《砚压群芳》 (1) 桃叶临渡 站在南浦渡口看秦淮河水深浪急我犹疑着不敢下船。(.) 手里拿着长篙的摆渡人一等再等终于不耐烦了催着我说:“姑娘你到底上不上船?你要是不上船我可就要开走了不能让一船人都等着你吧。” 我忙说:“我上我上我当然上啊我要到河对岸去。” 他叹了一口气:“那你倒是上啊还在那里磨蹭什么?我一袋烟都快抽完了。” 我只好硬着头皮慢慢跨上船与岸之间那块窄窄的、晃悠悠的木扳。才跨出一步一阵晕眩袭来我吓得赶紧又退回到岸上差点没掉进水里去。 一身冷汗。 我抱紧娘临出门时塞给我的油纸伞望着眼前白茫茫的水域愁。这可怎么办呢? 这时船头上出现了一个男人嬉皮笑脸地对我说:“美人儿怕上船啊?不怕不怕有哥哥在。你把手伸过来哥哥扶你上船。” 船里的人起哄道:“老梅你真是个大老粗不懂得怜香惜玉。还是我们西门大爷最温柔体贴了。” 摆渡的老汉咕哝着辩解:“她是个姑娘家我怎么好拉她嘛。” 看着船头上那张猥琐的脸和那双伸过来的男人的手我心里万分不情愿给他碰。(.)可是我要过河啊抬头看了看日头天色已经不早了要是再拖的话今天恐怕就赶不回来了。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得把手伸给了他。然后在他的搀扶下胆战心惊地上了船。 跨上船的那一霎那他的手用力一拉我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他怀里。他趁机搂住我同时夸张地大叫道:“喔唷全身都被美人儿撞酥了。” 船里的人再次哄堂大笑。我恼着脸走到船舱里面好歹找到了一个抱孩子的大嫂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大嫂不忍地看着我悄声说:“姑娘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呢?你这样花朵儿一样的人身边又没个人跟着那些男人当然会想尽办法调戏了。” 我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我家没别人了只有一个就要临产的娘。她正在家里等着我当了东西好回去买米下锅呢。” 她看了看我背上的小包袱:“你要当东西河这边也有当铺啊干嘛非要跑到河对岸去?” 我解释道:“我要当的东西只有对岸卫夫人家的当铺才识货。” 其实这也只是我自己的揣测。卫夫人嘛书法名家王羲之的老师。她开的当铺应该会特别照顾读书人吧对读书人视若珍宝的砚台笔墨之类的东西应该会格外爱惜些给的钱也应该多些。(.好看的小说) 大嫂“哦”了一声嘴唇动了动大概是想继续问我到底要当什么吧。坐在她身边的男人――应该是她的相公――朝她使了个眼色她也就没再问了。 财宝不外露这种常识性的知识一般的男人都懂。只有我们这些平日养在深闺的女人不懂。 下船的时候大嫂好心地说:“让我相公扶你吧你放心他是老实人。” 意思就是他不会趁机占我的便宜。 下船后我赶紧找路人问明了卫夫人家当铺的方向。几折几转后才总算远远地看见了一个大大“当”字。 这个“当”字让我眼前一亮心里暗暗喝彩:天那这是谁写的字?怎么写得那么好! 我的手开始无意识地在衣服上摹写着慢慢地朝那个字走过去。耳边不断地听到有人在抱怨:“喂我说你是怎么走道的?”;“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啊。” 我也懒得搭理他们继续两眼放光地摹我的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见当铺的伙计抱了长长的木扳出来开始一块快地在门上装。 我急忙跑过去:“你们不是就要关门了吧?” 河那边的当铺有的明明晚上还点着灯笼营业灯笼上也是一个大大的“当”字我不会记错的。 他笑道:“我就是在关门啊不然我上门板干嘛?” 我急了:“可是我还没有当啊。” 他则乐了:“你是来当东西的吗?我看见你站在门口望着那个‘当’字呆手里不停地画着嘴里还念念有词还以为你是专门来摹写那个字的呢。” 听他的口气似乎专门来摹写这个“当”字的并非只有我一个所以他并不惊讶。 其实这也正常这个“当”字委实写得太好了简直是神来之笔叫人不摹写也难。我不由得向他打听道:“这个‘当’字是谁写的呀?是你们的老板娘卫夫人吗?” 他看了我一眼说:“你是从外地来的吧?我们这里的人没人不知道这‘当’字是谁写的。” 原来这个字早就名声在外了只怪我太孤陋寡闻。我带点羞愧地问他:“那到底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呢?” 他骄傲地宣布谜底:“就是王右军王大人啊除了他谁还能写出这么有气势的字。” “啊!”我惊呼。那就难怪了这字也的确不像是女人写的。 不过看暮霭渐浓似乎不宜再继续追问这字的来龙去脉了当务之急是“我要当东西。” 伙计把我上下打量了几眼问:“你要当什么?” “我要当……”我伸手欲解下背上的包袱手却摸空了。 我顿时傻眼了“我的包袱呢?” 伙计摇了摇头:“真是个糊涂蛋包袱不见了都不知道。我告诉你你这包袱老早就不在了的从你来的时候我就没看见你有包袱。” 糟了难道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被人盗走了?可是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伙计见我那么着急问了一句:“里面有很贵重的东西吗?” 废话!不贵重我那么急干嘛?我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里面有我家的传家宝啊我爹为了保住它连命都丢了。要不是我跟娘实在是没米下锅了怎么也舍不得当掉这个的。” 伙计一脸同情地看着我可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出了这种事任何安慰的话都是苍白的。 想到父亲为之丢了性命的宝贝被我弄丢了我又愧疚又难过也顾不得大街不大街了嘤嘤地哭了起来。 坚持哭了好一会后终于从当铺里走出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说:“姑娘我们夫人请你进去。” 我抬起泪眼夫人?那不就是鼎鼎大名的卫夫人了?她请我进去是不是看我哭得可怜要慷慨相助? 呵呵要是这样的话也就不枉我牺牲形象站在大街上淌眼抹泪了。 今日是倒霉日丢了那么贵重的东西;今日也是幸运日正巧卫夫人在铺子里。 我擦了擦泪跟他走了进去。 (2) 我把自己“当”掉了 当铺二楼一间富丽堂皇的会客室里我见到了这位著名的夫人。 她虽然已经年过半百可依然很美很优雅。她很和气地问我:“你到底丢了什么东西啊哭得那样伤心?” 我敛衽为礼道:“多谢夫人过问小女丢的是父亲生前最喜欢的一方砚台。这砚台叫桃心砚是用灵璧山上千年寒潭底下的寒玉做成的冬天滴水成冰的时候这砚台里盛的墨汁都不会结冰。” 想到父亲生前对这方砚台的宝爱他摩挲砚台的身影又再次在脑海里浮现。我心里一阵刺痛:我是不孝的女儿啊连父亲豁出性命保护的东西都丢了。 卫夫人问道:“生前?你父亲过世了?” 我回答说:“是的而且还是为这方砚台死的。当时有个地方豪强出大价钱想要我父亲出让这方砚台。父亲不愿意那豪强就勾结官府诬赖我家通匪让官府来抄家。砚台倒是没抄走父亲却气得一病不起就此撒手尘寰。” 卫夫人叹息道:“为守护宝砚殒命你父亲也是个痴人那。” 他当然是我没见过比他更痴心的读书人了。别人读书是为求官求爵出人头地他却把读书当作一件神圣的事。家里饭都没吃的了他若磨墨写字必先焚香洒扫以示诚敬。母亲总是嘀咕:“有买香的钱没买米的钱真是个痴子。” 想到这里我流泪道:“家父虽然不是什么书法名家但他是真的爱书法整日练字并以此为人生最大的乐事。” 卫夫人不解地问:“既然是这样珍贵的砚台你怎么又拿来当呢?” 我只得把家里的情况大略地说了一遍:父亲过世后母亲看北边实在不安宁时有兵勇当街虏去少女的事生。我家没了男人我又一日日出落成少女了。母亲怕我也出事便变卖了家当带着我来南方原指望安顿下来后打工度日。谁知上了路才现她肚子里已经有了遗腹子不能再找活干了。这半年来我们母女坐吃山空到昨日家里已经彻底断炊。这才不得以打起了宝砚的主意。 卫夫人听了沉吟半晌最后说:“你丢了这么珍贵的东西回去没办法跟你娘交代。我这会儿倒是有个主意就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我忙表示:“同意同意什么主意我都同意。” 现在只要能救我摆脱困境的什么样的稻草我都会抓住。 卫夫人笑了:“是这样的我开了一个私塾带了几个小徒弟想找个人帮忙在书塾里做点杂事。这个人最好是懂点书法还要会一点裱糊技术。” 我马上说:“我专门跟父亲学过裱糊的。自我满十岁后父亲的字画就是我一手裱糊的了。”这点我倒没吹牛裱糊我的确会。 卫夫人听了高兴地说:“真的呀那很好。”又问我:“你那方砚台本来准备当多少钱呢?” 当然是越多越好啦。只是话不可能那样说我能做的只是尽可能把自己说得可怜点:“我也不知道能当多少不过我家的情况现在真的很困难。我娘就快生产了家里却粒米无存。还有给小孩的衣服也还没准备生下来都不知道给他穿什么。我原来的小衣服都丢在北边了逃难的时候不可能带出来。” 我家的实际情况就已经够可怜了根本就不需要编。 她想了想说:“那这样吧我先给你五百钱算是预付给你的工钱你回去就告诉你娘那是当砚台的钱。” 我感动地说:“夫人这怎么好呢?” 她肯给五百钱倒是我没想到的。买一个丫头也不要五百钱了何况只是请个小杂工。 卫夫人道:“我是看你那么爱书法站在门口摹那个‘当’字摹得背上的包袱丢了都不知道。再加上你父亲又是为砚台死的也是个爱书法的人。我一时感动才出手帮你的。你别以为我平时是这么大方的人哦我可是出了名的吝啬鬼呢。不吝啬怎么开当铺啊开当铺的人当其冲就是要心黑。” 我笑了:“夫人在商言商这也是本等。” 卫夫人越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我说:“不错不错善言辞会应对还会裱糊。我的书塾里就缺一个像你这样的人。” “多谢夫人赏桃叶一口饭吃!”我再次深深致礼。 “你叫桃叶?嗯好名字。” 我告诉她说:“因为那方砚台形似桃心颜色温润澄碧故先父为小女取名为桃叶。” 她再次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窗外说:“天快黑了你娘肯定在家翘盼望呢。你住在哪里?我让伙计送你回去你一个小姑娘拿着这么钱走夜路不安全。”说着回头就命那个姓姚的掌柜给我拿钱。 走的时候她问我:“你今年多大了?” 我回答说:“十五岁了。” 她笑着问:“可许了人家?” 我脸红了小声说:“还没呢。” 她叫来刚刚那个伙计叮嘱了几句然后对我说:“你走吧明天早上我在家里等你。我家就在乌衣巷口很好找的。你随便在路上找个人打听就知道了。” 我答应着随伙计下了楼。 走出门后我才现我的伞落在当铺里了。唉也怪我娘明明好好的天气非要我拿把油纸伞出门。 我只得让伙计在路边等着自己回头去拿。 才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像是姚掌柜的声音在说:“夫人您家里的那几个小魔王整天捉弄人的这娇滴滴的小姑娘顶得住吗?” 卫夫人乐呵呵地答道:“就是顶不住才好玩那。以前请的那几个姑娘都长得不漂亮引不起那几个家伙捉弄的兴趣害得我的日子过得无聊死了。” 姚掌柜惊讶地说:“那几个长得还不漂亮啊。” 卫夫人叹气道:“要是一般人家出来的人会觉得那几个小姑娘很漂亮。可是我那几个徒弟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家里就遍地都是大美人了哪看得上那几个庸脂俗粉。” 姚掌柜道:“跟这个桃叶比起来那几个也的确差了一些。” 卫夫人说:“是啊这桃叶的父亲也不知道是怎么取名的明明是一朵耀眼的小桃花啊偏偏叫什么桃叶。其实我叫伙计送她回去哪里是怕钱被人偷了哦我是怕这小美人半路被人打劫了去那我还有什么好戏看呢。” 姚掌柜都有点听不下去了嘴里想劝劝:“夫人……”可到底是下人也不敢造次说什么。 卫夫人的情绪还是高涨得很:“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了也好让他们给这小美人准备一点见面礼呀。” 姚掌柜惊讶地问:“夫人几位少爷晚上都不回家的吗?” 卫夫人说:“回呀我派人去一家家地通知嘛就说我们的书塾里明天会有大美人来让他们今晚好好准备见面礼。哈哈。” 姚掌柜无限怜悯地替我祝祷:“阿弥陀佛保佑保佑这位姑娘吧。唉那里哪是什么书塾嘛明明就是狼窝虎穴里面一群混世魔王。” 卫夫人不乐意了:“你说什么?我的书塾是狼窝虎穴?我说姚掌柜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姚掌柜忙陪笑道:“不是不是夫人您听错了小的刚刚是说夫人你的书塾那是阆苑福地。” 卫夫人这才转怒为喜:“这还差不多!” 我无力地靠在墙壁上一遍遍地问自己:我把这五百钱还她然后赶紧逃命去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可一想到家里那大腹便便正在等我拿钱回去买米的娘又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狼窝虎穴就狼窝虎穴吧哪里死不是死?反正回去也是饿死。o (3) 六月飞霜(一) 我住的小巷叫青衣巷。从北方过来后我和娘就在这青衣巷里租了一间房子一直住到现在。和左邻右舍也慢慢地认识了。 这才现石头城的居民起码有一半以上是像我们这样从北方逃难过来的大家的日子都过得不容易。 也就是说一旦家里没米下锅了就连借都没处借。 不过现在好了我有钱了! 在巷口跟当铺的伙计道别后我一个人蹦蹦跳跳地往家里赶。 怀里揣着五百钱我的脚步是轻快的。有了这些钱娘就可以安心地生下娃娃不用再担心没钱坐月子了。小娃娃的衣服也有了着落。 明天一大早起来后先去买米买菜然后买两斤棉花扯几块布给小娃娃做衣服。对了上次在街上看到过的那种虎头鞋好可爱。我明天去找找看找到了就给娃娃买一双。 至于卫夫人那边嘛应该不用去那么早吧。而且她那么坏故意让她的恶魔徒弟准备“见面礼”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如索性晚点去让他们一直干等等烦了等累了也就没力气整我了。 记得《左传》中有一句“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就让他们等着开始兴冲冲然后心烦意乱最后无精打采。 那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谁耐烦陪他们玩那种无聊把戏啊。我还不如留在家里多陪陪娘。娘的临产期就这几天了说不定明天我就能见到小娃娃了。 小娃娃小娃娃哈哈还真是期待呢。小时候看别人出来玩总是牵着妹妹扯着姐姐嘴里还喊着大哥二哥我呢永远孤零零一个人。回家就找娘吵着要弟弟妹妹。娘每次都哄着我说:“就快有了就快有了娘很快就会给你生弟弟妹妹的。” 结果吵到我长大懂事了不再吵了娘也没能兑现她的承诺。 想不到她最后倒是终于又怀上了孩子却是在这种情形下:爹不在了我们流落在他乡异地。 以前在家乡的时候虽然家里也不富裕但像现在这样彻彻底底地断炊却是没有过的。那时候娘整天喊穷吵着没米下锅不过是想逼爹出去找个差事做家里其实还没有穷到那个地步。 想着想着已经走到我们住的房子前我隔着门高兴地喊:“娘娘我回来了。” 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听见娘答应。倒是房东胡大娘从隔壁探出头来说:“桃叶你回来了。你娘今天一下午都没出去这会儿是不是睡着了?她一个孕妇是比较爱睡的。” 我一边喊一边敲门里面还是没动静。难道娘真的睡着了?应该不会吧娘还没吃晚饭她最近特别容易饿饿着肚子还睡得这么熟吗? 又喊了好多声再敲了半天门后连胡大娘都觉得不对劲了高声喊着她住在另一栋屋里的儿子媳妇。她这一喊把邻居们都喊过来了。大家又帮着我喊了一会后最后一商量决定合力把门撞开。 这时候我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手心里汗津津的心快跳到了嗓子眼上。 只听见那些人喊着“一二三”猛地一撞“咣当”一声门开了然后重重地撞在墙壁上。那么巨大的声响屋子里却黑漆漆静悄悄的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就像屋里根本没有任何人一样。 难道娘出去了?可是天都黑了我们在石头城里又没任何亲戚她能去哪儿呢?若说只是出去串门子我喊了那么久也早该听见了吧。 “娘?你在吗?在就答应一声啊。”我在屋里慌乱地摸索着呼喊着。 胡大娘提来一个灯笼刚刚在门口一照立刻引来了一片惊呼:“天那!” 我心胆俱裂急忙扑了过去。 娘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下流着一滩血。 我跪在地下抱住她的身体哭喊着:“娘你这是怎么啦?你可别吓我啊。” 我放声大哭从未有过的恐惧如白茫茫的河水彻底将我淹没。 以前爹去世的时候虽然我也很害怕很伤心可是那时候还有娘在我还有依傍。而现在娘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如果我连这最后一个亲人都失去了那我在人世间岂不成了孤儿? 这时胡大娘把手伸到娘的鼻子下试了试然后惊喜地说:“丫头先别哭你娘还没死还有气呢。” 几个邻居立刻把我拉开然后把娘抬到床上躺下。 胡大娘又是掐人中又是灌热水折腾了好半天我才看见娘的喉咙动了动像是咽下了一口唾沫。我喜极而泣地趴在枕边不停地喊娘。 又过了一会儿后娘总算睁开了眼睛看见我虚弱地说了一句:“桃叶你回来了?” 我急忙拿出怀里的钱囊在娘面前打开说:“娘你看我们有钱了。五百钱哦够我们过好久了。” 娘笑了笑但只一瞬间就满脸痛苦地闷哼起来。胡大娘已经让人出去请接生婆了现在看见娘这个样子知道等不及了只得和几个女人挽着袖子上阵暂时充当接生婆。 我坐在床头握住娘的手不停地给她打气。在阵痛的间隙里娘还一脸愧疚地说:“我对不起你爹把他拿命换来的砚台都当了。” 我心里打了一个突但还是努力笑着说:“没关系的娘只是当嘛又不是卖了等我们以后有钱了就赎回来。对了娘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事做了哦以后就可以挣工钱养活你和娃娃了。” 娘却头一歪再次在枕上昏了过去。 于是又掐人中又灌糖开水直到把娘唤醒。 这天晚上娘一直昏昏醒醒血水一盆一盆地端出去娘的脸色也越来越惨白。 折腾了整整一晚后娘终于在鸡叫三遍的时候生下了一个皱巴巴的小妹妹。 (4) 六月飞霜(二) 真是远亲不如近邻。[]我们在北方倒是有亲戚母亲的娘家也还有舅舅、姥爷可是这会儿上哪里找他们去?还是多亏了那些邻居陪着我们熬了一整夜也忙了一整夜。开水都不知道烧了多少一晚上灶里没断过火。后来见我家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怕我娘饿着肚子撑不下来又从她们自己家里拿来鸡蛋煮给我娘吃。 一直等到娘生下了小妹妹又给小妹妹洗过澡仔仔细细地把她像包粽子一样地包在襁褓里后邻居们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去了。 在熹微的晨光里我幸福地坐在床头看娘闭着眼睛沉睡小妹妹也安安静静地睡着。据邻居们说刚生下来的小孩要睡两、三个时辰才会知道找吃的。 一想到“吃的”我赶紧从床上站起身来。正好趁这会儿她们都在睡觉出去买东西啊这两个人醒了可都是要吃的。 掩好房门回头见胡大娘的儿子在那里扫院子我跑过去陪着笑跟他说:“胡大哥我现在要出去给我娘买吃的。家里要是有什么动静还得麻烦你帮忙看一下我门没锁。” 胡大哥点了点头胡大嫂也在里屋隔着门说:“你赶紧去吧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我不好意思地说:“昨夜吵得邻里都不能睡觉这会儿还要麻烦你们真是过意不去。等我娘满月的时候我好好办一桌酒谢谢大家。” 胡大哥笑道:“没事的街坊邻居嘛本来就该互相帮忙。” 我连声道谢然后急急忙忙跑到菜市场。到了那里才现因为天刚亮很多生意人都还没出来。我等了一会才买了一只鸡几斤熬粥的梗米一些鸡蛋红糖。想了想恍惚记得不知听谁说过产妇要吃鲫鱼下奶。于是又买了几尾鲫鱼几把小菜这才两手拎得满满的往家里赶。 还没走到巷口远远地就见胡大哥在那里左顾右盼神情焦虑。我心里没来由地抽了一下。 我马上安慰自己说:没事没事别自己吓自己我娘都已经平安生下小妹妹了还会有什么事呢? 可是为什么我心跳得这么厉害脚步这么虚浮? 我慢慢走过去力持镇定地说:“胡大哥你站在这里等人啊。” 肯定不是等我的。 胡大哥的眼睛一看见了我只急急地问了一句:“桃叶你去哪个菜场了?怎么我找了几遍也没找到?”说完转身就领着我往家里走。 我慌了跑到他前头把手里的东西举得高高地说:“我就在前面的菜场啊。胡大哥你看这是一只老母鸡吧老母鸡的鸡爪比较皱不如仔鸡光滑。我挑了好几家才挑到这只又老又黑的都说黑母鸡最养人对吧?我还买了鲫鱼给娘熬汤下奶的。啊”我突然一拍脑门说:“我好傻哦老母鸡也是熬汤的鲫鱼也是熬汤的那不尽是汤?应该换着买的嘛。” “桃叶……”胡大哥一脸不忍地看着我想要说什么。但还没等他开口我又把另一只手举得高高的兴高采烈地告诉他:“胡大哥你看这是鸡蛋红糖。这一包是红梗米熬粥最好了。糟了我还忘了一样东西了产妇一定要吃的啦。胡大哥你先帮我把这些东西拎回去我这就去买那个。”我一面说一面就要把我手里的东西往他手里塞。 “桃叶你听我说。”胡大哥没有接我的东西而是停住脚步提高声音很严肃地看着我。 我哀求道:“我先去买东西等会回来再听你说好不好?” 我不敢回去更不敢听他说我只想逃离只想先去哪里躲一会儿。 曾经最熟悉的家现在变成了最害怕面对的地方。 胡大哥还是话了:“桃叶你别磨蹭了再不回去恐怕就见不到你娘最后一面了” 啪!鸡蛋掉在地上摔得满地蛋液鸡和鱼也在地上不停地挣扎。我拖着像不是自己的身体随胡大哥回了家。 见我进门围在娘床前的邻居都散开了。娘从人缝里看见我惨白着脸向我微笑轻轻地说了一句:“桃叶你回来了?我总算等到你回来了。” 我自动忽略掉后面的那句话笑眯眯地说:“嗯我回来了娘我去给你买补身子的东西去了。好多呢都是你爱吃的。” 我扳着指头一样样数给她听:“有老母鸡有鲫鱼有鸡蛋有梗米红糖。老母鸡还是黑的哦我专门挑的。”说完低头见自己两手空空的又补了一句:“胡大哥帮我提着的他马上就到了。”眼睛的余光里胡大哥明明就站在那里。 娘笑了笑得好温柔:“我的桃叶真能干黑母鸡汤最补了。”又对依旧在她身边酣睡的小婴儿说:“桃根你姐姐回来了她回来了就好了。” 我伸手抚弄着小妹妹娇嫩的小脸:“我叫桃叶她叫桃根。娘以后要是再生个小妹妹就叫桃花那我们家的女儿就正好凑成一棵桃树了。” 娘朝我宠溺地一嗔:“瞎说你爹都没了娘怎么可能再生小妹妹?” 我想说“娘你可以改嫁”嘛终于没有说出口。 这时娘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脸上也出现了一些不正常的红晕。我忙伸手到被子里抚摸着她说:“娘你冷?要不要我再给你加盖些衣服?”家里没有多余的被子了要加也只有加衣服。 娘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又剧烈地抖动了几下。我慌得大声喊娘。 等她终于再睁开眼时却是用胡大哥一样怜悯的眼神看着我说:“桃叶娘就要去见你爹了。” “不会的啦娘你别乱想。你只是刚刚生过孩子身体很虚弱休养一阵子就好了。”我死死拽着她的手这回轮到我颤抖了。 娘的声音却越来越低越来越飘渺:“娘要不是想见你最后一面这会儿已经去见你爹了。桃叶爹和娘都对不起你让你成为孤儿还给你留下这么小的妹妹。娘这就把桃根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把她抚养成*人。爹和娘会在地底下保佑你们的。” “娘求求你别吓我。” 娘还在说什么可我已经听不清了她最后的话像无声的蝴蝶静静地消失在空气里。 我仓皇四顾见胡大娘他们都泪流满面地站在一边看着我我小心翼翼地问:“我娘刚刚明明还好好的呀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这会儿是不是睡着了?” 他们哭得更厉害了。我又问了一遍后胡大娘才回答说:“你娘先倒在地上的时候就已经流了很多血了昨夜生孩子流了一夜刚刚你走后她又血崩。能撑到你回来已经不容易了。” 我扑过去抱紧她尚是温热的身体想在她变冷之前再感受一下她的温暖――这人世间留给我的最后的温暖。 我想在她怀里倾尽热泪――从今往后我还能在哪里哭?可是老天爷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我还没哭几声一个比我哭得更大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哇!” 小妹妹醒了。 胡大娘说:“她这是饿了到这会儿也该喂她东西吃了?” 我抬起泪眼:她能吃什么东西? 胡大嫂想了想:“我回去给她熬点碎米糊糊吧。” 胡大娘叹了一口气:“碎米糊糊也要等她满月之后才能喂呀她才刚生下来吞得进米糊糊吗?” 胡大嫂说:“那要不我去煮饭把米汤给她喝?” 胡大娘还是摇头:“光喝米汤怎么养人啊。唉这大人一伸腿走了倒是落了个清闲只是丢下这刚出生的小女儿怎么办?” 最后还是另一位邻居大娘说:“前面巷子里好像有一家刚生过孩子不久的桃叶你抱着妹妹去求她让她给你妹妹几口奶喝。” 怎么让刚生下的小生命活下来成了当务之急躺在床上的死人就成了次要的了。 我流着泪看着躺在床上的娘说:“我抱着小妹妹出去了我娘怎么办呢?” 胡大哥说:“这个你放心你娘的后事我们来帮你办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会办什么后事?你只负责把你妹妹喂饱就行了。石头城这么大应该不只一家有小孩吧你只要见到人家有吃奶的孩子就进去求她给你妹妹吃几口。其实乡下是有这个风俗的娘死了刚生下的娃儿就吃百家奶。” 我留下三百钱再给他们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然后抱着哭闹不休的小妹妹上路。 我的泪不断地滴落在小妹妹的襁褓上泪眼模糊中我看不清出路。 妹妹饿了半天还没吃到奶越哭得声嘶力竭最后连路人都看不下去了过来问我:“姑娘你怀里的孩子怎么啦?” 我哭着说:“她是我娘刚生的妹妹我娘死了她没奶吃饿成这样了。” 路人忙说:“这怎么行呢?我带你去找奶吃。” 他领着我走到一家。屋檐下一个妇女正奶着孩子。我看着她怀里的孩子羡慕着他的幸福。那人过去帮我说:“某嫂子这姑娘的娘死了刚刚生下的妹妹饿得直哭。你就可怜可怜给她吃几口吧。” 妇女刚把妹妹抱过去她贪婪的小嘴立刻就找到了奶。2q (5) 未见其人先见其缸 转眼间一个月就快要过去了。 虽然卫夫人那边并没有派人找来我还是每天心里虚。拿了人家预付的工钱却一个月不露面她都可以去官府告我诈骗了。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一个还没满月的妹妹丢又丢不下带又带不走我只能在家里守着她。白天带她出去满世界找奶吃晚上就熬米汤。日子每天都过得很艰难。 这主要是由于我带孩子没经验妹妹又太小常常是我手忙脚乱她放声大哭。惹得隔壁左右的邻居一遍遍地往我家跑教这教那或者干脆把我扒一边去她代替我做这做那。 不过有个嗷嗷待哺的小妹妹在无形之中也让我减少了许多悲伤。先是忙碌着急让我没空想其它的;其次妹妹再小也是亲人晚上把她的小身子搂在怀里依然让我觉得温暖。 所以有妹妹的日子虽苦却也有幸福。 我常常在思念母亲的同时又安慰自己:还好她给我留下了一个小妹妹让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贴心的亲人。有妹妹在我不承认自己的是孤儿。 妹妹满月的那天胡大娘端了一碗炒米糊糊过来。我犹豫地问:“妹妹现在就能吃米糊糊了吗?” 胡大娘说:“要是有奶吃现在肯定是不吃这个的。刚生下的小孩一般要等到半岁之后才喂些别的东西。可是你妹妹没奶吃你这样天天带她出去满城找奶也不是办法。” 她把炒米糊糊吹凉了放在妹妹嘴边。也许是饿了妹妹张口就吃而且看样子还很喜欢吃。 胡大娘感叹道:“真是一滴露水一兜草。老天爷看这孩子没娘就让她早点学会吃饭。” 看妹妹能吃米糊糊了正好胡大娘也在我就把我心里的担忧跟她说了一遍。其实也是在试探看她能不能帮我带小孩我好抽身去卫夫人的书塾打工然后每月付她一些工钱。 我是这样想的:卫夫人那样的有钱人虽然她声称自己很吝啬可是一甩手就给了我五百钱。我如果在她家做事她应该是会管饭的很可能还会赏我几套旧衣服那样工钱我就可以全部省下来了。这些钱除了给胡大娘一些外应该够养活妹妹的。妹妹不过喝米糊菜汤要不了多少钱。 也只能这样了。如果我不出去做事就我现在手里还剩的那点钱支持不了多久了。 胡大娘听完很豪气地说:“那你明天就赶紧去一趟吧真让人家找来就不好了。至于你妹妹你就交给我好了什么工钱不工钱的。反正我又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 有胡大娘接手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瞬间落了地。这样我不仅可以践约去卫夫人那儿打工小妹妹也有了合适的人带。胡大娘带孩子肯定比我带得好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在摸索中小妹妹跟着我吃尽了苦头。 比如说包襁褓吧。我不仅包得特别慢还包得松松垮垮的不成个样子。有时候被邻居看见了就会叹气说:“你包得这么松小心你妹妹掉出来了。” 我纳闷地问:“可是包那么紧她不会痛么?” 邻居更纳闷:“怎么会痛呢?你的带子又不是直接捆在她身上而是捆在小被子上的。”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准是:“算了我去帮你重新包下。免得看得提心吊胆的老担心你妹妹会掉出来。” 既然胡大娘答应帮我照顾妹妹第二天我就起了个大早。先把昨夜煨在灶里的粥拿出来调上味把小妹妹喂饱。再把她抱到胡大娘那里。 把妹妹交给胡大娘后我从挽在手臂上的一个小包袱里拿出一包炒米说:“这是我昨天赶着磨的白天我不在的时候就给妹妹吃这个。晚上我回来再给她弄点别的吃。” 胡大娘说:“这个你放心没娘的孩子我格外心疼。以后她在我家我家有什么吃的我就给她什么吃她一天天大了慢慢地就什么都能吃了。你尽管放心好了在人家家里上工的时候别老掂着她上工不专心小心挨主人骂。” 我的眼眶湿润了为舍不得小妹妹也为我遇上了这样的好人。胡大娘见状忙催着我说:“去吧去吧时候不早了你还要过河。别第一天上工就迟到。” 想到过河我又暗暗捏上了一把冷汗。 我平生有三怕:怕蛇怕狗怕水。蛇会让我吓到昏厥狗会让我心惊胆战水则会让我头晕目眩。 每次站在水边我都会有一种没来由的恐惧:我会被水吞没变成水底孤魂。所以我很怕乘船怕过河。 现在蛇和狗都还可以躲着这过河却是避无可避了。我以后每天都要过河。 可是再害怕也要过再害怕也过了。终于站在河对岸的土地上后我压住依旧狂跳的心给自己打气说:也许时间久了就好了怕着怕着就习惯了到时候也不知道怕了。 在路人的指引下我终于站在了卫夫人家的门前。 望着紧闭的大门想着卫夫人那天说的话她期待着看我挨整时那得意的笑声我心里有点悚。 里面会有些什么在等着我呢? 慢慢拉起门上的铁环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敲击了两下。 里面立刻有声音问:“谁呀?” “我是来这里上工的。” “来这里上工的人声音我都听得出来没听过你的。”是毫不客气的冷冷嗓音。 “我是新来的上个月夫人就已经预付工钱了。可是因为家里出了点事一直没来今天才来。” “这个我没听夫人交代过。夫人只交代我闲杂人等一概不准放进。” 我还想说什么身后却传来了说话声其中还夹杂着干活的时候才出的“哼哧哼哧”声。 我回头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个人抬着一口大缸哼哧声就是他们出来的。 我忙退到门边给他们让路他们却直冲着我喊:“喂那位姑娘麻烦让一让缸挺沉的撞到你就不好了。” 原来他们也是到卫夫人家的。那正好我喊不开门这下可以跟着他们混进去了。 门里那个中气十足的嗓音又在吼着问:“谁?” “来给七少爷送缸的。” 大门立刻嘎嘎地开了。 一头硕大无匹的狼狗“嗖”地冲了出来嘴里低呜着呲牙咧嘴地朝我扑过来。bsp; (6) 不小心砸了一口天价缸 看见一条硕大无朋的狼狗向我扑来我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跄踉后退。 这下好了不偏不倚正好撞到了那口缸上。 那两个人手一松桄榔!缸掉在地上立刻报废了。 “大毛你又跑出去吓人了快进来。” 看门人亲昵地一喊那条刚刚还呲牙咧嘴的狼狗立刻摇了摇尾巴乖乖地进去了。 我这才稳住身子慢慢收摄心魂。 可是更要命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只听见一个蛮横的声音说:“你打破了我的缸要赔我。” “我不是有意的是那狗把我吓到了。”我急忙哀求着辩驳想要免去索赔。这么大一口缸很得几个钱吧? “那是你跟大毛之间的事了。我只知道找打破缸的人要钱。” 说话之间一个紫衣少年走到了我面前。我抬头看了看他的样子顿时深深叹惋:这样一张好面皮可惜长在一个无赖恶少身上。 好吧缸的确是因为我碰到了才摔破的我自认倒霉。反正我霉气熏天黑云压顶是个头号苦命人。 这世上还有比我更惨的人吗?父母双亡没有给我留下寸土片瓦只留下了一个才刚刚满月的小妹妹。我出门上工结果连主人家的门都还没进一分钱都还没赚到――那五百钱是预付的以后要从我的工钱里扣出――就要先破财要赔人家的缸。 我忍气吞声地问:“这口缸多少钱?” “五万五千五百五十五钱。” 什……什么? “这样吧我看你也不是故意的我就吃点亏把后面的零头抹去你赔我五万五千五百钱就行了。” 狮子大开口不说最气人的是他还一副格外开恩的嘴脸。 我彻底被激怒了“你趁机讹诈啊。就一口破缸几个钱就能买回的东西你要五万五千五百钱?你怎么不去抢啊那还快些。” 这时抬缸的两个人中的一个说:“姑娘这不是普通的缸啦你好好看看就知道了。” 我狐疑地蹲了下去仔细一看碎片我就知道这回是真的闯大祸了。这缸的确不是普通的缸。虽然它的颜色也是黑色的可是质材却像玉石一样。 一只脚停在我面前紫色的锦袍下摆垂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一个声音阴阴地在头顶响起:“这是用灵璧山上千年寒潭底下的黑玉做成的整个大晋只有两个人拥有这样的缸一个是我爹一个就是我。所以你打破的不是缸而是一件天下至宝。”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前无数的乌鸦飞过整个世界一片黑暗。 “灵璧山上千年寒潭底下的黑玉”我的天那!同样质材我爹的那方小砚台就已经被当成稀罕宝贝了何况是这么大的一口缸。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不仅没有漫天要价反而很“善良”地给我打了很大的折扣了。我苦笑着说:“这缸其实还不只值这点钱。” 那人笑开了“哦原来你还挺识货的嘛。” 我喃喃地说:“我家曾经有过一方这样的砚台也是用灵壁山寒潭下的碧玉做成的。冬天滴水成冰的时候里面的墨汁也不会结冰。我爹视若至宝为了守护它不惜送命。” 我想起了爹以前常常吟诵的一句诗“灵璧一石天下奇声如青铜色如碧”。我还以为那潭底的玉石都是碧绿色的呢想不到还有这种黑玉。 “是不是这方?” 我猛抬头桃心砚立刻映入我的眼帘。我惊喜地扑过去想抱住它可他已经快地缩回了手:“这砚台现在是我的了我爹花了两千钱买的。” “可它就是我家丢失的那一方啊。”我很想问他“你能不能还给我?”终究还是不敢开口。砚台是我家的那方没错可是我已经把它弄丢了人家可是花了大钱买回来的。 “原来这砚台是你家丢的啊。前些天有个人拿着这砚台到我家门口兜售正好我爹在家就出两千钱买给了我。其实寒玉砚台我还有一方只是样子没这个精致讲究。我的那方就是一般的砚台样子方方正正的。” 我再次苦笑。我爹当成传家宝拼死也要保护的东西在别人家里只是寻常用品而已。人家不仅砚台用寒玉的就连洗墨的缸都是。 “你很想要回它吗?”紫衣少年突然问我。 “当当然!你能还给我吗?”我的眼睛里顿时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当然不能!” 那你问我干什么?耍着我玩啊。 我忿忿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就在抬头的一瞬间撞进了一双漆黑的眸子。他的眼睛里迅掠过一丝讶异之色但很快就换上早先的无赖面孔说:“缸的钱都还没赔给我就想要砚台?等你哪天赔完了缸再说砚台的事吧。” 我索性直接告诉他:“你的缸我赔不起。我父母双亡家徒四壁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小妹妹。我在这里打工的钱全部都要拿回去养妹妹不可能还你。” 俗话说死猪不怕开水烫。姑娘我一穷二白一文不名家里砸锅卖铁也值不了几个铜板你能奈我何?你开出再高的价也抵不住我一句话:“我没钱!” 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听了我的话不仅没生气反而露出了一副“正合我意”、“正中下怀”的表情简直就是乐不可支地说:“没有钱赔可以啊那就拿人来抵押吧。” “那是不可能的!”我腰杆一挺居然还对他笑了笑。 我又不赔钱又不赔人索性一赖到底。 “是吗?那就只有麻烦你跟我去一趟官府了。你们两个也跟去作证。” 那两个抬缸的家伙忙屁颠屁颠地应了一声:“是少爷。” 我慌了“呃不用这样吧?” 我这一生还没进过官府呢都不知道官府的衙门是朝哪边开的。难道就因为不小心打破了一口缸就要在衙门留案底成为有前科的污点市民? (7) 王献之的前小妾 用“去官府打官司”成功地压下了我的气焰后他突然一改蛮横的恶少口吻一脸无奈地说:“我也不想送你去官府的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这么贵重的东西被人砸了我要跟家里交代啊。[.超多好看小说]” 嗯这话说得倒也在理。想来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有钱也是家里的。我砸破了他这么贵重的缸他回去也的确得跟家里交代。 可是接下来再听听他说的:“你听他们都叫我七公子是吧那是因为我家里还有六个哥哥。我们都是同父不同母的姨娘们只知道争风吃醋哥哥们也互相勾心斗角整天就等着看别人的笑话。只是家丑不可外扬这些话平时也不好对别人说。他们还以为我在家里多自在可以为所欲为呢。” 得了吧家丑不可外扬你还在这人来人往的巷子里大声嚷嚷? 我还是马上表示了理解和同情。“去官府打官司”就像一道紧箍咒让我不敢再开罪他。真把我扭去官府就不好玩了。 可是不管怎样赔钱是不可能的我哪有钱啊。 至于这赔人嘛“赔人怎么个赔法?” 问是这么问其实我哪有“人”呢?我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把自己“当”给卫夫人了我不仅没钱连“人”都没有。你再舌灿莲花又能如何? 原来“一无所有”才是天下最利害的武器简直所向披靡。 “很简单你做我的小妾。”他笑眯眯地宣布。同时拿出一把折扇“唰”地打开很潇洒地摇着。别说还真有那么一点点“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的味道呢。 “做你的小妾怎么做啊?”话一问出口我就后悔了这是什么问题嘛。 那两个抬缸的仆人一顿狂笑紫衣少年却只是暧昧地看着我说:“做妾嘛当然就是那样……那样做了。(.无弹窗广告)别的妾是怎么伺候主人的你以后怎么伺候我就行了。” 不行!“我要打工。我今天就是来上工的。我收了卫夫人五百钱以后就是卫夫人家的打杂工人了我没法再去你家伺候你。”我只有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卖给两家。 他却神定气闲地说:“我不要你去我家啊就在这里伺候我。我每天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的。” “你也在这里?那你就是卫夫人带的四个徒弟之一了?” “恩”他点头“我叫王献之字子敬你叫桃叶是吧?” 呃他怎么知道我名字?“是的我叫诸葛桃叶无字。” 刚刚报完名字里面就传出了好几个人的说话声。接着出现了三个华衣少年站在门口问:“子敬听说你那口宝贝缸破了?” 王献之指着地上说:“那不就是?” 他们却没有看地上的缸而是看着我说:“这是哪里来的美人儿?” 王献之一把扳过我的肩膀推到他们面前说:“给你们介绍一下我新收的小妾复性诸葛名桃叶。” 那几个少年脸色猝变:“她就是那个桃叶?还没进门就变成你的妾了?你手脚不是这么快的吧?” “本少爷就是这么快你们输了快拿钱来。” 那几个互相看了一眼对着摇了摇头叹了叹气。最后还是乖乖地解下了腰间的钱囊拍到王献之伸得像长臂猿一样的手里。 王献之把那些钱囊收回来并没有装进自己的口袋而是递给我说:“拿去吧这是给你的见面礼。做我王献之的妾不能太寒酸你今天下工后就去买几件新衣服把你现在这身破烂换掉。不能让人家说我王献之连小妾都养不起让她穿得像叫花子。(.好看的小说)” 老实说刚开始看到他把钱囊拿给我的时候我是感动的更是激动的。我缺的不就是钱吗?有了钱我和桃根的日子都会好过得多。可是再听到他说话的那腔调纯粹就是打叫花子的口吻。 也许您要说你都什么状况了呀还在计较人家给钱的态度。有钱拿就不错了哪怕要你跪在地上像狗一样爬着用嘴去叼你也应该感激地接受。 道理是没错可是我真的做不到。而且我的本能反应已经在我思考之前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我一把推开他递钱囊的手冷冷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什么赢了输了?” 那几个少年本来就输得很不爽了立即抢着告诉我。原来自从卫夫人跟他们说了我要来后他们就打赌谁先把我弄上手就算谁赢另外三个就要赔钱。现在我都已经是王献之的小妾了自然是他们三个输了。 我听了马上对那三个说:“各位少爷都把钱拿回去吧。你们并没有输因为他根本就还没有把我弄上手。我只是不巧砸破了他的缸他要我赔钱我没有就要我赔人这样才有了妾的说法。现在我声明我后悔了我情愿赔钱也不赔人不做妾。” 王献之傻眼了:“你刚刚不是已经答应了吗?怎么能出尔反尔?枉费你长一张那么漂亮的脸却人品低下不讲信用毫无道德。” 看来我们都对对方的长相和人品的巨大反差深感遗憾。不过“要论道德我应该比公子强吧。至少我不会乘人之危胁迫她做妾。” 他急了:“我胁迫你做妾?我要不是跟他们打赌我要你做妾?你出去问问我王献之是什么人?我要是开口纳妾我家的门马上就会被挤破而且来的都是出身高贵的小姐。像你这种穷光蛋家庭出身给人家当下人的女人让你做我的妾已经是抬举你了。” 我努力克制自己情绪不想跟他真的吵架。他既然是书塾中的弟子也算是我的半个主子了我可不想以后处处被他刁难。可是我说出口的话却是这样的:“如果我记得没错刚刚是你求我给你做妾的。”我还特意把“求”字咬得重重的。 “我求你?”他气得满脸通红高声说:“那是打赌!打赌!你明白吗?若不是为打赌你这样低贱的女人够资格给本少爷做妾么?擦鞋我都嫌你粗手粗脚!” “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为什么又死死拽着我不放?刚刚还急不可耐地向你的朋友介绍我是你的妾呢。说一套做一套口是心非的伪君子!”我的话说得像连珠炮一样的快但还是无法平息自己的愤怒。 “你这个死女人我都说了是打赌了。”他也急得快跳脚了。 我突然灵机一动乘胜追击:“明明是你想要我做妾砸缸啊打赌啊都只是幌子。如果不是你敢不敢当众宣布从这一刻起你休了我我不再是你的妾?” “气死我了谁稀罕你呀你给我一边去。要给我当妾的人从这里一直排到长江去了。” 很好成功在望了。我紧盯着又问了一句:“你的意思就是你不要我了正式休掉了我这个‘小妾’?” 他恼了:“休掉就休掉谁稀罕了。” 我马上转头对那三个人说:“你们都听到了他已经把我这个小妾休掉了。我做过他的妾了。现在是他不要我把我休掉了。” “也就是说”我看着王献之得意地一笑:“我不欠你任何东西了。我已经把人赔给了你做了你的妾。现在你是公开宣布不要我休掉我了。” 说完我就往里走。还没进门门里又窜出了一个人劈头盖脸地就把我数落了一顿:“真是个蠢丫头做他的妾有什么不好?一见面就给你那多钱连那么名贵的缸也不要你赔了。” 原来刚刚我们吵架的时候卫夫人一直躲在门后偷听着的这会儿见没戏看了才跑了出来。 我就不明白了:我们又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的勾当不让人听她干吗要躲在门后偷听啊?像那三位一样光明正大地站在门口听不是很好?还可以同时看到我们的表情动作那不是更形象更生动吗? 数落完了我她又嘻嘻笑道:“不过呢你一来就成了某位弟子的专属小妾那别人还有什么搞头?那就一点都不好玩了。这样才好谁都不属于谁都有机会。” 我皱眉:什么搞头嘛真难听! 她像赶鸭子一样两手一挥说:“徒弟们都进去吧。小美人儿已经来了以后她就在我们书塾里帮忙做事陪大家说笑。你们看师傅对你们多好花大钱请个美人来陪你们你们以后可要用心练字哦。师傅可听说对着美人儿练字特别有漏*点呢。” “多谢师傅!”徒弟们躬身道谢然后勾肩搭背地进去了。 走在最后的王献之脸色阴沉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不知为什么竟打了一个寒战。同时对自己刚刚的举动懊悔不已在心里责骂自己:你已经不是父母跟前的独宝宝娇娇女了你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打杂的工人也就是奴仆。奴仆的意思是什么你明白不?居然还在跟少爷对着干以后不想在这里混了? 只是现在后悔也晚了得罪了这位大少以后还不知道会被他怎么修理呢。 走过卫夫人身边的时候我嗫蠕着说:“夫人真不好意思桃叶迟了这么久才来那是因为……” 卫夫人摆了摆手:“我知道第三天我就派伙计去找过了那天你娘正好出葬。” “多谢夫人给桃叶宽限日子。” “嗯。现在既然来了以后就安心做事吧。” “是夫人。” 从今天起我在书塾打杂的日子正式开始了。 (8) 绿天深处 随他们几个来到卫夫人的书塾抬头一看牌匾上的几个大字几乎让我当场落泪。因为书塾的名字竟然叫“绿天深处”! 我站在门口恋恋不舍地看着那几个字迟迟不肯抬脚。嘴里感叹着:“这书塾的名字跟我爹的书房好像哦。” 而且几个字都写得那么好让我不仅爱上了这名字也爱上了那几个字。尤其是其中的“绿”字写得活灵活现看到它就想到了葱茏绿色。 这让我对书塾有了一种由然而生的亲切感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对未来的日子也开始有了一点憧憬。至少这比我原先想象的要好了很多很多。 几个少爷停住了脚步王献之则皱起了眉头。我立即后悔自己太多嘴了。在他们这样的世家公子眼里我爹的书房怎么能跟他们的书塾相提并论呢。甚至我爹还有书房对他们来说可能都是意想不到的吧。一个家里有书房的女孩怎么会跑到外面做下人?――除非卫夫人已经把我来这里的始末都讲给他们听了。 好在卫夫人还算和善及时开口解除了我的窘困。她问我:“你爹的书房叫什么名字啊?” 我忙擦干眼泪回答:“叫绿天斋。” 也许是因为娘才刚刚去世我还没有从丧亲之痛中彻底走出来这些天总是很容易就想起爹娘在世时的情景想起来就会哭一场。这一个月好像一直都在哭每天从早哭到晚。但我也知道泪总有流尽的一天时日久了就不会哭了。我只是需要时间来淡忘那彻骨的伤痛。 卫夫人笑了“哦那倒真的很像了我还以为我这书房的名字独绝天下呢。看来你爹也是个风雅人那。你家的书房叫‘绿天斋’是不是也因为树多?” “是的。”我点头道:“我家的院子里有很多树而且都是大树。夏天浓荫蔽日隔壁左右都爱到我家纳凉因为特别凉快。” 说到这里我回头看了看卫夫人的院子哗也有好多树哦而且庭院面积比我家的大得多。里面除了榆槐松柏之外还有很多果树好像桃杏李橘都有。其中最具特色让我看了眼睛一亮的还是一蓬蓬的芭蕉树大大的芭蕉叶子在风里婆娑起舞摇曳生姿。 我心里涌起了一阵欢喜。看来我好像真的如姚掌柜所说的到了一个“阆苑福地”了。 见蕉叶下并排放着四口大缸。我笑着问:“那几口缸就是专门给少爷们洗墨的吧?” 卫夫人点头道:“是的缸上都贴了名字你以后给他们洗笔的时候要注意点不要搞错了。” “嗯”我忙应承道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问:“这有什么讲究的吗?” 洗笔嘛哪个缸里不是洗都是一样的水。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一人一口还贴上名字千万不能搞错? 这时白衣少年在屋里大声说:“没讲究的你以后在左手第一口缸洗就行了还免得对名字多麻烦呀。” 卫夫人朝屋里一吼:“小玄子你给我闭嘴!你们几个也是都进去半天了怎么还没拿出笔来?” 一个冷冷地声音说:“没有墨拿出笔来干嘛?又不能写。” 另一个很斯文的声音劝他:“你那上面不是墨?你的书童今早才帮你墨好的里面还加了桂花精呢到现在都还能闻到香味。” “有墨就先用着吧”卫夫人换上了一幅笑脸用诱哄的语调说:“献之乖先练着师傅等会就来了。” “不公平!为什么对他就用那种恶心的腔调都是一样的弟子。”其它三个马上抗议。 “他爹过年的时候给我包的红包是五千钱你们的爹包的呢?”卫夫人面不改色心不跳陈述理由而且灰常的理直气壮。 “财迷!”“大财迷!”“老财迷!”是相当不满的声音。 “小玄子今天你必须给我写满1oo张否则你今晚就在书塾里打地铺吧。”卫夫人又吼了起来。 “为什么只罚我?不公平!他们两个也一样说啊。”小玄子气坏了。 “嘿嘿我们说的是财迷大财迷你说的是老财迷这是有本质区别嘀。” “什么区别啊?” 接下来是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因为师傅最恨别人说她老了你犯了师傅的禁忌就乖乖认罚吧下次再长点记性。” 卫夫人脸上的颜色变了变看来她对“老”字是真的非常非常敏感的。 就在这时里面那冷冷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你还在那儿磨蹭什么?快进来给我磨墨!” 我向四周左右看了看书塾里面只有那四位大少书房门口只有我和卫夫人这十足命令的话难道是在对我说吗? 卫夫人忙催我道:“桃叶你先进去给他磨墨吧。其它的事我以后再慢慢交代你只有洗笔的时候你记住别搞错就行了谁的笔就在谁的缸里洗。” “嗯”果然是叫我的。那小魔头明明书桌上放着香喷喷的墨坚决不用非要我给他现磨。 “好啦我这就进来了。”我耐着性子答应着离开回廊往屋里走。 就在踏进书塾的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彻底呆住了。因为实在是太震惊了。 外面那么美的风景又是芭蕉又是松柏书塾的名字也美得冒泡叫“绿天深处”可瞧瞧这书塾里面都是什么样子啊。 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脏、乱、差。只能用一个名词来给它冠名:“猪窝”! “这书塾到底有多久没收拾了啊?”我讶异地问。 “一个月。”还是那个冷冷的声音答。 “为什么一个月都不打扫不清理?”难道卫夫人家其实很穷家里请不起什么人工?不会的刚刚一路走过来路上就碰到好几个笑眯眯打招呼的下人。 “等你来呀你不来谁会扫呢?”小玄子说。 “我不来就没人扫了?”我勉强笑了笑。这卫府的仆人们分工都那么明确板上钉钉的吗?只要负责书塾的人没来大家就眼睁睁地看着书塾里垃圾堆齐脚背也绝不去帮忙打扫。 卫夫人解释说:“是他们几个不让人来扫啦说这是留给你的见面礼。” 原来如此!这样的见面礼还真是稀罕呢。我苦笑道:“多谢各位少爷的见面礼桃叶不胜荣幸这就赶紧收拾去。” 就算卫夫人不催我也要以最快的度把那些垃圾清出去把桌子抹干净不然连我自己都没法在里面待下去。也真亏了那几个华服少年千金万贵的豪门公子天天住猪窝。 这一天的上午就在打扫清洗中度过。等到书房终于窗明几净时我已经累得快趴下了。 我也基本搞清了卫夫人的四位徒弟都叫什么。白衣的那个叫谢玄也就是小玄子字幼度;玄衣的叫郗字嘉宾;青衣的叫桓济字自清。 不知道还不打紧知道了把我吓一跳。卫夫人收的这几个徒弟班底太惊人阵容也太强大了。简直一网打尽了大晋的顶级豪门。排名前四的四大家族“王、谢、郗、庾”他们就占了其中之三。 就连剩下的桓济家里没挤进前四第五、第六的位子也跑不了。因为他的父亲就是大名鼎鼎的南郡公桓温写“昔年种柳依依汉南。而今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的那位桓大司马母亲则是司马皇室的公主。不过因为他父亲英年早逝家里现在是哥哥当家门庭比以前冷落了一些不如另外三个的家族正如日中天。 当然其中最显赫的还是王献之家。时人皆称的“王与马共天下”中的“马”指的是司马皇家“王”就是指王献之家了。 (9) 白鹅老师 “嘎嘎嘎”远远地传来了鹅的欢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这是我第一天上工的午休时间。吃过了饭我便来到在书塾前的院子里准备好好转悠转悠欣赏一下卫夫人家的庭园。难得这会儿安静几位少爷都回家吃饭去了。 他们来去其实都很方便因为都住在这乌衣巷里。但一到中午卫夫人家的门前还是挤满了人都是服侍这几位大少的仆人们来接主子的。 目送他们出门的时候我还曾问守门的老张:“既然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大堆贴身服侍的人为什么还要请我来呢?他们各自带上自己的仆人在书塾里服侍不就行了?” 老张说:“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是这样的。可是那些仆人每天来了就是抹抹桌子磨磨墨一到授课时间就被夫人赶出来了。他们在外面闲得无聊就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还互相打探互相攀比动不动就吵起架来。夫人烦了就把他们全部赶出去了。只准他们早上进来给主子打点一下弄好了就得马上走。” 也是豪门的家仆聚在一起的确是个是非窝言语之间还很可能泄露什么不该泄露的秘密。就是卫夫人不赶他们自己的主子恐怕都要出面了。大户人家的仆人不准互相走动好像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所以我才有机会得到这份工作。(.无弹窗广告)卫夫人请我的理由中我是外地才来的也是其中的一条吧。对豪门秘辛一无所知也就没有是非。 “嘎嘎嘎”那声音叫得越欢了。 循着声音望过去庭院的尽头似乎还连着一方水塘。鹅叫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我快步朝水塘走去。 庭院大就是好啊不仅可以种很多树还可以养家禽。以后休息的时候在庭院里转转去水塘边坐坐。嗯我越来越喜欢这个地方了。真不知道姚掌柜为什么要说这里是“狼窝虎穴”几个少爷除了那个小魔头其它几个也还好啦。至少今天上午没怎么使唤我。大概是看我忙着打扫实在是抽不开身吧。 走到水塘边就看见了一群大白鹅。一个个足有十来斤重全身羽毛洁白红红的顶冠鲜亮若宝石在水里游游自在地嬉戏隐隐还可以看见在水里不停划动的橘红色脚蹼。 “你好漂亮哦。”我对其中的一只鹅说。 “你也觉得它们很漂亮吗?” 我吓了一跳这里明明没人啊。 仔细一看才现左边一蓬巨大的芭蕉树下盘腿坐着一个人竟然是卫夫人。 我赶紧过去见礼:“夫人原来您在这里?请恕桃叶眼拙一下子没看见打扰您清修了。” 卫夫人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你也觉得那些鹅很漂亮是吗?它们可都是我精心饲养的最大的到今年已经六岁了。” “啊?”一只鹅养到六岁那肉不是老得咬都咬不动了?得用紫砂罐煨一天一夜看能不能吃。 “你看你看就是那只。”她用手指着水里的鹅说。 我看了半天哪只啊?在我看来除了大小之外只只都是一样的。不过嘴里还是“嗯嗯啊啊”地应和她。 “你真的知道是哪只吗?”卫夫人突然看着我意味深长地笑道。 我脸红了马上承认道:“不知道在桃叶看起来鹅都长得一样的。” “那是肯定的我用了三年时间才分得出哪只是哪只。” “哦”。我胡乱答应着。心里却纳闷地想: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功夫辨认出哪只是哪只呢? “可是献之只用一年就认得出每只鹅了那孩子有天分啦。”说起得意弟子卫夫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夫人”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疑惑“为什么要认得那些鹅呢?”难道要跟它攀交情认亲戚啊。 卫夫人神秘地一笑:“你等会就知道了。” 下午少爷们回来继续上课。这次课堂不是设在书塾里而是设在庭院里水塘边白鹅旁。 卫夫人指着其中的一只白鹅问谢玄道:“小玄子这只叫什么名字?” 谢玄挠了挠耳朵“是六六?” “我还七七呢。”卫夫人眼一瞪;“你每天到底有没有用心看用心记啊这只你都不认得这只是最好认的。阿你告诉他这只是哪只?” “师傅这只嘛是是”郗也只会傻笑了。 “啊!我知道了师傅这只是点点。因为它脚上的色不纯有些点点。嘿嘿我刚刚看到它的脚划水了。”这是桓济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兴奋和得意。 “这样认出来的不算!”卫夫人当头一喝又让他耳朵耷拉下来了。 卫夫人看了看几个弟子很不满地说“你们都向献之学人家每次多认真啊。” 还别说那小魔头人品不行学习倒是很用功。刚刚卫夫人和几位同窗的话他好像充耳未闻只是坐在水塘边目光追随着那些在水里游来游去的鹅手还在凭空比划着。 沉默地摹拟了一会儿后他突然跳起来冲进书塾然后又冲出来说:“师傅你看我这个字是不是写得比昨天好多了?” 大家都围了过去我也往人缝里一看只见洁白的宣纸上只写了一个大大的字:之。 卫夫人点着头说:“嗯不错。这个字最难写了你能写成这样已经不容易了。” 岂止不错在我看来这个字简直写得太好了。一个最没有写头的字居然也可以写得那么美。那一点饱满丰盈;那一横如平铺秋江;那一转折若流泉飞瀑。 王献之自己也感慨地说:“为写这个字我被爹骂了好多回了。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多丢人啊。” 郗笑道:“这个字你的确应该好好写这是你们王家的招牌字个个‘之’不完。父也‘之’子也‘之’;你‘之’我‘之’;这‘之’那‘之’;三‘之’四‘之’……”话未完人已经笑着跑开了。 我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的确这王家人的名字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像跟“之”字结下了仇死都不放手了。父亲叫王羲之儿子叫王献之其它叔伯堂兄弟莫不如此一个大家族老老少少有很多很多“之”。 “你笑什么?”某人气急败坏地瞪着我说。 “没没笑什么。哦我在笑那两只鹅抢鱼抢得打架大鹅仗着块头大都骑到小鹅身上去了。” “哈哈哈”那几个人瞬间爆笑连王献之都咧开嘴笑了起来。 我连耳根子都红了因为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那两只鹅不是在打架它们是在那样那样。 (10) 幸福的陀螺 观察完白鹅后当然是继续回书房练字了从白鹅那儿得到的启迪必须马上诉诸笔端。要知道灵感可是转瞬即逝的你不及时抓住它就会像长了翅膀的小鸟一样很快就消失无踪。 不过据我看来至少另外那三个看白鹅的作用是不大的。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进入状态无论精气神都没有与白鹅融为一体。不像某位练字狂人揣摩完白鹅游水的姿势后立刻就写出了一个那么神的“之”字。 后来我越想越觉得他那个“之”字就像一只游水的白鹅意态闲雅安详又洋溢着生命力白鹅风采跃然纸上。在他的笔下字与画似乎是融为一体的。一点一横一折都摹写自然的神姿。也因此那个字才充满了魅力。 想来那些热爱书法的人都是为这种魅力所吸引穷毕生之力可能只为了写好几个字。就像王献之一个“之”字揣摩经年以后还会继续揣摩下去。 王献之揣摩字的时候是不理人的自然也就不会“折磨”我。可那三个就不同了既然不专心练字就状况百出没一刻消停。 还是我猜对了上午他们只是看我忙着收拾猪窝实在是没空才暂时放过我而已。 现在好啦我上午太勤快太有效率把事做完了下午就有了点空闲那他们还等什么?各种要求纷纷出笼卯起来使唤我。 “桃叶给我磨墨”“桃叶给我泡茶”“桃叶给我洗笔”、“桃叶给我把这幅字拿到外面去晾着”“桃叶……”。我被他们支使得像陀螺一样不停地转啊转。(.无弹窗广告) 这倒还罢了只是在书塾里忙乎可那位最难缠的少爷看别人使唤我那么带劲他也眼馋了决定开始行使他的权力――不然岂不亏大了? 他是不作兴喊我名字的只是虎着脸直接下达命令:“去给我出去买海棠糕”。 我楞了一下上街买东西这种事也要我去吗?如果我还兼做采买给少爷们跑腿买这买那那他们一人支使我一次我每天就要忙死了。 不只是我就连他的同窗也觉得这样的要求已经逾越了我的职责范围。谢玄就试图劝他:“子敬这种事你叫你家的仆人去就是了嘛反正他们天天在外面晃悠也是晃悠。” 王献之却坚持说:“我就是要她去买。” “好吧我这就去。”我叹了一口气丢下手里的活计快步朝大门走去。 算了我还是知趣点尽量不要再跟这位大爷起什么冲突。我也看出来了他在这个书塾里地位然卫夫人明显地偏宠他其它的三位都无法与之并肩。我算那棵葱哪瓣蒜那敢开罪书塾里的头号霸王? 话又说回来卫夫人请我来就是在书房里伺候这几位少爷的是他们共同的丫头他们使唤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反正我每天的时间就那么多做了这样就不能做那样什么事不是做?上街就上街吧上街还可以趁机逛逛街磨点洋功呢比在书塾里做人形陀螺强。 这样一想我又高兴了起来。(.好看的小说)再抬头看了看日头时候也不早了买完了海棠糕就差不多该收工了吧。桃根不知道在胡大娘家里习不习惯有没有哭。 拿着还是温热的海棠糕回到书塾我双手捧到王献之面前说:“五芳斋刚刚做出来的少爷趁热吃吧。” 他却把纸包一推:“我没说我自己吃啊拿去到后来喂鹅去。” 我气血一阵翻涌眉倒竖眼圆睁。他也翘着腿毫不在意地看着我腿还在那里颤呀颤呀让我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两个人大眼瞪大眼剑拔弩张地互瞪了好一会。就在其它三人满脸兴味地等着看我们正式开战的时候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好吧我拿去喂鹅。” 那几个忙跳了起来:“先给我们吃几块吧看到这个才知道肚子已经饿了。也难怪都快到下学的时候了哦。” 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扯开纸包你一块我一块不一会就瓜分得差不多了。口里还直说“好吃好吃原来海棠糕这么好吃以前怎么不觉得呢?” 最好笑的是纸包里剩下最后一块的时候几个人同时伸手去抢。还是桓济眼明手快捞到了然后飞快的送到口边。就在这时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他突然像才刚刚看到王献之一样把已经差不多塞进口里的海棠糕又拿出来伸到王献之面前说:“那个子敬最后一块了你真的不吃吗?很好吃哦。” 王献之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另外两个则笑道:“自清你自己都舔过了还问人家吃不吃真恶心。” 王献之不高兴地话道:“我是买来给鹅吃的。你们自己带来的点心呢不知道吃自己的啊跟我的鹅抢吃的。” 郗满不在意地说:“就是跟鹅抢才好吃啊自己家里带来的东西看都看饱了谁要吃啊。你还不是一样放着一篮子点心不动非要桃叶现跑腿去给你买。” 这时卫夫人从门口探进头来:“听说你们在吃好吃的东西给师傅留了没有?” 桓济的那块海棠糕已经吞进肚子里去了此刻正在舔手指。听见卫夫人的话不好意思地说:“师傅来迟了一点刚刚最后一块已经被我消灭了。” 卫夫人看着桌上空空如也的油纸包露出了一脸馋猫像连连说:“那下次有好吃的一定要给师傅留哦。” 我看得目瞪口呆若不是事先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包括拥有一间著名当铺的大富婆卫夫人――我会以为他们家里都很穷一辈子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所以才会见了海棠糕这种普通点心都馋成这样吃的时候恨不得连手指一起吞进去。 我回头看了看后面的那口柜子。刚刚擦柜子的时候好像里面有好几个篮子应该就是他们说的“从家里带来的点心”吧。那些篮子里面会有些什么呢?肯定不会比海棠糕差。这几个的家里都富得流油每天穷奢极欲。听说王献之家连马桶都是镀金的。呃我在讲吃的怎么说到马桶了? 这时耳朵里忽然听见仙音飘过是卫夫人在说:“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好也我在书塾打工的第一天终于结束了。除了早上打破了一口缸差点背上巨额债务外基本上平安无事。 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经过门口时我主动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拿出来给老张过目:“张伯你看都是少爷们练过字的废纸我拿回去生火的。” 老张点头放行我三步两步赶到渡口只想快点回家。我的桃根今天一天可好? 可是船老板不看到船舱里坐得满满的是不会开船的。我平白地在船上坐了好久直到天完全黑了才回家。等我去接妹妹的时候妹妹已经在胡大娘家吃过了正在胡大娘的摇晃中睡眼朦胧。 我索性多坐了一会儿等妹妹完全睡着了才把她接回来放在自家的床上。 简单地弄了点东西吃后我在灯下打开那个包袱小心地取出那些练过字的废纸。它们对我而言不是废纸而是宝贝。 我先找出王献之的字在灯下一个一个临摹。我没有笔没有墨只能用手在纸上画着。 暂时先这样吧。也许过几天我就可以弄到笔和墨了。他们那么浪费笔肯定写不了多久就会换的那我不就可以捡回来用了?至于墨呢不知道可不可以带个小瓶子把他们晚上没用完的墨倒点回来? 这天晚上临睡之前我一直在想着王献之的那个“之”字。可惜那张纸他没有丢大概是拿回去给他父亲看去了吧。 凭着记忆我在被子上慢慢摹写着那个字。在无数的“之”字中我进入了梦乡。 (11) 猫先生寻乐记 这是我在书塾打工的第二天。 这一天的心情和第一天比起来有了很大的改变。昨天来的时候是战战兢兢的充满了惶恐和不安。今天则比较平和甚至有了一点期待。 还没进巷子远远地就看见王献之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亦步亦趋的仆人。其中一个手里拎着食物篮子另一个也拿了一包东西一路都在哀求着他什么。 为了不跟他直接照面我退后几步躲进拐角处。 待他们走近后就听见那两个仆人中的一个恳求道:“少爷让奴才进去一下吧帮您把书桌收拾一下把墨磨了。” “我说了不需要书塾里现在有专门服侍的人磨墨之类的事她自然会做的。”是很不耐烦的声音。 “可是”那个仆人很哀怨地说;“少爷以前总说我磨墨磨得最好少爷也最爱用我磨的墨写字了。” 没有回音想来这会儿一定是满脸黑线了吧。被一个想要邀宠的男仆撒娇的感觉是可怕的。难为他还能忍着没一脚踢飞这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另一个仆人则说;“您今天早上吃得太少了夫人让奴才一定要看着少爷把这些吃下去。” “不吃。” “少爷……”这个比那个更哀怨了。 “叫你们回去就回去不准再罗嗦!”大少爷终于烦了下了驱逐令。 一直等到门口安静了我才从隐蔽处走出来。我进去后老张正要关门又来了一个人站在门外说:“等等我也要进去。” 定睛一看门外站着一个中年大叔。再看一眼他的脸:天那这个人长得好像猫哦。尤其是他那两撇胡子修剪得就跟猫的胡子一模一样。 “毛先生您来了?”老张毕恭毕敬地把他迎进了门。 我差点笑出了声。这个人还真是绝了连姓都姓得这么妙乍一听起来还以为喊的是“猫先生”呢。 我对他好奇他也对我好奇。看我往书塾的方向走他跟在我后面问:“姑娘你是新来的呀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嗯我昨天才来的。”既然有“以前”那就说明这位猫先生是这里的常客了。 眼看书塾就在眼前了他才露出恍然的表情说;“原来你就是那位桃叶姑娘啊。” 想不到我在这里倒成知名人物了“您怎么知道我的呢?是他们跟您说的?” “嗯”他点头“那段时间书塾里脏得要命我好几次喊下人去扫都被他们赶走了。说那些垃圾是留给一片小桃叶的见面礼要是垃圾少了就不隆重了。呃既然你是昨天来的那书房今天应该不脏了吧?” 我忙说:“不脏了您放心大胆地走进去就是了决不会掉进垃圾堆里的。” 那几个无聊的家伙一个月不准人打扫害我昨天光运垃圾就运了好多趟。 “那就好不然就真的没法下脚了”猫先生兴冲冲地走进书塾。刚一进门就惊喜地喊:“耶?献之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言下之意就是这位大少平时是不可能这么早来的。 再看王献之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红晕淡淡地说一句;“毛先生好。” 问候完了先生马上就用凶狠的语气冲着我说;“你还站在那儿干嘛?你是来干活的不是来摸鱼打混的快过来给我磨墨!” 我忍着气陪着笑说:“我可不可以先扫地再给您磨墨?不然等几位少爷都来了再扫就不大方便了。” 其实我是应该早点来的可是早上睡过了头又等了半天船结果就搞晚了。 只是我忘了跟这个小魔头打商量是没用的他才不管别人“方不方便”呢。他硬邦邦地回了我一句;“先磨墨本少爷要写字。” 这时猫先生笑眯眯地说:“今天磨墨不用那么急桃叶你等会儿再磨没关系。今天为师要带你们到园子里走走多好的天气啊。” 王献之脸色阴阴的可是毕竟先生开口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我赶紧扫地然后出去提水抹桌子。那三位也陆陆续续地来了。 人都到齐了之后猫先生交代我说:“小桃叶你就留在这里把墨磨好然后叫两个人抬一张桌子出去摆在那树荫底下再拿上几把板凳。要是有茶水点心的话那就更好了呵呵。” 这时卫夫人出现在门口说:“茶水点心我这就叫人去准备桌子、板凳也马上搬出去。等会我要到当铺去一下这里就麻烦毛先生照顾了。” 猫先生马上躬身道:“多谢夫人夫人尽管去吧生意也马虎不得的。” 他们被猫先生领着出去了。 我一边磨墨一边从窗户里不断地张望。看他们师徒几个在庭院里慢慢地散步、讨论心里无比羡慕。同时对猫先生的做法也大为赞同:这样教学的确比坐在书塾里摇头晃脑地死记硬背要有意思得多。 可惜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猫先生在外面喊道;“小桃叶把笔、墨、纸都拿出来在桌上摆好我们马上就要用了。” 我巴不得一声赶紧把他们要的东西都搬到桌上。然后假装整理赖在那儿不走了。 只听见猫先生对几个弟子说:“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这是什么乐?‘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这又是什么乐?” 谢玄答道:“颜回之乐乐在‘安贫乐道’。箪食瓢饮非可乐是颜子自有其乐。乐在淡然无求浑然无忧与天地共俯仰。” “嗯”猫先生赞许地点头说:“颜回之乐正在淡泊名利守真明志。小玄子你既然知道颜回之乐乐在何处那你把这个‘乐’字写出来给大家看看。” 谢玄答应着起身去写字猫先生又问王献之;“献之你今天想写个什么样的‘乐’字呢?” 王献之看着不远处的水塘说;“我想写游鱼之‘乐’。” 郗马上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王献之立即答;“子非吾安知吾不知鱼之乐?” 于是一阵打闹。 猫先生趁机躲到一边吃点心喝茶根本没一点制止的意思。等他们打完才问桓济道:“你说他们刚刚是什么乐?” 桓济答:“是嬉戏之乐同窗之乐。” 猫先生的猫须一翘一翘地说:“那好你等会就写这个‘乐’字。” 大概一、两个时辰后桌上已经有了许许多多的“乐”字。他们围在一起一一品评最后猫先生宣布:王献之写鱼之乐的‘乐’字胜出。 “不公平!”三个声音同时喊道。 “理由?” 猫先生嘴里嚼着香喷喷的寸金糖口齿不清地问。对学生寻求公平的呼声表现出了赤裸裸的无视。 “献之既然是写鱼之乐就应该由鱼来评而不是由先生来评。” “也有点道理。不过呢为师有一个比这更充足的理由。” “弟子们洗耳恭听。” “我是猫!”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特意动了动他那两撇神奇的猫须。 弟子们绝倒在地溃不成军。 我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呢猫先生突然问我:“小桃叶此刻你最想写的‘乐’是什么乐?” 我怔住了因为没想到他会问我。过了一会儿我才回答说:“多谢先生动问桃叶上月痛失慈母所以桃叶此刻最想写的乐是天伦之乐是双亲健在、承欢膝下之乐……”想到一个月前亲手掩埋的亡母我说不下去了。 “那你能把这个‘乐’字写下来吗?” “我……”我慌了。不是不想写而是不敢写。自从爹去世后我就没再碰过笔墨了我还能写吗? “桃叶你会写字吗?会就去写呀!”他们热切地催促着眼睛里有好奇有鼓励也有促狭。 我慢慢走过去握住笔手指却颤抖得厉害。尤其是眼前还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我。 站了半天之后看那个小魔头已经满脸的不耐烦了我才鼓足勇气提起笔同时闭上了眼睛。我不敢看他们尤其是不敢看他。 眼睛一闭上脑海里就一幕幕地闪过爹娘在世时的情景。那时候我家虽然不富裕可是一家人相依为命和乐安宁。可惜那样的快乐再也无处可寻。 凭着对往日的回忆我慢慢在纸上写下了一个“乐”字。 我刚退下他们就一起涌到书桌前看我写的字。但这个“他们”不包括王献之他依然坐在原地未动。 很快就听见猫先生大声宣布:“我修改刚刚的结论桃叶写天伦之乐的‘乐’字胜出献之你只能屈居第二了。” 王献之走过来一把抢过那张纸看了一会儿后说:“她写的‘乐’字有悲意。” “所以我评她为第一。”猫先生趁机给学生授起课来:“‘乐’与‘悲’本来就是不可分割的。这世上从没有纯粹的‘乐’。颜子之乐寓人生困窘之悲;沂水之乐寓时光易逝之悲;就是献之你的‘鱼之乐’也只是子虚乌有之乐若真要穷究则鱼之乐何在?桃叶寓悲于乐正得乐之真谛。” 王献之不吭声了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猫先生讲论完毕站起来说;“今天的授讲就到这儿了你们回去后每个人写十个不同的‘乐’字下次上课的时候再带来给我。”又看着我说:“桃叶你也写。” 我也写?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在心里收我为徒了? 在我的脑子想起我没有笔墨之前我的嘴已经自动声了而且还是雀跃不已地;“好的先生我今晚回去就写。” (12) 我们的秘密约定 昨天下学的时候我只是关好门窗就匆匆走了。今天由于有早上睡过头的教训再看天色还早就准备索性做完清洁再回去。 这样就免得像今早那样被动少爷们都来了我还没有扫地。 幸亏卫夫人没那么早起来否则肯定要挨训的。一个在书塾里打杂的女仆竟然比来上学的少爷们还晚到那成何体统了? 也多亏了几位大少对卫生条件要求不高――他们一个月不扫地都可以的甚至是故意一个月不扫地。枉费他们穿得那么光鲜腰上挂着价值不菲的宝石走出门去谁不羡慕惊叹?尤其是那个谢玄还每天弄得白衣飘飘的偶尔街头一遇你会以为邂逅了什么谪仙般的人物。 可惜如果你求实精神强一点把他的衣服下摆撩起来看看就会知道“神仙”是只宜远观的。就像诗人住在隔壁就会变成笑话一样。 我敢打赌至少我没来的那一个月他的白衣只要在书塾里打上两个转就会变成乌衣――乌漆麻黑的乌字。这倒也妙极乌衣巷嘛可不就是穿乌衣的人住的巷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不挑剔不讲究对我是好事。遇上一个有洁癖的主子绝对是奴仆的灾难何况我伺侯的还是四位。[.超多好看小说]要是他们四个一起讲究起来那我岂不是小命休矣! 一边收拾书塾一边想着这些我竟然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这份工作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了。 人散后的书塾显得格外的宁静夕阳的光影还在窗子上跳动。嗯今天也许能赶在天黑之前回家吧。 抓紧时间扫好地再把书桌上散乱的笔墨纸砚归类摆放。一切都弄好之后我后退两步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准备锁门离开。 就在这时有两样东西吸引了我的目光一个是笔架上挂着的笔一个就是王献之书桌上的那方砚台――我家的桃心砚。 一个不好的念头鬼使神差般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他们每个人都有那么多只笔我拿走一只应该没人会注意吧? 有了笔墨就不成问题了。反正每天都有没写完的墨汁我拿个小瓶子倒点藏在怀里。守门的老张也不会搜我的身。 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我否决了:那我不成小偷了?我桃叶可以穷可以没有笔墨但决不能干出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那我的爹娘在地底下都会不安的。[.超多好看小说] 至于桃心砚嘛我只是想趁这会儿没人好好地看一看摸一摸这应该没什么吧? 主意打定我走到王献之的书桌旁拿起桃心砚还没来得及好好看呢就见窗外人影一闪。 我吓得手一松差点把砚台失手掉在地上。还好另一只手及时护住了要不然天那我不敢想下去了。 我昨天还没进门就砸了他一口天价缸;今天还没出门又摔破他的砚。难道我和他有仇啊专门给他败家来了。 刚刚放好砚台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叩门声。这会儿还有谁会来呢? 门开处紫色的衣袍一闪一个声音极度不悦地说:“你在我书桌上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原来刚刚的那个人影是他那他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他自己还不是在窗外偷窥我。我也很不客气地说:“你才鬼鬼祟祟呢你站在窗外干嘛?” “我……”他语塞了。想不到大少爷也有心虚的时候。 但他马上就转移话题责怪我道:“我在门外等你那么久你为什么在里面死磨蹭?害我脚都站酸了。” 这倒奇了“你在外面等我?你又没事先跟我说我哪知道你在外面等啊。” 他把我堵在墙与书桌之间用低沉但饱含威胁的声音说:“本少爷是想告诫你一句话今天的事不准在外面说一个字都不许提!” 威胁呢我好怕哦。 “今天的事今天什么事啊?今天生了好多事你不说清楚人家怎么知道是哪一件啊。”我笑得惬意无比。咱们老百姓啊今日个真高兴。 他却气得七窍生烟:“你明知故问!我告诉你你少得意你不过侥幸赢了我一次而已。等下次毛先生来了我一定要再比一次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哑口无言!” 看他气成那样我决定不逗他了真把大少爷惹火了可不是好玩的。我马上表示;“少爷您放心就算您不交代我也决不会在外面乱说的。桃叶不过偶尔一个字入了猫先生的法眼这不能说明什么的。桃叶哪敢跟少爷您比呀就少爷昨天写的那个‘之’字就够桃叶学几年的了。” 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此话一出他的脸立刻由阴转晴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声音中甚至带着一点隐约的笑意;“你很喜欢我昨天写的那个‘之’字?” “嗯”我猛点头这倒不是假话。“少爷那个‘之’字简直写神了我后来越想越觉得它就像在水里游动的鹅优哉游哉潇洒自在。”他家的人拼命地用‘之’字取名弄得家里那么多“之”是不是也正是由于羡慕这份潇洒自在? 他眼睛里顿时光彩迸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只好低下头以避开那灼人的光芒。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伸手拿过那方砚递到我面前说:“你要是真的很想要这个我可以让你拿回去。但不是送给你。” “那是什么?”借给我看两天? “这个以后就是我们之间的奖品。这次比赛你赢了这砚台暂时归你。下次毛先生来再比要是我赢了你就得把这砚台带来还给我。” “好!”我一口就答应了。这个游戏我喜欢。 “那就这样说定了”他抬头看了看窗外然后把桃心砚塞到我手里说;“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一个姑娘家太晚了回去不安全。” 想不到堂堂的大少爷也关心我这个小丫鬟好感动好激动哦。 就在我眼冒红心笑得春花烂漫的时候一个嚣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事不准告诉那三个家伙也不准告诉任何人。要让别人知道我王献之跟一个丫头打赌赢奖品那我的脸不是要丢光了?” 笑容凝结春花凋萎。 ―――――――――――――――――――――――――― (13) 贵公子V小老板 再三警告过我后王少爷手一挥衣袍一摆就转身离去只留给了我一个很潇洒的背影。 我却望着手上的桃心砚起愁来:这么大个东西又是个值钱的宝贝我怎么拿出去啊。藏又没地方藏有地方我也不敢藏。万一被人现了说我是小偷那我不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最要命的是那家伙还不准我告诉别人这是我们打赌的彩头。也就是说即使我被诬赖成小偷了也决不能牵扯出他王少爷因为少爷的面子高于一切。 要是我不拿回去呢?也不行!少爷看得起我才赏我这个机会跟他打赌比赛要是我不听他的话把砚台拿回去那不是狗坐轿子――不识抬举了? 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再去求他。于是我在他后面追着喊道:“少爷王七少爷请您等一一下。” 还好他没出大门。看我走近他不高兴地说:“你以后要么喊我七少爷要么喊我王少爷就是千万不要喊什么王七少爷。幸亏我没弟弟要不然照这样喊下去那不成了……”说到这里他猛地住了口懊恼地向四周看了看。 来不及了已经有两个下人捂着嘴跑掉了。 他恼羞成怒对我说话的口气自然很不好了:“你鬼喊鬼叫又出什么事了?” 我低声下气地恳求道;“少爷刚刚您给我的那个东西我实在没办法拿出去怕人家当我是小偷。” “怎么会呢?”他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 我知道站在他的身份立场上是没法理解我们这种小人物的悲哀的我只好耐心地解释给他听:“要是少爷您无论拿什么东西出去都没人会这样想。可桃叶只是书塾里打杂的小婢女如果拿这么贵重的东西出去肯定会引起别人怀疑的除非”我看着他说:“您能出面帮我作证说这个是您给我的。(.)” 他皱起了眉头。我就知道他肯定不会愿意的。 “那可不可以请您先帮我拿出去在门外再给我?”这是我想得起来的唯一办法了。 “真麻烦!”他一边抱怨一边还是把砚台接了过去。 这时我突然想到书塾的门还没锁呢不好意思地向他致歉后我飞快跑回去锁好门。 等终于跨出门时天已经快黑了。 他把砚台递给我我则把手里的篮子递给他。 他不肯要嘴里还说:“你把这个拿出来干嘛?” 这是他家里给他准备的点心篮子每天早上由他的仆人送过来在门**给这里的仆人提进去。晚上一般就由他自己拿走了。今天他不知道怎么给忘了我锁门的时候便顺手带了出来。 可是他坚决不肯接理由是:“我家的佣人已经被我打走了我自己提呀?我才懒得提呢。” 我哄劝着说:“您家就在这个巷子里又不远一会儿就到了。又不是要您拎到大街上去怕什么?再说了就算拎到大街上也不会破坏大少爷的光彩形象的。” “不拿。”他还是坚决拒绝。 这又让我犯愁了:“那怎么办?又放回书塾去?这可是吃的东西久了是会变坏了。” “那你拿回去吧”他指着我手里的砚台说“正好把这个东西放在里面。不然你一个女孩子手里光秃秃地拿着这个砚台走夜路我也不放心。” 我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暖流。他嘴巴是不饶人脾气也坏但人其实不坏偶尔表现出来的温柔细致更让人惊喜。 可惜对他的好感总是只能维持片刻就被雨打风吹去。因为他很快又说;“这些吃的东西要是你不拿回去明天我就拿出来喂狗了。我家拿来的点心大部分都进了大毛的嘴。” 我气结。 懒得再理他我掉头就走。 他还楞在原地呢大概还在想:我没说什么呀这个死丫头怎么变成这幅德性? 等我下船回家时时辰比昨天更晚了。桃根大概又在胡大娘家睡着了吧。 走在幽暗的巷子里手里拎着满满的食物篮子我的心里是欢喜的――喂狗就喂狗吧能跟卫夫人家的大毛吃一样的东西是许多人享受不到的待遇呢。 我情不自禁地轻轻念着:“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我和颜回的际遇真的很像哦我也是在陋巷箪食瓢饮我也没有“不堪其忧”这会儿还在没事偷着乐。那岂不就是我已经和颜回一个境界了?自己打嘴呵呵。 快步走到胡大娘家还没推开门门已经自动开了一张笑脸迎了出来:“桃叶你回来了?累不累饿不饿?” “胡二哥?”没见到胡大娘却见到了胡二哥。 胡二哥是胡大娘的小儿子在一间皮货店里做活计。这次据说是跟大掌柜一起去北边收货去了所以一个多月没有回来。 再看床上小妹妹已经睡着了估计又在胡家吃过了吧。这一家人对我真的好得没话说。 其实我也有想过索性带着妹妹一起住到河那边去免得我每天上船下船提心吊胆还耽误很多时间。可是离开了胡大娘一家我就彻底失去了依傍。不先给妹妹找到可靠的人带我哪儿也不能去。 胡二哥跑到灶下小心翼翼地端出了一个罐子。一股香味扑鼻而至居然是鸡汤。 “桃叶快趁热喝煨了一天了哦。”胡二哥把罐子放在桌上用小碗添出一碗送到我手边说。 已经多久没喝过鸡汤了?似乎都已经忘了那是什么滋味。可如今看着那碗香喷喷的鸡汤我却喝不下去。 “胡二哥这鸡汤还是留给你们自己喝吧我已经吃过了。” “吃过了也喝汤啊这汤可是专门为你熬的。这一个月你辛苦了。” “胡二哥……”看着手里的鸡汤我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他走到床边一边给小妹妹盖上被单一边对我说“我昨天晚上回得很晚当时你已经睡了没敢打扰。早上等我起来你又已经走了。我就去菜场买了一只鸡放在灶里慢慢煨着。还有你的米缸我也给你装满了柴也劈了一堆。” 我住的房子是租的他家的我妹妹也在他家他娘手里有我的房门钥匙。他随时可以在我屋子里进出。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有时候别人对你凶可能还好对付一点――不理就完了。别人对你太好你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尤其当这个人是男人而你是个女人的时候。 “趁热喝啊”他把我已经放到桌上的汤碗又送到我手里“这段日子真是难为你了人都瘦了一圈我又偏偏不在家。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跟老板去了。”他一脸的自责看我的眼光里满是歉疚和怜惜。 “好我喝。”我端起碗送到嘴边。既然他钱也花了汤也熬了我不喝不是不领情了? 鸡汤真好喝啊。这两天中午在卫夫人家吃的伙食也还不错只是鸡汤是不可能有的。 “妹妹晚上也喝了这么一碗呢小家伙好像挺喜欢喝的。以后我隔几天就买只鸡给你们煨汤喝。” “隔几天就买只”?他一个在店里当小伙计的每月能有几个钱?我忙说:“不用的胡二哥鸡汤这种东西也不是我们这种贫寒人家吃得起的。一年能喝上一次两次打打牙祭我就很满足了。” 胡二哥却笑道;“你是怕我买不起吧?不会了桃叶那种苦日子以后都不会过了现在我有钱了。”他笑得好得意。男人好像非要荷包里饱满了脸上才会神采飞扬。不然总是有点抬不起头的样子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有点吹牛夸口的劲头了他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是说我变成大富豪了只是比以前确实好了很多。这次陪大掌柜去北边我事先借了一点钱随船带了一些货去结果在那边俏得不得了让我猛赚了一笔。大掌柜说我有眼光回来就升为我二掌柜工钱也提高了很多。” 我由衷地替他高兴。据说他家本来也是个殷实人家家里有房产有店面。只可惜父亲死得早胡大娘一个人拉扯几个孩子长大慢慢地把店面卖掉了房子也只剩下了这一座小四合院。 我恭贺他说:“胡二哥这么年轻就能当上了二掌柜将来说不定能重振家业把以前的店铺和房产都赎回来重现胡家昔日的光荣。” 他自信满满地说:“会的。即使只为了你我也要重振家业。桃叶你放心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他重振家业关我什么事啊。 ―――――――――――――――――― (14) 不受欢迎的变色龙先生 今天早上进入书塾的时候一进门就吓了我一跳。[]揉了揉眼睛后才敢肯定不是我眼花而是真的四个人都到齐了。 只是这四个人是个什么情景啊。 王献之趴在桌上睡觉谢玄在看《孙子兵法》郗和桓济则凑在一起下棋。 来这么早却不温习功课不是摸鱼就是钓鱼(打瞌睡)难道他们不知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吗? 谢玄倒还罢了反正他平时也是《孙子兵法》不离手的据说已经能把其中的重要章节顺流倒背。看兵书嘛好歹也是看书了。可是郗和桓济连书都没碰。另一个就更不象话了居然在睡大觉。 好吧这根本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个打杂的丫头没资格对少爷们的行为指指点点的。可是当别的书塾都书声朗朗的时候我们书塾却只有下棋声和鼾声说出去我很丢脸呢。 见我走进去桓济说:“桃叶你今天来晚了哦。” 我回了他一声:“不是桃叶来晚了而是少爷们来早了。” 幸好昨天聪明了一下下学的时候就把清洁做了不然这会儿又该慌了。 桓济还要跟我说什么郗突然抓起一颗棋子重重地敲在桌上说:“将军!” 这一将军没“将”到桓济倒“将”到了另一个就是趴在桌上补眠的王献之。只见他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没好气地说:“吵死了!一大早下什么棋啊。” 郗的眼睛还盯在棋盘上显然刚刚的“将军”并没有一击成功如今满心满眼都是棋哪里放得了手?当即头也不抬地说:“借用桃叶的一句话不是我们下棋的时间不对而是你睡觉的时间不对。” 王献之好好的觉被人吵醒了有点起床气越蛮横地说:“本少爷睡觉任何时间都对。“ 郗也毫不示弱:“本少爷下棋任何时间都对。” 这样一争锋相对两个人之间的斗口就有点变质了。本来是开玩笑性质的如今倒有了一点动真格的意思了。 看情形不妙我赶紧插了一句:“两位少爷都对是老先生不对。”同时赶紧奉上刚泡好的香喷喷的茶。是真的很香因为用的是顶级云雾茶开水一冲进去一股清香直透鼻端。 要是真打起来就不好了。我倒不是怕他们伤了人而是怕他们毁了东西。这屋里笔墨纸砚到处都是万一被他们当武器这边砸过来那边丢过去。最后弄得一片狼籍受累收拾的是谁?难道还能指望这几位尊贵的少爷不成? 谢玄这时也放下了兵书附和我的话说:“就是要不是老先生这么早就把我们闹起来子敬也不会困得在趴桌上睡了。 这话一说吵架的也不吵了因为大家有了共同的埋怨对象和攻击目标:就是今天要来上课的庾老先生。 这两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我跟卫府的仆人们一起吃饭聊天对书塾的情况也大致了解了。尤其是几位先生我更是重点打听。因为我想了解他们的喜好好讨得他们的欢心最后能让他们都像猫先生那样收我为徒――尽管不是正式的。 其他的几位我都很觊觎唯独这位庾老先生我就不敢指望了。因为他不是一般的人。 论起这位老先生那来头可就大了。据说他曾做过朝廷的中书令宦海生涯达三十余年之久属于“万里长城永不倒”的厉害角色。直到前几年也就是他七十五岁高龄的时侯才告老还乡――所谓的乡并非指乡下就是这石头城。 前几年就七十五岁现在应该接近八十高龄了。别人到他这个年纪早就老态龙钟拐杖不离手了。可他还能接受卫夫人的邀请来书塾上课是个罕见的健旺老人。 可他毕竟是高年了当卫夫人请他的时候他提出了“三不来”:身体不舒服不来刮风下雨不来弟子不尊重他不来。 不来倒没什么这四位只有偷着乐的谁稀罕他来呀? 怕的是他来而且早来很早很早就跑来。 因为这位老先生有个毛病早上总是没瞌睡鸡还一遍都没叫他就已经叫了好几遍了――叫家里人起床。 把家里人全都吵起来后就心满意足地转移战场到书塾来吵学生。 如果他老人家都到了学生还没到那不就成了“不尊重”他的明证了?所以每次只要是他的课四位大少只好早早就爬起来在书塾里等着老先生大驾光临。 如果老先生果然德高望重受世人景仰爱戴他们还可以忍一忍。可是这位先生在外面的风评实在是惨不忍闻。别说他们了就连我了解了老先生的底细后都很纳闷:卫夫人为什么要请这样一个人来呢? 也不是说老先生有多十恶不赦而是他的为人处世颇让时人诟病。 如果士人代表了清流的话这位老先生就代表浊流了。在孤高自许的士人眼里庾老先生是一位毫无品行操守的政客一条著名的变色龙。 他们对他一生的考评是:未入仕前是孔门弟子入仕后改投法家致仕后又摇身一变成了老庄传人。 意思就是他没做官之前整天讲孔子的仁义道德。一旦当上了官仁义就放一边了捡起了商鞅韩非的那一套严刑峻法。等他老得不能当官了又开始讲起老庄以与世无争恬淡自处自我标榜。 最可笑的还是卫夫人请变色龙先生来就是讲《老庄》的。 (15) 官迷一家亲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无弹窗广告)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这是卫夫人家的书塾辰时初刻阳光普照。 一位白皓的老先生正在捧读《庄子》灰常灰常地入迷。不用说他就是传说中的庾老先生了。 阳光照在他的白上如银如雪。在他摇头晃脑的时候一道道白光闪过闪得学生们眼花心麻。尤其是那位瞌睡还没睡好的给先生的白这么一晃瞌睡虫乱飞欲走还留自然是极端地不爽。 老先生浑然不觉悠然忘我。读完一段后才抬起那颗银光闪闪的头开始点名提问。 先是:“济济你说‘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这句话让你想到了什么?” 桓济抓了抓头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学生只想到了一点。” “什么?” “鸟很大。” 咚!正打瞌睡的王献之头撞到了书桌上。这本来纯属巧合偏偏老先生喜欢对号入座当即板起脸教训道:“王献之读书的时候要专心要用心。尤其是心要摆正心要纯不能胡思乱想。如此学问方可与时俱进。” 王献之恼了:“献之哪里不纯了?献之根本什么都没想!”本少爷只是在打瞌睡而已。 还是谢玄聪明见情势不妙赶紧站起来说:“先生弟子愿代自清回答刚才的问题。” 谢玄真不错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救同学于水火。 我在窗外悄悄举起了大拇哥。 “那你说吧”老先生的声音中犹自带着怒意。[] 但学生主动要求回答问题他作为先生又不能不听。总不能说:“你先一边晾着去等我跟王献之吵完了再说。” 只听见谢玄豪情万丈地说:“这句话让学生想到的是天下英雄使君与操余子谁堪共酒杯!” 我一听顿时大为钦服。这兵书就是看得好啊瞧我们谢玄同学说的话多有气势啊简直掷地有声。 我还以为老先生会大大夸奖他呢谁知他竟然用比刚才还恼火的声音说:“天下英雄除操之外尚有使君怎么算是上遮天蔽日怒振寰宇?这一听就是三分天下的小家子气曹阿瞒不过一小家子气的枭雄耳!何敢当鲲鹏二字!” 我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若能气势谢玄又比老先生差远了。就连谢玄景仰不已的曹操在庾老先生眼里都不过是小家子气、小打小闹上不了台盘的角色。 这时王献之懒洋洋地开口了:“依学生看来只有先生担得起这鲲鹏二字。” 老先生闻言立即转怒为喜不过还是很谦虚地说一句:“献之过奖了余不过一过时老朽耳。” 我倚在窗外静静地等着听王献之的下文。据我这几天粗浅的了解这小子是属于毒舌派的语不伤人死不休。而依常识判断像他这么眼高于顶的人也绝不可能这样恭维一个他看不起的先生。 果然他接下来的话是:“那鲲鹏明明是一条鱼可一会儿又变成鸟了还在天上飞。飞不动了掉进水里又变成鱼。这样变来变去就跟那变色龙一样让人叹为观止。所以学生说还是先生担得起这鲲鹏二字。[]” 满座皆惊。 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吗?从窗口看过去桓济已经在悄悄擦汗了。 我以为老先生这回准得勃然大怒了说不定摔下书本就走临走时宣布:要么王献之离开书墅要么他离开。总之有王无庾有庾无王。 我站在窗外又害怕又觉得好笑。谁叫老先生偏偏又姓庾这下越隐射得妙了。 就在大家的心一起提到嗓子眼儿的时候哈哈哈哈哈哈……老先生突然纵声大笑声若洪钟。 他这一笑不打紧几个学生都给他笑成泥塑木雕了。 笑完老先生说:“献之我就喜欢你的爽直。我在官场多年见多了阴险狡诈当面奉承背后插刀的人。如今跟你们这样单纯的年轻人在一起心里觉得特别舒服。这也是我当时会答应卫夫人来书塾授课的原因。” 他这么一说王献之倒不好意思了忙站起来道歉:“多谢先生不怪罪献之也是一时口快先生切勿放在心上。” “没事没事”老先生走到王献之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为师八十高龄的人了难道还会跟一个十几岁的小辈生气吗?我看你们就像看我的孙子重孙辈一样。” 老先生这么亲切王献之脸上的桀骜不驯之色也彻底消失了。 老先生很诚恳地对学生说:“我知道世人都叫我变色龙他们以为这是对我的侮辱而实际上在我看来这恰恰是对我的夸奖。” 几位同学面面相觑原来这还是夸奖? 只见老先生走到前面的案桌上挥墨在宣纸上写上了一个大大的字吹了吹然后反过来朝向学生说:“你们看这是个什么字?” “权字”几个人答。 “那你们是怎么理解这个字的呢?” 郗举手看先生点头后站起来回答说:“权就是权力权势权谋还有……学生暂时只能想到这些了。” 老先生做手势让郗坐下笑着说“不错你们几位还有要补充的吗?” 桓济站起来说:“还有‘权当’这个时候‘权’是姑且的意思吧?” “嗯这个也算还有要补充的吗?”老先生继续问另外两位。 一起摇头。 老先生带点遗憾也带点得意地说:“世人一般都这样理解‘权’字并且只会这样理解‘权’字实在是流于偏狭。这也是我一直被人诟病的原因。其实权字还有一个――至少在我看来――更重要的意思就是权变权宜权衡。” 讲课讲出新意学生自然爱听了。这下连王献之都收起了吊儿郎当的表情认真听了起来。 老先生解释道:“为什么我认为权字的这个释意比权力更重要呢?因为没有权变不会权宜不懂权衡就不可能掌握权力有了也容易失掉。” 几个人听得直点头。 郗再次举手言:“学生明白了所谓变色龙其实就是权变就是不断改变自己以便能在不同的环境下求得生存。” 老先生含笑补充道:“不只是求得生存还要求得更好的生存。”说这话的时候他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八十岁的老人眼睛里竟然精光四射。 郗已经一脸折服了又提出了好多关于从政方面的问题老先生一一作答见解精妙。 难怪他能在官场混几十年岿然不动的。据说他出身并不高贵虽然也姓庾但与著名的豪族颍川庾家并无瓜葛。在讲究“九品中正”“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朝代他能做到中书令已经是奇迹了。 能创造奇迹之人必有其过人之处。想来那些自命清高的士人门鄙视他在名声上打压他恐怕主要还是嫉妒心作祟吧。一个出身寒门的人权势地位皆在他们之上这对他们是太大的刺激了看着就心烦。可是又扳不倒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搞臭他的名声了。 讲论完毕后庾老先生布置作业:“今天我们要写的字就是这个‘权’字你们根据自己的理解来写这个字吧。” 写完了交上去老先生先看过再和学生一起品评。这次郗胜出王献之被评为最差。 王献之不服提出申诉。 老先生说:“你心里厌恶权势清高孤傲。所以写这个字的时候无爱有嫌这样怎么可能写好这个字呢。” 大家马上笑郗:“这么说阿对‘权’字最有爱了?“ 郗很大方地承认:“没错在我看来权势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手握大权的男人才是最有魅力的男人。” “难怪阿现在没魅力的原来是还没有手握大权那。” “我哪里没魅力?明明颠倒众生好不好?” 几个人打闹成一团。 这一堂课从剑拔弩张到师生欢洽颇具戏剧性的。 而郗从此成了庾老先生的忠实拥趸立志要将变色龙精神扬广大。 下学的时候他特意紧走几步赶上庾老先生用恳求的语气说:“学生还有一些疑难今晚可不可以去老先生家里登门求教?” 老先生欣然同意于是师生二人亲亲热热地相携而去。 (16) 飞来横祸 这两天卫夫人好像比较忙在家总见不到人。所以每天教书先生授完了课几位少爷就直接回家了。 这样我当然高兴了。他们在书墅待多久我就得陪多久他们走了我才能走。 用最快的动作收拾好了屋子我锁上门开心地想:今天总算可以早点回家了。这几天每天早出晚归家里的菜早就吃光了小妹妹吃的东西也快没了。但愿等会坐船的时候不要拖得太久让我赶得及去一趟集市。 谁知天不从人愿才刚走出巷子就被一群女人拦住了。 打头的一个中年妇女威严地问我:“你就是那个在书墅里做事的女孩吗?” “我……就是。”虽然心里有点疑惑还有点莫名的惊慌我还是老老实实地承认了。我一没违法乱纪二没欠人钱财应该不会有人找我麻烦吧。 “那你就跟我们走一趟吧。”她们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就走什么也不解释什么也不说明。 我慌了“你们这是干嘛呀我又不认识你们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我向四周左右到处张望想要找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可是哪里有?满世界都是陌生人。 要不要大声喊救命?可是拉我的都是女人而且个个穿绸着缎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喊救命会不会夸张了一点? 这群女人倒也不凶悍还安慰我说:“你不用怕大家都是女人我们不会害你的。你跟我们去绝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老实告诉你你能见到我们主子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一般的人求还求不到呢。” 那我把这个“天大的福气”让给别人行不行?明明是当街掳人居然还一副施恩的嘴脸让我看了就不舒服。但这话我不敢说人家可是人多势众。我只是问:“你们主子是谁呀?” 既然要我去总该让我知道是谁要见我吧。 可惜她们连这点知情权都不给我只管拽着我走嘴里说:“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似乎要见我的是一个非常神秘的人。 我也不敢继续追问只是哀求道:“我家里有个才刚出生不久的小妹妹在等着我。我娘难产死了爹也早就不在了家里没别人了。求求你们放我走吧不然我小妹妹要饿死的。”争执不敢不知道哀兵政策有没有用。 她们却心肠硬得可以我这样说都没有让她们停住脚步说来说去还是那两句话;“没事没事到你那儿你就知道了绝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去你娘的谁稀罕你的什么好吃啊我现在只要回家!于是我不断地哀恳:“我妹妹在家等我回去给她弄吃的她才刚满月每天喝稀饭米汤不经饿的。你们就当可怜可怜这没娘的孩子吧。” 她们总算停了下来鬼鬼祟祟地商量一番后这样回复我:;“姑娘对不起我们也是为主子办事的。如果不带你去我们在主子面前没法交代。”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知道再怎么求都没用了她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我的。如今我只能把事情尽量闹大吵得人尽皆知了看又没人打抱不平出来救我。 于是我大声说:“那你们这样不就是当街掳人了吗?我犯什么事了?如果我没犯事只是你们的主子想见我我有拒绝的权力吧。” 那群女人中的一个说:“别跟她罗嗦了主子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办不好她交代的事小心你们的皮!” 听她们这么说我也不跟她们罗嗦了朝街上的行人猛喊:“救命啊救命啊她们是妓院的人要把我拉去妓院接客。求求你们救救我。” 一群女人在街上拉拉扯扯本来就有点引入侧目了。这会儿听见我呼救一下子就围过来了很多人。 如果掳我的是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也许还没人敢招惹只能眼睁睁地看我被带走。如今只不过是一群女人而已他们有什么好怕的? 这群女人中领头的那一个赶紧出面解释:“我们不是妓院的人我们也不是掳人我们只是请这位姑娘去见见我家主子。” 我马上申辩道:“可是她们连主子是谁都不肯说明摆着就是有鬼。我不愿意去她们就死拉活拽。” 围观的人立即帮腔:“既然人家姑娘不愿意去你们又何必强求呢?” 那女人居然反手给我了一巴掌厉声怒骂:“别给脸不要脸你这个贱人!枉费我看在昔日的情份上还想给你留点面子这可是你自己逼我说的。各位乡亲这女人其实我们府里的逃婢前些日子偷了我们夫人好多珠宝跑了。今天我们是好不容易才把她抓回来的。” 她这样一说围观的人群反而迟疑了因为她的动作表情都那么逼真。 这一巴掌她用尽了全力打得我脑袋里轰轰作响耳朵也好像聋了一样我还是努力用最大的声音喊着:“你们别听她瞎说我根本不认识她们我……”后面的话我没机会说了因为又一巴掌打过来我的嘴巴立刻尝到了咸味 接着更多的手更多的脚伸过来我很快就倒在地下全身到处都是伤痛。慢慢的我再也不出声音意识渐渐模糊。 在黑暗彻底笼罩我之前我想到的是:如果我就这样死了对我倒没什么不好这样就可以去见爹娘了我又成了他们膝下的娇娇女。可是小妹妹怎么办?我不在了胡大娘胡二哥还会对她好吗? (17) 让人狐疑的郗小姐 “醒醒姑娘你醒醒糟了不会真死了吧?” “应该不会的打她的都是女人没那么大力气。” 恍恍惚惚中我听见了有人在说话声音由远及近渐渐清晰。还有人在拍我的脸。 “掐她人中再不弄点水来给她灌灌。”有人在旁边急着出馊主意。 于是我的人中立即被人掐住用力再用力尖尖的指甲似乎陷进了肉里。好痛!拜托你们到底是来救我的还是来整我的呀。 我努力想要摆开那双带椽的尖爪子可是浑身酸痛根本使不上力。 “水来了水来了大家让开一下。”一个男人声音在外围大声喊着。 “你拎那么大一桶水来干嘛?”一个女人的声音诧异地问。 “不是要用冷水泼醒她吗?这是我刚刚从井里提起来的很冰嘿嘿。”那人一副邀功请赏的腔调。 可惜却劈头挨了几句骂:“笨蛋那我泼你试试看?好人都会给泼病了。我是要你弄碗热茶来给这姑娘灌点水。唉我怎么嫁了一个这么笨的相公。” 我努力想睁开眼睛好看清恩人的面孔。这位给我挡了冷水浇头之厄的“恩人”却说:“看她这样只怕伤得很重我们还是把她送到医馆去吧。” 什么?像有一道指令一下子输进了我的身体我马上睁开眼睛嘴也能说话了:“不要送医馆千万不要。[]谢谢你们我没事了。” 医馆是我这种人能去的地方吗?那里面的大夫随便开几帖药我现在手里剩下的这点钱就全部送到他手里去了。那我跟妹妹吃什么?要等卫夫人下次再给我开工钱还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了。 “你醒了?醒来就好了。”周围的人出了一片惊喜的声音他们的担忧和关心都是由衷的。 “谢谢你们多亏了你们救我。”我也由衷地道谢。 他们拉过来一位穿绿衣的姑娘“是她救了你哦。还是这姑娘聪明看你被打得厉害就站在街上猛喊:‘出人命了打死了啦。’那些女人这才慌着跑了。” “谢谢你。”我再三致谢后又问他们:“你们知道那帮女人是哪里来的吗?她们的主子是谁?” 都说冤有头债有主我被人修理成这样却连“主”都找不到。这打白挨了。 周围的人皆摇头:“不知道见倒是见过好多次了就是没人知道她们的来历。她们自己不说故意弄得神神秘秘的大概也是怕影响自家主子的名声吧。她们在这大街上斗狠耍泼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有人叹息道:“不用问了反正不是高官就是显戚都不是我们这些人惹得起的。(.好看的小说)” 也是搞清楚了她们的主子是谁又能如何?难道我还能去找她理论向她讨还公道不成?这场打注定只能白挨。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我到底有没有伤筋动骨?还能不能好好地站起来? 我试着支撑起身子想要爬起来立刻有很多双温暖的手伸过来搀扶。 感谢老天!当我终于又颤巍巍地站在地面上时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在遭遇了这样的一场无妄之灾后能不落下什么后遗症已经是万幸了。 这时刚刚那个绿衣姑娘过来说:“你住在哪里的?我扶你回去吧。” 我忙说:“不用不用我还要过河呢我家在河对岸。” 她说:“我家也是往那个方向去的我们一起走吧。” 快到渡口时我再次向她道谢准备告辞离去。她却指着不远处的一乘轿子说:“不要谢我谢我们小姐吧。今天其实是我家小姐救你的。你在下面挨打的时候小姐正好在上面的酒楼跟朋友喝茶。是她让我下去大喊‘打死人了’这才吓跑了那帮人的。” 原来恩人另有其人。我忙走过去轿帘开处一张美丽的脸露了出来很亲切地说;“刚刚你受惊了。” 我深深万福道:“承蒙小姐搭救之恩桃叶不胜感激。今天要不是小姐伸出援手桃叶还不知道会被那帮人掳到哪里去。”她们打我的目的不就是打昏了掳走么? 她笑了笑说:“其实这点你倒不用担心她们不是贩卖人口的更不是妓院的。她们要带你去见的还是一位身份很高贵的女人。” 一位身份很高贵的女人让一群下人去掳另一个女人这还真叫我糊涂了。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听你说你家里还有一个才一个月大的妹妹娘难产死了是吧?” “嗯是的。”想来我在街上跟那帮人拉扯喊话的时候很多人都听见了。我家的情况也弄得人尽皆知了。 “真可怜”小姐面露不忍之色然后朝侍立轿侧的另一个绿衣丫头点了点头。我这才现这家的丫头都是穿绿衣的只有两个中年嬷嬷穿的是蓝衣。 那丫头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钱囊说:“这是我家小姐给你的。” 我不好意思接小姐说;“接下吧我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妹妹的。没娘的孩子又那么小我都不知道你是拿什么养活她的。一般的粗砺食物她又不能吃可你自己只是个打杂的下人一月能挣多少?好东西你又买不起。” 一番话说得我热泪盈眶。刚刚见识了那样恶霸的女主人和一群凶神恶煞的女仆后再见到这位菩萨一样的小姐我实在是感触良深。 接下钱囊我躬身问道:“桃叶斗胆敢问小姐尊姓大名日后也好报答。” 小姐笑道:“报答什么?不过一点点钱而已对我不算什么的。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尽可以来我家找我。我家就住在乌衣巷你一直往里走巷尾的那家就是。“ 住巷尾?好像听卫府的仆人们提到过那不是“小姐跟郗少爷是一家人?“ “是啊”她点头:“郗是我弟弟。” 听到这话我突然意识到了一点:这位郗小姐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不然她何以知道我说的“郗少爷”就是郗?郗家应该不只一位郗少爷吧。 带着满腹狐疑我向她道别:“那就多谢郗小姐赏赐了桃叶这就告辞了小妹妹还在家里等我。” “好的你去吧。”她的笑容永远那么和煦虽然暮色已降看起来有点模糊还是让人感到很温暖很美好。 快步走回家还没进巷子胡大哥就焦急地迎上来说:“桃叶你怎么才回来呀?” 有如五雷轰顶我几乎当场瘫软在地。一个人多月前胡大哥在巷口迎接我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我还没完全从那场噩梦中缓过来现在又要重演了吗? 我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服问:“胡大哥是不是桃根桃根出事了?“ 老天不要这么折磨我求你放过我把。如果桃根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18) 有一个让你心痛的名字叫妹妹 “桃根她怎么啦?”我楸着胡大哥的衣服紧张地问。(.) 我妹妹不能有事她叫桃根她是我的命根子。 胡大哥见我吓成那样忙说:“你别急你妹妹只是病了延熙已经去请大夫了。” 我的心跳稍稍放缓了一些手也慢慢松开了。因为至少妹妹现在还活着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回到家一进门就见胡二哥坐在外间的小饭桌旁一边擦汗一边研墨。想来他匆匆忙忙跑去请来大夫后又出去借来文房四宝研好墨以备大夫开药方之用。 我心里虽然很感动也只来得及跟他点了点头就冲到里间去看妹妹。 妹妹安静地躺在床上不哭不闹大夫正捻着山羊胡给她把脉胡大娘坐在一旁陪着。 听见脚步声胡大娘扭过头来一看见我的脸和衣服她露出了一副震惊的神情。 胡二哥已经丢下墨跑了过来一脸焦急地把我拖到外间低声问:“桃叶你怎么啦?谁打了你的?瞧你这脸上到处都是伤衣服也脏了。天那!”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可怕的情节突然脸色剧变嘴唇颤抖地问:“你该不会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什么坏人他把你……把你给……”。 我一心急着妹妹的病只想守在里间等大夫诊过脉后好问结果他却把我拖到外间罗嗦还胡乱揣测。怕他继续推演下去会想到更不堪的情节我赶紧打断他:“没有那你别瞎猜。我不过下船的时候没站稳跌了一跤。” 他这才如释重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妹妹你别担心现在章大夫正在里面看呢。(.无弹窗广告)“ 我是比刚开始听到消息的时候镇定了许多但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大夫来了不等于妹妹就好了。 不再跟他说什么我走回床边认真看了看小妹妹。只见她似睡非睡呼吸急骤再摸了摸额头滚烫滚烫的可是小脸并不红而是泛黄时不时还会抽搐一下。我看得心都揪了起来这明明就是病得很重嘛。 但大夫在把脉我也不敢打扰他。一直等大夫诊完了我才问:“章老先生我妹妹到底得了什么病啊?” “就是黄疸病你们别急这病我见多了吃几帖药就好了。”他轻描淡写地说似乎嫌我们太大惊小怪了。 章大夫来到外间胡二哥赶紧奉上笔和纸。 大夫开好方子又对胡二哥说:“你跟我去药铺拿药吧。” 我忙抢过药方说:“还是我去吧。”幸好今天那位郗小姐救济了一些钱不然妹妹这样一病到哪里找钱去? 胡二哥一面恭送大夫出门一面回头对我说:“你一个姑娘家晚上走夜路不安全。你就留在家里照顾妹妹我去抓药。” 胡大娘也劝道:“桃叶让延熙去。他腿长脚快早去早回你也好早点熬药给你妹妹服下。” 我只得看着胡二哥走了自己守着妹妹。直到这时才有空问胡大娘:“大娘妹妹是什么时候病的?” 胡大娘想了想说:“就是吃过晚饭后。本来吃晚饭之前还活蹦乱跳的我还抱她去外面玩了一趟。吃晚饭的时候胃口也很好喝了一小碗稀饭还吃了一点蚕豆。” 我吃惊地问:“她会吃蚕豆?”一个多月的娃娃牙都没长怎么吃啊? 胡大娘说:“是今天刚摘下的新鲜蚕豆很嫩的我煮得烂烂的给她吃她还挺喜欢吃的呢。喂她吃完后我洗碗去了延熙逗她着玩玩着玩着她就睡着了。谁知道等我过一会再去看时才现不对劲。孩子的脸怎么那么黄啊呼吸也不对延熙就赶着去请大夫了。” 我听了非常地过意不去非亲非故的这样麻烦人家。其实认真讲起来我们姐妹跟这一家不过是房东房客的关系连老邻居都算不上因为我们从北边迁过来还只有半年多。 我羞愧地对胡大娘说:“都是我们姐妹拖累你们了为我妹妹的病害你们全家总动员。我平时也是早去晚归根本不能管妹妹。我妹妹没拖累到我反倒拖累到你家了。” 这时胡大嫂出现在门口笑着打趣道:“什么你家我家以后就是一家了。你看老二对你们多好。” 我正尴尬得不知道怎么会话呢胡大娘已经在责怪自己的媳妇了:“桂萍不要乱说!给人家听去了还以为我们胡家乘人之危。”说得桂萍不敢吭声了。 胡大娘转过头安慰我:“桃叶你不要把你嫂子的话放在心上我们胡家不是那样的人。以前先夫在的时候也是济老怜贫从来不求回报的。我带你妹妹是我真疼你们姐儿俩你们住在我家里我不照顾谁照顾?所以你凡事放宽心不要有任何想法。你胡大娘也好胡二哥也好都不是那种趁人之危会胁迫孤儿的人。” 我已经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这一家人真是世上少有的好人。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还深怕他们的恩情会给我带来压力。明明她儿子喜欢我可是她连媳妇开玩笑都不让换了别人早顺水推舟把我逼得无可回绝了。 我用带点哽咽的声音说:“大娘您太言重了。我一直都当你们一家是亲人的。我也从来不承认自己是孤儿我有桃根还有你们这一家人。既然有亲人怎么能叫孤儿?” 胡大娘怜惜地拍了拍我的手胡大嫂起身说:“老二也快回来了我们俩分工一个生火一个洗罐子等会好熬药。” 我们一起来到屋外我卷起袖子准备生火胡大嫂却惊叫一声拉过我的胳膊问:“桃叶你胳膊上怎么啦?”我低头一看手臂上红肿了一大片。忙说:“没事摔跤了的。” “不对”胡大嫂把我的伤处仔细端详:“摔跤不可能摔这么狠。你看你脸也乌了嘴巴也肿了身上也尽是伤你肯定是被人打了吧。” 既然已经被她看出来了我只好把今天遇到的事简单地述说了一遍。胡大娘和胡大嫂听了都气愤地说:“这是什么世道光天化日之下官家千金跟土匪一个德性。” 是啊世道如此徒唤奈何。我也懒得计较了也没处计较我苦笑着说:“我能拣条命活着回来就已经不错了现在我只盼着妹妹没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挨打就挨打吧又死不了人。”虽然以前从没挨过打可那时候我是父母膝下的娇娇女但今非昔比如今我父母双亡自己在外帮佣只怕挨打的日子以后还有。失去保护的人是容易遭遇这些事的。 见我还在忧心妹妹的病胡大娘和胡大嫂都安慰我说:“没事没事刚刚大夫也说没事的只是黄疸吃了药就好了小儿得黄疸也很常见的。” 正说着胡二哥抓药回来了。于是赶紧熬药直到看着妹妹服下了这一家人才放心地离去。我催了他们好几遍一个也没有催走都说:“反正回去了也是待不住心里惦着这边还不如在这里陪着你等桃根喝了药再走。” 这次桃根生病我才现胡家一家四口是真的对桃根很好把她当成自己家里的孩子心肝宝贝一样的疼。胡大娘就别说了桃根还没来到这世间的时候就是胡大娘亲手把她从娘肚子里接生出来的。生下来后也一直是胡大娘在带着都已经跟她自己生的女儿没什么两样了。胡二哥是爱屋及乌把桃根当成了亲妹妹。至于胡大哥和胡大嫂他们成亲一年自己还没生呢先把桃根当孩子了。 我有理由相信就算我今天不幸被那帮人打死了桃根也不会流落无依。她会在胡家好好长大成为胡家的孩子。 胡家人回去后我锁上门慢慢脱下衣服开始检查自己身上的伤势。先检查外伤再试着活动自己身上的每一个关节还好除了酸痛没有什么异常感觉。 在受到了那样一次没头没脑的暴打后我没有落下什么残疾已经是万幸了。至于乌青红肿之类的算不了什么慢慢就自己好了的。 轻手轻脚地拿着换下的脏衣服去洗好了走进卧室准备睡觉的时候我听到自己肚子里面传出了咕咕咕的声音。这才想到一晚上忙来忙去还没吃饭呢。 还好王大少给的点心还有一些。那天提回后我分了一大半给胡家自己只留了一点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 倒上一杯开水拿起一块不知什么糕正要送进口里睡在床上的桃根突然一阵猛咳等我丢下手里的点心跑过去时她已经开始吐了。而且我的天那看见她吐出来的东西我几乎心胆俱裂居然是血! 我慌忙抱起她手一摸下面垫的尿布也湿了可怕的是那上面也是不正常的酱红色。 (19) 一夜寒江 看到妹妹嘴里吐出了血我吓得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手忙脚乱地给她裹上一床小被子抱着她就往胡大娘家跑。嘴里哭喊着:“胡大娘胡二哥不好了桃根吐血了。” 胡大娘可能还没睡最先打开门出来了。看见桃根嘴边的血迹她也吓得不轻嘴里直念:“这是怎么搞的不是才喂了药吗?刚刚明明还挺好的呀。” 这时住在最里面屋子里的胡二哥也冲了出来一看见桃根的样子只沉思了片刻就说:“我带你去清溪镇易家医馆请易老先生看看。你先等下我去拿钱马上就走。” 我忙说;“我有钱。”见他们不信我又解释了一句:“是卫夫人赏的。” 胡大娘看了看外面担心地说:“这么晚了到处黑灯瞎火的恐怕早就没船了医馆也关门了。” 胡二哥说:“娘你放心那些船老大只要你肯给钱什么时候都肯行船的。至于医馆嘛他当医生的人病人有急症难道他见死不救?”又对我说:“你等下我马上回来我去换件衣服。”胡大娘则忙着帮我们准备了一盏风灯。 胡二哥抱妹妹我提灯笼两个人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到河边。果然船老大们开始都不肯开船。胡二哥一再加钱最后加到了比平时多几倍的数目才说动了一个打着呵欠的船老板拿起了篙。(.无弹窗广告) 一路催促还是半夜才到了清溪镇的易家医馆。于是又是打门恳求往看门人的窗子里不断塞钱才让他放我们进了门。又等了好久才总算看到易老先生披着衣服出来了。 到底是名医他连诊脉都没诊只略微看了一下桃叶的症状就问:“你们是不是给她吃新鲜蚕豆了?” “是啊”我点头“可就只吃了一点。” 易老先生说:“那就是了有的人吃一颗都能送命的。幸亏你们来得早要是今晚不来这孩子的小心脏顶不住到明天早上只怕就完了。” 我简直听呆了蚕豆不是很普通的食物吗?人人都吃的。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听说有谁是吃蚕豆吃死的。 连胡二哥都带着一点调侃的语气问:“听您这样说那蚕豆岂不成穿肠毒药了?我家今晚可就是吃的这毒药哦而且我还吃了很多怎么我一点事都没有呢?” 易老先生说:“你吃了没事不等于别人也跟你一样。对某些人来说蚕豆就是穿肠毒药一颗就足以致命。” “那大夫这病叫什么?” “就叫‘蚕豆黄’你没看她全身都是黄色的吗?就因为这样一些庸医很容易当黄疸治结果就贻误了诊疗时间断送了人家的小命。” 病因找到了他很快就开药。我接过药方果然跟章大夫开的不一样了上面写着:补中益气汤加茵陈、丹参各一钱;红参甘草各二钱。 胡二哥看了看药方说:“老先生其他几味药在下倒也听过只是这“补中益气汤”是拿什么做的啊?” 易老先生赏了他一个大白眼“‘补中益气汤’是我们易家的祖传秘方我们就靠这个赚钱的把配方告诉你了我们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啊。” 既然是祖传秘方那就不问了管它用什么做的只要能治好桃根的病就行。 看桃根的呼吸越急促像拉风箱一样我心里像有猫爪子在抓。心想:如果等我们坐船回去再给她熬药那不是已经到天亮了?桃根还知道等不等得到那个时候。于是我恳求道:“易老先生我们是从石头城来的来去路途遥远怕耽搁了妹妹的治疗。能不能借你们医馆的炉子和药罐先熬一副药给她吃下了我们再走?” 老大夫笑道:“已经熬去了啊。你妹妹这么小多拖一会就多一分危险要是还等你们天亮回去后再给她熬药那我就干脆别开方子了开了也白开。” 我听了感激万分差点给老大夫当堂跪下被他拉住了。 果然药到病除药方开对了病就好得快。喝过药后桃根呼吸逐渐平稳脸色也渐渐正常起来不再那么蜡黄了。我总算是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坐在回程的船上我抱紧妹妹靠在船舱的隔板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从下学后走出卫夫人家到现在我这一夜过的可真是跌宕起伏又惊险又刺激啊。 但愿明天一觉醒来霉运过去天下太平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给我盖上了东西我马上紧紧地裹住。虽然是夏末白天依然比较热可是在夜晚的江上行走江风吹得人遍体生寒。幸亏出来的时候给桃根裹了个小被子要是冻到她就糟了她病还没好彻底呢。 等我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我们的船也已经停了下来。 借着微茫的光线我很快就看到了渡口和码头原来我们已经到了。 “你醒了?”是胡二哥的声音。 我循声望去只见他抱着手臂蜷缩在船舱的一角显然是因为冷他才那样的。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居然盖了一床脏兮兮的被子稍微凑近一点一股难闻的气味立刻直冲鼻孔。 “船老大的被子我抢来的。”胡二哥得意地笑着说。 看他光着膀子上身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对襟短袖我吃惊地问:“你的衣服呢?”不会是拿衣服换被子给我盖了吧。 “就在你的被子里面啊你摸摸就知道了。” 我忙伸手进去果然扯出了一件皱巴巴的衣服。我窘得不知如何是好我抱着一个男人的衣服睡了一夜?可问题是“你的衣服怎么跑到我的被子里了呢?” 他笑着解释:“我看你冷一开始是脱下衣服给你盖的。后来越到快天亮的时候越冷我怕你冻病了就找船老板要被子盖。他说没有。我看他垫一条盖一条就硬抢了一条来让他裹一床被子将就一下。” “既然你抢来了被子就把自己的衣服拿回去嘛那样你也不至于抱着光膀子冷成那样。”说这话的时候我有点心疼。人家这样为我我又不是铁石心肠。 他越笑了起来:“那也得你肯啊。你把我的衣服裹得紧紧的扯都扯不动。扯动了衣服你人就跟着动。我没办法了只好就让你抱着把被子直接盖在上面了。” 这时船老板进来说:“你们小两口要拉家常回家拉去吧我还要到上面码头接客呢。” 我们不好意思地下了船。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想着“两口子”这几个字再看看胡二哥一直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唉这事情闹的好像越来越身不由己了。 ――――――――――――――――――――――― (20) 少爷的面子高于一切 抱着妹妹回到家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看着她已然平稳的呼吸我的一夜惊魂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同时却又愁来:今天怎么办呢?不守着妹妹我不放心;守着书塾那边又不好交代。 正坐着呆呢胡二哥端着一个小托盘进来了里面是一碗稀饭和两个馒头。他把托盘放下招呼我说:“快趁热吃吃了好好睡一觉。可怜昨晚折腾了一夜。” 我苦笑着说:“我哪里还能睡呀那边还等着我去上工呢。可是看妹妹这样我又不放心走怕她的病情有反复。” 胡二哥过去把妹妹的手脸一摸再试试她的呼吸回头笑着对我说:“应该不会反复了药用对了只会一天比一天好的。从昨天吃药后到现在妹妹有没有再吐血?” 我白了他一眼乌鸦嘴!“当然没有了!要是妹妹还吐血我现在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跟你说话吗?”那我不得急死了?她那么小的娃娃能有多少血啊经得起吐这么久? 胡二哥嘿嘿笑道:“那就好瞧我这猪脑子我们家妹妹怎么会还吐血呢?妹妹已经好了。” 胡大娘也从那边过来了走到床边看了看妹妹又检查了一下换下的尿布一脸欣慰地感叹道:“难怪都传易家医馆的易老先生是个神医很多疑难杂症到他手里都手到病除。我们这边很多人情愿跑那么远去清溪镇放着本地的大夫不理。要依着昨日的那章老头的方子我们桃根只怕已经……”她说不下去了。 我一想起这点来就一阵心悸“昨天易老先生也说了要是我们昨晚没有及时赶过去没及时给妹妹服药的话到今天早上妹妹的小心脏就承受不了了。” 大家都万分庆幸:幸亏昨天当机立断连夜找船去了易家医馆。 我转头看着坐在一旁的胡二哥他脸上尽是倦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昨晚回来的时候我还在船上睡了一觉他冻成那样估计一直都没睡吧? 我满怀歉疚地说:“胡二哥昨晚多亏了你我妹妹的命是你拣回来的。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感激了。” 胡大娘和胡二哥互相看了一眼无奈地说:“又来了!”然后一起转向我:“你以后不要再每天把谢谢啊感激啊挂在口边一家人天天在一起多别扭啊。” “嗯那我以后不说了。”我向他们笑着点头。这一家人对我恩深似海以后怎么报答? 这时胡大娘问我:“你今天还去那边上工吗?” 我说:“去是肯定应该去的。人家预付了那么多工钱我本来就迟了一个月才去这才刚刚上了三天工又不去了人家会怎么想啊。”一提起这点来就头痛。 胡二哥提议“要不就干脆不去了吧。卫夫人预付了多少工钱我去还给她。你以后就在家好好带妹妹就行了。” 这算什么了?他帮我出钱还债以后再出钱养我那我不成了他的…… 我马上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个信用问题。答应人家去做事工钱都预付了怎么能爱去不去呢?” 我以为胡大娘会支持儿子的提议因为这样一来我就等于是她儿子的人了。没想到胡大娘竟然马上附和我道:“桃叶说得对这是个信用问题。就算不去也不能说不去就不去了要提前通知要等人家找好了接手的了再走。” 说到这里她转向自己的儿子很严肃地说:“延熙你以后做生意也要牢记这一点。生意人信誉是生命。你爹以前也是从一个小学徒慢慢做起来的他以前就经常跟我说除非是偏门生意捞一票就跑路的。否则没信用怎么留住老顾客?” 胡二哥诺诺连声胡大娘朝外面看看天色说:“你要去现在就赶紧去吧。妹妹你放心我看着就是了等会她醒来我给她喂点东西吃中午喝一次药晚上再喝一次。” “好的那我这就去吧。”我进屋收拾了一下加了件外衣。再出来时胡大娘已经把桃根抱起来了母子俩把我送到门口。胡二哥担心地看着我说:“你小心一点昨天打你的那帮人早上应该不会出来吧?等你晚上下学回来的时候我去河那边接你。” 我刚想说不用胡二哥已经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胡大娘还在后面叮嘱着:“你做事要用心勤谨点刚刚升了二掌柜不要辜负了大掌柜的栽培。” 我只好把到口的话又收了回来。他来接也好我现在心里还真有点悚。昨天那帮人没能拉我去见她们的什么主人以后肯定还会来的。 过河上岸看着旁人打量我的眼神我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脸。苦笑着想:本来就一脸伤了再加上熬夜现在也不知道是一幅什么尊容了。不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几位喜欢看美女的少爷有意见我也没办法。 走到书塾刚在门口一闪一个不悦的声音马上响起:“你干嘛去了?本少爷都来了你还没来!”话音刚落语调立刻转为诧异:“你的脸怎么啦?” “没怎么”我拿起抹布开始擦桌子。在经历了昨晚那么多事后我对和他这种阔少爷说话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了。他们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的苦他们无法触及无法体会正如他们的富贵我无法触及一样。 谁知他倒不依不饶了居然走过来伸手托起我的脸仔细地查看伤势。我不好意思地拉下他的手嘴里埋怨着:“你干嘛动手动脚啊。” 这要是给卫府的其他下人看见了成什么嘛. “给人打的?”他的声音有讶异也有点不可置信。 “嗯”这还需要问?一看就是给人打的了。昨天晚上那么暗的光线下都无法掩饰了何况现在是白天。 “谁打的?”他的声音中已经蕴蓄怒气。 “不知道。” “你……白痴啊谁打你的你都不知道?”他这回的怒气是针对我了“人家不会是当头套麻袋然后不问青红皂白地就一顿暴打吧?” “那倒没有是一群女人穿得非常华丽一看就是大有来头的。她们在巷口那里拦着我只问了我一句话就要我跟她们走。我不肯拉拉扯扯半天最后把她们惹毛了才挨打的。” “问你一句什么话?” “问我是不是在这个书墅打杂的那个人。” 听到这话王献之眼里的诧异之色更浓了“这是为什么?” 我冷冷地说:“这就要问你们几位大少爷了你们在外面到底招惹了什么人。”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们为什么呢。我才来了三天不可能跟任何人结仇。我的这场无妄之灾完全是你们几个给我惹来的。 王献之的眼睛里霎时锋芒毕现“我们招惹的人太多了!只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敢找我们算帐的这回倒是稀罕了。他大概是看我们的日子过得太无聊了想给我们加点佐料那我们就陪他玩玩。” 我提醒他“那位要见我的神秘人可是个女人。我看结仇的可能性小多半是少爷们在外面欠下的什么……”桃花债吧只是这三个字我不想说出来。 “女人?”他有点呆了“我们可从没得罪过女人会有什么女人跟我们过不去呢?”想了一会又问我:“你真的完全不知道对方的来历?” 我告诉他:“其实也不是不知道郗少爷的姐姐当时正好在场她知道那帮人是哪里来的。但她只说对方身份十分高贵没告诉我到底是谁。” “阿的姐姐?哪个姐姐啊阿有三个姐姐。”说了这里他一摆手说:“算了你跟我去一趟他家到了那里把他几个姐姐都找来见一面就知道了。 我急了:“少爷我要做事你要上课先生就快到了我们现在怎么能出去呢?” 他很狠地瞪了我一眼“你不傻吧今天还上课?你都被人打成这样我还上什么课先把凶手找到再说不然我以后在石头城就别混了。” 我慌了“找出来了您准备怎么办?“ “当然是打回来啊连我们书塾的人都敢打而且还是特别指明打的就是我们书塾的人这辈子我还没回过这样的狠人正想会会呢。” “您打回来了人家下次还会打我的。”我兜头给他浇下一盆冷水。你们打人容易我防人难。我可没有一批豪奴整天在后面跟着保护。 他迟疑了一下很快就想出办法说:“没事的你以后上下学我让我家的仆人接送你反正我那几个跟班每天吃饱了饭没事做天天闲着到处晃。” 才要出门正好郗进来了王献之说:“阿你来了正好我们正要去找你呢。” 郗看了看我的脸“这事我已经知道了。我三姐昨晚就告诉我了的罪魁祸也知道是谁了。我正想跟你商量这件事呢。”两个人立刻凑到一起热烈地商量起来。 看来几位少爷是立意要为我出气了。不对他们不是为我是为了他们自己的面子。正如他们说的他们的人被打了不还击以后在石头城就没法混了。 我被打本身其实是次要的真正重要的是少爷们的面子不能丢。 (21) 挨打也是好事 郗一到立刻和王献之一起投入了热烈的讨论中。看他们那兴奋劲给我的感觉是他们其实很期待生这样的事这样他们就师出有名终于找到机会打架了。 这倒也罢了。最让我郁闷的还是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理我也没有征求我的意见。比如我要不要报复?我想怎样报复?好像我是与此无关的局外人。 等到终于忍无可忍的时候我话了:“两位少爷这次事件好像挨打的是我吧?” 他们一起看向我那张惨不忍睹的脸:“那是当然了这还有疑问吗?” “有!”我举手就像他们在课堂上举手问一样:“既然挨打的是我你们又这么重视这件事一定要为我出头。那我可不可以知道我到底为什么挨打?打我的又是谁?” 他们俩互相看了看好像在商量着要不要告诉我。最后郗拒绝说:“你知道了没好处。” “我知道了会怎样?我只是要知道而已。你们放心如果你们不愿意曝露这个人的身份或不想让外人知道这件事我保证在外面什么也不说。” 这些话一说出口我立刻深深懊悔。因为我其实根本不想知道。 无论是对那个打我的人还是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我都毫无兴趣。经过了昨晚的事后我深深体会到了我跟他们之间的鸿沟那不是贫与富的距离而是天堂和地狱的距离。 昨晚我九死一生。先是差点被人打死接着差点被妹妹的病吓死、愁死。那个时候他们在哪里?无非是在绮罗丛中锦绣堆里享受着人间最好的一切。所以他们现在要打谁或被谁打都与我无关我知道他们不是为了我只是为他们自己。 既然明了了这一切我为什么还要问? 想到这里我马上拾起抹布在桌上快地抹了起来同时淡漠地一笑说:“算了我还是不知道的好。郗少爷说得对知道了对我没什么好处。” 这时王献之突然好笑地看着我。然后就一直笑一直笑笑得我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真的真的太过分了! 一甩抹布我恶狠狠地一眼扫过去:“请问你到底在笑什么?我有什么好笑的?” “你抹那张桌子抹了一个早上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甚至看向窗外。可是越是这样随随便便指出调侃的意味越浓。 我只低头看了一眼立刻满脸通红。果然除这张桌子面上是湿的外其他的都是干的。也就是说自从郗进来开始谈论这件事起我就再没挪过窝了。 我恨得直捶自己的脑袋。 可是毒舌大王是不会放过任何取笑别人的机会的:“还说你不想知道不想知道你干嘛在那儿听得津津有味连桌子都忘了抹了?” “我我想知道你们也不会告诉我啊那我想有什么用?”我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我告诉你。” 他突然用很肯定的语气说。 “子敬!”郗马上喊了他一句希望能阻止他。 “嘉宾没关系的我相信她不会在外面乱说。而且她说得很有道理挨打的是她吃亏受累的是她她有权利知道这个。” 说服了自己的同窗后他转向我郑重地说:“桃叶嘉宾的姐姐曾告诉你那是一个身份很高贵的女人对不对?的确是的非常高贵。所以嘉宾和他姐姐都不主张告诉你他们其实是一番好意怕吓着你。因为那个人”他停顿了一下说:“是新安公主。” 我真的被吓到了。 郗立即告诫我:“桃叶你知道了放在自己心里就好不要对任何人说知道吗?” “知道了。”我机械地答了一句。其实不是很明白。打我的人身份高贵但因为这样就必须如此讳莫如深吗? “哈哈我还以为今天我是最早到的想不到你们比我更早了。”是谢玄来了。 “幼度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那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瞧这兴奋劲。 看来我挨打这件事至少有一个好处就是取悦了各位少爷极大地挑起了他们对生活的热情。 我没想到这还仅仅只是开始。为这事他们后来又足足兴奋了好几天以至于连课都不专心上课了上课的时候互相递纸条。我在王献之桌下捡到的两张分别是这样写的: 其一:子敬凝香院的老板娘答应披挂上阵酬金锦缎四匹钱五百。 其二:子敬地点就选在缀锦楼届时携那人出席。 看得我一头雾水研究半天也没个头绪只得作罢。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先生准他们所请早早地就放了学。 先生前脚刚走郗、谢、桓三位立刻一声呼哨一下子就跑得没影了。只剩王献之在桌上整理什么。 我拎着桶去提水。刚把水提进书墅王献之就走过来说:“今天就不做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我还是拿起了抹布。 他抢过抹布丢进水桶里“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快点啦错过了好戏就亏大了。” “我没空去看。我要赶着做完清洁了好回去我妹妹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清洁明早做就好了至于回家嘛今天还早不会耽误很久的。” 不再跟我罗嗦他拖着我的手就走。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22) 一群无聊人 尽管一再地婉谢最后还是被王献之拉上了酒楼。 原来那张纸条上写的“地点选在缀锦楼届时携那人出席”中的“那人”就是指我呀。 在二楼雅座坐定看他们一幅等着看好戏的样子我皱着眉问:“几位少爷请问你们的好戏还要等多久才上演啊?桃叶还要赶着回家去呢。”谁有空陪你们在这里闲耗啊你们都是无事人每天吃饱了就想着去哪里消食解闷。我可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不是唯一的劳动力。 “再等会马上就开演了真期待呀。”桓济一而再而三地往窗外探头一副等不及的样子。 “就是就是好久没见过这样壮观的场面了尤其是真老鸨对假老鸨你们说那会是什么状况?”谢玄眼睛里都放出光来。 “那肯定一定是非常有趣滴!”郗一幅踌躇满志的预言家样子。 只有王献之看着我面露不悦地说:“从进来起就看你板着脸跟我出来委屈你了?” “桃叶不敢桃叶非常荣幸!”要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半个主子我肯跟你来么? 他又不笨这样明显敷衍的话当然一听就听出来了这下更不爽了“既然荣幸为何还摆出这副死样子?我王献之带女人上酒楼这可还是头一次。” 这话有意思了。那三位大少也乐了连看好戏的兴趣都淡了许多。因为眼前似乎就有“好戏”看了。 谢玄笑不可抑地说:“桃叶听到没有我们王七少爷的第一次都给你了你可要珍惜哦。” 这样无耻的话也讲得出来!我可不是酒楼里陪酒的姑娘由得你们调戏打趣。我一声不吭地低下头不再搭理他们。 桓济还算厚道立刻提醒了谢玄一句“幼度我们平时哥儿们在一起说话口无遮拦没关系可桃叶是个姑娘。” 王献之本来还有点讪讪不大好意思因为自己刚刚说话口快了点。可听到谢玄的话后他的脸色立刻为恼怒所代替很不客气地对谢玄说:“幼度我再说一次不准喊我王七少爷!” 谢玄依然在不知死活地嘻嘻笑着:“怕什么你是王七少爷又不是王八……”砰! 我还没反应过来王献之已经一拳揍到了谢玄脸上谢玄脸一偏好嘛正好变成了熊猫眼比真的还逼真。 郗和桓济忙过去拉架。王献之气愤不已地说:“我上次就当众宣布了的以后谁敢再叫我王七少爷我绝不饶他!刚刚我已经看在朋友面上饶过你一次了你居然还敢叫第二次!” 谢玄也吼着:“开个玩笑而已就动手打人那还是狗屁的朋友啊。” 我一阵心慌忙告诫自己:我好像还喊过他一次王七少爷呢他看我是初犯才饶过了我。以后可千万不能再那样喊了。 看他们四个搅成一团越打越不可开交我坐在窗边不紧不慢地说:“几位少爷喜欢打架就继续打吧错过了好戏也无所谓的反正自己打肯定比看别人打更过瘾。” 郗最先反应过来大声问我:“是不是她们来了?” 我看着楼下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我只看见满街都是女人明显地分为两派正要开打呢。” “那就是了”桓济第一个冲到窗前。 “那一派的老大就是凝香楼的老鸨吧?”我指着下面一群女人中打的那一个。 “耶你怎么知道的?”桓济惊讶了。 我笑而不答。这时王献之和谢玄也不打架了又亲亲热热地一起挤到窗前满眼兴味地看着下面的情势展。 趁他们聚精会神看好戏的当儿――说实话迄今为止我还没看出这是啥好戏――我悄悄退出房间下了楼。 到了街上才现双方还在舌战阶段。只听见凝香楼的老鸨对上次打我的那帮人也就是新安公主的家仆说:“袁妈妈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人你怎么能破坏行规去抢我的人呢? 那个所谓的“袁妈妈”已经快失去耐心了“我说了一万遍了你认错人了我不姓袁也没抢你什么人。” 老鸨不亏是老鸨眼明手快一把从新安公主的侍婢中拉过去一个说:“这不就是我的人?我的小芸香我正准备捧她做头牌呢你就来挖墙角。” 这时周围围观的人纷纷说:“我还以为她们是什么大来头呢搞了半天不过是个开妓院的老鸨亏她平时还趾高气扬地装贵妇。” 看到这里我已经基本上看懂了。原来这就是他们的所谓好戏找一帮妓院的女人出来当街指认新安公主的家奴是老鸨和妓女。那帮作威作福惯了的女人如何会善罢甘休?自然是一场恶斗了。 而那四个无聊的家伙既然能安排这场游戏找来的必然是英勇善战的人新安公主的手下这回恐怕要吃大亏了。而且最糟糕的是这里的人都认定她们是妓院的了以后也不会对她们客气。 只是这很好玩吗?这也值得他们兴奋那么久?我只能说他们都太无聊了。四位少爷是新安公主也是。新安公主会整天带着人在外面惹事不就是无聊闹的?等他们过一天像我这样的日子就不会知道世界上还有“无聊“二字了。 这样看来我的日子虽苦也有它的好处。任何坏事都有其正面意义。 快到渡口时我才想到:咦?胡二哥不是说今天要来接我的吗?人呢? (23) 子是怎么曰的 站在书塾外听一位姓赵的先生讲课。(.)先生大号赵子曰因为他是讲《论语》的言必称“子曰”。 今天早上我到得比较晚只稍微做了一下清洁赵先生就来了只好赶紧磨好墨泡好茶退到屋外。 原因倒不是因为我妹妹的病妹妹已经基本上好了。而是胡二哥昨晚很晚才回来胡大娘不放心我只好一直在她家陪着。 后来打胡大哥去店里找人才现胡二哥没事他老板却有事:就在我带妹妹去清溪镇看病的那一夜他的库房被人一夜之间搬空了。斥巨资从北方贩回来的货物全部不翼而飞他一下子从大老板变成了赤贫――因为他贩货的本钱有一部分是借的钱庄的现在必须拿店面和房子抵债。 人生的富贵穷通在一夜之间就可以彻底翻个个儿。 至于胡二哥二掌柜的板凳还没坐热店就不在了自然也很郁闷。但愿今天先生放学早点我好去一下菜场晚上炒几个菜请请胡大娘一家人。一来为妹妹的事致谢;二来也安慰一下胡二哥。 这时里面的师生已经寒暄完毕正式授课开始。 “子曰:岁寒而后知松柏之后凋。松柏之坚岁寒方显。所以人不可以不砥砺其志……”赵先生的话还没讲完外面就传来了嘈杂声。 紧接着是更凌乱的脚步声然后很多人涌了进来一下子就把书塾团团围住了。 不过这时候我已经不在书塾外面的回廊里了我在哪里呢?我在树上。 这是我昨晚睡在床上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的对策:如果公主今天带人来书塾闹事怎么办?上树!除了树他们中没人能保护我。 所以早上一来我就先看好了树等外面的嘈杂声一响起人还没冲到后面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快地爬到树上去了。 多亏了小时候家里树多我娘又喜欢在庭院里种些南瓜冬瓜豆角扁豆之类的东西每每需要我爬上树去给她摘下。 那时候我的绝活是:鞋子脱在起手的第一颗树下然后从这棵树爬到那颗树一直等到给娘摘完了所有的老豆角老扁豆之后才坐在树桠上摆着脚喊:“娘鞋子!”等娘从第一个棵树下把鞋子提过来后再从最后一颗树上跳下来。 娘那时候总是笑我:“猴子变的。”不过又会补充一句:“最漂亮的猴子变的。” 猴在树上躲在浓密的树荫里看了许许多多跑龙套的才终于看到主角出场了――我们的公主殿下怒气冲冲地攘臂挥拳而至裙子塞进腰带里袖子卷到肩膀上。站在书塾门前大喝一声:“王献之!”然后悍然一脚门被踢开了。 我简直看呆了。无论我事先设想过多少种公主的形象那其中也绝不会有这种。更让我气愤不已的还是:这样不顾形象的刁蛮公主他们也敢给我招惹?这不是拿我的小命开玩笑吗? 他们在屋里说了什么话我不得而知只见片刻后那公主已经重新出现在回廊里口里出严正指令:“你们都给我搜!一定要把那个贱人给我搜出来。” 这时王献之他们也出来了个个都是一脸担心。一边试图劝公主息怒一边东张西望找着什么。 不用问当然是找我了。公主嘴里的“贱人”不就是在下我吗?――虽然我现在高高在上但在这些公主贵人眼里我永远都是在下的贱人。(.好看的小说) 你们这帮惹祸精!瞧你们都给我惹出什么来了这下好了我大祸临头了。被公主例为必须消灭的人种我以后还有活路吗? 正闹腾着卫夫人终于出现了居然一边走路一边打着呵欠。 这都什么时候了呀您家都快被抄了。您还在那儿“不管风吹雨打胜似闲庭信步”? 我在树上干着急卫夫人却毫不在乎地走过来给公主微微施了个礼说:“一个多月没见了公主身体可大安了?” “本公主的身体本来早就大安了现在被你的好徒弟一气又不安了。”听口气公主似乎也没打算放过卫夫人准备让她负连带责任。 卫夫人是聪明人立刻自己认罪:“臣妇教徒无方请求公主恕罪。” “要本公主恕你的罪也容易把那个贱丫头交出来就行了。”公主倒也干脆直接点明来意。 卫夫人四处左右望了望:“她不在吗?我才刚刚起床今天还没有看到她呢。她应该就在这里呀能到哪儿去呢。” “少给我打马虎眼我的人搜遍了整个后院都没找到人。是不是你派人把她藏起来了?”公主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卫夫人似乎要从她的脸上找出心虚的证据。 “冤枉啊公主臣妇对皇上对公主赤胆忠心怎么敢藏匿公主要抓的人呢?恕臣妇斗胆问一句这丫头犯什么罪了?”卫夫人刚刚表完忠心立马就给她来上这么一句。 这下把公主问住了。 其实即使隔著那么多片叶子那么多个人我看不见清公主的表情。但只要稍微感受一下公主的情绪就知道她不过是打翻了醋坛子以为我侵犯了她的利益勾引了她的心上人――至于那人是谁我猜多半是王献之。 卫夫人见公主不回话又追加了一句:“公主一大清早就跑到臣妇家里抓人一定是这丫头犯下什么重罪了吧?” 我以为公主准会和她那些彪悍的手下一样立刻信守拈来几条罪名给我冠上。公主嘛整天在皇宫那个是非窝里打滚要编几条给女人的罪名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谁知她呆了半晌最后只是嗫嚅道:“倒也不是犯了什么事是我想找她问问话。” 原来公主蛮横归蛮横倒也并不阴险歹毒。 不过她办事也太虎头蛇尾了吧开始来的时候摆出那样吓人的阵势被卫夫人一问又变成了只是“想找我问问话。” 卫夫人笑开了拍了拍胸脯说:“原来只是问话呀白吓了我一大跳。”又问几个徒弟:“桃叶今天早上还没来吗?” 他们答:“来了的这会儿可能出去了。” 她转向公主说:“那要不公主就在这儿等等?兴许那丫头等会就回来了。臣妇这会儿要赶着送几幅字画进宫给皇后就先不奉陪了。” 公主的脸上立刻呈现出了一丝惊慌之色很快就表示:“我还跟你一起回宫去吧问话以后再问得了。” 像大风过境那群人如来的时候一样一阵脚步声响过园中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赵先生和几个弟子面面相觑:“真是神了桃叶那丫头刚才明明就在走廊里偷听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而且几十个人搜都搜不到。” “神了!” “原来丫头是神仙下凡的难怪那么漂亮。” “你们还在拿我打趣我这回可是被你们整惨了!”我从树上跳下来说。 “原来你躲在那上面?真聪明!公主的人再怎么搜也决不会想到那儿的。”是王献之惊喜的声音。 “公主这回搜不到我下回还会来的总有一次我会落在她手里。”我忧心忡忡地说。 “下次来你再爬树嘛。”几个声音同时建议。 “你们当我是猴子啊。”我气急败坏地说“这后园正好树多离前面又远我才有这个藏身之所的。万一在别处被她堵到了呢?”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王献之很郑重地向我承诺。 “桃叶别怕我们都会保护你的。这事是我们惹出来的我们会负责到底决不会让你受到伤害。”难得几位大少爷这么屈尊降贵的一起安慰我这个小丫鬟。 不过他们的话语中倒也不乏真诚。 那我还等什么呢这样的机会都不抓住那我不是傻子了? “你们也承认这事是你们惹出来的我是无辜的受害者是吧?那我要求精神补偿。” “什么补偿?“ “我要求以后上课的时候准许我坐在里面听课不再总是躲在外面偷听.” “没问题。”四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哈哈我因祸得福了。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我都坐在书塾里听课课余时间再抓紧做事。 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站在古老的南浦渡口我在心里默念着: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今天子无论怎么曰我都是悦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24) 文房五宝 多亏了公主闹场在给我带来无穷隐患的同时也带来了一点福利这就是所谓的“祸兮福之所倚”吧。(.好看的小说) 最让我开心的还是我以后可以在书房里舒舒服服地坐着听课了不用再做贼一样猫在窗户外面偷听。 其次呢几位少爷被我那天晚上挨打的事吓到了现在还没到放学时间就开始催我让我趁着光天化日牛鬼蛇神少的时候早点回家。 其实对于一个被公主通辑的人来说任何时候走在任何路上都是不安全的。只是这话大家都心照不宣免得徒然吓了自己又于事无补。 这天晚上平安地回家后我使出浑身解数炒了几个菜请胡大娘一家过来吃饭。 饭桌上的主要话题当然是围着胡二哥转了他现在是下岗失业人员理应得到更多的关怀。 胡二哥虽说当了好几年小伙计只当了几天二掌柜但当掌柜的显然比较容易上瘾。所以在那天的饭桌上胡二哥一再表示“打死也不当小伙计”了。 不当就不当吧那以后干什么去呢?当然是想自己当老板了。 问题是当老板需要本钱啊。就胡二哥手里的那点钱如果非要往老板堆里扎的话也只能当灰常灰常小的老板就是老板店员跑腿打杂兼当姿客在门口迎宾“几位一体”的那种。(.好看的小说) 可是胡二哥说了小敲小打半伙计半老板的最没意思要当就当真老板。这就意味着胡大娘的体己钱胡大哥的私房钱甚至胡大嫂出嫁时压箱底的钱通通都得搜罗出来支持胡二哥的家族振兴计划。 现在的问题是做什么生意既不需要大成本又能赚钱呢? 大家商量了一晚上提出了很多方案没一个可行的。最后我对胡二哥说:“要不我明天中午帮你在街上看看看什么铺子人气最旺生意最好我们就做它。” 我不能捧钱场人场总该捧一个吧他们一家人对我那么好。 答应了人家的事就要做到。中午放学后少爷们回家吃饭了我也想赶紧吃完饭好出门。 走到饭厅才知道这天是卫府某位资深管家的生日卫夫人赏了一桌酒席给下人打牙祭。我也被强拉着灌了好几杯酒。 带着一点微醺我出了门。 其实我并没有很醉心里还是清醒的所以还懂得惧怕。走路的时候总是东张西望准备一旦现可疑人物就赶紧溜之大吉。没曾想我的动作在路人看来也是十足的可疑人物了。 你走路就走路干嘛老是贼眉鼠眼到处探头探脑的呢?肯定有问题! 在大街上走就已经启人疑窦了偏偏我进了店子后还是这样的表现: “老板这毛笔多少钱一只。” “五文。” “哦谢谢老板。那这砚台呢?” “三十文。” “哦谢谢老板那这方呢?” “四十文。” “哦谢谢老板那这方呢?” “姑娘你到底买不买?” “我想买可惜没钱嘿嘿。” “姑娘我们这里是做生意的不是给人无聊消食扯野棉花的地方。姑娘好模好样的应该有个姑娘样子不要学得跟那街痞一样。” 什么嘛赶我走的同时还消遣我几句你才像街痞捏。 没关系你家不欢迎大不了换一家文具店多着呢。至于为什么只进文具店就我当时那脑子不可能想那么多。 这次我觉得我应该问得再专业再深入一些这样才像做市场调查的。 于是对话是这样的: “老板这毛笔多少钱一只?” “五文。” “多少钱进的货呀?” “这个……三文。”十分不乐意但还是回答了。 “啊老板一只小毛笔你就赚两文那你不是了?” “姑娘……” “这只古玉砚台你多少钱进的准备卖多少钱?” “两吊钱进的两吊三文卖。”这下你该不会说什么了吧。 “你傻呀两吊进你添三文就卖这样下去别说我没提醒你你的店子很快就要倒闭的。” 这时后面帘子一掀掌柜的一脸怒气地冲出来吼着:“小二你还在这儿跟她罗嗦什么还不快点请她走?真晦气!” “呵呵原来你只是个小二却喜欢扮掌柜的就跟胡二哥一样。” 小二满脸黑线。 再换一家。还没走进店门眼睛就一亮用手指着柜台里面的人说:“天那你是皮皮?” 皮皮是老家的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 “你是桃叶?” “恩。皮皮你家什么时候从北边搬来的?” 两个人正热烈地拉着家常掌柜的从里面走出来了也不说什么只是用惊喜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我被他看懵了不解地看着他他这才开口说:“姑娘刚刚你跟皮皮说的话我也听到了你父母双亡留下一个小妹妹要你养所以你特别需要钱。就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兴趣每天中午到我这里来站站柜台我一个月付你五十文姑娘你看怎样?” 这时皮皮抗议了“老板我全天候站柜台你也只付我一吊钱。不公平我要求加薪。” “好啊你说服你朋友在我这里站柜台我每月再加你二十文好不好?” 皮皮为了二十文立刻变成了老板的说客就差拉着我的手强行签字画押了。 其实我心里正乐开了花。这样一来我又有钱赚又可以学到开文具店所需要的一切知识甚至包括那些不传之秘何乐而不为呢? 对这整件事我只有一个小小的疑问。我问掌柜的:“您为什么愿意花半个月的工钱请我每天中午来站一个时辰呢?” 掌柜的笑得像只老狐狸“不说姑娘也知道会来买文具的都是风雅人士尤以年轻学子居多。他们最喜欢什么呢?当然是漂亮姑娘了。从这边过去再走一条街那里还有一家文具店他家的生意是这几条街上最好的。为什么?因为他女儿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时不时地会出来帮父亲看看店。那些学子们情愿多走两条街也要到他家去买就为了看美女。不过以后姑娘来了他们会情愿多跑几条街到我店里来。到时候我每天的生意可能就靠中午那会儿撑起来呢。所以我才愿意付你半月工钱的。” 我灵机一动。胡二哥的生意乃至以后店面的名字一下子都有着落了。 半个月后胡二哥的文具店正式开业店名叫“文房五宝”。 所有进去的人都好奇地问:“明明是‘文房四宝’你家的店为什么叫‘文房五宝’呢?” 胡二哥指着店里的美女说:“那里不是还有一宝吗? “哈哈^_^果然果然这店名真是取得妙极了。” 于是宾主尽欢生意兴隆财源滚滚来。 而我呢从此也开始了这种书塾“第五草”文房“第五宝”的忙碌生活。 (25) 公主 又见公主 这本来是一个很美好的日子。(.无弹窗广告) 我领到了文具店给的五十文月钱还额外得到了一套宝贝。 不用说就是文房四宝了。 你会说既然胡二哥开了文具店你怎么不去他店里拿呢? 我是这样想的:胡二哥是做生意的人他进的每一样货物都是要赚钱的怎么好意思白拿?若不白拿我掏钱买胡二哥又不会收。总之很尴尬就是了。 所以我从没跟胡二哥提过胡二哥也并不知道我需要这个。 可是掌柜的赏的就不同了这是我自己的劳动所得。 话说今天中午生意特别好才半个时辰就卖出了好几方高档砚台。 掌柜的高兴得直跟我们道辛苦:“辛苦了辛苦了今天除原定的工钱外还另给你封个红包做月奖。”又怕皮皮“抗议”赶紧对皮皮说:“你也有的。只要你们俩好好帮我做事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听到这话我打蛇随棍上趁机提了一个要求:“那我还可不可以另外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套文房四宝。”见掌柜的面露惊诧我以为他是嫌我太贪心了忙解释道;“我只要最便宜的就行了。不讲好赖能用就行。” 掌柜的问:“你是要自己用呢还是要送人呢?” “自己用。” 这时皮皮插嘴说:“大掌柜她的字写得可好呢。小时候上私塾先生整天夸她。” 掌柜的大惊“原来你们都上过私塾呀。” 不怪掌柜的惊讶这个社会女孩子会出来抛头露面站柜台的都是家里太穷实在没办法了才有的无奈之举。这样家庭的孩子又怎么会上得起私塾呢? 皮皮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就是跟哥哥们去玩她是真的家里出钱正儿八经地送她去的。桃叶你好像上了好几年哦。” “恩六年。” 我从六岁开始一直上到了十二岁。直到街坊邻里有人说闲话了说这么大的姑娘该留在家里做女红准备嫁人了。还跟男人混在一起上学成什么体统!母亲这才让我回了家。 若按父亲的意思是希望我继续上的。因为父亲一生最仰慕的就是才女。对他来说这世上唯一能跟他心目中神圣的书法相提并论的也就只有才女了。 据说爷爷奶奶给他定下母亲的时候他虽然听说对方长得非常漂亮可惜不识字一直引以为憾。所以婚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教母亲读书写字。母亲也很聪明用不了两年到我出生时她已经能看书了。我的启蒙老师就是母亲我最初认得的字是她一个一个画纸板教的。 掌柜的说:“你要是自己用的话我屋里有一套旧的是一个亲戚上次来这里遴选太学博士的时候用过的。后来他没选上气愤地回家去了。走的时候一再念着:“有黑幕有黑幕!”连文房四宝也没带一直丢在这里。上月他来信说已经决定弃学从商从此再不摸这劳什子了。” 说毕果然从里面捧出了一包东西。掸去外面的灰尘打开一看里面笔墨砚俱全而且均为上品。尤其是那方砚台上面还有很精致的鱼纹大概是取鲤鱼跳龙门之意吧。(.) 我欣喜若狂地看了一样又一样突然想到还差了一项:纸。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厚着脸皮问老板要了一叠。 皮皮好心帮我包得漂漂亮亮的临了还打了一个蝴蝶结。 提着这样的一包东西腰上还栓着一个鼓鼓的钱囊我的高兴自然是难以言表。走在路上觉得脚步轻盈飘飘欲仙。 我在心里盘算着:以后每月有文具店给的五十文省一点够我和妹妹过一个月了。卫夫人给的钱就可以净存起来。这样过上几年说不定我能买上一块小田;再过几年盖一所小房子。那我不就成了:农妇山泉有点田了? 正想得美着呢抬头一看立即暗叫不妙。 唉人是不能太得意的乐极就会生悲。所以做人一定要低调。 “这回你还往哪里逃呢?”是终于逮到了猎物的声音。 我惊慌四顾这是午后一条狭窄的小巷前后无人左右只有高墙。 无人是指除了我和她们之外再无别人。 那我还能如何呢?只能叹息一声:“你们要带我去见谁就快点去吧我下午还要去书塾呢。” “你上次也这样听话不就可以免一顿打了?” “是是是我不识抬举。”强敌环伺唯有隐忍。尽量不触其锋芒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随她们走了一段抬头一看又是缀锦楼。好像连房间都是上次的那间。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端坐窗前。 我马上跪下见礼:“公主招桃叶来不知有何吩咐?” “抬起头来!”没听到吩咐倒先听到了命令。 我依言抬头。 “我说你长双桃花眼想勾引谁呀?”公主的声音不大可是其中饱含威胁。 “桃叶的桃花眼――天知道我哪有桃花眼――是爹娘给的天生如此没有办法可是桃叶从没想过要勾引谁。” “撒谎!”公主一拍桌子“你不勾引他他怎么会为你这般出力?居然为了一个下贱的丫头找人对付本公主的人反了他了!” “公主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他们会对付公主的手下并不是为了桃叶只是为了他们自己的面子而已。” 话说到这里我的心慢慢平复下来不再惊慌失措了。今天这事如果处理得好的话说不定是个重要的转机。 “此话怎讲?”公主也不再暴怒似乎打算听听我的看法了。 “如果那天挨打的不是桃叶而是另一个在他们的书塾里做事的人他们一样会为她出头的。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谁是心疼那狗呢心疼的是自己的面子。” 我不悲哀当此孤立无援的时候我把自己形容成什么都没关系只要能平安地离开就好。 “哈哈哈哈你说话倒爽快是这个理。”公主又一拍桌子。 看来公主殿下不管生气还是高兴都要用行动表示的。 “要是公主没有别的吩咐了可不可以放桃叶走?书塾那边还等桃叶去做事呢。” 说完我紧张地等着她的回复。 “你手里拿的那个包包里装的什么?包得那么漂亮肯定是好东西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不过既然公主现在关注的目标转向了我的包包我也只有跟着公主的思路走了。 “这里面是一套文房四宝。” “你拿这个干什么?”她一脸纳闷大概也跟掌柜的一样觉得一个粗使丫头拿着文房四宝很不搭调吧。 突然她脸色一变一下子站起来手指都快戳到我的鼻尖上了“你你你该不会是买了这个当礼物要去送给他的吧?难怪包得那么漂亮还打了一个蝴蝶结!” 说实话我一直都没搞清楚她口里的“他”到底是谁姑且猜是王献之吧。不过这个指控倒好辩驳“公主请息怒绝对不是那样的公主只要看看里面的东西就知道了。” 我当即拆开手里的纸包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摊开在公主面前。 对不起皮皮你辛辛苦苦打的蝴蝶结没了。 公主一眼就看出来了“都是旧的?” 我忙说:“是的都是旧的是桃叶向掌柜的求来准备自己用的。如果是要送人好坏先不论起码要新买的吧。” “你很会写字吗?”居然是很兴奋的声音。 这话头又转到哪儿去了?我现自己越来越跟不上公主的跳跃性思维了。 “本公主问你是不是很会写字?”没有不耐烦声音中依然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兴奋劲。 我低头答道:“只是会写字而已哪里谈得上很会。” 公主眉开眼笑:“那你写几个给我看看。” 我低声下气地恳求着:“公主桃叶该回书塾去了。”看看外面的天色他们早开始上课了我却还在这里跟公主纠缠不清。 “罗嗦本公主叫你写就写。” “好好好我写。”我无奈地说。 (26) 身在曹营,心也在曹营 平生第一次有人给我研墨而且还是上次打过我的那帮女人。 从小学写字到今天才算是带给了我一点好处。呃也不是我还暂时赢回了家里的宝贝砚台呢只是估计也保不了多久了。猫先生这几次上课都没搞什么写字比赛只要再比一次那砚肯定又回到王献之手里了。 研好墨在满屋子人的注视下――其中多半是等着看笑话的鄙夷目光――我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四个字:阿弥陀佛。 “啊!太好了!”桌子被拍得一震墨水差点溅了出来。耳朵里只听见公主欣喜地喊:“就是你了!你以后就帮我写阿弥陀佛吧。”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跟公主打交道时常处在五里雾中晕晕乎乎的。 我写“阿弥陀佛”其实有点赌气的意味当然也有祈求求她看在佛祖的面上放过我。难道我就那么不走运这样也歪打正着正合了公主殿下的某种需求从此就跟我夹缠不清了? 她不说清楚我只好自己问:“恕桃叶愚钝还是没能明白公主的意旨。” “哎呀”她一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真痛!“我就是想找人帮我写阿弥陀佛可是字写得好的宫女太少了。想不到今天在这里找到你了真好以后我就可以脱离苦海了。” 可是写“阿弥陀佛”是什么意思啊?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公主朝那个“袁妈妈”一点头她立刻从身上掏出老大一个钱囊然后当当当倒在桌上一时满桌子只见钱乱滚。 等钱滚定了“袁妈妈”才开口说:“这是我们公主赏你的润笔之资从今天起你每月为公主抄一部《摩诃般若经》、一部《维摩经》一部《黄庭经》。(.好看的小说)” 我惊呆了我抄得了那么多吗?我每天统共只有晚上那点时间在家还要带妹妹、做家务。一部就够呛了还三部? 我只得请求公主给我减轻工作量公主手一摆说:“你自己抄不完再找人帮忙反正这事就交给你了润笔也一起给你了。” 我看着一桌子钱一咬牙说:“那就多谢公主赏赐桃叶会每月如期把抄好的经卷呈上公主的。” “嗯到时候我叫彩珠去你家拿。” 我吓得一哆嗦赶紧说:“桃叶家住得挺远的不敢劳动彩珠姐姐。到每个月这一天彩珠姐姐去乌衣巷口等着我就行了。”我可不敢把我住的地方告诉公主万一哪天不小心又惹恼她了打我事小吓到桃根就糟了 公主点了点头。 我忍不住问道:“请问公主要这么多佛经做什么?” 她一翻白眼:“你以为我要啊我才不看佛经呢是皇后啦。心要每年抄三百六十五部佛经每天一部可是她自己能抄多少?都是别人帮她抄。我母妃为巴结她整天逼着我抄我烦都烦死了。上个月我自己抄了一部找人抄了三部结果靡妃生的四姐抄了五部。我母妃就限令我这个月至少要抄六部好压过四姐。总之你帮我抄就是了如果你找得到人抄得越多越好我会重重赏赐你的。” 原来如此。那我可以再找找皮皮的哥哥她好像有一个哥哥的字也还写得可以。给公主抄经赏赐丰厚这样也可以帮帮她家。皮皮都出来站柜台了她家现在的家境可想而知了。 于是我躬身道:“桃叶知道了多谢公主。[.超多好看小说]公主要是没有什么吩咐了的话桃叶就告退了。” “还有一个吩咐。”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冷漠威严起来。 我赶紧说:“桃叶洗耳恭听。” “不准你勾引王献之离他远点。要是让本公主现你有任何阳奉阴违的行为本公主这些手下的手段你是领教过的上次只是薄惩。要是你敢觊觎本公主的人不光是你就你连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妹妹也跑不掉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青衣巷四十九号。今天再找不到你明天晚上我就到你家拿人了我才不在乎什么舆论不舆论呢。” 头轰的一响我冷汗潸潸地跪倒在公主脚下:“您要怎么对付奴婢都可以求公主千万不要迁怒奴婢的妹妹。她才两个月大是亡母拿命换来的孩子求公主大慈悲。”我恐惧不已头磕在地上都感觉不到痛。 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却越冷厉了:“大慈悲这种话跟皇后去讲可能有用跟本公主讲没用本公主不信轮回不信因果。不过呢你也不用这么怕只要你乖乖听话好好为本公主做事我不但不罚你还会赏你。你不是连房子都没有租别人的房子住吗?你为本公主效力说不定本公主哪天一高兴连房子都赏你一栋也说不定。” 狠狠地吓唬我了一通成功地让我面无人色后她才对彩珠说:“彩珠你送桃叶出去。桃叶下次再见到本公主的时候只准自称奴婢听到没有?” “是奴婢遵旨。” 彩珠把我送到楼下在楼门口吩咐道:“以后每个月上交经文的时候同时上交一份王献之少爷的当月情况汇报包括他几点来几点走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你都要详细记载以日志的形式呈交上来。” 这太夸张了吧而且也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 我试着跟她摆理由:“王少爷平时的活动安排还有他每天见过什么人桃叶哪里知道呢?又不能跟踪他。桃叶知道的只是他在书塾里的一些情况无非就是上课下课同窗之间打打闹闹每天都差不多的。这样的日志写出来也是流水帐公主看了有什么用。” 彩珠眼一瞪:“叫你写你就写不准找借口推脱。怎么会每天一样?难道你每天说一样的话吗?他在书塾外干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回书塾后多多少少总会提及的你耳朵放灵点眼睛放尖点脑子放贼点举一反三不就什么都清楚啦?做事要学会动脑筋不要那么笨知道吗?“ “知道了彩珠姐姐。”原来我很笨。 只是这样一来“那我不成了公主安插在书塾里的细作了?” 又是一瞪眼:“那是你的光荣!” “是是多谢公主让桃叶成为光荣的细作。”我擦去头上的冷汗。 终于回到了书塾。看着卫夫人家的大门就连门墙上那个大大的卫字都让我觉得好亲切。 敲门吱呀一张大脸探了出来。然后居然是:“阿弥陀佛你终于回来了。几位少爷都快急死了课都没人上了。”说完大声朝里面喊:“几位少爷桃叶回来了。” 慌乱的脚步声惊喜莫名的询问声:“桃叶你回来了这回没挨打吧?” “你长了眼睛不会看啊挨打了还是这样子?” “恩恩我急糊涂了桃叶你干什么去了?害我们几个以为你又被公主捉去了。” “我是被她捉去了啊。”我朝他们一笑。今天他们的表现让我好感动。我一直以为他们为我出头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面子。现在看来倒是我偏激了他们其实是真关心我的。 “啊那你还好好地回来了?”他们都有点不敢相信。 “这回她没打我她今天心情好。” 他们立即表示理解:“也是那疯女人好的时候跟你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不好的时候能当场一掌打死你。她又练了武的可惹不起。可怜的子敬被这样恐怖的女人缠上了。” 看来他们都对这位新安公主很了解难怪我不见了他们会这么着急的。 这时郗说:“那我们把人都叫回来吧。也派人去把子敬找回来就说桃叶回来了。” 我大惊:“你们说什么?你们派了人在到处找我?王少爷还亲自去了?”我就说呢怎么好像差了一个人似的。 “是啊你那时候还不肯做他的小妾他可疼你呢。”谢玄趁机打趣我。 我立刻顿作揖连声恳求道:“拜托你们这样的话可千万不要再讲了万一传到公主的耳朵里我还有活路吗?” 又过了好一会王献之才满头大汗地从外面回来了。把我上下打量了几眼后如释重负地说了一句:“没事就好。” 他这样反倒让我为难了这叫我以后怎么当细作嘛。 可要是得罪了公主我的小命我妹妹的小命…… 我猛打了一个寒颤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护我妹妹。最多以后写的时候有所保留凡可以列入个人隐私级别的通通不写只给她呈上最寡淡无味的流水帐。这样过不了多久我写了她也没兴趣看了。 ――――――――――――――――――――――― (27) 我们俩怎么啦? 这天下午我们趁机给自己放了假。 先生是老早就走了的没学生听课他还讲什么?几位少爷先是到处找人找回我了又围在一起热烈地讨论起了新安公主的“事迹”。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原来这位公主劣迹斑斑是当今皇上二十四位公主中名声最坏的一个。要不是她的母妃还算得宠只怕早就有人出来教训她了。因为她招惹的人中不乏豪门贵胄子弟。 这时我问了一个问题立即叫王大少爷当场黑了脸。我问的问题是:“既然新安公主这么喜欢七少爷她又是公主叫她父皇下旨赐婚就好了嘛还用得着这么死缠乱打吗?” 谢玄告诉我说:“你以为她不想啊问题是子敬不愿意啊早就在皇后那里备了案的。皇后不松口皇上也不好强行指婚。哦忘了告诉你皇后是子敬的姨母。” 我看向王献之这小子要说长相呢那确实没话说家世也了得在宫里还有皇后姨母撑腰。难怪新安公主明明对他垂涎三尺却只敢骚扰我这个打杂的小丫鬟不敢动正主子。 唉这关我什么事啊平白地把我卷进来还要我每天白纸黑字打小报告。现在我不过提提指婚的事王少爷就脸黑成那样要是哪天他知道了我做奸细的事?天那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提起包裹我匆匆向他们道别回家。 走出卫府大门才现外面已经变天了。好好的太阳不见了现在乌云笼罩就像王献之的脸儿一样黑。 一阵大风刮来灰尘漫天我心里直叫“糟糕”:这么大的风怎么走船啊?万一船停了我岂不是不能回家了? 急急忙忙来到渡口还好船老板正在站在船头吆喝着呢:“要过河的快点上哦这趟过去了今天我可就不过来了。风这么大不敢开了。” 我正要跑下去后面一个声音冷冷地说:“船老板为钱不要命你是为了什么不要命呢?” “王……七少爷?”见他眉一皱我慌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要喊你王七少爷我开始想喊王少爷喊出口觉得太生疏了就改成七少爷结果连在一起就变成了王七少爷噢。” 我沮丧地一拍自己的脑门低着头不敢再看他。前不久就为了这声“王七少爷”他可是跟谢玄干了一恶架的。 一阵沉默耳朵里只有呼呼的风声。 “那位姑娘你到底要不要走啊。”是船老板催促的声音。 “要的要的我马上就来。”回复了船老板我转向王献之说:“七少爷桃叶这就告辞了外面风沙大您也快点回去吧。” 他不动眼睛看着河里越来越大的风浪说:“你这会儿非得过去吗?风这么大他那种小船很容易翻的。这个渡口每年都要出好几次翻船事故都是在这种天气出的。”他的声音里透着明明白白地担心和焦虑。 虽然很意外也很感动我还是躬身向他告辞说:“桃叶必须回家的不能留在河这边过夜。不上这条船等会就没船了。” 不等他再次回话我跑到了码头边。 刚刚踏上跳板一阵风浪打来我一个趔趄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还好后面的人眼明手快一把将我拉上了岸。 又一阵风浪打来船身剧烈地摇晃起来。一个人从船舱里冲出来说:“我不过河了我要下船。”可是他试了几次就没敢踏上那条窄窄的跳板。 走又不敢走下又不能下他居然一屁股坐在船头哭了起来。 要说呢一个大男人被风浪吓得呜呜直哭实在是有够难看的。但我是最没资格说这种风凉话的人因为我比他更怕就刚刚那一下子已经快把我吓死了。如果不是后面的人及时拉住了我我现在只怕已经掉到河里喂鱼去了。 想到这里我回头向他道谢他说:“很快就有大雨来了我们快上去找个地方躲雨吧。” “嗯我们快跑。” 呼啸的风中我们奋力向前移动身体终于赶在大雨来临之前跑进了河边的一处酒楼。 坐在二楼雅座喝着热乎乎的茶看着满桌子精致的点心我既欣慰又忐忑不安。对于我来说这是太奢侈的意外。 我不由得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七少爷您为什么你会去渡口呢?” “不为什么。” 这是什么回答啊。但我也不敢再问了。 雨来了暴风骤雨天地一片昏暗。有人在惊呼:“天那你们看那条船……” 试着打开紧闭的窗子才拉开一点点缝风雨扑面而至眼睛鼻子嘴巴全部本能地闭上了哪里看得见什么船。 我担心地揣测:“不会是我刚刚要坐的那条船翻了吧?” 他正色道:“有可能。” 我惊得半晌不敢吭声。 如果真是那样我这种北方来的旱鸭子只有等死的份了。想到这里我问他:“你会游水吗?” “我当然会了”是很自信的回答。 我羡慕地说:“还是会游水的好啊翻船了也不怕。” 他看着我摇了摇头“你错了这种天气翻船了谁也跑不掉。除非当时附近有别的船去搭救否则再会水的人也不可能在这么大的风浪里自己游上岸。还有你知道翻船的时候是怎么翻的吗?”他做了一个倾覆的手势“一个大浪打来船就这样翻到一边去就像一个锅盖一样很容易把船上的人盖到船底下去的。” 说完了这些后他郑重地告诫我道:“以后这样的天气你千万不要为了赶时间去冒险坐船。我知道你家里有个才两个月大的小妹妹可是越是这样你越是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对不对?宁可多等一会甚至不回家也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知道吗?” “嗯知道了。”我心悦诚服地说。 “这才乖。”他朝我绽开一抹清浅的微笑。 如此清浅却如此动人。 《老子》有云:“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就是说这样的急风暴雨是不会长久的。果然等我们茶喝得差不多了风雨也渐渐停了。他站起来说:“现在可以走了我送你上船吧。” 我担心地说:“现在还有船吗?那船老大不是说他今天不过来了的?” 王献之一笑:“你听他的他要拉客当然那样说了。只要刚刚那个翻船的不是他我跟你打赌他今天不再跑上三回他是不会收班的。” 我也笑了“也是还是少爷聪明把那些船老大心里的小九九看得这么透。” 下到渡口果然远远地看见那船已经慢慢地摇过来了。船靠岸我迎上去说:“老板我好担心哦刚刚听到有人喊翻船我还以为……” 老板牛眼一瞪:“怎么可能呢我驾船几十年还没翻过呢。” 我故意问他:“你刚刚不是说那是最后一班了过去了你就不再摇过来了吗?“ 船老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嘿嘿看风停了自然就过来了嘛难道有生意不做?小姑娘刚刚你也幸亏没过去风浪太大了船虽然没翻可船上的客人都吐得要死你这样怕坐船的人平时没风的时候也总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今天这阵势你要是在船上那还不吐死你了。“ “你怕坐船吗?”身边的那个人关切地问。 我马上笑着回答他:“有点还好了主要是上下船的时候有点怕真上了船坐在船舱里了就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看也就没什么了。” 这天我上船的时候是他扶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送我上了船。 当船开动他的身影逐渐远去我还靠在舷窗边迷迷糊糊地想:今天到底生什么事了? ―――――――――――――――― (28) 金冠男子 下船后提着沉沉的钱袋我来到了胡二哥新开的文具店“文房五宝”。(.好看的小说) 店里的“五宝”殷素素就是他以前那家皮货店掌柜的女儿。可怜本是养在深闺做小姐的人一朝破产小姐也只得出来当小帮工贴补家用了。 据说她家原不至如此的只因为她父亲接受不了破产的事实成天借酒浇愁。这下好啦愁没浇走酒瘾却上了身。非但不能再赚钱养家还把掌柜娘的饰都拿出去换酒喝了。 一个家庭只有男人能起到顶梁柱作用的时候女人才可以躲在屋里享享清福。一旦男人倒下去了女人就只得自己出来自谋生路。我如此素素亦如此。 胡二哥的店开张后我还一直没来过主要是没时间但知道有素素这个人。今天一见果然是“五宝”很美很温柔。尤其是她看胡二哥的眼神还有她跟他说话时的表情都让我觉得这两人之间肯定有戏。 如果胡二哥能跟素素在一起开一家夫妻店也蛮好的。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欣慰胡二哥那么好的人应该得到幸福。 看见我走进去胡二哥惊喜地迎了出来。 和他一起走进后堂我把那个鼓鼓的钱囊往桌上一扔当!响声多好听啊。[] “这是什么?”胡二哥狐疑中带点兴奋地问。 讨厌啦明明就猜到了还故意问是不是跟我一样都不敢相信这些真的是钱? “你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我眉开眼笑地说。 胡二哥松开袋口只看了一眼就赶快扎紧。看他那样子就像袋口不扎牢里面的东西就会飞走一样真好笑。 我正笑着呢他突然回头用那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我说:“桃叶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是不是问你书塾里的那些少爷要来的?” “怎么会这是我自己赚来的钱或者说是我即将要赚到的钱啦。”就会乱猜我是那样的人吗? 胡二哥还是不肯相信:“你做什么赚了这么多啊。” 我把前因后果都讲给他听了然后说:“前几天我还听大娘说你苦于本钱太少进货很受限制稍微高档点的货就不敢进了弄得有时候客人想买好的你都没有。这些钱反正我一时也用不着就给你做本钱。等你以后赚到钱了再还我也行你不还我了也没什么。” 我是诚心要帮他的我妹妹的命都是他救的要是那天晚上妹妹没了再多的钱对我都没意义了。 胡二哥却不肯轻易接受推着说:“你不要老说是我救了妹妹的命好不好是医生救的我只是陪你去了一下而已。这些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店里的货我再慢慢想办法看有没有货商家愿意让我先赊着。” 我笑着摇了摇头:“别傻了胡二哥你一个新手家里又没家底那些货商怎么可能会赊给你呢?这点钱其实也进不了多少东西真正的好砚台只怕一方都进不回来。这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而已胡二哥开店我不帮衬点心里过意不去。你就让我帮帮你吧不然我下次有事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听我这么说胡二哥才不再坚持了。不过他到底不肯接受我白借钱给他想了想提出了一个方案。 他说:“那这样吧桃叶这些钱就当你入股好不好?我年终的时候跟你分红。我好好经营绝对让你这些钱比存在钱庄的利息多得多。” 这确实很吸引人我也确实很需要钱但这样一来不等于我拿点钱出来就坐享其成了?那怎么行。于是我说:“分什么红呀胡二哥我又不能帮你做其他的事不能帮你进货也不能帮你站柜台。我只是借给你一点点钱而已要是还分红那我不跟放高利贷一样了。” 胡二哥却不再跟我罗嗦站起来说:“就这样说定了。”然后立马就拿来文房四宝正儿八经地写成文书还跑到隔壁找来两个店主做中人。 忙乎一阵后一份很正规的文书送到了我面前胡二哥把笔塞到我手里说:“签上你的大名吧。” 签好名大家鼓掌胡二哥笑眯眯地说:“恭喜你你也是我们店的掌柜了。” 连素素都赶紧跑进来叫了一声:“二掌柜好以后素素就请二掌柜多照顾了。” 什么嘛我一不小心成二掌柜了? 从胡二哥店里出来后我绕到集市买了一些东西然后提着大包小包地回了家。 远远的就看见有人在敲我家的门。 我急忙跑过去问:“你找谁?” 那人回过头来我脸色猝变“彩珠姐姐?” “你为什么突然一下子脸都吓白了是不是背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彩珠一脸凶相本来很美的人如今看起来却那样可憎。 “我没有!不知彩珠姐姐突然造访寒舍有何见教?” 除了跟王献之的那一段我没做什么别的事。就是那一段也谈不上“见不得人”吧无论在码头还是在酒楼我们可都是见了很多人的。 “有见教的另有人在我只是去乌衣巷那里给你送抄经用的纸卷的没想到却让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彩珠的声音中有一种奇怪的满足感就像是巴不得捉奸等着看笑话的人真的捉奸拿双了一样。 原来如彼。那准备见教我的高人又在哪里呢? “彩珠姐姐你特意坐船过来给我送纸的?”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吧如果只是要给我纸放在卫家门房让他转交不就行了? 她也不回答我只是指着地下的一大卷纸说:“那是公主给你的纸给皇后娘娘抄经可不能用普通的纸抄。你快点把纸还有你手里的东西放进去然后跟我走。” “去见谁呀?是公主召见还是……” “少罗嗦快放下东西跟我走。” 这家的人永远是这个德性总不肯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她到底要带你去哪儿见谁。说实话我真的很讨厌这种行事作风明明很平常的事见个人而已嘛我又不是不去她非要弄得鬼鬼祟祟的。 到了目的地又是一间酒楼。她领着我走到一个包间前轻轻敲了敲门说:“六殿下人带到了。” 六殿下? 门开处一个头戴金冠的男人正侧着身子坐在窗前。 (29)心怀异志的奸细 既然彩珠叫他“六殿下”那就是皇子了。我赶紧进去见礼。 还真是荣幸呢我一个小小的草民中午刚被公主召见过这会儿又被皇子殿下召见。 这些皇宫里的贵人们个个都那么闲吗?在宫里玩腻了又跑出来为害民间找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麻烦。我可是很忙的。 “你就是桃叶?” “是殿下。” “果然很美难怪小九对我赞不绝口。” “殿下过奖了桃叶平庸之姿怎敢当殿下盛赞。”只是小九又是谁? “只可惜美得太正了。”他略微带点遗憾地说。 显然美得正不好要美得邪乎才对这位殿下的胃口。 “本王阅女无数对各种女人的路数都了若指掌她能怎么为我所用也只需一眼就可看出。你呢属于那种有点小聪明又比较死心眼的。所以本王就不和你绕弯子了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一个男人高高在上、神定气闲地告诉你他“阅女无数”也就是说他是个衣冠禽兽。如今这世道男人们做衣冠禽兽做得挺自豪的不做的反而还面有惭色觉得自己真窝囊。 我跪伏在地上一言不等着听他的“天窗亮话”。我也慢慢摸出规律来了跟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打交道你只需要出耳朵就行了。反正他们都是喜欢自说自话的人说完了再叫你去照办又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应该知道本王的身份了吧本王就是九公主——也就是新安公主的同母哥哥在皇子中排行老六。母妃梁修仪本来只是靡淑妃宫中的一个小宫女偶然因服侍父皇更衣而得幸生下了我这才被册封为妃却也因此跟靡妃成了死对头。靡妃生的是三皇子皇后无子她现在要在三皇子和本王之间择一个认作养子再立为太子……” 他拉拉杂杂讲了一大堆他的身世我却越听越糊涂这些宫闱秘辛他跟我一个小民女讲什么? 讲完他问我:“现在你明白新安公主为什么一定要嫁给王献之了吧?” “为了让皇后册立殿下您为太子?”我迟疑地回答同时内心十分惊惧。这种事知道得越多越危险。我最后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这位六殿下也是个细心的人好像看得懂我的心事一般居然安慰我说:“你不用这么害怕这不是什么秘辛早就公开摆在桌面上了的。因为你是个姑娘家平时不大关注这些所以没人跟你说其实市井间早就传遍了。” 等我稍微安定了一些他才开始分析给我听:“皇后自己无子所以很疼那些侄子外甥王献之就是其中最得她偏宠的一个。如果新安公主能嫁给王献之皇后心里的天平必然会偏向我这边那么无论认养子还是册立太子就都顺理成章了。” 这个我就有点疑问了我结结巴巴斟词酌句地问:“册立太子这样的大事应该是皇上做主吧怎么桃叶听殿下说了半天好像没皇上什么事儿都是皇后娘娘说了算?” 他竟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也听出来了?这就是我们大晋的优良传统啊上至文帝、武帝、惠帝再到当今皇上莫不如此个个都是惧内的主。不过”他话锋一转:“这个优良传统控怕要断送在本王手里了因为本王对天下臣民来说是好皇帝对女人来说则是暴君。”他把“暴君”两个字压得极低极低听起来也格外的暧昧。 拜托您连太子都还不是就“好皇帝”起来了也不怕瘮了自己的牙。 见我对他的调戏置若罔闻脸都不曾红一下他有点尴尬坐正身子说:“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叫你了吧。” 对不起我还是不明白。但我也只能说:“桃叶有什么可以为殿下效劳的殿下尽管吩咐。” 他开口道:“我要你撮合我妹妹和王献之的婚事。” 我赶紧伏地申诉:“这个不是桃叶不肯是桃叶根本没那个能力。王少爷和公主是什么身份的人啊他们的事哪里轮得到桃叶插手。” 他却对我说:“这也正是我今天一定要亲自见你一面的原因。我知道这些天妹妹一直在找你想让你帮忙撮合。我总是不以为然一个打杂的小丫头能有多大能耐。不过今天见到你我才知道妹妹是有眼光的她找对人了。” “殿下这又从何说起。”我的脸已经苦得像苦瓜一样了。 “因为我是男人。”他从座位上俯下身托起我的下巴说“所以我知道你这样的女人对男人有什么样的影响力。只有你才啃得动王献之那块又臭又硬的硬骨头。” 我慌忙挣脱开这回脸可是红透了。他哈哈一笑大概是为他终于调戏成功而得意吧但旋即又调侃我道:“不过你现在还不能称为女人还少了一点韵味。要是你肯把自己交给我三五个月调教下来把你身上的那股正气去掉你就出息了。” 你去死!看他越说越过分越来越嚣张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说:“殿下交代的事桃叶办不到办不到的事情桃叶不能答应。” 他的眼中竟然出现了激赏之色啧啧连声道:“很好我喜欢!我就是喜欢驯服烈马看她们在我的皮鞭和锁链下不屈的眼神听她们一边痛苦的呻吟一边破口大骂那真是绝妙的感受啊销魂相当的销魂实在是销魂之极。” 他坐正身体居然把一把红花梨木的椅子坐得嘎嘎直响口里兴奋地宣告:“我改主意了妞儿你好好为我办事。事成之后我接你进宫立你为妃。” 真是变态而且不是普通的变态而是相当的变态变态之极!让我的小心肝一阵阵紧我赶紧申明:“桃叶只是乡野草民不敢心存妄想。殿下交代的事桃叶委实……” “住口!”他终于怒了“办得到要办办不到也要到。本王交代的事还没人敢打回票。至于怎么办到具体要想什么办法那是你的事。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小妹妹在邻居家呢要不要本王这就派人把她接来也免得你老是惦着?” 咚地一声我跪倒在地:“求您不要动她你说什么我都照办就是了。” “这才乖”他转怒为喜伸手拉起我。 “这才乖”这几个字前不久才有人对我说过。同样的三个字从一个口里说出来让我觉得无比温馨从另一个口里说出来却让我毛骨悚然。 这人不是暴君他是魔鬼!要是这样的人当了皇帝那我们大晋的老百姓还有好日子过吗? 所以我绝不能撮合王献之和他妹妹新安公主成其好事相反我要想尽办法破坏他们。让他妹妹做不成王夫人也让他的皇帝梦彻底落空。 可是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既不让这对兄妹烂人得逞又不让他们报复我呢? (30)请问你接人接到哪儿去了 回到家接回妹妹把她放在摇篮里。[]我摇一会儿转身去做点事再回来摇一会儿。做事的时候就不时地喊着她:“妹妹姐姐没走姐姐在这儿哦。” 她总是跟我对话:“咿咿呀呀呜呜。” 我幻想着她真的跟我说话的那一天她喊姐姐的那一天那该有多么幸福。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亲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我总是后怕地响起那一晚如果胡二哥没带我去清溪镇易家医馆结果会如何?如果妹妹也追随爹娘而去我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如果我所有的亲人都在那边了我一个人留在这边还有什么意义? 而现在再苦再累再多麻烦可是小妹妹在呀一切都值了。她的咿呀学语对我来说就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只要他们不招惹妹妹要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好在还不是伤天害理。至于撮合王献之跟那个烂公主嘛又没有限定日子。拖上个一年半载那时候妹妹能走路了胡二哥的生意也做顺了我就把钱取出来然后带上妹妹去乡下买块小田过日子。 主意打定也不慌了。把妹妹哄睡后坐在灯下一心一意地抄经。等到脖子酸痛手肘也沉甸甸的时候才从桌旁站起身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这才现原来我一晚上已经抄了那么多桌上床上地上到处都是摊开的字纸。照这样下去说不定我一个月真能抄三卷也说不定。 就不知道公主给我的这些钱是一个月的赏钱呢还是一年的?不管那么多了反正尽量多抄就是了。公主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她是公主身份在那儿摆着即使只为了面子给酬金的时候也决不会小气的。 随手拿起一页看了看上面的字迹这就有点不满意了。将近一年没好好练字手感差了很多写的字好像远不如从前了。这练字就像练功一样要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才行一旦停下不练就会退步。 想了想把所有抄好的经文都收起来卷成一团扔了出去。给皇后抄经一定要抄得非常好才行。我还想拉她做我的长期主顾呢。 收拾好东西睡下一夜无梦。 早上醒来自己都觉得惊异被六皇子那样吓唬还能安安稳稳地睡上一夜。最近心态好像越来越好了。也许这就跟债多不急、虱多不痒是一样的道理吓着吓着也就习惯了。有朝一日公主和皇子不跟我玩猫抓耗子的把戏了把我当透明人般狠心地无视说不准我还心里空落落的呢。 匆匆吃过早饭赶船去上工。快到岸时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站在码头上。那飘飞的衣袂潇洒的身姿我猛揉了揉眼睛:难道又是他?不会吧。 船靠岸可不就是他!他微微低着头慢慢迎了上来似乎不敢看我我也不敢看他摸索着把手伸给他。 就在这时好死不死他居然抬头冲我一笑笑得那个甜那让我差点泡在蜜糖里。 更正一下我没有泡在蜜糖里而是泡在水塘里了。因为就在他抬头一笑的当儿我心一慌脚一滑噗通!不偏不倚我掉到河里了。 船老大慌忙跑过来和他一起奋力把我从水里拉了起来。看着我一副落汤鸡模样他气急败坏地说:“你下船都不会下吗?笨死了!这下好啦我看你等会怎么去书塾。” 我也火了:“我以前可从没掉下去过今天都是托了大少爷的福才表演了一回跳水。”说完我立刻就后悔了人家可是一片好心起个大清早专门来接我下船的。 可是后悔已经迟了他已经气得声音都变得沙哑了:“你的意思是本少爷来接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防碍你下船了?不识抬举的臭丫头!” 我本来真的很后悔想给他道歉的。可那句“不识抬举”再次让我火了我脱口朝他吼道:“是我不识抬举。可是谁叫大少爷来的?总不是我求来的吧。” 话一出口我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么狂妄的大少爷我说这样的话不是存心让他抓狂吗? 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抓狂反而一脸落寞之色。半晌才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是我自找的。”然后掉头就走。 我楞在原地。终于回过味来后赶紧追了上去。 在大堤上追上他正要向他道歉却见一个女孩远远地跑过来凑到他跟前惊喜地喊:“七少爷?真的是您?奴婢还以为刚刚看错人了呢。” 王献之转头一看说:“小秋你怎么一大早在这儿你家小姐呢?” 那个叫小秋的答:“奴婢家里奶奶病了昨天跟小姐请假了一天回去探望这会儿正要回府呢小姐不在这里。七少爷您已经很久没去看过我家小姐了小姐可想念得紧呢。” 王献之笑着说:“真的呀那我有空就去看看宓姐吧。” 小秋却娇嗔道:“少爷还是说个准日子吧这样奴婢回去了也好回复小姐小姐一高兴说不准就给奴婢打赏了。” 王献之回头看了我一眼大声说:“哦那你就回复你家小姐说我今天下学后就去看她。” 小秋欢呼道:“那就这样说定了哦奴婢这就回去告诉小姐。让小姐多准备点少爷爱吃的点心再把棋盘也摆好晚上再好好地杀上两局。少爷您看这样好不好?” “好我也好久没跟宓姐下过棋了听说她最近拜夏侯夫人为师要是棋艺突飞猛进我还不一定下得过她呢。”王大少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期待。 我匆匆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道个鬼歉人家才不需要我道歉呢马上就有美女来安慰他了还连晚上的约会都安排好了。 这样一想我反而坦然了。虽然不知道大少爷是出于何种心态突然心血来潮跑到渡口来接我这个小婢女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不代表任何意义。要是我居然多想的话那我就是猪了。 (31)耍泼才会赢 “哟大家都来看刚出浴的美人呢!”一声咋呼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突然之间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几个小混混一下子就把我围在中间。一个个全都兴致盎然地盯牢我紧贴着身体的湿衣服哦不是被湿衣紧裹着的身体。 我慌了本能地朝后面喊:“王献之!” 喊出口才惊觉自己竟然喊了他的大名。平时少爷长少爷短的一到紧急时候就连礼数都忘了。 好在他也没计较手一挥身边就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可怜几个小混混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陷入了雨点般的拳脚中被人家当成了练拳用的人肉沙包。 当然出手打人的队伍里不会有他了大少爷此刻正背着双手冷冷地站在一旁观摩呢。等看得差不多了才伸手一把将我拖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呀?” 看他脸色没什么不好我趁机跟他搭话想要打破之前的僵局。他刚刚明明被我气跑了可关键时刻还是毫不犹豫地出面帮我这让我对他又油然生出了几分好感。 “当然是去换衣服你现在这样子能看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随即出现了可疑的红晕。 我低头一看这才吓了一跳。刚刚从水里爬起来的时候明明上衣只有后背是湿的胸前还好可是现在天那……我赶紧抱牢自己的手臂。 难怪刚刚招蜂引蝶的我这个样子活生生的街头一景能怪人家边看边出怪叫声吗? 的确是急需换衣服了可是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去找衣服呢? 正这样想着一个男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裹呈给他说:“少爷我随便买的一件不知道合不适合。” 他一把甩给我说:“找个地方换上吧。” “这是给我的衣服?” “是啊少爷看你掉水里了立刻就叫我去买衣服了。”那人代他答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当时码头上人多我的眼里又只看见了他根本没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些什么人原来其中有许多是他的随从。刚刚那些噼里啪啦的声音是这些人制造的现在这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也是。 明明有这么多人跟着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这些人就像突然隐身了一样也真亏了他们。 想来做大少爷的跟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该出现的时候必须马上出现该消失的时候又得马上消失察言观色的能力必须修炼到一定的级别才行。 这年头混口饭吃真不容易。连当个小跟班也得长一颗灵活的脑瓜。 最后还是他帮我找了一家店子进去换下了湿衣服。 在里间换衣服的时候负责接待我的大娘热情无比恨不得连脱衣服都帮我代劳了口里不停地问:“姑娘你跟七少爷认识多久了?”“姑娘下次跟七少爷一起来喝茶哦。” 这是一家临河的小茶馆真的很小店堂内只容得下四张桌子。陈设装潢也极为简陋唯独引人注目的是店堂一角放着一张古色古香的琴。 放眼四望小茶馆里除了这对粗布葛巾的夫妇外再也见不到别人了这琴会是谁的呢?琴这么雅致的东西与这家简陋的小茶馆实在是不太搭调。 我忍不住开口问:“大娘那琴是谁的呀?” 仿佛一直都在等着这一问一样大娘的脸一下子焕了动人的光辉原本有些混浊的眼也变得神采熠熠起来。她用一种极为自豪的语调告诉我:“就是我家老头子的琴啊这把琴很有名的叫“惊涛”。我家老头子原来在北边的时候可是在宫里给皇上弹琴的哦。不过老头子不让我告诉别人这些我是看姑娘是七少爷的朋友才说给姑娘听的。” 我讶异不已想不到这样一间不起眼的小茶馆居然也藏龙卧虎。但既然是宫廷琴师朝廷南渡之后依然建立起了新朝廷这位琴师怎么不继续留在宫中服役却跑到外面开起了小茶馆靠每天卖几碗茶清贫度日呢? 这个问题我没有问因为时候已经不早了必须快点赶到书塾那边去。 换好衣服出来门外已经有一辆车子在等着我了。 王献之早就坐在里面了见我出来打起车帘催着我说:“你怎么磨蹭这么半天才出来啊?快点上车我告诉你今天可是惊堂木先生的课。他是廷尉出身的凶得很你就等着待会被他批死吧。” 上车的时候我稍稍迟疑了一下。照常理和一个非亲非故的男人坐在一辆车子里是不合规矩的可是事急从权我们要赶时间嘛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做好了心理建设后我把手伸给他一抬脚上了午。车声辘辘中我们无言对坐其中有好几次我以为他要跟我讲话了可是他终究什么也没有说看那神情似乎比我还紧张呢。 两个人坐在一个这么狭小的空间不交一言是很尴尬的我只好自己找话说了:“刚刚那家茶馆的店主原来是很有名的琴师吗?” 他回答说:“是啊戴徽这个名号你听说过吗?” 我羞愧地摇了摇头对琴家和琴曲我实在是知之甚少。 “戴徽是戴逵的堂兄戴逵是我五哥子猷的朋友我也是通过戴逵才找到这家茶馆的。我们四个人有时候会约着来这里喝杯茶听听戴徽弹琴。只是戴徽是个琴痴有很多怪癖听他弹琴很麻烦的。” “听人家弹琴会很麻烦?”这个我就不解了我虽然没听过琴可琴是怎么听的还是知道的“不就是坐在那里出耳朵听吗?” 他笑了:“要是那样他这茶馆肯定生意火爆了。出一点钱喝杯茶就可以听到琴曲名家的现场表演谁不乐意啊。就因为他怪癖太多了很多人都只听过一次就誓再也不来了说‘受不起那听琴的罪’。要不是他婆婆为人热情留住了几个顾客这店早关门了。” 这我就更不解了“很多人都不能忍可是大少爷您却能忍?”这说不通啊他这性子应该是比所有的人更不能忍才对吧。 他眼一横:“你以为我总是很没耐心吗?那要看对什么人了。就比如对你刚刚要是换了一个女人那样顶撞我之后我管她去死!也就只有对你才……”说到这里他眼睛不自在地瞟了我一下然后赶紧掉过去看车窗外了。 我也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吭一声。车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直到车快到乌衣巷时我才开口说:“我还是先下车比较好少爷一个人坐车过去免得被人看到了不好。” 他点了点头然后亲手打起车帘让我下了车。 看车子走远了我才迈开脚步可是却有人挡住了我的出路。 “你胆子真大还真是不怕死呢。”一个声音阴恻恻地响起。 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谁整天这么阴魂不散了。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尽量挤出笑脸说:“彩珠姐姐你好早。” “不早了我来半天了。”意思就是:该看到的我都看到了。 我脸上陪着笑说:“每天起早贪黑地跟踪我真是累坏姐姐了。” “你说什么?”她尖叫道。 “我说每天跟踪我你累不累呀。你们交代我办的事不就是要尽量掌握王少爷的行踪吗?我不接近他怎么掌握?” 彩珠楞住了因为我一直在她们面前都是唯唯诺诺的现在突然硬气起来她反而慌了。 我早该这样了。这些牛鬼蛇神你越怕她越欺负得上劲。 终于醒悟过来后她用指尖点住我:“你你你不过跟王少爷鬼混了一回就长了狗胆了?看我不告诉公主去!你就等着吧还有你那个差点病死的妹妹你们一起等着。” 我一把打开她的爪子:“你去告诉好了大不了我和妹妹一起死。与其被你们这些人渣天天逼命我还不如早死早生。不过我死了王少爷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干的。你家的公主还想嫁给他?做梦去吧。还有你家的六殿下这辈子也别妄想登上皇帝宝座了。” 说完我拂袖而去。剩下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气得眼斜口歪的差点提前几十年中风了。 (32)一声惊堂木,上课! ―――――――――――――――――――――――――――――――――― 还没走到书塾老远就听见谢玄他们在高谈阔论。看来我今天真的来得太迟了但愿那位“惊堂木”先生还没到不然就糟糕了。连王献之都特意提出来警告我的人肯定是个很难缠的角色。 走到门边提心吊胆地往里面一探头还好只看见了他们几个人。 赶紧开始做清洁给少爷们研墨泡茶。 把谢玄的茶泡好了正要端给他却见他放下手里捧读的兵书看着窗外的天空慨然长叹曰:“大丈夫自当投笔从戎保家卫国奈何屈于一小小书塾整日纸上谈兵空度年华!” 王献之一边看字帖一边故意憋成一个老气横秋的声音说:“幼度你年纪尚幼理当先读好书习好字打好基础然后才能为国效力。” 谢玄白了他一眼:“本少爷已经满十五岁了甘罗在我这个年龄已经当了三年丞相了。” 王献之回了他一句:“别羡慕甘罗他十二岁为相没错可十九岁就翘辫子了。” 谢玄气得一愣还没想好说辞顶回去郗又话了:“穷兵黩武不是强国之道政通才能人和人和才能国兴。朝廷内有贤臣外有良将才能励精图治收复失地重返故都。都去投笔从戎了国家谁治理?” 谢玄想了想可能觉得郗的话实在难驳倒了故而没跟他辩论只低低说了一句:“什么贤臣现在哪有贤臣只有一个个趁机大国难财的无耻政客。(.无弹窗广告)” 此时桓济正斜靠在椅子上读着郭璞作注的《穆天子传》。当读到周穆王与西王母欢饮缱绻的那一段羡慕不已地说:“吾若能有此番奇遇死亦何撼?别误会我无意修仙鄙人我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王献之抚掌而笑提醒他说:“自清他们在谈天下兴亡事你却在讲你的鸳鸯。” 桓济摇头道:“天下事天下人之事也。我的力量太有限无能为力也。” 谢玄和郗一起皱眉然后赶紧对他进行爱国主义教育:“自清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桓济一耸肩:“我父母对我的期望就是如此啊‘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所以我名济字自清。” 郗说:“你怎么知道你将来不能达呢?” 桓济笑道:“等你们都达了我才能达。你们先达我后达。” 这时先生走了进来笑眯眯地问:“你们在说哪位‘先达’啊”?” 弟子们立刻拍起了现成的马屁:“当然就是先生您啊。” “哦是吗?呵呵哈哈。”先生喜滋滋地走到讲台上“啪”地放下了一根泛着暗红色的油亮结实的木头。想必那就是传说中的“惊堂木”了吧。[.超多好看小说] 为什么会带这个来上课呢?因为这位先生乃是前廷尉庾大人而且他讲的这门课就叫《律法》。带惊堂木上课既是出于他的职业习惯也是出于对这门课本身的尊重。 大晋的第一部律法是由鲁郡公贾充制定的后经过多次增删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至少从字面上看算是比较完善了吧。 不过朝廷南渡后大晋只剩下了半壁江山。小朝廷虽然表面上处处笙歌其实一直处在风雨飘摇中。若不是有长江天堑只怕石头城早就被那些北方蛮族攻破了。 在政局不稳的时候律法往往形同虚设。前廷尉庾先生也在频繁的内阁改组中被排挤掉了自然对现实严重不满。但为了保全身家性命在公共场合一般是“只谈***不谈国事”的。可是在讲堂上在少年弟子面前就有点无所顾忌了。上课上到激动处惊堂木拍得啪啪响笔墨纸砚还有茶杯碗盖也随之起舞同时伴随着各种声响常常惊醒了献之同学的好梦。 王献之的课堂纪律问题很是让庾先生头痛最让他无法忍受的还是此人竟然对他视若神明的律法公开表示鄙视。在这位顽劣弟子看来一切都应该随顺自然要保持自由的天性不应该人为地去强制去束缚。 这是什么话?要是人人都“自由”起来那还不乱为王了? 可是顽劣弟子还在振振有词:“现在有律法还不是一样乱为王?先生认为现在的社会秩序很好吗?” 庾先生卡壳了。承认吧等于承认自己下台后别人一样可以把这个国家的治安问题搞好;不承认吧又硬生生地败在顽劣弟子手里了那如何甘心?于是改变战略不跟王献之直接对垒了扭过头来问我:“这位新来的桃叶同学你说是要自由呢还是要律法呢?” 其他的三个家伙立刻精神百倍竖起耳朵等着我回答同时眼睛在我和王献之之间睃过来睃过去。王献之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从侧面看过去那双耳朵明明已经开始变尖了。 好吧承蒙先生看得起把我这个编外学生当回事赏我一个回答问题的机会我焉能不好好作答?于是我站起来说:“桃叶以为这二者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不能只要其中一项的。” 先生有点不悦地说:“那好吧先生再这样问你认为是律法重要呢还是自由重要呢?” “呃”我卡住了。原来这位先生这么狡猾这么邪恶居然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我。在律法课堂上问这个问题叫人家怎么回答嘛除了那个唯一的标准答案还能怎么回答? 本来要答一句“当然是律法重要”的不知为什么突然不想看到先生得意的脸我竟然开口说:“桃叶认为律法设立的目的是为了保障大多数人的自由所以自由是高于律法的自由才是目的律法只是手段。” “啪啪啪啪”鼓掌声先从王献之那里出再传到了另外三个人那里。 这时更大了一声“啪!”伴随着一声断喝:“胡闹!你们懂不懂什么是律法的精髓?” “懂就是自由啊。”王献之带着一脸坏坏的笑举手言了“律法是惩罚少数危害他人的人以保证大多数人的自由。所以律法的精髓就是自由。律法和自由本来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就像这个东西一样。”他从钱囊里拿出一个铜板往空中一抛接住再一抛再接住然后说:“翻过来覆过去它还是一枚铜板。律法和自由翻过来覆过去也还是一样的东西。” “啪!”茶碗盖被拍飞到地下紧接着是先生的怒吼声:“王献之诸葛桃叶你们俩给我出去在外面好好地享受你们的自由去以后都不用来听课了。反正律法和自由是一样东西你们在外面游荡就是了。” 王献之起身就走走到先生身边的时候还说了一句:“容弟子好心地提醒您一句先生您现在是在上课不是在上堂别搞错了地方把弟子当成您审问的犯人了。”走到门口见我没跟着出去居然朝我做了一个快走的手势可怜先生直气得脸色铁青。 看着先生的脸色我暗暗替王献之也替自己担心:这先生一看就知道是脾气很倔的人这次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了。 ―――――――――――――――――――――――――――――― (33)逃课很好很和谐 被惊堂木先生轰出门后我们俩没地方去只好跑到后面的水塘边跟鹅作伴。 相比于他的轻松我心里一直是忐忑的。看他跟鹅玩得那么欢我禁不住问:“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他回过头来问我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 看得出这件事不仅没有让他感到丝毫的郁闷反而让他很开心――开心于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逃课了? 我却没有他那么乐观得罪了惊堂木先生以后只怕没好果子吃。 其实照常理讲应该是他比我更担心的我家里反正也没人管我。他呢上有父母长辈这位庾先生既然是在朝廷做过官的跟王家的人肯定很熟吧。 我问他:“你不怕庾先生跑去跟你爹告状吗?” 他一笑:“那是不可能的。我爹现在不在家出去游山玩水去了。”说到这里他满眼憧憬:“唉真想像我爹那样在外面自由自在四海乐逍遥。” 我悄悄打量着他。在书塾这两个多月来对他们几个的秉性、志趣、爱好也基本上了解了。谢玄是军事迷一心想投笔从戎驰骋疆场;郗是官迷一心想手握天下大权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只有桓济胸无大志打着“大丈夫身处乱世自当退身远害”的幌子只想娶几个漂亮老婆过和和美美的小日子。 至于眼前的王献之呢却没有他们那么好琢磨。说他胸无大志吧他又自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每每出言不俗见解不凡。有时候他们在一起议政连郗都经常折服于他的见解。 有一次郗情不自禁地说:“子敬他日我若入相定拜你为中书令我们一起执政大晋必有一番新气象。” 王献之只懒洋洋地回了他一句:“没兴趣。” 他的兴趣全在书法上准确的说极为迷醉狂热。每天到处搜求名家书帖得到了就视若至宝没日没夜地摹写练习。除了这个真没见他对别的什么很感兴趣了无论是谢玄的疆场还是郗的官场好像都对他没多少吸引力。 我好奇地问他:“你将来长大了想做什么?”不会是像我爹那样每天只想看书练字就此终老一生吧。 他想了想说:“像我爹一样做几年官挣点钱然后挂靴辞职云游四海。等钱花得差不多了再去做官如此往复。” 这我就有点纳闷了不是说他家是大晋第一豪门吗?家里应该多的是钱怎么还会像我这种穷无片瓦的人一样必须了现挣了才有花的? 当然这个不好打听。也许正因为不肯坐吃山空家族才能一直兴旺吧。 他突然回过头来问我:“你呢将来想做什么?” 我的人生计划当然是早就做好了只是怕说出来会贻笑大方。我带点羞涩地说:“过一两年等我妹妹大一点能走路能说话了就带她一起去乡下买块小田盖栋小房子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以后院子里也像北边老家一样种很多树夏天好乘凉冬天好挡风。还要在院子里养些鸡鸭鹅猫猫狗狗的那样才热闹又有蛋吃。再在屋后开块菜园不用种很多够我和桃根吃的就行了。”我越说越激动好像看见了那美好的远景似的。 最近这两个月来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其压力之大让我几乎不能承受。先是母亲的死接着是新安公主兄妹不断的骚扰逼迫让我对这个城市充满了恐惧。我只想远离只想尽快地逃开这一切。 而宁谧祥和的乡下就是我心中的乐土。我的心情就像诗经中的句子:“誓将去汝适彼乐土。” “我跟你一起去。”他笑看着我很轻很轻地说。 “什么?”我呆了片刻然后突然明了这句话所代表的意义。轰地一声我脸上顿时烧成了一片嘴里语无伦次地说:“少爷别开玩笑了少爷是什么身份的人?怎么可能去那种偏远的乡野。就算少爷愿意去家里人也不会同意的。” 他笑得更自信了:“我家里人不会管我这些的。你不了解我家我的家庭跟别人不一样的。父母不大限制孩子的自由我父亲自己就是个任意恣意、不拘小节的人。在家庭的管理上他是甩手掌柜在孩子的教育上他是散漫家长” 这我完全相信因为他父亲的很多事迹早就家喻户晓包括他父母的婚事都是国人耳熟能详的轶闻趣事甚至还因此留下了一篇“坦腹东床”的佳话。 要是他真的跟我一起去乡下。以后的每天农闲时我们一起练字农忙时我们一起下田然后坐在树影蓊郁的院子里纳凉一起闲话桑麻那肯定很幸福吧。 明晃晃的太阳下有人做起了白日梦。 (34)传说中的“九驸马” 秋日的阳光下两个无所事事的人坐在老槐树高大的阴影里昏昏欲睡偶尔睁开眼睛说上几句话感觉真的很好。要说呢偶尔逃逃课也还是不错的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指的就是这种境界吧。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的不安可事情出也出了老愁着有用吗?不如索性放宽心不再去想它惊堂木先生爱咋的咋的吧。认真回想起来今天这件事我真没做错什么。 自早上跟彩珠正式对垒一举压下她的气焰后我就不断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无论任何事怕是没用的你越萎萎缩缩别人越是欺到头上来。以前的十几年我一直活在父母的羽翼下很少跟外人接触没掌握跟人打交道的要领。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做人一定要勇敢如果你连死都不怕了谁还能奈你何?勇者无惧。 当然接下来还有一句话是智者无忧。这个就比较麻烦了。成为勇者嘛只要不断地给自己催眠就行了人活着不就是一口气么?气粗气弱关键就看自己鼓不鼓劲了谁鼓起来不是“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可是智这个东西就不是靠主观努力可以得到的了。 好吧我承认我这种心态就叫:无知者无畏。 给自己打足气后我决定以后还是尽量地多“知”一些这样也好做到心里有底。于是我开口问他:“新安公主一直想要下嫁你的事你知道吧?” 他对这位跋扈公主真的有那么讨厌吗?娶一位皇家公主应该是许多人的梦想吧。 “嗯”他点头“他母妃前年就跟皇上提过了可是我早就跟皇后姨母说过我绝不娶她。所以当皇上征求皇后意见的时候皇后就借口我年纪还小给打回去了。” 前年那时候他才十三岁就懂得在皇后那里备案也算早熟了。看来要拒绝公主的提亲是很不容易的就连皇后也只敢拿“年纪还小”当借口。只是这借口又能管多久呢?前年小去年小今年就不小了吧民间十五岁成亲的可是大有人在。 我又试探着问他:“新安公主还有她母妃那么积极地要结这门亲是为了什么你也知道吧?” “当然不就是为了她哥哥能得到皇后的支持最终被立为太子?”他轻蔑地一笑。 原来他对这一切都了若指掌难怪会那么反感新安公主了。如果她只是纯粹地喜欢他然后追求他那还情有可原痴心女子不管怎样总还能惹人同情。为了爱讲起来也高尚些。可是为了那么明显的目的然后打着感情的幌子就未免叫人恶心了。 也许新安公主是真的很喜欢王献之可惜她母妃和哥哥强烈的目的性和企图心把她的真情也污染成了看不清本色的东西变得同样脏兮兮的了。这就是生为皇家公主的悲哀吧。 “那个六殿下六殿下……”我犹豫着要不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呢?如果都告诉他的话势必得连我答应帮他们“做奸细”的事也要扯出来这样会不会让他对我很失望?甚至从此鄙视我当我是那种可以为了钱出卖朋友的人? 我还在犹豫他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神情紧张地盯着我问:“六殿下怎么啦?他没把你怎样吧?” 他把我上上下下打量焦虑之情溢于言表我忙告诉他:“没事没事你别担心他没把我怎么样。(.无弹窗广告)” “但他已经见过你了是不是?”他脸色凝重地问。 “是的”既然已经开口这点就不得不承认了。 “他见了你但没把你怎么样?他在哪里见的你?”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狐疑与不置信。 我只得赶紧为自己澄清:“在酒楼里呀大家都去吃饭的地方他能把我怎么样?雅座门口总是人来人往的。” 他似乎对我见过六殿下然后还能全身而退都感到惊讶了难道六殿下的名声真的那么坏吗? 他松了一口气郑重地告诫我说:“你以后不要去见他了知道吗?这个人是个变态。他身边的女人每一个都被他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最可笑的是他还自以为自己很有魅力他才是男人中的男人天下的女人都喜欢他这个调调。他有一句名言‘好女人是打出来的’就因为他这个癖好他一直没有立正妃因为名门大族都不肯把女儿嫁给他怕被他折磨死了。他身边尽是些出身寒微甚至来历不明的女人。” 我当然不想见他啊可是“他是当今皇上的皇子大名鼎鼎的吴王殿下我只是个小小草民他要召见我我敢不去吗?何况这事也根本不是我说不去就不去的。”人家只要派两个人来就能轻轻松松地把我带走了。 见他直皱眉我只得安慰他说:“你别担心没事的他又不是疯子。我上次见他他说话是恶心点不过倒也没把我怎样。” “他跟你说什么了?”他的神情还是很紧张对我和他见面的每个细节都详细打听。 可是我也有我的秘密我只能轻描淡写地告诉他:“跟他妹妹的意思差不多吧就是要我撮合你和他妹妹的婚事。我当时也告诉他这事我根本就无能为力少爷和新安公主这样的身份你们的事哪轮到到我掺合啊。他却说……” “什么?”他紧盯着问。 “他说书塾里只有我一个丫头只有我才能跟少爷说得上话。我就奇怪了他干嘛不去找另外那三位少爷他们跟少爷是好朋友找他们说话应该更有份量吧。干嘛一直像苍蝇一样死粘着我这个可怜的小丫头。” 卫夫人请我进书塾打工当时的确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可也给我带来了最大的麻烦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他冷笑道:“你以为那个变态狂没找过他们吗?去年就找过了只是他们背景都太强大如今朝廷积弱正是拉拢这些豪族的时候他不敢强迫他们而已。” 不敢逼他们就来威胁我。我们这书塾里只有我是最薄弱的环节柿子当然是拣软的捏。 既然如此我开玩笑说:“不如你就娶了新安公主吧做驸马耶你又没吃亏。”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得很难看他沉声问:“这真的是你希望的吗?”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连珠炮似地吼道:“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干涉我的婚事?你不过一打杂的婢女搞清楚你的身份!我肯跟你坐在一起说话已经是抬举你了你就不知天高地厚对我的婚事指手画脚起来我娶谁不娶谁轮得到你表意见吗?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我简直被他骂傻了这又是哪来的无名火啊。我不过开了一句玩笑而已犯得着这么一跳三丈高还出口伤人。 我也恼了给他吼了过去:“谁管你了?如果不是你的九公主一再地骚扰我我会跟你坐在这里说这些么?是你的烂事连累了我我还没抱怨呢你倒骂起我来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郗他们早就说过了宫里的人早几年前就开始喊你‘九驸马’了你还在这里跟我装呢。” “郗说的?‘九驸马’?很好很好!”他不怒反笑了。 看他说着就往书塾那边走我慌了追在后面喊:“里面还在上课呢你冲过去干什么?” 他不再回答只管疾步而行。 “你要去干什么?找郗打架吗?”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朝声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卫夫人从树丛里走了出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35) 避雨躲进水塘里 见卫夫人突然从树丛里冒出来喊住了王献之我刚刚才松了一口气突然又想到了一点:她不会是一直都里面偷听吧?好像她的确是有这个嗜好的。[.超多好看小说] 那不是她连某人类似表白的话也听去了? 王献之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回过头满脸通红地抗议:“师傅你为老不尊偷听弟子谈话。” 完了!这个“老”字可是卫夫人的死穴啊。 卫夫人脸上的笑容可灿烂了:“师傅为老不尊是吧抱歉得很师傅有这么老了不尊也有资格了。献之你顶撞师尊事后认罪态度又不好为师就小惩大戒罚你三天之内临摹一百遍你父亲的《兰亭集序》。但课一节都不许拉下你可听清楚了?”又转向我说:“桃叶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讲。” 王献之急忙拦在我面前“师傅今天的事都是我惹出来的与桃叶无关啦她是被我牵累的。” 卫夫人似笑非笑地说:“你自己都是待罪之身了有什么资格为她求情?她的事为师自会处理你还是操心你自己的事吧。桃叶你还磨蹭什么不想在这里干了是不是?” 我忙从王献之背后走出来“不是不是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好了。” “那你躲在他背后干什么?快跟我走啊。” 我哪有躲啊是他站到了我前面而已。但这个时候分辨只会火上浇油我不再说什么只是回头对王献之做了一个“道别”的手势就乖乖地跟卫夫人来到了东小院她的屋子。 一进门卫夫人劈头就问我:“‘九驸马’的事你也听说了是吧?” “嗯”我点头“是郗少爷他们开玩笑的时候说的。” “那不是玩笑”她郑重地告诉我:“献之在宫里的确是被称为‘九驸马’的。那个时候他们四个人都在宫里给皇子们当陪读新安公主也在混在里面读书。新安一直都很喜欢献之她又是个直肠子心里想什么就会说什么。她那时候整天在宫里嚷嚷献之是她的驸马别的公主小姐谁都不许跟她抢。你想这样的话一说出来那还不被人当成笑柄了?最后献之走到哪里哪里的人都会说‘哟九驸马来了’。就为这个‘九驸马’献之差不多跟宫里的每个皇子都打过架。后来又跑到皇后那儿做了特别声明然后辞掉了陪读回了家。你要知道能给皇子们当陪读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那么多贵族子弟能当上陪读的也就那么几个。” 原来他和新安公主有这么深的渊源一度还是同窗呢。我好奇地问:“他辞了陪读之后就到您的书塾来了?可是那三个怎么也一起来了呢?难道他们也有别的公主缠着?” 我本来是开一句玩笑没想到卫夫人居然点头道:“是啊皇上的女儿太多了二十四个呢而且这还不是最后的数字现在还在生。他们也怕留在宫里时间长了被哪位公主看上了沦落为驸马。当驸马对一般的平头百姓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可对于他们这种家庭出身的子弟就是灾难了。娶个公主这辈子被她骑到头上多窝囊啊。所以献之一退他们几个也跟着出来了。” 那么他们会来卫夫人的家塾就很好理解了:他们原本是皇子的陪读虽然从宫里出来了可是自恃身份不肯去一般的书院跟那些学子们混在一起。 不过话又说回来卫夫人的家塾也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地方。单看她请的那些先生就是非同小可的人物连前中书令前廷尉大人都请来了一般的书院哪敢指望啊? 这时我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王少爷跟六殿下也是同窗了?”不然他对六殿下的事怎么那么了解? 卫夫人的反应和王献之的如出一辙她立刻紧张地问我:“你怎么知道六殿下你不会见过他吧?” 我思绪电闪。也许我可以试着向卫夫人求救?她也算是个奇女子能以女子之身在男性世界里混得风生水起必有其过人之处。 于是我在她面前跪下道:“夫人桃叶承蒙夫人不弃给了一个养家糊口的机会让桃叶在父母双亡之后尚能凭一己之力苟延残踹桃叶感激夫人于骨髓。现在桃叶遇到大麻烦了无处求救唯有恳请夫人怜恤为桃叶指出一条明路。” 卫夫人叹口气说:“那天新安公主突然打上门来我就大概猜到了一些你站起来说话吧。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一点都不许隐瞒这样我才知道怎么帮你。” “一点都不许隐瞒”?也不知道是真想帮我还是窥私狂的癖好又作了。不过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请她帮我出主意了。于是我真的把事情的详细经过都一字不漏地告诉了她。反正我也没做什么见得人的事。 当听到见六殿下那一段的时候她眼里精光迸射一把抓住我的手说:“天那桃叶你的机会来了这就是突破口啊。” 什么什么? 她急急地说:“我年轻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个这样的男人身份也是千金万贵。但我最后不仅征服了他末了还一脚踢飞他为天下女子出了一口恶气。可惜我现在年纪大了不然我一定亲自出马好好整整这个恶棍。” 虽然她字面表达的意思是为不能惩罚坏男人而遗憾可我怎么看她都像是为不能跟变态狂过招而遗憾。 呵呵高手过招肯定精彩纷呈的确是容易让人上瘾的。 “但是没关系”她牢牢地抓住我的手说:“我可以把我的一身本事教给你啊。我平身最大的志愿就是看男人被女人整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嘿嘿我年轻的时候大概做这样的事情做多了坏男人是整死了几个好男人也给我吓跑光了。弄得到如今也没人敢娶我我只好当一辈子老姑婆。” “那个夫人我还是不要吧我哪学得会您的本事啊。”我努力挣扎想要抽出我那可怜的已被她抓得生痛的手。 她哪里肯放依然激动地抓住我说:“就这样说定了。以后你表面上是我书塾的丫头背地里是我新收的徒弟。我要把你打造成大晋最魅力四射最具杀伤力的女人。主攻对象:吴王六殿下。你攻下了他新安公主哪里还敢惹你你的什么麻烦都迎刃而解了。” “夫人不要啦。”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呢我一个头已经变成两个大了。 “要!”见我还是苦着脸她也把脸垮下说:“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就把我的工钱还回来然后从这里滚出去!我决不会留一个不听话的手下在这里碍我的眼。” 原来变态的不只六殿下一个!我本来想解决麻烦结果却陷入了更大的麻烦。 她口口声声恨透了欺负女人的男人可是她现在不是在欺负比她更弱的女人是在做什么? 在她的一再威逼下我只得答应以后做她的秘密徒弟接受她的改造成为惩罚坏男人的利器。当然第一个主攻对象是吴王六殿下。 还好她没要我对付王献之。也许在她眼里王献之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还引不起她对付的兴趣。 她想把我打造成刀俎我却明明觉得自己只是鱼肉她的鱼肉。 ______________________ (36) 美人,我爱上你了 晚上回到家把妹妹哄得睡着后我一个人坐在灯下抄经抄着抄着竟然起呆来。(.好看的小说) 等到终于回过神后我重新拿来一张纸在上面写道:“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 河非不广谁才是渡我的那一苇慈航? 正感叹间“笃笃笃”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胡二哥?”我试探着问。这么晚了除了胡二哥我再也想不起来还有别的人了。 “嗯”外面的确是一个低沉的男声应答。 我起身拉开门。一阵风过带进了一个人同时向门外扔下了一句话:“你们都在门外好好守着。” 我惊慌失措正要关上门时已经来不及了。 “桃叶我的美人我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见到你了你可知道我是怎样的相思如狂?”伴随着他恶心的声音一根绳索猛地套在我身上是本来就打好了活结的套马索。 “吴王殿下请问桃叶犯什么罪了?您要这样捆着我。”我拼命挣扎可哪里挣得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他越捆越紧。 灯光下他的脸泛着一种奇怪的绯红眼神迷离恍惚可是他呵出的气中并没有酒味他说话也并不颠三倒四而是条理清楚甚至很诚挚很抒情:“我的美人我今天一天没用绳子也没用鞭子了。我手痒、心痒我食不下咽、寝不安席。可是我叫遍了王府里所有的女人就是没一个能引起我挥鞭的欲望美人我中了你的毒了!所以我只好这么晚跑来找我的解药否则我今晚无法成眠。” 唰唰唰他一边激动地诉说一边拼命地挥动着鞭子。我强忍着火辣辣的疼痛一声不吭地在地上缩成一团尽可能地让身体的要害部位避开他的鞭打。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他才终于索然地扔下鞭子喘着粗气问:“你怎么不叫?” 我还没回话床上的小妹妹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我慌忙对他说:“放开我让我去看妹妹。不然她哭起来没完把邻居都引来了损失的可是你吴王殿下的名誉。” 他眉开眼笑地说:“你威胁我?我这一辈子还没被人威胁过呢嗯感觉不错。好吧本王就暂时给你松绑有个小孩在边上吵着也挺烦人的。你快点把她哄好了我们再来玩。” 他给我松开绳索。我忙奔到床边抱起妹妹轻轻地摇晃着拍哄着。同时紧急思考对策。 他则走到桌边大摇大摆地坐下就像他是这屋里的主人。他拿起我刚刚抄写的经文看了看连连点头说:“字写得真不错是给小九抄的吧?” 丢下经文又拿起那张写有诗的纸摇头晃脑地念了一遍然后说:“我和你之间的河只要有这个就可以渡了。”他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鞭子。 随着他晃动鞭子的动作我全身被鞭打过的地方痛得一缩心也缩成了一团因为我恍惚看到了自己的命运——就跟那些被他折磨致死的女人一样的命运。 绝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如果再被他打下去王献之曾形容过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就是我了。 于是我努力打点起笑脸恳求他说:“可不可以麻烦殿下帮我拿一样东西?我够不着。”我用手指了指柜顶那上面放着一个大南瓜是胡大娘送给我的。 “你这个时候拿那个东西做什么?”虽然他嘴里这样问脚却已经朝那儿走了过去。 原来他也可以这么乖这么听话的。 咳咳咳我轻了轻嗓子开始念台词:“殿下为思念臣妾而食不下咽臣妾感念殿下的深情想做点宵夜给殿下吃。可惜臣妾屋里实在没什么好东西只有那个南瓜再有一包糯米粉就做几个南瓜饼给殿下吃好不好?” “真的呀?那太好了。”他回头一笑居然笑得如婴儿般的纯挚。这个人是个真正的魔鬼!魔鬼就是那种在某些时候像天使的恶人。 虽然他个子很高但柜顶更高——我自己拿的时候肯定是要站在椅子上的他的脚踮呀踮呀脚尖也越地伸进柜子底下。我在心里数着“一二三四五六”当数到“六”的时候“啊啊啊!”杀猪一样的惨叫声几乎震破了我的耳鼓。 门外立刻传来了紧张的敲门声和询问声:“怎么啦殿下?” 同时隔壁左右也传来了开门开窗声。 我冷笑着对他说:“叫你的手下快退到外面去我的邻居就要来了。你肯定不想让你的子民看到你现在的光辉形象吧?”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认命地叫手下退下去了。 胡二哥很快就赶过来了隔着门问:“桃叶刚刚听到一声大叫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你没事吧?” 我赶紧答道:“我没事胡二哥我正在脱衣服准备睡觉呢忽然听到那么一叫把我也吓了一跳。” “你没事就好。那你把门锁好赶紧睡吧时候也不早了。”胡二哥在门外叮嘱着。 我回话说:“嗯你也回去歇着吧明早还要去那边开门呢。” 他笑着说:“我现在不用起那么早过去开门了那边又请了一个伙计他每天就住在店里的。” 又叮嘱了几句后胡二哥才走了。 “你们可真亲热啊说这个是你什么人?” 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了。世上还有这样的怪人脚上还夹着一个老鼠夹子鲜血直流的他居然还有闲心吃这种无名飞醋。 既然你不怕痛那好吧。我蹲下去借帮他拿掉夹子之机又狠狠地虐了虐他的脚无非是刚要取下来手一滑又夹上了如此反复再三。到后来我看他快要痛得虚脱了嘴唇几乎咬破才饶过了他。 这只脚大概要休息好几个月才能再走到我这儿来骚扰我吧。 最不可思议的还是除了刚开始的惨叫之外他居然没有再抱怨一句。在我为他取夹子和包扎的整个过程中他一直用一双闪闪亮的眼睛看着我。他的眼神很傻很天真很爽很幸福。 在被他的手下背出门之前他回头饱含深情地对我说了一句:“美人我爱上你了。” 彻底倒塌。 (37)我发誓,我什么都米听到 带着一身伤去上工在乌衣巷口又被人堵住了。不用说又是彩珠。 这家人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没好气地冲着她嚷:“你家公主前不久才叫人打过我你家殿下昨晚又亲自挥爪打得我半死不活我只剩一口气了你还来干嘛?来看我死了没有?” “六殿下打过你了?”她居然是一副打翻了醋坛子的表情。 我的天这一家子都该拖去人道毁灭!难怪六殿下不仅不认为自己变态还自以为魅力无边就是因为有彩珠这样的天生贱人才如此的。 一大请早我可没胃口咽下这坛酸不溜秋的老陈醋于是我信口胡诌道:“他说找不到你没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才来找我的。” 这下你该高兴了吧? 她的神色果然缓和了许多告诉我说:“我昨天奉修仪娘娘的旨意去王府给郗夫人送蜜饯去了。你猜我在郗夫人房里见到了谁?” 她刚开始说话的时候明明还在为失去了一次见吴王的机会而惋惜不已但说到后来又带点幸灾乐祸的口吻了。 虽然不想让她得意我还是鬼使神猜地问:“谁呀?” “就是郗夫人的娘家侄女郗道茂小姐小名叫宓儿的看得出郗夫人很喜欢她。我回宫后把这事向公主做了汇报她要你跟王献之探探口风。因为我们公主已经听到了一点风声郗夫人有意要亲上加亲让王献之娶这个比他大半岁的表姐为妻。” 我的心没来由地一颤那些被鞭打过的地方又隐隐作痛起来。我绕过她往前走同时冷冷地说:“你既然这么清楚还要我打探什么?你和你的主子们都那么神通广大何必老是缠着我一个小丫头不放。” 她一个箭步上前推了我一把说:“我看你最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上次说得对我们是不敢随便弄死你怕跟王少爷不好交代。可是三天两头打你一顿你又能如何?天天去跟王少爷告状装可怜吗?你以为你是他的谁!他家那么高的门槛你跨得过吗?我劝你还是清醒点吧不如倒身投靠我们公主和殿下为他们做点事还能得点实惠。我这几句话可是实实在在为了你好你自己仔细想想想看你跟着那王献之他能给你什么?是名份还是钱财?你看着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做起事来傻不拉唧的。[.超多好看小说]” “那就多谢彩珠姐姐教诲了。”我对她嘲弄的一笑。你以为你是谁?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吗? 彩珠却像得了话痨一样还想拦着我继续毁人不倦好在这时候后面有人喊了一声:“小桃叶” 我忙惊喜地回头:“猫先生您今天来得好早!” 来得早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咋来得那么巧。 “呃小桃叶我姓毛不姓猫哦。”一面这样说一面却又神气活现吧唧着嘴摇动着他那两撇“猫须”看得我忍俊不禁。连彩珠都差点笑场了。 我懒得再搭理她和猫先生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我边走边问:“毛先生您一个多月没来的呢听说您又要走马上任了以后就不能来给我们授课了?” 他一笑:“你们的消息好灵通。我本来的确是有这个想法的但后来家里出了一点事过后我就慢慢打消那个念头了。” 我又问:“听说您家老夫人病重现在可好了没有?” 他回答说:“好了一些了但还需要卧床静养。就因为老母亲的病让我打消了出去做官的念头。她老人家近年来身体一直不大好万一有什么山高水低而我居然不在身边那我挣再多的俸禄又有什么用?子欲养而亲不在情可以堪!” 子欲养而亲不在…… 我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只听见猫先生兴冲冲地说:“我找卫夫人续聘去了。我们本来的聘书这个月就到期了正因为这样我才打算走的。现在不走了当然就要续聘了小桃叶你快去打扫哦要是我待会儿过去的时候你还没扫完为师要罚的。” 我赶紧点头目送猫先生乐呵呵地往东小院而去。 进书塾后我手忙脚乱地打扫了起来。本来今天特意起了个早床是想把书塾的窗帘拆下来洗的可是被那个该死的彩珠一搅和还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做完清洁后看那几位少爷和猫先生都还没过来我索性爬到窗户上拆窗帘。这一拆就让我想到了一件事:这窗帘该换了。时序已近晚秋冬天就快到了书塾也该换上厚帘子了。 把拆下的窗帘泡在水盆地后我去了东小院准备跟卫夫人说一下窗帘的事。 要是平时我不会这么早跑去找她的怕她还没有起床。但今天既然猫先生已经去了大半天了她肯定已经起来了吧。 走到东小院里面却静悄悄的没见一个下人也没见到卫夫人和猫先生。 难道他们都到前厅去了? 正要走却听见卫夫人卧室里传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凝神一听我脑袋轰地一响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慌里慌张地跑走。这下好了迎头撞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上也正好撞在我的伤口上。“噢”我本能地出一声痛叫。 这时房里的卫夫人也正好在“噢”着不过她很快就改为厉声喝问:“谁?外面是谁?” 天要亡我也怎么办? (38)露一馅儿 正紧张不已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拉住了我的胳膊我再一次痛叫出声。(.好看的小说)那人对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不由分说拉着我就跑。 因为我腿上有伤跑得一拐一拐的他嫌我跑得慢竟然把我一把抱了起来。脚下的动作却并没有丝毫减慢就这样一直跑到水塘边才把我放了下来。 我都上气不接下气的他居然还气不促声不喘。 我好奇地问:“你不累吗?”我就算不重八、九十斤总有吧。 他不在意地一笑:“累什么?就你那三两重还累得倒我?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吃饭啊怎么那么轻飘飘的。” 据说他从小练字臂力惊人。小时候他父亲最爱跟他玩的把戏是:悄悄站在他背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猛抽他的笔管但从没抽走过。他父亲也因此在七个儿子中最器重他一心要把他培养成继承书法世家衣钵的人。 我忍不住问他:“小时候你父亲候抽你的笔管真的从没抽走过吗?”民间可都是这样传说的。也有数不清的仿效者。我虽然是女孩也被父亲依样画葫芦地抽过笔管但除了弄得满手墨汁外没觉得有别的好处。 他摇头说:“那怎么可能呢?我差不多从会走路就开始练字父亲也差不多从那时候就开始训练我的臂力。小时候握笔不得要领常被他弄得一手墨。后来就每天打沙包在手臂上吊石块同时也慢慢摸索握笔的方法这才握牢了的。大概从我十岁起他就再也抽不走的我的笔了。” 看来传说都是不可尽信的容易把人神化。他父亲是早就被神化了他还在被神化的过程中。 我索性打破沙锅问到底:“听说你父亲有个洗墨池。原本是清水塘的后来被你父亲洗成了黑水塘是不是真的呀?” 这次他点头道:“是真的。凡第一次去我家的客人必参观的两个地方一个是兰亭一个就是那个洗墨池了。那洗墨池原本也跟这个水塘一样是个鹅池里面养了很多鹅的。后来因为那儿离父亲的书房近就改成了洗墨池把鹅迁到别的地方去了。” 跟他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顺手洗着已经用皂角浸泡过的窗帘他也在很自然地蹲一边帮我。看着他笨拙的洗衣动作我感动地想:真难得这样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现在帮我做起杂工来了。 其实除了脾气臭点他对我真的还挺好的。今天要不是他及时出现我还不知道要傻站在那儿多久。万一被卫夫人现了那我的打工生涯也就到头了。卫夫人是决不会留一个撞破了她奸情的人在她家里打工的那以后见面的时候多尴尬啊。 我突然想到还没有向他道谢忙说:“刚刚多亏了你要是让卫夫人现是我就惨了。都怪我好死不死偏偏这个时候跑去找卫夫人谁知道她会跟猫先生……”。说到这里我猛地低下头脸也红透了。 其实这件事被我们看到了倒也没什么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相信他也不会。可笑的是卫夫人一辈子窥探别人的隐私现在却被别人窥探到了最大的隐私。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我是为窗帘的事去找卫夫人的他又是为什么呢?我问他他不好意思地说:“我跟着你去的.” “哦”我趁机取笑他:“你跟踪我!” 他脸红红地争辩道:“才不是!我是来上学的时候正好看到你抱着那么多窗帘往水塘边走就跟过来想帮帮你。结果看到你丢下窗帘就往那边跑不知道要去干什么我一时好奇就跟过去了结果却遇到了那样劲爆的事。” 说到这里我们俩都低下头去。但也只沉默了一会儿我就猛然醒悟过来说:“糟了我们都出来这半天了要是猫先生到了我们还没到惹得他怀疑就不好了。我们快回去吧.待会要是有人问起我们干什么去了我们就说去洗窗帘去了。” “嗯。”他点头。 走到放洗墨缸的地方时他突然指着缸对我说:“那缸我曾用绳子绑着一只手提起来过。” 我出了一声惊呼:“不会吧缸再加上水少说也有两百多斤你一只手提起来的?” “是啊。我刚刚告诉你了小时候练臂力是在手臂上吊石块从几斤吊到了两百多斤。”说起这些过往的经历时他显然很得意。 且慢似乎有什么不好的猜想呼之欲出了。 我还是不动声色地问:“你是说你能一只手就提起装满水的大缸是吧?” 他不满地嚷着:“难道我还会骗你吗?不信我等会就可以提给你看。所以抱着你我怎么会累呢?你才那么点重一直把你抱到长江边我都不会累的。” 我笑眯眯地问:“既然如此那我第一天来的时候你怎么还让你的仆人两个人哼哧哼哧地抬着一口缸呢?而且正好是我要进门的时候他们也要进门;正好我进门的时候那狗就没栓好;正好是我被狗吓得后退的时候那缸就不偏不倚地杵在我后面等着被我撞破?” 他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惊慌之色但立刻就强作镇定地辩解道:“我一个堂堂的大少爷难道自己提口大缸进门?当然是让仆人抬了。” 我盯住他的眼睛说:“这话也有道理但你为什么变了脸色为什么眼神慌乱?” 他急了:“我哪有?我是因为你突然这样问我又盯着我看我才不好意思的嘛我……” “少来!”我打断他的话:“你故意的对不对?那也是你们早就设计好了的欢迎仪式就跟你们堆着一个月的垃圾等我一样只是一个恶作剧?那缸也根本不是什么灵璧山潭底的千年寒玉而只是一个不值钱的仿制品对不对?” 他语塞了。他本就不是个善言辞的人所以才会多次在不知不觉中伤了我而他自己还根本就意识不到。 我恨恨地说:“让一个穷困潦倒的女孩突然背负一笔巨额债务让她像被泰山压顶一样连气喘不过来这样很好玩是吗?然后再迫使她出卖自己给你做妾这样很过瘾是吗?” 想到当时看到满地碎片以为自己打破了一件稀世珍宝时的那种惊惶;想到后来好多次午夜梦回时一想起这件事就觉得愧疚总想着这辈子一定要还请这笔债务让自己可以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地做人。却不料总是沉甸甸地压在我心头成为我一块心病的大事只不过是大少爷的一个小小恶作剧而已。 最让人气恨的还是后来我们关系都那么好了他也一再明白地向我表示好感了这么重大的事居然还让我蒙在鼓里让我以为自己还欠着一笔要用一辈子去偿还的巨债。 这就是阔少和贫家女儿的区别吧我们的苦他们根本体会不到。 想到这里我的心冷了一言不地走回了书塾。 ―――――――――――――――――― (39)惊弓之猫 刚回到书塾猫先生就来了叮嘱我说:“小桃叶我们今天去外面院子里上课你还是像上次那样等会叫人把桌子椅子搬出去哦。” “好的先生。”我低头回答。 猫先生的声音还是那么亲切我却已经不敢再看他总觉得怪怪的。就像好好的一棵树上面爬了毛毛虫让我只想退避三舍。 “那弟子们我们就出去吧。”猫先生乐呵呵地一挥手他们都出去了。 霎那间书塾里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站在那儿望着窗外呆。 他们几个还是像上次一样在树下慢慢散步、讨论。但我耳朵里听着猫先生的声音总觉得比平时要大一些笑声也夸张一些手势动作也幅度过大越看越不自然。 到底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猫先生因心中有鬼而失去了常态? 正呆望着耳朵里却隐约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桃叶桃叶?桃叶!” 我一惊迅四处张望。这一望可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是卫夫人一脸严厉地站在门口看着我。 我急忙陪着笑道:“夫人您早夫人您好夫人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嘿嘿夫人今天起得真早……” 我恨不得立即找根针来缝上自己的嘴巴都在啰哩叭嗦说些什么呀?这下完了卫夫人肯定要怀疑我了。 果然卫夫人狐疑地看着我:“桃叶你怎么啦?没事吧?” “没事没事桃叶怎么会有事呢桃叶……” 眼见卫夫人朝我走过来衣裙窸窣声清晰可闻我的腿又开始软了。 这时门口有人朝我喊:“桃叶你还在磨蹭什么?先生叫你快点把墨磨好再叫人把桌子抬出去。唉已经来上工了就别再惦着家里了小孩子有个头痛脑热的也正常你惦着她就会好得快点吗?要么你就别来来了你做事就专心点真是的。”明明是不耐烦的抱怨口吻听在我耳里却有如救命仙音。 我躬身道:“是的少爷桃叶这就叫人抬桌子去。” 门口的人是王献之他大概是见卫夫人过来了不放心赶过来帮我打圆场了。 卫夫人已经走到我面前了听闻此言只得表示关心:“你妹妹又病了?” “嗯”我点头“昨天我不在家多亏了我请的那位大娘当时就带着妹妹去了医馆看了病开了药。等我回去的时候已经服过两帖了。晚上再捂着被子睡了一夜捂出了一身汗早上起来摸着就退烧了。可是我就是放不下心怕她病情反复以至于做事的时候恍恍惚惚对不起夫人我下次不敢了。”对不起妹妹不是姐姐要咒你病实在是一下想不出别的由头了。 说完我暗暗吁了一口气。刚刚那种紧张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卫夫人绷得死紧的脸也明显地舒展了这回又是他及时出现救了我的急。 卫夫人换上一种怜悯的语气说:“也真是难为你了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却要带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这样吧我那里还有几包专治头痛脑热的特效药送给你拿回去。就你那点工钱饭都不够吃了哪里还有买药的钱?” 说完她就打头走了王献之看着我一脸担忧。有卫夫人在我也不好跟他说什么只是看了看他就走了。 跟着卫夫人到她了房里她让我坐下然后从箱子里翻出几块布料几件饰当然还有两包药一起拿给我说:“你也到我的书塾来了这么久了做事也勤快最难得的是很得几位少爷欢心。我一直都想打赏你的今天正好趁这个机会都给你吧。” 我吓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这不是明摆着拿东西堵我的口吗?我连忙跪下说:“桃叶承蒙夫人收留养活已经感恩不尽了哪里还敢再拿夫人的东西?” 卫夫人笑着把那些东西硬塞到我手里说:“你只管拿着吧这是你该得的。你不知道你没来之前我给那几个磨人精换了不下十个丫头可是每次来了没几天他们就来找我吵说看着碍眼让我赶紧换人。我的耳朵都快被他们吵起茧子来了但自你来了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说什么了让我省了不少心。” 我也不敢再拒绝了只好抱着那堆东西向她谢恩告辞。走到门口她又喊住我进去找了一个包裹亲手给我包上一边包一边笑眯眯地对我说:“桃叶啊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有些话不用师傅交代的。但师傅还是忍不住要啰嗦两句女孩子要端庄持重才会得人敬第一忌讳的是东家长西家短扯是非那就往泼妇堆里凑了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汗流浃背点头如捣蒜诺诺连声地告退了。 回到书塾赶紧搬好座椅再摆上卫夫人派人送来的点心茶水然后静静地侍立一侧听他们高谈阔论。其实什么也没听进去只知道他们在引经据典讲各种笑话不时爆出一阵阵笑声。每次都是猫先生笑得最大声也最刺耳。 末了自然又是写“笑”字各种各样的“笑”:谢玄写的是“平吴灭蜀、一统江山”之际那豪情一笑;郗写的是声威震于朝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时那得意一笑;桓济写的“洞房花烛夜玉体横陈时”那温柔一笑;王献之写的是“纵情山水放浪江湖”时那会心一笑。 我一声不吭地看他们写听他们互相点评心不在焉的左耳进右耳出。 直到猫先生终于点我的名说:“桃叶现在该你了。” 我走到书桌边随手写下了一个字。写完看都没看就讪笑着退下了。在如此失魂落魄的情形下我能写出什么好字呢? 没曾想猫先生看了居然击节赞叹道:“桃叶这个字写得真好笑中有泪笑中有忧一个笑字饱含了无穷无尽的意蕴。桃叶你的书法又上了一层楼哦。好了我宣布今天的‘笑’字又是桃叶胜出。” 他们纷纷向我道贺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因为我知道自己这个字写得有多糟猫先生却如此缪赞这让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轰然倒地。 我恨不得向他誓:我决不会说出您的秘密的就请您行行好变回以前那个善良正直的先生吧。 最让我惊讶的还是王献之居然走过来说:“桃叶你这个字写得真不错送给我好不好?我回去裱糊起来挂在书房里然后每天对着它告诉自己:我绝不能再输给一个丫头!” 另外几个人大笑我却只说了一个字:“不!” 明明是个糟糕透顶的字他们却都如此表现这只会让我更加气闷。我要的是自内心的赏识而不是假此为名以达到其他的目的。 王献之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因为他肯定没想到我会拒绝。一个字而已谁会不愿意呢? 想了想他又说:“那我买下来好吗?我付你润笔费。” “不我的‘笑’字不卖给你。”我再次拒绝了他。要卖我也会卖给另一个人。 哈哈哈哈笑声之大惊得林中飞鸟乱窜。那三个家伙简直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推着王献之说:“子敬你纵有家财万贯可惜美人不肯卖笑给你如之奈何!” “千金难买美人笑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狂笑声还在继续其中猫先生的笑声最响亮。 ———————————————— (40)情陷痒痒粉 下学后提着一个大包袱回家我的感受是复杂的。[] 按说像我这样家境的人突然一下子得到了一笔财物应该很开心才对;可我心里却不是滋味总觉得这些东西来路不正起码不是自己辛辛苦苦劳动得来的。因为窥破了别人的隐私而让别人不得不拿财物出来收买我这让我很是愧疚不安。 虽然如此这些东西给也给了又不可能退回去我也只能笑纳。 看时候还早我便绕到裁缝铺子里把布料留下了三块自己做一件衣服给妹妹做几件。剩下的一块准备回去给胡大娘。 裁缝铺隔壁是一家镖局镖局前面开了一个专卖跌打损伤药的小铺子。我突然心里一动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那些传奇志异遂跑过去问:“小师傅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暗器卖?不是刀剑类的而是软性的比如那种一扔就是一团烟雾然后自己就可以趁机逃跑的东西。” 铺子里的小伙计笑着说:“姑娘是要买去对付那些街头混混小流氓是吧?以姑娘这样的样貌也的确需要随身配备这样的东西。” 他低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柜台上说:“姑娘说的那种只有书上才有不过本店可以向你提供别的比那种效果更好哦。比如这个本店最近才开出来的新产品:‘越抓越爽’牌痒痒粉。” 他把盒子打开给我看只见里面装着一些黄褐色的粉末。我问他:“这个怎么用呢?是不是直接甩到别人身上去?” 他点头道:“是啊你用之前先揭开盖子然后往别人身上一丢就万事大吉了。(.)” “但有一点你要切记”他告诫我说:“就是你自己一定要站在上风处千万不能站在下风口。不然盒子一扔里面的痒痒粉都吹到你自己身上了。” 我摸了摸盒子笑着对他说:“真的会痒痒吗?小师傅我在你身上试试好不好?你痒痒了我才买。” 小伙计立刻抱紧自己的身体“姑娘行行好那我不是要痒死了?” 如果真这么效的话那我还要考虑一下了。我问他:“这个怎么解呢?有没有解药?” 我只要把人赶跑就行了可不想真把人痒死。万一弄出人命官司来就不好玩了虽说我还从没听说有谁是痒痒死的。 伙计告诉我:“这个不需要解药的只要好好洗个澡把痒痒粉洗掉就行了。” 那还好。我一边掏钱一边说:“要是不痒痒明天我来找你退钱哦。” 伙计指着店里墙上贴的一张告示说:“姑娘请看那上面的最后一条如出现质量不过关的伪劣产品假一罚十。” 我走过去看了看果真有这一条。唉现在店家做点生意也不容易竞争太厉害了。就连这卖跌打损伤药的小店都有好多家也不知道哪家真哪家假我就姑且信了他吧。 回到家先到胡大娘那边坐了一会把那块布料拿给了胡大娘。胡大娘开始坚决不肯收好不容易收下后又像要补偿我一样非要留下我吃晚饭。 可是我们等啊等啊一直没等到胡二哥回来。我问大娘:“是不是店里最近生意太忙了这么晚都还没回来?” 胡大娘说:“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他都是这样每天很晚回家甚至通宵不归。” 我心里窃喜地想:是不是跟素素姑娘约会去了?要是那样倒好了。 最后实在是等不了了才跟胡大娘俩先吃了然后抱着妹妹回了家。 还没进门就看见墙角人影一闪似乎还不只一个。 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推了推门确定了门还是好好地锁着后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进去后赶紧插上门栓。但后来想了想还是拉开栓子把门半掩着。 这时门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我把妹妹放进摇篮里一边用手轻轻摇着一边静立以待。 很快一个拄着拐杖的人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门前。看见半开的门中我当堂而立他笑了笑得温柔如水:“美人你在等我?我好开心。” 如果他手里没有鞭子的话他的笑容足以打动这世上的任何女人。 我全身再一次泛起了火辣辣的疼痛每一条鞭痕都在头脑里清晰浮现。我伸手对他做了一个“止步”的动作然后努力挤出最灿烂的笑容说:“殿下桃叶今天想到了一个新玩法您必须先在门外配合我一下。” “真的呀什么新玩法?”幽暗的灯影里我只看见了他的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在闪闪光。 “殿下您有没有去过青楼楚馆?” “你在吃醋吗我的美人?你放心有了你以后那些地方我都不会去了。”他笑得比蜜还甜。 那就是去过了。于是我问:“依殿下看如果桃叶卖笑的话能值多少钱?” “你卖笑?”他把我上下打量了几眼:“那可得付很多钱哦如此佳人就算在妓院也要挂头牌的。按时下石头城的行情嘛如果你还是处*女的话那起码也得值这个数。”他伸出了一个手掌。 “五千钱?” “不五万钱。” 我笑道:“想不到桃叶在殿下眼里还真值钱呢那如果桃叶卖给殿下殿下肯付这笔钱吗?” “当然”他手往后面一伸他的手下立刻解下腰间的钱囊递给他同时附耳告诉了他一个数字。他把钱囊朝我晃了晃说:“这里面全是五百铢一枚的共一百二十枚。多的二十枚是本王额外赏给你的妆奁费你收了这个钱以后可就是本王的人了。” 我说:“那好吧你把钱扔进来让我先过一下目。” 他果真把钱扔给了我。 我接过钱同时把一个纸团扔给了他。 他纳闷地接住:“这是什么?” “笑啊您付了钱这个‘笑’字就归您了。这可是我今天刚刚写的新鲜得很绝对是没被污染的处*女。” 他打开纸团在朦胧的灯光下展开一看然后爆出一声大笑:“哈哈哈果真是卖笑呢好好好本王喜欢。这六万钱花得值!如此狡猾的小妖精正是本王多年来一直苦寻不得的至宝啊。”他把纸团扔给手下然后一拐一拐地走了进来。 因为门开得不是很大他走到门口时用手推了一下门吱呀一响。 就在这时一样东西应声掉了下来里面的粉粉洒了他一头一脸。 他赶紧伸手去摸:“这是什么?” “痒痒粉。” 说到这里我往后退了一步用身体挡住妹妹的摇篮心里慌乱地想:这次会不会做得过分了一点?要是惹恼了他我和妹妹就命在旦夕了。但我又实在忍不住想要恶整他的愿望。” 敢情痒痒粉这种东西心理暗示是最重要的。我没告诉他是痒痒粉之前他好象还没抓;一旦告诉他是痒痒粉了他立刻狂抓起来当场变成了猴子。 我推着摇篮再退后一步同时告诉他说:“快回宫去好好洗个澡。要是殿下等不及回去可以就近找一家小旅馆叫店里赶紧给你烧一桶热水反正我这里是没有热水的。” “你有冷水。”话音未落他已经狂奔到水缸边把头埋了进去。 他的手下大概也意识到了一点问题在门外喊:“殿下您没事吧?” 他从水缸里探出头来应了一声:“没事。”又迫不及待地埋了进去。 等他终于像落汤鸡一样从厨房里走出来后他站在我面前默默地看了我好久好久。 离开之前他轻轻叹息道:“桃叶我真的爱上你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41)腹黑,太腹黑了 痒痒粉事件后六殿下有几天没来我也好好地清静了几天。 但又有了新的烦恼:街坊邻居似乎对此事有所察觉。熟悉的――如胡大娘一家――就直接问。不熟悉的就眼光怪异甚至在背后指指点点。 没办法我只好向胡大娘家坦承了一切。 说的时候我心里很不安怕事情一说出来我和她家的房东房客关系就会终止。他们都是平头百姓最怕的就是惹上麻烦。六殿下的名声实在不怎么好又来头太大惹不起还不许人家躲么? 想不到胡大娘听了只是说:“小心应付也别怕。他既然一心想当皇帝就不敢太造次。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石头城就这么大他总还顾惜自己的名声吧。” 这时胡大哥笑了:“他还有名声么?” 胡大娘不以为然地说:“他虐待女人那些事终究只是市井传闻。而且他和那些女人也都是两厢情愿的并没听说他强抢了谁吧?这与欺压百姓为祸民间是有本质区别的。要是他真的名声很坏他父皇根本不会考虑立他为太子的。” 我听得直点头。相处越久就越觉得胡大娘是个很有见识的女人非一般的无知老太太可比。 只有胡二哥的表现怪怪的一开始闷头吃饭好像眼睛根本不敢看人一样。后来终于开口了居然是问我:“桃叶你不会真的嫁给他吧?” 我被他问懵了等回过神来才纳闷地问:“胡二哥何出此言?” 胡二哥酸溜溜地说:“我看那什么六殿下好像是看上你了难道你不想嫁给他当王妃吗?” 我一口饭哽在喉咙口半天吞不下去。胡大娘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嗔着自己的儿子:“延熙你别乱说瞧把桃叶急的。” 胡大嫂赶紧起身去倒茶我接过来喝了两口这才回话说:“胡二哥你在说什么?人家是王爷是来调戏民女的跟嫁娶毫不相干啦。” 胡二哥却说了一句很玄妙的话:“还不知道是谁调戏谁呢。本以为是来调戏别人结果却现自己才是被调戏的那个。到了这个时候一般的人也就服输了从此认命地追随左右。” 我好笑地问:“你接下来该不会是要说真心服输了就以身相许吧?” 胡二哥很不自然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猛地放下筷子很严厉地问他:“事出必有因你会突然这样说是不是你本来想赢钱的结果把自己输进去了而且现在已经认命地追随人家左右了?” 这些天他总是晚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十有八九是赌博去了。 男人会晚归甚至彻夜不归不外乎两个理由:一是上青楼一是上赌场。青楼他应该不会去赌场就保不定了。他太急于财总想快点把生意做大上次我给的那点钱对他来说根本是杯水车薪。[.超多好看小说]人一旦太急于求成了就免不了会出现行为偏差想不循正途走歪门邪道迅致富。 胡二哥听了一惊差点连筷子都吓得掉到地下了。一阵沉默后突然嘤嘤地哭了起来嘴里嗫嚅着:“桃叶我对不起你你入股的钱我以后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这时胡大娘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放下筷子问:“延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大娘的反映叫我有点费解。照常理儿子经常彻夜不归她当娘的又是这么精明的女人应该早就想到那上头去了。怎么她的表现好像我不提起她就毫不怀疑儿子一样?是不是对至亲至爱的人判断力就失去了正常的水准? 一番追问下胡二哥只得痛哭流涕地交了底:原来他最近真的迷上了赌博而且已经把店子都输掉了现在流落到在赌场给人家看场子。 胡大娘气得手直抖含泪指着胡二哥说:“你爹死得早我一个寡妇把你们拉扯大容易么?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胡大哥、胡二哥还有胡大嫂齐刷刷地在胡大娘面前跪了下去胡二哥在地上磕着头向胡大娘保证以后绝不再沾赌了。 我赶紧回到家里拿出昨晚从六殿下那里“诈”来的大钱囊倒出二十枚塞到枕头底下剩下的一百枚全部提到胡大娘家放在胡二哥手里说:“男子汉大丈夫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哭有什么用?你要真孝顺真不想让你娘担心的话现在就起来拿着这些钱去把店子赎回来。如果人家不肯让你赎就赶紧再开一个。” 胡大娘一家见到那么多钱都惊呆了胡二哥更是脸色大变地说:“桃叶肯定是那个六殿下给你的对不对?你是不是已经跟他……” “你给你闭嘴!”我吼道:“我是那样的人吗?这钱的确是他给我的没错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他紧追着问。 “我自有我的办法反正我没出卖自己信不信由你!”既然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说话自然底气十足。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闯进来一大堆人为手里拿着一张纸刷地打开在胡大娘面前说:“老太太你看清楚了这是你儿子亲手签名画押的借据。他欠我们钱庄五千印子钱每借一天翻一倍到今天刚好十天你儿子已经欠我们五万了。他那间店子顶多值几千钱连零头都不够。好在你家还有几间房子我们今天就是收房子来的。” 说完手一挥手下们就开始搬东西了。 胡大娘简直变成了石雕等回过味来时连她陪嫁的老式衣柜都已经被搬到了院子里。 胡二哥拿过那张借据左看右看嘴里神经兮兮地反复叨念着:“不对呀我明明借的是一分的利怎么变成十分了呢?怎么会这样呢?不对呀!” 胡大娘本来还在怒骂那些人声称自己的儿子决不会向地下钱庄借钱。可如今听到胡二哥的话情知借据是真了。 眼睛一翻胡大娘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胡家两兄弟也顾不得东西了扑过去哭着叫娘。好在只是晕厥折腾了一阵又醒过来了。 我慌忙把钱囊拿给那些人说:“这里面正好有五万钱我替胡二哥还了这笔阎王债。你们快把东西搬回去然后赶紧给我走人。” 为的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笑嘻嘻地说:“小美人早说嘛害我的弟兄们辛苦地搬一趟。好吧我就看在美人的面上不问你们要茶水钱了。兄弟们既然有人替胡掌柜还钱你们就把东西再搬回去吧。” 到这个时候我已经大概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胡二哥会被人引诱去赌博会被钱庄设计陷害这些绝非偶然。 难怪那人这几天没出现我还正纳闷呢。原来他改变了策略想先釜底抽薪把我逼得无路可走。 只可怜了胡大娘一家人因为我的缘故受到这样的惊吓。为今之计只有我离开这里他们才能回归平静的生活。 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和他们相依我流下了难过的泪水。 老天我这是招惹了什么邪神啊? (42) 嫁祸(一) 想了又想我还是决定把这件事的真相告诉胡大娘一家人。他们既然是受害者连最起码的知情权总应该有吧。不能让胡二哥沦落成这样却连罪魁祸都不知道是谁。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我希望通过告知真相让他彻底醒悟。我相信经过了这一次的挫折和打击胡二哥会变得成熟精明起来以后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讲完后我转身回到自己屋里伸手把枕头揭开先拿出了十枚钱走了两步回头又拿了六枚。 我把十六枚钱一起放在胡二哥面前说:“这里是八千钱看你是拿去赎店子还是另外做点别的生意。这回可不能赌了哦这可是我最后的一点压箱钱了。你要是再输了我也没办法了。” 胡家见我还能拿得出钱自然是又惊又喜。喜的是他们的店子又可以开起来了惊的是钱的来历。为了不让他们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我索性连昨晚“卖笑”的经过都告诉了他们。 胡二哥听了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又是愧疚又是担忧。 我安慰他说:“你放心我自己知道分寸的。你也要拿出最开始做生意时的那股热情和干劲来你不是一直说你要振兴胡家的吗?现在可就是最后的机会了我‘卖笑’也只能卖一次啊。其余的我也不多说了总之一句话你不能再沾赌。(.)如果你再沾赌不管输赢只要再有一次这辈子你别指望我还会理你。” 胡大娘接过话头说:“我跟桃叶一样你要是再沾赌以后就别再喊我妈也别再回家了我们胡家没有这样的不孝子。” 胡二哥满脸尴尬地保证了又保证我看着他轻叹了一声道:“其实即使你以后不赌了我们恐怕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因为我要走了。” 胡家人大惊忙问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这事也根本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这只是我的一种体会一种感悟那就是:六殿下决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以后肯定还会继续骚扰。最可怕的还不是他骚扰我而是他会不择手段地去伤害那些跟我有关系的人不断地给我制造心理压力让我成为人际交往中的“毒药谁沾上了我谁就会倒大霉。总之就是让我彻底孤立直至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胡二哥不解地说:“他不是很喜欢你吗?怎么不疼你反倒是想尽办法害你、折磨你呢?” 我知道没人理解得了那怪胎的行为因为根本就没法用人类正常的思维方式去揣度他。 越跟他打交道我越是有这样体会这个人不是人他是魔。因为他身上体现的不是人性而是魔性。而我很不幸被这魔头当成了要猎物――至少暂时是。 胡大娘听完了我的打算当即对我说:“你要搬走也可以我跟你一起走。” 我急了“那怎么行?这里才是您的家啊您的儿子媳妇都在这里怎么能跟我走?” 胡大娘说:“是你救我的儿子救了我们全家。刚刚如果不是你我们现在还有家么?早被那帮人赶出去了。还有延熙如果不是你再给他钱他这一辈子别想再开店了。你对我们胡家的恩情大娘我无以为报那些钱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还得出来。大娘别的没有就是身体还算硬朗以后就跟着你给你当个老妈子给你洗衣做饭带孩子你别嫌弃才好。” 一番话说得我落下泪来。这一家人实在是善良得无以复加。明明这些祸事都是我给他们惹出来的由我收拾残局也理所当然。可是他们不记仇只感恩。 最后在他们一再劝说下我还是留了下来。说实话离开了他们我还真不知道能到哪儿去。 这天在夜晚的灯下我把剩下的那四枚钱放在桌上端详。明明是一百二十枚钱的只过了一个晚上就只剩下四枚了。 看来我还是福薄啊享不了这不义之财。一下子‘诈’来那么多钱结果还没在我手里捂热就飞到别人腰包里去了。 那么好吧继续抄经。这样的辛苦钱老天爷该不会夺去吧。 这晚我一直抄到深夜才睡。 第二天早上就起晚了慌里慌张地赶去渡口。好在运气还不错老远就看见那船正稳稳地停在那里呢。 我忙挥手喊着“等等我”一边飞快地跑下去。船老板站在船头说:“桃叶姑娘今日迟了一点哦我这可是第二班了。” 我平时总是搭第一班船的想不到今日迟了这么多。 正要上船船舱里冲出来一个哇哩哇啦的男人:“哇小美人儿今日哥哥总算又见到你了。这段时间你可想死哥哥了。” 我隐约记起了这个人就是我去当桃心砚的那天借拉我上船之机吃过我豆腐的那个家伙。 果然我没认错船舱里马上就有人起哄说:“西门大官人你要见这位美人还不容易啊她每天定时来回两趟你只要早点起来准能碰到她的。” 西门大官人回头就给了船老大一拳:“原来是你这老东西在捣鬼故意不告诉我她搭船的时间。每次问你美人有没有再来过你都说没有。” 船里的人笑着说:“老梅是怜香惜玉怕人家花骨朵一样的小姑娘被你这色魔辣手摧花。” 西门大官人回头说:“什么‘辣手摧花’我对美人儿可是温柔得很。美人你还在那里犹豫什么?快把手伸给哥哥呀哥哥拉你上船。” 我向船老板投去求救的目光他走过来只对西门大官人说了几个字:“呃那个……”就被狠狠地瞪了回去。 看得出这位西门大官人是个有点来头的人物不然不会满船人都认识他船老板也如此惧怕。 僵持了一会儿后因为实在是拖不起时间了我只好把手伸给了他。 自然又被他搂住调戏了一番好在还是公共场合还没有做出更过分的事。 同样的骚扰下船的时候再次生了他又站在船头拦在那里非要我把手伸给他不然就不让我下船。 就在他涎皮涎脸乱说一气的当儿一个人已经快步踏过跳板走上了船。 只听见“咚”地一声西门大官人立刻变成了乌眼鸡。再一拳“噗通”可怜又变成了落汤鸡。 咕噜咕噜西门大官人好不容易从水里探出头来又是一篙子下去。 如此反复再三后船老大只得出面求情说:“少爷求您饶了他吧。他是我船上的乘客要是在我船上出了事我怕他家里人不会放过我。” 我也劝他道:“算了他虽然可恨也还罪不至死。我们也得快点去书塾今天太晚了先生肯定已经来了。” 他这才放下篙子牵着我的手带我下了船。 ――――――――――――――― (43)嫁祸(二) 赶到书塾先生已经开始上课了。而且今天来的还是前廷尉庾大人。 王献之站在窗外悄悄问我:“怎么办?今天偏偏又是小庾。” 这位庾先生现年五十有七但因为变色龙庾先生已经年将八十所以他只能屈居小庾让变色龙先生做大庾。不然两位庾先生容易出现指称混乱。 出乎意料的是见我们在窗外探头探脑小庾先生居然大喝一声:“你们俩还在窗外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滚进来?” 我们立刻笑逐颜开地“滚”了进去经过讲台时还没忘了笑眯眯地鞠一个躬说:“庾先生好!” “快坐好。上次顶撞先生的罪还没跟你们算呢今天又迟到等会再跟你们算帐。”小庾先生对着我们吹胡子瞪眼但不仅不让人害怕反而觉得亲切。从他喊我们进教室就可看出小庾先生是个急性子但并不记仇。 先生不错天气也真好。窗外鸟儿喳喳叫时不时地还夹杂着一两声鹅的叫唤。可惜我精神恍惚一堂课下来也不知道听了些什么。 唉最近真是被六殿下折腾得不轻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啊? 课间休息时谢玄看着王献之和我一个劲地笑笑得王献之直皱眉:“你有什么话就说好不好?不要笑得像个傻子。” 谢玄说:“对不起得很我们三个都不是傻子。说吧早上明明看到你在我前头走的怎么拖到那么晚才来而且还是跟桃叶一起来的?” 郗一摊手:“既然不是傻子这样弱智的问题还用问吗?” 桓济摇头晃脑地吟道:“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谢玄笑道:“不是‘邂逅相遇’而是有人专门等在路上故意制造在野外‘邂逅’的机会。真羡慕呢野草晶露美人如玉。子敬你今天可趁愿了没有?”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我不好意思再坐在那里起身走到了室外。 才一出门就见庭院的树丛中人影一闪。 我一阵心跳鬼使神差般追了过去。 其实树丛里有人影是很正常的。虽然卫府门禁森严这四位大少的崇拜者不得其门而入但还是有人能混进来。比如先跟府内某位女仆攀上交情再借找她的名义上门。 据说以前常有这样的事情生府里的丫鬟大娘们也趁机捞够了好处费。可惜后来被卫夫人识破了戒令门人一概回绝此类访客。但百密一疏真正的窥探高手还是防不胜防。时不时地院子里的树丛中总有一两个徘徊踌躇的倩影。 这次我之所以追过去是因为那一晃而过的身影穿的虽然是女式服装但看那腰板身形更像是个男人伪装的。 在树丛中转了半天却什么人也没看见。 难道是我眼花了? 应该不会的。而且那人绝对还没有走出去。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呵呵跟我玩这招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我抬起头一棵一棵树看过去。果然不出所料某一棵树的枝桠间露出了一方衣角。 我飞快地爬了上去坐在另一根树杈上问:“不用藏了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你是个男人。男人不会想要窥探男人所以你肯定是为我而来了对不对?” 不吭声。 “我要回去上课了没时间跟你蘑菇。我喊一、二、三你再不回话我可就喊人了。” 我开始数数。 “别是我。”他回过头来。 “啊!”由于惊吓太过我一下子从树上掉了下来。 “桃叶桃叶你怎么啦?”远远地传来了王献之的声音。 “我在这儿。”我呻吟着回答。这回可好了我的屁股只怕摔成两瓣了。 这时树也摇晃了起来我慌忙抬头看着那个已经下到一半的人说:“求求您赶紧上去吧他们就快来了您就别添乱了。” 见过疯的没见过这么疯的。堂堂王爷未来太子的候选人跑到这里扮起女人来了。真想不明白他不是一心想当皇帝吗?怎么正经事不干尽做些荒唐事。来书塾窥看也就罢了还装成女人恶不恶心啊。 这事只怕卫夫人也有参与否则他不会出现在这里。 王献之跑过来见我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急忙扶起我问:“你怎么搞的嘛好好地怎么又爬到树上去了?”说罢向四周看了看疑惑地说:“没见有人来抓你啊。” 我还试着辩道:“我没爬树啊谁爬树了?” “得了你这个样子一看就是从树上掉下来的。”他一幅“你少骗我了”的表情 想了想又说:“你不会无缘无故爬树的又不是猴子是不是树上有什么?”他说着就要抬头往树上看。 “没有树上什么也没有。”我慌忙拉下他的头。 这就跟下棋一样王跟王将跟将怎么能见面啊? “肯定有。”我越拉他越对树上的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没办法了事急从权变色龙先生教的。我是最身体力行活学活用的弟子。 把心一横我猛地吻住了他。 树叶哗啦哗啦直往下掉就像下起了树叶雨。 但他已经充耳不闻这时就算树上砸冰雹他也不会松开我了。 这天剩下的时间我都在他的傻笑和其余三位的窃笑中度过的。 晚霞染红天际的时候他送我上船回家。在人来人往的渡口他的眼神缠绵到令路人侧目。 只有一点小小的异常令我有郁闷:侧目还情有可原怎么他们一边侧目斜视一边还躲得我们远远的?就像我们是传染病源一样。有些本来要上船的乘客见我也要上居然慌忙退开对船老板直摆手说:“我等下班船不急不急。” 最夸张的还是上船后我进船舱就坐船舱里的人立刻噤声眼睛望向别处。我刚刚找了一个位子坐下前后左右的人立刻跑光了。 我好不尴尬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得闷闷地坐着。被所有人孤立的滋味真不好受。 这还没完下船的时候船老板居然对我说:“桃叶姑娘可不可以请您下次换坐别人的船?小的做这生意本来一天就赚不了几个铜子。要是因为有姑娘在害得别的男客不敢上船了那小可一家就只好喝西北风了。” 我大惊:“为什么我坐船别的男客就不敢坐船了?我做什么了?” 船老板说:“姑娘是没做什么可姑娘的男人来头太大我们惹不起了。今早那西门大官人的确是过分了点但王少爷不是已经把他淹得半死了吗?怎么还不肯放过他非要弄死才算。” 我惊呆了结结巴巴地问:“你是说那个西门……死了?” “是啊中午他搭我的船回来我亲眼看着他上岸的。可到下午就有人在岸边的水草中现了他的尸体。他家里人还嚷着要砸我的船呢。”船老板的脸都快能拧出苦水来了。 “这绝不是王献之干的。”我急得大喊“他今天一天都在书塾里跟我一起上课中午回家吃饭也就那么一会儿功夫怎么可能搭船过来杀人?” 这时船上有人冷笑道:“他们那种大少爷杀人还需要亲自动手吗?多的是下人代劳。” 船老大见我还是不应允竟然在船头跪下道:“桃叶姑娘算小的求您了您就行行好赏小的一口饭吃吧。要是您还搭我的船小的这条船就只好歇业了。” 我呆立当场无言以对。 (44)豪门原来是恁样的 船老板的一番话让本来准备下船的我再次走回船舱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 船老板赶紧跟进来说:“桃叶姑娘你这是干什么?你在这儿坐着那些男客都不敢上船了你叫小的还怎么做生意呢?” 我冷笑道:“是吗?你这会儿就出去喊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班船想上的赶紧上;不想上的就明天再过河你看他们上不上!” 船老板烂着脸说:“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一个摆渡的怎么敢在客官面前如此放肆。” “我不是你的客官吗?还是我少过你一个铜板?你怎么就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我的语调不再和气而是咄咄逼人。 船老板语塞了我又说:“你怕西门家砸了你的船就不怕我砸了你的船?你既然一口咬定姓西门的家伙是我的男人派人杀的他能杀了西门就不能杀了你?西门是因为欺负我才遭此横祸你现在也是在明目张胆地欺负我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既然人善被人欺那咱们就赌狠。 我一硬气船老板的腿就软了跪倒在我面前道:“小的怎敢欺负姑娘小的只是怕客官们不敢上船啊。” 我用手指着船外说:“你出去照我说的喊。如果大家真的情愿不过河也不搭你的船那你就载我一个人过去。我包了你的船这总行了吧?你既然认定我攀上了有钱的大少爷难道还怕我付不起你这点船钱?” 船老板不敢再说什么低头退了出去。 我坐在船舱里听见他果然在外面喊:“最后一班船最后一班船要上的赶紧上船上的客人要赶时间。(.好看的小说)不上的就请回吧明天请早。” 本来站在岸上犹犹豫豫的一堆人听见是最后一班船立刻蜂拥而上踏板都几乎挤到水里去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听风就是雨但凡出了点什么事立刻就传得沸沸扬扬也不管是真是假先过个口瘾再说。没一点证据的事经他们的口一传本来毫不相干的人立刻就能变成杀人犯。 一个腐败堕落的朝廷再加上一帮唯恐天下不乱成日只会造谣生事的愚民!这就是我们大晋只剩下半壁江山的根本原因。 被歧视、被孤立的痛苦让我变得异常的愤世嫉俗。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难道被色鬼调戏也是我的错?这些人不问青红皂白不管是非曲直一个屎盆子轻轻松松地就扣在我头上。当面都拿我当瘟疫避了不跟我同坐一条船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说我呢。 不让我坐船我偏要坐!编排我攀上了有势力的男人那我就攀给你们看!姑娘我家贫如洗可是一貌如花你们想踩我下辈子吧。 下船后我直接去了乌衣巷王府。 果然是大晋第一豪门巍峨的门楼成排站立的仆人。 挟着在船上被人气到的一腔怒气我毫不怯场地走上前去。 立刻有几个仆人挡住门口问:“姑娘你要找谁?” 我扑哧一笑:“我找谁?我谁都不找我是在这里做事的柳絮啊。” 一个仆人迟疑地说:“可是姑娘好面生。” “那当然了我才来了半个月。(.好看的小说)”不好意思本人今天第一次登门当然面生了。 “那姑娘是哪个屋里的?” “凝二少奶奶”应该是这样叫的吧。 王献之的二哥王凝之娶的好像是有名的谢道蕴。就是那个谢安问:“白雪纷纷何所似?”时答“未若柳絮因风起”的才女。 王家人口众多家大业大。整天站在门口守门的人哪里搞得清楚里面的太太奶奶们身边到底有多少仆人。我赌他们记性没那么好。 果然他们没再追问我什么了只是说:“那你怎么不走侧门呢?丫鬟嬷嬷们可都是走侧门的。” 我笑着说:“我不是正好走到这里来了吗?难道丫头就不能从大门进了非得要绕到侧门才行?” 他们也笑了笑总算是让开一条路把我放了进去。 进得门先大摇大摆地往里走了一会然后瞅着一个人少的机会抓住一个在墙角扫地的小男仆问:“小弟弟我是郗家小姐派来给七少爷送信的可是我迷路了你能告诉我七少爷的屋子怎么走吗?” 小男仆嘴里说了一大串手指这样比一比那样指一指把我比得比浆糊还糊。 没办法只好求他道:“我还是没听清楚就麻烦你领我去一下好吗?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 小男仆大概正好想偷懒了很爽快地丢下扫帚当了我向导。东弯西拐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指着一个关得紧紧的院门说:“这就是七少爷住的院子。” 夕阳的余光正好照在门楣上方的一块牌匾上上面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逸飞园。 我走上前去刚想敲门门却自己从里面打开了。我急忙扭头装着刚好从门口经过。 跑到拐角处偷偷一看原来是曾见过一面的郗小姐前来拜望现在正要告辞回家。 她口里说要告辞却站在门口叽里咕噜地讲个没完。 我侧耳细听讲的居然就是今天河边死人的事。听他们的谈论似乎官府已经派人来问过了但由于没有任何证据王家又是这样的人家也只敢派小隶过来稍微问了一下。郗小姐就因为这事特意上门抚慰来了。 两人又站在门口讲了好一会直到王献之说:“时候也不早了我这就送宓姐出去吧。” 郗小姐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既然这事他已经知道了而且显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那我还瞎操什么心呢?想来众口铄金、谣言毁人之事只会生在无钱无势的小百姓头上。像王家这样的门第是不怕的。 这样也好我也就可以放下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了。不然如果因为我的缘故而让他吃上官司那我怎么过意得去? 于是我迈着轻松的脚步往大门的方向走。今晚还不知道回不回得去呢。等会去码头看看万一真的没船了就只好到皮皮家跟她挤一晚。 可是我走了半天越走越不对劲。看着渐浓的暮色中全然陌生的景致我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问:“天那这里是哪里呀?怎么还没看见大门。” “这里是我家的花园。”一个带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王献之噢不王少爷怎么是您?”每次一急就会喊出他的大名。 “我一直跟着你走看你到底要到哪儿去。结果你嘴里念着要出门要赶船脚步却直往里走。”他一边说一边走到了我面前。 “你”我急了“知道我走反了方向居然不提醒我。”太过分了! 他却紧紧地拥住我说:“我干嘛要提醒你?你好不容易自己送上门来了我还赶你走?我又不是傻瓜。” 我一把推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嬉皮笑脸地说:“当然就是那个意思咯。” “你”我指着他的鼻子说:“原来你是这种人跟那个什么西门大官人一样都是色鬼投胎的。”我气得连声音都颤抖了。我怕他出事家都不回了特意赶来知会他。结果他把我当成了送上门的豪放女。 他越笑不可抑“我的意思是你这么晚来了我当然不能让你走了路上多不安全啊。我会好好给你安排一个住处。瞧你想到哪儿去了?我看你才是小色猫投胎吧。” 我快被呕死了他还附在我耳边说:“不过呢如果你想跟我住在一起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啦。” ―――――――――――――――――――――――――― 桃叶:你想得美! 王献之:我屋里有好东西耶。 桃叶:什么好东西我都不稀罕。 王献之:你不稀罕啊那我把pk票票全都投给宓姐啦。 桃叶:我……你……不要投给她啦。 王献之:你又不稀罕又不让我投给宓姐今天都二十号了再不投就过期作废了。 桃叶:谁说我不稀罕?我跟你去就是鸟。 (45)笙歌一夜江上斗(一) 虽然委实已经很晚了但我怎么样都不能在王家住下的。[]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住在一个男人家里这成何体统?要是传出去以讹传讹还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子。 我今天已经领教够了什么叫人言可畏以后还是尽量避免瓜田李下之嫌吧。 王献之见我无论如何都要走只得送我出门。 待走出王家大门时天已经全黑了。他站在门口犹豫着说:“都这么晚了你非要回去吗?” 我也知道这个时候再去码头搭船已经是希望渺茫了于是对他说:“你还是送我去皮皮家吧我跟皮皮挤一晚。” 他不乐意了“你刚刚还说未婚女孩不能随便在外面留宿的。不能在我家住就能在她家住了?” 这都要争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我无奈地解释给他听:“我去皮皮家住是去我的好姐妹家。我跟她住一晚没人会说什么。但住在你家牵扯到你我说出来的话就很难听了。这两者性质不同的。” 何况现在又刚出了一桩杀人案我和他正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要是再有这个话柄那不得了了我以后出门只怕要蒙上面纱了。 他却益不悦地说:“什么性质不同?我家没女人?她家没男人?你住在我家又不是跟我睡哪有那么多讲究的。” 听听他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我脸都红了嗔怪着说:“你小声点啦就你刚刚这几句话被人一曲解我这辈子的名声就算是毁在你手里了。” 这下他乐了笑逐颜开地说:“怎么会呢?了不得你嫁给我就完了。你倒是说说看他们会怎么曲解呢?恩?” 真是够了!我越急他越蹬鼻子上脸了。我懒得再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他追过来拉住我的手轻声诱哄着:“好了我逗你玩的啦我这就用我家的船送你回去。我知道你住在外面也不会安心的你放不下你的小妹妹。” 难得他这样温柔我也笑着回道:“这倒没什么妹妹在胡大娘那里我很放心。当然能回去是更好一天没见到妹妹了我想她啊。” 自从妹妹出生后我还从没有跟她分开过一天以上的。再多的苦闷和烦恼只要回去看到她粉嫩的小脸就都冰消雪融了。(.好看的小说) 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我在养活她实际上她才是我的支柱每次一想起她就会觉得心里特别的温暖。 两个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就到了河堤上。 时序已近寒冬河风呼啸竟有了一点刺骨的寒意。 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一个温暖的身体围了过来随即到来的是滚烫的唇。 我一把推开他后退一步警惕地问:“你又想干什么?” 他无奈地摇着头说:“我没想干什么我不过想亲亲你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瞧你这幅剑拔弩张的样子防我就跟防贼一样也不怕我难堪。” 我心里虚嘴里却依然强硬地说:“那次是事出有因是迫不得已你别以为是我无缘无故主动献吻的。” “哦我正想听听这个因呢?当上树上是不是有什么?”他又凑了过来。 “没没什么。”我节节后退。 他不满地说:“对你未来的夫君都不说实话该罚。” 我又是一个哆嗦。 他趁机上前一步拥住我抚着我的后背说:“你很冷吗?那我们快点下去叫船。” 我没再吭声。我刚刚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他说出了那两个字。 “夫君”他是从何时起有了这种认定?是从以前就开始了还是就在今天一吻定情? 不敢问他也不敢再说任何话。我默默地让他拥着下了河堤。 沿着河岸走了一会儿最后他领着我来到了一条***通明的画舫前。 此时画舫中正笙歌细细杯觞交错他站在船边纳闷地说:“没听说家里有谁今天在这里请客呀怎么会这么热闹呢?” 我却已经惊呆了。因为隔着船上的纱帘我分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尤其是他头上那顶金冠在灯光中格外醒目。 我正想拉他走开从船舱里走出一个人说:“七少爷六殿下请您进去。” 王献之皱着眉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回禀道:“是六殿下找大少爷借的说是要在这里请客。” 我忙说:“既然有人用船那我今天就不回去了你还是送我去皮皮家吧。”我揪着他的衣服后退只想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那个变态狂要疯让他一个人疯去我们不奉陪。 可是来不及了只见纱帘一揭他已经从船舱里走了出来笑吟吟地站在船头说:“子敬好久不见了难得今天不期而遇就进来喝一杯吧。” 又看着我说:“带着一位绝丽佳人夜游秦淮子敬好兴致也让孤王好生嫉妒啊。” 我已经开始头皮麻了想不到还有更惊人的。只听见一声娇笑又有一个人从船舱里冒了出来嘴里喊着:“子敬快进来呀还站在那儿干嘛?江上风大着呢外面很冷的。” 我和王献之只得俯身为礼:“见过六殿下见过九公主。” 上船之前我们互相看了一眼。今晚只怕得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能应付得了这对兄妹。 桃叶(急):怎么办?我还差好多pk票票哦。 王献之(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个!i服了u. 桃叶(羞愧状):对不起我不想了。我要全力以赴对付恶霸兄妹。 王献之(转嗔为喜):这才乖也不要慌不要怕我们见机行事就好了。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桃叶(听话状):恩实在不行了就用pk票票砸。 王献之(无语问苍天状):倒塌~~ (46)笙歌一夜江上斗(二) 进船舱后王献之被安排在六殿下身边坐下和新安公主面对面。我则坐在尾席正好和坐在席的六殿下遥遥相对。 不断有人起身给王献之敬酒有些好像是熟人有些则是需要别人引见的。 当然敬得最勤的还是九公主新安了差不多每一杯都是和王献之喝的。她好像酒已微醺根本不管什么身份不身份了一直不停地敬着。 公主敬酒王献之不能不喝。公主稍歇其他人又蜂拥而至。我担心地看着王献之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心想:糟了看这架势六殿下和九公主是存心要灌醉他了。他只有一个人哪里经得起这些人的车轮战?偏偏我又帮不上忙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不知道我这会儿装成急病突可不可以和他一起退席? 酒过数巡就见王献之醉态可掬、摇摇摆摆地站起来说:“今天难得高朋满座我要即席赋诗一为六殿下祝寿。” 我抓着旁边的一个小太监问:“今日是你们六殿下的生辰吗?” 小太监答:“是啊我们殿下今天满二十一岁。” “可是”我不解了“殿下的寿辰宫里难道不庆祝的吗?你们修仪娘娘也不给他过一过?”一位有希望问鼎太子宝座的皇子生日应该有人拜贺的吧。 小太监却说了一句让我头皮麻的话:“宫里是有宴会呀中午有晚上也有。[]可是殿下只出席了午宴下午就出来了一直在渡口侯着姑娘呢。殿下说生日这天一定要跟姑娘一起度过。” 我慌忙抬头正好撞进了一双狂乱的眸子。天那我和王献之也太傻气了这种场合应该抵死拒绝才是怎么能随便进来? 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溜了再说。六殿下的生日宴我们进来了也敬了酒不算很失礼了。 于是我端起酒杯站起来说:“桃叶不知今日是殿下的寿辰不曾备下贺礼就以这杯酒为殿下庆寿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就连那正在构思酝酿准备吟诗的王献之也笑看我说:“桃叶我正要吟诗呢你等会再敬。” 我#&*$#%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吟诗? 我努力挤出笑脸说:“我敬完了酒还要赶着回家小妹妹还在家里等着我呢。七少爷不如我们一起同贺六殿下一杯然后就告先告退吧。” 他却依然傻乎乎地笑着说:“还早呢你慌什么?” 我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了当场被他气得向爹娘报到去了。 这话有一个人听了可高兴了哈哈大笑着说:“是啊桃叶美人今晚你们谁都不许走我们要一夜尽欢不醉不归。” 我狠狠蹬了王某人一眼几杯酒下肚好好的人怎么就变白痴了。这可怎么好?今晚我和他还能全身而退吗? 不管了“事急从权”冠冕堂皇的手段行不通咱还有不冠冕的。 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在对面不时扫射过来的灼灼目光中我不顾形象地大吃大喝。等吃饱了喝足了就皱着眉捂着肚子站了起来问一旁侍立的小太监:“船上的更衣室在哪里?” 小太监不好意思的:“奴才也不知道要问管船的。”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我转身朝船舱外走去。 在船舱口看彩珠跟在后面亦步亦趋我回头笑着对她说:“我去上茅厕姐姐也要去吗?要不我让你先去吧刚刚吃坏了肚子等会臭到姐姐就不好意思了。” 彩珠稀烂着脸退了回去。我咯咯笑着走到船舷上。 王家的那个守船人正站在船舷上我问他话的时候朝他使了个眼色。他能被王家派来照看这艘豪华的画舫必然也是个机灵人。我才到更衣室一会儿他就跟了过来。在外面轻轻叩门。 我打开门朝四周看了看还好那两兄妹还没有变态到派人跟踪我上茅厕。 和看船人闪到船尾我把情况简短地跟他说了一下。他听了后说:“那我赶紧派人回去叫大少爷过来打打圆场有大少爷在六殿下就不敢把七少爷怎么样了。” 这个办法行是行只是我有我的顾虑:暂时我还不想让王家人尤其不想让王献之的大哥看见我跟他在一起。西门被杀案王家人肯定都知道了这事只怕会让他们对我产生一些不好的想法比如红颜祸水害人精之类的。但他们还只会以为是巧合是意外。万一被他们现王献之为了我才得罪了六殿下才被六殿下嫁祸的那我这份工作肯定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我赶紧说:“还是不要了这样一去一来的他们早把七少爷灌醉了。我不怕告诉你那个殿下对我不怀好意一直想打我的主意。今天他们故意灌醉七少爷就为了去掉障碍好趁机对我下手。我好不容易装肚子痛混出来了再也不想进去了请问你这船有没有什么秘舱?” 他嗫嚅着不肯明确作答。 大概秘舱这种地方属于高度机密不宜暴露给外人知道吧。 我只得厚着脸皮告诉他:“我是你家七少爷喜欢的女孩要是今晚我被六殿下怎样了他会很难过的。而你本来可以救我却不救你也没法跟七少爷交代。” 看船的妥协了。把领到了船后的杂物间搬开几个装食物的篓子再拆开几块船板下面果然有一间密室。 下去的时候我交代他说:“你盖上船板后就顺手带一篓食物出去然后丢到水里。再大喊“有人掉水里去了!” 这办法很笨很老套但一时半刻我也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好办法了。混过一时是一时吧。 他点头领命而去。 后来生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听见了头顶船板传来的震动声像有许多人不停地跑来跑去。 这个密室果然秘啊居然听不见上面的说话声是不是因为密室的周围全都泡在水里的缘故?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头顶上的脚步声也消失了可是万籁俱寂后却没有人来喊我出去。 我倚靠在船壁上等啊等啊越等越焦躁。 天那不会看船人出事了吧?会不会因为我的“失足落水”激得六殿下狂性大迁怒于看船人把他也丢到水里去喂鱼了? 这不是没可能的这个六殿下根本视人命如草芥。他能为了嫁祸王献之就轻易杀掉西门现在杀一个看船的下人又算得了什么。 我越想越害怕也顾不上六殿下的人还在不在了大声喊着:“上面有人吗?上面有人吗?我在这里呀谁来放我出去?” 直到嗓子快喊哑了上面才又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舱板慢慢移开了我惊喜地抬起头:“子敬是你吗?” 一张放大的笑脸出现在我面前。 我的笑容瞬间凝结了。 (47)同窗,同舱 “你走开走开不准你下来。”我对着那张讨厌的笑脸喊。 天那密室就这么大点地方外面又静悄悄的好像没别人了。要是他也下来和我一起关在一个密闭的小空间里那就太可怕了。 巨大的恐惧让我哭喊了起来“王献之你在哪里呀快来救我!”不会他喝得醉死了正好被那个口角流涎的公主吃掉了吧? “桃叶你醒醒我在这里就在这里啊不怕不怕那个变态已经走了。” 仿佛天籁之音我听到他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声安抚着我在空中胡乱挥舞的手也抓住了他的手。 在抓住他手的那一刹那我猛地睁开了眼睛。这才现自己好好地躺在床上并没有变态六殿下只有王献之坐在床沿上握着我的手。 原来刚刚那可怕的情景只是一场噩梦。我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为自己感到庆幸。 只是怎么会这样呢?我明明记得自己坐在船舱底下的密室里上面的宴会也正在高氵朝。怎么才一会儿就船寂人静我也莫名其妙地从舱底移到了床上。 抬眼向四周看了看很快就确定我睡的地方还是舱房。我们依旧在那艘船上船身还在明显摇晃着耳朵里也传来了呼呼的风声。 我问他:“外面风浪很大吗?” 他点头道:“嗯我本来想送你回去的一来你没醒二来风浪实在太大了看船的老陈也说最好不要开船。你想我们现在还是泊在岸边的都这么大的风浪了河中心会更大。”他一面向我解释一面把我的手塞回到被子里。 这不是我关心的重点重点是“我怎么跑到床上来了?还有那一船人呢?六殿下和九公主他们呢?” 他笑着说:“都回去了啊难道他们还在船上过夜不成?自然是要回宫的。” 我是不是错过什么精彩内容了? 看着他清明的眼神我不解地问:“你没喝醉吗?我记得你喝了好多酒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要吟诗呢。” “我吟了呀就在你出去的那会儿我吟了一诗可惜你没听到。现在念给你听好不好?”他的情绪好像异常高涨。 “等等”我伸手制止他:“诗等会再听我现在要听的是事情的始末。你到底是怎么把他们弄走的?” 他一耸肩说:“宴会散了自然就各自回家了还需要我弄什么?” 我白了他一眼:“你要急死我啊快跟我讲清楚啦。” 这个人一会儿像个糊涂蛋一会儿又嬉皮笑脸故意避重就轻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我原来一直以为他是个很单纯的人但通过这次我现他也是有城府的。[]就像今天的酒宴上谁都认为他醉了实际上他清醒得很。 “你装醉的对不对?”我直接问他。 他答道:“是啊当时一进来我就后悔了因为我现六殿下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劲。我开始只以为他们兄妹俩联手打我的主意。我一个男人有什么好怕的?我没想到你也是他们的猎物之一。我就想早点醉了免得被他们灌更多的酒。我虽然是天生海量也不是无底洞喝得太多了也还是会醉的。” 既然这样“我邀你一起给六殿下敬酒你怎么又不配合呢?我们敬完酒了早早退席不就没事了吗?” 他摇了摇头说:“你太天真了他要是会那么轻易地放我们走他就不是六殿下了。只有我装傻赖着不走他才会暂时放松警惕不会急着对付我们。” 原来人家是在装笨以松懈敌人的斗志呢。 不过认真想来当时的情形的确对我们很不利。他们人多又都喝得半醉了我们俩如果要走他们完全可以借酒装疯死拉着我们不放。最后时间拖久了把王献之灌醉了我还跑得掉吗? 说到这里他突然盯住我问:“六殿下后来又找过你吗?” 我无言地点了点头。 他急了“我说你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呢?我早就警告过你了的不要再见他你怎么就是不听。” 我也急了“这由得了我吗?他知道我住在哪里他派人在那儿守着等我回家。你叫我怎么办?我又没翅膀会飞。” 而且我和王献之的关系还只是在萌芽状态一切都还未确定。他也谈不上是我什么人我怎么好拿这种纯个人隐私的事情去麻烦他呢? 他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不能住在那里了我另外给你找个地方住。” 我无奈地一笑说:“别傻了我住在哪儿他都找得到的。除非我从此不上工了躲在哪个深宅大院里不再出门。” 他马上附和道:“好啊好啊就让我把你金屋藏娇吧。” “得了”我横了他一眼“少打岔我还没搞清楚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今天最后还是亏了你啊”他笑看着我道:“当时我还在苦思对策还没想好呢你就来了一招厕遁。” 厕遁?真是有够难听的。想我也是堂堂的美女一枚落得要“厕遁”太掉份了。 他却用赞赏的语气说:“真聪明。老陈那样一喊船里的人都跑出去了。那些人先在船舱里找了一阵没找到就商量着要到水里打捞。但六殿下说不用让人快点上岸去追。追了半天没消息六殿下好像也没什么兴致了大伙儿自然也就散了。 难怪那么久都没人下去叫我上来的大概他怕六殿下在外面追不到又杀个回马枪再回船上查吧。 夜已深外面一片漆黑一片沉寂除了风浪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我还是有点担忧地问:“他们今晚不会再来了吧。” 他说:“应该不会了他们已经派人来复查过了那时候你也还在密室里睡觉呢。” 原来我在秘舱里睡着了。那么“我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我不可能睡得那么死吧。 “当然是我抱你上来的呀。”他得意地一笑。 我垂下眼帘不再说什么。很快困意袭来我再次沉入了梦乡。 在被瞌睡虫带走之前我纳闷地问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困呢?我喝的那种颜色红红的糖水难道也是酒?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写完这章忽然想起了某文社的一个传统(传说?传闻?):小说的第187章是h文。偶还没写过h文但偶尊重传统。 所以偶的第187章如果出现了章节名就是“三同”(同窗同舱同那啥)。要不偶就会跳过去直接从186章跳到188章。总之偶绝不做破坏传统的恶银。 (48)我上榜了,第六名 那天晚上我只得在船上过了一夜。(.无弹窗广告) 风高浪急船身一直不停地摇晃着睡在上面的感受很奇特有点像小时候的摇篮。 王献之一直都没有走就在我对面临时搭成的小床上睡下了。我好像还曾经提出过要跟他换床他是怎么回答的?不记得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天刚蒙蒙亮。乍一看到周围的陈设我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可一看到对面的小床就完全清醒了。 这艘画舫是一条游船没有备下什么客房整条船大概也就只有这一间休息室了。里面也只摆了我睡的这张床。 唉独一张床却被一个丫头占着让大少爷睡临时床铺实在是惭愧得紧。 看他睡得那么沉我不忍心吵醒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 正要打开舱门却听见他说:“你这就走啊还早呢再睡一会儿。” 我回头笑道:“不好意思还是吵醒你了。” 他说:“是啊你已经吵醒我了还不陪陪我?就这样扔下我害我睡也睡不着起又不想起。” 这人得理就不知道饶人的我只好又回去坐在床上说:“我也只能再陪你一小会儿了天大亮之前我必须走。不然等会码头上人来人往的就不好走了。” 这话他不爱听了盯着我问:“人来人往的怎么啦?跟我在一起很丢人吗?” 这怎么扯得上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好不好?这是事关一个女孩子的名节问题。 但是算了大清早的我不想跟他理论这些。 于是赶紧拍他马屁:“怎么会跟大名鼎鼎的七少爷在一起我很骄傲很光荣。” 反正好话又不要钱的大少爷爱听我就说。 我算是慢慢摸透他的脾气了他要是心里不爽绝对会让所有人都跟着不爽。尤其是那个让他不爽的罪魁祸他更是会时刻紧盯直到讨回欠账再勒索一笔精神损失费为止。 不过他也很容易哄就是了这不两句好话一出口他立刻笑逐颜开地说:“少来现在越学越贫嘴了。”嘴里这样说看他笑的那得意劲心里可美着呢。 小样的。 好啦哄好了大少爷小丫鬟我也该走了。如果让人现我跟他在船上过了一夜那我可就真的“很骄傲很光荣”地登上了石头城十大新闻榜了。 虽然荣登榜有点困难第六的位置估计还是爬得上去的那么多人抬呀一人一票就把我抬上去了。 于是我以必须早点去书塾打扫为由比他先下了船。 出来的时候别人倒没碰到只在码头边碰到了摆渡的船老板老梅。老梅惊讶地说:“桃叶姑娘你怎么一大早在这里呀?” 他问我的时候我也在问他:“梅老板你怎么一大早在这里呀?” 幸亏有这异口同声的一问解除了我的紧张让我可以从容地编谎:“昨天太晚了没赶上你的船只好在朋友家住了一夜。这会儿特意下来想托你带句话回去。” 他说:“你后来又来过吗?我的船昨天送你过来后就没敢再摇回去了风浪太大了我只好在这边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停了一夜。你要我带什么话尽管说好了我等会就回去的。” 看来这老梅也有点天生贱骨头对他凶点狠点他反而老实了。我索性居高临下地交代他说:“你让人去青衣巷四十九号给住在那儿的胡大娘带句话就说我昨天有事耽搁了今天下工了就回去。”至于他找谁去带话那是他的事了。 老梅点头哈腰的答应不迭。 他走的时候我还有点担心:这人不会正好看见我从王家的画舫里出来吧?要是他嘴巴不牢我这回上榜上定了。 果不其然这天中午当我去文具店打午工时刚一进去皮皮就说:“恭喜恭喜恭喜桃叶上榜。” 连掌柜的都从里面掀帘子出来说:“恭喜上榜恭喜上榜。” 晴天霹雳! 我扶着柜台颤巍巍地问:“我上榜啦?第几名?” 皮皮和掌柜的相视一笑说:“瞧她激动的站都站不住了。” 我激动?你们有点同情心好不好?人家的名节呀下辈子的幸福呀通通浮云了。 好吧上榜就上榜。金酸莓奖黑乌鸦奖也是奖。有人关注总比默默无闻强吧。 记得有位牛人说过:不能流芳百世咱就遗臭万年。 于是我稳住身体尽量用最平静的声音问:“我在榜上排第几?” 掌柜的笑得眼睛没缝地说:“第六名了呢恭喜恭喜不容易啊这次打榜的可都是很有名的小姐呢。” “嗯”皮皮猛点着头“都说这次众神齐出星光熠熠。” “神?”我不解了这溢美之词也太过了吧?现如今这世道上“有伤风化”榜也能成神? “是啊上榜的可都是我们大晋少男心目中的女神俗称梦中情人别名少男杀手。”皮皮笑眯眯地说。 等等我越听越糊涂了涩涩地问:“你们说的是‘有伤风化’榜吗?” 他们先是一愣接着一起爆笑起来。 _________求pk票票分割线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桃叶:我的第六名快保不住了呜呜~~ 皮皮:么么可怜的娃。 (49) 才女选拔赛开锣 “恭喜你登上了才女榜啊。”皮皮和掌柜的同时说。 “才女榜那是什么东西?”我听得一头雾水。 皮皮白了我一眼:“你来石头城比我还久我都知道了你还不知道孤陋寡闻。” 我笑着承认“不好意思我的确孤陋寡闻了可以麻烦你给我讲解一下吗?” 皮皮说:“这个还是请掌柜的来讲吧榜也是他看到了告诉我的。” 掌柜的笑呵呵地说:“是这样的本城每三年有一次才女评选活动。初选1oo名复赛2o名最后的决赛由皇后亲自主持。参加初赛必须有人推荐。在现在的初选名单中就有桃叶你的名字你的推荐人来头也不小哦。” 我心里一咯噔猛地想起了一个人的名字。过了好一会儿才硬着头皮问:“谁呀?” 千万不是要他才好。 “就是你的东家卫夫人啊。” 我心里的那块石头才算是落了地。 谁推荐我都好只要不是他。虽然我并不想参加什么才女选拔大赛。 只是卫夫人推荐我就不怕别人笑话?我一个打杂的丫头出身低微不说更谈不上有什么才。我好像从没做过什么诗啊词啊的流传出去吧?这样也被冠上才女之名哪些出身显贵的真才女们会抗议的。 不过“既然还是初选怎么又有第六名之说呢?”这讲不通啊。 掌柜的告诉我:“初选榜单就挂在各处城门口下设投票处你现在得票第六。” 原来是这样。现在的问题是“那是多少票呢?” “六百多票了。” 掌柜的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天那!”我吃惊得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这事越想越蹊跷了。我来石头城统共才半年认识的人都没过六十个怎么可能有六百多人投票给我呢?这整件事给我的感觉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想要把我顶上去。虽说对我不是什么坏事但他到底为什么这样做呢?最终想要达到一个什么目的? 皮皮和掌柜的却兴奋得不行。皮皮握紧小拳头在空中挥舞着说:“加油!桃叶把上面那五个全拉下来成为今年的才女状元为我们平民女子争一口气。听说你是第一个上榜的平民女子呢历届的榜单上清一色都是贵族小姐。” 掌柜的更是乐不可支“你要选上了才女状元那我这个小店可就了。我就直接把店名改成‘状元店’。啊不得了现在就要了快快那边来了好多书院的学生哦肯定是看到榜单后来的皮皮准备接待了。” 一大帮男人涌了进来都是城东崇正书院的学生。我和皮皮还有掌柜的手忙脚乱地支应着笔墨纸砚拿个不停。掌柜的不断地收钱找钱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正忙得不可开交却见一个女孩急匆匆地跑进来说:“桃叶快回去啦。刚刚夫人到处找你都要脾气了。我也不敢告诉她你在这里只好偷偷出来找你。” “辛苦你了谢谢你。”我向这位叫绣儿的女孩道谢然后向掌柜的告假。掌柜的很勉强地答应了。我便同绣儿一起赶紧回了卫府。 我中午出来打工的事并没有对卫夫人说过一来没机会说二来我认为中午是我的休息时间别的仆人们睡的睡午觉玩的玩去了。我不过是利用原本就属于自己的时间打工挣钱并没有影响我在书塾的工作。反正中午少爷们都回家去了书塾也是关着门的。 但认真追究起来我到底是卫夫人花钱请的杂工全天候的。她要是知道我还在外面兼工会不高兴的。 来到东小院外面客厅静悄悄的。我提心吊胆地向后面她的卧室走同时故意咳了又咳。 自从那次撞破那回事后我对来这里见卫夫人已经有了心理障碍一丁点声音都会让我疑神疑鬼地以为又是那种声音。要再让我听到一回我准得疯掉。 今天还好四周一片宁静并没有奇奇怪怪的声音。为策万全我还是老远地就站在卧室外喊:“夫人您要见我吗?” “桃叶啊快进来吧。”是很热情的声音。 我慢慢走了过去还没进门眼睛就被晃花了。 一屋子金碧辉煌满床锦绣这是怎么回事啊? 惊奇之下我问了一句很唐突的话:“夫人您要出嫁了吗?” 不会是因为我撞破了她的好事她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嫁给猫先生了事吧?不过据说猫先生家里有妻有妾卫夫人这样能干的女人肯去做人家的第几房小妾吗? 卫夫人听了哈哈大笑地说:“要是就好咯。我也想啊只可惜我老了没人肯要我了。” 真难得居然自己说自己老了。我马上说:“怎么会呢?夫人正当盛年风韵不减只要夫人肯嫁求婚的会踏破门的。” 这话也不纯是拍马屁。虽说卫夫人的真实年龄已不可考有的说她有五十多岁有的说四十多也有的说最多三十出头。但不管怎么说她现在看起来还是很美风情万种勾魂摄魄。她绝对不是她口里说的那种没人要的老姑婆。 至于她为什么一直不嫁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卫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生出的女儿个个美若天仙可个个婚姻不如意。不是嫁的老公是短命鬼在婆家守寡;就是根本嫁不出去在娘家当老姑婆。 不过呢话又说回来好好地嫁人生一窝小萝卜头真的就是女人唯一的幸福之路吗?我有时候甚至觉得卫夫人比一般的女人都要过得好。她生意做得那么好钱哗哗地赚进来又有钱又有自由。她身边也并不寂寞猫先生不就是她的入幕之宾吗?只怕还不只一个。 卫夫人大概也早就想通了并不想嫁人。听了我的奉承话她笑着承认道:“真要想嫁肯定也嫁得出去的但你看这世道哪里还有值得一嫁的男人?” 我差点脱口问:“猫先生也不值得一嫁吗?”话到口边还好打住了。 卫夫人站在床边向我招手说:“桃叶你过来你看这些衣料还有饰你都还喜欢吗?” 我惊呆了张大着嘴合不拢半晌才开口问:“您是说这些东西都是给我的?” 卫夫人笑道:“是啊你刚刚也说这像嫁妆嘛衣料的颜色这么鲜嫩怎么可能是我穿的。” 也就是说这是我的嫁妆了。我结结巴巴地问:“夫……夫人您把……把我许配给谁了?” 卫夫人神秘地一笑说:“这个你以后会知道的不过这些东西并不是给你的嫁妆而是为你参加才女竞选大赛准备的。” “才女大赛要用这些?”既然是才女要准备也该是准备文房四宝和书籍好抓紧读书写字吧。 卫夫人拍了拍我的背说:“说是才女大赛但女人嘛当其冲的还是貌。一个丑女再才高八斗谁想听她念诗啊。” “所以这其实就是选美大赛?”我迟疑地问。 卫夫人点了点头“凡是女人的赛事虽然名目繁多都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归根结底还是选美。你想啊这选女人都是男人在选男人的最大特点是什么?就是好色啊。美女之色才是他们最关注的。才不才的倒在其次。” 我嘀咕了一句:“难怪连孔夫子都说‘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卫夫人大笑道:“对对对食、色性也。” 拜托您何不干脆念: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50)赞助商、奸商、未来之星 看着堆了满屋满床的衣服饰我先想到的是:这些东西都是谁赞助的? 卫夫人自己吗?应该不是。她一个开当铺做生意的人不可能这么大方这可不是一点点钱办得到的。 我索性开门见山地问:“这些东西是谁买的?” 卫夫人很快答道:“当然是我买的了。” 我又问:“那钱是谁出的呢?”她要好意思说是她自个儿掏的腰包我也不好再问下去了只能假装相信。 卫夫人神秘地一笑说:“这你就别问了反正不是偷来的不是抢来的。唉你这丫头命好啊有人这么为你又出钱又出力一心要把你捧红。” 我正好想问这个呢故而立即接着她到处话头问:“夫人您说的出力是不是指找人为我投票之事?我不可能有六百多人投票的。认识我的人连这府里下人在内也不会过一百人怎么可能有六百多人给我投票呢?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票是有人拉来的。” 卫夫人不置可否一脸的高深莫测。显然不肯告诉我幕后的推手到底是何方神圣。 好吧不说我也不问了我总有一个选择的余地吧要捧红我还得看我愿不愿意。我一个靠打工为生的小丫鬟排到初选榜上的第六名就已经够引人注目的了我可不想以后走出门就被人团团围住评头品足。更不想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那样还怎么过日子啊? 于是我对卫夫人说:“我不想参加才女选拔赛您把这些东西还给那个人吧就说我很感谢他但我实在不是这块料不敢败坏了才女之名。” 这下卫夫人楞住了她没想到会有人肯放弃这样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她满脸不解地看了我好一阵子才问:“为什么不参加呢?” 我轻轻一笑说:“这个选拔赛的参赛选手据说历来都是贵族小姐我夹在里面不伦不类的人家不开赶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卫夫人很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我告诉你桃叶你千万不要自卑。女人是没有出身的只要她够美有能耐征服有权有势的男人她就赢得了身份。所谓的夫荣妻贵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夫荣妻贵那也要先是夫妻吧?能成夫妻的本来就是门当户对。有一句话想必夫人也听过就是龙配龙凤配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是小丫鬟就是小丫鬟从没想过跟那些贵族小姐们争高下。” 我只想打工挣点钱以后买块小田盖一栋小房子把桃根带大好好地把她嫁出去。这样也就算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爹娘了。 卫夫人的脸沉了下来很不高兴地说:“我本来还很看好你的呢想不到你这么没出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话太难听了我也有点恼火地说:“我不觉这是没出息奔荣华富贵而去就是出息吗?夫人生长在富贵之家不了解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心情。就比如说这些东西吧。”我用手指着满床崭新的衣料和大大小小的饰盒说:“明明来历不明夫人又不肯告诉我是谁给的。[.超多好看小说]所谓无功不受禄难道我能不问清楚就坦然受之?” “为什么不能?”卫夫人紧盯着我说:“只要不是你偷来抢来的任何东西别人乐意给你就坦然受。你想在这世上活得好就要看开点若凡事拘泥只好去喝西北风了。女孩子要矜持不随便接受别人的馈赠这没错但要看什么情况要具体分析。比如这次人家并不是白给你的而是赞助你参选。等你选上了除原有的奖品外皇后还另有赏赐你也因此而名扬天下从此进入了上流社会。到那时候你就有能力报答这个幕后支持者了。这就只当你跟他借一样明白吗?” 见我还在犹豫她继续劝诱道:“丫头难得有这个机会你不抓住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店了。才女选拔赛三年才举行一次到下次的时候你就十八岁了早该嫁人了。那时候你求人家支持还没人理呢。” 我其实并非真的没有动心我当然知道这是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我故意那样说只是以退为进想逼卫夫人说出幕后的支持者来。想不到卫夫人狡猾得很怎么样都滴水不漏。 我只能旁敲侧击地慢慢打探:“那个赞助者是个男人对吧?” 卫夫人点头道:“当然了这还用问吗?难道一个女人会舍得在另一个女人身上下这么大的本钱?” “那他下这么大的本钱最终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呢?应该不会是我的人吧如果只是想得到我的人不需要这么费力的直接托您说媒就是了。” 我试图问出更多的信息来这样也许我能慢慢摸清那人的底细。 卫夫人依然神秘兮兮地笑着说:“这个你以后就知道了。” 废话以后当然什么都知道了。问题是我现在想知道啊不然心里总是疑疑惑惑七上八下的。 卫夫人拿起那些衣料一块块在我身上比对着饰盒子也一个个打开给我看还拿出一些在我头上试戴。我也没再抗拒任由她摆布。她比了一会儿后说:“明天中午我叫个裁缝过来给你量尺寸这些布料还是就放在我这里我请裁缝来家里做。如果让你拿回去你哪里找得到好裁缝可别把这些料子糟蹋了。” “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随便敷衍了两句就向她告辞准备回书塾去。这个时候先生只怕早就来了。 她点头临了还告诉了我一个惊人的消息。她说:“为了让你以后正式参赛的时候不怯场我准备举办一场书法比赛。除了请崇正书院的学生之外还请城内另外几家比较有名的私塾弟子一起来热热闹闹地办一次。” 我忙说:“夫人这太麻烦了吧?而且桃叶也担当不起怎么好意思让夫人破费。” “破费怎么会破费?”卫夫人笑着说:“你放心我不仅不会破费还会赚一笔呢。” 这样还能赚钱?我不解地问:“既然要请人来比赛至少也得准备茶水吧?”不给点心吃还勉强可以茶水之类的肯定是要供应的。 卫夫人却说:“何止茶水还要准备点心中午还得供一餐饭呢。” 啊这还不破费啊?请的人越多开销越大我好奇地问她:“您打算请多少人来呢?” “一百个吧书塾那边只有那么大人太多了我怕把院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踩死了。” 一百个光一顿中饭就得十桌光这顿饭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可是这还没完卫夫人又说她“还要请几个评委”尤其是还要把王献之他爹请来。 天那那这个比赛的规格就太高了已经有点杀鸡用牛刀之嫌了。 就冲着这个评委那些热爱书法的学子们也会蜂拥而至了。那何止一百个?我问她:“要是到时候来的人太多了怎么办?” 卫夫人显然早就想好了不紧不慢地说:“我会把人数控制在一百人之内的。这样的比赛可不是谁想参加就能参加的。先他得交一幅作品;其次还得交一笔参赛费。” 原来如此难怪她说不仅不亏还会赚一笔的真不亏是商人那。我小心翼翼地问:“您打算收多少呢?” 卫夫人笑眯眯地说:“报名的时候只意思一下收一贯报名费就好了。如果上交的作品能入选的话我会一张请帖给他。他凭请帖参赛的时候再交个十贯八贯应该就够了吧。” “趁机敲诈啊真是奸商!无商不奸!无奸不商!” “你在嘀咕什么?”卫夫人笑看着我问。 “我在说夫人您好精明难怪生意做得那么好的。” (51) 对不起,我是普通职业者 参赛费都要七、八贯亏她还好意思说“就行了”那可是我和妹妹几个月的生活费啊。 我用恳求的语气说:“夫人能不能把门槛放低一点?要是有些贫家子弟书法好可交不起您的参赛费那不是埋没了?” 卫夫人立即沉下脸来很不高兴地瞪了我一眼“怎么会埋没?我这里的比赛他不能参加可以参加别处的嘛。我又不是开慈善堂的我这么辛苦搞比赛无利可图我干嘛费力?这事你不用管你只管好好写几幅字。到时候我把你拉到前三名让你在王献之他们几个之间排上个号你的名头就打响了知道吗?” 我还想再争取一下她已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你回书塾去吧先生就快来了。” 没办法我只好闷闷地走了。这是她的家搞什么书法比赛也是她一手操办根本就没有我说话的余地。 回到书塾那边却只见到了谢玄、郗和桓济他们三个独独缺了王献之。(.好看的小说)那人上午就没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船上睡过了头。 我还以为他晚点会来的谁知一直等到先生讲完了课也没见到他的踪影。 先生下学走后看他们三个也收拾东西准备走了我忍不住问:“王少爷今天怎么没来?还有先生居然也没问起。” 谢玄告诉我“他已经托人给先生请过假了他病了烧不能来上课。” 我一惊“他病了?什么病啊?” 昨天明明还好好的我早上走的时候也没现什么异样啊怎么突然就病了? 郗说:“好像是受凉了吧那家伙昨晚颠那么大的风居然跑到河边的船上去睡了一夜今早才回家。” 看来是昨晚冻着了他睡的床是临时搭的被褥也很薄。昨天我可能无意中喝多了酒一开始不觉得后来酒劲上来一晚上睡得人事不省也没照顾他。 桓济笑着说:“还真是稀奇呢那家伙整天夸他身体棒打架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下好了在船上住一夜就病了真丢人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夸口。” 我听了心里一阵内疚他会这样都是因为我。想来他这样的大少爷平日养尊处优哪里睡得惯那种临时用船板搭就的小床?被子也是船老板自己用过的小薄被子昨晚那么大的风船舱里可比屋子里冷多了他等于是冻了一夜。 还有一点让我觉得纳闷的是他们几个居然没有拿这件事打趣我这不是现成的话柄吗?除非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昨晚也在船上。 只有这种可能了。 真难得!那人平时好像粗心得很但在某些关键时刻又似乎很能替人着想。昨晚的事如果传出去再给人加油添醋的话是足以毁掉一个女孩子的名节的。而要隐瞒这个重要情节不单他自己要守口如瓶连看船的老张也得封口。 很想去看看他可我又不敢只得问他们:“你们等下会去看他吗?” 谢玄答道:“是啊我们这就去。” 我忙说:“那你们替我向他问声好。” 也就只有一声好了又没什么东西可带有东西也不好意思让他们带。他一病我就和他就彼此隔绝了一瞬间竟有咫尺天涯之感。 这时卫夫人走过来说:“正好你们还没走你们去看献之的时候顺便跟他说说办书法赛的事情。” “什么书法赛呀?”那三个人同时问。 卫夫人看着我说:“桃叶你跟他们说一下吧。” 我于是把卫夫人跟我说过的又向他们转述了一遍。卫夫人也在一边补充说明。当然同时免不了提到举办书法赛的目的:就是提高我的人气和知名度希望能在这里的比赛中让我一炮而红成就才女之名。 这下他们可兴奋了一个个眉飞色舞地帮着出主意。其中郗的主意最馊:居然是让我那天打扮得美美地在门口当接待员让那些参赛选手们一进来就对我留下深刻印象这样比赛还没开始我就已经足人气。到真的比赛开始后呼声一高名次再上去就顺理成章了。不然本来名不见经传的一个人突然冒出特大冷门又正逢我参选才女之际颇有徇私舞弊的嫌疑。 我听了急忙反对说:“我穿得花枝招展地站在门口迎客那我像什么了?” 他们三个爆笑然后揶揄道:“还别说真的像那个什么呢因为我们也收钱的嘛。” “去你们的三个都不是好人!”我气急败坏的说。 想不到卫夫人也打趣道:“桃叶也放心不会有那种误解的。因为你会穿得很高雅很高雅笑得很矜持很矜持决不会像那种特殊职业者的。” “你们几个”我用手指着笑得前仰后合的那几个家伙最终也没想到什么骂人的话只是说了一句:“懒得理你们了。”就提上装满饰的包袱气呼呼地走掉了。 ―――――――――――――――――――――――― (52) 神出鬼没(一) 他们几个去看王献之我只能闷闷地搭船回家。 才一到码头就见船老大屁颠屁颠地迎上来说:“桃叶姑娘口信给你带到了。” 我向他道谢然后准备上船。就在这时船头出现了一双手和一张笑吟吟的脸。 那是一张陌生女人的脸但出奇地温柔和蔼让人一下子就打心底里生出好感来。 我很自然地把手伸给了她然后在她的搀扶下上了船。 一起坐在船舱里我们聊起天来。当我问她贵姓的时候她居然答:“人家都叫我清溪小姑你叫我小姑姑就好了。” 我呆了一会才笑着喊了一声:“小姑姑。” 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呢女人这么大方有趣的可不多见。要知道清溪小姑可不是凡人那是神仙啊。清溪边就有清溪小姑庙庙里的烟火据说很旺的。 既然她自称神仙我也就凑凑趣假装相信了。我问她:“小姑姑这是要去哪儿呢?走亲戚吗?” 石头城那边好像没什么神仙祠堂吧。 “专门护送你上下船啊。”她的回答总是这么出人意料。 “那真是太荣幸了也不知道桃叶做了什么好事?能感动神仙下凡专门接送我上下船。”我作眼冒星星状心里想的是:我要信你才是白痴呢。 她笑道:“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 我就知道!我好笑地问:“您是不是也要告诉我我以后就知道了?” “嗯嗯就是这个话。”她猛点头。 得了吧一个二个都跟我打哑谜这年头故弄玄虚成时尚了。 就像我这两天遇到的人每一个都神秘兮兮的卫夫人是神仙姑姑是那个幕后资助我的人更是。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 不过呢话又说回来我也并没有损失什么反倒像一下子撞了大运一样不仅得到了那么多衣裳饰连上下船都有专人护送。唉还没走红就开始享受当红人的待遇了。 刚说自己没走红船舱里立刻有人睁着亮晶晶的――也就是看大红人的眼睛――看着我问:“请问你就是那个才女榜上第六名的桃叶姐姐吗?” 我迟疑地答:“呃是我。” 看这架势似乎好像我成名人啦? 话音一落几个小女孩立即兴奋地说:“桃叶姐姐你一定要加油哦我们都给你投票了呢。你是代表我们平民的才女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她们围住我叽叽喳喳讲个不停话题始终不离那场即将到来的赛事。尤其是对于最后二十名能进皇宫由皇后亲自选拔的幸运儿表现出了由衷的企羡。(.无弹窗广告) 她们的热情感染了船舱里所有的人大家一下子都把注意力放在才女选拔赛上纷纷给我打气替我出主意。 我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困惑。记得不久前大家还对我侧目而视有些男人甚至宣布:只要我在船上他就不坐船免得被我勾搭上的野男人杀了。怎么才过了一个晚上我就一下子由人际交往的“毒药”变成了香饽饽?看来这舆论太容易转变风向了一件事可以毁人再一件事又可以兴人。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下船的时候居然有好几双手同时伸出来要搀扶我好几张嘴同时说:“不怕不怕你不要看水就行了对就是这样一下子就过去了。” 当然主要的护送人员还是那位神仙姑姑。送我下船后她陪我走了几步就向我道别自己则站在码头边不动了。我诧异地问:“您不上去吗?”我用手指了指河堤。 她摇头说:“我上去干嘛?我专门送你过河的。你过来了我就该随下一班船回去了。你忘了我的庙在那边啊。” 我不知道怎么回话了。她说她是清溪小姑我还可以当她开玩笑可是她如果真的不上岸那不就是说“您难道真的是专门送我过河的?” 她再次点了点头然后朝我挥手道别转身就朝船走过去。 这绝不是玩笑了。我抢前几步拦在她面前正色问:“你可以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吗?” 她笑而不答只是绕过我继续往前走。 我简直要傻掉了这几天是怎么啦?世界突然变得不可理喻处处都是难以置信的意外。这种被人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很不好。我追过去拉住她说:“那这样我也不直接问你。我说几个名字如果我说对了你点头;不然你就摇头好不好?” 她断然拒绝道:“不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总不至于让一个帮你的人为难吧?好了乖回去吧你妹妹还在家里等着你呢。你昨晚就没回去了你妹妹会想你的。” 这话好像有人对我说过到底是谁呢?我笑了笑说:“妹妹会想我吗?她还那么小。” 小姑姑像一个慈祥的长辈一样拍抚着我的背说:“会的别看她那么小就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其实她只是说不出来而已。她一整天没见到你晚上又在别人家里睡孩子会不安的。” 她的话让我一阵内疚我不再追问她什么反正她什么都不肯说。匆匆向她道过谢后我就急急地往家里赶直到这一刻我才现我真的好想妹妹好想早点见到她。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很警惕时不时地向四周张望。 但居然一路顺利没遇到什么牛鬼蛇神。当终于站在胡大娘家的门前时我暗暗吁了一口气。 见我进门正坐在胡大娘怀里的小妹妹朝我露出了一个很灿烂的笑容我赶紧抱过她一遍遍摩挲她粉嫩的小脸妹妹笑得咯咯的一幅很开心的样子。小姑姑说得没错她果然是懂得想我的。我一边逗着妹妹一边问胡大娘:“妹妹昨晚睡得还好吗?” 胡大娘说:“还好就是中途醒来了几次醒了就哭我拍哄了一会才又睡了估计是在找你吧。” 我在心里誓以后不管千难万难晚上一定回家陪妹妹。 抱着妹妹回到自己家。我收好饰开始生火做饭。离公主约定的交经书的日子也不远了必须抓紧时间才行。 这天晚上我再次抄到了很晚很晚才睡差不多一沾着床就睡着了。 明明非常困的午夜时分我却突然从梦中惊醒了。 一阵心惊肉跳虽然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但本能却告诉我:屋里有人!5j (53)神出鬼没(二) 我努力深呼吸同时拼命给自己打气:不怕不怕那个变态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了不过如此有什么好怕的? 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后我慢慢转过头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着床前那给我异样感觉的地方。[] 果然直觉是不会错的。就在离我的床不远的地方屋子正中央的椅子上正一动不动地坐着一个人。 虽然心里已经知道那是谁了但半夜三更冷不丁地在自己卧室里冒出一个人来还是挺吓人的。尤其他又一动不动悄无声息如果他能开口说句什么我也不至于这样不停地冒冷汗。 惊魂稍定后我艰涩地开口问:“是六殿下吗?” 没有回音。 “六殿下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见教?”我努力用镇定的声音问。 还是没有回音。 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我紧急思考对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很多种应对的办法最后我选择了一种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于是我装着毫不在意地说:“如果殿下没有什么要吩咐的那桃叶就先睡了哦昨晚抄经抄到很晚现在好困哦。[]等会殿下坐够了要回宫麻烦把门带上一下。” 说完还故意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一边嘀咕着“不行了我要睡了”一边重新爬上床拉开被子躺了下去。 然后我翻过身去背对外面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房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这时睡在被子里的我早已汗透衣衫。试想要一个女孩在一个陌生男人尤其是一个那么变态的男人的注目下睡觉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又坚持躺了一会儿后我实在受不了那种无言的逼视了索性翻身爬了起来。 我坐在枕上看着那个人的方向说:“算了殿下这么晚来肯定是有什么话想跟桃叶说吧?请恕桃叶无理了刚才实在是因为太困了桃叶现在就起来。”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不停地说着话。虽然根本没有人回答全是我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但有点声音总比完全的死寂要好只有借着声音才能稍稍压住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感。 穿好衣服后我慢慢走到他坐的地方躬身施礼道:“殿下请恕桃叶刚才怠慢了桃叶这就去烧水然后给殿下泡一壶茶好不好?” 依然没有任何回音甚至没有任何动静。 这也未免也太沉得住气了吧? 他死都不吭声我也没有办法了只好走到桌边点亮了蜡烛。就在点亮蜡烛的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不对了:这个人不是六殿下! 而我多么希望他就是六殿下。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我盼望着、祈求着这个半夜三更突然出现在我屋里的就是他。 因为不管他有多么变态多么可怕他好歹还是一个人一个大活人。而“坐”在床前椅子上的那个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或者说他不是活人而是一个死人一具尸体! 即使只是灯光下随意的一瞥我还是隐约认出了那个人他是一个我曾经见过的人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我的手死死地抓住桌子的一角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我不敢回头我想用最恐惧的声音大喊可是这样的深宵我能喊谁?胡二哥吗?能喊来胡二哥也就会喊醒隔壁左右的所有的邻居那我以后也别想在这里住了因为这儿已经成了事故现场和最耸人听闻的话题的源地。 这会儿您大概也猜到半夜“跑”到我屋里来的那个“人”是谁了吧?没错他就是那个据说已经死了的“西门大官人”。 我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巨大的恐惧紧紧地攫住了我的咽喉让我不出任何声音。残存的理智也告诉我我不能呼救因为我不能让我的屋子成为罪案现场。 尸体半夜炸尸只是传说捕快仵作们是不会采信的。他们只相信事实而这个事实就是:我的屋里有一具死尸!谁杀的?在哪里杀的?这里如果不是第一现场那这尸体是从哪里来的?尸体是不可能自己跑到我屋子里来那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会来?光这几个问题就足以让那些官差老爷们提我去上好多次公堂了。 如此一来别说我参加什么才女选拔赛了只怕以后连书塾的小杂工都做不成了。不管你有没有嫌疑一旦你裹进杀人盗尸案里面去了名声就像被墨染过的一样这辈子别想洗清了。 不仅如此“杀人盗尸案”一抖出来了人们必然会刨根问底。到那时候西门大官人得罪王献之的始末我跟王献之交往的来龙去脉都会被那些八卦迷们彻底翻个底朝天炒成焦点新闻每天几集从早到晚循环连播我自己无疑会臭名远扬连王献之的名声也毁在我手里了。 所以不敢有多害怕都不能大喊大叫不能让街坊知道我屋里有尸体不能让我自己成为嫌疑犯。尤其不能吵到、吓到妹妹她睡得正香呢。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就是毁尸灭迹! 呃不好意思我没那么凶残也没那么大胆我不想也不敢毁尸。我只想趁着夜深人静四周悄无人迹的时候把这个烫手山芋快点弄出去。 谁来帮帮我? ―――――――――――――――――――――――――― (54) 耳光响亮 必须趁现在天还没亮把他弄到外面去。而且一路上还不能被人现。不然半夜运尸体怎么说得清啊。 抖着手走到柜子前找出一条被单然后低着头走到那把椅子前猛地一下套了上去。 也许是我用大了劲套上去的时候那“人”连同椅子一起翻了下来砰地一声倒在地下。这下好了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我脚上。 我一声惊叫赶紧抽出脚仓皇后退又不巧碰到了桌子痛得一叫。 也许是声响大了点把小妹妹惊醒了她倒没有大哭只是哼哼唧唧地在满床找我。 还好她一直没养成了晚上吃东西的习惯只要人哄哄就好了。我赶紧过去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哄着。 本来真的很怕很怕恐惧到了极点可是抱住妹妹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没那么怕了。如果我都怕妹妹怎么办? 抱着妹妹一边轻轻哼着歌谣一边紧急思考对策。这事看来我一个人是没法对付了如果又不想惊动邻居又想把尸体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出去那就必须出去找人帮忙。 主意打定我抱着妹妹轻手轻脚地绕开尸体慢慢打开门。我准备悄悄去把胡二哥找来只要敲门的声音轻点应该可以不惊动邻居的。 才开门黑暗中就窜出一个人一边轻轻鼓掌一边低声说:“真不亏是我看上的女人半夜在屋里现一个死人还能如此镇定。要是一般的女人早就歇斯底里鬼哭狼嚎把整个石头城的人都吵醒了。” 说着就走拢来凑近我的脸说:“怎么办?我越来越爱你了。”又作势轻叹道:“唉爱上一个太镇定的女人也有憾那害我连英雄救美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怒不可遏。这人的变态程度已经到了应该人道毁灭的地步。 也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我突然伸出手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立刻从四周冒出了许多黑衣人许多声音同时低吼:“放肆!” 他却挥手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动作又轻轻说了一声:“下去。” 那些人都退了下去只一瞬间又变成了黑暗的背景只剩下我和他在微弱的夜色中的相对而立。 妹妹又不安地哼哼起来我抱紧她退回到自己屋里把妹妹放在床上拍着。 他在就好办了。他带来的那么多黑衣打手正好派上用场。再说了这尸体本来也是他们运来的本来就该他们来处理。 在门外见到他我固然气急败坏心里其实还是有一分庆幸的。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时候不管来的是谁我都会庆幸只要有人来就好。 转身之际我说了一句:“你跟我进来。” 他一声不吭乖乖地跟在后头进来了。 一起走进屋子后我指着地上的那个“东西”对他说:“你弄进来的也拜托你弄出去吧反正你带的搬运工多。” 他笑了:“要是我不弄呢?” 我努力压抑住怒气说::“要是你不弄就请带着你的人赶紧离开别挡路我好去找人来抬。我猜你弄这个东西进来只为要吓唬吓唬我并不是真想置我于死地吧?” 他涎皮涎脸地说:“那当然了我怎么舍得?我的心肝宝贝。” 我快要吐了讥讽地说:“你的心肝宝贝你还这样往死里整她?你知不知道我要是胆子再小一点身体再差一点刚刚已经被这个东西吓死了。你想想看就算你是个男人半夜起来现屋里坐着一个死人也会被吓死的吧。” 他居然盯着我说:“如果会吓死那就不是我的心肝宝贝了我喜欢的女子就是要与众不同就是要有其他女人不可及地方……” 他还想长篇大论似乎要对着一个死人跟我秉烛夜谈。真是服了他了还是那句话:见过变态的没见过这么变态的。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好了好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你先叫人把这个东西弄出去。还有我想劝劝殿下您既然想将来继承大统就要注意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像这种盗尸吓人的事一旦传出去还有人会拥护殿下吗?大家只会避之犹恐不及。不单是一般的老百姓不会再拥戴你那些上层人士包括你的父皇在内都会觉得你行为太偏差太不可思议不堪承袭大统。” 他猛上前一步逼近我用饱含威胁的声音说:“丫头你在教训本王吗?” 我本来想说“我哪敢啊”说出口却变成了这样:“是有怎样?你做这样骇人听闻的事还不准别人说几句?” 他大概没料到我敢顶撞他一下子愣住了。 反正一句是得罪两句也是得罪我索性继续“教训”“你现在还不是皇帝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这样肆意妄为还不许臣下进谏。” 他听到我这番“忤逆犯上”的话后会有的反应我想到了许多种可能就是没想到最后一种:他居然用很温顺的语气说:“你说得对我以后都听你的。” 什么? “都听我的?这个就没必要了吧”我不好意思地嘿嘿干笑着他这样我反而不知所措了。虽然知道这人情绪不稳一会儿温柔一会儿暴虐一会儿乖巧一会儿凶狠。但我还是宁愿看他凶狠的样子这样才比较像他。 “真的!”他居然很诚恳地点着头说:“你这些话都是为了我好我还没听过这样的劝诫呢。我的父皇根本不跟我说话;我的母妃自己身份低也不敢教训我;我妹妹只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我的臣下更不敢在我面前说什么不好听的因为我恶名在外他们人人惧怕只想明哲保身。” 我呆住了半天才回过神说:“你还是快点叫人把这个死人弄出去啦有什么以后再说。” 都火烧眉毛了谁还有闲工夫陪你闲扯啊。 西门家这会儿肯定要急死了吧今天刚死的人不可能这么快就出丧最起码也要在家里设灵堂放三天才行。也就是说这尸体是从人家灵堂里偷出来的。那不见了尸体的人家这会儿还不到处找疯了? ―――――――――――――――――――――――――――――――― (55)如果野猪也能改造的话 看六殿下连挨了耳光都没生气我也正好想解开心中的疑惑于是就索性开门见山地问:“这人是你杀的吧?” “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会信吗?”他似笑非笑地说。(.) 不是他?我耸肩冷笑“你不会想说是王献之杀的吧。” 他正色道:“我没那样说但人的确不是我杀的这点我可以向你誓。至于是不是王献之杀的我就不知道了。”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很认真难道真的不是他杀的? 如果不是他那会是谁呢?我实在想不起别的人来了。莫非西门之死根本与我无关他只是凑巧那一天翘了辫子? 不管怎样“决不可能是王献之这点我也可以向你誓。”我堑金截铁地说。 烛光里他的眼睛危险地咪了起来“你替他向我誓?他是你什么人?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昨天晚上你去哪儿了?后来是不是又跟他搞到一起去了?” 面对他的一长串质问我忙解释道:“别瞎猜他跟我的关系只是同窗。我名义上是书塾的小丫头实际上早就获准在教室里听课了我跟他们都有同窗之谊。所以我知道王献之决不是那种丧心病狂之人。当时他看我被那个家伙调戏的确很生气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但后来我们走了事情也就完了又怎么会再找人去杀他呢?又没有深仇大恨。” 听了这话他更不爽了逼问着我,“那你又怀疑我我在你心中就是丧心病狂之人?” 难道你不是吗? 我努力忍住自己的鄙夷说:“殿下当然不是。但殿下不能否认这个尸体是你派人弄来的吧?那我自然就会怀疑人也是你派人杀的了不然你怎么会有他的尸体?” 他待要说什么门外传来的轻轻的叩门声接着是胡二哥的声音在问:“桃叶你没事吧?” 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示意六殿下退到床后去。因为门根本就没栓只是他稍微用力推一下门就会开。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装出刚刚从睡梦中惊醒的语调问:“胡为二哥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还好他没有推门只是站在外面说:“我先听到桃根好像哭了后来又迷迷糊糊地听到你这边好像有人说话难道是我做梦不成?” 我勉强笑道:“是啊肯定是你做梦了你担心我这边的事有所思故有所梦啊。” 胡二哥道:“嗯那多半就是了。你没事就好那我回去了。” “好的多谢你辛苦了。” 胡二哥走了屋里的六殿下却一脸恼怒地说:“你很有本事嘛书塾里就跟同学眉来眼去家里就跟邻居夹缠不清整天就知道给我招蜂引蝶!看来不能放任你住在外面了你明天早上就给我搬进王府去。” “多谢了我住在这里很好不想搬家。”我急忙表明立场。 搬进王府去?那我不是从此就陷入水深火热、暗无天光的日子了?现在偶尔见见他就已经阿弥陀佛了要是再搬进狼窝里那不是被他啃得尸骨无存? 见他熊熊的一副就要飙的样子我赶紧转移话题催促他说:“这些我们以后再谈好不好?现在天都快亮了求你快点叫人进来把尸体给人家送回去吧。” “总算知道求我啦?很好很好我就喜欢你求我。”想不到这句话居然取悦了他也成功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他把手指放在口边低低地吹了一声口哨。门外立刻有人询问道:“殿下召唤属下何事?” “你们进来几个人。” 几个黑衣人推门而入他指着地上的尸体说:“把这个弄出去偷偷放回原处。” “是!”几个人毫无异议地躬身答道然后很快就像拎包裹一样把尸体拎了起来。 “等等”我在后面交代说:“你们运回原地后记得把床单扯出来丢掉要丢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哦。” 要是他们不拿走我的被单万一遇到一个神探居然顺藤摸瓜找到我这里来了那我不是傻眼了? 六殿下也交代说:“照小姐的吩咐去办!” “是!”那些人又答应了一声然后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 什么时候我的身份突然高贵起来从丫头变成小姐了? 尸体弄走了盗尸贼难道还留在家里好作呈堂证供?自然是快点送瘟神了。 于是我深深致谢道:“都半夜了殿下您也回去休息吧。虽然那东西是您叫人弄来的但好歹您也叫人弄走的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我只是希望下次不要再拿这么可怕的东西来吓我了。殿下别忘了桃叶只是个女孩子刚刚我也并不是不怕我也怕得要命。可是我不敢喊怕这事会喊得人尽皆知也怕惊了小妹妹。就请殿下高抬贵手以后就放过桃叶吧。” “放过你是不可能的!”他一句话就把我气得干瞪眼。但他马上又笑着说:“不过呢本王可以承诺你以后不会弄这么可怕的东西来了。你说得对这东西对小女孩来说是恐怖了一点下次我会弄个不那么恐怖的东西来。说实话现在我还真地挺喜欢你的呢真吓傻了岂不可惜了?”他乐呵呵地说心情似乎很愉快。 我忙躬身行礼“还是要请殿下开恩以后不要恶整桃叶桃叶真的承受不起了。” 也许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就只穿了件外衣然后又吓得一身接一身的冷汗。这会儿躬身之后再起身居然头晕目眩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赶紧抢过来扶住我关切地问:“你怎么啦?真的吓到了?” “你说呢?”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他伸手摸了摸的的额头:“呀不好了烧了。今天的事都怪我玩笑开得太大了。你快上床去睡我马上派人回去请御医。再叫两个丫头过来伺侯你。” 我叹气道:“算我求求您了快回去吧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还有御医呀宫女呀千万不要往我这里派那些人在这里一露面那我以后也别想再住下去了。”那等于坐实了我是六殿下在外面养的女人。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明明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又没有名正言顺地嫁人就勾搭上了一个男人不管那男人来头多大也免不了会招来邻里的讥讽。 他却一副求之不得的样子“我本来也不想让你在这里住了啊现在你病了更不能住在外面了。也不用等明天了我现在就把你接到王府去。” 说到这里他居然又把手放到口边准备吹口哨叫人。我慌了一把拉下他的手说:“不要叫了深更半夜的我就算搬家也要择个黄道吉日吧。”看来这个地方是真的不能住了。他这样一遍遍地来闹腾邻里多半早就有所察觉只是大家怕惹祸上身都装着不知道罢了。 他趁势握住我的手惊喜地说:“你答应搬了?” 谁答应了? 生怕他误会我着急地说:“您怎么见风就是雨啊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没说我要搬啊。再说了深更半夜搬家吵醒一条街的人那我还不得被人骂死了?” “谁敢!”他一瞪眼。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人们当面不敢可背地里戳你脊梁骨。我不想被人骂。而且我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干嘛搬啊?” 他又蛮横了起来强硬地说:“本王要你搬你就得搬。” 我赶紧作自我检讨一谎一急我就忘了他的身份和为人了。这可是在跟魔头打交道啊于是我换上很温和甚至祈求的语调说:“多谢殿下肯接纳桃叶姐妹但桃叶的妹妹自出生就是隔壁胡大娘带的这孩子认生只要我和胡大娘抱别人一抱就哭。我要是去您的王府整天抱着一个哭哇哇的小娃娃您也会觉得烦吧。” 他想了想点头道:“那就等你妹妹大点了你再搬去吧不过有一条我想你了可以随时来看你哦。” “好好好”我忙不迭地点头不管怎样先把这尊瘟神送出门再说。以后的事再来想办法。 好说歹说千求万求他终于挪动了脚走出了门。我站在门口向他告别冷风扑面而至我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战。 一阵晕眩袭来还好我及时抓住了门栓这才没有倒下。 (56)小鸟出头就遭殃 再次醒来又是被叩门声惊醒的。[] 这次敲门的是胡大娘她在外面喊:“桃叶你起来没有?时候不早了。” 我一骨碌爬起来又一阵晕眩倒在枕上。糟了好像真的生病了。 但病了也要起来啊我穿好衣服跑过去拉开门。胡大娘进来说:“我见你这个时候还没抱桃根过去就过来看看你果然还没起来今天上工肯定迟了呢。” 我心慌慌地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外面阴沉沉地黑云压地根本看不出时辰。 胡大娘说:“都辰时了。” “啊!天那今天居然搞这么晚了。”我大惊。这个时候书塾那边快要开始上课了。平时我一般卯时二刻就起来了想不到今天睡过头这么多。桃根大概也是昨晚中途惊醒了好几回早上也睡得很沉。 匆匆梳洗把桃根交给胡大娘就赶到码头去搭船。 早饭自然也来不及吃了 船老大站在船头惊讶地说:“桃叶姑娘今日怎么这么晚呢我都已经是第三班船了呢。” 我朝他无奈的笑了笑“是啊今天起晚了拜托你快点开船。” 上船的时候看到脚底下水波荡漾越头晕目眩觉得跳板也比平时晃得更厉害了几度差点掉到河里去。船老大见情势危急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了跑过来几乎是把我抱过去的。 坐进船舱里头依然昏得不行。一开始还勉强支撑着到后来晕眩感越来越强烈更糟糕的是还一个劲地恶心想吐。 就连坐在我旁边的船客也现了异样凑过来问我:“姑娘你是不是晕船了?” 我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说:“好像是我本来是从不晕船的。可能昨晚着了凉今早又没吃空腹出门这会儿就不行了。” 她忙掏出包袱里的油饼说:“这是我买了准备带到路上吃的姑娘要不要先吃点填填肚子?” 不见那油腻腻的饼子还好一见到胃里越翻江倒海我忍不住跑到船舷上大吐特吐起来。 吐完起身一条帕子递了过来。我一看是一位陌生的大婶并不是刚刚那位船客。 我才要说“谢谢您我自己带有手帕”却现她在紧盯着我的肚子看嘴里说的居然是:“姑娘该不会是有了吧?” 我的天世上还有这样可恶的女人!我满脸涨得通红地说:“刚刚你在船舱里我跟人说话的时候你肯定也听到了我是着凉了又没吃早饭才晕船想吐的瞧你说到哪儿去了?” 她却越老着脸说:“可是姑娘不是在船上跟王家七少爷过了一夜吗?” 她的声音很大好像故意要让船舱里的人都听见一样也就是说她是存心要败坏我的名声。 我已经快气疯了朝她吼道:“就算是这样那也只是昨天晚上的事你这么一把年纪了不会蠢到以为才怀上一天娃娃就会孕吐吧?” 她一脸奸笑道:“你的意思就是承认你昨天晚上跟王家七少爷鬼混了一晚咯?” 这时我才惊慌地现她的身后已经围满了人显然我们的争吵声已经把船舱里的人都引了出来。现在大家都一脸兴奋的等着看热闹呢。 对于公共场合的吵架、打架人们总是百看不厌的生恐结束得早了看得不过瘾。 看她那张老奸巨滑、得意洋洋的脸我知道今天是遇到对手了。不管她的来历如何但显然是故意针对我来的。我思绪电闪突然眼前一亮我猛地盯住她的眼睛问:“你是才女榜上哪位千金的忠仆?” 她的眼中迅闪过了一抹慌乱之色。 还没等到她恢复镇定船上已经有人代她答道:“她是城北司徒家的。” 我冷笑道:“就是名列第七的司徒文英小姐的家仆?难怪会故意造谣中伤我的。我不怪你所谓人各为其主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她被人揭穿了身份恼羞成怒地嚷着:“我中伤你?你明明在这里吐明明在船里跟王少爷鬼混了一夜我又没冤枉你。” 这时生了一件让我吃惊的事船老大老梅竟然走过来说:“这位大婶你不要造谣了昨天晚上桃叶姑娘是我的船上过夜的。当时风浪太大不敢行船船上的乘客们都只好就在船舱里将就了一夜不信你可以去问问昨晚滞留在船上的起码也有好几十个他们都可以作证的。” 司徒家的女仆还在争辩刚刚要给我吃油饼的那位大婶也站出来帮我说话:“她病成这样还要去上工就只为家里没大人她要养家糊口。她病了早上又没吃所以才会晕船反胃你就趁机乱造谣往一个可怜的女孩头上泼污水你还有没有一点人味啊。”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舆论彻底一边倒了。司徒家的女仆见众怒难犯也不敢再说什么了灰溜溜地走到船的另一面躲着去了连船舱都不敢再进。 我向大家致谢尤其是船老大想不到关键时刻他会出头帮我圆谎。不知道是他自己想借此巴结王献之呢还是王献之已经事先叮嘱过他了。 回到船舱后靠在船壁上我一面忍受着剧烈的头痛和一波波的晕眩感一面忧心忡忡地想:这条参选才女之路只怕会危机重重处处都是陷阱和打击。一个平民之女想要战胜众多豪门千金一举登上才女榜的前十名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这条路注定会异常艰辛。 唉人怕出名猪怕壮我这头小花猪还没壮呢就已经有人在磨刀霍霍了。 ――――――――――――――― (57)假才女见真才女 下船的时候居然又看到了那位神仙姑姑她立在码头上一副等着接人的样子。(.好看的小说)看见我从船舱里出来立刻就笑了跑过来搀扶我下船。 我笑着问:“您不会是专程来接我的吧?” 我以为她会像昨天那样说“当然了我本来就是来接你的呀”想不到她的回答是:“不是我只是凑巧站在那里凑巧看到了你而已。” “那还真是凑巧呢。”一次是凑巧天天接送也是凑巧?哪有那么多巧。 “嗯嗯”她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又问我:“今天好像比平时晚了许多脸上的气色也不好丫头你没病吧?” 我也不想瞒她皱着眉说:“就是不舒服啊好像是病了。” 这次像是感了风寒而且病情来势汹汹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今天还能支撑着去上工明天就很难说了。 神仙姑姑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出一声惊呼道:“天那这么烫你还来上什么工啊该留在家里休养的。” 我苦笑着说:“怎么能随便就不上工?万一惹得东家不高兴了要我索性回家天天休养那不就糟了?这可是我的饭碗啊砸了我拿什么养妹妹?” 神仙姑姑开玩笑说:“没关系有小姑姑小姑姑帮你想办法。” 我再次试探着问:“小姑姑你能告诉我到底是谁派你来照顾我的吗?” 她马上调转话题顾左右而言它“既然你已经来了那我们就快点去书塾吧。” 我轻叹了一声不再追问和她一起加快步伐赶路。 一路上我的脚步轻飘飘的头却越来越沉重上下眼皮也亲热到不行像要随时黏在一起似的让我恨不得找根草棍把它们撑开。 走到乌衣巷口神仙姑姑向我道别。我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想看看她会不会突然不见或者变成一阵轻烟在空中消散。 不过如果真变成轻烟的话那就不是仙而是妖了。 我只听说过家有妖夫还没听说家有妖姑。 目送神仙姑姑像一个人一样慢慢走远后我才转身走进巷子。(.)看着人来人往的乌衣巷我突然想到:已经很久没见公主的人露面了尤其是那位一直阴魂不散的彩珠姐姐最近也芳踪难觅。还别说我还怪想她的呢。 想到她上次生气的样子我就乐不可支而她存在的意义还远不只如此从她的反应中我还得出了一个灰常重要的人生体会那就是:女人啊你可以生气但一定要控制好生气的程度。气得粉面含怒杏眼含春脸上红霞飞是别有韵味但气到彩珠那种面孔扭曲、青筋直冒可就有损美人形象了。 我既然上了变相的美女榜就一定要保持自己的美好形象。别人的失误也就是我的一面最好的镜子。 这样一想觉得连头都没那么痛了。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施施然地走近卫府大门很文雅地扣了两下门环。 门开处老张一脸着急的样子“桃叶你怎么现在才来呀夫人已经派人来问过好几遍了问你来了没有。” 天那平生不迟到一迟到就被抓个现行。我这人真还不是一般的霉呢。 忐忑不安地走到卫夫人住的小院远远地看着就觉得今天的气氛有点不同往常。 先院子里的人明显增多了以前也有仆人来来去去但绝对没有今天这么多。这就是说卫夫人家来客人了?而且这客人还来头不小带来了很多仆人。 硬着头皮走进去才一现身。立刻有仆人大声通传:桃叶姑娘来了。 不是这么隆重的吧。 卫夫人的声音马上传来:“桃叶你快进来。” 进得门去果然卫夫人的房里还坐了另一位衣着淡雅的夫人。 卫夫人笑着对我说:“你想保住才女榜上的位子就赶紧拜她为师吧。” 我还没表示什么那位夫人居然笑道:“不用拜她本来就是我的人啊。” 什么?我是她的人? 连卫夫人都好奇地瞪大了眼睛兴致盎然地等着听她的下文。 那位夫人笑吟吟地看着我说:“你不是叫柳絮吗?是我房里的丫头自然就是我的人了。” 我低头红了脸也明白了这位夫人的身份。原来她就是王献之的二嫂著名才女谢道蕴。 卫夫人的眼睛在我和谢道蕴之间扫了几个来回然后笑着问:“你们俩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好意思地说:“是我有天上王府去怕门人不让进就随便编了一个家人的身份。正好我特别仰慕谢夫人所以就冒充谢夫人的婢女了。” 只是这事谢道蕴怎么会知道的呢?那么大的王府几百上千的人口难道门房还记得这么一个小插曲后来向谢夫人求证? 见我满脸通红谢道蕴用安慰的口吻说:“我跟你开玩笑的啦事实上我就喜欢这样机灵的姑娘。” 倒是卫夫人不依不饶了盯着我问:“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你到王府干什么去了?” 谢道蕴一笑“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去找我家老七了。” 我更是抬不起头来了谢道蕴又告诉我:“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吗?就是老七让我来的呀准确地说是他求我来的。他病成那样还趁我去探病的时候死赖活缠非要我过来指导你如何成为真正的才女、淑女他对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58)才女理论之一:才女多成怨女 又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后卫夫人起身说:“我要到铺子里去一下今天有个重要的客人要来。你们俩就好好地在这里聊会儿吧。” 我忙起身相送卫夫人又对谢道蕴说:“中午一定要留下来吃饭哦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谢道蕴笑着催她:“快去吧既然是重要的客人你还在这里磨蹭?小心怠慢了客人人家一生气就不跟你合作了。” 卫夫人走到门口还回头取笑了一句:“哦我明白了你们妯娌两个要说体己话嫌我碍事了所以赶我走。” 我再一次连耳根子都红了低头看着脚尖一声也不敢吭。 卫夫人走后谢道蕴问我:“桃叶你觉得像卫夫人这样子生活好吗?” 我看了看她身后侍立的婢仆为难地笑了笑不敢轻易置评。她马上说:“没关系她们都是我的心腹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既然这样我就照实表自己的意见:“一个女人还是应该有家有丈夫有孩子一个人过一辈子到底孤单了些。” 谢道蕴看着门外的院子说:“难道这不是她的家吗?这么大的家里面这么多人她不孤单的。” 我呐呐地解释道:“我说的家是指有丈夫有孩子的那种完整的家仆人……”我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几个仆人不好意思地小小声说:“到底是外人也不能跟她一辈子。” “谁说不能?”卫夫人指着自己身后的一个嬷嬷说:“这是我的乳母从我出生就照顾我到今年跟了我整整二十五年了。”又指着身后另一个丫鬟说:“她也是八岁就跟着我现在成了亲嫁的也是家人她也跟了我十几年了。” 我没话说了。她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千金小姐身边自然有一辈子的忠仆。但像我这样的贫家女子不可能这样只能指望长大后嫁个好男人再生几个孩子这辈子就有依傍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反复出现在我头脑中的所谓美好愿景似乎总是我带着桃根去乡下买块小田盖栋小房子。屋后开个小菜园院子里种树再养些鸡鸭猫狗远离这些是是非非过宁静安详的小日子。 在那样的远景画面里似乎从来没有男人的影踪。难道我期待的也不是嫁人?然后一大家子吵吵闹闹地过日子? 不是!我不是不期待只是不敢期待。因为我的条件实在太有限了:父母双亡家徒四壁没有一点嫁妆拖油瓶倒有一个。像我这样的女子在这个极为讲究门第家世的时代怎么敢奢望那样的幸福?亏得刚刚卫夫人还说什么妯娌也不怕下人听了笑死。 想清楚了我对谢道蕴说:“桃叶刚刚那样评议卫夫人的生活方式不是说她现在这样不好而是觉得她原可以比这样更好她本可以得到更多的幸福。她长得那么美家世背景也好得没话说想挑什么样的夫婿都没问题的。她这样的人一个人过一辈子实在是太冤枉了最后连个……”我本来想说连个孩子都没有以至诺大的家业无人承袭。话到口边还好没说出来。 谢道蕴挥手示意下人们退下关上房门后才告诉我说:“你以为卫夫人没孩子继承家产是吧?她有的只是不在她身边而已。” 我大吃一惊:“那在哪里?” 她笑了笑:“在孩子的父亲那里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想必你也能猜到了。我听我家老七提起过这件事。” 那她的言下之意就是:卫夫人孩子的父亲就是猫先生了? 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谢道蕴接着又说出了更让我惊讶不已的内幕:“你知道她为什么开这家书塾吗?她明明开当铺开得好好的生意火到不行她财源滚滚开书塾赚的这点钱对她根本不算什么的。” “难道也是为了猫先生?”我合理推测。 她点头肯定“就是啊那人是个著名的教书先生所以她开书塾。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他请到家里来他们也可以趁机幽会。” 我几乎说不出话来了。其实更让我吃惊的还是这样涉及个人隐私的内幕她都可以毫不在意、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卫夫人交的这个朋友似乎有损友的嫌疑了哦。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也让我惊讶就是王献之连撞破卫夫人奸情这样的事都肯跟她说。 我由衷地感叹:“你们叔嫂的感情可真好。” 谢道蕴说:“是啊我家老七比他二哥小了十二岁比我小十岁。我十七岁嫁进他家的时候他还只是个七岁的小男孩。他父亲不是在外做官就是到处游山玩水一年到头在家的日子少;他母亲要管理一个大家庭;他大哥比他大十五岁开始跟着父亲在官署里后来自己也做官了。所以他等于是跟着我们长大的自然什么话都肯跟我说了。” 原来如此。虽然不是长嫂也如母了。 我突然又想起了一个很敏感的问题并且不经大脑地一下子就问了出来:“那你们我是说七少爷和他二哥肯定是同母的吧?”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万一人家不是同母的那不是要窘死了? 还好谢道蕴神态如常地答道:“是的老大老二老七同母都是大夫人也就是我的婆婆郗夫人生的。其他四位兄弟出自两位母亲。” “也就是说右军大人有一妻二妾?” 谢道蕴笑着说:“何止!家里就有三位姨娘了任上好像又新收了一个吧。公公每次外放为官回来的时候都会带一位新姨娘回来。家里的几位姨娘都是这样来的。” 听到这里我的脸色已经有点不好看了。想不到连我一心崇拜的王羲之也这样风流出一趟门就带回一个姨娘那这辈子他不是还得娶几个? 谢道蕴看着我的神情了然地问:“你不会以为这样就算烂男人吧?” 看来谢夫人也是一位长幼观念不强的人连自己的公公都以什么男人呼之。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样还不算烂吗? 谢道蕴笑着说:“公公算好的了我们王家上一辈中就他的妻妾最少。其他的叔伯名下的女人都有一长串的。” 我脱口问了一句蠢话:“您的相公我是说七少爷的二哥也有妾吗?” 她点头随后伸出了两根手指。 “您不生气?”见惯了爹娘的恩爱我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女人面对自己丈夫众多的妾侍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谢道蕴很诚恳地说:“一开始肯定是很排斥的习惯了就好了。豪门世家的男人们都这样除非你不嫁人否则就只能接受这个。”她停顿了一下说:“因为这就是现实。” 我心里一咯噔只怕王献之将来肯定也是这样的。因为这就是现实! 谢道蕴长叹了一声道:“所以我说卫夫人这样很好啊自由自在想要几个情人就要几个情人不喜欢了就叫他走再换一个新鲜的。” 我听得目瞪口呆天那原来谢才女的思想这样开放。 既然这样“那您当初为什么要嫁人呢?您也可以像卫夫人这样的。” 她苦笑着说:“那时候年纪小还没想到这么多。再说我家里不会允许的。”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更何况一个打杂的小婢女安慰一个华衣美服、婢仆成群的贵夫人也显得有点滑稽。 末了她深深叹息道:“我就是传说中的那种怨女啊。所谓才女最后总免不了成为怨女。” (59)才女理论之二:才女多是搞怪精 谢道蕴为人如何一时半会儿还难下定论。但起码她是个非常坦率的人不扭捏不做作。也没有豪门贵妇的嚣张很平易近人的。 这也是王献之会求她来指导我的一个重要原因吧才女如果恃才傲物起来也是让人徒呼奈何的。 虽然对她印象很好谈得也很和洽我还是越来越难受了.头痛到快要炸开似的眼皮也越酸涩。 蒙她们开恩从一进门起就让我坐在椅子上才让我支撑了这么久。 因为怕自己得的是了伤寒之类的传染病我刻意坐在离谢道蕴较远的地方。但时间长了她还是看出来了暂停了才女理论的讲解关切地问我:“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马上笑着表示:“只是有一点点着凉不要紧的。” 这种关键时刻我怎么能病呢?好容易有个指导老师来了我却病了这如何使得?像她这样的贵妇人我能见到一次就不容易了当然得赶紧抓住机会向她求教。 尤其是她还是病中的王献之一再恳求才来了我也不能辜负了王献之的一片心意。 她却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一脸兴味地说:“我家老七着凉了你也着凉了难不成这得病也是心有灵犀的?” 这也有文章可做?跟才女打交道就是这么难她随时都可以从你的话中找出“漏洞”来打趣。 她还摇头晃脑地吟道:“‘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前晚那么大的风还携手同行那还能不着凉?唉两个人要好起来就连命都不要了。” 我急得忙看了看窗外低声恳求道:“夫人算我求求您了就不要再拿桃叶取笑了桃叶哪里但当得起。” 谢道蕴却换了一副很正经的表情说:“我说真的。我家老七好像挺喜欢你的你难道不想嫁给他吗?” 我苦笑了一声没有回答。这根本不是由得了我的我想嫁就能嫁吗?他是什么门第我又是什么家庭啊? 谢道蕴紧追着问:“这个问题你一定要回答的如果你对我家老七确实没有那份心你照实说我替你传话给他让他死了这份心免得他病情加重。” 得了又来了什么他病情加重他又不是害了相思病。但这会儿我也不想纠缠这个话题了越说她会越来劲。(.好看的小说)这位谢才女我算是看出来了表面上看起来温柔典雅骨子里其实是一个捉狭搞怪精。 我只有咬住嘴唇轻易不开口说话。我什么都不表态看她还能如何。 我一沉默谢道蕴反而不笑了又改变策略用很体贴的语气问:“你不好意思开口是吧那这样你要是喜欢他愿意嫁给他就点头好不好?” 看来她是得不到答案不罢休了。 我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就算明知又会被她笑我也不想作违心之论。当然这样说的时候我心里还存着一点侥幸:也许她会帮我的也说不定。 谢道蕴一下子就笑开了一副早就了然于胸只等我这个扭捏人乖乖招供的样子。 我不好意思地说:“您只说愿意就点头又没有给我别的选择。” 她一脸骄傲地说:“我家的老七没有哪个女孩不愿意嫁的只看他肯不肯娶了。” 我本能地想要反驳又觉得她的话实在是无从反驳。的确以他们的家世还有王献之的才学、长相、名气都是一时之选。连公主都哭着喊着要嫁呢何况一般的民间女子。 既然想到了公主我就正好问问她:“新安公主那么喜欢他如果避开皇后去求皇上让皇上下旨指婚了那怎么办?” 谢道蕴说:“不怎么办只能娶了。皇上的圣旨谁敢违抗啊?” 我像被当头泼了一瓢凉水带着最后一点希翼问她:“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她沉吟着说:“一半一半吧。” 一半一半那就是可能性很大了我着急地说:“不是说王献之呃我是说七少爷早就在皇后那里备案了皇后也早就回绝皇上了吗?” 谢道蕴摇了摇头道:“皇后那不叫回绝只能叫拖延。因为当时皇后扯的由头是老七还小。但如果现在旧话重提就不能再拿这个当借口了老七过完年就十六岁了。” “那就没办法避免了吗?”如果他被公主招了驸马我和他这辈子不就什么指望都没有了? 谢道蕴说:“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赶紧给他成亲。他有原配正室了皇上就不会指婚了因为皇家公主不可能给他做妾吧。” 我听了心里一喜:她这样说意思就是王家会早点给王献之娶亲。而在这之前她又问我是不是喜欢他这样联系在一起天那我不敢再想下去了猛地地咬住了自己的手指头。 但白日梦由来易醒我很快就恢复了理智同时心也开始慌乱起来。 老天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老天显然没有听到我的求告只听见谢道蕴在说:“是时候公布订婚的消息了。” “跟谁?”我冷冷地问。 绝不可能是我。 “他表姐就是郗的三姐。” 我笑出了声:“是她啊我见过的很美丽很高贵的小姐。亲上加亲太好了!” 谢道蕴眼神怪异地看着我我站起身说:“多谢您的教导现在桃叶要会书塾打扫了。夫人应该没忘了桃叶的身份吧桃叶只是一个打杂的小丫头。”所以才会在诱哄我说出喜欢他后马上宣布他就要订婚的消息。 我们这样的下人在她们这些上等人眼里是没有吃醋的资格的。 我要怎样才能不受伤害只有一个办法:彻底地置身事外。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60) 今也云别,霰雪飘零 然听我说要去打扫谢道蕴愣了愣脸上的表情有点 我也明白她的尴尬她是王献之千求万求才求来指导我的我却并不领情还急着要走她当然会觉得没面子了。 不过在听了她说的那些话后我也顾不上别人会怎么想了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的小窝一个人躲起来好静静地舔自己的伤口。 谁知道刚站起身我就眼前一黑差点没栽倒在地。谢道蕴见状嘴里问着“你怎么啦?”站起来准备过来看看。 我忙摆手说:“您别过来我怕是染了风寒这病好像会传染的。书塾那里我也不去了他们现在多半在上课。现在去了也不能打扫我也怕把病传染给他们。我还是回去好了就麻烦夫人待会儿帮我跟卫夫人说一声吧。” 我都这样说了谢道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走了。 经过门房的时候我又特意跟看门的老张交代了几句让他在卫夫人进门的时候替我说一声。 摇摇晃晃地走出巷口又想起打午工的店子里也该去交代一下于是朝店里走去。 走着走着忽然觉得脸上凉凉的。抬头一看原来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飘起了飞絮一样的雪花。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终于下起来了。 好啊!这个时候没有比下雪更符合我的感受更让我觉得我就生长在这天地间孑然一身迎风冒雪。 几句诗词不请自来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昔我云别仓庚载鸣; 我们的相遇倒是晴天朗日只是这分别的时候才是霰雪飘零。 伴随着冰冷的雪花一同落下的是滚烫的泪。 我赶紧伸手擦去。在大街上哭哭啼啼除了让人看笑话之外还有什么用? 好容易走到打工的小店皮皮那细心的孩子立刻一脸担忧地迎上我问我:“桃叶你怎么啦?” 我勉强笑道:“没什么掌柜的呢?” 掌柜里从里面掀帘子出来说:“桃叶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呢?” 我不好意思地恳求道:“大掌柜我今天有点不舒服跟那边说了早点回家去。您这边我可不可以现在就站柜台算我中午的?” 掌柜的还好听说我不舒服马上说:“不舒服就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下雪我这里也没什么生意你中午不在没关系的。” 皮皮忙接口说:“是啊我今天站了一上午了也没见几个人来。今天一早上起来天就阴沉沉的又冷一看就是要下雨下雪的样子谁愿意出门啊。这笔墨纸砚又不是菜最多隔两天就非买不可。” 既然他们都这样说了我自然也不再坚持。这雪眼看着是越下越大了越早回去越好。临走之前我想起来问皮皮:“你哥的经书抄得怎样了?” 皮皮说:“他每天晚上都在抄应该能按期完成任务的。” “恩这个月最后一天你来上工的时候记得把抄好的经书拿来。”交代完我转身走到了雪花飘飞的大街上昏昏沉沉地往码头走。 我这会儿回去那位神仙姑姑应该不在吧。她既然受人之托接送我上下船就只会在我上下工的那个时间段出现。谁会没事一天到晚在码头转悠呢? 将要走上大堤时一个人挡住了我的出路。 我不抬头就知道是谁了好笑地打了一声招呼:“彩珠姐姐好久不见了。”难道我跟她也心有灵犀? 早上才想着说很想念她这会儿她就出现了。 她也不跟我罗嗦只简短地下达命令:“公主要见你。” 好吧见就见。我今天已经倒霉到极点了这个时候最适合见牛鬼蛇神。反正老子心如死灰还有什么能打击到我的? 公主兄妹俩召唤人的场所总是万年不变的酒楼。而且最让人无奈的居然还是同一家酒楼的同一间包房。难怪王献之不喜欢她的直来直去呆板蠢笨不讲气氛不讲情调。连见人的地点和架势都一模一样你变一变会死啊。 “你胆子不小嘛真是不知死活连本宫喜欢的人你都敢染指!”新安公主威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染指?这从何说起?”我要真染指到了就好了免得枉担了虚名。 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我觉得自己的意识就快要涣散了。昨晚被她哥哥吓唬折 半夜早上过来又被谢道蕴一番话说得万念俱灰现不肯放过我。 “还说没有!”她一拍桌子“我终于查明了那天晚上你其实哪儿也没去就躲在那条船上王献之也一夜没走。你老实交代你们那一夜都干了什么?” 也许是心中淤积了太多的激愤我抬起头嘲讽地一笑“那您说还能干什么?” 她蹭地站起来手指颤巍巍地指住我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的意思是说你和他你和他……那个……那个了?” 我笑嘻嘻地点头很乖巧地承认:“嗯啦我和他那个了。” 然后带着恶毒的快感盯牢她如世界末日般的表情。 “呀!砰!稀里哗啦叭叭”摆满茶点的桌子被踢翻了杯盘碗盏摔了一地连我跪着的地方都散落了许多碎片。 不过这一踢倒还让我对这位刁蛮公主产生了些许好感。这一脚她没有踢到我身上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 可惜对她的好感也只能维持一刹那。踢翻了桌子后她立即冲过来提起我的衣领睁着血红的双眼怒不可遏地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假的!”我扑哧一笑。 “什么?”她的手明显地放松了脸上的表情更是丰富到令人噱。 “我跟他那个是假的但王献之就要订婚了这是真的。”我的笑容始终不减。 这一瞬间我对自己有了新的认识:原来我也不是好人也有恶魔的特质。我心里痛的时候也不想让别人好过尤其是那些伤害我的人我要让她们和我一样痛。 “什么?”是更大了一声霹雳。 我神定气闲地说:“相信公主在王家肯定安插有耳目吧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订婚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会宣布吧。”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很快还是会过一阵子但此刻我只想让她难过。 公主一开始被这个消息整懵了醒悟过来后才大叫一声道:“岂有此理!是谁?是哪家不怕死的敢跟本公主抢男人?” “这个公主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她冷笑着说:“我现放着你这个知情人还用得着去别的地方打听吗?” 这下我踌躇了我不想说出家小姐来。一来怕公主去闹事二来也不想让谢道蕴对我有看法。她到底是王献之最尊敬的二嫂即使我们无缘做什么>_ 想到这里我悚然而惊这不就是说:我对王献之还没有彻底死心? 不行! 我强迫自己说出这个人的名字:“女方据说就是王献之的表姐道茂小姐。” “我就知道!”公主义愤填膺地说:“果然是阿在背后挖我的墙角我平时看到她就觉得她不对劲。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真是个阴险的女人。” 说完这些她站起来就往门外走她的人自然也都跟了出去。 瞬间整间雅座里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以手撑地很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公主这番去不知道是和家小姐闹去了呢还是直接找王献之兴师问罪去了呢? 管他们呢。 我摇摇晃晃地走下楼梯心里一遍一遍对自己说:我很坏真的很坏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让人家好好得到故意让她们去争个你死我活王献之如果知道了会不会从此就不理我了? 随便了。他死理不理怎样我都无所谓了。 (61)笨蛋才会“首如飞蓬” 桃叶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是一声带着惊喜的问 正低头下楼的我抬眼一看居然是桓济。[.超多好看小说]我也问出了同样的疑问:“你呢你这会儿该在书塾上课的怎么也跑到这儿来了?” 他笑着解释道:“今天家里临时有事需要陪一个客人就上这儿来了。” 我朝他四周看了看明明只有他一个啊。“你的客人呢?” “刚刚已经送走啦。”他一摊手。 不对呀现在还不到中午哪有上午送客人的道理。 不过既然他这样说我也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他说送就送吧。 终于摇摇晃晃地走下了最后一级楼梯我倚在扶手上休息了一会儿定了定心神这才向他道别。他跟在后面问:“你这是要回家去吗?” “嗯”我点头昏昏沉沉、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前走。这个时候我的脑子已经有点不清醒了不可能陪他神吹海聊故而索性闭住嘴什么都不说。心里只盼着早点到码头早点回家。 走了好一会才现桓济还在后面跟着我回过头奇怪地问:“桓少爷您……不会是在跟着我吧。” 他一笑坦然承认道:“我就是跟着你的啊。” “为什么呢?”我纳闷了他跟着我干嘛? “你一副随时会倒下的样子我不跟着行吗?万一你半路倒在地上那我不是正好可以英雄救美了?我这辈子还没当过英雄呢。” 我也笑了原来桓济也是这么有趣的人平时还真没现。 说实话在书塾四少中相比起来他的光芒是最弱的。不准确地说不是他弱而是其他那三个实在太耀眼了他才被衬托得暗淡了一些。如果单独把他放在哪里他也可以成为最耀眼的那一个他的家世和长相也是第一流的。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必须赶在雪下大之前回去。不然就我现在这身体再滞留在外挨一回冻那就真的小命休矣。 再次向他躬身道别后我闷声不吭地继续前行。他跟或不跟都是他的自由反正我再一会就到码头了那时候我上了船他还能也跟上去不成? 他却真的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嘴里还劝着:“桃叶你生病了就这附近有一家还不错的医馆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开始我没搭腔主要是我不想花这个冤枉钱。感了风寒嘛回去喝点姜汤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去什么医馆啊。那种地方小病都能给你诊成大病坑死人不偿命的。 后来他跟在后面像个尾巴似的嘴里还一直不停地劝拼命想游说我去医馆。我只好停下来皱着眉头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被我没头没脑的问句问懵了。 “为什么桓少爷你好像很关心我。” 这话问出口我就有点后悔会不会太唐突了? 要是在平时这样的问题我问不出口。但今天我整个人都好像病糊涂了脑子跟浆糊一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也不经大脑了。 “桃叶不要叫我少爷大家都是同窗好友。”他一脸诚恳。 “那你可不可老实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会在本该上课的时候出现?”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你可不可以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跟踪我来的?” “我”他迟疑了停顿了一会儿才说:“是这样的我刚才本来是送客去码头的。那客人昨晚乘船路经此地晚上就在我家留宿早上吃过早饭后继续赶路。正好我哥不在家 是我送客了。我送他的船走后顺路到这边来办点i你跟着一个女人进了这家酒楼。我怕又是公主的人找你的茬就悄悄跟了进来。因为不好贸然进去就叫掌柜的、跑堂的不时去打听都说你没事里面只是在问话我就没上去。后来果然看见公主怒气冲冲地走了。” 不对!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明明是“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当时他的表情是惊喜的就像找一个人找了很久踏破铁鞋无觅处的那种感觉。 难为他说了一大堆话来替自己圆谎而且听起来也还合乎清理我自然不能揭穿他。 算了管他为什么呢。大少爷们做事总是随心所欲的我这种打杂的小丫头就不要想那么多那么复杂了。 故而我也不再穷根问底只是用恳求的语气说:“桓少爷我怕公主去找小姐去了就是的姐姐道茂小姐怎么办?” 既然要向他讨主意我就把事情的始末坦诚地跟他说了一遍这件事我的确处理得太毛躁了。 桓济听了却并不讶异还笑了笑说:“这场夺夫战迟早是要打起来的。你放心宓姐也不是好惹的九公主不见得能占得到便宜。” 那就好。 不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是“七少爷要跟小姐订婚的消息是我告诉她的七少爷以后会不会怪我?” 完了!我还是那么在乎他的感受他的看法我恨得暗暗唾弃了自己好几口。 桓济见我如此懊恼立刻安慰我说:“不会的他们要订婚又不是什么新闻两家老早就说好了的。” 刚刚听谢道蕴说王献之要订婚的消息时我的体会还只是伤心现在则是无比的愤怒是那种受到了侮辱的感觉。既然他们两家早就有了口头约定这小姐就等于是他的未婚妻了。 他在有了未婚妻的情况下还跟我情意绵绵卿卿我我置他的未婚妻于何地又置我于何地?他的父亲王羲之还只是在成婚多年后外放为官不能携带家属时在外面置妾他则从十几岁就开始处处留情将来他名下的女人只怕会比他的叔伯更多创下他王家男人的置妾记录。 可叹我还为他这么难过这么心如死灰把自己弄得像要活不下去一样真是愚蠢啊。 认清了现实后我反而淡然了。到了这一刻我才真的能彻底地置身事外了。 就连对公主和小姐会如何斗法也失去了兴趣。不与我相干的人和事我哪有闲心去看热闹我是大忙人耶。 人在彻底放弃某样东西或某种情感的时候就会有那种无事一身轻的感觉。比如现在的我。 忽然想起了几句诗:“自伯之东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真是个痴心女子啊可惜我不是干嘛要“如飞蓬”?我要尽快好起来振作精神去参加才女选拔赛。 (62)庸人总是自扰 有思想包袱了也就能思考问题了。[]反正桓济那架i走一定要亲自送我去码头.那我就让他送顺便向他请教一下。 既然才女选拔赛就是变相的美女选拔赛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应该会很关心的吧。 于是我问他:“桓少爷我以前不是这儿的人不是很清楚那个才女比赛的规则和注意事项你知道吗?如果你知道的话能不能给我讲讲?” 桓济说:“具体我规则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上一届比赛我家有一个亲戚参加过也得到了名次。那个时候家里的女眷们整天讲这个我也听到了一些基本情况还是了解的。我就把我知道的都跟你说说吧.” “嗯”我点头致谢。 其实平时在书塾里跟桓济打交道很少他今天会出现我很意外一开始很有些不知所措聊久了也就自然了。 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有个朋友陪陪也好免得我一个人胡思乱想越想越难过 我们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大堤上。 站在大堤上看着下面依旧人来人往的码头和滚滚东去的河水我才意识到桓济已经陪我走了很久了。 要在这人世间存活不管天气多么恶劣人们都要出门为生计劳累奔波。桓济也并非闲人一枚能陪我走这么久绝不只是一时兴之所至吧。 我猛地摆了摆头禁止自己再往深处想这种事想多了有害无益。 于是抬看天这才现不知何时雪已经悄悄地住了。 我还以为它会一直下一直下直到天地苍茫。 原来再冷的雪也有下停的时候。 我含笑向桓济道别他看着下面的茫茫河水说:“我还是送你上船吧你这个样子实在叫人不放心。” 我慌了这怎么行呢?上次王献之送我过河就闹出了一桩人命案。害得我几乎被船老大驱逐出他的渡船也被一些男乘客视为瘟疫一样的女人。要是这次又换一个男人送我那我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 一个未婚的姑娘家过河的时候今天这个男人送明天那个男人送传出去能听吗? 可是人家也是一片好意也不能不领情我只得委婉地说:“没关系的我每天来回两趟早就习惯了。再说上下船的时候船老大会搭把手扶的。” “你怎么能让他扶呢?”桓济的语气竟然是气急败坏的。 我吃惊地看着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异样赶紧柔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一个花朵儿一样的人让那个老匹夫碰你实在是……” 我暗暗打量他觉得他今天的表现实在是有点不对劲。就在这一刹那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然后不动声色地问她:“谢道蕴来卫夫人家的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 他回答得很快但表情却有点不自然: 我心里已经有几分明了了。记得刚刚跟他讲新安公主去找小姐的事情的时候明明已经告诉过他订婚的消息是谢道蕴来卫夫人家说的。他怎么能讲出这种低级的谎言大剌剌地说他“不知道”呢? 这样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心虚在极力掩饰什么。 莫非谢道蕴跟我说话的时候他来过卫夫人住的院子了?不会呀如果那样的话仆人会通报的。 要不就是卫府哪个长嘴的下人告诉了他。他听到消息后就出来找我。在我被公主审问完后下楼时刚好遇见了正在四处焦急寻找我的他所以他才会一脸惊喜。 其实这事很好验证。我可以估计得出他的寻找路线。先去码头问船老板再折回我打工的文具店。然后呢?难道一路向行人打听才费尽辛苦找到我的?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我很快告诉自己复杂都是人为的。只要当事人力求简单淡然处之就可以装聋作哑当什么都没生。 所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只要坚持一个一以贯之的原则就好了:要避免伤害 置身事外。 想到这里我用很坚决的语气拒绝了他的相送然后快向码头走去。 回家后撑着生火熬了点姜糖水热热地喝一大碗然后捂上被子好好地睡了一觉。至于妹妹在我生病期间就让她跟胡大娘过几天吧。她那么小要是被我传染上就麻烦了。上次半夜疯了一样找船连夜去清溪镇看大夫的事还记忆犹新、余痛犹在。 睡了一觉捂了一身大汗醒来后想爬起来抄经书才现自己的病情不仅没减缓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刚一掀开被子居然冻得浑身颤抖盖上被子后也没好多少依然在被子里抖个不停。 完了我闭上眼睛慌乱地想:看这样子我好像是得了伤寒。 伤寒病我小时候见过那是一个邻居家的女孩。她那次伤寒差点送掉了小命后来虽然好了可是头掉了好多稀薄得连头皮都快遮不住了髻也挽不起来只好戴着套过日子。记得那时候她娘专门给她买黑芝麻吃好像我娘去看她的时候还特意买了两斤黑芝麻送过去。 她的头过了一两年才慢慢长出来。那一两年她几乎天天足不出户躲在家里不敢见人直到头长好后才出门的。 她有娘给她买黑芝麻吃我没有;她可以躲在家里一两年等头再长出来我不能。我明天就要去上工我今天可是只请了一天的假。 更要命的是我还参加了什么变相美女榜的选拔啊没头的美女那还是美女吗? 我捂紧被子更加不停地抖索着一来是因为伤寒一来是因为对未来的恐惧。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胡大娘的声音:“桃叶你在里面吧?” 我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应了一声。 “你要是躺在床上的就别起来我带钥匙了。”胡大娘大概也听出了我的声音不对劲。 “好的那您拿钥匙开吧。”我确实不敢起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视线所及处除胡大娘抱着桃根外还有一位提着包袱的陌生姑娘。 我忙喊住她们:“你们都别过来就在门口找椅子坐下。尤其是大娘您千万不要抱桃根过来我好像得了伤寒这病会传染的吧。” 胡大娘安慰我:“伤寒还好啦不怎么传染。” 我说:“你们还是离我远点好。大娘这位姑娘是谁?” 那女孩自己笑着答道:“我是少爷派来照顾姑娘的我叫香儿。” “哪位少爷啊?” 不会是王献之他根本不知道我病了。知道我病了的只有一位少爷难道是他? 果然香儿笑眯眯地说:“桓二少爷啊你们一个书塾的。” 香儿天生一副笑模样看着她就能让人心情变好。 这个女孩确实讨人喜欢我也真的很需要人照顾。可是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平白地接受桓济派来的丫头呢? 桓济他如此这般作为到底意欲何为?难道看王献之要订婚了他就想趁机把我弄上手? “弄上手”这个词是我还没进书塾时他们打赌用的。当时我还只当笑话听以为不过是卫夫人的恶作剧。如今方信是真的弄上手就是弄上手仅仅只是“弄上手“而已。开恩的话赏个侍妾当当。不然弄上手后就丢下地大少爷的游戏大概就是这样玩的吧。 我恹恹地躺回枕上对香儿说:“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人照顾。” (63) 不能爱你,只求无怨 果总是笑眯眯的香儿还是留了下来怎么赶都赶不她的主人一样。(.) 也多亏了她在病中帮我打点一切让我好好地休息了几天。 自从娘去世后我每天忙忙碌碌夙兴夜寐好久没有像这样休息过了。 其间她还抽空去书塾帮我请了病假。回来的时候拎了好大几包东西。那些东西她根本不可能一个人拎回来多半是有人送到门外她再拿进来的。 虽然香儿一再说这些东西都是卫夫人赏的我却心里有数卫夫人不会那么大方的她就算赏也不会给那么多。香儿拿回来的这些东西吃的用的应有尽有卫夫人打赏了不得赏两个钱让我请医看诊怎么会赏日常用品呢?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都是桓济派人送来的。 至此他的用心已经昭然若揭了没有人可以为一个普通的同窗或朋友做到这个地步的。 难为他平时在书塾把自己隐藏得那么好顶多偶尔感叹几句“只羡鸳鸯不羡仙”之类的痴话对我的态度一如常人。想不到他心里居然也对我动了念。只是不知起于何时他原本的打算又是怎样的。 我很好奇如果王献之不出这档子跟别人订婚的事桓济会不会像现在这样逮着机会就对我示好? 应该不会。他们几个兄弟情深我和王献之的关系在书塾里又是公开的秘密。(.好看的小说)我虽然不够资格称一句“朋友妻”但好歹也算是朋友的女人于情于理他都不该染指的。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王献之就要订婚不久即将娶妻。这等于意味着我被王献之抛弃了所以他才及时出手。男人好像都比较果敢秉承的处世哲学是“该出手时就出手”。 可是认真一想又觉得不对。既然在他们这些世家子弟眼中我这样出身的人只配作妾那王献之娶妻跟他纳我为妾根本不犯冲他娶了小姐之后还是可以娶我的。这二者两不妨碍他这样也不算是抛弃了我。 而桓济同样也是出身豪门他对我最好的交代也不过是纳我为妾了跟王献之有什么区别?那他现在这样就等于是在趁人之危利用朋友卧病在床的机会撬走他的女人。 他会这样做我总结出了三种可能:其一他本就是不顾道义会趁机挖朋友墙角的人;其二他和王献之已经有了默契也就是他这种行为是王献之默许的;其三他是真的很喜欢我所以明知道这样有违朋友之道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虽然不能肯定桓济到底是属于这三种之中的哪一种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他的人品绝对有问题。 这样想的时候其实我心里很矛盾觉得很内疚觉得自己也不是好人。人家明明帮了我这么大的帮我受人恩惠不思涌泉相报反而还疑神疑鬼甚至质疑人家的人品这样算不算以怨报德? 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我东想西想把自己本就病得昏昏沉沉的脑袋想成了一团乱麻越想越没有头绪。 直到香儿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黑芝麻糊要喂我时我才彻底怔住了。小时候邻居家的女孩患了伤寒时她妈妈到处为她找黑芝麻的情景又再次清晰浮现在脑海。 这次我是真的感动了。我还以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为了我的病去找黑芝麻了。 我撑着要坐起来示意香儿把碗放在床头柜上。香儿伸出一只手按住我的肩膀说:“还是我来喂你吧何必又坐起来了。好容易烧退了别又着了凉就不好了。” 我冲她笑了笑“没那么弱不禁风的我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不试着起来自己吃东西难道一辈子叫你喂吗?” 香儿说:“可以啊我反正一辈子都侍侯姑娘的。” 我摇头道:“又说傻话了你是桓府的丫头怎么可能侍侯我一辈子?你看我家里这个样子像是雇得起丫头的人家么?” 没错上次卫夫人的确是给了我许多饰可那些东西来路不明 明了是为我参加才女选拔赛准备的。在我的理解里i戴着参赛装门面的东西。即使我参赛我也准备赛事一完就把那些全部还给卫夫人不管那个背后的赞助者是谁让卫夫人去拿给他就好了。 而如今我多半连比赛都参加不了了。病了近十天没有去上工也没有出门。前几天一直处在半昏迷中对外界一无所知。最近几天才慢慢恢复神智但一直都没敢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怎样的一副尊容了。 而枕头上的确每天都落下了许多头。 喝着甜甜的芝麻糊我问香儿:“这黑芝麻糊是你们少爷吩咐下人磨的吗?” “是啊二少爷亲自交代萧总管为姑娘准备的。”香儿随口答。 我笑了“那你还骗我说是卫夫人赏的?” 香儿这才恍然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吐了吐舌头说:“那个芝麻糊是二少爷叫人弄的其它的是卫夫人给的。” “得了”我看着她红红的脸儿“你就不用再掰了越掰越不像。你家二少爷这样用心良苦你作为他家的丫头应该多为他说话把他的好意彰显出来才对。” 香儿立刻打蛇随棍上笑看着我说:“姑娘知道就好。” 真是个机灵的丫头做事也勤快最难得的是任何时候看见她都会向你绽开一抹动人的微笑。 要论姿色这香儿也可以跻身中等美女的行列了。难怪人人都说那些豪门世家门槛高连进去当个下人都要看你长得好不好长得不好的只配在二门外干干粗活。 我突然想起来问香儿:“你家二少爷有多少个侍妾?” 既然家里美女如云而且人人都是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他要纳几个侍妾还不是小菜一碟。 照桓济平时在书塾里的表现应该是书塾四少中最看重儿女私情的。这样的人最渴望的就是倚红拥翠、左搂右抱在温柔乡里流连。 想不到香儿立即面露惊讶地说:“姑娘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们家二少爷是最单纯真挚的人了他要是身边有女人怎么还会这样心心念念整天担忧着姑娘的病。” 也就是说桓济没侍妾了“那未婚妻有没有呢?” 香儿摇头:“好像没听说过。“ 我立刻在心里骂自己白痴他有没有未婚妻与我何干?我又对他没那种意思。 更何况他喜不喜欢我与他有没有未婚妻根本冲突。别说他现在只是对我有点意思就算他已经把我娶进门了也不妨碍他娶进正室妻子啊。 我却在这里无聊地打探这些万一被这个丫头误解了跑回去加油添醋地告诉桓济让他误会了就糟了。 我分析自己的心态其实我会这样问无非就是想看看自己在那些大少爷的心目中到底能占到什么位置。是不是无论换多少人问我这样的出身都只能是备选小妾。 我想给自己一个理由在放弃王献之的同时也原谅他。因为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整个社会的问题。 我想在斩断这份情的同时也求得一份宁静。告诉自己:不是他要辜负我他也身不由己。 只有无怨无悔才能更好地活着。 (64)山有木兮木有枝 然对桓济无意就不该再接受他的照顾。至于我病i人财物力的帮助以后再想办法还他吧。 或者竟不能还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至于我病了他派丫头照顾了几天我就得以身相许吧。 我一直就认为受恩是一件很沉重的事。以前桃根病重不得不仰赖胡二哥帮忙的时候也是这种感受就是觉得好大的压力好重的精神负担。感情上的亏欠感是最让人无可奈何的因为无以为报所以不知所措。 好在我后来有能力帮胡二哥重新开店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把心头那股沉甸甸的歉疚感给压了下去。这次我病到卧床不起每天只有胡大娘过来胡大嫂有时也来看看唯独胡二哥一直没露面。大概他现在生意很忙还有跟素素姑娘已经日久生情了吧。 虽然我还是会有些失落但心里其实也明白这样最好。不欠人尤其是不欠情到时候才能一身轻松地离去。 奇怪的是胡二哥不来连那个以前总是阴魂不散的六殿下也销声匿迹了。要不然我这段养病的日子哪能如此清静。我病了这么久经书不能如期交付也没见那个彩珠找上门来讨要。 总之一切都透着一种古怪一种不寻常。 这对瘟神一样的兄妹俩同时消失不会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吧? 啊呸我一个平头百姓管什么宫里的事啊。他们兄妹俩不来正好从此永不再出现更好。 以前天天在眼前晃的人都不见了老天爷大概看我孤苦伶仃又给我派了一个桓济来帮我度过了这个大难关。 现在我的病也差不多好了人家的丫头也该还给人家了。我可养不起一个丫头我自己都还是丫头呢。只听说小姐有丫头没听说丫头还有丫头的。明明是两个级别一样的人我可用不起怕折了福。 我本来就只有一米粒那么大的一丁点福分再一折不就彻底没了? 趁小米粒还在赶紧护住吧。于是我对香儿说:“多谢你照顾了我这么久我的病现在慢慢好转了等会我就试着下地看看应该可以自己在屋里走动自己做饭吃了。你等会就搭船回去吧。回去后替我多多问候你家少爷就说我的病好了改日会亲自登门致谢的。“ 香儿却一脸难过的样子“姑娘你要赶我走啊我是二少爷派来侍侯你的你不要我了我去哪儿呢?” 我有点纳闷地问:“你当然是回桓府了你本来也是从那儿来的呀。” 想不到香儿告诉我“我不是啊我是在桓府当差的刘妈的女儿我并没有在府里当过差。二少爷前几天跟我爹娘买下我然后送我过来服侍姑娘。” 末了还说了一句传奇话本里滥俗的台词:“从今以后我可就是姑娘的人了。” 喔耶幸亏俺不是男人不然光这一句话就要让我抓狂。 我努力忍住没笑出声强自镇定地问她:“你签的是卖身契?” 香儿点头道:“我弟弟病了需要一大笔钱我妈去找二少爷主动提出把我卖给府里做丫头。二少爷就卖下我服侍姑娘。临走的时候二少爷见了我一次。因为我当时惦念着弟弟的病脸上不自觉地带着愁容。二少爷就特意交代我:我要你去伺侯病人你要老是愁眉苦脸的她还会以为是她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你要多笑病人看了才会舒心。当时我也问过二少爷姑娘病好了我是不是就回府里当差。二少爷说:不用了你以后就跟着她吧她有个小妹妹你就帮她做家务带妹妹。” 我越听越惊心原来桓济才是书塾四少中最深藏不露、最有城府的一个――至少在对付女人上是。他肯在我身上下这么大的功夫可是在书塾时居然能丝毫不泄露自己的心事也是个不简单 正因为如此这一切必须到此为止。我不能再跟他有任何纠缠不然就会像蜘蛛网一样越缠越多越缠越紧。六殿下对我那样势在必得被我用一个字骗了六万贯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可是他也没想到放个丫头在我这里蹲点。 我越想越疑惑:帮我登上才女榜又给我许多饰衣料以及派“神仙姑姑”每天接送我的那个幕后指使者难道就是桓济? 但我马上就否决了这种猜测。桓济才十几岁他无官无职又不是家里的大当家他就算想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吧。 不管是不是他总之必须把香儿打走尽可能跟他撇清关系再说。 唉也怪我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王献之生病的时候病让别人觉得有机可趁。而最要命的是我根本就无法拒绝。当一个无法承担自己的生命连床都不能起日常生活起居也无法自理的时候又怎么拒绝得了别人的照顾? 又是一番好说歹说嘴都讲干了香儿还是坚决不走。最后我只好跟她说:“香儿如果你不走是怕你家少爷会怪罪你的话我去跟他说我陪你去桓府好不好?我亲自把你交到他手里。” 香儿这才慌了着急地说:“你开玩笑的吧?你这样的身体要是我还让你陪我一起坐船过河去那边府里少爷会骂死我的。搞不好少爷一气之下会连我爹娘一起解雇掉。” 我问她:“你爹娘都在桓府做事?” 香儿点头道:“是啊不只我爹娘我弟弟也是十岁就开始在府里当小仆役端水扫地打杂。” 原来她一家子都靠在桓府当差吃饭的难怪她敬桓济如神明一点儿也不敢违拗。 想了想后我跟她说:“那这样吧你帮我研磨我写一封书信给你带过去给你家二少爷他看了这封信后就不会怪你了的。” 颤巍巍地写好书信又劝了半天后才总算把香儿弄走了。 送香儿到门口看着外面温暖的冬阳。想到自己已经好多天没出门了于是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门口在阳光里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中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我惊喜万状地喊:“子敬是你来了?” 他走过来抚摸着我的头说:“对不起我也大病了一场这么久才来看你你身体可好点了?” 我忙点头:“我好了你呢?” 他笑嘻嘻地在我面前转了一个圈:“你看我已经完全好了我又可以把你一直抱到河边了。” 我忙压低声音嗔道:“你小声点啦你这话让邻居听去了算什么嘛。” 他不以为然地说:“怕什么反正我们就快要成亲了。” 我听了酸溜溜地说:“你不是就要娶小姐了吗?” 他把我拥进怀里“别听那些人瞎说我哪个小姐都不娶我只娶你我的小丫头。” 我哽咽着靠在他胸前问:“真的?” “真的。”他拉起我的手“我就是专程来接你的。” 我高兴地一下子跳了起来然后……现自己差点从椅子上栽倒在地。 原来只是一场美梦。 原来不管我做多少心理建设我还是这样的想念他。 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我们遇见却又让我们的身份这样天悬地隔? “今夕何夕兮州中流。 得与王子同舟又如何还不是枉自相思无由可诉。 还不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既有而今何若当初不曾相遇。 (65)午后茶会 心惆怅地回到屋里闷闷地躺下。 我一直以为我对王献之不过如此最多只是有一点点特别的感觉而已。可是现在看这架势竟然“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我有沉沦到这个地步吗? 就算是又如何?没有人能对我的情感负责。不该产生的情愫就像不该点燃的火苗一样必须在还没有真正燃烧起来的时候就将它掐灭。 好了不过就是做了一场荒诞的梦而已有什么关系!反正天不知地不知人不知我也不知。嘿嘿。 安抚好了一颗不安定的心我闭上眼睛准备好好睡一觉。 难得借病放了一个长假今天再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就回书塾上工了。 至于妹妹缓两天再接回来吧。据说病快要好的时候比病重的时候更容易传染我还是小心为妙。 慢慢地我的神智迷糊了起来。 刚刚入睡屋外就传来了劈柴的声音。 这声音在病中好像也隐约听到过只是当时我病得糊里糊涂的也没去管它。 仔细听了听声音的确就是从我的房子外面出的而且就在我平日堆柴的地方。 我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猛地拉开门。正在劈柴的人抬起头看见我忙说:“你快进去病还没好彻底不要又吹了风着了凉。” 我走到他面前笑着说:“我就猜到是你除了你没别人会帮我劈柴了。” 胡二哥停下来问:“今天觉得怎么样?药喝了没有?” “我好了不用喝药了。胡二哥你前几天也来帮我劈过柴吧?” 我烧的柴一直都是他劈的柴也是他弄来的。我要给他钱他也不收说多了就拿他的文具店说事:“你要这样跟我算起帐来那我是不是该把文具店还给你呢?那个店子可全部都是你拿钱出来开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好坚持了。而且听说他受了那次惊吓后再也没沾赌了老老实实做生意现在店里的生意很好。他生意好手里有钱了帮我出点柴火钱也就不算什么了。 胡二哥应了一声“嗯”然后又开始劈了起来。 我看着屋檐下码得高高的木柴堆感激地说:“你给我劈了这么多柴够我烧半年的了。只是你既然来了为什么总不进屋子不会是你怕被我传染上吧?” 当然不可能是我只是想激他说出不进屋的理由。 他听了我的话急了“才不是!我不进去是因为……”本来急急地想辩解但话说到这里又突然停住了目光也暗淡了下去。 这可蹊跷了。我马上追着问:“因为什么?” “因为……”他还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 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脸色顿时变得很凝重。 我问他:“胡二哥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去威胁你不准你来看我 对方能凶凶残到把西门杀掉威胁这种事应该只是小菜一碟吧。 胡二哥赶紧摆手说:“没有没有桃叶你别乱想真的没有。” 我也知道自己可能想太多了。我不过一平凡女子要说有几分姿色这世上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多了去了。应该没人这么无聊整天派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一旦现有别的男人接近我就去威胁警告甚至杀害。(.无弹窗广告) 头脑中突然闪过六殿下的名字以及他曾经的变态举止但我很快就摇了摇头:这人已经消失很久了。如果他有过这样的举动自己也一定会按奈不住跑到我屋里来的。 既然这样“又没人不让你进我的屋你为什么明明来了都不进去?” 胡二哥停下劈柴的动作正要跟我说什么。我的目光却被巷子里的一个人吸引了过去因为她正笑眯眯地朝我走来。 当她越走越近终于看见了那个背对着她的劈柴人时她脸上的笑容虽然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善却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 我也认出了来人紧走两步迎了上去:“素素姐姐你怎么来了?” 素素说:“当然是来看二掌柜您的。店里这些天一直很忙总抽不开身一直拖到今天才来还请二掌柜见谅。” 胡二哥因为背对着外面而且正低头用力劈柴所以没看见外面来的人。听到我的说话声他立刻转过身诧异地问:“素素你来了?现在店里谁照看啊?” 素素回答说:“我哥替我去了还有阿猫和阿泡也在。” 二哥:“店里又增加人手了?” 以前只听说有个阿猫的白天站柜台晚上就兼做守门人看店。 胡二哥说:“是啊最近生意还好你又病了我经常不在店里就索性多请了一个人。” 这话让我听懵了。我病了之后他也就来劈过一次柴怎么就经常不在店里了呢? 素素马上就给了我答案她用带点酸涩的语气说:“大掌柜对二掌柜可真好二掌柜病的这段日子大掌柜连生意都没心思做了整天到处求医问药。我总是劝他二掌柜已经有贵人照顾了不仅什么都安排得好好的还有贴身丫环服侍根本就不需要他操心了。可他就是不听还是每天坐立不安的。” “素素”胡二哥满脸通红地打断她的话“你别乱讲!” 又慌乱地催着我们:“你们俩进去啊都站在这里干嘛?桃叶你才刚刚好点不要在外面站久了。” 我笑看着外面说:“今天没关系的多好的太阳啊。不过素素姐姐来了自然不该老在外面站着。胡二哥也一起进屋去吧我烧茶给你们喝家里正好还有几样点心都放好几天了。正好趁今天你们在拿出来吃了不然放坏了就可惜了。” 点心还是香儿拿来的只是那几天我病得半死不活的什么胃口都没有每天喝稀饭吃咸菜。难为香儿还天天熬鸡汤劝来劝去最后还是只能她自己喝掉。 胡二哥还坚持要劈我只好上去夺下他的斧子说:“今天不要劈了你看我这里已经堆了这么高够烧好久的了。素素姐姐可是稀客她难得来一趟这是你家的房子难道你不该陪客?” 素素笑道:“我算什么客啊再说我和大掌柜天天见面还要他陪什么。 我回头对素素说:“别叫我二掌柜我上次签入股书的是以前的那个店子现在这个是新开的跟我没关系了。” “原来二掌柜还不知道大掌柜的已经把原来的店子赎回来了呀。”素素用很开心很自豪的语调告诉我。 我惊喜地说:“真的?你们现在的店子又叫文房五宝啦?” 素素点头胡二哥郑重地说:“这是你亲自取名亲自投资的店子无论如何我都会赎回来的。其实就是你生病的那天我赎回来的。那天晚上终于拿回店子后我兴冲冲地赶回来想告诉你结果却现你病了当时正在昏昏沉沉地睡觉。是那位叫香儿的姑娘接待的我她还告诉我……” 原来他早就来看过我了是香儿从中捣鬼才让他后来不再出现的。 我猜也猜得到香儿会说什么了无非是告诉胡二哥她的主人对我如何如何我又和她的主人如何如何。我不怪她人各为其主她不过在维护自家少爷的权益而已。 因为其中涉及到桓济而我之前又并未跟素素打过很多交道不知道她为人如何。故而也不再追问什么只是把他们俩一起领进了门. 他们俩进来了烧水之类的事就轮不到我做了。我只是拿出点心一一在碟子里摆好。 开水烧好后大家坐在一起边喝茶边聊天倒也十分愉快。 我现素素其实很健谈。到底是经商人家出身的又大方又精明一看就是好内助人也长得漂亮。胡二哥若能娶到她是一辈子的福气。 三个人言谈正欢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还有陌生人的问讯:“请问这里是桃叶姑娘家吗?”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还没起身胡二哥已经走了过去一边开门一边说:“是请问你找谁?” 门开处是一个家仆打扮的人手里大包小包地拎了许多东西而他身后还站了一个人。 那个人看见是胡二哥出去应门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66) 菊花佐酒之梦 慌忙站起来迎到门口说:“王……七少爷您来了每次一急就会喊成最让他恼火的“王七少爷”。 听见王七少爷的名头素素也赶紧站了起来。这时候王献之已经走到门口了看见屋里还有一个女孩他已经黑了的脸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胡二哥大概也是早闻其名未见其人猛不丁地见他上门来可能太出乎意料竟不会打招呼了.就那样直挺挺地杵在门口连路都不会让了。 我只好低声提醒他:“胡二哥让客人进屋啊。” 胡二哥闹了个大红脸嘴里不知所云地说:“啊好好好请进请进王七少爷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拜托!这里是您的家吗?还“蓬荜生辉”呢。在生意场上打混了好几年也算是学会了一些文绉绉的客套话但您好歹也得看场合吧。现在这样一说俨然以男主人自居了那狂妄的小子岂肯干休? 最糟糕的还是我喊王七少爷是在突然见到他的情况下出现的口误喊出口就知错了。他却以为我平日就是这样称呼他的也跟着喊这下可犯了少爷的大忌讳了。 就见七少的脸再次乌云密布不客气地瞪着胡二哥说:“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蓬荜生辉吧。没读过书就不要乱用词。还有。不许叫我王七少爷!” 还没进门就这么剑拔弩张素素吓呆了立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我也慌了神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想不到平时很温厚谦和地胡二哥这回也毫不相让梗着脖子说:“这里本就是我的家是我家的房子我说‘蓬荜生辉’有什么错?大少爷不要那么瞧不起人。没错。我家现在是穷了但我小时候也是上过私塾的上了整整四年一直到我父亲去世为止。至于喊王七少爷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错少爷难道不是姓王。在家里不是排行老七吗?” 我心里大叫不妙这不是老虎头上捉虱子吗?那人可是为了一声“王七少爷”就跟谢玄干了一恶架的你算老几啊。 还有他的手劲那么大二百多斤的大水缸都能一手拎起来。他要真动了怒胡二哥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我急得一个箭步冲上去拦在两人之间慌乱又尴尬地冲王献之笑着解释道:“少爷息怒他不知道这个是少爷地忌讳啦所谓不知者无罪就请少爷原谅他的无心之过吧。 王献之的脸色更冷了:“你这是在替他求情吗?” 我心里一咯噔。要是大少爷又钻牛角尖把我的举止误解为其他意思就糟了。 罢了。这种场合也许是撇清某些暧昧的最好时机。胡二哥年纪也不小了。胡大嫂又一直没动静胡大娘还指着他抱孙子呢。是得想个法子让他早点对我死心这样才好和素素真正开始。 于是我走上前去拉住王献之的手说:“他们俩好心来看我是我地客人你却一来就跟我的客人对上了这叫我很难做呃。” 怎样给大少爷灌迷汤让他晕乎乎地什么都不计较。这招数我好像还会那么一点点。 果不其然“他们俩”、“客人”。这两个词极大地取悦了某人。他立刻就自动把自己换位到跟那一对“客人”对应的“主人”位子上了。 既然是“主人”就得表现出一点主人的好客大方吧。 于是大少爷的脸立刻由阴转晴笑容可掬地说:“原来是你的一对朋友啊早点说嘛。这位兄台老在门口站着干嘛快进来喝茶呀。扫雪把你带来的茶食拿出来摆上。” “是少爷。”扫雪一边答应着一边四处寻找搁东西的地方。 我屋子里只有一桌几椅然后就是两个柜子和一张床以及锅碗瓢盆之类的厨房用品再无别的家什了。本来就是租地房子除必要的家具不可能添置更多。就这些东西大部分还是胡大娘借我们用地呢。 现在桌子椅子我们占着扫雪手里的东西就没地方放了。 这个时候我也认出了扫雪其实就是上次在乌衣巷见过一回地那个很哀怨地说“少爷以前总说最喜欢用我磨的墨写字”的那个仆人了。 看他为难的眼神我只得交代他:“东西先就放在地上吧。” 王献之也注意到了我屋子里的简陋不满地对胡二哥说:“你不是说这是你家的房子吗?你家的房子租给别人住连个家具都没有叫别人怎么住。她们从北方那么远来难道能随身自带家具吗?” 胡二哥被噎得翻白眼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回。 我只好又跳出来打圆场:“七少爷出租屋就是这样地胡二哥家的房子还算好地了。想当初我跟娘刚从北边来的时候一连好几天都找不到房子只得住客栈。那时候看了好多家屋子里脏还不说里面空空如也除了墙壁就摸不到别的了。最后找到胡二哥家看屋里有床有柜我们才总算有了落脚之所。” 这是实话一般的简陋出租屋里的确是什么都没有的。但大少爷一出身就住华堂美屋一个人占着一处园子当然觉得房子里没家具很不可思议了。 听我这样说他用心疼的眼神看着我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委屈你了可惜我那时候还不认识你。” 不然怎样?您现在认识我了我还不是一样住简陋出租屋? 我这样想不是怪他只是他的话虽然让我感动却并不以为然。 每个人都只能接受命运给定的事实在自己原有的生活水准下努力打拼努力改善。遇到大贵人然后突然一步登天的幸运儿是有但毕竟罕见不能以此为理想。 就像我即使遇到了王献之这样的级豪门少爷那又如何?他就能真的改变我的命运了?他在娶了贵族小姐的正室后再纳我为妾把我也接进华堂美屋这样我就真的幸福了吗? 也许比现在还不如呢在大房妻子手底下求生存每天早请安晚告退。那样的日子想想都觉得难过。 还不如像我现在这样住简陋出租屋打工赚钱养家。至少这样我活得自由自在。 只要那些牛鬼蛇神不来烦我我的身体也不跟我作对我和妹妹相守的日子原本可以天青日朗。 浓腻肥甘非真味真味只是常。 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一切人为的羁绊和妹妹一起找一处安静祥和的所在去过悠然见南山以菊花佐酒的日子。那韵味悠长、纯真美好的日子。 (67) 七少爷的字(一) 在王献之为屋子的简陋责问房东胡二哥之际想不到开口的素素这时候突然话道:“这屋子的确简陋了点不适合桃叶妹妹住。我家虽然败落了好歹房子还保住了一所不如桃叶妹妹以后就搬到我家去住吧。” 不单我诧异连胡二哥都用不解的眼神看着素素。这算是跟胡家抢房客吗?而且素素这样说明显是站在王七少一边了.她明明是胡掌柜的手下怎么跑去声援王七少了? 素素可能自己也意识到这样说有点“叛徒”的嫌疑故而赶着补充了一句:“不收租金的。我只是想让桃叶妹妹住得舒服点反正我家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我注意到了她对我称呼的改变刚进门的时候还“二掌柜”长“二掌柜”短的现在自动改成亲亲热热的“桃叶妹妹”了。 这样突然对我示好实在让人有点错愕也觉得别扭。不过认真想想我也能理解她。 她本是富商之女也曾呼奴使婢。谁知一朝破产她就从千金小姐沦落到出头露面当店小二她心里有多少委屈自不足为外人道。现在好容易遇到了一个出自级豪门的少爷她自然想结交笼络了。若她能成功地搭上王献之至少她爹想要东山再起就不再是难事。 至于她自己还想怎样那又另当别论了。 对她的行为动机我无权置评她有她自己的无奈与不甘憧憬与希翼还有对家庭的责任。唯独她那一声声甜腻的“桃叶妹妹”让我有点吃不消。 而且我好好地在胡二哥家租房子住和胡二哥一家相处融洽还有胡大娘那么好的一个人帮我带桃根我为什么要搬到另一户陌生人家去? 我只能是婉言谢绝了:“多谢素素姐姐关心我在这儿住得挺好的桃根有胡大娘带着我也很放心。” 谁知素素还不死心马上说:“原来桃叶妹妹是担心你妹妹没人带啊这个更好办了我妈反正在家没事让她帮你带就是了。我妈最喜欢小孩子了看见邻居家的小孩都忍不住抱过来的。” 这年头还有不要钱非要拽着你住她家房子的还真是稀罕呢。我有点不耐烦了不想再跟她罗嗦索性一句话堵住她的嘴得了:“我跟胡大娘一家住惯了:吧。 亏我还一直想撮合她和胡二哥觉得他们开夫妻店再合适不过。可如果素素是这样急功近利不择手段的人我倒觉得她配不上胡二哥了。胡二哥这么好的人理应得到幸福。 如果胡二哥的生意能做得再大一点就好了。他那个小店子才两、三个伙计也难怪素素看不眼了。她家生意红火的时候可是开着好几家分店的。 看着王献之我突然灵机一动。 于是我对王献之说:“七少爷胡二哥现在正开着一家文具店店名叫‘文房五宝’。” 王献之立刻对这个名字起了好奇之心:“文房五宝怎么会是五宝呢?” 我把这个店名的来历解释了一番然后指着素素笑着说:“这就是店里的‘第五宝’了。” 我这话怎么说都是恭维了吧。当面说一个女孩子是美女可以和文房四宝并称为一宝难道不是夸奖吗? 没曾想素素却一下子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不是不是啦少爷您可千万别信真了桃叶妹妹就爱开我玩笑。我不过偶尔在胡二哥忙的时候去店里帮了几次忙他们就打趣说我是什么文房第五宝。真是的。” 她越说脸儿越红颊飞桃花眼横春水含羞带嗔的煞是迷人。 我和胡二哥却互相看了看然后就彻底地沉默了。 我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这个时代女孩子们是以出头露面靠自谋生为耻的家里不窘迫 上顿没下顿的地步不会让女孩子出去做事。 以前娘在的时候即便她自己挺着一个大肚子不能找活干我们那点微薄的积蓄也看着看着就坐吃山空她还是坚持把我养在家里。我也曾多次提出要出去找事做都被她拒绝了。她只盼着自己能早点生下孩子然后她出去做事我在家里带妹妹。 在娘的观念里女孩子出去做事就跌了份丢了人以后也别想嫁到好人家去了。 素素之所以如此激烈地辩解就是因为我犯了这个忌讳。一个姑娘家不只是出去当店小二还被打工的店子钱当成活招牌利用她的姿色赚钱。说得难听点这甚至有点出卖色相的嫌疑了。所以她才会那么着急恼怒只是不好当场作出来。 王献之倒没注意到她在说什么只是笑呵呵地称赞着店名取得妙又看着我说:“这店名是你取的吧。因为”他朝胡二哥噜了噜嘴“他不像是会想得出这种店名的人。” 胡二哥正为素素的表现而满心不悦听到这里才笑道:“是啊是啊这么好的店名我哪儿想得出来。” 王献之却突然站起来说:“那我们去看看那家‘文房五宝’吧。” 胡二哥当然是求之不得王家少爷肯去看他的店子甭说他会买什么了单这一行为本身就能为他的店子带来商机。因为王少爷肯赏光驻足的店子那肯定是有什么非凡之处。 王献之去过之后他甚至可以在店里做几个招牌上写:“王献之少爷曾站处”、“王献之少爷曾坐处”“王献之少爷曾摸处”那不得了那些崇拜王献之的少男少女们会蜂拥而至都去站一战坐一坐摸一摸店里的名头一下子就打响了。 我却坐着没动认真打量了一下王献之。因为会这么主动地跑去看一家跟他毫不相干的小店子这不像是他会做的事。他没这么无聊更没这么热心快肠。 见我用疑惑的眼神打量他他朝我神秘一笑然后居然很轻佻地向我眨了一下眼睛。 搞什么当着两个人四只瞪得圆鼓鼓的眼睛跟我当众调情?! 亲爱的王七少爷您很快就会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滴。 瞧我怎么使唤你吧。 我转身捧出一套文房四宝很恭敬地双手捧到王献之面前笑眯眯地说:“去看胡二哥的店子之前先请少爷题几个字吧。” “题什么字呀?”他没想到我会来这手有点懵了样子呆呆的。 “文房五宝。” 王献之还没说什么胡二哥已经跳了起来:“啊真的!这太好了!还是桃叶想得周到。七少爷求您给小店赐字!”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打躬作揖。 此时素素已经快手快脚地舀来水开始磨起墨来。我注意到她磨墨的手都有点微微颤抖了。不过给王献之磨墨而已我天天在书塾里必做的日常事务值得她这么激动吗? 再看王献之大少爷一副不乐意的样子鼓着腮帮子坐在那儿动都不动。 怎么天天在书塾里不知道练多少字害我收他的废纸都收不赢现在要他写个字很难吗? 到底在别扭什么嘛。 (68) 七少爷的字(二) 我们要他写字并且不由分说地连墨都磨好了很有上架的劲头.王献之一开始皱着眉一副不乐意的样子。(.无弹窗广告)后来看实在是难以推拒了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开始卷袖子。 我知道他不是不乐意写字而是不乐意给一家那么小的店子写字尤其不乐意被人“逼”着写字。 好了总算大少爷开始卷袖子了我才要伸手去拿笔素素已经抢过来说:“妹妹还是让我来吧别把你的手弄脏了。你病体初愈不要在这儿站久了快躺着去吧。等会我们去店里的时候你也别去了就留在家里好好休息。有我和胡掌柜陪七少爷去就行了。” 瞧我今日这称呼平地三级跳由二掌柜到桃叶妹妹再到妹妹不过一顿茶的功夫已经完成了从上下级般疏远到家人般亲密的过渡。可怜的胡二哥明明是威严的“大掌柜”现在变成客气疏远的“胡掌柜”了。 虽然如此我还是努力挤出笑容道:“素素姐姐真体贴那就有劳素素姐姐了。” 唉为什么这明争暗斗总是无所不在?素素不过是第一次见到王献之就这样跟我争起来了。可以想见若我有一天真的嫁给了王献之在他妻妾成群的家里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 我默默退到一边任由素素去贴身服侍大少爷写字。(.无弹窗广告) 只见素素小心地把纸抚平再小心地把笔递给王献之毕恭毕敬地说:“七少爷请!” 王献之伸手接过笔沉凝片刻后突然抬看向我向我露出璀璨的一笑轻轻叹了一声:“果然是文房五宝!” 言毕出手如电唰唰唰四个字一挥而就。 “哇!”素素率先鼓起掌来胡二哥也由衷赞叹。 连我都暗暗诧异看他的眼光中又多了几分感佩。 想不到他生了一场病这书法技艺却更上一层楼了。 胡二哥这会儿对王献之已是真心敬佩了。刚开始的时候他对王献之是恭敬中又带着几分不逊的大概以为王献之不过是借了家里的权势地位而浪得虚名只会在平民面前显摆。如今亲眼见到王献之写的字方信人家是有真本事。 胡二哥本身也是忠厚至诚的人这下一揖到地说:“多谢七少爷赐名有了七少爷这幅字我们店里以后肯定生意兴隆。这润笔之资我不敢给小店暂时也还给不起。等以后我去外地进货的时候一定想办法找件稀罕东西到时候再献给七少爷以答谢今日之恩。” 王献之忙朝他摆手道:“不用不用你是桃叶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为朋友做事从来不兴收润笔的。这个字幅是我送给你的。” 我也在旁边帮着说:“是啊胡二哥七少爷说要送给你就是拿你当朋友了。你再说什么润笔反而辜负了七少爷的一片心意。” 胡二哥再次一揖到地:“那就多谢七少爷了。” 这时再看素素那双闪闪亮的眼睛里一颗颗红心正在蹭蹭蹭地往外冒呢。 胡二哥和素素只怕是没指望了。女孩子一旦心里爱上了谁那就跟钻进了世上最小的牛角尖一样用火剪也夹不出来了的。 看素素今日的表现我猜即使没有王献之出现她也不肯嫁给一个从前在她家做小伙计的人的。胡二哥现在虽然是她老板可也不过是一家只有三个伙计的小文具店老板。她父亲当年可是开有多家分店的家里的库房最多的时候存有几千张毛皮离巨富也不远了。 胡二哥心心念念地是恢复昔日的家业和身份素素呢是不是也和胡二哥一样的想法? 幸好我家以前也 贫之家所以我活得没有负担对未来没有那么多不想法。 等字迹干了之后素素小心翼翼地卷好然后笑着对王献之说:“七少爷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这就去吧。” “嗯”王献之点了点头很听话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素素的脸顿时笑得像一朵花一样。 胡二哥走到我跟前说:“桃叶那我们这就去了你好好睡一觉。晚饭也别起来做了我等会给你送过来。” 我一边点头一边看着王献之的背影那家伙的表现不大对劲。不管怎么样他要走招呼总得跟我打一声吧。不可能看都不看我一眼径直带着素素走了。 胡二哥道别完我送他到门口。见王献之还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我只得出声喊他道:“七少爷您慢走谢谢您专程赶来看我。” 他这才回头笑着说:“还知道跟我道别啊我还以为你连这个最基本的礼貌都忘了呢。” 是谁忘了最基本的礼貌啊你自己一言不地甩开腿就跟别的女人走了还怪我。 算了走都走了还罗嗦什么于是我依旧笑着敛衽行礼道:“总之七少爷今天能来桃叶感激不尽。七少爷自己也病了那么久桃叶却未曾去府上探望过实在是惭愧得很。”这样该不会说我没礼貌了吧。 他却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地说:“呀那包包里还有药煎药服药都很有讲究的我却忘了跟你交代。要是你自己瞎吃一通会出人命的。” 说完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他转向胡二哥说:“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我去不成了改天吧。这服药的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这就去一一交代那个小白痴。” 胡二哥还能说什么?只能呐呐地说:“好好好七少爷您请便。” 素素眼睁睁地看着跟她走了一路的王献之突然又折回我的屋子也只是呆站着不能出一言阻止。 更绝的是王献之进了我的屋子后居然砰地一声就关上门把他的仆人也关在外面了。 看他一步步朝我走来我本能地后退一直到后背碰到了床沿我才紧张地问:“你要干什么?” “你说我要干什么?”他笑得好不暧昧。 “我告诉你哦你要是敢动歪脑筋我绝不饶恕你。” “那你说说看我动什么歪脑筋了?又或者我换一种问法我想了什么就是动歪脑筋了?” “鬼才知道你想了什么!”我心慌意乱地冲他喊。 “你不知道怎么又说我动歪脑筋了呢?我看是你动了歪脑筋吧所以你就以你的色女之心度我这正人君子之腹。” 太过分了! 急怒攻心之下我顺手抓起床头的一样东西就朝他扔过去。 在扔出去的那一瞬间我才意识到我刚刚扔了什么。天那!我猛地捂住脸我不要活了。 他一把接住那个东西只看了一眼就欣喜若狂地说:“哇原来你这么爱我把我素日写的字偷偷拿回来藏着还订成册子放在枕头边。” 噢让我死了吧。 (69) 似梦非梦 他现我收藏他平时写过的字纸的确是一件很窘的一个人的字跟喜欢一个人不能直接划等号吧? 想到这里我努力用最平静的声音说是看你的字写得好想拿回来慢慢欣赏、揣摩我没别的意思。(.)” 也就是我不是爱上了你只是喜欢你的字仅此而已。 但我忘了大少爷的人品有多恶劣他是不可能顾及到一个姑娘的颜面顺势给我台阶下的。我越慌他越兴奋逗起我来也就越带劲。 故而听我这样说他立刻乐不可支地接住话头说:“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请问如果不是事实你为什么要掩饰?如果不是想掩饰你为什么要解释?” 这是什么烂逻辑啊听起来还怪押韵的。 看他平时口才不咋地这会儿怎么特别能说了? 我又有点急了朝他喊:“我哪里解释了?我这是在陈述事实!” “那好”他笑得像刚刚偷吃了一只大肥鸡的狐狸“请问桃叶同学你把我写的字放在枕畔这是不是事实?” “这……”我心慌意乱地一边比划一边说:“我就是顺手那样一放。有时候可能放在桌子上有时候放在灶上有时候放在床上。” 这的确是事实他的字我是经常拿着看的。只是这样一解释为什么我觉得自己越像此地无银欲盖弥彰了? 因为照常理要看帖也应该是看名家字帖谁会拿同学的字帖当范本啊?名家字帖我不是不看但我看得最多的真的还是我自制的他的“字帖”。(.好看的小说) 他的字总能给我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在父母双亡、妹妹尚小无法交流的孤寂日子里他的字帖给了我许多安慰。 果然解释就是掩饰我的话让他更得意了:“哈哈哈也就是说你随时随地都在看我的字帖?” 我满脸通红低下头不吭声了可不就是? 他笑得惬意极了也满足极了:“你真的这么喜欢我的字?” “嗯”这点我无法否认。他的书法在他这个年龄段已经可以独步天下了。 “那我写的哪些字你认为写得比较好哪些字又还需要改进呢?” 人品欠佳的大少偶尔也会有良心现的时候。见我如此窘迫他终于善解人意了一回不再取笑我而是在桌旁坐了下来摆出了一副要和我探讨书法的架势。 难得他肯放我一马我当然赶紧找地方坐下了。不过不是和他坐在一起而是把椅子搬得远远的。 他好笑地看着我搬椅子的动作“你坐那么远干嘛?放心我是正人君子绝不会搞突然袭击的。” 我忙说:“不是啦是一片好心呢你别想多了。” 他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说:“我不怕。我身体这么棒怎么可能被你传染。” 这下轮到我取笑他了:“你身体很棒吗?那怎么在船上吹了一夜风你就病了?还病得那么重差点连小命都送掉。” 男人大概很忌讳别人说他身体不棒吧。(.无弹窗广告)他立刻着急地解释:“那天晚上船上那么冷我垫的盖的都那么薄硬生生地给冻了一夜。你还说呢要不是把床让给了你我会挨冻吗?早知道今日会被你笑我那天就该爬到你床上去……” 说到这里他猛地打住然后不自然地看了我一眼低下了头。我也低下了头。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我才找出话来问他:“你小时候得过伤寒吗?” 他说:“好像得过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会传染给我啦。” 我疑惑地问:“感染伤寒也跟出天花一样得过一次就不会再得了吗?” 这一点他也不确定了想了想说:“这个好像应该是吧。” 我马上说:“你看你只是‘好像应该’也不能肯定一定不传染的所以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他却轻轻嘀咕了一句:“我又不介意被你传染。” “我介意!”我马上冲口道。 他看着我 笑得非常甜蜜:“我可以把你这句话理解为你心疼我我又生病对吗?” 我斜了他一眼:“废话谁我都一样不忍的不光你。” 某些人就不能给他一点好脸色否则他立刻就得寸进尺顺杆子猛爬了。 他的脸瞬间戏剧性地垮了下来:“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哄哄我啊我才大病了一场。刚刚能起床就专门坐船过江来看你你就算看在我专程跑来的份上也该对我好点吧。” 耶好委屈噢。想不到一惯又凶又酷的大少爷居然跟我撒起娇了这可稀罕得紧。 不过他能过江来看我也的确让我感动。于是我安慰道:“好好好我等会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我算是明白了大少爷平日在人前拽得二五八万的私底下却可以黏腻得要死活脱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同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种面貌呢?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桓济他的行为也同样让我大感意外。可见人本来就是有多面性的。 这时只见王献之抚着桃心砚感概地说:“书法这东西真的要拳不离口曲不离手。这次我病了这么久手感就差了很多。刚才题写那个‘文房五宝‘的时候要不是你正好站在我面前我都不敢下笔了。” “少贫嘴”我笑嗔道。 不过呢被大少爷拍马屁的滋味还是很受用的。 说到书法我立刻想到了一件事于是问他:“你生病期间卫夫人在筹办一个书法比赛你听他们三个说过了的吧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他笑道:“我当然是热心支持了。这个书法赛可是为了你举办的用桓济的话说是为了给你的才女选拔赛铺路的。” 听到桓济这两个字我沉吟了一下但现在我还不想跟他说。也许永远都不会说。 但才女选拔赛的事情我不想瞒他曾经我还有过一点点怀疑他虽然他的嫌疑不是很大。 我把卫夫人给我衣料饰的事原原本本地给他讲了一遍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表情变化。这一观察让我更加肯定了原先的想法:这事真的与他无关。 他也赶紧申明:“不是我我一直卧病在床就算我想帮也帮不了。” 那会是谁呢?我当然当其冲地猜到了六殿下头上。 王献之却马上摇头说:“也不可能是他。” “为什么?”如果不是他我就真的想不起其他人选了。 “因为他母妃病了据说已病入膏肓现在只是在拖日子而已。” 难怪最近一直都没见到那对变态兄妹了我抄写的经书也没人来拿。原来是他们的母妃病危了。 我问他:“如果他们的母妃真的不在了的话他们以后是不是就没有那么猖狂了?” 没有了母妃撑腰兄妹俩多少要收敛点吧。 “不会的。而且这件事对他们说不定是好事。” “还是好事?这又是为什么?”我不解了。 王献之给我解释道:“六殿下的母妃死了他没有了亲娘皇后心里的天平就会偏向他这边他被立为太子的可能性就比另一个有亲娘的皇子大多了。” 我听懂了他的意思。如果六殿下有亲娘将来他登基后自然封自己的母妃和现今的皇后为并列皇太后。那以后后宫就是那个亲娘皇太后的天下了。皇后不过占个皇太后虚名她作为跳板的使命也已完成新皇帝还用得着趋奉她吗? 我的心又提了起来原来他并没有消失只是暂时顾不上骚扰我而已。 王献之也看出了我的担忧轻轻地问:“你怕他吗?” 我点头。我是真的怕。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他走过来抱住我姿势就跟我梦中的一模一样。 有些梦比真实的更像真实。 ―――――――――――――― (70)朝露初晞 休了十天后终于可以去上工了。(.好看的小说) 早上起来对着菱花镜仔细端详自己的容颜。病了一场前几天只是昏睡几乎不吃东西后来也只吃稀饭咸菜。故而的确清减了不少下巴越尖了。 虽说女人秀气点好看但我这个样子似乎又太瘦了所谓过犹不及。看来以后还要努力加餐把身体养好。 就算不为了美也要尽可能让自己健康一点不然叫桃根以后依靠谁? 唯一让我觉得庆幸的是我的头并没有掉很多。当然这主要还是由于我的头本来就属于很多很厚的那种病中掉了一些现在看起来反而厚薄适中了。 小时候娘给我梳头总爱自吹自擂:“我女儿就跟我一样有一头世上最好的头又黑又光滑又多又浓密梳什么髻都好看。” 我总是打趣她:“娘你到底是夸自己还是夸女儿啊世上最好的只有一个不可能我们俩都是最好的吧。” 娘就笑着说:“我们母女俩并列第一不行啊。” 要是爹坐在旁边准会马上恭维一句:“行行行当然行。我的娘子和女儿本来就是世上最美的两个。” 末了还会文绉绉地吟上两句诗:“绿云委地无人绾素面朝天我自怜。 娘自从嫁给爹后就被爹强行收为入室弟子每天手把手地教她读书写字念诗。多年熏染下来肚子里也算有一、两滴墨水了。当时就从镜子里笑看着爹说:“你是不是希望我也念“宿昔不梳头丝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他们的目光于是在镜中呈胶着状镜里镜外简直火花四溅。(.好看的小说)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跳起来跑掉一边跑一边嚷着:“太过分了也不知道清场。” 记得以前还曾有人深为我娘叹惋说她如此美貌却只嫁得一个酸儒一辈子跟他挨穷。可是我眼中所见父母却恩爱了一生家里虽不富裕但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即使在清贫的日子里娘也一直很注意保养记得那时候家里曾经养过一只小山羊娘每天早上起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先一天搁在窗台上的羊奶拿进来用羊奶皮敷面。敷面之前会燃上一只香香点完了才揭下羊奶皮。 由于保养得当她的皮肤一直都特别好。 对一头秀她也很是爱惜。每次听到了有什么护秘方都会想办法调制出来先在自己头上试用。如果效果真的很好的的话再拿来给我用上。 关于美貌娘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不负上苍不负爹娘。 意思就是美貌是老天爷和爹娘给的恩典要好好珍惜才对。 娘死后我把齐膝的长剪下一截放在娘怀里随她入土为安了。剩下的也还够挽成任何时兴髻。可惜我辜负了娘的教诲梳妆打扮总是马马虎虎的。因为我比较忙早上又赶时间故而一般只是随手梳成最简单的式。 再有就是我的观念也跟娘的不一样。我始终不认为“三分人才七分打扮”是普适真理。这一条鼓励女人卖力修饰的俗语只适合那些不多不少刚好有两、三分“人才”的女人。真正的美人是浑然天成的不需要修饰真正的丑女也最好本分朴实点越打扮只会越扎眼。(.) 但现在回想起娘的话我汗颜了。我虽然在人前自谦其实暗地里还是当自己是真正的美女的。可是现在对镜一看只不过一场病就让我消瘦憔悴容色一下子减了三分。要是再不打扮那还能看吗?这个样子还去参加变相美女大赛的才女选拔赛这是丢死人了。 有了这个自觉我第一次仔细梳妆认真地打点自己。我猜我迟到了卫夫人还不会怎么生气我若把自己弄得不像样子她才会气急败坏。她可是接受了别人的嘱托要把我捧成才女榜上的明星的。 一切都弄好后我在镜前再次打量自己。嗯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打扮跟不打扮是完全不同的。 我对着镜子问自己:我算是美人吗? 这个问题不问还好真正自诘起来才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回答。人总是很难客观地评价自己的长相无法给自己打分。我见过一些明明很美的女孩很不自信也见过明明长得歪瓜裂枣的却自我感觉良好。或者我就是后面的那一种也说不定。 反正以后谨遵娘的教诲:不负上苍不负爹娘。每天都好好地梳妆打扮至于到底美不美就不用去穷诘了。美也罢不美也罢尽力了就行了。 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胡大娘的屋子本来想狠狠心走过去的。可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往前走了几步又调转头走了过去。 还没进屋胡大娘已经抱着桃根走了出来。 我立刻站住不再靠前只是远远地看着桃根。桃根一看到我立刻绽开了一朵可爱的笑靥。 我的眼眶微微湿润了轻轻喊了一声:“妹妹”然后鼻子一酸居然泣不成声。 才十天而已中途胡大娘还抱她过去站在门口让我远远地看了几眼。可是如今再见到了竟像经历了一番生离死别。 妹妹一边笑一边朝我伸出小手我大惊道:“大娘她这是要我抱吗?她什么时候会伸手的?” 胡大娘说:“就是刚刚啊。可能太久没看到你了她突然就学会伸手了本来是一直都不会的。” 我无言地抹着泪。 胡大娘朝我走过来说:“那你抱抱她嘛没关系的你的病已经好了不会传染的。” 我笑着后退口里劝阻道:“还是不要了你快抱她进屋去吧。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十天都忍了就再多忍两天。妹妹还太小了抵抗力差比大人更容易传染上。” 胡大娘见我后退只得站住了。 我跟胡大娘道辛苦然后问她:“怎么今日这么早就都起来了呢?“ 胡大娘说:“这些天都是这样啊小丫头好久没看见你了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也有感应一直不大安稳。每天晚上很晚才睡早上又很早就吵着要起来。” 我很是过意不去地说:“这段时间我生病把你们家都闹得人仰马翻的桃根现在都快成你家的丫头了。” 胡大娘笑呵呵地说:“我喜欢这样啊我一辈子没生到一个女儿一直很遗憾。现在有你和桃根我不知道多高兴了。” 胡大娘是个聪明人她大概也看出我跟胡二哥之间是不可能有戏了。所以她现在这样说给我的感觉就是在自己转口风找退路好到时候有台阶下。 又是感激又是愧疚让我差点冲口而出:“那不如我和桃根就认您做干娘吧?” 话到口边还好即时打住了。 这样说一来怕胡二哥心里有想法以为王献之一跑来看我我就急忙撇清跟他的关系。二来我对认干娘之类的素来没好感也不知道为什么。 告别了妹妹和胡大娘往码头走去。一路上居然有好多人跟我打招呼。越接近码头打招呼的人越多个个都笑眯眯地说:“桃叶姑娘好久不见了。 有知情的就会替我解释:“桃叶姑娘病了这些日子一直在家养病呢。” 大家就立刻问是什么病关心、慰问声不绝于耳。 我简直受宠若惊了:什么时候我变成社会知名人士了?几天没出门好象全城的人都知道都来表示关心慰问。 最夸张的还是上船的时候我一出现船舱里的人立刻跑了出来无数双手伸向我。最后还是船老大老梅站出来说:“大家让开点都堵在这里桃叶姑娘怎么上来呢?” 人群立刻后涌然后又随着我一起涌进船舱归座。 还没坐稳就有人向我传达最新情报:“桃叶姑娘你知道吗?你现在第五了耶。” 不是吧病了十天面都没露我的名次反而上升了一位? 另一个人负责具体解说:“不过和第六的司徒文英姑娘咬得很紧名次也不断调换一会儿你第五一会儿她第五。” “既然我和司徒文英都上去了那前面是谁掉下榜了呢?”我纳闷地问。 “原来桃叶姑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前面的家小姐退出比赛了啊。” 退出比赛就退出比赛吧可为什么这些人说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个个都是一脸怪物像挤眉弄眼的好像兴奋得不行? 我突然一阵寒。糟了不会伤寒病还没好彻底这会儿又复了吧? (71)乡里大叔看才女选拔赛 地听到小姐突然退出比赛而众人一副奇怪的表情地问:“这又是为什么呢?她好像还是第三名啊好端端的为什么退出了? 他们七嘴八舌地告诉我原来是有人挥了伟大的扒粪精神把小姐去年被未婚夫家退婚的事也给扒了出来。而退婚的理由更劲爆了据说是因为品行不端被未婚夫当场抓了个现行。 好嘛这样的内幕一爆出来全城哗然。家小姐只好仓皇鞠躬谢幕夹着尾巴灰溜溜地不知道遁到哪儿去了。据说现在连府里都已经见不到她的影踪。 可怜的小姐已经很倒霉地被未婚夫退婚了本指望借着才女选拔赛增加一点身价。这下好啦名声算是彻底完了以后至少在京城是难嫁了。 我听了暗自心惊。看来这才女大赛就是个是非窝。榜上的都想撬掉自己前面的榜下的又想撬掉榜上的好自己爬上去围观的则竖起耳朵到处打听所谓的“内幕”。如此一来各种“内幕”消息就满天飞了虚虚实实真假难辨。一个女孩一旦参加了这种比赛从此日子就别想安宁了什么隐私都会被挖出来。 不过像小姐这样被人退婚的事因为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家也没法辩只好选择退出了事不然小姐受到的伤害会更大。 联系到我自己如今我也有很劲爆的内幕了。和王献之在船上共度一夜的事如果被人扒出来照样会轰动全城的。到那时候我的名誉也完了。 我都吃惊为什么到现在我还能在榜上那件事还没被人扒出来。相比起来我又比小姐这样的世家小姐更扎眼更让人气不顺了。 我不过贫女一枚职业是丫环家业是上无片瓦下无寸土也就是穷无立锥之地。要说才呢也不过认得几个字背得几诗。如果这样也算才女的话那恐怕世上的“才女”比河里游的“财鱼”还多了。 我已经够不自信了偏偏还有人神秘兮兮、眉飞色舞一副他掌握了独家新闻、绝密消息的样子告诉我:“家三小姐也决定参赛了呢。” 说完怕人不信还补充了一句:“消息绝对可靠是府的下人传出来的。” 我一惊忙问:“是道茂小姐吗?” “好像是吧。反正就是府的三小姐至于人家姑娘的闺名我也没好意思问。”那人抓着头嘿嘿笑着说。 这时有人提出质疑:“比赛都进行这么久了榜都打了半个月了还能报名参赛吗?” 立刻有热心人出来对他进行扫盲了:“初赛打榜的截止日期是一个月。只要在一个月之内报名哪怕你是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刻都可以的。” 这时我插了一句嘴说:“小姐现在才报名参赛不是很吃亏吗?别人都上榜半个月了呀。”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多少票生病前就有六百多票了的现在只会更多。小姐在别人已经跑了一半后才开始起步赛跑一开始就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 我这样一说一堆人看着我摇头意思是“你好天真!” 他们告诉我:“这你就不用替她操心了。她那样的出身自然有许多人为她做事拉票的人很快就会满城都是。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不信过几天你再看她肯定排到你前面去了把你再变成第六名。” 我笑了笑无所谓地说:“第六名就第六名啊我一个平民女子能在才女榜上占到第六的位子已经很意外很荣幸了。” “你怎么能这样想?”一个姑娘激动地说:“你是代表我们平民去参赛的!历来都是贵族小姐占据才女榜平民女子进前二十都难。你如今进了前十有机会进皇宫去觐见皇后接受皇后的亲自遴选了这是多大的荣誉啊你一定要顶住哦!” “一定要顶住!” “一定要顶住!” “嗯嗯嗯我顶住。” 在如此之多的“顶住”声中我只能“顶住”。可是众位乡亲请问我拿什么顶住?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而他们在鼓励我一番后又开始谈论起了才女榜上的其他女子。 我正想闭上眼睛养养神一位坐在我旁边的乡里大叔突然调转头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姑娘听说你父母双亡了我才跟你说这个的。你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只该在家里做做女红等着嫁人。参加那个什么才女选拔赛整天被人评头论足的多丢人那。” 他是一副长辈的模样低声“教育”我的但由于我是众人关注的焦点谁跟我说了什么大家都会注意听的。这下好啦大叔犯了众怒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已经有无数鄙视的目光扫了过来。 拜托这也太乡气吧。盘上还敢质疑人家的审美趣味那不是找抽吗? 立刻有几个人面色不善地跳出来说:“老乡这里不是您那山旮旯里这里是京城京城知道不?这才女选拔赛可是京城三年才轮到一次的盛事选出来的都是众望所归的美女兼才女。您老那老黄历还是留着回家再翻吧在城里千万别再翻那才真的丢死人呢。” 乡里大叔愕然又有人对他说:“等最后决赛的时候你再来京城看看那时候你就知道才女选拔赛有多大的影响力了。最后决赛的那天街上的店铺都会关门的大家全都涌到通向皇宫的各个路口好等着听最新消息。那一天禁军会全部出动来维护秩序确保皇宫的安全免得有人趁机闹事。” 偏偏乡里大叔也是个死不知悔改的倔人竟然还面红耳赤地争:“我一开口你们就说我乡气可我真的觉得女孩子还是本本分分呆在家里不要抛头路面的好。参加什么才女大赛啊闺名天天挂在上面任人看还每天被人议论来议论去一个姑娘家这样以后还有哪个男人要啊。” 说到这里回头看了我一眼还补了一句:“姑娘我不是说你哦。” 这下众人的目光不只是鄙视了还有气愤。尤其是那些维护我的人立刻朝“老乡”开炮:“真是老古董没见过世面的大惊小怪!” “一个字乡!” “两个字乡气!” “三个字乡巴佬!” “四个字实在是乡!” 乡里大叔彻底呆掉了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他明明是一片好心才劝我的呀。 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人看我被乡里大叔说得满脸尴尬很是怜惜居然站起来说:“这位乡里大叔我读了半辈子圣贤书了虽然子曾经曰过君子当口不道人过可我今天还是忍不住要说你你的思想真的太陈旧太落伍了。你还不算很老啊还只是大叔级别的你要多学习新知识多接受新思想不要固步自封要与时具进你明白吗?” 说完摇头叹息道:“乡也哉乡也哉何其太乡!” 众人纷纷跟进“乡也哉乡也哉。” 一时船舱里“乡”气四溢。 乡里大叔在众人一致的鄙视下终于惭愧地低下头在船舱一角缩成一团不敢再吭一声。 (72)心结也好,情劫也好 船的时候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到神仙姑姑的影子。▋ 我心里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回头问船老大:“梅大叔以前那位总是接送我上下船的姑姑在我生病的这段时间你有看到过她吗?” 老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这个没注意耶好像没看到。” 如果这段时间她没出现的话指派她来的那个嫌疑人就依旧可以指向吴王六殿下。 这人的行事方式诡异不可以常理来推断。而且在我认识的人中他也是最有财力势力可以从背后操纵才女大赛的人。 一想到神仙姑姑可能是六殿下的人我就很气闷也很遗憾。几次相处下来我还挺喜欢那位热情幽默的神仙姑姑呢。 “神仙姑姑”没见到倒是见到了“神仙哥哥”。 刚走下大堤就看见了伫立在路旁假装看着远方风景的王献之。 既然人家在看风景那我就不打扰了。我也假装只见风景不见人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走过去。 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手被拉住了。一个不满地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喂你搞什么才分开了一天就连我都不认识了?” 我笑着站住道:“搅所以假装没看见我。我是最知趣的丫头了当然会努力配合少爷嘛。”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本少爷好好的觉不睡一大清早跑来等姑娘?对不起这么大牌的姑娘还没出生呢。” 说出这样的大话来也不怕现打了自己的嘴。不是在等本姑娘请问你站在这儿干嘛来了?难道一大早跑来看河上风光吗? 不过我也不会当面揭穿他免得大少爷的面子不好看。我只是继续打趣道:“那不见得啊一大早等在河堤下跟姑娘约会的事古已有之比比皆是。比如像‘静女其姝俟我於城隅。蹰。’多有意境啊。还别说七少爷刚刚站在这里就给了我这种‘搔踟蹰’的感觉。请问少爷是爱谁而不见呢?” 话一问出口我立刻就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看来玩笑是不能乱开的开着开着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果然他立刻笑得无比魅惑地问:“真的要我说吗?” “呃”事到如今我也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我是想说少爷这么一大早跑出来小心着凉了。少爷的病才刚好这河边风又大。” 这么体贴的话应该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把那个不该问的白痴问题给糊弄过去了吧。 “少给我打岔。我是在问你你真的要我回答吗?‘爱谁而不见’这个问题如果你到现在还没有答案的话我可以立刻告诉你。” 唉他啥时候是好糊弄的人了?抓住了我的小辫子当然不会放过。 “你别那么咄咄逼人好不好?”我很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是真的哀怨不是装的。跟一个又霸道又直肠子的人打交道有时候真的好别扭。跟他讲道理不中跟他凶也不行到头来好像只有恳求一途了。 看来大少爷也不是完全不懂怜香惜玉的。听我这样说他的语气明显地放柔了:“好好好不逼你。[]” 可惜我才稍稍缓了一口气他又追加了一句:“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哦。” “嗯嗯”我胡乱点头。这种话没哪个女孩会主动告诉一个男人吧。 走了几步他突然转头问我:“你真的觉得“俟我於城隅”意境很美吗?” “是啊。两个人相约着在城角僻静处见面然后一起沿着高高的城墙漫步边走边聊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安静很美好?” “的确是!”他两眼放光做憧憬感动状然后低头看着我说:“那我中午下学后在城墙脚下等你我们去约会好不好?” “好啊。”我笑眯眯地说。 “真的?”他开玩笑似地约没想到我居然会同意故而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样我都有点不忍心说出那句话了但不说也得说:啦。” 他好像没听明白我的意思:“你说什么?” 我陪着笑不好意思地说:“我中午要去文具店打工没时间约会。” 他听了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你不要命了!病才刚刚好在书塾里要做事要听课中午统共才那么一点儿休息时间你还去打工你还嫌你不够累呀。不行以后不许去了。” 我忙说:“那怎么行?你当打工是过家家啊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这次我已经请了十天病假了现在好容易病好了又无故辞工而且事先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像这个样子我以后也别想找事做了因为再也没人肯请我了。” “那正好以后就不打工了。”他一副正中下怀的表情。 我急了:“不打工我和妹妹吃什么?你以为我是你呀家里什么都有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我知道他的出点是好的。可是我这样的人家里基本上总是处在等米下锅状态。别人还可以说“坐吃山空”我的山本来就是空的根本没有可以坐吃的。 他脱口而出了一句话:“我养你!” 这也是我意料中的一句话。 说实话这句话他不说我会很难过。因为这就说明他对我只是虚情假意根本没考虑到我的现实处境也没打算照顾我。他要养我是件很容易的事可以说举手之劳。甚至他都不用举手只要动动口交代他的某位管家某位佣人安排一下就行了。 我要的只是他的一句话。只是他肯照顾我的一颗心。 于是我很满足地笑了:“谢谢你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哪怕在你心里养活一个女人根本不算什么我还是非常感激。” 有些话我没有问出来:“那我算你的什么呢?你的小妾还是你的外室?” 这话问出来没有意义徒然伤害了两个人的感情。 我和他家世背景相差这么大。他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家族的贵公子我则来自社会最底层。一个丫环与豪门少爷我们之间只要一涉及到情感的最终归属问题就不得不面对最冷酷的现实:我们俩今生要想比翼双飞是非常难的说得再透彻点是不可能的。 我不愿为妾他不能娶我为妻我们之间的结是死结。这一辈子很难打开除非出现奇迹。 所以我宁愿回避。一生很短青春更短我只要现在和他在一起做朋友也好同窗也好似是而非的爱人也好。 只要在一起怎样都好。不去想结果就不会有痛。 突然想到我们相遇的第一天他曾经说过的话:“做我的小妾都是抬举你了。你出去问问想做我王献之小妾的人有多少从这里可以一直排到长江里去了。” 这会儿他说要养我哪怕只是要我做他没有名分的女人真的不是委屈我更不是侮辱我而是抬举我。以我们俩的家世来看我能做他的小妾真的会让许多女孩——包括许多本身出身很好的女孩——又羡又妒。 想开了心里就释然了我朝他感激地一笑说:“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我也知道你这样说的确是出自真诚是真的想帮我而且你也的确有这个能力。我不是不知感恩只是我没法过那样的日子。我情愿辛苦一点自己打工养活自己这样我才活得坦然活得自由自在。”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太大的鸿沟太远的距离不过也是一种过法。 有时候放过自己才能天宽地阔。 而那等在岁月深处的缘那条隐约的红丝线又将怎样地缠绕怎样地千回百转? 请静静伫立看霞飞云卷。再回时那人正斜倚窗前笑语嫣然。 (73)优势劣势论 着走着王献之突然拐向一条小路。我不解地问:i这里走呢?” 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非要走小路是不是怕别人看见我们俩在一起了又拿去当话柄? 可是我和王家的七少爷在一起应该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吧。而且只要不涉及到什么不堪之举我和他交往甚至是可以给我加分的。 一个平民出生的女孩能得到尊贵如七公子的赏识这会在无形中提高这个女孩的身价打响她的知名度。 我能在才女榜上高居不下除了幕后推手的功劳外我和王献之的关系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平民女子结交豪门公子这本身就带有传奇色彩会引起人们对这个女孩的极大兴趣。男人们会因此给我投票因为他们会在想象中把我当成大美女;女人们会给我投票因为我达成了她们心中的隐秘愿望。 所以如果从有利于大赛的角度讲我还应该和他一起走大路――虽然这样的招摇并非我所愿但既然选择了参赛就要本着游戏精神努力把自己的角色扮演好。 既然不可能是这个原因那又是为什么呢? 他一开始只是看着我笑而不答问多了才咕哝了一句:“你今天很美。” 我今天很美?好吧。但这是我们大路不走走小路地理由吗? 不过被人称美对女孩子来说永远都是最动听的。看来我今天早上出门前的精心打扮还是奏效的。 我决定向大少爷学习有杆子就赶紧顺着爬:“我天天都很美好不好?岂止今天。”说到这里还得意地向他眨了眨眼。 跟他在一起的最大的好处就是脸皮会越练越厚。 他笑得扭过头去:“女孩子还是谦虚一点比较好。别人说你美是夸奖你你应该说。哪里哪里我不美你才美。” “哦我明白了你夸别人美其实是希望别人夸你美。亏你刚刚还教我谦虚呢。(.无弹窗广告)你这样又算什么?分明就是变相的自夸。” “我还需要自夸吗?”他不服气地一瞪眼:“我本来就是著名的美男子了。你看看我是不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万里长城不会永不倒孟姜女哭地时候会倒王献之晒羽毛的时候也会倒。 “嗯嗯嗯”我还是拼命点着头说:“果然颠倒众生!人见人爱鸟见鸟摔。幸亏你是个男的不然你也来参加才女大赛的话我们这些人还有戏唱吗?” 两人戏谑一番后他很认真地看了我一眼说:“我说真的。你今天真的很美。” 多谢了。 能得到他地肯定是最快乐的事。我一向就认为。“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不正确应该是“女为己悦者容”才对。所以诗经中的女子。才会在丈夫远去后懒于梳洗弄得“如飞蓬”。不是世间再也没有能欣赏她的美的男子而是她爱的人已不在身边。 想到这里我抬头看着他由衷地说:“谢谢你的夸奖。” 得到千万人瞩目的才女大赛的名次不算什么那些人对我美丑的评价对我并没有多少实际意义。得到他地称赞才是我平凡人生中最大的亮点。最大地喜悦。 不过呢他的理由也委实站不住脚。我好笑地说:“你地理由很奇怪呢。既然美。那不是正应该走大路给人观赏吗?难道打扮得丑丑的才要走大路啊。” 他蛮横地说了一句:“就是不给他们观赏你是我的!” 好吧不给就不给他的就他的。不跟大少爷争执是我身为丫环的本分。 可是这还没完他又变本加厉地提出:“还是不要去那个文具店打工了天天站在那里给别人看我亏都亏死了。” 见我只是笑着不肯松口他眉头一皱似乎计上心来语重心长地说:“你现在既然参选才女那才女榜上可都是有家世有来头的小姐。你的先天条件本来就处于劣势了。现在你在书塾打杂还只是在室内可你在文具店打工就是完全是抛头露面了。我怕这会成为那些一心想把你拉下榜地人的一个借口。” 这倒也还是个理。 我点头道:“这点我也考虑过地。但参加这个选拔赛本来就不是我自己的意思我没报名后来也没为之付出过任何努力。包括那些得票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所以一开始我完全是无所谓的上榜也好下榜也好我好像在看别人演戏只不过那个人顶着我的名头而已。”那时候在我眼里榜上的我和现实的我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 听到这里他惊讶地问:“你刚刚说什么?这个比赛你不是自己报的名?” “是啊我事先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码事是上榜之后别人告诉我我才知道的。” 还记得当时跑去看自己名字的时候完全带着一种看稀奇看热闹的心理。 在这次才女选拔赛中心态最平和的应该就是我吧。反正我上榜是意外下榜是常态。 他沉吟了好一会后说:“你连名都没报还能上榜那这事就很值得推敲了。因为才女大赛有一个规定就是一定要本人去报名的。” “恩我也听说了。但我真的没去。.” “所以”他强调说“这个能把你弄到榜上去的人就非常不简单了。你有一个这么强大的幕后支持者最后说不定能爬到榜呢。” 我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不可能要是那样就太离谱了。现在榜位就别提了马上 位更厉害的选手就要参与进来而且这个人还是跟关系的。” “谁?” “你的亲亲表姐道茂小姐。”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一种不可能的可能性。虽然这种想法纯属天花乱坠但一旦想起来就会止不住一直想下去。因为如果那样的话就真的太好玩了。 假如――我是说假如――比赛的最后结果小姐的名次反而在我之后那献之同学将如何在我们两个人之间取舍呢?娶优胜者为妾娶落败者为妻?这样家庭关系会变得很微妙哦。 当然这个一切都只是假设其中有两个不可能:我不可能胜过小姐我也不可能和她一起嫁给王献之。 献之同学这辈子尽享齐人之福是肯定的了但其中不会有我。 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一个人的福却是另一个的灾劫?如果真的知心为什么不能感同身受?如果能置对方的痛苦于不顾那爱又何从谈起? 我不敢再深究下去。一旦对爱本身产生怀疑人生的乐趣就会荡然无存。 人还是糊涂点好啊。所以神秘人要我参赛就参赛王献之要和我交往就交往我只要坚守住自己的底线其余的不随波逐流又能如何? 在强大的现实面前。我很渺小其他地人也一样渺小。 见我半天低头不语他问:“你又在琢磨什么?” “没有”我本能地否认。琢磨这些真的没有意义倒是刚刚船上那些人的话值得我深思。 想着想着我突然明白了一个很重要的道理:对于现状我并非完全无能为力的。所谓的劣势。也可以转变为优势。 于是我也把船上那些人尤其是那个女孩的话讲给他听。然后说:“你看我是才女榜上唯一的平民就如你所说这是我最大地劣势很容易就遭人鄙夷。遭人攻击。但世间事总是有两面的最大的劣势好好经营也可以变成最大的优势。” 他含笑看着我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他不言不语静静微笑的时候真地很迷人。 等等我又想到哪儿去了? 我忙收摄心神继续说:“‘唯一’本身就是很吸引眼球的东西。就比如说现在我估计我就是才女榜上最引人注目的一个。因为我是平民!平民这个身份是我的烙印。我抹杀不掉的我越想遮掩。越给了对手以可趁之机。不如我索性把这个‘污点’作为我的看点和亮点打出来。我索性大张旗鼓地宣布我是平民之女。我代表平民参赛。这样就算失去了贵族的支持但得到了所有平民的支持。平民才是社会的底座才是数量最多的那一群种啊。” 王献之站住了轻轻感叹了一句:“你现在有点让我刮目相看地感觉了。” 我笑道:“我也是从船上人的反应中得到这个启地他们因为我是平民是和他们一样的人而支持我、鼓励我。如果我故意遮饰自己地身份。只会伤害他们的感情。而我也并不会因为这样就讨好上流社会的人。你自己正是所谓上流社会中的一份子你最清楚你们那些同类对努力想甩掉平民身份混进他们队伍里的人有多鄙视。我又何必去讨这个没趣?还得不偿失地失掉最广大的支持。” 他使劲地点了点头。 他当然最清楚上流社会是一个多势利的地方。别说我这么穷。就算我突然掘到了一个宝藏要被上流社会的人真正接纳也还需要很多时日。族。否则再有钱也只是暴户。 既然他认同了我地观点我就继续分析道:“就包括我在文具店打工这件事和可以成为我的一个加分的因素。因为既然我是代表平民的。那平民看重的是什么是吃苦耐劳是勤俭治家。我既然打平民牌就要真的像平民那样生活和劳作。若打的是平民牌做派却又在模仿贵族如此挂羊头卖狗肉不伦不类的到最后哪一方阵营都不接纳我那我才是真是前不巴村后不着店变成像六殿下那样的孤家寡人了。” 得了有些人是千万不能随便提的。一提麻烦就来了。 那个在乌衣巷口踱来踱去一脸焦躁的可不就是睽违多时的彩珠姐姐? (74)孝心还是陷阱? 然彩珠在巷口堵着我那还是不要跟王献之一起走过免得又惹出风波。 看王献之还是径直往前走我叫住他道:“你在这儿等等我先去把彩珠打走。不然她看见我们一起回去又跟她家公主告状的。” 我大病初愈实在经不起她们折腾了能少一事是一事吧。 王献之却不管那些边走边说:“不怕她家公主现在暂时还没这份闲心。母妃都快翘辫子了要是女儿还在闹着争风吃醋那还是人吗?” 我只得快走两步拦住他恳求道:“你就听听我的先在这儿等等好吗?是的她家公主现在是顾不上可是她母妃病了也好死了也好总有个期限吧又不是无限期的。等她母妃的事告一段落了她多的是时间来慢慢跟我们算旧账。就如你说的他们的母妃死后她哥哥被皇后接纳、成为皇太子的可能性比以前还大些。如果这样的话这天下将来就有可能是这兄妹俩的天下。有道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们现在还是小心点为妙不要只顾着逞一时之快给将来留下无穷的祸患。” 听我这样说他只得无奈地站住了。看我走了两步后又在后面交代我:“要是她又借机找茬你或者回头来找我或者干脆回书塾去就是了不用跟她罗嗦。(.无弹窗广告)” “嗯”。我朝他点了点头心里觉得很温暖。回想几个月以前我在街上被公主地手下围住殴打时的那种惊惶与无助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有人关心有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走过去跟彩珠道早安然后深深致歉道:“真是对不起最近我病了一场八、九天不能下床。经书还差一点没抄完。不过再有两天就好了彩珠姐姐可不可以给我宽限两天?” 彩珠却只是满腹心事一脸忧虑地看着我过了半晌才说:“经书的事不急你什么时候抄好什么时候给我就行了。我今天来。不是为这个而是……” 看彩珠这样凶悍的女人竟然吞吞吐吐起来我觉得很意外也有点好笑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问:“而是什么呢?彩珠姐姐尽管说别客气。” 彩珠又犹豫了一会才嗫嚅道:“你可不可以去看看我们殿下?他最近很不好真的不好。” 六殿下很不好? 这也好理解母妃病危任谁都不会好的。 不过既然彩珠把这个“不好”特别强调出来。我也只好随口问:“他怎么不好了?天天一日三餐外加宵夜地折磨你们?” 这是很有可能的。(.好看的小说)那个变态平时“很好”地时候就以虐待身边的女人为乐了何况现在还“很不好”呢?我都怀疑在彩珠光鲜的衣服底下。早就已经遍体鳞伤了。 彩珠好像对我话语之间的讽刺一点也没在意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要是这样就好了。问题是他不。他现在不折磨我们了他折磨他自己。” 我当出了什么事呢原来是变态又换新花样玩了。这回他不玩别人了改玩他自己。 我用嘲弄的口气问:.红的烙铁烙自己?” 我本来是一句戏虐想不到彩珠竟然点了点头。 我悚然而惊:这人疯了不成? 同时心里也起了一点怜悯。毕竟。他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他母妃地病。不管他本来是怎样的人。孝心是千古同一的。我也是不久前才痛失慈母的人很能理解失去母亲之际的那种痛彻心扉。 想到这里我轻轻叹息问彩珠道:“他光折磨自己?有没有说什么呢?” 彩珠一脸疼惜地回答:“他说都是因为他作恶多端做了太多坏事他母妃才这样的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所以他恨自己只有折磨自己才能求得一点心安。” 我听了越恻然了。这样的人居然也孝心可感。可是“我去了有什么用呢?” 我和他不过少少地打了几次交道。而且记忆中每次见面不是他打我就是我想办法整他我们甚至连交谈都很少。我们不是朋友也不是情人我去了他会听我的吗? 彩珠愁眉苦脸地说:“有没有用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是能想的办法都想到了都没有用才来找你地就死马当成活马医吧。我们殿下已经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担心我们娘娘还没有……殿下先……” 难怪她跑来找我的事情真地很紧急了。几天几夜不吃不喝想不到那个变态殿下对自己母亲的感情这样深难道他想随母亲一起去吗? 但真地要我去见他我又犹豫了。我怕彩珠只是在夸大其词甚至从头到尾都是在骗我。我怕她们知道我失去了娘亲就故意拿孝心来做文章好让我因感动而答应。 而事实上那个变态殿下根本就没有变他依然以折磨别人来缓解自己的情绪压力搞不好现在他正拿着皮鞭在宫中的某处等着我呢。 想到有这种可能我浑身泛起了一阵寒意。 于是我很对彩珠说:“这个你让我想想好吗我现在还不能作决定。” 进皇宫去见那个魔头除了自己要好好想想还要跟王献之商量一下最好让人派人去宫里打听一下看六殿下是不是真的如彩珠说的那样了。 谁知彩珠却噗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说:“算我求求你了去看看我们殿下吧。你也是刚刚失去了娘亲的人肯定能体会到我们殿下的痛苦的是不是?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们对不起你求你看在殿下地一片孝心上进宫去劝劝他吧。” 我忙拉住她的胳膊说:“你有话起来讲。这里是路上人来人往地。叫别人看见了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呢。” 不拉还好一拉她反而哭了起来哽咽着磕下头去:“求求你去劝劝我们殿下吧。请相信我如果不是实在没别的办法了我不会来打扰你的。” 我尴尬地四处张望。王献之早就在那边探头探脑了估计就快过来了。再看看周围还好幸亏是早上路上的行人还不多即使路过的也都是行色匆匆顶多瞄两眼就走了还没有围观的。 会起个大早赶路的都是勤快人。不然彩珠这么一哭一闹那还不马上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上了? 彩珠还没起来王献之已经等不及走了过来。 (75)书法比赛筹备会 着伏地哭泣的彩珠王献之皱着眉头问:“你这是干 彩珠竟然又朝王献之磕头道:“七少爷求求您进宫去看看我们公主吧。她最近瘦得很厉害每天吃不下睡不着天天伴在娘娘房里哭。如果您能在这个时候去看看她她会觉得很安慰的。” 我和王献之面面相觑。这个彩珠见一个拉一个把我们都拉进宫去干什么?她难道不明白她家娘娘病危她的殿下和公主必须要自己熬过这段最痛苦的时期谁都没法安慰的。 王献之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故而对彩珠说:“我去看她不是不可以但这又于事何补?她的母妃这样御医都束手无策我去了说两句安慰的话又有什么用?她该痛的还是要痛该伤心的还是一样要伤心。” 生老病死本是自然现象活着的人除了自己咬紧牙关挺过去没有其他任何办法。在这种时候谁都不是谁的救命稻草。更何况我们和他们本来就是站在对立立场的人。 王献之说完拉着我的手就走。彩珠匍匐着抱住他的腿说:“求七少爷和桃叶姑娘进宫一趟吧我们公主和殿下真的很可怜。” 我们只好又站住了。这个彩珠对外人那么凶想不到对她家主子倒是挺忠心的。 王献之不解地问:“你要我进去就算了还要桃叶进去做什么?” 我把彩珠先前说过的话跟王献之说了一遍他听了立刻断然拒绝道:“不行!这个时候六殿下情绪那么不稳你怎么能去见他那不是送羊如虎口吗?” 拉拉扯扯之间王献之的几个仆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王献之大喝一声:“你们几个是死人啊这么久才出来。快点过来把她拉走再找辆车子送她回宫去。” 几个人应了一声“是”走过来不由分手拉走了彩珠。彩珠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末了还朝我喊着:“桃叶姑娘今天不答应我明天还来。在这里不答应我就晚上多带些人到你家里去。” 得了乞求不成又开始威胁了。 既然她又放泼我也懒得搭理她了由着她被王家的几个豪奴拖走。 看我一言不地走进卫府大门王献之跟在后面担心地说:“要不你今天晚上就别回去了吧。” 我苦笑道:“不回去我去哪儿?又去船上住一晚吗?今晚不回去明晚、后晚也不回去吗?被这些人缠上了就跟被鬼神缠上了一样总得想个解决的办法逃避是没用的。 王献之想了想拉住我说:“我们今天就不去书塾了我去给你另外找个地方你赶紧带着妹妹一起搬过去。免得老跟这些人纠缠不清。你放心我给你安排的地方绝对隐秘而且机关重重守卫森严。” 我噗哧一笑道:“你把我当成重要人质保护起来吗?别傻了没那么严重的彩珠不过吓吓我罢了。现在她家主子都自顾不暇了她一个小宫女能拿我怎样?” 王献之正色道:“你千万别小看了彩珠她不是一般的宫女。她是公主所住的锦绣宫的管事之一在宫里有一定势力的。” 既然是个管事怎么每次到我这里来跑腿的都是她呢?弄得我还以为她只是个小喽罗。 不过就算这样我也没打算搬家更不想搬进王献之所说的那种像关押犯人的地方。现在虽然有点麻烦但我好歹还可以自由来去。 实在被她们缠不过了大不了我进宫就是了。 不过这话我不敢跟王献之说怕他担心更怕他非要当我的护花使者也跟着进宫去。宫里可是还有一只八爪章鱼在等着他去“慰藉”呢。 好不容易说服了王献之暂时不搬家我们继续往里走.廊就看见桓济一个人站在书塾前.正大门的方向翘盼望。看见我们一起出现他的眼神明显地一黯但很快就打点起笑容说:“子敬桃叶你们的病都好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我的心一阵乱跳一边含糊地回应他一边偷偷打量着王献之。他的表情还是很凝重大概还沉浸在刚刚彩珠说的事情里吧没怎么注意桓济连跟桓济打招呼也很敷衍。 桓济意味深长地说:“这些天你们不在我们三个 得要死。”话是对着我们两个人说的眼睛却只看▋ 我的心又狂跳起来手心直冒汗一声也不敢应了。还是王献之回道:“怎么会寂寞呢?你们不是正忙着筹备书法比赛的事吗?” 话音刚落我们身后又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说:“是啊最近是很忙你们两个家伙都装病偷懒去了什么事都摊到我们头上。现在好啦你们来了正好这会儿趁先生还没到我们去合计一下。把事情一件件拟好开个清单再分头去做免得打乱帐。” 不用回头听声音就知道是谢玄来了。那家伙据说每天在家打一千次沙包插一千次铁砂耍一千次大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我是觉得至少插一千次滚烫的铁砂是太夸张了点要真那样练那他的手成什么样子了?给他研磨的时候我还曾特别注意过的他的手虽然不像桓济那样细品嫩肉但也决不是粗皮厚掌。 谢玄走过来朝王献之当胸就是一拳王献之敏捷地退后躲过了。两个人又过了几招谢玄才住手笑道:“嗯不错病了一场还没变成弱鸡。” 王献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才是弱鸡呢。” 谢玄伸手揽住王献之的肩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王献之一掌把他推开道:“桃叶在这里你说话注意点。” 桓济看着我笑我也尴尬地笑了笑低头走进教室提起水桶就去往外走。 他们男孩子在一起会开一些粗野的玩笑我还是赶紧回避的好。 等我提着水回去他们已经坐在教室里凑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书法比赛的事。 正说着来了见我们在谈论这个忙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小手卷说:“我昨晚把事情整理了一下理了一个计划表出来。大家看看还漏掉了什么就补上然后分头去完成就是了。“ 这时王献之问:“比赛日期定了没有?” “定了”谢玄答:“就是本月二十八。” 这时桓济说了一句:“会不会太晚了?才女大赛初赛截止日期就是这个月的三十一号只相差了三天时间。早点办会不会效果更好点?”&1t;子推迟的师傅本来定的是二十。一来当时子敬和桃叶都病了我怕会来不及。二来书法比赛在最后几天举办可以在那几天为桃集聚最高的人气。要知道往往是最后几天投出来的票最多。” “嘉宾说得很有道理”谢玄也说:“昨天跟我家一个参加过才女大赛的嫂子谈起这件事她是上上界的也就是六年前的才女大赛选手。据她说最开始的二十几天她一直都排在前十的。结果倒数第三天被拉下前十。当时她还想只要能保住前二十就行了这样就获得了决赛资格可以进宫了。皇后亲自选的时候并不很看初赛的名次而是根据她自己还有其他几位后宫贵妃的评判。可是就在最后一天她连前二十都没保住。” 桓济附议道:“是啊是啊最后几天那个排名榜过一会儿换一次负责榜的人都快忙死了。名次一会儿就变了。他们只得不停地换一天换好多回。最后几天因为挤着看榜的人太多了他们只好把榜处用栅栏围着不然他们贴榜都没地儿站了。” 既然大家意见统一王献之就拿起笔在日期上打了个勾说:“那这一项就敲定了不用再议大家看下一项吧。” (76)进宫(一) 家正商量着书法比赛的事卫夫人来了。 她拿起拟的清单看了看笑呵呵地说:“还是阿细心不错不错。那你们就先商量着商量好了再把最后的计划书拿给我。阿这件事还是交给你来办吧。”&1t;请帖的事就交给你了。” 接着又给王献之和桓济两个也分配了任务。 最后轮到我的时候她却什么也没有交代只是对我说:“桃叶你跟我来一下。” “嗯”我答应着跟了过去心里不禁打起了小鼓。作为一个工人我实在是太不称职了。一开始就迟到了一个月这回又休息了十天卫夫人请我这个杂工实在是请亏了。 走出门的瞬间余光所及处看到了王献之担心的眼神我朝他微微颔。桓济的眼睛却钉牢在的计划表上似乎对我的来去漠不关心。这个人一会儿对我好得不得了一会儿又满不在乎也是个捉摸不透的家伙。以后还是尽量地少跟他打交道为妙。 一路上我惴惴不安地向卫夫人解释:“夫人真是不好意思我又误了十天工我……” 她却很亲热地搂住我的肩膀道:“别说了又不是你故意旷工的你病了嘛谁没个三病两痛呢?我还很惭愧呢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本来说好了要去看你的结果一次次地耽搁。到最后也没去成。” 她这样一说。倒把我弄得有点受宠若惊了。 卫夫人又把我上下打量了几眼然后啧啧赞叹:“想不到病了一场你反而出挑得越漂亮了。今日梳的这式很好看衣服也搭配得当。你还挺会打扮的嘛稍微收拾一下就艳光四射。” 我不好意思地笑道:“多谢夫人夸奖桃叶算什么漂亮啊夫人才是真正地美人呢。” 这话可不纯是拍马屁卫夫人是真地很美年轻的时候。还不知道样地倾城倾国呢。可能就因为太美了为鬼神所忌所以姻缘份上就差了一点点弄得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 女人对赞美的话永远是百听不腻的听一次爽一次。卫夫人也是当下心情大好。眉开眼笑地嗔着我说:“就会说好听的哄我开心!我现在还美个屁啦你是没见过我年轻的时候。那时候才真的美呢。” 趁她心情好我赶紧打探:“夫人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呢?” 卫夫人拍了拍我的背说:“就是叫你过来试新衣服的别那么紧张。你生病的那些天我把城里几个有名地女红师傅全都请到家里来。一共给你做了八套衣服。” 我吃惊地说:“八套?怎么做了那么多啊?有两、三套新衣服进宫的时候换着穿不就行了?” 卫夫人摇了摇头说:“你以为八套很多吗?我还嫌少了呢。其他的参赛选手肯定不只这几套的。到时候进了宫要先在宫里住几天熟悉一下宫廷礼仪。在那几天里。选手们除了比才艺就是比穿着打扮了。几套衣服是最基本的配置。” 好吧既然已经上了賊船我又完全没经验只能什么都听她的了。 不知道为什么越走近卫夫人住地地方我心里越不安因为卫夫人脸上的表情有异。她虽然一直都在笑着我却总觉得她地笑里藏着某种东西。于是我再次试探着问:“夫人您叫我来只是试新衣服吗?” “哦还有一个人要见你。” 咯噔! 一阵心惊我站在当地不能动弹了脱口问出了一句话:“那个幕后指使者终于肯现身了?” 卫夫人笑着斜了我一眼说:“什么幕后指使者啊人家可是你的贵人呢出钱又出力卯起来支持你。你这丫头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才会有这样的奇遇。可是你不仅不感激还把人家说得跟搞阴谋诡计似的。” 难道不是吗? 真是好心帮我为什么要鬼鬼樂樂地躲在后面?不光明正大就是阴谋诡计。 不过当着卫夫人地面我还是用羞愧地语气说:“我不是不知感激可是这样神神秘秘的让我心里很不安呢。所谓无功不受禄我无缘无故受这么大的恩典将来怎么还?” 卫夫人抚掌笑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这个最好办了。人家有钱有势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稀罕唯独稀罕你这个人。” 这回我真地走不动了头皮一阵麻。虽然我一直担心的就是这个但卫夫人总不肯露口风我也不好明说。如今突然肯这么明白地说出来事必有因。 我着急地追问道:“夫人可以说得更明白点吗?这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真的很不好。既然这事我是当事人我想知道真相应该不过份吧。” 我本来打算的是如果卫夫人不告诉我在她屋里等着我的那位“贵人”是谁我就不过去。 可卫夫人始终没有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在前面说:“快走吧到了我房里你就知道了。” 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我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走了过去。 卫夫人的院子前面有个大客厅后面有个小客厅可是她见人好像总在卧室。至少我参与的几次是这样。也许因为我是女人又是她的请的下人见我不用那么正规吧。 我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生怕会见到什么我不想见到的人。可是一进房我就呆住了坐在屋里一脸愁容的可不就是不久前还在外面缠着我和王献之的“彩珠姐姐?” 这是怎么一回事?既然彩珠跟卫夫人认识甚至可以坐在卫夫人的卧室里。让卫夫人亲自去书塾那边把我找过来。为什么她以前每次见我。总要游魂似地守在路旁?直接来卫夫人家找我不就好了。 见到了彩珠我就明白卫夫人为什么叫我来了。多半是彩珠自己请不动我就跑来找卫夫人帮忙。 看彩珠在卫夫人房里大摇大摆地坐着那个幕后指使者也跃然浮出水面了。 尽管心底已经有数了我还是带着一点点希翼问:“那个背后支持我地人果真是吴王六殿下?” 彩珠看着叠得高高地新衣服掩饰不 的眼神说:“当然是我们殿下了除了他试问这世那样的能耐可以把你一个做丫头的捧成知名才女?” 这时候我才现。彩珠其实也挺会说话的只一句话又捧了她家殿下又踩了我这个“做丫头”的。 可惜就是口气太酸了酸得可以拿去泡酸黄瓜了。 我淡淡地笑了笑说:“我啥时候成知名才女了?彩珠姐姐你封我啊。” 彩珠越酸溜溜地说:“少装了你现在已经够有名了。知足吧。不信你出去打听打听大街小巷哪里不不是在说你?你是这次才女选拔赛的大冷门。比榜的小姐还有轰动效应。” 我轻叹道:“这种名不要也罢。” 虚名而已又不能给我带来任何好处。 彩珠已经一脸气忿了:“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不要?不要你出去声明说你退出比赛啊。” 见彩珠又恢复了泼辣本色。我反而坦然了。因为。这样才像彩珠早上那个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反而给我一种怪异的感觉。 卫夫人见我们话不投机。忙出来打圆场说:“彩珠你有什么话就跟桃叶说吧别耽误时间了。桃叶一边听一边试试这些衣服看合不合身不合身地好改。”又把我推着转了一圈说;“这一病好像瘦了一圈这些衣服可别大了。” 我笑着说:“大一点没关系我瘦也只是暂时的不用一个月又养回来了。” 我知道彩珠要说什么无非又是早上说过的那些话。可是那对兄妹实在让人难以产生同情之心。而且六殿下那人的行为那么暴力那么变态就算我对他有点恻隐之心但让我自动送羊入虎口我真的做不到王献之也不会允许。 彩珠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问了我一句:“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 “那好是你逼我的。告诉你我为了我们殿下和公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地哪怕伤天害理!” 说完就往门外走我追着问:“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她回头冷笑道:“你有一个最大的弱点你自己不会不知道吧?” “你!”我愤怒了“你还是不是人啊我妹妹还那么小你怎么下得了手?” 彩珠不以为然地说:“为了我们殿下和公主我可以不是人。” “你疯了。”愚忠也不是这种搞法吧。 “我是疯了所以你最好认清眼前地形势你在跟一个疯子打交道。”彩珠的语气越来越强硬。因为她知道她这些话捏住了我的痛处。 静静站在一边看了半天好戏的卫夫人这时候才跳出来拉住彩珠说:“好了彩珠这时候不是赌狠的时候我这里也不是赌狠地地方。你既然在我家里就不能吓唬我地人。” 彩珠马上回身道歉:“对不起夫人请恕彩珠无礼。主要是殿下这样彩珠心乱了说话做事就有点颠三倒四的。” 又冲我赔礼说:“桃叶姑娘我刚刚只是急了说的都是气话你可别信真了。我不会那样地你现在可是我们殿下的心上人我要是惹了你我们殿下知道了会饶我的。” 卫夫人劝完了彩珠又拉着我的手走到床前拿起上面的新衣一件件在我身上比划着说:“桃叶其实你跟她去去也没什么的要是你实在害怕进宫我陪你去好不好?” 她陪我去有什么用。我不是怕进宫只是怕见那个人。她陪我进去了最后还不是要我单独一个人去见六殿下。 我立即表示:“不用了不用了夫人那么忙怎么好要你陪。” 卫夫人凑到我耳边说:“你傻啦能进宫干嘛不去?说不定能见到皇后呢。就算见不到皇后好歹也在宫里混个脸熟到决赛的时候都是那些宫妃们当编外裁判。她们坐在皇后身边帮你说个一两句比你换多少新衣服都强。” 我听了后沉默了。要说呢我既然要参赛进宫对我的确是好事。参赛前先去熟悉熟悉场地环境到时候也免得太紧张啊。 彩珠也在旁边用和缓的语气说:“桃叶姑娘如果是怕我们殿下会怎么对付你的话那你大可以放心。他现在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你打他一顿他都没有还手之力了你想想几天没吃饭啊你自己几天不吃饭是个什么样子?” 也是我病得厉害的时候几天不吃东西人就只能躺在床上根本起不了床。 我问彩珠:“你们殿下难道天天躺在床上不去侍侯母妃的病?” 彩珠回答说:“去的一天去很多次。娘娘时昏时醒醒来的时候见殿下在床边就会催他走因为殿下这些天已经熬得不像样子了娘娘看了心疼。” 我犹豫了要是六殿下真是这个样子我进去一下似乎也没什么。 卫夫人不停地在旁边劝着其中真正让我下定决心进宫的还是一句话:“他既然有太子和未来皇上之份你就算为了你和献之的将来也该去看看他啊他可是握有天下人生杀大权的未来皇上啊。“ 于是我对彩珠说:“那好吧我随你进宫。但你不要再去找王献之我跟夫人去就行了。“ 王献之是千万不能去的。要是他去了九公主一顿撒娇皇后看在她病重的母妃和她的未来太子哥哥面上说不定当场心一热就把她指婚给了王献之那我还有什么指望? 彩珠的本意也是希望我去拉王献之只是顺手牵羊。毕竟她心里真正装的还是她家的六殿下九公主又在其次了。九公主不过伤心有没有人安慰都是那回事。但六殿下的情况比九公主要糟糕得多是长此下去就会有丢掉小命的危险。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 ————八卦及广告分割线—————————— 金屋藏完了娇现在开始藏妖了。 (77)进宫(二) 然卫夫人也觉得应该趁机进宫去看看那就去吧。 其实若不是对六殿下心存畏惧单说这进宫本身对一个平民女子来说倒是个难得的机缘。 皇上的后宫啊那是个多神秘的地方据说里面金碧辉煌锦绣铺地再加上美女如云香风拂拂绝对诱惑。平民百姓一辈子要想进去瞻仰一回那可比登天还难。 只要六殿下不再构成威胁我又何乐而不为呢?于是我对彩珠说:“那好吧我明天就跟夫人进宫去彩珠姐姐你就先回去吧。” 也许今晚下学后再熬熬夜就能把经书赶出来。这样明天进宫的时候正好一起带进去免得等着彩珠来要。她们这些人能少见一次就少见一次不见最好。 听我这样说彩珠又急了“桃叶姑娘要去就今天去现在、马上就去不能等明天了。我们殿下已经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了啊一天都不能等的。” 我注意观察彩珠的表情真的是满脸焦虑、忧心如焚。看来她没有骗我情况真的如她所说六殿下已经快不行了。 既然我答应了去今天去还是明天去倒也无所谓只是“进宫去需要注意哪些礼仪还有穿着打扮上要注意哪些我都不知道啊。” 别不小心冲犯了那位“神”丢掉小命就不好玩了。 卫夫人这次完全站在彩珠那边一个劲地帮她说服我。当下连忙表示:“事急从权现在这种情况没人会计较这些的。再说。你今天去主要是见六殿下。(.好看的小说)又不是觐见皇后或哪位娘娘也不用那么讲究的。而且你今天已经打扮得够美啦。” 我疑惑地看着她。刚刚她明明还说进去了说不定可以见到皇后或其他娘娘先去混过脸熟以后参加决赛的时候好捞点印象分。现在又说见不到那些人了。 我不由得警觉起来:卫夫人跟六殿下到底是什么关系?在这次由六殿下操纵地才女大赛中卫夫人又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见我没再出言反对卫夫人趁热打铁地对我和彩珠说:“那你们俩先去外面等着我换件衣服马上就出来。” 我们答应着走到外面地小客厅里卫夫人也到门口高喊仆人备车。 趁卫夫人梳妆打扮的当口我赶紧去了一趟书塾。既然要进宫。那最少也得半天必须跟书塾的人打一声招呼。 走进书塾先生已经在上课了。今天正好是先生也就是退出比赛的那位小姐的堂叔。 已经开始上课了我就不好意思进去说什么了只是站在窗外朝王献之摆了摆手。 其实就算能跟他当面说。我也不会告诉他我要进宫。何苦又让他不放心。 而且我还怕他非要跟去保护我呢。他怕我被六殿下怎样。我更怕他被九公主怎样。他和我不同他出身高贵从小养尊处优性子急躁桀骜不驯。如果最后迫于皇室威严不得不迎娶九公主为妻。(.无弹窗广告)那他一生的幸福都断送了。我呢。就算被六殿下怎样了也不过新鲜一阵子过一段时间我要离开。他只怕还求之不得呢。 也就是说同样是被迫沦陷我是有期徒刑王献之是无期的。六殿下不过要我的一瞬九公主却要他的一生。 沦陷一瞬对其他的女孩子来说也许足以让她呼天抢地以为今生地一切都该由这一瞬负责。我也许是异类吧从不那样以为。所以就算最后实在躲不开六殿下我也不会以死来殉什么节。 究竟贞操是什么?如果把一生的一切都维系在一瞬上未免太轻视自己也辜负了上苍造人的恩典。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生命本身更重要的。 生命何等宝贵我绝不会拿自己的命去为那些吃人的理论做注脚。我还要留着去养大我地宝贝妹妹然后带着她去登山临水呢。 到那时远离这些是是非非让生命停泊在最平稳的港湾里何等惬意! 时携一卷残书牵一头牛儿悠悠度华年。 想清楚了这些我坦然了。人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地是什么就不会再惧怕那些莫名的东西。 我一边走一边梳理自己的思路等我从书塾回到卫夫人住的小院时她已经站在门口等着我了。 到底是成功的生意人做事简捷干脆不像一般地女人梳个头能梳一天。 我看她在那么短地时间里已经换好了最时兴的衣服梳好了高高的髻上面还恰到好处地添上了几枝漂亮地饰由衷地赞佩道:“夫人打扮起来真是又快又好什么时候也教教桃叶吧。” 我今天早上起来可是很费了一会儿功夫才把自己收拾好的。 卫夫人弹了弹我的脸蛋说:“你这样花一样的年纪不打扮最漂亮。不过呢打扮起来又是另外的风味了。不打扮是出水芙蓉打扮是国色天香。总之怎么都好。唉年轻就是好啊。” 连彩珠都跟着感叹了一句:“是啊年轻就是好啊。” 听她一副深有感触的样子我不禁好笑地说:“彩珠姐姐夫人感叹一下还有点谱你也感叹就不该了吧你比我大不了几岁。” 想不到就这一句话彩珠居然又开心又兴奋地一笑说:“你瞎说我今年都三十了。” 这下连卫夫人都吃了一惊因为这位彩珠怎么看都只有二十出头的。 卫夫人大概一直以为自己是最驻颜有术的想不到强中更有强中手。当下两个女人立刻热烈地交流起了保养心得真是越说越投机相见恨晚。 说来好笑自从我说彩珠只比我大几岁后她就变得很友好非常友好――就像以前哪些龌龊都不存在一样。 女人啊总是太在意自己的容貌。就因为我说一个本来三十岁的女人看起来像二十岁――我誓完全只是在陈述我亲眼所见到的事实。结果就化敌为友让她再看着我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 难怪菜场卖菜的小贩看见大妈走过来就会亲亲热热地叫人家小姐的。一声小姐皮都酥了口袋里的钱钱掏起来毫不手软。 就在她们的热烈讨论声中我们的车驶进了一座巍峨的门楼。里面就是今天的目的地――皇宫了。 进宫的那一刹那我的心情是复杂的有担心有畏惧还有难耐的兴奋。 这几个月以来我的生活中尽是奇遇。就比如今天堂而皇之地坐着车进皇宫该感到庆幸因为你进宫了。 尽量让自己少想那些负面的东西只想正面的收获这样才会快乐。 皇宫很大院子很空落除了两排很整齐的树再也见不到别的什么。阔大的院子衬着红砖绿瓦的宫殿头上是高远的天空。不知为什么想象中热闹的皇宫竟给我了一种荒凉的感觉。 再进去一道门我们的马车就停下了于是我们徒步沿着高高的宫墙行走。 这时候才算是见到人了宫女太监不时从身边走过。但只见到了下人没见到一个主子。我还真想看看贵妃们出行的场面呢。 ―――――――八卦及广告分割线――――――――― 今天早上刚打开电脑写《天下第一宫》的斗战胜妃就问我:“你会写h文吗?” “我当然……不会。”我是bsp; “撒谎!你肯定会。我最恨说谎精了来拼字!你输了就教我写h文同时改名再给我章推。” 结果我输了。 于是我含泪把我在群里的名字改成“豆战败妃”现在又来给她做章推: (78) 笼中小鸟(一) 想着没有主子只有下人前面就传来了喝道声。彩珠刻退到路边躬身垂手而立我也赶紧有样学样依样画葫芦。 远远地只见众多太监宫女簇拥着一乘銮舆走了过来上面帐幔低垂看不清里面的人。 走过我们身边的时候銮舆上的人突然拉开帐帘迟疑而又激动地喊了一声:“你是阿?” 卫夫人抬起头用同样难以置信的声音问:“你是楚楚?” 銮舆上的人做了一个手势一个太监马上走过来伸出手搀扶她下舆。当她走到卫夫人面前时两个人互相看了一会然后竟然像演戏一样互相投入对方的怀中哭了起来嘴里还呜咽着:“想不到你还活着!” 这是在上演:战乱中失散多年的姐妹在宫中偶然重逢? 我和彩珠站在一边完全看呆了。战乱之后重逢的戏码到处都在上演不算稀罕。稀罕的只是我们刚进宫居然就在宫里遇到了卫夫人的故旧或至亲。 抱完了也哭够了见彩珠已经是一副等不及的样子卫夫人才招手喊我:“桃叶你快过来见过戴……。”说到这里她顿住了显然还不知道眼前这位贵人在宫里的身份。彩珠忙提点了一句“贵嫔娘娘”。 卫夫人和我立刻肃然起敬。想不到卫夫人的故交竟然就是如今宫中正得势的戴贵嫔。 关于戴贵嫔得宠于当今圣上的故事宫外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家喻户晓了。想不到今天刚一进宫就见到了这等传奇人物。光冲着这点。这趟进宫就已经不虚此行了。 等会卫夫人再跟她叙叙旧联络联络感情说不定等我来宫中参加决赛的时候真能得到这位贵嫔娘娘地帮助也说不定。 彩珠见我一脸憧憬皱着眉摇了摇头。 彩珠姐姐地表情不对哦等会可要好好问问。 不过有一点让我很是纳闷:戴贵嫔既然叫卫夫人阿说明这两个人是同辈。那么她的年龄至少也在四十岁以上了怎么还那么得宠呢?更不可思议的是她好像还是近几年才得宠的难道当今的皇上不爱少反而恋老? 趁她们俩说话的时候。我悄悄打量着戴贵嫔。然后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她的确年纪不小了无论怎么打扮。看起来还是半老徐娘。 卫夫人跟戴贵嫔又说了几句话后回头交代我:“我到贵嫔娘娘的宫里去坐坐你就跟着彩珠去见六殿下吧。等你见完了我回头去找你。或者你来找我也行。” 说到这里看了看戴贵嫔。她马上笑着说:“就到我的栖霞宫来就是了。”又对卫夫人说:“我们姐妹俩难得遇到。你今天就别回去了我们俩正好秉烛夜谈。” 她们要秉烛夜谈我也没有办法一个是我地雇主。一个是煊赫的贵嫔。我只能赶紧答应着心里想的却是:不管怎样我今天是一定要回去的我可不想跟某人秉烛夜谈。 再次躬身致礼然后和卫夫人分道扬鏣。她随戴贵嫔去了我则跟着彩珠七弯八拐又走过了一道门。 彩珠告诉我这道门里面才是皇子们住的地方。 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史书里面好像说皇子到了一定地年龄就要在宫外另赐府第的。把这个疑问向彩珠提出彩珠解释说:“在洛阳旧都地时候的确是这样的可永嘉之乱宗庙被毁宫妃离散宗室子弟也折损了十之七八。皇上建立新都后因为幸存的皇室血亲原本就有限不忍别居故而都收留在宫中只是分成不同的宫院而已。” 我听了不觉惨然永嘉之乱对皇室地确是一次大灾难。劫后余生之后他们清点活下来地人现少了那么多自然不忍再分居了。 不过现在新朝廷建立已经快十年了一切都已步入了正常的轨道大概再过几年宫里人多了还是会往外迁了的。 说着说着彩珠在一座宫殿前停了下来殿名:承恩殿。 看彩珠推开厚实地铜门自从进宫后就一直忐忑的心这会儿更是 了极点。 一路走过来我拼命地没话找话说就是想要缓解一下自己绷得紧紧的神经。可真的站在他的宫门前我才知道所有的心理建设都是没用的那高高的宫墙长长的宫道厚重的铜门无不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让人竟然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在里面等着我的将会是什么呢? 提心吊胆地跨进宫门又走了一会才在一间房子前停了下来。彩珠举起手正要敲门一个绿衣宫女走过来说:“彩珠姐姐别敲了殿下不在里面到修仪娘娘那边去了。” 彩珠吃惊地说:“殿下几天没吃东西了昨天走路就歪歪倒倒地要人扶修仪娘娘特别派人过来交代要他好好将养的怎么今天又去了呢?” 绿衣宫女叹了一口气:“还不是因为娘娘又昏死过去了那边的人慌里慌张跑来报病危。” 彩珠皱着眉说:“隔两天病危一次老这样下去谁受得了啊再拖些日子她自己还没有……”说到这里打住了大概意识到自己身为一个下人不该在背后埋怨主子吧。 不埋怨主子了就埋怨奴才:“你们也是六殿下都这样了你们也不知道拦着。” 绿衣宫女一摊手:“这又由不得我们殿下说要去谁拦得住?殿下那脾气彩珠姐姐又不是不知道。” 彩珠听了这话也沉默了。 我看着绿衣宫女对彩珠的态度熟络之中又带着几分尊敬。可是彩珠不是九公主宫中的管事之一吗?难道这兄妹俩的女官是通用的? 彩珠却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眼向四周左右看了看带点讶异地问:“梨儿今天出什么事了?怎么殿里这么安静人都到哪里去了?” 我从一进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因为实在太安静了一路从大门口走过来就没见到两个人。 绿衣宫女梨儿说:“跟着殿下去了一些还有一些被公公叫去了。”说到这里她附耳低声对彩珠说了一句什么彩珠“啐”了一口道:“作死!亲娘都这样了她还搞出这样的事。” 我没听清梨儿说的话不过从彩珠的反应来看估计又是那位不安分的九公主闹出什么事来了。而且事情还挺出格的不然这个忠心耿耿的彩珠不会如此出言不逊。 彩珠看了看殿外又看了看我突然一把推开门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我推了进去一边锁门一边急急地说:“桃叶姑娘暂时先在里面等着吧我们殿下可能等一会就回来了。你放心就算今晚不能出宫你妹妹我也会派人去照应的卫夫人那里我也会去告知你只管安心呆在宫里就好了我们不会为难你的。你在里面稍安勿躁一切都等我们殿下回来再说。” 我慌了搞什么嘛光天化日之下明火执仗地把我接进宫来然后囚禁我? 听着门外传来的落锁声我惊慌地冲过去想拉开可已经迟了。我站在门里大声喊:“彩珠这是干什么?你们殿下又不在你关着我有什么用?不如放我去你们娘娘那边你们殿下既然在那边你就带我过去见他啊。” 没有回音只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大概彩珠锁上门后就匆匆走了。 我颓然倒在一把太师椅上。 我千思万想这估计那打算就是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景:六殿下倒是没见着但我被锁在他的卧室里。 (79) 笼中小鸟(二) 正喊破了嗓子也没用我索性既来之则安之开始处的这间屋子来。说不定能找到一扇没关严的窗户或侧门后门什么的让我逃出去。 前面是书房靠墙几个书架然后是书桌。 走进去是卧室里面摆了一张很大的床床上锦绣叠翠华彩熠熠帐子是海棠色的纱帘整张的床的铺设都是海棠色系的。不能说不好看但总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再往里走是一个浴池足可以同时容纳十个人沐浴。这家伙还真会享受呢。也不知道他是先让那些女人沐浴了再打还是打得桃红柳绿了再扔进水池听她们呻吟? 多半是后者那个变态已经到了相当的级别他肯定会怎么刺激怎么来的。 等等都什么时候了我还在琢磨这些。 可是事到如今我除了在他屋里瞎逛逛乱想想以打时间外又能怎样呢?指望翻窗户是不可能的每扇窗子我都推过了都关得死紧。侧门和后门也没见到好像只有前面的那扇门。这宫里房子的设计跟民间的不同门很少连窗户都设计得特别高一些难道主要是基于安全的考量而不是舒适方便? 到这个时候我才现自己此次进宫实在是太莽撞了一点还是应该跟王献之商量的至少应该告诉他一声。这样他见我没按时回去才会想办法来救我。 但一想到公主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我进宫是入虎口。他更是。我们俩。没必要都搭进来。我是躲不掉了没办法。他的公主到底是女孩还不好意思逼他那么紧又何必让他做无谓的牺牲? 在几间屋子里转了转最后来到前面的书房顺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出乎我意料之外地是竟然大部分都是讲治国平天下地圣贤书还有一些智谋权术书里面尽是褶痕、记号、点评、感悟。看来六殿下虽然某些行为喜好偏差了点。但也不是草包人家也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 只可惜我只是升斗小民这些书我看了没用我也实在提不起兴趣看。 走到书桌边才现最上面摆放的一本书。正是我抄的那三本经书之一的《黄庭经》。再往下面翻居然全部是经书! 摆在书桌上的。就是他最近在看的书。难道因为母妃的病他准备改信佛教准备从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要这样的话哪天他真当了皇帝。就可就是万民之福了。一个仁心仁术的帝王。是古往今来老百姓地梦想啊。 不过也多的是嘴里念着佛经手里却做着伤天害理之事的人。向不向善与念不念佛原就不相干的。 看着桌上现存的经书笔墨。我索性坐下来抄经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也正好没抄完。 抄经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让你的心变得安宁。再多地烦躁抄着抄着就风停雨止了。 于是从笔架上抽出一只笔再找来一叠纸慢慢抄起经书来。 可惜才抄了几页咣当一声门就开了。是梨儿端着一个托盘进来。 原来已经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 卫夫人想必是在戴贵嫔那里吃了。她说陪我进宫结果半道就一溜烟跑掉了也不管我地死活。这样的人品怎么为人师表啊。 小宫女见我竟然坐在她家主子的书桌前立刻大惊小怪地喊:“你在干什么?不要动我们殿下的东西啦。那是我们殿下平时坐着看书写字的地方耶你怎么能坐在那里!这屋里多地是椅子你随便挑张坐就好了嘛。” 我正愁找不到人吵架呢你倒送上来了。 小宫女见我对她地话置若罔闻放下托盘就冲到我面前来鼓着眼睛瞪着我。我一边继续抄经一边笑眯眯地说:“可我就是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啊呃你们殿下的椅子真舒服。” 梨儿急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亏我还怕你饿自己都没吃先给你送吃的来你居然乱动我们殿下地东西。你家里没大人啊一点家教都没有!” 我的笑容变冷了“你们强行关押我我不过在书桌前坐了坐就是没家教了?那你们的行为又算什么。还有你说得很对我家里的确没大人我父母双亡。不过我就算没家教也比你们好太多了至少我不会大白天掳人。你要嫌我在里面乱动东西把我赶出去啊又不是我要呆在里面的你别搞错了。” 越说越气什么经书都控制不了我的怒火了。我顺手一扫书桌上的东西叮铃当啷地摔了一地一个玉麒麟掉到地上摔成了几截。 梨儿疯了一样地冲过来要抓打我我退到书架旁顺手操起 着的一尊看起来非常贵重的翡翠佛像说:“你敢碰我把这个摔得稀巴烂。你要想保住你们殿下屋子里的宝贝就放我出去。” 梨儿不敢动了骂骂咧咧地诅咒了几句关上们出去了。 我轻轻放下佛像放好后还很温柔地摸了摸然后退后一步合掌当胸道:“对不起佛祖我只是吓唬她而已绝不会真摔的。您大仁大德就原谅我吧还有保佑我妹妹桃根健康长大。” 安抚好了佛祖我转头看着满地狼藉自嘲地想:想不到我也成有变泼妇的潜质。 又站了一会儿后见门外再无动静我重新坐下来抄经。刚刚虽然生气扫了一些东西下去但佛经笔墨我肯定是不会动的。 梨儿这会儿多半去梁修仪宫里找彩珠去了。而那个梁修仪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要是她这个时候翘辫子我安全倒是安全了不过也被遗忘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得去呢。 余光所及处突然看见了梨儿匆匆放在茶几上的托盘。我放下笔走过去端起里面的饭碗吃了起来。她们的娘娘一旦殡天那时候兵慌马乱的谁还记得给我送饭啊。我现在有得吃就吃吧至少她们的殿下来了我也好有力气对付。 一边想一边吃也不知道吃进去的是些什么东西。直到打起了饱嗝才惊讶地现我竟然把三大碗菜一大碗饭全部吃光光了。平时在家这样一半也吃不到的。 我这叫什么:化悲愤为食量? 吃完饭门外总算响起了脚步声。我正襟危坐等待着来人。 门开了彩珠走了进来看见空空如也的托盘讥笑道:“我还以为你脾气要绝食呢怎么胃口很好嘛这么多都一扫光。唉也难怪呀穷人家出来的平时在家里不知道吃没吃过一顿饱饭这会儿进宫来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当然是恨不得连碗都一起吞进去了。” 我舒舒服服地靠在太师椅上坐着:“我当然要吃饱了。我绝食?你想得美!不吃饱怎么对付你们那个变态主子?” 彩珠怒道:“不准你说他变态!我告诉你你给我小心点你现在是在宫里。别说我事先没警告你你的言行一定要慎之有慎你在宫里不过跟一只小蚂蚁一样这宫里随便哪个主子都可以处死你。” 我说:“你的意思这宫里是虎穴狼窝哪个主子都草菅人命、无法无天?这就是你对我们皇上的后宫的评价吗?很好很好假如我有机会见到他的话一定把这话向他老人家禀告。” 彩珠语塞了。突然她脸色一变伸手捡起一块玉麒麟的碎片说:“天那你把这个都砸了。这可是我们殿下最喜欢的玉器一向都放在案上的这回你死定了!” 心疼不已地拿着那块碎片她走过来朝我猛地挥出一巴掌。我早就估计到她会有此一举手里已经暗暗拿起了茶几上一个栩栩如生的翡翠水仙。她掌风扫过来的时候立刻用水仙一挡。砰!可怜的水仙也掉在地上变成了碎片。 彩珠吓傻了。我咯咯笑道:“这回可别赖我你打掉的哦要赔也是你赔。” 等彩珠醒悟过来时我已经快步走向书架拿起了那尊玉佛作势高高举起。 彩珠慌乱地喊:“不要!你要是摔了那个我们殿下回来真的会杀了你的也会杀了我们所有的人。这些天他一直在向尊佛祖祈祷每晚就站在那尊佛像下念经你要是摔了佛祖他不会饶你的。” 我说:“要我不摔也可以那你放我出去啊。” 彩珠摇头道:“不可能的我刚刚已经跟殿下说过了他要你在这儿等他。” “那我就砸了他屋里所有的东西。” “随你摔其他的还算了但你手里捧的那个我劝你千万不要动。摔了那个不单你连你妹妹都会被殿下一怒之下杀掉的你自己权衡反正命是你的。” 彩珠说完就出去了。我要跟出去几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女人拥进来把我像老鹰抓小鸡样拎起来噗通一声丢进浴池里阴阴地对我说了一句:“好好把自己洗干净点我们殿下就快回来了。” ――――――那个什么的分割线―――――― (80) 承恩殿夜话 浴池里爬出来衣服全都湿透了。大冬天的我不可服把自己冻死当然是找到什么穿什么了。形象问题、矜持问题在求生意志面前都是次要的问题。 穿着宽大的男人衣服我坐在浴池旁边的更衣室里静静地等待着他的来临。 说是更衣室其实就是用围屏围起来的一个换衣间里面放了一张软塌。这个地方距离前面的书房还有点距离又有围屏围着给了我一点点安全感也免得那人一进来就和我直接打照面。 随着时间的流逝害怕他进来的不安变成了盼着他早点回来的焦躁。反正迟早都得见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痛快点早点见了好回家老在宫里耗着算什么? 眼看着中午过去下午过去暮色降临了。没有人来给我开门没有人送水送饭即使我死命地捶门外面也没有任何声响。 那种感觉就像我陷落在一座荒凉的宫殿里被世人彻底遗忘了。这里实际上是“荒城”而不是“皇城”。 说不慌是骗人的时间拖得越久心里越没底。 王献之并不知道我进了宫我在门口老张那里留的话只说我有事提前回去了。王献之就算现情况有异最早也要等到明天早上――当他像今天这样接我下船而没等到的时候――才会有所怀疑。 卫夫人今晚真的会住在戴贵嫔宫里吗?她会不会来找我?她不会和彩珠串通一气已经把我当礼物献给六殿下了吧? 我越想越烦躁坐也坐不住了开始在屋子里不停地转来转去。这里摸摸那里坐坐。 夜深了深宫的更鼓已经敲过了三回又渴又饿又冷又困的我在塌上蜷成一团渐渐朦胧睡去。 是外面突然传来地嘈杂声把我惊醒地。像是有许多人一起涌了进来有男有女在大声地讨论着什么。 我一下子惊得坐了起来。 六殿下回来了。 从他们的谈话中可以大致听出梁修仪还没死她在昏迷数个时辰后又缓过来了。所以大家一致劝六殿下好好休息一下。好好吃点东西因为下次可能就不是虚惊了。这话一说出口先是一阵静默然后是一声巨吼:“滚!” 然后是“砰!”的关门声。 关门声把其他所有的人都隔绝在门外现在。屋子里就只剩下我和他了。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我坐在榻上裹紧衣服。可又觉得坐在榻上不妥改为站在榻旁。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最后改为像小老鼠一样蹲在榻后以榻为掩体。胆战心惊地等着他走过来。 很久很久久到我腿都蹲麻了还没见到他的影子。 他不会因为太累而睡着了吧? 很有可能的。他母妃这样一会儿生一会儿死地折腾。他大概早就心力交瘁。根本想不起我这号人物来了吧。这事多半是彩珠自作主张搞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他的授意。 才高兴了一下可低头再一看自己的衣服。立刻像泄了气地皮球一样蔫了下去。我穿着这样的一套衣服怎么出去啊? 其实就算我穿戴整齐正常要混出这承恩殿也是很难的。 侧耳细听现前面也不是完全没有声音而是有一种很压抑的呻吟声很细微的嗤嗤声鼻子里也慢慢闻到了烧烤什么东西的气味。 我一震猛地想到之前彩珠说地六殿下自我折磨的事。不会真地在用烧红的烙铁烙自己吧? 烧烤味越来越浓烈了浓得我想作呕。我捂紧口鼻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因为害怕也因为不忍。 这个人真的快被他母妃的病给逼疯了。 终于我鼓足勇气走了出来。才一掀开中间的门帘就看见六殿下坐在地上背靠着大床手里拿着一支点燃地蜡烛正在用蜡烛烘烤着自己地手臂。 用蜡烛的那一点火苗烘烤手臂能出烤肉的气味来可见他已经让火苗定在一个位置上烤了很久了。 实在是不忍猝睹我猛地冲到他面前大喝一声道:“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快把蜡烛扔掉啦。” 他抬起头迟钝地看了我老半天竟像不认识我一样。过了好一会才说:“你怎么还没走啊?我还以为你早就走了呢。“ 我冷冷地说:“我是想走啊可你地手下不让我走。她们把关在这里不给我吃不给我喝也不让我走。” 他这才放下手里的蜡烛一口吹灭同时朝门口喊了一声:“传膳!” 门口立刻涌进来许多人一个个都惊喜万状地说:“殿下您终于肯进食了?太好了您知不知道您让奴才们担心死了。”有的甚至抹起了眼泪。大家又笑又哭很多声音同时朝门外喊:“传膳!” 二门也有人喊;“传膳” 传膳之声此起彼伏一下子就传到外面去了。 我算是长了见识了这会儿已经四更了呀正是香梦沉酣的时候。 样大呼小叫就不怕吵了别人? 再一想这皇子们的住处真正有势力的主子也就是六殿下和三殿下了。皇上安排住处的时候肯定也考虑到了这点早就把“二虎”隔开了。所以这一片估计都是他的地盘他想什么时候传膳就什么时候传。 只可怜了那些御膳房的师傅深更半夜爬起来给他做饭。 很快一张小桌子抬了进来几双纤纤玉手手在上面摆上各种点心水果。她们一边摆一边陪着笑说:“殿下传膳还得一会儿因为现在不是正当开饭时间。你要是饿的话先吃点心填填肚子吧。” 他“嗯”了一声。然后交代说:“你们都下去吧。” “是。殿下您慢用要什么就叫一声我们就守在门外的。” 那些女人面朝里躬身退了出去。 我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些女人地涵养也太好了吧居然连一点点异样地目光都没有丢给我。我穿着她们殿下的衣服耶。 见我看着衣服呆六殿下笑道:“你穿我的衣服还挺好看的呢所谓的男装丽人就是这样子吧。我多送几套衣服给你你以后换着穿给我看。” 我笑着含糊地答应心里却泛起了一股寒意。他这样说笑着。竟像没事人一样。我刚刚看到的那个坐在地上用蜡烛烧自己的人难道是幻觉? “你吃啊怎么起呆来了?快吃吃完了我叫人送你回去。”他亲手拈起一块点心本来想送到我的嘴边看我尴尬地让开。改为送到我手上了。 魔王突然变善人我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一只手拿着那块糕。另一只手却端起一杯茶猛地灌了下去肚子里顿时咕哝咕哝响成一片。天那丢死人了。我的脸刷地变得通红他呵呵笑着说:“快吃东西吧你的肚子都向我提抗议了。” 我胡乱地往口里塞着东西。他则不断地给我地杯子里添水。口里说:“慢点别噎着了我刚刚是催你快点开动。可不是催你囫囵吞枣哦。” 他的声音和笑容同样的温柔眼光更是柔得快要滴出水来。 我食不知味地吃着过了好久才想起来问他:“殿下您不吃吗?” “不吃你快吃吧吃完了赶紧睡一觉。明天早上我派人送你回去你妹妹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我睁着一双因睡眠不足而带点迷蒙的眼睛看着他:“您真的是六殿下吗?” “真的。” “如假包换?” “如假包换!” “听彩珠说您这些天一直不吃不喝是吗?” “别听她瞎说没有地事。” 我不好再追问只得又低头吃了起来。我和他此刻不管怎样的亲近中间地那道鸿沟还是宽若银河我如果硬要对他表示关心只会显得很不自然甚至很可笑。 可惜到最后还是没能忍住。也许是因为我自己也在不久前失去了娘亲那种痛还记忆犹新所以越地不忍。我劝他道:“你不要这么折磨自己像刚刚用蜡烛烧自己多痛!我刚刚只随便便看了一眼就现你手臂上尽是伤有些地方已经化脓溃乱了。你这样折磨自己你母妃看到了该有多难过。” “她要是会难过就好了现在无论我怎样她都看不到了。” “你母妃不是还没……”死吗? “呵呵谁告诉你我母妃没死的?她已经死啦。” “我刚刚明明听到那些人在说你母妃又缓过一口气来了?” “她们说得没错我母妃是又缓过来了但是”他停顿了一下才无比清晰地告诉我:“我杀死了她。我借着给她盖被子的机会把她捂死了。她甚至都没怎么挣扎因为她本来就气若游丝。” 我惊呆了半晌才轻轻地问:“你不忍心再让她受折磨了是不是?” 他点头。 “这样对她其实是好事不然老是死了活、活了死病又根本没有任何治愈的希望了白受这个罪干什么?” 还是点头。 “所以你母妃不会怪你的。她泉下有知只会觉得很欣慰因为她有个很孝顺地儿子。” “我杀了自己地母亲还是孝顺儿子?这是我今生听到的最大的笑话了。”他突然纵声而笑。 我猛地上前捂住他地嘴:“别嚷嚷你没有杀死她你母妃徘徊在生死边沿已经很多天了现在她去世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 “所以我没有杀她她是自己死的?” “是的。” “我没有杀她她是自己死的。” 等膳食终于摆上桌时承恩殿的人才现这满桌子半夜赶出来的美味佳肴算是白做了因为他们的主子已经睡着了。 ―――――八卦及广告分割线―――――― (81) 宫里轶闻多 恩殿一夜最后居然是以我和六殿下的彻底和解而告 那天晚上他并没有睡多久就被叫醒了因为远处已经传来了沉闷的丧钟。 梁修仪的死讯正式布了。 承恩殿里自然是一片兵荒马乱。 人声杂沓中倒是六殿下最冷静。没有哭更没有披上衣服就往外跑。也许是因为他早就知道母妃死了所以这个消息不会给他带来什么意外的打击吧。 对这件事我有两点疑问: 其一据他自己说他母妃早在他深夜回宫之前就已经死了。宫里那么多人他是怎么瞒过别人几个时辰一直到快天亮时才被现的?是不是他送母妃上路后回头就告诉宫人梁修仪睡了勒令其他人都不许打扰? 其二回到自己的寝殿后号称几天几夜不吃不睡的他竟然很快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那时候他已经确知梁修仪死了而且还是他亲手结束了自己母妃的生命在这样的情形下他还能睡着真的有点不可思议。 是不是一件长期悬而未决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人反而安定了? 可是那个人是他的母妃啊母妃刚死就倒头大睡? 不能说他不孝可是他连表达孝顺的方式都那么的与众不同一般的人可能都不能接受。 这个人的性情总的来说是诡橘多变、难以捉摸的在我的评价里。属于能躲远点还是尽管躲远点地那种。因为。我不知道他下一瞬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再表现得像大善人我也无法忘了他曾经地恶魔形象。 所以他对我再好我的心到底还是忐忑的跟他在一起尽管表面看起来很和洽却会无形中让人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那一晚的最后一个时辰我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可也没敢再睡。不像跟王献之在一起他就在我的床前搭一张小床。我们同房而卧我却可以毫无芥蒂地安然入梦。 平心而论六殿下对我还是不错的。在他动身去母妃那边吊丧之前还特地让人给我送来一套女装亲自安排人手和车马送我出宫。临走时还特别交代彩珠一定要亲自把我送回去。 彩珠站在他面前听令的时候。头低垂着看不清任何情绪。但我从她僵硬的姿势也可以看得出她是嫉恨我的。 因为她费了这么大功夫把我弄进宫指望讨好六殿下。结果六殿下不只没碰我把我完好无损地送回了。还给了我一块腰牌。也就是皇宫地通行证。有了这个腰牌我以后就可以在皇宫畅通无阻了。 带着我从承恩殿出来彩珠一路板着脸。根本就不搭理我。倒是我不愿意跟这位在宫里还算有点势力的女官结怨。以后跟她打交道的时候只怕还多我既然想参加才女选拔赛的决赛在宫里结交一个朋友总比树立一个敌人要好。 于是我一路没话找话跟她说等到她的脸色慢慢和缓了也开始跟我有问有答了我才开口道:“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请教姐姐不知姐姐可肯赐教?” 其实跟这些人打交道越久越觉得六殿下也好九公主也好甚至包括彩珠在内都不算很奸诈的人物。尤其是九公主性子其实是偏于爽直地。当然也很霸道一惯以强凌弱也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他们属于恶人类但不属于奸人类性子其实并不适宜于皇宫生存。(.无弹窗广告) 这也是他们兄妹俩名声都不好地主要原因。真正的大奸大诈之人就算内里烂得不能再烂表面上也可以维持很光鲜的形象。 据说另一位太子呼声很高的人三殿下就是以大好人的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地。但他也有一个致命地弱点就是身体差。不是一般的差而是一年里头有半年要卧床休养的那种。若不是他身体实在太差地话太子之位也轮不到六殿下来觊觎了。 “什么事?”静默了良久后彩珠还是回应了我的问话。 “昨天戴娘娘让我去她宫里找卫夫人时我见姐姐在一边直皱眉可以请姐姐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无可奉告。”语气硬硬的脸也是臭臭的。 好吧不正面回答我可以旁敲侧击“那我们现在是直接出宫还是去戴娘娘那里找卫夫人一起出去呢?” 她眼珠转了转然后喊住一个路 太监说:“小马公公麻烦你领这位姑娘去戴娘娘的有事要赶紧去办不能陪她去了。” 转头再对我说:“我办完了事把车停在宫门口等你。” 她不敢违背六殿下的命令但又明显不愿去戴贵嫔那儿。所以中途托人领我去见戴贵嫔她自己情愿去宫门口坐等。 小马公公为难地说:“彩珠姐姐实在对不起我要给主子上街买东西去主子等着急用呢彩珠姐姐叫别的人去吧。” “小兔崽子一百年不叫你这会子叫你做点事你就推三推四。”彩珠见小太监当着外人的面都不给她面子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小马公公赶着说了不少讨好的话但态度依然坚决就是不领我去。 我也看出端倪来了这宫里的人好像都视去戴贵嫔那儿为畏途。彩珠是小马公公也是。这小马公公口口声声要出宫给主子买东西主子等着急用。可他跟彩珠涎皮涎脸磨了大半天嘴皮一点也没见他急呀。 最后还是我开腔说:“彩珠姐姐算了我也不去找卫夫人了。时候不早了我还要赶回书塾去麻烦你送我直接出宫吧。” 彩珠没再说什么也没坚持一定要送我去栖霞宫。 我们俩在二门外上了一辆宫车车子骨碌碌地在长长的宫道上行驶着车内一片尴尬的沉默。 直到车子离开皇宫走上了热闹的街市。市井之声和驾车声足以盖过车内人的说话声之后我才再次开口问道:“戴贵嫔和皇后娘娘是不是关系很僵?” 这样的对话要战决。不然等会车子驶出闹市就不好问了。 所以我索性开门见山不再绕什么弯子。 彩珠只回了我一句:“你说呢?” 我笑道:“我说就是。一般的后宫最得宠的宫妃往往就是皇后的死对头。因为她的横空出世侵犯了皇后的利益威胁到了她的地位。” 滥俗的剧情滥俗的理由滥得我都不好意思分析了。 彩珠摇头道:“威胁地位倒不至于皇后之位稳如泰山。” 我说:“也是戴贵嫔这把年纪生皇子的可能性是不大了。没有皇子再得宠也很难撬掉皇后。呃戴娘娘到底多大年纪了?” 明知道打探这个没什么意义但女人的八卦天性作樂我还是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彩珠没有回话只是朝我伸出了一个巴掌。 我张大了嘴“五十了不是吧?” 彩珠又伸出了三根手指。 “五十三岁?” 彩珠点了点头。 这个不是我爱说咱们皇上的胃口也太重了吧。 彩珠接着说:“皇后也有四十多岁了她也比皇上大的。” “你们修仪娘娘呢?” “四十九。” 原来死去的梁修仪也有四十九岁了。那“皇上呢?” 彩珠瞪了我一眼:“你连当今圣上的春秋都不知道?作为大晋的子民你到底关不关心我们大晋的江山社稷啊。” 看来她也想趁机对我进行爱国主义教育了。我反驳道:“关心江山社稷与关心皇上的年龄不能划等号吧。 她不吭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没头没脑地说:“三十九岁。” 是了皇上的年龄好像是早就听人说过了只是我一下子没想起来。记忆中皇上的年纪是不大也就四十左右的中年人想不到他连四十岁都不到。 皇上自己还只有三十九岁可听听他这些亲爱的后妃们的芳龄不是接近五十就是过五十了。 我好奇地问:“宫妃中就没有年轻点的吗?” “有”彩珠点头“但那些都是做摆设的皇上从不去她们的寝宫。宫里的人都知道咱们皇上临幸妃子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必须年纪大他十岁以上。” 这可有意思了只是“这样的事宫外居然没有听人议论过。” “所以那些年轻妃子的存在是必要的。”彩珠一本正经地总结道。 难怪六殿下嗜好奇特的他的皇帝老爹跟他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82) 书塾之晨冏冏冏 恩殿一夜最后居然是以我和六殿下的彻底和解而告 那天晚上他并没有睡多久就被叫醒了因为远处已经传来了沉闷的丧钟。 梁修仪的死讯正式布了。 承恩殿里自然是一片兵荒马乱。 人声杂沓中倒是六殿下最冷静。没有哭更没有披上衣服就往外跑。也许是因为他早就知道母妃死了所以这个消息不会给他带来什么意外的打击吧。 对这件事我有两点疑问: 其一据他自己说他母妃早在他深夜回宫之前就已经死了。宫里那么多人他是怎么瞒过别人几个时辰一直到快天亮时才被现的?是不是他送母妃上路后回头就告诉宫人梁修仪睡了勒令其他人都不许打扰? 其二回到自己的寝殿后号称几天几夜不吃不睡的他竟然很快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那时候他已经确知梁修仪死了而且还是他亲手结束了自己母妃的生命在这样的情形下他还能睡着真的有点不可思议。 是不是一件长期悬而未决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人反而安定了? 可是那个人是他的母妃啊母妃刚死就倒头大睡? 不能说他不孝可是他连表达孝顺的方式都那么的与众不同一般的人可能都不能接受。 这个人的性情总的来说是诡橘多变、难以捉摸的在我的评价里。属于能躲远点还是尽管躲远点地那种。因为。我不知道他下一瞬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再表现得像大善人我也无法忘了他曾经地恶魔形象。 所以他对我再好我的心到底还是忐忑的跟他在一起尽管表面看起来很和洽却会无形中让人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那一晚的最后一个时辰我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可也没敢再睡。不像跟王献之在一起他就在我的床前搭一张小床。我们同房而卧我却可以毫无芥蒂地安然入梦。 平心而论六殿下对我还是不错的。在他动身去母妃那边吊丧之前还特地让人给我送来一套女装亲自安排人手和车马送我出宫。临走时还特别交代彩珠一定要亲自把我送回去。 彩珠站在他面前听令的时候。头低垂着看不清任何情绪。但我从她僵硬的姿势也可以看得出她是嫉恨我的。 因为她费了这么大功夫把我弄进宫指望讨好六殿下。结果六殿下不只没碰我把我完好无损地送回了。还给了我一块腰牌。也就是皇宫地通行证。有了这个腰牌我以后就可以在皇宫畅通无阻了。 带着我从承恩殿出来彩珠一路板着脸。根本就不搭理我。倒是我不愿意跟这位在宫里还算有点势力的女官结怨。以后跟她打交道的时候只怕还多我既然想参加才女选拔赛的决赛在宫里结交一个朋友总比树立一个敌人要好。 于是我一路没话找话跟她说等到她的脸色慢慢和缓了也开始跟我有问有答了我才开口道:“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请教姐姐不知姐姐可肯赐教?” 其实跟这些人打交道越久越觉得六殿下也好九公主也好甚至包括彩珠在内都不算很奸诈的人物。尤其是九公主性子其实是偏于爽直地。当然也很霸道一惯以强凌弱也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他们属于恶人类但不属于奸人类性子其实并不适宜于皇宫生存。 这也是他们兄妹俩名声都不好地主要原因。真正的大奸大诈之人就算内里烂得不能再烂表面上也可以维持很光鲜的形象。 据说另一位太子呼声很高的人三殿下就是以大好人的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地。但他也有一个致命地弱点就是身体差。不是一般的差而是一年里头有半年要卧床休养的那种。若不是他身体实在太差地话太子之位也轮不到六殿下来觊觎了。 “什么事?”静默了良久后彩珠还是回应了我的问话。 “昨天戴娘娘让我去她宫里找卫夫人时我见姐姐在一边直皱眉可以请姐姐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无可奉告。”语气硬硬的脸也是臭臭的。 好吧不正面回答我可以旁敲侧击“那我们现在是直接出宫还是去戴娘娘那里找卫夫人一起出去呢?” 她眼珠转了转然后喊住一个路 太监说:“小马公公麻烦你领这位姑娘去戴娘娘的有事要赶紧去办不能陪她去了。” 转头再对我说:“我办完了事把车停在宫门口等你。” 她不敢违背六殿下的命令但又明显不愿去戴贵嫔那儿。所以中途托人领我去见戴贵嫔她自己情愿去宫门口坐等。 小马公公为难地说:“彩珠姐姐实在对不起我要给主子上街买东西去主子等着急用呢彩珠姐姐叫别的人去吧。” “小兔崽子一百年不叫你这会子叫你做点事你就推三推四。”彩珠见小太监当着外人的面都不给她面子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小马公公赶着说了不少讨好的话但态度依然坚决就是不领我去。 我也看出端倪来了这宫里的人好像都视去戴贵嫔那儿为畏途。彩珠是小马公公也是。这小马公公口口声声要出宫给主子买东西主子等着急用。可他跟彩珠涎皮涎脸磨了大半天嘴皮一点也没见他急呀。 最后还是我开腔说:“彩珠姐姐算了我也不去找卫夫人了。时候不早了我还要赶回书塾去麻烦你送我直接出宫吧。” 彩珠没再说什么也没坚持一定要送我去栖霞宫。 我们俩在二门外上了一辆宫车车子骨碌碌地在长长的宫道上行驶着车内一片尴尬的沉默。 直到车子离开皇宫走上了热闹的街市。市井之声和驾车声足以盖过车内人的说话声之后我才再次开口问道:“戴贵嫔和皇后娘娘是不是关系很僵?” 这样的对话要战决。不然等会车子驶出闹市就不好问了。 所以我索性开门见山不再绕什么弯子。 彩珠只回了我一句:“你说呢?” 我笑道:“我说就是。一般的后宫最得宠的宫妃往往就是皇后的死对头。因为她的横空出世侵犯了皇后的利益威胁到了她的地位。” 滥俗的剧情滥俗的理由滥得我都不好意思分析了。 彩珠摇头道:“威胁地位倒不至于皇后之位稳如泰山。” 我说:“也是戴贵嫔这把年纪生皇子的可能性是不大了。没有皇子再得宠也很难撬掉皇后。呃戴娘娘到底多大年纪了?” 明知道打探这个没什么意义但女人的八卦天性作樂我还是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彩珠没有回话只是朝我伸出了一个巴掌。 我张大了嘴“五十了不是吧?” 彩珠又伸出了三根手指。 “五十三岁?” 彩珠点了点头。 这个不是我爱说咱们皇上的胃口也太重了吧。 彩珠接着说:“皇后也有四十多岁了她也比皇上大的。” “你们修仪娘娘呢?” “四十九。” 原来死去的梁修仪也有四十九岁了。那“皇上呢?” 彩珠瞪了我一眼:“你连当今圣上的春秋都不知道?作为大晋的子民你到底关不关心我们大晋的江山社稷啊。” 看来她也想趁机对我进行爱国主义教育了。我反驳道:“关心江山社稷与关心皇上的年龄不能划等号吧。 她不吭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没头没脑地说:“三十九岁。” 是了皇上的年龄好像是早就听人说过了只是我一下子没想起来。记忆中皇上的年纪是不大也就四十左右的中年人想不到他连四十岁都不到。 皇上自己还只有三十九岁可听听他这些亲爱的后妃们的芳龄不是接近五十就是过五十了。 我好奇地问:“宫妃中就没有年轻点的吗?” “有”彩珠点头“但那些都是做摆设的皇上从不去她们的寝宫。宫里的人都知道咱们皇上临幸妃子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必须年纪大他十岁以上。” 这可有意思了只是“这样的事宫外居然没有听人议论过。” “所以那些年轻妃子的存在是必要的。”彩珠一本正经地总结道。 难怪六殿下嗜好奇特的他的皇帝老爹跟他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83)才女之名当当当 天中午我还是撑着去了文具店。(.无弹窗广告)自然又是一番赔礼本月只要一半的工钱这才让掌柜的脸色变得好看了点。 掌柜的进去后皮皮悄悄对我说:“你傻呀你明明只耽误了十一天凭什么只要半个月的工钱?” 我轻轻笑道:“算了也就几天。再说我昨天又没跟掌柜的打招呼属于无故旷工了。认真追究起来他也可以扣我工钱的。” 皮皮还想说什么我朝里面努了努嘴。 最近可能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店里生意不是很好。掌柜的脸色不好与此也有莫大的关系。 我和皮皮清闲倒是清闲不过站久了也未免无聊。两个人往里面看了看没见掌柜的坐在他平时老坐着的狗皮太师椅上故而又凑到一起说起了悄悄话。 说着说着皮皮突然面带羞涩地说:“桃叶我可能做满今年就不做了。” “为什么?你爹还是你哥哥谋到好差使了?” 说起来皮皮还是她家的娇娇独女呢又是家里的老幺只要条件稍微好一点都不会要她出来的。 “都不是”皮皮的头越低了下去嘴角却不自禁地噙着一抹笑。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喜地问:“不会是你要出嫁了吧?” 皮皮含笑点了点头。 “恭喜恭喜”我拉着她的手直摇。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终于找到了好归宿我由衷地替她高兴。 “谢谢我……出嫁那天你一定要来哦。”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她还是一边偷笑一边没忘了邀请我。 看皮皮眉开眼笑的样子。对这桩亲事还挺满意地。这让我有点好奇男方是谁了。 只是。“我从没听你说过这件事啊什么时候订婚地?事先一点消息都不透露捂得严严实实的现在猛不丁地就说要结亲了你心里到底当不当我是朋友嘛。(.无弹窗广告)”我带点嗔怪地问。 皮皮比我大两岁今年已经十七了要说出嫁也正当年了。只是因为以前一直没听她说起过这件事现在突然听到觉得有点突兀而已。 皮皮忙说:“就是这个月定的啦那时候你病着。我想告诉你也没法告诉啊。” 我诧异地问:“这个月定的?那一共才定了几天啊现在就要结亲是不是快了点?” 这么短的时间对男方及其家庭能了解多少?皮皮是个老实孩子遇到良人还好若遇到一个不好的。将来只有吃亏的份。 皮皮却一派安心的样子笑着告诉我:“那个人你也认识的。就是我大表姑的儿子小名叫甩甩地以前来我家玩过。他家的家境不错永嘉变乱那年就随朝廷一起逃难过来了。我们这些家境差的才沦陷在那边直到这两年道路通畅了才慢慢搬过来。” 是的。但凡家境好点的。手里有两个钱的当年就随朝廷一起南迁过来了。 印象中地确有一个叫甩甩的男孩跟在皮皮地哥哥后面走动过。我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他的名字太有特色了:甩甩。当时还曾经专门问过这个名字的由来。据说是几代单传奶奶迷信说要取个贱名才好养活故而叫甩甩。 想来两个家庭在离散多年后偶尔相遇才现孩子们都已经到了该婚嫁的年龄于是一拍即合很快就定下了亲事。甩甩既是几代单传他父母自然希望早点给儿子娶亲好抱孙子了。 虽然这样“一个月就结亲也太快了点吧那些礼节都到不了位聘礼、嫁妆也来不及置办呀。” 皮皮笑着说:“不是马上就结亲啊是他家说既然下了聘我就算是他家的媳妇了他家不喜欢我再在外面抛头露面。本来是要我马上就辞工地我看都到年尾了掌柜地一时也找不到人手你又总不来才没有说好歹把今年撑过去。” “那日子定在哪天呢?”我问她。 “明年四月初八。” “那还好还来得及准备东西。尤其是你那些压箱的女红都还没做吧?”问是这样问只是就算她没做我也抽不出时间来帮她。 皮皮摇了摇头:“你看我哪有功夫?白天在这里做事晚上回去帮我妈做家务。就算熬夜做一些鞋子袜子也都是现给我哥哥他们做的。” 皮皮一共有三个哥哥她家地孩子好像是相隔两岁一个的那么她大哥二哥都二十多了。可我印象中好像没听她说过定亲结亲的事。 我问她:“你哥哥他们都还没定亲吗?” 皮皮叹息着说:“没有我家现在这个条件房子都没一间租着别人的房住也没一分田产哪个姑娘肯嫁过来啊。现在我爹娘就指着快点把我嫁出去 一笔彩礼然后用来给我大哥娶亲呢。我二哥三哥的有着落了。” 我忙安慰道:“别急皮皮我以后再多找点抄抄写写的活儿给你三哥做让他自己慢慢存点钱娶媳妇你爹娘他们只要管你二哥就好了。” 皮皮苦笑道:“存不住的上次你给我三哥抄经书的钱早就被我娘拿来贴补家用了。” 我有点纳闷了。皮皮家其实真不该这么窘迫的。她家除了她妈就没一个吃闲饭的人了。她爹她哥个个都在外面做事连皮皮这个家里的独女儿都出来挣钱了家里怎么着也不该这么穷啊。 我提出了我的疑问皮皮解释道:“我爹和哥哥他们做的都是苦力每天累死累活的工钱却很少有时候甚至领不到工钱。现在物价又贵我家还要付房租我妈身体又不好时不时要上医馆看病抓药。” 听到这里我无语了。自从朝廷南渡后为守住南方这块偏安的土地朝廷每年花费大量的人财物力扩充战备苛捐杂税名目繁多。因此造成的局面是:物资缺乏物价飞涨。除了像王献之他们那样的显贵世族之家可以穷奢极欲外其余的普通老百姓谁不是勒紧裤带过日子?若再加上一个病号家境就可想而知了。 说完了家里的境况皮皮不好意思地看着我好半天欲言又止。直到我挑起了眉头才嗫嚅道:“桃叶你认识那么多公子能不能帮我哥哥谋个清闲的差使?我大哥二哥都算了就是我三哥他的身体你也知道的实在单薄得很。他是读书人的身板却干着苦力活我看着他那样子就心疼。” 我点头应诺脑海里紧急过滤人选:王献之和桓济两个人是不好开口的但谢玄那人为人豪爽也许可以试试。 正琢磨着这件事呢皮皮突然问我:“桃叶你也只比我小两岁今年十五了。对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可有什么打算?。” 我微微一笑:“我能有什么打算?” 姻缘事只看各人的缘分如何不是能由我打算的。 皮皮着急地说:“你父母又不在了你不为自己打算谁为你打算?这种事还是早点打算的好不然女孩子年纪大了拖成老姑娘就不好了。” 我苦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这个道理我何尝不明白但我如何打算呢?难道我这会子自己去找谁帮我介绍一门亲事? 要说我完全不担心这个是不可能的毕竟我也是十五岁的姑娘了看年龄相仿的姑娘纷纷披上嫁衣我心里肯定是酸楚的。人家有爹娘关心疼爱所以婚姻大事早早地就安排好了不像我是个没人过问的孤儿。 自从娘死后因为有妹妹在也因为我自己的倔强我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是孤儿。可现在眼看着皮皮也要出嫁了这才陡然现自己和别人的区别。皮皮家里再穷可人家也是有父有母的到了什么年龄该做什么事自有爹娘打点着不像我什么都要自己承担。 越想越难过以至于店里来了人也没注意直到一个声音响起:“小姐请问你就是卫家书馆的桃叶小姐吗?” 我抬起头就见一个斯斯文文颀长挺拔的书生站在我面前。 “嗯”我赶紧点头。桃叶姑娘也还桃叶小姐也好可不都是我? 那人开心地说:“我也收到你们书馆的邀请函了。那天小姐会参赛吗?听说小姐的书法也是很有功底的曾在两次课堂比赛中战胜了其他四位公子拔得头筹。小姐你可知道这个消息传出来让我们多么震惊?小姐已经成了我们这些学子心目中的偶像了。” 不是这么夸张吧?我赶紧澄清:“没有两次就一次侥幸啦。” 他却笑看着我说:“是两次!一次写的是‘乐’字一次写的是‘笑’字连那两个字我们都看到过真的写得很好。尤其是那个‘乐’字写得真是太好了连我……都折服了。” 我听呆了。我每次在书塾写过字后字纸自然随手就丢一边了怎么会流传出去的呢?想不到我收集王献之写过的字纸我的字也有人收集并且还传到别的书馆去了。 这个人会是谁呢? 想来想去王献之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谢、两个也不会。这事只能是桓济做的了。 他关注我难道就是从这些字开始? (84)又是一个飘雪的日子 个书生跟我说话的时候皮皮就一直看着我笑。 当然我不可能光站在那里陪他聊天我的职业是“店小二”又不是“陪聊”。那个家伙倒也还知趣――简直太知趣了。他一边跟我聊天一边让我给他拿这拿那几乎没有挑拣凡是我拿给他的他都说要。 最后结帐的时候居然结了快十吊钱。他买的东西皮皮足足给他包成了三大包。所以他走的时候两只手各拎了一个胳肢窝里还夹着一个。 他刚一走掌柜的就从里屋冒了出来两眼都快笑得没缝了连连说:“还是桃叶在这里好啊一下子的生意就顶我们十天了。” 我诧异地问:“大掌柜您不是睡了吗?”明明那狗皮椅上没见人了的。 皮皮笑着说:“有生意上门大掌柜的梦里都笑醒了哪里还睡得着。” 掌柜的居然不否认乐呵呵地承认道:“我本来的确睡了的又没生意你们俩都闲得无聊了我还守着干嘛?可刚刚那个书生来你们聊天把我吵醒了我又听到他买那么多东西自然就睡不住了。” “是啊”皮皮也一脸欣喜地告诉我:“桃叶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十多天有时候我们一天都卖不了一吊钱。” 虽然的确少了点不过也可以理解“天气冷嘛人们都懒得出门了。” 皮皮说:“才不是呢有时候也有不少人进来的。可一进门就打听你听说你病了不能来上工就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随便问问。看看就走了买也只买一点便宜的东西大概是想等你回来再买吧。唉这美女地魅力就是大啊谁叫我不是美女掌柜地又是糟老头呢。” 这话掌柜的不爱听了虎着脸说:“什么?我是糟老头?你们再仔细看看我还是很俊俏的虽然俊得很不明显。” 我笑开了。皮皮却嘴一撇:“那又如何?来买文具的可都是男的!” 掌柜的一叹:“也是啊所以我们每天都需要桃叶美女来撑场子。” 我惊讶地看着皮皮这丫头不知道是不是定亲的缘故平时那样羞答答不善言辞的姑娘一下子就活泼大方起来了。 皮皮朝我眨了眨眼。然后对掌柜的说:“现在桃叶回来上工了那些书生还是会来的。他们前些天只是把钱暂时先存着。该用地笔墨纸砚还是非买不可的推迟了几天买而已。” 掌柜的听得直点头这样吉利的话他当然最爱听了忙不迭地附和道:“嗯嗯是这个理。就是这样的。” 皮皮趁热打铁地说:“大掌柜。桃叶刚刚做了这么大一笔生意你就不要扣她工钱了。她本来就没钱病了又要钱治病。她生病的时候跑掉地那些生意以后都会回来的啦。还有。她当选才女后肯定会变得很有名地她在你这里站柜台你的店子也会跟着出名。以后这里的生意肯定好得不得了你不给她加工钱就算了怎么能扣钱呢?” 别说掌柜的反应不过来连我都愣住了。因为皮皮一贯老实现在突然这么伶牙俐齿起来我们都有点不适应了。 呆了一会儿后我才想起来表态:“扣了就扣了吧没来上工当然扣工钱了皮皮你就不要再说了。” 皮皮却不紧不慢、不依不饶地说:“大掌柜你想想那才女榜上的才女们除了桃叶都是大户人家地小姐她们会去当店小二卖东西吗?当然不会。所以桃叶就是唯一站过柜台地才女了这多稀罕呀其他店子的掌柜的还不羡慕死您啊。您小心别人花大钱来挖墙脚哦哈哈。” 我没有再说客气话推让了。既然皮皮这么费尽口舌想帮我讨 月地工钱我又怎么能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想不到皮皮一定亲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甚至给我一种很精明很厉害的感觉。订婚真的有这么神奇的功效吗?还是因为我们是儿时的朋友所以她没有显出精明厉害的这一面让我还一直保持着她儿时的印象。小时候也许是家里哥哥多她在我眼里一直就是一个只会跟在哥哥屁股后面撒娇哭泣的孩子。我还担心她遇人不淑会吃亏呢看来是我多虑了。 掌柜的听她这么一说大概也怕出现我被挖墙脚的情况吧马上笑着表示:“皮皮说得很对桃叶的工钱的确不该扣。这样吧桃叶这个月还是按满月工钱给下个月再给你涨至于怎么涨我们到时候再谈好不好?” 我还没开口皮皮又朝我使起了眼色我也就顺水推舟笑着说:“那就多谢掌柜的了。” 从文具店出来外面又开始下雪了。 这些天病着日子过得糊里糊涂的现在掐指算一算书法比赛的日子也快要到了。可是我已经有多久没好好练过字了?要是到时候写出来的字太难看不仅不能借此增加人气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才女选拔赛的初选也快接近尾声了。初赛落幕胜出的二十人在家里过完年后正月十三就得开拔进宫接受礼仪训练正月十六正式入殿接受皇后娘娘的甄选。 人们把这也戏称为“殿试”。 边走边想还没走到乌衣巷口远远地就看见一辆车子驶进巷子是卫夫人的马车。 看来她真的在宫里跟戴贵嫔秉烛夜谈留了一宿。 我特意走慢一点等她下车进去一会儿后才走过去敲门。 老张看见我只说了一句:“桃叶姑娘你回来了。” “嗯”我点头“刚才是不是夫人回来了?”卫夫人居然都没有问起我她知道我已经回来了吗? 老张点头道:“是啊昨天夫人跟你一起进宫的现在才回来。” 老张知道我跟卫夫人一起进宫了王献之迟早也会知道只要老张多一句嘴就是了。 我快步走了进去。也许王献之已经来了那我就趁还没开始上课把他找出去简短地把这事跟他说一下。具体情节以后还可以再慢慢“交代”。 总之我要在此事被“揭”出来之前先在他那儿备个案。这样才能避免节外生枝。 我进去的时候书塾里空无一人。再等一会儿王献之来了却是跟桓济一起走进来的。 当我看到桓济不断在跟他耳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王献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时我的心也沉了下去。 抱着最后一点希翼我赶紧凑过去给他泡茶研磨整理书桌。可是他一直不理我装着看书装着写字装着和别人说话就是对我的存在视若无睹。 好容易熬到下学他没有跟我道别一句话没说就急匆匆地走了。 我本来以为今天我这么不舒服他一定会送我去坐船的结果…… 走上大堤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在雪中当路而立身姿挺拔紫色的雪氅被风吹起。 我欣喜地跑过去:“子敬”。喊出口才惊觉这是我第一次喊他的字。 (85) 风雪归途 衣公子回过头来我错愕地僵在当场嘴里嗫嚅道:少爷你为什么也穿紫色风衣?”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可是已经收不回了。 他脸色一冷:“我就不能穿紫色了?紫色是他的专利吗?” “当然……不是。” 但明明一向就是王献之穿紫色穿得最多啊而且又特意等在我必经的路旁还背对着我这样我很容易喊错的。 看桓济那么咄咄逼人我也有点不耐烦了他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我就算喊错了人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罪过。 因此我闭住嘴不再吭声看他等在这里到底要对我说什么。 “你昨晚住在宫里的?”他沉着脸开门见山地问。 果然是这句话! “是啊”又如何? “住在承恩殿里的?” “嗯”既然他要这么一点点地套我的话我也就配合他。 他的脸色越难看了风衣底下的手都握成了拳若不是风太大我大概都可以听到咔喀作响的声音。 雪静无声我忍耐着等他问完最后一句然后我可不能奉陪了。天这么冷我只想快点回家去升起一盘炭火吃一碗热汤面。 家虽小却是世界上最温暖的所在。 他却只是看着我一副痛心疾的样子就像看到一块稀世珍宝被污染、被毁坏了一样。 我心里好笑地想:拜托您那是什么眼神啊。别说我还没怎么就算我怎么了又与您有何相干?让您这样不待见。这样嫌弃? 等了老半天。我终于忍不住了。这河堤上可是整座城市最冷的地方才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手脚快要冻僵了。 于是我对他说:“如果桓少爷没什么要问的话桃叶要下去搭船了。天太冷雪也越下越大了我想快点回家去。(.)” 他嘴张了张却没有出声音。 问我最后那个问题真的有这么艰难吗? 我躬身致礼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才走了两步他却疾步追上嘴里喘息着。脸上地表情竟然是恼怒加痛惜。 我叹了一口气站住了。 他走过来一把拉住我地手我赶紧甩开然后退后一步站立向四周左右看了看说:“少爷您有话就说。不要拉拉扯扯的。这里是大路下面就是码头。幸好今天下雪人少不然这样被别人看见了算什么?” 他更是怒形于色低吼道:“我拉拉你的手你就怕别人看到了人前装得贞洁烈女一样。人后呢。你以为你在宫里干的事就没人知道吗?” 我努力按耐住愤怒问:“你给我把话讲清楚。我在宫里干什么了?” “你自己心里有数!”他的吼声更大了。 我冷笑道:“难怪今天一下午王献之都不理我的就是你在他耳边造谣败坏我的名声吧。你们这些花花太岁自己屋里小妾成群。把女人当玩物。我不过进了一趟宫在宫里坐了一夜就被你们看得一钱不值了这是什么世道啊!” 他更火了:“我造谣败坏你的名声?原来在你眼里我是人品这么低劣的败类?很好很好这才是我一心呵护的女子呢。” 我是他呵护地女子?不就是我病了他派人照顾了我几天吗?而且还是在我实在推拒不开的情况下强加在我身上了这样就把我看成他的禁脔了。他现在的这幅表情活像戴了绿帽的丈夫一样。 这些男人都太自以为是了我实在没法一一照顾到他们的情绪。他也好王献之也好爱怎么想就由他们想去吧我真地累了只想早点回家好好睡一觉。(.) 我懒得再搭理他转身朝大堤下面走去。他突然在风里说一句:“我没有跟子敬说这个一个字也没有提信不信由你。” 我回头:“那他为什么一下午都不理我?” “那是因为……你过来我们找家小店子坐坐我再慢慢告诉你。” 我疲倦地一笑:“不了我昨晚真的坐了一夜什么事都没做信不信也由你。我现在困得要命我要回去休息了我妹妹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说完我紧走几步远远地把他甩在身后。我要说地话已经说完了他要不信我也没办法。王献之以后要怎么对我也随他。如果他听别人随便说几句就不再理我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就直接宣判我的死刑从此把我归入来往黑名单那他也不值得我倾心交往。 罢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不是我能控制的事除了由它去还能如何? 抬头看了看纷纷扬扬的雪我在心里更正自己地话:天要下雪娘要死掉都是无可奈何之事。 走下船却看见多日不见地神仙姑姑站在 着我笑。 我喊了一声“姑姑”突然悲从中来扑到她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她不是我的亲人姑姑也只是一个很随意的称呼。可是此刻有一个可以投入地怀抱我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和悲伤。 神仙姑姑轻轻拍抚着我的背说:“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承受这么多难为你了。” 我越哭得像个婴儿。 待睁开眼睛却见身旁不断地有人在驻足观望忙擦干泪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失态了。” 都是他闹的每次跟他之间出现变故我都会变得很脆弱只想用眼泪来宣泄。 这时船老大也跑下船来很关切地问:“桃叶你了?你告诉我我叫人去揍死他。” 他这样一说船上船下有不少人附和道:“是啊桃叶姑娘你别哭有谁敢欺负你你尽管说我们都会帮你的。” 神仙姑姑笑着说:“你看你多有人缘啊快别伤心了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大家都会帮你的。” 我忙笑着对他们说:“多谢我没事了刚刚也只是一下子想不开而已。现在好了我们上船吧。” 我率先踏上木板那边几只手伸过来这边也同时有几个人做出了搀扶的动作。我走进船舱船舱里的人把最背风的位置让给我他们刚才大概都看到我哭了纷纷安慰我。倒弄得我不好意思了。 待众人的注意力终于转到别的上面去了我抬头看着外面的雪花对神仙姑姑说:“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请到姑姑去寒舍一坐?” 神仙姑姑噗哧一笑:“得了你要我去你家就去你家吧干嘛还这么客套‘寒舍’都出来了。” 我也笑道:“非也非也这不是客套因为我家现在的确是‘寒’舍啊。” 嘴里这么说可是转念一想:雪这么大她送我过江若是还在我家坐一会儿回头再来可就不见得有船了。 神仙姑姑自然也顾虑到了婉言谢绝道:“算了等天气好点再去吧。今天也不早了你昨晚没休息好回去赶紧好好睡一觉。” 我的眼睛瞬间收缩。神仙姑姑神通到连我昨晚的动向都知道那她的主人是谁搜索范围就大大地减少了。 如果桓济说的是真话他并未把此事告诉王献之的话王献之就可以排除在外。那么她的主人实际上就只在两个人之间选择了:一个是桓济;一个是六殿下。最多再加上一个卫夫人。 再仔细一想卫夫人也可以排除;桓济可能性也不如另一个大。 也就是说神仙姑姑十有八九是六殿下的人! 虽然曾经这样揣测过但突然证实了这种揣测又是另一回事。 我不再吭声不再坚持邀请她去我家做客。 对六殿下我的心情是复杂的。这个人对我要说也不算很坏从某种意义上说甚至是很好的。可是他的为人行事实在太极端。就像他对自己母妃这件事就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总之想到他的时候本能地就会有一种畏惧感。 如果是作为君主他比他的父皇可能会称职得多。他父皇其实早已大权旁落朝廷由几个权臣世家共同把持。 也许正因为如此他父皇才会喜欢年长的女人吧。朝廷南迁之初也曾信誓旦旦地宣称会很快收复失地。可如今十年过去了不仅失地没收复连南方这块最后的避难之所都要费尽心力去守护。作为一国之君他忧愁郁闷六神无主偏偏朝廷上很多事又轮不到他做主。在这样的情形下他无心去宠爱呵护年轻的美女而是在年长的女人那儿寻求安慰。 六殿下却是强势的果敢的而且性情多变诡异难测手段也狠辣。要说起来现在的大晋还真的需要一个像他这样的国君。 但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他这样的男人就最好是不要招惹。他的性情宠的时候固然无限忍耐要星星不摘月亮但失宠了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毁掉你正所谓“爱之加诸膝恨之推坠渊”。 神仙姑姑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故而也有点尴尬一路没话找话说。我们就这样各怀心事、不知所云地坐到了河对岸然后挥一挥手各自踏上自己的归途。 刚刚在她怀里哭泣的情景恍如梦境我看着漫天雪花感伤地想:我果然是孤零之人就连一个假姑姑都保不住。 (86) 不能拒绝的温暖 到家我赶紧去胡大娘那儿接妹妹。(.无弹窗广告)说了几句话后正要走胡大娘喊住我说:“桃叶我一向当你是我自己的女儿一样。所以有些话虽然很难开口我还是想跟你讲讲。” 我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笑着站住道:“大娘有什么话您尽管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难开口的呢。” “好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问了。你老实告诉大娘你昨晚去哪儿了?” 她的眼睛里没有猎奇只有担忧。 我知道她是真关心我的就像女儿已长大的娘见女儿通宵未归越想越后怕唯恐女儿在外面吃亏上当。 可是我却踌躇了。“大娘我不是不告诉你只是这事说来话长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胡大娘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说:“话长就慢慢说。你别站着坐到火盆边来等会就在我这儿吃饭。你一个回去生火做饭也麻烦。” 我还要说什么胡大娘已经起身关上了门然后伸手接过桃根率先在火盆边坐了下来。 我没办法只好过去挨着她坐下。 这件事因为事关六殿下我本来不打算详细告诉她的。我讲给她听她又帮不忙何苦让她白白着急?可是现在看她那架势一副打定主意要刨根问底的样子看来今天是蒙混不过去了。 于是我把认识六殿下以来生的事以及这次进宫的始末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胡大娘听了。却并没有表示惊讶。 我反而诧异地问:“六殿下来我这儿的事。大娘都知道吗?” “知道他来过。我年纪大了晚上睡得浅你那边有一点动静就会听到。还有延熙他喜欢你这你也肯定知道你那边有什么事他当然最关心了。” 这是胡大娘第一次这么明确地跟我提起胡二哥对我地心意知子莫若母一点一滴她都看在眼里。作为一个母亲她心里肯定也为儿子难过吧。 而我。无意中伤了别人地心而不自知还自以为是个知恩投报、善良体贴的好女孩呢。 我低下头愧疚无比地说:“大娘我……” 我什么呢?对不起你?对不起胡二哥?这样的道歉未免太虚伪。因为如果真的知道对不起那好办啊对得起就是了。这是只要一句承诺就能解决问题的事。 胡大娘却做了一个让我打住的手势:“桃叶不要说任何抱歉的话。你已经为我们胡家做得太多了。延熙要不是你步了他现在还能保有那家店子全都是你的功劳。我家的生意其实是你的。我家根本没有拿出一个铜子儿地本钱来。” 我忙表示这事本来就是因为我才惹出来的。理应由我收拾烂摊子。两个人说来说去又变成了互相道歉感恩了。 最后话题才转回到我和胡二哥的感情问题上。胡大娘告诉我。那次她要认我做干女儿其实是胡二哥提议的胡二哥大概也想借此让自己彻底死心吧。因为这样一来我和他就变成了兄妹完全没可能了。 我又是感佩又是难过胡二哥实在是个难得的好男人这样替别人着想。我呐呐地说:“只是这样真的太难为他了。” 胡大娘说:“也太难为你了你也是个善良地好孩子。那时候你不应允就是怕延熙多心以为你急于摆脱他对不对?“ 既然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我也不用再隐瞒故而轻轻点了点头。 胡大娘拍着我的手说:“真是好孩子你放心延熙早就想通了。” 我眼睛里又有点酸酸地了。这些话肯定又是胡二哥跟他娘说要叫他娘安心也希望他娘把这话传达给我好让我安心。 其实我何尝不明白感情的事一旦在心里种下的根又怎么可能想通?这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的事很可能一辈子都解不开的。 可怜地胡二哥可怜地……我。 为什么我不能爱上胡二哥?这样我现存就有了一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丈夫和最疼我的婆婆。为什么我要选择那样艰难地路走要爱上一个我根本就没有资格爱上的人? 正低头感叹着胡大嫂在外面喊:“娘开饭了。” 我赶紧去开门。胡大嫂和胡大哥笑吟吟地站在门外外面的客厅里已经摆上了满满一桌子菜。我笑着问:“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胡大嫂脸孔微微红却一连声地说:“不是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只是大家在一起聚聚。” “不是啊”我走过去盯着她的脸问:“那你脸红个什么劲?” 胡大嫂越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看她那个样子我随口猜道:“今天是你和胡大哥结婚的日子?” 胡大嫂还没答胡大哥点头道:“还不只呢今天还是她十七岁的生日。” “原来你是在生日那天出嫁的呀那倒也巧了你父母真会挑日子。” 我打趣着胡大嫂心里却想着:这个我一直喊大嫂的人原来也只有十七岁看来我真的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过日子了。对未来必须有个通盘考虑甚至必须有个时间表。不然一旦过了十八岁只怕连找丫头的工作都难找了。 单身女子在这个世界上是很难立足的毕竟我不像卫夫人那样有雄厚的资产足以保证自己一辈子衣食无忧。 胡大嫂突然问:“桃叶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我轻轻一笑:“我无父无母之人还过什么生日啊我早忘了。” 胡大娘眼一瞪:“什么无父无母。我不是你的干妈?你说这话。敢情是咒我?” 她都这样说了我也就顺势喊了一声:“干妈!都是我说错了话你就不要跟女儿计较了。” 喊她一声干妈是没什么啦只是这话说出来怎么这么别扭啊。 胡大哥和胡大嫂一脸惊喜地问:“妈你和桃叶什么时候认的?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啊。” 胡大娘笑眯眯地说:“就刚刚认地呀她刚刚不是喊我干妈了?就这时候认地。” 胡大嫂带点歉意地说:“早知道这样该多做几样菜的。” 我看着满桌的菜肴道:“这么多菜已经够多了。可惜我也才刚刚回来没有准备。都没有给干妈扯几块布料做衣服。” 胡大娘拉着我的手坐在她身旁:“傻丫头认干妈哪有要干女儿送礼的道理是干妈要给 见面礼的。正好我还收了两样饰还是当年陪嫁过吃完饭就给你。” 我忙推辞:“干妈。那怎么敢当。” 胡大娘说:“什么不敢当你是我的女儿。我的压箱饰不给你给谁?” 这时胡大嫂嗔道:“娘偏心有压箱子的好东西我们听都没听说过。” 我笑着说:“那我分你一样好了免得你眼红吃醋。” 胡大嫂先做眼冒星星状:“真地!”然后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说:“我可不敢要。娘给你的东西。我偷偷分了。娘还不得买凶追杀我?” 正嘻嘻哈哈、打打闹闹胡大娘看了看外面说:“延熙怎么还没回来呢早上他走的时候。我还特意跟他说了今天是大嫂的生日要他晚上早点回来吃饭的。” 胡大哥说:“娘再等等吧。” 我抱着桃根小丫头已经能吃些菜了。胡大娘用一个小碗先把桃根吃得动地像鱼糕之类夹了一点给她吃末了又舀了半碗鸡汤喂给她喝。 我们又等了一会眼看着桌上的菜都快冷了胡大娘才说:“算了我们先吃吧。延熙也许是生意上地事耽误了。” 吃饭的时候胡大哥特意拿来一瓶酒我斟了一杯跪在胡大娘面前说:“干妈多谢您一向关照女儿以后更要让您多操心了。“ 胡大娘接过酒一饮而尽然后搀起我说:“乖以后你就跟我的亲生女儿一样你有什么事都对干妈说就是了。“ 我点头。又敬过了胡大哥和胡大嫂并改口叫“大哥”、“大嫂” 吃完了晚饭又坐了一会儿胡二哥还是没有回来。我本来还想等他回来敬他一杯酒的但胡大娘看我一副随时都会睡过去的样子催着我回家了。 回到家一关上门就直接奔到床上。彻底进入梦想之前我还在想:先睡一觉等醒来了再去洗洗。 可醒来地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我一骨碌爬起来打开门想看看外面地天色可是门开处眼前一片白晃晃的光。我立刻伸手一遮天那好亮!天地只剩下茫茫一片而雪还在下。 昨晚到底下了多大的雪啊只一晚上就堆积了这么厚。 我赶紧去洗脸梳头等给桃根穿好抱她出门时现下地已经不是雪花而是雨水和雪珠子。 门外的路上有人在说:“下冰粒子了这样下去河水会结冰的。” 另外一个人说:“不会吧河水流得挺快的。” 先头那个人说:“不信你看嘛十几年前也是这样先下大雪再下冰雨结果到处都冻住了河水断航好多天。” 我心里一动如果真这样的话那还麻烦了那我怎么过河啊。 也许不会到那个地步吧但脖子里眉眼上明明感觉到了小冰粒子的击打其中还夹杂了雨水。这种大雪后的冰雨的确很容易让路面和河面结冰的。 把桃叶抱到胡大娘家随口问了一句:“干妈二哥昨晚回来了没有?” “回了回来很晚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一身脏兮兮的。我问他是不是跟人打架了他说没有。还一身酒气这孩子现在也不让人省心了。”胡大娘叹着气。 我忙安慰道:“您别着急晚上我回来找他好好谈谈。” “嗯”胡大娘点头接过桃根说:“你快走吧这冰雹夹雨的看样子还越下越大了可怜你还非得过江。” 看了看我的穿着她跑进里屋拿出一条大围巾说:“这是我自己围的你别嫌老气现在只顾得了身体了。那江边的风跟刀子似的你用这个包住头脸。” 她一边说一边把我包得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闪呀闪的。 搭船过江后船码头上没看见神仙姑姑也没看到王献之。天一冷雪一下这些人都不来了。 也好不受恩也就不欠人情这样才自由自在呢。再说上下船次数多了现在我也习惯了不像以前那么胆战心惊了。 可是才说没人来接抬头就看见迎面走来一个人。 看见我走过去他站住了。 乍见到他我的确惊喜了一下可一想到他昨天对我的态度又有点气。什么都没了解清楚就那样对我任由别有用心地人挑拨离间这样不知心不信任算什么朋友。 我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余光所及处他也跟着我走但不说话也不喊我我们两个人就那样很尴尬地默默并肩前行。 走到大堤上他突然开口说:“我带你去戴家茶馆听琴好吗?” “这会儿去听琴?”我没听错吧? “是啊今天这样的天气屋子里烧一盆炭火焚一炉香对着窗外一边莹白无论抚琴还是听琴意境都很美的。尤其是这会儿肯定不会有人去喝茶不会受到打扰。” “疯了!”我不客气地说;“大清早的我要去书塾做事开茶馆的要开门迎客谁这个时候有闲心弹琴啊再说”我伸手接了几滴冰雨说“天寒地冻的那琴也冰凉的手指都比平时僵硬些吧。” 听到我这样说他不再坚持了。两个人默默地走了一会他又指着堤边的一处酒楼说:“那个地方你还记得吗?我们在那里避过雨的。” 我点头。上次秦淮河风高浪急的时候我们去那里面坐过一会儿的。 “那我们今天再去吧正好我还没吃早饭呢我们进去吃点东西。” 我不解地看着他:“你今天这是怎么啦?现在是什么时候啊一大清早耶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这会儿约我去酒楼?” “我知道啊但我有急事一定要跟你说。” 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有一点着急有一点羞涩但更多的似乎是兴奋? 他一开始一直低着头我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睛。现在他回看着我的时候那炯炯双目竟然熠熠生辉盖过了这漫天雪光。 到底生什么事了? (87) 莫名其妙的亲事 知道王献之今天的表现不大对劲但我已经没时间停了再不去书塾就该迟到了。 我继续往前赶路边走边应和着他的话:“有什么急事你尽管说吧这里又没外人。” 他却抓住我的手“我要说的事不是一下子说得清的而且也实在不宜在路上这样随随便便一边走路一边好玩一样地说。” 我这才停住了脚步。该死的桓济还说他根本就没把我在宫里住了一晚的事告诉王献之可看他现在这副急不可耐、一定要跟我当面讲明的样子可不就是我在宫里的事被他现了? 好吧谈就谈。我本来也想找机会跟他说清楚的只是我没想专门找家酒楼辟专座来跟他进行专题讨论。 去之前我试着做了最后一次努力:“我们先去书塾好不好?等上完了课再去那边的院子里找地方好好谈谈。这会子不去等于是我旷工你旷课了。” 瞧我多尽责啊不像某些公子哥儿拿逃学不当回事。 可惜公子哥儿就是公子哥儿他一边坚定地拉着我的手往酒店走一边毫不在意地说:“旷就旷吧今天是老鱼的课他不是讲‘事急从权’吗?我们现在就是从权了。” 听听他还怪有理的。 不过看他的表情戏谑中又带着几分严肃我也就不再说什么。[]再说也根本挣脱不开等于是被他拖进了酒店。 这么早天气又冷酒店才刚刚开门。里面的椅子还反扣在饭桌上。老板手里拎着一个篮子。打着呵欠从里面走出来看见我们不好意思地说:“七少爷小店还没开门做生意呢。” 王献之朝四周看了看纳闷地说:“你这里以前不是做早点的吗?怎么今天不做了。” 店老板陪笑道:“小店夏天才做早点冬天不做的。这里是河边夏天凉快客人们晚上在家里睡热了喜欢一大早跑来一边吹风一边吃早点。但冬天这里就特别冷我们就只做正餐。不做早点了。” 我拉了拉王献之地手悄悄说:“算了我们去别家吧河堤下多地是做早点的人家。” 老板听了这话忙说:“既然七少爷驾临小店那肯定要做早点给七少爷吃的了。七少爷肯光临。是小店的荣幸。” 言讫放下手里的篮子就要去下厨。口里问着:“七少爷和桃叶姑娘想吃点什么呢?” 想不到我只来了一次他就连我的名字都记住了跟王献之在一起还真是提高知名度啊。 见老板有意无意地看着我们拉在一起的手我想挣开却被他拉得更紧了。同时嘴里对老板交代说:“你随便来点吧。多做几样就是了。” 这时我看着丢在地上的篮子问:“老板刚刚是要出门买菜的吧?” 老板点头。但马上表示:“没关系啊菜什么时候都可以买的。” 我转头看着窗外纷纷扬扬地雪说:“老板你还是去买菜吧早点交代给哪位伙计做就行了。昨晚下那么大的雪。菜地里的菜都被埋没了。现在还在下个不停一旦结冰地里的菜都会冻死的那时候菜价会飙得很高。老板趁现在菜价还没涨起来快去多卖点放在家里吧你可是要打开门做生意的没菜怎么行呢?” 老板看着王献之说:“可是七少爷在这里我怎么能走?” 王献之见我都这样说了终于也懂事了一回笑着表态:“没关系地你走吧有人给我们做就行了。” 老板还在客套王献之说:“桃叶叫你去你就去吧她说的话就跟我说地话一样因为我们就快要成亲了 老板一叠声恭贺我则完全呆掉了我们……就要成亲了这是从何说起? 我们好像连定亲都没定吧怎么一下子就连跳几级马上就要成亲啦? 王献之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一放出酒店里的人全都跑了出来。连老板娘都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扣着衣服扣子形容不整地走出来向我们道喜。 我抬头看着王献之他也正低头看着我我的脸一下子红透了。 天那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含情脉脉”吗? 可是拜托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中对人家乱放电嘛人家可是会害羞地。 老板娘大概也听到了我说地话当即对老板说:“桃叶姑娘说得对你快出去买菜吧。”又招呼另外两个伙计“你们也跟老板一起去帮他提菜今天的早点就由我亲自下厨为两位贵客做好不好 娇滴滴的老板娘都亲自下厨了我当然表示感谢:“那就有劳了。” 要说我还真地饿了。些哪里那记得吃什么早点啊。直到王献之说他没吃我才想起来:我也没吃。 老板娘把我们俩让到楼上天字号的雅座给我倒上茶水说:“两位先坐坐早点马上就送上来了哦。” 我们答应着面对面坐在窗前看雪在窗前斜斜地划过。这会儿冰雨好像又改成了鹅毛雪花但仔细看雪花中还是夹杂着冰粒子我担忧地说:“这样下去河水会结冰的那我还怎么过来上工啊?” 王献之笑看着我说:“以后不用上工了我很快就会另外给你安排住处把你和妹妹接过来住。” 他刚刚放出的那个爆炸性消息又涌上脑海我的脸一阵烫低着头问:“你今天突然那样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笑而不答只是反问:“我今天哪样说?” “就是那样说嘛。”我猛灌了一口水然后“噗”地吐了出来弄得前面的桌子上到处都是连他的杯子里都溅入了一点点。我慌忙站起来结果后面的椅子又“砰”地倒在地上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天那楼下的人该不会以为是我们太激动了所以把椅子都弄倒了吧? 我手心冒汗全身虚软紧张得连说话都结巴了:“不……不好意思是水太……太烫了我才……我这就去帮你重泡一杯。” 我手忙脚乱地走过去正要端起他的杯子他却拉住我的手说:“不用了没关系的”。说完竟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这下我的脸完全可以用来煎鸡蛋了。 看着桌上的水迹我又慌着想找个东西擦干他还是稳如泰山地坐在那儿笑吟吟地看着我说:“你别管老板娘很快就上来了让她擦吧。” 明明是我出丑耶怎么他看起来挺乐的? 老板娘的度果然快很快就做好了鸡丝面端了上来上面还放了两个荷包蛋。她笑呵呵地说:“今天的早餐不要钱是我和当家的祝贺两位的祝少爷和小姐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好嘛连“白头偕老”都出来了。可是我这个主角还不知道是哪边吹来的风呢。 (88) 情事、亲事、情势 老板娘出去后我也不再问什么只是用探寻的目光着他自己招供。 他一边咬着蛋一边好笑地看着我:“怎么面都不吃了?就因为我秀色可餐所以看着我就不用吃东西了?” 得了就算长得帅也要别人夸才算吧。我轻轻嘀咕了一句:“越学嘴越滑了”也低头咬了一口蛋。 他放下筷子想了想还是说;“你先吃吧面冷了就不好吃了等吃完了我再告诉你。” 我们吃的过程中老板娘又陆陆续续送来了几样现做的小点心。眼看着桌上越摆越多我只好开口喊停:“老板娘够了。其实光这么一大碗面就够了不用上别的了。” 老板娘笑道:“已经上完啦两位就安心地慢用吧我不会再进来打扰了。” 说完喜滋滋地出去了。 她干嘛那么乐呵啊就因为听到了我和王献之的“喜讯”? 王献之说:“你看人家多知趣啊知道我们要说悄悄话。” 我白了他一眼:“谁要跟你说悄悄话啊。” 这人今天是怎么啦?兴奋得都有点过头了。老板娘那扭腰扭臀的妖娆背影还没从门口消失他就开始跟我调起情来了。 老板娘一看就是那种能说会道专爱传小道消息的主我很怀疑她现在是不是正在雅座外面贴壁偷听。搞不好还带了两个伙计一个研磨一个拿本子记录。 至于记录下来的内容嘛可以放在他们酒店的入口处。上写:王献之与桃叶在本店就餐时的情话语录。 有这个册子当镇店之宝。她家酒店地生意还不火死了? 我正担忧着呢耳朵里却听见他说:“我就快是你地相公了你不跟我说跟谁说啊。” 石破天惊!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啪地放下筷子:“你给我说清楚!” 怎么我越听越觉得对面坐的不是尊贵无比、眼高于顶的王七公子而是某个爱占人便宜的登徒子? 他不紧不慢地吃着面口里含含糊糊地说:“吃完再说。” “不解释清楚我不吃了。”说完觉得似乎有要挟的嫌疑不符合淑女身份又补了一句:“我吃不下去。” 他放下筷子。摆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说:“唉连碗面都不让我吃完我不会是娶到悍妇了吧?” 还有完没完了?我郑重宣布:“我是真的真的生气了!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不说?” “说!” “那就请吧。我洗耳恭听。” 今天被他打趣得够久了我的耐心也快用光了。故而脸上全无笑意。 他也换上很正经的语气说:“昨天桓济跟我谈话地时候你也看到了吧?” “恩”我的耳朵竖了起来带点紧张地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千万不要是我在宫里留宿的事情。如果因为这样他才变得这么轻浮的话。我会受不了的。 “他说。我们俩在船上同住一夜的事已经传出去了。” 我暗暗吁了一口气如果只是这样。那倒还好。 他很疑惑地看着我:“你地样子竟然是如释重负。你觉得这件事传出去了也无所谓吗?” “不是不是当然是有所谓了。” 但比起我在承恩殿里过了一夜的事这又不算什么了。归根结底我在乎他地想法远远胜过我在乎其他人对我的评价。 他却不肯轻易放过我了:“你的表情不对!你本来以为桓济会跟我说什么?你们俩还隐瞒了我什么吗?” 我吓出了一声冷汗。正所谓“说者无意听着有心”他可能只是随口一说我却想到了那一笔旧账。 我马上气息不稳地表示:“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跟桓济又不熟怎么会跟他一起瞒你什么呢?” 说完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跟桓济不熟?这话有意思了。”他似笑非笑地说。 我急急地解释:“我地意思是我跟他又没有私交我只跟你……有私交。” 这话够狗腿了吧?瞧我可怜地为了转移大少爷的注意力连这种暧昧恶心的话都说出来了。 事实证明这一招还是很管用地大少爷立刻用比我刚刚还暧昧一百倍的语调说:“嗯嗯嗯你只跟我 私交。” “……” “我们的私交会更深的。” “那个这个我你唉……” 同学们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这就是。 我转移话题是成功了但是你们看看我都把话题转移到哪儿去了? 好吧我承认这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的失败实例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假装没听见他刚才的话努力把话题再导回正途:“你刚刚说桓济告诉你我们那晚住在船上的事传出去了桓济还说了什么?” 他看了看我终于还是善良了一回没再继续纠缠刚才的话回答我说:“这还需要桓济说吗?这种事一旦传出去就是重大新闻。如果再被有心人利用加油添醋会对一个女孩的名声产生毁灭性的影响。尤其你现在又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本来就够引人关注的了。这样一来甚至你在才女榜上的排名都可能被人编排成是靠出卖自己的身体巴结豪门公子换来的。” 是的这么劲爆的消息绝对比家小姐的陈年旧闻更具影响力。 不过也不难办小姐是怎么处理的我也照此办理就是了。大家的目光都盯在才女榜上这事也多半是才女榜上的其他小姐找人扒出来的现在只要我也宣布退出比赛不就没事了?家小姐的事当时那样轰动闹了几天不也慢慢被人遗忘了。 我一介平民女子就算跟王献之传绯闻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吧。只要我不继续在才女榜上挂着――那是把妇德作为最重要的一条硬件摆出来的地方――就行了。 想到这里我已经对他今天之所以表现异常的原因基本了解了。我感激地看着说:“就因为这样所以你才故意放话出去说你要娶我我们就快成亲了想以此来挽回我的名誉?” 有了这个话就算我行为有点出格也是跟自己的未婚夫。这跟贫家女子拿身体跟豪门公子做交易换取才女榜上的名次性质完全不同了。 难得他这么用心良苦只是他家里怎么会同意呢? 他家里肯定不可能同意他娶我为妻的所以这事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所谓成亲纯粹是为了挽回我的名誉而放出去的烟幕弹实际上并无此事他家里也并不知情。 其二如果他表这个消息是得到了他家里同意的话那只能是聘我为妾而不是为妻了。所以准确地说我现在的身份是他的“未婚妾”。 不管是那种可能对我都有利无害的就算暂时充充“未婚妾”也没什么反正又不是真的。 不管是哪种可能我现在最应该对他说的都是:“谢谢你!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 即便是聘我为妾也是名正言顺同样可以有效地消除流言的影响。 他却坏坏地笑着说:“别谢我我也是有私心的不这样我怎么能这么快就把你变成我的人呢?” 又来了!他今天说话一直就太那个什么让我难以招架。我只得再次顾左右而言他:“昨天下午你为什么不理我呢?我以为桓济跟你说了什么你生气了就不想睬我了。” 他惊讶地说:“我没理你吗?昨天下午?没有啊。” 敢情我是庸人自扰了?我不依地嚷着:“还没有!看你跟桓济叽叽咕咕的进来的时候脸色又不好我怕你生我的气后来一直想想尽办法巴结你又是泡茶又是研磨又是拿东拿西。可你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直假装看书写字把我当隐形人。” 他笑了这回的表情是真的很无奈:“女孩子就是太心细了我那不是在琢磨你的事吗?你也知道我一旦专注到某件事情上去了就是耳盲耳盲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的。再说你做的那些事你平时也做啊有什么必要特别打招呼吗?” 这么说我昨天纯粹是自己东想西想钻进牛角尖啦?居然还白白地哭了一场害得船上的人以为是谁欺负了我呢。 我不好意思地说:“那是我误会你了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想理我了呢。” (89) 既然如此,也只好如此 边跟他聊天我一边在心里反复琢磨:要不要趁这会的时候把我进宫的事跟他说说呢?虽然难开口可这事迟早都要说的说得越早我越能抓住主动权免得别人加油添醋到时候反而不好了。[.超多好看小说] 思虑半晌我终于艰难地开口道:“那个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谁知道就在我开口的当儿他也在说:“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你先。” “你先。”我做了一个手势然后笑道:“你说的事情肯定比较重要。” 其实我是心里畏怯怕我进宫而且在六殿下的承恩殿里留了一宿的事说出来他会有想法。能捱一会儿就捱一会儿吧。 结果他也一副很难开口的样子低头思量了好一会儿才说:“桃叶昨天我回家后把你的事情跟家里面说了他们同意我向外布我会娶你的消息但是……” 我心里已经有数了。如果这事通过了他家里那就只可能是一种结果:“他们只准你娶我为妾对不对?”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吧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说他会娶我为妾总比说我无名无份跟一个男人鬼混要有面子。其实说实话一个像我这样出身的女子能得王家的七少爷承诺会娶我为妾在一般人眼里已经是一种荣耀了。 想到这里我笑道:“这样就好了起码我的名誉保住了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只是临时应急措施而已。等时过境迁。我是不是真的嫁到了王家谁又会关心呢?这些传流言地人不过图个嘴快说过了就过去了。 王献之听我这样说脸色反而凝重了。他带点迟疑地问:“桃叶你不生气吗?我以为你会很生气地因为我以前也提过要娶你做妾的事那时候你很不屑。” 我笑着回道:“此一时彼一时。上次是你打赌赢我。娶妾之说如同儿戏我怎么会接受呢?这次是你想帮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何况又不是真的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他轻轻重复着我的话:“权宜之计?” 我点头不是权宜之计难道你还真指望…… 算了。争论这个没有意义。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是:“这个决定你跟你的儿表姐说了没有?” 他不解地问:“你为什么特意把她提出来?我俩的事。为什么要跟她说?你不是又听到了什么谣言说我跟她……” “不是谣言是你二嫂谢大才女亲口对我说的。” 他摇头叹息道:“女人就是女人即使是什么大才女也还是一样地碎嘴碎舌。你放心。那都是她们瞎胡猜的。她们整天没事就拿我打趣说多了就像是真的一样了。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这回事。姐只是我地表姐。仅此而已。” 这下我纳闷了明明谢道蕴上次说得那么肯定怎么看都不像是“瞎胡猜”。我由不得问他:“你对道茂小姐真的没……那个意思吗?” “没我只对你有那意思。”和这句话同时送给我的是一朵瞬间绽放的迷人笑容。 我低下头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酸楚。这是他最明确地一次表白了可是即使如此那又如何?他年纪还这么小又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他的婚姻大事根本就还不是能由他自己说了算地。 他很敏感地注意到了我的情绪变化关切地问:“你怎么啦?” 我勉强笑道:“我突然想到了两个人有他们在我们地事只怕没那么顺利。” 六殿下现在忙于操办母妃的丧事忙于讨好皇后、争夺太子宝座可能还没那个闲心来关注我这个民间丫头。但九公主就不一样了。母妃死了哥哥粉忙她更是寂寞了更需要找一份温暖一分安慰。 而且一旦她哥哥登上了太子宝座她就是大晋最尊贵最有权势的公主了到那时她要哪个男人做驸马就连皇后都不好再拦阻的。因为一旦六殿下当上了太子皇后将来还要指靠他了自然会一心笼络。牺牲一个外甥去巴结他唯一的亲妹妹有什么不可以地呢? 我把这些跟王献之一说他立即接口道:“所以我刚刚对外宣布我们就快要成亲了啊。” 我眼睛一咪:“你不会真地打算娶……娶我为妾吧?” 怎么这事听起来越来越不像是放烟幕弹倒像是真有其事了? 他的表情有点窘但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我本来就是打算真的娶你呀而且越快越好。在九公主他们还在为母丧忙碌无暇顾及其他地时候 着把这事办了。等她知道的时候你已经嫁给我了样?” “她还可以命令你休了我。” 王献之冷笑:“那是不可能的!大晋也没有那样的律法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吧。” “可我毕竟只是你的妾。” “照样是明媒正娶。你放心我不会委屈你的一切的礼仪都会跟正式娶亲一样只是我的下人会喊你二夫人。你就先将就一下反正我向你保证绝不再娶大夫人了你会是我的唯一。”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事怎么说他都是为了我好。目前的情形下好像也只能这么做。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好别扭、好难过? 见我神色不对他歉疚地说:“我很抱歉我知道这样是委屈你了。你先忍耐一下等我年纪再大一点谋个一官半职到时候……” “你不是对官场那套不感兴趣的吗?”我记起了上次老鱼先生让我们写“权”的事。 他苦笑道:“我现在还是不感兴趣啊可是我现如果没有这顶帽子我这一辈子就只能畏畏脚地在长辈的余荫还有他们的干涉下过日子凡事都不能随顺自己的心意。甚至连迎娶心爱的女孩都做不了自己的主这有多悲哀!” “可是你明明就志不在此啊。”勉强自己去做一样根本就不喜欢的事会很痛苦的。 “跟不能自由自在地和你在一起相比这又不算什么了两害相权取其轻。” 我无言了。半晌才轻轻地问:“你真的要娶我做你的二姨太吗?” 他脸一红:“是二夫人。” 我耸了耸肩。还不是一回事换汤不换药再喊夫人也还是小妾。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脸色低声说:“可是目前我只能做到这么多了相信我我也想娶你为妻的。” 我抬起头冲他一笑:“我相信你!” 他说得对。他才十六岁又生长在那样的大家庭里上头长辈众多一层层压下来哪轮得到他做主?他家里肯让他风风光光地娶我为妾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问他:“娶妾还明媒正娶还风风光光办喜事肯定也是你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吧?” “嗯”他点头。 我就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家家里那些长辈男人一年不纳也要纳几个小妾个个都办起喜事来那还不忙死了?多半派个小轿子抬进来就完事了。 不过我们似乎都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才女榜上应该是未婚姑娘吧如果身份变成已婚的话恐怕就不能参选了。” “啊?”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皮“我居然忘了这点。” “所以刚才所有的安排都要推翻你暂时还不能娶我我也不能嫁你。这事只能等才女选拔赛过了后再说。” 他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一脸失落地说:“怎么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你……其实根本不愿意嫁给我是吗?” “当然不是!”我已经站了起来“我只是想善始善终好好地完成这场比赛。” 与其嫁做人妾还不如好好比赛打响名头然后想办法在宫里谋个女官的职务。这样也不枉父亲送我读了那么多年私塾也不枉我来这人世一趟。 最重要的是我要的海阔天空跟在一个层层长辈压制的大家庭里做妾根本是背道而驰的。 我不想把自己的人生埋没在一堆女人为一个男人没完没了地争风吃醋里哪怕他是我爱的男人。 走出酒店之前他想起来问我:“你刚刚不是还有话要对我说的呢?” “没有了。”我回眸一笑“我们去戴家茶馆听琴吧。” 这下轮到他讶异地问:“你确定我们这会儿要去听琴?” “嗯”这会儿我不想去书塾不想做事我只想静静地坐着在琴声幽幽中祭奠我注定不能如愿的爱情。 至于在六殿下宫里留宿那件事他再要怎么想我已经无所谓了。若因此而疏远了我那我也就平静地接受吧。 (90) 怎么选择都后悔 完琴两个人从戴家茶馆走了出来。 飞扬的雪花中他突然回过头来问我:“你那会儿要跟我说的是不是你进宫的事?” 我差点从台阶上滚了下去:“你都知道了?” “嗯我下学的时候就知道了门口老张说的。” “那你……”老张那个大嘴巴什么话都存不住难怪只能混成一个看门的。 “一开始我是很着急差点跟着你去了。但后来一想这件事既然六殿下的人一再逼迫我又不能随时在你身边保护你与其你被他们绑着去还不如自己主动跟师傅一起去。六殿下那个人我以前跟他在宫里也同窗过两年他的为人是颇有争议但这个人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很孝顺。他母妃病成那样他不会动你的。” “是的”其实不只是他谁的母亲病危之际做儿子的也不会还有什么花花肠子玩弄女人吧?要是那样就枉为人子了。 我试探着问:“那我在宫里住了一夜的事你也知道了?” “知道你昨天穿的那套衣服显然不是你的是你在宫里换的衣服对吧?” “嗯”我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跟他说了一遍只隐去了一项就是六殿下告诉我他母妃其实是他亲手送上路的。 六殿下肯把这样的秘密告诉我我当然会为他守口如瓶任何人都不会透露。 再说知道了这样的秘密。也不是什么好事。一旦没管住自己的嘴巴。搞不好会惹来杀身之祸。 “吁!” 才刚走出门一辆车子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 我惊喜地问:“你什么时候找来的车子?没见你交代谁呀。” 这么周到呢不然我们就要在大雪中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回去了。 他袖手等着仆人为他打起车帘一边说:“这种事还要我亲自交代那还要这些奴才干什么?你们说对不对?嗯?” “是是是少爷外面风雪大您快请进吧。”车旁肃立地几个仆人点头哈腰地说。 我无语地随他坐进车子。平时跟他同窗只当他是个同窗有什么就说什么。有时候甚至跟他吵架。可是今天看他这架势我才意识到我和他之间地差别。 跟着他哪怕是做妾生活也比现在要好很多倍吧。至少以后我不用再打工不用再每天来回坐船奔波也不用自己做家务。我会有自己的仆人。自己的富丽堂皇的屋子每天穿着光滑柔软的绫罗绸缎。戴着昂贵的饰然后就等待着他的临幸? 天那我悚然而惊。那种生活是很轻松很舒适但真的是我要的吗? 车声辘轳中。我一直枯着眉头想着这个问题。以至于他看了我好半天我都没注意到。 他朝我伸出手。一下子把我拉到他的怀里出其不意地吻住我地唇。我还来不及推拒他已经松开了。近距离地端详着我然后再次把我抱进怀里说:“嫁给我好不好?不要去参加那个什么才女大赛了我是真的很爱你。你放心我会对你很好的。” 我推拒的手在他的一声“我是真的很爱你”中彻底软化了。而他地唇也再次覆盖住了我的。 外面雪花曼舞车内却春意盎然。 突然咚!车子猛地一停我和他差点一起摔了下去幸亏他及时坐稳了同时更牢地抱紧我地身子。 “什么事?”他朝车外厉声问。 车帘一掀一个仆人一脸后怕地探头进来说:“七少爷是秋儿突然跑到路中间的雪太大了我一时没看到差点撞上她了。” 他还没回话我问道:“是三小姐的贴身婢女秋儿?“ 那个仆人点了点头。 王献之皱眉道:“这些人真是神通广大一大清早的能找到这里来难道她们整天派人跟踪我不成?” 我笑道:“说不定就是。” 他瞪了我一眼:“少幸灾乐祸回来再跟你算帐。”说完还朝我眨了眨眼那“算帐”二字更是说得暧 我的脸一下子就通红了那个还在打起帘子地仆人则偷笑着把脸转了过去。 我催促道:“你快下去吧既然是小姐地丫鬟肯定就是小姐有什么事找你了。” 他只得不情不愿地下车去了。 我坐在车里笑了起来。这个秋儿可真是个尽责的丫头啊。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好像也是为她家小姐请命逼着王献之跟她约时间去看她家小姐吧。 我拉开帘子打量着雪中地秋儿她红扑扑的脸也不知道是害羞兴奋还是冻红的。而她的那双眼睛更是波光流转情意绵绵。 这一瞬间我有了一个全新的领悟:这个秋儿表面上一心为自家小姐打算为主子争取但她看王献之的那眼神还有跟王献之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红晕傻子都看得出来她的心事。 所以她才会这么卖力名义上是为了主子的幸福其实是为了她自己的幸福。一旦她家小姐如愿地嫁给了王献之她就可以每天在他面前转来转去那不就有希望了?陪嫁丫头最后混成姨娘的事也并不少见。 看着秋儿再想想自己我不觉羞愧起来。从某种意义上说秋儿比我更勇敢更能正视自己的心。喜欢就去追求喜欢就想尽办法和他在一起不管是做妾还是做丫头先在一起再说在一起了才有机会不是吗? 秋儿在风雪中和王献之说了好久因为河堤上风太大她大概也看到了车中还有我所以特地把王献之拉到一边去了。我也没法听清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最后当王献之终于坐回车子之后我问她:“秋儿都跟你说什么了?” 他一脸懊恼地说:“也不知道是谁多嘴我家昨天晚上商量的事她家小姐当晚就知道了结果……” “结果小姐就哭了一夜是不是?” “嗯。” “秋儿来又是希望你去看她?” “不是她只是来告诉我她家小姐的事。” “没像上次那样跟你约时间让你去看她?” “没有。” “这个秋儿学聪明了嘛不要求只告诉你她家小姐哭了一夜。但你既然知道了她家小姐为了你而彻夜伤心哭泣再不去看看就说不过去了。” “我没打算去。”他却很冷静地说。 “你不去?这……你不怕你娘还有你姨妈她们说你狠心吗?你二嫂都会来劝你去的。” “她们要数落就让她们说吧我不去其实是为她好。这种事安慰得了一时安慰不了一世除非我娶她否则我越安慰只会越让她难以割舍。” 道理是这样的没错可是“你不想娶她吗?” “不想。” “她很美。” “是的但在我心里她就跟我自己的姐姐一样。我们两家住得近两家孩子等于是一起长大的就跟自己的家人一样。我怎么能娶自己的姐姐呢?” 我笑道:“小姐显然不这么想你当你是婚嫁对象的。” 王献之眉头一皱这一点他肯定也心里有数他也很为难。 “还有你母亲你姨妈她们肯定都想亲上加亲的。” 他迟疑地点点头。 最后他终于告诉我:“其实这话她们昨晚就提到过了的。“ 我了然地说:“我猜也是既然你想娶妾那她们肯定会先让你娶妻。不然先明媒正娶纳妾以后再娶妻对那个妻子是不公平的尤其小姐那样的人家绝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说到这里我们都沉默了。 我是有放弃他的打算可是看到秋儿我又犹豫了。秋儿在毫无希望的情况下都在苦苦地争取我呢就这样轻易放弃跟他在一起的机会? 做妾非我所愿离开他亦非我所愿我可不可以两样都不选择? (91) 和卫夫人的一次交锋 天回到书塾我前脚刚走进教室卫夫人就来了。只了几句就把我叫走了。 一开始自然是问我前晚在宫里的经过。真难为她还记得这码事我也如实地告诉了她。 在这件事上我和她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没必要隐瞒。而且那个幕后之人也已经呼之欲出了。 我也不想再跟她玩那种猜来猜去的无聊戏码故而直接问她:“夫人是在帮六殿下给我筹划才女选拔赛的事情吧?” 因为我问得突然卫夫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楞住了承认也不好否认也不好只是不吭声。但从她脸上瞬间掠过的不自然已经足以证明我的猜测没错了。 “那个书法比赛也是六殿下事先交代的?”我紧追着问。 “不是是我自己安排的。他只交代我想尽办法把你捧上去。” “然后呢”我站住了:“把我捧上去之后再意欲何为?” 捧上去不是目的吧他跟我非亲非故光捧我上去我再有名有利与他何干?他捧我必然是有所图。 卫夫人皱眉说:“这些话我们进屋再说这里不是讨论这个的地方。” 我点头看了看四周的确有几个仆人在忙着但我和卫夫人说的话他们显然也在侧耳倾听。如今我已经是石头城排名前几的话题人物了听到我的八卦说出去会很有市场的。 走进卫夫人的屋子我还没说什么呢。卫夫人却似笑非笑地反问我:“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他要地是什么?丫头。他可不是害你。他是什么人?他是未来地太子是要当皇帝的人!你能得到他的青睐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一副他搞阴谋诡计要陷害你的表情。” 我也反问她:“做一个男人无数妃妾中的一个而且还是一个喜怒无常的虐待狂手下的妃妾夫人认为这是天大的福分?” 她不吭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他对你跟别人不同的他是真喜欢你不然他怎么会花这么大地心血在你身上?怎么说他这样都是在帮你。在成就你的名声为你未来的好日子铺路吧。” “如果这条路不是通向幽幽深宫中一个受虐待的妃子我自会感激的。” 这时除了这个还有一个问题始终萦绕在我脑海:要不要把王献之今早说的话告诉她呢? 想了想我决定暂时不说只是试探:“如果。我是说如果王献之也向我求婚。那我怎么办呢?“ 她很敏锐马上就问:“他向你求了吗?” 我摇头:“还没有但这是迟早地事不是吗?他喜欢我这点傻子都看得出来。夫人既是他的师傅。又一向最疼他。这会儿却一心帮着六殿下难道夫人就不考虑他地感受?” 也许这话太犀利了卫夫人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语气不善地说:“桃叶你不要以为有这些男人给你撑腰你就可以在我面前无礼。再转回去十年我在男人堆里左右逢源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女人吃青春美貌的饭没几年的我劝你认清时势不要以为自己可以拽多久。” 拜托这扯得上吗?看她一心帮六殿下游说置我和王献之地幸福而不顾我也不再跟她客气当即顶回去:“我只是在讲王献之地感受而已关别的男人什么事。” 她蹭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我说:“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我家里请地打杂的丫头我家里的一个下人而已你有什么资格跟我顶嘴?” 我也站了起来:“多谢夫人还记得我只是你请的杂工我们只是雇工和雇主的关系。一旦雇佣关系结束大家就可以各走各的从此毫不相干。就献给谁的吧。” “你……”她气得七窍生烟但又不知道如何反驳我。 我朝门口走去这个屋子我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她却一个箭步挡在我面前说:“谁准许你走了?你既然是我花钱请的丫头我就是你的主子。主子的话还没讲完下人自己就不管不顾地走掉你爹娘从小没教你规矩吗?” 我眼神一冷:“夫人教训我就教训我不要扯上我的爹娘请对往生之人放尊重点。” 卫夫人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嘴快了不再说什么只是用手示意我坐下。 我也并不想真的跟她闹僵我还要在她的书塾里做事呢得罪了主人对我有什么好处?再说她对我其实也不算很坏现在不过利字当头有点猪油蒙了心而已。 坐下来后我语气放软了:“刚刚是我说话冲了请夫人原谅。其实我之所以这么着急都是六殿下闹的他的那些惊人事迹想必夫人也都听说过。这个人还到我家里去过几次我亲身领教过他的变态调教身上挨过他的鞭子至今想起来还火辣辣的所以说起做他的妃子我就觉得脊背冷实在是不敢想象。” 卫夫人这才惊疑地问:“他去你家里找过你?” “嗯”我苦笑道:“第一次就带了鞭子我被他打得在地上满地打滚遍体鳞伤只剩下半条命了。” 说到这里我撩起衣服身上有的地方还能隐约看到鞭痕。因为他打人的时候是真打下死力地打可不是做做样子。 卫夫人一脸震惊地说:“我没想到他真这么变态传闻我也听到过一些但我都以为是三殿下故意放出这些话来丑化他的。他们兄弟俩争太子之位这些年互相诋毁三殿下被形容成伪善之人。六殿下则被形容成变态狂。我也将信将疑的。想不到他真的是这样还跑到你家里去打你。桃叶我刚才……实在是对不起。” 看她一脸歉意我笑着摆手道:“夫人不知道这些以为他是真地喜欢我会抬举我、呵护我会给我幸福夫人也是一番好意。” 又把后来和六殿下交锋地几次经过都讲给她听当她夹痒痒粉的时候。笑得咯咯的。后来再听到一个“笑”字卖了六万贯钱时卫夫人不笑了感叹地说:“难怪六殿下这么费尽心力捧你的果然聪明慧黠你这样的人不当选才女谁能当选?” 居然又这么夸起我来了。倒叫我不好意思了。我低头道:“我也是急中生智当时那种情形。夫人你想想不是我制服他就是被他往死里整。我实在是被他打怕了每次和他在一起都会提起十二万的警觉。毫不夸张地说。每根寒毛都竖起来了。和这样的人斗智斗勇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我实在是招惹不起。只想有多远就躲多远。” 卫夫人点头然后问我:“那你和王献之在一起就不紧张不辛苦吗?那小子也是个刺儿头一贯桀骜不驯很自我很霸道的人噢。” 这我当然知道“但好歹他没有变态嗜好不会暴力相向吧。而且夫人既然是他的师傅就应该了解他他其实是很真心地人不虚伪不做作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这点卫夫人也不得不承认了:“是的这孩子就因为太骄傲所以不肯作假。为人行事独立特行不肯迎合世俗他甚至对为官做宦谋取功名都没多大的兴趣。” 我感概地说:“是啊他的家已经是大晋第一权臣之家了所以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存在‘光耀门楣’这一说他家的门楣已经够光耀了。更不需要努力挣钱养活家人他要做地只是在奢靡腐败的上流社会保持一分高洁这样就很难得了。” “难得你这么理解他”卫夫人突然笑看着我说:“既然你知道他家是什么门第你也肯定知道如果你嫁给他地话只可能是什么身份吧。” 我黯然道:“我知道不就是妾吗?” 卫夫人讶异地问:“难道你不介意?” “介意。”我当然介意。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再看看吧。” 卫夫人不以为然地说:“你这个‘再看看’打算‘看’多久?我可告诉你女孩子的青春就那么几年有些事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可别像我一样年轻时候一大堆男人喜欢挑剔得不得了到老了却只能做个老姑婆。” “不是我不是在挑拣谁”我抬起头来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她我的打算怕她回头就跑去禀告六殿下。 我的打算是:先拒绝王献之的提议一心参加才女大赛。然后尽一切努力取得一个较好地名次为自己争取到一个身份和一定地社会地位。到时候也许王家会改变对我的看法让王献之娶我为妻的。 我知道这过程非常艰难因为扶持我上去、让我打响名头地是六殿下我的目标却是借此获得进入王家的身份。六殿下那关过不过得了王家又会不会把这才女身份当一回事这些都是未知数。但看如今这阵势我也只能这么拼了。 如果我连争取都不争取那我怎么对得起王献之的一番苦心?又怎么对得起我自己的这颗心?如果就那样轻易放弃那我就连秋儿都不如了。 正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卫夫人突然说:“看这雪下的过几天只怕就冰冻了。书法比赛必须提前我看就明天吧。” 啊?明天?“会不会太仓促了?”我还没准备呢。 “没时间了你这就回家去好好练练字。其他的事我自会安排人去做的。” “是。”既然她都下命令了我也只能照办了。 临走之前我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提醒她一下:“夫人有一件事您自己大概也已经了解到了吧就是关于戴贵嫔娘娘。” “戴贵嫔怎么啦?” “戴娘娘是不是跟皇后关系很紧张?” 卫夫人沉吟了一会儿才问:“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不需要听谁说稍微过细一点察颜观色就知道了。”我把那天看到的彩珠和那个小什么公公的表现都说了一遍。 卫夫人先不吭声末了才老狐狸一样笑着说:“其实这些我早有耳闻的不然你以为我老在宫里走动却不知道戴娘娘就是戴楚楚?” 这下轮到我惊讶了:“您早就知道戴娘娘是您的故交?” “嗯”她点头道:“因为皇后娘娘喜欢收集古玩我店里收了什么稀罕东西都会拿进宫去给她看。一个人在宫里行走自然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对戴娘娘和皇后娘娘的过节我自然是知道的。正因为这样我一直没去拜访戴娘娘直到今天无意中遇到被她认出来了我才跟她相认的。” 可怜的戴娘娘我敢打赌她当时绝对是真情流露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位“故交”早在八百年前就知道她的存在了却硬着心肠不理她。 不过也不能责怪卫夫人薄情平头百姓一旦卷进皇后和贵嫔之间的矛盾里去会有多危险不言而喻了。 因此我也不再问什么敛衽为礼后就匆匆告辞而去。 一想到明天就要进行书法比赛我就不由得紧张起来。 (92) 魁首目标,花魁理论 望已久的书法比赛终于要开始了。 虽然很仓促但由于操办者财大势大一切也还像模像样的。据说昨天卫府从其他几家借来了好些仆人大家忙到很晚才睡。 像是响应大家的热情比赛当天雪居然停了。 但积雪还是很厚所以从卫府大门一路走进去滑的草甸。 这样的忙碌这么大的工程先一晚我却安安心心的在家里练字一点都没有参与准备工作。第二天早上当我赶到书塾看到眼前的情景时心里满是愧疚。 这个书法比赛本来是为了我举办的我却袖手旁观让别人来替**心操劳。如果我真是什么千金万金的大小姐倒也罢了可我偏偏不过是个丫头。那种忐忑不安的感觉就叫受之有愧吧。 走进书塾里面也早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了我根本找不到任何事情做。正呆站着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叫喜儿的丫头跑进来说:“桃叶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啊夫人在房里等你半天了。” “哦我这就去。” 我也是慌了神。今天这种场合我当然应该一进来就去向卫夫人报道听从她的调遣却自己跑到书塾里起呆来真是糊涂了。 进了卫夫人的院子老远就看见她站在门口招手说:“桃叶你快过来。” 我三步两脚走过去她把我让进屋里。然后伸手就开始脱我身上的衣服我一边后退一边咯咯直笑笑得满脸通红说:“夫人。您这是干什么?” 她白了我一眼说:“少做那种羞答答的样子给我看。我是女人不吃那套的。你这衣服是自己爽快脱下来呢还是我亲自动手扒掉?” 我已经退到门边退无可退了。不停地笑让我浑身不力实在抓不住她地手。(.)我只好蹲下身护住自己胸前已被她扒掉一半的衣服说:“夫……人我……我不是害羞啦我知道您……是要给我换衣服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只是我……我怕痒痒。” “你怕痒痒?”她总算停住手说:“我没挠你痒痒啊。” “您是没有可是您的手一挨到我我就会痒痒就会忍不住想笑。” “你这么怕人家碰?”卫夫人伸手把我拉了起来然后迟疑的看着我问:“那你以后出嫁了怎么办?你嫁的丈夫。不可能不碰你吧。” “那是两回事啦。”王献之叶抱了我好几回了我却没有这种反映。但卫夫人刚刚的动作可能太……我忍不住了。 卫夫人袖着手说:“那好吧那你自己脱。脱了换上这套衣裳。” 她从床上拿下一套衣服。我为难的说:“夫人。这套衣服是不是薄了点?今天虽然没有下雪可融雪耶。融雪比下雪更冷的。” 我是爱美没错可我也不想“穿得像油子。冻得像猴子”啊。 卫夫人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上衣抖开给我嘴里说:“克服一下克服一下今天可是你出风头的好日子哦你要是穿得像个大肉粽那些人会很扫兴的。他们可都是看美人来地。你放心你等会坐的地方我会放一个大火盆。” 我哭笑不得地说:“夫人如果我记得没错今天是书法比赛不是选美比赛。更不是某某楼的花魁第一次见客。” 又是老大的一个白眼:“你那是什么话?什么‘某某楼的花魁’你存心气死我吗?以前我就跟你讲过这男人选女人的道理你都没听明白?还是你现在故意跟我找茬?” “夫人再借小地一个胆子小的也不敢跟您找茬啊。您是谁桃叶地衣食父母啊。”我努力谄媚道。 “少来!”她终于忍俊不禁笑了起来“你到我这里来这么久别的没学会就是学会了油嘴滑舌。” “哪里哪里都是夫人教导有方。” 话音未落“啊!”胳膊上挨了狠狠的一掐我尖着嗓子小小声地喊了起来“快来人啦非礼啦。” “哈哈”卫夫人纵声而笑:“桃叶今天就保持这种状态。女人光长得美还不行还要聪明慧黠机智可爱那才真的所向无敌。” “夫人当年是不是也是聪明慧黠机智可爱?” “那是当然!”是很自豪的语气。 “但是”她话题一转继续进行刚刚地说教:“会跟我斗嘴皮不算什么要是等会在那些男人面前放不开只会低头红脸还是不会受 地。这种羞涩美女如果转回几百年在汉朝那时候可但我们大晋的风气所趋男人喜欢的是活泼机智地美女兼才女。” “是是是承教承教。” 就在我们不时的插科打诨和逗趣中我的改头换面仪式总算是完成了。 还别说卫夫人确实有眼光经她的手一拾掇我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本来只是有几分姿色的小家碧玉现在摇身一变成了美貌绝伦的大美人了浑身都散着无穷魅力。 卫夫人啧啧赞叹道:“桃叶你要是真把才女选拔赛当回事是有希望问鼎魁的。” 我噗哧一笑道:“您别开玩笑了。我想问鼎魁起码还缺两个必要条件。第一家世背景第二才华修养。我一没出众的才华撑腰二没庞大的家世背景撑腰怎么可能越过那么多又有家世又有才华的小姐爬到榜的位置呢。” 卫夫人不以为然地说:“第一你的确没有家世背景但你有一个最强有力的靠山就是六殿下那可是未来的太子爷啊。她们的家庭背景再显赫抵得过你宫里有人吗?只要六殿下真想捧你跟皇后说一说皇后不会不买他这个面子的。因为这本来就无关军国大事不过是游戏性质的比赛皇上不会干涉皇后也不用为难。” 又是六殿下! 我知道她讲的没错。可是如果我完全靠六殿下爬上去这么深的恩情将来怎么开交? 她继续说:“第二说到才华你以为那些千金小姐真有多了不得的才华吗?著名的谢大才女也就是说了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舞’你再听闻过她有其它传世名作吗?所谓大家闺秀的才女之名多半是这样来的。不过偶尔说了一两句有意思的话或做了两句还算押韵的诗家人一宣扬外面再一传就成就‘才女’之名了。” 我好笑地打断她:“您也说得太离谱了吧。”要真这样那才女也就不值钱了。可如今这世道怎么男人们都对才女趋之若骛呢? 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别不信。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所谓的才女选拔赛就是变相的美女选拔赛。女人长得不美再有才谁鸟你呀。而又有美貌又有才华的女子本来就是希罕物种所以才会这么隆重地选拔你明白吗?说穿了这就是上流社会的男人选妻的一个途径。” 我的心猛然一跳立刻正襟危坐。她的一句“选妻”触动了我心中最敏感的那根弦。 “所以你一定要全力以赴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是我知道了谢谢夫人。” 她说的“唯一的机会”跟我理解的“唯一的机会”完全是两码事。但无所谓这不妨碍我们对话。 我们今天这样一团和气其实双方都不过在努力掩饰昨天剑拔弩张的尴尬。昨天我们等于吵了一架今天再不嬉皮笑脸点正儿八经地谈话会不好意思的。 等她完全打扮好了我又欣赏够了后我站起来说:“那我现在是不是就去门口站着迎宾?”这个时候客人也快到了吧。 卫夫人大笑:“你去门口站着迎宾?那不真成了某某楼的花魁的搞法了。哈哈。” 我有点窘想想那场面也的确是: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站在门口说:“大爷欢迎您光临。” 我嗫嚅道:“可是以前谢玄就说过到时候我要在门口迎宾的。” 卫夫人笑道:“他打趣你的呢别听那小子瞎说。丫头我告诉你就算是真正某某楼的花魁也绝不会站在门口迎宾的。她会等到所有的客人都上门坐好了等到别人的歌舞表演都结束了等到所有的客人都望穿秋水的时候再最后一个出场。” 我恍然道:“所以您今天也会让我最后一个出场?” “是啊” 我嘀咕道:“那还是跟某某楼的花魁一样的搞法嘛。” “叮”头上挨了狠狠的一下“少胡说。” 但说完她自己也掌不住笑了起来半天才承认道:“其实道理的确一样。” “因为千金小姐也好贫女也好;才女也好倡女也好面对的都是一样的男人。所以道理手法只能是一样的。” 我彻底无言了。 (93) 和郗小姐“同台献艺”(一) 然卫夫人开玩笑说要让我最后一个出场以便最大限的胃口吊起来但我也不可能一直躲在哪里不出去吧。甚至于今天到底有哪些程序等会的比赛要怎么比有哪些规则我都还没搞清楚。 于是我向卫夫人提出:“不如我暂时先换下这身行头到前面去帮帮他们的忙吧。” 毕竟这次的比赛主要是为了我如果什么都仰赖别人我坐在里面装大小姐那怎么说得过去呢。 卫夫人横了我一眼:“开什么玩笑我刚刚才把你打扮好你又脱下来那我不是白费力气了?” 可是让我穿着这么一身拖泥带水的衣服等会怎么走出去啊。美则美矣只是实在有点别扭。尤其是在这种冰天雪地的日子里扮演衣袂飘飘的仙女合适么? 说实话除了一开始着实惊艳之外现在我越看自己的衣服越觉得夸张了。也许是平时总是朴素打扮的缘故现在突然像唱戏一样地装饰起来真的很不习惯。 正说话间门口有人通报说:“夫人已经有客人上门了。” 卫夫人赶紧起身走了出去临走之前还特意交代我:“你坐在这里别走哦。” 我只得答应着。 这时外面已经渐渐热闹起来了。虽然卫夫人这院落比较偏离书塾也有点距离但卫夫人好像把好多客人都引到她这里来了只听见前面会客厅里不断有延请入座的声音。 我百无聊赖地坐着明明坐立难安可又不敢随便出去。怕破坏了卫夫人的精心安排。 正烦闷着。喜儿进来通知我:“桃叶夫人叫你到前面的会客厅去。” “这会儿?”不是不要我见客要安排我最后一个出场地?怎么这会儿又让我去前面会客厅了? “就这会儿。”喜儿毫不迟疑地说。 “那好吧。” 走出门地时候我向喜儿打探:“喜姐姐前面客厅里有什么人啊?” 喜儿说:“就是上次来过的那位谢夫人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小姐。” 原来是谢道蕴来了卫夫人请她来当裁判的吗?不是说今天会请来王献之的父亲也就是那位在书法界如雷贯耳的王右军大人来当裁判?卫夫人敢收这么高的参赛费还不就是仗着这个级评委。 难道因为比赛日期定得太仓促王右军大人不能如期赶回。所以改成让谢道蕴来当裁判了?或者竟然是公爹和媳妇同台裁判?那就太有看头了嘿嘿。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随喜儿走到前厅才一进去就听见两声惊呼:“这是……桃叶姑娘?” 卫夫人显然很满意这样的反应眉开眼笑的说:“不是她是谁?” 我忙躬身行礼:“见过谢夫人。见过小姐。” 原来是谢道蕴和道茂联袂而来了。&1t;..对。只是先静静地坐下不说话只出耳朵听只努力微笑这总不会出错吧。 谢道蕴先言:“桃叶姑娘今天好漂亮!” 我欠身道:“多谢夫人夸奖。夫人您每天都很漂亮”。又看着道茂说:“小姐也是。” 这是真话。这两个人主要胜在气质群衣着大方得体。所以每次见到印象都很好。 她们俩同时泛起了笑靥。女人啊不管是高贵还是贫贱永远都希望别人赞她漂亮的。&1t;&1t;就是大家小姐了。” 言下之意就是:本来不是大家小姐的硬要装成大家小姐。 她会说这样的话我并不意外她会针对我是必然的。她地心上人就要被我抢走了她还能这样云淡风轻的坐着跟我说笑聊天已经很有风度了。 所以我没有顶回去只是笑着说:“谢谢小姐夸奖。” 今天无论她怎么语带讽刺地“夸奖”我我都会“多谢”回去。等会儿如果她要和我“同台献艺”我也不介意把风头全给她抢去。人家情场失败总得给点安慰奖吧。 不是我大方只是我怕把她逼急了又给自己树立一个强大地敌人。有一个九公主在那里虎视眈眈就够我受的了。如果再加上一个小姐我桃叶区区小丫环一枚哪里经得起她们的联手? 虽然这样的相让她也未必会领情。 男人之间的战场是真刀真枪是血肉模糊;女人之间地战场表面上没那么血腥但其激烈地程度却并不亚于此。 在男人绞尽脑汁想着怎样征服世界的时候女人同样绞尽脑汁想着怎样征服男人。而无邪的美貌似乎自古以来就是最大地利器。 最为女人所羡亦最为女人所妒。 谢道蕴的目光在我和道茂之间打了几转然后笑看着我说:“一直只知道桃叶姑娘写得一手好字曾赢过我家老七呢只是没机会瞻仰墨宝今天可有眼福了。” 这顶高帽子可太重了我怎么戴得起?我忙说:“哪里桃叶的字怎么敢在谢夫人和小姐面前献丑。”&1t;&1t;不要谦虚了。” 敢情她也是来“献丑”的了。 我是美女不是妖女.不管你是哪路.都不可以. (94) 和郗小姐“同台献艺”(二) 夫人没有陪我们坐一会儿就出去了。今天客人多虽代了那四位公子分头接待但到底她才是这卫府的主人。 没有男主人的家女主人只好前厅后厅两头跑也顾不得男女有分、内外有别了。若在讲究礼仪的人家男人在前头接待客人女人就算想旁听也要隔个屏风或挂个帘子什么的。 究其根本无非是男人把女人当成自己的私有财产――哪怕只是给别人看上一眼也觉得自己亏大了。所有的男人都这样想于是上纲上线理论化系统化就变成了女人必须遵守的道德准则。越是有声望的大家族越是以有能力把女人养在幽幽深闺为傲。 但卫夫人这样奇特的人大概早就越世俗的吧。不然单就她一个女人却开着书塾带着几个男徒弟光这一点就已经不合时宜了。 当然这也可以归结为她没有丈夫没人会有这种吃亏的想法。所以哪怕她同时还开着当铺整天跟不同的男人打交道也没人会出来干涉。 想来年轻的时候围绕着卫夫人的闲言闲语肯定很多她是怎样咬牙挺过来的我不得而知。但现在的她由于年龄增长的关系已经变成了一个越性别的存在。 所以她可以很从容地在后厅安顿好女客再去前厅招待男客。没人觉得这样不妥卫府的下人也好外面的人也好都习惯了卫府的这种待客模式。 卫夫人走后。后厅就只有我权且充当主人。陪着两位贵客。 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我们刚好是三个聊天地气氛也还热烈、祥和。[]唯一地不和谐音就是道茂小姐有时候会含沙射影地讥讽我一两句。 但我总不招架她也不会死缠住不放一般点到为止就算了。她怎么说都是大家闺秀不可能很尖酸刻薄甚至泼妇骂街一样地对我虽然她的话的确和鱼一个品性――都是带刺的。 一开始。谢道蕴很明显地站在小姐那边无论她说什么都会附和但后来因为我一味地隐忍谢道蕴反而不怎么帮腔了。甚至于当小姐有些话比较过份的时候。她还会努力把话圆得好听一点也就是。让我听起来舒服点。 女人果然都是同情弱者的有时候低眉顺眼一点并不见得是坏事。 尤其是我的身份立场。都不容我负气赌狠。真硬碰硬起来。我斗得过谁? 面对挑衅我唯一的办法只有:我不跟你斗我承认你狠。所以。无论小姐怎么冷嘲热讽我只打定主意不接招由她说去。说多了她自己没意思了自会偃旗息鼓。 不过今天时间有限还等不到她自己熄火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很大的喧嚷。我刚想叫丫头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道茂就笑道:“不用问肯定是我四姑父来了。今天到这里来参赛的学子们哪个不是冲着四姑父地名头来的?” 我也有点激动了:“你说的可是王右军王大人?他今天会来吗?”.今天不来……”说到这里她笑了笑没往下说了。(.)但语意已经很明显:如果王羲之今天不出场卫夫人这里可就不好收场了。 谢道蕴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也点头道:“多半是家大人已经来了。” 外面人声杂沓很是混乱了一阵子才慢慢安静了下来想是客人已经被请进了前面的大花厅了吧 见喜儿从外面走进来我忙问她:“喜姐姐是不是七少爷的父亲王右军大人来了?” 喜儿回答:“是啊那边客厅都快挤满了人手不够夫人让我过来调点人过去。” 我冲着留在这边地几个下人说:“你们帮我抬两张书桌过来然后就都到前面去吧这里留下我侍候两位贵客就够了。” 穿得再像小姐我也没忘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卫家地丫头。 谢道蕴听了忙说:“书桌让我们带来的人搬就行了你让他们都赶紧过去帮忙吧。” 我点头然后向她道谢 俩出行自然都带了许多随从只是我不好意思使唤现在她自己提出来帮忙我当然求之不得了。 没过多久前头就传来指令:比赛正式开始了。 我和道茂虽然也参赛但毕竟是女子不可能夹杂在男人队伍里跟他们一起挥毫泼墨。所以他们在前面比赛的时候我和道茂就在后来的客厅里摆上书案写。这就是我让人搬两张书桌的缘故了。 到这时我才悟到卫夫人请谢道蕴来地用意她不是来做裁判地而是来当监考官的:给我和道茂监考。 至于道茂是卫夫人邀请来的还是她自己临时跑来地那就不知道了。 写完了晾干了谢道蕴封好纸卷然后派人拿到前面去一起参评。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王右军大人应该是很严格也讲究原则的人吧。卫夫人请他来当评委就不可能像她以前说的那样把我提到前几名里面去从而让我一举成名。 其实能不能“一举成名”我倒并不奢望能参赛能让王大人评字本身就已经很幸福了。想我父亲当年每一提起王大人的名字总是万分景仰。如果他的字能得王大人一评还不知道会高兴成怎样呢。 这时忽听道茂问:“桃叶今天的评委除了我四姑父还有哪些人啊。” 我不好意思地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要说书塾的那几位先生个个都是耆老名宿在大晋书坛都是声名显赫的人物包括卫夫人本人在内都是绝对有资格当评委的。 但他们肯定都会回避就是了。 想到这里我问谢道蕴:“王……七少爷今天会参赛吗?”如果卫夫人需要回避他也同样需要因为评委之正是他爹啊。 就这一问取悦了小姐:“子敬没告诉你吗?他今天当然不参赛啊” “不一定”是谢道蕴的声音“他可能会写一种他父亲见都没见过的字体然后混在里面请他爹看。”&1t;:. 谢道蕴说:“而且即使后来拆开密封也不会看到他的真实姓名他一定会用个假名的。”&1t;&1t;揭晓居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拔得了头筹那怎么办呢?” 谢道蕴也被问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也没关系啊。到奖的时候主持人在上面唱名他就得上去领奖那时候别人照样知道原来是他了。” 听这表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我完全插不上话。王献之是她们的亲人她们跟他认识了多年甚至可以说也在一起生活多年了自然比我清楚得多。从某种意义上说王献之到现在为止还是她们的王献之。 但她们揣测的就真的万分正确吗?我不那么认为。 仿佛看穿了我的心事谢道蕴转头问我:“桃叶你说我们家老七会弄个假名去参赛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输赢都不是他想要的。” 这时道茂也认真打量着我一副听我表高论的样子。 我凭着自己对他的了解分析道:“七少爷如此骄傲不管用什么名字输都不是他想要的。就算这次输了没人会知道但他自己心里清楚啊。” “而如果赢了呢评议的是他父亲这使得评议本身在世俗之人眼里失去了公正性。就算用的假名别人还是可以说:这是父子俩事先串通好了的故意搞个假名以示公平。他那么纯挚高傲的人决不肯受这样的侮辱。所以这种瓜田李下之嫌他一定会能避则避躲得越远越好。” 谢道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含笑点了点头。沉.默了。 我站起来重新给她们泡上茶我们开始一边喝茶一边静静地等待着外面的结果。 (95) 亦喜亦惊 待比赛结果的时间是漫长的也有些心焦。虽说没有拿到名次但也不能太差吧。 只是有一点我越想越纳闷:卫夫人举办这个书法比赛的初衷是要为我打响名头――至少她是这么说的。可是现在看这架势她完全不能掌控局势啊。 参加比赛的人据说已经过了一百个分别来自石头城中官家和私家的几大书馆可以说都是各个书馆的佼佼者。主评则是王右军大人。王大人对书法的认真和执着是众所周知的绝无可能帮她造假。 也就是说本次比赛无论参赛选手的水平还是评审的资历规格都相当高。我要在这样的比赛中脱颖而出是非常难的。 而这样的比赛也根本不可能由卫夫人操控只能凭我自己的真本事。 说实话这样我心里反而坦然些。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不用日后老是揣着鬼胎总怕别人会揭露出去。做过贼的人总免不了心虚的。 我满心紧张道茂小姐也不比我好多少。虽然她一直都在跟谢道蕴没话找话说但她不停翻绞的手还有不时瞟向厅外的目光都泄露了她的心事。她也很希望借这次比赛打响她的才女之名吧。 自从道茂宣布参加才女选拔赛之后我并没有向人打听过她的名次这个时候问问她本人会不会唐突了点? 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就在这样一个大家都紧张不安的敏感时刻我如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小姐现在在才女榜上排名第几?” 她显然也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这么直接问她。楞了一下。才笑着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第三吧。” 真厉害。从她宣布参赛到现在也就十来天吧就冲到第三了。最后这三天还不知道会不会继续往前冲呢。 她第三那我的名次肯定就是第七了或者更低。这些天生病在家我没有过问才女榜的事病好后地几天好像大家也只顾着问候我地身体。竟然没人提过我现在到底在哪个名次了。不提估计就是名次掉下去了吧。对一个刚刚病愈的人提她名次下滑的事毕竟不大好大家都是有同情心的人。&1t;..“桃叶公布比赛结果了你第一耶!” “什么?”我一下子站了起来。 不单我。道茂也蹭地站了起来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会不会是听错了?”要说我榜上有名。那还有点谱可是我第一这怎么可能? 喜儿一边喘气一边说:“红纸黑字写在上面的那么多双眼睛在看那么多张嘴在念。怎么会错?除非你不叫诸葛桃叶。” “呃。我是叫诸葛桃叶。”这么说真的是我拔得头筹了? 但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喜姐姐你是听别人说的。还是你自己亲眼看到的?”要是听来的可能有误听哦。 喜儿白了我一眼:“我亲耳听见后又跑过去亲眼看过了真万确上面是你地名字。告诉你我也识字的不只你是才女。”说到这里她自知失言慌忙住嘴讪讪地低头走掉了。&1t;&1t;地的丫头都自认为是才女了。” 谢道蕴可能觉得她的话太酸溜了出来打圆场:“卫夫人府里的确个个丫头都识字地。据说这是她招下人的一个基本要求。” 好像在哪里听过说卫府招下人无论男女一定要只粗略认识几个也行就是不能是纯粹地文盲。还说卫夫人是根据识字的多少来定工钱等级的肚子里的墨水越多工钱也就越高。 我曾思考过卫夫人这样做的原因。有意制造噱头以打响卫家书塾地名声是一个方面;卫夫人自己为人处世任性妄为不大遵守一般地道德准则也是一个方面。她这样风流放恣的女人如果家里养着一帮大字不识的蠢才平日不知进退不懂得拿捏分寸不知道在外面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不是全乱套了? 喜儿走后道茂见外面再也没有人过来传递消息转头对谢道蕴说:“二表嫂前面既然已经张榜了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谢道蕴还有点犹豫:“我们就这样走出去不合适吧?”&1t;&1t;.今天来参赛的学子不外乎是家住在石头城的世家子弟里面大部分早都认识了。至于桃叶姑娘她更是每天站柜台什么人不见啊。” xx的又来了不刺我几下不舒服吗? 我依旧只是笑了笑没吱声。 谢道蕴迟疑了一会还是点头道:“那好吧我们一起去看榜。” 我们三个人走出小客厅谢家和家的仆人立即跟着在我们周围围成了一个小型的包围圈。 走出屋外冷风一吹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屋子里放着那么大的火盆里面很温暖根本没觉得冷。可现在一走出来才现太阳已经不见了天色又阴了下去。周围的积雪在阴阴的天气里越给人一种坚硬冷厉的感觉。 这样的天气还来了这么参赛选手人们对书法的热情由此可见一斑。 越往前走嘈杂声越大终于我们来到了人潮的中心地带――大客厅前面的院子。 院子里已经打扫干净原来估计是摆了很多张桌子的现在都搬走了。所有的选手全都围在一堵影壁前红榜必定就是贴在那儿无疑了。 我们从回廊里一转出来立刻就引起了一片惊呼: “天那诸葛小姐出来了!” “真美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啊!” “那一位是小姐还有一个……是谢夫人!哦天那个个都那么美!” “一下子见到几个大美人我……我快受不了了。” 这下连那些围在影壁前看红榜的人也全部被我们吸引了过来我们几个成了整个院子的中心众人目光的聚焦点。 卫夫人听到外面的动静也从大客厅里走了出来笑眯眯地迎上来说:“正要派人去叫你们来看榜的你们快去看看吧就贴在那儿的。” 我们一起走到影壁前只消一眼就看见了最前面的名字:诸葛桃叶。 那几个红红的大字像一道红光在我眼前闪过闪得我目眩神摇心慌慌意惴惴因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自己的底细:我的字是写得不错但还不至于在这样的比赛中一举夺冠。 我回过头去本能在人群中搜寻卫夫人的身影想从她眼里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可是她只顾着回答周围学子们关于我的各种提问根本无暇顾及到我本人。 我茫然了。 (96) 抢手的字幅 头沉吟了一会儿后我再次把目光投向那耀眼的红榜看出一点端倪。(.无弹窗广告) 然而没有一切都很正常。第二名是谢玄第三名是第四名、第五名是两个陌生的名字。桓济排第六。 他们名列前茅很正常名字排在上面看起来也很顺眼。只有我的名字摆在最前面怎么看怎么扎眼我也越看越脸红恨不得穿上隐身衣遁去。 卫夫人真是厉害呀难怪她以前敢夸口说要借这次比赛让我打响名头她果然办到了! 只是我真的想不出来:她是怎么办到的。 如果王羲之决不可能帮她搞假参赛选手也决不可能为了捧我而故意把字写坏的话我还能得第一就只有一个理由了:我的字是真的写得很好好到让王羲之都毫不犹豫地把我攫为榜。 可是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人贵有自知自明我的字真的没那么好! 这其中到底还有哪个环节是我没想到的? 我再次看向红榜一个一个名字地看过去。事到如今除了这榜我也找不到别的地方可以挖掘这不正常的结果背后的缘由了。 又从头到尾看了三遍后我心里突然一动好像有什么大胆的猜想就要呼之欲出了。 不是因为我在榜上看到了什么恰恰相反是因为我在榜上没有看到什么。 榜上没有王献之的名字。 这时站在我旁边的道茂也小声嘀咕了一句:“子敬果然没有参赛。” 她的语气是失落地因为在此之前。她曾经预言。王献之会故意写一种他父亲没见过地字体然后用一个假名参赛。而我预测的是他根本不会参赛。现在榜上既没有他的名字显然是我猜对了。 这也可以理解成:我虽然认识王献之的时间比她短得多却比她更了解他。 然而真的是这样的吗?我不敢再往深里想了。怕想得越多自己的表情就会越不自然。 在想象中做了贼也同样是心虚的生怕别人现了自己心里的秘密。 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红榜上这才现。其实榜上也同样没有道茂的名字。 可是她关注地并不是自己有没有名次而是王献之有没有参赛。 在这一瞬间我对她的看法有些改变了。她只是一个痴心女子而已不管她怎么针对我其出点。也不过是为了爱。 这从她对王献之的称呼上就可以体味出一二了。王献之明明是她的表弟她喊谢道蕴二表嫂。喊谢道蕴的丈夫就应该是二表哥了。依此类推下来她应该喊王献之七表弟才对。可是我从未听她喊过表弟都是像朋友一样喊他的字大概也是有意要抹杀这姐弟地痕迹吧。 就连谢道蕴。起初看见红榜上我的名字赫然列在位时。表情也是大吃一惊地但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回头向我道贺:“恭喜你。桃叶你的书法得到了家大人的肯定他亲自点你为第一名呢真了不起!” 我诚惶诚恐地低头致谢:“桃叶惭愧。此次能侥幸上榜全赖上苍保佑先严先慈庇护以及王大人的青眼有加不然以桃叶地微末之技怎么可能有榜之幸?” “诸葛小姐谦虚了。”周围地人纷纷赞叹。 “真是不敢小觑啊不意平民之家亦能飞出真彩凤。” “是啊是啊想不到平民女子中也有真才女我们以前真是狭隘了。” 在周围不绝于耳的赞美声中我汗流浃背不知不觉又打了几个寒战于是心里一阵惊慌:糟了不会伤寒病又复了吗? 都怪卫夫人让我穿这么少现在还在寒风中接受一大堆男人放肆的打量。 我地手死死地藏在宽大的袍袖里根本就不敢伸出来因为手臂上肯定爬满了鸡皮疙瘩吧。原来受人夸奖也是一件这么难受的事尤其当自己心里清楚这夸奖不过来自一场欺骗的时候 一方面是冷一方面是惊我站在影壁下、人群中甚至都有点瑟瑟抖了。我提心吊胆地想:要是这会儿突然跳出来一个人宣称对比赛结果有疑义要和我现场单挑那我不就完了? 我心里也明白他们不提出质疑不是看卫夫人的面子而纯粹是因为相信王羲之的人品。他这么耿直这么骄傲的人绝不会弄虚作假的。 想不到卫夫人这次为了我连自己多年的老朋友都利用了。 坊间关于王羲之和卫夫人的关系有着诸多揣测最流行的一种说法是:王羲之年轻的时候曾经向卫夫人学习书法。这点可能真有其事王羲之的年龄也的确比卫夫人小一些他今年不过四十多岁卫夫人可能已经过五十了――这还是我从戴贵嫔的年龄推断出来的不然单看卫夫人的外表会以为她顶多四十岁。 但这二人肯定不是严格的师生关系不然王献之就不该喊卫夫人师傅了而是喊师公?不过;师太?也不对。师太师太听起来像老尼姑了卫夫人一准气死。反正不管怎么说如果王羲之当年正儿八经地拜了卫夫人为师的话王献之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称呼她了不然岂不乱了辈分? “恭喜你桃叶想不到你的字写得这么好我以后可要好好向你学习了。这次荣膺榜的那幅字可不可以送给我让我好回家临摹?” “什么?哦那幅字啊……”我仓皇应答。 刚刚有一瞬间我都不知道自己想到哪儿去了以致于道茂跟我说话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桃叶你不会是舍不得吧?” “当然不是只是我……”我再次汗流浃背了。那幅字那幅被评为今日魁的字到底是不是我写的我心里根本就没底啊。 这时一个人的声音从外围传了进来:“姐你讲晚了啦那幅字我老早就问她要了的。” 看到王献之现身围在我们周围的学子们鼓噪起来了:“子敬兄今天一直都没看到你你躲到哪儿去了?” “子敬兄今天愚弟专门冲着你和令尊大人的名头来的结果令尊大人倒是不负众望当了评审你却躲起来不参赛让我们好生失望。” “是啊不能和子敬兄一决高下真乃人生一大憾事。” 一时间王献之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 可见王献之人气之旺即使美女当前也丝毫不减他的影响力。 但他挤进来的时候说的那句话显然让他的儿表姐不开心了。气恼之下也顾不得人前人后了翘着嘴嚷:“明明是我先说的啊你什么时候跟她要那幅字了?” 王献之冲道茂一笑:“哦我是没比赛前就跟她说了的。” “那怎么能算?这幅字明明是刚刚才写的。从她写好到榜还只有我和二表嫂看到过是我第一个问她要的耶。”道茂对我那幅字是志在必得。 “不好意思了姐我早就订好了的就算买东西也可以预订的是不是?”王献之虽然一面说一面笑可听那口气丝毫没有相让之意。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都只能干笑着不知道如何调解。 字只有一幅却有两个人想要难道扯破了一人分一半? 我的心却越明镜似的――清晰如明镜清冷亦如明镜。 我低着头一言不等着那出面解围的人。如果我猜得没错她很快就会出现了。 (97) 桃心砚正式回归 两位要的那幅字我已经藏起来了你们都要不到了 伴随着笑声出现的自然就是今天这场比赛的举办人卫夫人是也。[.超多好看小说] “师傅……”王献之小小声地抗议。 “怎么你想跟师傅争?嗯?”带笑的眼却搭配着威胁的语气。 “弟子不敢!”王献之低头做含恨忍受状。 “这才是我的乖徒儿哈哈。” 一个人一旦心怀鬼胎起来看谁都觉得别人的言行举止不正常。就像我现在看卫夫人总觉得她笑声夸张语言和动作都很做作。&1t;&1t;吧外面冷。谢夫人请进。” 因为正厅里有王羲之还有另外几位男评审在谢道蕴有点犹豫。卫夫人笑道:“今天是以文会友以字会友就不要拘泥于古礼了。各位参赛的书生们都请到书塾那边休息吧那边已经备好了茶水大家去那边坐一会。寒舍准备了一点粗茶淡饭等会儿就可以开饭了。” 这时谢玄、和桓济也从大客厅里走了出来帮卫夫人招呼着把人陆续往后面领。后面书塾那边别说有那么大间教室可以坐人光那长长的宽宽的回廊就可以安顿很多人了。 可惜是雪天院子里的树上还有很多积雪否则在院子里摆上茶水和椅子最好了。每次猫先生在院子里授课讲论都是书塾生活中最值得记忆的一幕。不过这些学子们也不见得就一定会乖乖地坐在屋子里烤火。多半还是会在院子里走走看看。(.无弹窗广告)或在回廊里三三两两谈心吧。大家都是年轻人并不愿意老坐在围炉边向火。 这时我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道茂和明明是亲姐弟可是在整个过程中我没见他们有任何交流。刚刚出来招呼客人从道茂身边走过的时候也没叫她姐姐他们给人地感觉就像完全不认识地陌生人一样。 认真想来平时在书塾里我也没听王献之和之间以表兄弟相称过。甚至如果不是因为道茂的出现。我根本意识不到这两个人是表兄弟。他们的关系并非不好事实上单从同窗、朋友的角度看他们是很亲密的书塾中统共只有几个人关系一直很融洽。 也许。他们那些世家大族内部的关系本就不是我们这些出自贫家小户的人所能理解的吧。我们的家庭人口少。关系简单。他们家大业大关系复杂男人们往往妻妾成群子女分属不同的母亲。母亲之间整日争风吃醋势同水火。异母同胞之间难免会受影响。 看卫夫人左手牵着道茂。右手拉着谢道蕴一起走进了大客厅我也跟在后面迟迟疑疑地走了几步不知道是不是该跟进去。 这种场合。我地身份是最尴尬的。作为一个参赛选手我应该跟其他选手一起行动;作为一个女人我应该跟女客在一起;可我同时又是卫府的仆人若一味袖着手装成大小姐模样跟尊贵的女客同进同出又怕卫夫人有想法。 犹疑之际我回头看了王献之一眼他朝我笑了笑然后朝客厅的方向努了努嘴。(.好看的小说) 既然他认为我应该随谢道蕴她们一起进大厅那就进去吧我还真的很想拜见一下那位大名鼎鼎地王右军大人呢。 就在正对门的主位上我见到了一位和王献之有几分神似地男人。即使人到中年他依然很俊美是那种成熟魅力型的迷人大叔。他目光敏锐但笑容却和煦如春风。看到他就知道王献之的挺拔身材是承袭谁的了。在书塾四少中王献之年纪最小身量却最高想不到他父亲比他更高大更魁梧。 因为他是王献之的父亲属于父辈我很自然地随道茂一起行子侄见父执礼。行过礼后道茂娇声道:“四姑父好久没见到您了。您回家了也不到我们家去。” 王献之见父亲只是笑着不回话忙轻轻提醒道:“这是二舅舅地三女儿宓儿。” “原来是儿啊几年不见一下子长成大姑娘了姑父都差点认不出来了。”王羲之笑呵呵地说。&1t;&1t; 表情是尴尬的她亲亲热热地喊“我四姑父”的人她。 其实也不能怪王羲之记性差。他们那样地大家族亲戚朋友多如牛毛王羲之本人这些年不是在外为官就是在外游山玩水很少回过石头城的家。回来了也不过住一段时间就算走亲访友见的也是各家的男性长辈不可能进入内室去见那家的夫人小姐。这种性别不同辈分不同的所谓亲戚之间一辈子见面的机会不过几回哪里记得那么多? 王羲之跟侄女儿不过寒暄了两句后就越过站在我前面的她的肩膀问:“你就是这次比赛第一的诸葛桃叶?” 我忙上前一步再次深深施礼道:“是的大人承蒙大人不弃让小女子拔得头筹。小女子实出意外此刻激动的心情真是难以言表。” 王羲之点头叹道:“不容易听说你父母双亡靠在书塾打杂工挣点钱养活自己和妹妹劳作之余还替人抄经书并借此勤练笔法真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啊。” 我诚惶诚恐地低下头道:“大人缪赞桃叶愧不敢当。” 王献之又转头对另外几位评审说:“今日乍一看到那幅字我简直呆住了。因为我居然看不出那字到底是男子写的还是女子写的。若说是男子写的又有女子的柔媚;若说是女子写的又有男子的刚烈。现在看到她本人这么年轻的女子能有如此笔力实不多见。” 我一下子哭着跪了下去:“今日有大人这番话不独桃叶这辈子爱字、习字值了就连九泉之下的父亲也会觉得一辈子爱字、习字值了。因为小女的字是先父手把手一个字一个字教出来的。” 我泪水涟涟又是感动又是欣慰。在此之前我一直惴惴不安怀疑那幅字根本就不是我写的。可是现在听了王羲之的话我已经有点相信今天名列前茅的那幅字很可能真的是我写的了。 这时卫夫人问王羲之:“澹斋还记得曾买过一方形似桃心的砚台么?” 王羲之马上点头道:“是的好像是两千贯从一个走街串户的文具贩子那里买的。当时正好献之在身边立刻就被他抢了过去说是要看看结果看着看着就成他的了。” 我抬眼看了看某人他正不好意思地低头偷笑。还好意思说是他父亲买给他的原来是抢来的耍赖赖到的。 卫夫人说:“那方桃心砚原本是她家的她父亲对此砚台爱若珍宝。后来她父亲就是为了守护这方砚台而死的。” 王羲之大惊道:“一个人为一方砚台而死?难道还有人抢夺不成?” 卫夫人便把我曾经讲给她听过的我父亲和砚台的故事又当场讲了一遍王羲之和几位评审听了自是一片唏嘘。我站在旁边由不得回忆起父亲去世时的情景禁不住再次落泪。 王羲之转头向几位评审道:“我们都自诩为读书人都很爱惜书籍文具可是我们和这位诸葛先生比起来实在是惭愧得很。至少我就做不到拿自己的性命去守护一方砚台。” 大家齐声感叹王羲之叹息良久之后对王献之说:“献之那方砚台现在可还在你手里?” 王献之看了我一眼含糊地回答说:“嗯。” 我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因为我的脸已经不争气地红了。那方砚台现在明明就在我家里。 自从上次王献之提议打赌后砚台实际上就没再离开过我家了。 王羲之交代说:“你把桃心砚还给诸葛姑娘吧既然那是她家的传家之宝又是她父亲不惜性命守住的东西那就物归原主好了。这样她父亲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 王献之装模作样地猛点头。 在座之人皆称盛德我也只得再次跪下谢恩。 (98)揭晓的那一刻 不到因为参加这个书法比赛竟让我在无意中得回了的传家宝。世人都说王右军大人为人洒脱仗义果然名不虚传! 正庆幸不已想不到王羲之又笑着对我说:“我不知道今天这个比赛的彩头是什么我再拿出一百贯作为私人的奖赏以助你薪水之资。难为你一个小姑娘又要做工养活妹妹还练得这么一手好字。可惜你不是男儿否则我就推荐你去太学那里每月都有公家束修的也免得你这样辛苦。”说完还嗟叹不已。 他身后的仆人立刻领命拿过来一只鼓鼓的钱囊要给我。我不敢伸手去接只是看着卫夫人。卫夫人含笑点头道:“大人爱才惜才既然是作为今日的额外奖金赏给你的你就拿着吧不要辜负了大人的一番美意。” 我只好接了过来同时向王大人谢恩却在一抬间撞进了一双火热的眸子。那是王献之他正站在父亲身边用赞许的目光含笑看着我。 这时道茂突然向卫夫人说:“桃叶姑娘的字我还没看见过呢夫人不如把前三甲的字幅都贴出来也让大家都瞻仰一下吧。” 明明刚刚我们在那边屋子里写字的时候她就已经见过我的字了。毛笔字写完必须摊着晾一会才能收起来我的字当时就摊在书桌上她还特意凑过来看了的。 她今天一再鼓噪要看我的字大概也是跟我一样的心理就是怀疑卫夫人搞鬼不相信我真能凭自己的本事得到了第一名吧。 要是早些时候她这样说。我会很慌很怕。怕最终被人现所谓地第一名不过是靠冒名顶替、偷梁换柱得来地。可是现在我已经慢慢相信王羲之所说的那幅字就是我自己写的了。所以我也没有露出任何惊慌的神色只是含笑站立一侧。 此时大客厅内外仍然聚集了不少想一睹王羲之风采的学子听闻此一提议立刻出一阵欢呼纷纷表示赞同。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卫夫人看她怎么处理。卫夫人的表情却让我心里那块刚刚才放下去的大石又提了起来。只见她一脸为难地说:“这样一来这字以后就没法保存了。这可是我书塾第一次举办这么大型的书法比赛前三甲的得奖作品我还想留着给以后的学生们观摩呢。” 参赛地学子们讨论了一番后很快就提出了一个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那把字幅裱糊一下再拿出来吧。先简单裱糊一下然后在影壁那里一挂就是了。等大家看过了。再取下来重新好好装裱这样就不会损坏了。” “这个办法好!” “如果没人裱糊我们可以帮忙。”学子们热情高涨得很。 “那好吧你们稍微等一会儿哦。(.好看的小说)” 卫夫人又推辞了一会最后实在没法了才交代下人去照办。她虽然一直维持着笑容但在我看起来。她的眉宇之间总有着掩饰不住的无奈。 我站在地上。再一次再一次地冷汗潸潸。 如果卫夫人不是表现得这么为难这么勉强我还不会这么担心。我本来已经对自己有点信心了。可是现在…… 不过事到如今我除了默默不语地站在一旁等着那最后的宣判之外再也无计可施了。有些谜底你明明害怕它揭晓可是又挡不住别人满腔的好奇心和事态展本身地进程。 重新得回桃心砚的喜悦也被渐渐涨起地担忧淹没了。 一会儿后 拿着三幅裱糊好的字从里面走了出来。我越紧张了敢往他手里看。 那三幅字就像三面旗帜一样引领着人群再次流向大大的影壁前。连聚集在后面书塾休息的学子们也兴冲冲地跑了过来。看来对今天得奖的字到底写得如何他们都怀着莫大地兴趣。当然其中也夹杂着年轻人不肯服输地心。&1t;&1t;道:“我们也跟去看看吧看我们刚刚选定的前三甲挂起来效果如何。” 几位先生答应着他们一边笑着聊天一边往影壁的方向而去。只有我僵硬地站在当地直到王献之在我耳边催促道:“桃叶你怎么不去啊?” 我如梦初醒般地回答:“哦这就去这就去。” “那一起走吧。”他看其他人都走到前面去了伸手想悄悄握住我地手刚一碰到就被我甩开了。开玩笑这是什么时候啊别说有那么多人在单就他父亲在这儿我们也不能这样啊。不然被他父亲认为我轻浮不自爱那不就完了? 他却笑道:“终于惊醒了?刚刚就像站在那里做梦一样你不会是得了第一名太高兴了吧。” 听到他轻松调侃的语气我突然不担心不紧张了。他的态度不就说明了一切吗?如果事情真像我疑神疑鬼的那样这会儿他应该和我一样紧张不安吧。 想到这里我向他笑道:“好的我们这就去看。” 跨出门槛时我还是忍不住悄声问了他一句:“那幅字不会是……”你写的吧? “什么?那幅字不会是什么?” “没什么。” “你今天说话一直含含糊糊、吞吞吐吐真的乐糊涂啦?” “少取笑我等会到了人多的地方你离我远点我可不想成为明天石头城的头号新闻人物。”我嗔道。 “你已经成了明天石头城的头号新闻人物了呀。”他用的是很肯定的语气。 “怎么会?不过是一次小型的书法比赛而已。” 他非常自信地一笑道:“比赛不是很大型的但参赛的选手绝对是全城乃至全国同龄学子中最好的代表着本国少年书法的最高水平更何况主评审还是我父亲。” 关于主评审这项我无法反对至于最高水平嘛“你都没参加怎么能代表最高水平。” 他低头看着我很宠爱地一笑道:“傻瓜我参加了你就不是第一了我当然会回避啦。” 我却不服了你谦虚点会怎样?本来我是真心夸他的现在变成了“你参加了我就不是第一了吗?你就这么肯定?说你胖你就喘。” 他低声道:“那是不可能的我一点都不胖所以绝不会因为这个而喘的我只会因为别的而……” “而什么?” “没什么。” 这时我已经无暇追问他了因为随着我们的走近人群很快让开了一条路我也很快就看见了最中间的那幅字。 我激动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再一次我热泪盈眶我轻轻呜咽着:“子敬子敬……” “嗯?” “那真的是……” “真的是什么?” 周围那么多人都在盯着我让我不得不吞下后面的话我在心里对自己感叹道:“老天那真的是我的字!” 我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只是一个劲地落泪。 (99) 当铺兼职伙计 午吃过饭后选手们陆续告辞王家父子也相携而去来帮忙打扫战场。 一百多个选手活动了一上午的地方工程量是巨大的卫府的所有下人都出动了。大家忙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算是把卫府重新收拾得窗明几净了。 我正想向站在台阶上的卫夫人告辞她却看了看天色说:“今天还早你随我到后面的小客厅里坐一会吧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 我只得跟她去了小客厅一路走过去一路闻着她身上的酒气。 卫夫人饮酒是海量一般的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今天共桌吃饭的时候最后几个男客都有点大舌头了就她和王羲之还眼神清亮一边互敬一边慢条斯理地聊天。难怪他们能成为多年好友的光这点就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了。 但这会儿走在她身边我还是现她其实有点醉意了。不仅双颊泛着桃花色眼神迷离连脚步都轻飘飘的。一路上我不得不伸手搀扶了她好几次免得她跌进路边的雪堆里。 走进客厅她摇摇晃晃地走到主位上示意我在她下的位子上坐下然后吩咐女仆倒茶我忙站起来说:“我来吧。” 她伸手制止道:“不用了你以后都不用做这些事了。不如我现在就正式收你为徒吧你以后在书塾里就跟他们几个一样只管读书习字。那些洒扫的杂事。我交给另外的人去做就是了。” 我吃了一惊。她说这话到底是酒后的一时冲动还是酝酿已久地决定?不过不管是哪种我都不能接受。 我欠身执礼斟词酌句道:“夫人这样爱惜桃叶原不应推辞地。只是如此一来桃叶的身份就是夫人的弟子了。既然是正式的书塾弟子就应该像他们几个一样交学费。可是夫人也知道这学费桃叶是无论如何交不起的。不交学费。就等于是坏了夫人的规矩。夫人以后再收弟子时要是有人跟我攀比起来夫人怎么办呢?” 卫夫人听了孩子一样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然后笑道:“嗯你说的。是这个理。” “所以”我继续说:“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我仍然以在书塾打杂的身份留下来夫人省得再雇人手我也有了合理的借口可以不交学费还可以厚着脸皮从夫人这里领工钱。” “原来你是舍不得那点工钱哦。”她趁机取笑我。 我很老实地承认:“其实我更想省掉那天价学费。” 开玩笑。她的徒儿。岂是好当地?王献之他们一年不知道要贡献给她多少东西。不是她收不收我为徒的问题而是我根本就认不起她这个师傅。 卫夫人沉吟了一会然后建议道:“不如这样吧。书塾的杂工你继续当着中午你也不要去那家文具店站柜台卖东西了。你年纪还小不懂得这里面的厉害关系站柜台跟你在我这里扫地抹桌子是完全不同的。你将来许婆家的时候就知道了有些挑剔地人家可能会因为这个而嫌弃你的。他们认为姑娘家这样抛头露面过跟那么多男人调嘴弄舌地肯定不是好姑娘了。” 我故作惊讶道:“啊还有这样的讲究?” 其实她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当初皮皮一定亲她婆家就不让她出来做事了要她坐在家里待嫁。我根本就是“明知故犯”。但我的家境不得不如此这是没得选择的。 还有一点这事我一直是瞒着卫夫人地想不到她了如指掌只是不点破我而已。我惭愧地说:“不好意思我没知会您就另找了一份事做。” 卫夫人一摆手:“这倒没关系我知道你缺钱用再说中午那会儿本来就是你地休息时间。” 难为她这么通情达理我当然马上表示文具店的 就去辞掉。 她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伸手端起茶猛灌了几口茶杯顿时底朝天了。见客厅里并没有其他地丫头我起来给她重新浓浓地泡上了一杯。她趁势拉住我的手说:“你放心文具店给的那份工钱我不会少你的。以后你除了书塾的杂工之外再帮我处理一下文书案牍呃你懂做帐吗?” 干嘛?除了杂工还想请我当管家啊?这个我只怕干不来了。 我家虽然贫寒却也是所谓的书香之家靠着祖宗留下的几亩薄田和市区的一间小门面收租金度日。父亲在世时除读书写字百事不问母亲是家庭妇女只会卖菜做饭那点家庭小帐也没什么好算的更不需要我帮忙了。 不过呢真要说起来我也并非完全没接触过帐目。胡二哥开店前后他店里的开支预算、进货出货等等都是我跟他一起盘算的。我把这个跟卫夫人提了一下然后笑着说:“这样不能算接触过帐目吧?” 卫夫人却对自己的提议很坚持明明我是门外汉她依然说:“也算吧。你以后中午那段时间就到我的当铺里去帮我记记帐或处理一下来往的文书、字据。我付给你文具店一样多的工钱就是了那店每月给你多少?” 我报给她数目可是这样真的行得通吗?我担忧的说:“我真的不懂管帐啊这可不是好玩的万一弄错了就糟了。”我哪儿赔得起亏空啊。 卫夫人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一意维持原判:“不会的你这么聪明精细的人不会犯那样的错误的。” 何以见得我就不会?她的论调我是越听越奇怪了。正想再据理力争一下却听见她轻描淡写地说:“有时候客人多了我忙不过来你也帮忙接待一下。” 还要接待客人?可是她刚刚明明说抛头露面对姑娘家的名声很不好。在文具店接待顾客不好在她那里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她讲了半天记帐、处理文书、字据什么的但真正的重点是要我帮她接待客人吧。 我突然想起皮皮帮我向文具店老板要求涨工钱时说过的话皮皮说一旦我真的当选了才女前十名就算是本城的知名人士了。新出炉的才女站柜台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奇景会因此给店里带去许多顾客、许多生意的。卫夫人是不是也正是基于此种考虑?口里说免得我站柜台抛头露面其实也不过想把我弄去她的当铺当花瓶使? 真是无奸不商啊。 想通了这一点我心里一阵厌恶。我再拔得头筹在世人眼里成了什么才女在她那里依然是个可以随意支配的傻丫头。 她拿我当丫头我没意见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我靠自己的劳力赚钱一点也不羞愧。可绕着弯子花言巧语想拐我去她家当铺里当花瓶我就很有意见了。她就吃准了我那么听话么? 拒绝的话冲到口边可是想了想我又收了回来。 罢了去就去吧。 我本来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非抛头露面不能养家。以前在文具店是抛头露面以后在当铺也是。文具店那里皮皮不久就要走了她走了我一个人也很不方便。 再说既然要进宫去参加决赛要觐见皇后也的确应该练练胆量。如果当铺那样鱼目混珠的地方我都应付得来以后走到哪里都不会怯场了。 于是我轻轻叹息道:“承蒙夫人看得起让我去当铺帮忙那桃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以后还要请夫人多多指教如果桃叶不小心弄错了什么还请夫人莫怪。” “你小心就好了不会错的。因为账本不是你一个人在管还有姚掌柜把关最后我也要一一核对的。” “多谢夫人给桃叶这个机会。” 好了现在我连中午的那点时间也一并卖给卫夫人了。 (100) 长路漫漫 完正事卫夫人突然感叹道:“桃叶啊今天看你穿的衣服被那么多人关注爱慕我就想起了我的当年。” 我哪有被很多人爱慕啊?那套她亲自选定的衣服穿在身上我也觉得怪别扭的所以客人一走就立刻换了下来。 看了一眼外面晦暗的天色冻云压城雪意浓重。卫夫人这一回忆往事还不知道回忆到什么时候呢听说喝多了酒的人话最多但愿她不要让我冒雪回家才好。 我顺着她的话敷衍着:“夫人当年肯定倾城倾国颠倒众生桃叶哪里敢跟夫人比。” 她也不谦虚地说:“我当年的确颠倒了很多男人呢想娶我的从我家门口能一直排到城门口去只可惜一眨眼间我就老了再也没有男人肯娶我了。” 这话听起来好熟悉仔细想想好像她以前也说过的。 “夫人您现在想嫁也还是可以的。” “老太婆咯没人要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一辈的天下了。” 酒后的她不再掩饰自己美人迟暮的感伤和失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我再次重复刚才的话:“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想娶我的男人真的可以从我家门口一直排到城门口去。” 还有完没完了? “那是当然当然夫人那么美家世那么好。”我无奈地按住自己的头。 她眼里尽是回忆往事的神采:“桃叶我告诉你你别以为男人很有主见他们同样人云亦云的。一个女人。喜欢她地男人越多对她感兴趣地男人也就越多她的身价也就越高。我落选太子妃后差不多全城的适龄男人都往我家涌因为他们觉得能当选太子妃能被皇家看上那肯定是很美了其他方面也都经过了最严格的考察的。(.)因为”她朝我暧昧地一笑:“太子妃候选人是要接受宫里嬷嬷的全面检查的。检查的时候。要脱得精光光哦……” “啊那不是很难为情?” “是啊最要命的还不是看而是还要被那些变态老女人摸来摸去摸你的皮肤是不是溜光水滑手感好不好。。” 说到这个份上我只能无奈地陪着她傻笑。不敢再说什么怕引出她更多限制级地话来。 她滔滔不绝地跟我描绘起了宫里嬷嬷检查的每个细节说得眉飞色舞口沫横飞。 老天谁来救救我?她刚刚拐我去她的当铺当花瓶时明明那么清醒。精明得不行。怎么正事一说完酒劲就上来了? 这时大救星喜儿出现在客厅门口。朝我做了个手势。卫夫人脑袋糊涂了眼睛却尖一下子就看见了不高兴地说:“你有话就进来回在门外指手画脚干什么?没规矩!” 喜儿只得进来给她行礼站在她面前嗫嚅道:“是七少爷在大门外让我带句话给桃叶姑娘我见夫人在跟桃叶说话不敢进来打扰。” “什么话?” “呃也没什么。七少爷先问我桃叶走了没有我说还没有。他就说那你告诉她我在外面等着她的。” 卫夫人斜了我一眼笑道:“我就说嘛年轻就是好啊多的是人趋奉。看来是我不识时务了拉着你说个没完让你的情郎在外面等急了我地罪过啊。” “夫人这个……您说得我无地自容了。”我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她深深叹息道:“我年轻的时候门外也总有男人等我地。” 喜儿还算机灵笑眯眯地说:“夫人那时候肯定是了夫人家门外的巷子里怕不被来看夫人的车子挤满了。” 这明显拍马屁的话大大取悦了卫夫人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喜儿说:“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爹娘告诉你地?你家也是从洛阳迁来地吧。” 我明明记得喜儿是青州人士什么时候又变成洛阳的了? 喜儿一愣过了一会还是附和道:“是啊是啊是我爹娘说的他们说只要是洛阳地旧人都记得夫人家当年的盛况。” 喜儿一边敷衍着卫夫人一边朝我眨了眨眼。我会意地起身道别:“夫人您今天喝了那么酒还是早点休息吧桃叶这就告辞了。” “好的你去吧。喜儿我跟你说那时候我家巷子里总是停满了各各式各样的豪华大马车王孙公子、五陵少年哪个不往我家跑啊……” 我走出门望着 天幕感概地想:人还是不能违背自然的节序到了龄该嫁娶的时候就要嫁娶。不然像卫夫人这样表面风光无限转身之后却是无人能解的寂寞。虽说有个传说中的儿子在但既然是私生子就不能公开相认。卫夫人的这些家业百年之后虽然有继承人可她活着的时候不是始终只有她一个人支撑吗?这样有没有那个儿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在想什么神情这么抑郁?” 我抬起头原来我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出了卫府大门这会儿王献之正笑容可掬地站在我面前。 我回话道:“没什么只不过夫人今天喝多了一点酒说了一些平时不会说的话我有点替她惋惜罢了。如此佳人却寂寞一生。” “是的师傅她……唉怪只怪造化弄人。” 我笑着说:“你父亲当年会跟她学书法与她交游多半也是看在她是个绝代佳人的份上吧?不然本朝在书法造诣上比卫夫人高的可大有人在。” “也许吧那是他们先一辈的事我无权胡乱猜测。不过……”他正色道:“他们绝对是以文会友因书法而结缘绝无任何暧昧私情的。” 我急忙表示:“那是当然我也没那么想的。喜欢跟美人交游的又不只你父亲很多文士都有这嗜好。而且卫夫人比你父亲大了将近十岁你父亲因此当她是半个师傅他们是亦师亦友的关系。”王右军大人那么磊落的人在这方面肯定是非常注意的。 走了一段王献之回过头告诉我:“你别看师傅有时候有点搞怪像老顽童一样其实她在本城的交际圈中很有威信很有影响力的就连我母亲她们都对师傅恭敬有加。” 我点头道:“嗯夫人是个能人女中豪杰。听说连皇后的一些主意都是她出的她是皇后的闺蜜智囊团之一。” 这些内幕他肯定比我更清楚了故而郑重地告诫我:“师傅绝对不可小觑你做什么事千万不要针对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悄悄打量着他他这样说似乎话中有话了。莫非卫夫人帮六殿下笼络我的事他其实心里有数?我试探着问:“连你也救不了我?她不是你父亲的多年好友你的师傅吗?” 他冷笑着说:“利字当头没有好友也没有师徒。你别忘了她是商人。我不是说我没那个能力而是怕事出突然回护不及。” 我不吭声了。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原来他们上流社会的关系这么复杂明明看起来又是老友又是师徒大家亲热得不得了可实际上互相之间充满了戒备。卫夫人背地里帮着六殿下拆他的台他也并非傻傻地毫无所觉。 见我面色凝重他突然话话锋一转笑看着我说:“你知道吗我父亲非常喜欢你呢今天回去的路上一路都在说你回到家里后还问了我好多关于你的事。我看他那架势恨不得收你当义女了。” “那是大人怜惜我无父无母所以格外关照些吧。” “不是苦命人多了去了你以为我父亲是慈善家啊他是真喜欢你的字真喜欢你这个人。”说到这一点他又是喜悦又是得意。 “那替我多多拜谢令尊大人。” “不用我替你以为多的是机会拜他的。” “什么呀你……“ “哈哈别不好意思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的何况你这么美。“ “你还说!“ “我不说了我以后直接领你见他们就是了。现在公公这关是过了印象大好简直太好了。就剩婆婆那关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他笑得合不拢嘴。 “你小声点啦要是让别人听见了我以后就别上街了。”我赶紧提醒这个过度兴奋的家伙。 说到“婆婆”我的好心情立即就没了这一关可是难过啊只怕根本就没法过。她要维护自家侄女儿要和自己的娘家亲上做亲。有这一层心结在我怎么表现都没用的。 我抬头看向欢欢喜喜的他他也正低头看着我黑沉沉的天宇下唯有他的眼睛在闪闪光。 那是天地间最明亮的色彩。 等在我们面前的漫漫长路也似乎变成了值得期待的探险之旅。 (101)第六小姐 转眼喧喧嚷嚷的才女选拔赛初赛就结束了。(.好看的小说)道茂名第一名则是一位比道茂更晚参赛的小姐――因桃色丑闻而不得不退出比赛的舒小姐的妹妹芳名畅。外面的人戏称为“鱼肠”。 据说畅小姐在得知自己被冠以此等“美号”后竟嫣然一笑道:“鱼肠?很好啊专诸刺吴王僚的时候用的就是‘鱼肠’宝剑那可是一柄又精巧又锋利的传世名剑哦。我很高兴能与稀世名剑同名。” 此番言论一传出小姐的声名更盛了。再据见过她的人说她比中途退出比赛的姐姐舒更美简直沉鱼落雁。绝色美人再加上见解不凡自然得到了更多人的支持和拥护。畅小姐因此一跃成了此次比赛的最大热门并在最后一刻拉下了已然爬到第一的道茂小姐成了才女榜的榜。 这位来势汹汹的畅小姐芳龄才十四岁。败在一个半途杀出的小姑娘手里年将十七的道茂小姐的不甘和气忿可想而知比赛之后就病倒了。 除了这两位风头人物外我也是此届才女选拔赛的“奇迹”之一。因为在出现了这么多强有力竞争者的情形下我还保住了第六的位置! 本来我即使能稳住阵脚不被别人越也只该得第八名的。但我那位隐藏在幕后的支持者好像特别喜欢第六这个数字不管别人怎么变不管前二十名的位置在最后几天怎样的起起落落、变来变去他始终用他的翻云覆雨手让我在第六地位置上屹立不摇。 我地名次。是这些人中最稳的。她们或上或下多次变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我的第六却好像钉在榜上一样总是随水涨落不高不低不多不少刚刚好是第六名。 有资深评论家在地摊小报上撰文指出我才是此次比赛中最大的潜力股。他们出惊呼道:“你们等着看吧。那些第一第二的可能都只是浮沫只是陪衬稳坐钓鱼台的第六小姐才是最后的大赢家为什么呢?她始终待在第六啊。六六大顺多吉利的数字!有本事始终待在一个最吉利的名次上第六小姐背后的势力可谓深不可测。” 是地。与畅小姐的“鱼肠“美称同时风行于世的还有我的绰号:第六小姐。 现在坊间议论起我来。动辄曰:那位第六小姐又如何如何了。 那么初赛之后的第六小姐也就是本人我又是怎样过日子的呢? 简而言之。我关在屋里重新做回了“闺女”。自从母亲死后。我本来已经失去了做“闺女”地资格不能再“养在深闺”只能每天起早贪黑。抛头露面在外面奔波觅食。累到浑身无力时才现原来以前直吵无聊的“闺女”生涯是一种难得地福气。 现在认了干妈我又成“闺女”了干妈的闺女。整个春节期间我坐在干妈家里吃了睡、睡了吃过着猪一样幸福的日子。 才女选拔赛结束后不久路上就开始结冰滑溜溜的简直没法行走一步一惊不时有摔断腿的人躺在地上哀嚎。卫夫人看情形不对赶紧给我们放了假。 没两天秦淮河上也结冰断航了好在那时候我已经不用过河了。 冰冻持续了将近一个月菜价疯长一颗冻成透明水晶状地大白菜都卖到了二十文还一菜难求。而平时这宝贝疙瘩最多只要一、两文地。幸亏胡大娘有经验 就打了许多年货囤积在家里一家人这才没有饿着。 这个春节我基本上是在胡家过的不是我懒也不是我厚脸皮赖在人家家里而是我没有锅碗瓢盆。 腊月二十三也就是小年的前一天胡二哥来找我借锅就说要拿去煮米酒我当然让他提走了。 好嘛借去了就再也不肯还我了。我到做饭地时候没有锅桃根又老早就被他家“抢”去了说我的屋子太冷会冻着孩子。 我没办法“巧妇难为无锅之炊”――当时路上滑得连苍蝇都站不住不可能出去再买一口。于是只好跑去胡家蹭饭一蹭就是一个春节。那口宝贝锅也一直被胡家占用着不是装这个就是装那个我问他们要的时候还理直气壮地说“我们要装东西怎么能还给你呢?你不至于这么小气连口锅都舍不得借吧?” 其实借锅也好始终占着也好都不过是为了一个目的:就是不想让我自己开伙不想让我们两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凄凄惨惨地过年。 那些天外面冷得刺骨到处冰天雪地。我基本上没出大门每天不是在胡大娘那边烤火吃东西就是在自己屋里看书写字。 有了桃心砚我每天只要早上起来磨一次墨就可以写一天直到墨汁写完为止。进宫决赛的时候考不考书法我不知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练练总没有坏处的。 桃根一天比一天大了胡大娘说等开春后天气暖和了就可以教她慢慢走路。想到我终于把妹妹带大到能吃饭能走路的程度真的是很感概也很欣慰。 初一那天因为冰冻无法上山我在家里设了一个香案拜祭父母。 然后就到了元宵夜。 上元灯节火树银花。在冰封了近一月之后终于迎来的晴天丽日就显得特别可贵。到上元节的晚上几乎倾城出动石头城在春节的最后一天终于迎来了最热闹的时刻。 烟花、爆竹灯笼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但也有一处没有欢笑那就是秦淮河边放莲花灯的地方刚刚解冻的河流河水缓缓东流满河都是星星点点的***。 我抱着桃根由胡二哥陪伴着走到河边在默祷中放走了一朵大大的莲花灯。那里面有一封书信在信中我向父母诉说我和妹妹这半年来的情况请他们放心。看莲花灯在水中慢慢飘远我的心竟然如流水般的宁静。 这半年来我已经从悲伤中完全走了出来接受了父母双亡的事实。 再大的打击和不幸活着的人还是要想办法好好活下去只能如此。 (102) 好像要去打仗了 完莲花灯回家老远就看见家门口站着一个张望的男看似乎是王献之的跟班之一。 我一阵惊喜。算起来自从书塾放假后我已经整整一个月没见到他了要说不想念是不可能的。 这次是他派人来看我呢还是他自己亲自来了呢? 那仆人看见我立即迎上来说:“桃叶姑娘你怎么才回来我家少爷等了你好久了。” 我前后左右看了看:“他人呢?” “少爷敲门的时候邻居家的大娘出来把他让到那边屋里烤火去了。” 我和胡二哥走进屋果然见他正跟胡大娘一起坐在火盘边火盘边的小桌上摆满了各种茶食。 寒暄了几句后我便带着他回我自己的小屋。我一边走一边问他:“你怎么这么晚来了呢?” 他急急地说:“要不是前一阵子河上结冰断航我早就来看你了。你春节过得好吗?可有事先买些年货?听说这些天物价贵得离谱你手里又没多少钱真是急死人了。今天眼见终于通航了可白天家里客多长辈们都在又不好走开一直拖到天都快黑了才抽空溜出来。” 我笑着说:“你放心我过得很好。你爹给了我一百贯钱啊卫夫人又包了一个红包给我够我过好久了。不过这些钱春节都没用上我和妹妹一直在干妈家里蹭饭吃呢。” 我絮絮叨叨地跟他讲一些春节的琐事他含笑听着。(.无弹窗广告)我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他朝屋外招了招手我一转身。就见几个仆人提着几大包东西走了过来。 看着那些东西一一搬进屋子。我只能目瞪口呆地站在一边给他们让路根本无法拒绝。他从河对岸那么远给我送来这些东西难道我又让他拎回去?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问他:“这些是什么?你担心我过了一个春节已经把钱花光光了现在弹尽粮绝所以给我补充给养来了?” 他说:“只有一部分是生活日用品其余都是给你准备的进宫要用地东西。你明天就要进宫了吧?我今天必须来了这些东西都得你亲自打点一遍明早肯定是来不及地。明天你起来后就在家里等我我到了后。我们就得马上开拔了。” “听你这口气像我们要去哪里打仗一样。”我好笑地说。 “你以为不是吗?我告诉你宫里的几天很紧张的你千万别掉以轻心以为进去就是玩几天。”他很郑重地告诫我。 我走过去打开他拿来的包裹两个大包是生活用品。有吃的有用的。再打开其中一个稍微小点的包里面装的居然是各种衣服饰!我惊讶地看着他。他搔着头腼腆地说:“这些衣料是我自己亲自选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一个男孩子平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少爷居然亲自为我准备了这么多进宫要穿要戴地衣服饰。而且我抖开一件在身上比了比。大小还很合适。 其实。上次卫夫人已经给我做了好几套新衣那些衣服我放在柜子里动都没动就是准备带到宫里去穿的。那次卫夫人还给了不少的饰。也就是说。我根本就不缺这些穿戴的东西了。 可是他拿来的这些都是他亲自为我准备的他地心意我怎么能拒绝? 我抚摸着光滑的衣料问:“这些衣服是你请人做地?你又没有我的尺寸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的呢?” 他笑道:“这好办啊我在家里找一个身材和你差不多的女仆让裁缝量她就行了。” 也是他家那么多丫鬟要找一个跟我身量差不多的地确不难。难地是他一个男孩子怎么好做这些事?他平时那么骄傲那么洒脱的人现在做这些事就不怕别人取笑吗? 心里虽然非常感动 说几声“谢谢你”之外我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看我开始整理他带来的东西他朝门外喊了一声:“扫尘燕儿那丫头呢?怎么还不见她进来。” 外头立刻出现了一个清秀地小姑娘站在门口怯生生地说:“我见少爷和小姐说话没敢随便打扰。” “你进来吧。”他吩咐道。 那个叫燕儿的丫头走进门给我行一个礼道:“燕儿见过小姐。” “呃我不是……” 我想说我不是小姐我也只是一个丫头。王献之却打断我的话说:“这丫头是我带来陪你进宫的。” 我忙说:“这个不用了我会照顾自己的。” 他很坚决地做了一个不容我拒绝的手势说:“一定要的!宫里不比别的地方人多嘴杂尤其你们这些参选的人关系更是难处。各家小姐为了出头手段百出名堂多得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总之身边没个人照应是不行的。” 虽然他一再渲染进宫后情况的复杂我还是有点不以为然:这进宫参选不过才几天的功夫那些人再玩花样能玩出什么名堂来? 他看见我的神色笑着拍了一下我的头说:“你还不要别人还嫌少呢。按规定每个参加决赛的小姐可以带一个丫头进宫侍候很多小姐都对此有怨言她们平时在家里奴仆成群进宫只让带一个她们根本不够使唤的。“ 这我可就有话说了“我跟她们不同啊。就如你说的她们在家里本来就奴仆成群被人侍候惯了什么都仰赖别人的现在突然身边只剩下一个了当然不习惯。可我本来就没丫头什么都自己操持在家一样进了宫还不是一样?在宫里的头三天听说主要是学习各种宫规礼仪又不需要做其他的事。第四天皇后召见晚上赐宴第五天就可以回家了。” 王献之摇了摇头说:“你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先参选的小姐身边一个丫头都没有这是很失身份的事情会被人笑话的;其次选手之间越到最后越竞争得厉害什么烂招都使得出来的。你没有丫鬟跟着你去接受礼仪培训的时候她们可以把你带的衣物统统拿走丢掉到时候你别说穿得漂漂亮亮地去见皇后了搞不好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我再次听得呆掉了。这是才女选拔赛啊选的是才德如果连这样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的话那不是跟比赛的主旨背道而驰吗?这样的“才女”选出来只会玷污了“才女”之名。 我纳闷地问:“难道她们就不怕在皇后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觉得参选的小姐人品都太差统统否决掉?” 但愿我们这次的选手不要蠢到闹出这种丑闻要是让皇后一怒之下把我们赶出来了那我不是前功尽弃什么指望都没了? 他见我神色郁猝笑着安慰道:“你也不要想得太严重了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可能的。选手们的那点小阴招跟宫妃们的勾心斗角比起来又小巫见大巫了皇后见得多了不会为这点事就怒的。再说这三年一度的才女选拔赛可是全晋国人民期待的大事各大世家还眼巴巴地等着从里面挑个好媳妇呢。” 说到“择媳”二字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赶紧低下头。 (103) 进宫还有陪护 后燕儿还是留了下来。倒不是我需要人服侍而是怕真出现像王献之说的那种情况。要是哪天受训回来现自己衣柜空空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从热被窝里爬了出来。我一动睡在另一头的燕儿就惊醒了忙撑起身子说:“小姐你醒了?你先躺着吧等燕儿去烧了热水再起来。” 真是个称职的丫头啊王献之肯定是经过了精心挑选才特意派她过来的吧。陪我进宫的丫头可不是谁都能当的必须非常机灵才行。难得她还这么勤快这么尽责。 我轻轻按住她道:“还早你再睡睡我起来收拾东西。” 我昨晚基本上没睡着一直半梦半醒的也就一直在床上烙烧饼带累得这丫头也没睡好觉。 除了兴奋我主要还是太紧张了。进宫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这次是要去参加比赛要接受宫里嬷嬷的调教要面对其他十九位选手的明争暗斗最后还要觐见皇后和众位娘娘要站在大殿上让她们品头论足。 最让我担心的还是我的身份比较特殊对那些出身贵族的参选小姐而言我属于特别扎眼的哪一类吧。一般的人对非我族类的闯入者都会有一种本能的戒备。尤其是那些名次排在我之后的人在所有的入选者中她们可能最不服气的就是我了。一个平民之女却凌驾在众多贵族小姐之上她们心里早就积聚了很多怨气吧。 我甚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会成为她们十九个人的“公敌”。 另外。听王献之地口气比赛还有许多内幕。他昨天拿来地东西中就有一些很精致的小饰还有几十个封好了的礼包。燕儿告诉我那些都是给我准备着去打点宫里的女官、宫女和公公们的。昨晚王献之走的时候又特别对燕儿交代了一番。听他们对话的口气似乎在家里的时候就已经交代过一遍了在我这儿只是再提醒一次。 所以燕儿的作用不仅仅是侍候我帮我照看行李她同时还是我的外交使节专门给我打点宫里地大小人物。 我还是没见过世面。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昨晚经过王献之一番临时扫盲我才认识到了比赛的复杂艰辛竟然需要一个专门的人跟在我身边为我打点各种关系。 想到这些我不禁轻轻叹息燕儿在枕上说:“小姐一大早起来就叹上气了?你是去宫里参加才女大赛的决赛耶。这是多荣耀的事多少女孩羡慕你啊。” 我点头道:“这我知道。我承认自己是幸运儿。可是昨晚听子敬那样一说弄得我好紧张的。不瞒你我昨晚一夜都没睡着。” 燕儿说:“少爷也是不放心生怕你在宫里出点什么事。所以事先把一切可能地情况都先设想到。好让你小心提防免得大意吃亏。少爷对小姐真的很好他在家里准备这些东西地时候。府里的丫头奔走相告个个都吃惊得不得了。因为实在是没想到少爷对女孩子也有这份耐心这样体贴周到。” 说着说着她也爬起来开始穿衣服我让她再睡一会她摇着头说:“哪有小姐起床了丫头还大模大样睡在床上的道理七少爷要是知道了会骂死我的。” 我惊讶地问:“你们七少爷在家里还骂人啊。”那不是恶少形象了? 燕儿居然很开心地笑道:“骂呀他小时候脾气坏得很动不动就暴跳如雷的。 脾气还变好些了现在已经很少听到他地狮子吼了。府里还是没人敢招惹他他是老幺从小娇惯着长大府里地人都让他三分的。不过”她看着我感叹道:“他在小姐面前温柔得很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原来我遇到了这位在家里还是小霸王呢。 等我们收拾好东西胡大娘也过来了进门就问:“桃叶王家七少爷会来送你进宫吧?” “嗯他昨晚是那样说的。” “你东西收拾好了没有?” “基本收拾好了。” 胡大娘看了看我准备地东西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嗯他也差不多该来了。我这就把桃根抱过去你放心不要担心她她在我那儿不知道多乖。” “干妈辛苦你了。”我揭开被子桃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小丫头真是太乖了明明早就醒了却不哭不闹一声不吭地躺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娘所以格外懂事些。 我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嘴里喃喃地说:“姐姐有事要出去几天桃根晚上就跟干妈一起睡乖姐姐过几天就回来了哦。” 她也像是听懂了一样咿咿呀呀地回应我。 我给她穿好衣服交到胡大娘手里说:“干妈桃根就麻烦你了。” 胡大娘抱起桃根说:“跟我还客气什么我看你走了再带着桃根过去。哟刚刚说呢这就来了。” 我往门外一看果见王献之已经领着几个仆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仆人们进来就拎东西。还别说居然有好几包。 我看着那些包裹不好意思地说:“不过进宫几天可是现在这架势弄得像搬家一样真是麻烦你了。” 王献之一把拉住我的手说:“好啦客套话留在路上慢慢说吧我们还是快点赶路要紧。其他的小姐有些只怕老早就去了。虽然没必要第一个到但最后一个到也不好。” 我们很快就到了码头王家的画舫已经停在那里。弃船登岸那边也早就等着一辆大马车我们刚一上去车子就疾驰起来。 行驶了一段时间后我掀起车帘看了看外面的建筑似乎快要进正阳门了也就是第一道宫门。但王献之似乎没有一丁点要下车的意思最后我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他:“这车就要进宫了呢。” 他笑着说:“是啊可不就是要进宫了。” 我迟疑地问:“那你还不下车?” “不下车。” “啊你不会是要跟着我一起进宫吧?” “我本来就是要陪你一起进宫的啊你一个人进去我怎么放心?上次让你一个人单身入虎穴我已经尝够了那种牵肠挂肚的滋味了。当时我就誓绝不让这样的事再生第二次。” 我结巴了“可是你你怎么能陪我去呢?你不是说按规定参赛选手只能带一个丫头进宫的吗?” 他朝坐在一边的燕儿鲁了鲁嘴说:“是啊本来就只有一个丫头啊。难道你准备把我当成第二个丫头?” 我语无伦次地说:“当然不是可是可是……” 他抚着我的手说:“别‘可是’了我既然敢进来自然早就在宫里打点好了一切。你放心不会有人当我是刺客的。” (104) 进宫花絮(一) 们的车子在二道宫门外停了下来里面就是真正的上的美人可都在里面外面的车子是不让进去的。尤其是载有美男的车子更是严禁入内有私自放入者对不起咔嚓! 其实就算让进我也不敢让王献之进去。开玩笑那么多美人关在里面就皇上一个男人还只临幸熟女大婶那些年轻的美人们还不一个个跟猫爪子挠心一样?送小绵羊如虎口的勾当咱们是聪明人坚决不干。 王献之只好扶着我在宫门口下了车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我进去了。在车上他就告诉我他此次进宫前已经托人向他的皇后姨母转达了求见之意皇后答应明天见一见他所以他今晚会在外宫歇一宿明早去觐见皇后。 当时我曾问他是不是想帮我向他的皇后姨母说说好话求她到时候别刁难我最好再给我一个好名次他笑而不答。 跟他分手后随引路的太监走在长长的宫道上两边红色的宫墙高高耸恃让人有一种特别压抑之感。只觉得红色红得太刺眼而甬道又因为幽深漫长而显得逼仄。虽然上次已经跟卫夫人来过一次了但现在走在似乎没有尽头的宫道上依然会手心冒汗、心跳不稳。 如果一开始就是我一个人一路无声一路寂寞地走过来也许这会儿还能平和、坦然地面对。[.超多好看小说]反正迟早也是一个人没什么可指望的那样也就认命了。正因为一路上都有一个人陪着说说笑笑。而且全然是一副呵护的姿态。此刻才会如此的不安和失落。 可见人是不能宠地难怪那些做惯了温室花朵地人最经不起风吹雨打。我不过因为他的一路相陪就产生了依赖之心指望他能陪我进去一刻都不要离开我就在我身边为我抵挡这全然陌生的一切。 依赖心理何尝不是一种堕落?很多事到头来其实都只能一个人面对。谁也靠不了谁。 想到这里我悚然而惊曾几何时我变得这样软弱了?他已经给我配备了一个丫头贴身陪护我还不知足竟然还指望他也一直陪着。 幸亏他还没有现这一点。否则一个人。一旦成了另一个人的负担曾经的赏识和爱是不是就会慢慢褪色?虽然男人都喜欢女人信赖他但真的变成了藤缠树这女人对他而言。除了是负担。还有什么其他的价值? 我重重地甩了甩头想要甩掉那些没出息的想法。我很害怕依赖到最后却现一切都是虚的。一脚踏空人生就彻底失去了根基。 在胡思乱想和紧张不安中我们被领进了一处宫院入口处挂着一块大大的匾额:牡丹园。 原来这就是宫中有名地牡丹园!宫里能把我们安排在这里住足见对才女选手的爱护和重视。 听说这园子本是当今皇上为怀念故都洛阳的牡丹而特意兴建的当时还曾派人历尽艰辛从江北运来许多江南罕见的牡丹种苗。其中有一株特别名贵的黑牡丹是皇上还是小王爷地时候种在他卧室窗前的心爱之物。 皇上曾为这株黑牡丹题诗曰:“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藻争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诗写得不咋地但皇上对那株黑牡丹的热爱由此可见一斑。 因为皇上特别舍不得黑牡丹每每想起就思慕不已怜她空有天姿国色却沉沦敌手还不知遭到了怎样的蹂躏――皇上逃难的时 豚突只顾得上自己的性命顾不上任何地身外之物江南重新过上安定日子后窗前牡丹地妖娆之姿又在头脑中清晰浮现念念难忘。 为抚慰皇上对黑牡丹的相思之情某个特别会拍马屁的宠臣找来一位著名地侠客用重金雇佣他去已被敌军占领的故宫偷牡丹。那位大侠艺高人胆大果然不负重望成功地偷回了皇上心爱的黑牡丹。此举不惟安慰了皇上更给了无耻占据我大好河山的敌人重重的一记耳光! 黑牡丹运回石头城的时候欢呼声响彻云霄群众夹道欢迎英勇的采花贼胜利凯旋! 可惜我进宫的时候是冬季只见光秃秃的芙蓉枝条不见红花绿叶。 我忍不住好奇向给我们引路的秦公公打听道:“秦总管那株黑牡丹在哪里?” 秦公公兰花指一翘娇滴滴地说:“那宝贝怎么会在这里自然是种在皇上寝宫窗前的。” 燕儿在秦公公刚刚见到我们的时候就已经悄悄给他送过礼了也打听出了他在宫里的职务:是一个小值班房的管事太监。我们马上很狗腿地喊他秦总管他也毫不谦虚地娇滴滴地答应了。 公公的声音比一般的人要尖细这很正常可是模仿小姑娘的娇嗔劲头就太折磨人了。我和燕儿一路被他的娇嗓折磨得面无人色恨不得找两个干枣子塞住耳朵哪怕是歪瓜裂枣我们也绝不嫌弃。 直到快进牡丹园时秦公公的娇气才得到了合理的解释:我们在牡丹园前遇到了另一位马公公马公公走过我们身边的时候不知道在秦公公娇躯上的哪处掐了一把――秦公公掐的是哪里?有奖竞猜活动现在开始:第一腰部;第二;腿部;第三臀部。 只见秦公公不依地一扭腰一跺脚娇滴滴地嗔着:“死鬼!小心我剁了你的爪子。” “死鬼”也投桃报李眼睛拼命放电:“你舍得吗?” 我和燕儿捂着嘴落荒而逃。 慌慌地逃到台阶上就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美丽女子站在路中央问:“你也是来参赛的才女吗?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我还没报出名头秦公公就从后面赶上来说:“三公主刚刚听马总管说娘娘正在到处找您呢?” “我母妃找我干嘛?” “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只听说章嬷嬷在逢人就打听大冬天的却找得一头汗。难怪她找不到的公主跑到这里来了。” 原来这就是九公主的死对头三公主。只是看她那架势也是爱惹事难对付的我还是有多远躲多远的好。 三公主将信将疑地带着人走了。秦公公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低声对我说:“诸葛姑娘以后你见了这位主子就赶紧绕路走千万不要被她逮着了。我这可是看在王七公子的面上才告诉你的。” 我朝四周看了看这里是前厅再过去是回廊都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到处都是透风的墙。故而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105)进宫花絮(二) 送三公主走后秦公公特地把我和燕儿领到走廊尽头就住在这里吧这里最安静免得跟她们搅在一起吵人。(.好看的小说)” 我谢过他然后问了一句:“秦总管其他参选的小姐都到了没有?” 他回答说:“到了几位吧也才来不久估计这会儿都在自己房里整理东西呢。” 这样还好我可以比较从容地打点自己的行李然后坐下来喝杯茶安顿一下心情。 秦公公又交代说:“这宫里不比别的地方你们可不要到处乱跑要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闯出了什么祸咱家也救不了你们的。” 我和燕儿赶紧点头保证决不乱跑。看他要出门了我跟在后面小心地询问:“那礼仪训练的事是怎么安排的呢?” 秦公公回头说:“这个到时候会有人来叫你的没人通知之前你就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不要出来。” “我知道了多谢秦总管”再三向他道谢后我回到屋里。房间看起来还真是不错窗外就是安静的庭院走廊到这里也早已避开了中堂的喧嚣。 刚打开行李包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听那尖声尖气的太监嗓子和女孩子的回话声就知道又有一位小姐到了。 而从窗口看过去院子里的路上也来了一群人我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走在后面的道茂小姐。 她们一直走到我隔壁的房间才停下燕儿悄悄对我说:“小姐这回我们跟家表小姐做了邻居了。(.)” “嗯如果你想打声招呼。那就过去吧。”既然隔壁是她的“表小姐”。燕儿要过去问一下安也是应该地。这小姐又非比寻常跟王献之之间是有那种可能地燕儿还不能不巴结一下。 燕儿却笑道:“不用特别过去吧下次在哪里遇见了再请个安就是了。我们王府下人多表小姐虽然常过来玩但也认不了那么多下人的。” “这自然随你了。” 燕儿突然说:“家表小姐喜欢我们七少爷小姐知道吗?” 我故作惊讶地问:“还有这样的事吗?表小姐是你家少爷的表姐年龄比他大这样也行吗?” 我不知道燕儿说这番话是何用意。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心向着谁故而装着不知道想听听她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燕儿却反问我:“小姐知道表小姐比我们少爷大那小姐以前就认识小姐了吧?“ 这么机灵的丫头以后跟她打交道还要多注意点。我只得告诉她:“是的。卫夫人家书法比赛的那天小姐也参加了。我就在那里认识她的。” 说到书法比赛燕儿顿时眼睛睁得大大地说:“听说小姐在那次书法比赛上得了第一名。真是太厉害了!要知道那次的参赛选手中有好多有名地才子呢尤其是谢少爷少爷他们几位少爷都参加了。就这样小姐还能得第一。实在是了不起!小姐你以后能不能教我写写毛笔字?我也想学写字。[]”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次是因为你们七少爷没有参加比赛不然怎么也轮不到我的。” 这是大实话。也就是在这件事上我体会到了他的良苦用心。 后来我才知道那次比赛提议和邀请王羲之当评委的其实都是王献之根本就不是卫夫人。王献之之所以一定要请自己的父亲出席先固然是为了提高得奖选手的含金量除此而外还有一个更重要地理由是:这样他就可以很名正言顺地缺席书法比赛。 因为主评是父亲为了避嫌而不参赛这理由多充分多光明磊落啊。谁都不会想到他其实是有意回避好让我有机会争得那个第一。 那骄傲的家伙后来还跟我说:“要是我参赛了可是故意把字写坏让你得第一那我地脸往哪儿搁啊我输给自己的女人了。” 既不能输给我又不能赢我唯一的办法就是请自己的父亲当评委 情合理地退出比赛。 真难为他这么绞尽脑汁地想出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燕儿却依然用很佩服地口吻说:“那小姐就是除我们少爷之外最厉害地少年书法家了这也很了不起啊。” 看来我参加书法比赛不仅得到了第一的名次得到了王右军大人的赏识和赏赐还给自己赢来了一位崇拜者呢。 我们正说着话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我忙站起来是不是来通知要去集合培训了? 燕儿打开门一张熟悉地面孔映入眼帘燕儿忙躬身行礼道:“表小姐您来了。” “原来是小姐来了请进请进。”&1t;&1t;|服好漂亮。听说子敬亲自为你选料亲自请城里最好的裁缝为你做衣服以备这次参选这一件是不是啊?” 她看着我的时候眼睛是笑着可看着我衣服的时候眼神却很怪异。 “这一件……是的。”我讪讪地回答。 我身上穿的这件的确王献之拿给我的衣服因为知道今天他会亲自送我过来我当然要穿他做的衣服让他高兴高兴了。可是道茂这样当面问出来却让我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仿佛自己的隐私被别人窥探了更正不是窥探而是当面质询。 “子敬眼光真好这衣服穿在你身上真的很漂亮。”她笑眯眯地夸奖眼神却越来越冷。 我只好赶紧捡好话说以缓解这令人尴尬的气氛:“谢谢夸奖小姐才真的漂亮。我第一次见到小姐的时候很惊艳的。” 那次在街边黄昏暮色中的惊鸿一瞥至今记忆犹新。那时候的小姐温柔善良给我留下来非常好的印象。那时候我甚至觉得所谓的贵族小姐就该像小姐这样。她一度成了我心中千金小姐的楷模。 可是后来尤其是那次参加比赛时第一次建立起来的好感慢慢消失了。小姐笑容依旧仪态也依然优雅大方可是她的眼神和话语中却渗杂了一些嫉妒一些不平和不甘这破坏了她的美。 其实也很好理解当她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可以居高临下地拯救一个落难贫女的时候自然可以展示她温柔大方的一面。可是当她现我这个曾经那么可怜的贫女居然抢去了她的风头甚至要夺去她的心上人的时候这种高姿态的温柔和蔼立刻被嫉恨所取代。 不过她怎么说都是一个有教养的大家小姐不会跟我撕破脸闹翻还亲亲热热地说:“你就不要叫我小姐了你的年龄比我小就喊我姐姐吧。” “桃叶出身卑微怎敢高攀小姐这样出身高贵的侯门千金?还是喊小姐比较自在些。”我考虑都没考虑就立刻回绝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喊她姐姐有一种本能的反感和排斥因为那让我想到了更深一层的意义。就在一瞬间谢道蕴曾经说过的话以及王献之曾经有过的建议都一一涌上心头。所有的这一切都汇成了一股力量那就是:我绝不会接受她的建议乖乖地喊她姐姐! 她是姐姐那我是什么? “妹妹你还在跟姐姐客气啊我们都见过好多回了而且你跟子敬那么熟我又是他的表姐。子敬都喊我姐的你自然也该喊我姐姐你再喊小姐小姐的就是跟我见外了。” 看她笑靥如花地连连进逼我几乎招架不住了。因为从表面上看起来大小姐都这样纡尊降贵地要跟我姐妹相称了我还不识抬举不肯喊人家一声姐姐未免太不近人情。 可是不管怎样这声姐姐她休想我会喊出口。 结果就成了:她越逼我越客气两个人都笑得像朵花一样只是这内里的微妙和暗流汹涌谁又能体会。 (106) 郗姐姐和庾妹妹 在我和道茂陷入僵局的时候半敞的门上又传来了声。 我们一起望向门口只见一位婷婷袅袅的小美人正微笑着站在那儿。她的丫头适时出声道:“我们小姐来拜望诸葛小姐和小姐。” 我看了道茂一眼她笑着开口道:“家妹妹来了。” 原本是久仰大名的畅来了我们自然停止了“姐妹之争”一起迎了上去。畅先向我们两个人说了一声“两位姐姐好”然后对道茂说:“姐姐听说你前段时间病了一场不知道现在可大安了?” 不提那场大伙儿都心知肚明的病还好一提起来小姐脸上一片尴尬。当然嘴里还是很有礼貌地回道:“多谢妹妹记挂我的病早就好了。哦对了令姐春节的时候回家了没有?听说自从那场事故后她就离开了京城春节的时候应该回来了吧年总得在家里过呀。” 这下轮到畅咬了咬银牙努力挤出笑容说:“多谢姐姐惦记我姐姐很好春节当然是在家里过的。”&1t;&1t;道那时候我还听到有传言说令姐一时糊涂居然寻了短见……幸亏丫头现得早救回来了。唉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要是不想开点怎么熬得过这几十年的岁月。”&1t;&1t;|即接过话头道:“姐姐这话真是说得太好了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所以一定要学着想开点。尤其是。那些自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比如姻缘一不小心都会黄掉要不想开点怎么行呢?诸葛姐姐你说是不是?”&1t;&1t;. 我见这二位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硝烟四起尤其是年方十四岁地畅小姐无论言辞、心机都十分了得连小姐都落了下风一开始简直看呆了。等回过味来后才笑着招呼道:“两位小姐都不要站在这里了。我们到里面去坐着吧门口风大。” 这屋子是暖阁不开门地时候还好一旦敞着门过堂风灌进来还是挺冷的。 两位小姐随我一起走进里间。燕儿已经泡好了茶装好了茶点摆在一张雕花圆桌上。 这茶点也是在王献之给我的那几大包东西中找到的。我自己原没想到还要准备这些的。现在看来的确是需要不然别的选手来串门的时候一味地让人家干坐着。那多不好意思。 这宫里什么都有。可惜都是拿钱买不到的除非宫里的人给你送来否则谁敢问他们要去? 连道茂都赞叹道:“桃叶妹妹好细心。这些茶点肯定是从家里带来地吧?” 我含糊地回答:“嗯是从家里带来的。” 我可不敢让她知道这些都是王献之帮我准备的免得又惹出是非。 但还是很快就露了馅道茂只咬了一口杏仁核桃酥就了然地说:“我就说这核桃酥的样子好眼熟原来是王家的点心师傅做的。他家有专门地点心模子比外面点心坊的精巧得多外面根本买不到这样地。王家的核桃酥是一绝又好看又好吃我们家的人都爱吃姑妈隔一段时间就要送我们几盒的。” 好嘛不亏是王家的表小姐夫人地亲亲侄女儿连王家做地核桃酥都可以一眼就认出来吃一口就完全确定。这下我说什么都迟了。 我和燕儿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无奈地一笑。 我很紧张地等着小姐的质问她却像受到了重大打击的样子失魂落魄地坐着一言不点心也不吃了。 再看畅小姐吃了一块又一块嘴里啧啧赞叹道:“姐姐说得没错外面做地核桃酥的 府做的不能比真好吃啊我今天中午都不用吃饭了 她都这样说了我也只能伸手做了一个“继续请”的动作:“妹妹喜欢吃就多吃点中午饭还早着呢。” .#.一:.=葛姐姐的点心肯定是王家的七公子帮忙准备的吧真体贴呢连这些小细节都替姐姐想得那么周到。” 我呐呐地不知道回了一句什么心里纳闷地想:今天这阵势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畅小姐似乎有意在跟道茂小姐互别苗头呢。 这让我有点不解了:要说小姐嫉恨小姐还可以理解眼巴巴地看着到手的第一名被别人抢去谁心里都会不舒服的。可是小姐又是为什么呢?她明明是胜利者为什么还对自己的手下败将小姐一肚子怨气? 难道畅的姐姐舒被扳倒的事与道茂小姐有关?可是那时候小姐还在观望中还没宣布参选呢。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两位小姐老早就认识了的吧?”她们都是住在乌衣巷的世家小姐家族之间又沾亲带故碰面的机会应该不少。 .=女眷众多各家的夫人小姐都在我跟姐姐好像就没说上过几句话。”&1t;&1t;.候一帮女孩子集会你也没参加过。” 我好奇地问:“还有女孩子的集会?” .|对芙蓉社。意思就是社里的小姐个个都面若芙蓉……”&1t;&1t;.下脸打断她的话说:“不是!你别歪曲我们文社的名字‘芙蓉’二字取自‘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当初商定这名字的时候你姐姐也在的。” .|&1t;&1t;. .|. 我赶紧起身手忙脚乱地给她们添上水说:“喝茶喝茶天气冷多喝点热茶暖暖身子。要说这宫里对才女选手还是很照顾的我们刚进来热茶就送来了。” 两位小姐都低下头喝茶不再吭声。一时房里静悄悄的冷场了。 也行啊冷场总比吵架好。才女选手刚一进宫就吵架那给人什么印象了?她们又都在我房里真闹起来我也脱不了干系的。 到这个时候我已经基本能肯定这两位小姐有很深的过节。主要是畅小姐对小姐步步紧逼不依不饶的而且每次只要一提起她姐姐的事来就一副火大的样子。如果不是她姐姐被迫退出比赛的事是道茂小姐幕后操纵的我还真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坏心一点想这事对我是有利无害的。至少这样她们就不会把矛头一致对准我等解决了她们之间的问题才女选拔赛也早就结束了。 对畅小姐的来意我原本不是很明白。我总觉得像她这样高贵的小姐专程来拜访我是不大可能的。现在我明白了她其实是来找道茂的只不过道茂正好在我屋里她这才进来了。 名列第一第二的两位小姐这样矛盾重重几乎要公开闹翻了这场选拔赛可有好戏看了但愿不要太过分才好。 (107)似乎只有我需要培训 容易她们两个走后我抱着茶杯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来叫我去集训。[] 人倒是等来了可惜与集训无关是来叫我去另一个的地方见另一个人的。 我不敢跟他走不是不敢去见那个人而是不敢错过了这边的礼仪训练。我陪着笑恳求道:“等我培训完了再去见你们六殿下好不好?参选的才女要进行礼仪培训这是上头的规定不参加不行的。要是觐见皇后的时候礼仪不周闹出笑话来还是小事若因此犯下不敬之罪小女子哪里担待得起?” 传话的太监对这些求告充耳不闻只是板着脸说:“六殿下既然叫咱家来传你这些事自然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管跟着咱家走就是了。” 才怪说得那样轻巧!我就不信现在宫里六殿下说话比皇后还有分量了。别说六殿下现在也还只是太子候选人之一就算他是太子了只要皇上还在皇后就要比他大一头。他自己尚且还要巴结皇后呢怎么可能越过皇后去?我若得罪了皇后连他也救不了我。 见我还是犹豫着不动弹那太监就更不耐烦了说话也难听起来:“咱家劝你人还是要识趣点比较好。你不过一平民女子能得着六殿下的垂青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要是还不知道好好把握那就太蠢了。” 枉费我陪尽了小心他却越来越嚣张我也懒得求他了提高声音不客气地说。(.好看的小说)“那公公就这样去回你们殿下吧。就说我很蠢不堪驱使见了只会辱没殿下那又何必呢?” 敢这样跟他犟除了真的很火之外也是摸透了六殿下的脾气。那个变态女人越是不驯他越是来劲冲撞他不仅不会得罪他反而还能取悦他。 所以哪怕这死太监回去再加油添醋。六殿下也不会把我怎样的我且先应付了这边地培训再说。六殿下那边我也知道躲不过既然我来到了他地地盘迟早总要碰面的但拖过一时是一时吧。至少不要耽误了我的正事。 死太监先楞了一下因为没想到我会这样大胆吧。过了好一会才恼怒地骂道:“不识抬举的蠢货!”然后扬了扬手里的拂尘。一脸戾气地瞪着我。我也回瞪他:怎样你还敢打我不成? 他的拂尘扬起又放下终究还是不敢轻易动我骂骂咧咧地走掉了。 燕儿站在一边早已吓得目瞪口呆。我也憋了一肚子窝囊气。这宫里到底还有没有一个正常人啊:皇上不爱美少女爱老妈子;未来的太子是个虐待狂;公主个个都像土匪;太监要么像女人一样扭捏要么像魔鬼一样凶狠…… 我还打算在这宫里谋个差事挣个出身。好高攀我亲爱的七公子呢可瞧瞧这些等级不一、怪异无二的同事们我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规划是否具有可行性了。 燕儿眨巴了好几下眼睛。这才回魂过来声音颤颤地说:“小姐你把那公公得罪了他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说呢要是六殿下怪罪下来……” 可怜地孩子被那死太监吓坏了。我赶紧投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不怕不怕燕儿没事的。我跟六殿下打交道不只一次两次了得罪他也不只一次两次了这次算什么?不过是几句话以前那几次才是真的得罪呢。” 我笑着把以前恶整六殿下的那些事都讲给燕儿听燕儿再次听得目瞪口呆除了会“啊啊”外再也没有别的表示了。 不怪她有这种反应我和六殿下地交往模式本来也不是一般的人能接受地。 没多久集合的命令终于下达了我赶紧走出门其他的选手也纷纷走出来站在走廊上。然后大家一起左转后转右转最后 间很宽敞的大厅。 大厅里早已坐满了人大多数都是上了一点年纪的嬷嬷领头地嬷嬷让我们叫她秋姨。我粗略数了一下现她们地人数远不只二十个。教师比学生多的情况这可还是第一次遇到呢。 自然是先训话后排队然后一项一项讲解演示练习验收重来再验收直到全部合格为止。 其实每次重来基本上都只有我需要重来。因为除了我之外其他的十九位小姐都来自豪门她们从小接受地就是这样的教育有的只怕早就多次进宫哪些礼数她们不懂啊?给她们培训根本只需要走个过场就行了。 这“经过三天礼仪训练后再觐见皇后”的规定大概是最开始的时候传下来的设规定的人没想到平民女子会完全被摒弃在前二十名之外。没有不懂宫廷礼仪的平民女子培训自然也就可有可无了。 也正因为如此我虽然非常认真非常小心还是觉得很惭愧。因为不管我多认真总还是比不上那些早就熟练了这些礼数的小姐们。好在教引嬷嬷都很和蔼始终面带微笑声音温柔让人自然而然就放松下来了。若弄得紧张兮兮的只怕会更容易出错。 她们态度这么好肯定也是看在才女们的出身上。这些女孩个个都有很强大的背景嬷嬷们虽然是宫里的人却不过是宫里的下人哪里得罪得起这些世家小姐。 自朝廷南迁后只剩下半壁江山的小朝廷早已没有了全盛时期的威风皇室积弱世家豪族崛起虽然不至于架空帝位但也早就不是皇帝独裁了。 当今皇上和皇后明知道六殿下嗜好奇特在外面名声很不好还是倾向于册立他为太子据我推测也就是看中了他那股子狠劲。 另一个呼声更高的太子候选人三殿下打的是“好人”牌这固然使他在大臣和百姓中赢得了比较好的口碑却不知道晋室要振兴需要的恰恰不是仁君而是霸主!哪怕这霸主有成为暴君的危险也比爱充好人的所谓仁君强。在一个礼乐崩坏人心不古不仁不义大行其道的时代要仁君何用? 想到六殿下我又心性浮躁起来那死太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来烦我。 “诸葛桃叶你在想什么?请专心一点好吗?这里只有你最需要培训偏偏你还开小差。” 我慌忙抬头所有人的眼光都盯在我身上秋姨更是怒形于色。 我真是太疏忽了这些教引嬷嬷的微笑和温柔本来就是给其他十九位小姐的我不过沾了她们的光而已却还敢开小差! “对不起秋姨我错了我誓绝不再犯。” 秋姨又教训了我几句后才继续开始我赶紧收摄心神专心训练。 真正练起来才现负责带我们的“教师”其实只有三、四个其他的好像都是来看热闹的。 但当这些“看热闹的”一直坐在那儿不走好像要从头陪到尾看我们的表演也无比仔细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些人可能不只是来看热闹的而是负有更重要的使命。比如代表皇后来观察选手的表现;代表某皇子来选妃;代表某权臣来选妻选媳等等等等。 其他的小姐可能也意识到了这点在众多目光如注的观众的围观下大家都很卖力地训练着、表演着。 我也渐渐忘掉了所有的外事全身心地投入到训练中很认真地做个每一个动作。 有机会学习礼仪对我来说是求之不得的。 (108) 拖拉是好习惯 来的还是躲不掉。 这天下午刚刚训练完回房休息就有人来找我了。虽然是同一个主子派来的但这回来的不是那个凶神恶煞的死太监而是老熟人彩珠姐姐。 招呼彩珠坐彩珠一摆手说:“算了就不在这里坐了我们主子专程让我来请姑娘过去用膳的。” 我好笑地问:“你们主子哪位主子?是你家公主还是你家殿下?” 这彩珠初见时明明是九公主的手下。可是后来向我传达六殿下的召见指令以及最后领我进宫见六殿下的人也是她。 彩珠脸一红讪讪地说:“是我们殿下。殿下想请姑娘一起用晚膳。” 看她窘到连耳根子都红了我不解地想:我说什么了?不就是问了一句她口里的主子到底是谁至于反应这么大吗?唉这人那心里就不能有小秘密。不然别人偶尔说一句话就以为是影射她。她身为公主的仆人却暗恋公主的哥哥心里拿他当真正的主子却被我无意中揭破了。 当然让我更不解的还是:六殿下这样的人居然也有死忠的爱慕者和崇拜者。这彩珠到底迷恋六殿下什么?难道被打得很过瘾? 彩珠见我不吭声以为是默许了就催促道:“你快去加件衣服我们这就走吧六殿下还等着的呢。” 六殿下这回来召我好歹有了一个比较好的名头:来请我吃饭的。要说呢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人请吃饭是好事可我是有组织地人。要遵守组织纪律地。 我为难地说:“这不好吧。才女选手的生活起居都是统一安排的大家应该步调一致才对。这样擅自行动我怕得罪了上头的管事。” 今天那些嬷嬷们已经对我够不满意了别人都一学就会——其实是不学就会了早就会了的——只有我让她们劳神费力时不时地还需要重来。我可不敢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越是这样笨手笨脚的惹人注目就越是需要低调要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做人叫人家不忍心说我才好:各位嬷嬷大人对不起。我是不懂那些礼仪什么都需要从头学可是我很乖我很听话你们就不要怪我了。 彩珠对此的回应却让我大倒胃口因为她说的话就跟那死太监地如出一辙:“我们殿下既然派我来请你。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跟我走就是了。” 我去他的。又是这样不负责任地乱承诺什么我就“不用操心了”!看来这六殿下的手下尽是些不地道的主儿糊弄一个算一个。 我忍不住说:“你们殿下日理万机的不可能专门为了区区小女子的事来跟这边地管事打招呼吧?到时候她们看我在宫里乱跑。一时恼火起来。到皇后娘娘跟前去告上我一状最终倒霉的可是我!” 彩珠地脸色也不好看了:“你这个人看似聪明。其实很呆板。我来带你走在这儿进进出出的难道你以为那些嬷嬷们都没长眼睛吗?她们上午看见安公公来这会儿又看见我来自然知道是谁在召见你了。六殿下要召见的人谁敢放一个屁!” 这倒也是他们在这里进进出出纠缠不休的却没有一个人出来过问。可见六殿下在宫里的确很有势力。而我呢又不是那些嬷嬷们想要巴结和保护地人也就任由我被人骚扰了。 算了与其明天再来纠缠不如现在就跟彩珠去不就是吃个晚饭吗?那次在他屋里待通宵也待了我现在也不是很怕那个人了。 想到这里我对彩珠说:“彩珠姐姐说得有道理但我要走怎么着都得先知会一下管事嬷嬷吧?我现在可是归她们管地。” 彩珠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估计也不想再耽误时间了妥协道:“那好吧我去跟秋姨打个招呼就说六殿下请你去用晚膳今晚这边就不用再准备你的份额了。” 她说着就要出门我忙喊住她道:“可不可以跟姐姐打个商量等会姐姐跟秋姨说地时候不要说是六殿下请我只说是九宫主请我好不好?你原本就是九公主的人这样说也合情合理。” 六殿下的名声实在太难听了女人的名字和他缠在一起就等于桃色新闻。我现在又正处在决赛的关键时刻可不想被人拿这个做文章。 彩珠当然知道我在有意避嫌当即沉下脸用训斥的口吻说:“亏我们殿下这么在乎你上午安公公回去本来说了你一堆坏话的但只换来了殿下的一顿骂说肯定是他狐假虎威吓到你了你才出口顶撞的。后来殿下专门派人到公主那边把我叫过去说你跟我比较熟还是由我出面请你好些。我走之前殿下还特意叮嘱我不要威逼 凡事要跟你商量要以礼相待要尊重你。可是你呢我们殿下召见为耻!还要我撒谎说是公主请你你这样对得起我们殿下吗?” 听她这样说我就知道跟她讲理是没用了她心里当她的六殿下是神我的要求在她看来纯粹是对她心爱的殿下的侮辱。 我默默地披上斗篷然后径直朝门口走去同时丢下一句话:“算了我自己去跟秋姨说。” 她这样一心向着六殿下即使她口头上答应了我我也怕她到了秋姨那边又搞鬼还是我自己去说稳当些。 她却追上来说:“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免得别人说我不尽责。” 秋姨正在一间值班房里和几个嬷嬷凑在一起商量着什么见我们进去立刻闭了嘴。 彩珠见了她们倒也笑眯眯地一一打招呼。 我赶紧向她们躬身行礼。 秋姨问彩珠:“你这会儿带她过来干什么?” 彩珠说:“我家公主跟这位桃叶姑娘认识见她进了宫想叫她过去一起用晚膳。我特地过来跟嬷嬷们说一声的。” 秋姨却看着我笑道:“桃叶想不到你在宫里还有熟人呢你是怎么跟九公主认识的?” 彩珠皱起了眉头她大概以为只要说一声就行了的没曾想秋姨会这样刨根问底。 我低头答道:“是公主的手下听说桃叶毛笔字尚可就让桃叶代抄过几卷经书这样才有幸得见公主的。” “是这样的啊既然公主有请那你就快去快回吧晚上还要训练的。”秋姨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轻描淡写我却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秋姨想告诉我什么呢? 我站在那里犹豫了起来。 彩珠也看出了我的表情变化生怕我变卦不跟她去了拉着我匆匆向秋姨她们告别。我在后面试着想跟她求求情她立刻做了一个手势说:“别的话你都不用说了你要我帮你撒谎我也撒了我这样配合你你也总该为我想想吧我不能带你去见殿下我在那边也难交差的。” 看我还是一副为难的样子她叹了一口气道:“顶多到了那里我帮你说说让六殿下早点放你回来不耽误了你晚上的训练这样好不好?其实你在这边也要吃饭不过换个地方吃而已。吃过了饭你就向殿下告退殿下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也只能如此了。我也不再说什么低着头跟着彩珠走两个人一路默默无语。 到了承恩殿老远就看见殿门口立着一个跟彩珠穿着同样藕荷色衣服的女子一见我们就向彩珠抱怨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殿下都问过好几遍了。” 彩珠轻轻喘息着说:“那边还要请假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这回彩珠总算没有把我直接领去六殿下的卧室而是领到一间小客厅。 从门口望过去一个华衣锦服的人正一动不动地坐在靠墙的太师椅上。 那正是六殿下。 我们正要走进去一个绿衣宫女里面走出来朝我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彩珠低声问:“殿下怎么啦?” 那人说:“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半天没动静了。” 这时我的眼里看见了一抹色彩我一惊用手指着说:“你们看你们殿下的鼻子底下那片红色是什么?” 彩珠出一声惊叫:“天那那是……那是……血?” 杂沓的脚步声响过无数的人影从我眼前闪过我很快就被惶急的人群扒拉到墙角耳朵里只听见不绝于耳的惊呼声。 很快太医来了六殿下被抬回他自己的卧室里。 我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等啊等一直等到一个白胡子太医从里面走出来才迎上去问:“请问您六殿下到底怎样了?” 他看了看我的衣着——不是宫女而是十足的千金小姐打扮——很客气地回答道:“殿下中毒了是什么毒现在还没査出来我这就去禀告皇上。” 我靠向后面冰冷的墙:太子候选人中毒了如今生死未明。跟这样重大的事故比起来才女选拔赛又不算什么了。皇后大概也没心情评选才女了吧我们这些躬逢其事的才女们将要何去何从还是个未知数呢。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在那边的时候拖拖拉拉的迟到了一会儿。 拖拉有理迟到无罪。 要不是拖了那么一会儿六殿下毒岂不正好是在跟我吃饭的时候?天那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109) 我明明不是嫌疑人啊 恩殿里一片混乱到处人头攒动似乎整个皇宫的人九公主自然早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赶过来了。但那两个最重要的人物――皇上和皇后――都没有来。 他们并不爱他有意立他为太子不过是看他在众位皇子中最强狠最符合大晋皇室目前抗敌治乱的需要而已。这种变态的强狠本身可能不仅不为他们所喜还为他们所厌。所以虽然理智上觉得应该立这个皇子实际上却迟迟不肯下旨。 三殿下也来了。我从人缝中看到他一脸忧急地走过来心里万分佩服:这个人真是不简单啊他明明就是此次投毒事件的最大嫌疑犯居然还敢在六殿下正处在生死关头的时候现身他就不怕被承恩殿的人群殴吗? 他来的时候承恩殿的忠仆们的确都暗暗捏紧了拳头但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一直走进了六殿下的卧室。 接下里的情景是:一声哭叫一阵乱骂一顿拳脚一个两眼红的女人推推搡搡地把他赶了出来。 被赶出来的三殿下万般无奈地站在门廊里才辩解了几句话那女人就冲过去吼道:“你少充好人不是你是谁?我也懒得跟你废话了你赔我哥的命来!” “真的不是我!我这样的身体要太子或皇帝宝座有何用?我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命在。”说到这里他身子一阵摇晃眼看着就要倒下去。 他的几个随从赶紧上前扶住他同时朝九公主喊着:“我们殿下病成这样还来看你哥哥。你还这样冤枉他。打骂他要是我们殿下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才要赔命来!” 九公主越怒了:“你就装吧要不要现在就在这里装死然后说是我推的?这样你不仅可以逃脱罪责还可以博得许多人的同情呢。我呸装模作样地伪君子!”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不休两边地奴才也不甘示弱彼此辱骂。 躺在屋里的六殿下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唉六殿下也是可怜。母妃死了唯一的妹妹又这么不懂事哥哥还在床上昏迷不醒她不去好好守着反而跑到外面吵架。你就算再气愤要找人算帐。也要等哥哥醒过来并解除危险了再说吧。 不过这里没有我说话的余地。我连看热闹都最好是别看免得引火上身。我虽然幸运地避免了成为头号嫌疑人但六殿下出事前最后召见的人是我出事的时候我也在现场。在长长的嫌疑人名单上我也是可以挂一个尾的。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看吵架的当儿。我悄悄地走出了承恩殿地大门。 暮色苍茫中。燕儿在牡丹园门口接着我惊惶不安地说:“小姐听说六殿下出事了。现在承恩殿那边兵荒马乱我都快急死了又不敢在宫里到处乱闯找人。谢天谢地你总算平安回来了。” 我拉住燕儿的手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手心却在冒汗。我心里一阵感动她是真关心我的。虽然我们不过是临时的主仆我也没有任何做小姐地资本难得她还这样把我看得真。 我百感交集鼻子酸酸地说:“燕儿今天真的是要感谢老天。(.好看的小说)如果我稍微去得早了一点这会儿你恐怕就见不到我了。明天地早饭我也不能回来吃了要麻烦你去天牢给我送牢饭。” 燕儿捂住嘴松开后只轻轻说了一句:“可怜的小姐!” 我笑着回道:“是幸运的小姐。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走我们回房再说。” 回到屋里关好门走到里间走下。燕儿赶紧倒了一杯水递给我是冷水这会儿只有冷水我还是几口就喝干了。 又喝了一杯冷水我这才清了清嗓子把当时的情形跟燕儿说了一遍。燕儿一脸震惊地说:“天那今天真的好险!早一脚路等小姐走到六殿下身边之后才现他流血昏迷小姐都脱不了干系了。” 我轻轻叹息着说:“我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嫌疑地 他当时是在等我今晚也本该和我一起用晚膳地。但我刚到那边还没走过去就远远地看见他情况不对了。” 我双掌当胸合十闭目祈祷感谢天地神灵尤其感谢九泉之下的父母的护佑。当然也祈祷六殿下快点解毒快点康复。 在看到他流血昏迷地那一刻我心里还是很难过的认真回想起来他虽然行为怪异让人难以接受但对我其实也算很好的。他那样的性格能那样对我已属不易。 说完了六殿下那边的事燕儿才想起来告诉我:“小姐你不在的时候秋姨来找过你。看见我在她还说‘你怎么不跟去?’。小姐下次再有人叫你去哪儿你就带上我吧有个伴可以壮个胆做什么也方便些还免得我牵挂。” 我点头道:“好的。” 这屋子的门锁很坚固走廊里也总有人来回屋子里放的东西应该还是很安全的。据说才女选手们以前都住在掖庭那里还住了一些暂时未有品级的宫妃。 那边的居住条件比这边差屋子锁钥不严人又良莠不齐故而容易丢东西。 就因为这个原因今年才改了地方把才女选手们安置在牡丹园。 等等我刚刚似乎漏听了一句话:“你说谁来找过我?” “秋姨。” “糟了是不是晚间培训已经开始了?”我慌忙起身换了件轻便的衣服准备出门。 因为承恩殿那边突然出事我在那边耽误得久了差点忘了这边的培训。甚至于我以为宫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才女选拔可能都要推迟或停止谁还有闲心管这个啊? 燕儿却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来找你的反正我一开门她就在站走廊里一看见我就问你回来了没有。” “这样啊不管是不是我都得去跟她禀告一声。”去之前向她请假回来再去销假这也是应该有的程序。 可是等我走到先前的那个值班房的时候里面却没有秋姨只有一个不认识的嬷嬷坐在那里嗑瓜子。我说明来意她面无表情地说:“秋姨到皇后娘娘那里去了。” 我问:“那今晚的训练还……” 她不解地含着一颗爪子问:“什么训练啊?” “我走之前秋姨交代过说今晚还有训练。” 那嬷嬷嘴一撇:“这我不知道你要问秋姨。” 这时从外面又走进来一个嬷嬷这个嬷嬷立刻抓着她问:“今天晚上还有训练吗?” 那人说:“没有啊白天训得累死了晚上还训什么?晚上从来不安排训练的大家晚上都要休息。” 我纳闷地走了出来。晚上明明没有训练秋姨为什么要那样说?难道因为我对礼仪比较生疏她要单独给我开小灶? 才走了两步后面进来的那个嬷嬷喊住我:“你就是诸葛桃叶?” “嗯我是。” “听说六殿下中毒是你第一个现的?” “嗯是啊。” “可是你跟秋姨请假的时候用的理由是九公主要请你吃晚饭。”她的语气咄咄逼人。 “这个当时来请的人确实是那样说的可是到了我才知道那里其实是六殿下的寝宫承恩殿。不过我还没来得及拜见六殿下远远地就看见他坐在大厅上鼻子下流着血。我根本没靠近他的。” 我急急地辩解着这事越来越麻烦了。“第一个现六殿下中毒的人”这顶大帽子压下来我岂不是要向满天下人复述、解释当时的情景? 正担心着让我担心的事就来了。 一个拿着大号拂尘的太监趾高气扬地过来宣召:“宣诸葛桃叶去含章殿觐见皇后。” (110) 天上掉馅饼了 着马公公去见皇后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两件事: 第一宫里马公公何其多!我来宫里这么短的时间已经遇到了三位马公公。(.无弹窗广告)难道这年头太监也是美差一家有一个人当了就想方设法把家里其他人也弄来? 第二拂尘是不是权力的象征太监们拿着它就像拿着权杖一样?所以这位服侍皇后的、有头有脸的大太监拿的拂尘也格外大差不多是普通拂尘的两倍了。 当然这些话我不可能问他我只能低着头一声不响地跟在他后面走着去见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女人――我们大晋的皇后袁娘娘。 宫里并没有太后皇后自然就是后宫老大了。 看到这个姓氏就知道皇后并非出身排名前几位的豪门世家。但她跟王、谢、、等几大家族都沾亲带故。比如她是王献之的母亲夫人的远房表姐这就同时跟王、两家都扯上了关系。 她又是畅的母亲的再再堂姐所以畅也是喊她姨母的。如果没有这层关系在畅也不敢公然跟道茂叫阵的。 这就是当今皇上的高明之处也可以说是不得已之举。当皇权旁落几大家族势力如日中天之际他不敢册立任何一家的女儿为后。怕一旦如此就会让那一家独大政局从此失去了均势。 几大家族分权的局面一旦被破坏朝廷就会出现危机。魏取代汉晋取代魏都是让某一权臣之家独大的结果。血的教训啊。皇上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所以这位袁皇后。本家地势力并不怎么样宫妃中出身比她好地大有人在。但她妙就妙在跟几大家族都扯得上一点关系。一点一点又一点这些“点”让她成了最适当的皇后人选哪怕她没有生下皇子也依然稳坐在皇后宝座上。 我要见的就是这样一位皇后。 如果我真想在宫里谋一个出身的话先就要给这位主子留下好印象。 可是如今我似乎是作为罪案现场的见证人出现的。这样的身份。说不上是好是坏但必须非常小心才行。因为“见证人”与“嫌疑人”往往就只有一线之隔。 想不到最不懂宫廷礼仪的我却最先觐见皇后。幸好今天还学了一些。基本上的路数都差不多掌握了但愿等会到了那儿不要太慌张。 终于到了一座巍峨的宫殿前。太监站在高高地台阶上拉长了尖细的嗓子通报。不知道为什么那嗓音竟然让我寒毛直竖小腿肚开始抽筋。 糟了!我努力不着痕迹地边迈上台阶边甩动着双腿想要让它恢复正常。平时公主、皇子也见过不少了都不像今天这样慌的。 好不容易走了上去。腿越虚软了。慌乱之中。我想起了秋姨曾说过的话:“如果你见皇后的时候很紧张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只管跪伏在地上出耳朵听她说你只回答‘是’或‘不是’总之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可是进去的时候只向上瞟了一眼我就知道秋姨地话对我没用了。因为含章殿里除了正上方端坐着一位仪态雍容的中年贵妇外旁边还陪坐了几个女人。那里面除了几个宫装打扮地宫妃还有一个是我曾见过一面的人三公主。 皇后还没问话她就咋呼着先开口了:“原来你就是诸葛桃叶!今天上午你明明听到我在找你当时为什么不回话?”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一来就碰到了这尊神!昨天秦公公还特意叮嘱过让我以后见了她就绕路走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可是如今这种情形叫我往哪儿躲? 我只好硬着头皮“狡辩”:“当时听秦公公说公主的母妃正派人到处找您民女怕耽搁了公主的正事就没敢开口了。”这也算是理由吧。 三公主却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张嘴还要质问我什么还好坐在她旁边地一位宫妃轻轻喝止道:“永安皇后娘娘还等着问话呢。” 这位应该就是三公主地母妃娘娘了也只有她会及时叫自己的蠢女儿住嘴。 皇后这才咳了一声威严地问:“听说六殿下出事的时候是你第一个现地?” 我无声叹息。果然还是这个问题。今天我已经对人讲过好几遍了以后只怕还要对人讲无数遍。 皇后娘娘动问我自然又详详细细 一十地把当时的情形复述了一遍。 其实有什么好讲的?整个过程简单得只有一瞬就是我现六殿下的鼻子在流血人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至于之前和之后的事我都不清楚。 皇后娘娘对这个情节好像并不怎么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听说六殿下坐在那里原是要等你一起用晚膳的?” “回娘娘是的。” “听说去请你的人去了很久久到六殿下几次让人到宫门口去看你到了没有?” “这个好像也是的吧。” 我跪伏在大理石的地面上膝盖处一阵冰寒头上却不停地冒汗。 “你为什么拖了那么久?”她紧追着问。 皇后娘娘这是在审案吗?看来我终究还是没能逃脱嫌疑人的命运啊。 我小心翼翼地回道:“民女是来宫里参加才女选拔赛的决赛的娘娘肯定也知道才女选手们要集训三天要学习进退的礼仪然后才能来这里觐见您。选手们在宫里的生活都有专人负责一切行动要听上头的安排不能擅自做主的。所以民女走之前要去找管事的嬷嬷们请假要接受她们询问征得她们的同意后才能走。这样就耽搁了一会儿。” 这时三公主插嘴道:“六殿下为什么要请你吃饭?都能请你吃饭了肯定是老早就认识了而且交情不浅吧。你很了不起嘛小小年纪勾引了王献之又勾上了六殿下。” “永安!”她母妃娘娘猛拉了一下女儿的衣袖皇后也皱起了眉头。 “儿臣又没说错!我本来最讨厌新安的现在我最讨厌她了。”她小孩一样地嚷着用手指住我手指上的宝石戒指在灯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地说:“皇后娘娘这会儿有事臣妾和永安就先告退了。” “嗯”皇后点了点头又朝其他几位宫妃说:“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也都回去吧。” 她们纷纷起身致礼然后退了出去。 皇后朝一直立在她身后的一位女官看了一眼她立即会意地做了一个手势四周侍立的太监宫娥一下子都走*光了。 皇后走下宝座朝我走来我赶紧低下头看见大红和明黄交织的凤头丝履缓缓移到我面前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你起来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是娘娘。” 起身后我刚一抬起头立刻就呆住了。 因为皇后居然在看着我笑!笑得很和蔼很和气很和悦很…… 可是我额头上的汗却更多了。 她抚着我的肩膀笑眯眯地问:“听说你父母双亡连亲戚都没有只有一个刚半岁的小妹妹?” “是的娘娘。” “你现在在卫家的私塾里打工?” “是的娘娘。” “那点工钱够你养活自己和妹妹吗?” “基本上够了。” “你想不想挣更多的钱?” “这个娘娘民女不懂娘娘的意思。” “你只说你想不想。” “呃想。谁又不想呢。”我不好意思地笑道。 她的手在我肩上轻轻拍了拍:“那好吧你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做事我付给你的工钱肯定比那多好几倍。” 我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不敢置信地想:天底下真有这样凑趣的好事?我刚一这么打算皇后娘娘就立刻给我提供这样的机会了? 我虽然心里已经一千一万个愿意了嘴里却冒出了一句话:“为什么?娘娘” 她回头:“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您要请我在您身边做事?” 她还是一贯的说话方式:“你只说你愿不愿意吧。” “民女当然愿意了。” 这个时候拒绝我会终身后悔的。虽然接受这样突如其来这样蹊跷的安排也可能会给我带来让我终身悔恨的结果。 她再次一拍我的肩膀:“那好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111) 彤史也是官 在我已经是皇后身边的一名女官了。我的职务是彤助司籍部的候尚仪掌管含章殿的宣、启、奏、经、籍、纸、笔等事务。 皇后身边一共有四位尚仪也就是“四司”分别为:司籍主管范围如前所述;司乐掌礼乐歌舞;司宾掌宾客;司赞具体分管什么我还没弄清楚。 在洛阳故都的繁盛时期光四司中的司乐部就有四位尚仪其余三司亦有两位尚仪下面还有典、掌、女使等一系列辅佐女官。 朝廷南渡后国家新立百废待兴朝廷为了表达共体国艰之意大量裁剪后宫冗员。那时候的后宫总人数不过数千。而江北时期宫妃动辄过万宫廷服役人员更多达数万人。 裁减的结果四司都只剩下了一名尚仪另配一名彤史一名书典。 南渡至今也有十多年了生活渐渐安定下来宫里的人也就多了起来。现在的后宫所有的人加起来怕也过万了吧。 人多事务就多尚仪们忙不过来就向皇后请求多配备一、两个附属女官。这样我才有了进宫的机会。 尚仪属于正六品的女官秩级彤史是正七品书典是从七品。 也就是说我现在跟县太爷一个品级了!且容我先得意一下。 我的月收入也正如皇后所说的比以前多了好几倍。想想跟县太爷一样多的俸禄啊人家县太爷拿着这钱是要养活一大家子人的。其中可能包括几位高堂一个糟糠妻。几房美妾。一群儿女众多奴仆外加走马灯似地跑上门来打秋风的亲戚故旧。 只不过县太爷肯定不是靠俸禄养家地就是了人家地黑色收入、灰色收入才是主要的经济来源俸禄嘛拿来给下人打赏可能还差那么一点点。[.超多好看小说] 但我还是有理由骄傲的对不对?我家三代贫农不好意思是三代平民到我。竟然得到了七品官衔!这怎么说都是光宗耀祖的事吧。 好啦得意完了现在来说大实话。其实七品在宫里属于见了谁都要点头哈腰的品级。要知道皇上的一后三夫人九嫔最低的都是从四品再往下数。连一个美人都是正六品。 俗语云去了徽州富商多。来了京城大官多。宫里才真是大官扎堆的地方一个簸箕能撮起来一堆几品大员。 可怜的我好不容易才蒙混到一个官衔还淹没在众多“大员”的汪洋大海中变成了最不起眼地小咪咪角色。 郁闷那! 要是女官也能外放就好了。到时候就求皇后把俺放到哪个府哪个县哪个乡哪个里去。 想象一下那情景吧:阳光明媚。万里无云。鸟儿在林间欢叫着我坐在七品大员的官轿里准备下乡去视察。官轿晃晃悠悠。旁边的皂隶掀起轿帘看了一眼就轻轻对抬轿的说:“你们轿子抬稳点大人睡着了。” 而此时十里接官亭乡长里长保长们正挥汗如雨地等待着本座的大驾光临…… “咳咳咳小姐你在想什么?把口水擦一下啦。” 我猛地转头印入眼帘的是燕儿一张挤眉弄眼地怪物脸。 唉由来好梦易醒胜景难再。我耷拉着耳朵说:“哦我做梦梦到红烧排骨了。” “少来是梦到我家七少了吧。”燕儿的眼神暧昧得紧。 去!这个是一定要郑重声明地事关本小姐的形象问题:“没有!我誓没有燕儿你家小姐我不是花痴!” 燕儿翻了一个白眼:“不是?那干嘛口水流成河?红烧排骨这几天天天在宫里吃都吃腻了你会想它才怪。” 看来这回是被冤枉定了。我也懒得解释了某人说过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不过“宫里的菜真的很好吃御膳房可都是从全国各地搜罗来的名厨从今以后我就可以天天吃宫里大厨做地美味佳肴了吼吼!” 看不羡慕死你谁叫你冤枉我地。 燕儿果然嘴都撅起来了悻悻地说:“你可美了可是人家又不能跟着进去。” “别急我吃不完的打包给你带回来就是了。”我取笑道。 我进宫是打工做事不是当主子身边不能带丫头的。本来我是打算让燕儿回到王家去但王献之执意要把她留下说让她在我家里帮我带妹妹做家务。 其实完全可以不用地妹妹交给干妈带我很放心家里白天没人也没什么家务好做的。再说了我自己隔几天还可以回一次家。 妃不同皇上的妃子自然都是笼中鸟轻易不能出宫女官只需要白天按时上值就好了。晚上和不轮值的时候都是可以出宫回家的。 我之所以几天回一次家是因为我住得比较远又需要过河所以不方便每天回家并不是宫里不让。 既然燕儿这样半开玩笑地埋怨我就趁机劝道:“那不然你还是回王家去吧。”我没说出口的是那边的伙食肯定比我家好得多。 燕儿摇着头说:“我现在是你的丫头了自然在你家里。” 她这样坚持我也没办法了。我只能说:“真是委屈你了。” 燕儿赶紧表示:“小姐你别这样说我刚刚都是开玩笑的啦。”说完又好奇地问我:“你不带丫头还算了那位畅小姐也不带丫头她会照顾自己吗?” “估计比较难。”我笑道。 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位才女选手也留在皇后身边当起了女官那就是畅。 ...提出让她试试不行就自动卷铺盖回家这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倒不是畅不够好她可是才女选拔赛的第一名到最后一直都是。主要是她年纪太小又出身高贵从小众星捧月一样长大的皇后怕她吃不了苦。因为她进宫也只能跟我一样先从彤史做起。那几位尚仪干得好好的年纪也不是很大凭什么把人家换下来? 其实看得出来皇后还蛮喜欢畅的。人见人爱的小丫头我也很喜欢。 这里要交代一下才女选拔赛最后的情况。因为六殿下在当天夜里就醒过来了毒也解了这件事作为一桩事故就过去了。才女选拔赛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照样训练然后如期“殿试”。 犹如一声惊雷响过人人都以为会下起倾盆大雨结果却只是虚张声势雷声大雨点小。 至于下毒的嫌疑犯九公主一口咬定是三殿下但无凭无据空口喊喊而已。六殿下本人在醒过来后对此事讳莫如深什么也没有说甚至都没有派人去彻查。 皇上倒是把这事作为重大任务交给了新提拔的廷尉桓大人也就是桓济的哥哥桓玄。据说桓玄几次亲自拜见六殿下指望从他口里得到什么线索却一无所获。 这样就有留言传出来说六殿下其实知道下毒害他的人是谁但他想保护那个人所以什么都也肯说只想大事化小。但我所了解的六殿下可不是这样的良善懦弱之人别人害了他还帮别人保守秘密那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此事必定另有蹊跷! 当然了怎么样都与我无关就是了。 也幸好与我无关。 放下此事不提且说说“殿试”的结果:第一、二名顺序未变还是畅第一、道茂第二。但第三就爆出了一个大冷门使得此后的几天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兴奋异常。害得那个爆冷门的老三简直不能出门了一出门就被围追堵截。 那个可怜的老三就是在下我我被皇后从第六名崛拔为第三名。也因此得到了“前三甲”才有的殊荣:由戴贵嫔挂上红绸带再由皇后亲手插上一支鹊踏枝的金簪。 在“殿试”现场皇后跟所有出席的宫妃都言笑晏晏一团和气跟戴贵嫔也是。她们下位授奖的时候互相配合得十分默契。要不是我事先就了解到了这两个人关系的底细还以为皇后和皇上的宠妃之间全无芥蒂关系好得不得了呢。 “殿试”结束后我向皇后告了几天假回家去处理一些事情。书塾的工要辞掉午间去卫家当铺帮忙的事更是不用提了。卫夫人这次表现得很真挚居然眼圈都红了对我说:“虽然你辞工我很遗憾但你能进宫在皇后身边做事这是难得的机缘我自然替你高兴。我书塾里出去的人这样有出息我与有荣焉。” 我也很诚恳地说:“桃叶能有今天全赖夫人的栽培。以后只怕还有许多需要向夫人请教的地方呢。” 我们这两个以前似乎有不少摩擦、矛盾的准师徒真正面临分手的时候竟然相对而泣依依不舍。 (112)那一杯饯行酒(一) 知我即将离开书塾的消息几位少爷要为我置酒饯行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问他:“就我们五个人吗?卫夫人会不会到?”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我:“你希望师傅出席吗?” 问完还补充一句:“我们还是在那家酒楼定的座位就是上次看打架的那家。” 我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们其实是不希望卫夫人去的。那个地方有我们几个人的回忆那天看打架的时候他们自己也争吵打架来着如果卫夫人在他们可能不敢那么放肆。 他们跟我不同他们和卫夫人是正式的师徒关系。虽说卫夫人已经算很开放很和蔼了书塾之中偶尔也会互相开开玩笑但到底师徒之分摆在那儿。有一个长辈在酒桌上坐着整个的气氛都会不一样那跟朋友聚会完全是两回事。 我会意地一笑道:“那就我们五个人吧。” 卫夫人我再找时间单独约她出来吃饭。也许我还没约她她就约我了。 不管怎样我都不想就此断了跟卫夫人的联系。我真的很需要一位像她这样经验丰富的师长从旁指导。进了宫遇到的情况会比在书塾的时候复杂得多。书塾其实是个很单纯的场所人员简单关系简单大家又没有利害冲突。 如果只讲工作轻松、愉快当然是书塾比宫里好。但在书塾打杂是没有前途的也是不可能长久的。王献之过完年就十七岁了我也快十六了其他的三位。最大地谢玄。五月份就满十八岁。官宦之家地子弟这么大该出去建功立业各奔前程了。 我怀疑就在今年谢玄就会离开书塾去军队就职。这是他一向的志愿他的年龄也够了。 想到美好的书塾岁月即将结束我一阵怅然。 王献之好像看透了我的心事笑着问:“怎么舍不得跟我们分开?” “那是当然!”现在想起来那几个。个个都是好孩子。 “是舍不得跟我分开吧。”某人突然涎着脸直凑过来眼睛还眨巴眨巴的活脱脱一当街调戏民女的花花大少形象。 我忙前后左右看了看然后推开他那张笑得好夸张的脸:“这是大街上你注意点。” 好歹人家现在也是公众人物了走到哪儿都有人认识的。还别说。出名好烦哦。再这样“知名”下去我考虑去买条张大叔出使西域时。从波斯国引进的舶来品――面纱。 “啊原来你一点都不在乎跟我分开!”他突然手指颤巍巍地指过来那神情千般委屈无限哀怨。 “你……”。我哭笑不得了。 再说。“我又没跟你分开跟他们几个以后也可以见面地。我只是舍不得离开书塾很想还像以前那样。每天早上抹完桌子就坐下来跟你们一起读书练字。” 他收回搞笑的神情轻轻叹道:“傻瓜谁能读一辈子书?就算你不走书塾的人也快散了。幼度要去从军自清也说要去他哥哥的官署做个书佐。我和嘉宾也可能不去了你们都走了就剩我们俩去了有什么意思?” “卫夫人又会招新人的。”她是商人能赚钱的行当绝不会轻易放弃。她那么有名地私家学堂书费近乎天价难道会因为几个弟子走了就关掉?当然是招新人进去了。 “新人与我们何干?我们才是一体的。” 这句话他讲得很动情。他们四个从宫里地小小伴读一路走过来共同见证了彼此的童年和少年。在这个即将成年的前夕面对着就要来临的不可避免的分别他们地心里肯定比我更难过吧。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旧事情不自禁地开口道:“桓济桓济他……” 他伸手掩住我地嘴:“我都知道。” 我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了原来他都知道! 他却笑得比刚才更温柔了:“当时我也很生气差点找他打架的。但我相信你相信你会好好解决这件事相信你会让他知难而退地。后来他没再找过你了吧?” “没有。”后来真的没再找过我他好像突然想通了。 “我找他谈过话就在我 躲雨的那家酒楼。我把他带到那里没有说他一句不至我提都没提他对你做过的事。我只是把我和你交往的点点滴滴慢慢地讲给他听。讲完了我们一起吃饭、喝酒、划拳两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出门后互相搀扶着一路唱着曲子回家。” 我伸手擦了擦眼睛他低头问:“你怎么啦?” 我忙笑着回答:“没怎么只是眼睛痒痒。” 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友谊吧。虽然有龌龊但讲清楚了还是好哥们儿两个人一起吃饭喝得醉醺醺的然后勾肩搭背一路唱着曲子回家。那画面真的很感人。 这时我们已经走到了渡口码头王献之看着河对岸说:“那我明天中午去你家接你你下月初一正式进宫是吧?” “是的。” “今天是二十一还有九天这九天你好好休息一下。进了宫可就忙起来了。你们那个司籍部听说原来有十多个人的现在加上你也才四个。一半的人都不到却要干一样多的活。” 我看了他一眼:“这个月没有九天哦只有七天了。” 他恍然一笑:“是啊瞧我这记性这个月是二月只有二十八天的。” 我点头道:“四年才有一次二月二十九。上次二月二十九的时候娘还在下次……” 娘亲是肯定见不到了那是永久的别离。他呢?到时候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送我到这南浦渡口牵引我在河两岸来回? 又或者那时候我们已经如愿以偿枝连理、翼双飞? 下次的二月二十九是在三年后那时我十九岁了已经进入了老姑娘的行列。如果那时候还没有嫁给他那估计这辈子也没希望了。 我的时限是三年我给自己的时限老天爷给我们的时限是三年。 三年也正好是宫廷服役人员的一个周期。三年换一批人这是宫里的老规矩。除非我中途结婚离开否则我至少会在宫里做满三年。 他也看出了我的落寞悄悄在衣袖下拉住我的手说:“下次的二月二十九我会在你身边我会一直在永远在。” “嗯我相信你。” 我愿意相信我只能相信没有一个信念在人生就没有奔头也就没有意义。 船老大老梅看见我们俩出现笑嘻嘻地迎上来说:“王少爷桃叶姑娘你们来了?好久没看到二位了还怪想念的呢。” 我噗哧一笑:“哪有好久我就进宫了几天。” 船老大拍了拍额头:“只有几天吗?我怎么觉得好久好久了。” 船头和码头上立刻围上了许多人大家都附和道:“是啊我们也觉得好久好久没见到桃叶姑娘了唉这美人就是美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有的则冲着我道喜:“桃叶姑娘恭喜你荣登前三甲。” 有的则问:“听说桃叶姑娘被皇后娘娘看中了要招揽在身边当女官是不是啊?” 看吧出名真的好烦哦。 第二天上午王献之很早就来接我我们慢慢地在河边散步。 我们心里都清楚进宫了以后见面的时间就少了。隔几天回一次家还要陪妹妹做家事。虽然有燕儿在但总不能什么都丢给她吧。毕竟那是我的妹妹是我的家。 王献之后来又再次提出过让我把家搬到河对岸去最好是在皇宫附近找个房子。这回我有点心动了但这也要考虑清楚了再说不能一下子就慌里慌张地搬过去。 他了然地说:“我知道你还是舍不得那家人。” 我承认道:“是的我舍不得干妈一家自从我娘死后在我心里他们就是我的亲人了。我搬离了他们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会觉得自己无依无靠。” 我在心里说:除非我搬到你家里去跟你在一起那样才能给我归宿感。否则哪儿都不能给我家的感觉。 (113) 饮一杯饯行酒(二) 献之领着我到达那家酒楼的时候和桓济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我们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一边等着谢玄。可是等啊等啊等到中午都快过去了酒楼的掌柜也几次上来问我们要不要上菜谢玄还是没有来。 慢慢的大家都觉得不对劲了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大家心里共有的疑问:“幼度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他是最守信用的人如果不是临时生了什么意外实在是抽不开身他不会爽约的。” 桓济道:“能出什么事呢?这酒席就是他昨天派人来定的。他的家人定完酒席后回家正好在路上遇到了我我还喊他过来问过几句话当时也没有任何异样啊。”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揣度着只有王献之坐在一旁一言不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1t;:.| 王献之抬起头说了一句似乎与此事不相干的话:“前方今早传来了加急战报你们都听说了吧?” 桓济答了一声:“嗯我哥中午回来说了的好像两边又要开战了。”&1t;: 王献之看着窗外说:“这场仗可能很快就要打起来了。据说从昨晚三更到现在朝廷已经连收了三份加急战报。第一封请求追加粮饷第二封请求增派兵力最后一封居然请求御驾亲征!但这些战报暂时都还没有向外公开。说怕引起民心紊乱。” 我坐在一边听呆了。今天才刚刚收到的。还没有向外公开的加急战报应该是属于军事机密了吧可是他们已经连战报内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朝廷之事对这几大家族的成员而言几乎是没有秘密地。&1t;. 桓济接口说:“已经停战两个月了。年关的时候一来天气太冷冰冻了将近一个月据说前方的将士连铠甲都不敢穿了因为穿那么硬邦邦的东西在身上。摔在结冰的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二来两边的军队都要休整、都要过年。所以双方高挂免战牌。如今年也过了冰也化了休整也休整好了那些北方蛮子又蠢蠢欲动了。” 我总算听出一点门道来了忍不住问:“你们的意思不会是说谢少爷之所以没来。是因为他要上前线吧?” 那三个人你望我我望你。都不开口。末了还是王献之回答说:“我们都那样猜的具体怎样还不知道呢。” 那就是我没听错了。可问题是“谢少爷从没上过战场啊。他虽然整天捧着一本兵书念念有词。却不过是纸上谈兵难道这会儿一去就要上战场。真刀真枪地打仗?” 桓济沉吟着说:“应该不会吧这也太危险了。[]好歹也要先在后方的军队里混一两年吧。”&1t;>当跃马横刀保家卫国成日龟缩于一方小小地书斋中有何作为!’他天生是属于战场的。所以越是打仗他的血越热。我看我们还是别在这儿等了不如一起到他家里去问问。” 桓济冷不丁地问出了一句:“狩血沸腾?” “兽血沸腾?”王献之不解地看着他眉头变成了一个“川”字。 “受……血沸腾?”先是木宰羊继而恍然大悟再来就猛点着头一副“余心有戚戚焉”的样子:“受的人有时候也的确很激动地受到极处便是攻啊。” 偷翻了一个白眼忍不住出声道:“他讲的应该是吧意思就是谢少爷现在正热血沸腾、摩拳擦掌地准备上前线去狩猎顽敌。你们就别乱歪曲了。” 我要不出声他们会越讲越不像话这楼会越盖越歪的。 桓济脸上顿时光彩一片幸福得做西子捧心状:“还是桃叶最了解我啊唉人生得一红颜知己足矣。” 王献之紧走两步堵住楼道口只留一条小缝说:“桃叶嘉宾你们俩先下去。剩下的那个得到了红颜知己的家伙我让他‘足矣’。” 他抬起脚在地上画了几个圈摆出一副练家子的架势“嘿嘿”地朝畏畏缩缩躲在我们身后地桓济说:“济济不怕不怕只不过是请你挨一下我地足――而已。”&1t;.挨过了你就‘受血沸腾’了。” 几个人正互相取笑着酒店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个人说:“王少爷少爷、桓少爷幸好你们都还在。我们少爷请你们过府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我们赶紧走到酒店门外跨上各家的车子朝谢府赶去。 还没进门老远就看见谢玄在自家门口不停地踱着步看见我们忙迎上来说:“真对不起酒席还是我定的结果却是我爽约。等我从前线回来后一定补请。” 大家一起惊问:“你真地要去从军?” 谢玄笑着说:“是啊要不是我娘非要留我再住一宿我现在已经在军营里了。朝廷紧急调集的军队现在正纷纷赶往北郊集合只等明早五鼓皇上亲临就向前线开拔。” 他一边说一边把我们领进家门。但看他那眉飞色舞的样子人虽然还在家心早就飞到军营里去了。说得对他天生是属于战场的。一般的人听到前线听到打仗会本能地担心、畏惧他却激动不已无限憧憬地地道道的“狩血沸腾”。 “皇上真的要御驾亲征?”有人随即问。 这也是大伙儿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谢玄道:“不知道是不是。现在朝中大臣分为两派一派认为皇上应该亲征好振奋士气一举打过长江去。另一派则认为这种想法太天真万一出师不利皇上反而危险了。而且皇上离宫朝政大事无人主持……” 这时王献之插了一句:“是不是有人提议由六殿下代父出征?” 谢玄回道:“是啊今天中午就上了几本折子让六殿下代陛下亲征说这样既可以振奋士气又不用冒那么大的风险朝中也不会无人坐镇。” 听到这里和王献之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由问:“这些人肯定同时还提了什么建议吧?” 谢玄也笑了:“是啊此时不提更待何时。” 虽然他们都没有明言但我心里已经明了:借着这个代父皇亲征的契机六殿下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要到那个他觊觎已久的头衔了。 这天的晚饭我们是在谢府吃的本来是为我饯行的酒结果变成了为谢玄壮行。 为我离开书塾而置酒其实已经失去了意义因为大家都要离开书塾了。 只一转眼间在书塾里打打闹闹的孩子就变成了大人.开始各奔前程去体验各自不同的人生。 (114)当女官的第一天 月初一是我正式进宫服役的日子。 我的人生即将掀开崭新的一页。最后的结果会不会朝我希望的那样展我不得而知。“有志者事竟成”和“事与愿违”的例子皆俯手可拾在谜底最终揭晓之前我们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尽力而为。 这一天我很早就爬了起来打开门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带着青草味的空气。时序已是初春阶沿下小路旁还有黑黑的矮墙的缝隙里都冒出了嫩绿的青草。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这是一古老的歌谣。唱的是一个因得到了美人芳心而满心喜悦的男子在长满青草的路上等待着他的情人的情景。 斯人已逝往事越千载歌谣却历久弥新。 我的他每次在河边码头上等我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的心情?在他的心里我也是那“适我愿兮”的“有美一人”吗? 站在逐渐靠岸的船头看码头上那个衣袂翻飞的挺拔身影我的心情是激动的也有一些心酸一些感概一些期待和一些幸福。 我们之间的路还很漫长要填补那么巨大的身份差异还要付出许多努力。 船靠岸跳板搭上他温暖的手最先伸了过来。许多双眼睛含笑看着我们看我们上演这接送的戏码。据说这已成为石头城一景之一。 等我们百年后这南浦渡口会不会立上一块石碑。上书:王献之接送桃叶处? “能进宫。你很开心是吗?你在偷笑哦。”他笑着问我。 “那是当然。”我爽快地承认。这样我们之间才有了希望。 他的仆人看我们走近忙打起车帘口里恭敬地说:“七少爷诸葛小姐请上车。” 自从我参加才女选拔赛得到了第三名而后又被皇后选为宫廷女官之后他的仆人就自动把我地称呼由“桃叶姑娘”改成了“诸葛小姐”。 很多变化都体现在细节之中。莫怪世人势利他们只是觉得应该如此而已。就像王家这些仆人对我称谓地改变他们何尝经过了什么盘算考量?只是自然而然地就变了。 车到宫门。他的仆人亮了亮手里的牌子守卫立刻放行。又走了好半天马车夫才“吁吁”地拉住缰绳。 我由衷地向他道谢:“多亏你送我进来。要是我自己找车子肯定在最外面的那道门就被拦下了。如果从那里就开始走起那我不得走到中午才能到皇后的寝殿报到?” 他摸了摸我的头说:“以后就好了的宫里的女官好像有专门的车子接送出宫。就像你说的。要都靠脚走那怎么可能?你等会报完到后就问问。” “嗯。我知道了我也该下车了你回去吧。” “我看着你进去。” 见他起身要下车我忙伸手拉住道:“算了你就不要下去了。” 我一个人下了车。回头看他还是一副不放心地样子。我笑着安慰道:“你就放心回去吧我会事事小心的。再说现在宫里去了一个最大的祸根。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六殿下——现在该叫他太子了——在我们给谢玄饯行的第二天就披挂出征代替父皇去了前线。 “殿下走了公主还在呀现在九公主倒是很久没找你麻烦了可三公主又……” 唉他现在是越来越啰嗦了。 我回身作势埋怨道:“还不是为了你!谁叫你到处招蜂引蝶的。”宫外还有大地一只呢只是没在宫里而已。 他很配合地喊冤:“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招惹她们。” 我笑着朝他摆了摆手:“好了你回去吧我也要快点进去别第一天就迟到那就不好了。” 在宫门口跟他分手我凭着记忆沿着宫墙前行。 正走着前面来了一群人看那阵仗就知道是来头不小的人物。千万别是那两位彪悍地公主大人啊我在心里祈祷着同时把头压得低低垂手站立一侧恭敬地等那群人走过去。 可惜老天爷没有听到我的祈祷队伍走到我身边的时候还是停住了一个声音命令我:“那个你过来我们娘娘要问你话。”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我是“这个”、“那个”都没关系只要找我问话的不是“我们公主”就好了。至于“我们娘娘”嘛管它哪位娘娘都跟我没有利害冲突。 我脚步轻盈地走了过去随行的宫女掀起辇上地围幕一张涂脂抹粉地徐娘脸露了出来态度倒也和蔼脸上还带着笑呢:“你是那次得了才女比赛第三名的诸葛桃叶吧听说你被皇后选为女官了今天进来上值的?” “回娘娘是地。” 还真是巧上次进宫也是在这条路上遇见她。这次又是。 不过我很快就明白为什么了。她应该是去给皇后请安然后现在回自己的寝宫去。只是她这么早就已经回来了那皇后得多早起床啊。 想到这里我慌了起来皇后起床早皇后寝宫的人难道敢在皇后起来后还呼呼大睡?自然是起得比她更早了。那我这会儿才去不是迟到很久了? 偏偏戴贵嫔娘娘还不肯放我走依然在问我话:“你以前是在卫的书塾里做事的吧?上次她进宫好像就是陪你来的。” “回娘娘是的。” 我真不想再跟她啰嗦下去了。除了我的确在赶时间之外她的身份也是非常重要的原因之一。 她和皇后是死对头而我是皇后的下属如果我跟她走得近那不是有背叛主子的嫌疑了? “卫她最近好吗?她自从上次进宫后就没再进来过了。” “多谢娘娘记挂卫夫人很好。” “你们都喊她卫夫人可是她都没有嫁人啊。这个称呼有点不伦不类的……” 拜托我在赶时间耶您也知道我要去上值而且我今天是第一天上值可是这位戴贵嫔娘娘却拉着我讲个没完。您跟皇后有仇可是跟我没仇啊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我几乎要哭出来了可又不敢轻易开罪这位后宫女人中的第二权势人物。 (115) 我的新同事们(一) 于等到戴贵嫔讲完了我差不多一路小跑赶往含章殿迷失方向只好停下来问路。[.超多好看小说] 整个皇宫就是一座戒备森严的城池里面殿宇林立道路四通八达。我虽然算起来已经是第三次进宫了可依然没多大一会就转晕了看哪座宫殿哪条宫道都是一样的不知道哪儿是哪儿。 要完全记清宫里的道路对我这个路痴来说只怕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一年半载。 终于走到含章殿门口一个身穿枣红色制服手执普通木柄拂尘的太监拦住我要问话另一个同样打扮的太监走过来说:“她就是皇后娘娘新招的那两个才女中的一个好像叫诸葛桃叶吧。” 我忙掏出上次离开皇宫时皇后的手下给我的腰牌“是的我就是诸葛桃叶。我要去司籍部报到请问两位公公司籍部怎么走?” 那个认出我的小太监还好自告奋勇地说:“我领你去吧。” “那就多谢小公公了。”我边走边向他道谢 “不要老叫我小公公啦我不小了看你的样子肯定比我小。” 小公公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拂尘一甩露齿一笑笑出了两颗小虎牙。真是个可爱的男孩年纪不过十六、七岁长得也清清秀秀粉粉嫩嫩的。好一个美少年他家怎么舍得把这么可爱的孩子送进宫当太监啊。 遇到年龄相仿的人会感觉亲切些没有跟那种有点年纪的管事公公在一起时的畏惧和拘谨。(.无弹窗广告)我忍不住开起了他地玩笑:“不叫小公公难道叫老公公?” “噗!”他笑出声来。小虎牙在初生地太阳下白白亮亮的。我再次在心里感叹:好可爱的男孩。可惜是个太监上苍不公啊。 “小……呃……公公你多大了?我们比比看看到底谁大些。”我又问他。 进了宫自然要多认识些人尤其是这些“含章殿的同事们”最好个个都认识那样才好在宫里走动。 “我叫小梳子今年十六岁了。姑娘你呢?” 这回轮到我噱了“你叫小梳子?梳头的梳子?” 他居然点了点头:“是啊。就是梳头的梳子这是皇后娘娘赐给我的名字。我本姓苏照宫里的喊法该叫小苏子。可皇后娘娘说了不如干脆叫小梳子一把油光水滑的小梳子。专为主子梳理烦难的小梳子。” 原来他地名字是这样来的倒也有意思。至少比富贵人家的仆人动不动就叫富贵、旺财、小强的来得好。 问清了他的名字我告诉他:“我也十六了不过我是年头的你肯定比我小啦。以后你就叫我诸葛姐姐吧。”其实我是十月份地。但这么可爱的男孩。先拐来当弟弟再说。 那孩子乖巧得很立刻打躬作揖:“诸葛姐姐以后就请你多照顾弟弟了。”是要喊姐姐‘彤史’才行不然总管们听到了要骂地。[.超多好看小说]” 我点头道:“嗯就听你的。姐姐新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人也不认识几个以后麻烦弟弟的地方只怕还很多。” 他拂尘一甩手在胸膛上拍了拍:“那是当然的以后姐姐的事就是弟弟地事。” 话音刚落就见前面地一间房里走出了一个穿着女官制服的人那房门上挂着的牌匾正好是:司籍部。 我刚要过去打招呼小梳子已经朝她喊道:“谭书典这是你们司新来地诸葛彤史快过来接新人哦。” 那人笑着走了过来:“我们尚仪昨日还念着说今日该到了。诸葛彤史到得好早尚仪和另一位荀彤史都还没到呢。” 这还早?我随她走了进去进门的时候回头朝小梳子做了一个道别的手势。小梳子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进屋后谭书典让我坐下自己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诸葛彤史有些话也许不当说但我是为彤史好。我刚刚好像听到彤史和那个小 弟相称这在私底下是可以的大家都是为皇家做事没有贵贱之分的。但在大众广庭之中还是要他叫你的官衔比较好。宫里规矩多有些事不认真追究起来就没什么。一旦你触犯了某些人她鸡蛋里挑骨头跟你计较起这些来上纲上线的就是一条条的罪了。” 我忙站起来躬身致谢:“多谢姐姐提醒。” 她看起来年纪比我大几岁又是同事喊她姐姐应该没错吧。 她也笑道:“妹妹不客气我们能在一起共事就是难得的缘分我自然知无不言的。还有正式上值的时候就是我们之间也最好是彤史、书典的称呼。我们尚仪也是很严肃很讲规矩的人。没办法在皇后手底下做事凡事都要小心谨慎。这里不比别的地方有时候行差踏错一步可能连小命都会送掉。” 见我露出愕然的神情她压低声音说:“你别以为我是在危言耸听。上头主子们斗法的时候有时候动不了主子就拿下面的喽罗出气那时候逮着谁就是谁。谁撞到那个刀口上谁也怨不了只能怪自己倒霉。” 我走过去捡起她放在一旁的抹布开始抹桌子。在书塾的时候每天早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做清洁想不到进了宫还是。 这司籍部不是正六品的“官衙”吗?七品的县太爷官署里还有许多衙役皂隶呢县太爷在民间可是威赫得很乡人见了都跪伏在路旁大气都不敢出的。而我这个和县太爷同一品级的彤史每天上值的时候还要自己做清洁。 果然宫里官多官就不值钱了。 当然这些都不过是只敢在自己心里琢磨琢磨的玩笑话根本不敢对任何人讲的。刚刚谭书典给我的一番告诫就像迎头给我浇下了一盆凉水让我在惊惧的同时也变得更加警惕。看来不仅在宫里谋职不易的在宫里生存更不易。以后必须打点起十二万分的小心才行。 清洁做得差不多了谭书典对我说:“你去把手洗一下这会儿皇后也该起来了吧。等尚仪她们来了我们就一起过去。” 我脱口说了一句:“皇后娘娘才起来呀我还以为早就起来了呢。” 谭书典回身笑着问:“你为什么以为皇后娘娘早就起来了呢?” “呃皇后娘娘……是国母要接见很多客人还要管理诺大的后宫每天肯定很忙的。”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你刚刚的口气好像有别的原因哦。” 这些精明的家伙!是不是在宫里混久了人就变成七窍玲珑贼精贼精的比贼还精了? 我只好坦白交代:“我刚刚来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戴贵嫔娘娘。我猜她是来给皇后请安后回去的所以就以为皇后娘娘早就起床了。” 谭书典不屑地淬了一口:“每天都玩这个烂把戏她也不嫌无聊。” “什么把戏?”问完我就后悔了这杀死猫的好奇心在宫里是要不得的。 谭书典往门外看了一眼才低声说:“她每天故意很早就来请安殿里的太监只能回她:‘皇后娘娘还没起床呢贵嫔娘娘请回吧’。她就趁机打道回府。这样她礼数尽到了可实际上又没给皇后娘娘请安行礼。” 原来如此请安还有这么多讲究。只是这戴贵嫔娘娘一把年纪了这些形式的东西应该早就看透了怎么还跟不懂事的小姑娘一样玩这种谁都看得明白的小花头呢? 这时谭书典看着门外说:“尚仪大人来了。” 我们赶紧一起迎了出去。 (116) 我的新同事们(二) 一看到侯尚仪我眼前一亮心里一喜因为我的个大美人! 她的年纪约莫三十出头五官端丽丰满润泽是这个时代最受欢迎的美人类型。 没错你没做梦现在流行的就是丰腴美人而不是浑身上下没有三两肉的瘦皮猴! 宫妃们要取悦的是老子天下第一的那个男人自然都是当之无愧的流行急先锋。不信你看看皇后、再看看戴贵嫔还有三公主的母妃娘娘无一例外都是这种类型。 虽然她们年纪大了一点但因为丰腴脸上的褶子拉平了身上该鼓的地方还是鼓着故而看起来风韵犹存。 我们从中得到的宝贵经验是什么呢? 那就是:美人迟暮的时候千万不能瘦一瘦就老态毕露了。丰腴才是留住青春的法宝啊。 但跟侯尚仪一比那几个美人就明显逊色了。要论韵味侯尚仪才是妖娆妩媚妙处横生。 请原谅我这么夸自己的同事我心里高兴啊。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相信谁都愿意跟美人共事的。和美人朝夕相对肯定比跟歪瓜裂枣大眼瞪小眼要赏心悦目得多。 据说我没有来得及赶上的那个江北繁盛时代流行的是瘦美人。女人们在一起就是比体重比腰围讨论交换节食减肥的经验而那些所谓的经验常常是非人道的。 那时候越是生长在富贵之家的女人越可怜。你想啊每天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眼泪汪汪地啃老黄瓜。那是什么滋味?啃完了还患得患失、疑神疑鬼地跑去问自己地夫君:“你看我今天瘦了吗?”那可怜地被问了一千次的男人只好皱着眉头回答:“嗯你又瘦了。” 那时候最有名的美人绿珠据说“腰肢不盈一握”走起路来颤巍巍、喘吁吁。夫主石崇怕她被风刮跑总是派个人随时随地跟着起风的时候就拉着她的衣带亦步亦趋免得她随风而逝。 朝廷仓皇南渡后。老百姓的日子过得颇艰难。最初的一、两年街上的行人望上去个个身如麻杆、面有菜色。这种情况下瘦美人自然不流行了人们看到面色红润、体态丰腴的美人才会心生喜悦之情。 道理很简单:国富胖子们抖动着一身肥肉满街乱跑人们看腻了。故瘦美人讨喜。若国穷民瘦丰腴就成了难以企及的奢求。说穿了。无非就是物以稀为贵。 侯尚仪这样符合时代标准地大美人幸亏年纪只有三十出头若再大上几岁只怕在宫里就留不住了。早就听说要想在宫里混。年龄最好不要过三十岁。因为。这个年龄就比当今皇上小了十岁已经被皇上列入拒绝碰的黑女人名单。 进了皇上拒绝临幸的黑女人名单也就进了皇后可以任用的红色光荣榜单。 侯尚仪在我们的问候声中一言不地走进里屋。出来时已经换上了淡赭色的六品文官补服亮赭色地云肩。补服当胸绣着颜色鲜亮的大朵五彩祥云和一只临空展翅地鹭。头上则戴着一顶有着长长翅翼的六品官帽原来的刘海泯了进去。这样一打扮妖娆不见了威仪立现。 谭书典的服装是颜色略深的赭红当胸那一块方方正正地是宝石蓝地图案和一只像是鹌鹑的鸟。 我的服装是怎样地?是不是也是赭黄色?她们没有给我也不敢问。 谭书典见我只顾研究她们的服装看了我一眼然后朝桌上的茶杯噜了噜嘴。 我走过去泡了一杯茶奉给侯尚仪口里说:“桃叶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要请大人多多指教。” 谭书典站在一旁笑着为我说好话:“诸葛彤史一大早就来了来了就帮我 那忙了一早上了这屋子的清洁大部分都是她做的 侯尚仪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水却并没有吞下去而是在口里漱了漱。我赶紧拿起脚边的痰盂接着。 我本来以为自己这样已经够机灵够狗腿了连她漱口我都提着痰盂侍候谁曾想她却脸色大变皱眉做恶心状:“你做了一早上的清洁却连痰盂都没倒掉?” 我低头一看立刻一脸尴尬。谭书典忙过来说:“大人不怪诸葛彤史这个是我疏忽了。当时诸葛彤史在抹桌子我站在这里跟她讲话正好把痰盂遮住了她没看见我自己也忘了。” 谭书典试图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好为我开脱可惜侯尚仪根本不理她只是板着脸教训我:“事情没做好就是没做好不是一句‘没看见’、‘疏忽了’就可以打过去的。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可以用疏忽当借口的地方吗?在宫里什么事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任何借口任何人情可讲的。你想在宫里混下去将来平平安安地回家就不能出任何差错!哪怕一丁点的疏忽就可能要你的命。” 我只能一叠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保证绝不再犯我现在就去倒。” 洗干净痰盂后还没回到屋里老远就听见侯尚仪在那儿吼着:“是谁动了我桌上的东西?” 我三步两脚走进去站在她面前做低头认罪状:“是我。刚刚抹桌子的时候我看大人的东西到处散放着不好做清洁就把它们叠到一起去了。” 她怒道:“谁叫你动的?我桌上摆的东西都是我昨晚没处理完原想等早上来了再接着做的你这样擅自整理现在我都找不到尾了。” “是属下的错请大人责罚。” 我的头都快低到地下去了同时郁闷地想:尚仪大人的这个习惯谭书典肯定知道怎么她任由我收拾这桌上的东西不出声提醒呢? 侯尚仪冷冷地说:“有过当然要罚!这一个月的清洁都是你做谭书典不许帮忙。切记我屋里所有的东西都不许乱动除非是我丢在地上的废纸你才可以捡起来撕成碎片丢掉。” 不动东西那清洁怎么做啊?但这个风头上我可不敢再触怒她唯唯诺诺地答应了。 唉想不到这一个上司就比以前的四位少爷还难侍候。真怀念在书塾的时候那些快乐的时光啊。 “你还在那儿什么呆?”又是一声低喝传来。 “对不起我……”我一下呆也被吼太严厉、太苛刻了吧。亏我刚刚还在庆幸遇到了大美人上司谁知是个母老虎。 “在宫里上值无论任何时候都要全神贯注不准开小差知道吗?不然哪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侯尚仪不失时机地教训我。 “是是是。”又来了!从今天进来后这两个人就一直在告诫我:你要小心要时刻警惕要全神贯注不能出任何差错不然你的小命休矣。 我知道宫庭险恶生存不易可是她们这样一再地吓唬我不是更紧张了吗?等会去见皇后的时候可千万别表现失常啊。 正担心着耳朵里只听见谭书典说:“大人时候也差不多了该上去了。” “嗯走吧。”侯尚仪率先走出了门。 我跟在她们俩后面走着心里一面打鼓一面安慰自己:这一次见皇后不过是例行上值没事就站在一边扮木偶有事就跟着两位同事一起做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皇后可能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我的。 (117)宫里的官,沟里的草 章殿其实是一个建筑群除了正中央的皇后寝宫外有四处偏殿。我们的司籍部在后殿所以我们现在等于是往前走。 走到皇后寝宫凤仪宫前门前站立的执勤太监告诉我们:“娘娘这会儿正在用早膳呢。” 我以为我们要等一会儿了侯尚仪却径直领着我们往左殿走。左殿入口处挂的牌匾赫然是:大快朵颐。 还真直接呢。我的紧张心情不由得放松了下来连嘴角都咧开了。 这含章殿的各处牌匾除了总殿名“含章”和正宫名“凤仪”比较正规外其他的好像都是信手拈来、随心所至。也正因为如此颇得意趣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如果这些牌匾就是皇后娘娘自己题的那皇后倒也是个有意思的人。 就如这“大快朵颐”再没食欲的人看到这几个字都会心情大好重新唤起对食物的美好感觉。 再如我们的后殿殿名题为:蝉唱莺喧。一点也不官方不严格倒是很私人很随意形象地描绘出了殿内女官们来来往往、忙碌喧腾的景象 “大快朵颐”的门口站立的太监见我们走近很亲热地打招呼说:“侯大人来了哟今天还带来了一位小美人这是谁呀?” 想不到侯尚仪这么严厉的人出了公事房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不惟不再冷冷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反而粉面含春笑脸迎人。她对“外人”态度。跟对我这个“内人”是完全不同。 这不。她笑容可掬地对那个太监说:“想不到小李子也对美人儿感兴趣啊只可惜……空有翻云心没有覆雨手啊。” 说着说着还往那可怜人某个空空如也的地方捉狭地瞟了几眼。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还是刚刚那个严厉如老处*女板着脸教训我一早上的侯尚仪吗? 小李子地脸绿了绿“呸”了一声道:“当着下属地面也不知道放尊重点。我们皇后娘娘这么英明的主子怎么挑了你这么个妖精投胎的女人当司籍部的主管啊。唉只是可怜了那些圣贤书哦天天被你摸来摸去。” “被我摸来摸去总比被你摸来摸去强吧?”侯尚仪一点也不示弱乜斜着眼睛打量着对方。(.好看的小说)眼光似乎又往那个穷山恶水的地方瞟了过去。 “我才懒得摸那些呢我只想摸你……咱家别的没有手还是有的。”说话间手还做了一个抓捏的动作。 我尴尬地站在一边想笑又不敢笑。谁来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形啊?皇后正在里面用膳餐厅门口。太监和女官却肆无忌惮地打情骂俏? 最让我震惊的还是那个口口声声要我小心谨慎。勿多动勿多言的侯尚仪正经严厉得让人生畏地侯尚仪居然在大众广庭之中和一个太监调起情来了!任我再揉眼睛再掏耳朵也难以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 “你们这两个搅家精。每天早上一见面就吵架。来的还尽是荤段子。哀家每天都在你们的吵闹声中进食。我告诉你们要是哀家哪天不小心喝稀饭的时候笑得呛到了就把你们俩统统拖出去问斩!” 会这样说话的。自然就是皇后娘娘了。我们赶紧走了进去皇后正拿起跪在地下地宫女捧上的小毛巾擦嘴呢。 小李子抢在皇后自己扔毛巾之前赶到皇后身边小心翼翼地接过毛巾丢在托盘里然后轻轻顺着皇后地背说:“娘娘刚才没有真的呛到吧?要是奴才说话让娘娘笑得呛到了娘娘不用话奴才自己爬到天牢里去。” “没有呛到啦。”一个银铃般的嗓音代皇后回道那是坐在餐桌另一头的一个女孩“娘娘一边吃一边笑心里一高兴多吃几个灌汤包子。” 小李子眉开眼笑地说:“娘娘能开胃多吃点也不枉奴才和那个妖精废话了。” 侯尚仪立刻一眼瞪过去:“这也正是下官要说的能让皇后娘娘开胃多吃点也不枉下官和那个人妖废话了。” “哼!” “嗤!” “好啦好啦。”皇后娘娘又笑了起来“你们闹也闹够了现在该说正事了。洁若你把今天地活动安排给我念一遍。” “是娘娘。”侯尚仪忙捧起手里地笏板一条条念了起来。 原来侯尚仪闺名洁若而她和这个叫小李子的太监调情吵嘴不过是为了要给正在用膳的皇后娘娘“开胃”! 听皇后地口气他们好像每天早上都要上演这么一出以便让尊贵的皇后娘娘在每一天开始的时候就有个好胃口、好心情。 原来太阳底下才是最黑暗的地方。在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人手底下做事不管多大的官都只能沦为没有尊严的奴才。 我心里涌起了一股悲凉的感觉对侯尚仪的不满也在无形中消失了。 要在宫里生存果然大不易。侯尚仪一个堂堂的六品官论姿色也是远胜过皇后的大美人。而她既然能当上司籍部的主管想必才学也十分了得。这样的人为了在宫里讨生活竟然要一大早跟个太监打情骂俏装疯卖傻。 在宫里做事收入是比别的地方高可是这个饭碗端起来好沉重。 难怪侯尚仪在公事房里从一进门就没个好脸色的。外面这样隐忍了回到自己的那三分自留地还能不让人家出出气?对我这个菜鸟新人多吼几声多耍点威风也就情有可原了。 (118)是月亮还是流星 尚仪汇报完正事后皇后才把目光投到我身上。在侯示意下我出列跪拜口称:“下官今日第一次进殿执勤拜见娘娘千岁。” 应该是这样说没错吧。 皇后却看着我笑了起来:“你既称下官怎么还穿着家常的衣服?穿这样衣服的人在哀家面前只能自称民女的。” 侯尚仪忙躬身代答:“回娘娘她的衣服昨日下官派人去尚衣局领那边说还没做好大概后天才能拿到。”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她们都换上御制女官服后才觐见皇后我就穿着家常衣服呢。 皇后叹了一口气道:“都是打仗闹的。把人财物力统统搜罗去支援前线弄得宫里都量着米下锅连件多余的衣服都没有还要临时现做。” 又连着了几句牢骚才让我平身。 这时李公公笑着说:“娘娘哪里是这个原因哦。仗反正年年打每年朝廷筹措多少军饷都差不多是那个数目断不至于克扣宫里的。这多半是尚衣局的那帮奴才自己偷懒事先没有准备好。再有娘娘这些年很少添人尚衣局的每年都按固定的份额准备咱们含章殿的御制衣物。不像栖霞宫那边这两年增加了多少人手啊尚衣局的每年准备那边的衣物都会记得多置办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李公公就是侯尚仪口里的“小李子”其实他也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了又是皇后身边的管事太监。一般地人见了他都要尊称一声“大总管”地。所以。我估计。侯尚仪和这个皇后身边的红人其实私交很好能喊他小李子能跟他吵架而且还是荤素不计的吵法其实也是一种亲密的表示。 不过这个李公公也真是个事儿头。皇后不过感叹一下战事绵长影响了后方百姓乃至宫里的正常生活他就立刻把战火引到那个倒霉的栖霞宫主子身上。我就不信在举国上下都勒紧裤带过日子以支援前线的时候宫里还有比皇后娘娘的含章殿更奢侈讲究的地方。 更何况增添服役人员这种事。应该是由皇后娘娘统一安排由皇后说了才算的吧一般地宫妃能就自己招人了? 皇后听了这样的挑拨果然捏紧手里的绢子说:“那个贱人腆着一张老脸成天变着法儿蛊惑皇上。问皇上要这要那总有一天我要让她什么都要不成。” 我偏过头去看着殿外光秃秃的树枝。这女人之间的战争。无论走到哪里都一样不仅手段大同小异连给对方的称谓都千遍一律。 按说进了宫封了尊贵无比地后妃称号。说起来一品二品的。摆上仪仗能吓死人行动举止应该高雅有风范一点了吧。可是这口里骂起来还是“贱人”来“贱人”去地。 女人之间。这样互相轻贱这样目光短浅只会为男人争风吃醋如何叫男人瞧得起女人的地位何时才能提高起来。 其实皇后娘娘大可不必跟那些嫔妃争什么她已经爬到了一个女人所能爬到的最高位置上。皇上对她也还算不错孩子都没生一个还照样立她为后。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男性当权这后宫本来就是皇上为自己建的后宫这宫里的女人也都是皇上为自己搜罗来地。他不左拥右抱不好好享用那才是奇怪呢。 如果是女主当权后宫也是女主建立地自然也不可能忠于某一个男宠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那个坐在餐桌另一头的女孩站起来说:“姑母宛儿这就回房准备去了车马也快到宫门口了吧。” 皇后点了点头:“好的你去收拾吧。静梵你带人帮宛儿把东西搬上车。” 一个静静伺立一侧站得像棵树一样直地女子上前屈膝行礼道:“是娘娘。” 宛儿随静梵走出了门。看着她们的背影皇后的眼里分明露出了几分不舍。 李公公察言观色凑到皇后跟前道:“娘娘要是舍不得侄小姐走就再留她多住些日子嘛。” 皇后怅然地说:“算了到底是人家的女儿养不家的。再说她娘也就她一个女儿我老是霸占着也不好。” 李公公眼珠子转了转又出主意:“那就封她做个公主不就常住宫里了?” 皇后一笑:“封了公主还不是要招驸马的。她今年已经十六岁了最迟明年就要嫁人。招了驸马依然跟驸马住在宫外的驸马府去了。”见李公公还要出馊主意她一摆手道:“别说了让她回去吧我就是个孤老的命。算了不说这些我们去前厅吧。” 一行人随皇后一起走到前面的迎鸾宫。这里是含章殿的前殿是专门给皇后待客的地方。 皇后刚刚在迎鸾宫就坐门外就有小太监通报说:“慕 到。” 一个和侯尚仪年龄相仿的女官领着三个下属女官走了进来。我一眼就认出其中那个跟我一样还没换上御制官服的女孩就是畅。 .|.自恃身份搞特殊化而是老老实实地跟在上司后面行叩拜礼。 皇后倒是笑容满面地走下座位一把拉住她的手说:“你也来了?在宫里住的地方安顿好了吗?” 慕容尚仪禀道:“回娘娘还没有呢。彤史今天才刚到她的身份又不比别人下官一时也没想到合适的住处。” 皇后听了问畅:“畅儿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是每天回家去还是……” .=.家?畅儿早就跟娘说好了以后逢初一、十五才回家陪娘吃斋平时都在宫里服侍娘娘。娘娘可不要赶畅儿走哦畅儿会伤心的。” 这小丫头人长得甜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嘴角总像带着笑是那种最讨喜的容颜。没想嘴巴也这么甜成为皇后跟前的红人指日可待。 让我不解的只是她明明什么都有了根本不需要像我一样进宫挣出身为什么要这么卖力一副要在皇后面前图表现要在宫里扎根的样子? 皇后听了畅的话自然高兴了她正为侄女儿的离去而感概难过呢想不到老天爷立刻又给她送来了一个还是个人见人爱的可人儿。 其实认真想想皇后真的是很寂寞的。她无儿无女皇上又属于那么多女人轻易来不了一次。虽然身边有很多太监宫女可惜都是奴才再点头哈腰吹牛拍马到底不贴心。如今来了一个亲戚家的女孩儿年纪才十四岁还是少女还没有学会世故肯长期陪在她身边她自然欢迎了。 所以她眉开眼笑地说:“既然你要在宫里常住那就得好好安排住的地方。不如你就跟着我住在凤仪宫吧。” ...司籍部新来的这个诸葛彤史家住在河那边每天来来去去不方便也是要在宫里住的。娘娘看就安排在司籍部后面的藏书仓库里行不行?那里挪一挪搬一搬也可以搁下一张床的。” 到这时我才知道宫里的女官基本上都是住在宫外的。她们年龄都不是很小了一般都在二十岁以上都是已婚之身。这样的身份晚上自然要回家了不然家里的丈夫要造反的。所以宫里的女官――至少司籍部是这样――竟然没有指定的住处。 “藏书的仓库那怎么住啊。”我抬头是畅在质疑这提议的可行性。 皇后也沉吟了起来。 .:.情让诸葛彤史跟畅儿住在一起?畅儿在家从来没有一个人睡过进了宫又不能带丫环……” 说到这里才意识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朝我摆着手说:“诸葛姐姐我不是说你是丫环哦不对我不是说要你做我丫环啊也不对哎呀瞧我这话说的把自己都绕糊涂了……” 皇后忍不住爱怜地摸了摸她绝丽的小脸:“谁说你不许带丫环啊畅儿这样的千金小姐进了宫虽说是侍候我难道我真让你端茶递水?不过是陪陪我这个孤独的老姨母而已你当然是有人服侍的。你从家里带来也行我在宫里给你重新派人也行。” 看皇后这语气这动作对畅已经是自内心地疼爱了。 .l可以要诸葛姐姐跟我住一起?她比我大还可以照顾我这样我就算没丫环有什么不懂不会的也可以向她请教了。姨母娘娘畅儿进宫就是想学自立不想再做一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什么都不会做的废物大小姐。姨母娘娘您就成全畅儿吧。” 皇后看了看我笑着说:“那就依你吧。哀家以后可有眼福了一下子来了两个娇娇嫩嫩的大美人。” 我慌忙谢恩心里又是喜又是忧。住在皇后的寝宫那是真正的太阳底下了。我会像月亮一样因为得到太阳的慈辉普照自己也有了光亮;还是像流星一样因为太接近太阳而被烤焦了最后只落得拖着尾巴仓皇陨落? (119)高风险的职业 到司籍部后谭书典先领着我熟悉环境再交代了一做的具体事项。中间我忍不住问:“不是还有一位荀彤史呢?今天她怎么没来?” “她快要嫁人了现在正在家里忙着准备嫁妆呢。”说到这里她看着我笑道:“要不是这样我们还要不到你。你想啊两个才女四个司抢着要你又是当其冲的争夺对象。” “为什么我是当其冲的争夺对象呢?” 想不到我在宫里也挺有市场挺走俏的嘿嘿。 “道理很简单你能做事啊。”谭书典如是回答我。 “倒也是哦。”我笑了起来。原来是因为我吃苦耐劳具有劳动人民的优良品质比较好使唤。 我和畅的年龄和出身大家肯定都打听清楚了明显一个是年纪尚幼的千金小姐一个是年龄稍大、丫环出身的平民女子。从招员工的角度来看当然是招我比较划算了。若招的是畅那么稚龄的千金小姐怎么使唤她做事?不倒过来服侍她就算好的了。 原来丫环出身在某些时候也是一种优势。 把整个司籍部包括藏书的库房都参观了一遍后回到前面宽敞明亮的公事房我纳闷地想:这里要匀出一间房子来给我住根本就不是问题为什么侯尚仪要把居住条件说得那样差呢?就算照她说的把我安顿在藏书的库房那里的空位子也多得是并不需要挪动什么。 过了一会儿。外面有几个太监给我送来了桌子椅子、笔墨纸砚等办公用品。我以为侯尚仪会让他们把桌椅都搬到最里面只有文件柜地那间空房去。没曾想。她却让人把这些送到她地办公间还把我的桌子和她的桌子并在了一起。(.) 天那!看着亲亲密密靠在一起排排坐吃果果的两张桌子我的头皮一阵麻。今天一来就被她训了一早上我现在还心慌慌意惴惴呢在公事房的时候自然是尽量避开她囧囧有神的目光为好。 可是现在跟她待在一间房里不说还得每天促膝而坐、亲密相对含情脉脉…… 让我死了吧!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呀难道是训我训上瘾了。索性放在眼皮底下好随时想训就训想骂就骂?就像我们平时把垃圾桶放在最顺手的地方一样?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我在心里呼天抢地表面上却不敢有任何表示还努力挤出史上最虚伪的笑脸。 但这样地笑容糊弄得了别人。糊弄不了上司。上司是一种无所不在无所不晓的存在物。 不信请听: “怎么跟我坐在一起做事你很不乐意?”一个隐含怒气的声音从对面传来。那张曾让我赞叹不已的美丽的脸上此刻阴云密布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 “没有没有我只是有点担心而已。担心自己会因为太紧张而做不好事。”我嗫嚅着。害怕着但还是说出了心里话。跟上司亲密相对真的会影响下属工作水平地正常挥滴。 “这样你就紧张。那你将来跟满屋子的达官贵人坐在一起会怎样?听说你还一心想攀高枝想嫁到豪门去做正房太太就你这点儿胆子这点儿出息我劝你还是趁早别做白日梦了老老实实嫁个小户人家地小子是正经。” 她的声音冷冷的硬硬的如金属的剑戟一下子就戳过来毫不留情一剑中地。 我嘴唇抖动鼻子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怎么也忍不住。 如果说早上她地那些训斥只是让我紧张不安的话这些话就真的伤到我了。 “一心想攀高枝”“想嫁到豪门去做正房太太”这些都是事实我也知道肯定有许多人在背后嘲笑、不屑。可毕竟只是在背后在我看不见、听不见地地方隐隐约约地存在着。想象中的嘲笑到底虚幻杀伤力有限。 现在这样当着面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表达出来那种伤害竟然排山倒海让我这样隐忍的人都禁不住当堂落泪。 我真的快要顶不住了。 可是她的话还没完:“我说你两句你就委屈得不行就哭天抹泪的。那你何必进宫来?亏我当时还跟皇后娘娘说尽了好话才要到你我以为你受过苦比那些千金小姐更懂事更能干也更能适应宫里的生活。这宫里表面上看起来花团锦簇其实到处都是陷阱。娇滴滴受不起一丁点委屈的人最好还是早点卷铺盖回家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我连忙擦干 她有一句话说对了:如果受不了委屈那又何必进宫干什么的?是来为皇家的各房主子们服务的也就是来当下人的这样的身份哪有你哭鼻子扮委屈的份儿? 委屈也是一种资格。不是任何人在任何地方都有资格委屈的。 想到这里我起身致歉道:“大人教训得是是属下不懂事。大人给属下这个机会跟大人一起办公让属下能及时向大人请教这是大人对属下的额外照顾额外的恩典也是属下难得的机缘难得的福气。以后还要请大人不吝赐教。” 她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口里说出的话依然是冷硬的:“吝不吝的就要看你值不值得我教了。” 我双手奉给她一杯茶:“大人放心属下绝对是‘孺子可教’而不是‘朽木不可雕’”。 看她的嘴角翘了起来我想巩固战果又讨好地说:“今天的事真是太感谢大人了。是大人的一番话才让属下住进凤仪宫的。” 她的神色再次阴晴不定起来眼睛看着窗外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笑着挑明:“大人今天故意把这边的居住条件说得那么差就是希望皇后娘娘能开恩一并收留我吧。” 她的脸一下子变得比刚刚更难看了低声喝斥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的意思就是我蒙骗了皇后娘娘故意花言巧语让她上当这样才一时恻隐收留你的?”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这种事心知肚明就好了怎么能宣之于口呢?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皇后娘娘的含章殿!到处都是皇后的人到处都是耳目。 我慌忙看了看屋里屋外还好屋外没人谭书典在里间的屋子里。见侯尚仪面色铁青我从椅子上滑到地下在她脚边单膝跪下道:“属下知错了请大人恕罪。” 半晌她才叹道:“起来吧。早就跟你说过在宫里不比别的地方凡事都要小心谨慎。偶尔一句你以为无关紧要的话若被有心人加油添醋一传可能就是一条大罪。一旦上面的主子怒了气头上的时候只要一句话就能轻易断送你的小命到时候你连申诉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属下一定谨记教训多谢大人指点。”我冷汗潸潸。这次我不是怪她而是怪自己多嘴心里藏不住话。 “你在凤仪宫的时候尤其要小心要时刻记住‘祸从口出’的古训。” “是属下会牢记的。” “你今天在饭厅看到静梵了吧?”她突然问我。 “看到了就是那个一直侍立在皇后身侧像棵树一样的人。” “像棵树?倒也真像。她是皇后身边留得最久也最得宠任的人。我进宫八年在这含章殿也待了七年了跟她见面无数次却从未听她说过任何与公事无关的话。除了传达皇后娘娘的旨意回答‘是’或‘不是’外她不说别的话。就连同样服侍皇后的宫女都说没跟她在私底下说过任何话。就因为这份谨慎与寡言皇后才特别信任她什么密旨都让她去传因为知道她任何时候都不会泄露出去。” “也就是说这个静梵除了做皇后传声筒的时候会说话其余的时候就是个哑巴。” “对就是这样的。” 这一天就在候尚仪的不断训话和我不断的“是”、“属下知道了“属下一定谨记”中过去了。 当然她教训我的时候手也没闲着我也跟着做这做那一天都很紧张很忙碌。 不过我也总算现了在宫里做事的好处那就是:几乎没有开销吃穿用度全部都是宫里提供的。这样俸禄就等于是纯收入了。 唉谁叫这是高风险的职业呢随时都有丢脑袋的危险啊。这样的地方如果还不提供高薪再加上优厚的福利谁来呀? (120)凤仪宫第一夜(一) 于到了下工的时候候尚仪她们都回家去了我忐忑仪宫走。(.好看的小说) 凤仪宫门前的执勤太监倒没有要看我的腰牌。这说明什么呢?说明我才来一天就已经在含章殿里混了个脸熟啦?他们不可能是疏于职守吧。 只是我进去后四顾茫然不知道要找谁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又不敢随便乱闯连在走廊里走动都生怕有人过来查问。因为我穿的既不是宫女服又不是女官服而我看起来又明明不是主子之流的人物。 好半天没有人赶我也没有人管我。 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是全晋国最豪华也最神秘的所在人人都想一探究竟。但真的进来了却现这里竟然沉寂得如同一座荒原。 不是没有人恰恰相反这里有很多人。走廊两边每隔几步就站着一个绿衣宫女但这些人是绝对不会过问我的。她们的职责不是询问而是站在那里当背景。 她们的表情与姿势就跟那个静梵一个样笔直如一棵树静默也如一棵树。 每两个宫女之间往往立着一个古玩器皿或盆栽植物她们给我感觉也跟这些没有思想没有意识的东西一样。又或者说她们已经与这些植物器皿融为一体一起构成了我们称之为“排场”的东西。[.超多好看小说] 是的她们的作用只是用来给皇后的寝宫摆排场用的。 她们既然目不斜视对我视若无睹我也不敢冒昧走过去向她们打听什么了。 唉到处都是人。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 这含章殿。据说所有地服役人员加起来有两百多个而主子只有一人当然就是尊贵地皇后娘娘了。 而这还是“共体国艰”、“裁减冗员”后的结果。我很想知道未裁减之前那是多少?按“四司”裁减的女官数量似乎已经减去了三分之二也就是说若按正常的配置光皇后娘娘一人的侍从就有六百之多。 含章殿的主殿就是凤仪宫光在这里面服役的大概也有一百多个了吧。 又往后面走了一会儿。拐了个弯后才总算逮到了一个迎头走过来的绿衣小宫女我如获至宝忙凑上去问:“呃……” “什么?”她抬起天真的小脸。 问什么呢?请问我今晚睡在哪里?你知道我今晚睡在哪里吗?还是小妹妹你知不知道皇后娘娘给新来的两位彤史安排地住处在哪里? 都不对呀。她一个最低等级的小宫女哪里知道这些。 “呃。我想向妹妹打听一个人。”我陪着笑说。 “哪个人啊?” “新来的彤史。就是才女选拔赛第一名的那个她是皇后娘娘的亲戚。”我努力介绍着畅的身份这样她该知道是谁了吧。 小宫女还眨巴着眼睛没有回答另一个走过地粉衣宫女停下道:“你问彤史吗?彤史正在皇后娘娘那边说话儿呢。”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热心人不像别的宫女那样板着一张静梵式地木头脸。我当然要抓住不放了:“是这样的姐姐。我是今天新来的诸葛彤史上午皇后娘娘开恩特许我和彤史一起住进这凤仪宫。可是我现在不知道这住处到底安排在哪里的。想找个知道的姐姐指引一下。” 粉衣宫女笑道:“这个问我就问对了那屋子还是我领着人去收拾地呢。我刚刚看你地打扮不像是我们宫里的人就猜可能是你来了果然是。 特意叮嘱过我如果你来了就先领你过去。” “那就麻烦姐姐了。” “不麻烦那边就是。”她伸手一指“这里数过去第六个门就是。” 说话间她已经领着我走到了房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门做了一个请了动作。我再三向她道谢她解下钥匙递给我说:“你自己进去休息吧我还有点事就不奉陪了。” “多谢姐姐送我来这里姐姐快去忙吧。”我连连道谢今天多亏遇到了她。 临出门前她交代了一句:“彤史住里间你住外面这间。” “嗯我知道了。” 她走后我回身打量自己身处的这间屋子。一切陈设都已经齐全了床也铺好了。 再往里走现里间有一张大床外间则是小床。想到畅在殿上努力辨明没有拿我当丫环地情景但这种铺位安排明显就是小姐和丫环的搞法。 算了有地方睡就不错了。再看了看房子的装修和陈设雕梁画栋锦绣华堂。床帐也十分精致即使给我这个住在外间的“丫环”用的也是最上等的丝缎被面。想来这皇后的寝宫里就没有次品所以她们也没法找来比较差的东西给我用。 走进屋子附设的书房红花梨木、古色古香的书桌案头上摆着几样我叫不出名字来的古玩玉器文房四宝俱全。靠墙两排书架上面满满的书。 真是个好地方啊。.上在这里休息可以看看书还可以练练字住在这种地方哪怕是被当作“丫环”也是有福的丫环了。 我抽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过了很久畅才回来。 她一见我就说:“诸葛姐姐你还没睡呀。” 我说:“妹妹没来我怎么好先睡。” 她笑道:“没关系啊你累了就先睡我以后可能每天晚上都回得很晚的。” 我纳闷了:“怎么会这样呢?难道你们部的事很多白天做不完晚上还要加班?” .>.么都没交给我做。我也早就回到这里来的但只坐了一会就上去陪姨母娘娘了。” 我有点好奇了畅才十四岁皇后娘娘却是年将半百之人能跟个小丫头拉什么家常啊?我忍不住问:“皇后娘娘要你陪她做什么呢?” .=念经抄经唉抄了一晚上累死我了。” 又是抄经书。我想起了帮九公主抄的那几卷经书因为她母妃过世这件事一直搁置不知道是她忘了这码事还是她根本就不需要了总之一直没有派人找我要过。所以我这次进宫的时候就带来了准备抽空拿去给她。收了人家的润笔费经书无论如何都该给人家的。 见畅累得躺在床上唉声叹气我走过去问:“皇后娘娘一定要你在她屋里抄经书吗?”如果可以拿回来抄我可以帮她的。 “是啊她喜欢很多人一起念经抄经说那样才有气氛才能感动得菩萨临凡。” 我无言了皇后娘娘竟然这样迷信。指望菩萨临凡来干什么呢?帮晋国收复失地?还是帮皇后收服皇上? (121) 凤仪宫第一夜(二) 畅又聊了一会儿后夜渐深了我们互道晚安分 躺在床上想着畅刚才的话我有点好笑地想:皇后娘娘也是个奇特的人晚上这样崇佛信佛恨不得把凤仪宫变成一座庵堂白天却一点也没有农村信佛老太太那种神神道道的劲头。没有动不动就阿弥陀佛没有遇事就求佛祖保佑。她白天当很世俗的皇后骂着皇帝老公的宠妃贱人晚上却摇身一变活像佛母现世领着一屋子人敲木鱼念佛抄经书。 再想到早上看到的含章殿各处的牌匾一个个那么生动形象妙趣横生不大可能是出自这位念佛抄经的皇后娘娘的手笔。她不像是有那种奇思妙想的人。能题写出那些名字除了需要才气之外更需要灵气。 可是如果不是皇后题的那会是谁?难道竟是皇上?这里是含章殿皇后的寝宫除了皇后本人别人也不敢或者也没资格在这里随心所欲地题名啊。 要是那些匾额都是皇上题的那皇上倒是一个可爱有趣的人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们大晋的皇帝真有点期待呢。作为大晋的子民谁都希望有生之年能见见皇帝长什么样吧。不过这点倒不用担心既然进了宫以后肯定是有机会一睹圣上真容的。 我在皇宫的日子再短也应该有一、两年。其他的倒还好上司虽说苛刻点人似乎还不坏她严格要求。也是为了我好。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跟在一个严厉苛刻的上司身边未见得是坏事。 唯一让我觉得一下子难以适应的是我再也不能每天见到妹妹了不能把她地小身子搂在怀里入眠。畅逢初一十五回家我肯定不能等那么久地我最多只能隔几天就回去一次。我想妹妹啊家里的事也要安排一下。燕儿毕竟是王家的丫头我暂时借来用用的。 桃根和燕儿这个时候该睡了吧。家里有了燕儿。我的确放心多了像现在这样一个月只能回去几次老把桃根放在干妈家里也不是个事。 想到燕儿就不由得想到了那个人。进宫后我一直努力避免想他。反正也见不到面想也无益。可是有些东西是不由自主的。你越是压抑它越是像春天的野草总想破土而出。 他现在还好吗?听他那时候说话的口气开年后也不会去卫夫人的书塾了。那他现在去了哪里?在做什么? 想不到昔日书塾的伙伴。转眼就各奔东西谢玄随新册立地太子去了前线。他们走后还没有战报传回来。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桓济去他的廷尉哥哥衙门里做了书佐;这个一心从政的家伙多半也去了哪个大官兄长或父辈的幕府里积累他的政治资历。 “诸葛姐姐” 是里间畅的声音。[] “什么?妹妹?”我探起身子问。 “你能到我这里来睡吗?” “妹妹你害怕呀。” “嗯家里地时候我在床上睡我的奶妈和丫头都在地下打地铺地。” 真是千金小姐啊睡觉的时候床下还得有人打地铺陪着。 “妹妹是不是也要我在你那边打个地铺?” 如果她真这样要求的话我怎么办?我是丫头出身没错但人家现在好歹也是什么彤史了正七品的官哦在同为彤史的“同事”床前打地铺侍候说出去会被人笑话地。 “不是啦诸葛姐姐我是说我地奶妈和丫头在我屋里打地铺你不是我的奶妈又不是我的丫头当然不用打了……啊瞧我又把话说成了这个样子。你当然不是我地丫头更不可能是我的奶妈了……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住笑了起来:“没事你慢慢说别急。” “咳咳咳”那边清了清嗓子后终于说:“诸葛姐姐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睡到我床上来?” 到她床上跟她一起睡? 头脑里瞬间翻过了《女训》、《列女传》等所有女性规范教材没现有哪条禁止两女同眠啊?那些书上只是说不能随便跟男人同睡。甚至哪怕只是不小心被男人碰了一下胳膊也要毫不犹豫地拿起菜刀把那条已被严重污染的胳膊卡擦一声砍掉。 这条规定说明了什么呢? 男人是有毒的?一沾就会染上毒然后迅蔓延全身所以要忍痛砍下胳膊以保住小命 “诸葛姐姐……”畅的声音已经有点委屈了。 “好的我这就来了。”我忙答应着。 我先把枕头拿了过去她一把接住高高兴兴地放在自己枕边。我再要回头抱被子她喊住我说:“姐姐夜里冷你穿那么点衣服还要去哪里啊?” “我去抱被子。” “不用了啦这么大的被子还抱什么。” 我只得爬上床钻进被子。一个热乎乎的身子一下子猴子爬树一样缠了上来还满足地叹了一口气说:“还是这样好好暖和好舒服哦。” 呃这是什么状况啊? 我好像被骚扰啦? “妹妹这样很挤我们两个人都没法好好睡的。” 我试图挪开一下可立刻被缠得更紧了“怎么不能睡啊?我已经很困了就要着了。” “可是……” 我无奈地叹气。遇到一个任性的千金小姐真的拿她完全没有办法只能什么都依着她。 正准备试着睡睡看一低头微弱的光线中却见到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妹妹你不是说困了的呢?” “我正在困着啊。” 什么话正在困。 既然还没睡那就找点话说了我也正好想问问一个一直让我疑惑的问题:“妹妹你为什么进宫呢?你家里条件那么好进宫当女官很苦的。” “我知道啊吃苦受累慢慢就习惯了。我还想一辈子在宫里混饭吃一辈子当女官呢。” 我惊异不已。这个小丫头才十四岁花朵儿一样的年纪也是花朵儿一样的容貌又是衔着金汤匙出身的贵族小姐。可是这个明明已经拥有一切的女孩却打算一辈子吃打工饭在宫里当一辈子女官? 而且从她的话中我似乎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我循着自己的直觉问:“当一辈子女官难道妹妹不打算嫁人了吗?” “不!”是很肯定很绝诀的语气。 我越惊讶了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再早熟也不至于这么早就看破红尘勘破情关吧。 “为什么呢?” 她终于放开我静静地躺到一边去。过了好一会才终于开口说:“我姐姐的事你想必也听说了吧。” “听说了一点但具体情况怎样不是很清楚。” 的确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跟情人约会被未婚夫抓奸然后被退婚。 “我姐姐春节根本没有回家她失踪了。”她语气沉重地说。 (122) 是谁让你的心凋萎 听到畅说她姐姐已经失踪的消息后我大为震惊:么意思?是你们跟她彻底失去联系了吗?” .:.找甚至动了当地官府秘密搜寻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好看的小说)我姐姐一个大活人就这样不见了。” “天那!你姐姐在哪里失踪的?” 问的时候我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失踪在这个动荡不安的世界上多半是凶多吉少。 .头。可是没多久就从亲戚家里出走了。最后的消息是有人在扬州府下面的一个县城看见她和那个男人在街上走。” “那个男人?”我迟疑地问:“是跟她有奸情……呃不好意思是有恋情的那个男人吗?” “可不就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个人的时候畅都有点咬牙切齿了。 我抚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如果是这样你们倒不用担心了这说明你姐姐正跟她喜欢的人在一起呀。也许现在他们正在某处幸福地生活着。只是不方便跟你们联系怕家里拆散他们而已。” .:.也不知道后来听到他和我姐姐在一起的消息后就派人去他家里找结果看到他家的大门上贴着大红的喜字。他矢口否认曾跟我姐姐在一起说他正新婚。一直在家里陪着新娘子。(.无弹窗广告)几个月没出门了。” “你家这样地家庭还没有办法对付一个没有出身背景地男人?”我纳闷了。听畅的口气她家好像对这个拐走舒的嫌疑犯束手无策似的。 要说家这样排名前几的豪门世族要对付一个没什么来头的男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是关进大牢严刑拷打还是直接绑到家里来私刑伺候都由得她家爱怎么玩就怎么玩。那小子吃不了皮肉之苦自然什么猫猫腻腻都尽情招了。 .|婚妻子有来头啊。你猜是谁?” “谁?” 其实猜也猜得到能让家人忌惮的“有来头”地人家不外是王、谢、等屈指可数的几家了。 果然畅说:“就是道茂同父异母的姐姐道清。” 我都听得有点糊涂了疑惑不解地问:“这样的男人。出身又不好人品还这么差。又是别人的情人那道清好歹也是大家小姐怎么会嫁给这样的人呢?” ..样地烂人。偏偏有一副好皮囊。长相俊俏不说。还棋琴书画样样来得也写得一手好字是个有名的风流才子。这石头城里。迷恋他地小姐可多了。道清从以前就一直想从我姐姐手里抢走他但那时候姐姐和他蜜里调油的一直不曾得手现在她终于如愿以偿啦。只可怜我的姐姐却从此下落不明。这一切都是道茂害的!是她们姐妹俩联手逼走了我姐姐又抢走了这个烂男人。” 我心里漫过一阵寒意因为小小的畅说起这些来竟然带着一股子怨毒。此时地她与白天在皇后娘娘面前地天真和娇憨已经判若两人。 姐姐在情场上的不幸遭遇对妹妹的负面影响这么大吗?这让我不禁有了几分警醒我也有妹妹地人啊。要是我的桃根将来因为我婚姻不幸而对男人和婚姻绝望那我的罪过就太大了。 看来即使只为了妹妹我也一定要幸福。 “该死的男人!以前跟我姐姐那么好海誓山盟的。现在我姐姐下落不明他却在家里娶亲快乐得不得了根本不管我姐姐的死活……”畅 绝恨意浓重。 “妹妹你还小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感情的事很复杂的是非也很模糊……”我努力搜寻着合适的言辞虽然知道不能改变她日益偏激的想法可还是不忍看如此美丽的花季少女这样愤世嫉俗。 .:.就是‘非’这怎么会模糊?” 辩不过她只好转移话题:“这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能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骛让两位社交界的名媛你争我夺的“风流才子”应该也不是无名之辈吧 “蔡珏。” “谁?没什么名啊至少我就没听过此人的大号。” .住在河对岸对社交圈的名人知道得少。这个蔡珏在世家小姐队伍里很有名的人称‘玉郎蔡珏’。要不是靠了那张出名的小白脸怎么能让我姐姐动心呢?小白脸都没好人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啊?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这种话怎么也轮不到畅小妹妹说吧。如果是从皇后娘娘口里说出来或者由卫夫人来说我还会觉得顺耳一点也觉得有说服力一点。 但从一个才十四岁看起来还一派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却那么不伦不类不具有说服力只具有搞笑意味。 我忍不住笑着说:“男人是不是好东西妹妹你还没有评价的资格哦。不光你就连姐姐我同样没资格说。” 我们才认识了几个男人啊哪里就敢以偏概全依此推断男人的全体。而且我认识的那几个男人似乎人都还不错都很是东西。 .+好!我姐姐的私房体己钱几乎全部拿出来支援他了还到处托人找关系想为他谋一个出身。虽说一直都没有成功但我姐姐真的很卖力地去跑了啊。这种事是需要时间的不是你想要什么官就立刻可以要到。其实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跑成了因为我家的一个亲戚已经答应过完年后就在他的官署里给姓蔡的安排一个位置。” “可是道清给他安排的路更宽敞、更快捷对不对?” “对。所以那个坏了我姐姐名节的烂男人就抛弃我姐姐娶了道清。真狠啊天下的男人个个都没良心的!我爹还不是一样?姨娘一个接一个娶进来我娘心里苦死了可每天还要装出笑脸迎人不然我爷爷奶奶还有这整个世界的人都会说她不贤惠。” “那个……”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皇后娘娘还不是一样?你以为她喜欢念经吗?不过是借此打寂寞而已。所以她每晚找很多人去她房里大家一起敲木鱼念经弄得热热闹闹忙忙碌碌的这样一晚上的时间才好混过去。” 我无言了因为我不能否认她说的都是事实。豪门之家见多了男人的薄幸女人的哀怨进了皇宫更是如此。她眼里见多了这些负面的东西本来就对感情很怀疑了再加上她姐姐的事更是火上浇油。 蔡珏对她姐姐的公然背叛害得她姐姐生死不明。可是对方却攀上了另一户甚至比她家更有实力的家族她家竟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男人和另一个女人双宿双栖官运亨通幸幸福福地过日子。她心里的愤懑和恨意无由泄越积越多渐渐成了难解的心结。 众多的打击让一个聪慧早熟的女孩走上了一条孤独的自立之路。她现在这样无非就是希望以后不依靠男人不嫁人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 可怜的小女孩才十四岁啊就对异性对感情乃至对整个人生这样心灰意冷谁之罪? (123)或许不是牛角尖 了畅的话我半晌不能言语心里只觉得异常沉重 人的一生那么漫长如果把自己完全放逐到情感世界之外固然可以避免伤害可是这一生的日子岂不沉寂乏味如一口枯井? 尤其她还这么小!一朵娇艳的花才刚刚开始绽放。(.) 我轻轻叹息着问:“你以后都不打算嫁人了?” “嗯我准备当一辈子女官。将来年纪大了出宫了就像卫夫人那样开个铺子照样可以养活自己。我就不信女人离了男人会死。”她的声音犹带童音说出的话却俨如一个走过了感情的千山万水因而身心俱疲万念俱灰的女子。 我心疼地抚着她的头说:“不要这样想这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 “谁你的王献之吗?” 我在黑暗中不好意思地笑了:“小丫头年纪小小什么都瞒不了你这你也知道啊。” “你的事全石头城的人乃至全晋国的人哪个不知道啊。” “这个嘛……” 原来混成了“名人”就得接受这样的待遇:明明是你的私事却似乎变成了公共事件全城乃至全国的人都在关注、议论祝福者有之嘲笑讽刺等着看笑话的更大有人在。 唉出名真的好烦哦。 .:.水。你觉得你的王七公子将来就能给你幸福吗?” 虽然是问句的方式。但她的语气。显然对此已经有了结论。 可是我和王献之地问题还远没到这一步。要考虑将来在一起会不会幸福先必须那两个人有可能在一起吧? 我苦笑着说:“什么将来呀我们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他家地门槛那么高妹妹也知道我只怕高攀不上。” 承认这样的事实总是让我格外沮丧。我也希望自己是个清高的人能视王侯将相如粪土傲然独立于天地间。可是偏偏。我喜欢的人就是来自这样家庭的人。我们的身份在这个特别讲究门第出身的社会里无异天悬地殊。在这一点上他没得选择我也没得选择。我和他。同样的无奈。 ..想王家是什么样的家庭王献之又那么有名这石头城地未婚女孩至少有一半都想嫁他。他将来得有多少女人啊。你跟着他。排位子都不知道排到哪里去了。姐姐就没有想过这些吗?” “想过当然想过”我也满心苦涩起来。这些问题。都是不容回避的事实我怎么会没想过?只是情若动不嫁孤苦一生岂不是更不幸福? 人都是自己情感的奴隶动了情的人就像扑火的飞蛾就算明知道投进去是死可哪一只不是心甘情愿地燃烧成灰烬? 在这方面男人和女人又不同。这个世界给了男人广阔的舞台很多地展机会让他们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的规矩又太多使女人不能像男人那样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打自己的天下然后在自己建立起来的家里做自己地主人。沦为附属地结果就是处处受制于人幸福靠别人赐予也只能眼睁睁地看别人收回。 .:.我们互相作伴都不嫁人了好不好?” “这个妹妹你还小等你再长大一点也许你就不这样想了。”人的想法是会变地。比如两岁的时候觉得父亲是神连一加一等于二都知道二十岁的时候可能就不这样想了。 “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知道我将来要什么不要什么。”畅的语气总是那么绝决不留余地。 我在黑暗中茫然地搜寻着希望自己有一双火眼金睛能找到一个铁钳子把这偏激的丫头从牛角尖里拔出来。 “我死都不会嫁人的!”她又开始信誓旦旦起来。 够了打住打住。一个十四岁还没跟男人真正打过交道的女孩子说永不出嫁基本上跟某网站说永不抽风一样靠得住才怪! 好在我想起了一个她刚刚提到的名字正好可以转移话题:“妹妹刚才说令姐的事一切都是道茂害的这话怎么讲?” ...舒人的确不多可嫌疑犯也不只姐姐一个啊。 第一次见到道茂的情景又浮现在我脑海。那样仪态万方又温柔又美丽的女子啊真的很难把她跟背后使阴招陷害好朋友的恶毒女子联系在一起。 ..:好友的非常好的关系所谓的闺中密友什么心里话都互相告诉的那种。” “所以妹妹就怀疑你姐姐跟蔡珏的事暴露出去是道茂搞的鬼?” 那两人居然曾经是好友!不过想来也正常石头城就这么大数得上的豪门世家也就那么几家她们的家族又都是沾亲带故的这两个人会认识会成为闺中密友也就很好理解了。 .道茂在一起姐姐收到约会信的时候道茂就在旁边坐着不是她是谁?” 我也无话可说了。果然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只是为了“才女榜”这个虚名就牺牲掉多年的朋友值得吗? 朋友和亲人在那些豪门子弟眼里也许并不如我们看得重要吧。 “诸葛姐姐……啊生什么事了?”畅惊呼道。 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奇怪的是只有脚步声没有人声。 (124)皇上突然驾到 然并没有人敲我们的房门这种无声的喧嚷也好像关。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和畅还是穿好衣服跑到门边先贴着门听了一会儿后来又忍不住打开门拉住一个从门口走过的粉衣宫女问:“姐姐生什么事了?怎么深更半夜的你们突然都往前面跑?” 粉衣宫女只匆匆回答了一句“皇上来了”就疾步前行。在她后面还跟了许多一看就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太监宫女。 皇帝深夜驾临难怪她们那么紧张的。我们大晋——也是这个后宫——最大的人物来了她们自然都要赶着去服侍了。 只是皇帝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跑来了呢?我才想着看看皇帝到底长什么样子他老人家就来了。可惜这么晚来也不好混进来偷窥了。 当然了不管皇帝什么时候来皇后肯定是喜出望外的。这整座后宫里面的每一间宫院每一个妃子哪个不是望穿秋水等的就是这激动人心的一刻? .|..看热闹当即对我说:“诸葛姐姐我们跟去看看好不好?” 我笑了起来:“傻丫头你以为是耍猴的还是唱戏的来了呀你也跟去看热闹?是我们尊贵的皇帝陛下来了耶。(.好看的小说)如果你去了那边的人问你你来干什么的?你怎么回答呀?” .=. 我不客气地给了她一个大白眼:“深更半夜的又没什么事一个小丫头片子去要觐见皇上?你也不怕瘮牙。还有。见了皇上你说什么呢?” “我就说。臣妾……” “你不是他的臣妾。”我打断她。只有皇帝地妃子才可以自称“臣妾”吧。 “那就臣女……” “你也不是他地臣女。”三公主九公主她们才可以自称“臣女”。 “那就……”畅卡壳了。 “哈哈还才女大赛的第一名呢连觐见皇帝的时候自己称什么都不知道。” 我笑得好不得意这小丫头装深沉装大人装了一晚上装得我都快吐血了。现在。因为称谓老是被否决就囧得不停地吐舌头这样子总算像个小姑娘了。 “那你说我们见皇帝的时候应该该自称什么?”她反过来问我。 “呃……”我也蹙住了因为我突然现自己也拿不准了。自称什么呢?民女?不多。我们已经有职衔了不再是“民”。而是官。那就自称称“下官”?也不对我们只是宫里的女官并非朝廷的官员在皇帝面前自称“下官”合适吗? 我只得老实承认:“这个嘛我也不知道。” .. 我很无赖地回了一句:“我又不是才女大赛的第一名。不知道有什么稀奇的。” .&1t;. 我赶紧关好门。 她肯去睡当然好。她也不想想她这会儿跑去凑热闹。皇上会不会怪罪还另当别论光是皇后就会对她一肚子意见嫌她不懂事不识趣。人家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皇帝临幸结果还被一个小丫头打扰占去那值千金的宝贵时间那还不郁闷死了? 呃我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这是一个大姑娘该想地吗? 春寒料峭的夜我脸孔起烧来一边往卧室走一边做自我检讨。 我要清除头脑中不纯洁的想法做一个纯粹的人高尚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可是还是没睡一会儿我才刚迷迷糊糊地外面又传来了更大的喧嚷声。 好梦正酣地畅不满地哼唧了起来。 因为实在太晚了外面又很有点冷我们开始都没有动弹。 后来实在是没法睡了才又爬了起来。 这回听到了的消息更让人意外:皇上走了。 皇上就像龙卷风一样刚刮过来掀起一阵动荡又刮走了。 站在门口眼看给我们收拾屋子的粉衣宫女从前面走过来我和畅忙迎上去问:“姐姐皇上为什么只来了这么一会儿就走了啊?是不是外面生什么事了?” 她叹息着说:“谁知道。皇上一来就脸色阴沉地把皇后娘娘叫进屋里然后把所有的下人都赶出来砰地一声关上房门。两个人在里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过了一会儿皇上就怒气冲冲地走了。只可怜了皇后娘娘明明伤心死了可还不能表露出来怕丢了皇后的身份。这不又敲起木鱼来了。” 我们仔细听着寂静地夜里果然又隐隐约约地传来了木鱼地敲击声。 ..百年不来来了就是找姨母吵架的吗?” 说完她就冲了出去我和粉衣宫女跟在后面撵边追边劝可小丫头的拧劲来了谁也劝不住。 最后一直跟着她走到了皇后娘娘地卧室前。几个拦路劝阻的太监都被她推开了她身份尊贵又是皇后的外甥女儿没人敢强拉。 一看门是关着的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走过去敲着门喊:“姨母娘娘我是畅儿您开开门好吗?” 皇后不亏是皇后马上就停止敲木鱼用很平和的声音问:“什么事啊畅儿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呀?” 皇后的隐忍和镇静已经让我吃惊了畅小丫头的话更让我大感意外。她竟然撒着娇说:“姨母娘娘您可不可以让畅儿进去跟您一起睡?畅儿生下来还没在外面住过呢很不习惯还有点害怕根本就睡不着。” 皇后依然好脾气地在里面回道:“跟姨母娘娘睡就谁得着了?” .=.人在一起自然就不怕了。也就睡得着了。” 吱呀紧闭的房门打开了。 皇后低着头把畅让了进去。但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明亮的宫灯下我还是看到了她眼角的泪痕。 一夜寂静再也没有听到木鱼声。 我不得不对畅刮目相看了。小丫头真的不简单就那样几句话轻轻巧巧地敲开了皇后的房门也敲开了皇后的心门。在刚刚被皇帝伤害最伤心最孤独的时候一个“亲人”的及时出现是能带给她意想不到的安慰与温暖的。 .: 而她记恨的人恐怕也要小心一点了。 (125)九公主要上前线 在司籍部的工作主要是协助侯尚仪处理各种文书案也帮着谭书典一起把那些暂时不用的文件书籍归类存放。(.好看的小说) 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我们自己做就连大部头书籍的搬进搬出也都是我们自己动手。 含章殿里太监宫女虽多但他们各有各的职司。那些看起来一排排绿衣一排排粉衣好像只是用来摆个排场的似乎拉几个人夫没关系。但实际上他们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少了一个都不好看。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宫里“裁减冗员”之后服役人员的工作量有多大。以前一个部十几个人固然多了点现在裁减成三、四个又未免太少了每个人都等于在做着以前好几个人做的事。 想到进宫前王献之还为此担心过我当时不以为然。甚至刚进宫的时候看到光是皇后娘娘的含章殿就有两百多号人服侍觉得实在是夸张了点。现在自己加入进来每天忙得昏天黑地又恨不得再去找几个人来帮忙才好。 因为事情多每天早上很早就到司籍部稍事收拾后就开始办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把手头新收到的各类文书分类其中最重要的需要马上向皇后汇报的会立即由侯尚仪拿出去呈交皇后然后再根据皇后娘娘的懿旨决定处理方式。有需要书面回复的一般就由侯尚仪口述我执笔。 皇后作为一国之后自然也挺忙的。每天早上起来后在饭厅一边用早膳一边听侯尚仪念一天的活动时间表。然后接待来宾。安排各项事宜。还要及时处理各种突事件。 宫里这么大突事件其实挺多的。我上值地第三天早上侯尚仪正在给皇后念着一份公文殿前太监拖着长音通报说:“九公主到。” 看着跌跌撞撞跑进来地新安公主我现她明显比以前瘦了。看来母妃的死对她是打击还是挺大的。 她一进门就哭了起来口里嚷着:“母后您一定要帮帮儿臣!” 当时我正好站在侯尚仪身边侯尚仪就站在皇后面前。不过她哭哭啼啼进来的时候。一心只挂着自己的事和看着皇后没有注意到站在旁边低着头、穿着女官服装的我。 皇后满眼血丝连厚厚的脂粉都盖不住脸上的憔悴之色。但还是很耐心地问:“怎么啦?你先别哭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听这口气皇后对新安还不错的。不知道是单单对新安这样呢还是对皇上的子女们都还好呢? 新安公主抽噎着说:“儿臣……儿臣……昨晚做梦。梦见皇兄一身地血呜呜……儿臣也要去皇兄那里。母妃已经不在了。皇兄就是儿臣唯一的亲人要是皇兄也不在了儿臣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皇后皱着眉道:“别乱说一个梦而已能说明什么?现在前方传回来的消息都说因为太子亲临前线。士气大振。眼看着就要打大胜仗了。你可千万不要跑到你父皇那里乱吵乱嚷说些不吉利的话。大战之前说这些很忌讳的。” 新安公主依然呜呜地哭着:“儿臣这不是找母后来了吗?母后放心儿臣再蠢。也不会跑去打搅父皇的他现在正为前方地战事忧心呢。” 皇后劝道:“你别胡思乱想。太子不会有事的他虽然在前方但身边有多少人保护他啊。他贵为太子那些将军也不会真地让他跑到最前面去冲锋陷阵地他多半是留在后面的军营里指挥作战。” 新安公主着急地说:“皇兄的性格母后难道还不知道?是条铁骨铮铮的血性汉子就算那 不让他去他也会身先士卒的。” 我站在旁边简直快要忍不住笑了。变态六殿下呃现在是太子“是条铁骨铮铮地血性汉子”?体现在哪里地?难道打得女人满地找牙也是“铁骨铮铮的血性汉子”的表现? 而除了这个事迹我真不知道我们尊贵地太子殿下还有什么丰功伟绩可以说明他是血性汉子的。 大概连皇后也觉得这样的评语加在太子身上实在是太滑稽可笑了当即沉下脸说:“他是太子上前线是为了统帅兵马振奋士气指挥部署作战计划和方案的。如果只会呈血气之勇那是不合格的统帅。” 新安一愣。她是莽撞了一点但并不傻还听得出皇后话里的不认同。 话不投机双方一下子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小小的冷场了一下新安的哭声也变成了小声的抽泣。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后对新安公主的随从摆了摆手说:“你们扶公主回去吧好好劝劝她。”又安慰新安公主:“你尽管放心太子不会有事的。你只是太挂念他了想得太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新安公主却突然抬起泪眼用很坚定的语气说:“儿臣一定要去皇兄那儿如果母后不恩准儿臣就偷偷跑去。” 皇后低喝了一声:“胡闹!你以为上前线是很容易的事吗?一路上艰险重重可能你还没走到前方军营就送掉小命了。” 新安公主一挺胸自豪地说:“只有那些没用的女人才会那样母后忘了儿臣是练武长大的那段路程对儿臣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再说儿臣还可以带一小队御林军陪同前往。” 皇后很干脆地告诉她:“带御林军是不可能的没有皇上的御旨或哀家的手谕御林军谁敢陪你做这样荒唐的事?” 新安公主一幅豁出去了的表情:“那儿臣就自己去。哪怕一个人去也要上前线。不亲眼看到皇兄平安再多报喜不报忧的战报也不能让儿臣放心。” “什么‘报喜不报忧的战报’?”皇后恼了:“你越说越不象话了幸亏这话没让你父皇听见。你年纪也不小了快满十六了怎么还这么幼稚这么冲动说话做事都不经脑子。” 而这时新安却突然眼睛睁得大大的“呀”了一声直指着我说:“你怎么在这里?” 看来我进宫当女官的事她还不知道呢。 既然公主的玉手指向我我只好站出来回道:“回九公主下官现在的身份是司籍部的彤史因此才会在此。” 新安公主看着我眼珠子转了又转。我心里一阵毛这位彪悍的主子不会是在打我的主意吧? 我的预感向来灵验――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只听见新安公主对皇后说:“母后让她陪我去就没事了。她是去年从北边逃难过来的去北边的路她都熟。而且她原来是在书塾里打杂的丫头一路上还能照顾我。” 我忙回绝道:“皇后娘娘下官从北边来的时候是随母亲还有很多逃难的人一起走的根本记不得路。还有司籍部本来人手就不够了现在每天都忙不过来下官实在是走不开。” 我不知道新安公主又哪根筋不对了她自己疯要去前线送死就算了干嘛还拉上我。 难道故意说我认识路是要把我送到她哥哥军帐里去劳军? (126) 原来你在这里 然皇后没有同意新安公主近似疯狂的请求我还是吓时也暗自担忧怕她继续闹下去皇后被她吵烦了最终会索性准了她。(.)反正又不是亲生的女儿对她的死活也不会那么在意。 更何况公主千里寻亲去前线找太子哥哥还可以成为鼓舞士气的一个噱头呢。因为这会让他们看到亲情的力量。公主的行为等于在说:英勇的战士们后方的亲人时时刻刻都在挂念着你们盼着着你们早日得胜回朝全家团圆你们一定要加油也一定要保重哦。 公主这样做既然对战事有利无害皇后也就有可能会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她去。 至于皇上大概不会管这些吧。他有几十个女儿物以稀为贵多了就不稀罕了。新安公主的母妃又不是宠妃新安公主也从不是得宠的公主。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国事繁忙前方的战况又暧昧不明皇上忙这些都已经焦头乱额了哪里还有闲功夫去哄劝一个任性的女儿? 假如新安公主真的获准去前线看哥哥难道我也真的被她拉去“劳军”? 不要啊! 我可不想去看那个变态太子更不想去前线送死! 真不明白新安公主到底是出于何种考虑想要拉上我这个倒霉鬼垫背。我们俩她看我不顺眼我看她不顺眼两人在一起相看两厌应该有多远就离多远一辈子不打交道才好。绑在一起涉险却一点患难与共的精神都没有。不是去送死是什么? 可是。要是皇后也同意她带着我去当什么向导我又无法拒绝。 因为心里一直烦恼着这件事白天在司籍部处理文书的时候心不在焉写错了好几处也就挨了侯尚仪好几顿骂。 下工后我闷闷不乐地坐上了宫里的车准备回一趟家。 宫车只负责送到宫门口就把所有地人赶了下来同行地女官纷纷在宫门外找车回家。要做的工作想得太轻松了一点。 宫里的钱其实挺不好赚的。累不说。主要是紧张时常捏着一把汗。 每次见皇后看那排场架势情不自禁地就会紧张战战兢兢的头都不敢抬。幸亏每次回话的都是侯尚仪。我只需要站在后面当当摆设就行了。不然还不知道会慌成怎样呢。 还有皇上半夜突然驾临。也是紧张得要死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把一座凤仪宫闹得人仰马翻。 就连九公主觐见皇后我站在一边都心神不定的。最后果然无缘无故地惹了麻烦上身。 带着一腔郁闷找了一辆车子。驰过乌衣巷口时。我脱口叫住了车夫:“师傅请停一下”。 车停下了我却踌躇了。 见我半天没动静。车夫忍不住问了一句:“姑娘你是要下去呢还是在这里等人?” “我……”自然是想下去。可是下去干什么呢?去王家找他?我的身份真的不好意思大模大样地跑上们去找他。什么现在地社会男女大防也没那么严可我跟他的关系又这么特殊。 “算了走吧。”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让车夫继续赶路尽快送我去码头搭船。 下车之后看码头上人头攒动虽然明知道不大可能我还是抱了一点希翼的。可惜没有出现奇迹。连船老大老梅都不见了换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小伙子。看长相似乎是老梅的儿子。 如果是平时我还会和他攀谈几句顺便打探一下老梅的情况。可是这一天我心里装了太多心事上船后只是默默地坐着角落里没有任何开口地欲望。 闷闷不乐地往家里走直到看到自己的家门时才高兴了起来因为经过了几天地分别后终于又可以看到桃根了。这几天白天忙起来还好晚上睡在床上就会忍不住惦念她。 站在紧闭的门外敲门才敲了两下门就开了燕儿笑吟吟地出现在门后。 我刚刚说了一句“辛苦你了”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在燕儿身后那个抱着桃根坐在那里的人是谁? 这个人没出现在码头居然出现在我的家里!他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回来? 我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桃根居然站在他的腿上咯咯地笑着今天地意外还真多我用更惊讶也更惊喜地声音问:“妹妹会站了?” 他用手举起桃根然后放下让我清清楚楚地看桃根如何稳稳地站在他的大腿上。那情景真的让我有一种说不出来地感动。一个平时那么拽说话那么冲经常气得我要命的大少爷现在居然抱着我才几个月大的妹妹在陪着她玩耍。 自从我跟他交往后以前那个霸道得让人头痛的臭屁少爷似乎消失了他慢慢变成了一个善解人意甚至很细心很体贴的人。 是什么让他改变的?越往深里想我的感受越复杂。先当然是觉得幸福;其次也很担心很害怕害怕我们最终没个好结果。害怕千般体贴万种温柔最终只落得劳燕分飞。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我无言地从他手里接过妹妹先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上好几口然后紧紧地搂在怀里。只有妹妹给予的温暖才让我觉得安全。在一切都已初露端倪最后的结果却都还是未知完全无法预料的时候我的心是这样的忐忑不安。 “你怎么啦?看到我不高兴吗?”他含笑问道。 “我高兴我当然高兴我……”很想你想念你也想你帮我拿主意想你能在我惊惶不安的时候安慰我我真的很需要你。 无数的话语梗在喉咙口我反而不知道能跟他说什么了。 (127) 倾谈 妹妹玩了一会儿后看王献之坐在旁边一直看着我又止我把妹妹交给燕儿笑着对他说:“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我的屋子只有这么大有燕儿在我们有什么话也不好说的。 他自然也明白这点忙站起身和我一起走到屋外。 此时已是黄昏夕阳的最后一道光影已经消失在群山后面路上随处可见收工回家的人。其中有些认识我的看见我和王献之在一起猜也猜到是他了笑眯眯地跟我们打招呼。 明天他们又该有议论的话题了。很高兴我和王献之能给人们提供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给他们的生活增添些许佐料和乐趣。我们俩作为这石头城的居民为丰富城市居民的业余生活做点贡献也是应该的。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小巷走到了河堤上。河边的船上人家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 我歉疚地问他:“天都黑了你肚子饿不饿?” 我还没回来他就已经等在那里了肯定是没吃晚饭的。 “饿”他老实地回答。他的肚子也积极响应适时地出了几声咕噜。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用手指着河堤下的一排房子说:“我们去那边找家酒楼吃饭吧。” “可是燕儿还在家里呢。”我有点踌躇。次次都是他请我吃饭现在到了我家里明明该我做东了。 “我们吃过后给燕儿带点回去就行了。” “那好吧。”我只得答应着。都已经这会儿了菜场早就没菜买了。我带他回去做饭。拿什么给他吃呢?燕儿不可能准备很多菜的我走的时候给她留的钱就那么多。 两个人找了一家酒楼坐下我这才想起来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回来呢?” 他神秘一笑:“我在你身边安插了内线啊会随时向我汇报你地情况。” “你开玩笑地吧?”我迟疑地问。 虽然明知不大可能我还是将信将疑。如果他真想这么做他是有这个能力的。 只是真这样就有点可怕了那我不是什么秘密都没有了? 他拍了拍我放在桌上的手说:“跟你开玩笑的啦是我猜的。你已经进宫三天了也该回来一趟了。我在码头边没等到你。就直接跑到你家里来了。” “你在码头边等过我?”我惊讶地问。 要是今天摆渡人不换我在码头边就已经知道了老梅肯定会告诉我的。 “是啊等了有半个时辰吧。”他轻描淡写地说。 我心里一阵激动。傻瓜要是我今天不回来呢? 虽然如此我还是用调侃的语气说:“本丫鬟何德何能。能让一贯眼高于顶的大少爷纡尊降贵在河边码头上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当然是因为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包间的门就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穿着时下最流行地衣裙梳着时下最流行的髻长着时下最流行的标准美人脸蛋的姑娘出现在门口笑吟吟地说:“七少爷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菜马上就上来了。” “嗯那就赶紧上吧。”他是真的饿了。 “好的马上就来了。” 我好笑地看着再次掩上地门。包间里明明有两个人好不好?她却把我当透明人。当空气自动忽略不计眼睛只盯着他嘴里也只跟他说话。 我据说也是美女一名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这时对面的他正很从容地补齐刚刚那句被打断地话:“我会等你是因为我想你。” “我也想你。”说完我就张大了嘴我说什么了? 吱呀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七 不好意思你点的那个桃花鱼……”酒楼的美姑娘再出现了。 王献之同样笑吟吟地非常有礼貌地对美姑娘说:“你先出去一下好吗?顺手把门带上。” “可是那个桃花鱼……”美姑娘的眼里出现了一抹受伤一抹不甘。我懂她地感受这样地标准美人怎么也不该沦为被清场的对象吧。 王献之的笑容消失了表情中出现了几分不耐:“我已经有桃花鱼了你出去吧把门带上!”说最后一句话地时候他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命令味道。 “好的七少爷”是很失落的语气不过也不敢违拗乖乖地带上门走了。 看他站起身绕过桌子朝我走过来我心跳加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笑着说:“这家酒楼上菜好慢桃花鱼没有了别的菜可以先上嘛。” 他走过来把我拥在怀里轻轻叹息道:“我是真的好想你。” 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着他的气息。他的心跳像咚咚的鼓点那样有力地敲击着。突然一个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要是哪天我听不到这心跳声了那可怎么办? “不要离开我。”我喃喃地说自己都不知道在咕哝什么。 “这正是我要说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他用宣誓一样的口吻在我头顶说。 “嗯永不分离。”我允诺着心里却渐渐涌起了一股别样的感觉。 “在一起”有许多种方式嫁给他做妾一样也是“在一起”也可以“永不分离”。 可是那就意味着要在道茂的手下当妾要和她分享他。而且她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是他的孩子最名正言顺的母亲就连我以后生的孩子都要叫她“娘”的。一想到这点我的胃里就翻起了酸水。 在这样复杂的家庭里我和他的感情会变得不纯粹幸福也就要大打折扣。甚至根本就没有幸福可言。 我争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妻妾的名份而只是那份纯粹。纯粹的感情纯粹的不打折扣的幸福。 在这样的时代里我这样的出身有这样的要求真的是奢望吗? 如果事情到了最后现还是只可能有这一种方案唯一可行的方案我真的能拒绝然后飘然远行从此永不在他的视线里出现吗? “你怎么半天不吭声了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他笑着问我。 我抬起头现他的笑容意味深长我不禁狐疑起来:难道他真的在我身边安插了内线?如果是真的那人是谁? 我试探着说:“九公主疯今天早上突然跑到含章殿找皇后说她晚上做梦梦见她哥哥满身都是血要拉我陪她上前线去找她哥哥。” “你别担心我会去找皇后姨母让她答应不放你走。她对我一直挺好的我进宫当伴读是她亲自提名后来九公主的母妃请求招我为九驸马她也事先征求我的意见然后帮我一力回绝。” 看来九公主早上的提议他真的已经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内线之说似乎并非只是子虚乌有。 这让我不得不产生了另一个疑问:“我当选才女大赛的第三名也是你帮我向皇后求来的吗?” 他断然否认道:“当然不是那是凭你自己的本事得来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如果是我求来的就不是第三名了我会直接求第一名的。” 真的是这样吗? (128) 又见卫夫人 天送他回去的时候明明是送他的结果我也被他拉 船就是他家的那条画舫我们曾在上面住过一晚的。这件事在才女选拔赛期间还一度成了我的一块心病生怕被人“揭”出来再加油添醋弄成一桩桃色新闻。 如果那样的话恐怕我也只好像舒一样宣布退出比赛然后仓皇出逃躲到哪里去避风头。 这事至今想起来依然让我觉得纳闷:按说当时要揭这个比揭舒的事更容易。舒跟情人幽会肯定是非常隐秘的知道的人应该很少。而我跟王献之在船上住了一晚的事知道的人就太多了。除了王献之的随从、王家的看船人和老梅之外还有六殿下跟九公主以及他们的随从。 听六殿下也就是现任太子的口气他们后来也都猜到了我根本就没有离开那条船而是跟王献之在船上住了一夜。几十上百个随从啊只要有一个人多一句口道茂就可以根据这条线索顺藤摸瓜査出来了。&1t;..上拉下来也一直在努力这么做努力从我的日常活动中寻找蛛丝马迹。之所以一直都没有得逞只能说真的像某些资深评论家所说的我背后的支持者太强大了。 那个强大的支持者如果撇开变态这一点不谈的话对我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这里风大我们换个地方坐吧。”坐在我对面的王献之笑着向我建议道。 “好地”夜晚地河上。河风一吹。的确比别的地方要冷。 可是不对“这船怎么在动?”我抬头问他。说好了只陪他坐一会儿等要开船的时候我就下去的。 “船本来就在动啊。”他笑得好不开心。 “开船的时候你怎么不叫我?”人家是送客的人耶怎么能跟客一起走。 “我叫了的可是你在想心事根本就不理我。告诉我你刚刚想什么了?” “我……上了这条船自然就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承认这个虽然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总比让他知道我刚刚想起了别的男人要好。 摇曳地***中。他绽开一抹诱惑的笑:“那我们今晚还住在这里好不好?” 我就说呢笑得那么暧昧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道:“你想得美!刚刚故意不叫我下船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他的笑容更暧昧了:“那正好啊晚上我们住在这里你再跟我慢慢算帐。”还朝我眨巴了一下眼睛。可怜兮兮地说:“你放心不管你怎么算帐。我都会忍耐着绝不会跳船逃命的。”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怎么办?才从学堂出来几天就变成这样子了将来那还了得。”可千万别变成油嘴滑舌地花花大少啊。 “所以咯”。某人的声音更哀怨了。“你要早点嫁给我管着我我才不会变。” “你……”的少爷坚决抵制花花大少! 我挫败地走进那间曾睡过一宿的舱房这里果然暖和多了。 见我面色不豫他收起了搞笑逗乐的表情在我身边坐下拉住我的手说:“你放心上次是实在没办法了才留你在这里过夜地。等会船送我上岸后我就让他们立即掉头送你回家。” “嗯那就麻烦了。”既然船已经开了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下船地时候他提议再到河堤上散散步我答应了。 我们沿着河堤走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街上。再走一会儿一抬头现我们居然已经走到了乌衣巷口卫夫人家的大门前。这条我走了整整半年的路也许太熟悉了惯性使然让我又走到了这里。 “进去吗?” “进去吗?” 我们相视一笑因为我们同时问出了同一个问题。 “我地徒弟过我的家门而不入这还象话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而且还是很不悦的语调。 我们同时回头:“师傅您好”、“夫人您好!” “我很不好!”她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 听见外面的声音老张打开大门旋即惊喜地叫了起来:“七少爷桃叶姑娘你们来了?夫人可天天念叨着你们呢。” “多嘴!”卫夫人马上打断了老张的话:“我什么时候念叨他们了?还天天呢。他们走了我巴不得不知道多清静。” 我和王献之尴尬地笑着一句多话都不敢讲默默地随卫夫人一起走了进去。 里面很快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然后是惊喜万状地喊声:“七少爷!”、“七少爷您回来了!”几个丫鬟跑了出来看那情景恨不得扑到他怀里。我赶紧让开一点免得挡住了人家的重逢拥抱。 要是外人看到这热烈欢迎差不多喜极而泣的场景还以为他走了多久呢其实不过就是一两个月而已。而且王家也在乌衣巷他一天从卫府门口少说也要过两回的。 卫夫人要领我们去大厅坐我说:“我想去书塾那儿看看那里现在招收新学子了吗?” “没有那里空着的。”卫夫人的语调依然有些生硬。 耶?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不是应该不放过一切可以赚钱的机会吗?以卫夫人对敛财的热情怎么会让她盛名在外一向贵死人的书塾空着呢? 王献之也不解地问:“师傅您怎么不带新徒弟了呢?” 卫夫人不高兴地说:“我还带什么?好容易带大了翅膀一硬就飞走了还呼朋引伴地一起飞走一只都不留下丢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王献之禁不住笑道:“师傅您太夸张了吧府里明明这么多人。” 我拉了拉他的衣袖看卫夫人打算扭头就走忙赶过去讨好地说:“夫人的意思不过是说你们走了她很不适应很想念。” “谁想念他们了一群没良心的家伙。”这一刻卫夫人的口吻竟然像一个被遗弃的少女话语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失落伤心和气忿。 看来他们四个同时走给了她不小的打击呢。毕竟带了几年的孩子突然一下子都走*光了就连本来可以不走的王献之和也跟风走了好像一点都不留恋这书塾和她这个师傅她心里自然很不是滋味。 (129)何去何从 卫夫人不开心我和王献之哪里敢随便走那不是彻了?只好一直陪着说尽好话想尽办法抚慰她。后来我又把在宫里这几天的的见闻讲给她听慢慢的她的脸色和缓了倒也认真地帮我分析起了宫里的各种关系。 听得出来她对宫里的事挺了解的。传闻她跟皇后的关系不错经常进宫觐见的甚至还有人说她是皇后的闺蜜智囊团的成员。这话就有点夸张了。我在卫府这么久她好像也就进去过两次一次是陪我另一次也是向皇后推销什么古董。皇后是她的一个大客户的可能性还大些。能把生意做到宫里去她的能耐也非同小可了。 当然了我知道的就这两次也许还有我不知道的。 问完了我的事她又问了一下王献之现在的情况。这也正是我一直想知道的。之前我问过他几次他要么直接告诉我:“待定”;要么就神神秘秘含糊其辞地说什么“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这次卫夫人问他他也只是说:“还要过几天才能最后定下来。” 卫夫人就问:“那你是决定继续读书呢还是这就开始谋职做事呢?” 他笑了笑说:“就是这个决定不下来啊。我想谋职可父亲说我还小就算不来这儿也应该去太学再好好读两年书等满十八岁后再出去谋职。” 卫夫人点头道:“你父亲说的在理呀。[.超多好看小说]” 他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去太学。读书哪儿都能读不一定非要坐在学堂里的。我父亲自己也是十几岁就离开了书塾到处拜师到处游历以增长见识。要是他一直坐在课堂里读死书。恐怕最后也成不了书坛大家。只会成为一个咬文嚼字的学究。” 这一点卫夫人也没法否认了。地确王右军大人地书法绝技主要不是来自学堂而是来自他丰富的阅历和他的博采众长。在书塾里留得最久的人最后可能成为书塾的先生――他们的最高头衔是太学博士――却很少有人能成为真正的大师。读书太多是不是反而妨碍了思维活动的自由与创新呢? 但卫夫人还是劝道:“可是你的年纪真的小了点十七岁都还没满呢要到年底才满吧。” “嗯。” 王献之地生日很有意思是腊月初八也就是祭祖祭神的日子所以他叫“献之”。那几位大少在书塾的时候还曾取笑过他:“腊八那天祭祖。你家是不是把你绑上红绸带然后放在供桌上献给王家的列祖列宗?” 卫夫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王献之突然用调侃的语气说:“不会是想早点出来谋职好早点能自己做主娶她吧?” 我脸红了忙低下头。王献之却很坦然地承认道:“这确实是一个原因。” 卫夫人笑得更大声了师徒俩竟当着我的面商量起这事地可行性来。 既然他们说到这个话题。我就不好插嘴说什么了只能脸红红地坐在一边静静听着。 末了卫夫人叹息道:“你们俩也真是不容易啊桃叶进宫当女官。也是为了献之吧。” “我……”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着他的面承认这个到底还是难为情地。 “你是为了我吗?”他还真凑趣居然也转过头来问我。 去!这里是适合探讨这个问题的地方吗? 卫夫人呵呵笑道:“献之。人家是女孩子你要问也要在背地里问嘛当着我的面你叫她怎么好意思回答。” “不过”她看着我说:“在宫里当女官说起来好听最小也是个七品官。但这差事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宫里的关系太复杂个个都是惹不起地人物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位主子可就大祸临头了。” 王献之听了也担忧地说:“是啊我曾想劝她不要去地但她好容易谋得这个职位肯定不会放弃。我只好把那些可能出现的情况 给她听当时她好像还不以为然现在应该有切身吧?” 我轻叹着回答:“是啊确实不好当但既然进去了也就没有别的选择了。我以后凡事小心多做少说应该不会有事地。宫里那么多女官也没听说谁怎样了啊。” 王献之立即接住我的话头说:“有怎么没有?我看你去意已决劝阻不了才没告诉你怕你害怕。还好那个女官犯的事年轻的女官一般都不会犯。” 这下连卫夫人都惊讶不已:“谁呀我怎么没听说过?” 王献之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这是一桩宫廷丑闻自然要封锁消息了。而且这事牵扯到了戴贵嫔也牵扯到了皇后。皇上当时非常震怒差点降罪的。不过最后还是念旧情忍住了毕竟一个是他的皇后一个是他的宠妃。” 我好奇地问:“难道这事皇后和戴贵嫔都有份?她们俩竟然还能联手真稀奇呢。” 王献之笑道:“出现了共同的敌人的时候她们在危机意识驱使下也是可以暂时放下怨怼一直对外的。” 既然是宫闱秘辛又牵扯到了宫里的两大贵人卫夫人这样的老江湖自然不会再追着问了。 又坐了一会儿我们就起身告辞了。 在路上我问他:“你真的决定不去太学读书了吗?” 这次他很肯定地回答我:“不去了。其实现在我主要考虑的是另一个问题:我父亲希望我到他那里去在他身边跟着学两年。可我不想离开石头城尤其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宫里。” 我抬头看向他。他的仆人在我们前后左右共打了四盏灯笼但沉沉夜幕下我还是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凭着刚刚从他话语中听出的弦外之音试探着问:“你不会是打算……也进宫谋职吧?” 他竟然马上点头道:“是有这个打算啊。其实我要进宫做个四品护卫很容易的。难就难在我父母都不同意尤其是我母亲一直坚决反对。我从年前求到年后到现在还咬紧牙关不肯松口。” 我沉默了。因为我大致猜到他母亲坚决反对的原因。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轻轻问:“是因为我在宫里吗?” 他怜惜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吭声。 “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到了。” 这一刻我心里满是苦涩还有一些悲凉。 他依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 我索性直接问下去:“你母亲会坚决反对家的人尤其是你的宓儿表姐从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吧?” 他无奈地一笑道:“她现在还在我家里呢。” “谁?你的儿表姐?” “不是她还有谁?” 难怪他会跑到我家里去的。原来是道茂抓紧了对他的监控在他家里守着。母亲和亲戚的双重压力让他不胜其烦最后索性跑到我家里去等我。 (130)他要定亲了 个人走到河边前面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他家的画下脚步转过头对他说:“谢谢你送我过来你这就回去吧今天真的很晚了回去好好休息。” 他望着黑暗的河流和两岸的***不放心地说:“过了河还有那么远的一段距离要走黑灯瞎火的你一个人怎么行?我送你到家门口再回来。” 我忙拦住他道:“没事的啦走了多少回的路了。这城里晚上也还安全不怕的。” “不行!”他说着就已经率先跳上了船然后把手伸给我说:“来吧我送你过河。要是没有亲眼看你走进家门我就算回去了也没法安心睡觉的。” 我只得把手伸给他随他一起走进船舱里坐了下来。 船开动了。看停泊在岸边的一排排渔船上的***不断地向后退出我笑着打趣:“要这样送过来又送过去一晚上都送不完会送到天亮的。” 他也笑道:“那就送一夜吧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一个人走夜路。要是途中出了什么事我这一辈子会悔死的。” 既然他这么坚持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其实这会儿真的很晚了一个人从渡口走回家要过一条那么深的巷子想起来也有一点胆怯的。 夜风清寒但黑暗中的河道自有一种幽远宁静的魅力。(.好看的小说)不知不觉间我偎向他的肩头他顺势揽住我。 借着这种亲密的氛围我终于问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疑问:“你今天来找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他应该不会突然跑到我家里去等我地。大少爷有大少爷地身份和骄傲像这种在不能确定我是否回来的情况下亲自跑到我家里去守株待兔绝对是事出有因。 他明显楞了一下随即低下头亲吻着我的头语气平淡地说:“没什么事啊能有什么事呢?” 没有才怪!越是这样故作轻松就越是有问题。我拉下他的手拉开彼此的距离然后盯住他的眼睛问:“如果没有为什么你今天一直都闷闷不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本能地躲闪着我的目光。嘴里还在辩着:“没有啊我跟你在一起怎么会闷闷不乐?我高兴都来不及了你没见我一直都在笑吗?” 是的他的确一直都在笑笑容很温暖很真挚。可是为什么。在每一朵笑容凋落地瞬间那眉宇间的忧郁还是呼之欲出?让我看了。心里总是泛起疼痛? 突然一个不好的想法浮现在脑海我紧张地问:“不会是你家要你和你的儿表姐成亲了吧?” 问完这句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超多好看小说] 不是我爱胡思乱想。这个是不无可能的。道茂芳龄已经十七。已届婚龄了。他虽然小点也有十六岁了。十六岁成亲也不算很早了。 还好他马上出言否认:“那倒没有。” 那倒没有。我仔细品味着这几个字包含地意蕴和它所透露的讯息。终于恍然地问:“那就是催你跟她定亲?” 他地脸转向别处过了好一会才用极轻极轻的声音回了我一个字:“嗯”。 我的头一阵轰响。“嗯”一个字就像一堵墙瞬间横梗在我们之间。余光扫过我刚刚倚靠过的地方那温暖的所在上面还残留着我地气息现在看起来突然觉得那么遥远那么不可触摸。 原来那是不属于我地地方啊刚刚只是暂时借用了一下。我却可笑地以为可 它一直到永久。 如果这样的话他今天的举动就有了合理地解释“你今天会躲出来你的儿表姐会在你家其实是你们两家在商量定亲的具体事宜是吧?” 一般情况下两家商量这种事的时候害羞的女孩儿会脸红红地躲进深闺里不敢出来。但以道茂的非同凡响和对他的志在必得以及两家的熟捻会抛开这些羞涩矜持也说不定。 果然他回答说:“是的。” 同样是轻飘飘没有重量也没有任何底气的声音给我的感觉却有如一声惊雷。 原来我根本不用进宫的;原来无论我做什么都丝毫不能撼动这早已注定的结局。蚂蚁撼大树螳臂挡车说的就是我这种人吧。 一个人怎么能跟整个传统和整个社会斗呢?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每个人出身的时候身上就已经被贴上了代表等级的标签。我的标记是贫民之女属于打洞的种类怎么能攀龙附凤妄想得到出身于大晋第一豪门的最尊贵的少爷? 好吧别人都这样想无所谓。他母亲这样安排也无可厚非。 他母亲的立场在那儿摆着她是家人自然要照顾自己的娘家希望跟娘家亲上加亲让两家的血脉永远连在一起。她的态度已经不可能改变了。曾经我唯一的希望是他的父亲。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还能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明明是想好好问问他父亲对此事的态度但天生的别扭性格还是让我把话问成了这样:“你父亲要你去他的府衙不会也是想把你弄离京城好避开我吧?” “不是”他很坚决地摇了摇头:“父亲过完年就已经到任上去了是母亲几次三番去信说我现在又没读书在家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怕跟京城的一帮痞子少爷学坏了让父亲把我带到身边去管教。父亲本来是想把我送去太学再好好读两年书的后来见我不愿意去才同意了母亲的提议。” 他这样一说我又升起了一点点希望。王右军大人对我的印象不错他为人也很大气很豪爽。 但我很快就黯然地想:王大人欣赏我写的字是一回事;让他的公子娶我这个既无背景势力又家徒四壁甚至无父无母的孤儿为妻又是另一回事了。不能说他自私天下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都巴不得自己的孩子得到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心已经慌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嘴里却还在很“通情达理”地说:“如果你父亲一定要你去他的任上那你就去吧不要违拗了父亲他终究是为你好。” “你希望我去吗?”他扳过我的肩膀目光灼灼地问。 当然不希望!但我依然嘴硬地说:“我和你来日方长不在乎这一两年的。”说完还朝他笑了笑。 真的不在乎吗?道茂和她的家庭已经有了逼婚之势。王献之在这里我和他还能时常见见面增进和巩固一下感情一旦长时间分开必然会出现变数。到那时候他对我的感觉淡了他家再催他回来和道茂完婚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131) 坐山观虎斗(一) 二天进宫上值的时候我是顶着一个明显的黑眼圈去我对面的侯尚仪都忍不住问:“你今天脸色怎么这么差?没生病吧?” “没有没有多谢大人关心。”我只是通宵失眠而已。 听见我说没生病她立即收起关心的神色板着脸说:“既然在宫里当值就要注意形象弄得病殃殃的脸色苍白眼泡浮肿会影响主子的心情。” “是属下谨遵教诲。”我忙低头做忏悔状。我也知道自己今天很破坏美女形象但谁哭了一夜眼泡会不浮肿呢? 跟侯尚仪打交道越久越觉得她除了脾气坏点嘴巴狠点人其实并不坏。我有理由把她这套板着脸说教的话理解为一种拐着弯的关心。我承认自己性格别扭但她似乎比我更别扭。她吼我骂我当时听起来很难接受事后认真体会其实都是在教我。失去了父母督导的人也许身边有这么一位严厉的上司是件好事。 她又朝我打量了几眼才交代说:“你既然不舒服就留在这里处理一下新到的公文吧我和谭书典上去就行了。” 我想说我没有不舒服但最终只说了一个字:“是”。 她不带我去估计是怕我脸色不好会令皇后不悦也怕我心神不宁会出什么岔子那我就留下好了。 临出门之前她回头说:“去用冷毛巾敷一敷不然等会太阳出来眼睛会痛的。(.好看的小说)” 她的语气冷冷的。甚至有点不耐烦。但我还是听出了温暖和关怀。 我感动地答应着:“嗯嗯我等会就去。” 她们走后我也慢慢地收拾心情开始从堆成一叠地公文案牍中拿出几封比较紧急一点地准备先处理。 还没写完一封回复信函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而且不只一个人的。 我从书信中抬起头侯尚仪她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映入我眼帘的居然是两位故人我忙站起来躬身致礼:“见过九公主殿下。” 另外一位则直接无视之。有公主在亲爱的彩珠姐姐就没有资格接受我的“觐见”了。只能杵在一旁当华丽丽的透明人。 新安公主顺手拿起我摊在桌上的信函似笑非笑地说:“嗯这字嘛的确写得不错。才女我见得多了才女写的字也见过不少你地功底。不在她们任何人之下。不容易啊茅屋棚户里出来的女子。还能练得这样一手好字。告诉本公主你小时候是不是也‘凿壁借光’来着?” “多谢九公主夸奖下官的字能入公主的法眼实在是荣幸之至。”我再次深深致谢同时心里郁闷无比。 拜托。我家是没有华堂大厦。但也不至于是“茅屋棚户”吧?我家在北边的房子也是冬暖夏凉的几间大瓦房前面还有浓荫满庭地院子。(.无弹窗广告)小时候家里虽不富裕好歹也落了个清闲度日。父亲的书房“绿天斋”也是书满架纸满匣勉强能跻身于书香之家滴。 但公主既然说我是从“茅屋棚户”里走出来地那我不是也只能是了。 公主又开金口道:“上次也是因为看到你的字确实写得不错才让你抄经的。” 说到抄经我立刻想起了还压在抽屉底下的三卷经书忙找出来双手捧到公主面前说:“这就是上次抄的经书一直没机会呈给公主今天正好公主驾临就呈交了吧。” 彩珠走过来接了过去九公主笑道:“你没有直接献给皇后娘娘啊不错不错还懂得不邀功。” 我低头回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下官既然接 主地润笔所抄经书自然应该呈给公主。” “哦你也讲‘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地?看来还是个有良心的人嘛。我太子哥哥如今深陷险境他以前对你那么好你能不能也为他做点事呢?” 果然是为这个来的。要是昨天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但经过了昨晚之后一切都不同了。我淡然一笑道:“下官但凭公主吩咐。” 这下轮到新安公主瞪圆了眼:“你说什么?” “下官说但凭公主吩咐。”我毫不在意地重复了一遍。 她用难以置信地眼神打量了我老半天才迟疑地问:“但凭我吩咐?那要是我让你陪我去战场看我的太子哥哥你也去?” “去。” “你……” 公主惊疑不已又仔细打量了我一会后说:“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哦眼睛都肿了没出什么事吧?”说到这里突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不是王献之不要你了?” 我苦笑了一声道:“公主真是神人这都猜到了。” 她则喜形于色连声音都有点颤抖了:“真的?他不是很喜欢你的吗?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喜欢归喜欢可是我们身份太悬殊终究是没有结果的早分开早好。他那样的出身也只有公主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他。”太痛苦让我变得有点愤世嫉俗我本能地想挑起事端激起公主的争夺心让她去和道茂争个你死我活。我能不能坐收渔翁之利另当别论最起码不让道茂那么快逼婚成功我心里会好受些。 所以我主动告诉她:“听说他就快和他表姐定亲了呢。”言下之意:快去抢吧再不抢可就缺货了。 “什么?他要跟道茂定亲?反了他了!”果然公主像被蜈蚣蜇到了一样一蹦三丈高柳眉倒竖杏眼呃是牛眼圆睁。 我不动声色地再添一把火:“那两家昨天就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商量定亲的具体事宜了搞不好这会儿已经去下聘了吧。” 话音刚落我眼前一花。再一看新安公主已经走到了门口嘴里喊着:“快去备车我要出宫。” 彩珠试图劝阻:“公主去跟皇后娘娘报备一下再走吧反正又近拐过去就是了。” 见公主一副不愿意的样子彩珠又劝道:“去一下吧急也不急在这一会儿。” 公主怒了:“怎么不急在这一会儿你没听她刚刚说那边快下聘了吗?真下聘了名份就定了那就不好办了。”说完抬腿就走。 彩珠又拦住道:“公主就这样一个人闯过去不仅于理不合也没什么作用啊。要是公主干涉得了这件事早就不是现在这样了。所以依奴婢之见还是去求求皇后皇后看在我们太子还在前线的份上也许这次会为公主出面也说不定。” 关键时刻想不到这彩珠头脑还挺清醒的。的确新安公主一个人闯过去的确没什么用去了能干什么?别人两家定亲你情我愿皆大欢喜的。她去了难道撒泼打滚不准人家下聘不成? 公主想了想忠于长叹一声道:“好吧就依你的先去见皇后。” 她当面喊“母后”背地里喊“皇后”。进宫几天我注意到凡是皇子皇女觐见皇后都喊“母后”也不知道这是宫里的规矩还是因为皇后无出嫔妃们为表衷心都让自己的子女认皇后为母。 (132) 坐山观虎斗(二) 安公主去见皇后的时候会怎么说我不知道但对她的谋我是不抱多少希望的。我们大晋的公主――至少我见过的两个是这样――好像都凶悍野蛮有余温雅聪慧不足。 当然了她也有别人不及的地方:就是敢说敢做无所顾忌。真把她逼急了是很难缠的。皇后为了息事宁人会想办法安抚、妥协也说不定。 而且现在今非昔比她哥哥六殿下不仅被立为太子还统领着全国的兵马在外作战。这一仗如果打赢的话太子将声威大振。无子的皇后为今后打算也会趁此机会笼络、结恩。所以对新安的请求应该不会彻底无视的。至于皇后会管到什么程度那就要看在她的天平上王家和太子各占什么份量了。 其实这事处理得好是可以同时讨好这两方势力的。不愿娶新安公主的是王献之并不是整个王氏家族。跟皇室联姻对世家子弟个人不见得是好事对他的家族还是有好处的。 不过这样一来新安公主就不敢随便离开京城了。她在这里还可以时刻关注动向必要的时候出面干涉。如果她走了王两家趁机把婚事给办了。等她回来人家生米早已煮成了熟饭说不定连娃娃都有了到那时她除了干瞪眼又能如何? 她不走了我也就免去了被她拖上战场的危险。想不到随口几句话还起到了一箭双雕的作用呢。 坐着了一会儿呆眼睛里酸酸痛痛的。想起侯尚仪临走时说地话。我拿起毛巾。准备去屋檐下地水桶里弄点冷水把眼睛敷一敷。 走到屋外阳光格外刺眼我不得不眯上眼睛摸索着慢慢走头也昏昏沉沉的。一夜不睡就这么难受我的身体自那次重病后似乎就比以前差了一些。 恍恍惚惚中好像有一个人走了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心点脚边有个东西。别摔着了。喂我说你怎么闭着眼睛走路啊?” 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向他然后很惊讶地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来人竟然是王献之! “我进宫见皇后姨母还没进去守门的贾公公就悄悄告诉我九公主正在里面和皇后说话。我就赶紧避到你这儿来了。等她走了我再过去。” 既然他来了我也不好意思敷眼睛了。当着他的面那样做算什么呢?是撒娇。还是“控诉”? 我是很委屈可有些东西明明就是自找的与别人何犹?情感的事不过你情我愿没有一点勉强的成分在里面。我和他就算相爱。他也没有义务一定要娶我的。更何况。他并非不愿意娶我只是他年纪还小家族势力太庞大。有些事他也做不了自己地主。 所以我难过只是感叹于自己的命运并非是怨怪他。在我们的交往中他也一直承受着压力他已经尽了力地在帮助我维护我。他只是一个不满十七岁的少年我又怎能苛责他? 心里无恨但醋意依然浸漫了我的心胸让我酸不溜地问出了一句:“你不是今天定亲吗?怎么还有空进宫来?” 他一愣:“谁说我今天定亲啊?” “你昨晚说的。” “我只说她们在商量这个一屋子人围着我七嘴八舌地想要说服我同意。但我都已经跑出来了还定什么亲?再怎样也不能撇开我她们自己去定吧。” 我有点听糊涂了。难道我昨夜通宵失眠泪湿枕衾都是自己在 思乱想纯粹是杯弓蛇影、自我折磨? 短暂地窘迫过后一股重生般的希望和喜悦迅在我地胸腔里膨胀让我悄悄咧起了嘴角。他没有定亲!他说他跑了定亲也就黄了是这个意思吗? “你在偷笑哦笑什么呢?”他低下头眼睛亮亮的盯着我笑。 我低低地坦白道:“你没定亲我当然开心嘛。” 我和他面临的阻碍已经太多了即使他现在暂时还没定亲前路依然云山雾障我不想再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心情。在还能拥有的这一刻就让我坦诚爱意吧。 他地眉头却皱了起来伸手抬起我地下巴问:“你的眼睛怎么啦?都肿起来了里面尽是血丝你昨晚没睡吗?” “没有啊我当然……当然睡了。”我摆动着脑袋想摆开他的手他不肯松开仔细打量着我地脸说:“傻瓜你不会以为我要定亲了就哭了一晚吧?” “呃你松开手好不好?给别人看见了像什么?”这儿可是在皇后的含章殿到处都是人侯尚仪她们也快回来了。 他总算放开了我口里依然在说:“没有才怪眼睛肿成那样脸色也那么差。你昨晚到底在胡想些什么呀?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既然再怎么遮掩都无法自圆其说我也懒得辩了承认哭了一夜又怎样?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趁着四下里没人把话问清楚把事情再确定一下这样我才能真的安心。于是我问他:“你真的没跟你的儿表姐定亲?” “真的没有!你要我说几遍啊。昨天她们商量的时候我就跑了我的态度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我娘再向着娘家再喜欢表姐心里到底还是最疼我的吧。我不乐意的事她怎么会强迫我?” 是吗?如果他娘真这么顾及他的感受根本就不会出现昨天的事。他和我的关系应该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吧。他娘明知道他喜欢的是我还一个劲把他跟道茂往一起凑。他娘的态度也表达得很明确了。 我不得不提醒他:“父母的想法有时候跟孩子的想法是不一样的。你喜欢的他们认为你只是年纪小不懂事才会那样取舍将来长大了就会后悔的。所以他们作为长辈有义务为你做出最有利于你未来的展和你一生幸福的选择。在他们看来那才是最好的选择他们都是为了你好你虽然现在不乐意终有一天会明白的。” 我相信所有的父母都是真心疼孩子的他们为孩子的婚姻所付出的心血有目共睹而且都是出于爱但还是有那么多爱情悲剧生。 他突然拥住我说:“你放心我娘不会逼我定亲的。我会慢慢说服她接受你让她知道你的好。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折磨自己。你要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嗯我相信你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不相信他的结果是我承受了许多无谓的痛苦这是个教训以后都要记取。 一个人的一生至少必须试着去相信一个人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相信他会不离不弃。 如果谁都不能相信整个世界是一片可怕的荒漠那我们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133) 找呀找呀找呀找 诸葛彤史……” 我和王献之慌忙分开转头一看是小梳子公公站在那儿。 他带着一点喘息说:“九公主正带着一群人到处找王公子呢我特地赶来通知一声她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的。” 说完他就消失在转角处。 我指着一个角门对王献之说:“你从那边走快去见皇后娘娘。她就算知道你在娘娘那儿也不好意思进去的她才刚从那儿出来。” 他却不肯动皱着眉说:“真是烦死了。反正迟早都要碰面的今天我就不走就在这儿等着她索性把话说清楚让她以后不要再纠缠我。” 我急了推着他说:“你是不怕她可是我怕呀。她见你在我这里吃醋捻酸又不知道想出什么办法来对付我。我还要在宫里混饭吃呢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以前在书塾的时候她去闹事我还可以往树上躲还有你们保护。如今在这里她随时都可以召见我我一不能躲二没保护人本来就是她砧板上的菜你就不要再给我惹麻烦了。(.好看的小说)” 听我这样说他才不情不愿地从小门走了走的时候还说:“等见完了皇后娘娘我再来看你哦。” “好好好你快去吧。” 只要他现在肯走等会什么都好说的。 把他送走后我三步两脚回到屋里拿起刚刚的信函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侯尚仪她们怎么还没回来呢?先在一边等着等接待完公主。再叫她们回事? 再次听到脚步声时。果然又是公主来了。她们人多又都那么跋扈动静也比别人大一听就听得出来。 我放下信函站了起来侍立在桌旁等着公主的驾临。 “这里就你一个人吗?”新安公主的声音很快就在门口响起她地人则迅把屋里屋外搜了个遍。 追男人追到这种鸡飞狗跳地程度有意思吗?亏她还是个公主呢这么不知道尊重。 同时我也纳闷她怎么没有在第一时间找到我这里来。而是先绕到别处给了小梳子报信的时间和王献之“逃跑”的时间。要不然我和王献之岂不是被她抓了个正着。 不会是小梳子跟她捣鬼故意指了个错误的方向吧? 我一边琢磨一边若无其事地答道:“回公主是的。侯尚仪她们去上头回事去了。还没回来。” “见过九公主!不知九公主驾临未曾远迎。还请公主恕罪。”我回头一看是侯尚仪带着谭书典躬身立在门口。 新安公主很亲切地笑道:“原来是侯尚仪回来了啊。我说你这儿怎么只有三个人啊那你们平时怎么忙得过来。不如我给你派几个人来帮你吧。” “九公主如此体谅臣下。下臣铭感于心。只是宫里各部的配置都是遵皇后娘娘谕旨来的。下臣不敢私自添加。”侯尚仪的语气依然那么恭敬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软钉子。 公主的脸上开始有了一点不悦之色:“这是本公主赏给你地又不是你自己找来的。有何不可?” 我心里已经有了一点预感新安公主这样的人会“体谅臣下”?傻子才信呢。她突然这么热情非要往侯尚仪这里塞人绝对有其他的目的。如果我猜得没错她下一句话就该暴露出她真实意图了。 侯尚仪还是不亢不卑地说:“九公主的美意下官心领了下官不敢违逆皇后娘娘地懿旨擅自添加人手。” 新安公主的眼珠转了转:“那好吧就不添加。我用一个换你一个这样总行了吧。” 我就知道!她无非又是在打我地主意。唉也不知道跟这位公主前世结了什么仇这辈子总纠缠不清。去前线想拉我作垫背;现在又想把我弄过去。这人的思维方式也真的很奇怪一般的人不是都希望离看不顺眼的人远点吗?她却想尽办法凑到一堆去。 突然一个可怕地想法冒了出来:她不会跟她哥哥是一样地货色都有虐待倾向吧?所以越是看不顺眼的人越要弄到身边好时时折磨刻刻虐待摆弄个过瘾。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用祈求的眼光看着侯尚仪她却一味地低着头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地说:“下官这里地人都是皇后娘娘亲自挑选、任命的下官不敢随便调换。” 新安公主脸上挂不住了终于吼了起来:“别动不动就把皇后娘娘抬出来!你信不信本公主现在就能把你开除出宫?谁给了你胆子跟本公主顶嘴了?” “咳咳……”站在公主身后的彩珠咳了起来。我朝她看过去现她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 要知道这可是在皇后的含章殿啊。在这里口出狂言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一旦传到皇后耳朵里去皇后会怎么想?所以彩珠大胆出声怕自家莽撞的主子说出更多不该说的话来。 新安公主也意识到自己在怒气攻心之际言语有失露出了挫败的神情然后竟孩子般地一跺脚说:“我自己跟母后说去!我就不信换一个人都这么难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过会写几个字而已我宫里会写字的人多的是!” 说毕拂袖而去她的手下也赶紧跟上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开走了。 (134)捉摸不透的上司 安公主一行走后侯尚仪才沉着脸问我:“王献之刚了的是不是?” “是的大人。”我老老实实的承认。 在自己的上司面前我不敢隐瞒。刚刚多亏了她帮我顶着。 她闻言怒声道:“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这里是哪里?皇宫啊你们把皇宫当菜市场吗?色欲熏心竟然在这里幽会!” 色……色……什么心? 我的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又不敢大声辩驳怕引出更多难听的话来。她的毒舌我是领教过了的没错可是“色欲熏心”、“幽会”这几个词实在是太严重、太严重了。我嘴唇抖动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说不出一个字。 连谭书典都听不下去了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帮我说话:“大人他们应该不是约会的。您气糊涂了刚刚我们遇到王公子的时候他不是还告诉您他是进宫来觐见皇后娘娘的吗?” 原来她们也是从那条小路回来的所以在路上遇见了王献之还跟他交谈过。也就是说她们和王献之原本就是认识的那为什么还要用这么难听的话说我们? 侯尚仪依然气冲冲地说:“他当然要找借口了觐见皇后不就是现成的借口?如果他是为觐见皇后而来的为什么没去见皇后却跑到这里来了?他会走那条路明显是从这里过去的。” 我赶紧解释:“王公子的确是进宫觐见皇后的之所以没有立即进去是因为门口地公公告诉他九公主在里面。他这才避了避。准备等公主走了再进去。” 谭书典也帮腔道:“是啊是啊大人也知道他有多怕九公主了宫里地老人哪个不是看他们捉迷藏一样长大的?总是一个躲一个追。” 侯尚仪的脸色这才稍稍和缓了些。我赶紧给她倒上了一杯水双手端给她说:“大人去皇后娘娘那里回事那么久肯定累了吧快坐下喝杯水。” 她爱搭不理地径直走过去坐下。我捧着茶杯跟在后面等她坐好后再次奉上她这才接了过去。喝了好几口后才面带忧色地对我说:“你看这怎么办呢?听九公主的口气好像非要把你弄过去不可了。可是我看她对你又没有善意怕你过去会吃亏。” 我苦笑着说:“属下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求大人指点迷津。”说着作势要跪下去。 她一把拉起我:“我要有办法难道不帮你?问题是。现在我也很为难。我挡得了一次挡不了二次、三次。毕竟她是公主又是太子的亲妹妹。她要一个人皇后也不会驳回的。” “那完了。”我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下。 好不容易哥哥不在让我暂时摆脱了哥哥的魔爪难道又要成为妹妹的禁脔? 谭书典也连连叹气。 侯尚仪的手指在桌上敲呀敲。等她终于敲停了之后。她想出了一个办法:“要不你跟畅说说看?那丫头现在挺得娘娘欢心的这几天娘娘用早膳都是跟她一起地。” 我想了想。说:“畅每天晚上都在皇后娘娘那边陪她念经、抄经我可以求她带我去。娘娘喜欢找人抄经我已经帮她抄了三卷了今天九公主应该已经把那几卷经书交上去了吧。娘娘看了如果喜欢我以后每晚就在娘娘房里帮她抄经这个理由不知道能不能让娘娘把我留下来?” 谭书典插话道:“今早九公主是向娘娘敬献了三卷经书娘娘看了很高兴说抄得真好直夸九公主孝顺呢。原来那经书是你抄的。” “是的是公主让我抄的。” 侯尚仪说:“要是这样那你就试试吧。反正死马当作活马医说不定这是个办法的。” 又商量了一会儿大家开始分头做事。 侯尚仪把桌上的公文信函清理了一下看见都是没处理地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我说:“你不会一上午一封信函都没写完吧?” 我羞愧不已低声道:“早上刚刚写第一封九公主就来了所以……” “只有九公主来了吗?”她不悦地追问。 “还有王……公子也来了。”明知故问嘛又不是不知道。 她冷冷地说:“你是在上值不是在家里赋闲要见客要约会都等散值了再说。以后再让我现你在宫里约会小心挨处分。” “是大人属下谨遵教诲。”她非要咬定是约会我也没办法只好认了。 谁知我地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诸葛彤史诸葛彤史你出来一下好吗?” 好像是小梳子的声音。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侯尚仪已经话道:“小梳子你在捣什么鬼?有话进来不能说非要把她叫出去?” 小梳子尴尬地笑着说:“是有点事想跟诸葛彤史说。” “什么事?” “就是……就是”小梳子窘得只会干笑了。 我猜他平时也很少跟侯尚仪直接打交道所以不能接受她咄咄逼人的问话方式。照理一个上司连下属跟人说句话都要管还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大家长”架势也实在夸张了点。 但我好像从上值地第一天起就已经屈服在她地“淫威”下当时也不敢出言反对。只能对小梳子说:“麻烦你了小梳子公公你先回去吧等我散值了再去找你。” 小梳子却仍然一脸为难地站在门口嗫嚅了半天才说:“可是王公子还在殿外等着你啊。” 什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我赶紧回头看了一下侯尚仪的表情她却只是长叹一声做了一个开赶的手势说:“去吧去吧。唉也是一对苦命鸳鸯看九公主这势在必得地架势你们俩要修成正果难啰。” 我一阵心酸苦涩地笑道:“何止九公主他家里还有一个家表姐正在逼婚呢。” 侯尚仪的眼睛里却放出光来:“有两个女人逼婚?而且都是来头吓死人的?那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哦丫头快去吧笼络好你的情郎才是关键。” 我反而挪不动脚了。我这位厉害的上司刚刚明明还在警告我说要是我胆敢再在宫里约会就要处分我怎么才一下子就摇身一变变成我约会的支持者了? (135) 桃花林巧遇皇上 小梳子一起来到殿外又拐了两拐来到了一处庭园见那漫天彤云一样的色彩我呆住了惊喜万状地问:“这里是哪里?” “桃园。”小梳子简短地回答。 原来宫里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我欣喜地走过去看红得像火一样的桃花那样恣意地怒放着。风吹过红香成阵花雨纷飞。 观赏赞叹了一会后我回头对小梳子说:“小梳子谢谢你今天帮我。” 今天幸亏他及时通知我让我免除了被新安公主“当场抓获”的尴尬。不是我的行为本身有什么缺失而是对头实在太过彪悍我招惹不起。 可是小梳子人呢?就在我沉迷于眼前的绚烂景色时小梳子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地走了。 我放眼望去桃园寂静不仅没有了小梳子也没有王献之。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相信小梳子不会骗我的。王献之难道临时有事走了? 正纳闷不已桃林深处传来了说话声是两个男人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一个说:“献之你肯定不是专程进宫来看桃花的吧?” 一个说:“不敢欺瞒陛下小臣实是来见皇后姨母的。” 陛下?那就是皇上了。等他们两个人走出来我赶紧跪下道:“小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上看到我的穿着打扮自然知道我是宫里的女官了呵呵一笑道:“平身吧朕今天特地挑一个没人的时候来看桃花还把随从都打走了。结果先遇到美男后遇到美女。美女你是哪个宫的?” “回陛下。小臣是含章殿司籍部的。”我很紧张地回答。皇上戏谑式的“美女”称呼让我有点不知所措。这个皇上怎么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如果不是事先听见王献之喊他陛下我绝想不到他就是皇上。因为他不仅穿着便服孤身一人言谈举止也毫无“皇帝”味。 自进宫后一直盼着能见见皇上满足一下自己地好奇心。想不到却在这样一个意想不到地场合见到了这样一个意想不到的皇上。 更让我意外的还是王献之接下来的话:“陛下。这是小臣的未婚妻。” “啊哈哈”皇上的眼珠在我们两人之间转了转然后露出调侃的神情说:“你们俩是不是约着在这儿幽会结果被朕撞破了?”说完还朝我眨巴了几下眼睛。 我完全懵了为王献之的话更为皇上的表现:高高在上地皇上。怎么看起来像个老顽童?不他还不算老最多只能算“中年顽童”。 按说他支撑这个只有半壁江山的小朝廷十年。从来没有真正安逸过。后方物资匮乏前方战事不断他应该是一副忧国忧民殚精竭虑的形象才对而不是这种太平盛世才有的安乐搞怪样。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看皇上这么平易近人。遂大着胆子向道:“小臣斗胆请问皇上含章殿里的那些匾额是不是皇上御笔亲题的?” 皇上快活地回答:“是啊都很有意思吧?” “是小臣刚看到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因为想不到宫里还有这么生动形象地匾额。” “比如呢?哪个你最喜欢?”这回是皇上的眼睛亮了就像得到了奖赏的孩童。如果是别的四十岁地男人在我面前作可爱状我会别扭想吐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皇上明明也是中年人的模样他顽童一样的表现却并不让人觉得突兀。也许。他内心就是这样的人这些只是他的自然表现所以看起来也很自然。 有机会跟皇上聊天我又紧张又兴奋小心翼翼地顺着皇上地话和他探讨起宫里的匾额来:“比如‘大快朵颐’‘蝉噪莺喧’……” “还有‘蛙跳亭’、‘不漏轩’”王献之也补充道。 “原来你也喜欢啊那个‘大快朵颐’是朕最喜欢的。可惜挂在那里了不好意思再问皇后讨要过来挂到朕的太极殿去。”说到这里居然一脸的遗憾。 我好奇地问:“那皇上的太极殿中餐厅前面挂的是什么匾额呢?” “那里挂的是‘津津有味’哈哈。” 说到这个词地时候他喉咙里咕隆一声很明显地吞了一口口水。然后又“哈哈”一笑说:“肚子提抗议了哦要回去补充一点给养了不如你们俩陪我去吧。你们说要吃什么我都叫他们弄来给咱们吃。” 我木楞楞地望着他们从我身 去不知道怎么办。按理圣旨不能违可是我还在道真的跟皇上去吃东西而且还是“咱们”? 我还在犹豫着前面地王献之已经朝我做了一个“跟上”的手势。 我也只好听话地跟了过去。 回头再看看红艳艳的桃花这桃园胜景美得不像是真的我今天所遭遇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幻? 等我迈进太极殿坐进题名为“津津有味”的餐厅时我才相信这不是梦我真的跟皇上坐在一起吃东西了。 午膳的时间还没到所以太监宫女们上的都是水果点心茶水。皇上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尽管用吧还想吃什么就跟他们说。” 我不敢轻易动弹王献之拿了一块我叫不出名字的糕点放在我碟子里说:“尝尝这个宫里有名的水晶糕是用几十种水果的果汁调出来的很好吃哦。” 我拈起来咬了一小口果然好吃极了酸酸甜甜入口即化忍不住把剩下来全塞进嘴里。塞进去后又觉得不好意思窘迫地朝皇上笑了笑。 “哈哈哈哈真有意思的丫头你喜欢尽管吃啊这一盘都是你的了。”皇上身旁的太监立即把那一碟子全端到我面前放着。 “这个皇上小臣惶恐……” “不要惶恐了朕就喜欢看到别人‘大快朵颐’那样朕才吃得‘津津有味’。”皇上也开始不顾形象地大吃起来。 看得出皇上的胃口很好很讲究美食也很能吃。从我们刚刚进来时餐厅下人们的表现可以看出皇上每天这个时候都要“补充给养”的。所以皇上带着我们一走进来他们立刻就有条不紊地往桌上摆放早就准备好的点心茶水。照这样推断这位乐观的、爱吃的皇上一天岂不是要吃好多回?早膳和午膳之间都要补充了下午晚上更是了。 如果仅从忧国忧民的角度看皇上似乎有点没肝没肺的。国难当头半壁江山等待收复他却毫不在乎地、甚至乐呵呵地当着他的小朝廷的皇帝。作为一个皇帝他是不称职的。难怪皇权旁落世家崛起大晋差不多沦为了几大家族的天下。这样一个顽童一样的皇上谁会尊敬他呢? 同时我也理解了皇上为什么只喜欢年长的女人因为他自己还是个“孩子”成年的、即将老去的“孩子”不肯长大的“孩子”。有这样的皇上我们大晋要想光复河山只怕难了。 皇上吃饱喝足了又开始打趣起我和王献之来:“献之你这未婚妻挺漂亮的。这样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又在宫里当女官怎么没被朕的皇子们看上反而便宜你小子了?” 听听这是一个当皇帝的人说的话么? 王献之也很凑趣地回道:“那是因为她在宫外的时候就已经被小臣捷足先登了她进宫还只有几天皇子们还没现呢。” “进宫只有几天是不是那两个才女啊?”皇上问。想不到这事皇上也知道。 “回皇上正是她就是那个得到了第三名的诸葛桃叶。”看得出王献之很乐意向皇上介绍我身份。 皇上做恍然状:“就是那个平民女子是吧?” “回皇上是的。” “难得难得出身贫寒还能美貌与德才兼备比世家女子尤为不易。” 我赶紧出座跪下道:“多谢陛下夸奖小臣愧不敢当。” 能得到圣上金口夸赞是应该下跪谢恩的。 王献之也趁热打铁出座跟我一起跪下道:“小臣斗胆恳请陛下赐婚。” 皇上笑呵呵地说:“没问题朕最爱当月下老人了。你们平身吧。” “谢陛下!”我们双双磕下头去。待抬起头来时四目相对差点喜极而泣。想不到那么难那么难似乎根本就没有可能的事竟然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我在心里深深感叹:人只要不放弃希望这世上还是有奇迹的。 可惜奇迹存在的时间实在是太短太短。 我们还没从地上爬起来餐厅外就传来了通报声:“九公主到!” 我和王献之再次四目相对时已经面无血色。 (136)不是冤家不聚头(一) 新安公主一进来立即跪倒在皇上面前说:“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皇儿平身有什么事起来说吧。”皇上今天一直心情大好样子也很慈祥。 “儿臣想去前线看看太子哥哥。儿臣这几天做梦总是梦见他不知道他在前方到底怎样了儿臣不放心非得亲眼看见了才能安心。” 我以为皇上会像皇后那样骂她“胡闹”谁知道他只是淡淡地说:“到前线去的路很不好走你又是个姑娘家怎么去呢?” 也就是说皇上毫无阻拦之意。这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难道他就一点都不担心她的安危? 新安公主说:“只要父皇给儿臣一小队御林军就行了。” “一小队是多少?”皇上居然真的跟她讨论起出行的条件来。 “就是十人的小分队啊。” 皇上沉吟了一下道:“十人的小分队倒是可以抽调出来多的就没有了。你也知道你哥哥走的时候差不多带走了守护京畿的全部军队现在整个京城就指靠这只御林军保护了。” 新安公主见父皇允了当即跪下谢恩道:“儿臣谢过父皇。十个人就足够了队伍太庞大了反而引人注目。还有……”她指着我说:“儿臣还想向父皇要一个人就是这位诸葛彤史。[.超多好看小说]她是去年从北边逃难过来的父皇也知道贫民逃难又没有车马一路都靠脚走所以肯定很熟悉路。儿臣想带上她做向导。” 皇上看了看我和王献之。笑着说:“可是他们刚刚才求了朕赐婚。朕也打算等会就让人拟旨去。人家是新娘子哦才成亲就跟你上前线啊那你要问问她的夫君同不同意了。” 新安公主脸色一变正要开口我马上跪下道:“小臣愿意陪同公主前往。去前线慰问太子是大事小臣自己的私事可以先搁一搁。” 皇上点头赞许道:“好丫头那你就先陪公主去吧等你回来后朕一定给你们赐婚。” “父皇。他们……”听见“赐婚”二字公主气得脸色铁青急着要“揭”我们但越急越不知道怎么说。我抓紧时机跪行到她脚下恳求道:“公主小臣愿意跟随公主前往以后一切但凭公主。绝不违逆公主。” 她低头冷冷地看着我:“这可是你说的你不只自愿跟我去前线以后也什么都听我的?” “是的公主。小臣以后就是公主最忠实的奴仆。[.超多好看小说]”只要她不当面揭穿王献之地“未婚妻”假说现在要我许什么诺我都愿意管它以后怎样先度过眼前地难关再说。 她得意地看着王献之:“你听到了吗?她以后是我忠实的奴仆什么都听我的哈哈。” 谢天谢地。新安公主是很跋扈很不好惹但好在她头脑还算单纯有点一根筋。这就是所谓的天无绝人之路吧要是她还精明得不得了那我们岂不是没活路了? 王献之心痛地看着我:“桃叶你这又是何苦!” 我低头跪着轻轻地说:“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皇上的眼睛在我和新安公主之间转了转。眼睛依然在笑着口气也依然和蔼得很:“你们俩是不是瞒了朕什么?欺瞒朕的下场是很可怕的哦。” 我万分紧张地盯着地面。耳朵里只听见公 :“父皇儿臣怎么会欺瞒您呢儿臣一向最乖最听 “你最乖?哈哈好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朕也要去处理一点正事了。” 皇上做了一个开赶的手势即使做这个手势的时候他脸上依然在笑着。我突然意识到自从我在桃园见驾到现在他一直都没停止过笑随时都可听见他地哈哈声。一个当皇帝的人不威严就算了还时时都在笑这正常吗? “是小臣告退。”我不敢多想汗流浃背地退了出来。走到门外的时候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幸亏王献之及时扶住了我我也趁机在他耳边交代了一句:“你先回去吧有话等我散值出宫了再说。” “那我在宫外等你?”他低低问道。 “宫外怎么等?很打眼的。你还是去河边等着吧。” “好的。”他答应着随即又问我:“你真的要跟她去前线吗?” 我点头:“已经当着皇上的面答应了肯定是要去地。” “可是……” “你们的情话说完了没有?”走在前面的新安公主一脸不耐烦地转过身来催促道。 “完了完了小臣这就跟公主走既然要去前线有些事就要先商量一下。”我大步跟上公主甩开了王献之。 王献之却突然像下定了决心一样也撵上我说:“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商量。” 新安公主喜出望外地仰头问道:“你也要陪我上前线吗?” 王献之不客气地白了她一眼说:“谁陪你呀你想得美我是陪她去。” 新安公主一跺脚:“很好我这就进去告诉父皇你们刚刚欺瞒他。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骗父皇说她是你的未婚妻还胆大包天地求父皇赐婚。” “公主”我急忙拉住她“您是可以去照实禀告皇上可是您想过后果吗?万一皇上降罪下来受处罚地可是王献之。欺君可是大罪按国法是要处死的。” 新安公主咬了咬嘴唇:“那又怎样?他不在乎我我也不在乎他!” “如果我和他都被降罪可就没人陪公主上前线了。”我又摆出了一条理由。 “哼!暂时先放你们一马。再现你们在本公主面前捣鬼绝不轻饶。”公主一甩袖疾步朝前走去。 “是公主。”我赶紧跟上。 王献之气得额上青筋直冒可又无由泄只能猛踹了路边的柱子几脚。 我回头想喊他快走却见“津津有味”门口皇上正笑眯眯地在那儿站着。我心里一紧:不会我们刚刚的对话皇上都听去了吧?那他为何没有吭声? 再看到皇上的那张笑脸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皇上真地是不谙世事只知吃喝玩乐的“老顽童”吗? 可是前面公主的咋呼声容不得我多想只能认命地跟了上去 (137)不是冤家不聚头(二) 新安公主走了一会儿后我说:“公主小臣要先回殿。现在是上值时间小臣中途跑出来已经不应该了若是还一去不回就更失礼了也失职。小臣必须回去跟侯尚仪说明一下才能跟公主走。” 新安公主却毫不在意一摆手:“何必那么麻烦我叫个人去说一声就是了。” 我拱手恳求道:“这样不妥还是小臣亲自去一趟比较好不然显得对上司不尊重。” 新安公主一瞪眼:“这里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我毫不示弱地回道:“谁说得有道理谁就说了算。” 这里可不再是“津津有味”餐厅皇上又不在我没必要那么怕她。而且我也慢慢摸到了这位公主的脾气属于野蛮直觉派的我越是表现得唯唯诺诺她越是趾高气扬。 见她的牛眼越瞪越大我又补上一句:“这一点我们要达成共识还要写进合约章程里。以后那么艰险的长途跋涉可由不得您耍公主脾气凡事都要讲道理。谁的道理足就听谁的。” 王献之站在旁边已经笑出声来:“桃叶这话说得太好了。” 新安公主气得七窍生烟:“反了你们了!们联手欺骗他。明明屁都不是却不要脸地说是什么‘未婚妻’还想哄得我父皇下旨赐婚。我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哄我父皇下了旨然后就算父皇后来现你们是骗他的可是君无戏言圣旨也不能收回了是不是?” “去告吧”王献之不屑地一笑道:“我忍你很久了。(.好看的小说)你以为这样你就抓到了把柄。就足以让我们就范。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告诉你刚才我不过是因为事出突然有点窘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想先遮饰过去了再说。但这一路走过来我已经把事情想清楚了。就算你父皇知道我‘骗取赐婚圣旨’又如何?这也不过是性情中人情之所钟无可奈何想出的办法而已既没有危害国家。又没有危害他人算什么大罪?顶多训诫几句吧。我相信圣明如陛下不会真的跟一个晚辈计较这种鸡毛小事的。” “没有危害国家但是危害了我!”新安公主居然不管不顾当着众多下人的面就喊了出来。 王献之冷冷地说:“那是你自找地。” “你……你这个没良心地亏我喜欢了你那么久。”新安公主又羞不恼地指责道。 唉这样的经典台词都搬出来了。喜欢的人不喜欢她。就是“没良心的”不知道她们遵循的是什么逻辑? 王献之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有一点你可能没搞清楚你总说‘你喜欢了我那么久’言下之意。如此恩情我应该回报。不回报就是忘恩负义。可是你只要肯稍微设身处地替别人想一想就应该明白这对我到底是恩情还是负担?是付出还是骚扰?我本来在宫里伴读好好的。就因为你穷追不舍害得我连宫里都呆不下去了只好避出宫外。可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一直纠缠不休。你知不知道这都快成为我的噩梦了。” 他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说完了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可见这些话已经在他心里憋得太久了今天终于爆出来。所以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却听得脸都白了。新安公主再跋扈无礼到底也是一个女孩子啊。对一个十几岁地女孩来说。这些话是不是太重了一点?若摊在一个敏感柔弱的女孩身上那还不得就近找口井跳下去? 我紧张地看着新安公主注意看她的情绪变化。却不料她只眼珠子转了几转就回过神来。只听见一声尖叫“呀!”随即像一头怒的小母豹一样一跳三丈高然后张牙舞爪地朝王献之扑了过去。 王献之虽然知道公主泼辣可也没想到她会泼辣到这种程度愣了一下。就那一下立刻落了下风被公主扑得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没摔倒。 但他很快就定住心神和公主“徒手格斗”起来瞬间已经过了好几招。我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劝架:“公主子敬你们不要打了快住手啦。” 幸亏这条路比较 这会儿还没什么人经过不然岂不成了宫里的一桩 最让我诧异的还是新安公主的随从竟然对公主和王献之打架视若无睹无人劝更无人帮。大家立即很有默契地奔向四个方向去守住各个路口意思就是:此地战事紧张暂不接待观众和啦啦队闲杂人等请自觉回避。 就在我手足无措之际说时迟那时快“战事”业已停息。硝烟散尽之后双方胜负已经一目了然。只见王献之把新安公主地两只手反剪在背后喊着公主的随从道:“你们还愣在那儿干嘛?快来带你们家公主回去!一个姑娘家还是尊贵的公主动不动就跟男人动手很好看吗?你们如果不想让你们公主脸面丢尽就快点带她回去。” 我以为新安公主会哭哭啼啼地说“你欺负我!”、“我不依我不依!”之类的话——是很狗血但流行了几千年恒久弥新地经典用语哦。谁知她只是努力挣脱开身子说:“我自己会回去!我告诉你王献之总有一天我要打赢你到时候你就是我的了。” 王献之只哼出了两个字:“做梦!” 新安不服气地说:“你每天练字又没见你练过武为什么臂力那么强?” 我心说他一只胳膊就可以吊起一口装满水的缸了。方才若不是他手下留情公主大人只怕就要成为独臂神尼呃独臂公主了。 从这也可有看出公主的粗心。王献之因为练字而从小练臂力的事石头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根本就是市井轶闻了宫里知道的人也应该很多。新安公主枉为他地头号追求者却连这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对得起“头号追求者”的称号。 可是说不通啊她应该是有调查的。记得以前她还曾让我给她写什么“跟踪日记”这就说明她在王献之身上是下了大功夫的。可为什么连这一点都不知道 新安公主悻悻地转身前行见我还站在原地不动怒喝道:“桃叶你要是今天敢留在这里陪他看我以后不整死你。” 什么人嘛跟他打架打输了就把火出在我这个弱女子身上。人品大大的有问题。 王献之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别理那个疯女人我们走。” 新安公主又被惹急了冲他吼道:“你骂我什么?你有胆再骂一次试试看。” “懒得理你。桃叶我们走。”王献之拉着我就要走。 我轻轻扯开王献之的手说:“算了你帮我去一下司籍部跟侯尚仪好好说一说我陪公主走一趟。” 王献之不满地嘟囓:“你干嘛那么听她的话。” “因为她是公主啊。”我无奈地一笑。 趁公主转过身地当儿我在他耳边低声道:“不是大嗓门才能办成事的有时候也要讲究策略哦。这里毕竟是宫里她哥哥又是太子我们能不跟她直接起冲突就不起冲突比较好。”见他还在皱眉我笑着吩咐了一句:“记得在河边等我。” 他这才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句:“知道了。” 再回过头时正好跟公主闹了一个对眼。我忙朝公主灿烂地一笑只换来了她恶狠狠地一瞪。 没关系瞪就瞪吧我已经越来越有信心跟她斗了。 据说有格言曰: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信有之乎? (138) 蕴秀宫中 着新安公主来到她的寝宫抬头一看大大的牌匾上煌的三个字:蕴秀宫。 名不错字也不错只是这也太不靠谱了吧?我不否认公主可能有许多我还没来得及现的品质可是“秀”真的没有。 要说新安公主的长相也不差――皇帝的女儿长相都不会很差的母妃不是美人皇帝不会接收――就是跟“秀”扯不上关系。内蕴也不秀公主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都挺粗枝大叶的总是显得莽撞有余而智慧不足。 见我看着那牌匾抿嘴而笑新安公主得意地说:“这几个字写得好吧?是我太子哥哥亲题的哦。” “确实很好。下臣何其有幸能瞻仰太子的墨宝。”那个变态的家伙也能写出这样一手好字倒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新安公主仰头看着那几个字眼睛里露出了眷念之情口里喃喃地说:“这是他临出征的前一晚上专门为我写的。当时我哭着不肯让他走他就一边哄我一边题下了这几个字好让我出门进门都能看见他的字就像他还在我身边守护一样。我哥哥很疼我的母妃走后他更疼我了。”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想不到变态六殿下也有这么温情的一面。 新安公主还在继续感叹:“我知道太子哥哥在外面有些不好的传闻你都不要相信那都是有心之人故意捏造、陷害的。我哥哥其实对人很好的对亲人尤其好哪个女人要是能得到他的青睐那可是天大的福分。” 我没有吭声。因为从新安公主嘴里说出的太子跟我认识的和通过侧面了解的完全是两个人。 前面她说她哥哥对她怎么好我还有点讶异感动。后面说外面地传闻都是有心人故意陷害。我就不以为然了。别人如何我不知道起码我自己是有过亲身体会地。那家伙行为乖张、变态是毋庸置疑的至于变态到了什么程度我一时还下不了定论。 “所以你争得过我吗?我哥哥是太子他又那么疼我。只要他得胜回朝他提出什么要求父皇都会答应的。不过是给我选一个驸马而已根本就是小事一桩。”新安公主朝我示威似地一笑后。大步踏上台阶走了进去。 我愕然了。刚刚不是还在情真意切地诉说兄妹情深吗?怎么话题一下子就转到了争不争得过的问题了? 看公主身前身后那一大群奴仆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大剌剌地跟人抢男人并公开表明要强拉人当驸马也不怕这些下人笑话。 我无可奈何的说:“公主驸马不是争来的要人家心甘情愿才有意思。不然。岂不别扭?” 公主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管我别扭不别扭!只要他是我名正言顺的驸马了我自有办法收伏他。” 这话说得很自信很彪悍。只是怎么听起来都不像尊贵的公主说地而是整个一山大王女寨主的口气:先掳进来那啥啥了再说。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调教。 也许是我多心吧我越来越怀疑这位公主跟她哥哥有相同的嗜好了。 不过这种事做口舌之争是没有意义的。一切只能静待事情的展两个人慢慢过招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 于是我提出了一个小小地疑问以转移话题:“公主下官有个疑问想请教一下。” “说!”这一声公主味特别足。 “一般的皇室兄妹。不是该互称皇兄皇妹吗?可是我听您总是像民间兄妹那样直接喊‘哥哥’的”。 她反问我:“你不觉得喊哥哥比较亲吗?我哥喊我也是‘妹妹’的。我们只有喊父皇地其他子女才是皇兄皇妹。” 原来是刻意在称呼上体现亲疏之别。这对兄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性子倒也有直爽真挚的一面。 走进客厅坐下因为我一副女官打扮蕴秀宫里那些以前打过我的奴仆一时没认出来拿我当他家主子的客人对待很恭敬地献茶。待新安公主介绍说:“这就是以前在卫夫人书塾里当丫头的那个桃叶啊。现在进宫当了女官。怎么衣服一换。你们就不认识了?哈哈。” 新安公主说这些话的时候笑得一派豪爽语气却饱含讥讽然后就鼓着眼睛看下人们地反应。 果然几个原本低眉顺眼的宫女抬起头来把我扫描了一遍然后眼里立刻如她们主子所愿地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我云淡风轻地微笑着坐在那儿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嘲笑我如果能让公主满肚子的酸气和怒气稍微得到一点舒解的话我扮演一下默默忍受的角色也没什么啦。 我很能理解她们心里的不甘。 站在公主的角度上她贵为公主却斗不过一个丫头出身地女孩心里自然憋得慌非得想办法泄出来不可。 而作为她的下人在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地同时自己同样也很憋屈。原来她们想怎么使唤我就怎么使唤我甚至想怎么打我就怎么打我那时候我是民间的丫头她们是“宫里来的贵人”。如今我一跃成了宫里的女官有资格大摇大摆地坐在她们家公主的客厅里享受她们的服务她们只能站在一边侍候心里的不平可想而知。 在不知不觉间我们的身份已经悄悄生了变化。一个人努力之后总有一天会看到成效。功不唐捐我总是相信这一点。 (139) 偶遇故人 了几口茶后我开始导入正题:“公主想让下臣陪同的是要下臣去当向导吗?” 对于新安公主的动机我一直心存疑虑。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当向导”一说绝对是借口。 从北边逃难来的人比比皆是严格说起来连公主自己都是从北边逃难过来的。她已经十六、七岁了而朝廷南渡才十年她也是在北边出生的孩子随母兄南迁的时候已经记事了。 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道:“当然了不然你还有别的用处吗?” 既然如此“那不如下臣为您找一个更熟悉路径的人吧。” 她一摆手:“不用了你就很合适。你半年前才从北边过来路肯定还记得。” 我笑着提醒她:“公主还有这个月刚从北边过来的呢。其实这石头城里差不多每天都有从北边逃难过来的人。” 新安公主语塞了过了一会才蛮横地说:“那些人本公主又不认识。本公主认识的人中只有你过来的时间短些其余的基本上都是跟朝廷一起撤过来的。” “对对对你们是撤过来的。”我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笑。逃亡就逃亡嘛这么多年一直打肿脸充胖子凡官家文字和话语必说朝廷是“撤”过来的。意思就是:他们是战略撤退战略转移为的是让前方官兵能放开手脚跟顽敌作战。 “你在那儿笑什么?”公主的脸沉了下来。 我忙警醒起来在这种事情上表现出不恭可是大罪尤其是在一个本来就对我很有成见的皇家公主面前。 我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臣可以为公主去民间找一个最近才从北边过来的人。这些年由于前方一直战事不断越往北边道路越不好走匪患猖獗有时候这条路安全一些有时候那条路又相对安全一些。半年前走过的路现在已经不可靠了还是要找最近才过来的人引路靠得住些。我这可是为公主的安全着想。” “才半年而已。能有多大地改变?你不要在这里给我找借口。反正这回你不去也得去!” 我算是遇到无赖了凡是道理讲不过地地方她就来横的。 但谁叫她是公主呢我只能耐心地解释:“公主下臣过来不只半年了。下臣是去年夏天来的现在已经是三月中都快一年了。下臣真的快忘了那条路是怎么走的了。” 公主还是在那儿莫名地坚持着:“找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带路我不习惯。” 我嘀咕了一句:“那些御林军不是男人难道是女人?” “你说什么?”她不悦地问道。 “没什么。下臣只想最后说一句下臣真的不记得路了如果公主认为安全问题无关紧要的话下臣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引路就引路吧。如果公主没什么吩咐了地话下臣这就告退了。” 说完我就站了起来王献之这会儿应该已经出宫了吧。如果我真的被这个前世冤孽一样的公主缠着去了前线的话。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今天还早正好可以利用来跟他好好聚聚。 见新安公主不搭腔我躬身行礼然后径直朝门外走去。我可没空跟她耗在这里。 快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喊住我道:“你要去找一个才从北边来的人也行但你也必须一起去你们俩一起当向导。这样遇到有路线不清楚的地方两个人还可以商量一下。就这样办了你走吧。” 我快步走出她的蕴秀宫转向主宫道在那里拦住一辆赶往宫门地车子很快就出了宫。 站在宫门外一望 说好了在宫门口等我的难道他还在宫里没出来? 我等啊等啊从中午等到下午还没见他的人影。又不敢随便走动。怕正好错过了。 正无聊地踱来踱去一辆车子在我身边停了下来。一个人掀起车帘喊我的名字。 我抬头一看立即惊喜地笑道:“桓少爷您怎么会在这里?” 在这种地方这种彷徨无措地时候见到一个故人的确是很开心的以前的那些尴尬好像都消失不见了。 他从车上跳了下来:“你怎么站在这里啊?” 我把情况跟他说了一下他也纳闷道:“子敬不是这样的人啊不管他是有事先走了还是一时从宫里出不来都会派人来通知你的绝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 “嗯就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我很担心担心他出了什么事。” “应该不会吧。”他抬头看着巍峨地宫门:“在宫里能出什么事?” “这也有道理。会不会是去含章殿时被皇后留住了一直陪皇后说话、吃饭不好当着皇后的面交代人来这里找我?” 他点了点头:“估计是这样了。” 要是这样的话我也不等了。跟他再寒暄几句就回家去算了。于是我问他:“那你这会儿是要进宫吗?” “不是我从那条路走我哥的官衙在那边。”他指了指宫门外三岔路口向左的方向。 “你是要去上值是吧?那你快去吧别耽误了。”我趁机催他走。 他走了我也好走。老站在宫门口算什么这里总是车来车往的既不安静又不安全。 他却不肯上车了笑容款款地说:“我不去也没什么的反正我现在又不是正职只是在我哥的书房里帮一点忙。上次我们几个还说呢想不到我们几个中你最先取得正式地官职。谢玄都比你晚点我们几个更晚了。” “可是你们取得的至少是五、六品吧?说不定一上来就是四品了。”他们地起点比我高了不知道多少。 “没那么夸张那我们很可能也要从七品开始做起。只不过升起来快一些就是了。但这个过程肯定是要走的不可能一下子就直接到四品。” 看他谈兴正浓我只得再陪他聊了一会儿。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后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也不管他是不是还在滔滔不绝开口向他告辞道:“不好意思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我要先走了。” “我用车送你这样快一点。”他很高兴地接口看那神情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了。 我窘了一下还是很快就拒绝道:“不用了这里来往的车多很容易叫到车的。” 想不到他却拉起我的手说:“现成有车干嘛还叫车呀快上去吧 宫门外三岔路口人来人往的地方有些可能还是认识我或将来会认识我的人怎么好跟一个男人在这里拉拉扯扯?结果很容易就被他拉上了车。 他放下车帘车子在宽阔的马路上疾驰起来。 既然已经上了车我也就不再说什么。既是旧日同窗他要送就让他送吧他也并不是坏人。 就在他眉飞色舞地给我讲他哥哥衙门里最近的一桩案子时突然传来了马的嘶鸣然后我们的车子在剧烈的撞击中四分五裂我从车子里飞了出来在着地的那一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140) 桓济伤重不醒 来的时候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张陌生子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背对着我的女孩似乎在床头柜上调弄着什么。 “姑娘请问……”这里是哪里? “小姐你醒了?”她转过身来给了我一个温暖的笑容随即朝屋外喊道:“去告诉大少奶奶诸葛小姐醒了。” 很快一个衣衫淡雅的美丽少*妇走了进来。我撑着要坐起来却现自己的右腿不听使唤了我惊慌失措地伸手去摸索。 她见状忙安慰我道:“你的腿没事只是脱臼了你还没醒的时候就已经叫人接上去了。” “那为什么还绑成这样?”我摸着绑得像棒槌一样的右腿里面像有木板支撑着所以感觉木木的、笨笨的不听使唤。 大少奶奶一边示意丫头给我喂药一边耐心地解释着:“老大夫说这样可以起到固定作用免得弄成了习惯性脱臼。” 脱臼也要用木板固定?不是只要接上就好了吗?我疑惑地在绑扎处抚摸着。但人家既然说是老大夫交代的我也不好提出质疑。 在被子里试着动了动左腿和胳膊再翻了一个身。还好这次总算有惊无险要是一摔就给摔残了那我这辈子不就完了? 这一刻我没有想到婚姻前途什么的我只想到了桃根;就像在马车出事的那一瞬间我心里最后呼喊的名字也只有桃根一样。 原来在生死存亡的一霎那人们只会挂念他真正的血脉亲人那些情情爱爱恩恩怨怨似乎都轻淡如云烟。 摔下车前的那一幕又浮现在脑海我急忙拉住大少***手问:“和我同车的还有一个男人。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二少爷……”。给我喂药地丫头正要回答我大少奶奶已经抢过话头说:“他也没事你好好吃药放心养伤。” 二少爷?那“夫人就是桓二少爷地大嫂吧?” 原来这里是桓家。 大少奶奶含笑点了点头。又交代了丫头几句后就对我说:“你在这里好好养着不要着急。如果你有什么事需要办理的比如要通知家人要去宫里请病假。你只管告诉我就行了我都会替你办好的。你什么都不要多想先养好伤要紧。我这会儿就先失陪一下去处理一点家事等会再来陪你。”说着就站了起来。 我忙在枕上致谢:“多谢夫人关心救护您快去忙吧不用管我的。我没事了。” 桓济大嫂走后我问那丫环:“你家二少爷现在是不是也躺在床上的?” 虽然桓大嫂说得轻描淡写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如果桓济不是自己也伤了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过来看我的。 丫环照实告诉我:“我家二少爷的伤其实比你重。但你一摔下车就昏迷了他还有知觉就临时叫了一辆车把你们送了回来。一直到进了家门他才支撑不住昏了过去到现在都还没醒呢。大少奶奶就是赶着去照看他了。(.好看的小说)” 我一听慌了脑子里忍不住胡思乱想:万一……万一他落下了什么残疾。那他一辈子可怜我也可怜。他一辈子身体的伤好不了我一辈子心里的内疚也治不了。虽说是他硬拉我上车硬要送我地可人家毕竟是为送我才残废的那我岂不是要以身试法呃说错了是以身相许了? 啊呸。想到哪儿去了?现在他残疾了吗?根本就还是没影儿的事我就在这里杯弓蛇影。自己吓自己。 深呼吸关键时刻要冷静不要自乱阵脚。 做好了自己的心理建设后我脑子清醒了会思考问题了。我问丫环:“他就住在隔壁的是吗?麻烦你扶我去看看他吧。” 刚刚这丫环一喊大少奶奶就过来了肯定就在不远处。 “是啊就在那边房里。”丫环的手往右边指了指“这里是二少爷的晴翠园。” 我看向窗外依稀可见树影和竹影在风里婆娑摇 院里有许多翠竹倒也不枉了叫“晴翠园”。这些豪处就是优雅舒适暴户的浓腻俗艳根本没法比的。 “小姐你终于醒过来了?当时我就说等我把饭端过来你就醒了。小湖我估计得没错吧。”又一个端着托盘的丫环走了进来。 我一看就是曾在我病中照顾过我几天地香儿。只是那时候她叫我“桃叶姑娘”现在则改口叫“小姐”了。 有熟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我高兴地打着招呼:“香儿好久不见了。上次我生病的时候真是多亏了你你这一向可好?” 香儿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走过来给我掖被角嘴里回答着:“我很好啊。现在是小姐不好了居然和二少爷一起撞车想起来都怕怕的。” 我笑着纠正:“我没和你家二少爷撞车是别人的马车撞了我们。” 这时叫小湖的丫环端来一张小炕桌想放在床上我欠身道:“不用摆在床上我能下去吃地。” 两个人劝了我两句见我坚持要下床只得把我搀了起来。我央求她们:“你们先带我去看看你家二少爷吧没有确定他是否无碍的情况下我也吃不下。” 香儿说:“小姐你和我们二少爷真是一体同心呢。二少爷流了那么多血还能坚持把你带回家进门的时候还不让下人碰非要亲手把你抱进来。当时血就在他身后滴了一路他硬是咬牙忍着一直到把你抱进来放在床上他才在床边倒了下去。连老大夫都说这么重的伤还能抱你进来坚持着不昏倒真是难以想象。” 我越慌了因为听香儿的口气桓济伤得很重。至于“一体同心”什么的我已经没那心情去计较了。 努力拖着那条打着夹板的腿忍着钻心的痛我在她们地搀扶下走到了桓济的房门前。 只是走到隔壁地房间而已我却痛出了一头大汗这也让我暗自担心:桓家大嫂不只隐瞒了桓济的伤情也隐瞒了我的伤情。如果只是脱臼而且还已经接上去了为什么还痛成这样? 一屋子的人。除了刚才的桓家大少奶奶外还有一个跟桓济有几分相似的男人看样子多半是桓济的大哥桓玄了。他这会儿本该在衙门当值的应该是听到弟弟出事临时赶回来的。 桓家大哥在我反而不好意思进去了。只好在门外站着听听里面的大夫说什么。里面的人眼睛都盯着床上要不就盯着大夫一时竟没人现门外有人。 我的心沉了下去这架势分明就是伤很重了重得大家都无暇关注其他。 还是大少奶奶身边的一个丫环现了我们在她主子耳边说了一句屋子里的人这才转过头来。 大少奶奶随即走了出来我着急地问:“还没醒吗?” 她摇头。同时责备我:“你怎么能下床?你的腿还没好这段时间最好不要随便走动。” 我再往后退了几步离开了房门口才轻轻说:“我的腿不要紧。倒是他伤得这么重到底伤到哪里了?” 既然我已经在现场看到了她也不想再隐瞒我什么眼睛里尽是忧虑和担心叹息着说:“全身都是伤!腿上被刮开了一条大口子胸口受到了大力撞击整个胸部就是瘀血大夫说就怕伤到了内脏那就麻烦了。” 我忧心忡忡地透过窗子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出大事啊! (141)我还是幸运的人 天晚上只好就在桓府住下了。 第二天也不可能拖着伤腿去上班何况脸上、手上还有多处擦伤只好请桓家大少奶奶派人去宫里请假。 回想当初在卫夫人家的时候也是这样还没上工就先请假一个月上工不久妹妹生病又恨不得请假在家照顾病人。 我想做一点事为什么就这么难呢?以前在私人家里还好打商量一点。如今是在宫里做事制度森严像我这样上值没几天就连连请假侯尚仪对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印象呢。万一传到了皇后耳朵里不会把我就地免职吧? 心里虽然着急可也没有别的办法。事情既然已经生了只好如此。 除此而外还有一点也让我很不安:我在桓济家里住着这算怎么回事呢?我跟桓济的关系本来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再在他家一住以后更说不清了。 早饭过后好歹传来了桓济醒过来的消息我赶紧扶着小湖和香儿过去探视。 桓济面色苍白地躺在被子里陪了一夜的老大夫走了同样熬了一夜的大哥大嫂也回去休息了房间里只有两个又不像丫环又不像主子的女人守着。这两个大概就是谢玄他们说的那两个小妾了。 “桃叶你的腿痛不痛?”这是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 “都是我害了你本来你好好地在那儿等人我非要拉你上车结果差点让你送了命。桃叶我对不起你。”这是他的第二句话。 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不停地表示“不要紧”、“没关系”、“车祸谁料得到呢?”、“最后也是你救了我啊。”等等等等诸如此类。 两个人客套来客套去那两个女人的脸也越来越难看了。我急忙转移话题问了一下他的伤情慰问了一番后就准备告辞回家了。 他却告诉我:“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子敬了。他应该很快就来了的。你再耐心等一会。” 于是我回房等着。 等啊等啊又是从上午等到下午还没见到他的影踪。我的心情也再次变得烦躁不安起来那种不详的预感更强烈了。 我跑过去问桓济:“你地人去通知王献之地时候真的是当面跟他本人说的吗?”我先想确定他没事。 “真的”他很肯定地回答我还把那个去报信的仆人喊了过来让他把当时的对话都复述了一遍。 那好吧。只要他没事其他的都是次要的了。 看看太阳都要落山了我再也等不下去了。无论桓济和桓家大少奶奶如何挽留我坚持要回自己的家。 他们只好派车送我出了门。 坐着桓府地马车来到河堤上从车窗处看着一旁走过的行人。其中有一个那面孔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又不是熟人是谁呢? 突然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道茂的丫头小秋?我忙喊:“停车!”然后让香儿把她叫了过来。 “你是家三小姐身边的小秋吧?”我问她。 她抬头看见是我。笑着回答:“是啊我是小秋听说姑娘进宫当了女官恭喜了。” 原来她也认识我。其实我们之前见过两面了只是一直未交一言。 “多谢。你这是去哪儿呢?”我慢慢试探着跟她搭话其实真正的目的。无非是想借此打探一下王献之的消息。如果王献之真地出了什么事道茂不可能不知道的。 “我回家啊我家就在那边。”她用手指了一下大堤延伸的方向。 还没等我回话她又自顾自地说:“唉这几天真是累死了昨晚基本上就没睡要准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想不到定个亲就把人折腾得人仰马翻。要是成亲。那还不得把人磨死啊。”说这些地时候还扭了扭脖子。捶了捶腰以示劳累过度不胜疲惫。 我的眼神冷了下去不过嘴角还在咧着:“恭喜你家小姐终于如愿以偿了。” “是啊”她眼睛里光彩熠熠像她自己定了亲一样自豪:“我家小姐盼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七少爷上门提亲了。” “恭喜!” 除了这两个字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替我家小姐谢谢姑娘!”她敛衽为礼。 “你累坏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笑着跟她道别。 虽然她言语中颇有炫耀的意味但人各为其主她也没有错。再说这事本与她无关我又何必跟一个丫头计较。 小秋走了马车停着河风呜咽暮色慢慢降临。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想起来吩咐马车夫:“师傅走吧。” 走吧河堤是宽广但岂是久留之地?我的家在河对岸的那个狭窄的深巷苍黑色地矮墙后面那扇油漆斑驳的木门。 江山信美而非吾土。原本就是不属于自己的美景再恋恋难舍终是要归去。 下了车上了船坚持把香儿和小湖都打走了。我坐在船舱最靠外面的地方对船老大老梅的儿子小梅说:“小老板我的腿伤了等会下船的时候得麻烦你扶我一下哦。” “好好好好好好。”小梅一叠声地答应着脸孔在暮色中看不出红了没红但声音却听得出微微的颤抖。 船舱里地人哄堂大笑:“你们瞧小梅激动的一听说能扶大美人下船声音都打起颤来了。” 我靠在舱壁上虚弱地微笑着。 无论如何我都是幸运地人啊有众人趋之若骛的美貌有七品官衔有不菲的收入家里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是谁说的:人因梦想而伟大因知足而快乐。 就让我做个知足常乐的人吧如果还能有点梦那将更快乐。 旧的梦想破灭了没关系还可以有新的啊。梦想是无尽的。 (142)真的无怨 到家小桃根挥舞着双手咿咿呀呀地迎接我。我扑她埋在她的衣襟上呼吸着小奶娃身上的甜香。 每当我觉得自己软弱无助的时候总是从她这里吸取温暖和力量。 “天那小姐你的腿. 因为进门的时候我的腿掩在裙子里她没有看见只是疑惑地看着我走路的姿势。现在我坐下来桃根再在我腿上一动裙子露出了一角让她看到了还打着夹板的绑腿。 我笑着解释:“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腿摔得脱臼了。到医馆请大夫接上后他们说怕弄成习惯性脱臼要上夹板固定一下绑几天就好了没事的。” 燕儿蹲下去揭起裙子认真检查了一遍然后疑惑地问:“都上夹板了真的只是脱臼吗?” “真的。” 话是这样说其实我也疑惑也害怕担心桓大少奶奶不敢告诉我真相故意把伤情说得比较轻。但好在昨天还那么痛的今天就感觉好了一点也许真的只是脱臼吧。 燕儿马上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你就有好几天不能去宫里上值了。” “是啊”这也正是我担心的“明天还要麻烦你陪我去一下附近的医馆我想问问到底这夹板几时能取。如果没什么大碍就叫他们快点取下来我好做事。宫里这才去了没几天呢就天天请假像什么话!” 燕儿也点头道:“宫里不比别处是勤谨点比较好。” 连燕儿都这么说我越急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医馆看看吧?” 燕儿好笑说:“你还说风就是雨了这会儿去谁给你看啊?医馆早关门了。” 我轻轻捶打着那绑得有点麻木的地方。苦笑着说:“我怕再请假几天。那边就索性叫我不要去了天天在家休假好了。” 燕儿给我倒了一杯水:“不会的你也别想太多了。这伤病谁都避免不的你又不是装病。” 说话的时候小桃根一直在我腿上兴奋地跳来跳去小家伙又有两天没看见我了看那情形想在我身上疯个够本。 燕儿伸手过来抱住她说:“桃根乖燕姐姐抱。你姐姐的腿受伤了这样跳姐姐会痛的哦。” “不痛不痛我大腿又没伤”我推着她说:“你们也还没吃晚饭吧你快去做饭桃根我抱着就行了。吃完了我们早点睡明天一大早就去医馆门口守着。他一开门就让他先给我看如果能拆下夹板就好了那样我明天就可以去上值了。” 我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别地而是工作。不停地工作忘我地工作。时间长了伤痛总会慢慢过去地。 也许在不知不觉间就遗忘了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痛苦。 不管怎样都要努力地活着啊。无奈的事太多除了遗忘。除了适应又能如何? 燕儿在一旁偷偷打量着我大概她也觉出了什么吧但她终究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说:“那好吧我先去做饭。你还是把桃根放下来吧别让她跳了。就算你大腿没伤但这样一跳一跳的。震到了下面的伤处一样痛啊。” 我依言把桃根放了下来。让她在我腿上坐着拉着她的手做“点点飞”:“虫儿虫儿飞两只虫虫斗嘴嘴;虫儿虫儿飞两只虫虫斗嘴嘴……” 曾经斗嘴嘴的那两只虫虫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斗了。 也不是是他以后就跟别人斗去了。 我把头深深埋进桃根的脖子里嘴里不停地重复着那两句儿歌。 燕儿走到桌旁拿起桃根的小碗小勺说:“做晚饭之前先给桃根喂点米糊糊。小家伙今天白天一直不会肯睡疯了一天了刚刚见你回来又跳了那么久我怕她等不到吃晚饭就会睡着地还是先给她弄点东西吃稳当些。” 我由衷地感激道:“谢谢你燕儿虽然我是个假小姐你却真心地帮我带妹妹、把我破破烂烂的家收拾得这么好。” 要说起来他何曾负我?连这个丫头都是他赠与的呢。他的出身注定了他不可能娶我他也很难的。就在前天在皇上面前他还曾冒着犯下欺君之罪的危险想要骗得皇上赐婚。最后虽然被新安公主撞破了但他真的尽力了! 我无怨无怨无怨真地无怨啊。 燕儿一边拿起炉子上的开水冲着米糊糊一边嗔着我:“什么假小姐啊我常常跟别人说我家的小姐最了不起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却凭自己地真本事得到了皇后娘娘的赏识小小年纪就被封为七品官在皇后娘娘身边做事。想想那些乡下的读书人一辈子钻营都还不见得能混到小姐的地步呢。” “燕儿你说得我好惭愧。”我低下头不敢去看燕儿崇拜的眼神。 我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凭自己的什么“真本事”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我进了卫夫人家地书塾认识了那些达官贵人。尤其如果没有六殿下的幕后操纵和王献之的鼓励支持我根本不会去参加才女选拔赛也就不可能有机会进宫得到皇后的赏识。 我谋得这个职位其实是许多人暗中帮忙的结果。不然一个贫民小户人家的女孩纵然有几分姿色又有什么稀罕的?能嫁个稍微殷实点的人家就算是烧了高香了。 想到王献之我沉默了。就在几天前他还在这里就坐在我现在地这个位置抱着桃根让她在他腿上学着站立。 不过才几天而已桃根不只会站还会跳了。而王献之却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 我紧紧抱着桃根以压住胸口那不断漫过地疼痛。 人未负我天未负我我有什么理由做柔弱受伤状? (143) 等 二天一大早就让燕儿把桃根抱去干妈那里结果遇到的胡二哥。[] 胡二哥听说我的腿伤了立刻赶过来问明情况然后出去找来一辆车子非要带我去另一家据说看跌打损伤很有名的医馆。 那医馆的大夫有个了不得的外号叫“扁雀”。对就是这两个字不是“扁鹊”而是“扁雀”。 至于为什么叫“扁雀”胡二哥笑得神秘兮兮地说:“到那里看到他你就知道了。” 我们到的时候医馆还没开门我们在门外等了一会才等到一个胡子长长、脸孔奇扁的大夫打着哈欠出来应诊。 好吧果然很扁相当扁不是一般的扁。那“雀”又是从何而来呢? 我悄悄问胡二哥胡二哥但笑不语。而且那笑容竟有几分邪邪的味道。 雀雀邪恶天那!我捂住嘴做恍然大悟状。 那帮该死的缺德鬼起的外号都这么欠扁。 进去坐定后我先把大致情况跟扁雀说了一下并向他说明了我的质疑和担忧。他听了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脱臼的时候如果有拉伤现象也需要上夹板的。这样可以使受伤处不动让韧带和肌在正确的位置上复原。” 我还是带着疑虑问:“既然是脱臼应该接上了就没事了为什么我会那么痛呢?” 扁雀先生此时正在打开了我的夹板察看他告诉我:“会痛就说明你有拉伤现象啊。不过你这样已经算轻微的了有些脱臼严重的腿会肿到变形。接上后上夹板固定要休息一两个月才能动呢。” 我吓了一跳。幸亏我没那么严重不然一两个月后宫里的事多半也泡汤了。(.) 扁雀检查了一会后告诉我:“还好有拉伤也有一点红肿但还没到吓人地地步。你这伤势只要休息五、六天就好了。” 我急了忙对他说:“我没时间休息的。我今天就要去上值。能不能麻烦您帮我上个轻便一点的让我可以带着夹板去上值?” 看似好脾气的“名医”扁雀朝我吹起胡子瞪起眼来:“如果你不打算要这条腿了那你就去上值吧。你以为脱臼是小事吗?接上了就没事了?我告诉你脱臼不好好休养同样可以废掉你这条腿的。一旦拉伤的地方化脓了浓再流进刚接上的骨头里面在里面形成溃烂。那你就不只休息几天了要几个月!痛都要痛死你!刚刚接上的骨头是很脆弱的你再不注意休养还乱跑乱动很容易再次脱臼然后变成习惯性脱臼。有的人手臂动不动就‘掉了’做不得一点点重活跟废物没两样。然后每过一段时间就要请人接骨。接地时候是很痛苦的痛得叫爹喊娘。” 我不敢吭声了。昨天给我接上脱臼的右腿时我还昏迷着没有痛感。但小时候也看过别人接骨的确喊得跟杀猪一样。 扁雀给我重新上了药。然后用原来的夹板固定上走的时候还特意叮嘱道:“姑娘你还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要是腿残了就真的太可惜地。我劝你无论如何也要耐住性子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在家里最好是趟着把腿躺平。天大的事也等你的腿复原了再说。” “谢谢您。她会照您说的办。她不遵守我们也会监督她遵守。(.好看的小说)腿是一辈子的事开不得一点玩笑。”胡二哥抢先替我向扁雀做了一个保证。 从扁雀大夫家出来后。店吧我和燕儿回去就行了。” 他把我扶上车让我和燕儿坐在里面他则坐在马车夫旁边说:“先送你回去。我那店子迟一会不要紧反正还有两个伙计守着呢。” 说着马车就开动了我也只能由他了。 车子从菜市场门口经过的时候他让车停了一会下去买了许多肉菜。其中还有几斤筒子骨说要给我熬汤喝好让我“长骨头”。 下车后他不准我回自己的家而是和燕儿一起把我扶到了他家然后像交接犯人一样交给了他妈妈:“妈这几天让她住在这里严加看管不准她迈出房门一步。” 见干妈面露疑惑他又把医生交代的话复述了一遍。 干妈听了那还了得看我的目光立刻跟看犯人没什么两样了嘴里命令着:“燕儿把她扶到床上去让她躺平 是腿要放平。你们三个人这几天就跟着我吃饭不要了。” 又吩咐胡二哥:“你去跟那个大夫说说好话看能不能麻烦他上门来换药这样免得挪动。他要多少钱给他就是了。” 交代完这些自己就跑到院子里开始生炉子。我不问也知道她要熬骨头汤。 很是忙乱了一阵子。直到汤罐在炉子上煨上了她才走到床边坐下心疼地抚摸着我地腿。 我试着恳求道:“干妈医生说的话我也到了。可是五、六天不能进宫上值怎么都说不过去的。您也知道我从进宫到现在统共也没几天这样一来岂不是休息的日子比上值地日子还多了?” 干妈警惕地说:“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告诉你你别指望我会准你出去。大夫都说不休息好将来有残疾的危险残疾是什么意思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数啊?” 我笑道:“没那么夸张那。大夫说的是最坏的情况何以见得我就是最坏的情况呢?” “何以见得你就不是呢?”干妈虎着脸反问我。 我语塞了过了一会才叹息道:“也不知道桓大少奶奶派人去宫里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一共给我请了几天假不过我估计不会请那么长的假。我已经两天没去了这一休息又是五、六天最好是再派个人去跟我的上司侯尚仪说说可是我又不知道侯尚仪住在哪里的。” 怪只怪平时没长这份心眼应该一开始就打听好地。 干妈想了想说:“要不你写封书信我让人帮你送进宫去?” 我苦笑:“书信好写进宫难。我们认识的人里面哪个有本事进宫啊?” 这时燕儿走过来说:“小姐你写了我回那边府里交给七少爷让他替你进宫就是了。” 干妈听了也赶紧表示赞同:“是啊是啊这么现成的一个人你怎么忘了?王家少爷要进宫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地事。” 我沉默了。 从回家到现在我一直没告诉燕儿王献之定亲的事到了这个时候想瞒也瞒不住了。 于是我苦涩地说:“燕儿你家的七少爷现在可是有未婚妻的人了。而且人家昨天才刚刚定亲据说两府里热闹非凡忙得人仰马翻的我怎么好再去找他替我跑腿呢?” 话一出口燕儿呆了干妈也呆了半晌才问:“你说什么?王家的七少爷定亲了?他不是很喜欢你的吗?到你这里都来了好几回了。” 我轻叹:“干妈他只是作为一个同窗、一个朋友来看过我两次这不能说明什么的。而他跟他表姐的亲事是两家从小就讲好了的只差一个仪式而已。” 原来还是口头现在他们连这个仪式都补齐了我彻底没指望了。 这时燕儿插嘴道:“不是的!我家七少爷喜欢的是小姐你这是他亲口对我说过的。家三小姐是一直喜欢七少爷没错但七少爷不喜欢她。” “可是燕儿他们现在已经定亲了。”定亲这种事不可能五花大绑强迫他去吧。 “我不信!”燕儿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七少爷不可能抛下小姐不管跑去跟家的三小姐定亲的我不信!” “你信不信都不能改变事实他们是真的定亲了。”虽然我也希望不是真的。 “你亲眼看见的?”燕儿突然问我。 “呃那倒没有。”我答道。我是什么身份?没有资格受邀去观礼的。 燕儿皱着眉问:“那你是听谁说的?” “听三小姐的丫头秋儿说的。她是贴身服侍三小姐的自家小姐的亲事怎么都不会搞错吧。” 燕儿听了不说话了。倒是干妈说:“会不会是她故意骗你的?好让你对王家少爷死心那样她家小姐就有机会了。” 我也希望是这样的啊可我等了他两天了他为什么音讯全无? 这时燕儿说:“都不要乱猜了还是我回去一趟是正经。回去了找到七少爷亲口问他是怎么回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对回去当面问清楚。” 干妈对燕儿的自告奋勇举双手双脚赞成。 燕儿走了干妈去看骨头汤了。我静静地躺着等着我的命运。 (144) 不安的心 儿走后我在床上躺着干妈在屋外忙着桃根坐在圈椅里被我逗得咯咯咯的。 干妈把桃根放在这里说是为了我能就近照看她又不会被她压到腿。其实还有一点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是有桃根在旁边闹着能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没时间胡思乱想。 能让我转移注意力的人何止桃根。一上午我的“病床”边就来了好几拨人都是左邻右舍的大娘大婶。大家也不知道怎么消息那么灵一下子都涌来了。 虽然我真觉得这点腿伤不算什么连打夹板都属于小题大做。可是大家都很当一回事对我连安慰带恐吓好像我一不听话乱动乱跑以后就准会变成一个一走一歪的子一样。 让我意外的还有河对岸的桓家第二天又派了两个家人来看我。那两个不仅拎来了一堆补品还传达主人的意思说:如果我的腿伤出现变故比如突然觉得很痛的话他们就派大夫过来。 我自然马上表示“不痛不痛”、“很好很好”。本来不过是小伤那样兴师动众反而不好意思了。 这些人都走后也差不多到中午了。 这时外面又有人敲门。 干妈去开门的时候我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期盼。我希望燕儿早点回来又怕她回来会揭露出不堪的真相。 门吱呀打开了一个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声音传了进来桃叶住在这里的吗?” “是啊请问您是?” “我是宫里来的。” 我差点从床下摔了下去侯尚仪? 她很快走了进来我正要挣扎着下床。被她抢上一步按住了。我结结巴巴地问:“您怎么……怎么来了?” 对这个毒舌上司我一向是敬畏有加的。现在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有点慌神了。 她在床边坐下调侃着说:“我怕你谎报病情以逃避职责所以亲自来查看一番。” 干妈赶紧倒了茶送上来同时不失时机地把我地腿伤以及大夫的那番警告略带夸张地述说了一遍。 我知道干妈的意思无非就是希望侯尚仪看在我的伤情份上让我多休息几天。 侯尚仪听了安抚地给我拉了拉被角说:“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伤。这么漂亮的姑娘。要是腿真的怎么样了那多可惜啊!” 侯尚仪能来我已经万分惊讶了想不到她还能说出这么体贴的话来。 我当时就觉得鼻子酸酸的又感激又羞愧地说:“真是对不起本来我们三个人都忙不过来了现在只剩下你们两个。那不是忙死了?我进宫没几天就出这样的事还要劳烦您这么大老远跑来看我……” 说到最后我的眼睛湿润了。(.好看的小说)我本来还担心她会开除我地我以为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她默许我休假暂时不向上面报告以保留我的职位和俸禄。但我怎么都想不到她会亲自到我家里来探望。 侯尚仪轻拍着我肩膀说:“傻瓜哭什么?觉得对不起我们就好好养伤早点养好了去帮我们。” 说到这里。她从腰间解下一个钱囊从中取出一些放在我的枕边说:“这是我和谭书典的一点心意你拿去买点补品吃。像筒子骨啊排骨啊。都是养骨的鸡汤也很补。总之你安心养伤等养好了大夫检查过说可以出门了你再去上值。不急哦反正我们总是那么忙的你不在就把有些不急等着要地文书先压一压。等以后再处理。” 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尴尬地看着她把那些钱一直塞进枕头底下接收也不是。还回去也不是。只能呐呐地说一些感激的话。 又坐了一会儿后侯尚仪站起来说:“你好好休息吧我这就回去了。桌上还搁着一大堆信函没 呢。” 干妈要留她吃饭她说要回去赶公文干妈也就不好强留了。 侯尚仪走后干妈笑着说:“这下不用担心了吧上司都来给你送定心丸吃了。” 我点头道:“嗯。干妈你不知道她平时很严的脸总是板着说话呛死人有名的毒舌王一个。想不到她在私人场合这么和善这么通情达理。我真幸运摊到了一个面冷心善、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上司。” 干妈也直点头说:“这个人确实不错。你也不过在她手下做了几天她就专程来看你还给钱。” 我由衷地感叹道:“是啊我们那个部一共只有三个人本来就忙不过来了现在我一病她们两个人还不忙得昏天黑地?也就中午这么一点点休息时间她还专门过江来看我。我一定要早点养好伤好早点去做事。” “那等会就多喝点骨头汤吧。”干妈趁机提出要求。 “好的。” 可惜饭菜刚刚端上桌骨头汤还没喝到口燕儿就回来了。我放下在汤碗里搅拌的勺子心情紧张地等着她说话。 干妈自然知道我最想知道的是什么先代我问:“你见到你家七少爷了?” 摇头。 “没见到?七少爷出门了?” 点头。 干妈急了:“到底怎样了?你倒是说话呀光摇头点头我们哪知道你要说什么。” 燕儿猛灌了几口水才开口道:“我没见到七少爷逸飞园一把大锁锁着。我在门外看了半天没看到人敲门也没人应。后来找人打听才知道七少爷已经去杭州了。” 干妈不置信地问:“去杭州了?那定亲又是怎么一回事?昨天定亲今天就去杭州?” 燕儿答:“前天就去杭州了。听说大人病了病得很重很想念七少爷。府里得到消息后很着急当时就派人到宫里接出七少爷然后连人带车直接去了杭州连府里都没回。” 她们说话的时候我坐在一旁没有吭声。这事是有点蹊跷有许多疑点。王右军大人我年前还见过是一个健硕挺拔地中年人又不是古稀老人怎么会突然毫无征兆地就病了还危重到要王献之星夜兼程去见他过家门而不入? 听燕儿那口气都有点见最后一面的意思了。如果真这么危急的话为什么只有王献之一个人赶过去其他的人――包括他地原配妻子夫人在内――都能稳坐钓鱼台继续在石头城里优哉游哉地过日子。 虽然疑窦重重但同时也颇感欣慰。原来他前天是因为突然接到父亲病危的消息才匆匆离开的。情况如此紧急来不及通知我也就情有可原了。 至于定亲不管有没有定亲他不在都与他无关了。就算那两家人背着他偷偷摸摸定了亲但那又不是他的错。 我心里这几天来的委屈和伤心都彻底地释然了。 (145) 定者,定也 妈看我总不吱声终于替我问出了那个最敏感的问题底定亲了没有?” 燕儿为难地看着我我笑着鼓励她:“没事你只管照实说。” 燕儿低下头小小声地说:“已经正式下聘了两家都摆了宴席。因为府里大人还病着没有大操办只摆了十几桌酒请一些至亲好友。听说等大人病好了七少爷回来还要补办的。” 干妈啐道:“故意支开七少爷的吧。他父亲年纪又不大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说病就病?我看多半是他母亲和娘家人看他总不就范就联手搞鬼故意说他爹病重把他支走了好偷偷定亲。对外就说定亲的日子是早就选定了的不好更改之类的鬼话。” 我也笑道:“说不定还要说在王大人病重的时候家里办喜事正好冲冲喜呢。” 燕儿忙点头道:“正是这样说的呀。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还说家表小姐真是贤良孝顺为了给未来公公冲喜情愿将就那么简单的定亲仪式连准新郎都没有出席。” 我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只要定亲不是他自己去定的我就什么都不计较了。 就算他最后迫于形势不得不承认这门亲事我也不怪他了。因为真的不是他要对不起我。他是那个家里的人那些联合起来蒙骗他的人都是他的亲人其中为主的也就是那个一心把他往道茂怀里塞的人更是生他养他的亲娘他又能如何? 至于他父亲是真病还是假病或者。到底是他父母联手欺骗他还是他父子二人都被他母亲摆了一道这也不重要了。 我只要知道一点就够了:他没有亲自去向道茂下聘提亲。 没错定亲已经是既定事实但他没有参与他也是被蒙蔽的受害者。我又怎么能怪他呢? 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吧。我不会再打听什么追究什么。无论我和他将来如何他未曾真的负我我自不负他。他一天没有和道茂进洞房。我就守他一天――无论是在心灵上还是在其他方面。 他被家里哄去了杭州――他父亲地官署。他这次去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不管多久他总有回来的一天。到那时候我再找到他当面问清楚他的心意。看他到底对我们的关系是怎么定位的――也就是说。我是否还有必要继续坚守下去。至于现在就这样吧他未婚我不嫁。暂时先都按兵不动。 心里的乱麻厘清了我重新拿起汤勺说了一声:“吃饭吧。这件事以后不要再议论了我也不会再去想了。” “对。”干妈抚摸着我的背说:“既然他已经定亲了你再想也无益不如好好做事。多攒点嫁妆以后再嫁个好人家。” “干妈你又说到哪里去了?”我好笑地嗔着“吃饭吃饭。燕儿你也累了多吃点。”我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自己低头喝了一口浓浓的骨头汤 燕儿看着小炕桌上满桌子的菜说:“大娘我今天不在你忙坏了又要带小桃根又要做饭还做了这么多菜。” 此时桃根正在床上到处爬着干妈追着给她喂饭。燕儿说:“大娘你过来吃我吃饭快。等我吃完了再喂她。” 一顿饭之间就听见燕儿不停地说话我知道她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些。 等饭吃完后。燕儿终于忍不住了看着我说:“小姐其实这事不能怪七少爷地你不会不要他了吧?” 我轻笑一声:“燕儿现在不是我不要他而是他……”不要我可是后面几个字我说不出口。 燕儿争辩道:“他没有不要小姐啊定亲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在都是夫人和家表姐背着他弄成的。” 干妈说:“就算他不在但两家长辈都出动了下了聘摆了酒请了客这亲事不可能不算数的。孩子的婚事本来就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他以后回来了也只能认了。” 我叹息道:“是啊他不在但这门亲事已经成了事实。” 这个准新郎不出席的定亲宴有个非常合情合理的理由――准新郎去外地探望生病地父亲去了。 燕儿还在替她家少爷求情:“小姐这次真的不关七少爷的事啦。保准他这会儿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呢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这样就不要他了他会伤心死的。” 我苦笑着说:“你怎么知道他会伤心死呢?我没那么大魅力的你 低估了家三小姐在他心里的地位。他们自小一块儿们在一起的时间比我久得多。也许等他回来现母亲已经背背地里给他定了亲他会愕然、会难过甚至会吵闹一阵子但最终又能如何?跟母亲闹翻跟亲戚绝交不管不顾地悔婚?让母亲伤心让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姐伤心跟亲戚绝交这些都是不容易做到地。即使性子倔强如他同样不容易做到。” 燕儿不说话了因为她知道我说的是事实。王献之回来了心里再不愿意再憋屈这门亲事也只能认了。跟家定亲又退亲除非王家从此不要这门亲戚了。 所以我说要等他回来再问明他的心意不过给自己一个缓刑期给自己一个渺茫的希望而已。他地心意还需要问吗?我和他之间从来就不是心意问题。 对我来说真相这样揭露出来失落肯定是免不了的。毕竟定亲是真的道茂真的成了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他也就成了名草有主的人了――不管他是否愿意是否承认。 人世间的事有时候是很荒谬的。一件事明明你才是当事人你自己却不知道事后也不愿意承认但整个世界都承认了你自己否认的声音反而无关紧要了。就像道茂整个世界都认可了她是王家未来的七少奶奶即使王献之本人不认可也不影响这一点。 既然王献之地意见都显得无关紧要我怎么想怎么说自然就更微不足道了。如果我对此表异议只会显得很可笑:你算那根葱啊这事你跟你有一文钱的关系吗? 好吧我承认我只是个打酱油的路人甲。 于是自那天燕儿回来我们认真讨论过这件事后再也没人提起过大家都表现出了惊人地默契。 几天后我腿上的夹板去掉了我又遵医嘱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清早便踏上了去宫里的路。这时候的我虽然走路还是要小心翼翼但没有人送没有人接。 如果我吭一声胡二哥肯定是会接送我的但我不想再麻烦他了。以后我要习惯没有人送也没有人接的日子。 突然好怀念神仙姑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生命中突然消失的人太多了我还得习惯失去――甚至是失去那些最重要的人。 一路悒郁地坐在车里直到远远地看见那红墙绿瓦我才从眼睛到心灵一下子都亮了起来:这就是我要工作的地方只有在这里打拼才有用其他的都只能付之无可奈何了。我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对于一个贫家孤女来说能混到今天的地位已经值得庆幸了。 走进司籍部她们俩都还没到我赶紧拿起扫帚抹布清扫起来。我要在她们俩到之前把一切都收拾好我要让她们一进来就看到一个窗明几净地场所从心里感到舒畅。 去屋外提水的时候小梳子走了进来很亲热地嘘寒问暖:“诸葛姐姐听说你摔伤了腿现在可好了?” “已经好了谢谢小梳子。” “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几天每天都来这里转转想看你来了没有。”小梳子脸上尽是关切。 “多谢关心呃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你只管问。” 我沉吟了一会儿后才开口问:“那天你领我去见王献之结果我们在桃园里见到了皇上后来还跟他喝了一次茶呢。”看前后左右无人我小声地把那天的情形跟他讲了一遍然后问他:“后来王献之来帮我向侯尚仪请假然后他去了哪里你知道吗?自从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小梳子想了想说:“那天呀我是看见他进来了不过刚进来皇后就派人喊他过去了。没过一会儿就见他慌慌张张地跟他母亲夫人一起出来那时候外面已经停了一辆车子他们钻进车子就走了。” 原来夫人竟亲自出动了难怪他走的时候没有给我留下片言只语。 即使坐车出宫的时候我已经在宫外等着他但他母亲就坐在他身边这样严防死守让他连拉开车帘跟我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夫人为了拆散我们成全她自己的侄女真是费尽心机啊。 (146) 桃花灿烂 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再次去了桃园。那是我最后见方。 今生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分开的时间越久我心里越没底。现在就连这一点都快没把握了。 缤纷璀璨的桃花树下我泪落如雨。我们明明相爱为什么连见面的机会都要被剥夺?一转眼中间就隔绝了重重山河。即使将来有缘再见怕只怕人依旧而情非昨。 “习习谷风维风及雨。将恐将惧维予与汝。” “说说看‘予’与‘汝’恐惧的是什么呢?” 我抬起头然后慌忙擦去泪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臣不知皇上在此无意冒犯了天颜还望皇上恕罪。” 若皇上正在此地享受难得的静谧时光却被我酸不溜的吟诗加哀叹给打搅了那岂不是罪该万死? “哈哈没那么严重那怎么整天有人要我恕罪啊。那些真正有罪的人却又只会想尽办法狡辩决不肯轻易认罪。唉皇帝难当啊。” 先打哈哈而后感叹时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话了心扑通乱跳。和九五至尊的皇上单独在一起虽然他表面上很随和不知为什么还是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皇上在桃林里慢慢散步我也只有跟着他亦步亦趋。他走了一会儿后回过头来问我:“你还没有告诉朕‘予’与‘汝’恐惧的是什么呢。” 既然皇上动问我自然不想隐瞒也许我的痛苦上达天听之后能出现奇迹也说不定。的恐惧是今生不能在一起。” “‘予’与‘汝’你和王献之?” “回皇上是的。” 他的脸立刻沉了下去。语气也变得冰冷了:“你们那天求朕赐婚朕差点答应了的。后来新安过来朕才突然想起她母妃在世的时候也曾提过要招王献之为驸马。记得当时皇后说孩子还小过几年再提不迟这事也就不了了之。朕国事繁忙慢慢也忘了这档子事。结果就差点被你们钻了空子。”说到这里他阴阴地看着我:“你胆子不小嘛。敢跟朕的公主抢驸马。” 我吓得跪在地上直磕头:“小臣不敢!小臣不敢。”这人变脸怎么这么快呀刚刚还笑眯眯的一下子就满脸戾气。 他冷哼道:“你不敢?你们胆子大得很!王献之居然还骗朕说你是他地未婚妻。想骗得朕的一纸诏书赐婚。若不是看在他王家有功于社稷的份上这次定重惩不逮!”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声音也在微微颤抖:“请皇上息怒。这事都是小臣出的主意是小臣一心想高攀高枝王献之也是被我缠得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的。总之一切都是小臣的错。” “攀高枝?你家的枝头很低吗?”皇上皱着眉头问我。 看来皇上并不了解我的身世。他也跟其他人一样以为能进宫当女官地都是很是有来头的自小就接受良好家教的女人。 我伏地答道:“回皇上地话小臣家本就是无官无爵的平民现在更是父母双亡。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只有一个半岁的妹妹相依为命。” 皇上更讶异了:“那你是怎么混进宫里来的?” 混进?我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了。这词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啊就像我采取了什么不正当地手段蒙混进来搞颠覆活动一样。 见皇上还在等着我解释我只好把自己从参加才女大赛到后来被皇后挑选进宫的始末简略地叙述了一遍。但愿这位高高在上的皇上能够明白我的不易不要随便就把我赶出宫。 说到最后我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多谢皇上和皇后娘娘开恩。让小臣能在宫里谋得一个职位挣一份俸禄养家糊口。” 果然皇上听了没有再厉声责问我而是感叹了一句:“这么说起来你也不容易。” 我再次磕下头去:“正因为不容易有时候觉得很辛苦所以就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比如总想找个有家底有背景的男人嫁了好摆脱目前地处境过清闲安逸的日子。小臣如今知错了。还请皇上明鉴不要责罚王献之。他真的是被我缠得没办法了。” “哦那你说说看你是怎么缠他的?” 我愕然因为皇上又一次变脸了。这次是从声色俱厉变成了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连眼睛里都是戏谑的笑意。 我的手心直冒冷汗比刚才更紧张了 个随时会变脸的皇上在一起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地就掉了脑袋。难怪皇上要自称“孤家寡人”地谁跟他在一起都是一种折磨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了。 这个明明没有答案的问题皇上要问我也只能搜索枯肠回答:“就是总跟他吵要他娶我不然就不跟他来往了。” “这不是纠缠而是恐吓了哈哈。” 皇上又开始一口一个“哈哈”了但我的心情已经跟初次见他的时候不一样了。有些人明明满脸都是笑你却感觉不到一点笑意只觉得恶寒从眼里一直寒到心里。 “呃是吧?呵呵。”我也只得陪上一脸虚伪的笑。 皇上突然目光如炬地看向我:“你是不是想告诉朕王献之非常喜欢你不能没有你所以情愿冒着欺君杀头的危险也要向朕要赐婚诏书?” “不是不是这样的小臣……” 我不停地磕着头额头上已经渗出了鲜血就跟飞落的桃花一个颜色。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不过是想散散闷看一下桃花而已就好死不死地遇到了这尊神。 头顶上突然又传来放肆的笑声:“哈哈瞧你怕的朕又没说要把你怎样啊。你们这些女人就不能有点骨气?见了朕就只会跪着求饶要不就跪着求宠真是烦透了。” 我不看也知道他又变脸了现在是一脸地不屑。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我突然冲口而出:“如果您不是手握生杀大权地皇上女人们也不会这么怕的。” “哟有点意思了哈哈。那要是朕赦你无罪你会对朕说什么呢?” “小臣说什么皇上都会答应吗?” “你先说说看。” 老子豁出去了!说就说!死就死!反正桃根有干妈疼也不会因为我翘了辫子就饿死。 我最后磕了一个头然后直起身子说:“您刚才说得没错王献之确实很喜欢小臣所以小臣恳请陛下成全。”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他那架势只差鼓掌了。但很快又用恶狠狠地语调说:“你凭什么以为朕会答应呢?王献之可是朕的女儿看中的人难道朕不帮自己的女儿反而帮一个外人抢她的男人?”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反而镇定了当下不慌不忙地说:“让小臣和王献之在一起正是帮了九公主。皇上也是男人自然明白男人对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是什么态度。皇上可以逼他娶九公主但不能逼他喜欢她吧。那样公主就算如愿嫁了又有什么幸福可言?” “他敢!他敢对朕的女儿不好朕灭了他!” 这一刻我才从皇帝的眼里看到了父爱。我以前的想法错了他平时是无暇关心那些皇子皇女但到了关键时刻他的父爱也不比别的父亲少。 不过这个时候他有父爱对我反而是好事。这证明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身上多了一些光环让人一下子看不清他的真实面貌。 因此我毫不畏惧地说:“您要灭了他容易但您的公主也就没驸马了。” 他毫不在意地一挥手:“没有就没有!朕的女儿还怕没人要?朕马上给她另外找一个比王献之更好的。” 我紧追着问:“如果这样的话又何必走那趟弯路受那遍苦呢?好好的姑娘家却弄成了二婚除了伤心什么也没有落下。” 皇上沉默了。站了一会儿后他继续向前走走时好歹开恩说了一句:“你起来吧。” “谢皇上。” 还没站稳走在前面的他突然说:“新安这几天一直吵着要去前方探望她的太子哥哥朕也有点不放心已经好几天没有战报回来了。朕又调集了一只队伍这几天就会开拔你陪新安走一趟吧跟大部队走也没有危险。那丫头亲口对朕提过要你跟她一起去。” 啊怎么突然又说到这里来了? “是……”我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作为七品芝麻官又怎么拒绝得了皇上的命令。 (147)部籍是必须保留的 桃园回返司籍部后我坐在椅子上半天缓不过劲来。(.好看的小说)呢?以前还只是新安公主一个人闹闹现在连皇上都下了“口谕”我肯定是躲不掉了非得陪那个不可理喻的公主上前线不可。 事已至此先得跟侯尚仪说说。我走了部里必须增添人手我早点说她也好早做准备。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你已经抬头看了我一百次了。”我还没开口侯尚仪已经在对面催了起来。 “我恐怕……”怎么说呢?才来了没几天就请假一会儿事假一会儿病假现在又要出门而且这次还不是去一天两天少则一两个月多则一年半载。 侯尚仪笑着放下手里的笔:“恐怕什么?你从进来起就魂不守舍一直欲言又止的。我说你可不可以干脆点不要这么吞吞吐吐?” 我只得一脸歉意地告诉她:“我恐怕要离开一段时间具体是多久我也说不好。我知道这个时候走很不应该因为你和谭书典本来就忙不过来了。可是这回是皇上的‘口谕’我自己其实根本就不想去。” “什么?皇上的‘口谕’?皇上要你干什么去?”侯尚仪吃惊地坐正了身子。 我苦笑道:“还不就是那回事?我想您也肯定也听说了九公主一直想要我陪她去前线看她的太子哥哥。(.好看的小说)以前还只是公主嚷现在连皇上都亲口提出来了。您说我敢不遵旨吗?” 这时谭书典走过来说:“这个九公主也真是的她要去战场看她哥哥就去嘛。干嘛非得拉上你呀你跟这事明明一点关系都没有。” 侯尚仪看了她一眼谭书典立刻脸红了嘴里呐呐地说:“我又嘴快了我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说完打开门警戒地朝外面看了看。回过头来拍着胸口说:“还好还好外面没人。” “没人也要小心点要时刻记住这里是皇宫!”侯尚仪板着脸警告了一句。 谭书典忙躬身道:“是属下知错了。” 看侯尚仪面色沉凝我半天没敢再开口。一直等到快散值的时候才鼓起勇气说:“我知道这样要求有点过分但我还是希望以后能继续在这里跟你们共事。” 侯尚仪瞥了我一眼:“等你有命回来的时候再说吧。” 我惊喜地趴在桌上。笑逐颜开地看着她说:“我可不可以把您地意思理解成您依然欢迎我回来?” “去谁欢迎你啊。要是我的属下都像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我们司籍部早关门大吉了。”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用誓的口吻说:“您放心只要我这次有命回来。我一定好好做事绝不再打鱼晒网。我要在司籍部一直做下去直到白苍苍再也做不动为止。” 她把手抽回去白了我一眼说:“这话谁信啊?前两天还溜班去会情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恨不得马上就成亲。等你嫁人了王家是什么门第会让媳妇出来做事?” 我不解地看着她。王家跟家仓促定亲的事难道还没有传到宫里来吗?不会的就算王家不说道茂也会大张旗鼓地往宫里传消息。在这场夺夫大战中她出奇制胜肯定非常得意而能打击到我。我相信她也是非常乐意地。 这只能证明侯尚仪是个埋头做事不问是非的人。 既然她不知道我也不想提起此事。 于是我说:“我这不是要去前线吗?不知道要去多久还有没有命回来。将来的事谁说得清呢?现在唯一能让我心定的就是您的应允。我不能拣了命回来却丢了女官的职衔那我回来喝西北风啊。” 侯尚仪很郑重地回答我:“我这里没有问题随时欢迎你回来。但你也知 官的职务安排。不是能由我说了算的上头地主子定的人。” 我听懂了她的意思。如果我真的跟公主走了皇后必然会安排新的人手过来。那么等我回来的时候也许司籍部的人员已经饱和了再也没有了我地位置。 “可是我真的舍不得这里啊。”我由衷地感叹。刀子嘴豆腐心总是不厌其烦教导我的侯尚仪心直口快的谭书典在这诡橘的宫廷里能遇上这样两个同事实在是一种难得地幸运。可惜我这一走只怕以后就难进来了。 这时我想到了一个人:畅。 也许可以通过畅求求皇后让我保留司籍部的职衔。司籍部现在三个人的编制本来就少了我走后皇后调进一个。我回来了再加上我一个也不算多啊。 主意打定晚上散值回凤仪宫歇息的时候刚好畅也回来了我就向她打听:“妹妹皇后娘娘那边现在还每天念经抄经吗?” .=|.上都闹到很晚害得我白天上值的时候总是打瞌睡。唉又困了真想好好睡一觉啊。”说完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我给她脱下鞋子把被子拉过来给她盖上说:“困就睡一会吧皇后娘娘这会儿还在前头接待客人呢。” 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嘴里咕哝着:“那你到时候要喊我哦你只要打听到皇后娘娘回来了就赶紧喊我起来。” 可怜的孩子!太受皇后宠爱了也不是什么好事。皇后好像离不得她一样只要一回来就到处望:“畅儿呢?畅儿呢?” ..:呢。姨母一见客人就忘了畅儿跟人家叽里咕噜说个没完畅儿在后面好无聊。” 这时候的皇后就会又欣慰又怜惜地揽过畅说:“那畅儿以后跟姨母一起去接待客人好不好?” .&1t;了阿谀奉承就没有一句真话。听着就烦。” 皇后就尽力呵哄着:“好好好畅儿不去。姨母以后也少陪点客人多陪陪畅儿。” 说实话那次在凤仪宫正厅外的走廊里看到皇后与畅的“互动”真觉得有点恶心。一个是母爱泛滥无处泄一个是投其所好卖力扮演恋母孩儿。畅演得痛苦皇后投入得真切。一旁的观众却只觉得别扭。母子之情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怎么演都演不像的。但皇后过家家酒越过越上瘾畅也只能奉陪到底。 想到这里我给畅掖好被角说:“你只管放心睡吧皇后一来我就喊你。不过等会你去皇后娘娘那边的时候我有一个小小地要求。” “什么要求?”她努力睁开眼睛问。 “你先睡吧睡了起来再告诉你。” “你快说说了我好睡免得心里又惦记着。” 我笑着说:“你不是说很困吗?还能想事?” 小丫头不依地嗔着:“是你勾的我。就会吊人胃口快说啦人家困死了你还不肯放过我。”说话的时候还小猫一样把脑袋在我手上蹭啊蹭。 既然这样我只好说了:“我想你带我去见皇后娘娘我去了可以帮忙抄经。多一个人抄你们不是就可以早点散了回来睡觉?” 她眼神朦胧声音越来越低。但我还是听清了她的回话:“没问题我带你去。” (148) 那些离去的人们 着畅去皇后那里连抄了三天经总算得到了皇后的保留我在司籍部的职位。等我从前线回来后不用去有关部门办理任何手续直接回司籍部上值就行了。 侯尚仪她们也得到了一个新帮手就是畅。这是畅自己提出来的。她跟皇后说她在原来的司乐部根本就是个摆设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学会。她想换个地方实实在在地做点事情。 也难怪司乐部的人员配置本来就比司籍部多。而由于前方战事吃紧皇上和诸位大臣们没心情听歌观舞司乐部早已从江北时代最繁忙的部门变成了江南宫廷里最清闲的部门。畅年纪小又是皇后跟前最得宠的大红人那里的人吹着捧着她都来不及了哪里敢要她做事?每天去了就是喝茶呆干坐――连茶都有人抢着去泡。 .=.文中抬起头来劝阻道:“妹妹还是不要去吧侯尚仪很严格的可以说我去了多久就被她骂了多久。有时候骂得很难听。一开始真的受不了哭了好几回鼻子时间长了才现她都是为我好。” ...骂能学到什么东西?若进宫了也是玩那我不如在家里玩好了还自由一些。”说完赖向皇后身边撒娇:“皇后姨母让畅儿去司籍好不好?畅儿真的不想当摆设不想成为废人。” 皇后搂着她连连答应:“好好好畅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姨母也跟侯尚仪说说叫她不要骂你。” .谕’侯尚仪以后什么话都不敢对我说了那我不是跟在司乐部一样了吗?求姨母不要跟她说。” “好好好不说。不说畅儿不急哦。” 皇后对畅总是一副哄小娃娃的口气。唉没孩子的女人这样宠着一个假女儿看了让人鼻酸。孩子对女人尤其是宫廷里地女人――这种心灵和身体同时像荒原一样的地方可能真的太重要了吧。 .i|]就将向前线开拔。 我和新安公主还有彩珠等四位侍女以及专门抽调出来沿途保护公主的御林军十人也将加入到了这只队伍中。 出前地晚上我到干妈那边辞行。干妈提议:“不如让桃根和燕儿搬来跟我一起住吧把她们俩单独放在那边我不放心。” 我笑着说:“自从我进宫后。平时家里也只有她们俩的应该(更新最快)没问题吧。桃根晚上要起夜我怕吵到干妈了。” 干妈瞪了我一眼:“我怕桃根吵到?桃根是谁?那是我的心肝宝贝!我还怕你老不在家别人不肯好好带她呢。你平时虽说不能天天回来但时不时还是能回来一次。她心里还有个忌惮。现在你一走好多天家都要荒了我的宝贝桃根只有放在我的眼皮底下我才放心。而且”干妈停顿了一会儿后说:“现在你跟那王献之又没什么关系了。这丫头肯不肯好好地帮你带小孩还难说呢。” 说了半天原来是不放心燕儿。我不禁迟疑地问:“干妈您是不是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燕儿真的不愿意跟我了现在让她回去也是时候。 干妈说:“你平时那么细心的人。现在怎么迟钝起来了?你就没现自从王献之跟他表姐定亲后燕儿就有点心不在焉地了。” 我仔细想了一想不得不佩服干妈的细心与敏感。的确自从那天之后燕儿话少了笑容也少了虽然干活还是照样勤谨但每天闷头做事连我都不大搭理的。 如果不是燕儿曾经信誓旦旦地表示要一辈子跟着我。也许我早就有所怀疑了。我闷闷地说:“我从宫里参加完才女大赛回来就曾提出过让她回王府但她当时哭着誓说既然王献之把她给了我她就是我的丫头这一辈子跟定了我。现在这才过了几天啊怎么就变卦了。” 干妈叹息道:“傻丫头她以前痛哭流涕地表示要跟定你是因为王献之还和你在一起你还有希望成为王家的七少奶奶。现在王献之订婚了你没指望了她也没指望了。自然就不愿意跟你了。” 我心里一动:“她没指望 么指望啊干妈的意思不会是……燕儿也喜欢王献之 “你说呢?”干妈反问我。 我呆住了。原来燕儿对王献之也存着那份心思。 干妈提醒我:“你有没有注意看过燕儿也长得挺漂亮地。女孩子有几分姿色又常年在王献之那样的贵公子身边打转王献之还对她那么器重她心里有企望也在情理之中。” 这话更让我纳闷了:“王献之对她很器重吗?”这是哪里看出来的? 干妈点着我的额头说:“你还是年纪小了单纯啊。王家有多少丫环?没有上千也有好几百吧。王献之能从那么多丫环中单独挑出燕儿来侍候你必然是看她比别人更机灵更能干。否则一般的丫环只怕认都认不全了。能得王献之亲自挑选来侍候他喜欢地女人对一个丫环来说是一种荣耀也是一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因为如果你将来成了七少奶奶她作为七少***心腹不就成了府里最得势的丫头?” “嗯干妈分析得有道理。”我连连点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不只如此”干妈接着说:“最重要的还是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时常在男主人面前露脸时间长了说不定就混成了姨奶奶。主母身边最得力的丫头最后被扶成姨***多了去了。你怕燕儿心里没做这个指望?” 我沉默了。干妈这样一说让我不由得回忆起了许多细节。 地确每次王献之到我家里来的时候燕儿都特别兴奋不停地在我们跟前转来转去。害我们连说个私房话都不敢在家里说只能跑到外面去。 而这次也是她自告奋勇地去王府打听王献之是否定亲的消息那份急切现在想来根本就是去打听自己的心上人有没有定亲时的表情。她回来后站在门口呆呆愣愣的一副受了巨大打击的样子以至于干妈问她话她也只有摇头和点头两种反映。后来还是干妈大声询问她才如梦初醒般地开始回答问题。 我难过地说:“就因为王献之已经定亲了我失去了争取‘七少奶奶’宝座的机会对她而言也就失去了价值。她要服侍的是‘七少奶奶’或‘七少奶奶’的候选人以便近水楼台先得月混成七少爷地‘姨奶奶’。现在希望落空自然也就不想在我身边待了。” 干妈点了点头而后心疼地安慰我说:“这丫头走了也好心不在这里了人还留着干嘛?反正你去前线后桃根跟着我你那屋空着何苦平白地养一个闲人在里面。” 我起身道:“干妈说得有理我这就去打她走。” 不属于我的人终归是留不住的走吧都走吧。 果然我回家一提出让燕儿走她只略微客套了几句就讪讪地说:“要是桃根有胡大娘带着我留下来也没什么用了反而白白浪费了小姐的米粮不如我明天就回府去吧。” 得明明是她自己不想留下来了还说得好像我养不起她要赶她走一样。 算了计较这些没有意义我什么话也没再说只是拿出一些钱作为她为我服务了这么久的答谢礼。她也不客气地接了。其实我雇人来带孩子看家还花不了这些钱呢。 除了钱还给了她两套衣服都是那次进宫参选的时候做的。现在我在宫里行走穿的都是官服回凤仪宫休息的时候穿的则是家常便服这些太华丽的衣服穿的机会其实很少。送给燕儿的两套都是她特别夸了“好看”的她也只略微推辞了一下就欣然接下了。大概因为心里高兴最后一晚她又恢复了原先的活泼劲一直有说有笑的。 早上送走了燕儿我一个人坐在门口闷。 忽然听见轧轧的声音低头间一双亮晶晶的纯稚无暇的眸子正好奇地看着我。 是桃根自己带着圈椅滑到我这里来了。这圈椅下面装有木轮子。 我眼眶一热一把将她从圈椅里抱起来拥在怀里摩挲着她幼嫩的小脸说:“妹妹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你要快点长大起来快点学会说话那样姐姐就不会孤单了。” 所有的人都会走只有我们的亲人不会离开我们。那些能离开的都不是真正的亲人。 (149)和公主共帐 是行军途中的第一个晚上。[]营帐篝火到处都是士。 我们的帐篷在最中央左右两边是这次增援部队的主将和副将。主将是桓渲桓济的族兄副将其中的一个姓谢估计也是谢玄的本家。反正在朝廷的重要位置上总少不了这几大家族的人。 吃过晚饭后我坐在帐幕的一角从行囊中拿出一本经文翻看。 军旅寂寞尤其我还是被“胁迫”来的心里憋屈难言。在这种情况下再没有比看经文更能安抚我躁动不安的心了。 现在我手里拿的是我为皇后抄过一遍的《黄庭经》。昨晚在家里打包行李时随手从桌上的几本经书中抽了这本看似随意其实内心还是有所选择的。因为这本《黄庭经》是王家人最喜欢的经文之一。 关于《黄庭经》市井间还有一段轶闻。说山阴有一个道士非常仰慕王羲之想得到他的墨宝。因为知道他爱鹅成癣就事先准备了一笼又肥又大的白鹅作为抄经的报酬。王羲之见了鹅果然就走不动道了留下来为道士抄了半天经然后高兴地“笼鹅而归”。 王羲之抄的那半本《黄庭经》民间称之为《换鹅帖》。道士视若珍宝许多士人也闻名前往求观可是很少有人能够如愿。后来那道士为了不被人打扰竟然在某天半夜偷偷离开了原籍不知跑到哪里隐居起来再也找不到了。 当然王家像这样的手抄本多的是。记得王献之曾说他小时候就抄过好几遍是作为基本功练习用的。 唉一本经书又让我想到了这么多。我撑住额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默念经文以转移注意力。 可惜才念了两页帐里就突然传来了很恐怖地声音是新安公主在那边鬼喊鬼叫:“啊!天那这是什么?快来人那快那人那好可怕哦呜呜。” 喊到最后声音居然带着哭腔了。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这还是我认识的新安公主吗?她在京城的时候可是以蛮横莽撞闻名的据说从小就不爱红妆爱武装业余时间除了出去闯祸就是在练武场上度过的。怎么一出京城来到野外就变成娇滴滴的弱女子了? 听到公主地惊叫帐外巡逻的御林军冲了进来。连正副主将都火赶了过来大家围住新安紧张地问:“怎么啦?公主生什么事了?” 再看公主站在那里一脸惊惧。就连忠心耿耿的彩珠都只会跟她家公主抱在一起。大家比赛着抖。 桓渲做了一个手势让大家稍安勿躁他自己慢慢走拢过去尽可能用最温柔的声音问:“您到底看到什么了公主?” “蛇蛇……”公主的上牙似乎磕到了下牙出了颤颤的叩击声。 “又像是蛇又不像是蛇反正尾巴长长的。光溜溜的。”给主子地话做补充。 “大家快分头去找!” 主将一声令下帐幕里顿时乱成一团。 找了半天却一无所获。桓渲只得向新安汇报说:“公主那蛇应该已经爬走了。您放心我会叫他们在外面严密观察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况生了。” “可是他们刚刚也在外面的。”公主指着那些疏于职守的御林军明显地表达着她的不信任。同时又向主将抱怨:“你为什么不在有官署的城镇驻扎歇息非要跑到这荒郊野外来呢?” 桓渲耐着性子解释:“因为我们要赶时间啊。刚才我们路过前面那个县城的时候天还没黑。如果那时候就驻扎就会少赶一、二十里路。现在前方军情十分紧急我们没时间耽搁了公主难道不想早点见到您地皇兄吗?” 公主听到提起她皇兄的名字这才没吭声了。 这时我觉自己站立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裙子底下动了一下我吓得跳了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尾巴拖得长长的蜥蜴。 我捂住胸口深呼吸了几口气后才出声道:“大家都不要找了罪魁祸在这里。” 所有地人一起围拢来很快就捉住了那“尾巴长长的光溜溜的”“冒充”蛇的家伙。 安抚了几句后带着所有的男人还有那条蜥蜴走了。 我重新拿起经文。新安公主却凑了过来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我只得放下书本问:“公主找下官有什么事吗?” 她把我从头打量到脚然后念念有词地说:“真是奇了怪了你明明是个胆小没用的怕事鬼怎么到了外面反而比我胆子还大了见了那么恶心的东西都能忍住不叫唤。” 我躬身为礼道:“那是因为下官原来地家有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树很多那些蛇虫蜥蜴从小就见过的所以不怕。” “你看的什么书?”她突然不由分说地把我手里的书抢了过去。 好在我早已领教过她的跳跃性思维和无规范动作也不讶异任由她拿起书刷刷刷一顿乱翻。 飞快地从第一页翻到最末页后她把书又丢给我然后说:“你既然是什么才女就应该知道很多东西。那我问你经文里写的都是真的吗?那些因果报应修仙得道的故事到底是瞎编的还有实有其事?” “这个……”拜托我要是能回答我就是大师了。就算是大师只怕也无法给出准确地答案只能含糊其辞。 我只能这样告诉她:“经文故事年代久远有些还是从别的文字翻译过来的其来龙去脉真伪与否已经无从考证了。而且凡教义讲求的是一个‘信’字。先有信坚定不移地遵守教义的规定和律历不怀疑不考证才称得上是真正的信徒。” 新安听了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道:“你的意思是那些真正的信徒都是傻瓜。什么都还没闹明白就先信?那不是白痴吗?” “咳咳咳”彩珠又在后面咳了起来。我知道她是想阻止她家主子继续往下说。 但要是暗示堵得住嘴那就不是新安了。只见她越说越激动越说嘴越快:“皇后娘娘还真信念经抄经能积福呢。我从小就看她抄经各门各派的经书都抄各路神仙家家都打点到生怕漏掉了一家早上拜释迦牟尼中午拜太上老君晚上再拜送子观音。每年抄三百六十部经书这么多年怕不抄了好几千部了?可是至今也没抄来一根孩子毛。要是真有因果报应真有佛祖老君送子观音保佑她早该生下儿子了吧。” “咳咳咳咳”彩珠已经快咳死了。 泄完不满的公主也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尴尬地一笑说:“我只是就事论事不是在议论皇后娘娘什么啦。” 我突然产生了一股孩子似的报复心里笑眯眯地对她说:“公主放心我不会告诉皇后娘娘的。” 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我一字一句地告诉她:“我说公主刚刚说的这番话我不会告诉皇后娘娘的。” “你!”她脸上青筋都爆出来了只会你呀你不会说别的了。 “开玩笑的啦这种话出您口入下官的耳绝对不会传出去的。您只管放心去睡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你!你!” 她直挺挺地杵在那里不知道挪窝了。还是彩珠来把她扶了过去。 一路上挥之不去的憋闷之气突然消失了。难怪公主那么喜欢欺负人的原来看别人吃瘪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 至于以后会遭到怎样的报复我一时也顾不得了。这一路前行路只会越走越险恶。虽然有军队护卫但若真遇到强悍的土匪他们只会死死守护公主我这样的陪衬角色谁还会定点守护?说不定就被土匪趁乱掳掠了去我且先出出气再说。 (150) 好歹还有破车坐 平安安地走了五天到第六天――本该是六六大顺的出事了。 真的遇到了土匪。而且他们的马匹之高大壮实武器装备之精良丝毫不亚于朝廷的正规军。害得我初从车窗处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我们遇到了敌方的军队。 直到两军喊杀起来才现来的是土匪。 随行的御林军曾告诉我们这支土匪队伍的名声很响亮已经可以用“如雷贯耳”来形容了。它的头领手抡两柄大铁锤据说重达八百斤所以头领的外号就叫“八百斤”。 这当然是夸张铁锤重达八百斤是不可能的。但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铁锤很重使铁锤的人力气很大非常人之所能及。 看见土匪出现桓渲立即派人过来通知我们:赶紧换上男装! 在此之前桓渲就已经警告过我们如果遇到土匪我们先要做的就是隐藏身份一定不能让土匪现我们是女儿身不然他们会不顾一切硬抢的。对到处打劫、居无定所的土匪来说能在劫财的时候顺便劫几个色是最让他们兴奋的买卖了。 我们手忙脚乱地换好衣服完了还在脸上横七竖八地抹上特意从行军锅底刮下的锅灰。[.超多好看小说] 打点好后我和公主相对而视虽然觉得很滑稽很可笑但在生死关头没人笑得出来。 车外喊杀声连天我们在车里紧张得手脚都快抽筋了。我想公主跟我有同样的恐惧:万一朝廷的军队顶不住怎么办? 如果我们真的沦落土匪之手只怕什么锅灰都掩饰不了我们地女儿家身份。因为你的身段摆在那里。尤其是只要一开口说话立刻就会露馅儿。 再次打量了一下我们乘坐的这辆金碧辉煌的大马车我试着向公主提议:“不如我们下车去吧哪怕找棵树爬上去躲着也比躲在车里强。” 公主不耐烦地扫了我一眼:“你白痴啊好好的车子不坐。偏要下去找死。坐在车里好歹还可以挡挡箭矢。”她用手敲了敲车壁然后说:“你听听多厚实!这可是红木做的结实着呢。” 我耐心地给她分析道:“不是车子不好而是车子目标太大了。公主您想如果您遇到了一支军队里面不是骑马地就是走路的军人。可是队伍中间却有两辆马车其中一辆还非常华贵周围有很多人守护。您会猜车里坐的是什么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公主的脸色变了嘴里还在不服输地争着:“也可能是男人啊谁说男人就不能坐车了?” “是男人是可以坐车。但在这样的队伍里坐车的男人也一定不是普通人。而是身份非常高贵整支部队都要保护的人是不是?” 她不吭声了我最后总结道:“所以不管车里坐的是什么人。他都容易成为对方攻击地目标。那些土匪作战经验丰富当然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她不再迟疑我的话音刚落她已经起身拉开了车门的内栓。 见我们下了车后面一辆车里坐的几个女孩也全下了车.我们在御林军的护卫下低着头猫着腰后退慢慢退到了战斗圈外。 正好那个地方是一个斜坡看坡面上只有小灌木和杂草我又提议顺坡滑下去。然后躲进坡下的灌木丛里。御林军地小队长戚巍稍微观察了一下地形就点头同意了。 直到外面战事结束彻底没有了喊杀声我们才从坡底爬了出来。 看见我们出现正急得到处搜寻的桓渲喜出望外地说:“你们打哪儿冒出来的?我都快急死了以为那帮该死的土匪已经用调虎离山之计把公主掳走了。” 此时的公主已经惊得话都讲不出来了嘴巴变成了一个合不拢地圆形。因为我们乘坐的那辆大马车从车顶上破了一个大洞。 我也吓出了一声冷汗后怕地问周围的将士:“那个洞是不是那个号称‘八百斤’的铁锤擂出来的?” 要是我们当时在车里。那一铁锤砸下来我和公主的脑袋已经开花了。 周围有几个人同时点头桓渲骂骂咧咧地说:“妈的几十条大汉围住我车轮战让我脱不开身他好来这里突袭。我怀疑他一开始就盯上了这辆马车以为能捞一条大鱼。幸亏公主机灵老早就弃车躲到树林里去了。” 公主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车子的时候嘀咕了一句:“以后没车坐了可怎么办呢?我平时骑马都是好玩骑一骑真骑在马上长途行军肯定会受不了地。” 我走过去把车好好地看了一下然后回头道:“公主车还是可以坐的只是下雨要打伞而已。” 桓渲和公主都笑了起来。桓渲说:“诸葛小姐说得对这车只是车顶被那蛮子砸了一锤别的地方还是好的。就请公主暂时将就一下等到了下一个城镇下官再找人来修。” 新安公主走过去把车摇了摇随从赶紧摆上脚踏她一边上车一边说:“坐就坐本公主长这么大还没坐过破车呢今日就开开荤。以后回宫了还可以当一件事说。大晋的公主坐破车的恐怕只有我一人吧。” 直到车子开动后我们才惊魂未定地互相看了看似乎不相信我们已经躲过了一场劫难。 她突然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 我呆了一会才回道:“不用谢您没事就好。” 我救她等会是救自己。 如果公主途中遇难我也不用回去了直接到哪里找棵歪脖子树去是正经。 是的我不是公主的护卫只是她的随从而且还是被赶鸭子上架赶上来的我本可以对她地死不负任何责任。 但皇帝的女儿死了你却活着这本身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151)送信的哥哥 们的队伍继续前行终于在天黑前到达了一个叫清源 听说公主驾临县官一家人忙把内堂让出来给公主安歇。 县官姓左据说是左思的后代。因此也继承了左思的容貌特点:丑非常丑。眼睛咪咪缝鼻子扁扁的嘴巴大大的下巴上挂着稀疏几根灰灰的胡子。 不过跟进内堂服侍公主的县官夫人倒是长得端端正正的言行举止亦落落大方很有书香世家的风范。 等一切都安顿好也吃饱了也洗干净了之后新安公主躺在崭新的床上感概万千地叫着:“床啊床啊床啊还是床上舒服啊。” 彩珠领着几个宫女也笑嘻嘻地跟着爬了上去。我正纳闷她们都爬到床上去是要干啥却见彩珠的手已经伸到她家主子的头上开始给她按摩。另外三个则在下面捶腿的捶腿捏脚的捏脚为公主提供全方位的服务。 唉果然是帝王家的享受啊我算是开了眼界了。 公主舒服地躺了一会儿后突然睁开眼睛问我:“桃叶你说我们还要几天才能到达我哥的军营?” 我从经文中抬起头来回道:“桓将军不是说了吗?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三天后就到了。” 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呢。以前她是不屑于叫我的都是直接说光头话好像有一次还提醒我必须自称“奴婢”。 她有些迟疑地说:“会顺利吗?听说前面的路更难走匪患更猖獗。我真怕还没见到我哥哥就在路上怎么样了。其实真翘辫子倒也罢了反正一死百了。怕就怕被弄成了残疾。或者被土匪抓去了那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想起来就怕。” 我忍不住嗤笑一声:“公主现在知道怕了?那当初为什么非要来呢?还谁都劝不住。” 尤其是莫名其妙地非要拉上我让我跟着“渡劫”。 “当时没想到路上会这么艰险么我以为你们是为了阻止我故意说得那样吓人的。”公主强辩着但声音听起来明显底气不足。 彩珠不干了瞪了我一眼以示警告后忙去安慰她家主子:“公主不会有事的啦。我们随大部队走又不是单独行动。几万人地队伍难道还保护不了您?”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公主越担忧起来叹息着说:“今天白天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是有几万人没错土匪才几千人。可我们是急行军他们以逸待劳。又熟悉地形。今天他们杀来的时候我们的几万人只会被动应付疲于奔命主将竟然被缠斗得脱不开身。要不是桃叶机灵带着我事先躲开了的话这会儿我们已经在土匪窝里侍候那帮土匪啦。” 彩珠不吭声了另一个宫女也感叹道:“那些土匪也是忒胆大了朝廷的军队他们也敢招惹。这世道都乱为王了。” 公主不悦地说:“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他们才敢这么放肆。真在国境内他们敢动我么?在我父皇的治下还是太平安乐的。” 我忙把经文举高一点遮住脸免得她看见我脸上的奚笑。还“太平安乐”呢这里不是国境内?不是她父皇地治下么?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就是隶属大晋的清源县的府衙。再往前走还要经过好几个大晋名下的县城才是两国交界三不管的地方也就是我们此行的目地地。 必须承认大晋早已衰落小朝廷芶安江南。别说收复北国失地就连南方这块最后的根据地都屡遭觊觎要将士们驻守前线严阵以待 时打上一场恶仗才保得住。 当年四方来朝、天下归心的繁盛景象早已是昨日黄花。可怜新安公主没赶上盛世平生第一次出远门还遭遇匪患。差点当了押寨夫人。也只好在下人面前逞逞威风过过“太平安乐”的口头瘾了。 我叹息着继续读经。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我看了看床上的那几个人。自动起身道:“我去开门吧你们就不要下来了。”免得上上下下麻烦。 门开处一个丫环模样的女孩站在门口问我:“请问小姐是不是姓诸葛?” 我点头:“是。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没来由地颤抖了一下这里应该没人认识我才对那么是谁在打听我呢? 她交给我一张便条什么也没说朝我笑了笑就走了。 赶紧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字:云来客栈。 我猛地捂住自己的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让我激动的不是这四个字而是这四个字地笔迹那无比熟悉的笔迹。 眼看着送信的人就要走远我追上去喊住她道:“姑娘我是第一次到贵宝地不知道云来客栈怎么走等下可以麻烦你领我去吗?” 见她迟疑我从钱囊里抓出一把钱放进她手里。 她不好意思地推拒着:“我不是这个意思是大奶奶还有事要找我。” 仓促间我用手指了指花园的一角:“那我在那里等你你忙完了手头地事就来领我出去好吗?” “那好吧。”她总算点了点头塞好钱匆匆走了。我也急忙回到公主屋里。 公主问:“桃叶刚才是谁找你呀?” 我早已想好了说辞:“是这府里的一个下人问我们吃不吃宵夜。我自作主张替公主回了就说我们想早点休息不吃了。” 这样当面撒谎不知道能不能蒙混过去幸亏她们都窝在里间的床上离门口还有点远。 还好公主没有追究而是打了一个呵欠说:“嗯我的确是困了这就睡。” 我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向公主躬身道:“那公主早点睡吧我也去隔壁休息了。” “好的你去吧。”她闭上眼睛挥了挥手。 我拿着经书离开公主的房间走到了隔壁的卧室。这间原本可能是正屋女主人的侍女住的地方不过床帐都是新换地梳妆台上的花瓶里还插着刚从园中采摘的鲜花。 虽说天高皇帝远难得这左家还如此隆重其事对公主一行不敢有丝毫地怠慢真不亏是书香世家。 为防彩珠突击査巡我也爬到床上躺了一会儿。直到公主那边的房门几开几关然后再也没有了声息之后我才悄悄打开门朝花园深处走去。 夜已深四周静悄悄的我摸索着沿花径前行。那个靠门的角落处果然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我一阵欣喜疾步走过去悄声问道:“是送信的姐姐吗?” “是送信的哥哥。” “天那怎么会是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也许是因为一路颠簸劳累身体虚弱;也许是因为见到了一个以为再也见不到了的人我激动得晕眩起来也懒得硬撑着正好软软地倒在他怀里。 (152) 不安全的客栈 久地拥抱之后我从激动的晕眩中清醒过来这才意的处境。(.)我忍不住再次问他:“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这个县府周围驻扎了好几万人的军队公主所住的院落外更是层层岗哨严密防守。他能不声不响地进到院子里面来等我是怎么办到的?就算他家在京城能呼风唤雨可这里是远离京城的他乡外府快要脱离朝廷掌控的地方再有势力也鞭长莫及吧。 他轻笑一声道:“山人自有妙计。” 得了都什么时候了啊还跟我来这种调调!我只得长话短说地告诉他:“如果你不想让公主现就不能在这里出现。不如我们一起去云来客栈吧这里实在不是谈话的地方。” 出去我倒不担心他有办法进来就有办法出去。我晚上出去一会儿应该没人现的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晚上没人会去査我的房。只要在天亮之前能赶回来就行了反正白天一整天都得坐在车里到时候想怎么睡都成。 “也好。”他点头然后拉着我手走出虚掩的院门。院门外一个穿着战袍的将领正背着手抬头看着满天繁星。 王献之略带惊讶地喊了一声:“阿土你怎么还在这里?” 那将领回过头来虽然光影幽暗还是依稀辨认得出就是谢离——这支军队的副统领地位仅次于桓渲的谢将军。后来我向知情人打听过他果然是谢家的人论起辈分还是谢玄的堂侄子呢。 听王献之喊他“阿土”。我也就是明白王献之何以能自由地出入县府后堂了。其实也很好理解他们这些世家子弟互相之间基本上都认识。尤其谢离的年纪也不大看起来就二十来岁辈分又比谢玄小所以王献之直呼其乳名。 谢离笑着打趣道:“我给你站岗啊。你看我多好你跟姑娘约会我在门外给你站岗。回去之后你将何以谢我?” 王献之也笑道:“顶多我把你一直垂涎地那幅字送你就是了。” “这可是你说的!”谢离差点蹦了起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原来这也是个书法迷。难怪肯帮王献之“站岗”的。沉迷书法的人都是王氏父子的狂热追随者和崇拜者说一声给他写字什么都肯效劳的。 而在我们大晋这样的“书法迷”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可以说人人都迷。不存在迷不迷的问题只有程度的差别。所以。王献之要找人引路见我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有谢离作陪我们一路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出了军队的包围圈来到了云来客栈。 掌柜地点头哈腰地迎上来王献之劈头就问他:“你把我们的马喂好了没有?” 他一叠声地说:“喂好了喂好了都是用最好的细草料喂的。公子想必也知道现在的草料有多金贵。半个多月前这里才过去了十几万大军这次又是几万就像蝗虫过境一样。什么草料都给他们啃光了。别说细草料稀罕就连那粗的都很艰难了。” 见王献之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掌柜里露出了一脸尴尬的笑自己打着自己地嘴巴说:“瞧我这张乌鸦嘴。朝廷的军队过境是到前方去为我们打退(更新最快)敌人怎么能说是蝗虫过境呢……” 我也快忍不住笑了。这家客栈好像还是清源县城最大最好的客栈怎么掌柜的口才这么拙劣。这样不会说话能做生意吗? 王献之不再听他罗嗦一面带着我往楼上走一面吩咐:“你只管把我的马喂好就行了草料要单独算钱你找我的下人去谈吧。”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掌柜的屁颠屁颠地走了。罗嗦了半天无非就是想再敲一笔钱而已。我不满地嘀咕道:“从没听说住店还要单独算草料钱的喂好客人的马那是他们地服务项目之一。钱早就打进房钱里面了的不然为什么那么贵?” 王献之笑了笑说:“算了。我们马多现在的草料贵也是事实。离战场越近草料 越大军队土匪哪边不需要草料啊?军队还出钱直接抢了。他们也很难地。” 这时我才注意到客栈里异常的安静我问他:“怎么这里除了你带来的人和掌柜的就再也见不到其他的人了?” 现在是比较晚了但也不至于全部都睡死了吧。在我的印象中客栈是开通宵的随时都可能有客人上门因此环境也比较嘈杂。 王献之回头说:“你进来的时候没注意看吗?门口挂着客满的灯笼这里我全包下了。” 真是不知柴米贵的败家阔少!这么大地客栈两层楼少说也有几十个房间而他们统共不到十个人要那么多房间干嘛? 而且“你来之前这里就没客人住吗?” “有啊我既然要包那些人自然不能留我叫掌柜的把房钱还给他们让他们去别的店投宿去了。我住地地方怎么能有闲杂人等。” “我就是闲杂人等。”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听客栈掌柜刚刚说话那腔调表面上点头哈腰但说话暗中带刺讥讽朝廷军队根本就是个难缠的角色。我就不信他是真的愚笨到不会说话要那样他还做屁的生意啊。 在时常有土匪出没的地方开这么大的客栈客栈前面还有配套的大酒楼掌柜的身份绝不简单。搞不好就是和土匪勾结的。 想到这里我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跟着他一走进他下榻的天地号房就催促道:“叫你的人快收拾好行李我们马上就走。” 他惊喜地搂住我:“我们真是心心相印呢这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我也惊喜地说:“原来你不笨啊还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他连连点头:“嗯嗯此地不宜久留我这就带你回京去。” “回京去?” 我没听错吧深更半夜土匪出没的边远之地要带我回京去? “是啊我这次就是来带你回京的。你怎么能去前线?怎么能去见那个变态的太子?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吗?那个女人要疯随她疯去但把你拖去给她哥哥劳军我绝不允许。” 原来他冒这么大的风险千里迢迢追赶而来是为了来带我回京去。我心里顿时一股热流淌过。不管我和他以后如何他将来能不能娶我有他今日的这番举动我为他付出一切都值了。 但有一点我也听明白了我们刚才的“惊喜”是完全不同步的有点鸡同鸭讲的味道。我的意思是这家客栈不安全;他的意思是我去前线不安全。 不管那么多了先撤去这家客栈再说。虽说府衙那边有几万军队驻扎这客栈掌柜可能不敢轻举妄动但我们最好是不要冒险。这些土匪已经猖獗到敢公开跟军队干仗的地步也抢去了许多粮草在这里未尝不敢说不定深夜人静正好下手呢。 想到这里我问他:“你们一路行来就没遇到土匪吗?” “没有我们轻装简行一看就不是肥羊土匪打劫我们什么?” “也是。你收拾好了没有?我们这就结帐走吧你今晚带着你的人到谢将军那里挤一挤我回府里去睡。” 他尚在犹豫:“这样明天那女人就知道我在这里了。”但很快就笑道:“不怕我们明天早点走等她起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走了她能奈我何?“ 我笑着没有吭声。他肯定还不知道我来之前生的事现在我可不是公主私下押来的而是皇上下了“口谕”的御用随行人员是不能擅离职守的。 但暂时还不是跟他谈论这些的时候。先离开这家让我不放心的客栈带着他回到谢将军那里再说。等到了相对安全的地带再慢慢跟他解释吧。 (153) 军营夜谈(一) 来客栈的掌柜听说我们要走先是一愣然后就摆出兮的样子说:“是不是小店招待不周啊。公子对我们哪里不满意只管说出来我们马上就改就是请您千万不要走。客人住到半夜突然走人我们心里会很不好受也影响了本店的声誉。别人会说肯定是我们招待得不好服侍得不周到才把客人气跑的。” 言下之意我们如果这会儿走就是坑了他了。 王献之听到这番似挽留又似指责的话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我不想节外生枝笑着向掌柜解释道:“是那边军营的谢将军听说王公子到了这里特意空出了一顶帐篷接我们过去住。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但因为谢将军随部队驻守在外已经有两年多没见面了所以想借这个机会聚一聚。谢将军如此盛情公子当然不好拒绝掌柜的你说是吧?” 掌柜的眼珠转了转干笑着说:“呃那倒……也是。但小店难得接待像公子这样的贵客大伙儿都说一定要让公子尝尝本地的特色小吃。不信公子可以到厨下去看看厨子们正在连夜赶制特色早点准备明早端出来请公子品尝指望公子回京后能帮我们宣传宣传以吸引更多的贵客到我们这里来……” 说来说去就是不肯让我们走。 掌柜的说得越多越是让我心生疑窦。(.好看的小说)像我们这样纯粹的过路客没有展成老顾客的可能。既然没有长远利益那么站在一个商人的角度就要转而考虑眼前利益。如果王献之一行现在退房走人。房钱肯定还是照原数给而房间又给他空出来了。今晚他还可以用那些房间接待别的客人再赚一次房钱。 至于说早点我就不信这个时候厨房在赶制什么早点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呢早点需要这么久做吗? 心里起了怀疑就一刻也不想多呆下去了。在这种偏远地地方有连军队都敢打劫的土匪可见治安之恶劣人心之胆大妄为。总之早走早好。 我拉了拉王献之的衣袖。朝门口努嘴他一言不地和我一起走了出去。掌柜的还在后面跟着罗嗦个没完可我们已经不听他了由他自说自话。 主人既然头也不回地走了掌柜的也只好回去跟他的手下办理退房手续。 走了一段路后再回头远远的看见灯笼上摇晃着的“云来客栈”几个大字。还有灯笼下站立的一大排隐约人影我竟然脊背生凉不寒而栗。 有时候并非是因为对方做了什么才让你害怕而是那种没来由的恐惧那种说不清道不明地预感让你只想远离某个人某个地方。离开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有生。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来到谢离的营帐他很热情地把帐篷让给了我们。出门的时候还特意说:“我去桓老大那里挤一晚上你们就安心地在这里住下吧我不会来打扰你们的。” 我赶紧声明:“我等下就回公主那边去睡。只坐一会就走。” 他笑着摆手道:“放心明天我一定会跟别人说你晚上回去了。“ “我是真的回去啦。”我面红耳赤地重申。 “真地真的。”他大笑而去走的时候还跟王献之做了一个很暧昧的手势。最气愤的是王献之也很配合地跟他挤眉弄眼态度比他还暧昧。 谢离走后我气急败坏地朝他吼着:“喂你刚刚那是什么表情啊?人家真的会误会的啦。” 王献之不以为然地说:“误会就误会怕什么?反正你本来就是我的人。” 这句话一出口我立即柳眉倒竖。“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你还敢打趣我我还没跟你算帐呢。当下我冷冷地说:“你如今可是有未婚妻的人了这样地话说出来就不嫌轻佻吗?万一不小心传到你亲爱的未婚妻耳朵里。你回去要怎么跟她解释?” 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着急地说:“我誓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我叹息。这事地来龙去脉我又不是不清楚何苦还为难他?本来他跟这事就没什么关系。 我心情复杂地问他:“你父亲的病怎么样了?” “他没事只是感了风寒而已我去了几天就好了。我担心你被那个疯女人强拉着上战场不顾父亲的挽留坚决赶回京城可还是迟了一步你已经走了。” 我了然地笑了笑说:“我也猜你父亲没什么大病年前我还见过他的他看起来多健康。你母亲也是为了拆散我们连你父亲病危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也不怕晦气。” 王献之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母亲是故意那样说的她生我父亲的气因为父亲又在官署新纳了一个小妾。” 原来如此。他母亲也是个彪悍的女人丈夫背着她纳妾就毫不犹豫地咒他“病危”同时一箭双雕地遣走小儿子好背着他定下一门他根本不想要的亲事。 我有感而地问他:“你将来也想纳很多小妾吗?” “不想。” 回答倒是很干脆但我一点也不相信:“才怪!是男人都想三妻四妾倚红拥翠的。” 他诚恳地说:“也许有很多男人想但我不想。刚刚那位谢离也不想。他十八岁成亲娶的是我大伯父地孙女如今成亲都快十年了两个人依然很恩爱他也没有纳妾。他亲口对我说过永不纳妾因为不想让他心爱的妻子伤心。” 我由衷地赞叹:“想不到世家子弟中也有这样的人!” 原来谢离已经二十八岁了我还以为他才二十出头呢。我笑着问:“他娶地是你伯父的孙女那他不是该喊你叔叔了?” 他点头道:“是啊但除了正式场合比如家里长辈们都在的时候他会勉强喊我一声七叔外。其它的时候他是死都不肯喊的因为他比我大了十几岁嘛。“ 我想象那情景越觉得好笑。“你是你父亲的老幺你父亲在兄弟辈中也是年纪比较小的。那你不是有好多比你还大的‘侄儿侄女’? 他得意地说:“那是当然了。尤其逢年过节的时候看一堆比我大的人喊我叔叔、舅舅的很好玩哦。你将来嫁给了我也可以坐在上座听他们喊婶婶、舅妈让他们敬茶了。” 说到这里我的心情又变得糟糕起来忍不住酸溜溜地嘀咕着:“坐在上座接受奉茶的人选你明明就已经有了还拿我开这种玩笑。” 他拉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说:“相信我这些问题都会解决的。最终坐在上面接受奉茶的人一定是你。因为在我心里除了你再也没有哪个女人有这个资格。” (154) 军营夜谈 (二) 献之的话让我感动。但有些事光有良好愿望是不的家族势力和血脉亲情的压力下个人的力量太微弱。 像这次他和道茂定亲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一直说他和这事没关系这是事实。但他没说他不承认这门亲事他没否认道茂现在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他只说他会想办法会最终让我成为那个和他一起坐在上位接受那些比我们还大的侄儿侄女们敬茶的人。 他许诺的是未来而不是现在。现在道茂是他的未婚妻这一点他也无可奈何。 我有点灰心地说:“你要知道这个一心要拆散我们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你的母亲!” 任何男人不管他有多么喜欢一个女人都不可能为了这个女人去对抗自己的母亲。 他握紧我的手担忧地看着我说:“请你相信我好吗?每次看到你这样灰心的眼神我心里就会很慌。如果你早早地就退缩就放弃我我怕我会没有信心和决心去想办法克服困难。这个时候我需要你的支持。无论如何你都要相信我要等我要给我时间去解决问题。” 他的忧虑和伤感的目光让我心惊是不是我一直都太不勇敢太不坚定?一见情况不对就本能地想跳出来想快点置身事外以避免伤害。可是我没有想过我这种态度对他也是一种伤害。 在他为了我跟整个家族抗争的时候如果我不和他站在一起他能从哪里找到支持? 我愧疚地把另一只手也放进他的手心说:“你放心我会一直等你的。[.超多好看小说]” 这句话我没有说完:我会一直等到你和道茂正式成亲为止。 定亲他母亲可以背着他弄成。但成亲没有新郎是不可想象的。如果他肯披着红绸带迎娶道茂跟她一起入洞房那么一切语言都是苍白地我也不会再相信任何事。 得到了我的肯后王献之把我拥进怀里慢慢告诉我他对此事的看法和打算:“我母亲到底是疼我的她是心向娘家没错但也不能罔顾我的幸福吧?我会慢慢说服她的。还有你一定要相信我母亲不是反对你。她对你没有成见她只是太想跟娘家亲上加亲而已。” “嗯。” 他父亲对我印象那么好回去肯定会对他母亲说起的。我虽然出身低但参选才女的时候也算打出了名声进宫还得到了皇后的赏识给了我七品官衔。我已经为自己挣得了出身不再是平民了。我在努力拉近跟他的距离。这种努力他母亲也应该看得到地。 他不好意思地告诉我:“我家的情况你肯定也听说过我父亲是不怎么喜欢家人的他回京的时候也很少去家反倒常去谢家走动。我母亲对此一直很有意见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定要我娶姐的原因。她认为我父亲已经够冷淡家了其他的几个哥哥也都没有娶家女儿为妻。如果我还不娶家表姐那到下一代我们王家就跟家彻底没关系了这是她不能接受的。” 他父亲王羲之不怎么喜欢家人。这话我好像也听人说过。据说有一次上午谢安、谢地酒拿出来共饮。尽欢而散走的时候还馈赠了一堆礼品。下午夫人的两个弟弟愔、昙又上门王羲之对他们只是客气但毫无热情劲。夫人气得当着奴仆的面说那两个弟弟:“这里又不欢迎你们你们以后就不用来看我了免得讨人嫌。” 这事后来被 仆人传出去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连我这个不大出说了。 其实从上次道茂亲亲热热地喊他四姑父而王羲之居然不认识她的表现。也看得出他到家走得很少。 这样一想我对未来又有了一点信心。如果跟家联姻只是夫人一个人的主意王献之和他父亲都对此没有热情地话。这事还有转的余地。毕竟王羲之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他儿子的婚事他才是最有言权地人。如果他知道夫人一心想把他最心爱的小儿子作为连接两家姻亲的纽带——一个纯工具性的存在——他也会反对的。 有了信心也就有了笑容我伸了一个懒腰吁了一口长气站起来说:“已经很晚了我该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部队每天天一亮就行军我们得抓紧时间睡再一个时辰就该天亮了。” “嗯我送你回去。”他也站了起来。 “不用啦;.回去就行了。”刚刚是谢将军陪我们出去的各处站岗的卫士应该都认识我了吧不会阻拦我的。 他已经拉着我走出了帐篷:“傻瓜都这么晚了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走?当然要送你回去了。” 站在帐篷门口又客套了几句后我笑着说:“算了你要送就送吧不然我们站在这里客气下去还没睡天就亮了。” 我们手拉着手从那些守卫面前走过虽然幽暗的光影里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想也知道他们有多惊讶。深夜地军营里一对男女把臂同游这是多么难得一见的稀罕景象。 进得园门里面依然静悄悄的。他一直送我到房门口看着我推门进去还开玩笑说:“不请我进去坐坐啊?” 我笑着把他车转身子往外面推着说:“少贫嘴了快回去吧。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跟我磨你明天还要骑马地小心摔下来。” “哦原来是心疼自己的夫君。” “……” 有些人就是不能理越理越来劲。 他突然又回过头来说:“要我回去也行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亲我一下亲我一下我就走。” 我一把推开他:“你少得寸进尺!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又不是室内院门外就有站岗的人隔壁还住了公主主仆几个你给我小声点万一吵醒了公主就糟了。” “不会的啦那疯女人白天疯够了晚上肯定睡得跟死猪一样。” “我是疯女人我晚上睡得跟死猪一样好啊原来你背地里是这么损我的亏我还……王献之这次我要是饶你我就不活了。” 我们猛地回头天那!不知何时公主和彩珠已经站在她们的房门口了。 屋里一个小宫女适时地点亮***只见公主气得面孔扭曲呲牙咧嘴地站在那里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突然她弯下身子。我正纳闷她要干什么却在一瞬间瞪凸了眼睛因为她做了一个我做梦都想不到的动作:她居然脱下一只绣花拖鞋朝我们砸过来。 在公主的拖鞋暗器命中目标之前王献之已经拖着我逃离了危险范围。 我们跑到园门口公主的声音从后面追来:“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本公主今日要是饶过他们就不姓司马了。” 堂堂公主拿国姓赌咒誓门外的守卫自然不敢怠慢一左一右拦住了我们。 我和王献之面面相觑:怎么办好死不死招惹了母老虎。 (155) 当面锣对面鼓 既然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我和王献之只好在门口站住了。 新安公主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我忍不住好奇地看了一下她的脚。满天星光下隐隐约约还看得见她两只脚上都穿了鞋。敢情是彩珠把自己的拖鞋给公主穿了自己光着脚随着她跑。 嗯不错果然忠诚。一只拖鞋算不了什么难得的是在这种关键时刻舍己为主的精神。 新安公主见我低头看她的脚气急败坏地问:“你看什么?” 我“讨好”地答:“下官怕公主光着脚跑出来怕您脚痛。” 她一窒随即连珠炮一样把我好一顿抢白:“不关你的事!少假惺惺的明知道我……还背地里捣鬼想抢走我的人。本公主平生最恨的就是你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贱人了。” 我无奈地一笑。怎么有这么多人把他视为禁脔把我视为侵入他人领地抢夺他人所有物的坏女人啊。这世道强占有理已经没道理可讲了。 王献之把我往身后一推不客气地对公主说:“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别欺负她。” “我欺负她?”公主一手指向我:“你自己说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我让你跟我一起坐大车把彩珠都赶到后面去了。” 我拉了拉王献之的手让他不要再火上浇油。自己忙附和道:“是是是公主这一路上的确很照顾下官下官感激不尽。” 公主兀自不肯干休越骂越起劲:“这些天我吃什么她吃什么。我哪一点亏待她了。她一个贱丫头出身的所谓才女要不是我母后看她可怜赏她一碗饭吃她现在还在那书塾里扫地抹桌子呢。可是她呢?受了我们皇家这样的大恩不思回报还敢跟主子抢男人真是个忘恩负义地贱人。看来出身不好就是出身不好没家教就是没家教贱人就是贱人。” 她左一声贱丫头右一声贱人终于把王献之彻底惹毛了。此时也顾不得她是什么公主了冷冷地回了一句:“我看你才是贱人!” “你说什么?”公主尖叫。 既然大家都撕破脸了王献之也不再顾及她的颜面毫不留情地说:“若不是你心术不正非要拉她上前线送死她会到这里来么?你这样为难她设计她给她坐坐车就是‘大恩’了?她不坐车难道走路?至于说她跟你抢男人。这里每个人心里都有数包括你自己都知道究竟是谁在跟谁抢男人。你不贱就不要追出来啊。明明我跟她好好地在这里约会谈心你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蹦出来坏了我们的兴致。我没找你算帐你倒招惹起我来了。” 在他飙的过程中我一直着急地拉扯着他的衣服想让他冷静一下。不要跟公主直接起冲突。可我忘了他也是一向眼高于顶专横跋扈的大少爷这辈子还没学会什么叫“忍气吞声”呢。 公主已经气得快要疯掉了我站在一旁都听得见她拉风箱一样的喘息声。她伸向我们的手也抖啊抖的。 彩珠一开始被王献之地话吓呆了因为她跟在(更新最快)公主身边狐假虎威了这么多年大概还从来没听过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吧。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彩珠喝道:“大胆谁给了你们胆子这么欺辱公主的?” 门外的守卫在呆愣片刻后也回过神来把我们团团围住。也许本来还想抓住我们的但看了看王献之到底不敢动手。他们比彩珠清醒些知道自家主子不过是在跟人争风吃醋。而且还是属于无理取闹的那一方与“大逆不道”固沾不上边也。 新安公主一开始是气势凌人想挟公主之威取胜。挨了王献之一番狠话后。是愕然、哑然、咻咻然简直不敢相信有人敢这么顶撞她以至于暂时失去了语言的能力。这会儿见有人来观战而且都是她地人一下子觉得有倚靠了竟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一鬼哭神嚎不打紧可怜连桓将军和谢将军都给吵了起来打着呵欠赶过来劝架。 到这个时候王献之也不好意思了。他也是年少气盛一下子藏不住话收不住嘴。现在见桓、谢二位将军出现一时懊悔不已。 见他低下头不再吭声我想他倒不是怕得罪了公主而是打搅了几位 息觉得过意不去毕竟人家是要上前线杀敌的。 但他不吭声也不是办法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我轻轻推了他一下他这才抬起头说:“对不起桓老大对不起阿土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这里没什么事就是我和公主话不投机不小心惹怒了公主。现在我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公主陪个不是公主对不起是在下冒犯了。” 新安公主见两位将军都来了门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自然也讪讪的。既然王献之肯当面给她赔礼也就顺台阶下了:“好了好了没事了你们都回去吧。” 我也深深致礼道:“真是对不起吵了各位将军的睡眠。这会儿没事了请各位将军回去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他们走后王献之索性拉住我的手对新安公主说:“如果公主允许的话我想带桃叶去公主房里我们有什么话就当面讲清楚好不好?不要再在这里吵了传出去不好听。” 见公主没有反对他径直扯着我越过公主朝上面地房间走去。 公主随后也赶来了。我们三个人面对面坐定。 公主朝彩珠使了个眼色彩珠知趣地带着那三个宫女去了隔壁我住的房间顺手给我们带上了门。 一室寂静。 王献之微微低着头公主也看着自己的手指。我们谁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大家心里都有点紧张。尤其是公主我想她应该猜得到王献之要对她说什么了。 其实这么多年来她何尝不知道王献之一直都在躲着她她又不傻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如果王献之家境差一点她还可以以财势利诱之偏偏王家又是仅次于她司马皇家地豪门世家她所拥有的一切对王献之都没有什么吸引力。她表面上很强势很霸道背地里估计也很无力很沮丧吧。 最后还是我打破僵局用无奈的口吻说:“公主其实我们两个人根本没必要争了他已经定了亲如今是有主的人了。” 王献之不满地嘀咕着:“什么有主的人啊你是怎么说话的?” 新安公主眼睛暴睁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他跟你定亲了?” 我苦笑:“当然不是。” 她蹭地站了起来:“是不是阿?” 我点头。 公主像陀螺一样在我们周围不停地转来转去:“是什么时候的事?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不可能啊这么大的消息不可能不传到宫里的。” 这也是我一直纳闷地。照常理王家跟家定亲而且定亲的男主角又是新安公主一直垂涎的王家七公子这么劲爆地新闻在第一时间就应该有好事者去宫里传消息了。 可是宫里这次却反应迟钝侯尚仪她们显然都没听说过。现在连新安公主都不知道就更蹊跷了。 会不会夫人和道茂她们也怕节外生枝所以刻意封锁消息让新安公主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地去前线。她们再在这段时间内抓紧办婚事。等公主从前线回来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 只是她们千算万算没算到王献之会从父亲的官署“偷跑”出来还追着我们到了前线。如果道茂没有了新郎也抱只公鸡成亲的话我就服了她们了。 我忍不住笑着问王献之:“你是偷偷跑出来找我的吧你母亲还不知道你来了对不对?” 他特笑了笑说:“现在肯定也知道了。我是从父亲的府衙直接动身的根本没有经过石头城也没有回家跟母亲说。” “那你如何得知我们在这里呢?” 能在半途追上我们不仅需要日夜兼程更需要及时准确地掌握我们的动向。 他答道:“我在杭州城听说朝廷在调集军队增援就猜你们可能会跟军队一起走。再派人打听果然说这次有公主同行。当时我想回京城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抄近路赶到这里这里是去前方的必经之路。” 新安公主突然笑了起来:“可怜的阿刚刚定亲未婚夫就追着别的女人跑了哈哈哈哈。” 我看着她像哭脸一样的笑脸突然觉得她其实也是可怜人。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那份痛苦想必也是一种煎熬吧。 而我自己得到他的爱又如何?没有婚姻的保障女人终究只是情感的牺牲品。 (156) 隐忧 天晚上在新安公主房里也没谈出什么名堂来。[.超多好看小说]王献话都是我和公主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从公主房里出来后我抱怨道:“是你自己说要找人家当面谈清楚的可是进去了你又什么都不说。” 他伸手揉了揉额头无精打采地说:“我跟她有什么好说的啊我不过是怕她继续在门口闹就想把她哄进屋去算了。刚刚坐在那里的时候我都快睡着了脑子里晕乎乎的只想睡觉。我几天没好好睡了每天最多只能睡23个时辰。” 我听了又是愧疚又是心疼都是为了要追上我才让他没日没夜赶路的。本来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何曾吃过这样的苦。 于是我也不罗嗦别的了只是催着他说:“那你快回去休息吧。” 即使一倒头就睡也只能睡一个时辰就该要天亮了。白天我还可以在车里打个盹他却是要一直骑马的这么疲惫骑马会不会有危险?我不禁有点担心起来。 他却摇着头说:“算了还睡什么再等一会儿”他回头朝公主的屋子看了看悄声说:“等那屋的人睡沉了我们就走。你现在回屋去收拾一下东西收拾好了就一起到我那边去。等天一蒙蒙亮看得见道了我们就马上走。” 我诧异地问:“我们不跟大部队走吗?”听他的口气像是要单独行动。 他把我拉向花丛深处压低声音说:“你小声点别又把那屋的主仆几个吵醒了。我们当然不跟大部队走我们又不同路。他们去他们的前线我们回我们的京城。”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可是“我我不能……” 这话要怎么跟他说呢?说我不能跟他回京城?如果我这么直接地拒绝不知道会不会把他那很久没作了地臭脾气又勾出来? “你不能?你不是要告诉我你不能跟我回去吧?”极度的疲惫加上失望他的语气不可能很温柔。 我小心翼翼地说:“我来之前的事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讲。其实我这次来不只是公主要我来那么简单而是皇上亲自开了金口的。” 他不置信地问:“皇上会管这样的事?” 我把上次在桃园中跟皇上的对话简略地给他说了一遍。当他听到皇上现我们骗指婚圣旨而大雷霆的时候先是不安地看着我。然后抱住我说:“委屈你了这都是我考虑欠周全心存侥幸才想出的馊主意害你受了惊吓。” 我倚他怀里满足地呼吸了几口他熟悉的气息:“惊吓倒不至于再怎样也至于因为这点事就处死我吧。跟皇上在一起最让人不安地就是他的喜怒无常尤其是他时常出的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哈哈声。做噩梦的时候都会听到。” 皇上的哈哈声本身并不吓人起初听到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没有心机没有城府地中年顽童。后来才现他的哈哈声很夸张很做作再配上他善变的脸和阴阴的说话声真的能起到烘托噩梦的恐怖效果。 他抱紧我在我耳边歉疚地感概道:“这就叫欲则不达。我也是那天看到皇上后突然灵机一动指望蒙混到一纸诏书好和你早点把婚事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谁知道弄巧反拙害你被皇上配边疆。” 我笑了起来:“不是啦你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好不好?这根本就是不相干的。就算没有这回事我还是跑不掉。必须陪新安公主走这一趟。我现在甚至怀疑这事根本就不是公主的主意而是……” 他立即松开我紧 :“你怀疑是那个变态太子想要你去前线劳军但又他的名号你就不敢去了所以叫他妹妹胡诌什么做噩梦梦见哥哥如何如何吵着要上前线顺便拉你作陪?” 我点头。这是我最近两天坐在车上镇日无聊胡思乱想时突然悟到地。原来我一直想不通新安公主明明看我不顺眼为什么还一定要拉上我。如果是这个理由就什么都好解释了。 王献之也恍然大悟地说:“这就是了。不然单是那疯女人疯皇上根本不会管的。多半是变态太子在往返的书信中指明要你。他才下‘口谕’要你陪同前往的。” 不管起因为何既然让我陪公主去前线探望太子是皇帝地旨意我中途潜逃就是抗旨了。 王献之长叹一声道:“那好吧。我陪你去前线。” 我急了:“那怎么行呢?你既不是军人又不是随行的文职人员怎么能进入军营?太子也不会容留你的。” 到时候他只要说一句:“军营可不是游览的地方恕不留客”就可以把他赶出来。 他摩挲着我的头说:“这不是问题。我跟桓老大和谢离都很熟明天我就跟他们说让我跟在他们身边当个参军这样就名正言顺了。” 我迟疑地问:“这种人他们肯定有吧。”军中的参军应该有固定名额在出前就已经配备好了的怎么可以随意添置? 他笑着说:“你放心不领粮饷的参军他们多多益善。多一个人帮他们做事总是好的” “好吧既然你坚持的话。” 他人都到了这里再要他一个人回去已经不可能了。只是我心里越想越不安:我一个涉险就够了干嘛还拖上一个? 像是看出了我地忧虑他轻拍着我的肩说:“没事的我只是留在军帐里帮他们处理一下文书又不上前线没危险地。” “怎么没有?”我不知不觉抬高了声音:“战场是个残酷无情的地方万一万一战事不利军营失守即使文职人员也难逃覆巢之厄。” 还有一层担忧我没说出来:他在桓渲和谢离身边自然没事但到了目的地后如果太子存心针对他刻意陷他于死地那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他努力安抚着我焦躁的情绪郑重地向我保证:“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你。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 “谢谢你。”除了感动我仍然无法自抑地担忧这一刻我只祈祷他能平安无事至于我们能不能在一起又在其次了。 “不会有事的你别想太多了。你忘了谢玄还在军营里他大哥才是真正的统帅连太子都得听他的。太子打着代父出征的旗号出来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将士们看以表明朝廷抗敌的决心。谁真拿他当统帅啊他一没作战经验二没好的武艺身份又尊贵在前方能干什么?他只是个摆设就想神龛上的木偶一样。这军营还是谢氏兄弟的天下真正的军权是掌握在他们手里的。” 他安慰了我半天不仅没有让我的担忧减少反而愈地加剧了。 因为根据我对太子的了解他那样性格激烈权力欲极重的人是不会甘心做“神龛上的木偶”的。谢氏兄弟就算领兵多年在军中享有崇高的威望也不可能让这位狂妄的太子真正服气。在他心里他才是天下第一他决不会允许别人把他架空。而他的太子威名和天生的狠气也会让他在军中聚集一部分人慢慢瓦解谢氏兄弟的势力。 (157)试探公主 天亮时我和王献之各自回到自己的地方稍事休息。只是刚刚躺下才眯了一会儿眼睛就被叫起来了。 然后匆匆梳洗打着呵欠爬上马车。 在熹微的晨光中我扒在车窗边看着窗外行进的队伍想看看他在哪个位置。 新安公主坐在另一边冷冷地说:“你在找他是吧。我还以为你昨晚要跟他私奔呢早上彩珠去敲你房门的时候说你还在我一开始还不敢相信。你怎么不跟他跑呢?多好的机会呀。放心我不会派人去捉你们的反正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土匪。他就那么几个人带着你这么个美人同行那不等于是给土匪送押寨夫人啊我乐得看笑话呢。” 真酸啊。我不想跟她说王献之来的时候有办法避开那些土匪去的时候自然也能。 再说了明知路那么难走难道我还会像现在这样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坐在车里招摇过市?自然是男装打扮了我和母亲从北方逃难过来的时候也是这样走的。 总算看见了王献之骑在一匹白马上向我挥手致意我也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放下小窗帘回身恭顺地答道:“下官是奉皇上口谕陪同公主随军前往的怎么可以擅离职守违背圣意。” 公主一声嗤笑:“哈原来是怕我父皇降罪呀。要我说你们的感情也不怎么样嘛若真的相爱就应该排除万难不顾一切地在一起。”又猛扯着自己的手绢像跟谁誓一样地说:“要是我。就算违抗旨意也要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冒着杀头的危险也决不跟他分开。” 我心说:么着也没有杀头的危险。就算私奔了绕一圈回来还是公主。 口里仍然恭顺地回话:“是公主笃于情义。至真至纯下官只是凡俗之人怎么能跟公主比。” 她不屑地抢白道:“少乱拍马屁我不吃这套。不过呢你也怪可怜的他口口声声喜欢你追你都追到这里来了。可追回去了又怎样呢?还不是得大红花轿明媒正娶先把道茂抬进门然后再赏你一个小妾当当。你就等着以后侍候道茂吧哈哈。” 我低下头不再说什么。虽然公主的哈哈声让我想起了她父皇那令人恶心的“爽朗笑声”但公主的这番话确实戳到了我的痛处。 是的他追我回京了又如何要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有些已然是既成事实我们无法否认也无法逾越。 以后道茂。还有她地秋儿若是再损起我来我甚至都没有立场跟她们争辩。因为名份上。道茂才是王献之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想到这些我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偏偏公主还不肯放过我又在对面阴阳怪气地说:“不过呢他肯这么辛苦追过来对你也算不错了。你当他的小妾也不亏啊你本来出身就低能当上王献之的小妾就算是抬举你了。” “如果是您嫁给了他肯让他纳妾吗?”我突然抬起头来问她。 听她今天这口气似乎对王献之已经死心了。所以对他和道茂定亲的事也不再打算插手干涉。是昨晚王献之的态度让她彻底失望了吗? 她很坚决地回答:“当然不肯死都不准!我的驸马只能有我一个女人。” “那您也肯定不会当妾了。是吧?” 虽然这话我问得小心翼翼她还是被激怒了满脸通红地说:“那是当然!本公主是 份给人当妾?笑话!” “那么”我笑道:“您跟王献之今生注定无缘了。他一定会娶我地妻也好妾也好。您不能容忍妾的存在自己又决不会当妾那您跟他还有什么指望呢?” 我知道这样说会进一步激怒她但也只有这样才能逼她说出真正的心意和打算。 在这场情感争夺战中她对我而言是比道茂更厉害、也更具威胁性的存在。道茂的问题还有解决的可能实在不行了我还可以退而求其次嫁给王献之为妾。但如果新安公主坚持非要嫁给王献之并且请动了圣旨的话我就完全没指望了。 她突然笑了笑得很笃定、很邪恶:“你就这么肯定他一定会娶你吗?” “邪恶”这个词本不该用在她身上因为她的性格大体上还是属于直率莽撞型的。但昨晚之后也许是被王献之当着我地面拒绝的难堪让她变得又嫉恨又暴躁情绪就有点极端了。 但事已至此我已经无法后退只能一直跟她顶下去让她在激愤中说出更多的心里话。于是我点头道:“是的我肯定。” 她面色阴沉地说:“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指望。趁这次一起出行地机会好好跟他聚聚吧等回了京城你就只能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流口水了。” 看来我早先的猜测完全错误公主不仅没死心还对王献之势在必得。我索性直接问她:“怎么您要招他为驸马?” 她眼睛一瞪:“是又怎么样?我是大晋的公主太子的亲妹妹。我要招谁为驸马谁又拒绝得了?” “是吗?据下官所知公主多年前就有这想法了吧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得逞?” 她气得捏紧了手绢:“诸葛桃叶请注意你的用词!别以为不在宫里我就治不了你。” 我耸肩一笑道:“公主是可以随意惩处下官甚至就地处死。小官小民的命在公主眼里原本就有如蝼蚁。但请问公主如果处死了下官公主拿什么去献给令兄皇太子呢?” 她呆住了竟然半天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反驳。 事情的真相已经很明朗了我来前线果然是太子的授意。 那个变态来了前线还不肯放过我! 不肯放过我也就不会容许王献之接近我。而以他地心狠手辣会不会采取一了百了的办法永绝后患? 我抬头看了看公主如果真到万不得已说不定还得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以保王献之的周全呢。 于是我换回恭顺地语气说:“下官刚刚只是试探公主对王献之的心意是否真挚坚定如果公主真的认定了他就请保护他别让他受到伤害。尤其别让他受到太子的伤害。” 她不以为然地说:“我哥怎么会伤害他?” “您多注意点就是了下官也不是说一定会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是不是?” 她带点恍然的口吻说:“你的意思是我哥会为了你而针对他?” “下官没那样说只是有点担心而已。” 她突然朝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这你可以放心我的人我自然会全力保护的。” 好吧她的人就她的人。谁的人都好只要我们最后都能平安地回家。 (158)向前,向前 靠近前线难民越多。他们扶老携幼站在路旁等着去。 新安公主靠在车窗边看了老半天然后回过头来问我:“你说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 我仔细看了一下他们的装束说:“不清楚。他们有的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流落来的。有的看起来又还好而且穿着打扮颇像本地的农户。公主若想知道何不招他们过来问问?” 新安公主朝窗外做了一个手势随行的御林军小队长戚魏很快就出现在窗口询问。 马车停下了几个难民被领到车窗前。公主问他们:“你们是从哪儿来的?要到哪儿去?”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虽然来处不一去处也不一但他们眼中的恐惧和他们陈述的理由是一样的:江北和江南的秦晋两国就要一决生死了。秦国的皇帝坚已经亲自率领百万大军南下誓言要一举攻下江南让晋朝君臣都到他的马厩里给他喂马去。 这个消息让我和公主相对愕然半晌无言。 难怪连本地农户都要弃家奔逃的秦国皇帝苻坚的确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话说永嘉之乱原本归顺大晋的匈奴、鲜卑、羌、、鞨五大胡族群起反晋晋室被迫南渡。(.无弹窗广告)当时大批汉族军民也随之南迁涌入石头城的难民一时多达百万之众晋遂于石头城建新都。历经十多年之后如今的石头城已经变成融合南北风格的大都市非常兴旺热闹老百姓的生活也渐渐安定下来了。 这期间。北方诸族建立的众多小国一直混战不休有地昙花一现就被灭掉了有的则逐渐展壮大。如苻氏一族建立的秦国就在吞并其他小国的基础上不断扩张版图慢慢变成了北方最强盛的国家。 也多亏了他们互相牵制一时难以顾及偏安江南的东晋才有了南方十几年相对稳定的日子。虽说边境从未真正平静过好歹还没有侵入南方腹地。 但北方这种群雄割据、互相混战的局面到去年还是结束了。去年年末北方剩下的最后两个偏远小国凉、代也被秦国的苻坚灭掉了秦基本上统一了北方。 可以想见此时地苻坚。志得意满豪情万丈立志要一统江山成为天下之主。 而啃下最后一块硬骨头把南方这片不属于他的国土拿下就成了他征服天下的最后一战也是最重要的一战。 为此。他精心准备了半年之久。 如今一切就绪他倾全国之力集结了百万大军挥师南下。这无论对晋国政府还是对晋国的老百姓来说都是一个让人惊惧的消息。要知道坚率领的军队在北方可是横扫千军从未遇到过对手。 在一片紧张气氛中我们地队伍继续前行。一路上难民如潮。眼看着一群群惊慌的人从我们车边掠过我们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从车窗望出去。四野一片荒凉临近中午了却看不见炊烟一个个村落似乎都已人去房空。 新安公主一脸忧急坐立难安。可又能怎样呢?唯一能做的只有命戚魏去四处打探消息。 而消息听得越多就越让人心慌。原本我们还抱着侥幸心理以为坚的百万大军可能只是虚张声势。因为北方在战乱多年后早已白骨蔽野人烟稀少到哪里去找那么多人?可是打听到的消息却说这不是传言而是事实。 原来苻坚为了一举攻下晋国在自己国内实行“十一制”征兵法也就是。每十个男丁就抽一个出来征招入伍。同时还把全国的马匹不管是公家的还是私人的一律集中起来以供远征军使用。 据说。在南下前地誓师大会上苻坚说了一句很牛的话:“朕今有百万大军兵多将广人多势众投鞭于江足断其流。岂惧天险?” 投鞭能断流这不仅说明了人数之多还说明了来的尽是跃马挥鞭的骑兵。 这样地传言听多了害得我在困极中一闭上眼睛就恍惚看到了北方蛮子的铁蹄已经踏上了江南的国土。 我和娘历尽艰辛去年才逃到这里原指望从此过一点安稳的日子。谁曾想娘因为在长途迁中耗虚了身子刚生下妹妹就死了。留下我和不到一岁的妹妹难道从此也要生活在异族的暴虐统治下? 又闷头闷脑地走了一会儿桓渲从前头赶了过来在窗外向公主施礼道:“前方形势严峻公主肯定也看到了这一路都是从前方逃过来的难民他们都在向内地撤。公主此刻也不宜再前行了不如由末将派一些人护送公主原路返回吧。” 当时我就想:新安公主如果肯回去她当初就不会来了。前方危险这应该是个常识性的认知。就算没有苻坚领兵南下两国边境又何尝平静过哪一年不打几仗不死一堆人? 果然公主很坚决地表示一定要去前方看太子哥哥还要留下来和将士们一起杀敌。 桓渲听了公主要杀敌的话当时脸就绿了耐着性子劝了一会。连戚魏都帮着说了不少好话终究没有劝动固执的公主。 此时王献之也凑到我这边地车窗前悄悄问我:“她不走你呢?你想走吗?” 我把原话奉还给他:“你呢?你想走吗?” 他笑着摇了摇头。 别说他我都不好意思走了。前方如此危险谢玄还不是要守在那里?桓渲、谢离他们还不是要快马加鞭赶过去驰援?我们不来就算了既然已经来了又撇下他们半途逃跑算什么? 王献之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好的我们一起去前线。我可以上战场你可以留在军营里帮忙处理一些文书信函。要是这次我们都能活着回去不管多少人反对我都一定要娶你为妻。”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从车窗里伸出手他立刻握住了。 新安公主见状脸上闪过一丝嫉恨高喊了一声:“走了!” 马车再次开动了我收回手心里一片温暖。 前方是危险但有他陪伴生死好像都可以置之度外了。 桃根如果我不能回去你就做干妈地女儿吧她会疼你一辈子的。 (159)到达京口 经过了三天急行军后我们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京口是毗陵郡的郡治所在地地处长江下游北临大江南据峻岭地势险要。这里还是江南运河的北口过长江与江淮运河相联交通便利故历来为兵家所重。 西晋时代这里是朝廷“四征”..后长江变成了朝廷与北方军队对峙的最后一道屏障故“征南”变成了“征北”。朝廷的征北、镇北、安北、平北等将军府以及北中郎将府均设于此因又有“北府”之称。 如今戍守在这里的征北将军也是这里的最高军事统帅人称“大将军”的就是谢玄的哥哥谢石。太子则顶着北中郎将的头衔。 若按军中职务太子是在谢石之下的。这其实有点不合常理皇上完全可以授予太子一个凌驾于征北将军之上的头衔以符合他的太子身份。不过皇家父子的关系向来又复杂又敏感也许皇上虽然迫于形势在阵前册立了六殿下为太子心里其实对这个儿子并不完全信任所以故意让他的军职在谢石之下以辖制之。 与京口一江之隔、遥遥相望的对岸那座小城叫颖口是敌方的驻军重地。 两军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死守着这两座小城彼此窥视时不时互相“调戏”一下干上一仗是因为这里是江面最狭窄水流最平缓最容易渡河的地方。守住了这里也就掐住了敌方强渡以侵入敌国领土的咽喉。(.好看的小说) 远远地在马车上看着这座赫赫有名的城池。果然是军事重镇连城墙都比别处修得高上面岗哨林立戒备森严。 进城后才走了没多远就看见街边搭着高高的擂台上面地横幅用红笔刷着大大的字:“保家卫国人人有责!”、“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再往擂台上看上面两个赤裸着上身的大汉正在贴身肉搏。下面助威声喊成一片。而擂台边则排着长长的队伍个个手里拿着一张纸在看。 公主趴在车窗边问戚魏:“他们排队干嘛?” 戚魏回答说:“这里在招兵他们手里拿的是倡议书。” 公主让他找一张来看。这时王献之凑到窗口指着横幅上的字说:“桃叶你看那字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我笑着说:“是啊。像谢玄写的。” 在书塾里帮他们整理了半年书桌对他们几个的字迹我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王献之也笑了:“不是像就是他写的。这小子地字我一眼就认得出来。” 他走过去抓了一个正在维持排队秩序的小兵过来问:“你知道这横幅上的字是谁写的吗?” 小兵说:“知道就是谢参军写的。连倡议书也是他起草的。” “那他人呢?” 小兵手一指:“就在队伍的最前面他在那里帮忙登记呢。” “那我去找他。”打走了小兵王献之回头对我说:“要不你也下来吧我们一起去找他。” 看着他眼里地欣喜之情我的心情也好转了起来。这几天。每天听到的都是坏消息每个人心里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还怎么笑得出来?直到来了这里看到这热火朝天的备战场面。听到擂台上下激昂的欢呼声再听到谢玄的消息他才总算是笑开了。 我正要请示公主却见她阴沉着脸假装看窗外根本就不理我。唉她脸色这么难看我不开口还好一旦开口招惹了她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 “公主我可不可以就在这里下车?”王献之还在车窗边等着我呢。我也只好硬着头皮“顶风作案”了。 我刚一问出口她立即转过脸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这里下什么车?你们当来这里是游山玩水的。一来就呼朋引伴大家聚在一起乐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军营!一切行动都要听指挥不能擅自行动!亏你还是什么才女出身 宫里的七品女官不要给才女和女官丢人好不好?还要卿卿我我也拜托看一看地方我们是来打仗杀敌的不是来跟男人鬼混地。我劝你收敛点吧别在这里春了。” 要是这话是侯尚仪说的只怕我又眼圈红红的鼻子酸酸的了但由公主嘴里说出来我反而没什么感觉。因为知道她不过是嫉妒所以尽拣难听地话刺我把我当她的情绪垃圾桶。要是我在乎我伤心不是正中了她的下怀?所以对不起以后不管她说什么我都左耳进右耳出了。 于是我只淡淡地回了一句:“多谢公主教诲下官会注意的。” 回头再看窗外的王献之早已双拳紧握眼睛里喷出怒火已经处在爆的边缘。我忙安抚他道:“没事没事你先去找谢玄吧。这个地方人太多也的确不方便下车。反正我们都已经到这里了以后看谢玄的机会多的是。” 看他还是面带怒容又把头伸出去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别生气啦跟不相干的人生气不值得。” “嗯。”这句话算是说到他地心坎上去了。像是故意要气公主一样他伸手进来摸了摸我的脸然后微笑着朝我一挥手便顺着队伍到前面找谢玄去了。 公主的脸色又如何了我没再去看我不是看人家脸色活着地。我只是在心里轻叹不管我和王献之如何都改变不了我是公主眼中钉这个事实。我们当着她的面交往她恨;背着她她又猜测、怀疑、打探就像以前夸张到让我写“跟踪日记”一样只会更让人不胜其烦。 两个人的情路本来就走得够不顺了偏偏还要挤进来那么多不相干的人弄得处处碍手碍脚。最可笑的是明明是很正常的交往却像偷情一样到哪里都要避着人。 但愿我们千难万难几乎看不见出路的感情能在这个非常时期这个非常的所在找到一个缺口。 只有奇迹才能成全我们。 一路默默无言任由车子带着我一直往里走直到走到一栋大房子前才停了下来。 这栋房子应该是这座军事化城市里最奢华的房子了大门外的骑楼上挂着的牌匾是:北中郎将府。 太子也还知道为人嘛只挂“北中郎将府”不打出皇太子的旗号。 我们进去的时候门人说太子不在到谢大将军那边开会去了。这几天因为前方风声很紧他们每天都要开碰头会商量对策。 我松了一口气。乍一来就见他我还真有点难为情呢。 (注:“四征”――晋朝设征北、征南、征东、征西四大将军驻守四方合称“四征”。这四征将军相当于掌管国土四方的四位节度使军政一把抓权势巨大。当年司马昭在哥哥司马师死后继立为晋王本来想立即就让魏帝禅位、自己称帝的。但他派人去“四征”将军处征求意见就因为征南将军坚决反对其余“三征”也不热烈支持不敢轻举妄动。虽然后来他亲自领兵历时一年多总算是杀了征南将军但到底忌惮其他“三征”终其一生都不敢称帝。直到又过了几十年后他儿子司马炎才帮他实现了这个愿望。) (160) 北中郎将府 领进北中郎将府后新安公主就嚷着先要好好洗个澡一顿饭。(.无弹窗广告) 公主开了金口府里的下人自然诺诺连声地赶紧下去准备。 平心而论这一路上桓渲他们对公主还是很照顾的。虽然公主带了十几个人随行他们还是派了专人为公主做饭不敢使唤公主的婢仆。即使露宿野外供给公主的饮食也没有马虎过总是热菜配冷碟有荤有素大米饭加小米粥不敢稍有怠慢。 唯独洗浴一事露宿时的确是有些困难。但每到一个城镇必然给公主安排当地最好的房子住宿让她好好休整一下。 当然了再怎样到底比不上皇家的奢华也不可能像在她自己的蕴秀宫一样的自在。 不一会儿下人们来回报说香汤准备好了。公主起身去了浴室彩珠和三个随行的宫女也跟着进去了。 看这架势公主是连洗澡都不自己动手的只是躺在那里让人服侍。 想到那情景我就觉得别扭。大家都是女人耶脱得一丝不挂的让别的女人看光光还让她们的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那是什么怪异的感觉啊? 当然当然我不是说由男人服侍会感觉好些。我的意思是洗澡是很私密的行为还是不要让那么多人参观自己勤快点亲自动手会来得自在些。 “小姐请喝茶。” 我闻声转头一个俏生生的小丫头站在我的座位旁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盘子里有一盅茶和几样小点心。(.好看的小说) 我往手边的茶几上看了一眼:“咦。刚刚这(更新最快)里明明有一杯茶的呢?” 刚进这个客厅地时候就已经有人奉过茶了。 小丫头笑眯眯地说:“那茶我已经拿去倒掉了她们搞不清楚乱上茶。太子殿下亲口跟奴婢交代过的小姐不喜欢喝花茶只喝清茶。” 我愣了一下:他是怎么知道的? 想了想只有一种可能:卫夫人告诉他的。因为我在书塾的时候的确只给自己泡清茶的。 小丫头把托盘放在茶几上把茶杯小心地送我手里揭开杯盖说:“小姐您看。这是殿下专门交代为您准备的绿珍眉。” 我的目光却被手里的杯子吸引住了。这是一只呈半透明状地白色玉杯杯腹外满饰着卷草云纹的浮雕杯底还有椭圆形圈足。我再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也知道手里的杯子价值不菲了。我试探着问:“这件宝贝是不是还有名字的?” 小丫头笑出了两个小酒窝:“是啊叫玉玲珑。” “好名字”我转动着手里的杯子。看碧绿的茶叶在水里如银针般悬空倒立又赞了一声“好茶叶”。抬头再看看她可爱的酒窝补了一句“好丫头”。 这小女孩笑起来可真甜声音糯糯软软地典型的吴侬软语但又努力模仿北人口音所以听起来就有一种特别的韵味。 听见我夸她。她敛一福道:“小姐我叫玲玲以后就由我专门服侍小姐了。” 我再次愣住了带点错愕地问:“你专门服侍我?不会是。你们太子殿下亲自指定的吧?” 她很快回答说:“就是啊。得知小姐已经随公主一起动身来这里后殿下就在府里的下人中物色专门服侍小姐的人最后选定了我。殿下说我机灵可以服侍小姐。”说到这里的时候小丫头又忍不住笑了。看得出能被太子殿下亲自选定她觉得是一种荣耀。 我低头喝了一口茶水。有名的“绿珍眉”一直是作为贡品存在的据说在市面上很难买到。只有在皇宫和那些豪门世家才喝得上。想不到我今日也“贵族”了一回。 只是茶水喝进口地时候并没有特别的“惊艳”。大概是在 家书塾的时候。整天跟着那几位大少喝好茶喝习惯了觉也养刁了。 我喝茶地时候那个叫玲玲的小丫头就一直眼巴巴地盯着我的嘴和我脸上的表情弄得我不好意思起来。如果这是好吃的东西我还可以解释成她嘴馋。可这是茶水啊难道叫我分给她喝?我只得端起茶几上的一碟点心说:“这个你吃过吗?” 她摇头。 我笑着说:“我也没吃过。不如你帮我尝尝看好不好吃你说好吃了我再吃。” 她果然尝了一口然后直说“好吃”。我索性把碟子塞到她手里说:“好吃你就都吃了吧我不饿再说过一会儿就该吃饭了。” 她脸红了急急地解释道:“我也不饿。我只是遵照殿下的吩咐看小姐到底喜欢吃什么喝什么所以刚刚才会盯着小姐看。” 这丫头年纪虽小想不到还挺敏感的一下子就悟过来了。 她又絮絮叨叨地告诉我:“这几天太子殿下每晚临睡前都会把我叫到他的床边。一点点地回忆跟小姐在一起时生的那些事说到小姐地某个习惯就会让我记住。” 我赶紧朝客厅门口看了看还好新安公主还没有回来不然这些话让她听见了又不知道作何感想了。她本来就恨我抢走了她喜欢的王献之要是现在让她知道她哥哥对我如此用心会不会又以为我正在抢走她的哥哥? 还有一点让我尴尬地是我和太子之间生的那些事除了恐吓伤害就是捉弄这些怎么还好意思拿出来讲给别人听啊?尤其是讲给下人听他就不怕损了他太子的威名? 我忍不住好奇地问玲玲:“那他讲了些什么呢?” 玲玲说:“好多哦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他说小姐曾用一个‘笑’字骗了他六万贯钱是不是啊小姐?” “是但是只是可是……” 我算是服了那个人了。一般的男人遇到这样的事都会讳莫如深吧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曾被女人那样捉弄。可他居然当成美好回忆在下人面前大讲特讲似乎无限怀念无比兴奋。 看来对某些人而言永远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 没想到玲玲的眼睛里却一下子放射出崇拜的光芒:“啊小姐你好了不起哦!你知道吗?太子殿下讲这些的时候一边说一边捶床甚至拍自己的大腿口里直说‘绝了真是绝了太好玩太有意思了。’” 果然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 可是慢着刚刚我似乎听漏了什么。我放下茶杯严肃地问玲玲:“你刚刚说太子殿下拍着自己的大腿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看见了他的……”大腿? 玲玲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如果他连这么个小女孩都不放过的话那就真的是太过分了。 好在玲玲立刻脸红红地摇着头说:“没有啦他穿着睡袍的。因为下面还有两个人在给他捶腿所以暂时没有盖上被子。他先慢悠悠地说说得兴奋了才会拍自己大腿。” 我吁了一口气。那还好别的女人和他愿打愿挨我管不着可这个玲玲既然是他指派给我的年纪又这么小我就不能不闻不问了。 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个仆人说:“小姐吃饭了。” 我回身看了看:“可是公主还没洗完那?” 来人回道:“公主已经去餐厅了太子殿下也已经就座就等小姐了。” 我只得跟她走了出去。 绕了几个弯后来人把我领到餐厅门前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站在门口看着里面餐桌正上方的那个人心里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161)太子的秘密(一) 我在门口站着坐在餐桌主位上的人笑着说:“进来罚站啊。” 与他的热情相反新安公主看都没看我一眼只顾埋头吃她的东西。 我一边朝屋里慢慢挪动脚步一边心慌意乱地想:到底该跟他行什么礼呢? 虽然以前跟他有过许多次交锋其间也根本没把他当皇子看该怎么捉弄就怎么捉弄。可如今情势不同了现在我是女官他是皇太子。宫里的女官见了皇太子不跪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没奈何只得走上前去跪下道:“叩见皇太子殿下叩见公主殿下愿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下千岁千千岁?哈哈哈哈!还是女官当得好啊总算是让你懂得礼貌了。” 我胃里一阵翻涌。不知为什么现在只要听到他司马皇家的人出“哈哈”声就会产生强烈的不适感。以前跟他们打交道的时候也听他们笑过那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自从被皇上虚伪做作的哈哈声彻底败坏了听觉后再听到他们如出一辙的笑声就会觉得特别的刺耳。 他只顾着打趣我没喊“平身”我就只好一直跪着。 他还纳闷地说:“你还跪着干嘛?起来吃饭啊。你今日这是怎么啦?一会儿罚站一会儿罚跪的。不会是这么久没见我日思夜想。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地来到我身边一下子喜昏了头吧哈哈哈哈。” 我可怜的胃又是一阵紧缩。 新安公主本来就不待见我了现在看她哥哥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果然又醋意大。吧。刚才在街上就那样分开了连一句体己话都没来得及说这会儿还不牵挂死了?哪里吃得下饭哦。” 她这样一说太子的眼神也冷了下去用探究地目光打量着我。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决定自己已经受够了。你们兄妹倆吃团圆饭桌上地菜够多的了不需要再添我这道开胃菜。 我作势捂住肚子露出痛苦的表情说:“不好意思下官今天有点不舒服。就先告退了。” 公主冷笑了一声没搭腔倒是太子立即关切地问:“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肚子痛?我马上叫太医来给你看看。”说着就要吩咐下人去请太医。 敢情太子出行是随身带着太医的。 我可不敢麻烦太医忙摆手道:“多谢殿下关心下官只是有一点不舒服没什么大碍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请殿下和公主慢用。” 说完行了一个礼就低头退了出去。 还没退到门口。手就被人捉住了然后额头上也出现了一只手。耳朵里听见他嘟囓了一句:“还好没有烧”就朝门外喊道:“快去传太医!” 我努力挣脱出自己的手嘴里慌乱地推辞着:“不用太医。[.超多好看小说]不用太医。只要休息一会就没事了殿下快去吃饭吧。” 可是他的手像铁钳一样钳住了我的手待我们走出第一进房屋要下台阶时。更让我惊恐的事生了:他居然一把将我抱了起来。 从餐厅的方向很清晰地传来了摔盘砸碗地声音。 糟了公主跟我的仇看来是越结越深了。如果她把这上纲上线为“夺夫夺兄”之恨那我岂不是危险了? 话说太子这种生物喜新厌旧的度历来都是排名榜上数一数二的。他今日对我又搂又抱嘘寒问暖温柔得不得了这原不过是一时兴起类似于羊角风作。可他妹妹却看在眼里恨在心里这可如何是好? 我还不能严词厉色只能用哀兵政策一遍一遍地恳求道:“放我下来好吗?求求您了殿下你这样子叫下人看了像什么。” “像什么?顶多像我的妃子嘛。” “可我明明不是!” 情急之下也就顾不得礼数了开始你呀我呀的。 他倒也不计较这些只是越用强横地语气说:“我说你是你就是!王献之那里你也别想了人家都已经定亲了。难道你宁愿给他当妾也不愿意给我当妃子?” 我梗住了不知道接下来还能说什么。 太子就是太子即使身在千里之外京城里的消息还是了如指掌连王献之定亲这种无关紧要地小事都打听到了。那我和王献之这一路来的情况他是不是也了解清楚了呢?就算细节不知道我相信公主也很乐意事无巨细、绘声绘色、加油添醋告诉他的。 新安公主的反应也很让人头疼。从她这次非要拉我来前线的表现看她对我和她太子哥哥地事显然是乐观其成地。因为这样一来她追王献之就少了一个最强劲的对手。 可是真让她当面看见她哥哥对我好她又心里不是滋味。她已经失去了娘亲在那冷漠诡橘的深宫里哥哥就是她唯一地亲人。所以对我和太子的关系她的心态是复杂的、矛盾的:一方面她希望由她哥哥接收我把我和王献之彻底分开;另一方面她又不能容忍我得到他哥哥的宠爱。 我苦笑着想对她来说最好的结局就是我被她哥哥吃掉然后很快就弃如敝帚。这样王献之不要我了她哥哥也不要我了。她得回了王献之又得回了她哥哥这才是最完美的处置方式。 在不停的求告与挣扎中我被太子抱到了一间布置得很雅致也很女性化的房间里。若不是他一脸担心毫无猥亵之态我就算彻底得罪他也要挣脱开的。 可当他把我放在床上而后跪着一条腿俯身看我时我还是在惊慌失措中竟差点滚到了床底下。 他眼明手快地拉住我皱着眉说:“你就这么怕我吗?怕我会侵犯你?” 我不予回答可是惊惧的表情已经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他正色道:“你放心我不会侵犯你的我这辈子还没侵犯过女人呢。” “大骗子!”我不由得喊出了声没有比这更荒谬的谎言了。 他突然向跟进来的下人吼了一声:“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站在一旁的太监提醒他:“殿下聂太医就快到了。” 他问我:“你的肚子现在还痛不痛?” 我本能地摇头然后又点头。肚子里不舒服的感觉是消失了可要是我照实说他是不是就要把全部的人都赶出去只剩下我和他?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别担心我不会侵犯你的我是太子绝对一言九鼎。” 言毕回头对那个太监说:“福海你也出去在门口守着。要是聂太医来了就打他回去说暂时不用了。” 福海答应着出去了同时掩上了门。 (162)太子的秘密(二) 所有的下人都赶出去后太子在床边坐下用诚恳而气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从未侵犯过女人。也许你在外面听过很多关于我的谣言但那绝大多数都是不真实的都是我三皇兄搞的鬼故意造谣败坏我的名声。我和三皇兄这么多年来一直明争暗斗想必你也听说过吧。” 我立即用切身体会当证据:“少哄我了。你第一次到我那里去手里拿着绳子、皮鞭一进门就把我像捆猪那样捆住然后就往死里打我被你打得在地上乱滚差点被你打死了。就前两个月我身上还能隐隐看见鞭痕现在才基本消掉了。” 他歉疚地说:“对不起那次是我太粗鲁了。事后我也很后悔但当时就是控制不住因为只有那样才能让我兴奋。但你必须承认一点打你跟侵犯你是两回事对不对?那次我是打了你但我并没有侵犯你。” 我迟疑地看着他。的确那次他只是打了我并没有做别的。 思衬了一会儿后我恍然地问:“你的意思是你从来只打女人而不跟她们那……那……那样的?” “嗯”。他把头压得低低地说:“我之所以这么狂暴在外人眼里看起来这么变态这么残忍似乎以打女人、折磨女人为乐是因为我一直就不能像个真正的男人那样去拥有女人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脑子里一片混乱。我们今天谈论的话题太出常规范畴了让我脸烧。心乱跳。连耳朵都是滚烫的。想叫他换个话题可自己又忍不住好奇想听他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一切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他叹了一口气说:“那我就再讲明白点只是我讲完后你不许笑我。” “我保证。”我郑重承诺。 不管他是谁也不管我和他地关系如何一个男人对我讲出这样地“难言之隐”我都会为他守口如瓶的。 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猛地抬起头说:“如果我告诉你我到现在都还是童男子。你会相信吗?” “我信。”我没有丝毫的迟疑就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一个已经二十二岁的太子身边美女成群可还是童子身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根本不值得拿来吹嘘。说出去不仅不能得到赞赏。反而会招来讥笑和侮辱。 更有甚者会让他的父皇对他失去信心。以至于动摇他的太子宝座。因为作为皇家子弟是以能为皇家开枝散叶为己任的。尤其是对皇太子来说守身如玉不是美德而恰恰是缺陷。 信是信。“可是。为什么呢?”既然不是美德而是缺陷为什么还要守? 他也脸红了着急地说:“你还问!理由我刚刚不是已经讲给你听了吗?” 哪里讲了啊?我努力回味他讲过地话。(.无弹窗广告)“你说你打女人就因为你不能呃像个真正的男人那样拥有女人这就是理由?” “是的”他的头再次低了下去“我十五岁的时候第一次跟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上床可是不管她如何挑逗我就是无法进入状态。她一开始还想尽办法帮我后来就不耐烦了开始嘲笑我。说不是她技术不行而是我地作案工具不行我天生就是个废人只配进宫当太监等等等等一大堆侮辱性质的话。” “怎么会有这样恶毒地女人。”良心大大的坏也不怕给人家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他继续说:“骂完了她穿上衣服就要走嘴巴里还不干不净地一路嚷嚷说今天真晦 到了一个废物根本就是个天阉还好意思找女人。乱说跳下床在门口拉住她本来想求她不要告诉别人的。结果她喊救命我怕人听见就扯下她的衣服堵住她地嘴她抬起脚就踢我手也在我身上乱抓我只好还击两个人就在门口打了起来。没想到地是我却在打斗的过程中兴奋起来甚至……甚至……” 我听呆了为他这番奇特的遭遇。 如果事情真像他说地那样他会打这个女人也情有可原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第一次尝试就被人说成废人只配进宫当太监是人都会恼羞成怒的[更新最快]。但这个女人既然不知道他高贵的身份还敢打他骂他就肯定不是宫里人了也不会是良家女子。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女人是妓女?” “嗯”声音几不可闻。 我忍不住取笑起来:“拜托你一个十五岁的纯情少年却跑去找一个二十多岁的老妓女这不是糟蹋自己吗?宫里多的是年轻漂亮的女人你身在宝山却跑到外面去拣垃圾。”这本身就有点变态好不好。 他羞惭地骚了骚脑袋说:“我就是因为现自己整天跟宫里的女人混在一起由她们服侍着洗澡穿衣可是身体从来没有像个男人那样反应过才出去找妓女的。我其他的皇兄皇弟有的十五岁都已经诞育皇子了连三皇兄那样孱弱的人现在都有两个儿子。我心里着急才偷偷跑出去找的结果却现了自己另一个奇特的嗜好。” “在打女人和折磨女人中才能寻得快乐?” “是的。” 好吧这件事我算是弄明白了。但接下来还有一个更重要我更想弄明白的问题是:“你今天对我说这番话把这样的隐私都告诉我就为了要告诉我你不会侵犯我因为你根本就不能?”天那知道了太子的隐私我以后会不会被他杀人灭口?因为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我能!对你我就能!”他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睛里迸出热烈的光彩就像久雨初晴后布满阴霾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 我本能地往后一缩:“你刚刚还说决不侵犯我的。可你现在这口气不会是要拿我当试验品吧?” “不会的你放心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让我有感觉的女人我如获至宝小心捧在手里还怕把她吓跑了呢。” 才怪!我还没被你折腾死那是我忍耐力够强。如果用皮鞭抽打一个女人半夜在她屋里放尸体是“小心捧在手里”的话那我会求天告地让他别这么“宠爱”我我福薄消受不起。 我沉吟片刻后还是问出了那个疑问:“何以见得你跟我就能呢?” 按理这个问题我不该问的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跟男人探究这种事?若在平时这是不可想象的。可今天也许情况特殊吧和他的对话一直就像在讨论一个案例、一个病理一样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谈了下来尽管不大自然但我也没有羞得躲到床底下去。 他正要开口回答我门外响起了吵闹声:“让我进去!大胆的奴才竟敢挡本公主的路。” 是新安公主。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朝门外喊了一句:“让她进来吧。” 门打开了。进来的却不只新安公主她后面还跟了一个人。 见我躺在床上太子坐在床沿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新安公主则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163)滞留 看见王献之和新安公主同时出现的那一霎那我心里乱还是立即就做出了应急反映。[] 我捂着肚子眯起眼睛神情痛苦地问:“是太医来了吗?” 太子只稍微愣了一下就朝门口吼道:“聂太医呢?怎么还没有过来?你们到底是怎么传的?” 福海那种在宫里混了大半辈子的太监当然最会察言观色了当即连声答应着:“是是已经派人去催了。好像说去了军营这会儿也应该快回来了吧。” 这样一闹腾王献之脸上的激愤之色全为担忧所取代三步两脚跨到床前问我:“桃叶你怎么啦?是不是肚子很痛?” 我朝他虚弱地一笑:“你来了。见到谢玄了吧。我没事就是肚子有点痛现在好一些了。”嘴上虽然说得轻描淡写眉头却越皱越紧手也死死地按住腹部某处似乎疼痛难忍。 他看见我这个样子心里一着急就埋怨起某些人来:“你在京城呆得好好的非要把你拖过来。本来身体就不怎么好了年前才大病了一场的哪里经得起这一路颠簸?吃没吃好睡没睡好不病才怪。” 这话一出口新安公主当场就炸了:“你的意思是我害了她咯?别笑死我了一个卑贱的丫头本来干的就是侍候人的活儿。她去年靠脚走也从北边一路要饭过来了那时候怎么没见她病啊?这次好好地坐在车子里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反倒还惯出毛病来了。” 公主悍。王大少也不遑多让。怒瞪着她说:“你给我闭嘴!” “你才给我闭嘴!反了反了当着当朝太子的面就敢骂公主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快戳到王献之鼻子上去了。 看太子脸上乌云密布山雨欲来我忙对王献之说:“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不如你扶我走吧。事情都是我惹出来地我走了就清静了。” 新安公主我倒真不怕。她嚷嚷得再大声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这里并非皇宫她也不敢随便处死谁。但太子是个狠角色新安又是他唯一地妹妹他嘴里不说心里肯定是非常疼她的。王献之对公主不敬他现在看在我生病的份上暂时不会跟他计较。但秋后算帐这种事他是绝对干得出来的。我还是和王献之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好。 听到我要走。太子不乐意了;听到王献之要走公主也不乐意了。吵架归吵架但跟心上人吵架也是一种乐趣啊走了多没劲。 因此这兄妹俩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走到哪里去?”不同的只是哥哥的眼睛看着我。妹妹的眼睛却看着王献之。 王献之立刻转过脸去不搭理某人。某人也怒“哼”一声把脸转开以示回敬。 看着他们那小孩子拌嘴的样子我又好气又好笑。他们是不对盘一见面就吵架。可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算得上小了。[]王献之据说七岁就在宫里伴读了那时候新安公主六岁算起来他们已经认识十年了。如果皇上真的插手这件事强行指婚地话他们也不见得就过不到一起去。成天吵架的夫妻我也见过他们给我的感觉比某些相敬如冰的夫妻还真实些。 正胡思乱想着肚子里突然一阵绞痛我一下子没忍住叫出声来。 这下好啦狼真的来了。 奉劝各位千万不要学我装病小心弄假成真。老天爷在上面看着呢装着装着就索性让你变成真病了。 好在聂太医来了我认命地躺回床上由着他望、闻、问、切然后开方子抓药熬药把一屋子的人支使得团团转。 我不能走了王献之也只好留了 |隙他咬着牙告诉我:“一个人单独留在这狼窝里会连渣子都被吃得一滴不剩的。” 我担心地说:“可你跟新安公主这样剑拔弩张地我怕太子记恨。” 他笑着安慰我道:“今天我是看你病了心里太着急才不顾场合和她吵的。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以后尽量躲着她就是了。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等你病好点我就带你走我已经跟谢玄说好了他会在他哥哥的征北将军府给我们安排住宿的。” “嗯这样我就放心了。对了你今天见到谢玄他还好吗?” 说到谢玄他地兴致来了眉飞色舞地说:“他好得很。你知道吗?自从知道苻坚率大军南下后他就到处张贴告示设擂台大量招募新兵。就我今天陪他地那会儿不到一个时辰就招了好几百个。他们负责登记的人手不够我一去就被拉夫三句话没说就塞了一支笔到我手里让我帮忙登记。要不是担心你我现在还在那儿帮忙呢。” 那热火朝天的场面我也见过真地很鼓舞人心。在这强敌压境、风声鹤唳的当儿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热血和不屈不饶的精神。我握住他的手说:“我喝了药现在已经好多了。你今天先在这里将就一夜等明天吃过早饭后我就跟你一起去找谢玄我们一起去帮他。” 他笑看着我说:“哪有姑娘家去那种地方的那里可都是男人擂台上还有好多打赤膊的呢。那些人都是流民有的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气味很难闻的这几天太阳又大你坐在那里光气味你就受不了。更何况”他抚着我的脸说:“这么漂亮的姑娘出现在那种地方会引起混乱的。这里可是军营女人是稀罕东西你没听说吗?当了三年兵看见母猪都动心……” 我一把推开他:“去你的尽瞎说。我既然要去帮忙自然会挽起头然后找一套男装换上。而且我也不会出现在大众广庭中。我看那擂台一侧还有帷帐应该是用来放置招兵要用的各种物资的我可以在那里面帮忙啊比如对新兵的登记资料进行统计归类负责兵勇服装的放。还有相关文书信函的处理如果他们肯交给我做我也会做得很好的。” “那是当然我的未婚妻可是才女大赛的前三甲。” 我差点脱口而出:“你的未婚妻确实是才女大赛的前三甲。”道茂不就是第二名吗? 话到口边却变成了:“是啊为我感到骄傲吧。” 敌国的百万大军已经黑压压地扑了过来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值得珍惜不应该再纠结在那些无聊的事情上。 “我一直都为你感到骄傲。”他望着我很诚恳地说。 “我也是我也一直为你感到骄傲。” 我们四目相对。我突然想起了他刚开始看到我和太子在一起时的表情于是用恳求的语气说:“不管生了什么事都请你相信我我只属于你。” “这也正是我要说的。不管生了什么事都请你相信我我只属于你。” 我心里一痛。我从来没有不相信他就怕到时候他依然做不了自己的主。 他却满心期待地说:“但愿战争能早点结束我们也好早点回京城去。到时候我们就能真正在一起了。” 是吗? 不管是不是现在都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这国难当头的时候做点实事。 我的手抚摸着那还在隐隐作痛的地方但愿明天我能真的好起来。如果在这里不能帮忙做事反而还要人侍候我会觉得是一种罪过。 (164)罗网 天谢地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现肚子不痛了人也 想来还是因为长途跋涉把身体弄虚了。在路上不可能总有热茶喝喝冷茶的时候占多数肠胃总是不大舒服吃饭也就没什么胃口。晚上如果露宿野外那肯定睡不好。即使有地方投宿到底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也还是睡不安稳。 都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的确是的。即使自己的家只是一间租来的屋子但有妹妹在有自己熟悉的一切在记忆里也仍然是世界上最温暖的所在。 跟随中郎将府的下人来到餐厅我本来想在早餐桌上向太子和公主表示感谢然后和王献之当面向他们告辞的。谁知当我走进餐厅时却只看见了新安公主一个人。 见过礼后坐下我陪着笑问她:“怎么没见太子殿下和王献之呢?他们都吃过了?” 王献之昨晚不是跟我约好了吃过早饭后就走的吗?怎么他也不见人影了。 新安公主只顾低头喝粥半天都不搭理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冒出一句:“听说你和王献之想住到征北将军府去?” “嗯谢玄已经答应给我们安排住宿了。”我的问题这么难回答吗?要顾左右而言他。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我:“你忘了你是因为什么到这里来的?你到这里来的使命是什么?” 我一下子呆住了。 “容我再提醒你一句你是奉了圣旨来的!是作为本公主的随从来的本公主在哪里你就得在这里!” 我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是地。没错我是奉了皇上地圣旨作为公主的随行人员到前线的。我的确没有擅自行动的权力。 我一服软她的态度就越强硬起来把手里的筷子啪地拍在桌上说:“我看你一见他就昏了头还以为自己是来游山玩水的来了就想搬去和朋友住一起大家好玩些?还有你也不想想征北将军府里都是男人。(.)谢石的家眷可没带来。那府里连下人都是男的偶尔有女人穿行也是军妓你住在那里成什么体统?我奉劝你尽量少上街少出门。这整个京口城就是一座大军营大战在即。城里地普通居民基本上都迁走了留下的。也都是男人。你那天一路从街上过来可曾看见街上有女人走动?” 我仔细一回想那天坐在车上向外看时还真没看到一个女人。敢情这城里的居民。尤其是女眷。都被敌方百万大军压境的情势吓到了都纷纷逃到内地去了。 新安公主又说:“现在这京口城里只有两种人军人和军妓。连军妓据说都快走*光了。因为保命怎么也比赚钱重要吧命都快没了还赚什么钱?你说这种时候你一个人住在征北将军府去也就是住进一个男人窝里去你觉得合适吗?方便吗?” 我突然问了她一句:“公主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既然这里的女人都快跑光了――所谓“战争让女人走开”她难道不打算回后方去吗? 她淡淡地说:“等仗打完了我再回去。” “难道您不害怕?”就算她从小习武到底是女人。 她面带忧伤地说:“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还估计不到形势?这种时候我当然和我地哥哥在一起我哪儿也不去。” 我心里一阵难受差点质问起她来。大敌当前她选择和她哥哥在一起我没意见这种生死不明的时刻谁都想和自己地亲人在一起。可不只她一个人有亲人吧我的桃根还那么小我却不能守着她而要陪一个不相干的人到千里之外去和她的哥哥团聚。 强忍住自己心里的酸楚我试探着问她:“要是这场仗……”要是这场仗我们打败了呢?那公主和太子很有可能会落入敌手就像前燕地清河公主慕容妍和中山王慕容冲一样一起沦为苻坚地宠物。 这回她听懂了我的意思“要是这场仗我们打败了秦国的百万大军一定会乘势攻入京都。我国地主力军都在这儿了你以为我们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吗?到那时候再没有一个长江天堑可以给父皇避难再没有一座石头城可以另立新都。一旦国破家亡我在哪里都一样还不如和哥哥守在一起。” 难得她不讲什么忌讳肯说真话。的确如果这次战败了晋国将很难保全多半会像其他已然消失的国家一样并入秦国的版图 |京城和属于新安公主的宫殿公主在哪里都一样。 想到这里我心里所有对她的不满突然都消失了。在这种时候个人的恩怨已经不再重要 我笑着劝慰道:“公主不要这么悲观我们会打赢这场仗的。” 我不劝还好一听到我说这句话她就像崩溃了一样地嚷着:“怎么赢?拿什么赢?我们所有的人马加起来还不到敌军的一半!” 我忙说:“谢玄他们正在招募新兵报名现场很踊跃。那天公主过来的时候不也看到了吗?” 她鄙夷地说:“那些流民能成什么气候。” “不要小看了那些流民。正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毫无牵挂打仗的时候才最勇敢。他们会沦落为流民就是战乱害的他们最渴望把敌军迁灭好迎来和平安乐的日子。”越沮丧了。 看着新安公主垂头丧气的样子我不解地想:在京城时她不是以爽朗、尚武著称的吗?那时候她动不动就用武力解决问题怎么真到了战场上还没开战呢就变得这么萎靡这么悲观了。 我试着说服她:“既然公主打定主意要在这里陪着太子那下官也一定会陪到底的。但我们既然来了每天坐在这里吃吃喝喝毕竟说不过去日子也会过得很无聊。不如我们去帮谢玄他们招兵吧。别的地方演武啊列阵啊我们插不上手但谢玄那里应该是可以帮得上忙的。而且听王献之说那里正缺人手呢。” “你不走啦?”她又天马行空地问了一句。 我愣了一下这位公主说话怎么老是跑题啊我们刚刚明明在谈别的。 但公主问了我也只得回答道:“不走了公主说得对去征北将军府的确不合适。” 我不去了王献之肯定也不会去。这下公主该高兴了吧她那么疾言厉色地挖苦我无非就是不愿意让王献之走嘛。 我向四周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没看到王献之呢?” 这回她总算是回答我了:“跟我哥去征北将军府开会去了。” “你是说王献之随太子去开军情会议了?” 这怎么可能?他昨天才到达这里根本就还没有正式军职。给桓渲当参军也只是他的设想这一路急行军大家只顾着赶路又不需要他做什么也不可能正式任命。 “是啊你很惊讶吗?” “是”我承认道:“这样高规格的军事会议王献之有资格出席吗?” 公主得意地公布答案:“我哥今早任命他为记室了。既然是太子的记室自然要跟去参加会议好记下会议内容回来整理好了以备太子参考查阅之用。” 一大早起来就任命那肯定是昨晚兄妹俩就商量好了的。我还奇怪呢他们明明不放心我们在一起为什么昨天还肯双双离开原来是去紧急商量对策去了。 见我不吭声公主又颇为自豪地告诉我;“是我推荐的哦这个职务最适合他了。我哥一听也马上就同意了。你想啊王献之的那一手字他做的记录拿在手里看的时候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再说了”她挑衅地看了一眼毫不掩饰地说:“这样也可以就近监视你们免得你们乘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搞鬼。现在王献之成了我哥的属下自然该住在北中郎将府你如果非要一个人去征北将军府我也不拦你你自己考虑吧。” 我轻轻一笑道:“刚才下官已经表明立场了既然下官是奉皇上旨意作为公主的随员来的自然跟公主在一起了。”她越挑衅我越坚定了跟王献之在一起的决心。想办法把我们绑在这里好就近监视?那我们奉陪就是了我们只会越亲密你爱看就爱个够。 要说呢这对兄妹俩手脚可真快真是防不胜防。王献之现在还不知道多憋屈冷不丁地就被太子封为什么记室。又不能拒绝只好跟在太子身后唉等他回来再好好安慰安慰他。 其实我何尝不是被皇上的“口谕”禁锢着只能一直跟随公主。 我突然有一种感觉我们俩好像被这些人撒下的漫天大网网住了。什么时候才能冲破这些或由家人或由外人织就的罗网自由自在地在一起? (165) 玲玲 献之不在我一个人待在太子的北中郎将府实在是没和新安公主相看两厌吃过早饭后就各归各屋。府里的下人也都是生面孔唯有一个太子专门指给我的丫头玲玲在房里陪着可我也不能老是和她两个人关在房里说话吧。 于是我决定单独一个人去见谢玄。 这就需要玲玲帮忙了。我对玲玲说:“你可以帮我弄一套男装来吗?” 玲玲不解地看着我:“小姐要男装是自己穿?” 我点头。 小丫头的眼珠子转了转:“小姐莫非是想出门?” “是啊与其干坐在这里还不如出去找点事做。” “小姐打算去哪里呢?” 嘿想不到丫头年纪虽小还是个小小管事婆。我只好老实地回答:“去招募新兵的地方。那里有一个熟人就是谢大将军的弟弟谢玄玲玲也听说过吧?” 这事光明正大没什么好隐瞒的。 玲玲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我差点噎死:“小姐你是要出去找男人哦。” 这下肚子不痛了头又隐隐作痛起来我无奈地解释道:“玲玲我是去看朋友不是去找男人。”小丫头片子懂不懂“找男人”是什么意思啊就乱扣帽子。 “可是你的朋友就是男人啊太子殿下交代过不准小姐见别的男人。要是他知道小姐背着他去找男人会不高兴的。” 啥叫“背着太子”?我就算是偷偷地去呃找男人。那也是背着王献之吧。关太子什么事啊? 可是跟这死心眼的小丫头怎么说得清呢?我忍不住问:“玲玲你今年多大了?” 亏她还好意思说是因为她机灵太子才派她来侍候我的如果这就叫机灵那我真要怀疑太子地识别能力了。 “下半年就满十一岁了。” 我轻轻一叹。那就难怪了原来才十一岁还是个娃娃我还以为她至少有十二、三岁了。 “那你姓什么呢?”我试图跟她套近乎。 她居然蹙住了低下头嗫嚅了半天才说:“姓姚。” 我纳闷地看着她。忽然觉得这丫头也是有来历地不然一个人的姓氏还需要想吗? 而且她昨天给我的感觉明明很聪明很可爱今天却只觉得言语突兀脑袋瓜像进了水一样。又直接又愚笨。我用眼睛的余光悄悄地打量着她越打量越疑惑。一时间竟产生了一个错觉:今天的这个“玲玲”根本就不是昨天的那个玲玲。 我伸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算了现在不是追究这事的时候。[.超多好看小说]管她怎么想只要她肯给我找一套男装来就行了。 我再次耐心地跟她解释:“我不是要去找男人是要去招募新兵的地方帮忙做事。别的地方我也可以去地。但别的地方没有熟人。不好跟人家交涉。只有这个地方有熟人我只是需要他引荐一下或安排一下就行了。” 讲完了。玲玲还是杵在那儿不动。 我有点火了提高声音说:“找一套男装很难吗?既然你认我当小姐总该稍微尊重我一下吧我是你的小姐不是你的囚犯。如果你是怕太子殿下责怪你等他回来我会亲自跟他解释的。”老天跟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讲道理真地很难我的这番话她听得懂吗? 她嘟囓着说:“不是而是……” “而是什么?你家殿下交代过你不准我出门?”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过分了。 “太子殿下说要我一直跟着小姐不准把小姐弄丢了。” 真是个笨丫头这种话也直接告诉我。 太子那人也是不可思议你要给我派丫头起码找个机灵点地不会泄露主子真实意图和私下里交代的话的这样一个直来直去脑子一点弯都不会转的人还劳他亲自指派? 不过呢既然只要跟着就行那倒还有办法。我马上提议:“那你找两套男装来你也穿一套很我上街去。那样你还是一样跟着我的等我忙完了就和你一起回来吃午饭好不好?” “不好万一小姐在街上往人缝里一钻就不见了那我怎么办呢?”小丫头急急地说。 我快气得吐血了。 一番深呼吸调整好自己地情绪后我正儿八经地向她保证:“绝对不会地!我是奉了皇上的圣旨陪公主来探望太子殿下的如果我偷偷溜走那就是抗旨抗旨是什么罪你肯定知道吧?” “要杀头!”她做了一个咔嚓地动作。 “对了嘛这下你总该相信我不会偸跑了吧除非我不想要脑袋了。” 小丫头这才不再那么坚持了。 又千保证万誓后她总算将信将疑地走了出去。 我已经累得躺在床上了。 现在我算是明白太子的用意了他弄这个丫头来哪里是服侍我哦根本就是来折磨我的。 玲玲去了好一会儿才找来了两套丑得要命的老爹爹装。 这倒也无所谓反正现在不是要扮美而是要扮丑免得被“当了三年兵看见母猪都动心”的人觊觎。 可一路走过去还是招来了许多异样的目光。我只好把草帽压得低低的尽量沿着街边走。 路上还遇到了一队骑兵我赶紧躲进两屋之间的旮旯角里。回头再一看玲玲小丫头竟然吓呆了站在路中间动都不会动。我赶紧冲过去拉住她然后抱着她就地一滚险险地躲过了马蹄的践踏。 骑兵过去后我低头再看玲玲她满脸惊恐之色嘴巴颤呀颤的。然后“哇”一声大哭起来。 路人纷纷围了过来我只得抱紧玲玲顺势把她的嘴巴堵住。 但还是迟了。她的哭声和我在地上滚动时掉落的草帽散落的长已经出卖了我们的伪装。 看着连街对面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我飞快捡起草帽、拉起玲玲就跑。 还好那些人没有追过来。我们毕竟不是小偷没有事主穷追不舍。看热闹的人的心态是有得看就看没有了也就散了不会追着跑。 等到玲玲总算住了抽泣后我奇怪地看着她问:“难道你从上过街吗?”刚刚那队骑兵并没有横冲直撞度也不是很快完全可以躲得开的。 “没有。”玲玲还在吸着鼻子。 我心里越纳闷了。从没上过街的丫头这是怎么回事?太子想关我可以理解连小丫头也关着不准上街? (166)谢玄的苦恼 和玲玲好不容易才挤进了招募新兵的报名处。[] 远远地看见谢玄在那儿低头写字我走到他的桌前还没开口站在他旁边的一个男人已经挥手做了一个开赶的动作:“小孩子不要挤进来这里只收年满十六岁以上的。” 我努力用低沉的嗓音说:“我满十六岁了。”只差两个月可以算满了。 “那也要排队!快回去排队别挤在前面挡了人家的路。”那人蒲扇般的大手再次一挥差点挥到我脸上。 我只好喊了一声:“幼度。” 谢玄抬头我掀起冒沿冲他一笑。 “桃叶!”他惊喜地喊出声。 四周立即射来无数好奇的目光后面的队伍有点骚动了因为桃叶实在是个太女性化的名字跟老爹爹服装严重不符。 他忙跟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走出来把我带到帷帐后面先是往我身后看了看:“子敬呢?他没跟你一起来?” “别提了”我叹息一声回头见玲玲小尾巴一样跟在身后又不好埋怨太子什么只能轻描淡写地说:“他被太子征为记室现在跟着太子去你哥哥的征北将军府参加军情会议去了。” 谢玄也被这个消息弄得有点糊涂了:“他怎么被太子征用了?” 王献之有多么怕被新安公主缠上他是一路看过来的我和这对兄妹交往的始末他也基本都了解我和王献之当然是离这对兄妹越远越好了。(.无弹窗广告)现在却都赶着跟他们凑到一起很有点不是冤家不聚头的意味谢玄自然会纳闷兼郁闷了。 我苦笑着说:“一言难尽。具体情况你叫他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吧。总之就是。他现在成了太子的记室必须住在北中郎将府必须每天跟在太子身边。” 谢玄一副头大地样子:“这下可麻烦了。他也是太惦念你自己送上门去了新安公主见了他自然会想尽办法挽留了。征为太子地记室亏他们想得出来!唉这可怎么办呢?” 我忙朝他使了个眼色手指悄悄朝站在一旁正竖着耳朵听我们说话的玲玲指了指同时向他摇了摇头。 见谢玄还是没弄明白。我只得告诉他:“我和子敬现在都住在北中郎将府这位就是太子专门指派给我的丫头玲玲。” 谢玄看了玲玲一眼也许觉得她只是个小女孩并没有放在心上依然毫不避忌地说:“你们住那儿干嘛?我昨天已经连你们要睡的床要给铺好了。等了你们一晚上都没见影正想今日忙完后去看看的。要不。等会我叫几个人去帮你们搬过去?” 我犹疑着说:“这样不妥吧我是奉了皇上的圣旨作为新安公主的随员来的不能擅自离开公主。子敬现在既然做了太子的记室也只能住在北中郎将府了。” 谢玄对我的言论很不以为然:“你做公主地随员也好他做太子的记室也好。(.好看的小说)都是属员性质的。又不是贴身丫头非得天天跟着侍候?那要都这样京城里的官员还不得都住进皇宫里去了?他们可都是皇上的官。” 也有道理哦。谢玄一向就比我们潇洒豪迈。不喜欢拘束于那些繁文节。王献之表面上桀骜不驯可到底是文人还是学不会谢玄的纵横自如。 我突然想如果被迫订亲一事生在谢玄身上他会不会也毫不在意地振衣而去你们只管定你们地我只管坚持我的? 见我不吭声谢玄又追问了一句:“搬不搬?搬我这就去叫人。” 一旁地玲玲老早就一脸着急了这下更是忍不住插嘴道:“小姐你可千万不能搬哦太子殿下会不高兴的。” 我朝玲玲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动作然后对谢玄说:“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其实在哪里住都不是大问题。我今天来主要不是跟你说这些的而是想向你要点事做。反正来也来了一时也走不了就不想干坐 看看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谢玄一开始说不用后来在我地一再要求下真地让人搬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到那个帷帐里那里面也果然如我事先料到的那样堆的都是招募新兵地一应物资。 我看着一口木箱子里装的报名资料问:“这些都是还没整理的吧?” 谢玄答:“还没有报名的太多了我们的人手又不够。每天报了名填了表就往这里面一丢。本来打算等报名结束后再统计的。” 我笑着说:“也许还没等到报名结束苻坚的人就攻来了。他们的军队现在到了哪里?离这个大概还需要多少天的路程?” “半个月吧也许不到半个月了。” 我一惊:“天那我以为至少还要一个月的。从长安到这里那么远我去年跟娘亲逃难过来一路走了半年。” “那不同的你们是走路他们是骑马。” “我们也很多时候坐车坐船的。” 谢玄解释道:“概念不一样。你们坐车是走走停停这里下人那里上人。而且是两匹马拖一车人快也快不到那里去。骑兵则单人单骑日夜兼程度比你们快几倍。” 听到这里我有点慌了:“如果时间这么紧你招募的这些流民不就没时间训练了?这样一群乌合之众原谅我这么说但实际情况的确如此。就这样一些人到时候怎么跟人家打仗啊。” 谢玄轻叹一声:“这也是我担心的” “既然你担心为什么不跟你哥建议让他派人来训练这些流民?” 他迟疑地说:“前几天开会的时候我哥已经提出要专门辟出场子训练刚招募的新兵。可太子说正规军也要抓紧训练场子只有那么多教练官也只有那么多给新兵训练了就势必会耽误老兵的训练。到时候真打起仗来靠的毕竟还是老兵。” “太子的话也有道理。”我也不知道怎么抉择了。 “是啊。就因为如此这个问题一直悬而未决。你也看到了这里每天排长队报名真的很踊跃的。从这里路过的流民男人基本上都留下了你一路上看到了逃难群众也多是老弱妇孺对不对?还有从全国各地不断涌来报名参军的人。我们总共才招了八天可已经招到五万人了。” “一天招六千人这么多你们怎么安置的?” “就是安置难啊。”他指了指帷帐里的一堆衣服:“兵勇服全部都在这里了库里已经彻底搬空了。再今天一天估计就差不多了。军帐也严重不足现在只好动员那些老兵住密集点以前十人住一个帐篷的现在改成住二十人。他们自然不乐意老兵新兵经常生冲突。我正和我哥商量看是不是另外开辟一个新营地专门安置新兵。”怪只怪朝廷本来就是仓皇逃难过来的国库本来就空虚这些年又一直在打仗军需物资就供应不上了。 可是“新兵和老兵住在一起还可以让老兵带一带新兵分开了管理就更成问题了。” 这个道理连我这个完全不懂军事的女人都明白谢玄自然心里有数当下更是愁眉不展了。 招兵招不到是个问题招到了没法安置更是个问题。那么多流民里面良莠不齐的不安顿好说不定会出大乱子的。 这时一个小兵匆匆跑过来说:“谢参军那边有两个人找你。” “谁呀?”谢玄顺着小兵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我已经早在他看见之前就惊喜地喊出了声:“天那他们两个也来了!” (167)战场重聚 见和桓济一起出现谢玄惊喜地迎上去问:“嘉你们怎么来了?”&1t;..可是自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你们上了战场我们俩却躲在后方纳凉这还象话吗?” 我走到桓济身边上下打量着他:“你的伤都好了?那就好那就好。” 自从那次带伤从他家离开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了。托人去打听只听说他能下床了只是还不能去他哥的廷尉府做事需要在家静养恢复一段时间。有时候也曾想过上桓府去探望毕竟在马嘶车翻的紧要关头是他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我。如果不为保护我他也许不会伤得这么重。后来他家还曾派人到我家去看望于情于理我都该回拜的。可是七想八想一直拖延等到终于准备去时已经没时间了。&1t;=连桃叶都不认识了吧?不过呢她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实在是太太……哈哈这明明就是乡里老太爷穿的衣服嘛。她一开始喊我的时候我愣是没认出来。明明就是大美人一个却扮成这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我说桃叶你怎么扮都不像男人啦快回去换身衣服吧也让我们看得顺眼点。” 谢玄说:“这种地方难道你要她穿得桃红柳绿地出来亮相啊也不看看周围都是些什么人。成千上万个流民聚集的地方饶她穿成这样。刚刚还差点引起混乱的。你们是刚从京城来。还没了解本地情况这京口城里都快没女人了。” 桓济也忙附和道:“是啊是啊还是穿成这样保险些。”又关切地看着我问:“桃叶你的伤没事了吧。” “我早就好了你也没事了吧?”&1t;;:了。” 谢玄一手搂住他们一个人地肩膀说:“我这里现在好忙人手不够正好你们来了。”&1t;|.放下。水都没喝一口你就想拉我们的壮丁?” 谢玄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会写字的人本来就难找而且新兵的登记存档安置工作说严重点涉及到军事机密。不可以随便拉人做的。我信任你们才叫你们来的哦。更何况我现在也脱不开身。没法陪你们到处走可我又想和你们在一起。那就只有委屈你们跟我一起坐在这里登记了我们还可以抽空说说话嘛。”&1t;&1t;我走累了。要先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桓济也嚷着:“我要洗澡换衣服。都两天没换了。” 谢玄不管三七二十一再次死死地搂住他们的肩膀说:“先陪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嘛等吃中饭的时候我再领你们回去。到时候再让你们好好洗个澡睡个午觉好不好?” 见两人还是不肯点头又补了一句:“到时候我陪你们睡好不好?我们睡够一个时辰再过来做事。” 两个人这下乐了:“你陪我们睡?那行。不过要任我们蹂躏把我们俩侍候好哦。哇今天可是赚肿了纯情少年谢幼度美丽的菊花将在今天午时开放。” 谢玄赶紧看了我一眼脸红红地说:“你们两个家伙给我正经一点桃叶还在这里呢。再说”他向四周看了看:“这里可是大众广庭之中要是这话被人加油添醋地传出去了……”&1t;..玄的后背说:“放心我会负责地决不始乱终弃。(.好看的小说)” 谢玄一把甩开他的手退后一步做出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的恶心表情然后自己也撑不住笑了。 我在一旁早就笑得快抽筋了。我知道这两个人并非真的不愿意帮忙谢玄不在他们去征北将军府有什么意思?他们不过就是喜欢打打闹闹喜欢开玩笑以前在书塾的时候就这样。 看着他们三个勾肩搭背的样子第一次进卫府地情景又再次在脑海里浮现出来。记得当时我打破了王献之做套子用的那口伪劣赝品缸我们在门口争吵地时候他们三个从里面走出来也是这样拉 、亲亲热热的。 谢玄回头叫自己的仆人领着两人的车马和随行的管家先去征北将军府安置。另外几个仆人则照样被拉夫有地被派去维持秩序还有两个会写字地被拉去抄写倡议书。 桓济随手拿起一份倡议书问:“这个你要抄那么多干嘛?难怪你说忙不过来的你看这些人都快人手一份了。”&1t;>真不错。自清你可别小看了这一张纸它地作用可大呢。征兵是需要动员的事先有没有动员结果可能有天壤之别。你看幼度这征兵现场多火热!这就说明这份倡议书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啊。” 我把倡议书默念了一遍由衷地赞叹道:“的确幼度很会煽动人心的。这份倡议书读来让人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就冲到战场抛头颅、洒热血即使捐尽残躯也所不惜。” 谢玄笑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看他们已经各就各位很快就开始工作了我也准备回帐去做事。这时谢玄说:“桃叶那个你先别做了。这会儿军情会议估计也开得差不多了不如你去北中郎将府看看要是子敬已经回来了就叫他到这里来我们几个人中午聚一聚。” 我笑道:“你随便打哪个随从去叫他来不就完了?他又不是不认识你的人。” 我才不想回那个地方去。去了不是被公主欺负就是被太子纠缠。 谢玄说得对。我也好王献之也好都只是那对兄妹的属下并不是贴身服侍的仆役不需要十二个时辰粘皮糖一样地粘在一起。我决定今晚就和王献之搬出来。正好和桓济也来了即使征北将军府没有女人我跟他们四个在一起进进出出也不会觉得别扭了。 谢玄点头道:“也好那我再叫个人去吧。” 我不再说什么钻进帷帐里开始做我的事。 忙碌了一阵后见玲玲居然袖手站在帷帐门口看着我活脱脱一监工模样忍不住沉下脸说:“你堵在门口是怕我跑了吗?” “不是。” “不是?那你看我这么忙也不会过来帮帮?”其实我不是怪她不做事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能做什么事?我是看不惯她那副“御用监工”的样子。 玲玲脸红了急急地辩白道:“可我不知道能做什么。我又不识字要进去站在小姐身边又想到刚刚那位大人说的这是军事机密。”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错怪小丫头了。我换上笑脸说:“没关系你进来吧。你不识字就帮我归整一些东西比如像这一摞你帮我搬到那个箱子里去。” “喛!”玲玲脆生生地答应着很高兴地动了起来。 我放下手里的笔试探着问她:“等会吃中饭的时候你一个人回去好吗?” “为什么小姐不回去吃中饭?” 我小心地给她解释:“刚刚你看到的那几个人都是我的朋友我们原来在一个书塾读书的。他们今天刚来我们中午要给他们接风洗尘就是要一起去吃饭。我中午就不回去了。” 玲玲不干了嘟着嘴说:“你答应过我不扔下我自己跑掉的。小姐你说话要算话你这样子我回去没法跟太子交代。” 我的头又痛了起来难道我中午跟他们去吃饭的时候还带个小尾巴?又或者我缺席他们的聚会一个人回去跟公主和太子一起就餐拿公主的冷嘲热讽和太子的嘘寒问暖当下饭菜? “小姐你中午一定要回去哦你不回去玲玲也不回去。” 我突然从玲玲天真的固执中嗅到了某种不寻常的东西。这个玲玲时而机灵时而愚笨时而十足孩子气时而又像成*人。 我不禁疑惑地问:“玲玲你今年真的是十一岁吗?怎么有的时候我觉得你不只这么大?” 玲玲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声调也有点虚虚地说:“我真的是十一岁啊下半年才满十二岁。” 如果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要眼神闪躲声音突然变调? (168) 又掉水塘里了 起来时间就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吃中饭的时玄派出去找王献之的那个人还没有回来。 我有点坐不住了。他到底是没开完会呢还是又被那对兄妹绊住了呢?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我决定还是回一趟北中郎将府。因为听谢玄的口气这一顿是要出去吃的。我穿得这样不伦不类的躲在帷帐里做事倒还无所谓可进酒店吃饭就太离谱了一点。 跟他们四个人在一起我也不需要女扮男装。四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再加上一大群随从走到哪儿都没人敢招惹的。更何况谢玄还是这里的名人。因为负责招兵因为那份差不多人手一份的倡议书也因为他是征北将军的亲弟弟在京口城里他已经成了风头人物。跟他走在一起安全系数还是很高的。 跟他们三个交代过后我带着玲玲往回走。玲玲自然高兴了她最怕的就是我不回去。我也暗自吁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就可以顺便解决我的麻烦把这个小尾巴带回去了。 在北中郎将府门口我问守门的卫兵:“太子殿下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 “那王献之王公子也回来了吗?” “对不起小姐这个没注意看呢不过应该回来了吧太子殿下身边的人都跟着回来了。” “那你知道王公子住在哪里的吗?” 卫兵摇头。 我纳闷了。守门人不就是负责接待客人为客人指路当向导的吗?王献之不算无名人士路人甲吧这么容易被忽略? 我转头问玲玲:“你知道吗?” 玲玲也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还是大幅度高音量的拨浪鼓:“小姐。我真地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不知道还加个“真地”就画蛇添足了。给我的感觉明明就是知道。 好吧你们不肯说我换好衣服后自己去找。我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能把一个大男人藏起来。 进屋后从包裹里找出一套素净利索的衣服。这还是临行前特意去买的都有点练家子的味道了。虽然我连花拳绣腿都不会。但在这座军事化的城市里出入只有这样的衣服才搭调。如果长裙曳地涂脂抹粉插花戴朵的人家还认为我是某种特殊从业人员呢。 伸手解下自己身上的老爹爹服正要脱内衣时。余光却瞥见玲玲还站在那里正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我。我忙掩上胸。忍住火气问:“好看吗?” “好看小姐真好看。” 深呼吸“你准备站在那里把我看光光吗?” “不是小姐我……” “出去!”我一手护住胸口一手指着门。 “小姐。我又不是男人。” “你是男人派来地。” “不是啦。” “你还敢说不是!那个变态。是不是要你看我换衣服然后详细地向他汇报、一五一十地给他描述?” “小姐你冤枉我们殿下了他不是这样的人。”玲玲面红耳赤地辩驳着。 我则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们殿下?很好很好。你果然是他派来的奸细!给我滚马上滚!不滚小心我踢爆你的屁股!” “小姐你好凶哦。” “不好意思得很你家殿下就喜欢我凶。如果我把你的屁股踢成八瓣了你猜他会说什么?” “说什么?” “他会说:踢得好再找几个丫头来给你踢乖慢慢踢脚上套上马刺再踢别把脚踢痛 “你骗人!” “不信我们可以试试。” 我真地抬起脚玲玲护住屁股连连后退就在我地脚触到她的瞬间她猛地拉开门跑了出去“呀呀呀呀呀呀……”边跑边叫空旷地走廊里只留下了她的一串呀呀声。 我关上门飞快地换好衣服。然后疾步出门迅穿过第三进房屋和第二进房屋之间的院子来到了第二进房屋的走廊里。 按照一般的待客规矩像这样地三进院落第三进也就是最后一进住女眷男主人住在第二或者第一进男客也应该在这两进房屋里了。 我在长长地走廊里急急寻找着这个门看看那个门推推。房间很多可尽是锁着的。好容易推开一扇虚掩的门。朝里一看靠墙两排大通铺。后来又推开一间居然又是通铺。原来第二进房屋是做集体宿舍用地。 我不禁纳闷起来:既然准备了这么多铺位府里就应该有很多人才对。可这北中郎将府白天空落落的根本看不到几个人晚上也安安静静的。 这么多人要吃饭要洗漱要睡觉怎么可能做到完全无声?我住的房间后窗就对着这边的我昨晚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那么这些人都到哪儿去了呢?不可能是府里的下人要是下人的话白天会出来做事那府里的人口就会非常密集。北中郎将府并不大就一个四合院三进房屋四周再围了一个院墙。 剩下的就只有一种解释了:他们是军人白天在外面练兵晚上回来休息。 问题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回来我都毫无所觉呢?我晚上睡觉没那么死吧。 我边琢磨边朝第一进房屋走去。 不管怎样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种通铺的房间不可能给客人住。也就是说王献之只能住在第一进房屋了。 就在这时耳朵里又传来了玲玲的“夺命追魂“声:“小姐小姐你在哪儿啊?你说话不算话居然偷跑了耶。” 好在我已经走到了第一进房屋的走廊里暂时还没有暴露目标。 可是她的喊声越来越近了我急得在走廊里乱闯。 这里又跟第二进房屋一样密集的房间长长的走廊每一扇门都是关着的。 走廊里偶尔有仆人走过也是面容肃穆目不斜视好像既听不到玲玲的声音也看不到我的人一个个就像木偶一样从我身边走过。 就在差不多要绝望了的时候在走廊尽头终于看到了一间虚掩的房门。 我一把推开门就闪了进去轻轻关上门插上门闩。 然后我转过身整个人像瘫软了一样靠在门上还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顺气。真丢人想不到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片子就把我追得到处躲。 可是不对劲。 我猛地抬起头准准地对上了一双惊喜欲狂的眸子。 不要让我形容那人此时的表情。猎人看到猎物时是什么表情他就是什么表情。 不要让我形容我此刻的心情避雨躲进水塘里避虎跳进狼窝里就是这种心情。 我本能地转身手还没触到门那人戏谑的声音已经在身后响起:“玲玲正在外面找你哦。” 我的手又缩了回来他笑得无比惬意地躺靠在太师椅上:“真荣幸在玲玲和我之间你选择了我。玲玲比我更可怕我比玲玲更值得信任对不对?” (169)淹没 还真会找人呢这不一下子就“找”到了太子。(.) 偷偷在心里骂了自己好几声笨蛋竟然自动送上门来了。难怪他乐成那样的多便利啊不用“守株”舒舒服服地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就“待”到了我这个“兔”。 其实我只要稍微留心一点刚刚看到那么多仆人从这边走过去的时候就该想到了。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主子在这里他们怎么会成群结队地往这里跑呢。 我不明白的只是他们为什么都不约而同地对我视若无睹而且噤口不语?如果他们能够交谈或者我还能从中听出一点信息知道这里是“闲人免入”的禁地也就不会闯进来了。 难道故意让仆人不理睬我让我无头苍蝇一样地乱闯也是他的命令?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我慌了神就那样杵门口像个呆瓜。找人的时候一心只想着王献之忘了眼前的这位也回府了既然后面住的是女眷他可不就住在前面了。 现在好了弄到和他大眼瞪小眼的这可怎么办呢? 我慌得不知所措他却乐不可支笑容满面地招呼我说:“坐啊你怎么这么喜欢罚站啊。你找人找累了就坐下来歇一歇喝口水。放心我这里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不需要穿老爹爹装也不需要穿这种便于行动兼逃跑的衣服。不过呢你穿什么都好看就是了。” 我心里一咯噔。我穿老爹爹装出门的时候他早走了我回来也才这么一会儿玲玲应该还来不及向他汇报我的行踪。可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包括我在满屋子找王献之。他都了如指掌。 那我还找什么呢直接问他就是了:“请问殿下王献之住在哪里的?”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敢派人钉梢我我就敢当面问。看你这个当太子地人好不好意思当面撒谎。 他笑眯眯地答:“已经走啦。我们开完会回来没多久他就走了。” 怎么可能。我在那边明明没看见来地路上也没碰见他不可能那么巧刚好我回屋换衣服的那会儿他就走了吧。 虽然不大相信我还是顺着他问:“那他去哪里了。殿下知道吗?” 他一摊手:“不知道。” 我拼命忍住质问他的冲动。再可恶他也是太子是我招惹不起的大人物。 于是我什么都没再说只是行了一个礼准备告退。不管王献之有没有走我都不想再留在这里了。玲玲那丫头我也受够了。敢再把我当囚犯一样盯着我就叫她好看。即使真踢屁股也要把她踢走。 太子马上从座位上走了下来边走边问:“你要去哪里?” “去找谢玄他们我们约了中午一起吃饭。” 他已经快步挡在门前:“你不能一个人上街去。你知道这城里有多少流民吗?少说也有十万。他们和正规军不同没有纪律没有约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我们今天上午开了一上午会。就是在讨论流民的安置问题。城里的军用粮仓已经空了一半了。都是被这些人吃掉的。如果后方再不运来粮草招募的新兵只好就地解散。因为大敌当前我们必须先保证正规军的给养。这些流民已经成了最大地安全隐患。所以这些日子。你哪儿都不要去就待在这里不管外面怎样我保证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我忍不住顶了他一句:“可是你自己就是最不安全的因素是我的一切麻烦的源泉。” 我就不相信和王献之、谢玄他们在一起会不比这里安全。假使做最坏的打算我军兵败城破敌人先就会冲进这北中郎将府因为擒贼先擒王活捉太子必然会成为他们地要目标。那时候太子所住的北中郎将府将成为最不安全地地方。 他耸肩一笑:“那没办法你要习惯我的存在。你逃离我才会有麻烦你跟我在一起我这里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所在。” 大言不惭!我懒得再跟他说什么伸手 门可是手却被他捉住了。 我慌忙甩开他的手后退了两步警惕地问:“你要干什么?” 自从他跟我“坦诚”了什么“能”不“能”之后我就多了一桩心病。这个人才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一般人都会遵守地礼仪规矩他不会遵守。 他把门上加上一道门闩然后走到茶几边倒了一杯水递给我说:“我只是看你忙了一上午累了渴了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而已。你以为我要干嘛?想多了吧?女孩子要纯洁点不要看到男人走近你想到他要跟你干嘛。” 气死我了居然倒打一耙!我脸都气红了冲着他嚷:“我才没那样想不纯洁地人是你。”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呼呼我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这是该对一个纯情少女说的话吗?太过分了! 他笑得像偷吃了一只大肥鸡地狐狸:“好好好不纯洁的人是我。我承认我每次见到你的时候都会产生一些很不纯洁的想法这一点你一定要见谅因为我也是身不由己。其实这也不能怪我实在是你太诱惑了让我这样一个一生纯洁的人都会情不自禁产生这样那样那样这样好多好多不纯洁的想法。是你把我变得不纯洁的你要对我负责。” “你去……”我懊恼地捣住自己的嘴恨得牙痒痒。一个宫廷女官对皇太子说“你去死”是不是以下犯上犯了“大不敬”的死罪? “最后一个字我帮你说好了我去死是吧?啧啧女孩子要温柔要贤良淑德不得咒诅自己的夫君。乖别站在那儿了过来喝茶吧。喝完了坐一会儿我带你去吃饭。” “……” “怕我是吧好好好我走开。”说着真的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外面已经没有玲玲的叫魂声了正准备抽开门他又走过来说:“玲玲那丫头挺狡猾的说不定这会儿正悄悄躲在门外的某处呢我帮你探头出去看看吧。”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害怕见到玲玲那张一会儿天真纯洁一会儿又成熟狡猾的诡异的脸。跟玲玲相处得越久这种诡异的感觉越强烈。 这一犹豫眼看着他就走过来了。我只好再退回两步退到茶几边趁他开门的时候偷偷端起杯子喝了两口。 是真的很渴了在新兵招募处做事的时候没顾得上喝水也根本没看到哪里有水喝。回来后慌着换衣服慌着找人也没喝。 “玲玲你躲在这里干嘛?”他朝门外喊着。 我一惊本能地贴在墙壁上免得被门外的玲玲看见了。 “哈哈原来你这么怕玲玲。我骗你的啦玲玲不在。” 看着那张笑得如此放肆的脸我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无聊!” 还皇太子呢真是无聊得可以。 “我不无聊接下来你要无聊了。不过放心啦我有空就会回来陪你的。”他的笑容越邪肆了。 “什么意思?”为什么我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然后我惊恐地现眼前的那张笑脸竟然越来越模糊我的意识也越来越离我远去。 倒下去之前我最后说出的三个字是:“那杯水……” (170) 试探 来时现自己躺在一张宽大豪华的床上。好在身四周静悄悄的。 我爬坐起来向周围打量了一下。可以肯定这是一间男人的卧室多半就是太子自己的卧室。 “咕噜咕噜”是肚子在叫唤。 这才想起早上基本就没吃什么。和新安公主坐在一起听她不断地冷嘲热讽能吃得下去才怪。 真不知道该怎样评价这对兄妹。要说起来他们还是一片好心格外抬举我才“恩准”我和他们共桌吃饭。但这样我反而不知所措尤其公主总是阴阳怪气太子总是过度关注害得我每次都如坐针毡、食不知味根本不可能好好吃饭。 我倒宁愿他们把我当下人把我打去跟彩珠她们一起吃饭或者让我单独吃这样起码我还可以填饱肚子不至于天天挨饿。哎再这样下去我的身体都会拖垮的。比如现在饥饿感袭来整个人浑身无力头晕目眩。 试着走到门边拉了拉果然从外面锁上了。我不甘心地喊了一声:“门外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但门那边隐约有许多人走动。 糟了不会又像上次那样把我关禁闭了吧。 又过了一会总算传来了开锁的声音我心里居然一阵雀跃。都是上次在承恩殿被彩珠关怕了生怕又被孤零零地关上一天一夜那样王献之他们会找疯的。 门打开后太子走了进来顺手把我拉到墙边的椅子上坐下:“你醒来了。肚子饿了吧。我已经叫人去传午膳了。”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我怒问他。 真卑鄙下药这种事都干得出来。我知道他一向恣意妄为、胆大包天行为举止又异于常人。但我还是太轻敌把他想得太“正常”了。想不到他都当了太子如此尊贵的身份竟然能随随便便就在女孩子喝地水里下药!这样下三滥地手段跟江湖混混有什么区别? 他毫不在意地躺靠在椅背上说:“我没玩什么花样啊我就是看你累了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可你跟我在一起总是很紧张脑袋瓜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无弹窗广告)防这防那的所以才在你喝的水里放了一颗药让你好好睡一觉。你放心除了把你抱到床上我什么坏事都没做。我要真做了你肯定有感觉的对不对?” 坏事是没做。可是。“难道你都随身带着迷[更新最快]药的吗?”能随时拿出迷药来害人的人会是什么好人。 他伸出手想给我顺顺因睡觉而散乱的头。然后对我急忙闪躲的动作大摇其头:“你就不能试着信任我一次吗?那不是迷药那就是我平时吃的安神丸。我母妃去世后有一段时间我天天失眠后来就请聂太医帮我配置了这种能帮助睡眠的安神丸。” “安神丸是这个效果?你少骗我了我不是小孩子。安神丸我也见过地。”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的确听过安神丸这种药名的只是没亲眼见过。好像是邻家一个妇女某日起夜看到一个黑影跳墙。受到了惊吓大夫就开了安神丸给她定神。并没听说是给失眠的人吃了助睡眠的而且哪有安神丸一吃就倒地昏迷地明明就是迷药。 “真的是安神丸。”他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一些白色地药丸。 我忍不住问他:“你现在还天天吃这种药?”想不到他看起来健健康康的却像老头老太太一样药不离身。 他点头道:“嗯那时候晚上总睡不着后来展到彻夜失眠没办法了才去找药的。当时太医给我的时候也说这药比较厉害身体虚弱的人吃了就会立即倒地昏睡过去。不过我从没达到过你刚才地那种效果而且现在吃多了一颗药根本不起作用了要两颗才行。过一段时间只怕要三颗了。” 我一听着急起来这不是坑人吗?那再过十年八年不得一把把当饭吃了。我试着劝他:“你以后别吃了药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是药三分毒。病了吃药那是没办法你好端端地做什么总吃药。” “已经戒不掉了”他不好意思地说:“我也试过不吃可是不吃就完全睡不着还头痛作呕难受得要命。” 我越听越急也就有点儿顾不得礼仪了:“我说你这样一个人不是很精明很利害的吗怎么这样相信别人?这药你明明已经吃得上瘾了你就不怕有什么毒副作用?不怕别人拿药控制你?” “怎么控制我?” “很简单突然断药。” 他的脸色也变了半晌才勉强笑道:“不会地聂太医是我母亲的同乡我们母子三人从来只找他看病的。他要想害我何必等到现在?我小时候身体差几度病危都是他救活的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我叹息道:“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在受到威胁或者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下会做出一些连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 他还是猛摇着头:“还能有什么巨大利益?我就是太子了未来的皇帝还有谁比我更有能力给他利益?” “那如果是威胁呢?” 他还没回答走廊里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他停下刚才的讨论说:“先用膳吧你肯定饿坏了。” 在吃饭的过程中他一直心神不宁的显然我的话对他起了作用。我只得劝慰道:“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我就只是瞎猜而已。不过呢你身份特殊还是注意点比较好。” 他点头:“我今晚试试不吃药看睡不睡得着。不管怎样我今天都好高兴因为。你是真的关 我只是不忍心看一个人陷入别人的圈套受别人地毒害而已。更何况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对我也挺好地弄得我都不拿他当太子看言谈之间也不说敬语直接你呀我的。不像跟公主从来不敢有任何懈怠就怕被她抓住了小辫子恶整一顿。 见他面色和悦不断地向我介绍桌上的菜肴。我斗胆提起先前的话题:“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王献之到底去了哪里?他是真的走了吗?” “真的走了不信你可以问他们。”们用餐的下人:“你们知道王献之去了哪里吗?” 又是“不知道”加摇头全部只有一个回答和一个动作。 我焦急地看着门外说:“我之所以这么急着找他是因为今天和桓济也来了我们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如果我没有出现。他们会非常着急的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在到处找了。你的府上。难道就没人找上门来吗?” “有人来找过诸葛小姐吗?”他又问那些仆人。 我苦笑着说:“不用问了他们只会摇头。” 他话道:“你们说实话如果有人来找过就照实说不准隐瞒。” 一个仆人走上前说:“这个奴才们真的不知道。要问门口守门地。” 就在这时。外面一个人匆匆走了进来在太子耳边一阵嘀咕。 我笑道:“是他们打上门来了吧?” 太子居然回答我:“是。” 我恳求道:“您就让我去见见他们吧。大敌当前要是还在太子住所门口生这样的争执。说出去也有损太子的英名。” “我不介意我从不在乎这样的虚名再说我的名声早就被损得差不多了。”他冷冷地一笑说:“我这就出去打他们走。” “他们不会走的!”我也有点恼了。我又没犯事凭什么软禁我。 他脸上戾气陡现:“那就以造反论处!敢在太子住处闹事甚至想强行闯入不是造反是什么?“ 我气得噌地站了起来:“强敌压境战争迫在眉睫不思笼络将士还为了一个女人滥加罪名于有功之臣这是一个太子所当为吗?” 他怒声道:“你教训我!别以为我有两分喜欢你你就在我面前放肆!他们是什么功臣?几个纨绔子弟罢了除了会挥霍钱财还会什么?这样地人死一个可以多养活很多百姓。” 我也豁出去了:“那你们司马家的皇朝也保不住了因为你得罪了排名前几位地几大家族。失去了他们的支持你的大晋就成了空架子。” “出去!都给我滚远点!”他突然朝下人怒吼那些人慌忙退了出去。 他砰地关上门转头对我说:“你的话说反了正是他们几大家族架空了大晋我们大晋才这么孱弱的。我正想找借口除掉他们呢这次刚好是个机会。我杀了他们几个几大家族必反那时候正好一并铲除没收他们地庞大家产以充实国库。”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是你地真话吗?如果是气话我还可以理解;如果是真话那我只能说我以前都看错你了原来你这么天真幼稚!我请问你怎么铲除?拿什么铲除?现在全大晋的兵力都集中在这里了别说地方连京城都防范空虚。你得罪了几大家族他们才正好有借口灭了你的大晋重新来一次三家分晋。呵呵这次可能还不只三家。” 他地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却不知为什么没有立即反驳。 “还有你说他们只是纨绔子弟那你是什么?你这些年除了打骂女人跟你的皇兄皇弟争权夺利外你又做了什么利国利民的事?要论奢侈挥霍你比他们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少了你一个不是可以养活更多的百姓吗?”今天反正是豁出去了我索性把话说完。 “你真以为我舍不得杀你吗?”他一步步逼近我。 “我不那么以为但我就是见不得你如此狂妄你家的天下不是容易得到的如果到你手上给弄丢了你将来拿什么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话虽然说得硬气腿却战战兢兢地地一步步后退。 一直退到墙角边已经退无可退了。他突然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一把抱住我说:“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虽然你表面上是为他们几个求情但话却是站在我的立场上说的。丫头认清自己的心意吧你是在乎我的。” 说完这几句他放开我笑得和煦如春阳:“只要你心里有我你要去见谁就见谁要和谁一起吃饭就一起吃饭。” 说完就朝外面喊道:“来人送诸葛小姐去见她的朋友。” 我反而呆住了他抚着我的脸说:“我刚刚都是试探你的我当然知道那些世家大族对朝廷的重要性。他们和我们司马皇家是休戚相关的没有他们也就没有我们。尤其是现在当此国难之际自然更要拧成一股绳大家齐心协力一起抗击顽敌。” (171) 谁走谁留 天中午我没有跟他们一起去吃饭只是站在门口说了 太子倒是没骗我王献之真的已经和他们在一起了。(.无弹窗广告)他离开北中郎将府的时间恰好就是我回房换衣服的时候就这么一点时间差我们就错过了。 至于这到底是阴差阳错还是人为的安排已经没办法追究了。我现在只希望他能摆脱在北中郎将府的尴尬处境跟他的几个好朋友在一起。 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有所取舍。以太子今天的表现来看我想和王献之一起搬过去恐怕很难。万一因此惹怒了太子把话说僵了就再也没有回环的余地可能最后两个人一个也走不了。为今之计不如先把他弄出去再说。他这样桀骜不驯、最讨厌拘束的人留在这对兄妹身边实在是折磨。 在门口我只稍作停留告诉他们我已经吃过了并以公主找我有事为由把他们几个打走了。 随后我转身又回到了太子的房间。 看见我走进去太子露出了又惊讶又兴奋的表情:“你怎么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准会跟他们走的。” “我已经吃过饭了还去什么?我刚刚要出去见他们只是不想让他们误以为我被软禁了不想双方起冲突而已。”我淡淡地解释同时思考着要如何开口跟他谈王献之的事。(.无弹窗广告) 他立刻让人给我拿点心:“那你再吃点东西刚才走得匆忙肯定没吃饱。” 我也没推辞。在大战来临之际本来就应该好好注意饮食。把身体调养好。不然等真打起来。可就没这么好的招待了。若两国相持不下拖延日久后方的给养又跟不上那时候有没有饭吃都成问题。 一边咬着点心一边看他伏案批阅文书我忍不住开口问:“您下午不出去了吗?”如果要出去的话那我还得赶快。 他也很敏感立即放下手里地笔:“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想你并不真地关心我下午是否出去对不对?” 他这样一说。我反而不好意思了陪着笑道:“对不起打扰你了。我是有事想跟你说说完了我就走你也好专心处理公文。” 他笑着表示:“没关系啊如果你想一直陪着我。我求之不得。” 我咬了咬嘴唇字斟句酌地说:“刚才他们本来是想接我走的。不只是去吃饭。他们说难得相聚让我和王献之一起随他们住到征北将军府去。” “那你是来征求我的意见想让我同意你去 “你会同意吗?”虽然明知道希望不大试还是要试一试的。 “不会!”他回答得很干脆。 “那我就不去。”我也说得毫不犹豫。 他笑开了歪着脑袋打量着我:“咦。今天怎么这么乖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想努力掩饰心中的不安:“但我有个小小的附加条件。” “说。” 我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说:“可不可以让王献之搬出去住?您也知道。他们四个人自小一块儿长大的又在一起上学感情很深就像亲兄弟一样。现在好不容易又凑到一起了就想住到一起去好好聚聚。” 见他只是看着我不表态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我急急地补充道:“他们的年纪也一年年大了不久之后有地就要娶妻生子有的要外放为官有的要随军戍边再要像这样四个人聚在一起就难了。” 他坐正身子接过福海手里的茶喝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回话:“可以啊他要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都没关系的我并没有要他一定住在这里。” 我深深呼吸然后才鼓足勇气说:“光搬出去住他们还是很难碰面因为王献之现在是您的手下必须随时在您身边侍候而谢玄他们三个都在新兵招募处。据 口城里已经安置不下这些新兵了既没有住地地方场所。我昨天还听谢玄他们提到过可能要把新兵迁到别的地方去。如果这样地话他们三个就会随新兵迁走。” 说完我偷偷看他的表情。他脸上一片平静什么也看不出来。语调中也毫无愠怒之意很随和地问我:“那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呢?你希望我怎么做?” 虽然他态度很好我还是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但我的话已经如箭在弦不得不。 再次给自己打气在心里默数到三后我艰难地开口道:“我希望您能解除他地记室职务让他到谢玄那里去。这样他们四个人一起共事一起住宿会更方便些。” 他耸肩一笑道:“想干预了。” 我暗叫不妙果然还是触到了他的底线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他走过来捏住我的下巴要笑不笑地说:“幸亏你现在还什么都不是要是我将来当了皇帝封你做了贵妃那你不是要干预朝政了?” 我甩开他地手退到门后脑子里迅思考对策最后决定还是不跟他公开对抗比较明智。于是躬身请罪道:“桃叶多嘴了还请殿下恕罪。” 跟皇室成员打交道就是这么烦:好的时候哈哈哈给你一副平易近人的假象;一旦不如他的意就翻脸无情轻易就能给你扣上一顶能致人死罪的大帽子真是没意思透顶。这也是我一直都没考虑过要跟太子的原因之一所谓伴君如伴虎人生一世何必让自己活得那么累。 果然“哈哈哈哈”刺耳的笑声又再次响起。笑够了他摇着头说:“我还以为桃叶是不惧权威视死如归的奇女子原来也这么容易妥协真叫我失望呢。” 我没好气地说:“死也要死得有价值吧。一时的意气之争无缘无故地就丢掉小命对不起我不认为这是什么‘视死如归’而是自轻自贱的表现。” 他朝我竖起一个大拇指:“不错敢顶我才是我喜欢的女人。” “既然是殿下喜欢的女人刚刚我提的那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应那殿下的喜欢又体现在哪里呢?”我算是明白了跟这个人在一起斯文讲理是没用的就是要脸皮厚就是要强狠。得点理就赶紧顺着杆子爬才能出奇制胜。 他一脸兴致盎然的样子乐呵呵地说:“我答应啊了。” “君无戏言!”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我还不是君。” “您将来是君。” “哈哈哈哈有道理将来的君也是君不能戏言的。那好吧就依你所言。”他转身交代福海:“你去叫几个人把王献之的行李送到征北将军府去。” “等等”福海答应着要走我忙喊住他然后问太子:“您任命王献之为记室有正式的任命书吗?” 他笑着摇了摇头:“你为了他还真是尽心呢。放心吧他跟我的时间这么短任命书还没来得及下达呢。” 福海领命而去我怅然坐下。 王献之走了我留下来未来的日子将会如何谁又知道呢? (172)开辟新根据地 太子答应免了王献之的记室之职后我告辞而出然车子到新兵招募处。 他们四个还没有回来我自己钻进帷帐里接着做上午没做完的事:按谢玄的要求重新整理新兵档案。 外面的登记处依然排着长龙一样的队伍而我看到的登记表上最大的号码已经达到了七万多。也就是说从昨天到今天又招募了将近一万人。 回想来之前太子说过的话:因新兵猛增后方的粮草供应不及城里的军用仓库已经空了一半了而他们先必须保证正规军的给养。言下之意就是这些新兵并非正规军只是临时招募来的乌合之众不应该大量消耗正规军的口粮。 现在就已经这样了以后新兵招募得越多越会增加供给的困难。那么眼前这长长的队伍这热火朝天的应征场面就不完全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又等了一会儿后他们四个才吃完中饭过来。大概是听说我在帷帐里他们直接就来找我了。 王献之看见我一开口就问:“你中午怎么不跟我们一起走啊是不是那该死的女人又威胁你了?” 我摇头笑道:“没有啦这事我等会再跟你慢慢解释。现在我要先跟幼度说一件事情。” “请说。”谢玄接过话去其他几位也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把从太子那里听到了给他们复述了一遍。我以为谢玄会很郁闷很难过因为他辛辛苦苦招募的新兵。太子他们不仅不以为功。还只当是累赘生恐这些人抢了正规军的口粮和帐篷影响了正规军的战斗力。 谁知谢玄却高兴地说:“正合我意!我正想带着我地新兵勇士们去另外开辟根据地免得在这里和他们挤。昨天晚上我还跟我大哥提起过大哥犹犹豫豫说这个还要开会再讨论不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现在既然太子也有这个话那就好办了。”&1t; “有啊就是离这里大约二十多里的一个村庄。” 桓济也好奇地问:“那个地方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那地方只是好屯兵练兵而已。不算奇特。我之所以选择这个村庄是因为离村庄不远处有一个天然的浅水湾。” “原闻其详。”大伙儿都来了兴趣连一直看着我的王献之也被勾了过去。 谢玄找出一张填废了的登记表在它背面画了一个简图然后向我们比画着解释道:“这里是长江。敌军要想过江的话除了要考虑哪里是江面最狭窄处之外。还要考虑哪里最便于大队人马登岸。京口城的江岸码头固然是河面最狭窄处但历来为重兵把守居高临下以逸待劳从这里登岸必然死伤惨重。所以。敌军很可能另辟蹊径。选一个河面虽然宽些但登岸相对隐秘、安全的地方。”&1t;..哪处不是派重兵日夜把守哪里还有隐秘之地没被现的?” 谢玄笑道:“江岸线那么长朝廷军队到底人数有限绝大部分又要死守京口哪有可能处处都派重兵把守总有疏漏处。[]或人数太少或索性就完全漏掉了。我刚刚提到地这个地方就是一个被漏掉的死角。” 听说还有漏掉的地方大伙儿都有点着急了。王献之忙问:“就是你说的那个浅水湾?” 谢玄点头:“是啊。那个浅水湾我下去过水下是一大片平坦的岸边低地枯水季节会露出水面涨水的时候也只有齐膝深。尤其难得地是它背临一堵半圆形峭壁阻隔了上面的视线。从这里登岸又隐秘又可以让很多人同时登陆不像有些小码头要排着队慢慢上。” 听他这样说我也插嘴道:“既然有这样地地方你大哥他们怎么不派人巡守呢?” 谢玄道:“就因为有那堵峭壁挡着 岸上很难看见。因为一般的人都不会站在悬崖峭壁看那样很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 “那你又是怎么现的呢?”王献之问。 谢玄答:“这个地方是我初来乍到没什么事做到处探险游玩时现地当时也没往军事方面想。直到最近听说苻坚带了百万大军南下要横渡长江强行登岸意图一举吞掉我大晋这才突然想起了这个地方。百万大军要登陆非得像这样一块大面积地浅水区不可一般的地方哪容得下啊。” “既然你已经想到了又告诉了大将军居然没得到重视?”这是让大伙儿都纳闷的一个问题。 “不是不重视而是……怎么说呢?还是江岸线太长了你根本不知道坚他们到底从哪里登陆。如果要派重兵去浅水湾那里把守就必须抽调别地地方的兵力也就减弱了那个地方的防御力度。现在能抽出大量人马的也就只有京口城了。可是如果调走了京口的军队万一坚他们又从京口登陆呢?京口城一旦失守后果将不堪设想。” 也是京口才是最重要的地方是掐住敌军要害的咽喉部位相比起来这里更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谢玄的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不是不知道那个地方是个死角是个漏洞可是战线太长了处处都需要防范实在是无兵可调了。 王献之突然抚掌笑道:“幼度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就打好了这个主意?所以你到处传单煽动这么多流民参军几天就招募了七、八万人。你应该早就料想得到这会给京口城带来军粮、帐篷短缺等一系列问题等到大将军和太子他们忍无可忍赶你们走的时候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带着你的人马去那里镇守了。” “对此我不表意见”谢玄呵呵笑道:“我不承认也不否认。” “高实在是高!”伸出大拇指“我一直以为我们几个人中论智谋我第一原来你才是老狐狸。这样一来你不仅填补了我军的防御漏洞同时你的名下也有了一只近十万人的军队。只是幼度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可都是流民其中不乏亡命之徒你能彻底收伏他们那没话说必成一只劲旅。但如果你管理不得当的话也是有很大的风险的。” “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啊幼度”;“小心点”;“要加强防范”大家纷纷提醒他。 谢玄先抱拳谢过然后笑看着另外三个说:“你们别光说我现在你们不也来了?大家都上了同一条贼船有你们帮我我还怕什么?” 这话一出口立刻遭到了好几双白眼侍候。 “谁跟你上了同一条贼船啊我们是来探亲旅游的明天就回去。”率先表明立场。 “子敬是追桃叶而来的现在找到了桃叶自然想赶紧带她回京了还待在这里做什么。”桓济替我们做出声明。 王献之也赶紧附和:“是啊是啊我们明天早上就走。嘉宾自清我们明天起早一点这几天白天太阳大早点走凉快些。” “嗯嗯”那两个人猛点着头。 “你们想得美!”谢玄一开始听懵了等回过神来后立刻彪悍地说:“我会叫士兵死死守住将军府大门你们一个也走不脱的。明天就是招兵的最后一天了等招齐了八万人我就带着他们往戏王村开拔到时候绑也要把你们几个绑去。” (173) 准备打热身赛了 到谢玄说要“绑”他们去戍边几个人做大惊失色状原来大将军府是土匪窝竟然想绑架、扣留人质!” 谢玄嘿嘿笑道:“傻眼了吧谁叫你们自投罗网的?反正你们也跑不了啦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我们大将军府不仅扣留人质还拐卖人口呢。所以你们最好祈祷这次能大获全胜万一我们打输了把你们几个卖给苻坚做娈童。据说现在他最宠爱的是前燕国皇子慕容冲但有了你们慕容冲算什么?肯定靠边站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几个去秦国和亲?”“恍然大悟”地说。 桓济把王献之推上前说:“我们几个就算了派子敬去。他家祖上已经有王昭君和亲了就让他继承祖辈的遗志吧。” 王献之回头给了他一拳:“越说越离谱了。” 大伙儿取笑了一会王献之才想起来问谢玄:“你说那个村子叫戏王村?” 谢玄一脸憧憬的样子:“是啊那村子可美呢群山环抱山上长满了奇花异草连流出的山泉都是甜的。也许是水土特别好的缘故吧村里美男美女成群不仅人长得美嗓子也特别好听所以村里人以唱戏为主业种田倒成了副业。” “还有这样的村子?”一听说村里“美男美女成群”几个人全来了兴趣眼睛里开始往外冒星星。 谢玄偷觑着他们几个那口水直流的样子情知鱼儿已经上钩越说得手舞足蹈、眉飞色舞:“一个两百多人的村子却有三个戏班子。一到农闲季节就到处搭台唱戏。每一代都要出好几位名角呢有的就被城里地大戏班子挖去了。这些人在城里挣了钱回来就在村子前面建起一座戏王庙专门供奉戏神。庙前还建了戏台下面有很大地看戏场子。那庙里可以住人唱戏的场子可以练兵。” 好歹王献之还算清醒提出质疑道:“庙里能住下八万人?那得多大的庙啊就是洛阳的珈蓝寺最多的时候也只同时容纳了万人诵经。” 谢玄有点语塞了:“这个要全部住在庙里……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庙前庙后都很宽敝这些地方都可以安营扎寨。那四周地势低平稍微开辟一下就可以用做演练场了。还有”他停顿了一下说:“这庙还有一个好处是它离村子有一段距离大概修建的时候就考虑到了的。怕唱大戏吵到了村里其他不看戏的人。这样我们练兵什么的也不会影响到村里人地正常生活。” “那确实是扎营的好地方。”大家都承认道。 住的地方解决了。接下来的一个重大问题是:“这么多兵住在那里吃什么呢?想都从京口城带去是不可能的如果这里有能力供应也不会赶你们走了。(.好看的小说)” 谢玄也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叹息着说:“就是这个问题麻烦。军方没法长期供应。就地征粮也是不可能的。那村子总共才几十户人家。唱戏地就占去了一大半他们种的那点粮自己都不够吃了要从外面买进去。尤其是现在。大军压境江岸边地很多村子都空了。我担心这个村子里的人也跑了他们都是唱戏的一个个都是娇滴滴的角更怕打仗了。” 这时我好玩说了一句:“没得供的也没处征那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什么路?”几个人异口同声地问。 “抢!” “咳!”几个家伙很不给面子地同时扭过头去似乎听到了什么乱弹琴地可笑言论。 我脸红了急急地说:“那些土匪地粮食从哪里来的不都是抢来的吗?他们靠哪里供应?又到哪里征去?” 王献之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地肩膀说:“桃叶那不一样的。土匪是土匪军队是军队。即使是新招的流民部队也是打的政府军的旗号。要是也去抢那不是跟土匪一样了?” 我解释道:“抢劫百姓的才叫土匪可是如果我们把土匪抢去的那些东西再抢过来就是为百姓报仇为他们除害。这样既解决了政府军的粮食问题又趁机肃清了匪患维持了社会秩序和老百姓的安宁。” 我把我们来的时候在路上遇匪的经历讲给他们听。讲完了我感概地说:“你们看那些土匪已经嚣张到了什么地步?连政府军都敢抢那天我们带来的粮草起码损失了一半。他们肯定知道我们是去前线增援的是为大晋抗击顽敌守卫江山的。可是这样的军队他们都杀这样的粮食他们都抢可见这些人毫无爱国心我甚至怀疑他们就是敌国派出的先头部队。” 王献之率先对谢玄表示:“幼度我觉得桃叶说得很有道理。” “是的我在听她说。”谢玄回答。其他两个也直点头。 他们这样我反而不好意思了呐呐地说:“让你们见笑了我不懂军事只是因为刚好在路上遇到了土匪连我们的车都被土匪头子拿大锤砸出了一个大洞要不是我们事先躲起来了现在只怕小命都没了。”王献之在一旁给我打气。 “你只管说把你心里想到的都说出来说错了也没关系的。我们几个又哪里谈得上懂军事呢?就连幼度也只是读过几本兵书从没有真正上过战场。” “嗯嗯桃叶你继续说。”其他三个也鼓励道。 “好吧我……刚刚说到哪儿啦。”真这样正儿八经地要听我说我又慌了。 “你说你怀疑他们是敌国的先头部队。”王献之给我们提示了一句。 “嗯这一点当然只是我瞎猜了但那只土匪连政府军都打劫跟敌国派来的军队有什么区别。他们既然毫无江湖道义、毫无爱国心必然毫无气节一旦苻坚的军队打进来要收买他们是轻而易举的。他们在那一带长期出没对当地的地形地貌都相当熟悉如果他们给秦国军队做先锋后果是很可怕的。” 咚!谢玄一拳打在桌子上:“我决定了就照桃叶说的我们带兵先灭了这支土匪然后把他们多年积聚的物资钱财全部没收以充作我们的军饷。” “的确可行。”也说“那只土匪最多不过一万人吧我们有八万。而且我们招募的也是流民要论匪气与狠劲不会比他们差。” “这就叫以毒制毒。”四个人一起击掌。 “出去做事了”谢玄一声招呼“我们先把人招齐满八万后就开出去打土匪也好在打秦国军队之前练练手。” “这叫热身赛。” “对热身赛。”四个人再次击掌然后大笑着走了出去。 (174)另一个战场 们几个走后我埋头做起事来。(.无弹窗广告)时间紧迫若照谢八万人就带兵开拔的话他们很可能后天最迟大后天就要走了。我必须在此之前把档案整理好。 可是那个叫魂声又出现了气喘吁吁的蛮横的指控的:“小姐你来这里都不叫上我你存心甩掉玲玲!” 丫头都这样悍了做小姐当然也不能太示弱:“是啊我就是要甩掉你。” “你!我可是太子殿下派来侍候小姐的小姐怎么能这样?”玲玲在短暂的愕然后理直气壮地跟我争执起来。 我手里正忙着填表。被她一搅和表也填错了气得一把揉成一团甩到地下说:“那又如何?你对我有意见可以回去找你的太子殿下告状让他把我赶出太子府我绝不会赖着不走的。” 老虎不威你当我是病猫。要是被一个小丫头欺负了去我以后就别混了。 玲玲在门里变成了呆瓜。一个狐假虎威的人一旦现对方根本就不怕她的“虎”她还能有什么辄? 其实我不是不怕谁能不怕太子呢?这可是能一句话就定人生死的人。可凭着我对他的了解至少现在他还不会杀我。不是我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果真有多爱我而是对于一个还没到手的女人男人总是会不甘心的。 看见玲玲那不知所措的样子我叹了一口气说:“你回去吧。回去就跟太子殿下说我不需要人侍候谢谢你这两天照顾我。也替我谢谢你家殿下的关照。” 不管怎样也没必要跟一个丫头计较。她只是忠于她的主人按主人地吩咐做事然后领工钱而已。 但这个玲玲本来就有点怪异脑子也似乎不大好使故而比一般人来得更固执更转不过弯。听见我这样说她不但不走反而气鼓鼓地走进来说:“我不回去!太子殿下让我跟着小姐我就跟着小姐。” 我笑看着她:“那我还是会想办法摆脱你地到时候你把我弄丢了。回去怎么跟太子殿下交代?不如这会儿就回去算是替我给你们殿下带话了。” 她只管僵在那儿不动我也只能摇了摇头。算了有说服(更新最快)她的功夫还不如直接跟她主子交涉来得便捷些。 虽然玲玲没走但好歹没先前那么嚣张了。不敢再出言不逊招惹我只是像一尊门神一样。堵在帷帐门口把我当囚犯看着。 我苦笑着想:真亏了太子找来这么个人“侍候”我他在现、考察玲玲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兴奋? 虽然太子现在对我很好但我还有一种感觉:他并没有改变对我的态度。只是改变了策略。肉体上的虐待玩腻了。现在改为精神上的了。 不是我危言耸听自己吓自己其实这种精神上的虐待在他弄个死人到我屋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但那依然不够“高级”流于俗套鄙琐。恐吓人谁不会呢?所以他玩了一次就不玩了。他是求新求变的人他对付我的手段从来没有重复过。有些场景似乎是一样地内容却已完全不同。 所以我有理由相信我现在感受到的也许是更隐秘的“升级版”的虐待――多希望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看的小说) 是的太子现在是对我很好甚至可以说极尽宠爱。但同时他又派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孩一个一会儿好一会儿坏一会儿温和一会儿凶悍一会儿聪明一会儿蠢笨一会儿稚龄一会儿老成地女孩跟着我让我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 那种让人抓狂地感觉真的很折磨人的最难受的还是我根本讲不出很有说服力的理由摆脱她。说玲玲把我怎么样了?没有。如果我讲玲玲地坏话人家还会说是我莫名其妙一个小丫头而已只不过偶尔有点不懂事就至于让我抓狂吗? 是不至于可我见了玲玲总是抓狂。上次被她追得到处躲地时候是今天也是。 我有一种预感我 之间的“战争”还远没有结束只是“升级”了变更像是亲密伙伴而不是对手。这才是最防不胜防的因而也才是最可怕地。 因此太子对我说过的一切话――不管有多么诚恳多么感人――我都必须保持高度的警惕。他是个危险人物过去是现在也是。这不是推理而是自觉。 相比起推理我更相信自己的自觉。因为推理依据的是事实而事实是可以拼凑可以造作的。有时候刻意打造的事实可以比真实更真实它会蒙骗住所有人的眼睛和耳朵。 唯独不能蒙骗的是你的本能和自觉。跟太子在一起的时候不能只听他说什么和看他做什么而要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感觉像瞎子和聋子一样地去感觉。 就像太子对我的态度如果不是他前科太多、劣迹斑斑也许像现在这样得到他的诸般宠爱和照顾我会非常感动的。可惜我们交手的次数太多了对他这个人我已经有了成见而我本身又是一个警戒心很强的人从不敢轻易相信一个人。 不管怎样小心一点总没错人说“诸葛一生唯谨慎”诸葛尚且如此谨慎何况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在一切都未尘埃落定之前我必须好好保护自己。 玲玲的事想穿了其实也没什么她再闹腾不过是一个丫头而已。现在的问题是她在这里一直盯着等下我要跟王献之谈心的时候身边还跟个牢头监视着那多别扭啊。 一边处理档案一边想着对策。不专心的结果就是我又填错了好几张表。 想到战事将近我却在这里跟一个傻丫头和一个“假想”的太子较劲真是羞愧万分。可要我在一个人的监视下做事又实在是力不从心。 终于我再次放下手里的笔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对玲玲说:“你先回去好吗?我中午一定回去吃饭的。” “我跟小姐一块回去。”玲玲用很平板的声音答。 “那你别站在那里去外头玩玩也好。你就在这附近转我又没长翅膀不可能一下子飞走的。” 玲玲像是要专门跟我作对一样竟然一屁股坐在帷帐门口说:“我站累了不想走动就在这儿坐着好了。” 气死我了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我啪地摔下笔站了起来。 玲玲也赶紧站起来然后做了一个夸张到让我差点笑出声的动作:她张开双臂挡在帷帐门口两只手还死死地抓着两边的帐幕。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王献之远远地走了过来。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她在堵着我不让我出去。” “你推开她不就出来了。” “我是淑女动口不动手。” “君子才动口不动手。” “这个时候你还跟我贫嘴?快想办法啦。” “想什么办法?” “想办法把她弄走。” “遵命!” 王献之招手叫来几个手下:“找个麻袋来把这小丫头捆起来装进去袋口扎紧点。丢下水的时候记得再绑块大石头免得浮起来就不好看了。” “你们敢!我是太子殿下派来侍候小姐的。”玲玲尖叫着说。 所有的人都恍若未闻王献之的一个手下还进言道:“少爷人死了还是会浮起来的。您没见过淹死的人尸体的肚子涨得老大像个大皮球一样石头都绑不住。” “笨你们不会多绑几块石头啊。” “是少爷。” “你们敢!我是太子殿下派来的!”玲玲已经声嘶力竭了。 可是很快麻袋来了绳子来了连石头都搬来了。 就在拿绳子的人刚刚触到玲玲的那一刹那她像蚂蚱一样一跳三丈远然后“呀呀呀呀”狂奔而去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王献之笑着说:“这丫头打苻坚的时候应该带着她去飞毛腿啊送鸡毛信的不二人选。” (175) 誓言 玲玲“吓”走后王献之走了进来。 帐篷里只有一把椅子我让他坐他让我坐。最后他说:“不如我们一起坐吧。” 所谓的“一起坐”就是他自己先坐上去然后把我拉到他的膝上。 我一开始挣扎了几下嘴里轻轻抗议着:“别这样啦给人看见了多不好。” 他笑着安慰我:“放心帐外都是我的人。幼度他们知道我们俩在里面也不会让别的人进来的。” 我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想到逼近的战争难以预测的未来以及我们俩之间夹杂的那么多人和事就觉得还能和他像现在这样静静相拥已经很不易了他要抱着就由他吧。 才靠在他的胸前他滚烫的唇已经落了下来从我的额头开始吻起直到最后覆盖了我的唇。 唇舌纠缠的那一刻我尝到了自己眼里的咸味。是欣喜亦是心酸。 他更紧地拥住我歉疚地说:“乖别哭我知道我委屈了你。但请你相信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我们一定会在一起你一定会是我的妻子。除了你我谁也不娶。” 这样的誓言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我不是不相信他的诚意“可是”我越哽咽了起来:“那个不能接受我的人是你的母亲啊。” 在生身之母和其他的女人之间做出选择很少有男人能舍弃母亲的。 “我说了一切都只是暂时的我母亲也会接受你的。” “嗯。” “我会想办法地。今生。我绝不放弃你。你也不要放弃我。” “我绝不。” 是地我是犹豫焦虑但我从没真正想过放弃他。交往得越久就越是难以舍弃我做不出做不到因为那种相依相恋的感觉已经像血液一样渗入心脏流入四肢百骸和我的整个人融为了一体。 “人怎么能够和自己分离呢。”我喃喃自语着。 “你说什么?”他埋在我的颈际。贴近我的肌肤含糊地问。 “我说我从没想过和你分开。” 他突然把我扶坐起来和我面对着面眼对着眼万分激动地说:“反正我这次也等于是离家出走了不如。我们干脆就在外面结婚吧。给她生米煮成熟饭然后再生个小娃娃抱回去。我娘见了娃娃。还不两眼都直了?她认了娃娃自然也就认你这个媳妇了。” 我哭笑不得不客气地斜了他一眼“拜托你就不能提点有建设性的意见吗?” 这是什么烂主意嘛。要是我肯这样。何必等到现在生米早就煮成熟饭很久很久了。 不说别的单是船上的那一夜。就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都占全了完全可以那啥啥然后生个小娃娃什么的。 他还在试图说服我:“这就是有建设性的意见啊你试着分析分析就知道多有建设性了。[]”他扳着手指说:“先结婚。我们可以就地请人证婚举行正式地婚礼然后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不用像现在这样分室而居两地相思还要天天担心被那对兄妹破坏……” “打住”我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光这一点就行不通。请问谁敢给你证婚?你们王家的事除了皇上和皇后谁敢瞎掺合?就算有那么胆大的人你母亲也可以不认账。没有父母主婚随便在外面举行的婚礼是不作数的顶多算你在外面偷偷纳了一个妾。” “好吧这个不算 娃就绝对是所向无敌地法宝了……” “打住别提娃娃了行不通的”我再次摇头轻叹真是个天真地孩子自己都还是个娃娃呢把事情也想得太简单了。 要是生个娃娃就能登堂入室的话那该有多少来历不明的女人要嫁进豪门啊。到处都是想钓金龟婿的人计谋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的。一般地贵族子弟出了这种事家里了不得把那孩子接进去。至于孩子地娘爱上哪儿上哪儿最多打一笔钱叫她走路。他们不在乎多养一个孩子但这种心机深沉会耍手腕的女人一般的家庭是避之犹恐不及地。 王献之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才叹息着再次把我紧拥在胸前说:“真对不起。想不到我平时在外面说一不二的十足的霸王样一旦涉及到这种问题就完全地力不从心、无能为力。现在我真觉得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大家庭里的寄生虫离开了家庭就什么都不是什么也办不成。” 听他这样说我心里越难过起来。以前那样自信张扬甚至蛮横跋扈的少年因为和我交往的不顺竟让他如此内疚和沮丧。我却还不信任他甚至给他施加压力真的很不应该。其实脱出那层豪门少爷的光环后他也不过就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一个比我才大了一岁的男孩。他在锦衣玉食和别人的恭维奉承中长大从小没受过一点苦没受过一分委屈现在却因为我失去了他一贯的豪气与霸气甚至变得有点在我面前抬不起头来的样子。 我心疼地抚着他的脸:“别这样想你还小你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谁又有多少自主能力呢?真要追究责任也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因为遇见了我你本可以继续无忧无虑地过你的逍遥日子不会跟家里起冲突也就不会有这样烦恼了。” “我庆幸有这样的烦恼”他用坚定地语气告诉我:“我一直都庆幸自己能够认识你让我知道活着原来可以这样美好。我只是恨我自己不能给你安全感不能早点把你从河对岸的出租屋里接出来。你知道吗?每次从你那儿回到自己的家我都会不安、羞愧。焦躁因为我没有与你艰苦与共。当你在窄小的出租屋里自己烧饭烧得满屋浓烟的时候我却躺靠在软塌上由成排的侍女侍候着。” 我惊讶地看着他这话他以前从未对我说过我也从没想到他会这样想。站在他的身份立场上能这样设身处地地去感受别人生活的艰辛真的是太难得了。 这贴心的话语比誓言更真切比亲吻更深情也更让我感动。我抬起头在泪光中看着他俊美出尘的脸含着笑说:“我们出身背景不同你本来就是过的那样的日子啊在认识我之前就是了。而我即使父母都健在的时候家里也仅仅是维持温饱而已。我的生活环境差又不是你造成的你为什么内疚呢?” “可是你现在遇到了我啊我枉称有多么多么爱你把你当成我一生的伴侣却不能改善你的生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每天在河两岸辛苦奔波我对不起你我……。” 我用嘴堵住他的嘴他激动地回应着。我们紧紧地交缠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无奈和悲伤同时也从对方身上吸取着勇气和温暖。 再次放开我后他郑重地说:“但是你放心这些都只是过程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不管多难我都不会和你分开我们会一生一世在一起。” (176) 打翻了小醋坛 从离开书塾后我和王献之每次见面都匆匆而别已像这样深入地交谈过了。(.无弹窗广告)好在有这次对话让我现了以前没现的新问题。那就是因为处理不好我的事他居然开始变得不自信起来。 我越想越愧疚再三向他致歉:“对不起你本来好好地当你的公子哥儿每天的生活不知道多惬意跟你的母亲没有冲突跟表姐也友好相处。可是自从遇见了我就开始了跟家里的矛盾以至于怀疑自己的能力变得不自信不快乐。” 如果我的出现不能带给他快乐反而只会给他增添无尽的烦恼那我也会怀疑我在他生命里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我的爱和我的幸福梦不是至高无上的如果不能带给心爱的人同样的幸福和快乐那它为什么不可以被放弃? 听我这样说他忙急急地表示:“谁说我不快乐啊我很快乐。还有我也没有不自信我只是长大了开始学着面对现实会思考一些问题了。我以前那不叫自信那叫盲目乐观叫井底之蛙以为家里有钱平时仆人保镖一大堆走到哪里都有人趋奉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连自己的婚姻都不能主宰连自己的幸福都不能争取这叫什么了不起?比一般的人都要窝囊吧。正因为这样才逼得我思考为什么我会如此无能为力?不为别的就因为我自己什么都没有。[]我所有地一切都是家里的。离开了家我就什么也不是甚至比你都差得远。” “这又从何说起呢?” 他吻了吻我的头说:“你看你。比我还小一岁可是你不仅养活了自己还养活了妹妹。最难得的是你从北方逃难过来不到一年就从一个书塾地打杂丫头变成了宫廷女官正七品的官衔。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地以你为傲同时也深感到自己的虚浮不实。我们四个背地里说起你来都说你不容易。不简单你让我们羞愧。我们会离开书塾纷纷走上各自的从政从军之路都是受了你的刺激和鼓舞。” 这点我可就认同了“才不是谢玄一直都想从军的他那时候不是就整天兵书不离手把《孙子兵法》之类的背得滚瓜乱熟吗?也是一心想从政白天上课晚上还去老鱼先生家里请教为官之道呢。他们是早就打好了主意的。” 王献之摇了摇头说:“他们心里是那样想没错。但真正果断地付诸行动却是受了你的影响。还记得有一天我们相邀喝酒喝多了一点后。专门讨论这件事大家都一脸愧色都说自己还不如桃叶。桃叶一个出身贫寒的女孩子又比我们四个年纪都小却已经被封为七品官开始领官俸养家了。我们几个还在靠家里养活。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我相信。就是那次大家才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干出一番事业不能再靠着豪门公子地名头在外面鬼混了。” “你们哪有鬼混啊。你们是在读书。十几岁的人本来就该好好读书的太学里比你们年纪大的多得是人家还不是都在心安理得地读书。” 王献之不以为然地说:“那种书呆子就读一辈子书又有什么用?如今国难当头是男儿就应该早点出来为国效力同时也奠定自己的事业基础好有能力争取自己的幸福。所以我追到这里来一方面是不放心你;另一方面也是来投军的。在这点上和桓济也是跟我一样的想法。” 说到这里他低头看着我笑道:“你看我们本来都是纨绔子弟却因为你变成了有位青年这下你该知道自己的影响力了吧 我忍不住噗哧一笑:“你小声点别被人家听见了就笑死人了哪有像我们这样互相吹捧的。哦对了我今天还没有吹捧你呢我地笔神笔圣笔仙王子。” 他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怎么我听着像我已经仙逝已久所以被后人尊封为笔圣笔仙的?” “呸呸呸童言无忌。别瞎说了我后可是打算半辈子赖定了你地你仙逝了我怎么办?” “赖定我吧放心我是祸害遗千年决不会中途抛下你的。” 两个人打闹了一阵我坐正身子道:“我有些事想跟你说说。本来你刚才不进来我也准备去找你的不然也不会在帷帐门口被玲玲堵住了。” 说到玲玲他轻抚着我的后背说:“等会你就别回去了免得被那对兄妹刁难。我带人去取行李顺便向太子请辞。朝廷命官不想干了也可以请辞的何况他并没有给我正式的任命书。我就说要随谢玄他们一起开拔去帮着他管理新兵。” “你不用去了你地职务他已经答应免除你地行李也派人送去征北将军府了。”我把今天上午在太子府生地事简略地跟他说了一遍。 “那你呢?”他盯着我的眼睛问。 “我嘛暂时就先留在那里。” “你什么意思?”他地眼神猝然冷了。 啊?他不会误解什么了吧。 我忙抱紧他说:“你别胡思乱想我巴不得跟你一起走呢。可当时的情形你没看到我是身在其中所以心知肚明。如果我提出跟你一起走很可能我们两个人都走不了只能先走一个是一个。我知道你在他手底下做事也别扭又要每天面对公主的纠缠就想先把你弄走。再说他们也来了你们难得相遇正该好好聚聚。” “把你一个人丢在那个狼窝里你叫我哪里还有心情‘好好聚聚’?” 他脸上的阴云一直不散到底是怀疑我有什么异心呢还是纯粹地担心我呢? 不管怎样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我也只能安慰他道:“你放心我会保护自己的。太子也不是外界所传的那么可怕的人他对我除了初期有点过分之外后来一直以礼相待的。” “我没听错吧你在帮他说话?” “我没有帮谁说话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免得你太担心。” 他冷笑道:“你跟那个变态在一起我能不担心?”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确实走不了。”我也有点恼火了从他身上跳了下来站在地下瞪视着他这是什么态度嘛。 他的声音更冷了:“是走不了还是舍不得走?他现在可是太子未来的皇帝跟了他说不定能弄个贵妃当当。” “真的耶谢谢你提醒我还没想到这点。确实好光辉的前途哦那我就弄个贵妃当当免得被你看扁了。” “你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又怎样?”气死我了好心被当作驴肝肺人家一心替他着想他倒好怀疑我冤枉我。 我还以为他会一怒之下拂袖而去没想到他走过来把我一把抗在肩上就往外面走。 “你要干什么?”我惊慌地挣扎着这样走出去给那几个看到了我以后就别见人了。 “找个地方马上请他们三个证婚我们立刻拜天地。把你变成了我的人我叫那变态干瞪眼去。” “你疯了?” “我疯了被你逼疯的。” 眼看着就要走出帷帐了我还死猪肉一样在他背上挂着骂人从小就没学会踢打又怕弄痛了他。天那谁来救救我? (177) 结婚原来这么简单(一) 他真的准备就那样把我扛出去我慌了不敢再脾变策略恳求道:“你要带我去哪儿我跟你去就是了你先把我放下来好不好?” 他总算还保留了两分理智在离帐幕不远的地方把我放了下来。虽然此地离新兵登记处尚有一段距离而且又隐在擂台后面我们的出现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已经有不少人在往这边探头探脑了。 连桓济都跑过来说:“你们俩在干什么?刚刚那里有人喊快看啊一个男的扛着一个女的。我就猜是你们这里除了你们谁还会玩这个把戏?” 我又羞又气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低着头看自己的脚连耳根子都在烫。 王献之依然气虎虎的见了桓济也不答他的话只问了一句:“你们还要多久才散?” 桓济看了看天色:“还得一会儿吧干嘛你就饿了?” 王献之简短地说:“还是中午的那家酒楼我和桃叶先去我们在那里等你们。” 说完就来拉我的手我慌忙退后一步嘴里嚷着:“不要这样啦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的确还有很多档案没整理好下午根本就没做多少事先是玲玲搅和接着他又来了。 “明天我陪你一起做登记处那边的人手够了。”他一副不由分说的样子。 桓济地眼睛在我们俩身上转来转去打量了一番。然后笑着问:“你们俩到底怎么啦?怎么我看着像有点不对劲似的。” 王献之终于露出了笑脸:“不对劲吗?可能有一点吧就要成亲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点紧张的也很激动。” “你说什么?”桓济的声音突然提高八度。这下朝这边探头探脑的人更多了。 “我说我们就要成亲了想请你们几个作证。正好你来了就这样通知他们吧我和桃叶先去酒楼恭候大驾。” 说罢。朝桓济拱一拱手然后不管三(更新最快)七二十一拉着我就走。 桓济当场呆掉了王献之还回头调侃了他一句:“虫子飞进嘴里去了哦。别忘了把我的话带到我和桃叶在那家酒楼等着你们。” 他的手下已经赶了一辆马车迎了过来他把我拉上车车门一关。车子就动了起来。 我坐在里面愣了半晌才如梦初醒地问他:“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你说呢?”他看都不看我探身到窗外跟手下交代着什么。 当我听到从他嘴里说出“印有喜字地大红烛”时才不得不相信他不是在说笑而是真的要。跟我成亲了。 跟他成亲我是不反对啦问题是“你不觉得这样太草率了吗?”人家的婚姻大事耶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他就准备这样草草地打我? “事急从权老鱼先生说的。”匆匆回了我一句他继续跟他的手下商量着一些具体事宜。 “现在哪里急了啊?根本什么事都没生好不好?你纯粹是在瞎胡闹。” “等真的生了什么事就晚啦。” 好容易交代完了他挪到我身边坐下握住我的手放在他腿上说:“对不起非常时期。只能特殊处理。我也知道今天这样太草率了。等我们回到京城后。我一定给你补办一个隆重地婚礼。” 我靠向他的肩头说:“隆不隆重我倒无所谓我就怕这样的婚礼你家里不承认。不仅不承认。还会以为我是那种随便的女人随随便便就跟男人拜堂不自爱不尊重。所谓‘聘则为妻奔则妾’我们少了那道下聘定亲的手续在他们眼里就跟私奔没两样了。” 我从没想过要什么豪华婚礼我一个无父无母远离家乡的孤女摆那排场给谁看呀。怕就怕到时候我上不上下不下的只落得一个“妾身 妻不是妻妾不是妾甚至连自己到底已婚未婚都 “不如这样”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笑逐颜开地说:“到时候我先带你去杭州拜见我父亲请他在衙门里帮我们举行一次婚礼那样我母亲不承认也只得承认了。” 地确是个好主意只是“你父亲会同意吗?” “会的”他自信满满地说:“你们见过面的他对你印象非常好。而且我父亲是个风流潇洒的人一生追求的是随性自由最受不了压制强迫。所谓将心比心他见我们真心相爱一定会成全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父亲跟时下的人不同他没有多少门第观念。他相处地朋友三教九流遇到合眼缘的哪怕一个乡下婆婆他都能坐下来跟人家聊半天。” 他这样一说我也笑开了。关于王右军大人的这些事迹还真的听说过不少。如果能绕过他母亲这道关卡直接请他父亲做主的话也许真的行得通。我们俩也只有像这样“另辟蹊径”才有出路。 很快就到了酒楼掌柜的忙不迭地迎出来说:“王少爷您来了?” 王献之点头道:“嗯今天晚上我要包下酒楼但你可以像平常一样接待宾客所有地酒水钱算我地就是了。” 掌柜地搓着手陪着笑结结巴巴地说:“这样……这样啊小的……愚钝还是……没听明白少爷地意思。” 王献之的一个手下朝他手里扔下一个鼓鼓的钱囊说:“少爷的意思是酒水费他全包了今晚所有的客人都可以吃白食明白了吧?” 掌柜的笑得额头上陌纵横手里紧紧地抓着那个钱袋小心翼翼地问:“可以请问少爷是为了什么事吗?这样小店好准备。” 那个手下还想代言王献之手一挥他躬身退了下去。王献之这才笑着宣布:“我想借贵宝地办一件事就是在这里娶媳妇。” 见我低头想往他身后躲他把我抓出来一把搂在怀里说:“这就是我的新娘子。你家老板娘会梳新娘髻吗?要是会的话就请她帮忙梳一下;不会就麻烦她帮我找一个来。我会封她一个大大的红包的。” 掌柜的眼睛已经笑得快没缝了嘴里连连说:“她会她会小的这就派人去叫她来侍候小姐梳头更衣。呃少爷的喜服准备好了吗?” “已经去准备了马上就会送来的。” “那小的等会开个菜单来给少爷过目。” “好的你去准备吧。今晚的宴席办得好的话除了应付的酒水钱我也会另外给你包个大红包的。” “是是多谢少爷。” 掌柜的答应着就要退下去王献之又交代说:“楼上你就不要让客人上去了楼下的座位随便坐。还有这事你暂时不要传出去这里的几个伙计你也交代一下让他们不要在外面说。等会客人上门了你就像平时一样招待。等婚礼正式举行的时候我再当众宣布我想给所有的人一个惊喜。” “是小的遵命。” 掌柜的退下了王献之带着我走到楼上的一间雅座坐下。我问他:“你不让掌柜的把我们结婚的消息传出去是怕太子知道吗?” 他点头道:“是的这个节骨眼上我可不想节外生枝。” (178) 结婚原来这么简单(二) 玄他们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哪里还等得到天黑?差在楼上的雅座坐定茶水还没喝到口呢楼梯上就已经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无弹窗广告) 我和王献之相视而笑。除了那三个家伙这会儿还会有谁呢?如果是别的人王家的保镖也不会让他们上来。 果然雅座的门很快就被推开了。三个人一阵风似地冲了进来劈头就问:“你们俩不会是来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王献之郑重无比地答。 “啊!”那三个人你望我我望你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后率先走过来说:“那恭喜你们了!” “恭喜恭喜!”另外两个也过来道贺。 虽然同样是一脸笑意谢玄的笑容就明显真挚坦然得多桓济的眼睛里却荡漾着一些复杂的情绪。 我忍不住问:“子敬是你的表弟吧?”为何反而是他最先道喜而且笑容满面的似乎毫无芥蒂。 谢玄笑着说:“原来桃叶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子敬的母亲是嘉宾父亲的堂姐他们不是亲表兄弟啦。” 原来如此难怪跟道茂见了面也毫无亲热劲的原来只是再堂兄妹。 如果是民间的小门小户再堂兄妹之间也可能很亲的。但豪门之家家大业大同辈兄弟姐妹众多各房为争夺财产和家庭主导权互相勾心斗角。彼此视对方为眼中钉。小孩子从小在这种环境中长大除一奶同胞外很少有亲热的。 王献之地诸位叔伯之间也有这种情况甚至有闹到水火不容的。豪门之家争权夺利的斗争从没止息过。唯一的例外大概就只有谢家了。因为谢家是行伍之家子弟们多领兵在外家里除了谢玄的大伯谢安谢丞相留守外其余多是妇女儿童。一个男人掌家反而没有是非。 其实。我会误以为跟王献之是亲表兄弟主要是由于道茂有一次跟我提到时用的是“我弟弟”我就想当然地以为是她亲弟弟了。 正说话间喜服送来了老板娘也带着两个女人过来了。一伙人把我涌到另一间房里开始打扮起来。 单独一个人跟几个陌生女人在一起由她们指挥着、摆弄着。我心里是不安的。尤其是当一个女人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鲜红的唇彩纸送到我面前时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没来由地狂跳了几下因为我觉得那个女人地眼神不对劲。 见我半天没伸手接。她竟然想亲手把唇彩纸送到我嘴里。我一下子从椅子上弹开站在一步远的距离警惕地问:“你要干什么?” “帮小姐擦唇彩啊。”她的表情很无辜。 “不用。” 她拿着唇彩纸逼近我说:“那怎么行呢新娘子一定要擦唇彩的。不然嘴唇白白的不吉利。” 我刚要开口回绝眼睛的余光瞅到老板娘的脸竟然是满头大汗连鼻尖上都在冒着汗珠。 我立即改口道:“那好吧。我这就擦。我娘亲走得早不大懂得这些礼数多谢大婶指教。” 说着就接过唇彩纸慢慢送到嘴边。正要泯上去突然眉头一皱伸手按住肚子不好意思地对老板娘说:“不行了。[.超多好看小说]麻烦你先领我先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呀。”那女人急忙追问。 “茅房!”我很不文雅地答了一句。茅房你要不要跟去? 老板娘先还呆呆地。像没听清楚我说的话。直到我催了一遍后才如梦初醒地说:“啊。好好好我这就领小姐去。” 那个女人脸色阴沉地看着我嘴巴张了张终究没说什么眼巴巴地看着我走了。 走到楼梯口两个保镖门神一样一边一个站立着我装着若无其事地问他们:“你们少爷现在在哪里?” “在那间屋子里正在试新郎装呢。”他们伸手一指。 “真的呀?”我装着很惊喜地说:“现在也应该试好了吧我去看看是什么样子。” 老板娘忙拦住道:“小姐婚礼之前新娘新郎是不能见面的。” “为什么?”我一边装傻地问一边甩开她快步向那间房走去嘴里也大声喊着:“子敬子敬你在哪里?” 王献之立刻就从一间房里冒 问:“怎么啦桃叶?” 我奔过去拉住他在他耳边低声道:“老板娘带来给我打扮的女人不对劲我怀疑消息走漏出去了。” 老板娘见我们耳语脸色大变那两人女人听到我的喊声也从房里跑了出来。 王献之只说了一句:“快抓住她们。”他的手下立刻就把三个女人扭住了。 我摆了摆手说:“算了子敬放她们走吧。” 他不悦地反问:“为什么算了?她们想暗算你!” “冤枉啊我们只是给小姐梳妆打扮而已其余什么也没做啊。”三个女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喊冤。掌柜地也从楼下跑上来为自己的女人求情。 我把王献之拉到一边耐心地劝说道:“她们只是形迹可疑并没有真地做出什么事。再说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凡事都要讲个吉利不要轻易动怒对这些人能恕则恕吧就当是为我们积福了。” 其实我真正忌惮的是太子我怕他和太子的关系搞得太僵。王家再权倾天下到底是臣子这天下还是司马家的。所谓的“王与马共天下”是莫大的荣宠同时也是一件非常危险地事情。现在的皇室是仓皇南渡的小朝廷还需要这些豪门世家帮衬。一旦太子即位他本身就比他父亲狠辣那时候朝廷也慢慢羽翼丰满起来政局的走势将会如何就很难说了。 在我的理解里如果王献之只是娶了我太子可能会惋惜一阵子但不管是太子还是皇帝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时间长了也就释然了;但王献之如果因为我跟太子直接起冲突这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这是以下犯上是可以杀头的大罪。现在大敌当前太子急需收买人心自然不会动他但以后王献之可就危险了。太子可不是什么宽仁之人。 最后谢玄他们也出来相劝王献之才总算松口道:“算了让她们走吧。” 她们走后我自己穿上嫁衣在谢玄他们三个人地见证下和王献之象征性地拜了天地连酒水也不敢尝就匆匆地离开了。 这天晚上谢玄在征北将军府给我们简单地布置了一间新房。但我们只进去坐了一下外面就响起来紧急集合地号角声。 王献之交代了我几句后就脱掉喜服跑了出去过一会儿回来告诉我:“敌军地先头部队已经抵达颖口城里要连夜布防我们明天清早就要带着新兵开拔。” 我大惊道:“就前两天不是说还有十天的路程吗?” 他喘着气说:“那是大部队。坚真是一只老狐狸他把几万人地先头部队化整为零化装成逃难的百姓比大部队提前一个月动身神不知鬼不觉地向颖口进。一直等到他们抵达颖口换上军服时我们的细作才现这一惊人内幕。” 事出突然我们除了面面相觑之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静静地依偎了一会儿后我问他:“你们明早几更出?” 他低头看着我轻轻地说:“谢玄他们已经到新兵营里去了。明天清早开拔现在就必须去动员、去组织去做各种准备工作。” “你是他们特意留下来的?” “嗯他们说我今天新婚不能丢下新娘子一个人。” 我笑着站了起来:“没事你去吧。我们来日方长不在乎这一天一夜。” “可是……”他犹豫地、歉疚地看着我。 “没什么可是的要不我陪你去吧。你等下我换件衣服。正好新兵档案还没整理好我去赶工一夜应该赶得起来的。” 这些人可都是要上战场的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难料。我不能和他们并肩杀敌起码可以把他们的档案整理好让他们不至于死了连个名字都不能留下来。 “我帮你。” 我们很快出门坐上车子朝新兵营奔去。 (179) 送别 到集合的军鼓敲响新兵快要开拔的时候我们才整的档案。 从椅子上站起活动了一下因一夜伏案而酸痛的腰两个人四目相对默默无言。 还是我最先开口笑着说:“一夜没睡眼睛都熬红了丝呢也有些凌乱但仍然是一位倾世美少年。桃叶何德何能能得到公子的青睐。”言讫深深施礼一如昨晚的夫妻交拜。 “这么说对你的夫君很满意啰?”王献之也笑容满面地回礼。 我们都在极力压抑着离愁别绪。 “那当然了!我的夫君不独俊逸无双更以一只妙笔独步天下为无数爱书人所景仰。桃叶必定是前辈子积福积德今生才能与君共谐连理。”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与你白头偕老。” 话音未落外面密集的鼓点已经淹没了我们的情话。 王献之突然冲上来抱住我:“要不你和我一起走吧我实在是舍不得你。”最后的几个字已经明显带着哽咽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这一去也许就是天人永隔。我只能抱紧他凭着本能连连应和着:“好的我跟你一起走以后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不管这样的任性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这一刻我什么也顾不得了我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就这样和他生生分离。要知道。我们昨晚才在大红地喜烛下誓约结为夫妇。虽然没有隆重的婚礼没有满堂宾客的祝福甚至都没有真正意义的洞房花烛夜。但在我心里。已经当他是我地丈夫。是我在这世上最亲地亲人。 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心。 强敌压境的生死关头当然要跟自己的亲人在一起。 至于新安公主和太子还有皇上以后要怎么处罚我都随他们去吧——如果我们都能躲过这场劫难还有命回京城的话。 王献之很快就松开了我:“傻瓜你怎么能真的跟我走?我们这次去可是要领兵打仗。住的是军营一个女人都没有地。而且那地方是敌军可能会选择登陆的战略要地非常危险。” 我急急地争辩道:“要说危险京口城何尝不危险都是当其冲会遭遇敌人的地方。若敌军真的攻破了我军的防线他们的百万大军会立即直捣京师即使留在京城都很危险。那时天下将没有一处真正安全的地方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相比起来。还不如跟在你身边。至于住的问题完全不是问题。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不一定非要住一起的。你可以住在军营。我就在那附近的村子里找个地方住就行了。” 王献之摇着头说:“那不一样地。京口城我军已经营多年。历年来不断加强防御工事。没那么容易攻破的。即使攻破了也有很多应急设施。据说。征北将军府和北中郎将府都建有地下通道你只要一直呆在北中郎府不出来就没事。我相信即使你跟我成亲了太子也不会卑鄙到把你借机献给苻坚吧。” 说到太子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一直都没找到机会跟他说的:“太子府地第二进房屋几十间房子全是通铺一看就是集体宿舍可太子府你也住过地明明没多少人啊。难道因为城里军帐紧张就把一些人安排进了太子府吗?最让我纳闷地还是住了这么多人我却毫无所觉。晚上还觉得特别安静没有一点异常响 他想了想说:“你怀疑太子府有什么问题是吧?如果这样的话我跟谢玄说一下让他派人送你到征北将军府。你住到谢将军那里看在王谢两家地交情上他会保护你的。” 我忙摆手道:“算了你们马上就要开拔就别管我这些事了。既然你觉得我跟着你去不方便不安全那我就先不去吧。” 王献之还要跟我说什么他的手下已经牵着马在外面喊:“少爷小谢将军让你赶快过去。” 谢玄其实并没有受封将军之职但他既然统领着这只刚刚招募起来的新兵队伍兵士们自然喊他将军了。为区别他哥哥谢将军人们叫他小谢将军。 王献之只得恋恋不舍地松开我。我一边抹着泪一边笑着对他说:“快去吧别让谢玄他们等着你。带兵打仗不比别的军令如山倒说几时出就几时出一刻也耽误不得的。” “那你怎么办?”他不放心地问我。 “我自己回去就是了。” “那怎么行天都还没大亮呢这种时候城里人心浮动比平时更不安全。”他招手叫来那个牵马的手下:“你带两个人送少夫人去征北将军府把她当面交给谢大将军。就说我请他帮忙照顾一下。” 我催着他说:“你快去谢玄那里吧。让他们送我回北中郎将府就行了现在这种情势下谢大将军哪里还顾得上我。” 他叹道:“也是比较起来还是太子那里要安全些。那你去吧。” “嗯你多保重。” “你也是。” 为了不耽误他我匆匆随他的手下走了。走的时候甚至都不敢回头怕看到对方眼里的泪水怕自己会崩溃会哭叫着回头再次纠缠在一起。 “少夫人您坐到马上来让小的牵着您走。”他的一个手下见我哭得泪眼模糊、步履跄跄在一旁不忍地说。 “不用了我们快点赶路。送我回去后你们赶紧追上去。”可怜了这几个手下明明都有马可因为我不会骑他们只好牵着马跟着我。 远远地望见北中郎将府我回头对他们说:“好了送我到这里就行了。你们快去赶大部队吧掉队了就麻烦了。” 他们还是坚持看着我进了门才走。 此时天已大亮。我像小老鼠一样顺着墙根走想尽量不惊动任何人。 走到第二进房屋和第三进房屋之间的天井时我四周瞧了瞧除了洒扫的仆人外没看到什么“闲杂人等”。我暗暗吁了一口气。 可是那是什么?路边一蓬叫不出名字的大叶子树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定睛一看天那居然是一个光着上身的男人在打坐运功。 而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 “你还知道回来呀昨晚新婚快乐吗?可惜了那点时间不够你们洞房的吧?” “你在说什么?”真的真的太过份了。 见走廊里有两个下人在那儿探头探脑他暴喝一声:“都给我滚远点!” 然后收功凝气并在我想拔腿跑掉前野豹子似地窜出来捉住了我。 (180) 纸老虎(一) 子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我拎回了他的房间我没有叫一声都没有吭。这里是北中郎将府是太子的军中行宫在他的地盘里叫救命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说得难听点如果他要把我怎样这府里的人只会帮忙按手的按手按脚的按脚决不会救我的。 重重地被把仍在那张硕大豪华的床上他怒极反笑地问我:“昨晚很快乐吗?” “当然快乐极了。” “很好很好跟人家过家家酒拜堂然后自觉是王家的七少奶奶了就长胆子了是吧也不怕我了。” “殿下您真英明王家的七少奶奶这名字我真爱听听到就好激动哦!您也是吧?把王家的七少奶奶按在床上比按着桃叶激动多了是吧?” 他哈哈一笑:“真是红颜知己啊!这世间知我懂我者舍桃叶其谁?难怪我这么爱你。” 我也笑得好喜庆:“臣妾感恩不尽。如果您的手再稍微松一点点不要把我抓得那么痛臣妾会更感恩的。” 他果然松开手悬在我身边上方问:“昨晚的家家酒上你是如何现我派去的人的?” “很简单啊眼神不对。您的手下就很您一样眼里有邪气。所以我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就跟第一眼见到您一样。” “是吗?”他努力转动着眼珠“有邪气吗?”又跑到落地穿衣镜前眨巴了半天“没有啊正得很。清明似水澄澈如镜转动若春阳初照回眸间千娇百媚。”言讫。冲我使劲地抛媚眼:“迷人不?” “哇!果然要死人了。”我扑倒床边作势要吐然后说“不行了”趁机跑到外间去喝水。 而眼睛的余光里太子还呆呆地站在里屋。似乎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我回头叹息道:“拜托您也穿件衣服吧?这样子让人看见了您的手下还以为我玷污了太子殿下的清白呢不容易啊这么大了还是童男子稀罕物种更要倍加爱惜。” 他恶狠狠地冲过来在我面前一挥拳说:“不准嚷嚷要让我地手下听到我还是童男子。我就唯你是问!” 我嘿嘿一笑:“那就要看你以后的表现了。你要是再欺负我我就大喊‘童子鸡呀童子鸡太子是童子鸡。’” 他扑过来想捂住我的嘴我退到他的书架边很郑重地说:“放心臣妾一定会为您保守这个重大秘密地刚刚只是开玩笑啦。” 但他也只是紧张地盯着窗子。没有再逼近。 过了一会儿他颓然坐在椅子上说:“为什么你明明背叛了我我却依然下不了手呢?你知道吗?昨晚我一直在想等你早上一回来。我就第一时间要了你。看你还怎么跟王献之圆房。那种家家酒一样的婚礼算什么。谁真正得到了你的人你以后也就只能跟谁了。可是捉到了你。把你压在床上我还不是没法真的强迫你。” “多谢太子殿下手下留情。” 看着他郁闷地样子我不想揭穿他他不强迫我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他的本性使然。 所谓旁观者清我总觉得在潜意识里他喜欢的是这种猫抓耗子的游戏是对想得到而又得不到的东西的那种渴求。真得到了我就跟其他的女人没什么区别了也就引不起他的兴趣了。 他曾说从没跟任何女人有过真正地肌肤之亲我怀疑他不是没那个能力而是依然有一种强迫机制让他不走出那一步。因为这样一来他再打骂虐待女人那女人的身体还是不属于他他依然会有一种还没有真正得到那个女人的感觉所以需要不断地调教不断地征服。鞭子、签子、蜡烛等等都是驯服的道具他沉迷的是这种永远驯服的过程永远不能真正得到一个女人的那种激愤与暴怒以及随之而来的疯狂泄。 这也是我被他压在床上还敢和他叫板和他反唇相讥地原因。到现在我是真的不怕他了。因为知道他不会真正侵犯我也许永远不会真正侵犯一个女人。 他现在也不会再打我了那一招他早就在我身上用过了我们之间的猫抓耗子游戏早就上升到了一个较高的层次。他最喜欢跟我玩是因为我比较像一个对手而不是一个纯粹地受害者这更激起了他征服地热情。 像看透了我地心事一样他突然问我:“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独独对你有那种欲望吗?” “请太子解惑。” 他在回忆里居然温柔地笑了:“就是那天你卖‘笑’给我的时候我突然动了这个念头觉得和你真那样之后也许还会想继续和你在一起不会觉得无聊。因为你够胆大够聪明。以后也会想出层出不穷地主意让我的人生不再无聊。” 他的笑容让我迷惑也让我筑得高高的心防出现了一道小小的裂口:难道我真的把他想得太坏想得太不堪了。其实他对我是动了一点真情的? 不是这样一定不是这样的!对那些本质很坏的男人有一丁点心软都会万劫不复。更何况我已经跟王献之拜过堂了即使在别人眼里只是过家家酒在我心里依然是最神圣的仪式。 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我问他:“殿下的人生很无聊吗?”如果当皇太子的人都觉得人生无聊那我们这些底层百姓还怎么活? 他用力点头:“太无聊了非常无聊。宫里你也待过的肯定也看穿了宫里的人女人就整天争风吃醋男人就整天争权夺利演来演去都是这些戏码千百年来的宫廷皆如此没意思透顶。” “难道殿下不喜欢争权夺利?”他不是争权夺利的鼻祖吗?不靠争权夺利他哪能爬到皇太子的宝座。 “不喜欢只是身在皇家逼不得已。不努力打败别人爬到别人的头上去就会被别人踩到脚底下。任人践踏的感觉不好受何况我还有母妃和妹妹我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她们想。” 我有点动容了他固然有很多怪癣但对自己的亲人还是付出了真情的。我不由得轻轻问他:“你很爱你的妹妹吗?” “是的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不是唯一的吧你还有父皇啊。” 他别过脸去不吭声了我也尴尬地住了口。这是一个太敏感的问题他就算心里不拿皇上当亲人嘴里也不会说出来。皇上到底是皇上任何时候都不该有不敬之词。他没有当面呵斥我就已经很给我面子了。 (181) 纸老虎(二) 当我尴尬地低下头为自己的愚蠢问题懊恼的时候笑开了看着我说:“跟你在一起的最大好处就是不无聊这也是我喜欢跟你在一起的原因。” 我苦笑着说:“臣妾是该多谢殿下垂青呢还是该告诉殿下实话呢?” 他一愣随即沉下脸道:“你的意思是跟孤王在一起你觉得很无聊?” “当然不是。那种高度紧张随时提心吊胆的状态怎么会无聊呢?”我忙澄清。他到底是太子玩笑归玩笑正儿八经交谈的时候还是小心点为妙。 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实话:“只是觉得累。被你盯上和你交手的那段时间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觉得非常紧张非常累。每天心神不宁的不知道你接下来会怎么对付我连走路的时候都东张西望只要后面有脚步声传来就能吓出一身冷汗。那种日子过久了会疯掉的。过日子还是要像流水一样缓慢流淌宁静安详的好。” “可是那样你不会觉得无聊吗?”他惊讶地说:“跟你斗智斗勇的那段日子我现在一想起来就兴奋恨不得时光倒流。那时候我就想不如真的娶了你跟你生个孩子这样我也有了继承人可以向列祖列宗和天下百姓交代了。然后就天天跟你不断地换着花样玩游戏那日子要多刺激有多刺激。” 天那亏我还一直对他寄予厚望以为凭他的狠辣劲大晋到了他手里会比他父皇强得多。原来。他心里想的从来都不是励精图治不是整顿朝纲、收复旧山河而是怎么玩才刺激才过瘾。 到此。我只能像白胡子老学究那样哀叹一句话:也许大晋的气数真地尽了才会生出这些不肖子孙。 我语气淡淡地说:“抱歉我跟殿下的想法不同。我要的。从来就不是刺激而是温馨祥和。” “原来你也这么俗真叫我失望。”从他的脸色看我地话似乎叫他兴致全无了。 这样最好。我索性把话说死免得以后再被他纠缠:“我本来就这么俗的殿下那段时间跟你斗智斗勇是逼得没法了是不得不还击。不然会被你玩死的。就像你也觉得争权夺利很无聊可是你逼不得已一样。” 我以为他会在极度失望之下彻底放弃对我的兴趣和幻想谁知他却突然很邪肆地一笑说:“原来你要逼才肯释放出你地智慧能量和不怕死的精神啊我知道了。” 什么?我心慌地想:我不会是弄巧反拙了吧? 说完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他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快地穿好衣服在我脸上摸了一把说:“这段时间你就留在我这里吧。你以前在书塾的时候是打杂的丫头现在进宫当了女官。也就是宫里的打杂丫头。在我这里打杂帮我收拾房间处理文件正好是你的份内事。” 我大惊失色。看他这架势。不是又要关我禁闭了吧?我忙说:“殿下。我是打杂地丫头没错可我在宫里是给皇后娘娘打杂的。这次出来。也是作为九公主的陪护来的就算要打杂也该是去九公主那儿才对。”九公主再难伺侯好歹她是女人比留在一个男人身边做事要强起码名声好听些。 太子已经走到门边见我着急他似乎越高兴了乐呵呵地说:“宫里的女官原则上是为全体皇室人员服务的可以在宫里各处调动。即使你这会儿在宫里我看上了你问皇后娘娘要她也会给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官而已又不是离不得地亲信她没有任何理由为了你而驳回本太子。现在你不在宫里这里我最大自然就是我说了算。我说要你在哪里就在哪里。” 道理是这样讲没错“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为难我?你明知道我已经嫁人了却把我留在你的屋子里这叫我以后怎么说得清嘛。”王献之应该不会误解我可人言可畏万一风言***传到了京城里王献之的娘更有理由把我拒之门外了。 “说不清那就不说清嘛。我教你一个办法凡是说不清的事就索性闭紧嘴什么都不说由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去。你看我外面有多少难听地谣言?我什么时候辩过?” “你不会要跟我说‘ 清浊者自浊’吧?”我偷偷翻了一个白眼。明明然没得辩地却口口声声说是别人造谣地。如果我不是曾亲身体验过他的鞭子曾被他半夜放尸体差点吓破胆地话也许我还会有一点点相信他的话。喊冤喊多了有时候会给人这种感觉:多半是真的冤枉人家了不然为什么这么冤呢? 太子已经笑得像只狐狸:“红颜知己啊连我心里想说什么话你都猜得到。唉真舍不得走呢跟你逗逗嘴吵吵架不知道多开心昨天晚上你不在我一个人真是无聊死了。乖就在这里等我哦开完军情会议我就回来跟你一起吃饭。”说完伸出手又要摸我的脸。 我愤怒地拍开他的手说:“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吗?都火烧眉毛了敌军已经在不远的江对岸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渡江打过来。王献之他们一大清早就带兵出迎战了。你的臣子在前方浴血奋战你作为军中统帅之下代父出征的皇太子就准备无所事事地在后方调戏别人的留守妻子吗?” 也许是我的话说得太重了他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回过神来后怒声道:“放肆!这是一个当女官的人跟皇太子说话的态度吗?我给你几分颜色你就想开染坊了。你的王献之在哪里浴血奋战了?我又哪里无所事事了?我每晚在这里伏案到深夜白天则到处巡视。以后我不睡你也不许睡我要让你亲自领教一下当皇太子的辛苦程度。” “如果您真的很辛苦为国为民劳心劳力下官有能效劳的地方自当竭尽全力。”我也毫不示弱地回话。 他冷冷地说:“要你留在我这里就是要你效劳了让我看看你会怎么竭尽全力吧。” “是”尽管满心不情愿我最终还是答允了他的要求。战事迫在眉睫的非常时期也许人们不会注意到这种小事吧。 让我彻底无语的是这么紧张的时候他居然还能站在门口长篇大论地告诉我他对我往后的打算:“如果你能在战争结束王献之回来接你的时候还保住了处子之身我就把你还给他。如果不能那你就属于我了。不过我不会给你任何封赏任何名份你只能继续留在我身边做个低级女官。但我会给你机会争取的让你一步一步往上爬比如你做了什么让我特别开心的事我可以给你相应的封赏。也就是说你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争取。如果你够努力够争气的话我连皇后都可以封给你但你必须靠自己争取我不会白白给你。” “……” “不过我不会只有你一个女人。我跟你那样成功后会找很多女人试验看跟别的女人行不行如果也行的话那可就是你的对手哦。你可以用任何手段对付她们哪怕把她们弄死了也无所谓。但不能是谋杀必须是她们自杀或者你设计让她们犯了事被我处死。等你处死我身边所有的女人而你自己独自活下来的时候你就是当然的皇后了。” 忍无可忍!我恨不得一脚踢过去。但再不耐烦也只敢用嘴催催:“您还是快点走吧时候不早了。” 他瞪了我一眼:“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这种时候越心急火燎的越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要镇定要冷静知道吗?” “是是是您快走吧。” 他气得砰地关上门在走廊里大喊:“备车去征北将军府。” 接着是福海的声音问:“殿下这个诸葛彤史……” “以后我的房间就交给她整理了别的人非召唤不准擅入。” “是。其实殿下跟诸葛彤史在一起的时候本来也没人敢擅入。” 他们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 (182)公主兴师问罪 然已经留下来了那就开始做事吧。既来之则安的处世原则。 放眼一望似乎只有书桌上比较凌乱其他地方都井井有条的。于是直奔书桌而去。 太子有一句话说得很地道。我原来在书塾是给读书的少爷们服役的打杂丫头进宫当了所谓的女官也不过是服役对象换了人我照样还是打杂丫头。名称变了实质内容是一样的。 唯一不同的只是宫里规格高什么身份进了宫就被抹上了一层遮羞的金粉――就像明明是小老婆在宫里就成了尊贵无比的嫔妃。 可在太子的书房毕竟不是卫夫人家的书塾这里来来往往的下人多本来就够干净了。只有书桌上有点乱而已大概平时太子不喜欢人家给他整理这些手头上要用的东西吧。我却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到哪里不整齐就动手清理一番。如果他回来嫌我动了他的东西把我撵走就是了我没意见的。 书桌就那么大点地方很快我就没事可做了。 坐下来喝了几口水我开始在他的书架上搜寻。与干坐着胡思乱想不如找点什么打时间。最后我依旧找了一本经书开始抄写。 太子的书房似乎永远都有经书的。也许是皇后一辈子都以抄经为事吧一年抄三百六十部啊难道都堆在家里?自然要散出去了――对信佛的人来说弘扬佛法亦是莫大的功德皇后娘娘岂肯落于人后。 于是皇后娘娘的赏赐里。永远少不了经书一本。宫里地大小主子们宫外的大小官员以及命妇们估计早就人手一册了有些人只怕还不止。比如太子皇后见他性子躁急又是皇上重点培养的皇位继承人自然得多赐些经书好让他修身养性。可惜似乎收效甚微。当然。这是题外话了。有个信佛的皇帝也未见得是好事。 其实我很理解皇后处在那样的一个位置上跟几千个女人共享一个丈夫一年还轮不到几回。雨露甘霖如此难得无论身心都干涸得跟沙漠没两样还不许人家抄抄经?那不是要把人逼疯了。 所以呢这经书真是功德无量啊难怪和尚们最后都能涅磐的。我坚决提倡大家没事儿多抄抄经少胡思乱想。不信您试试看就知道了不管心里有多烦躁。多想骂人打狗踢猪抄着抄着就心平气和了。觉得那些日常琐事那些平凡人生中的小小烦恼都不值什么。哪怕死生事大亦不过是轮回劫中一段小小的因果。反正灵魂不灭生生死死不过是来来去去生又如何死又如何?所谓死生一如也。 死活皆不放在眼里了太子其奈我何? 不要笑人家是精神胜利法这是达人才能达到的境界哦。 抄经地间隙里。抬头打量身处的这方小小天地嗯不赖。又豪华又精致如果这是牢房也未免太讲究了一点。 抄累了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朦胧中努力回想以前从书上学到的那些励志箴言想到的却依旧是劝人开悟的话。比如。天地者乃万物之逆旅。既是旅人。在何处歇脚又有何分别呢?这样不断地做心理建设心境越地明澈了。 于是神清气爽。继续念经抄经。此时再抄出的经书便字字妥帖再无浮躁紊乱之笔了。 其实如果撇开和太子的纠葛单从安全角度讲留在太子身边对我无疑是一件很有利的事。按王献之说的北中郎将府和征北将军府都有地下通道。那么整个京口城里躲在这两个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具体到北中郎将府那就是留在太子身边最安全了。因为即使兵败撤退也可以跟着太子撤到地道里去逃生。他是所有人当其冲要保护地重要人物跟在他身边也就可以大大地沾光了。 这样一想对太子强迫的举动也就释然了。虽然还是很担心王献之的安危也很挂念桃根不知道她跟干妈一家人现在可好。但天各一方的无由相见亦无法相守也就只能先各自努力保得自身平安然后才有重聚的机会。 “九公主您来了?”走廊里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阿谀讨好的声音。 “那个贱人呢?”公主之怒溢于言表。 “在里面。” 不用想啦“在里面”的就是我这个“贱人”。这阵势显然是新安公主寻我的晦气来了。 她会来兴师问罪我一点也不意外。敢和王献之私下成婚就有这样的自觉了。我还纳闷她为什么来得这么迟呢本来昨天晚上拜堂的时候我就一直担心她会打上门去闹场地。 新安公主跟她哥哥不同。她哥哥到底是太子还知道顾全大局大敌当前不敢公然闹事。不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公开和臣下抢女人这话说出去多难听啊太子的声望也完了。所以太子昨晚再急、再生气也只敢偷偷派人去捣乱只敢勾结老 想把我弄昏后偷偷运走。计谋失败也就无计可施了玄他们都在各家都带有很多家丁保镖酒楼里里里外外到处都守得严严实实的。 只要他不公开以太子地名义派兵强行干预我们就完全不怕。 但新安公主就不一样了。她要是昨天现了这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可管不了那么多亲自上门撒泼、闹场这样的事她绝对干得出来。她在京城里就无法无天的那里还有她父皇在她都百无禁忌了何况还是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公主争风吃醋跟一个女官抢男人说出去也不过是笑话一桩牵扯不上更高层次的问题。太子需要品行和名声。是为了要让百姓相信他是可以治理好国家地有道明君。公主不需要面对这种质疑。 那么新安公主为什么昨晚没去呢?只有一个解释:她哥哥封锁了消息刻意不想让她知道。 站在纯粹地利益角度太子应该支持妹妹嫁给王献之地。跟大晋第一豪门联姻对太子之位有极大的巩固作用。所谓地强强联手啊总是双赢的。 太子刻意不让新安公主知道此事当然不可能是为我和王献之着想。据我猜测无非是出于以下两点考虑: 其一。太子真的很爱妹妹凡事都以她的幸福为要考量因素。王献之明显不喜欢新安公主甚至避之犹恐不及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新安公主就算勉强嫁给了王献之也不会幸福的所以太子宁愿她一时伤心也不要她一辈子伤心。 其二太子心里很清楚公主去闹场没什么用处。王献之不比别人自己也是极有身份极有来历地连皇上都不敢贸然指婚了。何况太子和公主。就打上门去又如何就能改变现实吗?王献之要娶我还是要娶我我们的婚礼不会因为公主闹场就停止。公主最后只落得白白让人看笑话根本于事无补。 只能说太子为这位任性的妹妹真的考虑得很周全可谓用心良苦。 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京口城只有这么大新安公主终究还是知道了。 唉我也是难啊。在这里要过太子和公主这两道难关。回了京城还有夫人和道茂那两座大山呢。翻不翻得过去还要看我的造化了。 门“榔”一声被推开了。新安公主怒目圆睁地冲了进来劈头就问我:“听说你昨夜跟王献之成亲了?”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礼道:“禀公主是的。难道太子殿下没告诉您吗?他可是当时就派了人去道贺的。” 我可没撒谎这是事实绝对的事实。我有人证的。 “你骗人!我哥怎么会去道贺?”公主一脸不置信地模样。手在书桌上用力一拍。茶杯盖摇摇欲坠彩珠忙过来端了下去。 我退后一步。再次躬身行礼――其实是怕被公主的狂怒龙卷风扫到嘴里回道:“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当然不是亲自去了是派人去的。” “不可能!”公主争得面红耳赤。 “公主不信可以等太子回来问问啊那两个女人还是太子殿下专门派去给我梳妆打扮的呢。” 因为我说得毫不含糊有板有眼的新安公主也被我说糊涂了转身用目光向站在一旁的太监宫女质询。他们有的木呆呆的有的摇头表示不清楚。 想也知道这样的事太子肯定是秘密进行地不可能在大家面前宣布所以府里一般的下人怎么会知道呢?真知道内幕的亲信如福海公公之流地又跟着太子去了征北将军府。 问了一圈都没得到答案新安公主只好摆了摆手表示不再纠缠这个问题。然后逼近过来压低声音问我:“那你们圆房了没有?” “这个嘛闺房隐私恕不奉告。”一个女孩子这都能公开问出来服了。 我的话音刚落旁边一个耳尖的太监忙凑过来说:“禀公主似乎没有。因为昨夜新兵营整装待王献之和诸葛彤史好像都在那里帮忙做事一夜没睡的。” 说到一夜没睡我才现自己真的很困了。也是奇怪平时这样肯定早就撑不住了今天也许情况特殊吧心里千思百虑又老牵挂着王献之反而不知道困了。 “没洞房啊那我就暂时留你一条小命。别以为我哥会庇护你我要除掉的人我哥也拦不住。”新安公主狠狠地瞪着我说。 “遵命!”才怪!我地亲亲夫君不那啥难道留给你吗? (183)第一次进地道 安公主走后我颓然坐下。 即使和公主斗嘴斗赢了又有什么意思?我仍然只能枯守愁城在这个豪华的监牢里等着战争的消息。即使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我牵挂的人都不在这里我一个人平安了又有什么意义? 我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牢笼去王献之那里去桃根和干妈那里看他们是否安好。 新安公主这样一闹腾把我抄了半天经书以及不断做心理建设换来的一点点宁静完全打乱了我又开始烦躁起来在禁闭的屋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 太子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但让我意外的是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神情疲惫地坐在椅子上。福海进来请示“餐厅那边要不要开始上菜了?”也被他挥手示意退了出去。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 既然屋子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老是闷不吭声也怪尴尬的于是我主动开口问:“殿下是不是军情很紧急?”我也只能想得到这个原因了。 “嗯”他依旧微合着眼似乎不愿意多谈。 也是那些都是军事机密我一个女人也不好乱打听。 我知趣地闭住了嘴。 又过了一会儿他好像缓过劲来了睁开眼睛坐正身子然后拿起书桌上的经卷一边看一边问:“这是你抄的吗?” “是是啊……这个嘿嘿……”该死!公主一吵这也忘了收起来让他看见我坐在他的书桌上抄经书。多不好意思。 他的脸色倒还和悦:“没关系啊你找点事做免得一个人待在这里无聊。” 您也知道我无聊啊那就好办了我小心翼翼地说:“殿下您这里每天都有专人打扫收拾。根本就不需要再添我这么一个闲人在这里没事混日子了。您看我是不是回公主那边去侍候?” 明知是旧话重提希望不大还是想试试看。 他立刻回绝道:“谁说没事做啊?我早上只是走得急没时间跟你交代而已。王献之走后这记室就空缺下来了你以后就接手他做的事吧。” 这不是乱指派吗?我慌忙说:“记室是要时时刻刻跟在您身边的连您去开会都要跟去做记录地。” 他居然一副理当如此的样子:“是啊这有什么问题吗?你也写得一手好字。是我们大晋有名的才女你跟去做记录正合适啊。” “可是我是女人耶。”太子带个女人去参加军情会议。那场景简直无法想像会成为京口城重大新闻的。 他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着“女人做这些事比男人更细致、更牢靠。”然后回头笑看着我:“何况你本来就是宫廷女官。太子身边跟着一个宫廷女官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我地承恩殿里也有尚仪、彤史、书典的。” 我语塞了要这样说起来似乎也可以。 他站起来说:“好好为我做事。我决不会亏待你的。等战争结束的时候我在论功册上添上你的名字。只要上了那个册子。最起码你能从彤史升为尚仪。” “不要!” 这会儿。本来该说“多谢殿下恩典”的可是我却不假思索地喊出了“不要”。 “为什么?”他倒没有不悦只是好奇地看着我。 我决定实话实说因为理由很正当:“这样就回不了司籍部了。您肯定也知道司籍部的编制是只有一个尚仪名额。” 他哈哈一笑:“你还想回司籍部呀真是个天真的丫头。你既然跟了我战争结束后自然是跟我回我的承恩殿了。好了我们去用午膳吧福海通知那边传膳。” “我没有跟你!”这是原则问题一定要澄清地。 “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现在这样还不算跟了我?哪怕你做了我的记室依然不算跟了我?”他停下脚步暧昧无比地看着我。 我慌了。我脱口而出地一句话怎么像有点自掘陷阱? “回答我啊是不是?”他越逼近过来眼睛里闪着兴味的光芒。 “呃是。” “那你告诉我要怎样才算跟了我呢?” “臣妾……”刚才只是口快说错了话让您钻空子了。 “臣妾?哦明白了明白了你 诉我必须成为我的‘臣妾’你才算是真正跟了我你早说嘛这个要求我很乐意满足你的。” 太过分了!有事没事就拿我寻开心而且都是这些低级玩笑。我可不是太子身边地优伶宠婢我是堂堂正正的七品女官! 我猛地抬起因窘迫而垂下的眼帘不客气地回了一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只记得调戏臣下之妻。” “这话你说过两遍了上一回说的时候我警告过你的你忘了吗?你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耐心。”他眼中怒色乍现然后把我一下子扯过去按在门上。 我拼命挣扎着说:“上一回我也警告过您地您忘了吗?” 他愣住了。脸上地表情先是呆滞然后是又好气又好笑嘴里一字一句地问:“你警告本太子?” “警告您不要打臣下妻子地主意这样会有损您的太子威名。” 他松开我嗤笑着说:“少打出这些冠冕堂皇地旗号本太子向来我行我素不管什么名不名的。现在先去用膳回头再跟你好好商讨一下究竟是谁警告谁的问题。哈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居然还有人敢威胁我!” 可是我们还没走出门福海就从走廊那头跑过来说:“殿下殿下谢大将军派人来传口信说江中出现了敌方的船队第一轮攻势已经开始了大将军让您快躲进秘道去。” “什么仗还没打就要我就躲进秘道?”太子显然对谢石的好意不领情不仅不领情还很气恼。 福海劝道:“大将军也是一片忠心。您的身份太尊贵实在不宜涉险。” “屁的忠心!我说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难道还看不出他这番安排的真正用意?”太子眼神犀利地盯着福海似乎对这个多年的贴身奴仆都怀疑起来。 福海慌忙跪倒在地:“奴才愚昧……” “的确愚昧!”太子回头看了我一眼没再继续说下去。 这时走廊那头又传来了新安公主焦急的声音:“哥听说敌人已经打过来了?” “没有没有只是江面上远远地看到了他们的战船。”作为哥哥他真是没说的这会儿还试图笑着安慰妹妹。 “那我们怎么办?”新安公主很慌张地问。 太子一手拉住新安公主一手拉住我说:“没事的你们都别怕我这就送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他拉着我们重新进了自己的卧室关紧前面的门。所有的太监宫女都被关在门外只有彩珠和他的两个贴身保镖跟了进来。 原来秘道就在他的床下。只见他伸手在床里一阵捣鼓很快床板就整个儿翻到了一边露出了一级级台阶一直通到下面去了。 让保镖在前面探路他自己陪着我们慢慢沿台阶而下。 下去后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几乎又是一座北中郎将府了。下面道路曲折房间一间连着一间里面堆着如山般的物资。 不知道开启了几道门走了多远后才在一间密室里停了下来。我定睛一看我的乖乖还真是齐全呢居然连梳妆台都配备了。 “好了你们就在这儿待着吧彩珠你留下来照顾公主和诸葛彤史我带着他们两个上去了。”太子说罢就要出去。 新安公主不依了:“哥你还上去干嘛?上面有那些将士抗敌行了。你是太子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嘛。” “别傻了仗还没打太子先吓得屁滚尿流地躲进地道里。单凭这个那些反对派大臣的唾沫星子就能把我淹死了。” “可是……” “别可是了乖乖地在这儿待着等打退了敌军哥哥就来接你出去。”他走过来摸了摸妹妹的头又摸了摸我的脸轻轻说了一句:“别怕没事的我很快就会来接你们的。” 言讫带着手下走了出去。 (184)预谋出走 子走后新安公主烦躁地在密室内踱来踱去嘴里念后她终于现了攻击目标也就是俗称出气筒的东西。 是啥呢?不用问了当然就是不才、在下、我呀。 只见她在我面前停下怪笑着说:“你还真不简单呢背着我就哄王献之拜堂当着我的面又勾引我哥你当我是死人啦。” 拜托我“哄”王献之拜堂嘛还可说是抢了你的男人可是你哥难道也是你的专属物别人的女人一概不许觊觎的? 当然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只敢在心里说说。介个地方可是密室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所在如果不小心惹怒了她岂不是正好给了她借口好让她以打骂我来舒缓紧张的情绪? 到了这个份上不狗腿也只能扮狗腿了我忙低眉顺眼地说:“公主您误会了下官怎么敢!” “我误会了?你不敢!和王献之拜堂的人难道不是你?”她眼里喷出的火花和嘴里喷出的口水一起溅到了我的脸上。据说这还有一个很形象的名词呢叫颜射。 “是……是倒是我但那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公主容禀。”我几乎长揖到地。 “不得已哈是求之不得吧。就你这穷光腚女人能攀上王献之你家埋在土里的先人都要笑得爬起来了。”新安公主从鼻子里出不屑的哼哼声。(.) 太夸张了吧而且也太恐怖了。我们现在可是在阴森森的地下室里万一太子不幸怎样了――呃我当然是求神求佛保佑他平安了――不能如约来接我们把我们丢在这里过夜……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而且公主的措辞也有必要辩白一下:“启奏公主。下官是穷但从没有穷到光腚的地步公主您想说的是穷光蛋吧。” “本公主说你光腚就光腚!” “好吧。”呜呜我地美好形象啊幸亏这里是密室还没有外人听见。 彩珠捂住嘴吃吃地笑了起来。新安公主的脸也总算没那么臭了。能说出如此“妙语”她难掩得意之色。 得意之后审讯继续:“别转移话题你就说你有什么苦衷吧。” 我的天都什么时候了啊还有闲心拿我开涮。这帮没一点忧国忧民情怀的渣。还是公主呢现在正遭受强敌侵凌的可是她司马家的天下。 外面地情况到底怎样了?我军和敌军开战了没有?还有王献之他们不知有没有遇敌?瞧瞧。我可比她爱国多了。 一大堆问题在心里乱麻一样绕着如此烦难的心绪下却还要应付公主的胡搅蛮缠。我努力压抑住就要冲口而出的怒骂。耐心地给她解释着:“的确是万不得已。因为如果不这样王献之就不相信我以为我想攀龙附凤。将来混个贵妃当当。” 虽然我有一百个理由怀疑他是在故意借题挥心里根本就没那样以为但在公主面前总得扯个理由说明我们为什么突然成婚吧。据说这也有个很形象的名词呢叫闪婚。 “就凭你也配!”新安公主啐了我一口连彩珠都一脸阴沉地走了过来。恍惚中。我似乎听到了拳手咔哧作响的声音。 糟了。我差点忘了。彩珠也是太子的女人之一也就是。和我是“情敌”关系。 “下官的确不配!”先赶紧声明这点稳住彩珠姐姐地情绪。须知嫉妒的女人是最可怕的情绪一触即。 看彩珠地拳头慢慢松开了我才小心翼翼地说:“但公主也知道太子身边现在正缺人侍候。如果下官一直留在他身边的话就刚好填补了这个空缺。天时地利人和会出现什么状况下官不说公主也知道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新安公主一脸烂得稀烂不耐烦地看着我。 我努力 容说:“如果公主想杜绝这个可能的话下官倒有一不知道公主愿不愿意。但我知道彩珠姐姐肯定是非常乐意的。” 彩珠也不耐烦了低吼着催促道:“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真不文雅呢这是女孩说地话么?我轻轻摇头叹息着说:“办法就是我跟彩珠姐姐换一下彩珠姐姐去太子那儿侍候他的饮食起居我则回公主这边服侍。彩珠姐姐你肯定猜到我要说什么了吧这么心急!啧啧女孩子还是矜持一点好。” 彩珠面红耳赤气急败坏地嚷着:“我才没有我……” 新安公主做了一个手势让她住嘴然后狐疑地看着我:“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我一耸肩苦笑着说:“看吧下官如果坚持要留在太子身边您怀疑我想勾引太子;说要走吧您又怀疑我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您到底想要下官怎么做呢?还请公主明示吧现在上面只怕已经喊杀声震天了下官实在没心事猜这些有的没地了。” 新安公主本能地想反驳我但动了动嘴终究没开口。 我也算是明白她了她一个劲地找我地麻烦并不是因为她不关心上面地战况恰恰相反可能就因为太关心了所以想找点事做好转移注意力。 要是这样就有办法了。我躬身施礼道:“公主老坐在这里等着也不是办法不如让下官出去探探情况吧。” 她冷笑道:“你能出去吗?刚刚进来的时候到底过了多少道门你知道吗?每一道门锁地开关都有诀窍的。这么容易进进出出那还叫什么秘道啊改成菜市场算了。” “就让下官去试试吧也许能的。刚才跟在太子殿下后面进来的时候下官就一直认真地看着太子的动作。”开始看他的手转呀转的这样转过来那样扭过去的确眼花缭乱但看他开了几道门反而看会了。因为开锁的方法固然复杂但每道门都是一样的多看几次就看出门道了。 其实想想也是只能如此这么多道门如果没道换一种办法那谁记得住啊只要其中有一道门的开锁方法忘了这庞大的地下工程就算白修了。 新安公主和彩珠一合计最后还是同意了我的请求。我知道她们一定会同意因为她们也很不安也想早点出去啊只是不敢轻举妄动而已。 我作别公主循着记忆中太子的动作转动门锁果然不错门应手而开。 走过了五道门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极极台阶。我望着上面欣慰地想:只要走上去就可以离开这座牢笼了。 对不起公主你就在下面多呆一会儿吧你的哥哥绝对会来接你出去的。 至于我不乘此兵荒马乱太子府的人都自顾不暇的时候去找他还等什么时候? 我反悔了我不能再留在这所谓的最安全的地方。无论有多么危险无论去了以后会有多不方便我一定要去找王献之。不然像这样生死不明地分隔两地我要疯掉了。 (185) 再次禁闭 我满怀喜悦走到地道出口时却怎么也打不开头顶上了。[] 下去的时候我走在中间后面他们是怎么关的以及上去的时候又是怎么开的我自然没法看到。我用手顶啊顶啊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始终不得要领头上依然是牢固的铁板一块。 “有人吗?上面有人吗?”我不停地喊着。 没有一点动静。望着那块纹丝不动的、厚厚的铁板我的心越来越凉了。 因为地道里是***照明看不见外面的光亮也就没有时间观念根本搞不清到底是什么时辰了。站着摸索了半天也喊了半天后我无力地靠坐在石阶上也不管上面有多少灰尘。 不知不觉中我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昨晚忙了一夜要不是今天白天神经一直处在高度紧张中只怕早就撑不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桃叶你怎么睡在这里呀?” 我一个激灵睁开眼还没看清来人整个人就被抱离了地面。我惊慌地喊:“太子殿下是您吗?” 他呵呵一笑:“当然是我不是我还会有谁呢?” “外面的战事现在怎样了?”他站在这么高的台阶上我也不敢瞎动弹只好索性忽略他的举动把注意力转到别的问题上。 “结束了。[.超多好看小说]”他轻描淡写地回答。 “那到底是谁输谁赢了呢?” “无所谓输赢对方本来就只是来一探虚实的。他们的大部队还没到先头部队这点人当然不敢恋战。也不敢太靠近沿着江岸线远远地晃了一圈就走了。” 此时我们已经走到了地道外面脚一落地我立即退后一步带着诘问的语气说:“既然敌军根本不可能登陆您为什么让我们避到地下室去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简单地说了一句转头就回地道去了。 他地妹妹还在下面等着他去接呢。 时间紧迫我必须马上离开北中郎将府才行。等他们兄妹俩从地道里出来。可能就走不成了。 匆忙回到自己的屋子换了一套短打扮包上头。出门一看还好走廊里没人。 走出第三进房屋穿过天井时在一棵树后面躲了一会儿。等两个仆人过去后。我急忙闪进第二进房屋。 还没走出去远远地看见了一个身影。不看脸单看那外八字的走路姿势不是玲玲是谁? 我慌了被她缠上我就别想走了。 三步两脚窜进走廊深处眼瞅着有一间房门是开的。忙跑了进去。 前脚刚迈进去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可后脚已经收不回了。 我抬起眼帘立刻对上了好多双眼睛――男人的眼睛。 “你是谁?” “你们又是谁?” 一个小头领模样的男人冷笑着走了过来:“我们是谁不重要你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进来了看见我们了。” “我是不小心进来的不是故意要打探什么秘密。”我小心地后退背上冷汗直冒。 门早就闩上了。我地背正抵在硬硬的横木上汗透衣衫。 现在要怎么办?这些到底是什么人?我不敢问不然正好坐实有“打探秘密”的嫌疑了。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你已经打探到了。凡是打探到这个秘密的人杀无赦!”小头领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事到如今只好豁出去了:“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就你这身打扮能是什么人?不外是府里的丫头罢了。”小头领轻蔑 打量着我:“可惜了你这副好相貌。但我也没办法。地命令。” “太子殿下的命令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建议你先问问太子殿下比较好因为。”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才一字一句地说:“我是太子殿下的宠妃。诸葛桃叶这个名字想必你们也听说过吧今年的才女第三名。我会来这里也是太子殿下亲自去信让我来的不信你现在就可以去问问殿下。” 房里的男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小头领出去了留下我战战兢兢地站在门背后面对着满屋衣着不整地男人他们好像在睡觉一个个头蓬乱眼里血丝纵横好像很久没休息过了。 过了好久小头领才回来了对我说了一句:“太子殿下请你过去。” 我如获大赦走出门可想着要去的地方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既然已经没抓包了没有其他办法我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来到了太子住的屋子。 在门口正好与新安公主打了一个照面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就带着彩珠走了。 “我的宠妃进来呀。”太子倒是兴致高得很。 我嗫嚅着问:“殿下那个房间里的人是怎么回事啊竟然想杀我灭口我真的什么也没看到就看到十几个男人躺在里面睡觉。” “别问别说从此以后不再对任何人提起此事我就保你平安。”他严肃地说完这句话又嬉皮笑脸地补了一句:“因为你是我的宠妃呀我自然格外优待。” “多谢殿下开恩。”虽然心里恨不得呕血我还是要感谢他今天的网开一面。如果我不胡什么“太子宠妃”地话今天大概就走不出那间诡异的屋子了吧。 太子突然对我的穿着感兴趣起来:“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我……我在地道时衣服弄脏了就换上了这个。” “为什么换上这个头上包上这个?手里还拎上这个?”他一一指着我的行头和包裹问。 “我……我……” “别‘我’了只要不是瞎子就看得出来你又想逃跑是吧?想去找王献之?” 我低下头一声都不敢吭。既然他什么都猜到了我再怎么狡辩也没用了不如低头认罪以求宽大处理。 他突然重重地在案上一拍:“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你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危险吗?你一个单身女子上路不出明天你就会被人……”他烦躁地一挥手像要甩掉那些不好的想法“真是不知死活!幸亏被他们现了不然我怕我明天就得替你收尸收回来的还是残得不能再残的残花败柳!” 我地眼泪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为他说地这些难听地话也为那可能的场景。虽然很憋屈很难过我还是承认他说得是对地我这番举动可能真的太莽撞太幼稚太不考虑后果的。兵荒马乱的一个年轻女子单独上路真的是危险重重。 见我哭了他不仅没有哄劝反而大吼一声道:“给我进去好好反省反省。”又拿起我抄了几页的那本经书劈头丢给我说:“你不是喜欢抄经吗?到后面去给我抄经不抄完这一整本不准出门。” 把我赶到后面看我老老实实地坐在小圆桌上开始抄经后他才气冲冲地带着人走了出去。 听见门砰地一声响我知道我又被关禁闭了。 (186)携公主出逃 子走后我闷头闷脑地抄经可是越抄越烦闷。[.超多好看小说] 连抄经都不能让我平息下来了我知道自己的忍耐力已经到达了极限。 ;;时期。如果我不能在这段时间内赶到王献之他们那里以后就更没机会了。 是的我承认太子讲的有道理他这次虽然态度不好但的确是为我着想我心里也很感激。可是留在这里芶且度日和王献之天各一方生死不相闻我真的无法忍受。 那次被太子称为“过家家酒”的拜堂仪式对我的影响是非凡的。拜堂的仪式再简陋也是拜堂啊我从此当他是我的夫君了。战乱的时候我无论如何都要跟他在一起。亲眼看到他平安或者在他受伤的时候照顾他。哪怕最后我们都难逃此劫与国俱亡能死在一起也不枉今生相爱一场。 想了一会突然计上心来。公主可以为了看哥哥勉强我来前线我为什么不能拉上她陪我去看王献之?我相信她肯定非常乐意的。至于太子知道后会不会怒会怎么处罚我我已经顾不得了。 最重要的是有公主作陪她的护卫队必然会寸步不离地追随这样也免除了我孤身涉险的危险。 打定了注意我起身奔到门边朝外面喊:“我有急事要面见九公主。请外面地姐姐和公公们行个方便帮我去跟九公主传个话就说我想见她求她务必来一下。” 外面没有人搭话。但过了一会儿好歹听到了脚步声。他们不理我没关系帮我去喊人就行了。 新安公主来了站在门口板着脸问我:“有什么急事?” “您先关上门再说。” 她虽然皱着眉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依言关上了门。然后回身催着我:“快说吧我还有事呢。再磨磨蹭蹭的我可走要走了。” 我看了看彩珠为难地说:“可以请彩珠姐姐出去一会儿吗?” 彩珠怒声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叫我出去!” 我也不客气地回她:“我不是什么东西我只是想跟公主商量一点事情不想让闲杂人等听到。(.)这是我和公主的私事你做下人的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回避’吗?如果你要向公主密报什么我会自动回避的不会这么不知趣木桩一样地杵在这里。” “你!”她卷起衣袖。直逼过来。我纹丝不动地站在当地心里好笑地想:怎么还想像以前一样张口就骂伸手就打?我现在可不是书塾的丫头了我也算是朝廷命官连公主都不敢随便动手的。在地下密室时她那么烦躁也只是出言不逊并没有真的把我怎样。 我眼睛看向公主:“您做决定吧如果坚持要彩珠(^更新最快)在。那下官也不敢说什么了。您就请带着彩珠回去吧。”有彩珠在说也白说不仅不能如愿还会白遭来 彩珠又要飙公主一个手势她只得硬生生地咽回了话。悻悻地走了出去。乖乖地关上了门。 看着公主的举动。我想她大概也猜到我要跟她说什么了吧。只有这一件事可以让她听从我地摆布。把彩珠都撵了出去。 毫无疑问她的心里也是牵挂着王献之的也迫切地想从我口里听到他的消息。头一次我庆幸她也喜欢王献之这让我们有了共同的关切点和话题也让我在这一段危险的旅程中找到了盟友和同路人。 不能说我毫无愧疚这回也算是利用了她。可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不是她居心不良想把我弄来送给她的哥哥? 事不宜迟彩珠走后我忙清了清嗓子试探着问了一句:“公主想去看王献之吗?” “什么意思?”她向我投来疑惑的一瞥同时漫不经心地翻看她哥哥书架上的书。 得了少跟我装了你这会儿有心看书才怪。我笑着说:“如果公主想去看他的话下官可以陪同公主前往。” “是你自己想去吧说什么陪我。”她冷哼着说。 咦变聪明了呢。我益笑道:“这有区别吗?就像公主来此也是自己想来然后拉上下官作陪地。不错下官的确想去看王献之但公主肯定也想的对不对?那里跟京口城才二十多里路有马车的话快马加鞭最多一个时辰就到了我们半天够一个来回了。太子殿下这会儿出去巡视不到用晚膳的时候不会回来我们绝对赶得及在他回府之前回来的这样太子殿下也不会现。就算他知道了问起我们只说在屋里闷得慌出去玩去了。” “都什么时候了啊还出去玩?你以为我哥是白痴吗?”口里虽然这样说可看她的脸色和迟缓的动作心明明就动了。 我本来也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试一试的心理。现在一看有希望了自然兴奋异常充分挥三寸不烂之舌比平生任何时候都要巧舌如簧地在她耳边不断地游说无非就是一再强调“容易来去”、“可以及时赶回”“太子不会现”之类的话。 最后她终于点了点说:“那我去叫他们备车。” 我忙追在她后面叮嘱:“千万别说去看王献之哦只要一说出这个来就黄了。您只说在屋里坐烦了要出去走走。” “不用你罗嗦我当然知道!”她没好气地顶我一句转身开门出去了。 我也要跟出去外面地人伸手想拦我。她说:“算了她也不是犯人老关着也不好让她陪我去吧。” 门外一个太监禀道:“可是公主太子殿下交代过她不抄完一整本经书就不让她出门地。” 新安公主不耐烦地说:“本公主说让她陪就让她陪她会来这里本来就是父皇下旨让她陪我来的她是我的手下。什么时候变成你们的囚犯了?” “可是太子殿下……”那人还在力图辩驳。 “我哥我自会跟他讲的。” 公主这么坚持那人也不敢再争灰溜溜地夹着尾巴——不管他有没有尾巴就是那个姿势——退了下去。 从没有这一刻我想喊“公主千岁千千岁!”。原来新安公主的刁蛮是一如既往作起来自己地兄长也不含糊地。唉有时候刁蛮、执拗也是一种可贵地品质。 既然公主下令备车手下们不敢不服从。但他们一面答应着一面又不死心地轮流劝说试图说服公主改变主意。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告诉公主现在外面的形势有多紧张多不安全晚上几时以后还要宵禁等等等等。但公主坚持谁也没有办法最后只得乖乖地找了一辆简陋地、密闭的马车来。 新安公主一看那车就火了:“怎么找来这么一辆破车我的车呢?” 戚巍俯身奏道:“启禀公主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坐公主的銮驾出行比较好那车金碧辉煌的。太显眼了。现在时局不稳。盗匪猖獗敌军一来随时会引起骚动公主本来不该在这个时候出行的。实在是要出行也最好坐一辆不起眼的车。” 我也在一旁劝道:“戚队长说得有道理隐藏形迹可以少引起一些觊之心。” 新安公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不耐烦地说:“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走啊。” 彩珠忙过来扶公主上车。我也紧跟着上去了。看彩珠坐在公主身边。我尽量用最和悦的态度笑着对她说:“有我陪公主就行了彩珠姐姐就下去歇一会儿吧。” 彩珠一听。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你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撺掇着我们公主往外跑就算了还不让我跟。我告诉你你的阴谋不会得逞地我决不会抛下公主不管。你这种心术不正、寡廉鲜耻的女人说不定把我们公主骗到哪里去卖了呢。” 好嘛活了十六年我还第一次听到如此评价原来我不仅“心术不正、寡廉鲜耻”还“买卖人口”。 我哭笑不得地说:“彩珠姐姐也未免太抬举我了。这驾车护车的可都是宫里的御林军他们十来个大男人我一个女孩子就算真如你所说的我有那样不良的打算我有这个能耐吗?” 彩珠语塞了但很快就转动着眼珠说:“说不定你早就跟人串通好了的你这里没帮手但那边有埋伏啊。” 我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叹口气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不仅不会要你下车还会哄着公主把那几个如花似玉的宫女全都带上。既然是贩卖人口女孩子越多我就越赚钱。你们可都是美人又是宫里来地身份不同于一般地民间女子个个都很值钱的。” 公主的眼睛先在我和彩珠身上转来转去大概是在判断我和彩珠谁说的有道理吧。现在听了我这句话终于露出罕见的笑脸说:“彩珠你就放心下去吧。你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卖我的。再说了也没有哪个敢买我真有这样地人我当场一脚不把他地肠子揣出来。” 彩珠还是死活不肯最后公主只好让人把她拉了下去。车开了彩珠还追着车喊:“公主您可要早点回来啊一现情况不对就先制住那个女人她不是你地对手的。” 我摇头叹道:“您地这位忠仆忠心是忠心就是太蠢了一点。就算她心里这样想也该偷偷叮嘱你吧这样大声喊出来不是提醒我防着您吗?” 话音刚落新安公主猛地抓住我的手三下两下就把我的手反剪到背后得意洋洋地说:“那我从现在开始就制住你看你还怎么防备我。”说罢到处摸了摸一无所获后最后居然把她的裤腰带解下来把我的手牢牢绑在背后。 “您这是干什么?”彩珠那个猪头瞧她这谗言进的好啊我在太子房里当囚犯的时候还可以在室内自由活动呢这下更好看了。 不过呢我看了看公主嘻嘻笑道:“您等会站起来的时候会比我更好看的。” 公主的裤裤当众掉下来是一番怎样香艳的景象啊! (187)香艳公主遇匪记(一) 我的手反剪到背后绑好后新安公主嘿嘿笑道:“你我要防微杜渐哦不是防患于未然。” “公主您这叫先制人。” 阿谀奉承谁不会啊就看俺肯不肯了。 “不管叫什么现在看你还能玩出什么鬼把戏。”她得意地拍着手对我的狼狈样子那是越看越开心。 “下官哪敢啊把彩珠的胆子借给我都不敢。”这是真话人家还想要小命的。 “谅你也不敢!哼!” “是是下官胆大胆小事小走错了路事大。请公主快去跟车夫说我们要去戏王村散散心。” 新安公主果然听话地拉开车门交代:“去戏王村。” 不出所料戚巍的那张四方脸很快就出现在车窗边。他脸上虽然在笑着额头上却不断地冒出汗珠嘴里小心地询问着:“公主您去那里干嘛?那地方平时是很热闹总是有戏看但现在是非常时期百姓都逃难走了村子估计早都荒了。您还是别去了在城里逛逛就回府吧。” 新安公主不在意地说:“荒了就去看看戏台感受感受那里的氛围也好啊。到京口一趟不去看一下远近闻名的戏王村怎么行?以后回宫了都没得牛吹。” 我心里一喜。看来戚巍并不知道谢玄他们的新兵营就驻扎在那里他以为公主只是对有名的戏王村好奇才要去的。 我低下头尽量不让他看到我脸上的表情。这戚巍既然负责护送我们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回去后必然会事无巨细地汇报给太子我越少表意见越好。(.无弹窗广告)所谓言多必失说多了。总会露出破绽。 至于密室内和公主的谈话我相信她不会告诉她哥哥地。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她想念一个男人放下矜持和羞涩偷偷跑去探望她肯定不希望别人知道。 戚巍在车窗边徒劳地劝说了一会儿后只得无奈的退下向马车夫做了一个继续前行的手势。 车窗关上后新安公主低声问我:“王献之他们现在真的在戏王村吗?” “嗯”。我把他们屯兵驻扎的原因跟公主说了一下然后竭力渲染戏王村的奇妙:山上的花草村里的名角家家户户供奉地戏王神龛村口的戏王庙大戏台。大看场。说得公主的眼睛越睁越大兴奋异常忍不住再次打开车门催促道:“快点别磨蹭了我今天一定要去看戏王村的戏王庙。” 等她重新坐定后我才耐心地给她解释道:“刚才不让彩珠跟原因绝不是如她所说的那样。只是彩珠跟太子的关系您也知道。让她跟着她知道我们是要去看王献之绝对会想尽办法阻拦。就算我们最后见到了王献之可是我们地一举一动跟王献之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她报告给太子殿下的您也不希望毫无隐私吧。” 新安公主不吭声了我又说:“您再想想。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敢在您身上打主意?我唯一的妹妹还在京城呢您和太子殿下以前也常拿我妹妹来威胁我的知道她对我的重要性。” 她很快抬头看了我一眼虽然没给我什么好脸色但也没有斥责我说话放肆因为。[]我说的是事实。 马车在宽阔地驿道上奔驰了一会后。转入一条山路。山路倒也不窄。难得的是还很平坦从车窗看下去。路上铺满了晶亮莹白的碎石。原来还是一条美丽的路。 新安公主也兴致勃勃地探身到窗外喊:“桃叶你看这条路这么白的石子要是晚上没准会放光呢。” 戚巍及时出现在车窗边说:“公主您说对了这条路晚上的确会放光的。要去戏王村看夜戏的人哪怕没带灯笼火把也不会在山里迷路只要他一直顺着这条泛着白光地路走下去就能顺利走到戏王村了。” “真神奇啊!”我由衷地赞叹道。 如果没有战争如果我们只是前来观光看戏的游客这会儿肯定是非常兴奋非常开心的吧。 感叹完我忍不住问戚巍:“你对这里这么熟悉以前来看过戏的是吧?” 这回是新安公主抢着答话:“你不知道吗?戚巍以前在京口城驻防过。 戚巍也笑道:“是的属下以前在这里驻防了三年去年才回到京城然后才被调拨到宫里当值。” “其他的护卫也是这样的吗?” “基本上都是”戚巍点头“如果没有在这里驻防过一点也不熟悉路况也不会被皇上选中护送公主了。” 是地俗话说老马识途。我更正先前地说法皇上虽然儿女众多对新安公主还是很疼爱地。 三个人正倚着车窗相谈甚欢突然从前面跑来一个人说:“队长前面的路堵死了。” 戚巍脸色一变:“怎么堵死了?你讲明白点。” 那人比划着说:“就是路上横着好几棵大树每根都有这么粗我们几个人都搬不动。” 公主听了居然一脸兴奋地说:“我去看看。”说着就要起身戚巍忙求爷爷告奶奶地说:“千万别求求您了您就在车里待着吧。千万别露头属下去看看就行了。” 安顿好了公主又对围在车边地几个护卫说:“你们几个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公主不管前面生了什么事不管你们看到或看到了什么你们都不要离开。如果现情况不妙你们就赶着车子立即掉头不用管前面人的死活听到了吗?” “听到了!”那几个人大声回答。 戚巍走了我的心嘭嘭乱跳。这事绝对不寻常。虽然周围仍是一片宁静只有山风吹动林梢我还是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味。 我凑到车窗边招手叫来一个护卫问:“这里离戏王村还有多远?” 他朝四周看了看:“不是很远最多一、两里路吧。” “那些横木凭你的经验你认为是什么人设下的路障可能性大些?比如是小谢将军派人设的抑或是别的人?” “小谢将军?”他不解地问。 我又忘了戚巍他们并不知道谢玄带的新兵就扎营在戏王村。朝廷的军队是怎么布防的应该属于军事机密了尤其是在大战之际两国的间谍战也打到了白热化军队的行踪自然是越神秘越好。 不过我们已经走到这里了再告诉他们也无妨了我解释道:“小谢将军此刻就带着新兵驻扎在戏王村如果那儿真的是荒村我们不会去的。” 几个护卫恍然地点了点头。但对于那横木阵究竟是谁设的他们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互相探讨着议论着。 又过了一会儿新安公主沉不住气了不耐烦地说:“既然只有一两里路我们何必一定要坐这破车?走路过去不就行了。那横木也不用搬了直接跨过去。” 说罢对我的劝阻充耳不闻一手推开车门就往下跳。 我急得直喊:“公主您的裤腰带呀!” 说时迟那时快最悲惨的一幕还是活生生地在我眼前生了车外传来一片清晰可闻的抽气声。 我挪到车门边只见公主直愣愣地站在车下裙子倒还遮得严严实实的只是里面的裤子已经很不幸地掉落在脚背上。 我掩面叹息。如果她像平时在宫里一样穿曳地长裙就算裤子掉了也看不出来。糟糕就糟糕在因为最近战事逼近她为了行动方便改成了穿短裙裙摆只到小腿肚。这样里面裤子一掉立刻就一目了然了。 “呜呜该死的桃叶我要杀了你!” 她哭着回身爬上车我慌忙退到车后:老天啊这又关我什么事了难道是我叫她用裤腰带捆住我的吗? “嘎嘎今天真是赚死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奇景啊。” 大惊失色中我从车窗探头出去先向四周左右看了看然后眼睛向上只见路旁的参天大树上浓密的枝叶间正闪出着一双双色迷迷的眼睛。 (188)香艳公主遇匪记(二) 看到树叶间那一双双邪恶的眼睛时我的心一下子沉完了我们又遇匪了。[] 上次遇匪我们还在一支部队的保护下;而这次身边统共只有几个护卫。如果没有奇迹出现――比如谢玄他们能及时赶来――我们真的在劫难逃了。 新安公主也在一瞬间变成了僵硬的石雕忘了哭更忘了“杀我”。 “快给我解开后来的带子动作要快时间紧急。”慌乱中我想得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 不然反绑着双手的我和没有裤腰带的她落到土匪手里会怎样那情景让我不寒而栗。 公主的眼珠子总算从严重的呆愣状态中转了回来然后颤抖着伸出手到我后面去解带子。 而这时外面已经传来了喊杀声和打斗声。 没有戚巍的声音更没有人出现的车窗边安慰我们。他是被调虎离山了还是已经遇难了不得而知。 甚至我们的车子都纹丝不动。护送我们的人并没有遵照戚巍临走前的交代现情况不对就赶紧掉头奔逃。车夫到底怎样了?是吓呆了还是已经死掉了同样不得而知。我们又万万不敢打开车门观看怕被流矢射中。 如此情形下新安公主越慌了半天解不开带子。捆我的时候唯恐捆得不够紧带子绕了又饶绳结打了又打。现在解开的时候就麻烦了再加上心慌手颤竟然越解越紧急得她在后面乱扯痛得我直皱眉。 我叹了一口气问:“你有刀子吧?” 她既然一直以习武之人自居这些东西应该是随身必备的佩饰。 “有。” “那你快点拿出来。把带子割断。” “割断了我系什么呀。”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你只管割就是了我保你等会有腰带系裤子也不会再掉了。但你不要乱割找到打结的地方割成两截就行了。” 这时外面的打斗声已经越来越接近马车了。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到靴子里拔出了一把镶金缀玉的小匕。 匕很锋利轻轻一下就割断了带子。我地手明显的一松然后抖了几下。缠绕的带子就抖掉了。 我把断成两截的腰带拿过来在断口处打了一个结很快给公主系上。裤腰带那么长即使打了结还是很富余。 然后我把匕还给她让她重新插回刀鞘藏在靴子里。并告诫她说:“等会我们跟土匪照面的时候你千万不要拔出匕来反抗。你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土匪一般是不会杀女人的但如果你伤了对方激起了他们的杀气很可能会一怒之下杀了你。” 会这样交代一方面地确是为了她好不想让她轻易送掉小命;另一个方面就是我的私心了:如果新安公主这次死在土匪手里。我必然得陪葬无疑了只有公主活着我才有活路。一个失贞但活着的公主比一个死公主要好上无数倍。[] 公主瞪了我一眼说:“你太小看我了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没用啊我可是从小练武的。我带匕本来就为了防身哪个土匪敢接近我我叫他有去无回。“ 我紧盯着她问:“那你刚才为什么手一直抖连带子都解不开?你现在又为什么一脸的汗?” “我……”她尴尬地避开我的眼睛。 我毫不客气地说:“你是练武的没错。你在石头城里也地确耀武扬威了十多年想欺负谁就欺负谁所有的人都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但那不是因为你武功厉害别人打不过你而是因为你是公主别人敢怒不敢言。就比如那次你叫人打了我。王献之他们也只是找来一帮人跟你玩了一下。捉弄捉弄你而已。也并没有动你一根寒毛。如果他们真要对付你你早死无藏身之地了。” 她不吭声了。然后。慢慢地把匕推进靴子里。 我又叮嘱道:“等会被土匪抓住后你不要轻易开口说话看我的脸色行事就是了。” “嗯。” 车门终于被打开 张陌生男人的脸出现在车门边。让人意外的是他琐也不凶神恶煞而是很俊朗很帅气的年轻男子竟然是世家公子一样的风范。 我地心稍微安定了一点。如果来人是十足的土匪样子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对话。如果是这样的人物似乎还有一点生机。 舔了舔干涩的唇我鼓起勇气开口:“请问八百斤大王是公子的什么人?” “八百斤大王?哈哈你们听这车里的美人儿还挺知趣的呢如此尊敬我父亲哦不对是父王父王哈哈。” “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车外的土匪笑成一团声震山谷出很悠长地回音。 谢玄你们听得见吗?你们知道土匪正在这里布阵我们不幸成了落网之鱼吗? 从车门放眼望过去满眼都是土匪看不到一个我们的人。 我心里掠过一阵疼痛泪几乎要奔涌而出。我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问他:“我们的随从是不是都已经被你们杀了?” “你自己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出来吧美人儿。”他很绅士风度地把手伸给我。 “真的全部被你们杀了吗?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吗?”我痛心疾地问全身的血液几乎凝固成冰我下意识地抱住自己好使自己不要抖得那么厉害。 他们是因我而死的!如果我肯乖乖地躲在北中郎将府不出来什么意外都不会生他们现在也还好好地活着。我为了自己地一己私心带累得这么多人送命连公主也陷入险境实在是罪孽深重! 极度悲伤和极度自责之下我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地笑容自言自语地说:“不用看了如果他们还活着你不会这么轻松地站在这里。他们都是忠诚勇敢地人只要有一个活着就会誓死为我们抵挡住你们的刀剑和你们觊觎地目光。” 眼睛的余光里看见新安公主的手已经按在她的靴子上我忙把她推到身后沉痛而又绝望地说:“你们杀了这么多人肯定不介意多杀一个就请你们也杀了我吧。今天我们会出现在这里全因我一时兴起明知道危险还逼着他们送我来戏王村。我罪该万死任你们处置只希望你们能饶了我妹妹。我娘临死前把她交托给我要我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她我不敢辜负了先母的遗愿。”对不起桃根我不能再照顾你了我终究还是辜负了娘的嘱托。 新安公主诧异地看着我我摸索着握住她的手使劲地按了按同时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那人揶揄地一笑回头问他的手下:“你们说美人儿的这个要求可以答应吗?你们谁愿意成全她过来给她一刀?” 那群人再次哄堂大笑起来:“这样的大美人一刀杀了多可惜啊。不如带回去给少主做压寨夫人吧少主也该有个女人了。” “什么少主从今天起你们都要叫我太子!我爹是大王我可不就是太子?”他朝手下一瞪。 “是是是太子您也该有太子妃了。这个女人够美就封她做太子妃吧哈哈哈哈。” 新安公主突然脸色大变不由分说地一把推开我从靴子里拔出匕说:“就凭你也配称太子?我哥才是太子!你们这帮土匪不但打劫公主还敢自称太子统统该死!” 我愕然呆坐站立车旁的“少主”的脸也猝然阴沉下来。 (189)落难皇子 主自暴身份后一时所有的人都住了声直到那位少说:“原来今天我们还捉到了两条大鱼呢。你哥是太子你又是她的妹妹那你们俩都是公主咯。” 到了这个时候新安公主还认为她的公主头衔是至高无上、不容侵犯的立刻声明道:“只有我才是公主!她只不过是一个穷光蛋女人是我的奴仆。” “啧啧啧啧”少主咂舌道:“你确定你不是为了保护公主而故意颠倒黑白?她看起来可比你高雅多了就你这粗俗的样子还是公主?老天爷真不长眼。” 新安公主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一个女孩子再没有比被人说成粗俗更伤自尊的了当下嚷道:“你才粗俗!一个土匪懂什么粗俗与高雅。你也许认为你自己才是高雅的吧那我很庆幸自己被你评价为粗俗。你这样喜欢她也是因为她正好跟你是一类的。你会当土匪肯定也是穷光蛋出身没饭吃了才落草为寇的该死的土包子穷鬼!” 嚷完这些她脸上的激愤之色才稍有缓解。这一回合她在语言上反扑成功既洗去了“粗俗”之名又把难听的名号返还到了对方身上。 我讶异地听着她的怒骂心想:她到底是胆大到了不怕死的程度呢还是根本没意识到眼前处境的险恶?她不会以为这些人听到她是公主就不敢杀她了吧。 那个少主朝后面一耸肩:“各位好汉都听到了吧。公主大人骂你们是土包子、穷鬼呢。” 后面一叠声地喊:“把她捉回去给我们暖床劈柴做饭兼倒洗脚水在土匪窝里过上几年生几个小土包子她就土得掉渣了。” “对对骂我们是穷鬼到时候不给她好衣服穿也不给她一文钱让她给我们当苦力。让她也尝尝当穷鬼地滋味。” 又是一阵暧昧的大笑:“对哦可不就是苦力的干活?要给这么多人暖床还要生下连爹都不知是谁的娃娃。还有给她穿什么衣服啊反正整天在床上不用穿衣了。” “连衣服都没有整天光屁股。那不成了穷鬼中的穷鬼了?” “哈哈哈哈是啊是啊。” 一片笑声中我突然开口问“少主”:“你们在等人吗?” 他眼里精光一闪:“何以见得?” 在我的话问出口之后那些嘻嘻哈哈的声音就像风止雨息越来越小终至彻底无闻。天地之间似乎只有我和这位少主在互相打量。互相试探。 可见这只队伍虽然是土匪却秩序井然对头领也十分尊敬。头领说话的时候大家都自动消音。 他们到此时也没有任何粗暴的举动和侵犯地意向我的心也从最开始的慌乱到慢慢能思考问题了。我试着分析道:“如果不是等人你们早就把我们带走了不会停在这里跟我们闲磕牙。我虽然没有多少跟土匪打交道的经历但不用想也知道。真正的土匪行事应该是战决神出鬼没。如果都像这样拦在路中央跟被抢劫对象闲聊拉家常死一百回都不够死的。” 少主笑了露出一口细密的白牙:“你就不能以为是我们够强大、够彪悍所以才敢跟被抢劫对象在路中间聊天拉家常地?” 我也笑了:“但这里不是普通的路这是通向戏王村的!你们既然来到了这里。还在这里设路障。不可能不对周围的环境有个基本的调查吧。你们爬在树上守株待兔。待的肯定也不是我们这几只胡乱闯进来的野兔而是另有其人。我猜。你们等地应该是驻扎在戏王村的那些人吧?” 少主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你真的只是一个穷光蛋女人一个卑贱的仆人吗?怎么我看你比的主子更有气势呢?” “我真的只是穷光蛋女人父母双亡家里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而且确实是公主的奴仆。” 他感叹了一句:“原来连晋国公主地奴仆都这么有口才有见识。” 我从他的话里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你不是晋国人?” 他一愣。 也许这个问题问得太突然了他一时没有作答。但过了一会儿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是。” 我摇了摇头轻轻笑着说:“其实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问的。若你们是晋国人上次就不 晋国的军队了。他们可是要去前方抗击秦国侵略者的子民都应该同仇敌忾众志成城。如果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还利欲熏心打劫自己的军队无形中帮了敌国军队地忙这与叛徒何异?” 他立刻张口否认:“不你错了那次我父亲事先地确不知道那是朝廷地增援部队是要去打秦国的苻坚。他以为只是送给养地正好我们缺粮就抢咯。” “你自己说你这话有人信吗?既然是送给养的自然就是给前方增援的了。” 新安公主坐在一旁忿忿地说:“桃叶不要跟他罗嗦了你忘了他们是土匪哪有真话。” 少主看了公主一眼还是用诚恳的语调说:“但我们不知道他们是要去打苻坚的。” 我算是听明白了原来问题的重点不在于是不是要去前线打仗而是要去打谁。 我问他:“如果事先就知道那支部队是要开拔到前线去打苻坚的你们就不会抢劫了吗?” “不会。” 是很肯定的回答。 “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我似乎有点拨云见月了。想了想索性开门见山地问:“你们是被秦国灭掉的哪一个国家的人?” “燕。” “那慕容冲姐弟是你的什么人?” 这位少主的风范气度明显不同于普通人难道竟是前燕的流落皇孙? 果然他很清晰地回答:“是我的姐弟。” “原来你是燕国的皇子呢失敬失敬。”我向他拱手为礼。 皇家血脉昔日何等尊贵如今却落得在异国落草为寇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实在令人唏嘘。 但是不对!我疑惑地问:“如果你是燕国的皇子那你的父亲应该是燕国的皇帝才对莫非?”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前燕国的皇帝在大晋落草而那个八百斤大王就是前燕帝。” 那位昔日皇子也泛起了清浅而又苦涩的笑容:“他当然不是。我父皇已经殉国了他只是父皇手下的一员大将他并不姓慕容。” 原来如此。 这时新安公主插嘴道:“既然你是前燕国的皇子苻坚就是你的灭国仇人你自己也说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那你又为什么要杀我的随从还拦截本公主?” “我有说杀了他们吗?是你这位自作聪明的仆人自己猜的。”他朝后面一招手:“把那几个死人还给他们的主人吧。” “都是死人了你还说没杀!”公主怒声呵问。 我拍了拍公主的手让她稍安勿躁:“这位皇子说没杀那就肯定没杀了皇子岂会骗我们。”我用讨好的目光询问着这位前皇子。 他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和凄凉:“不要叫我皇子!国已破宫已陷连父皇和母妃都殉国了哪里还有什么皇子!我现在不过是个跟你一样是个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的穷光蛋。” 很快我们的那几个护卫被他的手下拎了过来但一个个毫无声息倒在地上就跟睡着了一样。 我着急地问:“他们怎么啦?”应该是没有死的因为没见到多少血。 我按住自己的胸口整个人一阵轻松眼里不觉湿润了起来是那种欲喜极而泣的感觉。感谢老天让我没有背负那么多条人命否则往后的余生要怎么面对这样的罪孽? 少主用脚轻轻踢了一下其中一个护卫口里说:“放心他们只是昏过去了。过一会儿就会醒过来的。” 我明显地听到公主长吁了一口气。也许她是专横跋扈欺善怕恶但也没到没心没肝的地步对自己的手下还是知道关心爱护的。 (190)居然成了朋友 知所有的护卫都还活着并没有真的殉难新安公主欣慰。(.) 和公主交换了一下眼色后最后还是由我开口跟匪方――前燕国皇子现任土匪――交涉、谈判。 这种场合自然是由我出面比较体面一些。因为公主身份高贵怎么能跟土匪直接打交道呢? 别说土匪了就算对方是一个普通男人公主也最好是躲在凤辇里露出半边粉脸伸出纤纤玉指将一封香喷喷的情信交由宫婢代传。彼时轿夫喝道:“起驾回宫!”男人赶紧跪在尘土中说:“恭送公主”同时将情信贴在胸口做痴呆状、口水状。 咳咳该死的想到哪儿去了?我猛地抬头看着前皇子:“你们故意设下路障就是想引起戏王村谢将军的注意好让他派人过来查看。然后你们趁机捉住他们一批人这样你们才有筹码跟对方谈判是吗?” 前皇子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兴味的笑:“你以为呢?” “谢玄不会那么容易上当的你们设路障多久了?” “一天了。” “这就是了”我笑道:“你不会以为他们到现在还没现吧?这里离戏王村才一、两里路。” 谢玄可不是一个人领着一群乌合之众他身边还有三个智囊。尤其是那是个心里有九曲十八弯的厉害角色。 前皇子对我的推断不置可否但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天色。 太阳就快落山了。 我地笑容也更深了:“你们在这里守(更新最快)株待兔。他们也在观望看你们到底是什么用意。” “是吗?”他淡淡一笑。 “你们不敢在路上等都躲到山上和树上去了也够小心的。“ “我们不小心早就没命了。” 看他的脸色越来越平和大有邻家大哥找隔壁妹妹拉家常的亲切劲我大胆地揣测道:“你们这次来并不为打劫更不可能是给苻坚做奸细的。你们其实就是来投军的。是不是?” 被我一语道破了心事前皇子的脸竟然微微泛红了。然后迟疑而又羞涩的点了点头。 “欢迎加油晋国军队!”新安公主和我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他慢慢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打开一看原来就是谢玄起草的那份征兵倡议书。 他晃着倡议书说:“我是看了这上面写地才来的。上面说不管是流民还是土匪甚至是囚犯。只是有心抗击秦国侵略者的都可以参军。我们当时就准备去报名的可又怕被朝廷军队趁机肃匪犹豫了好几日。再一打听新兵招募已经结束连新兵营都不知开拔到哪儿执行任务去了。我们又花了两天时间到处派人打听。才最后确定原来小谢将军带的新兵就驻扎在这里。” “所以你们就来了。” “是的。” 我笑着告诉他:“你们诚心投军谢玄肯定会收留你们的。但现在有一个问题他们严重缺乏给养恐怕养不活你们。京口城里地储备只够勉强维持城里的驻军没有援外的。” “所以”我索性豁出去说:“你们要投军不仅要自带粮草还要提供一些给这里的新兵。如果你们能把上次抢去的那些粮草运回来。这才真正体现了诚意。不是我们贪心更不是趁机勒索而是真的有实际困难。没吃的饿都饿昏了还打什么仗?不瞒你新兵营现在地存粮可能只够吃几天了京口城那边的仓库都快空了。不可能给这里提供很多物资。现在又村村荒落。征粮都没处征。” 前皇子的脸上出现了为难之色。嗫嚅道:“可是这些是我义父得到的。我……” 没有一口回绝。没有怒气冲冲地掉头而去就有希望。我紧追着说:“你不是想打苻坚想为你们燕国复仇为你死去的父皇母妃复仇吗?你义父既然是燕国的忠臣必然也有此志。[.超多好看小说]而要达成此志没有粮草是不可想象的。如果你们肯还回粮草大家齐心协力一鼓作气一举打败了强秦那时候你们燕国复国有望还在乎这十几车粮草吗?” “复国”二字一说出来他的眼睛明显一亮终于松口道:“那我回去跟义父说说。” 我趁机借驴下坡:“我也去戏王村帮你说说给你当使节先在小谢将军那里备个案好不好?” “你地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放我们去戏王村我把你的想法跟小谢将军他们先说说然后你再约定一个时间带着粮草来投军。放心到时候你会受到热烈欢迎的。” 新安公主适时开腔道:“我是公主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们诚心投军和我们共同抗敌我一定让谢玄好好接待你。等战争结束后你要回北边去收复你燕国的土地我还可以说服父皇和太子哥哥资助你。” 我也忙附和:“是啊是啊九公主的哥哥就是大晋的太子未来地皇帝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非常疼爱她公主说什么他都答应 .就会现公主在这里到时候你就有了劫持公主地罪名。如果双方有了过节合作计划就会泡汤。不如你放了公主先送个人情给太子他一定会感激你的。到时候坚被灭你回去复国太子一定会支持你因为他也希望联合别国力量彻底灭掉秦国免得它死灰复燃重新壮大起来。” 燕国前皇子终于点了点头。 走之前他扔下了最后一句话:“明天太阳落山之前。我会带着人马和粮草来这里但愿你们不要失信。” 我马上说:“绝对不会!我们又不傻大敌当前现放着这样一支劲旅不收非要跟它作对让自己腹背受敌?没人会做这样地蠢事。我一介女子都明白这个道理何况鼎鼎有名地小谢将军。” 他们走了。 我一下子滑落到马车的地板上。 新安公主坐在上面好笑地看着我:“你不是很勇敢很会说的吗?这半天你都成了我的代言人了我这个公主反倒成了傀儡风头都被你抢光了。怎么。那大帅哥一走你就像被抽出了筋一样软成了这副窝囊废样子?” 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从小练武长大的天不怕地不怕?看人家吓成这样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她不笑了伸手拉起我说:“谁说我不怕。我的腿刚刚一直在抖。再练武到底是女儿家又一直养在深宫里这遇匪可还是第二遭呢。” 难得公主尊贵的手肯拉我一把我受宠若惊地从地板上爬到座位上坐下笑着调侃她:“您的意思是都怪遇匪遇少了。所以才会怕多遇几次就没事了?放心那帮土匪明天就会来投军您要是愿意以后可以天天跟土匪同吃同住同进同出混成了一家人。以后再遇到土匪就满含热泪地奔过去说:‘亲人啊。可盼到你们了。” “噗哧”公主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又努力板起脸唬着我说:“好啊你连本公主都敢取笑越来越胆大包天了。” “哪里哪里下官对公主的敬仰之心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少拍马屁。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地。” “您已经知道了啊?启禀公主。下官刚刚一直在想那位前燕国皇子一表人才。人家也是皇家血统跟公主门当户对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等将来人家复了国当上了后燕皇帝您就是皇后了耶。” 她推了我一把:“去你的你少做梦想把我塞给别人你好独霸王献之吗?哼王献之是我的。我什么都可以让就王献之不能让!” “抱歉抱歉下官不该开这样的玩笑把我们尊贵的大晋公主跟那个亡国奴相提并论。” 玩笑话说了一箩筐两个人总算腿不抖了可地上的那些“死人”还没有醒来地迹象。 眼看太阳落山黄昏来临我也有点慌了对公主说:“我们现在怎么办呢?谢玄他们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那些随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难道我们就一直在车里干等着?我们两个女孩子在僻静无人的荒山里随便来几个流民就能把我们掳走。要是我们从土匪手里死里逃生最后反而阴沟里翻船落得被流民糟蹋那就太冤了。” 新安公主向车门外看了看愁容满面地说:“可是我们俩都不会驾车啊。” 我说:“要不我试试看。” “别千万别”公主忙拉住我“到时候我没死在土匪和流民手里倒死在你手里了。你不知道我有一位姐姐也就是三皇兄的亲妹妹就是被三皇兄的马踩死的。三皇兄因为这件事大病了一场数月卧床不起。后来虽然起床了身体却一直时好时坏就因为心里对妹妹抱愧太过劳神伤肺所以如此啊。” 我听呆了叹息道:“想不到三皇子也是一位至情之人如此疼爱妹妹。太子也是也很疼惜你。你们皇家兄妹感情都这么好吗?” 她笑道:“一奶同胞当然好了。宫里妃嫔多母妃之间为争夺父皇宠爱互相勾心斗角斗得你死我活的异母姐妹在这种环境中长大不可能培养出什么感情。只有同母地才有可能。你也在宫里待过宫里表面上花团锦簇所有的人见面都笑眯眯的其实骨子里谁不恨谁?尤其是父皇的妃子之间都巴不得对方和她的孩子早点死了最好全部死光光独留下她和她的孩子得到父皇的专宠将来毫无争议地继承父皇的大业。” 我们并走概叹越聊越投机越聊越亲热。 想不到一番遇匪竟使我和公主地关系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展。这就是所谓的“祸兮福之所倚”吧。 (191)好耶,有新目标了 进退两难、茫然无措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隐隐的马蹄 新安公主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雀跃着说:“肯定是谢玄他们来了!” “肯定是的。”我也喜形于色。 伴随着我们激动的心跳声和满怀期待的眼神出现在车门边的却是一个形象及其猥琐的男人比刚才那位现任土匪前任皇子更匪气十足也流气十足。 看见我们他兴奋地吹了一声口哨露出很淫邪的表情桀桀怪笑着说:“妈呀今天真走运居然让老子在吃素多天都快淡出鸟儿来的时候捡到两个好嫩的妞。” 然后就直勾勾地盯着我们猛流口水喉咙里吞咽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和公主吓得目瞪口呆他每吞咽一次我们就哆嗦一次。 原本我们还以为最糟糕的是遇上了色狼。现在看来还有比遇上色狼更可怕的那就是遇上了食人族。 待稍微回过一点神正准备张嘴哇啦哇啦喊救命门口又出现了一个死鱼眼鹰钩鼻秃头圆肚手提一柄明晃晃大斧头的土匪乙。 这一标准山贼形象成功地摧毁了公主的意志让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只能石破天惊地狂喊:“救命啊!快来人啊!救命啊!呜呜……” 一时鸦雀乱飞山鸣谷应。 我想喊喊不出声冷汗潸潸地靠在车壁上瑟瑟抖心里绝望地想:完了今日只怕要命丧于此了。 这两个打前锋的小喽罗已经是非人类的长相了接下来要登场的山大王该是什么样的凶神恶煞? 谢玄子敬你们到底在哪里?如果你们日后得知我们就在离你们一、两里远的地方被辱被杀你们将何以自处? 正自怜自伤之际。又有一声拉住马缰的“吁”传入耳鼓土匪甲乙同时回身用邀功的语气禀报:“桓参军这里现了两个好漂亮的妞。” “桓济!是桓济吗?我是桃叶啊九公主也在此。” 就像抓住了世上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慌忙探身出去高喊新安公主也跟着爬了出来。我们同时伸手掩住自己的嘴禁不住喜极而泣。 谢天谢地原来是他们地人!只是他们招的新兵这形象也实在是太……不过。想到这土匪甲乙都是要去打秦国侵略者的也就释然了。该死的侵略者你们来吧。我们打不死你们吓都要吓死你们。 “天那你们怎么来了?”桓济把缰绳丢给手下呼天抢地地跑了过来。 显然我们的出现对他来说。是天大的意外所以他也喊天。 “你们怎么才来啊?快(更新最快)把我们吓死了。” 得救的狂喜过去后我们又开始怨怪起来。人心都是这么不知足的。 但想想我们也有理嘛才不过一两里路却让我们受这么大、这么久的惊吓。从我们落入土匪之手到现在起码也有两个时辰了吧。若遇到地不是有修养的高级土匪前皇子。而是刚刚那两个货色早把我们连皮带骨吞下去了。[.超多好看小说] 新安公主到底是公主身骄肉贵自然比我更觉得委屈当下眼泪汪汪地嗔着:“你们怎么这么慢?数蚂蚁也早该数过来了。” 桓济无奈地一耸肩:“谁知道你们会来呀。你们要来也不知道事先通知一声就这么莽莽撞撞跑过来。你们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危险吗?这山谷里每天都有大量的土匪出没我们带这么多兵都不敢轻易出来怕中了人家埋伏。你们真是太胆大妄为了。带几只虾兵蟹将就敢进山!我猜你们肯定是偷跑出来地吧?如果知会了太子他肯定不会放人的。” 一番话说得新安公主和我都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现在才现原来桓济的口才也相当了得一下子就抓住了我们的要害:那边是没请示就偷跑这边是 呼就偷来怎么着都是理亏的一方。 沉默了一会儿见土匪甲乙正在拍打那些倒在地上地护卫我忙喊道:“他们没死。你们别乱打。那帮土匪说只是把他们弄昏了。过一会儿就会醒过来的可不知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醒。” 土匪乙开口说:“他们好像中了什么毒。” 土匪甲捅了他一下奚落道:“二哥你才几个月不当土匪就连这都看不出来了?真丢人。小弟一看就知道他们中了蒙汗散回去灌一碗冷水就醒了。” 新安公主一听来了兴致跑过去问:“蒙汗散跟蒙*汗*药是一种吗?” 土匪甲乙这时已经知道她是公主了再不敢有丝毫的轻亵忙躬身回道:“禀公主这两种药是从同样的原料中提炼出来的但用法不同蒙*汗*药是口服蒙汗散则是靠吸入。” “你们俩会不会提练?” 有没有搞错!我也顾不得尊卑了抢上两步把她拽了回来同时在她耳边低声审问:“你要蒙*汗*药干嘛?难不成是想用来蒙倒王献之然后好趁机……” “趁机‘霸王硬上弓’?你好聪明哦一下子就说到了本公主的心坎上。放心我不会要他蹬掉你地你们都已经拜堂了嘛。我们以后就共事一夫我九你一如何?” “什么你九我一?” “就是十天中他到我屋里九天到你屋里一天。你不要想歪哦我是心疼你才这样安排的。我是练武的身体好吃得消;你这病秧子一天就够你受的啦。” “去你的都什么时候还在琢磨这个不知羞的色女。” 天那不跟她打交道还不知道一打交道才知道原来她这么放肆这么色不过色得很可爱就是了。 狠狠地瞪了一眼我走到桓济身边说:“我和公主走进去就行了麻烦你们把那些护卫抬到车上去吧。天就快黑了我们今天肯定是回不了京口了只能在你们军营里借宿一夜。” 桓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你们还是上车吧他们用马驼就行了。哪能要两位娇滴滴的美人儿走路呢。” 他这样一说虽然已是暮色苍茫还是看得出新安公主地脸刷地红了。 桓济把他的马让出来驼人自己则坐在我们的车辕上给我们当车夫。 看他拿起马鞭新安公主带着歉意说:“桓参军你随便叫哪个手下来赶车就行了怎么好意思让你亲自赶车呢?” 桓济回头笑道:“九公主是不是不相信在下的赶车技巧怕把您连人带车赶到山沟里去了?” 新安公主摆着手说:“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也是世家公子出身平时自有家奴为你服役你哪里赶过车啊。这赶车本是奴仆们干的活。” 桓济回给她一个更温暖的笑容:“九公主说哪里话能为九公主赶车是桓某的荣幸。公主您请坐好我们起驾回宫哦不是起驾回谷啰!” 新安公主被逗得咯咯直笑。这一路上她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前面那道宽阔的背影。 在车轮的轱辘声中我靠在车壁上再一次感谢老天爷地眷顾:我们终于平安了!而新安公主和桓济也似乎都现了新的目标。 看来我和王献之那次“过家家酒”一样地拜堂仪式在他们心里还是造成了很大影响的。仪式虽简陋却可以看到两颗心誓相守的决心。他们是该清醒了。 不管曾经多么恋慕可人家已经男婚女嫁他们也该告别过去放下心结重新寻找自己的幸福。 (192)一见到你呀 车很快就带我们到了新兵驻扎的地方也就是我们此地——戏王村。 但这里已经看不出戏台戏场的迹象。除了戏王庙的飞檐还昭示着那曾是一座庙宇之外其他的地方均已迅军事化。 车进辕门的时候新安公主和我不断地出惊呼声。才不过两天而已这里已经修起了几道辕门一座座竹木搭建的高高的瞭望台用十步一哨五步一岗来形容一点都不过份。 我们忍不住赞叹:“你们手脚真快啊。” 桓济解释道:“这些瞭望塔一部分是原来就有的一部分是我们连夜搭建的。这两天我们主要就是做扎营和营地四周的布防工作。” 我和公主俱不解地问:“这里不是唱戏看戏的地方吗?怎么会有塔楼和岗哨?” 桓济摇了摇头说:“你们一直在京城没领略过边境的混乱与紧张气氛。这些年很多北地的流民都涌到这里他们中有些是被灭掉的北朝小国的皇子皇孙无家可归可又不甘心做大晋的良民最后都在这里落草为寇。故而即使是戏场照样设塔楼和岗哨为的是让戏迷们安心看戏。” 想想也是这戏王村素以富庶闻名于外更以美貌优伶著称四周的盗匪焉有不动心的?抢钱抢粮抢美人哪一项都是让他们垂涎三尺的选打劫目标。 马车进入第五道辕门后桓济率先跳下车。朝里面大喊:“子敬子敬你看谁来了?” 王献之跑了出来嘴里纳闷地问:“谁来了?” 桓济卖了一个关子:“你自己去看。(.)” 王献之走过来拉开车门看见我端坐在车内居然半天说不出话来。 因为新安公主在旁边坐着我不敢和他有任何亲密的举动怕公主看了心里不舒服只能强作镇定地问:“谢玄呢?我有紧急事情要向他汇报。” “他和领着兵去江边考察地形去了。” 新安公主开口道:“你们分工了是吧?他们俩去江边。你在此坐镇桓济则带人去山路上查看。” “禀公主是地。”王献之毕恭毕敬地作答。 “禀公主?哈哈我记得你以前每次见了我都很不客气的今日这是怎么啦?突然这么客套礼貌起来还真不习惯呢。“ 王献之居然再次拱手道:“以前是年纪小不懂(更新最快)事。多次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见谅。” 他这表现别说公主连我都看直了眼。那个拽得二五八万的跋扈公子去哪儿了? 新安公主越笑不可抑:“你就前几天还冲撞过我啊怎么一下子就长大成*人了?” “是”依然是很恭敬地回答:“献之现在已经娶亲了。以后就是大人了要挑起照顾妻子的职责不能再像小孩那样没大没小。公主路途劳顿这就请下车歇息吧属下马上安排人手为公主准备今晚的安歇处。” 新安公主这下不笑了愣愣地坐了一会儿怏怏地下了车。 走出两步后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好看的小说)回头怅然叹道:“我情愿你像以前那样没大没小也不要像现在这样生疏弄得人心里空落落的好不是滋味。” 见我要追上她她伸手制止道:“你和你的新婚丈夫说体己话去吧我没那么不识趣这个时候还缠着你们。我去看戚巍他们醒了没有。” 我和王献之相顾无言。只能双双躬身为礼。默默地看着她离去。 到了这个时候。大概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吧。 进入戏王庙现里面除了供奉戏王的神龛依旧保存外。其余地地方均以用竹木隔成了一间间小营房。我再次赞叹道:“真不简单这么短的时间就安排得有模有样的。” 王献之把我领进其中一间竹房子让我在地铺上坐下说:“这几天我们每天最多睡一、两个时辰天天忙的就是这些今天下午才全部布置好的。不安顿好这些兵万一他们心生怨怼后果 设想。” “是的是的你们想得很对就是太辛苦你们了。”我连连点头。那都是些什么兵啊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 “所以我们地入住原则是老兵照顾新兵官长照顾士兵。第一天搭建起来的第一批房子我们全部让给了新来的兵住第一晚我们几个没在任何一间营房里睡实在太累了就靠着墙壁眯一会儿。” “你说的是你们几位尊贵的大少?”我吃惊地看着他。 这可是我在书塾里服侍过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他们平时过的是什么生活。他们自出身以来什么时候不是奴仆成群、养尊处优?即使号称到这里来投军每个人也至少带了十个家奴和几车子行李辎重。 “可不就是我们?”他无奈地一笑然后低声在我耳边说:“这个恶心地苦肉计是嘉宾想出来的。他说对土匪和流民出身的兵感化是比军棍更有效的办法。” “那家伙果然脑子里九曲十八弯。”我也笑了。 “还别说真的很有效。这个消息一传出去那些在竹房子里睡了一晚的兵感动得要命因为我们几个的出身来历名号他们早就打听得一清二楚了。第二天全军群情激昂根本不需要动员命令他们自己就成群地跑到山上去砍竹子搭房子并在房子的门楣上写上我们地姓氏。后来打听到我们非要等全部新兵有房子住了才肯住一个个连饭都顾不上吃了拼命做事今天还没天黑就全部搭好了连那么多道辕门、塔楼都是一天搭好的奇迹吧?” “是的奇迹!”这一招攻心术确实厉害。没有什么比他们这几大家族的公子把房子让给小兵住更感动人心的了。 我们大晋历来都是最重视出身门第的国度。就算他们几个什么都不做那些人也会对他们敬畏有加何况还如此体恤手下新兵们自然感铭于心了。 只是我笑道:“那山上的竹子也被你们砍光了吧什么奇花异草也践踏得差不多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这个确实是。那些人你刚才也看到了想叫他们小心翼翼地不踏死花草是不可能地。” 我忙说:“我开玩笑地啦国家生死存亡地关头自然先保证抗战军人的衣食住行花花草草地算什么?” 他摸了摸我的头说:“放心到明年这时候那山上又是满山的新绣满山野花飘香。到时候我带你来观光、看戏我们在这戏王村里好好地住一阵子好不好?” “好当然好”我靠向他的肩头“只要我们大晋能挺过这场大劫从此风调雨顺四境平安我们就结伴出游纵情山水间。 “会有那一天的!”他堑金截铁地说:“这次我们一定能大获全胜让苻坚和他的百万大军消失在滚滚长江里从此成为历史。” “我相信你们一定能。” “那今晚……”他喃喃低语着滚烫的唇探进我衣领里沿颈项一直向下慢慢吻向那最柔然最敏感的地方。 “今晚我只能和公主住一个房间。”伴随着他的舔吻我的喉咙异常干涩但还是努力撑起身子一字一句地陈述着自己的理由:“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你和她又有过那样的牵扯我们……还是……还是暂时不要住在一起比较好。” “嗯听你的其实这些道理我都明白我只是忍不住。”他深吸了一口气从我身上艰难地起身。这时外面有人大喊道:“谢将军回来了!” 王献之飞快地啄了一下我的唇叹息着拉我起身:“幼度他们回来了我们出去吧。” “嗯我正有重要消息要跟他禀报呢。” 跟迫近的战争相比儿女私情只能先搁一边了。 (193)太子追来了 玄和见到我自然也是吃了一惊。但他们的注到更重要的事情上去了因为我对他们说:“我这次来除了来看望你们之外还有一个你意想不到的身份。” “什么身份?” “燕国前皇子、现任土匪头子的使节。” “什么?”他们面面相觑。 不怪他们这个身份确实复杂了点我呵呵笑道:“这个等会坐下再慢慢谈你们先去拜见九公主吧”。 明知公主在此不先去打个照面就大摇大摆地谈起事来会让人说对公主不敬的。 “九公主也来了?在哪儿?” “在里屋看她的护卫醒了没有。那几个家伙被土匪麻翻了都已经睡了一、两个时辰了现在都还不知道醒了没有。” 他们匆匆往里走我跟在后面说:“既然九公主在此你们要有思想准备说不定太子殿下等会就派人找过来了。” 北中郎将府这个时候还不见公主回去肯定会派人到处找的。本来我以为他们早该找来了。现在还没见人估计是太子回府比较晚府里两个主子都不在没人做主。但只要太子一回府彩珠肯定会加油添醋狠告我一状故意把公主的处境说得很可怕。 唉这次被那帮土匪闹的我都不敢再回去了只好一直躲在这里。 说曹操曹操就到。我的话刚说完辕门外就传来了惊慌失措的通报声:“太子殿下驾到!” 大家赶紧跪倒在地:“恭迎太子殿下!” 好在新安公主也即时从里面跑了出来上前拉住她哥哥的手问:“哥你怎么来了?” 太子生气地说:“你还好意思问我明知道我忙得要死还给我添乱。” 新安公主撒着娇说:“本来没想到会弄到这么晚的。谁知道路上会遇到土匪把我的人全用蒙汗散蒙死过去了没人给我赶车。[]怎么回去嘛。如果不是遇到了土匪我早在你回府前就赶回去了。” 太子没再说什么大概也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吧只是对依旧跪伏在地地人说了一声:“都起来吧。” 大家一起走进庙里在临时的议事厅分头坐下。 说是议事厅其实就是竹木搭建的一间稍大一点地房子里面放了几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正上方的竹壁上挂着一幅还没完工的地图。 太子一进门就被那张地图吸引过去了。手下忙点上灯笼太子凑过去看了一会儿回头问谢玄:“这是你画的?” 谢玄俯身道:“回太子殿下是的这都是微臣这两天考察周围地形后回来凭印象画成的。” “不错不错。难得你们才来两天。就画(更新最快)出了这么详细的地图。” 谢玄谦恭地说:“还没画完呢。有的地方还需要再做实地考察然后再回来修正图画。” 太子连声赞道:“嗯。是个好办法。这样布防地时候哪一支人马该派去哪儿镇守。一目了然。甚至去哪个地方有几条路哪条最近你都标出来了到时候可以省时省力抢夺最有利的时机和战略位置。” 说到这儿他回头对手下交代:“这条你记下下次开军情会议的时候作为备战经验提出来以后在各驻防点推广。” “是殿下。” 谢玄还在一个劲地谦虚眼珠子转了转上前道:“太子殿下新兵营的物资储备最多只能应付五天了能不能再调拨一点给我们?您也知道虽说新兵战士踊跃报名的目地是为了保家卫国但也不否认有一个原因是为了填饱肚子因为他们中很多都是逃难地流民。如果连基本地温饱都不能保证又怎么上阵杀敌?” 太子笑了:“我才夸了你们几句你们就顺杆子爬立刻问我要起东西了。不是本太子小气连粮草都舍不得拨给你们而是现在城中的储备也只够十来天了。父皇也在紧急调运粮草那边据说已经启程了但就怕又像上次那样运来地粮草途中又被土匪打劫去了。”一边说他一边握拳在案上恨恨地一锤:“要不是前方一直战事不断拖住了我们地人马早把那些该死的土匪围剿了。真是胆大包天连朝廷地军粮也敢抢。” 这时新安公主插嘴道:“哥你放心以后他们都不会抢我们的粮草了还会把以前抢去的还给我们呢。”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转到了新安公主身上太子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呢?” 新安公主答:“那个土匪头子亲口说的啊。我不爽的只是他居然敢自称‘太子’还说要把桃叶抢去做他的‘太子妃’。” 太子掉头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 来你今天挟持公主出走是为了要见这个土匪太子土匪太子妃。真太子妃也没见你这么上心啊。” 我哭笑不得抬头见王献之已经要上来帮我说话的样子忙用眼神制止他。我跟王献之私下拜堂的事太子正窝着一肚子火呢还送上门去火上浇油?他要讽刺我两句就由他去吧消消气也好不然被当朝太子怀恨在心可是大大地不妙。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新安公主竟然上前拉住太子的手说:“哥别这样说桃叶啦人家是女孩子脸皮薄。其实今天出来玩是我的主意。” 太子甩开她的手:“少为她开脱彩珠都告诉我了。她要来会情郎担心没人护送就拉上你作垫背。”说罢横了我一眼:“回去再跟你算帐。” 王献之忍无可忍把我拉到身后说:“她不会回去的我是她的夫君以后我在哪里她就在哪里她还回哪儿去?至于她的女官职务我现在就当着殿下的面请辞。” 太子的眼睛里又浮现出了那种可怕的戾气我急忙跪倒在地但还没开口谢玄已经抢先说:“桃叶刚才九公主说土匪以后不但不抢我们的粮草了还会把原来抢去的还给我们。你当时也在场我还记得你说过你是燕国前皇子的使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说得更详细一点吗?” 谢玄这样一说再次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大敌当前还纠缠于儿女私情和小恩小怨是不合时宜的。 新安公主接口道:“那前燕国皇子就是我说的土匪头子啊。桃叶你跟他们说吧反正当时跟土匪皇子打交道的也是你。” 我把前皇子跟我说过的话以及当时的情况简捷地复述了一遍这下所有的人眼睛都亮了谢玄激动地一拍手说:“要是他们肯这样的话可就解决我们的大问题了。” 太子也点头:“确实是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粮草了。” 我补充道:“他还要带一支几千人的精兵来投军呢具体数目我也不清楚也许上万吧。他说他的燕国就是秦国的苻坚灭的他们的父皇母妃也是被苻坚杀的这么多年他一直想复仇。他训练那么多匪兵的真正目的也并非为匪而匪而是为了有一天能打过江去。这次苻坚南下对他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正好可以跟我们联合起来一起抗击共同的敌人。” 太子冷笑道:“他手下的匪兵何止上万!他们已经在边境十几个州府形成了势力据点很多已经可以跟朝廷的军队抗衡了。敢公然出兵抢夺朝廷几万军队押运的粮草足见其实力和胆量。他们送上门来正好我还准备收拾完苻坚后立即趁勇去剿灭他们呢想不到他们倒自觉自己送死来了。” 我大吃一惊:“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要把土匪骗来杀掉吧?” 太子看着我说:“那种人不杀留着干嘛?桃叶你不懂军事男人们讨论军事的时候你不要插嘴。所谓养虎为患这种人留不得。到时候他真领人来的话留下粮草人统统格杀勿论!” 我也顾不得失不失礼了着急地争辩着:“桃叶是女人的确不懂军事。但桃叶知道人应该言而有信无信之人无以服天下。燕国前皇子在灭国后跑到我国当了土匪到处抢劫的确该杀。但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他肯带兵带粮投靠何不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见太子脸上又出现了隐忍的怒气新安公主忙出来打圆场:“哥你这么匆匆赶来肯定还没用晚膳吧。谢玄他们也刚刚查巡回来都还没吃呢。我肚子也饿了我们先坐下来吃饭吧空着肚子谈什么都没耐心的。” 王献之立刻朝外面喊:“快把晚饭端上来!” “是!”下面的一排小兵齐声答应着。 桓济悄声问王献之:“今天吃什么?” 王献之拍了拍他的肩说:“反正都是好东西就是了。这周围山上野味多我们几个带来的家奴每天在山上到处捕猎说怕粮食吃光了饿着我们每天打很多野味回来。今天已经腌了一满缸了说等没米的时候煮给我们吃他们还在学神农尝百草呢。所以放心啦就算到时候太子殿下不肯给我们一粒粮食我们也可以就着野菜汤吃腌肉也不赖的哦。” “嗯嗯想想就不错。”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太子脸上讪讪的。 不该尴尬么他司马皇家要人为他们卖命打仗保江山可连粮草都不能提供。典型地又要马上跑得好又要马儿不吃草。 (194)戏王村一夜(一) 天晚上新安公主和我都没有随太子回京口去。 我不回去是害怕单独面对太子新安公主为啥也不回去还需要观察和打探才能得出结论。 晚上和她住在一间小竹屋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隐隐的清香。新安公主的鼻子小狗似地翕动着终于忍不住问我:“桃叶这是什么味道啊?这么好闻。” 我笑道:“就是新劈的竹子的香味啊公主没闻过吗?” 她讶然地把鼻子贴在竹壁上:“不对呀我的蕴秀宫也有不少竹器尤其夏天的时候竹席竹床竹帘哪样不是竹子?可我从来没闻到过这种香味。” 我想了想说:“那大概是公主用的竹器都上过桐油了吧。一般的竹器不打磨不上油总有点硌人的民间没那么讲究再说桐油也贵能省则省有点硌人也由它。但进贡给皇家的东西谁也不敢马虎自然精益求精了。” “难怪那么难闻上什么桐油!我还是喜欢自然的味道。” “那公主应该到我家去我家在北边的时候家里有个大院子种了很多竹子的。” 一霎那间那片竹林又在脑海里鲜活起来瘦竹依依迎风婆娑。 真怀念在北边的日子啊那时爹娘俱在田园静好岁月如流水一样的安详。直到胡马度阴山河山裂金瓯缺爹郁郁而终娘带着我流浪天涯才打碎了这美好的一切。 新安公主也万分怅然地说:“我在洛阳的寝宫外也种了许多竹子啊不知道为什么迁到南边宫里反而不种竹子了。” “真的吗?我到宫里的日子短逛过的地方很少。不过好像真没见过哪里有竹子呢。” “本来就没有啊。” 这事也是蹊跷了。按理说南边的宫里竹子应该比北边多才对。不知这里面又有什么讲究和缘故。 说到南边北边我们一时都沉默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更新最快)都是从北边逃过来地难民。当时年幼的新安公主随父皇母妃南下的时候想必也是仓皇失措地吧。 据说她的父皇在石头城的新殿上第一次登位诚惶诚恐到要王献之的爷爷也就是当时的丞相王导一同“升御共坐”同受百官朝拜。还好王导清醒再三推辞。皇上才独自登上了龙座。虽然如此“王与马共天下”之类的说法还是不胫而走。 南迁后的最初一段日子不管是皇上还是群臣都没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一个个整天垂头丧气的。无以派遣郁结。就常常君臣相邀。或赏花或赏月。吟诗作对。狂饮烂醉指望一醉解千愁。 有一天。君臣又齐集喝酒聚在一起玩颓废推杯换盏几圈后仆射周望着满眼繁花叹曰:“风景殊胜奈何已不是旧日山河!”于是君臣相对流涕简直哀感天地。其时王导变色起立厉声道:“众位食君之禄就应该担君之忧一起戮力王室克复神州怎么跑到这里作楚囚相对?” 一番话如当头棒喝。打醒了那些醉生梦死地家伙大伙儿这才开始振作起来军队也打出了收复河山的口号。 只可惜十多年过去了不仅没有收复江北那片广袤的土地如今连南方这最后的避难所都快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酸酸的新安公主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个人你望我我望你也差点“作楚囚相对”。 这一生我们大概都回不去了。纵使这次打败了苻坚也只是暂时保住了南方这块偏安之地朝廷积弱多年已经没有能力再打回去收拾旧山河。 而要打败苻坚谈何容易! ;;把晋国这个称号彻底从中国版图上划掉地架势。他地军队不日即将抵达长江北岸而我军连刚招募地新兵加起来也不足三十万。就这不到人家三分之一的兵力还没有粮草供应呢。 敌我力量如此悬殊胜算能有多大?这是一个根本不敢往深里想地问题。 正唏嘘不已外面响起了轻轻地毕剥声。 “谁?”新安公主忙擦了擦眼睛。 “王献之。” 我起身拉开竹门 之领着一个仆人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我问他。 “等会就睡。我刚刚巡视了一圈回来现在换幼度和嘉宾去了。下半夜我和自清还有一班呢。” 新安公主说:“干嘛一定要你们自己亲自去巡视啊别说下面还有各级大小军官了就你们带的家人就够多地了为什么不让他们去?” 正在屋角不知忙乎什么的那个王家仆人外号黑头的轻轻嘀咕着:“就说么我提过几次让我们去偏不让非要自己去等熬出病来就好了。” 王献之正把手里的纸包一层层打开嘴里说:“怕你们晚上饿让黑头把他压箱底的点心找了一些出来你们随便吃点。如果你们明天还要在这里住我让人重新给你们搭一间大点的房子再架两张床女孩子怎么能睡在地上呢。还有怕你们在陌生的地方睡不着给你们点根安息香。” 又交代了几句后他才带着黑头走了走的时候还对我说:“服侍九公主的人应该明天清早就到了你呢我一下子也找不到丫头侍候你就让黑头跟着你吧这小子你别看他黑细心着呢。” “谢谢你我不用人侍候的。” 他摇头道:“这里不比别的地方新兵本来就良莠不齐了明天还有那么多匪兵要来投军。凡事小心点总没错以后你们走到哪儿都不要单独行动身边一定要带着随从知道吗?九公主的护卫要一直带着黑头你以后就跟定七少奶奶她在哪儿你在哪儿知道吗?” “知道了少爷。” 王献之走了新安公主呆坐良久才渭然叹道:“他让下人叫你七少奶奶!一场儿戏一样的婚礼你认为这一声‘七少奶奶’有意义吗?” “当然有。” “能维持多久?只怕离开了这里回到京城就自动作废了。” 我轻轻笑道:“能维持多久是多久到作废的那天再说吧。九公主我不能跟您比您是公主要什么有什么我要什么没什么。子敬却是出身那样的家庭他家要讲门当户对也不为过谁不想自己的孩子好呢?这些是我没法强求的。如今我也不想那么多了这七少奶奶当一天是一天吧只要知道他心里真当我是他的妻子就够了。” 新安公主瞅了瞅我说:“要说起来你也是个可怜人。别人再怎样不过一无所有你一无所有就算了偏偏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小妹妹在富豪之家的择媳榜上你肯定是排不上号的。唉我都不知道是该嫉恨你还是该可怜你了。” “都不要”我笑道:“就拿我当宫里的一名女官不带成见地看我也不刻意为难我这样桃叶就万分感激了。” 她眼睛瞪起来:“本公主以前为难过你吗?” “您说呢?” 她窒住了停顿了片刻后才说:“就算是你待如何?” 真够无赖的不过我也越来越现无赖公主其实也有几分可爱于是我耸肩道:“不如何公主要为难一个小小的民女那不是容易得很。这有个成语的叫什么哦对了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她气急败坏地嚷着“得了少在我面前装可怜!就会扮猪吃老虎是谁不声不响地就把我觊觎了半辈子的男人抢跑了?还说什么刀俎鱼肉无耻!背着人偷偷拜堂既没有父母之言又没有媒妁之言无耻之极!” “启禀公主俺有齿。”我把嘴巴张大给她看。 “你……气死我了吃你那体贴的夫君送来的点心吧趁早给我吃完要是晚上逗来一大堆老鼠看我怎么收拾你。” “公主不吃?” “不吃又不是送给我的。我才不吃。” “真的吗?好好吃的黑头真细心知道他家主子有时候爱吃这些大路货的东西所以走到哪儿都备着海棠糕啊梅花糕啊都是宫里没有的。” 新安公主的脸马上转了过来:“海棠糕?” “是啊糯糯软软又香又甜真好吃。” 话音未落一只手飞快地伸过来连纸包一起抢过去了。 (195)戏王村一夜(二) 吃完点心后新安公主心满意足地躺在地铺上四仰八叉大字朝天真的很不雅观很不淑女。 但人家惬意得很手还舒服地摸着肚子嘴里犹自回味不已:“嗯真好吃好几种宫里都没吃过的。” 我噗哧一笑。她这表现就跟书塾时那几位大少放着家里满篮子精致的点心看都不看让我到街上买大路货回来解馋一样。 王献之他们离开京城已久这些点心不可能是府里的名厨做出来的多半是黑头沿途买的土特产所以公主这么稀罕。 我们吹熄灯各自躺下安息香在黑暗中闪着一点暗红的光。 想不到黑头连这个都带了。 黑头名如其人黑头黑脑五大三粗却是王献之出门在外时最贴心的仆人照顾主人十分周到妥帖有些女仆想不到的事情他都能想到。比如我们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带了几大箱子吃的用的就没想到要带什么安息香。 正因为黑子这么妥帖又有几分武功王献之才专门把他拨过来照顾我的吧。 晚饭的时候山里下了一场透雨空气清新爽洁。躺在临时搭成的地铺上新安公主居然很兴奋的说:“感觉真好啊真舒服我和你就在这里住着吧有时候回去看看我哥就行了。反正在宫里我也是和他各住各的经常几天才见一次面。(.无弹窗广告)” 我有点慌了。新安公主刚才嚷着要留下来的时候太子的脸就已经拉得老长了走的时候还特意交代公主最多只能再在这里玩半天到明天午膳之前一定要赶回去。若是公主一直不肯走太子会不会怪罪到我头上?彩珠本来就已经在他耳边进了我不少谗言了真惹怒了太子。我可扛不起。 想到这里我几乎用哀恳的语气说:“您还是听太子殿下的话明天上午就回去吧。您待在这里。万一出点什么事这里地人都会被降罪的当其冲的就是微臣。” 新安公主咯咯一笑:“别‘微臣’‘下官’了这里又不是宫里荒郊野外地还讲那么多礼数干嘛。” “九公主下官有一事不明。”我承认自己心眼小事情不问清楚睡不着。 “又‘下官’了好吧。你这个下官有哪事不明?” “下官一向不入公主您的法眼但是今天您怎么反而在太子面前一再帮我说好话呢?” 她不笑了过了一会儿才认真地说:“以前的事……就不提了是你今天的举动感动了我。” “我今天什么举动?” “就是你在土匪面前把我推到身后。说有什么都冲着你来。但请饶过你妹妹。你不能辜负娘临终的嘱托。那一刻我真的觉得你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也只有亲姐姐才会在那种时候舍身挡在妹妹面前。虽然我年纪比你还大一点。但因为我的母妃也刚好去世了。所以我的感受很真切。这世上在那种环境下。还肯舍身保护我地我本来以为只有我哥哥了想不到还有你。” 我忙表示:“我是公主的随行女官保护公主是我的义务。” 这是真话如果我撺掇公主出门结果让公主受了什么伤害回去我也罪无可恕。这是义务是责任同时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可我当时说的话可能正好触动了公主的某根神经让她至今仍然感触良多:“你当时地语言动作你表露出来地感情都是拿我当亲妹妹一样保护着。尤其你说到死去地娘亲我差点眼泪都下来了。” 真是惭愧当时我会那样悲伤慷慨是因为我想到了自己的亲妹妹――远在京城地小桃根――想到我以后不能再照顾她想到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这风雨人间地愧疚和憾恨。 可是这话我不敢对公主讲保留公主的感动和感激对我是一件有利地事情。 带着羞愧我把我自己身上盖的一床小毯子也盖到公主身上说:“下过雨后山里晚上会有点冷公主再多盖一点免得着凉了就不好了。” “那你呢?都给我了你盖什么?”她推拒着。 我按住她的手说:“我没关系的我是穷人家的女儿家里本来就没有毯子。这个时候晚上冷了也只能盖盖被单什么的。我盖我的外衣就行了。” 她把我一把拉进她的毯子里自己往里面移了移:“那我们一起睡吧这样就都能盖到了。” 我只好道谢然后在她身边躺下。一开始还很僵硬努力往最外面挪深怕挤占了高贵的公主的空间。 但后来慢慢的也就没那么在意了两个人挨到了一起听公主叽里咕噜地讲一些宫里的趣闻轶事。 等公主呵欠连天我也睡意朦胧的时候脑海里却蹦出了一件事。遂迷迷糊糊地问公主:“你哥哥我是说太子殿下不会真的杀了前皇子拉来投军的人马吧?” 新安公主含糊地答:“那些土匪平时干了多少烧杀掳掠的坏事杀了也好。不肃清匪患老百姓也没有安宁日子过。” “可是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呀。多一股军队加入就多了一股抗敌的力量我们和苻坚相比本来就力量悬殊多一分力不是就多了一分胜算吗?” “也是。那就让他们先投军帮我们杀敌等杀退了苻坚再杀他们。这叫‘一石二鸟’嗯嗯就这样你看我聪明吧.啊……”又一个特大的哈欠。 我有点急了“怎么能这样呢?我们明明跟人家说得那样好还答应等他和我们一起消灭苻坚后就支持他复国。人不能言而无信啊。” “傻瓜”新安公主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但气势犹在:“什么是信?有国有家才讲得起信一个一无所有的无赖他拿什么讲信?那前皇子都当了打家劫舍的土匪了还有什么信可言?还帮他复国他做梦呢他复国了兴旺起来了以后好来打我们啊。你别傻了睡吧。” 新安公主睡着了但她的一番话却让我彻底清醒了。 我在黑暗中久久难以入睡一直在反复地想:到底是我太傻?还是他们兄妹太狡诈? 是的狡诈。 曾以为公主只是蛮横的为人还算直爽。但她今天的这番话却让我吃惊。 皇家中人就是皇家中人无论他们本身的性格若何都会永远把他们家族的整体利益他们皇朝的兴衰放在最要的位置上一切的思虑都围绕这个总目标进行。所以那些道德信条乃至一整套国家制度、忠信原则都不过是用来糊弄、禁锢老百姓的枷锁。他们自己则置身在这些信条之外以稳固皇朝江山让皇家血脉永远绵延为唯一旨归。 (196) 投诚啦 二天新兵营严阵以待岗哨也比平时增加了几倍。急磋商连早点都是端进议事厅解决的。 我也在外面急得团团转生怕前皇子领着匪兵们一来马上就要命丧黄泉将戏王庙前的戏台――如今的点将台――变成血污的祭台。 试想几千人同时殒命把庙前的小溪染成一条血河那将是多么可怕的场景! 越想越恐惧等几位少爷从议事厅里一出来我连招呼都顾不上跟那几位打直接把王献之拉到戏台后面劈头就问:“你们是怎么决定的?” “什么怎么决定的?”他居然一幅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就是怎么对付那帮土匪啊。” “哦那还用问难得人家在这个关键时刻不捣乱又肯出人又肯还粮草我们当然是举双手双脚欢迎了。” 就这么简单?我疑惑地问:“可是太子昨晚那口气明明是要你们格杀勿论啊。” 就连新安公主都和她哥哥一个鼻孔出气。 “不管他。”提起太子他的语气颇有点不屑。 我认真打量着他一字一句地问:“这是你自己的观点还是你们几个人商量好了的一致意见?” “一致意见!太子怎么想是他的事。我们这个新兵营问他要点粮草都不肯好像京口城的兵才是兵我们这里都是后妈生的。就算京口城那边的存粮也只够吃十来天了那起码也要一视同仁吧。你不知道就现在这点粮草还是谢玄他大哥自行作主调拨的若依太子的主意一粒米都不会拨给我们。让我们自生自灭去。如今有人愿意给我们送粮草我们当然欢迎了无论人还是粮草都是我们急需的凭什么把人家挡在外面?这个时候还跟土匪作对。那是自寻死路。” 我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燕国前皇子说自己带人来投奔可没说八百斤大王也要来。人家也是留了一手的。自古官匪不两立他们在大晋地土地上横行多年积怨这么深无论对打苻坚有多积极也断不敢倾巢出动的。” 两个人正说着话新安公主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扮着鬼脸说:“我还以为你们躲在戏台后面玩亲亲呢。正想看看新奇讨讨便宜谁知道你们这么无趣两个人单独在一起还讨论国家大事。王献之你现在知道这女人多没劲了吧还不如选我。” 我大惊失色。天那。她到底来多久了?我们刚才“诋毁”她哥哥的那些话要是被她听去了可就糟了。 不过看她那样子。似乎并没有生气脸上尽是捉狭地表情。[.超多好看小说] 我稍微定了定神。正要开口。王献之抢着说:“我们已经讨论完了国家大事这就要开始玩亲亲了。公主打算留下来参观吗?”说罢真的俯下头来吻住了我。 不是做做样子不是蜻蜓点水而是辗转缠绵、热烈无比的吻。 我呆了新安公主也呆了好半天才出一声尖叫:“啊!臭流氓臭无赖不要脸的臭男人……” 骂声中公主的脚步仓皇远去。 我一把推开他满脸通红地说:“你很过分呢当着公主的面就这样。” 他一摊手:“到底是我过分还是她过分啊?我和我老婆躲在戏台后面她居然偷看!偷看也罢了居然还敢取笑!我要不给她来点真格的下次她更不得了了。” 我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公主性情也真是一会儿专横跋扈母老虎似的;一会儿又顽皮搞怪跟个孩子一样。 但她昨晚说的那番话又透着彻骨地冷酷与无情。 还有刚才我们说的那些对她哥哥不敬的话她到底是听见了不动声色还是真的没听见? 越想越不对劲我忧心忡忡地说:“虽然你们都一致认为应该善待投诚的土匪奈何天下到底是他司马家地。现在新安公主又正好在这里你们地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她地眼睛。万一她回去告诉太子你们不但没有听从太子的旨意杀了土匪还跟他们称兄道弟同流合污太子降罪下来怎么办?” 他再次抱住我抚着我地背说:“这些事你不用操心我们自然有分寸地。在这京口城里真正号施令的还不是太子而是谢大将军。幼度会招募新兵以及会带着新兵驻扎在这里都是得到了他大哥地许可和支持的。” 我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可又怕隔墙有耳遂贴紧他的身子低低在他耳边问:“谢大将军跟太子不和吗?” “嗯” “太子将来可是要继承皇位的谢大将军跟他作对还有你们这样公然不听他的指令将来会不会有后遗症?” “如果太子笃定能继承皇位那肯定有后遗症的。” “啊?”我惊叫一声还想问什么嘴已经给他堵住了。 松开我后他才说:“我们出去吧如果那土匪皇子言而有信的话这个时候已经动身了。我们沿路都设了哨卡几十里之外出现土匪的影子就会有人来通报的。” 我无言地随着他往外走。这种涉及朝政大事的话题的确不应该在这种场合谈我也是一时糊涂了。刚才有公主偷听焉知没有其他人偷听?太子既然跟谢大将军不和双方的队伍里肯定都有对方的耳目。 我们刚转到戏台前面辕门口那儿已经冲过来一个人一面跑一面兴奋地喊:“来了来了土匪来了!” 一群人一下子围了过去七嘴八舌地问: “他们有多少人?” “现在已经到哪里了?” “真的带了粮草吗?” “来的是骑兵还是步兵?” “有没有看清楚领头的是谁?是那个燕国皇子还是八百斤大王?还是两个人都来了?” 最后还是王献之走了过去挥动着双手说:“各位各位退后请稍微退后一点不要那么激动好吗?让这位小兄弟一个一个问题来。” “赶”开了问问题的又回头安抚答问题的:“你需要先喝点水吗?”不待他点头高声吩咐手下道:“快倒碗茶来给这位小兄弟喝。” 小兄弟?开始我还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有毛病一时听差了。可等到第二次从他嘴里吐出这个词时我才不得不相信这是事实。 我好笑地想:明明前不久还是眼高于顶的臭屁少爷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礼贤下士了? (197)真的投诚了 明了那个“小兄弟”基本情况后大家急忙分头行动济在里面坐镇和王献之出去迎接。[.超多好看小说]因为昨天是我跟那个燕国皇子打交道兼作传话使者的所以我也跟着王献之他们一起去了。 我们一直迎到了山口。说是迎接其实也是探测一下对方的虚实和诚意。这件事不是小时办得好就好一旦出现什么变故后果将不堪设想。 因为说要投军说要归还粮草甚至说他是前燕国流亡皇子跟坚有毁家灭国之仇的毕竟都只是人家的一面之词一切都还有待验证。 在和王献之商谈的间隙我问他们:“要怎样才能确定他是真心来投诚的呢?” “很简单”答:“看他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把抢去的粮草都还回来了。” “也就是说我们这么远迎接主要去验看他的带来的粮草?” “可以这么说吧。”王献之也这样回答我。 我有点不解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远远地就可以看见啊那么多粮草不管用什么工具运都一目了然吧。” 两个男人相视而笑。最后还是王献之告诉我:“那不见得自古兵不厌诈。民间都有用石头装箱底上面一层放铜钱来骗人的奸商何况战场上的事尤其不能掉以轻心。(.)这支土匪素日连朝廷的军队都敢抢而且还是在明知军队要去前线跟对岸的秦国打仗的情况下。如果他真的是燕国皇子早就该加入我们的军队和我们一起抗敌了吧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都在跟苻坚的军队打啊又不是今天才开始。” 我想了想说:“你讲得也有道理。但我听他的话里话外。挺在乎这个前皇子身份地。所以他不肯成为晋国的子民不肯成为晋国军队中一个普通的军士情愿落草为寇。以便培植和扩张他自己地军队在山寨里称山大王。我不知道他当初为什么没有留在北边做土匪打劫秦国的军队不是更解恨一些吗?尤其是他这个身份在原燕国的地盘上振臂一呼说不定还能纠结一批亡国旧臣和怀念前朝的燕国子民为他当马前卒干嘛跑到南边来咱们晋国的土地上作乱呢?” 王献之笑道:“这个恐怕不是他能决定的。昨天听你形容他的样子似乎年纪不大不然他的手下不会叫他少主。” 我点头:“嗯。可能只比我们大一点点最多二十出头吧。”&1t;个孩子多半是被那个八百斤大王带来地。他们远离秦国在晋国边境占山为王可以保存实力。养精蓄锐。当年坚灭燕后。对燕国皇室子孙严密搜查。抓到的绝不大部分就地处死了极少数长得特别标致的。才充入后宫供他玩弄。对一个有骨气的皇室子孙来说。这是比死更可怕的结局。” 我叹息道:“慕容冲姐弟不就是如此?姐姐好歹还赏了个妃子名号可怜慕容冲。小小年纪做了仇人地娈童。” 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出身在帝王家到底是福是祸还要看江山稳不稳。新安公主现在是养尊处优但若这次晋国大败她地处境就可能比一般地百姓还不如。 何止他就连我身边的这两位荣华富贵也要转眼成云烟。看他们俩脸上地凝重之色就知道他们心里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他们这次不约而同地从京城赶来是为了大晋地江山社稷也是为了自家的安危。保家和卫国从来都是一体地。 说话间一行人走到山口这时前方已经传来了隐隐的马蹄声。 不一会儿 到了慕容少主的身影。也许是怕引起误会他们老赤手徒步走了过来。 “前面可是慕容公子?”率先开口喊话。 “在下正是慕容悠请问公子是?” “小弟他是王献之我们是奉谢将军之令在此迎候公子及诸位当家的。” 慕容悠忙拱手道:“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在下平日就特别仰慕王七公子卧室墙上挂的也是七公子的墨宝但愿以后能有机会向公子请教。” 人家都这么说了王献之也只能笑着回礼:“不客气有时间一定切磋切磋。”&1t;=容公子也是书法迷那以后大家就更亲密了。” “正是正是。”一帮土匪头领也跟着打哈哈。 我在旁边一言未越听越有趣看他们三个人有说有笑、勾肩搭背地向营地走去。但转身之际我分明看到向他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那人则向他点了点头。 当时我穿着一身短褐头戴竹笠帽檐压得低低的站在路边看运粮车队走过。黑头站在我身后就像一座山一样。也许因为他特别黑也许因为他前面的我太娇小格外引人注目每辆运粮车的土匪经过我们身边时都忍不住看上两眼。 但车队很快就停下了因为就在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水坑。 我走过去一看刚刚对着点头的那个小头领人正领着一帮人在那坑里忙着垫草。一边垫一边陪着笑解释:“昨夜雨大山上的水流下来把路冲垮了一时来不及修好。让兄弟们久等了抱歉抱歉。” 坑倒是很快就填好了但临时在水里铺的稻草软得跟床一样还一压水一飙实在不宜跃马挥鞭只能靠人力慢慢推过去。 于是好多双手同时伸出来大家喊着“一二三加油”“一二三加油”马车一辆辆推过去我军跟土匪的“兄弟情”加深了车上的一袋袋东西也被那些手摸了个遍。 原来这个坑是用来验粮的粮车一坑进去就变成我们的了。 大约一袋烟功夫所有的车都推了过去我数了一下整整三十车! 那么大的马车啊每车都装得满满的。看来慕容悠打苻坚的决心真的很大不止还回了上次抢去的那十几车还把他们山寨多年打家劫舍存下的老家底都搬来了。 其实我很能理解他的心情他以堂堂皇子之尊不惜落草为寇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找苻坚报仇。这次就是最好的机会!如果这次还是无功而返以后就更没指望了。因为如果苻坚不自己送上门来他匪兵再多可一艘战船都没有怎么打过河去?库存再多粮草又有什么用?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占山为王毕竟只是权宜之计他不是大老粗有肉吃有酒喝就满足了。 看着运粮车队和一队队匪兵迤逦向营地而去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七少奶奶我们也回去吧。”黑头在后面提醒我。 “好的走吧。” 正要迈步后面又传来了马蹄声。 我转头望过去是一辆式样平凡的马车。 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来呢?难道纯粹是过路的? 马车却在我身边停了下来车帘掀开处一张熟悉的脸露了出来一个声音招呼我:“桃叶上来吧。” (198)太子也掺合进来了 见车里的那个人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太子殿下? “嘘”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伸手就要拉我上车。黑头急得一把拽住马缰我笑着安慰他:“没事的你跟在后面慢慢走回去就行了。” 黑头只好松开手说:“七少奶奶那你自己小心点。” 黑头一直跟在王献之身边从小就是他的家仆跟着进宫都进了无数回了自然认得太子殿下也大概知道太子跟我之间的纠葛所以既担心又不敢轻举妄动。直到我亲自话才敢放手让车继续前行。 “七少奶奶!”太子冷哼着吐出这个词突然凑近问我:“经过昨夜这个称呼名副其实了吗?” 我偏着身子努力避开他:“微臣关心的是太子殿下您轻车简行又打扮成这个样子到底意欲何为?”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昨夜微臣跟公主住在一起的。” 他哈哈一笑:“我猜也是不然我会让她留下么。” “卑鄙!”故意破坏人家夫妻团聚。都火烧眉毛的节骨眼儿上了当太子的人理应心系社稷头悬梁锤刺骨时刻操劳军政大事才对。居然还在琢磨这种小眉小眼的烂招数说出去不嫌丢人么?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中隐隐含着威胁。 可惜我早就不怕他了不过还是不直接起冲突的好。 “我说您好英明。” “听起来明明就不是这这两个词。” “车赶得这么快风呼呼的您听错了啦。”不想再纠缠那些无聊的事。我赶紧转移话题。“您不知道。那帮土匪不仅还回了原来抢去的军粮还额外多拖来了十几车粮食呢。可见他们打苻坚地心有多么坚决已经准备背水一战不成功便成仁了。” 人家这么诚意十足又帮了朝廷军队解决了这么大地难题你该不会再动杀机了吧。 谁知他依然不屑地冷笑道:“成什么仁?他们是土匪有什么仁可言?多余的那十几车粮食也是从我国百姓那里抢去的。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试问他们在大晋占山为王这么多年可有种过一粒粮食?亏你还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真是妇人之仁。” 一番话把我噎得眼翻白。好吧。看你是太子的份上。我也(更新最快)不跟你争。但有一点必须事先问清楚:“您这个样子去是不想让那帮土匪知道您的真实身份吧?” 他点头。 这样也好。他的身份暴露那边势必得调集许多人手保护他。无形中会增加许多负担。 那。“您装成普通武官的样子是想就近去打探他们地底细?” 这次他没有任何表示。但也不驳斥我的说法我就当他默认了。 既然不以太子身份出现也就不好滥施淫威号施令杀人了。我心里暂时安定了一些。 可是他马上冒出了一句话:“要是让我现他们有任何异心立即杀无赦!” 我忙摆手道:“没有啦人家连家底子都搬来了摆明是不给自己留后路。他们这样估计也就是怕你们疑心所以索性倾囊贡献出来好让你们彻底释疑。” 太子盯着我问:“你知道他们有多少家底?他们多年来打家劫舍足迹遍于十几个州府早已富比王候这些粮草算什么。还有他们来的这个什么燕国皇子也只是个小喽罗真正的山大王是那个叫‘八百斤’地匪他还潜伏在山寨里未露面呢。” 我忍不住嘀咕道:“要我也会留一手。您这样时不时喊着要打要杀地他们又不傻难道猜不到?” “你到底帮谁?”他不悦地低吼:“搞清楚你的立场!你是我晋国地子民是本太子的人!” 又来了。[.超多好看小说]我毫不客气地提醒他:“对不起桃叶是大晋地子民没错但不是您地人桃叶已经嫁人了。” “别笑死人了”他一扬手:“就那样过一下家家酒又没拜高堂又没宴宾客连洞房都没入嫁个什么xx人!” 居然连骂街的粗话都出来了这是一个太子该说地话吗?我的脸一下烧红了但还是硬撑着说:“那个仪式我们自己认同就可以了至于洞房么以后有的是机会。” “不要脸!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说出这种没廉耻的话。” “我跟我自己的相公什么不要脸。你觊觎臣下的妻子才是不要脸。”又羞又气之下我也有点口不择言了。 他一把捏住我的手腕眼睛里 射:“很好!敢跟我顶嘴了哦有出息!都是我平日你才这么没大没小的。” 看他这么激烈的反映我也有点后悔方才言语出格只顾逞一时口舌之快忘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和恶劣的品行。但要我开口道歉求饶又张不开嘴。 他把我另一只手也捉住几乎贴着我的身体说:“我不要脸是吧?那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是怎么不要脸的。告诉你这个词说你是骂你;说我是夸我!因为对于一个皇子而言不要脸是必备的品质。要脸最后可能连命都送掉只有不要脸的人才能在皇宫里生存。你说是要脸重要呢还是要命重要呢?不光皇子皇妃也一样。你以后要想在我身边长久地生存下去也要选择不要脸越不要脸越好。不要脸是人生的一种境界啊唯有真正彻悟的人才能达到这种境界。” 我听得目瞪口呆。他的这番谬论乍听觉得不可思议细想却又不无道理。皇宫生存哲学说到底的确就是厚黑二字通俗的说法就叫‘不要脸’。 当你只能在“不要脸”和“不要命”之间选择时也等于没得选择了。 谢天谢地我已经嫁给了王献之今生再也不会进入那个可怕的地方面对这道没有选择的选择题了。 但太子显然不这么想趁我低头出神的当儿他也不知那根筋不对了竟然凑过来想亲我。情急之中我抓伤了他的脸他越激动不已喘息声越来越粗重。 我不敢高声叫喊怕此事一旦传出去丢的是我和王献之的脸。至于太子他怕什么呢?他刚刚还说说他“不要脸”等于是夸他那是真正彻悟达到了某种境界的表示。 人至贱则无敌宫里人的是非观是扭曲的。 而最糟糕的还是一旦有什么不好的风声传到了王家人的耳朵里他们正好有借口不让我进门了。 唉我这样想进王家门连皇妃都不当在太子眼里是不是也是至……贱? 说到底我和他也不过是一路货色? 心里五味杂陈还要闪避他公然的骚扰。两个人一路像打太极一样你推过来我推过去。我烦躁至死太子却像小孩子玩游戏一样越玩越上瘾兴奋到不行眼睛贼亮贼亮的手热得烫。 好在车子终于放慢了度然后缓缓停了下来。驾车的护卫在外面报告:“太……公子新兵营到了。” 我们赶紧住手看太子一脸的意犹未尽脸上一道明显的手指抓痕可还在那儿傻笑着。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嗫嚅道:“殿下您的脸……糟了这样怎么出去见人啊?”他不是代表个人他是大晋的太子殿下丢的可是我们大晋的脸我是大晋的子民。 他不在意的伸手一摸“没事你已经很温柔了在我意图强要你的情况下都没让我挂重彩。傻丫头对付我不能这么斯文下次再遇到我变采花贼的情况就往死里打。” 这都是什么人啊要人往死里打他。 “如果对方不是太子的话看我抓不死他!”我没好气地说。 “对方是太子也不要手下留情。无论是谁只要他敢侵犯你你都要拼死保护自己的贞操明白吗?所以你不管怎么对我我都不会生气的。” 听听这口气居然是嫌我太温柔太斯文抓得太浅了抓得不够痛不过瘾。 真是变态彻头彻尾的变态。我在心里叹息。 我们下了车。因为太子昨天来过辕门口的几个人还是认出了他正准备跪下觐见被他伸手制止了。 他的手下从车里提出几个大食盒跟着他走进议事厅。那里已经摆上了酒食谢玄他们正在款待慕容悠一行。 我正好奇太子打扮成这种中等武官的样子准备进去要怎么说却见他从随从手里拿过一个食盒和他一起走到议事厅门口然后由那个随从高声通报说:“谢大将军因为有事缠身不能亲自过来欢迎慕容少主一行特命手下送菜过来以示大将军爱惜之情。” 里面的人赶紧站了起来。慕容悠躬身致谢道:“多谢大将军厚爱。” 太子走过去把食盒放在慕容悠面前的桌子上并亲手打开食盒。 一股浓郁的香味传了出来。 “好香啊这道菜叫什么名字?”慕容悠拿起筷子就尝。 太子脸上又出现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站在外面急得一头汗天那这菜里不会有什么名堂吧? (199)大战前夕 哥你来了也不叫人通知一声。” 我回头一看立刻大叫不妙。完了事先没跟公主对好口径太子这下要穿帮了。 太子回头看见新安公主站在门口脸色也变了但事已至此越解释只会越尴尬故而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那里等公主自己走进去。 慕容悠昨天已经见过公主了自然很快就明白了眼前这个人的真实身份连忙跪倒在地口称:“在下有眼无珠不知太子殿下驾到罪该万死。” 太子心里怎么想以及背地里怎么喊打喊杀是一回事真被人家当场认出来也只能客客气气地说:“不知者无罪你起来吧。” 于是太子和公主被让到上面的主位坐下大家继续喝酒。 公主让我跟她一起进去的时候我婉拒了我坐在那里面算什么呢。 从议事厅门口退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临时房间坐下。 虽然离开了那个喧闹的环境心里依然很紧张不时竖起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黑头已经几次出现在门口问:“七少奶奶您饿不饿?我去端点饭菜过来吃好不好?” 我每次都摇头然后问他:“议事厅那边没什么事吧?” 黑头总是很纳闷地回答:“没什么事啊他们都在吃饭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吧。 新安公主回来的时候已经醉了让我意外的是竟然是太子亲自送她回来的。 帮着他把公主弄到床上躺好我不解地问:“公主的那几个侍女怎么没跟您一起来呢?连彩珠也没看到。(.好看的小说)她上次可是哭着喊着要跟来。生怕公主被我骗我哪里拐卖了。怎么今天她反而不要求跟来了?” 太子诧异地看着我:“我正奇怪为什么刚才小妹突然一个人跑进去了害我穿帮不说身边竟然一个随从也没有。彩珠她们一大早就动身了呀。” 不会吧?一大早就动身现在早该到了。 我们两两相望心里都升起了一种不好地预感我率先说出了自己地担忧:“她们不会被土匪掳去了吧?” 但很快又否定道:“土匪头子现在就在我们这里这会儿正喝得醉醺醺的呢哪里还有土匪呢?” 太子朝门口吼道:“来人。去给我把那个姓慕容的土匪头子找来。” 我忙劝阻道:“您不要这么急嘛一点证据都没有怎么好随便审问。人家初来乍到的万一冤枉了就不好了。” 而且既然他率部投诚。以后就是自己人了。要在一起并肩杀敌的。若一开始就把关系弄僵了以后还怎么合作? 奈何太子也喝了个半醉。此刻气势凌人根本不听劝谏。手一挥就打人走了。 我只好退而求其次:“那等会慕容悠来了。您问话的时候可不可以婉转点不要像提审犯人似的?” 也许因为最开始是我给这个“土匪头子”带话的。给他当过什么“使节”所以总觉得自己对他们双方地合作负有一份责任不想看他们闹僵更不想看见死人。如果他们之间生冲突死的人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一百两百而是血流成河。 太子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脸色依然阴沉得吓人。 不一会儿慕容悠来了但不是一个人来的谢玄他们都跟着来了。大概他们也怕太子跟新来的贵客起冲突吧。 太子劈头就问:“今儿早上几个小宫女由金口那边赶来服侍公主结果半途走丢了到现在还没见人影这事慕容公子有何解释?” 我以为慕容悠会矢口否认甚至露出受了侮辱地表情但他只是平静地说:“太子殿下请息怒容在下去问问几位当家地兄弟。” 问了一圈回来他依旧不紧不慢地说:“几位当家的都说不知道也保证这事不是我们地人做的。我们既然诚心投靠以后就是朝廷地军队了断不会再干那些拦路抢劫地勾当更不可能掳掠宫里人还望殿下明査。” 太子紧追着问:“不是你们干的那你认为是谁干地?” 听听这话问的说来说去就是人家怎么都脱不了干系就是了。 悠虽然当了这么多年的土匪到底是皇子出身这涵般的好不仅毫不动怒还微微一笑说:“这不好乱猜。” “孤王可以把这事交给你去査吗?” 意思就是乱不乱猜本太子管不着我只管问你要人! “这个……”慕容悠迟疑了。 眼看就要陷入僵局还好谢玄话道:“太子殿下请放心这几个宫女的下落手下会协助慕容公子去查访的。” 这时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跌倒在太子面前说:“殿下谢大将军请您赶快回去说有要事相商。” 所有的人一起转向他。太子也急急地问:“是不是苻坚的大部队已经抵达颖口?” 那人上气不接下气地答:“好像是。属下出来的时候谢大将军和桓将军他们都到江边去了。” “那孤王到底是去大将军府还是直接去江边?” “大将军交代让属下直接接您去江边。” 太子匆匆走了。谢玄他们一直恭送到辕门口。 我守在公主的床边听着外面传来的一阵阵练兵的口号声。平时他们也天天操演的但今天听起来格外的威武雄壮。 突然觉得自己再也无法这样干坐下去要为他们做点什么才好。我朝门口喊:“黑头你家少爷他们呢?” “送太子走后他们也去江边勘察了。” “四个人都去了吗?” “嗯连那个土匪头子都跟去了。” “黑头不要叫人家土匪头子他现在投诚了就是朝廷的军官。今天太子有没有封他什么职务?” “好像是参将吧。” 真小气人家带几千兵马几十车粮草来投军竟然只封了一个小小的参将。 不过认真一想这支部队本来就有点像“后娘”养的战前几天临时招募的几万流民再加上收纳的几千土匪连总头领谢玄的“将军”之职都是手下随口喊出来的根本就没有朝廷封印。总头领尚且如此慕容悠又能捞到多大的官呢? 这支乌合之众在太子、甚至谢大将军眼里估计也就是凑个数罢了。一帮小孩子领着一群流民加土匪镇守在一处差点被他们遗忘的江岸边。其中最大的头领谢玄才十八岁新加入的慕容悠也不过二十出头。 太子说我和王献之成亲是“过家家酒”这支临时部队的种种在他看来或许也是过家家酒的感觉吧。 但外面的口号声越喊越雄壮让人不由得热血沸腾。我站起来对黑头说:“黑头你去找各守营的营头跟他们说将士们凡有衣服穿破了的都可以拿来缝补没人洗的衣服也可以拿来清洗。”其他的帮不上忙刷刷洗洗缝缝补补总会吧为他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这心里好受些。 黑头还未搭话戚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说:“诸葛彤史属下这就去找些脚盆水桶过来。您不知道我们十个早就闷坏了从昨天到现在白吃白喝吃完就坐着呆。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操练没人邀我们参加;打杂做事也没人喊我们我们成了吃白食的废物了。” 我笑着安慰道:“你们是公主的护卫谁敢随便支使你们啊。” 戚巍激动地一扬手:“像这样吃了坐坐了吃像饭桶一样我们心里憋得慌明晓得这里粮食紧张我们不做事的人还白吃。” 我理解他的心情别说他们堂堂男子汉连我都坐不住了。 我起身走出门:“他们不安排事我们就自己去找事做。比如你刚才说的我们帮士兵洗衣服帮伙夫挑水洗菜做饭都行。但公主在这里睡觉必须有一个人守着你安排一个人吧。” 戚巍随手指了一个那人马上抗议道:“为什么是我?我也要出去做事。” 戚巍一瞪眼:“保护公主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那人竖得直直的耳朵耷拉了下来。 (200) 沉闷 巍一句“保护公主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让我突然问题。 刚才太子走得急又是直接赶去江边的故而没人提及让他把新安公主随车带回去。然后谢玄他们也匆匆跑去勘察地形了这事儿就拉下了。 铺天盖地压下的战争阴影让其他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人在紧急应对某种突状况时容易忽略掉一些次要的问题――这些问题不是绝对不重要只是相对没那么重要了。 其实只要稍微动点脑筋就知道这个时候公主已经不适合再留在此地了。 情势如此危急谁还敢把公主留在这由流民和土匪组成的临时军营里?一旦战事不顺变生不测伤害到了公主谁负得起这个责任? 于是我马上喊住戚巍道:“别的事你先甭管我看你们还是赶紧把公主带回金口吧。公主住在这里诸事不方便要什么没什么再说这里也不安全。” 戚巍一摊手满脸无奈地说:“你以为我没提过?从昨晚醒来到现在我起码提了十回了也要公主肯听才行我又不能五花大绑地把她绑回去。” 我笑道:“现在就是大好时机啊她醉成这样不用绑她就跟你回去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哦。” 戚巍做恍然大悟状但同时又有点担心地说:“要是公主醒来怪我怎么办?” 我告诉他:“总比公主在这里遇到了危险太子和皇上要你的脑袋强吧。” 戚巍不再说什么回头命手下去备车。 车到门外我拿出一床褥子铺在车里然后和戚巍一起把公主扶了上去。她躺在上面的时候她还迷迷糊糊地问:“我们这是去要哪儿呀?” “去一个安全一点。睡觉舒服点的地方。”我没敢直接说回京口。怕她听到这个名字会本能地抗拒。 她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我又拿了一床小毯子给她盖上。据说喝醉酒的人容易染上风寒。 一切都弄好后我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挥手让车队启程。 是地是一支车队。 因为有宫女在来地路上神秘失踪的前车之鉴我们不敢掉以轻心。故而除了戚巍他们原有的十个跟车来的人之外我们还自作主张要了一支几百人的骑兵沿路护送。 大头领们都不在。但“公主”这个称呼本就是面金字令牌几个留守的副将对我们的要求诺诺连声没有不照办的。 论理我也该陪她一起回去。但我好不(更新最快)容易出来了。就决不会再自投罗网。 没错我地身份是她的随行女官。但我的亲人和朋友都在这里。危难时刻我已经不去想“该不该”。只想自己“要不要”。“愿不愿”了。 不管战事如何未来的结局又如何。我只想跟他在一起不要分离。 何况在这里我还能帮忙做许多事这些事虽小却是他们这些大男人做不来地。 王献之他们回来地时候看到了正是这幅情景:我坐在门口穿针引线地上的竹篮里还堆了许多待缝补地衣服而窗外洗晒的衣物已经晾了几大排。 王献之走到我身边叹息着摸了摸我地头也许他本来是想过来劝我也回金口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无弹窗广告) 这天晚饭后所有地活动都宣告暂停――本来这些天新兵是日夜操练的不到半夜不会休息――因为谢玄他们要召开战前紧急动员大会。各处地岗哨也加强了防守从竹屋的窗口望出去到处都是灯笼火把把整个山谷印得有如白昼。 动员大会我没有参加具体内容不得而知但想也知道无非就是战争形势分析战时任务安排以及鼓舞士气。 动员会结束后部分士兵去江边值守其余的士兵回营休息。从这天起士兵们只白天演练晚上要轮班值守和休息。 整个新兵营笼罩着一股紧张的气氛火把在窗外晃来晃去通往辕门的路上也没断过人执勤守夜的士兵不时地 去据说连江边都新增了十几个通宵值班的岗哨。 喊了这么久的打仗直到今天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战争就要来了!之前的每一天都跟平时过日子没什么区别心里也没多少战争概念。现在一切真的不同了。 也许是因为太紧张的缘故这天晚上我几乎没有睡着。 早上王献之来看我的时候眼睛里也尽是血丝我不禁担忧地问:“你昨晚也没睡着吗?” 他苦恼地点头:“是啊不光我那三个家伙也是。就连幼度你别看他白天指挥若定一副大将派头昨晚照样烙了一夜的煎饼。” “你们四个住一起的?”不是分开睡的吗? “昨天一下子来了几千人营房根本不够住的。我们只好继续执行嘉宾的‘苦肉计’把房子让出来给慕容悠和他的几位当家住我们四个人挤在一起。唉其实也没多大差别反正巡夜就去了半宿睡也睡不了多大一会儿。” 我叹道:“你们这样下去不行的别仗还没打你们几个先把身体搞垮了。” “那倒不会”他笑着安慰着我:“白天没事的时候还可以打个盹补一下眠再说我们还年轻不至于这样就垮下。” 说到这里他看向窗外好看的眉微微皱着长长的睫毛在俊美的脸上投下一道阴影:“有时候我真希望苻坚早点打过来迟早都要一决生死的早点打完好早点回家。” 我想说:你真确定早点打完了我们就能回家了吗?话到口边觉得不吉利又自己咽了回去。 第二天军营里紧张气氛依旧。晚上又开了一次动员大会谢玄好像很注重士气的培养。 第三天情况依旧晚上还是开了一次动员大会。 第四天依旧。动员大会照开本该是战前紧急动员大会现在变成例行的了。 第五天依旧。 第六天…… ………… 到第十天对岸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军士们开始窃窃私语:情报到底准不准啊苻坚率领的大军真的已经抵达颖口了吗?那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起进攻? 这天晚上的战前动员大会准时召开但清点人数的时候现居然少了几十个! 几十个全是慕容悠带来的人其中还有一个是在原山寨里坐第五把交椅的当家。 谢玄当场火了。慕容悠赶紧带着人去找结果在离营地将近一里的戏王村找到了那个五当家当时他正在村里一户人家的床上。 床上还有那家丑得要命的儿媳妇。 因为村里稍微像点样子的女人早就不见了或逃难走了或躲进山洞里了。这位五当家搜了一晚上才搜到这个活宝正稀罕得不得了紧拥在被窝里温存却不料被自家主子逮了个正着。 当时他还天真地说:“少主您也想要吗?那属下再去帮您找找这个嘿嘿已经被属下嘿嘿……” 慕容悠沉默了半晌后才说:“我到门外等着你完事后再穿好衣服出来。” “少主您真体贴。”那人喜不自胜。 慕容悠不再吭声默默地走到门外伸手拉上门的那一霎那他哭了。 这些话都是他的随从后来讲出来的他们都说他一关上门就哭了。 因为那个五当家还有另外几个对村中留守妇女有侵犯行为的士兵回来后就被当众处决了。其余跟去的几十个也受到了或大或小的处罚戏台上一时军棍如雨惨叫声响成一片。 村里派来监刑的人满意地回去了走的时候还拉走了一车作为赔偿的粮食。 几千个投诚的土匪没有造反因为他们的少主对这个决定毫无异议心服口服。 当晚天气特别地闷热。军营里却不知道为什么反常地宁静窗外依然有火把不断地晃来晃去却像在演无声戏只见人影幢幢却不闻人声。 站在窗前的我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 (201)营啸 为紧张和惧怕一直到很晚我才朦胧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个恐怖的声音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我一下子从床上弹坐了起来冷汗直冒手紧紧地抓住毯子的一角。 但那恐怖的声音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反而愈叫愈大声愈叫愈惨烈:“啊啊啊啊……”。乍一听像是狂的动物的嚎叫仔细分辨又像是陷入绝境的人的嘶吼。 更可怕的是这声音很快就有了回应。就像半夜里一家的狗叫了紧跟着邻家的狗一村的狗乃至方圆多少里内的狗都会跟着狂吠一样。“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嗷嗷嗷嗷”到处都是鬼哭狼嚎整个营地陷入了莫名其妙的疯狂中。 人置身在那种可怕的场景里会以为自己在梦魇中坠入了地狱。 我用毯子包住头整个人缩成一团瑟瑟抖。 可是不管怎么包都没用那些声音还是无孔不入。而且现在听起来已经不是人的声音了完全是动物的嘶嚎惨叫和呜咽。那惨叫声听起来像正在被杀或正在被人家撕咬吞吃。 我一边抖一边作呕胃里上下翻涌冷汗湿透衣襟。 戏王村的狗终于也被传染上了跟着狂吠不止。然后周围山里的野狼野狗还有不知是什么动物都跟着叫了起来。一时间仿佛全世界的野兽都感染了这种癫狂的情绪一起疯狂的大叫。 越来越多的怪叫声加入了这个行列有些听起来非人非兽声音忽大忽小随风飘摇。特别地诡异恐怖。 最可怕地还是。在这疯狂诡橘的气氛中我也由恐惧变成了焦躁、狂暴我也想喊叫想哭闹甚至想咬人。我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有意识地深呼吸并默念着:一二三一二三。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即使全世界的人都疯了我也不能疯。 然而那一声“啊!”还是冲破了我的喉咙。当这一声终于从我口中出时。我感到一丝莫名的畅快。 正准备继续大叫。“笃笃”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我热狂的脑袋总算清醒了一些。抹了一把冷汗后我颤抖地问:“谁……谁?” “是我啊桃叶你快起来开门。” 是王献之。 我跑过去打开门。他进来后立即把门关好。然后紧紧抱住我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在他怀里崩溃地哭了起来:“刚才要不是你来我也差点疯了我也叫出了声。子敬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今天是世界末日吗?” 他抚着我的背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种情况我们也是第一次遇到。刚开始地时候我们几个完全吓傻了只会坐在那儿呆。不过你放心现在大伙儿都镇定下来了还好慕容悠听说过这种事幼度他们已经带着慕容悠去处理了。”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了激昂的军鼓声。 半夜三更敲军鼓要在平时肯定会惹得怨声载道的因为会吵醒所有地人。对于白天辛苦操练了一天地军士来说晚上的睡眠尤其重要睡不好是要骂人地。 但在今天这种混乱疯狂的情况下那有力地军鼓带着不变地节奏却能给人一种安定和谐的力量。 渐渐地动物般的嚎叫声越来越少了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这铿锵有力的节奏凛然的永恒的军鼓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恍若天籁。 我靠向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情绪也渐渐趋于和缓。我闭上眼睛说:“那鼓声跟你的心跳声同一节奏呢你的心跳也是汨汨汨汨汩汩。” 王献之一边侧耳倾听一边说:“敲鼓的人本来模仿的就是心跳的节奏吧这样才能让人安宁因为这是生命的节律。” 我认真细听果然是鼓声的快慢和我耳里听到了心跳声的确是同一节奏。 我由衷感佩道:“这是哪个聪明人啊他怎么知道可以用这样的声音让那些突然疯的人平息下来。” 他想了想说:“可能是慕容悠吧他在土匪窝里长大从孩提时候起就领着匪兵跟朝廷军队捉迷藏要论实战经验他比我们几个多得多。” “所以你们这次等于捡了一个宝哦这人是个将才如果他愿意为我们所用的话。” 他也点头承认:“的确是就怕最终不能为我们所用。” 我从他怀里坐正身子提议道:“我们别躲在这里了现在外面已经没事了我们去找他们吧。” “好的。”他很快站了起来。 一方面是受好奇心驱使想知道外面到底生了什么事;另一方面出了这样可怕的事人会本能地靠近人群尽量避免独处。 “去哪儿呢?”他问我。 “去议事厅吧他们多半在那儿。”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走吧。” 我们相携走出了竹屋。 这样可怕而又奇异的夜晚我相信没有人还能睡着。即使情况已经得到了控制他们在惊魂未定之下也不可能回去倒头大睡。 走在去议事厅的路上看着坠满星辰的天空我突然觉得空气很好闻很清新。前几天那种格外压抑的气氛突然消失了难道这样恐怖的狂叫竟然是减轻压力的一种方式? (202)营啸(续) 献之和我走进议事厅。(.无弹窗广告)不出所料谢玄他们都在还有一些下级将官。大家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有的衣衫不整有的甚至穿错了鞋子一看就知道当时跑出来的时候有多慌张。 议事厅四周火把在夜风中不停地摇曳清晰地映照着火光下那些惊惶的眼。 今夜将是一个不眠夜。 王献之一进去就问:“是谁最先出怪叫声的査出来了吗?” 谢玄面色凝重地坐在正上方的主位上回答说:“仓促之间哪里查起?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现在只求平安度过今夜一切都等明天再说吧。” 王献之担忧地看着星空下那隐隐约约的一排排营房:“可这个源头总要找到啊。祸根找到了想办法解决才能确保以后不再生类似的情况。不然要是他时不时地半夜来上这么一出整个军营都完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摇头叹息回想当时的情景人人都觉得后怕。如果不是及时想办法控制住了后果真的不堪设想这会儿大家还能不能好好地坐在这里都是问题。 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我下意识地拉紧了王献之的手。 唯有慕容悠不以为然地说:“这个要査肯定査得到但我建议你们最好不要査越査越人心惶惶。这个时候最关键的是要安定人心。人心越不安定这种情况就越有可能生。而且就是那个人自己也未必记得是他最先出叫声的。真正狂的人事后可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好看的小说)记得的。反倒是那些没狂的人。” 必须承认他讲地有一定地道理。但我也认同王献之的看法这个祸根必须找出来不能再让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今晚如果没有这个领头乱叫的不会出现那种失控的情况。 再者慕容悠会这样说也不能排除有他的私心在。先他的立场就是站不住脚的:今晚的事多半是他地人惹出来的祸吧。 谢玄思衬了一会儿后话道:“悠然说得对。不能査经过了今晚这一闹将士们已经一个个像惊弓之鸟不能再有任何审查拷问的行为了。” “悠然?”我悄声问身边的王献之:“慕容悠地字?” 他点头。然后对谢玄说:“可以不明査。暗地里走访一下。” 慕容悠看了王献之一眼没有吭声。如果暗访都不让。包庇地嫌疑就未免太明显了。 王献之继续说:“其实造成这种可怕局面的原因基本上可以归纳出来了。其一因为过度紧张。这些天一直处在备战状态。士兵们时刻准备迎战。但天天备战。天天不战大家每天都像绷紧地弦一样。天天绷紧没个缓解的机会时间长了就会不胜负荷。其二晚上杀了几个侵扰民宅、强暴村妇地暴徒。当时在台上处决那几个家伙地时候台下鸦雀无声人人色变。尤其是慕容少主带来的人平时放肆惯了就像一条横冲直撞地野牛突然给它套上笼子会非常地不适应弄得不好就会激烈反弹。其三今天异常地闷热长期紧张备战的疲劳加上看同袍被杀的刺激最终让某些人崩溃这才导致了今晚的局面。还好控制住了现在想起来都一身的汗。” 说完看慕容悠有点坐立不安的样子他放开我的手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悠然我不是针对你的。只是今天的情形真的很可怕我们必须如实地分析问题尽快找出解决方案。如果我的话语中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慕容悠笑了笑说:“没关系的我都明白。其实你们不说我自己心里何尝没数?我的手下都是些什么人平时都是怎么过日子的我当然心知肚明。你们说得对这事的确要彻査要查出那个最先鬼叫的人想办法安抚他或索性给点路费打他走免得惊扰了别人。” 我暗暗吁了一口气这个时候领头的几个人可不能闹不和。同时我也忍不住纳闷地想:处决那几个犯事的手下时慕容悠明明表现 智很顾全大局怎么这会儿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下而已而且即使査出来了也不会把那人怎样的因为这事又不是故意那人也是半夜突然了魔症身不由己。 难不成那个带头鬼叫以至于惹出这场天大祸事的人慕容悠根本就知道是谁?只不过他想保护那个人所以不肯说出甚至生怕别人查到? 我能想到这点谢玄他们不可能想不到。但我看他们的脸色都很平和谢玄还用安抚的语气对慕容悠说:“叫你的心腹去暗暗打听就行了不要惊动其他人。而且我也相信这人绝不是有意捣乱可能真的如你所说他自己都不记得他做过什么了。” “嗯”桓济也点头道:“有一种人精神比较脆弱遇到心情郁结的时候就容易失去控制外面许多疯子就是这样来的。他们很多小时候跟正常人一样到了一定的年纪父母不能庇护了自己出来谋生一遇到重大挫折就容易崩溃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今晚如果不是及时采取了措施遏制住了事态的展任其恶化下去有的人可能就真的疯了。” 说到这里他擦了一把汗心有余悸地感叹道:“真可怕!我长这么大今晚是最恐怖的一夜谢天谢地总算控制下来了。不然任其恶化下去那些声音会激起更多人潜在的兽性。就连我们几个最后撑不撑得住会不会也跟着疯都不一定。” 我再次冷汗潸潸。他们还在担心撑不撑得住我是已经撑不住了。我当时其实已经处在半疯狂状态如果王献之不去我也会风邪入骨跟着那些人狂的。 真的真的太可怕了!我不得不承认自己远不如想象中的坚强我也不过是个脆弱的、经不起考验的人。王献之去找我的时候听到我的叫声了吗?如果他听到了他会怎样想我? 一阵羞愧袭来我深深地低下头陷入了自厌自怜的恶劣情绪中。 连一贯冷静如山的都叹息着说:“就算我们不疯也逃不掉那些人彻底变成野兽后想起自己兄弟被处决恨极了搞不好会冲过来把我们几个活活撕烂。” 大伙儿想象那个情景一起打了一个寒战。 慕容悠的表情越尴尬了。因为今晚这事都是他的人惹出来的。他的人不去侵犯民妇不会惹来军法处置。不眼睁睁地看到兄弟被杀他的手下不会疯狂叫这是一个连锁反映。 看着他的样子我有些过意不去。这议事厅里虽然大家心里都沉甸甸的没一个人心里好受但数我和他最难过吧我是自厌他是自责。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我努力打点起笑容问他:“刚才那军鼓是不是慕容少主敲的?” 谢玄说:“是啊是啊就是他今天多亏了他是他救了我们整个军营的人。” 王献之也赶紧附和道:“八万多人呢悠然功德无量。” 听别人纷纷夸奖他慕容悠脸上方绽出了笑意但嘴里还是说:“这事是我的人闹出来的本来也该由我收拾烂摊子啊有什么功德可言最多不过将功折罪而已。” “谁说的?”谢玄忙高声表示:“你今晚功劳可大呢以后打了胜仗上报朝廷的功劳薄上我一定会给你记上一笔的。别说什么将功折罪的话了你何罪之有?你手下犯的事也不能算在你头上。” “可是他们确实是我的手下啊是我带来的人。”慕容悠再次用自责的语气强调。 谢玄笑着说:“要这样算起来我还是这里的总头领呢所有的士兵都是我的手下那是不是所有人犯了事都该算到我头上?没这样的道理吧。” 大伙儿一起笑了起来慕容悠的脸上的歉疚和惶恐这才彻底消失了。 (203)某词倒过来念 悄悄打量着慕容悠这个昔日皇子。也许是太小就面悲惨处境又跟着年长的臣子落草为寇他不仅没有皇子和土匪头子该有的嚣张反而是勤谨的谦恭的。这真的是他的本来性情和真实面目吗? 他的手下被杀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异议没有让谢玄他们感到丝毫的为难。一个占山为王当了多年土匪的人怎么会这么“柔顺”这么“乖巧”? 而慕容悠越是表现得谦卑谢玄他们就越是不忍。因为他跟一般的土匪不一样他的出身可是尊贵的皇子!请容我再重申一遍这是一个极为讲究门第和出身的年代。 也因此看慕容悠如此自责他们都想尽办法夸奖他、安慰他。&1t;子敲军鼓你以前经历过这种事吗?” “没有”慕容悠摇头“但听说过。我想你们也听说过吧这叫‘炸营’又叫‘营啸’。” 大部分的人都摇着头说:“没有我没听说过”;“我也没听说过”;“闻所未闻”。 只有谢玄和少数几个人表示有听说过这么回事但就连当年那个讲述者本身也没经历过所以仅仅只是传说而已 也就是说这次“营啸”虽然并非开天辟以来的第一次但也是罕见的极少生的。 慕容悠说:“我义父自己也不是亲历。据说还是我先祖义熙帝镇守辽东的时候军营中曾生过这种事算起来有一百多年了。” 大伙儿相对苦笑:“我们还真是撞了大运呢。百年不遇的稀罕事都能被我们遇上。” 谢玄皱着眉说:“既然此事确实存在。而且危害这么大为什么兵书中从来都不见记载呢?我读了那么多兵书从没在哪里瞄见过我大哥他们也只是道听途说既不能引经据典也不是亲历。” 慕容悠笑道:“这个兵书上肯定没有一般带兵打仗地也不见得知道因为太少见了。兵书一般只分析典型事例。然后总结战争经验提出作战方略进行阵形布排等等。”&1t;安抚。而是跑上指挥台敲响军鼓呢?” 看来我猜得没错军鼓果然是他敲地。 慕容悠回答说:“这个时候去营房安抚是很危险的。这也是我义父告诉我的。因为一旦生营啸里面的人被连环感染。个个接近疯狂。最严重的时候互相撕咬啃啮。已经完全迷失了本性变成了禽兽。这个时候任何人靠近他都会攻击不管你是官长还是士兵好心还是坏心他已经不是人也不认得人了。(.)” 我听得心惊胆战情不自禁地看向身边的王献之。他刚刚去我那里的时候我也正外感邪魔基本上接近狂状态了。要是他再去晚点是不是我也会变成禽兽六亲不认甚至攻击他呢?这个营啸太可怕了。 这么可怕拿去对付敌人就好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计上心来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我有一个想法说出去大家不要笑。” 王献之转头看着我:“你也有想法?” “你少瞧不起人三个(手机小说站更新最快)臭皮匠还胜过一个诸葛亮呢。” 谢玄道:“甭理他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替你作主。” “看吧”我向王献之示威地一 有大统领替我撑腰我以后不怕你了。” “反了你了。” 一番笑闹。看大家脸上都带着笑意我的情绪也慢慢缓和下来遂说:“刚刚听慕容公子讲地那些突然想这营啸如此可怕要是能用来对付敌人就好了。比如敌人打来的时候我们正好炸营了人人都变得跟野兽一样力大无穷见人就怒红了眼冲上去又抓又打又咬。如果真这个样子别说打吓都要吓死人了。” 慕容悠道:“你这倒也是个主意就是忽略了其中最要命的一点。” “哪一点。” “炸营后了疯的人都是六亲不认地他见人就攻击根本不分敌我谁离他最近他就攻击谁。作战地时候他的同袍兄弟肯定比敌人离他更近吧你说他会攻击谁呢?” 我脸红了过了好一会才说:“是哦糟就糟在他不认得人了只要是人就攻击。要是那个时候他还认得人知道该攻击谁就好了。”&1t;:.真是个好办法。你们想啊既然人在‘营啸’的时候能爆出那么可怕地力量。就说明‘啸’也就是人在大叫、狂吼地时候能瞬间爆挖掘出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巨大潜能。这个能量如果利用起来是非常惊人地。” 谢玄也连连点头:“是这个道理。” 这时王献之笑着说:“把这个词倒过来念就刚刚好。” 我头脑里还没转过弯来桓济和慕容悠已经同时拍手道:“果然是好主意可以一试。” 倒过来念就是“啸营”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忍不住问:“子敬你的意思是要把我们的军营变成一座可怕的‘啸营’吗?” 他点头道:“是可怕很可怕。可以想象一下那情景假如你上战场迎敌结果敌军冲上来的时候一个个像狂的野兽一样嘶吼着狂叫着似乎要把你撕碎了吃掉你会不会吓得掉头就跑?因为你再勇敢也只能跟人斗可对方上来的是妖魔鬼怪。” 谢玄从座位上站起来说:“就这么办了。从今天早上起我们就这样练兵前面扎上一排草人让士兵一队队大叫着冲上去喊得最可怕的、最吓人的那个有赏!” 我掩嘴笑道:“怎么我听起来像小孩子过家家酒一样?” 完了这个太子最先用在我身上的词倒成了我的口头禅了。 “兵不厌诈。”回答我。 “小孩子的游戏中有大智慧。”桓济一板一眼地说。 “与兵力数倍于我军的敌人作战用怪招才能出奇制胜。”谢玄这样解释。 “时候不早了你回去睡吧。”这当然只能是王献之说的。 “我我我……” “一个人不敢回去睡?”他悄声问。 “嗯啦。”今晚实在太诡异了我真的很怕再来一次。 “那我陪你去睡吧。” 众人大笑因为这句话不是王献之对我说的而是对桓济说的。 (204)突袭 天谁都没法陪谁睡因为我们还没离开议事厅金口了紧急命令让我们连夜拔营赶至寿阳城去救援被围困在那里的晋军。 原来苻坚的军队只在颖口虚晃了一招让我们以为他会横渡长江进攻金口进而把主力部队全都押在这边。事实上他当天就悄悄派出了三十万前锋部队日夜兼程向淮水进并在我军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很快攻占了寿阳城。不久又把另一支晋军围困在石。 让晋国成为一个历史名词! 为了阻止晋军后方的增援部队他派出了一个五万人的军团驻扎在到寿阳的必经之地――洛涧。 当时苻坚的主力部队还在陆续开拔中苻坚本人则带着一部分军队屯于项城。 被围晋军向谢石写信说自己这边眼看就支撑不下去了请求尽快支援。这封信被坚的堂弟融截获了他欣喜地认为晋军末日已经到来马上向苻坚去了告捷的消息。 和融会合。剩下的几十万大军仍慢吞吞地行进在路上。 谢玄接到命令后当即敲响了紧急集合的军鼓。 这时我的出留又成了一个问题。是继续跟着军队走呢?还是连夜回金口去? 王献之也拿不定主意了因为无论哪种选择都是不安全的。随部队开拔到最前线固然不安全在没有人护送的情况下回金口照样不安全。那几个失踪的宫女到现在还没消息呢。 我自己当然是希望跟他一起了他能去的地方。我就能去。他都不怕危险了。我还怕什么? 最后我还是跟着部队走了。其实根本不需要考虑什么时间那么紧又是深更半夜 三天后地黄昏我们抵达了离洛涧不足十里地一个叫曹家桥的小村庄。 部队停下来修整。[]一边埋锅做饭同时派探子去前方打探。 很快消息传了回来:洛涧果然有五万人的军队牢牢地驻守着而且日夜巡逻。严阵以待。 谢玄听了后没说别的只是吩咐道:“今晚把饭煮多点再把给我们准备的好菜全部赏给士兵吃。我只拿白开水白饭就行了。” “今天为啥这样克己?”笑着问他。 谢玄一副深谋远虑的样子:“不吃饱点。等会怎么喊得出来。” “你不会真的用上那一招吧?真的变成‘啸’营。行得通吗?”王献之还是有点迟疑。 我们当时那样提议异想天开地成分居多。这种办法纯粹是上不了台盘的。说得难听点就叫旁门左道。而且实际效果如何。还从来没人尝试过。贸然用起来会不会有点冒险? 但谢玄这个大统领坚持。我们还能说什么呢?所谓“兵不厌诈”战场本来就是只论输赢的地方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这天深夜谢玄派慕容悠率五千嗓门奇大地“精兵”夜袭秦军。秦军在睡梦之中突然听到四处传来鬼哭狼嚎不知道来了多少妖魔鬼怪吓得四散奔逃。 就象所有战场上地大崩溃一样士兵惊慌之下无法判断敌军多寡更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只知道跟着人群逃亡。秦军地将领们徒劳地呼喝哪里喊得住?眼睁睁地看着几万人潮水一样地退去。 也许是因为那种像要吃人的狂叫声太恐怖了很多秦国士兵竟然像得了失心疯一样争着奔向淮水。到处都是令人恐惧地黑暗只有那一练江水还闪着幽幽白光间或还有点点渔火。于是他们前仆后继地跳进江水。 结果一万五千多秦军落水而死其余地要么被杀要么被俘。军械粮草全部落入了晋军手中。五万人的军队在五千敌军突然进攻中彻底瓦解这突如其来地失败肯定让苻坚大吃一惊吧。 我们的队伍乘胜挺进第二天就和被围困的晋军会合然后很快完成了整顿和集结屯扎于水之东。 ;;略派了一个被他俘虏的前晋将军朱序来我们的军营劝降许诺谢玄说:只要他肯反戈一击立即封他做镇南王。 可惜朱序一来就告诉了谢玄一个重大的消息:苻坚大军还没有集结完毕不如一边假装答应投降一边迅部署。准备好了就立即进攻杀他个措手不及。 谢玄本来打算先守一段时间看看形势再说的因为苻坚的军队实在太多了晋军区区几万人实在不敢贸然进攻。现在听朱序一说当即决定马上出击。 水也就成了两军的决战之地。 (205)肥水之东 战之前总是异常的宁静。 我和王献之并肩漫步在水的河堤上有那么一瞬间竟有一点时光倒错的感觉。一会儿像是回到了情窦初开的书塾时代那迎来送往的秦淮河岸边;一会儿又像是到了那天拔掉洛涧的“钉子”后启程路过的淮水之滨。 洛涧淮水这两个地名我一直尽量少想少碰因为每想起一次心里就会难过一次。 一万五千多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就因为我们从“营啸”中灵机一动得出的损招让他们一夜之间命丧淮水一万五千多个家庭从此痛失父亲、丈夫和儿子。 “真是罪过啊”.语。 王献之无言地握住我的手他懂我的感受。只要不是丧尽天良的人都不会为突然杀掉那么多人而真的开心尽管他们是我们的敌人。 是的我们是出奇制胜而且是大获全胜。 是的战场上没有仁慈可言因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们。我们会那么做根本是没得选择。 虽然即使时光倒流我们依然只能那么做。但愧疚和不安难过和心痛还是会像现在这样不时来袭。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么纤细的手却沾满了血腥! “有时候我真后悔那天晚上突然想出那个馊主意。”我苦笑着说。 “将士们如果知道那个主意是你想出来的都会感激你的因为你救了他们地命。如果不用奇招。我们根本没有多少致胜的希望。” “至少在洛涧不会吧洛涧的守军可只有五万啊而我们有八万多。” 遭遇苻坚主力自然是没有致胜的希望但在洛涧的时候我们地兵力还是占优势的。 王献之摇了摇头:“你不懂军事。洛涧这个(电脑小说站更新最快)地方易守难攻。尤其那个关口绝对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正因为这样苻融才只派了五万人到这里。不然他何不多派些人手来?他手里还有几十万呢。” “也是哦可是……”我的心结还是解不开总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他把我带到河堤下的树荫里。紧紧拥住我说:“别再胡思乱想了。唉你们女人上了战场就是麻烦杀了人还自责得不行。战场是什么地方?它本来就是屠宰场啊。双方都以消灭对方为作战目标。虽然也有和平解决方案但那也是要在杀掉了对方一些人让他有所忌惮的情况下才是可能的。就比如这次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在洛涧杀了那么多人。坚怎么会肯招降?所谓的招降就是求和。至少是跟我们求和希望能和我们化敌为友。而且。洛涧之战。如果硬碰硬地话死的人会更多。他们可能不止死一万五千人。我们就不用谈了会死得更多到最后说不定我们全军覆灭了还攻不下洛涧。如果那样的话秦军乘胜进军晋军节节败退最后打到石头城去我地家人你的家人全都沦落到敌人手里这是你要的结果吗?” “当然不是!”我推开他喊道。一想到年幼的妹妹在沦陷地城池里可能遭遇到的种种我就抑制不住内心地恐惧。 “所以你还内疚什么呢?不是我们狠心是我们不得不如此。我们并没有侵犯别人的国家也没有攻占别人地领土。我们只不过在自己地土地上抗击侵略者在保家卫国而已。那些慌乱中投到淮水里死掉的敌军如果让他们得胜他们会干什么你知道吗?他们很多都是野蛮民族有些甚至还是茹毛饮血地他们会烧我们的房子杀我们的百姓抢夺我们的财宝凌辱我们的姐妹……” “不要再说下去了我想通了。”我汗流浃背自惭地说:“太子曾经讥讽过我一句话‘妇人之仁’他说得很对!但是呢人家本来就是妇人有‘妇人之仁’也很正常啊是不是?” 他突然逼近我虽然脸上带着笑但目光很是凌厉:“你有‘妇人之仁’很正常但在夫君面前提起别的男人尤其是那个一直打你主意的男人就很不正常!” “啊我不是……我就是……我只是……” “被我点醒的时候还吱吱唔唔、吞吞吐吐更不正常!” “人家……” “哪个人家?谁和谁是人家?” “和你是人家是一家啦。”呕好恶心! “哦终于想起来和我是一家了?不过光会嘴里说还不够既然有做人家妻子的自觉就要付诸行动。” “什么行动?” “你说呢?” “我不知道啊。” “我会让你知道的等这次打败了苻坚我就带你会杭州正式完婚。” “回杭州?”这是什么时候想出来的新招啊。 “是的回杭州让父亲大人亲自给我们主婚。那样母亲即使反对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父亲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嗯。”确实是好主意这样一来我们“过家家酒”一样的婚礼就变得名正言顺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说:“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我们回去吧。” “好的。”面向河水我伸长了手臂在轻柔的河风中尽力舒展自己的身体。 今天真是多亏了他。来的时候我的心情沉重郁结经过他一开解现在感觉好多了。 当然还是会有些隐隐的难过。妇人之仁既然是妇人与生俱来的也就只好如此了。 回到营地。临时议事厅里他们几个的脑袋正凑到一起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一问原来是谢玄给苻坚的亲笔劝降信写的回函。 见他们一个个脸上露出那种高深莫测的笑意我也好奇地拿过来看。 只见信上写道:“君悬军深入置阵逼水此持久之计岂欲战者乎?若小退师令将士周旋仆从与君公缓辔而观之不亦美乎?” 用通俗的话讲就是说:您老孤军深入在水边摆开阵势难道您是要打持久战吗?那多不好啊会累死人的。如果您肯稍微往后退那么一点点腾挪出一小块地方让小的们痛痛快快地打上一仗。到时候咱们并辔而立悠然观战岂不美哉? 两军领的信写得这样情致绵绵有意思!不过虽然辞藻雅丽看起来也很是合情合理我还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终于我忍不住问道:“你让他稍微退后一点是什么用意啊?” “天机不可泄露!”谢玄神秘的一笑。 (206)秦国的跑跑们(一) 了书信谢玄还让朱序给苻坚带话:请秦军退后一点肯退出一箭之地他将亲自率领八千人渡过水在对岸和苻坚从项城带来的八千精兵进行一场“君子之战”。 对于谢玄的提议秦军领导层出现了很大的分歧。大多数将领都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晋军能用区区五千人败走十倍于他们的洛涧守军说明他们一贯诡计多端。应该严词拒绝不能让敌军牵着鼻子走。 偏偏两大主帅苻坚和苻融认为可以将计就计。他们的想法是:等晋军渡河到一半的时候就让秦军向他们起猛烈进攻。到时晋军两边靠不了岸最后只能葬身河底也算是为洛涧的那一万五千秦军报了仇。 两大主帅意见统一其他中下级将领也无可奈何只得听从苻坚的命令各自回去布撤退令。 要说呢苻坚的想法也并不算错。秦军以逸待劳在晋军渡河的时候突然袭击在战术上、心理上都是占了很大优势的。 但是他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他有没有能力让自己的军队井然有序地后撤? 早前朱序就分析过了秦军的编制有多复杂。那是一支由不同民族临时组成的杂牌军军士之间甚至连语言都不通。将领喊话让士兵后撤本来是战略撤退后撤的距离也不会太远。但很可能那些士兵根本就听不懂或没有完全听懂只会茫然地跟着人流走。 这样就很容易演变成又一次洛涧败退事件――人群如潮水般地溃退完全失去了控制将领们的喊话声完全淹没在奔逃的脚步声中起不到一点作用。 不幸得很结果就和谢玄他们估计的一样。苻坚的后撤指令一下达一场巨大的混乱随即上演。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一个普通士兵在这场大撤退中的感受。他身处于二十多万陌生人之间放眼望去四面八方都是密密麻麻地人。他一直生活在北方原本做梦也想不到会到这个叫水的地方来。他知道马上就要爆一场血战自己很可能会战死在这个陌生的疆场上。对岸的晋军到底有多厉害他不知道但是不久前生的洛涧之战他可是听说了的那边一夜之间就死了一两万人而且都是以近乎自杀的方式――与其说他们是战死的。不如说他们是被妖魔鬼怪一样的晋军吓死地。 想起这些他会非常紧张。而周围的人口密度又如此之大摩肩接踵鼻子里充塞着各种难闻的体臭。这不仅不会缓解他焦躁不安的情绪反而会让他更紧张。而恐惧感是会在人群之间传递和加强的他看到一张张和他一样恐慌的面孔会变得更加惊惶不安。 更糟糕的还是。那些指挥官地话他可能听不懂。他只看得见他们的手势那就是:撤退赶紧撤退。 至于为什么撤退是不是晋军已经打过来了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部队要撤退了。 一声令下。那些听得懂口令的人可能还只是不紧不慢地往指定地点走但一些听不懂口令又特别胆小的家伙可能就走得飞快生怕落于人后。因为按常规思维。肯定是后面有追兵才会撤退地。 在这种大撤退的环境里只要有一个家伙走得快。其他的人就很容易跟着加快步伐。眼看周围地人越走越快大家心里自然也会越来越恐慌。会联想到许多可怕的情况。 最后地结果是。大家开始奔跑起来而且越跑越快。就像后面有鬼追一样――听说晋军晚上会变成吃人的恶鬼天那太可怕了!大家快跑啊!已婚地想着家里有老婆孩子未婚地想着家里有高堂父母谁也不想死在战场上尤其领军的还是“非我族类”地异族统治者。 等到混乱局面开始蔓延的时候平时再有魄力的将领也无能为力了。惊惧的力量是无限扩大的人们越跑越觉得后面肯定有什么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跑呢?那些可怜的将领们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二十多万大军从行走变成了竞走又从竞走变成了赛跑。 战争结束后朱序向谢玄邀功说这场大混乱其实是他一手制造的。因为秦军后撤的时候他躲在阵后高喊:我们败了!晋军打过来了要命的就快跑啊! 那时秦军早已远去无从对质朱序到底喊没喊没人知道。在二十万人后面喊几嗓子到底有多大的作用也很难说得清楚。不过谢玄还是给他记了一大功。 秦军溃散的时候谢玄的部队还在河中央。苻融眼看着局面失控想要力挽狂澜。心慌意乱之下他想到了一个很蠢的办法:他纵马掠阵冲进队伍里喊话。 汹涌的人流中他的马很快就在横冲直撞下一头栽倒在地。他再也没有爬起来――一代名将最后落得被自己的军队践踏而死。 秦国后来给苻融立传说他是失去坐骑后被晋军杀死的。其实那时候晋军还在渡河他根本没跟晋军打照面就死翘翘了。这个结果实在是太滑稽太可悲太可笑了可笑到连秦国的史官都不肯真实记录。 等晋军渡河到对岸时那边早已跑得没人影了。他们追了几十里才看到秦军。当时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幅怎样的乱象:秦军拼命奔逃互相践踏只要摔倒在地立刻就被后面的人踩成肉饼。他们走过的土地上到处都是被践踏者的尸体和血肉。二十万人每过十里就要折损上千。 据史书记载当时被踩死的人“蔽野塞川”惨不忍睹。幸存下来的秦军被想象中的追兵吓破了胆到晚上依然不肯休息夜以继日地一路向北奔跑。 实在跑不动了就互相鼓励:“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家了。” 他们的家在几千里之外的北方。 这些可怜的跑跑们在不停地奔跑中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竟以为可以凭两条腿一口气跑回家去跑回他们的父母妻儿身边去。 据说他们听到风声鹤唳都以为是晋国的追兵已至即使早已精疲力竭仍然会拼着命加快奔跑的度。 想象中的恐惧总是比真实的恐惧更恐惧。 从此后秦国军人有了一个共同的名字叫跑跑。其中跑得最快的据说是一个姓范的家伙。当他一口气从水之滨跑到四川时人们向他举起了表示佩服的大拇哥他嘴一撇说:“我算什么我孙子比我跑得还快呢。” (207)秦国的跑跑们(二) 国军队在潮水一样的溃退中土崩瓦解苻坚自己也被当时混乱至极每个人都只顾着自己逃命根本没人管这个皇帝的死活。 可怜平日呼风唤雨的苻皇帝只好忍痛带箭一个人骑马跑到淮北。好在箭没射到要害部位小命是保住了可几十万大军莫名其妙地没了皇帝的面子也丢尽了。 因为如果两军对垒真刀真枪地干上一仗败了也可以说一句“胜败乃兵家常事世上哪有常胜将军?”可是他连人家少年对手的面都没见到就一败涂地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就连他身上的箭都不见得是敌方的人射的他们当时隔那么远其实很难射中。 当然他只能一口咬定是敌方射的。他的伤就跟苻融的死一样太突兀太可悲太可笑让他连说出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曾经所向披靡灭掉北方数国一统北方疆土的霸主被几个小辈玩弄于股掌之间沦为全天下的笑柄。对苻坚来说他从这场不是战争的战争中得到的耻辱远比他的失败来得深重得多。 战败了还可以卷土重来可是人一旦被钉在耻辱柱上一辈子都洗刷不掉那难堪的污点。 秦军一哄而散遗下辎重粮草无数牛羊驴骡近十万头甚至还有锦缎万匹是苻坚准备打胜仗后给士兵当奖赏用的。当时他豪气干云以为晋国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等进了石头城的皇宫。那里面要什么没有?连晋国地国库都是他的区区十万匹锦缎他还拿得出来。 晋军空手登上水西岸回去的时候因为战利品太多了不得不征用大量的渔船分成很多趟。运了好几天才运回去。把将士们累的一个个腰酸背痛痛并快乐着。 那些还奔波在路上尚未到达水地秦国士兵听到水溃败他们的皇帝带箭逃窜的消息后立刻作鸟兽散。苻坚辛辛苦苦征来的几十万大军。白费了那么多天米粮没有派上任何用场就自动解散了。 ;;=.想不通是肯定的。他这场败仗吃得实在太冤枉。太匪夷所思一般的人遇到都要吐血而亡地。他的心理素质真不错。还腆着脸回到了皇宫没有像项羽那样念着“无颜见江东父老”。然后自刎乌江。 可惜他已经威信扫地。民心尽失回去了。也不过是芶延残喘。 不久秦国就出现了暴乱。先是他心爱的娈童慕容冲出逃迅集结鲜卑旧部割据一方建立起了后燕帝国。接着羌族叛军也建立了后秦帝国。 两年后苻坚地前秦正式宣告灭亡苻坚自己变成了阶下囚被他的昔日宠臣姚苌亲手勒死了。[.超多好看小说]这个姚苌二十年前犯了死罪还是苻坚亲手从绞索上救下来的。 ;;|后半生地衰败形成了鲜明地对照。总而言之他的人生太富有戏剧性以至于不像是真地。 让我们合理地推断一下为什么苻坚亲手救下地姚苌要勒死他?他宠眷无比的慕容冲要背叛他呢? 慕容冲身为皇子而被迫委身于灭国地仇人一心想逃离想复国这个无可厚非。可是姚就纯粹是恩将仇报了。 会不会苻坚命丧于自己曾经的宠臣之手其实都是他的不良癣好害的? 他好男色见美男就上那些美男们却不见得和他是同好。比如姚怎么说苻坚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灭了恩人的国家也就罢了何至于要亲手勒死他?要知道姚苌当时可是后秦的皇帝了皇帝陛下亲自动手勒死人这绝对不是寻常的举动。 又或者我的推断刚好错了姚皇帝会亲自动手不是出于失身之恨而是因爱生恨。 ;;不负责任始乱终弃。姚皇帝对皇帝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所以二十年后不惜“御驾亲征”亲自动手拿起一根柔软的绳子圈在昔日爱人的脖子上又感伤又温柔地看着他在自己怀里死去。 亲手杀死爱人也是一种表达爱的方式。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苻坚的死活也不劳晋国将士费心。他们现在要操心的是:怎么把这么多战利品运回京城去? 几位大少愁眉苦脸地坐在议事厅里桓济扳着手指头算道:“十万头牲口我们只有八万人每人赶一头还多出了两万头。十万匹锦缎照幼度的意思每人一匹犒赏他们。这样他们每人肩上要扛一匹绸缎手里要赶一头牲口本来就够忙活了还有那么多粮草怎么办呢?唉以前没粮草的时候愁死现在有了也愁死。” 另外几个忍不住笑出了声。王献之摇着头说:“真笨呢说每人赏一匹锦缎就非得各背各的呀当然是先用车子拉回去。而且战利品一律要上缴的幼度也只能向皇上建议皇上肯不肯赏还两说呢。” 这时我插嘴问了一句:“不是说分给慕容悠一些东西了吗?锦缎和牲口都没有十万了吧?” 战争结束后慕容悠就带着他的人过河走了。虽然在水之战中他的人并没有出力谢玄还是好心地分给了他一些战利品让他带走的辎重粮草也是他当初贡献的几倍。 对于这一点是持反对意见的。但桓济和王献之都支持放慕容悠走他如果现在不走以后可能就走不了了。在戏王村的时候太子和公主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慕容悠和他的人只要回去绝对是朝廷的剿灭对象。 不能说太子寡恩他有他的立场。慕容悠在晋国境内本来就犯下了累累罪行何况他还是个野心勃勃的流亡皇子这样的人迟早是个祸根也确实留不得。 听到我问谢玄点头道:“是没有十万了还有九万多。” 桓济笑眯眯地看着我说:“桃叶你见过那些锦缎没有?真的很漂亮有些还是我们汉人没有的花色和式样。不如你明天去挑挑只要你看得起的你就搬走正好可以给你当嫁妆。” 他这样一说谢玄和也来了劲头一起附和道:“是啊是啊桃叶去多挑些用战利品做嫁妆很红火很吉利哦。” 我正要拒绝想不到王献之说:“那就谢谢了我等下就陪她去挑。不过没时间在这里做衣服了我们把布带到杭州去做。” 那三个人忙问:“你们要回杭州?” “是啊回杭州请我父亲主持婚礼。”王献之答。 “好主意!”谢玄和一击掌“这样你娘就拿你们没辄了。” “嗯”王献之点头:“我就不陪你们回京城了免得夜长梦多。我带桃叶直接去杭州。” (208) 来到杭州 们的车快马加鞭奔波半个月后终于望见了杭州的 我掀起车帘轻轻念道:“山门。” 入城后第一个感觉是杭州的桥真多。车走不了一会儿就要上桥下桥什么梅家桥西桥仙林寺桥桥迎宾桥……等等等等。 我忍不住好奇地问:“这杭州到底有多少桥啊?” 王献之想了想答:“各种大中小桥加起来好几百座吧也许上千呢。” “天那上千座?” 我还在惊叹黑头在车外说:“少爷少奶奶好像不只呢。听说如果把那些乡村小桥也算进来的话有两三千座了。” 我张大了嘴合不拢两、三千那是个什么概念?人家说十步一岗五步一哨这杭州是十步一港五步一桥了。 突然一个招牌映入我的眼帘我再次出惊呼声:“天那子敬你看那个‘当’字。” “跟我父亲写的很像对不对?” “嗯真的好像这人肯定是令尊的崇拜者专门学‘王体’的。也真难为他了学得有七、八分像了。” “你确定只有七、八分像吗?”他的笑容神秘莫测。 “好像还不只……啊我明白了这个‘当’字就是令尊写的对不对?” 他一把将我从车窗边扯回来正色道:“那个‘当’字是谁写的先别管我们先要纠正一个原则性的错误。” “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嘛?”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我大概猜到他指的是什么了。 “你称呼‘我们’的父亲什么?” 嗫嚅半晌终于改口道:“家大人。” “家大人也是在外人面前的称谓我们之间谈起父亲直接称‘父亲’就行了。我父亲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在小辈面前也很和蔼地你如果一口一个‘家大人’他会觉得很生分。还有‘令尊’坚决不能用那是称呼别人父亲的这点一定要记住了。” 这也计较半天要论起来我们现在连正式的婚礼都没举办我现在就一口一声“父亲”很难为情的。 “记住了没有?”他还在固执地强调。 “记住了记住了唉。真啰嗦。” “你在嘀咕什么?” “没有啦”懒得再跟他纠缠这种无聊的问题我再次趴到窗口却现我们已经过了一座桥现在正好走到那个当铺跟前来了。 车子在“当”字面前停了下来他笑容可掬地说:“下车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看着那个似曾相似的“当”字。我恍然道:“原来这个当铺就是卫夫人开的分店难怪我觉得好熟悉的。” 早就听说她在全国各地开了好几家分店想不到杭州也有。 站在当铺门外。一个陌生的掌柜点头哈腰地跑了出来。王献之跟他谈了一会儿后回头对我说:“师傅去我父亲的官署了因为我二哥二嫂从建康过来探望父亲今天在官署里摆酒为他们接风。师傅作陪去了。” 我们地车继续行进我却有点坐立不安的感觉。王凝之和谢道蕴来了。虽然我并不怕他们但人越多。不确定的因素就越多。我们真的可以绕开他母亲顺利地举行婚礼吗?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谢道蕴可是站在道茂那边的。曾经她暗示我。王献之娶道茂是无庸置疑的因为这是两家多年前就已经商定好了地我最多只能做他的小妾。王家决不可能得罪至亲转而迎娶我这个出身低微的人做正室。 这些天来跟王献之在路途中、在战场上相依为命早就忘了这些让人烦恼地问题了想不到一回归正常生活立刻就像重新陷入乱泥塘一样。那种无力感和无助感能让人对人生失去信心因为出身这东西是先天的你再怎么努力都没用。 如果这样我倒情愿战争多打一段时间让他们接受了我们在一起的事实最好是让道茂等不下去了自己主动悔婚嫁人。 这场敌我力 看起来完全没有致胜希望的战争却以一种不可思短短的两个月就结束了。 时间这么短后方地一切都还保持着原状包括我们之间的问题也没有得到丝毫地改善。 看我低头悒郁不语王献之把我拥进怀里说:“你放心等会一见到父亲我就告诉他我们已经在金口举行过婚礼了你现在已经是我地妻子。” “千万别!”我忙制止他:“这样很可能会弄巧反拙的。撇开父母私定终身他会认为我们不尊重他。既然不要父母自己可以举行婚礼那还求父母主什么婚呢?自己作主就好啦。” 他皱眉道:“那怎么办?” “先什么都别说见机行事。你父亲你二哥和二嫂看见我们一起出现对我们地想法和期望肯定就心里有数了。肯不肯成全我们就要看他们的意愿了。” 他一幅不赞同的样子:“照你这样说我们就只能等着他们开恩了。如果他们不成全呢?” “我们自然尽最大的努力争取他们的支持如果他们实在不肯成全就跟你母亲一样那我们就真的没办法了。” 我们是可以私自拜堂想拜多少次就拜多少次但那样的婚礼是得不到家族和整个社会认可的举行了跟没举行一样。当时我会答应陪他“玩”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罢了。我还没有天真到以为那具有什么效力。 他沉吟半晌突然像下了极大的决心一样对我说:“如果连我父亲都不支持我们那我就和你一起到乡下去。我知道你一生的愿望就是买个房子买块地然后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我笑着摇头道:“我是可以这样过日子但你行吗?你是豪门大少啊出门至少有十个家奴侍候上下车连车帘子都不自己掀的。” 有一句我没说出来所谓的豪门大少在豪门就是“大少”威风得不得了。真要离开了豪门的环境一个人出去生活那就跟废物没两样了。因为这帮人基本不具备生存能力像畅连衣服都不会自己穿脱的。 他却不在意地说:“不会可以学啊有人侍候自然乐得偷懒没有了难道就不过日子了?少不得什么都学起来。” 我不置可否的一笑。他的心意我领了真要带他去乡下生活那是不可想象的。 车终于到了王大人的官署我们下车。迎面就见一个和王献之有几分相似的男子走了过来我知道这就是他二哥王凝之了。 王凝之没有他帅但脸上有一种让人安定的气质。听说这位二哥是王家兄弟中最老实本分的一个所以谢道蕴对他一直不是很满意觉得他不如其他兄弟风流潇洒。 曾经在初婚回门的时候谢太尉见谢道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好心劝解道:“王郎逸少之子也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你为何还闷闷不乐呢?” 当时谢道蕴恨恨地答:“王家一门叔伯个个都是当世英才;还有我家的群从兄弟也一个比一个出色想不到天壤之中竟然有王凝之这样的平庸之辈!” 这段对话既然连市井之辈都知道王凝之想必也早就听说过了。被自己的妻子鄙视不知道他是什么感觉? 王献之先下车然后把我扶出来向他二哥介绍道:“二哥这是桃叶。我这次带她来是希望父亲为我们主婚的。” 我大吃一惊刚刚在车里的时候不是还互相叮嘱要“见机行事”吗?怎么一下车就给他二哥来这么一个“突然袭击”? 王凝之却依然淡淡地笑着似乎没听清弟弟的话。王献之见二哥如此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像刚才那样的对话除非得到了他二哥的重视跟他讨论起来才好继续吧。他佯作未闻顾左右而言他王献之也不好一味地强调。 我心里打了一个突这个王凝之绝不如他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本份老实也许他才是王家兄弟中最深不可测的人呢。 (209) 好事总多磨 们到的时候接风的酒宴已经开席了。因为我们是的也就不用讲究那么多礼节了直接上桌吃就是。 当然就座之前我还是给王羲之行了一个跪拜礼开玩笑未来的公爹啊我后半生的幸福还操纵在他手上怎敢马虎? 再要如礼拜见卫夫人时被她拉住了并顺手拉在身边坐下。 其实有卫夫人在我的感觉会好很多因为到底跟她混过一段时间也算得上老熟人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当她是我的人生指导老师也的确从她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就算她没有开口教什么那些也在潜移默化中生了作用。 卫夫人是比较另类的女人她的生活方式也是比较独立特行的可能会被许多人骂尤其是被那些自栩贤良淑德的女人骂。但那些人中是不是也有人其实心里很羡慕她呢? 她拥有一样绝大多数女人都没有的东西那就是自由。 男人有一种观念认为不属于某个男人的女人就属于所有的男人。这句话何尝不可以理解为:不拥有某个男人的女人就拥有所有的男人。 卫夫人的自由与放诞正好为这句话做了注解。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悄悄看向王献之――如果我不能如愿和他结为连理也许到最后我谁也不嫁我也选择卫夫人这样的生活方式! 在来的路上王献之曾说去乡下买块小田再买座小房子是我的一生的愿望。这话只有一半是对的。准确地说那是我在入宫之前或者去战场之前地想法。到后来我慢慢改变了最初的梦想。 去乡下种田是可以远离所有这些是是非非非。但我真地做得来吗?田园生活对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女子来说是辛苦的、沉重的绝不只是看看山。采采花养养鸡那么简单。 就算我手里薄有积蓄能买下田产和房产已经不简单了不可能再有什么余钱。也就是说到了乡下一米一粟都要靠自己种田收割才会有。光是这点就能要人的命了。我虽然出身于小户人家但下田种地还真没干过难道到了十六岁再从头学起? 所以以后的路。就算要一个人走也不能再依照原来天真的想法。至少就目前来说只有一条路是可行地:继续进宫当女官等攒够钱后再像卫夫人那样开个店子请人守店自己偶尔去照管。 想到这些我心里很是难过。在前线的时候本来是对未来充满信心的因为那时候对王羲之主婚还抱有莫大的希望。现在到了这儿。看到这阵势已经有点儿清醒了。说到底。他的父母兄嫂都是一家人。在家里最受宠爱的幼子地婚姻大事上肯定是事先商量好了。(.无弹窗广告)并达成了一致意见的。我们在千里之外一厢情愿的想法显然有些不切实际。 如果这样的话我必须给自己一个时间表这件事不能无限期地拖延下去。不是我不专情不跟他一起咬牙坚持而是我根本就耗不起。人先要填饱肚子然后才谈得上别的吧?所以我必须回京去保住我的女官职位那是我和妹妹的饭碗啊。 这也是最至关重要的一点我不是无牵无挂的一个人我还有一个妹妹我已经把她丢在别人家里不管不顾两个多月了!如今好不容易从战场上有惊无险地回来我不先去石头城看她反而跑到杭州来只为了自己的婚姻大事。 越想越难过因为现自己作为姐姐很失职。我对不起九泉之下地爹娘。 一顿饭吃得我闷头不语。当然王献之跟他地父兄之间还是有说有笑的只不过说地都是战场上地事尤其说到水之战的时候简直绘声绘色把一桌子人都逗乐了。我也只能跟着傻笑只是不敢插嘴。这种妾身不明地尴尬处境下我说什么都不好最好是什么都不说。 吃过饭卫夫人借口出去散心把我拉到后面的庭园里劈头就问我:“你跟献之同进同出这么些天有没有跟他同吃同住?” 我不好意思地低声道:“您说什么呢同吃是有同住哪有那回事?我们又还没成亲。” 她松了一口气:“那还好你还不糊涂嘛没有被男色冲昏头脑。” 我惊讶地看着她:“您今日这是怎么啦?尽说这种话连男色都出来了。” 她眼里有一种异样的光彩似调侃又似鄙夷地说:“得了就我们娘儿俩在这里你也不用装了。你跟了他这么多天耳鬓厮磨的要说完全没沾染我是不信的只不过你比较聪明懂得保住最重要的东西。”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我有点恼火地问:“您到底要说什么?” 她重新露出笑脸冲着我摆手道:“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纯粹就是有感而夸你聪明而已。因为我年轻的时候就是犯了这种错误一时惑于情惑于色没能守住自己结果一辈子都断送在这个上面。” 我不解了:“您不是说您是落选太子妃后来才高不成低不就的吗?” 她轻轻叹息道:“那不过是借口而已。我真正嫁不成的原因是我私许终身的男人背着我另娶他人我心灰意冷这才一辈子当老姑婆的。” 我突然冲口而出问了一句傻话:“那个人是猫先生吗?” 她眼睛一眯半天才冷冰冰地说:“那天在外面偷看的果然是你!” 我已经满脸通红了但还是力持镇定地辩解道:“我没有偷看!那天我是去向您请示要不要换窗帘才无意中撞见的。还有那件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会一辈子守口如瓶的。” 见她还是面色阴沉我又说:“这个我不说您也应该知道的那件事到现在都这么久了您可有听到过任何风言***?” 她的脸色这才慢慢好转然后低低说了一句:“如此说来我还要谢谢你呢。“ “那倒不必”我忙表示:“其实我能理解您。您再能干也只是一个女人哪里不需要人疼爱呢?你找人是正常的我担心的只是……” “只是什么?” “猫先生的夫人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这石头城里争风吃醋的事时有生就我离开皇宫前还听到过一起原配雇人将丈夫的姘头丢进枯井里活活饿死的惨剧。当然当然我不是说您是……”姘头啦。我尴尬地住了嘴。 “没事我知道你是好意。你能理解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此时是午后斑斑点点的阳光在树下跳舞她突然笑着说了一句:“今天的光线好刺眼哦。” 她用袖子遮住眼睛我不知道这一瞬间她想到了什么。 (210) 拜师(一) 为在王右军大人的官署里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住好向卫夫人求助:“您可以收留我几天吗?” “你又不是没地方住干嘛要我收留啊。(.好看的小说)” 这算是回绝吗?不管了这里我也找不到别人只能赖上她了。 于是继续“纠缠”:“您看我有地方吗?我住在这里算什么嘛。” “当然算献之的未婚妻啰。” 那才是“当然”得巧“人家的未婚妻明明在石头城那可是他母亲亲自选定正式下聘请客摆酒了的。”说起这点来我无论嘴里和心里都是酸溜溜的。 她却不管人家是否入了酸溜族依然嘿嘿一笑说:“我怕收留了你献之会有意见。我可是生意人好心办坏事的亏本买卖从来不做的。” 看她一幅摆明了要调侃我的样子跟不久前那个以袖掩面黯然神伤的女人判若两人。 她就是这点好才刚阴雨绵绵马上又阳光灿烂。我以前曾当面夸过她这点当时她幽幽地说:“我一个孤家寡人不自己看开点还能往哪里撒娇去?” 这也是为什么我说跟她在一起可以于无形之中学到很多东西的原因之一。她有一种难得的品质:就像某些动物一样具有自我修复功能。 一个人不可能不受伤尤其是一个女人一个独身女人。受伤地几率比一般人都大。如果没有强大的自我修复功能很容易陷入自怜自伤自暴自弃的怪圈。 这种品质用一个常用的词汇表述就是坚强。我从卫夫人身上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坚强。 调整了一下心态后我试着把自己面临的处境分析給她听:“我一个未婚的姑娘跟一个男人长途跋涉本来就不应该了何况还一起找上他父亲的门。(.好看的小说)俗话说聘则为妻奔则妾。我这样其实是很冒险地搞不好就自贬身价自毁前程。” 她不笑了正色看着我:“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还要跟他来?” 我苦笑道:“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吗?您以为我不会拿架子?我不想大模大样地坐在家里等着他家请好三媒六聘去提亲?问题是我等得到吗?如果我等到头花白了也不会有这样的好事那我架子搭得再足又有什么用?” “你现在这样就有用了?”她不客气地反问我。 “这样。也不见得有用但至少有希望对不对?如果我在家里坐等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我把王献之想请他父亲为我们主婚的想法跟她说了一遍。其实说的时候我心里也很矛盾因为卫夫人也不见得可靠。她以前是替太子做事的。就连我参选才女那次。太子都是通过她来操控整件事的。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继续站在太子那边。如果这样地话跟她说这些不仅对我毫无助益。结果还可能适得其反。 但如果不跟她说。我能找谁商量?别说在杭州城举目无亲了就算回到京城去。那里又有谁可以商量?想来想去我认识的人中就只有卫夫人是个见多识广有主意的人。 我寄希望的只是她现在人在杭州太子又去了前线那么久应该早就跟她断了联系了。那么她现在会不会看在师徒、主仆一场的份上帮助我们呢? 因为心有疑虑说话地过程中我一直注意看她地神色变化。至少她现在地反应是没问题的听到我说了那些话后她语带怜悯地说:“也是你在家等着地确没希望夫人是铁了心要娶她娘家侄女当儿媳了。但献之他爹跟那家子一向不怎么亲近他地个性也比夫人好讲话些。夫人是个端庄持重的大家闺秀做事情一板一眼地。当了婆婆后更是在家里立起了规矩说一不二的献之的爹不在她就是皇太后了。” 我有点不置信地问:“他们家是个大家族别说家里还有长辈光平辈中叔伯就有那么多轮得到她当皇太后?” 卫夫人一笑:“你是小门小户长大的不懂得大家庭的相处之道。虽说家里叔伯>||会插手她这档子闲事?她想要哪个当儿媳妇还不就是哪个。” 她越分析我越心慌索性鼓起勇气直接问她:“依您看让右军大人答应为我们在此举办婚礼以避开她母亲的干扰阻挠有可能吗?” 卫夫人嘴里飞快地吐出了三个字:“没可能!” 我一下子像被从头到脚淋了一大盆凉水——凉透了半天才虚弱地问:“为什么?” 她摊着手道:“因为他自己都在想办法求得夫人原谅了。在这个结骨眼上又 拂逆夫人之意帮小儿子偷娶一个夫人不喜欢的儿媳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是不是右军大人在这里又娶了一房姨太太?” 卫夫人惊讶地看着我:“连这你都猜到了是献之告诉你的?” “我也不记得是谁告诉我的了也许就是您自己哦。” 她低头想了想:“我有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这个谁还记得”我有点纳闷地说:“以前听市井传闻都说右军大人跟他夫人感情很好人也长得气宇轩昂风度翩翩又写得那么好的一手字为无数仕女景仰倾慕。最难得的是在遍地桃花的情况下他都没有纳妾而是和夫人恩爱相守当时我听了好感动。豪门世家薄幸男儿多痴情种子少。想不到后来到了您的书塾更近地接触到事实真相后才知道原来右军大人也不能免俗换一个地方做官就纳一个新妾真的很失落觉得偶像幻灭了。” 卫夫人笑道:“你还小男人纳妾不代表他跟夫人感情不好。献之他爹就到现在也还是很在乎献之他娘的不然他要纳妾就纳妾纳一千一万个全凭自己喜欢管家里黄脸婆怎么想呢。他年轻的时候也的确没纳妾的三十多岁后他外出做官夫人在家照顾孩子不能跟到任上他长期在外寂寞这才有了妾。但每纳一个他都会去信跟夫人说明夫人不高兴会一直努力把夫人哄好了然后才带小妾回家。” 喜新厌旧就是喜新厌旧还有那么多借口。我不以为然地说:“照您刚才说的右军大人纳妾是因为夫人不能跟着上任是因为寂寞。果真这样的话都已经有了小妾了下次再要外放就把那小妾带上夫人继续留在家里为家庭服务小妾随身携带为自己服务又何必每到一个地方就重新弄一个呢?” “傻丫头道理一样那个妾也不能跟着上任啊。或者已怀孕生子或者纯粹是夫人刻意留下来的。” “她为什么要刻意留下来?” 卫夫人叹道:“你到底还小又生长在小门小户不懂得在大户人家为妇的诀窍。” 又来了有必要一再强调我出生在小门小户么?明知道这是人家的“疮疤”还一遍遍地揭不厚道! 不过既然有“野心”将来进驻大户人家“在大户人家为妇”的理论就不得不听。于是我努力压住自己的酸溜劲很谦虚、很诚恳地请她“不吝赐教”。 可惜那人做不到“不吝”她是商人本来就很“吝”。 她拿足了架子钓足了胃口才终于开口道:“这个诀窍就是丈夫要么没有妾要么就有许多妾。” 说完这短短的两句又闭紧了嘴巴。 “愿闻其详!”我长揖。 她但笑不语。 我长揖到地。 她大笑:“很简单绝不能让一个妾独宠!不然时间长了很容易跟大房平起平坐甚至喧宾夺主。为了杜绝这种可能就不能老让一个妾粘在男主人身边。所以献之他爹每纳一个新妾只要带回府了夫人就会找尽借口把她留在府里。一方面固然是不让她专宠另一方面这何尝不是一种惩罚!你以前在老爷身边跟他卿卿我我的时候我在府里守活寡如今让你也尝尝我的滋味让你眼巴巴地看着新人占据老爷身边的位子你就在府里干熬吧。” 我承认卫夫人分析得很有道理。如果有一天我的王献之也变成了他父亲这样我是不是也会来这么一手? 现在这个假设暂且放一边去因为我还有一个疑问亟待解答:“既然这是夫人有意促成的为什么右军大人还要征得她的原谅然后才敢公开带新收的小妾回府呢?” 卫夫人伸手敲了敲我的头:“这也是大户人家为妇的门道之一啊。留住旧妾不让跟这明明就是你的主意你的手段但还不能让男人现必须找出很冠冕堂皇的理由。至于怎样让他在外面纳新妾的时候觉得有愧于原配这又是一门学问了。不如这样……” “不如怎样?” “你正式拜我为师吧我再倾囊相授。现在你抓着我就问题问不完还要我收留你我落下什么好了?” 我哭笑不得:“您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唯利是图?” “不能。唯利是图是商人的美好品德我怎么能丢弃。” 我气鼓鼓地看着她她乐呵呵地看着我。 话说拜她为师是没什么了王献之谢玄他们都能拜她为师了。可问题是如果我以学习“大户人家的为妇之道”而拜她为师传出去那还不把人笑死了。 (211) 拜师(二) 卫夫人分析了那么多我越来越郁闷。[.超多好看小说]如果一切真的那我不就完全没指望了吗? 卫夫人突然问我:“你想我收留你几天啊?” 几天?要想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解决这么大的难题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拖得太久了我又耗不起想来想去最后我说:“半个月吧。” 最多也只能半个月了。虽然我已经托谢玄他们帮我带了一封信給侯尚仪向她请假一段时间说我长途跋涉之后需要修整一下。但半个月也尽够了再休息就说不过去了。我随公主上前线连来回的路上算起来也才三个多月。 卫夫人又笑了起来:“要我收留半个月却不肯拜我为师我亏死了白白养活一个不相干的人。” 话虽刺耳但也有她的道理。反正我是穷光蛋一个她收徒费再高可是抵不过俺没钱。我早就认识到了一个真理有时候没钱才是所向无敌的。 那么还等什么呢?拜就拜呗:“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她倒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反映过来伸手想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你这孩子我说得好玩的你怎么一声不响地就在这里拜上了。” 我索性规规矩矩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口里说:“弟子家贫没什么孝敬师傅的只有心香一束愿祈告苍天。祝师傅生意兴隆身体安康永远如今日这般美丽。” 身在客边又刚从前线回来地确什么也没有无以为敬只有“心香”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了。 卫夫人不再拉我看来这拜师之礼是成立的。尽管很不正规尽管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收我为徒。她的其他徒弟可都是大有来头的就连过年时給的红包都是大号。她收我对她有什么好处呢?我连红包都封不起。 拜师礼后我们亲亲热热地手拉着手在庭院里散步卫夫人问我:“你在我那儿住着怎么在这边下功夫呢?不在家里坐等。难道在我那儿坐等?” 我笑道:“当然不会我会每天跟王献之见面一起商量一起关注事情的进展。有时候也会过来拜见他父亲努力跟他拉近关系。他父亲以前对我印象挺好的。现在也应该不会太坏吧。其实。我只要不住在这里就行了。住在这里说出去不好听只是白天来做做客。应该没什么的。以前道茂也总去王家啊。“ 卫夫人摇头道:“那不同地她去王家有个很堂而皇之的借口。去看她姑妈。” 我自嘲地笑了笑:“这个计较不了那么多了。若真讲面子我最好不攀这门亲也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可是那样怎么对得起王献之的这片心和这番努力?” “你知道就好!”卫夫人笑嗔道. 听这口气还是很心疼她的献之徒儿的。这样是不是说明她其实也并不是太子的人上次只是因为我刚好在她的书塾做事她才被太子临时找上地? 想来想去决定不费神猜了我开门见山地问;“师傅您现在不替太子殿下办事了?” “没良心的我替他办事难道不是为了你好?不是我那样就你这没爹没妈的小孤儿你当得上才女?” “那您现在怎么又不了呢?” “我没说不啊。[]所以你跟我住要小心点说不定我哪天把你眼睛一蒙丢进麻布袋里然后就运进宫去卖给太子了哈哈。” 她纵声大笑在我听来多少有点故作轻松故作潇洒。 我的感觉不会错她这样的表现说明她地话并不完全是玩笑。 卫夫人从来都不是可以安心信赖地可靠之人。但她到底出身不凡跟那些市井无赖出身地暴户相比她有她的底线在。比如说她就算坑蒙拐骗也不会用下三滥地手段她多半会选择先把意图隐隐约约暗 然后再跟对手玩斗智斗勇地把戏。 我甚至怀疑她其实是沉迷于这种游戏才选择先暗示对方她会采取行动好激对方出手陪她过招这样日子才不会无聊不会太寂寞枯燥。 一个人一辈子也许真的太寂寞了。不找点刺激整天死水一潭可能也地确难过认真想想我也能理解她。 卫夫人不算坏人她身上其实还有点侠义之气所以不欺暗室喜欢明着来。如果你斗不过她最后败在她手里了也就没什么好怨的了谁叫你技不如人呢。 命苦的我啊这边不好意思住卫夫人那边又住得提心吊胆难不成让我去睡客栈?王献之不会答应我也不会去。那种鱼目混珠的地方一个单身女孩子如何住得别半夜真的被人蒙住眼睛装进麻袋里了。 我就去卫夫人那里看她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回到客厅右军大人已经去前面处理公务了我正好跟王献之把拜师以及要卫夫人收留的事“禀告”了一下。他听了果然皱着眉头说:“我父亲这里没地方給你住吗?为什么你要住到外面去。” 谢道蕴也说:“是啊桃叶我已经叫人去給你收拾房间了。” 我忙站起来致谢同时表示已经拜卫夫人为师师傅怜恤接我过去跟她住一阵子。师傅的盛情不好拒绝云云。 谢道蕴笑着对卫夫人说:“老早就听说你看上了一个女孩儿一心想把她勾引过来做徒儿原来是看上的就是桃叶啊。” “是啊这丫头我见到第一眼的时候就很喜欢要不然我怎么会请她到我的书塾而且还先预支工钱?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哦。”卫夫人笑得眼睛都快没缝儿了。 “是啊破天荒的谁不知你是守财奴出钱像出血一样。”谢道蕴不客气地调侃着。 王献之却脸色大变不依地喊:“师傅你连徒弟媳妇的主意都打!明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你还横插一杠子。” 卫夫人似笑非笑地说:“她是你的未婚妻?可我明明记得前不久才去你家喝过你跟小姐的定亲喜酒我还没老到把那天定亲的新人名字记错吧。” 王献之嗫嚅道:“那是我母亲一手操办的那天我根本不在家。” 卫夫人追着问:“那你承不承认小姐是你的未婚妻呢?” “我……” “你也没法否认对吧?” 王献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我这次带桃叶来不就是为解决这个问题来的的吗?师傅不帮忙就算了还来这样一手这下我爹唉。” 我越听越糊涂了怎么卫夫人收我为徒还包含了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我试着向王献之打听:“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只见他颓然坐回椅子上喃喃地说:“这下完了。” 我着急地问:“什么完了你说清楚啊弄得我摸头不着脑的。” 王献之依然只顾嘀咕他的卫夫人和谢道蕴也不说什么最后还是王凝之揭开谜底道:“桃叶你师傅是不收女徒弟的她说过如果她哪天收女徒弟了这女徒弟就是她的儿媳妇。” 我还没从这个消息中回过劲来王凝之又说:“我父亲还答应了要給你师傅的儿子和这个女徒弟主婚。我父亲答应的事从来不反悔的。” 不是吧? 卫夫人老早就提出过要收我当女徒弟的难道她一早就打着这个算盘?不可能的那时候她还帮着太子“监视”我呢。 我看向卫夫人她朝我眨了一下眼睛。 有些话还是等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再问吧。 (212)二哥二嫂的意见 客厅坐了一会儿后门口通报有客人上门。 王凝之立刻起身迎客谢道蕴避到内室去了王献之趁机向我使眼色要我跟他出去。 我本来打算和谢道蕴一起进去的跟这位二嫂也必须培养培养感情。但王献之要我跟他走肯定是有事要谈我只好跟在他后面溜出客厅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囓:“我们这样走掉不好吧显得很不礼貌。”尤其是他客人来了应该和他哥哥一起接待才对。 “管它有些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不然心里不踏实。”他的语调显得有些急躁。 “请说。” “先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坐下来慢慢谈。” 看这架势今天要跟我长篇大论了。 沿着回廊几弯几拐最后我们停在一处荷花池畔。 此时盛夏已过时近初秋池中已少有荷花更不见莲蓬只有宽大的荷叶还在水面迎风摇曳。 望着满池风荷我略带遗憾地说:“要是我们早点来就好了那就又能摘荷花又能吃莲蓬多好啊。” 王献之惊讶地看着我:“这个时候你还在想着荷花莲蓬?服了你了举重若轻也不是这样举的刚才我二哥说的话你没听清楚?” “基本上听清楚了吧”我蹲下身子摘一片荷叶顶在头上笑嘻嘻地摇着脑袋问他:“美不美。像不像绿荷仙子?” 他长叹一声面色阴郁地说:“有时候我真地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你也差不多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师傅收女徒弟的真正用意你就一点儿都不着急?” “着什么急呀?”我依旧没心没肝地笑着。 “你存心要气死我!”他眼睛一瞪然后气虎虎地甩下我自顾自地朝湖心亭走去。 这时黑头领着两个丫环端着茶水点心过来了看我站在池边不动。黑头问我:“七少奶奶茶水是摆在湖心的亭子里呢还是摆在上面的回廊里?” 我赶紧看了那两个丫头一眼脸上就像着了火一样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忙不迭地说:“黑头你乱叫什么!你听谁封我做少奶奶了。” 这话要是在府里传开去。会被人笑死的。在外面胡乱喊喊还没什么可这里是王献之父亲的官署啊王家七少爷跟家表小姐定亲的事这里肯定是人尽皆知的。家表小姐还没过门突然又跑来一个“七少奶奶”来了。那还不得成为特大新闻?我地后脊背会被人戳穿的。 黑头也是个一根筋的家伙。竟然还坚持说:“是七少爷让我这样叫的啊。我当然听七少爷的了。” “此一时彼一时。在这里。我只是诸葛小姐!也请你务必叫我诸葛小姐否则我不答应。”语气强硬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后。我对那两个小丫环说:“把茶水送到湖心亭去吧。” 此时王献之已经在那儿坐了下来。 等到我也在亭子里坐定丫环和黑头都上岸去了王献之才开口说:“对这件事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明明我们说好了来请父亲主持婚礼地你却认她当师傅刚才二哥那样说了你也不着急。难道你愿意嫁给师傅的儿子?” “放心师傅不会真那样想的。”为什么他就转不过这个弯来呢?别说卫夫人的儿子从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神秘到让我怀疑是否真有这个人存在。的。她这样地家世还怕找不到儿媳妇要抢别人地? 我确定肯定她这样做是别有用意。 因为我从不认为自己如此抢手。有几分姿色又如何家境好又有姿色地女子比比皆是。才女和女官称号也是虚的給有根基地女子锦上添花是没问题但若本身就一无所有单有这点虚名能顶多大地用? 费了半天嘴皮好不容易哄得王献之不在这个问题上打转了他又说:“你要认她当师傅也该事先跟我商量一下嘛。要是我知道你有这样的想法一定会阻止地也就不会有今日的麻烦了。” 我叹了一口气:“你还要我怎么说?根本就没麻烦的。我向你保证师傅这次绝对没有任何跟你抢人的意思。至于她这样做到底是何用意我还要再探探她的口风才能得出结论。” “两位好兴致到这里赏起荷来了我说怎么一下就不见影儿了呢。”岸上雍容华贵长裙曳地的正是大才女谢道蕴。 我们俩忙站起来请她进湖心亭一起喝茶赏花她也毫不迟疑地走了进来。 丫环赶紧过来倒茶。茶刚倒好王献之一个手势所有的丫环都退到岸上去了。 我心里怦怦乱跳因为他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果然他清了清嗓子把在门口刚下车时对王凝之说过的话又重述了一遍:“二嫂不瞒你说我这次带桃叶来是想请父亲为我们主婚的。” 我低下烧得烫的脸不敢看任何人但耳朵又尖尖地捕捉着空气中传来的任何一个音节。 谢道蕴的声音波澜不惊似乎对王献之的话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只是问:“你二哥是怎么说的?” 王献之显然呆了一下因为谢道蕴如何知道我们已经跟王凝之提过了呢?如果王凝之已经跟她谈过此事她的问句又不该是这样的。 停顿了一会儿后王献之才如实地告诉她:“二哥什么也没说。” “我的意见跟你二哥的一样。” 我抬起头来和王献之迅交流了一下眼神他眼里也尽是疑惑。 谢道蕴这个回答太让人摸不着边了跟一个一言不的人“意见一样”? 王献之讪讪地笑道:“可二哥什么也没说呀他根本就没意见。” “我的意思正是如此我也没意见。” “那就是说你赞成爹給我和桃叶主婚啰?”王献之不依不饶地讨要着自己想要的回答。 谢道蕴轻轻啜饮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地说:“我的意思是我跟你二哥一样对此事不表任何意见我们保持沉默。” 王献之还要说什么我忙出声制止道:“子敬别再为难二嫂了你叫她如何表意见?那边是婆母这边是公爹和小叔她和二哥夹在中间得罪了谁都不好。” 谢道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王献之的脸上也露出了那种忍俊不禁的笑意我的脸再次轰地烧成一片天那我刚刚说什么了? 什么时候王凝之和谢道蕴变成我的“二哥二嫂”了?那次“过家家酒”一样的拜堂还有黑头等人的几声“七少奶奶”真的在我心中潜移默化若此让我把自己自动划归为王家人了? 天那这下没脸见人了。 (213) 未来公爹的意见 献之的父亲因为小妾之事尚在请求夫人接纳中王定了“中立”不言、不参与卫夫人又莫名其妙地弄出一个“女徒弟等于儿媳妇”的疑似抢亲事件…… 烂泥坑啊烂泥坑我和王献之这么两个大活人难道就陷在这泥坑里憋死了? 谢道蕴走后王献之气得一拍桌子:“我就不信本少爷成个亲就这么难了。不管了等父亲处理完公务回来我直接杀到他的书房去他不表态我就不走。” 我捂嘴笑道:“只听说有耍赖的泼妇想不到现在公子也要用上这招数了。” 他斜了我一眼:“都不知道是为了谁?她还在那儿取笑。” 我抬头看向亭外的荷池回廊绿树以及绿树间的红墙和飞檐有一句话我没说出口:子敬付出这么多甚至连这种你以前最不屑的招数都用上只为了給我一个正室的名份我怕你将来会认为不值会后悔。 为什么越到关键时刻我越心虚开始怀疑自己根本做不好豪门儿媳最后只会让他失望? 不想再被这些负面情绪骚扰我站起来说:“我们回去吧。这些天你好好跟父兄聚聚我白天过来跟你一起晚上就住在师傅那边。” 王献之抬头看了我一眼却奇怪地没有任何异议。我本来准备好了接受他地质询。问我为什么明知道卫夫人意图不明还跟她走得那么近。 现我在打量他他转过脸去看着满池绿荷和绕池而飞的一行行白鹭淡淡地说:“我还要在这里坐一会儿你先去吧。” 什么意思他这是生我气了在闹情绪?我今天第一天来而且还是这种似是而非的尴尬身份他不陪我。让我一个先去哪里? 但是好吧也许今天遇到的事太叫人沮丧严重打击到了他的热情和信心他需要时间好好冷静一下。 无声地叹息着走向回廊他没有出言相送没有叮咛。没有交代任由我一个人在陌生的庭院里渐行渐远。 我的心情和我的脚步一样沉重。如果这次在他父亲这里也得不到支持的话我们俩就真地无法可想了。那我们的人生是不是也会渐行渐远? 路边两个正凑到一起窃窃私语的丫环看见我走近立刻住了嘴。我尽量不去想她们刚才谈的是什么。笑着问:“两位姐姐知道卫夫人在哪里吗?” 她们说了一个地点。又指给我看了一下大致方向但没有人说要领我去。如果我是王献之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她们就不敢这么怠慢了吧。只怕还要抢着巴结。豪门仆人向来都是世上最势利的。 沿着她们手指的方向走。却怎么也找不到她们说地那个匾额。江南的庭院四通八达的回廊很容易把自己绕晕了就像进了迷城一样。 远远地看见一个人从回廊那头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个家人。看那高大挺拔的身形难道我竟跟王右军大人在回廊里狭路相逢了? 躲是来不及了他出现我视线里的同时我也出现在他地视线里。我手心冒汗眼神慌乱脚步却只能一直向前。 等到双方地距离只有几步远时我屈膝行礼道:“桃叶见过大人。” 他点头笑道:“你在这里献之呢?” “他在荷花池地湖心亭里。” “那你现在是在独自游览我的园子?” “我……本来是要去找师傅却好像迷路了。” 他哈哈一笑:“这里还能让人迷路?第一次听说呢。这样吧你暂时别找师傅我也不找儿子相请不如偶遇不如我们一起找个地方坐一坐吧。” “一切但凭大人。” 想不到王献之还没有“杀到”他父亲书房里他父亲已经“杀到”我面前来了。 这样也好反正迟早都是死坐一坐就坐一坐吧。也许直接面对面剔除了中间人地干扰因素有些话还好说一些。 又一座小亭亭名“流云”字迹一看就是出自右军大人之手。要在平时我肯定会赞叹几声现在当作主人地面 不敢说什么了怕有巴结之嫌。 坐下来后我有点手足无措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只能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 “别紧张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了。”他亲自拿起紫砂茶壶給我杯子里注水。 我忙欠身道谢:“上次承蒙大人不弃让桃叶拔得头筹又蒙大人亲赐赏金桃叶一直铭感于心只恨身份悬殊无由拜望。” “身份这东西我一向不讲究地。” 我心里一喜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不可以解读成他不计较我的出身愿意接纳我为他的儿媳? 我还在胡思乱想他已经直接转到了我最想听到却又最怕听到的话题:“听凝之说你们这次来是想让我为你们主婚的?” 我汗流浃背地跪倒在地上说:“恳请大人成全。”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半晌才说:“那你知不知道献之已经定亲了?” “知道。”我很想说不知道但骗得了谁? “定亲的人选你也知道是谁吧。” “知道是夫人娘家的亲侄女道茂小姐。” 他沉声道:“那你还求我主婚是存心让我跟夫人作对让我们夫妻反目吗?” 我猛地抬头:“您确定只是为小儿子主一下婚就会让您夫妻反目?宇内闻名的王右军大人原来处理家务事的能力这么差?” “放肆!”他怒了。 其实在他问出那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已经差不多绝望了会如此不客气地反诘只不过泄一下怨气而已。此刻在他的怒喝声中我磕头道:“如果当年您有一位真心喜欢的人会为了她跟家里争取吗?” 他冷冷地回答:“根本不需要争取因为我们王家再多的女人都养得起我多娶一个没有任何人会反对。如果我喜欢的女人不知天高地厚非要我拂逆母亲之意赶走她亲自选定的未婚妻娶她这个出身低微的人做正室我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她。因为她只顾自己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不懂得顾全大局根本不配做豪门之媳。” 我再磕了一个头然后从地上站起来很平静地说:“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桃叶是出身低微但也并不稀罕什么豪门儿媳我只不过是恰巧喜欢上了一个豪门公子而已。如果他跟我一样是平民我们会幸福得多根本不用受这些苦。” 言讫我再次屈膝行礼道:“桃叶这就回京城去了麻烦您转告子敬一声就说桃叶一起都好不需记挂请他多保重。还有您也要多保重桃叶还希望看到更多大人的墨宝呢。” 他有点动容地说:“你就这样回去?现在都下午了你一个女人这个时候一个人回京城去?” “是啊一个人回去。我也想有人陪但我只有一个人爹娘要死我没有办法家里穷请不起侍女我没有办法毕竟这世上一出身就含着金汤匙的人是少数。” “你这是在怨怪我无情吗?” “我誓没有!大人有大人的立场正如夫人有夫人的立场她也不过想让自己的娘家和自己的夫家联系得紧密一点而已。我从没埋怨任何人大人和夫人肯成全我们是奇迹不肯是我的宿命。我和子敬也许前辈子修得还不够所以今生有缘无份。” 说完我转身就走跌跌撞撞地在回廊里穿行。 泪眼模糊中一个丫头追上来拦在前头说:“大人请你回去他有话要对你说。” 我只得又往回走王羲之依然坐在那个亭子里看见我再次出现他放下茶杯道:“倔强的丫头不过好玩逗她一下就翘着尾巴跑了。唉平民出身的姑娘脾气比世家小姐还大儿见了我决不敢这样翻的。你们俩成亲了以后打起架来别喊我拉架啊。” 我难以置信地擦着眼睛又哭又笑地说:“您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214) 意外之喜 见我泪水纵横右军大人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坐还志气天大说走就走嚷着要一个人回京城去现在怎么又弄得跟小花猫似的了?” “不好意思因为大人的话实在是出乎意料所以太激动了。(.)”我抽抽噎噎地答。 “唉快把眼泪擦擦不然献之看见了还以为我这个当爹的欺负他的小未婚妻那小子从小就跟霸王一样护短得很。” 我笑了:“他再霸王再护短难道还敢挑战您的权威不成?” “他嘴里不敢心里也不敢?哼!” 说话间一个丫环捧着水盆在我身边跪了下来。我定睛一看就是刚刚那两个窃窃私语的丫环之一。怎么才跟她家主人坐下来说了几句话在她眼里立刻就身份不同了?这世道啊。 我拿起毛巾擦去泪痕然后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大人你刚开始的口气明明就是严词拒绝的怎么突然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呢?” 他微微一笑:“老实说如果你刚刚一味的哀求我可能不会改变主意的。” “您的意思是说您本来的确是准备让我知难而退的?” “可以这么说吧。” “那后来就因为我没有一味的哀求您反而觉得能接纳我了?”就因为这个理由突然改变一个重大决定这些豪门中人。还真是任性得很。 他点头道:“是的我一向喜欢有气节地人。一个人光有才还不够。也不可能单凭这一点就让我青眼有加。因为我见过太多才华横溢但奴颜婢膝品行及其低劣的人。他们整天奔走于权门之间为了所谓地前程什么都可以出卖。那样的人再有才我也只会嗤之以鼻。” 原来是我“有气节”的举动才意外得到了这位以桀骜不驯、潇洒坦荡闻名于世的大人的肯。让他临时改变主意决定要成全我。 可是这样一来就不得不重新面对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了:“您真的会因此跟夫人反目吗?” 如果真这样叫我如何承担得起这份愧疚?而且以后也不好跟婆母相处了。她本来就不喜欢我。这下更会对我恨之入骨。因为我不仅让她跟娘家亲上加亲地希望落空还让她跟丈夫的关系变得更加不堪。换位思考一下是我也会觉得这个媳妇纯粹是来跟我作对的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了。 右军大人也看出了我的紧张不安笑着摇了摇头说:“不至于那样严重。一开始献之他娘肯定会闹点情绪但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如果我连这点家务事都没能力处理好岂不是要让某些伶牙俐齿的小辈看扁了。” 我尴尬地陪着笑:“桃叶刚才纯属胡言乱语还请大人见谅。” 他呵呵直笑:“肯定‘见谅’了。不‘见谅’。你现在已经哭哭啼啼地走在回京的路上了又怎么会坐在这里跟我喝茶聊天呢?” 我除了陪笑。还是陪笑。刚才冲口而出地那些话实在是过了一点。他这会儿要调侃几句我也只能听着。 好在有人及时出现了。 “爹。桃叶你们都在这里呀。”老远就听见了王献之的声音紧接着他矫捷的身影就出现在长廊的转角处。 要说他的身形跟他爹真的很像。只是一个是中年人有着中年人特有的魁伟和稳健一个还是翩翩少年郎连走路的姿势都带着几分飘逸。 右军大人见我一直望着王献之走过来的方向出神笑着说:“‘既见君子云何不喜。’见到心上人的感觉果然不一样啊哈哈。”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也不知道咕哝了一句什么勉强算是答了腔。 “这一句地前面一句是什么?”他突然问我。 我呆了一下右军大人不可能不记得这几句吧难道要考我《诗经》? 虽然有些纳闷我还是应声答道:“是‘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哦原来是‘风雨如晦’呀。河上一夜风雨如晦哈哈。” 我地脸已经完全可以煎蛋了连河上一夜他都知道我和王献之还有什么秘密可言?跟着一个整天奴仆成群的公子哥儿就意味着从此再没有隐私了吗? 此时王献之已经走到跟前来了听见他爹大笑兴致勃勃地问:“你们在说什么?让爹笑得那么开心。” “没什么没什么既然献之来了你们俩谈吧我也要去休息一下了今天地公文真多脖子都酸了。” 王献之立刻走到他背后说:“我来帮您揉揉吧。” 他伸手推开儿子:“算了 小未婚妻吧我回房去叫人給我揉就是了。” 右军大人走后王献之惊喜地看着我:“我爹刚才称呼你什么?小未婚妻?” “是啊你自己也听到了。”我含笑回答。 他坐下来急切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还一点希望都没有的突然你就跟我爹坐在一起言笑晏晏喝茶聊天他还称你是我地‘小未婚妻’我都转不过这个弯来了。” 我一五一十地把从遇到他爹之后的情形都給他说了一遍。当听到他爹说“你们以后打起架来可别喊我拉架”时他激动得扑过来一把抱住我说:“桃叶你真行!几句话就征服了我爹。我早该告诉你我爹就是这样的人。他平生最敬重有骨气的人哪怕对方是个一无所有的贫民他也照样跟人家称兄道弟。我一直都知道这是他择友的标准却没想到这也是他择媳的标准。” 突然被他在大众广庭之中抱住我急得直推:“你别这样啦叫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怕什么连我爹都承认你是我的未婚妻了。”他把头埋进我的衣领里怎么也不肯撒手。 说到“未婚妻”三个字我还是有点小心虚的忍不住悄声问他:“那你表姐怎么办?她可是你家正式下了聘的。”而我只是他爹随口叫了一句。 他回答说:“这个你就别管了。你顾虑别人别人订婚的时候可没顾虑到你。” “这不同的。她订婚的时候我又不是你的未婚妻。” “有什么不同的?”他不以为然地说:“她不知道我爱的是你?她不知道你爱的是我?她不知道我们有多不容易?她什么都知道可她还是要订婚明知我不会同意就先用诡计调开我弄神弄鬼弄成此事指望造成既成事实好逼我就范。说实话我本来还把她当姐姐当亲人可她这样一闹我对她只有厌烦。我是人不是祭坛上的动物别人要我牺牲我就牺牲。不瞒你说就算最后和你成不了我也没打算真和她做夫妻因为我讨厌被强迫!我本来打算如果我娘非逼我跟她成亲的话婚礼过后我就会远离京城到外面去游学我看她守着那个七少***空名头有什么意思。这样过几年我不休她她自己也会走的。” 这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他对与道茂定亲以及将来可能成亲的看法和打算。我感慨地说:“那么看来我无论如何都要‘破坏’你们的姻缘了不然岂不是害了你也害了她?” “是啊”他坐正身子用手捋了捋我的头说:“所以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有时候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伤害别人其实从长远来看是为了她好。女人终究还是要嫁给一个爱她的男人才会真正幸福。” “嗯你说得对。”我含笑点头。 “至于具体的礼节方面我不是很清楚。按理说我们在这里请父亲主持婚礼正式成亲后那边的订婚就应该自动失效了。我都有正式的妻子了还要什么未婚妻?” 能自动失效吗?我不知道。至少我认识的道茂是不会自动走人的。王献之的某些想法只适用于男人不适用于女人。有些死心眼的女人哪怕丈夫一辈子不搭理她也能眼巴巴地守一辈子。看着屋梁上的咸鱼一辈子流着口水吃饭正是死心眼的女人干的事而这样的女人还不在少数呢。 我还在想着道茂的事王献之的兴趣已经完全转到即将来临的婚礼上去了。 他拉起我手兴冲冲地说:“我们这就去找二哥二嫂。既然父亲已经答应了事不宜迟要赶紧请他们准备婚礼事宜。这事一定要战决不然等消息传到京里去让我娘她们找过来就不好办了。” 我笑道:“你娘会不会专程赶来阻止我们的婚礼我不知道但小姐如果得到了消息是一定会赶过来的。” “就是啊那你还磨蹭什么?我们快去找二哥二嫂。” 这个应该是由他父亲出面交代吧就我们两个人去说行吗? 但他已经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在长长的回廊里跑了起来。 (215) 曲折 到客厅外才现那客人还没走王凝之还在陪客呢 自然不好意思进去当着客人的面说这个于是继续兴冲冲地跑到后面去找谢道蕴。 真的站在谢道蕴住的屋子前我又犹豫了。 “怎么啦?进去呀。”王献之催着我。 他的眼角眉梢尽是喜悦因为突然峰回路转云开日出对他而言实在是个大意外大惊喜这让他在荷花池畔的阴郁一扫而空。 可是望着门帘上的写意山水听着屋内隐约的笑语声还有从里面传出的淡淡的百濯香。我突然想到:我们会不会只顾着自己开心忘了别人的难处? 我悄声对王献之说:“我们这样会让你二嫂为难的。給我们操办了婚事她回去怎么面对你娘?她们婆媳关系如何我不知道但要是因为我们的事而让你娘迁怒于你二哥二嫂我们就太对不起他们了。” 王献之微微蹙眉道:“我娘怎么会迁怒于他们呢?她了不得对你我有意见罢了。其实我娘除了在我的婚事上有点固执外其他方面可都是很好的人你别把她想得太坏了。” 我心里立刻警戒起来也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在对他母亲的评价上我们是永远没法取得一致的。关于这一点我还是小心为妙尽量少开腔。不然一旦让他认为我有攻击、污蔑他母亲的嫌疑他的情感天平会毫不犹豫地偏向他母亲那边去。 想到这里我忙陪着笑说:“对不起也许我用词不当吧但我决没有说你母亲不好的意思我只是就事论事。(.无弹窗广告)你想啊她明明强烈反对你娶我甚至想办法把你支开了好私自給你定亲。你二哥二嫂若是还为我们操办婚礼岂不是在跟她唱对台戏?她因此而怪罪你二嫂也就是人之常情了这与你母亲为人好不好无关的。假如你非常讨厌一个人。可是你的好朋友却偏偏要去帮他你也会对这个朋友有意见。觉得他阳奉阴违根本不顾及你的感受对不对?” 他不吭声了算是接受了我的解释。 看我转身准备往回走他着急地拦住我说:“就这样走了那我们怎么办呢?好不容易我爹松了口却没有人打点准备。难道你叫我爹自己准备去?告诉你千万别做这样的指望我爹一辈子不管这些家务杂事的。他要么不在家在家就关在房里练字除非是他地朋友上门否则你见都见不到他的。” 我伸手弹了一下他地脑门好笑地说:“你傻呀你二哥二嫂不来的时候你爹是怎么过日子的?你也说了他是完全不管家务的。可你看他的府邸。打理得井井有条又安静环境又优美今天的接风宴也很丰盛很讲究。这些都是谁负责安排的?不可能是你二哥二嫂吧。” 他不服气地瞪了我一眼:“你才傻呢这些事当然是管家安排了。我爹一个人住着这么大地府邸没管家成么?” 我笑了:“可不就是?当然是管家了。其实你找上你二哥二嫂。(.无弹窗广告)他们也只能从大的方面分派一下真正负责打点的还是这府里的各级管家和仆人。” “也是哦。”他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说。 “所以我们完全可以不麻烦他们的。这样他们也可以置身事外到时候你母亲问起来他们回一个‘不知道’就完了。” 话虽这样说。其实我心里明白所谓的瓜田李下之嫌他们还是避免不了的。到时候夫人只怕仍会怪他们没有及时阻拦及时通知。 这对夫妻别的时候不来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来正好遇上了这么一档子事。支持也不是反对也不是两头都不能得罪最终肯定还是会得罪一头。 要说起来。这对我是有好处的。他们在这里的时候我们成亲就算他们不表任何意见没有任何支持地表示在夫人眼里 经是“同谋”、“共犯”了。这样我嫁过去后了一个“同盟军”——同样被婆婆冷眼相待的可怜媳妇。 只是这对谢道蕴夫妻何其不公本来根本不关他们什么事的。 我越想越愧疚拉了拉王献之的手说:“我们回去吧。我们自己的事你娘以后要怎么怪罪都随她别把你二哥二嫂牵扯进来了。” 他也认同我的看法可走了两步还是迟疑地停下说:“那我们自己直接去找管家说?可我不知道该交代些啥呀。难道就跟他们说我要成亲了让他们去赶紧准备至于要准备什么他们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老实说这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得到了他爹的肯但具体怎么操办真的是个问题。他爹不管家务杂事王献之更不会管会管事地二哥二嫂我们又不好意思麻烦怕他娘以后怪罪下来会殃及无辜的池鱼。 越想越头痛难道我自己和他一起打点好男方该办的婚礼事宜然后再自己嫁过来? 正嘀嘀咕咕商量间里面的谢道蕴已经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笑容可掬地说:“你们俩怎么站在外面呀你们师傅也在屋里快进来吧。“ 既然主人出来邀请了我们也只好随谢道蕴走了进去。和卫夫人见过礼后大家分头宾主坐下。 王献之终究没有忍住坐下没一会儿就兴高采烈地说:“我爹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我一听心里立刻紧张起来。因为到现在为止他爹也只是口头上说了那么几句好像已经松口的话但你要认真说他已经公开宣布要給王献之和我主持婚礼了又并没有。 这也是我刚才在门口会那么犹豫一直不敢迈进这道门也不敢随便找管家吩咐的原因之一。 果然谢道蕴问地第一句话就是:“爹是怎么说的?” 王献之愣了一下反过来问我:“爹是怎么说的?” 我脸红了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听风就是雨的家伙!你等等再宣布先去你爹那里讨个明确点的“旨意”或者缠着他亲自給管家下令准备婚事不知道有多稳妥非要这样毛毛躁躁地先嚷出来。 见我脸红迟疑卫夫人和谢道蕴交换了一个眼色。甚至从她们的眼里我还读出了某种怀疑的意味。难道她们以为是我在“谎报军情”在无中生有地诈唬什么? 我只得把右军大人跟我在亭子里的谈话重新复述了一遍。其中有些片断因为涉及到我的“不恭”直接一字不差地讲出来怕引起她们反感故而稍微做了一点改动。 讲完才现好像有点弄巧反拙了因为这样一来整个事件就显得比较突兀没什么说服力。 果然我刚一讲完卫夫人就纳闷的问:“就因为你说要走献之他爹就把你喊回来说同意你们地婚事了?” “也不是啦而是之前还说了那些话。”我费力地解释着。 “哪些话?我一直都不是听得很明白到底是哪些话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让爹的态度突然改观?”谢道蕴也一头雾水样。 我尴尬地笑着那些冲口而出的话叫我怎么好当着她们的面说呢?右军大人固然因为我不畏权贵才对我刮目相看但他对我说的那些气话也不是完全不在意的不然他后来也不会一再地揶揄、调侃。 如果我把那些顶撞他的话又拿到他的儿女、朋友面前说以后传到他的耳朵里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我在为几句话“搞定”了他而洋洋自得沾沾自喜?我已经失欢于婆母了如果还让公爹不悦的话以后在这家里就别混了。 无以自明的窘困和沮丧让我失去了惯常的冷静冲口说出了一句让自己没有退路的话:“等会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大家再亲口向大人求证吧。” (216)正式允婚 出了那句话后我心里一直七上八下一会儿怕自己大人的意思一会儿又怕他经过深思熟虑后改变主意总之就是东想西想坐立难安。 从下午到晚饭前的那段时间也就变得格外的漫长格外的难熬。 终于等到一家人都坐在晚饭桌上了。我心不在焉地扒着碗里的饭粒王献之不知为什么也一改先前的兴奋只顾着往嘴里灌酒。 王凝之见他一上来就喝掉了三杯忙夹了一筷子西湖菜到他碗里说:“别光喝酒吃点菜中午已经喝过一顿了晚上就少喝点。” “是啊七弟这龙井虾仁也不错你尝尝看。”谢道蕴亲手舀了一勺子虾仁送过来王献之忙端起碗接住。 吃了哥嫂夹的菜后王献之端起一杯酒走到父亲跟前跪下道:“爹感谢您今天亲口允婚孩儿无以为敬只有一杯薄酒愿爹健康长寿。” 一桌子人的目光全被吸引了过去我的心怦怦乱跳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上面还夹了一根菜就那样傻楞楞地僵在那里既不晓得收回也不晓得落下而自己居然半天都没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羲之终于接过酒杯轻叹着说:“你也知道你娘可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即使我給你们主婚了回去后只怕还有口舌你都想好了怎么跟你娘说了吗?” 王献之答道:“孩儿准备回去就跪在娘的屋子前娘不原谅就不起来。” 王羲之好笑地说:“你这是要跟你娘上演‘苦肉计’了?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态度?” 王献之低头不语其他的人也不敢轻易开腔末了还是卫夫人出来打圆场道:“还别说当其他的计策都失效时苦肉计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从来做娘的没有不疼儿子的何况献之又是她娘最心疼的老幺献之这么一跪他娘再大的火气也消啦。” 众人一起笑了。饭桌上地气氛总算是活跃了起来。 王羲之交代了儿子几句话又转过脸来对我说:“桃叶当着你们的面我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我是可以給你们主婚但婚礼只有那么一会儿往后怎么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献之是男人。在外面的时间多桃叶你整天呆在家里免不了要经常跟婆婆>#心有芥蒂你需要花时间去慢慢地哄要让她真心接受你这个媳妇让她觉得献之娶你娶对了。还有王家是个大家族人多嘴杂。事务繁多总之豪门少奶奶不是那么好当的。你要有足够地心理准备。” 听到王羲之一副长辈的口吻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把我当儿媳妇在教育了我赶紧走到王献之身边和他并肩跪下嘴里诺诺连声地说:“多谢大人教诲桃叶若能有幸得托乔木自当克尽妇道。” 王羲之点了点头接着对我说:“如果你没有在皇宫当女官的经历。我可能根本不会考虑接纳你做我们王家的媳妇因为那样的话你进了门也适应不了大家族的生活。像我们这样的家庭主子奴才加起来快上千人了家里各房虽相对独立但并没有分开住始终在一个大院落里。就像皇宫那么多主子各有各地仆人。各有各的生活但都在一个皇宫里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是非最多的。所谓地豪门贵族他们住的地方其实就是一座小型的皇宫有的人家甚至在规模上都并不比皇宫逊色。” 我磕下头去非常诚恳地说:“桃叶谨遵教诲还望大人以后不吝赐教。桃叶父母双亡。最盼望的就是得到长辈的指点了。” 这些话确实自内心。虽然一直都盼着这一天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我又莫名的恐慌。就像王羲之说的豪门少奶奶不是那么好当地何况我还明显地先天不足——本身毫无背景毫无财势依托即使单纯在情感上也为未来的婆婆所厌弃。 我选择的是一条非常艰难的路。所谓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我的豪门少奶奶之路才刚刚起步前面还有迢遥征途。我很感激右军大人为我指出这一切虽然我本来也有所准备但远没有他说的这么透彻。 怎么说呢我本来还多少抱有一点侥幸的以为嫁过去了婆婆闹一阵子别扭时间长了也就释然了谁能一辈子跟儿子媳妇怄气呢?却没想到即使婆婆这里没问题也还有其他方方面面的问题。 总之那么大地家族那么复杂的人际关系对我这个出生在小门小户的人来说绝对是一个挑战。 突然想到卫夫人曾一再强调“小门小户”这几个字当时我还酸不溜的觉得她有点看不起人的意味。现在想来她和右军大人一样年龄和阅历使他们在这方面都比我看得远早己意识到了出身背景不同的人生活在一起会遭遇到的摩擦和冲突。 训话完后右军大人总算喝了王献之敬的酒喊我们起来就座。 站起来的时候我的腿有点软心里却格外地轻松。不管怎么说“允婚”这一关总算是过了剩下的都是婚礼的细节问题了。 至于成婚以后要怎么面对婆婆要怎么面对一个我完全不熟悉的大家庭那是另外一个层次的问题了。 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卫夫人话道:“桃叶大人在外面的日子多只怕能給你赐教的机会很有限你还是要多讨好婆婆让她給多教教你为妇之道。”说到这里又指了指身边的谢道蕴说:“还有这位才女二嫂你也要多笼络笼络。今天婆婆不在就先巴结一下二嫂吧。” “师傅说得对极了桃叶快过去请二嫂赐教。”王献之也跟着凑趣。 我马上端起酒杯給谢道蕴敬酒王献之则去給王凝之敬酒。酒酣耳热之际王献之趁机提出了婚礼筹办之事右军大人说:“这个就交给你二哥二嫂去办吧正好他们俩在这里。” 王凝之和谢道蕴都是一脸为难的表情但父亲亲口提出来了他们也不好拒绝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217)卫夫人的计策 饭后我随卫夫人告辞出门婚礼前的这几天我都那里了。 一路上只听见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婚礼的各种注意事项开始时我还点点头嗯啊两声。后来就倚靠在车窗边看着杭州的街景出神。 见我没有很热烈地回应卫夫人不解地问:“你明明哭着喊着要嫁他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怎么反倒闷闷不乐起来?莫非是今天献之他爹的那番话把你给吓到你了?” 我忙回过头说:“不是啦婚都还没结先愁那些是不是太早了点。”我从不是那么懦弱的人更不是那么悲观的人。 “那你这是为什么?” “我……”这话怎么说呢?想了想我问她:“师傅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子敬他二哥二嫂的表情?” “没注意怎么啦?”说到这里她恍然道:“你是说他们答应得很勉强是吧?那是肯定的啦这边爹是答应了可那边娘没答应啊他们俩也真的不好办很容易落得两头不是人。你不会就是为这个不开心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师傅我可就要说你了。桃叶做人要学会设身处地要懂得为他人着想尤其是一家人更要多体谅这样才能家和万事兴。” 说得她好像多会设身处地家里又多和睦一样。 不过她这番话终究是为我好我笑着解释道:“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不是怪他们恰恰相反我很感激他们。但同时我也很不安觉得对不起他们。他们本来好好地来做客却摊上了这种事。” 卫夫人斜了我一眼:“哦原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我请问你。你在担心什么?这事是你公公亲自交代的他们做儿子媳妇的不能拂逆老爹的意思这一点你婆婆肯定能理解的。她要怪也是怪你关他们什么事啊我看你还是担心自己吧。真是的。都什么时候还在操那些闲心。” 真的是我顾虑太多了吗?我试着分析自己的想法:“完全不怪是不可能地吧子敬的娘给我的感觉就是个很有威信也很厉害的人。还别说我对这位准婆婆真有几分悚呢。” 子敬的娘如果真是那么容易沟通那么能设身处地也就干不出骗走儿子。再偷偷给儿子定亲的事了。子敬是什么性格难道她不知道?这样牛脾气地儿子不喝水她都想强按头了。何况王凝之一的性格一看就是闷头鸡。谢道蕴呢既以才女著称也就肯定不是泼妇了。换句话说这夫妻俩在大家庭里只怕都属于那种好欺负的类型。 卫夫人听我分析了半天最后一摊手说:“就算这样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他们赶上了呢?反正不得罪爹就得罪娘总得选一样。” 我有点不忍地说:“婚礼结束后。他们回去怎么办?夫人肯定气死了。” “你放心”卫夫人拍着我的手说:“王凝之已经选上会稽太守了这次他们夫妻本来就是要去会稽上任的不过是提前来这里陪父亲住一段时间而已。” 那还好不用马上回去面对夫人。等在外面做一两年官后再过去那时候时过境迁夫人也没那么气了。再说亲戚之间。本来就是远香近臭两年不见的儿子媳妇好不容易回了家稀罕都来不及了还舍得骂? 卫夫人见我一脸释然笑着说:“明白了这个道理你也可以如法炮制啊。” “怎么如法炮制?” “你和献之也出外住两年离他那个厉害的娘远点。” 办法是好办法我也求之不得只是。“献之跟他二哥不同他又没职位。” 卫夫人一瞪眼:“笨蛋你们不是刚从前线回来地吗?你们几个小字辈立了那么大的功劳举国景仰颂赞皇上肯定有封赏的。到时候献之趁机求一个外放官你们刚新婚你又没孩子拖累你婆婆再强狠也没理由平白无故地拖着你不让跟吧。你们也出去一两年献之他娘想他都想死了到时候该求你们回来了还敢骂?再骂跑了她上哪里找儿子去?” “师傅真聪明!就是想得比弟子远弟子对师傅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我趁机拍了一下马匹。 “少贫嘴。师傅这么为你劳神费力你以后可要多孝敬师傅。” “是弟子一定不会忘了师傅地恩情。”看吧立刻就开始邀功了商人就是商人啊。 卫夫人突然用遗憾的口吻说:“可惜啊我本来打算如果献之他家不让娶你我就叫我儿子娶你的唉我好好的媳妇儿飞了。” 我好奇地问:“师傅您当时认我当徒弟到底是怎么想的?王献之对此反应那么激烈还有‘女徒弟等于儿媳妇’之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弟子一直都想弄个明白。” 卫夫人笑了笑说:“我就是想激一下献之而已让他着着急女人越是有人抢着要就越有价值。其实以献之在家里的地位只要他一口咬定非你不娶他娘也拿他没办法。虽然能背着他定亲但还能强按着他洞房不成?他娘这步棋走得实在有欠水准偷偷定亲哼我看她怎么跟娘家交代你等着看吧你们一结婚家那边准得炸开锅。这烂摊子可不好收拾哦。唉也是自找的她自己的儿子还不了解吗?献之这样的性格是可以强求地么?” 也就是说她突然认我做徒弟是为了让献之他们以为又出现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让他们不要怠慢我不然煮熟的鸭子也会飞的? 在车的辘轳声中我悄悄打量着这个无论身份和为人都出人意表的女人。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她这次都真地帮到我了。 她说得对惹不起躲得起。我和子敬他娘的芥蒂也只能寄希望于时间和距离的力量了。 那么成婚之后我们先要做的就是回京去向皇上要封赏并争取一任外放官的机会。 (218)婚礼前夕的小插曲(一) 二天一大早我刚起床卫夫人家的女仆就通报说:姐王家七少爷在外面等你说要带你去游西湖呢。” 卫夫人正在镜前梳妆听见这话回头对我说:“盯得可真紧啊生怕我把你拉去当免费伙计了。” 这是从何说起?我忙陪笑道:“师傅不是这样的啦他只是看我从没来过杭州所以想带我出去走走。” 卫夫人正色道:“他是男孩子不懂这些还情有可原你不懂就说不过去了。难道你没听说过婚礼之前新人是不能见面的?” 好像是有这个规矩。可是我们的情况特殊如果我不跟他见面的话很多事情就没法了解了。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缺乏必要的中间人。 记得皮皮出嫁前就只需要坐在闺房里做做女红顺便听她娘唠叨一些三从四德的为妇之道。至于其他的都交给她爹和几个哥哥去办理。到了出嫁那天即使外面忙翻了天她也只需要坐在那里等着人来给她化妆盖上盖头然后被人搀扶着坐上花轿。 我呢孤家寡人一个没爹没娘也没其他亲戚我自己避嫌不见他很容易可是谁去帮我和男家沟通去打理婚礼的一应事宜呢?卫夫人吗?我是不敢指望的她也没任何义务我们的师徒之谓本就如同儿戏。[] 我把自己的疑虑说出来果然卫夫人马上声明:“我最近有几笔生意要谈等下就要去铺子里接待一位从北边来的大客商你的事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自己看着办就好了。不过呢一些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不然传出去惹人笑话。” 说完回过身去继续梳妆不再搭理我。 卫夫人这人。好的时候特别好人也风趣幽默是个妙人。但就是脾气有点古怪喜怒无常有时候莫名其妙地就冷淡起来甚至无缘无故地出口伤人。叫人摸不头脑。 她不理我我也不好意思再缠着她解释什么。毕竟这些都是我的私事她还有一大摊子生意要操心她自己都忙不过来了。 又陪着坐了一会儿想到王献之还在外面等着我我只得站起来说:“师傅您慢忙我先出去了我还有些事要跟子敬合计一下。” 她突然目光锐利地看着我说:“你要跟他去游西湖也可以。但千万不要被人看见了。不然人家说我的徒弟这么不懂事完全不懂规矩礼数只会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我当师傅地也面上无光。(.无弹窗广告)” 我脸上顿时讪讪的给她梳头的那个女人也好像在镜子里窃笑。我气得咬紧了嘴唇却又不好说什么。 她的意思我跟王献之出去是给她丢脸了?真不知道这其中又碍她什么事了她认我当徒弟也就是昨天的事除了王家的几个人谁又知道?这杭州城又有谁认识我?丢脸之说从何谈起! 好吧丢脸就丢脸我赌气地想:这师傅可不是我要认。是你自己拉着我叫地。就算丢脸也是你自找的。我反正无父无母亲戚朋友都在北边一个妹妹还听不懂人话谁爱在背后嚼舌根就随她们好了。无关紧要的人怎么想我与我何干? 忍着气走到外面勉强打起笑脸跟王献之打招呼。 他从不是心细之人依然兴高采烈地拉起我的手就走。 黑头立在车旁叫了一声:“七少奶奶好。” 我本能地回头一望。像是要印证我的预感一个人影在窗口一闪。一下子看不真切。也不知道是卫夫人本人还是哪个仆人。 我顿时冷汗直冒忙对黑头说:“千万别乱喊我还不是呢你这样喊叫别人听见了会笑话的。” 王献之笑呵呵地回道:“谁笑话?你本来就是七少奶奶啊我爹都答应给我们主婚了。” “是答应了可是婚礼还没举行不是?” 王献之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说:“时间问题就几天而已。我说你今天奇怪呢这么计较干嘛?黑头从金口城那边就一直这样喊你的他都喊顺口了你这会儿叫他改。多不习惯啊而且过几天还是要改过来的。” 我想想也是不能为了外人地一句话就破坏了大家的好心情再说也真的只有几天而已何必这么斤斤计较。遂对黑头说:“那就随便黑头了谁叫黑头是从金口就一直服侍我地呢?” 其他跟班立即起哄:“七少奶奶我们也是从金口一直服侍过来的您可不能只疼黑头啊。” 王献之哈哈大笑:“我说你们今天都很机灵呢不错不错回去统统有赏!” 一行人兴高采烈地离开了卫夫人家在所有开心的笑声中就数我的最没有底气。刚才回头的那一霎那窗口迅隐去的身影给我的怪异感觉还没消退呢。如果那是卫夫人我真想不出她到底是什么心态。昨天同车回来时她不是明明很支持我的吗?怎么今天又阴阳怪气起来。 不过她的话也有一定地道理我歉疚地对王献之说:“子敬今天我们恐怕不能游西湖了。” “为什么?”他不解地问“我们都出来了你又说不游?” 我把卫夫人说的那套话给他讲了一遍然后说:“婚礼前新人不能见面的规矩我也听说过的如果我家里有人给我处理相关事宜我也会躲在屋里几天不见你。可是我实在想知道你父亲那边的进展还有婚礼的一些细节。所以不管师傅反对还是擅自跑出来了师傅这会儿恐怕对我一肚子意见了认为我不听教诲是个轻浮的女人。” 王献之搂住我的肩膀把我拉向他怀里说:“师傅地话你也要有选择性的听。她见多识广是没错但她是个独身女人她的心态在某种程度上是扭曲的。我不是说她不正常她有她的活法她这种活法也不见得比某些子孙满堂的女人差。但她的活法毕竟太独特她的某些想法也不适合大多数的女人。所以你要自己判断有选择性的听。我相信我地桃叶是最聪明最有判断力的知道哪些话该听哪些话要三思。” “嗯”我点头。他的想法跟我的看法可以说不谋而合。我也觉得卫夫人作为女人有其他女人所不及的地方但也有她的误区和盲点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尽信一个人也是不行的。 卷 八 画堂春(219)婚礼前夕的小插曲(二) 眼看着西湖就要到了王献之提议说:“要不这样我们找一家临湖的酒楼坐在上面看看风景聊聊事情再尝尝西湖的名点名菜你看好不好?” “那当然好了你安排得这么周到我感激都来不及了。(更新最快)。”这样也免得卫夫人说我们不懂规矩。我们躲在酒楼里又不在外面晃应该就不会丢了谁的面子吧。王献之拍了拍我的脸说:“我们之间还说什么感激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妻子了。虽然父亲为我们操办的婚礼还没举行但那次金口酒楼简单的拜堂才是我心中最美好的一次。就在那一天我已经认定你是我的妻子。” 除了不停地点头我已经说不出别的话来了。我也认为那次才是我们真正的婚礼现在的只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罢了。 携手走进一家名叫“凌波楼”的酒馆我们直接登上二楼让掌柜的给了一间临湖的雅座。 喝着西湖龙井吃着点心再听他说那边为这次婚礼开出了多长的礼单今天又派了多少人出去采购物品。我们四目相对觉得真是苦尽甘来恨不得举手加额感谢上苍的眷顾。正开心地说着笑着雅座外面有人轻轻敲门。 “进来吧”说完这句我们同时一愣在杭州应该没多少人认识我们吧。 进来的是王献之的跟班之一外号叫阿三的大名叫什么我也没问过。 “阿三有什么事吗?”王献之讶异地问我紧张地坐在一边。等着听他说什么。根据常识判断如果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阿三不会这个时候进来打扰主子地。 阿三抓耳挠腮。折腾了半晌才嗫嚅道:“少爷有件事。我想了半天觉得还是该告诉您。” “有什么你只管说。”王献之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阿三小小声地说:“昨天晚上小的经过张管家住的屋子时听张管家跟马管家说话。张管家说这下有几天好忙地了。马管家说这算什么。等夫人来了才要鸡飞狗跳呢那时候才真的忙了。张管家叫他小声点两个人后来嘀嘀咕咕地我也听不清了。” 王献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抓住阿三的衣领说:“这样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阿三委屈地说:“我告诉了阿荣的可阿荣叫我不要告诉您。” 王献之气得眼睛都瞪圆了:“哦原来我身边还有内奸!快去叫阿荣滚进来。” 阿三为难地说:“少爷。您这样一嚷嚷不等于我出卖阿荣了?他以后会报复我的。” 王献之更气了一脚踢开他道:“你地意思。(.好看的小说)他是你的主子了?原来你只认他不认我。很好很好。你去跟他吧。我成全你们等会问完了话。你们俩都给我滚!” 门外听到吵闹声一干仆从都过来了连黑头都慌里慌张地在雅座门口探头探脑。 王献之忙喊住他:“黑头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把阿荣叫进来。” 阿荣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跪倒在地说:“少爷小的该死。” 王献之怒道:“你也知道你该死?跟了我这么久别的没学会就学会胳膊肘子往外拐了?你要不想死也行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你拦着阿三不让他告诉我。你要是道理讲得通我就饶你不然你自己选择一个死法吧。” 阿荣磕着头说:“少爷饶命是夫人和表小姐特别交代小的这么做的。那天少爷离开皇宫到这里来探望老爷之前夫人和表小姐曾派人找过我要我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及时通知她们不然回去就揭了我的皮还把我老婆和弟弟妹妹统统赶出去。少爷也知道小的一家子都在府里做事如果开罪了夫人一家人全部失业那就只有去喝西北风了。” 王献之颓然坐回椅子上呆了一会儿才问阿荣:“这么说我娘和表姐就快来了?” “是地”阿荣头磕得山响:“我们离开淝水动身到杭州的那天小的就传回了消息告诉夫人我们会取道杭州让老爷给少爷和诸葛小姐主婚。” “是我太大意也太相信你们了。”王献之喃喃地说。 决定跟我在杭州完婚后他大概以为那里离京城远他娘地眼线不可能放得那么长故而根本没想到隐瞒当天就兴冲冲地把这个决定告诉了谢玄他们。而这种时候他的仆从肯定是跟在身边地。 阿荣还在不停地磕头王献之又问:“你是被我娘和表姐逼地那这里的张总管和马总管又是怎么回事呢?” 阿荣道:“这个小地不敢乱猜多半他们也是夫人放在老爷身边的眼线吧。” 王献之哭笑不得地说:“我娘不去当细作真是浪费了她的天分。” 我望向窗外美丽的西湖依依垂柳螺髻一样青黛色的远山。刚才我还在幻想着我们会在这里度过甜蜜的新婚期却不料风平浪静的表面下早就暗流汹涌我们却浑然不觉天真地预支着可能被扫荡而去的幸福如果我和他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被生生拆散的话所有一切美景将形同虚设。 看我面露凄凉之色王献之猛地站起来说:“没关系她不是还没来吗?我今晚就去求父亲给我们主婚。” 一边说一边走过来拉住我的手道:“桃叶我们走!我娘有眼线我就有紧急应对措施。她和表姐尽管来吧说不定正好赶得上出席我们的婚礼呢。” 我迟疑地说:“你父亲择定了日子没有?如果择定了不好随便改动吧。” “我管它!如果爹不改日子我就带着你离家出走!我娘真的太过分了我是她儿子不是她的对手竟然逼着我身边的人给她当奸细真是够了!小宓姐也跟我娘一起逼我她嫁不出去么非得赖着我?”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中已经满是激愤。 在他的坚持下我们很快下楼匆匆结帐迅登车。 看着右军大人的官署越来越近我紧张地靠在他肩头问:“这样行吗?你爹会同意把拜堂的日子提前吗?” “不行也得行!”王献之狠地说。那眉宇间的暴躁之气还是我初识他时见识过的。后来他在我面前变成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想不到这一次郗夫人的种种举动真的把他惹毛了。分割线 他们终于要结婚了。 新婚那一章我想写成纯清水文又觉得不能太清水了纠结表期待h哦我没写过h的也许写得不伦不类就删了索性纯洁一把。 卷 八 画堂春(220)终于完婚了 马车一路疾驰回到右军大人的官署时府里的仆人说大人正在前面处理公务呢。 王献之在父亲平时坐的太师椅上坐定直接下达命令:“你们今天全体总动员把要准备的东西统统准备好本少爷今晚就要拜堂!” 张总管陪着笑说:“七少爷赶不及呀有些东西杭州买不到要到别的地方去采购。”“杭州没有的东西就不要了婚后再慢慢添置一样的。” “可是”马总管也凑上前一脸为难地说:“老爷定的日子是三天以后耶老爷专门请人看过黄历的那天才是黄道吉日。” 王献之冷笑道:“我爹向来率性做事但凭兴致从不兴什么黄历的。这也是你们向他建议的吧那黄历是你们两个人中谁看的?” “七少爷您说笑了”张总管偷偷抹了一把汗说:“我们俩哪会看啊是请三清观的流云道长看的。” “哦那你们把历书拿来我来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为什么我请观云道长看说今天才是黄道吉日呢。” 两个管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疑惑地看着王献之说:“观云道长?这个名头我们还没听说过是哪个道观的?” 王献之翘着腿说:“他在街上摆摊打卦我哪知道他是哪个道观的?你们俩也别东扯西拉了快把黄历拿出来我自己看。反正那上面都写得清楚清楚只要会识字的人都会看吧。” 我站在一边没有吭声。我们刚才明明直接从酒楼坐车过来的哪里见过什么道长。哪里打过卦?敢情这位少爷被激怒了也会面不敢色心不跳地诈唬人。 两个管家无奈只得叫人取来黄历。王献之当着众人的面翻开。只见今天这一页上写着:“宜:嫁娶、安床、开光、出行、祭祀、动土、开市……忌:掘井、词讼……” 再翻到他们说地三天后上面写着:“宜:订盟、纳采、冠笄、动土、入殓、移柩……忌:作灶、开光、嫁娶、开市、入宅……” 王献之开始念今天的黄历时。两个管家已经跪倒在地。再念到三天后他们所说的“吉日”时两人已经磕头磕得怦怦直响了口里不停地说:“七少爷饶命七少爷饶命。(更新最快)。” 王献之把黄历一把拍在桌上对着一屋子下人吼道:“给我把这两个意图谋害主人地混帐捆起来。然后交到前面我爹的衙门里去让他俩好好招供为什么要害我。” 就在王献之读黄历地时候黑头已经人影一闪出去了。过了一会儿里面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王凝之夫妻过来了紧接着右军大人也从前面的衙门回来了。三个人见到地上捆成粽子的那两个人俱吃惊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王献之也不说话。只是把黄历翻到那两页给他们看。张马二管家到此时除了磕头外就是一个劲地辩解道:“小的们绝对不敢谋害少爷的只是夫人交代。一定要想办法拖延婚礼等到她来。小地们这才选了三天后因为三天后也写着宜:订盟、纳采、冠笄。小的们就想。宜这些肯定也就宜婚娶了。当时老爷催得急就没再往下看了。” 王献之好笑地看着他们说:“你们当我王家的人都是白痴吗?明明后面一条那么大的字忌:作灶、开光、嫁娶你们俩是瞎子啊这都看不到。” 白底黑字摆在那里再狡辩也没有说服力了。连右军大人都怒道:“我素来不讲究这些的但既然你们坚持要翻黄历起码也不能找个忌日来蒙骗我吧。如此黑心的管家留着作甚?我也懒得审你们了你们俩这就去收拾铺盖卷儿走路吧。” 那两人反剪着双手膝行到右军大人脚下说:“小的们实出无心并不敢存心谋害少爷不过想对夫人有所交代罢了。不然夫人怪罪下来小的们吃罪不起。”我当时心里想:真是蠢才!不说这话还好这个话一说右军大人非赶他们走不可了谁愿意在身边留两个夫人特意安插的细作啊。那样他在外面地一点小动作都会传到夫人耳朵里去男人最渴望的自由不就成了一句笑话? 果然右军大人闻言皱眉道:“少拿夫人做幌子夫人一向光明磊落会对自己的丈夫做这种监视盯梢地勾当?你们蒙骗老爷谋害少爷现在又中伤夫人实在是留你们不得了。看在你们服侍了我几年的份上就免于刑责你们去帐房那里多领三个月工钱然后自己谋生去吧。” 说完也不管那两人如何哀求径直交代另外两位低级管家说:“富贵你也跟了我多年了办事也还牢靠从今天起你升任府里地总管。阿财你给富贵当副手你们俩一起好好把府里地杂务打点好。还有今晚少爷的婚礼一应事宜都交给你们俩负责反正礼单已经拟好你们只要照那上面地准备就行了。府里这么多人杭州城这么繁华要什么应有尽有你们去打点吧办好了老爷我自然有赏!” 二位新鲜出炉的管家喜出望外答应得嘎崩脆立即风风火火地着手准备起来。 安排好了这些回头看见我站在王献之后面右军大人又交代说:“桃叶你也别回你师傅那里了暂时就住到后院去今天婚礼之前不要再跟献之见面。到时候喜娘直接去后院给你拾掇拜堂的时候再从那里搀出来就行了。你们要早办婚礼早定心就只好一起从简了。”我忙跪倒在地拜谢道:“多谢大人成全桃叶一切但凭大人。” 我没想到的是谢道蕴竟然走过来亲自搀起我说:“你们男人在这里忙我陪新娘子到后面去了。” 经过门口的时候王献之追过来深深作揖道:“二嫂一切就拜托你了桃叶家里没长辈很多规矩都不懂也要一并拜托你多教教她。小弟感激不尽!” “好了好了不会委屈了你的宝贝新娘子快进去吧。这样粘粘糊糊的都不像我那个潇洒的七弟了。”谢道蕴笑回道。 王献之又看了我几眼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嘴唇动了动却欲言又止。 当着谢道蕴的面又是在这种场合下我也不敢轻易开口跟他说什么两个人只是痴痴对望着。 谢道蕴四下看了看见我们周围没人遂悄声打趣道:“晚上就入洞房了你们俩再耐心等等不会这就等不及了吧?” 啊!这是大才女和大嫂子该说的话么?我和王献之同时脸上着火一直漫烧到耳根。婚礼花絮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砰!”喜娘乐了一边给我揉着额头一边笑道:“我说新郎官你不会打算这会儿就让新娘子见红吧?” 王献之急了伸手就要掀我的盖头:“桃叶我撞破你的头了?” 喜娘一把隔开那只咸猪手:“乱来这会儿怎么能掀盖头?还有这会儿也不要说破字嘛。” 右军大人和王凝之同时摇头谢道蕴机灵地说:“不破不立婚礼上说破是吉兆哦说明他们俩终于破除了不能成亲的谣传从今以后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洞房花絮 新郎激动地熊抱住新娘一滚两滚滚到床上说:“桃叶我终于娶到你了。” “嗯”新娘娇羞地回应。 “春宵苦短我们抓紧睡吧。” “呃少爷这么说太直接了吧?” “什么少爷?” “夫君。” “乖给夫君亲一口叭我的亲亲老婆好香哦嗯脖子里更香嗯胸口更香嗯……” “夫君你打算就这样一直拱猪一样地拱下去吗?我还没脱衣服 “啊?明白了明白了我的新娘在催着我给她脱衣服呢为夫遵命!” “不是啦我不是这个意思……”新娘本能地拉紧腰带脸儿滚烫滚烫的。 “不让我脱啊没关系。你不让我脱我让你脱你看夫君多大方啊准许你把我脱得光溜溜的。” “不要啦。”新娘看新郎一下子就脱掉了上衣露出结实的胸膛羞得扯过被子捂住烧的脸。 新郎一把拉开被子:“我还没开始要呢你就不要什么?据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说不要的意思就是我要!。” “人家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没说不要?没暗示我要你?” “没。” “没说不要那就是要了!夫君遵命!“不是那样啦啊你在干什么?你的手伸到哪里去了?我说你不要那么急啦啊那是什么?天那怎么那么大啊……” 卷 九 清平乐(221)突如其来的妻妾之争 婚礼过后我们在杭州过了最愉快的三天。[.超多好看小说]三天里差不多把杭州有名的景点都给跑遍了。 第三天晚上依偎在新房的窗前看着天上的一弯月牙和宝石一样璀璨的星星我叹息着说:“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幸福那该有多好!” 他拥紧我说:“会的。我们已经成亲了再也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其实我们都知道对方心里此刻地在想着什么无非就是:他母亲和表姐明天就要来了还不知道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样的情景。 但不管怎样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们已经成亲了而且婚礼是他父亲主持的他母亲再厉害不能宣布这个婚礼无效吧。也就是说她再怎样也不能否认我是王献之妻子的身份有了这个身份作保护其他的伤害都有限了。反正我们已经打算好了很快就回京去找皇上要封赏混个一官半职然后趁机躲到外面去。 第二天他母亲和表姐果然如期到达。我作为新媳妇自然免不了给婆婆敬茶。让我意外的是她没有丝毫的勉强和刁难而是笑呵呵地接过我的茶说:“今日真高兴又能喝到媳妇敬的茶了。” 这个“又”字让我有了一点点怪异的感觉但我很快就安慰自己:她儿子媳妇颇多王献之已经是老七了她这话应该是指“又”喝到一个媳妇敬的茶了吧。[] 准确地说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她。我们俩虽然在内心已经把彼此的名字叨念过千百遍但真正面对面今天还是第一次。她容貌端丽。威仪天成一看就是身份不凡的贵夫人。唯一不协调的是那么端庄地面庞上。竟然长着一双细长妩媚的眼睛跟右军大人的浓眉大眼相映成趣。王献之地眼睛则继承了他们俩的优点。所以特别漂亮。 我偷偷打量她地同时她也在公然打量我嘴里啧啧夸赞道:“果然是个大美人!难怪把我的献之迷成这样即使跟老妈作对也要娶你。(更新最快)。唉儿大不由娘啊。” 这话就有点带刺了。不过还在我能承受的范围内。我和王献之背着她成婚本来的确是有点理亏的我们早就准备好了要迎接一场暴风雨所以这点“小刺”真地不算什么。 但接下来她说的话就出我的承受范围了。她喝过我敬的茶后命丫环再给我倒上一杯然后对我说:“拜过了婆婆现在去拜拜你的姐姐吧她是大。你是小这个礼数你该还她的。” 什么什么?什么大什么小啊? 我看向王献之。他一副傻楞楞的表情再看向右军大人。王凝之。谢道蕴他们个个面面相觑。都没弄明白眼前到底是怎么回事。郗夫人见我不动笑着催促我:“去啊你们原本就认识的还一起参加过才女大赛一起进宫培训过几天呢算得上是老朋友了。这样更好没有陌生感以后大家就是好姐妹了要和睦相处知道吗?” 我尴尬地站着眼睛看着杯子不拒绝也不接受我想看看王献之是什么态度。至于郗夫人不管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只咬定一点就完了那就是:绝不去给郗道茂敬什么茶。 王献之终于从呆愣状态中清醒过来陪着笑问他娘:“娘你这是在干什么?” 郗夫人脸上依然在笑着却是典型地皮笑肉不笑了:“干什么?我在教你的小妾礼数让她懂得敬重大房。” 王献之的笑容也冷了:“娘这是什么意思?谁是小妾谁是大房?” “当然桃叶是小妾了。她又没跟你正式定过亲又没在王家地祖先灵位前跟你拜过堂难道她还是大房了?” 王献之有点结巴了本能地看向父亲:“可是我们的婚礼是爹亲自主持地。” “你和宓儿地婚礼也是你娘亲自主持的啊。”郗夫人回答得不知道有多快。这下连右军大人都皱起眉头问:“夫人你到底在搞什么?” 郗夫人不客气地顶了回去:“我还要问你到底在搞什么呢!” 王献之已经被他娘彻底闹糊涂了:“我什么时候跟宓姐举行过婚礼啊连定亲礼都是你们把我哄走了自己弄成地我可没出席。” 郗夫人怒了把手里的茶杯啪地顿在茶几上说:“你的意思你娘给你办的定亲礼和婚礼都不算数只有你爹给你办的才算数?敢情你眼里只有爹没有娘了?” 王献之急忙声明:“当然不是。”不然这个罪名可大了。 “那你还打算认我这个娘?”郗夫人步步紧逼。 “娘说哪里的话儿怎么会不认娘!”王献之哭笑不得。 “那好”郗夫人站起来说:“既然你还认我这个娘那也就认娘给你娶的媳妇了。宓儿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在你去前线生死不明的时候她主动要求嫁过来服侍我可怜她这么一个千金小姐和一只公鸡拜堂。如此孝顺的媳妇你要是还不认她天理难容!” 说完这句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拽住着我的手把我强拉到郗道茂面前说:“给你姐姐见个礼吧。既然你是献之他爹亲自主婚的我们也不难为你还是让你进我王家的门。但这个基本的礼数你必须还她不然她凭什么接纳你进门?” 一边说一边从后面丫环手中的托盘里端起茶杯硬塞到我手里。 我惊慌地四处张望右军大人和王凝之他们显然对眼前的这一幕完全没有准备一个个呆若木鸡。再看王献之也一脸鄂然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应对。 我的泪终于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这算什么?强拉着我给郗道茂敬茶要是我不肯郗夫人是不是要拿出家法一戒尺打在我的腿弯里把我打得跪倒在地? 我回头哭喊道:“子敬!” 这一瞬间除了喊他我不知道还能喊谁还有谁能救我。 王献之如梦初醒从座位上猛地站起来冲到我身边说:“娘您永远是我的娘我永远尊敬您但我也永远只认桃叶是我的妻子。别的人休想用所谓的孝顺二字来绑架我我娶不娶她与我孝不孝顺何干?我再说一遍我娘永远是我娘我也永远只承认桃叶是我的妻子我不明白这二者有何冲突的地方。” 说完牵着我就往外走身后郗道茂嘤嘤地哭泣起来当然还有郗夫人的咆哮声:“老七你要是敢带着这个女人踏出这道门槛你以后就别回家了我就只当没生你这个儿子。” 王献之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最终他轻叹一声还是义无反顾地拉着我走出了那道门。 两个人跑到大街上我问他:“现在我们去哪里呢?” 他遥望着京城的方向说:“当然是回京了要封赏也要趁热打铁。我估计幼度他们带着大部队应该这几天就会到达京师我们快马加鞭还赶得上和他们一起觐见皇上。” “嗯我们回京去。”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谢天谢地我们不是没有出路。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者支持正版阅读!) 卷 九 清平乐(222)回京之路 回京的路上因为有之前跟他娘的冲突在人总有点闷闷不乐。 因为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如果郗道茂确实已经在王家的祖宗灵位前在众多亲友见证下跟象征他的“公鸡”拜了堂的话这样的婚礼也是有效的。 跟公鸡拜堂的事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就听说过的民间确实有这种习俗。 比如新郎病重家里找人给他冲喜拜堂的时候如果新郎起不了床那很可能就用公鸡代替了。郗道茂打的又是替上战场的夫婿照顾他母亲的“孝顺牌”这就更容易得到外界的赞誉和亲友们的支持。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啊我和王献之千算万算就没算到他娘会来这一手。郗夫人也真是够本事能在儿子完全不在场、不知情的情况下一手操纵替他完成从定亲到结亲的全过程把一个他不接受的女孩变成他名正言顺的妻子甚至比我还要名正言顺。 我本来以为肯定是王献之的父亲更代表家庭权威了。却没想到右军大人因为长期在外又是潇洒派甩手派家里的大小事务一直都是郗夫人在管儿女的婚事也不例外。所以在王家一干亲友眼中郗夫人在王家大宅为儿子举办的婚礼更具有权威性。 思虑良久我对王献之说:“回京后我还是先回家吧我几个月没见到桃根了挺想她的。[]” 其实我是不好意思跟他去王家大宅那里的人。还不知道拿什么眼光看我呢。 王献之马上说:“先在我家落脚拜过了家里的长辈我再陪你回去看桃根吧。” 我明白他的感受。.更新最快.照理。是该这样地可我们的情况特殊。非常理可循。我犹疑地问:“这样行吗?” 他搂紧我说:“有什么不行的我自己地家我当然要回了。我娘那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我是王家的人我不回王家回哪儿啊。” “你回当然没问题了可是我……”我以什么身份回去啊? 王献之努力打点起笑容安慰我:“都说了她那是气话我要真地不回去了她才真的生气呢。你也是如果我娘这样一说你就不上我家的门了那不是正中了某些人的下怀?她巴不得你永远躲在外面永远不踏进我王家门这样她就是独一无二的七少奶奶了。人家也不知道她当初肯抱着公鸡拜堂到底是出于什么样地初衷。还以为她真的那么孝顺那么富有牺牲精神呢。” 我苦笑道:“就算我上门她也照样独霸七少***名头啊。她跟公鸡的婚礼是在你家的祖宗灵位前。由你母亲当着满堂亲友的面亲自举持的在你的家人眼中。她才是正宗的。”我固然不是冒牌。可到底欠缺了一点底气。 “那有什么用?过几年你生儿育女。她啥都没有。” 不说这个还好越说越我心里越难受因为“将来我生了孩子还要喊她作娘。” 王献之低头吻了吻我地额头说:“不会的你放心决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自己。我们一起度过了多少难关?所有地人都以为我们有缘无份不可能得到家庭的承认可是我们却在父亲地主持下举行了婚礼哥哥嫂子也出席了。也就是说我们至少得到了他们地祝福。终有一天我母亲还有王家所有的人都会认可我们地。” “嗯”在疾驰的马车中我倚靠在他怀里拉起车帘看向远方。老天爷既然让我们在一起还让我们有了一个那么正式的婚礼我没有任何理由怀疑我们的未来更没有任何理由放弃。他是我的丈夫永远都是没有人能将他从我身边夺走。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幸福都没有勇气捍卫枉为一世人。 不再纠缠这些事情我转头问他:“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京城?” “快马加鞭的话三天吧。” “三天幼度他们的大部队能到吗?” “应该能。” “那这样吧”我提议道:“我们进京后如果幼度他们也带着大部队回来了我们就先跟着他们一起进宫等觐见完了皇上再回你家;如果我们到的时候他们还没到我们就先回你家你看好不好?” “好。”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白天赶路夜晚投店终于在第三天中午进了京城的正德门。 再往前走一点就见街上有些异常的躁动似乎大家都在往一个方向涌。 王献之掀起车帘说:“黑头你去抓个人问问是怎么回事。” 黑头兴奋地说:“少爷不用问了我刚刚已经听人说了是谢将军他们班师回朝了听说皇上亲自出迎十八里现在君臣一起回宫那边的路上早就挤得水泄不通了。” 我忍不住笑道:“黑头你说话有点谱好不好?路上挤得水泄不通了那皇上的銮驾谢将军他们的战马还有几万将士怎么过?” 黑头不好意思地说:“这话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王献之激动不已大声嚷着:“我们别坐车子了。我跟你一起骑马我们快点排到他们的队伍里面去然后再跟他们一起进城一起接受百姓的欢迎。” 我越听越乐了:“还有这样的人游街很好玩吗?” “那当然了”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两只手比划着说:“那些举孝廉的人还披红挂绿骑着高头大马游街呢我们打了那么大的胜仗振救了整个晋国骑着大马游游街应该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你快去吧叫黑头把你的马牵过来。我就不用跟着去了你叫车夫直接把我送进宫去最好是赶在大部队之前进宫免得塞了路。” 他一想也点头道:“你说得对如果我和你共骑一匹马游街明天就会成为城里的大新闻。” “是啊你娘你表姐以及那些不支持我们成亲的人就会说我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竟然跟男人共骑一匹在大街上招摇。” “你顾虑得对那我就去你一个人进宫没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我以前在宫里当值的时候不都是一个人进进出出的。” 他重重地亲了我一口然后跳下车骑上马在马上向我挥手道:“宫里见。” 看着他的马绝尘而去我吩咐车夫道:“尽可能抄近路进宫不要再耽搁了。”陆者支持正版阅读!) 卷 九 清平乐(223)去也不容易,回也不容易 当看到熟悉的宫门时我竟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好看的小说) 几个月前离开这里的时候我是不情愿的悲观的愤懑的。因为不知道前面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不知道要离开多久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归来不知道归来的时候是不是一切都已面目全非。 而现在即使我能想得到的最好结局也不会比现在更好:我们打了大胜仗!我自己更是打了个大胜仗我绕了一个圈回来竟然已经是已婚身份如愿以偿地嫁给了我心爱的人。 正心里美着呢车突然停下了有人敲着车门问:“里面坐的是什么人?” 我忙打开车门抽出几个月没用的腰牌递过去说:“我是在皇后娘娘的含章殿当值的诸葛彤史。” 那守卫拿起我的腰牌看了又看又抬头把我看了又看然后眼里露出惊喜地光芒道:“你就是那位奉旨陪公主上前线的诸葛彤史?” 我忙含笑点头:“对对我就是。” 想不到只是陪公主上了一趟前线我就摇身一变成名人了连宫里的守卫都知道我的大名。 更想不到的是我的话音刚落立刻围过来一大群守卫个个热情无比满眼崇拜地看着我说:“听说是诸葛彤史从营啸中想出了啸营的办法不损一兵一卒一夜之间就灭掉了洛涧的五万敌军这才打开了生命通道让我们的军队顺利进入寿阳去援救被困在那里的守军。是不是?” 我不好意思地承认道:“好像是这样吧嘿嘿。” “真不简单。女中豪杰啊!” “就是就是我们大晋自开国以来。还从没有女人立过战功呢。.更新最快.” “诸葛彤史还是上届才女大赛的前三甲能文能武才貌双全。” “真是奇女子!” 这么说我成大名人啦? 我坐在车上飘飘然。悠悠然醺醺然陶陶然…… 原来被人吹捧地感觉是这么的好难怪那些男人们削尖了脑袋都要当官好让下级每天吹牛拍马阿谀奉承;女人们则使尽了手腕当正室好在一屋子下人的面前耍主子地威风看他们点头哈腰。极尽巴结之能事甚至连丈夫的爱妾都要每天陪着笑请安。呃。还是不要爱妾地好请安也没什么好稀罕的。 只可惜我那不识趣的车夫阿旺。见人家归还了腰牌。马上问:“各位大哥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他们立刻闪开一条道:“当然。当然请进。” 真呆板真不懂得体贴主子的心意让人家多享受一下众星捧月的滋味会怎样? 像我这样出身寒微地女人能得到宫廷侍卫如此这般的礼遇多不容易啊。 我再惋惜再感慨车子还是很快就驶进了宫门驶过那些满眼崇拜的守卫然后就寂寞地行驶在长长的宫道上了。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刚刚那些人是不是都太激动了以至于忘了一件大事我为什么是一个人回来的?明明走的时候是跟公主同行回来的时候却没有陪在公主身边悄悄的一个人就回来了?” 待会儿见了皇后她会不会问呢? 肯定会的!连我自己都这么快就想到了皇后怎么会想不到?我猛地掀起车帘喊:“阿旺停车。” 阿旺把车停下道:“七少奶奶怎么啦?” 我交代他说:“你把车停在路边我们在这里等着公主地车驾。几个月前出宫的时候是一起走的回来也应该一起去觐见皇后。”作为皇上亲口下旨派遣地陪同人员我单独行动甚至丢下公主跑去结婚不知道算不算抗旨? 想来想去刚才的意气风全没了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阿旺前前后后看了看说:“要停也不能停在这里宫里贵人多规矩大挡了哪个地路都不好我看我们还是找个小巷子再停下吧。” “你想得很周到就照你说地办。” 阿旺很快找到了一个小偏巷子把我们的车拐了进去然后停了下来。 也不知道停了多久才听到从宫门方向传来地欢呼声想必是谢玄他们陪着皇上回宫了吧。 我们等在这里如果公主随大部队一起走怎么办?皇后这会儿只怕也不在含章殿里皇上带着功臣回宫皇后多半也会到宫门口亲自迎接。 幸亏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为了节省时间走的偏门如果走正门可能当头就遇到了皇后。 为今之计还是直接去勤政殿前的偏殿那里等比较好。 等我们赶到偏殿那儿早就聚满了人没有随皇上出迎的大臣们都在那里翘盼望着呢。 好在人多也没人注意我们。我下了车一闪身进了一处太监休息室。今天这种万众欢腾的日子太监们也都跑到外面看热闹去了休息室里并没有人。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鼓乐齐鸣从窗口看过去大臣们已经迅从散乱状态排成了两条长队我知道是皇上他们就要到了。 眼看着九龙黄伞越来越近伞下是身着龙袍头戴天平冠的皇帝紧随在他后面的是太子太子后面就是谢玄和王献之他们了。 谢安好像没有回来看来这次他是刻意要让弟弟独擅奇功了。 话又说回来这份功劳本来也该是谢玄的。金口城里朝廷的正规部队只不过虚惊了一场基本没参加战斗。因为主战场根本就不在严阵以待的金口而是转移到了事先谁也没想到的淝水之滨。主站部队也不是朝廷养兵千日的正规军而是临时招募的一帮“乌合之众”。 这场战争的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这场战争的过程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一支几万人的临时部队战胜了号称百万的秦军。一直到现在连亲身参与了战争的我都觉得难以置信。 可是等等现在不是回忆这些的时候而是新安公主到哪里去了?队伍里并没有看见她皇后也不在欢迎的行列里。 顾不得被谁现了盘问我窜出去抓住一个小太监问:“请问公公知不知道九公主去哪里了?” 小太监答:“不知道耶不过九公主走了那么远的路回来肯定很累了这会儿多半回她自己的寝宫休息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可以先去求见新安公主然后再跟公主一起去觐见皇后。 但愿小公公的判断是正确的。但愿新安公主能看在相伴多日的情分上帮我遮掩遮掩。分割线 七夕中国的情人节去死去死团的成员们又满街向情侣们抗议去了今夜幽会的人们请多保重。 卷 九 清平乐(223) 公主的审讯 蕴秀宫外静悄悄的一个人都看不到难道新安公主并没有回自己的寝宫? 我不死心索性走了进去在前庭的花园里探头探脑甚至还摘了一朵花戴在头上。[.超多好看小说]这样应该会引来一两个宫女了吧? 等了好一会才见一个绿衣宫女从里面跑出来满脸不耐烦地问:“你是谁?怎么乱闯到这里来了?” 我笑着回答:“我是皇后娘娘那边的人特地来拜见九公主的。” “你撒谎!如果你真是皇后娘娘那边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公主几个月前就去了前线?而且你穿的衣服也不是宫装老实交代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正想怎么跟这个面生的宫女解释呢一个太监气喘吁吁地进来说:“九公主回来了你们快出来迎接公主凤驾。”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过从蕴秀宫里冲出来一大群太监宫女有的衣衫不整有的手里还拿着牌九慌里慌张地站成两排候着。眼尖的宫女看见了同伴手里的东西忙做手势提醒于是牌九被匆匆塞进了胸前的衣服里。 敢情这些日子公主不在他们都放羊了。大白天的睡的睡觉打的打牌门都没人守了。 “公主殿下回宫了!” 随着太监特有的尖嗓子大声报讯蕴秀宫中诸人齐刷刷地跪倒在地。我一个人站着也怪突兀的故而赶紧混进队伍里跪着。(.好看的小说) 新安公主进来眼睛向地下众人一扫没喊“平身”先笑道:“出去了一阵子谁把我宫里的人给调换了?” “没有啊。公主您不在谁敢随意调换公主寝宫的人。”一个领头太监恭敬地答。 “没有?那怎么欢迎的队伍里有生人呢?” 领头太监狐疑地回头张望。其他地人也忍不住互相打量想找出那个混进她们队伍里的“生人”。一路看 我只好自己出列。嬉皮笑脸地说:“不是生人是熟人熟人。”新安公主似笑非笑地说:“看那小脸儿倒像有几分熟呢。” 我忙磕头道:“多谢公主还记得微臣。自戏王村一别不觉二月有余。公主别来无恙?” 这时那个先前“质问”过我的绿衣宫女指着我说:“公主这个人是刚刚进来地她自己说她是皇后娘娘那边的人专门来拜见公主地。可我看她穿的衣服根本就不像宫里人正要叫人把她抓起来可巧公主就进来了。” 新安公主手一挥:“抓起来抓起来冒充皇后娘娘的人不成又冒充本公主的熟人。肯定是意图不轨!” 公主都下令了那些死奴才等什么一声呼哨。过来不由分说把我按倒在地七手八脚地就捆上了。 我可怜兮兮地看着新安公主说:“您就算生我的气。也不用这样嘛。想想我们在山路上一起跟土匪周旋想想我们在戏王村地竹屋里并枕夜谈。想想……” 跟这个刁蛮公主晓之以理估计是不中的她那么白痴懂得什么理。就看动之以情有没有用了容易冲动的人也应该是容易被感动的人。 可惜这次什么都不效了只听见公主说了一句:“真嗦找个绢子把她的嘴堵起来。” 不是吧?跟我来真格的? 嘴里很快就被塞进了一条不知是谁的手绢一股子的怪味。天那别是人家擦过汗再擦过鼻涕的吧? 我颓然倒在地上心里想:完了新安公主肯定知道我跟王献之成亲地事了依她的性子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我呢。 谢玄和王献之他们这会儿正在大殿上接受皇帝的封赏呢我也是有功之臣却只落得麻绳加身臭布塞嘴变成了公主地阶下囚。呜呜同功不同赏男女不平等我不服我抗议! 新安公主不再理我袖子一甩走了进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经过我身边时她的淡黄色裙裾甚至扫到了我地眼她地脚步声越走越远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那个领头太监请示道:“公主这个人怎么处置呢?” “把她送到我屋里来吧我要亲自审讯。” 我心里先是一喜:她果然还是念旧情地不肯把我送去宫里的惩戒所。马上又是一忧:要是她不念旧情又回复到以前的恶霸公主模样想要亲手折磨我怎么办? 此时此地也容不得我多想了。太监们一哄而上把捆得严严实实地我连吆喝带推搡地丢进了新安公主的卧室。 “呵呵跟王献之成亲的感觉如何?” 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叫我怎么回答嘛。说“不好”会被骂“撒谎”、“矫情”;说“很好”又怕更激起某人的嫉妒之心。“公主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小臣伤心欲绝……”急中生智于是用上了三十六计中的苦肉计。 “怎么啦?”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肯动问这事就有转圜的余地了。 “公主刚回宫可能还不知道吧王献之还在前线的时候他母亲就已经给他娶亲了。” “什么?他人都不在他母亲怎么给他娶亲的?”公主难以置信地问。 而且我偷偷看她的脸色也是悻悻的忿忿的。她喜欢王献之早已是公开的秘密郗夫人肯定知道吧趁她不在的时候给王献之娶亲是不是也有故意避开她的嫌疑? 既然想到这一点我自然要添点油加点醋了:“王献之人不在公主和微臣也不在没人任何人阻止反对正是娶亲的大好时机啊。” 公主的脸色更难看了手指下意识地捏紧手绢:“可问题是新郎都不在怎么娶亲啊?” “用公鸡代替新郎的事公主此前没听说过吗?” “没听过”她大摇其头。 也是她一直在宫里这种事宫里又怎么会有?我简短地给她解释道:“民间有这种习俗如果新郎出于种种理由不能出席自己的婚礼可以用一只披红挂绿的公鸡代替的。” “这是他娘的什么烂习俗公鸡能代替人?那洞房的时候怎么办?公鸡跳上床去代替新郎行周公之礼?” 啊?她居然连“周公之礼”都想到了我禁不住低头笑了起来:“那倒不至于公鸡还是只能跟母鸡行周公之礼吧。“跟公鸡成亲的人不就是母鸡了?” “对哦对哦既然是公鸡和母鸡配对那也许就能吧。” 不知不觉间我们竟然越谈越投机一起把郗道茂嘲笑了个够。 其间我趁机恳求道:“绳子捆得好痛哦求公主开恩帮小臣解了吧。” “让本公主亲自为你服务你好大的胆子!” “不敢小臣的意思是求公主怜悯让公主的手下帮小臣松绑。” 她又装了一会儿酷终于说:“好啦好啦帮她解开吧既然她也是被王献之抛弃的可怜人我也不气她了。” 等绳子已经解开了她又说:“不对他们都说你在杭州跟王献之正式举行了婚礼还是他父亲亲自主婚的有没有这么回事?” 呃新一轮审讯开始啦? 看来今天要想蒙混过关很难了。分割线 上传了才现又弄错章节了这一章应该是(224)章下一章将是(225)章 卷 九 清平乐(225) 昭慧夫人 被新安公主一审再审审了又审终于审到她自己都嫌累了的时候我趁机问出了我最关心的问题:“公主您回宫后见过皇后娘娘没有?” 她懒洋洋地躺在香妃榻上由小宫女用小银勺喂着果脯用同样懒洋洋的声音回答:“还没呢她又没出去迎接父皇我一回来就直接回宫了累得很。[.超多好看小说]等我休息够了再去她那儿吧我暗暗吁了一口气她还没跟皇后打过照面呢很好很好这样我就不用面对皇后的诘问了。 至于皇上这次打了这么大的胜仗他早已高兴得忘乎所以了新安公主身边有没有我这个小小的女官他应该不会注意到的。 于是我问公主:“那您准备什么时候去见皇后娘娘呢?” 到时候我跟她一起去就行了。 公主说:“父皇晚上在凌云台赐宴到时候就可以见到她了。今晚先就这样吧明天再专程去拜见她。” 这时一个捶腿的小宫女说:“公主您没听说吗?皇后娘娘病了已经半个多月卧床不起了。” “啊?不会翘辫子吧?她还不到五十呢。” 听听这话说的幸亏是太子的亲妹妹不然这心直口快的毛病终有一天要惹祸上身的。 四周宫女们的目光都朝我扫过来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们大概都想到了我来的时候说的话我说我是皇后娘娘那边的人她们不会怀疑我打小报告吧? 新安公主也瞅了我一眼然后不以为然地说:“我关心皇后娘娘而已。(.好看的小说)怕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干嘛那么敏感?” 既然皇后卧病在床那我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晚上。凌云台夜宴皇后果然没有出席。但显然一点都没影响到皇上地兴致。一整晚就只听见他不停地大笑那标志性的“哈哈”声一次又一次地敲击我的耳鼓。好在这次也许大家都太开心了吧也不觉得刺耳了我完全可以理解皇上地心情。这一番得意真是非同小可。试想一个百姓四散逃亡君臣日夜忧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灭亡的帝国忽然枯木逢春以弱胜强战胜了几乎不可能战胜地强大敌人。不仅保住了疆土还令帝国遭到了灭顶之灾。那是怎样的壮举怎样的功绩? 秦国经此一役元气大伤。苻坚虽然保住小命逃回了宫。也暂时保住了皇帝位子但威信已大不如前。境内人心思变。已有不少地方已经出现了动乱之象。他想再想调集百万大军进攻晋国只好等下辈子了。 也就是说。大晋安全了!至少终当今皇上之世大家都可以好好地享受太平日子。 自朝廷南渡以来皇上大概从没有高枕无忧过忧虑过度而又无力扭转情势的结果是他的性格都有点变态了。今天应该是他最开心地日子。 做皇上也不容易啊他就算大笑一晚上也不过分。 我是作为公主的陪同人员出席宴会的本来只打算闷头大吃赏歌观舞当无声的背景人物。没曾想高台之上的皇上在打趣了众多大臣后竟然高喊着我的名字问:“诸葛彤史听说那个绝妙的啸营是你想出来的?” 我口里正含着一块美味的烤羊肉呢听到皇上地话嚼都不敢嚼了慌忙囫囵吞枣边哽着脖子吞边出列想行跪拜之礼。皇上却做了一个手势道:“你就坐在那儿说吧早说了今天不拘礼的。” 既然如此我只好就地回话:“启禀皇上这个是大伙儿一起想出来的微臣怎敢独霸大功。” “是你地就是你的朕一向赏罚分明。你一个女子能想出这样地计策让我军出奇制胜实在是难得。你说你希望朕怎么封赏你呢?” 一直盼望地大好机会突然出现在眼前我反而慌乱起来不知道说什么了。 难道我能对皇上说:“皇上微臣是女人不需要什么封赏但可不可以把它让给王献之?两功并赏您就给他一个大大的官吧然后我们一起坐着官轿鸣金开道耀武扬威地到外地上任去。” 我心乱如麻地不知如何开口却见谢玄在自己地位子上拱手道:“皇上您还不知道吧诸葛彤史现在已经是王夫人了。” 皇上眼里精光一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王献之赶紧奏道:“启禀皇上战事结束后微臣就带着诸葛彤史绕道杭州去看望父亲。父亲怜我们从战场上平安归来不易亲自为我们举行了婚礼。” 这时一个大臣开口道:“咦王家不是前不久才举行过婚礼吗?好像也是给王七公子娶亲娶的却是郗家的千金。“是啊是啊我也去喝过喜酒的新娘子的确是郗家的。” 皇上眼里尽是兴味笑眯眯地看着王导问:“丞相你家的家事你肯定清楚吧?你的侄孙到底娶的是谁呀?” 王导是王羲之的伯父王献之的伯爷爷。听到皇上的问话他点头道:“老臣家里前几天的确举行过婚礼但做公公的羲之没有回来做新郎的献之也没有回来是抱只公鸡代替的。当时老臣还说献之过几天就回来了干嘛那么急几天都等不得非要抱只公鸡。但侄媳妇坚持老臣也就没有过多反对这种家务小事老臣一向不大干涉他们的。” 这时王献之沉声问:“大爷爷家里的婚礼到底是哪天举行的?” 王导想了想说:“没几天吧反正那时候仗早已打完了你估计已经到杭州了。” 我和王献之彼此对看了一眼什么“替上战场的夫婿尽孝”纯粹是鬼话!那时候仗都打完了王献之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何来替他尽孝之说? 王献之突然出列跪拜道:“皇上微臣和诸葛彤史既然已是夫妇可不可替她求赏?” 皇上笑道:“你说吧。” “今天在朝堂上微臣已经承蒙皇上赏赐了左副都御史一职皇上可不可以再赏赐臣的妻子一个夫人品衔?” 原来他已经有了三品官的官衔。他怕我不知道这个求了皇上别的浪费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故而替我求了起来。 皇上喜怒无常平时要求什么还得小心点但今日情况特殊皇上正在高兴头上即使不许也应该不会降罪的。 见皇上半天没吭声王献之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我也僵在那里自己都听得见自己的心脏像擂鼓一样剧烈地跳动。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最尴尬的时刻新安公主突然用撒娇的口吻说:“父皇您就准了他吧。儿臣这次去前线途中两次遇匪都多亏了诸葛彤史才得以脱险的。” 皇上立刻来了兴趣:“哦你曾两次遇匪?”然后就是一副等着听故事的表情。 新安公主便把前后两次遇到“八百斤”和慕容悠的事都说了一遍。皇上听了笑看着我说:“能临危不惧沉着冷静地拿出应对方案诸葛彤史果然是个人才!看来我们选拔出来的才女绝非浪得虚名。”皇上夸奖谁大臣们自然纷纷附和。其间只有太子一言不一直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不像是生气也不像是责怪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末了皇上终于说:“好吧既然我的公主都亲自出来说项了诸葛彤史这次也的确表现不俗既保全了公主又立了战功。朕向来赏罚分明就依王献之所奏封诸葛彤史为三品昭慧夫人。” 我喜不自胜赶紧跑到王献之身边和他一起行三叩九拜之礼。 谢恩后四目相对禁不住热泪盈眶。 “唉平身吧今天是举国欢庆的大喜日子你们俩可不要在朕的宴会上哭天抹泪的。” 我们再次谢恩然后各自归位。^^^^^ 卷 九 清平乐(226)密室倾谈 一回到自己的座位我就对新安公主由衷地致谢今天真是多亏了她。皇上会犹豫不是认为我功劳不够也不是舍不得那个夫人品衔而是顾忌到她的感受怕答应了别人伤了自己的女儿。 当时只有她开口才能打消皇上的顾虑。 她却横我一眼说:“我的太子哥哥还不知道会不会怪我呢他对你好像一直没死心。可是我想到你反正已经嫁人了如今已是残花败柳就算你跟王献之没什么好结果一个弃妇也配不上尊贵的太子了。所以不如成全了你再怎样也比成全郗道茂好。你不知道每次在皇后那里看到她那张假得要命的笑脸我都恨不得一巴掌打掉。” 呃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啊什么“残花败柳”什么“没好结果”什么“弃妇”。新安公主这人明明做了好事帮了大忙可是那张嘴依然叫人恨得牙痒痒。 看她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喝酒劝也劝不住我想问她:那么你呢你对王献之死心了吗?是不是你虽然死心了可是依然很难过?因为你也喜欢了他很多年就像郗道茂一样? 其实跟她们比起来我算是一个中途的闯入者了。但情感世界从来没有公平可言时间也从来不是决定因素。所以不管分分合合都要尽可能淡然处之能相爱就好好相爱;不能只好放弃只好忘记。别无他法。 这不仅是对她们如此对我同样如此。如今深爱谁能保证永远深爱?现在是唯一。谁能保证永远是唯一?我是不是这场情感战争的胜利者结局还远未写就。这和真刀真枪的战场不同。是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做注脚的。 想到这里我举杯和她共饮不知不觉已经喝到半醺。 这时一个小太监传了一张纸条到我手里。..我还没看呢。新安公主已经一把抢了过去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请到偏殿一叙。 新安公主哈哈一笑:“我就说嘛他果然还没死 我慌忙抬头只见太子已经起身更衣去了。 天那当着这么多人地面甚至当着王献之的面他要跟我“私会”?而且还是在皇上刚刚封了我三品夫人也就是当众承认了我是王献之正室夫人的时候? 这个人地行为。为什么就不能正常点?总是这样胆大妄为出其不意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见我还在犹豫不决。新安公主冷冷地说:“我劝你还是早点去的好真把我哥惹毛了。哪怕你嫁一万次人。走到天涯海角去他也会把你揪出来。” 我朝王献之地方向看了看。现他正应接不暇地接受各方的恭贺不停地碰杯喝酒根本就顾不到我这里了。(.) 好吧去就去。我成了亲封了夫人现在是板上钉钉的王夫人了你还能拿我怎样? 我也以更衣为借口离开了宴会厅。门口立刻有人把我引到偏殿的一间小客厅里。 “跟王献之成亲的滋味如何?” 劈头盖脸地又是这么一句。我苦笑着想:真是兄妹呢连问话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这样暧昧的问句而且是从一个男人嘴里问出来的叫我怎么答啊? “这个跟别人都一样吧。” “别人怎样我不知道我还没成过亲呢不知道新婚之夜是怎么做的不如你给我详细讲解讲解吧。” 老天爷这也太过了一点吧。我想拔腿就逃可看看他那冷硬如石的脸握成拳头的手还有成马步站桩式的坐姿。我悄悄目测了一下到门口的距离不行太远了而豹子跳起来地度是惊人的。 不能正面回答那就敷衍吧尽量拣好听的话就行了:“您要成亲那还不简单那。这次打了大胜仗回来您地太子之位已经稳如泰山皇上接下来要做的肯定就是下旨给您选太子妃然后就该大婚了。” “那些还早远水救不了近火我现在就想知道成亲是怎么回事王献之新婚之夜对你是怎么做地?” “说啊他怎么做地?是不是这样?”他猛地扑过来一把拉下我的外衣然后撕扯着我地内衣:“还有这样”再把手伸到我的胸前:“然后这样……” “啪!” “连当朝太子你都敢打!是不是不想活了?”这会儿已经不是豹子而是狂暴的狮子。 “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慌了乱踢乱打这才不小心打到了你。可是谁叫你侵犯我的?我已经嫁人了现在是有夫之妇你这个样子要是不小心传了出去叫我以后怎么做人?王家本来就不待见我了这下正好有理由休掉我了……”又羞又急又怕又恼我忍不住哭了起来。 在我的哭声中他脸上的暴戾之气渐渐消退然后终于一摆手坐回自己的位子说:“好啦好啦你别哭了哭成这样人家还以为我真的把你怎样了呢。” 我赶紧收泪噤声。我和太子在里面偷看应该是没人敢的但要是我的哭声传出去让人家有了什么不好的想法传出什么不好的谣言那就是我自己的问题了。 正低头弄衣裙一杯茶递了过来一个不自然地声音说:“喝点水再把眼泪好好擦擦刚才是我太毛躁了。”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太子这是在跟我道歉吗? “可是我真的不服啊堂堂当朝太子竟然败在一个无官无职的纨绔少年手里。” 我不乐意了为人妻者怎么能容忍别人诋毁自己的亲亲相公:“他不是纨绔少年而且现在也有官有职了。” “好好好你就护着他吧。” 这么酸的口气听到我耳朵里也有几分不是滋味。不管世人对他的评价如何他对我其实还是不错的。看他态度变软了我大着胆子问:“殿下您将来当了皇帝会不会因为这件事给王献之小鞋穿?”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也许很愚蠢但我以后想再这样跟他单独交谈只怕永远没机会了。 “你说呢?”他不置可否地反问。 “我说殿下英明神武配天地绝不会因这种儿女私情小事影响对大臣的判断。” 他总算笑了:“事先给我戴顶高帽子我就不对付你相公了?” “臣妾绝无此意殿下明鉴。”我跪倒在他的脚下。 王家再权势熏天得罪当今太子和未来的皇帝仍然是很危险的。 他长叹一声伸手抚摸着我的头说:“桃叶但愿你将来不要后悔你今日的选择。”分割线 快完结了写得好像也比以前流畅了。 不像《极恶皇后》越写越痛苦因为那个故事架构太大没一百万字收不了尾强行收尾的结果是被人骂。 这一本应该不会吧我会在最后十几章里把每个曾出场的人物都交代清楚。 卷 九 清平乐(227)稀泥丞相 宴会结束我和王献之跟着王导一起回府。 在车上的时候还是有点惴惴不安:王家的人会怎么对我? 王献之安慰我说:“别担心跟着我大爷爷回去就什么都不怕了他可是我们家的大家长呢。虽然他不怎么管家务事但只要他开口谁敢不依?今天在朝堂上他可是亲口听到皇上对你的封赏了。”“嗯” 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等待我的是什么这个过程都是免不了的。就算我真的能如愿跟他一起去外地也得先在他家里过了明路再说。 远远的就看见王家大门口灯火通明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我的心不规则地跳动起来这是什么阵势?王导天天上朝下朝不可能是欢迎他难道是特意欢迎王献之回来的? 我们的车还没停下鞭炮声就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在弥漫的纸屑和烟雾中我随王献之下了车。立刻有许多双手伸过来和他交握许多张嘴同时和他说话: “老七欢迎你凯旋归来!” “老七你这回可是立了大功啊兄弟们与有荣焉!” “七弟听说你受封为左都御史一下子就直接做到了正三品真行啊!” “七叔听说你要回来了这两天求字的都快挤破门了我看你明天还是躲出去吧。” “干嘛躲出去?如今七舅是有身份的人了还给那些家伙白写?他们想得美!咱们以后收润笔费。” “对对七叔负责写你负责磨墨。我负责收钱哈哈。”“你才想得美呢。” 我看着这些喊他“七叔”或“七舅”的人有的年纪和他相仿。有的看起来比他还大。他父亲在同辈兄弟中就是偏小地他又是同辈兄弟中差不多最小的。所以跟侄儿外甥成了同龄人。.. 王献之和他们寒暄了一会看我尴尬地站在车旁把我拉过去对一众亲友郑重地介绍道:“这是我在杭州新娶的妻子父亲大人亲自主婚地今天。又蒙皇上亲口册封为三品昭慧夫人。” 热闹的场景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人群纷纷向两边靠然后从后面走出来两个人。我一眼就认出那是郗夫人和郗道茂。 看来我们前脚刚走她们后脚就跟来了追逃犯也没追这么紧。 郗夫人目光凌厉郗道茂眼中含泪她们看着我们。我们看着她们。其他众人则看着我们四个一个个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了什么好戏。 王献之拉着我跪倒在郗夫人面前。连磕了三个头才开口道:“娘。孩儿不孝。那天因为急着回京面圣惹您生气了。请娘责罚。” 郗夫人冷冷地说:“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吗?” “娘永远是孩儿地娘孩儿那天也是这样说的。” “那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娘的一片苦心?”郗夫人指着我说:“这个女人出身市井丫环、小二什么抛头露面的事她没做过?你是大家公子现在又是正三品的御史了娶一个这样地女人你就不怕丢了你的身份丢了我王家列祖列宗的脸?王献之再叩道:“娘所谓英雄不问出处男人如此女人亦如此。(.)历朝历代有多少皇后太后都是出自寒微?九五之尊尚且不计较这些何况王家不过是人臣之家。” 我在心里暗暗为他喝彩这话说得好啊!如果郗夫人再拿什么“列祖列”出来压他怎么你觉得你的家庭比皇家还高不可攀么?郗夫人语塞了围观的人群中开始出现议论声。所谓有理走遍天下凡事你说得出道理来别人就会服你。 在郗夫人和王献之对话的过程中郗道茂一直不停地流泪真是无限委屈无尽哀怨。如今见郗夫人都没话说了她慌了不得不擦干眼泪自己出场:“其实我一直都在劝着婆婆桃叶妹妹虽然出身差点但要美貌有美貌要才情有才情娶回来正好给我做个帮手。可惜我容得下别人别人容不下我那天在公公的官署里婆婆不过要我们一起喝一盅茶桃叶妹妹踩都不踩我回头就走。” 王献之立即抢白:“是要你们一起喝一盅茶么?明明是要她跪下给你敬茶。” 郗夫人呵斥道:“小妾见大房不该跪下敬茶吗?王家这么多房那一房不是妻妾成群如果都这样没规矩起来那还成什么人家。”又用手指着几个女人说:“你的这些姨娘你见她们哪个对你娘不敬了?你想把王家祖祖辈辈传下的规矩都打破么?” 王献之闻言居然笑了起来:“娘说得对规矩不能不依小妾见大房也地确该敬茶。那么等下就当着众亲友的面让宓姐给桃叶敬一杯茶吧。” “你说什么?”郗夫人和郗道茂同时怒吼。 王献之无奈地说:“谁给谁敬茶对我而言本来是毫无意义的因为我只成了一次亲只娶了一个女人妻妾之说根本无从谈起。但如果宓姐一定要把那个嫁给公鸡地婚礼当真的话我只好表态说就算要敬茶也该是宓姐给桃叶敬。因为桃叶是皇上御口亲封地昭慧夫人宓姐没有册封没有品级也没有跟我圆房桃叶现在说不定已经怀上我地孩子了。家里的众位长辈、亲友都在大家说说到底谁该给谁敬?” 这样一问那些原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地人反而不出声了。 “咳咳”我抬头一看原来是王家的大家长终于准备言了。他还真沉得住气呢家里人吵了这半天才开口是不是也有躲在一边看好戏的嗜好啊?幸亏王家仆人多见主子们都出来了早把前面的巷口堵得死死的所以也没有外人看热闹吵来吵去都是王家人。 见众人都已经做洗耳恭听状王导才慢条斯理地说:“这点家务小事也值得这样大动干戈吗?既然谁也不肯给谁敬茶那就不敬呗。反正一个是母亲给娶的一个是父亲给娶的本来就不存在大小之说。好啦时候也不早了大家都回去睡觉吧。今天在宫里折腾了一天真累啊。”说完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率先扶着仆人进去了。 原来传说中的铁腕丞相在自己家里只是“稀泥丞相”。有一句话叫“不痴不聋不做家翁”丞相看来深偕此中之道。 本来是非此即彼的选择题给他一弄成了两个答案都可皆大欢喜普天同庆。 王导走了其他人也作鸟兽散脸上带着意犹未尽的表情。 郗夫人狠狠瞪了我一眼扶着郗道茂进去了。 王献之伸手扶起我在我耳边轻轻说:“别怕既然大爷爷话了你以后在这家里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嗯嗯还是两头大的其中一头。” “什么两头大?我只认你这一头。” “那还是两头啊没有那一头哪有这一头?” “你就跟我抬杠吧刚才当着娘的面你怎么一句话不说?” “傻瓜我哪怕占尽了理单凭忤逆婆母这一条她也能理直气壮的让你休了我。” “有理!那咱们以后就让着她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时间长了她就没脾气了。” “听你的。” 我已经如愿以偿地走进了他的家庭得到了他家大家长的承认其他的都是小问题了。 卷 九 清平乐(227) 滚就滚,谁怕谁 在王家的第一个晚上我和王献之就差点没地方住了。[] 他原来住的房间变成了新房被郗道茂霸占着。家里并没有另外给他准备房间。 当然更不可能给我准备房间了我本来就是不受欢迎的闯入者。 郗夫人也是用心良苦想用这个方法逼他们圆房。却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我而且在他回府的第一个晚上就跟着回来了。 郗夫人再不乐意既然我是被王导公开承认的王家媳妇就算是两头大吧那也是“大”而不是“小”更不是妾身不明她作为婆婆就不可能深更半夜把我赶出去还得忍气吞声给我准备住的地方。 我有地方住了王献之自然也就有了。 说起来郗道茂也挺可怜的使尽手段嫁进了王家由亲姑母变成的婆婆再疼她毕竟替代不了丈夫。如果王献之一直不理她她在王家终究是待不长的婆婆到底有年纪了能罩她一辈子?不得夫心没有孩子的女人哪怕能靠着娘家的势力一直占据一个正室的位子又有什么意义?少年孤独老年凄凉等于白活了一世。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想通这个道理不再钻牛角尖。其实凭她的条件完全可以另觅一个各方面都很出色的良人重新找到自己的幸福。 有些事争到最后可能感情本身都不是最重要的因素了而是为了要争一口气。(.)如果我不是一个出身这么低微的人可能她的反应还不会这么激烈。 尤其从庾舒那件事。看得出她嫉妒心很强在名媛圈里也是个风头人物。她一直把王献之视为自己的准未婚夫别人也以为两家一定会联姻地。结果却被一个丫环出身的女人横刀夺爱她丢不起这个人。所以。哪怕抱着公鸡拜堂她也一定要进王家门这样说出去她好歹也是王献之夫人了。^小^说^网有没有实姑且不论。先占了名再说。只可怜了王献之连自己住了十几年的意飞园都不敢进去了衣物都是叫奴仆们拿出来地。因为只要他进了那个门与郗道茂就说不清楚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来到郗夫人的门前请安。一个扫地地仆妇看见我惊讶地说:“你是新来的七少奶奶吧这会儿还早呢。夫人起码还得一个时辰才会起床。” 我说:“没关系我先等着。” 只能我等她不能让她等我。虽然不管我怎么做。她都一定会挑出刺来。我还是要尽量做到让人挑不出刺来的地步。 除了洒扫的仆妇四周再无人声。我坐在郗夫人门前的回廊里上静静等着。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后。天大亮了。郗夫人还没出来郗道茂先来了。她看见我就跟没看见一样。大摇大摆地从我身边走过去然后直接掀起郗夫人卧室外间地门帘走了进去。(.) 我也跟着走过去正好一个丫环端着盆子出来阻止我说:“夫人还没梳洗呢你先在外面等着。” 我只好继续退回原地等待。过了一会儿又有两个女人带着丫环走了过来看见我其中一个说:“这不是七弟新娶的那个弟妹吗?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啊要坐进去坐嘛。” 另一个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袖她也就没再说什么了两个人一起走进了郗夫人的屋子。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们不过看穿着打扮应该是王献之的嫂子吧。 既然已经进去了三个人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推开门帘就往里走。这回没人拦我了。 走进里间郗夫人正在对镜梳妆郗道茂站在她旁边做高参两个人有说有笑煞是亲热。 我跪倒在地给她磕了一个头说:“儿媳给母亲请安了。” 她立即回过头来厉声说:“别叫我母亲我担当不起。昨天献之的大爷爷说得好你是献之他爹给娶的你以后只要跟他请安就行了你只是他的儿媳妇不是我的。” “是爹地儿媳妇也就是娘的儿媳妇爹和娘都是儿媳心中最敬重的人。” “少恶心了你敬重我?我也不承认你是我地儿媳我没给献之娶你这样的低贱之人。” “不管娘承不承认娘是子敬地娘就是我地娘。” “哦既然这么尊敬我那我这会儿让你滚你会不会滚呢?” 余光中只见郗道茂嘴角一撇在得意地窃笑其他两位嫂子则有点不知所措。因为这样有名望的家庭娶地女人个个出身名门即使勾心斗角也是在暗里表面上还是会维持基本的礼貌。像郗夫人这样拉得下脸来对付一个媳妇可能也出乎她们的意料之外。 我一开始也牙根紧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想到王献之昨晚的话又冷静了下来。也许郗夫人正是想激我顶撞她她才好拿住我的把柄呢这个时候我如果动怒我和王献之以往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我站起来说:“那儿媳就滚吧如果这样能让娘开心的话。” 说完我就走了出去直到离开了那道门泪才汹涌而下。 回到我住的地方王献之也起来了看见我就着急地问:“你怎么起来也不叫我一声啊?我正打算这就过去看看的我娘没难为你吧?” “我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没叫。你娘也没难为我。既然你起来了我们这就叫车去看桃根吧。” 想来想去这段时间桃根还是就放在干妈那里比较好我受婆母的气是我自找的但不能叫我妹妹也跟着受气。等我们去外地的时候再带她一起走。 王献之拉着我坐下:“别急先吃早饭我叫黑头他们去准备回家的礼物了你给我点时间。” 我感激地看着他:“谢谢你想得这么周到他愧疚地说:“其实以往嫂子们回门的时候娘都会事先给她们准备很多回门礼还有礼单呢。” 我忙说:“我不能跟她们比的。她们来的时候带了多少嫁妆啊所谓的回礼也得本身有礼物来才有回礼吧。我一无所有地跟你来又是你娘不承认的媳妇她自然不可能给我准备了。再说她肯定给郗道茂准备了的她只有一个儿子不可能同时准备两份回门礼。” 既然提到了回门礼我就想到了一件事情:“你表姐不知道已经回门了没有?” 王献之一耸肩:“她跟公鸡成亲比我们还早到现在还没回门?新媳妇是三朝回门呢你现在回都有点晚了。“ “可是新媳妇回门得新女婿陪着啊你不在家她怎么回门。” “她抱公鸡结婚自然也抱公鸡回门了关我什么事。” “你还别说这是个难题呢。她是你亲表姐你们从小就认识的如果你娘让你陪她回门你还真拉不下脸来拒绝那边可是你亲外家啊。” 他也不言语了。 看来我们要尽快离开京城才好。如果王献之不得不陪郗道茂回娘家“新婚夫妇”到处现一起会见亲朋好友到最后不管有没有“实”在外人眼里都一样了。分割线 在雷雨中抢着稿果然出错了本章应为(228)章。 还是关机吧听说有的写手在雷声中码字结果鼠标被电击变成了烤黑薯(鼠)。 卷 九 清平乐(229) 又见南浦渡 再一次站在河堤上遥望着南浦渡口我的心情异常激动。 本来王献之是要我和他一起坐他家的船回去的可是看到那和他迎来送往了数回的渡口我却很想再去搭一回渡船。看看船老大现在换了谁乘船人里是不是还有许多熟悉的面孔。 于是我们带着一群仆人和一堆礼物来到了渡口码头。还没走近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大喊:“天那你们看看那两个是谁?” “好像是王家的七公子和桃叶姑娘。” “什么桃叶姑娘人家现在是诸葛彤史了。” “什么诸葛彤史人家现在是王家的七少奶奶了。” “原来你们都还不知道啊最新消息最新消息昨晚从宫里传出来的桃叶姑娘已经被皇上正式册封为三品昭慧夫人了。” 我抬头看着王献之笑道:“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明明就是好事怎么也传得这么快。” 他附在我耳边低声说:“幸亏是好消息不是我们在船上幽会的桃色新闻。” 既然说到陈年旧案我趁机“审问”他:“当年你是怎么压下这件事的?连宫里的侍卫都没人乱说话。” 他笑了笑说:“用的是最俗套的办法。” “什么办法?” “就是威逼利诱。[.超多好看小说]在晓以利害的同时诱之以利就这么简单。” “我还以为你是世外高人这些手段是不屑为之的。” “就算我是世外高人我也是你的丈夫。保护好你是我的职责包括保护你不受留言伤害。” 这时船老大已经乐颠颠地跑了过来:“王大人。..王夫人你们来了?小可地船今日有福了。可以载到你们两位。” 我高兴地凑到他跟前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说:“梅老大你又能驾船了?那时候你儿子说你身体不好了我还以为你打算坐在家里养老了呢。”船老大点头哈腰地说:“托您二位的福歇了一阵子。又好了于是又回到船上来了。儿子还没娶亲我哪里就能养老哦。” “那您儿子呢?” “去河对岸找了个事做等我实在做不动了再把这船交给他吧。” 我们已经上了船在船舱里坐定后王献之朝黑头努了努嘴。黑头立刻把一包礼物送给船老大又抓了一大把钱放在他手里说:“这是少爷赏给你的船钱。” 老梅地老眼一下子大放光明连一脸的老皱纹都舒展开了。手颤巍巍地捏紧那把钱跪倒在船头上连磕了几个响头。 我也没看清楚黑头到底给了他多少钱但看老梅激动成这个样子。应该有不少吧。 船上地其他乘客纷纷过来跟我们见礼但也只是见礼而已。并不敢多说什么。 也许。在他们眼里我们已经今非昔比。我们在远处时他们还敢大声议论。真上了船坐在同一个船舱里他们反而礼貌而疏远。 我心里有一点淡淡的失落:他们集体拒绝跟我们同船的时候固然可恶亲亲热热喊着我桃叶姑娘为我参加才女大赛加油打气的时候又很可亲。以后这些都会有了我和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条深深的鸿沟。这就是所谓地阶级也就是贵族与平民之间的距离。在他们看来我做了宫廷女官没改变身份跟王献之“鬼混”也没改变身份惟有正式嫁给王献之才算正式跻身于贵族的行列。 世道如此我也无可奈何。我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贵族”再也不是他们的“桃叶姑娘”。 下船后我还是忍不住问王献之:“黑头刚刚到底给了船老大多少钱啊他激动得手直抖的?” 王献之淡淡一笑说:“够他买一栋小房子了吧。今天这一趟来我想帮你把所有的恩情都还了。你在这边住了快一年可怜你一个孤女还带着一个那么小的妹妹也多亏了这些人照顾你。船老大那时候肯给我们保守秘密在你受别人侮辱的时候也肯站出来为你说话我应该感谢他地。” 我一直没有告诉他那天得知姓西门的家伙死了之后船老大是怎么对我的。现在更是没必要说了。算了只念人家地恩不记人家的恶吧。也许是同船到岸地人去报地信我和王献之才走到巷口就看见干妈一家人已经站在那里迎接我了。我的小桃根乖乖地偎在干妈怀里吮着手指头。 我地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先哽咽着喊了一声“干妈”然后就连她带桃根一起抱住了。 干妈也哭了起来胡二哥眼圈红红地说:“回去吧站在这里哭引来许多人围观就不好了。” 我伸手想把桃根接过来她却警惕地往干妈怀里一躲还把小脸蛋紧贴在干妈的肩头死也不回头看我了。 我的泪再次流了下来伤心地说:“桃根你不认识姐姐了?” 王献之搂住我安慰道:“你走的时候她才半岁多点你一走几个月她会忘记你也是正常的这么小的孩子哪有那么好的记性。” “是啊是啊”干妈胡大哥胡大嫂胡二哥一起安慰我:“你再跟她混几天就熟了的。” 看着她认生的样子我也不好强行抱过来只得让她依旧趴在干妈的肩头。我在她们后面一路流着泪眼巴巴地看着她她有时候也会从干妈肩上抬起头又天真又疑惑地看着我。在干妈家吃过中饭就和王献之一起去了胡二哥的“文房五宝”。 素素见到王献之的时候仍然脸上飞红霞却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缠着他了。倒是胡二哥和她说话的那口气那姿势很明显地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一般了。不用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日久生情啊。 王献之把店子打量了一下然后问胡二哥:“你有没有想过把文具店开到河对岸去?那边的客源可比这边多得多。“ 胡二哥说:“大家都这样想这边的文具店就开得很少了。客源虽然不多但店子少也还有些生意。那边客源多文具店也多如果没有大本钱开个比别人更大的店子生意也不见得很好做。” 王献之笑道:“那你就开个比别人都大的店子嘛。” “那得大本钱。”胡二哥的声音越来越低头快埋到桌子下面去了。 王献之越笑出了声:“本钱当然算我的了。” 这时只见门帘一动一个身影迅闪开去。 我心领神会地说:“未来老板娘正在偷听开新店的消息呢。二哥我建议你新店开张和婚礼同时举行双喜盈门啊多好!”陆者支持正版阅读!) 卷 九 清平乐(230)婆媳大战第二回合 下午告辞回王家的时候我再次洒泪而别.因为桃根还是紧紧地偎在干妈怀里怎么都不肯让我抱一抱。[] 想不到才几个月的时间就让她把我当成了需要防备的陌生人。 王献之却对此有不同的看法:“也许她只是在跟你赌气故意不让你抱的。” 我惊讶地说:“怎么可能呢她还那么小。王献之笑了笑:“千万别小看了孩子他们比我们想象的懂事。你妹妹只有你一个亲人她肯定很依恋你可是你突然不见了几个月都不管她她虽然是孩子也会伤心的。” 真的是这样吗? 想到有这种可能性我心里更难过了。妹妹若只是单纯认生还好若是因为被我伤到了才拒绝我那我情何以堪?虽然我也是不得已的。 王献之安慰我说:“不管是出于何种理由都没很大关系的。因为你有的是时间补救她现在才一岁多你还有几十年时间可以好好照顾她。” “你说得对”我也不再哭泣“来日方长我何必急在一时。(.好看的小说)” 她是我的妹妹一辈子都是。等我们离开京城去外地上任的时候就带上她。以后直到她出嫁我不会再离开她。 “对不起”王献之突然一脸歉意地看着我。 我笑着问他:“你怎么啦?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他不好意思地说:“你已经回到京城了可是还得和你妹妹分居两地这都是因为我家……” “不要说了”我忙打断他:“就像你刚刚安慰我的来日方长。一路看我们不急在这一时。我先攻克了你母亲对不起是我们的母亲。这一道难关再说。” 他猛地站住紧张地看着我说:“今天早上。我娘还是难为你了?” 我决定不隐瞒他也不打肿脸充胖子了也许把一切都摊开在他面前会让我得到更多的鼓励和支持。于是我把早上去给你母亲请安的过程详详细细地给他说了一遍。 当听到他母亲要我“滚”地时候。他心疼地抱住我:“对不起请相信这不是我娘的本意她只是一时气不忿有点口不择言。她一向心高气傲在家里说一不二的想不到这次不仅儿子不听她地就连丈夫也帮着儿子跟她作对她不能拿我和父亲怎样。就把气都撒在你身上。” 其实到这个时候我早已从早上的那种挫折感与屈辱感中走出来了怎么说我都是大赢家。何必计较这些小小地打击。真要计较起来郗道茂才是该要气死的那个人吧。其次是郗夫人。怎么都轮不到我的。我这只小麻雀居然飞上枝头当了凤凰。有人打击一下也是正常的。 回到王家已经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因为王家地人实在太多除特殊日子外一般都是端到屋里各吃各的这也省了许多尴尬。 一宿无话。 第二天早上起来照例又是给婆婆请安了。 这次我懂得一点门道了没去那么早也没跑到回廊里等。而是先叫一个丫头守在路边看王献之的嫂子们开始往那边走我也赶紧跟上。 果然一路通行。进去后也没再跪下了只是像其他媳妇那样福了一福说:“母亲早。” 她冷笑道:“你自己昨天说过的你不会就忘了吧。” 我恭恭敬敬地答:“孩儿昨天说过许多话不知母亲指的是哪句。” “少给我装蒜!” 既然她又开始火了我只得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头道:“孩儿愚钝真的不知道母亲指的是哪一句。” 这时郗道茂噗哧一笑道:“我好像记得某人昨天答应了会滚的怎么说得出做不到今天一大早又跑来现了。” 我也笑道:“原来是这一句啊。没错母亲是叫我滚了可是没说我不能回来吧?如果我因为母亲的一声“滚”字就不再出现那不是跟母亲赌气吗?当媳妇地不能这么不懂事这么小气吧。” “真不要脸!”郗道茂嘀咕了一句。 “谁不要脸自己心理有数。” “够了!一大早的当作婆婆的面就吵起来了成何体统!”郗夫人终于威了不过这次可不只是针对我郗道茂委屈地叫了一声:“娘。” 郗夫人朝她一摆手然后居然和颜悦色地对我说:“今天回门带地礼物还够吧?” “呃够当然够了。”这又是唱哪出戏啊。 “够了就好不能让别人笑话我们王家不懂礼数。” 好像那些礼物是她给准备的真好笑。不过我还是说了一声:“多谢母亲关心。” “嗯”她点了点头然后说:“你回门了宓儿可还没回呢她一直在等着献之回来。”说到这里就盯着我不再说话。 果然是这么回事!我不慌不地忙说:“郗小姐家离得这么近要回去很容易地。” 郗夫人有点不耐烦了:“献之没回来她一个人怎么回呀这时我“狗胆包天”地说了一句:“她能一个人结婚怎么就不能一个人回呢?” 这话一出口立刻捅了马蜂窝郗道茂哭倒在郗夫人怀里说:“娘我不活了啦。” 郗夫人一边安慰她一边朝我怒吼道:“你给我滚!滚!” “遵命!” 这回我没有哭因为我根本就是故意地。这不是小事只要我稍有退缩郗夫人就会趁机逼我让王献之陪郗道茂回门。他们只要一起回门了他们的关系就可能会生微妙地变化。也许那边会留他们住下也许…… 而任何“也许”都是我不想看到了。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卷 九 清平乐(231)宫中若有变 马车在朱雀大街上行驶因为天色尚早很多商铺都还没开门。[.超多好看小说]不过卫夫人家的当铺好像开了那个大大的“当”字依旧那么醒目老远就撞进眼睛里。 看到卫家当铺就想到桃心砚。昨天回门的时候已经把桃心砚给带回来了我租住的那间屋子暂时还保留着。反正我们不久就要离开京城其他的东西没必要搬来搬去等确定要走的时候再去收拾然后就把房子还给干妈家。或留着自用或继续出租就看她的意思了。 住了这么久的出租屋后我终于有自己的家了再也不用租住别人的房子。 想到这里幸福感油然而生。早上的那点小过节也就不算什么了。 不管郗夫人怎么对我她始终没法否认的一点是:我是她儿子的妻子是她的儿媳妇。只要有这一点就够了!我是要跟她儿子过一辈子又不是要跟她过一辈子。 正因为想明白了这一点无论她说什么或做什么都不能真正地打击到我。 紧紧依偎在身边人温暖的怀抱里我不时撩起车帘看着外面的街景真的要离开了还有点舍不得呢。(.)看我一个劲地打量正埋在我颈间亲吻的王献之含含糊糊地问:“要不要下去看看师傅回来了没有?” 我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就不要了等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再说吧。” “好的。” 再看见这个“当”字我感慨万千。当日特意过河来这里求当不过是仰慕卫夫人的名气指望可以当个稍微好点的价钱。一路看却没想到。弄丢了传家宝不得已只好“当”了自己换几个活命钱然后千回百转。竟成就了这一段姻缘!我地人生也因为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几乎成了市井传奇。平民女子一跃成贵夫人的经典版本。 一个“当”字成了我人生最大地转折点。我忍不住笑道:“当初我只以为丢掉了桃心砚我只好把自己当给卫夫人却不曾想。实际上是当给了你。” “对这个典当的价格你还满意么?”他低头问。 “这个嘛暂时勉强还算满意。” “还暂时?还勉强?”他做无法忍受状。(.) “好啦我很满意满意得不得了行了吧?” 当砚台地那天到底是哪天?娘是六月初三去世的当砚台就是六月初二了。 想到娘。我沉默了。 昨天回门的时候我们只是到山上去给娘上了几柱香并没有请人做法事。因为新娘子回门到底是喜庆事。同时给亡人做法事怕不太好。 还是等进了宫求到了外放的名额。诸事都办妥了。再来好好做几天道场请风水先生另择一处风水宝地。把娘的坟迁一迁。 可惜父亲地尸骨是永远遗落在江北了当时逃难的时候没能带出来以后就更不可能专程过去起坟了。父亲和母亲一生相爱到最后尸骨却不得相依想起来也是惨然。 关于给母亲迁坟的事我暂时都还没跟他说新婚燕尔的也不好开车到正阳门远远地就看见宫门大开从里面正走出一支队伍举着各种伞旗鸣锣开道威风凛凛仪仗俨然。 我们赶紧避到一边让他们先过去。宫里贵人出行当臣子的自当回避让道。若是那会奉承的可能还会急忙从车里滚出来跪倒在路边请安不过我们没打算这么做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车里等他们过去。 只见仪仗队伍中间众多太监宫女围绕的是一辆十分华贵的油壁画车。我和王献之互相看了一眼俱惊讶道:“不是说皇后卧病在床吗?怎么今日出宫了?” 因为这油壁画车虽然不是皇后卤薄中最高规格的却也是皇后平日游幸时地专用车其他嫔妃是不能使用的。 如果皇后不在宫里那我们进去干什么? 我转头问王献之:“怎么办?我们还进不进去?” 他探身到车窗边吩咐手下道:“你去找人问问刚刚过去的是不是皇后。” 我越惊讶了:“不是皇后还能是谁?谁这么大胆那。” 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皇后仪仗也太猖狂了吧。 王献之却说:“你没注意看那些随从吗?好像没一个是含章殿地人。” 他这样一说我也觉得不对劲了。的确一大群随行地太监宫女中没有一个是熟面孔我好歹也在含章殿当值过还认得几个人。 不一会儿那个手下果然回来禀报说:“不是皇后是戴贵嫔。” 我们两两相顾半晌无语。难道几个月不来后宫要变天了?戴贵嫔都用起油壁画车来了这不是公然挑战皇后地权威吗? 王献之看了我一眼说:“待会儿进宫见了皇后不要提起这个。后宫之争我们管不了千万别惹火上身。” 我忙点头道:“这我知道言多必失。宫里的事也不关我们地事我们只要能早点求皇上派一个外放官离开这里就好了。”要早点走越早越好迟则生变。现在我跟郗夫人的矛盾已经公开化了本来就一直是公开化的只不过那时候互相没见过面只是背地里较劲。不像现在面对面交锋每天早上都要上演一场婆媳大战。 除此之外如果后宫出现什么变故影响了皇上的心情我们的事也会出现变数。 最糟糕的情况是如果戴贵嫔公然僭越的原因是皇后已经病入膏肓那就更不妙了。一旦出现国丧皇上必会废朝多日到时候什么事也做不了什么都得暂停下来。 我们必须趁这一切还没爆出来之前也就是趁皇上还沉浸在打了胜仗的喜悦中时赶紧求官离京。 王献之受封的左都御史品级是高可惜只是宫廷闲职不是一方宰府不能外任。 卷 九 清平乐(232)庾畅解困 含章殿前一切依旧。 见我们走近小梳子老远就惊喜的跑过来在我们面前打了一个千儿说:“见过王大人见过王夫人恭喜二位新婚。” “多谢小梳子公公。” 看来我们的事早就在宫里传遍了。这样也好省得解释。 其他认识不认识的人也都跑来向我们道贺我趁机低声问小梳子:“皇后娘娘现在还见客吗?” 小梳子说:“基本不见的十有八个会直接请回。不过你们两位娘娘应该会见吧。” “那就麻烦你去给我们通传一声多谢了。” 小梳子进去了。过了好一会里面才有太监高声道:“请左都御史王大人和王夫人入见。” 我们一直被领到皇后的寝宫凤仪宫庾畅就站在皇后的卧室门口等着我们。见到我她只喊了一声“诸葛姐姐”来不及说其他的话就把我们领到了皇后的床前。 皇后正坐在床上吃药虽然一脸病容看那精气神却比我预想的要好。并没有很憔悴甚至都没有瘦多少皇后本来就是有点胖的现在也照样是圆鼓鼓的脸。我们在床前齐齐跪下道:“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她伸手示意我们起来喊小宫女为我们搬来椅子坐在床前然后才推开宫女手里的药碗说:“什么千岁千千岁都是哄人的该病还得病该死还得死。” 我忙笑着回道:“娘娘说哪里话。不过暂时有些贵体欠安过一阵子就大好了。”她“哼”了一声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要大安是不可能了不过。一路看也不会这会子就死掉。所以有些人。这次只怕打错算盘了。她以为我就要给她让位了么现在就恨不得派人来把我撵出去。我且叫她乐上几天然后就会让她知道什么叫乐极生悲!” 我和王献之不敢答言进宫时遇到的那一幕又在脑海里清晰浮现。心里也大概明白皇后指地是谁了。 皇后却直接问我们:“你们刚才进宫的时候遇到那贱人的仪仗了吧?” “嗯。” 除了“嗯”之外也不敢再有任何表示。 “你们刚开始见到地时候是不是以为那是我?” “嗯。” “贱人!敢用油壁画车公然违背皇家体制以为我真的快要病死了再也管不了你了么?光凭这一条本宫就可以治你地罪!这一路招摇过去整个皇宫的人都看到了。赖都赖不掉。” 所有的人都低着头不敢吭声连大气儿也不敢出。这个国家最尊贵最显赫的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谁敢插嘴?谁敢沾染上?稍不小心。扫到了龙卷风尾轻则一场惊吓。重则粉身碎骨。 骂了一会儿后。皇后突然喘着气朝门口喊道:“福安你叫人去备车。我要见皇上。” 福安答应着去了。皇后平日最倚重地梁嬷嬷走上前劝道:“娘娘你现在这样的身子只宜卧床静养还是不要轻易起动吧。依奴婢看还是像上次那样派人去请皇上来比较好。” 皇后恹恹地靠在枕头上说:“得了每次派人去请他来他都推三阻四不是忙这个就是忙那个。我病了这几个月他统共才来了三回可是每天都往那个贱人宫里跑不是有他在背后撑腰那贱人敢这么无法无天么?我今天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不来我就自己去。这回我也不去御书房了我直接去朝堂。反正我也是要死的人了还懒得再讲那些虚面子。我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那个贱人的劣迹一件件抖出来然后让大臣们评评理看那贱人是不是僭越是不是违背祖制是不是该废掉封号打入冷宫。” 一番话说得我和王献之面面相觑暗自心惊。 今日真是来得太不巧了遇到这档子烂事。我们要是给搅到这件事里面去那可就太糟糕了。 先如果她这会儿一定要去面圣我们既然在她身边作为亲戚肯定就得陪她去了。不然在这种关键时刻不站在她这边不陪着她不心甘情愿做她的精神后盾那不等于是公然背叛她了? 其次如果我们陪她去的话皇上看了会作何感想?正好我们刚进宫见皇后皇后就去找皇上闹事而其中一个最重要的物证就是戴贵嫔今早坐的那辆油壁画车。这说明什么呢?皇上会不会以为是我们在挑拨离间? 天那挑拨帝后关系让皇后拖着病体跑到朝堂上去打闹让皇上在大臣面前丢脸让皇家地家庭矛盾闹得举国皆知我和王献之无论立过什么大功都报废了。不仅报废只怕还功不抵过一下子由功臣沦为罪人。 我急得冷汗直冒坐立难安看王献之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可是这会儿劝皇后不要闹会不会得罪她呢?而且我平时跟皇后的关系又不是很亲近地那种一下子要劝和人家的夫妻矛盾是不是太自不量力?王献之是个男人更无从劝起。 正忧心如焚之际只见庾畅端起那碗才喝了一半地药笑吟吟地挨到皇后身边说:“姨母你身子不好现在地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等你身体大安了再去收拾那些贱人不迟。你放心她跑不了的终究会落在你地手里。” “万一我好不了了呢?”皇后转头问。 庾畅笑得甜如蜜糖舀起一勺药汁送到她嘴边说:“怎么会呢?你对自己一定要有信心要配合太医的治疗每次熬的药都要喝完要乖不要跟自己的身体使气。” “要乖?”皇后终于咧开嘴笑了起来。庾畅趁机送上一勺药皇后也听话地咽了下去。 喝完药庾畅朝我使了一个眼色。我站起来对王献之说:“你在这里陪陪娘娘我到庾妹妹房里去一下。王献之点头。他们是姨甥我不在场有些话可能还好说一些。 向皇后告退后我随庾畅走了出来。分割线 凌嘉mm的新书《穿越之食色有双》书号: 常言道:要抓住男人的心必须先抓住他的胃 穿越了就要努力让自己过上好日子! 食美食也 色嘿嘿……帅哥也 既然要过好日子食和色自然一个也不能少! 卷 九 清平乐(233)被庾畅小妹妹教训了 来到我曾和庾畅共住过一段日子的房间两个小宫女给我们端来茶水点心。弄好后庾畅挥手让她们退下然后关上了房门。 我知道她有话要跟我讲故而只是静静地坐着喝茶等着她开腔。 她先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笑着说:“看姐姐这样子就知道新婚的日子过得有多美满了。姐姐本就生得美现在更是容光焕比以前又美了几分想来那位大名鼎鼎的王献之王七公子对姐姐是真的很疼的。” “嗯”我也含笑点头。 “姐姐你的笑容这么甜这么得意我看了是没什么可是有人看了就要吐血了。” “我哪有得意?”人家已经很收敛了。 “还没有!你看你看一说起你的王七公子你的嘴巴就咧得合都合不拢了。” 我索性让自己“得意”地笑了个够然后告诫她:“当作王献之的面你可千万别叫他王七公子他小时候为这个称呼和很多人打过架就去年还和谢玄打了一架。” “为什么?” “你细想去嘛王六王七嗯嗯……” “啊!”庾畅猫一样妩媚的眼睛猛地睁大随后就咯咯直笑起来。 一番取闹后我们给彼此添上茶然后坐正。我知道开场白结束现在要进入交谈的正式环节了。 果然庾畅正色道:“我想请问姐姐帮我一个忙。” “只要我做得到的。” “我听说郗道茂的婚事是王献之的母亲一手促成地定亲和成亲王献之都没有出席她是抱着公鸡拜堂的。王献之根本就不想娶她是不是这样的?” 我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基本上。是这样吧。” “听说王献之迄今都没跟她圆房是吧?”到底是女孩子。说到“圆房”这个词时她地脸红了。 “嗯。”家里人多就是有这点不好什么事都能传出去而且还传得这么快。 庾畅突然倾身向前用力握住我的手说:“那妹妹求姐姐想办法把郗道茂赶出王家。让她在整个京城沦为笑柄没脸再混下去只好遁迹他乡就像我可怜地大姐一样姐姐能答应吗?” 我苦笑道:“妹妹不是姐姐不答应而是姐姐根本没这个能力。现在恐怕不是我赶别人而是别人要赶我走了。” 庾畅不置信地说:“怎么可能?她根本就不是王献之的妻子啊王献之一没跟他拜堂。二没跟她圆房她凭什么死赖着不走啊还赶你走。她凭什么?” “凭她是王献之母亲郗夫人的亲侄女。” 庾畅不屑地一撇嘴:“要靠这个赖着不走也真是够有出息了。她家也算是豪门。生个这样的女儿把一家子的脸都给丢尽了。要是我。如果嫁地那个男人不要我我一天都不会多留。又不是没地方去。她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呢。” 我啜了一口茶轻轻笑着说:“她有她的想法和立场也许在她看来灰溜溜地爬回娘家去才是真的丢脸吧。她一向就很看重这些外在的东西属于那种死要面子的人。当年她跟姐姐明争暗斗也就是面子观念作祟受不了有人压在她头上所以想尽办法都要除掉。” 说到这里我问她:“你姐姐现在有消息了吗?” 庾畅黯然叹道:“还是没有。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结局可想而知。你不知道这半年多来我爹娘的头都愁白了因为以我家的人脉居然还找不到人可见……我姐姐多半已经凶多吉少了。” 说到这里她声音哽咽眼圈红狠地用小拳头捶着桌子说:“就因为这样我要让郗道茂付出代价!她靠卑鄙手段拉下我姐姐自己爬上了榜之位然后又用同样卑鄙地手段嫁给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差点把你排挤掉就像排挤掉我大姐一样。她以为这样她就幸福了吗?哼再有心机丈夫不喜欢也白搭。真嫁了人就傻眼了吧什么都可以算计操纵就男人的心她没办法控制。” “呃她嫁进王家地手段也不算卑鄙吧只是确实钻了许多空子。”女人为嫁给心爱的男人使使手腕这个我倒不反感。我们绕过一贯反对地准婆婆去求对我有好感地准公公主婚何尝不是使手段?情场之争也和别的领域一样反正就是各凭本事。[.超多好看小说]你若软弱被动坐等天上掉馅饼很可能就会被淘汰出局。 庾舒地出走郗道茂固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庾舒自己难道就没责任吗?已订婚而与别的男人苟合本已是错还笨得告诉郗道茂后来被朋友出卖又不顾家中父母悬望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若真要追究责任庾舒自己的责任更大。只不过庾家丢了女儿心疼不过就把所有的责任都往郗道茂身上推也是典型的护短心理。当然这些话我不能在庾畅面前说。 但庾畅已经快跳了起来:“还不卑鄙?姐姐你太宽容了你不知道她的事迹在京城的名媛圈里已经传遍了大家都当笑话说呢。都说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为嫁人无所不用其极先是跟姑母合谋把王献之骗走再订婚后来又趁王献之上前线的时候抱着公鸡结婚全天下再也找不出比她更厚脸皮的女人了。” 我也认为郗道茂的很多行为是有点走极端了。耍心机很多人都会耍但耍到婚姻上来强行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就有点冒险了。因为不是你嫁进门就万事大吉了的。以后几十年的日子怎么过才是最关键的。她以为自己争赢了一口气可是输地是什么?也许是自己的一生。 庾畅到底是小姑娘。看事情还比较天真一再说:“既然王献之不喜欢她。也根本没碰过她那她怎么还好意思留下来呢?” 我一笑:“她如果现在会因为不好意思而自动求去当初就不会进这个门了。难道定亲和成亲都一个人撑场面就很好意思吗?亲友们又不傻大家心照不宣罢了我想绝大多数的人。都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庾畅说:“她不肯自己滚你就叫她滚。你有你丈夫撑腰她拿什么跟你比。” 我再次苦笑:“别提了我已经连着两天被人吼着要我滚了。” 庾畅张大了嘴巴:“怎么回事啊?姐姐你也太没用了吧明明是该她滚地怎么反倒要你滚了。” 我把这两天生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庾畅忿忿不平地说:“你婆婆怎么这样啊就因为是她娘家侄女她就非要硬塞给儿子。儿子不喜欢也要娶。真心疼自己儿子地人不会这样的。” 我看着窗外叹息着说:“她不是不疼儿子只是她认为这样才是真正为儿子好。在她看来。王献之不过是被我这个出身寒微的狐狸精给蛊惑了暂时鬼迷心窍。过段时间就会醒悟过来了。然后就会领会到她的良苦用心和郗道茂和和美美地做夫妻。在郗夫人心里。不管我跟王献之有没有正式举行婚礼我都不是妻而只是王家纳的一个妾。所以她要我给郗道茂敬茶要我喊她宓姐以妾室之礼敬之。” 庾畅啐了一口道:“真是老糊涂了。姐姐你千万不要妥协你要是你让郗道茂最后得逞了城中有许多姐妹都会吐血而死地。” “为什么?” “因为她们都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啊。” “为什么都不愿意呢?”难道她们更愿意看到一只小麻雀飞上枝头霸占她们很多人都曾觊觎过的梦中情人? “因为她们都不喜欢郗道茂啊。自从我姐姐出事后很多本来跟她有来往的姐妹都不理她了说她太阴险、太可怕怕有一天也像我姐姐一样遭到她的毒手。” 庾畅这样一说我突然想到另一个女人好像也说过类似地话。我笑着说:“也真是奇怪郗道茂给我的第一印象其实很好但她好像很没人缘连九公主都特别讨厌她。不过呢她们从小就争夺一个男人是情场宿敌这也就可以理解了。” 庾畅突然灵机一动眼睛滴溜溜转着问我:“姐姐听说你在前线曾救过九公主?上次凌云台夜宴皇上会当席封赏你也是因为得到了她的一力支持?” “是的妹妹那晚怎么没去呢?” 她无奈地一摊手:“我倒是想去但皇后娘娘不去我怎么好意思去?自然要陪在娘娘身边了。” “那也是。” 她倾身向前用急切的语调说:“姐姐何不找九公主帮你想想办法。要除掉郗道茂你的力量是不够可是你现在也不是无权无势地你在危难时救过九公主已经是患难之交听说太子也另眼看你皇后娘娘这边你还有我。只要你肯动用这些关系郗道茂不见得是你的对手。” 我笑了:“原来我也是有势力有后台的人!多谢妹妹提醒我不然我还不知道呢。” 庾畅诚恳地说:“姐姐你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地。只是你以前的生活太闭塞太单纯没经过什么事也没见过什么人。所以你不知道上流社会与平民阶层地处世方式是不同地。比如一个自给自足的农人他只要每天早去晚归种好他自己地那一亩三分地就够了跟邻人走不走动都无所谓。可是上流社会的人这样就吃不开了他必须要拉关系交朋友在各部各衙都有熟人这样才能仕途通畅在官场上屹立不摇。” 我打趣道:“多谢妹妹指点可妹妹也别忘了我是个已婚女人以后只想相夫教子不求什么仕途顺畅了。” 庾畅横了我一眼:“你想相夫教子还要看人家肯不肯给你这个机会。所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你不想办法赶走她她就会想办法赶走你。” “是是妹妹教训得对。”我点头如捣蒜生怕激起了小姑娘的性子认为我是扶不起的阿斗太子恨铁不成钢朝我猛飙。 见我“认罪态度”尚好庾畅总算不瞪我了而是语重心长地说:“这些关系你一定要善加利用。比如以后多到九公主那里去走动走动她可是太子唯一的亲妹妹皇后这里也可以常来。这些关系你都牢牢地抓到手里你婆婆还敢马虎你?上流社会最是嫌贫爱富欺善怕恶的你本来无依无靠若还不知道建立起自己的关系网在王家终究是站不住脚的别说你婆婆就连你那些妯娌都会欺负你。” “嗯等下我先去看看候尚仪再去拜望九公主。”世间事真是奇妙无常。想不到有一天新安公主和太子居然变成了我的依恃。 卷 九 清平乐(234)重回司籍部 从皇后的含章殿告辞出来我问王献之:“你在宫里有没有想要拜访的人?要不我们分头行动吧有些地方也不宜一起出现。”比如新安公主那里一起出现就有炫耀的嫌疑。 他点头道:“也行。我刚还在想不如索性去御书房拜见皇上趁机探探他的口风。” 我马上表示赞同:“好办法!你现在也是三品御史了可以直接去御书房求见皇上了。” “你的夫君我以前也能啊。我在宫里做了那么多年的伴读在宫里走动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哪里不能去?” “妾身仰慕不已只是好像曾被多情的公主追得鸡飞狗跳吧?” 他邪肆一笑:“鸡飞嘛还说得过去狗就没有了。” “你!越来越坏了。好啦你去吧别跟我贫嘴了。就不知道这时候咱们勤政爱民的皇上下了早朝没有。” 他看了看天色:“应该快了吧。刚打了一场大胜仗这两天君臣上朝也没什么大事无非就是歌功颂德皇上几个哈哈一打几个吹牛拍马的折子一念就算完事了然后大家退朝一起去喝酒。这不是战前了君臣愁眉苦脸互相大眼瞪小眼一瞪就是一天名为商量国家大事又商量不出什么名堂来。最近这几天宫里天天摆宴我要不是为了陪你只怕也天天在宫里混了。喝酒的时候臣子们说皇上洪福齐天大晋寿与天齐皇上说都是各位卿家的功劳。哈哈哈哈然后君臣同醉歌舞升平。打了胜仗之后。整个大晋的朝廷进入了颓废期除了吃喝玩乐还是吃喝玩乐。” 我突然计上心来。一力怂恿道:“不如你以后也天天到宫里来吃喝玩乐吧。” 还可以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俺是三品御史了俺要上朝!然后每天一大清早就往宫里跑晚上喝得醉醺醺地再回去没办法。一路看皇上赐宴不得不出席啊。这样郗夫人也好郗道茂也好谁都拿他没办法。不能说你不要上朝了陪老婆回娘家吧? 不错不错是个好主意以后就每天催他上朝。躲过这一段日子再说。 他却有点担忧地看着我:“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我不放心。” 我好笑地说:“笨呢你出来了。我还一个人留在家里做什么?自然是跟你一起进宫了。” “你也上朝?” “我上值。” 嘿嘿又是一个好办法!这样我们俩都可以堂而皇之地躲开那些人了。就算暂时不能离家去外地。又跟离家有什么区别?反正白天总不让她们找到人晚上回去就上床睡觉。她们还能跑到床上捉不成?又不是捉奸。 多亏我聪明在离宫之前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要求保留司籍部地职务到现在我仍然是司籍部的彤史。我并没有去职只是临时抽调去陪新安公主上前线了现在则是休婚假我随时可以回去上值的。(.好看的小说) 我以为王献之至少会踌躇一下因为他家好像没有哪个媳妇在外面做事地先例。没想到他立即点头道:“这样也好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也有了一个出处免得总窝在家里。” “嘿”我惊喜地说:“你现在很体贴耶一点都不蛮横霸道了。” 他居然脸一红眼睛转向别处说:“我当然希望你留在家里不要再出来抛头露面可是你留在家里……” “嗯嗯我明白地。”我忙接口不让他再讲下去。说自己母亲的坏话他也会难过可他母亲会趁他不在家的时候修理我又是个呼之欲出的事实。 其实如果他母亲实在容不下我的话这段时间我可以晚上都不回去继续在凤仪宫歇宿就是了。 只是我抬头看了看他晚上不回去先这位热情地新郎就不干了。 商量好了之后夫妻俩击掌为约开始分头行动我先来到司籍部。 看见我进门候尚仪惊喜地站了起来接着谭书典也大呼小叫地扑过来把我拉着转了几个圈圈嘴里啧啧赞叹道:“漂亮的小姑娘经过王七公子的辛勤灌溉一下子变成妖媚的少*妇了。” 候尚仪笑着说:“洁如说话不要太放肆了这里是办公的场所不是你家的闺房。谭书典四周看了看:“没事好在小庾姑娘不在。” 我说:“她早上在皇后娘娘那里陪我们呢这会儿也大概快过来了吧。” 正念着门外已经有一个清甜娇软的声音说:“我老远就听见里面有人大声说笑还奇怪今日怎么这里热闹呢原来是诸葛姐姐来了。我好像听到你们刚刚在说的我的名字哦诸葛姐姐你一来就说我坏话了?” “我哪敢是谭书典在说荤笑话候尚仪提醒她注意说小庾姑娘还小不能听这些。” 庾畅立即凑上来猫眼睛睁得亮晶晶地说:“什么荤笑话呀人家要听啦。” “去小姑娘怎么能听。” “不说我也知道无非就是说诸葛姐姐和姐夫如何恩爱缠绵了。” 笑闹了一回我终于抽了一个空问候尚仪:“大人我还能回来做事吗?” 候尚仪有点讶异地说:“你都嫁到大晋第一豪门去了他家能让女人出来做事吗?” “呃他家人口那么多各房基本上各过各地除大事外其余的也没人管。我来上值大概也就是婆婆会说一下但王献之支持就没什么了。” “王七公子居然不反对?”谭书典和庾畅都有点不置信地问。 我笑着回答:“不他还怕把我一个丢在家里不习惯呢。因为他现在也是有职之人也要随班上朝的。”这几天他不来还说得过去新婚嘛但时间久了老坐在家里也确实不行。有了职衔领取皇家俸禄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游手好闲了。 候尚仪说:“既然他不反对那还有什么问题呢我当然不会反对了。你走地时候本来就保留了职位的原则上你到现在也还是属于我们司籍部地人只是有一点恐怕不好办。” “哪一点?” “你现在已经三品夫人了品级远在我之上再在我手下做个彤史岂不太委屈?也不合朝廷体制。” 谭书典听到这里立刻过来朝我拱手一拜:“候大人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诸葛大人已经今非昔比我们都太无礼了。大人请恕小地无礼小的给大人请安了。” 我一边后退一边拼命地摇手:“求求你们千万别这样我这又不是官衔只是一个夫人品级刚好能配上我地丈夫而已与我在这里当值无关的。” 最后候尚仪说:“你如果决定好了要回来上班我就跟皇后娘娘汇报一下看你是继续保持原来的品级还是调一调。” 这时庾畅接过话头说:“要去的话不如现在就去。我陪大人去皇后娘娘那里走一趟吧。娘娘今早气色还好也肯见人明天就不一定了。娘娘病久了情绪起伏很大心情好的时候求什么都好说话;心情不好的时候求什么都不准。而心情不好的时候居多。” 我长揖道:“那就麻烦候大人和庾妹妹了。”陆者支持正版阅读!) 卷 九 清平乐(235) 公主的婚事(一) 候尚仪和庾畅走后我也从司籍部走了出来正好遇到小梳子就站着说了一会儿话。我说要去蕴秀宫拜望九公主小梳子说:“九公主刚进去见皇后娘娘呢。”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去外面走走等会再去找她。” 信步走到桃园那里早已没了桃花而是满树累累垂垂的果子。今年桃子大丰收好像每根桃枝都不堪重负一样纷纷压弯了腰。 这回该不会遇到皇上了吧。 走了一会儿皇上是没遇到但遇到了宫里的另一个重量级人物带着几个美女在里面游玩。 既然进来了他们也看到了我我只好走上前去拜见道:“诸葛桃叶见过三王爷。” 三王爷的封号是什么我居然一下子想不起来了。皇上的皇子皇女几十个真还记不了那么多而且他们的封号还会变化。如这次打了胜仗皇上一高兴就给他的好几个皇子重新加封像眼前的三皇子好像就加封了封号也变了。 “你就是诸葛桃叶?”三王爷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 跟在他后面的几个女人似乎比他更感兴趣有一个甚至热情地走过来拉起我说:“起来吧别跪在地上了你现在说不定肚子里已经怀上孩子了呢。” 我红着脸嗫嚅道:“没那么快吧我才结婚没几天。” 他们一起笑了起来其中三王爷笑得最响末了还揶揄地说:“王献之那样气宇非凡的人一击中的也是很有可能的。” 一群女人更是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我能说什么呢。他是王爷他要打趣我我连调侃回去都不能。只好当锯嘴葫芦闷头红脸做敬畏状。 既然他们在这里。我也不好留下来继续打搅就欠身告退。 正要转身离去却听见三王爷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还好没犯糊涂嫁给了王献之要是嫁给某些变态。.#.这辈子可就有得受了。” 我汗流浃背什么话都不敢回只求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三王爷可以含沙射影地讥刺某人如果因此遭来打击报复是他家的事可是我如果淌进这趟浑水里日后被人歪曲成我和三王爷一起说某人地坏话那可就不妙了。 已经走出了桃园一个貌似王爷爱妾的人又追上我说:“诸葛夫人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我纳闷了。王爷的爱妃要求我什么事?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说:“你可能也听说过三王爷最喜欢王献之地字画了。下月初五是王爷的生辰。可不可以拜托你家相公写一幅字画让我送给王爷做寿礼?哦。忘了告诉夫人我地名字。我是王爷侧妃林巧我有点惊讶了因为三王爷一直是以品行端正。仁厚谦和闻名于世的。正因为如此虽然他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争夺太子宝座的呼声却一直很高一度比曾经的六皇子也就是现今的太子高得多。据说他是没有侧妃地据说他卧病在床的时间比起床的时间还多可是我今天看到了这个人完全颠覆了那些不知被谁灌输的关于三王爷的概念。 显而易见三王爷身体没那么差品行也没端正到不好女色的地步不然这一群美女作何解释?还是他本来就是做给世人看的只因太子在女色上名声太坏他就在这方面留一个干净的好名声太子横暴他就孱弱无害?可是孱弱对一个储君来说也是致命伤啊不好女色对那些一心想借女儿巩固地位的大臣也同样是缺点啊无懈可击无孔可入地正人君子大家崇敬是崇敬可也只会敬而远之。我们大晋从来都不是正人君子当道。 太多想不明白的事把我的脑子弄得跟浆糊一样。好在皇家地事与我这种小老百姓也没什么关系。虽然已经受封为什么夫人了骨子里我还当自己是平头百姓不想琢磨那些所谓“国家大事”。 但想到庾畅刚刚教导我的话又觉得自己应该改变一下观念了。也许从现在起多关心关心上层社会地动向比如三王爷和太子之间地争斗。多拉拢一些上层社会的人比如请王献之好好写一幅字给刚才求字地三王爷侧妃林巧 其实到现在“三六之争”结局已定。虽然太子没为战争出什么力但他带着部队上了前线然后部队打赢了功劳自然也就算到了他头上了。 不过权力之事谁又说得清楚呢不到太子真正登上皇帝宝座一切都是有可能的。所以三王爷这边也不能完全无视。 回到含章殿小梳子迎上来告诉我:“九公主已经走了不过我已经向她禀报说你要去拜望她现在应该已经回宫等你了吧。” 谢过小梳子我急忙来到蕴秀宫一进门就见新安公主懒洋洋地坐在前院的葡萄架下。今年的葡萄也长势喜人一串串紫红的葡萄掉得低低的公主一边伸手摘葡萄丢到嘴里一边含糊地问:“你找我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念公主特意过来看看。” “哟成亲了就是不一样嘴巴也甜了是你的王献之把你的嘴巴吻甜的吧。” 我无可奈何地说:“公主您还是未婚的姑娘这种话还是不要说比较好。” 自从跟她一起在前线经历了那些事我们之间也许真的如庾畅说的变成了什么患难之交我跟她说话也自然而然地随意起来也不大注意她的公主身份不大用敬语纯粹就是朋友间的交谈了。 她也一样以前就是随意的人现在更是。听到我的话她立即虎着眼嚷了起来:“什么不要?他娘的才不要我要你会给吗?我养了十几年的驸马被你一个扫地抹桌子的丫头抢去了想起来就气!”说完朝我的面门狠狠扔过来一串葡萄。 公主您这是要请我吃葡萄还是要砸我啊? 我狼狈地接住。就算这是她好心请我吃吧洗都没洗的怎么吃?我可不是她直接摘下来塞嘴里故而只是捧着。 她骂骂咧咧嘀咕了一会气撒得差不多了然后就看着我问:“你干嘛不吃啊我这葡萄很甜的是新疆的葡萄种我自己种的呢。” 我只好捻了一颗送到嘴里:“那个我不知道公主是不是赏给臣妾吃的也许公主只是要我捧着等下公主自己要吃的呢。” 她把我狠狠地一瞪:“得了你少装出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给我看扮猪吃老虎是可耻的你连我的男人都敢抢这会儿又不敢吃我的葡萄了真假!”突然眼睛睁圆愤怒地指着我说:“你不会是嫌脏不吃吧你敢!我都不洗就吃我亲手种的葡萄会脏吗?” “不脏不脏真好吃。我说怎么这么好吃呢原来是公主亲手种的。”我一大把一大把地往嘴里塞原来公主种的葡萄是不用洗的因为身份够高贵的缘故。 她这才露出了一点点笑意。 我小心翼翼地问:“公主今日谁惹到您了?”不可能是我吧我才刚来啊。我和王献之成亲的事她又不是今天才知道的。 “还有谁敢惹我生气除了父皇母后太子哥哥你说还有谁敢?” 说到这里突然抬起手指尖直戳到我脸上说:“哦我忘了还有你这扫地抹桌子的贱丫头敢!把我的驸马都给抢去了从来阴沟里翻船没我翻得这么惨的。哼要不是念在你救过我两次的份上我肯放过你么?只不过本公主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让你将功折罪就不跟你计较了。” 得了又来了今天到底谁招惹这位太岁公主啊?陆者支持正版阅读!) 卷 九 清平乐(236) 公主的婚事(二) 新安公主恨恨地扯下一串葡萄猛吃着嘴里忿忿地说:“今天去拜见皇后她居然拿你做例子说我也时候该嫁人了。(.)你说我养了十几年的驸马都给你抢了我还嫁给谁呀。” 原来是这么回事!皇后也是催公主嫁人就好了干嘛拉上我做幌子这不是故意让公主生我的气吗?还有那句什么“我养了十几年的驸马”也越听越别扭好像王献之这些年这些年是她养活的小情人似的。 “呃要说呢公主也是该嫁人了。”她好像比我还大半岁吧。 “该?他娘的该!你说我嫁给谁嘛人都给你抢跑了!”她怒气冲冲地逼问我。 “皇后娘娘有没有提出什么人选嘛?” “提了几个可是都是一些猪头我才不要嫁呢。” “哪几个啊?” 她说了一些名字奇怪的是这里面居然没有书塾四少中的另外那三个。据我所知那三个好像都没有未婚妻呢。不管论出身还是论人品名气他们三个都是最出类拔萃的至少现在的风头是无人能出其右。 皇后居然不提是不是有这种可能:皇后事先已经派人暗示过了可是那三个家伙都忙不迭地推脱? 回想以前他们在书塾里说起新安公主的情景就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他们的家世和功勋也的确不需要再依靠攀龙附凤上位了。 于是我试探着问:“那公主心中可有候选人呢?” 她的脚一下子朝我的椅子踢过来我地椅子被踢得平移了一丈远差点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台阶下幸亏后面的太监眼明手快扶住了。 唉。庾畅还要我多到九公主这里走动走动我看为了我的性命计还是少来为妙。跟这些脾气古怪地天皇贵胄打交道。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踢过了我她还凶着我说:“你还敢问!抢了我地驸马。你很得意是不是?” 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啊?我只好低声下气地说:“不是啦公主微臣这会儿诚心诚意地跟公主商量婚姻大事。既然皇后娘娘带病亲自过问说明这事已经提上了日程。仗打完了皇上和皇后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你和太子的婚事了。” 她哭丧着脸说:“皇后也是这样说的。还说什么她现在身子不好了只希望在临死前能把我和哥哥的婚姻大事给办了到九泉之下也好去见我地母妃好像她以前和母妃关系有多好似的。一路看其实她不过是想趁机干两件事以证明她还活着还能管事还是这后宫的主人。要是皇上看她身体不好就把我和太子哥哥的婚事交给戴贵嫔去管。她才是真的完了。人啊不到咽下最后一口气是不肯放弃手里的权势地位的。我忙向四周看了看。小声建议道:“公主我们进去再说吧。” 她说得对。皇后现在已经很有危机感了。所以越要揽事以证明自己的存在也就越多疑。怕后宫的人都“叛逃”到戴贵嫔那边去。那天我们在宫门口刚碰到戴贵嫔地车驾等我们进含章殿时皇后已经掌握这个消息了这说明什么?说明现在的宫里到处都是她的耳目。 新安公主嗤笑了一声:“你怕她听见?我才不怕你别看她好像还养得挺好地其实早已病入膏肓。我见过我母妃最后是什么样儿所以知道她也活不长了。” 我疑惑地说:“可是她脸色还挺好的精神气也不错。” 公主冷哼道:“你不是宫里人不知道宫里地这些花样。宫里地女人病得要死了脸上也有红有白了那是化妆是胭脂水粉明白不?说起来宫里的女人也真可怜要死了还每天花大功夫打扮想随时给皇上一个美好地形象可惜皇上根本不会去看。我已逝的母妃临死前还不是天天化妆化得一丝不苟地躺在床上生怕皇上到的时候看到她的病容其实皇上哪里管她的死活最后一个月一次都没露过面。” 我也有些恻然但我很快就提出疑问:“皇后娘娘的脸儿还圆鼓鼓的呢好像根本没瘦多少。”这不是身体好的一个表征吗? 公主说:“她那是浮肿!我今天去的时候她下床如厕我现她的脚都快穿不进鞋子里面去了。脚背肿得老高跟馒头似的。”经公主这么一说我回头一想也觉得皇后的“胖”有点不对劲原来是浮肿。 如果皇后非要管这档子事以证明自己依旧是后宫之主那光拒绝肯定就不行了而且她是个病人还不能违拗她。 于是我说:“既然皇后提的人选公主都不满意那不如公主自己提一个吧如果公主不好意思提臣妾可以为公主传话。” 她一耸肩:“还有谁呀?”然后突然向前扯住我的衣领说:“是不是你打算跟王献之离婚把他让给我?” 我尴尬地扯开她的手尴尬地笑着。 “你在嘀咕什么?”她好不容易松开了我的衣领。 “我在说王献之已经是残花败柳已经配不上公主了。” “哈哈!”她先是一愣继而纵声大笑:“残花败柳这个词我喜欢以后见到他我就这样喊他还要告诉他这是他的亲亲夫人对他的评价。 “公主……”完了王献之要是听到了肯定会飙的。 闹了一会后她松开我正色问:“你打算提谁?” “桓济。” 公主不吭声了继续往嘴里丢葡萄脸上甚至出现了可疑的红晕。我心里一喜:有谱了! 依新安公主的性子如果我提的是她讨厌的人她不当场骂死我才怪。可她不仅没骂。反而还脸儿红红地。彪悍如公主能露出这种神色。实在是罕见呢。 我也模仿她的动作拉住她的衣领说:“怎么听到桓济地的名字春心动了脸儿都红了。她一把甩开我地手:“居然敢抓着本公主的衣领居然敢说本公主春心动了。诸葛桃叶你死定了!” “我死了就没人给公主做媒了。” “切本公主身边多的是人。” “公主的意思是打算让别人去给你做媒把我这个现成的冰人弃置不用?” “别以为你陪我上了战场关键时刻救过我两次就在我面前翘起尾巴来了。” “微臣听明白了公主地意思。就是这个驸马是要定了不会变了就是媒人可以变。对不对?” “你……诸葛桃叶你这个死女人。我现在才现你这皮死了。嫌死了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的王献之夺回来。你们现在正在新鲜头上。我就懒得跟你争了但你知道男人的本性是什么吗?就是喜新厌旧啊等他厌倦了你我就正好一杠子插进去把他抢过来做我的驸马。到那时候他从你的狐狸妖术中醒过来也能接受我喜欢我了。” 她这几句话说得我心里毛毛的。虽然她是开玩笑的语气但玩笑中也有几分真意。这样半真半假既是试探也是宣告难道她对王献之真的还没死心还在伺机行动就等我色衰爱驰的那天她再替换我?可是她年纪比我还大呀。 不过她地想法也有道理人生还这么长未来谁又说得定呢。就像太子之位不见得稳如泰山一样我的王七少奶奶之位从没有也不会稳如泰山。 最后我很认真地问了她一遍:“桓济可以吗?微臣建议公主趁早择一个自己还算满意的不然等皇后急了随便乱点鸳鸯到时候一旦弄成了既成事实公主也不好办了。” 新安公主低头想了一会儿终于对着我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那时候在戏王村我就看出她对桓济也有一定地好感桓济那时候对公主也挺好的。只不过王献之在她心里占据了太多地位置能留给别人地已经很少了。如果一开始就没有王献之她也许会爱上桓济吧。毕竟桓济也是翩翩美男子家世同样了得也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我又问她:“是由微臣去向皇后通气呢还是换个人呢?” “就你吧别人我也不知道能找谁。自从彩珠失踪我总不习惯好像再也没了心腹一样。” 我猛地一拍额头难怪我最近每次见公主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少了什么人原来是彩珠不见了。做了那么久地对头那时候也被她欺负得很惨但现在想起来竟然有一种老朋友一样的感觉。我难过地问:“彩珠她们自从上次失踪后就再没找到了吗?” 公主摇了摇头而后又苦笑着说:“她们十有八九被土匪捉去了你想女孩子沦落到土匪窝里会有什么下场我都不敢想她们现在怎样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说:“别尽往坏处想连慕容悠还是土匪呢说不定彩珠沦落到土匪窝里结果遇到了另一个慕容悠封她做压寨夫人现在照样吃香喝辣说不定连孩子都快生了。” 公主眼圈红红地说:“人家心里难过你还说这些没油盐的话呕我。” “我说的是真的人生是很奇妙的凡事不要光往坏处想。” 就算她们不失踪也不过留在宫里最后做白头宫女宫里的女人有几个幸福的?彩珠还好点还是个小头目但彩珠要想在太子身边混到妃子的地位也难太子如果真重视她早册封她了。虽然她在太子和公主身边也还算个人物但也只是高级一点的奴才罢了而彩珠心中只怕期望更高她当时那么对付我一方面固然是自恃宫中身份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嫉妒我为太子追逐。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者支持正版阅读!) 卷 九 清平乐(237)婆媳大战第三回合 这天一直到很晚才离宫我还和新安公主一起混到凌云台参加了夜宴听楚地的歌声看胡地的回旋舞。(.无弹窗广告)这些天凌云台变成了一座歌台舞榭。 晚上回到家家里静悄悄的有些院落已经灯火微微。估计主人都已经酣然入梦了只有上夜的奴仆还守着一盏孤灯。 经过郗夫人住的院子时看仆人尚在进出我主动对王献之说:“我们进去跟你娘问个安吧。” 也许跟他一起出现他娘能对我客气些不至于开口闭口叫我“滚”她总要给儿子一点面子吧。 王献之点头。 丫环打起帘子郗夫人惊讶地从榻上坐了起来手里还拿着一卷书。看她已经换上了白色流云纹的丝绸寝衣看样子是准备睡觉了。 我忍不住瞄了一眼放在榻旁小几上那本已经合上的书像是王羲之亲笔抄写的《黄庭经》。 夜里读着丈夫亲手抄写的经文想着他此刻正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王献之一进去就情不自禁地跪倒在榻下饱含愧疚地说:“娘孩儿知道这段时间惹您生气了您千万别气在心里憋坏了身子孩儿怎么过意得去?您要真不舒服就打孩儿几下吧把气撒出来就好了。”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明显哽咽我知道他这时候是真情流露。一直跟娘作对他心里肯定很不安很自责。可他天生就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不喜欢的人就是不喜欢越强按着他的头逼他就范他越是反抗得厉害。郗夫人对这个儿子。其实用错了方法。像那种先斩后奏把媳妇先给他娶进门。造成既成事实再强迫他接受地招数用在王凝之身上可能有用用在王献之身上则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郗夫人见儿子哭了本来想骂的都骂不出来了。也搂着他哭道:“我的儿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你好为什么你就一直不明白呢?王献之在娘怀里泣不成声:“娘孩儿也想不惹娘生气孩儿也想都依了您。[]可是结婚这事不比别地非要跟不喜欢的人硬凑合在一起真地很难很难。就比如您做姑娘的时候如果外婆非要把您和父亲分开。然后强行把您嫁给一个您不喜欢的男人您会怎么办呢?” 郗夫人语塞了但又不能说自己的娘不会这么不讲理。那等于是打自己的嘴巴故而只是嘀咕道:“我那时候跟你爹也没多熟。只是见过一两面而已。” 王献之说:“见没见过没关系。可是您一直仰慕爹总是事实吧您最后如愿以偿地嫁给了自己仰慕地男人。..可是如果。我是说如果那时候您明明已经跟爹情投意合了可是外公外婆非要棒打鸳鸯把您嫁给一个您不喜欢的人您是不是也会很难过很痛苦?” 郗夫人半晌无语过一会儿又强词夺理道:“你哪里不喜欢宓儿了你从小就跟她感情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两家亲戚从小就把你们俩当成了一对儿。你是后来遇到了别的女人才变心的宓儿多可怜啊十几年的感情了说没了就没了难得她还不离不弃这么委屈都嫁给你。” 王献之已经哭笑不得了:“娘我和宓姐好那是姐弟之间的好跟男女之情纯粹是两码事。我们本来就是表姐弟她又整天在我们家里玩等于在我们家长大的跟同胞姐弟有什么区别难道我会喜欢自己的同胞姐姐?那不是**了?再说从小到大我有说过我喜欢她将来要娶她吗?我过去把她当姐姐现在也把她当姐姐何来变心之说。” 郗夫人指着我嚷道:“如果没有这个女人你今天还会在这里说这种话吗?” 王献之急了:“我可以指天誓就算没有桃叶我也决不会打宓姐地主意我心里真的只把她当姐姐的。若有任何非分之想天诛地灭!” 郗夫人又哭了起来颤巍巍地骂着王献之:“你这个不孝子当着娘地面这样的毒誓你存心要气死娘吗?” 王献之再次跪倒在地:“娘孩儿本是进来向娘忏悔求娘宽恕地想不到最后还是惹娘生气了孩儿该死!” “你还说死!” “好好孩儿不死孩儿陪着娘一起做千年不死地老乌龟。” “呸大家公子现在又是什么三品御史了嘴里说出的都是些什么话。”郗夫人总算破涕为笑了。 王献之这才爬起来凑到郗夫人身边说:“孩儿只想让娘高兴不想看见娘地泪只想看见娘笑。” 母子俩又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郗夫人摩弄着儿子问了几句白天在宫里的情况然后话锋一转摇头叹道:“可怜你宓儿表姐对你一片痴心你就算不喜欢她看在她一片痴心的份上也该对她好一点吧。她嫁给你这么久连圆房都没圆她都快成为整个石头城的笑话了。” 王献之低头不语。站在一旁的我一直未获婆母大人的批准坐下只好一直闷不吭声地罚站。 郗夫人突然对我说:“桃叶你先回去吧我要跟我儿子说一会儿话。自从他去了前线我们娘俩已经很久没好好聊过了。” “是娘。” 婆母开赶了我除了赶紧离开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这天晚上我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因为王献之整夜没有回来。他不可能跟他母亲通宵聊天也不可能在他母亲房里打地铺睡觉。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昨夜。在他母亲的劝说下他终于去了郗道茂的房间去安慰那个受尽委屈的“痴心人”。 虽然我一直都有这个心理准备。但真的来临时我还是难过得彻夜未眠。第二天早上起来地时候头痛欲裂。 但我还是支撑着去郗夫人那里请了安。这次郗夫人没有为难我她甚至用关切的语气说:“你脸色不好哦昨晚没休息好?” “多谢娘关心我很好。” “献之今天要陪宓儿回门。只是那两个不懂事的孩子。怎么到现在还没起床呢。” 她身后一个仆妇笑着打趣道:“夫人七少爷和七少奶奶新婚燕尔昨夜又刚圆房起得晚点也在情理中。” 郗夫人回头扫了她一眼:“你是老实人怎么今日说话也这么轻浮起来。” “奴婢再也不敢了。”仆妇一面赔罪一面偷笑。 我也笑着福了一福:“母亲孩儿这就告退了说好了今日去宫里上值地。” 郗夫人问了一句:“你还要去宫里上值吗?” “是。当时离京的时候就保留了职位地那边也一直空缺着没招新人。现在说人手不够。催我去当差上值。” 郗夫人没再说什么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上不上值当不当差她根本就不关心。她从没把我真当王家的媳妇看。我是否抛头露面她也不会在乎尤其是现在。她正得意着认为自己是赌赢的那一个她也就懒得痛打我这条落水狗了。 回到我地住处黑头告诉我:“七少奶奶七少爷已经在外头等着您了叫您快点出去。” “他不是今天要陪他表姐回门吗?”我尽量不动声色地说。 黑头摸了摸后脑勺憨憨地笑着说:“这个少爷没说耶他只是让我进来通知少奶奶梳洗好了就去门口找他他在那里等你。” 到底在搞什么?明明是夫妻却弄得像幽会一样。 我赶紧换好衣服随黑头出门果然那辆熟悉的车子就停在大门不远处。我踏上车的时候王献之正倚在车壁上睡觉脸色很憔悴头没梳衣服没换。我叹了一口气推了推他说:“你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啊像流浪狗似的。” 他瞪了我一眼眼里尽是血丝:“你这是对夫君该说的话吗?” “可是你的样子……”明明很像嘛。 “别提了昨晚一夜没睡。”他烦躁地扒了扒头。 “是啊新婚之夜嘛哪有时间睡。”我的声音大概可以拧出一斤醋来而且还是最够味的山西老陈醋。 “你还说!”他委屈地喊:“人家昨晚不知道多可怜坐在书房里装模作样地看了一夜书。” 我心疼地把他搂在怀里:“既然不愿意住在那里为什么不回来?” 他在我怀里嗡声嗡气地说:“你以为我不想啊我娘哄我说宓姐最近日夜啼哭怕她会想不开寻短见让我陪她一起上宓姐房里劝劝。我怕真出人命就不好了没奈何跟着她去了。没曾想我跟宓姐谈的时候我娘借故如厕偷偷溜了。等我跟宓姐谈完想出来地时候现园门已经上锁还是我娘亲自锁的钥匙在她手里。没办法我只好去书房坐了一夜早上起来现园门一开就跑出来了。也不敢回你那里怕被娘逮着逼我陪宓姐回门只好直接出来了。” 我叹息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白天可以在外面混可晚上总得回来睡觉啊要是你娘总是耍这样的招数怎么办?” 他想了想说:“实在不行我们都住到宫里去吧。” “我是可以我在凤仪宫本来就有住地地方你呢?” “我要在宫里找个地方住还不简单。遇到朝廷有什么大事我大爷爷几天不回家吃住都在宫里是常事。” 我提醒他:“丞相在宫里住的是值宿房单身男人当然可以可是我们……”难道刚新婚就分开住? 他笑着说:“可以地宫里多地是房子。二道宫门外的值宿房我去要一间就行了。” “说得简单你以为你是那些护卫呀吃饭吃食堂洗澡洗大澡堂。你是什么出身啊平时出行身边少说也有十个家奴你在宫里要一间房子他们住哪里?都在门外靠墙坐着睡?这不是办法除了外放我们没别地辄。” “恩我昨天没瞅到机会今天一定想办法说。”陆者支持正版阅读!) 卷 九 清平乐(238)机会是需要寻找的 清晨的石头城没有平时那样喧嚷的市声这就使得马蹄的嘀哒显得格外的清晰。伸手拉开白色绸缎上盛放着紫色曼陀罗花的窗帘把头靠向窗沿呼吸一口带着雾湿的清新空气我轻轻感叹着说:“今日又是一个好天气。” “你好像心情很好?”他手臂一伸让我紧贴在他的胸口上。 “跟你在一起心情怎么会不好。” 我真的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郗夫人再闹腾郗道茂再怎么潜在地威胁可是跟他相拥的这一刹那我觉得什么苦都值了。 我只是在付出一个贫寒女子跟一个豪门公子终结连理所应付出的代价世上没有便宜事凭什么你如此幸运如此幸福却什么也不付出?相比较而言我只是在经历小小的挫折小小的烦恼郗道茂才是绝望的吧。 其实我可以理解她搞的各种小动作以她的出身她的高傲在这样的处境下她不疯就算好的了。若换一个极端的女子也许会索性闹个鱼死网破: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郗道茂现在不会不代表永远不会。一天两天如此也许她还不至于绝望会像新安公主说的那样期待着我和王献之热情冷却恩爱不再的那一天。可是一年两年十年之后呢?如果我们还是恩爱如常她依然空闺独守眼看着青春不再红颜消褪一辈子就快断送掉了。到那时只怕再有涵养再有耐心的女子也会愤怒。会怨恨会最终失去理智。而压抑得越久。爆出来的能量也就越大。 想到这里我悚然而惊。与其让郗道茂累积怨气不如让她早点死心离去。她改嫁了幸福了我们的幸福才不会受到威胁。 我们。还是只有走远远地避开她让她在完全无望的情况下自动求去这场三个人地战争才会结束。 可是在现在的情形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现在她每天都能看到王献之心上人近在咫尺她可以嗅到他地气息并且还顶着他妻子的名头和他住在同一片屋檐下。这样暧昧地气氛中她容易有所企盼。心也容易处在亢奋中渴盼得到爱怜的愿望会被激得更强烈。 只有我们离去让她看不到。听不到彻底失去牵系。她那颗自焚的心才会慢慢冷却。慢慢死去。也才能重获新生。得到属于她的幸福。 断念对注定无望的人来说才是真正地善真正的仁慈虽然谁都会说这是伪善。 在马蹄声中苦苦思索的结果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子敬如果你今天还是找不到机会向皇上开口不如先跟你的大爷爷说说吧。就说你不想留在京城做个闲职每天无聊地混日子你想趁年轻多做点事多累积一点政绩将来也好作为升职的本钱。人总不能靠着年轻时候那点侥幸的战功吃一辈子吧。” 王献之本来疲惫地靠在我肩上闭目养神听我这样一说他的头一下子就抬了起来倦怠的眼神也重新变得神采奕奕朝我直点头说:“嗯嗯这是个办法。说实话我平时跟大爷爷打交道很少的他虽然看起来很和蔼也很少耍过大家长地威风但我总是对他有些莫名的畏惧总觉得他城府很深看不透。所以有什么事很少直接求他我活这么大好像就没求过他什么事。包括和你的婚事我都没想过要去求他。” 既然说到婚事我就插了一句嘴:“其实当时如果求求他也许事情不会弄得这么复杂。只要他肯开口你娘不敢不依地。” 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回王家的头一个晚上我看王导并没有反对王献之娶我甚至一句话就让郗夫人不敢再强求什么妾室之礼。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站在我这边地至少是帮了我为我解了围地。 王献之却摇着头说:“你错了这一点我比你更有言权。那天他会如此表现是因为我和你已经木已成舟如果是在婚前求他他的态度不会是这样地。” 停顿了一下后他接着说:“这也是为什么我情愿绕那么大的弯子去杭州找我父亲也不去求他的原因。要说起来我父亲其实是个很有脾气的人他是直性子也是急性子小时候因为练字我没少挨他的打骂。” “你还挨打?”我惊讶不已。作为他父亲七个儿子中最小最出色也最有名的一个我还以为他父亲从小对他宠爱有加呢。 他点了点头带着一抹又无奈又幸福的笑说:“因为我小时候贪玩而练字又是一项很需要耐心的事情对一个孩子来说可能太枯燥了就总是想躲掉不练。记得那时候他特意准备了一根戒尺就挂在他的书房里就像官府衙门里挂着一口尚方宝剑一样以求达到震慑效果。每天下午太阳落山之前家里的几个孩子就排着队拿着练字的纸一个一个给他看写得好的受表扬写得字数不够或敷衍塞责的就会挨打。打得真的很疼但他打人从不打手因为手要留着写字他打屁股。记得有一次我玩忘了交作业的时间到了我还在院子里玩被他抓到一顿暴打屁股都快打开了花我娘心疼地用药膏给我涂了好几天。” 想不到右军大人还有这么严厉的一面我一直以为他脾气很好属于那种很好说话的“老好人”呢。既然父亲大人这么不好惹“那你结婚还敢去求他不求你大爷爷。你大爷爷才是家里的权威呀只要他同意你娶我你娘再不满意也只好帮我们准备婚礼。”那样我们就省事多了现在的这些烦恼纠葛都可以免去。 他再次摇头道:“我刚说了如果在婚前去求他他不仅不会帮我还会想办法说服我放弃你甚至直接对你采取行动让你在京城消失。现在想来我从不找他是因为我怕他。我一直就怕那些总是笑眯眯的人就像我大爷爷那样好像永远没脾气其实你想一个人能爬到如此高位怎么可能没脾气?看起来完全无害却又能手握大权的人最可怕所以我敬而远之。而我父亲率性而为当笑就笑当怒就怒打我的时候固然真打如果我有什么事求他哪怕不合规矩只要我真的喜欢他也会帮我。” “原来如此”看来我还是涉世不深看什么都只看表面现象不知道人心人心叵测。而他一生下来就处在名利场中从小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嘴脸所以虽然他好像除了练字之外就只知道吃喝玩乐其实要比我成熟得多。 “照你这样说那些没什么阅历的人栽到你和蔼可亲的大爷爷手里岂不尸骨无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句饱含讥讽的话总之就是心里憋得慌因为照他这样说我刚才想出的所谓的“好主意”也根本就是馊主意。 他轻轻拍抚着我的背说:“你放心你现在已经是王家人了是他的保护对象他再狠也不会针对你。你忘了那天在门口的见面仪式上他是怎么打哈哈、和稀泥的?你已经嫁进来了他不愿意看到家里闹矛盾就弄成了所谓的两头大。如果你还没进门他就不会和什么稀泥他会叫我不要忤逆母亲不要让父母生分不要为了自己一个人的喜好得罪亲戚要顾全大局不要任性等等等等。总之在他眼里大家庭的整体利益一家人的和睦、面子等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我喜欢谁讨厌谁那不重要个人的喜好、利益要服从大家庭的利益必要的时候个人要为家族的整体利益牺牲这就是他的治家观念。” 我心灰意冷地说:“我明白了你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也不用去求他了。” “你又错了!”王献之笑道:“这跟结亲是两码事这次才是真的应该去找他呢不然我为什么夸你出了个好注意?我要求外放为官这是求上进是光祖耀祖的事也是他最希望看到的。他已经快七十岁了最怕的就是家族后继无人最怕听到那句富不过三代的传言。如果家里的后辈不贪安逸肯出去做官他绝对是最积极扶持的那一个。他做梦都想着多培养出几个有前途的接班人让家族的名誉和荣华永远保持下去永不衰落。” 这样看来他的一切做法也不算错他也只是一个希望家族永远繁荣昌盛的老人我也笑道:“那你今天就抽空去求求他吧。 “两手打算看怎样方便一些吧。如果今天能找到机会跟皇上开口就直接求皇上;不然就求求大爷爷我们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最好过几天就能走。” 看他神情疲惫眼睛里尽是血丝我心疼地把他抱在怀里伸手给他按摩着两侧的太阳穴。他躺在我腿上闭上眼睛嘴里喃喃地说:“好困哦今天上朝的时候我担心我站着都会睡着。” “那你现在先眯一会吧等下车的时候再叫你。” 此时从窗口望过去已经可以看见暗红的宫墙。 卷 九 清平乐(239)媒人难做 车进宫门后又走了一会儿就到了该下车的地方了。(.无弹窗广告)待车停稳黑头打开车门摆好了脚踏看腿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的我只好轻轻喊了一声:“子敬该下车了。” 没反应。又拍了拍他的脸还是没反应。看他睡得这么沉我犯愁了:怎么办?不喊他下车怕误了上朝;强行弄醒他又实在不忍唉郗夫人自以为她那一套是为儿子好却不知道给儿子增添了多少烦恼。即使已经历经周折和我结了婚也还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晚上连睡觉的地方都不能自己选择只好想办法避到千里之外。 人啊总是自以为是地好心办坏事却还浑然不觉。 我突然想到我自己我这样热心地撮合新安公主和桓济是不是也在好心办坏事呢? 我承认在这件事情上我是有私心的虽然王献之并非新安公主的驸马但好歹是人家喜欢的人我抢了要说心里完全没有愧疚和不安是假的。如果新安公主能顺顺利利地嫁给自己还算喜欢的人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我也会很安慰。 我说服不了郗道茂让她一脚踩进烂泥里如今进不能进出不能出好端端如花似玉的女孩儿就在那儿干耗着有人妻之名而无人妻之实我心里照样不好受。也曾有好几次想鼓起勇气跟她好好地谈一谈让她放开胸襟不要在一颗不属于她的树上吊死勇敢地放弃从不曾存在过的爱情去追求真正属于她的幸福。 可是。几次起意几次放弃。不是不敢而是清楚这样做会有什么结果:就是完全没结果。 我。应该是这世上她最不想见的人也是最没立场劝她地人吧。如果我把她的处境分析给她听。她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堵死我:“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吗?你既这么好心为什么又横刀夺爱?” 我们之间最大地障碍是她一直认为是我横刀夺爱在我出现之前王献之是爱她的。就算王献之当着她地面否认。她也只会以为那是一个变心的男人不负责任的借口。生性固执的人一旦认定了什么不管你说什么她都不会改变。 而如果我让她想开点她也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堵死我:“你怎么不想开点你怎么不放弃他成全我然后去寻找你自己的幸福?”个中了感情地毒的人不管谁去劝都没用的如果她自己不想通谁说什么都没用。一路看如果她自己不下定决心走出来。谁都没法让她走出来。 其实也不能怪她固执她不过是爱上了一个男人罢了。痴心的人。如果不被对方所爱结局往往很悲惨。因为根本无路可退。既然离开了这个人根本不会有幸福。那么何不守在他身边?没有夫妻之实好歹还有夫妻之名。 有了这个名。再加上本来就是至亲郗道茂要在王家待一辈子也不会有人怠慢她。甚至最后会出现奇迹也说不定。就像新安公主所说的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和王献之之间漏*点褪去她也就有机会了。如果她真的一直不走一辈子都苦守着这个名份王献之也不好意思真的一辈子不碰她。一个男人让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成为白头处*女再不喜欢她也还是不忍心地何况他们之间本就有很浓厚的亲情。 认真想来我也只是暂时的胜利者。郗道茂这样誓死不退日日坚守新安公主也似乎还没真正放弃。我地婚姻未来说危机四伏一点都不过分。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献之你是吗?你会吗?我亲吻着怀里的那个人不知为什么竟百感交集慢慢落下了热泪。[] 但不管如何三个女人中我还算是幸福地吧至少现在是。能跟自己心爱地人在一起哪怕不能求得永远能相守一天就幸福一天有的人一天都没幸福过呢。 要让这种幸福延续下去就让其他两个女人也得到幸福。郗道茂暂时还没办法但新安公主眼前就有机会。 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地问题:新安公主对桓济有好感这我已经从公主的反应中得到了确认。那么桓济呢?桓济上次在戏王村对公主确实很热情但会不会只是一个做臣子的对皇家公主必要的礼貌?如果桓济也喜欢新安公主皇后这次的九驸马候选人名单中为什么没有他?记得以前在书塾的时候桓济也像其他人一样对新安公主敬而远之的现在真的改变态度了吗? 想到这里我决定今天先不跟皇后说什么还是找机会问明了桓济的心意再说吧。 好不容易摇醒了王献之他迷迷糊糊地问:“已经到了吗?”“嗯到了。我问你桓济现在是不是也天天随班上朝?” 他慢慢坐了起来但依然闭着眼睛靠在我肩上说:“没有他还是在他哥哥的廷尉府里。他哥哥说他年纪还小暂时还是学点真本事比较好所以他也跟你一样头上顶着三品官衔却干着七、八品的幕僚们干的事。” “那怎么办?我要找他怎么找呢?”这事也要快至少在我们离开京城之前必须办成。 王献之终于睁开了眼睛:“你找他干嘛?” 我把新安公主的婚事皇后的谕旨以及我的想法迅向他汇报了一遍。他一听也急了忙坐正身子用责备的语气说:“你怎么事先没有征求自清的意见就先答应替九公主做媒呢?自清从来不喜欢九公主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几个人对九公主从来都避之犹恐不及的。” 他这样说。我也有点慌了但嘴巴还在硬撑着:“你那是老黄历了九公主过去是刁蛮任性。可是去了一趟前线经过了一些事。她也变了很多。你忘了上次在凌云台你为我求封的时候还是九公主在关键时刻说了几句好话才让皇上爽快答应地。要是以前。她会主动帮我们?你就做梦吧。”越分析我越觉得自己的想法还是站得住脚的心也定了一些。 “可是自清从以前就不喜欢她啊。”他还是坚持自己地观点。 “人是会变的九公主那么蛮横可恶地人都能变得通情达理何以见得桓济就不会变呢?”我一边在说服他同时也是在说服自己。 “我看玄乎你也答应得太莽撞了。”他叹息着摇了摇头。 我只好投降了低着头跟他道歉:“对不起嘛。我也知道自己确实莽撞了但当时九公主口口声声说我抢了她养了十几年的驸马。每说一次就骂我一次我被她骂得没办法了。只想快点促成她的婚事。再来。我想到那时候在戏王村桓济对九公主真的挺热情的。我就想当然地以为是桓济对公主有了好感却忘了臣下对公主应有地礼貌和周到也能给人热情的表象吧。” 王献之突然问:“桓济什么时候对九公主很热情啊我怎么没看到。” “就是我和公主突然跑去戏王村找你们的那一天当时你不在是桓济接待的我们。” “桓济表现得很热情吗?” “恩。” “那可能有点谱吧。我们几个人从小在宫里伴读等于跟九公主一块儿长大的不存在臣下对公主的礼貌之说。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九公主缠着我们玩我们理都不理的谁管她是公主啊。”说到这里王献之的脸上总算有点笑意了。 这么说我不是乱点鸳鸯谱好心办坏事?可问题是“我怎么对桓济说怎么征求他地意见呢?”他又不上朝根本不在宫里出现难道我专程跑到廷尉府去找他? 王献之想了想说:“不如我们晚上去他家吧也把另外那两个家伙找着。我们已经好久没在一起聚会了从战场回来后大家都各忙各的还真想他们呢。 “好玩得太晚了可不可以就住在桓济家?”我比较关心的是晚上可不可以不回去? “当然可以。他们以前在我家玩晚上喝醉了还不是就住在我家地。” “太好了!”我简直要欢呼起来了:“又可以不回去了。我们现在是躲一天算一天。” 他叹息着搂住我歉疚地说:“桃叶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求到外放的机会然后带着你离开这个令你无家可归地地方。我现在真地想好好累积一点政绩这样将来在家里也说得起话做得了自己的主不要什么都受人摆布。政务之暇就和你游山玩水过几年再回来那时候抱着白白胖胖地孙子我娘还有什么可说的?什么气都消了。至于宓姐看我为避她离乡背井有家不能归也该放过我了吧。反正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她没跟我圆房再嫁也不是问题。” “嗯那就这样说定了。”分割线 要摔破花瓶要淡看天下要做他拿千里江山也换不回的女人隆重推荐楚楚新书 《皇妃经纪人》书号:1o45571 简介: 你可以鄙视我久疏战阵也可以谴责我混吃等死可是如果你敢动我一手培养起的美人们不管你是皇上王爷还是世亲贵族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皇妃经纪人是经营美人们的人生还是经营这整整一个时代?! 卷 九 清平乐(240)车上的感觉果然特别 这天中午散值的时候途经含章殿正门突然觉得那里比平时热闹。[.超多好看小说]远远地看过去只见一大群绿衣和粉衣宫女中夹杂着几个枣衣太监。 我惊奇地问身边的谭书典:“今日这是怎么啦?这里平时都是公公们轮值的怎么突然变成宫女们的天下了?” 难道皇后病情加重奴才们慌了含章殿也就失去了秩序?可是这话说出来有大逆不道之嫌故而也没敢点明。 谭书殿的表情跟我如出一辙:“我也正纳闷呢今天我们一天都在这里又没去哪儿若殿里真有什么事不可能不知道啊。” 好奇心驱使之下我走到外围抓住一个小太监还没开口耳朵里已经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桃叶桃叶我们在这里呢。”循着声音望过去就见路边的马车旁立着几位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不是书塾四少又是谁?美男云集还真是养眼呢我一时也看呆了。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没想到这男孩子到十八岁也出落得越来越有味道了简直魅力四射。 我朝他们挥了挥手表示我看到了嘴里还不忘问小太监:“门口围这么多人在干嘛?” 小太监笑嘻嘻地答:“不就是看那几个男人咯唉也难怪她们口水流满地的这宫里男人是宝啊何况一下子来了四个个个都那么俊。” 不是吧门口聚集这么多人不为别的。就为看美男?皇后娘娘病了偌大的含章殿就放羊了。我忍不住打听:“皇后娘娘今天状态还好吧太医来了几次?” 小太监答:“太医每天早晚各来一次。娘娘的身体还是那样。要不是娘娘每天卧床不起她们敢这么大的胆子?一听说殿门口来了四个美男。她们就扫地地丢了扫帚浇花的丢了水壶都跑到这里来花痴。一个个都把这含章殿当菜园子门了看娘娘好了以后不好好整治她们才怪。” 看小太监这样子对皇后娘娘复原还是抱有很大希望的。至于皇后地真实病情如何。皇后自己不会宣扬那些太医也只敢拣好听的说含章殿地人自然就不知道了。 我谢过小太监跑到他们身边说:“你们几个站在这里小心把皇后娘娘的含章殿给淹掉了。” “没那么夸张吧?”谢玄有点不置信地说:“我还以为她们聚在门口有什么事呢。” “是有事啊所谓秀色可餐她们挤在这里吃你们的豆腐来着。” 我们大晋的女人吃起男人的豆腐来也是不含糊地而且都是公开的、大方的吃决不遮遮掩掩。偷偷摸摸。那些著名的美男出行如以前的潘岳卫。每次都差不多是一场灾难造成道路堵塞。交通瘫痪。 其中最轰动、也最可惜的一次。是卫在永嘉之际随朝廷南渡石头城的人久闻其名。只恨隔着长江不得一见。今日美人自己跑来了城里的人都快疯了万人空巷全部跑出去看美人。卫身娇体弱又经过了长途跋涉而来本就已经香汗淋漓气喘微微快要撑不住了偏偏还被石头城的女人围了个密密匝匝水泄不通。卫地车队难以前进据说整整被看了一天才得以突围无数的绢帕水果兜肚香脂被扔到他车上几乎要把他的人给淹没了。卫经此一“看”疲劳过度没多久就香销玉殒时人谓之“看杀卫”也就是说这位级美男是被看死地。 好在眼前的这几位身体都比较好宫里地女人也还畏惧宫规不敢过于放肆只敢远远地看看议论议论过过嘴巴瘾。 可是我地亲亲夫君被人家这样流着口水看我还是会吃醋的于是催着他们说:“好啦不想再被吃豆腐就快点上车吧小心人家看得眼红了来几个把你拖进旁边地树林子去就地正法!” “不得了了”郗看了谢玄后者正对着王献之做鬼脸:“子敬你是怎么教的?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看你把桃叶教成了什么样子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 打趣声中大家分头上车然后浩浩荡荡向宫门开拔而去。 在马车上我问王献之:“你派人去把自清叫进宫来的?” 他摇头:“没有我只是派人去分头通知他们几个告诉他们想一起聚聚。我本来以为自清会在宫门口等着的没想到我们下朝的时候他已经在殿外等着了。” 看来桓济的心情也跟另外三个一样也很怀念以前把臂同游的日子所以连宫门外都不愿意等直接就进宫找他们来了。 车到正阳门望着巍峨的门楼还有前面的那几辆马车我突然想到曾在离这里不远处和桓济经历了一场车祸然后还在他家住过一夜的事。糟了好像还没跟王献之报备过呢其他两个人当然更不可能知道。 我的脸色陡然一变天那我怎么这么大的忘性把这档子事给忘了。真是猪脑子居然主动提出去桓济家玩还想趁机在外面留宿。 如果我跟他们一起去桓济家桓济的大嫂肯定还认识我见面的时候寒暄起来免不了要把这桩成年旧案给说出来。到时候王献之会怎么想?其他两个人又会怎么想? 车是怎么翻的姑且不论问题是我和桓济怎么会单独出现在一辆车子里呢?我在宫里上值他在廷尉府做事不可能一起散值然后顺路同车回去。那只能是约会了? 事后不报备。时过境迁后突然被人无意中“揭露”出来没暧昧都变得有暧昧了。 看我神色不定坐立不安。王献之关切地问:“你怎么啦?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这会子不舒服了?” 我忙说:“是有点不舒服。昨晚我和你一样差不多一夜没睡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你比我更可怜你一晚上连床都没挨到。”幸好还有这个理由可以遮掩。他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伸手把我抱进怀里。轻叹着吻住我:“我昨夜好想你我从没觉得一夜原来那么漫长。” “我也是一晚上辗转反侧眼睛涨得生疼就是睡不着耳朵里随时注意听着外面的动静哪怕是风吹草动都以为是你回来了。”彻夜不眠等待一个人的滋味真的好难熬。 他更紧地抱住我恨不得把我融进他地身体里。嘴里喃喃地说:“今晚我们要好好地在一起绝对不让任何人打扰!” 我越慌了嗫嚅着说:“可是。在别人家里同居会不好意思的……还有。你们兄弟几个好难得聚在一起。怕要喝酒聊天、促膝谈心到天明吧有他们在。我也不好意思跟你住在一个房里。”一边说脑子里一边紧急思考对策。 桓济家是一定不能去的我们现在这么亲密无间我只想把这种幸福延续下去万一我曾单独在桓济家住过一晚地事被他知道了他心里会不会有芥蒂?会不会因此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如果对方是其他两个也还好说点偏偏我和桓济本就是有故事地。 罢了与其到时候被别人“揭穿”不如自己先坦白交代也许还能求得宽大处理。 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开口道:“子敬我……” “谁说要住在……”就在我说话的同时他也正好开口了。 “你想说什么?”我停下来问他。 “你想说什么?”他停下来问我。 “你先说吧。”我暗自吁了一口气坦白过去的“污点”历史总是很艰难的能拖一时是一时而且我也还没想好万无一失的说词又或者任何到嘴边地说词都觉得不是那么万无一失。 这时只听见他说:“我刚是想告诉你我们不会住在别人家里。” “你说什么?”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要太激动如释重负的表情不要太明显尽量用最平和的语调问:“我们这会儿不是要去桓济家吗?” “不是是去缀锦楼。我已经叫黑头去订了一桌酒席还订下了那楼里的天字号客房。” 我越听越喜心情简直如枯木逢春猛地扑过去亲了他一口。我的亲亲夫君不单人长得俊逸非凡就连声音都那么好听恍如天籁。 看我高兴成那样他揉着我的头说:“你还没在酒楼住过吧我说我们今晚要好好地在一起当然不可能是在别人家里了。”说到这里他埋在我的胸前呼吸变得有点急促地说:“昨晚我想你想得彻夜难眠今晚你可要好好补偿我。” “互相补偿”我坏坏一笑。 “啊!”这下是他扑过来把我按倒在座位上一顿死亲:“原来我羞涩的小桃叶在我的辛勤灌溉下已经变成了热情地桃花我真是太幸福了!互相补偿!互相补偿!我先补偿你一次你再补偿我一次我接着补偿你一次你又补偿我一次依次类推……” “以至无穷?”我一边咯咯笑着一边抓住他乱动的手。就算要互相补偿也要等到了酒楼再说吧马车上就“补偿”起来地点我倒是不介意啦只是动静太大会不会惊动那三个鬼精的家伙? “以至无穷!”他地声音越急促了。 我则急了这家伙不会要来真的吧?“你地手别乱动啦容我提醒你这里是马路是大街前面地马车上是你的兄弟赶车地是你家的车夫护车的是你的随从你想在这么多熟人面前当众表演吗?”“我等不及了。昨夜的损失太大你欠我的利滚利到现在已经欠了很多次了。你最好现在就还我几次免得晚上还不完。” “去色狼。” “不是色狼就不是好夫君色狼才是最可爱的男人。” 这是什么谬论啊我还想辩驳什么可是嘴已经被堵住了手被捉住了人被……那啥了。 待终于能说话时出的声音是含混不清的:“啊……唔……” “我的爱妻据说在车上欢好的感觉是很特别的因为下面一直在动就像躺在一张不断摇晃的床上。宝贝刚刚只是开胃小菜现在才真的开始正餐了好好感受吧。” “我的天那……” “我的天那果然好特别!我现在越盼着外放了最好能走远一点我们边走边玩在路上走它三个月每天可以先在车上然后野外然后客栈……嗯就这么办。”某人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憧憬着期盼着。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者支持正版阅读!) 卷 九 清平乐(241)谈判是艰难的 缀锦楼几个方方正正、四平八稳的正楷字挂在门楣上。[.超多好看小说]我每次到这里来都会想在这崇尚狂草的时代到处都是龙飞凤舞的字体这里却来个规规矩矩的方块字反而显得格外打眼。所以到这里来吃饭的人比别处多生意一直不错。 “看来做生意的诀窍就是要有特色连一块招牌都要与众不同。”下车之际我随口评价了一句。 “特色?没有啦你的夫君我只是有点色而已。”他一边扶我下车一边在我耳边小小声地说。 “你当众调戏良家妇女!” 他纵声一笑笑得前面刚下车的三个家伙纷纷回头问:“你笑什么?” “桃叶在指控我道德品质有问题。” 其他两个还好惟有桓济只往我脸上看了一眼就了然地说:“我也觉得很成问题桃叶的脸实在红得太不正常了桃叶平日好像很少搽那么红的胭脂吧。” 谢玄和郗恍然大悟然后朝王献之伸出大拇指说:“佩服实在是佩服武功高强随时随地都可以大显身手。” 我已经低着头快步进了酒楼再不进来我就要当街羞死在太阳底下了。 可是才刚上到二楼的转角处就看见一个有点面熟的丫头从我身边匆匆经过。她也看到了我所以下了两步楼梯又回过头来跟我打招呼:“您也来了?” “嗯。你家主子也在这里?” 您也算是一个称呼吧。除了“您”可能她也真的不知道还能称呼我什么。继续称呼我“桃叶姑娘”不妥;称呼我“七少奶奶”。不甘那就只有含含糊糊的“您”了。 很快。身后就传来了王献之的声音:“秋儿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七少奶奶在这里宴客我就跟来了。” 两个人的对话停顿了一会儿可能王献之也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个名词。因为我就是“七少奶奶”可是秋儿嘴里地“我们七少奶奶”显然另有其人。我跟她不是“我们”。 他们打招呼的时候我突然下定了一个决心:既然这么凑巧遇到了看来老天爷都觉得我和郗道茂这样隔绝着、敌对着不是办法所以特意为我们制造了一个机会让我们面对面地解决这个问题。(.)有些死结好好理顺理顺也许能变成活结也说不定。 站在楼梯上等王献之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低低地对他说:“择日不如撞日。我想等下找机会跟你表姐单独谈一谈虽然谈了也不见得有结果但不谈肯定没结果。” “嗯”。他点头:“有些话当面谈开了也好。我让黑头站在门外有什么事喊他一声就是了。” “好地。还有。桓济跟九公主的事。你喝酒地时候半真半假试探一下他好不好?有些事。男人跟男人谈也许好沟通一些如果由我出面说反而显得太当回事太严肃了。” 他连连点头:“就这么办吧。” 他们几个勾肩搭背地进了事先预订好的包间我依然立在楼梯口。眼见秋儿烫了一喝酒端了上来我迎上去说:“怎么是你自己端酒呢叫店小二送上来嘛。” 秋儿笑着说:“我家小姐喝的是药酒里面要放人参当归的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我感叹道:“真是个体贴的丫头可惜我身边没有这么贴心地人。” 这是真话自从上次王献之派的那个燕儿伤了我的心以后在王家虽然房里总有几个服侍的人我总觉得生分。更怕她们是郗夫人或郗道茂收买的人一点体己话都不敢跟她们讲只是纯粹的主仆关系。 秋儿却叹道:“有什么用丫环再好代替不了姑爷。诸葛夫人您现在都已经是三品夫人了房里丫环一大堆要找个贴心还不容易她们哪个敢不听您的。” 真是难为了秋儿总算想出一个比较恰当的称呼“诸葛夫人”嗯这称呼还不错。哪怕她背地里叫我“狐狸精”“小贱货”呢当面尊重我就成了。 看她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我也不好老拦着人家不让过去。于是赶紧说出了我的意图:“麻烦你跟你家主子说一声我想跟她单独见面谈一谈等她宴客结束后我在这里地天字号房等着她“奴婢知道了”秀儿屈膝福了一福端着托盘要走我又问了一句:“她宴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还需要多久?” 秋儿说:“来了有半个时辰了吧再半个时辰就好了。” “那我半个时辰后去天字号房等她。” “奴婢一定帮夫人传达到”再次行礼后秋儿才走了。秋儿的态度比以前可恭顺多了以前每次跟王献之一起遇到她她只顾着跟王献之说话哪有正眼看我?每次都把我无视得彻底。 看来这个三品昭慧夫人地封号还是有点用处的。都说越是豪门家里地下人就越势利要在大晋第一豪门站稳脚跟不被那些下人小瞧如果不是娘家够硬就得自己够手腕。我似乎什么都没有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混进去地。 但是在秋儿这样的人眼里可能我也属于极有手腕地那种人吧。因为我以最贫寒的出身打杂丫头的身份竟然得到了她家小姐所觊觎的男人甚至巴结到公主太子皇后皇上还混到战场上去立下战功。让皇上亲自册封从小丫头混成了三品夫人要是我说我根本不知道“手腕”是什么东西会不会被当作大晋最虚伪的女人而被义愤填膺的人们围殴? 既然还有半个时辰。我就跟他们几个坐在一起吃了点东西。这样也好不用空着肚子去见郗道茂。就算她气愤起来要跟我“武斗”我也还可以招架一下。 因为心里有事跟他们四个吃饭的时候我也没说什么只是坐在一边静静听他们说。那几个开始还好后来喝了一点酒。说话就越来越放肆了专门拿我和王献之打趣。当时我还想就算没有跟郗道茂的约会我也要中途退场了真受不了那几个家伙。入了朝做了官整日跟朝廷一起腐败每天沉浸在丝竹美酒佳人里一个个都跟色狼差不多了。 半个时辰还没到。我就扯了个由头起身退场了。黑头早就得到了王献之地指令已经在天字号房里把一切都布置好了茶水。点心甚至还焚起了好闻的熏香。不用说。真是一个聊天会友的好地方。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对黑头说:“麻烦你了。本来这些事情都该女人来做地可是我没有得力的丫环。什么都仰赖你。” 黑头忙躬身道:“少奶奶说哪里话侍候少爷和少奶奶本就是我地职责。若护卫只会站在门外当门神那有多大的用处?除了打仗除了在野外平时都是安乐日子要那么多门神做什么当然要其他的事了。” “总之辛苦你了。” 正跟黑头闲聊着眼睛的余光里已经看到走廊尽头走来了一对主仆正是郗道茂和秋儿。 我紧走几步迎了上去:“郗姐姐来了。” “妹妹好。” “姐姐请进。” “妹妹请进。” 两个人礼貌周全地在门口客套了一番然后进了屋把闲杂人等全部关在门外。 她反客为主地在正位坐下冷笑一声道:“你刚才喊我姐姐倒是蛮干脆的嘛。” “姐姐本就比我年长我以前也叫你郗姐姐地。”我端起茶揭起盖子轻轻啜饮了一口。真不错西湖龙井甘醇浓郁名茶就是名茶。 再看郗道茂瞅了瞅我又看了看茶来来回回睃了好几遍之后我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敢情人家是在暗示我给她敬茶想在这隐秘的室内过一过小妾礼敬大房的干瘾呢。 我心里好笑地想:对不起我喊你一声姐姐是礼貌但敬茶就别指望了你继续瞪着茶杯吧看能不能把它瞪到手里去。 其实在门口喊她姐姐也是脱口而出因为实在找不到其他的称呼了。我们俩的关系还真是尴尬呢见了面喊都不知道怎么喊。 喝了几口茶后我抬起头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姐姐刚才喝了酒的吃一点清凉的冰糖桂花糕或者喝一点茶解解酒吧。” “谢谢”她口里这么说手还是不肯动弹只是问我:“听说谢玄他们也在这里?” “是地他们从战场回来后一直都没有好好聚过今日才抽空出来。” “不是他们没空是你们没空吧。先偷跑到杭州去骗我姑父主婚然后回来又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哪里拆得开。”她的声音很平和脸上的表情也很平和甚至还带着笑但言语之间还是掩饰不住强烈地酸意和恨意。 有些话既然她说出来了那就辩驳一下吧:“我们不是偷跑是大大方方一路坐着车子游山玩水去的。也没有骗他父亲主婚我们地事右军大人都知道包括那时候你和婆婆正往杭州赶他也知道。” 郗道茂有一瞬间地愕然但她拒绝接受事实沉下脸来低斥道:“少信口胡说姑母亲口问过姑父他说不知道我们已经在路上更不知道我已经嫁到了王家不然他不会给你们主婚的。” 这个话无法找到当事人对质我也不能完全否认右军大人说过。也许为了息事宁人他说过这样地话也不一定。但就算这样那又如何?右军大人已经给我们主婚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我忍不住笑道:“若说骗婚以父亲病重的名义骗走子敬然后偷偷摸摸订婚后来明知道他已经带着我去杭州结婚还骗亲友说什么想替上了战场的夫婿尽孝抱着公鸡成婚不知道这算不算骗?” 一口气说出来我心里觉得好痛快!因为这口气实在憋得太久了。 可是岂慢得意只见她脸一变手一动我立刻跳开一大步一杯开水险险地从我身边泼过去我的衣服都给溅湿了。 我火了冲着她低吼:“你怎么变得这么毒了?明知道这是开水还用它泼我。刚才要不是我躲得快这一杯开水泼到我脸上我不是要被你毁容了?”直到这时我才现自己已经冷汗津津真是被她的举动吓到了。因为她平时表现得那么淑女我没想到她私底下泼到了这个程度。 在我跳起来的同时她也跳了起来手指着我骂道:“贱人你不就是靠那张脸从我手里抢走子敬的吗?毁了你的脸看他还爱不爱你。” 边说边绕到我坐的这边又端起我的那杯水。大概看我已经喝了大半杯水不烫了她索性连杯子带水一起朝我砸过来。 我慌了我可以跟一个正常人谈判可是跟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怎么谈?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卷 九 清平乐(242)谈判不一定有结果的 见郗道茂撒泼我本能地奔到门边想拉开门喊黑头可又不肯就这样屈服。而且我已经有了一种认知:我和郗道茂的争斗很可能是一辈子的。我可以靠别人一时不能靠别人一世。别说王献之和他的人不可能随时在我身边就算他们在这两位“七少奶奶”之争他们也不好插手。 从今天这个阵势看郗道茂对我的恨意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她对庾舒那样的竞争对手还能保持表面的风度对我连这都不能了一见面就彻底撕破脸上演全武行。把初见面时那样仪态万方的千金小姐逼成这样我心里也很难过。可情场之争不比别的无法相让礼让对手就会逼死自己。 这样强烈的恨意就算只为了不让我好过她也不会轻言放弃。 有时候一个女人死活非要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不见得是因为多爱这个男人只是因为咽不下这口气。尤其当这个男人还是被一个出身比她低得多的女人抢走的时候。 而且这样的坚守也不见得就是无用功。人生几十年一对男女要想永远心无旁骛地相爱光靠漏*点是远远不够的甚至光靠爱情也是远远不够的不管这爱有多真挚。时光是最可怕的东西会在不知不觉见冲淡一切、改变一切。坚守的人最后反败为胜的比比皆是谁笑到最后谁才是那个笑得最美的人。 此时郗道茂已经逼到门边冷笑着说:“开门啦开门喊你的亲亲夫君看他会不会过来帮你。告诉你。就算我当着他的面打你就像这样……”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作响却还是听见了她最后的几个字。“他也不会帮你不信你可以试试。” 待耳朵不那么响了之后我对她说:“这一巴掌就当我还你地情你曾叫人从九公主手下救过我还赏给我一些钱。这下。我们两清了我不再欠你。” “一巴掌就想两清?你做梦!”她再次举起了手。 就在她的巴掌抽过来的瞬间我头一低她地手扇到了门板上痛得一缩。 等她想第三次动手的时候我已经退到桌边稳稳当当地在正位坐下手指着下地位子说:“别让人笑话好吗?尤其别让子敬成为整个石头城的笑话。如果我们俩在这里打架的事传出去明天就会成为特大新闻。多轰动啊。王献之的两个新太太在酒楼大打出手他以后在石头城就别混了。” “如果这样那也是拜你所赐。”她的表情依然凶狠。 “好吧。就算不为子敬也为了你自己地形象。你可是京城名媛。淑女的典范那。多美好的形象你想就这样破坏掉吗?” “要破坏也是破坏你的。你不过是个贱丫头。而我是世家小姐如果我们俩打架别人只会认为是你撒泼欺负我想都不会想到是我打你。” 她笑得很阴冷直冷到心里我竟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她已经杀了我一千遍了。第一次我明白了什么叫目光锐利如刀。 看到我的神情她冷笑着问:“怎么你怕了?” “是的我怕了。.#.”作为一个从小在单纯家庭中长大的独女父母又恩爱和睦我家真没有那种学泼的环境。就像在温馨地羊圈里长大的羊进了狼群也变不成狼。 可是郗道茂和我不同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是在狼群中长大的。我不是说郗家这样地环境有多么恶劣他们表面上看起来比谁都礼貌都文质彬彬。但豪门氏族家里人口众多主子级别的女人又不需要做什么整日无所事事吃饱了喝足了就聚在一起玩玩牌九扯扯是非不露痕迹地争风吃醋。 而这些并不见得只有负面意义最起码在妻妾众多地家庭里生存最能锻炼一个女人地应对能力。郗道茂从郗家男人的妻妾群里移到王家男人地妻妾群里而且其中还尽是熟面孔自然如鱼得水得心应手。 郗道茂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她带着一点怜悯没错就是怜悯问我:“嫁进王家这么久你有什么体会?感觉还好吗?” “很好。”是很好!终于能跟爱的人名正言顺地双宿双栖我已别无所求。 “很好?”她哈哈大笑“被婆母每天吼着要你滚居然还很好你的忍耐力真叫人佩服呢。换了我是肯定做不到的人还是要有点尊要点脸比较好。不过你出身低好不容易巴结上一个贵公子自然什么羞辱都能忍了。” 我也笑了笑得比她甜蜜一万倍:“你说得很对人还是要有点自尊要点脸比较好。不过我是嫁给子敬又不是嫁给他妈。如果是我丈夫不要我我肯定会滚的绝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厚着脸皮赖着不走。” 她语塞了除了狠狠地用目光凌迟我之外倒也没有再诉诸武力而是不知不觉在下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再次打点起信心向我挑衅:“你以为子敬会爱你一辈子吗?” “我努力争取。”我也不敢说他一定会爱我一辈子。 “没用的”她摇着头语重心长地说:“从小到大我见过太多的女人宠极而衰。我娘家的伯母婶娘嫂子们哪个刚进门的时候不是跟男人好得蜜里调油?可是最多几年也就靠边站给新人让位了。人家好多比你还美呢。” “这个道理我懂以色事人色衰而爱驰。”这是身为女人的悲哀。谁都以为自己能侥幸逃过得到一个男人长久的爱但真正逃过的又有几个。 “天真!”她再次对我的观点嗤之以鼻:“你以为会等到你色衰了再爱驰吗?没那样地好事。越是出色的男人身边的女人越多。喜新厌旧地机会也就越多还等你色衰?爱早驰了。”她一脸的讥讽仿佛已经看到了我地命运。 我忍不住刺她一句:“那也比从没得过宠好吧最年轻貌美的时候就没人注意衰不衰都一样。反正总是虚度光阴。“ 这句话果然又深深刺痛了她的神经只见她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一阵懊悔好不容易才安抚下她何必又跟她做这种口舌之争。一面后退我一面努力劝说着:“你不要这么激动你是大家闺秀怎么能跟乡下的泼妇一样呢?这样传出去王献之也不敢接近你了对泼妇。任何男人都会退避三舍的。” 也许是“泼妇”二字对她有一定地震慑力度她慢慢平静下来在椅子上坐定。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着。嘴里兀自恨恨地说:“我为什么会变成泼妇还不是被你逼的?我以前比任何人都淑女。” “是吗?会变成泼妇的人。说明她本来就有变成泼妇的潜质。就算看起来很淑女那也是装的。” “你”她手指着我:“你这种贱人。知道什么是淑女。” “我起码还知道淑女不会在背地里捅朋友一刀把好朋友逼得走投无路。” 郗道茂的眼睛一闪掠过了一丝惊慌但很快就强词夺理地说:“你在说你自己吧。以前每次见了我就姐姐姐姐的还接受我的钱财表面上感激涕零的背地里就抢我地未婚夫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 又来了为了这一次的人情我就要连丈夫都拱手相让吗?我轻叹着说:“那次被九公主地人打骂蒙你搭救又蒙你馈赠财物我一直铭感于心就因为如此你刚才打我一巴掌我都没还手。但跟王献之相爱与这无关吧他只是你的表弟并不是你地未婚夫。你们订婚可是在我们定情之后而且还是骗婚他根本就没出席也根本就不承认。” 她急了大声嚷道:“谁说他不承认?如果你不是你这不要脸地夺人所爱他已经准备跟我举行婚礼了。” “是吗?他何时何地当着何人的面说过他打算和你举行婚礼了?你可别告诉我是跟你说地自从你骗他去杭州后你们就没再见过面只除了那天晚上婆婆把他带到你屋里之外。” 听到那天晚上她又站了起来脸上再次出现了那种快要作了的狂乱之色。我忙招呼她坐下让她吃点东西。自己也捻了一块糕放进嘴里。 就在我吃东西的间隙里我突然现她正用无比冷静的目光在悄悄打量我。 原来她一点都没疯她根本冷静得很她故意装出这副彻底失去理智的泼妇样子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就为了让我惧怕或者让我以为她快要疯了而心生愧疚? 这一刻我现自己找她来谈判根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她没有任何诚意跟我谈她在装疯卖傻而我差点上当以为她已经为情疯狂了。如果她因此砸伤了我甚至让我毁容她的理由也让人恻然。为情疯狂的女子啊多可怜!就连王献之也不好意思再指责她什么了甚至会因此而怜悯她。男人怜悯一个女人往往就是爱的开始。 没有意义的事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我终于决定放弃自己幼稚的想法不再指望通过交谈改善跟她之间的关系。也许从我嫁给王献之的那一天起甚至更早从我跟王献之相爱的那一天起我在她眼里就成了不共戴天的敌人。 于是我终于走过去打开门喊来黑头问:“少爷他们吃完饭了吧?” 不等黑头回答我又问郗道茂:“姐姐有车吗?没有的话让黑头先送你回去。” 当着黑头的面她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淑女样子又礼貌又亲热地回答说:“多谢妹妹关心姐姐当然有车来了。那我先走了哦你们也别玩得太晚免得妈担心。”我们说话的时候四周已经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有这些人在也是好事这样明天的新闻就变成了:王献之的两位新婚妻子情同姐妹在缀锦楼里把酒言欢。 这天晚上所有的人都走了之后我把和郗道茂见面的情况跟王献之汇报了一遍。最后总结道:“她态度还是异常坚决一点走人的意思都没有。而且她预言我们的感情不会持续很久用不了几年就会浓情转淡那时候你会娶进新人。一旦我独宠的局面被打破她作为原配也就有了机会。” 王献之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皱了皱眉。我突然意识到我这样跟他说其实也有探他口气的意思等于是在变相逼他回答:“你会喜新厌旧吗?会迎娶新人吗?会抛弃我吗?” 男人可能都很讨厌回答这样的问题向女人做这样的保证吧。 其实即使回答了又有什么意义?真心的时候不会想到离弃。离弃的时候也感觉不到当日的真心。心境一旦转换面目依旧人已非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无论是此时还是彼时谈论这个话题都没有意义。 于是我话锋一转笑着问他:“今天跟皇上提了外放的事吗?” “没有朝堂上人太多一直没找到机会”但他很快又眉开眼笑地说:“不过已经跟大爷爷说了他答应帮我。我就说他会支持的只要他出面这事很快就搞定了。” “嗯那就太好了!”跟郗道茂这么一吵更增强了我随他离开京城的决心。 “大事底定只欠一纸文书就可以启程了。”他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好像很期待离开家去外地一样很有点好男儿志在四方的豪气。 那“关于九公主的婚事你跟桓济提了没有?” “提了。” “怎样?” 他突然伸手把我抱了起来迈开长腿向床边走去嘴里说:“长途跋涉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我们现在要好好休息好困啊我们早点睡吧。” “桓济到底是怎么说的?急死人了关键时刻你卖什么关子!” “急死人了关键时刻你吵什么吵。” “求求你先告诉我啦。” “闭嘴!在我的怀里谁准你提别的男人的名字了。”“可是……” “你在他家住过一夜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呢现在还敢提他。” 静默只有静默…… 然后爆不断爆……分割线 奇珍?我喜欢;异宝?我最爱!古董?字画?哈哈统统收到我的“百宝箱”里来! 还有美男也一起进来吧!女侠我啥米都偷嘎嘎! 《财色兼偷》8月上线亲爱的皮皮(金水晶)出品敬请关注!书号: 卷 九 清平乐(243)蕴秀宫又见太子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王献之才告诉我桓济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看他的表情对这桩亲事是期待的。之所以没有明确表态大概是碍于大家原来都是“倒九”联盟的现在突然一下子变成了“亲九”的驸马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桓济也同意这事就好办了。 这天进宫后利用中午散值休息的时间我去了一趟新安公主所住的蕴秀宫。虽然这个时候不适宜造访但我实在没太多的时间耗在宫里了。要是王导那边办得快的话我们可能要赶紧准备出远门了。 果然宫门口的执事太监说九公主已经休息了让我下午再来。我恳求他道:“麻烦你跟九公主通报一声好吗?就说诸葛桃叶求见也许公主愿意见的。”蕴秀宫的人大半都认识我这个公公虽然有点为难还是进去了。 过一会儿后他出来说:“诸葛夫人请进。” 看来新安公主对她的婚事还是上心的。除此而外我还可不可以理解成她对我另眼相看所以即使是午睡时间也格外开恩接见我? 一个粉衣宫女把我直接领进公主的卧室。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识到皇家公主的内寝呢其实想也想象得出来无非就是富丽堂皇的房间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名贵摆饰。前面是梳妆间隔着一排珠帘里面是睡房公主半趟在宽大的床上身着白色睡裙她甚至连起身都懒得起。直接躺在床上就见我了。 我进去后她让小宫女搬了一张椅子放在床前。我先行了拜见之礼才侧身坐下笑道:“原来公主穿上睡衣的时候也是个娇滴滴粉嫩嫩的美人呢。” 真看不出来。她也有这么温柔美丽的时候。她平时总喜欢穿那种两截胡服箭袖马靴。腰胯宝刀不认识地人还以为是异族公主和其他总是长裙曳地的公主迥然有别。你如果想在她身上寻找诸如优雅高贵、仪态万方之类的形容词那准得吐血她哪有一点公主样子只除了霸道和刁蛮之外如果霸道和刁蛮也是公主地特征的话。 她先得意地笑了。然后又瞪我:“少拿老娘打趣你省着那些甜言蜜语去跟你地男人说吧。” 我无奈地提醒她:“公主您还是未出阁的大姑娘又是皇家公主多尊贵呀别开口闭口老娘好吗?尤其是像现在这样躺在床上穿得像个仙女的时候。”我吞了一句话没说:尤其是跟男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别老娘来老娘去的。 她越来劲了:“就老娘老娘本来就是老娘。谁敢嫌弃一脚踢死他。” “踢死谁?公主您这会儿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看来我跟公主果然是患难之交都心有灵犀一点通了。我敢打赌。我这会儿想到地某个场景她也想到了。所以才有踢死谁之说。也就是把某个不爽她自称老娘的男人一脚踹下床去。可怜的桓济。以后可得小心点了。 一股愧疚之情涌向脑海我也是损友啊把整日幻想着坐拥娇妻美妾远离世间纷扰的多情公子桓济送到了母夜叉的窝里每日不是温柔低语而是老娘老娘地叫着兵兵兵兵。 不过多情的桓济能慢慢喜欢上刁蛮公主也许就是喜欢跟“老娘”兵兵兵兵吧。谁说的打是亲骂是爱打打闹闹的夫妻可能更长久更恩爱呢。 还没说到正题寝宫外就突然有太监大声通传:“太子殿下到。” 我吓了一跳新安公主只是起身加了一件能见客的外衣。看到她地反应我疑惑地想:“难道她知道她哥哥现在要来?或者竟是她派人通知她哥哥来的?” 不容我多想既然太子已经来了我只好随着公主来到前面的小会客厅里拜见我们大晋尊贵地太子殿下。 太子看到我出现也毫无惊讶之色只是笑着说:“还能见到小桃叶真是太幸运了。” 这是什么意思啊?我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口里直说:“不敢当桃叶今日有幸得见太子殿下才是万分荣幸呢。” 他益笑得暧昧了:“你本来可以拥有天天见到本太子的荣幸是你自己不要啊。” “臣妾资质鄙陋蒹葭岂敢倚玉树。” 他突然“咦”了一声朝我招手说:“你过来。” 怎么过去啊又没喊人家起身难道我爬过去?不管了我自己站起来走到他跟前。(.无弹窗广告)太子往我脸上认真一瞧然后说:“原来我没看错真地是被人打了五指印到现在还清清楚楚可见当时手劲之大。” 新安公主也把我扯过去细看嘴里嚷着:“我刚躺在床上让她坐她小心翼翼侧着身子坐我只能看见她地右边脸我还说桃叶今日怎么这么懂礼了呢好像不敢在我面前坐似的原来是不想让我看见她挨打了。谁打地呀胆子也真大你以前在书塾当丫环任人欺负也就算了现在明明是三品夫人了还有一个那么有名的丈夫。他不是一向高高在上很跋扈很嚣张的吗?怎么连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了这样的丈夫你还要着干嘛趁早休了他。” 太子撇了妹妹一眼:“你笨呢别人谁敢打自然就是王献之打的了。” “不会吧”新安公主惊呼一声:“桃叶真是王献之打的你?” 我赶紧声明:“多谢太子和公主关心这个肯定不是子敬打的了。”要是刚新婚就挨丈夫打那我索性死了算了。那是谁打的呢?难道是王献之他娘?我早就听说她一直不待见你可是这亲自动手扇媳妇一巴掌也太过分了吧。”新安公主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当着他们兄妹俩的面。我也没什么好隐瞒地故而把昨天跟郗道茂见面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太子还没表意见新安公主先火了:“她还敢打你?她是什么东西!我早说她是京城名媛圈里最虚伪的女人。庾舒那件事听说也是她暗地里搞地鬼。”又问我:“那你给她打回去没有?她打你一巴掌。你就打她两巴掌不十巴掌打死她!” 我低下头嗫嚅着:“没有因为……” 根本不等我说明原因。公主已经指着我的鼻子骂了起来:“你个死没用地女人你就只有跟我抢男人的时候狠人家打你你都不知道还手你这双手长着是干什么用的?难道你残了?气死我了!” 噼里啪啦好一顿臭骂。太子只是坐在一旁皱着眉头不吭声。 虽然挨了骂我心里是欣慰的甚至很感动。新安公主骂我正说明她把我当自己人所以恨铁不成钢。骂我窝囊不争气。等她骂够了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想正好当着太子的面。把公主地婚事给提出来这样也可以同时听听他们兄妹俩的意见。 太子显然还不知道有这么回事。惊讶地问:“这是皇后什么时候说的?” 我也惊讶不已:“皇后之前难道没跟殿下提过?”皇后病糊涂了吗?新安公主的母妃是死了。可人家的哥哥还在呀她给妹妹找驸马。连亲哥哥都不知会一声。万一她提出的人选太子不同意怎么办? 连新安公主也气呼呼地说:“我还以为她早就跟你说过了呢居然连你都不告诉把你这个太子也太不放在眼里了吧难道她想偷偷把我卖了吗?” 这样的牢骚当着我这个皇后殿里的女官似乎是不妥的但新安公主一向我行我素惯了旁人对她地出格言论也就习以为常了。 太子沉吟着说:“那就难怪了我回京的第二天拜见过她一次不过那次她好像很不舒服没跟我说什么。后来听说她曾派人去东宫叫我当时我不在后来事情一多就忘了那我等会过去一下。” 我忙说:“既然您要过去那不如这话就由您去说吧。您是公主的亲哥哥又是太子您亲自开口了就算皇后不愿意也不好驳回。” “那可不见得!”新安公主忿忿不平地说:“京城里那么多才俊可她提地那些候选人都是她娘家的亲戚我就说怎么那种猪头也敢塞给我呢叫人稍微打听了一下原来那些猪头都是跟她娘家沾亲带故地。她是不是怕她死了她娘家就失势了所以想趁她翘辫子前把她娘家地子侄扶成我的驸马再把她娘家地女儿弄成太子妃这样即使她死了她娘家也可以保住荣华富贵了。” 说到这里又告诫太子:“哥你也要小心点她现在把主意都打到我头上来了还能放过你?她找你不见得是为我的婚事说不定就是为了你的事又想把她娘家的猪头女儿塞给你呢。” 听新安公主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种可能性真的很大。皇后确实慌了一个权高位重的人病到快死的时候可能比普通人更想抓住一点什么东西。而且从宫里现在的情势来看不管她的病情最后如何抓住太子兄妹都是当务之急。如果让戴贵嫔或其他有势力的宫妃如三公主的母妃靡妃抢得了先机她不死还好怎么着也是个太后她娘家还能依靠她几天。她若死了人死如灯灭她又没个一儿半女跟皇家等于彻底失去了牵系她的娘家本来就不够煊赫这下更是彻底没落了。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忍不住笑着问太子:“戴贵嫔有没有向殿下推荐她们老戴家的女 太子无奈地一笑:“还真给你猜中了。” 这下新安公主被逗得笑了起来:“原来不只我连太子哥哥也成了她们的捕猎对象好玩好玩。” “捕猎?”太子的眼里突然戾气乍现:“我看她们谁敢捕我不怕死的就尽管把她们家的女儿送来吧反正我又不嫌多。” 我心里暗暗吃惊还以为他已经变正常了呢但听他这口气似乎又旧疾复了。虐人与被虐是不是也会成瘾的?他是喜欢虐人至于被虐从彩珠对太子的迷恋来看似乎有此嫌疑。 我问太子:“彩珠到现在都还没消息吗?” 太子摇头:“派了几拨人出去找京口那边我走的时候也特意留下话了他们会一直不放弃寻找的。只是时间拖得越久希望越渺茫了。” 看到太子眼里明显的担忧与不忍之色彩珠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很欣慰的。太子虽然有点变态而且现在似乎又恢复了以前的恶趣味但也并非是寡恩薄情之人即使是对彩珠这样无名无份的宫女一旦失踪也付出了相当的关注。pk新书广告分割线佐禾新书《凤还朝》: 她是大承国至高无上的公主他是子承父业的镇远大将军它是亦正亦邪修炼千年可以幻化成*人的璞玉; 当公主被变幻了身份抢夺了爱情当将军违背了儿时的承诺踟蹰于旧爱新欢之间……她究竟要怎样才能做回自己?才能收复将要丢失的国土?还有那难以把握的已经迷失了方向的爱情…… 本书9月pk请大家投票、收藏、支持! 卷 九 清平乐(244)扑朔迷离的指婚 卷九清平乐(244)扑朔迷离的指婚 又坐了一会儿后见新安公主打起了呵欠我也差不多该上值了遂起身告辞临走前说:“公主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件事昨天子敬已经跟桓济说过了臣妾果然没有看错他真的是倾慕公主的。(.好看的小说)如果公主没什么异议的话就让太子殿下直接跟皇后娘娘说。皇后娘娘想把公主变成自家媳妇固然是出自对公主的喜欢和爱护但也得顾忌公主自己的意见吧。” 公主不满地看着我:“不是说你去跟皇后说的呢?怎么又推到我哥哥头上了?” 我忙解释道:“如果皇后娘娘真的如公主所说想从自家子侄中选拔九驸马的话臣妾人微言轻怕娘娘不肯采纳。还是太子殿下亲自去说比较好那样皇后即使心里不乐意也不好驳回。” 既然皇后有这层私心在里面我哪里还敢去说啊。起初我自告奋勇地提出为公主传话是因为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内幕。如果我早知道的话绝对不敢插手这档子事。 皇后想肥水不流外人田让太子和公主全跟自家的亲戚开亲把他们统统变成自家人。我若不开眼竟然提出另外的人选那不是跟她作对从此让她恨上了?即使她病得半死不活的要整治我这个小角色也还是绰绰有余。她正好跟郗夫人是姨表亲那时候两人联手我就只好吃不了兜着走了连王献之也救不了我。 想到这里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还好老天保佑。让我在见皇后之前来了公主这儿恰好听到了这个内幕。我本来只是想周到一回也好改变一点在王献之眼里的莽撞印象。没曾想。我依旧是莽撞差点捅了大篓子。 谁知太子也站起来说:“既然这样。我跟你一起去吧。我这就去见皇后别让她装神弄鬼把事情办成了等诏书下来就麻烦了。到时候她还可以倒打一耙说我们一直不去拜见她不跟她说明。她也就以为我们都没意见了。” 公开跟太子同行说实话我还真有点犹豫。宫里无聊的女人比全世界任何地方都多她们整天啃着指甲盼桃色新闻跟盼星星盼月亮一样。我跟太子这么一出场不是正好给她们提供茶余饭后的材料了吗?她们可以用来编写无数的版本直到把我亲爱地丈夫的帽子染绿很多回。 可是太子提出了我能拒绝么?上次的密室之会。后来我提心吊胆了好些天幸亏那天到场地都是官员无聊人士少。传话守门的又是太子地手下不敢乱嚼主子的舌根。所以最后还没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至于王献之那里。我当晚就坦白了也当晚就被处理了。 硬着头皮跟太子一起走出蕴秀宫。他好像故意恶作剧一样我越是做贼一样东张西望神色不定他越是要凑得近近挨得紧紧地开一些不咸不淡的玩笑把我急得手心冒汗眼里冒火可又无计可施。只能不露痕迹地悄悄往路边上躲闪可我左边闪他左边闪;我右边闪他右边闪弄得我们在路上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忽上忽下呃没有忽上忽下啦。余光里有些太监宫女已经在掩嘴偷笑了。 好在吉人自有天相走出蕴秀宫不久救星就来了。 救星是谁?是个您和我都绝对意想不到的人:咱们大晋的永安公主也就是一直跟新安公主做对头地那个三公主。bsp; 插一句题外话从这些皇家公主的封号也可以看出皇上想求得天下太平的急切心情 永安公主并不是站在路旁而是在离新安公主寝宫不远的地方不断地踱来踱去。看我们走近她竟然带着明显讨好的过分热情的笑容迎上来说:“太子皇兄诸葛夫人你们也来了呀。” “太子皇兄这是什么称呼啊?”看来太子跟这位皇妹生分得很到现在还需要讨论称呼问题。 永安公主不好意思地说:“九皇妹公开放过话除了她别的皇妹谁都不许叫你哥哥我本来想喊太子哥哥来着。” “那你叫我三皇兄就行了。” “可您是太子啊。”意思是称呼里不突出这一点怎么行呢? “没关系以后见了我就叫三皇兄别弄个什么太子皇兄不伦不类的。” 交涉了半天称呼总算磋商好了。 说起永安虽然她排行第三其实比新安公主大不了多少。据说那一年皇帝一共生了七个女儿可谓气吞山河气势如虹雨露甚是丰沛在宫里光撒甘霖撒下了大量的种子。 当时宫里地预言师还说七仙女临凡是晋室大兴的征兆。结果没几年晋室就被逼得仓皇南渡把长江以北的大好江山拱手让给了北方地鞑子代表瑞祥的“七仙女”也就成了“七乌鸦”。 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皇上皇后对她们地婚事一向都不大上心?那年出身地公主现在还有好几个待字闺中这个永安公主也是其中之一。她们今年都是整十七岁了该嫁了。 永安公主听到太子的话温顺地一笑说:“知道了三皇兄你们刚刚是不是从九皇妹的宫里出来的?” 看着她现在的样子想起在掖庭参加才女培训时遇到的她那时候多高高在上多凶悍啊原来她也有这么柔顺的一面。连对我都乖乖地叫“诸葛夫人”没叫“诸葛彤史”更没叫“桃叶”。 因为她一直拦在前面不走太子有些纳闷地回答:“是啊怎么啦?你想去看九皇妹就去啊反正她现在也还没睡。再说下午又没什么事想什么时候睡都成。” 永安公主依然挡在路中央说:“大中午的我怕打扰了她休息。可我母妃说别的时候怕九皇妹不在。这个时候肯定能见着的。” 到底是妹妹太子不好直接推开她只好耐着性子问:“你到底找她什么事呢?” 永安公主突然轻轻哭了起来抽抽搭搭地说:“我母妃以前老是跟你们的母妃怄气你们地母妃死后。她心里很是越过意不去每天亲自抄经抄好了就一边念一边烧给你们的母妃希望她在那边安乐……” 她在那儿长篇大论我急得直看天我还要赶过去上值呢。 好不容易等她说完长长的一段我马上深深施礼道:“两位殿下请慢聊臣妾要去上值了迟到了不好。” 太子急忙表示:“我跟你一起去见皇后。三皇妹你自己进去看小九吧。” 这皇家地排行非要男女分开太子是六皇子。永安是三皇女若论数字。三比六大。可永安实际上比太子小好几岁结果就弄成了六哥三妹。也是搞笑。 我一说完就走了太子急急地追上我永安公主又急急地追上他嘴里嘟囔着:“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我当然是举双手欢迎了再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欢迎三人行。有她在我跟太子走在一起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太子却不乐意了皱着眉头问:“你也去见皇后?我是真地有事觐见你还是找小九去玩吧。” 永安公主叹着气说:“应该是跟你们一样的事吧其实今天来也是我母妃让我过来找九皇妹一起去见皇后的不只我估计还有几个皇妹也要去的。” “为什么?”我似乎隐隐猜到了是怎么回事。皇后病疯了她要在死前在宫里来个大清洗把所有的适龄公主都嫁出去给所有地适龄皇子都娶亲。她这样到底是要人在她死后称赞她的盛德呢还是只是纯粹彰显她的权威? 如果她想把这么多公主皇子全让她娘家消化的话那就太疯狂了或者真的病糊涂了。难道这么大的事她不跟太子打招呼也不在皇上那里备案的吗? 突然想起上次在她那里看到的情景:她让人去请皇上皇上不踩她;她要去看皇上太监们又不送她去。她就索性乱点鸳鸯谱到时候皇上怪罪她也是有理由的:你不来我不能去怎么跟你商量?你地儿女都大了你这个当爹的不管战前整日愁没心情管这些事;战后整日庆功没空管这些事。我拖着病体管让他们男有室女有家免得蹉跎青春难道还管错了?至于为什么选她娘家亲戚她也可以有很冠冕堂皇的说词:亲戚我比较知根知底别地人选我不了解不敢轻易指婚怕害了他们。不是还有个“举贤不避亲”的先例在吗? 想到这些我笑着问永安公主:“皇后娘娘给你挑地驸马人选有哪些呢?” 永安公主地说词和新安公主的果然一样:“尽是一些猪头而且还是她娘家地猪头。” 天那千万别给所有的公主提供同一个择婿名单那就太好笑了。我的脑海中情不自禁地闪过一个场景:她先让人把她家族的所有适龄青年造成册再把宫里的适龄皇子皇女造成册然后两册一比对差不多的就凑一对儿。当然也可以交叉推荐比如皇族册上的甲男看不上家族册上的甲女而是看上了乙女。 我好笑地说:“太子殿下你等下到了皇后那里再问问看说不定给你指定的太子妃人选也是她娘家的呢。” 太子冷笑着说:“那是不可能的!多少豪门世家的女儿眼巴巴地等着这一天大臣们也都盯着就连你们王家据说都有准备参选太子妃的小姐。她推举的人顶多只能在里面占个名额但皇后肯定不这么想就像新安公主说的她快病疯了。 到了含章殿我坚决不肯跟他们进去推说司籍部事多人少不便旷工在大殿门口跟他们分道扬镳。 走进司籍部现候尚仪和谭书典没来倒是庾畅在。我惊讶地说:“真难得呢你今日倒先来了。”这段时间因为皇后病重她每天陪在皇后身边已经很少到司籍部报到了。 她说:“我特意早点来就是来等你的。” “妹妹找我有什么事?” “听说你的王献之就要外放为官了?” 我笑道:“小丫头你的消息也未免太灵通了吧这事还八字没一撇呢。” 她一耸肩说:“只要你们想有什么难的这大晋的天下本来就是王与马共的。” “天那!”我忙制止她:“这话是民间百姓乱传的你怎么能在宫里说呢?万一传到皇后和皇上的耳朵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庾畅不以为然地说:“你以为他们不知道?他们不会往那方面想的哪朝哪代都有总揽天下朝政的权臣。” 这话越说越过分了我忙向外面看了看还好这会儿是中午没什么人。只是庾畅这丫头一向不是很精的吗?怎么今天说话这么不主意分寸。 看她年纪还小的份上我也不想跟她计较什么或许她真的只是有口无心的吧。既然她在这里专程等我那肯定就是有事了于是我问她:“那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呢?” “如果你要跟献之一起出外做官的话我想请你们帮我留意一下我姐姐的下落。” 这天下之大从何留意起?不过我还是点头答应道:“好的我记住了。” 庾畅突然用道歉的口气对我说:“姐姐我刚才说王家的事没别的意思就是看王家权大势大如果你们肯动王家的力量在当地好好找一下的话只要我姐姐在那个地方就一定会找到的。” 我无言地点了点头。庾畅今天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完全不像她平时的为人。 直到候尚仪来上值了庾畅才说要去侍候皇后还撒娇让我送她出门。 我只好跟在她后面走。走到僻静处她突然回头眼里泪光闪闪地说:“诸葛姐姐我姐姐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帮我找哦。放心我不会白使唤人的我会报答你。” 我听得一头雾水回去跟候尚仪说。候尚仪叹息道:“那个可怜的孩子她姐姐的坟都找到了她死活不相信非要说是别人搞错了里面埋的肯定不是她姐姐。” 我再次无语了可怜的庾舒可怜的庾畅。只是“报答我”又是什么意思呢?pk新书广告分割线 《霸王决姬》求九月pk票支持书号1o48o13作者:云外天都 内容介绍 霸王抢美色但抢了一个让他终生都后悔的美女美则美已但是美色下面想不到还有其它抢了美色丢了很多还没吃到嘴边正所谓丢了夫人又折兵四大藩王之的西宁王想不到自己还有这么一天抢了一个不该抢的美女本文以祸乱纷起的大齐为背景当时宦官米世仁专权立了一个白痴皇帝看这山野的绝色怎么率了一村的乌合之众与王斗与奸臣斗斗出水平斗出笑料百出的笑话…… 卷 九 清平乐(244)终章 :公主的恶作剧? 卷九清平乐(244)终章:报答还是陷害? 王导果然是一代权相办事雷厉风行尤其给自己家里的儿孙谋差事那度真不是盖的。[.超多好看小说]第三天下朝的时候他就已经拿着皇上盖了御印的公函交给了王献之并说明天家里设宴饯行然后我们就可以随时启程赴任了。 我自然是惊喜交加再看王献之惊喜之外却又有了一点别的情绪。 要离开住了十多年的京城交了十多年的朋友尤其是要离开家人母亲心里不好受是肯定的。不能离开时是盼着离开真拿着催人上任的公函时又怅然若失了。 我看了心里一痛都是为了我啊。若不是因为跟我在一起他何至于要弄到背井离乡我抱住他说:“如果你真舍不得离开京城我们就不去吧。至于调任函你只要说一声不去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打破头抢你大爷爷还可以趁机多收点礼一笔财。” 权倾朝野的丞相弄个调任函跟好玩一样要捞钱太容易了难怪王家富比王侯。 王献之马上笑着说:“谁说不去了?我只是有点感慨而已谁若真不让我去我跟他急。” 调令函下来了王献之自然要进宫谢恩我也要去向皇后辞官向太子、公主辞行。皇后让人在含章殿摆宴为我们饯行太子和新安公主都出席了甚至永安公主和她的母妃靡妃也来了。席上永安公主一直努力和新安公主套近乎。我也大概猜出来了最近宫里戴贵嫔如日中天。有人得势就会有人失势糜妃以前拿新安公主的母妃当竞争对手。如今对手死了她的儿子又当了太子。自然前嫌尽释努力向太子兄妹靠拢了。未来的皇帝巴结好了戴贵嫔算什么? 领过宴后回家我们又一起去了郗夫人地上房双双跪倒在她的脚下。准备承接她的怒气。因为我们做出这么大地决定竟然事先没跟她通气也没征得她的同意。 郗夫人这次倒没有火只是先感叹了一番“儿大不由娘”语气颇为感伤。弄得王献之也眼圈红红地这段时间他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虽然跟我一起的时候总是言笑晏晏但我知道。在内心深处那不为人知的角落他是惶惑不安的。跟母亲作对地感觉谁都不会好受。离家远行也算是一种不孝吧虽然他是那么地向往摆脱羁绊。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郗夫人慨叹半晌后总算让我们坐下来。话锋一转说:“明天你大爷爷那边还要专门设宴为你们饯行听说你的调任函也是大爷爷一手操办的明天你过去了可要好好谢谢他。要说呢男孩子长大了也是不应该总窝在家里要出去见见世面做点正经事这些娘都知道你如果事先跟娘说难道妈会拦着你?哪个做娘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娘气的不是你出外做官而是你背着娘做这些事事先一点风都不透。难怪人家都说有了媳妇就忘了娘我自己的儿子要出外做官了我这个做娘地还要等别人来告诉我这不是笑话吗?你好歹先跟我说一声也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呀。” 她这样一说我们只好又跪了下去不断地磕头请罪。 最后她终于叹着气问王献之:“你对宓儿到底是什么打算呢?今天你们夫妻俩都在这里我就问问你们两个人的意思你们到底准备把她怎么办吧?桃叶你先说你想怎么办?她现在不能吃不能睡人一天比一天瘦都快不行了。为了这我都不敢回娘家了怕宓儿她妈抽我骂我害苦了她的女儿。” 难道郗道茂回来没跟她说在酒楼和我们见过面吗?郗道茂快不行了?听听这谎撒地!连王献之也听不下去把我的脸转过来给他娘看:“娘你别听她在你这里装可怜她好着呢打起人来力大无穷一巴掌就能把人打聋。桃叶今天耳朵嗡了一天了我今天是忙了准备明天早上叫大夫来给她看看。娘你看她地脸这么明显地五指印不是力气大怎么会留下这么深的印子。” 我看了王献之一眼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这母子两个撒起谎来都跟没事人一样。我地耳朵嗡了一天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郗夫人看了也有点吃惊:“这真是宓儿打的?” 我们同时点头把昨天在酒楼碰面约谈的事说了一遍。 郗夫人不吭声了半晌才说:“这孩子以前多温顺那她这也是太憋屈了。一个千金小姐被一个扫地抹桌子的丫头给比了下去谁都服不下这口气的。 听这护短护的郗道茂打我耳朵被打得嗡了一天的没得到半句安慰打人的那个才是值得同情的。 王献之当着亲娘的面不好反驳但也不可能附和说郗道茂怎么怎么情有可原只好皱着眉头不吭声。 既然我挨了打郗夫人也不问我了只是问她儿子:“你打算把她怎么办呢?” 王献之先还耐着性子跟她娘好言好语不断地解释后来他娘不耐烦地说:“别的你都不用跟我解释我也不想听我今天只要你一句话你到底准备把她怎么办真要逼死她吗?” 王献之急了冲口而出:“我又没娶她是你娶的怎么问起我来了。如果是我娶的老婆我自然对她负责不是我娶了跟我没关系我能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您看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我娶的。你没娶所以跟你没关系?”郗夫人逼到他脸上问。 王献之低下头不敢吭声。 于是再问不停地逼问。终于王献之抬起头。咬着牙说:“是。” 郗夫人大怒指着门说:“滚!你不是我儿子跟你娶的这个贱女人一起给我滚出去不是要去外做官吗?去吧明天去领过你大爷爷的家宴。就带着这个女人马上给我滚不要再回来了我就只当没生你这个儿子。” “娘你别这样啊。”我们第三次跪了下去。 “不滚是不是?我滚!我带着宓儿出去讨饭我娶的我讨饭养活她。” “好好娘你别气我滚我这就滚。”王献之拉起我。他地手冰冷拉着我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回我们住的地方。 这天晚上我们再次彻夜不眠。尤其是王献之一直挣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我想劝他。可又无从劝起。只好抱紧他他的身体木木地没有反应。这回。郗夫人是真的伤了他了。他不要郗道茂他娘就不要他难道他在娘地心目中还不如郗道茂吗? 其实我知道不是这样的一直到最后关头郗夫人也只是想逼他就范。有一个特别执拗、不肯服输的娘对儿子来说有时候是一场灾难。 第二天的家宴我们只好强颜欢笑王献之喝得酩酊大醉正好借酒撒疯在我怀里大哭了一场一直到半夜才沉沉睡去。 因为睡得晚第二天我也醒得很迟。爬起来后赶紧走到外间吩咐黑头:“你去叫辆车来我要过河去那边收拾东西。” 是时候收拾东西了等他再养一两天我们就上路留在这里也是伤 黑头答应一声去了。我正坐在饭桌上爱吃不吃地拨弄着碗里的稀饭外面传来了急促地脚步声有人飞跑进来通知:“圣旨下来了七少爷和七少奶奶快去接旨。”我慌忙叫起王献之匆匆套上官服等跑到前厅时宫里来的人已经等待多时了。 于是开始念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献之允文允武风姿逸特赐婚配朕九女新安。原配郗氏女既未与王献之拜堂亦不曾圆房酌令回家再嫁钦此。 圣旨念完所有的人皆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啊?郗道茂被皇帝老儿“酌令”回家也就是休掉了?而王献之被征为新安公主的驸马啦? “还不快领旨谢恩?”颁旨太监喝道。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咚! 回头一看是郗道茂昏倒了于是一片混乱。 太监走后打听到郗道茂已经清醒了王献之急忙命人备车嘴里嚷着:“不行我要进宫去见皇上。” “我跟你一起去我要去见九公主。”搞什么鬼嘛一面要我当高参让我帮她向桓济传情达意一面又出这种阴招打我丈夫的主意。 还有庾畅说的“报答”我难道就是这样“报答”的?郗道茂是给弄走了可是公主又来了前门送虎后门迎狼气死我了。快马加鞭闯进宫下车的那一刹那我总算有点清醒了忙拉住王献之道:“你现在这么激动不能去见皇上九五之尊一句话说得不好就要砍头的。我们还是先去见九公主吧这事不可能是皇上凭空搞出来地肯定是九公主搞的鬼。” 到了蕴秀宫一进去就看见新安公主坐在葡萄架下惬意地吃着葡萄看见我们笑吟吟地说;“贤伉俪今日怎么这么有空跑到我这里来了不是说过两天就要启程的吗?这么想我呀东西都不收拾了专门进宫来看我。” “你搞什么鬼呀怎么你皇帝老爹突然下旨把你许配给我你不知道我结婚了呀。”王献之几乎挥起了老拳。 新安公主却笑得咯咯地摇动着一根手指说:“是把你许配给我!我知道你结婚了呀可是拦路虎不是已经赶走了吗?放心以后没障碍了我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在一起了。” “你她走了还有桃叶桃叶才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某人大吼着声明。 “你地意思是还有一个拦路虎我还要赶走她才行?”一面说一面还向我眨了眨眼睛。 王献之已经快气疯了可是我越看公主地表情越觉得这事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她好像纯粹是在开玩笑因为她地眼神里对我没有任何敌意。 我也忍不住像王献之那样嘀咕了一句:“到底搞什么鬼嘛。” (剧终)感谢的分割线 《砚压群芳》从2oo8年2月21日上传到现在个多月了真的写得太久了。期间我病了好几次虽然都只是感冒但每次一拖好几天最少的拖了半个月头昏脑胀根本无法码字。弄得很多时候都只有1更。 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我很抱歉拖了这么久才完稿。pk新书广告分割线推荐《回到明朝当皇后》宁馨儿新书9月pk敬请支持! 明朝中叶以前中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明朝的大臣们人人以死谏为荣! 她回到了明朝寻找自己不小心穿越的男朋友。 可哪一个才是她的正牌老公?难道还得学那唐伯虎点秋香点到哪个算哪个? 怎么点来点去把自个儿点成了皇后?纠缠于两帝之间? 身处宫闱她不爱宫斗爱武斗! 江山如画何人可挽危澜? 看区区女儿身如何巧妙周旋指点风云让这大好河山不至于陨入异族之手! 九公主番外:我最好的朋友,我最恨的情敌 曾经,我对她只有厌恶,只有鄙视。一个那么低贱的‘女’人,竟然可以成天出现在我心爱的人身边,近距离地接触到他的一切,这让我嫉妒不已,所以我用毒打她,折磨她来倾泻我的愤怒。 后来,很多很多证据都表明,这个低贱的下‘女’,竟然慢慢侵入了他的心灵。他们毫无顾忌地携手同游,把南浦渡口变成了他们在全城人面前表演恩爱的舞台。这挑战世俗规范的著名的一对,成了我的耻辱,我的梦魇。 我一直想除掉她,让她从这世上消失,可又怕他恨我。因为我的嫌疑太大了,只要她出了事,就算不是我做的,别人也会算到我头上。 而他,本来就够讨厌我了,要是还有这样的事,我和他这一生绝无可能了。父皇是可以指婚,可以‘逼’他娶我,可没法‘逼’他宠我爱我。我就算要到了名份,守着一个冰冷的躯壳,一双含着恨意的眼睛,又有什么意义? 后来,机会总算来了,我哥也喜欢上了她。.1-6-k,手机站ap,.于是我努力为他们制造机会,甚至想办法把她带到前线,亲自推进我哥的怀里。如果他们成了好事,她失贞了,变节了,高攀了,他会深受打击,会失望,会愤怒,最终,会忘掉她。 可惜老天作‘弄’,她没成我哥的‘女’人,反而成了我的朋友。在我最危险的时刻,两次都是她救了我。最让我震撼的一次,是在通往戏王村的山路上,我们再次遇匪,她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我面前,称我为她的妹妹,不惜豁出一切也要保护我。 这一次,我真的感动了。 皇室之人,其实是最孤独的人,别说真爱难寻,就连真正的友谊也同样是奢侈品。不管她当时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态,我的信条是:危难时刻不辜负我的人,我一生都不辜负她。 于是,我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我心爱的人,束手无策,无计可施。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居然还有人以无耻的手段抢到了他身边一个“两头大”的正室名份。这本来就已经让我无法容忍了,那该死的‘女’人还伸手打她。 那一刻,我怒不可遏。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全大晋谁不知道她是我的“患难之‘交’”,是我最好的朋友?欺负她,就等于是欺负我。 正好那时候庾畅来找我,提出了一个绝妙的方案----之所以说绝妙,是因为它满足了我心灵深处最大的渴望----我求父皇颁下诏书,一脚踢走了那个无耻的‘女’人,成了他名义上的妻子。她也和我们在一起,不,是我和他们在一起。 我知道他还是讨厌我,我知道即使有这一纸诏书,我还是得不到他的丝毫爱怜。 但,请容许我停留片刻,请容许我假装自己是他的妻子。我爱了他十几年,请稍微耐心一点,让我打扰几个月,只要几个月就好。 几个月后,我就会对父皇说,我发现我们‘性’格不合,难以相处,我要休夫! 是的,几个月后我就休夫!我把他还给她。 这样,好歹,我今生做过他的妻子,最后,是我不要他哦,是我抛弃了他。 我是大晋的公主,只有我不要的男人,没人男人能不要我。 最后的最后,我会嫁给桓济吗?也许会,也许不会,看那时候的心情吧。别忘了我是大晋的公主,太子的亲妹妹,我要谁不要谁,视心情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