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倾城：冬至夏末恋微凉》 1.第1章 冬至一 coffee在午夜寂静的y机场看到我时，做了一个仰天吐血的姿势。 我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个死胖子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于是我花了五分钟既定线路，十分钟订购机票，半小时收拾行李，一个小时零十分钟乘坐x航班，总算逃离了那个我暂时深恶痛绝的城市。 我知道，他会破口大骂我幼稚和无聊，说我没脑子神经病外加行动狂。不递辞呈一夜消失叫不负责任，莫名其妙加入他的独乐生活叫蓄意滋扰，如果不是够铁的哥们，深更半夜打电话惊扰他的优质睡眠他早就跟我死过。 呼啸的寒风把疲惫的我吹得东倒西歪，他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拎着行李喋喋不休，时不时回头看我一眼，顺便做一些抓狂的姿势。 “诶，你干嘛把车停那么远？” 我冷不丁的一句话让他骤然停住，“陶小幺，你不想在寒风萧瑟的大半夜流落街头，最好对我心存感激。” 我挠头，“coffee，你该不会有女朋友了吧？”他怒目瞪我，“拜你所赐，至今单身！”我噗哧一声笑出来，他说这么多年了，你上句不接下句的毛病居然还没改掉。 我走上前跟他并排，“是啊，这么多年了。”他看着我，然后果断地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友情附赠，我可不想你到时候跟yc说我虐待你。” 我呵呵笑，真的只是友情附赠。哥们跟蓝颜可不一样，蓝颜那玩意都是幌子，蓝着蓝着你们就浑了。哥们是永远的铁，不腐不蚀不锈，他永远站在你这边，但你就算孤老终生也不会选择与他一起。 终于上了他的车，暖气一打，春暖花开。 车在宽阔的快车道行驶，他点燃一根万宝路，“说吧，到底为什么。” 我打了个哈欠，“什么为什么？” “还装傻，为什么忽然抛下男朋友又辞了工作？”我停顿片刻，也抽出一根万宝路，呼哧呼哧抽起来。 封闭的车厢立刻变得浓烟滚滚，coffee打开窗户，烟圈立刻被凛冽的寒风撕裂，呼啸着向后飞腾。这风速简直要把我一层皮都扒下来，“我能不能先睡觉再回答你？” 他扔掉烟头，扭转方向盘，“可以，不过睡觉前我们要先去吃东西。” 他不说我还真忘了，肚子空空如也。我还真不记得究竟多久没有吃东西了，原来吃饭也不过是如此轻易被遗忘的事，尤其是在心累繁琐的时候。 “天塌下来还有姚明呢，空乏其身也不能饿其脾胃，哈哈。”他边说边笑着拍自己的啤酒肚，我右边额头三根黑线，身为吃货，居然还以此为傲。 也好，反正我已经什么都不要，也什么都没有了。 唯独还可以驱使和保留的，也就是这副皮囊。车拐进路边的小巷，热腾腾的砂锅面摊子，还有几个裹着外套的食客，冷清清的街边，看到这里让人莫名顿生暖意。 我们选了最靠里的位置，coffee说冷天冷地跑来机场不知道要消耗掉他多少热量和脂肪。于是作为补偿，我点了三份加料的面条给他，他也毫不犹豫地塞进肚子。 “还记得高三时候，我和你，还有yc一起逃课吃夜宵吗？”coffee问，我抱着茶杯，不停地点头。 那时候的天比现在还要冷，风刺骨地刮。我们三个翘掉晚自修，从高高的围栏上翻出学校。一口气跑到夜宵摊，躲在最靠里的位置，点了满满一桌子的烧烤，吃得不亦乐乎。 可是一转眼，我们都已经那么老了。 手机忽然震动，我看见屏幕上纠结的名字，迟疑该不该接听。老板端上面条，coffee猝不及防地抢走我的手机，“有什么事，也要等吃完了再说。吃饭时候不准说话，我爸说的。” 我愣了一会，然后抓起筷子就狼吞虎咽，不知不觉，竟然泪流满面。 2.第2章 冬至二 迷迷糊糊睁开眼，居然已经是下午三点。 coffee没了踪影，桌上有酸奶和牛角包还附带一张留言条，我去上班了，晚上一起吃饭。 我这才出奇地发现这小子的闺房打扫得很干净，淡雅的柠檬香充斥整个小空间，就连不属于他管辖的过道都被整理得一干二净。 莫非为了找媳妇弃恶从善？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洗漱，镜子里浮肿的双眼，暗淡的皮肤，乱七八糟的头发让我很不舒服，这难道是我吗？ 掏出静音的手机，数不清的短信和未接来电。我迅雷不及掩耳地把手机关掉扔进背包，继续洗脸。 coffee常常问，你又换男人了？现在的他对你好吗？有我对你那么掏心掏肺的好吗？ yc也常常问，什么时候把你男朋友介绍给我们认识？虽然不在你身边，但希望认识他。 可是我今天才真的想清楚，他哪里是我的男人？ 我是他的女人没错，可他不是我的男人。抑或可以这样说，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男人。 所谓见不得光的感情，就只能拿充斥在表面毫无生命力的物质来炫耀，我所谓的幸福，无非就是为了让别人看到。 可就在这不久前，我还跟所有普通上班族一样，认真勤奋地早起，虔诚努力地挤公交，一丝不苟地免费加班，心满意足地吃路边摊。 我会盯着橱窗里金碧辉煌的yy流口水，然后祈祷折扣日能光临到这个货架；我会乐此不疲地去专柜试用各种化妆品，最后精挑细选一个性价比最高的；我也会偶尔跟着同事们敲诈一下铁公鸡老板，趁这个时候打打牙祭，把以减肥为借口的小胃包好好犒劳犒劳。 正常且普通且辛苦的生活，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厌倦和仇恶的。或许在我遇到先生的时候已经处于一个爆发顶点，我只是需要一个机会而已，一个改变所有现状的机会。所以我义无返顾的投入了这个男人的怀抱，不管他家中是否妻儿顾盼，只把他当做自己的所属物夜夜寻欢。 先生就如同可以呼风唤雨的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虚无幻境已经让我沉湎其中无法自拔。然而这毕竟不是九朝历代，当我意识到倘若有一天年华逝去芬芳不再，这个男人拂袖离去时我还能拥有什么？ 虚空一场梦，或许只能剩下风年残烛的身体和千疮百孔的心。想到这里我不禁背脊发凉，策划逃离也成为不得不日思夜想的事情。 叮铃铃，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在柜子里翻找半天才找到那个叫嚣的电话，一接通就是coffee怒斥的声音。 “你搞什么飞机，手机怎么关了。” 我哈哈尴尬地笑两声，“那个，没电了。”他叹气，然后叫我半小时后下楼，今天公司不忙，可以早点回来。 我乐滋滋地挂电话，忽然觉得这就像是很久没有进行的约会，没错，这就是约会。 把行李箱倒出来，密密麻麻的化妆品堆成小山。我换上外套，随便拍了点粉，把头发绑成花球丸子，背上小包就匆匆出门。 商住一体的大楼真是不方便，我在迷宫一样的楼道里找了半天才找到直达一楼的电梯。同乘的还有几个周围的住户，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们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呢？ 这个疑问在coffee的车开到楼下时得以解开，我打开副驾座的门时赫然发现上面坐着一个女人，尴尬瞬间冻结我的手。coffee指指后座，“上车。” 我这才把刚才所有的一切串联起来，男人的窝要是那么干净，那必然是有一个爱干净的女人来打扫；周围人都对我侧目相看，那是因为难以理解我和coffee之间的关系吧。 那如果以上猜测都属事实，这个坐在副驾座上看起来很一般，真的很一般的女人，就是他的，女朋友？！ 我瞬间混乱，在此之前从没听他说过这一遭啊，既然他已经有了女朋友，为什么还要接受我那么畸形无理的要求，任由我住在他家，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找麻烦？ 我忐忑不安地坐在后座，这个该死的coffee居然把我陷入如此不仁不义的位置，自己女人会怎么想他毫不在乎吗？ “乔乔，不是你一直吵着要来吗？怎么不跟别人打招呼？小幺，这是我同事季乔。怎么你们都不认识一下？” coffee说完我就只能拼命挠头，还同事呢，这个阴险狡诈一肚子肥肉加坏水的家伙。 “那个，我是季乔，以前总听coffee说起你。呵呵，你真的挺漂亮的。”银铃般的声音弥补了我前面很一般的修饰词，妈妈说过，见到陌生人就语无伦次的，内心其实很单纯。 于是我哈哈哈笑了三声，“很高兴认识你，我突然到访，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说完再朝coffee狠狠瞪了一眼，然后窝进坐垫，不再说话。 3.第3章 冬至三 这是我平生吃得最纠结欲死的一顿饭，比先生淡定地带我去跟她老婆一起吃饭还要纠结欲死。我抓着刀叉手指僵硬，coffee依旧狼吞虎咽地顾不上旁人。 季乔却吃得小心翼翼，唯恐在coffee这个‘哥们’面前差份。但我实在忍无可忍，一叉子截断他的意大利面，“喂，你就不能说点什么再吃吗？”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coffee连呛好几口，季乔立刻慌了手脚，抓了旁边的可乐就往coffee嘴里灌。我无语的盯着他，他缓过劲才破口大骂：“你要谋杀吗？” 我想他至少该说明一下关于约会带上同事的理由，于是我毫不客气地把空杯子拿到季乔面前，“能帮我打一杯牛奶吗？” “找死，自己没手没脚？”coffee抢过杯子，“乔乔，不用鸟她，她被宠坏了的。” 我还是笑容可掬地看着她，她礼貌的把杯子拿回来，“没事，我离牛奶机比较近。”等她转身离开我立刻凑到coffee跟前，“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干嘛叫你同事来，看我笑话吗？” coffee一个拳头砸下来，“她坚持要来我怎么办？你知道我对耍赖的女人最没招。”我嘴角邪恶上扬，“切，没招？要不是心里在乎你会没招？少跟老娘装不懂，没谈过恋爱还没见过别人谈恋爱？这丫头百分百对你有意思。说，你家是不是她给收拾的？” coffee还没来得及回答，季乔已经端着牛奶回来了。ohmygod，她速度怎么那么快？我看着杯子里滚烫的牛奶，“哎呀，是热的啊，我比较喜欢喝凉的。” 她眨巴眼，又起身离开。我继续话题，coffee似乎无言以对。我当然知道这种情况，在没有让男人心花怒放的女人出现时，就算只是马马虎虎和将就的目标出现，他们也肯定不会放过。 至少有一个人帮自己打扫洗衣叠被，有一个人陪自己逛街买东西看电影，有一个人在天寒地冻的时候暖床。有，总是比没有强。 男人，就是那么宁滥勿缺。 “我对她始终不来电。”coffee说完放下餐具，他说自己也知道这样下去可能最终会害人害己，但就像我说的，有总比没有强。 “难道你不该为别人的付出给予一点鼓励吗？她想要的无非是你的肯定。”coffee无奈地看着我，“我没办法肯定，那你呢？你男人给你足够的肯定了吗？” 我忽然心里漏了一拍，冷笑不自主漫上心头。“我不需要他的肯定，我跟季乔不一样，我要的不是这个。” 话落季乔回来了，她说小幺不好意思啊，店员说没有凉的牛奶，所以我找他们的厨房拿了些冰块，你看放在热牛奶里怎么样？ 我目光转向她，“你为什么不说清楚？你喜欢coffee吧？来看我只是因为心有不安，被我差遣来差遣去也很不爽吧？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敢做，最后你又能得到什么？” coffee被我的话吓了一大跳，目瞪口呆的季乔也不知该怎么应对，“你们俩这样有意思吗？什么年代了还玩暧昧？” “陶小幺！你给我闭嘴。”coffee有些生气，我把牛奶倒进空盘子，“我根本就不能喝牛奶，热和凉不过是忽悠你而已。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coffee拍拍季乔的肩，“乔乔，那个，你别在意。她写小说的，脑子有点不正常，有时候抽起风来谁都挡不住。” “不用她介意了，我立刻就走。你们自己好自为之。”我抓上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 4.第4章 冬至四 耍帅和冲动的结果就是在人潮汹涌的陌生城市街头走失，找不到回去的路，也不知道下一步去哪里。没有手机打电话，站在电话亭前面也想不起一个号码。 实在走不动了，我在一个小广场前踢掉高跟鞋，然后用大衣把脚丫子裹进去。空荡的花园里，只有寥寥几个人在走动。 小憩的片刻，身后的小树丛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说时迟那时快，一眨眼的工夫四五只小猫窜了出来，惊得我合不拢嘴。 它们的目标就在不远处，一个女孩手里抱着零食，馋嘴小猫们就跟在她身后屁颠屁颠的。她一边说着别急别急，一边伸手往胸前的纸袋里掏着东西。 我好奇的盯着她看，小猫们越聚越多，最后直直地把她的脚边都围住了。 “需要帮忙吗？”我轻声问，她连连点头，我套上鞋子，帮她把纸袋接住。不接不知道，这玩意还真沉！ 女孩把猫粮打开，分撒给那群猫咪。我看着这些小家伙吃得不亦乐乎，“都是你养的？”她起身摇头，“不是呢，我看到这附近经常有流浪猫，就到这里来喂它们。没有东西吃的冬天是很难熬的。” 说完她又从纸袋里掏出好几份不同的猫粮，拆开撒出去。 她撩头发的时候，我看见她脖颈后面的蜘蛛纹身。我在她身边坐下来，“能给我一点吗？”她愣了一下，把剩下的粮食给我。我学着她的样子，轻轻撒开。 猫咪们簇拥而上，我忽然觉得有一股异样的喜悦。 “它们很可爱吧？你看那只背上有花点的，我叫它点点，它是最贪吃的。还有这个全身都是黑的但是就尾巴有点白，我叫它小白。那只叫妹妹，那只叫.” 我看着她兴致勃勃地说着，心里也跟着开心起来。粮食很快喂完了，但猫咪却不急着离开，它们在我们周围嬉笑打闹，似乎已经接纳我这个第一次给它们喂食的陌生人了。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她问完掏出一颗不二家的奶糖给我，我笑着说：“陶小幺。”她摸摸鼻尖，“叫我喵喵吧，他们都那么叫。” 我把奶糖塞进嘴里，瞬间被浓郁的奶味融化。 吃奶糖的纹身女？我自己觉得有点戏剧，她说她每天都来这里，但却第一次见到我。我说我来这里还没过48小时，她惊愕，“你迷路了吗？” 迷路？还是走错了路？我不置可否的点头，她噗哧笑出声，她说这地方就是那么讨厌的，漫天都是高架桥和红绿灯，每个路口的标志和栏杆都一模一样，照本复制，政府倒是省时省工，咱们老百姓可苦了找不着方向。 我也被她的话逗乐，她收起袋子，“前面有一家不错的拉面店，要不要一起去暖和暖和？” 何乐不为呢？反正我也无处可去。 味增汤端上来的时候我深呼吸了一下，好浓好浓的排骨香。她耐心热情地教我怎么把汤汁浇灌在面条上，如何搭配小食，如何调配出最最美味的拉面。 我实在猜不出这个内外矛盾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来历，做什么工作，经历了什么。但这些不重要，因为我跟她在一起的感觉就是两个字，舒服。 虽然初次见面，却觉得可以敞开心扉。或许是我们对陌生人的防备总是不够强硬吧，我好奇地问她，你有男朋友了吗？ 她回答得快捷且干脆，“有呀，就在前面的证券所上班。” 话落她的手机就叮叮啵啵响起来，她一脸幸福地按下接听，我埋下头，开始猛吃面。 五分钟后她撂下电话，热情地邀请我跟她一起去证券所。“我男朋友很快就下班啦，让他送你回去吧？” 其实是很好的提议，但我现在怎么怎么看到幸幸福福甜甜蜜蜜的小情侣就有忍不住超能量爆发拯救地球的感觉，所以我摆手，“谢谢，不用了。” 谁知这丫头瞬间变黏黏药，摇手臂说好话撒娇，我被她倒腾得头晕目眩后只能出此下下策，我说我朋友马上就来接我了，说不定他已经到外面广场了。 急中生智的谎话没想到在离开拉面店真的变成现实，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儿不会再有第二个如此水桶型的男人，他拿着手机不停地打电话，在广场中央来回踱步。 结果可想而知，我在喵喵诧异的目光聚焦下钻进coffee的车，这个胖男人喘着粗气踩下油门，呼啸离去。 可我就在离开的瞬间才想起来，我居然连喵喵的联系方式都没留下，可再回头，已经完全看不见广场和拉面店了。 5.第5章 冬至五 回到coffee的公寓，我第一眼就发现屋子里有些许变化。 有些东西不见了，比如窗台上的太阳花盆栽，床榻上的阿狸娃娃，洗漱台前的晴雨表，还有贴满便利贴的提示门牌。 凌乱的房间也历历在目地提醒我，这里绝对曾经发生过一场争执。当然无论谁输谁赢，总有些事要浮出水面，总有些人要坦荡面对。 “季乔以后都不会出现了。”coffee说完打开电脑，好像若无其事地斗起地主。这是一个内心细腻又对爱情充满期待的女人，那些消失的东西，无一不说明她对这个房间和这个房间主人的关心。 我在coffee身边坐下，“对不起。” 他弹掉烟灰，“别介，我还想谢谢你。不是你这一闹，我还不知道这样下去如何是好。”一局结束，他喝了口冰可乐，“毕竟感情不能勉强，你说对吗？” “所以你提出结束？” coffee摇头，“提出结束的是乔乔，她说她累了。”我抱着双膝，有点失望。其实我不是想拆开他们，我是想他们经我这一出说不定能摆脱暧昧晋级恋爱，谁知适得其反。 “对了，你的手机里全是语音留言，你要不要看看？”他说完把我的手机扔出来，他说以为我会聪明地打自己手机求助，所以火急火燎地赶回家替我打开手机。谁知我居然二到这种程度，记不得他的手机号也不知道给自己打。 我走到浴室，解锁屏幕。密密麻麻的简讯提示，我一一点开收取，全是先生的声音。 他说宝贝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你到底去了哪里？有没有带够人民币？我已经把所有信用卡都申请了临时额度，你要是玩够了，记得回来找我。 他说宝贝你的电话为什么一直关机，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你不想我，难道你不想钱钱（小乌龟）吗？我每天都和它一起等你，你知道我们有多焦急？ 他说宝贝你知道吗，你真的离开我才发现自己不能没有你。我无心办公，无心寝食，无心做任何事，我发誓绝不会再说一句伤你的话，你回来吧。 我再次关机，走回客厅。 “闹够了也该考虑回去的事了，毕竟俩人在一起矛盾总是有的。”我看着coffee，他又怎么会明白呢？我该考虑的不是回去，而是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正常且普通的生活，属于我自己，永远都不会离我而去的生活。 叮咚。 门铃声突然乍到，coffee起身开门，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只听得扑通一声，地面狠狠震动了一下。 回头才看见coffee整个人倒在地上，迎面冲进来的是个酒气冲天的男人，他挽着高高的袖子，作势还要再动手。 “你再动我就报警了！”我本能跑过去扶起coffee，能把那么大质量的男人一拳撂倒，这力道该有多大？ “你就是那个小妖女，看我连你一起教训了！”男人抬起拳头，身后立刻被一双纤细的手抱住，“哥！你闹够没有？” 声音粉熟悉，coffee站起来，“你要找我麻烦我没意见，要是你伤到小幺，我他妈弄死你。” 男人本消了些火气，被coffee一句话激得脸都涨红，他叫嚣着你敢当着我的面袒护乔乔以外的女人，亏我把你当未来妹夫，乔乔你别拦着我，让我揍扁他！ “哥！我说了他不是我男朋友，你难道听不懂吗？！” 所有人都肃静，乔乔躲在男人背后，她说一拳已经够了，已经足够彻底勾销了。别闹了，回家吧。 男人攥紧拳头，怒哼一声掉头就走。我扶着coffee，看到满眼通红的乔乔。 眼睛肿得不像话，连彩妆都掉光了，她咬着嘴唇，那么用劲却始终没开口说一句话。我轻轻搥了coffee一下，他却跟木头人似的发呆，直到乔乔失望地转身离开。 我扔下coffee追了出去，虽然我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说，说什么，但我觉得不能让她就这样走了。哀大莫过心死，如果我在这个过道转角不拉住她，什么都完了。 所以我一把拽住了乔乔，“我们，一起坐坐好吗？” 6.第6章 冬至六 公寓不远处的街角咖啡店，我们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她还是一言不发，我点了两份卡布奇诺，轻轻将其中一杯递到她面前。 谢谢。她小声地说，随即抬头问我，“coffee，他没事吧？我哥喝了酒，他完全不知道下手轻重。” 我无所谓地摆手，“那么多的脂肪你以为只为了看啊？放心吧，绝对没事。”她搅了搅咖啡杯，“对不起，我哥吓到你了。” 唉，这是何等善良可爱的丫头，现在这种情况还向别人道歉。“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白天我做得太过份了。其实我是气不过，coffee他那样做对你不公平，你能理解我吗？” 她点头，“我知道的，其实你说破了更好。我也觉得很累了，我知道coffee对我怎么都不像男女朋友，可我停止不了。” 看她艰辛难过的模样，我真纳闷，coffee那臭小子有什么好的？乍一看不堪入目，仔细看还不如乍一看呢！不温柔不细腻也不讨喜，抽烟喝酒打游戏，想他的优点真能把我想到词穷，缺点连起来都能绕地球两圈。 可谁谁谁说过，爱上了，就是爱上了他的一切和所有。能爱，就能包容。在乔乔看来，这些都是coffee吸引她的致命点吧？ “经过今天，我觉得是我该清醒了。”她抿着嘴唇，说在我出现之前，她还麻痹自己，兴许慢慢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之后，自然而然就会变成她希望的结局。 “迟早都要面对，长痛不如短痛吧。”我看着乔乔勉强苦笑的脸，心里忽然为这个还可以称为陌生的女孩感到难受。这种难受直接导致我不明所以地想帮助她，虽说感情还是顺其自然得好，但现在要顺下去，真的会自燃。 毕竟在我看来，这个叫季乔的女孩，还是很值得男人拥有的。内心纯良，安之若素。尤其是coffee这种恶劣型的男人，能得到季乔的垂青，那可真是修来的福气。 “乔乔，你别那么快就下定论。我跟coffee从高中就认识了，他什么德行我清楚得很。典型的慢热，给他点时间理清思路吧，好吗？” 她听着我的话，眼里闪过一丝晶莹。“真的吗？” 我笃定的点头，“放心，是你的肯定跑不掉。你们一开始就是同事，他大概还没来得及改变角色，反正事已至此，不如绝处逢生给自己最后一点希望吧。” 她似乎觉得我说的话句句在理，我很明白她的想法，越是嘴上逞强心里越放不下。虽然我还真不知道coffee到底怎么想，但我想他不至于对季乔一点情都不动。 从街角咖啡出来，我送她坐上计程车，在我确定她情绪已经平复并且可以独自回家后，目送她的车消失在街头。 伸个懒腰，我揉着困倦的眼，这一整天倒腾来倒腾去，弄得本小姐严重疲惫。我还想着要怎么敲诈coffee呢，一道极闪的车灯晃过眼前，我的高跟鞋一个踩不稳，跟着刺儿的刹车声一同跌倒在路边。 我说人倒霉起来真的是无与伦比，这条小小的单行街道离coffee的公寓只有十几步远，可是面前的奔驰大马真的近在我的睫毛鼻尖。我再打个哈欠，说不定就上西天。 惊魂未定，车里跳下来一个海拔至少一八五的欠揍男。 我想恶心男至少会秉承‘我很恶心可是我很温柔’的信条，谁知丫的走到我面前就是一通乱叫，咿哩哇啦的鸟语我也听不懂他说啥，总之最后一句我听明白了。 他说，马勒戈壁，你走路不看车吗？ 7.第7章 冬至七 我去，我走路当然不看车，老纸要看路。 他见我窝在地上不肯起来，估摸着我大概是要碰瓷儿敲诈什么的。索性掏了二百扔给我，然后就去检查他的马有没有碰坏。 我嘴角掠过一丝冷笑，这要不是遇上我善心大发还没来得及收回，现在我做的事情就不是撕毁这两张毛爷爷，而是抓起coach细脚高跟鞋，照着他的后脑勺心儿，猛劲儿砸下去。 就像我小时候用火钩子抡同院一个傻帽小子一样，一钩子下去，立马窟窿眼儿直冒鲜血。 他从车窗看到了我华丽丽的撕毁动作，诧异地看着我，我从兜兜里掏出二百，“喏，姐还你的。我觉得你那两张是假币。” 说完我站起身，本来觉得没啥事，一走动才发现脚脖子生生疼。但岂能在丑男面前掉份儿？我忍着钻心的疼痛，头也不回地走进公寓大门。 “走路也能摔跤？你可真厉害。”coffee埋怨着帮我上药，本来这种小插曲不打算告诉他，谁知到家门口才发现脚踝居然肿起来了，跟绑了几个馒头似的，还幽青幽青的。 “那还不是为了追你家乔乔，coffee，我说感情迟钝也要有个度，你也老大不小了。”他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脚，我疼得尖叫，“你干嘛！公报私仇啊！” 他收起药箱，“这玩意还是乔乔留下的，我刚进公司时，还被差遣去修理公司的电路和灯箱。她说我经常受伤了也不管，会很容易感染发炎。” 我穿上保暖袜，他坐回电脑前。 “coffee，你确定自己对乔乔，没有一丝动情吗？”我的问题抛出来就被落空，coffee掐灭烟，却依旧沉默。 这一夜我睡得不好，coffee在电脑前始终没有动一下，烟雾呛得我受不了。直到天空露出鱼肚白，他才关了电脑进浴室冲凉。 我蒙上被子，听着coffee穿衣收拾东西然后出门。我瞄了一眼挂钟，天，这才七点呢。 再一想，不对啊，今天不是周末吗？为了确定这一点，我掏出手机，日历明确显示今天周日。我起身爬到窗前，刚好看到coffee的车驶出去。 看来我还没看错这个小子，不管怎么做都比什么都不做强。窝回床上，手机震动起来，又是语音简讯。我漫不经心地按下收取，却被吓了一大跳。 “宝贝，我终于知道你在哪了，我安排好行程就去找你，你可别再跑了。” 我看了留言时间，是昨晚凌晨4点，再仔细仔细地回忆，我究竟什么时候暴露行踪了？ 信用卡！？ 没错，昨晚在街角咖啡，我刷了信用卡。这是我来coffee这里第一次用他的卡，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去查了。 我知道他说的话一定会做到，他说来找我就一定会来。街角咖啡离coffee的公寓这么近，我岂不是等于告诉他我在哪了吗？ 陶小幺，你怎么能那么傻呢？你的反侦察能力怎么就这么弱呢？难怪他一直鼓励我刷卡刷卡，这样就能查到我究竟在什么地方。 他要是出现，那coffee会怎么想？那个从来清高孤傲的金笔小才女，竟为了粪土折腰？出卖自己的灵魂和肉体，甘愿做见不得人的小三？ 我飞快地起身，用钉书针把卡包全部封死，该死的叛徒。 现金也就足够我订购一张回程的机票，我在房间里慌乱地收拾东西，忽然座机响了，吓得我差点心脏病发。 打电话的居然是季乔，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我知道是因为太过喜悦。她说coffee一早就联系了她，他们在安静的海边谈了很多，关于他们的遇见，他们的错误定位，以及所有他们天真幻想和残酷实际的事。 “他说是他没有摆正心态，从今天起，他会把我当女朋友一点点的去适应。”我听着季乔的话，手里还在忙着装化妆品。我想这一夜coffee没有白失眠，一个人在自己生命中是否举足轻重，只有他本人才能了解。 在有机会拥有的时候珍惜身边的所有，这才是靠近幸福的有效捷径。 “小幺，我们现在往回开了，你下楼吧，咱们一块儿去吃东西。”她热情地发出女主人的第一份邀请，可时间却不允许我参与他们的欢愉。 “对不起，乔乔，你跟coffee说一声，我现在要马上回去了。机票已经订好，一起吃饭的话，等下次我过来再说吧。” 8.第8章 冬至八 我想coffee能够百分百理解我，毕竟我从来都是乍来乍往，什么时候让他有过思想准备？ 急急忙忙登机后我才松懈一些，话说先生应该想不到我这么快又赶回去了，可脑热过后我又想到一个很实际的问题，回去之后我住哪？ h公寓是肯定不行了，那儿的物业和保安都是眼线，谁知道他们收没收先生的红包和好处，我这回去岂不是傻子进坑？ 脑海又开始翻腾，从大学毕业后，我已经基本跟同学断了联系，之前的同事现在也形同陌路，静下心来仔细一想，我居然连一个靠得住的朋友都找不到。 何止杯具，简直杯铲。我咒骂自己没用，飞机已经开始呼啸起飞，离落地仅有一个小时，我到底该怎么办？ 没有卡，没有钱，没有朋友，难道要露宿街头喝西北风？我忽然有些后悔急匆匆地上飞机，如果空姐给我一个空降的机会，我一定毫不犹豫地降落在coffee家。 其实就算先生找到街角咖啡，他也不一定能找到我，总不能挨家挨户地打听，也总不能没时没晌地蹲点，陶小幺啊陶小幺，你究竟大脑里有没有细胞？ 怨念过后，我又不得不回到原点继续思考落脚的问题。眼看一小时很快就过去，飞机也准备降落，一个人的名字忽然浮现，虽然很不情愿，可事到如今已容不得我选择。 毕竟我考虑再三才决定结束这种畸形关系，至少等我找到新的工作开始所有正常化的生活，再困难也必须要坚持。 飞机很准时地降落在m机场，这里艳阳高照完全没有冬至的感觉，熙来攘往的机场到处是接机的人，看着他们跟亲人和朋友拥抱，我忽然觉得阳光异常冰冷。 扶了扶墨镜，我拉着行李箱走到临时电话亭，我打开飞行模式的手机，半天才把匿藏在电话本最角落的号码找出来。 第一声嘟嘟后，电话接通了。 “喂，哪位。” 我咳咳两声，“陆陆，是我，小幺。” 话筒那边沉默半晌，然后是刺耳的尖叫，“呀，是陶大小姐啊，真是稀奇了，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还用座机？玩什么神秘？” 我一瞬间就有挂断电话的冲动，可理智告诉我，毕竟现在是求人，必须要自低三分。“手机出了点毛病，那个，你那方便吗？我想借住几天，就几天。” 我实在分辨不出电话那边是呵呵，哼哼，还是哈哈，总之很冷淡的两个叠词。她说大小姐怎么会落到无家可归的田地？听说你不是傍到了大款，怎么？难道传说有误？ 手指抓着电话发出咯咯的声响，“呵呵，没有没有，最近遇到了点麻烦。大家都是同学，你看能帮帮我吗？” 这几句话我绝对是强忍着气说的，如果面对面我绝对做不到如此淡定，因为此时我的脸已经扭曲了，扭曲得厉害。 那边停顿了一会，“好吧，你到w广场，我在那等你。”话落电话就断线了，我深呼吸平定情绪，然后迈开步往外走。 陆陆是我大学同学，其实算起来在大学期间，我们的关系还算比较好。至少能一起聊天一起吃食堂，她会很有耐心地看我每一部小说，我也会鼓动朋友们一起去看她打篮球。 也是离开学校后我才日渐发现，陆陆的内心并不如她的外表那么乐观和阳光。可能是找工作频频受挫，抑或者是遇到了许多不顺心的事，诸多因素累积起来，我忽然觉得她变了。 其实每个人都会变，毕竟我们自己也不知道最真实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或许她只是更靠近另一面的自己，而我却迟迟不肯接受。 不能接受她总是怨天尤人地说生活了无生趣，不能接受她总是没完没了地亢奋仇富，更不能接受的是她总会莫名其妙地曲解别人的善意，认为对她好便是看不起和践踏她的尊严。 所以选择与她渐行渐远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我想有可能的话我尽量这辈子都不要再碰见她。可没想到峰回路转，我竟不得不求助于她。 计程车在w广场前停下，我拖着行李在人潮汹涌的街头到处张望，有行人会煞有介事地盯着我看，我忽然有些窘，选在这里，她也一定是别有用心吧。 “陶小幺。”不耐烦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回头，看见她家居服裹着外套，“这边。”她说完快速地走进人群，我快步小跑，赶紧跟上去。 9.第9章 冬至九 这是我从来都没有来过的一条小街，在喧闹繁华的w广场后面，奢华霓虹下，竟隐匿着如此窄小的街道。 陆陆在前面带路，她轻车熟路，很快速地躲过电动车和行人混杂的路面。十多分钟后，她在一幢私人住宅前停下，“喏，到了。” 密不透风的私家宅高矮不一地拥挤在一起，窗户前面就是车水马龙吵闹无比的街道，我抬头看见绣掉的防盗网上晾晒着各种各样的内衣和内裤，心里忽然觉得有点难受。 “大小姐，我先告诉你，我这里可不是高级小区，你进去之前要有心理准备。如果你到时候受不了跑了，可别怪我生气翻脸。” 我知道她这话的意思，毕竟对谁来说让客人跑掉都是丢脸的事。我抓紧行李箱，“走吧。” 她看了我一眼，掏出钥匙打开了一楼的铁门。 进去之后我终于清楚这里的格局，房主把每一层都修建成了仅有二十平左右的小房间，每个房间都单独出租，这样既可以合理利用每个空间，又可以统一管理。 因为房间太过窄小，还要挪出空位来建造独立的洗浴室，所以每家每户都选择把鞋柜放置在走道上。甚至有些租户还把厨房直接简易搭建在门口，我心里毛毛的，这对着臭鞋子臭袜子做饭，能吃得下吗？ 陆陆的房间在四楼，这里勉强比一楼安静些。我进了她的房间却发现没地方给我置放行李箱，小小的空间被一张床，一个书桌，一把椅子和一个布衣柜占得满满的，除了走动的余地，完全没办法放东西。 她见我面露难色，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这里还有位置，你放这吧。”我额头上一滴汗，防盗窗向外伸出一段距离，但放这里岂不风吹日晒？可眼下确实别无选择，我只能硬着头皮，把箱子放了上去。 “这里，租金多少钱呢？”话出口我就后悔了，这是极度敏感的话题，我正想说我开玩笑问呢，结果陆陆很坦然的就回答了，“一个月三百块，我还觉得贵了呢。” 她把门关上，打开电脑，“网费是大家公摊的，加上水电，差不多四百开销吧。” 这么便宜！？我心里惊诧着可没说出口，要知道先生给我安排的小区，单间也要至少三千才能拿得下来。我掐指一算，tnnd，要是这笔帐直接兑换成rmb给我，那该有多好。 “随便坐吧，开水瓶里有水，你渴了就自己倒。”她说完面对屏幕，开始登录qq。 我在床沿边坐下来，“陆陆，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你男朋友？”她回头瞪我，“别提那个贱人，我现在就是一个小公司的普通文员而已，朝九晚五枯燥乏味，领着可怜巴巴的薪水，扣了生活所需，也就所剩无几。上了这大半年的班，连你身上那副墨镜都买不起，哈哈。” 我愣了一下，她继续对着屏幕说话，“大家出来这么久了，每个人的生活差距也越来越大。不是我偏激，我以前就是想靠自己能走出一片天，可现在发现，如果我不找个条件好些的男人，我这辈子就得这么过了。” 她掏出一包烟，“要抽吗？”我轻轻摇头，其实以前我也爱抽烟，只是跟先生在一起之后，他说伤身体的禁止我抽，譬如喝酒譬如抽烟。 “抽不惯便宜的吧？”她把烟扔在桌面上，自己点燃一根。“没烟不行，压力大。”自说自话的，她开始噼里啪啦打字回复qq消息，我则看着窗外的行李箱发呆。 如果不是真的见到陆陆，我只是在小说里闭门造车地描述艰难困苦的生活，可对比之下我哪里算难？哪里算苦？ 可就算如此，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我一瞬间像看破所有红尘。对于先生，我也不能这样左躲右闪没有一个交代，毕竟开始这段孽缘，与我也脱不了干系。 我一把抓起吓一跳的陆陆，“跟我走。” 10.第10章 冬至十 我一口气带着陆陆去了很多地方，那是她口中大概这辈子都没有缘分去的地方。 先生最心水的顶级旋转餐厅，奢侈华丽的无骨牛排配陈酿拉菲，30%的服务费都让陆陆瞠目乍舌。她吃得认真努力且小心翼翼，像极了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模样，可现在我觉得面前这块跟屎的颜色没啥区别的带血肉，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接下来我们去了深海咖啡，这是必须有贵宾卡才能进入的主题咖啡厅。店里所有摆设都是老板多年珍藏的古董，来这里消费的大多也都是老板的朋友或商友。陆陆跟在我身后，好奇地巡视每一个角落。 其实到现在我仍旧搞不懂，咖啡和中国古董有神马关系，如果不是为了炫耀，那一定就是为了满足有钱人用钱买不来的文化享受。 我还是用先生最常用的习惯，点了两份招牌现磨咖啡。陆陆定下神来准备问我问题，我却做了嘘声的手势，她还不需要知道很多事。 小憩之后，我们去了全市最奢华的夜总会，这自然不是我们俩小姑娘独自能来的地方。可幸而有先生，让我知道这里哪一位陪酒小姐最漂亮，哪一个牌号的公主最会说话。 在这里有先生长年买断的总统包房，我毫不犹豫地把他珍藏的宝贝红酒点上来，毕竟我有先生签名的钻石卡，谁又能说不呢？ 陆陆越发觉得我不可思议，我却还是不肯说出原因，只是让她放声唱，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开口。 她欣喜若狂，有人请客自然是无比欢乐。我却看着手表，到了这里，先生应该很快就会出现了。 他需要一个解释，我需要一场轰轰烈烈的解脱。 很多东西当你仰视它的时候，任何角度它都是完美的。充斥着欲望和贪婪的物质，永远不会变成温暖的填满你心灵空缺的东西，它只是披着幸福外衣的空虚和绝望。慢慢啃噬你阳光般的心，让你变得对所有人，所有事，所有物，冷淡心寒。 我打开手机，先生的电话果然跌撞而来。我给陆陆一个眼色，然后拿着手机走进洗手间。 他开口第一句话并不是责怪，而是三个疑问句，你回来了吗？你真的回来了吗？你真的真的回来了吗？ 我默不吭声，又是三个疑问句，为什么回来了不联系我？为什么不回公寓去住？为什么还要继续折磨我？ 我深呼吸，“先生，明天早上9点到xx路口，我想你该知道我的意思。” 电话那头停顿片刻，“你真的不是闹着玩吗？你想要什么我都.” “我想要的是自由，你给不起。”我打断他的话。砰砰砰，陆陆在外面敲门，“小幺，谁的电话啊？” “剩下的，明天见面再说吧。”我挂断电话，开门看见陆陆茫然的脸，“那个，我不太会用那个点歌器。” 我走到电脑前，一点点地教她。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我难受得不知所措。那些不停跟先生喝酒的男人，各个肥头大脸面红耳赤。小姐们肆意潇洒地把身体往他们身上蹭，我窝在角落，一个人捧着麦克风不停地唱歌。 格格不入是肯定的，但接下来他们就会油嘴滑舌地说先生喜好独特，然后把晶莹摇曳的酒杯递到我面前。 从第一次的打死不肯喝，到之后的应对自如，也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先生已经完全信任我，任何大小应酬，他都带着我前往。 为什么那个时候的我，会觉得非常幸福和荣耀呢？我究竟算什么东西，在这群都有自我定位的人里，我究竟算什么东西？ 我一口气喝下满满一杯的酒，陆陆凑过来，“干杯。”我嘴角冷冷笑，“干杯。” 11.第11章 小寒一 陆陆不胜酒力，深夜回到住处时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房间的电脑还开着，屏幕上的泡泡有规律地跳动，我倒了些温水给她喝，她吧唧着嘴沉沉睡去。 回来的路上，她稀里糊涂地把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原来她变得如此现实和消极，是因为她男友的背叛。 她流着稀里哗啦的眼泪，说他跟一个已婚的女人在一起，他们是在交友网认识的，见面的第一次就开了房，在那之后直到她发现，他们已经见了无数次面。 她不知道是自己不能满足他，还是对他不够好，为什么他要那么残忍地对待自己。大学整整四年的感情，她为了他放弃了太多太多。如果不是真的触及底线，她真的宁可作践自己原谅他，只为了不失去。 我抱着她的头让她失声痛哭，当你真的在乎一个人的时候，他就对你无所谓了。既然你整个人对他都已经无所谓，又怎么会考虑你的感情？ 他如果知错，就不会有第二次。可男人，从来都是惯犯。 你越来越认真，他才会觉得你越来越愚蠢。没自尊，没底线地纵容和忍让，只不过成为他风流快活的挡箭牌，他需要一个女人让自己享受，也需要一个女人为自己洗衣叠被。 天空开始明亮，陆陆还在睡，我看着她憔悴的面容，轻轻叹气。在书桌上拿出纸笔，陆陆，学会爱自己。写完后我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拎着行李箱离开。 窄小的街道先生的英菲尼迪非常扎眼，他看见我立刻下车，走过来帮我拿行李。亲昵的样子好像我从没离开，也从没闹过情绪。我不肯松手，他看着我，“总得先吃早餐吧？” 这个男人，高高瘦瘦的戴着斯文的眼镜，他不嗜烟也不嗜酒，懂得点到为止的逢场作戏。他跟我一样爱看阿童木和宫崎骏，对横冲直撞的宝马奔驰嗤之以鼻，守时守信守约，为什么我没有早一些遇见他呢？ 他见我还是不肯动，索性把行李扛在肩上，然后挪出手牵住我。“边吃边谈，总不能在这里谈，是吧？” 我回头看了一眼陆陆的窗户，然后跟着他上了车。 他的小心思我很清楚，他选择了上班时间最拥堵的路段，每一个等99秒的十字路口，他都会回头看我，仿佛我真的消失了很久很久。 兜兜转转了快半小时，他终于在一家很简陋的老爸茶门口停下，汹涌的排队时间已经过去，他很自然地跟老板打招呼，然后领着我走进店里。 很普通但是味道真的很香很香的糕点，加上暖暖的茶汤，他说不管去了多少星级酒店，还是这里最原汁原味。 “你最喜欢漂亮的东西，这个很好看吧？”他把透明的饺子夹到我盘里，我完全没有食欲，“先生，这些要还给你。”我掏出卡包，把所有卡都递了过去。 他的表情有些僵硬，随即又回到浅浅的笑脸，“宝贝，这些是送给你的，不管发生什么，送出去的哪有收回来的理？” 我摇头，“这些不是我的，既不是我的名，也没有我的姓。先生，对不起，我想，我该找份工作，找个真正的男朋友，好好过日子。” 他的面容阴沉下来，我其实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是什么。交易的对象？还是欲望的归属，他的关心和无微不至，很多女人都会沉沦和陷落，可我现在真的没办法继续接受。 “你考虑好找什么工作，住在什么地方，日常开销怎么办了吗？”我摇头，“我想，先回老家。” 他睁大眼，“回老家？就不再回来了吗？” 我淡然一笑，“不知道。”他轻轻叹气，“小幺，你真的决定了吗？”我看着他期待的面容，这种事还需要决定吗？决定什么？决定抛弃面前的荣华富贵，选择离开？ “好吧。”他拿出手机，“丁丁，帮我订一张中下午去g市的机票，资料我简讯给你，订好后复机给我。” 我喝下一口热茶，他起身拉住我，“跟我去个地方。” 12.第12章 小寒二 马鲛鱼，特产，红酒，特级大红袍，他满满装了一车，然后亲自送到航运站。我傻傻的跟在他身后，直到要我填写地址我才反应过来。 “要过年了，这些东西总能有些用。”他把笔递给我，“你到家后两天应该就能收到了。”我实在猜不透他现在做这些‘善后’的事究竟出于什么心思。 是为了最后无声的挽留，还是给自己一个完满的台阶？ 我们在贵宾厅里安静地并排坐着，我时不时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表，他有些焦虑地喝咖啡，始终没有交谈一句话。 飞机在我们身后的停机坪不断起落，他示意接待小姐去泡咖啡，等贵宾厅的大门关上后他终于开口：“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我是说，你知道我从不强迫你。”我抬头看着先生，面露难色的他好像有千言万语要开口说，然而最终却只能汇成一句话。 我从未怀疑先生对我的溺爱和关怀，可这是爱吗？一开始就是交易的基础，哪里容得下半点纯粹的感情？既是我自愿来，也该是我自己走。情感变成负罪，抱歉我无法承受。 默默点头后先生的眼神黯淡下去，服务小姐端着咖啡走进来，他忽然开口：“那我们拍张照好吗？” 我心一惊，他说记得我有一段时间总是缠着他去拍大头贴，因为放不下老总的面子，他一直拒绝。“仔细想想，我们连一张合照都没有呢。” 我看他拿着手机欲言又止的模样，竟有一丝丝可怜。这种毫无意义的要求我本可以拒绝，但我还是很自然地拿过他的手机，把头靠在他肩膀，快速按下拍照键。 转身把手机还给他，他却一把拥住我开始狂吻。不同于以往的温柔缠绵，这个吻带着愠怒、不解和无奈，唇舌相交的时刻仿佛在向我做最后的期盼。我卯足劲也没法从先生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贵宾厅还有好几个专接小姐，她们诧异地看着我们，随即轻轻笑起来。 有点恼羞成怒的我捶胸顿足，嘴里的血腥味终于让先生放开了我，我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他却像小孩子一样得意地晃着手机，“你看，终于拍到了。” 我看着屏幕上彼此拥吻的照片，差点岔气。他躲过我准备抢手机的攻击，顺势把一张卡放在我手里。“这是借记的，不是信用。我想你总得要准备一些钱，不然家里也交代不过去。” 他的细心和周到是吸引我的致命点，他知道我的难处，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只是用行动来表明。 我不再抢他的手机，“你不怕被她看见吗？” 他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全天下就你一个聪明女人吗？”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陶小幺是太聪明了，聪明得反被聪明误。 这段不算长但绝对足以发现的时间里，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老公与我的事呢？反正我和他迟早也会结束，与其吃力不讨好地拼个你死我活，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我永远也得不到她能得到的东西，所以她还是拥有绝对优势的。 我木讷地摆摆手，“原来她早就知道了。”他点头，“如果你再不回来，恐怕我跟她真的有危机了。可我没想到，你回来是为了真正的离开。” “不好意思，打扰两位，这位女士的登机时间到了。”我和先生在专接小姐的提示下互相对视一眼，他起身，很轻很轻地抱住我，“如果你想回来，我等你。” “有件事我想拜托你帮忙。”说完我把从陆陆家拿来的简历递给他，“这是我大学时候的好朋友，她热情开朗也很喜欢做销售工作，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大展身手。”他看着简历，“你之前就住在她那？” 我点头，“我希望，你能帮帮她。”他收起简历，“我知道了。” 专接小姐再次提醒我准备登机，我拿上包包，他看着我离开，我背对他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莫名的伤感竟然涌占我的心房。很想回头再看他一眼，倔强却始终不允许我这样做。 已经结束了，他还会继续遇到很多很多‘陶小幺’，她们渴望得到本不属于她们的东西，只要先生愿意，他可以再找一百万个。 可对于我来说，这已经足够漫长。漫长到我需要一辈子的时间去遗忘，自己曾为了多么不值得的东西浪费过多么宝贵的时间。我登上头等舱，给一千公里外的之猪发了个简讯，陶小幺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13.第13章 小寒三 刺骨的寒风在下飞机的瞬间穿堂而过，之猪在舱门外拿着棉外套等着，一看见我，立刻上前把我裹起来。 “喂，不是吧，这个棉袄至少十天没洗了！全是烟味。”我愤慨地说道，他一脸愠怒，“大小姐，你突然乍到，我连签到都没去直接来接你，还要怎么样？” 我吐舌头，我知道春节期间机场地勤会有多忙，可我实在不愿意第二次无人接机。反正之猪跟coffee一样，他也早就习惯了嘛。 不过我们并不是同学也不是发小，而是单纯地玩游戏认识的。他叫陶之，我也就‘蜘蛛’‘蜘蛛’的叫惯了，他一开始开抗议，到现在也早就习以为常。 “今年你放假倒是蛮早的，不像我忙得要死。”他拿着我的登机牌，“死丫头，居然还是头等舱vip，看来你混得不错。” “你是在讥讽我吗？”我在棉衣里瑟瑟发抖，他停下来。“肚子饿不饿？”我笃定地点头，飞机上的食物真是无法入口，勉强喝了两杯酸奶发现饥荒得更厉害了。 “行李反正会放在vip室，一会去拿就行了，先带你去吃东西。”他风风火火地带着我走出大厅，我还以为有什么特别招待，结果居然是职工食堂！ 我端着他的饭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热腾腾的肠旺面心里觉得非常温暖。他端着热豆浆过来，“还没到开餐的时间，先凑合吃一些吧。”我点点头，毫不客气地吃起来，滚烫的辣面，呛得我呼哧呼哧喘气。 “说你混得好吧，怎么跟解放前吃不饱饭的人一样。我说你吃慢点，没人跟你抢。”他说完把纸巾递给我，“真像一只小猪。” 我抬头，“拜托，我只是膜拜一下家乡的地道美食，你也不用那么喷我吧？”他呵呵笑，“好了好了，你慢慢吃。对了，你要直接回家，还是在这里先玩几天？”我继续哧溜着面条，说实话，我现在还没有平复好心情，回家估计也会被眼尖的妈妈看出问题。 但是住在这里.“你家有我的位置吗？”言下之意就是，我留下来没关系吗？他眨巴眼，“一定要住我家嘛？酒店不是也一样？”我被辣椒汤狠狠呛了一下，赶紧摆手，“我受够绯闻的苦了，你可别害我。” 话说我从没见过陶之的女朋友，但瞬息万变的签名档和微博，我想一定有那么一个神秘的女人生活在他拥挤狭隘的心里。 刚想到这里，他的手机叫嚣起来。我看他迟疑的表情，赶紧把头埋进面盆，然后挥手让他去外面接。 他做了抱歉的手势，然后拎着电话走了出去。 我百无聊赖地把目光转向周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偌大的食堂只有斜后方还有一对女孩子在吃东西，而此时她们正死死盯着我，盯得我有些发懵。 我在记忆里搜寻什么时候见过这两个女孩子，一个纤瘦梳着漂亮的背头发髻，眨眼的时候能看见深蓝幽魅的眼影；另一个稍微丰满，高高的马尾上绑着两只粉红色的小章鱼。 然而下一秒的事更让我惊乍，微胖的女孩开口，“你是小耕的姐姐吗？”难怪我一直觉得没印象，难道是那个臭小子的朋友？不过，她怎么会认得我？我不是几乎一整年都没有回过家吗？ 说时迟那时快，认亲的女孩走了过来，近距离看了我十秒后，她惊呼，“真的是姐姐！”她激动地拉着我胳膊，我都快被她晃散架了。 另一个女孩子赶紧过来，“不好意思，我妹妹吓到你了。帆帆，还不赶紧道歉？” 帆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咯咯笑起来，声音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姐姐，小耕给我看过你的照片，我考试结束了刚好来姐姐上班的地方玩玩，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呢！” 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这这哪跟哪？看着她纯真红扑扑的面庞，我尴尬的问，“那你是？” 她有些不好意思，迟疑了片刻，说出一句惊雷天地的话。 “姐姐，我是小耕的女朋友。我叫吴帆帆，在一中念高三。” 14.第14章 小寒四 我心脏都差点骤停，女朋友？高三？ 这不即将绽放的祖国的未来的花朵吗？那个臭小子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我就姑且不问，他居然公然老牛吃嫩草，多好的孩子才高三呐！他不好好在大学里找一个就算了，干吗大老远的异地恋还找个那么小的？ 见我表情有些僵硬，她挥挥手，“姐姐，你怎么了？小耕没跟你说我们的事？” “呵，呵，他大概是想给我个惊喜。”我赶紧岔开话题，“那这位是你的姐姐了？”帆帆点头，“我表姐柯柯，在机场做地勤。”我礼貌的跟她打招呼，陶之此时也开门进来，看见我们凑在一起有些莫名其妙，“柯柯？你什么时候来的？” “哦，我说怎么旅客能来食堂吃饭呢。你啊，还骗大伙说没女朋友？”柯柯这么一说，帆帆立刻来了劲儿，“这是姐姐的男朋友啊？” 我一把将陶之拽过来，“快，快解释。要是咱俩都能成男女朋友，那还真是世界末日到了。”陶之哈哈笑起来，“柯柯，你们女人就是那么敏感。喏，就算郎有意，这落花无情呀。” 我瞪他一眼，这是解释吗？越解释越掩饰啊。“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这是我一铁哥们，小幺。貌似你们也认识？” 柯柯释然地微笑，“咱可都是一家人呢。对了，帆帆，你不是今天下午回去k市吗？小幺，你今天要回去吗？” 我点头，就算不点头也没办法，眼下必须要跟帆帆一起回去了。 也算是不在陶之这里蹭吃蹭喝的最好借口，我点清行李，就跟帆帆一起坐上了回k市的大巴。 本来安静孤单的最后一段旅程，因为有了这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子，忽然变得热闹起来。 一中的话，我是不是也算是她大n多届的师姐呢？不过，我实在看不出这个平凡的丫头竟然是文科全年级的探花。想想那时候，时间不多，机会不多，走不出爸爸妈妈的圆圈，走不出考试评分的圆圈，但就是因为充斥生命的就是那么简单的几件事，所以累却快乐着。 她说她跟小耕是在一次郊游活动，因为都是同校，朋友带朋友就凑了一大堆并不熟的人。我逗趣的问她，干嘛答应那个啥都没有的傻小子？ 谁知她连连摇头，她说他会折很漂亮的川崎玫瑰，也会刻独一无二的印章，还能在白t-恤上画她喜欢的卡通人物。 “我的书包，鞋子还有t，都是他亲自画的哦，我觉得好幸福。”她说周围同学，男朋友送的都是从商店里买的，一点新意都没有，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心意。 “他一定能给我惊喜。”我呵呵笑，不发表言论。我承认这个弟弟动手能力很强，可他们还不懂，很多事不止如此简单。 不过在复杂之前，简单的过二人世界，也是不错的。 “姐姐，你的小说我有看过，真的写得很好呢。”我呵呵笑，“都是瞎写的，你要是喜欢，下次把你也写进去好了。” 她欣喜地看着我，我忽然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老到已经没有资格再去参与小孩子单纯的话题，也无法再简单的看待人和事。 两个小时的车程在帆帆兴奋的谈论中很快结束了，我从乱七八糟的背包胡乱抓着，说实话在这么颓然的情况下遇见弟妹还真是生命头一次，所以根本来不及做准备，虽然我知道香水对她还为时过早，不过还是把dior的粉红魅惑递了过去，并应允她等耕回来再一起聚聚。 15.第15章 小寒五 熟悉的灌木和鹅卵石小道，熟悉的没有改变的邻居，我拎着行李箱淡然地跟路过的行人笑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家的楼下。 通话门铃还没来得及按下去，一声惊诧从背后响起。回头竟是提着购物袋的妈妈，她看见我好像看见外星人似的，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 这真算得上惊喜，就算时间比较晚了，家里也没提前准备丰盛的食材，妈妈还是在厨房里忙活了好长时间，直到把小餐桌摆满，她才脱了围裙。 就连准备在外面应酬的爸爸也赶了回来，我看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家乡菜，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妈妈不停地往我的碗里夹菜，她说小幺都瘦了这么多了，在外面就是不好好吃饭和睡觉，真是让爸爸妈妈不放心。 我大口大口地吃着菜，熟悉的味道顷刻颠覆我以为都忘记的味蕾，爸爸还是习惯着不说话，默默把一杯热奶茶放到我面前。 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星星点点的灯光在窗外闪烁。房间里被暖暖的热气包围，慢慢将冰冷的玻璃窗模糊。 就算我什么都没有得到，没有目标，没有方向，但我庆幸有一个家。这个小小的，完整的，外界狂风暴雨也不会滋扰到的家，终会在我最最疲惫无助的时候，敞开它的大门。 我把行李箱里专门给爸爸妈妈准备的小礼物拿出来，说实话在此之前我还不知道先生到底放了什么。直到爸爸和妈妈打开精美的礼品盒，绝美无暇的珍珠项链和先生最喜爱的皮具，我看着他们欣喜的模样，总归觉得有一点宽慰。 不如南方的城市夜生活灯红酒绿，晚餐过后，几句家常话的时间，爸爸和妈妈已经要准备休息了。 我的房间还是老样子，满墙壁的漫画海报，堆成山的高考复习资料，摆在玻璃架子上乱七八糟的生日礼物，还有掉了半面螺丝的节能台灯。 拥挤的小房间忽然把我整个空荡的心都填满，妈妈简单收拾了一下，她说我忽然回来她还没来得及大扫除，不过每周她都会定期做卫生，等明天天亮再好好帮我整理一下。 我随手翻看书桌上的书籍，抽屉里还放着高中时候攒下来的信纸和明信片，妈妈说我的同学录和影集全部都放在右边的柜子里，她担心我会丢三落四找不到，所以一并帮我收起来了。 “我去看看热水烧好了没有，你先换衣服。”妈妈放下睡衣走出去，我摆个大字倒在柔软的床上。还记得上大学每次都盼望着放假回家，回到家第一件事一定是躺在床上好好睡两天。 因为不管多高级的床，永远不及家里的柔软和温暖。 好了好了，陶小幺，不管之前遇到多少烦心的事，做过多少错误的决定，走过多少莫名其妙的道路，这一刻你又回到起点了，心的起点。 我换上睡衣打开电脑，在疯玩家族群里吼了几嗓子，陶小幺终于回来了，闷在海底潜水的家伙们还不出来接驾？ 不一会群里就有了回复，还是骂骂咧咧的对讲模式，除了向来站在我身边替我说话的yc通情达理，各个都埋怨我重色轻友外加长年潜水不出。我只能尴尬的解释工作太忙，不过毕竟是铁杆的，抱怨过后还是决定挪出珍贵的时间给我接风。我对着电脑呵呵笑，妈妈在门外唤我，“小幺，热水已经好了，你快来洗澡吧。” 我把聚会的时间和地点写进备忘录然后下q关机，掏出手机给coffee和之猪发了简讯，告诉他们我已经不再游离和漂浮，现在安全到家，一切都已经安妥。 发完之后准备关机竟忽然想起先生，从飞机落地后我就没有告诉过他我是否到家，虽然我决定屏蔽他，但让他担心又觉得不太妥当。于是我重新编起简讯，犹豫纠结中，每每写满一行，又快速按清除键删除。 半晌，仅仅剩下苟延残喘的四个字不冷不热地发了出去。 到家，勿念。 16.第16章 小寒六 整整休息了一天后，我拾掇拾掇就出门参加接风会，地点虽说是老地方，但这里已经翻新得连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毕竟不如大学时候方便，很多朋友已经不在家乡，工作与拼搏，成了离开象牙塔的杯具的我们的唯一出路。 然而十个人还是能凑成满满一大桌，说实话我略微尴尬，因为在他们中间，只有我和yc是可怜的贵族人士。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他们几乎全体拖着‘家属’军团。也还没有做好准备，气氛从曾经的无所顾忌到现在的小心翼翼。好在还有yc做调和剂，他嘲讽的调侃，看样子我和他还有coffee，那注定要做幸福路上垫底的人了。 大家嘻嘻哈哈乐起来，我看着饭桌上倒生不熟的面孔，咕噜喝下一大杯啤酒。“瞎说，别人coffee说不定这会正在温柔乡呢！”一席话又把大家逗乐，但之后又安静下来。 我看看yc，他正准备再找些聊资却被我拦住，罢了罢了，其实改变的何止别人呢？我坐在那么热闹的大圆桌上，却仅仅只能与旁边的yc悄悄说上几句话。看周围的朋友，不是跟女朋友谈笑风生，就是拿着手机啪啪按着键。 yc会意的靠过来，“一会本来还打算去k歌，不如吃完饭就散了吧。” 我明白他的意思，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时候揣着屈指可数的零花钱，找到躲藏在马路旁边的小吃摊。就是简简单单的烤肉串，土豆饼，炸豆腐都能把我们吃得乐开花。 如今在富丽堂皇的包间，满桌琳琅菜色，酒杯与酒杯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偶尔能说得上共同语言的，也只是回忆当年的剪影。 我无奈的叹气，随即端起冰凉的酒杯起身。“这杯酒算是小幺敬大家的，那么长时间不见，本应该好好聚聚，但晚上真有急事脱不开，所以.”我一口干掉杯子里的酒，“所以还请大家见谅。” 话落周遭一片寂静，我其实还幻想大家能指责和强迫我一下，像高中毕业那年，就算烂醉如泥也要被拖到ktv继续唱歌，因为我们是一起的。 然而事实出乎我的意料，大家都表示理解。匆匆一顿饭，大家就各奔西东。 熙来攘往的街头，就剩下我和yc。我看着他的侧脸，他还是那么瘦，瘦得让我无地自容。然而或许是真的改变了，他不再穿得像高中那么随性，现在英伦风的大衣和小脚裤，小马靴也显得很陌生。 他忽然转头，似乎在用眼神问我哪里不对。我立刻把目光移开，他把大衣的领子拉起来，“明天我已经请了假，放心吧，就算疯一晚上，也不会耽误工作的。” 我冷冷笑一声，“你这家伙，都请了假还让我遣散他们。我可是毫无创意和激情的文艺青年，也没有体力再去疯一个晚上了。”他啧啧两下，“说话语气倒是一点没变，走吧，跟我去个地方。” 向来我都是相信yc的，他总是能让情绪跌落谷底的我看到希望和惊喜。这顿饭确实吃得很郁闷很难受，也许在他们看来是自己与两个外星人在吃饭；因为在我看来，也确实如此。 夜行的公交车人并不多，我们并排坐在最后面的位置，他一边跟我说着家乡的变化，一边指着窗外作对比。 我对yc的改变也惊诧不已，在高中的印象里，他总是默默无语。本来比较寡言的性格在大嘴巴coffee面前，就显得更加安静内敛。然而上了师范大学后，已经身为人师的他真是口才一流，如果coffee现在再跟yc对峙，我想百战不殆的胖子肯定要跌破眼镜。 车在充满古朴苗乡风情的站台停了，yc带着我下车。我想我是不是眼花了，一年前这里都还是白沙黄土，现在已经变成宽广的灯光广场。周围是带状绿化的公园，跳舞的、打球的、散步的、谈着小资恋爱的，不胜枚举。 “这边。”yc叫醒沉溺美景的我，绕过广场，旁边竟然就是跟当年小吃摊一样热闹的地方。只是小角落变成了长提街，稀稀拉拉的小摊贩变成了排满长街的整齐队伍。 “嘿！这不是yc吗？”忽然从人群中冒出一个声音，几个男生挥着手向我和yc打招呼。我顺势望过去，几个跟yc年龄相仿的男生正围坐在一个小吃摊前，东倒西歪的啤酒瓶说明他们已经在此叙谈已久。 我本能还是比较不喜欢这种陌生人凑热闹的场合，刚想跟yc说我们去另一边，结果那群人中一个穿着白色nike运动外套的男生忽的开口，“你是，陶小幺？” 不会吧，这样也能遇到认亲的？可我眯着丹凤眼瞅着这个男生看了老半天，除了确定他浓眉大眼确实是泡妞利器，愣是一点没想起来到底在哪见过他。 而此时yc和其他人都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男生见状立刻殷勤地起身邀请我过去，“我说嘛，美女就是贵人多忘事，对不对？一班的冰山小姐？” 17.第17章 小寒七 我瞬间惊诧了片刻，这个代名词我不是没有听过，或许连yc和coffee都不知道。在大学期间总有些无聊的好事之人爱给别人加官进爵，取个一点建设性都没有的绰号就开始毫无顾忌地散播开来。 因为本身不爱与陌生人交往的性格，就被冠上了冰山小姐的称号。他们这些笨蛋哪里知道，表面冷酷的，心里其实只是害怕被欺骗，仅此而已。 我回到此刻局面，这家伙不仅知道我大学时候的专业班级，就连这无聊的外号都了若指掌。莫非！他是校友？ “别琢磨啦，我不仅是校友，还是老乡呢！我知道你就参加过一届老乡聚会，那时候的你还是齐耳短发，对不对？” 这下想跑都跑不掉了，我尴尬地笑，yc也顺着局势将我带过去。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何必扭扭捏捏？说罢男生们立刻又叫了一扎啤酒，热火朝天地问起了我们之间的瓜葛。 可我真不是忘性大，就算白衣男生重复说了好几遍他的名字，我还是一丁点印象都没有。直到yc轻轻搥我，我才假装想起来，僵硬地说着有点记忆了。 水落石出后大家总算不再追问这个问题，然而接下来就是批斗yc了。说他不够仗义和哥们，嘴巴上说同学聚会，怎么聚来聚去就两个人呢？ 我是彻底被绕得头晕脑胀，正好关键时刻手机叫嚣起来。我看都没看屏幕，欠身说接个电话就赶紧拎着包跑出小吃街。空气终于不再那么浑浊，我深呼吸一下，接通电话。 “小幺，是你吗？” 是陆陆的声音？我赶紧清醒过来，“是我，是陆陆吗？”那边嗯了一声，“小幺，其实我蛮早就想打给你了，只是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楞了一下，那边接着说：“我知道我说了一些过分的话，可能，也许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对不起啊。” 这个傻孩子，怎么还那么记事呢？“陆陆，好了，咱们是朋友还客气什么呢？我希望你好好的，这样就够了。” “可是，你不会生气吗？”那边焦急起来，我呵呵笑着，“不气是假的，我知道你也过得很不容易。但我也希望你知道，我这个所谓的公主殿下和大小姐，过得同样不容易。” 那头沉默片刻，“小幺，我知道。我听说你回家了，所以我才决定一定要打个电话给你。我现在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让生活变得美好！我已经不再做之前的工作了，你知道f公司吗？这么大的企业给我发了offer，我一定会振作起来的！” f公司？原来是先生，他真的是言出必行，我浅浅笑了一声，“加油，我知道你行的。” “嗯！跟你通了电话我总算心里舒服了。小幺，你，还会回来吗？” 我沉默，“如果你要回来，记得还有我！” 我点头应允，挂了电话望着家乡低沉的天空。每个人总有走错走迷和走累的时候，只是看你如何醒悟和如何决定罢了。 手机不再有先生的回讯和未接来电，我和他的以及我们之外的人的故事到这里就该全部结束了，没有什么分支和插曲，我们在通往结束的道路上幽长缓慢地走，然最终还是要走完。 “小幺，电话还没打完呢？”yc在身后叫我，我晃晃手机，“刚打完，我一个姐妹。”他点头，“还要再过去坐坐吗？” 我知道yc是很敏感的，他一定也是感觉到了我的不自在。我思考片刻，“不如，我们去那边的公园走走吧。” 他会意地点头，“你在那边的长椅上等我，我去跟他们说说就来。”我会意地走向长椅，空气中氤氲着潮湿的味道，忽然觉得心里很轻松很轻松了，就像，很多年前走出高考考场那一刻。 前所未有的，舒心。 18.第18章 小寒八 我和yc这一晚聊了很多，不是很多话，而是很多事。 与往日不同的是，这些事里，关于未来的占据了八成之多。他说他在实习的时候去了一个很偏远的小学支教，那是一个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地方。学生们扛着硬梆梆的荞麦馒头和沉甸甸的生锈水壶，以及湿了又湿几乎全部泡起来连字都快看不清楚的课本，步行四五个小时的泥泞不堪的山路，来到仅有一个小空地作为操场的地方上课。 虽然不像网上说的风餐露宿，但破旧的小教室真的好不到哪去。他与新到的同学们完全不适应这样的生活，每天被成群结队的蚊子吵嚷得无法睡觉，就连洗个澡都要到几公里以外的河边去担水。 他说本来抱怨着何时才能离开，后来真正看到孩子们还不如自己，他们宁可忍受各种艰难的条件，也要努力学习的精神像利剑一样刺穿yc原本根深蒂固的想法。 “我跟coffee说好了，现在每个月我们俩都会拿一些工资出来给山里的孩子们寄一些学习用品或者生活用品。等我们再工作几年，有了一些积蓄就一起做投资。赚到钱再去帮助这些孩子们，他们很聪明很懂事，只是没有机会和条件。” 我默默的听着yc的阐述，或许有很多人会觉得这不过是两个穷大学生的可怜同情心的作祟。这社会上，有钱人除了做作面子，谁会真心实意去关乎这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呢？ 可我知道他们在努力，在各自的生活和工作岗位上努力。也许一日两日的积累非常少，但时间长了，一定会看到希望。 我一直避讳着自己的未来不去谈论，不是不愿，而是根本没有规划。 所以直到yc说完全部的话题，我才默默开口：“那现在能算我提前入股吗？”他有些不明白，我拽着他到最近的银行取了两万块直接塞进他的挎包。他睁大眼睛看着我，很明显的不可思议。 我瞎编乱造着说这是前段时间跟一个朋友稀里糊涂买股票，没想到傻人多福居然赚了一小笔。yc还是有些狐疑，他坚持着说这些钱他不能要，毕竟现在大家都还不富裕。 可是先生如果知道这些钱拿去做了如此有意义的事，他一定也会很支持的。就算现在我做任何事都毋须与他挂钩，我用力把包按住。“拜托，就当我麻烦你帮我买些给孩子们有用的东西，好嘛？” “可是，这么多钱，都够用来给他们修缮校舍了。” “那就用来修，等我再赚到钱，以后咱们就一起。难道我们以前说好的你都忘记了？三人行，不离不弃嘛！”他看着我诚挚的眼神，终于不再闹别扭，刚走出银行，一辆卡罗拉就停在我们面前。 开车的不是别人，就是白衣男生，我想想他叫什么来着？ “小鑫，那么快你又忘记啦？yc，上来吧，我送你们回去。” 我拽着yc的胳膊，这家伙刚刚那可是虎吞了不下五六瓶啤酒呢！我可不相信被酒精麻痹大脑的人开车。然而还没等yc开口，他居然主动下车打开车门，绅士得好像提示我，这几瓶酒对他完全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说时迟那时快，我在不得不跟着上车的时候看到一辆空着的出租车迎面驶来。yc刚坐上轿车，我便伸手拦下了出租。小鑫一阵奇怪，我欠身：“我家比较远，送来送去也麻烦，谢谢你哦，下次有空再一起出来玩吧。yc，我先走了。” 他识趣地拉住准备留人的小鑫，我坐上计程车，飞快地离开了。 到家之后，已经快23点。忽然手机响了，居然是长时间不联系的臭小耕！我正准备开口教育这个不念及亲情的家伙，谁知他比我还着急，“老姐，我飞机在上海延误了，明天估计要晚上才能到家了，你来接我啊！” 这个死小鬼，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你的妹纸呢？不是有个口耐的小妹妹嘛？”他愣住，“你怎么知道？”听他声音就知道帆帆所言非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哎呀，我没时间跟你解释了，你知道了可千万别告诉老爸老妈，她明天要考试，所以.” 所以没辙了只好来找我，我这个姐姐还做得真是一点地位感都没有。“那说好了啊，你一定记得过来。”我还没说完他就把电话挂断了，这个臭小子，看明天我怎么收拾他。 扔了手机，还没换好睡衣电话又来了。我抓起手机，“我知道了，明天晚上会准时来接你的！” “那个，你要去接谁啊？”电话里的声音让我立刻颤了一下，再一看号码并不是小耕的，我才被自己晕头晕脑的话打败了。“那个，不好意思啊，你是？” “我是小鑫啊，你又不记得了啊？” 19.第19章 小寒九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答应小鑫作为代理司机去接小耕的，老实说我对主动献殷勤的老校友理应保持高度警觉的状态。可我真是害怕热情过头的男生，只要别人诚恳地拜托我三次，我百分百就客随主便了。 所以在小耕推着他的四轮驱动阿童木箱子出来的时候，看见我和一个陌生人站在一起谈笑，惊得他半天合不拢嘴。 小鑫倒是不认生，他赶紧上前热情地把小耕的行李搬上车。然后打开车门让他进去，我知道这臭小子满头问号，不过当下我也没那么多工夫跟他解释了。只是简单互报了姓名，其实除了这些，我也基本对他一无所知。 几杯茶的时间车就开到了我家小区门口，小耕还是礼貌地回以谢谢，看着小鑫的车开走他终于忍不住疑惑，“这男的是谁啊？” “我还没挖你墙角你先来掘我坟墓，不是谁，大学的校友偶然遇见而已。”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明显就是不相信我。 “你以为我还是十八岁的追颜少女啊？我对帅哥真没感觉，要帅的电视里到处都是。”他啧啧两声，“可是别人不止是帅啊，家庭条件也不错，还是校友加老乡，多难得。” “闭嘴！”我瞪他一眼，真不知道他到底站在哪一边的。回到家简单的洗漱后我便钻进了温暖的被窝，打开手机看见一连串的简讯，都是小鑫发来的。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忽然玩性大发，一会说去冬日垂钓，一会说去游园游乐，见我一直没有回复索性说带我去他老家玩。这这这，太夸张了吧。 还没想好怎么回复，一串熟悉的号码显示在手机屏幕上。“师父，我就知道你还没睡觉。你回来了也不告诉我，太不人道主义了吧？” 我心里升起大大的囧，本来想先回家清静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行踪了。“是不是在想怎么那么快就被我知道你回来了？我可是有无敌天线小宝宝的哦。” “你别给我绕舌了，肯定是小耕那个大嘴巴。”电话那头嘿嘿嘿的笑着，“师父回来徒儿哪敢怠慢，明天还是在布波的老位置，晚上八点不见不散。” 从天上掉下来一个拒绝邀约的理由，何乐不为？于是我回了信息婉拒了小鑫，刚准备睡下，手机又叮叮啵啵叫起来。 是不是全国人民都流行半夜不睡觉煲电话粥呢？“喂，你好。”电话那边传来嗞嗞电流声，夹杂着有些慌乱的呼吸。我再看看手机屏幕，确实是我没见过的号码。 我又喂喂了几声，对方依旧没有回应。打错电话还那么拽啊？我收了线，把手机扔在床头。房间门忽然打开，头发还湿漉漉的小耕诡异地笑，“老姐，我想跟你谈谈。” 我连连摆手，“我可没啥好跟你谈的。”他猫腰钻进房间，索性一骨碌溜进被子里。“你是怎么知道我女朋友的事的？” 原来是为这件事，我冷笑两声，“我本来是没有闲功夫去知道的，可是半路遇到认亲的，我总不能说我不是你姐吧？” 他眨巴眼睛，愣是没听懂。“无巧不成书就是这个道理，不是我说你，怎么能找一个小孩子？何况人家还是高三，那么关键的时候。” 话落他沉默片刻，“老姐你说的我都懂，帆帆现在很关键，可正是因为情况特殊我才要尽力帮她。”这下换我糊涂了，小耕继续说，“帆帆的爸爸妈妈离婚了，她跟着整天不着家的妈妈一起住。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陪，整天就独自埋在一大堆的书海里。不停地做题做题做题，看书看书看书，她只是想在孤独无依的时候有个人陪。” “可你们.” “你想说谈恋爱会影响学习是吧？其实我们这哪是谈恋爱，天各一方。只是我会24小时开着手机，挂着qq，等她一有时间或者一旦觉得心累就能随时找到我。把她高兴的、郁闷的、精彩的或者伤心的事一一告诉我。” 我看着小耕，“老姐，我只是想希望你能在高三结束前替我保密。我不想老爸老妈又来责怪我，毕竟我跟他们也说不通。” 这个原来我一直认为是小孩子的家伙，居然会对恋爱有那么高的领悟。其实两个人在一起，哪里只是简单的表面的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两个人，是一种依靠一种寄托，一种超越精神存在的信任。 但未必所有人都能懂得，所以有人的爱情保质期不过短短几天，有人却能几十年如一日，相守一生。 “好了，你安可吧。这个给你。”我从包里拿出五百块，“再简单也是约会，总不能女孩子买单吧？”小耕嘿嘿嘿嘿贼笑着，“谢老姐啦。”他刚准备离开就被我拽住，“拜托你不要大嘴巴，到处说我回来的事。还有，今天那个叫小鑫的，真的只是校友。” 他做出ok的手势然后开门离开，我刚躺下来谁料手机又响了。依然还是那个不知名的号码，我没好气地接通后说：“拜托你打错了，不要再打过来了ok？” 然这一次却不同，那边短暂的停歇后立刻有了声音，是一个轻盈婉约的女声：“你是，陶小幺吗？” 20.第20章 小寒十 徒弟把面前的拿铁搅得泡沫横飞，以如此夸张的动作来表明我此刻的熊猫泡芙眼有多搞笑。我用餐叉把三文治戳起来，“你再笑一下我就不客气了。”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抖动嘴角，“好了好了，不，不笑了。可是师父，不就是出来跟徒儿见个面，用不用激动得一夜不眠啊？” 我懒得理他，索性把目光撇向一边。思绪又瞬间回到昨晚那通陌生电话，我想就算以一个资深老写手来说，肯定也不会写出接到先生妻子电话这么狗血的桥段。 可我想她一定是经过了几欲痛苦和辗转的挣扎，拨通了却不说话，再次沉默纠结后又拨通，她就简单的说了几句，小幺，你帮帮我，劝劝他。 按照固有的逻辑思考，我离开之后先生所有的生活理应回到最正确最正常的轨道上来，有条不紊的工作，空余时间了就陪老婆和孩子，也许在某个不知趣的朋友问起或者思绪犯空的时候会偶尔想起这段畸形感情。 除此之外，他应该比我过得好一万倍。 可先生的妻子却意外地打电话给我，凭借这个女人聪颖的头脑，想必她早就知道先生整日烂醉如泥的原因就是我。 如同先生自己说的那样，在我没有离开的时候，三角间的关系微妙却稳固。她愿意宁枉故纵，我愿意安生平静，互不吵闹的三个人反而相安无事。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先生会因我的离开而变得消极失落，我没有问过的亦是我想过的，那辆英菲尼迪的副座一定在我之前坐过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他一样会一只手握方向盘一只手牵着她，会细心地记住她的口味和爱好，安排好她生活中的一切。 她说希望我能给先生打个电话，她相信我的话先生一定会听。甚至她用婉约的语气说，倘若我愿意，希望我能再回到先生身边，安静的做那个微不足道却不得不存在的存在。 “喂，师父！你又发什么呆？”徒弟把我唤回来，他拿出u盘，“喏，我攒了一个学期的稿子，你可得仔细帮我看看。” 这家伙，还以为是小学生交作文呢？我推开他，“别介，你现在可是杂志社热捧的新人，我这过气的老人家可没本事再指导你，而且你也知道毕业后我很少创作，生疏了。” 他愣了一下，还是把东西塞进我手里。“师父始终就是师父，这是例行作业，必须要交的。”我无奈的看着他，最后还是把盘放进了包里。 服务生忽然走过来，在徒弟耳边窸窸窣窣说了什么，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大厅的灯光整个暗下来。 我疑惑，过了一会服务生开始给每一桌客人点香薰烛，此时我才恍然大悟，大厅被派发香烛的桌子拼凑在一起竟然组成了巨大的桃心，而我和徒弟的桌子就正好在桃心中间。 “你搞什么？”我更加莫名其妙了，可看他笑而不语的模样，似乎精彩的还在后面。而事实也验证了我的猜测，精致唯美的蛋糕推上来时徒弟不知从哪变出一束绛紫薰衣草，然后深情无比地看着我，说出一句让我想呕吐半生的话。 “宝贝，生日快乐。” 我的额头布满黑线，“谁是你宝贝？而且我也没到过生日的时候啊。”大厅灯亮起来，徒弟撅着嘴，“师父，你太不识趣了，就不能假装一下嘛？” 我这一头雾水都快结冰了，他放下花束，转身对服务生说：“后天就按照今天排演这样做，对了，记得在我说话的时候放生日歌，要柔和的钢琴乐。”服务生连连点头，把所有细节用笔记录下来，然后离开。 搞了半天，这是彩排呢？！这家伙到底是被韩剧台剧祸害太深，还是脑子里除了泡妞没别的主流思想？见我脸色铁青，徒弟赶紧替我把蛋糕切好递过来，“师父，怎么样，够惊喜吧？我就是想看看实际效果才没有事先通知你嘛，看来效果还不错。我可是好说歹说，叔叔他才同意在黄金时间把大厅借我用的，你知道他多不好说话.” 话还没说完，我们俩旁边立刻出现一道人影，于是我们惯性一起回头，这么暧昧的姿势被面前的男人看得目瞪口呆。我尴尬地张嘴：“小，小鑫？” 徒弟立刻哗然，“你们认识？”小鑫有些不置可否，半晌冒出一句雷惊四座的话：“你们，是情侣？” 21.第21章 大寒一 事实上，如果不是对号入座，正常人几乎百分百会认为我对面这个男人是我男朋友。标准的12厘米高度差，幽默帅气的外貌外加那么亲密的谈话和暧昧的动作，想不误会都难。 记得很多年前的情人节，我们俩走在熙来攘往的情侣搭配街道上，从卖花小顽童到花灯老阿姨，无一例外统统说我和他是绝配。我看着徒弟双目炯炯放光，那意思好像就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风姿依旧尚存啊。 所以他干脆玩性大发，双手紧紧握住我，“宝贝，你还不把我介绍给你朋友？” 电视剧都没有那么恶心吧？小鑫的脸色迅速发生剧烈化学反应，他刚转身准备离开一声尖锐的惊叫把我吓了一大跳。回头发现居然是刚进门的女生，她梳着齐肩梨花头，双手不可置信地捂着嘴，在我还没分析出那眼角的泪花究竟作何解释时，她推开玻璃门就冲了出去。 现在剩下我和小鑫莫名其妙了，徒弟也还没给我一个说法，拔腿就追出去。我有些茫然地跟小鑫面面相觑，尴尬的气氛氤氲环绕。 玩火终究是会****，冷静片刻我就把所有疑问都解开了。如果我推理没错，跑出去的女生应该是几天后这出戏的女猪脚，也就是徒弟的现任女朋友。 弄清楚前因后果的我也不得不把缘由再解释一遍给小鑫听，他一边开车一边哈哈笑着，那笑声别提有多扎耳了。 本来还想将错就错把这件事整个划上完美句号，谁知半路杀出程咬金，唉。 回到家我已经累得快散架，倒在床上准备不再动弹时电话又响了。天啊，我竟然把先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备忘录已经提醒了我好几次，到底该不该打这通电话？如果打了，最好的结果就是先生改邪归正，我们也相安无事。但倘若他苦苦哀求我回去，亦或者执意不改，我心软的毛病一犯上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我下了多么重的狠心，重到我自己都无可估量的狠心才彻底离开那段生活。我不愿再在阴霾里享受荣华富贵，我只是想真正走到阳光下，安安静静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纷乱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爬满心头，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握着手机的手心都开始渗出细细的汗珠。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最终我还是深呼吸，拨通了匿藏在电话本最角落的电话。 嘟嘟的忙音持续了六小节，我正庆幸先生或许不会接听了，电话忽的联络上。 我先是一惊，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声音，“宝贝，真的是你打给我吗？”我心一沉，“先生，你又喝醉了是吗？” “哈哈哈。”带着苍凉和撕裂音的笑声让我心惊胆战，他说宝贝，只有宿醉可以让我一夜安眠到天明。我每天都有很多工作要忙，你难道不知道睡眠对我的重要性吗？ 讽刺的口吻让我略微感觉不太习惯，记忆中先生从不会对我说一句带刺的话，就算他工作烦心或者家庭不合，他都不会把情绪带到我身边。 沉默片刻，我微微开口：“先生，你少喝点酒吧。你的家人都很为你担心，如果你是因为我们的事才变得那么消沉，我想.” “完全没有必要是吗？”电话那边抢断我的话，“我知道你打电话过来是因为苏瑶叫你这么做的，不然我发生什么事你怎么会在乎呢？” 我有些惊愕，先生居然会说出那么赌气的话。这种场景就好像是失恋的情人好不容易找到吐槽和发泄的缺口，要一口气把心中所有不快和委屈都表现出来一样。 “苏姐是关心你才会这么做，先生，你觉得以一个女人的容忍度，她做得还不够吗？你要怎么冲我发脾气我都无所谓，只是你真的不应该这样沉迷，让你的家人担心。” 又是一阵沉默，我坐下来，“先生，你不是答应我一定会对自己和家人好吗？” “小幺。”先生忽然开口，“是我高估自己才会那么浅显地以为，你走了之后时间就会冲淡一切。可我想不到的是，离开之后曾经的美好才是最折磨我的。我走在繁华的商场里会想起你调皮耍赖的模样，我开车去海边会想起我们牵手冲大浪的场景，我在我们的‘家’里花园里，闭上眼到处都是你。如果我说我后悔了，我既做不到答应你的事，也兑现不了曾经给家人的承诺。我现在只想你再回到我身边，我宁可不要那个家也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你愿意，跟我走吗？” 22.第22章 大寒二 我脑袋有些嗡嗡作响，我当然知道小三的结果自然是‘不得好死’，可没想到先生真愿意做这个罪大恶极的人。 古人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我平复自己的情绪，先生只是因为一时不适应加上酒精麻醉才会不分是非。苏姐是多么善良而懂得取舍的女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一点我还是深深清楚的。 “先生，你听我说。”我顿了顿，“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现在过得很满足，我们还是不要再重蹈覆辙了。” 良久的死寂一般的沉默，我清清嗓子，“先生？你还在听吗？” “你这么天真，以为一句话就能骗过我吗？”先生开了口，我呵呵笑着，“天真的不是我，而是先生你。” 我狠下心继续说：“我知道先生能给我充裕的物质生活，正因为如此我跟你在一起才会变得那么有意义，然而我们各自追求的东西不一样，或许你误以为那就是爱情，但我完全不那么想。现在好不容易我们各归各位，我为什么要编造谎言骗你呢？” 电话那端又开始无言，“先生，你清醒一点吧！真正值得你牺牲一切的不是我这个已经离开的人，而是一直默默守在你身边陪伴着你的家人！” 话音一落我就果敢地挂断电话，倒数三秒钟，电话果然没有再响。先生的理智终究是会战胜一切心魔，他历经磨难白手起家，如今拥有的不仅仅是成功，更是胜于一切的理智。 如果可以，陶小幺真的不愿再挑战你的理智，只是对不起，用尖锐的利器戳伤你的心。 痛一次彻底，就会懂得一辈子忘记。不要做情感的奴隶和妥协的惯犯，前者会让你失去所有尊严与骨气，而后者则会让你连仅剩的自由都会失去。 我躺在柔软的床上，闭上眼曾经的画面如过眼云烟，忽然我不懂自己现在究竟在做什么。毕业之后这不算短也不算长的两年，我究竟得到什么。 我的不知所措先生永远也猜不到，因为这个本不属于我的男人，我曾认真过，改变过，努力过也悲伤过。此刻已然清醒，我既然放弃挣扎，放弃卑微，所有的一切都该尘埃落定。毕竟我们之间，只有惜，没有爱。 一条简讯提示，依然是热情蓬发的小鑫，既然徒弟的小谎言被拆穿，他继续约我也是理所应当。我鬼使神差的按着键盘，竟然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或许确实是心里觉得太阴霾，所以小鑫提出一起去江边垂钓后我没有丝毫犹豫。 那么冷的河里还有鱼吗？我疑惑重重地看着他塞满后座的各种垂钓工具，他得意地竖着拇指，“今天一定要钓一条大的，不然我们俩可不够吃哦。” 我呵呵笑着，车在高速路上飞驰，看着过往的青山绿水，总算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 小鑫一边说着钓鱼的技巧，一边还绘声绘色的做些动作。我看得心惊胆战，赶紧拜托他手不要离开方向盘。他得意地显示自己驾驶技术，一会走s形一会加速，我坐在副座上吓得浑身冷汗。 “咱们山城里的技术那可比跑一马平地的司机厉害多了，他们那哪叫开车呢？就会踩个油门和刹车，瞅瞅咱这儿的地形，那可得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我啧啧摇头，“你吹牛本事倒不小，是不是双子座都这样？” 他哈哈笑着，“那也要看人的，我在大学的时候可是个闷葫芦，不然怎么会到现在都找不到女朋友呢？看周围的这些兄弟各个都成双成对，我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呀。” 听他这么说倒觉得话不假，我们毕竟是同一个学院，以小鑫的外貌那绝对足够被捧为某类草，如果不是太低调，那就是真心不懂得追女生了。 “其实从事本行的同学真的很少，你算是做得不错了。”说完小鑫却轻轻摇头，“公务人员的铁饭碗可没你们想得那么容易，如果你以为只是在实验室里配配药水，打打报表就算了，那你可真是太幼稚了。” 我眨巴眼，“难道不是吗？” “学会做人比学会做事更重要，弄错了药品或者抄错了数据还可以重新改过，但是如果说错话看错脸色，那你就别想混下去了。”他扭转方向盘，车快速从高速出口驶下来，出了收费站他忽然把车停在另一辆黑色大众车旁边。 我还没弄清楚情况，小鑫按下车窗，“老爸，你怎么在这里？” 23.第23章 大寒三 我心里咯噔一下，黑色大众里是他爸爸？ 对面车窗打开的瞬间就应正我的想法，开车的男子年约四十出头，同样是浓眉大眼轮廓清晰。虽然隐约可见的白发和稀疏的皱纹有些磨平了英姿帅气的外表，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年轻时必定是美男子一枚。 有其父必有其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小鑫打完招呼就顺理成章的介绍我，大概天生对美男没有抵抗力，我礼貌的挥手喊叔叔好，他嘴角上扬一笑，我瞬间就石化了。 难怪小耕会总说我一把年纪花痴不改，不过男人看美女，女人看美男，互相养眼也是无可厚非的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不停地蛊惑自己，直到对面的车窗合上，车缓缓开走。 “你爸爸也是…”他点点头，“小小位置，不足挂齿。”这家伙现在倒会打马虎眼学谦逊了，看气场就知道来头不小，这就算是标准牌的官二代吧？ “喂，想啥呢？”我瘪嘴，“我在想，怎么儿子比老爹差那么多，你爸比你可帅多了。” “瞎说！他鼻梁没我高，眼睛也没我的大，而且我那么年轻怎么可能还没他老爷子帅？”我啧啧两声，“那叫气场，懂不？一种震慑人心的感觉。” 他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车在河边的公园停下，我看着安静的河流，发现周围好多垂钓的人。“我去拿东西，你先到河堤去。” 冬日的河流不如夏日澎湃，河水细腻幽缓地流着，长长的一大片鹅卵石河滩，已经干涸的绿藻说明这些地方在涨潮的时候统统都会被淹没。 我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头，小鑫远远地扛着工具箱走过来，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一定来过很多次了。不过这一点倒是满出乎我的意料，按理这种耗时费力而且丝毫没有动感的户外活动都该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们最爱。小鑫这样的，不是更应该热爱k歌吧？ 不一会小椅子垂钓竿就摆好了，他示意我过去坐，自己则走到河边，老练地看看风向和河水流向，然后选了个位置开始撒鱼饵。 “真能钓到鱼呢？”我好奇地问他，他自信地笑，“开玩笑，不要侮辱我的智商。”说罢熟练的摆手，鱼线飞快地扎进水流里，一会儿水面又恢复平静。 我把椅子搬过去，跟他并肩坐在一起。他说冬天的河水浅，虽然鱼少了一些，但是毕竟冬天食物少，只要撒些鱼饵，贪吃的鱼儿们还是会冒险出来的。 我若有所悟地点头，他顺势从衣兜里掏出四五根棒棒糖，仔细一看才知道，居然是不二家的！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在这里坐着很枯燥吧？车里还有零食和饮料，这种棒棒糖很好吃的。要来一根不？” 我不客气地接下来，“别告诉我，零食袋里装的是百力滋巧克力棒，mm’s巧克力豆，乐事薯片？而且还是黄瓜口味？” 他不可思议瞪大眼，“你看过车上的袋子了？”我噗哧笑出声，没想到我跟他的默契程度能如此惊人一致，或许是惯性人群？喜欢不二家糖果的，也一定会喜欢我陈述罗列的这些。 忽然鱼线被拽了一下，我敏感地站起来，“快快快，上钩了上钩了！”小鑫被我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手忙脚乱的收线。我紧张地看着透明的鱼线被快速扯上来，活蹦乱跳的小尾巴迸出水面那一刻，我欣喜地跳起来。 “是鱼是鱼！小鑫你太厉害了！”我拍手叫好，他抓住只有掌心大的小鱼，一脸失落地看我：“那么小还说我厉害，你这笨妞，没见过大鱼？” 我猝然一笑，拿着装满水的小红桶把鱼放进去。小家伙虽然受了点伤但还是活泼无比，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不是因这小小的冬日江鱼，也并非这毫无由来的欢喜，难道，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吗？ 24.第24章 大寒四 胡思乱想还真是女人改也改不了的烂毛病，小鑫重新整理钓竿，已经再次把鱼线扔进江里。我看着游来游去的小鱼，忽然开口问了个我自己都觉得好笑的问题：“怎么不找个女朋友呢？” 他回头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选择众多的时候自己没有调整好，等自己条件充足了却没得选择。不过呢。”他心机一笑，“老天待我也不算太薄，小幺，相信我，我肯定能让你觉得幸福的。” 我差点心脏骤停，赶紧把目光转到别的地方，一转不要紧，刚好就看到一辆黑色大众从桥上驶过。 “诶，你爸爸的车。”我刚说完小鑫的手机就响了，他接通电话，我在旁边默默听着。 “我说了我不想去，她过生日我去干吗？又不是很熟。”小鑫开始不耐烦，我又看看停下来的黑色大众，难道今天他是特别为了跟我出来钓鱼推掉原本的计划？ 我准备开口劝小鑫别和爸爸吵架，谁知话还没出口他就挂断电话。“那个，如果你有事的话，我们现在就先回去吧？” 他摆手，“那哪算事？他一个战友的女儿过生日，偏叫我过去。你说我有那么闲，没事跑去给一个丫头片子过生日？撑得慌吧？” 我看着小鑫一脸深恶痛绝的表情，黑色大众也带着怒气一轰而走，心里大致明白了七八分。“喏，那个女孩应该跟你青梅竹马吧？是不是还订过什么万恶旧社会的娃娃亲？” 小鑫嚼着口香糖的牙差点咬到舌头，“你还真是小说家啊，怎么说呢，差不多年纪但是没有一起长大也不叫青梅竹马吧？也就是小时候总在一块儿玩，但高中之后我们就很少联系了，大学也不在一个地方。” 他收起钓竿，重新摆弄了一下鱼饵，再把线放进水里。“反正我对她充其量就是普通朋友，至于她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毕竟这个年代了，难道婚姻恋爱还要父母决定吗？” 我呵呵笑，自己怎么忽然又变成坏蛋的角色了。刚想到一半，他的手机又响起来，只是这一次他接都没接，直接挂断。 然后五分钟内，这个动作持续了不下十次。我实在有些过意不去，这样拒绝他老爹是不是太过分了？“小鑫，你爸爸的电话你还是接一下比较好吧？万一有别的急事呢？” 他恼火地关掉手机，“我爸还不至于那么无聊，我挂了电话还一直猛打不停。”我眨巴眼莫名其妙，“那是？” “还不是你说的青梅竹马，我爸肯定是跟她说了我不肯去，结果她就来骚扰我了。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钓鱼的时候狂打我电话，烦死了！”说完他把手机塞进背包，我想好在那个女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不然这么厌恶的表情是谁看到都会受伤的。 渐渐安静下来的河边，我和小鑫又开始盯着河边不动。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毕竟第一次出来玩就是牺牲别人的约会为代价，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咕噜一声，河面上的鱼钩猛地沉下去，我大喊上钩了，小鑫还没来得及扯鱼线身后就响起嗲到极限的女声：“小鑫哥，你到底要人家怎么样嘛！”说时迟那时快，一条大鱼就这样哧溜逃走了，我看见小鑫的脸都铁青铁青的，刚要拉住他却被一个力度很大的推手给推开。 我的鞋子就踩在光溜溜的鹅卵石上，身体一个失去重心不稳就跌倒在地。说实话穿得那么厚也不怎么疼，但小鑫似乎到了爆发顶点，他大吼一声让开然后赶紧把我扶起来，“没事吧？” 我摇头，他怒目瞪着推我的女生，“唐米，道歉！”我看她趾高气昂而且醋坛子大发的样子，根本没有道歉的意思。小鑫气急败坏，又加高了分贝：“唐米，我叫你道歉你听不懂人话吗？” 25.第25章 大寒五 双子座的双重人格就在这一天在我面前上演，其实从小鑫爸爸踩油门生气离开的时候我就后悔跟他来钓鱼的决定了。最后他还是坚持不管不顾那个叫唐米的大小姐，收拾钓具拽着我上车离开了。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直到到了市区遇到大塞车，他才打开车窗点燃香烟。“今天真抱歉，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我淡然一笑，“小事，只可惜一条大鱼都没有钓到。”他诧异的回头看我，其实这件事他有什么好道歉的？只不过我运气实在不太好，什么都撞枪口上而已。 我拒绝了小鑫的晚餐邀约，他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倒车回去参加大小姐的生日趴体。我在靠近家附近的路口就提前下了车，刺骨的寒风在上坡路特别明显，我裹紧大衣履步维艰。忽然手机震动，一串陌生号码，我按下接听，手指头立刻被冰冷的风吹得通红。 电话里没有声音我就预感不妙，准备挂断却听到熟悉的男声：“小幺，我迷路了，手机也没电了。”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是先生的声音，再看手机上的号码，这不是本地的区号吗？我顿时心脏漏半拍，“你在哪？” 他的答案果然跟我预想一样，他从遥远的m机场，遥远的苏姐身边顷刻之间飞到了我在的城市，并且还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是因公出差，运气不好遇上大塞车而且手机又没有电了。 前呼后拥的大老板出差居然连个助理都不带？说谎技巧看来小学还没毕业，但手机显示的号码不会骗我，先生这种说到做到的性格我也很了解。假如我现在不去找他，他说不定就会亲自来敲我家的大门。 好在他下车的地方离我不是很远，我顶着风小跑了几条巷子才找到他打电话的小卖部，就穿了单薄西装的他被冻得脸色都变了，没有行李甚至连背包都没有，只是抱着手里的钱夹不停呵气。 这是从哪离家出走的傻男人，我甚至觉得是不是平时被人伺候惯了连基本常识都没有。我走上前轻轻咳嗽了一声，他像触电一样立刻回头，我看到他眼睛里密布的血丝，忽然有一点心疼。 “我没有零钱。”他一开口我就彻底无语，掏出零钱交了电话费，他如释重负的跟在我身边。“我真的是来出差的，有一笔融资业务很重要也很急，所以我就直接过来了。” 我不屑一顾，“是吗？真巧啊，你要找的融资老板居然跟我在一个地方。”他停下来，有点犹豫的说：“其实也不是在这里，在离你很近的一个城市。我是今天特别坐车过来找你的。” 我回头看着这个不知所措的男人，那么恢弘庞大的企业，他万人之上看起来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如今却委曲求全做了那么多或许只是为了见我一面，而且他不知道这一面见与不见根本没差别。 “手机拿过来。”他听话的把手机交出来，我查看了一下确实没电了。 “我们可以去吃东西了吗？”先生有些妥协的说，我从没见过那么落魄无助的他，在那个他叱咤风云的地方，任何事都是他安排好，不允许有任何漏洞和差池。我把手机还给他，现在塞车也没办法去别的地方，我带着他去了附近的一个小餐馆，老板贴心的生了铁炉子，掀开塑料门帘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不适应的先生咳嗽了两声，吃饭的人挺多，我们在拥挤的餐桌缝隙中找到靠里的位置。嘈杂的环境确实不适合谈情说爱，但我跟这个男人也没有什么****可谈。他还是习惯的把菜单交给我，意思是让我随意点。 可短时间我还忘不了好皮肤的先生从来不吃辣，我知道他又冷又饿又坐了好几个小时的中巴车，一定饥寒交迫浑身难受，所以点了热汤火锅和素菜，并且特别嘱咐老板千万不要放辣椒。 “看到你就好像看到希望一样，真好。”先生说完喝下一大杯热茶，我心里烦乱如麻。倒不是因为这肉麻的一句话，而是现在天色已晚接下来我该如何安排这个大腕客人？ 26.第26章 大寒六 从热闹的晚市到周围的人群来去消散，两个小时就这样飞快度过了，可我还没想到接下来该怎么办。苦恼到爆炸的我根本没有食欲，只是一直拿着筷子低着头，看着狼吞虎咽的先生好像饿了很久一样，一口气吃了好几碗饭。 首先这个位置离家太近，如果一直在这个附近逗留百分百会遇到熟人，必须得把他安排到远一些的地方去。可是这个男人现在完全等同残障人士，如果不陪在他身边还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小幺，你怎么都不吃？”先生总算吃饱了，他抬头发现我碗里的饭一粒米都没动过，这才想起来问我。“你到底饿了多久？”我疑惑的问，他迟疑一下，“你走了之后我就基本没吃过什么东西，不打针我恐怕都撑不到来见你。” 他说完还煞有介事的把手伸出来给我看，青筋凸起的手背都是针眼，我的心狠狠痛了一下。若非迫不得已，苏瑶也不会选择退步打电话求我。 面对这个男人，拥有一切却只对我无助的男人，倘若不是他已经成家立业，我可能真的会为这种舍命求爱的行为感动得痛哭流涕，就算他不求婚我也会愿意一生相守。但是很可惜，这种破坏别人婚姻的行为，我真的不想继续了。 头疼脑热的时候，下一秒更让我崩溃的事发生了。我看见掀开门帘的居然是徒弟，他还带着好几个男生女生信步走进来。好在此时店里比较空闲了，他们坐在比较远的地方，叽叽喳喳聊天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要是被这个同样写小说的敏感男生发现我跟中年男人吃饭，这后续故事可能还要写一百万字了。我本能用手挡住侧面，先生有些奇怪：“你怎么了？牙疼吗？” 拜托，我东西都没吃怎么会牙疼？我向他做了靠近的手势，“快点买单，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或许是一开始对他冰冷冷的态度和现在的殷勤邀约形成强烈反差，先生就好像被扎了兴奋剂，立刻站起来喊了买单。 我勒个去，这一咋呼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了过来。我赶紧把头埋下去，默念十遍哈利路亚祈祷徒弟没发现我。先生买完单又转向我，“去哪儿？”我慢慢挪动身体，抓住他的胳膊再用大衣遮住脸，连拖带拽的把先生拉出了饭店。 走出来之后我彻底松了一口气，然而先生却有种喜出望外的感觉，抓着我的手就是不肯放开了。这要是被熟人看到怎么办？我赶紧拦了出租车，带着他离开这个危险地带。 一路上先生都在问我好玩的地方是哪里，其实我想说这个小地方哪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而且天寒地冻的我总不能带着他在大街上溜达吧？于是我想也没想，带着他就去了t酒店，这已经是这个小城市能拿得出手的星级酒店了。 下车之后先生立刻黑了脸，似乎有种我欺骗了他的感觉。我僵硬的笑着，“总要先把住的地方定下来吧？”我开了房间把房卡交给他，他似乎觉得我很快就要离开了，立刻抓着我说要买衣服，天太冷他有些挨不住了。 无奈之下我们又打车去了商城，这里的规模自然比不上先生常去的那些规模大，但人确实多得令我有些意外。但这完全不影响先生逛街的心情，其实以前逛街从来都是我像叽叽喳喳的小鸟，冷静的先生只是负责说好看和不好看，然后细心的排队帮我刷卡。 这一次却完全换了角色，先生从第一个专柜开始一直试衣服，不厌其烦的问我好看不好看，我这才体会到想要全心全意冷静陪伴一个人逛街需要怎样的耐心。这样来来回回的我已经严重审美疲劳，先生也破例买了一大堆衣物，直到这个不大的商城完全被逛遍，他才意犹未尽的说买够了。 提着大包小包走到商场旁边的咖啡厅，趁着先生去洗手间的空档我才喘了口气，这到底是哪儿跟哪儿，我不是应该回家吃妈妈做的晚餐然后舒舒服服洗澡躺在被窝里，刷微博刷到犯困吗？打开手机看到一堆小鑫发来的简讯，我还没来得及看完，电话就打进来了。 接下来我就郁闷了，这位不知疲倦的公子好不容易从生日宴会上金蝉脱壳后，猛踩油门回来就为了找我喝杯茶。今儿我是不是桃花泛滥男人扎堆了，怎么都在同一时间遇到。大概是听到了我周围有嘈杂的人声，他也确定我此刻不在家里，所以干脆加大攻势，一定要跟我见面。 挂断电话先生就回来了，其实我也需要一个脱身的借口，于是我笑着把东西都放到他面前。“先生，酒店的房卡上有地址，你打个车就可以回去了。衣服也买好了，你也不会觉得冷了。我朋友那儿有急事，我得先走了。” 27.第27章 大寒七 先生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健步如飞的跨出了咖啡厅。他拎着大包小包追出来，刚好看见我开车门坐上小鑫的车。升起的车窗逐渐隔开的是两个根本不可能交集的世界，我看见先生挥手的时候还说了话，但合上的车窗已经完全阻隔了声音。“开车。” 小鑫点头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这一晚我是怎么度过的自己都不清楚，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凌晨，我蹑手蹑脚的回到房间，一肚子的咖啡撑得我全无睡意，始终不敢打开手机最后就在极度困倦中昏昏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拒绝了所有邀约，宅在家里足不出户。天越来越冷，每天醒来看见房檐上坠下的冰柱逐渐变长变粗，春节也越来越近了。在朋友和同学催问下，我也开始真正考虑接下来的生活该怎么过。 呆在家里做被婚族我肯定不能忍受，况且目前家人和朋友都以为我在另一个大城市有一份收入可观的工作，突然说我离职了会露出马脚。可是再回去的话，难免又会跟先生有扯不清的关系。 说到先生，那天我坐上小鑫的车离开后，他真的没有再给我打过电话发过信息，有种大彻大悟决心分离的感觉。原本是我期盼的结果，然而内心却认为他千里迢迢过来不会那么容易死心，这种自我肯定又否定的情绪苦恼了我一阵子，直到三天后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电话号码的尾数是我喜欢的连数，可我对这个男人蹩脚的普通话确实不怎么欢喜，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我就听懂他叫我去小区门口见面那句话。如果不是他报出先生的名字和手机号码，我真认为这是个小学没毕业的神经病。 我穿着睡衣披上大衣就出了门，反正只是拿东西而已，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个偷懒的做法会让自己那么囧。霸气十足的凯迪拉克就停在小区门口的花园旁，引来不少人侧目。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烧成灰我都能认出来，在coffee楼下险些送我上西天取经，还疑心我是碰瓷儿坑钱的男人！ 预感天有不测风的云我倒吸一口凉气立刻转身准备离去，没想到他倒是眼疾手快，打开车窗大喊一声你是陶小幺吗？这下周围人的注意力刷刷集中到我身上了，我有种绣花针扎脚心窝的感觉。 僵硬的回头，僵硬的笑，他做了一个上车的手势。我瞅着周围人不解的眼神，心想在这里僵持也不是办法，既然他认识先生，先看看到底是什么事再说吧。我走上前打开车门钻进去，温暖的空气立刻包围我，没有厌恶的烟味让我心生些许好感。 他看我的表情狡黠泛光，“你准备穿这身去赴宴？”我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衣，脑门布满黑线。“算了没时间让你回去收拾了，先把行头解决。”他自说自话的踩下油门，驱车离开。 其实我心里有许多疑问，但都是与主旋律无关的小事情。一路上他听着导航的指示没有再说一句话，或许他早就忘了当时发生的事情吧，这年头碰瓷儿的人那么多，这么喜欢开好车，难怪一直被选为目标。 车开进商场的地下车库，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跟先。。薛锦文是什么关系？”他噗嗤一声笑出来，“小姐，这话该我问你吧？你跟薛总什么关系？”我一下被戳到痛处，在心里大骂自己白痴然后沉默不语。他把车停好，“薛总跟我老爹是合作多年的好伙伴，但为了一笔小单亲自跑来我们出差的地方洽谈，还是头一次。”他说完看着我，“所以你就是其中的真正原因。” 我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原以为他只是个小司机，没想到却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这男人虽然面相不惹人喜欢性格也跋扈，但思维敏捷绝非善类。先生千里迢迢专程来找一个女生，傻子都知道其中的纠葛。迟疑片刻我开口：“送我回家，我哪儿都不要去。” 他嘴角上扬，带着轻微的讥笑和嘲讽。我被他狼一般的眼神瞪得心里发毛，随即提高音量：“我说送我回家，你听不懂吗？”他依旧笑而不语，我解开安全带准备开门却被他抢先一步锁上车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可能你的故事跟其他追求钱权的女生有点不一样，但贪婪的本性是无差别的，像你这样的难道我还见得少吗？” 我大脑充血差点喘不过气，“你，你说什么？”他不屑的笑，“心虚了？那时候扔钱给我还很潇洒霸气嘛。现在怎么变蔫儿茄子了？” 我双手揪住他的衣领，“你给我闭嘴。别人的事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把门开了，我要回家！”他哈哈笑起来，这个笑声显然比刚才轻松和畅快很多，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拿开我的手，“有性格，难怪薛总迷得死去活来。谁年轻不犯点错？你现在的决定是正确的，既然不想去，拒绝不就好了？我是俞希，不打不相识咯！” 28.第28章 大寒八 这人大起大落得太快了吧？我还没回答，他立刻雷厉风行的打电话说我不肯赴约，坚持推掉饭局后又连着撒谎说车被剐蹭了，只能处理完才过去。我看着他淡定的说谎，一眼就看出来这家伙是个惯犯。他得意的挂断电话，“搞定了。” 我重新绑上安全带，“那就送我回去吧。”他瞪大眼，抬头纹皱在一起简直滑稽到爆炸。“我帮了你一个大忙，你打算就这样回去？连地主之谊都不尽一下？”这个人还讲不讲理，前后明明都是他自己在决定，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摆摆手，“依你所见，我这样身无分文怎么尽地主之谊？”他哈哈笑着发动引擎，“有本少爷在还需要女人买单？尽管告诉我哪里汇集美酒美食美人就对了！”我看着他兴趣盎然的脸，忽然计上心来，“行，那就照我说的路线走吧。出发！” 半小时后我指挥他的车开到全市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日式汤浴中心，门口的接待一看到凯迪拉克立马笑靥如花迎上来，他打开车窗看到硕大的招牌，顿时脸青得发黑。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我啧啧两声，“美酒美食美人，这里可是最齐全的，而且绝对符合你大少爷的气质，难道我的理解有误？”殷勤的迎宾还在热切的示意他可以停到vip车位，他挂了倒车档准备倒出去才发现身后早已排起长龙。进退两难让他有点急火攻心，我心里暗爽，叫你得瑟。 迫于身后车队的压力，最终他还是把车停在了汤浴中心。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的成就感非常高，看着他气炸的模样要多好笑有多好笑。“陶小幺，你敢耍我？”我连连摆手，“哪敢，只是按照你的要求给你指路嘛。你看多少爷们儿排队过来享受？导航结束了，我也可以回去了吧？” “你休想！信不信我一个电话把我爹、薛锦文还有那一帮臭老头全叫过来？到时候我看你往哪跑。”我冷哼，“在我的地盘威胁我？你以为我吃素的？”他的眼神逐渐缓和下来，“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吃东西放松放松而已。” 说完他叹了口气，随即准备倒车离开，我拽住他的胳膊，“怕了你了，连个玩笑都开不起。下车吧，跟我走。”我带着他下车，在迎宾们诧异惊愕的表情下淡定的离开。他非常听话的跟在我身旁，其实今天没踩高跟才发现他的个头真的挺高，我这标准170的身高只能到他肩膀。 我裹紧大衣尽量不让睡衣露出来，看着周围不可思议的眼神，“今天我可是为了你下血本了，形象全毁。”他拍拍我的肩膀，“知道啦，好姐妹。”我推开他的手，谁是他姐妹啊？恶心。 绕过高楼林立的中心地带，从步行街穿越闹市，他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长长的巷子里灯火通明，大大小小的美食摊位整齐排列着，热闹非凡的人群把本就狭窄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他赶紧掏出手机，咔嚓咔嚓拍起照来。 又一个群众性拍照王，我钻进人群，“跟紧点，走丢不负责哦。”他赶紧跟上来，这家伙不知是从没吃过美食，还是活活给饿了很长时间，我带着他从街头吃到巷尾。总之我是闻到食物的味道都会想吐的程度时，他告诉我他才六分饱而已。 看他乐此不疲的吃东西，像极了第一次带小耕来吃小吃的模样。对所有的品种都充满好奇和期盼，一开始小心翼翼到最后狼吞虎咽，好像此刻不吃完食物就会消失一样。这就是我离开先生的理由吧，本就平凡的我曾渴望不属于的不平凡生活，可如今能坐在这里像个普通女生那样，自由自在的吃东西聊天才是最真实的。 “你在这里吃，我去帮你买杯饮料。”我说完起身，他把鼓鼓的钱包递给我，“不要碳酸的，多加冰多加冰！”我抱着钱包从人群里挤出来，人简直多得可怕，连饮料店都排起了长龙。一边排队一边掏出手机，从出门到现在都没留意，竟然有好几通未接来电。 而且统统都是小鑫打来的！我正准备回拨，有人轻轻拍了我肩膀一下，回头一看居然就是号码主人。 29.第29章 大寒九 “本想叫你一起来吃东西，但是你都不接电话。”小鑫说完有些奇怪的打量我一番，然后用眼神问我怎么穿成这样就出门了？好吧，我表示我的春天确实来得太早了，那边还有个男人没处理好，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而且都不是容易打发的主儿。 “你一个人来得吗？不如跟我一起好了。”果不其然，他发出了邀请。我尴尬的笑两声，上次跟他钓鱼的闹剧还不够狗血啊？我的小心灵可承受不起了。“没有没有，我跟姐妹来的。”话刚落人群里就传来呼喊声，“陶小幺！买杯饮料都那么慢，你又想恶作剧把我扔在这里是不是？” 我心底惊呼一声完蛋了，小鑫转身看着俞希，“他？就是你的，姐妹？”我抓着头发，“那个，那个，哈哈没错，就是姐妹嘛，姐妹来的。”我结结巴巴的样子自己都可以想象有多无厘头。不过小鑫倒是没再多问，他伸出手，“你好，我是小幺的朋友苏鑫。” “你男性朋友还真不少。”俞希走上碰了一下小鑫的手，“我是俞希，她既然说我是姐妹，那就是姐妹吧。”本以为两个初次见面的大老爷们不会有什么共同语言，谁知十分钟的寒暄之后他们竟决定一起去k歌，天啊！救命啊！ 俞希毕竟是在商界里摸爬滚打的，小鑫带来了一帮人很快就跟他打成一片，包厢里跑调声、酒杯声、骰子声混作一团，我被弥漫的烟雾逼到角落，陶小幺到底是在干什么啊？我捂着鼻子急匆匆的打开门，却没料到刚好迎面撞上进来的人。 我可没眼花，面前的女生正是那日在河边大发小姐脾气的唐米，对视一秒后她果然大发雷霆，“小鑫哥！难怪你一直不接电话不肯让我跟来，原来你又跟这个女的在一起！”我头都要爆炸了，怎么什么人什么事都挤到今天啊？ 包厢内所有人面面相觑，俞希第一个站起来，“她是谁？”小鑫上前拉过唐米，“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别在这里闹。”唐米甩开他，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推了我一把，“贱女人！上次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非要逼我动手吗？” 她这一次推人的力度可比上次重了很多，我倒退两步狠狠撞到包厢门上，门上那些该死的装饰用的铆钉差点没扎死我。俞希大跨两步冲过来扶住我，“没事吧？”小鑫还没来得及训斥唐米就被俞希揪住了衣领，“你他妈不会管好自己女人？你就这样当小幺朋友的吗？” “你居然敢威胁小鑫哥！你。。”唐米叫嚣着，小鑫推开俞希的手，“不用你来说！”然后拽着唐米就径直离开。本来还挺和谐的包厢被这么一闹，大家也就默默散掉了。满身酒味的俞希在沙发上坐下来，我这才发现他满脸通红。 不，不止是脸部，耳朵、脖颈、手掌居然都是通红的！我凑到他身旁，“你是不是不舒服？”莫非是喝酒喝太多？可是从开始到现在，也不过才半打啤酒而已，按理.他忽然抓住我的手，“黎黎，我也很想每天陪着你吃喝玩乐，其实我心里，是真的很想陪你的.” 我吓了一跳，他抓着我的手却怎么都不肯放开，而且还越抓越紧，弄得我都有点生疼了。“为什么要跟那个人在一起？难道，难道我对你不好吗？”我想叫醒他，然而他似乎早已神情恍惚。他用力一拉将我拥进怀里，紧紧的拥抱几乎要把我的骨架都捏碎了。 “俞希，俞希你醒一醒！”我捶着他的背，他放开我，朦胧的眼神还来不及给我说话的机会，温热的唇就覆盖过来。我本能用力推他，却没想到他整个人从我唇边滑过，接着应声倒下。我呼喊着他的名字，却再也没办法把他叫醒。 30.第30章 大寒十 寒冷的夜晚北风呼啸，安静的医院急诊中心除了我和俞希，只有值班的护士叮叮啵啵在玩手机。看来今晚要喝醉是他早就预谋好了的，来接我一定是他主动要求的，毕竟这是难得的让自己独立一人的借口。可是一个自知对酒精会过敏的大男人，居然为了失恋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简直是****中的战斗机！ 医生诊断这属于急性酒精过敏休克，尽管输了抗过敏药剂会很快好转，但如果抢救不及时病人仍旧会有生命危险。遇到这种事我还真够倒霉的，虽然休克的不是我，但我也被吓得折了几年寿。在这里俞希也没有认识的人，我只能跟家里撒了谎然后守在他身旁，以免又发生什么意外。 我看着他面上的红疹子慢慢消退，想来这必定是个心眼不多单纯善良的好孩子，原本我认为有钱公子哥女人多得是，哪会为了谁心碎成这样。假装坚强和争强好胜，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一点跟我还有一拼。 好不容易等到针水打完，俞希也恢复了意识，他睁开眼仍旧说不出话，我摸摸他的额头，“没事了，放心吧。”扶着他出院，想起车还停在洗浴中心，索性打了车过去在楼上的酒店开了房间，累半死终于把他妥善安置了。 要不是看他躺在床上跟一滩烂泥巴一样，我还真要好好跟他算算喝醉酒耍流氓的帐。小鑫发来简讯道歉，我无意回复，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要介入他和他周围人的生活，为什么要弄得我跟个坏人似的呢？我替俞希盖好被子，打开暖气，然后在床头放了一杯热水。“仁至义尽，没有哪儿的地主像我那么贴心了。你好好休息，车就在楼下，明天起来之后就自己走吧。” 他艰难的挪动身体，“你，你要走了吗？”我用手擦掉额头的细汗，“不然呢？”他委屈的看着我，“小幺，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那个.”我不耐烦的看着他，“有话快说。” “你可以留下来吗？我，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听完哈哈笑出声，就算他有贼心估计也没那力气。现在我可是一只手就能收拾他这个高大个，哪会怕他？“孤男寡女这样不妥，不然我等你睡着再走，你安心休息吧。” 我走到另一张床上，柔软的床铺就像温暖的怀抱，我看着俞希闭上眼呼吸逐渐均匀，自己的眼皮也开始拼命打架，心里默想着躺一会就走，没想到一觉醒来已经接近正午了。 俞希早已不在房间里，我揉着眼睛起身，房门忽然被打开，他端着热腾腾的汤面进来，“小幺，你起来啦？”听语气他已经恢复不少了，我真是服了我自己，居然这样也能一觉到天亮，看来我是真的太累了。 不过饥肠辘辘的醒来就能有暖和的面汤吃，感觉还挺不错。他乐滋滋的看我吃东西，我不自在的问：“你看什么？”他嘿嘿傻笑，摇头不说话。我放下筷子，“不跟你爸爸打个电话吗？一整晚没消息，他会着急的。” 他说这种小事不用我提醒，然后敦促我赶紧吃。终于把面汤吃完了，他幽幽的说今天就要回h市了，这边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恐怕以后都不会再过来了。我心里小小波澜一下，随即乐观的开导他：“没事没事，说不定我会回去呢？” 他眼睛闪过明亮的光，“真的吗？”我一时语塞，其实这不过是一句安慰的话，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但那毕竟是先生在的地方，如果真的要回去，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决定的。“这是我的名片，小幺，我等着你过来！” 我敷衍的接下名片，跟着他一起走出房间。其实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自己的未来如何走我根本没有计划。可以说大脑前所未有的空白，诸如自己口中平淡无奇的生活，自己究竟能坚持多久？或许本心是渴望波涛汹涌的，却又害怕和彷徨。 可能我根本没有那么强大，正因为还没有走出阴影所以无法回到跌倒的地方，无法真正从那里站起来。俞希办完退房跟我一起走出大厅，冬日里的阳光依旧冰冷，照在人身上没有一点点温度。 “我去取车。”话刚落俞希就停下来，我疑惑的顺着他目光方向望去，“爸？”他轻声喊出，我心脏也漏半拍，站在俞希口中呼喊爸爸的黑衣中年人旁边的人，竟是先生！ 31.第31章 立春一 一切不如他们所想，却如他们想象中所见。俞希似乎百口莫辩，我轻轻说一句回头再联系，然后裹紧大衣从先生和他爸爸身旁快速走过。计程车很快把我送到了家，逃避向来是我避免争端的方式，好在这些人今天就要全部离开了，我就算被动的站着，他们也会消失。 夜不归宿自然少不了一顿责骂，我头晕脑胀的回到房间，关掉手机把身体埋进被窝。不擅长解释也无需跟任何人解释，毕竟我与先生早就结束了。不管我跟哪个男人有瓜葛，这也是正常的交往，永远不会像曾经跟先生那样见不得光，何况我和俞希还真没做什么。 自我安慰了不知多久时间，直到万籁寂静才发现怎么都睡不着。抓着漆黑屏幕的手机始终不敢打开，俞希一定非常郁闷吧？就算没有先生跟我这层关系，与一个陌生女人在酒店过夜，怎么着也该跟自己老爹解释说明白。但他毕竟一开始就说了谎，这件事还真有点越描越黑的趋势。 初次相识就把别人推进火坑，怎么想都不厚道。咬咬牙打开手机，一串陌生号码就跌撞而来。不用想一看就知道是俞希，他到底是持续拨出这个机械动作多久了才能准时在我打开手机的瞬间第一个打进来？我没有理由挂断，于是按下了接听。 凌晨三点三十三分，我还是穿着睡衣裹着棉大衣在昏黄寒冷的路灯下等待。远远看着一辆大众车开着双闪越来越近，想着这小子终于知道收敛了，谁知道到眼前才知道，居然是辉腾！ 我无语的坐上后座，他满脸问号：“怎么？连我旁边都不肯坐了？”我摆开双手大大咧咧的靠在座椅上，极尽所能显示坐在后座有多舒爽。他笑着摇摇头，然后发动引擎离开。一路上都是俞希在唠唠叨叨埋怨，说我很不够义气，酒店门口一别他可头一遭被老爹进行思想教育，原定今日离开的行程也被打乱，他不仅被冻结了半数以上的大额信用卡，就连座驾也被老爹没收了。 我啧啧摇头，“你老爹处罚的方式，跟你犯错误的逻辑根本不符合。真搞不明白有钱人到底怎么教育孩子的。”他回头看我一眼，“你还说，我这么凄惨却一直打不通你电话。太不仗义了，好歹我也是.” 话说一半我接上去：“好歹什么？你就这么跟你的救命恩人说话？快说结尾，你爹怎么又让你出来了，不是应该关你几日禁闭吗？”他把车拐进公园的停车场，偌大的空地就一辆车呼呼冒热气，“当然，是实话实说咯。” 接着俞希把过程说了出来，我差点没背过去。他居然告诉他老爹，他与我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加上一点酒精和情绪刺激，所以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我几乎是冲上去掐住他脖子的，“别给我开玩笑，这不是闹着玩的。” 他咳咳两声大喊谋杀，我松开手让他喘几口气。“大小姐你还真是开不起玩笑，我把实情跟我爹说了。你确实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他才同意我出来找你的。”我长舒一口气，忽然想起什么，“薛锦文，他.”俞希抬眼看我，“他已经离开了，其实我本来很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让我无法蒙混过关，不过他倒是简单干脆。” 什么都没问是吗？这也该是先生的处事风格，感情和私生活都不能带进工作，我已经让他破了太多例，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犯傻了吧？在他看来，我宁可跟一个初识的男人过夜，也不愿多跟他相处一秒钟。哀大莫过于心死，这一次先生是彻底心死了吧？ 想到这里我嘴角扬起一丝苦笑，这便是我一直期盼先生明白的道理，亦是我策划逃离的最终结果，可如今忽然现实摆在眼前了，心里竟有一点茫然和失落。而这一切都被俞希看在眼里，他转身望着我，“这样难道不好吗？我算不算无意做好事？” 我深呼吸随即换上微笑，“挺好的，我还要谢谢你了。”他忽然抓住我微凉的双手，眼神尖锐得像利剑。我吓得来不及反应，他已经夸张的从前排间隔的中间位置钻了过来，用一种极其暧昧惹祸上身的姿势，将我压在身下。 燥热的气息立刻席卷我全身，他钳住我的双手不让我动弹，然后狠狠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不该在那种畸形的物欲生活里继续沉沦，你该找个男朋友，重新开始不是吗？” 32.第32章 立春二 我一下子有点脑袋发晕，其实我很理解他刚失恋渴望重新在一个女人身上找到寄托的心情，然而这与我要不要接受是两码事。我挣扎着想换个姿势，然而不动还好，拥挤狭窄的车厢里，挣扎就变成了与他高大健硕的身体亲密的动力，我已经明显嗅到他不规律的呼吸，听到他砰砰作响的心跳，以及某一部分身体的特殊生理反应。 “陶小幺，你最好不要再动了。”依旧是咬牙切齿的一句话，我努力让自己大脑清晰不再犯晕，“那个，俞希你冷静点，如你所说我确实要跟薛锦文断掉关系。但是，找不找男朋友.” “你确定自己已经断了念想吗？”他疑惑的问，我连连把脑袋点成小鸡啄米，他轻轻松开手，看起来是想要退回去了。可是就在这一瞬车窗外忽然想起咚咚咚的敲击声，我们俩都被吓了一大跳，俞希更是整个人抬起来触碰到了车顶的照明灯，灯火通明的瞬间，车窗外的人直接目睹了这暧昧的一幕。 总之最后我们是如何在保安惊愕目光下仓皇逃离的，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只知道那个故意假装强势还来点霸王硬上弓的男人，明显比我受到的惊吓还要大，如果不是大半夜路上没什么车，搞不好还真要出什么事。 什么都没做却那么慌张，明显的装坏人。我笑着摇头，不过我确实有被他吓到，心里莫名的悸动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源自何处。回家的路上，俞希说他真的不希望我越陷越深，或许是见惯了身边如同我这样对物质趋之若鹜的女人，也见惯了这类女人最后的悲惨下场，于公于私他都不想让我沦落至此。 先生他再独特，仍旧不过是把玩婚外情的普通男人，我自诩能得到这男人不普通的感情，真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很多事早就注定好了，像俞希说的那样，事已至此早已不是我和他可以控制的。其实陶小幺真不算什么好女人，难得这位大少爷知晓了我的破鞋秘密还能与我成为朋友。 我们去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馆，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来。一杯拿铁的功夫，俞希就把自己拿命去宿醉的理由说了出来。或许是觉得知道了我身上莫大的秘密，作为好姐妹不告诉我一个他的秘密，就有失公平一样。 他喝醉时拥着我呼喊的女人名字——黎黎，她就是与他相处了接近6年的女友。“做我爹这行就是要到处跑，到处找投资方向和资金来源。或许是我真的忽略了她的感受，可我不知道她究竟是何时与我最好的哥们在一起的.” 说到这里俞希的手有些颤抖，搅动咖啡杯的力度也不再均衡，好几次把咖啡溅了出来。“我知道的时候，她居然怀了他的孩子。”话出我被咖啡呛到喉咙，他苦笑一下，“我这绿帽子戴得可真够结实的，可就是这样我心里仍旧放不下她，连挽回自尊的凶神恶煞都做不到。” “所以，他们.”我轻声问，俞希叹气，“他们一起离开了，听说已经注册结婚。”我垂下眼帘，“这几天我一直神情恍惚，如果不找个理由好好发泄一下，真恐怕要憋出毛病了。陶小幺，你就是我的救星，知道不？” 看着他傻乎乎的脸，怎么都想不到一次偶然的没有好印象的遇见，会变成如今淡定共同喝咖啡的场面。“为大家是彼此的救星，干杯。”俞希愣了一下，随即端起咖啡杯跟我碰杯。旁边几桌人莫名其妙看着我们，一大口喝完苦涩咖啡，彼此都会心一笑。 这一夜的谈话让我心情轻松许多，先生也好，黎黎也罢，这些曾经看似属于我和俞希如今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和故事，是时候彻底翻页了。我答应俞希过完年，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重新回到那个城市，为了一个人放弃一座城是多么愚蠢的事，既是我下定决心生活下去的地方，就与那个人毫无关系。 就像俞希一样，既然心里的人都已经走了，为什么要把属于自己的地方拱手让人？我们要勇敢的站起来，把我们厌恶的人和事统统扫地出门。 看着俞希的车渐行渐远，我露出舒心的微笑，关上窗户准备睡觉房门却忽然打开，小耕飞速钻进被窝贼笑着，“嘿嘿，老姐，你恋爱了！” 33.第33章 立春三 这年头小屁孩的神经敏感程度都赶上fbi了，我以为他纯粹是为了赚取封口费，掏出钞票扔给他却被强烈鄙视，“你再不谈恋爱，别人还以为我老姐性取向有问题。”我无语看着他，然后用抱枕把他从我的暖被里轰出来。 “我自由的日子还没过够，要谈你自己谈。”听完我的话他窃笑着，“刚送你回来的人是不是上次接我那个帅哥？”我杏目圆瞪，小鑫？怎么可能，我现在对这个危险男人避之不及呢。见我没反应小耕更加来劲，“莫非还有另外的人选？老姐，你就别卖关子了，一把年纪还玩什么暧昧。” 我作势要夺走他手里的钞票，他赶紧退到一旁。“我也是为你好嘛，你知道不，老爸老妈已经在关系网里大肆招聘女婿呢！”我吓一大跳，小耕无奈摇头，貌似对我这个即将跨入剩女相亲行列的女人表示极大的同情。看来俞希说得没错，呆在家里只是权宜之计，不宜长久。 “老姐你想什么呢？”我被小耕叫回来，“赶紧去睡觉！还有你告诉他们别瞎操心，过完年我就回去了，找个屁的男朋友。”说完我把他推出房间，反锁门后上床睡觉。 躺下来我忆起了很多事，从学校毕业不过短短三年时间但却如同老了几十岁。依稀记得初遇先生的画面，那时候从没想过希望的曙光会变成炼狱火光。每一个渴望梦想中十全十美王子降临的女人，都是掩耳盗铃的傻瓜吧，以为打了止痛针，伤口就会不复存在。 与先生的爱恋究竟是以什么为支撑点的？如同他常说跟我在一起就像谈恋爱，就像回到了学生时代。我的任性、孤傲和出其不意成为他欲罢不能的理由，可是一切都是好像不是吗？曾无数次想要将这个男人据为己有，但等他真的下定决心跟我双宿双飞时，我才发现找不到彼此相爱的证据。 罢了罢了，都是过去的事了。闭上眼我沉沉睡去，这一夜心与手机都出奇的安静，我没有再做乱七八糟的梦，就这样安静的睡下去。 俞希跟着他老爹顺利回到了h市，我没再答应小鑫后来发出的所有邀约，或许本来就只是一时好感冲动，被拒绝很多次后，就连基本的联系也变得甚少。一心一意帮爸爸妈妈置办年货其实是件很幸福的事，很久没有回家过年，熟悉的气氛和活动也让我倍感新奇。难得的是同样很久过年没回家的coffee，跟惊天炸雷似的出现在我和yc面前，而且还带着笑意盈盈的乔乔。 我记忆中乔乔是coffee第一个认真对待并且真的带回家的女人，看来这小子是下定决心非她不娶了。但从前对别人冷热不定的男人，如今却变成狗皮膏药让我很不适应。乔乔离开他的视线片刻他都会不安。就连我跟乔乔说点悄悄话，他都会有点不乐意。这闷骚男人真打开了心门，看来是很难改变心意了。 yc提议一起去贫困的山区看看孩子们，大家自然点头应允。于是我们兵分两路购买了一些生活和学习用品，驱车前往他们一直默默资助的山区学校。这一路可真把我折磨得够呛，天不怕地不怕的陶小幺竟然晕车狂吐到最后意识模糊，难怪要被coffee说成外强中干。 路程不长但由于路况不佳，硬是开了整整快五个小时才到了校区。就剩下半条命的我自然只能在车里看他们忙活，说是学校实际上不过是几间破瓦房拼凑起来的地方。由于很多孩子家庭条件还不如学校好，加上父母长期在外，所以留守在学校也成了见怪不怪的事。 yc轻车熟路找到了管理和负责人，谈话间感觉他们早已是熟人。看着孩子们争先恐后拿礼物的场面，我实在无法想象他们的生活条件会拮据到什么程度。中午我们把带来的食材与学校的孩子们一起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如果按照以前的生活标准，这种充满柴火味没有任何口感的食物，一定会被我嫌弃到底。 可如今我却吃得津津有味，不管是yc、coffee还是乔乔，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轨道，做自己认为有意义并且真的有意义的事。想着我荒废了宝贵时间，心里就忍不住一阵悔恨。“回去重新找份工作，振作起来吧。人不能总是停留在原地，心与身体必须有一个在路上。”coffee轻轻说完，不知为何我竟泪落如珠。 34.第34章 立春四 过完数九天，春天带着温暖的东风吹开了大街小巷的玉兰花，我登上了返程的火车。从来都是空中飞客的陶小幺竟然改走陆运，所有人都感到费解，就连在机场工作的之猪都说我脑袋被门挤了。 其实这无非是出于两种考虑，第一自然是不愿意让先生知晓我回去，我的名字已经被他绑定了vip附属卡，只要是航班都会通知到他那里，不管如今他是否取消这个关联绑定，我不想冒险。第二陶小幺是时候好好吃点苦了，抱着享福的态度怎能独立根生？ 几乎是一天一夜的时长，从火车到汽车总之头晕目眩到达目的地时，我又是半条命状态了。特地请假过来接我的陆陆带我坐上了去宾馆的计程车，她说按照我的要求已经帮我找好了房子，也离她住的地方很近，只不过这几天还在打扫卫生，我只能先住在宾馆里了。 没想到经历了那么多事后，陆陆还会变回那个真心真意帮助我的朋友。我把头靠在她坚实的肩头，总算感觉一丝安心。她说自从换了工作，收入改善后她也搬到了条件好一些的小区居住，在公司里她认识了一个叫顾念和的同样是打拼族的男生，从没想过会再遇见心心相惜的男人，陆陆也不知两人怎么发展的，总之很快就在一起了。 我大口喝下一杯温水，看来让陆陆进到先生公司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了。眼前的这个女生，哪里是几个月前灰头土脸愤世嫉俗甚至极端暴躁的模样？人呢，一辈子拥有小小的幸福，只要够真实就让你享不完了。 我休息片刻后冲个凉换身衣服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陆陆说下班后顾念和在美食街等我们，本想好好睡一觉，不过来自陆陆热情的接风洗尘邀请，我实在没办法拒绝。所以拖着困到死的身体，我坐在了韩国料理餐厅里。 顾念和人如其名，充满斯文书生气的感觉，说实话眉眼间与年轻时候的先生还有几分相似。“小幺，我和小顾把你的简历都发给朋友了，相信你很快就会找到工作的，放心吧。”陆陆说完把烤肉夹到我碗里，我看着他们相敬如宾忽然倍感羡慕，何时陶小幺才能找到真正倾心的男人？ 吃完晚餐，顾念和又提议去唱歌，本想拒绝但看着他们都已经兴高采烈的邀约了好几个朋友，只能是骑虎难下客随主便。半小时后k歌房里就来了好多男女，陌生的面孔让我有点不太适应，然而看着陆陆喜笑眉开，在人群中如鱼得水的模样，我又把想逃走的念头压了回去。 应付着跟在座的人都喝了一杯酒，我实在被吵闹的音乐弄得很难受，只能借尿遁赶紧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好在这个ktv设在大厦顶楼，露天音乐吧里人并不多，我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来，刚想闭上眼休息一会，身旁的椅子就被拉开了。 顾念和？我赶紧客气的点头微笑，他在我身旁坐下，气氛有点诡异蹊跷。他点了两杯果汁，眼睛仍旧看着表演台上的乐队，“你认识我们公司的老总吗？我是说，薛锦文，薛总。”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掩饰表面的惊愕连连摆手，“不认识啊，怎么这么问？” 他回过头，嘴角荡起与白天不一样的邪邪的笑，但转瞬即逝。“别紧张嘛，我说也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之前公司年会薛总喝得烂醉是我送他回家的，我也是无意看到了他钱夹里的照片，那个女生跟你长得挺像的。” 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绝非只是随便问问那么简单。我忽然心里没底，这个男人为什么让我有种表里不一的感觉？甚至让我隐隐不安？“原来你们在这呢！”身后响起陆陆的声音，顾念和立刻站起来拉住陆陆，“你看你，还说是别人的好姐妹，连别人不舒服都看不出来。小幺说包厢里太闷了，我就带她来这里透透气。” 前后完全是两个人的顾念和把整个局面搭配得天衣无缝，我只能僵硬笑着附和。陆陆吐着舌头说自己真没注意，我正想借这个理由离开，没想到又一个人闪进眼帘，他用更加不可置信的声音大喊：“陶小幺？！” 35.第35章 立春五 我保证这个画面真不是我期望看到的，俞希从几个男女中间冲出来，那架势就像离弦的箭，速度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我被他狠狠抱在怀里，然后连连后退几步。“臭丫头！不是让你回来一定要联系我吗？你玩什么神秘。” 这个行动狂再次把本性暴露出来，他甚至不管旁边惊诧的陆陆和顾念和，也不管莫名其妙傻住的自己朋友，拖着我就离开了屋顶音乐吧。 我坐上俞希的车后总算能喘口气，他却还在旁边埋怨我没有第一时间联系他。我真是累到爆炸，已经没力气去解释了。不过幸而陆陆出现后他又出现，不然我实在无法想象接下来顾念和会说什么问什么。 那个男人，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安静善良，他深如水的眼眸里到底藏着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可我现在担心的却不是这些都成为过去的事被挖掘出来，陆陆看起来非常信任他，他究竟是不是真心待她呢？ 俞希唠唠叨叨的把车开到了咖啡厅，似乎对我们来说咖啡之约有着不同的意义。可我今天实在没力气没心情，我抓住他准备倒档的手，“送我回去吧，我今天才刚到的，真累了。”他看着我疲惫的眼睛，“谁让你坐火车？你不知道叫我帮你订机票然后去接你吗？” 我浅笑，“我错了我错了，送我回去休息吧，拜托了。”他叹了一口气，“看你那么虔诚，那就送你回去吧。你现在住哪？” “p宾馆。”话出口俞希就瞪大眼，“什么？”他似乎被我彻底激怒了，从坐火车累半死到住廉价宾馆安全无保障，在他看来我根本没把他当朋友使唤。这股怒火让他一脚油门把车开到宾馆门口，我追着雷厉风行的他却没想到在楼梯口碰到陆陆与顾念和。 “小幺，你手机怎么关机了？我和小顾赶过来发现你也不在这里，急死我了。”这种情况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冲上楼的俞希已经打开门拿着我的行李下来了。陆陆不可思议的拦住他，“你干嘛拿小幺东西？” 他推开陆陆的手，把东西仍在车后座上。“你就是这么招待你朋友的？这附近有多混乱你不知道吗？陶小幺一个女孩子住在这里，出事了你负责吗？”我太清楚陆陆是多么经不起挑衅的女人，赶紧抓住她的胳膊，“陆陆你别生气，我住哪都一样的，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陆陆甩开我正准备冲过去却被顾念和拉住，“他既然是小幺朋友，那就不用担心了。小幺，你自己注意安全，明天下班了我们再一起去看看房子。”又是这样一幅慈悲大爱的模样，我打了个寒颤被身后的俞希抓住，“看什么房子？难道小幺还没地方住？走了。” 他简直是连拖带拽的把我扔到车上，我在后视镜中看到迷惑的顾念和的眼睛逐渐消失，光是从华丽四射的梅赛德斯s系列，他多半也能猜出俞希的身份不一般。我这剪不断理更乱的日子，究竟啥时候是个头？ 俞希开着车七拐八绕总算在一栋美轮美奂的酒店前停下来，他轻车熟路的办理好入住手续，然后领着我到了豪华的包房里。“我知道你住过不少高级酒店，但离我家近的这已经是最好的一家了。” “什么？离你家近？”我瞪他，他嘿嘿笑着，“那当然，明天我还要带你去住的地方，为你接风洗尘，不住近一些不方便。”看他洋洋得意的模样，我有种即将掉进陷阱的感觉。而我却完全没办法抗拒。 36.第36章 立春六 好不容易俞希走了，我赶紧抓起手机给陆陆回了电话，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但不说清楚总是心里不安。想起离开时顾念和那种怪异的眼神，我就觉得内心发毛，这个男人必定在策划着什么，而且不是好事。 宽敞的酒店确实让我安安心心睡了一觉，第二天俞希便带我去了他说的住处，一个与我曾经居住的公寓类似的小区，一室一厅的布局简单温馨，360度飘窗和大阳台都被认真装饰过，闲暇时候在家里晒太阳也不是奢望。 俞希说这是他第一次投资，没想到大成功。很多人劝他趁热把房子卖出去，可毕竟是第一桶金，他怎么也要给自己留个纪念。“好吧，房东大人，这房子我看中了，价位怎么说。”话出俞希就抡了一个娃娃过来，“找死，还跟我说钱？你就在这放心住吧，住到天崩地裂好了。” 我在阳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那我不住了。”俞希立刻黑脸，“这里距离最大的购物广场只需要十分钟脚程，户型正绿化好坐拥cbd，以后你上班也会近很多，还有什么不满意？”我不可思议看着他，这要是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中介呢，一口气说那么长的官方语，十足的销售范儿。 “陶小幺，我是真的为了感谢你才帮你的。你在这里也没什么亲戚朋友，万一走投无路难道又要去找他吗？”一席话给我敲了警钟，其实从踏上这片土地我就没再想过联络先生，可真如俞希所说，我已太久没有融入正常人的生活，假若没办法生活下去，走投无路了是否会重蹈覆辙？ 见我不吭声，他又接着说这个房子产权属于他自己，与他爸爸没有丝毫关系。“我借给朋友住天经地义，你就别推辞了。”我起身点头，“那就先暂借你的房子一个月，等我找到工作稳定下来，我会自己找地方住的。”他终于露出笑容，“那我岂不是要每天期盼你找不着工作？总之钥匙给你了，你看着办吧。”我接下钥匙，心里忽然觉得沉甸甸的。 承如陆陆所说，富家少爷心思缜密手段高超，仅仅作为朋友俞希确实热情过了头。保持距离是我不得不注意的事，这一点我非常清楚。“小幺？怎么了，叫你好几声。”我回过神，“中午约了一个要好的朋友吃饭，一起去吧？” 我知道越是拒绝他就越来脾气，索性答应了。驱车来到一家装修别致典雅的西餐厅，俞希早早预定了靠窗的绝佳位置，他迎上前跟一个女生打招呼，我跟着走上去，竟在她的脖颈后面看到了蜘蛛纹身。 她看到我的时候也惊讶得合不拢嘴，“喵喵？”“小幺？”忽然的认亲举动让一旁的俞希有些摸不着头脑，我真不相信世界会狭窄到这种程度，当真该遇见的人不管兜了多少圈子也仍旧会遇见。 俞希没料到我跟喵喵是认识的，这下倒是衬他心意了。喵喵说她刚下飞机，本来答应去接她的俞大少爷意外的失约，为了弥补只能请客吃饭。从喵喵的话语中可以感觉出，俞希甚少爽约，不过这也足够证明他对我绝非一般的上心。 上次匆忙间没有与喵喵互留联系方式，这次托俞希的福，我们俩总算又在茫茫人海中重遇了。简单的午餐之后，喵喵回了住所收拾屋子，我则跟着俞希去了公园。 午后的闲暇时间，微风习习清爽安静，我问询了一些关于喵喵的事情，原来她已经跟那个城市的男朋友分手了，向来独立的她如今是个厉害的工程预算师，大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我听俞希说着，努力回想那时候遇见喵喵的画面，记忆中她似乎粘粘的非常有小女人味，而如今却全然看不到那一面了，除了脖颈后的蜘蛛纹身没有改变，其他似乎都变了。 正想着这件事，手机忽然响起来，是陆陆？我按下接听，“小幺吗？周末晚上有个挺有趣的活动，一起去参加吧？” 37.第37章 立春七 回来整整几天了，在俞希的帮助下，我很快把小屋子变得生机勃勃。有可以不用担心房租的房子住，想来没人比我更幸运了。而俞希更是担心我的生活自理能力，一口气把家里需要置办的所有物品都买个够，本来还挺宽敞的房间，一下变得有点拥挤了。 忙碌起来的时候日子过得飞快，与家人和朋友报了平安后，第一个周末也到来了。陆陆说这是她们部门举办的小聚会，都是玩得好的同事和朋友，反正年龄大多跟我们相仿，想着我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就带着我一同参与了。 本来我还有些担心，但既然是熟络的朋友聚会，我也可以放心参加。聚会选在一个挺宽敞的豪华包厢里，销售部的男女生就是不一样，整个场面非常热闹，完全没有排斥我这个陌生人。我也比第一次放开了许多，直到顾念和出现。 不知为何现在我一看到他心里就莫名的紧张，他很自然的走进来与周围人打招呼。他并没有带任何人来，也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只是进来后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坐下来，笑意盈然只字不提前几天的事。喧闹继续，可我的心思却已经无法淡定自若了。 就这样虚无缥缈的过了一个小时，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正准备跟陆陆说话，却没料身旁的顾念和先站了起来。本能的第六感让我预料事情不对，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顾念和暂停了大屏幕的音乐，拿着麦克风大声说：“让我们热烈欢迎薛总大驾光临！” 那一刻我真期望俞希可以像第一次那样突然出现，不由分说就把我带离这个场面。可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幸运，先生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五彩缤纷的灯光照耀在他有些憔悴的面容上，冰冷的目光在看见我后闪过一丝光亮。 本来只是部门人员的小聚会，没想到老板居然出现了，连组织者陆陆都被搞得云里雾里，完全反应不过来。顾念和热情的迎上前，这一下周围人才有点回过神，纷纷跟先生打招呼。我抓着手机，趁着所有人围着先生的时候，发了简讯给俞希。 此刻我才明白顾念和的计谋，从第一眼见到我他就笃定我是先生钱夹照片里的人，尽管不知道我与先生之间发生过什么，但仅凭陆陆可以毫无经验就直接进入销售部门，一个有家有妻儿的男人却不离身带着另一个女孩的照片，足够证明我在先生心中不同其他人。 让先生再次见到心仪女孩，并且顺水牵人情，最后得到好处的必然是他。整个计谋他早已设计周全，而且连陆陆都被蒙在鼓里。这个男人表面不食人间烟火，实际上对钱权的欲望比任何人都强烈。我紧紧抓着手机，手心渗出细细的汗。 俞希会看到信息吗？也许他的手机此刻不在身边，亦或者没电了呢？顾念和仍旧带着虚假的笑容，“薛总，这边请。”果不其然，他带着先生走过来，径直坐在了我身边。“陆陆，还不把你朋友介绍给薛总？”顾念和喊了一声，陆陆赶紧跑过来。 此时若我还不有所还击，这一切岂非都要听从顾念和的设计和安排了？想到这里我端起桌面上晶莹的玻璃杯，“薛总，好久不见。” 38.第38章 立春八 逢场作戏就是先生教给我的，面对这种场合他自然比我更司空见惯。但是我的举动却让顾念和有些慌张，他以为我无论如何都会佯装逃避，至少不会如此开门见山的承认与先生相识的事实。现在只剩下陆陆和其他人莫名其妙了，她在我身旁坐下凑到我耳旁：“你认识我们老板？” 先生笑着与我碰杯饮下酒，“陶小姐可是人人皆知的美女作家，薛某能认识她也是出于巧合，不过确实是鄙人的一大荣幸。”这个理由火候刚好，不做作不牵强，陆陆跟周围人恍然大悟，唯独顾念和的表情十分不自然。 “你们大家随意玩，不要介意我的到来。今晚的单我来买，大家尽心为公司做事，也算我感谢大家平日的付出。”先生一席话让气氛又瞬间活跃起来，周围人纷纷向先生敬酒，我自然而然也顺着人势退到一边。 陆陆敬完酒走到顾念和身旁，音乐声很大我也没听清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但从陆陆有些愠怒的表情可以看出，她确实在责备顾念和的自作主张。我看着平静的手机没有讯息回复，想必俞希没看到我的求救信号。好在此刻局面基本稳定，我借着打电话的缺口逃出包厢，在休息厅里调整状态。 到底该不该把顾念和的情况告诉陆陆？这一说必然涉及到我和先生的事被曝光，况且我至始至终都没有证据，陆陆会相信我的只言片语去怀疑自己所喜爱的男人吗？“你还是那么不喜欢吵闹的环境。”沉稳的男声在背后响起，回头看见先生走过来。我敏感的注视周围，确定没有人跟来。 他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下，向服务员点了两杯饮料，“什么时候回来的？”看着他平静如水的面容，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见我没回答他又接着问：“你回来，是因为俞总的儿子吗？” 我怒目而瞪，“不要什么事都自以为很了解，况且我因何回来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听完淡然的笑了，整个人轻松的靠在座椅上，“你的事与我无关了，可你朋友还与我有关吧？” 我愣住，他是说陆陆？“陆雯的工作能力不错，为人正直热情，懂得用自己能力去争取应得的东西。只不过她的男朋友顾念和，恐怕秉性没那么纯良了。”他拿出手机给我看，一条陌生号码的彩信里装载着我的照片，署名是我的名字和所在地点，“想见你是第一因素，第二我也想知道发信息的究竟是谁。” 顾念和竟然这么有把握先生一定会因为我的照片出现，他自然百分百肯定了我们之间关系匪浅的事实。“我向来不能容忍员工窥探我的私生活，何况他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利用。”先生的表情非常气愤，如果他一怒之下开了顾念和，那陆陆会怎么想？她那么用心经营的感情和规划的未来岂不是都毁了？ 我怔怔看着先生，他一定有办法可以既顾全大局又不让顾念和随心所欲，“你猜对了，方法自然是有，但需要你拿一样东西来换。现在你该不会说这件事与你无关了吧？”我双手抓着衣角，“什么东西？” 他轻盈一笑，“我还是第一次看你那么紧张，放心，不过是一个吻而已。”说完他指指自己的脸颊，一个象征性的亲吻就能帮助陆陆化解危机，其实外国人只要见面都会行吻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调整呼吸我起身坐到了先生旁边，攥紧拳头闭上眼朝着他的面颊靠近。 谁料就在我闭眼的瞬间，先生整个人倾覆上来，双手用力抱住我热吻。我根本来不及躲闪，他用力撬开我的唇齿，竭尽所能地深吻。似疯狂思念也似怒气难平，仿佛要把所有一切都发泄在这个吻里，我拼命挣扎却根本动弹不得，直到身后响起熟悉的怒气冲天的男声。 “你给我放开小幺！” 39.第39章 立春九 我到底是怎么回到公寓的自己都记不清了，俞希一直坐在阳台上抽烟喝红酒，短短半小时就喝掉了一整瓶拉菲，我终于忍不住上前拉住他，“别喝了。” 他扔掉手里的烟头，用力踩灭。“我说了你那朋友不可靠，你偏不信。薛锦文是什么人？他是人精，他想要的东西没有拿不到的，你不懂吗？”我咬着下唇点头，我怎会不懂？只是陆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先生给予的，他能给就能毁灭。 俞希拉着沉默的我走到房间里坐下，“陶小幺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什么时候能从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薛锦文不会轻易动你朋友的，这么做岂不是断了唯一可以牵制你的把柄？听我的，不要再见他也不要再相信他，我会帮你安排一个工作，尽量远离那些人。” 这个男人，虽然认识不久交往不深，但他确实能洞察一切并且打从心底关心我。既可以弃掉很重要的局飞奔到我身边，也可以不顾与先生复杂繁错的关系当面带走我，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愿意再过多让他承担不必要的麻烦。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工作的事我希望自己解决。”他瞪着我，“又要去找薛锦文吗？”我愣住随即赶紧摇头，他从茶几上拿起笔和纸，“那你到这里去找喵喵，她会帮你想办法的。”我接过纸条，俞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我看到屏幕上的“老爹”两个字，大概也知道是因为今晚的事。他硬生生挂断电话，“他既然敢去告我的状，我也不怕跟他硬碰硬。你等我，我去去就来。”说完他拽上包包就冲出去，然后重重关上了大门。 这一夜躺在冰冷的床上，关掉的手机像一块砖头，在我耳边死一般寂静。我翻来覆去看着墙上的挂钟，仔细聆听门外所有大小动静。就这样半梦半醒直到天亮，俞希没有再出现过。 接下来半个月时间，从我找到喵喵敲定工作事宜，正式入职到基本适应朝九晚五的生活，俞希完完全全形如蒸发，换掉了手机号码后烦扰的事也自行消散，只是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有一份牵挂担忧，甚至每晚竖着耳朵听声音都变成了习惯。 一个月的住房期限很快就要到了，由于工程因地制宜的需要，喵喵也不止一次劝我搬到离工作近的郊区去住。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喵喵，每天宅在家里是害怕俞希忽然回来找不到人，我是真的害怕，这一走我们就再也没办法联系上对方了。 喵喵把菜夹到我的碗里，她说小幺你是不是有心事？还是工作上遇到困难？一直悉心待我的喵喵心思细腻，很难想象在工程地里都是大老爷们扎堆的地方，她一个娇小的女孩子却能顶住压力统筹兼顾，我摇摇头，“没事，可能有点累吧。”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这边条件确实艰苦了些，如果不舒服就请假回去休息吧？”我连连摆手说不用，心里的思绪却越沉越深。其实我很想开口问喵喵关于俞希的事，他们是多年的好友，或许她会有我不知道的情报和线索。至少可以知道他如今在哪里是否安好，也让我可以少一些牵挂。 午餐就这样食之无味的吃完了，我准备起身却被喵喵叫住，“小幺，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我静静看着他，心里汹涌澎湃。眼帘慢慢落下来，我轻声问：“俞希，他现在还好吗？” 大概没料到我会问他，喵喵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用一种不置可否的语气说：“他回老家结婚了，你不知道吗？” 40.第40章 立春十 这是回来重新开始后，第一次彻底失眠。喵喵说她也一直没联系上俞希，只是听得他身边的朋友们这么传着，听说女方家底殷实德全高旺，跟俞希的身份和背景极其搭配。虽说男人三十而立，但俞希明显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样奋斗到老，顺势婚成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心里面无论怎么勉强自己去接受，离别那一幕仍旧挥之不去。他说过会回来，虽然不知道回来能做什么，我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我知道他言出必行。我看着镜子中憔悴的自己，真不明白自己心生所想到底为何。 我答应喵喵明日就搬到公司的集体住宿地去，她也帮我安排好了房间。穿上压箱底的超短裙和黑丝袜，拿出久未穿过的恨天高，浓妆艳抹了一番拎上包包，即是最后一夜那陶小幺也要用最洒脱的方式离开。 依旧是以前最喜欢光顾的酒吧，这身陌生的打扮让我有些不自在，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看见场内许多男人投来复杂的目光。我径直走到最角落的位置，虽然酒保和乐队都换了人，但熟悉的玛格丽特和薄荷香烟依旧是原来的感觉，我轻轻吐着烟圈，听着深情款款的音乐，莫名的酸楚颓然剧增。 一曲时间有不少男人过来搭讪，都被我恶狠狠的目光吓走了。一连喝了好几杯鸡尾酒，眼睛有些朦胧，此时酒吧大门被打开，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我几乎是整个人一怔，顾念和？他已完全没有之前的书生气，懒散的衬衫扯开几颗扣子，左右手环抱着不同的女人，油嘴滑舌嬉皮笑脸的走进来，眼神不断向身边的女人胸部偷瞄。 我侧了侧身避免跟他直接对视，他在前几排的卡座坐下，点酒的时候手还放肆的在两个女人大腿上游走，引得一阵阵娇嗔。这真的是顾念和吗？看他轻车熟路的模样一定经常流连夜店，那陆陆呢？她知道这些事吗？ 正在我犹豫是否要把这一幕拍下来时，酒吧大门又被打开，冲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陆陆，她在众目睽睽下质问顾念和，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那么绝情。顾念和倒是淡定得很，抛出一句我配不上你就与美女们继续互动。 我看着陆陆晶莹的眼泪落下再也忍不住，踩着高跟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她的手，“他说得对，他配不上你，连帮你提鞋的资格都没有。”所有人把目光聚焦到我身上，陆陆惊得合不拢嘴，顾念和却暴躁的跳起来：“陶小幺！你这个贱女人把我害成这样还敢出来？” 我冷冷一笑，“谁害你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你这种结果充其量就是活该，还能埋怨谁？”顾念和怒发冲冠扬起右手却被陆陆一把抓住，“自己无能还要把责任推给小幺，你若敢碰她，我立刻报警。” 顾念和气急败坏的冲出酒吧离开，我拥着面色苍白的陆陆坐下，她说我离开后先生便莫名提拔她当了部门主管，而顾念和却被分到了公司下属的其他小城镇办事处，一气之下顾念和提了离职，本以为公司会受他威胁收回成命，却没想干干脆脆的同意了他的离职申请。 这就是先生出的棋局，不是开掉他，而是让他自己滚蛋。能拥有一份高薪水工作，在一家有前景的企业工作，陆陆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保住她除掉他，先生也算是兑现了承诺。“失去工作后我才真正看清顾念和的面目，当我无意知道薛总倾心于你，而那次聚会是他刻意安排你们见面时，我才知道他的可怕。” 陆陆在我怀里低低抽泣，一个男人为了自己而牺牲周围人，这种唯利是图的人岂是善类？她说这段时间不断地尝试联系我，却都是无疾而终。“小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把她的头埋在颈窝，“不准道歉，不是你的错。” 这一晚我陪着陆陆喝了很多酒，她说从没想过幸福那么快降临又那么快失去，但幸而一切发生得还早，还来得及收手和回头，真的决定放手才是一种解脱。彻底放开的陆陆喝得烂醉如泥，我连拖带拽把她送回了跟姐妹合租的地方，然后一个人晕乎乎的坐着计程车回家。 本想自己借酒浇愁，却变成了安慰会。我跌跌撞撞从电梯里出来，在包包里翻找钥匙。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影从紧急通道里闪出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狠狠抱住，高大的身形几乎把我整个人拢住，狂热到极致的吻扑面而来，容不得半点抗拒。 41.第41章 雨水一 酒精的作用让我有些意乱情迷，深情的吻带着淡淡的古龙水香味，麻痹了我的神经和大脑，我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人，“俞希？！” 真的是他！虽然眼圈乌黑消瘦很多，但真的是我一直担心的俞希。他一句话都不说，夺过我手里的钥匙打开门。我的心跳快到几乎要蹦出来，他匐在我耳旁，“陶小幺，做我的女人好吗？” “可是.”他未等我把话说出口，又用吻将我封口。我想说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想知道这段时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他的决定真的不是一时冲动吗？但他明显不给我质问的时间和空间。 这抑或是陶小幺和俞希必将经历和发生的，我不再问也不再抗拒，因为我的担忧和思念都是真实存在的！ 氤氲不均的喘息，他把头埋在我的发丝里，用咬牙切齿的声音说：“我不会弃你不顾，也不会离你而去。我们是彼此的救星，不是吗？”一整夜，俞希仿佛要把这许久未见的压抑全部释放出来，直到天空露出鱼肚白，才疲惫的拥着我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宿醉让我的头剧烈疼痛直至醒来，看着身旁熟睡的男人和一地凌乱的衣物，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难过。轻轻起身沐浴更衣，这样做无疑是毁掉了一切，谈到配不上和没资格，陶小幺才是正主。 我拿着提前收拾好的行李，看着依旧在睡梦中的俞希，从第一次遇见就被我冠上恶心男暴发户名头的人，竟会成为一夜欢愉的对象。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吧？我看着他手机屏幕上尖锐的字眼，狠下心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并没有结婚也根本没有结婚对象，但被老爹强送回老家禁足却是事实。理由显而易见，我这个与先生纠缠不清的女人，他不愿自己的宝贝儿子与她有任何瓜葛。就算不论家庭背景条件，单凭我与已婚男人牵扯这一条，都足够被枪毙一百次了。 他为我做的这些事，他爸爸必定看在眼里恨在心里。更何况因我而跟先生起冲突，个中原因要是被别人发现，简直可以算得上家门耻辱。所以老爷子索性把他关起来，再放出俞希已经结婚的消息，让所有人尤其是我断了念想。 “你执意跟她在一起，有本事就离开这个家跟我断了父子关系。”我实在无法想象那么狗血的现实发现在我身上，但这条简讯也足以表明他爸爸的立场。 俞希已经足够勇敢足够努力，只是我们真的不合适。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命中注定和不可抗拒？再美的记忆和念想都只不过是梦境中的萤火，回归现实终究要摒弃所有幻想。我站在小区门口，回望与我有着短暂交集的一切，就像回不去的缠绵夜晚，在阳光普照大地的时刻，烟消云散。 我打了电话给喵喵，让她帮我准备好住所，并且希望她帮我一个忙，那就是无论俞希或与他相关的任何人追问我，都不要说出任何只言片语。喵喵是何等聪明的女子，她什么都不问便应允，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拦下计程车绝尘而去。 42.第42章 雨水二 又回到了白天工作夜晚码字的生活，喵喵感慨我根本是超越女超人的存在，整天工作码字两点一线，甚至连基本的逛街购物、聊天游戏和业余消遣都不再接触。“如果所有事都可以在屋子里解决，你岂不是要长蘑菇？”喵喵半开玩笑的说着，帮我打开新买回来的酸奶。 可以说从俞希的房子搬出来后，我的衣食都靠喵喵采购，充分体现一台电脑、4m宽带、足不出户、春暖花开的方针政策。有时碰到不得已的出差，在喵喵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甚至可以滴米不沾，直到她回来生活才再次上轨。 其实偶尔我也很想到市区去透透气，看看新开的商场，逛逛琳琅满目的步行街，到小资十足的咖啡馆闲聊休憩，去吃一吃除了快餐方便面以外的其他料理。可每每这种情绪汹涌澎湃一阵后，那些纠缠不清的人和事就会出现大泼冷水。虽然我相信世界不会真的那么小，可我不也那么神奇的遇见喵喵了吗？ 所谓生活，一半是回忆一半是继续，在我还未将那么些凌乱的回忆完全整理好前，生活只能闭着眼盲目前进。我捏捏有点酸疼的鼻梁，再揉揉紧绷的太阳穴，身旁喵喵的手机叫嚣起来。我冲着洗浴间喊了几嗓子，喵喵说让我帮她打开看看。 五分钟后她穿着睡衣走出来，我窃笑一声，“这红色炸弹可是你让我看的，跟我没关系。”她做了个崩溃的表情，拿过手机脸就僵硬了，“没完没了，这一个月我都跑五个结婚场了，到底刮的什么风啊？”说完把手机扔到床上，我转过身继续码字，喵喵忽然凑上来，“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退避三舍的摇头，“你不知道那种恩爱幸福的场合是我的软肋？我可不要去，你另请高明。”她把头发包起来，从抽屉里取出一叠请柬，“日期重复了，我分身乏术啊。不然这样，你就替我送个红包过去，反正也不是关系特好的朋友。” 我是真的不想踏出房间一步，可毕竟喵喵待我好得没话说，也在我最无助最困难的时候帮助我，送红包这种小事再推托也不好。所以我几乎是鼓足了勇气踏上回市区的班车，好像很久没看见过那么多人的场面，心里莫名感觉紧张。 酒席的地点刚巧我知道，中上档次的酒店，以西式自助婚礼为主打项目。记得以前先生带我去过几次，记忆最深刻的是普罗旺斯的现场主题，莹雅淡然的紫色几乎要把整个人的心魂都摄了去，让所有宾客都流连忘返。 能在那个酒店举办婚礼，消费等级自然不低。难怪不亲自出面仍旧要包上千的红包，我从计程车上走下来，看着富丽堂皇的酒店入口，把鸭舌帽沿压低些快步走进去。 本想给了红包就走人，谁知这对新人热情过了头，无论如何也要邀请我加入宴席用餐。也许是婚礼本身请来的客人并不多，担心客座不满的原因，他们与我纠缠了好长时间。最终我还是败下阵来，既都是不相识的人，而且自助西餐也不用多跟别人交流，我也就应允下来。 在宾客席坐了一段时间后，陆陆续续周围开始吵闹起来。我选了个不连排的独座而且是最靠后一组，本想安安静静等待婚礼结束，没想到一个男人窜进了我的视野，并且在我身旁坐下。 我略微打量了一下，身高与我相仿，戴着让我有些敏感的金丝框眼镜，有意思的是他还背着双肩书包手里抓着平板电脑，俨然一副我打酱油的感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刚把头转回去他就开口：“美女，婚礼就要开始了，戴帽子是不礼貌的。” 我冷冷的瞪他，一句话也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我只能憋着气把帽子取下来。“那么漂亮还要用帽子遮住脸，多可惜。”他说完朝我淡淡一笑，我咳咳两声，“小朋友，姐姐的事你最好少管。”话落他还没回答，灯光忽然变暗，台上的主持人宣布婚礼开始。 毫无新意的过场走完后，灯光再次变亮，我以为婚礼到此结束可以自由用餐了，谁知主持人接着说邀请牵红线的月老上台致辞，这倒是蛮新鲜的。我目不转睛注视着舞台，还想着这个环节挺有趣，一个让我心被猛击的男人走了上去，我抓住鸭舌帽就盖在头上，然后猫着腰跌跌撞撞从现场逃离。 那不是俞希的爸爸吗？！ 43.第43章 雨水三 此时正值交通最拥堵的时刻，我在酒店门口站了好一会仍旧打不到车。心还是有余悸，为什么俞希的爸爸会在这里？莫非这对新人是他爸爸公司的人？“你不用跑那么快吧？”身后响起声音，没想到那个打酱油的小男生也跟出来了。 我懒得搭理他，继续无休止的伸手拦车。他倒也识趣，没再多跟我啰嗦就径自走掉，我还以为轻松摆脱了，没想到十分钟后他开着车停在我面前，“要不要搭个免费的顺风车？”我惊得合不拢嘴，貌似我并没有脱离世界多久，如今的小孩怎么都变成这样了？ “你满18岁法定允许可以泡妞了吗？你知不知道前方800米处就有设卡检查点，你确定技术够娴熟证件齐全？赶紧回家写作业，别到处耍帅装酷。”他被我一席话怔住，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掏出驾照本递给我，“敢问姑娘芳龄？莫非比我这80前还要大？” 如果不是真看到证件，打死我也不信眼前的小男生比我还要大好几岁。这个囧到家的事情让他一路上笑不停，他说我一定不是通信行业也从没见过it男，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自尊心得到了极大满足，没想到天天对着电脑还能逆生长到这种程度，居然被当做小毛孩。 而他的名字也正如这一路上的表情，秦笑笑，完全是个女生名字有木有！“其实我也是帮朋友去送礼的，咱们可算是同病相怜了，为了这笑死人的相遇，一起吃个便饭吧？”我哪里还有力气拒绝，反正已经错过了这个时间段的回程车，再等下一班也要2个小时以后了。 他把车径直开到了一家泰国餐厅，情调别致充满异域风情，他说这里的菜肴油脂含量低，并且多用健康自然的烹调方式，对女孩子很有利。这一番话让我对他刮目相看，实际上从前接触的男人，对于选择餐厅的标准来说，自然是档次价位为主，健康营养为辅。 闲谈中知道他在一家很大的通信国企上班，虽然体型娇小玲珑但志存高远，在那种进门后就得混年头的单位，这么年轻就能拥有一席之地，能力可见非同一般。我静静吃着东西听他噼里啪啦的说话，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能说会道的男生出现过了。 “怎么光是我说你都不说话？刚怎么忽然跑掉了？”我停下筷子，“你知道这对新人在哪工作吗？”笑笑眨巴眼有点懵，随即告诉我答案。果真如此，原来是公司老总一手牵红线，也是第一对结成连理的情侣，难怪俞希的爸爸会出现。 这件事想必喵喵非常清楚，她之所以让我来一定是计算好了。气死我了，这个女人怎么可以擅自做主？我抓起电话就是连续不间断的拨出，可喵喵无论如何就是不接听。看着我面色铁青狂打电话的模样，笑笑更是迷惑，“发生什么事了？” 我打开备忘录，“你知道这个酒店怎么去吗？”他看了一眼然后点头，“那就送我过去，现在立刻马上！”笑笑整一个莫名其妙，但见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二话不说就驱车带我过去。死喵喵，见面再收拾你。 二十分钟后我到达喵喵参加婚礼的地方，没想到这边也是富贵霸气的酒店，笑笑停好车跟我一起走进了电梯，“那个小幺，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忽然发脾气，但记得不要冲动啊，冲动是魔鬼。”我应允点头，陶小幺自然不会对喵喵大吼大叫，但一定要把事情问清楚。 电梯总算到了顶楼，我焦急的按着开门键，电梯门缓缓打开，一男一女出现在我面前，我瞬间呼吸困难。 喵喵？！俞希？！ 44.第44章 雨水四 那一刻我真希望电梯失去动力，然后我可以一瞬间坠落到一楼。喵喵的大眼睛也瞪得圆鼓鼓的，仿佛一直在问我，陶小幺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火速反应过来，快速按下关门键，俞希见状赶紧双手撑住电梯门，“陶小幺？真的是你吗？” 为什么？为什么俞希会在这里，我只是要找喵喵而已，难道这么偶然的事都变成必然了吗？我退后两步躲到笑笑身旁，“快关门，快！”笑笑傻愣着点头然后伸手去按按钮，俞希哪里会放过这千古难得的机会，他已经一个箭步冲进电梯，用力抓住我的手，“出来再说！” 我怒目呵斥，“放开！！”他用同样的表情看我，死死不松开。笑笑忽然转身用力拉开俞希的手，“没听到她叫你放开吗？”说完便再用力将他推出电梯，果断的按下关门。随着电梯门关闭，一刹那的安静总算让我回过神。 可是怎么办，俞希一定会在一楼等着，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遇见吗？笑笑看着我，“你这么不愿意见到那个男人吗？”我抬头看他，默默点头。“既然不想见，那就不用见。”笑笑自言自语说完，按下三楼按钮，我疑惑着被他带出电梯，他轻车熟路的拉着我穿过紧急通道。我不知道这里竟然还有一部电梯，“这部货梯直达停车场，我会带你离开的，放心。” 如同笑笑所说，不想见那就不用见。他开着车从前门离开时，我看见俞希还在一楼电梯出口处等着，可他不知道陶小幺永远不会再从那里走出来了。既然决定转身离开，就可以有无数条路可以走，若相见不如怀念，见面不如不见。 “真的直接送你回去了吗？”笑笑在红灯前停下来，我深呼吸点头，今天我就不该来市里，更不该冲动去找喵喵。或许她本意是希望我跟俞希能再见面，可这样未经我的应允就擅自安排，让我实在无法接受。 可能在喵喵看来，我跟俞希不过是小情侣闹闹别扭吵吵架，只要过了这个劲儿自然会和好。可她不知道的还有很多，而我也根本无法开口告诉她。笑笑不再问话，而是朝着郊区一路开去，好在今日能遇见并认识笑笑，否则接下来我该何去何从？ 接近一个小时的车程，总算到了郊区的住宿点。我准备下车才发现自己竟然忘带钥匙，老天爷真会跟我开玩笑，我与喵喵住在一起，如果她不回来我可能就要睡大马路了。“不然回去市里开个房间吧，你朋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抓着手机僵硬的摇头，我不知自己在害怕什么，但我不想离开这里也不想打电话给喵喵。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宿舍楼的最后一盏灯熄灭，笑笑连打好几个哈欠，我才发现已经凌晨两点了。 “早就没有车从市里回来了，你朋友百分百.”话刚落一辆计程车打着远光灯开过来，喵喵从车里走下来，就她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在万籁寂静的夜晚默默走上楼。“笑笑，今天谢谢你，回头再联系。”说完我下车，小跑着追上楼，在喵喵还没掏出钥匙的时候抓住她的手，她尖叫一声，礼物散落一地。 等我们收拾好洗完澡坐在沙发上，已经快凌晨四点了。我掐灭喵喵一直抽的爱喜，“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她怔怔看着我，“陶小幺，你还相信我吗？” 是啊，我还相信她吗？也许从一开始她就对我撒谎，即使出于好心也还是办了坏事。然而她是喵喵，这可能是我在这个城市唯一靠得住的朋友，为什么我会不相信她呢？“我唯独不相信的，就是你在说谎。” 她的眼眶有点湿润，然后幽幽告诉我，她一直坚守跟我的约定没有告诉俞希任何我的事。但她心里可以感觉到我跟俞希彼此的感情，她其实期待着能有这么一次天作合的机会，而这次朋友的婚礼刚巧应了她的愿望，新郎是俞希爸爸公司的员工，听说婚礼也会邀请公司高层参加，兴许俞希也会前往，所以她才冒险让我代替她去参加。 “我在酒店看到俞希时整个人都傻了，当他告诉我去参加婚礼的是他爸爸时，我才看到你打来的一大堆电话。我急着想去找你，刚巧这个时候你就从电梯出来了。小幺，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注定你要再次遇见他，为什么你们不好好谈谈呢？” 我静静靠在沙发上，良久才幽幽冒出一句话：“喵喵，我们是不可能的。” 45.第45章 雨水五 一夜的促膝长谈让我轻松不少，如同喵喵所说，即便要结束也应该是淡定冷静的两个人一起结束。我把新人培训申报表填写好交给公司，并且让喵喵告诉俞希，一个月后等我们双方都足够冷静，冷静到谈及那一夜的事心里没有任何波澜，我们再见面好好谈一谈。 经历了那么多事，我很清楚感情并非两个人的事，如果世界上的两个人只需要两情相悦就可以天长地久，又怎会徒生出那么多的悲离分散？何况我跟俞希之间哪有情哪有悦？充其量不过是好奇心作祟的欲望，当彼此失去兴趣那一刻，一切也都尘埃落定。 我把出差培训30天的事告诉了秦笑笑，他乐呵呵的表扬我态度端正热爱学习，并且为了表扬我这种精神，一定要在我走之前请我吃一顿大餐。于是我带着他去了平时公司打平伙最喜欢去的大排档，他看着简陋的设施和不拘小节的环境，表情有些僵硬：“你确定在这里吃大餐？” 我哈哈笑着，轻车熟路的点了平常最喜欢的菜肴，他在我身旁坐下，“你还真是与众不同，现在要是你跟哪个女孩子说吃大餐，那必须目标是只选贵的不选对的。好不好吃不打紧，首先就要环境舒心。”我把热腾腾的茉莉花茶倒进他的杯子，“当然，我也不会随便带男生来这里。” 笑笑眨巴眼，貌似没听懂。其实在这里我真没有一个可以好好说话的男生朋友，coffee和yc又离我非常远，想起我们聚餐每一次都是在热闹非凡的大排档里，吃着便宜但地道的美食，喝着店家自制的酒水，那感觉要多放松有多放松。 “不把你当外人，才带你来的，这可是大本营。”听完他会意点头，“明白明白。”从没想过会与一个见面不超过三次的男生一起吃大排档，轻松的氛围让我们交谈甚欢，笑笑如我所想，从小就是个天才，脑子聪明动手能力强，只不过情商低了一些加上是狂热的游戏粉，至今也没找着女朋友。 慢悠悠的吃完晚餐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八点，笑笑刚提议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喵喵的电话就接踵而来。好在笑笑有便车，不然要我半小时赶回去还真不可能。“要清点人数也不会提前通知，真受不了。”我抱怨着，笑笑递来一袋酸梅，“降降火，一会就到了。” 其实我已经接近十分饱了，但酸梅还是能激起我热烈的食欲，最近貌似总觉得口渴也想吃酸的东西，看来确实熬夜太多而且内分泌失调。笑笑加快了车速，不一会就把我送到了目的地。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公司有那么多女孩子，选在工地附近的临时会客厅开会，这些女孩大多心情郁闷抱怨连连。 喵喵在会客厅外向我招手，“临时通知要清点人数，这些女孩子都是要去培训的，你赶紧进去吧。”我猫腰从后门进去，在空下来的位置坐下。回头看见笑笑在外面冲我挥手，我做了个等等的手势然后摆正身姿。 无非是领导吃饱了想起培训的事儿赶紧过来啰嗦两句，我趴在桌子上有点昏昏欲睡，正准备换个姿势，却发现身旁纤瘦苗条的长发女生直勾勾盯着我看，眼神犀利得让我有点不适应。“你已经是正式员工了，为什么还要参加培训？” 这一问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其实我能那么快转正也是喵喵的功劳，我无非是帮她打打杂，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学无止境，嘿嘿，学无止境。”她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随即在桌旁伸出手，“我叫韩米粒，很高兴认识你。” 向来对这种好身材好脸蛋好声音的三好女生没有抵抗力的我，木木的伸手跟她握住，她银铃般的声音很悦耳，只是在她说出自己立志成为老总贴身秘书时，我有些冒鸡皮疙瘩。而坐在我另一旁的女生也听到这句话，她冷笑一声，“这么多年了，狐狸精的模样一点没改。” 我惊愕的回头，有些微胖但皮肤姣好气质出众的卷发女生目不转睛看着我，“你最好不要跟她走得太近，无利可图她可不会跟你做朋友。” 46.第46章 雨水六 一直都窝在熟人堆里打转的陶小幺真正与陌生人宅在一起，这感觉像极了初入大学时候的场景。然而各怀鬼胎城府极深的每个人，却与单纯无害的大学室友相去甚远。新人培训集合会上认识的几个女生，dd、嫣子、美佳和米粒，四个人似乎在入职之前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以至于同在一个屋檐下火药味还是非常浓重。 四个人都是标准的90后，但性格习惯却天差地别。dd是个随性使然的女生，外在大大咧咧心思却极其细腻。嫣子与我同属射手座，纤瘦苗条个性温和，但她从不在任何有争议的问题上发表偏向性言论，始终中立让人摸不着头脑。至于美佳，这个直肠子也从不做作的女生，就是一开始说话针对米粒的那位，虽然我不知道她们之间究竟有什么瓜葛，但美佳这性子肯定是要吃暗亏的。 韩米粒是先入为主的三好女生，想凭借色香味上位的女孩子大有人在，在当年跟着先生辗转风流的那些日子里，这样光鲜亮丽招蜂引蝶的女子，自己也是见怪不怪了。但原先经历了顾念和的事情后，我自然知道妒恨心和权利控有多恐怖，男人尚且如此，女人还不更胜一筹？ 避免伤害的最好办法就是远离战争，而且本来这次新人培训就是让自己散心来了，何苦还要卷进90后小朋友们的你争我夺呢？这样低调的想法伴随我很快平安度过了培训第一周，首次综合考评后大家都在宿舍里叽叽喳喳讨论，而我却早早躺上床，玩起了手机。 困意很快席卷而来，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生活作息规律了，反而更容易疲倦。那些女孩子还在讨论着八卦消息，朦朦胧胧中忽然听到喵喵的名字，我的睡意立刻烟消云散。 说话的人正是米粒，她与旁边几个宿舍的女孩子大张旗鼓说着喵喵，大致意思是喵喵本不是预算相关专业，是因为她跟公司老板关系不正当，才一路开绿灯做到了现在的位置。如果是别人我自然懒得搭理，这些不过刚来培训几日的小女生就叽歪喵喵这些空穴来风的事，以后入了公司岂不是更要兴风作浪？ 我把手机嘭的一声砸在床沿上，吓了周围几个女孩子一跳。碰巧dd、嫣子和美佳推开门进来，一看这龙门阵架势都摆到自己住所来了，三人脸色马上暗下来。 隔着纱帐，我冷冷的说：“韩米粒，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有些事你也不晓得真相，就不要以讹传讹，人云亦云，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向来‘不问世事’的我一席话让所有人震惊了，美佳第一个笑出声，“看来我们错过一场好戏了，小幺，这屋子里闷得慌，咱们一块去吃点夜宵怎么样？” 我掀开纱帐下了床，脸色愠怒难看。摆龙门阵的几个女生见状不妙，灰溜溜回去各自宿舍了。韩米粒的表情有些僵硬，似乎不知该怎么应答。几分钟后我换好衣衫，跟着三人离开，直到关上门，她也没有开口再说一句话。 路边烧烤摊到了晚上就人声鼎沸，几杯小酒下肚几个人已经无话不谈。美佳告诉我，米粒是她大学校友，“她总是跟很多男人牵扯不清，也总是不停炫耀自己从这些男人身上得到的东西，这女人的虚荣和利欲不是一般的强，而且很会耍手段。” “你没见她最近跟培训主管走得很近吗？等进了公司，她肯定要立刻攀附新的靠山。这种女人就是寄生植物，不爬到顶端是不会罢休的。”dd说完又喝了一口啤酒，嫣子也点头赞同，说这女人绝非善类，提醒美佳和dd不要太过招惹她。 一席间我倒是有些诧异，这些刚刚毕业的女孩子，虽然社会阅历不足但却心深似海。很多事她们看得并不比我浅显，懂得察言观色和运筹帷幄，这应该是女孩子进入社会和职场最需要具备的心理素质吧？ “小幺，你还没跟我们说刚才为什么发那么大脾气，韩米粒说了什么让你动怒？”美佳率直的询问，我刚还在考虑如何回答，店家老板就将一盘烤好的鱿鱼端上来。刺鼻又腥腻的味道扑面而来，刚喝了点酒的胃立刻翻江倒海，我一个侧身，不可遏制的吐起来。 47.第47章 雨水七 在医疗站打完点滴已是深夜三点多，我全身松软无力，加上过度呕吐饥肠辘辘，转头看见互相依靠着在休息椅上睡着的三人，心里顿生丝丝暖意。 可再一回想，虽然平常我本不喜好海鲜鱼虾的腥味，但也从没遇到过一闻见鱼臭就吐得天翻地覆的情况。何况我的酒量一向很好，急性胃炎更是好几年没犯过了，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是这几个女孩子本性不坏，若被韩米粒看见，岂不是笑掉大牙？ 我用力扶着床沿起身，美佳第一个敏感睁眼，看到我起来了立刻叫醒身边的人。就这样被她们当做重症监护病人一样搀扶着回到宿舍，因为肠胃不适一夜不眠。她们也思虑周全替我请了假，就这样等她们都离开后，我静下思绪整理回忆。 这是我最不愿再次从心底挖出来的画面，但仔细计算一下时间，从那一夜与俞希缠绵后到今日，已过了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我的例假好像就没有来过！犹记得与笑笑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就特别敏感汽油味，而且总是忍不住要吃酸味食物，来参加培训后总是很嗜睡很困倦，想到这里我不禁背脊发凉。 与先生在一起时，我头脑清晰做事果断，对一个女人来说精确算准自己的安全期和例假时间是保护自己的必备功课。可我怎会忘了还有俞希这个程咬金，如今再去推断那日是否是安全日已经无济于事，我浑浑噩噩的出门，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拿着早早孕坐在洗手间里了。 在我看到那活生生的两道杠之前，心里还残存着一丝丝侥幸，也许我只是生理期紊乱和内分泌失调，这些所有看似有规律其实只是碰巧遇见的症状，与怀孕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我真的在几支测试笔的真实结果中败下阵来，我瘫坐在马桶上，失魂落魄。 我怀了俞希的孩子？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本以为这短短的培训结束后，我就能整理好心情去结束这段莫名其妙的畸形感情，也可以有机会再次重新开始，可现在究竟该怎么办？ 手机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叫嚣起来，吓了我一大跳。看见喵喵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半晌才定下心滑动接听。“我听培训那边的负责人说你请假了？怎么，哪里不舒服吗？”喵喵关切的话语一字一句刺激着我敏感的神经，如今除了她我还能祈求谁的帮助？ “小幺，你怎么了？还在听吗？”喵喵急切的问着，我深深吸一口气，“喵喵，你觉得我和俞希有可能在一起吗？”电话那头似乎被我惊天炸天的问话弄得云里雾里，缄口不提俞希是我自己定的规矩，然而今天我却自己破了它。 “真心相爱就可以排除万难，现代社会又不是封建制度，还有什么不可能？”喵喵说完又赶紧接着问，“小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忽然这么问？”我用力咬着下唇，直到浓厚的血腥味蔓延整个口腔，“你说过的，有很多事命中注定。但这些事并非都是喜乐之事，我越是想逃避，越是直接撞到了枪口上。我不否认自己对俞希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但我不知晓那到底是什么，我与他身边的人牵扯太多，我深知再纠缠下去对他必然是一种伤害。” 电话那头沉默，我抬头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一失足成千古恨，若非我当年走错一步，如今也不会坐在这里痛不欲生了。”话落我们彼此都沉默良久，喵喵轻轻叹息，“小幺，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会帮你，竭尽我所能。” 我咬紧牙关，泪水还是轻盈滑落。带着刺痒的感觉淌过面颊，一滴滴落在两道杠的验孕笔上。“我怀孕了，是俞希的孩子。” 48.第48章 雨水八 喵喵用了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速度赶到我面前，韩米粒还以为我把她说闲话的事情告知正主，吓得溜出宿舍后就没再回来。其余三人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虽然知道喵喵与我姐妹情深，也知道我因为肠胃不适呕吐入院，但也犯不着兴师动众火急火燎的跑到培训地来。 “我已经跟领导说了理由，虽然培训还没结束，但你可以跟我提前回去。”喵喵一边说着一边帮我收拾东西，dd、嫣子和美佳也没闲着，在旁边帮忙整理。我一言不发坐在床沿上，两夜没合眼显得极度疲惫憔悴。 喵喵看着面色苍白的我，加快了收拾的速度。“你们就是那天把小幺送医院的三个女生吧？真的很谢谢你们了。”喵喵说着从包包里掏出三张金卡，“这家会所的美容美体项目做得很不错，有兴趣等培训结束了去试一试。” dd、嫣子和美佳愣了愣神，纷纷摆手拒绝。我抬头看着喵喵熟练的把卡塞到每个人手里，然后一只手拎起收拾好的东西，一只手拉过坐着的我，“期待你们顺利通过培训，公司再见。”说完便雷厉风行的拽着我下楼，速度快得迅雷不及掩耳。 然而等在宿舍楼下的却是一辆奔驰s600，我本能预感到事情不对，然而喵喵什么都没说就把我塞上车，自己一个油门就飞快驱车离开。 我的脑子还没记忆缺失到不认识这辆车，“你告诉了俞希？”喵喵认真开着车头也不回，只是默默嗯了一声。我歇斯底里喊叫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他！！这就是你竭尽所能帮助我的方式？？” 一个急刹车喵喵在红灯前停下来，颠簸让我差点坐不稳，喵喵狠狠吸着烟，“难道你要我，你要我看着你变成跟我一样，独自一人去医院堕掉自己的骨肉吗？？” 我心里一惊，绿灯重亮，喵喵再次踩下油门疾驰飞奔。我在大脑里回想再次跟她初遇的场面，她变了，从一个温柔甜蜜小鸟依人的小女生变成了冷酷成熟的女人，她只字不提当年那个令她心神俱往开怀笑容的男人，似从一场浴火中重生一般，完全脱胎换骨。 喵喵连续抽了好几根烟，直到自己都呛得咳嗽才停下来。“我没有看错俞希，他不是那种会逃避责任的男人。若我当年也能遇到如此之人，岂非是另一种结局？”说完喵喵冷冷笑起来，眼睛里流露出的是不甘、愤怒、记恨和痛楚，“没有监护人签字，我只能找一家私人小医院，那次手术让我大出血，医生说我再要生育的机会已经很小了。” 我的心狠狠痛起来，在知道自己有了不该有的孩子后，我与喵喵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只是她比我更惨，她没有一个可以给予她帮助甚至是陪伴在她身边的人，这一切的一切她独自去承受和忍受。 告诉俞希，也是为了竭尽所能保护我。就算最后不得不弃了这个孩子，只要能护我周全，俞希那一边也是一定要通知的。我不再愤愤不平的责问喵喵，身子向后靠在座椅上，喵喵回头看看我，目光错综复杂。 万事皆有因有果，与俞希那些莫名其妙然后疯狂极致的经历，也注定我要走到无法逃避必须面对的这一天，终归是要有个结果，提早面对有何不可？车轮飞奔了两个多小时后终于到达h市区。 喵喵没有按照既定路线送我回去住所，而是驱车前往了一家高档的私人医院，医院需要严格验证进出的每一个人。安静华丽的欧式建筑风格让人第一感觉这并不是医院，而是秘密花园。医院里的人并不多，车从进了医院大门径直开到住院部，远远我就看到俞希焦虑的站在那里，这一刻我的心忽然有些平静了。正如喵喵所说，我不是孤单一个人在面对。 他在，还需要害怕些什么呢？ 49.第49章 雨水九 全面的体检结束后验证了我自测的结果，我紧紧抓着喵喵的手就没有松开过，汗液干了之后手心手背都黏黏的，喵喵知道我害怕，也坚持没有放开我。俞希从我手里接过检测单，安静的在我身旁坐下。 这是我悄声离开他后第一次并肩坐在一起，喵喵见我们一直沉默不语，她把我的手放在俞希手里，“始终是两个人的事，还是好好谈一谈吧。公司那边我会帮你处理好的，小幺，你不是一个人，知道吗？” 我怔怔看着她，“你去忙吧，这里交给我。”俞希轻声说完，喵喵起身缓步离开。偌大的休息室里只剩下我和俞希两个人，我忽然莫名紧张，明明完全没有感情基础的两个人，充其量比普通朋友好一点的关系，竟莫名其妙有了孩子。 我低头看着地面，他双手紧紧握住我的手。“小幺，对不起，我.”我轻轻摇头，俞希没有必要道歉，那一夜我没有阻止彼此发生关系，因为整整一个月我都在思念着他担心着他，我承认从喵喵口中听到他结婚消息时，心里的痛楚是真实存在的，那一刻我就不想隐瞒自己了。 “我们去个安静的咖啡厅坐坐，好吗？”话出俞希愣了一下，随即拿出手机打电话预约。我看着一对年轻的夫妻从楼上产检科走下来，女人温柔抚摸着隆起的肚子，男人小心翼翼保护着她。从前我一直觉得找一个人安安定定过日子，生一个可爱的baby是离我几万光年以外的事情。 可如今这一切降临到自己身上，突如其来不给我任何时间准备和反应，这到底是福还是祸？“小幺，我们走吧？”我回过神，俞希牵着我走出医院。这一路他很小心的开车，平稳的速度绝不抢红灯，仿佛害怕一点点颠簸会伤到我的身子。 行驶了将近半小时，俞希带我去了一家比较郊区的咖啡厅。这是私人花园式的店，同样是会员制服务，他专门为我预约了一个装修简洁有巨大的落地窗户，打开窗帘就能看到唯美湖景的vip房间，我慢慢走到窗前，看着幽静的景色心里平静很多。 “咖啡你还是不要喝了，我帮你点了蜂蜜水和一些糕点，西餐主食你要自己看看吗？”俞希把服务单递过来，我摇头婉拒，“你点吧，清淡些就好。”他点头应允，半晌后服务员离开，空间又安静下来。 俞希走到我身后双手轻轻环抱住我，我一个激灵吓了他一跳，“怎么了？”我轻笑摇头，这种亲昵的举动似乎只有情侣才会做，可在那夜之前之前，我们也不过还是未跨越鸿沟的陌生人。“被我老爹禁足的那段时间，我简直跟疯了一样。明明我才刚刚失去一段感情，明明我们相识没有多久，可是我不懂为什么心会那么痛。” 我回头看着他的眼睛，晶莹剔透没有谎言。他将我拥得更紧，“那天醒来你就不见了，我到处找不到你，虽然知道喵喵把你藏起来了，可我也不能逼她告诉我你在哪。酒店那一别又是好长时间，我甚至觉得，我们根本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我轻轻拿开他的手，转身正面看着他。“我确实是那么打算的，一个月后等我们彼此都冷静了，就彻底结束联系。”他的面色变得凝重，忽然又将我拥入怀里。“你想跑哪去？现在我们不要做男女朋友了，我们要做夫妻！你要给我生宝宝，不是给别人生！” 我噗嗤笑出声，这个臭小子居然还蹬鼻子上脸了。服务员敲门进来，刚巧看到我们相拥的画面，赶紧放下菜肴退了出去。“小幺，我是认真的，可我希望你把孩子生下来。我可以用一周时间把婚礼所有事情安排好，虽然我老爹比较难搞定，可你有他的孙子做人质，这事儿不成问题。” 人质？这家伙还真是把一切都想好了，其实我并不讨厌孩子，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准备好，从家回来也不过几个月时间，难道要忽然打电话跟家里人说我要结婚生孩子了？而且家里人甚至都没见过俞希，这样决定是不是太仓促了？ 这样想着忽然俞希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看屏幕最终还是离开房间外出接听，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他万能的老爹打来的。我坐下来喝了一口温热的蜂蜜水，手机也跟着叫嚣起来。 dd？她怎么会打过来？滑动接通电话，dd焦虑的声音就传出来，“小幺，郑经理出事了！我们听韩米粒说老板的老婆找到公司项目地了，说是一定要当众.当众把她这个狐狸精揪出来！” 50.第50章 雨水十 什么？喵喵被当成狐狸精了？回想起之前韩米粒在宿舍里八卦的那些事，莫非都是真的？不可能，喵喵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她？如今她一个人出事，假如遇到的是电视中那种不讲道理的泼辣悍妇，这要是闹大了该怎么办？ 我挂断电话冲出房间，发现俞希也不在门外。询问服务员才知道他竟有事先离开了，虽然交代的是去去就回，可我心里却还是空落了一块。现在没时间等俞希了，我给他留了字条就出门打车前往公司，我心里有太多疑问，看来只能见到喵喵才知道结果了。 一路上遇到塞车加上郊区路况不佳，我在车里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很，一个多小时的折腾总算是到了。一下车我就感觉情况不对，住宿的公寓周围有三三两两窃窃私语的人，我忍住恶心的感觉上楼，一路上我都在不停的给喵喵打电话，可是都没有接通过。 “你还不承认？”惊雷似的尖锐女声从打开门的房间里传出来，跟着扔出来的还有好几个lv包包和手袋，我加快脚步走到房间门口，看见喵喵背对着大门坐在沙发上抽烟，整个房间被弄得乱七八糟，衣衫鞋袜、香水首饰扔得到处都是，可想而知这里发生了多可怕的颠覆运动。此时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踩着红色高跟鞋，正双手叉腰怒斥云云。 “喵喵？”我惊呼一声，她似乎被吓了一跳，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小幺？你怎么在这里？赶紧回去。”话落彪悍的女人回了头，她气急败坏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原来还有一个啊，组团当小三来了是不是？” 我怒目瞪着眼前的疯女人，“嘴巴放干净点，你说谁是小三？”她不屑一顾的扬起嘴角，“郑芯艽就是一个，你就是跟她住一起的吧？照样是一个！”我的火噌噌冒起来，用力推了她一下，“来劲了是不是？” “你还敢动手？”女人暴跳如雷冲过来，喵喵见状快步上前挡在我面前，“你不要搞错对象了，跟你抢老公的是我，不是她。”这句话让我倒吸一口冷气，女人圆鼓鼓的眼睛就像要蹦出来一样，她大口喘气说不出一句话，但那表情足以说明打击颇大。 “小幺你走吧，回头我再跟你解释。”喵喵的话刚说完，在我们都还始料未及的时候，女人伸出右手狠狠一掌掴过来，响亮的巴掌声就像打在了我心上一样，痛得我无法呼吸。喵喵的面颊立刻红肿起来，嘴角也出现了隐约血丝。 她仍旧面不改色看着我，“陶小幺！这件事与你无关，你给我赶紧走！”我的眼泪不争气簌簌落下来，仿佛挨了那一巴掌的是我而不是喵喵。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喵喵会走上这条路，但是她最痛苦最悲伤的时候没有一个人陪着她，倘若我经历过那些，我也会彻底明白自己究竟该如何坚强的活下去。活得比以前更耀眼，更有地位。我太清楚这种交易的内幕本质，其实彼此各取所需，又有单独哪个方面的谁对谁错呢？ 我咬牙不由分说推开喵喵，用闪电般的速度还了女人一个耳光，脆生生的掌心疼痛让我更加清醒，不能扔下喵喵一个人，就算要走也要带着她一起走！ 疯女人被这一耳光彻底激怒，楼下已经响起警车到来的鸣笛声，可面前的女人不依不饶冲过来就跟我扭打在一起。她的力气比我想象中要大很多，用力抓着我胳膊的时候，尖锐的长指甲也划破了我的皮肤，我忍着疼痛扯住她的头发，喵喵心急如焚的想分开厮打着的我们，但都只是徒劳无功。 “不准打了！住手！”大门口忽然响起警察的呵斥声，我分神的瞬间被那个女人用力推了一下，脚底不知是踩到什么圆滚滚的瓶子，整个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向后倒去。喵喵惊呼一声，我重重摔倒在地，加上之前本来就恶心难受，一股酸水翻上来我便又开始翻天覆地的呕吐。 喵喵扑过来帮我拍背，吐完之后我忽然觉得小腹部钻心的疼痛，喵喵惊恐的看见我坐着的地板下有清晰血迹，此时我已被腹痛折磨得大汗淋漓，渐渐的连意识都有点模糊，只是依稀朦胧中听见喵喵不停地叫我的名字，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51.第51章 惊蛰一 这是一个亦真亦幻的梦，殷红的血从我身体中泊泊而出，这是我的孩子吗？这些鲜血都是我的孩子吗？不间断的隐隐作痛让我最终从黑暗的梦靥中醒过来，额头的汗水已经浸湿头发，粘粘的让我很不舒服。冰凉的手腕上还打着点滴，一阵阵的腹痛袭来，我忍不住发出了哼声。 “小幺，你醒了？！”喵喵的声音从昏暗的光线中传来，我抬眼看到一张比我还憔悴疲惫的面容，眼圈里满是血丝还噙着点点泪光，我咬着牙点头。想到此刻自己躺在病床上，昏倒前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我轻声问：“那个女人.” 喵喵的眼泪立刻落下来，她用手帮我捋顺额前的发丝，“小幺，你到现在还担心我的事。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紧紧握着我冰凉的手，“你和俞希的孩子没了，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 一阵疼痛又侵袭而来，清晰的提醒我喵喵说的并不是谎话。那不是梦，在我知晓自己有了孩子到失去，竟然还不过24个小时。这就是惩罚吗？对于本该不能在一起的两个人有了禁忌之果的惩罚吗？ 眼角有凉凉的眼泪流出来，喵喵伏在我身旁泣不成声，她说她在知道前男友劈腿的消息后痛不欲生，但坚强的自尊还是让她忍痛切断了这段感情。在失去爱情和经济支柱后，她又发现自己怀上了他的孩子，那个男人却以各种理由拒绝担负责任，到处借钱做了手术之后的喵喵，几乎是堕落到了绝望边缘。 “我从未想过破坏别人的家庭，我跟这个男人无非是交易而已。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你牵扯进来，对不起对不起.”喵喵说完又嘤嘤哭起来，这不是她的错，让我失去孩子的并不是她。对于这个我本就没做好准备接纳的孩子，其实这样离开也不全是坏事，不是吗？ 只是我不知晓喵喵竟经历了那么多，曾经让她甜蜜快乐的男人也带给她最致命的的伤。若不是经历了那些，她怎会变成这样？每个女子天生都是温婉纯良的，可当一生的期望都毁在一个男人身上时，便注定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了。 病房的门被轻轻打开，进来的俞希第一眼看到了我，他立刻放下手里的食物跨步到床前，“你醒了？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浅浅笑着摇头，俞希的眼里是犀利的疼痛，“为什么我要突发奇想在那个节骨眼去买这玩意，为什么我要留你一个人在咖啡馆？”话落他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戒指盒，狠狠摔在了地上，璀璨的钻戒滚落出来，转了几个圈落在了床边。 “我已经委托律师介入这件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那个女人好过。”俞希说完我心里咯噔一下，如果要走法律程序，那喵喵的事岂非更加被那个女人大肆渲染？这要是闹大了喵喵该怎么办？她只是个弱女子，她拿什么来跟别人对抗？ 我抬起手抓住俞希，“不要，不要再追究了。”他怒目瞪我，“为什么？你是我的老婆，流掉的那是我的孩子啊！难道你要我坐视不理吗？”我还是执拗的摇头，“俞希，我也没有尽到保护孩子的责任。我不想再多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好吗？” 他看着我恳求的目光，攥紧的拳头终于轻轻松开，他俯身亲吻我的面颊，“你不要那么着急，对身体不好。这件事我听你的，只是接下来的安排你必须听我的，好吗？”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和喵喵，“q市的别墅我已经交代好了，你们现在都回不去那个公司了，总得有个居住的地方。这边的事由我来处理，喵喵，这一次我把小幺交给你，你.”喵喵还没等他说完就怔怔点头，“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你放心吧。” 俞希点头把房子钥匙和车钥匙拿给喵喵，“日常开销品基本上都备齐了，如果还有别的需要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等我处理完这些事就会来找你的，小幺，等我知道吗？” 我看着他笃定的眼睛，轻笑一下点头。 52.第52章 惊蛰二 在与医生再三确定我可以出院休养后，喵喵才带着我离开。只是她没有开着俞希给她的车，也没有把q市的别墅当做目的地，她的想法我知道，如今我已经没什么可以跟俞希老爹对抗的筹码，再加上自己的事弄得乌烟瘴气，再用他的车住他的房，最终还是逃不开被一网打尽的圈圈。 我把dd的号码给了喵喵，尽管培训时间里与她们三人相处不久，甚至彼此都还未彻底了解对方，但我却有种信任的希望。而事实证明dd比我想象中更靠谱，在听到不少风声后依旧愿意坦诚相助，她用三天时间托朋友找到了一套老城区的房子，套间虽老但干净整洁，喵喵更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 早晨可以在熹微的阳光中醒来，没有车水马龙的拥挤和喧闹，步行前往集贸市场也不过十分钟脚程，厨房虽小但一应俱全，吃饱了还可以弄一张椅子在小院子里闭目休息。这确实是逃离纷扰的节奏，比起俞希口中的别墅，切合实际得多了。 仔细想一想，如果不是这个莫名其妙到来又莫名其妙消失的孩子，我与俞希恐怕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再牵扯在一起。我承认那一瞬间真的被荷尔蒙麻痹，以为我与结伴一生的人就差一小步到达殿堂的距离，也承认幸福与痛苦都来得太快，大起大落让我过足了戏瘾。但终归不过是一场戏而已，因为帷幕落下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又换掉了号码，连同喵喵一起。把别墅和车钥匙寄放在医院代为转交后，我们就做好了不再回头的准备。不愿回去也回不去的疼痛，如果不在这一刻斩断，那必然要纠缠弥久，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安顿下来后，dd、美佳和嫣子也结束了信新人培训，她们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来探望时，此时我被喵喵禁闭在房间里做小产月子已经整整十天了。在这期间她完全承担了全职奶妈的责任，对我的洗漱安康、衣食住行统统管监到位。 在我们离开后，美佳说公司确实大风大浪了一阵子，尤其是韩米粒，她就如鱼得水一般大肆渲染喵喵的事件，弄得人尽皆知。嫣子还拿着不知哪期出版的本地小报纸，上头居然还赫赫然的登着那天泼妇与我扭打时候的照片，仿佛这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却又离我们很远很远了。 任何人都会犯错，也都该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dd握着我有些冰凉的手，她说其实她们不想把这些消息告诉我们，但喵喵却告诉她们，我心底其实是放心不下想要一个结果的，所以思索前后还是决定把现在的状况都透露出来。 “听说那个老板是抛售了股份已经不在公司里了，如今大家都被分到不同的项目地，其实也没多少人在意了。”嫣子说完看着我，我会意的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喵喵，烹饪声似乎大了些，她并没有反应。 我悄悄凑到嫣子身旁，“有时间帮我多留意留意招聘会和求职网站，再有十天我就能解放了，到时候可不能因为好吃懒做揭不开锅。”话刚落脑袋上就被来了一记爆炒栗子，我捂着头看一脸严肃的喵喵，刚刚见她没反应，现在那么小声她倒是听见了。 “你不休养满一个月，以后容易生病。找工作也要分清时间，说了多少次就是不听。难道我的小金库还不够你吃个一年半载？”她俨然一副我包养你你怕啥的态度，旁边的嫣子三人捂着嘴偷笑，随即纷纷散掉去帮忙做菜和收拾屋子。 真被她打败了，我百无聊赖的坐在窗边，想整理一下喵喵晒着的南瓜子，却意外在巷子口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说时迟那时快就接着在巷子里看到左右询问的韩米粒和一个我永远不会看错的男人。 顾念和！？ 53.第53章 惊蛰三 我几乎是全身激灵的从窗边退到沙发旁，正在玩手机的美佳被吓了一跳，“小幺，你怎么了？”我努力让自己大脑清晰并且逻辑明确，韩米粒与顾念和怎么会在一起？并且还那么凑巧出现在我和喵喵住所附近？虽然韩米粒的情况我不清楚，但顾念和这个城府极深还与我结下梁子的男人，百分之百来者不善。 喵喵心思细腻一眼看出我表情异样，她把湿漉漉的手擦干从厨房走出来，“你们来的时候没有别人跟着吧？”三人面面相觑然后摇头，dd说她们确实担心有好事的人跟来，所以专门绕了远路小心而来，并没有发现有人尾随。 其实我的事毕竟只是少数人知道的窝里斗，而喵喵却因为连警察和报社都牵扯进来所以闹得沸沸扬扬，在离开那家公司也从医院搬走后，换了号码忽然消失更是成为许多本地无聊八卦杂志追踪的事件。再怎么说也是一家在当地声名鼎赫的房开，男主角有头有脸有来路，想借此机会各自盘算的家伙，还是大有人在。 我示意嫣子将窗帘拉起来，“我看到了韩米粒。”话说顾念和在场的人可能都不认识，所以我只报了她的名字。这一说确实让所有人惊了片刻，喵喵点燃一支爱喜，“她冲我来的，很明显。” 也许有人开出了足够诱人的价码，从一开始就知道dd三人与我们关系匪浅，从这里寻找突破口肯定会有收获。可她究竟是如何能不让别人发现找到这里的？我看着美佳荧荧发光的手机屏幕，心里咯噔一下，“你们谁在用陌陌这个软件？” 话刚落美佳的手机就发出陌陌特有的消息铃音，喵喵瞬间拿过去关掉，“公司部门有陌陌群组，看来她是凭这个位置距离变化找到的这里。”完全没想到登录一个软件就会暴露行踪的美佳有些不知所措，但此刻明显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如果只是韩米粒一个人，那完全好应付，但她还带着顾念和。尽管不明白他们俩什么时候凑在一起的，但目的却很明确。在这个老旧的小巷子里，总共就那么几个居民宅院，只要稍微一打听就知道哪里住着几个年轻的女孩子。总之不是我们走出去，就是别人走上门。 喵喵深吸一口烟然后用力掐灭，她起身脱掉围裙，我拦住她，“你要干什么？” “这臭娘们无非就是为了钱，反正早就撕破脸，害怕再划几道子？你们都呆在屋里，看好小幺，她身子弱，吹不得风。”说罢就要冲出门，我拽住她，“喵喵！万一是那个疯婆子指使的呢？她说不定会要了你的命！” 我现在脑海中都还留着抹不去的那个可怕女人的记忆，她就像是张开血盆大口的狮子或者鳄鱼，一口就能把喵喵的脑袋咬下来。从前与先生在一起时，我从未如此真实深刻的感觉自己在做如此危险的一件事，并非每一个女人都会如苏姐那样选择隐忍和退让，宁可拼个你死我活，也要把所有肮脏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见我如此惶恐，喵喵却忽然笑了。她说在经历那些之后任何事都不再让她感觉害怕，但她担心我会再次受到牵连，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被动的躲避。窗外的院子里已经响起刺耳的询问女声，看来韩米粒已经到了楼下，“既然朋友来了，哪有不迎接的道理？”喵喵说完就打开门走了出去，dd和嫣子想拉住我，我却一溜烟跟着喵喵跑了出去。 一楼阳台与院子只有七级台阶的距离，四米五的高度差，喵喵就这样站在阳台上整个人愣住，而此时韩米粒和顾念和也抬头看到了我们，身后美佳、嫣子和dd追出来，大家就这样面对面僵持了片刻，喵喵才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冰冷冷的话。 “顾念和？你为什么在这里。” 54.第54章 惊蛰四 如果不是开门见山大家都正面相遇，喵喵不会知道那个为了一己私利牺牲我和利用陆陆的男人是谁，我也不会知道曾一度劈腿抛弃喵喵让她独自面对手术台心灰意冷的男人又是谁。而此刻这个男人就活生生站在我们面前，像极了这个世纪最可耻的笑话。 “原来真的是你，郑芯艽，我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同名同姓的人呢？”顾念和讽刺的声音让喵喵攥紧拳头，韩米粒此时有些发蒙，她靠到顾念和身旁，“你认识她？”顾念和一手搂过韩米粒的腰，再狠狠在她脸颊上啃了一口，“何止认识，还睡了好长时间，你说是不是？” 一席话把周围很多人都吸引过来，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忍无可忍上前两步，“顾念和！你还有脸说，你当初如何伤害她，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他听完一脸无辜的摆手，“拜托，像她这样只要有钱糟老头子都可以上的女人，肚子不知从哪冒出个孩子，这么大的帽子我可扛不起，你说是不是芯艽？” “够了别说了！”喵喵咬紧牙怒斥，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看着院子里的人开始窃窃私语，甚至有人掏出手机拍照，dd和嫣子赶紧拽住喵喵就往屋里走。而楼下的顾念和似乎根本没打算罢休，他放大分贝，“大家快看，这就是前段时间q公司老总婚外情丑闻的小三，站在她旁边的也是另一个小三，她们就是一个小三团伙！” 这个男人好像此时此刻就要把我和喵喵与他的新仇旧恨统统一次算清，而这句赤裸裸的话也彻底激怒了爆发中的喵喵，她挣脱开dd和嫣子后，几个箭步冲下楼，对着毫无防备的顾念和就是狠狠两个耳光，连他身边的韩米粒都被吓得退后好几个趔趄。 被当众掌掴自然是面子挂不住，顾念和立刻也失去理智，一把推倒了娇小的喵喵。我还没来得及上前，倒下的喵喵像是被打了鸡血，站起来就跟顾念和扭打在一起。 从未见过这个场面的dd三人似乎傻了眼，韩米粒更是吓得连手机都拿不稳。我越发感觉恐慌，人群里已经有人报了警，这一闹岂非要将喵喵彻底毁掉？我脑海里飞快的浮现一串号码，纵使我想过一万次就算死到临头都不要再打出去，然而如今却有比死更可怕更无法承受的东西。 一小时后，喵喵从派出所的笔录室里疲惫不堪的走出来，虽然手臂和面部被顾念和推倒和打伤的地方已经做了简单的消炎处理，但破损的伤口微微颤动的血块仍旧像针扎一样刺痛我的心。 “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她说话的时候垂着眼帘，我看见丝丝晶莹的光亮。我把钥匙交给dd，“你们送喵喵回去，我晚点再回来。” 喵喵忽然双手抓住我的肩，“为什么陶小幺？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你！我对不起你，我害怕你变成我！可你为什么又要自己重蹈覆辙呢？” 我依旧沉默不语，只是淡然的将喵喵的手放下来然后轻轻拥住她。“如果真的有人对不起我，应该是现在受讯问的那个男人。回去吧，这里交给我。”说完我把她的手交给dd，“好好陪着她，拜托了。” dd点头，一边招呼美佳来扶着喵喵，一边让嫣子去打车。看着她们上车离开，我深深吸了一口冰凉的气。此时先生从所长办公室里走出来，看到我立刻迎上来，“你真的没受伤？”我双手抓着胳膊轻轻摇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他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陈所长，我还有事，这里就交给你了。”所长连连点头，先生揽过我，我有些生硬的僵持不肯挪动脚步，他看着我，“咱们找个地方，一边吃点热的东西一边说，这样可以吗？” 我迟疑片刻，最终还是跟着先生，坐上车离去。 55.第55章 惊蛰五 清幽的街道上已经很少能看到行人的身影，先生把车里的暖气打开，放了舒缓柔和的轻音乐，用不超过30迈的速度在空旷的马路上龟速行驶。他或许是在找足够合适说话的地方，亦或者真的只是简单的在等我开口。 今天这一闹让我筋疲力尽，虽然还有很多疑惑没有解开，但我此时真的有种饥寒交迫全身乏力的感觉。先生体贴的帮我调整了座椅，我靠在柔软的背垫上，舒服了许多。 他继续缓慢开着车，完全没有想停下来落脚的意思。我半眯着眼幽幽看着他的侧面，“薛锦文，你看我像不像疯婆子？”说实话今天先生出现的时候，我确实是非常狼狈的，一身睡衣褶皱不堪，头发蓬乱没有打理，再加上想要分开扭打在一起的喵喵与顾念和，又喊又叫形象全无。 他在红绿灯前停下来，带着稀松的笑容回头看我，“确实挺像的。”我无语的背过身，不再说话。“朋友在前面的商场顶楼开了一家咖啡厅，一起去坐坐吧？”我回头不可置信看着他，“我就这样去？” 如果是这种形象说不定商场保安都会跟我说衣衫不整恕不接待，敢情我就像是先生从路边捡到的小乞丐，我才不要去那种地方丢人现眼。先生又呵呵笑起来，他说让我放一百个心，已经过了打烊时间，现在过去是包场，绝对不会有外人。 专门留下厨师和领班服务员为我和先生服务就是所谓的打烊包场，折腾了一天我实在管不了那么多，大口大口喝着浓汤，吃着牛排和意面，真是活生生的饿鬼投胎。先生不紧不慢的替我把牛排切好摆整齐，然后吩咐厨房再多做一些热浓汤。 “韩米粒确实是被人收买来找郑芯艽的，她的原计划是先踩好点然后再带八卦杂志的人来闹事。”先生说完喝了一口咖啡，“至于顾念和，他现在好像跟韩米粒同居中，估计是听到郑芯艽的名字所以才想来确认一下是否是自己的前女友吧。” 我差点被末尾那三个字呛到，猛喝几口柠檬水后平稳下来，“先生你不要搞错了，喵喵没有这样的前男友。他就是个渣，不配做人。”先生把纸巾递给我，“叫你不要总是那么意气用事，他是不是人渣跟你其实没多大关系不是吗？” 我停下手里的刀叉，瞪着眼睛看先生。“我知道你要说郑芯艽是你的好姐妹，他做了多少对不起她的事，可这毕竟是别人的私生活。但如果牵扯到你，我又该怎么办？”他一句话把我的怒气彻底压下去，其实仔细想想，我对喵喵的过往真的不甚了解，她与顾念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演变成今天的局面，我真的不清楚。 “放心吧，既然你找我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至于你和郑芯艽住的地方是肯定不要回去了，如果你愿意，叫上她一起住回h公寓吧。”我心里忽然忐忑一下，那个公寓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去过了，我以为发生了那么多，先生肯定会一气之下卖掉那个装满让他曾经快乐现在痛苦回忆的地方，而且也一定会对我的事置若罔闻不再理会。 可很多事直到发生时刻你才明白，扛不住就是扛不住，如果有一个人可以轻而易举解决所有麻烦，为什么要等到事情无可挽回后才去走早就知道的不得已的那条路呢？见我犹豫不决先生继续开口，“你既然喜欢写东西，那就到我朋友的工作室去上班如何？h公寓的房租，就按市场价五折付给我，你看怎么样？” 这一刻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向来大男人主义甚至不让我动一分钱的先生，居然猜到我心里所有犯难的地方，然后扎钉截铁的告诉我解决办法。“那个，我.”他又露出招牌的迷人笑容，“你所有的物品都在房子里原封不动，别说带上郑芯艽，就算把你今天在派出所的一帮姐妹都带上，也一样够了。” 56.第56章 惊蛰六 就在我还未决定好是否答应先生时，dd的电话跌撞而来。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大概意思是房东知道了今天的事，无论如何也要坚持收回房子，喵喵气不过与她大吵一架，结果房东立刻退了押金要她们走人。现在僵持在那边，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我挂了电话，先生有些担忧的看着我，“发生什么事了？”我攥着餐巾，其实那一刻自己究竟开口说了什么，用什么语句什么句式去诉说的我已然记不清。只知道先生毫不犹豫将h公寓的新钥匙给我，然后叫来司机把我送去与dd她们汇合，他说如果是他出面，恐怕喵喵不会答应一起离开。 所以直到喵喵躺在床上沉沉睡去，我依旧没有告诉她这个公寓的故事。可陶小幺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会回到当初铁心离开的地方，房子如最初那样，每一个娃娃挂饰还有墙贴，我没有带走的衣物鞋帽都原封不动摆在记忆的位置上。 美佳惊喜的从浴室里拿出一只还在张牙舞爪的小乌龟，她说小幺你看，还是个活的呢。我关上喵喵的房门，从美佳手里接过小乌龟。“它叫钱钱，很乖的。”说罢嫣子和美佳又争前恐后的拿去玩，我在dd身旁坐下，喝了一口热咖啡，总算轻松一点。 “这个房子是今天帮我们的那个男人的吧？”dd幽幽冒出一句话，电视荧屏上演着毫无笑感的节目，与她的语调极其不搭配。我沉默不语，dd看着我，“小幺，其实我们可以再另外找地方住，而且.”我做了个打住的手势，dd却有些焦急，“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你什么朋友，但欠别人的总是要还的！” 我伸开双手靠在沙发上，“dd，有烟吗？”嫣子听到立刻回头，“小幺你还不能抽烟，这是郑姐说的。”我苦笑着把一只笔当做烟用嘴咬住，美佳握着钱钱在我身旁坐下，“我看那男人百分百对小幺有意思，其实他挺有味道的，小幺你不考虑考虑？” dd抢过美佳手里的乌龟，“瞎闹，嫣子我们准备回去吧。”送走dd一行人，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耳边还回响着dd最后说的那句话，她说已经有了一个先例，无论如何也不希望再看到我陷入其中。 其实她们都不懂，从第一眼见到先生开始，我就已经跳进坑里了。那时候的陶小幺认为，天塌下来无非是美容会所里没有空房间，高档餐厅里的最爱菜肴卖完了以及钱钱再一次掉进了金鱼缸中没办法抓出来而已。习惯了任何事都有人帮你安排妥善，你会发现自己已经变得弱不禁风。 喵喵不理解我为什么真的宁可联系先生也不再找俞希，因为她不明白，如果早就知道不会有结果还要屈服纠缠在一起，最终只会两败俱伤。与先生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交易而已，我拿我不可复制的青春做代价，换来一个来自现实又超乎现实的梦境。 这世上还有比感情更复杂深邃的事吗？我联系俞希的话，想要再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一个人犯的错够多，为什么还要搭上一家子人来陪衬？陶小幺确实在玩火，但感情却是比火更可怕更危险的东西。 我拿上换洗的衣物，进浴室好好冲了个凉。窝在角落躲在暗处，明知过去的事不可能忘记仍要催眠自己重新开始，多么愚蠢多么胡闹。我不想变成曾经那个一无是处任人宰割的陶小幺，也不要唯唯诺诺假装麻痹的继续生活。 发了简讯给先生，我说愿意去他朋友的工作室看看，如何合适可以马上就去上班。发完后看着熟睡的喵喵，我退出房间打了电话给陆陆，似乎这个时候再拿身体不好不能抽烟喝酒当借口已经说不过去了，既然那么长时间没有联系，那就应该找一个地方，痛痛快快喝到一醉方休。 至于即将要跟我大脑天宫的喵喵，等她一觉醒来后再说吧。 57.第57章 惊蛰七 陆陆很长时间没有我的消息，还以为我已经回老家了。原来她已经离开了先生的公司，或许因为我与顾念和，让她对这个曾经无比憧憬的公司和工作再也没有念向，虽然晋升很快待遇诱人，但她还是毅然决然选择离开。 交谈中间接得知，顾念和也曾联系过她很多次，这个男人不仅花心嗜酒而且非常好赌，失去工作后他痛不欲生。陆陆也曾心软过好几次，虽然没有答应复合但还是断断续续给了他不少钱，直到她知道顾念和其实早与韩米粒同居，才彻底死了心。 哪个女人心里没有一个关于骗子傻子的故事？这一夜我们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不停的碰杯喝酒，似乎大家对心底的疼痛都彼此深知。清晨天微微亮，我就回到了公寓，喵喵出乎意料已经起来了，她依旧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我看到餐桌上热气腾腾的荷包蛋，心里有种控制不住的难受。 踢掉高跟鞋窝进沙发，我说喵喵你向我开炮吧，如果骂也不爽，把酸奶和荷包蛋一起往我头上砸好了。话落良久她才端着浓浓的南瓜粥走出来，她说没脑子的人还要头做什么，要是用这些玩意来砸，真是糟蹋了食材又浪费了力气。 我打开电视，“喵喵，对不起。但是我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堕落，我很快就会去工作，回到那个朝九晚五供房子，省吃省喝买东西的时候了。”喵喵听我说完仍旧一言不发，她小心的用精致餐具把南瓜粥盛出来，然后在主食旁边配上刀叉和勺子。 “我没有拿他的钱，住在这里也是付房租的，我不希望你再被那些流言蜚语打扰，我害怕顾念和会再来滋事！”提高了声调喵喵才缓缓抬起视线，那种泰然若之的表情好像对这一切都不再在乎一样，果不其然她终于开了口，却是我不愿听到的一句话。 “都无所谓了，我十一点的飞机。”我几乎是炸雷般从沙发上弹起来，“你要去哪？”她把餐桌旁的椅子拉出来放好，示意我可以入座用餐。“还能去哪？回家。”我不可思议看着她，然后又用高分贝大喊，“郑芯艽你难道不爱这个城市吗？你以前不是跟我说，择一城终老便是此地吗？” 喵喵看着我紧张的模样，竟然噗嗤笑出声，她说陶小幺你很久没喊我的大名了，弄得我有时候都忘了自己叫什么。我是说过择城之后终老，但择城之前是遇人，这里没有我要遇见的人，自然不会是我终老一生的城。 说完她把切好的煎蛋放到我面前，“还有一周时间你才过完小月，谁知道你昨晚就跑去喝酒。记得千万不能再破例，开春三分寒，每天都要喝点热粥暖胃。这附近的地形你应该比我清楚得多，上班之后不可以不吃早餐，坚持每天午睡半小时，晚上11点前必须关电脑睡觉，明白？” 我鼻子一瞬间刺溜溜的酸疼，抓起桌上的叉子就把煎蛋往嘴里送，嘎吱嘎吱清脆的蛋皮咬碎声和着我冰凉如注的眼泪，伴随巨大的苦涩在我味蕾上蔓延，然后吞进肚子，闷声不响的消失了。 我吃过那么多喵喵做的饭，却从没有哪一次那么撕心裂肺。这种想要逃离这个城市的心情我也曾有过，那一种在下决定之前无比痛苦纠结，下了决定之后便再也不会改变的想法，我体会得到。知道她要走，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除非她想再回来，否则永远都不会再踏上这片土地。 一碗南瓜粥见了底，我擦掉眼眶的泪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秘密基地。” 58.第58章 惊蛰八 其实这是以前住在h公寓时发现的，在对面的小型公园里有几只流浪的猫咪，虽然数量不及初遇喵喵时那么多，但我喂过几次后，确实肯定它们是寄居在公园里的。我带着喵喵连闯好几个红灯，横穿了几个马路，终于来到目的地。 我把包包里装的小蛋糕全部拿出来，在喵喵有些费解的眼神中到处叫唤着，不一会几只小猫就小心翼翼试探着从草丛里冒出来，喵喵完全还没回过神，直到我把食物递给她，她才赶紧蹲下来喂食。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她声音有些颤抖，我把蛋糕分成小块，“你知道我第一次遇见你，心里想到的是什么吗？”喵喵抬头看着我，默然摇头。“吃奶糖的纹身女，我知道你有故事，但至少那一刻你是甜蜜的。” 她轻盈浅笑，仿佛有流光溢彩从她的嘴角飞舞出来，“喵喵，那时候我走得太匆忙，没有问你真实名字，你的电话和你的地址，我在想茫茫人海想要遇见一个人是多么不容易，所以一直期待着我们能再次遇见。” 她轻轻揽过我的肩，不停说着对不起。我知道孩子的事喵喵这一生恐怕都无法释怀了，尽管我可以无数次告诉她与她无关。也许那一天没有发生这么多事，我与俞希，喵喵与我都会是另一番光景，我们不会在冷清的小花园里相拥哭泣，也不会面对谁也不愿面对的分离。 直到喵喵动身前往机场，我们一直坐在小花园里说话。猫咪们慵懒的躺在我们身旁，像极了初次见面的场景。喵喵告诉我，顾念和是她的师兄，在离开学校之前他是学校里三好青年风云人物，对喵喵更是体贴入微倍加关爱。 如喵喵所说，为了遇见一个人，所以择了一座城。可谁又知道，城都在不停改变，何况是人？毕业后的顾念和慢慢发生改变，他的时间被抽烟喝酒陪客户占满，不会再耐心陪喵喵逛街吃美食，甚至会因为小小口角而大发雷霆。背上的纹身就是他第一次动手伤到的位置，喵喵说那是噩梦的开始，就像一只毒蜘蛛。 因为心已经被毒丝缠绕，哪还会在乎小小皮肉伤？很傻很天真的以为他只是一时冲动，他对待自己的心从未改变，最终却只能被现实狠狠击败。当你真的明白自己已经无法支撑住这份支离破碎的感情，真的明白只能走到这里无法再继续，错了就错了，那又如何呢？ 可喵喵始终无法看透这一点，她选择了一条看似报复顾念和其实是报复自己的路，直到今天她才真的醒悟。如何为了一个人，失去一座城。 喵喵把少之又少的行李放上托运带，快速办完手续后，登机时间也很快就要到了。我在脑海中认真回忆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仿佛担心时间冲刷就会再也无法想起来。“等我稳定下来，我会邀请你过来的。你在这里，要好好的，等我。” 我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点头，此时大厅广播播放了喵喵航班登机的通知，她松开我，“走了。”说完转身走进安检区，那里人头攒动渐渐看不清喵喵娇小的背影了。几分钟后她发来简讯，已经安全抵达登机口，在排队登机了。 我回了一个笑脸，没多久那架飞机就完成登机开始滑行，直到刺耳的轰鸣声带着沉重的机身逐渐飞起，一道清晰的蒸汽流划过换日线，消失在云的那一端。我才依依不舍的从机场走出来，恍惚未定的心还没有平静，一个从人群里焦急跑出来的男人，正面迎上我的眼睛。 手机忽然震动，一封来自喵喵的定时简讯发过来：小幺，再最后原谅我一次吧，俞希是个好男人，我信他，能给你幸福。 59.第59章 惊蛰九 糊涂的喵喵啊，难道你还不明白，俞希确实能给得起我要的幸福，是我自己无法承受。 假如现在还是那个只要两人携手相爱就可以浪迹天涯的时代，假如我们可以像吐掉乏味口香糖那样轻松的抛弃亲人和朋友，假如真的有一个城市只属于我们彼此的爱情，那我愿意用粉身碎骨众叛亲离为赌注试一下。 可现实太理智，理智得甚至残酷，我早就过了耳听幸福的年纪，哪里还会冲动到为了一个人放弃全部。俞希，我们的感情和经历就像那个突然乍到的孩子，在你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来到，你以为你可以抓住它，最终却与它失之交臂。 我抬头张望了片刻，在俞希奔走过来的身后看到了先生的英菲尼迪。有时候你觉得现实逼迫你不得不做出选择，你咒骂现实的残忍无奈，感概自身的矛盾茫然，其实现实并非让你选择，只是给了一条你不愿走的路，如果你咬咬牙顺应了它，根本没有选择这回屁事。 快速拨出先生的号码，“我在出发厅3号口。”英菲尼迪油门直轰，飞快超越还在奔跑的俞希，准确无误的停在我面前。先生摇下车窗，“其实大老远就看到你了，不过看你若有所思的样子，是不是还在为朋友离开而难过？” 我没有回答先生，俞希距离我们越来越近，近到可以清晰看到我优雅的坐上先生的副驾座。拉开车门，俞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大声呼喊着陶小幺你给我站住，不准上车！ 俞希，放弃我这个早就被感情流放的可怜之人吧，恶魔应允了我所想要的奢华靡霏的世界，也剥夺了我拥有爱一个人和被爱的权利。“小幺，怎么了？”先生关切的问，我赶紧回过神摇头，迅雷不及掩耳坐上车，俞希的呼喊连同他狂奔的姿态，都被快速甩到身后。 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刚刚是不是有人在叫你？”先生一边开车一边问，我垂下眼帘，“没有，你听错了吧。”他不再继续追问，转了话题问我想吃什么好吃的，或者想不想去新开的商城里逛逛。我还是一言不发，车轮就这样载着异常安静的我们向前了很长距离，直到快接近市区我才开口：“先生，喵喵的事谢谢你，你不出面很多事会变得很复杂可能永远没办法解决。” 他有些茫然的看着我，似乎不理解我说这些话的原因。“我想过了，我的存在会给很多人带来伤害。就像喵喵，尽管她没有涉足别人的感情生活，却足以让那个人的家庭和事业支离破碎。正因为你对我是真的好，所以我不想看到更可怕的结局。” 先生缓慢把车停靠在路边，沉默不语。“我回来不是因为任何人，仅仅因为我喜欢这座城市，渴望在这里拥有自己的天空。就像刚毕业时的梦想，拥有一份普通但稳定的工作，一份简单但长久的感情，一个不大但温馨的小窝就足够了。” 他侧头看着窗外，单手手肘支撑靠在车窗上，“所以你还是宁可选择俞总的儿子？”我抬头看他，“如果我选他，就不会上你的车了，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就不可以？只要你愿意，我们也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也可以有孩子，我会把你们照顾得很好！完全不比任何男人差！有多少女孩子想要拥有你现在可以拥有的一切？为什么你却要把我和这些美好生活都拒之门外呢？” 先生是不是疯了？我与他一辈子？我们还会有孩子？想到这里我哈哈笑出声，一辈子做一个见不得人的角色，就连同自己的孩子也要被冠上不光彩的名头，从出生到长大成人，永永远远要被别人鄙视和看不起。这就是美好生活？这就是先生所谓的很多女孩子拼命想拥有的吗？ 我取下安全带，“先生，我会很快搬出h公寓的。”说完我就准备开车门下车，先生快一步把车门上锁，“你要去哪？”这个问句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一股巨大的冲撞力量将我整个人推了出去。 我只觉得脑袋背后嗡嗡作响，头撞到挡风玻璃上方的框架上，那一阵眩晕的感觉让我立刻向后倒去，先生的惊呼声若有若无，冰凉的液体缓缓从眼角旁流过，我还没确认那到底是什么，就沉沉昏迷过去。 60.第60章 惊蛰十 黑暗的梦境里，我听到有人在断断续续的说话。在我苏醒后dd向我讲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怒火中烧的俞希开着凯迪拉克毫不犹豫撞向路旁停靠的先生的车，其实他的初衷无非是要吓唬一下先生并且阻止他继续起步，却没料到我解开了安全带，整个人都被撞击力冲了出去。 但在我醒来之前，只依稀听得到耳边不断有人在说话甚至争吵，有人在轻轻唤我的名字，用冰凉的生理盐水小心翼翼涂抹在我的唇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脑袋隐隐作痛，没有力气睁开眼睛。那一刻我认定这是陶小幺的报应，不然为什么只有我又一次躺进医院呢？ 所以直到我有力气醒过来，我都没想过这件事会与俞希有什么关系，他会被怒气冲昏头然后开车去撞先生？这怎么想都不可能。然而当我睁开眼看到焦急担忧的dd、美佳和嫣子，然后是隔着屏风后面站着的俞希和他老爹，最后是铁青着脸坐在沙发上的先生，才明白事情真的已经发生了。 因为本来还在小月期间，身体底子比较虚弱，虽然医生诊断只是轻微脑震荡，但我还是昏迷了很长时间。我看着先生阴沉的面孔就预感事情不妙，每一次他较真了都会是这个表情。果不其然，看到我醒来后他第一个挡在俞希前面，“不要靠近小幺。” 俞希焦急的想靠近一些，无奈还有老爹在场，他根本没办法再近一些。“俞总，这件事可大可小，但毕竟有人受了伤，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个说法，不然这件事影响我们多年合作感情就不值得了。” 所有人都被先生的话惊住了，半晌后突如其来的人声才打破沉默：“俞总，锦文他说笑，您别往心里去。”病房门被轻轻打开，纤细的双腿迈进来，一袭清幽淡雅的白色ol装透露出成熟的魅力和气质，米色亚光高跟鞋是我喜爱的chanel珍藏版，配上burberry低调英伦包，十足的王后范儿。 先生愣了一下，我刻意避开视线不去看她，俞希的老爹表情似乎自然了些，“小苏，你来了。” dd三人被眼前的场面弄得摸不着头脑，当然如果我没有见过她自然也会觉得奇怪。可这个女人在我记忆中虽然只出现过一次，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就是苏瑶，先生明媒正娶的老婆。 尽管名义上先生是一手掌控公司，但结业于经济学还留美两年的高材生做老婆，多少还是对他的事业有帮助。虽然嫁给先生有了孩子之后甘愿在家中相夫教子做好贤内助，行踪低调甚少出席交际场合，但所有人一眼都可以看出来，苏瑶绝非普通家庭主妇。 她为了先生可以舍弃一切，只为成为他眼中永远最完美的女人。 “谁让你来的？”先生对平日里从不插足家庭以外事件的苏瑶忽然出现很敏感，从事故发生到我醒来，也不过大半天的时间，她怎么就可以那么迅速知道地点猜测到情形，然后在最恰当的时间出现？ 过于聪明机敏的女子，男人向来是会徒增厌恶的。不仅仅是因为害怕，更重要的是在她面前无法藏住自己的内心。 苏瑶似乎也预料到了先生的反应，她没有回答反而礼貌优雅的信步而至，在我的病床前轻轻坐下。dd赶紧起身退让，她略微猫腰，“小幺，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这种异常诡异的气氛让我感觉害怕，我闭上眼摇头，她即刻站起来，“既然小幺都认为没有什么大碍了，那么我们就应该让她先休息。俞总，我定了清心小筑的包房，听说您很喜欢那里的家乡菜，咱们不如一同前往，边吃边聊？” 61.第61章 春分一 这种被苏瑶掌控的局面自然让先生心里非常不好受，但幸而她及时出现，不然以先生此时的状态和情绪，再闹下去恐怕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因为陶小幺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女人影响两家人常年交好的感情和合作关系，对任何一方都是千万个不值得的。 俞希的老爹不是爱嚼头的人，苏瑶给了那么华丽的台阶他自然是要顺应下来，带着犹豫不决的俞希从病房走出去，苏瑶也跟着离开，在经过先生身旁时伸手挽住他的胳膊，“锦文，走吧？” 先生迟疑片刻，留下一句你们好好照顾她便跟着转身离开。大部队全部撤走后，病房总算像个病房了，无边际的空旷，死一般的寂静。dd和美佳在我左右两边坐下来，嫣子看气氛有些凝重，就开口问我要不要喝水。 我只是僵硬的摇摇头，“嫣子，我们去附近看看有没有粥卖，总得买点吃的过来。”美佳起身拽走嫣子，把场面交给我和dd。可就算只剩下我们俩，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dd帮我捋好被褥，她说这件事还没告诉远在c市的喵喵，以她的性格恐怕又要马上打飞的回来。我轻声说谢谢，确实我也担心这事被喵喵知道，毕竟她自己那头还没有处理好，我不想再给她增加烦扰。 “那个女人是他妻子吧？”dd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开，幽幽问着。“是啊，完美的好女人。”比起喵喵遇到的那个泼妇，苏瑶真的算得上菩萨心肠，对我这种无可容忍的眼中钉，居然都可以镇定自若到这种程度。 “好女人？我可不觉得，她看你的时候有种想要刺穿你的感觉，你难道没有发觉？”dd说完我茫然地摇头，“还说你是姐姐，这你都看不出来？都说了借来的总要还，你还是不信。接下来怎么办，有什么打算吗？” 我抬头看着天花板，如今两头发难h公寓肯定是不能回去了，“不如去我们住的那里住吧，房东很好房租也便宜，大家在一起总归有个照顾。”dd发出热情的邀请，见我还犹豫，她又赶紧补充说这两天刚好有人退房，有个正对门的单间空出来了，至于我的行李物品她们三人可以帮我先搬过去，等我出院之后就可以安心过去住了。 话落美佳和嫣子就端着几大袋吃的走进来，清淡的粥品搭配捞蔬菜，热热浓浓的乌鸡汤，当然还有她们仨最喜欢的各式串串，病房里瞬间被复杂的味道覆盖，看她们热火朝天的搭桌子装食物，我忽然心里有点暖暖的。 所以我即刻答应dd的提议，解决了后顾之忧，苏醒后的第一餐我食量还算不错，吃饱了全身也觉得有力气多了。只是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俞希和先生他们到底怎么样了？这样的担心可能会有些许多余吧，有苏瑶这个可以撑起半边天的女人在，还有什么事不能解决呢？ 时间越来越晚，过了晚上10点后探病终止的时间也到了。送走了dd三人，我百无聊赖的躺在病床上看书，直到护士连番提醒了我好几次，才非常不愿意的熄灯躺下。不知道是不是白天昏睡太久，或者晚餐吃得太饱，房间黑了心里却毫无睡意。 这样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正当打了几个哈欠时忽然病房门被打开，动作很轻但从走廊细微的光线中还是可以看清楚开门人的轮廓。 俞希？？ 62.第62章 春分二 么高大一个人像做贼似的蹑手蹑脚进来，居然还以为我不知道。他小心翼翼走到我的病床旁，轻轻喊了一声，陶小幺你醒醒。 这得亏我醒着，要是睡着了还不得给他吓死。“醒了怎么办，没醒又怎么办？”我冷冷开口，反而把他吓了一跳。他呵呵傻笑两声，“要是醒了我就跟你说话，没醒我就等你醒了再说。” 我侧了个身，在黑暗中用模糊的视线盯着他，“俞希，如果没记错，你这是第二次险些送我上西天了。”他呃了一声又是呵呵笑着，他说陶小幺对不起，我一次次的说我们是彼此的救星，却每一次都伤害你。 我沉默，他继续开口，“白天是我不对，可我是真的害怕你被薛锦文带走。如今苏姐也出面了，如果你再站着不动就是第一个被处理掉的炮灰。这段时间薛锦文应该都不会来打扰你了，你住院是要我全权负责的，虽然老爹不准我来见你，但我忍不住。” “所以你想说明什么？”我淡然的问，他有些焦急的凑近了些，“你还不懂？不要再跟薛锦文有任何关系了，苏姐的背景不一般，如果她真要动手谁都保护不了你。难道你还指望那个什么都无法给你的男人？” 苏瑶有背景我早有耳闻，不然与先生如何门当户对？但她当初在电话里苦求我回到先生身边时，谁又知道她无底线软弱的一面？“我谁都不会指望，包括你。话说完没有，说完了赶紧走。” 突如其来的逐客令让俞希有点不知所措，于是他的急爆脾气又上来了，索性掀开我的被单，作势就要把我从床上扛下来。我吓得大叫，“你要干嘛？”这一叫立刻把巡视的护工给叫来了，那一瞬间我都服了自己的应激能力，抓起被子就往俞希身上盖过去。 所以当房间里灯亮时，护工就看见我用非常奇怪的姿势坐在床沿，被子还有一大半掉落在地上。她正要走过来却被我叫住，“那个我觉得好热啊，是不是空调太高了？”护工听完就转身去看门旁的中央空调按钮，我用脚踢了踢俞希，让他往床底下钻。 “26度可以了吗？”护工说完我立马把被子拽上来盖好，“可以了，谢谢。”她目光扫了一遍房间，“赶紧休息吧，如果有事可以按床旁边的呼叫键。”见我乖乖点头躺下，她就关了灯退了出去。 直到走廊的脚步声消失好一会，我才捶捶床，叫俞希出来。 真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孩子气的男人，我竟然为了他两次入院，这该死的孽缘。他从床底下出来后，还是伏在我床旁，“小幺，我现在只能依附在我老爹身旁，我知道我能为你做的很有限。你不想靠现在的我去得到任何东西，可我会用最快的速度证明我能拥有的都是你的！” 他说完又要作势掀被子，我机敏的向旁边退，他嘘了一声，“你不是想找一份专职写作的工作吗？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凌晨？现在？”我不可思议的问，他用手机灯光照亮，帮我把外套和鞋子都拿过来，“是的，不到这个点，你根本见不到她。”我疑惑的看着俞希，有些不太信任他说的话。见我迟迟不肯穿衣服，他赶紧替我把外衣披上，“tarot，听过吗？专门写悬疑玄幻的那个作者！” 我愣了一下，tarot？那个小有名气的高跟鞋酒吧老板娘，“马小鹿？” 63.第63章 春分三 “她自我感觉良好的叫了这个小清新的名字，其实真名叫马姬蓝，是我堂姐。”这句话算是够让人惊诧的了，我曾因为看过她的文慕名去了那间酒吧。若正如俞希所说的名字，整间酒吧都以深蓝色为基调，一进门仿佛调入了深海一般。这是一间女顾客比例非常高的酒吧，以为老板娘有一条非常独特的规定，如果深夜两点踩着14cm以上高跟鞋到访，所有酒水免单。 那确实是别有一番韵味的景象，细脚高跟鞋衬托出美女们诱人的长腿，晶莹摇曳的酒杯，蓝调风情的爵士乐，配合酒吧独特的装潢，每个夜晚都是人满为患。因为那时候先生非常不喜欢我独自出入这样迷乱的场合，加上去了几次都没见到本尊，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件事。 没想到俞希竟会开口说tarot是他的堂姐，就冲着这句话我想夜溜医院前往高跟鞋也是势在必行了。所以我快速收拾好，跟着俞希悄悄摸摸出了医院，他早就备好了车在后门等待，也就半杯茶功夫我们就到了高跟鞋门口。 俞希告诉我，马姬蓝小姐昼伏夜出，这里前厅晚上是酒吧，但后厅却是创作室和她住宿的小窝。虽然写文章是一把好手，但管理和经营酒吧却是一窍不通。这些年多亏了朋友帮忙照看，她才能生意码字两不误，还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她到处托人帮忙找一个聪明的女孩子做助理，待遇不错时间自由，但是唯一麻烦的是.”俞希说到一半停顿，我疑惑的眨眼，“她这个人脾气怪，我帮她找了好几个人，结果都是做不到一个月就走了。” 我额头上三根黑线，这不明摆着给我下马威？他轻车熟路带我来到后门，避开人声鼎沸的现场，这里竟出奇的安静。“马姬蓝！开门！”俞希毫不避讳大大声的呼喊她的名字，然后用脚砰砰踹着门，一副唯恐她听不见的架势。 我心里有点紧张，大小也算得上自己曾经仰慕过的人，而且好多次来到这里都没见到，一种莫名期待从心底腾升而起。 连续敲了好几分钟，就在俞希掏出手机准备要打电话时门终于开了一条缝。屋内细微的灯光已经足够让我看清楚面前的女子，小兔子花纹的睡衣和卡通拖鞋，乱七八糟的头发好像很多天都没认真打理过了，一脸迷茫睡眼惺忪，开了门之后就整个人靠在门框旁，有气无力打着哈欠。 这就是能写出一手华丽篇章作者兼经营那么fashion酒吧的女老板，马姬蓝？ tarot的英文解释是塔罗牌，取这个笔名搭配上悬疑迷幻色彩的文风，行踪诡异飘忽不定的作风，让人不禁有一种西方欧式神秘感觉。可面前的女子完全就是高级宅生腐，与我想象实在相去甚远。 慢热反应的女子在一分钟内显然没发现站在俞希身后的我，但当她定睛瞄到我时，瞳孔立刻放大几倍，扔下一句俞猴子你他妈诈死啊就雷厉风行的关上了大门。留下愕然的我和俞希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是不是，不太想见我？”我弱弱的问，俞希反应过来后显然被如此不给台阶的场面非常郁闷，于是他开始一边猛打电话一边猛踹门，“马姬蓝你搞什么飞机，是你叫我帮你找助理，现在又闭门不见！” 我揪揪俞希的衣角，刚想说算了回去吧，紧闭的大门又重新打开。一秒钟变潮女有木有？面前的女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超短裙黑********鞋，烈焰红唇搭配高高的马尾，看得我和俞希都愣了神。 “你就是陶小幺吧，欢迎来到高跟鞋。” 64.第64章 春分四 算不上整洁的工作室里都堆了满满一面墙的书架，上面排放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杂志。特别加了隔音棉的隔音效果非常棒，一墙之隔对面是灯红酒绿的酒池肉林，这里却是安静如斯的创作之地。 马姬蓝比我想象中要易相处得多，或许是本能对文字的喜爱，我们有点一见如故的感觉，然而在旁边不服气的俞希却一口咬定她是在陌生人面前作秀，引来一阵白眼。蓝姐性格非常直爽，她坦言见到我时就已经决定录用我，不然也不会立刻换装正式的接待我。 本来还担心蓝姐的古怪性格会刁难我，如今这个局面俞希也总算放下心。“既然来到高跟鞋，不去喝一杯岂非枉然？”蓝姐说完就拉着我要走，忽然一名穿着********女仆装的女子用钥匙打开大门，从前厅大步流星走进来。 见到我和俞希女子似乎有些惊愕，蓝姐疑惑地上前询问，女子停顿片刻，道出了焦虑匆忙的原因。“申士君来了。”我对这个第一次耳闻的名字还没啥反应，倒是身旁的俞希立刻冲上前，“那个王八蛋还来这里做什么？” 蓝姐瞪住俞希，“上次的教训还不够，还想要出去跟他打一架吗？”俞希不甘心的怒吼，他说那个混蛋得寸进尺，难道不该给他点颜色看看吗？说着作势就要冲出去，我赶紧本能拉住他，蓝姐却冷冷的看着俞希，“别拉他，让他去，这一次没人保释就让他在看守所里好好蹲几天得了。” “马姬蓝！我是为了你，难道你还顾念着什么夫妻情意，处处为他着想吗？”这一席话才让夹在中间有些听不出头绪的我恍然大悟，那么有性格的蓝姐居然已经结了婚，这确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可能俞希当我是自己人没怎么顾虑，但蓝姐显然已经气由心生，她面色苍白的咬牙说，“你给我闭嘴。” 穿女仆装的女子拽了拽蓝姐，“他今天没有喝酒闹事，只是跟一个女人在卡座里说话。那个女人看起来很眼生，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蓝姐皱了皱眉，“既然不闹事，就先盯住他。”女子点点头，转身回去酒吧里。大门刚合上俞希又气急败坏地跳起来，他说马姬蓝你真是孬种，难不成你还热烈欢迎他来高跟鞋？在你的地盘大张旗鼓跟别的女人喝酒，你就真能看得下去？ 蓝姐背过身坐在沙发上，“小幺，带俞希走吧，咱们回头再谈工作的事，我累了。”我想也是时候把这个易冲动分子带走了，所以赶紧连拖带拽的把俞希从工作室里揪出来，呼吸到新鲜空气时，他总算安静了一些。 静下来后回到车上，俞希才告诉我，申士君是蓝姐的前夫，因为男方出轨外遇，所以东窗事发后就离婚了。“蓝姐就是在自己家酒吧里认识他的，这个男人不学无术而且没有固定工作，就凭着花花公子的脸蛋和吹牛皮的功夫，完全把写书码字的马姬蓝迷得头晕眼花。结婚那会亲戚朋友统统反对，但她就是一根筋。不办酒不见家长，领了个证就算数了。” 听他这么说我算有点理解他刚刚的冲动行为了，俞希说这个男人离婚后还不肯罢休，三天两头带着不同的女人来酒吧又玩又闹，他气不过才大打出手，结果到了警察局却是先动手的理亏，如果不是自己老爹通关系花钱保释，那还真是要蹲个十天半个月不见天日了。 “既然对手是有头脑的人，那你就更不能暴躁动武，要智取。况且蓝姐已经不是你口中曾经那个唯他是命的女人了，她应该自有打算，你不要那么冲动。”说完我打开车里的音乐，缓和一下闷闷的气氛，俞希叹了口气点点头，“你说得对，我这闲事管得太宽了。” 我拍拍他的肩，“放轻松，以后我跟着蓝姐，也会帮你照看她的。”他嘴角终于露出苦涩的笑，似乎心里对这个堂姐还是放不下。车子启动后从停车场开出来，经过高跟鞋正门时一个女人匆匆跑出来，看穿着完全不像来夜店找乐子的。 她小跑到路边张望片刻，一辆奔驰商务快速驶来，载上她后就与我们的车面对面擦过。我在记忆里搜寻那个非常眼熟的车牌号，这是先生家的保姆车，以前先生出差或是没时间接送我，都是司机开这辆车来。 看样子车是早就安排好要来接送那名女子的，我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俞希见我走神，按了两下喇叭提醒我，“怎么了？好像有心事？”我马上恢复微笑摇摇头，看着那辆商务车从后视镜里慢慢消失了。 65.第65章 春分五 虽然不知道那晚他们是如何谈判的，总之俞希的老爹支付了所有医药费直到我出院时，先生都没有再出现过。就连超级粘人虫俞希似乎也开始把信口对我的承诺当做事实来做，全力以赴赚钱工作，甚少没事找事的来骚扰我。 而我也顺理成章的把h公寓所有东西都搬到了dd帮我安排的新家里，小小的一居室已经被她们三人特别布置过，从窗帘到床铺四件套，从桌椅到卫浴洗漱用品统统都是全新的。 用美佳的话来说，就是抛弃了从前重新开始。等待这段新生活我确实磨砺太久，蓝姐那边的工作一经敲定我立刻远在一千多公里之外的喵喵报了信，陶小幺终于开始自力更生了。 嫣子也告诉我，派出所那件事之后，韩米粒先是被调了职，不满公司安排多次抗议消极怠工，最终被公司炒了鱿鱼扫地出门。至于顾念和则完全没有消息，但想必这样一个见利忘义和趋利避害的男人，也逃不过再甩掉韩米粒重新找对象。 我知道这一切与先生脱不了干系，就像当初他惩罚觊觎自己私生活想要利用我的顾念和一样，如果我受到伤害，他一定会从肇事者身上十倍百倍的追偿回来。这样想着倒觉得韩米粒有些可怜，失去工作还要被人抛弃，拿不到好处反而把自己的未来也搭了进去。 整顿几日后，我便去蓝姐那里报了到。心里一直梦想能找一份可以边码字边赚钱的工作，蓝姐总算让我如愿以偿。工作室的时间非常自由，向来生物钟颠倒的她白天几乎都在睡觉，接接电话发发稿件再安排一下日常事宜，其实我有大把的时间来做自己的文字创作。 不过蓝姐的高跟鞋酒吧因为生意火爆，我也会经常需要帮她做做账目。偶尔遇到知己故友前来拜访，当然也要陪她撑撑门面挡挡酒，对于早已从先生那里学到各种应酬手段的陶小幺，应付这些场合自然是轻巧容易。 而蓝姐也对我入得了工作室出得了酒吧，吃得下盖浇饭喝得了白红干感到非常满意。对我和俞希的故事，她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本就是小说家的逻辑思维，左右拼凑一下基本也都猜得出过程。 原以为我会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脾气，也提前做好了俞希如果带我来如何挫挫我锐气的计划，现在不仅完全用不上，还得想办法赶紧留住我的人和心。大概也是因为蓝姐态度的转变，我并未感觉到俞希说的蓝姐‘脾气古怪’，相反她很会照顾和关心人，当然我知道这仅限于她信任的对象。 在我料想大风大浪后总该是清闲安稳的生活时，一个人又打破了这片宁静。那就是申士君，全高跟鞋都唾弃的蓝姐的前夫。这一天时间还未过零点，蓝姐去送朋友不在店里，负责专门盯住他的服务生告诉我，坐在3号卡座油嘴滑舌痞里痞气还不时故意把烟灰弹得满地都是的男人，他就是申士君。 刻意找茬的男人多了去了，像顾念和这种极品我都见识过，何况一个耍小手段闹脾气的申士君？但让我惊愕的并非仅仅是他，而是那****与俞希离开时见到的女子。她还是一身朴素的装扮与酒吧氛围格格不入，左顾右盼十分警惕的坐在申士君对面，似乎在等待什么。 我让灯光师把迷彩灯换成更清晰的黄绿色调，果不其然女子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小小的移动u盘，为了避免注意还特别选用了无封口的嵌入型，只有一张sm卡大小。对面的申士君眼睛立刻瞪直了，同一时间顺应把皮包打开，掏出两个鼓囊囊的信封，朝女子递了过去。 没有注意的人恐怕不会看到，但只要稍微留神就会发现，这很明显是在交易！一手交钱一手拿货，我心里更加肯定所有秘密都在那枚小小的u盘里，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女子必然不是头一次跟申士君做这样的交易了。 虽然不清楚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把交易定在人潮汹涌的前妻的酒吧里，但如果他下次改地点，恐怕我就再也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交代服务生继续盯着申士君，我从前厅快跑回到工作室，在杂物箱里翻了好一会才找到与交易相似的u盘。 第六感从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子时就是不好的，一边是与先生千丝万缕的人，一边是剪不断理还乱的蓝姐的人，不管u盘里有什么，必定不会是好东西。一个计谋在我脑海里浮现，我攥紧道具，走回了酒吧。 66.第66章 春分六 如果偷梁换柱不成功，我肯定也不会发现这其中的惊天秘密。然而幸亏女子对申士君给出的筹码不满意，两人僵持了好长时间直到我做好全部准备工作，加上酒吧里迷幻的灯光和嘈杂的人群掩盖了头一次做坏事的我不少破绽，换上性感服务生的装束，找一个赠送酒水的理由，轻而易举就把申士君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假装弄翻桌上的物品，两人似乎都担心信封里的钱被浸湿，在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候顺手牵羊，替换了桌上的u盘。此时蓝姐刚从外面回来，与在前厅里交易的申士君撞了个面对面，大概为了避免争端想全身而退，与蓝姐互掐几句就急匆匆离开，同一卡座的女子也收了现金信封，跟着快步出去。 我拉着蓝姐回到工作室，反锁大门后打开电脑。被这一连串事情搞得头晕乎乎的她终于开口，“小幺，你今晚怎么了？穿着服务生的衣服，还那么慌张？不会就因为见到了那个男人吧？” 太想赶紧知道u盘里的秘密，我来不及跟蓝姐多解释，一口气打开了盘里的所有文件，那些尖锐****不堪入目的照片就这样毫无遮掩的出现在我们眼前。 倾斜的角度说明照片都来自偷拍，但也足以看清一男一女疯狂缠绵的各式动作，不仅仅是卧室，还有厅堂、厨房、浴室甚至是玄关，就在翻看过程中一张两人的正面照吸引了我，而我的心也像被抽空了一样难受，照片中的女人不就是苏姐吗？ 可与她翻云覆雨的男人，却根本不是先生。 那个所谓一心一意甚至为了让先生留下来不惜祈求我的苏姐，为了先生默默无闻相夫教子的苏姐，怎么可能是她！为什么会是她？ “小幺，你从哪弄来这些照片的？这俩人是谁，你认识吗？”蓝姐疑惑不解的问，而我此刻的心思早已乱成麻完全不知如何回答她的提问。如果这u盘里所有照片都属实，那先生是否知晓？假若他看到这些照片，又该作何感想？ 当初我与先生多少还是顾及了家和情，所以我们之间有不成文的约定，其中一条就是绝不会留宿他的住宅。讨人口舌留人把柄的事当然是不能做的，可苏姐这是在自己家里啊！她就算不避讳亲戚邻居，总该避讳一下家里的孩子和先生，如果连女佣或司机都可以轻而易举拿到这些证据照片，天知道他们的关系糜烂腐败到什么程度。 可如今不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从照片的流出口来说，那个女子必然是苏姐贴身的人，不管是保姆还是幼托，总之她能全方位接近苏姐的私生活范围，相信苏姐对她也非常信任，不然怎么会拍了那么多还没引起警觉？ 现在这些照片恐怕早已或多或少流入申士君之手，我回头看着蓝姐，想知道申士君与先生是否有关联，他花钱买这些照片的目的也就自然清晰。“蓝姐，你认识照片中的人吗？”她扑哧一声笑出来，拿过桌上的柠檬水喝了几口，“小幺你糊涂了？是我问你认不认识这俩人，反正我是没见过。” 没见过？蓝姐不认识苏瑶吗？那申士君是否认识？假如他也不认识苏瑶，为什么会花钱去买这个u盘里的东西？拿着艳照做筹码进行威逼利诱的事网络中铺天盖地屡见不鲜，但毕竟先生还是财力雄厚关系广布的，想敲诈他或苏瑶，没点底资恐怕还真不行。 我关掉照片拔出u盘，回过头非常严肃郑重的看着蓝姐，“这个女人叫苏瑶，是跟俞希老爹多年合作的房开商老板薛锦文的老婆。你与申士君真的不认识他们？” 67.第67章 春分七 我的话或许起到了追思的作用，蓝姐轻皱眉头在脑海里搜寻我提到的名字。片刻后她微微点头，“好像是有听说过薛锦文的名字，不过对他的人和老婆就没什么印象了。”她的回答好像还有点疑问，不过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在小说桥段里都烂掉的红杏出墙事件，与我、俞希还有她又有什么关系？ “蓝姐，你知道这个u盘怎么得来的吗？”我一脸严肃的说话，蓝姐顺应摇头。我抓起桌上的烟点燃抽了一口，“申士君，他在酒吧里跟一个女人做交易，看来花了大价钱买这个盘里的照片。” 蓝姐的瞳孔瞬间放大，不知是不相信申士君会花钱买不认识的人的艳照，还是惊愕这个男人居然把交易安排在自己的酒吧里。“你确定是他？”蓝姐将信将疑的问，我笃定的点头，“你刚刚也看到了他，难道自己还会认错吗？” 像这种唯利是图的男人，自然不会做赔本买卖，他肯花钱买，肯定就能转手十倍百倍卖出去。否则这一盘子画质比不上高清av连观看意义都没有的照片，谁会要？ 沉默刚开始在我和蓝姐之间蔓延，急促的敲门声就接踵而来。服务生气喘吁吁的说申士君在酒吧里闹事，不仅用酒杯子砸伤了几个酒保，还摔坏了不计其数的威士忌，顾客们受到惊吓一哄而散，整个场面几乎无法控制。 我掐灭烟头，“他来找这个东西的。”蓝姐看了看我，“你呆在这里哪儿都别去，我去问个清楚。”她说完跟着服务生朝大厅走去，然后顺手反锁了大门。 看来蓝姐并不想把盘还给他，但我想被酒精灌溉失去理智一心想要拿回东西的申士君，百分百也不会把事情真相告诉她。我手心里攥着u盘，有一种沉甸到无法言喻的感觉。以我从前的心态，对先生是从单纯交易到发现无法离开他，这个男人在我的世界里是全部，然而我只是他世界里的一片云朵。 在那一个我永远无法涉足的天空下，有大到足以把我这渺小身躯完全覆盖的幸福。因为那是一个真正全心全意爱着先生和他们孩子的女人，这份爱没有任何目的纯粹得令我胆颤。所以我从心里明白不可能完全拥有他，比起那个女子，我欠缺得还太多。 就是因为对苏瑶的形象就如此定格在我脑海里，所以我无法想象这些照片会是真实的。先生说过，他确实对不起苏瑶，他们是在正确的时间遇见的错误的人，也许在外人看来他们相敬如宾如胶似漆幸福美满，但事实上理想中的完美生活在现实中已然成为一种可怕的束缚。 我以为这束缚仅仅捆住了先生渴望简单轻松感情生活的心，没想到也捆住了苏瑶释放激情的梦想。她那么爱先生，努力维系着夫妻间的感情和家庭的和睦，这一切任何人都看在眼里。难道是因为先生出轨在先，所以她才会心灰意冷干脆也堕落？ 从之前先生的态度和反应，他一定还不知道这些事。不然以先生那么强大的自尊心，怎可能忍受那么久？可他越是被蒙在鼓里，我越发觉得自己知道了一件太不应该知道的事。作为很可能是酿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我自知没有任何资格对苏瑶评头论足，但要我眼睁睁看先生被当做白痴戴绿帽子，又怎么狠得下心瞒得住？ 虽然曾经无数次想过要将先生据为己有，但此刻不愿欺骗他却并非要破坏他与妻子的感情，如果那时候的苏瑶没有默许，她也如那个暴躁的可怕女人一样癫狂，不由分说把我从黑暗里揪出来想尽办法斩草除根，先生也不会那么放肆得甚至有些名正言顺的把我留在身边。 先生是出轨了没错，但至少没有欺骗。 欲望是人固有的本性，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追究谁对谁错根本毫无意义。单从个人角度来说，先生仅仅是被苦逼的戴了一顶巨绿帽，但若这些照片真正的买主想要添油加醋另做文章，那么到时候被破坏的就不只是先生与苏瑶的婚姻。 想到这里我快速抓起椅子上的外套衫，把u盘放进包包里，从工作室的后门离开。 68.第68章 春分八 半小时后我拎着星巴克的拿铁和拉那巴米的螃蟹包站在t大厦电梯门前时，我都还没搞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先生很意外会接到我的电话，已经那么晚了，他居然还在公司加班看报告，那一刻我就动了恻隐之心，心想就算是要让他的完美天空崩裂，至少也要先优雅的吃完宵夜。 我用了一个想见见你这么简单却足以让先生应允的理由，飞快买了吃的东西直奔他公司所在的位置。安静的电梯带着我缓缓提升，以前也有过很多次在办公室陪他通宵加班的经历，为了能让我休息好，他还特别在办公室做了独立的小房间。 房间虽小但一应俱全，淋浴、洗手间、衣帽柜，还有我最喜欢的超柔软羽毛圆床，搭配雅紫色全套装修，让人一看到就想要扑上去好好睡一觉。那时候的先生专宠我确实到了一种令人汗颜的程度，现在回想dd说的话，这些宠爱又怎么不会让苏瑶恨我入骨呢？ 电梯门渐渐打开，我看到先生公司亮着的灯光斜着从侧面投影出来，这里一切都没有变，每一个办公桌椅和绿色盆栽，只是它们是否还记得一个叫陶小幺的女人？ 一路走到最里端，双开的办公大门虚掩着，时不时还有电话声和键盘敲击的声音传出来。我轻敲门，一下两下三下，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门被瞬间开启的时候我看到一张沧桑疲惫的面庞，他却仍旧在很努力的假装精神抖擞，热情的说你来了。 我把宵夜放在茶几上，也顺便环顾了一下先生的办公室。没想到那扇紫色的隔断门帘居然还在！那是我构筑在自己青春里的一座荆棘城堡，城堡里住着一个梦，梦里活着一个人，那个人或许到此刻都还未完全走出来。 我的心浮沉不定，如果没有经历那么多，在我火急火燎渴望结束这段畸形爱恋的时候，在我坐上去找coffee的航班之前我就拿到了这些照片，现在又会是怎样的结局？我有没有可能下一次翻转全局的胜利之棋，成功把错误的时间变成正确的，彻头彻尾拥有这个男人呢？ “想什么呢？还不过来坐着休息一下。”先生把我的思想拉回来，我有些木讷的在沙发上坐下，他毫不犹豫的打开拿铁喝了一口，然后拆开螃蟹包大口大口吃起来，像个饿坏了的小孩子。 我的心莫名疼起来，想到这一边是饿着肚子加班熬夜的先生，那一边却是风流云雨春日暖帐的苏瑶，这种心情异常纠结，甚至让我呼吸困难。 见我面色难看，先生停下来询问我是否不舒服，我轻轻摇头，然后用纸巾擦去他嘴角的面包屑。他显然有些受宠若惊，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离开医院后，为什么没有再来找我呢？”我悠悠然的问。 他愣了一会，眼帘丝丝垂下，“如果我的疼爱反而会给你带来伤害，我宁愿有一个人替我照顾你，即使舍不得。”说完他抬头看着我，“我知道俞希后来还是去医院找了你，你去了他堂姐的工作室上班，虽然心有不甘，但只要你一切都好，我也就放心了。” “那个房间，还在吗？”我岔开话题，他微微笑，“你可以去看看。” 起身走到房间门口，掀开熟悉的门帘，就像h公寓一样，这里的一切原封不动。过往记忆画面像闪电一般开始回放，我们在这里嬉笑打闹、拥抱亲吻、疯狂做爱。我试图甩开这些回忆，却被缠绕得更紧，直到一双手从身后环抱住我，星点的吻落在耳根，我才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 可先生已经计算好了一切，不给我反应的时间，他已经把我推倒在床上，柔软的羽毛垫子让我这个人都陷下去根本无力挣扎。他跨上我的身体，双手撑在我耳侧，俯下身来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一下我的唇，然后望眼欲穿的看着我。 “东西在你那儿是吗？装满苏瑶和另一个男人照片的u盘，在你那儿是吗？” 69.第69章 春分九 我被先生的话彻底吓到，为什么他会这么问？我只字未提，他怎会知道这一切？ 见我惊愕不语，先生翻身躺在我身旁，一只手紧紧握着我的手。“你说你害怕毁掉我的家庭和事业所以远离我，你不相信我们可以有爱情和孩子，你向命运妥协要彻底离开我。可你是否想过，今天这个结果，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用另一只手遮住眼睛，“精于计算是一件很痛苦的事，除了跟你在一起，所有人所有事我都要不停计算，好像不这样做就没办法控制局面。可事实证明，人算不如天算。” 我睁大眼盯着天花板，心跳像打鼓一样快。“你为什么知道东西在我身上。”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在知道真相时的心情。”话落我和他同时转头，我不可置信，“所以这一切你都计算好了，然后布局安排？”所以申士君才会那么奇怪选择在自己前妻的那么嘈杂的地方进行交易，先生太了解我的好奇心，或许他让申士君尝试了很多次，只要有一次能引起我的注意，那么我就会顺利看到u盘里的内容。 让申士君回去闹事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这是对我屡试不爽的激将法，我的这点小聪明小心思早就被先生这个算计了一辈子的男人攥在手心里。陶小幺，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相信当初俞希说的那句话，薛锦文不是普通人，而是人精！ “苏瑶要是不插手你受伤这件事，我是不会去调查她的。她出现在病房里试图控制局面，要把我置于不仁不义的角色，那一刻我就有了十足的理由不再留她在我身边。可我没想到查出来的结果，竟然是这样的。” 先生苦笑着坐起来，“早在认识你之前，他们就在一起了。小幺，你说我对不起她，我把专属的宠爱都给了你，你不愿自己变成坏人，更不愿把我变成罪人。可谁是谁非，究竟要如何算起？” 我的心轻轻揪痛，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两侧流淌而出。这种痛到窒息，窒息过后又是无边际的痛苦的心情，在我看到那些照片时候就深刻体会到了。先生说他的私人律师已经把离婚协议书送到了苏瑶手里，或许早就想到先生没有证据是不会这么做的，所以她什么都没问也没说，只要求得到孩子的抚养权，其余的都统统答应先生。 一直觉得我与先生的感情是一触即破的，我们没有明确关系，我们做着所有情侣们做着的所有事，却没办法再向前一步。当我知道膨胀的空虚和恐惧足以淹没那些小儿科的虚荣心时，我就下决心要改变了。 可为什么就在我好不容易走出来之后，才愕然知道其实我完全可以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原来一触即破的还有看似牢固的婚姻，什么是责任，在欲望面前就什么都不是！ 先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有些褶皱的纸，我看不清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字，只看到末尾的签名处，赫然写着苏瑶和薛锦文。“陶小幺，我今天没有喝醉，头脑清醒思维敏捷，你看到了，我跟俞希一样没有包袱了，只要你不介意离异男人这个头衔，我与他是不是可以在同一起跑线上了？是不是有资格全心全意爱你了？” 70.第70章 春分十 先生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我听到他心里崩溃的声音，所以一言不发起身就把他拥在怀里，用最大的力气，紧紧将他抱着。蓝姐的电话就在无声的此刻打进来，她说申士君的事已经解决了，回来找不到我非常着急。 俞希也在赶往高跟鞋的路上，她让我赶紧回去，免得徒生事端。我看着身旁憔悴的先生，狠下心编了个理由就挂断电话，然后关机不再接听。 这一夜我就这样侧拥着先生，这张缠绵柔软的床似乎完全没有了弹力，我们就像掉到了冰冷的海底，无法呼吸。从最初的怎么都睡不着，到最后听到先生均匀的微微鼾声，我知道他这段时间一定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一纸离婚书又能让先生挽回些什么吗？该发生的已然发生，如果一定要算清楚究竟谁受的伤害大，那只能是先生和苏瑶的孩子了。我靠在床边看着身旁熟睡却依旧皱着眉心的先生，心里又再次汹涌澎湃。 曾经我无数次幻想过如果在苏瑶之前遇到先生，我们会不会变成童话里人人艳羡的王子公主？我恨际遇没有降临在我身上，让我永远只能成为他影子的附属品。如今终于如释重负无所顾忌了，却又真的犹豫。 陶小幺也会在岁月的刀痕下快速老去，我也会不再憧憬浪漫不再精灵耍宝，有了孩子有了家庭，我会变成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主妇，为琐事烦扰碎碎念，那颗年轻的恋爱的心，在被快速抽干血液变得苍老麻木后，先生还会一如既往疼我爱我吗？ 我自认不如苏瑶，无论学历背景、习惯性格还是处事能力，她都无法拴住先生的心，我一个每天都在失去筹码的女人，又哪里来的信心呢？ 嘭嘭嘭，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我的思绪，居然还会有人这个时间到先生办公室来？我替先生把被子盖好了些，难得睡着就让他好好休息吧。我起身走出去，轻轻打开门就整个人愣住，站在门外的竟然是申士君！ 他还是流里流气的模样，看到我来开门似乎也完全不惊诧，没等我说话他就大步流星走进来，毫不客气的在沙发上坐下，打开我的那一份冷掉的拿铁和螃蟹包，吧唧吧唧吃起来。 我不想吵醒先生，但也绝不希望这个家伙继续目中无人嚣张下去。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我一把将剩下的食物扔进垃圾桶，“吃饱喝足了，可以走了吗？”他抬起眼睛看我，随即呵呵笑起来，“大小姐，别赶我走啊，再怎么说我也是薛总重金聘来的私人侦探，不是闲杂人等。” 见我仍旧怒目瞪着，他索性顺势靠在沙发靠垫上，“我知道马姬蓝和她家人说了我不少坏话，他们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不就是嫌我没钱吗？我这次一口气憋了个大的，就算买下高跟鞋那也是一挥手的事儿，你们还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我不知道先生为什么会找到申士君去调查苏瑶，但我知道这件事办成之后的报酬肯定不会低。眼看着小人得志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心里只能气得冒烟。 “搞暗查我是很有职业道德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从不过问雇主的私人情况。不过大小姐，薛总确实是个非常不错的黄金男，如今离异单身无牵无挂而且对你一往情深，你还玩哪门子矜持啊？” 我气得眼冒绿光，却半个字都回不上话，他见我没了底气又乘胜追击，“我知道你还在等着马姬蓝的堂弟，那个就知道挥拳头没脑子的二货，要不是命好得了个多金爹，我看他连我一半都不如！” 忍无可忍的我上前一步拽住他的衣领，“混蛋，你再多说俞希一句试试？”他立刻做出夸张的害怕的表情，“发脾气？看来心疼了，不过你的这份心别人是不是真的接受，那还不一定。”说完从兜里拿出几张拍立得照的相片，“就当是替薛总跑腿的附赠品，不收你钱了。” 我双手僵硬的从申士君衣领上挪下来，不算很清晰的照片中是从不同角度拍到的俞希与另一个女孩子手挽手逛商场的画面，拍立得都会在成相时候印上日期和时间，这不就是俞希整天跟我说忙着工作赚钱的时期吗？ 等等，记得还在我老家，他曾因为相处六年的女友黎黎出轨的事痛苦不堪，难道那些也是演戏和说谎话吗？可那天他明明冒着生命危险喝了那么多酒，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能你没听他们说过这个女孩，据我调查他们在好几个月前就订了婚，是俞希父母钦点的儿媳妇，刚从澳洲留学归来。看清楚吧，他们这些富二代真正会走的恋爱婚姻之路是什么，一个普通人想进入他们的生活，就算逆流而上排除万难在一起，最终也会被流言蜚语拆散。就像我和马姬蓝。” 申士君的话一针一针刺在我的胸口上，此刻呼吸就像被软木塞住，已经没办法喘气。我紧紧抓着照片一步步向后退去，爱恨交织痛不欲生到再也无法忍住的泪水，就像那个毫不留恋这个世界从我身体里泊泊流出的孩子，无法遏制，顷刻决堤。 71.第71章 清明一 原来俞希回老家订婚是真的，虽然不是正式结婚，但也毕竟约了时间定了期限，恐怕那个女孩子回国之后，婚礼也要紧锣密鼓的筹备了吧？ 他不说我就死心塌地的信，他真的仅仅只是被禁足了一段时间，他真的是忙于工作事业无法抽身，可究竟他的世界里发生什么，有谁进入有谁出去，如果他不告诉我，我真的一无所知。 黎明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覆盖了整个路面，申士君说如果我有兴趣知道更多事，他愿意把了解到的情况都告诉我，但是前提是要请他暖暖胃，为了能完成先生给的任务，他好长时间没有吃一顿像样的早饭了。 于是我们在空旷阴冷的街上绕了一圈，终于找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店。选了最靠里的卡座，他说宁可伤心不能空腹，所以点了一桌子的蒸菜、热粥、豆浆还有糕点，大口大口吃起来。 原来申士君并没有所谓外遇，他确实是以接受私人雇主进行暗查为职业，那段时间没什么活可以接，所以在别人看来是无业游民，收入太少囊中羞涩。 蓝姐是一个让他看到希望的女人，她不同于其他有钱人家的女孩，自己经营酒吧写稿赚钱独立生活，虽然心中自愧不如但蓝姐的坚贞不渝还是感动了他。两人顶住所有压力领证结婚，本以为可以尘埃落定好好生活，却没料到蓝姐的家人想尽办法制造流言。 谎话说了三次也会有人相信是真话，蓝姐从一开始的绝不相信，到后来将信将疑，最后竟然也开始怀疑申士君。解释很多时候真的没有必要，信任你的人不需要解释，而不信任的解释也没有用。 所以最终乏于解释的申士君索性保持缄默，这段高亢逆行的爱情终归在沉默中灭亡，蓝姐深信他外遇出轨行为不洁，他对爱情死心不再多言，协议离婚不带走任何蓝姐的财产，一个人过着心灰意冷醉生梦死的生活，直到先生找到他。 他说了解雇主以及周边关系人群的基本脉络是做他这行的职业习惯，所以就算先生没有交代，他也在调查苏瑶的同时开始关注我和俞希。适逢其会的那个女孩子刚巧回国，申士君也就拍到了他们在一起逛街的照片，本来这些信息完全没必要告诉我，但俞希与他曾经发生过冲突，再加上蓝姐的事，他更有一种不能让我被蒙在鼓里的冲动。 “俞希曾经有一个女友叫江黎，两人属于地下恋情。你知道纸包不住火，感情曝光后，与俞希老爹发家时候好友的女儿，也就是你看到照片里跟俞希逛街的女人言堇熙，她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俞希和江黎感情破裂，她本就跟俞希青梅竹马，俞希非常信任她。与江黎分手后，可能因为你的出现，老爷子才急于让门当户对的两人订了婚，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感情进展到什么程度，但劝你不要对这个人抱有希望，更不要自以为可以凭借感情这种毫无用处的东西，以一个外人的身份进入他的家族，否则你会比我死得更惨。”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最后俞希还认为所有的错都在江黎身上，如此可见他对言堇熙的信任程度。申士君的话句句中肯，如真如他所言，像蓝姐那样忠贞不渝都没有坚持到最后，从一开始就把事实隐瞒的俞希，又怎能做得到呢？他或许没有先生那么精明，做事易冲动，但他心里一定已经盘算好了很多东西，只是我太过信任，才会不闻不问。 “我对他们确实有恨意，但不至于用假信息来欺骗你。薛总是我的雇主，我也不仅仅因为得到他的好处才建议你考虑他，薛总待你如何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说完他的手机就震动起来，我把粥送进嘴里，无味的咀嚼着。 他接听电话后快速拎起背包，“我有事要先走了，这早餐我买单，算是与你相识。”话落他把几张毛爷爷放在桌面上，我抬头目送他迈开几步，忽然他又停下来，“如果有一天马姬蓝愿意相信我了，你告诉她，我可以跟她好好谈一次。” 72.第72章 清明二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直到小雨停了天空露出鱼肚白，街上行走的人渐渐多了，餐厅里也热闹起来时我才缓缓起身，一个人走了出去。 先生公司所在的写字楼已经有早起的人们陆陆续续到岗上班，我穿着休闲服装看起来非常另类，虽然周围人并不多，但还是引起了不少窃窃私语。按照原来的计划，我应该天亮了就回到高跟鞋，跟蓝姐解释昨晚发生的一切，然后继续安安静静跟个白痴一样在工作室上班，听俞希说着这样那样的谎言，假装自己正在被他无微不至的关爱着。 可我的脚怎么都无法迈出回程的一步，可能从心底我对这个男人都是不信任的吧，即是我们曾经差一点就逆了天，这也说明连老天爷都不肯给机会让我们在一起，为什么我还要为此纠结呢？ 所以不知不觉还是回到了先生的办公室，他已经起来继续在电脑前工作，我刚走进去才想起他还没吃东西，准备转身离开就被他发现，“小幺，你去哪儿了？” 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只能说睡不着了出去走走，他停下手里的工作走到我身旁，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对不起，可能很多事堆在一起，我一会有个很重要的早会，等我忙完了再陪你出去好好玩玩，散散心好吗？” 我会心一笑，“没事的，你去忙，我到楼下给你带点早餐。”大概没想到我会那么贴心主动，先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满脸幸福点头。于是我又莫名其妙回到了街上，与匆匆上班的人们逆流而行。 如果要是陆陆那样的性格，她一定会找当事人面对面问个清楚明白，刨根问底刨个稀烂。事实上对每个女人来说，这件事真值得撕破脸那么做，那么我也会破釜沉舟最后试一次。可陶小幺与俞希有必要吗？很明显没有。 这年头未成年都可以进医院做人流，高中没毕业就初尝禁果，我们俩这点滚床单滚出人命的事简直常见得就像去菜市场买大白菜，就算我怒气冲冲去问他，为什么欺骗我，得到的答案也一定是为了我。 因为我才被强行送回老家，又为了再出来见我，所以被迫答应订婚，现在还是因为会伤害我，所以隐瞒了有关言堇熙所有一切。这些话此刻在我心里所想，跟下一步从俞希口中说出，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对我究竟是欲望使然还是真心喜欢，在现实这个庞然大物前毫不重要。把我送到蓝姐那里是为了把我像江黎一样藏起来，还是另有所谋恐怕也只有他心里清楚。陶小幺从不喜欢与人争抢，我深信是我的别人无法夺走，不是我的留也留不住。 我的生活不是演电影，不需要那么多狗血淋头的恶心桥段和插曲，既然言堇熙可以轻易破坏掉俞希和江黎六年的感情，那我这个小角色又算什么呢？拎起打包好的早点，走到红绿灯旁，一辆疾驰而过的凯迪拉克扬起冰凉的风刮过我的面庞，它在前方先生所在的写字楼前急刹车，我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一辆奥迪也闪电般跟过去，停在了它的正对面。 令我惊诧的俞希从车里走下来，他还是脾气暴躁地往里冲的架势，而从奥迪车里出来的女人尽全力拽住他的胳膊，两个人就在人潮汹涌的写字楼门口扭缠在一起，正值上班时间，大楼里来往的人非常多，这一闹引来无数注目礼。 如果我的男人要奋不顾身找另一个女人，陶小幺是肯定不会阻拦的。因为这世上只有天崩地裂的爱情犯得上奋不顾身，假如他爱她都已经天崩地裂了，你干嘛把自己变成这求爱路途上微不足道却惹人厌恶的小石头呢？ 可言堇熙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当初打败一个江黎，现在又来了陶小幺，前者毕竟有好几年感情基础必须出狠招，后者八字还没一撇当然要把一切扼杀在萌芽阶段。所以她连公主形象也不要了，用尽全力拉扯哭喊嘶吼，只为了让这个冲动得像魔鬼一样的男人清醒过来。 我看着面前的行人灯停了又动，动了又停好多个回合，最后才看清了那个女人的面庞，跟我心里所想一样。俞希从蓝姐那里知晓了照片的事，一夜未归的我也足够让他气得到先生的公司来找人。而一直没有露面的言堇熙，终归还是忍不住，要在俞希找到我前，拦住他。 73.第73章 清明三 如果我没有下来买早餐，就不会看到这精彩绝伦的一幕了，人生际遇是很奇妙的东西，你知道他们拉扯的缘由，却又可以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看事态发展，明明是与自身有关的人和事，现在却有种隔岸观火的感觉。 心里痛恨陶小幺的女人不在少数，俞希那么拼命想要找到我，就光是这冲动劲儿都足够言堇熙杀掉我一百次了。其实我很想问问俞希，为什么要去找陶小幺呢？是担心她夜不归宿发生意外，还是薛锦文独立门户有机可乘？ 你可以瞒着她那么多事，一个人把两个女人都蒙圈了自己打小算盘，为什么陶小幺就不可以看清事实给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呢？ 此刻我忽然很庆幸那个孩子没有留在这个世界上，申士君说得对，我拿着这些根本不值一提的筹码闯进他的家族，最终只能沦为悲惨的唯人听命的结局。在那个世界里任人蹂躏，连起码的尊严都得不到，我拍着胸口多么感概故事没有照着电视剧路线走。 悠闲的过了马路，我在路边的休息椅上坐下，津津乐道的看着俞希和言堇熙。大概是因为太用力去拽的关系，俞希推开她的时候用力过猛，其实她也没有摔倒，只是向后退了几步打了趔趄，但这个举动也足以让这个恃宠若娇的公主放声大哭。 所以其实这个画面还是很搞笑的，人来人往的地方，一个女人莫名其妙哭得眼泪鼻水横流，艳妆变成了花妆，要死要活的哭天喊地，颇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节奏。不明真相的群众们有些惊愕，有些茫然，有些偷笑，最终只有一个人去阻止了这场闹剧的继续。 那就是正义化身的保安大叔，他在这两人还可能搞出更大动静之前及时出现，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扰乱公共秩序那必然是不行的。我看见俞希拿出手机拼命打电话，他是在拨我的号码吗？如果我消失了，他就只能机械的打电话，仅凭这一个毫无用处的方法来抓住机会吗？ 就这样又僵持了好一会，他终于无奈放下手机，抬头望着高高的写字楼，然后转身回到车里，一脚油门绝驰而去。男主角都已经撤场，言堇熙自然也没了闹下去的理由，她赶紧回到车里，追着俞希的车尾气，快速离开。 莫名的酸楚涌上来，我记得太多太多俞希的样子，不打不相识的初次土豪样，过敏休克瘫软如泥样，气血上脑暴躁如雷样，深情款款承诺如斯样等等，但在他的心里，陶小幺又是什么模样呢？恐怕只有一样最深刻，那就是冷血无情样。 可是他哪里知道我冷漠只是害怕被看穿自己太容易被情感触及，宁可一个人窝在角落****伤口，也不愿再次把悲伤暴露在别人眼中。 我起身拿着早餐慢慢回到先生办公室，他已经去往会议室开会，我把东西放在办公桌上，打开电脑给dd留了言，最近几天都会在外住宿，等理顺了事情脉络就会回去。同时也把蓝姐号码告诉了她，希望她知道我平安无事就好。 发完消息关掉电脑，走回房间倒在柔软的羽毛床上，在先生结束会议和在我找到更好的方法解决所有烦恼之前，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闭上眼，浓浓的睡意席卷上来，很快便沉沉睡去。 74.第74章 清明四 一双温柔的双臂从身后环抱住我，手掌有些不安分的在我身上慢慢游走，氤氲的呼吸在我脖颈处变得急促，低低的男声把我吵醒，他说宝贝你睡了一天了，还不打算起来吃点东西吗？ 惊醒后我才发现这诱惑暧昧极致的姿势，先生在努力克制着自己，他单手撑住身子看着我，迷人的微笑幸福满溢，这突如其来的亲密让我有点不知所措，加上刚睡醒有些大脑短路，直到他起身去接办公室电话，我才有机会赶紧喘口气。 窗外已经夜幕降临，没想到这一睡居然一整天，先生说他开完会回来看到我竟然乖乖在床上睡觉，心里就像吃了蜜糖一样甜。想到我可能是太累了，所以没有叫醒我，就这样在办公室一边工作一边守着我，直到现在。 “这是我让助理去准备的，去洗个澡清醒一下，我带你去吃东西。”说完把一个礼品袋交到我手里，全新的洗漱用品还有浴巾拖鞋，我最喜欢的宽松家居服，居然还有内衣和内裤！我郁闷的看着他，“难道这些也是你助理去买的？” 他哈哈笑出声，在我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这些当然是我亲自去买的，他怎么能知道我宝贝的size呢？快去吧，我还有最后一点工作要做，等你洗漱换好衣物，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我拉住转身要出去的先生，“那个，我可以在这里暂住几天吗？”他微微一怔，随即立刻挂上招牌笑容，“这本来就是你的房间，住多久是你的事，不是吗？”看着他的背影离开，我把礼品袋抱得更紧。 陶小幺最擅长的就是避免争端，俞希知道我和dd们的住址，也肯定会时不时去蓝姐那里蹲点，我不敢保证如果言堇熙像当初唐米那样在我面前飞扬跋扈我还能镇定自若，如果真的闹起来，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暖暖的热水冲走我的倦意时，申士君的建议又浮现出来，离婚协议书我都亲眼看到了，先生早已不是那个被道德伦理捆住的男人，他可以有自由选择想要的生活和伴侣，别说他家大业大有钱有势，光从对我的疼爱和照顾，都是俞希无法相比的。 可我不想急于在不够冷静的情况下思考和做决定，但长期住在先生办公室肯定不是办法，我换上新的内衣内裤和家居服，总算觉得轻松一点。把头发高高的绑起来，关掉的手机就是冰冷的砖头，我把它扔在床边，然后快步走到前厅。 “不错，很合身。”他抬头看了一下我，又继续盯着电脑。“俞总的儿子来找过你，在你睡着的时候，我没有叫你而且擅自做主把他遣走，你不会怪我吧？”我从现磨的咖啡机里把热咖啡倒出来，认真的放入几颗奶块和方糖，“他早上也来了，不过还没进来就被保安赶出去了。” 对于我的淡定先生有些疑惑，我不打算告诉他申士君跟我说的那些事，因为无论真假，这些事我都不想再去追究而且也与先生没有任何关系了。但是俞希一冲动起来没大脑的性格，要是我长时间呆在这里，也肯定会给先生和公司带来影响。 一杯咖啡功夫，先生已经结束工作。他拿起西装走到我身旁，“宝贝，不如我们一起外出散散心？这一次不去那些繁华喧闹的地方，我带你回我的老家，一个安静的小古镇，怎么样？” 见我没有回应，他俯身靠近我耳旁，“放心，你没有点头我是不会碰你的。因为从现在开始，我要正式开始追求你，直到你心甘情愿做我的唯一。” 75.第75章 清明五 假如是以前的陶小幺，一定会把所有事都弄清楚后再决定下一步的动向，可先生太清楚我此刻需要清净和空间的心情，他的话就像一个魔法咒语，根本没办法拒绝。 也许等我和先生散心回来，俞希与言堇熙的婚礼也能如期敲定，陶小幺这个没啥份量的程咬金也会慢慢退出他和她的世界。 先生做事雷厉风行，在我点头应允后很快订了去往z市的机票。他说这一次不再带着司机开着豪车去旅游，也不再既定行程安排节目，只有我们两人用最简单最普通的方式，带着心灵去旅行。 走前我去了一趟高跟鞋，正巧碰上酒吧在做活动，人比平日还要多。隔着灯光和人群我看到蓝姐在吧台前忙得晕头转向，本来准备看看蓝姐就离开，却意外遇上同样独自喝酒的申士君。 大概因为知晓了他与蓝姐真实的故事，我不再对他有偏见，我们相视一笑碰了酒杯，然后就看着台上乐队表演沉默不语。 他还是深深爱着蓝姐的吧，无论别人怎么看待他常来高跟鞋的理由，蓄意滋事也好惹人厌恶也罢，他依然还是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在这个黑暗得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凝视着心里的那个她。 一曲劲爆的音乐终了，清新的钢琴乐缓和了过热的舞池气氛，申士君替我倒满一杯酒，然后自己先干为敬。他说陶小幺你不仅聪明而且能审时度势，也许现在你觉得自己受了伤很煎熬，其实你是在从火坑里往外走，以后便会明白这其实是恩惠。 我也一口喝掉杯中晶莹的酒，“替先生调查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吧？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笑意盈然看着我，说没钱的时候拼命想赚钱，那时候充满了各种梦想，买房买车环球旅行，但现在才发现最珍贵的并不是钱，而是与你一起分享的那个人。 他说完又望着蓝姐的方向，“接下来的打算就是等待吧，无止境的等待。”苦涩的话语带着绵延不绝的失落，爱永远不是单方面的事，一个人永远无法撑起两个人的天空，所以等待，是最漫长最痛苦的。 但申士君愿意把彼此心底对对方的爱作为最后筹码赌一把，或许蠢了些却仍旧值得拼搏。我与俞希至始至终都不明白互相心底残留的究竟是什么，那些碎成渣渣的不明情感，是绝对不值得我像申士君这样一如既往去等待的。 我把最后的酒倒出来均给两个杯子，虽然与蓝姐相处不久，但我有对蓝姐内心深处的悸动有信心，祝福申士君后便挥手与他道别。 清明前后的细雨已经在深夜悄然落下，我把卫衣的帽子戴起来，快速从酒吧门口走到路边等先生。清冷的街道与热辣的酒吧形成鲜明对比，忽然一个女子从旁边另一家酒吧里跑出来，单手撑在树旁就开始呕吐，可惜了精致的香奈儿小肩包，一下子就被呕吐物覆盖。 她就这样吐了好一阵，我看没有人跟出来帮助她，便从兜里拿出纸巾走过去，“擦一下，都吐到身上了。”她含糊不清的说了声谢谢，从我手里接过纸巾擦拭。大概因为酒喝得太多，她的动作很不连贯，好半天才把身上的污物清理干净。 整理完毕后她晃晃悠悠的起身抬头，这一刻轮到我惊得无法动弹，面前的女子不是别人，就是那日追着哭闹的言堇熙。她哪里还有名门闺秀的模样，狼狈不堪就剩下残留的一点行走意识，若不是靠着树恐怕整个人都要倒到路上再也无法站起来。 她不认识我，我却识得她，这个无论命运还是运气都比我好太多的女人。我无奈的看着夜空自嘲的笑了一下，这屎特的人生，到底要给我开多大的玩笑才肯罢休呢？ 就在我感慨和犹豫要不要帮她时，她的手机叮叮啵啵响起来。看她费了很大劲都没办法打开包包，我就伸手帮她拿出手机，那一刻我真希望自己眼睛瞎了，不然为什么要看到那么刺眼的屏幕上的‘俞哥哥’三个字。 迟疑的时候电话就挂断了，她已经跌坐在地上有些不省人事。我把手机放回她的包包，起身时看到由远及近的车灯光。车牌号是俞希的凯迪拉克，我赶紧拉紧帽子跑到旁边的路牌后面，偷偷躲着看到他从车里下来，骂骂咧咧的将言堇熙环抱起来，女子好像嗅到了熟悉的气味，立刻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吟吟噎噎哭起来。俞希没有反对这一亲昵的动作，只是温柔的将她放到车后座，然后疾驰而去。 他的动作太快，快到根本来不及发现站在一侧的我，那一秒好像全夜晚的雨都淋到了我身上，冷得我连脚趾头都无法动弹。我的头轻轻靠在路牌上，眼泪忽然也止不住，莫名其妙的落下来。 76.第76章 清明六 心中无爱哪会有情，从俞希担忧的目光里我就看到了自己一直害怕的东西，十几二十年朝夕相处，光是彼此信任依赖的羁绊都无人取代，怎么可能会少了弥久越深的鱼水之情？ 心灰意冷的我好像连在回忆里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所以那晚究竟是如何跟先生一起驱车前往机场，如何完成一系列登机下机手续，如何在z市的五星酒店入住的，竟然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只知道脑子里全是俞希和言堇熙的事，那种烙印在心里却只能卡在喉咙口无法说出来的疼痛，让我在z市的第一夜彻底失眠。先生在另一张床上沉沉睡去，可能因为疲惫也可能因为我在身边，他很快就进入深度睡眠，微微鼾声均匀起伏。 我就盯着黑暗中天花板上唯一还闪着光点的烟感器，一下一下的数着次数，直到天空慢慢变得明亮。习惯早起的先生惊愕发现我比他还要起得早，其实我根本就没有睡，躺着累了就坐到飘窗前，看着逐渐热闹起来的街市。 先生认定我是认床的毛病导致失眠，所以也没有多问。他打电话叫服务生送来了自助早餐，亲自替我拌好沙拉切好荷包蛋和西多士，专门送到我面前。心情低落加上睡眠不足，我此刻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有，勉强吃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只是木讷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见我情绪不高，先生就开始把行程安排告诉我，等一会我们要出发去赶前往他老家的火车，如果我不介意坐慢车，两个小时的车程也不算太久，可以一边聊天一边欣赏沿途风景。 我自然没有异议，不过常年都是专车接送的先生居然会选择那么平民的交通工具，事实证明他有点异想天开了。因为当我们到火车站的时候里面已经人山人海，别说优雅闲置的坐在车厢里看风景聊天，现在连买票都成了比登天还难的事。 本以为先生会退缩，干脆打电话给助理搞定这些事就好了，坐不成火车还可以马上预约一辆高级轿车再配个专职司机，想去目的地还不简单？但他只是交代我在原地不要乱走，就一个人扎进人海里，我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被淹没，心里腾升起异样的温暖。 从刚认识到现在，先生无论任何时候都是言出必行的，他与总是跳票的俞希不同，没有那么多借口和理由。记得从coffee那里回来后，我一直在感慨为什么不能与这个既可爱又温柔，重信誉重感情的男人早些相遇。而现在我就真真实实的可以完整拥有他，怎么心里却还惦记着另一个不可能的人呢？ 想到这里我用双手使劲拍拍自己的脸，陶小幺该醒醒了，现在努力想要帮助我平复心情变得开心快乐的人不是远在一千公里外的俞希，他也许还在温暖的被褥里昏昏欲睡，也许正和言妹妹打情骂俏吃着早餐，他的生活没有我依旧运转正常，甚至比有我在的时候更自由更顺畅。 而真正履行这一切的是放下老板架子在拥挤人潮里排队买票的先生，他也许很多很多年没有身体力行的去做这些事了，但为了我，一个很可能心都不在这里的行尸走肉，他做到的已经太多太多。 半晌时间过去，先生一边抹着额头渗出的汗珠，一边拿着两张火车票跑出来。灿烂的笑容就像拿了一百分和很多奖励糖果的小孩子，他把票交到我手上，然后拉着我就往二楼的出发厅跑。“来不及了来不及了，火车就要开了。”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用力握紧他的手，迈开脚步奔跑起来。 77.第77章 清明七 这绝对算不上浪漫的一段旅程，因为是晚点的火车所以车里异常拥挤，脏乱不堪甚至连过道都站满了人。先生只买到一张坐票和一张站票，他让我坐在位置上，自己则站在我身旁守着，整整两个小时。 几乎很少受这份罪的先生确实有些吃不消，下车的时候腿已经僵硬得有点无法弯曲，我害怕他膝盖关节处的风湿会旧发，所以坚持打车去了酒店房间休息，直到他恢复得差不多了才再次出门。 先生说举家迁到h市后已经没有再回过这里，虽然马路变宽了，临街商铺变得更密集了，以前从未见过的商场还有游乐园也建起来了，但古色古香的韵味还是没有改变。我在先生的带领下去了一家很破旧的小吃店，他如数家珍的点了很多我从未见过的美食，然后搬了小板凳在我身旁坐下。 我心血来潮的觉得先生西装革履实在不适合这样的气氛，所以还没等小吃送上餐桌，就拽着他在旁边的运动服装店里掏了跟我搭配的衣衫，身材保持良好的先生穿上运动装自然是减龄好多岁，他对我突如其来的换衣举动似乎受宠若惊，结账时候忍不住还在我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店员一定认为这是一对恩爱如炙的小夫妻，在我们离店时还抿嘴笑着。大概是心里觉得我已经放松了，先生不再感觉拘谨，带我吃完当地的小吃后又兴致勃勃的带我去逛夜市，逛惯了奢华明亮的大商场，对这种密集型的街市，我还是充满好奇的。 所以一圈走下来，莫名其妙就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先生毫无怨言做着苦力工，还不停的鼓励我喜欢什么就全部买下。琳琅满目的商品自然是充满诱惑力，不过总不能让那么金贵的先生累垮了，于是我坚持要先回酒店，小做休息后再出来。 就在刚回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先生居然遇到了久未见面的老乡，他也刚好带着妻子返乡探亲，看到我和先生非常惊讶。这些惊讶我也能猜得出头绪，忙得焦头烂额的先生竟然有时间和心情回老家游玩，而且还带着非正宫的某个女人。这其中的千丝万缕，恐怕也就在他们彼此相视一笑的时候心知肚明了。 只是我略微看出先生老乡的老婆看我的眼神非常锐利，那种无法言喻不寒而栗的感觉非常恐怖，直到回到房间我都还久久不能平复。我与这两人明明第一次见面，他们就算猜到我与先生关系不当，也不会知道其中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会对我那么仇视呢？ 不过先生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异样，家乡偶遇故友自然少不了要小酌几杯，我以犯困为理由没有陪同先生前往，等他们都全部离开后，房间终于安静下来。 轻松的洗了个澡，把今晚的战利品全部拿出来分类整理，电视中的音乐节目放着令人舒服的音乐，我才整理了一个多小时困意就席上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从背包里拿出手机，已经关机很多天了，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执着的拨通这个号码。有时候手机真的是很悲哀的一种发明，因为一旦失去它，你就会失去太多与这个世界相关联的人和事。 其实此刻我非常想悄悄打开它，也幻想着会有期盼的那个电话打进来。可就在我准备开机时却又犹豫，如若真的有那个打进来的电话，我该接还是不接？就算接听了，我又要说些什么，又有什么可以说的呢？ 想到这里房门忽然响了，竟然是刚才那个人的老婆。她笑意盈然的说因为我手机打不通，所以才亲自来找我，大概意思是先生他们喝完酒换了个清静的地方聊天，想叫我一起去吃点宵夜。 如果不是看到她亲自登门，我是千万个不愿大晚上还换衣服出去的。那时候我甚至没多想先生为什么一开始答应我在酒店休息后来又偏要叫我去，只是单纯觉得别人来回跑非常奔波，所以没怎么拒绝就跟着她走了。 而那一刻我又如何知道，自己已经掉进圈套，无法走回来了。 78.第78章 清明八 女子带我去了一家位置比较偏远但环境确实清幽的咖啡吧，店里客人不多所以也很安静。我们在一个用竹子盆栽隔断开的卡座坐下，她轻车熟路的点了咖啡，说先生他们很快就到。 我有些尴尬的笑着，这种僵硬的气氛令人很不舒服，在苦等先生的时候咖啡送了上来，她倒是很自然的替我加奶加糖，完全没有第一眼看到时候想吃掉我的感觉。 为了让气氛轻松一些，她开始说自己与老公的情史，虽然我对陌生人是如何从恋爱天堂走进婚姻坟墓完全没有兴趣，但这也好过大家大眼瞪小眼不说话，或是她直面问我有关我和先生的事要强得多。 所以我一边喝咖啡一边漫无目的的听着她说话，那时候我全然不知自己的咖啡中被下了类似苯巴比妥的麻醉安定类药物，只是莫名觉得这咖啡越喝越困，向来守时的先生也总是迟迟不来，直到我眼皮打架到睁都睁不开，我才想到一定要回去。 可药物的作用越来越强，在那个女子扶我上车后我就一睡不醒，等我有苏醒的意识时自己已经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小小的酒店房间里，有人在浴室里好像很大声的争吵着，而我身上竟然完全****的状态，里外衣衫都被脱得干干净净，一丝不挂的躺在薄薄的丝绒被里。 惊慌和恐惧立刻占满我的大脑，而那个女子仇视的目光此刻再次浮现，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带我来这里又把我弄成这样，究竟是想要得到什么？难道是为了钱？想到这里我不寒而栗，现在的我不就是菜板上的肉，活生生任人宰割吗？ 大概因为药力只过了一小部分，我虽然醒了却完全动弹不得。预谋这一切的只可能是先生的老乡和他妻子，我努力的把头向浴室方向靠，争吵声也逐渐清晰了。 “你这是在犯罪！薛锦文不是好惹的，你知道这么做后果是什么吗？！”男子大声呵斥，女子却哈哈冷笑几声，“她破坏了瑶瑶的家，毁了她的一切，我不过是拍几张她的****发到网上去，让她也尝尝被人害是什么感觉。这有什么错？薛锦文这个人渣，我会怕他？怕他我就不会来这里实施计划了！” “你！我本以为你只是想来确认薛锦文是否真的有了其他女人，你以为你这么做就能挽救苏瑶和锦文的婚姻吗？现在立刻马上把人放了，在事态还没严重之前。”话落一声脆亮的耳光声响起，“懦夫！你当初如果不是借着我与瑶瑶的关系，能认识薛锦文然后发家致富？我这是替天行道！不让这妖精吃点苦头，她是不知道拆散别人家庭会带来多大的痛苦！” “你居然敢对我动手？”男子明显气血上头，“打的就是你这个没用的人！胆小怕事！”说罢两人又开始争执，我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不管那个女人跟苏瑶什么关系，也不管她现在是否了解事情真相，她那架势是一定要把我报复到底了，如果我再不采取行动，就真的只能在沉默中灭亡。 我环视房间内的陈设，没有能够明确标注酒店名称的物品，但幸运的是床旁边有一台固话，我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才抬起松软如泥的手臂，由于角度和高度都不太够，我几乎看不见按键屏幕上的数字，只能凭借记忆和习惯，艰难的拨通了先生的电话。 79.第79章 清明九 拨出电话已经让我筋疲力竭，所以电话通了之后我无法把听筒拿到身旁说话，我想那么精明的先生，回到酒店找不到我的先生看到这个陌生号码，一定会想到是我打过去的，他会用最快速度查到号码来源地，然后来拯救我。 可我把一切想得太顺利，用尽力气的手忽然抓不稳听筒，电话砸在床头柜上发出的响声立刻警醒了还在浴室争执的两人。大概没想到我会醒得那么快，也没料到我还有力气打电话，所以两人冲出来时还愣了好一会，才赶紧拔了电话线反锁了房门。 我被绝望覆盖，电话是否被先生接听到已经不得而知，我这个打草惊蛇惹祸上身的举动彻底激怒了本就亢奋的女人。她不由分说从包包里拿出相机，就趁着微微的浴室灯光，用力掀开了搭在我身上的丝绒被。 我几乎是扯着嗓子想要喊出声音，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呜咽。冰凉的眼泪顺着面颊缓缓流出，我看到男子眼睛发光似乎也不再阻拦女子，我想张嘴说求求你不要拍却根本发不出声音，她抓起桌子上的水杯用力把冰冷的水泼在我身上，“臭不要脸的，就知道破坏别人的家庭和感情，你以为小三儿是好玩的吗？” 我低低抽泣，还是无法开口说话，“你居然还想打电话通风报信啊？我让你报！”说完抢过男子手里的烟头，毫不犹豫的往我的脚踝戳过去。大概是因为麻药还没过去，疼痛感并不明显，但是皮肉被焦灼的味道立刻弥漫房间，男子终于看不下去，一手抢过了烟头。 “李倩，不要太过分！”女子回头看了一眼男子，完全鄙视的目光，她说你们这些臭男人看到漂亮的身材好的就心软了，这些妖精都是被你们宠出来的！今天我就要破了这贱女人的相，看薛锦文怎么喜欢她！ 说完就要从包包里拿烟和火机，我瑟瑟发抖，只能看着男子祈求他能阻止，但我此刻的心比身体还要冷一百倍，直到我绝望的看着女子再次点燃香烟，恶魔般的面孔已经扭曲变形，急促猛烈的敲门声才姗姗来迟。 模糊的眼泪在房门被撞开的时候我已看不清有多少人冲进来，只看见先生是跑在前面的，他把被子用飞快的速度将我包裹起来，紧接着是警察们马上控制了那两人。我的眼泪就像决堤的瀑布，尽管哭不出声但却根本止不住。 先生用尽力气把我抱在怀里，他竟然也落下了眼泪，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其实那一刻就算我可以开口，也不知道该跟先生说什么。他的声音和身体也跟着我一起颤抖，直到救护人员赶到，他才放开我，并且紧跟着救护车第一时间把我转移到了急症室，对我身体状况进行全面检查。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除了稍微服用了过量的镇定麻醉药品基本没有其他伤害，通过输液分解药物后身体的各项机能也能随之恢复。目前看来神经系统和呼吸系统并没有受到影响，唯一的外伤就是脚踝部位的烫伤，做了清理和消炎包扎后，也无大碍。 四十多分钟的检查让先生等了好像一个世纪，他看到我被推出急症室立刻围上来，紧紧握着我没有扎针的那只手，“小幺，是我让你受了如此大的伤害，你放心，这笔账我会跟他们算清的。” 80.第80章 清明十 点滴总算打完了，两个多小时的缓解终于让我有了点力气，先生小心翼翼将我扶起来，然后把早就准备好的粥送到我嘴边。虽然确实饿了，但我还是没有胃口，所以轻轻摇头。 “我刚刚得到当地警察局的消息，笔录已经做完了，他们两个人，一个是我多次合作的老乡，一个是苏瑶的同学，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会伤害你！对你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是我不好，宝贝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这份深深的悔恨之心在我看见先生为我落下的眼泪时就已经感受到了，这又怎么能怪他呢？从始至终我也没有怀疑过那两个人，顺理成章的掉进别人的陷阱和圈套，让别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我一个大活人诓骗到手。 如果那个女人误以为苏瑶与先生的离婚是因我而起，离婚之后就立刻带着我游山玩水，她心里的气愤和不平也是可以想象得到的。毕竟在外人眼里，先生这一家子是和睦幸福的，别说插进一个人，就是连个缝都找不到，又怎会忽然离婚呢？ “这里还疼吗？”他轻轻抚摸我包扎起来的脚踝，我还是淡然的摇头，“等伤口愈合了，我带你去最好的美容院做保养，一定不会留下疤痕的，相信我。”先生的话我自然是信的，身上的伤口可以愈合，疤痕可以消去，而心中的烙印却无论如何也抹平不了。 我无法忘记那个昏暗的房间里连绵不绝的男女争吵声，更加无法忘记他们恶意相向时自己心中的恐惧和绝望，先生确实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避免了更可怕的事态发生，但我一闭上眼就会浮现整件事的续集，如果那枚滚烫的燃烧着的烟头真的戳在我的脸上，如果她拍下我****的照片发到网上，那这一切发生之后的结局又会是怎么样？ 见我一言不发，先生马上打开电视转移我的注意力，这已经是小城镇可以提供的条件最好的病房，但似乎信号不好翻来覆去只有几个频道。先生有些无奈的放下遥控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让我开心起来。 经历了这些事，我也忽然变得豁达。这世界上有人爱你便会有人恨你，有人可以爱你爱到死，亦有人会恨你恨到死，所以两个人在一起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承受住如此伤痛的爱，同时背负如此沉重的恨。 我抬起手轻轻抚摸先生的面庞，“假如陶小幺毁了容，无法发出声音，甚至被拍了****遭人践踏，你依旧会选择她吗？”他一把抓住我的手，“你所说的假如永远都不会发生，但是我可以保证，无论年轻衰老、坎坷顺利或疾病健康，我都会在你身边，只要你愿意，那就是我余生所有的时间。” 我呵呵笑着，这样的对白怎么听起来越来越像求婚了？正这样想着，先生忽然单膝跪下，他说小幺在我发现你消失不见，然后发疯似的找到你，看到你被别人伤害和欺负时，我就再也忍不住了。我不能再自私的把你放在那么危险的角色上，只顾着自己享受快乐却丝毫没有顾及到你的未来。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从随身带的背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子，看样子他已经准备这个礼物很久很久了，因为不可能会有时间和空间还能让他临时去买。“小幺，陶小幺，你愿意嫁给我吗？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一辈子保护你爱护你吗？” 81.第81章 谷雨一 以前我一直梦想的一刻，也是所有女孩子等待的一刻，百分百高帅富拿着鸽子蛋，单膝下跪浪漫满屋，用最富有磁性的男低音亲口说出求婚台词。他可以给我一个人人艳羡的豪华婚礼，可以许我一世富贵生活，可就在当下的这一秒钟，我却没有勇气点头。 我知道我心底还在等一个不可能的人，甚至仅仅只是一通电话。我想在确定是否真的没有一线希望后，再做最后的答复。 先生失落的看着我抚摸了好一会精致绝伦的tiffany钻戒，“先生，我知道你不是一时冲动，所以我也不能因为一时冲动答应你。这段时间我经历了太多事，你也同样千疮百孔。我想等到心情平静没有烦扰，春暖花开天气晴好的时候，我的心自然就会有答案。” 他呵呵笑出声，说陶小幺你真是我的命中克星，我这辈子第一次向人求婚居然就被拒绝了。当年苏瑶与他完全没有这些经历和过场，两人似乎都是为了任务才走在一起，所以此刻他才明白什么叫做心如刀绞却又欲罢不能。 说完他把戒指取出来，在我诧异的目光下轻轻套在我的左手中指上。不大不小刚刚好，“其实我知道你会拒绝，所以尺寸是按照中指来订做的。结婚戒指怎么可能是单只的呢？笨笨，就当是一个承诺和约定，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点头答应的。” 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甚至连我可能拒绝也猜得准准的。莹莹闪亮的戒指显然对它的新主人非常满意，先生的品味和眼光向来是我称赞的，我知道这款戒指没有六位数绝对拿不到订做版，可先生已经替我戴上，这是完全不给我再次开口拒绝的机会。 我抬起冰凉的手臂，在灯光下仔细酌赏着戒指的每一个角度，记忆回到俞希不辞而别的那个午后，假如那天他没去买这该死的戒指，也没动那个歪脑筋想要给我惊喜，或许我就不会独自前往喵喵事发现场，也不会因此失去孩子，一切的一切都会是另一个结局。 可是回忆一去不复返，在住院休养的这几****会时不时偷偷打开手机，也期盼会有一通思念那端的电话打进来，可不知是我开机时间不对，还是手机出了毛病，它异常安静，没有电话，甚至也没有信息。 除了dd、美佳、嫣子和蓝姐之前打的未接来电，仿佛真正担心我的人始终缺了那么一个，只要不是他，就真的什么都不是。 先生在这段时间里忙于处理公安局的事，白天都很少在医院，我的烫伤早就已经没有大问题了，拆掉外包扎后只要涂抹消炎和去疤痕的药物即可。每天上完药我就会坐到医院小小的后花园里，这是专门为高级病房的病人准备的，说是花园其实就是堆放了绿色植物，架了几个摇摇椅的天台而已。 但这里也总算给我一片清幽的休憩之地，先生担心我会无聊给我准备了很多漫画书，知道我不爱玩手机，就特别准备了堆满游戏的air。其实我真的什么都不需要，只要静静的坐着，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想，让空白的时间慢慢把大脑里腐烂的东西都清除出去。 一星期之后先生解决了所有事情，他亲自陪同律师办完所有流程，他说证据齐全那两人就等着牢狱之灾吧。我轻轻握住他的手，“带我去一个可以鸟瞰全城的地方看看吧？我想在回去之前把这里好好记下来。” 82.第82章 谷雨二 “这是我小时候经常去的地方，没想到现在已经开发成观光区了。”先生带着呼哧呼哧喘气的我登上最后一个台阶，这是很久远的古代为了战争防御修筑的山顶城墙，一方面可以抵御入侵，一方面还可以借助高度向全城百姓传递信息。 我沿着这城墙的边缘缓缓向前，“以前连护栏都没有，我们就这样赤脚在墙边嬉笑打闹，那时候胆子真是大，也没觉得危险。”先生在身后扶着我，幽幽说着。 山顶的风很大，不像山下那么温柔如斯。我趴在护栏上鸟瞰整个城镇，是一条丝绸般的带状，古老的青石板路上既有缓慢悠闲的行人，也有匆匆而过的跑车，颇有古现结合的感觉。“小幺，这里名叫断长城，走到此地就算是到了终点，这也是很多情侣缔结爱情誓言的地方。” 说完他指着栏杆旁边密密麻麻捆绑在上面的红丝带和同心锁，我向前两步用手抚摸，“先生，你跟苏姐离婚的事，你父母和她父母都知道吗？”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忽然这么问，沉思片刻后摇头，“我爸妈还在国外度假，打算等他们回来再说。至于苏瑶的父母，应该是知道了吧。” 我赌气回头，“应该？现在我可不敢回去，说不定那边正拿着刀枪斧钺豆腐麻花十八般武器等着呢。”他哈哈笑起来，然后一把将我拥入怀里，“离婚协议的复件跟调查证据都是一并交付过去的，难道出轨在先的人还有理了？” 真相有时候确实是一把利刃，不说穿头疼，说穿了心疼。我伏在先生胸口，听见澎湃的心跳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表面上先生作为受害者痛失一段和谐婚姻非常可怜，但实际上他莫名得到了期待已久的自由，甚至不用花大力气考虑苏瑶是否会签字同意，离婚财产如何分割，怎样应对双方老人等等可怕的问题。 “我知道你心里还想着俞总的儿子，申士君去主动调查他的事我知道，反正无论结果好坏你越早知道越好。虽然他是俞总的独苗苗，但是毕竟一切都只能依附老一辈，谈恋爱这种事充其量让他小打小闹，如果真的涉及到婚姻，他们是绝对不会随俞希心意的。” 说完他将我拥得更紧，“就像我如他那个年纪，根本没有选择余地就跟苏瑶结婚一样，只是那时候我一心忙于事业，也没有遇到可以值得奋不顾身众叛亲离的女人，所以才会一再顺应走到今天这一步。” 先生说的话其实我自己在心里也已经暗示了无数次，俞希父母会为他选择一个门当户对的新娘是多重考虑的，撇开背景不说，对他们俞家来说，至少对言堇熙知根知底，加上父辈们的情感，确实是不二的人选。 只是心里觉得不甘心，就好像某一件事某一个人，你一开始遇见从没想过会有什么发展，也根本预料不到结局。忽然缘分来了，这件事这个人与你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的时候缘分又忽然尽了，奈何情深缘浅只能默然作罢。 “小幺，我们都不是曾经的我们了。如果你肯给我一个机会，给你自己一个机会，相信我，我会用我的方式保护爱护你。”说完他就像变魔术似的从手心里变出一把钥匙，上面还挂着我最喜欢的龙猫娃娃。“这是以后我们会住进去的新家，没有任何风雨，真正属于你和我的家。” 83.第83章 谷雨三 送了钻戒送房子，恐怕没有几个女人能抵挡得住这华丽的糖衣炮弹。我盯着近在眼前的钥匙，“你怎么知道这房子我喜不喜欢？”先生自信的看着我，“坐南朝北方正户型，洗浴分离隔音吊顶，中央制冷全室地热，酒窖书房阳台花园。最重要的一点，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一席话瞬间让我语塞，看来不出点难题还真对付不了他。“那颜色装潢呢？我很挑剔的。”先生似乎早料到我会这样说，胸有成竹的娓娓道来：“蓝色渐变，就像你喜欢的高跟鞋的装潢一样，仿佛置身深蓝海底，幽静沉湎。” 说完他好像还觉得遗漏了什么，又补充说如果我想要换成雅紫、明黄或者草绿，任何颜色只要我开口，他可以立刻改掉屋内所有设计，完全按照我的喜好去安排。 话都到了这份上，陶小幺还能说什么呢？我轻轻接下钥匙，“先生，我暂时还不能搬过去住，因为.”他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等女主人愿意了，马上置办家具。”说完他的手机就响起来，原来他安排接我们回程搭机的车已经到了。 这趟旅途时间不长却发生了让我永生难忘的事，这些事与原先占据我心房的俞希相比，实在是要大得多了，以至于在离开的时候我已经不是那么在意这段失去的缘分。先生害怕我再受到一点点伤害，所以一路专车接送，然后安排了vip休息室和头等舱，我知道回去h市还有很多需要打理的事，但我也不再感觉害怕。 最先要去的地方就是我的小暖窝，我不在的时间里dd经常来帮我做做卫生通通风，所以我重新回到家里的时候，这里是那么整洁清新。刚巧是周末，我回去的时候她们仨正在做晚餐，看到我各个都惊诧得合不拢嘴。 先生知道我需要时间自己去解决一些事，所以送我到楼下叮嘱几句就离开。我与dd她们很久没一起吃饭喝酒，自然是要好好聚一聚。大爱下厨的dd特别又去采购了很多食材，一会功夫就把餐桌全部摆满。 嫣子说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俞希来过很多次，从一开始不相信我不在家，拼了命敲门惹怒房东，到最后连车都不下，只是摇下窗户看我屋子黑着灯就离开。可能也是心灰意冷了吧，最近这两天都没见到他的身影，可没想到我竟又忽然回来了。 我吃着dd做的美食，还是一言不发。美佳说蓝姐也不间断的来过几次，但每次也是失望而归。我自然知道蓝姐对我的关心，所以饭后才提议大家一起去高跟鞋，她一定有太多疑问想知道答案，而我也是一样。 半小时后我们四人已经站在高跟鞋门口，嫣子和美佳情绪很高进到酒吧里也非常热情，第一支舞曲开场时，她们就跳进舞池里热辣开舞。而我和dd则在卡座里幽幽喝着酒，看着时间蓝姐也该差不多出来巡视前厅了，dd忽然开口：“小幺，你答应他的求婚了？” 原来她是看到了钻戒，我晃动着手指，“婚确实是求了，戒指我也收了，不过还在考虑中。”dd叹气，“他才刚离婚就跟你求婚，是不是太快了一点？你没答应是正确的，要好好观察观察再决定。” 我好奇的问dd如何知道先生已经离婚，她说当地的报纸也都写了，先生与苏瑶感情破裂缘起小三，虽然没有我的名字和照片，不过文章字里行间透漏出的信息，明摆着我就是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 大概也是看了这样无聊的八卦新闻，李倩和她丈夫才会策划那个想教训我的方案，目的就是为自己的好姐妹出口气。可他们傻就傻在连这种没节操无底线的绯闻都会相信，没清楚情况反而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陶小幺！真的是你吗？”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和dd一跳，蓝姐站在卡座不远的地方，惊叫一声便大步冲过来。 84.第84章 谷雨四 dd知道我与蓝姐有很多话要说，所以放心让我跟她去了工作室。我毫不隐瞒的告诉蓝姐，自己已经知道俞希和言堇熙的事，包括他们订婚以及两家人的约定，知道这些之后才决定旅游散心的，到现在已经可以很淡然接受这个现实了。 蓝姐也猜出了我忽然消失的个中缘由，她说俞希和言堇熙订婚的事她也是近期才知道，她也亲自问过俞希，那段被老爹禁足的日子，确实是为了缓和谈判气氛争取逃离机会才迫不得已答应订婚要求。 或许在俞希看来，订婚只是一个形式主义，他大可以扔掉戒指撒泼耍无赖不承认。但对老一辈尤其是女方家人来说，这已经是男主角首肯的信号。他没想过这订婚仪式之后可能面对的责任和代价，甚至还想装作不知拿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来要挟，企图奢望得到一个他自认为两全其美的结果。 这种可笑的想法简直无法用天真来形容，根本就是愚蠢，蠢到家。 蓝姐也从俞希那里间接知道了我跟先生的事，如今峰回路转先生变成单身多金男，她也没有权利去质问和管辖我的私生活。“也许你在责怪俞希没有去找你和联系你，在你刚消失的那段时间他就像发疯一样，不吃不喝不睡觉，先生办公室、高跟鞋和我家三点一线的跑，就为了等我出现。” 我的眼帘缓缓垂下来，“那为什么后来.” “后来他家出了事！”蓝姐忍不住急着说出口，我瞪大眼看着她，她犹豫的停顿好一会，直到我催促才慢慢开口：“俞希爸爸被人给骗了，对方是一直与他合作信誉良好的开发商，打算筹借四千万来接工程。正因为对方一直信誉好，而且开出的利息额度高，他用来做抵押的资产俞希爸爸也没有仔细核查。哪知对方一拿到钱就立刻人间蒸发，等回过神来再去查资产，才发现根本连借贷金额的五分之一都不到。” 虽然我甚少知道典当和民间借贷方面的事，不过蓝姐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有人拿着信誉做幌子，用不到一千万的资产作抵押，从俞希老爹那里拿到了整整四千万的现金。这不明摆着坑蒙拐骗吗？四千万啊，这是多大的一笔数字，恐怕就算是花钱不眨眼的俞家，也要痛一下了吧？ “案子已经报了，但你知道追回来的可能性并不高。这笔账导致资金链整个断掉，现在俞家已经周转不灵，俞希正在到处想办法筹钱，连他的车和小房子都卖掉了，还是不够。”蓝姐说完点燃一根熊猫，“我能帮的也已经帮了，这些年靠高跟鞋和写稿攒下的钱都借给他了，但还是杯水车薪啊。” 向来以不差钱为傲的俞希，竟然会被逼迫到卖房卖车？他曾说过无论如何都不会卖掉第一桶金，那里是有我们很多回忆的地方，能走到这一步，恐怕也是逼不得已吧？ 我还一直以为他是厌倦了等候，风流快活得早已忘记了陶小幺，却不知在我离开的时间里，他独自经历多大的风浪。总是生活在老爹这颗大树的庇护下，如今却要面对风雨霹雳，很艰难吧，一定很苦很难。 “还得筹多少钱才够周转？”我轻声问蓝姐，她呼哧呼哧吐着烟雾，“至少一百万，实在不行，我打算卖掉高跟鞋。” 一句话惊得我站起来，卖掉高跟鞋？且不说以高跟鞋的人气和口碑，一百万算是跳楼价了，蓝姐经营这个酒吧倾注多少心血，这些劳动和精神付出是无价的！“蓝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果卖掉高跟鞋那主收入就没了，这以后要再出点事，那就真的玩完了。” 她焦虑的点头，“我跟你想的一样，可现在墙倒众人推，根本没人愿意帮助俞希。我是他姐姐，能看着他整天风里来雨里去还是一无所获吗？酒吧没了我还可以写稿子赚钱，顶多过得清淡一些，现在最关键的是帮助他渡过难关。” “很好，那就一百万卖给我怎么样？马姬蓝？”大门被猛的打开，申士君像惊天炸雷一样出现，吓得蓝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85.第85章 谷雨五 我和蓝姐的对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我记得申士君说过，先生给他的报酬足够他买下高跟鞋，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那么快。忽然之间主动权就交到申士君手里，他终于可以抬起头有骨气的看着蓝姐，丝毫没有胆怯和畏惧。 但蓝姐显然觉得他跟平日一样，不过是为了混酒喝才来闹点小插曲的，所以压根儿就没搭理他。直到申士君把口袋里的支票拿出来，工工整整的签名，再盖上印章，“票子我早就开好了，就等你开口。一百万不二价，转让合同一签就可以拿钱走人。” 我知道申士君是在帮蓝姐，虽然一百万出让高跟鞋确实价不高，但想要短时间内找到买主还是有些困难，而且对方不一定会选择一次性支付，蓝姐急着拿钱救急，可能也会考虑不周出现很多小问题。 所以在最关键的时刻借题发挥，名正言顺把钱给蓝姐，帮她解决燃眉之急一举多得。到时候前厅是申士君的酒吧，后厅是蓝姐的工作室，两个人又会变成朝夕相处，也许误会也能慢慢解开，两个人也有机会重修旧好。 可男人的思维终归还是简单直接了些，蓝姐看着眼前的申士君，心里只是觉得无比恶心。她觉得他在落井下石雪上加霜，明明知道高跟鞋是蓝姐的命根子，如果不是情势所迫，别说一百万，就是四千万她都不会转让。就算要卖掉，也不会卖给自己心里的疙瘩---申士君。 “拿上你的支票赶紧走，谁知道你的钱是偷来还是抢来的？别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留着跟你的新相好度蜜月吧！”说完蓝姐走到大门前，“这里不欢迎你，如果要喝酒请去前厅，但是如果你要赖酒账我就会打110，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我同样会打110，告你蓄意滋事。” 听到这些申士君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无奈笑着摇头。“小幺你看见了，她就是那么爱猜忌的女人，连别人的好心都变成了坏事。”语毕他收起支票缓缓向前走，经过蓝姐身旁时停下来，“我的一百万始终留着，只要你一个电话。马姬蓝，如果你想帮你弟弟，那就给我打电话。” 看着申士君离开，喧闹的屋子又安静下来。蓝姐在我身旁坐下，我想现在还不是时候向她说明申士君的心意，她对申士君的印象始终停留在被抹黑的阶段，现在我去劝说，只会越描越黑再也无法解释清楚。 “言堇熙，我是说言家知道这件事了吗？”话一出蓝姐就露出冰冷的笑，边笑还边点燃第二支香烟。“堇熙这丫头确实是想帮俞希的，她把她的私房钱都拿出来了虽然俞希没接受。但是这个举动却让言家慌了神，害怕自己女儿再做什么出格的事，索性把她又强行送去了国外。” 蓝姐无奈摇头，“什么两家世代交好，狗屁不通！现在别说指望言家帮忙，他们是唯恐避之不及，连人都找不到了。”蓝姐的感慨其实也在情理之中，人都是自私的，当你飞黄腾达光芒四射的时候，谁都想来沾点光。可当你跌落云端遭遇不测，就会一哄而散撇清关系，害怕被波及到一点点。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关系。俞希和言堇熙在一起，受益的难道只有一方？这是不可能的事。我轻轻握住蓝姐的手，“告诉我他在哪，我想我该去见见他。” 86.第86章 谷雨六 从高跟鞋出来后发现先生竟然在门口等待已久，美佳和嫣子本来就不胜酒力，畅饮之后就变成了软泥人儿，我和dd一人扶着一个走出来，然后迎面就碰上靠在车旁的先生。 这是一辆我从未见过的新车，独特的朱鹭白在夜间也非常显眼，奥迪a8最新款豪华顶配，车内的阿狸娃娃全套装饰也一应俱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绝不是先生本人的座驾，哪有那么man的男人选择这种卡通装饰？而且他今天连司机都没带，就傻乎乎站在新车旁，一副车模的架势。 我跟dd使了个眼色，把醉倒的两人放进了车后座。先生拿出钥匙锁递给我，跟车里装饰配套的阿狸挂在上面冲我憨笑。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傻丫头，还不肯上车？别告诉我太久不开车，你全忘记了。” dd已经听明白了先生的话中语，她惊愕的扯扯我的衣衫，“该不会这辆车是.送给你的？”先生微笑着点头，“宾果，你朋友都猜对了。既然答对了就应该有礼品，后备箱里是给大家准备的，当作是初识的见面礼，小幺也承蒙你们照顾了。” 先生这个突如其来的高帽子让我有些招架不住，他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把自己当成我的男朋友在打理我身边的朋友圈了。一出手就是阔绰的豪华车，如果让她们知道在这之前他还送了房子，那真是要吓坏她们几个了。 “还不拿？我今天可喝了酒，没法开车哦。”先生耍宝似的摇晃手里的钥匙，我凑上前闻了一下，果然有隐约的酒味。这家伙明摆着不给我后路，说实话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开过车了，尽管夜间车辆不多，但毕竟是新车，心里多少还是会忐忑。 “放心，我这个老司机在旁边看着，况且车已经全保，磕了碰了也没事儿。走，上车！”他招呼dd坐上去，自己也很自觉的坐到副驾座上。 没办法我只能顺应形势，这新车比我想象中要好开得多，加上高跟鞋距离我住的地方并不远，所以没多久就顺利到家。先生拍手鼓掌赞誉我的驾驶技术，然后帮着把喝醉的俩人扶上楼。 我打开后备箱看到满满一箱的礼物，名牌包包和化妆品，还有世界各地的进口零食，全部单独分装好再配上精美的丝绸扎花包装。我不知道先生如何知道dd她们的兴趣和口味，总之他做事从来是十拿九稳恰到好处，既让人心里舒服畅快，又不会让人觉得矫情做作。 dd在楼上照顾她们，我下楼想把钥匙还给先生。无功不受禄，虽然我拿了房子钥匙但毕竟还没住进去，但车就不一样了，这拿在手里就是自己的所有物了。先生坐在车里悠哉的听歌，看见我下楼关切的问我礼物她们喜不喜欢。 明知故问，是个女孩子看到那一大袋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礼物都会心花怒放，幸亏美佳和嫣子都喝醉了，不然还不得兴奋得把屋顶都掀了。我坐上车把车钥匙放到先生面前，“这个礼物太贵重，我收受不起。” 他本来还开心的面孔慢慢阴沉下来，满脸委屈的问我为什么。我只能瞎编一个理由，说这车消耗大，我是个连自己都艰难养活的人，哪还有闲钱去养车。先生笑着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笔记本，“写下来，哥哥给你报销。” 又耍滑头，见我没有继续塞回钥匙，他就说这车反正用我的名买了，发票单据行驶证统统白纸黑字抵赖不得。现在他喝酒也没法开车，要么扔在马路上等交警拖走，要么我就老老实实开回院子里放着。 我深深吸一口气，先生做的决定是任谁都改不了了，他太了解我的个性，以前在一起时我也甚少开口找他要什么东西，如今忽然送一个庞然大物，我百分百会拒绝。所以他才不给我任何选择的机会，反正送货上门，横竖都得签收。 打开天窗把靠椅放下，我平躺在车里看着晴朗的夜空，先生有些纳闷，“小幺，你有心事？”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应该跟先生说说俞希的事，或许他也早就耳闻了，但我知道如果走投无路，先生这里是我最后可以用来帮助他的筹码。 即使这样做，可能会让我完全失去主动选择权，我也希望能为他做点什么。 我把头转向先生，“你知道俞家出事了吗？” 87.第87章 谷雨七 先生很大方的点头，毫不遮掩已经知道事件经过的消息。他说刚到公司俞希就跟来了，本以为他是来围追堵截陶小幺的，没想到却是上门要钱。原来先生与俞老头子还有一笔业务，但是按照合同规定，在借款未到期前，债权方是不能提前收回本金的，如果违约那么所有利息都要作废，而且还必须拿出借贷方本金的五分之一作为赔偿。 “钱都是小事，如果一旦违约带来信誉不良的影响是很大的，或许以后再想建立起人人称赞的口碑，就会难上加难了。”先生说完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我，“我与俞总合作多年，金融风暴导致泡沫经济的时候，也是他帮忙我才能走出困境重获新生，这个恩情我是记在心里的。” 我眼神有些游离，迟疑片刻才问先生是如何帮助他的。他简单的说不履行合同的违约条款，本息一起全部交还给俞希。虽然一百多万数目并不是太大，但是不用担心会影响信誉而且钱也分毫不少，至少能帮他顶一阵子。 “能做的我都做了，你总不能让我把银子白白贡献出去吧？我也是商人，理智和情感都不能太过偏激。”我理解的点点头，在这个千万不能再掉链子的时刻，先生没有像言家那样落跑，反而毫不犹豫破例违约帮助俞希，他能做的该做的都已经很到位了。 先生看看手表，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我会意的发动车子他却拦住我，“早点休息吧，我知道你也累了。小幺，我不反对你去找俞希，甚至你可以用朋友身份去安慰他。但你要明白，如果他不能挽回这个局面，那么他也别想挑起一家之主的担子。帮助过头就变成了施舍怜悯，他会比你更痛苦。” 说完他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下车走到路边去拦出租车。先生的话很在理，对于俞希这种性格火爆且又处于年轻气盛状态的男人，自尊心比什么都重要。尊享富贵生活的大少爷，如今不得不变卖家当周转公司，本来就让他大大受挫，如果再要别人过度帮助，恐怕他永远都无法抬起头来继续走下去了。 这一夜我也思考了很多，迷迷糊糊也做了不少奇怪的梦。我知道就算不能帮助俞希，至少要去看看他，让他有勇气和信心坚持，毕竟事情不会一直那么糟糕，过了最困难的时候，每走一步都是在前进。 所以第二天我就照着蓝姐给的地址，去了我从没去过的h市的丁字区，跟着导航我都开错了好几条路，绕来绕去总算是找到了。俞希家主要做投资业务，虽然赚了不少钱但其实公司规模并不大，就连几家连锁当铺加起来人数都还没有先生一个项目的销售人员多。 而且加上业务往来基本都是信誉老客，所以办公场所也没必要设立在租金昂贵的黄金地段，如此懂得精打细算也难怪俞希老爹能那么快发家致富。我把车开进写字楼的停车通道，正在寻思e座是哪一个入口时，迎面从人行道上走下来的人跟我四目相对。 他的瞳孔在瞬间放大好几倍，不可置信的惊呼，“陶小幺！你怎么在这里？” 88.第88章 谷雨八 俞希安静的坐在车里，我驱车前往临近的海边，记得以前先生带我去过一家风情别致的咖啡屋，就坐落在沿海公路旁，平日里去那儿的人不多，是个很好的聊天说话的地方。 也不过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俞希和我都变化太多。碎碎的胡渣和青青的眼圈看得出他近日来睡眠质量非常差，上车之后就电话简讯不断，看来为了能尽快周转开，他真的绞尽脑汁费尽功夫，人也沧桑消瘦了很多。 我们在靠海岸边的窗户旁坐下，俞希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放进口袋里，连着喝了好几杯柠檬水才平缓过来。我又帮他把杯子倒满，“公司的事，有好转了吗？”其实我想问的还有很多，比如为什么要欺骗我，在他心里言堇熙究竟是什么位置等等。可当我看到他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却根本开不了口。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是怔怔看着我，他说陶小幺你日子过得不错啊，不过是跟着薛总出去旅游了一圈，现在还吃好喝供着好车开着，比起我那是舒爽多了。 对于反讽的话我听得多了，以前陆陆不也经常这样吗？可话从俞希口中出来，我的心还是猛的颤动了一下。我不想跟一个情绪起伏波动如此之大甚至有可能随时崩溃的人去计较这些口舌之争，但他这种带着自暴自弃口吻的回答，着实让我不太舒服。 见我没有回话，他又把目光转移到了我的手上，明晃晃的大钻戒刺眼的呆在他最不愿看见的位置，他猎鹰一样的眼神看得我有点发毛，索性把手放在兜里，不再让他继续看着。 “收起来干什么？这戒指比我那时候送的要贵很多吧？薛总出手果然不是小数目，你看我现在正缺钱，不如把这玩意当了借给我充点数？”话落服务员送来了热腾腾的现磨咖啡，如果不是知道他真的饱受磨难，此刻我真的很想把咖啡整壶都倒在他脑袋上，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两次讥讽都没有把我惹怒，看着我那么冷淡的面容，俞希心里的怒气和怨气似乎更加猛烈。他竟然从包包里拿出烟，就对着禁止吸烟的牌子点燃了烟头，大口大口的抽起来。可能因为不适应，他想憋住烟丝带来的呛喉感，整张脸都变得通红扭曲，这时服务员走过来，想要提醒他这里是禁烟的，却被俞希狠狠呵斥回去。 “两杯咖啡加小费都要二百块，还不准抽烟？咳咳，你以为你这里是黄金屋啊？我就抽烟怎么了？你是不是也要报警来抓我啊？！”一席话让无助的服务员顿生委屈，我放下手里的咖啡杯，顺手抢过俞希手里燃着的烟，然后噗嗤一声塞进咖啡杯里。“重新换一壶，多加点方糖。” 服务员赶紧点头离开，俞希双手瘫软背靠在沙发椅上，“陶小幺，你他妈真有种，装镇定你赢了，我认输。”我呵呵笑出声，“俞希你搞错了，被讹钱的不是我老爹，背信弃义的亲家也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装镇定？我本来就无需焦急。” “那只是为了能见你我不得已做的！言堇熙只是我妹妹，我跟她怎么可能成为夫妻？”他焦虑地想要解释一切，我只是淡然的做了打住的手势，因为今天来见他，不是为了听他组织拙劣的语言炒冷饭，不是为了看他装模作样发火撒气，更不是为了确认某些不再重要的事实。 我仅仅只是为了见见他，鼓励他，想知道他的现状是否得到改善，要如何做才能更快缓解这个局面。 “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大概招数用尽黔驴技穷，俞希只能在我简洁的话语面前败下阵来。他抬头望着窗外平静如斯的大海，说钱的事已经在慢慢好转了，案子一直没有进展，他也清楚即便抓到嫌疑犯，能把钱追回来的可能性也非常低。现在他担心的并非是钱的事，而是他爸爸一病不起，妈妈也因为过度操劳累倒了。如今整个家就靠他一个人撑着，心里的压力就像一座山，已经把他压得喘不过气了。 89.第89章 谷雨九 这一下午俞希说了很多话，也喝了很多很多的咖啡，仿佛要把这段时间他独自承担的所有苦楚都倾诉出来，我一言不发认真听着，我知道我能做的也仅此而已了。 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飘着毛毛细雨，像极了这个节气的名称。海边的风越来越大，浪花也开始用力拍打在沙滩上，喝完整整四壶咖啡后，俞希终于觉得有些累了。我结了账与他并肩从咖啡屋里走出来，清凉的细雨打在脸上，瞬间清醒不少。 我缓缓开着车，俞希在车上竟然沉沉睡去，我没有处在他的位置上，自然不知道担当一切的肩膀会沉重成什么样，世界上哪里会有感同身受这回事，你没有经历过，就始终无法体会到其中的痛苦和艰辛。 钱只是物质和表面的困难，随着时间终会解决。但是这件事带来的创伤就如他躺在病床上的老爷子，即便好起来也不会再如从前那样了。而先生的话也在我脑海里浮现，俞希为了周转资金，一定违约了很多笔业务，以后俞家的生意要再做起来，建立信誉恐怕就是一段很漫长的道路。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像先生一样顾念旧情和恩惠，也是打心底愿意帮助俞家的，言家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我把车拐向开往人民医院的快速通道，很多事是上天注定无法避免的，天灾人祸。人这一生如果追求到手的东西都无法让自己健康和快乐，那又为什么要拼命追求呢？ 看着熟睡的俞希，我把车停在了住院部旁的停车场里。不忍心去叫醒他，因为睡着的他都眉心紧锁愁容满面，天色随着时间慢慢暗下来，我的手机里也堆砌了很多条先生发来的简讯。如果陶小幺既不能在金钱物质上帮助他，也不能陪伴在他身旁成为他的动力，那就让这一刻再多延长些时间，让他至少完整做完这个梦。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我也昏昏沉沉醒来后，发现俞希也正好起身揉着眼睛。中控台的时间显示已经晚上21点，俞希惊诧的叫起来，他说今天还没去医院看老爹，一会医院的探望时间就要过了。 我笑着打开车窗，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大门口。“你睡得太沉了，我就没有叫醒你。还有一个半小时，足够你去看望他了。”他怔怔看着我，“你一直陪我到现在？”我浅笑一下，“不然呢？” 他有些羞愧的把头埋了下去，或许到现在他才发现之前对我的各种言语刺激是多么幼稚无聊，如果我也和他一样用这种偏激的方式去对应他，那最后不欢而散又有谁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看到时间充裕俞希建议先跟我一起去填饱肚子再上楼去探望病人，有心情吃东西当然是好事，他拿出手机准备看看情况，一个陌生号码就打进来。我关掉音乐让他接听电话，有点熟悉的声音就从电话听筒还有旁边的住院大楼通道里传出来。 打电话的人正是言堇熙，我顺着声音方向立刻就看到站在三楼休息区拿着手机的女生。她不是被家人送去国外了吗？难道又自说自话跑回来？俞希也惊愕的跟着我目光朝三楼望去，她正焦急的不停来回走动，这一刻我也忽然明白，自己的任务和使命已经结束了。 所以在俞希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狠狠按了好多下喇叭，在夜晚安静的住院楼外这个动静算是非常大了。女生果然从玻璃窗户注意到了楼下的白色奥迪车，刚好打开车窗的俞希也被她完整看在眼里。 她用力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就朝着应急楼梯奔跑。俞希挂断电话瞪大眼睛看着我，仿佛在问陶小幺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要我跟她在一起吗？我会意的替他打开车门，“我该走了，她是你俞希的未婚妻，只要她愿意，始终都是。” 90.第90章 谷雨十 回家的路程我把车开得飞快，仿佛不这么做就无法甩掉纠结欲死的心情。不顾一切跑回来的言堇熙，就像曾经抛弃所有回来找我的俞希一样，如果心中没有笃定到绝对的念向，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她可以用俞希未婚妻的身份守护在他身旁，在最困难的时候陪伴他一起度过。而我呢？我又有什么身份和资格可以这样做？ 陶小幺自诩没有言堇熙那样的勇气，也没有那样的运气。言家虽然是撇清了关系，但言堇熙仅仅代表的是她个人，如果她真的爱俞希，我知道她可以做到付出一切。就像蓝姐那样，放弃所有只为有爱。 车拐过路口就照到小区大门停了一辆英菲尼迪，我踩住刹车停下来，先生摇下窗户，“你没回信息我就来找你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东西了吗？”我听着关切的话语，把头靠在座椅后背上不说话。 先生下车走到我旁边，“你去找俞希了吗？他现在怎么样？”我冷哼一声，“好，好得很。比我想象中好多了，或许他根本不需要我去安慰。这一点你建议得很对，我以后不会多管闲事了。” 先生知道我跟俞希肯定发生了什么，但我既然能那么敞亮的明白事理不再执着，这必然是他喜闻乐见的结果。所以他不再追问，径直坐上副驾座，“等了你半天，你看肚子都咕咕叫呢！” 我闹心的看着他，最近装可怜装无辜成了先生的杀手锏，他知道我最怕这一招，所以屡试不爽。我把车开到附近的一家大排档，先生真是饿坏了不挑食，我点了一桌子菜他就狼吞虎咽的开吃，我拿着筷子提不起食欲，迟疑的时候听见很小的叫声：“陶小幺，是你吗？” 这下我才看清斜对面那一桌声源地，居然是久未见面的秦笑笑！他似乎是跟单位的同事们一起吃饭，如果不是喝酒聊天忘了时间，也不会在大晚上还碰见我和先生吃饭。而尴尬显然占据了先生的面孔，他已经满嘴油腻形象全无，难怪秦笑笑的表情会如此怪异。 这一幕倒是挺让我觉得逗趣的，所以我忽然想折腾一下先生。于是挽住先生胳膊，“笑笑我来给你介绍，这是我老公，薛锦文。”然后又热情亲昵的用纸巾帮先生擦嘴，“老公，这是秦笑笑，it高材生，我哥们。” 向来在我朋友面前都是高帅富一级品的先生，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介绍蒙圈儿，如果我不说明这层关系，恐怕他还能留点面子。可如今他只能硬着头皮赶紧把手也擦干净还捋了捋头发，然后把手伸到笑笑面前，“薛锦文，那个，幸会，幸会。” 从笑笑诧异的目光里我看到对我口味重的十个赞，社交老手的先生竟然也会有舌头打结的时候，我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引得先生一阵白眼。 难得遇见哥们，我把笑笑叫过来陪先生喝酒，刚开始见面的尴尬也被后来的投机话聊给掩盖，这顿本来没啥食欲的饭也总算让我吃得舒心一点，就在我刚刚吃到六分饱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蓝姐的名字在屏幕上显示，我按下接听立刻传出嘈杂的人声，“小幺！小幺你在哪？出事了！我是前厅领班尤尤，蓝姐答应了申士君准备签转让合同，俞大少爷不知道从哪儿得到消息，他们在酒吧里闹起来了，你赶紧过来吧！” 91.第91章 立夏一 今天所有该见面和聚集的人全部都到齐了，我和先生赶到高跟鞋时，俞希带着言堇熙，连同申士君、蓝姐，终于打开天窗见光明了。高跟鞋的转让合同被暴跳如雷的俞希一手撕坏，他骂着申士君是落井下石的混蛋，好在人多拦住了他，否则他又要冲上去给别人一顿胖揍。 看到我和先生到来，所有人的注意力终于转移了一点。我看见俞希满脸复杂的神色，然后漠然走到蓝姐身旁，“为什么忽然要卖掉高跟鞋了？俞希不是说了情况在好转，俞家的周转资金应该筹得差不多了吧？你不需要忍痛割爱。” 蓝姐听完我的话立刻呜咽起来，她搂过我的肩膀哭泣，“小幺，俞猴子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你自己问他，有多少合作伙伴要求取消合作？还有些小的关系户，害怕俞家收了抵押不退还，索性卷款消失。你自己问他，公司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抬头看着俞希，同一个角度也看到了言堇熙。她终于知道陶小幺是谁，长得什么模样说话是什么声音，其实她心里应该一半欣慰一半失落，欣慰的是陶小幺不过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外貌身材背景权利都对她毫无威胁；而失落，则是因为需要她大费周章甚至不顾形象去对付的情敌，居然就是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 俞希深呼吸两下走过来，“马姬蓝，我说了多少次，公司的事我自己会解决！你现在要把高跟鞋卖掉，而且还是卖给那个趁火打劫的男人！我俞希再无能，也不会要你割肉卖血来还债！” 说完他又怒目瞪着申士君，“你这孙子除了钻孔子欺负我姐，还能做什么？谁给你的臭钱？一百万就了不起了吗？”申士君还没回话，先生咳嗽两声，“如果这钱是我给的，怎么说？一百万确实不多，还不够给我宝贝买两个爱马仕包包，不过以你现在的情况，恐怕没资格把一百万当成一百块吧？” 俞希的瞳孔瞬间放大，我也惊愕得说不出话。按理先生绝对不会参与到这种与他无关又极其复杂的人事关系中来，而且虽然这钱是先生给的，那也属于申士君的劳动报酬，可他现在这么一闹，就会让不明情况的人认为，是他幕后指使申士君来收购高跟鞋，甚至有火上浇油的嫌疑啊！ 我放开蓝姐，抢先一步站在先生面前挡住俞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申士君是帮先生调查苏瑶的事才会得到这笔钱，你不要误会了，收购高跟鞋是申士君自己的意思，与先生无关！”俞希怔怔看着我，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说陶小幺啊陶小幺，薛锦文恨不恨我，我心里清楚得很还需要你来说？没想到一辆破车就把你收买了，我真的忘记了，我忘了你是个金钱物质至上的虚荣女。现在还有谁会真心帮助俞家吗？你还不是跟那些人一样过河拆桥？ 我心中的怨气和怒火交织在一起，我想解释可真的不知从何说起。他转身拉过有些愣神的言堇熙，“算我看走眼了，但你记得蓝姐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好，不要伤害她。”说完他又瞪着申士君，“你要再敢来教唆我姐卖高跟鞋，我他妈要你命！” 说完就拽着言堇熙大步流星的离开，留下沉默不语的我们，面面相觑。 92.第92章 立夏二 高跟鞋今晚的生意是做不成了，服务员们开始收拾乱七八糟的现场，蓝姐回过神来看着申士君，“我有话想要跟你说。”有些犯怵的申士君被蓝姐吓了一跳，他以为俞希走后蓝姐会立刻赶他走，没想到却要单独跟他聊聊。 于是最后只剩下我和先生两人，他在卡座沙发上坐下来，也示意我过去。“为什么要这样说？你与这件事根本毫无关系，为什么要俞希误会你？”我不理解地大声问他，先生却神情自若，“我从来不在乎他的感受，所以他误不误会与我无关。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在他心底，你到底是怎样的。” 我低下头，是啊，刚开始认识俞希的时候，他就知道我是先生包养的小情人。为了金钱为了奢侈为了虚荣，总之为了这些表面浮华之物出卖自己的身体和灵魂。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即使发生了那么多事，经历了那么多难，我以为他真的了解我并且真的认可我，却没想到他心里依旧是如此看待我。 陶小幺也多么希望在遇见自己倾心之人时，是以一个干净纯洁的身份，完美自信的形态，没有任何包袱的去放心喜欢他。我有些茫然的傻笑起来，“先生你说得没错，我是需要看清楚，他认为我是拜金物质女，便依他就是了。” 先生轻轻握住我，“你不是，至少在我心里你不是。放弃他好吗？不要留有一丝希望，他无法给予你想要的，无论感情还是物质。”说完我的手机又震动起来，是蓝姐发的简讯，她居然叫我和先生去工作室？难道是因为申士君？ 先生从不知道高跟鞋后面还有这样一个安静的工作室，今天申士君出奇的沉稳和安静，并且也没有与蓝姐争执。我和先生在沙发上坐下，蓝姐沏了咖啡，“您就是薛总吧？不好意思，刚刚我弟弟他太冲动了，这杯咖啡算我给您道个歉。” 先生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俞希我也算是从小看着的，他的脾气都是俞总宠出来的，我也见怪不怪。你想问什么，就直说吧。”蓝姐微笑着点点头，“你只需要告诉我，他是不是靠自己光明正大赚到这笔钱的？” 先生看了我一眼，毫不犹豫的点头，“小申做事很有原则性，知道轻重缓急，所以我才把前妻的调查事件委托给他。我薛某向来不花冤枉钱，他既然有本事拿得到，那就证明他确实做到我要求的事了。” 我看到蓝姐的表情终于轻松下来，她在我身边坐下，“小幺，我相信薛总的话。”说完从申士君手上接过全新的转让合同，“我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耐着性子用一颗愿意相信他的心去听他说话了，我似乎忘记了曾经我们多么坚定，也忘记了分离后他过得多么艰辛。他渴望证明自己，只是因为我太好强。” 申士君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支票递给蓝姐，他们相视一眼好像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小幺，我经营高跟鞋就是为了让我和我爱的人生活得更好，可这些年来我让士君受尽委屈，我听信流言蜚语背离初衷，我开着这个店却像没有灵魂，完全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我仔细看着合同，在末尾一条中写道，酒吧经营权和利润属于权利者及其配偶共同所有。其实这哪里算是交易和买卖？申士君太清楚蓝姐女强人的性格，如若真的把一百万拱手送上，恐怕换来的不过是唾口大骂。 高跟鞋从蓝姐手里交到申士君手里，给了蓝姐一个足够大的台阶，她可以得到帮助俞希的一百万，也还能继续守护这里。看着他们总算冰释前嫌，这些灰暗日子好像终于见着些光明，先生此时才喝下蓝姐的咖啡，“再给你个建议，让俞希不要再去违约拿钱，拆东墙补西墙根本没用，俞总应该身体好转很多了吧？把那些想要撤资的合作商都叫上，就说下周二我生日，请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93.第93章 立夏三 反正陶小幺是彻底没脸了，竟然完完全全忘记先生过生日这件事。先生向来不爱铺张这些活动，这一次显然是为了帮助俞希和蓝姐，他说那晚在高跟鞋如果不想办法让暴躁的搅屎棍先离开，谁都别想把事儿办好。 所以被完全蒙在鼓里的其实就是俞希本人，高跟鞋虽然转让了，但根本没有一点点变化，从装修装饰到人员配置，一切还是按照蓝姐定的老规矩进行。而申士君不过是带些朋友来玩玩，管理和账目都在蓝姐那儿把关，跟以前有什么区别呢？ 先生的建议和帮助是雪中送炭，所以蓝姐找了机会就直接到医院跟俞希的老爹商谈。幸而得到一位愿意帮助自己的伙伴，老爷子是万分点头同意。既然他都首肯了，俞希也只能被这个先斩后奏的决策折服，乖乖答应。 先生告诉我，他这么做无非是想给仍在继续跟俞家合作的伙伴们吃一颗定心丸，老爷子的魄力自然比俞希分量重得多，加上有先生做东，给人的感觉就是再困难还有保底的先生，这对挽回俞家信誉很有帮助。 为了避免经常和俞希碰面，蓝姐工作室的工作我也没有继续做了。先生也说如果我愿意去参加这个局，他自然更加高兴。但他从不强迫我，如果我有顾虑或是不情愿，他会单独安排好节目给我和dd她们，等饭局结束他就来与我们会合。 按理这种局我是千万个不愿意去的，可为什么我不借这个机会让那个总是无视我的老头子开开眼呢？此刻我才深深感觉到先生这股强大后盾之力，有他在我还有什么害怕？ 所以目前最困扰我的是该准备什么礼物给先生，看着慢慢变扁的荷包，他这样的人还能缺什么呢？欧米茄阿玛尼和路易威登我是遥望感慨，兜兜里的子儿还不够凑个零头，其他的东西又实在拿不出手。 于是我就这样开着车瞎转悠，把坐在旁边的dd头都转晕了。“按理就该如美佳所说，把你自己绑个蝴蝶结当礼物送了得了，他不就期盼着得到吗？”我瞪dd一眼，她无奈叹叹气，“奢侈品咱买不起，就动手做个心意礼物吧？” 说完她就给了我一个地址，我一脚油门开到目的地，“这是新开的一家diy手工作坊，蛋糕巧克力还有扎花娃娃一应俱全，我看你每样来一个，不出三百块钱就搞定。”陶小幺自认动手能力那是比动嘴能力差多了，可没想到教导服务生轻松点拨一下，我也能很快掌握了诀窍。 水果摆放不整齐，甚至模样有些怪异的鲜奶蛋糕，牛奶可可混合不均匀的巧克力，还有失败了很多次才总算绑好的娃娃花束，花费三个多小时终于完工了。dd在一旁啧啧声，她说恐怕陶小幺自己都不敢吃这亲手做的蛋糕和巧克力，想着一会可能那么多人都要拿着这个半吊子蛋糕给先生庆生，她觉得有些滑稽好笑。 我现在累得都不想说话，加上晚宴时间很快要到了，美佳和嫣子在彩妆店收拾打扮完毕，本来硬要我和dd也去，这毕竟是难得的盛大场合，可如今时间太赶了。我带上礼物就往彩妆店飞奔，接上她们后，就立刻赶往先生庆生会所在的酒店了。 94.第94章 立夏四 18楼整层都被先生包下来，俞家以及重要的客人都安排在了最里端的大宴会包房里，其他的宾客就在周围不同主题的房间里。dd、美佳和嫣子还是第一次来这么豪华的酒店用餐，加上先生特别挑选的粉色温馨主题，让她们倍感幸福。 蓝姐和申士君也随后赶到，看到我穿着那么朴素简单的衣着，而且居然连妆都没画，蓝姐都气得爆炸。她说我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这么大的鸿门宴不把自己武装一下，到时候上战场连基本信心都没有。所以说什么都要临时帮我打打粉底涂涂睫毛膏，申士君笑着摇头，然后把礼物放在登记处。 看着大家都各自准备了礼物，陶小幺的东西还真是寒酸太多。所以我没有直接送给先生，安排好dd蓝姐她们后，我就去跟先生打了招呼。此时俞希和他老爹，还有大部分重要客户都已经就坐，我想说一声就回去，没想到先生立刻让服务生安排座位，径直让我坐在他身旁。 这一举动引起了很多人的窃窃私语，也有好事的开口问及我的身份。我看到俞希的面色异常铁青冰冷，甚至比他旁边的老爹还要青紫，我沉默不语，直到有人打开包房大门。 身着喜庆的玫红色纱裙，头戴小礼帽的小女孩跑进来，她怀里还抱着精致包装的礼物盒，摇摇晃晃跑到先生旁边，“爸爸！生日快乐！”于是所有人注意力马上被这个小朋友吸引走，我看见先生脸上露出热烈的笑容，一把将小女孩抱起来放在腿上，狠狠的亲了好几口。 自然不会有比苏瑶更开心看到这一幕了，而此时我才意识到格局有多尴尬。先生的左右手边坐着俞希老爹和我，苏瑶则站在先生背后，小朋友坐在他腿上，这明显也必须要想办法给孩子他妈一个位置啊。 其实苏瑶出轨的事先生把消息一直封锁得很好，就连贴近身边的朋友和客户也只是知道他们离了婚，但细说缘由却都不具统一。我知道自己再卡在这个位置上着实有些说不过去，本想站起来让座，却被俞希老爹抢了先，他吩咐服务员在先生和他中间加了一个座位，这样一来局面变得更加奇怪了。 我和苏瑶坐在了先生的左右手两侧，这要搁在古代那确实是贵妃守在君王侧，但这是现代，这位置不得不让人产生丰富的联想。按理先生不会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但他现在忙着跟久未见面的女儿玩耍，虽然发生了那样的事，但对待孩子妈妈这个身份的苏瑶，他还是相敬如宾的。 陶小幺变成了真正的摆设，我看到俞希嘴角露出的惹人万般厌恶的冷笑，他好像在说陶小幺你算什么东西，别人就算离婚了也有割不断的血脉关系。他可以不是她的老公，但却一辈子是小女孩的爸爸。在这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就是先生的小情人，或许如今升级成了女朋友，但这不光彩的身份会一直在我头上，与先生是否离婚无关。 传递完这些信息，俞希就与身旁的言堇熙说起悄悄话。两个人亲密的动作羡煞旁人，时不时言堇熙还会偷偷笑一下，满脸幸福。 我心里真是彻底无语，他这一出出是要演给谁看？难道我会因为看到这些发脾气然后正中他下怀？这男人简直是纯到蠢，蠢到二逼。 尽管不会发脾气，但此时坐如针毡的确就是真实写照，我还在想究竟要怎样才能离开这个可怕的牢笼时，手机适逢其会叫嚣起来，谢天谢地我终于能有一个可以避开局面的理由，而打电话来的不是别人，居然是有段时间不联系的coffee。 电话接通后我听到非常大的风声，我拿着电话走出包厢，他的话音才传进来，“陶小幺快来接我，现在轮到我突然驾到了。” 95.第95章 立夏五 以我和coffee铁到这份儿上的关系，别说扔下先生去找他，就是扔下爹妈都得去。反正今天的话题和主角都不会是我，与其在那做一个毫无用处还百般不安的摆设品，为什么不给自己找点有意义的事情做？ 所以我和蓝姐、dd他们打了招呼，然后给先生发了简讯就独自离开。已经是立夏的光景，晴朗的夜空可以看到很多灿烂的星星，清爽整洁的快车道并不拥挤，我把音乐声开大，一个人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无比轻松畅快。 反正都与我无关的人，他们要打要闹要和谐就让他们去吧，我加大油门快速把车停到coffee说的出站口，他拎着小小的黑色行李箱，左顾右盼有些焦虑。 似乎没想到我会开比他高级多的车出现，我打开车窗呼喊他的时候，他还不敢相信。直到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就是我之后，他才把东西搬上车，然后自己坐了进来，坐稳后还不忘挖苦我几句，“陶小幺你太有出息了，给哥们长脸。那么快就改头换面，说是不是傍到土豪了？” 这一次我的车就开得没那么快了，我笑着点头，“你猜对了，只是是他蹭上我的，不是我傍他。”他哈哈笑出来，点燃一根仍旧是他最爱的万宝路，我知道他有话要说，而且不止三言两语。 前段时间在微群里聊天时，他还得意洋洋的说自己要准备娶媳妇儿了，对方自然是乖巧伶俐的乔乔。为了让大家相信，他还提前晒出了自己的求婚钻戒，那家伙铁定也花了不少钱，独特的设计和雕刻，对平时神经大条到几乎没有敏感程度可言的coffee来说，确实下了真功夫在准备。 就这样一个贴标签待嫁男，怎么会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尽管我以前也经常做这样的事，但与coffee认识到现在，他还没有冲动做过什么事，像这样没头没尾的更是第一次。 一根万宝路很快烧完了，他知道我要问什么，索性直接开口：“我跟季乔分手了，没戏。”我吃惊瞪着他，分手了？！“是不是你欺负别人，让她生气了？她是未来的新娘子，你就不能忍让忍让？” 听完我的话coffee摇着头笑起来，他说陶小幺你真有意思，我哪儿舍得欺负她？难道分手就一定是一方欺负另一方？我在红绿灯前停下，“那你们矛盾从何而来？本来在一起就不容易，为什么不好好珍惜？” 他把头靠在背椅上，“我失业了，而且一无所有。”这怎么一遭一遭我都闻所未闻？我转动方向盘把车靠边停下，coffee又继续点烟，他说过年回去之后他就辞掉了国企那份收入稳定的网络工程师的工作，在朋友的煽动下拿着几年攒下来的积蓄，一起开了一家网络公司。 我知道coffee的智商和眼光都不错，但这未必说明生意就一定能成功。运气也是一种实力，公司刚成立就遇到网络格局改革，收购的一些小网站域名迅速贬值，加上投入资金有限，不能请太多职员，身兼数职的coffee感觉各种焦灼疲惫，但还是找不到改变现状的突破口。 网络公司就是网站加工工厂，把不知名或是权重低的网站域名收购后，经过网编改良和增加内容，把网站的名声打出去，提高知名度和浏览量。就好像一件普通商品经过华丽包装后可以卖个好价钱一样，网络公司就是包装网站再销售的过程。 连续半年的亏损让coffee和几个朋友都负债累累，还有一个哥们承受不住压力，开溜跑路了。看到这种情形，乔乔的爸妈还有亲戚一改以前对coffee的态度，好像赚不了钱的男人还不如阶下囚，连基本恋爱的权利都不配拥有。 “公司破产了，人都散了，季乔的家人也让她跟我断绝来往，我也彻底玩完了。”coffee沉重的说完，把烟头扔出窗外，闭上眼吐出令人心痛的烟雾。 96.第96章 立夏六 我知道coffee从来不会把没把握的事告诉我和yc，但是开公司这么大的事，他居然瞒着我去做了，而且直到创业失败一无所有才想到告诉我？我气得头顶冒烟，“亏了多少？” “现在还欠朋友八万块，还有两张信用卡要还贷。”他说完似乎很自嘲的摇摇头，“我接济你才多久？没想到一日天上一日地下，你说还会有女人愿意跟我这种人在一起吗？”我沉思片刻，又重新发动车子继续前行。 我知道乔乔对coffee的感情是真的，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coffee也肯定是动了心。但现在别说乔乔愿意一辈子跟着他，连coffee都不愿她跟着自己吃苦。这一路我们都没再说话，快到市区了先生给我回了电话，我看了一眼就挂掉。 为了避免他再次打过来，我索性关了机。他现在有苏瑶有女儿陪，这个生日应该过得圆满欢喜了，我都离开快一小时才注意到我的信息，这还不够证明我的存在多么卑微？虽然这个局是为了俞家设立的，但现在看来，对我而言就是一个大火坑，我还真是卯足了劲儿往里跳。 把coffee带到离我住的地方较近的酒店，开好房间后他就去浴室冲凉，我把他的行李箱东西都翻出来，除了简单换洗衣物和日常洗浴用品，就是一个笔记本电脑好一张与乔乔的合照。 原来他们真打算结婚了，连婚纱照都已经拍了。我看着画面里笑靥如花的乔乔和coffee，想想如果他没一时冲动脑热去开公司，现在恐怕空降h市就不是来避难，而是来发喜帖的吧？此一时彼一时，人生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不可预测？ 在coffee休息前，我们找了个路边的烧烤摊坐下来，就好像高中那会一样，我们窝在最角落的位置，叮嘱老板多加辣椒和孜然，大口大口喝着柚子汽水。他说能从那座城市带走的也仅仅只有酒店里那个小黑箱子了，不想回老家是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打败，如果还有一线希望，那就是我。 想要重新开始一段生活，就必须要放下曾经或许华丽或许怀念的记忆。你若不走出来，任何人都走不进去。“有没有接下来比较明确的打算？”我轻声问，coffee点点头，“先租个房子找一份工作，这欠款无论如何都要还的，我还要生活开销，没有钱根本活不下去。” 网络工程师向来不缺少赚钱的门道，找工作也非常容易，这一点我倒是不担心。虽然有欠款，但毕竟也不是大数目，我现在唯一着急的是他与乔乔。因为无论再深刻的感情，一旦异地分居那就基本没戏，更何况这种本来就被拆散的苦命鸳鸯。 “coffee，你别嫌我烦，乔乔你是一定要把握住的，钱可以到处都能找，她那样一心一意对你的女孩，可是打着灯笼没处找的。”他听我说完，还是默不作声，“我看到了你箱子里的照片，其实你也不舍得对不对？” 他放下筷子看着我，“换做你你会舍得吗？可我现在没有办法，就算我要回去找她，也要等我重新站起来之后。否则我如何让她过得幸福？”看着coffee那么矛盾痛苦的模样，我心里实在不好受。 十几万已经是他这些年工作可以拿出来的全部积蓄，孤注一掷如果失败还要背负欠债和巨大压力，甚至连老婆都会一起赔进去。可这些钱对先生来说就像几百块一样，别说拿来创业失败了还能得到宝贵经历，就算是拿来买毫无用处的家装和首饰，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我端起汽水，“你叫我哥们我还能看着你受苦受累？找房子的事交给我，你多去留意找工作的事，来我这儿你就别担心饿肚子。”coffee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起来，也端起杯子跟我一干而净。 97.第97章 立夏七 大概很久没有跟人畅快的聊天说话，coffee絮絮叨叨的不知不觉竟然都过了零点。我们笑着回去酒店，却没料到在酒店大厅看到了坐在沙发上面色严峻的先生。 那一瞬间恐怕先生已经被吓坏了，我跟一个胖胖的陌生男人勾肩搭背进酒店，关了手机不辞而别就为了做这件事！所以看到我时他立刻站了起来，“宝贝，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coffee立马冲我笑起来，这还是他第一眼见到先生，“这就是你说的土豪吧？眼光不错，哥赞你一个。”说完毫不客气的走到先生跟前，“看来你就是小幺一直藏起来的男朋友了，我是她铁哥们coffee，幸会。” 先生被coffee的话拉回了记忆，其实我也无意说起过很多与coffee和yc的故事，他对这两个名字还是耳熟能详的。听完coffee的介绍他也才恍然大悟，那个陶小幺抛开他生日会与男人公开进酒店的联想，也总算刹住了车。 由于天确实晚了，几句寒暄后我就把coffee赶回了房间休息，并且把车钥匙给他，方便他熟悉路段和参加面试。先生慢悠悠的开车，他说俞家的事已经基本稳下来了，只要合作商们还愿意继续合作，那就问题不大。 我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这一桌子各有目的的人们，或许在酒足饭饱后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俞家终于雨过天晴有了转机，苏瑶与先生还有女儿过了一个快乐的生日会，dd、美佳和嫣子，蓝姐和申士君至少也享受了丰盛的晚餐，似乎只有可怜巴巴的陶小幺，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场合完全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然后这个场合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结束了。 “宝贝，对不起，今天我确实忽略了你。”先生幽幽开口，我把头靠在背椅上摇头，“人之常情，你既要顾全大局又要照顾好女儿，是个人都会分身乏术。”他回头看我一眼，“我并没有通知苏瑶，她带着孩子来我也很惊诧，可我总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把她们轰走，对吧？” 我还是点点头，“对，我并没有说你做得不对啊。如果我要接受你，也就必须接受你曾是另一个女人相濡以沫的丈夫以及另一个孩子父亲的事实，这一点我早就考虑过了，也设想过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任何一种尴尬情形。” 可能本以为我会大吵大闹发脾气，先生也做好了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找时机送礼物说好话的准备，可现在这通情达理的局面，先生反而有些无处下手掌控不住。他说陶小幺你现在是在说气话还是心思如话，我都已经分不清了。 “客套的话就不要说了好吗？”我从包包里拿出都已经变形了的娃娃花，“蛋糕和巧克力我也不知道他们放哪去了，那个，生日快乐吧。”他受宠若惊甚至差点闯了红灯，车停下来后他就狠狠把我抱在怀里，然后把车灯打开，“你的礼物，我怎么会乱放呢？宝贝，谢谢你，有你在就是最大的生日礼物了。” 98.第98章 立夏八 这一晚上我没有回住处，先生本来打算带我去新房子看看，我却还是坚持回了h公寓。其貌不扬的手工蛋糕味道非常不错，在没有任何其他人打扰的房间里，点蜡烛唱生日歌然后许愿，先生终于完成了过生日的最后一步。 沐浴结束后我躺进了久违的柔软床铺，先生放下遥控器将我拥在怀里，燥热的呼吸让我知道他已经渴望我很久很久了，但直到现在他还不开口，他的用心良苦我也能确切感受得到。所以我主动覆上他的双唇，用一个吻点燃所有的激情。 这是不同于俞希的一个男人，不管离婚与否，他总是把我的感受摆在第一位。就算是干柴烈火的此刻，他也温柔似水的亲吻和爱抚，完全不像与俞希的那一夜，充斥着发泄和怒火的节奏，根本感觉不到一点柔情。 我不再去想这些在我脑海里翻腾的画面，先生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但还是小心翼翼的进入。他等着我点头应允已经很久，如果放下一切身份包袱，此刻他就是很简单的陶小幺的准男友，成人之夜也是每个情侣间很正常的事，可对我们彼此来说，跨越了太多横沟，终归觉得来之不易。 他没有像俞希那样想办法消耗掉我的所有力气，一次终了后就让我靠着他，一边替我削水果一边暖暖的说着话，我曾经对这个男人以及这段感情深恶痛绝，想尽一切办法逃离。可我现在才知道，选择与适合往往并非一致的，我与先生的默契缘分，也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有多么神奇。 我跟先生说了要去一趟g市的事，这个时候能帮coffee和乔乔的只有我了。先生说可以帮助coffee先还清债务，并且给他安排一份不错的工作。但我还是婉言谢绝，coffee是个怀才不遇的好志向青年，他需要的或许更多是鼓励而非这种不正当的帮助。 “就算工作要自己找，房子总得先解决吧？明天我让助理把q公寓的钥匙拿给你，你带着你朋友过去住吧。租金按照市场价的一半收，别让他知道是我的房子就行。其他还需要什么，你就直接跟我助理说。”他说完把苹果递给我，“机票行程我会帮你安排好，赶紧吃了睡觉。” 其实有先生在，哪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所以在我想出其他更好的方法前，我只能先答应先生的帮助，然后赶紧找到乔乔，让这对互相思念的情人先聚在一起，两个人奋斗总好过一个人硬撑。 第二天我就带着coffee去了先生的另一套公寓，装修很简单，看样子也有很长时间没人居住了。coffee心里也明白这是先生在帮忙，但眼下要找到环境好交通便利而且又便宜的房子，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 所以他也没多纠结就搬了进来，收拾整理的时候我在coffee的通讯录里找到了乔乔的电话和家庭地址。意料之中，电话始终是无法接通的状态。coffee也一定在曾经很多很多时刻无数次拨打这个号码吧？但结果都跟现在一样，毫无音讯。 我找了个要陪先生出差的理由，当天下午就登上前往g市的飞机。先生安排好了所有行程，从接送机到酒店入住，甚至是一日三次的豪华自助餐都订好了。无微不至得有些过火，但我知道他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外地。 可陶小幺毕竟不是来旅游玩乐的，到达的第一天我就在酒店里查了一晚上的地图，我要用最快的速度熟悉乔乔家周边的情形，还有各种她可能会使用的交通工具的线路。然而第二天就踏上了寻找乔乔之旅。 99.第99章 立夏九 倘若没有朋友帮助，一个人身处陌生的环境有多么艰难，这一刻我算是勉强体会得到。尽管我的air里存了很多昨晚查询到的资料，但走到实际的路线中来时，才发现要找对方向确实不容易。 错综复杂的线路，拥挤不堪的人群，一模一样的高架桥、红绿灯和十字路口，看了都让人眼花缭乱。加上天气渐渐变得闷热，平时总是先生接送或者自己开车，不锻炼的后果就是计划才开始就累得气喘吁吁。 由于从coffee那里打探来的地址并不精确，一上午的时间我才找到地址里提到的那条街。但这条街附近有好几个面积不算大的小区，而且居住的人也比较多，算是老城区了。我在快餐店里吃了点东西打算歇歇脚，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街边走过。 其实乔乔的家人我是完全没有见过的，包括她和coffee身边的朋友同事我也一个都不认识。但凑巧了，上一次来coffee住处闹事的大块头家伙我是印象无比深刻，乔乔喊他作哥哥，那必然是她身边很亲近的人了。 他出现在这里，那事实很明显，乔乔家也一定就在附近。我放下碗筷戴上墨镜走出店里，大块头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正朝着人行道的另一端走去，我也赶紧跟上去。 听coffee说季家担心coffee会去单位找乔乔，还专门想办法帮她请了一个月的长假，这一家子人的关禁闭还真是落实得到位，如果我没猜错，乔乔一定被关在家里有一段时间了。别说思念疯长忧思成疾，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也要关出抑郁症了。 我跟着大块头进到一个比较老式的小区，这里都是步梯房，院子里也有不少人在聊天和走动。为了不被发现，我在小区门口的大树下找了个石凳坐下来，看着大块头进到其中一栋楼，径直上了四楼右手边的房子里。 阳台上种着很多绿油油的植物，窗帘是简单的卡其色条纹状，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乔乔一定是在那个房子里了。我摘下墨镜走到一旁择菜的老奶奶身边，“老人家，我想问问，季乔家是不是在这小区里呢？” 老奶奶笑意盈然看着我点头，“是啊，喏，就是那家。”说完指了指我心里默认的那一户，“你找乔乔啊？她家人还不一定让你见，最近也不知怎么了，连咱们这街坊邻居上门，都闭门不见。” 看来这季家还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我起身走到街道上，在便利店里买了一箱牛奶，然后拿出便签条写上一行字塞进包装盒里。走回小区里，我把牛奶拿给老人家，“奶奶，我是季乔的同事，听说她病了很久没来上班。他家人又不肯见客，这牛奶麻烦您给送过去吧？” 一听是来探望乔乔的，心里本来也同情着她的老人家一口答应了。看着她把牛奶提上楼，我也放心的离开了小区。接下来的时间，我就在酒店里等着电话打进来，乔乔是何等聪慧机敏的女子，她自然会知道不会有好事的同事给她送牛奶。等她打开牛奶箱子看到“热牛奶和冷牛奶，你想喝哪一种？”这一行字，再看到我留下的固定电话号码，也一定会明白。 即便她的家人看到这个条子，也会以为是做推销牛奶的人留的，既然是本市的固话他们也不会起疑心。我与乔乔的牛奶奇遇想必她记忆深刻，只要看到条子一定会知道是我留的。 然而好几天过去了，房间里的电话始终没有乔乔打来的，我也交代过酒店前台如果有人找我一定要通知，可仍旧是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难道乔乔没有看到牛奶盒子里的暗语？或者那个条子被她家人看穿了？还是她至今都无法找到机会给我回电话？种种猜测就在今夜的凌晨2点被揭开，我在昏昏欲睡的时候听见了房间电话的铃声，我像触电似的从床上爬起来抓起听筒。 一阵阵电流声过后，蚊子音大小的女声从电话里传出来，“你是陶小幺吗？” 100.第100章 立夏十 那一刻我恨不得飞奔到乔乔身边，她的声音是那么细微那么胆颤，害怕出现一点意外就与我失去联系。这一通仅仅只有一分二十六秒通话时间的电话里，乔乔来不及诉说对coffee的抱歉和思念，也来不及告诉我这段时间她所受的精神折磨，她只告诉我每天早上6点30分是她的大块头哥哥带着她出去透气的空档。 30分钟的晨练是她一整天唯一可以出门的时候，而且她的哥哥还会形影不离跟着她，根本不让任何人靠近。我告诉乔乔，这次过来找她就是为了带她离开这里与coffee团聚。不管以后还有多少困难，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心手相连，就可以情比金坚排除万难。 她告诉我早锻炼的公园有一个公共厕所，如果想开溜就只能利用上厕所这个缝隙。我知道这个计划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可能永远都没办法带走乔乔了。所以我记下了她早锻炼的公园位置，并且在约定的时间前去侦察了好几次那里的地理环境。 公共厕所就在公园外围人行道的旁边，五十米左右就是车道。加上厕所是一个两头都畅通的h形状，也就是说大块头最多也就守得住一边的出入口。乔乔想要借机逃跑还是机会很大的，只是从前没有人接应，而且她也不知去哪里找coffee，所以才一再搁浅逃走的想法。 等我把地形确认完毕，然后把租来的车沿着周围几条街道都开得烂熟，心里才有了一点底。只要乔乔能顺利跑出公园，我就能接上她直奔机场，接下来的事就更好办了。 或许coffee知道我这么做会想要剥了我的皮，反正陶小幺也已经身经百战无所畏惧了，如果所有事都要按照他的想法一步步去做，那等他事业有成时，乔乔早就不知道是几个娃的妈了。 任何事都可以等，唯独爱情不可以。它在时间这个天敌面前不堪一击，彼此用心守护，即便是在苦难中磨砺，它也能让两人的心坚定如一。 所以我一定要把乔乔带到coffee身边，我可以给予他生活上的帮助，但精神上的支持只有他心中最爱的女子才能给予。这一夜我几乎没睡，天还未亮我就开着车去了乔乔晨跑的公园，盯着时间分秒流逝，心里也越来越焦急和兴奋。 从过完年到现在，我也没有再见过乔乔了，她是胖了还是瘦了，发型有没有改变都不得而知。我想coffee会那么急功近利，也一定是希望自己创业多赚点钱，可以尽快把乔乔娶过门，可往往现实就是那么狠心，硬生生要劈断好不容易建筑起来的感情。 天空逐渐亮起来，陆陆续续也有早起的人们开始进入公园，从乔乔说的时间开始计算，预估在6点50左右的时候她就能借机去厕所了。我一直把车子处于发动状态，目不转睛盯着乔乔可能跑过来的方向，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时间越来越接近，我捏着方向盘的手也开始有些发抖。一心想着快点看到她，可分分秒秒过去，直到快七点整了，仍旧没有人从厕所方向跑过来。 难道计划露陷了？或者说乔乔出了什么情况，大块头为难她？想到这里我实在坐不住，准备打开车门下车的时候，一个穿着浅蓝色运动装的女子飞快的跑了出来，她甚至没有走人行道，直接踩在草坪上慌忙不跌的跑着。 我一眼就看出那是乔乔，然后使劲按了几声喇叭，“乔乔！这边！” 101.第101章 小满一 这是我第一次开车那么紧张，比刚拿到驾照初次上路时还要紧张。乔乔坐在后座上，用最快的速度把身上的衣物换下来，我准备了与她平时衣着风格大相庭径的服装，等她全部换衣完毕后，我也已经在开往机场的快车道上了。 我一路都在注意有没有人跟踪过来，所以从乔乔上车到换好衣服我都没仔细看她，这个时间路上的车并不多，所以我的速度开得更快，恨不得一脚油门直接就杀到h市，彻底离开这个梦靥之地。 而乔乔也非常适宜的选择沉默，她知道其实我跟她一样害怕，因为我是真心真意要帮他们，所以不允许这个计划有一点意外。顺利接上乔乔只是完成了一半任务，我还必须及时赶到机场，预定最早那一班前往h市的航班，在飞机顺利起飞之前，计划都不能算成功。 十五分钟后我们顺利达到机场，也一步一步按照计划买了票进了vip休息室，还有一个小时才登机，我们在安静的休息厅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喝着温热的奶茶吃着糕点，先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说已经安排好人去机场接我们，他也定好了吃饭的地方，等我们到了就会联系coffee，场面越大他就越不能当面拆台。这一切先生都帮我预计到了，所以我现在只要带乔乔登机，事情就圆满结束。 挂了电话才发现乔乔目不转睛盯着我，眼睛里还有温润的泪珠。她说小幺真的是你，我已经被关了快半个月，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coffee了。我看着面前形容消瘦的乔乔，整个人好像魂儿都丢了一半，吃东西和说话的时候手都在不停颤抖，仿佛前一秒还在大块头身边的画面，还没及时切换，她现在此刻已经跟我坐在贵宾室里了。 我伸手握住她，“都过去了，只要你还相信coffee，你们一定会幸福的！”她用袖子擦擦眼泪不停点头，“我相信他，从我下决心做他妻子的时候我就决定一辈子跟着他了。我害怕他会责怪我，然后又把我赶走。” “他敢！”我大声说着，“那个混蛋犊子现在还有本事赶你走？我让他先吃不了兜着走，乔乔，你别害怕，有我在他不会欺负你的。”说完我从手机里翻出照片，“你看，你们的照片他都随身带着，他心里全是你，只是现在是困难时期他怕委屈了你，才故意赶你走，怕你跟着他一起受苦受累。” 本来还强忍泪水的乔乔看到照片立刻就泪如雨下，可能是这两周的禁闭让她压抑了太多痛苦的情绪，也可能是知道coffee是真的心中有她时喜极而泣，总之我看着她哭没有安慰和阻止，无论悲还是喜，总要发泄出来。 这一个小时过得无比漫长，乔乔情绪平复一些后服务员终于来叫我们登机了。由于是临时订的机票，连座的位置已经没有了，我和乔乔隔了一条过道，我在靠窗的地方，她在我的左后方。 我还是心里有些隐约的不安，生怕电影里头那些程咬金的片段忽然又出现在现实里。我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把她带出来了，可不能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看着手表的时间，离起飞越来越近了，乘客们也开始陆续登机，这时候乔乔反而放松了很多。她说她会照顾好自己的，都在一个机舱里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我就这样不时回头看着她，然后再看时间，完全没有留意身边的人。直到俞希的声音如惊天炸雷一般出现，他无比讽刺矫情的喊了一声薛夫人时，我的注意力才从乔乔身上挪开，眼睁睁看着他从过道走过来，然后径直坐在我身旁。 不一会一个尖锐的女声又从背后响起来，“俞哥哥！你就不能换个位置吗？”我回头，看见怒气冲冲的言堇熙，她瞪着用了褐色美瞳的眼睛，布满苍蝇腿的睫毛一颤一颤，就这样恶狠狠的看着我。 俞希煞有介事的笑着，毫不客气的把安全带绑上，然后示意言堇熙赶紧就坐。不偏不倚，她的位置刚巧就在乔乔身边，我又想骂脏话来诅咒这翻倍屎特的人生，但此刻最要紧的是避免冲突，所以我很自觉的起身。“俞少爷，这金贵的副座我可坐不起，我可以跟言小姐换座位，因为刚巧她身边的女孩，是我朋友。” 从来都喜欢掐话的陶小幺会主动让步，这让俞希心里一定痛得死去活来。他咬着牙一把将我按下来，然后动作麻利的替我绑好安全带，我诧异地看着他，以为会得到什么解释，但他却只是死死按住我想要起来的身子，“坐在我旁边，哪儿都别去。” 102.第102章 小满二 飞机在刺耳的气流声中腾空而起，向来对失重状态比较敏感的我紧紧抓着扶手，看出我不太舒服端倪的俞希握着我的手。飞机到了固定高度后不再颠簸，此时气压稳定我也好受了一些，俞希向空姐要了一杯温水，“好些了吗？” 我点点头接过水喝了一口，“我家的事，我应该跟你说声谢谢。不是因为你，薛锦文也不会设局帮助我，虽然我咽不下这口气，可我知道你再也不可能回到我身边了。”他说完抬头看着头顶的操作板，“我与他，始终没办法相比。” 我沉默不语，其实不是没法比，而是根本不能比。俞希无论年龄、经历还是思想都没有先生成熟，在商场上的经验也没有先生丰富，如何化解危机和利用人脉自然也是跟不上先生的脚步，可我想这仅仅是拿一个人的短处跟另一个人的长处相比，如果每个人都这样比较，那就真的要黑白颠倒了。 广播里响起空姐美妙的声音，提示可以使用洗手间后，忽然身后响起了安全带解扣的声音。原来是忍无可忍的言堇熙，她起身示意空姐，然后指着我的位置说：“我是那位先生的未婚妻，我要求跟那个女人换位置！” 按理我大可以答应这个要求不去为难空姐，但她既然挑起事端我也不会白白受欺负。所以我用了《非诚勿扰》里的一句台词，“想订座位要提前订好，电脑里可不会显示你跟别人是不是未婚夫妻关系，明白吗？” 她被我言语一激气不打一处来，但可能也顾及到俞希毕竟受过先生的帮助，她没有冲上来跟我大干一架。只是气呼呼的瞪了我几眼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让我耳朵嗡嗡响的话。 “小姐，我已经怀有身孕不能受刺激。按理也不能坐飞机，但我和我先生的婚礼很快就要举行了，所以想换个位置，不然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话还没说完空姐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当然前提是她把这些话信以为真。 可能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俞希和言堇熙，没人会质疑这句话，包括我。俞希惊愕的看着言堇熙，还来不及拉住我，我已经让出位置。“让这位小姐过来吧，坐在老公身边要有安全感得多。”说完我从得意洋洋的言堇熙身旁走过，在乔乔旁边坐下。 头等舱里的其他人都在议论纷纷，乔乔靠近我耳边，“小幺，你认识他们吗？”我到底要怎么回答乔乔呢？算起来不仅认识而且是熟识，但此刻我们却比陌生人还不如，所以我只是肤浅的笑了一下，没再回话。 这出小闹剧终于在换完位置后平息，乘务长一直在仔细与言堇熙说着在压力改变和飞机颠簸时如何保护好自己，并且叮嘱她千万不可以再在孕期乘坐飞机，避免发生意外。我单手撑着下巴，想起那个与我连24小时缘分都不到的孩子，忽然就笑出了声。 可怜的孩子生错了肚皮，甭管言堇熙是故意耍嘴皮子还是真有其事，她的孩子必然会受到俞家的重点保护。可陶小幺仅仅是个自身难保的泥菩萨，哪里还能保护肚子里的宝宝？明明无缘对面，偏偏又要遇见。看着别人幸福恩爱，这就是对陶小幺没有尽到母亲责任的惩罚吗？ 乔乔轻轻拍我的肩，我把头靠在她的身上，冰凉的泪水悄然滑落。她惊愕的问怎么了，我却只是闭着眼摇头，“别问了乔乔，让我好好静静吧。” 全本结局. 《防、采、集、章、节，与.小.说.内.容.无关，请勿.阅读！！正确.的内.容在》 “你说的没错，但换做是你，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 龙辰却没有让他一句话就击溃了，他的内心足够的坚定，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问心无愧。 如果非得在整个世界和莫小狼之间做出一个选择，不管是谁，都会含着最大的痛苦舍弃一个人而救一个世界，龙辰也只能如此，虽然会遗憾一生，但这样的做法没人会认为是错误的。 但是现在，还没到最后选择的时候。 “现在还不到最后选择的时候，在那一刻到来之前，我会用尽一切的努力，挽救你！虽然不知道你现在是怎样的状态，但小狼，我还是那句话，你永远也别想欺骗我，我比你自己还了解你自己。记住这句话，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这最后一段话，他是凝视着莫小狼的眼睛说的。 那血红色的眼睛，终究还是有一些涟漪和挣扎，这逃不过龙辰的眼睛，但是莫小狼很快就闭上了眼睛，笑着道：“你能够保证自己不死，再和我说这些吧。” 就在他的话语说完之后，魔星仿佛要爆炸。 轰隆！ 洞窟粉碎，所有的尘土化成碎片，巨大的魔爪突破了一切，正朝着龙辰抓来，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太古巨魔愤怒的咆哮，这一声咆哮再度惊动了魔星群魔，也传出了魔星，让魔星之外的人，再度揪紧了内心！ 轰隆隆！ 龙辰在这时候离开了莫小狼，冲上了天空。 速度爆炸，在加上逆乱时海的控制，让他这一次逃脱了魔爪的攻击，冲到了葬神山上空，群魔刚刚朝着这边围来，就被龙辰冲飞了出去！ 在龙辰刚刚脱困出现的时候，控魂魔也再度从深渊当中冲出来！ 高大的身躯，漆黑色的龙鳞，如同杀戮机器！ 在他那手臂上，莫小狼站在那里，看着龙辰，仍然冷笑着。 龙辰看到了这个笑容，他二话不说，转身就离开！ “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太古巨魔暴怒，这句话都直接传出了魔星之外。 从外面可以看到，整个魔星封印都在剧烈的震荡当中，众人听到这个声音，自然知道龙辰还在战斗，还没有死，只是场面如此之大，所有人也不得不揪心起来，这可不是普通的战斗，这一场战斗，比起灵皇和龙辰那一战，后果要沉重多了。 龙辰本想朝着魔星上葬神山的对面而去的。 没想到的是，他刚冲向对面，整个魔星竟然转动了起来。 无论龙辰冲向那里，魔星就朝着哪个方向转动，这导致龙辰虽然在高速前进，但是太古巨魔却始终在他脚下！ 那高速转动的魔星，将群魔都甩飞了出去，撞在魔星封印上，但太古巨魔才懒得管他们的死活，他没想到龙辰竟然还能脱困，再一次被这凡人戏弄，他已经怒不可遏，甚至其他太古巨魔这时候也没能制止他！ “我原本对你有很大耐性，但你却逼我弄死你！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你这样的天才，一定是大补之物吧！” 巨魔声音浩浩荡荡，在整个魔星上轰炸。 这时候，仿佛魔星都成为了对方武器，龙辰甚至难以落下去，一旦落下去，估计都会被这沉重的力量给撞飞！ 果然，只要在这魔星封印之下，就别想逃脱太古巨魔的掌控！ “小猫给的力量会随着时间消散，看来我不得不战斗了！” 原本以为可以稍微准备一下，但现在准备的时间都没有了。 原本，和这种神灵级别的强者战斗，龙辰是没有什么信心的，可经过这几个月的见识，他已经熟悉太古巨魔到底是怎样的东西，就算对方乃是神灵，此刻他心中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畏惧。 既然无法退避，唯有勇敢战斗！ 实际上，龙辰一点儿都没想退避，他只是在寻找一种更加合适对付太古巨魔的方法，可如今并没有，如今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要让莫小狼回到原来那个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这太古巨魔！ 这并不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而是他唯一的目标！ 若是杀不了这太古巨魔，当末日降临，龙辰也就只能杀莫小狼了，他绝对办不到将莫小狼送入到死界当中，所以这一战，是他最后的拼搏之战！ 这是他一辈子至今，最为重要的一战，甚至和枉死城主一战，都没有此刻重要，因为枉死城主肆虐的只是龙祭大陆的三大帝域，而现在只要龙辰一败，那就是整个龙祭世界！ 万亿生灵！ 那一刻，他一人一剑，停住脚步，回身面对愤怒的太古巨魔。 他心中的仇恨和愤怒，至少是太古巨魔的一万倍！ 无穷的发愤怒，也是他此刻的力量！ “终于肯乖乖受死了吗？我早知道如此，就不用花费这两个月的时间了。” 太古巨魔咆哮着。 巨大的肉翼，锋利的魔爪，粗壮的臂膀，厚重的龙鳞，尖利的獠牙，还有最强的神通和规则力量，都是太古巨魔最强的武器，全盛时刻，龙辰一百个都不是他的对手，但现在，他还被封印中，虚弱到极致，龙辰不怕和他一战！ 上一次战败，经过两个月的磨练和小猫的帮助，龙辰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了！ 在太古巨魔说话的时候，龙辰以人形掌控逆乱时海！ “时间变化！” 他以逆乱时海调整时间，以时间泥沼缠住太古巨魔的同时，加速自己，瞬间到了太古巨魔眼前！ “一剑斩神！” 斩神剑所有的真谛，都在这一剑上！ 龙辰二话不说，就用如此强猛的攻势，确实有些出乎太古巨魔的意料，在他眼中，凡人是根本就没有胆量对他们这种太古魔族进攻的，光是站在他们眼前，就能将他们吓死了。 但龙辰就是个怪胎。 连控魂的神通都对他无效。 撕拉！ 这一次龙辰速度太快，斩神剑拥有九百九十条道纹后，力量迅速爬升，一剑剑芒冲天，直接斩在了太古巨魔那如血色太阳般的眼睛上！ 嘶昂！ 太古巨魔眼球爆裂，发出一声痛苦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