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铁骨》 21-1 对角巷的行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在霍格沃兹即将开学的日子里,总是这样人来人往,将要踏进魔法世界的小巫师们穿行在人群中,准备着上学所需要的用品,奔奔跳跳的,对未来的奇妙生活充满了期待。 阳光透过干净的落地窗洒进摩金夫人的服装店里。 一个黑发男孩站在穿衣镜前,安静地任由又细又长的软尺顽皮地在他身上缠缠绕绕。男孩身形削瘦,顶着一头四处乱翘的黑发,额前的碎发很长,几乎盖住了眼睛。一个大大的黑框眼镜架在男孩的鼻梁上,这让男孩本就瘦小的脸显得更小了。 铂金色的小马尔福站在一旁,那头魔法界标志性的铂金色头发梳的光溜溜的,面容白皙俊俏,下巴习惯性地微抬,一副贵族做派。他无聊地打量着身旁这个打扮奇特,有些怪异的男孩。 实际上,小马尔福已经偷偷看了一段时间了。旁边这个黑发男孩简直像是笼罩在阴影里,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古怪的感觉,至少在他十一年的生涯中,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人。 “你也是霍格沃兹今年的新生?”马尔福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黑发男孩从镜子中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是的。” 哦,是吗?这可真不像。马尔福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这个男孩瘦瘦小小,完全像是□岁,或者更小一点。不过,这也许是别人的*,一个贵族不应该问他不该问的。 “你的打扮。。。。。。很奇特。”小马尔福寻找了一个合适的词汇。这也许是麻瓜的装扮?或许麻瓜都是这么古古怪怪的。就像是在过万圣节。马尔福觉得,眼前的这个麻种很好地引起了他的兴趣。 奇特?黑发男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一件略显宽大的格子衬衫,一条洗的有些发白的牛仔裤,很普通的打扮。不过。。。。。。黑发男孩瞟了一眼穿着华贵巫师袍的铂金小贵族——好吧,对于巫师来说显然不怎么平常。 “呃,我是说,很适合你。”小马尔福注意到了男孩的神色,连忙说道。不过,他补救的并不怎么成功。至少,他的表情很显然地说明了他对于这身衣服的嫌弃。 黑发男孩并不在意。这不是衣服的错,任何衣服穿在他身上都能被他穿出难民的风味。 话题中断。气氛有些尴尬。 黑发男孩还是令人恼火的面无表情,看着有点冷酷。 铂金小贵族有些懊恼,尤其是对方还安安静静,这让他看不出来对方是否觉得被冒犯了。小马尔福瞅瞅那架很不符合他审美观的眼镜——也许那玩意儿的作用是挡住脸,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情绪?这倒是个好方法。 “你想去哪个学院?”小马尔福再接再厉——优秀的贵族绝不能让话题终止在自己身上。 “学院?我不太了解。你能给我讲讲吗?”黑发男孩困惑地歪歪头,第一次露出了略感兴趣的神色。冷酷的错觉顿时消散。 “当然。”终于不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了!小马尔福受到鼓舞,欣然答应。 “斯莱特林是最优秀的!它的标志是蛇,以银绿色为主。斯莱特林收取的是最优秀,最有天赋的学生。拉文克劳以鹰为标志,她们收取最具智慧的学生。格兰芬多选择学生的标准是。。。。。。勇敢。标志是狮子。而赫奇帕奇则愿意接受任何学生,以獾作为标志。” 还真是。。。。。。意外的公正。黑发男孩想着。 虽然铂金小贵族的表情和声调都很明显地表明了他对斯莱特林的热爱,甚至到后面小贵族只剩下了干巴巴又勉强的介绍。但总归没有说出任何不好的话。 “我建议你能去拉文克劳。。。。。。赫奇帕奇也行,格兰芬多就算了。”小马尔福撇嘴。好像对于后两个学院连说出口都很勉强。 “为什么不是斯莱特林?”黑发男孩问道。 “斯莱特林当然是最优秀的,呃。”小马尔福看了看黑发男孩,慢吞吞地说道,“也许,我可以问一下你的父母?” “我的父母都是巫师。不过,他们死了。我在麻瓜亲戚家长大。”黑发男孩很好地理解了小马尔福的担忧,淡淡地说。 “哦,抱歉。”小马尔福说道,却看不出道歉的味道。 他很显然为这个信息放松下来——竟然不是麻种!既然是纯血就好办多了!父亲也许不会怪罪他! 小马尔福很快就眉飞色舞:“希望到时能在斯莱特林见到你。我一定会去斯莱特林的,要是被分到了别的学院,我一定会收拾东西回家。我们家世代都是斯莱特林。” 这算是,抛出橄榄枝?黑发男孩眨了眨眼。 严重贵族病患者。不过,并不算坏。黑发男孩在心里贴上标签。 “哦,对了,你叫什么?”小马尔福忽然想起来。 “我。。。。。。哦!”黑发男孩猛的抬起手,一把抓住了爬在身上的软尺,将它从身上扯下来。 “怎么了,亲爱的?”店那头的摩金夫人走过来询问。 “没事,夫人。就是它弄痛我了。”黑发男孩把软尺递给摩金夫人,乖巧地询问,“我还需要量吗?” “哦,它可真不小心。我想不用了,等一会儿衣服就会好了。”摩金夫人是个很温和的人,尤其是对着黑发男孩的时候,语气更加柔和,似乎是认为男孩需要更多的关爱。 “谢谢夫人。” 小马尔福站在一旁看着那个乖巧的男孩,又瞅瞅男孩手中有气无力,软趴趴垂下的尺子,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这把软尺可是这家店里的一大特色,喜欢在人身上缠来缠去,不少人都对此不厌其烦。但这软尺又长又软,灵活得像蛇一样,没几个人能把他怎么样。可这个黑发男孩一出手,就准确地抓住了软尺,单是这一手就足够令铂金小贵族惊叹的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小马尔福开始在心里默默反省自己五六年的家族训练是不是练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爸爸在隔壁帮我买书。。。。。。哦,我要去找他了,霍格沃兹见。”虽然还想和这个奇怪的男孩寒暄,但自然是父亲大人更为重要。 小马尔福看见店外那个走来的男人,眼睛一亮,匆匆和黑发男孩告别,跳下量衣服的矮凳,跑了出去。 黑发男孩慢吞吞地往外走,看着小贵族兴冲冲地跑到了店外,站在一个铂金色长发的男人身边,说着什么,似乎很高兴。 那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支银色的蛇杖,铂金色长发柔顺地束在脑后,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浅淡的光泽。男人的表情冷漠而高傲,带着贵族特有的古典矜持,只有在目光触及到面前的小家伙时,才柔和下来。 黑发男孩垂下眸子,不再去看阳光下那对父子。 宽大的衬衫袖子下不小心滑出一小截又细又长的尾巴。 黑发男孩拢了拢袖子,看四下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小声发出嘶嘶的声音:【把尾巴收好。】 尖细的尾巴尖飞快地藏进了袖子,讨好地在男孩手腕内侧勾来勾去地画圈圈。 男孩摸了摸袖子里那鼓出来的一小圈,脸上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长袍店外,高壮的半巨人递给男孩一支冰激凌,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大声说:“哈利,我们接下来要去买书。” 31-2 对角巷很神奇,尤其是对于刚刚来到魔法世界的哈利来说。 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到处都是,把整条巷子弄得热闹非凡,甚至有些店里还是不是传来爆炸的声音,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就在两天之前,一个高高大大的半巨人闯进了哈利的家门,然后告诉哈利是个巫师,更惊奇的是,哈利竟然还是个打败了大魔头的救世主。 一个崭新的世界在哈利面前打开。 这对于正陷于某些麻烦的哈利而言,简直就是一个足以翻盘的契机。 离开了那对铂金贵族父子,哈利吃着冰激凌,小跑两步跟上海格,走近了一家名叫丽痕的书店。一边好奇地悄悄打量四周。 书店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有的书巨大得像是青石板,有的书却又小的像一张邮票,还有些书则飞来飞去,不安分地到处翻滚,哗啦啦地翻着页,里面有的空白一片,有的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古怪字符。 明明该是安静的书店,却吵闹的像是市场。哈利甚至怀疑这些书是不是就是巫师们养的宠物——养一本书做宠物?既可以体现出高雅的格调,又方便携带。就是不知道这些书吃什么,墨水吗? 哈利盯着一本白色封皮的《花中阳光》看了半天——他在找这本书怎么打开,连一丝接缝都没有,就好像是一个白色的盒子——也许就是一个盒子? “嘿!哈利,你在看什么?”半巨人海格穿过人群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摞书。 “我想学点有意思的魔法,回家变给达利看。”哈利把视线从两本打架的书上挪开。 “这可不行,你不能在麻瓜世界使用魔法,除非在很特殊的情况下。”海格说道,他领着哈利往外走,凭借体格优势轻而易举地为哈利隔开了一小块空地。 路过一个摆满了诅咒书籍的书架,哈利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你现在用不上那些咒语,你还需要学习很多东西,才能达到那个水平。”海格笑笑,带着哈利走在大街上。 “嗯,什么是特殊情况?”哈利在街上走着,问道,“我是说,为什么不能使用魔法呢?” “实际上是不允许在校外使用魔法。小巫师独自使用魔法是件很危险的事。他们需要有老师的教导,慢慢学会疏导魔力。不然,很容易造成伤害。不过,在遇到危险时,当然可以用魔法保护自己。”海格说道。 “那是怎么知道的呢?”哈利有一瞬间闪现出异色,不过他垂下眼帘,挡住了眼底的暗芒。他的声音依然清亮平静,海格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呃,那是魔法部的事,总有办法知道的。他们发现后,一般就会给你一点通告。”海格对此也不太清楚。 “魔法部?” “当然。我记得麻瓜也是有的吧?魔法部一般就是管理这些事物,或者忙着修复麻瓜界的意外?”海格理所当然地说。 “修复意外?” “总会有这样的事。有些巫师施魔法的时候会不小心被麻瓜看到。魔法部就会去消除麻瓜的记忆。有些麻瓜家的小巫师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有时候,闹得大了,就会麻烦一点。” 哈利放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了,似乎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是吗。。。。。。”哈利轻声道。额前的碎发垂落下来,遮住了脸。 原来,还有魔法部在管理。 那为什么,那时候没有人呢?没有人发现?没有来救他? 不允许在麻瓜世界使用魔法!!那他做的那些事又算什么?!! “什么?”海格没有听清。 “不,没什么。”哈利不动声色地放缓手中的力道。 “哈利对魔法部感兴趣?当然,你可是哈利波特!你今后一定会有大作为的!”海格拍拍哈利的肩膀,显得很高兴,大声笑着。 “也不是,就是好奇。我很多都不了解,就想知道的多一些。”哈利终于抬起头,腼腆地笑了笑。 救世主?! 笑话! 哈利和海格走近一家药店,里面堆放着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有的黏黏糊糊,有的还散发出一股臭鸡蛋的气味。 哈利忍不住离一堆毛茸茸的黑色爪子远离一点——鬼知道爪子为什么会有种烂卷心菜的味道。这让哈利本就敏感的嗅觉备受折磨。 “海格,赫奇帕奇是什么?”哈利忽然问。就像是无意中的一次闲聊。 “那是学院的名字。霍格沃兹一共有四个学院,都说赫奇帕奇有许多饭桶——不过,宁愿进赫奇帕奇也不要进斯莱特林——哦,斯莱特林也是学院的名字。没有一个后来变坏的巫师不是从斯莱特林出来的,神秘人就是其中的一个。”海格严肃地说。 神秘人——斯莱特林——贵族。 那个叫伏地魔的人,也许是个关键。而救世主的名声也拜他所赐。 哈利默默想着,把刚才铂金小贵族的话联系到一起,再加上这一路来听到的消息。 明显的,巫师界被分为两大派:曾经有伏地魔,而现在落末的,以贵族纯血为代表的斯莱特林;现在有白巫师邓布利多,主张保护麻瓜,声望极高的反斯莱特林一派——从海格的表现来看,应该是那个叫格兰芬多的学院吧? 神奇的是,明明有四个学院,剩下的两个学院竟然是中立吗? 不,也许拉文克劳选择的是左右逢源,而赫奇帕奇却被其他学院所忽视。 “嗯,剩下的两个学院呢?” “还有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希望你能进格兰芬多,哈利,你父母可都是那的。格兰芬多是勇敢的狮子。说实话,拉文克劳都是一群喜欢读书的呆子。”海格抱怨了一句,“我一向和拉文克劳不对付。” 海格——邓布利多——救世主——格兰芬多。 哈利在心中列出等式。 也许他需要好好考虑一下阵营问题。现在还来得及,一切都还未开盘。救世主的身份可是最大的筹码,不是吗? “哦,对了,哈利,我还没给你买一份生日礼物呢。”海格突然拍了一下手。 哈利愣了一下,眨眨眼,小声说:“不必了。” “我知道不用买。是这样,我要送你一只动物,不是蟾蜍。蟾蜍好多年前就不时兴了,人家会笑话你的。我也不喜欢猫,猫总惹我打喷嚏。我给你弄一只猫头鹰,孩子们都喜欢猫头鹰,他能替你送信,送包裹。” 其实他有宠物,那是他的伙伴,朋友。 哈利想拒绝。 手腕的小蛇缠紧了,撒娇一样不依地在哈利胳膊上扭来扭去。 哈利可以想象,小花蛇表达不满时扭成麻花的样子。 但看着眼中有些期待,显得兴致勃勃的海格,哈利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于是,二十分钟后,他们离开了黑洞洞的咿啦猫头鹰商店,离开了窸窸窣窣的拍翅声和宝石般闪光的眼睛,哈利这时手里提着一只大鸟笼,里边装着一只漂亮的雪枭,头埋在翅膀底下睡得正香。 哈利一再道谢,话说的有些颠三倒四的。 ——真糟糕,老毛病又犯了。一旦紧张,就会说不出话。舌头都快打结了,有些词汇明明知道意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失语症。这是哈利以前的毛病。 明明心中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就是吐不出来,大脑中一片空白,甚至只能发出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古怪音节。 当然,这也只是那次事件之后的一点小小的后遗症。 哈利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他看了看笼子里那只靓丽矫健的雪枭,只好懊恼的闭上了嘴。 藏在袖子里的小蛇缠紧了身子,一口咬在哈利的手臂内侧。 点点刺痛传来,蛇类特有的钩状长牙挑着哈利的皮肤。不过,很快,小蛇就拔出了牙齿,有些胆怯地用舌头舔舐着哈利的伤口。 哈利连眉头都没有皱,也不在意小蛇的举动,只是在感觉到那凉冰冰的舌头时,眼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笑意。——本来就是他对不起小蛇,不过,小蛇最终还是原谅了他。这让哈利很高兴。 至于被蛇咬到的伤口,没过多久就恢复如初了。 海格没察觉哈利的不对劲,只以为哈利是太害羞了才低下头不说话。他核对了一下购物单,又检查了一遍两人买的东西。 “现在就剩下你的魔杖了。只有奥利凡德一家卖魔杖,到那里你一定能买到一根最好的魔杖。” 哈利笑了笑,那正是他最感兴趣的东西。 41-3 哈利的魔杖是冬青木,凤凰羽毛,十一英寸长。 选魔杖的过程很漫长,哈利花了很长时间,一遍又一遍地挥动手臂,才最终选定了这根。似乎,和伏地魔的还是兄弟魔杖,同样是凤凰羽毛,出自同一只凤凰。 哈利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了家里。虽然他的姨夫姨妈脸色铁青,对于魔法厌恶至极,但哈利还是从他们眼中看出了一丝隐含的担忧。 哈利知道那家人,尽管对他从来没有多少好脸色,但也是从心底担心着他的。只是那家人对于他的感情实在是复杂,才别别扭扭地不善表达罢了。 倒是他的表哥达利,对魔法好奇的很。哈利也毫不吝惜地用魔杖施了不少小魔法,全当练习了。 九月一日,开学的时候终于到了。 虽然德思礼姨夫还是凶巴巴地对着哈利挥舞拳头,一边抱怨:“小子!你最好老实点,别学的和那些人一样疯疯癫癫的。” 但他们一家还是专门开了车,把哈利送到伦敦的国王十字站台。 下车的时候,达利一直用余光瞟着哈利,时不时发出哼声,咬着巧克力,一脸不满。 “我会给你寄东西的。”哈利小声在达利耳边说。 达利的眼睛亮了亮,又很快反应过来,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扭头看着车外。 坐在副驾驶的佩妮姨妈似乎在后车镜里看了哈利一眼,哈利觉得她可能知道了什么。不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哈利也不介意,把沉重的行李箱拖到车外,向这一家人告别。 “呃,弗农姨夫,我走了。”哈利手里捏紧了手提箱的把手,干巴巴地说。 弗农姨夫哼了一声,没有下车,恶声问道:“难道还要我送你吗,小子?” 哈利张了张嘴,再次失声。只好懊恼地闭上嘴,咬了咬唇。 “去吧,我们知道了。”佩妮姨妈从弗农姨夫身侧探过身来,对哈利笑了笑。 哈利放松下来,表情也不那么僵硬了。 那就好。 哈利知道这一家人正在闹别扭。哈利曾和他们谈过,他想要尽量疏远这家人。因为他身上的麻烦实在是太多了,他不想因为自己给他们带来灾难。 为此,弗农姨夫雷霆大怒,挥舞着高尔夫球杆,对着哈利大骂了很久。而佩妮姨妈也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哈利绝不会妥协,这家人是他仅有的东西了。 然后哈利就开始了和他们的冷战。 一直到刚才为止。 达利在一边悄悄松了口气,他虽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这一个月来家里的古怪气氛。他当然也很生气哈利去上霍什么什么学校。 但哈利面无表情的时候实在是太有压力了。 “别忘了写信。”达利把脑袋从车窗里伸出来,看着哈利,“猫头鹰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哈利露出一丝笑意,点头:“嗯。” 哈利独自走进车站,德思礼一家没有下车,只是一直等到哈利的身影消失,才发动车子离开。 车站中人来人往,哈利长舒了一口气,手中才慢慢放松。 只是,拉杆上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声音,让哈利僵住了——哦,不!这是他最后一个完好箱子了。 总是这样,一不小心就会力道过大,毁掉什么东西。所以在家里,姨妈从不让他干洗碗擦玻璃之类的活,哈利能干的只有在庭院里除草。 “—— 当然挤满了麻瓜们—— ” 哈利转过头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女人,正在跟四个火红头发的男孩说话。他们每人都推着像哈利那样的皮箱—— 他们也有一只猫头鹰。 巫师家族吗?哈利小心翼翼地拎起断了半根的拉杆,跟在这家红头发的身后。 海格人是很好,但显然不够细心。哈利根本就不知道车票上写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在哪里。也许是和对角巷一样,有特殊的进入方法。 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 哈利这倒是有点惊奇——原来巫师们也是通过这种方式进站吗?——也许,魔法界与麻瓜世界的联系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近一些。 “好了,是几号站台”孩子们的母亲问。 “9 !”一个火红头发的小姑娘牵着妈妈的手,尖着嗓子大声说。“妈妈,我能去..吗” “你还太小,金妮,现在,别说话了。珀西,你走在最前头。” 看上去年龄最大的那个男孩朝第9和第10站台中间走去。哈利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连眼也不敢眨,生怕漏掉了什么—— 但正当那孩子走到第9与第10站台交界的地方时,一大群旅客突然拥到哈利前面,等最后一只大帆布背包挪开时,那孩子竟然不见了。 哈利的眼睛亮了起来,好厉害的魔法,看起来和破釜酒吧的魔法差不多。 直到一个又瘦又高,满脸雀斑的红发孩子消失在站台交界处。那一家子红发巫师离开。 哈利才慢吞吞地靠近那个地方,看四周的人没有注意,用手戳了戳检票口的栏杆。 竟然穿过去了。 但如果是普通人呢?就不会一不小心穿了过去吗? 哈利拖着箱子穿过票亭,一边在心里感叹——魔法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神奇。 一辆深红色蒸汽机车停靠在挤满旅客的站台旁。列车上挂的标牌写着:霍格沃茨特快,十一时。哈利回头一看,原来检票口的地方现在竟成了一条锻铁拱道,上边写着:9 43 站台。 蒸汽机车的浓烟在嘁嘁喳喳的人群上空缭绕,各种花色的猫咪在人们脚下穿来穿去。在人群嗡嗡的说话声和拖拉笨重行李的嘈杂声中,猫头鹰也刺耳地鸣叫着,你呼我应。 头几节车厢已经挤满了学生,他们有的从车窗探出身来和家人说话,有的在座位上打闹。哈利在站台上推着小车朝前走,准备找一个空位子。他走过时,一个圆脸男孩说:“奶奶,我又把蟾蜍弄丢了。” “唉,纳威呀。”他听见一个老太婆叹气说。一个留着骇人长发绺的男孩被一些孩子围着。“让咱们也见识见识,阿里,快点。”那个孩子把抱着的盒子打开,里边露出一只毛茸茸的长腿,吓得周围的孩子们叽哇乱叫,直往后退。 哈利从人群中挤过,在靠近车尾的时候找到一个空隔间。 把门关上,魔杖从衬衫袖子中滑出,门锁咔哒一声锁上。 把箱子随手扔在一旁,哈利看着锁住的门沉默了几秒,又伸手把门锁扭开。 ——还是不要太不合群了。 哈利想着,一边缩到宽敞的座椅上,把玩手中的魔杖。 星星点点的火光从杖尖飘出,哈利看着在指尖旋转的魔杖,试着把红色的火星变成其它颜色。 原来这就是魔法。 拥有了魔杖以后,使用这种力量时明显顺畅了很多。 这导致哈利有时候会做过头,明明以前哈利也给达利玩过一些把戏,比如变出两束小火苗。但有了魔杖以后,哈利就差点烧了房子。 白色的雪枭在笼子里发出一声怪叫。 “海德微。”哈利坐起身子,看向他的宠物。他那只一向沉稳严肃的猫头鹰忽然扑扇起翅膀来,羽毛乱飞。 “嘿!”哈利只是愣了一下,就很快明白了过来。因为他看见笼子里多出了一条花花绿绿的小蛇,一面游动一面嘶嘶地吐着信子。 猫头鹰。。。。。。不是吃蛇的吗?哈利困惑地想,为什么海德微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小蛇得意洋洋地直起身子。 可怜的雪枭紧贴着笼子一边,警惕地看着小蛇。 【霍利,不要欺负海德微。】哈利走过去,打开笼子。 得到主人许可的雪枭立刻飞了出来,落在哈利肩膀上,还用那双黑亮的眼睛委屈地看着哈利,发出小声的鸣叫。 海德微低下头,在哈利手上啄了啄。 这可比平时撒娇的时候疼多了。哈利摸了摸雪枭,知道宠物也是有脾气的。 【哼,海德微,海德微,嘶嘶!死鸟,再啄我就要咬你啦!】名叫霍利的小蛇不平地游出笼子,露出尖牙。 海德微狠狠踩了霍利一爪子,然后飞快地飞出了车窗。 【嘶嘶~哈利,她欺负我!】霍利缠上哈利的手腕寻求安慰。 哈利摸着小蛇,在心里好奇,这两个语言不通是怎么闹起来的?不过,哈利并不会说出来,不然小蛇一定会咬他的。 就连海德微也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学会了向哈利表示不满——就是飞到哈利头顶上一通乱弄。 哈利的头发本来就不容易打理,有几次海德微还把爪子缠在了哈利的头发上。这让哈利不得不拿剪刀把那一撮头发剪掉。然后顶着坑坑洼洼的发型被达利笑话一个星期。 这也不是两只第一次闹腾了。有很多次,哈利的眼镜都成了牺牲品。 还好哈利从魔法书里找到了修复的咒语,不然他就只能把眼睛用胶带粘一粘再用了。他可不想麻烦佩妮姨妈再买一副。 火车缓缓启动,哈利带着小蛇霍利又窝回座椅,双膝并拢,背靠在车厢壁上。 窗外的景物移动着,渐渐驶出车站,碧绿的山野在蓝天下漂亮的像是油画。 哈利的手指划过小蛇凉丝丝的鳞片,黑框眼镜遮挡下的绿眸显得有些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中是蛇语。 【一辆深红色蒸汽机车停靠在挤满旅客的站台旁。列车上挂的标牌写着:霍格沃茨特快,十一时。哈利回头一看,原来检票口的地方现在竟成了一条锻铁拱道,上边写着:9 43 站台。 蒸汽机车的浓烟在嘁嘁喳喳的人群上空缭绕,各种花色的猫咪在人们脚下穿来穿去。在人群嗡嗡的说话声和拖拉笨重行李的嘈杂声中,猫头鹰也刺耳地鸣叫着,你呼我应。 头几节车厢已经挤满了学生,他们有的从车窗探出身来和家人说话,有的在座位上打闹。哈利在站台上推着小车朝前走,准备找一个空位子。他走过时,一个圆脸男孩说:“奶奶,我又把蟾蜍弄丢了。” “唉,纳威呀。”他听见一个老太婆叹气说。一个留着骇人长发绺的男孩被一些孩子围着。“让咱们也见识见识,阿里,快点。”那个孩子把抱着的盒子打开,里边露出一只毛茸茸的长腿,吓得周围的孩子们叽哇乱叫,直往后退。】 【“好了,是几号站台?”孩子们的母亲问。 “9 !”一个火红头发的小姑娘牵着妈妈的手,尖着嗓子大声说。“妈妈,我能去..吗?” “你还太小,金妮,现在,别说话了。珀西,你走在最前头。” 看上去年龄最大的那个男孩朝第9和第10站台中间走去。哈利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连眼也不敢眨,生怕漏掉了什么—— 但正当那孩子走到第9与第10站台交界的地方时,一大群旅客突然拥到哈利前面,等最后一只大帆布背包挪开时,那孩子竟然不见了。】 以上,引自原文。 求评论~希望大家能多提出意见。 我希望写一个人物性格贴近原著的故事,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能力能不能把心里的故事表现出来。 51-4 远处屹立着一座巍峨的城堡,在天边蒙着一层微光,勾勒出流畅的轮廓。城堡上塔尖林立,带着深深浅浅的青蓝色,一扇扇窗户在星空下闪烁,仿佛点亮了夜空。 神秘,威严,漂亮。 哈利看着面前的这座城堡,他有些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对这所学校充满眷恋了。她太美了!带着令人难以阻挡的魅力。 哈利走在崎岖狭窄的小路上,目光仍然紧盯着天边的那座魔法城堡。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前方海格手中的一盏灯。 但哈利仍然走的很轻松,就仿佛走在平坦宽阔的马路上。 “嘿,你可真厉害!”一旁的红发男孩赞叹道。他磕磕绊绊地走着,一边有些不自然地扯着手边短了一截的长袍袖子。 这个长手长脚的男孩就是哈利之前在车站见到的那个,家里人口多到不可思议。 他叫罗恩,罗恩韦斯莱。 哈利在火车上的大半时光都是和罗恩一起度过的,这个男孩很单纯,也很热情,虽然有些小小的自卑,但和他呆在一起会不由自主地快乐。 “哼。”另一边从黑暗中传来一声冷哼。 哈利轻而易举地看见了那边一脸不屑嘲讽的铂金男孩。 哦,铂金男孩叫德拉科马尔福。 因为各种原因综合,哈利给自己确定的道路是成为格兰芬多的正义救世主,顺风顺水地一路走到最后。 所以,在火车上,当小贵族伸出手时,拍掉是不可避免的。 哈利倒是不觉得自己拒绝了小贵族有什么错,反正他们也不熟。唯有一点,哈利当时看见铂金小贵族白嫩嫩的小手红了一片。这让哈利有些担心,自己又一次没有掌控好力道。 不过,好在罗恩似乎并没有听见。他正专注于对付脚下的路。 “小心。”哈利伸出手,虚扶了罗恩一下。 “哦,谢谢。”罗恩感激地看着哈利。 哈利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其实,还好罗恩没有真的让哈利去扶,哈利在伸出手时就知道自己冲动了,害怕自己情急之下,直接捏碎了红发男孩的手骨,那可比摔倒严重多了。 他们来到了一个黑色的湖泊前,四个人乘一艘小船。 哈利首先稳稳地跃上了船,小船只是轻微地震了震。而其他几个人就不这么好运了。罗恩上船的时候磕了一下。 船上还有一个叫赫敏的女孩,有些盛气凌人,不过哈利认为她只是有些好强,又不希望在魔法界比别人差而已。 还有一个脸圆圆的男孩,似乎很为自己丢失的宠物蟾蜍而不安,一直小声抽涕着,名叫纳威,也是巫师家族出生。 哈利想了想自己制定的计划,觉得应该去安慰一下。而且,那个男孩这样抽抽搭搭的,看着哈利有些心烦。 “别担心。”哈利出声道。 等到真正实施的时候,哈利才发现计划有些偏差,虽然他觉得自己装乖巧是没问题,但当知心大哥哥却有点不够格。——他实在是不会说话。 船上剩下的三个人都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地看着哈利。 顿了几秒,纳威似乎才反应过来,连忙擦了擦脸,对哈利小声道:“谢谢,我就是有些担心。” “魔法宠物一般是不会丢的。而且,还有教授们在,不是吗?”哈利是真不明白纳威为什么要担心。虽然是蟾蜍,但魔法界的生物都很有灵性。 不过,要是霍利或者海德微不见了,哈利觉得自己还是会担心的。 “低头!”当第一批小船驶近峭壁时,海格大声喊道,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大家都低下头来,小船载着他们穿过覆盖山崖正面的常春藤帐幔,来到隐秘的开阔入口。 他们沿着一条漆黑的隧道似乎来到了城堡地下,最后到达了一个类似地下码头的地方,然后又攀上一片碎石和小鹅卵石的地面。 “喂,你看看!这是你的蟾蜍吗”学生纷纷下船,海格在清查空船时说。 “感谢上帝!”纳威伸出双臂欣喜若狂地喊道。之后他们在海格提灯的灯光照耀下攀上山岩中的一条隧道,最后终于到达了城堡阴影下的一处平坦潮湿的草地。 大家攀上一段石阶,聚在一扇巨大的橡木门前。“都到齐了吗你看看,你的蟾蜍还在吧”海格举起一只硕大的拳头,往城堡大门上敲了三下。 大门立时洞开。一个身穿翠绿色长袍的高个儿黑发女巫站在大门前。 哈利看着这位严肃的女士,在心里赞叹了一下她漂亮的衣服。 “一年级新生,麦格教授。”海格说。 “谢谢你,海格。到这里就交给我来接走。” 麦格教授领着新生们沿着石铺地板走了进去。 城堡里面很大,高高的穹顶,古老的石墙,上面燃烧着熊熊的火把,把大厅映衬的一片辉煌。 哈利不着痕迹地观察完四周,然后打量周围的新生们,这些都将是他的同学。 那是。。。。。。 哈利的瞳孔猛的缩紧了。 有一瞬间,哈利就要跳起来,像只猛兽一般冲过去了。 哈利甚至微微弓起了背,身子前倾,腿也弯成一个有力的弧度。 冲上去!杀了她!扭断她的脖子!看着鲜血染红她的头发,看着她红润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看着她那恶心的高傲目光变得恐惧。 不!不! 冷静! 哈利深深吸气,僵硬地站直身子。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那边的棕发女生身上移开。 真是好巧啊!原来他们竟是同龄吗? 该死的女人! 她竟然还活着!她还活着!太好了! 他不会让她轻易死去的。如果游戏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那岂不是太过扫兴了? 就是因为这个愚蠢、白痴的女人,他才。。。。。。 麦格教授说了些什么,哈利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耳边轰鸣着,甚至恍惚出现了凄厉的尖叫,断断续续,反反复复,仿佛在幽深的回廊里无限徘徊——那是哈利的记忆。 “哈利,你没事吧?”罗恩担忧地问道。哈利的脸色实在很难看。 “没事。”哈利轻声回答。 好在正好有半透明的幽灵从墙里冒出来,引起周围的阵阵惊呼。 罗恩以为哈利是被吓到了,还摆摆手,对哈利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没事的。据说他们是霍格沃兹的一大特产。魔法界有很多这样的事情。我家阁楼上还住着一只食尸鬼呢。” “嗯。”哈利应了一声,笑笑,示意自己没事了。只是那双碧绿的眼眸仍旧低垂着,幽深阴冷。 幽灵们说了些什么,就浩浩荡荡地穿过对面的墙壁不见了。 麦格教授回来了。带着大家推开那扇大门,走进大厅里。 大厅里摆放着四张长长的长桌,周围坐满了学生,不过身上的院徽确实不同的颜色。 桌子上方成千上万只飘荡在半空的蜡烛照亮餐厅。四张桌上摆着熠熠闪光的金盘和高脚酒杯。 整个大厅金碧辉煌,上方的穹顶却显现出外面灿烂的星空,细碎的星光点缀在夜幕上,深邃而迷人。 大厅上首的台子上另摆着一张长桌,那是教师们的席位。 哈利一个个看着教授们。有坐在边缘角落的海格,他正冲哈利笑,鼓励性地竖起大拇指。哈利也冲他笑了笑。 还有哈利曾见过的,裹着一个紫色大围巾的奇洛教授。他畏畏缩缩地坐在那里,目光四瞟,看上去有些鬼祟。 哈利知道这不是错觉,那个苍白,神经质的年轻人身上有股淡淡的血腥味,让哈利很不舒服。 分院开始了,放在四角凳上的分院帽唱了一首古里古怪的歌。 然后就是麦格教授拿着名单一个个地念名字。 哈利感觉有人在看他,他顺着那个目光的方向看回去。正好看见奇洛教授身边坐着的一个黑衣教授。 鹰钩鼻,半长的、显得有些油腻的黑发,蜡黄的脸色。看上去就是一个很严肃很阴沉的人。 看见哈利看过去,那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哈利。目光冰冷而恶毒,像是好整以暇地想要看见哈利被吓哭一样。 哈利无辜地回望着他。 这就是那个蠢女人说过的教授了吧? 真不明白男人有什么好的?又阴暗又孤僻,似乎还有点恶趣味。 只是因为这个男人爱上了他的妈妈吗?深情而已,那也只是针对特定的人罢了。旁人羡慕嫉妒又有什么用呢? 而且,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因为心爱的人身死,才打击过大成了这副样子,还是原本就是这样。 ——如果他那时候就这样的话,那妈妈不选择他也是正常的。 哈利想着,有点奇怪为什么那个蠢女人会喜欢老男人。 不过,记得那个蠢女人说过,这个男人儿时的境遇太过悲惨,所以把他妈妈当成了唯一的光和温暖。 哈利想到了自己。 的确,因为他们拥有的东西太少,所以那仅剩的一点才无比珍贵。 “蓝雪劳伦” 麦格教授语调古怪地念着那个名字。 哈利抬起头,看着那个昂着头大步走到前面的女孩,脸上露出一丝嘲讽。 “蓝儿。”哈利轻声呢喃。 那是哈利小时候被逼着叫了一遍又一遍,才最终让那人满意的名字。 哈利想起那种算计的眼神,却还是装作一脸娇嗔地抱着他的胳膊爹声爹气,或者自以为温柔地摸他的头。 真是让人恶心的女人! 女孩坐在四角凳上,似乎在和分院帽争执着什么,非常激动。 过了很久,直到大厅里的学生都开始不耐烦地议论。分院帽才大喊出声。 “够了够了!那你就去斯莱特林吧!” 帽子先生似乎很愤怒,所以声音格外的大。 女孩洋洋得意地跳下凳子,昂着尖尖的下巴走到斯莱特林的长桌前坐下。 像是很满意自己造成的骚动。 哈利注意到,女孩坐下时,斯莱特林长桌上有些人低声议论起来。 似乎那个位子有什么特殊的? 哈利皱皱眉——看来斯莱特林比他想象得要复杂。 计划有变。 那蠢女人竟然真的去了斯莱特林。 哈利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去格兰芬多,按照邓布利多校长的安排当他的救世主,一步步按部就班,直至最后的胜利。然后他就可以把这女人随意地把玩在手中。 搞垮一个并不算大的贵族世家还是很容易的。 不。他等不及了。 他想要尽快接近那个女人。哈利想着,握紧了双手。 “哈利波特!” 麦格教授响亮地念出这个名字。 “哈利波特?是那个人吗?!” 哈利听见他的名字在无数人口中念出,礼堂里嗡嗡响成一片。 哈利走出新生的队伍,迎着众人的目光走上前。 他还是头发乱翘,带着一副几乎要从脸上滑下来的黑框眼镜。黑色的巫师袍罩在身上,显得过于宽大。整个人都瘦瘦小小。 大厅里爆发出更激烈的议论声。 “他是哈利波特?不会搞错了吧!” “看起来可真小,不是吗?” “嘿,我到觉得他的装扮可真酷!”红发的韦斯莱兄弟在格兰芬多的长桌上大声说。 灰扑扑的分院帽盖下来。整个礼堂都寂静了,专心听着这个救世主的去向。 只沉默了片刻,分院帽就大声说出了学院的名字。 “斯莱特林!” 整个礼堂一片哗然。 哈利掀开帽子,走向斯莱特林的长桌。 斯莱特林的学生都没有动,他们还在发愣,显然,打败了黑魔王的救世主到了黑魔王的老巢,这个设定让大家接受不能。 哈利安静地在长桌末端的空位坐下。 小马尔福惊讶地瞪着哈利,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看上去非常愤怒,苍白的小脸上有一丝红晕。在注意到哈利看过去时,立马气鼓鼓地转过去不再看他。 坐在格兰芬多长桌上的罗恩同样一脸惊讶,他愣愣地看着哈利,眼中闪过委屈。 随着最后几个人的分院结束,邓布利多站起身来,制止了礼堂中沸沸扬扬的议论声。 他笑容满面地看着学生们,向他们伸开双臂,似乎没有什么比看到学生们济济一堂使他更高兴的了。“欢迎啊!”他说,“欢迎大家来霍格沃茨开始新的学年!在宴会开始前,我想讲几句话。那就是:笨蛋!哭鼻子!残渣!拧!“谢谢大家!” 学生们笑开了,尤其是格兰芬多的学生,他们都热烈地鼓掌。 哈利也在鼓掌,他看着邓布利多白色的长胡子上系着的小蝴蝶结,觉得这个老人挺有意思。他有些疯疯癫癫,但却很亲切。 ——那是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宽厚和蔼。 餐桌上突然之间就出现了各色食物,摆在闪亮亮的盘子上,色泽诱人。 大家都拿起刀叉开吃。 哈利小心翼翼地拿起刀叉,观察着斯莱特林的学生们用餐。 他们都动作优雅,刀叉轻盈地滑动,没有碰响任何东西,看他们手臂挥舞的动作,就像是在拉小提琴。 ——那真可惜,哈利有点沮丧。要知道,他从来都不会什么乐器。 没有人和哈利搭话,斯莱特林们还不知道如何对待这位救世主。就连坐在哈利身边的新生们都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拉了拉椅子,和哈利保持一定距离。 哈利并不在意这些,他看了一会儿,才小心地举起叉子,模仿着他人的动作插了一块面前的生菜。 四周响起低低的笑声。 声音并不大,也许声音的主人并不想让哈利听见,但哈利却听得很清楚。 好吧,其实他知道这只是垫盘子的配菜。 哈利一边想着,一边举起插着生菜的银叉,叼着绿油油的菜叶子慢慢咀嚼着,一边计算着自己需要吃多少生菜才能保证最基本的能量。 他对食物不敢兴趣,而且面前这些油腻的食物并不适合他的胃。 哈利一般只是吃甜分高的糖,食物对他而言,只是摄取能量的方式。 因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那一团东西还算不算作是胃。 作者有话要说: 【“低头!”当第一批小船驶近峭壁时,海格大声喊道,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大家都低下头来,小船载着他们穿过覆盖山崖正面的常春藤帐幔,来到隐秘的开阔入口。 他们沿着一条漆黑的隧道似乎来到了城堡地下,最后到达了一个类似地下码头的地方,然后又攀上一片碎石和小鹅卵石的地面。 “喂,你看看!这是你的蟾蜍吗?”学生纷纷下船,海格在清查空船时说。 “感谢上帝!”纳威伸出双臂欣喜若狂地喊道。之后他们在海格提灯的灯光照耀下攀上山岩中的一条隧道,最后终于到达了城堡阴影下的一处平坦潮湿的草地。 大家攀上一段石阶,聚在一扇巨大的橡木门前。“都到齐了吗?你看看,你的蟾蜍还在吧?”海格举起一只硕大的拳头,往城堡大门上敲了三下。 大门立时洞开。一个身穿翠绿色长袍的高个儿黑发女巫站在大门前。 桌子上方成千上万只飘荡在半空的蜡烛照亮餐厅。四张桌上摆着熠熠闪光的金盘和高脚酒杯。】 以上,引自原文。 我竟然才发现,纳威喊的是“感谢上帝!” 我一直以为魔法世界是信仰梅林的,所以这一直以来是同人文的误导吗? 巫师也信上帝?这不科学! 61-5 吃完饭后,哈利小心翼翼地放下刀叉,尽量不发出一丝响声,然后站起身,跟在斯莱特林的队伍后面,走向他们的休息室。 城堡里的走廊幽深而昏暗,火把在墙壁上明灭着,与刚才金碧辉煌的大厅截然不同。 斯莱特林们安静地走着,时不时有几人凑在一起低声地说话。 走廊里挂着很多奇怪的画,还有锃亮的甲胄直挺挺地立在拐角处。 墙壁上有不少暗门,雕饰着复杂的图案。有些门需要正确的方式才能打开。哈利跟在后面,清楚地看到最前面的级长捅到一扇青铜门上的孔洞,那扇门才颤巍巍地滑开。 而有些门,则是会移动的。 哈利发誓他在回头的时候,原本墙上的三扇门只剩下两扇了。 哈利跟着队伍,走廊渐渐向下倾斜,而有些楼梯也殷勤地移过来,直到大家都站在了楼梯上,才缓缓移动,搭在下一层上。 哈利好奇地看着楼梯移开的空位,却发现只是露出了下一层的样子,就好像这个楼梯是凭空出现在两层楼之间的一样。 “上楼梯的时候站稳了,如果不小心卡进去,我相信没有人会愿意救你。” 前面高个子的级长大声说,目光特地扫过新生们,让所有人都听清。 “哦!又来了一群小崽子们!”一旁的画像上,一个戴红色宽檐帽的小矮人趴在相框上看着路过的新生们,嘴里嘟嘟囔囔的。 “一,二,三。。。。。。十一个!嘿!今年有十一个,比去年多了,你输了,掏钱掏钱。”一个帽子上插着羽毛的青年跳进红帽子小矮人的画像,腰上别着剑晃来晃去,手舞足蹈地戳小矮人。 哈利多看了那个画像一眼,那个青年的打扮很像罗宾。 不过,十一个? 哈利站在最后认认真真地又数了一遍人数,新生明明只有九个! 虽然他的算术不好,但也不至于数不清一百以内的数字吧? “十一个?怎么会有十一个?”红帽子小矮人不满地揉着眼睛,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小袋子,哗啦哗啦地露出一片金灿灿的金币,“拿去!滚吧!这几天别让我再看到你!” 青年也不在意,得意洋洋地拿着金币飞快地跳出了画像,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 。。。。。。哈利转过头,忍不住又数了一遍人数。。。。。。 不会,有什么看不见的幽灵吧? 哈利默默在心里记下,决定以后再研究这个问题。 哈利忽然回头,看向身后空荡荡的走廊。 有没有幽灵他不知道,但他对他人的目光一向敏感,所以一定有人在看他。 阴影中,飘着一个银白色,半透明的幽灵。浑身上下都站着深浅不一的银色,像是大片大片的血迹,看着有些狰狞可怖。 血人巴罗,斯莱特林的幽灵,一向沉默寡言。 哈利在大厅吃饭的时候见过,那些斯莱特林们也提到过他,似乎有着隐隐的敬畏。 亡灵总是让人敬畏的。 尤其是满怀心事而死的幽灵。 哈利不知该有什么反应,只好犹豫地冲那个幽灵笑了笑。 血人巴罗看了哈利一会儿,然后点点头,穿过墙壁消失了。 哈利转过身,小跑几步,无声无息地跟上队伍。 他有些感激那个沉默的幽灵。哈利知道,那个幽灵跟着他的原因——血腥味。 哈利不知道血人巴罗是怎么死的,但这个幽灵显然对此很敏感。 但那个幽灵用自己的行动表示,他对哈利选择了信任。 前面学生的说话声时不时飘来,哈利不远不近地跟在最后。 那个白痴女人还是一副娇嗔的样子,缠在铂金小贵族旁边。 看样子,似乎与马尔福认识,只是哈利清楚地看出了小贵族的不耐烦。 白痴女人被推开也不恼,咯咯笑着,又一次扑了上去,伸出手像是要摸小贵族的头发。 再次被推开。 一旁的新生们都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倒是那个高个子级长像是丝毫不知身后发生了什么事一样,自顾自地走着。 哈利猜测,小马尔福一定是没遇见过这种类型的女人。 不过,看着小马尔福装作无意回头时,那恼怒生气的眼神。哈利知道,自己前面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哈利拍开了小贵族伸出的手,想要再一次和好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而从其他斯莱特林的表现来看,小马尔福在这里的地位恐怕不低,哈利拒绝了他的示好,就失去了一个融入斯莱特林的契机。 估计其他人都在看着铂金小贵族的表态吧? 哈利装作没有发现别人有意无意地打量,一边在心里苦恼接下来该怎么办。 终于,斯莱特林们走到了一面看似平常的石墙前。 “高贵。”高个子级长清晰地说。 隐藏在石墙上的暗门滑开了,发出沉重的轰声。 不知道城堡这样复杂多变的走廊,是不是考虑到安全问题。 哈利一边想着,一边跟着大家走进去,里面是斯莱特林的休息室。 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是一间狭长、低矮的地下室,墙壁和天花板都由粗糙的石头砌成,圆圆的,泛着绿光的灯被链子拴着,从天花板上挂下来。在他们前面的一座雕刻精美的壁炉台下,噼噼啪啪地燃着一堆火,映出坐在厨围的雕花椅上的几个斯莱特林高年级学生的身影。 看到新生们走进来,那些高年级的学生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又低下头去继续看书。那个带领新生的高个子级长也坐到那些学生之间。 只留下新生们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整个休息室里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可以听见。 壁炉里噼里啪啦地烧着火。 哈利吸了吸鼻子,觉得这里有一股潮湿的味道。 他想到了刚才路过的黑色湖泊,也许他们就在湖的下边? “新生们,欢迎来到斯莱特林。”一段短暂的沉默,一个棕发的高年级学长站起身来,对新生们微笑。 哈利注意到,这个人站起来时,其他高年级学生们都放下了手中的书,看向这边。 而这人衣服上的暗纹也和其他人不同。——至少哈利还没在别的斯莱特林身上见到过。 “斯莱特林有着斯莱特林的规则,希望你们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记住自己的本分。”棕发学长带着贵族特有的长腔,蓝色的眼睛挨个扫过新生们。 “我们高贵,纯粹。来自血液,来自灵魂,来自心。” 棕发学长微微仰起下巴,声音悠扬了起来,仿佛在吟唱史诗。 哈利发现,所有人,无论是高年级还是新生们,无论是坐着的还是站着的,都下意识地挺直脊背,扬起下巴,摆出贵族那种高高在上而又矜持的姿态。 “我谨记,镌刻在血液与灵魂上。” 棕发学长握起右手,抬起,覆在左胸上。 “我谨记。”所有新生都做出同样的动作,齐声宣誓。 “我谨记。”哈利轻声说,他感受着右手下那颗跳动的心脏。 ——如果他还有灵魂的话。 新生的欢迎仪式意外的短。 在宣誓之后,斯莱特林高年级的学长们就各自散去了。 那个棕发学长只是微笑着,给新生们指了指去寝室的路,一边嘱咐道:“我是斯莱特林的首席,克伦里斯威克森。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话虽这么说,但他话里的意思,明显敢去找他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明天早起,赛尔会给你们带路。赛尔就是刚才给你们引路的学长。”威克森示意大家看向一旁站着的高个子级长。 被叫做赛尔的高年级双臂抱在胸前,对冷淡地大家点了点头。 哈利留心看了一下女生寝室的道路,然后走进另一扇门,在走廊尽头看见房间名牌上自己的名字。 不过哈利并不想马上就进去。 走廊尽头的窗户外一片漆黑,哈利站在窗前,向外望。 并不是因为在晚上,外面才这么黑的。 哈利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没有猜错——如果是在地下的话,显然是不需要窗户的。而这个外面,是湖水。 很多黑影从窗户前掠过,哈利看见了不少形状奇怪的鱼。有浑身长满刺的,有圆鼓鼓的,也有扁平的,还有些不知道是鱼还是鸟,长着翅膀一样的东西,在水中就像是在飞翔一样。 水草舞动着,与躲藏在其中的小鱼交织在一起,还有些较大的鱼,迅速地游过,每到一个地方,都有一片烟雾状的鱼群四散开来。在大鱼游走时,又很快合成了一片。 水底高高低低,像是丘陵一样,还有庞大的扇贝,时不时张开,露出一串气泡。 哈利没看清里面有没有珍珠。 简直就像水族馆一样。 哈利瞪大眼睛,手指轻轻触碰到冰凉的玻璃上。 “你在干什么?” 哈利放下手,转身看着说话的人。 铂金小贵族昂着下巴,一副和他说话都是施舍的样子,只是哈利看到了小贵族眼中的不自然。 “外面是湖。”哈利干巴巴地解释。他不知道小马尔福能不能看到外面的景色。 小马尔福露出诧异的神色,他瞟了一眼窗外——那里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然后,小马尔福看哈利的眼神简直就是在看白痴。 “那祝你过得愉快。”小马尔福扔下一句话,回了寝室。 哈利看着小贵族砰地一声把门甩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垂下眸子静静站了一会儿,又重新转过身去,看湖底的景色。 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哈利一人。 哈利小心地把手贴在玻璃上,感受到手中冰凉的触感。 他看到了很多东西,有些像是人鱼,还有一些,哈利甚至不知道该怎样描述。 哈利其实很想向小马尔福描绘窗外的景色,但他知道,这些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 哈利喜欢窗外的景色,那些深深浅浅的阴影勾勒出一个神奇的世界。 这一站,直到深夜。 作者有话要说:原著对于斯莱特林的描写其实并不多。 我对于首席制度这个设定还是蛮萌的,所以我设定整个斯莱特林只有一个最高的首席。 而且,据说斯莱特林建在黑湖下面?所以,我就这么写了,不知道对不对。 71-6 霍格沃兹是个神奇的地方。 不光是因为那些会动会说话的画和雕像,也不光是会消失的门和楼梯,还有神奇有趣的课程。 哈利不但要在晚上仰望星空观察星星的轨迹,记住一个个光点的名字,还要学会画出一个个椭圆交叠在一起的星象图。哈利在课上和同学生翻来覆去地看着,就好像能从里面通晓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一样。 还有一周三次的草药课,他们都要由一个叫斯普劳特的矮胖女巫带着到城堡后边的温室里去,学习各种植物菌类的作用和习性。 有些植物就像是活的一样,会摆动自己的枝叶,有一次哈利不小心掰断了一棵草的一条根须,就被那棵草狠狠地在手背上抽了一下,几乎是立刻就见血了。 最令哈利感到不可思议的就是魔法史课了,教书的竟然是个幽灵。想当年宾斯教授在教员休息室的壁炉前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去上课时竟忘记带上自己的身体,足见宾斯教授确实已经很老了。 上课时,这位老教授就用一成不变的声调开始讲述。 哈利怀疑这位教授是不是早就用录音机录好了他想要说的内容,每次上课只需要放一边就好了。至少哈利见到有人尝试着举手,结果被低着头的宾斯教授完全无视了。 不过哈利还是很开心就是了,他抱着那本厚厚的,从图书馆借来的《咒语大全》坐在教室一角,等他有时从书中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教室里一半的人都支撑不住趴倒了。 教授魔咒的是一位身材小得出奇的男巫弗立维教授,上课时他只得站在一摞书上,这才够得着讲桌。开始上第一堂课时,他拿出名册点名,念到哈利的名字时,他激动得尖叫了一声,倒在地上不见了。 说实话,哈利觉得魔咒课上一遍遍地大声念出咒语简直是蠢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咒语清晰,大声地念出来。如果是在战场上,不光浪费时间,还给对方提了个醒。 就跟达利看得漫画书里,发动招式时都要大喊招数的名字一样傻,哈利以为那只有在游戏里才能看见。 但等到哈利真的老老实实跟着大家念出咒语才发现,他错了。 用特意编好的语言,某些特定起伏或拖长的语调,似乎可以更好地施展咒语。 那些语言,具有魔力。 就像魔杖一样,哈利在使用时觉得减少了魔力的输出。念出咒语时拥有同样的效果。 而且,哈利在不使用魔咒时,必须要在脑海中清晰地想象施法造成的效果,分毫不差,才能保证正确地施展魔法。 但如果用了魔咒,似乎只要念法和挥动魔杖的手势对了,他在脑子里小小地走神一下,也是可以的。 这节省了他不少精力。 等到真正上了魔法学校,和大家一起接受教导,哈利才知道自己以前走入了多么大的误区。 他以前使用魔法的方式完全不对。 如果以前的他知道了正确的方法,他可以做的更好。 麦格教授,就是开学典礼上那个穿翠绿色巫师袍的女巫,她教变形课。是格兰芬多的院长。为人严肃而有正义感。 哈利私底下觉得这位教授很值得尊敬。就连一向敌视格兰芬多的斯莱特林们也很少有说她坏话的。 奇洛教授的黑魔法防御课成了一个笑话。不管是他结结巴巴的样子,还是神经质的举动,都让学生们很不喜欢。 斯莱特林的学生本就带着几分恶劣,他们故意在上课时问出各种各样的刁难的问题,然后哈哈大笑,打断奇洛教授结巴的回答。 哈利坐在一旁,保持他一贯的沉默。 看得出来,这些斯莱特林们玩得很开心,也许是在家族里要承担太多的责任,这让这群小贵族们在学校尤其的为所欲为,有时候故意做出很恶劣的事,像是要满足他们巨大压力下的那一点小小的恶趣味。 哈利本想上前制止,因为他不知道说话结巴有什么可笑的!因为他也说话结巴! 哼! 不过,那个奇洛教授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光是那隐藏的淡淡的血的味道。 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牵引力,哈利觉得,他能在一定程度上感应到奇洛教授的存在,并不知不觉地想要接近。 很奇怪。 哈利想着,有时间去仔细研究一下吧。 星期五,是哈利的第一堂魔药课,和格兰芬多们一起上。 魔药课教室是在地下室,凉飕飕的,里面摆满了各种泡在玻璃罐里的动物标本。 哈利看见一只蜷曲在绿色溶液中的猴子,狠狠地打了一个冷战。 ——这让他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呆在魔药教室里对于哈利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不管是地下室潮湿阴冷的气息,还是周围大大小小的标本,都让哈利有种毛骨悚然,拔腿就跑的冲动。 仿佛那些恶心的记忆重重叠叠地包围过来,让哈利无处可逃。 在进入教室的那一刻,哈利浑身都不由自主地警戒了起来,他努力把视线从那些标本上挪开,死死盯着木头长桌上的纹路。 哈利放在桌下的手紧握着,指尖发白。 手抑制不住地想要抬起,将那些盛满绿色液体的罐子打碎,然后用力践踏,直到那些玻璃碎成细末。 哈利的身子微微地颤抖,他尽力稳住自己,手指用力到有些痉挛。 教室的大门被打开了,一身黑袍的斯内普教授走了进来,他抱臂站在讲台上,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在一直低着头的哈利身上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哈利知道有人在看自己,甚至不止一个,但他不敢抬头,害怕自己的表情太过扭曲狰狞。 幸运的是,哈利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单独一个人。 因为所有斯莱特林都在观望期,而哈利目前也乐得一个人低调地生活,所以一直都很自觉地坐在教室的角落里。 也正是因此,才没有人发现哈利的异样。 斯内普开始点名,点到哈利的时候,停顿了一秒,他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当他看到坐在墙角一个人低着头的哈利时,却又抿起了嘴,继续点起了下一个人的名字。 哈利坐在位子上不安地动了动,他有些僵硬地把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抓起羽毛笔打算记些什么。 “你们到这里来为的是学习这门魔药配制的精密科学和严格工艺。”斯内普开口说,说话的声音几乎比耳语略高一些,但人人都听清了他说的每一个字。 “由于这里没有傻乎乎地挥动魔杖,所以你们中间有许多人不会相信这是魔法。我并不指望你们能真正领会那文火慢煨的大锅冒着白烟、飘出阵阵清香的美妙所在,你们不会真正懂得流入人们血管的液体,令人心荡神驰、意志迷离的那种神妙魔力..我可以教会你们怎样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阻止死亡—— 但必须有一条,那就是你们不是我经常遇到的那种笨蛋傻瓜才行。” 斯内普的声音仿佛低音提琴一样回荡在阴冷的教室里,丝滑而低沉,轻易地一点点渗入到人的心中,让人不由自主地被他声音中的力量所带动。说不上是阴冷致命,还是富有魅力。 所有学生都安静下来,就连格兰芬多的学生们也都挺直了身子,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是他口中所说的笨蛋。 “啪!” 教室本就安静,这突兀的声音就显得越发清晰。 大多数学生都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哈利不知所措地放下手中只剩下一半的羽毛笔,茫然地看向斯内普,好像才从睡梦中惊醒一般。 墨汁溅的四处都是,沾湿了羊皮纸上只写了一半的单词。 斯内普走到哈利桌前,厌恶地看着他,眉头皱起:“波特先生,我们鼎鼎大名的救世主!你能告诉大家你在干什么吗?” 显然,尽管哈利想要做笔记来分散一下注意力,但他忘记了控制自己的力道。 真是糟糕,把墨水弄得到处都是。 哈利有些懊恼,但也许是因为这个,把哈利一下子从那些阴冷的回忆拉回了现实世界,那种恨不得马上离开的感觉变淡了。 哈利连忙站起来,手里还握着那流着墨汁的小半根羽毛。 “我在做笔记,教授。” “做笔记?”斯内普扬起眉毛,视线扫过掉在地上的半根羽毛笔,又看了看哈利沾满墨水的手,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冷冷地说,“那放过你的羽毛笔,好吗?” 教室里响起低低的笑声。 “打扰教授讲课,禁闭一周。”斯内普重新抱起双臂。 “波特,如果我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会得到什么”就在哈利不知道是该坐下,还是继续站着的时候,斯内普忽然问道。 “安眠药,教授。”哈利翻过那本魔药书,但他更喜欢那些咒语书。所以他敢说他背下来了所有的咒语书,却对魔药并不在行,只是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象。 “如果我要你去给我找一块牛黄,你会到哪里去找”斯内普继续问。 “牛的胃里。”牛黄这种东西,普通人也是用的。 哈利不自然地动了动右手,手上的墨汁有些干了,硬邦邦地黏在手上,有些不舒服。 斯内普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用那双冷漠,如同隧道一般深邃的眼睛看着哈利。 “那你说说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有什么区别” 乌头?好像是种植物?记不清了。 哈利回想着,犹豫地回答:“生长周期不同,而且根部的形状也不同。舟形乌头的根要更粗大,呈球状,但根尖很细。狼毒乌头的根则要细一些,多数呈须状。” 斯内普嗤笑了一声,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弧度,嘲讽道:“我们伟大的救世主先生,竟然创造了魔药史上的又一重大发现。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是同一种植物,统称乌头,而波特先生竟然发现了他们的不同。” “还是说,波特先生擅自把狼毒草也分入了乌头的范畴?” 原来他是把狼毒草和乌头搞混了。 哈利默默在心里记下,然后有点无奈——他觉得斯内普就像是小学生一样,洋洋得意地找他的茬儿。 而且。 哈利注意到斯内普有一瞬间扫过他的右手,嘴角恶意的弧度又上扬了一点。 看到他满手墨汁,狼狈的样子,有那么开心吗? 哈利深深觉得自己无法理解一个单身老男人的心理。 “水仙根粉和艾草加在一起可以配制成一种效力很强的安眠药,就是一服生死水。牛黄是从牛的胃里取出来的一种石头,有极强的解毒作用。你们都知道了?为什么不记下来?” 斯内普重新走回讲台上,看着大家。 四周响起一片羊皮纸的沙沙声。大家都老老实实地埋下头去记笔记。 “波特,我不认为你知道一点东西就可以洋洋得意。或者你以为自己已经学到了所有知识?一知半解远比无知要可恶的多。” “鉴于你像个小丑一样卖弄的行为。禁闭再加一周。” 哈利敢说,自己绝对是第一个在刚开学就得到这么多禁闭的人。 不过,也许是自己的行为让大家不安了。 虽然斯内普教授是斯莱特林的院长,但如果那个白痴女人没有出错的话,斯内普喜欢的可是来自格兰芬多的哈利的妈妈。并直到现在,都在保护他。 那么,斯内普很可能是邓布利多校长的人。 也许只是想借着关禁闭的名义,就近观察一下。 毕竟作为救世主,还是要谨慎对待的。 哈利想起开学典礼上那个白胡子笑眯眯的老人,觉得这种程度的观察,还是可以忍受的。 作者有话要说:【想当年宾斯教授在教员休息室的壁炉前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去上课时竟忘记带上自己的身体,足见宾斯教授确实已经很老了。 教授魔咒的是一位身材小得出奇的男巫弗立维教授,上课时他只得站在一摞书上,这才够得着讲桌。开始上第一堂课时,他拿出名册点名,念到哈利的名字时,他激动得尖叫了一声,倒在地上不见了。 “你们到这里来为的是学习这门魔药配制的精密科学和严格工艺。”斯内普开口说,说话的声音几乎比耳语略高一些,但人人都听清了他说的每一个字。 “由于这里没有傻乎乎地挥动魔杖,所以你们中间有许多人不会相信这是魔法。我并不指望你们能真正领会那文火慢煨的大锅冒着白烟、飘出阵阵清香的美妙所在,你们不会真正懂得流入人们血管的液体,令人心荡神驰、意志迷离的那种神妙魔力..我可以教会你们怎样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阻止死亡—— 但必须有一条,那就是你们不是我经常遇到的那种笨蛋傻瓜才行。” 如果我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会得到什么? 如果我要你去给我找一块牛黄,你会到哪里去找 那你说说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有什么区别】 以上,引自原著 81-7 深夜,城堡里一片寂静。 走廊上的画像们都打着鼾声,熟睡着。墙壁上火把的光芒似乎也黯淡了下来,将走廊照映得有些昏暗。 “小乖乖,仔细嗅一嗅,把那些小崽子们全都找出来。”一个弓着背的老人压低了声音。他拉长的身影倒映在墙壁上,显得有些狰狞。 而走在前面四处张望的猫,瘦骨嶙峋,毛色灰暗,也显得分外诡异。 这是霍格沃兹的管理员,阿格斯费尔奇。以及他那只神奇的猫,洛里斯夫人。他们似乎熟知霍格沃兹的任何密道,并且拥有超乎寻常的直觉,无论学生在哪儿有违反了校规的地方,他们都会及时出现,像个幽灵一样。 不过似乎很少有学生喜欢他们,当然,谁会喜欢一个天天抓着你,脾气古怪的老头子呢?更何况,费尔奇还是魔法世界最受歧视的哑炮。也就是出生魔法世家,却无法施展魔法的人。 费尔奇和他的猫渐渐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处。 阴影中,一个身影从高大的甲胄后面无声无息地走了出来。 哈利看着费尔奇离开的方向,有些好奇。 那只叫洛里斯夫人的猫真是惊人的敏锐,也许魔法世界的宠物都有自己独特的能力。 哈利对于自己隐藏的功夫很自信,就算是那些魔力高强的教授们来,也不一定能抓到他。但那只猫却好像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只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 也许是感觉到了危险? 动物总是要比人更加敏锐。 哈利开始思考,什么时候有机会去讨好一下那只猫吧,比如一点干炸小黄鱼? 【哈利,找到了。】小花蛇在哈利脚前的地面上抬起身子。 哈利弯下腰,把小花蛇捡起来放在肩膀上,一边按照它的话走去。没两步,就在一个石质相框上找到了一条蛇的雕像。 【你好。】哈利轻声说。 【我知道你,这几天晚上在到处找蛇的是不是你?】那条白色的蛇动了动,有些好奇地看着哈利,【能和我们说话的人可真少见,不是吗?】 【我想打听一个人。】哈利抿了抿唇,说道。 【哦,对。是的。一个人。一个。。。。。。雌性?】白蛇晃晃脑袋,显然是已经从别的蛇那里听说过了。 【嗯。斯莱特林的新生。大概这么高。】哈利比划了一个高度。 【味道有点酸。】小花蛇霍利吐着信子补充道。 【酸?哦,好吧。以后我会注意闻的,反正我都已经吃不到了。】白蛇嘟囔道,它甩了甩尾巴,似乎想起了什么,【我怎么记得这么高的有两个?】 哈利想了想,说:【长头发的那一个。】 【头发?哦,是。头发。人类都有头发,长毛的可真难看。我知道那一个。她是小马尔福的伴侣吗?】白蛇问道。 【伴侣?】哈利不解,这是从那里到处的结论。 【不是吗?他们整天形影不离。】白蛇不满地甩尾巴,把信子吐得嘶嘶作响,【人类可真没操守!蛇类都是忠贞的。哦,我的伊丽莎白!】 哈利回想着曾经看过的百科全书,决定还是不对此发表意见。 【你知道马尔福?】 【马尔福?他们从一千年前就在了。霍格沃兹刚建成的时候。】白蛇回忆道,【这么多年了,他们的味道还是那样。充满了发情的味道!】 没想到马尔福一家竟然有这么悠久的历史。一个维持了千年还荣耀犹在的贵族世家? 这在麻瓜界简直就是不可能的。时代总是在更替。 也许是巫师界太过守旧了。 哈利在心里感叹了一下。不过,现在还是那个蠢女人最重要。 【你还记得那个女。。。。。。雌性都干了什么吗?】 【和小马尔福在一起。除了这个,她还干了什么?】白蛇反问道。 【有两次好像去了院长的办公室。】一个声音从头顶插了进来。 哈利惊讶地抬头,竟然在穹顶的浮雕里发现了一条巨大的蟒蛇盘踞在那里。 【嘿,你好。】哈利仰着头向他打招呼。 蟒蛇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他的声音要更低沉一些:【你好,小家伙。你说的那个人,好像对小马尔福和院长都很感兴趣。有两次,她拿着味道奇怪的东西去了院长办公室。闻起来像是魔药。不过,院长可从没给她开过门。】 【你是怎么知道的?那可是另一条走廊!】白蛇嚷嚷道,好像很不爽被抢过了话。 【美杜莎告诉劳拉,劳拉再告诉我。】蟒蛇懒洋洋地说。 【切!劳拉!】白蛇不屑地哼道,又独自自言自语起来,【那我的伊丽莎白呢?她还好吧?她是那么的美丽,纯洁。。。。。。】 还是对斯内普教授那样热衷吗? 哈利皱起眉,那个女人有什么地方不对。就像是。。。。。。 【哈利,她好像忘了你。】霍利在哈利耳边嘶嘶地说。 对了,就是这个。 哈利记得小时候,分明就是那个女人来接触他的,以一副救世主的样子,来把他“从苦海中拉出来”。 会带甜腻腻的蛋糕来给他吃,还会拉着哈利偷偷给德思礼一家使绊子。比如让自来水管突然失灵,再比如让吸尘器冒烟。这通常会让哈利在事后挨上一顿胖揍。 那个女人拥有预见未来的能力。——这是哈利的猜测。 哈利后来回想起来,也许是那个女人在未来中看到了他的救世主身份,也知道了他在童年的悲惨境遇,所以想要来帮助他。 或者说,那个女人似乎极为享受拯救别人的感觉。 ——她似乎想让哈利把她当做生命中的阳光。 虽然哈利不喜欢那个女人的白痴性格,也不喜欢那个女人别有目的的接近。 但哈利终归是感谢她的,因为她毕竟帮助了哈利。 直到那个女人把哈利推开,独自逃走。 “哈。。。。。。”哈利捂住脸,低低地笑了。 多么可笑! 他记得她,把她的样子深深刻在骨子里。而那个女人,竟然忘记了! 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而这个该死的始作俑者,竟然如此轻易就把事情抛得一干二净! 这怎么可以! 那些沉重阴冷的回忆就像是追在身后的饿狼,蚕食着哈利,每到午夜,哈利都会从梦中挣扎着惊醒。 那些厚重肮脏的血腥已经洗刷不掉,是他的罪,是他永远也摆脱不掉的枷锁。压得哈利喘不过气来。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些痛苦,永远也忘不了那种深入骨髓的战栗。 每当哈利拼命张嘴却怎么也吐不出半个字时,每当哈利因为别人的靠近而下意识警戒时,每当哈利看着他的同学们笑笑闹闹,而他只能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的时候。 哈利都前所未有地清晰地认识到一件事。 ——有些东西,逝去了,就再也无法挽回。 可是那个女人却轻易地就遗忘了这些,然后笑得那样轻松愉快,依然生活在自己那个简单愚蠢的世界里。 压抑的笑声从指缝中泻出,高高低低地回荡在深夜的走廊里。 哈利一手抓着胸口,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传来隐隐的绞痛,说不上是憎恨还是嫉妒。 【哈利,哈利。】霍利焦急得蹭着哈利的脸颊,用分叉的舌头舔他。 哈利的眼圈红了。 他摘下那个可笑的黑框眼镜,放进衣服侧兜里。然后慢慢蹲下,靠在墙壁上蜷成一团。 【哈利,还有我。我在陪你。】霍利凉冰冰的身体蹭着哈利的脸,嘶嘶的声音就贴在哈利的耳朵上。 “嗯。” 哈利抱膝蜷曲着,像是要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他的眼睛酸涩,却怎么也流不下眼泪来。 ——他早已失去了流泪的权力。 自从看见那个女人以来的情绪终于爆发。 哈利以为自己至少可以淡忘那些过去,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那个女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哈利有很多次都可以轻易地冲上去扭断她的脖子。 哈利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忍多久。 死亡对她来说,太过便宜了。 ——哈利在心里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哈利,你还有姨妈一家,你还有亲人。你还有我,有洛蒂安先生。】霍利微凉的气息喷洒在哈利脸上,对于常人来说,也许是无比恐惧,但对于哈利,却是温暖的。 “霍利。”哈利轻声念着小蛇的名字,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 【嘿,老兄,你怎么了?】相框上的白蛇探过头来问道。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请随时吩咐。蛇佬腔总是有这个权利。】穹顶上的蟒蛇垂□子,它是那么长,竟然能一直垂到哈利面前。它用那双石头做的眼睛看着哈利,长长的信子扫过哈利的脸,像是要记住哈利的气味。 哈利有些发愣,他看着这条粗壮的蟒蛇,又忍不住抬头去看高高的天花板。这条蛇竟然还有将近半个身子是盘在上面的。 【盯住那个女孩,是吗?】蟒蛇自语道,然后扭过身子,冲着黑暗中的走廊发出嘶声,【劳拉,你听见了吗?】 黑暗中,响起一个嘶声。然后很快就不见了。 哈利呆住了,他不明白事态的发展,似乎向着一个神奇的地方去了。 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哈利忽然觉得没那么伤心了。 刚才还冰冷的世界就在瞬间变暖了。 哈利不知所措张了张嘴,努力捋直自己的舌头,半天才发出凌乱的嘶声:【谢,谢谢。】 蟒蛇咧了咧嘴,似乎是露出了一个笑,他缩回身子,重新舒舒服服地盘起来:【小家伙,你该去睡觉了。夜游可是违反校规的。你可是我唯一看着顺眼的蛇佬腔。】 哈利还想说什么,可惜刚才那差点咬掉舌头的两个字就已经是极限了。他懊恼地反复张嘴,想要说点什么。 【谢谢。】霍利在哈利肩膀上立起来,冲着蟒蛇道谢。 【没什么,你有一个好伙伴。】蟒蛇吐了吐性子,然后就再也不动了。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普通雕像。 哈利勾了勾唇角,缓慢地站起身。 【嘿,还有我呢?】白蛇不满地抱怨。 【也谢谢你,真的。】哈利走到画像前,摸了摸白蛇,认真地说。 白蛇愣了一下,盘起身子,小声嘀咕:【算了,反正我也没帮什么忙。用不着道谢。我才不是嫉妒那条霍利斯。】 哈利没理会白蛇小声的抱怨,他抱着霍利,向寝室的方向走去。他的眼睛还是有点红,不过他却轻松了很多,就像是开学以来一直压抑的阴云终于不见了。 【霍利,那条蟒蛇好像叫霍利斯,和你的名字好像。】 【嗯,我就不计较名字的事了。他是条好蛇。】 哈利笑了笑,摸着霍利细长的身子:【不过,我还是要杀掉她。】 【当然,我的王子。】 哈利的脚步轻快,他轻轻打开寝室的门。他的舍友,就是那个铂金小贵族,已经熟睡了。哈利看到小贵族一向抹着发蜡的金发柔顺地散开在枕头上。 哈利把霍利放在枕边,脱去了宽大的巫师袍。一边把他那件旧睡衣从柜子里拽出来。 抽气声从身后传来。 哈利诧异地回头,心中懊恼自己怎么没注意他那装睡的舍友。 铂金小贵族从床上坐起来,他瞪大眼睛,很不符合贵族风范地抬起一只手,指着哈利,指尖有些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 【什。。。。。。】哈利不解地问道,不过脱口而出的嘶声让他一惊,还好处于震惊中的小贵族并没有注意。 也就是这么一停顿,哈利想起了小贵族吃惊的缘由。 小马尔福才不承认自己是对这个天天晚上出去的室友好奇。——这还是马尔福一天晚上起夜才偶然发现的。 不过,小马尔福现在顾不上好奇了。 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也许救世主身形瘦小,还能说是天生体质问题。 但这满身伤疤呢? 小马尔福看着哈利光|裸的上身,一条条狰狞的疤痕,可以看出曾经皮肉外翻的场景,歪歪扭扭,坑坑洼洼,就像是一块被随意拼起来的破布。还有些深褐色,三角形的伤口,以及白皙背部那一片不正常的惨青色。 马尔福不知道怎样才能把一个人的身体弄成这副惨不忍睹的样子。只是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是以,小马尔福甚至忘记了他正在装睡,也忘记了他们两个正在冷战。什么都不管地跳了起来。 梅林啊!这就是在麻瓜世界生活得像个小王子的救世主?! 哈利不自然地在小马尔福的目光下穿好睡衣。然后等待小马尔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小马尔福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别开视线,结结巴巴地道歉:“对,对不起。” 哈利知道小马尔福在等自己的解释,但这个要怎么解释? 说他曾经被人贩子抓走卖了,还是说他被按在手术台上接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又或者说,嘿,伙计,这已经好多了,要知道他曾经可是真正的体无完肤过。 唔~总结起来,就是。 “这是个意外。” “意外?!”小贵族拔高了声音,然后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 沉默了一会儿,小马尔福理了理被子,重新躺下,干巴巴地说:“我什么都没看到。晚安,祝你做个好梦。” 哈利暗地里松了口气,感激小马尔福此时的举动。 “晚安,谢谢你。” 在模模糊糊睡去的时候,哈利突然想到:只是一个晚上,他就多了好几个需要感谢的人(蛇?)。 91-8 仅仅是晚上的一个特别发现,哈利和小马尔福似乎神奇地建立了友谊。 至少等到第二天一早起床时,哈利发现小马尔福已经穿戴好了,见到哈利醒来,别别扭扭地伸出手,白皙的耳朵尖还有点泛红:“你可以叫我德拉科。” 哈利还没来得及戴眼镜,眨巴了两下碧绿的猫眼,就看到小马尔福的耳朵更加红了。 “德拉科,你可以叫我哈利。” “哈利。”小马尔福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既然你醒来了,那也许愿意出现在早餐的大厅上?” 哈利戴上眼镜,一边快速换好衣服。 今天没有课,哈利唯一的事就是去找斯内普教授关禁闭。至于作业,他更喜欢晚上坐在拉文克劳的塔楼上,或者靠在寝室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上写。 说实话,要不是正睡着,就感觉到有人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哈利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么早起床的。 不过,哈利还是答应了。——也许这就是朋友该做的?不知道朋友之间是如何相处的,也许和达利差不多吧。这可是哈利的第一个朋友。 在两人一起走向餐厅的时候,引来了不少斯莱特林的注目。 “你为什么要戴着那个眼镜?”德拉科问道。 哈利推了推眼镜,小声说:“习惯了。” 毕竟他的绿眼睛有些显眼,而只要戴上一副过大的眼镜,再穿的普通一些,就能马上消失在人群中。 任那些人再怎么找,也不会轻易注意到哈利。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哈利想了想,补充道,“那我就不带了。”朋友总要纵容一点?反正现在也没必要带着眼镜了。 德拉科愣了一下,微微偏过脸去,耳朵又悄无声息地红了。 哈利丝毫不觉的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他奇怪地看向德拉科,指出:“德拉科,你耳朵红了。” “。。。。。。没有!你看错了!”德拉科大声反驳。 “哇喔!看呀,我们的王子殿下终于拉拢到了伟大的救世主阁下。”一个皮肤棕黑的高个子突然出现,手里还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羊皮纸。 “你好,我是布雷斯沙比尼。”高个子似乎是想伸出手,但可惜他手上的东西太多了,稍稍动一下,都摇摇欲坠。 哈利摘下眼镜,小心地放进衣兜,然后看着沙比尼,平淡地问:“要我帮忙吗?” 好像是被哈利的反应噎了一下,沙比尼瞥了一眼德拉科,飞快地撤退了:“不用了,谢谢。我还有事,先走了。” 德拉科没理会那个搞怪的沙比尼,他和哈利来到餐厅的斯莱特林长桌旁坐下。显然,哈利顺从地坐在德拉科身边,这让他十分满意。 哈利拿起一片黄油面包,默默吃着。完全不受那些斯莱特林们的目光的影响。 “早上好,我叫潘西帕金森。”一个留着齐耳黑色短发的女生坐在德拉科的另一侧,冲哈利笑笑。 铂金小贵族果然是斯莱特林的一个重要人物。 斯莱特林们的态度完全变了。 哈利想着,向那个短发女孩露出一个笑容:“早上好,我是哈利波特。” “我叫西奥多诺特。” “我叫。。。。。。” 今年入学的新生纷纷向哈利举起装着红茶的杯子示意。 哈利挨个微笑回应。 去掉了黑框大眼镜的哈利杀伤力从一个极端跑到了另一个极端。 尤其是那双大大的翠绿的眼睛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注视着你的时候,甚至可以看见其中倒映的身影,就好像他专注得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 ——从那些或愣住,或脸红,或干咳的学生们就可以看出来。 虽然只有新生们在打招呼,但哈利注意到,几乎所有在场的斯莱特林都在观察着这边。 当新生们总算介绍完,哈利有意无意地看向长桌前方时。坐在长桌最前端的首席,克伦里斯威克森,向哈利矜持地举起了酒杯,脸上带笑。 哈利顿了顿,就露出乖巧的笑。——这被达利称作最犯规的笑容,曾一度让哈利这个不受欢迎的自闭儿杀遍小区无敌手。 首席的表态,显然让斯莱特林们都有些诧异,不过他们很快就调整了表情,至少对着哈利时柔和了很多。 哈利才不想知道首席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要对他有利就好了。 觉得摆出一张笑脸没什么意思,哈利很快就无聊地低下头,自顾自地去吃黄油面包。 “你不抹果酱?”德拉科从来没见过这么吃饭的人。 哈利拿过小篮子里的最后一片白面包,放进嘴里嚼嚼嚼,声音因为嘴里的东西有些含混不清:“为什么要抹果酱?” “停,吃完再说话。”德拉科受不了地制止。 哈利乖乖吃完面包,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为什么要抹果酱?” 德拉科忍住扶额叹气的冲动。这一个星期来,大家早就知道了这个救世主并没有多少贵族的餐桌礼仪。不过,他一向安安静静,虽然看不顺眼,却也没有犯什么大错。 不过,德拉科还注意到,哈利每次吃饭都简单的可以,不是一个劲吃生菜和餐后甜点,就是一个劲啃面包。 “德拉科!原来你在这儿。”伴随着一个甜美的女声,蓝雪劳伦扑了过来,准确地抱住了铂金小贵族的手臂。 德拉科的面容一阵扭曲,他使劲推着蓝雪,却再次失败。只能憋闷地瞪着周围偷笑的同学们。 哈利拍着面包屑的手一抖,很快就收了回来,藏在巫师袍的袖子里。 “哈。。。。。。”德拉科想越过蓝雪继续对哈利说话。却被蓝雪那张笑得灿烂的脸挡住。只能隐约看见哈利起身离开的身影。 哈利离开餐厅,一个人走在走廊上,低下头咕哝道:【好想杀了她。】 【嘿,哈利。那个雌性刚去了院长办公室,不过没进去。】 隐藏在壁画上的一条小蛇冲哈利吐信子。 【哈利,那个雌性昨晚出了城堡。】 雕在窗户上的小蛇甩尾巴。 【她去了禁林的边缘。】窗外一只小青蛇探出头来,对哈利扔下一句话就缩了回去。 哈利只好冲这些热心的蛇们感谢地点头。 他之前从来不知道霍格沃兹有这么多蛇形的装饰。可是,那条叫霍利斯的蟒蛇传达出指令后,仿佛一夜之间霍格沃兹所有的蛇都活动了起来。包括以前从来都不曾动弹一下的雕饰。 哈利不管到那儿,都有隐藏在暗处的蛇向他汇报那个女人的行踪。 也许霍格沃兹的任何地方都有四大学院的标志。 哈利猜测道,不过,显然细细长长的蛇更好雕一些。 更令哈利惊奇的是,城堡之外,森林里的蛇类们有时也会冒出来。他们不受限制可以随意移动,更方便跟踪那个女人。 哈利一时无事可做,他只停顿了一会儿,就转身去找斯内普教授关禁闭了。 事实上,跟斯内普教授呆在一起,哈利觉得心情会好很多。 总有些人,是这样。 当对他恶声恶气,极尽鄙夷时,他能淡然一笑不放在心上。可是,一旦有了一点点的善意和温暖,他反而会不知所措。 斯内普保护着哈利,却又对他从来都带着点恶趣味似的捉弄。 这和德思礼一家对哈利的态度差不多,哈利才不承认自己觉得亲切了呢! 院长办公室的大门紧闭着,守门的美杜莎看见哈利,一脸亲切:【小帅哥,终于见到你了。那个女人今天又来了,不过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你好,美杜莎。你真漂亮。】哈利和蛇打了很多年交道,也学会了一点蛇类的审美观。美杜莎明显是位美人。不过,看见这位,哈利就想到了另一个,【能问一下吗?劳拉是谁?】 【哦~劳拉。她可没我漂亮。这个要凭你自己找到。这算是我们的小游戏。】美杜莎冲哈利抛了个媚眼,【我进去通报了,小帅哥。】 劳拉真是条神秘的蛇。 哈利从没见过这条蛇,可似乎所有霍格沃兹的蛇都认识她。哈利猜测劳拉是专门在蛇类之间传讯的。可是,一个雕像竟然能到达霍格沃兹的任何地方,真是无法想象。 甚至连霍利都知道。 可是哈利问到的时候,却神神秘秘地要哈利自己找,像是有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玄机。 门砰地一声打开了。 哈利错愕地退了一步,眼前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墙壁。顺着“墙壁”抬起头,哈利愣愣地看着一身冷气的斯内普。 从这个角度看,那张冷峻的脸更加棱角分明了,半长的黑发从脸颊两边滑下,显示出一种迫人的压力。 好像吸血鬼。 哈利悄悄又退了一步。 “波特先生,你来就只是为了站在门口像个巨怪一样发愣吗?”斯内普看见哈利就忍不住地皱眉,从鼻子里发出轻蔑的哼声。 “我是来禁闭的,教授。”哈利想抬起头用那双绿眼睛给斯内普一个必杀死笑容。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低着头,给居高临下的斯内普一个黑发乱翘的后脑勺。 好像哈利的头发让斯内普更不高兴了,他侧开身子,让哈利小心翼翼地挤进去。 “去收拾那桶鼻涕虫。”斯内普扬起下巴,示意墙角的那桶滑腻腻的虫子。 哈利从一张木桌上抓起一把小刀,安静地蹲在墙角,对着那些发出烂菜叶子气味的虫子。倒也没有多少犹豫,哈利就伸手抓起一只鼻涕虫,利落地下刀,削去了虫子的尾刺,又划了两刀,剔出了虫子脊背的一条黑线。 斯内普站在一旁看着,本来准备好的讽刺又不得已咽了回去。 哈利的手法很标准,完完全全是按照书本上面的步骤来的。一开始还有些生涩,但越到后面手法越老练,速度也越快。 尽管哈利已经尽力想着要控制自己不让小刀耍出花式,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弄出了一种银刀飞舞的感觉。 斯内普坐到一边,批改着学生论文,一边暗自注意着角落里的哈利。 在看到哈利下意识地把小刀翻转到一半,却又掩饰性地转回来的时候,斯内普眯起眼睛。他现在终于确定了,这个救世主果然有问题。 不光是哈利用刀手法的熟练程度,还有哈利下手时的力道,都不是常人能有的。鼻涕虫很滑腻,不容易抓住,而哈利抓鼻涕虫的时候却没有丝毫滑动。 鼻涕虫的皮肤很有弹性,内部却充满了水。 处理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让水溅出来。 但哈利用刀的时候,却没有任何浪费。只能说明他下刀力道和速度都很准,在水还没有来得及溅出时就已经处理好了。 一个正常的孩子。一个正常的,生长在麻瓜界的孩子,会对用刀这么老练吗? 斯内普在开学时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就知道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就连邓布利多都吃了一惊,哈利长得实在是太瘦小了。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他的脸色是不健康的苍白,裹在宽大的巫师袍里显得可怜兮兮。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哈利的表现也不太像是个简单的孩子。 他被分在斯莱特林里,却又被斯莱特林所排斥,每节课都独自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很安静,一贯低着头,不与人接触。 但偏偏每节课都听得很认真,就连大家都昏昏欲睡的魔法史课也从不睡觉。 哈利的作业也从来都是工工整整,每节课上都能出色地完成所学的内容。在魔咒和变形课上甚至比当初的莉莉和波特都出色。 哈利表现的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捉摸不透。 看不见他被排斥的难过,被刁难的伤心,也看不出被表扬时的高兴。甚至在走廊上被人围观,指指点点,他都能当做没看见一般自顾自地走。 孤僻,早熟,冷淡,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丝孩子的朝气。 邓布利多有些担心,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把他放在麻瓜亲戚家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斯内普比邓布利多还要担心。 因为在上魔药课的时候,斯内普在进教室的一瞬间,感觉到了危险。而危险的来源,正是坐在最后的哈利。 斯内普注意到,那时哈利的表情很阴暗。 斯内普不知道哈利想到了什么,但那时候哈利身上散发出来压抑的气息,让斯内普这个曾经当过食死徒的人都有点不舒服。 这份发现,斯内普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他一时间的错觉。 但现在哈利的表现无疑加重了斯内普心里的担忧。 斯内普在最后一份羊皮纸上划出一个大大的“p”,然后放下手中的羽毛笔,起身站到哈利身后。 蹲在墙角正给鼻涕虫剥皮的哈利有一瞬间停顿,又很快继续手中的动作。 大手悄无声息地落下。 几乎是同时,哈利就挪动了身体,微微侧身。 整个动作在瞬间完成,斯内普打算拍哈利肩膀的手落了个空。 哈利愣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 斯内普的视线下移,哈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毫不意外,看见了自己反手握着的银刀。 原本用来剥鼻涕虫的小刀在瞬间就已经翻了过来,刀刃对准身后,下一个动作就是准确地刺入来人的身体。 ——这显然不是一个让人放心的条件反射。 哈利迎着斯内普的目光,心中有些懊恼。这不能怪他!斯内普刚才明明就是放出了杀气,哈利只是把小刀转了个方向已经是最轻的反应了。 ——这个该死的老男人绝对杀过人! 哈利在心里愤愤地想着。 “well,我想,我需要解释。”沉默半响后,斯内普收回手,一边扬起眉毛,淡淡地说。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哈利把手中沾着粘液的小刀扔进桶里,站起来。他看着斯内普,心中有一丝火气,这有什么可解释的? 你们这些人没有看好自己的救世主,是谁的过错呢? “没什么可解释的,教授。”哈利干巴巴地说。他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发火。这些人其实并没有多少义务去救他。 斯内普皱起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哈利:“波特,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哈利静静看着斯内普,没有说话。 斯内普似乎很生气,他深深吸气,声音也压低了,变得更加冰冷而具有压迫感:“回答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波特。” 哈利还是顽固地没有吭声。他用那双大大的绿眼睛看着斯内普,有一瞬间以为斯内普要动手了。 “很好!非常好。”哈利的态度显然让斯内普的怒火更加旺了,他硬生生地忍下一句粗口,一手拍在身旁的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桌角的墨水瓶砰地一声倒下,滚落到地上,墨汁溅的到处都是。 哈利反而平静了下来,心里的那一点燃烧的愤怒逐渐熄灭了。 ——绝对不能和佩妮姨妈和姨夫生气。因为他们是这个世界上仅有的还担心你的人。 哈利垂下眸子,不再像刚才那样冷漠而空洞地看着斯内普。 “我很抱歉,教授。”哈利轻轻说。 斯内普瞥了一眼低下头的哈利,沉默着,似乎在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他没有去管那瓶倒在地板上淌着墨水的墨水瓶,又或者他根本没有注意到。 “抱歉?伟大的救世主竟然还知道抱歉这个稀有的词汇?当然,黄金男孩没必要和他那只是在霍格沃兹任教的教授来解释自己辉煌的过去。那也许他会愿意去见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那才和他的身份对等,不是吗?” 哈利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了一下,又松开。——这个老男人的话还真是伤人。 佩妮姨妈最生气,骂得最凶的时候,也不会提及哈利的过去。 好吧,看在这个老男人完全不知情的份儿上。 “我很抱歉,教授。”哈利低声说,他没有抬头,只是盯着地板上的花纹,慢慢开口解释,“我的确有个极为辉煌的过去。但我并不想提及。” “而且,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只要问一下我在女贞路的邻居就好了,不是吗?” 糟糕!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 哈利紧张地抿了抿唇。果然还是忍不住想要反击回去。 德思礼一家的邻居是个古怪的,喜欢养猫的老太太。用来时时刻刻地观察哈利在麻瓜界的情况。 哈利小时候就听那个蠢女人提到过,等上了霍格沃兹后,哈利就彻底明白了,那个人是个哑炮。 哈利也曾想过,既然那个老太太是魔法世界的人,为什么不在他失踪了以后就汇报回去呢?说不定魔法世界的人就会来找他。 但看斯内普的样子,恐怕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哈利曾经失踪过。 而那个老太太没有汇报的原因,其实很好想。——是因为害怕吧,救世主丢在了自己的眼皮底下什么的。 斯内普的呼吸停顿了一秒,然后就很快恢复了平静。 沉默半响,斯内普的声音响起:“今天的禁闭到此为止。现在,马上滚出去。” 哈利瞟了一眼桶里还剩下一点的鼻涕虫,不过还是识相地没有说话,飞快地离开。 门发出一声轻响,守门的美杜莎好奇地发出嘶嘶声。哈利却并没有理会。 真期待他们终于知道了那件事后的表情。 这个想法在哈利心中一闪而过。 101-9 盥洗室里空无一人。 只有流水击打在白瓷砖上,哗哗作响。 哈利认真地洗着手,虽然已经洗了很多遍,但鼻涕虫那股烂菜叶子的味道仍然挥之不去,鼻涕虫粘液的那种滑腻的触感残留在指尖,这让哈利感到很不舒服。 黏着的,腐烂的,令人作呕的。 哈利一遍又一遍地用清水冲洗着自己的手,指尖上的皮肤已经起了皱,变得有些发白。 尽管理智告诉哈利手已经洗干净了,但他仍旧抑制不住自己心里不断翻涌的感觉。 足够了,水都是宝贵的。 哈利在心里劝说着自己,他没必要因为自己那不可理喻的强迫症来浪费水资源。 盥洗室里又走进一个人,在哈利身边的洗手池边停下,水龙头响起水流的声音,又很快停下。 然而,那个人洗完了手,却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洗手台前一动不动,不知是在照镜子,还是在干什么。 刺鼻的大蒜味四处飘散。 哈利不由自主地抽了抽鼻子,他不用抬头都知道身边站着的是谁。 是奇洛教授,而且哈利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上的大蒜味更重了。 哈利装作继续洗手的样子,然而心思却从手上那残余的粘稠触感上转开了。他仔细感觉着,那种一靠近奇洛就有的牵引感更加强烈了,就好像奇洛身上有着什么独特的,无法言说的吸引力,让哈利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也许是第一次靠奇洛这么近的缘故,那种原本若有若无的感觉变得强烈到哈利无法忽视。 真奇怪,奇洛教授身上到底有什么? 哈利在心里想着,一边终于关上了水龙头。 绿光,冷笑,尖叫。 冷酷高昂的男声猖狂地大笑着,与女人歇斯底里地尖叫声交织在一起。 哈利的身子一晃,他连忙把手支在洗手台上。 一些杂乱的画面从脑海中晃过,十分模糊,速度快得让哈利来不及分辨其中的内容。 无数黑袍人围成一圈,其中一个身材火辣的黑发女人卑微地跪在他脚下,用那么痴迷疯狂的眼神望着他。 衣着破烂的男人用嘶嘶的声音咒骂着,那双眼睛恶毒又浑浊,显得癫狂痴傻。 还有胡子雪白,身穿蓝色巫师袍的老人坐在宽大的桌子后,双手指尖相对,用那双湛蓝的眼睛看着他。 “汤姆,你错了。” 哈利猛的睁开眼,他喘着气,有些震惊。 这并不是哈利第一次看见这些画面,他有时候在梦里总会看见一些之前从来没见过的场景,但那些场景转换得太快了,显得支离破碎。哈利往往一觉起来,就全都记不起来了。 更何况,不管画面中的声音再怎么杂乱,刺耳,哈利却从来都没有听清楚过其中的内容。 这是第一次,哈利听见了里面的话。 也是第一次认出了画面里的人——邓布利多校长。 画面里的邓布利多校长显得更加犀利,也更加冷酷。没有了哈利平时所见到的和蔼,浑厚的魔力充斥在身周,充满了压迫感。 汤姆是谁?他做错了什么? 哈利的感觉很奇怪,他觉得自己就是“汤姆”,却又不是。 画面中的“汤姆”在见到邓布利多校长的时候,心里充满了恨意,扭曲,还有畏惧。 然而哈利在同时又感觉到了那股魔力带给他的威压,这让他本能地戒备。 哈利的感官十分敏锐,尤其是对魔力,在面临着魔力的威压时,哈利的第一反应绝对是冲上去攻击,直到打破那种让他感觉到危险的气势为止。 怎么回事? 哈利的心中满是疑惑,偏偏就是这次他看清楚了画面的内容。 哈利想起了站在他旁边的人,难道是因为奇洛教授? 一旁的奇洛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他一手捂着头,一手撑在洗手台上,看上去很痛苦。 哈利终于抬起头,惊讶地发现奇洛的大头巾包裹下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脸色也白得不正常。 也许,这种感觉是双向的?奇洛的反应显然比他还要剧烈。 哈利刚才头脑混乱还不觉得,现在越看,越觉得有可能。 “哈、哈利波特。”奇洛像是才看见哈利一样,他连忙放下捂着额头的手,结结巴巴地叫道。 “奇洛教授,您怎么了?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哈利摆出一副完全不知情地样子,担忧地看着奇洛,一边走上去扶他。 奇洛条件反射似的躲闪了一下,但哈利牢牢地抓住了奇洛的手臂,看上去是在搀扶他。 “谢、谢谢。我没事,就是有点,有点头痛。昨、昨晚没、没睡好。”奇洛神经质地笑了两声,他的脸色惨白,一点也不像他所说的没事。 感觉到奇洛的手臂肌肉僵硬,还在不着痕迹地想要抽开。哈利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开了手,因为奇洛现在看起来的确不太好,身子摇摇欲坠,就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教授,我在课上有几个问题不太懂,能不能占用您的一些时间”哈利还是没有继续追问奇洛的身体,而是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小本子,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草稿。 奇洛像是对哈利没有追问而松了口气,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想要拒绝:“波、波特,你的课业很好,今天就。。。。。。” 奇洛突然停下了,他的表情有些古怪,脸色变得更白了,像是被吓了一跳:“不、不过,爱学习总、总是好的,你、你跟我来、来吧。” 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哈利疑惑地皱起了眉,他没有发现周围还有第三个人,但奇洛的表现却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才勉强改口的。 不过,哈利看着奇洛脸色惨白,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还是不着痕迹地压下了心中的疑惑,老老实实跟着奇洛一路到了他的办公室。 奇洛的办公室里哈利所用的盥洗室不远,没走多久就到了。 哈利本以为奇洛的办公室肯定也像他人一样,到处都是刺鼻的大蒜的味道。 但出现在眼前的办公室却干净整洁,窗户大开着,清凉的风吹拂着淡蓝色的窗帘。窗边放着一张大大的办公桌,上面放着一小摞羊皮纸。 一个偌大的书柜占据了整面墙壁,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而另一面墙边则摆着几个软软的座椅,一张精致的小圆桌上还摆着一架银具,正颤颤巍巍地喷出白色的烟雾。 哈利发出一声惊叹,他好奇地瞟了几眼那个喷着白雾的银具。也许是感觉到了哈利的视线,那个银色的架子猛的抖了一下,又喷出了一大股白烟。 “那、那是爱丽丝。”奇洛小声说。 “哎?”哈利惊讶地看向奇洛。而奇洛似乎也知道自己失言,他像是被自己吓到了,脸上几乎没有了血色,但又强装自然地冲哈利笑了笑。 “她很漂亮!”哈利大声说,一边对奇洛露出一个笑。他不知道奇洛到底在怕什么。但显然,奇洛很喜欢那个银色的会喷雾的架子。 奇洛僵硬地露出笑容,他的表情畏畏缩缩,连笑一下都小心翼翼的,可想而知这个笑有多么难堪和不自然。 但哈利却好像从奇洛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感激。 不明白奇洛这种怪异的表现是因为什么,但哈利还是决定当做没有看见,他自然地把本子翻开一页,里面记载着几句咒语。 哈利递给奇洛看:“教授,我不知道这个地方为什么会是这样?” 哈利和奇洛坐在书柜前面的小圆桌边,那圆滚滚的软沙发很舒服,哈利坐上去的时候,沙发还会自动调整形状,好让哈利坐的更舒服一点。 奇洛低下头去看着哈利的笔记,他看得很认真,嘴里时不时喃喃自语,似乎在不停变化着声调来读那条咒语。 这时候的奇洛看起来,并没有那么软弱无能。 奇洛是拉文克劳的学生,而且据海格说,在当年学习还很好。 哈利早就发现了,在黑魔法防御课上,虽然每次学生们刻意刁难的时候总是会哈哈大笑打断奇洛的回答,但不可否认,不管学生问出多么生僻的魔法,奇洛总是能答出来,只是他那结结巴巴颤颤巍巍的表现让大家忽略了这一点。 哈利本想在课上为奇洛教授说话,因为他不觉得结巴有什么可笑的,但奇洛身上那些不容忽视的怪异却让哈利还是决定旁观。 “波特。”奇洛终于从本子上抬起头来,不过,他的目光还是没有从那几条咒语上挪开,“你是从、从哪里找到这几条咒语的?” “我看了《咒语大全》和《咒术的起源》,从里面发现了这几条,因为这两本书里记载的并不一样。我觉得,如果是从咒语的发音规律来看,这条咒语的编排不是矛盾了吗?” 哈利指出其中的一条咒语,旁边还有哈利自己写的歪七扭八的推测。 “这是一条变形咒语,是从拉丁文‘颜色’一词演变而来,可以造成转换颜色的效果。”奇洛低声介绍道,他读着哈利写在夹缝里的笔记,“作用于人、动物,而物品上却会出现偏差。所以,可以推测是专门作用于有生命的物体上。” “你已经试验过了,是吗?” “是的,教授。”哈利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放在袖子里的魔杖。 “独自使用一个陌生的咒语,是很危险的。你很有才华。”奇洛说话很慢,也很轻,就像是要把每一个字都咬清楚一样。他脸色还是那么苍白,但表情却缓和了下来,不再神经质地抽动了。 哈利发现,奇洛教授这个时候说话并没有结巴。 “几乎所有魔咒,在对有生命的物体施展时,都比无生命的物体要困难的多。尤其是变形魔咒,但这一条的确是专门作用于有生命的物体的。”奇洛说,他从一旁扯过一张羊皮纸,把这条咒语抄下来,然后每隔一个音节分开。 “你看,你是说这个地方吗?它并非不遵守咒语韵律的规律,而是它遵守的是另外一条。”奇洛把其中一个音节圈出来。他抬起头来看着哈利,“波特,你知道黑魔法吗?” “是的,教授。”哈利疑惑地说。 “我们通常所说,同一条咒语,作用于无生命的物体上要更容易一些。这样的魔法就是白魔法。而黑魔法,则恰好相反。黑魔法是针对‘生命’这一特性而设计的,所以它在有生命的物体上施展要更容易,而在死物上的效果却不如白魔法。” 原来,黑魔法和白魔法竟然是这样区分的吗?怪不得。 哈利一直以来都对黑白魔法的划分感到很荒谬,因为邪恶和正义的界限并不分明。他还一度认为魔法界的生活简直就像是童话一样。但奇洛教授这么一说,哈利就明白自己对于魔法界的了解太少了,有些定义下的太过草率。 “教授,那么这条就是黑魔法吗?”哈利问。 “黑魔法和白魔法之间还存在着一些中性魔法,它们大多是建立在白魔法构成法则之上,在细微之处用黑魔法的构成法则加以改变。这样的咒语,往往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你知道阿尼玛格斯吗?” 阿尼玛格斯,是指一种可以让巫师变成动物的魔法。 哈利当初在书里看到这种魔法的时候,还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人和动物的生理结构完全不同。 魔法真是神奇。 哈利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着奇洛,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教授,那您知道黑魔法咒语的构成法则吗?” 奇洛顿了一下,但还是承认了:“是的。” “你很细心。很少有人能从那种基础书里发现这个问题。我猜那本书里的所有魔咒你都尝试过了,对吗?”奇洛翻了翻哈利那本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小本子。 哈利点点头。 “知识藏在书里,你要自己去找。”奇洛轻声说,他看着对面那架摆满了书的大书柜。 哈利明白了奇洛的意思,他站起身:“谢谢教授。” 奇洛把小本子递给哈利,笑了笑,这次他的笑自然了许多,但还是很虚弱:“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问题,还可以来问我。” “谢谢教授。”哈利再次道谢,他想了想说,“我还会再来的。” 在哈利临出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奇洛那虚弱缓慢的声音:“也许你可以从《永恒法则》开始看起。” 哈利笑了笑,关上了门。 “波特,你在干什么?” 只是一个拐角,哈利就碰上了某位黑漆漆的魔药大师。 “没什么,教授。”哈利愣愣地看着斯内普,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只是在一个小时之前,他才剥完鼻涕虫啊。 “你手里拿的什么?”斯内普伸手想要拿过去。但哈利一闪,手向下翻,眨眼间那本厚厚的小本子就消失不见了。 做完这一切的哈利无辜地看着斯内普:“只是我的笔记,教授。” “禁闭。。。。。。” “真的只是我的笔记,教授。我是去问奇洛教授问题。”哈利打断了斯内普的话,难道他要一直关禁闭关到圣诞节吗? 斯内普眯了眯眼,目光冰冷地盯着哈利。 哈利无辜回望。 似乎是终于确定了哈利小混蛋的本质。斯内普大步上前,贴近了哈利。 由于之前那不合时宜的条件反射,哈利只好努力忍着,一步步后退,任由斯内普逼近。 斯内普一手支在墙壁上,把哈利堵得无路可逃。他低下头,冷冷地看着哈利,声音低沉冷酷,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小子!我不管你以前经历了什么。记住!现在,你,是我的学生。” 哈利缩了缩脖子,斯内普靠的太近了,仿佛能感受到他喷洒出的鼻息,这让哈利浑身紧张得要跳起来。 “离奇洛远一点!”斯内普冷冷地警告道。 哈利愣了一下,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斯内普:“奇洛教授的知识很渊博。他为我解答了很多问题。” “离他远一点!白痴!”斯内普低低地咆哮,为哈利那该死的固执。 哈利依旧顽固地看着斯内普,不为所动。 最终,斯内普冷哼一声,大步离开了。 哈利若有所思地看着斯内普离开的背影,一边走到走廊对面的画像上,伸出手指弹了弹相框,发出嘶嘶声:【让他老实点。】 相框上的小蛇嘶嘶地回应,把那幅画里想要离开的小矮人困在里面。 还好这幅画上有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斯内普似乎并没有马上去找邓布利多校长,既然这样,那哈利也就顺着他的意思,不让这些多嘴的画像把事情传出去了。 不过,离奇洛教授远一点? 看来奇洛教授确实有问题。 只是哈利并不打算那样做。 因为奇洛快哭了。 不是夸张的说法。而是真的。 即使那个年轻人没有怯弱到眼圈泛红,语音哽咽。但他那种表情,的确快哭了。 哈利不知道该怎样做,但却没法当做看不见一样不管。 那样无助,害怕,快要崩溃的表情。 就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样。 看着那样的表情,哈利总是忍不住地想,如果那时候,有个人陪他就好了。 哪怕不在身边,哪怕自己并不知道。 只要有个人在远处一直远远地看着,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黑魔法和白魔法的区别是我胡诌的~~ 里面的什么咒语的法则啊,书名啊~神马的,都是我编的,大家看一看就好了,不要当真。。。。。。 ps.端午节快乐! 111-10 霍格沃兹的生活很丰富,不光有各种各样神奇的课程,哈利还一头钻进那偌大的图书馆中幸福得简直要冒泡了。 奇洛教授介绍的书的确很合适,《永恒法则》并不是□,只是哈利在找的时候费了一番功夫。最终,他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翻出了那本厚重的布满了灰尘的书,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被翻过了。 书里的内容很基础,但哈利一向认为最基础的,就意味着最重要的,也是最正确的。 哈利从里面不仅找到了白魔法的四大构成法则,还有三大黑魔法构成法则。每一条都标示着繁多详细的注解,就连奇洛教授提到的中性魔法,里面也详尽地阐述了其变化规律和规则。 哈利一天到晚就带着这本书,有时间就拿出来看一看,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哈利背会了《咒语发音规律表》,还有书后附录的《常见咒文词根》。 “哦,梅林啊!哈利你竟然没有去拉文克劳?”德拉科在忍受了整整一周后,终于爆发了,他用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瞪着哈利,就像是看见了邓布利多教授点缀着星星的新袍子。 ——其实哈利私底下认为邓布利多教授巫师袍挺好看的,但似乎整个斯莱特林都对此不忍直视。 “我不知道到底是怎样分院的,但也许有我们不知道的一些内在标准。如果单是按照通常所说的那样,我觉得有些草率。”哈利合上了那本厚重的书,老老实实地说。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人格是多样化的。” 德拉科的表情明显扭曲了,他扶住额头,发出长长的极为曲折的咏叹调,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痛苦的内心:“哦~~那该死的分院帽~!你拆开看看怎么样?” “所以我在研究这个。”哈利指了指手中黑色封皮的书,不过,“拆分院帽的是格兰芬多和拉风克劳。” 德拉科看着哈利,惊讶地扬起了眉毛:“哈利,你竟然学会了说笑话!” 原来这样的才叫笑话吗? 哈利有点小小的挫败。达利早就告诉他要想和周围的人保持友好,既然他的表情已经坏死了的话,就请保持一点幽默感吧。 哈利一直为此而努力着,可惜似乎不怎么成功。 事实上,这是唯一的一次,在哈利试图幽默的时候被别人发现。 “嘿!哈利,今天有飞行课!你难道就不想感受一下飞行的感觉吗?”只沉默了一会儿,德拉科就又激动起来,他跃跃欲试地看着哈利,就好像面前就有一把扫帚,而他下一秒就可以带着哈利在天空上飞舞。 德拉科这种状态从三天前就开始了。准确地说,整个霍格沃兹都洋溢着一种亢奋的气息,大家似乎都在期待着今天开始的飞行课。 “哈利,飞行是一种很美妙的感觉。想象一下,你可以迎着风飞翔,可以抓住身边的云。”德拉科热情洋溢地用他那贵族特有的华丽语言描绘着,试图激起哈利的共鸣。 哈利顺着德拉科的话想象着,他确实没有飞翔过,不过仔细想一想,好像的确是很值得令人期待。 那是一种自由宽广的感觉。哈利想着,对即将到来的飞行课也期待了起来。 “确实。” “你可以俯视整个伦敦。。。。。。哈利,你说什么?”德拉科停下了他对飞行洋洋洒洒的感想,不可思议地看向哈利。 “我说确实,很值得期待。”哈利重复道。 德拉科仔细打量着哈利,发出挫败的感叹:“哈利,拜托!你哪里看起来期待了?” “我很期待。”哈利认真地表达自己心中的感受,他回忆了一下这几天德拉科的表现,“非要兴奋的手舞足蹈,大谈特谈自己的飞行史才行吗?差一点就撞上了一架麻瓜的直升飞机。。。。。。”哈利复述着一天前德拉科的话。 “你竟然听了我说的话?”德拉科很惊讶,这几天哈利抱着那本书对他表现得很冷淡,这让小贵族有点生气。不过,德拉科发现这个朋友竟然还记得他说过的话,他又不由得高兴起来。 不过,当得意洋洋的铂金小贵族看见哈利的表情时,他噎了一下:“哈利!你这是什么表情!?” 哈利眨了眨眼:“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还认识麻瓜的直升飞机很厉害。” “哈利!”德拉科脸红了,他恼怒地瞪着哈利。 “第四次!掏钱掏钱,你们输了。”沙比尼的声音从回廊的柱子后传来。 哈利看过去,发现沙比尼背对着他们和两三个高年级的斯莱特林围在一起,那几个学生正无奈地掏出一枚金加隆递给他。个子高挑的沙比尼在一群高年级中间竟然只低了一点。他轻微上挑的眼角微眯着,一副得意的样子。 “布雷斯!”德拉科顺着哈利的目光也发现了那个地方,他发出一声怒吼。 沙比尼吓了一跳,他连忙转过来,看见哈利,对他眨眨眼,露出坏笑:“哈利,好样儿的!一早上能让德拉科尖叫四次!” “我没有尖叫!”德拉科把“尖叫”两个字咬得极重,他什么时候做出那么不贵族的举动了? “哈利!”沙比尼捏着嗓子,发出尖细的声音。然后大笑着,跑远了。 “混蛋!”德拉科的脸通红,他追了上去,在远处和沙比尼笑着闹到了一块。 明媚的阳光洒在草滩上,两个男孩相互追逐打闹,笑笑闹闹的,时不时叫嚷上一两句,欢笑声回荡在蓝色的天空中,显得分外美好。 哈利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那种暖洋洋的感觉,嘴角不由自主地轻轻勾起,露出一丝笑容。 而一直到他们走到禁林旁边的草坪上,飞行课都已经开始。德拉科和沙比尼仍旧在互相嘲讽,他们对于自己即将要飞上天没有丝毫紧张感,而是轻松随意地拎着飞天扫帚,甚至没有认真去听霍琦夫人的讲解。 霍琦夫人是个干练的女巫,她的目光很锐利,尤其是当她盯着你的时候,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老鹰。 “伸出右手,放在扫帚把上方,”霍琦夫人在前面喊道,“然后说:‘起来!.’” “起来。”哈利喊道。他脚下的扫帚乖顺地升起,哈利把手放在上面,惊讶地发现这把歪歪扭扭的扫帚竟然蹭了蹭他的手。 看着一把没有头没有脸,连眼睛都没有的东西在撒娇,这真是一个奇怪的感受。 哈利把扫帚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明显的魔纹刻在上面,也不知道是什么远离才能让一个扫帚飞起来,并且拥有初步的灵智。 哈利拿手摸了摸扫帚,扫帚猛的打了个抖,哈利的眼睛亮了一下,又用手摸了一下,扫帚再一抖,再摸,再抖。 “哈利,你在干什么?”德拉科受不了地问。铂金小贵族一直知道这个救世主朋友行为怪异,但没想到他怪异的限度又一次超出了他的想象。 哈利改摸为戳,他一戳,飘在半空的扫帚就颤一下,然后凑近他讨好地晃晃。 德拉科的嘴角抽了抽,他干脆扭过头继续和沙比尼拌嘴,不再去看那边犯傻的行为艺术家。沙比尼笑嘻嘻地对着哈利竖起了大拇指。 格兰芬多突然响起了一片惊呼。 哈利转过头,正好看见一个黑影从空中重重地摔了下来。是那个脸圆圆的男孩,叫纳威隆巴顿,哈利还记得在开学的列车上这个男孩一直在找他的蟾蜍。 纳威的手摔断了,他抱着手小声抽涕着,被生气的霍琦夫人带去了医务室。 哈利觉得在霍格沃兹的学习生涯还是充满了危险性的,魔药课上坩锅一炸就会出事故,而魔咒课变形课上咒语施错了一点点,就会造成意想不到的效果,现在连飞行课也会有危险。哈利原本以为会有什么特别的魔咒,可以接住从高空掉下来的学生之类的,现在看来,竟然没有。 不过,还挺有意思的。 哈利看了看手中乖顺的扫帚,犹豫着,反正霍琦夫人也不在,就试着骑一下吧。。。。。。 ㄖ忝偷姆闪松先ィ窦敝鄙淞顺鋈ィ赶蛱炜铡 “哈利!”德拉科惊叫道。 哈利紧紧抓着扫帚,试图找到一个正确的姿势可以骑在扫帚上。可是这支原本乖顺的扫帚却像脱缰的野马一样乱蹦乱跳着,笔直地向上飞冲。 哈利单手吊在扫帚上,被不断甩来甩去。说实话,哈利心里觉得这还挺刺激的,就像是在做过山车,在云端中穿梭,翻滚。 风在耳边嗖嗖地吹过,哈利原本就凌乱的头发像杂草一样舞动着,有几根吹进了眼睛里,刺的哈利有些不舒服。 扫帚忽然改变了方向,从笔直向上改为了直直地向下俯冲。哈利差一点就被甩了出去。他看着以极速不断接近的地面。地面上所有人都抬头看着,不断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惊呼。 哈利忽然觉得如果没有这些人的话,他可以好好的在天上玩一下。 扫帚又改变了方向,在空中忽而俯冲,忽而向上,时不时来个急转弯。哈利终于爬上了扫帚,他像骑马一样颠簸着。 禁林边缘,一个身影引起了哈利的注意。 那个带着紫色大头巾的身影正抬头看着哈利,目光专注,嘴唇飞快蠕动着,念念有词。他的表情很古怪,脸色苍白,眉头皱着,嘴角时不时抽搐一下,似乎想下撇摆出难过的样子,却又不受控制地上扬,勾出张扬的弧度。这让他的表情很扭曲。 虽然只是一瞬间,哈利还是很清楚地看见了奇洛的表情。 真是奇怪。 既然想做,既然已经下了咒,为什么还要哭呢? 哈利愣了一下,手中的扫帚又是一个猛地上窜,一下子就从手中滑了出去。 哈利在空中停滞了一瞬,他仰头看着那个失去了重量远远冲上天空化为一个小点的扫帚。然后整个人向下掉落。 下面响起无数抽气声,和尖叫声。哈利甚至清晰地分辨出了铂金小贵族的尖叫。他已经喊破了音,毫无贵族风范地叫着哈利的名字,显得有些刺耳。 哈利在空中变换了姿势,看向藏在禁林边缘的奇洛。 奇洛也在看着哈利,他惊恐地看着哈利,嘴里似乎还在说着什么。而当他意识到哈利正在看着他的时候,他的脸刹那间失去了血色,白得像纸,他后退了一步,撞在一棵树上。 哈利对他笑了笑。 奇洛呆愣地看着哈利,脸仍然煞白一片,他不明白哈利的意思。 其实哈利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冲他笑,只是想这么做。这也不完全是奇洛害的,哈利自己晃了神,才掉下来的。 更何况,摔下去对于哈利来说只是小伤。 唯一有点麻烦的是,哈利不知道摔下去之后他要怎么解释自己没有事。 即使哈利是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但也用不了几秒。 哈利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四周歇斯底里的尖叫戛然而止。 哈利在草地上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坑,鲜血从他身下蔓延开来。 好痛。头有点晕。 虽然没有大事,但哈利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了痛。缓了缓有点眩晕的头,哈利慢吞吞地支起身。 “哈利!”德拉科猛的冲到哈利面前,他想要抱住哈利,却又不敢上前。 “我没事。”哈利低声说,试图让小贵族安心。 “骨折了吗?你。。。。。。沙比尼去找教授了!你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德拉科有些语无伦次,他在哈利身边焦躁地转圈。哈利注意到他眼圈泛红。 “不,没有。我没事。”哈利摇摇头,他真的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哈利波特!”一声怒喝传来。 围在哈利身边的学生分出一条道路,斯内普大步走到哈利身边,他挥舞着魔杖,无数光芒在哈利身上亮起,而斯内普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紧抿着嘴唇,冷气四溢。 “斯内普教授,我没事。”哈利低声说。他站了起来,四周又响起低低的抽气声。 “闭嘴!”斯内普粗暴地冲着哈利怒吼。周围的学生都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一道咒语打在哈利身上,哈利顿时僵住了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斯内普挥了挥魔杖,将他漂浮起来。 鲜血像水一样滴到地上,滴滴答答地响个不停。绿色的草地早就被血染红了。周围的学生都被吓到了,德拉科突然明白为什么刚才哈利不肯动一下了。 斯内普大口呼吸着,他的脸色铁青。但他没有说一句话,而是转身带着大步向医务室走去,他几乎快跑起来了,一路上都沉默着。 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中,空旷而压抑。 教授赶到的太快了,这让哈利感到有些不妙。 哈利不能动,他忽然有些心虚。他小心翼翼地瞅着斯内普的脸色,却发现对方那双漆黑冰冷的眼睛此时显得有些空洞,带着死寂。 气氛沉重地几乎凝固了。 如果不是斯内普将哈利定住了,哈利觉得自己一定会飞快地逃开,直到伤好了才会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大家很快就知道哈利的辛酸过往了。。。。。。。 亲们都很关注cp问题,我在这里说一下。 我本来打算先这么写着,到后面再看谁更有感觉,再决定cp,这样看起来也自然一些,我不想为了cp而cp,那样看起来也不自然,容易把cp对象特殊化。 哈利不光要有爱情,还要有友情啊,亲情啊,他现在的主要目标是登上魔法界的王座(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所以大家可以先当做无cp来看,大家也可以从平时互动中找出各种jq,我不会吝惜写jq的。 我会尽量避开大家的雷点,可惜众口难调,总有些人会不喜欢吧,不过我会尽量写好的,希望在最后大家觉得我写出来的能让大家接受。o(n_n)o~ ps。有好多人喜欢我的文,好开心~~~完全没想到,真的好开心~~~~ 121-11 白色的单子,白色的天花板,单薄的小床。 不能动,不能说,无法逃离。 “我没事,我不用呆在这里。” 哈利动作僵直地躺在医务床上,干巴巴地说,声音里藏着颤抖和恐惧。 可是在场的斯内普和校医庞弗雷夫人都在关注哈利的伤势,因为浑身是血的哈利看起来太过恐怖。他们以为这只是小孩子在闹别扭,毕竟没有几个孩子喜欢医院。 没有人注意到哈利正逐渐变得空洞的眼睛。 在手里那把扫帚猛的冲上天的时候,哈利没有害怕;在一不小心从扫帚上滑下来的时候,哈利依然很平静;就算摔到了地上,哈利还是能保持着冷静,因为他知道他不会有事。 哈利想过,摔倒地上他可以趁教授没来的时候离开,只要过一会儿,他就能重新完好无损。就算是教授来了,哈利也有信心在教授眼皮子地下出其不意地溜走,就算事后再被找回来,他的伤也已经愈合了。 哈利明明已经有了计划,但他没想到,斯内普会把他定住,让他完全无法动弹。 然后就被带到了医务室。 医务室是哈利的噩梦,他无法呆在一个和实验室那么相同的地方。这让他无法抑制地恐慌不安。 哈利在路上想办法挣脱魔咒逃跑,可惜他对于魔法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于是他只能僵硬地悬浮在半空,眼睁睁地看着医务室越来越近。 哈利出声求斯内普,甚至用上了那双据说和他妈妈的很像的绿眼睛,哀求地看着斯内普。但斯内普却沉默着,怒气四溢,一言不发地挥挥魔杖,让哈利无法开口说话。 “哦,梅林啊~可怜的孩子~”庞弗雷夫人被浑身是血的的哈利吓了一跳,她小心地揭开哈利身上被血粘的湿漉漉的巫师袍。一边小声抽着气,就好像痛的是她。 哈利落地的时候调整了姿势,已经将伤害减到了最小。所以,哈利其实只有半个身子落在了地上遭受冲击。 “哦。。。。。。”当遮挡的衣服终于被脱下时,庞弗雷夫人倒抽了一口气。而斯内普阴沉着脸,抱臂立在一边,一言不发,就好像化作了雕像。 哈利右边的身子血肉模糊,皮肉外翻着,不断冒着血花,显得狰狞而可怖。 在哈利一进医务室的时候,就灌下了一大瓶魔药,疼痛被减轻了一些。哈利保持着僵硬的姿势躺在医务床上,他看着高高的白色天花板,有些恍惚。 不能动。 不管多痛,多想逃离,多想挣扎、痉挛、抽搐,都无法动。无法躲避,那些仿佛永无止尽的折磨包围了他,从各个方向,密不透风,铺天盖地。 还有奇怪的药水,有些会让他像被火炙烤着一样,有些会让他痛不欲生,而有些,会让他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 不,不。 不能伤害他们。 他们是在减轻他的痛苦,他们是为了他好。 哈利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要忍耐,他不能伤害这间屋子里的人。哈利劝解着自己,理智告诉他其实并没有危险,但那些噩梦就像是恶兽一样嗜咬着他,让他忍不住地想要反抗。 庞弗雷夫人忽然发出疑惑的声音,她低下头去看哈利的伤口,想要看得更仔细一点:“奇怪。。。。。。” 哈利那些模糊的血肉下,露出一两点金属色,在不断涌出的血水下看得并不分明。 然而当用魔咒止血后,哈利还没愈合的皮肉就看得更清楚了,甚至能清晰地看出肌肉的纹理。通常来讲,庞弗雷夫人只需要花一些功夫再帮哈利把伤口愈合就好了。 ——皮外伤对于魔法界来说,并不算重。 可是,庞弗雷夫人却发现哈利的血肉覆盖下露出了一些金属一样的物质,淡淡的银色,泛着些许光泽。 如果不是被定住了,哈利一定是在颤抖。 “不要。。。。。。”哈利张了张嘴,发出无声的哀求。但他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虽然无法测投影,看不见,但哈利仍然感觉到了一道目光紧盯着他的伤口,就像是在炙烤着他,将他煎熬得痛苦不堪。 那目光深入骨髓,让他的丑陋无处遁形。 那种针扎的尖锐痛苦,让哈利神经质地想要挣扎。 不要,好恶心。 那么丑陋! 他是如此的丑陋,难看!就像是个怪物!令人作呕! ——被看到了,好恶心。 霍利。。。。。。洛蒂安。。。。。。 哈利空洞地睁着眼睛,呆呆地盯着天花板。 哈利想把自己蜷成一团,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因为他是个令人恶心的怪物。 “西弗勒斯,你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西弗勒斯?”庞弗雷夫人忧心忡忡地叫着斯内普。 斯内普动了动,就好像刚刚才回过神来,他走过来,看着哈利的肩膀上狰狞的伤口。 沉默了一会儿,斯内普终于开口了:“夫人,你已经想到了,不是吗?” “可是,可是。。。。。。”庞弗雷夫人皱起眉,她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怎么可能?!” 皮肉下面的,还有什么呢? 骨骼。 可是没有一个人的骨头是金属质感的,甚至泛着光泽。 “这要问我们的救世主了。”斯内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僵硬的冷笑,他似乎是习惯性地想摆出一个嘲讽的表情,可惜不怎么成功。 “波特?” “我不要呆在这里。” 哈利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声音很轻,就像是在耳语,但这次每个人都听清了。哈利无声地哽咽着,声音颤抖而干涩。 “我要离开。” 哈利的脸色苍白,连最后一丝血色也没有了。他的嘴唇张合着,勉强拼出这几个字母。那双碧绿的眼睛中一片恍惚——他已经堕入了回忆之中无法自拔。 “波特?” “我要离开。” 哈利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就像是只知道这个一样。他空洞地看着天花板,没有理会任何人。 “孩子,你在这儿很安全,不用害怕。”庞弗雷夫人被哈利的反应吓到了,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抚这个孩子,只能说着一些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的安慰。 斯内普默不作声,他一挥魔杖,解开了哈利身上的定身咒。 哈利猛的坐了起来,他身子歪向一侧,对着床外干呕。 酸涩的胃液涌了上来,哈利捂着肚子,煞白着脸,就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全部吐出来一般用力地呕着。 极度的焦躁和痛苦让哈利的胃痉挛着,他想吐,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黏着在他身上的肮脏丑陋吐出去一样。 这种感觉。 哈利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说不清是恐惧厌恶还是羞耻。 自己身上最不堪的地方被人看到,这比光裸着站在大街上接受着行人异样的目光还要令人难堪。 这种感觉让哈利想吐。 丑陋的怪物,竟然还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 哈利停止干呕,默默地捂住脸。他抱住自己的双腿,把脸埋进去。他想消失。 他竟然还活着,他竟然还想作为一个人活着?他不就是这个世界最丑陋最令人恶心的怪物吗? 每次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时候,都忍不住想吐。 哈利在这世界上最厌恶的,其实是他自己。 他不明白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畸形的怪物为什么会存在? 更可耻的是,“它”竟然还想活下去? 多么可笑。 “活下去,你不想看那些人卑微地跪在你脚下吗?” “活下去,你不想让那些人也明白被人摆弄的滋味吗?让他们也成为工具被随意拆卸。” “把他们都踩在脚下,他们只配跪在你脚边,卑微而畏惧地等待你的施舍!” 这是谁说的话?洛蒂安先生? “波特!”斯内普猛的上前,抓住了哈利。 一声脆响。 哈利呆愣地抬起头,他那只沾满了血迹的右手正紧紧抓着斯内普伸过来的手,而斯内普的手已经呈现一种不正常的扭曲。 一室寂静。斯内普的脸上看不成什么表情,他只是紧盯着哈利,与他对视着,目光冰冷而严厉,隐含着怒气。 “我很抱歉,教授。”哈利垂下眼睛,轻声说,僵硬地放开了斯内普的手,其实就连他自己的手都血肉模糊,但即使是这样,也依然敏捷有力。 哈利不敢和斯内普对视,那种目光令他莫名的畏惧。 就仿佛铺天盖地而来阴沉沉的乌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斯内普看着哈利,他确信,即使是哈利半边身子看起来都受了伤,也依然有能力杀掉一个成年巫师。 被拧断的手很痛,但斯内普却并不想管这些,他注意到哈利的伤已经开始自动愈合了,想起哈利骨头那不正常的颜色,还有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哈利竟然没有骨折。 该死的!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是什么让这个小混蛋露出那些恐慌的表情? 还有那种无助厌恶交织的眼神——他在自我厌恶。 斯内普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面前这个孩子和其他小孩的不同。 之前就算是已经知道哈利的与众不同,但斯内普还是把他当做一个有点早熟的孩子来看,但这一刻,斯内普忽然明白,——伤害已经造成了,永远也无法弥补。 哈利慢慢活动了一下胳膊,他右肩上的血肉蠕动着,快速一层层增长着。 愈合的速度加快了。哈利感受着伤口上熟悉的刺痒感。 这样的感觉哈利已经很习惯了。 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哈利都能很快愈合。 因为哈利拥有无比坚硬的骨骼,哈利不清楚自己的骨骼到底有多么结实。但那曾经的那么多次试验中,哈利都活了下来。 不管是被关在高压室里看着自己的血肉因为不堪高压而一点点模糊脱落,还是被烈火焚烧到皮肉焦黑,甚至被子弹穿进心脏。哈利都活了下来,他看着自己那个失去了血肉而裸|露的金属色骨骼。都深深地自我厌恶着——那种颜色,是一个人所能拥有的吗? 哈利拥有强大的愈合能力,他的血肉能依附着永不损坏的骨骼一点点生长起来。 每次哈利看着自己血肉生长,逐渐包裹住自己那可怖的骨头,使他重新变得像一个人类。 ——哈利都想吐! 永远也忘记不了,被滚烫的铁水直接浇在白骨上的痛苦! “哈利?”白胡子老人走进了医务室,疑惑地注意到屋子里凝滞沉重的气氛。他看见哈利蜷缩在小床上,单薄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哈利抬起头,看着邓布利多,过了一会儿,才动了动嘴唇,好像是才反应过来。 “邓布利多校长。” 邓布利多坐在了床边,他扫了一眼斯内普还呆滞在半空的手,有些诧异:“哦,西弗勒斯,你的手怎么啦?” 邓布利多挥了挥魔杖,斯内普的手蒙上了一层乳白色的光,不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 斯内普放下手,站到一边,就好像又变成了雕像。 哈利看着,心里某个角落小小地松了口气。 “哈利,你是个好孩子。”邓布利多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他温和地说。他原本想伸出手摸摸哈利的头,但哈利缩了缩脖子,警觉得好像要跳起来。 邓布利多无声地叹了口气。 “既然你不喜欢这里,那去西弗勒斯的办公室怎么样?也许你更喜欢寝室,但我想你还需要一些魔药。”邓布利多的语气轻快,就好像没有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得不说,这让哈利轻松了一些。 沉重的气氛会让本就焦躁的哈利变得更加焦躁不安。 “我很好,我不需要魔药。”哈利低声说,声音干涩。他努力层层叠叠蜂拥而来的痛苦回忆中找回现实。 哈利再次动了动自己的手臂,已经完全愈合了。 虽然还有血迹,看起来有些狰狞。 哈利抬头看向邓布利多,老人正宽和地看着他,湛蓝的眼睛里充满了温和。 “我不需要魔药。”哈利重复道。但老人让他暂时从阴冷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暖洋洋的感觉包围着他,就好像午后正懒洋洋地躺在太阳下。 哈利眨了眨眼睛,突然间意识到自己正坐在一张干净的,暖和的床上,阳光从窗户中透过来。——这是一间明媚而干净的屋子。 而不是潮湿阴冷的地下室。 就好像突然回到了美好的现实中,那些噩梦离他远去了。 这是魔法吗? 哈利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邓布利多。 似乎知道哈利在想什么,老人笑了笑,对他眨眨眼,就好像是两个人的小秘密。 邓布利多站起身来,再次挥动魔杖,哈利身上黏糊糊的血迹也消失了。屋子一角传来庞弗雷夫人的抽气声。 哈利忍住了想要回头去看看的欲|望,因为老人正微笑地看着他。 “看来你恢复的还不错,哈利。可以直接回寝室了。不过,我认为你最好还是休息一下,今天接下来的课你可以在寝室里好好睡一觉。”邓布利多轻快地说。 一件崭新的巫师袍披在了哈利身上。 哈利诧异地摸了摸衣服柔软的布料。 “霍格沃兹还有很多奇妙的地方不是吗?”邓布利多没有告诉哈利衣服是怎么出现的。他意有所指地说道,“哈利,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整理一下你的头发,这个我的魔法可不怎么在行。” 哈利跳下床,不好意思地揪了揪自己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他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显得正常一些。尽管他浑身都叫嚣着想要逃走:“那先生,我先走了。” “生活总是美好,睡醒了你就会有一些新的发现。”邓布利多说,“每次我醒来都能发现我的福克斯更漂亮了。” 哈利抿了抿唇,他沉默地走到门外,在离开之前,忽然向屋内轻声说:“谢谢。” 他没有看任何人,也不知道到底在对谁说。然后,哈利飞快地离开了。 在门轻轻关上之后,屋子里猛的响起一声啜泣。 131-12 看着那扇门轻轻关上,邓布利多脸上的温暖笑容几乎是立刻就消散了,他慢慢地坐在了椅子上,长长叹了一口气。他垂下头去,就像是无力再支撑了一般。 这个原本神采奕奕的老人像是在瞬间衰老了,呈现出一个垂暮老人的疲态和苦痛。 庞弗雷夫人捂着嘴,努力让自己不要发出哽咽声。她几次张嘴想要问些什么,却最终又发出一声啜泣,无法再说下去。 斯内普靠墙站着,双臂环抱在胸前,脸色阴沉。他没有看其他人,只是低着头,目光落在地板上,不知看向了哪里。 即使双手都紧紧握着,用力到青筋暴露,指尖发白。但斯内普仍旧紧咬着牙关,抑制冲口而出的咆哮质问,像是努力隐忍着自己的怒火。——又或许是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现,只好用怒气来掩饰自己的感情。 “你们吓到他了。”邓布利多终于说,声音中充满了疲惫。他看着自己指尖相对的双手,仿佛一下子衰老的连眼睛都抬不起来了。 这句话就好像打开了一个开关。 “你当初说的什么?!这该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把他送走,你说会保护他,你说让他像个普通孩子一样长大。。。。。。去他的普通孩子!我没有过问,因为我相信你!邓布利多,可是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斯内普发出怒吼,他怒气冲冲地看着邓布利多,大声地质问,甚至抑制不住地挥舞手臂,但这些都不足以表达他的愤怒。 邓布利多无法回答,他没有像以往那样用犀利的蓝眼睛正视着别人。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指尖。——他第一次躲开了别人的目光。 斯内普紧盯着这样的邓布利多,就像是要逼着他给出一个答案。 半晌,斯内普泄气地发出一声低低的咆哮,猛的挥拳砸在了墙壁上。 “西弗。。。。。。”庞弗雷夫人站起来,担忧地看着斯内普,她本想劝阻暴怒中的斯内普,但当她看见斯内普的表情后,却沉默了。 斯内普紧咬着牙,黑色的冰冷的火焰在他眼中熊熊燃烧着,仿佛要将面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而斯内普自己却也被这股火焰炙烤着,痛苦不堪。他紧抿着嘴唇,唇色发白,他的表情微微扭曲了,呈现出一种痛苦又无措的样子,却又竭力用愤怒的火焰来掩饰着。 斯内普偏过头,不想让人看到他现在的表情。 “回答我!邓布利多!” “你欺骗了我!”斯内普继续说道,他又一次挥拳,狠狠砸在墙壁上,在洁白的墙面留下点点血迹,“我以为你值得信任!” “哦!西弗勒斯,你的手。。。。。。”庞弗雷夫人想要上前给斯内普治疗。 “我的错。”邓布利多低声说。 斯内普的嘴抿得更紧了。 “是我的错。”邓布利多慢慢地说,他取下眼镜,伸手捏了捏鼻梁,“我忽视了,也许我们对于麻瓜并不了解。” “这就是你的理由?!”斯内普冷冷地挖苦道。 “不,不是理由。”邓布利多缓慢地摇了摇头,轻声说,就好像吐出每一个字都花费了他全身的力气,“这是我的罪孽。” “我的自大,无知,虚伪,造就了这一切。”邓布利多清晰而缓慢地说出那几个词汇,如此坚定,仿佛要将他所犯下的过错都深深刻在石板上。 邓布利多长长地叹息,他终于放下手,但在场的两个人都看见,他的眼睛湿润了。 邓布利多活了很久,但正是因为度过了漫长的岁月,见识到了更多的东西,才更明白生命的可贵。 生命的纯粹,生命的珍贵,生命的力量,以及生命本身。——都是这个世界上的奇迹。 越是活得长久的人,就越是尊重生命。 所以邓布利多拒绝了很多他本应获得的荣耀地位,守护着霍格沃兹。 邓布利多喜欢霍格沃兹里的每一个孩子——也许会有些微小的偏颇——但他是真正把这些孩子当做珍宝的。 孩子拥有最纯粹的灵魂,最高贵的生命。 值得所有人敬仰。 邓布利多毁了哈利的一切。 这间屋子中最痛苦的不是斯内普,而是邓布利多。 因为无论是斯内普还是庞弗雷夫人都太年轻了,他们只是知道哈利所遭受的痛苦,并为那个孩子满身的伤痕而心疼着。 但邓布利多看得更清楚,哈利失去了什么。 因为他的自大和愚蠢,导致一个孩子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逝去的东西再也无法挽回。 邓布利多曾经做过错事,但他都能尽力弥补。 谁能告诉他,该怎么弥补哈利所失去的东西? 邓布利多赶往麻瓜界调查,希望知道哈利曾经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整整一个星期,他用了所有他所知的手段,却都一无所获。 他只能隐隐推测出一些东西,但仅仅是一个猜想,就让他心惊胆战。 当邓布利多匆匆赶回来,看到蜷曲在病床上浑身是血的哈利时,他就知道,曾经的事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个孩子该怎么办? 这个孩子该怎么活下去? 甚至仅仅是让这个孩子留在这个世间,孤零零,就像只误入了种群的异兽,都是一件残忍的事。 这个孩子本该万众瞩目,备受爱戴。 这个孩子本该健健康康,奔跑在阳光下,和同伴们在草坪上滚成一圈嬉笑打闹。 这个孩子本该为一道作业题而苦恼,为朋友间的小小摩擦而心烦,为自己长得比别人高或者比别人漂亮而暗自得意,为自己脸上长的小雀斑和青春痘而悄悄抱怨。 或者再长大一点,这个孩子会看着一个女生在心里雀跃不已。 他会高兴,会雀跃,会开心,会流泪,会苦恼,会抱怨。 但现在他不会了。 他只能看着伙伴们在阳光下追逐,而自己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在脑海中勾画出自己也参与其中的画面,为一点点的别人都不曾注意的小事而开心。 他不理解别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无关紧要的烦恼,也不理解雀斑和青春痘为什么会成为大家议论的焦点,更无法和别人一样,聚在一起埋怨成长的小事。 这一切都从他的生活中被抹杀了,除此之外,他只剩下一个苍白的冰冷的人生。 邓布利多有一瞬间想要痛哭流涕,跪倒在哈利面前请求饶恕。 但邓布利多只能在哈利面前尽力显得自然平和,露出他平生最艰难的微笑,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后看着哈利乖巧地离开,带着孩子特有的腼腆。 邓布利多无法赔给哈利一个人生,他欠哈利的太多,能做的太过苍白无力。 邓布利多只能把这个过错一直带进坟墓,从此在冰冷孤寂的地下抱着他的罪孽反复煎熬,无休无止。 “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也会有犯错的时候?!邓布利多,你的自大众人皆知!然后呢?这他妈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一句自大就可以了吗?” 斯内普嘲讽,他忽然很想一拳砸在这位老人的鼻梁上,让那本就歪曲的鼻梁更加弯折。 尽管这位老人显示出了难得一见的脆弱和疲惫,但这又能怎么样? 他们都看到了哈利的样子,那种颜色的骨骼,根本就不正常。还有哈利满身的伤疤,如果以他那种诡异的恢复速度都无法抹去的话,那么那些伤疤原本的面貌简直无法想象。 庞弗雷夫人忽然站了起来,她吸着鼻子,眼圈还红着。但她没有再哽咽了,而是冲向屋子一角的立式柜子,然后在里面翻找。 “哦,我想想,我还有一瓶药膏,专门用来消除疤痕。效果出奇的好。” 屋子里很静,只有庞弗雷夫人翻找时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斯内普冷着脸无声地偏过头去,再次盯着地板化为雕像。 “嘿,先生们,你们愣着干什么?坐在这儿等待哈利长大成人吗?”庞弗雷夫人转过头,大声呵斥着两个沉默的人。 “西弗勒斯,为什么不去配一副魔药呢?我相信你的魔药水平。”庞弗雷夫人看向斯内普。 斯内普的嘴唇抿得更紧了,但他终是没有反驳庞弗雷夫人的话。 “阿不思,校长先生。我这里是医务室,没理由接待校长。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请去你的办公室发呆吧。” 解决完了一个,庞弗雷夫人转向另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人。 “哦,哦。波比,你这里的空气好,我还想再坐一会儿。”邓布利多眨眨眼,他装作不在意地揩了揩眼睛,擦去了渗出眼角的泪水。 庞弗雷夫人没有再赶人,只是看了一眼斯内普。 斯内普大步走向房门,在离开的前一秒,他忽然扬起了眉,盯着邓布利多,嘴角露出恶意的弧度,几乎是恶狠狠地抛下了一句话。 “邓布利多,这并不是你第一次自大了,不是吗?” 门再一次被关上,只是这次的声音大了很多。 “哦,这孩子。。。。。。”庞弗雷夫人轻叹了一声。 邓布利多的脸色有瞬间的不自然,但他最终只是苦笑了起来,伸手下意思地摸了摸自己歪曲的鼻子。 “他说的对,波比。”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内容不多,要考试了,大家先看好了 141-13 对屋内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哈利强忍着内心喷涌而出的焦躁和恐惧,在终于离开了那间小小的医务室后,那些所有强装的镇定都破碎了,他浑身都无视了理智,叫嚣着想要离开。他奔跑起来,只留下一道几乎看不清的黑影。 然而,哈利却在走廊的转弯处猛的停住了。 哈利踉跄了一下,茫然地抬起头,他看了看眼前的岔路,却忽然发现自己不知该去哪里。 寝室?图书馆?斯莱特林的休息室?拉文克劳的塔楼? 这些是哈利常去的地方,却没有一个是他可以在偶尔脆弱时独自舔舐伤口的独属于他自己的一片天地。 原本的焦躁瞬间消散了。就像是一只被戳破的气球,飞快地将气都发泄出去后,只留下空空荡荡而又干瘪的皮囊。 哈利垂下头,他默默收回抬起的一只脚,嘴唇微抿,长长的睫毛遮住绿色的眼眸,在眼睑上留下一片浅淡的阴影。 哈利站在原地,看着古老的暗青色地砖上自己歪斜模糊的影子,出神地专注。 此时的哈利看起来异常的安静,他瘦小的身影立在高大的墙壁旁,就连那四处乱翘的倔强黑发,也微微垂下,显得十分乖巧。 风透过长长的走廊吹拂过来,发出悠长的嘶声。 半晌,哈利嘲讽地笑了笑。 【哈利,哈利?】小花蛇沿着墙角悉悉索索地爬来,在哈利脚边焦急地扭动着身子。 哈利弯腰把霍利捞了起来,任由小蛇在他手臂上缠了一圈又一圈,鼓鼓囊囊,像是一个怪异的手镯。 尖细的尾巴尖在哈利小臂上轻柔地划过,带着安抚的味道。 小蛇拿凉冰冰的信子舔了舔哈利的手:【还好吗,哈利?听说你摔下来了。】 哈利摸着小蛇光滑的鳞片,轻轻说:【好多了,谢谢你,霍利。】 哈利有点想念佩妮姨妈一家,还有他那间小小的卧室,即使那是整个屋子最小的一间,即使里面只有一张小小的床,但那也是属于哈利的,哈利可以尽情地蜷曲在那张床上,缩成小小一团,放空自己,默数着阳光一点一点从窗外移过。 那是哈利最喜欢做的事。 所以姨夫姨妈家才如此重要。能被称作家的地方,是哈利仅有的东西。 当然,还有霍利。 哈利低头看着小花蛇,小花蛇其实一点也不好看,身上斑驳的花纹,褐色绿色和红色交织在一起,没有一点独特的特征。但哈利还是能从蛇堆中一眼认出他来。即使哈利后来遇见了通体莹白的蛇,翠绿的蛇,纯黑的蛇,哈利也从没有想过要抛弃霍利。 ——没有人会抛弃自己的同伴。 哈利随便选择了一条路走了起来,他现在不在乎自己要去哪儿了,因为整个城堡中最重要的东西就呆在他手上。 【我决定了!】小蛇突然大声宣布,【从今天起我要跟着你。】 哈利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摸摸小蛇的头:【好啊。】 【你不能再把我独自放在寝室里啦,我要监督你,你真是不会照顾自己!】小蛇得意洋洋地用尾巴敲着哈利的手臂,【还是我重要,没有我你竟然会丢脸地从高空摔下来。】 【嗯,你很重要。】哈利点头。 也许是哈利的语气太过郑重,小蛇有些不好意思地扭动着身体,发出嘟嘟囔囔的嘶嘶声,一边拿脑袋轻蹭哈利的手腕。 “哈利!”一个声音从走廊另一头传来。 哈利转过身,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个红头发的男孩冲他跑过来,一脸担忧和后怕。身后还跟着一个头发蓬松的女孩。 罗恩。哈利还记得他,在霍格沃兹特快上他们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只是自从哈利被分进了斯莱特林后,罗恩似乎很生气。事实上,这段时间以来,哈利经常能感觉到他在背后看着他,而当哈利转过头的时候,罗恩就会红着脸,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开。 而赫敏会跑过来,哈利倒不是很惊奇。他们经常在图书馆一起看书,也许是都来自麻瓜界的原因,这个小女巫对哈利很亲近。哈利也觉得赫敏很聪明。 “天呐,哈利,你怎么会在这儿?我们都打算去医务室看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以为你。。。。。。”赫敏抢先扑了过来,她的眼睛红红的,显然已经哭过了,她看见哈利,高兴得声音都在颤抖了。 “我说过了,庞弗雷夫人会很快把他治好,一瓶魔药就搞定了。”罗恩在一旁小声嘀咕,不自然地侧过脸,不敢看哈利。不过,从他的语气,很轻易就能听出他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 哈利看着赫敏又开始哭了,有些不知所措,他犹豫地拿手轻轻拍了拍赫敏的头,只是因为两个人身高差不多,而显得笨拙和古怪。 赫敏抽泣了一声,哭的更厉害了。她捂着脸,不停地说:“太好了,哈利,你没事。。。。。。从那么高。。。。。。还好你是巫师。。。。。。” 哈利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罗恩,罗恩同样无措地对他摇了摇头,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罗恩的脸涨红了,他尴尬地望着哈利,吞吞吐吐的,想要说什么,却又犹豫着没有说出口。 哈利对罗恩笑笑,用嘴型比划道:“谢谢你。” 罗恩愣了愣,然后抓了抓头发,也对哈利露出开怀而轻松的笑容。 赫敏终于止住哭声,她慌忙用手擦着眼泪,一边对哈利笑道:“你看,我就是太高兴了。对不起。。。。。。我。。。。。。” 哈利没有在意被赫敏揪得皱皱巴巴的衣服,他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赫敏。 “我很开心,你们能来看我。谢谢。” 哈利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并没有多灿烂,只是嘴角轻勾,碧绿的眼眸微微弯起,仿佛晶莹剔透的祖母绿宝石。 就像是一阵静谧的夜风轻轻吹过,有花在夜色中悄悄绽开。 对面的两人都愣了一秒。 也许是哈利一直都面无表情的样子,黑发凌乱,眼眸低垂,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有时候甚至给人一种冷酷的感觉。 但这样纯真的表情太过少见,突然就这样看到。。。。。。 哈利有些迷惑两个人的愣神:“怎么了?” 两人齐齐摇头。 罗恩再次涨红了脸,赫敏也脸颊微红,她低下头,小声解释:“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很温柔。。。。。。” 胳膊上的小蛇发出嘶嘶的笑声,哈利隔着袖子掐了小蛇一把。 好吧,这是哈利第一次听到别人说他温柔。 哈利懊恼地咬咬唇,不知道被表扬了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哈利,原来你在这里。”铂金小贵族向哈利走来。他微微有些气喘,显然也是快速奔跑过的。只是在看到另外两个人时,小贵族就恢复了贵族做派,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德拉科,我没事了。”哈利对铂金小贵族笑笑。他心里松了口气,感谢德拉科把他从有点尴尬的气氛中救了出来。 铂金小贵族同样中招,他的耳朵红了,不自然地转过头去。但在目光触及两个格兰芬多时,就立刻变成了恼怒。 “原来是韦斯莱家的,还有一个泥。。。。。。麻种。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用你管,马尔福!”罗恩低声吼道。 “啊,当然。只是堕落的巫师家族也开始期盼救世主的荣光了吗?你希望得到什么,韦斯莱?一枚金加隆?这就足够照亮你家的每个角落了吧?” 德拉科昂起头,拖长了声音,显得有些傲慢。 “你这个。。。。。。”罗恩的脸红了,只不过这次是因为气愤。 “德拉科。”哈利拉住铂金小贵族,有些不赞同地皱起眉。他知道这个巫师界贵族根深蒂固的东西,他有些苦恼该怎么改变。 而另一边,赫敏也连忙拉住了罗恩。她愤怒地上前了一步:“我们是来看哈利的,并不是因为哈利的身份,我们是朋友。你才是期盼救世主荣光的那一个吧!” 德拉科本身只是恼怒地说了一句,但也许是因为哈利的不赞同,或者还有赫敏的那句朋友,他冷冷地扯出一个笑:“哈,什么时候这里也有麻种说话的地方了?” “德拉科。”哈利抓住小贵族的手腕,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铂金小贵族看了哈利一眼,看见哈利眼中的严厉,脸色更加难看,他偏过头去,却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抱歉。”哈利对罗恩和赫敏低下头道歉,“他说的过分了,只是他今天心情不好。” 德拉科冷哼了一声。 “我看他心情好的时候。。。。。。”罗恩同样冷冷地说。 “罗恩。”赫敏低声制止。罗恩止住了话,他歉意地看向哈利:“哈利,我不是那个意思。哦,我是说,你不用抱歉。” “哈利,我们先走了。就算是有魔药,你也要注意身体。”赫敏勉强对哈利笑了笑,拉着罗恩匆匆离开了。 直到两人的身影拐过走廊的拐角消失不见。德拉科才狠狠地甩掉了哈利的手。 “哈利,你什么意思?”德拉科怒气冲冲的质问哈利,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受伤,“这是你第二次。。。。。。” 德拉科咽回了后面的话,这是哈利第二次因为那个韦斯莱而对他这样说话。 “你很讨厌韦斯莱?为什么?”哈利问道。 “纯血的败类。”德拉科的语气中流露出自然而然的轻蔑,“看看他们堕落成什么样子了?” 堕落?哈利有些不解,他想起德拉科刚才的话:“因为他们很穷?” 德拉科噎了一下,他无可奈何地对哈利解释:“他们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麻种,半巨人。。。。。。” “为什么讨厌麻种和半巨人?”哈利知道这是在指赫敏和海格,但哈利觉得他们还不错啊。一个会在他受伤时为他哭,一个送他生日礼物。 德拉科哼了一声,用眼睛瞥了哈利一样。显然在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这就意味着说不出来理由。哈利若有所思:“是因为混淆了巫师的血统吗?因为麻种的父母都是麻瓜,所以他们的后代也有可能不是巫师?而拥有巨人血统,后代当然也不可能是纯粹的巫师。魔力会衰弱吗?” “你在说些什么?”德拉科没听懂哈利的自言自语。 贵族轻蔑平民,是很正常的。身处高处的人理所当然地会对底层不屑一顾,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所以每个人才想要拼命往上爬。 这在某个角度上来讲,促使了人类的延续,努力将更优良的基因传承下去。 自然界中拥有基因缺陷的动物很难找到配偶,因为生下的后代也有可能会存在缺陷。只有强壮,健康,基因优良的动物才拥有更多的追求者。 人类追求血脉的纯粹也是很正常的事,尤其是偏执的贵族们。在魔法界,也许魔力就意味着更优良的基因,而麻种的基因并不稳定。 如果魔力来自巫师的血液,那么如果和麻种通婚,就会稀疏血脉,魔力也会衰弱。 哈利想着,然后不由得觉得棘手,这么一来,魔法界的弊端太多了,不光是固定千年不变的生活,还有各种各样即将灭种的危险。 “哈利?”德拉科皱起眉,刚才那样子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无视他! “德拉科,韦斯莱家,是你爸爸说的吧?”虽然是问句,哈利却说的很肯定。他早就习惯了德拉科天天挂在嘴边的“我爸爸说”。 “唔。”虽然是事实,但哈利这么一说出来,铂金小贵族羞恼了,“那又怎么样?” “你爸爸告诉你这些,一定不是让你来吵架。”哈利平静地说。 “喂,哈利!你为了他们而说我?”德拉科瞪大眼睛,瞪着哈利,像是哈利如果敢说“是”,就扑上来咬他。 哈利摇摇头:“赫敏很聪敏,罗恩也很好。”哈利顿了顿,抬起眼看着德拉科,认真地说,“我不明白纯血对于麻种的厌恶。但他们是我的朋友。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下回见到他们不要理会他们行吗?你也是我的朋友。” 看着那双清澈的绿色眼睛,小贵族一时语塞。 半晌,小贵族别别扭扭地转过头,低声说:“看在你的面子上,大不了我不去理会他们了。但我不会改变我的看法。” 虽然是朋友,但德拉科也有自己的坚持。他不觉得这些不纯粹的血统有什么值得尊重的地方。 这样就够了。德拉科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 就算是最亲密的人,也没有权力改变别人的想法。 哈利露出笑容:“谢谢你,德拉科。还有,刚才我的语气不好,很抱歉。” “没有什么需要抱歉的地方。”德拉科哼了一声,抬脚向斯莱特林的方向走去,“既然没事了,我们就回去吧。” 哈利追上德拉科:“为了道歉和感谢,我帮你做草药课的作业怎么样?” 德拉科撇了撇嘴,耳朵却悄悄红了。 “明天就交了。”哈利提醒道。他可是看见那份作业还压在小贵族的床头上,一片空白。 “哈利!”德拉科终于忍不住羞愤地叫道。 “呦呦~斯莱特林的公主?”沙比尼从拐角处冒了出来,对着德拉科怪笑。 德拉科冲沙比尼扬了扬下巴,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放过了铂金小贵族,沙比尼伸手去拉哈利,却被哈利下意识地躲过了。 哈利停下脚步,询问地看向沙比尼。 沙比尼嘴角噙着笑,看着哈利,一边扬起了眉:“你的看法很新奇。” 哈利知道这人其实一直在旁边看着,倒也不惊讶,只是沙比尼会这么直白对他说出来,让他有些疑惑。 他和沙比尼的接触并不多,最多也只是因为沙比尼和德拉科的关系真的很不错。 “我拭目以待。”沙比尼富有深意地说道。然后转身离开,去追在远处等的不耐烦的德拉科。 哈利想了一会儿,低下头摸了摸嘶嘶叫着的霍利。 作者有话要说:正在考试中。。。。。。 由于我们该死的考完试还要上课,还要考试。。。。。。于是,这几天也肯定更的不多,我们要到7月初才能放假了。。。。。。 希望大家能够谅解啦~~ 151-14 “活下来的男孩”从飞天扫帚上摔下来,再次毫发无伤的消息几乎是在一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霍格沃兹。 也许是哈利那天从高空中摔下的表现太过英勇,竟然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这让所有人都印象深刻。于是渐渐的就传变了调,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那天哈利的血染红了草坪,而是在疯狂地说着哈利如何在飞天扫帚上做出惊险的动作,如何在掉下后站起来,对大家一笑,摆出了孤胆英雄的造型。 哈利所听说的最新版本,是他在十一次被甩下扫帚后又三百六十度旋转抓住了与他在空□舞的扫帚。 不过,哈利对这些并不在意。他对白魔法萌生了更浓厚的兴趣。 反正《永恒法则》也看完了,哈利在图书馆翻找了三天后,终于发现了一本叫《圣光礼赞》的书,大的就像砖头一样,黑色封底,上面印着白色的字,显得有些诡异。 没有理会走廊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同学们。哈利依旧夹着厚厚的咒语书从人群中穿行而过,额前的碎发垂下,挡住了眼睛,仿佛自带一个诡异的气场。 周围的同学都不由自主地让开一条路,一副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上前的样子。 而奇洛教授的表现,则更让哈利好奇。 之前奇洛教授还会时不时的在背后打量哈利,只不过哈利装作对此一无所知。但现在,奇洛教授完全就是在躲着哈利了,偶尔上课的时候,还会躲躲闪闪地不敢与哈利对视。 奇洛教授整个人也显得更神经质,有时候还会突然一下抽搐。 学生们显然已经把奇洛当成了一个笑话,在上课时更加变本加厉的胡闹。 终于,在斯莱特林们又一次猖狂地大笑中,哈利砰地一声合上了那本《圣光礼赞》。声音在大笑声中不算大,但一边的德拉科还是立刻就转过头来,询问:“怎么了,哈利?” 讲台上的奇洛在为如何解释自己的阿尔巴尼亚之行而急的直冒冷汗,可怜兮兮的一两句反驳很快就淹没在了笑声中。 铂金小贵族也很开心,他大笑着,苍白的脸色都染上了一丝红晕。 “很好笑吗?”哈利眨眨眼睛,问道。 “呃,不好笑吗?哈利,高兴一点!”德拉科拍拍哈利的肩膀,试图让一脸严肃的朋友高兴一些。 “哪里好笑了?”哈利看着德拉科,继续问。 “阿、阿、阿尔、巴、巴、巴尼亚!”也许是哈利一直都面无表情的缘故,又或许是班里的气氛太欢快,德拉科并没有意识到哈利其实是有一丝不快,他学着奇洛那颤颤巍巍的说话方式,好像随时都会断气。 那古怪的,尖声尖气的声音在教室里分外清晰,斯莱特林们都听得很清楚,他们很给面子地爆发出哄笑声。 哈利看向讲台上的奇洛,他的脸白得像纸,哈利知道这不仅仅是紧张的缘故,奇洛的身体在一天天的衰弱。 不光如此,奇洛的眼里布满了血丝,偶尔会露出脆弱而疲惫的神色,看上去精神快要崩溃了。 哈利觉得,奇洛现在就像他那个紫色的大头巾一样摇摇欲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下。 “奥法加蝰蛇,不光拥有无解的毒液,它的鳞片上也占有毒,不过这种毒见效很慢,对人来说并不是致命的,但却可以导致吸血鬼沉睡。因此,这种蛇也被称为‘戒律之蛇’,一般被血族用来执行戒律。” 哈利忽然平静地说出一段话。 笑声停滞了一秒。 德拉科奇怪地看了一眼哈利:“哈利,你说这个干什么?” “我在回答帕希斯的问题,如果他不是笑得那么歇斯底里的话,他应该能听到奇洛教授的回答。他不是问奇洛教授是怎么从吸血鬼手中逃脱的吗?那只吸血鬼非常不幸,遇见了这种蛇。” 哈利看了一眼那个叫帕希斯的男生,对方猛的涨红了脸。 刚才还大笑的斯莱特林学生都转过头来看哈利,他们像是被猛的掐住了脖子一般,脸涨得通红,一边止住了笑声。他们看着哈利的目光就像是看见他忽然变成了一条火龙,不可思议,又恶毒畏惧。 哈利淡然地回视过去,然后那些学生就像被蛰了一下,连忙避开哈利的目光。 坐在德拉科前面的蓝雪不满地转过来,她一脸娇嗔责怪,就好像哈利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然而,当她接触到哈利的目光时,却猛地止住了想要出口的话。——哈利的目光是如此冰冷,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却好像看死物一样,冻结了浑身的血液。 剩下的半节课上的一场安静,只有奇洛一人的声音略带颤音地回荡在教室里,他也没有再结巴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有时会磕磕绊绊,斯莱特林里只发出了一两声嗤笑,却也没人再敢大笑出声。 德拉科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他只是鼓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偶尔撇上哈利两眼。 哈利像是完全没感受到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他若无旁人地低下头,重新看起了书,又恢复了事不关己的冷漠表情。 一到下课,斯莱特林们都飞快地离开了教室。——哈利猜他们肯定是去向高年级反应情况了。 “波、波特先生,你留下来。”奇洛教授叫住了站起身收拾东西的哈利。 哈利看向奇洛,却见他在察觉到哈利的目光后,狼狈地低下头去,慌忙收拾手中的东西。奇洛把东西胡乱揽到一起,羊皮纸乱七八糟地堆放着,里面还夹着一支掉毛的羽毛笔。 哈利皱了皱眉,他记得奇洛教授应该是一个整洁的人。 “哈利,我先走了。”德拉科对哈利点点头。他微皱着眉,像是陷入了什么不知名的苦恼中,显得有些心烦意乱。 哈利担忧地看了看铂金小贵族,他不知道德拉科怎么了,但也许和他有关。这个认知让哈利有些不知所措。 一旁的沙比尼对哈利露出宽心的笑,示意哈利不用担心。然后便跟着德拉科出去了,还顺带体贴地关上了教室的门。 “砰!”讲桌边的墨水瓶在慌乱中被碰倒在地上,墨汁溅的四处都是,细碎的玻璃碴子崩了一地。 哈利惊讶地看向奇洛。 奇洛并没有马上弯腰去捡,而是看着地上破碎的墨水瓶失神,他的脸色白的透明,眼窝深深陷了下去,呈现出暗青色,呆愣得就像是一具木偶。哈利注意到奇洛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沉默了一会儿,哈利走过去,掏出魔杖轻声念了一句:“恢复如初。” 也许是四溅的墨水的缘故,哈利念了两遍,才终于让玻璃渣纷纷聚拢,那些墨汁重新回到瓶子里。 空气中传来细微的挥动声,教室的门锁发出咔塔一声。 低着头的哈利愣了一下,他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小蛇,暗自警觉了起来。但哈利还是装作对此一无所知,他拿起地上完好的墨水瓶,放在讲桌上。 “奇洛教授?” “波特。”奇洛发出一声轻叹。他看着哈利的目光忽然变得热切起来,那双深陷的眼睛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光彩。他僵硬地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 哈利皱起眉,奇洛教授给他的感觉在突然之间改变了,他迷惑地眨了眨眼,有些担忧。 “你的书,看完了?”奇洛扫了一眼哈利手里的《圣光礼赞》。 “是的,教授。”哈利掏出那本挤满了笔记的小黑本子,他翻到一页,摊开给奇洛看,“这上面对于魔法的记载还很模糊,教授,我不知道这里。。。。。。” 奇洛看了看哈利的笔记,点头赞许:“哦,是的。这的确是一个很容易遇到的问题。实际上,这里还需要一点小技巧。” 奇洛的眼角微微上挑起来,他勾着嘴角,表情看上去有一种奇异的张扬。但那种惨白的脸色和混着血丝的眼睛,却让他看起来十分古怪。 哈利看着奇洛,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人格分裂也不是不可能。——哈利以前见过的一个孩子也是这样,平时畏畏缩缩懦弱不堪,一有点动静都会吓得啜泣,但有时候却会突然变得极具攻击性,甚至敢对哈利说出“我们一起逃出去,杀了他们!”之类的话。 那么,现在这个,也许就是不常出来的奇洛教授二号。 想通了这个,哈利稍稍放下了心中的担忧。他抿了抿唇,想到这也许就是其他教授防备奇洛的一个原因——毕竟人格分裂是要被抓进疯人院的。 奇洛教授二号的知识似乎比一号更加丰富,而且更偏向于实用。他给哈利讲解了很多使用魔法的小技巧,这让哈利受益匪浅。 “这里,你可以加上一个上浮音,它可以使咒语的使用更加连贯。”奇洛二号随手拿起一张羊皮纸,列出一个哈利从未见过的小咒语,再把咒语一截一截拆分开来。单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咒语,就讲出了很多小细节。 奇洛二号的字迹也和一号不太一样。似乎是一种华丽的花体字,但奇洛二号写的断断续续,本该流畅的字体变得面目全非,潦草得让哈利有些不忍直视,费了好半天力气才认出来。 只不过奇洛二号自己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也许是太久没出来,憋得太狠了吧。——哈利暗暗猜测。 “黑魔法的变化莫测,只有弱小的人才会畏惧更强大的力量。伟大滋生嫉妒,嫉妒滋生谎言。有人用谎言企图蒙蔽世界。”奇洛二号微眯起眼睛,说到最后一句话,嘴角不屑地下撇,似乎又有些厌恶地抿了抿唇。 哈利忽然觉得这个小动作有些莫名的熟悉。 “现在的人蜷缩在自己的壳子里,懦弱,无能,忘记了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精彩。”奇洛二号懒洋洋地说道。声音不再颤抖,也没有了那种随时都会崩溃的脆弱。而是一种轻蔑和不屑,仿佛是高高在上,看着世人都有些做作的怜惜。 声音有点过于清弱了,应该更低沉更华丽很有磁性一点。 哈利困惑地歪了歪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他却毫无缘由地觉得这种说话方式有些熟悉。 “波特,你很有天赋。”奇洛二号看着哈利,眼中的暗芒稍纵即逝。 危险! 哈利浑身紧绷了起来,有一瞬间奇洛二号给他的感觉让人无法忽视,但奇洛终究什么都没做,就好像这只是一次很平常的夸奖。 藏在袖子里的小蛇察觉了哈利的警惕,小声安慰着。 奇洛二号挑起了眉,他似乎是诧异地“哦”了一声:“波特,你刚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手腕上的小蛇猛的僵直了,就像是死物一样一动不动。 哈利也是一惊,但他很快平静下来,茫然地迎着奇洛二号探寻的视线:“什么,教授?” 奇洛二号仔细打量着哈利的表情,那目光极具侵略感,带着诡异的热切和贪婪,就像是在看什么罕见的珍宝,他一寸一寸地扫过哈利的脸,最终在额前的闪电型伤疤上停顿了一下,然后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 “教授”哈利被奇洛看得很不舒服。 “没什么,波特。刚才我们讲到了一半。还有一些小技巧,我想你会需要的。”奇洛收回目光,再次从杂乱的羊皮纸中抽出一张,他看着那堆横七竖八的羊皮纸,似乎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 奇洛二号对于黑魔法的研究极为透彻,不管哈利提出了什么问题,他都能回答,并且十分清晰详尽。 不得不说,他是个好老师。在整个过程中充斥着激情,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有些老师总能调动学生的热情,哈利也感觉到了一丝兴奋。就好像随着奇洛二号的讲述,他看见了一个前所未有,充满新奇的世界。 奇洛教授二号一定很喜欢黑魔法。 哈利这样想着。因为只有一个人喜欢一个东西到了极致,才能感染他人,让他人也不由自主地感到痴迷。这是一种奇特的魅力。 哈利只在疯狂的科学家身上看到过,当然,这也意味着危险,因为这样的人会为了他想要的,不顾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伏地魔你也当当奇洛的第二人格吧!凭什么每次都让奇洛当做你的傀儡! ps.考试考砸了,嘤嘤嘤~~~尼玛后天还要考,考泥煤呀! 161-15 不知不觉,万圣节临近了,学校陷入了一种喜气洋洋的氛围。 哈利也终于摆脱了斯内普教授长达两周的禁闭,他不明白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他们想要知道的,干什么还要揪着他不放呢。 一旦有空就会被抓去处理各种魔药材料,但也许是发现哈利对于鼻涕虫的反感,之后哈利处理的都变成了植物茎干,这让哈利小小的松了口气。 斯内普还会让哈利喝下奇奇怪怪的魔药,哈利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魔药的怪味。 当然,在哈利结结巴巴地说出“教授,您的魔药很有效,上次让我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以此来表达谢意之后,事情就彻底败露了。 斯内普的脸色黑得可怕,看上去简直要吃人。他一言不发地拿走了哈利苦着脸正准备喝下的魔药,然后叫来了庞弗雷夫人和邓布利多。 哈利乖乖坐在沙发上,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茫然地仰着小脸看斯内普大步走来走去,狂暴地像一条匈牙利树蜂,仿佛鼻子都在喷火。 赶来的邓布利多和庞弗雷夫人同样不解,但在哈利茫然无措地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后,就都面色凝重了起来。他们轮番对哈利进行检查,一道道颜色各异的魔法光打在哈利身上,哈利看着沉痛得好像死了人一样的三个大人,表示自己十分无辜。 直到事后,哈利翻找《魔药大全》的时候,才明白他到底在无意中透露了一个多么重大的消息。 “无痛药水”,用于消除人的痛觉。 ——这是哈利当时喝的魔药的名字,是非常高级的药水,作用就像是书上说的那样简单明了。 然而本来可以让人毫无痛觉的强力魔药,仅仅是让哈利感觉疼痛减轻了一点。 哈利知道这一点后感到有些头痛,在他看来,经历过数不尽的人体试验后,产生一点抗药性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哈利知道自己身体的这一特性,只是没想到对于魔药的反应也一样迟钝。 这对于其他人也许就意味着很多疾病或伤口不能通过魔药来解决,毕竟巫师的魔药真的很神奇。但对于哈利来说,这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伤口哈利自己就能愈合,而哈利自己几乎不可能生病。 如果把哈利的身体比作一架精良运转的机器,那机器怎么能出故障呢,一旦生病,对于哈利来说,就是机器该报废的日子到了。 不过,还好。哈利不用再应付每天多到头痛的魔药了,他为此暗暗高兴,完全不知道有三个大人在背后愁白了头发。 让哈利更头痛的事情很快就出现了。 哈利发现他的铂金小朋友有了烦心事,而且还和他有关。 德拉科总是一脸愁闷地鼓着脸,趁哈利不注意时看着他,就仿佛哈利是什么解不开的难题。当哈利问到时,就遮遮掩掩,躲躲闪闪的,怎么也不肯说出来。有时候还会看着哈利欲言又止。 哈利心里有些烦躁,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小贵族可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他会不会也发现他是个可怕的怪物,想要避开他?或者认为他是个枯燥无味的人,呆在一起都惹人生厌?也许是觉得他太阴暗了,只是蘑菇才喜欢阴暗的角落!或者是他太迟钝了,太古怪了,太孤僻了,完全不懂得幽默,有时候还不知道别人在说什么,无聊又无趣! 纷杂的想法在哈利的脑海中翻滚。 哈利一向知道他是个多不受欢迎的人,每当达利和他的伙伴们聚在一起讨论漫画和超人的时候,那些人总是不着痕迹地和哈利保持距离,轮到哈利偶尔发表看法的时候,总会得到别人见鬼的目光,以及不可思议的惊叹:“哈利,你怎么会这么想!” 就算是达利用拳头揍他们,他们也更愿意围绕在“d哥”身边,而不是和小怪胎哈利说话。 哈利不由得开始想德拉科是不是也发现了他很无聊,想要远离他。 虽然德拉科还是和平时一样同哈利一起上课,一起去吃早餐,但哈利的心里还是有着小小的担心。 哈利止不住地有些烦躁,他不住地摸着盘在手臂上的小蛇,那顺滑的鳞片好像可以让他稍微平静下来。 但也因为这样,在路上偶然撞到了哭泣的赫敏,哈利也没有及时地追上去,而是在哈利愣神的瞬间,赫敏就已经红着眼睛挤过人群,消失了。 哈利有点担心赫敏,因为那是个坚强的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哭了。但看她去的是女厕所的方向,哈利还是决定让赫敏一个人静一静,也许那个坚强的姑娘不需要人的安慰。 当哈利和德拉科走进精心装饰的礼堂时,尽管哈利心不在焉,但还是惊讶了。哈利从来都没有如此隆重地过节,礼堂里摆着金光闪闪的盘子,还有泛着银光的器皿,无数蜡烛在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上闪烁着,折射出绚丽的色彩。 成百上千的小蝙蝠扑棱棱地飞来飞去,还有一团团小小的乌云怪笑着飘过,把南瓜肚子里的蜡烛火焰弄得明明灭灭。 藏在袖子里的小蛇馋得直吐信子,使劲嗅着空气中蝙蝠的味道。 哈利哭笑不得,只能安抚着霍利,然后趁别人都不在意的时候,抽出魔杖抓住了两只灰色的小蝙蝠,扔到了桌子下边。 幸好有长长的桌布盖过桌子一直拖到了地下,遮挡了桌子下发生的私吞校园公物事件。 就是不知道这些蝙蝠有没有编号,哈利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对邓布利多校长解释食堂里少了两只小蝙蝠。 哈利默默地啃着一块南瓜饼,在啃到底三块时,感到小蛇心满意足地爬回了他的胳膊,细长的身体上明显鼓出了一大块。 “德拉科~这是我带来的蜂蜜星糖。万圣节推出的新产品,每个人都有份哦~~”蓝雪坐在德拉科的旁边,笑嘻嘻地发着糖果,似乎她发的东西很受欢迎,斯莱特林的其他新生们明显露出了渴望的神情。 哈利坐在德拉科的对面,默默地又拿了一块炸得酥软香甜的南瓜饼,秉承他一贯的风格尽快填饱肚子。 虽然说是发给所有人的,蓝雪却刻意忽视了哈利,她似乎有意无意地隔开了哈利和其他人。 有的斯莱特林注意到了,但自从黑魔法防御课上哈利说出那番话后,斯莱特林们的态度重新变得微妙起来。他们都若有若无地投过来看好戏的目光。 哈利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对那种什么糖果毫无兴趣,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只有哈利知道,他害怕自已一抬头看到那个蠢女人挑衅的目光,就忍不住冲上去拧断她的脖子。 哈利可不认为自己能在这种场合下拧断一个人的脖子然后安然无恙地离开。 手中的银叉发出咯吱咯吱的抗议声,等哈利反应过来想要松手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只是轻轻松动手指,就感觉到银叉可怜的柄部要顺着手掌滑落。 哈利僵住了,连忙抓牢分成两段的叉子,然后努力看起来自然地把手放在桌子上,他不敢放开手,因为一把分成了两半的银叉看上去可一点都不正常。 大门猛的被打开,奇洛冲进了餐厅,他紫色的大围巾摇摇欲坠,看上去慌乱而惊恐。 “巨怪——在地下教室里——我以为你应该知道的。” 奇洛教授倒在地板上,惨白着脸,昏死过去。 餐厅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哈利觉得自己此时感到松了口气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但他还是感谢这场混乱,这样也许就没有人会注意到他可怜的餐具了。 “级长,”邓布利多站起来,让大家安静下来,声音低沉地吩咐, “立刻把你们学院的学生领到宿舍去!” 斯莱特林的级长们没动,但长桌顶端的首席威克森站了起来,有条不絮地带着斯莱特林们从侧门走了出去。 学生们都纷纷赶往各自学院的休息室。斯莱特林的高年级们似乎都不怎么着急,尽管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就和地下教室一个方向。 “安静,大家。就算真的遇到了巨怪,我们也足以抵挡。也许你们需要一堂实践课。”威克森懒洋洋地说,目光扫过不安的一二年纪,“当然,我说的是这么多学生聚在一起的时候,落单的小巫师也许是巨怪喜欢的食物。” 哈利奇怪地看着这位棕发的学长,他发现斯莱特林高年级的一大传统就是喜欢恐吓低年级。 ——巨怪明明不吃人啊,而且智商很低。 斯莱特林们在走廊中停下来,让那些神情困惑,显然还不太清楚状况的赫奇帕奇新生们先过。 赫奇帕奇的级长是个相貌英俊的高个子男生,他领着新生们安静地走过,时不时露出宽和的微笑来安慰那些不知所措的小獾。 哈利注意到,在那个男生路过时,还对威克森谢意地笑了笑,似乎两个人认识,而且关系意外的不错。 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的关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哈利想着,他一开始还以为四个学院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划分,但当哈利真正呆在霍格沃兹的时候,才发现,就和所有普通的学校一样,学生之间并没有多少深仇大恨,就像斯莱特林一向嫌弃“只有没有本事的人才呆在赫奇帕奇”。但实际上,被小獾们崇拜善意的目光看得脸红别扭的斯莱特林比比皆是。 一直缠在德拉科身边的蓝雪忽然不屑地轻笑了一声,她抱着德拉科的手臂晃来晃去,像是在炫耀着她与斯莱特林小王子的关系。 哈利抿了抿唇,他的手有一瞬间握紧,却又很快松开了。 有几次哈利看见德拉科想要走过来和他说什么,但却被蓝雪打断了,因为这个碍眼的蠢女人在场,铂金小贵族不得不咽回了他想说的话。 哈利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这个蠢女人在他面前不自量力地挑衅,还是出于德拉科最近反常的表现,他焦躁地想要奔跑,或者干些其他的什么。 手臂上的小蛇发出嘶嘶的怪笑。 哈利看着那个得意洋洋的背影,嘴唇轻动,默念出一段古怪复杂的咒语。 “哈利!”沙比尼忽然出现在了哈利身边,原本想要拍在他肩上的手不出意料地拍了个空。 哈利眨眨眼,转过头:“怎么了?” 他并不知道沙比尼看到了没有,但这一点都不重要。 “嘿,你不用担心。这是德拉科自己的事。”沙比尼的反应很自然,他笑嘻嘻地揽过哈利的肩膀。 “什么?”哈利僵硬地卸去紧绷在肩膀上的力,任由沙比尼像是街头混混一样拍着他的肩膀。 “德拉科他在别扭。你知道。。。。。。”沙比尼挑挑眉,冲哈利意有所指地笑了笑,“你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嗯?”哈利迷惑地看着沙比尼,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别那样看着我。”沙比尼装模作样地挡住哈利的视线,毕竟那一双碧绿的猫眼杀伤力太大了。 但完全不明所以的哈利仍旧困惑地看着他。 沙比尼苦恼地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和哈利解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悠悠地说:“哈利,你知道。。。。。我们自诩为贵族,从小要接受各种训练。德拉科一直做的不错。但你有时候真的很像一名贵族,我是指那种真正的贵族。。。。。。” “我很像贵族?”哈利重复了一遍沙比尼的话,他想了想,慢慢的,原本那小小的阴霾忽然被这个消息冲得一干二净,他翘起嘴角,“真的吗?” 沙比尼被哈利这个忽然之间展露的笑容弄得一愣,有些晃神,他从未想过这个一天到晚阴沉着脸,早熟孤僻的家伙能笑得这么纯真,就像是个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玩具的孩子。 只是说他像贵族而已。。。。。。至于这么高兴吗? “谢谢你,布雷斯。”哈利的笑容扩大了,他像是抑制不住那些笑容似的,碧绿的眼眸里盈满了清澈的笑意,眉眼弯弯,他的嘴角上扬着,甚至在脸颊边出现了一个浅浅的酒窝。也只有这时,他才像是一个真正的年幼的孩子。 哈利忽然转身就跑,他一边笑着,就连脚步都轻快了很多,一边消失在了一条走廊里。 沙比尼呆呆地看着哈利就这样欢快地跑远。 半秒钟之后。 “喂!你跑哪儿去?巨怪啊!”沙比尼抓狂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可惜哈利早就消失不见了。 明明是看小孩一个人走在队伍末端,怏怏不乐的,太过于可怜。 而德拉科自己又陷入了不能说的小纠结之中。 所以,沙比尼才好心做了一次知心大哥哥,问题是这才刚刚开了个头啊,谁能告诉他,他讲的那些话,有哪一点值得这么开心了吗? 救世主真是猜不透啊,这种难以捉摸的心思简直比德拉科还难搞。 ——沙比尼嘟嘟囔囔的,一边趁大家都不注意时,溜到首席身边说了某个犯神经跑走的人。 而此时独自一人跑到另一条走廊的哈利,才不知道被扔下的沙比尼有什么感想。 哈利压不住自己的笑容,他把霍利从袖子里拿出来,捧在眼前,兴奋地发出一连串嘶嘶声,甚至因为过于高兴,而显得有些结巴。 【霍利霍利,你听到了吧?刚刚布雷斯说我像洛蒂安先生哎!】 如果蛇能做出更多表情的话,那么霍利一定会狠狠鄙视哈利。他甩着尾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只是说你有时候像真正的贵族。】 【洛蒂安先生不就是真正的贵族吗?奥斯洛克不就是历史悠久的大贵族?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终于有了一点洛蒂安的样子了吗?】 【你要洛蒂安的样子干什么?你又不是他儿子!如果你说的真正贵族是指花花公子的话,那我猜,你连一点皮毛都没学到。】 霍利直起身子,他吐着信子,努力泼着冷水。 【你不是也很尊重洛蒂安的吗?】哈利对小蛇的表现不解。 【我说的尊重,是指他在某些方面,的确是值得敬重。】霍利甩甩尾巴,【但不代表你要像他一样。哈利,你很好。我追随的是你,而不是他。】 “哦。”哈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很快又神采飞扬起来,【但我还是很高兴!】 【洛蒂安有儿子,是小艾尼,我记得。】哈利回想着,嘴角翘着,欢腾地像个孩子,【小艾尼明年就该上霍格沃兹了,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你只比他大了一岁。】霍利有气无力地提醒。 【我会照顾好他的。】哈利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像是没有听到霍利的话。他就连说这句话,都洋溢着一种快乐的气息。 没有人知道沙比尼无意中的话,对哈利的意义。 当哈利还懵懂无知的时候,那个英俊高大的男人出现在哈利眼前。 他对哈利笑,对哈利说话,对哈利掏出口袋里的小饼干。 尽管那个男人对哈利说的第一句话是“卧槽!”,掏出的饼干是慌乱之中残留的一点猫粮。但无疑,那个男人是长久以来第一个把哈利当做“人”这种东西来对待的人。 洛蒂安是个贵族,有些痞气,洒脱而又神经大条。 但就是这样不羁的人,才会决定把哈利当做一个无知的孩子,带回家。而不是单纯地当做武器销毁。 就算哈利在洛蒂安偌大的城堡中是一个隐形的人,不能在任何人眼前出现。 但那是哈利最快乐的时光。 是洛蒂安教会了哈利怎样一点一点说话,怎样控制自己的力道,怎样像一个正常人。 当哈利把苹果捏得稀巴烂的时候,洛蒂安会递给哈利手帕。洛蒂安会和哈利说话,会对他讲故事。会告诉哈利,如何去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期待的东西。 哈利就是凭着那时学到的东西,一直到现在都很快乐。 哈利模仿着洛蒂安的神态,模仿着洛蒂安的声调,说话方式,观察着洛蒂安的一举一动。他觉得洛蒂安的任何举动都是优雅的,不像他这样野蛮无知,就仿佛一匹披着人皮的动物。 但可惜,哈利一直都学不会洛蒂安的样子。 那句话就像是对哈利长久以来的一个认可。 【真的很开心。】哈利低着头,喃喃道。 霍利这次难得的没有反驳,他嘶嘶地赞同着,用尾巴抚了抚哈利的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某醉:哈利,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哈利(歪头):没有啊,什么? 某醉:不,你的小朋友呢?刚刚还为德拉科难过,一会儿就忘到了脑后,德拉科会哭的。 哈利(犹豫一会儿,甩头):嘛~洛蒂安比较重要! 某醉(无奈摊手):所以,小哈果然还是个孩子。——问题是沙比尼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小哈你误解了,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你真相了啊口胡! ps.考试轮我三千遍,我待考试如初恋。依旧被轮中。。。。。。 偷偷上来发一篇。。。。。。 171-16 “啊——!” 尖锐的女声划破了长廊中的寂静。 哈利猛的抬起头,他仔细听着四周的动静,楼上逐渐响起一个钝重的脚步,很迟缓,但每一步都把地板踩得轰轰作响。 就连小蛇都直起了身子,左右摇晃着吐出信子。 “赫敏?”哈利轻声问道,一边向走廊另一头的楼梯跑去。 小蛇犹豫着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哈利刚刚还兴奋的脸色有些凝重下来,其实他的心里已经确定了,只是习惯性地问了一下。——他的耳力远比小蛇要强得多。 红头发的瘦高男孩匆匆跑来,他小口喘着气,脸色发红,显得十分焦急。 “罗恩?”哈利叫住了红发男孩。 “哈利?”罗恩看见哈利眼睛一亮,连忙解释,“赫敏在女厕所,她还不知道巨怪的事。” 不,她现在已经知道了。 哈利在心里默默想着,但他没有吧这句话说出口,只是带头向楼上跑去。 “哦,哈利你真是太好了。你也要去吗?”罗恩跟着哈利,高兴地感叹。显然,哈利能去让他放松了很多。 哈利抿了抿唇,他本可以很快就赶到赫敏身边,但有罗恩在,他只能保持正常的速度向前跑,他担心赫敏能不能撑到他们到的时候。 ——如果赫敏因为他的一点小私心而丧命的话,哈利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 小蛇早就在看见罗恩时,就乖乖缩回了衣袖,但仍旧发出细微的只有哈利才能听到的嘶嘶声。 又是一声尖叫,似乎隐约夹杂着惊慌失措的“救命”声,从走廊那头传来。紧接着便是“咚”的一声巨响,仿佛墙壁都震动了起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从水管中喷出,击打在石墙上。 “哦,不!赫敏!”罗恩不可置信地惊叫,他脸色苍白地瞪大了眼睛,然后猛地拔腿向走廊那头跑去。 哈利也是一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加快了脚步,轻松就超过了看起来腿长的罗恩。 “罗恩,我向去看看。” 扔下一句话,哈利就匆匆跑了过去。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罗恩,他一边跑,一边回想着刚才像箭一样射出去的哈利,忍不住感叹:“哈利?天呐。。。完全比得上飞天扫帚了,那真的是腿吗?” 哈利跑到女厕所前,发现有半面墙壁都已经坍塌了,破碎的墙壁上露出开裂的水管,不停向外喷水,把整个地面弄得湿漉漉的。 而一个庞然大物就立在断壁旁边,手中挥舞着一个巨大的木棒,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酸臭味。 这只巨怪显然脾气不太好,也许是从墙上喷射而出的水太过烦人,它不耐烦地转动着它的小脑袋,发出轰隆隆的咕哝声,它不断挥着木棒,似乎是想把水从它头上弄开。 智商看起来确实不怎么高。 哈利暗自嘀咕着,他扫了一眼女厕所的里面,发现最里面的几个隔间没有被破坏,从最后的一个挡板下面的间隙里,露出一角黑色的巫师袍——赫敏还安然无恙。 那就好。哈利大大松了口气,他害怕因为自己的一时犹豫而造成了伤害。 只是怎么样才能把那个大家伙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也许是哈利真的太小了,那只巨怪竟然没有丝毫注意到他的迹象。 哈利举起魔杖,发出一声响亮的爆炸声。 巨怪停住了,它笨拙地转过头,眨巴着它的小眼睛,一边还探着头,似乎是想看清楚到底是什么。它看见了哈利,像是犹豫了一下,在哈利第二次用魔杖发出爆炸声后,终于朝哈利大步走来,一边举起了那根木棒。 哈利静静看着巨怪向他一步步走来,地板的震动越来越剧烈。他收起了魔杖,然后仰头看着,等待最佳时机。 巨怪终于接近了,它晃动着自己的长耳朵,那个与巨大身子看起来比例极为不符的小脑袋傻傻地歪斜着,然后把高举的木棍狠狠砸下。 “哈利!”罗恩惊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但哈利没有时间理会了,他起跳了,高高跃起。木棒轰的一声砸进了地板里,但也就是这个时候,趁巨怪还没有收回手时,哈利一拳打向巨怪的头,只是罗恩的声音让哈利犹豫了,他本来是毫无疑问地会攻击巨怪的头。 但把巨怪打得脑浆四溢显然不是正常的校园风格。 最后一秒,哈利侧了侧身子,那个瘦小的拳头落在了巨怪的肩膀上。 一声闷响,哈利清晰地听到手下有什么断裂了,就像是曾经的无数次那样。 巨怪晃了晃那庞大的花岗岩一样的身子,然后歪向一边倒下了,轰隆一声,倒在了一滩水泊里,把水溅的到处都是。 哈利轻盈地落到了地上,他不动声色地把手藏进了袖子里,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那只手上不正常的青紫迅速恢复了本来的肤色。 “赫敏?”哈利走向女厕所后面的隔间。 也许是庞然大物终于倒下的缘故,周围一下安静了很多,只有开裂的水管还在滴滴答答地流水。 “赫敏?”哈利又叫了一声,他在有黑色袍角的隔间前停下,那扇门紧紧地关着。 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赫敏低低的声音,那声音沙哑而脆弱:“哈利?” “是我。”哈利点头。 门开了,赫敏大口喘着气,脸色煞白。她的腿软了,只是扶着墙,勉强让自己站直了。她疑惑地打量着四周,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巨怪。。。。。。巨怪呢?” 哈利想起那只倒在地上的巨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呃,它。。。。。。昏过去了?” “哦,我这是在做梦吗?!哈利!你竟然一拳打倒了巨怪?”罗恩终于跨过了小山一样的巨怪,来到了这边,他一脸见鬼的表情,脸颊边有一块不自然的红,像是狠狠掐过自己了。 “不,没有。我用了魔法。”哈利眨眨眼,看着罗恩否认道。 “是、是吗?”罗恩抓了抓自己的红头发,不确定地问,“我怎么觉得。。。。。。” “你看错了。”哈利平静得打断了罗恩的话,他无辜地晃了晃手中的魔杖——不知什么时候,魔杖就已经拿在哈利的手里了,就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是吗?”罗恩困惑地咕哝了一声,但他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这上面,他激动地冲上来,握住了哈利的手,“哈利你太厉害了!这简直。。。。。。简直就是英雄!” 罗恩的脸颊泛红,他双眼冒光地看着哈利,就像是看见了最喜欢的魁地奇明星。如果周围有纸和笔的话,他绝对会让哈利签名。 “哦、哦。”哈利愣愣地看着罗恩,心里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做出格了。 但他已经收敛自己的力道了,哈利觉得巨怪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结实。 “不管怎么说,你们没事就好。”罗恩看见赫敏没事就立刻放了心,他几乎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哈利身上,不住地重复哈利的“光荣事迹”,“哈利,你才一年级,就一个人打败了一头巨怪!这可是高年级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事!” “真是光辉的救世主,不是吗?”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哈利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真的很想制止罗恩继续说下去,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没想到斯内普教授竟然听到了。 麦格教授和斯内普教授的出现让整个房间霎时安静了下来,就连兴奋的罗恩都苍白了脸色,战战赫赫地站好,在教授面前低着头。 奇洛教授跟在最后,他的脸色更白,他看了巨怪一眼,就猛的抽了口冷气,后退一步,站在墙根,紧紧攥住自己的胸口。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把戏?”麦格教授说,她愤怒地抿着唇,目光冰冷,“算你们走运,没有被它弄死。你们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待在宿舍里?” 斯内普教授冷冷地瞪着哈利,那目光中是压抑的愤怒。 哈利低下头,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乖乖挨训。 “请别这样,麦格教授——他们是在找我。”赫敏慢慢从隔间里走出来,她的眼睛还是红肿的,声音很小。 “格兰杰小姐!” “我来找巨怪,因为我——我以为我能独自对付它——你知道,因为我在书上读到过它们,对它们很了解。”赫敏坑坑绊绊地解释,她低下头不敢和麦格教授的眼睛直视。 哈利站在原地有些发愣——这是什么鬼扯的理由?他敢说,在场的三位教授没有一个人相信。 但更奇怪的是,三个教授却都假装自己相信了。 “你们怎么对付的了一只成年巨怪?”斯内普弯腰去检查那只倒在地上的巨怪,他轻声问。但当他余光扫到安静地站在一旁的哈利时,猛的止住了嘴。 “是哈利,哈利打败了那个大家伙!”罗恩听见了斯内普的问话,他立刻大声说,一边激动地看着哈利,就好像打败巨怪的那个人是他。 哈利眨了眨眼,罗恩的表现让他觉得有些别扭奇怪,但不得不承认,当一个人会因为你的成就而感到自豪时,那感觉还不错。 “我以为,你现在应该在你的寝室里,波特。”斯内普没有理会罗恩的话,他用那双黑色的眼睛看着哈利,语气冰冷。 哈利注意到,因为斯内普的话,本来想要发问的麦格教授不得不咽回了嘴里的话,毕竟哈利是斯莱特林的学生,理应归斯内普管。 所以,麦格教授转而去处置她学院的两个学生:“格兰杰小姐,我对你感到很失望,因为这件事,格兰芬多扣去五分。你最好赶紧回到格兰芬多的城堡去,好好地享受万圣节晚宴。” “至于韦斯莱先生,因为你们的勇气,每人加五分。”麦格教授严厉地看着学生们,“我会把这件事通知邓布利多校长。” 宣布完分数,麦格教授领着罗恩离开了。 哈利知道斯内普教授在帮他,毕竟他也许可以把罗恩糊弄过去,却没办法对教授们解释他是怎么独自干掉了一头巨怪。 “奇洛教授,你为什么不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学生落单呢?”斯内普转向一旁的奇洛,冷声问。 “嗯,是、是的。”奇洛抖了抖,他飞快地看了哈利一眼。那目光很复杂,惊惧而担忧,像是在深深地恐惧着什么,但却又闪过一丝狰狞。 奇洛一边攥着胸口,一边离开了。 哈利看着奇洛离开的方向,皱了皱眉,奇洛的身体更差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有一瞬间似乎在奇洛身上闻到了腐烂的味道。不过那股味道很快就消失了,混杂在巨怪浓浓的臭味中,并不容易辨认。 “教授,你受伤了。”哈利等到其他人都走了,才看向斯内普,轻声说。 “你弄死了一只巨怪,波特。”斯内普像是没听见哈利的话。 “死了?”哈利瞪大眼睛,他扭头去看那只巨怪,发现好像确实没有了呼吸,但他原本以为魔法生物的呼吸比较和缓,“怎么会?我以为。。。。。。” “你用了什么?”斯内普不耐烦地打断了哈利的话,他不想听某个波特在他面前露出那副傻兮兮的样子,尤其是当各种各样不好的猜想充斥在他脑海中的时候,“这是什么魔咒?” 一个黑魔法,能粉碎一只巨怪半个身子的骨头。 这毫无疑问是杀伤力极强的黑魔咒,而哈利才只有一年纪,在半年以前哈利还从未接触到魔法。 “不,教授。”哈利知道斯内普误会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解释,“我没有用魔咒,我只是。。。。。。打了它一下。” “只是。。。。。。打了它一下?”斯内普扬起眉,模仿着哈利的话,脸上满是嘲讽。 哈利抿了抿唇,他走到只剩下半面的墙壁前,忽然挥出一拳。 墙壁发出一声轰鸣,细碎的砾石四处飞溅,紧接着,便是密密麻麻的裂缝像蛛网般龟裂开来,仅剩的半面墙也很快就碎了一地。 哈利转过身,看着斯内普。 半响,斯内普冷冷地扯开嘴角:“哈,真是精彩的表演。” “书上说巨怪很结实,我没想到只是一拳就。。。。。。我收敛力道了。”哈利懊恼地小声咕哝,有些委屈,“教授,要我赔吗?” “。。。。。。赔?”斯内普重复着哈利的话,他挑起眉毛,很诧异。 “不用?那真是太好了。”哈利睁大眼睛,大大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教授们严峻的表情有一半是因为他毁坏了学校的公物。 忽然间不太想明白这个小家伙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斯内普想起刚才他的那些谨慎的猜测,忽然有种丢人的感觉。 抛去那些奇怪的想法,斯内普失去了继续问话的欲|望。 “你可以走了,波特。今晚我不想再在除了寝室以外霍格沃兹的任何地方看到你。” 可是哈利没有动,他坚持地看着斯内普:“教授,你受伤了。” “你可以走了,波特。”斯内普冷冷地重复着这句话。 “我闻到了血腥味。”哈利平静地仰头看着斯内普,像是没有看见斯内普的眼睛都在喷火。 “要我夸赞你的鼻子吗?波特?”斯内普的语气越发冰冷,“现在!马上!滚!” “血腥味在变浓,教授。伤口上有毒,对吗?它加重了受伤的程度。”哈利依旧无视了斯内普暴怒的气息,平静地指出。 “狗鼻子波特!你的鼻子很灵,够了吗?回宿舍去!”斯内普简直要喷火了。 “伤在腿上。”因为你在进来之后没有过多移动,就是现在也没有离开,而是要他先走,因为腿瘸了。 不过,在哈利看到斯内普的脸色后,还是咽回了后面的话。 “好,很好。”斯内普怒极反笑。他怒视着哈利。深深吸气,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掏出魔杖给这个小混蛋一个教训。 哈利固执地与斯内普对视着。那双绿眼睛带着主人独有的倔强。 半晌。 “该死的,你除了会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以外,还会干些其他的事吗,波特先生?” 哈利眨了眨眼,想了一下:“要我扶你回去吗,教授?” 斯内普抿紧了唇,显然他快被这个赖在这里不走的小混蛋逼疯了。 打不得,骂没用。还会死倔地仰着小脸看着你,那目光很平静,就像是会无限地这么等下去,一直到你妥协为止。 偏偏那张小脸下巴尖尖,瘦瘦小小,好像一巴掌就会盖过去,加上一头该死的凌乱的黑发,就好像你在虐待一个孩子。 这是个孩子,十一岁! 而你,西弗勒斯斯内普,已经三十一岁了,你是一个成年人。 ——斯内普在心里对自己说。 斯内普僵硬地转过身,向外面走去,受伤的腿一用力,就钻心地疼。 哈利连忙上去小心翼翼地扶住斯内普。 斯内普只是僵了一下,就很快让身体放松下来,任由哈利扶着。所幸的是,这时候的走廊里并没有人。 哈利的动作也同样很僵硬,他很少和人接触,而且,也从来都没有扶过人。能轻松打穿墙壁的手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控制力道,一边不断调整姿势,以企图找到一个正确的扶人方法。 “为什么?”斯内普忽然低声问。他看出哈利并不擅长这个。 哈利不知道该怎么正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他想了半天,直到两个人走到了地窖,门口的美杜莎高兴地嘶个不停。 “表达谢意。”哈利终于迟疑地说。 不管是天天不厌其烦地把他叫到办公室喝魔药,还是明明厌恶着却又总是关注着他。 哈利从不认为那些调理身体的魔药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的,至少自从哈利出事以来,斯内普身上的魔药味直线上升。 还有不论语气如何冰冷讽刺,斯内普也总是小心地没有触及那些可能会真正伤到他的地方。 回应哈利的,是斯内普不屑的冷哼声。 181-17 正如哈利所说,斯内普的腿受伤了,不知道被什么动物咬得鲜血淋漓,也许是那种动物的唾液有毒,阻止了伤口的愈合。 此后的几天里,哈利都能看到斯内普在走廊里一瘸一拐的身影,原本魔药课教授造成的那种大步如飞,黑袍翻滚的神话被打破了,这让哈利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要上前帮他。 不过斯内普教授一定不会领情就是了,哈利毫不怀疑,如果他敢走上前去,就一定会被斯内普砌进霍格沃兹的石墙里。 哈利勇斗巨怪的故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学校,比起上一次的飞天扫帚空中惊魂更加引人注目,因为哈利这次毫发无伤地干掉了一只巨怪。 更有罗恩在一旁不断地大肆讲解,至少在一个早餐的时间里,哈利就听到罗恩讲了十六种不同版本,从徒手扳倒巨怪到使出冒着火光的复杂魔法,从冷酷敏捷的大英雄到英勇救出赫敏试图感化巨怪的伟大救世主。 每一种版本都拥有自己独特的构思。 与时不时发出惊叹的格兰芬多,满脸崇拜的赫奇帕奇,投来探究目光的拉文克劳相比,斯莱特林的长桌上就显得安静了很多。 尤其是当长桌顶端的首席威克森向哈利举起杯子表示祝贺时,那诡异的气氛达到了极点。 哈利勾起嘴角向威克森露出一丝假笑,在回敬后,目光一一扫过其余的斯莱特林,包括那些高年级。 ——哈利早就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当他这样看着其他人时,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那些斯莱特林都会慌忙回避,就算是高年级也不例外。 哈利在扫视一周后,继续低下头吃起了面包,不着痕迹地挡住了自己翘起来的嘴角。——他才不承认看着那些斯莱特林狼狈地避开目光低下头会感到很爽呢! 而令哈利最高兴的是,德拉科好像解决了自己的小烦恼,他恢复了常态,不再对着哈利躲躲闪闪,心不在焉。 哈利有种感觉,德拉科似乎比之前更亲近他了。有时候,铂金小贵族还会故意仰着下巴,别别扭扭地跑来问哈利题。甚至哈利每周四下午的图书馆时光,也多了一个人。 沙比尼在一边对哈利挤眉弄眼地怪笑,哈利想起上次沙比尼对他说的话,一向冷漠的态度好了不止一两点,他甚至开始叫沙比尼的教名,而且毫不吝惜自己的笑容。 只不过,每次沙比尼在见到哈利的笑之后那种胃疼的奇怪表情就不在哈利的关注范围内了。 实际上,哈利的光辉事迹在流传了没几天后,就被另一件事盖了过去。 ——斯莱特林的蓝雪劳伦,在上变形课的时候脸上忽然长起了红色的脓包,那些不算大的脓包从蓝雪的脸上一个接一个地冒出,很快就长了满脸,这个有些高傲的女孩当场就哭了出来,被麦格教授带去了医务室。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就算是庞弗雷夫人也没有办法消除那些脓包,这很显然是魔法导致的,但这并不是普通的恶作剧魔咒,而是属于诅咒范畴,除非找到施咒人,否则是无法解除的。 那些脓包算不上大,也没有流脓,只是看上去第一眼有些恐怖。在庞弗雷夫人看来,这种咒语只是会让女孩子有些接受不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只有蓝雪才能切身感觉到,她的脸上火辣辣的,又痛又痒,那种感觉一点点地钻进心里,让人简直无法忍受。 哈利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蓝雪哭哭啼啼,有几个学生上前去小声安慰,他一边看着,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魔杖,让那根细长的魔杖在手中转动。那双翠绿的眼睛里并没有多余的神色,只是忽然就显示出一种奇异的冷酷之情。 德拉科只是看着蓝雪,没有上前安慰的意思,只是他转过头看见哈利的时候,忽然就愣住了:“哈利?” 哈利收回望向那边的目光,看着德拉科:“怎么了?” “呃,没什么。。。。。。”德拉科犹豫地说,他仔细看着哈利,发现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孔,看起来瘦瘦小小,显得有些秀气,但不知为何,刚才他看着哈利的侧脸时,会有种陌生的感觉,那种冷厉的神色,令人畏惧。 哈利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小蛇,向斯莱特林的休息室走去。 在与捂着脸哭泣的女孩擦身而过的时候,哈利眯了眯眼睛,露出一丝古怪的冷笑,轻声耳语:“不要抓,会烂的。” 轻柔的声音钻入耳畔,蓝雪却无端打了个冷战,她愣愣地抬起头,只看到了哈利唇边一闪即逝的冷笑,和他的背影。 “怎么了?”潘西奇怪地询问,不明白刚刚还怎么也不愿意抬起头的女孩现在竟然露出了脸,她顺着蓝雪的目光望去,却只看到了德拉科和哈利的背影。 蓝雪呆愣地看着哈利走近斯莱特林的休息室,那扇石门缓缓滑上。 忽然,蓝雪的脸扭曲起来,她没有理会身边的朋友们,咬牙切齿地冲进了休息室。 “是不是你干的!一定是你对不对!”蓝雪一进休息室就看到了坐在屋子一角的哈利,她尖声怒吼着,扑向了哈利。 哈利放下正在写的作业,站起身,平静地看着女孩,问道:“什么?” “我的脸,你这个杂种!”蓝雪的声音尖厉,表情扭曲着,一边伸出长长的指甲就要往哈利的脸上划。 “清泉如水。”哈利的魔杖对准了蓝雪。 一股水柱喷出,将蓝雪冲到了几步之外,她踉踉跄跄地后退着,然后一下坐倒在地,浑身都湿透了,那头精心保养的棕色长发*地滴着水。 “这是我做的。”哈利平淡地说。 休息室里的人都看过来,却没有人上前阻止,这些人或是冷眼旁观,或是饶有兴致地看好戏。 蓝雪的表情越发扭曲,脸色红色的脓包颜色更加鲜艳,显得有些狰狞。她恶狠狠地咬着牙,抽出魔杖。 哈利完全可以在她施咒之前冲上去,折断她的魔杖,但哈利没有,他只是看在原地,冷冷地看着蓝雪,那目光轻蔑而冷酷。 “火烤*辣!”这无疑让蓝雪更加疯狂。 哈利没有动,那个魔咒打在他身后的墙壁上。 “你连魔咒都打不准吗?”哈利的声音还是很平淡。但听在其他人耳中却是无比轻蔑的。 哈利其实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像是斯内普教授那样能仅仅凭着语言就让人羞辱不堪。但他绞尽脑汁却也没想好应该要说些什么,言语向来不是他所擅长的,而他也从来都没有讽刺过人,所以,哈利只能冷冷地看着蓝雪,压抑着心中想要拧断她脖子的冲动。 “烈火燃烧。”哈利没有给蓝雪再次施咒的机会,吐出了一个大家都没有听过的咒语。 红色的火焰猛的在蓝雪身上烧了起来,蓝雪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在地上打起滚来。然而那火焰却无法扑灭,反而越烧越烈,金红的火舌舔舐着蓝雪的皮肤,女孩在地上疯狂地挣扎着,歇斯底里地发出尖叫。 皮肉烧焦的味道传来。 原本看好戏的学生们都被吓呆了,他们一时间忘记了如何反应,只能感受到那种逼人的炽热,还有在火焰中翻滚的女孩。 即使是高年级,也从未直接目睹过一个人被活生生放进火中焚烧的场面。 哈利面无表情地看着狰狞的女孩,绿色的眼睛里倒映着火光,却透出令人心惊胆颤的冷酷。 “波特,够了!”威克森猛的发出了一声怒喝,他挥了挥魔杖,“清泉如水。” 清水浇在火焰上,火焰嘶嘶地熄灭了。 哈利看了首席一眼,趁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念出了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咒语:“阿瓦达索命。” 冰冷的绿光闪过,射入了女孩的身体,女孩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一室寂静。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那个身形瘦小的男孩。 在令人窒息的几秒之后,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孩突然咳嗽一声,她颤抖着爬了起来,脸色惨白。 “劳伦,你还好吗?”威克森第一个反应过来,冲上去扶起女孩。 哈利还是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蓝雪,女孩在感受到哈利的目光时,惊惧地打了个寒颤,她浑身颤抖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缩进了威克森的怀里。 “嗯?”威克森忽然发出疑惑的声音,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女孩,半响,他面色复杂地看向哈利。 ——女孩浑身冰冷,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除了女孩不停地颤抖,脸色惨白以外,完全没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有些人也陆陆续续地反应过来。不光是女孩,就连地上铺的毛毯都只是一滩水痕,就好像那场恐怖的火焰只是他们的臆想。 才发现吗? 哈利想着,他迎着众人复杂的目光,平静地说:“骗你们的。” “哈?”不少人都发出了白痴一样的声音。 “被火烧,首先会先起水泡,而不是直接烧成焦黑色。而且,她刚才可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如果真是火的话,难道头发不会烧光吗?”哈利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他原本以为这只能骗一小部分人,却没想到所有人都相信了。 更何况。 “我怎么可能会阿瓦达索命?” 虽然真的很想杀死这个蠢女人,但他怎么可能就这样动手。 “。。。。。。”无形被耍了一道,并被狠狠鄙视了的斯莱特林们。 “但痛苦却是真的。”一直靠在墙边的级长赛鲁斯指出。 “没有真正火烧的痛。”哈利想了想,把魔杖指向赛鲁斯,“要试试吗?” “波特先生。”威克森咳了一声,叫住了哈利。 哈利这时候倒显得异常乖巧,乖乖收回了魔杖,就仿佛刚才大家见到的那个魔鬼只是他们的错觉。 犹豫了一下,哈利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步走向了女孩。 刚放松下来的大家再次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随着哈利一步一步地接近,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心跳的加速。 没有人知道原因,但看着哈利不急不缓地走近蓝雪,一时之间竟没有一个人敢打破这种节奏,就仿佛凝固了一般,只能呆立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应该是害怕吧,因为手指在忍不住地颤抖。 几步距离,却好像很漫长。然而实际上,哈利只是很快就来到了蓝雪的面前,他停顿了一下,抬起手。 有人在那个瞬间几乎就要尖叫了,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但好像接下来就会发生很可怕的事一样。 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很正常。 哈利慢慢把手伸到蓝雪面前,摊开,摆出一个优雅的礼节:“对不起,请原谅。”仿佛一件最正常不过的事。 当然,在场的学生们都不知道,他们那种仿佛有针在刺着皮肤,汗毛都要立起来,令人坐立不安,忍不住想要跳起来的感觉,并不仅仅是错觉。如果是斯内普在场的话,他就会知道,这是杀气。 蓝雪瞪大了眼睛,她甚至连颤抖都无法做到,在其他人都看不到的角度,她看见了哈利眼中的冷光,那双漂亮的绿眼睛幽深而阴冷,就仿佛地狱燃烧的魔鬼火焰。 而哈利,正平静地看着她,就好像高高在上的撒旦注视脚下的蝼蚁,死寂而又冷漠。 有那么一瞬间,蓝雪觉得自己看到了哈利身后张开的黑色翅膀。 哈利扯了扯嘴角,对女孩露出一丝冷笑。 ——魔鬼,通常都是以孩子的样子出现在世间的。他们天真而残忍,漂亮而邪恶,他们甚至会一边咯咯笑着,一边将你的肠子扯出来咀嚼,就好像在吃世间最美味的东西。 “啊——!”蓝雪猛的推开威克森,爬了起来,发出凄厉的尖叫。她没有理会哈利伸出的那只手,狼狈地跑向一边,就好像身后有魔鬼在追。 女孩的头发散乱,浑身无力,但仍旧连滚带爬地挣扎着跑开了,她很快就消失在通往寝室的走廊上。 剩下的学生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在他们看来哈利什么也没做,只是道了个歉。 “没事了,我去看看。”威克森若有所思地站起来,他看了哈利一眼,然后挥挥手,走向寝室,去追蓝雪。 哈利抬头看向四周,这次大家都齐刷刷地低头,比之前还要迅速。 没理会悄悄投来的打量的目光,哈利坐回了他原来的位置,打算继续写变形课的论文。 然而,只来得及写下一个字母,羽毛笔就被抽走了。 哈利抬起头,看到了鼓着脸的铂金小贵族。 “哈利,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德拉科直截了当地问。反正拐弯抹角哈利都听不懂,还不如直接问,哈利通常都会老老实实地回答。 刚才的样子,德拉科可不觉得只是错觉,他敢肯定,哈利一定不对劲。 “你是故意的。”德拉科说。故意挑衅,故意让蓝雪变得更加疯狂,故意用那样的魔咒吓人。不,与其说是吓唬大家,倒不如说是吓蓝雪,那个女孩像是被吓傻了。 “嗯。”哈利低声承认,他没有试图把羽毛笔从德拉科的手中拿回来,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可不像你。”德拉科皱起了眉。 哈利一向对于女生都很好,温和有礼。 “凡事都有例外。”哈利轻声说。 “她确实挺烦人的。”德拉科说,但从他皱着的眉就可以看出,这并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 哈利没说话,他仍旧看着自己的手,略显苍白的肤色,还有一条条清晰而复杂的掌纹。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看着那个女人在他脚下无助地颤抖,看着她脸色煞白,而高高在上的人变成了他。 哈利从没有那一刻像刚才那样清楚地认识到,他能轻易地操控别人。 原来他也可以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 他可以施舍,也可以给别人痛苦。 哈利甚至在瞬间想要抬起脚,狠狠将女孩踹倒在地,然后踩上她的头,碾压。 以前的哈利只能默默趴在地上,忍受着石子与额头相互磨砺的痛苦,看着地面,卑微得就和他面前的那些沙土没什么两样。 而现在,哈利却可以看着别人在他脚下痛苦哀嚎。 她会求饶,而他,却可以考虑是不是要放过她,小小地施舍一点,然后看着她像狗一样冲他摇着尾巴感谢他。 一种怪异的感觉在哈利心中无限膨胀。 那是操控的欲|望,掌控欲。 还有力量,力量带来的东西是如此迷人。 哈利闭了闭眼,他隔着袖子摸着小蛇光滑的鳞片,怎么办,霍利。 ——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我写了三遍。。。。。。 好吧,其实哈利只是吓唬了一下,他毕竟是好孩子。 191-18 万圣节后,天气开始转冷。地面都结起了白霜,在室外呼吸时,也会冒出一缕缕的白雾。 大家都穿起了厚厚的绒衣,尤其是斯莱特林们,总是能听到他们讨论冬季外袍的声音,什么三件套,流行款,加绒版,加长版,轻柔版。。。。。。 哈利偶尔听到,却诡异地想起了麻瓜界,似乎有时也能从一些女生口中听到类似的讨论声。 蓝雪已经很多天没有来上课了,哈利自从那天她疯了一样逃走后就再没见过她。不过,他猜测可能是回家消除魔咒去了。 魁地奇赛季开始了。 学校里到处都能听到热烈的议论声,就连德拉科都在哈利耳边不停地念叨着。 有时吃早餐的时候,哈利听着铂金小贵族滔滔不绝的演讲,再看看旁边长桌上罗恩眉飞色舞的讲述,不由得觉得他们不愧都是巫师家族出生,在有些方面竟然惊人的相似。 在德拉科不知疲倦的知识普及下,仅仅几天时间,哈利就从对魁地奇一无所知,变成了熟知各种赛事,以及很多稀奇古怪的规则——天知道,魁地奇竟然有七百种犯规方法。 也许是蓝雪不在学校的缘故,哈利显得放松了很多。至少他不用害怕自己哪天忍不住冲上去杀了那个女人。 斯莱特林对于哈利的态度变得异常微妙,小心翼翼又充满畏惧,一些低年级甚至会在哈利看过去的时候打个寒颤,而高年级对于哈利则少了几分指手画脚,通常都是默默地投来复杂的目光,在哈利看过去时,又飞快地转过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德拉科的反应最出乎哈利的预料,他竟然对于这种状况有些开心和得意。 哈利完全不知道德拉科在开心什么,但这位朋友并没有放弃他们的友谊,让哈利在心中小小地松了口气。 十一点钟的时候,哈利几乎是被德拉科拖着来到了魁地奇球场的看台上。并非是哈利不想来,而是小贵族实在是太兴奋了,连走路都一蹦一跳的。 他们在斯莱特林的看台上找到了一个好位置。 没一会儿,看台上就坐满了人,大家吵吵嚷嚷的。 不过,唯有一点,哈利旁边坐的是德拉科,而另一边却诡异地空着。在这个角度最好的位置,哈利前后都兢兢业业地坐着挺得笔直的学生,只有他旁边,实在是无人敢上前。 哈利摆着一贯的冷漠表情,像是没有看到自己身边的诡异场景。 最后,还是沙比尼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换了位置,坐在哈利的另一边。 哈利注意到,不少人都对沙比尼投来崇敬的目光,而沙比尼倒是一脸的哭笑不得。 “杀了你呦~”哈利看着刚在他身边坐下的沙比尼,轻声说。 沙比尼笑嘻嘻地摊开手,毫不在意:“没关系,有斯莱特林的小公主来保护我。” 哈利瞟了一眼德拉科,其实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这么说。 德拉科冷冷哼了一声,高傲地纠正:“是王子。” 沙比尼做了个鬼脸,把手里的零食扔给了哈利:“那小王子就不要吃了,让我和王上分享吧。” “王上?”哈利眨眨眼,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呃,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沙比尼噎了一下,不在意地挥挥手。 “不能是王上。”哈利认真地说。 “嗯?”沙比尼和德拉科都疑惑地看过来。 哈利苦恼地瞅了德拉科一眼:“我是王上,他是王子。。。。。。”哈利顿了顿,看向沙比尼,“你呢?王后吗?” “噗。。。。。。”德拉科笑了,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之情,“他是马夫。” 沙比尼也不甘示弱地嘲笑回去:“我以为这句话的重点在王子殿下,哈利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 德拉科转了转眼睛:“继任的不行吗?” 哈利默默听着两个人的争吵,不知道该怎么插嘴。 ——过家家而已,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好在,这时候魁地奇的队员们入场了。德拉科和沙比尼的注意都被吸引了过去。 这次是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比赛,由于各种各样不对盘的理由,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竞争尤为激烈。 而斯莱特林再次之前已经蝉联了十年的魁地奇冠军杯,每个人都对此感到骄傲和自豪。 德拉科带了一个双筒望远镜,他也为哈利准备了一个,但哈利只是拿在手里,并没有要用的意思。 斯莱特林的队长是六年级学生马库斯弗林特,长得十分高大。 而格兰芬多的队长叫伍德,同样高大。 霍琦夫人做裁判,他们在场地中央握手。 哈利发现格兰芬多的队伍里有一对红头发的双胞胎,他知道那是罗恩的哥哥,喜欢恶作剧,在学校里人员很好,似乎有无穷的精力,在校园里神出鬼没,哪里都有他们的笑声。 随着哨声,比赛开始了,飞天扫帚在空中飞速地穿梭着,几个颜色大小不一的球飞来飞去,时不时被打进空中的圆环,比分不断交错上升。 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时不时爆发出呼声,有喝倒彩的,有喊加油的,有欢呼,也有愤怒的嘘声。 两边看台上横着巨大的横幅,绘着各自学院的动物,不断闪着光芒。 “嘿,明明可以得分的!白痴!”在斯莱特林的一次失手后,德拉科愤怒地站起来吼道。 哈利默默转过头,惊讶地发现平时总是吊儿郎当的沙比尼竟然也在认真地观看比赛。过了一会儿,也许是注意到哈利在看他,沙比尼头都不回地说:“你看见了吗?那个安吉丽娜约翰逊真是个迷人的姑娘。” 哈利也许喜欢骑着飞天扫帚的感觉,但却对魁地奇比赛不太感兴趣。他本来在想偷偷溜到图书馆去,那本《圣光礼赞》的内容真的很难理解,他还剩下一点没有看完。 但被德拉科得知后,小贵族出离愤怒了,二话不说地把哈利拽到了魁地奇场地,那时候斯莱特林的队伍正在训练,德拉科就在一旁热情洋溢地介绍了魁地奇,并示意哈利也试试。 也许这有点不合常规,但队长弗林特看见小贵族和哈利就同意了,最后,以哈利一棍子把游走球打出场外,而棒子断裂为告终。 临走时,整个队伍都目瞪口呆,弗林特诚恳地邀请哈利到二年级时加入校队。 “一年级不能参加魁地奇,真可惜。”德拉科对此很遗憾。他打的也很不错,甚至很快就抓到了飞舞在空中的金色飞贼。 哈利觉得当一个击球手也很有意思,但按照德拉科的说法,他恐怕只能当守门员了。 “你当守门员一定很厉害,没有球能逃得过你。不过,击球手。。。。。。哈利,放过那可怜的游走球吧。棒子断了是不会加分的。” 与其他目瞪口呆的人相比,德拉科对于哈利那诡异的力气显得接受良好。他甚至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就很快考虑起了哈利应该担当的职务。 “格兰芬多得分了!”解说员的声音忽然传来。 斯莱特林们发出嘘声,而格兰芬多则爆发出响亮的欢呼声。 哈利注意到,韦斯莱的双胞胎打得很好,他们就担任了哈利最喜欢的击球手的位置,他们快速地穿梭着,一边大声怪笑着,简直就像是两个游走球。 不过,应该还是斯莱特林更胜一筹,斯莱特林的每个队员都很强,他们的动作快速而凶狠,并且总是处于犯规的边界线上。 哈利对此毫不意外,斯莱特林们最善于利用规则,一点儿都不可爱。 “犯规!这是犯规!”格兰芬多们大声怒吼着。 哈利看向场内,发现原来是队长弗林特冲撞了格兰芬多的队员,好在对方并没有掉下去。 ——看吧,游走在边界线上,很容易就真的犯规了。 斯莱特林们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实际上他们觉得这很正常。 哈利有时候觉得这帮斯莱特林们真的太不像好人了,怪不得在校外他们的口碑不好。只能说这是自找的。 ——以利用规则为荣什么的,该说不愧是贵族吗?真不知道斯莱特林是怎么形成这种传统的。 哈利反而觉得遵守规则来办事会更轻松一些。 斯莱特林被罚了任意球,但他们的比分仍旧不断上升着。 魁地奇对于体力要求很大,斯莱特林的选手们都体格高大,相比之下格兰芬多的选手们就瘦弱了很多,也许短期里可以双方持平,但时间越长,斯莱特林的优势就显现了出来。 哈利眨了眨眼,他不用望远镜也能清晰地看到赛场的情况,他能看出大概胜负已经没有悬念了。 哈利无意中瞥了一眼教师席,惊讶地发现奇洛教授竟然不知不觉间不见了。学生们都兴致高涨地观看着比赛,几乎没有人发现奇洛教授的离席。 哈利注意到斯内普向奇洛原本坐着的方向看了几眼,也许他发现了,但由于斯莱特林正在比赛,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 哈利悄悄站了起来。 “哈利?”德拉科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哈利想要的动作。这倒是让哈利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小贵族看得很入迷呢。 “我先出去走走。”哈利小声说。 德拉科不高兴地鼓起腮帮子,不过他看见哈利坚持的样子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就侧过身子让哈利过去了。 哈利离开了看台,也许是全校的师生都集中在魁地奇球场的缘故,校园里显得非常冷清。就算是离开了很远,也能听见球场爆发的欢呼声,还有解说员那热情洋溢的解说声。 奇洛教授的身影出现在禁林边缘,似乎正要进去。 哈利追了上去:“奇洛教授。” 奇洛的身影停顿了一下,他诧异地转过身,满脸惊愕。 “奇洛教授。”哈利很快就跑到了奇洛的面前,他露出一个笑,以显示自己的无害,“您怎么在这儿?” 奇洛猛的退了一步,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着,他动了动嘴,似乎连说出一句话都很费力。 但只是一个恍惚,奇洛的神色就变了。他慢慢挑起眉毛,满脸的惊愕消失不见:“波特,你呢?你不是应该在看球赛吗?” 哈利知道这是奇洛教授二号出现了。 不过,奇洛教授是不是对他太放心了,他怎么就能确定哈利不会把他精神分裂的事说出去呢? 哈利心里好奇地想着。他注意到奇洛二号的手伸进了袖袍里,不着痕迹地掏出了魔杖,不过,哈利依旧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 “比赛太无聊了。”哈利说。 奇洛二号拿魔杖的手抖了抖,似乎是某个咒语的起手式,哈利甚至在暗地里都做好了躲开的准备,但奇怪的是,奇洛二号什么都没做,他勾起嘴角:“如果没有事的话,玉谷花开了,你有兴趣吗?” “在禁林里?”哈利问。 “没关系的,有老师带领,偶尔进去看看,也不错。”奇洛二号饶有兴致地看着哈利,“怎么,波特,你还没进去过吗?我还是学生时,总是忍不住偷偷地溜进去看看。” “没有,教授。”哈利跟着奇洛二号向禁林中走去,去禁林又没有事做。他毫不怀疑禁林的某处正盛开着玉谷花,但他并不确定奇洛是真的为了玉谷花才进入禁林的。 一定有什么更重要的事。 刚才奇洛一号露出的表情,让哈利本能地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很想制止。但哈利知道,他打断了这次,却无法阻止下一次。 总会发生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 奇洛教授的身体在一天天衰弱,哈利还记得上一次闻到的腐臭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禁林中的树木长得很茂盛,粗壮茂密的树枝交叠着,将阳光分割成一块块细碎的光点,就算已经到了冬天,这些树木也仅仅是颜色变得暗淡了一点,并没有要落叶的迹象。 也许是枝叶太过繁茂的缘故,禁林中显得有些灰暗,就像是将阳光阻隔在了外面,而里面独立地勾勒出一个世界。 忽然,远处的树林中闪过一道白色的光芒。 “那是什么?”哈利看着远方。他清晰地看到,远处的两棵树之间,站着一匹白色的马。那匹马浑身都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很难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哈利觉得,他从没有看到过那么纯净的颜色。 那匹马是如此轻盈灵巧,它低下头吃草,蹄子轻轻磨蹭着草地,甚至可以想象出那种沙沙的声音,就好像它一出现,整个禁林都寂静了下来,不忍心打扰。 就好像上前一步都是亵渎。 那匹白马的出现,照亮了整片树林。 它额头上长着长长的角,像是水晶一样,透明的,无比纯粹,仿佛所有光线都汇集在那儿。 它像是发现了哈利他们的存在,抬起头来,用它湖蓝色的眼睛看着他们,修长的脖颈上的鬃毛柔顺地飘动着。 “那是独角兽。”奇洛二号看着那边,低声说。 真漂亮。哈利在心中感叹。 然而独角兽只看了一眼,就猛的像是受惊一般跳了起来,它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声,转眼就没入了层层叠叠的树林中。 哈利愣愣地看着独角兽离开,那双蓝眼睛中的厌恶和鄙夷还留在他心底。 被讨厌了吗。。。。。。 书上说,独角兽是梅林的宠儿,他们纯洁而尊贵,从不屑于邪恶黑暗为伍。 哈利落寞地垂下眼帘,可是他真的很喜欢独角兽。 “那些东西不喜欢和人接触。”奇洛二号毫不在意地解释道,他并没有注意到哈利的表情。 “哦。”哈利低低应了一声。他看出了奇洛二号对于独角兽的不屑一顾。 “教授。。。。。。”哈利犹豫了一下。 “怎么?”奇洛二号看向哈利,耐心地等待哈利的话。 “教授不喜欢独角兽吗?”哈利还是问了。 奇洛二号看着哈利,扬起眉毛:“它们的确很漂亮。你很喜欢它们?” “是的。”哈利点头。 奇洛二号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很复杂,在哈利还没有看清的时候就消失了:“我小时候也很喜欢它们。” “但它们除了漂亮还有什么呢?童话中总是把独角兽描绘的很美好。实际上,它们太傲慢了,而且虚伪。四条腿的东西,却总是自诩为高贵纯洁。可谁又知道纯洁是什么呢?” 哈利眨了眨眼睛,想了想,他好像明白奇洛教授的意思了。 “知道的人都不再纯粹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我决定以后每天的8点发文,今天有点晚了。 我尽量每天都更文~~ 201-19 圣诞节快到了,天气也越来越冷,有一天早晨,当大家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霍格沃兹被雪覆盖了,湖面也结着厚厚的冰,远远看上去,白茫茫的一片,深蓝色的城堡与白雪相互映衬着,仿佛一个童话。 学生们都玩疯了,相互追逐着打雪仗,甚至施魔法把雪球带进教室里,一些高年级的学生在外面的雪地上堆出各种各样的东西,再用变形术把他们变活,然后相互让这些雪人打斗。 斯莱特林的首席威克森的确很厉害,至少他变出的雪人还从未输过。 而赫奇帕奇那个长相英俊的级长其实只比哈利高了两个年级,哈利这阵子已经知道他叫塞德里克迪戈里,很受女生欢迎。他还不会那么高深的变形术,但他可以变出很多不同颜色的雪球,在赫奇帕奇打雪仗的时候,他是很大的主力。 也许是赫奇帕奇们太团结了,打个雪仗还有不同的分工,有专门团雪球的,有负责砸的,还有掩护的。 在一场斯莱特林与赫奇帕奇低年级之间的比赛中,斯莱特林很荣幸地败北了。 雪球被施了魔法,砸到人身上会留下红色的印子,所有人到最后都挂了彩。 就连哈利身上都有,他实在是不会打雪仗,团雪球他会把雪球捏碎,但他砸人又太疼了,只好一个人在一旁默默地躲避。 可惜哈利有个毛病,有人叫他,他就一定会回头看。 塞德里克第一个发现了这一点,他叫了一声“哈利”,等哈利呆呆地回头时,为哈利的身上印上了第一个红印子。 拉文克劳就更疯狂了,他们竟然发明了一种定向追踪的雪球,说实话,哈利不觉得让一个雪球长出腿来有什么用,那种细细长长的小腿还没人跑得快呢。 格兰芬多的韦斯莱双胞胎做了一间令大家都惊叹的事,他们让雪球追着奇洛教授到处跑,最后砸在了奇洛教授的后脑勺上。还好有那条又厚又长的紫色大围巾,不让哈利估计奇洛教授的头上一定会肿起来。 哈利正好看见奇洛教授被砸的那一幕,他正感叹奇洛教授的身体已经差到躲都躲不了了,却发现奇洛眼中稍纵即逝的杀气——也许是奇洛二号生气了吧。 休息室和礼堂的壁橱里都燃着火焰,非常暖和,而教室就冷得多了,学生们上课的时候都哆哆嗦嗦的,连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做笔记都不愿意。 尤其是上魔药课的时候,教室在地下,更加阴冷,大家只好尽量靠近热气腾腾的坩锅。 德拉科对于哈利竟然能不为所动地继续看书而感到不可思议。 “你不冷吗,哈利?”德拉科伸手摸了摸哈利的手,感叹道,“你的手简直冷得像冰一样。” 其实不是很冷。 哈利搓了搓手指,让有些僵硬的关节灵活起来。 “哈利,你圣诞的时候不回家吗?”德拉科问道,他记得哈利是有一家麻瓜亲戚的。不过,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小贵族就有点后悔了,他这不是在戳哈利的伤疤嘛。 德拉科问这话的时候,哈利正在把狮子鱼脊椎骨捻成粉末,还剩下的一小截骨头直接在哈利手中无声粉碎。 德拉科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哈利僵硬了一会儿,把手放在牛皮纸上,一小缕白色粉末从手掌中漏出。 “真是太方便了。。。。。。”德拉科小声感叹。 哈利瞟了他一眼,小贵族立刻表示不再多嘴,认真地搅拌着坩锅里的褐色液体。 哈利默不作声地撒了一把粉末进去,褐色的液体立刻就轰的一声变成了干净的橙色。 他当然也想回家。 哈利闷闷不乐地想,可是在他来上霍格沃兹之前,那些人已经发现了一些细碎的线索,哈利害怕如果这一段时间自己继续出现在麻瓜界的话,很有可能被找到。 哈利自己倒是无所谓,他随时都能跑掉。 但佩妮姨妈一家只是普通人,哈利并不想在姨妈家引以为傲的新房子前展开战斗,更不想一身血腥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要知道,他是个会魔法的巫师,就已经够挑战正常人的接受底线了。 就算被找到的可能性很小,哈利也不敢赌,万一呢? 那是他唯一的家。 可圣诞节是家人团聚在一起的日子。 这句话反反复复在哈利的脑海中徘徊,让他的心情逐渐低落下去。 “哈利,要不然你来我们家怎么样?”德拉科忽然眼睛一亮,兴奋地提出建议。 “嗯?这不合适。”哈利说,圣诞节他去别人家过算是怎么回事,打扰别人家团聚,他可干不出来。 哈利拒绝了小贵族的邀请,不过德拉科也没有气馁,他盛情地邀请哈利在下一个假期去他家,哈利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毕竟搭上贵族这一条线是哈利早就想好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不管哈利多么不高兴,圣诞节都不可阻挡地到来了。一夜之间学校就空旷了下来,学生们大多都回家去了,斯莱特林更是走了个干净。 哈利每天可以一人独享整个斯莱特林休息室,没有人叫他起来吃早餐,他可以随意睡到他喜欢,就算叼着南瓜饼四处乱晃也没有人指责。 哈利本打算去图书馆度过整个假期,但放假之前德拉科和沙比尼总会若有若无地在他面前提到上个圣诞节怎么过,说到礼物的时候总是扬高声音,就好像生怕哈利听不见似的。 哈利自然明白两个朋友的意思,他们在提醒哈利斯莱特林过圣诞节的基本礼仪——至少互赠礼物就是其中之一。 哈利不好意思拒绝朋友的好意,所以放假的前几天他一直在认真地制作圣诞节礼物,有德拉科的,沙比尼的,德思礼一家的,霍利的,还有赫敏和罗恩的,以及所有教授的。哈利犹豫了一下,最后给首席威克森也留了一份小小的礼物。 在圣诞节前夜,哈利花了半个晚上的时间在霍格沃兹里游荡,找遍了所有蛇形雕像,这些蛇不需要什么东西,所以哈利抱了很大一块冰,按照每一条蛇的要求雕刻。 哈利当然不可能找到所有的雕像,但他们之间的消息总是很灵通的,听说了这件事后,所有的蛇都跑过来看热闹,哈利就一小块一小块地雕刻,虽然数量很多,但他的速度很快,不过即使是这样,哈利也一直快雕到天亮。 哈利往雪地里跑了好几次,才拿到足够的冰块。 到最后,很多小蛇都含蓄地表示没有喜欢的东西,而是仅仅向哈利要了一小块冰当做礼物。 这些蛇嘶嘶嘶的,吵吵嚷嚷,有些连冰都不要,但是特地跑来只为看看哈利,他们害羞而又好奇地扭动着,在哈利的头顶,身边,脚下聚成一堆,他们相互打趣嘲讽,又争抢着哈利雕好的礼物,向哈利讨好地摇晃着尾巴。 有一些蛇甚至不太清楚人类的说法,他们很多词汇都是错的,往往说上一句话都花上好大功夫,哈利不得不费力地猜测他们要说的词,最后甚至演变成了一场竞猜活动。 哈利做在地板上,手中的小刀飞舞着,一件件精致的冰雕飞快成型。 原本因为不能回家而低落的心情,在一点点好转。哈利摸着这些朋友们冰凉坚硬的石头脑袋,最后在霍利斯严厉的命令下,这场提前的圣诞节晚会才结束。 等到哈利手脚冰凉地回到寝室时,他觉得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不得不说,这些蛇类都是很可爱的朋友。 【霍利,为什么今天那些蛇都能跑过来?】哈利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就算这些雕像可以活动,但应该还是有活动范围的。 霍利已经有些困了,他慢吞吞地说:【魔力。圣诞节的魔力很旺盛。】 哈利在被子里团成一团,冰冷的手脚渐渐地暖和起来,他轻轻笑了:【所以说他们也过圣诞节吗?】 【当然。】霍利在哈利的脖子旁边蜷曲起来。 【圣诞节快乐。】哈利侧过脸,亲了亲霍利凉冰冰的鳞片。 【等到明天早上再说,哈利。】霍利用尾巴蹭了蹭哈利的唇。 【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哈利小声嘟囔。 【好吧。】霍利抬起身子,用他分叉的信子舔了舔哈利的脸,【圣诞快乐。】 霍利很快就睡着了,冬天蛇类总是会犯困,哈利知道霍利是为了陪他才没有冬眠。哈利慢慢摸着霍利的身体,一边看着夜色中的天花板。 他仿佛听到了海德薇扇动翅膀的声音。 ——礼物和祝福正在夜色中传递着。 哈利想着姨妈一家,慢慢陷入沉睡。 第二天一早,哈利看见床脚边堆着一大堆礼物。 这对哈利来讲,可是第一次,他以前收到的只有霍利和姨妈他们的礼物。 哈利笑了笑,把礼物扔在床上,一件件拆开来看。 首先让哈利注意到的是一个大得不同寻常的包裹,这是一个很大的盒子,包装精美,紫色的印着漂亮花纹的纸,上面还系着银绿色的丝带,绑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哈利想了半天也没猜出这是谁送的,只好小心翼翼地拆开。 盒子里是一尊白色的玉像。 哈利吃了一惊,因为这尊石像上雕的人就是他,他站着,手臂抬起,手腕上缠着一条小蛇,小蛇正直起身子,凑在他脸前,吐着信子,一副亲昵的样子。而他脸上带笑,像是在认真倾听小蛇都说了些什么。 这尊石像并不会动,但刻画得栩栩如生,每一丝线条都是那么流畅,手摸上去感觉温润细腻,并不像一般石头那样咯手粗糙。 玉像底部还有一行复杂的花纹,哈利并不认识,但他在看第一眼的时候,就忽然觉得那些花纹变成了无数小蛇在扭动,嘶嘶地说着“斯莱特林赠”。 好厉害!哈利惊叹着。 他已经知道是谁送的了,还能有谁呢?应该是学校里那些遍布在各处的蛇形雕像赶在天亮之前做的吧,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盒子里还有一个和玉像很不相称的东西,是一个松松垮垮的口袋。 哈利从里面倒出了很多东西,都是各式各样的吃的,有小饼干,太妃糖,奶酪,还有南瓜饼,都散发着腾腾的热气。 哈利吃了一些,发现和霍格沃兹的食物味道一样。 口袋上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献给伟大的波特先生”。 哈利眨眨眼,还是不知道这是谁送的。 霍利发出嘶嘶的怪笑声,他爬上哈利的脑袋,在他乱翘的头发上盘成一坨。 【圣诞快乐。】哈利维持着头不动,小心地不让霍利掉下去。 【圣诞快乐。为什么不看看我的礼物呢?】霍利懒洋洋地说。 哈利准确地从一堆礼物中挑出一个,包装的并不好。哈利拆开一看,发出赞叹:“哇。太棒了。” 是一个木雕的小蛇,和霍利很像。虽然很粗糙,但哈利真的很喜欢,他不知道霍利练了多久才能雕成这样。 【今年流行雕像吗?】哈利把玩着那条木头的小蛇。 【你还不是一样。】霍利说道,他似乎有点为自己的礼物显得太没特色而生气,他挑起尾巴,尾巴上卷着一条水晶小蛇。 这条水晶蛇更加灵巧一些,看上去和霍利除了颜色不同外没什么两样。 哈利已经拆开了姨妈一家的礼物,佩妮姨妈送了一副新眼镜,与他之前那个丑陋的黑框眼镜不同,这个眼镜是半框的,旁边勾着点金丝。而弗农姨夫则送了一块高级的防水机械手表。 他们来了信,大意是让哈利在学校里好好装扮一下自己。 达利送了一本厚厚的拉丁文语法书,哈利眨了眨眼,有点感动,上次他只是在信里提了一笔,在学习拉丁文。 德拉科和沙比尼都送了书,哈利还从没有见过这些书名,看起来很高深的样子。 几乎所有的斯莱特林都送了礼物,哈利拆开后发现,大多都是精致的胸针和袖口,他挑了一些,飞快地寄给了姨妈一家,这些胸针和袖口看着都很漂亮,而且尽显贵气,上面都是些提神、恒温、清新空气的小咒语。 如果姨妈和姨夫喜欢的话,可以带出去尽情炫耀。 赫敏也送了书,而罗恩则送了一套巫师棋,一大盒乳糖,还有一件绿色的手织毛衣,看上去非常暖和。 教授们也送了礼物,奇洛教授送给哈利一本看起来就很黑暗的书,泛着血腥味,打开还会发出阴森奇怪的笑声。 而海格给哈利送了一只做工粗糙的笛子,吹起来像是猫头鹰叫。 斯内普给哈利送了一瓶银色的魔药,上面注明要哈利立刻喝下去。 哈利依言照办了,说实话,魔药的味道真的很难喝,比哈利以前喝过的还要苦,哈利喝完后差点都要吐了。 那股魔药就好像是火在烧,从喉咙一路气势汹汹地烧下去,一直到胃里都在翻滚。然后那股火焰就扩大到了全身,皮肤上火辣辣地痛。 哈利忍不住捂着肚子在床上缩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哈利?】霍利焦急地唤着,但等哈利起身的时候,却忽然愣住了。 【怎么了?】哈利不解地看着霍利。 【自己去看。】霍利吞吞吐吐的,用尾巴尖指了指浴室。 哈利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惊讶地看着自己身上,原来那些伤疤都不见了,那些坑坑洼洼的皮肤都恢复了原本的光滑。 哈利转过身,原来后背上那一大片惨青色也消失了,他的背竟然光滑一片。哈利有些不习惯地摸了摸,对那个光滑的白色的背有些陌生。 原本紧贴着脊椎骨的一条伤疤也不见了,哈利甚至能看见自己背部中间那一条流畅的线。 【感觉怎么样?】霍利爬上了洗手台,打趣地问道。 【有些奇怪。】哈利小声嘟囔着。他已经知道那瓶魔药是什么了,超浓缩的去疤灵。 哈利看了一会儿,慢慢穿好衣服,他戴上了弗农姨夫送的手表,然后想办法穿了条短短的链子,把霍利送的小木蛇挂在了手表上。这样看起来也许有些不伦不类,但哈利却很喜欢。 哈利戴上了佩妮姨妈送的半框眼镜,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总觉得有些奇怪。 【霍利?你觉得怎么样?】 小蛇呆呆地看着戴好眼镜的哈利,半晌,才慢吞吞地爬下洗手台:【哈利,你还是别戴了。】 【为什么?】哈利不解,不过他还是小心地把眼镜取下来收好。 霍利没理他,而是在一边自言自语,哈利只听清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什么“太可怕了”“与其说是古怪,不如说是吓人”之类的。 最后,当哈利走出浴室,准备到礼堂里逛逛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被遗落的礼物。 里面是一件银灰色的,像液体一样微凉缓缓流动的东西——隐形衣。 哈利拿出那张写着细长的花体字的字条,愣了很久。 ——那是他父亲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温馨的圣诞节~~ 211-20 夜色迷蒙,哈利在长廊中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偶尔看看自己的脚下,那里只有月光和青色的石板,就像是他整个人都消失了。 哈利不觉得隐形衣有什么大作用,这只能蒙蔽视觉。但哈利还是犹豫着穿上它,因为这是他父亲曾经的所有物。 哈利在沉睡的霍格沃兹中游荡时,忍不住在想,他的父亲是不是曾经也和他一样,披着隐形衣,走过和他也走过的长廊,站在他也站过的位置。也许,他的父亲会比他更激动一些,也更忐忑一些,会躲在角落里屏住呼吸看着巡夜的教授经过。 或许,这件隐形衣是他的父亲最喜爱的物品,因为他总是能凭借着这个在霍格沃兹里畅通无阻。 或许,他的父亲还会和朋友们挤在一起,共同享受夜游的乐趣。 他的父亲,还有父亲的朋友,会在这件隐形衣下嬉戏打闹。 哈利隔着隐形衣看着外面的时候,也会想,他的父亲,也曾经这么做过。 这是奇妙的感受,就好像他和他父亲在某一刻奇妙地交叠了。 哈利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子,但他总能听到海格还有其他教授说,他的父母都很优秀。他的母亲红头发,很有正义感,来自麻瓜家,但却聪明而有天赋,他的眼睛就和母亲的一模一样。而外表则更像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同样很优秀,当时追求他母亲弄得众人皆知。 哈利轻巧地穿过一扇又一扇的门,看着这些空寂的教室,他其实无事可做,他也并不喜欢毫无缘由的夜游。 但哈利总归不想让那件属于他父亲的隐形衣荒废掉,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在做一些小偷小摸的事时,隐形衣才有用。哈利猜想,他的父亲一定不是个老实的乖学生,也许很调皮,还有些叛逆和嚣张。 哈利最后在一间废弃的教室停下。这间教室很奇怪,许多桌椅堆放在墙边,还有废旧的纸篓,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过了。 但在中间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却放着一面很大的镜子,高度直达天花板,旁边是金色的镜框,雕饰着复杂的花纹,看上去十分华丽。这面镜子蒙着一层浅浅的灰,与整间教室格格不入。 镜子的顶部刻着一行字:厄里斯斯特拉 厄赫鲁阿伊特乌比卡弗鲁 阿伊特昂沃赫斯。 哈利眨了眨眼,发现如果倒着念的话,就是:我照见的不是脸,而是你的内心。 哈利在站在镜子之前时,有些犹豫,因为在很多故事中,镜子总是灵异事件的多发地。不过,当他看见那行字时,却有些好奇了,他也想看看自己内心的是什么。也许是洛蒂安先生?霍利?或者佩妮姨妈一家?或许他们都在。 这样也好啊,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洛蒂安先生了。 然而,当哈利掀开隐形衣,站在镜子前时,他却猛地僵住了,他愣愣地看着镜子中的画面,仿佛整个人都凝固了一般。 镜子中,只有一个瘦小的男孩。 镜子很宽大,但里面却只有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穿着宽大的巫师袍,周围空空荡荡的,他看着哈利,对哈利露出了腼腆的笑。 这个男孩也有一头凌乱的黑发,和一双翠绿的眼睛,他同样很瘦小。 男孩和哈利一个站在镜子里,一个站在镜子外,就好像他真的只是哈利在镜子里的一个影像。 但这个男孩是笑着的,他的嘴角向上勾着,眼睛弯起,就像是天上的月牙。他露出一口小小的白牙,在一边脸颊上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看上去天真而快乐。他翠绿色的眼睛是如此清澈,就像是祖母绿的宝石,清晰地倒映着他所看见的东西。 而哈利的表情,却像是要哭了。 哈利看着镜子里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孩,他也想笑,却只是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个哭一样的难看笑容。 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样,哈利只是呆呆地望着镜子里的男孩,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 开什么玩笑,这就是他的内心? 原来。。。。。。这就是他的内心。 原来,这就是他内心深深渴望的事。 哈利很想反驳,但他心底有个声音在说,它是对的,这面镜子是对的。 洛蒂安说,人们总是渴望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哈利想起了洛蒂安对他说过的话,他忽然冷冷笑了,上前一步,想要打破这面该死而又可笑的镜子。 但镜中的男孩像是看见了哈利的表情,他有些担忧地皱起眉,把手贴在镜子上,似乎是想要触碰到哈利,他用那双绿眼睛看着哈利,像是在问哈利怎么了。 哈利再次呆住了,他看着镜中那个男孩许久,但那个男孩仍旧固执地看着他,与他对视着,显得有些倔强。 许久。 哈利把手抬起来,覆在男孩伸出的那只手上,他们的手是一样的,同样消瘦,手指修长,他们的手隔着一面镜子重合了。 哈利抬着手,身体顺着镜子慢慢滑下,他跪坐在镜子前,认真的看着镜子中的男孩,镜中的男孩也同样跪下,靠近镜子,歪着头任由哈利打量。 哈利的指尖滑过镜面,一遍又一遍地描绘着镜子中男孩的样子。 哈利知道他们是不同的。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男孩的肤色虽然很白,但那种白却透着健康的血色,是那种晶莹的,泛着光泽的白色。 而哈利的,则是苍白的,像死人一样的白色。 当然不一样。 这个男孩不是像他一样的怪物。 这个男孩或许生活的不是那么好,也许没有来自父母的关爱,也许拥有自己的小烦恼。 但他还是一个完完整整,干干净净的人。 不像哈利,是个畸形的怪物。 无论看起来再怎么像一个人,但骨子里,哈利却是腐烂的肮脏的怪物,那些浓郁的血腥味他永远都洗刷不去。 哈利的身后背负着许多亡魂,那些亡魂会压着他,缠着他,时时刻刻提醒他所犯下的罪孽。那些人临死的尖叫和咒骂永远都回荡在哈利的耳边,还有他们溅了血的瞳孔,倒映着哈利扭曲的身影。 “呵~”哈利一边低低地笑着,一边低下头去,尽管他已经流不出眼泪了,但他还是习惯性地低头,试图掩饰自己哭泣的事实。 真是自找的,他真是笨蛋。 哈利在心里对自己说,他内心最渴望的事真的只是洛蒂安他们吗? ——他最希望的,是一切从没有发生过,他还是他自己。 “哈利?”邓布利多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哈利吃了一惊——他竟然没有发现邓布利多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但哈利没有回头,他舍不得把目光从镜中的男孩身上挪开,他还是看着他,说不清是痴迷怨恨还是哀伤。 “哈利,你看见了什么?”邓布利多轻声问,他不知道是什么才能让哈利露出这样哀痛的神情来,那是一种死寂的无声的痛苦,仿佛内心无论怎样地宣泄呐喊,都无法喊出声来。但他却又看得那么专注,就好像见到了渴望了许久的东西。 哈利沉默着,他的手划过冰冷的镜面,镜中那个男孩也伸出手指,对上了他的指尖。哈利的手颤了颤,就好像真的和男孩的手相碰了一样。 邓布利多在哈利沉默的时候想到了很多,也许他看到了他的父母,也许是朋友,也许是看到了自己辉煌的未来,又或许,看到了自己未来将要陪伴一生的人。 但邓布利多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哈利的回答。 “我自己。”哈利终于说,声音哽咽,就好像在说一件痛苦到超越了他承受的事。 镜中的男孩也露出同样哀痛的神情,他再次把手掌贴在镜面上,想要安慰哈利。哈利安静地把手覆上去,冰冷的镜面在手掌的温度下逐渐变暖。 “什么?”邓布利多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看见了我自己。”哈利轻声呢喃。 一个他永远也成为不了的自己。 只是世界上最幸福快乐的人才能从这面镜子里看见自己,但哈利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幸福快乐。 邓布利多沉默了,他感觉自己也许触碰到了一个不该触碰的地方,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事。 更何况哈利不同于普通孩子,他更成熟,更敏感,也更脆弱。 如果一个人最渴望的事是他自己,这意味着什么? 哈利把额头抵在冰冷坚硬的镜面上,而镜中的男孩也做了同样的事,他们的额头相抵着,就仿佛隔着镜面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温暖。 男孩翠绿的眼里流露出温柔的目光,他静静地看着哈利,有一瞬间像是变成了完全不同于哈利的人。 男孩隔着镜子摸了摸哈利的脸,眉头还是担忧地皱着,似乎有些苦恼该怎么样才能让哈利高兴起来。 皱眉时,男孩的嘴角习惯性地微微抿起来,哈利看着这个动作,觉得非常熟悉,因为他自己也会常常做这样的动作。 最终,男孩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一般,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了戳哈利的脸——就好像真的能戳到似的。 “我就是你。”男孩缓慢而又清晰地比划着口型。他坚定地看着哈利,仿佛只要这样努力看着,就能让哈利相信他一样。 哈利看了男孩一会儿,忽然笑了笑,他把头磕在镜子上,发出咚的一声。他看着镜子底部的金色花纹,轻声说:“我讨厌你。”声音轻得就像耳语。 简直要讨厌死了。 在没有看见他之前,哈利还能自欺欺人地不去想这件事。但看到之后,就好像所有的假装都被打破了,徒劳无功。 这就是他原本的样子。 这句话就像是魔障了一样,笼罩在哈利的心里。像一张大网,狠狠地勒着哈利的心,将他捆绑得透不过起来。 那张网在他身上勒出一道道血痕,伤口深入骨髓,不断渗着血,无法愈合。 哈利知道自己在嫉妒,甚至嫉妒起了这个他渴望的自己,而且这嫉妒在不断扩大。 好像有很多人在哈利的脑海中闪过,那些光鲜亮丽的画面是如此美好,美好到想让人打碎。真不知道那些明媚的笑脸毁在自己手中是什么感觉。他们会颤抖吗?会哭泣吗?会疯狂吗?会哀求吗? 他们凭什么对这个世界黑暗一无所知,凭什么那样愚蠢无知地活在阳光下? 他们拥有那么多东西,凭什么还是那样不知足?凭什么可以肆意挥霍? 他们知不知道自己过得有多奢侈?家人,朋友,阳光,健康,还有那令人嫉妒到发狂的无知。 哈利过了很久,才意识到画面里的人都是他在霍格沃兹的同学。 里面甚至有德拉科,铂金小贵族和他父亲在对角巷里相视而笑的场景。 哈利的手无意识地握紧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手,指甲已经深深陷入了掌心,手心有点痛又有点痒。哈利木然地摊开手,手心里月牙形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哈利还是个孩子。他有时候也会想,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他是不是也可以像其他孩子那样天真地活在阳光下,也可以和伙伴们打打闹闹,也可以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计较。 但哈利已经失去了那些感觉,他不觉得一天作业没做完有什么大不了,也不觉得什么什么新推出的糖果有什么好吃的,更不会对着芹菜和萝卜挑三拣四。 “跟着自己的感觉走。”这是洛蒂安曾经对哈利说过的话。 洛蒂安说的对,既然他不觉得那些有什么了不起的,那就没理由去羡慕。 哈利知道,自己没必要去羡慕其他人,他也获得了他们都没有的东西,也许当他们都哭泣的时候,只有他还能淡淡笑出声来。 镜中的男孩像是知道了哈利所想,他摸着哈利的脸颊,嘴角忍不住翘起来,虽然他笑容的渐渐扩大,脸颊上那个浅浅的酒窝又露了出来。 哈利轻轻叹了口气,他忽然觉得,自己原本的样子或许要比他现在傻多了。 也许是在实验室的时候被电击多了,增长了智力? 哈利不由得这么想,想了一会儿,他也慢慢笑了出来。 “谢谢。”哈利也用同样的动作摸着男孩的脸颊。手指敲击在镜面上发出细微的嗡嗡声,这坚硬的镜面仍旧在提醒着哈利,他和男孩存在于两个世界里。 邓布利多静静站在一旁,他并不知道哈利的想法,也不知道哈利到底看见了什么。他只知道,镜子里的也许是另一个哈利,而哈利正在和镜子中的自己交流,哈利看着他自己,露出复杂的表情,有怨恨和疯狂,也有痴迷和渴望,简直近乎病态。 这样沉重的哀痛和复杂的表情都出自一个孩子身上。 而瘦小的孩子还在空寂的教室里,对着镜子若无旁人地演绎着自己无声的疯狂。 ——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这再一次提醒了邓布利多,他所犯下的过错。 邓布利多知道哈利有多乖巧,多懂事,他静静看着你的时候,你会不由自主地为他心疼。 但就是这样一个孩子,他背负的东西快要把他逼疯了——不,或许已经疯了。 没有人能帮他。 邓布利多的心紧缩成了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手贱发错了,按错键了,要死了。。。。。。】 【明明是存稿的说~~】 嚯嚯嚯~~~小哈只是天然呆,绝对不是纯良!亲们都不要把黑历史忽视的太彻底啊喂! 好吧,有点小私心,我就是想吐槽一下以前看过的那些同样接受实验室洗礼的文,有些实验室出来那简直就是开挂了好么!感觉就是随随便便痛一下,然后出来后称王称霸,顺风顺水。肿么可能啊口胡!(虽然我也看得挺爽的,但那是忽视了我的智商的前提下) 小哈还有很多后遗症啊,你看他呆萌呆萌的,只是脑子有时候缺根筋常识匮乏而已。小哈的确是好孩子,但他同样也是杀过人,接受过实验的。 不要小看实验的威力啊,神经病院的电击疗法能把傻子电成正常人,实验室的电击呢。。。。。。 ps.我说的那个实验室的相同设定,仅仅是吐一下槽,而且是“有些”!,很多文我自己也看得很欢乐啊~~~ 221-21 圣诞节假期结束,霍格沃兹又恢复了热闹的样子。学生们都嬉笑着,彼此询问这个假期都玩的怎么样,或者收到了哪些礼物。 德拉科在一上课的时候就给了哈利一个激动的拥抱。 “哦,哈利,真不敢相信。你竟然知道我喜欢龙?” 德拉科收到的礼物是一个精致的匈牙利树蜂水晶雕像。水晶小龙显得很威风,时不时会打个鼻息,扇动一下翅膀,还能走来走去。 哈利眨了眨眼,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德拉科其实自己并不知道他喜欢龙。只不过是看德拉科的名字是天龙座而已。 “得了吧,小王子,你还喜欢独角兽呢。”沙比尼在一旁嘲笑,然后有意无意地拿出一个水晶的独角兽。 这匹独角兽显然更为出色,也许是因为水晶和纯净的独角兽更为相衬。它只是偶尔转动脖子,或者弹动一下它的耳朵,更多时候,它会眨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柔顺地看着你。 德拉科的目光几乎是立刻就被吸引过去了,他发出一声小小的赞叹,最后在沙比尼戏谑的目光下恋恋不舍地移开视线,把玩着自己的水晶小龙,嘴里忍不住嘟囔:“虽然独角兽也很漂亮,但还是龙厉害,而且匈牙利树蜂是最厉害的龙之一。” “哈利,你从哪里找到这些的,真的很漂亮。”沙比尼对哈利表示谢意,看得出来,他也很喜欢这个礼物。 “很高兴你喜欢。”哈利眨眨眼,“这是我做的,我本来还担心雕像能做的动作太少。” 德拉科和沙比尼慢吞吞地消化了这句话,然后向哈利投来了崇敬的看怪物一样的目光。 也许是礼物真的很得人心,德拉科对于哈利没有按规矩向全体斯莱特林送礼物的举动,难得的没有发表评论,相反,他还会装作无意地把水晶小龙带到餐厅里,接受其他斯莱特林羡慕的目光。 偶尔也会有斯莱特林对哈利这种偏心的,不合规矩的行为表示愤慨。 不过,当他们看到首席的手里也有一只会跳来跳去的水晶小松鼠的时候,明智地咽回了嘴里的话。 哈利在吃早饭时看见首席向他投来饶有深意的目光,不过比平时那种单纯的打量要稍稍友好一些。 哈利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自己一时兴起把雕刻的试验品当做礼物送给威克森,真是明智的举动。不过,这就意味着明年也要送。 哈利吃着曲奇饼,刚刚打定主意,要在以后的每年都送一只小松鼠给首席,他想象着七年以后首席家里被当做松鼠窝的场景,不由得有些期待。 不过哈利很快就遗憾地想到,首席五年级,最多也只能再送两年。 日子一天天过去,哈利偶尔也会想到那面废教室里的镜子。 哈利其实在之后回去找过,不过不是去看,而是想砸了,哈利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有一天晚上,他怎么也睡不着,起来四处转悠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了这个想法。 可惜的是,那个废弃的教室还在,而那镜子可能知道了哈利想法,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过,令哈利高兴的事,还有很多。 哈利送出去的圣诞节礼物出人意料的受欢迎,赫敏和罗恩都送上了热情的拥抱。就连奇洛教授一号都破天荒地向哈利露出了一个犹犹豫豫的笑容,尽管那个笑容非常不自然,脆弱的就好像一有动静就会立刻消失不见,尽管奇洛一号在笑完之后立刻就神经质地颤抖了一下,脸色惨白。 哈利稍微放心了一点,这意味着他花费了两倍功夫给奇洛教授送礼物是正确的——他送了两个水晶雕像,一个给奇洛一号,一个给二号。 哈利一直担心是不是两个人格之中有一个太强了,所以奇洛一号很快就会消失。哈利没办法阻止,毕竟一个人格的消失就意味着奇洛从人格分裂患者变成了正常人,但哈利还是会有那么一点不开心,因为他觉得奇洛教授一号也是个很好的人。 课还是继续上着,哈利已经研究完了《圣光礼赞》,他正认真地看圣诞节时收到的书,德拉科和沙比尼送来的书明显要比学校图书馆里的书更加深奥,哈利估计这都算在禁|书区的范围。 直到复活节假期的时候,赫敏在拉文克劳的塔楼上找到了哈利。 “哈利,你得帮帮我。”赫敏显得很担忧,她焦急而不安地拽着袖子,压低了声音,“海格养了一条龙。” 哈利正在看德拉科送的《寂静无声》,他合上书,奇怪地皱起眉:“海格哪儿来的龙?” “我不知道,他得到了一只龙蛋,前几天小龙出来了。”赫敏焦躁地说。 哈利想了一下:“霍格沃兹里不能养龙吗?”顿了顿,哈利很快就明白了问题的所在,“海格住在木头房子里,小龙会喷火了吗?而且,龙长的很快对不对?海格不愿意把小龙送走。” 哈利对于海格喜欢养危险动物的爱好有所了解,他不觉得这有什么,海格是半巨人,足以对付大多数对于巫师而言很危险的生物。 赫敏的表情说明了哈利的猜想是正确的。 其实哈利更想问的是,为什么来找他。不过,看着赫敏烦躁不安的样子,他还是默默咽下了这句话,和赫敏一起向海格的小木屋走去。 在离开城堡的时候,哈利看见了德拉科。 而德拉科显然也看见了哈利,他看着哈利身边的赫敏,似乎是想厌恶地撇嘴,但他很快就抑制了自己的动作,只是那双蓝灰色的眼睛里还是流露出一丝轻蔑。 “你要干什么去,哈利?”德拉科没有看赫敏,径直走到哈利身边。 赫敏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哈利。 哈利知道德拉科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不过,赫敏的支支吾吾显然让铂金小贵族很生气,他瞪着哈利,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哈利想起德拉科似乎很喜欢龙,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他上前一步,小声解释:“海格那有一条龙,要去看看吗?” “一条。。。。。。”德拉科果然惊呼了一声,不过他很快就压低了声音,语气中是掩不住的激动,“是真的吗?一条龙?活生生的龙?” “而且是刚破壳而出的幼龙。”哈利补充道。 德拉科简直激动得不能自抑了,他脸上露出傻乎乎的笑容,甚至忽视了他正在前往的地方是他最厌恶的半巨人的家,一路上都停不下来。 “嘿,哈利,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一条刚出生的幼龙?我敢打赌,就算是罗马尼亚的驯龙师都不一定能见到几次。龙孵出来后,每半个小时就要喂一桶白兰地酒加鸡血,海格照顾好小龙了吗?那是条什么龙?” 哈利他们穿过田野,田地已经被白雪覆盖了,不过,哈利还是看见在雪下露出一点黄色,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南瓜。 赫敏多次向德拉科投来诧异的目光,不过小贵族正处于兴奋中,完全没有注意。 赫敏最后询问地看着哈利,看上去迷惑而又奇怪。哈利眨眨眼,也许是上一次德拉科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了。 “他很喜欢龙。”哈利低声向赫敏解释。 “哈利?你刚说到了‘龙’吗?”德拉科立刻转过头来。他的脸色泛红,就像是即将要去见自己的心上人。 哈利只能干巴巴地回答:“是的。” 他怎么没发现,原来人在兴奋的时候,会对某些词汇出乎意料的敏感。 “德拉科,理智点。”哈利劝阻道,他觉得德拉科就像是被打了兴奋剂,这很不正常,他在考虑是不是要给德拉科灌一点解毒剂。 当他们终于走到禁林边的小木屋时,德拉科忽然咳了一声,迅速恢复了正常。 不过哈利敢说,这只是表面的正常。德拉科甚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理了理自己的领子,然后拼命用手抚着头发,就仿佛他的头上有一撮怎么也梳不下来的头发一样。而实际上,他的头发还是一如既往的光滑柔顺。 哈利敲了敲门,屋子里响起叮铃哐啷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海格才把门开了一条缝,看见是哈利后,松了口气,把门打开了一点。 “哈利,是你,进来吧。” 一进屋子,哈利就闻到了浓浓的酒味混着血腥味,他想到了德拉科刚才的话,显然,海格似乎真的把小龙照顾的很好。 “海格,龙呢?”哈利把目光放在了海格的床上,那张床明显在震动着,里面传出细幼的呜呜声。 “哦,你都知道了。”海格看了赫敏一样,对这个结果不怎么意外。他弯□,从床底小心翼翼地抱起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看吧,我的小诺伯,多么漂亮。”海格慈爱地看着小龙,那只幼龙打了个鼻息,然后转头咬住了海格的手,细声细气地哼着。 “挪威脊背龙。”德拉科惊讶地看着幼龙,“这可是稀少的品种。” “你知道?”海格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就像是才发现他的存在一样。 “已经出生快一个星期了。”德拉科的眼睛盯着那只小龙。 “五天。”海格从幼龙嘴里抽出手,也许有共同爱好的缘故,他的态度柔和了很多,他犹豫了一下,把小龙抱得近了一点,“你要摸摸看吗?” “真的吗?”德拉科一下瞪大了眼睛,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摸了上去。 海格还从未看见过高傲的马尔福露出这种表情,吃了一惊。赫敏在一旁发出两声低笑。 哈利也凑上去,摸了摸幼龙白色的鼻子,小龙哼唧了两声,张口想要咬。 但哈利的动作很快,他飞快地躲过了小龙尖尖的牙齿,然后捏了捏它的嘴,力道有些重,小龙感觉到了危险,发出呜呜的声音,好像很委屈。 哈利松开手,小龙立刻讨好地伸长脖子,用带着倒刺的舌头舔了舔哈利的手。 “你是怎么做到的?”德拉科嫉妒地看着哈利。 哈利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解释,而是示意德拉科也把手伸到幼龙的嘴前:“你试试?” 结果,德拉科刚把手伸过去,小龙就露出长牙咬他,幸好哈利把德拉科的手及时拉了回来。哈利刚想威胁地捏小龙的嘴,这条狡猾的小龙就伸出舌头舔哈利,像是一只乖巧的猫崽。 哈利看着幼龙滚圆的橙红色眼睛,还是没有下得了手。 “哈利,诺伯很喜欢你。”海格很高兴。 德拉科幽怨地看着哈利,一边颇为落寞地扯了扯小龙皱皱巴巴的翅膀。换来了小龙不满的嘶吼。 不过,哈利没有忘记今天他来的目的。事实上,他也觉得海格是不可能一直养着这条龙的。龙长得飞快,藏不了多久。 “海格,你打算怎么办?”哈利问。 海格咬着嘴唇,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声说:“我也知道不能这样一直养着他,可是我不能把他丢掉啊。” “我。。。。。。”德拉科立刻就反应过来。 “把它放在禁林里,怎么样?”哈利提议道,打断了德拉科的话。 “它太小了,会死的。我怎么忍心。。。。。。”海格的声音哽咽。 “罗恩呢?”哈利看了一眼德拉科,发现小贵族一开始还很疑惑,但很快就变成了恍然大悟,他感激地看着哈利。 哈利松了口气,不得不说,德拉科真的很喜欢龙,一提到龙就什么都不顾了。如果哈利没猜错的话,德拉科原本的话一定是“我爸爸可以养它”之类的,但不管怎么说,养龙是违法的,养一条没有实际用处的龙,对他们家是个麻烦。 “实际上,罗恩的哥哥查理,在罗马尼亚研究龙。他说可以让查理照顾它。”赫敏说。 哈利很快就明白,也许罗恩和赫敏已经把幼龙的去处安排好了,他们想的,实际上只是如何说服海格。 ——好像被利用了。 哈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罗马尼亚,我的小诺伯要到罗马尼亚去。”海格抹了抹眼睛,他伤心地拨弄着幼龙脊背上的尖刺,“它还这么小,就要离开妈妈了。” 妈妈。。。。。。哈利抿了抿唇,他觉得只有在海格抱着这条龙的时候幼龙才显得足够小。 不过,虽然海格很不情愿,但却没有断然拒绝。 赫敏也看出了这一点,她再接再厉:“罗恩已经联系了,就在今天午夜,会有人来接。” 哈利已经目瞪口呆了,他没想到他们这么快。他忽然在想,也许他的作用不是来说服海格,而是在抢夺幼龙的时候,及时带着朋友们和小幼龙从暴虐的海格手中逃走。 海格也呆住了,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什么?” “呃,今晚。”赫敏不安地说,她看着高大的海格,还有那胡子纠结的面孔,小小地后退了一步。 “今晚?今晚!”海格果然生气了,他挥舞着拳头,暴躁地大步走来走去,“我的小诺伯今晚就要离开我了,哦不!我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幼龙发出尖细的叫声,它似乎对海格的动作很不满,它尖声抗议着,扑闪着皱巴巴的翅膀扑到了地上,鼻子里冒出两股黑烟。 哈利上前一步,揽住了幼龙,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在赫敏和德拉科见鬼了的目光中英勇地把小龙抱了起来。 幼龙不情愿地哼着,不过它不敢咬哈利,只是委屈地眨巴着眼睛,尾巴长长地垂到地下,轻轻摇晃着。 赫敏震惊地看着哈利,在海格怀里显得很小的幼龙,与哈利相比就大了很多,小龙快跟哈利的半个身子一样长了,但哈利竟然能毫不费力地把它举起来。 “。。。。。。上帝啊,这不科学。。。。。。”赫敏小声喃喃道。 哈利想说上帝本身就不科学。 “哦,我的诺伯,快来让妈妈抱抱。今晚妈妈就见不到你了。”海格沉浸在自己的伤心中,没有注意到哈利不同寻常的举动,他飞快地抱走了幼龙,动作有些粗暴,让幼龙发出了不舒服的呜呜声。 海格抽抽搭搭地把脸埋进幼龙身体上,不停地蹭着小龙的脊背。 哈利眨了眨眼眼睛,他觉得海格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不由得暗暗佩服起罗恩和赫敏来,竟然敢在海格之前就做了决定。 “海格,你和小龙告个别吧,晚上我们来找你。”哈利大声说,不然海格很可能完全忽视了他们。 海格发出一声响亮的抽噎,他挥挥手,依然和幼龙不断说着话:“诺伯,妈妈舍不得你。。。。。。” 哈利默默退出了小木屋,赫敏看了他一眼,有些愧疚:“呃,哈利,谢谢你。” “没关系,我什么忙也没帮上。”哈利笑了笑,他们向城堡走去,这时候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他们需要赶快去吃个晚饭,然后来带走诺伯,“我们什么时候来?” “如果可以的话,一个小时之后。”赫敏勉强笑了笑,“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该怎么把诺伯带走。” 哈利想到了他的隐形衣,但似乎装不下这么多人。其实他一个人就可以,拎着幼龙到达拉文克劳的塔楼上很容易,尤其是他有那么多蛇形雕像打掩护。 自从圣诞节过后,那些蛇们都热情洋溢,就连很多哈利之前从没有见过的雕像,也会在哈利路过的时候欢快地打招呼。 哈利只能庆幸,寻常人是不会注意到这些蛇的嘶嘶声的,但他不能回应他们,只能不自然地对他们露出歉意的笑,好在这些蛇都很体贴。 “也许可以交给我。”哈利说。 赫敏睁大了眼睛:“哦,哈利,今天找你来就已经够麻烦你了。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只能找你。罗恩刚被麦格教授叫去帮忙了。这、这。。。。。。”赫敏找不到词来形容。 “海格也是我的朋友。”哈利露出笑容,安抚了看起来很不安的赫敏,“我可以做到的,这对我来说并不难。” 赫敏看着哈利意有所指的狡黠笑容,愣了一下,显然,她想到了刚才哈利能轻易地抱起幼龙。 “那就这样说定了,等会儿我去就可以了。”他们已经来到了餐厅里,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食物,临分别前,哈利对赫敏眨了眨眼睛。 “哈利,真是太谢谢你了。”赫敏感叹道,她抱了哈利一下,就匆匆跑开了,坐在格兰芬多的长桌上,罗恩已经在等着了。 这一下显然有很多人都看见了,哈利坐在斯莱特林长桌的时候,还听到韦斯莱兄弟的声音:“哦,又多了一个被哈利迷倒的人吗?” 而斯莱特林则表现的很不赞同,他们面色难看地看着哈利,不过,也许是哈利之前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倒也没人敢出来指责哈利。 “你别想丢下我。”德拉科愤愤不平地看着哈利,“我也要去!” “好啊。”哈利点头。 “我告诉你,你别。。。。。。什么?”德拉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可以呀。”哈利凑到德拉科耳边,小声说,“我有一件隐形衣。”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也就是周六入v,谢谢一直支持我的大家(鞠躬),真的很感谢,虽然心里有些没底,但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我~~o(n_n)o~~ 231-22 深夜,墙壁上的火把摇曳着。 幼龙在纸箱子里发出细幼的哼哼声。 哈利抱着箱子,其实他快被箱子里散发出的酒味、鸡血味给熏到吐了。显然,海格为幼龙几天的伙食做了充分的准备。 隐形衣笼罩在身上,德拉科紧跟着哈利,他佩服地看着哈利一路从禁林边上的小木屋抱着箱子走到拉文克劳的塔楼,虽然他知道哈利的力气大,但这次让他更充分地意识到了,哈利那看起来瘦弱的手臂有多么有力。 “酷,哈利,你的隐形衣太酷了!这可不是三个银币的便宜货。”德拉科一会儿又羡慕地摸摸哈利的隐形衣,这不是简单的施了隐形魔咒的斗篷,这件隐形衣轻盈而柔软,就像流水一样。 哈利对于这个夸奖显得很高兴:“谢谢。” 走廊上暗藏的蛇形雕像看到哈利,都友好地甩着尾巴,发出嘶嘶声,如果附近有巡夜教授,就会告诉哈利。 哈利一一向他们笑着回应。 “哈利,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德拉科忽然拉了拉哈利的袖子。 德拉科头顶上说得有点激动的小蛇飞快地缩了回去。 “你听错了。”哈利眨了眨眼睛,无辜地告诉他。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拉文克劳的塔楼,哈利把箱子打开,让小龙探出头来透透气,小龙好奇地四处探着头,时不时抖动一下他的翅膀,也许是看到了陌生的环境,它尖声尖气地叫着,显得有些焦躁。 他们没等一会儿,就有四个人骑着飞天扫帚从天空中降落了,这四个人都性格开朗,见到哈利和德拉科,分别在他们的额头和头发上看了一会儿,有些惊讶,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七手八脚地把箱子拴在扫帚上的绳索上,一边不断地感谢着哈利和德拉科。 哈利拽了拽绳索,发现很结实。他摸摸幼龙的头,让这只幼龙重新缩回箱子中去,又在绳子上打了几个结实的死结。 四个人带着小龙飞上天空,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 德拉科呆呆地望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和哈利走下塔楼。 可是,与来之前的顺利不同,他们竟然在楼下碰见了费尔奇,如果在平时,哈利是不怕的,他想藏起来,谁也找不到。 但德拉科就有些害怕了,他们挤在隐形衣里,心惊胆战地等待费尔奇走过去。 哈利把德拉科挡在墙角,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古怪的老人东张西望。德拉科紧紧抓着哈利的袖子,他显然更害怕被抓到,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只枯瘦的猫从角落中悄无声息地溜了出来,它沿着走廊,慢吞吞地嗅着。 “小乖乖,你快闻闻,仔细嗅嗅。把那些不老实的小崽子们都找出来。”费尔奇低声说着,他佝偻的身影印在墙壁上,随着火光的摇曳变换得有些狰狞。 哈利感觉到德拉科明显抖了抖。 洛里斯夫人闻得很仔细,它时不时摇晃一下尾巴,在墙角嗅来嗅去。 德拉科有些急促的呼吸打在哈利的后颈上,这让哈利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脖子,在他的印象中,几乎没有人能和他接近到连呼吸都察觉的地步。哈利觉得袖子有些沉,因为小贵族紧紧攥着他的袖子,哈利甚至能感觉到袖子上潮湿的热度。 哈利尝试着抬了抬手,但小贵族的全部注意都在猫上,完全没注意。 洛里斯夫人靠近了,它左右探着头,过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轻轻地喵了一声。 哈利有些惊讶,因为平时洛里斯夫人是不会在意的,他的干炸小黄鱼还是很有作用的。但哈利在下一秒就反应过来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 ——他身上有一股白兰地酒和鸡血的味道。 “跑。”哈利在德拉科耳边说,然后猛的拉着德拉科从洛里斯夫人的身边蹿了出去。 德拉科被哈利的动作吓了一跳,脚步有些踉跄,慌乱之中踩中了洛里斯夫人的尾巴。这只枯瘦的猫发出一声凄厉的叫,费尔奇发出低低的咒骂声。 哈利犹豫了一下,他想回去看看洛里斯夫人怎么样了,但他看见小贵族的脸色苍白,还是拉着小贵族一路飞奔。 身后费尔奇一边咒骂着,一边追赶,脚步声回荡在空寂的走廊里,显得有些杂乱。 哈利抓着隐形衣,防止斗篷滑落,他抓着小贵族的手,在走廊中穿梭着。他一边注意着手中的力道不要过大,一会儿又看德拉科快追不上时,小心翼翼地调整步伐。哈利在脑中寻找着应该走的路线,一边注意后面的费尔奇。 哈利和德拉科匆匆跑下一截会动的楼梯,德拉科脚下一滑,哈利连忙拉了他一把。他已经无暇注意德拉科的脚步声有多大了,他左右看着,忽然在不远处的走廊上看见了一扇门。 德拉科的呼吸更加急促了,哈利转头,看见小贵族的脸色泛红,正大口大口的喘气。 哈利注意到德拉科的眉头微皱,好像有些痛苦,哈利想了想,可能德拉科刚才扭到脚了。 “往那边跑。”哈利小声对德拉科说,他指着右边的走廊。 “你、你呢?”德拉科喘着气问。 “你先跑,等会儿我追上你。”哈利捏了捏德拉科的手,让他放心。 德拉科张了张嘴,但他还是没有反驳,似乎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只是抿了抿嘴唇,听话地向前跑去。 哈利钻出隐形衣,原本他跑步是没有声音的,但现在他忽然踏出了响亮的声音,一直向左边的门跑去,他一把拉开门,看走廊拐角处费尔奇的身影刚刚出现,再把门关上,造成他们刚跑进门的假象。 做完这些,哈利隐入墙角的黑暗中,沿着墙壁悄无声息地跑了起来,很快就追上了德拉科。 哈利拉住德拉科,重新钻到隐形衣下面,他捂住了惊讶的小贵族的嘴,然后两个人站在原地。 德拉科瞪大眼睛看着哈利,他的脸色还是泛着红晕,一边大口喘着气。 哈利松开捂着德拉科嘴的手,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德拉科会意地点头。两个人在隐形衣下站得很近,哈利甚至能听见德拉科砰砰直跳的心脏。 费尔奇果然中计了,他怒气冲冲地越过了哈利他们所在的走廊,打开那扇门,追了进去,而洛里斯夫人也同样喵喵叫着,跟着进去了。 德拉科看见费尔奇消失在那扇门中,走廊中又恢复了寂静,大大松了口气,灰蓝色的眼睛里泛起显而易见的喜色。 哈利也看着德拉科,露出笑容。 “休息好了吗?”哈利小声问,“我们要趁洛里斯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离开。” 德拉科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拉起哈利的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走吧。” 哈利愣了一下,铂金小贵族的举动显然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不过,被拉着手的感觉好像还不错。尽管他需要小心翼翼地注意自己的力道。 哈利看着德拉科的笑容,德拉科好像很高兴。也许是由于夜游和躲过教授的兴奋感和新奇感。 哈利的另一只手触碰到了隐形衣,他忽然想到,也许当年他的父亲就是这样的,和朋友共同挤在一个隐形衣下飞奔,与费尔奇来一场惊心动魄的角逐,然后在成功躲过教授的时候相互笑着庆祝,为自己惊险的举动而洋洋得意。 哈利笑了笑,他忽然之间好像能理解德拉科高兴而激动的心情了。 哈利拉着德拉科跑了起来,这次他没有再在脑海中勾画着霍格沃兹的地图,计算着路线。 他们跳着跑下楼梯,跑过锃亮的甲胄,德拉科甚至在甲胄前孩子气地照了一会儿,当然,那雪亮的铠甲上什么人都没有。 他们跑过一个又一个转弯,哈利有时候会带着德拉科抄近道,穿过一些废弃不用的教室。德拉科随手拿起课桌上的一套卷子,上面的名字他们都不认识,但那样潦草扭曲的字让德拉科一阵鄙视。看着卷子上方一个大大的熟悉的“p”,哈利和德拉科都笑了。 德拉科还会在跑过一幅画像的时候,故意敲敲相框,让里面正打着鼾声的人物迷迷糊糊醒来,不解地张望着四周。 当然,过于兴奋和开心的后果是很严重的。他们终于来到了一楼,很快就要回到寝室,而当哈利意识到从走廊那头飘来的声音是教授们的时候,已经晚了。 “西弗勒斯,这已经是第二头被杀害的独角兽了。”麦格教授皱着眉头,显得很担忧。 斯内普和麦格教授并列走着,他的声音很低沉:“从血液的凝固来看,我们过去的时候,才刚死不久。” “哦,到底是谁干的?他怎么能……能……”麦格教授说不下去了,她长长叹了口气。 “我会注意的。”斯内普说道。 “西弗勒斯,阿不思很信任你。实际上,我也觉得你很值得信任。”麦格教授说,她的声音显得有些宽慰。 哈利连忙拉住德拉科,德拉科也吃了一惊,还好这次他的反应很快,他赶紧停下脚步。哈利拉着德拉科轻手轻脚的走到走廊的拐角处,站好。 这下麻烦了。哈利有些苦恼,因为两位教授在的地方正好是他们必须要经过的路。而且,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两个教授就要再那个转角处分开了,而斯内普要走的路,正好是他们所在的这条。 能瞒过斯内普吗? 哈利默默听着小贵族急促的呼吸声,觉得把握不大。 “我会盯好奇洛的。”沉默了一会儿,斯内普说。 “奇洛,我记得他当年的学习很好,非常有天赋的年轻人。他真的……”麦格教授问。 “我不确定。”斯内普谨慎地说。 麦格教授又叹息了一声,似乎是觉得非常可惜。他们在前面的转弯处停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麦格教授轻轻地说,声音中透出一丝疲惫。 斯内普沉默良久,最终,他说道:“总会的。”他的声音同样很轻,就仿佛是在耳语。 “好了,西弗勒斯,你也该去休息了,已经很晚了。”麦格教授说,她和斯内普告了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斯内普大步向哈利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德拉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就仿佛要从胸膛中跳出来。他紧张地拉着哈利的手,手里面汗津津的。 哈利看出斯内普好像很心烦,陷入了自己的思考当中。有隐形衣在,如果他们一动不动地等待他过去,斯内普是不会发现的。 哈利更在意的是他刚才听见的东西,有人在杀独角兽?杀独角兽有什么用呢?更何况,真的有人会忍心伤害那种动物吗? 哈利觉得在禁林中看到它们的时候,就好像打扰它们都是一种罪过。 有的。哈利的心里有个细小的声音说。 哈利抿了抿唇,其实很明显不是吗?他想到那天魁地奇球赛的时候,奇洛教授就是要前往禁林,也许他的目的本来就是独角兽? 哈利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条他曾在书上看见过的知识:独角兽的血可以延续生命,但同时,它也是有诅咒的。 延续生命?哈利想起奇洛教授日益衰落的身体。 德拉科似乎是太紧张了,他忽然不安地后退了一步。 哈利和斯内普同时停顿了一下。哈利赶紧看向斯内普,而斯内普也似有所觉地向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 斯内普的眼睛谨慎地扫过角落里的阴影地带,仔细地看着任何一个有可能藏人的地方。 德拉科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忽然,斯内普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但他显然更生气了,表情似乎是厌恶地扭曲起来,脸色铁青,那双漆黑的眼睛中像是要喷出火来。 他紧紧盯着哈利他们所在的方向,一步一步慢吞吞地走过来。脚步声一下一下回响在寂静的走廊上。 德拉科的心更加剧烈地跳动着,他颤抖着呼出一大口气。 但也就是这一声,让斯内普确定了位置,他站在了哈利的前面,嘴角勾起一个恶意的弧度。他伸出手来,哈利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隐形衣被大力抽走,哈利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待斯内普的怒火。 而德拉科脸色苍白,他惊慌地看着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的目光在接触到德拉科铂金色的头发时,明显停顿了一下。紧接着,他几乎是恶狠狠地瞪着德拉科前面的哈利:“well,很好。让我来看看,这是多么光辉的成就!” 哈利老老实实地低头挨训。 “伟大的救世主阁下,您能否告诉我,现在几点了?还是说救世主的作息时间就是和别人不同,你在午夜想要干些什么呢?拯救世界吗?用你那充满了芨芨草,空空如也的脑袋?” 斯内普的双臂抱在胸前,冷冷地讽刺道。 “因为你们的行为,斯莱特林扣十分,每人。” 哈利在心中哀叹了一声,斯内普很少给斯莱特林扣分,他从入学以来,几乎还没看见过斯内普给自己学院的学生扣分,看来这次,他真的很生气。 “马尔福,你是在干什么呢?我以为你知道身为马尔福应该知道你必须要遵守的准则。难道你认为半夜和自己的室友一起在霍格沃兹享受畅通无阻的夜游的乐趣就是符合你贵族修养的事吗?”斯内普把目光转向德拉科,显然,他的话对于德拉科的影响更大,小贵族的脸上已经彻底失去了血色。 斯内普看着他,最后说:“我会告诉你父亲。” 这就像是给德拉科判了死刑。哈利甚至看见德拉科的身子夸张地晃了晃,哈利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身边的朋友已经奄奄一息了。 “波特,明天来我的办公室找我。”斯内普狠狠地从牙缝中挤出哈利的姓氏,“赶紧回到你们的床上去,现在!” 哈利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斯内普手中拿着的隐形衣,结果被他恶狠狠地瞪了回来。 哈利拉了似乎已经呆住了的德拉科一把,两个人飞快地从斯内普身边跑过,匆匆回到寝室。 “哦,哈利,我完了!”等哈利躺在床上的时候,小贵族似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不顾形象地扑倒在床上,大声哀嚎。 德拉科把脸埋在枕头上,一边抱着被子滚来滚去,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散落下来。 “不至于吧……”哈利看着仿佛世界末日到来的小贵族。 “我爸爸也会知道……还被扣掉了十分!哈利,我一定是马尔福家唯一一个给斯莱特林扣掉十分的人。”德拉科蹂躏着他的被子,可怜兮兮地说。 你们家族有那么辉煌吗? 哈利想了想,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德拉科痛苦地呻|吟了一会儿,然后像是断了气一样软趴趴地躺在了床上。 哈利默默躺着。 过了很久,久到哈利以为德拉科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德拉科突然叫了一声:“哈利。” 哈利侧过身,看着德拉科:“怎么了?” “其实今天很开心。哈利,你真厉害,能躲过费尔奇,我敢说他一定知道很多学校的密道。还有那件隐形衣,真是太酷了。改天我们去问教授要回来!” 德拉科神采奕奕的笑脸在黑暗中清晰可见,那双亮晶晶的蓝灰色眼睛仿佛闪着光。 “唔。”哈利看了一会儿,才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呦~o(n_n)o~~ 241-23 天气逐渐变得炎热起来,期末考试到了,学校里到处都能看见抱着书本猛背的学生。 就连德拉科也天天喃喃自语地背诵着,哈利依旧拿着德拉科送的那本《寂静无声》看,这里面的有些咒语给了哈利很大的启发。 当他们坐在休息室里的时候,德拉科坐在一旁背着妖精叛乱的经过,哈利就把书上的咒语一条条抄下来,再按照奇洛教授教的那样把音节拆开,推敲每一个音节的设定和含义。 哈利有时也会把其中的音节修改,来证明自己的想法。不过,这通常充满了意外性。有一次,哈利明明是对着自己施咒的,结果咒语莫名其妙地射偏了,打中了德拉科,让原本正写作业的德拉科一下子飘了起来。 好在铂金小贵族并不介意,只有有些气鼓鼓地瞪了哈利两眼就作罢了。 这导致沙比尼也不敢坐在哈利身边了,因为有一次哈利把脚下的羊毛地毯烧着了,但哈利依然很镇定地研究魔咒是如何作用的,同样被火包围的沙比尼则心惊胆战。 哈利偶尔听到斯莱特林里有人在打赌,看他今天会在休息室里用魔法做出怎样奇怪的效果,似乎每天他的魔咒研究成了大家课余生活的保留曲目。 考试分为笔试和实际操作。哈利的实际操作完全没问题,不管是把老鼠变成鼻烟盒,还是让一只凤梨在桌子上跳踢踏舞,哈利完成的很出色,这赢来了老师们欣赏的目光,弗立维教授甚至当场就激动地宣布哈利魔咒考试是满分。至于黑魔法防御的考试,他们现在还没有学什么高深的魔法,哈利只施了两个小咒语,奇洛教授就默默给他打上了满分。 就算是魔药,哈利也在规定时间内就完成了半透明的感冒药水。斯内普皱着眉给他打了个分数,虽然不是满分,但也是难得的高分了。 而笔试,哈利则是有些题目答的很顺手,有些题目却完全不知道。 哈利能完整地叙述出妖精叛乱的全过程,也能写出漂浮咒的八个要点和音节规律,处理水仙花茎的十二种方法(考试只用写出七种)。 但到底是哪几个古怪的老巫师发明了自动搅拌坩埚,哈利则只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印象。 不过,哈利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他空了一些类似的题目,然后无聊地把其他题目全部写满。 当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时候,所有同学都站起来欢呼。 接下来整整一周的时间都可以轻松地玩,直到考试成绩公布。 德拉科显得有些紧张,他小声对哈利解释,他爸爸要求他一定要拿到年纪第一。哈利想起赫敏在图书馆中背诵“一六三七年的狼人行为准则”,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太大。 哈利和德拉科放松地走在城堡外的草地上。哈利感觉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睛,柔和的风吹拂在脸上,很舒服。 实际上,哈利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出来走走了。因为自从半夜被斯内普教授抓住以后,哈利直到期末考试的前一天都在斯内普的办公室里关禁闭,甚至考试所需的坩锅都是哈利刷的,那些材料,什么粉末,小块,还有要洗的干干净净的植物根茎都是哈利准备的。 想想看吧,哈利要一个人准备全年级的分量。 哈利猜测,斯内普是想把他当做免费苦力来用。 倒是表现得像世界末日一样的德拉科没怎么受罚,也许是斯内普把对德拉科的教育都交给了他父亲,而德拉科的父亲所谓的惩罚只能飞来了两份家书。 哈利偶然提起的时候,德拉科却是脸色灰白,可怜兮兮地问:“难道这还不够吗?” “嘿,哈利,你考的怎么样?”赫敏和罗恩走了过来,赫敏手中还抱着魔法史的书,哈利注意到,赫敏在向他们打招呼的时候,罗恩明显松了一口气。 “还可以,有些题没有答出来。”哈利说。 德拉科则是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看着他们脸色不好,却也没有说什么。 不过,似乎在见识到了德拉科对于龙的狂热后,赫敏对于德拉科的态度宽容了很多,现在,她至少能做到自然而然地忽视德拉科的脸色了。 “哦,哈利,你要是认真记的话,一定会记得的。”赫敏有些责怪地说,在图书馆的时候她可是见识到了哈利的记忆力。 哈利笑了笑。他就是不想记那些感觉没什么用的东西。 “行了吧,都考完了,难道你还想再考一遍吗?”罗恩对于赫敏喜欢在考完后重温考试内容的做法很不赞同,他对哈利做了个鬼脸,“终于考完了,难道不应该欢呼吗?” “嗯,是该好好庆祝。你们今晚有欢庆会吗?”哈利点点头。 “欢庆会?你们竟然有这个?”罗恩显得很惊讶,他露出羡慕的神色,“我们是不是也该办一个?” 这也许就是斯莱特林有首席的好处,首席总是拥有很强的感召力。而且,这帮贵族就是喜欢开一些奇奇怪怪的晚会,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晚会上总可以和其他人套套近乎。 这次的欢庆会当然不是庆祝期末考试的结束,而是这一个学期即将结束的学期总结。至少哈利就是这么认为的。 哈利还知道,这次欢庆会的主角很可能就是他。 唔,不过也不确定,谁知道呢。鉴于哈利的表现,除了沙比尼和德拉科之外到现在也没有人敢和哈利自然地交谈。 这些斯莱特林不是目光躲躲闪闪,极度不安,就好像哈利在下一秒就会掏出魔杖杀了他一样;就是高深莫测地旁观,等哈利看向他们的时候却又不和他对视。 和赫敏罗恩告别,哈利和德拉科向城堡里走去。他们走下楼梯,却忽然看见奇洛教授匆匆忙忙地走过来,差一点就撞上了哈利。 哈利赶紧侧过身,他有些担忧地想要扶住脚步踉跄了一下的奇洛:“教授?” 但奇洛就像是没有看见哈利一样,他头也不回地从哈利身边走过,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的转弯处。 哈利看着奇洛消失的方向,轻轻皱起眉。 “奇洛教授?怎么回事?”显然,奇洛的反常举动也引起了德拉科的注意。他不满地撇了撇嘴。学生们普遍都不喜欢奇洛教授,但上次哈利在黑魔法防御课上的举动明显是在维护奇洛,所以大家都在哈利面前有所收敛。 “哈利?”德拉科发现哈利又露出了那种有些冷酷的神色。 哈利眨眨眼,冷酷的神色就像是错觉一样消失了,他像是才回过神来,对德拉科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 好像又碰见他无法参与的事情了。德拉科有些沮丧,他不喜欢这种被瞒着的感觉,但哈利和他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这让小贵族连提出抗议都不能。 哈利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难得的没有注意到小贵族沮丧的表情。 接下来的欢庆会中,哈利也是心不在焉的,他坐在休息室不起眼的角落里,低头注视着自己的手,好像在发呆。就连首席叫了他两声,他都没有注意。 直到德拉科受不了地走过来,哈利才发现休息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哈利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大家,不明白欢庆会怎么开到他身上了。 好像哈利茫然的表情让大家有些接受不能,沙比尼无奈地扶着额头,承担了解释的义务:“哈利,首席说让你领开场舞,你可以选择一个舞伴。” 斯莱特林们都看着哈利,像是在等待他的挑选。 哈利看向首席,却发现这位棕发学长站在人群后面无辜地冲他摊了摊手,像是在说不是他的注意,一边还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七年级生们。 “我不会跳舞。”哈利迎着众人的目光,平静地说。 德拉科和沙比尼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显然他们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了。人群中发出了一两声嗤笑,但很快发出嗤笑的人就捂住了嘴。 哈利想了想,问:“必须要吗?” 威克森咳了两声,他分开人群走到哈利面前:“当然不用,等明年学会了再领也可以。”他带着他一贯的微笑,但目光扫过看热闹的斯莱特林时却带了一些威胁。 “谢谢。”哈利眨眨眼睛,首席是在示好吗? 在首席大人明目张胆的包庇下,大家纷纷散去,休息室在魔法下扩大了两倍,平时摆着的桌椅都靠在了墙边。 魔法灯光五颜六色,不知从哪儿飘来火热的音乐,威克森邀请了六年级最漂亮的女生艾薇拉,一个优雅的舞步滑到了屋子中间。随着音乐逐渐进入高|潮,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跳舞的行列。 就连德拉科都邀请了同年级的潘西,在一旁笑笑闹闹地跳着舞。一些没有舞伴的,坐在舞池边,喝着霍格沃兹提供的各种饮料。 哈利注意到,红色的石榴汁最受欢迎,也许是装在玻璃高脚杯中很像红酒的缘故。 随着时间的流逝,哈利越来越心不在焉,他在心里估计着时间,终于,在第五支曲子结束的时候,哈利忽然站了起来。 “怎么了?”威克森问。 也许是绝大多数人都在有意无意地关注着哈利的缘故,哈利一站起来,很多人都注意到了。 哈利向外走去,他随便找了个借口:“上厕所。” 人有三急,天经地义。哈利不觉得这个理由哪里好笑了,但偏偏有很多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斯莱特林就是这点不好,在某些方面死讲究。 不过,哈利无暇理会这些人了。他走出休息室,这时候已经宵禁了,走廊上并没有学生。哈利跑了起来,他的目标很明确——黑魔法防御的办公室。 果然,就像哈利猜测的,办公室并没有人,正巧办公室的旁边有一条小蛇,它善意地告诉哈利,奇洛教授已经离开了。 这正好印证了哈利内心的猜测,但这可不是什么乐观的猜测。哈利担忧起来,他匆匆跑到了黑魔法防御教室,但教室里空空荡荡。 哈利找遍了所有奇洛教授可能出现的地方,但始终没有找到。最后,哈利望着空无一人的教室,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奇洛教授现在只可能在一个地方。 但哈利实际上并不愿意承认,因为这意味着很不好的消息。哈利的手握紧了,他抿了抿唇,猛的向三楼跑去。 “不要进入三楼靠右边的走廊。”这是邓布利多在开学的时候说的话,哈利也一直都没有去过,但特意提到这一个地方一定是有用意的,哈利心中隐约地知道,奇洛教授一定在那里。 哈利很快就来到了三楼走廊最右边的大门,里面隐隐传出粗重的呼吸声。 大门里是一只庞大的三头大狗,哈利有些惊奇,因为他没想到神话里描述的地狱三头犬真的存在。 也许平时哈利还有兴趣了解一下,但此刻,他有些心烦,关于奇洛教授的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烈,这几乎让哈利失去了耐心。 所以,哈利没有在这头巨大的三头犬前多做停留,他一跃而起,躲过了三个头的攻击,轻盈地落在了狗的脖子后,不管狗的头有多少,脖子都只有一个的。哈利一拳打在了狗的脖子后,也许是力道没有用对,哈利只好又打了一拳,这头三头犬才摇晃着倒在了地上。 哈利在狗身边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暗门,他只好把三头犬粗壮的前腿挪开,门里面漆黑一片,似乎很高。哈利没有多做犹豫,他跳了下去。 寒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哈利下落了一会儿,直到他觉得自己似乎掉在了一楼的时候,才终于落在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上。 地面上都是柔软的潮湿的藤蔓,这些藤蔓很快就密密麻麻地缠上了哈利,勾住了他的手腕脚腕,然后拼命向他的胸膛攀爬。 哈利认出了这些植物是魔鬼网,草药课上学过,虽然对付起来很麻烦,但其实只要知道它畏惧火焰,就很容易了。 但是,这对于哈利来说,他只是完全不受影响地坐起身来,简单地挥挥手,就扯断了这些藤蔓,断裂的藤蔓流出了绿色的苦涩的汁液,也许是哈利的动作太粗暴了,这些藤蔓很快就退缩了,委屈地团成一团缩在了角落里。 这周围只有一条路,哈利跑向那条石头走廊。有水珠顺着石壁缓缓滴落,哈利身上湿漉漉地沾满了魔鬼网的汁液,感觉有些凉。哈利看着自己被染成深绿色的巫师袍,稍微有些后悔刚才的直接。走廊倾斜向下,前方传来了轻轻的沙沙声,还有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相互碰撞。 走廊的尽头是一间明亮的房子,穹顶很高。无数翅膀拍打着飞来飞去,而最令哈利惊讶的是,那些翅膀竟然都是不同形状的钥匙,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哈利看见房子对面是一扇沉重的木门,而屋子的一角竟然还放着几把飞天扫帚,他抿了抿唇,干脆地跑向对面,几乎没有停留,一拳就打破了厚重的木门。 细碎的木屑刺进了手背,哈利感到手上有些微微的刺痒。这些小刺真的很麻烦,因为对于哈利来说,如果这些东西一直留在皮肤里的话,伤口是不会愈合的。 哈利的手背一片红,但他并没有停留下来拔去皮肤上的木刺。 接下来的房间里是一盘巨大的象棋。黑白格子,还有高大的棋子。这次哈利根本没办法选择,因为他完全不会下棋,仅仅是知道基本的规则。 当哈利在棋盘上踏出第一步的时候,所有棋子都把它没有五官的脸转向了哈利,就像是在谴责他不守规则,没有站在应该站的位置上。 哈利刚刚迈动步伐,这些棋子都像他冲了过来,不管是黑色还是白色的棋子,骑士们都举起了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地砍向哈利。 哈利迅速地避开,那些石头做的剑重重劈在黑白棋盘上,棋盘几乎是立刻就出现了一条裂纹。 没有理会后面乱成一团的棋子们,哈利灵巧地闪躲着,很快就穿过棋盘,来到了房间对面。这些棋子纷纷面向哈利,浩浩荡荡地冲向他。 哈利赶紧打开门,把棋子关在房间里,门上传来几声闷响。 刺鼻的臭味传来,这种臭味有些熟悉。一个比哈利之前见过的还要大的巨怪躺在地板上,脑袋上有一个巨大的肿块。 哈利拉开下一道门,但他刚跨进门里,身后就腾起了一股紫色火焰。 前方是一个拱形的石门,同样也窜起了火焰,黑色的,熊熊燃烧着,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上面摆了一排魔药。 好像通关游戏,就是不知道通关后的游戏奖励是什么。 哈利尽量让自己轻松地想着,其实他知道,最终的奖励一定不会是他想要的。 魔药旁有一张羊皮纸,上面写着谜语,就像是游戏里的任务提示。 只可惜,就算是猜对了也不会有金币哗啦啦地掉下来。 哈利无所谓地把羊皮纸随手扔进火焰里,羊皮纸很快就在前面黑色的火焰中化为灰烬。他飞快地冲过前面的火焰,速度快得让他在身后留下了残影。 也许是衣服上的植物汁液起了作用,哈利最担心的衣服只有在边缘燃着火苗,出现了焦痕。 哈利的皮肤有一些被烧伤了,但很快就恢复如初。他拍打着衣服,把几缕火星扑灭,他的身上微微发烫,这种黑色的火焰的确很厉害,但是仍在哈利能够忍受的范围内。 唯一不好的是,哈利的头发也被点着了,虽然他很快就扑灭了,但那头本来就凌乱的头发更加不堪入目了,坑坑洼洼的,四处乱翘。 最后的房间中摆放着通关奖励——奇洛教授正站在一面镜子前。 既然已经见到了,哈利便也不着急了,他扑灭了自己身上的火焰,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 也许对方也被哈利这个满身火焰的出场方式震惊了,直到哈利整理完毕,慢吞吞地直起身来,看过去,奇洛才似笑非笑地看着哈利。 “奇洛教授。”哈利低声说。他抿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奇洛教授的表情很奇怪,他似乎是在冷冷地笑着,但在哈利说着他的时候,脸颊抽搐了一下,像是掠过了一丝难堪和脆弱。 “你来了,波特。”奇洛开口道。 “不是教授你让我来的吗?”哈利说。故意在他必经的路上等待,在看见他的时候做出反常的举动,引起他的注意。奇洛当时脸上那种决绝的,孤注一掷的表情,才是一直反复出现在哈利脑海中的东西。 不是奇洛一号的懦弱和脆弱,也不是二号的高傲和张扬。那种好像默默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的表情,很奇怪,但却奇异地让奇洛看起来不再那么苍白。 奇洛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露出愤怒而扭曲的神情:“是啊,他竟然敢反抗我。” “第二人格要把第一人格吞掉了吗?”哈利静静地看着奇洛。 “你在说什么胡话?”奇洛不耐烦地挥手。旁边突然飞出两条绳索,把哈利的手腕捆得结结实实。 “你到底是谁?”哈利没有挣扎,只是仔细地看着他,就好像在寻找什么。 “我是谁?”奇洛脸上闪过一丝奇异的表情,他的声音忽然低得像是耳语,用一种贵族咏叹调的方式念着哈利的名字,他专注地看着哈利,就像是在看一场大赛后的胜利品,“哈利波特……你说,我是谁?我传说中的宿敌。” 哈利垂下眼睛,其实他一直都有这种预感的,但他更宁愿相信那是奇洛教授的第二人格。 “lord,voldemort.”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呦~~~o(n_n)o~~ 251-24 奇洛的脸上忽然闪现出一丝畏惧,与他那样张扬的表情看起来极为不符,这让他的脸有些扭曲。 “主人……”奇洛动了动嘴,小声说。 奇洛顿了顿,他脸上的张扬在瞬间消失了,重新恢复了平时所见的那种懦弱的神情,他的嘴唇有些发白,轻轻颤抖着。他用他深棕色的眼睛看着哈利,哈利还是第一次意识到奇洛眼睛的颜色原来这么深。 “让我来谈……面对面地谈……”奇洛身上响起了另一个声音,这声音听起来有些尖锐。 奇洛的眼中充满了难堪,他深深看了哈利一眼。他的目光太过复杂,说不清是畏惧、恐慌、屈辱、痛苦,还是无助。但他还听话地慢吞吞地转过了身,一边伸手解下了头顶上那个紫色的大围巾。 围巾落在地上,而奇洛原本是后脑勺的地方,长着一张脸,狰狞而恐怖,灰白色的,眼睛发红,而他的鼻子则像是蛇一样,仅仅是两道细长的孔洞。 “你看看我,波特……我成了什么样子,就像是影子,只有附在别人的身体上……”那张脸张开了嘴,仿佛耳语一般地说,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蛇的嘶嘶声。 哈利被绑在原地,他眨了眨眼:“你长的真难看。你还是转过去和我说话吧。” 伏地魔的脸扭曲了,这让他显得更加狰狞,有一瞬间,他似乎就要咆哮了,但他只是顿了顿,就露出了一丝笑,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轻笑声:“波特,你很有勇气。” “波特,你很好,就像是当年的我。你喜欢黑魔法,不是吗?太久了……现在的魔法界已经堕落了,他们安于现状,苟活着……而你,让我看到了新的希望。”伏地魔渴望地看着哈利,那目光有些贪婪,而不仅仅是恶毒。 “要不要考虑,成为我的人。我会教导你,让你在魔法的道路上,走得比任何人都远。我会赐给你无上的荣耀,我可以允许你,和我比肩。” 哈利没有说话。 “怎么?”伏地魔嘲讽地笑道,“你不是很喜欢我吗?我一起讨论过魔法,还去过禁林。” 最后,伏地魔说:“你敬佩我。”语气是肯定的,因为这的确是事实。 哈利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黑魔法定律的十八点技巧。” “什么?”伏地魔不明所以。 “这是你教我的,玉谷花的采摘方法和用法,也是你教的。”哈利说。 “这又如何?”伏地魔不耐烦地问。 哈利抿了抿唇,解释道:“我只是想说,我分得清你们。你和奇洛教授。”哈利想了想,觉得自己解释的不够清楚,他只好又补充了一句,“知识值得尊敬。” 伏地魔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气,他怒气冲冲地重复着哈利的话:“奇洛?知识值得尊敬?”他冷冷地笑了,“我能告诉你知识,把你领入真理的大门。我在这条路上走的比所有人都远,没有人能超越我。” “奇洛是我忠心耿耿的仆人。而你,我允许你拥有和我相等的地位。我可以和你共享我的荣耀!”伏地魔的脸厌恶地扭曲了,显然,被哈利把他和奇洛放在一起,这让他无比震怒。 “和你一起住在别人的后脑勺上?”哈利忍不住说。 “闭嘴!”伏地魔暴怒了,他猛的挥了一下魔杖,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鞭子凌空抽了过来,狠狠落在了哈利的脸上。 哈利的脸上立刻就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但是很快,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伏地魔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惊奇地看着哈利完好如初的脸颊,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再次挥动了魔杖,又是一鞭子落在哈利脸上同样的位置。 伤口再次愈合了。 哈利沉默地看着伏地魔,翠绿的眼眸中倒映着伏地魔狰狞的身影。他并没有在意脸上一次又一次的伤痕,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奇洛后退着走了过来,来到哈利的面前,这使伏地魔能够贴近,仔细地端详着哈利的脸。伏地魔的目光扫过哈利脸上的每一寸皮肤,在他额前的闪电型伤疤上停留了一会儿。 “真是迷人的体质。”伏地魔的目光越发火热了,他轻叹着,就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哈利看着眼前伏地魔放大的脸,近距离观察下,这张脸更加丑陋了,这甚至算不上一张脸,仅仅是简单的五官而已,就连五官都是扭曲的,就好像被火烧过。 哈利的心中涌起一种浓浓的厌恶,这并非只是针对伏地魔的,还有对他自己。 “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哈利问。 伏地魔愣了愣,他好像没有想到哈利会这么问。但他还是回答了,声音因为仇恨而变得扭曲:“是啊,真是一个好问题。” “波特,你说呢?大难不死的男孩,因为你!我成了这副样子,失去了身体……但我还活着,我在阿尔巴尼亚的森林里游荡了十年!只能依附在动物身上活着,不人不鬼……”伏地魔恶狠狠地说,但他眼中却闪现出狂热,声音逐渐变得高昂起来,显得有些痴迷和癫狂,“但我还活着,我活着!我又回来了。黑魔王总会回来的。” “黑魔王不会死,永远。”伏地魔又恢复了耳语一般轻柔的声音,他轻声呢喃着,像是诉说他最得意的事,又仿佛是说给自己听。 “哪怕是这样活着?”哈利不解地问。 伏地魔仔细看着哈利的表情,哈利的眼中是单纯的困惑,就好像他们还在办公室里讨论魔咒的构成法则。 伏地魔笑了,在这一瞬间,他才忽然有了一点传说中黑魔王的样子:“波特,你还小。你的人生还只走了一点,你有很多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但当你一点点接近死亡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活着是多么重要。生命是多么短暂,这令人畏惧。只有活着,你才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哈利沉默了,他看着伏地魔,似乎是在想什么。 许久,哈利轻轻地说:“这是相对的。”他抿了抿唇,努力把自己的想法用语言表达出来,“因为短暂,所以才珍贵。人们之所以活着,是因为他会死。石头不会死,因为它也没有活着。活着的东西都会死的,任何东西。” 伏地魔摇了摇头,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多在意哈利的想法。 “死亡只是一个开始。”哈利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就像是信徒在朗诵着上帝的教条。 伏地魔像是被哈利坚持认真的神情所感染了,他竟然张口反驳:“死亡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哈利坚持地看着伏地魔,他在这方面显示出了超乎寻常的坚持,仿佛在捍卫着自己的领地。 “霍格沃兹也有幽灵,他们是死后没有继续走下去的人。而大多数人,都继续走下去了。他们只是换了一个世界,换了一种方式,继续活着。” “死亡才是值得尊敬的。”哈利指责着伏地魔。 伏地魔眯起眼睛,他逼近哈利,几乎要与他的脸贴在一起,低声说:“不!你死了,你就什么都结束了。你拥有的一切,都不再属于你!你会停止思维,无法再看到这个世界。你感觉不到冷,感觉不到热,分辨不清是香味还是臭味。你会腐烂,发臭!躺在地里再也不会醒来!你只能任由虫子在你身上蠕动!” “我可以把你撕碎,也可以把你扔进垃圾堆里。而你,却一动也不能动!” 哈利平静地看着有些发狂的伏地魔:“你相信有灵魂存在吗?” 伏地魔噎住了,他猛的咬紧了牙。 “你现在能感觉到冷热吗?”哈利继续问。 伏地魔深深吸气,他像是被这两个问题砸得很狼狈。他忽然大步离开了哈利,走向屋子里的那面镜子:“好了,波特。我没有兴趣理解你那些无聊的小问题。” 伏地魔又是一挥魔杖,把哈利带到了镜子前:“告诉我,波特,你看到了什么?” 哈利站在镜子前,他才发现这就是他曾经见过的那面镜子,他以为自己依然会看到另一个自己。但是没有,镜子里清清楚楚地映出了屋子里的情况,就好像这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哈利眨了眨眼,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进了他的口袋里。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一块鲜红的石头慢吞吞地滑过哈利的衣服,终于掉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哈利低下头,有些诧异,他不知道这块石头是干什么的。但显然,有什么地方出错了,如果一切正常的话,这块石头本来会老老实实出现在他的口袋里。 但总有意外发生,哈利的衣服有一些被火焰烧灼了,正巧,他的口袋穿了个洞。 伏地魔看到了地上的石头,他的眼中闪过贪婪的光,猛的扑了上来。 就在这时,哈利的手腕处忽然闪出了几道银色的利刃,轻而易举地割破了缠得结结实实的绳索。 哈利飞快地把石头踢到了一边。 奇洛现在已经被伏地魔控制了,他把魔杖对准了摆脱绳索的哈利。 一道红色的光打在了墙壁上,哈利冲了上去。奇洛又打出几个不知名的魔咒,哈利都灵巧地闪开了,他终于接近了奇洛。 但哈利却好像撞在了一层看不见的墙壁上,奇洛趁机退开了,再次向哈利发射魔咒。 不得不说,伏地魔的实力很强悍。也许他使用奇洛的身体并不顺手,但他发射魔咒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信手拈来,魔咒之间连接得也很流畅,一个接着一个,发出嗖嗖的声音,有些射在地板上,立刻就冒起了黑烟。 哈利的动作则异常迅猛,他左躲右闪,在密密麻麻的光芒中,灵巧而迅速。伏地魔毕竟动作有些僵硬,在他的几个停顿中,哈利已经接近了他。 然而,就在哈利即将抓住奇洛的肩膀时,哈利突然愣了一下,他看着奇洛那双深棕色的眼睛,手中的速度不由自主地慢了几分,他害怕自己一旦抓上去,就会把奇洛的肩膀捏得粉碎。 伏地魔却抓住了这一丝犹豫,他把魔杖迅速对准了哈利:“钻心刻骨。” 剧烈的疼痛毫无征兆地从心底蔓延开来,仿佛心脏搅成了一团,就像是有刀子一下一下钝重地刮着骨头。那种尖锐的痛苦迅速传遍了每一根神经。 哈利的手指抽搐了一下,这种深入骨髓的疼痛有些熟悉。哈利停了下来,他的神情有些恍惚。奇洛再次与哈利拉开了距离。 熟悉的疼痛依然哈利的身体中奔流着,但哈利并没有倒下,他站在原地,绿色的眸子恍惚着,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凄厉的尖叫声。 ——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一直被压抑在心里的东西被释放出来了。 “不可能!”伏地魔比哈利更为震惊,他还从未见过中了钻心咒还站着的人,他以为自己的魔咒失效了,他再次大吼出声,“钻心刻骨。” 哈利在奇洛的视线中消失了,只是一刹那,刚才还站在那儿的孩子就这样不见了。伏地魔不可置信地四处张望着,寻找哈利的身影。 哈利出现在了奇洛的身后,他一把抓住奇洛拿着魔杖的手,手骨传来几声脆响,魔杖掉落在了地上。 奇洛的手呈现出扭曲的形状,伏地魔有点发愣,他还没有搞明白哈利是如何来到他面前的,像是没有反应过来。 哈利抓着奇洛的一只手,狠狠将他甩在了地上。紧接着,哈利的膝盖顶上了奇洛的胸膛,他的一只手把奇洛的双手牢牢抓住按在头顶,一只手卡住了奇洛的脖子。 整个动作在瞬间完成,等到奇洛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了。 哈利看着奇洛,他能感受到奇洛的脉搏正在他手下跳动着,他的手不大,甚至都不能握住奇洛的脖子,但那只瘦小的手仅仅是按压在喉咙上,就让奇洛感觉到了一种冰冷的杀意。 哈利慢慢收紧了手,奇洛痛苦地喘息着,脸色开始发红,脖子上绷出了青筋。 哈利面无表情地观察着奇洛的样子,他在脑海中不断计算着奇洛此时与死亡的距离,就像是一个孩子在看着玻璃瓶里拔掉了翅膀的蝴蝶。 直到奇洛翻起了眼睛,眼珠微微凸出,他不再痛苦了,大脑缺氧造成了他的意识一片空白,奇洛的脸上出现了恍惚的神情。 哈利猛的松开手,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只是不易察觉地抿了抿唇,他微微挪开膝盖,让奇洛在濒死状态中恢复过来。 奇洛一边咳嗽着,一边大口喘气。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露出诧异的表情,像是在奇怪为什么没有死。 “奇洛教授。”哈利叫道。 奇洛看见正压着他的哈利,隐约明白了自己还没有死的原因。他露出一丝复杂的苦笑,喘息着说:“波特……” 奇洛的表情忽然凝固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哈利,嘴微微张开,但他却再也说不出来话了。奇洛就这样永恒地定格在了这个动作。 哈利看着奇洛瞪大的瞳孔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手握紧了。 奇洛的身体开始迅速地腐烂,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枯萎的焦黑色,整个人飞快地干枯了下去,很快,他的皮肤就紧紧贴在了骨头上,勾勒出一条条骨骼的形状。 哈利在奇洛一开始变化的时候就退开了,他平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令人不寒而栗的一幕,直到奇洛的身体慢慢化成残渣。 奇洛的身体上升起一股黑色的烟雾,那股黑烟盘旋在空中,却发出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哈利波特。” 那个声音甚至可以说是好听,他念着哈利的名字,猛的朝他扑了过来。 哈利还有些呆愣,来不及躲避,只好任由那股黑烟穿透了他的身体。 哈利的眼前一黑,仿佛有刺耳的尖叫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啦啦啦~~~~o(n_n)o~~ 261-25 漆黑一片。 哈利知道自己正躺在床上,但他却动不了。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似乎是在做梦,但他不知道该如何从梦中醒来。 头顶传来模模糊糊的声音。 “奇怪,这已经是第二次把这块皮肤割掉了,但伤疤依然还在。” “……等等,这个伤疤有很强的能量反应。” “能量反应?电击,电击!准备电击,我们来试试。” 额头上火辣辣地痛,有人像处理物品一样用手在哈利的脸上拨来拨去。 片刻的安静,然后便是撕心裂肺的痛苦,电流沿着四肢流遍全身,就像是无数钢针扎进了骨头里。 哈利浑身不由自主地抽搐着,他想要打滚,挣扎,但他被捆得结结实实,连动一下都做不到。他张大嘴,发出尖叫。 “加大电量。”一个冷酷的声音响起,在刺耳的尖叫声中无比清晰。 几道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哈利,哈利看不见,但他却可以感觉到。那些人毫无感情地看着他,就仿佛在解剖一只青蛙,无论那只可怜的青蛙如何挣扎呐喊,人类都是听不到的,他们只会一点点剖开青蛙,研究它的肌理。 在这样的目光下,不知过了多久,那样漫无天日的折磨,让哈利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他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只不会思考的青蛙。 电量增大了。哈利大汗淋漓,他无法抑制地抽搐起来,肌肉痉挛着,他发出更加凄厉的叫声,就好像是这些声音是从喉咙里艰难地硬挤出来。 哈利的牙齿哆嗦着,好像浑身的骨头都在打颤,他狠狠地咬到了舌头,鲜血流了满嘴,差一点糊住了他的气管。 但哈利感觉不到这些,他甚至没有尝到自己嘴里的血腥味,他沉浸在不断加大的电击中,意识空白。 “有反应了!快看!”有人惊喜地叫道。 头像是被劈开了一样疼,就仿佛有人把刀子□了他的脑子里,狠狠地搅拌。 那个冷酷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继续加大。” “还继续?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恐怕……”另一个人有些犹豫地说。 “不,还没到。”冷酷的声音说着,语气坚定,“他是巫师,和我们不一样。加大电量!” 电流再次窜高了,强大的电流通过哈利的身体。 哈利张大嘴,身上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都痉挛着,抽搐着。他发出无声的尖叫,他甚至都发不出声音了,那些歇斯底里的痛苦被堵进了喉咙里。 哈利身上像是被水泡过,*的,就像是身上的水分都被狠狠挤了出来,他的身体不自然地扭曲着,他的胸膛上挺,在台子上硬邦邦地如同雕像,摆出古怪的,弯曲的造型。他的手脚被绑着,宽带子深深陷入了皮肤中。 哈利像是被推入了深渊,他在无尽的黑暗中不断下坠着,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他也看不见东西,他甚至感受不到那些深入骨髓的冰冷目光。 哈利本来应该感到害怕的,但他却没有,他不断下落着,他能感觉到越来越冷,他不知道下面是什么,但他却忽然变得轻松起来,他本能地期待着。 “就这样放弃了吗?” 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过了很久,哈利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请、请问。”哈利尝试着张嘴,成功地发出了声音,他已经有太久没有说话了,这样从他自己的嘴里发出声音,让他吓了一跳。 又过了一会儿,哈利才从这种令他惊奇的发音方式中回过神来,他继续张开嘴巴,努力摆弄着自己的舌头:“呃,您、您是在……和我说话吗?” 那个声音轻笑了一声,高傲地回答:“当然。”这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就好像对哈利说话时多么大的荣耀似的。但哈利却觉得很好听,那是他永远也学不来的优雅,那种抑扬顿挫,轻重缓急的声音,迷人而悦耳。 “你难道不想活下去吗?”那个声音问。 哈利缓慢地理解了那个声音的意思,他有些惊喜:“我还是活着的吗?” 那个声音顿了一下,接着,他似乎有些气急败坏地说:“当然,当然,当然!你当然是活着的!” 对方似乎生气了,哈利畏惧地缩了缩。他颤抖了,他知道自己很笨拙,但他似乎惹恼了唯一愿意和他说话的人。 “你在干什么?”那个声音还夹杂着怒气,他好像察觉了哈利的动作。 “您、您生气了吗?”哈利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声音沉默了,这段沉默令人不安,哈利焦急地都快哭了,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认错,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畜生!该死的,那帮该死的畜生!fuck!真想杀了他们。肮脏的愚昧的麻瓜们!这些低劣的虫子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个声音爆发出一串咒骂。 哈利眨眨眼,他似乎出现了错觉,因为好像恍惚间,他看见了一个穿着华丽长袍,个子高挑的男人大步走来走去。 “呃,那个,对不起。”哈利小声说。 那个声音再次停顿了,他语气不好地吼道:“闭嘴!你道什么歉!” 哈利老老实实闭上嘴巴。 沉默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再次恢复了冷静,他简短地命令道:“活下去!” 哈利有些困惑:“为什么?” “你不想活下去吗?”那个声音反问道。像是知道了哈利的想法,那个声音变得咄咄逼人起来,透出一股冷酷的,具有压迫感的气息。 “活下去,哈利波特。” 那个声音说,他一字一字地念出哈利的名字,这让哈利本能地一颤。 “你就想像这样,像一滩烂泥一样卑微地死去吗?” “你看看你,有多卑贱!你的尊严呢?“ “哈利波特,你是巫师,拥有尊贵血脉的巫师!你比他们都高贵!” “不恨吗?你不想杀了他们?” “你被这样对待,你不想报复吗?让他们也尝尝你的痛苦?让他们比你痛苦一万倍!你真的不想吗?” “你甘心吗?哈利波特。就这样死去?” “只有活下去,你才能做到。” “你不想看那些人卑微地跪在你脚下吗?” “你不想让那些人也明白被人摆弄的滋味吗?让他们也成为工具被随意拆卸。” “活下去,把他们都踩在脚下,他们只配跪在你脚边,卑微而畏惧地等待你的施舍!” 这个声音回荡在黑暗中。 哈利沉默了,他一动不动地听着,那些话一字一字砌进他的心里,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痛苦回忆被一点点唤醒。他脸上那样轻松而纯粹的解脱之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显得狰狞而扭曲的冷酷。 当然恨!怎么可能不恨! 他一遍遍地尖叫着,一遍遍地哭泣着,但却没有人理会。 他好痛,痛到他以为自己死了。依然没有人理会。 那些人凭什么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有人就应该被当做工具来利用,而有人却可以高高在上地操纵别人的生命? 为什么有人要痛苦挣扎着才能艰难地活下去,而有人却只是因为生命中的无聊就去玩弄别人? 为什么有人辛苦地维持着自己的生活,而有人却偏偏要轻易地打破它? 凭什么可以蔑视别人?凭什么可以否定他人存在的意义?凭什么把生命当做纸屑一样碾压在手指间? 那些人像是看待物品一样的目光,让哈利恨到无法抑制的地步。 “很好。哈利波特。活下去吧。这样才配得上你的名字。”那个声音透出淡淡的满意。 无止境的堕落好像停止了,黑暗中,寒冷被驱散了,一股暖意渐渐蔓延开来,包围了哈利。头上那剧烈的疼痛逐渐消散。 那个声音忽然飘忽起来,但他的语气却透出前所未有的温柔。恍惚中,好像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来到哈利面前,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他伸出手,用那修长漂亮的手指摸了摸哈利的脸颊。 “活下去,哈利。” 好像有什么东西向哈利涌来。 “快看!额头上的能量反应开始消散了。” “果然是可以的,继续电击!” 黑暗中,重新恢复了寂静。哈利呆愣了很久,他的脸上仿佛还残余着刚才的触感。在长久以来麻木到极致的痛苦中,他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还活着。 他是一个人,而不是没有思维的物品。 哈利费力地蠕动着自己的嘴唇,轻声说:“谢谢。” 遥远的地方,好像传来了一声轻笑。哈利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想象。 纷杂的画面涌来,吞没了哈利。 黑发的男孩,在雪地里和小蛇交流着,他的手脚冻得发紫,僵硬地从怀里掏出一小片面包,他撕成一条一条,小口吃着。 男孩长相俊俏,他有时也会被人领出孤儿院,开始的时候他满心欢喜,但后来,他偶然间展现的奇怪能力让人们尖叫打骂着,他被送回孤儿院,关在黑暗的祷告室里,被迫向上帝祷告。他一遍又一遍地念着经文,陈述自己的罪过,祈求上帝的宽恕。但传说中温暖公正的上帝却从未出现过。 棕发的教授挥动魔杖点燃了衣柜,他湛蓝色的眼睛是如此犀利,还有他的力量,令人畏惧。 男孩渴望地看着这个教授,他仿佛看到了以后的自己。 男孩满怀希望地来到魔法世界,但却失望地发现这个世界不论哪里,都是一样的。 男孩破烂的衣服和课本在高傲的贵族同学中如同垃圾一样令人难堪,四周嘲笑高傲的嘴脸令人厌恶,男孩在心里发誓,他以后一定要这些该死的虚伪的贵族跪倒在他脚下。 男孩一点点长大,长成了英俊而有才华的少年。他渴望力量,钻研高深的魔法,很多人被他的魅力所吸引,簇拥在他身边。他享受着众人或畏惧,或崇拜,或狂热的目光。 …… 哈利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看着一个男孩从小到大,从一个受人歧视排挤的孤儿,成为魔法界让人畏惧的王者。他会因为魔法上的新发现而高兴,也会飘然地接受他人的赞美;会在家人团聚的节日里一边虚伪地应酬着,一边内心寂寞,也会心里不耐烦甚至觉得无聊,却在表现上做出高兴的样子。 最终,一切终结于一道绿光。 哈利隐约意识到那对接连死去的夫妇是自己的父母,而在婴儿车里嚎啕大哭的婴儿是自己。 他看着那个男人杀了自己的父母,而在想要杀他的时候,忽然消散了。 纷杂喧嚣的画面再次归于沉寂,哈利逐渐堕入更深层的黑暗中。 “快看,这是奇迹!奇迹!” “他身上的能量反应增强了,就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就像是……额头上的能量扩散到了全身。” 黑暗中,哈利终于在失去意识前,犹豫地问了出来。 “您……是谁?” “lord voldemort.你最亲密的死敌。” 许久,那个声音才说道。轻柔地仿若耳语。 哈利知道自己醒了过来。 四周是熟悉的医务室的味道,身下是一张略微有些硬的小床。屋子里有两个呼吸声,一个更悠长缓慢一点,就坐在他的床头。而另一个,则在墙角。 柔和的风从窗户中吹过来,带来一阵魔药的味道。 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很快,就有人推门而入:“哦,阿不思,你怎么还在这儿?” 原本坐在床头的人站了起来,向外走去:“好吧,波比,让哈利睡吧。也许,明天我再来看他。” 那个站在墙角的人也沉默着走了出去。 屋子里空无一人,重新恢复了寂静。 哈利没有睁眼,他知道刚才那不仅仅是梦,而是被他遗忘的记忆。过多的痛苦让哈利曾经的记忆极为混乱,但现在,他忽然想起了一些。 哈利不知该怎么办,他甚至不愿承认自己的醒来。 他想起了曾经在黑暗中给过他唯一温暖的人是谁——那个人杀了他的父母。 那个在黑暗中的声音救了哈利,他唤醒了哈利的神智,让哈利明白自己还是一个真正活着的人。 那是长久以来,唯一一个对哈利说话的人。也是那个声音,支撑着哈利在无尽痛苦中保留一份清醒。 如果没有那个声音,哈利·波特早就死了。也根本就不会有后来的哈利。它让哈利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和勇气。 那可是……哈利曾经唯一的温暖啊。 即使哈利忘记了,但哈利依然还记得要活下去,记得他是一个人,记得他要杀了那些折磨他的人。 哈利在痛苦中隐忍,假装自己只是失去了自我意识只会听话的机器,他忍耐着,寻找最佳时机。 哈利还记得自己叫哈利波特。——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把他从深渊中拉回来的声音。 如果说洛蒂安是哈利第一个真实接触的人,就像是雏鸟效应。 那么那个声音,就是拯救了哈利的自我,是哈利最感激的信仰,是哈利内心的支撑,是在漫无边际的痛苦折磨中第一个对哈利伸出手的人。 那只手在脸上划过的触感是如此轻柔,温暖,几乎到令人落泪的地步。 而那个声音……是伏地魔。 271-26 整整一晚上,哈利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他只是忽然觉得很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哈利的目标一向很坚定,他想利用一切能利用的,登上魔法世界的王座。到时候,那些麻瓜界的贵族们见到他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救世主的身份给了哈利便利,哈利觉得他不用费太大功夫就能做到。 伏地魔无疑是哈利给自己选中的踏脚石,他只要一步一步地走,而那最后一步,就是踩着伏地魔登上他的王座。 他的功绩是建立在打败伏地魔的基础上。而杀死伏地魔也是天经地义的事,那个黑魔王导致了很多人的悲剧,包括哈利自己,他杀死了哈利的父母,杀死了这个世界上本该是最爱哈利的人。 哈利小时候无数次都渴求地看着大街上带着孩子玩的父母,那些孩子有冰激凌,有气球,还有来自父母无条件的宠溺,他们笑得是那样开心,而那些父母看着自己的孩子,面带笑意。那时候哈利只觉得心中涩涩的酸痛。 哈利也会想如果他有父母会怎么样,他们会不会像姨夫姨妈那样不断给孩子夹菜,会不会亲吻他的脸颊,说他是他们最爱的小宝贝。 对于现在大多数孩子来说,黑魔王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而他们理所应当地崇拜着救世主,那些都只是记载在书上单薄的文字,或者从别人口中听到的苍白的语言。 但对于哈利来说,“救世主”是他现在手中最大的筹码,是他通向王座的捷径,也是他父母送给他的礼物。 ——他在获得“救世主”带给他的一切时,也意味着抹杀了他被父母呵护成长的可能。 而伏地魔,一直以来,都是哈利必须要杀的人。不管是为自己铺路,还是因为他是哈利悲剧的根源。 但比起只是一个模糊概念的父母,那个支撑着哈利活下去,没有丧失自我的男人,才更有真实感。 不管哈利怎么在心里想象父母的笑容,父母的亲吻,父母的拥抱,都比不上那个男人的幻影触碰哈利时的温暖。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在杀了他父母之后,却让他一定要活下去? 哈利不明白。 哈利的魔力远超于一般巫师,不仅是因为曾经的实验,还是那个男人的馈赠。 而这些浓厚的魔力也是哈利活下来的保障,无数次,都是魔力不断修补着哈利的身体,将他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让他最终撑过了实验。 这也许让哈利经受了更多的折磨,但让他活了下来,却也是事实。 “你最亲密的死敌……” 哈利还记得那个声音,他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在感叹,又像是有些期待,但更多的是哈利无法理解的复杂。 是遵从原计划杀了那个有杀亲之仇的男人,还是就像他一直以来想的那样感激他,就像对洛蒂安先生那样不计一切地帮助他? ——哈利在动摇。 天际渐渐发白,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浅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入医务室里。 哈利就这样躺在床上,一直看着窗外,太久地看着阳光让他的眼睛有些酸涩。但哈利就像是没有感觉一般,注视着窗边逐渐浓烈的光芒,许久。 直到门外响起轻缓的脚步声,邓布利多推门走了进来,他在床头边的椅子上坐下,似乎毫不意外哈利是醒着的。 哈利依旧盯着窗外发呆。邓布利多并没有打扰哈利,而是静静地等待着,就好像坚信哈利会开口一样。 沉默了一会儿,哈利才眨眨眼睛,把视线从窗外移开,室内的东西和阳光比较显得十分暗淡。 “校长好。” 邓布利多露出笑容,白色的长胡子微微颤动,显得非常和蔼。他从床头柜上端起一个小盘子:“哈利,要吃些东西吗?我很喜欢这种小甜饼。” 也不知道这个盘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盘子里装着一小篮面包,几块南瓜饼,几块浅黄的小点心,还有一杯牛奶,散发着刚刚烘烤出来的香气。 “谢谢。”哈利小声道谢,接过盘子,低下头默默吃着东西。 哈利吃东西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他就把盘子里的东西吃的一干二净,最后,他一口气喝下了那杯牛奶。 哈利对于食物的处理方法非常简单粗暴,他只是毫不在意地把所有东西都灌进了胃里。 邓布利多看着哈利的动作,微微皱起了眉,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 最后,哈利拍了拍手,让手指上的面包屑纷纷掉进盘子里。温热的牛奶在胃里散发着他的热度,让哈利一晚上凉透了的身体舒服了很多。 “先生,那块石头,是什么?”哈利问,他有很多疑惑,只不过这些疑惑比起他刚刚回忆起来的事情显得微不足道。 邓布利多苦恼地皱起了眉:“是魔法石。” 哈利注意到了邓布利多的神情,他有些了然:“伏地魔还是抢走了那块石头?”这是哈利的疏忽,因为后来他完全忘记了这块石头的事情。没想到伏地魔变成了烟雾还有能力拿走它。 “是的,这恐怕会增长他的能力。不过,哈利,伏地魔总有一天会回来的,这块石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重要。”邓布利多说。 哈利微微垂下眼帘,他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感想,是懊悔,还是松了一口气?可能两者都有。 “哈利,我很抱歉你要经历这样的事。但我想说,你做的很好。伏地魔的力量超越了大多数人的想象。”邓布利多湛蓝色的眼睛里透出温和的目光,也许他有一瞬间的哀痛,但他隐藏的很好。 哈利看着邓布利多半月形镜片后面的那双蓝眼睛,他记得这双眼睛并不总是温和的,哈利忍不住问:“伏地魔曾经也是霍格沃兹的学生,对不对?” 邓布利多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哈利会问这个,但他很快露出一丝苦笑:“是的,伏地魔曾经非常优秀。那时候我还是霍格沃兹的变形课教授,而他是我的学生。” 伏地魔的记忆里,他对邓布利多是又惧又恨的,他恨邓布利多那种宽和温和的虚伪表情,厌恶他的虚伪,厌恶他对于他事业和成就的否认,但也许是因为邓布利多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巫师,并且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在这同时,伏地魔又有些畏惧他。 这的确是一个可敬的老人,仅仅是凭他所走过的漫长的岁月,就值得人尊敬。 哈利想着。 “伏地魔现在……”哈利苦恼地皱起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件事他很在意,“算是活着吗?” 邓布利多不由得露出复杂的笑容,他轻轻叹了口气:“哈利,你真的很敏锐。恐怕是的,但如果你从生命的角度来诠释的话,他也许只能称得上是半条生命。我认为他介于生和死之间。” 魂器。这是哈利从伏地魔的记忆中得知的,伏地魔对于生命的狂热让他无法理解,而通过魂器制造出来的永生,更让哈利没办法接受,他不知道那样残缺不全地活着有什么意义。 “生和死,这是一个永恒的话题。它永远都没有一个定论。”邓布利多说道,他看着微微皱眉的哈利,“你好像很在意这个?” “是的。”哈利承认。死亡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他不会主动追求死亡,因为畏惧活着是懦夫的表现。但哈利也在期待着他死亡的那一天,洛蒂安说他是有灵魂的,他希望他的灵魂是正常的,他可以活在另一个世界里,不再做一个恶心的怪物。 但伏地魔显然与哈利在这方面截然相反。 “奇洛教授在哪儿?”沉默了一会儿,哈利问了另一个他很在意的问题。 邓布利多被问住了,哈利显然和奇洛的关系很好,他们都不知道哈利在知道奇洛在为伏地魔卖命时,这个孩子是什么感受。 邓布利多犹豫了,他在尝试用一种更委婉的方式告诉哈利奇洛已经死了,而且连尸体都不剩:“奇洛他……” 哈利看了邓布利多一眼,猜到了这个老人的顾虑,但他问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奇洛教授死了,他只剩下了一些残渣,我看到了。”哈利皱着眉,努力表达他的意思,“我是说,他的……尸体,剩下的东西……在哪儿。” 邓布利多的手不着痕迹地颤抖了一下,他不知道看着一个人在眼前化为一滩残渣是什么感受,这种残酷就连成年人都没法面对,但哈利却看到了,他甚至很平静。在他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就像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邓布利多在为哈利无意之间流露的冷酷心惊。 一个孩子,到底要经历了什么,才能变成这样? “我们收集了他的骨灰,我想,也许放在他的办公室。米勒娃刚才去收拾了。”邓布利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他有点庆幸他们为奇洛收拢了骨灰,不然,邓布利多毫不怀疑这个孩子会亲自去收敛奇洛的尸骸。 哈利用那双翠绿的眼睛看着邓布利多:“我……” “去吧。”邓布利多轻声说。 “谢谢您,校长先生。”得到许可,哈利笑了,他道了谢,就跳下床去,跑出了门。动作完全不像一个在床上昏迷了一天多的人。 哈利匆匆跑出医务室,他很想去看看奇洛教授。他跑上楼梯,在奇洛的办公室门口看见了麦格教授和费尔奇。 “到处都是烟雾,没办法消除……进去以后什么都看不见。”费尔奇向麦格教授抱怨着。 “是的,我也无能为力。也许要请校长亲自来。”麦格教授同样露出困扰的表情,她的手里抱着一个木盒子。 “麦格教授,费尔奇先生。”哈利喊道。 “波特,你怎么会在这儿?”麦格教授很惊讶。 “我来看奇洛教授。”哈利眨眨眼,看着麦格教授怀里的木盒子,“是这个吗?” “哦,是的。”麦格教授担忧地看着哈利,她犹豫了一下,把盒子递给他。 哈利接过盒子,这个盒子并不重,四四方方的,看着有些死板。哈利摸了摸木盒子上的花纹,脑海中又浮现出奇洛最后的那个苦笑,他想说什么呢,恐怕哈利永远都没有办法知道了。 哈利转头看看禁闭着的办公室大门,好奇地问:“里面怎么了吗?” “里面……不知怎么了,出现了非常浓的烟雾,没有办法消除。看来要找邓布利多校长了。”麦格教授皱起眉头,毕竟以她的能力也无法消除这片烟雾,真是一件难得的事情。他们并不知道奇洛的办公室里有什么。 “我能看看吗?”哈利问。 麦格教授迟疑地点了点头。 哈利推开门,一丝白色的烟雾从里面泄了出来,哈利有些吃惊,看来情况真的很奇怪。他走了进去,顺带关上了门。 屋子里到处都弥漫着白色的烟雾,阻隔了人们的视线。就算以哈利的视力,也只能模模糊糊看个大概。 墙边的大书柜隐约在烟雾中浮现,哈利摸索着向前走,书柜前的小圆桌,还有几个胖乎乎的椅子。另一边的沙发上,垫子凌乱地掉在了地上,就好像有人在上面滚过。最后,哈利来到了奇洛的办公桌前,桌子上有些凌乱,羽毛笔和羊皮纸胡乱摆放着,桌子上甚至还有两点墨迹。与哈利之前见到的整洁截然不同。 桌角那个奇怪的银色架子也不见了。 桌子上唯一整齐的东西,就是正中间摆着的两个水晶雕像。那里的羊皮纸都被推开了,留出一块空地,一尊飞翔的鹰,一尊盘踞的蛇,端端正正地摆着。 哈利突然感到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他弯腰从地上捡了起来,这是一个只有巴掌大的礼盒,礼盒的一角像是被摔歪了,蓝色的,上面系着一条绿色的丝带,丝带上别着一张纸,上面只有简单的两行字:“圣诞快乐!——奎里纳斯奇洛。” 这个字体是哈利见过的那种工整的写法,哈利突然明白,这是奇洛给他的,未送出的圣诞礼物。 哈利抿了抿唇,慢慢地拆开了礼盒,盒子里是一对银色的袖扣,袖扣做成了蝙蝠的形状,上面镶嵌着翠绿色的宝石,宝石闪烁着迷离的光,在银色的复杂花纹之间熠熠生辉。这和哈利从斯莱特林学生那里收到的最多只能调节温度的小玩意不同,哈利甚至能在这对袖扣上感受到跳动的魔力。 哈利有些笨拙地把袖扣别在袖子上,然后把礼盒外的包装纸完整地撕下来,叠好,和那张写有祝贺的纸一起放进口袋里。 在侧着头的时候,哈利忽然看见了窗台上闪闪发亮的银色架子,那个架子嗡嗡地旋转着,不断喷出白雾。 哈利愣了一下,他走过去,小声叫道:“爱丽丝?” 这个银色的架子颤了颤,但它没有停止,依旧自顾自地疯狂旋转着,无数白雾喷出,弥漫在房间里,这让房间里有些湿意。 架子被摆在窗台的最角落里,和其它不用的东西放在一起,旁边的东西上都蒙着一层灰。哈利注意到,这个架子下面也落满了灰尘,也许是它在转动的时候,把灰抖落了。 哈利沉默了,他看着这个架子,他无法让这个架子停下来,因为它在等待它的主人,它只是等得有些焦急,然后以自己的方式发出了抗议。如果它的主人不会来的话,它也许会一直转下去。 银色的架子嗡嗡嗡地响着,哈利也沉默着,他在想,自己要怎么说。 也许对着一个架子说话很傻,但哈利看着爱丽丝疯狂的举动,无法只是把它当做一个没有感情的物品。这个架子旋转着,一边喷着烟雾,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最终,哈利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发涩:“你的主人……不会回来了。” 架子猛的抖了抖,幅度大的让哈利担心它是不是会散架。哈利不知道一个连脑子都没有的奇怪架子是怎么拥有自己的感情的,更何况,它似乎听懂了哈利的话。 烟雾戛然而止,这个架子剧烈地颤抖起来,它一边打颤,一边发出刺耳的喷气声。过了一会儿,就在哈利不知所措的时候,这个架子突然发出了清脆的裂响。一道细细的裂缝出现在架子上。 架子猛的抽搐着喷出一大股白雾,这个白雾更加浓厚,就连哈利也无法看见任何东西了。他只能站在原地,眼前一片雪白。 噼里啪啦的响声从雪白中传来,架子一点一点地碎裂。 哈利等了很久,直到白雾消散了,哈利的面前,已经没有了闪着银光的架子,窗台上只有一小堆灰色的粉末。 ——这个架子碎了,如同它的主人一样化为了粉末。 哈利掏出魔杖,变出了一个小袋子,他把这些粉末装进袋子里,系死。哈利又静静的站了一会儿,直到周围的雾气渐渐散去,才把小袋子放在奇洛的骨灰盒上,走出房间。 “波特?”麦格教授竟然还等在门外。 “麦格教授。”哈利把盒子递给麦格教授,“已经没事了,那是爱丽丝干的。” “爱丽丝?”麦格教授不明所以。 “嗯。”哈利不打算过多地解释,他看着麦格教授,“教授,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麦格教授奇怪地看着哈利。 “能把这个,和奇洛教授葬在一起吗?”哈利指着那个小小的编织袋说。他不知道奇洛教授喜欢什么,但奇洛也许会想让他的爱丽丝陪伴他。 也许是看出了哈利的认真,麦格教授没有多问,她简单地答应了:“好。” “谢谢教授。”哈利笑了。 真好。这样,奇洛教授在另一个世界里也许就不会寂寞了。 虽然不知道那个奇怪的架子怎么会听懂别人的话,也不知道那个架子是怎么感觉到自己的主人已经死了的。但哈利相信,有些东西是相互的。如果你真心对待一个东西的话,那么那个东西也会真心地对待你。 也许是奇洛对他的爱丽丝倾注了真心,所以他的爱丽丝就以真心来回报他。 哈利走出不远,在转过弯的时候,看见了迎面走来的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他目不斜视地走过,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 其实哈利感觉到了走廊这边一直都有人,就是斯内普教授吧,他一直站在这里,现在却又装作是路过的样子。 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哈利突然抓住了斯内普的袖子:“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停下了脚步,他没有说话,只是把沉静的目光看向了哈利。 “那个……”哈利在抓住斯内普的时候才不知所措起来,他结结巴巴地张开嘴,费力地捋直自己的舌头。 斯内普沉默着,罕见地没有不耐烦地讽刺,他在等待哈利的话。 “教授,能不能……”哈利依然在结巴,“请问……” “我、我……”哈利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我父母的墓地,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cici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7-14 21:27:16 小善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7-14 21:07:06 ~\(≧▽≦)/~嗷嗷嗷~~太感谢了,好激动!没想到真的有人会给我投霸王票,感觉好开心! 嗯,有一个问题,我现在比较纠结。 就是我是现在放番外(小哈的悲惨过去)好呢,还是等全文完结的时候再放?番外就一章,洛蒂安视角。o(n_n)o~~ 282-1 毒辣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柏油马路升腾着一层扭曲的蒸汽。路上偶尔有汽车开过,碾压着路上的石子,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在这样炎热的天气,大家都呆在屋子里,享受着空调带来的凉风。 庭院里,达利皱着眉,从屋檐下的阴凉处走出来,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反射出一层光晕。胖人显然在夏天更辛苦,达利身上的衬衫都快被汗水打湿了。 “哈利,你不能等一会儿再做吗?” 正在庭院里弯腰除草的哈利转过头来,他看见达利竟然出来了,有些不赞同地皱起眉:“我很快就好了,这要不了多长时间。” 哈利的动作的确很快,甚至用不上除草机,他只用拿着一把水果刀就能把草坪修剪得又整齐又漂亮。 但达利却更不高兴了,他几步走到哈利身边,站在哈利正在修剪的草坪上:“你为什么一定要来除草呢!” 哈利停下手中的动作,眨眨眼,不解地问:“为什么不能呢?我今天下午就要走了,趁这之前,帮忙把院子里的草坪修好。你们就不用忙了。” “可是哈利,你又不是佣人!”达利生气地说,他瞪着哈利。 “那正好可以省了请帮工的钱。”哈利轻松地说,他看了看达利脚下的那块草地,换了个方向修剪。 “哈利!”达利发出不满的低吼。中午这时,大家都在午休,他只好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哈利是真的有些无奈了,他不知道自己帮家里的忙有什么不对。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不是很正常吗?只不过,他唯一力所能及的事就是修剪草坪。 大热天里,佩妮姨妈太瘦,弗农姨夫太胖,出来修草坪都很不方便。而且,他下午就要去德拉科家了。又是很长时间不能回家,哈利总是忍不住想找点事做。 而炎热的天气对于哈利来说,几乎是可以忽视的。 “达利,我又不会洗碗擦玻璃,我只会打扫草坪了。” “我也不会洗碗。”达利说。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每次哈利总是这样,让他有种被哈利照顾的感觉。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看着哈利在家里做家务,达利就更不舒服,他宁愿哈利什么都不做,都比这好! “那你给我变魔法!”达利最终说。 “马上就好。”哈利答应,手上的动作更加快了,达利甚至看不清什么,就见参差不齐的草地重新变得整齐,嫩绿的草叶被堆成一堆,散发出青草独有的清香。 达利站在一边生气,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把哈利拖回屋子里。就算他在学校里从未有过敌手,而且他看起来比哈利大了三倍。但他根本就拽不动哈利那瘦瘦小小的胳膊。 “呃,巧克力蛙很好吃。下次还能带点吗?”沉默了一会儿,达利说。 “当然。”哈利笑了笑。 达利固执地站着,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他抱着手臂看着哈利。一副哈利不回去,他就不回去的样子。 相比起达利,哈利就显得好了很多,只有额头渗出一点细小的汗珠。一颗汗珠坠在了哈利的睫毛上,哈利停下来,直起身,擦了擦汗。 “哈利?” 一个铂金色的脑袋从树篱后探了出来。 “德拉科?”哈利有些惊讶,不是说好了下午吗? 达利戒备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达利,这是我的同学。德拉科马尔福。”哈利注意到达利的不自然,他站在达利身边,露出笑容。 “德拉科,这是我表哥。达利德思礼。”哈利看着德拉科。 小贵族当然脸色不好,原本他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达利,但看见哈利认真的目光,他只好不情愿地看了看达利,露出一个敷衍的笑:“你好。” “你好。”达利在家里的娇惯程度显然不下于德拉科,他连笑都懒得笑。只是对哈利说了一句,“我去告诉爸妈。”就转身跑进了屋子里。 “他……”德拉科瞪大了眼睛,看看哈利,又看看直接被甩上的房门。 “那是我表哥。”哈利说。 德拉科愤愤不平地大呼出一口气,小声嘀咕:“这可比赫敏还糟糕……” 声音虽然小,但很清晰地传入了哈利的耳朵。不过,哈利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德拉科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 “哈利,你在干什么?”德拉科忽然问,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哈利身后的那一堆草,还有哈利手中沾着草汁的水果刀。 “修剪草坪。”哈利平淡地说,他看了看角落里最后的一小块毛茸茸的草地。 “修、修草坪!”德拉科惊呼,从来没有关注过这种事,他甚至不知道草坪原来还是要修剪的,“草坪还需要修剪吗?” “当然,时间一久草就会变长,很不整齐,需要定期修剪。”哈利眨眨眼。 “原来麻瓜界的草坪还会变长,真是太不方便了。”德拉科感到很惊奇,他看了一会儿那对草,忽然从袖子里掏出魔杖,“那剪下来的草怎么办?要烧掉吗?” “假期可以使用魔法吗?”哈利问。他记得放假的时候还特地通知大家在假期不能使用魔法。 “有我爸爸在。”德拉科毫不在意地说,他挥了挥魔杖,跃跃欲试地看着哈利,“要帮忙吗?我刚学会了一个新魔咒。” “不用了,谢谢。”哈利干巴巴地说,毫不留情地给小贵族的热情泼了一盆冷水。他不确定如果佩妮姨妈发现自家的院子里被点着了火,会有什么反应——一定会被骂死吧。 树篱后忽然又凭空出现了一个人。这是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一头铂金色长发,灰蓝色眼睛,肤色是那种古老贵族特有的苍白,他不自觉地微抬着下巴,显得有些高傲。他看向了德拉科,高傲的表情才稍微松动了一些:“德拉科?都说了不要一个人乱跑。” “爸爸。”小贵族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指了指哈利:“这是哈利波特。爸爸,我给你说过的。” 男人看向哈利,在看见哈利身上穿着的皱皱巴巴的旧衬衫时,轻轻蹙了一下眉头,不过,他把自己厌恶的表情掩饰得很好,很快就伸出手:“卢修斯马尔福。” “您好,马尔福先生。”哈利欠了欠身,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这可是在放假之前德拉科坚持让哈利学会的。 卢修斯的目光在哈利手中拿着的水果刀上顿了顿,然后不着痕迹地移开。他飞快地握了一下哈利伸出的手,算是一种友好。 哈利注意着卢修斯的表情,他猜测这个男人回家后一定会把手洗上三遍。哈利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大贵族的手白皙而修长,一尘不染地看着就像是艺术品。而哈利的手则脏兮兮得沾满了草汁。 “我们希望……拜访一下……你家。”卢修斯说这话的时候克制住自己下撇的嘴角,他发现面前这个男孩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敏锐,至少他之前表现出的轻蔑都被看在眼里。 “呃,姨妈他们正在家里。”哈利犹豫了一下,他又看了看剩下的一点草地,“能稍等一下吗,先生。就五分钟。” 卢修斯把哈利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他飞快地瞟过草坪,嘴角抽搐了一下,一边扬起眉毛:“你在修剪草坪?” “是的,先生。”哈利老老实实地点头。他真不是故意要在他们来的时候干活的。 “爸爸,麻瓜家竟然要修剪草坪!”德拉科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卢修斯看了一眼哈利的表情,忽然觉得很丢人。 半个小时后,哈利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终于拎着自己的箱子走出了家。 佩妮姨妈对于巫师还是一如既往地厌恶,不过,也许是马尔福父子的外貌给他们加了印象分,而且他们又都穿着正常人的麻瓜衣服,一副贵族做派,这让德思礼一家的脸色好看了很多。 哈利不得不说,德拉科要比他父亲差得远了。也许,卢修斯马尔福更加讨厌麻瓜,但他却能表现得彬彬有礼,甚至坐在德思礼家的客厅里小小地抿了一口红茶。 而德拉科则在麻瓜家里坐如针扎,他挺直着身子,看着佩妮姨妈竟然不用魔法就泡好茶,他连茶杯都不敢碰,像是在下一秒就会站起来冲出去尖叫。 哈利看着两人的表现,默不作声。 卢修斯愿意屈尊进入麻瓜家里,是在不动声色地向哈利示好。 哈利也接受了,他承认,卢修斯是个非常厉害的投机者,他为了达到目的似乎什么都可以做,少了一些贵族所谓的矜持。 ——当然,哈利在卢修斯面前展示的五分钟内用水果刀割草的绝技,绝对起到了相当重大的作用。 在短短的几分钟里,哈利看着卢修斯,对方不易察觉地看过来——他们似乎已经初步达成共识。 德拉科则是单纯地为哈利能去他们家而高兴着,他之前一直担心他父亲会不喜欢哈利,毕竟哈利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符合他们家的美学。 卢修斯掏出一块金色的怀表,放进哈利手中。哈利只觉得肚子上好像被什么勾住了一般,猛的向后一拽。四周的景色模糊了一瞬间,紧接着,哈利便出现在了一扇高高的大门之前。 大门是白金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上面隐约流动着一些花纹。周围也是高耸的白金栏杆,绿色的藤蔓攀援在上面,形成一堵茂密的绿墙。绿叶中偶尔探出一朵金色的花,隐隐散发着光芒。 哈利仔细闻了闻,似乎有种浅淡的香味。 大门后停着一个马车,拉车的并不是普通的马,至少哈利还从没有见过哪种马的颜色是纯金色,在阳光下反射着夺目的光芒。 太刺眼了——哈利只看了一眼,就飞快地移开了目光。 “我们要做马车,家里不让幻影移形。”德拉科对哈利解释说。 他们坐上马车,哈利向外看着,他们正在一条宽阔平整的主干道上,正前方有一个巨大的喷泉,喷泉中央是各式各样的雕像,站在最上面闪动着翅膀的小天使正拉着小提琴,流水随着悠扬而舒缓的音乐喷涌而出。 道路旁是大片大片碧绿的草坪,一直延伸到很远,在草坪消失的地方,是一片树林,远处是起伏不断的灰色山脉。 哈利看见远处的树林边上,有几只白色的孔雀趾高气昂地走来走去。 “那是……白孔雀?”哈利指着远处问。怎么会有人在家里养这种动物?又不是动物园。 德拉科顺着哈利指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才得意地说:“哦,是的。哈利,你的视力可真好!那是我爸爸特地从麻瓜界弄来的,很漂亮吧!” “很漂亮。”哈利点头,“你们家有蛇吗?” “我家怎么会养那种不华丽的东西!”德拉科脱口而出。 这可是个新发现。 哈利仔细打量着德拉科的表情,试探着问:“你害怕蛇?” “不是害怕,是讨厌!你、你不觉得蛇很难看吗?没有毛,凉冰冰的,滑腻腻的。”德拉科强撑着说,可惜他的耳朵红了。 奇怪,这么容易就被看穿说谎。小贵族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耳朵会红吗? 哈利疑惑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卢修斯,却发现某个男人竟然看着耳朵红的小贵族露出了一丝宠溺的笑。 哈利把视线重新移向窗外——怪不得同是大贵族出身,德拉科却比不上沙比尼。 哈利想起沙比尼有一次说他母亲找了七任丈夫,但每一任丈夫都死于非命。 哈利忽然有些恍然:也许这就是有父亲和没父亲的差别? 马尔福家金色的马也许不只是颜色耀眼而已,它们拉的车也很平稳,哈利几乎没有感觉到摇晃。 不一会儿,马车停在了一座华丽的城堡前。 与霍格沃兹那充满历史沉积感和梦幻色彩的城堡不同,这座城堡是浅色的,沐浴着阳光几乎就变成了金色。 城堡的大门口,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了。 这是一个美丽的女人,金色长发,穿着一条华丽的裙子,宽大的裙摆盖住了地面,仿佛从古典宫廷的油画里走出来。她看着哈利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从车上下来。 卢修斯迎上去,和女人微笑着亲吻脸颊。 “欢迎你来到我们家,哈利波特。我是纳西莎,德拉科的母亲。很高兴见到你。”纳西莎对哈利露出微笑。 “很高兴见到你,马尔福夫人。”哈利再次行了贵族礼。 “别那么客气,也许你们可以先休息一会儿,晚饭马上就好了。”纳西莎笑着,拉起哈利的手,带着他走进城堡。 “别那么拘谨。说实话,这可是德拉科第一次邀请朋友来家里玩。我们的客房总算派上用场了。” 门内是金碧辉煌的大厅,哈利没有说的是,这也是他第一次收到邀请到朋友家里玩。 292-2 在马尔福家,哈利享受了真正的魔法生活。 每天睡在华丽的四柱大床上,垂下的纱帐散发着柔和的魔法光芒,还能调节温度和清洗空气。 早上起来,浴室就会有镜子向哈利问好,并向哈利说明当天的天气和流行风向,同时推荐应该使用的洗漱用品和香水。要是哈利无视它,它就会一直唠唠叨叨说个不停,然后努力推荐放在洗手台旁边的衣架上的镂空睡衣,还有袍角绣着无数环纹的巫师袍。 每天换一身衣服,包括睡衣。是马尔福家的习惯。他们甚至连洗漱用品的口味都是一天一换的,而且清早起来必须要喷香水。 如果哈利不选定一款香水的话,镜子就会每天都向哈利推荐一款,从本国的“伊斯兰雅”,到法国的“芳香系列”。 哈利已经学会了使用命令的口吻说话,因为如果他不下命令的话,那些会钻空子的镜子就会一直说个不停。 而洗澡用的浴缸,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浴缸了,而是一个泳池。在哈利第一次踏进浴室的时候,镜子就向哈利提供了五十六中不同形状的浴池,让哈利选择。 哈利最终选择了一个圆形的,正中央还带有一个圆台,可以阅读施了防水咒的报纸,还有各种吃的。 不过,哈利并没有一边洗澡一边吃东西看报纸的习惯,他纯粹是因为好奇。 马尔福家还有一种奇特的生物,叫家养小精灵。他们都瘦瘦小小,有着一对大大的耳朵,还有一双突出的像网球一样大的绿眼睛。 他们的声音尖细,看上去有些神经质,似乎非常喜欢工作,每次哈利希望他们帮忙拿东西的时候,他们都会无比热切地冲上来,就好像哈利在给他们发糖果。 当然,哈利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那些家养小精灵就会感动得痛哭流涕,一边还会恐慌地用大脑袋把地板撞得砰砰直响,因为有一个巫师对他们说谢谢了。 哈利对这种生物很好奇,他不知道家养小精灵是怎么繁殖的,听他们说,好像是祖祖辈辈都在为马尔福家服务,他们以自己的家族为荣,也以自己能给家族工作为荣。 哈利终于知道了每次霍格沃兹的食物是怎么凭空出现的了,这些家养小精灵总是能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就做好了所有事。厨房的食物,宠物的喂养,城堡的清扫,当然,还有草坪的修剪,都是这些勤劳的小家伙们做的,但如果不是巫师的要求,他们是不会出现在人眼前的。 哈利向一只叫比比的小精灵求教修剪草坪的魔咒,他在比比惊恐的目光,以及时不时的撞墙声中,终于得知了那个魔咒。 但可惜,家养小精灵使用魔法的方式似乎与巫师不同,哈利怎么学都没有学会。不过,这更加激发了哈利探究的热情。 马尔福夫人竟然是哈利的表姐,当她笑盈盈地让哈利叫她纳西莎表姐时,德拉科和马尔福先生的表情都很精彩。 纳西莎是标准的贵妇人,娴静而温柔,每天都盛装打扮地出去开沙龙,喝下午茶,然后回家时对哈利和德拉科抱怨她又胖了,她真的不喜欢塑身魔药的味道。 而马尔福先生就更加忙碌了,清早就出门,有时要到半夜才回来,就算有时在家,也多半时间都在书房里。 有偌大家业要忙,每日还要不断地应酬,想要支撑一个贵族世家,真的不容易。 哈利每次看着马尔福先生风尘仆仆却还要维持贵族做派的样子,都深深觉得洛蒂安真是太悠闲了,他记得以前从来都没看到洛蒂安忙碌的样子,那人只会闲来无事地四处游荡,或者骑马,斗狗,调戏美人。 洛蒂安常常让哈利在一边看着,说是让他学会享受生活。 只不过,哈利并没有多少时间研究这些东西,小贵族每天都拉着哈利到处玩,哈利看着小贵族亮晶晶的灰蓝色眼睛,还有因为兴奋而变红的脸颊,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德拉科最喜欢的就是骑飞天扫帚,他家里有七把不同类型的扫帚,专门整整齐齐地挂在一间房子的墙上。 哈利可以和德拉科在城堡后面的一个花园里骑飞天扫帚,小贵族骑得很好,不过对上哈利就不行了,他们比赛谁先到达花园最西边的那棵大树上,但每次都是哈利先到。 只有一次,德拉科先到之后,他并没有高兴,而是怒气冲冲地看着哈利。哈利一脸无辜地回望,最后以小贵族红着脸败北告终。 不过,那次之后,他们玩的游戏就变成了谁先抓到金色飞贼。 在哈利一不小心捏碎了一个金色飞贼后,假期终于快要结束了。 德拉科剩下的几篇论文,在哈利的支持下,也圆满地完成了。马尔福夫妇也终于腾出了时间,决定带他们到对角巷准备下一学期的东西。 其实按照马尔福家的实力,根本就用不着亲自去买东西,不过,这也许是他们家用于交流感情和放松的一个途径。 也许是快开学的缘故,对角巷里人来人往,马尔福家一出现,就有不少目光纷纷投向这闪亮的一家子。 当然,哈利也分摊了不少目光就是了,因为他一个黑头发的站在其中,与闪闪发亮三人组一比,显得有些突兀。 马尔福都习惯于接受众人的目光,他们昂首走在街上,就连德拉科不由自主地微微抬起下巴。 哈利看看德拉科,再看看走在前面的大马尔福,忽然就忍不住笑了。 哈利一笑,绷着脸的铂金小贵族就破功了,他转过头来,阴森森地瞪着哈利:“怎么了?” “没什么。”哈利收住脸上的笑,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他也微微昂头,目视前方,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 如果说哈利之前只是看上去沉静的话,那现在就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就好像他可以轻易地蔑视任何人。 哈利跟在大马尔福身后,慢条斯理地走着。 德拉科一开始还不明所以地看着,但看了一会儿后,就变成了震惊。——哈利的每一步,没一个动作,就连身子轻微地摇晃,都和他父亲一样,他们两个人完全吻合了,分毫不差。 看着哈利做出马尔福的样子有些怪异,德拉科看着看着,就发现这样子还挺好玩,尤其是前面那个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德拉科笑了出来,他一边偷偷地笑,一边钦佩地看着哈利:“哈利,你真是太酷了!这招真棒,你怎么做到的?” 哈利眨眨眼,脚步一顿,立刻就和大马尔福的动作错开了,刚才那种感觉顿时消失,就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哈利看了看德拉科,其实他的本意是在学某个模仿父亲的小贵族来着,不过既然德拉科没有发现就算了吧。 “仔细观察,然后模仿。”哈利想了一会儿才回答,对他来说,只是模仿别人的动作很简单。 “德拉科,哈利。”被模仿了一通的某个大贵族全然不知,他忽然停下来,让偷笑的德拉科吓了一跳。 “爸、爸爸。”德拉科连忙板起脸。 卢修斯奇怪地看了德拉科一眼,他当然发现了儿子脸上还为消去的笑意,不过他也没太在意。 宝贝儿子只要和哈利呆在一起,每天都笑得很傻。——儿子被人拐走,某爸爸表示自己感觉有点不爽。尤其是拐走儿子的那个臭小子还那么难缠,一肚子坏水,又黑又狡猾。 “德拉科,你是想先买书,还是先去做两件校服?”卢修斯压下心中的小怨念,一边问。虽然贵族都有私人的服装设计师,但那毕竟价钱高昂,一两件霍格沃兹的校服还是可以在对角巷做的,摩金夫人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德拉科犹豫了一下,不过,当他看见书店不知道为什么人潮涌动的时候,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先去做衣服吧。” “哈利呢?”卢修斯看向哈利。好吧,不管小贵族爸爸内心有多么怨念,他们在表面上都是很不错的,既然都叫纳西莎表姐了。卢修斯只好不情不愿地表示可以互称教名,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叫姐夫么? “我……”哈利忽然愣住了,他隔着书店门口的人群,似乎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但很快,人群一个棕色的脑袋就挡住了哈利的视线。 “我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哈利只来得及扔下一句话,没有看那一家人的反应,就飞快地跑了过去。 绕过人群,哈利仔细地搜寻着周围,他觉得自己不会看错的,毕竟那一头耀眼的金发是那么容易辨认,哈利认错谁,都不可能认错那个人,不是吗? 人呢? 哈利忍不住焦躁起来,他握紧了手,深深地吸气,四处张望着。 瘦瘦干干的女巫,有些发福的男人,一身麻瓜服饰急促不安的麻种小巫师,还有谢顶的小个子男巫。 人群推推搡搡的,然后,书店里像是发生了什么,大家都惊呼起来,拼命向里面涌去,几个记者打扮的人在后面举起大大的摄像机,拍了起来,大股白色的烟雾砰地一声飘向天空。 哪里都没有。 【霍利,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哈利急促地问着,他低下头,举起手臂,袖子里的小蛇迷迷糊糊地探出一个小脑袋。 【闻到的。】霍利老老实实地说。 【真的!】哈利猛的瞪大眼睛,霍利的话无疑是肯定了哈利的想法,他几乎要跳起来了。 【可是……我找不到他。】哈利高兴了一会儿,又垂头丧气起来。人太多了,明明那个人就在附近,却怎么也找不到。 “哈利?”一个男声在哈利身后响起,熟悉到哈利的眼圈有些泛红。 302-3 身材高大的男人与哈利隔着一条街,站在一间小店铺的屋檐下,一头耀眼的金发折射出夺目的色彩。 男人看着哈利,扬起一个笑容,在金发的映衬中,看起来格外灿烂。他一手拎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包裹,一手冲哈利挥舞,毫无身为贵族的矜持:“嗨~哈利!好久不见!” 语气还是那样跳脱清扬,就好像两个人只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在街角偶遇。原本想象中轰轰烈烈的相遇场景,似乎突然间就消散了。 但哈利还是愣住了,就算一心想着要见洛蒂安,但这人真的出现在了眼前,他忽然不知所措起来,犹豫着走到了男人的面前,哈利连手脚该怎么摆都不知道了。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来。 “洛、洛……蒂、安。”哈利磕磕绊绊地从嘴里吐出音节,听着那有点变调的声音,哈利懊恼地闭上了嘴。他紧抿着唇,拼命回想他平时是怎么说话的。 明明都已经好了很多了。哈利在心里沮丧地想着。 “哈利,真巧啊。我正陪艾尼买东西。”洛蒂安笑着,举起手里拿个油纸抱着的小包裹给哈利看。 “笨蛋老爸。”小店铺门上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一个男孩推门走了出来,他看着哈利直直伸出手来,“你好,我叫艾尼勒斯。你就是那家伙在对角巷转了四天的原因吧。” “哎?”哈利伸出手握了握。完全没想到,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洛蒂安。 洛蒂安装模作样地把手放在嘴边咳了咳。不过在看到哈利看过去时,立刻就扬起笑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巫师就这么一条街,想找到哈利这不是很容易嘛。” “哈利啊……”艾尼勒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老爸一眼。 洛蒂安笑嘻嘻地看着哈利,像是没看到儿子那复杂而好奇的眼神。他突然弯下腰,抱起哈利,就像是哈利一样让哈利坐在他的手臂上:“哈利,这里你比较熟,带我们去逛逛怎么样?” “逛逛……?”哈利的眼睛还是瞪得很大,他下意识地抓住洛蒂安的衣领,愣了一下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连忙结结巴巴地拒绝,“不、不……我自己、走。” 洛蒂安的大手拍了拍哈利的屁股,毫不在意哈利的反抗:“乖啦,哈利,不要太用力哦,要不然我的领子就遭殃了。” 哈利听话地连忙放开了手,但还是呆呆愣愣的。 他的脸上蒙上了淡淡的薄红,他很少脸红,但显然,他现在已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那淡淡的一点红就像是让哈利苍白的肤色一下子有了色彩,那双翠绿的猫眼瞪得滚圆,里面不知是由于喜悦还是什么,仿佛带着水光,看上去艳丽而清澈。 现在街上十多岁的孩子还让大人抱的已经很少了,所以洛蒂安这一举动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就连跟在一边的艾尼勒斯都忍不住向远处移了移,一边向哈利投去同情的目光。 哈利不知所措地乖乖呆在洛蒂安怀里,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像是忽然忘记了一般,不管怎么努力,舌头都笨拙地发不出声音来。 终于见到了洛蒂安,这个人就在自己身边,哈利甚至能感受到洛蒂安身上的温度,哈利是开心的,他默默地抓紧了洛蒂安的衬衫,眼眶不知怎么回事就有些发热。 哈利设想过很多,不管洛蒂安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但对于洛蒂安来说,他只是相处了一阵子的小孩子,他甚至做好了洛蒂安不再认识他的准备。 但洛蒂安还是和以前一样,他像是知道哈利心中所想似的,把他稳稳地抱在怀里。 哈利微微垂下眼帘,他怎么会想哭呢,明明是很开心的事。 “洛、洛蒂安。”哈利小声叫着,他没有抬头看,停顿了一会儿,才犹豫着说,“霍利,想你了。” 袖子里的小蛇发出嘶嘶的怪笑声。 “噗……”头顶上洛蒂安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像又被嘲笑了。哈利后知后觉地想着。 “哈利呢,不想我吗?”洛蒂安的声音中含着笑意。 哈利抬起头,正好看见了那双海一样深蓝的眼睛。洛蒂安也在看着哈利。 哈利点头:“想。”他看见自己的样子倒映在洛蒂安的眼睛里,有些怔愣,然后不由自主地笑了。 哈利翠绿的眼眸微微弯起,露出天真又愉快的样子,仿佛只要看到洛蒂安就会满足一样,像一只团在主人脚边的小猫。 洛蒂安看了一会儿,手下不自觉地紧了紧,然后猛地转过头去,正好看见一处杂乱的小巷子。 “哈利,那是什么地方?”洛蒂安指着那条巷子问。 一位有些发福的男巫从洛蒂安身边挤过,听到这句话,再看看洛蒂安身上的麻瓜服饰,不由得露出一丝轻蔑的笑:“麻瓜?” 洛蒂安的眼角抽了抽,他瞟了一眼那个胖巫师离开的背影,一边磨牙:“好想毙了他。” “需要吗?”哈利也同样看着那个巫师,忽然问。 洛蒂安才想起来哈利就在旁边,他赶紧转移话题:“怎么样,哈利,里面很危险吗?” 洛蒂安毫不怀疑,只要他点头,那个胖子的生命就会终止。但他没有这样做,不是他下不去手,而是不能再为这种事而弄脏了哈利。 “还可以。”哈利眨眨眼,他扫过巷子里阴暗的角落处,那些人不用担心,他没有问题,只是这条巷子的店里有些东西碰了会有危险。 “那走吧。”洛蒂安听到哈利的肯定,轻松地说,抬脚就要走进巷子里。 “爸。”艾尼勒斯无奈地抓住他老爸,这条巷子也许就像是麻瓜界的黑街,他们在普通人那里横着走都可以,但这里是魔法界,四周的都是巫师,怎么能这么嚣张。 洛蒂安知道儿子的想法,不过,他把哈利放下来,自豪地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就像是全天下所有炫耀儿子的父亲一样:“没关系,哈利会保护我们的。” “对吧,哈利。” “是!”哈利笑得很开心,他在为自己能帮助洛蒂安而感到高兴,说不上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但就像是对待佩妮姨妈一家那样,哈利只是单纯地觉得自己应该为他们做些事。 “……是吗?”艾尼勒斯抽搐着嘴角,但看着一旁大的那个笑得灿烂无比,看上去傻得令人不堪入目,小的那个还没有他高,瘦瘦弱弱,好像一拳就能打倒。 “白痴。” 【白痴。】 袖子里和艾尼勒斯飘来的低声咒骂让哈利忍不住笑了笑。 巷口的牌子上写着“翻倒巷”,哈利曾听德拉科提到过,似乎是未成年人禁止入内的。说实话,一般讲到未成年人禁入,哈利能想到的只有类似花街的地方。 不过,现在看来,大概是黑魔法聚集地吧。 自从踏进巷子,周围就投来满怀恶意的目光,毕竟对于一些巫师来说,麻瓜还是低贱的。而一行三人中,也只有哈利穿着巫师袍,袍角上复杂的纹路让一些巫师隐隐知道他也许是巫师家族出身。 但这样的组合就更加诡异了。 不过就算再诡异,也依然有人上前阻拦。第一个上前的是个女人,她涂着艳丽的口红,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巫师袍,从偶尔滑下肩膀的衣服来看,她似乎里面没穿东西。她轻佻地看了洛蒂安一眼,就想摸哈利的脸。 “小孩子啊,你是谁家的,怎么跟麻瓜混在一起了?” 哈利侧头避过女人涂成大红色的长指甲,掏魔杖的速度连那女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一道红光就打在了对方身上。 “昏昏倒地。” 女人晃了晃,利落地倒在了地上。 谁都没想到哈利会一句话都不说就使用魔法,一直躲在暗处的两个男人都站了出来,看上去和女人是一伙的,他们拿着魔杖对准哈利。各自稍高一点的那个唾了口唾沫:“小子,你最好赶紧离开……” 话还没有说完,哈利就原地消失不见了,只是一瞬间,他就出现在了那两人的面前,两拳将人打飞了出去。两个看起来并不轻的男人就像纸片一样被扔了出去,撞翻了角落里的垃圾桶,发出响亮的碰撞声。 哈利面色平静地站在刚才两人站的地方,一抬脚,踩断了那人掉落在地上的魔杖。 四周一片寂静,甚至传出了吞口水的声音。谁都没想到,哈利这么瘦瘦小小的孩子竟然这么厉害,能把人打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吧。 也许平时遇见这样的事,哈利并不会这样做。但有洛蒂安在,哈利就好像一下变得具有了攻击性,他会把洛蒂安的安全放在一切的首位。 “真的飞了……”艾尼勒斯喃喃地说,他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哈利,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父亲会对他这么有信心了,“你是外星人吗?” “什么?”哈利眨了一下眼睛。 艾尼勒斯的脸沉了下来:“你不相信外星人?” 外星人……是指别的星球上来的人?哈利不太了解这个,不过他想了想,还是说:“如果地球上都有生物存在的话,外星也该有吧。” 艾尼勒斯听到哈利的话,眼睛立刻就亮了,他看哈利的眼神变得热切了很多:“你也这么认为!果然不愧是那家伙要等的人啊。” 其实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明明艾尼比他还要小,但听起来艾尼要厉害很多的样子,什么ufo,无线电波的。 哈利静静地听着,一边暗地里对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们投出冰冷的目光。 “好了。”在他们走过两家黑咕隆咚的店铺后,洛蒂安终于不耐烦地打上儿子的头,一把将这小子的头按下去,“安静点吧小鬼!” “好痛。”艾尼正说到1977年发生的飞行员发现的ufo情报,结果被无情镇压了,只好可怜兮兮地把头发从老爸手中救回来。 “哈利,你来讲讲霍格沃兹吧,我觉得这更实用一些。”洛蒂安看向哈利,在看见哈利紧张地抿唇时,鼓励的笑了笑。 “霍格沃兹……”哈利仔细回想都有哪些比较重要,“分为四个学院,格兰芬多,斯莱特林,拉文克劳,赫奇帕奇。” 他们快要走到了巷子的尽头,哈利忽然看见一家店上写着“博金——博克”。哈利想起德拉科对他说的好像就是这家店。 “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哈利说。比起其他卖着毒蜡烛,魔鬼藤,人头,还有各种奇怪的小虫子的阴暗小店,这家在大木板上刻着名字的店已经算的上是最大最正规的了。 洛蒂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另一家店里挂着的人头,那些头颅抽抽巴巴的,皮肤晦暗枯萎,用干枯的头发挂在钩子上。 “嘿,那是真的人头吗?看起来保养的不太好。”洛蒂安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角落里聚集的巫师们都看过来,发出嚯嚯嚯的怪笑声。 哈利走过去,仔细看了看,指了指其中的一个:“这个是,其他的不是。” 洛蒂安自然相信哈利的眼光,他毫不在意地笑着:“是妙龄少女的吗?巫师们拿它来煮汤喝?” “是个老头。”哈利回答,就算那些皮已经紧贴在了骨头上,枯黄了,但哈利还是能看出很多皱纹和老年斑,这是死前就有的。 “哦,那巫师真是太没情调了。”洛蒂安有些失望。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巫师没有福尔马林吗?要不然我到这儿来卖怎么样?” 在这儿卖用福尔马林保存好的妙龄少女吗?带回家制成人体雕像?洛蒂安什么时候开始拐卖人口了。 不过,哈利从来都不会拒绝洛蒂安的提议,他认真地说:“我可以找一个店铺。” 洛蒂安噎了一下,和哈利比认真,他永远都是输家。 被打败了的洛蒂安沮丧地走进了“博金——博克”的店。 一旁被洛蒂安恶心得脸色发白的艾尼勒斯开怀地笑了,能打败他这个百无禁忌的父亲可不是容易的事,他不由得鼓励地看着哈利:“继续加油!” 哈利跟在后面,不明所以,只能疑惑地眨眨眼。 店里只有柜台后站着一个佝偻而干瘦的老人,他自顾自地摆弄着手里的东西,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洛蒂安啧啧称奇地看着店里的东西,不过,他并没有上手碰,只是隔着一定距离,饶有兴致地端详着。 店里摆了很多架子,架子上什么都有,水晶球,玻璃器皿,宝石项链,茶壶,盆景,甚至还有青铜色的钥匙。 一边的桌子上堆放着不同形状的骨头,墙上挂着狰狞的面具,像是在桀桀怪笑。 洛蒂安对一副纸牌很感兴趣,纸牌的一角沾了血。 “夺走过一百零八个麻瓜的生命……”洛蒂安读着纸牌下方的介绍,“哈利,这些东西是怎么起作用的?” 哈利小心地跟在艾尼勒斯身后,以便出现什么危险能及时把艾尼拉开。 “魔纹。或者在上面施魔法。”哈利说,他还没有研究透彻,魔法有很多东西哈利都没办法弄清其中的原理。 柜台后的老人听见哈利的名字,敏锐地抬起眼睛看了看哈利。 “哈利波特?”老人忽然出声。 洛蒂安转过头来,看着那个老头。 “竟然能在敝店看见哈利波特,真是荣幸。”老人从柜台后走出来,他向哈利鞠了一躬,声音滑腻,带着一些令人不舒服的意味。 洛蒂安皱了皱眉,但他却没对此发表什么议论,只是幽怨地看着哈利:“哈利,你竟然已经出名了,也不告诉我。” “我……呃,不是。”哈利结结巴巴地解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哈利!”店门又被推开了,铂金小贵族看见哈利,惊讶地叫出了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哈利眨眨眼,突然觉得好混乱。 大马尔福的目光落在了哈利身边的洛蒂安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轻哼了一声,挑起眉:“麻瓜?” 真是熟悉的语气。 洛蒂安咧嘴,猛的上前一步,握住了卢修斯的手,一脸荣幸:“哦,是马尔福先生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听说过你,据说头发年纪轻轻就白了的只有你们一家。” 卢修斯的脸黑了,他想要抽出手,结果发现这个麻瓜手劲该死的大。他忍不住想用魔法,但却发现魔杖连同手一块被紧紧握住,根本抽不开。 德拉科的脸色也不好,他看出这个没礼貌的麻瓜和哈利认识,但当他看向哈利的时候,却发现哈利似乎正认真地研究玻璃柜里的水晶球,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这一幕。 “爸!”还是艾尼勒斯喊住了洛蒂安,他自觉自家老爸做事很没原则。 听说是阳光晒多了褪色。 洛蒂安心里还有一句话,不过他看出哈利似乎认识这家人,他才没有说出口。他松开了手,稍稍后退一步:“我叫洛蒂安奥斯维奇。奥斯维奇公爵正是家兄。” 听到洛蒂安的自我介绍,卢修斯的脸色才稍微好转,奥斯维奇公爵和他在生意上有所往来,算作是合作伙伴。而奥斯维奇家的二子听说一直不靠谱,卢修斯这次一见,发现弟弟和哥哥的差距极大。 不过,奥斯维奇家的孩子竟然是个巫师?而且和救世主熟识? 卢修斯的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艾尼勒斯,他的注意力被这件事转移了不少。 哈利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而铂金小贵族好像是有点生气了,他怒气冲冲地瞪了哈利一眼,便转过头不再看哈利。 “嗯,你哥哥是个很有厉害的人。”卢修斯和洛蒂安客套了几句。 “好了,我们该走了,哈利。”洛蒂安转过头,叫哈利,又对艾尼勒斯挑了挑眉,“艾尼,爸爸给你买个人头回家抱着睡怎么样?” “不用了,谢谢!”艾尼勒斯脸色不好,咬牙切齿地拒绝自家恶劣的父亲。 哈利他们出了“博金——博克“的店,一直沿着阴暗的巷子走出去,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沉默了一会儿,洛蒂安忽然把手放在了哈利的头上。 哈利愣了一下,他顺着洛蒂安的力道微微低头。头上那只大手的重量和温度清晰可辨,让哈利有些怔愣。 “哈利,你长高了。”洛蒂安轻声说。其实在见到哈利开始,他一直都在看着这个孩子,看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看他身上一点一滴的变化。 “你有了朋友。”洛蒂安继续说,他自然看到了刚才店里遇到的那个铂金头发的小贵族。 洛蒂安揉了揉哈利的发顶,他的头发还是那样四处乱翘着,洛蒂安感受着这个孩子的发丝磋磨过手掌的感觉。 “我很高兴。” 哈利低着头,他忍不住走近了一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揪住洛蒂安的衬衫,声音有些哽咽:“洛蒂安……” “我在,我一直都在。”洛蒂安说道,他低头看着小孩靠着自己,无声地哽咽,轻轻叹了口气,轻到连哈利都没有听见。 312-4 新学期开始了,与一年前乘船来到霍格沃兹不同,哈利这次坐上了马车,拉车的虽然不比马尔福家的金马耀眼,但那些高高大大的漆黑的马几乎是立刻就吸引住了哈利的目光,那些马骨骼嶙峋,悄无声息地走着,如同隐匿在夜色中,背后收拢着一双蝙蝠一样的巨大翅膀,看上去只要轻轻扇动,就能飞上天空。 也许是哈利盯得太久了,车前的那匹马转过头来,看着哈利,轻轻喷了个响鼻。它的眼睛是银白色的,在漆黑的夜色中就仿佛两颗珠子。 哈利进入车厢,里面只有一个贴着车厢壁瑟瑟发抖的斯莱特林。他看见哈利上来,猛的倒吸了一口气,抖得更厉害了。他挪动着身子,好像壁虎一样趴在车厢壁上。 没有德拉科,也没有沙比尼。 哈利坐在过于宽敞的马车里,垂下眼帘,默默拨弄着袖子里的小蛇。 那个斯莱特林惊恐地看着哈利,就好像哈利下一秒就会把他撕成碎片扔出马车一样。 哈利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会儿,竟然对这个白白净净的斯莱特林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不由得有些好奇,他的记忆力很好,斯莱特林里的人就算没有认全,但脸熟还是有的。 “你叫什么?”哈利看着他问。 那个斯莱特林又抖了一下,就好像被野兽叼进嘴里的小动物一样发出呜咽声。 哈利沉默了一会儿,他甚至开始反省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虽然斯莱特林里的人都被他吓住了,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也许是哈利的沉默让他感觉更可怕了,他努力止住呜咽声,颤抖着张开嘴,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劳伦,亚、亚历克斯劳伦。”说完,他就抖得更厉害了,“不、不要杀我,呜呜呜……” 劳伦?真是熟悉的姓氏。 可是这哼哼唧唧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这一会儿,哈利就被他那种委屈到不行的呜咽声打败了。 偏偏发出这种声音的人还可怜巴巴地缩在车厢一角,像是兔子一样抖个不停,那双水汪汪的棕色眼睛眨巴着,看着哈利。 哈利诡异地想到了即将被宰杀的小白兔。 “不、不要杀我……是他们让我来的……呜……没、没人愿、愿意坐……都、都让我来……呜……” 亚历克斯结结巴巴地解释着,生怕哈利不相信,其间还夹杂着抽泣声,但他并不敢大声抽泣,所以只是拼命捂着嘴,压抑着,发出断断续续的小声的呜呜声。 哈利看了他一会儿,移开目光,他甚至有种把他丢下马车也许对他来说会更好的想法。 哈利没想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他这么惧怕,难道是因为他对蓝雪劳伦做的那些事? “蓝雪劳伦是……”哈利问。 “我、我姐姐……表姐。”亚历克斯小声说,他仍然在颤抖着。 哈利不再说话了,他低着头,摸着霍利凉冰冰的鳞片。比起这个有点奇怪的小白兔,哈利更在意的是德拉科。 “哈利,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德拉科的话仍在哈利脑海中回荡。 德拉科那双灰蓝色眼睛里的失望和愤怒,哈利都清晰地记得,那双眼睛因为怒火而变得锐利。哈利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德拉科果然是大贵族马尔福家的人。 面对德拉科的指责,哈利无话可说。 德拉科是哈利的第一个朋友,哈利也很喜欢德拉科。 德拉科可以一直缠着哈利说这说那,有时候会高傲地扬起下巴,也会得意洋洋地冲着哈利炫耀。当然,他也会气鼓鼓地瞪着哈利,又或者因为羞愤而脸色染红。 哈利记得,小贵族被他带着午夜在霍格沃兹里飞奔的场景,还有在马尔福庄园里,他们骑着飞天扫帚打闹的样子。 但是,和洛蒂安比起来,这个朋友就显得毫无可比性了。哈利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洛蒂安。 德拉科对麻瓜的轻蔑是刻在骨子里的,他看不起赫敏,也看不起韦斯莱,更对那些麻瓜有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他不喜欢哈利和那些人在一起,虽然他是看在哈利的面子上愿意收敛自己的行为,但内心的高傲却从未改变过。 而哈利最重要的人却全是麻瓜。 不管是洛蒂安,还是佩妮姨妈家,哈利能为了他们舍弃一切。 德拉科认为哈利应该和他站在一边,因为他们都是纯血巫师。但哈利却对纯血巫师这么一说从来都不在意。 但哈利并不想改变德拉科。 德拉科是魔法界有名的大贵族,他坚持自己家族的信条,坚持纯血的荣耀并没有错,就像哈利坚持自己的信仰一样。 纯血和混血,巫师和麻瓜,从来都没有什么对错。 纯血歧视麻种,甚至残害麻瓜,就如同麻瓜厌恶巫师,憎恨巫师一样。 哈利所站的立场,仅仅是他的家人和洛蒂安。 哈利尊重德拉科的坚持,他们都没有错,只是他们彼此的坚持恰好是对立的。 也许是在“博金——博克”店里,洛蒂安对马尔福家的嘲讽,而哈利却站在了洛蒂安一边,这只是个导火索,它一下点燃了德拉科的怒火。 德拉科一连串的质问,哈利都没法回答。他算作是默认,这无疑让德拉科从单纯的怒气一下子变得不可收拾。 ——他们其实都知道,这是立场问题。 而沙比尼,也向哈利露出了歉意的笑。哈利知道,沙比尼是站在德拉科那边的。 马车停了下来,哈利走下马车,站了一会儿,车厢里的亚历克斯就以与他柔弱外表不符的速度跳下了车,消失在夜色中。 学生们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只有哈利是独自一人站着,原本德拉科和沙比尼是斯莱特林里唯二愿意靠近哈利的人,但现在,那些斯莱特林只是畏惧地望着他,又或是眼睛里闪现出恶毒。 教授把学生们带进了礼堂,大家都围着桌子坐了下来,等待新生的入场。 哈利的身边依然是诡异地空着,德拉科看都不看哈利一眼,就在潘西身边坐下。好不容易来上课的蓝雪得意地笑了笑。 斯莱特林都注意到了哈利和德拉科之间的不对,他们低声议论着,最后又把可怜的亚历克斯推到了哈利身边。 亚历克斯都快哭了,但那些斯莱特林依旧坏笑着,显然,他在斯莱特林的地位不怎么样。 哈利仿佛看不见斯莱特林的骚动,不过,某个抽抽搭搭的家伙坐在旁边,实在是影响心情。哈利不知道怎么有人能把哭演绎得这么可怜,眼泪要掉不掉地含在眼睛里,那种细小的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呜呜声,简直不像一个十几岁的男孩。 亚历克斯长得瘦弱,白净。他低着头,紧抓着自己的衣襟,鼻子和眼睛都红红的,看起来越发像兔子。 哈利忍受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火车上顺手买的一包巧克力蛙放到亚历克斯面前的桌子上:“安静。” 这话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 不光是亚历克斯,就连整个斯莱特林的长桌都安静了一瞬。但紧接着,就有人嗤笑出声,不屑地看着哈利:“他还以为……” 哈利看了那个说话的男生一眼,那人正要说出口的话就戛然而止。 这时,大门又打开了,进来的是排成队的新生们。他们都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为霍格沃兹辉煌的礼堂发出赞叹。 哈利看见了艾尼勒斯,他正和一个黑头发的男生站在一起说话,那个黑发男生看起来有点冷酷,只是时不时地应上一句。不过,艾尼勒斯倒是说得很高兴,哈利猜他是在讲他的外星人。 艾尼勒斯看见了哈利,眼睛一亮,连忙向哈利招手。哈利也笑着向他招招手。 分院帽被端了上来,它歪歪扭扭地鞠了一躬,开始唱歌。歌词和去年哈利听到的大同小异,但调子却变了不少,哈利怀疑那个帽子是音乐爱好者。 新生们挨个被叫了上去,艾尼勒斯和他身边的那个黑发男生都分到了格兰芬多。 那个黑发男生叫瑞文拉布拉德凯恩。他一直盯着哈利,目光冰冷,像是在透过哈利看什么人。 那样探究又憎恨的目光让哈利有些疑惑,不过当他看过去时,那个叫瑞文的就避开了。 分院仪式很快就结束了,邓布利多校长开场白照样不多,大家说说笑笑地吃完了晚餐,就排好队回到各自的寝室。 一站起来,亚历克斯照旧像一只兔子一样,飞快地窜走了。 哈利注意到,似乎不光是他会下意识地忽略亚历克斯,其他人也都没有注意到亚历克斯一个人脱队了。 或许,是大家习惯了,所以都不在意? 哈利跟在队伍后面,安安静静地走着。但似乎,总有人并不想让哈利清净。 与走到靠近斯莱特林的走廊上,领头的七年级中有几个人立刻就停了下来,他们脱离队伍,在墙边依一靠,等待哈利路过。 那几个人高高壮壮,脸上还带着狞笑。路过的学生都纷纷绕开,他们没有人阻止,不仅因为他们是七年级,看起来很不好惹,还因为他们摆明是找哈利的麻烦。 斯莱特林里,都觉得哈利需要教训。 哈利也看见了那些人的动作,但他还是微低着头,就像他以前一样,漠然地走着,在经过那几个人的时候,甚至没有停顿。 “哈利波特。”不过,他们是不会让哈利过去的。他们挡在哈利面前,把哈利围了起来。 斯莱特林的队伍停了下来,他们都在不远处看着热闹。 哈利看见德拉科就在人群中,正看着他,只是德拉科还是冷着脸,看不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哈利抬起头扫了一眼,拦住他的有三个,都是七年级的,迈尔斯布莱奇,赖利维德,唐库斯里尔。 他们正不怀好意地看着哈利,目光恶毒。 布莱奇和维德挡在哈利的前面,而里尔则走到了哈利的身后,像是在防止他逃跑。 “什么事?”哈利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一下。 “哈利波特,你也太嚣张了,我们来教教你斯莱特林的规矩。”维德居高临下地看着哈利,他长得很高,哈利只有勉强到他的腰部,火光从他身后映照下来,哈利就像是整个人都被维德影子遮住了。 哈利忽然就抬起头看着他,维德被哈利的眼神吓得一惊,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猛的后退一步,掏出魔杖大声喊道:“铁甲护身。” 但众人只看到哈利的身影一闪,他似乎是冲向了维德。 一声巨响,仿佛整个霍格沃兹都摇动了。 大家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当他们看清眼前发生的事后,所有人都震惊了。 哈利身材瘦小,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卡住比他高一倍的维德的脖子的。但事实就是这样。 维德瘫坐在地上,上半身陷入了墙壁中,哈利正站在他面前,单手卡着他的脖子。墙壁碎裂着,一两块碎石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带下些许墙灰。 维德恐惧地瞪大眼睛,眼珠突出,他大张着嘴,痛苦地喘息着,但他却一动也不能动,因为他正卡在墙壁里。 哈利放下手,维德的脖子上还残留着哈利的手印,紫红色的。就算是哈利不再抓着维德,维德也无法动弹,他痉挛地呼吸着,像是被吓傻了。 被打进了墙壁中,碎裂的石头划破了身体,这不仅仅是剧烈的疼痛,更是一种深深的恐惧。维德的甚至连头都转不了,哈利翠绿色的眼睛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 “啊——!”维德猛的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这个原本高高壮壮面目狰狞的大个子,在哈利手中脆弱得如同婴儿。 哈利看向另外两个人,里尔和布莱奇的腿一软,跌倒在哈利的脚下。 不用于之前对待蓝雪那种恶作剧般的魔咒,这样把人砸进墙壁里,显然更让人震撼。 哈利没有停止,继续向布莱奇走着,布莱奇恐惧地用手撑着向后退,声音嘶哑而尖锐:“不、不要过来啊!” 就在大家都以为哈利要把布莱奇也砸进墙壁里时,哈利却若无旁人地走过了布莱奇,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 但布莱奇,却因为这样的蔑视,而感到庆幸。 原本等着看好戏的斯莱特林们默默分开一条路,让哈利通过,有两个女生,甚至在哈利路过她身边时,吓得哭了出来。 哈利听见哭声,脚步顿了顿,他有些不知所措,想要把手帕递给那个女生,但所有人都注意着哈利的动作,他一顿,周围的人群顿时也是一惊,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那些人惊惧的惊惧本来就在哈利的预料之中,但哈利却忽然想看看德拉科的表情,可是,他看到众人的动作,终究是没有回头。 然而,就在哈利走过人群,大家都悄悄松了口气的时候,一道魔咒忽然飞射出来,哈利侧过头,但因为刚才的晃神,还是在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你这个魔鬼!你杀了维德!”蓝雪站在人群中,她憎恨地看着哈利,尖声叫道。 哈利在蓝雪的眼中看到了尖锐而疯狂的恨意。 哈利轻轻笑了,但在摇曳的火光中却显得异样的冷酷。周围传出抽气的声音,大家都远离了蓝雪。 “铁甲护身。”哈利抽出魔杖,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竟然对蓝雪念了一个保护的咒语。就连蓝雪都不明所以,她举起魔杖对准哈利,想要继续施咒。 但在下一秒,又是一声震得城堡摇晃的巨响。 哈利看着整个人陷在墙里,吓得连话都说不出口的女孩,慢条斯理地收回手。 一条不长的走廊上,多了两个人形印记。墙灰簌簌地下掉,碎石铺落在地板上。 这次没有人敢阻拦哈利,就这样看着哈利不紧不慢地走进休息室,空寂的走廊里,只有哈利一人的脚步声,反复回荡。 哈利没有进寝室,他坐在寝室外走廊尽头的那扇窗户的窗台上,手指触碰着冰凉的玻璃,窗外的几条鱼围过来,追着哈利滑动的手指一啄一啄。 【霍利……】哈利垂着眼睛,轻声说,【是我激动了。】 也许,就算哈利心里说得再怎么不在意,毕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难过吧。 毕竟,小贵族也是哈利承认的第一个朋友。 【那就去继续和他做朋友。】霍利说,他用舌头舔了舔哈利的手。 哈利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哈利……】霍利担忧地说。 沉默了很久,哈利才摸了摸霍利的脑袋,唇角微勾,流露出一丝笑意:【总不能什么事都让我占了。】 322-5 蓝雪劳伦和赖利维德住进了医务室,因为全身骨头粉碎,生骨魔药的味道非常不好受,据说医务室整晚上都能听见哀嚎和惨叫声。 不同于上次蓝雪没有明显的外伤,这次斯莱特林走廊上的印记怎么也掩饰不了。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传出斯莱特林之外,只是哈利在上变形课的时候,接到了麦格教授复杂的目光。 现在整个斯莱特林恨不得离哈利八英里远,哈利又像是上学期刚开学的那样,一个人独自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不知出于什么考虑,邓布利多校长并没有马上叫哈利谈话。 不过,哈利因为打伤同学,斯莱特林扣了一百分。一夜之间,礼堂中那个象征着斯莱特林分数的巨大沙漏,几乎是立刻就见底了。 这才刚开学,其他学院的学生都以为是弄错了,但斯莱特林都闭口不谈具体的原因,有的甚至一提到这件事就脸色苍白。 原本,哈利还被罚做劳动服务,去照顾医务室里被他打伤的同学,但哈利一进去,躺在床上缠着绷带动弹不得的维德就发出了尖叫,然后挣扎着硬是从床上滚了下来。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庞弗雷夫人和邓布利多看看站在那里,面色平静的哈利,再看看不停挣扎的维德。邓布利多只好叹了口气,让哈利去给费尔奇做帮工。 费尔奇有了一个帮手很高兴,也许是平时哈利给洛里斯夫人的小鱼干起了作用,费尔奇对哈利的态度还算不错。 他给哈利划分了一块地方,哈利只需要注意打扫礼堂外面的走廊就可以了,唯一的一点就是不准用魔法。 礼堂外每天都有来来往往的学生经过,哈利要是看见地板脏了,就拿拖布清理。他惊讶地发现魔法界的拖布只要擦过一遍,地板就会干净如初,而且不用担心因为太湿会被踩脏,这比麻瓜界的好用太多了。 哈利本想给佩妮姨妈寄过去一把,但很快他就发现,他用的这个拖布竟然还会时不时地扭动一下,蹭蹭他的手。估计要是佩妮姨妈拿到了,会被吓死。 每天最后一节下课后,在礼堂外低垂着眼帘,认真拖地的哈利,成为霍格沃兹的一道风景。 很多人都会在路过哈利时,对他露出善意的笑。起初,在第一次看到哈利竟然会抬起头,对那个向他问好的女生露出略带腼腆的笑容,并礼貌地问候时,所有人惊讶了。那个女生甚至当场就惊呆了,此后的每一天,她都会专门跑过来,向哈利问好。 “嘿,哈利,你今天发现了什么新秘诀吗?”这是韦斯莱双子,他们路过的时候都要和哈利聊上两句。自从有一次,哈利无意中说,他发现这个拖布在用之前要先摸摸它才好用之后,韦斯莱双子似乎觉得哈利很有意思。 他们有时候,也会专门跑过来和哈利讨论他们的恶作剧。 大家发现,这位沉默安静的救世主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孤僻,难以接近。 至少,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劳动服务时认认真真地在走廊中拖地,并且真的一点魔法都不用,从未偷懒过。 面对每一个人,这位看起来有点冷漠的救世主都会认真地回应大家的问候,不敷衍,也不傲慢。 那种稍微有些羞涩和不知所措的笑容,更激起了高年级女生的爱心。 只是斯莱特林们,见到哈利,都脸色发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恨不得绕道走。 每天在礼堂中吃饭时,哈利身边已经发展为了对面都没有人愿意坐,新生们并没有看见哈利把人砸进墙里的那一幕,都有些不明所以,但都还是听从了学长的警告,规矩地坐在长桌一角。 亚历克斯还是被大家推出来的倒霉鬼,哈利一边喝着蔬菜浓汤,一边听身边亚历克斯抽噎地嚼着面包给他伴奏。 从喉咙里发出的细微的呜呜声已经变得越来越丰富,并且富有节奏。哈利不知道一个人怎么可以哭成这样,真是又可怜又委屈,还带着音乐般的韵律。天知道,哈利根本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对他说过。 当然,最终哈利忍受不了地又给了他一包巧克力蛙,让他闭嘴,那一声语气也许有点重了。 哈利发现亚历克斯似乎很喜欢巧克力蛙的样子,只要给他巧克力蛙,亚历克斯就会默默拿着巧克力蛙,安安静静地吃完整顿饭。 哈利通过猫头鹰订了一大袋巧克力蛙,每天吃饭的时候,都会给亚历克斯一包。 这样做之后,效果很明显,亚历克斯已经不会用小白兔一样的眼神哆哆嗦嗦地看着哈利了。哈利表示,自己吃饭的时候果然心情顺畅了很多。 而黑魔法防御教授,换成了一个金头发,带着灿烂笑容的男人,叫洛哈特。 哈利觉得他的故事写得不错,但从他花哨的动作举止来看,并不像能打败吸血鬼和雪人的人。哈利有时候也会想,不会又招了一个精神分裂做教授吧? “哈利,哈利。你要笑,像我这样。”洛哈特会兴致勃勃地跑到哈利面前,揽着哈利的肩膀照相,他露出灿烂的笑容,一排整齐的牙齿闪着雪白的光,他像是完全没看到哈利冷漠的脸色,滔滔不绝地讲述他的故事,“是的,你已经够出名的了,但光是这样还不行。我当初打败西西里雪人的时候,也不是特别出名,所以要笑。笑,才是真谛。” “这样照可以吗?”洛哈特一边说,一边摆出造型。 “是,是的,教授。”给他们照相的是一个叫科林的格兰芬多新生,他激动得脸都红了,一连举着相机照了很多张,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哈利忍耐着把洛哈特甩出去的冲动,默默捏着手里的拖布,他还要拖地。最近天气很不好,连着几天的大雨让外面全是泥泞,自然,走廊里也全都是。 终于,在走廊里已经没有几个人的时候,洛哈特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哈利,他有些可惜地撩了撩金发。那边科林又发出了一阵咔嚓声。 “哦,好了,今天已经晚了。”洛哈特笑着阻止了科林,“没什么好可惜的。作为完美的我,每一天都是不一样的,明天你会看到一个全新的我,你需要留点底片给明天。”洛哈特对科林眨了眨眼。 科林红着脸,点点头。 “好了,回去吧。哈利还要打扫卫生呢。”洛哈特轻松地拍了拍手,带着科林向格兰芬多的方向走去,“我送你回去,现在已近有点晚了。” “记得有一次,我在罗马伊尼亚的一个小村庄里,那天也是有些晚了,我送一个村子里的小姑娘回家……” 洛哈特一边说着自己的光荣事迹,一边离开了,走廊里只剩哈利一人,哈利看着那个离开的金色背影,忽然有了一种想要把拖把扔到他头上的感觉。 不过,哈利只是低下头,从走廊的一头,认认真真地拖起地来。哈利的动作很快,他一点一点地拖去地板上的污泥,让走廊上重新干净起来。 直到整条走廊都干净的一尘不染,哈利才直起身来,最后打量了一遍自己没有遗漏任何角落之后,哈利想要转身离开。 “哈利!”另一条走廊上,德拉科突然从阴影中站了出来,他看着哈利,拳头握紧了。 哈利转过头,看着德拉科。他知道德拉科一直都在旁边看着,但他以为德拉科不会出声的。 “你就这么喜欢麻瓜吗?”德拉科沉默了一会儿,才问出声。 开学一个月以来,哈利和赫敏罗恩的关系也逐渐好起来,以前和哈利一起在图书馆的是德拉科,但现在变成了赫敏,就连罗恩都被不情不愿地拉了过去。 哈利还认识了罗恩的几个兄弟,那对双胞胎,还有成为级长的帕西。韦斯莱双子甚至还自告奋勇地帮哈利清扫走廊,结果倒是给哈利越拖越脏,最后被哈利婉言拒绝了。 哈利亲近麻瓜,谁都看得出来,但斯莱特林里却没有敢上前指责哈利。 哈利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并不是亲近麻瓜,而是他最重要的人恰好都是麻瓜。而他自己,对于纯血和麻瓜分得并不清楚,他不想用这个作为他亲近人的标准。 但显然,德拉科把哈利的反应当做了默认。他愤怒地握紧了拳头,向前踏了一步,大声质问:“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做朋友过?” 德拉科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中,像是传出了很远。 哈利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想到德拉科会这样想。 德拉科灰蓝色的眼睛低垂下去,他低下头,脸色在有些昏暗的走廊中看不清楚。 “我知道,是我缠着你。”德拉科突然说,他的声音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哽咽,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尽力平静地说下去,看得出来,这些话也许是他早就想过的,“是我硬拉着你要做你的朋友。你不喜欢早上去餐厅,但我还是把你拉过去了。你喜欢和格兰杰还有韦斯莱呆在一起,是我给他们脸色看。你去夜游,也是我偏要跟上去,是我拖后腿,让你关禁闭。” 德拉科低着头,声音中传来一丝颤抖,那头耀眼的铂金色头发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黯淡,就像是这个小贵族在一瞬间卸下了所有的骄傲。 “你一个人就可以把事情处理的很好。我知道,我们的差距很大。我追不上你。” 所以德拉科才在暗地里拼命地看书,拼命地学习,假期里的训练也在加倍。他为了能和哈利有时间玩,努力在哈利去他家之前完成了所有家族任务。 不过这些,都没必要说。 那些哈利在马尔福庄园玩的日子,虽然只有几天,但却是德拉科最开心的回忆。 德拉科那时候有多高兴,后来就有多失望。 德拉科不知道对角巷遇到的那个粗鲁的麻瓜是从哪里来的,他走上来羞辱了他的家族。也许平时,这些话德拉科会生气,却也听听就过了。 但令德拉科失望的是,哈利的态度,他站在洛蒂安那边,就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甚至没有阻止,而阻止那个麻瓜的,却是麻瓜的儿子。 德拉科那时候真的失望透顶,他不希望哈利能做什么,但只是一个不赞同的眼神也好啊。那时候哈利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不管那个麻瓜说什么,哈利都会毫不犹豫地照做一样。 德拉科甚至觉得,如果动起手来,哈利会毫不留情地攻击他们。 德拉科对他父亲说过哈利那恐怖的能力,所以这也是当时卢修斯选择退让的原因。 不管哈利想做什么,德拉科都阻止不了,不管哈利跑到哪里,德拉科都追不上。 铂金小贵族觉得,这个朋友与他离得太远了,远到他不管怎么努力都接近不了。那样的感觉,就好像哈利根本就不在意他一样。 就像是“朋友”,只是德拉科一个人的想法。 然而,德拉科的软弱,也只有一瞬间。德拉科重新挺直了脊背,在哈利对待麻瓜的问题上,他也绝对不会妥协。 当然,最令小贵族生气的是,哈利既然不把他当做朋友,为什么当初还要答应? “你是在敷衍吗?”德拉科厉声质问,他抬起眼睛,灰蓝色的眼睛里因为怒气而射出锐利的光。 马尔福的友谊并不是轻易交付的。 哈利面对小贵族的怒火,抿了抿唇,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洛蒂安是我很重要的人。” “那我呢?”德拉科拔高了声音。 哈利不说话。 德拉科大呼出一口气,他冷冷地笑着:“我明白了。这就是你的选择。” 哈利看着德拉科,那双翠绿色的眼睛里很平静,倒映着火光,还有小贵族的身影。 德拉科想起他第一次在摩金夫人的服装店里见到哈利的场景,那时候的哈利看起来更像是备受虐待的难民,但就是这种几近于冷漠的平静吸引了他。 不管是后来哈利那超乎常人的力气,还是哈利的无所不能,又或是哈利有时的那一丝温柔和茫然无知,德拉科从一开始的觉得哈利很酷,到后来把哈利当成了真正的朋友。 德拉科以为哈利也把他当成朋友,但现在他忽然发现,那双眼睛还是该死的冷漠。 说不清是被背叛的愤怒,还是作为被舍弃的那一方的委屈。德拉科忽然不想再说什么了,他转身离开。他故意把步子踏得很坚定,让自己显得不急不缓,就像哈利一贯表现的那样。 哈利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德拉科离开,直到德拉科的身影消失不见,哈利才垂下眼睛,默默松开手。 那个拖布已经奄奄一息地歪斜着,木头做的把上,一个深深的指印清晰可见。 332-6 天气越来越不好,厚厚的乌云遮挡了蓝天,阴沉沉地轰鸣着,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打在地上。 霍格沃兹在大雨中显得有些安静,比起有些阴冷的外面,学生们还是更喜欢温暖的室内,大家都愿意窝在各自的休息室里,坐在烤的热气腾腾的壁橱旁边。 哈利拒绝了赫敏一起去图书馆看书的提议。他看见礼堂外淌着泥水的走廊,决定还是先把地板擦干净。 被哈利打伤的维德和蓝雪都已经恢复,维德重新回到了课堂上,不过他被哈利吓坏了,如果哈利在礼堂外清扫走廊,那个高壮的七年级宁愿饿着,也不敢经过哈利进入到礼堂中。至于蓝雪,那个女人再一次哭哭啼啼地回家了。 哈利知道这件事远远没有解决,他还需要清理一个学期的走廊,以及后面一系列随之而来的事情。 哈利并不担心那些麻烦,他一边拖着地,一边在心里背诵变形魔法的十七项准则,他渐渐明白了为什么同样都是魔法,变形术却要单独成为一门课程,因为这是中性魔法。在生活中,中性魔法的技巧性强,也更加实用。 “哈利。”艾尼勒斯抱着一摞书小跑过来,他小心地绕过了哈利身边摆着的水桶,“你们下午没有课吗?” 哈利抬起头,发现艾尼勒斯并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黑发的男孩,瑞文拉布拉德凯恩,手中拿着一本《会魔法的我》。 “嗯。你们,是黑魔法防御课?”哈利有些同情地说。他还记得他们第一节课的时候就写了一张问卷,上面全是洛哈特个人信息。此后的课上,也大同小异,洛哈特每天都在课上讲述他曾经的经历,然后引来女生意犹未尽的惊呼声,甚至还在下课前预留了几分钟来签名。 “当然。”艾尼勒斯同样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他拉了拉身边男孩的衣服,笑嘻嘻地说,“他总算肯出来了。要知道,平时他总是泡在图书馆里。瑞文拉布拉德凯恩,我的室友。” 哈利看向那个面色冷峻的男生,点了点头:“你好。” 然而,瑞文却死死地盯着哈利看着,在哈利终于转向他的时候,他的瞳孔猛然间紧缩了。瑞文的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恨意,带着一股血色。他慢慢咬紧了牙齿,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像是一只要撕碎一切的猛兽。 哈利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瑞文?”艾尼勒斯也发现了瑞文的反应,不解地想要拉住瑞文的手腕。 “啪。”瑞文猛的挥手,打开了艾尼勒斯。他一步窜到哈利面前,伸手就要卡住哈利的脖子。 “原来是你!你这个魔鬼!” 瑞文几乎是咆哮着说出了口,声音中充满了憎恨,那样毫不掩饰的杀意,在空气中回荡。走廊中来往的学生都愣住了,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看向这边。 哈利侧身躲避的动作猛然僵住了,就是这样一个停顿,瑞文的手准确地卡住了哈利的脖子,将他抵在了墙上,哈利的后背与墙壁相撞,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水桶被踢翻在地,哐当哐当地响着,水四处飞溅。 四周的学生都被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哈利看着瑞文,这个男孩的脸已经扭曲了,他狰狞地看着哈利,眼中血腥的仇恨与即将成功的快感交织在一起。他的手收紧了,看着哈利渐渐变红的脸色,嘴角夸张地扬起,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哭。 呼吸有些困难,但也仅仅是这样了。哈利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被掐死。 哈利可以轻易地挣脱开,但他没有,他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黑眼睛,浑身僵硬。 在那双被恨意充斥了的眼睛里,哈利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一个魔鬼。他的身影在对方的瞳孔中扭曲着,仿佛有血迹不断蔓延开来。 哈利想起了这个男孩是谁。 拉布拉德凯恩,原本也是麻瓜界有名的大贵族,在战争中立过军功,世封侯爵。但那只是过去式了。 原本赫赫有名的贵族世家在一夜之间泯灭,偌大的庄园里无一活口。那时候,外界的说法是拉布拉德凯恩家突发火灾,死了不少人,但实际上死亡的人数远不只公布出来的那些。更何况一些被驱散的家仆和旁系,其实也都死得一干二净。 那个庄园,从家主到仆人,从出生的婴儿,到门前的大狗。他们的尸体,都在火光中化为了焦炭,无一例外。 不,唯一的例外,就在哈利眼前。 这些都是世界上最黑暗的一面,在看似光明磊落的背后,暗藏着的辛秘。哈利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这些事,都是他做的。 整个庄园都是哈利一个人杀的,他亲手把那些人撕成碎片,看着鲜血浸满每一寸土地。 哈利在动手的时候,发现了这个躲藏在书柜后的孩子。 没有人能逃过哈利的感官,哈利一进屋子,就听见了那个躲在书柜后的心跳声,但当哈利杀掉了那个房间里试图逃跑的女仆,无声地绕到书柜后时,他却愣住了。 那是一个小巫师。 哈利清晰地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魔力,这个小孩正紧紧贴在墙角,透过书本间的缝隙向外张望着,他浑身都在颤抖,但他并不知道,他恐惧害怕的人其实就在他旁边。 哈利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离开了。他去杀那座庄园里其他的人。 哈利一开始并没有想着要放过他,只是想要最后一个杀他。毕竟那是哈利见过的唯一的同类。那个小孩身上熟悉的魔力,让哈利的心轻微地动了一下。 但心软了一次,就有可能心软第二次。 当哈利再次来到那个房间时,哈利却更下不了手了。他浑身都沾满了血液,染湿了他的袍子,那些湿漉漉滑腻腻的液体正顺着他的身体流淌到地面上。 上百人的鲜血汇聚在哈利的身上,哈利一步步走向那个书柜,他透过书之间的缝隙,好像看见了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孩。 哈利的手指轻微地颤抖了一下,那一刻,哈利忽然做出了决定,那是他唯一一次违反命令。他飞快地冲上去,很轻很轻地拍了小孩的脖子,小孩晕了过去,他抓起那个小孩,从窗户中跳下。 只要做的小心一点,就不会被发现。 哈利在心中反复对自己说,他把小孩扔在了离庄园最近的一个小公园里。 哈利返回,一把火烧了庄园,再回去复命。 哈利杀的人多到不计其数,他毁了无数人的家,他不知道放过那么一个,有什么意义。这也许是他的伪善,也是他的卑鄙。他杀过无辜的婴儿,却放过了一个小巫师,无非是想让他的心里好受一点——不过是为了他自己。 哈利从来都没想到会再次遇见那个孩子。 被哈利不断掩埋的东西就这么血淋淋地暴露出来,他永远都忘不了这种目光。 怨毒的,憎恨的,就仿佛有无数亡魂叫嚣着让哈利偿命。这些死去的人就在哈利的身后,脚边,不断地嘶吼,□,咒骂。他们冰冷地禁锢了他,那沉重的压力让哈利动弹不得。 无论如何都洗刷不去的血腥几乎让哈利窒息。 那肮脏的血液和尸臭一层一层地黏着在哈利身上,挥之不去。那些东西不断下坠着,死死地拖着哈利,沉重地让哈利的没一个动作都无比吃力,仿佛要把哈利拖进地狱一般。 “我要杀了你!为了我的家人!你就应该下地狱!魔鬼!”瑞文掐不动哈利的脖子,他狰狞地瞪着哈利,从身上竟然抽出了一把匕首,狠狠地向哈利脸上扎去。 哈利像是失去了反应的能力,翠绿色的眼睛大睁着,任由那锋利的匕首落下。 “哈利!”艾尼勒斯在一旁尖叫出声。 艾尼? 哈利勉强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微微侧脸,匕首狠狠地扎中了哈利的眼角,从他眼角划过一道,□了他脑袋旁边的墙壁。 走廊里响起尖叫声。 这一刀划得很深,一直划到了骨头上。温热的鲜血从哈利的脸上流下来,哈利的右眼染着血,视线里变得有些暗红。 瑞文拔出了匕首,再次挥下。他的动作很标准,迅速而富有力量。显然,他经过了锻炼。 “铁甲护身。”一堵看不见的墙将哈利和瑞文猛的隔开。 瑞文踉跄地退了几步。 斯内普大步走过来,他扫过哈利眼角的伤口,再看了看瑞文狰狞的脸色,眉头皱起:“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魔鬼!他杀了我全家,还有我刚出生的弟弟!这是个魔鬼!”瑞文没有平时的冷酷,他大声咆哮着,挥舞手中的匕首,鲜血四处飞洒,他试图冲向哈利,但那道看不见的墙壁还存在着,他疯狂地捶打着那堵透明墙壁,嘶声叫喊,“让我杀了他,杀了他!” 哈利隔着透明墙壁,静静地看着不断冲上来,已经陷入疯狂的瑞文。 “走廊里打架滋事,攻击同学,格兰芬多扣五十分。”斯内普冷冷地说,他目光冰冷地看向周围的学生,“凑热闹,每人扣十分。” 同学们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见到教授来了,一哄而散,就算有好奇的低年级,也被高年级的学长沉着脸拉走了。 “瑞文,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艾尼勒斯没有离开,“你冷静一点!” “不可能!我不可能认错!”瑞文的神情扭曲着,他憎恨地看着哈利,“他根本就不是救世主!他是个魔鬼!” “他的绿眼睛,他头上闪电型的伤疤,我就是做梦都记得!他杀了我父母,我的弟弟!”瑞文咬牙切齿地嘶吼。 走廊里还没走的学生一下子哗然了。 “你一定是认错了!他打败了神秘人,是他让我们过上现在的生活!他是哈利波特。”一个细细的声音在学生中间响起,一个扎着辫子的女生说,她是赫奇帕奇的新生。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向了她,她的脸红了,小声补充,“他,他是个好人。” 这个女生的话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大家都说了起来。 “就是就是,他虽然不多话,但人很温柔啊。”另一个女生说。 “这怎么可能。他才多大,他几岁的时候杀人。” “对呀,这不可能嘛。” 对于学生们来说,杀人,报仇,都是很遥远的概念。没有人会相信瑞文的话,没有见过血腥的他们,自然也无法理解瑞文所说的“魔鬼”的可怕。 这些学生都生活在幸福中,他们不知道看着亲人一个个在眼前死去的痛苦,也就不知道瑞文的心情。 他们甚至大多数都没有把瑞文的话当真。 瑞文自然听见了这些话,没有人会相信他,这些人都被魔鬼所迷惑了! 瑞文的眼睛一片血红:“他不是哈利波特!他是魔鬼!你们都被他骗了,他一定是伪装成了你们的救世主!” 学生们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冒出了一个声音:“他不会有病吧?” 这个有病,大家自然都知道指的是什么。 虽然有很多人都这么认为,但高年级的学生还是手忙脚乱地捂住了说话人的嘴。 “你们都呆在这里干什么?”斯内普语气阴森。仅剩的那一些学生也都飞快地跑走,就连艾尼勒斯也微微犹豫了一下,就离开了。 走廊里安静下来,只有瑞文的粗喘声,他就站在那堵透明的墙前,恶狠狠地瞪着哈利,他已经接近失去理智了。站在那里的姿势,就像是一匹孤狼。 瑞文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但仇恨却让他迅速成长。 现在,瑞文说出了事实,却没有人相信,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而那个害死了他全家的恶魔竟然还是那么平静,就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我一定会杀了你的。”瑞文低声说,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就像是被他碾碎在喉咙里,他双眼血红,如同困兽,血液从他的匕首上蜿蜒留下,“一定!” “我要把你送回地狱!” 阴冷的话令人不寒而栗。 那种深入骨髓的仇恨,单单是看着,就让人胆战心惊。 哈利看着瑞文。 其实瑞文说的对,瑞文才是正确的。哈利是个魔鬼,而那些学生,都被魔鬼骗了。 哈利很小就会杀人了,他的手上,沾着瑞文家人的血。 现在的场景,有些可笑。 大家相信着魔鬼,而真正知道魔鬼真面目的人,却被所有人斥责为疯子。 大家都认为瑞文可怕,而哈利只是无辜的可怜人。但其实,最可怕的,却是他们认为最无辜,最可怜的人。 被认为可怕的,才是真正可怜的那一个。 哈利觉得自己应该说瑞文是对的,但他没有。他这样的动作,无疑将他的卑鄙自私体现的更为彻底。 哈利甚至因为那几个为他说话的人,而感到微微的欣喜。 哈利忽然走向瑞文。瑞文露出疯狂而戒备的神情。 那个一直阻隔瑞文的透明墙壁完全阻挡不了哈利的动作。 瑞文瞪大眼睛,将匕首刺向哈利。 哈利轻松地抓住了瑞文的手,把他制住,平静地说:“我等着。” “什……”瑞文完全没有想到哈利会说出这样的话,眼睛里满是震惊。但哈利几乎是立刻,就按住了他的脖子,瑞文毫无反抗之力地倒了下去。 斯内普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哈利的动作。 “哦,天呐!”麦格教授匆匆赶来,她看着倒在地上的瑞文,还有脸上全是血的哈利。 “米勒娃,波特我带走了。他只是昏过去了。”斯内普对麦格教授解释。 麦格教授点点头,她一挥魔杖,将昏迷的瑞文漂浮起来,一边担忧地看着哈利,“波特,你没事吗?” 哈利摸了摸眼角的血,那里的伤口早就愈合了:“我没事,教授。” “波特,这事我们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麦格教授显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她严肃地说,随后带着瑞文离开了。 哈利沉默着,看着瑞文失去知觉的身体在空中软趴趴地飘着。 斯内普转身,率先向前面走去:“来我办公室。” 哈利看了看扔在地上的拖布,还有翻倒的水桶,走廊里一片狼藉:“可是……” “闭嘴!”斯内普突然发出一声怒吼,他转过身看着哈利,眼中满是怒气。 哈利乖乖闭上嘴。 响亮的声音在走廊中反复回荡着,斯内普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深深吸气,压住脑海中嗡嗡直响的声音,再次大步向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342-7 斯内普在前面大步走着,略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回荡,显得压抑而沉重。 哈利乖乖地跟在后面,脸上的鲜血有些干涸,黏在眼角上,微微有些发痒。哈利不由得擦了擦眼角,也许是他的动作太粗暴了,一个眼睫毛掉进了眼睛里,哈利不得不揉着眼睛,一边努力地眨巴着,终于把那根纤长而可恶的眼睫毛弄了出去。 【杀死你……撕裂你……】 哈利愣了一下,他好不容易把眼睛弄得舒服一点了,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撕裂你……】 哈利放下揉眼睛的手,看向走廊上高高的穹顶,那种嘶嘶的声音像是从墙壁中发出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经过了曲折的反复,显得重重叠叠,忽高忽低。 哈利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他不由得摸了摸袖子,手腕上,那条小蛇正安安静静地睡着。 【劳拉?】哈利喃喃道。声音很像曾经听过的劳拉的声音,但哈利却并不确定。因为那说话的内容。 哈利记得劳拉虽然从不出现,有些神秘,但却是条很温顺的蛇,她的声音,也是柔和的。不像现在这样,听上去就透出一股暴躁的气息。 手腕的小蛇动了动,他奇怪地从袖子扣探出一个小头来:【劳拉怎么了?】 【真的是劳拉?】见小蛇醒了,哈利露出一丝笑意,摸摸小蛇的脑袋。 【血的味道……哈利你打架了?】小蛇嗅了嗅,问道。 【没什么大事。】哈利不想让小蛇知道,他飞快地转移了话题,【劳拉是谁?】 “波特,你在干什么?”斯内普那冷冰冰的声音忽然传来。 “呃,没什么。教授。”小蛇唰的一下缩回了袖子里,哈利连忙无辜地抬起头。 斯内普打量着哈利,目光在哈利染着血的小脸上停顿了一下。他看着这个睁着一双绿眼睛的小混蛋,觉得牙根有些痒痒。 自从这个小混蛋入学以来,就没有清净过。 明明知道有问题,却问不出来什么。 斯内普一甩袖子,转过身,眼不见为净:“双头尼文蛇。” 地窖的大门打开了。 门上的美杜莎看见哈利,兴奋地打着招呼:【你来啦,小帅哥。真可怜,又被叫了过来。】不过,她的语气可没有一点可怜的意思,反而十分高兴。 哈利冲她笑了笑,却不敢说话,只能乖乖跟着斯内普进了办公室。 倒是斯内普奇怪地瞟了一眼激动的美杜莎。 美杜莎仗着斯内普不懂她说的话,有恃无恐,反而继续对哈利叫道:【加油!小帅哥,打败这个大魔王。】 什么和什么呀? 哈利不解地眨眨眼睛。 【上吧,我的小勇士!】美杜莎兴致勃勃地玩着角色扮演的游戏,她头上的蛇都配合地嘶嘶起来,她甚至对着哈利来了个飞吻。 斯内普听不懂话,但飞吻的动作还是看得懂的,他黑着脸把门使劲关上,发出砰地一声。 美杜莎被关在了门外,哈利不知道这位正玩到兴头上的美杜莎会有什么反应。 斯内普挥了挥魔杖,壁橱里的火焰跳动起来,原本有些灰暗阴冷的地窖,一下变得明亮而暖和。 斯内普对着哈利挥动魔杖,将哈利脸上的血污去除。 他做这些事时,一直冷着脸,仿佛有多么不情愿一样。 “坐。”令人惊讶的是,斯内普竟然对着沙发扬了扬下巴。这可是他第一次让哈利在他的办公室里坐下。 哈利不明白斯内普的意思,他小心翼翼地在沙发上坐下。摸不透目前的情况,这让哈利有些心惊胆战。 沙发前的茶几上,无声无息地冒出了一杯牛奶,热气腾腾的。 哈利惊讶地看向斯内普,斯内普冷冷地哼了一声,像是在嘲讽。他从办公桌前把那张宽大舒适的大扶手椅拖到茶几前,坐下。 这好像……是要谈判的架势啊。 哈利心里想着,一边往沙发里缩了缩。扶手椅本来就比沙发稍高一点,斯内普坐在上面,阴沉着脸,显得很有压迫感。 斯内普没有说话,他坐在椅子上,手里漫不经心地转着魔杖,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哈利愣了一下,才明白斯内普是在等自己。他连忙捧起茶几上的牛奶,喝了一口。 浓浓的奶腥味充斥在嘴里,其实哈利一点都不喜欢喝牛奶,但似乎大家都喜欢让他喝。 哈利放下杯子,斯内普果然动了动,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波特。”斯内普难得平静地叫了哈利的姓氏。 哈利坐姿端正,他把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像是一个乖宝宝:“是的,教授。” 不得不说,斯内普这么平静,远比他暴跳如雷要可怕的多。要知道,刚才在走廊上的时候,斯内普明明生气了,可是现在这样平静的表现是怎么回事? “没有什么想说的?”斯内普扬起眉,问。 好像是审讯犯人……这是要主动交代吗? 哈利的脑海中莫名地冒出了一句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可是,哈利想了一会儿,都不知道该交代什么,是他不小心把学长塞进了墙里,还是不小心把仇家放进了霍格沃兹…… “我、我不知道。教授。”哈利小声说。 斯内普看着哈利低垂的小脑袋,嘴角抽了抽,他简直要被哈利的回答气笑了。刚才不是还很厉害吗?也不知道是谁把斯莱特林那些高傲的小家伙们吓得连话都不敢说?现在开始装乖巧了? “我说过,不管你之前经历过什么,现在,你都是我的学生。”斯内普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哈利想了想,他当然记得斯内普说过,他还真的有些惊讶斯内普教授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但现在再次说出这句话,哈利忽然发现其中的深意。 哈利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你做的事所违反的校规,足以把你开除了。”斯内普说,他顿了顿,才认真地看向哈利,“波特,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哈利愣住了,他没想到斯内普会这么直白地问出来。他与斯内普对视了一会儿,那双黑眼睛中是平静而坚定的,就好像哈利不管说什么,都不会改变一样。 壁橱里的火苗在不断晃动着,两个人都看着彼此,想要从对方眼睛里找出来什么。 半晌。 哈利才反问道:“你呢,教授。你想干什么呢?” 斯内普坐直了身体,向前微倾,半长的黑色头发从脸颊两边垂落,显得极具压迫感,他看着哈利,声音低沉:“回答我,波特。” “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问的呢?教授。”哈利不为所动,他依然看着斯内普,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十分清澈,清澈到显得有些犀利。 斯内普扬起了眉,唇边勾起了一个讽刺的弧度:“立场?这真是一个有趣的词。你以为有什么立场呢?” 哈利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忽然说:“听说你喜欢我妈妈。” 斯内普的气息猛的一滞,像是没想到哈利会这么说,他眯起了眼睛,那双黑色的眼睛重新变得阴森起来:“我和你妈妈只是儿时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明明是喜欢的。 小时候,那个女人最喜欢在哈利耳边念叨这样的事,时不时还用奇怪的语言嘀嘀咕咕。哈利模模糊糊记得的,就是这个魔药课教授,喜欢他的妈妈,但却讨厌他爸爸。 到了霍格沃兹后,哈利打听到的,也差不多是这样的。 更何况,哈利想起上学期期末,斯内普带着他去看望他父母的坟墓时,斯内普看着他母亲的照片,分明是专注的。那样的神情,就好像有数不尽的往事一般,任何人都走不进他的世界。 不过,斯内普喜欢他妈妈,还是那些蛇形雕像们说的。也许是当一动不动的雕像太无聊了,大家都很八卦,有时候聊起一百年前的爱恨纠葛都能聊得兴致勃勃。 看着斯内普的样子,就好像哈利不相信他的话,就会被吃进肚子里一样。 哈利只能不再说话。 斯内普看着哈利瞪圆了眼睛的样子,有些头痛,他不知道这个小混蛋都知道了什么,虽然打定主意不再把他当做小孩子来看,但斯内普还是觉得,就算是成年人都没有这个小混蛋能折腾。 “回答我的问题,波特。”斯内普加重了语气,这说明他的耐心已经告罄了,他本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哈利沉默了一会儿,他在心里组织着自己的语言,他想干的事说起来太多了,解释起来很费事,哈利并不知道自己的能力能不能把事情完整地说出来,所以他只好削削减减,像是要把一篇文章提出一个中心来。 “报复。”哈利最终吐出了一个词。 这个词掷地有声,就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湖中,不断地泛起涟漪。 斯内普的心情复杂起来,其实他也隐约猜测到了,他反复想象着一个孩子在经历了残酷的事后,会干些什么。 报复,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事。 但就连斯内普也不得不承认,哈利还是个好孩子。 等到哈利真的说出来,斯内普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他似乎没有资格去阻止哈利,也没有资格去指责哈利的做法。 “不会伤害魔法界的。”哈利想了想,说。他的目标一向很明确。 斯内普皱起眉,他心里忽然涌出一个猜测。 下一秒,哈利就证实了斯内普的猜想:“我要站的足够高。” “说出来也无所谓。”哈利歪了歪头,他毫不在意地告诉了斯内普。潜在的意思很明显,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他。 看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十二岁的孩子坐在自己面前,他甚至还喝着牛奶,却说出了这样的话。斯内普并没有感觉到荒谬,而是觉得疯狂。 哈利在一点一点用自己的方式改变霍格沃兹,他一开始并不起眼,但所有人都在暗中关注着他,现在,霍格沃兹里,其他三个学院的人都很喜欢哈利,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哈利的冷漠和孤僻,他们在心里给哈利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这是一个看起来冷漠,但其实内心很柔软的孩子。 而斯莱特林崇拜强者,现在大家固然是害怕哈利的,但斯内普毫不怀疑,只要哈利站在他们面前,斯莱特林的学生都会听他的话,不论是出于恐惧,还是崇拜。 这才是哈利到霍格沃兹的第二年。 哈利要想达到他的目标,很容易,因为他救世主的身份,一开始就站在了很高的起点上。 获得力量,获得权力,站的比别人都高。 这是野心。 但把野心这种东西冠在哈利身上,却显得有些滑稽。 因为哈利的语气,就像是要完成一个既定的任务一样。 不过,斯内普却注意到了另一个问题,听起来哈利的报复对象在麻瓜界,但麻瓜界有谁,需要站到足够高才能报复吗? “教授,每一个小巫师出生的时候都会记录在霍格沃兹的名册上吗?”哈利忽然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斯内普不明白哈利的意思,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包括出生在麻瓜界的?”哈利问。 “每、一、个,小巫师。”斯内普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算是肯定了哈利的说法。 “那如果小巫师死了呢?” 斯内普皱起眉,哈利到底想说什么:“名字会消失。” “你们平时看名册吗?难道不会有小巫师死亡吗?”哈利追问道。 这次,哈利没有等待斯内普的回答,他的语气平静,却忽然令人不寒而栗:“至少我知道的,就有几个。” 细想了哈利话语的深意,斯内普的心里一惊,他看着哈利,沉声问道:“什么意思?” “麻瓜界一定是有人知道巫师的吧?巫师歧视麻瓜,难道麻瓜就不会吗?” “教授,你杀掉巨人会有负罪感吗?” “巨怪呢?吸血鬼呢?如果吸血鬼一直都把你看做地上卑微的泥土呢,有一天,你终于发现自己比吸血鬼强,你会杀了他吗?” “因为不是一个物种,所以心里就不会感觉愧疚。” “吸血鬼的牙齿,也是一种魔药材料吧?在杀了吸血鬼以后,教授你不会把吸血鬼肢解吗?” 哈利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出,就像是压抑了很久似的。 而每一个问题,都狠狠砸在斯内普的心底,斯内普不得不承认,哈利的话是对的。 然而,随着哈利的话,斯内普心里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那是一种从心底升上来的寒冷,斯内普的手指抽动了一下,他想阻止哈利继续说下去。 哈利站了起来,他大步走到了办公室里摆着的一排架子前,那些架子上摆着各种魔药材料,有些被装在罐子里。 哈利看着其中一个罐子,那里是一条完整的小蛇,那条小蛇蜷缩着,浸泡在绿色的液体里。 哈利看了一会儿,神情有些异样。 就在斯内普忍不住上前要拉住哈利的时候,哈利忽然开口了:“这是一个婴儿。” 斯内普僵住了。 “他才刚出生,刚睁开眼睛,他刚刚看见这个世界,他在找他的妈妈。他还懵懂无知,他还用天真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死前,也许他会不甘,会害怕,会求饶。你听见了吗?但他却被杀死了,他的尸体被摆在玻璃罐中,让别人参观。” 哈利的话中透出一股无法摆脱的凉意。 哈利转过身来,面对斯内普,他张开双臂,大声说:“这里,摆满了尸体。” 斯内普见过无数血腥的场面,杀过人,也目睹过把人活生生折磨得血肉模糊的场景。 但此刻,斯内普却忽然打了个寒颤。 他觉得恶心。 斯内普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尸体,如果在平时,他会说他从不需要考虑动物的感受。 但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哈利此时那种专注而认真的神情,也许是哈利每一句话背后透露出的含义。 斯内普忽然间想要呕吐。 仿佛是看出了斯内普的心里。 哈利看着他,说:“麻瓜,也是一样的。” 斯内普说不出话来,他的喉咙像是被噎住了。胃里不断翻涌着。 那罐尼纹幼蛇的标本,像是突然变成了一个蜷曲的婴儿。 满架子的魔药材料,就仿佛变成了无数人类的断肢。 ——这是一个屠宰场。 麻瓜,也是一样的。 一样的。 一样的。 一样的? 摆满了小巫师的断肢吗? 352-8 万圣节很快就到了,礼堂中再次被小蝙蝠和南瓜灯装饰了起来。 斯莱特林里依然没有人愿意靠近哈利,就算在这样欢快的节日里,大家在目光无意中触及到哈利时,脸色都会有些僵硬。 德拉科还是在看到哈利时,就飞快地转过头,有些生气,又有些冷意。 哈利默默坐在长桌的一角,身边是哆哆嗦嗦的亚历克斯,看在是万圣节的份上,哈利给了亚历克斯两块巧克力蛙。 小蝙蝠扑闪着翅膀在长桌上盘旋,哈利一边吃着烤土豆,一边偷偷抓了两只胖乎乎的小蝙蝠扔到了长桌底下。霍利欢快地叫着爬到了地上,吃得心满意足。 哈利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觉得亚历克斯时不时就看向餐桌底下,面部表情更加僵硬了。 说是餐桌底下也不太对,更确切地说,是亚历克斯隔着桌布发呆,就好像他能透过垂下来的桌布看到底下一样。 不过,哈利的注意力并不在亚历克斯身上,他等到霍利打着饱嗝爬回他的手腕,匆匆吃完了一个芒果布丁,就起身离开了。 劳拉那天的声音一直徘徊在哈利的脑海中,哈利觉得劳拉不对劲,可是学校里的雕像们都表示无能为力,他们似乎不能说出这个秘密,只能让哈利自己猜测。 是以,哈利的心思都在“劳拉到底是什么”这一重大命题上。 哈利打算早早完成他的劳动服务,这样就可以有更多时间探索了。 哈利动作熟练地从费尔奇的办公室里提出拖布和水桶,在一段时间的劳动服务后,哈利和这个柄部有些疤痕的旧拖布建立了牢固的友谊,每次哈利用它的时候,它都会激动地打颤。 其实,哈利近几天的工作量已经减少了,瑞文同样被罚做劳动服务,而也许是想让两个人和睦相处,瑞文和哈利做着同样的工作。 这让哈利每天要拖的地方,从一条走廊,变成了半条。 哈利每天看着瑞文漆黑的脸色,紧捏着拖布的手,狠戾得仿佛在切菜的动作,都觉得这样下去,对瑞文的心脑血管不好,可能一个学期之后,瑞文就脑血栓突发住进了医院。 不过,瑞文倒是真的恢复了理智,他再没有发了疯一样的攻击哈利,只是一个人默默地瞪着哈利,那双眼睛里越发浓烈的仇恨,让哈利稍微有些不自在。 哈利用拖布沾了沾水,开始拖地,他微微叹了口气,看在今天是万圣节的份儿上,他还是把整条走廊都拖了吧。 哈利不知道自己对于瑞文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当年他都没有对着那个孩子下手,现在自然就更不可能了。 虽然总觉得留着这么一个人有些奇怪,但哈利却又想不出其他的方法。 这样纠结的心情让哈利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另一个人——伏地魔。 这个名字一出现在脑海中,哈利就僵了僵,手中的力气一时间大得让拖布抗议地扭动着。哈利只能放松力道,继续老老实实地拖地。 地面上很快就变得一尘不染,反射着墙壁上摇曳的火光。 其实,看着地面一点一点地变干净,哈利的心也就慢慢平静下来。 虽然不知道拖个地有什么好的,但每次拖地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姨妈家拔草,不用考虑太多,专心致志地沉浸在自己的每一个动作中。就像是一种奇怪的休闲。 【血的味道……血的味道……】 【撕裂你……杀死你……】 哈利猛地抬起头,那个声音在墙壁中回响,哈利很难判断具体是从哪个地方传出来的。 【好饿……】 那个声音逐渐远去,哈利扔下拖布,追了上去。 像是有细微的窸窣声从墙壁里传来,夹杂着那嘶嘶的声音,仿佛经过了无数次回荡,哈利只觉得整面墙都微微震动着,根本分不清方向。 哈利只能仔细地听着,他似乎隐约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物体静静滑过的刷刷声,那是蛇类鳞片磨蹭过地面的声音。 ——劳拉是一条真的蛇? 【杀!血腥味……】 那个声音逐渐变得激动起来。 哈利把手贴在墙壁上,隐约听见了轰隆轰隆的声音,像是从墙里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劳拉?是你吗,劳拉!】 那个声音移动的速度加快了,哈利有些着急,他觉得劳拉的状态很不正常,他忍不住大喊出声。 然而,那个声音却像是听不见一样,依然在飞快地移动着。 哈利追着它奔跑起来,他绕过了几个曲折的走廊,跑上那个会移动的楼梯。 【劳拉!你怎么了?】哈利仰头看着高高的穹顶,大声问,嘶嘶的声音在走廊总回荡。平时这样的音量劳拉应该是可以听见的。 虽然平时劳拉并不常出现,但每次大家传话的时候,劳拉都会知道,并且能准确地把话传到。 去年圣诞节的时候,哈利本想也给劳拉雕一个礼物,但所有蛇类的雕像都遗憾地告诉哈利,劳拉是不会出现的。 【劳拉?】哈利继续大喊,希望劳拉能理会他一下。 但可惜,劳拉就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依然重复着“杀、撕裂、饿”之类的字眼。 【嘿,怎么了,伙计?】一条青绿色的蛇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大喊的哈利。 哈利停了下来,他皱着眉:【劳拉她怎么了?】 但原本很热心的蛇却忽然畏缩了,他为难地摇摆着身体,不断吐着信子,吞吞吐吐地说:【哦,劳拉她……不太好。】 不太好? 哈利心里满是疑惑,他有些担心,不太好的理解可以有很多种。但是,他看着这个雕刻在角落的青绿色小蛇,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猜测:【这也不能说?】 绿蛇似乎很高兴哈利能猜到,他连忙点点脑袋:【是的,是的。】 【你们都不能说?为什么?】哈利只觉得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了,这些雕像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他们被控制了,还是其他的什么?什么人能控制整个霍格沃兹的蛇形雕像? 【呃。】那条蛇哽住了,他僵直了半天,似乎是想张开嘴巴说点什么,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才使劲晃晃脑袋,吐出几个字:【不能说。】 【那你也不能告诉我劳拉是什么?】哈利看见绿蛇费力的样子,皱皱眉。 【是的。】绿蛇沮丧地把自己盘起来,声音有些低落,【很抱歉,我帮不上忙。】 【哦,不。我很感谢你。】哈利连忙上前一步,摸摸绿蛇的脑袋。 【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哈利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笑了笑,【劳拉是活的,对不对?】 绿蛇歪歪脑袋,似乎是明白了哈利的意思,他立刻高兴地扬起身子:【是的,是的。】 【她在哪儿?】哈利继续问。 绿蛇尝试了一下,摇摇头:【不能说。】 【劳拉很大,是条大蛇。】哈利说。 绿蛇点点头。但他忽然僵住了,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他飞快地吐出一串嘶嘶声,显得十分焦急:【快去帮她……去帮她。楼上……哦,不!来不及了!】绿蛇脸上满是震惊,他像是暴怒了,使劲甩着尾巴,把墙壁砸得砰砰直响,【他怎么能这么做!】 哈利知道这些雕像之间都拥有着联系,他看到绿蛇的样子,立刻拔腿向楼上跑去。 但三楼很大,哈利并没有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就连劳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 哈利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起来似乎很重要。 绿蛇让他去帮助劳拉。这说明劳拉有危险? 哈利心中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但却都没有答案,这些问题纷纷杂杂地在他脑海中叫嚷,让他不由自主地有些急躁。 忽然,走廊中飘来一丝奇怪的味道,好像是油漆。 哈利猛的转身,赶紧向那个味道传来的地方跑去。 这是一条空空荡荡的走廊,就算在平时,也很少有人经过。 哈利看清了墙上的东西,他一下子站住了。 在两扇窗户之间,写着两行字迹,红色的,像是还没有干,在火把昏暗的光芒中微微闪烁着,一些字的下方,还有红色的液体缓慢地淌下。 “密室被打开了。” “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 哈利皱起眉,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更强烈了,用油漆写着这样的字迹,更像是一种恶作剧或者恐吓,就像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 哈利不知道这和劳拉的失常之间有没有关系。 ——这些字,怎么看,都不像是蛇写的吧? 什么密室,什么继承者。 哈利不明白写这样的字有什么意义。难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为了告诉人们密室被打开了?就像是电视小说里的那样,藏宝图出现了,让大家都去抢? 而且这个密室还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者,如果这是继承者写的话,那他为什么不把密室里的宝贝偷偷拿走?告诉大家是为了炫耀吗? 如果这是恐吓,那接下来,就该是恐怖袭击了。 无数问题在哈利的脑袋里叫嚷,再加上劳拉的不正常,这让哈利简直有些晕头转向了。 哈利忽然皱起了眉——那个挂在火把下,浑身僵硬的,是洛里斯夫人? 那只瘦骨如柴的猫浑身的猫支棱着,身体不自然地僵直,眼睛瞪得很大,死死地盯着前面,就像是在警惕什么,但却永远都定格在了这个姿势上。 洛里斯夫人死了? ——看来恐怖袭击已经开始了。 不过,继承者脑子有问题吧?为什么要袭击猫? 还是他和费尔奇有仇? 哈利想起刚才绿蛇大喊出来的东西“他怎么能这么做!”,这么说,果然有一个继承者。或者那个“他”是劳拉? 哈利想上前把洛里斯夫人取下来,但走廊两端突然像是无数吵闹的声音,学生们结束了宴会,正成群地向这边走来。 哈利可以躲起来,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等待那些学生们走近。 如果被卷入了这个事情中,就可以得知更多的消息吧? 凶手总会愿意去找第一目击者的麻烦。 哈利想着。 当前面的人看到墙壁上血红的字迹和僵硬的猫时,原本欢乐的气氛瞬间凝固了,吵吵嚷嚷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都看着静静站在墙前面的哈利,后面的学生挤上前来,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四周一片寂静。 哈利看到德拉科也在人群中,他惊讶地看了看墙上,当他意识到哈利正在看他的时候,他的脸色唰的一下煞白,倒退了一步,惊恐地看着哈利,像是发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哈利移开目光,却皱起了眉,小贵族的反应很奇怪。 “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我听到了,你会说蛇语!”瑞文忽然在人群中大喊起来,他指着哈利。 但这次,没有人再说他有毛病了,虽然还是有人不相信,但哈利出现在这个地方,真的很可疑。 而且,会说蛇语? “你是蛇佬腔!”一个斯莱特林失声尖叫。 “蛇佬腔”,这个词像是一个咒语,大家一下炸开了锅,离哈利最近的人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当然,还是有人不相信的,毕竟除了大家连名字都不敢提的那个人,再没有人是蛇佬腔了。 “真的,我发誓!我看到了,他在走廊里,发出蛇的声音。”瑞文大声说,他像是害怕别人不相信,只好更详细地解释,“刚才,我想和他一块做劳动服务。他没有看见我,他跑到楼上,大声喊,就是那种嘶嘶的声音,像是在跟什么说话。然后他就消失了!我说的是真的!” 瑞文说的有鼻子有眼,虽然还是有人不相信,但大多数人都将信将疑。 刚才被看到了? 哈利暗道自己大意了,刚才也是太专注于墙壁里的声音了,反而忽视了其他东西。至于后面瑞文所说的消失,可能是他跑得太快了,所以才看不见了吧? 哈利歪了歪头,看着瑞文:“蛇佬腔和密室有什么关系?” 瑞文一下子噎住了,但他反应很快:“谁知道有没有关系,但你出现在了这儿!” 哈利皱起眉,他的确没办法说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根本路过不到这里。 “字不是我写的,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哈利只能这样说。 “出什么事了!什么事!”也许是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过来,费尔奇匆匆挤过人群,来到前面,他看到了洛里斯夫人,惊恐地后退了几步,然后就扑了上去,“我的洛里斯夫人!她怎么了!” “费尔奇。” 很快,邓布利多就到了,他叫住了费尔奇。 后面很多老师都走了过来,他们安抚着慌乱的学生:“好了,级长,把学生们带到各自的寝室去。” 邓布利多把洛里斯夫人取下来,看了一眼哈利:“波特先生,费尔奇,跟我来吧。” “我的办公室里这最近!大家可以……”洛哈特最后一个挤过来,他急匆匆地说。 “谢谢你,吉德罗。”邓布利多接受了。斯内普和麦格教授沉默地跟了上来,只有洛哈特得意洋洋地笑着,还有心思和学生们打招呼。 “嘿,不用担心,我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哈利注意到,就算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有很多女生都红着脸,表示了支持。 他们走到了洛哈特的办公室,这和奇洛教授在时完全不一样,原本那个摆着大书柜的墙面上贴满了洛哈特的照片,一个个都梳理着自己金灿灿的头发,摆弄着自己的衣服。 邓布利多把洛里斯夫人放在桌子上,仔细检查。 一室的人都沉默着,洛哈特忽然说:“哈利,听说你是蛇佬腔?哦,不,摆弄这些虚假的消息来夺得人们的注意可不是长久的。” 他笑着拨了拨自己的金发,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要像我一样,有真本事。” 原本因为担心劳拉而有些烦躁的哈利,忍不住皱起了眉。 这天晚上发生的事很多,各种疑惑挤满了哈利的脑袋,哈利深吸一口气,不想理洛哈特,他反复告诉自己那是教授。 不过,这显然提醒了麦格教授,教授们似乎已经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她板起脸,显得很生气:“波特,拉布拉德凯恩又找你麻烦了吗?这真是……诽谤同学……” “对不起,教授。”哈利轻声说,打断了麦格教授的话。 “什么?”麦格教授疑惑地看着哈利。 这时候,邓布利多也直起身来,哈利注意到,就连一直沉默不语的斯内普都在看着他。 “我是说……”哈利只是忽然犹豫是不是会吓到麦格教授,不过,他还是说了出来,“我是蛇佬腔。” 362-9 洛里斯夫人并没有死,只是被石化了,据说可以用曼德拉草配置复活剂。 费尔奇稍微放下了心,哈利也微微松了口气,他知道洛里斯夫人对于费尔奇来说有多重要,他自己也很喜欢那只聪明敏锐并且忠心的猫。 动物有时候总比人要真诚。 在知道哈利是个蛇佬腔后,麦格教授尤其震惊,而洛哈特则吓得倒退了几步,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反倒是斯内普教授竟然是最镇定的一个,他缓缓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就好像不管哈利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再惊奇了一样。 邓布利多一直若有所思,像是想到了什么。 哈利知道他的蛇佬腔是怎么回事,但他却不会说。就是不知道邓布利多校长能想到什么。 哈利离开了洛哈特的办公室,一路上都在想劳拉的反常举动。 哈利最在意的是劳拉明明说闻到了血的味道,但哈利并没有发现血迹,他担心在什么他们没有发现的地方有人受伤了。 那时候绿蛇的反应很愤怒,但他却不能说出来。 这种感觉很不好。 哈利只觉得有一个他不知道的人在背后,似乎在密谋着什么,并且有可能伤害他重要的人。 这样想着,哈利就不免有些焦躁,他忍不住伸手去摸霍利,只有感受到小蛇那凉冰冰的鳞片,才能让他稍微平静下来。 墙壁上的火把摇曳着,这时候已经宵禁了,走廊里十分寂静。 然而,前面忽然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哈利不由得愣了一下,这个脚步声有些熟悉,哈利很快就想到了某个小兔子一样的人慌张地四处逃窜的场景。 莫明的,哈利心里升起一股好奇,他觉得亚历克斯绝对是他见过的最奇怪的人之一。那个男孩就像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兢兢战战的,让人搞不懂他每天都在干什么。 哈利猛跑了几步,拐过转弯,果然就看见了那个脸色苍白,眼睛红肿的男孩,他看见哈利,吓得几乎跳了起来,慌忙地向走廊那头跑去,还差点绊了一跤。 “亚历克斯。”哈利叫道。 亚历克斯猛的抖了抖,他哪里跑得过哈利。哈利很快就到了他的身边,他后退两步,忽然间蹲到了墙角,把头埋到了手臂里,一边呜呜呜地小声哽咽着,一边往墙壁里缩:“呜呜~~不要杀我……不要……呜……蛇……” 怎么就哭了? 哈利不知所措地僵在那里,就好像他在欺负小动物一样。他犹豫地想要拍拍亚历克斯,但哈利刚一抬起手,就见亚历克斯抖得更厉害了。 “别、别哭了。”哈利小声劝慰道,他慢慢蹲下来,和亚历克斯一起蹲在墙角。 亚历克斯发出一声响亮的抽噎声,瑟瑟发抖地和哈利拉开一小段距离。 好像真的是很怕自己。 哈利想着,心里有些小小的郁闷。 也不是没有人对着他吓到尿裤子,但那都是在哈利杀了对方全家的情况下。他自认为对这个亚历克斯什么都没做,可是亚历克斯对待他的时候,就好像哈利下一秒就会变成猛兽把他一口吞掉一样。 走廊里,两个小小的身影蹲坐在一起,。 哈利突然觉得有点委屈,他以为只要等一会儿亚历克斯就会不哭了,但没想到,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了,亚历克斯还是连姿势都没有变地紧紧缩着,哭得声音都干哑了。 就算这样,每次亚历克斯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只要哈利一动,亚历克斯就会猛的发抖,然后缩巴缩巴,一边抽泣着,一边向后挪,可怜兮兮的。 “别哭了。”哈利干巴巴地说,他后悔自己没有随身携带巧克力蛙了。 “呜呜……嗝……呜……”亚历克斯哭得都打嗝了。 “你都十二岁了吧。”哈利轻声说。 “哼唔~呜呜……”亚历克斯从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咽呜声,就像是细细的枝桠一点一点挠着人的心。 哈利不太想承认自己有些心软了,可是这个哭法并不吵闹,真是又乖巧又隐忍,像是躲在角落里独自委屈的小动物,生怕别人担心。 哈利想起洛蒂安安慰自己时的方法,他也尝试着轻轻举起手,不顾亚历克斯发抖的身子,把手按在了亚历克斯的头上。 亚历克斯猛的一愣,像是彻底呆住了。他有一头漂亮的棕发,细细软软的,摸上去手感不错。 哈利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道,摸了摸亚历克斯的头,这动作有些笨拙,又有些僵硬,与哈利平时摸霍利的脑袋不太一样。 “不要哭了,好不好?”哈利小声说,就好像声音大一点都会把这只小动物吓跑一样。好像觉得这样不够,哈利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明天给你吃巧克力蛙。” 亚历克斯呆呆地抬起头,露出自己哭的有些通红的小脸,他的眼睛红肿着,鼻尖也有些泛红,也许是他的皮肤本就白皙,那么一点红色就显得越发鲜艳。 像是不明白状况,亚历克斯疑惑地望着哈利,他的眼睛是浅棕色的,里面倒映着哈利小小的声音,就像是两汪泉。亚历克斯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紧接着又眨了眨,像是要看清楚哈利似的。 “魔、魔王大人……不要杀我……好不好?” 亚历克斯说话还带着点鼻音,声音诺诺的,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哈利,像是要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 ……魔王大人? 看动画片看多了吗?哈利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这个奇怪的称呼是从哪里来的。 但犹豫了一下,哈利还是选择了看起来比较正确的那个答案,他又揉了揉亚历克斯的头发,点头道:“不杀你。” 亚历克斯像是有些惊奇,他睁大眼睛,不自觉地蹭了蹭哈利的手,口中喃喃道:“没有那么……冷……暖的……” 听不太懂。 哈利觉得他最近弄不懂的事情越来越多了,难道是说他的手是“暖的”吗?其实哈利的体温要偏低一些,不过,大概能勉强称得上是“暖的”吧。 亚历克斯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哈利,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但他的眼睛十分清澈,浅棕色的边缘细看还有一层淡淡的金色,看上去很漂亮。 “变、变了!”亚历克斯自言自语地说,他睁大着眼睛,显得很惊奇。然后他眨巴着眼睛,就好像哈利从他眼前一下子变成了喷火龙一样。 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哈利仔细观察着亚历克斯的一举一动,他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有些荒谬的猜测。 “什么变了?”哈利忽然问。 “颜色……”亚历克斯喃喃地说,但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有些警惕地看着哈利,再次往后缩了缩。他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神情说不上是焦急还是害怕。 “你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哈利问出了自己的猜测。 亚历克斯猛的颤了颤,他看起来又要哭了,但终究是没有,他只是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脸色苍白。 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是和他设想的不一样,亚历克斯就像是一只小乌龟,试探地伸出壳来,好奇地看着哈利:“你相信?” 哈利点点头,他也有点奇怪:“嗯,我都说出来了,为什么不相信?” 好像是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状况,亚历克斯低下了头,他的手抱紧了自己的膝盖,两只手下意识地绕在了一起,他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苦恼,有些惊奇。 “你能看见什么?”许久,哈利再次提出自己的问题。 亚历克斯猛的抖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他吞吞吐吐地说:“不好的东西。”像是觉得“不好”还不足以形容他所看到的,他又补充道,“很可怕。” 哈利努力发挥自己的想象力,隐约猜到一些,他笑了笑:“就比如说我?” “你是最可怕的。”亚历克斯几乎是脱口而出,但他很快就偷偷瞟了哈利一眼,咬了咬嘴唇,小声说,“也不是……不一样……那种……”亚历克斯皱了脸,苦恼地找词语,最后,他才说,“巧克力蛙很好吃。” 原来巧克力蛙才是最主要的吗? 哈利抿了抿唇。 不过,比起这个,哈利还有更好奇的事:“那我到底是什么样子?” 亚历克斯犹豫地看了看哈利,在发现哈利只是单纯地好奇的时候,他才低垂着脑袋,低声说:“黑色的。” 黑色的? 哈利在脑海中想象亚历克斯眼中的他,难道整个人都是黑色的吗?那的确是挺可怕的。 “很多很多黑色。”亚历克斯说。 不得不说,哈利对亚历克斯眼中的世界感到很好奇,这听起来有点像色盲。 “你能看到我长什么样子吗?”哈利眨眨眼。 亚历克斯皱起眉,像是在努力描绘哈利的样子:“很多黑色,看起来很冷……非常可怕。” 原来冷是看出来的吗? 哈利诧异地瞪大眼睛,感到很好奇。他觉得,至少在他的眼睛里,自己不是长这个样子的。 “我是说长相,就是我有多高?我的脸是什么样子的?”哈利决定问的具体一点。 亚历克斯沮丧地看着哈利,摇摇头:“看不清,黑色太多了。” 哈利目瞪口呆,他到底是有多黑啊! “就是,黑色的,涌出来,很多很多。”亚历克斯伸出手来比划,比划出好大一个圈,就像是把哈利整个人都罩了起来。 但很快,亚历克斯就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他连忙把手收了回去,害怕地看了哈利一眼,又低下头去。 哈利像是完全没看到亚历克斯的动作,他算是明白了,在亚历克斯眼中,他就是一大坨黑色。怪不得会吓成那样,哈利觉得那个黑色肯定不单单是颜色那么简单——应该是很冷的黑色? “那你说什么,颜色变了?”哈利想起刚才亚历克斯说的话。 “也不是变了……”亚历克斯发现哈利没有什么厌恶的表情,松了口气,他说话不由得流畅了一些,“就是黑色从中间散开了一点,我看到了……你的眼睛是绿色的。” 哈利脑海中想象出一团黑色中间有两个绿色的圆点。 哈利眨了眨眼,他觉得还不如一团黑色好看呢。 “那其他人呢?”哈利干脆坐到地上,撑起下巴。 也许是从来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亚历克斯一开始有些不自在,他似乎并不习惯和别人说话,所以说得也有些磕磕绊绊。或许是哭过了的原因,亚历克斯的声音略微沙哑,软软糯糯的。 “都是黑色的……但是,感觉不一样……”亚历克斯的表情带上了一点阴郁,像是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东西,“所有人都是黑色的。” 哈利眨了眨眼,他才那黑色的东西恐怕并不怎么好。不过,如果看到的东西都是黑色的,那也太单调了吧。 “那除了人意外呢?其他东西都是黑色的吗?” “人也不光是黑色的……”亚历克斯摇了摇头,“还有很多颜色。” 哈利随着亚历克斯的叙述一点一点在脑海中勾画出他眼中的世界,他想象了一会儿,不由得感叹:“真厉害。” “什么?”亚历克斯疑惑地问。 “我说你真厉害。你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哈利露出一个笑容。也许是被这个奇怪的能力分散了注意力,哈利现在觉得没那么烦躁了。 亚历克斯呆呆地看着哈利。 哈利站起身,把手递给亚历克斯:“走吧,有点晚了。” 亚历克斯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但就在哈利打算收回手的时候,他忽然猛地拉住了哈利的手,发出“啪”的一声。 哈利和亚历克斯同时愣了愣,接着,哈利就笑了出来,而亚历克斯则脸红了,他的腿有些发麻,歪歪扭扭地站起来,还要靠哈利扶着。 哈利小心翼翼地扶着亚历克斯,两人慢吞吞地往回走。 “魔王大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等他们走到了斯莱特林的休息室门口,亚历克斯才小心地抬起头,看向哈利。 哈利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其实……”亚历克斯不停咬着自己的嘴唇,浅棕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紧张不安,“那个……” 哈利等待着,心中有些不解。 “其实,其实……你长得很酷的。看多了就一点都不可怕!真的!”亚历克斯终于奠定决心,闭上眼睛,红着脸鼓起勇气大喊出这句话。 372-10 虽然晚上发现了一个能看见另一个世界的人,这让哈利感到了无比的好奇,也让哈利因为困惑和担忧而变得烦躁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下来。 但哈利完全没有想到,第二天早晨,就有一个更大的惊喜等着他。 当哈利抱着书本走出寝室的时候,以外收获了一只蹲在门口小声抽泣的小兔子。 哈利的寝室本来就在走廊的尽头,而哈利又没有早起的习惯,当他早上走出寝室的时候,一般都意味着第一节课快要开始了。 可就是这样,亚历克斯还是固执地等在门口,哈利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亚历克斯一个人蹲着,把脸埋在手臂里,发出细小的咽呜声。 “亚历克斯?”哈利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亚历克斯顿了顿,使劲在袖子上蹭了蹭脸,才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哈利:“魔、魔王大人……” 是在等他吗?说实话,哭的稀里哗啦的一点都不像在等人的样子。 哈利眨了眨眼,心里却不知道涌出一股什么感觉,他抿了抿唇,觉得自己应该说一些“谢谢”之类的话,但那总有种生硬的感觉。最终,哈利才小声吐出一句话:“你可以叫我哈利。” “哈利?”亚历克斯小声重复着,然后慢慢露出翘起嘴角。 哈利看着亚历克斯,突然觉得他笑起来就更像小动物了——就像是小兔子捧着心爱的胡萝卜的那种感觉。 哈利不再说话,只是轻轻笑了笑,带着亚历克斯穿过一条藏在油画后面的密道,很快就爬上了三楼。 第一节课是魔法史,宾斯教授的课程依然枯燥乏味地让人想睡觉。 通常,这是哈利阅读课外书的时间。 平时,哈利一直是独自一个人到达教室,然后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的,虽然这是整个教室里看起来最不起眼的位置,但斯莱特林们总是在若有若无地观察着哈利。 而今天,亚历克斯跟着哈利进来,显然足够引人注目。 他们到达教室的时候,宾斯教授还没有来。 斯莱特林们说笑的声音戛然而止。 往常,这也只是突兀地停顿一下,但今天,斯莱特林们并没有马上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而掩饰性地继续说话,他们都愣愣地看着哈利身边的亚历克斯,一脸不敢置信。 哈利注意到,坐在第一排的潘西看到他们进来后,飞快地瞟了后排的德拉科一眼。 哈利不明所以地看向德拉科,发现铂金小贵族冷着脸,重重地哼了一声,就低下头看书去了。 哈利只觉得小贵族似乎更生气了,而在小贵族看向他的那一眼里,好像有着小小的委屈,不过那一丝情绪闪得太快,哈利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亚历克斯猛的后退了一步,他抓住了哈利的袖子,哈利感觉到他正在发抖。 哈利猜他可能又看到了不好的东西,只能侧过头看着他,小声安慰:“没事。” “呦!是你啊,软蛋!我说是怎么回事,蓝雪不在,原来是变成他身边的狗了吗?”一个浅金色头发的女生忽然说,她嘲讽地看着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猛的抖了抖,他紧咬着嘴唇,低着头,脸色苍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哈利皱了皱眉,他看了一眼那个女生,她是米里森伯斯得,好像是那个女人身边的好朋友。提起那个女人,哈利不由自主地有些烦躁,他抿了抿唇,拉着亚历克斯来到教室的最后一排,坐下。 不要迁怒于无辜的人。 哈利反复对自己说。 伯斯得在接触到哈利的目光时,就猛然发现自己一不小心犯了斯莱特林的大忌,连忙坐下移开视线。 ——决不能触犯哈利波特。这是斯莱特林新产生的守则。 哈利也不管其他人如何反应,他只是把手上那本厚厚的《霍格沃兹与历史》翻开,然后掏出一块巧克力蛙递给亚历克斯。 “哎?”亚历克斯愣愣地拿着那块巧克力蛙,不知所措地看着哈利。 “昨天说要给你的。”哈利小声解释,他笑了笑,“你吃早饭了吗?” 亚历克斯的脸红了,他低下头,不停地咬着嘴唇,嘟囔着说:“你不是也没吃吗?” 这时候,宾斯教授从教室的黑板上穿了出来,他打开笔记,开始讲课。教室里稍微安静下来,学生们都在低声地交头接耳,但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了,用不了二十分钟,学生们就在斯宾教授的催眠功力下打起了瞌睡。 而亚历克斯则安静地在一旁小口吃着巧克力蛙。 哈利注意到,亚历克斯每一口咬得真的很小,至少那只可怜的青蛙都在亚历克斯手中挣扎了好长时间,他的小脑袋都才只被吃掉了一小半。 哈利翻动着手里的书,这本书很厚,但也比哈利一开始看的《霍格沃兹,一段校史》要详细得多,虽然名字都差不了多少。 哈利希望能从里面找出关于密室和劳拉的秘密,但他很快发现,他似乎忽略了什么。 就在开课半个小时后,哈利忽然把手举了起来。 这是哈利自从入校以来,第一次主动举手。当然,他也是第一个在魔法史这门课上举手提问的人。 宾斯教授正在讲解一二一八年的狼人变形规律,在哈利举了一段时间的手后,他才抬起头来,看到哈利时,显得很惊讶。 “呃……彼得……波特先生,什么事?”宾斯教授竟然说对了哈利的名字。 “教授,您能告诉我们有关于密室的事吗?”哈利的声音很清晰,一直从教室最后传到了前排。 原本昏昏欲睡的学生们一下子都清醒了,有几个学生甚至夸张地差点把头撞在桌子上。 倒是一直兢兢战战的亚历克斯头都没有抬,仍旧专心致志地吃着他的巧克力蛙,巧克力有些融化了,有一些沾在了他的手指上。 “密室,只是一个传说。这是魔法史,是曾经确实发生过的事实……”宾斯教授干巴巴地说,他又低下头去看自己的笔记,似乎还想继续念下去。 “可是,教授,传说也是历史的一部分,不是吗?很多事实都隐藏在传说中。记载下来的,也并非是真实的。”哈利仍旧举着手,这时候他倒像是一个好学生了,至少哈利还从未在课堂上这么积极过。 宾斯教授显得非常惊讶,他就像是才从梦中醒过来一般,一边眨着眼睛,一边仔细打量哈利。 哈利敢说,这绝对是宾斯教授第一次睡醒。 当然,睡醒的宾斯教授关闭了他自带的一成不变的录音机功效,他慢吞吞地合上自己那本皱皱巴巴的笔记:“好吧,也许,你是对的。” 学生们都不由自主地坐直了,他们都在看着宾斯教授,显然,所有人都对这个密室十分感兴趣。这也许是大家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听魔法史课。 宾斯教授看着下面的学生们,有些茫然,不过,他在努力地回想着:“让我想一想……密室……” “大家都知道,霍格沃兹是在一千多年前创办的……而创办者就是四个伟大的巫师。现在的四个学院就是以他们命名的: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赫尔加赫奇帕奇,罗伊那拉文克劳,萨拉查斯莱特林。他们共同建立了这座城堡,为巫师们构建了一个相对和平的环境。” 斯宾教授顿了顿,才继续说:“他们四个四处寻找有能力的年轻人,把他们带到城堡里悉心教导。但渐渐地,他们就产生了分歧。” “斯莱特林认为麻瓜家的孩子是不可靠的,他们也许会泄露我们的秘密。大家都知道,那时候,教会和巫师的矛盾非常尖锐,教会在到处寻找巫师。他们一般是无法伤害成年巫师的,但幼年巫师很容易暴露,而且,没有自保能力。” “当然,这也是霍格沃兹最初建立的原因。” 宾斯教授停了下来,他皱起眉,将脸上的皱纹挤得越发明显了:“但其他三个创立者都认为,既然是小巫师,就应该一视同仁,因为麻瓜界出生的小巫师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下场通常是很不好的。” “……呃,这也许不是重点。”宾斯教授挥了挥手,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多了。 “矛盾由此产生,随着时间越长,斯莱特林和其他三位创立者之间的矛盾就越来越多。最终,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然后,斯莱特林便离开了学校。” “可靠的历史资料就告诉我们这些,我不知道后来斯莱特林回来了没有。但更多人认为,斯莱特林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剩下的,就是一些传说了。我们并不知道真假。其中有关于密室的……”宾斯教授像是在使劲回想着什么,最终,他才干巴巴地说,“那个故事说,斯莱特林在城堡里建立了一个只有他才知道的房间。除了他以外,谁都无法得知。斯莱特林离开的时候,封闭了这个密室,只有继承人才能打开。” “当他真正的继承人回来时,里面的东西就会被放出来,让它来清除那些不配在霍格沃兹学习魔法的人。” 教室里一片寂静,大家都沉浸在宾斯教授的讲述里,这比枯燥无味的历史要有趣得多,大家都希望宾斯教授继续讲下去。 但宾斯教授则显得略微有些不快。 哈利若有所思,他又举起了手:“教授,密室里的东西,是什么?” 宾斯教授看着哈利,半晌,才用他干涩的声音说:“大多数人都认为是某种怪兽,只收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控制。” 哈利想起了劳拉,他突然明白是什么让那些蛇形雕像都不能说出口了,这也许不是那个藏在暗处的人的命令,而是霍格沃兹。 因为这些雕像们都是属于霍格沃兹的,所以他们并不能说出霍格沃兹的秘密。 那如果没猜错的话,劳拉就是藏在密室里的怪物?可是,劳拉平时并不是呆在一个地方的,也许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密室。 哈利猜,劳拉也许是被那个继承人控制了。继承人很容易就想到,是伏地魔,可是这次伏地魔在哪儿呢?难道要哈利一个一个扒着人家的后脑勺看吗? 哈利回想了一下这个学期看到的同学们,好像没有哪个人是一直带着围巾的。 说起来,瑞文倒是误打误撞地说对了。 哈利想起瑞文那天指着他说的话。 显然,不光是哈利想起来了,斯莱特林的学生们也都想起来了,他们想起瑞文说哈利是个蛇佬腔,而蛇佬腔,不就是斯莱特林后代的标志吗? 一时间,不少斯莱特林都回过头来看哈利,那目光说不上是惊恐还是崇拜。 哈利没有理会那些人复杂的目光,他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哈利再次举起了手:“教授。那‘不配在霍格沃兹里学习魔法的人’是指什么呢?” “什么?”宾斯教授疑惑地看着哈利,似乎很奇怪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教授,您刚才说,斯莱特林不愿意让麻瓜家的孩子来霍格沃兹上学,是因为他们不可靠。那上霍格沃兹的标准,到底是‘可靠不可靠’,还是出身呢?毕竟,现在的环境和千年前不同了。” 哈利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个标准是以斯莱特林自己为准呢,还是继承人自己?” 宾斯教授像是完全没想到哈利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他皱着脸,似乎是被搞晕了。 好在,这时候下课铃响了。宾斯教授像是松了口气,笨手笨脚地收拾他的东西。 “教授,我能下课后去找您吗?”哈利站起来,继续问。 宾斯教授愣住了,估计这也是第一个提出要在下课后找他的学生。他沉默了一会儿,直到他颤颤巍巍地把东西收拾成一摞,才说:“当然可以。” 随后,宾斯教授就飘过了教室的墙壁,消失不见了。 不过,哈利却听到宾斯教授在离开的时候一直小声念叨着他的名字……应该是他的名字吧?虽然哈利很想上去告诉宾斯教授,他叫“哈利波特”,而不是“海尔波特”。 算了,下次告诉他好了。哈利想着。 “哈利……”亚历克斯忽然犹犹豫豫地叫哈利。 “什么?”哈利合上《霍格沃兹与历史》,转过头来看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正一点一点地舔着手上褐色的巧克力,看到哈利转过头来,他立刻放下手,脸色微微发红:“哈利……我想说……” 哈利耐心地等待着。 “那个,怪物……是不是一条蛇?” 382-11 “那个,怪物……是不是一条蛇?” 哈利愣了一下,他惊讶地看着亚历克斯,甚至忘了把桌子上的书拿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也许是哈利表现的太过激动,亚历克斯又瑟缩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小心地拉住哈利的袖子,低声说:“我看到的。” 亚历克斯仰着头,阳光落进他浅棕色的眼睛里,泛起一层浅淡的金光。 哈利抿着唇,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亚历克斯柔软的棕发,他拿起那本厚重的《霍格沃兹与历史》,轻声说:“我们边走边说。” “哦。”亚历克斯乖乖站起来,跟着哈利,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偷偷地松开哈利的袖子。 哈利走在走廊上,像是不知道亚历克斯的小动作,其实他不在意亚历克斯的手上有巧克力,就算擦在袖子上了,在霍格沃兹也不用自己清洗。 “咦?”亚历克斯收回手的时候忽然碰到了一个微微发凉的东西,他低下头看了看,疑惑地眨巴眼睛。 “怎么了?”哈利问。 “这个……”亚历克斯指了指哈利的袖扣,却不敢碰,“红色的。” 哈利的脚步停顿了一瞬。 这是奇洛教授送给哈利的袖扣,哈利也一直带着,是一对银色的小蝙蝠,上面镶嵌着翠绿色的宝石。他也一直感觉到了这上面的魔力,却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你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吗?”哈利看向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低头凑近了一点,像是要看得更仔细一点,哈利注意到,亚历克斯的眼睛里闪烁着金芒,这种光芒将他眼睛里本该倒映着的东西都模糊了。 好一会儿,亚历克斯才沮丧地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这种味道我没见过。但不像是人的。” 哈利发现,对于亚历克斯来说,他的眼睛能“看”出来色彩,冷热,和味道。 ——真的很神奇! 哈利眨了眨眼,他很想问亚历克斯的鼻子还管用吗?但哈利还是忍住了,有些问题还是不要问的好。 哈利和亚历克斯正准备下楼梯,但哈利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他拉住亚历克斯,向那天出现字迹的地方走去。 “亚历克斯,我们去看看那天的字好不好?” 亚历克斯毫无意见,他跟着哈利走到了那条偏远的走廊,在两扇门之间,那些字迹还留在那里,和那天看见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红色的油漆已经干了。 这附近并没有人,哈利仔细打量着四周,文字旁边的窗户上,有一小队蜘蛛正慌慌张张地爬过,看样子十分急切。 哈利觉得自己要是会蜘蛛语,说不定就能知道点什么。 地面上留着一滩水,看上去已经快干了。哈利想起,那天晚上这里似乎也有一滩水。可是,这个地方怎么会有水? “亚历克斯?”哈利询问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正盯着墙壁看,似乎有些疑惑,在听到哈利的叫声,他一下子转过头来,脸有些微红:“哈、哈利。” 哈利仔细看了看亚历克斯的脸色,有些纳闷:“怎么了?” 亚历克斯犹豫了一下,他咬着嘴唇,吞吞吐吐地说:“那、那个地方……女盥洗室。” 哈利看了看那面墙,问道:“里面有人?” “没、没、没有!”亚历克斯都快要跳起来了,他赶紧补充,“废弃的。” “那就没关系啦。”哈利伸手去拉那个黄铜的球形把手,但那个把手猛的变烫了。哈利连眼睛都没眨,继续拧,但很遗憾地发现除了让把手越来越烫以外,根本就拧不开。 看来只能女生进。 哈利放下手,发现自己的手只是有些微微的发红,刚才他感觉自己的手都要被烫出水泡了。哈利觉得这个很有意思,把手是怎么分辨男女的? “哈利?”亚历克斯着急地拉过哈利的手。 他看起来担心的样子。 哈利看着亚历克斯眼泪汪汪地拉着他的手,不由得想到。虽然觉得有些没必要,但心里好像还是有些高兴。 哈利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不动手色地把手收回来:“没事。” 哈利打量着四周,突然,在门上发现了一条银色的小蛇。 哈利想起劳拉,像是明白了什么,他抿了抿唇,转过头看着亚历克斯,很认真:“亚历克斯。” “嗯?”亚历克斯疑惑地看着哈利。 “你告诉我了一个秘密,我也告诉你一个我的,怎么样?”哈利说。 亚历克斯睁大了眼睛,显得很高兴:“真的?” 哈利笑了笑,他对着那个银色的小蛇发出嘶嘶的声音:【你好。】 亚历克斯不由自主地僵了僵,但他还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哈利,没有一丝退缩的样子。 哈利看到亚历克斯的样子,心中小小地松了口气。他忍不住翘了翘嘴角,但很快就压了下去。 墙上的小蛇并没有反应,仍然一动不动的,就好像这只是个最普通的雕像。 哈利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雕像,一般来讲,只要说蛇语,这些雕像都会有反应的。——也许,这真的只是个普通雕像吧? 哈利想了想,换了个方式:【打开门。】 这扇大门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哈利?”亚历克斯疑惑地拉了拉哈利的袖子。 哈利伸手握住了球形把手,这次,并没有那种灼烧感。哈利笑了笑,拧动了把手,大门发出吱呀一声,打开了。 里面是一间破旧的盥洗室。一面斑斑驳驳的大镜子挂在墙上,还被一条细长的裂缝分成了两半。镜子下面是一排掉落着白漆的水池。 地板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几张发黄的纸黏在地砖上,上面隐约还有一些字迹,墨水晕成一片。 几个蜡烛头在托架上燃烧着,发出昏暗的光,把屋子照的阴森森的。 一个个单间上的木门上划得乱七八糟,几扇木门掉了一半,摇摇晃晃地挂在上面。 哈利揉了揉鼻子,这里面有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巫师打扫厕所也用消毒水吗? 哈利四处仔细打量着,亚历克斯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也学着哈利一样左看看右看看。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尖细的女声忽然响起。最后一个隔间的木板上探出一个珍珠白色的女生,她正捂着自己的脸,透过指缝看着他们。 一个幽灵? 哈利眨眨眼,对她打招呼:“你好。” “这里是女生盥洗室。”女生说,她打量着哈利和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后退了一步,再次抓住了哈利的袖子。 没想到这里没有人,却有一个幽灵。 哈利从没有见过这个幽灵,但他想起一次学生们讨论的“哭泣的桃金娘”。据说会成天呆在厕所里哭泣。 “桃金娘,我们……只是想来看看。”哈利磕磕巴巴地说,声音因为说谎而变得很小。 “看看?看看!”但桃金娘却忽然激动了起来,她飘到了哈利的面前,咄咄逼人地指责,“来看看!哦,大家都来看着我,嘲笑我!书呆子!胆小鬼!丑陋的,可怜的……全都是我桃金娘!” 哈利没想到桃金娘会反应这么剧烈,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桃金娘半透明的手指戳过他的脑袋,感觉像是被浸在了冰水里,有一种刺骨的寒冷。 “呃,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哈利试图解释,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桃金娘就一下子冲进了隔间里,响亮地啜泣了一声,紧接着,哈利只听见了一阵水声,好像是桃金娘钻进了抽水马桶里,就不见了。 哈利有些尴尬,毕竟闯进女生盥洗室是他们不对。但这个幽灵似乎很喜欢自说自话,几乎没有给他们解释的时间,就不见了。 不过,死了的人总是有些怪癖的。 哈利觉得幽灵有些奇怪的行为很正常。 没有了桃金娘,哈利就认真地打量起周围,但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哈利企图寻找刚才那样银色的小蛇雕像,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哈利,那里。”亚历克斯忽然指着水池上的水龙头说。 哈利走过去,发现其中一个水龙头下面,刻着一个很小的银蛇。他赞叹了一声:“亚历克斯,你真厉害,你怎么发现的?” 亚历克斯有些害羞,他露出腼腆的笑容,小声说:“颜色不一样。” 哈利拧开那个水龙头,却发现一滴水都没有流出来。哈利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那个小蛇,轻声说:【打开】 水龙头顿时发出一到白光,然后飞快地旋转,紧接着,水池也震动起来,很快就消失了,露出一根粗大的水管,黑黝黝的入口正对着哈利,里面散发出一股潮湿的腐臭味。 亚历克斯被吓了一跳,但他仍然紧贴着哈利。 哈利感到有细微的风从管道中吹过,他向管子里看去,但管道曲曲折折,而且十分黑暗,就连哈利也看不到多远。 哈利沉默了一会儿,向里面大喊:【劳拉。】 嘶嘶的声音在曲折的管道中回响反射,相互交叠着,就仿佛有无数的蛇在嘶鸣,显得毛骨悚然。 【劳拉!】哈利又喊了一声,他仔细听着管道里的声音,但除了他的回声以外,并没有传出任何别的声音。 【有谁在吗?】哈利继续问。 依然没有回应,就好像这只是一条普通的下水管道一样。但显然,没有哪条正常的下水管会这么粗,可以轻松地让一个成年人通过。 哈利沉默着,直到所有回声都消失。 “哈利。”亚历克斯小声叫道,他并没有被那种阴冷的嘶嘶声所吓倒,只是问,“我们要下去吗?” 哈利转过头来看着亚历克斯,在他眼中发现了一丝努力压制的恐惧。 哈利抿了抿唇:“你害怕?” 亚历克斯飞快地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管子,连忙摇头:“不、不!” 哈利注意到亚历克斯的动作,却忍不住笑了,他微微翘起嘴角。 哈利很少笑,大多数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亚历克斯呆呆地看着哈利,惊奇地瞪大眼睛。 亚历克斯并不是害怕他,而是害怕下到那个黑咕隆咚的管子里去。 这个发现让哈利轻松了下来。 “笑、笑什么?”亚历克斯不知所措地问,有些不安,又有些恼怒。 哈利摇了摇头,平淡地说:“我也害怕。” “哎?”亚历克斯愣住了,像是完全没想到哈利会这样回答。他不敢相信地看向哈利,但哈利只是用那双盈着笑意的翠绿色眼睛看着他。 原来魔王大人也会有害怕的东西啊。 亚历克斯想着,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但很不可思议的,亚历克斯心里升起一股轻松。 哈利是真的害怕,他并不想钻进这个管道里。 那种潮湿阴冷的,带着点腐臭味的地方,想想就叫人觉得恶心,更何况还那么狭小黑暗,哈利不怕黑,但害怕狭小的空间。在那样的环境里,他会不由自主地感到焦躁,想要逃离。 两个人互相看着,他们都害怕同一种东西。 “我,我也害怕。”终于,亚历克斯小声承认了,他揪紧了哈利的袖子,忽然发现也许承认自己害怕并不是一件羞耻的事。 哈利率先笑了起来,亚历克斯愣了一会儿,也一块笑了。两个人轻松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盥洗室里,透出一股欢快。 也许是出于一种奇妙的心理,在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缺点时,总是能拉近彼此的距离。 更何况,他们害怕这种东西的理由,或许也是相似的。 亚历克斯笑着笑着,眼睛有些发红,睫毛上沾染了一些水珠,轻巧地颤动着。他连忙低下头,伸手擦去,动作有些粗鲁,他并不想让哈利发现。 但哈利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他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你……” 亚历克斯摇了摇头,他低着脑袋,靠着哈利的胸口,小声哽咽起来。 又是那种小动物一般委屈又可怜的声音,呜呜的,就好像是小动物收起了自己的小爪子,一边小声地撒着娇蹭着你,一边把肚皮翻出来给你看。没有人会忍住自己的冲动,不去摸上一把。 哈利不知所措地看着亚历克斯埋在自己胸前的那个棕色的脑袋,身体僵硬,他并不习惯别人的靠近。 但这和赫敏对着他哭有些不同,亚历克斯狠狠地攥着他的衣服,带着一种与他不符的凶狠,那种力道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一样。 哈利抿着唇,不知该如何安慰。 最后,哈利似乎懵懵懂懂地明白了什么,他犹豫地把手放在亚历克斯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 亚历克斯僵硬了片刻,咽呜的更厉害了。 哈利站在原地,任由亚历克斯靠着。他能感觉到亚历克斯的眼泪,还有他恶狠狠抓着他的力气。 他并不知道,他的举动对于亚历克斯来说意味着什么。 但他却隐约想起了洛蒂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泪包亲~~给我建了一个群~~真是爱死你们了! 大家可以来加哦~~o(n_n)o~~群号:296859906(验证写文名就可以啦) 392-12 校长室对于大多是学生来说,无疑是敬畏而又神秘的地方。 而哈利,此时正站在校长室大大的办公桌前,打量着四周。 大大小小的银器摆在台子上,有的嗡嗡作响,有的不断颤动,还有的时不时喷出一股白雾,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哈利不由得多看了那个喷白雾的银器两眼,因为他想到了奇洛教授的爱丽丝。 校长室的整整一面墙上,挂满了历代校长的画像,都是些白发苍苍的老者,看上去或威严或慈爱,倒是有两个青年模样的,在一群老爷爷中分外显眼。 这些人都自顾自地把头埋进胳膊里呼呼大睡,或者离开这个相框不知去了哪里。 斯内普站在房间的一角,双臂抱在胸前,他冷着脸,一言不发。他似乎觉得没有出现在这里的必要,还不如多去熬几副魔药,只是碍于他是哈利的院长,才不得不站在这里。 哈利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门后金栖木上的凤凰,这只红色的大鸟懒洋洋地翅膀底下伸出头,看了哈利一眼,轻轻鸣叫了一声,声音轻柔而悠扬。 房间里肃穆而沉寂,只有凤凰站在枝桠上轻轻晃动发出的索索声。 邓布利多坐在办公桌后,脸上显出了几分疲惫,他在看着哈利,却又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哈利专注地看着那只凤凰,小心地伸出手来,尝试着摸了一下,这只美丽的大鸟头上的翎羽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硬,摸上去很柔软。 它并没有拒绝哈利的抚摸,这让哈利稍微开心了一点。 半个小时前,正在大厅勤勤恳恳拖地的哈利被斯内普教授一言不发地带到了校长办公室,而实际山,在斯内普一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哈利就知道发生什么了。 哈利当然知道被叫到校长办公室的原因,就算他被罚拖一个学期的地,也不能掩盖他在学校里毁坏公物,差点杀死同学的罪名。 作为上前挑衅却反被教训的三个七年级并没有声张,实际上,被哈利狠狠扔进墙壁里的维德在见到哈利的时候竟然隐隐呈现出一种臣服的姿态。 这让哈利有些意外,因为弱小和恐惧的人到处都是,但能坦然地承认自己的弱小,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把这件事闹大的自然是蓝雪那个蠢女人,她自从被哈利打伤后,就没有再来学校,但这并不是代表不会发作。 在事情过去了两个多月后,劳伦家的家主,也就是蓝雪的父亲,要求亲自来见一见哈利这个伤害了他女儿的凶手。 哈利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的错。 没有哪个正常的学生会把自己的同学打得全身骨头都碎裂,也没有哪个正常的学生会轻而易举地就把人塞进墙里。 更何况对一个无辜的,不过十二岁的小女生下手。 当初蓝雪脸上几个月都消不去的脓包,谁都知道是哈利下的手,而后来,哈利竟然又把这样一个小女生硬生生地砸进了墙壁里。 没有缘由的,异常凶残的。 ——这件事,怎么看,都是哈利的错。 确实是他的错。 但那又怎么样?哈利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他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哪点正确了,他的手段确实恶毒。 女孩是无辜的,对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女孩,哈利这样的作法简直可以说令人发指。 不过,哈利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杀过。 哈利杀过很多人,杀人哪是那么容易的事,看着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在自己手中消散,在对面扩散的瞳孔中,哈利每一次都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有多么狰狞,多么卑鄙,多么肮脏。 卑鄙的恶魔做出一些恶毒的事。 不是很正常吗? 哈利这样想着,努力压下了心中那一丝心虚。 哈利从不后悔他对蓝雪所做的事,但这不包括让他人来承担他所犯下的过错,他听走廊里的小蛇说,几天前劳伦家的家主就来过学校了,他来的目的自然是向学校施压。 而哈利并没有想过会牵扯到学校。 沉默了一会儿,邓布利多轻轻叹了口气,也许他并不知道哈利听得很清楚。 但哈利仍然没有把视线从凤凰身上移开,邓布利多的目光太过复杂,那其中偶尔泄露出来的内疚和沉痛,让哈利本能地躲闪了开来。 哈利不用看,就知道邓布利多正用那双湛蓝的眼睛看着他,那双眼睛很睿智,透着一股岁月沉淀下来的深沉。 哈利却察觉出了一些不妙,他对于这个老人是尊敬的,但当他一进办公室,看到邓布利多的第一眼时,心中却猛地升腾出一种厌恶和敌视。 似乎有一种冲动,在驱使哈利上前狠狠地撕开邓布利多慈祥的假面,或者给这个虚伪的老人脸上一拳。 也就是这个瞬间,哈利注意到,邓布利多那高挺的鼻梁上竟然有些扭曲,哈利很明显就能看出这是被人打过的痕迹。巫师的魔药可以做到很多事,但邓布利多却没有用魔法矫正他的鼻梁。 哈利很快就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他忽然就想到了这个老人同样是这般坐在桌子后边,双手的十指相对,然后说:“汤姆,你错了。” 哈利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一股心悸。 哈利很讨厌这种感觉,因为这是属于汤姆的。 壁橱里忽然腾起绿色的火焰,紧接着,一个人大步踏了出来,他穿着考究的巫师袍,身材微微发福,手里拿着一根手杖,下端抵着地板,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人留着褐色的胡子,长相粗狂,很难相信,他有一个那样小巧的女儿。 “邓布利多校长。”劳伦的声音也很低,很闷。他微微举起头上的圆礼帽,向邓布利多打招呼,又对斯内普点了一下头,“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可有可无地哼了一声,算作回应。依然站在一角假装雕像。 邓布利多几乎是立刻,就扬起了他平时惯有的那种慈祥笑容,乐呵呵地打招呼:“你好,劳伦先生,你很准时。” 劳伦扬了扬下巴,一边假笑着扬起眉:“是的,我来看看打伤我女儿的家伙。事实上,去年,我记得也是你。”他看向了哈利。 哈利静静地看着劳伦,任由他打量。 “我想知道,学校是怎么处置他的?他差点杀了我女儿,并且严重影响了我女儿的学习生活。”劳伦看向邓布利多,语气咄咄逼人。 “哦,我们做了处理……”邓布利多拿出一张写着哈利处分的文件。 劳伦不耐烦地打断了邓布利多的话,冷冷地说:“一年的劳动服务吗?你知道的,校长先生,这样的罪名,完全可以去阿兹卡班。” “阿兹卡班接受未成年人?”哈利眨眨眼,忽然问。 劳伦噎了一下,像是完全没想到哈利竟然会是这种反应,他似乎是才发现哈利会说话一样,再次停下来仔细地打量哈利,半晌,他用手杖敲了敲地板,发出闷响:“也许我们可以等到你成年再判,波特先生。” “成年之前呢?”哈利听出了劳伦的话外之意。 劳伦咧开嘴笑了,他满脸的横肉抖动着,褐色的大胡子纠结在了一起,看起来有几分狰狞:“我认为,至少要先开除,不是吗?” 哈利没有说话,其实他觉得开除是个很公正的做法。 不管怎么说,哈利打伤同学都是事实,并不是只有哈利一个人有亲人朋友,那几个被他打伤的人也拥有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朋友,他的家人也会为他担心。 如果哈利只是简简单单地拖地,对那几个人来说,并不公平。 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那么多公平,邓布利多和斯内普显然都不想让哈利被开除。 虽然哈利总是忍不住地想那几个人在面对这种不公平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但哈利仍然不敢反驳,因为邓布利多和斯内普教授都是在为了他考虑。 哈利垂下眼帘,藏在袖子中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 小蛇似乎察觉到了哈利的想法,轻轻地舔舐着哈利的手腕,哈利感觉到手腕处那凉冰冰的触感,抿了抿唇,慢慢松开手。 真是懦弱又矫情。 哈利在心里自嘲地想着。也许是瑞文的出现,不断提醒着他曾经的事。哈利越来越多地想起他的过错,他的罪孽。 原本近来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但哈利却又做起了那些恐怖的梦,他从梦中挣扎着惊醒,就好像再次掉进了那个深渊一样。 所以才会不知不觉地就暴躁了起来。 哈利刻意忽略了心里那一直存在的小小的不安,他没办法说,其实他本来只是想把维德打到一边去,然后回寝室。 真的只是顺便吓一吓他,哈利才会选择卡住维德的脖子,要是哈利想杀死他,只要手中轻轻用力,就能把维德的脖子捏断。 可是,哈利也没想到,在举起维德时候,心中那突然翻涌着的怒气和狂躁,让他选择了这样一个暴力的方式。 大概所有人都认为哈利是想杀了这个挑衅的家伙,但哈利那时发现维德没有死的时候,其实在心里松了口气。 哈利已经不想再杀人了。——当然,已经决定了的复仇名单是不会改变的。 “校长先生,你觉得呢?”劳伦的态度很强硬,他看了一眼哈利,“真的让一个暴力狂呆在学校吗?据我所知,波特,并不是一个规矩的好学生。” “他甚至对我女儿施恶咒!”劳伦恶狠狠地说,但他看着邓布利多的眼神却是得意的,似乎很高兴能让校长露出这样为难的表情。 哈利站在一旁,注意到了劳伦的这个表情,他忽然明白了,也许这个劳伦家的家主并不是想要来为女儿讨个公道,而是接机来达到他的目的,或者说,来见识一下这个传说中大难不死的男孩。 哈利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怒气,他看了看依然坚持的邓布利多,虽然知道这个老人一点都不简单,但他还是开口打断了劳伦继续陈述他的罪名:“劳伦先生,我并没有对您的女儿施过恶咒。” “是吗?你施的魔法对我女儿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劳伦再次用他的手杖敲打地面。 哈利正准备说什么,但办公室的门却忽然被打开了,麦格教授一脸歉意地出现在了门口:“呃,抱歉,校长先生,有人一定要来见你。” 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麦格教授身后走进了办公室,他看了一眼挥舞着手杖的劳伦,挑起眉毛:“哦呀,竟然有人欺负我的小哈利。” 哈利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刚才还想说的话在瞬间忘得精光。 这个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大摇大摆地对麦格教授说了声“谢谢”,就走到了哈利身边,在一室人呆愣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手枪。 作者有话要说:*又抽了,我肿么都登不上来,都快急死了~嘤嘤嘤~~ 总之很抱歉~(躺平任抽打) 402-13 窗边不知名的银器在嗡嗡嗡地旋转着,墙上原本打着呼噜的画像们都从胳膊下偷偷睁开眼睛,一边故意发出更响亮的呼噜声。 在这样一间到处都充满魔法元素的屋子里,当着几个目瞪口呆的巫师的面,洛蒂安穿着最普通不过的麻瓜衣服,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但造成这种效果的人,却完全没有自知之明,他把玩着手里的手枪,就好像理所当然一样,一头灿烂的金发洋溢着张扬,他眨了眨那双海蓝色的眼睛:“你们是在以多欺少?” 邓布利多很快就反映了过来:“奥斯维奇先生,我们正在处理学校的一点事,你可以先让麦格教授带你参观学校。” 洛蒂安挑了挑眉,他揽住哈利的肩膀,向屋子里呆愣的众人露出笑容:“你们是看哈利好欺负吗?这可不行。” 邓布利多愣了一下,不知道洛蒂安和哈利是什么关系,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哈利和谁这样亲密的接触,毕竟像哈利这样的孩子,都是排斥与人接触的。 洛蒂安对着门口不明所以的麦格教授优雅地行了一礼:“非常感谢,麦格女士。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 “米勒娃,呃,你先出去吧。”邓布利多看了看那位没脸没皮的男人,发现对方完全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只好无力地让麦格教授先离开。 麦格教授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狐疑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劳伦家主,似乎是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她关上了门,离开了。 “洛、洛蒂安。”哈利瞪大了眼睛,仰起头看着洛蒂安,结结巴巴地叫出口。 洛蒂安看着哈利瞪得圆滚滚的碧眼,不由得抬起手摸了摸他四处乱翘的黑发:“真的是我。” “可、可是……”哈利完全忘记了其他的东西,只是诧异洛蒂安怎么会在学校里出现,他费力地动着舌头,却总是说不出话来,他忍不住懊恼地皱起眉。 洛蒂安看出了哈利的想法,他理所当然地说:“听说你总是被欺负,所以我就来了啊。” 哎? 哈利眨了眨眼睛,不明白洛蒂安为什么这样说,而且,霍格沃兹并不是想来就能来的。但是,听到洛蒂安说是为了他才来的,哈利还是不由自主地高兴起来,他抿着唇,虽然没有笑,但眼中却透出明亮的笑意。 “哈利,现在怎么什么人都敢欺负你。”洛蒂安说起这个,露出一丝苦笑,但他掩饰的很好,只是压着哈利的头,不让这个小孩看到自己的表情。 洛蒂安看了一眼惊讶的巫师们,再将视线移到那个身材粗壮的男人,眼中透出冷光:“哈利,怎么回事?” 哈利乖乖顺着洛蒂安的力道微微低头,洛蒂安放在他脑袋上的手很温暖,就算是那种重量,也令人心安。 他想了想,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才努力张开嘴,生涩地挤出一句话:“我打伤了同学。” 洛蒂安笑了一下,他知道哈利的小毛病,也知道每次轮到哈利叙述事情的时候,这个小孩总有办法把很长的故事用一句话讲完,而且似乎抓不住重点。 “所以这是同学家长找上门来了?” 哈利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他很高兴洛蒂安听懂了他的话。 “那就赔钱好了。医务费我掏了。”就像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洛蒂安一边说着,一边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袋子,他对着劳伦晃了晃,发出哗啦哗啦金币碰撞的声音,“给你了。” 洛蒂安的语气很轻佻,流露出一股高高在上的轻蔑。 “你!”劳伦把手杖在地上一顿,不敢相信一个麻瓜竟然敢对他露出轻蔑的神情,他狰狞地笑道,“不过是一个麻瓜,也不知道是怎么跑进来的。” 洛蒂安随手把那袋金币仍在桌子上,一副爱拿不拿的样子,直接忽视了劳伦。他看着邓布利多,问道:“校长先生,哈利打伤了同学,据说已经被罚了一个学期的劳动服务?” “是这样。”邓布利多点头。 “哦,那医药费也赔了,那这位不知名的先生还想要干什么呢?”洛蒂安挑起眉,看向劳伦。 “他对我女儿造成了很大的精神伤害,到现在我的女儿还呆在家里。”劳伦又挥舞起他的手杖。 “哈利做了什么?”洛蒂安饶有兴致地问。 但劳伦显然没有听出来洛蒂安那种看好戏的语气,而是愤怒地陈述哈利的“罪行”:“他对我女儿施恶咒!还想要杀了她!” 洛蒂安掏了掏耳朵:“哈利要是想杀她,你女儿早就不知道被埋在哪个地方了。” 劳伦的脸色十分难看,他轻蔑地看着洛蒂安,扬起下巴:“我认为,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洛蒂安轻轻笑了笑,叫道:“哈利。” 哈利几乎是立刻就消失在了原地,只听到几声闷响,在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哈利就已经将劳伦狠狠按到了地上。 劳伦那庞大的身躯几乎是哈利的五倍,但哈利那瘦瘦小小的胳膊却极其有力,他拿着劳伦那根粗重的手杖,横压在劳伦的脖子上。劳伦徒劳地挣扎了两下,那比哈利大腿还粗的手臂挥舞着抓住了哈利。但在哈利手下一动,他立刻就发出一声哀嚎。那条手臂也软软地垂了下去。 邓布利多被这个变故震住了,他虽然知道哈利也许曾经历过不好的事,但却从未真正看见过哈利的这个样子。 哈利在动手的时候,就连他都没有反应过来,那样的动作,就如同猛兽一般,凶猛而有效。就算在卸掉别人的手臂时,哈利也是冷漠的,不见了平时的柔软和腼腆,更像是一个冷酷的机器。 “干得好,哈利。我早看那个手杖不顺眼了。”就只有洛蒂安是轻松的,就好像哈利只是做了一件喝水那么简单的小事一样。 他走到劳伦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被卡住脖子,脸憋得通红的家主。 洛蒂安拿着手枪,随手一指,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劳伦的腿上就多了一个血洞,大片的血蔓延开来,染湿了长长的巫师袍。 劳伦抽搐了一下,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惨叫声。 “你好像很看不起我。”洛蒂安笑嘻嘻地说。 劳伦抬起没有受伤的那条胳膊,抓住卡着自己的手杖,拼命向上抬,但哈利只是眨眨眼,那根手杖在他手中纹丝不动。 “就因为你是巫师吗?”洛蒂安继续说,他还是带着笑,但眼中那种轻蔑和冰冷却令人不寒而栗。 形势好像颠倒了,本该弱小被保护的麻瓜把巫师踩在脚下,本该高高在上的巫师却被他们所轻视的麻瓜轻蔑地嘲讽。 劳伦的脸红的发紫,不知道是因为喘不过气来,还是因为愤怒。他发出呜呜的声音,嘴大张着,却说不出话来。 洛蒂安哼了一声,拿脚碰了碰劳伦的脸,冰冷的皮鞋触碰到脸上,让因为缺氧而发热的劳伦一个激灵。 他的声音很轻柔,并不强硬,却无端让人颤抖。 “你看,要是哈利想杀人,你早就死了。” “奥斯维奇先生。”邓布利多站了起来,他严厉地看了一眼洛蒂安,又看向哈利,“哈利,你可以放开了。” 哈利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显得很无辜。他看了看洛蒂安,很干脆地摇摇头:“不。” 看哈利的样子,很难想象他正让一个人命悬一线。 邓布利多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只要哈利手中稍稍使劲,一个人就会死在他的手下,但就算是这样,哈利也许还是这样平淡。仿佛这对他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邓布利多并不知道,这不是哈利对生命的漠视,而是对于哈利而言,没有什么能与他重要的人相比。 ——只要是洛蒂安想让他做的事,哈利都会做。 “奥斯维奇先生,你不能这么做!”邓布利多看出了洛蒂安对哈利的影响力,他试图阻止洛蒂安。 但哈利就像是一只小兽一样,紧紧盯着所有人的动作,让邓布利多觉得,如果他有什么危险的举动的话,也许他就是下一个劳伦。 洛蒂安倒是没有难为邓布利多,他点了点头,面带笑意:“我什么都没做啊,只是教育一下而已。” 洛蒂安举了举手中的枪,继续看着劳伦说:“你看,刚才我就是扣动了一下这里,你的腿就伤了,你猜我要是对着你的脑子呢?” 劳伦猛的挣扎起来,但哈利很轻松就压制住了他。 “我就是想说,我想杀你很容易。”洛蒂安把手枪收好,挥了挥手,“哈利,放开他吧。” 哈利拿起了手杖,站起来,让劳伦咳嗽着大口喘气。 “打昏他。”洛蒂安说。 劳伦毫不意外地闷哼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哈利乖乖站在一旁,任由洛蒂安把手放在他头上揉了揉。 一旁的邓布利多简直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哈利,又看看洛蒂安,显出几分愤怒:“奥斯维奇先生,你不觉得这样做过分了吗?” 洛蒂安仔细看了看邓布利多的表情,了然地笑了:“你是说哈利?那你认为该怎么做呢?” “哈利还是个孩子。”邓布利多皱着眉。 洛蒂安摸着哈利的头的手顿了顿,他露出一丝冷笑:“是啊,他还是个孩子,但你以为是谁造成的呢?” 邓布利多愣了一下,他听出了洛蒂安的话里有话,而且隐约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急急追问:“什么意思?” “听说你是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而且是麻瓜保护主义者?”洛蒂安忽然说起了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事。 邓布利多的神情凝重了下来,他慢慢坐回到椅子上,呈现出一种疲惫的老态,好像是已经知道了洛蒂安要说什么。 “保护麻瓜?校长先生,其实你的想法的确很好,值得人尊重。但可惜……”洛蒂安顿了顿,似乎是在选择一个不那么尖锐的措辞,“太天真了。” 邓布利多的手不着痕迹地颤了颤,这个一向无所畏惧的老人忽然畏缩了,但他仍然强撑着,努力让自己听下去。因为这是他所必须要承担的过错。 洛蒂安轻轻叹了口气,他忽然多出了些许苦笑,这让这个看起来不着调又轻浮的男人猛然间变得沉稳了,他摸了摸哈利的头发:“校长先生,你应该猜到了吧?” 邓布利多沉默了,他不敢说出那个答案。 “哈利不就是麻瓜和巫师之间的牺牲品吗?” “校长先生,麻瓜和巫师的斗争一直存在。而哈利,还不能够说明问题吗?”洛蒂安看向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震惊于洛蒂安的话,他甚至不敢想下去,因为那其中的深意足以令任何人毛骨悚然,这些事只要一点,就可以在魔法界掀起翻天覆地的变化。 邓布利多忽然想起了斯内普那天给他看的记忆。 巫师和麻瓜,巫师蔑视着麻瓜,也从未了解过麻瓜,而麻瓜则厌恶着巫师,却也对巫师展现出极度的贪婪。 这之间的问题,不可调和。 会魔法和不会魔法,远比人种、肤色的差距还要大。 “魔法界在粉饰太平,麻瓜界在自诩正义。你们之间的斗争,牵扯到了无辜的孩子。要不然,你以为哈利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洛蒂安冷冷地说。 邓布利多垂下眼睛,有些畏缩地避开洛蒂安的目光,不是在害怕这个男人显露出来的冷冽,而是在畏惧这个男人话语背后的意思。 ——他是在说,他们都是伤害了哈利的凶手吗? “听说哈利是你们的救世主。”洛蒂安嘲讽道,“你们的救世主在受苦时,有谁知道呢?现在你们凭什么要救世主带领你们解除苦难?” “而且,你们真的知道苦难是什么吗?” “只是一个伏地魔而已,他杀的人甚至没有哈利多,这就是你们所惧怕的魔头?”洛蒂安唇边勾起一抹冷笑,“需要我预言吗?” “一百年以后,魔法界就会不复存在。” 邓布利多似乎陷入了沉思,他沉默着,像是无言以对。 许久,只有凤凰在枝桠上轻轻摇晃的声音。 邓布利多忽然说,声音干涩:“为什么……你也是个普通人。” 明明也是个麻瓜,却又为什么要提醒巫师呢? 洛蒂安发出一声嗤笑,他微扬下巴,只有在这时,他才有了一点贵族的样子:“可怜吧……” 邓布利多愣住了。 “当然是可怜你们。你们无知而软弱,龟缩在世界的角落里,做着自己那可怜又可笑的白日梦。真是让我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怜悯。” 地位颠倒了。 就算是再亲切的巫师,他们也会不由自主地却可怜麻瓜,因为麻瓜不会使用魔法,在他们看来,那是多么可怜的一件事。 而巫师也因为魔法而高人一等。 现在却发现,原来应该被怜悯的是巫师自身,他们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却不知道原来麻瓜一直在前进。 麻瓜在嘲笑着巫师的梦,曾经的优势早就荡然无存。 洛蒂安轻而易举地将梦戳破了。——世界颠倒了,是什么感觉? 洛蒂安看了一眼老人疲倦而忡愣的表情,笑了笑,然而带着哈利离开,让那个可怜的巫师尽情回味美梦破灭的滋味。 洛蒂安微眯起眼睛,看着跟着自己一脸雀跃安心的哈利。 他是在怜悯巫师?当然不是。 他唯一可怜的,只有他的小孩,他的哈利。 凭什么那些巫师还沉浸在自己幼稚可笑的梦里,而哈利却要面对这个世界的真实。 这些巫师因为自己的高傲,而忽视了明明存在的隐患。 巫师和麻瓜之间,那条深不可见的鸿沟一直存在着,而哈利就是因为他们刻意的忽视而堕入深渊,他们凭什么对此无知无觉呢? 真是不爽。 洛蒂安想着,他无比期待,这些巫师从虚伪的高位上跌落下来的样子。 412-14 风从悠长的走廊里吹过,发出细微的嗖嗖声。 似乎是听到了门开的声音,蹲坐在墙边的棕发小少年抬起头来,他看了看走在前面的高大男人,怯怯地缩了缩,但在看到哈利时,脸上却猛地绽放出一个笑容来,他站起身,却因为腿软而踉跄了一下。 不过,腿上发麻并不能影响什么,亚历克斯几步跑到哈利面前,眼睛亮亮的:“哈利,哈利……”亚历克斯想了想,终于找出了一个适当的形容词:“你真是太酷了!” 哈利愣了一下,他眨了眨眼,慢慢消化了亚历克斯其实一直坐在校长室门口等他的事实,嘴角也不由自主地翘起:“嗯。” 很难想象,哈利在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有这么一个小孩一直固执地守在门口。 哈利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皱起眉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了。只好抿着唇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块巧克力蛙,放在了亚历克斯的手上。 亚历克斯握紧了手中的巧克力蛙,金棕色的眼眸变得越发明亮,像是化成了蜜色,他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显得十分甜。 洛蒂安饶有兴致地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小孩的互动,似乎两个人都不是擅长说话的,所以交流起来格外有意思。 等两个小孩交流够了,洛蒂安才微微弯下腰,向亚历克斯伸出手:“你好,小绅士,我叫洛蒂安奥斯维奇,能荣幸知道你的名字吗?” 看见伸过来的手,亚历克斯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他眨巴了两下眼睛,似乎才反应过来一样,小小地向后挪了挪,抓住了哈利的袖子角,全然不见刚才的开朗。 “我叫亚历克斯,亚历克斯劳伦。”亚历克斯犹豫着说,他并不习惯和别人说话。 还真是差别待遇啊。 洛蒂安在心里感叹着,一边收回了手。 一点都不想理会门后那个昏迷的劳伦和面前这个孩子有什么关系,洛蒂安对哈利扬起一个笑容:“哈利,带我参观一下你的学校吧。” 哈利点点头,然后犹豫地看向亚历克斯,亚历克斯立刻就抓紧了袖子,一副绝对不能把他丢下的可怜表情:“我、我也要去!” “没关系,一块来,人多热闹嘛。”洛蒂安摸了摸自己的金发,毫不在意地表示。 亚历克斯眨巴着眼睛看着洛蒂安,有些发愣。 不过,哈利并没有注意到亚历克斯的愣神,他在认真地思考学校里都有哪些好玩的地方可去,尤其是洛蒂安可能感兴趣的。 他们走下楼梯,洛蒂安对那个会缓缓移动的水晶阶梯非常感兴趣,甚至还故意跺了跺脚,结果发现原本转动得很慢的阶梯猛的加速了,哈利及时捞住了滑出去的亚历克斯。洛蒂安知道自己不小心闯了祸,只好冲哈利做了个鬼脸。 洛蒂安本来想向差点摔倒的小朋友表示慰问,结果棕发小兔子躲在哈利身后,一脸快哭了的表情,那白嫩嫩的脸上,仿佛一掐就会掐出水来。 “嘿,哈利……”洛哈特从走廊那头大步走出,他带着自己独有的灿烂笑容,紫红色长袍随着他的动作摆动着,一如既往地光彩照人,他看见哈利,就立刻迎了上来,但在走近时,他的笑容却忽然凝固了。 哈利眨了眨眼,他看看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的洛哈特,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看身边的洛蒂安,洛蒂安的表情也有些古怪,他看着洛哈特,扬起了眉。 也许平时看不出来,毕竟洛哈特永远都是挂着自己热情洋溢的笑容,动作表情都很夸张,仿佛是站在舞台上的歌剧演员,说话喜欢拖着华丽的长腔,总是弄一些戏剧化的东西。 尽管哈利无数次告诉自己这个人是老师,但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冒出来揍他一拳的念头。 而洛蒂安却是风流不羁的,他带着自己特有的潇洒,有时候作风就像是一个街边的混混头子,毫无贵族做派,与拿腔拿调的洛哈特简直是两种人。 但当两个人都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容,站在一起时,一样的金色头发,一样的深蓝色眼睛。——竟显得无比相似。 哈利看了一会儿,觉得洛哈特和洛蒂安身上最大的不同之处,也许就是洛哈特那一头大波浪卷发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奇怪,因为不管是洛哈特还是洛蒂安,都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他们打量着彼此,一个是彻头彻尾的麻瓜,一个是魔法界的明星。洛蒂安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猜测。 亚历克斯似乎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气氛不太对头,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老老实实地攥着哈利的袖子角,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小世界里。 “这位是……”最后,首先打破沉默的竟然是洛哈特,他再次挂起自己的灿烂笑容,只是这次笑容中多了一丝挑衅。 “你是霍格沃兹的教授?”洛蒂安看着洛哈特,伸出手握了握,“我是奥斯维奇。很高兴见到你。” “啊,是啊。这真是一个奇迹,不是吗?”洛哈特咧开嘴笑了,轻挑地把手中的魔杖转了个花,他抖了抖自己的紫红色天鹅绒长袍,伸开一条手臂,似乎是觉得自己这个动作非常帅气,“我开办了一个小小的决斗俱乐部,你们很幸运,正好赶上了。” 说完,洛哈特还对着哈利眨了一下眼睛。 洛蒂安没有反应,但哈利明显感觉到,洛蒂安放在他肩上的手一下子收紧了,但下一秒,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洛蒂安很快就放松下来,也对洛哈特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深蓝色的眼睛里显得越发深沉:“好啊,魔法界的决斗俱乐部吗?我很期待。” 亚历克斯小小地抖了抖,他看了看洛哈特,又看着哈利,像是要说些什么,但嘴唇动了两下,就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他皱着脸,十分苦恼。 哈利不太清楚这两个人在干什么,但他注意到了亚历克斯的小动作,他对亚历克斯笑了笑,示意他放松。 亚历克斯在一接触到哈利的目光,就扬起甜笑。 就好像刚才两个人难看的脸色只是错觉,洛哈特又露出了透着一丝傻气的灿烂笑容,他带着大家走到了礼堂。 礼堂中已经聚满了学生,饭桌消失了,一面墙前出现了一个长长的舞台,几百只蜡烛在半空漂浮着,将礼堂映照的灯火辉煌。 而舞台显然是洛哈特的风格,它镀着一层金边,在火光中闪闪发亮。 哈利听见洛蒂安吹了一声口哨,声音并不大。 虽然洛蒂安一身麻瓜的装扮在霍格沃兹中十分显眼,但现在,学生们的注意力都在舞台上,洛哈特已经走上了舞台,引起了一片欢呼。 “为了充分训练大家,我开办了这个小小的决斗俱乐部,就像是我曾经无数次用这些方法保护自己——大家可以在我出版的作品中看到更详细的解释。” 洛哈特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大声说。 洛哈特向后侧了侧身,露出不知什么时候走上舞台的另一个人,继续大声宣布:“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的助手,斯内普教授。据他说,他对决斗也略知一二,并且表示可以协助我做一个小小的示范。” “当然,大家不用担心。”洛哈特撩了撩自己的金发,“我会把你们的魔药教授完好无损地还给你们的。” 哈利看着洛哈特,有些发愣,他从来不知道洛哈特竟然这么有胆量。 哈利敢打赌,他看到了斯内普教授身上散发出的杀气,他觉得洛哈特也许真的很强,因为他竟然能在斯内普教授的冷气下毫无知觉。 亚历克斯颤抖了两下,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小小的呜咽。 哈利觉得他很能理解亚历克斯的感受,就算他都能看出斯内普的可怕。 斯内普抿起了嘴唇,微微眯了眯眼睛,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舞台下,在看到哈利时,顿了顿。 决斗开始了。 洛哈特和斯内普背对背,向相反的方向走去,直到两个人站在了长方形舞台的两边,才转过身面向对方,鞠了个躬。 ——好吧,只是洛哈特鞠了个热情洋溢的躬。而斯内普只是不耐烦地点了一下头。 哈利的注意力也被这场决斗吸引了一点,他在心里猜测斯内普会用什么魔咒,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斯内普施了咒,那么洛哈特估计会在第一道魔咒就摔下舞台。 数了三声之后,两个人同时把魔杖举过肩膀。 “除你武器。”斯内普喊道。 一道耀眼的红光闪过,洛哈特立刻就被击飞了出去,他撞在了后面的墙上,狼狈地滑到了地板上,趴在地下喘息,金色的卷发垂了下来,有些凌乱地挡住了他的脸。 斯莱特林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哈利看到德拉科也在其中,他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呵……” 哈利听到洛蒂安在他头顶上发出一声嗤笑,似乎很是不屑,但哈利却本能地觉得洛蒂安有些不开心。 哈利想要抬起头看看洛蒂安此时的表情,但洛蒂安却把手放在了他的头上,力道并不大,很轻柔,但哈利却没有再抬头,而是乖巧地任由洛蒂安抚摸着。 洛哈特摇晃着站了起来,他高高的巫师帽掉落在地上,在一片喝彩和尖叫声中梳理了一下头发,重新露出了他笑了起来,看上去毫不在意。 而在哈利看不见的角度,洛蒂安冷冷地看着洛哈特,没有一点轻蔑的意思。 也许是感受到了洛蒂安的注视,洛哈特飞快地瞟了一眼这边,脸上的笑意却没有改变分毫。他再次走上了舞台,花哨地转着自己的魔杖。 “啊,这是一种缴械咒,我想大家都看到了它的效果……” 422-15 洛哈特自编自导的决斗表演在他招牌式笑容中完美落幕,斯内普教授的冷气几乎冻僵了半个礼堂,不过,能在寒风冷冽中笑得如春天般灿烂的洛哈特,显然也是功力深厚。 洛哈特一决斗完,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也许是他平时就喜欢戏剧化地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带着明星做派。所以当他消失的时候,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洛蒂安的脸色不太好看,他不得不承认,在魔法世界,身为一个麻瓜确实很渺小,他想要找到洛哈特,但那个看起来草包的金毛竟然明显在躲着他。 洛蒂安气的牙痒痒,却无济于事。 第二天,原本星星零零的雪花,变成了猛烈的暴风雪。狂风席卷着雪花在窗外呼啸,拍打在窗户上,呼呼作响。 霍格沃兹的炉火燃烧得更旺了,学生们都穿着厚厚的长袍,上课的时候哆哆嗦嗦,而草药课也被取消了,斯普劳特教授不得不跑去照顾因为寒冷而奄奄一息的曼德拉草。 这些曼德拉草很重要,因为它是治疗石化的关键,学校里出现了第一个受害者,就是一直喜欢跟在哈利身后拍照的新生科林。科林和洛里斯夫人一样被石化了,学生们都有些惶恐,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哈利听到这些消息,微微愣了一下,他记得那个一脸快活洋溢的学弟,但没想到他也会变成一动不动的雕像。 哈利隐隐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许是劳拉,也许是学校里别的什么,有人在控制这一切,但手法却相当不成熟。哈利甚至不知道那个躲在幕后的人想干什么——从那种架势来看,像是在搞恐怖袭击,但就造成的效果而言,更像是一个小孩子得意洋洋的恶作剧。 不过,这些,在洛蒂安来到霍格沃兹的前提下,就统统被哈利扔到了脑后,标上了“暂且搁置”的标签。 因为外面的风暴实在是很大,哈利只好带着洛蒂安在城堡中参观。 洛蒂安也裹上了一件紫色的长袍,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个尖尖的巫师帽,像模像样地走在学校里,笑嘻嘻地向路过的学生问好。 很多学生都特地跑过来看,毕竟在魔法界难得见到一个麻瓜。尤其这个麻瓜还是他们救世主的亲戚。 斯莱特林对于这个麻瓜的态度就更微妙了,他们一向是以自己的纯血为荣的,他们有些,甚至还从来没有见过麻瓜。但这个被他们所轻视的麻瓜竟然认识大魔王哈利波特,看看大魔王在那个麻瓜面前的样子,简直就是一只小猫咪!要多纯洁有多纯洁,要多天真有多天真。 那个可怕的,会把人砸进墙里,面目狰狞的大魔王,竟然对着那个麻瓜脸红!——于是,那一天所有的斯莱特林都是一脸梦幻地飘荡在霍格沃兹中,时不时念叨着“这绝对是在做梦!”“好可怕,我要回家”“啊啊啊~一定是我起床的方式不对”之类的话,像是碰一下都会碎掉。 不理会那些斯莱特林像是世界末日一样的表情,也不管那些斯莱特林砸了几个杯子,打了几瓶墨水。 哈利依然若无旁人地围着洛蒂安转,身后还跟着一只小小的尾巴。 倒是洛蒂安发现了这个状况,他似乎猜到了大概,不由得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把哈利四处乱翘的黑发揉的更乱。 被揉头发的哈利半眯着眼睛,嘴角轻轻翘起,翠绿的眼眸中闪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就像是明亮的宝石。 但当哈利的目光再一次扫过大门紧闭的黑魔法防御办公室的时候,他微微皱眉。 ——洛蒂安有些不对劲。 哈利想着。他们沿着走廊尽头的水晶楼梯一路向上,几乎是透明的楼梯盘旋着缓缓上升,在烛光的照耀下反射着金色的光芒。 洛蒂安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放在哈利的头上,轻轻抚摸着。 楼梯最终微微一震,停在了顶层上。 “前面就是拉文克劳的塔楼,霍格沃兹最高的地方。”哈利介绍道,他们可以看到走廊尽头一扇打开的大门,冷冽的寒风从中穿过,夹杂着大片的雪花。 洛蒂安笑笑,表示自己知道了,他看着哈利,那个一直粘着哈利的小尾巴并没有跟来:“亚历克斯呢?” 哈利眨了眨眼,想起某只小兔子因为被抛下而湿漉漉的眼睛:“他在睡觉。” “噗……”洛蒂安忍不住喷笑出来,看着这个小孩一本正经地说瞎话可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对上哈利疑惑的视线,洛蒂安连忙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哈利。”笑够了,洛蒂安拍拍哈利的肩膀,语气中透出一丝欣慰,“你有了很好的朋友。” 哈利眨眼,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但又总觉自己似乎要有所表示,沉默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哦。” “哈利式的反应。”洛蒂安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他轻轻叹了口气,明明他也是个混迹多年的高手,各式各样的花花手段数不胜数,本该面对任何场景都游刃有余,但偏偏在面对这个小孩的时候,总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你的那个小朋友……小马尔福。你们吵架了?哈利,他还是很关心你,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因为什么,但试着冲他笑一笑,会有大丰收哦~” 洛蒂安对着哈利眨了眨他深蓝色的眼睛,带着狡猾。 哈利有些疑惑,他不认为笑一下就能解决问题,但洛蒂安说的总是对的。他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案可实施性很大:“嗯,我会去试一试的。” 他们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寒风吹进来带着冷意,洛蒂安笑了一下,一手推在了大门上:“哈利,你可以却找亚历克斯,或者小马尔福都行。” 在刮着暴风雪的时候,站在天台上聊天,就算是有魔法……真的没问题么? 哈利看着洛蒂安做了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甩头发的动作,然后推门走上了天台,大门重新虚掩上,一丝雪花从缝隙里飞出。 哈利伸手接过那片雪花,这片雪花并不像书上说的那么漂亮,没有五个花瓣,只有一些细细的雪丝纠结在一起,结成了一小块。雪花慢慢在哈利的手中融化,哈利直到雪花完全化成了水,才甩了甩手,离开了。 狂风中夹杂着一些从天台上飘来的零星话语,哈利没有兴趣听,他在去对德拉科笑一下,和找亚历克斯喂巧克力蛙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先去送巧克力蛙。 而被哈利腹诽过的天台上,洛蒂安慢慢走向那个站在边缘看着远处的老人,寒风顺着领口灌进了脖子,洛蒂安打了个激灵。 不同于把自己裹得像是掉了毛的鸡一样的洛蒂安,邓布利多白色的胡子在风中飘动,大片大片的白色雪花从他身边飞过。邓布利多是一个干瘦,个子高挑的老人,魔法袍穿在他身上,竟有一丝飘逸而又凌厉的感觉。 洛蒂安撇了撇嘴,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老人看起来真的很像个魔法师。 看见洛蒂安,邓布利多挥了挥魔杖,洛蒂安立刻就感觉到一股暖洋洋的热气驱散了寒风,他抖抖长袍,大步走到了邓布利多的身边:“谢啦,校长先生。魔法真的很管用。” 邓布利多笑了笑:“奥斯维奇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明明是你有事想找我,我就善解人意地帮了这个忙才对。”洛蒂安挑起眉毛,不过,两片雪花粘在他的眉毛上,他苦着脸把雪花抹掉,小声嘀咕,“好吧,我承认,我选的地点有问题。我以为天台是谈理想谈人生的好去处,但可惜天气不好……见鬼,能相信伦敦的天气!”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他很有耐心地看着洛蒂安,显然是在等洛蒂安先提起。 老狐狸。洛蒂安在心里哼了一声,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个。 “校长先生,你知不知道麻瓜有一种叫章鱼的动物。”洛蒂安直奔主题。 邓布利多抽搐了一下嘴角,对方似乎在有意无意地鄙视巫师的智商。 “章鱼这种东西非常厉害的。他的大脑只有很小的一点,但神经系统却异常发达……呃,当然,这不是重点。章鱼是海洋里的一大霸主,它们很善于逃脱。就算只有很小的缝隙,章鱼也能改变自身的形状从缝隙中挤出去。这是它们赖以生存的一项技能,也是它们的优势。” “章鱼也因为这个,经历了千百万年的生存演练,一直活到了现在。” “可是,就在最近的几年中,章鱼的数量却急剧减少。校长先生,你知道为什么吗?” 洛蒂安看着邓布利多,不过,他并没有等待对方的回答。 “因为人们发现了抓捕章鱼的方法。他们只用在水里面扔上一个小瓶子,就够了。因为章鱼会从瓶子的口挤进去,然后就被困在了里面。” “可想而知,章鱼的灾难到了。” 洛蒂安耸了耸肩,他看着远方的灰蒙蒙的天空,张开双臂,深深吸气,也许是因为魔咒的关系,本来很凛冽的寒风,变得清爽而温和,他转了个身,就像是在条一支华尔兹,这也许就是他能被称为“花花公子”的原因。 洛蒂安靠着半高的围墙,露出一丝狡黠的笑:“第一个故事,我讲完了。” “优势不可能永远是优势,校长先生,你活了这么久,应该也看见过很多例子。” “在古老的东方,有这样一个故事。有两人走夜路,路很难走,还下着大雨。一个人拄着拐杖,一个打着伞。他们都没有地方避雨,也没有地方休息,就只好一直赶路。但一个晚上过去了,打伞的人却没有摔跤,反而浑身湿透了。而拄拐的人却摔了很多跤,但他的衣服却湿的并不厉害。” “打伞的人有了伞,反而会不注意大雨,他因为没有拐杖,很害怕摔跤,所以反而由于注意脚下,结果就是,他劣势变成了优势,而优势却害了他。就像章鱼一样。” “这是第二个故事。” “校长先生,谈一谈感想?”洛蒂安问,他忽然伸手,抓住了一片晃晃悠悠的雪花。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会儿,说:“准备了很久吧。” 洛蒂安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因为要显得帅气一点,不能给哈利丢人,所以就去查了一下资料。本来那种章鱼有名字的,但太长,我忘记了。” “其实,要我说,第一个故事不知所云,第二个故事不符合实际。”洛蒂安摊了摊手,“这都是手下准备的,他们说要慢慢来,循序渐进。但我觉得,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 洛蒂安整理了一下领子,清了清嗓子。 “我觉得,什么例子都比不上自身的经历有说服力。你看我,我不学无术,整天游手好闲,出去吃喝玩乐。我玩马,玩狗,玩女人。” 洛蒂安细数着自己的劣迹。 “小时候,人家学算术的时候,我出去摘玫瑰花送给女仆,人家认真学政治的时候,我听一半漏一半,人家学法语德语拉丁语,我只喜欢练自己的花体字。那时候,他们厉害,他们懂天文,懂科学,懂政事。他们比我强,所以他们看不起我,嘲笑我,往我脸上吐口水。” “他们条件优越,所以一门心思想让自己更耀眼一点,这是我永远都追不上的优势。他们有的我都没有。” “但现在呢?”洛蒂安露出嘲讽的笑。 “他们被流放到西伯利亚?被扔进大牢?被私下里解决掉,连具尸体都不剩?最好的,现在见到我,也要恭恭敬敬地叫我一声侯爵大人。” “因为他们有一个好母亲,好出身。这是与生俱来的优势,只不过,那时候的优势并不代表永远都是优势。因为我没有,所以我才需要其他东西去填补,我比他们更会生存。” “因为一些优势而沾沾自喜,从而被蒙蔽了双眼的人,总会因为那点优势杀了自己。” “巫师也一样,校长先生。这个世界在进步,因为会魔法就跑得慢了,总会被麻瓜追上的。麻瓜因为没有魔法,所以才会更害怕,更努力,更拼命。” “也许曾经巫师很厉害,但那是曾经了。”洛蒂安轻声说,“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长久的沉默,洛蒂安在等待,等待他身边的老人回过神来。 “你说得对。”邓布利多无力地承认,仅仅是这样一个事实,也许不会让他如此疲惫,但他想的更多,只有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改变魔法界根深蒂固的印象,格局已经固定了,巫师要怎样做,才能改变呢?这不是一两句话的事,而是一场浩大的变革。 “你的目的呢?奥斯维奇先生。”抛开巫师与麻瓜的对比,邓布利多忽然问,他定定地看着洛蒂安,“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呢?难道不害怕,巫师对麻瓜做什么?不……你不关心魔法界,甚至也不关心麻瓜界。” 洛蒂安嗤笑了一声,他想了想,算是给出了一个答案:“给校长先生你一个心理准备吧。” “什么?”邓布利多没听明白。 洛蒂安带着饶有兴致的笑容,摇摇头,表示不会再说。 “奥斯维奇先生,我以为,你至少还关心麻瓜。”邓布利多的表情有些冷凝。 洛蒂安有一瞬间收敛了脸上轻松的笑容,他僵硬了一下,才冷冷地说:“我做错了一次了,不会再有第二次。” 邓布利多愣了一下,他知道这个男人很能演戏,他看起来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其实谁也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邓布利多还是第一次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这么冰冷的样子,就像是伪装的笑容都露不出来了。 洛蒂安缓缓摇头,不想解释。 他也是个人,是个麻瓜,他怎么可能不为自己考虑。 捡到哈利的时候,洛蒂安在想什么呢?他害怕。害怕那个小孩会成为人类的灾难,害怕那个小孩会血洗这个国家,害怕小孩想要毁灭。 所以,洛蒂安才教导哈利一切美好的品德,但他忽视了,当他说杀人是罪恶的时候,那个被迫杀了很多人的小孩是什么感受,他也刻意不去想,把一个已经扭曲了世界的孩子硬生生套进一个名为“正常”的牢笼的时候,那个孩子有多痛苦。 看着一个全心全意信任他,依赖他的孩子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孤单痛苦,洛蒂安只觉得自己真是个人渣。 洛蒂安教会了哈利什么叫正义,什么叫纯真,什么叫美好,但这一切美丽的词汇,都不可能出现在哈利身上,所以哈利才唾弃着自己,为自己的不合群而寂寞。 ——让一个人明白自己永远都和美好无缘,这是最大的残忍。 洛蒂安在那一次选择了人类,所以他发誓,以后的每一次,都要选择哈利。 那个小孩已经够可怜的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为他全心全意考虑的。 432-16 圣诞节即将到来,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铺满了整个学校,霍格沃兹暗青色的城堡在白雪覆盖下显得越发淡雅,远处的山变成了淡淡的蓝色,在灰蒙蒙的天色中若隐若现。 洛蒂安离开了,临走前给了哈利一个大大的拥抱。 霍格沃兹毕竟是封闭式学校,洛蒂安身为一个麻瓜进入学校本身就是开了先例,他也不可能干脆在学校里住下。 洛蒂安邀请哈利去他家过圣诞节,哈利真的很想答应,但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抿着唇拒绝了。 还不是时候。 哈利在心里对自己说,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 洛蒂安似乎知道哈利的想法,淡淡地笑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抱了抱这个孩子。 哈利虽然比洛蒂安初见时稍稍高了一些,但还是瘦的皮包骨头,洛蒂安在抱着这个孩子的时候,能感觉到小孩的骨头咯得他有些痛。 哈利重新变得冰冷起来,本来因为洛蒂安在而好转的心情,因为他竟然拒绝了和洛蒂安共度圣诞而更加糟糕。 这导致之后的几天哈利一直阴沉沉的,斯莱特林们心惊胆战,为了所谓的贵族面子还要死撑着假装自己很冷静,不知道有多少人一回到寝室就扑在床上抱着被子打滚。 一到圣诞节的假期,学校里就变得空空荡荡。 哈利一个人坐在斯莱特林的休息室中,窝在壁橱边那张宽大柔软的椅子上,壁橱里的火焰蹿的很高,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时不时溅出一两点火星。 因为斯莱特林没有人会留校,哈利刚洗完澡,只穿了一件宽松的袍子。 哈利甩着湿嗒嗒的头发,在扶手椅中蜷起腿,惬意地放开了《穿越千年,与你相遇》。 虽然书名听起来很像女生喜欢的某类书籍,但这的的确确是一部厚重,充满了历史沉淀感的大部头。 哈利刚把这本书从图书馆最后一排的书柜底下掏出来的时候,可是狠狠地打了好几个喷嚏。他灵敏的嗅觉简直快要被书上灰尘的味道熏到没感觉了,这也许真的是把千年前的灰尘积累到了今天吧? 就算是有魔法保护,但这本书还是很古老,里面的书页泛着陈旧的黄色,质地非常脆,哈利只能小心翼翼地翻动。 这本书并没有在禁|书区,哈利怀疑根本就没有人发现这本奇怪的书,所以才会任由它躺在书柜底下与地面之间的那一条狭窄的细缝里。 哈利用手指仔细磋磨着书页,指尖在书页上那些浅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细密纹路上划过,沉默了一会儿,决定还是装作不知道,只要关心内容就好了。 千年前没有纸张?那用什么做书页呢? 也许是羊皮,牛皮,但也有可能是人皮。 炉火默默地烧着,只有书页翻动时发出的沙沙声。 这书里不仅仅记载了霍格沃兹的校史,还有一千年前那个年代发生的事,战乱,灾难,躲藏,还有挣扎着求活。 当然,还有很多在那个年代活跃的魔法生物。 书是用古英语写的,哈利读起来有些费力,而且这个作者又喜欢用打量的形容词和生僻词,那长长的单词在哈利眼中快要开出花来,缠绕在一起,谁也分不清谁。 书中的描写也是荒诞不经的,什么每天都要吃人的树,吸血鬼最喜欢吃的东西不是血而是土,最伟大的巫师要用狗血洗澡……让人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仅仅是幻想。估计写书的人是个老疯子。 哈利有些苦恼地揉了揉眉心。 突然,哈利的目光在某个地方停顿了下来。 那是一个很长很复杂的单词,加了很多坠语,后面跟了一长串的解释。 哈利看了两遍,才大概弄懂了什么意思。——“卑鄙的海尔波”。书里是这么写的。 如果翻译成现代的英语,大概就是——蛇怪。 “通过视线将人杀死,如果间接与他的视线接触,则会石化。” 哈利轻轻地念出书上的句子,微微皱起了眉。 “哈利哈利哈利!”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亚历克斯举着一个小本子欢快地跑了进来,他看见哈利,眼睛一亮,几步就凑到了哈利面前,献宝一样地把小本子捧给哈利,“你看,你看,我把你的东西捡回来了!” 哈利茫然地看着这个脏兮兮的本子,仔细看,还会发现这个本子像是被泡过,边角都泛着潮湿。 亚历克斯把本子往前递了递,一副期待的样子。 为什么会说这是他的? 哈利在心里疑惑地想着,但他忽然想起亚历克斯拥有一双不同寻常的眼睛,他至今都不知道是怎么“看”出一个物体的冷热和味道的。 虽然还是很茫然,但哈利还是抵不过亚历克斯那小兔子一样水汪汪的眼睛,只好默默接过。 到手的那一瞬间,哈利就不易察觉地颤了一下,有一种奇异的酥麻感从他触碰本子的指尖一直延伸上来,这种感觉来得很突然,但却不可忽视。 随即,便是难以言喻的饥渴感。 哈利抿了抿唇,努力把那种奇怪的感觉压下去,他感觉自己似乎很想得到这个本子,想要抓住它,和它更贴近一点…… 哈利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有了猜测。他翻开本子,这是一种很常见的日记本,里面一片空白,只有第一页的右下角,写了一个名字:“汤姆里德尔”。 果然。 哈利不出所料地想,也不知处于什么心理,哈利在他自己都还没有想清楚的时候,就下意识地做出了决定。 “谢谢你,亚历克斯。”哈利把本子收了起来,放在膝盖上,冲期待的亚历克斯露出一丝笑意。 亚历克斯很高兴,他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样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 “哈利不去吃晚宴吗?” 看到亚历克斯的笑容,哈利的表情也不禁柔和了一点,不过,还有更多的事占据了哈利的脑海,有些尖锐的东西从哈利的脑海中争先恐后地翻涌而出,哈利拿着日记本的手微微用力。 “我就不去了。” 亚历克斯愣了一下,他歪着头认真打量着哈利,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担忧地皱起眉:“哈利,你是不是不舒服?” 哈利抿着唇,他的唇色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点了点头。 “那我……”亚历克斯猛的站了起来,慌张地好像看到哈利正奄奄一息地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他想碰哈利却又不敢碰,只好紧张地绕着哈利团团转,眼泪汪汪的,小脸不由自主地一片通红,就好像只要再眨巴一下眼睛,滚在睫毛上的泪珠就会掉下来。 “怎么办怎么办……” 其实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而已。 哈利看着似乎又要像小动物一样呜咽的亚历克斯,他也有些慌张了——就好像是他把小动物惹哭的一样。 刚才还在脑海里吵吵闹闹的声音一下就被哈利抛到脑后了,他连忙站起来,拉住了亚历克斯。 “……我是不是该离开?”亚历克斯还在小声地自言自语地念叨,被哈利拽住后猛的愣了一下,“哈利?!” 哈利眨了眨眼:“什么离开?为什么?” 亚历克斯瞪大了眼睛,他有些诺诺地想往后躲,似乎是没想到哈利把他的小声念叨听得一清二楚,但面对哈利认真的神情,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口,小声解释:“大家不高兴的时候都希望我走开……” 最后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是含糊在嘴里,还没有吐出来就消失了。 哈利也有些发愣,不过他立刻就明白了亚历克斯的意思。 因为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或者无意间说出了什么,才会被人讨厌吧。 如果亚历克斯能看到别人在想什么,那大家显然更不愿意把自己难堪的事情暴露给另一个人看。 哈利想起亚历克斯好像还能透视,不由得有些无力,毕竟有这种能力,怎么想都不会惹人喜欢吧? 任谁都不喜欢一个能看透自己——不管是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并且还能知道自己*的人。 “你能看到别人的内脏吗?”哈利想着,随口就问了出来。 “哎?”亚历克斯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哈利,不明白哈利怎么会突然扯到那个地方去,这样的反应显然大大超出了亚历克斯的预料,他保持着惊讶的蠢萌表情呆了一会儿,直到缓慢理解了这句话,才迟疑地说,“大概……能?” 自知说错话的哈利抿了抿唇,内心的小人垂头丧气。 虽然一向知道自己不会说话,但明显不符合场景的话也能说得出来,真是太过分了、 哈利懊恼着,在内心谴责自己。 也许该说一些话来补,但哈利犹豫地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沮丧地承认自己完全想不出补救的办法。 “我的,你也能看见吗?”一直被哈利硬生生憋在喉咙里的第二句话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 亚历克斯更加小心翼翼了,他知道大家都不会喜欢他的能力,哈利能愿意和他说话,已经是超出预期的绝佳结果了,更何况,哈利还愿意给他巧克力蛙吃,亚历克斯发誓,这是他见过的,对他最好的人。 但现在,哈利也要讨厌他了吗?亚历克斯想着想着,眼泪又滚了出来,他努力瞪大眼睛,不让眼泪落下。 “不……不能。” 最终,亚历克斯小声说。 “看不到吗?”本来该庆幸的,毕竟这样的话,自己那与众不同的骨骼就不会暴露在别人眼中了,但哈利还是感觉有一丝微小的遗憾。 因为哈利的骨骼是金属,而那些研究人员为了哈利的活动方便,躲过某些电子检查,所以哈利的皮肤很难被那些射线穿透,这样才能让别人在检查枪支弹药的时候不把哈利也检查出来。 所以看着医院里别人拍出来的x光照片,哈利一直觉得很酷。——好吧,这只是身为男孩子的那么一小点超人梦想,很没意义啦…… 哈利把内心那个刚刚蹦跶起来的小人戳倒。 听到哈利那仿佛是抱怨的语气,本来就极度紧张的亚历克斯快要跳起来了,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能!能!” 哈利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原本还有些疑惑,但看见亚历克斯那苍白的脸色时,又有些了悟,因为害怕被讨厌,所以才会想要迎合。 “没关系。” 憋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想法的哈利才说。 “其实,能不能,都没关系,我就是问一问。”哈利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亚历克斯呆呆地看着哈利,露出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复杂表情,他扬起嘴角,像是要笑,但眉头却紧皱着,脸上都是蜿蜒的水痕。 这是一个很脆弱的笑容。就连亚历克斯脸颊边那丝柔软的棕发都看起来十分脆弱。 棕发。 哈利的呼吸滞了一下。 亚历克斯长相清秀,但这种情况下,眼泪和鼻涕糊得满脸都是,脏兮兮的,好看不到哪里去,只不过哈利并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 就在当哈利似乎在冥冥之中有那么一丝明悟,通晓了所谓的缺了一根的弦,想要伸手帮亚历克斯擦擦的时候,亚历克斯忽然抹了一把鼻涕,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抽噎声,然后飞快地跑出了休息室。 哈利:“……” “好快。” 望着亚历克斯离去的方向,半晌,哈利才小声说。 明明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跑起来真是生猛啊,而且亚历克斯不是那种小声呜咽默默啜泣的哭法吗? 哈利疑惑地想着。 没想到,亚历克斯也会这种惊天动地的哭法。唔~嚎啕大哭?哈利绞尽脑汁,才挖出一个形容词。 其实,哈利看得最多的,也是这种豪迈的哭法。他自己也有哭得一塌糊涂,子哇乱叫的时候。 不过哈利并不知道,哭泣是一种释放,而亚历克斯那种小声的抽噎只是更大的压抑。 小孩子都喜欢哭得很大声,那是因为他们可以无所顾忌,因为受了委屈可以安心地发泄出来。 442-17 大雪纷纷扬扬地落满了霍格沃兹,这座被白雪笼罩的城堡里,到处都飘散着圣诞节糖果的气息,巨大的圣诞树直愣愣地立在礼堂中,上面挂着闪闪发亮的七彩泡泡,几片彩色的贺卡夹杂在青绿的松针中,上面闪烁着魔法的光芒。 城堡中充满了节日的气氛,三三两两的学生追逐着从走廊上跑过,雪球扔来扔去,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水渍。嘻嘻哈哈的打闹声响遍了整个学校。 而此时,哈利却坐在一间废弃的教室里,课桌乱七八糟地堆放着,蒙着灰尘。地板上还掉着两个废纸团。 这间空空荡荡的教室里,却奇异地飘荡着食物的香气。香喷喷的油炸小薄饼放在竹篮里,香酥鸡块整整齐齐地摆在白瓷小盘上,还散发着热气。 哈利认真地把食物摆在身边,挑了一张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然后掏出了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日记本,端端正正地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就仿佛是在进行什么严谨的科学实验。 黑色的日记本被摊开,微微泛黄的纸页上一片空白,除了封皮角上那个小小的名字,就好像这只是一本普普通通,还没有用过的日记。 哈利伸出手,指尖慢慢磋磨着略显粗糙的纸张,一阵奇妙的颤动沿着指尖蔓延开来,带着点□,就仿佛有什么在沿着血液奔流,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哈利抿了抿唇,却没有把手拿开,而是继续认真感受着,心底好像有什么在叫嚣,这让哈利有些干渴,忍不住地想要做些什么。 想要做什么呢? 哈利遵循了心里的冲动,原本轻轻放在日记上的手收紧了,把日记拿了起来,脆弱的纸张在哈利的力道之下蜷曲起来,但这显然不是普通的日记,哈利现在的力道足以把木质的课桌捏碎,但这个日记仅仅是有些变形。 但当哈利发现这个日记本即将在他手中撕毁的时候,手却猛然间松开了,日记本“砰”的一声掉在桌子上,哗啦啦地放开。 似乎并不是想把这个本子毁掉,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更靠近。 哈利皱起眉,他不明白自己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这让他很困惑,就好像他变成了一个恋物癖,到哪里都想要带着这个日记本。 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饥饿感。 哈利郁闷地想着,一边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小薄饼吃了起来。 葱香味在口中弥漫,哈利左手拿着薄饼,右手掏出一支羽毛笔,沾了沾墨水,想要在摊开的日记本上写字。 虽然看过了伏地魔的记忆,但那是哈利年纪小,又处于那么混乱的状况,他只是作为旁观者看着,很多东西都记不清了。就算知道这个不起眼的本子就是伏地魔的魂器之一,哈利也无从下手。 哈利眨了眨眼,直到吃完了一块小薄饼,也没有想好应该写什么。 既然是日记,那就应该写字吧。 哈利这样想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明明是他的死敌,明明在他面前杀了奇洛教授,明明清楚内心的目标不曾动摇。 哈利仍然想要杀死这个人,但却一边又不由自主地接近着。记忆中那最开始的温暖,就是这个他想要杀死的人给予的。 也许,这个日记本,在本质上和那个给了哈利温暖的残魂是一样的,所以哈利就更下不去手了,他最正确的做法就是立刻去寻找毁灭魂器的方法。 哈利隐约知道,如果他一旦下笔,也许以后就不忍心毁掉它了。 哈利的手微微一抖,一滴墨汁溅在了纸上。 哈利抿了抿唇,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我叫哈利波特。” 墨汁在纸上闪了闪,一点点渗了进去,很快,日记本就重新恢复了空白,就好像刚才哈利什么都没有写。 一行新的字出现在了纸上,字迹清俊,有些瘦长,但在一些勾勾画画的小地方却花哨地打着圈,显出了几分斯莱特林贵族特有的习惯。 “你好,哈利波特。我叫汤姆里德尔。” 哈利愣了一下,原来是用这种方法交流的。 但也只是短暂的停顿,哈利就很快地继续写下去,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激动:“你好。” 但在写出两个简单的词语后,哈利就停住了,他皱起眉,苦恼地搜寻着脑海中的词汇,无数想要说的话在哈利脑海中掠过,但哈利却一个都抓不住。 该说什么呢?哈利绞尽脑汁地想。但却一无所获。 哈利突然意识到,他对于伏地魔,似乎没什么好说的。 也许是哈利长久的沉默,让日记本感到有些疑惑,在原先的那行字迹下,出现了一行新的字。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日记的?” 哈利眨了眨眼,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大概是小兔子给他叼回来的吧。 不过,哈利没有理会伏地魔的问题,而是用羽毛笔沾了沾墨汁,飞快地写了起来:“你知道斯莱特林的密室吗?” 之前的字迹慢慢消失,就连哈利写的话也被一点点吞噬了,日记本似乎在思考,但很快,就有新的字出现在纸上。 “你是怎么知道密室的?” 哈利仍旧没有理会日记本的问题,继续写他的:“你认识劳拉吗?” 日记本似乎对哈利的不配合很不高兴,这次回答的很快,字里行间透出一股浓浓的不满:“那是谁?我为什么要认识?” 哈利知道伏地魔也是个蛇佬腔,而且他还有一条常年带在身边的好伙伴,名叫纳吉尼。伏地魔是斯莱特林的后裔,如果哈利没猜错的话,斯莱特林密室里的那个怪物就是劳拉,而劳拉是一条蛇怪,伏地魔怎么会不认识? 还是说,伏地魔并不知道蛇怪叫劳拉? 哈利在心里猜测着,那个控制劳拉的人到底是不是日记本?但一个日记本,就算是魂器,也是不能动不能说,只能通过文字来与人交流的,他是怎么控制劳拉的? 哈利在脑中浮现出一个日记本在巨大的蛇怪头上哗啦啦翻着页的场景,不由得翘了翘嘴角。 也许是哈利的再次沉默,让日记本有些不安了。一些字迹慢吞吞地浮现出来。 “我用了一种比墨水更持久的方式来记录我的日记,总有人不愿意然日记被别人读到。这让我能从五十年前保存至今。你捡到了我,我可以帮助你。” 哈利想起了去年伏地魔对他的说辞,不由得感叹,不愧都是伏地魔,就连对别人的说法都一样。 “你记日记的时候,多大?” 日记本停顿了一下,像是不明白哈利为什么会这么问,不过,他还是回答了。 “16,我是霍格沃兹五年级的学生。” 16岁的伏地魔,哈利回忆了一下曾经看过的内容,但却遗憾地发现他很多都不记得了,那个时候,大多数是有看没有懂,他懵懵懂懂的,甚至没有意识到年轻的伏地魔在城堡里走来走去,和同学讨论作业,是在干什么。 后来,哈利才知道,原来小孩子都是要上学的。 不过,想归想,哈利还是认真地写道:“那你连巫师等级考试都没过。” 日记上很快就出现了咬牙切齿的字迹:“你不是也没过?” 咦?哈利眨了眨眼睛,也许日记会知道哈利波特是谁,但他是怎么知道时间的?哈利不认为日记本能自带计时功能,所以,日记本是不可能知道哈利现在多大的。 除非……已经有人这样和日记本交流过了。 而且还谈到了他。 日记本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连忙掩饰:“看你的字迹,估计还是霍格沃兹低年级的学生。” 虽然知道这是日记本为了掩饰的假话,但哈利还是沮丧地看了看自己的字迹,好吧,和伏地魔那种华丽漂亮的字体完全没法比,就算16岁的伏地魔的字还没有他以后那么花哨,但哈利的字只是那种标标准准按照打印字体练出来的。 在伏地魔那行字下面,哈利的字歪歪扭扭,虽然每个字母都圆圆润润的很可爱,但真的像一个低年级写出来的。 哈利想起他见过的德拉科的字,是一种很好看的花体,就连亚历克斯的也是很清秀的花体,更不要说教授们的了。 想到这儿,哈利的脑袋都快要低下去了,他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练字! “你的字是怎么练出来的?”哈利写道。 日记本沉默了一会儿,才犹豫地浮出一行字:“照着书练?” 明明他的字也是照着书练的! 哈利抿了抿唇,一边拿过一块有些变凉的鸡块吃起来,一边写:“那你能不能教我?” 伏地魔的字迹真的是哈利见过的最好看的字之一,而在哈利心目中,伏地魔学识渊博,而且很喜欢当老师,哈利还记得去年伏地魔给他讲魔法小技巧时手舞足蹈,眼睛都在发亮的样子。 很可惜,哈利忘了一点,那就是几十年后的伏地魔和16岁时的伏地魔显然是不一样的,估计身为未来的黑魔王,现在的汤姆里德尔同学,还从来没想过竟然会有人想要向他学习怎么写字! 明明他有高深的魔法造诣,丰富的魔法知识,多少人想要向他学得一点使用魔法的小技巧,可是竟然有人不识货!这简直是蔑视黑魔王的权威,忍无可忍! 日记本出离地愤怒了,他的字迹变得有些凌乱,就好像真的有人在纸上写字一样,一笔一划极其用力,甚至在纸的背面留下了凸出的划痕。 “哈利波特!我知道无数你意想不到的魔法,我可以帮助你,让你领略魔法的神奇,让你得到力量,获得荣耀。金钱,地位,名声……所有的一切,只要你愿意!” 哈利疑惑地歪了歪头,不明白日记本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激动,但他还是尽力解释:“字很重要。有一种说法,字如其人。我不希望以后在给别人签字的时候,被嘲笑像低年级。” 写字明显要比说话容易多了,哈利看着自己的解释,觉得很满意,这比他磕磕绊绊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多了。 本来飞快浮现的字停顿了一下,日记本上重新变得空白起来,然后,又一行字出现了。 “你想给别人签名?当一个签字员吗?” 当魔王。 哈利闷闷不乐地想,他好像被狠狠地嘲笑了,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嘲笑回去。 也许是日记本冷静了下来,他的字重新变得和缓,又恢复了那种不急不缓的步调。 “抱歉。我只是……很久没有人和我说话了,有些激动……我希望你能谅解,也许你可以想象,独自一个人呆了五十年,我太寂寞了。” 这些字断断续续,又有些犹豫,似乎随着他的话,就能在脑海中慢慢勾勒出一个落寞的青年形象,他正小心翼翼地看着你,用那双清澈温和的眼睛,有些脆弱,生怕被拒绝。 黑魔王总有这种力量,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被他影响,所以他总能得到他想要的。 但哈利只是又拿起一个鸡块,一边吃一边写:“你只是一个日记本。” 日记本上柔软的纸张仿佛有一瞬间僵硬了,哈利甚至能感觉到在那个瞬间有一股暴虐的气息闪过,像是这个一直伪装的黑魔王终于要暴怒了。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 哈利忍不住得意地翘起嘴角,他一点也不害怕这个日记本能干什么,毕竟它连手都没有,哈利在为自己成功的反击而洋洋得意。 他终于也学会如何嘲讽人了,而且效果还不错! 哈利弯了弯眼睛,期待地等待着这个日记本的反应。 “哈利!”教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亚历克斯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他的眼睛还有些微红,委屈地看着哈利。 “亚历克斯?”哈利眨眨眼,没想到亚历克斯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他了。 亚历克斯蹭到哈利身边,小心翼翼地抓住哈利的衣袖,一边瞪着大眼睛仔细观察哈利的表情,就好像哈利一有动作,他就会立刻跳开一样。在哈利没有拒绝后,手指一点一点收紧了,在做完这一切后,亚历克斯终于舒了口气,心满意足地露出笑容,攥着哈利的衣服就像是得到了什么珍宝。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亚历克斯有点小委屈,他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哈利已经不在寝室里了,他惊慌失措地跳起来找他,但霍格沃兹这么大,亚历克斯一点点地找,才终于发现了哈利。 哈利犹豫地抬起手,拍了拍亚历克斯的头,那一头棕发还是那么柔软:“不会。” 得到保证,亚历克斯放松了一些,他抓着哈利的袖子,才开始打量四周。 哈利想把日记本收起来,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抓起桌子上的墨水瓶,把整瓶墨汁都倒在了日记本上。 既然是日记本,那就应该是吃墨汁的吧? 墨蓝色的液体流满了纸页,看上去还有些黏糊糊的,但没有一会儿,就有一部分墨水消失不见了。 纸页上沾着大团大团的墨汁,在好不容易空白出来的一小块地方上,出现了怒气四溢的字:“你在干什么!!” 哈利当做没看见,把瓶中最后一点墨水也倒在了上面。 “哈、哈利?”亚历克斯不解看着哈利的举动,有两滴墨汁流到了桌子上。 “没关系。”哈利说道,他看着日记本把墨汁吸收干净,然后像是被大风吹过一样哗啦啦地翻着页,发出很响的声音,显得很有活力。 “你看,他是吃墨汁的。” “哦。”亚历克斯茫然地点点头,他对着那个日记本看呀看,怎么觉得看见了代表着怒火的红色呢? 作者有话要说:上周我的电脑报废了,所以就拿去修理,我的存稿~~呜呜呜~~(虽然本来也没存多少) 缺的那一章我会想办法补回来的咩~~~ 452-18 茂密的枝桠交错着,树影吞没了天空中的最后一点星光。 微弱的虫鸣在远处响起,微风吹过,只有树木发出的沙沙声。 黑暗中,伴随着“噗”的轻响,一点亮蓝色的光团凭空出现。照亮了少年苍白的脸庞。 少年靠坐在粗大的老树下,那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看上去十分冷漠。他慢吞吞地把玩着手中细长的魔杖,让那束蓝光不断闪烁,在他冰冷的眸色中跳动。 蓝光明灭间,少年的脸隐没在黑暗中,没有人能看到少年藏在袖子中的另一只手在微微颤抖。 黑暗是最好的保护,它包容了少年脸上一闪而过的脆弱和恐慌。 他杀了人。 就在刚才。 看着那抹冰冷的绿光没入那个人的胸膛,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那个人的气息停止了,他的身体变得冰凉,就这样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他手中消散。而他却做如此轻易——仅仅是抬起魔杖而已。 少年早就知道生命的脆弱,不管是他那个脆弱到丢脸的母亲,还是这个他刚才亲手杀死的蠢货父亲。 ……但那是他的父亲。 至少在少年之前十六年的幻想中,他的父亲是一个高大英俊,气度不凡,魔力高强的巫师。心中有多期待,在知道了真相那一刻,少年就有多耻辱。 那种耻辱的出身,那种耻辱的血统,那种耻辱的家族! 少年的脸在黑暗中扭曲起来,他猛的闭上眼睛,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他向后靠在冰凉而粗糙的树干上,树上的疤瘤咯得他的后背生疼,但他却一动也不想动。 他原本真的只是想看看。 但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那样几乎是扒光了站在阳光下接受众人讥笑的耻辱感让他失去了理智。 那些蠢货的尖叫更让他烦躁,于是那些尖叫的人永远闭上了他们的嘴巴。 这是少年第一次杀人。 在念出那个魔咒的同时,少年好像听到了身后响起一声冷笑。他不知道那是他自己对自己的嘲讽,还是真的有什么不知名的恶魔在窃喜。 就仿佛是踏入了一个不可挽回的境地,他心底恪守的那一点仅剩的东西好像从此就不复存在了,他迅速地滑入了深渊。 少年握紧了手中的魔杖,在心底对自己冷笑。 看吧,你就是这样一个人。既然早就已经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又有什么可后悔的呢?既然是一个沾满黑暗的人,就不应该矫情地跑到这个地方来。 少年今年才十六岁,他杀了人,还不止一个,但他依然很冷静,他举魔杖的手没有颤抖,甚至心中没有后悔。 他坦然地回到他的舅舅家,竟然还施展了极其高超的魔法,修改了他舅舅的记忆,因为他不想坐牢,因为他把舅舅当做耻辱,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把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送进了阿兹卡班。 他甚至恶意地想,那个肮脏堕落的老男人会不会在监狱里疯掉。 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少年在这个世界真正成为了一个人。他杀掉了所有血亲,埋葬了自己那卑贱羞耻的身世,然后继续用优等生的外皮掩盖他的血腥,回到这所学校来,当一个认真上课的好学生。 他知道,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会做同样的事,就算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要相信血缘的力量了。 在死亡的绿光没入那个麻瓜胸膛的一刹那,少年似乎觉得心跳得快了那么一点,但那又怎么样呢?他依然冷笑着杀死了那些蠢货。 少年静坐在黑暗中,他一直紧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在无声中扭曲了,弯成一个奇怪的弧度,似乎努力要上扬着,但嘴角却忍不住地下坠,就像是有些沉重的东西压在了上面。 少年的眉头皱紧了。 少年仰起头,望着茫茫的黑暗,眼睛眨了眨,像是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闪过。 月亮从云间探了出来,淡淡的光芒洒在了地上。草丛中,仿佛是在回应,接连亮了起来,宛如一盏盏月白色的灯,轻轻摇曳着。 原本漆黑的林中,逐渐被染成了玉白色,就像是一个个小小的月亮从草地中露了出来。 莹莹的光华渐渐升腾而起,弥漫在整个林间。 这些亮光,像是惊扰到了少年。 少年连忙低下头,脸上重新变得冷酷起来,在刹那间收敛了全部的脆弱。 魔杖上的蓝光熄灭了,少年看着地上那一朵朵发出玉白光芒的小花,像是在发呆。 不知坐了多久,久到少年觉得腿上发麻,手脚有些冰凉。 “嗒、嗒、嗒……” 似乎有马蹄声在林间响起,但这种声音实在很微弱,就像是清风拂过地上的枯叶,让人忍不住怀疑自己听到的是不是错觉。 少年坐在大树下,没有动,但藏在袖中的小指却轻轻颤了颤。 终于,那只白色的动物从树林后面出现。 柔软而飘逸的鬃毛泛着淡淡的柔光,简直没有比这种光更加纯洁的颜色了。这只动物身上的每一丝线条都是流畅的,仿佛有风和光在它身上流过。它那半透明的角呈螺旋状,仿佛流淌出清澈的月光。 独角兽。 据说有玉谷花开放的地方,就会有独角兽出没。 少年抿了抿嘴唇,他从来不知道教科书上简单的一句话,竟然在他脑海中留下了这么深的印象。也许是他小时候,听到的为数不多的童话故事中,独角兽是经常出现的形象吧。 “圣洁”,是这种动物的代名词。 它们在童话中总是担任智者和引导者的身份,它们会拯救失足者,把堕入黑暗的人引回正途。 它们,是救赎的象征。 他需要救赎吗? 少年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坐在一大片玉谷花旁要干什么,也许是心中那一点点的火焰,驱动着他等待。 少年看着那只慢慢走出来的美丽动物,心急促地跳了起来,他的脑中一片混乱,难得的无措了起来。 独角兽面对着少年,用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看着他。 “滚开!” 少年僵住了。 “滚开!肮脏的家伙!这里不是你可以玷污的地方。” 独角兽的声音很美,回响在少年的脑海中。那双蓝眼睛是如此的冰冷,就像是水晶一样剔透,同样也像是水晶一样无情。那种锐利的光刺入少年的心里,闷闷的痛。 如此美,却如此残忍。 少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那种仿佛被背叛被伤害,仿佛看见世界崩塌的脆弱也许是少年最羞耻的样子。 但对于独角兽来说,只觉得这个充满了血腥的家伙竟然露出那种可笑的表情,虚伪而令人厌恶。 “滚开!你的气味令我厌恶!” 少年紧紧抓着自己的魔杖,力道大得好像要把那根木棍掰断。 他猛的站了起来,但双腿早已麻木,他不得不狼狈地踉跄着,看上去好像是想要扑向独角兽。 “救赎难道不是你们的责任吗?!” 大声的质问脱口而出。 少年的声音回荡在树林中,他脱口而出之后,就露出了羞耻而扭曲的表情,他不相信自己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 就像是把心底最脆弱的地方血淋淋地暴露在他人眼前,这让少年羞耻而疯狂。 他不允许自己显露出这样的软弱,更何况这种软弱连他都没有察觉。 不!他怎么可能需要救赎! 绝不! 少年双目血红,他在心里发狠地念着,一字一字仿佛要砌进自己的心里。 ——那种可笑的东西他才不需要! “我们只救赎那些值得被救赎的人。” 独角兽冷冷地说,看着少年就像是在看一条趴在烂泥里的虫子。 “什么叫值得救赎?那些你们所谓的,纯洁的人吗?”少年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独角兽来回踱步,像是不屑于再对少年说话,对它而言,少年这样沾满了血腥的,根本就不会懂得什么叫救赎。 纯洁的人需要救赎吗? 堕落的人就不值得救赎了吗? 这就是他们所谓的救赎? “最后一次,快点滚开!”独角兽向少年扬起了头,半透明的角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少年忽然发出了低低的笑声,然后像是再也抑制不住了一样,大笑起来,他的眼眶发热,眸色微微变红,就像是有一把狰狞的火在眼底熊熊燃烧着。 独角兽对于人的气息最为敏感,少年陡然间变得癫狂的气息,让独角兽不安起来,它发出一声嘶鸣,抬起了前蹄。 少年像是在大笑之中念了一句晦涩的咒语,一道绿色的光击中了独角兽,独角兽发出哀鸣,它痛苦地跌倒在地,摇动着头颅,那漂亮的鬃毛在落叶间纠缠,几片腐坏的褐色枯叶站在了鬓毛间。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圣洁!” 少年大声笑着,像个疯子,他挥舞着魔杖,咒语再一次击中了独角兽。 独角兽发出尖锐嘶哑的惊叫,痉挛一般在地上挣扎。 “原来这就是黑暗。” 少年笑够了,他走到独角兽身边,俯视着这只汗水淋漓的动物,发出咏叹一般的感慨。 少年的脚边,就是独角兽那如同水晶般纯粹的角。 他猛的抬起脚,一脚踩上那根螺旋状的长角,独角兽受惊一般蹦了起来,挣脱了少年的魔咒,它蓝色的眼睛湿漉漉的,满是惊恐与哀求。 “玷污你们所谓的圣洁……这种感觉是如此美妙。” 少年像是毫不在意独角兽的挣脱,只是自顾自地露出痴迷而癫狂的神情。 独角兽惊恐地嘶叫着,一头扎入密密麻麻的树林中,全无来时的优雅与高贵。 少年看着独角兽的仓皇离去,忍不住露出冷笑。 黑暗也好,圣洁也好,都只是实力问题。当他足够强大,就像刚才一样,可以把这些自诩高贵圣洁的动物踩在脚下。 那双蓝眼睛,除了冰冷之外,原来哀求和痛苦也是那么迷人。 他不需要忏悔,也不需要救赎。 少年捂着自己的胸口,默默地说。 那一刻的脆弱和无措,被少年狠狠压在了心底,当做一个不能被触碰的秘密。 他刻意遗忘了那一刻等待在玉谷花边的少年,这是他的耻辱,也是一种鞭策。每当他厌倦了的时候,他都会记得那一刻的心情,然后再无动摇地将他选择的路走下去。 阳光透过银绿色的床帐照了进来。 哈利盯着那顶床帐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自己正躺在霍格沃兹的城堡里,而不是那个杀了人坐在禁林中癫狂的少年。他转过头,透过床帐看到了放在床头的日记本。 旁边的床上已经空了,应该是铂金小贵族已经离开了寝室。 安静的房间中,并没有风,但摆放在床头的日记本却忽然开始“哗啦啦”地翻起页来,弄出了很大响声,像是非要让哈利注意到一样。 哈利抿了抿唇,伸手拿过这个本子。 本子自己摊开的一页上,赫然写着一行大字。字迹非常潦草,就像是那种慌乱的心情。 “你到底是谁?!!” 哈利看了一会儿,把本子一合,扔在了地上。 哈利向后倒下,陷进柔软的床中。 哈利回想起那些模糊记忆中的片段,还有那个温暖到让他落泪的声音,在反复的回想中,哈利不知道那种戏谑和嘲讽是不是他的错觉。 也许温暖已经蒙蔽了他的感觉。 哈利默默地想着,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有什么事超出了他的想象。 作者有话要说:呃,失踪了那么就真是抱歉,差一点就抱着电脑去穿越了…… 我家电脑终于寿终正寝了,一开始拿去修,结果还是支撑不下去,就只好新买了一台,所以就一直拖到现在我才用上电脑。不知道这十一三天假能不能补回来一点~~~~ 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不知道还有米有人愿意理我这个言而无信的人……嘤嘤嘤~~~ 462-18 圣诞节的假期很快过去,霍格沃茨又恢复了它的热闹,在飞飞扬扬的大雪中,这座深蓝色的城堡被白雪覆盖着,屹立在群山之间,巍峨而美丽。 学生们重新回到学校,投入课业的怀抱中,他们三三两两地穿过学校的走廊,嘻嘻哈哈的,讨论着假期的生活,还有各种各样的礼物,沉浸在节日的喜悦中, 哈利也同样受到了礼物,不仅有赫敏和罗恩的书籍糖果,还有韦斯莱双子的新版巫师棋,虽然哈利完全不会下,但也仍然很认真地把这些礼物收紧了他的大皮箱里。 斯莱特林照旧送来了那些只是看起来华丽的胸针袖口,只有首席威克森给哈利送了一套《黑魔法大全》,一共厚厚的三本,看起来就十分珍贵,更何况里面那些深奥而详细的魔咒讲解。 哈利知道这本书的价值,或许是他每年一只水晶松鼠的回馈? 当然,德拉科这次并没有送礼物,而沙比尼还是象征性地送了一对袖口,与去年精心挑选的礼物截然不同。 这多少让哈利有些失落。 不过,这些礼物也许还比较平淡,还有一些,就简直让哈利惊喜了。 也不知道学校里的蛇类雕像们是怎么做到的,又或者是它们在过去的整整一年里都在做同样一件事。 ——哈利收到了一个华丽的王冠。 纯金做的,上面嵌满了硕大的宝石,花花绿绿的,闪着夺目的光芒,甚至在皇冠内侧都镶着密集的宝石,里面蕴含的魔力充沛到不断四溢,不光是这样,皇冠上还粘满了长长的羽毛,不知道是从什么魔法生物上拔下的翎羽,从翠绿到深蓝再到火红,五颜六色,在皇冠上招摇地晃动着。 远远看上去,这个皇冠就像是一团羽毛。 哈利把皇冠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觉得最上面那根深蓝的羽毛很像书里描述的苍徽鸟的翎羽,可是苍徽鸟已经在一千多年前就绝种了。 这绝对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就算那个金圈有些歪扭,甚至是椭圆形的,戴在头上有些夹脑袋,也不能掩盖它璀璨的价值。 哈利试着戴了一下,觉得头上实在是咯得生疼,金圈是椭圆形也就算了,里面那尖锐的钻石让哈利觉得只要稍微动一下,额头就会被划破。 哈利在镜子前不小心照到了阳光,霎时间将整个屋子映衬的金碧辉煌,哈利被晃得眼晕,只觉得在恍惚间看到了自己头上出现了五彩红霞,马上就要升天成神。 不过,哈利由此发现了皇冠更为实用的价值——它作为武器也好,刑具也好,都是个品味独特而且华丽的选择。 但哈利依然很高兴,他在皇冠内侧,看到了一行由细碎的小宝石组成的字:“送给最高大英俊的哈利。” 除此之外,整个皇冠内侧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蛇签名,这些看起来好像是曲线的小蛇相互交错着,仿佛古老而繁密的花纹。 虽然哈利不知道这个“高大英俊”是不是大家常说的暗含讽刺,但他还是觉得,这些签名和这一行字,远比皇冠本身的价值要珍贵的多。 哈利送给这些小蛇的礼物,是玉谷花做的小饰品。因为奇洛教授,或者说是伏地魔的倾囊相授,哈利知道了禁林中那片开满玉谷花的秘密小基地。 所以,哈利在玉谷花盛开的时候,毫不留情地采摘一空,至于独角兽们有如何感想,并不在哈利的考虑范围内。 这是哈利和霍格沃茨里蛇类雕像的小秘密。 但当放假归来的学生和老师们回到这座城堡时,都为雕像上挂着的装饰而赞叹,学生们为这些花朵中仿佛蕴含了月光的美丽而议论纷纷,而教师们则看出了这是玉谷花,纷纷猜测这是谁的手笔。 大家都以为这是圣诞节的惊喜。 哈利每次路过这些小蛇雕像的时候,小蛇们都会轻轻摇晃着尾巴中卷着的花朵,哈利微微翘起嘴角,和小蛇们心照不宣地微笑。 不过,哈利有好几次看到斯内普把地窖旁挂着的玉谷花饰品拿了下来,这遭到了小蛇的猛烈攻击,但很显然,这些小蛇是斗不过斯内普的,最后只好委委屈屈地瞪着斯内普,再在哈利路过时嘤嘤哭泣着告状。 哈利只好又给这几条小蛇做了几个,还加上了复杂的防护咒。 也许斯内普还不屑于为了几朵花大动干戈地破解咒语,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哈利并没有再发现玉谷花被抢的事情。 只是,这些,并不能将哈利的好心情维持太久。 有东西一直沉重地压在哈利心里,尽管哈利已经尽量不再去想,但那些可怕的猜测却一直存在,仿佛深深压到了哈利的胃,将他肚子里的那一团坠得沉甸甸的。 当哈利第四次从那无边的梦境中终于清醒过来时,他躺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直到他眼中那顶银绿色的床帐一片模糊再也看不清。 这是哈利第一次逃课,他错过了整整一上午的课程,包括斯内普教授的魔药,和麦格教授的变形课。 哈利的梦一直是以那些痛苦而混乱的回忆组成的,他在梦中挣扎、尖叫、哭喊、疯狂,然后痉挛着惊醒。 但最近的几天,哈利却一直在做相同的梦——他在梦中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哈利在梦中像是完全成为了那个人,心情、感受都清晰无比,那些就好像是哈利亲身经历过一样,深深烙在哈利的脑海中。 有时在梦中过了很久,哈利醒来时,茫然地看着洒满了阳光的寝室,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哈利知道,自己一直徘徊在伏地魔的回忆中,但这显然也不收伏地魔的控制,日记本甚至比哈利还要惊慌失措,因为他被困在哈利的回忆中,而那些被哈利看到的回忆,也是伏地魔最为羞耻,最为深藏的秘密。 这些,其实并不是哈利最在意的。 哈利不认为自己会被那些回忆打倒,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是哈利,也永远都不会弄混属于自己的回忆,因为那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哈利在意的,是那个造成这一切的人。 哈利反反复复地回忆曾经的那一幕,他回忆那一刻指尖触碰在他脸颊是致命的温暖,还有在无尽哭喊和痛苦中唯一对他说话的声音,那个声音是那么温暖,华丽,而优雅,完美到哈利羞于说话。 哈利磕磕绊绊地说,懵懵懂懂地问,而那个声音却是优雅的,他告诉哈利要活下去,甚至为哈利遭受的一切而愤怒,他在心疼哈利,在怜悯哈利,他带给了哈利温暖。 回忆的越多,哈利能记得的,就只剩下了温暖,还有期盼和喜悦。 哈利不知道那个人说话的时候是不是带着戏谑,也不知道那个人当时真正的想法,也许一切都只是哈利的臆想,哈利只是他手中导演的一幕话剧。 ——臆想中的温暖蒙蔽了哈利的感觉。 这个猜测,仿佛一把利剑,被包裹在哈利的心里,磨砺得鲜血淋漓。 哈利呼出一口气,不再去想,他起身穿好长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本日记放进口袋里,走出了寝室。 现在是午饭之后,哈利以为大家都在休息,他本来想偷偷溜出去找一点吃的,然后在图书馆里消磨一个下午。 但斯莱特林的休息室里却非同寻常的热闹,哈利看到大家围成一圈,将休息室中央挡得密不透风,他们彼此小声议论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休息室比平时看起来要大,桌椅和软底都被堆到了屋子一角。 哈利愣了愣,努力抚平自己因为睡了半天而乱七八糟的头发。看周围似乎没有人注意他,他默默找到一点空位,隔着人群终于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首席威克森手拿魔杖,站在一边。 而与威克森面对面的,则是一个七年级的学生,他紧紧握着魔杖,眼神坚定而严肃。 哈利注意到,那个男生的额角渗出了汗水,看上去十分紧张。 那个男生深深吸了口气,把魔杖举在胸前,大声说:“我,斯莱特林七年级生,罗杰帕里奥斯,向首席挑战。” “果然啊,他也只有这种方法了。”站在哈利不远处的一个男生低声说。 耙蝗荒兀烤退阍诰龆分惺芰松耍谘;褂幸搅剖遥褂兴鼓谄战淌凇e晾锇滤辜乙丫煲炅耍悄茉谔粽街斜硐值煤茫残砘鼓苡幸幌呱!绷硪桓瞿猩蜕怠 哈利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好像明白了眼前的状况。 斯莱特林的首席制很特殊,但在校长及众位老师的默许下一直存在。能进斯莱特林的大多数是贵族,这些高傲的贵族很容易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所以他们更需要一位家世和实力都很出众的人来领导他们。 这就是首席的存在,而首席自然也是斯莱特林内部选□的。 斯莱特林中的每个人从三年级开始就可以参加首席挑战,随时都可以挑战首席,只要在决斗中胜利,就可以当首席。 而首席也必须接受所有挑战者的挑战。 如果一个首席能一直做到七年级毕业的话,那斯莱特林所有三年级以上的人就会举办一个挑战赛,选出新的首席。 ——至少从原则上讲是这样的没错。 首席的权力非常大,他甚至在霍格沃茨的允许下拥有一定的权限。而平时,斯莱特林的学生也都是以首席为尊的,听从首席的安排。 所以,首席需要拥有的不仅仅是实力,也要有家世。能有几个挑战首席的也只有那些一流的贵族而已,也许有些二流贵族的实力实在是太过出众,大家也勉强可以接受,那往往意味着那个家族地位的上升。如果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前来挑战,也只能是成为大家的笑话。 但斯莱特林还是很尊重强者的,大家不仅是关注首席,也同样会关注那些失败者,他们在决斗中显露出强大的实力,大家总是愿意给出几分尊重的。 就像刚才那两个男生所说,如果这个男生在决斗中表现优异,就算是输了,也会赢得大家的喝彩。 贵族中的关注不仅仅是“关注”那么简单,它往往会伴随着利益和局势的偏转,这也许就可以多出一份机会,从而拯救罗杰帕里奥斯的家族。 “我接受。”首席威克森说道,微微鞠了一躬。 罗杰帕里奥斯也鞠了一躬,两人站定,决斗开始了。 这是一场决斗,不是课堂那种玩闹一般的练习。在这场决斗中除了不能死人,受伤是不可避免的。 因为是在斯莱特林内部,就连院长都不能干涉,所以大家所使用的魔咒也不是课堂教的那些,而是杀伤力更强的,贵族家族中传承的魔法。 各色的光芒闪过,两个人的动作都很敏捷,他们躲闪着,挥舞着魔杖。 那些弹开,从空地上飞射向人群的魔咒都被一道无形的墙壁阻隔了,哈利能感觉到一些微弱的魔力在空中盘旋,似乎是来自霍格沃茨的保护。 这是哈利第一次见到巫师之间的比试。 他看得很认真,研究着那些魔法的作用,还有魔咒的组成。 哈利知道他和这些从小生长在魔法世界的人存在差距,不光是这些深厚的魔法底蕴,还有那种与生俱来,流淌于骨子里的习惯。 就像是这些巫师再怎么了解麻瓜,也还是无法真正理解麻瓜世界的风俗和生活方式一样。有些东西是从小耳濡目染的。 他们习惯于使用魔法,对他们而言,魔法是抬手就可以做到的事,是在正常不过的东西,他们的周围被魔法包围,他们使用魔法就像是使用自己的手一样。 但这些,是麻种巫师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的差距。 就像哈利回到姨妈家会自然而然地开灯,在街上会打车,会坐地铁,买东西会刷卡一样,这些事是哈利不用思考就会做的事。 虽然哈利不用魔法也可以轻松打败这些巫师,但对上一些魔力高超的巫师,哈利也就失去了优势。 哈利不会死的强悍身体,对于麻瓜来说是一道坚不可摧的防御,但哈利并不知道他被阿瓦达索命集中会不会死。 哈利一直在研究,但到现在他都没有弄明白阿瓦达索命是如何起作用来夺取人的生命的。 魔法有很多哈利无法理解的事,他不得不承认,这是巫师得天独厚的优势,也许巫师真的是世界的宠儿。 在哈利胡思乱想间,决斗已经接近了尾声,罗杰帕里奥斯已经连中了好几个魔咒,但他仍然坚持着,甚至有几次成功击中了首席,人群中响起对罗杰的喝彩声。 这场决斗还不如上学期见识伏地魔施咒对哈利的启发大,也许这两个人在学生中已经算是佼佼者,但和真正高超的巫师相比,差距甚远。 哈利想起伏地魔对于魔法的理解和造诣,还有邓布利多在细微之处施展的小魔法,无声地抿了抿嘴唇。 “除你武器。”威克森一个漂亮的回身躲过了罗杰射来的魔咒,然后反手使出了魔法。 亮丽的红色光线击中了罗杰,他倒退几步,魔杖脱手而出,掉落在地上。 罗杰大口喘着气,他半跪在地上,脸上还有一道深深的血痕在不断流着血,他的长袍也破烂了,有些地方渗出血迹。 而他被长袍袖子遮住的右手则变成了一团模糊的藤蔓,看上去十分狰狞。——这是一个局部的变形咒,给生物变形是非常高超的魔法。 “我输了。”罗杰低着头,嘶声说。 威克森也不断喘着气,他的外袍早就在决斗中撕烂了,随便扔在地板上,他捂着肚子,从脸色上来看,也并不是那么舒服。 那头清爽的棕色齐耳短发也变得凌乱,如同被狗啃过。 两个人的形象都和斯莱特林一贯崇尚的完全不同,但周围人却都露出了崇敬的目光,因为他们展现了惊人的实力。 哈利看着大家的表现,知道那个叫罗杰帕里奥斯的成功了 “砰。”休息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一道修长的黑色身影伫立在门边。 “罗杰帕里奥斯,去医务室,立刻。”斯内普一出现,就让原本有些沸腾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他的声音不算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罗杰想要站起身,却踉跄了一下。 首席威克森走上前去,握住罗杰的左手将他拉起来,旁边有两个人男生走了出来,他们满脸担忧,把罗杰一步一步搀扶出了休息室,应该是罗杰的朋友。 直到罗杰蹒跚着离开休息室,斯内普仍然在门口站着,他脸色铁青,目光如刀一般扫过休息室。 大家都不明所以,只能斯内普超乎寻常的低气压下瑟瑟发抖,暗自嘀咕是谁惹了斯内普教授。 问题的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哈利波特。”斯内普缓缓念出这个名字,像是要把每一个字都在牙齿间碾碎,透出狂暴的冷意。 斯莱特林的众人都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整个霍格沃兹,除了这位大魔王,还能有谁敢惹地窖蛇王呢? “真是好样的。旷课,连着两节,分别是我,和麦格教授的课。失踪了整整一上午,没有请假。” 斯内普越说,语气越冷,他盯着哈利的眼神简直要把哈利吊起来狠抽一顿。 哈利有些呆愣,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不去上课还要请假的。 迎着斯内普冰冷的目光,做错了事的哈利乖乖低下了头,不敢和斯内普对视。 “来我办公室。”看了一眼流露出可怜气息的小孩,斯内普冷哼一声,转身离开,黑色的长袍猛地甩起,带起几分阴森的味道。 糟糕。 哈利在心里暗暗叫道,自知这次是他做错了事,而且斯内普教授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哈利一边想着,一边可怜兮兮地缩了缩脖子。 作者有话要说:呼—— 终于把伏地魔的事说出来了,我早就想说了,但苦于不能剧透,所以看着大家的留言简直是憋屈啊~~~~伏地魔肿么可能是那么好心的人,在那种情况下,只要出现一个人,不管到底是谁,想干什么,对哈利来说,都是最大的幸福和温暖~~ 黑暗中的救赎神马的,哈利自己的臆想占了很大一部分,伏地魔最会干什么?骗人啊,骗得别人的信任,不是他最拿手的么? 所以~伏地魔到底想干什么呢?他就是个脑残疯子偏执狂啊,不过,哈利也是个扭曲的偏执狂~~所以不要太相信小哈描述的事情哦~~~ 赠送一个小剧场~~~ 小哈(困惑):小蛇小蛇,为什么皇冠上那么多宝石呢? 众小蛇:我最高大英俊的哈利啊,你们人类不是最喜欢钱吗?宝石最值钱了,虽然我们不觉得有多好看,但你们人类一定喜欢~~ 小哈(依然困惑):小蛇小蛇,那为什么皇冠上那么多羽毛呢?把宝石都挡住了,戴的时候还挡眼睛。 众小蛇:我最高大英俊的哈利啊,羽毛最好看了,我们都喜欢!你不觉得皇冠毛绒绒的像一只动物,很好看(好吃)吗?而且,我们的皇(蛇怪)都是有羽毛的! 小哈(非常困惑):那个……听说有一种手法叫褒词贬用,听起来是好词,但其实是嘲讽,我不太懂……那个“高大英俊”是在嘲笑我的身高么? 众小蛇(诧异):咦咦咦?怎么会是嘲讽?!听说你们人类的雄性最喜欢这样被人夸了啊!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词的,不对吗?……你们人类真是复杂…… 第2章 -20 斯莱特林休息室中响起低低的议论声,大家纷纷散去。 波特大魔王被暴怒的斯内普教授叫走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了,不管大家在私下里幻想了多少种地窖蛇王勇斗大魔王,或者是魔王大战吸血蝙蝠的场景,都总归只能是想一想,没有人敢去挑战极限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每次波特大魔王总能平平安安地回来,依然是一副淡定得令人胃痛的样子。 “砰。” 碰撞的声音并不算大,但当大家看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不由得都吸了口冷气,齐刷刷地安静了下来,骤然寂静的休息室中,那个本来不大的声响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反复回荡着。 “对、对对对对不起!” 跌坐在地上的新生哆哆嗦嗦地道歉,声音因为颤抖而显得尖利。他畏惧地看着哈利,不断往后缩,像是在努力一下就能钻进地板里一样。 其实只是不小心撞上了人而已,只可惜这个新生撞的是波特大魔王。 哈利有些发愣,他竟然撞上了人? 哈利有时候也会懊恼自己那不由自主的过激反应。有些时候,躲开别人的接触并不是哈利自己的意愿。但不论如何,在无意中被撞上,这本来不应该是发生在哈利身上的事。 哈利的沉默显然让这个新生更紧张了,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脸色苍白,就连脸上褐色的雀斑都变得更淡了。 “先、先生……请,请您原谅!” 新生结结巴巴地说着,最后在哈利那平淡到可怕的目光下声音越来越小,干巴巴地闭上了嘴,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他无疑是知道哈利的传闻的,在斯莱特林中哈利绝对是最嚣张的人,就连传说中是天才的首席,和马尔福家的孩子都无法与之媲美。 真的好可怕,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暴风雨前的宁静? 新生双手汗津津地捏着衣角,惶恐不安地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涌现出无数可怕的念头:是被火活生生烧成焦炭?还是直接被砌进石墙里?不,附近没有石墙,难、难道是被塞进地板里? 哈利能感觉到四周投射而来的目光,或畏惧,或惊恐,或鄙夷,或厌恶。 就像是所有人遇见异类时的反应,哈利几乎不用思考,就能轻易分辨出这些对他而言并不陌生的情感。 但从没有这样一刻,让哈利更加厌烦。 也许是这几天那接连不断的梦,又或许是某些不好的猜想,这本就让哈利心烦意乱,他感受着这些仿佛粘黏在他身上如同鼻涕虫一般恶心的目光,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烦躁。 新生惶惶地等待了两秒,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他小心翼翼地掀开眼皮,从眯缝中偷瞄着哈利,却发现了一个更加令他心惊胆战的事情。 “对,对对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不、不是我做的。” 新生几乎要跳起来,他拼命地摇头,还连连摆手,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摆放自己的手脚。 完了,也许下一秒他的手脚就不再属于他了……新生绝望了,他看着哈利长袍上那一大片不断扩散的墨迹,突然间明白,原来自己不是幸运的得到了宽恕,而是大魔王在为他思考一种更创新的死法。 哈利在新生神经质的大叫中才低下头,发现了自己长袍上晕出的墨迹,深色的墨水几乎浸透了哈利的长袍,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墨水味,而他长袍上深色的区域仍旧在不断扩大,甚至有几滴墨水顺着*的袍角滴到了羊毛地毯上。 哈利摸了摸衣兜,只有一手深色的液体,仿佛只要轻轻一捏,就能拧出一瓶墨汁来。 墨水油腻中带着点腥味的味道充斥在鼻间,哈利搓了搓手指,指尖那种黏腻湿滑的触感引起了哈利不好的回忆。 心中烦躁的感觉更加浓烈,哈利微微皱了皱眉。 大家都一片寂静,呆呆地看着哈利大魔王那被墨水沾染的长袍,深色的墨汁不断流淌着,滴落在毛毯上,发出细微的水声,更加衬出哈利的狼狈。 人群中有几个高年级发出了不屑的讥笑。声音并不大,但哈利却听得一清二楚,心中那股一直压抑着的火焰像是遇到了火星,猝然窜起。他突然抬起眼,看向那两个发出讥笑的男生,目光冰冷而狠戾。 发出声音的男生块头很大,但他在哈利的目光下,却像是被猛地噎住了一般,面色难看地将后面的笑声卡在喉咙里。 而另一个较瘦的男生,则踉跄着向后仰了一步,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拳头在他脸上狠狠打了一拳。 看着男生胆怯的动作,哈利嘴角淡淡勾起,仿佛一个不屑的冷笑。 真是没种。 哈利在心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这些人,生活在阳光下,却无知无觉,自诩为黑暗。他们又怎么知道真正的黑暗是什么样子呢? 他们向往黑暗的生活,以为那样很酷,很帅,打着斯莱特林的名号,就以为可以享受黑暗带来的优越。却从来不知道这种幼稚可笑的心态有多么让人嫉妒。如果他们见识到了真正的黑暗,恐怕只会吓得尿裤子。 真是一帮幼稚可笑的贵族,看看他们那副高傲骄纵的嘴脸,被宠坏了。 真想看看他们被打落到尘埃里的样子,看着他们失去了那种脆弱的伪装面具,卑微地跪倒在脚下时的惶恐。 对,就像现在一样。 还需要再多一些,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屈服。 哈利发出一声轻笑,冰冷而轻蔑,在寂静的休息室中却仿佛一声惊雷,所有人都颤抖了一下。 看吧,就是这样,惧怕吧,只需要驯服地低下头,让他们高贵的头颅贴在地上,让那双总是高高在上的眼睛中装满谦卑。 哈利微微张嘴,但第一个音节却忽然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无数华丽的,复杂的,冗长的句子在哈利脑海中浮现,就像是波涛,不断翻涌着,即将倾泻出来。他需要说出来,让这些胆小的贵族们明白这个世界的真实,让他们驯服,让他们下跪。 他的声音是如此高昂有力,带着特有的抑扬顿挫,不急不缓,却又富有魅力,就仿佛只要是他说出来的,就是真实。让人不得不去相信。 这是谁? 哈利波特什么时候会说那么漂亮的句子了,而且还是那么长那么完美的句子,要知道,哈利在小学的时候造句子从来都没有及格过,老师总是对哈利那贫乏到可怜的创造力表示由衷的遗憾。 哈利突然意识到,自己连最简单的话都说不好,怎么可能说出连着好几个从句的复合长句? 刚才还在脑海中翻滚叫嚣的句子仿佛烟雾一般,在忽然间消散了。 哈利那句还未出口的话就这么梗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是“你们这帮愚蠢的胆小鬼”,还是“跪下吧,贱民”?不对,好像不应该这么直接地说出来,那是怎么说的?发表演讲之前是不是要先打个招呼,“女士们,先生们”? 一口气提上来却咽不下去,哈利梗了一会儿,才缓了下来。那种愤慨而激动的情绪像是随着华丽长句一起消失了,哈利扫了一眼周围惶恐的斯莱特林学生,忽然间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余光瞄到仍旧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新生,哈利才想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哈利抿了抿唇,想要上前把新生拉起来,毕竟墨汁并不是他的错。但哈利只是微微一动,那个新生立刻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剧烈颤抖起来,哈利只好作罢,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没关系。” 还有一句“不是你的错”,但哈利觉得喉咙干涩,舌头有点不听使唤,估计很难把这句话完整地说出来,只好懊恼的咽回去,有些羡慕刚才那种犹如幸运女神垂青一般的好口才。 哈利绕开跌坐在地发愣的新生,向休息室外走去。 随着石门缓缓滑上,门内似乎爆发出一阵嗡嗡声。 但哈利并没有在意他走之后那些人会怎么说,他更想赶紧去洗手间把手洗一下,身上那股油墨味让哈利灵敏的嗅觉备受折磨。 “well,我们伟大的救世主阁下,难道已经尊贵到需要人等候再三的地步了吗?那么,他可否可怜一下他那卑微的,渺小的教授呢?” 斯内普靠在石门边的墙上,双手环抱在胸前,看到哈利出来,发出不屑的冷哼。 “斯、斯内普教授。”哈利愣了愣,惊讶地发现斯内普竟然一直等在门外。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似乎做了一件很严重的错事。 斯内普冷哼了一声,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似乎觉得哈利脸上那蠢到无可救药的表情很碍眼。 “呃,抱、抱歉,教授。”哈利努力摆弄自己的舌头,想要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似乎刚才随着那些长句消失的,还有他这一年来努力锻炼的成果,明明他已经不太结巴了。 “我、我想,我要、去、去盥洗室。” 斯内普皱起眉,为哈利那古怪蹩脚的发音,但他看了看哈利那微微皱眉,显得认真而又可怜的样子,还是把到嘴的嘲讽又咽了回去,只能略一点头,算作同意。 得到教授的同意,哈利松了口气,像是得到赦令般跑进了最近的盥洗室。 哈利飞快地拧开水龙头,堵上水池底的活塞,把口袋中的日记本掏出来,这个黑色的本子上浸满了墨汁,黏糊糊的,黑成一团。哈利把本子扔进水池里,看着本子软绵绵地飘在水面上,荡开一片深蓝色墨渍。 哈利动作粗暴地按住日记本,把本子压到水池底部,一开始,本子似乎挣扎了一下,它扭动着,在水中吃力地翻着页。 但哈利毫不留情地按住本子,纸页被压在水池底部,折成一团。反复压了几次,日记本终于冒出几个气泡,失去了所有力气般沉了下去。 哈利这才满意地从染成深蓝色的水池中拿出手,脱下外袍,到旁边的水龙头下冲洗。 难以想象一个日记本中能储存那么多墨水,哈利在把一整瓶墨水倒进本子里的时候,还从没有想过原来日记本还能把墨水吐出来。 墨水很难洗掉,在哈利的手上,手臂上都留下了大片大片的淡蓝色,这让哈利本就看起来瘦弱苍白的胳膊显得更加可怖。 哈利只好洗了一遍又一遍,使劲地搓着,直到把皮肤搓得通红,消去了那些蓝色,才停了下来。 可是,胳膊能这样洗,衣服却不能,哈利看了看丢在大理石台面上的长袍,想要自己洗干净,但想起还有斯内普教授在等着,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 而哈利里面的衬衫上也染上了一些,尤其是袖子,已经变成了淡蓝色。 长时间被冷水冲洗,让哈利的手变得冰凉,他拔去水池上的活塞,冲干净白瓷水池上残留的墨迹,才把同样泡得冷冰冰的日记本拿了起来。 哈利拎着日记本其中的一张纸,日记本整个都湿透了,软趴趴地垂着,一边不断滴着水。泛黄的纸页因为沾了水而变得有些透明,仿佛只要稍稍一碰,就会破裂。但事实上,就算哈利花力气扯,也不一定能损坏这个本子分毫。 哈利晃了晃手,日记本也随着摇摇晃晃,就像是一个最普通的本子。 “你在控制我。”沉默了一会儿,哈利才小声说。 日记本没有任何反应,一滴水从卷着边的一角缓缓滴落。 “说话,我知道你能。”哈利等待了一会儿,有些恼火地说。 日记本依然一动不动,和麻瓜界小卖铺里卖的小本子没什么两样,就好像哈利对着一个本子说话有多么蠢一样。 又沉默了一会儿,盥洗室里寂静得只有水管中水流过的声音,火气在这片寂静中升腾。哈利抿着唇,再次命令:“说话。” 似乎打定主意要沉默,日记本还是不为所动,它毫无反应,像是在嘲笑哈利的束手无策。 “你再不说话,我就把你冲进马桶里。”想了一会儿,哈利才小声威胁。 日记本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小本子。 哈利抿了抿唇,他知道,自己最正确的作法是把日记本交给邓布利多校长,但就连哈利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像那样做。他甚至更愿意把日记本留在身边,就算隐约知道日记本在利用他,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把本子带在身边,就好像这么做就能安心一样。 哈利的手慢慢收紧了,他知道再等待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哈利猛地抬起手,把日记本抛了出去,本子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飞进了厕所里敞开的隔间,准确地掉进了白瓷马桶中,发出“扑通”的水声,溅起一片水花。 “啊——!”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紧接着,便是水花四溅,一个珍珠白色的透明的脑袋从马桶中钻了出来,桃金娘捂着自己厚厚的镜片,可怜兮兮地问,“你为什么要用东西砸我?” 哈利完全没想到马桶中会突然伸出来一个头,而且这是男厕所! “哈!”但显然,桃金娘并不想得到哈利的答案,她从马桶中跳出来,溅出很大的水花,激动地挥舞手臂,“是啊,真好玩!大家都喜欢往我身上扔东西!就算我才刚钻出来,多么可爱的游戏啊!来用东西砸中桃金娘吧,砸中她的头,得一百分!” 哈利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看着桃金娘,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但桃金娘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听不到哈利说话。 “哦,该死。”哈利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竟然把日记本扔了! 哈利想起刚才自己那翻涌个不停的情绪,意识到又是日记本的杰作,他连忙冲向那个隔间,甚至在无意中穿过了桃金娘的身体。 穿过幽灵身体的感觉并不好受,就像是被一桶冰冷刺骨的水从头淋到脚。 但哈利做错了事,桃金娘爆发出更尖锐的叫声,她怒气冲冲地瞪着哈利,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猛地扎进了马桶里,就如同她来时一样,溅起了很大的水花,把地板上弄得全是水。 不过,哈利并没有空去管这些了,他扒着马桶的边缘,看到随着桃金娘钻进去的水流,日记本已经一点点滑进了管道,很快就只剩一个黑色的角。 哈利飞快地伸手去抓,但就在他伸手的瞬间,马桶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就连那最后的一角也消失了,日记本彻底消失在了马桶的管道里。 哈利的手甚至还没来的及碰到水面,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日记本消失的管道,无措地抓紧了马桶白瓷的边缘。有一瞬间,哈利在考虑把马桶拔掉的可能性。 怎么办? 哈利茫然地跪在马桶前,呆呆的注视着马桶中恢复平静的水面,甚至没有注意到地上都是水。 他在心中胡乱想着,猜测日记本此时被冲到了哪条管道,不知道在霍格沃茨的供水系统里,日记本何时才能重见天日,也许是下一个五十年? 盥洗室的门突然被打开,斯内普走了进来,他看着隔间里的哈利,难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隔间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水,哈利正跪在冰凉的水中,浑身都湿透了,他只穿了一件衬衫,*地贴在身上,这让他显得更加单薄。 而哈利满脸茫然和无措,就像是一个迷了路的小孩。他抱着马桶的姿势,让斯内普以为那是什么珍贵的聚宝盆。 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斯内普不得不费力地选择合适的措辞:“波特先生,我以为,那只是一个白瓷的马桶,而不是什么金子。” 哈利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松开手,站起来:“对、对不起,教授。” 斯内普抽了抽嘴角,一挥魔杖,将哈利身上弄干,又紧接着施了几个魔咒,将哈利放在外面案台上的长袍变得干净如初,披在了哈利身上。 哈利乖乖披上长袍,冬季长袍上有毛茸茸的领子,很暖和。在斯内普的魔咒下,哈利觉得仿佛有一股暖流流过身体,让他立刻就暖和了过来。 不过显然,斯内普并不擅长清洁咒,哈利注意到,他的长袍衣角还是有残留的墨迹。 “穿好。”斯内普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转身走出了盥洗室。 哈利默默穿好长袍,在走出盥洗室的一瞬间,他忽然笑了笑。 斯内普看了一眼似乎在偷笑的小孩,声音有点阴森:“你很高兴?” “啊?抱、抱歉,教授。”哈利一愣,连忙乖乖低下头,但嘴角还是忍不住上翘。 斯内普瞅了瞅哈利黑发乱翘的小脑袋,扯了扯嘴角,但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大步向魔药办公室走去。 哈利跟着斯内普,一路上,翠绿的眼眸微微眯起,显得十分明媚。 虽然觉得嘲笑别人很不好,但还是很想笑怎么办? 哈利有些苦恼地想。 ——毕竟,伏地魔可是被冲进了马桶里呀。 第2章 -21 也许伏地魔真的随着马桶中汹涌激荡的水流消散了,他所带来的压抑与阴霾也一同消失在了黑洞洞的下水道中。 至少哈利已经摆脱了那些连绵不断的噩梦,他对伏地魔那可怜兮兮又充满了癫狂的回忆一点兴趣都没有。 而劳拉似乎也恢复了平静,哈利再也没有听到大蛇的嘶鸣在走廊中回荡。 哈利又回归了老老实实拖地板,老老实实抱着书本坐在教室角落里上课的生活。只是因为这学期接二连三地违反校规,斯内普教授的怒气已经积累到一个顶点,他狠狠地关了哈利的禁闭,哈利不得不除了上课和劳动服务之外都呆在魔药办公室里,处理那些层出不穷的奇怪药材。 哈利一边在脑海中背诵着咒语书附录上的拉丁文词根,一边手下飞快地动作着,银色的小刀闪烁着,将圆滚滚的小豆子切成薄片,每一片放在灯下都能透出光来。 把又硬又小的圆豆子切成片,这本来就是精细而艰难的任务,但对于哈利来说,也只是动动刀子的事。 魔药办公室中十分安静,哈利的动作无比轻快,甚至没有小刀切在台面上的声响。 斯内普坐在他那把宽大而舒适的扶手椅上,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他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微微皱起眉头,口中不断无声地念诵着,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扯过身旁的纸笔,飞快地写动起来,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哈利瞟了斯内普一眼,有些小小的郁闷,他明明也可以坐在斯莱特林休息室里那面他最喜欢的大窗户旁边看书的,说不定还能看到那几条张牙舞爪,浑身长刺的怪鱼。 但显然,斯内普对哈利处理药材的能力十分信任,一开始,斯内普还时不时在旁边看看,生怕哈利毛手毛脚弄坏了他珍贵的魔药,但慢慢的,斯内普竟然堂而皇之地在一边干起了自己的事情。只让哈利一人可怜地工作到宵禁。 哈利有时候甚至怀疑斯内普是不是故意把他留下来当苦力的,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哈利在这个过程中魔药知识猛增,当然,一同猛增的,还有哈利身上的魔药味。 哈利闻着那些烂卷心菜,死虫子的味道,嗅觉几乎要麻痹了。 哈利手中机械地动着,豆子渗出的嫩绿色汁液散发出一股甜腻的气息,沾染在哈利的手指上。虽然这些汁液很清澈,但哈利还是不喜欢有东西沾黏在手指上,他停下来,搓了搓手指,想要找个东西擦一下。 蜷曲在墙壁上当装饰的小蛇伸长了尾巴,悄无声息地勾住了桌子那头的抹布,扔向了哈利。 哈利惊讶地看着小蛇那伸得长长的尾巴,下意识地抬手接住了抹布。小蛇冲哈利点了点头,嘶了一声,又缩了回去一动不动。 斯内普听到响声,狐疑地抬起头来,哈利保持举着抹布的造型,对斯内普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教、教授。” 斯内普挑起眉,将办公室环视一遍,并没有发现异样。他似乎想对哈利那傻兮兮的笑容发表一些意见,但还是咽了回去:“你在干什么?” “擦手。”哈利小声说,连忙拿布子把手上绿色的汁液擦干净。 斯内普哼了一声,但他正沉浸在妙曼的魔药世界中,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理会哈利,所以他很快又低下头去。 哈利松了口气,才继续切豆子。因为按理说霍格沃兹里的有些雕像是不能活动的,但他们却拥有了自己的思想,所以,他们只会在没有人发现时小小地动上两下。也许是哈利会蛇佬腔的缘故,那些不能动的蛇见到哈利总是很热情地打招呼。 但也有些雕像,总喜欢一动不动地呆着。 像魔药办公室的这个,还是哈利第一次见他动,这让哈利有种受宠若金的感觉。 夜渐渐深了,哈利终于停了下来,他手边的铁桶装的满满当当,上面隆起一个小丘。哈利把最后一个豆子切成薄片,扔在“小丘”上。 斯内普仍在研究那本厚厚的书。 他的手稿已经写了满满五大张,那些字有些歪斜,瘦长地挤在一起,写得很小。他研究到入迷时,就会深深地低下头,像是要将脸埋进书里,他半长的黑发从脸侧垂下,那高耸的鹰钩鼻几乎挨到了纸面——哈利突然发现这样看斯内普的鼻子的确很大。那些同学说的也没错。 哈利觉得斯内普真的很热爱魔药,很多人像是一踏进成年就失去了活力似的,变得只关注工作,整天厌倦地忙来忙去,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但斯内普却一有时间,就会拿出魔药书来研究,写写画画,或者架起坩埚捣鼓一些奇奇怪怪的液体。 哈利本以为自己入校以来已经看了不少东西了,不说对那些高深的内容完全了解,但好歹也知道一些。但也许斯内普拿出的魔咒书哈利还能看个大概,对于斯内普看的魔药书,哈利则如同在看天书。 那些羊皮手稿上密密麻麻的字,哈利甚至有一部分不认识,更别说看懂了。 大概是一些魔药的专有名词,或者是出于生僻的小语种。哈利隔着半个屋子看着斯内普手边露出的手稿一角,盯了那个长长的单词好一会儿,却连词根都不知道是什么。 哈利感觉自己被打击到了,心中不由得对斯内普升起一股崇敬,一边又下定决心要发愤图强,再次加强自己学习的力度。虽然他和斯内普专攻的不是一个方面,但总有一天,他也要看那种超级深奥的咒语书让斯内普看不懂单词! 壁炉突然燃起了一股绿色火焰,发出“噗”的声响。 哈利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银色小刀,但他几乎是立刻就放松了下来。 “哦,天呐。”麦格教授的声音从火焰中传了出来,她的脸在绿色火光中有些模糊不清,但也可以看出她焦虑而担忧的神情。 “西弗勒斯,有学生被石化了。不是咒语。我们需要你来看看。” 哈利的手指一颤,锋利的小刀磕在皮肤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但这点小伤很快就愈合了。 斯内普从屋子另一面不情愿地抬起头来,但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表情就严肃了起来,他站起身,把书和手稿一股脑推到桌子上。 “波特?!”麦格教授转了转头,看到了哈利,她显得很诧异,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怎么在这儿?” “禁闭,教授。”哈利回答。他还在想刚才麦格教授说的事,有学生被石化了?哈利想起他曾近看到的资料,蛇怪的视线似乎可以将人石化。虽然他还是没有见到劳拉,但亚历克斯说劳拉是一条很大的蛇,哈利几乎能确定劳拉就是蛇怪。 “西弗勒斯,现在已经过宵禁了,你不能让波特还留在这儿。”麦格教授不赞同地责怪道。 哈利注意到斯内普微微一愣,不由得有些诧异。他以为斯内普是故意留他到这么晚的,但也许是斯内普把他给忘了? 斯内普看向哈利:“波特,回去。” “孩子,很晚了,你需要的是睡眠。回去睡吧。”麦格教授对着哈利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 哈利抿了抿唇,他很想留下来知道接下来的发展,但他看出这个消息让两个教授已经够心烦的了,他留下来也无济于事。 犹豫了一下,哈利还是乖乖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教授,晚安。”就很快离开了魔药办公室。 走廊里清凉的夜风吹过。 哈利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把让清新的空气冲散那萦绕不去的魔药味。 魔药办公室门上的美杜莎被弄醒了,她睡眼朦胧地抬起头,发出嘶嘶声:【哈利?是你吗?这么晚了,你要干什么?】 还没等哈利回答,美杜莎就迷迷糊糊地点头,连带着她头上无数的小蛇都摇晃起来:【哦,好的……你要夜挑大魔王了吗?】 眼看美杜莎就要再次把门打开,哈利连忙制止:【不、不。我要回去了。】 “砰。”大门猛地打开了。 哈利吓了一跳,浑身都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向旁边跳去找到一个安全又隐秘的地方。 斯内普出现在了门口,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哈利,眯起了那双黑色的眼睛,语气轻缓,却透出一股阴森森的味道:“波特先生,你为什么还不回到你的床上去呢?我想,你不应该在我的门口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斯、斯内普教授。”哈利向后仰了一下,结结巴巴地叫道。因为从下巴往上看,斯内普那张棱角分明而又消瘦的脸简直是太有压迫力了,尤其是当他微抬下巴眯起眼睛的时候。那半长的黑色头发在脸侧打下一片阴影,这让斯内普看上去更像是一个黑夜出没的吸血鬼了。 “是斯内普教授,而不是斯斯内普教授。”斯内普冷笑着说。 “抱、抱歉,教授。”哈利干巴巴地道歉。 斯内普似乎懒得理会哈利的傻样,他从哈利身边走过,但让哈利意外的是,斯内普走的却并不是去医务室的方向。 “教、教授?”哈利不解地看着斯内普,有些茫然。 “跟上。”斯内普冷着脸,吝啬地吐出两个词。 哈利眨了眨眼,明白了斯内普的意思——因为夜间独自回到寝室并不安全。 哈利想到这一点,却忍不住有些小伤感。霍格沃兹是很多巫师的家,也是小巫师们最安全的住所,但现在,霍格沃兹却变得不再安全了。 哈利是真的喜欢这栋漂亮的城堡,没有人能拒绝这栋城堡的魅力,就连伏地魔都不能。 可是…… 哈利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不需要保护。 似乎是知道哈利想要说的话,斯内普忽然转头狠狠瞪了哈利一眼。哈利只好乖乖低下脑袋,把自己想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长长的走廊上,火把摇曳着,为这栋城堡镀上了一层暖色。 斯内普走在前面,拉下一道瘦长的影子。 哈利踩在斯内普的影子上,跟着斯内普一步一步地走。他忽然有些担心,如果真的是蛇怪做的话,那就算是斯内普又怎么抵挡的了呢? 蛇怪的视线,到底是什么原理?哈利在脑中开始思考抵挡蛇怪死亡视线的方法。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完了,我觉得自己最近真是脑洞越开越大了,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说出来一定会被笑话,我竟然做了一个超级苏的梦。 我梦见自己是佐助……真的是佐助哦,小佐助,疾风传之前的吧。 反正就是佐助不知道怎么回事穿越到了猎人,就是《全职猎人》,遇见了旅团,因为忍术这种奇怪的能力,被团长注意到了,然后团长就把佐助带在身边,佐助虽然很想跑,但又打不过。 有一次旅团出去有活动,他们就把佐助一个人放在他们暂时休息的地方,一栋空旷的房子。佐助就在一个类似于地下停车场的地方。 四周很黑,只有远处一个小门,光从里面透出来。(梦嘛~大家可以想象一下)。 佐助在里面,有一个很高很粗的红色栅栏挡住了。趁旅团不在的时候,佐助就想把铁栏杆弄断,然后逃跑。好不容易在栏杆上弄出来个开口,远处那个门就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背着光,佐助一开始以为是团长回来了,所以很害怕,但走近了以后才发现是鼬…… 然后佐助就冲了上去……被鼬一脚踹倒,再领着领子揍,叮铃哐啷一顿打。其间鼬还在:“我愚蠢的弟弟啊~……” 最后佐助被打得瘫倒在地上,旅团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团长就站在佐助身边笑,旅团想拦住鼬,但鼬放了天照之后就离开了。 窝金说:“啧,怎么下手这么狠,佐助你怎么也不还手啊。” 团长也问:“那是谁?” 佐助说:“那是我哥哥。” …… 然后,我就痛醒了。 啊啊啊啊啊~~~感觉超级真实,代入感超级强啊,被打得时候好痛好痛好痛~尤其是鼬一膝盖顶在肚子上的时候简直就是天旋地转,一边呕吐一边翻白眼啊,眼泪鼻涕口水一块流,糊了满脸……手也断了,脸也肿了。尼玛被打的感觉有必要那么真实么? 还有逃跑的时候害怕被旅团抓住的恐惧,用什么火遁手里剑砍栏杆时被震得手发麻,还有看见来的人是鼬而不是团长的时候,一瞬间那种松了口气,有点安心,但又仇恨,又别扭的小心理…… 醒来后我都震惊了,难道我心里是个m么?被打的那么狠…… 还有近距离看鼬和团长,把二次元变成三次元,好帅好帅好帅~~~尤其是团长那精致的侧脸,在梦中特别清晰……擦口水。 好吧,废话了那么多,其实就是我在卖蠢,一边开脑洞一边发花痴。 平时我也不是很喜欢团长和鼬啊,我喜欢的其实是兜和西索……而且我已经不看火影好多年了,肿么突然就冒出来这么一个梦……难道这体现了我潜意识中对鼬森森滴爱? 第2章 -22 火光摇曳着,深夜的霍格沃兹异常安静。 哈利握紧了手中的魔杖,木质的杖身紧贴着手臂上的皮肤磋摩,随时都能在瞬间射出魔咒。 哈利仔细倾听着周围的动静,脑海中有无数魔咒翻涌而过,他挑选着最合适的组合,以便在意外发生的时候能及时作出反应。 过于寂静的城堡让哈利有些疑惑,就算是在深夜,有些蛇类雕像也是不会睡觉的,相反,他们在夜间会更加活跃,也许因为斯内普的原因,他们无法高谈阔论,但至少也会动动尾巴,晃晃脑袋。 但哈利注意到,只有墙壁上偶尔有一两个画像发出鼾声,那些蛇类雕像就仿佛只是一块最普通的石头,一动不动的,好像与花岗岩的墙壁融为了一体。 斯内普对于哈利的疑惑一无所知,但他仍然本能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古怪,也暗自戒备了起来。 可惜的是,两个人都这么暗中防备着,一路上,直到斯莱特林休息室的石门前,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好像诡异的气氛仅仅是他们过于紧张而幻想出来的产物。 哈利轻声说出了口令,石门发出轻缓的滑动声,慢慢打开。 “晚安,教授。”哈利睁大眼睛看着斯内普,显得有些无辜。 斯内普看着哈利睁大的绿色眼睛,不禁微微一顿,原本想冷厉地警告几句,也没有说出口,只好僵着脸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算作回答,就快步离去了。 哈利望着斯内普离去的身影,眨了眨眼,有些可惜,原本他是想得到一句温暖的“晚安”的。不过,斯内普教授能做到这样也算不错了吧? 哈利走进休息室,深夜的休息室里昏暗着,没有人,只有一些羊皮纸堆放在桌子上,隐隐飘来油墨的味道。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哈利眯起眼睛,他良好的夜视力让他看到了走廊那头的人,竟然是沙比尼,这位皮肤棕黑的小贵族在夜色中显得更黑了,也许是还没睡醒,他头发乱糟糟的,只穿了件睡衣,松散地披在身上,前襟敞开。 沙比尼走进休息室,他显然并没有发现哈利,只是自顾自地摸索着,然后脚下绊倒了什么东西,发出听呤哐啷的声音。 沙比尼低声咕哝了句什么,弯下腰慢吞吞地把碰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 哈利没有去理会有梦游嫌疑的沙比尼,轻巧地从他身边走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而,等哈利走进了寝室,立刻就发现了不对。 现在这个时间,正是大家沉浸在梦乡的时候。斯莱特林对于夜游其实并不是很敢兴趣,尤其是这些挑剔的贵族们,他们才不想浪费了宝贵的睡眠时间而是自己的皮肤变糟,长出黑眼圈。 而本该躺在寝室大床上的人却不在。 哈利走上前摸了摸德拉科的床铺,冰凉一片,似乎小贵族根本就没有回来过。哈利想起了此时也许正在走廊里游走的蛇怪,又想起刚才那个被石化的学生,心猛地一跳,难道德拉科被石化了? 【霍利,霍利,你在吗?】哈利跪在床边,向床底下看去,最近霍利似乎喜欢上了禁林,总是向外跑,哈利有时候也找不到他。 墙角的一篮衣服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小脑袋从一件浅色衬衫的领口探了出来:【哈利?你是说小家伙?他没有回来过。】 【没回来?】哈利站起来,把繁琐的外袍脱下,扔在自己的床上。 【嘿,别乱扔东西,把它放好。】小蛇嘟囔着,把脑袋搭在篮子边上,看起来十分困倦。 哈利注意到了,有些奇怪地走过去,摸了摸小蛇冰凉的头:【你还好吗?霍利,你看起来……】哈利抿上了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事没事,有些困。哈利,你去吧,我知道你要去找他。我要睡了……最近好忙……】小蛇摇摆着尾巴,又缩回了衣服里,盘成一团,声音越来越小,似乎真的非常累了,徘徊在半梦半醒之间。 忙什么? 哈利脑袋上冒出了问号,他皱起眉,有些担忧,但小蛇似乎不会出什么事,所以他只是摸了摸小蛇身上的鳞片,就站起来,走出寝室。 他想去看看,那个被石化的到底是不是德拉科。不知道为什么,哈利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哈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出寝室,哈利就险些撞上一道黑影。 沙比尼似乎比刚才清醒了很多,他瞪着哈利,一脸惊讶。 “呃,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很不好……”沙比尼皱起眉,一边拢了拢自己过于敞开的领口,好显得不那么不修边幅。他眼中藏着掩不住的担忧,有些犹豫地开口,“哈利,德拉科是不是还没回来?他下午一个人神神秘秘的,下了草药课就离开了……好像是被一个格兰芬多,嗯……拉布拉德凯恩,叫走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哈利,我总觉得不太对。” 瑞文? 哈利没有说话,他在脑中不断猜测着瑞文的意图,那个男孩想干什么呢?但似乎,对于一个复仇者来说,做什么都不过分。 哈利不知道瑞文找德拉科是要干什么。甚至不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有联系的。 “抱歉……”沙比尼低声说,他抬手压着自己头上翘起的一撮头发,愧疚地看着哈利。 哈利看着沙比尼,面前的这个高个子男孩很紧张,放在头上的手只是机械地梳理着头发,反而把头发弄得更乱了,但他像是丝毫都没有察觉,只是盯着哈利。 沙比尼没有说原因,但显然,这个抱歉并不仅仅是因为半夜打扰到哈利。 哈利看了一会儿,在对方僵硬到头发都差点缠住手指,才终于说:“没关系。” 沙比尼大大松了口气,露出灿烂而放松的笑容:“谢谢。我为我曾经的行为而抱歉……” “没关系。”哈利又说了一遍,打断了沙比尼的话。他笑了笑,他是真的不在意,德拉科对于沙比尼而言要重要的多,所以那种选择是正确的。就像是现在,因为担心德拉科才跑过来给他道歉,上演一出真诚而感人的戏。 但就算沙比尼不这么做,哈利也会去找德拉科的。 “我去找德拉科。”哈利说道,绕过沙比尼就要往外走。 沙比尼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哈利这么干脆,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拦住了哈利:“等等……”他犹豫了一下,一咬牙,“我去找斯内普教授。” 虽然违反校纪对于德拉科来说是非常恐怖的事,但在他又危险的情况下,找教授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哈利拉住他:“斯内普教授不在办公室。” “那你要去哪儿?”沙比尼几乎是立刻就反问。 哈利抿了抿唇,当然是医务室。他需要去看看铂金小贵族是不是成为了一尊摆着奇怪的雕像。 沙比尼要是在走廊里乱跑,也有可能会被石化。 哈利本以为劳拉会像之前那样在走廊里暴躁地四处游荡,那样他可以很轻易地就判断出劳拉的位置。但刚才那样寂静的走廊忽然让哈利有了种不好的感觉,他不知道那些蛇形雕像们为什么会那么安静,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了。 “在这儿呆着。”哈利说,他认真地看着沙比尼,“不要出去。” 沙比尼疑惑地皱起眉,问:“哈利,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哈利想了想,觉得他应该是知道一点的,于是点头。 除了点头之外竟然什么都不说,正常反应难道不该是说出真相吗? 沙比尼无奈地笑了,两手举起做投降状;“好吧,我知道了,我不会出去,我现在就回到寝室乖乖睡觉,剩下的事不归我管了,对不对?” 哈利点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哈利犹豫地开口:“德拉科会没事的。” 沙比尼看着哈利叹了口气,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他只是点了点头,眼中那就算是在笑也抹不去的焦急担忧稍稍散去了一些:“谢谢。” 哈利不再停留,跑出休息室。他在一出石门的时候,就闪身走进了阴影里。 黑夜是最好的保护色,火把将走廊划分为一块块的光明与黑暗。哈利在阴影中轻盈地奔跑着,如一阵夜风,静谧而不留痕迹。 在这样的状态下,就算是哈利有一瞬间从巡夜的洛里斯夫人尾巴边跑过,那只敏感的猫也不会察觉到任何不对。 走廊里巡夜的教授明显增多了,哈利看到麦格教授都一脸严肃地巡查过礼堂,显然教授们正在寻找那个能石化学生的凶手。 医务室很快就到了,哈利藏在阴影里,正好看见医务室的大门打开了,邓布利多教授和斯内普教授走了出来,他们后面,还跟着洛哈特教授。 “这是一起攻击事件。阿不思,超乎想象的黑魔法,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样的咒语能造成这种效果。”斯内普低声说。 “是的,你是对的……”邓布利多叹了口气,“密室被打开了。” 斯内普沉默了一下,才说:“抱歉,密室到底是什么?我以为你不会相信那种故弄玄虚的把戏。” 邓布利多没有直接回答,他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不……问题并不是这个……问题是,怎样?” 邓布利多的话很轻,几乎一出口就消散在了空气中,但哈利还是听到了,他不敢靠的太近,毕竟邓布利多的实力是他无法想象的。 洛哈特跟在后面难得的没有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三个人渐渐走远了,消失在走廊那头,哈利才悄无声息地从墙壁下的阴影中走出,施了一个隔音咒,推开了医务室的门。 医务室中一片漆黑,这个时候并没有受伤的学生,唯一的一个,只是那个被石化了的受害者。 被石化的学生被放在医务室最角落里的床上,用一层白色的帘子遮挡住。 哈利钻进了白色的帘子里,等看清楚里面的人后,小小松了口气——并不是德拉科。但这个保持着奇怪此时的瘦瘦小小的男孩,哈利也是认识的,这是格兰芬多一年级的新生,科林。他原来最喜欢拿着相机到处拍照,尤其喜欢给哈利照相。 床边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烧焦的照相机。看起来,科林在被石化的瞬间正在照相,也许,就是这个照相机救了他一命。 哈利看了一会儿,默默离开了。 不是德拉科,可以说让哈利稍稍放心了一点,但同时,这也许意味着更大的危险。哈利不知道德拉科还会出现在哪里。毕竟石化只要有曼德拉草就可以恢复,而德拉科可能遭遇了更可怕的事。 哈利在脑海中勾绘着霍格沃兹的地图,把德拉科不可能在的地方排除,但即使是这样,也依然有很多地方不能确定。 忽然,哈利想到了什么,他没有再漫无目的地乱逛,而是以最快速度跑回了斯莱特林所在的地下一层。 他跑到斯莱特林休息室外隔着的那条走廊,仰头看着高高的穹顶上那条盘踞的巨蟒:【霍利斯,我需要你的帮助。】 嘶嘶的声音在走廊中回荡,没等多久,那条原本一动不动地雕像睁开了眼,巨蟒慢慢摇晃着头,分叉的信子一吐一吐,就像是岩石忽然活了过来。 【哈利。】巨蟒的声音很低沉,他低下头,看着哈利。 沉默许久,霍利斯才说:【劳拉很痛苦,她现在很不好,非常不好。哈利,帮帮她……这是我的请求。】 【可是,我不知道她在哪儿?】 巨蟒缓慢地摇头,但他并不是在对哈利说话,他发出咆哮般的嘶嘶声:【不!不能这样!该死的……他在做什么?】 【谁?】哈利疑惑地问。 【一个不能说的人。】一个声音忽然插了进来,墙壁上的白蛇摇头晃脑地说,他冲哈利得意洋洋地甩了甩尾巴,【嘿,伙计,我想到了一个有趣的游戏,你一定喜欢。】 【虽然他比我长,比我帅,但有时候我还真为他可怜。他和劳拉实在是差的太大了不是吗?还是我的伊丽莎白好。】白蛇絮絮叨叨地说。 哈利眨了眨眼,他想起魔药办公室走廊尽头的那条巨大的白蛇,实际上,他们的体型并不是那么的相配。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像是看出了哈利的焦急,白蛇伸长了身子,对着霍利斯大喊:【霍利斯!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一个疯狂的、绝无仅有的游戏!】 霍利斯慢慢从那不知名的世界中回过神来,他不解地看向白蛇。 白蛇显得非常兴奋,他挺直身体:【听着,哈利,你能保证像是我的尾巴那样听话吗?】 哈利迷惑地看着白蛇,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听从命令一向是他的强项,所以他迟疑地点了点头。 【你会喜欢的。】白蛇说道,【霍利斯,你觉得呢?】 霍利斯像是明白了过来,他吃惊地瞪着白蛇,但他的语气一下子轻快了起来:【是的,朋友,你是对的。也许……】霍利斯清了清喉咙,他再次开口说话时,不再是简单的嘶嘶声,他的声音仿佛回响在整个霍格沃兹,交错在哈利的耳边响起,【伙计们,醒来了,我们的朋友提供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哈利仍旧迷惑不解,他茫然地看着这一切,为自己的迟钝而感到沮丧,他完全不明白这些蛇在说什么,也不明白他们那个好玩的游戏是怎么回事。 【哈,就是这样。我们就要通关了,而我们的小勇士,将会救出劳拉公主和他的小朋友。】白蛇高兴地大声说。 哈利猛地看向他:【你刚才说了,德拉科?】 【呃……】白蛇自知失言,避开了哈利的视线,嘟嘟囔囔的,半天也没说清楚一句话。 但可惜,时间不允许哈利想太多,白蛇立刻就调整好状态,重新洋洋得意起来:【好了,小勇士,游戏开始!】 哈利不解地眨眨眼。 【向前跑!】白蛇发出指令。 哈利愣了愣,但他立刻就明白了白蛇的意思。也明白了“游戏”的规则。 这些雕像们确实被制约着,无法说出霍格沃兹的秘密,但他们并没有告诉哈利密室在哪儿,而是仅仅让哈利做出一个动作,无数个简单的指令汇聚在一起,就组成了通向密室的路。——这的确是一个疯狂的、有趣的游戏。 哈利向前跑去,在拐弯处,小蛇们都在喊:【向右,向右!】 哈利右转,这次左边的蛇在大喊:【跑过来!】 仿佛全霍格沃兹的蛇都参与了这场盛大的游戏,他们兴致勃勃地关注着这场游戏的进程,哈利则被无数蛇指引着,在走廊中奔跑,或是转弯,或是穿过拱形门,或是上楼梯,总有意想不到的蛇冒出来,兴奋地为哈利指路。 这是一场由【向左向右,向上向前】组成的游戏,而哈利则看到了游戏胜利的曙光。几乎整个霍格沃兹的蛇都期盼着游戏的胜利。 终于,所有蛇的声音消失了,他们在制约下再次说不出话来。 哈利也停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此时所在地方——那个废弃的,曾经石化了洛里斯夫人的女生盥洗室。 哈利看着墙上那一行鲜红的字,就算不用说,他也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 “他的尸骨将永远留在密室。” 鲜红的字仍然是用油漆,这样的字体,不像伏地魔写的,也不是德拉科那种复杂的花体字,哈利只是偶然间见过这种字迹,在瑞文的课本上。 哈利比了比字的高度——从身高上,也和瑞文相符。 哈利抿了抿唇。 他曾经犯下的罪,只应该由他来承担,他等着瑞文来复仇,却不代表可以纵容他伤害其他人。希望瑞文不要做出什么傻事。不然,哈利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 第2章 -23 风穿过悠长的走廊,发出低缓的嘶鸣,火把在墙壁上明灭着。角落的阴影随着火光时不时变换着,伴着忽高忽低的风鸣,透出一股诡秘的气氛。 深夜的霍格沃兹寂静而神秘,那些错综复杂的楼梯和走廊甚至还在缓缓变动着。 哈利静静看着墙壁上努力想要说些什么,却浑身僵直的小蛇雕像们,忽然觉得,这座城堡也许正以一种神奇的方式活着,安静而包容地注视着里面的人。 在风声中,隐约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哈利听着那个脚步声越来越近,对小蛇打了个手势,悄无声息地后退了一步,站进了阴影中,仿佛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很快,一个棕色的脑袋从走廊的一头冒了出来。 亚历克斯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会儿,目光就准确地对上了哈利,就好像黑暗对于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一样,他气喘吁吁的,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显然是跑得很急,但他看到哈利时,大大松了口气,眼睛弯起来,露出灿烂的笑容。 哈利眨了眨眼睛,对于亚历克斯能轻而易举地看出他藏身的地方也不是很新奇,谁知道这只小兔子能看见什么。 “哈利。”亚历克斯小跑到哈利身边,心满意足地用手攥住哈利的袖子。 “哈利你要去哪儿?我、我也要去!”亚历克斯声音不大,但却很坚持。他瞪大眼睛,看着哈利。眼角有些泛红,在白皙的肤色上更加明显。 哈利想了想,说:“我要钻管子。” 亚历克斯显然是想到了他们之前见到的那个黑漆漆,散发着腐臭的管子,不禁瑟缩了一下。但他却没有改变主意,死死地抓着哈利的袖子,小声说:“我、我也钻。” “你能抵御蛇怪的视线吗?”哈利问,他动了动手,但立刻就被亚历克斯更使劲地抓住。 亚历克斯愣了一下,他委屈地皱起脸,然后沮丧地低下头去,头上那撮竖起的头发也垂了下来,他有些不知所措,但更多的是意识到自己帮不上忙的失落,半天,才小声说:“不、不能。” 哈利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嘴角,翠绿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暖色,这让今晚一直看起来有些冷酷的他变得柔和了几分。但可惜的是,低着头的亚历克斯并没有看见。 犹豫了一下,哈利把手按上亚历克斯的头,摸了摸那一头柔软的棕发:“其实……”哈利抿了抿唇,才说,“我有任务给你。” “啊?”亚历克斯抬起头,眼睛猛地亮了起来,“真的吗?” “嗯。”哈利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语气认真,“你回到休息室去,不要让大家出来。”实际上,现在是深夜,几乎所有人都在说着梦话,说不定还会把口水流到枕头上,休息室里黑咕隆咚的一个人也没有。 “等……”哈利顿了顿,犹豫地加上一句,“如果等一个小时后,我还没有回来,你就去找斯内普教授。” “嗯。”亚历克斯眼睛亮亮地看着哈利,郑重地点头,像是要把哈利说的每一个字都牢牢记在心里。 哈利看着亚历克斯得到任务后欢快跑走的身影,不由得愣了一会儿,才露出一个笑,脸颊上浮现出浅浅的酒窝。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觉得好像有一股暖流涌过,并不浓烈,只有一点点,却让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他乐观起来,就像是身上一下充满了干劲,就连他打开女盥洗室里的那个管道时,也没有过多犹豫,就英勇地跳了下去。 管道就像是哈利所想的那样长,哈利在黑漆漆的通道中顺着滑动,有许多管子向四面八方岔开,但都很细,唯有他所在的这根七扭八歪的,可以容一人通过。 哈利能听到风从不同地方流过,还有细微的水声,隐约响起。 腐烂的潮湿的味道从管子下方散发出来,让哈利有些作呕,他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斯莱特林的密室,要不然,怎么能是一股臭气熏天的垃圾场味呢? 不过,哈利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合理的答案——据记载,斯莱特林的密室除了斯莱特林本人外,似乎已经千年都没有开启过了,不知道有没有请帮佣来打扫,估计千年前还没有帮佣吧? 过于狭小的空间让哈利本能地想要反抗,他浑身僵硬,强忍着自己想要把管子打破的冲动,尤其是管道内壁上还是那种恶心黏腻的手感。 哈利觉得自己快要吐了,甚至有些隐隐的头晕,只好努力地在脑海中胡思乱想。 终于,管道变成了水平的。 哈利觉得自己就像是垃圾一样从垃圾口扔了出来。 哈利及时调整了自己的姿势,才没有摔倒潮湿的地面上。 复杂的管道迷失了哈利的方向感,他只知道自己大致在一路向下,却搞不清自己到底在哪儿,好在这个方位并不重要。 没有风,也没有光线,哈利眯起眼睛打量着周围,只能看到一些黑洞洞的轮廓。这是一条空旷的石头隧道,并没有多余的摆设。只有一些淅淅沥沥的水声从墙壁中断断续续地响起。 哈利没有使用魔法照明,就算看不见,他其它敏锐的感官也会帮助他在黑暗中行动无碍。只是好久没有光靠着听觉和嗅觉行动了,哈利多少有些不习惯。 哈利的脚步轻盈,却很稳。虽然他已经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出声响了,但地面实在是太潮湿,到处都是水,还有一些碎骨头,哈利总是免不了要踩到,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从脚下骨头的硬度来看,哈利觉得有些已经放了很久了,而有些却是最新的。 也怪不得会有腐臭味,这些动物的骨头堆在一起,也不知道能滋生出多少虫子和细菌。 佩妮姨妈一向最爱干净,哈利也听着姨妈说了不少卫生方面的事,他走在这样隧道中,甚至觉得呼吸的空气里都充满了细菌。 哈利开始庆幸这里的黑暗了,如果他看到地面上到处都是蠕动的蛆和爬虫,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再拐回去拿一瓶消毒剂来狠喷一通。 忽然,哈利看到远处的地面上盘绕着一个庞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隧道。但哈利仔细听了听,却并没有呼吸声和一些其他的杂音。 如果不是活着的话,哈利眨了眨眼,是蛇蜕? 哈利慢慢走近,这些高低起伏的蛇皮中果然是空的,哈利伸手一摸,甚至还带着点韧性,像是刚褪下来不久。 这些蛇皮非常大,也很宽,足以看出这条刚蜕皮不久的蛇有多么大了,哈利觉得,以这样的块头,他站在巨蛇的面前甚至可能不被注意到。 越过蛇皮,哈利开始跑动起来,他意识到,这里仅仅只是一条通道而已,他不用太过警惕,而德拉科也许就在前面——作为通关后的奖励。 只是,哈利并不知道,他得到的德拉科,是那个骄傲任性的铂金小贵族,还是一堆看着还很新鲜的骨头,就像堆在隧道里的那样。 转过一个又一个弯道,原本还在墙壁中流淌的水声已经远去了,隧道逐渐变得干燥,甚至那些堆积的碎骨也不见了。 哈利跑到了隧道尽头,他面前是一堵凉冰冰的石墙。 哈利抽出魔杖,点亮了杖尖。蓝色的光点冒出,哈利闭了闭眼睛,才适应突然出现的光亮。 石墙上是两条相互缠绕的蛇,它们露出长牙,一副凶恶的样子。绿宝石做的眼睛在光亮下闪烁着,就像是活了过来。 但他们却并没有像霍格沃兹的其他蛇形雕像一样活动,只是僵硬着,似乎是最普通的雕像。 【你好。】哈利试着打招呼,但嘶嘶声在空旷的隧道里回响,并没有得到任何答复,而显得有些犯傻。 【打开。】哈利想起女盥洗室里的那个水龙头,说出了口令。 两条蛇分开了,石墙发出轰轰的声音,从中间裂开,然后滑到了两边。 哈利在门动的那一瞬间就熄灭了魔杖,躲到了一侧,在门才打开了一点的时候就灵巧地从中间穿了过去。悄无声息地贴着墙壁,站进不易察觉的角落里,打量着里面。 这是一间昏暗的长条形房间,光线不知从哪里透了出来,虽然一点都不明亮,但还是足够让哈利把房间看的清清楚楚。 房间的穹顶很高,无数根巨大的石柱伫立着,上面刻着盘绕的大蛇,这些蛇的眼睛都是绿宝石做的,在黑暗中弥漫着莹莹的绿光。有些蛇露出了长牙,而有些,却仿佛在休息一般,安静地闭着眼睛。 这些蛇都刻得栩栩如生,每一条都不相同,露出各种各样的神态,但可惜的是,没有一条是活的。 哈利贴着墙壁向前走,当他走到房间的最后一根石柱时,面前出现了一座与房间等高的巨大雕像。 哈利不得不退后一点,努力仰着头,才能看清楚这座雕像。 这是一个老者,穿着巫师袍,脸上的皱纹如同沟壑一般起伏,他看着有些消瘦,一把稀疏的长胡须一直拖到了长袍下摆上。他看着远处,目光深远,那张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是睿智还是冷漠。但不管怎样,这个老者都给人一种尖锐的感觉,像是邓布利多校长有时露出的那种犀利,也像是哈利在女贞路上邻居家里那个老头的孤僻刻薄。 而石像的两只脚之间,脸朝下躺着一个身影,哈利几乎是立刻就看见了那一头铂金色的头发。 但在铂金色脑袋的旁边,却站着一个人,他紧紧攥着手中的魔杖,向角落的阴影中不断打量,随时都会射出魔咒。 “出来,波特。”黑头发的男孩低声咆哮道。正是瑞文·拉布拉德凯恩。 “出来,我知道你在。”瑞文向黑暗中咆哮。他猛地抬起脚踩在了德拉科的头上,让那头耀眼的铂金色头发在他脚下碾碎。 内心无法抑制的恐惧和家破人亡的仇恨在瑞文脸上疯狂地汇聚,变得狰狞而扭曲。 哈利站了出来。 看到哈利,瑞文的瞳孔骤然间紧缩了,他想都不想,就喉咙中发出野兽般的怒吼:“阿瓦达索命。” 绿光飞射而出,哈利连忙躲开,而紧接着,又是两道惨绿的光芒。 不知道瑞文为了这一刻练了多久,每一道绿光都疾驰而出。不同的巫师射出的魔咒速度也不同,而法力高强的,自然也就更快。 瑞文的咒语非常快,而且密集,似乎算好了哈利的躲闪路线一样。 哈利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躲过了第五道绿光,魔法射在地面上,击出一个小洞。 哈利摸了摸焦黑的衣领,站了起来,瑞文没有再射出第六道光芒。哈利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因为阿瓦达索命是非常高深的魔法,他本来以为瑞文只能射出来四个。 魔力透支的感觉显然并不怎么好,瑞文脸上的血色仿佛随着魔咒一起抽干了,他的脸白的像纸,甚至浑身颤抖。 但身上的脱力感并不是瑞文关注的东西,他不可思议地瞪着哈利,脸色不仅仅是白,而是透出了绝望的灰色。 瑞文并没有想到哈利竟然能活下来,他为这一刻练了很久,他知道哈利就算被枪打成筛子也能复原,所以他把希望寄托在了魔法上,但魔鬼终究是魔鬼,就算面对死咒也是如此。 “啪、啪、啪。” 掌声从哈利身后响起,哈利没有回头,他看着瑞文,但同时也警惕着身后。 “了不起。”优雅清越的声音从哈利身后传来,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那种语气,仿佛本该高高在上,就连傲慢都变得理所当然。 这个声音比哈利印象中的,要多了份清冽,少了份醇厚。 哈利不易察觉地僵硬了一下,背腹受敌,他刚才完全没有发现身后有人。就算是此刻,哈利除了能听到身后的说话声外,听不到任何东西,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 “把魔杖扔掉,波特。”那个声音命令道。 哈利没有动,他的魔杖正在袖子中,紧贴着他的小臂。 “我会杀了他。瑞文,你知道的。”那个声音继续说,却不是对着哈利。 瑞文听到声音,终于有了点反应,他动了动眼珠,从袖子中抽出一把匕首,蹲□压在了德拉科的脖子上。 哈利看着瑞文的动作,却不敢动。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身后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那个人会有怎样的手段。 哈利心中有很多猜测,却都不敢去尝试,因为一旦错误,就会以生命当做代价。最糟糕的是,哈利听不到身后人的动静。 “扔掉,波特。”那个声音很轻柔,但却透出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激动。 哈利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他高度集中着自己的主意,轻轻地调整着呼吸。好让心跳维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 心跳的加速意味着肾上腺素的分泌,这在一定程度上会加快哈利的反应。但过快的心跳却会影响他。 也许是哈利的迟迟不反应,瑞文把手中的匕首往下压了压,立刻就在小贵族细嫩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德拉科似乎昏迷过去了,脸色惨白,毫无动静。 哈利在心中默默计算着他立刻动手抢下德拉科的可能有多大。 但瑞文的魔力透支似乎并不算严重,他拿着匕首的手很稳,也很警惕。哈利知道,也许瑞文在过去的几年中一直高强度训练着,所以,瑞文的能力很强。 更何况,还有身后的伏地魔。 哈利把魔杖扔到了脚边。 魔杖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德拉科怎么了?”哈利忍不住问,他能听出小贵族越来越微弱的呼吸。 哈利的余光看见一只手伸了过来,从他的脚边把魔杖捡起。 几乎是在瞬间,哈利就迅速抬起脚,狠狠跺下,但他却踩空了。 哈利心中一惊,却不是因为他打了个趔趄,脚腕发出脆响。他知道,最坏的情况发生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哈利没有任何停顿,就按照他的计划冲向了瑞文。 哈利没有去抢德拉科,而是抬手直指瑞文的眼睛,瑞文下意识地后仰,一边抬手阻挡,哈利趁机一把拉住小贵族的衣服,将他抓了起来,然后跳到了另一根柱子之后。 哈利半跪在地上,按了按脚腕,将错位的骨头按回原位,挫伤的脚腕还没来得急肿起就愈合了。 德拉科的脸冰凉。哈利只是碰了碰就抿起了唇。 一开始,哈利只是以为德拉科中了昏迷咒,但现在,德拉科的情况出乎他的意料。 “真有趣,哈利·波特。你的小花招。” 少年伏地魔的声音在柱子后响起,他大笑起来,声音有些刺耳。 他并不担心哈利的逃脱,甚至有些欣赏。 着并非是伏地魔的大度,而是没有哪一只老鼠能逃脱猫的玩弄,猫最喜欢干的事,不就是将抓住的老鼠玩弄在鼓掌之中吗? 每一次当老鼠看到了生机的时候,再将希望打碎,岂不是最好的消遣? 哈利没有说话,他看着德拉科,把他小心地放下,让他靠着柱子。 这本来就是一场豪赌,哈利原本有七成的把握,但现在,哈利知道,他赌输了。 哈利原本敏锐的听觉对于伏地魔毫无作用,他失去了最大的优势,还有昏迷不醒的德拉科拖累。 而对方,是一个疯狂的复仇者,以及一个更疯狂的伏地魔。 哈利一开始以为伏地魔现在是一个幽灵一样的存在,但当他看到伏地魔捡起魔杖时,就决定赌一把,他以为,伏地魔是能碰到东西的,也就能被打到。 按照哈利的计划,他踩碎了伏地魔的手腕,救下了德拉科,形势也许会逆转。 但哈利的猜想错误,德拉科的情况也远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少年伏地魔绕过柱子,笑吟吟地看着哈利,他把玩着属于哈利的魔杖,然后将杖尖稳稳地对准了哈利。 哈利看着这个人,这个高个子的少年面容英俊,身上的轮廓模糊不清,像是散发着朦胧的微光。 哈利不能躲,因为还有德拉科在。 少年伏地魔眼中闪着冰冷的光,他紧紧盯着哈利的脸,目光在他额上的伤疤上徘徊,露出贪婪而炙热的神情。 哈利沉默着,半晌,才轻轻张口,小声说。 “汤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为什么我家键盘上“d”键不能用了!!什么“的”啊“地”啊都不能打,好苦逼,弄了半天才弄好。 然后就*抽风啊,每次都告诉我数据库错误,错误你妹啊!简直抓狂了! 我心潮澎湃的每年一度boss战啊喂!肿么能在深夜无人的时候发出来呢! 于是~~我是存稿箱君喵~~ 第2章 -24(捉虫) “汤姆。” 这个名字仿佛一个恶毒的诅咒恶狠狠地扔在了少年伏地魔的脸上,他狼狈地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红光,脸颊因为极度厌恶而不自觉地抽搐着,嘴角不自觉地向下微撇,弯成一个奇怪的弧度。 他原本英俊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手中的魔杖如同鞭子一样落下。 “钻心刻骨!钻心刻骨!钻心刻骨!” 哈利将德拉科牢牢挡住,强忍住躲闪的欲|望,硬生生看着红光没入他的胸膛。 剧烈的疼痛在身体里炸开,仿佛碾碎了骨骼,血液不受控制地翻滚着,就像是沸腾的开水,心脏纠结在一起传出尖锐的疼痛。 哈利用手捂住胸口,半跪在地上,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去,强压着肌肉的痉挛。 少年伏地魔在哈利完全没有察觉的时候就靠近了,他伸出冰凉的手,捏住哈利的下巴,强迫哈利抬起头。 哈利因为钻心咒,脸色显得比平时更白了,但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紧紧抿着发白的唇,用那双翠绿的眼睛沉默地看着伏地魔。 少年伏地魔掐得很用劲,在哈利削尖的下巴上留下一片红印。他凑近哈利的脸,半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哈利额前的闪电型伤疤。 一股凉飕飕的气息扑到了哈利的脸上,哈利感觉自己好像从温暖的房间一下子来到了刮着暴风雪的雪夜。 现在的伏地魔就是哈利记忆中的那个样子,英俊高大,当他不冷笑的时候,甚至有些小小的清秀。让这个男孩看起来乖巧而讨人喜欢。 在房间莹莹的浅绿色光芒中,少年伏地魔更多了几分神秘和柔和。 这样的他,远比哈利在上一年看到的那张仿佛被火烧过一般模糊扭曲的脸要好看的多。 但哈利却不由自主地从心底升起一种说不清的厌烦,这种奇怪的感觉就连哈利也有些惊讶。 少年伏地魔一只手用魔杖戳着哈利的颈部,将杖尖深深压陷在哈利的皮肤中,好像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把这根细长的棍子戳进哈利的脖子,连魔咒都用不了。 “哈利·波特。”他咏叹一般地说,仿佛在朗诵什么悠扬的史诗,他像是享受战利品一样自得而又高傲地眯起眼,“我的死敌……” 这个熟悉的称呼让哈利禁不住瑟缩了一下,只是也许是少了个“亲密的”的前缀之后,显得无比冰冷。 哈利不知道是不是伏地魔身上冷气的缘故,他觉得自己的手脚冰凉。 少年伏地魔也察觉了哈利的颤抖,但他显然是以为哈利在害怕,这个认知让他更加满意了,他轻轻笑了起来,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回荡。 “杀了他。”瑞文嘶声道,他不知什么时候,摇晃着走到了柱子旁,他惨白着脸,费力地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恶狠狠地等着哈利,眼中复仇的黑色火焰几乎要将哈利吞没。 哈利也很紧张,但他不敢表现出来分毫,而是继续沉默地看着少年伏地魔,那双绿眼睛显得很深,很沉,看着伏地魔的目光也很冷,并没有任何伏地魔想象中的恐惧和害怕,更没有他最喜欢最享受的惊恐尖叫——就好像伏地魔自得的计划只不过是一出闹剧而已。毒妃撩人,魂师狠绝色 哈利藏在袖中的手紧攥着,指甲陷入了皮肉中,但他却没有动弹一下。 他依然在赌,这次赌的是他对伏地魔的了解,赌十五岁的伏地魔还没有长好他的脑子。如果去年在面对伏地魔时是现在这个凶险的局面,哈利敢保证,他绝对不会活到二年级。 但就像是刚才哈利的一声“汤姆”保证了飞射而来的不是死咒,而是钻心咒一样。 ——也许是每个魔头的通病,他们总是不喜欢一下子干净利落地解决敌人。 “杀了他!你在等什么?”瑞文发出低低的嘶吼,他愤怒地瞪着伏地魔,像是想连伏地魔一块杀死一样,仿佛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这只是个十几岁的男孩,却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疯狂和成熟——仇恨会逼着人成长。 少年伏地魔却轻蔑地皱起眉,他猛地一挥魔杖,瑞文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扫到了一边,他撞在对面的墙壁上,发出极大的声响。 瑞文蜷缩在地上,咳嗽了几声,从嘴里溅出一点血来,不知道是咬伤了舌头,还是伤到了内脏。他只是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伏地魔,然后软趴趴地倒下,再也没有爬起。 “卑贱的泥巴种……谁允许你向黑魔王这样说话了?” 少年伏地魔露出冷冷的笑,语气轻蔑而冰冷,甚至连再看瑞文一样都吝啬,就好像摊在墙角的只是一滩最卑贱的烂泥。 “看吧,哈利·波特。”少年伏地魔松开了哈利,稍微向后退了一步,张开双臂,仿佛正在接受看不见的人向他疯狂欢呼。 “我为了你……为了有机会看到你,面对面的。我不得不忍受一些无聊的,可笑的打扰。” 哈利没有说话,少年伏地魔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还有别人拿到了那个笔记本。而那个别人,正是瑞文,日记本和瑞文达成了某种协议,大概是伏地魔帮瑞文杀掉哈利,而瑞文帮助伏地魔获得身体。 可是,伏地魔现在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我也看到了些有趣的东西。”少年伏地魔饶有兴致地笑了,像是在回忆什么,他开始慢慢地,轻轻地,念出曾经写在日记本上的东西,“我总是在追逐哈利。但却怎么也追不上。我甚至在假期加强了家族训练,但哈利实在是太厉害了。没有什么能难住他……他力气很大,懂的很多,似乎什么都不能打倒他。他很坚强……” 少年伏地魔顿了顿,带着恶劣的笑,仔细地观察着哈利的脸色,用一种奇怪的语气把最后一句念完:“而且温柔。” 哈利猛的瞪大了眼睛。 这样的语气和说话方式,显然并不是那个充满仇恨的瑞文的风格。 但哈利没有想到,他的室友,他的第一个朋友,那个铂金小贵族,竟然是这样想他的。他一直以为,他并不符合马尔福家那一贯的审美,不管是他的木讷,还是他那笨拙而迟钝的说话方式,更何况,他坚持巫师和麻瓜是一样的。 哈利以为,铂金小贵族是讨厌他的。 哈利并没有想和一个讨厌自己,与自己观念不符的人做朋友,即使他曾经真的很认真地学着和那个人做朋友,即使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反正他也习惯了没有朋友。闲修 所以,德拉科会和他决裂,在哈利看来,也是必然的。 但是…… 哈利抿了抿唇,歪着头有些茫然,又有些困惑。 他不明白小贵族是怎么想的,也不懂为什么小贵族会一边对他冷言冷语一边却又在日记里夸他,甚至语气充满了委屈。 但不可否认的是,哈利心中像是涌进了一股暖流,一直灌到胃里,让哈利的身子暖暖的。 哈利下意识地默默抓紧了小贵族的袍角,但在袍子被扯烂以及被伏地魔发现他的小动作之前,哈利又飞快地收回了手。 少年伏地魔看着哈利茫然不解的神情勾起了嘴角,像是看到了什么可笑的事,他的表情有些轻蔑,有些不屑,却又带着一丝回忆的古怪。 他大笑着说:“这就是救世主的魅力吗?嗯?能让马尔福为之折服!对了,当然……不光是马尔福,我们的波特先生还有很多的小爱慕者。让我想想……还有一个小女孩对不对?” “可怜的小姑娘……”少年伏地魔发出优雅的咏叹调,却找不出一丝惋惜的意味,“她渴望接近波特先生,但却又不敢,因为她不得不穿着难看的旧长袍,拿着旧课本来上学。她认为伟大的,善良的,勇敢的,正直的哈利·波特永远也不会喜欢她。” “当然了,哈利·波特有了马尔福家的追求者,又怎么会注意到一个穷人家的干巴巴的小孩子呢?” 少年伏地魔不怀好意地看着哈利。 哈利还是很茫然。 因为除了一开始那些小贵族写的话以外,哈利完全没有听懂,他看着少年伏地魔笑得那么奇怪,忽然有点不知所措——伏地魔那么开心,而哈利却因为自己的笨拙而没有办法捧场。 讲了一个笑话却没有人听懂迎合,那一定很伤心。 哈利这样想着。可惜他不知道怎么的回应才是正确的。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少年伏地魔得意洋洋地说了一会儿,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无聊和寂寞,面对哈利那张单纯茫然,写满了问号的蠢脸,少年伏地魔最终干巴巴地败下阵来,看着哈利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堆鼻涕虫。 不过,少年伏地魔很快又找到了新的话题。 “哈利·波特……多么伟大的名字!是啊,来看看,当年小小的婴儿是怎么打败无所不能的黑魔王的呢?” 少年伏地魔重新捏住了哈利的下巴,他恶狠狠的掐着哈利,一边却又像是享受胜利的荣光一般陶醉地眯起眼睛。 他感受着哈利脖颈上的脉搏在他手中跳动,那种只要轻轻一捏就能杀死这个宿敌的掌控感是如此的迷人,他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强大,无所不能。 是的,他是伏地魔,无所不能的黑魔王,没有人能打败他,没有人!那个所谓的预言只是无稽之谈,预言中的救世主不就在他手下无助地挣扎吗?他命中的宿敌是这样的弱小和无力,黑魔王那无上的力量仿佛就在他体内奔流。 伏地魔厌恶所谓的命运,所以他极力摆脱命中注定的死亡,想要跳出那束缚人类的规则。韩娱之纤素 他成功了,就连传说中的预言也即将被打破。 少年伏地魔仿佛感受到了整个巫师界对他的诚服。 所有人都跪倒在他脚边,而眼前的这个男孩就是他,伟大的黑魔王回归的第一步。他要看着这个可笑的救世主跪在地上恭迎他的回归! “你……”哈利看着陷入癫狂的少年伏地魔,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问出了他一直关心的问题,“你是怎么回事?” 死亡,真的可怕到让伏地魔付出这样的代价吗? 不管是去年那个没有人形的伏地魔,还是面前这个似乎没装脑子的——似乎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我?”少年伏地魔挑起眉,“汤姆·里德尔。” 少年伏地魔用魔杖在半空中写下他的名字,他的嘴角再次不自觉地微微下撇,看得出来,他很讨厌这个名字,但那种炫耀的心情却暂时压过了他的厌恶。 冬青木的魔杖轻点,半空中那一串华丽的字相互颠倒,迅速排列成一个新的组合。 “i am lord voldemort.” 哈利看着空中的那一行字,在心中不由自主地默念了一遍,说不清楚那一瞬间从心底涌上来的是什么感觉。是厌恶?仇恨?还是温暖,和几乎要落泪的委屈脆弱,就像是投向妈妈怀抱告状的孩子一样。 少年伏地魔还在洋洋得意地说着什么,他张开双臂,那张英俊到近乎完美的脸上熠熠生辉,带着狂热的魅力,毫不费力就能让人相信他,为他折服。 但哈利却没有听清,他仔细地分辨着心中不断翻涌的感觉……是什么呢?好像有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催促着他要做点什么。 终于,一个词从哈利的喉咙中挤出来,很轻,却很清晰,哈利甚至从没有这么清晰地吐出一个音节。 “不。” 少年伏地魔愣住了,他奇怪地看着哈利,不明白这个呆呆的,一直摆着张蠢脸的男孩在说什么。 确定了,从心底那不断翻涌着的,是厌恶。 哈利很少有这么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但他却有些难以忍受了。他不想再听面前这个人得意地炫耀他的成绩,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也不想再看这个人露出那种白痴的疯子一样的表情,简直无法忍受! “不。”哈利坚定地说,他看着少年伏地魔,翠绿的眼睛里竟然露出冷冽的寒光,那种冰冷不屑的目光,就像是摆在他面前的,只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 “你不是。”哈利说,声音莫名地带着奇怪的力量,就仿佛他说出来的就是真理一样。 “什么?波特,你在说什么?”少年伏地魔微抬起下巴,眯起眼睛。 哈利顿了顿,把那句话完整、清晰地说出来:“你不是伏地魔。” 作者有话要说:呼——忽然觉得脑残爱炫耀的小汤姆也挺有爱的,不过相比之下,还是成熟版没鼻子老伏更深得我爱啊,所以只好让小汤姆悲剧掉了~~(摊手) 第2章 -25 “你不是伏地魔。” 少年伏地魔愣住了,他皱起眉,看上去有些困惑不解,还带着被冒犯了的愤怒,他冷冷一笑,看着面前这个满口胡话的呆小孩,质问道:“我不是?那还能是谁呢?” “哈利波特,这就是救世主的风度吗?难道你也像那些人一样,以为黑魔王死了吗?宁愿忽视摆在面前的真实?黑魔王永远都不会死,黑魔王是无所不能的!” “不。”哈利平静地说,他眨了眨眼睛,思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你才不是。”哈利抿了抿唇,笨嘴拙舌地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你16岁。” 这个人才不是伏地魔,他才只有十六岁,是那个刚杀了自己的亲人,洋洋得意而又不知所措的汤姆里德尔。 哪怕他将来会成为伏地魔,但那还不是他,他没有游历世界的阅历,也没有钻研高深魔法的博学,他甚至还不成熟,在事情还有转机的时候就放松了紧惕高傲自大起来。 他仅仅只是一个在学校里受同学追捧的优等生,而不是那个让所有贵族都臣服在脚下的黑魔王。——他还没有高傲自得的资本。 但少年伏地魔显然误解了哈利的话,他把这当成了疑惑,他微笑起来,在手中把玩着冬青木的魔杖,透出几分优雅。 “是的,我只有十六岁。我是封存在日记本中的一段记忆。我就是伏地魔,十六岁时的。” 哈利静静看着这个摆出一副优雅姿态的假货,吐出一个词:“魂器。” 少年伏地魔的脸色猛然间变了,他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极度的惊讶而变得尖利:“你怎么知道!” 哈利还是很平静,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在房间浅淡的绿光中显得透澈而犀利。 这只是一个魂器。 哈利想着。 原来每一个魂器都是不同的个体,这个魂器和去年那个完全不同,差别之大让哈利几乎没怎么费力就能把他们区分成两个人。 哈利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他不断回想着曾经在脑海中出现的声音,那也只是一个魂器吗?他们都是不同的? 但哈利却分不清那片本应该消散了的灵魂和去年出现过的主魂。 为什么? 他们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不同的个体? 哈利不喜欢这个十六岁的魂器,但他又忍不住想这也许也是伏地魔的一部分。 不是说喜欢一个人就要接受他的全部吗? 哈利为这样讨厌魂器之一却又依赖着记忆中温暖的自己而难过,他觉得自己就是传说中喜欢对方却又不能接受全部的人渣。 哈利在心中反复质问着自己,像是陷入了没有尽头的死胡同。 “你是怎么知道的?邓布利多……是邓布利多?他知道了?!” 少年伏地魔不敢相信自己最深的秘密会被知道,他恶狠狠地抓住哈利的领子,把哈利半提起来,眼中是他从不承认的惊惧。 哈利看着这个假货眼底不断闪烁的红光,心中忽然窜起一股火苗,这一点小小的火苗并不大,却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烧得哈利头脑发热。 “哈利波特,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少年伏地魔危险地眯起眼睛,他不断质问着,可以看出,最大的秘密被揭穿,消磨了他仅存的最后一点理智。 “汤姆。” 哈利轻轻说,不等少年伏地魔大发雷霆,就抬起了手,一把打开了伏地魔抓着他领子的手,清脆的响声在房间中不断回响。 少年伏地魔的手骨发出清脆的断裂声,软趴趴地甩向一边。魔杖也无力地脱手飞了出去,掉落在房间的角落里。 没有理会少年伏地魔那惊讶的目光,哈利站了起来。 他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英俊的男孩,微微昂起下巴,露出高傲的姿态。 “你说呢,汤姆,除了伏地魔,谁还能知道这个秘密呢?”媚宠,萌妻至上 哈利的语调带着某种奇怪的韵律,措辞不急不缓,抑扬顿挫,充满了张力。 这样的语气无比熟悉,熟悉得让少年伏地魔忍不住睁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他猛地退了一步。 “你……”少年伏地魔脸上混杂着惊恐和难以置信,他的表情因为过度复杂而变得扭曲起来。 这对于伏地魔而言,是极度荒谬而惊悚的一幕。他当初在制作魂器的时候,从没有想过会有不同魂器相互对持的场景——自己对面的人也是自己。恐怕没有多少人能拥有这样的经历。 哈利早在这样说的时候,就明白这句话的威力,看着这样惊慌的伏地魔,他心中也有小小的惊讶——似乎效果好得过头了? 哈利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的模仿竟然能这么像,甚至迷惑了伏地魔本人。 但哈利并没有想太多,他注意到少年伏地魔折断的手臂竟然又恢复如初了,像是从来没有受过伤那样。 哈利心中涌起了无数猜测,但他看着表情复杂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的少年伏地魔,还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我骗你的。” 哈利的声音不大,但却一字一字,说的很清晰,带着某种奇异的轻蔑。 少年伏地魔猛地愣住了,他像是被什么东西迎面击中,显得有些狼狈。 他的表情来回变换,最终定格在了狂怒。显然,他从一开始就被哈利这样轻松地戏弄着,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对于伏地魔来说是极大地屈辱。 少年伏地魔的表情变得异常狰狞,那本来英俊的面容因为怒气而变得粗糙起来,微微扭曲着,仿佛烫坏了的蜡像。他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像是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平息他那几乎能焚烧一切的怒火。 哈利却非常平静,他在等,等这个伏地魔身上的轮廓更加清晰,等他变得和一个普通人一模一样。 一开始,哈利碰不到面前的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面前的幻影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人,那朦朦胧胧的轮廓变得更加真实,哈利甚至听到了逐渐响起的心跳和呼吸声。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在眼前一点点活过来一样。 哈利虽然目前还伤害不了少年伏地魔,但他至少能碰到他了。 哈利知道,等到伏地魔“活”过来的时候,就是他能杀死他的时候。 少年伏地魔注意到了哈利的表情,但他并没有露出再次被耍的狼狈和愤怒,而是微微一顿,就一扫之前的怒火,疯狂地大笑起来。 “你在拖延时间?”少年伏地魔问,他眯着眼睛,用眼角瞅着哈利,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 哈利有些困惑,他不明白,既然伏地魔发现了他的打算,却露出那样的笑,平白的,哈利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这种感觉随着伏地魔的大笑越发得沉重,而少年伏地魔显然非常享受哈利几乎掩饰不住的焦急,反而自顾自地大笑起来。 尖利而阴冷的笑声在空旷的穹顶中回响。 终于,少年伏地魔像是施舍般的,带着假惺惺的怜悯,用他那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的声音说:“哈,多么聪明的救世主。” “你找到打败黑魔王的方法了吗?波特。” “你在等什么呢?难道你没有注意到你那可怜的小朋友吗?” 哈利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他太过专注于观察伏地魔的变化,甚至忽略了他身后的德拉科。哈利下意识地向后伸手,指尖碰到了小贵族放在地板上的手。 一股冰凉从哈利的指尖蔓延开来,激的哈利的心也是一颤——这样的温度,已经不是活人所能拥有的了。 哈利这才注意到,德拉科的呼吸和心跳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微弱得接近虚无了。 哈利呆愣愣的,有点发傻。 原来真正在拖延时间的,是伏地魔。 哈利突然明白了他的错误。强占,溺宠风流妻 伏地魔在吸取德拉科的生命力,伏地魔获得新生的同时,就意味着德拉科的死亡。 这个认知让哈利的手脚冰凉,他的手指无法抑制地颤抖了起来,他连忙握紧了拳,让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皮肤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重新冷静下来。 小贵族要死了? 不,不能。 哈利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痛苦地叫嚣着。 这个骄傲的,天真的铂金小贵族是哈利的第一个朋友。 德拉科是哈利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孩,虽然哈利一直不好意思说出来。 德拉科的皮肤是那种透着粉红晶莹剔透的白,而不是像哈利那样的惨白,他的头发也是柔顺纯净,泛着灿烂的光泽,就像是哈利曾经在禁林中见到的独角兽一样,比哈利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好看了不知道有多少倍。 小贵族总是骄傲的,昂着头,天真又快乐,那都是哈利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 哈利的脑海中乱七八糟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哈利突然就想到了他第一次接触到魔法界时,在对角巷里看到的那一幕,铂金小贵族和他的父亲相视而笑,都是那么高傲和优雅,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就像是从古典的油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杀了他! 哈利看着眼前得意的少年伏地魔,心中涌现出杀意。 久违了的嗜血的冲动在哈利的血液中流淌,他不由自主地压低了身子,摆出野兽即将发动进攻时的姿势。 少年伏地魔察觉到哈利的杀气,但他却不以为然,甚至有些轻蔑,他惊讶于哈利竟然真的把德拉科看的那么重。 “波特,你难道不知道,马尔福是我最忠心的部下吗?” “这是黑魔王赐予马尔福家的荣幸,小马尔福自愿献出自己的生命,黑魔王会记住他忠心耿耿的属下。” 哈利没有说话,只是紧盯住少年伏地魔的一举一动。 他不知道马尔福先给黑魔王的忠心到底有多少,但他相信,如果德拉科因此而死的话,铂金大贵族说不定会倾其所有毁了伏地魔。 少年伏地魔没有再看哈利,他对于哈利展现出来的麻瓜的战斗方式不屑一顾,他似乎认为哈利根本构不成威胁,所以连掉落在角落里的魔杖都没有去拿。 少年伏地魔走到了那个高耸的石像前,仰头望着他的祖先,从嘴里发出一连串的嘶嘶声。 石像轰隆隆的震动起来,这个看起来有些刻薄的老人张开了嘴,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石像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滑过地面,碾压着尘土。 无意义的嘶嘶声从石像中回应般的响起,哈利认出那是劳拉的声音。 哈利闭上了眼睛,一边有些奇怪,他不太理解魔法界的人都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蛇养在自己的石像中,甚至还让蛇从自己的嘴里爬出来,那不会很恶心吗? 哈利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蛇类的鳞片划过地板,发出蛇类移动时特有的声响。 【杀了他。】少年伏地魔站在大蛇旁边,命令道。 【杀……】蛇怪发出无意识的呢喃,她游曳着,爬向哈利所在的地方。 哈利小心地把德拉科放在了房间的角落里,以防小贵族受到伤害。 哈利能感觉到蛇离他很近了,又是一阵鳞片的磋磨声,哈利知道,那是蛇的身体微微盘了起来,即将发动进攻的姿势。 【劳拉。】哈利大声喊道。 蛇怪的动作一滞,绷紧的身体松懈了下来,她吐着信子,像是在仔细辨认着哈利的味道。 【哈利?】终于,蛇怪犹豫地问,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迷惑不解。 【是我,劳拉。】哈利说。蛇怪显然是对“劳拉”这个名字有反应的。 【你怎么会蛇佬腔?】少年伏地魔显然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他又惊又怒,大声命令道,【你在干什么?我才是你的主人,杀了他!杀了他!】忘了要爱你(高干) 蛇怪发出痛苦的嘶嘶声,这些声音并没有实际意义,听起来有些破碎和混乱。 哈利能听到风声,显然是蛇怪在摇晃她巨大的脑袋,那粗壮的尾巴甩来甩去,把地板敲得砰砰直响。 地面剧烈得震动着,哈利小心的睁开眼睛,他低垂着眼帘,只能看到一截绿色的蛇身在不停扭动着。 【杀了他。我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少年伏地魔大声说,声音中透着冷酷与得意。 斯莱特林的名字一出现,仿佛具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蛇怪的抗拒几乎在瞬间就消失了,她重新变得顺从起来,把脑袋探向哈利。 哈利仔细听着蛇怪的呼吸声,在心中估计蛇怪脑袋的位置,他趁蛇怪探过头的时候,猛地跳了起来。 但闭着眼睛毕竟会出现偏差,哈利落在了蛇怪头的边缘,哈利踩在滑腻的鳞片上,脚下一个趔趄。 哈利不敢睁眼,只好伸手胡乱抓着,似乎抓住了一根长长的羽毛,他顺势荡着稳稳落在了蛇怪的头上。 蛇怪发出一声嘶吼,她晃动着头,想要把哈利甩下去。 哈利睁开了眼,发现他手中是一根鲜红的翎羽。这种鲜红的翎羽在蛇怪头上长着一簇,与蛇怪绿莹莹的身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些翎羽为哈利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他紧紧抓着这些毛,随着蛇怪翻滚。 【他在你身上,把他甩下去。】少年伏地魔看见了哈利的动作,对蛇怪说。 蛇怪开始打滚,她巨大的身子不断起伏着,尾巴扫过,击打在房间中央立起的柱子上,碾碎了很多蛇形雕像。 哈利抓的很牢,蛇怪身上的鳞片很滑,几乎没办法落脚,还好这些翎羽非常结实,能让哈利牢牢得固定在蛇怪的头上。 实际上,哈利只要向下打上几拳,也许就能将蛇怪的头盖骨敲得粉碎,但他答应过城堡中所有的小蛇们,要帮助劳拉。 哈利想起那些小蛇们期待又恳求的目光,只好在蛇怪的头上颠簸着,一边大喊着蛇怪的名字:【劳拉,劳拉。】 也许是这个名字刺激了蛇怪,蛇怪的动作越发激烈,她大吼着,开始向墙壁上猛撞。 在蛇怪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中,哈利总会免不了被撞到,他被挤压在蛇怪与墙壁之间,不得不承认这个墙壁的质量非常好。 “咳、咳……” 哈利依然紧紧抓着蛇怪的翎羽,但他的五脏六腑快要被碾碎了,鲜血随着哈利的咳嗽滴落出来,哈利被撞得眼冒金星。 这样下去显然不行,哈利还记着时间拖得越久,小贵族就越危险。 伏地魔显然才是关键,哈利拼命转动着脑子,想要找出伏地魔的弱点。 不知不觉,蛇怪已经翻滚到了房间的角落。 【不。劳拉!】哈利看着躺在地上毫无知觉的德拉科使劲拽着蛇怪头上的翎羽。 翎羽对于蛇怪而言非常敏感,蛇怪被揪得吃痛,脑袋一歪,就滚到了房间的另一边。 “咔嚓。” 木头断裂的声音夹在在蛇怪的嘶吼中其实并不明显,但哈利还是听到了。 他瞪大眼睛,看着蛇怪身下折成两截的魔杖。冬青木与蛇怪庞大的身躯相比显然并不够坚硬,魔杖中只有那根鲜艳的凤凰羽毛还连接着。 魔杖是巫师的半身。 哈利看着折断的魔杖,脑海中反反复复回荡着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小哈遇到了一个思维辩证的难题,就是魂器到底是不是本人。 他觉得日记本里的伏地魔和他认识的伏地魔不一样,但他脑袋上的那个魂片却又和主魂是一样的,所以他在纠结这个问题…… 好吧,其实我也弄不明白这个问题。 第2章 -26 木头断裂的声音在房间巨大的轰鸣声中其实微不足道,蛇怪依然剧烈地翻滚着,猛撞着柱子,将柱子上装饰的银蛇压得粉碎,原本作为蛇眼睛的绿宝石深深嵌进柱子里,掉落下细碎的绿色粉末。 少年伏地魔发出狰狞的大笑,夹杂着狂乱的嘶嘶声,回荡在昏暗的房间中,与蛇尾狠砸在地面上的巨响交织在一起,仿佛一支盛大而癫狂的交响乐。 哈利再次咳出一口血来,殷红的鲜血顺着蛇怪绿色的鳞片滚落,好像有一些渗进了鳞片间的缝隙中。 哈利只觉得胸前的衣襟都被血沾湿了,黏糊糊的,甚至把蛇怪的翎羽弄得乱七八糟。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无数嗜血的杀意在心中翻涌,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在血液中奔流。像是一团黑色的火焰,说不清是炽热还是冰冷,烧得哈利眼睛微微发红。 有一瞬间,哈利真的想就这样将手指j□j身下的肌理中,把这个翻滚的生物生生撕成两半,感受着皮肉破裂的声音,让这些艳丽的鳞片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上,任由漫天的血雨洒下,那一定壮美而又令人期待。 但城堡中那些小蛇们期待而又恳切的目光却拉回了哈利的理智,他不知道那些石头上附着的魔法是不是真的能创造出生命,但他却无法把这些小蛇仅仅当做一个雕像来看待。 他答应了霍利斯…… 哈利闭了闭眼,想要努力抑制住把手底下的头骨捏碎的冲动,可是,那支细弱的魔杖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的模样却又浮现在眼前。 哈利的手中不由得一松,蛇怪猛地发出一声大吼,将哈利甩了下来。 哈利因为剧烈的撞击而有些头晕,他滚落在地板上,努力眨了眨眼睛,才让眼前的世界不再旋转。 恍惚间,好像有一团铂金色的东西出现在眼前。 哈利从地上支起身体,半天才看清楚躺在地上的小贵族。 破空声传来,蛇怪粗壮的尾巴横扫过来,哈利连忙翻过身,牢牢将昏迷的铂金小贵族扣在身下。 蛇怪的尾巴就如同鞭子一样猛抽在哈利的背上,几乎是立刻,哈利的背上就皮开肉绽,血肉连带着破碎的衣服飞溅开来。 哈利平静地把用上喉咙的血咽回去,他不想把腥臭的血喷在小贵族身上。 背上的伤对于他来说并不眼中,只是内脏隐隐传来的痛苦让哈利觉得有些不妙——内脏愈合起来总是要慢一些。 哈利很少有这样被动挨打的时候,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越是这样的情况,就越是要冷静,哈利以往的经历告诉他,焦急起不到任何作用。 不得不说,伏地魔召唤出劳拉真的是个正确的选择。 几滴血溅在德拉科的身上,他那张苍白到几近透明的脸上多出了几个红色的血花,看起来分外刺眼。 哈利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把血迹擦去,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上泥土和鲜血混在一起,要多脏就有多脏。 哈利只好讪讪地收回手,却意外地碰到了什么东西,哈利愣了一下,看着一个黑色的日记本从德拉科胸前的外袍中滑出。 也许是带着德拉科的体温,日记本还是温热的,哈利握紧了这个本子,猛地瞪大了眼睛。 魂器! 哈利有些懊恼,他怎么早没想到这一点。伏地魔的弱点不就是这个魂器吗? 哈利在脑海中飞快地回忆着伏地魔的记忆,想从中找出毁灭魂器的方法。 魂器是装载灵魂的东西,自然不是轻易就可以毁掉的。能破坏魂器的,只有魔鬼厉火,但那是非常高深的黑魔法,并不是哈利所能掌握的。 哈利并不确定,他在召唤出这种恐怖的火之后还能控制它,毕竟黑魔法使用不好,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反噬。 哈利紧紧抿着嘴唇,一边躲避着蛇怪的袭击。他闭着眼,一面要从脑海中拼命回忆,一面还要仔细倾听着声音,抱着德拉科躲过那破空而来的巨大尾巴。 房间四四方方的,除了那几根巨大的柱子外,并没有太多躲藏的地方。 哈利摸索着,磕磕绊绊地向来时的那条通道跑去。他可以快点回去,找到邓布利多校长,魔鬼厉火对于哈利而言是个困难的魔法,但对于邓布利多来说,却只是挥挥手就能做到的事。 哈利的速度很快,就算他带着德拉科,也依然保持着敏捷,蛇怪的身子毕竟太大,在哈利左右来回跳跃的动作下,很快就混乱了。 这让哈利顺利地穿过了长长的房间。 少年伏地魔发出愤怒的吼声,他大声指挥着蛇怪,冷酷的声音四处回响:【转身,他在你身后。蠢货!】 【杀了他!他想逃走……】 蛇怪拖动着长长的身子跟在哈利身后,信子一吞一吐的嘶声就在哈利耳边回响,每一次呼气,都带出一股恶臭。末路求生 这种嘶嘶声太响,甚至干扰了哈利的听力,但哈利依然只能紧闭着眼睛奔跑。 哈利在心中默默计算着路线,就快了,这个房间马上就要到头了。 只要跑进了隧道里,哈利就有把握能逃出去了。隧道的空间太过狭小,蛇怪在里面转不开身,哈利只要引着蛇怪跑向岔路,再折返回去就可以了。 蛇怪回不过身,就只好呆在隧道中,等她找到其他路时,哈利早就跑出了这个鬼地方。 如果计划真的顺利的话…… 哈利猛地一跃,躲过蛇怪的猛扑,但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那哈利印象中原本是门的地方,只有一堵冰冷而结实的石墙。 【打开。】哈利发出嘶嘶的声音。 石门纹丝不动。 哈利把小贵族换成单手扛着,抬手就要打碎挡在面前的墙壁。 【哈利!】嘶嘶声在哈利的头顶猛地响起,不同于之前那混乱的毫无意义的嘶吼。 哈利愣了一下。 【哈利……】蛇怪低下头,那张长满了锋利獠牙的大嘴就在哈利的脑袋上,散发出森冷的气息。 蛇怪摆出蜷成一团的姿势,像是要把哈利狠狠勒死,然后吃下肚去。 但在遮挡了屋子那头伏地魔的视线后,蛇怪却并没有实质性的动作。 【劳拉?】哈利不可思议地小声问,他睁开眼睛,盯着地面,一边仍然小心地矮□子,与蛇怪拉开一点距离,好随时都能躲开攻击。 蛇怪庞大的身子抽搐了一下,她猛地发出一声嘶吼,然后把脑袋“砰”的一声撞在哈利身后的墙壁上。 这一下并不轻,把整间屋子都颤动了。 有鲜血顺着蛇怪绿莹莹的鳞片慢慢流下来,但哈利并不知道,这到底是刚才他的血,还是蛇怪自己的。 哈利一动不动,看着这条巨大的蛇在他面前扭动,剧烈的痉挛着,与契约的力量抗争。 【劳拉,你知道怎么出去吗?让我出去……】哈利尝试着说。 【魂器……】蛇怪终于从喉咙中挤出一个词,打断了哈利的话。 哈利迷惑地问:【对不起,什么?】 【给我,我来……】蛇怪艰难地说,她小心地转过头,防止哈利一不小心看到了她的眼睛。 【怎么做?】哈利看到了希望,他拿出日记本,手上的血染在日记本黑色的封皮上,就如同落在土地上的水,很快就渗了下去。 【咬……】蛇怪似乎还有话说,但伏地魔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快杀了他!】伏地魔也许是终于发现了不对,他走了过来,面容扭曲着,双目血红地瞪着蛇怪,满满都是杀意和愤怒,【你该听从我的驱遣!你背叛了我!】 蛇怪的身子猛地僵直了,然后有些痛苦地蜷缩了起来,就仿佛伏地魔的话是一根鞭子狠狠得抽打在了她的身上。 【杀了他!】伏地魔大声命令。 蛇怪发出呜咽的j□j声,她再次弓起了身子,浑身颤抖着,扑向哈利。 哈利紧盯着蛇头眼睛以下的位置,蛇怪的颤抖导致她的动作有些僵硬和缓慢,哈利深深吸气,看着蛇头一点点接近,突然间跳起,扑向蛇怪大张着的嘴。 【不!】伏地魔这才发现拿在哈利手中的东西,他发出惊恐而凄厉的叫声,瞪大了那双已经变成血红色的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哈利把日记本送进了蛇怪的嘴巴。 蛇怪合上了嘴,长长的獠牙交错着,穿透了日记本。 这本哈利无论如何都扯不坏的本子,在蛇怪的嘴里就如同最普通最脆弱的东西一样破碎了。 黑红色的液体从日记本中涌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响起,这并不是伏地魔的叫声,而是直接从日记本中发出的,好像直直穿透了人的灵魂,叫人不寒而栗。 伏地魔的身影从中间裂开,就好像是一张纸破了个大洞一样,一股黑色的火焰从伏地魔肚子上的洞里燃起,瞬间就将伏地魔的身影吞没在了其中。紧接着,就仿佛一个幻象被打破了一样,伏地魔消失了,不留一丝痕迹。 房间中一片寂静,干干净净的,让人不由得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在做梦。 不过,房间中被砸的一片狼藉,倒是没办法修复了。 哈利喘息着,半跪在地上,胳膊上插着一根断裂的长牙。总裁宠妻,染指小小老婆 蛇怪直立着身子僵硬了几秒,轰然倒下。 哈利在蛇怪倒下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冷气,但马上就听到了蛇怪平稳的呼吸,也许是与契约的力量抗争了太久,蛇怪筋疲力尽地陷入了昏迷。 房间里一时很安静。 哈利把蛇怪的长牙从胳膊上拔下,一小股血水喷了出来。瞬间的大量失血让哈利眼前一黑,但哈利的心情却轻松了起来。 伏地魔最得力的帮手,竟然也就是他的克星。——这个结果,让哈利说不出是什么想法。 哈利坚硬的骨骼再次帮了他的大忙,毕竟与日记本一同送进蛇怪嘴里的,还有哈利的胳膊。如果换了别人,那估计就要缺胳膊少腿了,也就是哈利,才会让蛇怪无比坚固的长牙折断。 不知道劳拉的牙还能不能长出来,那一定很痛。 哈利想着。 哈利站起来,有些摇晃地走向房间的一角。 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哈利感受到了浑身那种酥j□j痒的熟悉感觉。 尽管房间里有些昏暗,但哈利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的魔杖。 哈利弯腰把魔杖捡起来,看着两截魔杖间连接着的脆弱羽毛,一时间不知所措,害怕手一抖,就会让两截魔杖的最后一点连接都断开了。 哈利低垂着眼帘,看着魔杖中露出的那根红色羽毛,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把魔杖塞进了口袋里。 万幸的是,虽然哈利的衣服已经变成了时尚的露背装,但外袍的口袋竟然还是完好无损的。 哈利从房间另一边把瑞文拖出来。 这个孩子受的伤并不重要,只是魔力透支了估计需要好一阵才能养好。 哈利只是抓着瑞文的一条腿,就这么让人可怜地拖在地上。 虽然不会杀掉这个孩子,但做出了这种事,哈利还没有大度到可以不计较。 “哈利?”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哈利几步跑到德拉科身边,看着小贵族动作迟缓地坐起来。 哈利眨了眨眼,心中最后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个浅浅的弧度,翠绿的眼眸微微弯起:“感觉怎么样?” 德拉科愣愣地看着哈利,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中就深深倒映着哈利的身影,像是还没有回过神来。 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哈利有些担忧,小小地叫了一声:“德拉科?” 这一声,让铂金小贵族回过神来,他迅速撇开眼睛,毫无血色的脸上竟然染上了几分红晕。 “我、我没事。” 哈利仔细地打量着德拉科,发现小贵族除了脸色太苍白了以外,确实没有受什么伤,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这是哪里?” 也许是气氛有些古怪——当然这只是铂金小贵族单方面这么认为。德拉科打量着四周,顺带转移话题。 “斯莱特林的密室……应该吧。”哈利不确定地说,上前把德拉科从冰凉的地上扶起来。 乍然听到这个回答,德拉科愣了一下,然后低下了头,头发因为没有发蜡的固定而柔顺地垂了下来,遮挡了眼睛,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哈利并没有注意到德拉科的不对劲,他正专注于研究眼前的石门。 终于,哈利在石门的缝隙间看到了一个小小的“s”型,如果富有想象力一点话,勉强可以算作是一条小蛇。 “对不起。”德拉科突然说。 哈利茫然地看向德拉科,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对不起……”德拉科又说了一次,他认真地看着哈利,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很坚定。 头一次的道歉经历让小贵族有些难堪,但他还是坚持说了下去,没有丝毫停顿,像是要在勇气用光前全部说完一样。 “因为我不恰当的好奇,我偷偷动了你的东西。才导致了这些。还有,明知道拉布拉德凯恩有问题,却还是跟了上去……”小贵族说不下去了,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说,“对不起。” “道歉是最卑鄙的行为……因为除了一句话之外,什么都弥补不了……”德拉科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却坚持着没有抬起头,他不想让哈利看见他哭。 明明哭是最没用的行为,明明自己都够没用了,却还是忍不住要更没用一些,让哈利陷入危险的境地,然后给哈利拖后腿……从来都是,就好像身为贵族的高傲在哈利面前全都被打破了一样。妃我不嫁 德拉科甚至有时候不知道是讨厌哈利,还是佩服哈利。 不,应该说卑鄙的那个人是他。 因为嫉妒,因为自己的骄傲在这个人面前不值一提,所以才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令人讨厌的举动。 德拉科死死咬着嘴唇。 哈利沉默了一会儿,才惊讶地发现有水珠从德拉科尖尖的下巴上滴落下来。 “德拉科,你哭了。” 德拉科噎了一下,赶紧抬起手往眼睛上抹了一把:“才没有。” 哈利眨了眨眼睛,平静地指出:“哭的更厉害了。” “可恶……” 德拉科咬着嘴唇,狠狠的擦着眼睛,但还是止不住越来越多的眼泪。就像哈利所说的那样,他哭得更厉害了。 “不、不许看。”德拉科有些抽噎,他不想让哈利看到他软弱的一面,所以瞪大眼睛,想要含住眼眶里涌出来的泪水,却不知道那双水汪汪的蓝眼睛有多娇柔。 “哦。”哈利听话地转过头去,他本想拍拍德拉科的头,就像对亚历克斯做的那样,但他的手实在是太脏了,让哈利不好意思拿出来。 竟然真的转过去不看了!他哭的有那么难看吗 德拉科有些恼怒,他瞪着哈利,一边愤愤地擦眼泪。 也许真的是哭一顿就好了,德拉科觉得,一些压在心里的东西随着眼泪一同流走了。 德拉科看着哈利满身的血,还有那破破烂烂的衣服,不由得握紧了手。 【打开。】哈利对着门发出嘶嘶的声音。 想了想,哈利忽然明白了正确的口令是什么:【伟大的斯莱特林,请把门打开。】 嘶嘶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带着阴森诡异的气息。 德拉科不由自主地颤了颤,但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哈利,并没有露出恐惧的神情。 石门轰隆隆地打开了。 古代的巫师都是自恋狂吗? 哈利有些郁闷地想,他刚才要是说对了口令,也许早就可以出去了。 哈利拖起昏迷的瑞文,小心翼翼地扶着德拉科走出石门。 但奇怪的是,原本漆黑的隧道里,竟然一片明亮。 不,一点都不奇怪。 哈利看着站在门外等待他们的几个人,下意识地想要再缩回去。 “well,伟大的救世主终于拯救了世界吗?”满含着怒气的声音阴沉沉地响起,斯内普铁青的脸出现在哈利面前,“哈利波特!你那为数不多的脑子难道不能让你做出判断,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先通知教授吗?” 也许是做错了,但在那种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解决。 哈利缩了缩脖子,战战兢兢地面对着斯内普教授的怒火,他并不习惯依靠他人,更何况,瑞文之所以做出那样的事,完全是冲着他一个人来的。 还有一点,藏在哈利的心底——因为那个人是伏地魔。 不知道为什么,哈利并不想把伏地魔交给别人面对。 “好了,西弗勒斯,他们平安出来了不是吗?我想,哈利做的很棒。”邓布利多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他悄悄把手中的汗擦在蓝色的巫师袍上,对哈利展露出笑容。 “哈利!”教授们身后突然探出一个棕色的脑袋。 但亚历克斯的目光在接触到哈利的一瞬间,就变成了极度的惊恐。 “哈利!怎么会这样!”亚历克斯扑到哈利身上,脸色煞白,一副快要哭了的神情。 “哈利,你受伤了?很严重对不对?”亚历克斯的指尖颤抖着,紧紧抓着哈利。 “我……”没事。 话还没有说完,哈利就猛地弯下了腰,好像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紧紧攥住了哈利的心脏,哈利的脸色瞬间惨白,他艰难的喘着气,但心脏却抽搐着搅成一团,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停滞了。 血液像是沸腾了一样痛,哈利之前就一直能感觉到,但他并没有在意,以为只是内脏受伤太重了的缘故,反正他会愈合。 “哈利!哈利!” 好像有几个变了调的声音同时响起。 哈利只觉得心脏骤然间停跳…… 第2章 -27 悠扬的歌声仿佛从天边传来,轻柔而和缓,带着说不出的奇妙,好像每一个轻轻柔柔的音符都如同落叶一般飘落在了人的心上。就像是被大海环抱的小舟,慢慢随波荡漾着,没有痛苦与难堪,也没有时间的流逝。 好像就此化为一滴水彻底融入这个奇妙的世界也没有什么不好。 哈利听着那个飘渺的歌声,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哪儿,但仔细听时,那个歌声却又消失了,好像那只是他的一个幻觉。 哈利不再荡漾在微风轻抚的小舟上,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正躺在一张小床上,鼻尖充斥着医务室特有的味道,有风从窗户中吹进来,带着窗帘发出呼啦哗啦的响声。 只是一个梦? 哈利有些失神,因为那个歌声也许带着人类所追求的所有美好。 一团温热的东西窝在哈利的胸口,并不沉,隐隐约约有一股淡淡的树木烧焦的清香传来。 哈利没有睁眼,他很困。 虽然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估计是受了很严重的伤。伤口的愈合对于哈利来说,也是一个负担,这让他有些疲惫,想要马上投入睡神的怀抱。 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正在哈利的鼻子上徘徊,扫来扫去,弄得他很痒。 哈利不得不睁开眼睛。 一个尖尖的喙就悬在哈利的鼻梁上,火红的羽毛后面露出一双黑亮的小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哈利。 似乎哈利突然睁开眼睛吓了它一跳,这只火红的大鸟责怪地叫了一声,轻轻飞了起来,落在了哈利的腿上。 “福克斯?”哈利小声说,声音就像是破了的风箱一般嘶哑又难听。 哈利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那里的皮肤一片平滑,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但他的嗓子却像是烧伤了一样干涩。 凤凰歪了歪头,它凑上前啄了啄哈利放在腿上的手,然后飞到了床头,落在水杯旁边。 哈利一开始以为福克斯只是渴了,想要喝水。但片刻后,凤凰那黑亮的眼睛中竟然涌出了水花,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凤凰歪着的头流了下来,从那红色的羽毛上滚过,滴进了水杯中。眼泪在透明的水中泛起了波纹,很快就融成了一片。 哈利睁大了眼睛,看着这神奇的一幕。 凤凰的眼泪,传说中可以治愈一切伤痛疾病。 哈利只在书上读到过,但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只凤凰为他流眼泪。 看着这样一只优雅得不真实的鸟儿流泪,很难有人能无动于衷。 大概就是想狠狠欺负它,让它继续哭泣的感觉吧。 哈利眨眨眼,把心中那蠢蠢欲动的感觉压下去。 凤凰显然并不知道哈利的想法,它轻轻叫了一声,啄了啄水杯的边缘。 哈利端起那杯水,一饮而尽,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好像尝出了不同寻常的甘甜与清冽。 “谢谢你,福克斯。”哈利对凤凰笑了笑,他的声音竟然就这样恢复了正常。 凤凰再次叫了一声,腾空飞起,在屋子里徘徊了一圈后飞出了敞开的窗户。 哈利看着凤凰消失在窗外的夜色中,转头看向旁边的床位。 哈利知道,福克斯一定是去把他醒了的消息告诉邓布利多校长。校长和教授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夜色深沉,只有一轮雪白的圆月挂在远处的塔尖上。那是整个霍格沃茨最高的地方,属于天空的拉文克劳,塔尖上矫健的雄鹰标志就在月亮下腾飞。 “我知道你醒了。”哈利说,他停顿了一下,“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医务室中一片寂静,但哈利却能听得出,有另一个呼吸声其实并不平静,有些急促和压抑。 瑞文就躺在哈利旁边的床上,他裹着被子,就好像幼虫用蛹把自己结结实实地保护了起来。 哈利不知道瑞文什么时候醒来的,但他从醒来时就没有动过一下,就像是拒绝承认自己醒来,他把自己藏进被子里,就连一直守在这里的凤凰都没有发现他醒了。 瑞文把脸埋进被子里,哈利看不见他藏在阴影中的脸,但他却能透过缝隙看见哈利。他就一直这样看着他的仇人,他们挨得这么近,而哈利又是那么毫无防备,他可以杀了他,但却因为一只该死的凤凰而无法下手。重生之星光路 许久,瑞文才干涩地开口:“什么?” 没有人在看见杀害了自己全家的杀手后还能保持平静,但瑞文却不得不“平静”,因为他毫无办法,无能为力。 哈利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指尖。他本就苍白的手在月光照耀下越发雪白,就如同冰冷的大理石。 其实哈利在发现德拉科不见了之后就一直在想,他想了很久,但几年之前哈利就放过了这个小巫师,几年之后,哈利就更不可能杀了他。 所以哈利决定换一个方法,他很不想说这些话,但他绝不会允许这次的事再次发生。 “你知道你的家人为什么会死吗?”哈利问。 这样直白的问题就如同利剑一样,瑞文裹在被子里的身体明显就是一颤。 “拉布拉德凯恩,你们家,有人……我不知道是谁,应该是你的哥哥。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但他其实不喜欢她,他骗他的未婚妻出去,然后杀了她。那个女孩很可怜,尸体上没穿衣服,藏在狗窝里,被找到的时候只剩下半个身子了。肚子被狗吃空了,只剩下一小节肠子,散发着恶臭。” 哈利慢慢地说。 哈利对于那个女孩死的原因并不是很清楚,他能知道这些,仅仅是因为那时候没有人把他当人看,所以大家谈论的时候都不会刻意避开他,他也就听到了很多事。 至于为什么哈利会对女孩死的样子知道的那么清楚,那是因为女孩是被哈利找到的。哈利把剩下的半个尸体带回去,然后看到女孩的父亲抱着尸体痛哭流涕。 “女孩的父亲很痛苦,他发誓要让你们家付出代价。” 哈利继续说。 其实,那时候的哈利不明白,但后来哈利却渐渐知道了,那个父亲未必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痛苦,只不过这是很好的借口,做给某些人看,然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动手脚,搞垮他的竞争对手,也就是瑞文家。 “拉布拉德凯恩家太嚣张了,很多家族都倒向了这一系。后来,上面下达了最高级的机密任务。我去做最合适不过了。” 哈利语气平淡,他低垂着眼帘,脸上有一瞬间露出了极其冷酷的神色。 “我把你们全家都杀了,然后点燃了整个庄园,做出失火的假象。第二天,各大报纸上的头条都是这个消息。好像是瓦斯爆炸什么的。” “闭嘴!”瑞文的呼吸粗重起来,他猛地打断了哈利的话。 哈利并不受影响,仍旧自顾自地说着:“你哥哥是个人渣不是吗?是他先杀了那个可怜的女孩的。” “闭嘴!” “我只是执行任务的人,你不想知道是谁下达了这个命令吗?” “闭嘴!” 哈利闭上嘴,因为他说完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瑞文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瑞文依旧包裹在他的蛹里。哈利只看到他露出被子的那只手死死抓着被角,手背上一条条青筋暴露,筋骨狰狞地纠结在一起。 “刺啦。”白色的被套被扯开,发出棉布撕裂的声音。 “是谁?”终于,瑞文低低的声音响起,带着嘶哑,他坐起身来,如同地狱升上来的厉鬼。 “你是问女孩的父亲,还是‘上面’的人?”哈利问。 “全部!”瑞文狠狠地吐出一个词。 “汉考克拉夫,奥温斯莱,伊斯迪尔,托普特。”哈利说出四个姓氏,这是深深印在他心里的名字,因为在那份研究发起报告中,就是这四个姓氏署在一起的。当然,作为研究发起人,他们享有哈利的最高控制权。 “还有,这要靠你去查。”哈利平静地说,“女孩的父亲只是个想要为女儿报仇的可怜人,这你也要报复吗?” 瑞文在黑暗中瞪着哈利。 “拉法德。”哈利说出那个家族的名字。 “我说了是全部。”瑞文看着哈利,眸色暗沉,他在月光的照耀下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全部,所、有、人!包括你。” “你是想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吗?真是卑劣的行为。你这个侩子手。你杀了多少人?肯定不止我一家吧?你的手上沾了多少鲜血?你永远都洗不掉你身上的恶臭。” 瑞文盯着哈利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让、我、恶、心。”黑暗巫师 哈利的指尖不由自主的颤了颤,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也许是没有看到哈利如他所想那样露出被激怒的表情,瑞文嗤笑一声,不屑地偏过头。 “没有尝过失去亲人的感觉,你永远都不会懂。我的生活早就已经被毁了,自从那一天开始,我除了复仇还能干什么?孑然一身,背负着仇恨……所有杀害了我家人的人,我都不会放过。杀人就是有罪。我不想知道你有多无辜,你手上沾满了我家人的血,就要陪我下地狱。我会在地狱里继续复仇。” 瑞文半眯起眼睛,语气平淡了下来,但却是异常的冰冷。 “你杀不了他们,你一个人,做不到。” 哈利眨了眨眼,淡淡地指出。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瑞文看向哈利。 “交易。”哈利说,“那些也是我的仇人。” “你的目的只是想报仇,让我们为你的家人偿命。我也要报复,我们有相同的目标。我可以帮你,那之后……我的命给你。” 瑞文看着哈利,像是要看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你的要求?” “在那些人死光前,我们结盟,不要对我动手。” “你以为我会答应?我不会相信魔鬼。”瑞文的神情厌恶地扭曲了,“谁知道那些人有多少。” “三十岁。”哈利报出一个数字,“巫师的寿命很长,到我三十岁,我的命就给你。” 瑞文沉默了,因为哈利提出了一个很诱人的计划。 他现在还只有十一岁,瑞文知道要想让所有杀害他家人的凶手都付出代价,那需要很长时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完成,至少哈利,瑞文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打败不了他。 但根据哈利的提议,在三十岁的时候,就可以完成所有的复仇。 第一次,瑞文觉得自己那漫长无涯的复仇之路看到了尽头。 就像是失明的人看到太阳一样,即使知道会被火焰烧伤,还是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扑上去拥抱。 瑞文并不会计较什么暂时忍耐对仇人的杀意,正如他自己所说,他的生命中,除了复仇就什么都没有了,因此他会为了复仇付出任何代价,更何况只是小小的等待。 “我不相信你。”瑞文慢慢地摇头。 “你知道海格吗?”哈利忽然问。 瑞文不明所以地看着哈利。 “他曾经违反了校规,被折断魔杖。因为邓布利多校长相信他,才让他留下来做猎场看守。但他并不能使用魔法。”哈利平淡地说,“他没有被逐出魔法界,是因为他是个半巨人。” “你使用了不可饶恕咒,死咒。不止违反了校规,甚至违法了巫师法。” 这是威胁,成为巫师的瑞文也许还有机会利用魔法复仇。如果他被逐出魔法界,就只能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人。 被仇人威胁的感觉显然并不好。 瑞文的表情再次扭曲了,他甚至下意识地向怀里摸去,那是他一贯藏匕首的地方。 然而,一道锐利的银光划破了黑暗,打断了瑞文的动作。 瑞文呆愣在那里,一道利刃就插在他脸侧的墙上。那甚至不是一把匕首,就仅仅是一片薄如蝉翼的刀片,不分首尾。 瑞文甚至没有看清哈利是从哪里掏出这个东西的。 瑞文转过头,看着哈利,他的呼吸还是很急促,极力忍耐着冲上头的仇恨。 哈利半抬着一只手,平静地看着瑞文,似乎有银光在他半抬的手中若隐若现,在月光下,他的皮肤泛着死一样的白色,显得异常冷酷。 半晌,瑞文才闭了闭眼,冷静下来,呼吸变成了压抑着的悠长。 “我们来签订契约。”瑞文哑声说,他抽出了魔杖,“我在书上看到过,牢不可破咒。” 哈利愣了一下,牢不可破咒似乎是要有见证人的。 但瑞文已经走了过来,他一只手紧握着魔杖,一只手抓住了哈利的手。 哈利的手冰凉如雪,但瑞文的手却像火一样滚烫。最强皇后驯夫记 瑞文的魔杖点在了他们交握的手上,瑞文紧盯着哈利的眼睛:“你愿意帮助我,和我一起杀掉我的仇人吗?” “我愿意。”哈利能感觉到瑞文抓着他的手很用力。他甚至能听到瑞文那如同擂鼓一样的心跳声。 一条火红的光柱从魔杖中射出,缠绕在两人的手上,照亮了屋子。 “你愿意与我结盟,不伤害我,以及我身边的人,直到我三十岁吗?”哈利说。 “我愿意。” 又是一条火舌缠绕上来。 “等到你三十岁时,你愿意,毫不反抗的,死在我的手中吗?”瑞文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说,他盯着哈利,眼中是不断翻涌杀意,仿佛已经看到了哈利死在他手中的场景。 尽管是由哈利提出来的,但任何人在这样直面自己的死亡时,都会有所犹豫。 但哈利却没有,他很平稳,没有任何停顿和勉强。 “我愿意。” 最后一条火焰盘旋在两个人之间,如同绳索一样将两个人牢牢的绑在了一起。最终,火焰消散了,隐没在两个人交握的手中。 魔咒完成了,瑞文几乎是立刻就松开了手,他坐回自己的床上,单薄的支架床发出咯吱的声响。 立下了契约,在知道只要等待二十年就可以收取眼前人的性命后,瑞文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当复仇触手可及的时候,反而不是那么着急了。 瑞文本来并不关心哈利的经历,他不想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很小就执行那样的任务,也不想知道这个人怎么一副受虐儿的样子。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时,也不知道谁看起来更惨一些。 但瑞文想知道,在得知自己的生命只剩下二十年时间时是什么感觉。 也许是遭遇相似的人总是更容易了解彼此,瑞文在那一瞬间知道,哈利是真的不看重他的生命。 “为什么?”终于,瑞文还是问了出来。话一出口,他就立刻紧紧闭上了嘴巴——他一点都不想了解自己的仇人! 哈利愣了一下,显然他也没有想到瑞文会问这样的问题。他想了想,轻声反问:“你说你的生命中只剩下了复仇,那从小就杀了那么多人的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哈利耍了小小的心机,因为他也只能活到三十岁了,所以那时候让瑞文杀了他也就是个顺手的事,这就算是双赢(?)吧…… 呃,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挡我脑抽的步伐了,让玛丽苏称霸全球吧! 我又做了那么玛丽苏的梦是要闹哪样啊,尤其是苏的还是我酷炫狂霸叼炸天的西索大人! 还好这次不是第一人称,而是上帝视角,要不然我一定会羞愤到去自尽的! 这是一个很小言的故事,请叫它《嗜血妖孽俏娇妻》!大家就当小剧场看吧。 谁说变态不能爱人?尤其是西索也有年少纯情的时候,他喜欢上一个女孩,觉得那个女孩特别纯洁,很坚强,是个好女孩,虽然每天过着平凡普通的生活,但还是很快乐。 于是,西索就假装成一个富家子弟,去追求女孩,最后两个人欢快地谈起了恋爱,一起看电影,逛街,坐摩天轮。 其实西索每天都把自己的*忍得很辛苦,他想把女孩藏起来,想狠狠压倒之,但都因为不想伤害女孩而强忍着。 西索很担心,他知道这样的生活不长久,总有一天他会忍不住,或者女孩会发现他血腥的生活而离开。 终于有一天,一帮人来袭击西索,西索只好抱着女孩把人都杀了,在跑到安全的地方时,女孩扶着墙吐得一塌糊涂,西索不想看见女孩厌恶的眼神,就黯然离开了…… ←←其实女孩的心理活动是这样:尼玛这货终于说实话了,我就说他不是富家子弟,真好,他愿意把真实的自己展示给我o(n_n)o~,呕~谁说不能吐了,这货上蹿下跳的换谁谁都晕!呕~咦?人呢?难道他只是玩玩,就把握扔下不管了!!!!! 几年后,猎人剧情开始,女孩决心要考猎人,逮住前男友狠狠揍之,一进会场,正好看见小丑装扭着腰的某变态。 女孩:(⊙o⊙)!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他! 西索:(⊙o⊙)!她肿么来了!……放松放松,她绝对认不出来我! ←←于是,女孩才是boss有木有! 第2章 -28 天边泛起淡淡的红,几缕晨光从远山的轮廓中投射出来,勾勒出群山起伏的形状,禁林中不知名动物的鸣叫在清爽的空气中回荡。 闪烁的星星在天幕中隐去,一夜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流过。 医务室里。 瑞文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比同龄孩子还要大上一点,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有力,手掌宽厚,带着厚厚的茧子。皮肤上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疤微微泛白。甚至他右手的小指还是歪的,摊开手时,只有这个小指还微微歪斜着,抑制不住地颤抖。 这些都是瑞文付出的代价,他从来不后悔,他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就是为了复仇,不断地变强,不断地复仇。就像奔跑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漆黑的隧道中,没有岔路,也看不见后退的方向,他在漆黑中,唯一能做的事就只有向前奔跑,拼命地跑,听着自己脚步落地的声音来作乐。 可是,忽然之间,瑞文看见了前方的光亮,一陈不变的隧道终于看到了尽头,他反而不急着奔向出口了,因为出口就在那里。 瑞文前所未有地茫然,他静静看着,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终于显露出稚嫩的一面,就像是个迷路的孩子,等着有人把他领回家去。 哈利却并不想去领某个找妈妈的孩子,也许是凤凰眼泪的功效,他很清醒,一点都不困。他的床就在窗户边上,他看着窗外,任由风吹进来,扑在他脸上。 哈利看着阳光一点一点洒进屋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个人就都这么坐着,沉默着,一直到天亮。 等到天终于大亮,外面似乎隐约传来学生们走动打闹的声音,哈利才终于动了动,他跳下床,一点都没有坐了一夜的僵硬。 瑞文在哈利跳下床时就注意到了,他紧张地看着哈利走近他,手下意识地握紧。 虽然和这个魔鬼签订了契约,但两个人本身就不存在多少信任。瑞文忽然想到,他还是大意了,光顾着取走魔鬼的性命,却忘了契约中其实并没有说魔鬼不能伤害他,反倒是他不能动魔鬼一根毫毛。 哈利并没有在意瑞文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他走到瑞文面前,伸手拔出了插在墙壁里的刀刃。 瑞文这么靠近他的仇人难免有些不自在,更何况哈利满身是血屠杀了整个庄园的场景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瑞文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地问:“你在干什么?” 话一出口,瑞文就恨不得咬断舌头,因为哈利投来了看白痴一样的眼神。 哈利奇怪地看了瑞文一眼,将那片薄薄的刀刃拢进手中,还没看清他是怎样做的,那闪着银光的刀刃就不见了。 “收拾一下。”哈利简单地解释道。 他动了动手,才突然想起他的魔杖已经断了。 袖子里一时显得空荡荡的,哈利一直都习惯把魔杖紧贴着手臂放在袖子里,少去了木棍磋磨在皮肤上的感觉,哈利有些不适应。 真是脆弱。 哈利在心里轻轻说,要知道,他每次拿魔杖的时候总要很小心很小心地注意力道,生怕就捏断了他的伙伴,结果再小心还是断了。 “你来。”哈利抿了抿唇,对瑞文指指墙上的那一道细细的裂纹。 瑞文看了哈利一会儿,沮丧地发现哈利的定力远远超过了他,才不情不愿地对着墙壁施了个“恢复如初”。 “还有这个。”哈利提醒道,他指着瑞文腿上盖着的被子。可怜的被套被扯开了一个角,露出了里面的棉花。[综漫]敢不敢再坑一点 被仇人当面指责毁坏公务,瑞文尴尬地照办。其实他身上剩的魔力并不多,念了两边咒语,才勉强把被套补好。只是被角看起来还有些歪。 哈利看了看,觉得庞弗雷夫人收拾的时候一定会发现,他刚想出言提醒,让瑞文再试试,却遭到了瑞文恶狠狠地瞪视。 “挑三拣四!”瑞文瞪着哈利,一副哈利要是再多话就把被子撕成麻花的表情。 哈利明智地闭上了嘴,坐回自己的小床上,等待教授们的到来。 瑞文掀开被子,呼啦啦地扑扇了两下,把整个人裹进被子里,背对着哈利睡觉去了。他可不像有些人,一夜不睡也能精神百倍。 更可况,魔力透支让瑞文浑身都很疲惫,坚持一个晚上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也许是阳光的照射让瑞文有了安全感,没多久,哈利就听见瑞文平稳悠长的呼吸声传出。 等到瑞文陷入梦乡中,医务室的门终于被轻轻推开了。 邓布利多校长和庞弗雷夫人首先走进屋子,斯内普也跟在后面,不过,和前面笑容亲切的两个人不同,斯内普一看到哈利就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过,最令哈利惊讶的是,跟在斯内普后面进来的,是卢修斯马尔福。那一头长长的铂金色头发与斯内普形成了鲜明对比,他一走进来,就好像把整间屋子都映衬得奢华明亮,这不仅是因为他的头发,还因为他身上那种古典矜持的气质,如同挂在教堂中的油画一般。 邓布利多走到哈利的床边坐下,庞弗雷夫人动作迅速地挥动魔杖检查着哈利的身体,白色红色的光芒闪过,庞弗雷夫人点点头,露出了一个稍微满意的笑容,她又是一挥魔杖,一杯温热的牛奶悬空出现在哈利面前。 哈利乖乖端住牛奶,在一屋子大人的注视下抿了抿。 “很好,孩子,你看起来回复的不错。”庞弗雷夫人对哈利温和地笑笑,一边瞥了邓布利多一眼,“看来,某个老头子还是有那么一点用处的。虽然这份仅存的功劳也不是他本人的。” 邓布利多校长在庞弗雷夫人斥责的目光中尴尬地摸了摸胡子,呵呵笑着。 哈利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神奇地看着庞弗雷夫人,觉得这真是一个厉害的女士,一边感叹原来一挥魔杖就能变出食物并不是邓布利多校长的独门绝技。 “孩子,别太勉强,如果不舒服的话就叫我,我会把屋子里碍事的东西都清出去的。”庞弗雷夫人像是没有看见其他几人尴尬地脸色一般,笑着对哈利说。她走到床边把半掩的窗帘全部拉开,让阳光透进来,再把瑞文床上的白帐拉起来,好让那个孩子好好睡觉不被打扰。 做完这些,庞弗雷夫人才抱着几个收拾好的单子离开了。 庞弗雷夫人似乎很生气。 哈利疑惑地想着。 在庞弗雷夫人刻意的举动下而显得十分多余碍事的大人们沉默了一秒,就连马尔福先生都忍不住感叹几十年不见,校医女士的风范更进了一层。 “哈利,我是来道歉的。”最后,还是马尔福先生最先打破了沉默,他向前一步,走到哈利的床边。 哈利不解地抬起头看着马尔福。 像是察觉了哈利的疑惑,马尔福笑了笑,微微低□子,看着哈利的眼睛,语气略微低沉,显得十分郑重:“德拉科写信告诉了我发生的事,我真的很抱歉,请允许我代德拉科道歉,为他所作的。当然,他也会因此而受到惩罚。” 哈利眨了眨眼,小声说:“他并没做错,不需要道歉。”他想了想,觉得不放心,忍不住问,“什么惩罚?”最高偶像 “抄家规,一些家族传统。”马尔福耸了耸肩,轻松带过。 “你会对他说,像是你让我很失望之类的吗?”哈利想起之前夜游被抓时小贵族对他说的话,顿了一下,又补充,“还是打屁股?” 马尔福诧异地挑起了眉,忍不住笑道:“这倒是个不错的注意,哈利想让我这样做吗?” “当然不。”哈利回答的飞快。 “嗯。”马尔福应了一声,继续说,“当然,还有一件事。”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精致的怀表,十分小巧,闪着金色,划开盖子,表面上镶着一串细碎的小钻石。怀表上挂着一条金色的链子,马尔福把链子收好,放在哈利的手中。 “这是你的,哈利。马尔福家的谢礼。你救了德拉科,作为一个父亲,我无法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我和茜茜都很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马尔福看着哈利,灰蓝色的眼睛里盈满了真诚与感激,他微微笑着,带着一些知道了孩子遇险的后怕,任谁都无法怀疑他的感情。 “谢谢你,马尔福先生。”哈利没有推辞,他拿着那块小巧的怀表,露出一点笑。 “你可以叫我卢修斯。”马尔福出乎意料地说。 哈利惊讶地瞪大眼睛,虽然在假期的时候也这么叫过,但那是在马尔福夫人的强烈要求下,哈利可没忘记大贵族当时僵硬的表情。 这算是……彻底投诚? 哈利不确定地想着。 马尔福看了哈利一会儿,露出一个笑容:“哈利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能够独挡一面的大人了,德拉科和你比起来,还要差很多,这么看起来,你确实是足够当他的舅舅了。” 马尔福一反与哈利刚见面时的样子,也不同于假期刻意的保持距离,像是把哈利真正当成了一个可以谈话的成年人一样。也许是因为终于下定了决心吧? 哈利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禁不住佩服起大贵族来,这就是真正的贵族吧,如果是洛蒂安,说不定也能应对的很好。 铂金小贵族果然还是差得很远。 “好了,就不打扰你了,想来邓布利多校长还有很多话要说。”马尔福直起身子,看了邓布利多一眼,带着贵族特有的高傲,对哈利笑了笑,就轻轻走出了屋子。 医务室的门发出轻微的响声,屋子里重新归于寂静。 只是气氛好像有些古怪,哈利装作完全没有看到马尔福对邓布利多校长投去的那挑衅的一眼。 显然,邓布利多也并不想让哈利太早接触这些事,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忽视了刚才的事。 “哈利,你做的很好。”邓布利多对哈利露出温和的笑容,他并没有像马尔福所说的那样说太多,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根魔杖。 哈利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他伸手接过这根笔直的魔杖,仔仔细细地把魔杖从头摸到尾,每一寸都没有放过。 还是熟悉的冬青木的质感和重量,放在阳光下仔细看,这根魔杖上甚至还带着哈利的指印。哈利挥动了一下,一股热流自魔杖中流出,一直从指尖蔓延到哈利全身,奇怪的喜悦在哈利的心底翻涌而出。 一道红色的光芒从魔杖中射出,带着几点火星,就像是过节时庆祝用的礼花一样。这是魔杖在庆祝与主人的重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哈利有一瞬间好像感受到了魔杖的喜悦。 “真是太感谢你了,校长先生。”哈利把细细长长的魔杖像抱孩子一样抱在怀里,露出欢喜的笑容,翠绿的眼睛里全是喜悦,每当他这样笑的时候,就透出一股无限的欢快和明媚,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事值得烦恼一样,如同一个最天真的孩子,让人忍不住想让他更开心一点。魅心·罪妃不侍君 邓布利多愣了一下,他第一次看见哈利这样笑,他忽然有些不确定,是不是一直以来他想错了,也许他们都太过小心翼翼了,哈利这个孩子,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坚强的多。 “不,不用谢我。哈利,这次是我们所有人都要感谢你,你挽救了霍格沃兹,保证了我们所有人的安全。”邓布利多说。 哈利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自己怎么忽然做出了这么伟大的事情,是不是他在睡着的时候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邓布利多看着哈利的表情笑了:“虽然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猜,你打败了使学生石化的凶手。” 哈利点点头,他想要解释蛇怪的事,但忽然想到城堡里小蛇们有话说不出的样子,担心自己无意中说出了什么禁忌的事,只好乖乖闭上嘴巴。 “哈利,好好休息吧,等上一会儿,你的朋友们都会来看你。他们本来想昨晚一直守着你,但是被我们赶走了。如果你恢复得好的话,今晚你还能赶上年终晚会。我就不在这里碍事了。” 邓布利多对哈利眨眨眼,然后轻快地走出门去,嘴里像是还哼着一支音律古怪的曲子。 似乎是下课了,哈利听到门外传来喧嚣的声音,学生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还有无数粗重的脚步声,踢里哐啷的,响成一片。 斯内普静静的看着哈利,难得没有出言讽刺,不得不说,哈利浑身是伤出现在斯莱特林的密室门口就足够令人担心了,而他还突然面色苍白的倒了下去,这吓坏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 “教授,这次推迟一天,可以吗?我想先回家一趟。”哈利对斯内普说,失而复得的魔杖就在他手中,他心情很好,说话都情不自禁地带着笑。 斯内普皱了皱眉,但他还是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勉强地答应了:“我去接你。” 这对于斯内普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让步。 “谢谢你,教授。” 能让斯内普教授到麻瓜家去亲自接他,哈利笑得很愉快。 虽然这有点麻烦斯内普教授,但哈利还是要先回去一趟,他死缠烂打才让斯内普答应他们每个假期都去一趟戈德里克山谷,那有他父母的墓,还有一座雕像,甚至哈利也在其中。 那是个很美的山谷,到处都透着安宁祥和。 佩妮姨妈知道了,直到哈利要离开家去霍格沃兹的最后一天,才僵硬地单独找到哈利,希望哈利在去山谷的时候先回家一趟,因为她有东西要带给哈利的母亲。 医务室的门被敲响了,罗恩响亮的声音率先响起:“哈利,我们来看你了。” 紧接着,便是赫敏和德拉科交织在一起的怒吼:“安静点,罗恩。”“闭嘴,白痴。” 不过,房门开了,最先挤进门的竟然是亚历克斯,他瘦瘦小小的,不知怎么回事就冲在了最前面,飞快地扑倒哈利身上:“呜~哈利,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来看哈利的,还有沙比尼,甚至是韦斯莱家的双胞胎乔治和弗雷德,以及艾尼勒斯。当然,艾尼也许并不只是来看哈利的,他看着被众人包围的哈利,先是把一个包好的礼盒放在瑞文的床边上,才凑过去和哈利打招呼。 哈利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忍不住笑了笑,看来领孩子回家的妈妈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喂喂,还有人记得艾尼勒斯么,估计忘记他的人会很多,所以说一下,他就是洛蒂安的儿子,那个特别喜欢外星人的小家伙,兼瑞文的室友。 第3章 -1 “亲爱的,路上要小心。你知道的,现在不太安全,那个逃犯好像就在这一带,还带了枪。”房子前,佩妮姨妈正和弗农姨夫道别,她搂着弗农姨夫那粗壮的脖子,与他相互吻了吻面颊。 弗农姨夫穿了一件考究的西装,这件衣服做工精良,边角都勾勒的十分妥帖,把他那过于肥胖的身材都衬得好看了一些,显得有几分干练。尤其是那一对精致的袖口,和闪闪发亮的领带夹,让弗农姨夫显出了成功人士的气度。 显然,弗农姨夫今天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做。 “当然,你和达利在家也要小心,让那小子不要老是往外跑。”弗农姨夫说道,他想了想,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哈利呢?” “不知道,大概在他的房间里吧。”佩妮姨妈不确定地说,毕竟在家里哈利神出鬼没的,除了他自己冒出来,谁都找不到他。 他们对于魔法还是很抵触,默许哈利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里研究魔法就已经是极限了。 更何况,哈利那个孩子,并不需要他们操心。 “有他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弗农姨夫低低地咕哝道。他们对于哈利的能力都有些了解,逃犯再凶残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哈利却是个不同寻常的小巫师。 弗农姨夫又和佩妮姨妈吻了吻,才开着他那辆新买的轿车离开了。 新车轻盈地驶出女贞路,在转角处发出轻轻的轮胎磋磨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不见。 哈利坐在屋后的台阶上,从厚厚的魔法书中抬起头来,看着弗农姨夫远去的车子,忍不住露出一个浅笑。 福灵剂可不是一般的魔药,在魔法界也算得上是千金难求,哈利恰好就有一小瓶,那是去戈德里克山谷扫墓后,斯内普教授随手扔给他的,虽然当时斯内普一脸不耐烦,好像只是把一个没用的东西顺手扔给了哈利,但显然这个药剂一点都不像是顺手就能做出来的。 屋子里传来佩妮姨妈洗盘子的声音,还夹杂着时不时轻轻哼唱的歌,达利在二楼酣睡着,还微微打着鼾。 客厅里的电视还开着,正循环播放着一条新闻“……布莱克是非常危险的在逃犯人,还带有武器,希望公众注意,我们设立了热线电话,如果有发现者,请立刻与我们联系……” 这是一个很平静,很美好的早晨。每天听着屋子里传出的声音,不管是佩妮姨妈打扫房子的声音,还是弗农姨夫看报纸时的高谈阔论,都让人觉得很舒服。 也许这就是家的感觉。 哈利想着,继续低下头去看书。 但书里面的内容很简单,并不能吸引哈利的注意,他很快就找到了论文需要的资料,是关于中世纪女巫焚烧的,据书里面介绍,那些巫师实际上并不会被麻瓜伤害到,只是会假装被烈火焚烧的样子,一边发出尖叫,一边享受愚弄麻瓜的乐趣。 哈利撇了撇嘴,思绪不由自主地偏离了。 其实弗农姨夫和佩妮姨妈都错估了逃犯的危险性,因为那并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巫师。 小天狼星布莱克。 哈利知道这个人,还知道这是曾经非常厉害的一个魔法世家,坚守着巫师纯血的高傲,甚至比马尔福家还要更正统一些。 马尔福夫人就是布莱克家族的人,认真算起来,还是小天狼星布莱克的堂姐。 当然,这些都不是哈利知道他的原因。 那个布莱克,是哈利父亲的好友,据说当年加上他父亲一共有四个人,住在一个寝室里,大家好得不分你我,而其中,又是哈利的父亲和布莱克最出名。 哈利的父亲是个魁地奇高手,而布莱克,则是英俊潇洒。 哈利在海格给他的相册上见过布莱克,那是个很英俊的男人,身材高大,带着一丝贵族的高傲与古典,但更多的是狂傲不羁,那种张扬的笑容让他整个人都看上去非常阳光。不死冥轮 哈利在得知他所做的事之前,甚至觉得这是他见过长得最帅的男人。也是哈利一直向往的样子,只可惜,哈利看着自己瘦小的身体和一伸出来就像被虐待过的小细胳膊,只能遗憾地叹息。 可是,那个男人却是个背叛者,他追随了伏地魔。布莱克一家都是伏地魔的狂热追求者,虽然小天狼星一度被称为布莱克家的怪胎,但也许是终究抵挡不了血脉中的天性,他还是选择了成为食死徒。 他说出了哈利父母藏身的地方,然后甚至杀掉了他们的另一个好朋友,小矮星彼得,以及整整一条街的人。 哈利听说布莱克被关进了阿兹卡班,那是魔法界最可怕的地方,没有人能从里面逃脱,但不知道为什么,布莱克竟然在十二年之后逃了出来。 哈利扶了扶头,他看过伏地魔的记忆,但那时候毕竟太小了,意识又不是很清楚,懵懵懂懂的,早就忘记了大部分。他隐约记得好像是有一个人去找伏地魔,但他总觉得那个人和他在照片上看到的人不太像。 也许是岁月如刀,那照片毕竟是他们学生时代的,人长大了总会变的吧。 食死徒都是蔑视麻瓜,并且以玩弄麻瓜为乐的,这样的凶徒在逃,总会让人不安。 哈利犹豫了一会儿,又亲自尝了一点福灵剂实验效果,确定没什么太大的副作用后,才把小瓶子里的福灵剂都小心翼翼地稀释了,偷偷放在了水杯里,然后看着德斯礼一家都喝下去,才稍微有点放心。 尤其是弗农姨夫,现在是假期,佩妮姨妈和达利都在家,哈利很容易就能保护他们,弗农姨夫要上班,哈利还特意让弗农姨夫多喝了一点。 听说弗农姨夫今天有重要的会议,一项大工程能不能到手就看他了。 估计会走运吧。 哈利想到弗农姨夫拿到大工程后志得满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今晚也许会全家都出去吃上一顿大餐来庆祝。 想到家中即将到来的喜气洋洋的气氛,哈利的心情也很轻松,禁不住有些期待。就连小天狼星布莱克的糟心事,哈利都暂时放到了一边。 反正对于哈利来说,小天狼星布莱克是早晚要死的,不管是哈利亲手杀了他,还是交给阿兹卡班——据说阿兹卡班有种很可怕的会被吸走灵魂的死刑,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哈利并不担心抓不到小天狼星,一个人如果能在一个可怕的地方呆上十几年,并且成功逃出来,那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去做,这件事很可能是他唯一的心愿,甚至是他不惜代价也要做的事。 对于一个食死徒来说,能有什么事呢? 无非是复活黑魔王,或者杀死哈利。 哈利等着那个人来找他,然后那就是那个人的死期。 一道炽热的视线落在了哈利的身上,哈利对于这些很敏感,更何况这样的目光实在是炽热得有些难以理解。 就仿佛是在看世间唯一的珍宝一样,这道目光如同火一样烧得哈利十分不自在。 但哈利没有马上抬头,他不知道视线的主人是怎么回事。 作为曾经的杀手,哈利能够在自己想要的时候隐藏自己,不让任何人发现,他坐在屋檐下的阴影里,一般人,甚至是巫师都不会轻易发现他。 哈利装作若无其事地翻过一页书,想要看看目光的主人到底要干什么。 但奇怪的是,那人似乎就打算这样看着,并没有任何实际的动作。 这样的目光让哈利无法忽视,他烦躁地摸了摸纸页。综漫 撒谎是为了拯救世界 难道是专程来看救世主的?救世主的追求者? 不会吧,他的住处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被发现了,是不是该劝佩妮姨妈另换一套房子了? 哈利在脑海中瞬间多出了无数种猜测。 最终,在这场等待中,哈利还是败下阵来,他不明白那种太过火热的目光是怎么回事,这样毫无恶意甚至是充满了爱意的目光让哈利有些狼狈。 但是,当哈利忍不住抬起头看向目光投来的方向时,还是被意料之外的场景弄得猝不及防。 站在篱笆外的,并不是人,而是一条狗,非常大的黑狗,那双眼睛深深陷在蓬乱的毛发中,显得阴郁而又可怕。 黑狗在魔法界是很不吉利的象征。 但这条黑狗却显得非常可怜,它简直瘦的皮包骨头,那又长又多的毛发乱糟糟地纠结在一起,有些地方还沾着泥,结成了硬块,而有些却又坑坑洼洼地凹了下去,像是受伤了,露出毛发遮掩下的皮肤。 黑狗的骨架很大,体型甚至像大型的狼一样。但它的皮却可怜巴巴地凹下去,紧紧贴在骨头上,勾勒出骨架的棱角。 黑狗很警觉,它注意到哈利发现了它,立刻就是一个激灵,慌乱而又不知所措,它似乎想要立刻就逃走,或者把自己藏起来,只要逃离哈利的视线,但又太过紧张而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于是,黑狗就保持着一条腿抬起,身子扭向一边的可笑姿势僵直在篱笆后。 哈利几乎是立刻就认为这是阿尼玛格斯,毕竟黑狗看他的目光太人性化了。但在看清黑狗的状况后,哈利却有些不确定了,这条狗太狼狈了,就像是一条真正的流浪的野狗,每天就过着翻找垃圾的日子,因为哈利甚至闻见了垃圾的酸臭味——人显然不会这样的。 更何况,虽然变成动物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人的思维方式。但哈利见过麦格教授变成的猫,在行为和动作上还是能看出与一般动物的不同。 这条黑狗……太像狗了。 不过,不管是不是人,这都一定不是普通的狗,这么大体型的野狗,如果被人发现,一定早就被抓走了。 黑狗没有恶意,反而像是认识他一样。 哈利想着,黑狗看他的目光其实并不讨厌,没有人会讨厌被那样全身心地爱护着。 犹豫了一下,哈利叫住了终于反应过来想要逃走的黑狗:“你等一下。” 黑狗再次僵硬了,它看着哈利,竟有些可怜兮兮的模样。 “等着。”哈利试着让黑狗明白他的善意,这实在有些为难他,不过哈利还是尽力露出了他所能露出最无害的笑容。 没有注意到黑狗僵硬得更加厉害,就如同街角的雕像一样彻底失去了动作的能力。哈利迅速合上书跑回屋子,从餐厅的桌子上拿起两片培根。 “佩妮姨妈……我好像有点饿了。”哈利对厨房里收拾的佩妮姨妈说。 佩妮姨妈有些惊讶,甚至有些欣喜,让哈利说饿可不容易,相比起达利的饭量,佩妮姨妈时时刻刻都担心哈利会突然饿死。 因为这份欣喜,佩妮姨妈甚至破天荒地多说了几句话:“两片够吗?哈利,想不想喝果汁?” “不,不用了,谢谢您。”哈利连忙摇头,制止了佩妮姨妈擦干净手想要拿出榨汁机的举动。 佩妮姨妈比狗要重要多了,绝不能因为一条流浪狗就麻烦姨妈。 哈利拿着有些凉的培根跑出屋子,发现黑狗还僵硬在篱笆后,他把培根变得稍微热了一点,慢慢走近黑狗。网游之数码暴龙 黑狗看见哈利走近更慌乱了,但热气腾腾的培根具有难以抗拒的魅力,黑狗暗地里吞了吞口水,然后没出息地乖乖趴了下来,不再想着逃走。 哈利轻松翻过了篱笆,带着黑狗到了女贞路不远处的一个偏僻的小树林里,然后把培根递给黑狗。 黑狗饿了很久,它狼吞虎咽地把培根吞进肚里。 “你是不是很久没吃东西了?”哈利倒也没嫌弃黑狗身上脏兮兮的毛发,他伸出手摸了摸黑狗的肚子,黑狗一僵,差点噎住。 黑狗的肚子像是漏了气的气球一样瘪着,哈利有些担心,他比较了解这样的情况,因为以前他也是这样,很久不吃东西的话,突然吃东西会很不好受。 “你要吃慢一点。”哈利说,这是他的经验,要不然吃多少进去就会再吐出来多少。 黑狗呜呜叫了一声,还是很快就把东西吃完了,它一开始还有些嫌弃自己身上的臭味,但看哈利没有嫌弃的样子,顿了顿,试探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哈利的手。 哈利没有和毛茸茸的宠物相处的经验,实际上,除了蛇以外,一般的动物都不喜欢靠近哈利。 狗舌头滑腻腻的触感让哈利忍不住搓了搓指尖,然后他下意识就抬起手摸了摸黑狗的头,顺便把口水擦在了上面。 恍惚间好像有种熟悉感一闪而过。 但这是哈利第一次被狗舔,之前的猫狗都更喜欢对哈利亮牙齿伸爪子。 可能是由于黑狗可怜凄惨的样子,哈利有些不放心,还跑去商店买了牛奶,喂给黑狗喝。 黑狗摇着尾巴,围着哈利转圈圈,似乎很高心,完全没有一开始的警觉。 也许是之前从来没养过这些毛茸茸的宠物,哈利感觉很新奇。海德薇出去送信了,而霍利自从学期末以来就不知道怎么回事神神秘秘的,哈利有点小失落。 黑狗像是要都哈利笑似的,在哈利给他施了清洁咒之后,一会儿蹭哈利的裤腿,一会儿又在哈利面前追着自己的尾巴玩。 黑狗的体型足够庞大,它甚至还示意哈利骑到它身上去,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能骑这么威风的大狗实在是一件新奇的事,但哈利还是拒绝了,因为黑狗其实很瘦弱,而且非常疲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黑狗都这么累了还是精力充沛地逗着他玩。 但哈利还是看出来,黑狗是真的在哄哈利,似乎想让他更开心一点,每次哈利看着黑狗滑稽的举动忍不住笑出声来的时候,黑狗就摇着尾巴又高兴又得意。 也许黑狗真的认识他。 哈利这样想着,心中有些暖意。 就这样,很快就到中午了,哈利有些苦恼,黑狗该怎么办。 这么凶猛的狗佩妮姨妈一定不喜欢,更何况黑狗看起来其实一点都不好看。 哈利本能地觉得如果他说要回家,黑狗一定会很失落。 但如果不准时回家吃饭,佩妮姨妈绝对会担心。 最终,还是佩妮姨妈占了上风,哈利站起身,黑狗好像是一下反应过来了,它歪头看着哈利,然后蹲坐在原地,身后的尾巴有一瞬间垂了下去,但又很快摇动起来。 “我要回家了。”哈利说。 黑狗轻轻叫了一声。 “谢谢。”哈利小声说,突然抱了一下黑狗,然后有点说不清心里的感觉,转身跑回了家。 黑狗吓了一跳,尾巴摇得更快了,它蹲坐在树林中,一直看着哈利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第3章 -2 仿佛得到了幸运女神的垂青,德斯礼一家最近走了大运。 先是男主人在公司气势如虹拿下了大工程,还在陪主顾看赛马的时候,拉着那个十赌十二输的大主顾狠赚了一笔,再是十年买不了一次彩票的女主人一时兴起买回了一注超级大奖。就连家里的孩子,都在公园玩的时候捡到了人家的传家珍宝,小孩发挥的拾金不昧的美德,得到失主的强烈感谢。 偏偏失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贵妇人,本身就喜欢孩子,不但给了德斯礼一家一大笔钱作为感谢,还邀请他们去爱琴海的庄园度假。 邻居们羡慕地看着停在德斯礼家门口的豪车,还有那立在车旁彬彬有礼的黑衣管家,议论纷纷,不知道一向平淡的德斯礼一家怎么讨好了上帝,竟然狠狠踩了一脚狗屎运。 对此,乖乖坐在沙发上的哈利表示,他从来没想过原来福灵剂对普通人这么管用。 能接触到上流社会,是很多平凡人家一辈子都没有的机会。 弗农姨夫兴奋的脸都红了,他穿着人家特地送来的西服,大步在客厅中走来走去,时不时整一整系在脖子上的领扣。他昂着头,意气风发,看上去马上就能像公鸡一样打鸣,但还是刻意压制了下来,每一步都稳稳地踩在地上,力求做得像一个上流的绅士一样。 佩妮姨妈倒像是猜出了什么,她狐疑地看了哈利一会儿,最终还是败在小孩无辜的小眼神下。 自从她在半个月前让哈利把一束百合花带去戈德里克山谷后,佩妮姨妈似乎想通了很多,对于魔法的事也不再那么抵触,有时候甚至允许哈利用魔法给家里大扫除。 佩妮姨妈换上了一件及地的长裙,她本身就消瘦,穿上长裙后显得更加高挑。她很不习惯背后那镂空的设计,有些窘迫地加了一个披肩。 达利兴奋地在镜子前打量自己,特别定制的礼服和街边买的成品截然不同,这一身让他看起来前所未有的帅气,那一头极灿烂的金发也抹了发蜡,整整齐齐的,像是能反光。 “哈利,这样可以了吗?” 弗农姨夫摆出一个抬头挺胸的造型,询问哈利的意见。 哈利看了看,其实他想说,弗农姨夫就算再抬头也看不见脖子,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想想而已,哈利扬起一个笑:“很棒,弗农姨夫。” 弗农姨夫似乎松了口气,还有些自得。 二十分钟前,哈利看着大家手忙脚乱地换衣服,终于忍不住小声提了提意见。他好歹在斯莱特林里呆了两年,接受了马尔福家的熏陶,多少知道一些贵族的着装习惯。 甚至哈利还做了个示范,把大马尔福那种高傲又矜持的样子演得活灵活现。这让德斯礼一家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任谁看到一个穿得像非洲难民一样的自闭症患者突然高调又华丽,都会觉得这个世界疯了。 还好德斯礼一家知道哈利向来不正常,接受程度很高,愣了几秒之后就把哈利当成了形象顾问。溺宠王牌太子妃 屋外传来汽车停下的声音,德斯礼一家都僵硬了一下,然后很快深呼吸摆好姿态。行李被收拾成三个大皮箱,就放在门口。 这次度假,大概要一个星期的时间,因为按照那个贵妇人的介绍,不仅要参观马术表演,还有日光浴,深海潜水等等一系列活动。 全家人的行李都收拾好了,除了哈利的。 显而易见,哈利不去。 哈利的这个决定已经让达利气得三天没有和他讲话,就连姨妈姨夫都有些生气,明明是一家人高高兴兴的集体出游,但哈利这个小混蛋怎么说都不出门,没有人能拗得过哈利,最后大家只好妥协。 看着一家人盛装打扮,只有一个小孩还是穿的松松垮垮,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被虐待了很久一样,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就像是灰姑娘的现实版。 就连弗农姨夫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张开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气势汹汹地提上行李就出了门。 佩妮姨妈皱着眉,看着独自留在家里的哈利。 哈利连忙露出安抚的笑容:“姨妈,正好明天我要去同学家里玩,你们就不用管我了。玩的开心一点。” 佩妮姨妈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哈利的说法。温情的告别显然不符合德斯礼一家的风格,所以她只是留下一句:“你也是。”就和拉着达利一起走到了院子里。 哈利半掩在窗帘后面,透过窗户看着黑衣管家把皮箱一个个搬进汽车的后备箱里,加长的豪车几乎堵住了整个路面,黑色的流线型车身在夜色中泛着微光。 达利还在赌气,他气鼓鼓地看向窗户,虽然看不见藏得很好的哈利,但他知道哈利一定在看着,所以他狠狠瞪了两眼,满是哀怨。 哈利趴在窗台上,托着腮帮子,看着姨夫姨妈都上了车,不久,在一股尾气中,豪车轻快的驶出了街道,最终消失在拐弯处。 天知道哈利心中有多么哀怨,他也好想和达利一块在庄园里骑马,这可是达利第一次骑马,万一摔下来怎么办?他不在,有谁来保证德斯礼一家的安全呢? 还有潜水,万一出了故障怎么办?谁知道那些贵族会不会尽心尽力。 哈利心中满是担心,生怕姨夫姨妈在外面受了欺负,甚至干脆就想追上去得了,他偷偷跟在一旁,就是看着他们玩也好呀。 但哈利不敢,虽然他一回到麻瓜界就戴上了大大的黑框眼镜,每天都很小心地用头发遮住额前的伤疤,但万一有人认出他了呢?被认出来到也没什么,但绝不能牵扯到姨妈一家,这是哈利仅有的想要守护的东西。 想着全家人的度假却没有自己,哈利关上灯,幽怨地坐在屋子后的台阶上,吹着冷风发呆。星神奇缘记 海德薇飞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哈利知道,海德薇是个任劳任怨的好姑娘,她每次飞回来都会带来很多信件,上次,海德薇甚至摇摇晃晃地带来了一个马桶圈……好吧,马桶圈当然是韦斯莱家的双胞胎的杰作。 虽然后来马桶圈被证实只是一卷施了变形咒的羊皮纸,但哈利还是寄去了两根一旦碰到就会大笑不止的羽毛笔作为回报,谁让马桶圈太大累着了哈利的小公主呢? 要知道,那次之后海德薇窝在哈利的头上呆了一晚上,第二天哈利不得不把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剪短,才把爪子缠住的海德薇解救出来。 哈利坐了没多久,就听到花园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哈利循着声音望过去,果然看到了篱笆外一双在夜色中闪闪发亮的眼睛。 “嘿,你来啦。”哈利看着老老实实蹲在篱笆外的大狗忍不住笑了,他招招手,示意大狗进来。 因为哈利之前从来不让狗进到院子里,所以大狗犹豫了一下,才磨磨蹭蹭地跳了进来,它小跑到哈利身边,讨好地把嘴里叼的东西递给哈利。 哈利接过那个五彩缤纷的袋子,打开一开,竟然是各种各样的零食。 当然,这可不是随便就能买到的东西,不管是能跑能跳的巧克力蛙,还是什么口味都有的比比多味豆,甚至是能让人长出獠牙的吸血棒棒糖,吃了就会浑身冒火花的噼里啪啦跳跳糖,整个伦敦都只有一个地方才有卖。 这果然是个阿尼玛格斯吧。 哈利这样想着,打开了巧克力蛙的袋子,一把抓住第一个想要跳出去的“勇士”,吃掉了青蛙的头。 可是,看着眼睛发亮,一边猛摇尾巴,一边歪着头吐舌头的大黑狗,哈利又不确定起来。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当狗当得这么像。 要是会解除阿尼玛格斯的咒语就好了,可惜那是非常高深而且冷僻的咒语,哈利完全不会。 如果是一个人的话,哈利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个人,宁愿当狗在他身边陪他玩,哄他开心,都不愿意恢复人形。 “谢谢你。”哈利舔了舔站在手指上的巧克力,冲大狗笑了笑。 大狗僵硬了一下,然后尾巴像疯了一样飞快地甩起来,它蹭了蹭哈利的腿,然后高兴地围着哈利跳了一圈,兴奋地用头拱哈利怀里的袋子,像是挑出了其中噼里啪啦跳跳糖,让哈利试试。 “心动的感觉,电击的刺激与火辣辣的热情。”哈利拿起红色的包装袋,小声念起背后的广告词。 “这会让人浑身起电吗?”哈利惊奇地问,他还没有吃过这个东西,“这可不行,在这里会被邻居发现的。” 哈利站起身打开了门,让大狗窜进屋子,他一路跑回了自己的小卧室,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想了想,又把灯打开。 大狗好奇地在哈利的房间里转圈,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有些不高兴,它蹭到哈利身边,呼噜呼噜地拱了拱哈利。韩娱之brown eyed “怎么啦?”哈利疑惑的问,他盘腿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撕开了噼里啪啦跳跳糖的包装袋,沾着吃了一点。 一股酥麻的感觉从哈利的舌尖蹿出,哈利浑身一个激灵,就好像触电一样,蓝色的电花在哈利的身上跳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哈利的头发都立了起来,他呆呆地扯了扯头发,半天,才发出一声感叹:“哦,天呐。” 大狗看着哈利的傻样,发出奇怪的笑声,抱着肚子翻倒在地板上。 “你在笑我。”哈利看着大狗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扑过去压住大狗,他坐在大狗的肚皮上,眨了眨眼睛,把剩下的半袋糖粉都倒进了大狗的嘴里。 大狗猝不及防,一不小心都吞了进去,然后就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蓝色的电花在大狗黑色的皮毛上跳动,比刚才哈利的要灿烂很多,而且时间也更长。 哈利蹲在一旁,看着噼里啪啦地电花炸响,大狗猛地打了一个喷嚏,竟然喷出了一股火苗,差点烧着了哈利的床单。 等到所有电光都消失,哈利才“哇”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瘫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大狗:“你没事吧。” 大狗猛地一翻身,把哈利压倒了身下,大黑狗的体型甚至比哈利还大,轻而易举地就压住了哈利,然后使出舌头在哈利脸上一通乱舔。 满脸口水的感觉其实并不怎么好,不过大狗嘴里一点怪味都没有,甚至还很清爽,带着一点薄荷的味道。 哈利躲着大狗的舌头,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抱着大狗毛茸茸的身体,忽然就生出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不过这种感觉一闪而逝,还没等哈利弄清楚,就消失了。 “好了,我要做功课。”玩了好一会儿,哈利才推开大狗,擦了擦口水,从一旁扯出几张羊皮纸,拿羽毛笔沾着墨水写起来。 魔药课的作业很好写,毕竟哈利关了那么多禁闭,几乎整个霍格沃兹要用的魔药材料他都处理过,所以写起来很快,甚至连书都很少翻。 一开始大狗还饶有兴致地凑过来,发现是魔药后就不屑的打了个喷嚏,懒洋洋地窝在一边打瞌睡。 哈利发现,虽然看不出这条狗是什么品种,但有时候,看着大黑狗懒洋洋的样子,就好像是名种狗一样,透出一股高贵。 时间静静流逝,在羽毛笔的沙沙声中,很快就到了深夜。大狗也半合上眼,昏昏欲睡。 哈利终于放下羽毛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态度随意地问:“你觉得感冒药剂需要加摩罗水根吗?” 大狗理所当然地摇头,下一秒,就僵住了。 哈利静静地看着大狗。 第3章 -3 火车发出轰鸣声,白色的雪枭飞出窗外,在蓝天中盘旋。 两侧是大片大片碧绿的原野,阳光从云间洒下,在平整的田野上画出奇妙的图案。 哈利看着窗外,怏怏不乐地缩在座椅上。 小蛇老老实实地盘在哈利的手腕上,哈利一只手探进袖子里,用手指慢慢磋磨着小蛇冰凉滑腻的鳞片。只有这种熟悉的触感,才能让哈利的心情稍微好一点。 隔间里的另外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被哈利不自觉的低气压弄得喘不过气来,一阵眼神交流后,还是德拉科最先打破了沉默。 小贵族自觉被忽视了,不高兴地扬起下巴,“嘿,哈利,我想你也许还能看到别人的存在?” “哦。”哈利眨了眨眼睛,沮丧地应了一声。头上那一撮老是翘起的头发也有点垂了下去,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哈利,你怎么了?”沙比尼问,他挺好奇什么事能让这个无所不能的救世主郁闷成这个样子。仔细想了想,哈利好像是从上车见到那个叫赫敏的女孩开始的,想到某种可能性,沙比尼猛地张大了嘴,惊叫道,“不、不会吧!” 哈利奇怪地抬起头来看着沙比尼。 德拉科则干脆地把一袋零食砸在了沙比尼的头上,没好气地说:“吵什么吵。”哈利心情不好,他自然也不会高兴到哪儿去。 沙比尼完全没有介意德拉科的动作,把零食随手扔到一边,仍旧沉浸在自己的猜测里,挥舞着手臂,显得很激动:“哈利,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好女孩多得很,改天我给你介绍几个。” 哈利歪了歪头,一头雾水。 倒是德拉科听懂了,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沙比尼:“你在胡说些什么?哈利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还是个格兰芬多?” 反正德拉科和沙比尼总是会莫名其妙地争吵,哈利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一门心思地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克鲁克山真可爱啊。”哈利小声嘀咕道。他回想着刚才上火车时看见赫敏怀里抱着的那只大黄猫,看起来又聪明又机灵,还能窝在主人的怀里呼噜呼噜的撒娇。 这让哈利免不了想起假期里遇到的大黑狗。 德拉科愣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声音,一边恶狠狠地瞪着哈利,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克鲁克山是谁?!” 大家都上三年级了,不要说贵族们本来就早熟,男孩儿们有了喜欢的女孩子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但这种事情放在哈利身上,就万分得古怪了。 哈利有了喜欢的人,他怎么不知道?德拉科气鼓鼓地想,一边在脑海里搜索一个叫克鲁克山的女孩……这么奇怪的名字,该说不愧是哈利的品味么? 哈利有些迷惑,不明白怎么两个人反应都那么大,铂金小贵族一副气鼓鼓又委屈的样子,而沙比尼倒是满脸调笑。 “你们没有看到吗……德拉科你刚才不是还说克鲁克山长得难看吗?我觉得她很可爱啊。” 身为贵族怎么可以当面说一个女孩子长得难看? 德拉科想都不想就要否认,但突然,他想起自己刚才只看到了赫敏,和那只脸扁得像是在墙上撞过一样的大肥猫…… 德拉科咬牙切齿地问:“那只猫叫克鲁克山?” 哈利理所当然的点头,这么显而易见的事还用问吗? 无力之感油然而生。 和哈利认真的我绝对是个大傻瓜。——德拉科坐到椅子上,被哈利堵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努力顺了两口气,安慰自己哈利的古怪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这些正常人永远都无法理解救世主波特的神奇思维。 哈利摸着手腕上的小蛇,又垂下头,不说话了。 哈利很喜欢假期里出现的那只大狗,就算他发现了那其实是一个会阿尼玛格斯的巫师,但哈利不明白那个巫师为什么不以人的形态来接近他,不管那个人是缺胳膊少腿,还是呲牙咧嘴,他都可以接受的。 可是,哈利希望和大黑狗坦诚的结果,就是大狗以一种不要命的方式奋力挣扎,迅速逃离了他,然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哈利后来每天都在屋后的台阶上坐一会儿,等大狗出现在篱笆后面,可惜每一次都让哈利失望而归。 哈利有些生气,他以后要是再看见那只大黑狗的话,他一定要把那一身狗毛都拔光,既然不想变回人,那就永远不要变好了! 才、不、稀、罕! 哈利在心中愤愤地重复道。 小蛇霍利也知道哈利被宠物大狗抛弃了的事,他发出嘶嘶的怪笑,用舌头绕着哈利的手腕舔了一圈,算是安抚。 “哐当!” 一声巨响,原本平缓运行着的列车突然停止了。 学生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霍格沃兹运行了几十年都没有出问题的列车,上面的魔法就算是邓布利多校长都不一定能破译,怎么会突然停下呢? 哈利也坐直了身体,他看向窗外,依旧是高低起伏的远山,似乎没有任何异状。火车上响起学生们喧喧嚷嚷的声音。 没有发现异常,但哈利还是没有放松,他皱起眉,不断打量着四周。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正在哈利的背后蔓延,这让哈利本能地觉得危险,可这是霍格沃兹的校车,不应该出现连哈利都对付不了的危险。 “哈利,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德拉科犹犹豫豫地拉住了哈利的袖子,小声问。 “变冷了。”哈利忽然说。 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好像忽然之间蒙上了一层灰暗,就像是有一块浩大的阴云飘过,遮挡了阳光。 不仅是阳光,就仿佛连温度都阻隔了起来。一种凝固的,冰冷的气息不知从什么地方蔓延。 哈利袖子里的魔杖滑进了手心,一旦周围有任何不对,他都可以立刻发出有效的魔咒。 对于德拉科和沙比尼来说,也许只是感觉到了温度的变化,但哈利还闻到了奇怪的味道,就像是死人一样腐烂变质的气味,带着不可抗拒的冰冷,只是一小会儿,哈利就觉得他的鼻子都快冻僵了,那股令人作呕的冰冷仿佛一直吸进了心里,让哈利感觉到浑身僵硬。 那种冰冷越来越强烈了,哈利感觉有什么东西越来越近,但他从隔间门上的窗户向外望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仿佛有古怪的黑雾蒙在了外面,哈利只能看到外面模糊的过道。 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呼吸声。哈利无法判断外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砰、砰、砰。” 隔间的门被敲响了,与其说事被敲响,到不如说是好像有什么笨拙的东西磕在了门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哈利浑身都僵硬了,冰冷的气息像是绳索一样捆住了他的手脚,让他动弹不得,就连脑子都一块被冰封住了。 哈利只觉得置身在冰天雪地中,从里到外都被冻得结结实实,连血液都凝固了,甚至没有办法转头看一看德拉科的情况。 哈利抬起手,向门上发射了一个咒语,想要将门锁上,但魔法从来没有失误的他却第一次出了错。 一只惨白的手骨从隔间的门缝中探出,慢慢将门推开,破破烂烂的黑色斗篷从门中挤过,徘徊在隔间中,黑色的斗篷很大,里面空空荡荡的,仿佛笼罩着一团黑雾,让人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哈利耳边猛地响起凄厉的惨叫,噩梦一样的东西又追上来了,正狠狠拖着哈利,想要将哈利拽入深渊。 “真可惜,这么好的素质……没想到还是废了。” “反正还有很多,把3189号带上来。” “省着点用,这一批不多了。” 哈利眼前发黑,模模糊糊地好像看到了黑色斗篷下扭曲狰狞的脸。 幼小的孩子在笼子里打滚,发出凄厉的叫声,手指用力扣在地上,留下一道道血痕,森森白骨从皮肉下j□j出来,在白色的灯光下反射着毛骨悚然的光。 露出的白骨飞快地膨胀起来,将孩子瘦小的身体撑得扭曲变形,孩子的脊柱弯曲着,高高隆起,皮肉被硬生生撑开,肉质撕裂的声音不断响起,但血淋淋的白肉仍旧不断生长着,长长的骨刺从孩子的脊柱中突起,带着一些血色的肉末。 就仿佛身体里有一只刺猬,无数尖利的白色骨刺从孩子的体内突起,孩子翻滚了一会儿,就倒在地上不动了,维持着海胆一样可笑的姿态,脊柱间最长的那根骨刺直直指着天花板。 一旁观察的人飞快地在本子上记着什么,一些人打开笼子,把已经死亡的“海胆”拖出去。 记录的人意犹未尽地写着什么,他遗憾地看着桌子上空荡荡的箱子,喃喃道:“试剂用完了。” 哈利麻木而空洞地注释着这一幕,他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尸体被拖出去,然后木木地看着记录的那个人,把那人的样子一点一点深深刻在心里。 那人走到哈利身边,拿出一支粗大的针管,从哈利的胳膊上抽满一管血,然后志得满意地走了。 屋子再次归于寂静,只有一些零碎的水声。 哈利的四肢拴着锁链,脖子上,锁骨中,都穿着锁链,将他牢牢固定在墙上。哈利并不是这间屋子中唯一活着的,屋子里有很多笼子,里面关着畸形的、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 这些东西有些以前是人,有些是动物,但现在,都拖着一副残疾的身体苟延残喘着。 哈利脚边的一个笼子里,是一个只剩半个身子的“人”,这原本是和哈利一样大,哈利甚至记得他对哈利说“我们一起逃出去”时的样子,但现在,只是一个左半边空空荡荡,而右边却长出无数骨刺的“东西”,连着血洗的肉末从骨刺上一滴一滴落下,成为了这间屋子里唯一的声音。 细微的嘶嘶声响起,这细小到可以被忽视的声音,在哈利耳中,却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声音。 【你还好吗?】那个嘶嘶声从角落里的小笼子里响起。 哈利一动不动,如同木偶一样,但他却小心翼翼地,从嘴唇中挤出轻柔的嘶声:【还好,你呢?】 【他们早忘了我了。】 【人类都有名字,对吗?】 哈利愣愣的,想了很久,终于从记忆中费力地挖出了自己的名字:【哈利……我叫哈利。】 【哈利,好名字。那我呢?】 【……霍利,可以吗?】 霍利,霍利,霍利…… “哈利,哈利,哈利!” 哈利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气,他愣愣地看着眼前担忧的铂金小贵族。 手臂上一阵阵的刺痛,像是感觉到哈利醒了,那深深扎进哈利皮肤中的长牙拔了出去,凉冰冰湿漉漉的东西在哈利的伤口上扫过。 【霍利。】哈利摸着自己的手腕,甚至忘了身边还有人。 耳边响起抽气声。 哈利抬起头,才发现沙比尼苍白的脸色,他结结巴巴地看着哈利,抬手指着他:“你你你……你刚才?” 【什么?】哈利下意识地问,冲口而出的嘶嘶声让沙比尼的脸色更白了。 知道自己还没有转换过来,哈利闭上了嘴巴,努力回想英文到底是怎么说的,刚从噩梦中摆脱出来,哈利还有些发蒙。 【哈利,你还好吗?】没有隐藏的必要了,霍利干脆从袖子里爬了出来,担忧地竖起身子。 【恩。】哈利看着自己的小蛇,忍不住笑了笑,【谢谢你。】 这次是抽气双重奏。 哈利抬头看见德拉科也同样脸色苍白,甚至从他身边蹦开了几步:“你赶紧把这个东西拿走!” 哈利眨了眨眼,觉得既然看见了,就有必要把朋友介绍给大家,他把霍利捧在手中,介绍道:【这是霍利。】 小蛇配合地在哈利手中盘起身子,摇晃着脑袋看向隔间里的两个人,同哈利一起期待地看着他们。 沉默了一会儿,德拉科挫败地捂住脸,哀嚎道:“不,哈利,我听不懂小语种。” 第3章 -4 尽管哈利昏倒了没一会儿就醒过来了,但德拉科通知教授的猫头鹰已经飞了出去,很快,哈利在列车上昏倒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速地传开了。 也许是哈利一直以来的表现太过剽悍,就像是没有什么能打到他一样。但这次,哈利面色苍白,浑身颤抖地倒在地上,吓坏了当时在场的德拉科和沙比尼。 虽然大家都认为摄魂怪很可怕,但哈利却是整列火车上唯一一个昏倒的人。 醒来后的哈利有些浑浑噩噩的,仿佛回到了他最糟糕的时候,在尝试了几次后,哈利只好老老实实闭上嘴,不再发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出于对蛇佬腔本能的恐惧,沙比尼的脸色并不算好,不过他很努力地忍住没有做出什么不好的反应,只是不停地摸着自己的手臂,好像只要这样,就能把手臂上冒出的鸡皮疙瘩压下去一样。 铂金小贵族倒是很平静,只是担忧地看着哈利,直到火车到站,哈利被前来的斯内普教授领走,他才松了口气。 他倒是想跟上去,只可惜开学典礼要开始了,小贵族只好不情愿地跟随人群走进礼堂。 哈利垂着头跟在斯内普教授身后,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中回响。 礼堂里学生们吵吵嚷嚷的声音隔着墙壁传了出来,哈利有些恍惚,他有一瞬间觉得那种热闹欢快的场面离他很远,就像是火把下的光亮与阴影那样,即使再近,也永远都无法交融,光明与黑暗的界限是如此清晰,让哈利失去了迈出脚步的勇气。 过去的记忆像是梦魇那样笼罩着哈利,无数惨叫声和冷冰冰的说话声交织在一起,萦绕在哈利的耳边。 哈利甚至快要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仿佛噩梦随时都能将哈利从现实中脱离。 小蛇霍利紧紧缠在哈利的手臂上,在哈利的身体抑制不住地有些微微摇晃的时候,就一口咬在哈利的手腕上。 尖利的长牙刺进哈利的皮肤,倒钩状的牙尖深深扎进哈利的血管中。这样的疼痛对于哈利来说并不算什么,但被攻击的危机感会让哈利下意识地警惕,稍微清醒一点。 前方的脚步声忽然停止,哈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差点就撞在了斯内普的身上,他乖乖站好,察觉气氛似乎有些诡异的凝滞,不由得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斯内普。 斯内普正皱着眉头,这个动作让他在眉毛间挤出一个生硬的褶皱。他微眯起眼睛,目光深邃,半张脸都隐没在火把下的阴影中,让哈利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在干什么,波特?”沉默了一会儿,斯内普才说。他的声音低沉,刻意拖长了尾音,显得有些轻柔,如同耳语。但只要稍稍了解,就知道只有他生气时才会用这种语调。 没什么。 哈利张了张嘴,但脑子里一片空白。英语,一定要用英语,但怎么发音的?是先把舌头卷起来,还是顶在上颚上?哈利拼命摆弄着自己的舌头,但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正确的音节,在斯内普越来越恐怖的目光中,哈利终于懊恼地闭上嘴。 斯内普散发出冰冷的气息,似乎就在狂暴的边缘。尤其在火光的映衬下,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阴影,让他显得更加像吸血鬼。 斯内普似乎深深呼气才能让自己勉强保持平静,他的下颔绷紧了,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压抑:“你的手,抬起来。” 哈利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魔杖正贴着他的右臂,但斯内普说的显然不是他的右手。 哈利这才意识到,一路上霍利不知道咬了他多少口,每次都扎进了他手腕的动脉,虽然很快就能愈合,但血早就濡湿了袖子。 左手黏糊糊的,巫师袍是深色的,再加上走廊里光线昏暗,本来不易察觉。但是,血腥味太浓了,不可能瞒过斯内普。 哈利觉得有些糟糕,他看着极力压抑着怒火的斯内普,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把缠着小蛇的左手伸出来。 “很好……波特,你真是长进了。”斯内普唇边扯起一个嘲讽的冷笑,他微微抬起下巴,双手环抱在胸前,显得冷酷而又威严,“一只摄魂怪?就能打败你了吗?那我想,你所谓的那个可笑的目标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那只会更加凸显你的自大和无知。” “因为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所以你打算干脆缩回你的壳子里?你为什么不赶紧收拾好行李回到你的小地方窝着?魔法界可不会任由一个懦夫来统治。你以为你很强吗?嗯?无坚不摧?因为你那像莽夫一样的力气和比巨怪还要小的可怜的大脑?一只小小的摄魂怪,你就原形毕露。” 斯内普微弯下腰来,凑近哈利的脸,那双深黑色的眼睛里仿佛燃烧着怒火。 他们的距离很近,哈利甚至能感觉到斯内普的呼吸,扑面而来的危险气息让哈利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想要后退,但在斯内普严厉的目光下,还是站在了原地,任由斯内普一把抓住他的领子。 斯内普狠狠抓起哈利的领子,动作粗暴。 质量优良的衣领勒得哈利有些呼吸困难,但斯内普像是没有看见哈利那艰难喘息的动作,或者说,他恶意地眯起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哈利,似乎哈利喘不过气来的样子让他十分愉悦。 斯内普凑近哈利的耳边,他半长的黑发垂了下来,语气轻柔:“就算这样,你也不会死,不是吗,波特?“ 的确,哈利不会因为窒息这样的小事而丧命,但因为缺氧而引起的无力感并不好受。 哈利努力压抑着自己想要反击的冲动,斯内普的语气透出的轻蔑让哈利的心中也腾起一股火焰,他很想将斯内普推开,甚至也用同样的姿势卡住斯内普的脖子,让这个男人闭嘴! 他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样说?他所经历的事情,这个男人根本就无法想象! 该死的!这个男人绝对杀过人。不,不止,他还折磨过人,并曾经以此为乐。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斯内普淡淡地说,他松开了哈利的领子,大量新鲜空气涌入肺里,让哈利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 斯内普看着哈利,直到哈利脸上因为缺氧而泛起的淡红色完全退去,才紧紧盯着哈利,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但你活了下来。” 哈利猛地愣住了。 一向迟钝的大脑在这一刻竟然异常清晰,奇异地领悟了斯内普的意思。哈利忽然明白了斯内普想要告诉他的是什么。 ——他活了下来。 就算曾经卑微到了极点,就算曾经被人当做畜生那样对待,就算经历了他几乎无法承受的痛苦。但那所谓的“无法承受的痛苦”,他其实承受了下来。 尽管他以为自己要死了,但他现在还活着,作为一个人,好好地活了下来。 他以为不可战胜的痛苦,其实早就被他战胜了。 我还活着。 哈利在心里反复重复着这句话,一遍一遍地说给自己听。 哈利抬起一只手,遮住自己的脸。 斯内普,什么时候会说这么好听的话了。 哈利想着,忍不住轻轻勾了勾嘴角。 【哈利,你还好吗?】小蛇霍利担忧地扭动着。 【很好。】哈利说。 沉默了一会儿,霍利才犹豫的问:【说实话,哈利……你真的听懂他说的话了吗?】 “……”哈利噎了一下,不服气地掐了小蛇一把,【我为什么听不懂?】 【那你说说看?】霍利试探地问。 哈利僵住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描述出来,费力地想了半天,把脑海里的词汇挑挑拣拣,哈利才磕磕绊绊地把自己的想法解释出来:【他告诉了我……对付摄魂怪的……办法?】 【然后?】霍利示意哈利继续。 【就是……在看到摄魂怪的时候……嗯,告诉自己‘我活下来了’?】 哈利犹豫地问。 【……很不错。】霍利干巴巴地赞同道。 昏暗的走廊中,一个瘦小的孩子低着头,自顾自地喃喃自语,从嘴里发出诡异的嘶嘶声。孩子的一只手鲜血淋漓,但他还捂着脸,弄得脸上满是鲜血。 哈利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但斯内普却站在旁边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不管是那让人本能畏惧的嘶嘶声,还是小混蛋脸上流淌的鲜血,都像是一个鬼故事。 虽然蛇佬腔让斯内普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某些不好的回忆,但他更在意的还是哈利那完全不自知,往自己脸上抹血的行为。 不管怎么说,糊着一脸血都太不堪入目了。 斯内普忍了又忍,还是一个没忍住,打断了哈利的沉思:“波特,如果好了的话,就跟我走。” 听到斯内普的话,哈利抬起头,顶着一脸血看着斯内普。 哈利眨了眨眼,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眼角流下去了,刚才太过混乱,哈利几乎忘记了注意身边的事物,现在才突然反应过来,只觉得到处都是血腥味。 哈利抬起手摸了摸脸颊,却发现自己满手都是血。 哈利不知所措地看着斯内普,发现斯内普果然嫌弃又厌恶地蹙了蹙眉,结结巴巴地道歉:“对、对不起。” 夹带着点嘶嘶声的英语从哈利的口中吐出,虽然听起来有些奇怪,但确实是纯纯正正的人类语言。 哈利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有些欣喜地眨了眨眼,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他微抿起嘴角笑的时候,就像是小孩子一样,带着几分秀气。 可惜,满脸血的惊悚造型完全盖住了哈利的笑容,哈利这样傻愣愣的表现,反而让斯内普更加难以忍受,他不耐烦地挥了挥魔杖,低声念了句咒语,终于将哈利身上的血迹都清理一新。 感觉脸上不再黏糊糊的,哈利扬起笑容,向斯内普道谢:“谢谢你,教授。” 斯内普撇开眼睛,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转过身大步向前走去:“跟上。” 但也许是终于能正常地说话了,又或许是终于明白的道理让哈利看开了很多,就好像一直以来的沉重枷锁忽然之间被卸了下去,哈利只觉得就连走路都轻盈的快要飘起来了。虽然那些噩梦还是能唤起哈利心底的恐惧,但他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哈利跟着斯内普,翠绿的眼睛亮得惊人,如同清水洗过的宝石,焕发出明媚的光彩。他有些兴奋地不停道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直以来笨拙的舌头好像也灵活了一点。 “您说的真是太好了,教授。”哈利眨巴着眼睛望着斯内普。明亮的绿眼睛杀伤力太大,斯内普只是瞥了一眼就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目视前方。 “您就像是……”好吧,实际上,舌头变灵活了只是个错觉。不,或者说如果脑袋里那贫乏的词汇量不扩充一下的话,舌头就算再灵活也无济于事。 哈利卡壳了,他想了一会儿,才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词:“您就像是大哲学家一样。” “您真是太厉害了。”哈利感叹道。斯内普的脚步更快了,哈利不得不小跑起来才能跟上,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教授,您真……”哈利再次停顿,飞快地在脑海里翻找出一个词,“坚强。” 斯内普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不过哈利并没有发现。他的嘴角紧抿了一下,似乎抑制不住想要咆哮着让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小混蛋闭嘴。 但哈利费尽心思的赞美词实在是出乎斯内普的意料,这让他陡然升出了一股无力感。 哈利把自己能想到的话都说了一遍,在他们站在魔药办公室前时,才停下。 门前的美杜莎对哈利激动打着招呼:【哈利,好久不见了!假期愉快吗?】 哈利冲扭动的美杜莎笑了笑,小声说:【很愉快。你变漂亮了。】 美杜莎对于哈利的赞美很受用,得意洋洋地抛了个媚眼,一边嘶嘶笑了起来。 沉默半晌,哈利看着斯内普,再次重复:“教授,谢谢你。” 面对哈利的目光,斯内普的表情有些僵硬,他看向一旁,在唇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语气生硬:“我不觉得掐住你的脖子有什么可道谢的。” 哈利没有说话,只是眨了眨眼睛。 “本来你应该去医务室检查一下,但我认为你似乎没有必要去了。”斯内普顿了顿,扔给哈利一张字条,“摄魂怪很特殊,我想你不会自大到认为凭借自己现在的能力就能对付他们?” 哈利接过纸条,露出笑容。这是斯内普教授的许可签名,哈利可以用这个到禁|书区里看书,甚至能把那里面的书借出来。 要知道,哈利对禁|书区的书眼馋了很久了。 “回你的宿舍去,我希望你能立刻消失在我的眼前。”哈利的傻笑太碍眼了,斯内普不耐烦地挥手,让哈利赶紧从他的办公室门口离开。 “晚安,教授。”哈利乖乖说,看着斯内普在他面前“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真有意思。他在害羞?】霍利从哈利的袖子里慢吞吞地钻出来,【好久不见,美杜莎。】 【霍利,皮埃斯一直吵着要见你。】美杜莎对霍利眨了眨眼睛。 【你在说什么啊?】哈利把霍利捧在手里。 霍利看了哈利一眼,甩了甩尾巴:【别说你没看见,他耳朵红了。】 哈利没说话,只是露出了有点狡黠的笑容。 【耳朵红了?你是怎么看到的……我也好想看一看。】美杜莎羡慕地看着霍利,嘟囔道。 “哈利!”走廊那头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哈利刚转过身,亚历克斯就一头扑进了哈利的怀里。 “哈利你没事吧?”亚历克斯的眼角红红的,他伸手攥住哈利的袖子,语气认真,“你放心,我已经为你报仇了。” 哈利没明白亚历克斯的意思,疑惑地问:“什么?” “一定是那一团长得太丑了,你才会昏倒的。”亚历克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然后笑了起来,“所以我让它消失了。” 哈利目瞪口呆,突然觉得说不定亚历克斯才是最厉害的人。 也许是火光的映衬,亚历克斯浅棕色的眸子里闪着淡淡的金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眼中流动。但很快,那抹金光就消失了。 亚历克斯晃了晃哈利的袖子,小声说:“开学仪式要结束了,哈利,我们回休息室好不好?” “嗯。”哈利点点头,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揉了揉亚历克斯柔软的棕发。 “哈利,我还准备了南瓜饼。”亚历克斯说,他忽然有些羞涩,“还有生菜,我挑了最新鲜的。” “哈利,你都喜欢吃什么?” “南瓜饼……还有生菜。” 两个人一起沿着走廊向斯莱特林休息室走去,藏在袖子里的小蛇发出嘶嘶的怪笑声。 一阵风吹过,墙壁上的火把摇曳,角落里阴影边缘原本清晰地界限忽然就模糊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其实原本的计划里并不是斯内普来开导哈利啊,一不小心就写成这样了…… 神夏第三季终于出了,无愧于它三集片的称号,各种没节操没下线,直接怒吼“我不是gay”真的大丈夫么!小卷子两年来都经历了什么,肿么那么逗比! 不过还是心情激动地撸了好几遍,完全沉浸在神夏之中无法自拔肿么办! 在这么大喜的日子里,一定是我的脑洞太大了,忽然之间就决定了cp,恩,就这么定了。 cp是小龙,现在小贵族正在逐渐成长,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太多的感情戏。呃,公布cp以后一定会有人抛弃我tt~不过明天就要出第二集了,我可以抱着多撸几遍来抚慰我受伤的小心灵~~ 第3章 -5 炉火噼里啪啦地烧得很旺,由粗糙石头砌成的天花板和墙壁在火光的映照下投射出明灭的阴影。 虽然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在地下,但却温暖而干燥。毛绒绒的地毯上,绘着装饰华丽的斯莱特林风格的花纹。鼓鼓囊囊的扶手椅堆放在一边,腾出房间中央的空地。 七八个新生正站在特意空出的房间中央,他们看上去还有些稚嫩,在高年级学长的目光下手足无措,却又一边忍不住偷偷打量着休息室,眼中满是对斯莱特林的骄傲和向往。 哈利坐在一边,放下了羽毛笔,面前的桌子上还摊开着写了一半的论文。 德拉科也合上了自己正在苦恼的魔纹书,抬眼看向新生们。 亚历克斯就坐在哈利的旁边,但他悄无声息的,好像除了哈利之外就没有人再注意他了。 事实上,新生们已经不止一次打量哈利他们坐着的角落了,毕竟马尔福家铂金色的头发太具有标志性,而哈利显然也在这帮贵族之间不知不觉地出名了。 新生的宣誓仪式是斯莱特林历来的传统,每一年都是这样,熟悉的场景,一样的宣誓词。当初哈利也是这样,站在新生队伍里,接受高年级们的打量,同时也在心里暗暗评估着这个自己将来要生活的学院。 三年级……应该也不小了吧。 哈利若有所思地想着,随着众人一起念完宣誓词,大家也都坐回原位,一些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寝室睡觉。 刚才寂静到庄重的斯莱特林休息室终于有了一丝人气,学生们都放松下来,又开始低声嘻嘻哈哈的聊了起来。 新生们明显也松了口气,一些人还带着被分入斯莱特林的兴奋,自觉站好,准备跟着学长去看自己的寝室。 哈利看向一边,正好,那边棕色头发的首席威克森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同样抬起头来。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斯莱特林中除了德拉科他们几个之外,很少有人愿意像这样直视哈利的眼睛,这些人一开始是不屑,后来是不敢,就像是躲避恶龙那样躲着哈利。 但威克森向来是个公正的首席,就连哈利都忍不住在心中敬佩这个人,因为他真的很聪明,不止在斯莱特林中声望极高,甚至在整个学校都有很好的人缘。这是哈利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威克森看着哈利,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缓缓笑开了,然后走到了空地中。 首席这样的举动当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纷纷向首席投去疑惑的目光。 威克森抬起一只手,示意大家安静,斯莱特林们刚刚响起的议论声又压了下去,大家顺着首席的目光,看到了哈利。 一时间,整个斯莱特林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哈利的身上,就连新生们都站在了门口,好奇地关注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哈利站了起来,走出人群,站到了威克森对面的空地上。他并没有多余的举动,但大家却都一下子明白了即将要发生的事,空气霎时凝重了起来,所有人都紧紧盯着空地中相对而立的两个人,生怕错过了什么。 哈利抽出魔杖,大部分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手中那根看起来十分平常的魔杖。一些贵族总会有在魔杖上装一些小装饰的习惯,哈利的魔杖看起来就没什么特别,眼睛好的人甚至能看见火光反射下魔杖上的指纹。 哈利几次让大家印象深刻的事都是直接采用武力手段,只有那次逗劳伦玩才用了几个不轻不重的小魔咒。更多人只知道哈利的魔法水平也很高,却不知道高到了什么地步。乍一看这么普通的魔杖,很多人就突然升起一种:啊,原来大魔王哈利波特也是用七加隆一根的魔杖的。 没管那些人想什么,哈利一本正经地将魔杖半举在胸前,微微鞠了一躬,动作标准,然后朗声说:“哈利波特,三年级,在此向克伦里斯威克森挑战首席职位。” 哈利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斯莱特林休息室中,虽然大家都猜到了,但真正听见哈利这么说,却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威克森毫不意外,也许他早就隐隐猜到了哈利的打算,他看着哈利,显得认真而又郑重:“我知道你很强。但我希望你能尽全力……让我明白自己的差距。” 周围有人发出嘘声,因为威克森这样的话,似乎从一开始就决定了结局。很多人都不希望斯莱特林的高年级被哈利所打败。 但站在空地中的两个人都不介意。 哈利点了点头,这个人值得他尊重。虽然他尽全力的结果就是还没等对方拔出魔杖就直接上前扭断脖子,但他可以试试在全部使用魔咒的基础上尽全力。 威克森悄悄松了口气,他额头上一颗细小的汗珠划过,隐入发际。看得出,他其实有些紧张。毕竟,决斗中虽然不会死亡,但受伤却是不可避免的,有些魔法造成的伤害比直接的武力更痛苦。 更何况,在直面哈利的时候,会有种随时都会死亡的感觉。 但威克森握着魔杖的手却没有抖,就像哈利之前所评价的那样,他是个很优秀的巫师。 威克森也鞠了一躬回礼,没有见他做什么,哈利就感觉到一层无形的结界在他们身边张开,将决斗的两个人和围观的学生分开,空地中的面积也奇异地增大了。 这层结界并不能阻挡直接的武力攻击,任何人都能穿过,但它却可以把决斗时四射的魔咒全部抵消,以防决斗的时候魔咒打到别人。 这是斯莱特林对学生的保护,哈利猜测,这也是斯莱特林赋予首席的权利。 决斗开始了,威克森没有客气,抬手率先发出了一道红光。 去年哈利参观威克森的决斗时,就觉得他虽然做不到伏地魔那样极其迅猛又威力强大的魔法,也没有邓布利多校长娴熟奥妙的手法,甚至比不上斯内普教授那一身明显就杀过人,经过历练的矫健身手。但他毕竟是出身巫师世家,懂得很多技巧和方法,他对于魔咒的使用非常自然流畅,算得上是个很厉害的巫师了。 但时隔一年后,哈利明显发现威克森还在进步,他的魔咒更快更强了。 不过,只是这种程度,还不能对哈利构成威胁。 只在威克森发出魔杖的下一秒,哈利就在原地消失了,他迅速地离开了原来的位置,等到大家再次看到他时,他已经站在了威克森的身后。 “昏昏倒地。” 威克森的反应极其迅速,几乎不用反应就使用了“铁甲咒”,抵挡了哈利的“昏迷咒”,并趁着这点时间,与哈利拉开了距离。 哈利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有点意思。 威克森与其说是在哈利使用魔咒前飞快地做出了反应,倒不如说是他一开始就猜到哈利会出现在他身后,所以提前就使用了防护咒,这么零点几秒的时间差,让他成功地抵御了哈利的攻击。 也许,上次威克森并没有尽全力。 哈利想着。 但威克森并没有给哈利留下任何空隙,一连串的魔咒从威克森的魔杖中射出,威克森口中喃喃着咒语,但他说的非常流畅,这些咒语被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不仅紧凑,而且发挥出了出乎意料的效果。 哈利敏锐的听力让他把威克森嘴里的每一个音节都听得清清楚楚,在威克森说的时候,哈利也在仔细分辨剖析着这些咒语,在脑海中飞快地显现出咒语的效果。 但人脑子想的速度,毕竟比不上咒语飞驰而来的速度。哈利还没有搞清楚其中一个平滑长音的用途,就先一偏头,变换着身形,躲避那几道红红黄黄的光芒。 然而,出乎哈利意料的是,原本平整的地面,突然像是多出了看不见的障碍,让卒不及防的哈利绊了一跤,失去了平衡,眼看着一道红光就迎面而来。 以哈利的能力,在摔倒在地之前调节平衡并不是什么难事,用他诡异的速度也不是不能躲开。毕竟,威克森魔咒的速度并没有到哈利躲避不了的地步,如果换成是伏地魔,那哈利就只能硬生生承受这一不知名的魔法了。 但哈利看着迎面的红光,心里一动,挥动自己的魔杖,也同样射出一道咒语,魔咒在半空中碰撞,相互弹开,撞在透明结界上消失不见了。 周围人发出惊呼声,威克森娴熟连串的魔法完全超出了学生的水平,面对哈利都似乎能克制住哈利一般,而哈利那一道迅速的魔咒更让大家惊叹,一般人能将魔咒瞄准目标就很不容易了,但哈利却能让发出的魔咒精准地射中迎面而来的魔咒并弹开,并不是轻易能够做到的。 尽管大家都以为哈利会躲不过威克森那一道魔咒,但威克森对于哈利安然无恙似乎并不惊奇,他几乎没有停顿,就发出了下一串攻击。 哈利知道,威克森的水平不仅仅是大家看到的那样,大家也许会认为绊倒哈利的障碍咒是威克森那一串咒语的其中一个,但哈利很清楚威克森念了什么,那里面并没有能产生障碍作用的咒语,也就是说,威克森在念咒语的空隙间使用了无声咒,这个转换非常困难,需要高超的技艺……以及灵活的口舌和大脑。 反正哈利是做不到,他曾经尝试过,但在反复转换有声咒和无声咒的过程中,哈利咬到了无数次舌头,要不是他愈合能力好,咬舌自尽也就差不多了。 威克森没有停歇,他的攻击节奏很快,因为他知道,以哈利的速度,一旦有片刻停歇就会直接失败。 哈利不知道这场决斗威克森到底在私下里策划了多久,但他恍然明白了威克森一直有意无意打量他的原因——威克森在观察他,分析他,揣摩他的习惯和行为。所以他能提前预知哈利的动作,并做出最有效的应对。 能把一个人观察到如此细微的地步。 哈利觉得这项本事很了不起。 哈利认为威克森很了不起的表现,就是他开始回击了。 威克森观察得很仔细,但他其实错误的估计了哈利的速度,毕竟哈利平时一直很克制。而哈利的魔法,在伏地魔的指导点拨和无数咒语书的帮助下,也并不差。 敏锐了不知多少倍的感官是哈利的优势,他能抵消威克森发过来的每一道咒语。 随着时间的推移,威克森的速度放慢了,他的脸色苍白,微微喘着气。魔力的消耗也许并不是他最大的麻烦,哈利猜测,一直保持精神的高度集中和大脑的高速运转,才是威克森脸色发白的真正原因。 威克森一向整齐的棕发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啃啃哇哇,根根冲天。而哈利的袖子也烧掉了半拉,还好霍利游荡城堡去了,要不然小蛇肯定要发飙。 哈利抵消魔咒的方式的确很考验技术,也很精妙,但他显然没有想到不同魔咒碰撞在一起会有不同的效果。——比如,爆炸。 哈利本以为只是会让魔咒偏移,但当他的烈火咒和威克森的迷雾咒撞在一起时,就爆发出了轰隆隆的爆炸,惊天动地。 哈利吓了一跳,赶紧冲进爆炸造成的烟雾中寻找威克森,就害怕一不小心把了不起的首席炸死了。 威克森也有些发愣,显然这个并不在他的计划中。但两个人在烟雾笼罩中相遇时,比起傻愣愣的哈利,威克森立刻就回复了决斗的状态,狠狠甩了哈利半打昏迷咒。 哈利为了躲避近距离的魔咒,一个扭身摔倒在了地上,顺带一把拽到了威克森。这么一摔,哈利倒是没什么感觉,但看威克森背着地重重震了一下,一瞬间脸色刷白,估计是挺疼的。 哈利对于刚刚才攻击偷袭自己的对手没什么同情心,用了个小魔咒把烟雾驱散,又和威克森继续决斗。 不过,威克森剩的魔力并不多了,长时间高强度的精神集中也是很大的负担。再加上被哈利结结实实摔了一下,个子高的他当然摔得比较狠。 后半场决斗中,哈利一直能听到威克森时不时的抽气声,他还注意到威克森走路都有点瘸了。 最后,以哈利一个“铁甲咒”把威克森弹出结界告终。哈利看着威克森撞在一旁的椅子上,屁股再次受创,疼得脸色有些扭曲,冲威克森无辜地眨了眨眼。一边在心里想:这就是真正的三“振”出局吧? 决斗结束,唯一的胜利者站在空地中央。 刚才还激动得大喊尖叫的斯莱特林们,突然间又安静了。 哈利在威克森退出结界之外的时候,就感觉有什么东西附加在了他的身上,一些很神奇的东西,城堡中属于斯莱特林的部分向他敞开了一点大门,专属于首席的权限对他开放。他甚至能隐隐感知到其中蕴藏的高深莫测的魔法。 这是绵延千年依旧在运行的法则,可以想象当时创造出这个的人是多么厉害。哈利模模糊糊感觉到一些契约。他有些理解当时城堡中小蛇们说不出话来的感受了,一些行为牢牢受契约的束缚。 当哈利不再是斯莱特林的首席时,他就不能以任何形式向任何人透露他在当首席时所知道的关于首席的秘密。 真奇妙。 哈利沉浸在那种玄妙的魔力流动的感觉当中。 “你的魔力很雄厚,首席波特。”威克森对哈利笑着说,他拒绝了朋友们把他送去医务室的建议,毕竟只是小伤而已,等会儿他魔力恢复了就可以自己治疗。 德拉科打破了斯莱特林们不知所措的沉寂,他推开挡在他前面的两个人,冲过来抱了抱哈利,就好像当上了首席的是他一样,神采飞扬,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熠熠生辉:“恭喜你,哈利!” 前任首席和马尔福家都对传说中的救世主成为斯莱特林首席毫无异议,那其他人又能说什么呢? 人总是尊重强者,这在斯莱特林中表现得更为明显。前任首席的优异表现让任何人都不敢看轻他,而哈利,他甚至面对威克森都非常轻松,他一身魔力甚至看不出深浅,他所表现出来的实力,令人敬畏。 更何况,很多人都听说了上学期期末马尔福家主特地慰问哈利的事,这不仅仅是身为父亲对儿子救命恩人的感谢,更隐晦地表明了一种态度。 被誉为魔法界的风向标都表明了立场……格局,要变了。 斯莱特林们都低下了头,表示无声的臣服。 哈利站在斯莱特林中,看着周围人看向他的眼神在逐渐发生变化。 作为一个简单的三年级生,斯莱特林们在看到哈利的第一反应,永远都是救世主,与他们分属两个阵营,而哈利所表现出的强大,冷酷,让他们心生忌惮,恐慌畏惧。 但首席,象征的不仅是地位,还有责任。哈利是他们的首席,他们的学生领袖,甚至在有些时候,代表了整个斯莱特林。而救世主这个身份,会在未来越来越模糊。哈利的强大,就是斯莱特林学院的强大,他的实力,会带领整个学院更强。——大家会以哈利的实力为荣。 一个身份,就可以改变很多。斯莱特林真是个神奇的学院。 哈利想着,他在袖子中的手无声地握紧了。 这是第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呼,终于考完了,有惊无险。可惜学校给我们放送了新春大礼包,我们只休息一天,就要连上七天到十天不等的课。 写到三年级,才终于让小哈迈出计划中的第一步!不知道狗教父发现他的乖乖教子不仅是个斯莱特林,还是首席的时候是什么个想法。 关于我决定cp的事,其实和神夏木有什么关系,就是我看了之后一直在荡漾就来公布了而已。 简单解释一下我原先的cp人选。 斯内普:还是当个好教授吧,长辈好啊,哈利对长辈一向很尊重的。别扭傲娇大家长和倔强懂事小混蛋挺萌的不是吗?而且我对于斯内普那么喜欢莉莉又过来喜欢哈利感觉很不对头,虽然我还蛮喜欢斯哈cp的。 伏地魔:一直萌这货,脑残有脑残的好,偏执有偏执的妙,所以我给他安排了特别【温馨】特别【治愈】的大、好、结、局!老伏知道了一定会感(sha)谢(diao)我的~~ 卢修斯:超级喜欢卢爹,不过成熟大叔温柔又隐忍,有时候太含蓄了小哈完全不懂,如果只是一般的追求,小哈一定会顾忌他是德拉科的老爸这一身份,如果让卢爹要死要活的……是不是有点崩? 塞德里克:这货出场得太晚了,完全被小龙挤掉了肿么办?本来前面想给他加戏来着,但小龙专注卖萌,太抢镜头了…… 洛蒂安:这货哪里来的,他一开始就不在我的cp人选中。 亚历克斯:我会说我本来一直倾向于他,有时候觉得干脆就选他好了么?但是,感谢我无限大开的脑洞!一个梦赐予我灵感,只是一个镜头,但让我简直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激动之情,大早上噼里啪啦地把结局飞快地敲完了,于是,cp就这么定了,嗯! 德拉科:正宫娘娘,他在一点点成长,同哈利一起。 ++++++++++++++++++++++++++++++++++++++++++++++++++++++++++++++++++++++++++++++++++++++++ tt~抱歉,大家~~我真的不是不回评,只是*抽得有点厉害,从星期六到现在我都回复不了,一点回复就卡死。而且看书也点不开购买列表←←难道是*在为我省钱,让我看书节制点? 看到有人提到关于洛蒂安的问题,我就在这里小小地解释一下~~o(n_n)o~~ 首先,洛蒂安是个纨绔子弟,花花公子,其实没什么本事。我也担心是不是有人觉得他表现过头了。(所以被骂了,虽然有点难过,但还是能理解啦) 洛蒂安从出场掏出手枪开始,就是在装逼,耍酷。就像他自己说,他是来给小哈撑场子的。 一方面,洛蒂安是个顺风顺水,天天接受众人拍马屁的骄傲的纨绔贵族,作为知道魔法界的上层麻瓜,他跟所有麻瓜贵族一样,厌恶鄙视巫师,而他在魔法界竟然被“落后愚昧”的巫师轻视了,本身就憋着一股气,所以才会对马尔福贵族出言不逊,对邓布利多他们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另一方面,洛蒂安故意摆出很强势的样子,是想让邓布利多知道麻瓜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弱小,也是为哈利以后的行动做铺垫,他想尽力争取到邓布利多的支持,或者只让邓布利多对哈利要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所以他找邓布利多谈话,就是想挖苦讽刺邓布利多,让这帮巫师愧疚难受。哈利的性格太软了,不会去奢求什么,但洛蒂安想让这帮巫师付出代价——他认为哈利的苦难就是巫师们造成的。看见这帮巫师痛苦,洛蒂安就开心。而邓布利多的愧疚,会让他放松对哈利的监管,这也是哈利做了这么多出格的事,邓布利多还维护他的原因。 当然,洛蒂安刻意表现了他对哈利的影响力,就是让邓布利多把对哈利的警觉转移到他身上,也让哈利不那么好欺负,被大家利用得太彻底。 呃,解释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洛蒂安一时兴起的举动。他本身就是个张扬轻佻的性格,就是最常见的那种纨绔子弟,只会玩,没什么是非观,责任感也少得可怜。但他好歹是个贵族,比小哈要更懂人情世故。 我真的很喜欢洛蒂安,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接受一个巫师儿子并毫无耿介地爱着儿子,才能把哈利这样的怪物带回家。但他仅剩的那么一点国家责任感,让他教导了哈利极其正直的是非观,这也是他最后悔的事。他其实看事情很简单,也很透彻,他只要想做的事,什么都敢做,比如在巫师地盘上掏手枪,打人,指着邓布利多的鼻子骂,这很嚣张,但我不敢做,所以我羡慕他,觉得他很自由。 o(n_n)o~~这只是我的个人观点啦,一不小心说了很多,希望不会显得很烦。 ps.阿柳亲真是个大好人,收到了长评,我的心花瞬间怒放了~\(≧▽≦)/~ 还有落天,一定要给你个大大的熊抱~~~么么哒~~ 大家都对小龙接受度很高,比我想象中要好太多了~~不会因为cp而放弃我的人都是上帝的小天使~~啦啦啦~~我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飞吻~~~~~\(≧▽≦)/~ 第3章 -6 细心的人也许会发现,早餐时斯莱特林长桌上微妙的位置变化,向来坐在首席位置的棕发学长坐在了左手边第一个,而一直按照年纪顺序坐在长桌靠后位置的德拉科马尔福,却坐在了右手的第一个。 斯莱特林整个三年级的学生都因此昂首挺胸,容光焕发地齐刷刷坐在餐桌旁用餐,那兴致勃勃吃饭的劲头,会让人以为霍格沃兹换了一位顶级厨艺的小精灵。 尽管长桌把头的首席位置是空的,但也阻挡不了大家时不时看向那个位置的热切和激动。 餐厅里的学生稀稀拉拉,偶尔还有几个学生睡眼朦胧,脚步匆匆地抓了面包就跑,所以一时也没有多少人发现斯莱特林的变化。 而正被斯莱特林全体热切期待着的哈利,才不过刚刚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拨拉着经过一夜更加凌乱的头发,在叼着牙刷四处寻找小蛇霍利无果后,才洗漱完毕,在镜子的提议下让到处乱翘的头发尽量显的得体一些。 哈利拉开衣柜的时候,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走到了别人的卧室里。 原本只有寥寥几件衣服的大衣柜,在一夜之间就被各色华美奢侈的衣服彻底占据。就连从“莫金夫人”店里买的校服,都变成了更贴身,布料更柔和轻盈的量身私人定制的款式。 平时穿的衣物,从薄丝衬衫到珍珠马甲,从胸前的金链挂饰到袖口的宝石袖扣,从贴身的定制内裤到保暖而又华丽的巫师斗篷,从油光锃亮的皮鞋到高腰皮靴。 无论是露背高开叉的风骚礼服,还是稳重得体的古典长袍,是干练英气的战斗紧身长袍,还是舒适的休闲装……所有哈利能想到的衣服,全都包揽在了他的衣柜中。有些甚至他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象过——那些透视露背的巫师袍到底是男用还是女用? 扑面而来的熏香让哈利下意识地“砰”的一声关上了柜子门,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重新打开。 那些闪亮亮的衣服还整齐地挂在那里,带有的铭牌上写着金灿灿的数字,而没挂铭牌的衣服价格更是没法想象。 哈利知道这都是谁的主意,除了他可爱的室友,没有人敢把他的校服毁尸灭迹。哈利完全找不到那件有他熟悉气味的校服在哪里,他别无选择,只能穿上那件表面看起来和其他人一样,实际做工布料都高了一个档次的“高级校服”。 大概是斯莱特林们想让他们的首席更能拿得出手一点。不然,看起来就像是受虐难民一样的领袖未免也太掉价了。 哈利配上了一些不那么显眼的小装饰,这让他看上去的确好了不少,不再死气沉沉的,仿佛一低头就能消失在人眼前。 哈利想了想,从他的旅行箱底部掏出一个小小的礼盒,把里面那对珍贵的绿宝石蝙蝠袖扣戴在了袖子上。之前这对看起来就价值非凡的袖扣与哈利身上的其他便宜货相比,太过突兀,让哈利只好放弃了一直戴着它的打算。 而现在,绿宝石闪烁着,成为了深色校服上的亮点,哈利在镜子前反复看了看,觉得万无一失,就算是挑剔的铂金小贵族见了,也会十分满意。 哈利走出寝室,一路上遇到的斯莱特林学生不再刻意无视他,而是会稍微停下来,对他点点头,也许脸色会有些僵硬,但哈利并不在意,他一一回礼,看着斯莱特林们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 渐渐就会习惯的。哈利默默想着,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斯莱特林们。 三年级开设了一些新的课程,哈利在上个学期就选好了古代魔纹课和保护神奇生物课,让哈利奇怪的是,他一向认为最没用的占卜,竟然占据了两门课的位置,分别是算术占卜和占卜课,听说占卜课就是要在茶叶和水晶球中看出自己的未来,哈利想不出自己的未来除了死亡还能有什么。 既定的未来完全没有推测的必要。 古代魔纹课是个非常冷僻的课程,听一些上过的学长讲,教授“有点”特别。 哈利不知道是那个从来没见过的魔纹课教授说话口音很重还是怎么样,但他对于古代魔纹的兴趣异常浓厚,要知道,魔纹是魔法的起源,研究魔纹就像是看着魔法一步步发展那样神奇。 亚历克斯和哈利选了完全一样的课,尽管哈利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但哈利毫不意外这个结果——亚历克斯能知道任何他想知道的事。 不过,这让德拉科生气了好几天,他选了保护神奇生物课和麻瓜研究课。铂金小贵族学会了不同于冷战的另一种发脾气的方式,一见哈利就用那种委委屈屈,好像被抛弃了一样的小眼神瞅着他。 明明亚历克斯有时候的表情比德拉科还要委屈,但哈利莫名地就是受不了小贵族的那种表情。于是,在装作视而不见的几天后,哈利终于投降了,他答应了小贵族和他一起参见魁地奇选拔的要求,得到了小贵族计划得逞后狡黠又得意的笑容一个。 当然,哈利不会告诉德拉科,他本来就打算去试试,他觉得自己可以胜任击球手的位子。 魔纹课要到开学一个星期后才开始,而保护神奇生物课在第二天的下午就有,大多数斯莱特林的学生都选择了这门课。 实际上,保护神奇生物课据说是最好混到学分的科目,深受学生们的青睐。 午饭后,哈利和德拉科一同穿过霍格沃兹后的斜坡,到海格的小屋边上去。 本来,在午饭时哈利和亚历克斯坐在一起,但吃完饭后一不留神,哈利就不知道亚历克斯到哪里去了。亚历克斯一向神出鬼没,有时候不去上课也不会有人发现。 海格成为了他们的新教授,哈利知道海格对于动物们的奇特爱好,所以还是有着小小的期待。而德拉科也因为一年级时海格养龙的事,对海格有着一定的好感。 既然首席和马尔福都对混血巨人成为他们的教授没有任何不满,其他斯莱特林都老老实实地对此不发表任何评论。 这门课又是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合上,哈利领着上课的斯莱特林学生浩浩荡荡地到达地点时,赫敏和罗恩已经站在海格的小屋旁边了,猎狗牙牙正围着他们吐舌头。 罗恩看见哈利,就想要笑着迎上来,但很快他就看清了哈利身后跟着的斯莱特林们,表情奇妙地僵硬了,呈现出一种滑稽的扭曲。 “哈、哈、哈……利?”他结结巴巴地指着哈利身后的学生。 几个斯莱特林学生挑起了眉,想要发出他们对待格兰芬多时一贯的冷哼,但在看到哈利时,硬生生止住了。 哈利有些无奈,他觉得斯莱特林中个人崇拜真的很严重,虽然大家对于首席的尊敬让他的计划实施得很顺利,但有时候又觉得这帮贵族真是脑子不太正常。 上课都要跟在身后一起上……你们确定你们没有一些特别的小癖好吗? “好久不见,罗恩。”哈利笑了笑,尽量自然地打招呼。 罗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是想把表情调整成正常状态,但他只是像被鸡骨头卡住了脖子那样,发出了不明显的“咯咯”声。 赫敏猛地从背后拍了罗恩一下,力气大的让哈利身边的德拉科都听到了响声,哈利注意到德拉科的脸色有一瞬间不自然,大概是有些同情罗恩。 “别犯傻了,罗恩。你难道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这两天斯莱特林的座位吗?”赫敏用一副再明显不过的口吻说,不过罗恩的表情显示了他一点都不觉得明显。她扬起了眉,“哈利很优秀,不是吗?” 罗恩的鸡骨头被赫敏砸了出来,他尴尬地摸了摸喉咙,哈利猜想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这没什么稀奇的,哈利自己就经常干这样的事。 “不,没什么。”罗恩说,虽然有些别扭,但罗恩还是笑着冲哈利竖了竖拇指,“干得漂亮,哈利,我一直认为你有实力。” 哈利小小松了口气,向罗恩和赫敏露出笑容,赫敏在罗恩身后对哈利眨了眨眼睛。 因为赫敏的话,气氛总算缓和了下来,最讨厌麻瓜的帕金森虽然脸色不好,但只是撇了撇嘴。 哈利注意到,有几个男生偷偷打量着赫敏,似乎有些欣赏。 当然,沙比尼也在其中,其他人哈利不管,他很高心大家能发现赫敏身上的闪光点,但沙比尼这个从假期开始就进行了家族启蒙的人让哈利立刻提高了警惕。 “嘿,哈利,能别这样看我好吗?”沙比尼被哈利的目光弄得浑身发毛,他搓着双臂表示自己很无辜。 不就是和漂亮姐姐热吻的时候被看见了吗?沙比尼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他还什么都没做,结果就被哈利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个假期。——尤其是哈利瞅向他下面的时候总让人觉得凉飕飕的。 “大家都到了吗?好,跟我来吧,今天要上一节精彩的课。”海格从禁林边走过来,他大声招呼着学生们,等待两个来晚了的学生小跑着达到,才带着大家沿着小路向禁林方向走去。 雨后的草地湿漉漉的,弄得砌好的石头小路也有些滑,学生们都走得磕磕绊绊,相互搀扶着,好在海格刻意放慢了脚步。 他们走到了禁林的外围,海格就停了下来,几个想要进入禁林的男生顿时发出泄气的嘘声。 “好了,我们先把书拿出来。”似乎想要进入禁林的学生并不少见,海格对那几个男生挥了挥手,“格兰芬多的?哦,喜欢挑战并不是什么坏事,但禁林你们可不能进。” 学生们都把书拿出来,《妖怪们的妖怪书》简直就像是活的一样,凶恶地在大家手中扭动着,每个人手上的书都结结实实地捆着绳子,也有人用大钢夹夹了起来。 哈利掏出来的书也用一根白绳子捆住了,但这个家伙可没有它的同伴那样有活力,蔫蔫地卷着书角,在哈利手中软成一团,看起来憔悴又可怜。 不过,没有人会同情这种破坏狂一样的书,反而都羡慕地看着哈利。 “你是怎么做到的?”一个叫莫西的格兰芬多男生问,满脸羡慕,周围人都好奇地看过来。 海格也发现了哈利的书异常温顺,高兴地说:“哈利,你知道对付这种书的办法吗?来给大家讲讲。“ 德拉科发出偷笑,向哈利投来幸灾乐祸的眼神。 哈利手足无措,他没想到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集到这里来,他总不能说,他只是把书打开了,硬生生压着激烈反抗的书从头读到尾吗?虽然吵了点,但内容还是很详细全面的。 “我不知道。”最后,哈利只好干巴巴的说。 “你也不知道吗……”海格有些丧气,他拿过赫敏的书,撕开上面抱着的胶纸,在书咬人之前用手指在书脊上从上滑到下,“只好捋一下就好了。” 书本立刻就在海格的手中颤抖了一下,然后温顺地打开,不再动弹了。 哈利照着海格的做,发现他的书果然摊开了。 这是毛驴吗?要顺着毛摸。 哈利心中惊讶地想着,再次发觉魔法仍然有很多神奇之处。他一边想着,一边不由自主地瞟了铂金小贵族一眼。 小贵族铂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一如既往地闪亮。 看着大家似乎都对这本书兴趣不大,海格有些无措,他犹豫地解释:“我觉得这还挺有意思的。” “哦,不过这是神奇生物课,还需要神奇生物……对,我马上就把它们找来。”他说着,就转身钻进茂密的树林里了,把一些细小的树枝撞得不停摇晃。 哈利本来鼓励海格说这书还挺有趣的,但他想到自己在姨妈家里收到邮购的书时,那书一脱离包装就疯狂吼叫的样子,还是把违心的话咽回去了。 佩妮姨妈看到还没来得及被复原的烂床单和烂窗帘时,她的怒火简直要把房子都点着了。 “啊啊啊,那是什么?” 一个哈利不知道名字的女生指着对面叫了起来。 十二个奇怪的东西从树林中钻了出来,这些动物看起来像马,但又不像,因为它们长着翅膀,脑袋像是鹰一样,有着泛着金属光泽的喙,它们的前腿是锋利的爪子。 这些动物看见学生似乎有些戒备,它们的爪子扣进柔软的泥地里,像鸟一样歪着脑袋面前的学生,一边不停地振动翅膀。每一只动物脖子上都拴着铁链,海格很快就从这群动物身后冒了出来,他手里拿着铁链,快步走出来,把链子拴在篱笆上。 很多学生都朝后退了一步。 “鹰头马身有翼兽。”海格大声说,他的眼睛闪着愉快的光,像大家展示这些动物,“瞧瞧,他们很漂亮,对吗?这是一种很骄傲的动物……” 鹰头马身有翼兽忽然发出急促惊恐的叫声,打断了海格的介绍。它们从嘴里喷着气,像马一样不满地甩着头,但声音却像鹰一样尖利。 为首的那只鹰头马身有翼兽抬起前腿,用爪子刨着地面,一边扑扇着大翅膀,挣得铁链哗哗直响。 “怎么啦,伙计?”海格奇怪地走上前,拍了拍最前面那只的脖子,这只看起来凶猛的怪兽不安地跺着脚。 哈利默默向后,不着痕迹地退到了人群的后面。 距离的拉远似乎让那些动物稍微放松了一些,不再使劲拽着铁链想要远离。 “没关系,它们不会伤人,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它们有些不安。”海格安抚着害怕的学生们,他拍着重新安静下来的动物,继续说,“它叫巴克比克,也许看起来很凶,但它们很聪明,只要你得到了它们的认可,也许你就可以骑上它们。” 哈利远远地站在人群后面,他的个子实在不够高,视线被挡住了,只有海格的声音飘过来。 也许是骑上怪兽对很多男生来说非常有吸引力,再加上虽然乍一看这种动物很可怕,但惊讶过后就会发现这些怪兽其实很漂亮,它们的毛色呈现出奇异的渐变色,从深灰色到青铜色,再到栗色和深墨色。 学生们渐渐活跃起来,大家的反应给了海格信心,他说话也变得更加流畅。谈到他喜欢的大个子朋友们,他总是有很多话说,不一会儿,就从他和巴克比克的初见讲到了这种动物的小习惯,不少人都发出惊呼声。 “你要和它对视,尽量真诚点,不要害怕……” 海格的指导声传来。 哈利有些怏怏不乐地看向不远处禁林的边缘,他也想骑着那种动物上天飞一圈,不知道和飞天扫帚有什么区别。 可惜这些鹰头马身有翼兽的警觉性未免也太高了,哈利还什么都没做,就被排斥了个彻底。明明上次小龙崽都没有这么讨厌他。 “哈利?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德拉科费力地挤过人群,在大家都争着想要靠近一点看的时候,他反着挤出来确实不太容易。 “没什么。”哈利眨了眨眼睛。 “真是一点都不合群。”德拉科嘟囔着说道,虽然听起来像是抱怨,但他却带着笑容,似乎很高兴。 哈利看了看德拉科,不明白铂金小贵族又在想些什么。 “那是什么?” 哈利愣了一下,指着慢慢从禁林里走出来的动物。 “什么?”德拉科顺着哈利指的方向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但他却毫不怀疑哈利的话,只是认真地反复看了看,才一点都不意外地问,“你又看到什么了?” 哈利没有说话,在那只动物还没有走出禁林边缘的时候,他还以为那是一个幽灵,但当它真正站在阳光下的时候,哈利才确定,那真的是真实存在的。 就像是一匹瘦骨嶙峋的马,黑色的皮毛紧紧贴在它高大的骨架上,一条条的肋骨都清晰可见,突起的肩胛骨让这匹马看上去有些狰狞。更奇怪的是,这匹马却长了一个龙一样的头,眼睛是青白色的,没有眼仁,有些可怖。它巨大的翅膀收拢在身体后面,悠闲地踱着步子,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哈利见过这种动物,在每次开学的时候,这些马都会拉车子,他一直对这种动物很好奇,但周围的人似乎都没见过,他问过亚历克斯,但亚历克斯对他形容的马的长相完全听不懂,只是说这是一团很可怕的黑气,似乎不是活物。 但哈利敢肯定这是活着的动物,他在开学和期末的时候偷偷研究过好几次了,他能杀死这种动物——能被杀死,就说明是活着的。 这是哈利第一次在平时看见它,他还以为这种马和霍格沃兹的校车是配套的呢。 “哈利,你怎么在后面。你不打算试试吗?很有趣。” 学生们都四下散开,他们分别找到自己喜欢的鹰头马身有翼兽,小心翼翼地鞠躬,然后在对方也回礼后,爬上去感受飞翔的乐趣。 海格四处看了看,终于找到了藏在后面的哈利,他走到哈利面前,兴致勃勃地建议道。 “海格,那是什么?”哈利突然想起海格也许会给他答案,他指着禁林边缘的黑马问。 不知道是不是哈利的错觉,哈利总觉得那匹马也在看他。 海格看向禁林,惊呼了一声:“它怎么跑出来了。”面对哈利疑惑的目光,他回答,“那是夜骐。”说完,他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小声问,“夜骐只有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见……我是说,哈利……哦,对了。你早就见过了,你见证了神秘人的死亡。” 为自己找到了答案,海格又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哈利的肩:“你是个勇敢的孩子。有人说夜骐是不详的象征,但其实夜骐是一种很好的帮手。它们飞的很快,而且十分平稳。” 飞的很快? 哈利的眼睛亮了起来。 但没多久就下课了,哈利有些不舍地把目光从夜骐身上挪开,同学们一起返回城堡。直到哈利快要走近城堡的大门时,他回过头,正好看见那匹夜骐张开翅膀,对着他的方向仰起头。 是在对我告别? 哈利这样想着,之后的一整天都忍不住面露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夜骐……呃,没有那么复杂。我才不会告诉你们小哈喜滋滋地会错意了呢! 本来说27号就开始日更,但草泥马学校竟然还在上课!!!说好的只上到26号呢?为什么变成了29号?!少上几天课会死么会死么会死么?我们已经连着上了七天课了还要继续会死人的!呵呵~ 所以说,很抱歉让大家白高兴了(我也白高兴了好么),呼——平息一下心情,我们30号再见~~从30号开始,每天晚上8点不见不散,我会努力日更的呦~~求包养求调戏~~ 祝大家假期快乐~新年快乐~ 第3章 -7 祸不单行。是指倒霉的事总是接连发生。 哈利现在不得不相信这句至理名言了,先是他最期待的魔纹课因为教授在外出旅行的归途中遭遇了意外,而临时又找不上合适的老师,所以只好将课程推后到明年。而哈利被分到了占卜课,从他踏进教室门的那一刻起,占卜课的特里劳妮教授就预言了他的不祥。仅仅是因为他喝剩下的茶叶形状像一只大黑狗。 实际上,哈利觉得那明明更像特里劳妮教授的大眼镜。 当然,哈利本来并不在意特里劳妮教授的话,但当天晚上他兴致勃勃地去找他的夜骐朋友,却发现那只夜骐表现欢迎的方法有点奇特,难道把朋友的头踏到地上使劲踩是夜骐一族的交友方式?——好吧,哈利只是不想承认那只夜骐只是想找他报仇而已。 至于报仇的原因,大概是开学时哈利对它心爱的女友做出了一些冒犯的举动。哈利发誓他真的只是想要研究夜骐到底是不是活着的生物,对于跨越种族的爱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一连串的事情让哈利有些沮丧,他怏怏地夹着厚重的魔法书从走廊中走过,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无意中压低了整个斯莱特林的气压。 楼梯上,赫敏似乎是刚上完算术占卜,匆匆跑了下来,哈利想要上去打个招呼,却发现站在楼梯中间的赫敏身影一晃,转瞬间就气喘吁吁地站在了楼梯下,身上还带着外面的露水。 哈利眨了眨眼,他从没发现赫敏还有当超人的天赋。 赫敏一抬头就看见了哈利,神色有些慌张,但还是尽力自然地冲哈利笑了笑:“嗨,哈利,刚上完课吗?我接下来还有课,就先走了。”说完,像是害怕哈利追问什么一样,就飞快地从哈利身边跑过,没给哈利留下任何提问的机会。 哈利看着赫敏身后沉甸甸的书包,大书包的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多到几乎可以把书包撑破的书。 什么时候一天能上这么多课了? 哈利歪歪头,有些好奇,但他无意探究朋友的*。赫敏一向最听教授的话,不用担心她会做什么错事。 “波特先生。”一个声音在哈利的身后响起。 哈利转过身,看着面前的人,他面色透着苍白,看起来有些憔悴,但还是带着温和的笑意。他怀里抱着一个盖着黑布的大水箱,哈利能听到里面有什么东西不断敲着水箱玻璃的声音,发出哐哐的声音。 “卢平教授。”哈利乖乖问好。这是他们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每年一换的黑魔法防御教授是霍格沃兹的特色,据说是当年伏地魔下的诅咒。 “需要帮忙吗,教授。”水箱很大,但让哈利有些惊讶的是,卢平这么瘦弱,却似乎毫不费力,只是人毕竟只有两只手,卢平胳膊下夹着的书随时都有可能会掉下去。 “哦,谢谢。”卢平笑了一下,并没有推拒,而是让哈利接过他的书。书并不厚,倒是有两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很有分量。 两个人向黑魔法防御办公室走去,卢平不知为什么有些紧张,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犹豫地开口道:“这是格林迪洛,一种在水中很常见的生物,喜欢攻击人类,是我们接下来的学习内容。” 哈利点点头。卢平是一个很好的教授,二年级的洛哈特没有教给他们任何有用的东西,只是哈利从他那些花里胡哨的自传里读到了不少关于雪人和吸血鬼的生活习性。 但卢平是很认真地在教大家东西,就像上节课他们学习的博格特一样,博格特会变成人们最恐惧的东西,但对付它的办法很简单,只要大笑就可以了,念一个简单的咒语就能让博格特变成各种滑稽的样子。 十几岁的孩子所害怕的东西无非就是女鬼,蜘蛛,木乃伊,老鼠……不过斯莱特林的学生们显然更奇怪一点,哈利在课上认识了不少学生家长,那些大家长们神色严肃,目光威严,冷酷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就连一旁的卢平都不断揉着嘴角,像是忍笑忍得很辛苦。 哈利不理解为什么很多人都那么害怕他们的家长,也许是贵族的教育方式太过独特了? 哈利并没有上前去尝试,不过,好在卢平似乎也有意无意地阻止了哈利面对博格特。 德拉科和沙比尼都偷偷逃过了,铂金小贵族扭扭捏捏的,而沙比尼更是脸色古怪。 斯莱特林们都极其注重*,而且自尊心极强,不少人都不想把自己的恐惧暴露在他们面前,卢平很宽容地没有让每个人都试一遍,这让斯莱特林们都对他勉强有了一丝好感。 “波特……我可以叫你哈利吗?”卢平问。 “当然。”哈利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之前见过卢平,在海格送给他的影集上,卢平是他父亲的好友,那时候他们四个好朋友很出名,但可惜,现在只剩下卢平一个人还好好的了。 感受到哈利的亲近,卢平稍微放松了一点。他们很快就到了黑魔法防御办公室,卢平打开门,让哈利先进。 这不是哈利第一次进入黑魔法防御办公室,甚至他可能比卢平还要了解这个房间,但他每一次进来时,都能看到截然不同的场景。 不同于洛哈特贴满了照片的花哨风格,也不同于奇洛整洁到几乎看不出个人痕迹的一板一眼,卢平的办公室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在办公桌上转动,看起来既热闹又充满了魔法气息。 卢平把水箱放在靠墙的桌子上,他看出哈利对那些小东西的好奇,大方地摊开手:“请随意,那是窥视镜,可以察觉你周围有没有不怀好意的人……哦,你可以随便看,波拉特生气了,我需要和它谈谈。” 水箱里发出巨大的撞击声,水哗啦哗啦地敲打着玻璃,卢平不得不拉下黑布,贴近水箱,不知道在对里面说着什么。 哈利发现卢平有很多东西都像是恶作剧的玩具,他对这些并不陌生,韦斯莱家的双胞胎也经常给哈利看他们的发明。 “砰、砰。”立在屋子一角的碗柜发出敲击声,哈利好奇地走过去,猜测里面是不是藏着木乃伊。 “啪!”碗柜底下突然发出巨大的声响,就像是有东西炸裂了一样。接着,一只血淋淋的手从碗柜下探了出来。 这只是一个孩子的手,但却没有一般孩子的圆润,它极其干瘦,上面青筋暴露,似乎非常用力地抠着碗柜的边缘。 沙沙的拖拽声从碗柜底部传来,还隐约夹杂着什么东西刮擦过木质碗柜的声音。 哈利僵立在原地,他瞪大眼睛看着碗柜底下。 那只手撑着地面挪动着,终于,一个残缺的头颅露了出来,那是一张孩子的脸,但却只剩下了一半,另一半原本该是头骨存在的地方空空荡荡,一些细长的如同触须般的白色头骨交错缠绕着,带着鲜红的血丝。 这畸形的怪物本来不可能还活着,但它却僵硬地转动着脑袋,那只仅剩的血色眼珠转了一圈,对准了哈利。 怪物的面部肌肉狰狞地抽动了一下,哈利却奇异地知道那是在笑。 “别、别怕……我们……一起……逃出去……” 只有半个身体的怪物趴在地上,血水流成一片,从体内疯长出的白骨将他刺穿。他看着哈利,张开嘴,从喉咙中发出嘶声。 “我们……一起……逃……” “砰!”巨大的爆炸声盖住了怪物的声音,哈利用魔杖指着那个怪物,但怪物却并没有如他所愿的消失,只是从肩膀的位置炸开了,血肉四溅。 怪物还在看着哈利,眼球上布满了血丝,咯咯的声音从他漏风的胸腔中传出,像是毛骨悚然的笑声。 腐臭味充斥了哈利的大脑,沾着血的肉末是如此清晰,让哈利的手几乎抑制不住地颤抖。 逃出来的只有他,活下来的只有他…… 他不想听,但那声音却一直追随着他,钻入他的脑子,如同长针一样从四面八方刺扎着他,他无处可逃。 “滑稽滑稽。” 伴随着一种滑稽的哧溜声,怪物包括蹭在地上的血迹和四处飞溅的血肉都消失了,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皮球,然后,那个皮球就滚进了碗柜底下,消失不见了。 没有腐臭,也没有血腥,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个幻觉。 哈利看着回复原状的房间,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微风安详地吹拂着窗帘。 他呆愣了一会儿,慢慢蹲下去,双手抱膝,把脸埋进膝盖里。熟悉的黑暗包围了他,他用脸蹭着布料优良的袍子,他的呼吸就在这狭小的黑暗空间中徘徊,带着温暖的湿意。 什么都不用想。 哈利死死抓着自己的双臂,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阻止他做出疯狂的事。 卢平也同样僵硬着,他看着蹲在地上无声哭泣的小孩,那一头四处乱翘的黑发是那么熟悉,那小小发旋微微颤动着,是卢平曾经看见过无数次的场景。 但面前这个孩子却远没有他的老友活泼和健康。 卢平一直都知道双亲去世,背负着救世主名义的孩子也许生活得并不快乐,但他从没有想过会是这样。 尽管一开学,邓布利多校长就告诉卢平,哈利也许并不是他想的那样,甚至还有过一些不好的经历,很多教授都反应哈利是个沉默聪明,孤僻敏感,与詹姆斯截然不同的孩子,卢平在得知哈利是个斯莱特林时都接受了,但他此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衣柜下爬出的东西完全超出了卢平的想象,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无法想象哈利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博格特变成那种畸形可怕的东西。 卢平原以为他可以和哈利相处得很好,但他现在才明白自己错得离谱。 他从来不了解哈利,他了解的只是这个孩子的父亲。所以他才会面对显露出脆弱的孩子不知所措,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哈利感觉到眼眶肿胀,他紧紧抓着自己,仿佛这样才能抵御内心不断翻涌,吞噬着他的空虚。 身后还有一个沉重的呼吸,哈利脑海中还有一个小小的角落提醒着自己,不要做出奇怪的事,不要发疯。他不能吓到他父亲的好友,他喜欢这个教授,但现在看来,似乎搞砸了。 哈利蜷缩着,在营造出的黑暗中深深呼吸,维持着自己摇摇欲坠的理智。 如果博格特变出别的东西,哈利也许会迅速上前毁掉那个东西,但也许这就是魔法生物的可怕之处,那个残缺的男孩就如同最锋利的剑直直插入哈利的心,搅得哈利甚至无法维持冷静,除了逃跑,他想不出别的举动。 这是哈利无法面对的事,他永远都无法洗清自己的罪孽。 哈利一直都记得这个男孩和他一起关在笼子里时,男孩对他的鼓励。男孩一部分时间很安静懦弱,但另一部分时间却异常坚强,眼中闪烁着野心熊熊的火焰,那股凶狠对于哈利来说是最生动的风景。 他们一起约定要坚持下去,逃出去。 但男孩最终失去了那份生动与野心,变成了那副恶心的样子,这是他的错——他把男孩变成了和他一样恶心的怪物。 哈利有些绝望。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一股浓浓的魔药味顺着风传了进来,门口人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但他很快就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紧接着,就爆发出了哈利熟悉的阴森森的低声咆哮:“哈利波特!你又在搞什么鬼?个人秀吗?” 哈利瑟缩了一下,他把头更加深的埋进双臂里,像只鸵鸟一样,愚蠢至极地藏在自己的世界里。 “哦,西弗勒斯……这不是……”卢平连忙小声解释。 “谁允许你叫我西弗勒斯了?我不认为我和一只狼人熟悉到可以互称教名的地步。”斯内普傲慢地打断了卢平的话,听上去非常不耐烦。 “斯内普!”卢平紧张地叫道。 斯内普冷哼了一声,轻蔑地说:“怎么?你以为你可以瞒住这个小混蛋吗?他远比你要有脑子的多。” 一道魔咒射向哈利,哈利在瞬间跳起来,躲过那道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魔咒,他下意识地半蹲着身体,摆出一副随时都可以进攻的姿势,警惕地看向魔咒射来的方向。 斯内普慢条斯理地收起魔杖,似乎没有看到哈利有一瞬间露出的冰冷目光,他微眯起那双黑色的眼睛,嘲讽地勾起嘴角,看着哈利立刻紧张地站直身体,畏畏缩缩地低下脑袋,不敢看他。 哈利张了张嘴,半晌,才终于挤出想要说的话:“抱歉……教授。” “你以为你的道歉很值钱吗?波特。我想你若无旁人的本事越来越长进了,竟然可以随时在教授的办公室里表演个人秀,偶尔做出一两件了不起的事,你就以为这个世界围着你转了,是不是?不要占用教授宝贵的时间来学着怎么做一只鸵鸟,你也许认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闲?” 斯内普冷冷地嘲讽道,声音很轻,仿佛在耳语,但却让哈利听得很清楚。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哈利,目光很严厉。 哈利抿了抿唇,摇摆的理智渐渐回笼。他意识到自己又不受控制地做了傻事。没人会为他做的傻事买单,相反,他再次给别人带来了麻烦。 哈利看向卢平,发现卢平一直担忧地看着他。 那种勾起的绝望被哈利狠狠压下,他藏在袖子里颤抖的手慢慢收紧,握成拳,指甲刺进掌心的刺痛感让哈利稍微清醒了一点。 “我很抱歉,卢平教授。我……太激动了。”哈利低着头,看着地面,磕磕绊绊地解释。 卢平看了看怒火冲天的斯内普,又看了看乖巧的小孩,不知想到了什么。虽然他仍然为刚才看到的一幕而震惊着,但他却不敢随便提起,生怕不小心触碰到了哈利的伤口。 卢平露出了温和的笑,抬起手,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坚定地摸上了哈利乱糟糟的头发,做出了这个稍显亲密的动作:“哈利,没什么需要抱歉的。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你已经很坚强了。” 哈利因为卢平的动作惊讶地抬起头,瞪大了那一双翠绿的眼睛。 “哈利,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你的父亲?”卢平看着哈利,露出回忆的神色。 斯内普发出响亮的哼声,他把手中那一大杯黏糊糊的魔药狠狠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 斯内普教授极其讨厌他的父亲? 哈利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被甩上的门。 “嗯,不用担心。斯内普教授他……在学校的时候和我们有一些小小的过节,都已经过去了。”卢平飞快地说道,示意哈利不用担心。 不,斯内普教授是一个非常小心眼的人,他一定会想办法报复回来的,而且还会一直报复到他满意为止。 哈利想着,不过并没有说出来。 “教授……”哈利眨巴着眼睛,看着卢平,“我以后可以经常来打扰你吗?” “嗯?”卢平不明所以。 “摄魂怪,还有博格特。我并不擅长对付这些,教授。你能教教我吗?”哈利睁大眼睛,那双翠绿的眼睛中闪烁着期待和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卢平会拒绝。 听说卢平不仅和他父亲是好朋友,和他母亲莉莉的关系也不错。 果然,卢平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了:“哦,可以。不过……也许你听见了斯内普教授的话?” 狼人? 总觉得斯内普教授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哈利表示这些不是重点,他不觉得狼人可以伤害他,但哈利想了想,才勉强把他的意思表达出来:“没关系的,教授。” 卢平愣了愣,半天,才露出笑容,低声说:“谢谢。”声音酸涩。 哈利装作没有听见,他翘起嘴角,对卢平笑了笑。 ——不知是因为看到了一个同自己一样都是怪物的人感觉到了心里平衡,还是同样的异类可以靠在一起取暖,反正哈利突然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小哈也在逐渐成长,所以那些黑历史对他的影响也越来越小。他认识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在关心他,所以他就能更坚强地面对曾经。o(n_n)o~~ 新年快乐~~o(n_n)o~~明天同一时间我也会更得呦~~ 第62章 番外白童话 “在重叠的山的那边,在浩渺的海的那边,有一位美丽的王子,他生活在铂金之国的铂金宫殿里。 这位美丽的王子拥有一头柔顺的铂金色的秀发,就如同太阳一样散发着光芒,他还拥有一身如雪的肌肤,和花瓣一样柔软的嘴唇,能吐露出这个世间最动人的声音。 铂金王子非常受王后和国王的宠爱,他们为他取名为德拉科,意为闪耀的天龙座。 然而,随着德拉科越长越大,他一天比一天更加美丽。已经没有什么能掩盖住他的光华。 德拉科的美貌遭到了大巫师伏地魔的嫉妒,伏地魔认为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人,但经历过岁月无情的洗礼,失去了鼻子的他已经无法再成为‘美丽之王’了。他为了守住这个王座,在厕所里魔镜的建议下,他对德拉科施了可怕的诅咒,让德拉科永远陷入死亡的国度。 铂金之国的国师邓布利多知道后,毅然站出来与大巫师进行决斗,想要阻止伏地魔这令人不耻的行径。但可惜,邓布利多国师年事已高,他又与心爱的恋人每日都沉浸在蜜月之中,许久没有进行魔法训练,他败在了伏地魔的手下。 在伏地魔猖狂的大笑声中,整个铂金之国都被巨大的铂金色花朵包围了起来,。 邓布利多国师挣扎着施了最后一个魔法,他让德拉科免于死亡的阴云,只是会一直沉睡,直到有一个伟大的年轻人出现,他是大巫师伏地魔的宿敌,他会打败大巫师,并解救睡梦中的铂金之国。 而在大海的另一边,年轻的国王哈利听说了这件事,他是一个善良而富有正义感的人,他收拾了行李,告别了自己的人民,发誓要将大海另一边的人们解救出来。 但大海中充满了危险,哈利忠心的属下亚历克斯决定先行探路,于是他趁哈利不注意时,率先踏上了征程,然而,亚历克斯最终消失在了苍茫的大海中,再也没有回来。 哈利得知了这件事后,心中充满了悲伤,他砍伐了国家中最高的冬青木,做成了船,他只身上路,横渡大海,斩杀了用歌声诱惑行人的海妖,砍断了吞吃了无数船只的大章鱼的触手,他英勇的事迹传遍了整个海洋,他所到之处,洋溢着欢乐和光明,他解救了大海中备受压迫的居民。 终于,在漂流了不知多少岁月后,哈利到达了铂金之国。 伏地魔早就听说了这个想要挑战他的年轻国王。他等候在岸边,看着哈利从船上走下,手中握着正义的宝剑。 宝剑雪白的光芒在阳光下闪烁,哈利绿色的眼睛中充满了正义与勇敢,他面对可怕的伏地魔毫不退缩,大声说出了大巫师阴影下人们的心声:‘我要打败你!驱散黑暗,让光明照耀大地!’ ‘哈哈哈!我是你命中注定的敌人!你是属于我的,我要与你决斗!’ 伏地魔大笑着说,他召唤出狂风与阴云,黑暗瞬间笼罩了大地,黑色的海水不断翻滚着,卷起巨浪。 哈利从来都不会害怕,他保护了铂金之国,使整个国家免受巨浪的侵袭。他与伏地魔展开了激烈的决斗,他们从天上纠缠到地下,打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了十年,最终,年轻的国王哈利取得了胜利,他将手中的宝剑刺入了伏地魔的胸膛。 伏地魔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竟然输了,他向后倒下,躯体化为尘埃。一直以来笼罩在铂金之国的阴云消散了,禁锢着铂金之国的强大魔法也不攻自破,整个铂金之国重新焕发出光彩,人们苏醒过来,传唱着国王哈利的神话。 哈利成为这个国家新的国王,同时,他也是国师邓布利多之后法力最高强的人。他把从故国带来的技术与人们分享,大海两岸的人们架起希望的桥梁,浩瀚的大海不再是不可逾越的阻隔,人们渐渐开始了解海对岸的世界。 两个国家都注入了新鲜的血液,焕发出更强大的生机。 哈利屹立在世界之巅,接受着众人的崇拜。 而铂金王子德拉科也在这时醒来,他睁开眼的那一刻,哈利的身影便映入了他的眼睛,灰眼睛与绿眼睛相对,命中注定的人看到了彼此。 最伟大的国王与最美丽的王子相爱了,哪怕两个男人的爱情实在有些奇怪,但人们最终都接受了他们,并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因为再没有哪个人能站在国王哈利身边毫无逊色,也再没有哪个人可以和王子德拉科相比而不自行惭愧。他们比肩站在顶峰,共同欣赏世间的美景,没有人能分开他们。 从此,无论是日月更替,还是斗转星移,都不能改变既定的结局。——国王与王子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不久,他们就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你在干什么?” “啊!”一声惊叫,铂金色头发的孩子手忙脚乱地合上日记本,想要把日记本藏起来。可惜把厚厚的硬皮本子塞进衣服口袋里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他根本来不及藏好,手中的本子就被一把抽走。 黑发男孩翻开日记本,看着那一行行稚嫩的笔迹挑起眉,两个人明明是相同的年纪,但相比起弟弟脸上的稚嫩,黑发男孩的神情就显得成熟了很多。他很快就看完了弟弟写的故事,神色古怪:“这是什么东西?” “故事啊。”铂金色头发的孩子垂头丧气地说,“我已经尽力把它写好了。” “勇者斗恶龙,国王与王子?你什么时候想象力这么丰富了?”黑发孩子挑着眉,显得傲慢又高贵。 “你不觉得父亲们的故事很浪漫吗?”铂金色头发的孩子眼中透出向往。 “你才多大就开始向往爱情了?”黑发孩子不赞同地看着他的兄弟。 “不,不是爱情啦。”铂金色头发的孩子慌忙解释道,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哥哥,那双翠绿色的眼睛闪闪发亮,“是那种经历了很多波折之后仍然在一起的感觉呀。父亲们经历了那么多,但他们仍然在一起不是吗?这就很幸福啦,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于是你就写了一个睡美人版本?”黑发孩子愣了一下,他撇了撇嘴,似乎很是不屑。 他翻看着日记本前面的内容,稚嫩的笔迹记载着不同的故事,从骑士与王子的故事,到巫师与海妖的故事,主角无一例外全都是他们的父亲们。正如黑发孩子所说,里面包括着各式各样的版本,像白雪公主、灰姑娘、海的女儿、小红帽等等,甚至让黑发孩子以为自己在看一本童话全集。 每一个故事的结尾,都是“大家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欢笑与幸福从此陪伴故事中的主角一生。 黑发孩子对着那一篇篇童话的结尾沉默了一会儿,才把本子扔给了他的弟弟:“让你少看点童话,整天都在瞎想些什么?难道你相信这些?” “没有瞎想,童话才不都是假的。”铂金色头发的孩子得意地反驳,他拉着哥哥的手走到窗边,一把拉开淡色的窗帘,指着窗外,语气欢快而又轻松,“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窗外,大片大片的阳光洒在草滩上,如同绽放的太阳花。 仿佛所有阳光与温暖都汇聚在了这里。 黑发的男人躺在躺椅上,他沐浴在阳光下,闭着双眼,沉静的面容如同大理石雕像一般英俊。尽管他合着眼睛,但却带着一股奇特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同他一样安静,不敢去打扰这一幕。 但另一个铂金色头发的男人却轻松地走进了这幅画面,他也是这幅画的一角,与黑发男人一起支撑起了整幅童话。 铂金色头发的男人半跪在躺椅旁,阳光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他俯下|身,把吻轻柔地落在黑发男人的嘴角,有些虔诚,又有些窃喜。 黑发男人的嘴角翘了起来,一侧的脸颊上竟然露出了一个浅浅的酒窝,这让他刚才的肃穆顿时消散了,反而透出小小的秀气。 黑发男人睁开眼睛,那双翠绿色的眼眸仿佛盛满了阳光。 两个男人凑得很近,他们看着彼此,露出几分笑意。 这一幕,便是隽永。 “真好啊……”铂金色头发的孩子欢快地感叹道,他看着窗外的父亲们,露出灿烂而明媚的笑容。 黑发孩子专注地注视着窗外的男人,久久,才低低应了一声:“嗯。” 窗外,阳光明媚。 窗内,小小的孩子洋洋得意地炫耀着属于自己的幸福童话。 不管后来发生了什么,那本记载着无数“他们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的日记本都被保存了下来,静静躺在尘封的柜子深处,落满了灰尘,等待有一天能有人把它翻出来,拂去上面的灰尘,看到曾经的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番外~~祝大家新年快乐~ 如果我说这就是最后的结局,你们信吗? ps.有谁能帮帮忙啊,我到现在都回复不了评论,去看书也打不开购买列表,有时候连收藏列表都打不开了,后台的资料库也总是出错,这都几天了jj还是抽~不知道有米有什么解决办法?tt~ 第3章 -8 有了卢平教授的教导,哈利知道了一个十分高深的魔法,守护神咒。可以抵御摄魂怪的侵略,当然,在熟练之后还可以借助变出来的守护神传递信息,据说这还是邓布利多校长发明的。 守护神咒的施法条件非常苛刻,需要施咒人的快乐。 哈利不明白为什么施魔法还需要挖掘自己的回忆,也许他能想到的回忆都不够快乐,所以他的进展并不顺利,已经练习了很多天,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变出了一团不成形的白雾。 哈利在魔咒上很有天赋,一直以来施展魔法都顺畅流利,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无法攻克的魔法,这激起了他的斗志,充分利用斯内普教授给他的签名,整天埋在图书馆中,寻找一切有关守护神咒的书籍。 也许j□j区从来都没有人打扫,里面落满了灰尘,时不时还有几本奇怪的书发出“桀桀”的怪笑声,有些书还沾着不详的血液。 但哈利完全不在意阴暗脏乱的环境,坐在地板上一看就是一下午。 被忽视了很多天的铂金小贵族终于爆发了,他怒气冲冲地冲进了图书馆,把正坐在地板上灰头土脸的哈利一把拉了出来。 或许是德拉科那一脸“你要是敢反抗我就闹到你不能看书为止”的表情太过明显,哈利咽会了即将要出口的拒绝,乖乖地任由小贵族拽着他的手腕把他一路拉出图书馆。 “哈利!你都快长草了!你有几天没有见到阳光了?”德拉科不可思议地看着哈利,就好像看到了黑湖中那只大章鱼忽然爬上了陆地。 哈利和德拉科站在黑湖边上,看着阳光洒在水面上泛起星星点点的涟漪。 哈利很想反驳他这几天还是上课了的,他要是再旷课估计真的会被斯内普教授煮成一锅魔药。但觉得自己开口可能会火上浇油,哈利无辜地眨了眨眼,望着德拉科。 “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过要去参加魁地奇选拔的!”德拉科幽怨地看着哈利,抱怨道。 “魁地奇?”哈利愣了一下,他似乎忘记了。 “你竟然真的忘了!”德拉科拔高了声音。 “看吧,我说过他不会记得的。”沙比尼抱着两袋零食走过来,无奈地耸肩,一边把一袋递给哈利,冲他挤眉弄眼,“喏,最新风味,绝对劲爆。” “土耳其烤蜘蛛?”哈利看着零食袋子上写的字,奇怪地看着沙比尼,“为什么你老是喜欢吃这些零食?” 沙比尼噎了一下,没好气地说:“我可不像某些只会吃南瓜饼和生菜的人,你的生活中还剩下什么乐趣呢?” “布雷斯!”德拉科把剩下的一袋零食狠狠砸在沙比尼头上,“吃死你!难道不该去魁地奇球场了吗?” “嗷嗷嗷。”沙比尼抱头惨叫,“那可是烤蜘蛛哎,有尖尖爪子的,很痛的!你什么时候也许会动手不动口了?” 德拉科撕开包装袋,拎起一只黑漆漆的蜘蛛就塞进了沙比尼嘴里:“那你就动口吧。”说完,看也不看某个可怜的被塞了蜘蛛的人,拉住哈利的手就走,“哈利,快点,要不然就晚了。” “可是……”哈利犹豫地看向被留在后面弯着腰的沙比尼,看起来直接整只就吃下去真的很惨啊。看着蜘蛛那长长尖尖的腿就很难咽下去,更别说那一身毛茸茸黑漆漆的毛了。 德拉科哼了一声,拉着哈利走向魁地奇球场,后面沙比尼不知道怎么解决了那只可怜的蜘蛛,赶紧追上来,一边嘴里大叫:“好啊,德拉科,身为王子你竟然为了你的王就抛弃骑士!” 什么乱七八糟的? 哈利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什么骑士?你明明是马夫马夫!”德拉科大声叫道,一边躲开沙比尼的进攻。 “小爷我怎么说也是个骑士吧!”沙比尼撩了撩额前的头发,摆出从腰间拔剑的造型。 德拉科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有见过比王子还弱的骑士吗?” 沙比尼瞪大眼,然后受伤地捧住心口,做出向后倒的动作:“哦,王子,你伤了我的心。” 哈利默默向前走,看着两个人蹦蹦跳跳地围着他跑,一边追追打打一边叫喊着。虽然哈利不明白两个人在玩什么,不过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没注意两个人又说了些什么,德拉科突然抓住哈利的手,瞪着沙比尼:“哈利,你说!” 哈利愣了一下,守护神咒是哈利以前从未接触过的圣魔法,不同于作用于非生命体的白魔法,圣魔法具有很强的增幅效果,同黑魔法一样作用于生命体,但能施展的范围更大,并且擅长治疗,是很复杂的魔法。他正在心中默背圣魔法的三十九条法则,根本没有听德拉科之前说的话。 “哈利,你可不能老是帮德拉科,公正点伙计!”沙比尼拍了拍哈利的肩膀,一副让哈利做主的样子。 哈利眨眨眼,指着前面说:“魁地奇球场到了。” 像是要为哈利解围一般,斯莱特林的队长马库斯弗林特拿着一把飞天扫帚走了过来,看见哈利他们,立刻就热情招呼:“真高兴你们能来,沙比尼,你不是和萨琳娜有约会吗?” 沙比尼做了个鬼脸:“听说今天我们和拉文克劳共用一个场地?秋张也来了。” 弗林特抽了抽嘴角,不对沙比尼贱贱的表情做任何评价:“马尔福,你要参加找球手的选拔吗?我见过你飞,那可真棒!” 看得出弗林特也是魁地奇的骨灰级爱好者,谈到魁地奇,他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当然,希望我们没有来晚。”德拉科矜持地点了点头,完全看不出刚才和沙比尼疯跑时候的样子。 “波特,你呢?你……哦,很抱歉,我实在想不出你要干什么,你什么都可以胜任。如果你在的话,今天的冠军一定是我们的。”弗林特笑得一脸灿烂,看着哈利的眼神就像是已经看到了金光闪闪的冠军奖杯。 看来上次哈利在魁地奇球场上的表现让弗林特影响深刻。 哈利也笑了笑,说道:“我想当击球手。” 先开始的是找球手的选拔,选手们骑上飞天扫帚在空中排成一列,弗林特放出了金色飞贼,金色的小球在空中迅速飞动着,很快就不见了踪影,然后由这些选手来寻找,最先找到的人就是新的追球手。 哈利和沙比尼坐在看台上等候,德拉科铂金色的头发在球场上十分醒目,他飞快地穿梭着,时而盘旋时而俯冲,轻盈而灵活。 “真像个精灵……”沙比尼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精灵? 铂金小贵族的头发被风吹拂着,闪烁着淡光,他本来就长着一张精致的脸,眉眼间的认真和专注显得十分生动。 哈利默默想着,德拉科似乎就是一个生机勃勃的人,就连生气的时候都透出一股跳脱的活力。 “你也这么认为是不是?那可真是一个漂亮的姑娘。”沙比尼转过头来看着哈利,露出意有所指的笑容。 姑娘?哈利莫名其妙地顺着沙比尼指的方向看过去。 “你不会不知道吧?秋张,她可是拉文克劳的院花,不但漂亮,而且又温柔又聪明。打球也不错。”沙比尼似乎对于这些女孩的资料了如指掌,轻而易举地就说出了秋张的爱好,“不过,她有男朋友了,看,就是那个,塞德里克,赫奇帕奇的级长。” 秋张是一个黑头发的女孩,笑起来很好看。 哈利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秋张从飞天扫帚上下来,她穿着一身紧身衣服,长袍别在了后面,显得干脆飒爽。她一落地,立刻就有不少人迎上去说说笑笑。 塞德里克哈利是知道的,也是个很有名的人,冬天还带着赫奇帕奇跟哈利他们打过雪仗。似乎和前首席威克森关系不错。 似乎感受哈利的目光,塞德里克看过来,对哈利友好地笑了笑。 “不过,如果你看上她的话,还是有机会的,他们两个在一起也不过两个星期。”沙比尼扭过头来对哈利小声说。 “你们在聊什么?”阴森森的声音飘过来。 哈利和沙比尼一同扭过头,正好看见德拉科骑着扫帚停在他们前面,手里还拿着金色飞贼,不过铂金小贵族脸色可不算好,任谁在抓住金色飞贼想要得到朋友的祝贺时却发现两个混蛋竟然在看妹子,都不会开心到哪里去的。 “你真是太厉害了,德拉科。”哈利露出笑容。 “……喂,你也太……”沙比尼捂住脸,喃喃道。 铂金小贵族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轻哼了一声:“哈利,该你上场了。” 哈利站起来,走下看台,从场地边缘随便拿了一把扫帚,不过,在他要接过击球的棒子时,德拉科及时赶到阻止了他。 “哈利,你放过那根棒子吧,虽然棒子断了不算犯规。但我可不敢保证,一场比赛消耗太多木棒不会扣分。”德拉科抢过棒子,看着哈利。 可是游走球打起来真的很爽。 哈利有点郁闷,但估计是上次他的表现真的太出格了,就连队长弗林特都认同地点了点头。除了游走球之外,其它的东西对于哈利来说一点都不刺激。 “要不,你当守门员?”德拉科提议道,“有你在,没有人能把球打进球门。” 仿佛看到了德拉科所描述的场面,弗林特眼睛发亮,他期盼地看着哈利,就好像哈利就是那盏大奖杯一样。 其他几个成员虽然没有见过哈利打魁地奇,但哈利的实力却是有目共睹。 面对全队人员的火辣眼神,哈利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太棒了!” 队员都发出了胜利的欢呼声。哈利连考核都没有,就直接成为了守门员。而前任守门员则开心地表示哈利能接任他的位子是他的荣幸。 斯莱特林新的魁地奇球队就这样组成,德拉科兴奋地许诺,他会让他爸爸给他们新的光轮2000,学校的扫帚实在是太破了。 哈利没有阻止,实际上,他也觉得歪歪扭扭地扫帚坐起来真的不舒服,至少他骑的这把上面,一块大疤瘤咯得他屁股疼。 “嘿,要来打一场吗?”拉文克劳的队长走过来,问道。 “好啊。”得到了哈利这个秘密武器,整个斯莱特林都底气很足。 队员们骑着飞天扫帚重新升上天空,比赛开始了,不同颜色的队员在空中飞快地穿梭,带起“嗖嗖”的风声。 哈利骑着扫帚在作为球门的圆环前面徘徊,随手拍掉几个飞过来的鬼飞球,一边羡慕地看着追随游走球满球场飞奔的击球手们,一边在内心计算自己如果不打断木棒的话能不能当击球手。 “你真厉害!”秋张不知什么时候飞过哈利身边,她笑盈盈地留下一句,就继续寻找金色飞贼了。 哈利看着秋张的背影,突然发现她那一头柔顺的黑发十分独特,不像是斯内普教授那种冷冰冰的黑色,也不是他这种稍微带着点深棕的颜色,她的黑发很纯正,在阳光下飘散着,真的很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sorry,今天晚了,写这章的时候又犹豫又纠结,如果我写小哈有那么一点点对秋张动心会不会被拍死~~不过我原本的计划就是这样啊,虽然讨论cp讨论得很嗨,但我的设定中,就算是魔法界也不流行同性恋,所以现在大家都还喜欢女人,没想着要找男人,就是酱紫~ 不过秋张不重要啦,小哈这么腼腆羞涩的人不会表现出来的,呃,我只是想说,现在大家还不弯~~~ 第3章 -9 有了哈利的参与,斯莱特林队在魁地奇比赛中大获全胜,就算他们的运气不够好,在比赛时总是下着暴雨,但这依然不能影响斯莱特林学生的好心情。 哈利虽然对守门员兴趣缺缺,但他还是忠实地执行了守好球门的职责,每一个飞向他的球都能被完美地打回去,没有人能突破哈利的防线。 而德拉科也是个很好的找球手,他总能以最快的速度抓到金色飞贼,所以,斯莱特林队总是以几比零的绝对优势获得胜利。 在娱乐缺乏的魔法界,就连平时自视甚高的斯莱特林们都不能抵御魁地奇的诱惑,大家的热情空前高涨,每个人走在城堡中都容光焕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私下里服用了违禁的魔药。 而作为最大的功臣哈利,斯莱特林们给予了极大的尊敬,不少人都会在哈利比赛前跑来为他加油,一些满脸通红的学弟学妹也就罢了,还有几个五大三粗的高年级也会扭捏地递给哈利特制早餐,或者防潮防寒的魔药,这让哈利对于魁地奇的受欢迎程度再次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不过,哈利心里还是有着小小的高兴,虽然他从来都不在乎那些疏远畏惧的目光,但当往常排斥冷漠的人慢慢向自己投来崇拜亲近的视线,没有人能做到完全忽视。 好像到了现在,斯莱特林才开始向哈利敞开大门。 斯莱特林其实很重视朋友,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意味着斯莱特林有些排外,哈利之前从来都是被排斥的那一个。 但当他被容纳进这个奇怪的小圈子之后,他忽然能更清晰地认识到斯莱特林们的别扭,和那些莫名其妙的坚持和骄傲。 就像斯莱特林内部经常举办一些看起来很成人化的聚会,还有聚会上必备的石榴汁,哈利并不喜欢喝石榴汁,但每到聚会的时候,必定人手一杯,仅仅是因为这种东西看起来最像红酒。 斯莱特林们就喜欢假装成熟,实际上不管在什么时候,五年级以下是不允许喝酒的。 哈利也是之后才知道,别看沙比尼上了三年级后就天天出去约会,偶尔被哈利看到的时候还显得尺度很大,其实他最多做到的也就是亲一亲。 心中的计划施展得很顺利,这让哈利因为学习守护神咒而抑郁的心情好了不少。 虽然哈利在书中找到了关于圣魔法的记载,但现在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圣魔法的存在,就连教给哈利守护神咒的卢平教授,都不知道这个魔咒就是传说中的圣魔法。 在哈利知道的巫师中,唯一懂得圣魔法的人就是邓布利多校长了。 可惜,哈利能对学校里的教授穷追不舍,却不能占用校长太多时间,毕竟邓布利多不仅是霍格沃兹的校长,还是颇有名望的大巫师,每天都有很多事务要处理。 在哈利看来,圣魔法比黑魔王要难学多了,需要深厚的魔法底蕴和高超的魔法造诣,当然,还要有极其丰富的情感。——最后一点是哈利的个人总结,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一段合适的能算得上的是快乐的记忆来施展守护神咒。 而其他圣魔法也多半是这样,似乎只是心性纯洁,大爱无疆的人才能使用这种魔法。 哈利抱着厚厚的咒语书,坐在斯莱特林休息室他惯用的角落里,有些苦恼。 一旁的德拉科展开羊皮纸,下笔如飞,没多久,一篇洋洋洒洒的论文就写了三张了。那弯弯绕绕的花体字连成一片,仿佛在泛黄的羊皮上开出一朵花来。 而亚历克斯则做在哈利的另一边,小口小口地啃着巧克力蛙。他似乎从来都不用做作业,也没什么事干,想溜走的时候就没有人能找到他,而大多数时间,他都跟在哈利身边,低着小脑袋,好像只要能贴近哈利他就很满足了一样。 巧克力蛙还是哈利给的,亚历克斯一点一点地咬着,把那只可怜的巧克力蛙折磨得奄奄一息。 “首席大人,可以借用一点时间吗?” 威克森站在哈利身边,微微笑着。此时休息室的人不多,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显然,威克森即将要讨论的事不想让大多人知道。 “当然,请。”哈利抬起头,为威克森挪开一个位子。 德拉科把论文的最后一个字母写完,飞快地收起羊皮纸,让威克森坐在他们的小圆桌旁。亚历克斯若无旁人地低头吃东西,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威克森一样,只是小小地向哈利身边挪了挪。 “谢谢。”威克森坐下来,并没有在意亚历克斯的无礼举动。谁都知道这个劳伦家不受重视的次子似乎和哈利关系很好,不过这个人一点存在感都没有,所以可以基本忽视。 哈利看着威克森,不知道他这么正式是要说什么。而且,看德拉科的样子,似乎是两个人串通好了才来说的。 威克森顿了顿,才缓缓开口,他的态度诚恳,认真地看着哈利,似乎想要看出他的反应:“你的魔法水平,还有战斗技巧,简直比学校的教授还要出色,我们都非常敬佩你。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荣幸能得到你的指导?” 哈利眨了眨眼,缓慢地消化着威克森的话,把其中的每一个字都理解透彻。 “一个社团怎么样?决斗俱乐部?大家可以一起交流,还能得到你的指点。”德拉科说,他看着哈利,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哈利眼见地看到德拉科从身后拿出的羊皮纸,上面正是社团活动的批示,一角清晰地印着霍格沃兹的印章。 好像被算计了…… 哈利发现铂金小贵族竟然再一次先斩后奏,不过,这次可比上次把他的旧校服扔掉的事大多了。 “谁的提议?”哈利问。 “大家。”德拉科说。 “大家?”哈利重复道,他看向威克森。 威克森摊开手表示自己的无辜:“任何人看到你的实力都会感叹的,我们真的很想得到你的指导。达不到你的水准,一半也可以。” “学校已经批准了。”德拉科得意洋洋地把羊皮卷放在哈利面前,第一张是学校的批文,第二张上则写着一些具体的事项,包括社团的规定和要求,成员,活动地点,以及时间。 哈利仔细看了看,活动地点是离斯莱特林地窖不远的一间空教室,那个地方哈利去过,非常空旷,而且位置隐蔽,不知道的人就连教室的门都找不到在哪儿。 令哈利惊讶的是,社团成员的名单竟然已经有了不少,而且这些名字都有些眼熟,哈利大概知道,这些人都是在学校里表现优秀,或者家世良好的人。 “入社的条件很高,不过报名的人却不少。”德拉科说起这个,有些得意,他随手指了其中的两个名字,“琥伯,还有凯金斯,都是今年的新生,不过我们看过了,很有天赋。还有这个,斯里奇,虽然魔力平平,不过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我们?”哈利再次看向威克森。 “我,威克森,沙比尼,还有赛纳斯。赛纳斯学长很厉害啊,这个斯里奇就是他挑出来的。”德拉科说,不过脸上的得意还是没有消去,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闪闪发亮,显得很兴奋。 社团早就申请好了,并且顺利通过,活动地点也精心准备完善,甚至招募社员都已经开始,似乎整个斯莱特林都在为了这个社团而兴奋努力,只有他这个社长最后一个知道。 哈利第三次看了看羊皮纸上端社长的名字,就是他的没错。 怪不得最近觉得斯莱特林里兴奋得有些诡异,原来还有这个原因。 哈利这才明白过来,虽然毫不知情就成为了一个社长,还肩负着教导他人的责任,但哈利怎么可能拒绝呢? ——收揽有天赋的优秀学生进入团体,然后彼此交流发展。这种好事,本来就是哈利想做的,只不过德拉科他们抢在他之前就已经做好了。 也许是哈利表现得太过平淡了,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德拉科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哈利的表情,可是哈利还是那副平静到冷酷的样子,最后他只能挫败地皱起脸,把最后一张招募社员的羊皮纸拍在桌子上:“哈利,没事先对你说,是我的不好……” “没关系。”哈利反应过来铂金小贵族误会了,连忙打断他的话,对他笑了笑,“我应该谢谢你。我很高心能成为社长。” 德拉科面对哈利的笑容愣了愣,才扭过头小声“切”了一下,淡淡的粉红爬上了他的耳朵。 哈利假装没看见德拉科变红的耳朵,而是低下头认真地看着那张征召启示。 社团的条件很严格,有威克森把关哈利很放心,而作为副社长,威克森也做的很好。社团活动的时间就定在每周五下午,平时有空闲的人也可以随时去那间空教室坐坐,哈利周三下午没有课,到时候他就会去那里呆着。 “有什么问题吗?”威克森问,“这份启示是新写的,还没有贴出去。需要添加什么吗?” 哈利把之前那份写着成员名单的纸递给亚历克斯,一直眼巴巴地盯着哈利的小兔子立刻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下面,然后心满意足地继续啃巧克力。 “把它贴在学校的告示栏里吧。”哈利说,像是没看见威克森想要说什么的样子,继续说下去,“不仅是斯莱特林的,既然是决斗社团,那所有想学习战斗技巧和魔法的人都可以来交流。” “所有?”威克森脸色古怪。 哈利点点头:“所有。”也包括格兰芬多。 威克森沉默了一会儿,他在考虑,考虑这样的举动会造成什么后果。斯莱特林们都有着奇怪的固执,而且相当排外,本来一个斯莱特林内部的小团体,忽然面向了整个学校,格兰芬多也许有很多人都不敢来,而他们原本招到的社员也有可能退社。 “还有这个,也放宽松一点吧。”哈利指着入社标准说。 “这也要改?”德拉科惊讶地叫道,他气鼓鼓地瞪着哈利,“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是改,这个也要留着。”哈利理所当然地说,他把这份入社标准卷起来,和其它几张重要文件一起收好。 威克森和德拉科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哈利,就像是中了石化咒,好半天,德拉科才恢复过来,猛地跳了起来:“梅林的胡子!哈利你……” “就这样办!”威克森也跳了起来,跳得比德拉科还高。他咬着牙,狠狠地瞪着哈利,但并不是对哈利不满,而是在下某个异常重大的决定,实际上如果他要是说出来的话,他估计会对哈利说“爱死你了”之类的话,因为哈利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狠还要大胆,也更加优秀。 一般来说,疯狂的赌徒,不是彻底的失败者,就一定会站上辉煌的顶峰。 而哈利冷静平淡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他所想的有多么疯狂。 哈利看了威克森一会儿,知道这次算是彻底地绑在了一起,他甚至能看到威克森从眼底燃烧而起的火焰,那股火焰越烧越旺,而他的目光也越来越亮,似乎整个人都燃烧起了斗志。 不,燃烧他的不是斗志,而是野心,是辉煌灿烂的未来。 哈利什么都没说,但他却让威克森描绘出一幅壮阔的未来,没有人能抵御那种诱惑,更何况是雄心勃勃想要创出一番事业的年轻人。 威克森忽然意识到,也许最辉煌的未来就在他手中诞生了。 同样被鼓舞的还有德拉科,他一直都知道哈利的厉害,但他从未这么直观地意识到哈利所想的深远,他在激动的同时,余光忽然瞟到了亚历克斯,这个他不怎么了解的人还是那样静静地坐在那儿,仿佛根本就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 与亚历克斯一样冷静的还有哈利,依旧是那样平静,平白透出了一股冷酷。 德拉科心中的激动如同被泼了盆冷水,他抿了抿唇,看看表面上平静下来其实一直热血沸腾的威克森,又看看好像毫不在意却又掌握了全局的哈利,暗地里握紧了拳。 作者有话要说:呃,昨天去滑雪了,就提前写好设置的存稿箱,结果不小心把日期写错了,今天回来兴致勃勃想要看评论,却发现←←纳尼?我连文都没有发出去……嘤嘤嘤~~请叫我专业卖蠢君tt~ 关于社团,我解释一下,伏地魔在校时也弄了一个类似的社团,后来这个社团中绝大多数人都成为了食死徒。 所以德拉科和威克森也办了一个社团,德拉科是知道哈利对上伏地魔还能活下来,所以把宝压在了哈利身上,威克森是纯粹看好哈利,想要投诚。 但他们都只是想办一个社团为哈利制造机会,所以只在斯莱特林内部,拉拢这些人,他们想的最远最大胆的也就是把哈利弄成他们的王,像伏地魔那样。但没想到哈利玩的更大,他想招全校的人。 哈利的意思是双重标准,对于斯莱特林这些贵族,他就是像伏地魔一样的王,但对其他人,他是救世主,是大众偶像。——他想要的是整个巫师界。 o(n_n)o~~这就是小哈以后走的路线,别看他平时卖萌卖蠢,其实心中藏有大智慧哦~ ←←好吧,如果有不合逻辑的地方请多包涵,作者智商捉急,只是个学生,又不是阴谋家~~ 第3章 -10 社团的招员启示很快就按照哈利的提议贴出去了,这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也许其他几个学院的人并不知道哈利的实力,但哈利平时在上课的表现,以及他魁地奇球赛上令人瞠目结舌的守门成绩,都让大家以为救世主就是这样无所不能。竟然没有人来质疑哈利究竟有没有能力来教那些高年级的学生。 当然,虽然议论的人很多,但大多数人都没有太在意,毕竟,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社团,与其他那些魔法社,文学社没有什么不同。 但哈利并不着急,他也没打算一下子就能引起什么与众不同的反响。更何况,他们是决斗社团,对于生活在和平中的学生来说,战斗离他们太过遥远了。 哈利不知道斯莱特林中有些人那么急切地想要学习战斗知识,是不是得到了一些消息。但他十分清楚,伏地魔不会让人们等太久。 二年级的魂器日记本只是铂金大贵族想要与伏地魔划清界限而造成的意外,伏地魔主魂竟然没有出现,这让哈利多少有点不安,他总觉得伏地魔是在策划着什么,但他却一无所知。 不过,令哈利高兴的是,赫敏和罗恩都报名参加了他的社团,艾尼勒斯也在告示贴出去的当天就找到哈利想要参加,还有一些慕着“救世主”的名号而来的低年级学生,哈利都表示了欢迎。 而哈利这一举动也引起了斯莱特林中一些人的不满,一部分人想要退社,但在哈利单独找了几个人谈话之后,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消停了,弄得沙比尼一连几天都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哈利,仿佛看见了张贴在博物馆中供人膜拜的先哲。 天气渐渐冷了下来,但哈利对于圣魔法的研究还是止步不前,他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在和卢平教授的学习上,可是,他变出的守护神还是令人恼火的一团雾气。 “够了,哈利。不要着急,你需要休息。”在哈利又一次从魔杖尖端喷出一股银色的雾气之后,卢平终于制止了哈利,他递过来一块巧克力,露出宽慰的笑容。 哈利放下平举的魔杖,长时间的施法让他胳膊上的肌肉有些僵硬,他不得不缓了一会儿,才慢慢活动手指,把紧握的魔杖从手中松出去。 不间断地强迫式地搜寻记忆,让哈利的脑袋有些发蒙。他默默坐在椅子上,吃着卢平递过来的巧克力,苦涩香醇的味道在口中散开。 哈利看着卢平,尽管卢平已经竭力掩饰,但他还是看出了卢平温和微笑下的担忧与愁苦。实际上,卢平在他以为哈利看不到的地方,就会用那种深切而又担忧的目光看着他,欲言又止。 哈利其实看到了,但他却假装看不见。因为他不知道该怎样解释……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据说只有食死徒才不能召唤守护神,因为他们已经被黑魔法浸染,心中只有黑暗与破坏。 哈利虽然研究过黑魔法,但他确定,黑魔法与他使用守护神咒并没有必然联系,他只是找不到足够快乐的东西罢了。 “哈利,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应该放松一些。”卢平说道,他鼓励地拍了拍哈利的肩,脸上挂着笑容。这样的笑,除了温和甚至找不出比这更合适的词了,让人看了,仿佛会不由自主地相信他所说的话——就好像哈利召唤不出守护神,真的只是时间问题,或者仅仅是太紧张了一样。 如果卢平眼中的担忧不多到马上就要溢出来的话,哈利还能假装欺骗自己。 但事实上,他们都知道问题所在。 哈利看了卢平一眼,低下头去,一边吃着巧克力,一边努力翻找着自己的回忆。 他收到霍格沃兹来信的时候,他得知自己是魔法界的救世主。 哈利想着,那时他简直一筹莫展,就像是走投无路的困兽,每天都在犹豫自己是不是该离开佩妮姨妈家。如果他继续待下去,不仅无法报复那些人,还有可能被找到,牵连到佩妮姨妈一家,他快被这种猜想逼疯了。 但一封魔法来信让哈利看到了希望,在他见到海格,知道自己救世主的身份时,瞬间找到了未来的方向,这就像是他的救命稻草。 不,还不够。 这段回忆已经用过了,但哈利甚至连雾气都喷不出来。哈利猜测是其中参杂的算计太多了的缘故。 这魔法真挑剔,不是吗? 哈利有点小委屈,很多他觉得很快乐的回忆都被魔法毫不留情地否决了,搞得他好像没有真正快乐过一样! 哈利把巧克力的最后一点吃完,指尖上沾了些融化的巧克力,他犹豫了一会儿自己是不是要舔一舔,但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把手认真地擦干净。 擦着擦着,哈利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对算的上是快乐的回忆。 他回家的时候。 当哈利一步步走上回家的路,他再次重新踏上女贞路的时候,那种感觉甚至无法用语言表达。 他躲在篱笆后面,静静地看着屋内佩妮姨妈的脸,还有他的弗农姨夫,以及长大长胖了的达利。他在树丛中整整站了一天,都不敢走出去,也不敢说话,露水沁透了他的衣服,但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时候哈利觉得,只是这样看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但后来,发生了更幸福的事。 佩妮姨妈修剪篱笆的时候,哈利就在她面前,他呆呆地站在那儿,等待姨妈发现他,他甚至想就算姨妈大骂着赶他离开,他也值了,他可以偷偷躲起来,看着他们。 但佩妮姨妈的表现,却是哈利想都不敢想的,那个他印象中总是对他冷着脸,说话尖酸刻薄的女人,竟然抱着他哭了。佩妮姨妈向来在意她在邻居中的评价,但那次,她却哭得很大声,毫不在意别人会不会看到,她一边骂一边哭,一会儿骂哈利竟然长本事知道离家出走了,一会儿又骂那些缺德的拐卖儿童的人贩子,一会儿骂无能的警察,一会儿又骂哈利这个傻子肯定是被拐到非洲当童工了,不然怎么这么瘦小。 达利和弗农姨夫都跑出来看,哈利有些畏惧他的弗农姨夫,因为在他仅剩的记忆中,这个姨夫很凶,但弗农姨夫却立刻把他和哭着的姨妈拉回房子里,然后给浑身冰冷的他倒了杯热气腾腾的茶。 佩妮姨妈错乱的叫骂声非常刺耳,但哈利却觉得她从来都没有听到过这么好听的声音。他被佩妮姨妈抱在怀里,那一瞬间涌上来的温暖几乎要将他吞没。 哈利擦干净手,站起来,重新拿起了魔杖:“我想再试试。” “哈利,你已经很厉害了,不需要……”卢平皱起了眉,有些艰难地说。他们已经练习了很久,任何看过哈利练习的人,都不会怀疑哈利的认真,甚至哈利练习时的态度,有些吓着卢平了,他从来没见过哪个学生会这样疯狂地反复逼迫自己。 哈利在学校优秀的成绩,卢平一开始就听说过,但他在单独教导哈利之后,才明白这种卓越的优秀背后需要付出多少。 “我不觉得花了一个多月却连一点进步都没有,有什么厉害的。”哈利嘟囔着说,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魔杖,指尖慢慢搓摸着,找到一个舒服的握法。 卢平噎了一下,他让哈利抬起头来,看着哈利的眼睛,语气郑重:“听着,哈利。你远远超过了其他同龄人,我甚至不能单纯地把你当做一个小孩子来看待。你有自己的想法,我无法干涉。但守护神咒严格来讲并不是必备的咒语,你不需要……这么逼迫自己。你有些心急。” 卢平牢牢盯着哈利的眼睛,让哈利无法躲避。 哈利看着卢平,意识到这是卢平的询问。 他的确太过心急了,因为他不想承认,他害怕摄魂怪。哈利不想再面对那种恶心的怪物,他不想被迫回忆那些他根本无法面对的东西。每当回想起那次面对摄魂怪的经历,哈利都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哈利以为他除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就再也没有破绽,坚不可摧。面对伏地魔,甚至是邓布利多校长,他都能毫不胆怯,因为他的身手就是他最好的依仗。但摄魂怪,却让他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他无法想象以后自己遇上摄魂怪要怎么办,无法反抗,无法逃跑,难道只能当一个卑微的懦夫躲起来?昏倒?成为他人的累赘? 其实最让哈利难堪的,是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 哈利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这种无力感。他明明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力量,怎么可能再次回归到无能的状态?这样的感觉,给不了哈利任何安全感,他甚至从骨子里都开始颤抖着想要逃离了。 哈利绝不想回到记忆中那种软弱到任人宰割的境地。 哈利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他的理智告诉他,只是一个摄魂怪而已,不至于到那种地步。但内心深处的不安,却时时刻刻都影响着他,哈利已经极力忽视了,但仍旧摆脱不了。 哈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竭力在脑海中正确地遣词造句,防止自己再次说出一些错乱的音节来。 “我……再试试。”最终,哈利挤出这么几个词来,话一出口,就察觉到自己这么似乎有些不近人情,哈利只好绞尽脑汁地解释,“我还……不够,强。” 卢平有些错愕,他怎么想都不会想到自己这么一番话得到的回应,竟然是“我还不够强”。他不禁有些头疼,一个自己有主意的倔小孩一点都不好管理,但放任他不管,却又觉得不放心。毕竟,看着这么一个倔强的小孩自己闷头走路,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就忍不住想要替他分担一些。 可惜,哈利的倔强超乎了卢平的想象。卢平有时候真想撬开小孩的脑子看看他在想什么。他完全弄不懂这个孩子的想法,但哈利在某些方面的毛病,那磕磕绊绊说不出来话的样子,让卢平哭笑不得。 卢平忽然有些明白斯内普对哈利那种恶声恶气的样子是为什么了,想到老对手和他一样在对待小孩的问题上束手无策,卢平竟然诡异地觉得心理平衡了。 “那,不要勉强。”卢平只好叹了口气,退开一步,让哈利继续练习魔法。 哈利把拿魔杖的手直直伸出来,平举在身前,一板一眼,就好像教科书里的模板那般。 虽然想要施展魔法并不需要把每一个手势都精准地做到位,但哈利认为,在他还不能掌握这个魔法的情况下,绝对不能偷工减料,所以每一步都尽量做到最好。 哈利深吸一口气,仔细地回忆他回到姨妈家时的每一个细节。 佩妮姨妈放声抽噎时的狼狈,弗农姨夫那种似乎在皱眉又似乎松了口气的古怪表情,还有达利茫然却又小声对弟弟表示了欢迎。 “呼神唤卫。” 一股热流仿佛点热了哈利的全身,从胸膛中喷涌而出,竟然奇异地驱散了他因为长时间练习而产生的疲劳。那股热流愈来愈汹涌,顺着哈利的手臂奔腾,从他的指尖流出。 哈利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注入了他的魔杖,导致他的魔杖轻微地一颤。 魔杖尖端闪烁出耀眼的银光,不再是之前不成形的银雾,那些银光聚拢在一起。一只矫健高大的动物猛然跃出,轻盈地落在地板上,它姿态优美地奔跑起来,不急不缓,带着一种从容优雅。 哈利瞪大眼睛看着这只动物。 它在房间中奔跑了一圈后,缓缓靠近哈利,低下头来。它看着哈利,眨动着银色的眼睛,透出一股温顺。 哈利犹豫地伸出手,把手放在这只动物的头上。由银光组成的动物有些凉冰冰的,但却不想哈利想的那样不能触碰。 真是太漂亮了。 哈利想着,他从来没见过这种动物。比马还要高大,胸前有很多鬃毛,头上树杈状的角既尖利又雄壮,这让它看上去威武不凡。 但银光却突然消散了,被点亮的屋子黯淡下来,哈利失落地放下手,扭头去看卢平。 卢平仍然在发呆,眼中透出诧异和感慨交错的神情。 “那是什么?”哈利问。 “嗯?哦,是的,哈利,你成功了。”卢平从呆愣中惊醒过来,连忙回应。 “那是什么?”哈利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 卢平盯着哈利,神情复杂,他舔了舔嘴唇,最终说:“牡鹿。” 他的声音透出不易察觉的干涩,哈利意识到这一点,眨了眨眼。 “哈利,你成功了。”卢平重复道,他拿起桌子上剩下的一大块巧克力都递给哈利,轻声说,“今天就到这里了,你先回去吧,好吗?” 哈利看着卢平,今天时间还很早,其实他还有两个问题想问卢平,就记在他那个厚厚的小黑本子上。 卢平眼角露出细密的皱纹,就连头发都夹杂着一些花白,这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一些。 只不过,现在,卢平忽然失去了他一贯的温和笑容,流露出一丝疲态,越发显得疲惫不堪,他眼中血丝密布,就像是要被压垮了一般。 也许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哈利想着,乖乖顺着卢平的意思说下去:“谢谢教授,我就先走了。” “嗯,你刚才做的很棒,不过不要太勉强了。”卢平扯起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哈利脚步轻巧地离开房间,在关上门的一瞬间,他看到卢平仰起头来狠狠抹了一把脸。 作者有话要说:**抽得越来越**了,并且开创了新的抽风方式。我一开始竟然还没有察觉,等到发文的时候才发现,尼玛发表文章的按钮到哪里去了!!!存稿箱的按钮也不见了!这让我怎么发?对着电脑屏幕喊“发表”吗? 回评也是一样的,本来以为**好了,结果没想到回复框能打开了,就是没有发送的按钮,我就只能对着电脑抓狂!!上别的网站都好着呢,就**发神经,据说是不是能向管理员发站短解决这个问题?tt~简直要哭了好么! 第3章 -11 天气越来越冷,刺骨的寒风吹遍了整个霍格沃兹,学生们开始穿起厚厚的冬装,城堡中也点燃了壁炉,暖暖的火光跳跃着,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隐约飘出一股木头的焦香味。 ——搬把软椅坐在壁炉旁成为了学生们最爱的消遣。 在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这样舒服安逸的位置,当然每次都会被哈利所占据。 倒不是什么首席的特权,而是哈利拥有两个厉害的小伙伴。德拉科大摇大摆来到休息室扬着下巴往壁炉旁一站,就会有人乖乖起身让座,要不然就是亚历克斯悄无声息地占据了最好的位置,没有人知道他到底起了多早就坐在了位置上,反正在大家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 对于朋友们占据有利地形的做法,哈利有些无奈,虽然他每次天气冷的时候体温也会随之变低,但他其实并不怕冷,顶多是一个姿势保持久了容易僵硬而已,活动活动就没事了。不过,每次看到固定的位置上有人在等他时,哈利还是免不了在心里一暖。 时间在哈利不断钻研圣魔法的时候过得飞快,自从他成功召唤出了守护神,他在这方面遇到的困难就小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些地方不懂,但也不再是停滞不前了。 没有人格分裂的教授,也没有奇奇怪怪的草包,更没有随时徘徊在走廊里的怪兽,哈利沉浸在自己的学业里,几乎没怎么注意时间的流逝。 不过,也许是救世主的诅咒,哈利在万圣节总是过不踏实。 逃犯小天狼星·布莱克竟然在万圣节的夜晚闯进了格兰芬多,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躲过重重的摄魂怪守卫的,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进格兰芬多。 更巧的是,小天狼星·布莱克刚好闯进了罗恩的寝室,并划破了他的帷帐,罗恩要被吓坏了,不过几天之后,他就活蹦乱跳起来,据他形容,那个逃犯凶神恶煞,简直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 哈利不明白罗恩这样一个标准的邓布利多党和逃犯有什么关系,如果是报复的话,那为什么要千辛万苦潜入霍格沃兹来找一个孩子呢? 哈利一直以为小天狼星·布莱克会来找他,但可惜他失算了,这位逃犯也许真的像人们所说的那样在阿兹卡班那种可怕的地方呆久了脑子不清楚,但哈利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这让他一直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就在哈利不断的揣测中,圣诞节要到了,霍格沃兹中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欢快气氛,魔咒课弗立维教授甚至花了两节课时间带着同学们一起布置教室,魔咒课教室在学生们高涨的热情之下变得闪闪发亮。就连一向严肃的麦格教授都不禁缓和了脸色,在教室里装点了不少花饰。 如果说学校里还有谁没有半点过节的样子的话,那自然就是斯内普教授了。作为一个单身了三十几年的老男人,阴沉刻板是他的标志,不懂情趣是他的特色。有学生大着胆子在课上建议拜几株榭寄生放在教室里,烘托一下节日气氛,结果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剩下的半节课时间,都被这位严厉的教授用来教育大家“不要把自己那小的可怜的脑子用在这种可笑而又无意义的事情上”了。 不过学生们的热情并不会因此而消退,更何况,上了三年级之后,他们就可以去全英国最大的巫师聚集地——霍格莫德村了。 圣诞节前,学校正好组织了一次前往霍格莫德村的活动。 霍格莫德村一个非常神奇的地方,街道两旁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商铺,比对角巷还要热闹,哈利终于知道假期里那只大黑狗带给他的零食是从哪里买的了。 什么可以吹出几天都不破的蓝色泡泡的吹宝泡泡糖,让你从鼻子里喷火的黑胡椒小顽童,冻得人牙齿打颤的冰耗子,会爆炸的爆爆夹心糖,能在胃里跳动的蟾蜍奶油薄荷糖……这些东西看的哈利眼花缭乱。 “嘿,哈利,这些有什么稀奇的?”终于,在哈利第三次停在街道旁的橱窗前时,德拉科忍不住鼓起了腮帮子,他一路上讲话哈利都是心不在焉的,完全被四周新奇的景物吸引了注意力,这让在讲德库徳查家笑话的铂金小贵族有些不满。 对于从小就生活在魔法界的铂金小贵族来说,这些东西当然一点意思都没有。 但哈利可不这么认为,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魔法界的时候,这个神奇的世界都会向他展露出更加奇特的一面。 哈利看向街道对面,那里有个小孩子牵着妈妈的手一蹦一跳,手里举着一个巨大的棒棒糖,带着一种粘稠的红色。似乎是感觉到哈利在看他,小孩子扭过头冲哈利一笑,露出一口血淋淋的牙齿。 德拉科也顺着哈利的目光看过去,顿时露出恶心的神色。 “是蜂蜜公爵的血腥棒棒糖。”亚历克斯小声说,他看向不远处人满为患的店铺,又很快转过来,看着哈利。 尽管亚历克斯一直表现得很平静,但他的手却紧紧攥着哈利的袖子,哈利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袖口湿漉漉热乎乎的气息。 亚历克斯不习惯人多的地方,这让他很不安,但他还是跟来了,紧紧黏在哈利身边像一条小尾巴。 哈利对他笑了笑,尽量让他放松下来。这种感觉哈利很能理解,他一开始也是这样,讨厌人群,看见人多就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尤其是来来往往的人从自己身边走过,只要稍微挨近他一点,他就忍不住要跳起来离得远远的。 德拉科哼了一声,看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和他抢哈利的家伙异常不顺眼。他看着亚历克斯在自己的冷哼下缩了缩,心里更加生气,搞不懂哈利竟然喜欢这样一个胆小懦弱的家伙! “冷死了,哈利,别看这些了,我带你去看一个更好的。你一定喜欢,这可是霍德莫格的特色!”德拉科把哈利从橱窗前拽开,带着他在雪地里跑起来。 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吹在脸上,就像刀子一样锋利,德拉科不禁打了个哆嗦。 哈利看了看德拉科冻得发红的鼻尖,又转头看向亚历克斯,却发现这个柔柔弱弱的家伙好像不怕冷一样,被冷风灌进脖子里竟然面不改色。 还好德拉科要带他们去的地方并不远,跑几步就到了。 这是一家小小的旅店,看起来毫不起眼,门口的木牌上写着“三把扫帚”。 真是奇怪的名字。 哈利想着。 他们跑进旅店,里面并不是哈利想象的那样冷清,相反十分拥挤热闹。吧台边坐着一群吵吵嚷嚷的男巫,一个身材婀娜,脸庞标志的女人正一边倒酒,一边让那群男人安静一点。 亚历克斯看过去,立刻就抖了抖,像是看到可怕的恶鬼一样飞快收回了视线,手中把哈利的袖子攥得更紧了一点。 女人扫了一眼哈利他们,看到德拉科时就露出了笑容:“原来是马尔福小少爷。” 马尔福扬起尖尖的下巴,摆出在众人眼前最常见的贵族做派:“三杯黄油啤酒。” 说实话,马尔福这样的姿态一点都不招人喜欢。但那女人却并不在意,笑嘻嘻地走到吧台后倒酒,很快就端了三杯满满的黄油啤酒放在哈利他们做的桌子上。 “那是罗斯默塔女士。”德拉科看着那个重新做到吧台旁边的女人小声介绍,然后举起还冒着泡沫的酒杯说道,“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哈利配合地碰杯,喝了一口。这是他喝过最好喝的饮料了,就算他一向对待食物方面不挑,也不得不承认黄油啤酒的味道比学校里的南瓜汁好喝多了。 他们坐在屋子后面靠窗的位置,身旁还摆着一棵挂满了礼物的圣诞树,窗外大雪飘扬,伴随着隐约的歌声。 哈利只觉得黄油啤酒让他从内而外地暖和起来,不由得舒服地眯了眯眼。 “怎么样?比你那个该死的南瓜汁要好喝多了。”德拉科注意到哈利满意的神情,得意洋洋地昂起头,又用他那精致的下巴对人了。 哈利不置可否,在斯莱特林他早就习惯了自己的品味遭到鄙视。 哈利身旁圣诞树深绿色的枝桠突然颤了颤,原来是树顶的小仙子飞了下来,也许是觉得这棵闪闪发亮的大树光芒有些暗淡了,小仙子绕着树飞来飞去,小巧的翅膀闪动着,洒下细碎的金粉,很快就让圣诞树变得更加闪亮。 哈利总算知道这些灿烂的圣诞树到底是谁的杰作了。他好奇地看着那只来回飞动的小仙子,那个小家伙浑身金光闪闪的,在洒完金粉后又围着树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一边得意地点着小脑袋,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不过,或许是感觉到了哈利那无理的视线,小仙子在飞过哈利眼前的时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如果哈利没看错的话,这个小家伙好像还抽动着鼻子哼了一声。 哈利无辜地眨眨眼,看着小仙子重新飞回树顶,坐在圣诞树最顶端的树梢上。 “盯着淑女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德拉科一本正经地说,可是却掩不住眼中的调侃和幸灾乐祸。 哈利默默喝下一大口黄油啤酒,心里有点小郁闷。 他从来都不招这些小生命的喜欢,不管是小猫小狗,还是神奇的小仙子。 咦?说起来小猫小狗,哈利忽然想起小动物确实不喜欢他,但还有一只大黑狗愿意陪着他啊——可惜后来大黑狗也不见了。 三把扫帚的门突然开了,寒风顺着门缝吹进来,让旅馆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抖了抖。哈利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霍格沃兹的教授们也有自己的小聚会。 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一起走进来,肩上还带着细碎的雪花。他们后面跟着海格,但海格的块头太大了,不得不缩着身子挤进门里。竟然还有一个人和海格谈得正热闹,那是个头戴暗黄色圆顶礼帽,披着细条斗篷的男人。 德拉科也回过头去看了一下,然后很快转过头,当做没有看见。 他们一边说这话一边走到旅店的后面,正好坐在圣诞树的另一边,完全没有注意到坐在窗户旁的哈利他们。 “那是魔法部长康奈利·福吉。”德拉科低声说。 哈利点点头,他只能隐约透过圣诞树看到几个晃动的人影。不过,教授们的聚会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德拉科的脸色不太好看。他不喜欢半巨人海格,也不喜欢老是和他父亲作对的福吉部长,严格来讲,这位有点发福的福吉部长比海格还让他讨厌。 哈利对德拉科的心情表示理解,毕竟但从视觉角度,这位戴着圆礼帽的福吉部长比起高贵冷艳的铂金大贵族要差远了。 “好久不见了,怎么有心情到这儿来坐一坐了,部长?”罗斯默塔女士的声音传来。 福吉尴尬地在座位上扭动了一下,他左右看了看,似乎在看周围有没有人偷听。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你知道的,亲爱的。” “哦,是听到一些传言……”罗斯默塔女士承认道,“您认为布莱克还在这附近吗?” 布莱克? 哈利眨眨眼,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应该是的。”福吉回答。 “您知道摄魂怪已经吓跑了我的很多顾客吗?实话说,现在的生意很难做。”罗斯默塔女士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还能听出来她有些不高兴。 “哦,可这是没办法的事。”福吉说道,他似乎不想谈论这个。 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哈利不知道罗斯默塔女士脸上的表情是不是很不好,反正福吉表现得既尴尬又烦躁。 “其实我现在仍然不敢相信。”罗斯默塔女士轻声说,“小天狼星·布莱克……我记得他那时候的样子,他是最不可能为那个人卖命的,如果那时候有谁说他会变成这样,我一定会给他一杯醒酒茶。” “不,罗斯默塔,你只是知道一部分。”福吉说,语气有些僵硬。 “一部分?您的意思是……”罗斯默塔女士问道。 “那简直无法形容……”麦格教授忽然喃喃地说,她顿了顿,才问,“你还记得他那时的朋友吗?” 当然。詹姆斯·波特,卢平,小矮星彼得,小天狼星布莱克。是当时有名的四人众,他们几乎形影不离,一起恶作剧。尤其是波特和布莱克,他们是最要好的朋友。 哈利在心中默默地说,而那边罗斯默塔女士给出的答案也是这样。 “是的,大家都以为波特和布莱克是兄弟呢。”弗立维教授插话表示赞成。 “形影不离。波特最信任的就是布莱克了。”海格笑着说。 “波特的这种信任超过了对其他任何朋友,他和莉莉结婚时,布莱克是伴郎,后来他们又让布莱克做哈利的教父。”福吉说,“哦,哈利当然不知道。” 不,哈利知道了。 哈利垂下眼睛,桌子对面德拉科投来担忧的目光,但哈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嗯,后来呢?”罗斯默塔女士好奇地问。 “后来……”福吉的声音低沉了下来,“那时候波特夫妇其实知道神秘人在搜捕他们,邓布利多自然也是知道的。他们在邓布利多的建议下躲了起来,然后用了赤胆忠心咒。” “布莱克就是他们的保密人。”麦格教授说,“波特说,布莱克宁可死也不会说出他们的秘密,他们都认为布莱克很可靠。但邓布利多还是有些担心。” “他不相信布莱克?”罗斯默塔女士问。 “有人一直在向神秘人透露波特夫妇的行踪。事实证明,邓布利多是对的。”麦格教授沉痛地说。 “一个星期后,布莱克就背叛了他们,然后就是大家所知道的那样。”福吉说道。 “叛徒!”海格骂道,他的声音很响,整个酒吧都安静了一瞬间。 “我见过他。我是最后见过他的人。那时候我把小哈利从废墟里抱出来,然后布莱克就出现了,骑着那辆飞行摩托。他当时面色苍白,浑身发抖。我还以为他听说了波特夫妇的消息才赶过来……他甚至还问我要哈利,说他会照顾好小哈利的。哈!还好我当时没有听他的,邓布利多说小哈利在他姨妈家才是最好的。布莱克把那辆飞行摩托给了我……”海格絮絮叨叨地说,一说完,就狠狠灌了一口酒。 飞行摩托……会飞的摩托? 哈利猛的捂住头,脑海中闪过几个零碎的画面。一道刺眼的绿光,冷酷的大笑,还有会飞的摩托,是哈利小时候最常做的梦。 邓布利多,又是邓布利多! 为他父母安排躲藏地点的是邓布利多,告诉他们赤胆忠心咒的是邓布利多,把他送到姨妈家的还是邓布利多。如果说是为了他更好的生活才把他送走,那为什么在他走丢了时候没有一个人去找他?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他们弄丢了他们的救世主! 伟大的白巫师为什么连救世主失踪了都不知道? 哈利皱起眉,按着自己的额头,一些疯狂的想法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涌出来,那双犀利的湛蓝色眼睛再次闪现在哈利眼前,一股浓浓的厌恶和痛恨从哈利的心底蔓延。 不,不对。 有人一直在找他。他的姨妈,他的家人,其实一直都在寻找他,从没有放弃。 邓布利多校长是个很伟大的人,那种岁月积淀的宽厚和慈爱是哈利最敬重的地方。 哈利死死捂着头的样子让德拉科和亚历克斯都担忧起来,但他们却不敢有所动作,毕竟他们仍然处于偷听的状态。 亚历克斯偷偷伸出手,摸了摸哈利冰凉的手指,温热的触感让哈利稍微回过了神。 更为激烈的情绪从哈利心底爆发出来,暴虐与冰冷的杀意交织在一起,好像要把什么东西狠狠碾碎在脚下。 哈利闭上眼睛,深深呼气。这不是他的情绪,是伏地魔。伏地魔似乎生气了,但这无关紧要。哈利没想到自己和伏地魔的联系好像更紧密了,就像是有一条看不见的纽带系在他和伏地魔之间,而这条纽带,甚至越来越牢固,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 难道是伏地魔越来越强大的缘故? 到底发生了什么? 福吉后面的话哈利已经听不太清了,他只是沉浸在伏地魔反复暴虐的情绪中,努力压制着自己。他太容易被这些情绪所感染了,所以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 他与伏地魔不同。他还有家人,有小蛇霍利,有洛蒂安,有朋友。 伏地魔已经一无所有了。 哈利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把自己和那些翻涌的情绪分开。 “哈利,哈利!”德拉科和亚历克斯的声音将哈利唤醒。 一道绿光闪过。 哈利睁开眼,喘着粗气。眼前是德拉科焦急的脸,还有亚历克斯那副脸色煞白,惊恐不安的样子。 哈利缓了一会儿,这才发现圣诞树那边的教授们已经离开了,他大口喝下杯子里剩下的黄油啤酒,凉冰冰的液体顺着食道滑进胃里,让他稍微好受了一点。 哈利的脸色惨白,额前渗着一层薄薄的汗。但他擦擦额头,眨了眨眼,再次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我没事。”哈利说,但他的声音却嘶哑干涩,甚至让他自己吓了一跳。 顿了顿,哈利再次说:“我没事。”语气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呃,我回来了,因为这阵子生病了,而且电脑意外瘫痪,遭受了一系列打击。 申榜结果因为电脑坏掉硬生生被关小黑屋神马的简直就是不做不死!我的存稿,我平时写的小片段,我的大纲,我的结局,我的番外……全部都化为了蝴蝶飞走了!花了一个月石下载了自己的小说这种怂事我会说么! 总之给大家带来了不便很抱歉,不过我保证,我是坚决不会坑文的,我会坚持到底,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咩,么么哒! ps.小哈这次被吓到了,不过不是因为福吉他们的话,而是他在伏地魔那看到的东西~~~ 第3章 -12 深夜的霍格沃兹沉浸在睡梦中,尽管是在寒冬,但冷冰冰的石头堆砌的城堡中却非常暖和舒适,学生们在温暖的被窝中酣睡,喃喃说着梦呓。 哈利躺在床上,看着上方漆黑的床帐,有些茫然。他睡不着,脑海中反反复复闪现着他白天看到的东西,不管是福吉部长说出的那些他不知道的细节,还是他突然间与伏地魔相连而感受到的混乱,都让他焦躁不安。 伏地魔复活了。 不,哈利到现在仍然不知道伏地魔那样算不算是活着的。 伏地魔很虚弱,哈利能感觉的到。但即使是拥有那样一个羸弱甚至畸形的身体,伏地魔也已经激动狂喜到无法自制。 哈利能感受到伏地魔用自己的手拿着魔杖时那种迷醉和痴狂,那种魔力在身体里流动的极致快感。他终于又站在了世界的顶端,看着他的仆人匍匐在他的脚下,亲吻他的袍角,卑微得像地上的泥土,只要抬脚就可以肆意碾压。 伏地魔秘密召集了一批他的死忠,并且惩治了几个背叛他的人。他在策划一场重新回归世界的盛大宴会,在叛徒的惨叫中,他重新感受到了众人的畏惧与迷恋,这种感觉拥有致命的诱惑,伏地魔享受着,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哈利抬起手,他看着自己的手在黑暗中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奔流在血液中让人上瘾的快感。 哈利觉得自己好像在梦中,那个老老实实呆在霍格沃兹的学生和千里之外俯视着忠心仆人的黑魔王不断交织着,一会儿他因为手握权力和力量而痴狂放纵,一会儿却又在梦中惊醒为自己的迷失而恐惧。 哈利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他好像又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他的意识在恍惚间交错,一会儿觉得鲜血的味道令人沸腾,一会儿却恶心得想吐。看着脚下的人生命不断流失,他竟然感觉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兴奋。生命流出身体发出的潺潺声,仿佛一支动人的交响乐,他从不知道看着别人死在自己手里,也是那么愉快美妙的一件事。 哈利从没有把杀人当做一件乐事,从前他杀人只是麻木的任务,后来他知道了杀人是最不可饶恕的罪过。 只有虚伪无能的弱者才会欺负比自己更弱的人来彰显自己的强大。 哈利不需要通过杀人来显示自己的无坚不摧,也不需要看着别人趴在自己的脚前来享受高人一等的乐趣——尽管那的确令人着迷。 伏地魔是个既脆弱又可怜的胆小鬼。 哈利这样告诉自己,把那些虚幻的场景扔出自己的脑海。他突然觉得有些悲哀和难过,也不知道是为了谁。 哈利起身下床,随便抽出一件衬衫,换上裤子,取下衣架上厚实的外袍。与他里面穿的廉价的衬衫长裤不同,这件外袍绣着暗纹,领子上一层柔软的毛边,精致而华丽,来自斯莱特林们,尤其是他可爱的室友的倾情提供。 哈利的室友正做着好梦,全然不知自己的身旁就站着一个快要挣脱枷锁的异兽。铂金小贵族侧躺着,半张脸埋在蓬松的枕头里,柔软的铂金色头发散落着,几缕就搭在他白皙的脸颊上,发梢勾着嘴角,看上去既无害又天真。 当然,哈利知道,如果小贵族睁开眼睛,那这副无辜纯真的样子就会变成可恶的高傲的贵族嘴脸。 哈利披上外袍,悄无声息地打开门,顺着门缝溜了出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哈利。”软软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点鼻音,不过,这一声却叫的干脆清晰。 哈利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蹲在他寝室门口那一坨黑影:“亚历克斯?” “哈利。”亚历克斯开心地点点头,他撑着膝盖站起来,不过蹲了太长时间,身体有些僵硬,就只好歪歪扭扭地站起来,伸手动作熟练地揪住哈利的衣袖,然后心满意足地眯起眼。 为什么会蹲在门口……守门吗? 哈利袖口一沉,就看到亚历克斯一脸满足,黑暗并不能对他造成影响,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哈利,好像只要哈利在,就能不在意任何事。 哈利的嘴张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好无力地闭上。 不同于温暖的寝室,走廊里到处都透着阴冷,好像要刺进人的骨头里。 哈利伸手摸了摸亚历克斯的头发,果然寒气就仿佛渗进了他的发丝一样,看着亚历克斯那有些发红的鼻头,哈利抿了抿唇:“你不冷吗?” 亚历克斯摇了摇头,向哈利展示他身上裹得厚厚的衣服:“我穿了很多。” 不会每天晚上他其实都蹲在门口吧? 哈利难以置信地想着,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动心疼好,还是毛骨悚然好。 “哈利,你去哪里?”亚历克斯晃着哈利的袖子问,有些期盼。他才不在乎哈利到底去哪里,他只希望能和哈利一起去。 没有某个讨厌的白头发的小子,这是只属于他和哈利的小秘密。亚历克斯只要想一想就会幸福地笑出来。 哈利知道亚历克斯的想法,不过他并不打算带亚历克斯一起去。他眨了眨眼,直截了当地拒绝:“秘密。”迎着亚历克斯那瞬间沮丧的小眼神,哈利又补充道,“你该回去睡觉了。走廊里很冷……我会担心。” 亚历克斯的眼睛重新变得闪亮起来,脸上泛起一丝奇异的红,磕磕巴巴地说:“真、真的吗?会担心?” 哈利理所当然地点头。只要一句话,甚至一个动作,就能让一个人高兴起来。哈利无法形容他内心的感觉。 亚历克斯意料之中地放弃了跟着哈利的打算,反正只要是哈利说的,他都会去做。哈利不想让他跟着去,他就不跟。但可惜,亚历克斯固执地不肯回自己的寝室,直到哈利走出走廊,回头看时,仍然能看见亚历克斯执著地蹲在门口,看见哈利回头,便露出一个灿烂的傻兮兮的笑容。 哈利心中无力感油然而生,即使是他,都对亚历克斯束手无策。 哈利一边感慨着,一边偷偷溜出了城堡,一路走进了禁林。 卷着雪花的寒风呼啸着,将大地吹成了暗青色。进入禁林,凛冽的寒风小了很多,但树影摇晃着,哗哗作响。天空中乌压压的黑云遮挡了星光,只有月光透过层层阴云形成一个浅黄色的光晕。 哈利踩在落满了枯枝朽叶的地面上,在树根交错的树林中穿梭。夜晚的禁林很安静,除了几只哭叫的猫头鹰,哈利顺利地没有碰到其他任何生物。 终于,拨开挡在眼前的枝桠,哈利矮着身子钻过一片密密麻麻的小树林,来到了一片空地上。 “琪琪?琪琪?你在吗?”哈利向着林子深处叫道。 不一会儿,空地后的林子里响起哒哒声,像是马蹄踏在腐叶上的声音,光秃秃的枝桠一阵晃动,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一只夜骐出现在了树林后,它浑身漆黑仿佛与黑暗融为了一体,当它慢慢从林子里走出时,就像是一块阴影从黑暗中分割了出来。 夜骐转动着它青白色的眼睛,踱步到哈利跟前,低下头,凑近哈利,喷了个鼻息。 “伊文。”哈利说道。虽然夜骐都很像,但就和没有两个人是完全相同的一样,也没有两只夜骐是一模一样的。 伊文是一只性格温顺的母夜骐,和暴躁冷傲把哈利当成脚垫踩的琪琪完全不同,只是伊文很少露面,哈利见到伊文真的有些惊喜。 似乎很高兴哈利能分辨出它们,在整个霍格沃兹也许只有海格才能把它们都认出来。伊文摇晃着脑袋,看上去心情不错。 哈利试探地伸出手,碰了碰伊文像巨龙一样的头,见伊文并没有不高兴,才放心起来,一下一下地摸着。夜骐的皮肤透凉,硬硬的,骨骼嶙峋,摸起来很酷。 “伊文,你能带我去一个地方吗?”哈利问。 伊文用它青白色的眼睛看着哈利。 “很快,就一个晚上。天亮之前我就回来,不会有人发现。”哈利说道。 这是哈利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在不触动霍格沃兹的防御系统就能离开学校的方法中,哈利只能想到夜骐。而且夜骐飞行速度很快,而且隐蔽无声,是很好的坐骑。哈利看到了伏地魔躲藏的地方,离伦敦不远。他想去看一看,他也不清楚自己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但看见伏地魔因为获得了那样一具不堪的身体就欣喜若狂,哈利很想站到这位宿敌面前,看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更何况,哈利还透过伏地魔的眼睛,看见了一个人,在黑暗中他看得并不分明,但通过一些零碎的对话,哈利知道了那是隐藏在霍格沃兹的食死徒。 ——叛徒!那是背叛了他父母的布莱克。 哈利讨厌叛徒,背信弃义的小人不该活着。 “不会有事的。我保证。”哈利对伊文说道,试图说服这只夜骐。 伊文一动不动地看着哈利,那没有瞳孔的眼睛让哈利看不出它的想法。 “伊文,拜托了。”哈利恳求道。 许久,伊文终于动了,这只看起来有些可怖的动物喷着鼻息,向哈利弯下了腿,把身子降低,翅膀收拢,好让哈利上去。 哈利笑了。 突然,空地旁的树林里传出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夜空下异常清晰。 哈利猛的转头看向发出声响的地方,目光冰冷,他戒备地眯起眼睛注视着纵横交错的树影之下,想要把每一个角落都看的一清二楚。 哈利从没有忘记过自己在什么地方,危机四伏的禁林中必须保持警惕。就算不是危险的生物,碰见了那些多嘴的马人,哈利也会很棘手。 树林中的黑影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哈利诧异地睁大眼睛。 眼前的这只,发毛凌乱,黑乎乎脏兮兮,体型异常大的动物,不就是哈利在女贞路见到后来又消失不见的大黑狗吗? 原来真的是魔法生物!不,不对。 哈利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更谨慎了。他紧紧盯着面前的黑狗。显然黑狗也对这样的场面万分惊讶,它似乎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哈利,愣了几秒后,它对哈利呲着牙低吼了几声,又不断向城堡的方向看,好像在责怪哈利不该出现在这儿,让哈利赶快回去。 哈利看着黑狗人性化的举动,忽然问:“你是谁?” 黑狗僵住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哈利继续问。 黑狗僵硬得就像是一块石头,它眼中流露出惊慌和恐惧,它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身后,像是想要逃跑。 哈利没有再看黑狗一眼,他自顾自地翻身骑上了夜骐,夜骐突出的骨头咯得他有些不舒服,但还可以忍受。 黑狗大惊,它慌忙扑上来,好像要把哈利扯住。 夜骐站了起来,抬起蹄子向黑狗踹去。黑狗灵活地扭身,险险躲过了夜骐坚硬的蹄子。 “你不想让我离开学校。”哈利看着黑狗说。 黑狗连连点头,它看着骑在高大夜骐上的哈利,急的团团转。 “和你有关系吗?”哈利扬起下巴,轻轻问道。 黑狗一愣。 哈利心中烦躁,不再理会地上傻愣愣的黑狗。 夜骐张开翅膀,腾空而起,巨大的翅膀顿时扇起一阵风,卷得空地上的枯叶乱飞。 “汪汪汪,嗷嗷——”黑狗急了,大声叫起来,它跳跃着,但它只能眼睁睁看着哈利越飞越高,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寒风凛冽,细碎的雪花吹进哈利的眼睛里,哈利抱着夜骐的脖子,裹紧自己的外袍,向着一个方向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伏地魔的复活,因为一年级的时候魔法石被他拿走了。 第3章 -13 寒冬的夜空非常安静,朔风迎面呼啸着,显得格外清晰。 闪着冷光的星星仿佛就在手边,只要伸手就可以够到。厚厚的阴云挤在一起,乌乌压压,好像连绵不断的高山,在天空上构筑起一座冷硬的堡垒。 哈利搂着夜骐的脖子,一边抓紧衣领,不让冷风直接灌进他的脖子里。飞舞的雪花砸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睫毛上挂着一层白花。 夜骐的确是远途飞行的好伙伴。但再优良的坐骑,在寒冬的夜晚都显得不是那么美好。 哈利还从未有过这样在空中飞行的经历,所以理所当然的,他忽视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比如防寒,还有那能把人吹飞的大风。 风和云从哈利身边飞逝,这听起来很美。 但实际上,过多的水汽凝结在哈利身上,打湿了他的衣服,透着寒气的衣服贴在哈利的皮肤上,冷得刺骨。 哈利只觉得浑身都冻僵了,直到夜骐忽然扇动着翅膀下降,冲出云层,哈利才看到了地面上的城市,夜色似乎并不能阻挡大都市的热情,偌大的都市灯火通明,哈利甚至隐隐听见了车来车往的喧嚣声。 哈利愣愣地看着下面五光十色的城市,一时有些回不过神。霓虹灯闪烁着,倒映在哈利翠绿色的眼眸中明明灭灭,他忽然觉得离那个世界很遥远,他想起坐落在山川与原野上的霍格沃兹城堡,再看看下面播放着明星广告的巨大荧幕,一种神奇而错愕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夜骐并没有给哈利太多时间去感悟,巨大的黑色膜翼在夜空中滑翔着,悄无声息地掠过城市上空。 城市的喧嚣繁华渐渐消散,哈利看到了地面上出现的大片深色。森林高大的树木参差交错着,如同一块晕开的墨迹在地面上铺陈。 夜骐轻轻嘶叫了一声,然后骤然下降。 哈利搂紧了夜骐骨骼突起的脖子,轻微的颠簸,夜骐就落在了地上,黑色的蹄子踩在枯枝腐叶上,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 哈利僵硬地从夜骐身上滑下来,动作并不好看。与高空相比而变得温暖的空气让哈利微微打颤,他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身体状态调整到最好。 “谢谢你,伊文。”哈利说道。 夜骐喷了个响鼻,低下头在地面上翻找能吃的东西。 时间紧迫,哈利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确定了一个方向后,就跑了起来。 森林那么大,要找一个人很不容易,但哈利就是知道伏地魔在哪里,就仿佛他们之间连着一条线,即使微弱,但并不是不存在。 很快,哈利找到了伏地魔。 伏地魔似乎也感觉到了哈利的靠近,他的周围没有仆人,好像是专门在等待哈利的到来。 伏地魔也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哈利心中一凛,他看到了伏地魔,纤细的影子倒影在空地上,看起来有些飘渺和不真实。 哈利站在大树后的阴影中,调整呼吸,让它变得若有若无,无法轻易察觉。 “不出来吗?”伏地魔看向哈利藏身的地方。他的声音与之前的低沉华丽截然不同,带着一点清脆和不易察觉的稚嫩,透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 哈利没有轻举妄动。 即使伏地魔的身体脆弱畸形得不堪一击,但他仍然伏地魔,是曾经统治过巫师界的黑魔王。他不用附在别人身上,也不是仍显青涩的魂器。现在的他,是哈利所遇见的最厉害的伏地魔。 寒风凛冽,遮挡了月光的乌云缓缓移开。皎洁的月光落在地上。 伏地魔从阴影中走出,他的脚步从容,不急不缓,就如同他一贯的做派。 “噗!” 哈利连忙捂住嘴,把憋在喉咙里的笑声咽下去。 伏地魔:“……” “该死的,你笑什么!”伏地魔气急败坏地掏出魔杖。 出现在月色下的,是一个最多不过十岁的孩子,他的脸色惨白,但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稚嫩与青涩。他的眼睛猩红,就像是浓稠的血液凝结而成,但此时,却正恼怒地瞪大了,圆滚滚的,正是小孩子的眼睛特有的形状。 原来只是感觉到伏地魔的身体虚弱,在伏地魔对着镜子自恋时,哈利也只是强忍着厌恶,不让自己也产生那种想要对着畸形身体膜拜的冲动。 却不想,亲眼见到伏地魔现在的样子,莫名的有些搞笑。哈利在笑声一出口时就发觉了自己的失误,为了不让某人恼羞成怒,哈利只能强忍着笑意。 真难以想象,他就是这样见他的仆人的? 仿佛看穿了哈利的想法,伏地魔下意识地想解释,但还是忍住了。他凭什么要给这个家伙解释啊? 伏地魔见属下的时候,自然是穿着黑袍,戴着兜帽,隐藏在黑暗中。他的仆人们甚至不敢抬头看他,就算疑心黑魔王好像变矮了,但也没有人敢提出质疑。 但伏地魔从来不会小看哈利的战斗能力,穿着黑袍影响行动,在见哈利时,伏地魔就自然而然地脱去了。 现在看着哈利脸上的笑容,伏地魔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脑子打结,用魔法他完全可以不让哈利近身,脱掉黑袍其实就是多此一举。 事实上,如果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在这样的场景下笑出来。 伏地魔确实是副小孩子的身体,但却又与正常小孩子明显不同。他身形异常消瘦,整个人就像是一层皮包裹在了幼小的骨架上,显得身穿的袍子空空荡荡,露出袖子的手腕细得仿佛一碰就能折断,他拿着魔杖的手白得透明,在纤细手指的映衬下,那根魔杖甚至都显得十分粗壮。 一般的小孩子总会有些婴儿肥,但伏地魔的脸却又尖又小,那双猩红的眼睛便显得异常大。透出诡异而阴森的气息。 哈利看着这样的伏地魔,心里竟然多出了一丝优越感——他终于找到比他还瘦还矮还像受虐儿童的人了。 伏地魔的身体不堪一击,甚至只要摇一摇就会散架。 这似乎是杀死伏地魔的最好时机,但哈利却没有冲上去,他只是站在原地,沉默着。 “怎么?你来找我聊天?”伏地魔问道,脸上露出一丝讥笑。 本来哈利是抱着杀掉伏地魔的想法而来,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动摇,还不如干脆地杀掉这个人,就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 但是…… 哈利看了看地面,尽管有无数枯叶的覆盖,哈利还是看出了一个在隐隐跳动着的法阵。 伏地魔的魔法造诣不是哈利所能比得上的,他不知道这个法阵是什么作用,但可以肯定,只要伏地魔还在这个法阵中,哈利就不可能杀死他,或者,一旦踏入这个法阵,死的人就可能是哈利。 伏地魔怎么可能毫无准备地见下属,尽管那些趴在他脚边的人忠心耿耿,愿意为他送死。但伏地魔从来都不相信任何人,他只信自己。 沉默许久,哈利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盘旋在他心里的问题:“这就是你所谓的永生?” 伏地魔瞳孔骤然收紧,猛的眯了一下眼睛。他盯着哈利,目光阴冷得像一条毒蛇。 哈利坦然对视,满脸认真,他执着于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同样重要。 半晌,伏地魔才慢慢开口,似乎在很仔细地斟酌他的每一个词:“还有比我走的更远的人吗?” “邓布利多校长……”哈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猛的打断了。 “不要说那个词!”伏地魔厌恶地挥动魔杖,一道冷光划下,哈利退了一步,让那道魔法打在他的脚边。 “……比你活的长。”但哈利还是把话接着说了下去,“还有尼克·勒梅。” 伏地魔的脸颊因为厌恶而抽动了一下,但哈利的说法却让他欣赏,似乎在哈利眼中,邓布利多那个老家伙比他唯一的优势就是早生了几年。出于这样的想法,伏地魔的语气变得愉了起来:“那一百年后呢?老家伙已经变成了泥土……” “你也一样。”哈利尖锐地说,他第一次打断了别人的话。 但伏地魔却意外地没有因为哈利的冒犯而生气,他的神情变得狂热起来,精致的五官因此而变得扭曲粗犷,他把目光投向远方,就像是看见了遥远的未来,仿佛有灼热的太阳从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而伏地魔就是那个痴迷光明的盲人,他盯着辉煌的未来,像守着生命中唯一的珍宝。 “不,哈利。”伏地魔轻声呢喃,他像长辈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那样看着哈利,“我不一样,当然不一样。” “我是不死的。” 哈利看着伏地魔,语气坚定而清晰:“不,一样。你和所有人都一样。没有人能逃过死亡。” “所以我是伟大的。”伏地魔平静地说,对他自己的一切如此笃定,“黑魔王无所不能。” “可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哈利说道,他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像是要将什么狠狠地发泄出来,“一个……怪物!”哈利从牙缝中挤出那个词,仿佛在说恶毒的脏话。 “怪物!”哈利又恶狠狠地重复了一遍,他捏紧了自己的手,质问道,“你不觉得恶心吗?” “你怎么会这样想?”伏地魔惊讶地扬起了眉毛,像是被哈利语气中的凶狠惊到了,他张开双臂,伫立在淡薄的月色下,破败的枯枝腐叶间。却好像站在万众瞩目的巅峰接受众人膜拜——就像他理所当然会被众人崇拜一样。 “那只不过是愚蠢的人们对于天才的嫉妒。”伏地魔舒展身体,他的神色淡然,眉宇带着高高在上的从容,“怯弱,平庸,无能,嫉妒,自欺欺人,愚昧无知,这就是人们下贱卑劣的心思。挤成一团只会瑟瑟发抖的羔羊们永远都无法理解鹰的世界,你能指望他们知道飞翔的滋味吗?” 伏地魔的声音不急不缓,带着抑扬顿挫的独特韵律,仿佛从远方缓缓飘来的音乐,并不是堵上耳朵就能阻挡,它能不知不觉地渗入人的内心,那是一种致命的蛊惑。 就算现在的伏地魔失去了他优雅华美的声线,那略带稚嫩的童音有些可笑,但没有人会因此发笑,相反,这也许将是人们听到的最动人也是最可怕的童音。 哈利的指甲刺破了掌心,粘稠的血液在紧握的手心中模糊一片。 ——哈利突然意识到,是他鲁莽了。 此时,哈利忽然想不起自己急切地想要来这儿的目的,但他明白了,也许本来就没有什么目的。 他和伏地魔之间的联系或许并不是他们自己所能控制的。但就像哈利能透过这种联系察觉伏地魔的状况一样,伏地魔也可以借此来引导哈利。这本来就不是哈利策划的一场刺杀,或者如哈利想的那样来嘲笑此刻的伏地魔。 这是伏地魔想要的,是伏地魔想要与哈利谈话,他在向哈利展示他的世界。 哈利不知道伏地魔到底为什么想要这样做。也许是炫耀,也许是分享。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那样展示给他的伙伴们看。 明明是他在哈利脑海中注入了来找他的想法,明明是他引导着哈利来到这里。但他却像是这一切都不曾发生一样,讥讽着哈利的来意,让哈利像个傻子一样茫然地站在这里。 哈利抿起了唇。这就是黑魔王的能力,他蛊惑人心,卖弄手段,他高超的不仅仅是魔法,还有对于人心的掌控和洞察——这偏偏是哈利最不擅长的。 “不,不是这样。”哈利缓缓地说,他深吸一口气,语气重新变得坚定起来,“鹰和羊,本来就是两种动物。” 哈利努力从脑海中挑选措辞,想要把自己的想法解释清楚:“我们都是人。” “怪物永远都是怪物,并不能因为他在某方面的出众而否认这一点。大家……没有做错什么。” “那你呢?哈利,是你错了吗?”伏地魔嘲讽地反问。 哈利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总要有人来承担错误。不是你的错,那就是他们。”伏地魔自顾自的说。 哈利看着伏地魔的样子,突然说:“你疯了。” 伏地魔笑了,他看着哈利,眼中忽然流露出一丝温柔的怜悯:“你也一样,哈利。” 哈利垂下眼帘,扫了一眼地上的法阵,向前踏出一步。 伏地魔伸出一只手,按在哈利的肩膀上,将哈利阻挡在法阵的边缘外,他甚至比哈利还矮,但却好像在俯视着哈利。 “为什么?”哈利问。 他想杀了伏地魔,而伏地魔也同样想杀了他,但他们今天晚上却只是安安静静地谈话,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题。他们在争执,更像是辩论会的双方,而不是死敌。哈利不知道伏地魔在想什么。 “还不到时候。”伏地魔轻声说,好像在安抚后辈。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哈利说话了,虽然从年龄来讲,这并不牵强。但放在伏地魔身上,却足够奇怪。 哈利审视着伏地魔,困惑不解。 伏地魔向后退几步,站在了法阵的中央,他眯起眼睛,露出一个诡异的笑。那双猩红的眼睛里充满了兴味。 哈利心中忽然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原来这就是你的想法吗?哈利。一个怪物?”伏地魔轻轻笑着说,然后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哈利瞪大了眼睛,他狠狠挥出一拳,砸在身边的大树上,参天的大树发出轰然的响声,剧烈摇晃着,树干开裂,然后呻吟着倒下。 手上的伤口愈合如初,哈利甩了甩手上的血,翠绿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透出茫然而无措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又抽风,后台现在才登上~~ 于是我把补回一些智商的伏地魔放出来了啦啦啦~~~ 小哈被耍得团团转~~当然,伏地魔现在的正太身体只是暂时的,魔法石其实补回的更多是智商和魔力,所以四年级还是会烧成没鼻子秃叔~~ 伏地魔还是脑残无误~他本来可以杀掉小哈的,但因为“我要从心理上征服他”“让他也拜倒在我脚下”之类的中二理由,而放过了这次大好机会。 小哈这次轻敌了,因为之前的经历让他觉得伏地魔也就是那么回事。但伏地魔却相反地重视起小哈,所以专门设局,然后终于了解了他的小哈朋友的内心,也就是说他看穿了小哈的自我厌恶,他觉得很有趣~ 第3章 -14 夜骐无声地滑过树梢,仿佛与黑暗融为了一体,巨大的翅膀收拢起来,气流浮动。地上的枯枝发出一两声“吱呀”,夜骐落在地上,缓缓曲下前肢。 哈利滑到地上,头发凌乱地糊在额前,显得有些狼狈。他飞快地把四处乱翘的头发拨到耳后,一边拍了拍夜骐修长的颈部,小声道谢:“谢谢你,伊文。” 夜骐摇晃了一下脑袋,算作回应,然后回身几个跳跃,就消失在了密密麻麻的树丛之后。 一晚上的刺激让哈利精疲力竭,伏地魔那些莫名其妙的举动反反复复在脑海中浮现,哈利摸了摸冰凉的前额,感觉脑袋里一阵昏昏沉沉的胀痛。 他只想快快回到城堡中去。哈利无比想念自己温暖的被窝,他觉得自己今天晚上真是傻到家了,竟然就那样被伏地魔骗了出去。 放着好好的觉不睡,却去看一场疯子的演出。哈利在内心斥责着自己,他只希望没有人发现他今晚的离开。 时间已经不早了,哈利裹紧了厚厚的外袍,在树林中穿梭跳跃。 一道绿光猛的从黑暗中射出,哈利连忙躲开,但不知为什么动作竟然慢了半拍,他脚下一滑,险险偏过头,让那道绿光从脸侧飞过。 “咚。”一声闷响,连树都摇晃了两下。 “布莱克!滚出来!”冷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 哈利一个激灵,捂着头,就想往树后躲。 但声音的主人并没有给哈利机会,又是一道冷光准确地打在哈利的脚边。哈利顿时僵住,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好隐藏在阴影中,放缓呼吸,竭力贴在树干上,恨不得让自己与粗糙的树皮融为一体。 黑暗中的人沉默了一下,那双黑色的眼睛在夜色中眯了起来,越发显得冰冷。但很快,那股近乎残忍的冷酷之色就被滔天的怒火所取代了,从喉咙中挤出来的扭曲的咆哮声在树林中炸响:“哈利·波特!” 哈利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刚刚撞在树上的头更加痛了。 “滚出来!立刻!”斯内普挥舞着魔杖,咆哮道,他简直要气疯了,熊熊燃烧的怒火仿佛在树林中卷起了一阵飓风。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把躲在树后的小混蛋扯成几块炖成一锅魔药。 在这样的怒火下,哈利几乎是在瞬间就乖乖地按照命令滚了出来。 脱离了阴影的掩护,哈利狼狈的样子就暴露在斯内普面前。一头乱成了鸟窝纠缠在一起的头发,冻得惨白发青的脸色,半张脸上竟然还有几道狰狞的血痕,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斯内普的呼吸一滞,他不得不承认,哈利这个小混蛋就是有这种本事,不管怎样他都能把自己弄得像个难民一样,受虐儿童的本质从未被改变。 忍了又忍,斯内普还是没有忍住,冷冷地问了出来:“脸怎么回事?” 哈利小心翼翼地瞅了瞅斯内普,伸手一抹,把脸上的血迹擦干,血淋淋的伤口在说话间就已经愈合如初。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可惜暴怒中的斯内普可没有耐心等待他组织语言:“说!” “撞、撞树上了。”哈利小声嘟囔,他自己都觉得丢人,只敢低下眼睛盯着脚尖,不去看斯内普的反应。 他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再惨也只是在身上多开了几个洞,可把脸撞在树上绝对是第一次。粗糙的树皮把半张脸刮成了花,火辣辣的疼,仿佛冒着热气,与刚才的冰冷截然相反。哈利不知道是真的很痛,还是因为窘迫。 斯内普被气笑了,只能深吸一口气,不让自己因为心梗而死。 “真是有本事,啊?”斯内普质问着,语气阴森冰冷,仿佛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一样,带着低低的嘶声,“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用用你的脑子!哈利·波特!” “你很有能耐,很厉害,是不是?你以为你是谁?魔法界的救世主?黄金男孩?所以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从来都不需要别人,因为在你眼里其他人都他妈的是蠢货!” 斯内普发出低低地咆哮,他猛的一拳砸在哈利身旁的树上。 一块凝固的积雪恰好从树枝上掉下来,砸在哈利和斯内普之间四分五裂。 哈利缩了缩脖子,甚至忘了要反驳。 斯内普收回手,掩盖在黑袍下,双手抱在胸前。他的嘴角紧紧抿着,他的表情平静了下来,不再那么狰狞扭曲,但他的眉头却紧皱着,仿佛铁青的山峰,那双漆黑的眼睛如同鬼火一般在黑暗中暴怒地燃烧着,那股冷得令人窒息的愤怒扑面而来,让哈利不敢和他对视。 一片寂静。 哈利默默低着头,只留给斯内普一个耸拉着头发的小脑袋。 他这才注意到,斯内普的袍角不知被哪根树枝扯烂了,衣服上到处都是被树枝刮过的痕迹,显然是曾经在树林里急促的跑过。 哈利努力想象斯内普在树林中焦急奔跑的场面,却失败了。但一种内疚和羞愧从心底升起,尽管他并不太清楚是为了什么。 “真正的勇敢不需要用行动来体现。如果你以为一个人在夜晚跑入禁林,或者一头撞在树上就能称得上是勇敢的话,那格兰芬多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虽然我很不想承认,波特,你的母亲……还有你的父亲,都是格兰芬多。”斯内普的语气轻柔舒缓,仿佛是在耳语,他的表情隐藏在月光下的阴影中,透出几分阴森。 “今夜霍格沃兹所有的教授都在寻找他们的救世主,他们翻遍了霍格沃兹的每一个角落,一夜不眠。但是,伟大的救世主却洋洋得意,因为他又一次无视了校规,躲过了他的教授们,做着他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斯内普扯起唇角,露出一个冷冷的讥笑:“不过我想,你一定不以为然,因为所有人都该为救世主服务,更何况那些可怜的小小的教授呢?” 斯内普刻薄尖锐的指责如同利剑一样刺在哈利脸上,他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他只是可怜巴巴地听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什么也没想。 这些话超出了哈利的想象,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行为原来带给了旁人这样的感受。斯内普冰冷而愤怒地看着他,但那双深邃的黑眼睛又好像包含了太多东西,沉甸甸的,他被斯内普的目光压得抬不起头来。 并非是认为他人弱小无能,只是哈利所信赖的只有自己的力量,他从来都是独自一人面对道路上出现的种种困难。他习惯了这么做。 更何况,哈利是武器,是利剑,他只需要冲锋在前,永不退缩,无需理由地拼命挥砍,直到剑刃不再锋利。这,便是他存在的意义。有哪个人会关心自己的剑会不会折断呢?断了,换一把就是。是以,哈利完全没想过,在他向前冲的时候,会有人担心他。 当然,哈利并没有意识到,在他内心深处,确实是对于这些巫师的力量不以为然的。他看重的只有邓布利多和伏地魔那样高超的大巫师。 哈利一方面厌恶着自己,一方面却又以自己超乎常人的力量为荣。因为,力量是哈利唯一的骄傲了。 一阵难堪的沉默,哈利终于找回了自己语言能力,他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至少让斯内普不再那么生气,但这并不是他的强项。他努力从脑海中搜刮着自己贫乏得可怜的词汇,却不知为什么,连抬起头看一下斯内普都不敢。 除了斯内普,还从没有人这样骂过哈利。劈头盖脸,毫不客气的尖锐指责,就连佩妮姨妈都没有。实际上,姨妈姨夫顶多是说话刻薄了一点,语气坏了一点,他们不骂哈利。 “对、对不起,教授。”哈利可怜兮兮地垂着脑袋,既为自己之前不恰当的行为,也为这干巴巴的道歉。 斯内普也收敛了自己的脾气,他似乎发觉自己的情绪在哈利面前太外露了,这让这个一向冷静自制的男人有些不安。 “我不想知道你今晚到底干了什么,我对这种自大行为毫无兴趣。”斯内普生硬地说,他挥了一下手,像赶走恼人的苍蝇那样,“回到城堡里去,波特。” 得到赦令,当然是赶紧跑得越远越好。 但哈利在原地踟蹰了一下,他把脚在地上蹭了蹭,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斯内普,小声说:“教授,我刚听你说……布莱克?” 斯内普眯了一下眼睛,好像又有暴风雨在凝聚。但他意外地没有发火,只是冷静地看着哈利的眼睛:“这不关你的事。” 没有生气,这是好现象。 哈利再接再厉地继续探出一步:“如果是在找布莱克的话,我可以帮忙,教授。他就在这片林子里?” 斯内普冷笑了一下,说:“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乖乖回去睡觉,不是吗?” 哈利讪讪地笑了笑。他已经确认了答案,布莱克就在禁林里,他当然睡不着,他想抓住这个背叛者,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斯内普若有所思地审视着哈利,似乎在思量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问:“你有见过一条很大的黑狗吗?” 黑狗?前不久才见过。 哈利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斯内普话中的意思,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黑、黑狗?阿尼玛格斯?斯、斯内普教授,你是说,布莱克是个阿尼玛格斯?” “是斯内普教授,不是斯斯内普教授。”斯内普纠正道,他看着哈利的反应,怀疑地盯着他,语气肯定,“你见过。他在哪儿?” “可是……”不可能啊! 哈利当然知道那条可疑的黑狗,他也确定了那就是一个奇怪的巫师。虽然他恼怒那个巫师躲躲藏藏的行为,但他能感觉到对方对他毫不掩饰的关怀和爱护。 哈利和黑狗有一小半暑假都是一块度过的,如果想要对哈利动手,多的是机会。哈利并没有察觉到杀气。哈利虽然笨拙,但他很敏感,应该不会看错人。 难道就是因为对方超乎寻常的精湛演技,才能骗取所有人的信任,成为了最大的叛徒吗? 哈利想着,可是还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最奇怪的,大概就是布莱克千辛万苦从阿兹卡班中逃出来的目的了,他到霍格沃兹来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还是说,布莱克的目的并不是哈利,伏地魔给他另派了任务?哈利的第一反应是藏在霍格沃兹深处的魂器。 无数纷杂的问题挤在哈利的脑子里,不知是不是错觉,哈利觉得他的头更痛了,沉得好像被压了一座大山,他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这是撞树的后遗症?哈利不知道自己竟然还会脑震荡。 沉重的黑暗从头顶压下来,哈利耷拉着脑袋,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小哈怎么了,我在文中有提示哦~~~不过你们绝对猜不到咩哈哈哈~~~~~~~ 还有教授们为什么会发现小哈不在城堡中呢?我们要体会狗教父森森滴爱~~~ 第3章 -15 巍峨的城堡在夜色中沉睡着,学生们在温暖的被子里呼呼大睡,全然不知他们的教授们正在暴风雪中急得满头大汗。 霍格沃兹是魔法界最后的净土,在她的保护下,孩子们仍可以享受天真与安乐。他们不知道有一个穷凶极恶的逃犯闯进了他们的寝室,也不知道有一个学生随着逃犯的逃离而消失。他们不知道教授们看见逃犯的黑影时的心惊胆战,更不知道在教授们对着那张冰冷的床铺时的担忧。 城堡的大门开了,发出沉重的吱呀声,麦格教授夹带着几片雪花走了进来,她取下帽子,捋了捋额前被吹散的碎发。她甚至来不及休息,就迎上了邓布利多:“哦,阿不思,找到了……西弗勒斯说他……” “是的,我知道了。米勒娃,你该休息一下。一杯热茶怎么样?”邓布利多打断了麦格教授激动的话语,让她安静下来。他挥了挥魔杖,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就漂浮在了麦格的面前。 麦格教授舒了口气,她在扶手椅上坐下来,端着茶杯小小地抿了一口,稍微放松了些。 邓布利多看了看麦格仍旧挺直的脊背,不由得无奈,安抚道:“米勒娃,你太紧张了。你该相信西弗勒斯,哈利很好,不需要担心。” 麦格教授的表情还是很严肃,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看着邓布利多笑眯眯的脸,又只好沉默下来,小口喝着红茶。从她心不在焉的动作来看,显然并没有像邓布利多说的那样放心。 邓布利多也同样是刚从外面回来,他脱下自己随便披的外袍,转向费尔奇,带着点歉意地说:“多谢了,阿格斯。已经很晚了,我在这里等哈利,你可以先回去休息。” “波特没事当然最好。”费尔奇嘟囔着,他弓着身子,怀里抱着他的洛里斯夫人,这只骨瘦如柴的猫正舒服地发出呼噜声,“那我就先回去了,校长先生。人老了,关节总有些不好,冬天里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邓布利多有些惊讶于费尔奇对哈利的态度,要知道,费尔奇一向讨厌那些不守规矩的学生们,他主张更为严厉的管理方法,对于鞭刑之类的东西情有独钟。邓布利多以为费尔奇一定会叫嚷着要惩罚哈利,但实际上,他对哈利简直宽容的过头了。 不过,邓布利多并没有问出来,哈利能得到更多人的喜爱是一件好事。 费尔奇沿着昏暗的走廊消失了,弗立维教授和斯普特劳教授也都离开了,现在天边都已经微微泛白。一大早就有草药课和魔咒课,在知道哈利的安全后,教授们就被邓布利多赶回去补眠,醒药的滋味可一点都不好。 但总有固执的人留下来,比如一脸严肃端坐在椅子上的麦格教授,面对邓布利多的劝说,这位厉害的女士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成功地让邓布利多讪讪的放弃了。再比如满身疲惫脸色苍白却目露恳求的卢平,邓布利多刚想张嘴让卢平回去睡觉,就在卢平虚弱又可怜的恳切目光下败退了。至于医疗翼的庞弗雷夫人,她仍处于没有照顾好哈利的愤怒自责状态,邓布利多还不敢触及她的威严。 虽然经历了一晚上的急切寻找,大家都有些疲惫,但在听到斯内普派来的守护神说找到了哈利之后,大家都松了口气,甚至是高兴不已。尽管他们没有抓到小天狼星布莱克,但被掳走的哈利能平安无事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没一会儿,城堡的大门就再次被推开了,冷风灌了进来,吹得斯内普那一身标志的黑色长袍飒飒作响。 “……校长先生。”庞弗雷夫人严厉而夹杂着怒火的声音响起,“这就是所谓的平安无事?!西弗勒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惊讶地看着斯内普怀里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在愣了一下后,庞弗雷夫人第一个冲上前,挥舞着魔杖,几道魔法笼罩在哈利身上,五颜六色的光芒接连亮起,但哈利一动不动,庞弗雷夫人的脸色也越来越冷凝。 邓布利多原本轻松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他仔细看着庞弗雷夫人施加的魔法,可惜这位医疗魔法上造诣极高的女士却好像对昏迷不醒的哈利无能为力,他不由得看向斯内普:“西弗勒斯,发生了什么?” 不然,怎么刚才还说一切平安,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哈利的脸色苍白,小脸皱在一起,老老实实地窝在斯内普的怀里,像一只奄奄一息的小动物。他本来就又瘦又小,看起来更让人心疼。 邓布利多对于这样的结果大感意外,虽然被布莱克抓走,但邓布利多了解哈利的实力,他一向又是个很有主意的孩子,邓布利多也在猜想这是不是他的又一个小计划,却没有想到哈利似乎真的出了什么事。 斯内普的眉头紧锁着,在哈利突然倒下去时他就已经大概检查过了,但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他对医疗魔法并不是十分擅长,只好赶紧回来交给庞弗雷夫人。可是,无论如何,哈利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的,是他的失误,没有早点发现哈利的不对。 这个小混蛋也太让人操心了,明明自己不舒服却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逞强很有意思吗?斯内普想着,他抿着唇,竭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激动。 “哈利他……”卢平也已经担心地凑了过来,和庞弗雷夫人一起检查哈利。在庞弗雷夫人的专业素养下,卢平也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他有些无措,毕竟他其实很少和小孩子打交道,对于这样娇弱的生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庞弗雷夫人盯着哈利苍白发青的脸色,口中喃喃自语,自责与心痛不断出现在她眼底。她看了看哈利露出袖子的一截细瘦的手腕,苍白的皮肤紧贴着骨骼,青色的血管几乎看不见,并不像健康人那样微微凸起,只是静静地流淌着,仿佛画在上面的图腾。 这不过只是个孩子,却似乎总是与苦难相伴。她不想知道这个预言中的救世主有多么厉害,在她看来,有些事如果让一个孩子来对,那未免也显得他们这些大人太过无能。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中,卢平细细看着哈利的脸色,小孩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皱着眉抿着嘴,他的脸上不仅仅透着一种不健康的青色,还带着一点潮红。一开始,卢平还以为是外面太冷的缘故,但现在…… 卢平沉吟了一下,他伸出手去,摸在了哈利的额头上。 “你在干什么?你这个……”斯内普第一个发现了卢平的动作,下意识地往后躲闪了一下,低声咒骂,但意识到自己怀里还有个小混蛋,他把到了嘴边的骂声又死死咽了回去。 果然,入手是一片滚烫。卢平没想到哈利的头已经这么烫了,他又碰了碰哈利的脸,却发现除了额头,哈利的下巴,脸颊都冰凉得刺骨。 “我觉得……”卢平松了口气,这可比中了不明的魔法伤害要好太多了,他有点哭笑不得,刚才大家的焦急想起来真是有些滑稽,“哈利是发烧了。” “发烧?”庞弗雷夫人愣了一下,像卢平一样伸出手去摸了摸哈利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不用魔法都能轻易得出结论。她顿时长舒一口气,露出了笑容,感叹道:“这还真是……” 刚才还凝重的气氛消散得一干二净,大家的脸色都带着点古怪,不过,既然已经确定了哈利只是感冒发烧,那大家也都把心放了下来,连忙把哈利送进了医疗翼。 没隔多长时间,哈利再次躺在了医疗翼中那张他熟悉的小床上。 教授们也在一晚上的焦急担忧后迎来了休息。 庞弗雷夫人打湿了毛巾给哈利仔仔细细地擦完脸,然后取来一个冰袋放在哈利的额上。魔法虽然好用,但有些时候总也有不合适的地方。用冰冻咒来降温,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 邓布利多在一旁静静看着庞弗雷夫照顾哈利,直到一切都做完,庞弗雷夫人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搬了把椅子坐在哈利的床前。 “波比,你也累了。”邓布利多看着他的老友眼中掩不住的疲劳。他们一起在霍格沃兹中工作了数十年,当年干练的医疗翼夫人也呈现出老态。 “我再看一会儿他,这可怜的孩子……”庞弗雷夫人为哈利掖了掖被角,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哈利,语带怜爱。她总是把每个学生都看做是自己的孩子。 “怎么了,阿不思?” 邓布利多愣了愣,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许久,他突然笑了,一边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慢慢地说:“也没什么,只是有些没想到。” 庞弗雷夫人理解地看了他一眼,同样感慨道:“是啊。我也不知道这哈利还会生病。从某些方面来讲,这也算是好事吧。” 确实,他们从来没想过哈利也会像个普通的孩子那样生病发烧,毕竟哈利平时的表现很难让他们真的把他看成是一个孩子。也只有不太了解的卢平,才能第一个发现如此简单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 就连哈利自己也没想过会生病的可能性。 这样一个小小的发现,突然让哈利变得不再那么独特和格格不入,而像个普通人了。 邓布利多有时候也会想,他是不是对待这个孩子太过苛刻了。 尽管明知道哈利是个多无辜的孩子,而造成他这一系列悲剧的罪魁祸首正是他自己,但邓布利多不得不承认,在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他稍微放心了一些,某个一直被他狠狠压住的顾忌和隐患终于能够暂时搁置。 作者有话要说:死活发不上来啊喵~最近*的抽风好像又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评论我也看不到,后台也打不开,有时候我连首页都开不开了tt~ 关于狗教父和哈利的真相是这样滴: 因为阻止不了小哈的离开,而狗教父有害怕小哈有危险,所以他故意闯进了城堡让人发现,因为大家都以为他的目标是哈利,所以就会去检查哈利的安全,于是就发现小哈不在寝室,他们就会去找小哈了啦啦啦~也就是说,狗教父冒着自己会被抓住的生命危险只为了保障小哈的安全~~ 而教授们对于小哈的消失也有两种猜测,一是小哈确实被布莱克抓走了,二是小哈刚好在这个时候夜游了,但不管哪种都会很危险。 而邓布利多的担忧也可以理解啦,感情上他相信小哈,也知道小哈是个好孩子,但理智上,他不能排除小哈的隐患,毕竟一个与众人截然不同的异类怎么能是全然无害的呢? 第3章 -16 感冒发烧不过是个小问题,尤其在魔法界,一瓶感冒药水喝下去就药到病除,唯一的小缺点就是耳朵冒烟。 但任何普通的问题,一遇到哈利,就会发生不可知的化学反应。 感冒药水这种普普通通的小药剂,怎么可能在哈利身上起作用。他自身强大的抗药性,足以无视一般魔药的效果。 很少生病的人一旦病倒就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就连哈利自己都没想到,他竟然会败给一个小小的发烧。但两天后,体温仍旧略高的哈利不得不躺在医疗翼的床上,晕晕乎乎地承认,他这次是栽跟头了。 明明之前大冬天穿着单衣,当头淋上一盆冷水都没有关系。 哈利只能猜测,是那天晚上伏地魔给他注入的意识让他的身体本能地产生了排斥,才导致了这次生病。 感冒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哈利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沉重得快要抬不起来了,鼻子也有点堵,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 其实哈利的生病,并不像大家一开始认为的那样简单。 哈利的身体就像是一台精密的仪器,而越是精密的机器,出了问题后就越不好修复,小小的一点故障就可能导致整个机器的瘫痪和崩溃。 哈利怏怏地躺在病床上,他似乎需要大量的睡眠才能让身体得到恢复。感官下降了很多的哈利,并不知道,在他半梦半醒间其他人有多么焦急。 庞弗雷夫人只能尝试用不同的方法来减轻哈利的病情,甚至连麻瓜的降温手法都试过了,但哈利的额头仍旧顽固地热着。 斯内普整天皱着眉,冷着脸,大步从走廊中走过,黑袍翻飞,课堂上吓哭的低年级学生呈几何数增长。他制作了很多魔药,但没有一种能有效地帮助哈利恢复健康。 就连邓布利多都束手无策,哈利的生病完全是自身内部的系统出现了问题,他的身体排外性极强,凭借他超乎寻常的自愈能力,基本不会有差错,但一旦有问题,就只能依靠他自己的恢复力进行调节,外力无法干涉。 哈利隐约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机器出现了故障,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调节能力,不然就会引发一系列问题,最终报废。 可是,连锁反应似乎已经出现了。 哈利看着自己的手,依然是透着惨青色的苍白皮肤,细弱的血管在下面蜿蜒。 隐隐的痛楚从身体深处传来,每一寸骨头好像都在若有若无地痛着,哈利尝试着弯曲手指,那每一个骨节都仿佛像生了锈一样咯吱咯吱地磋磨。 好像,快要报废了。 哈利这样想着,心中异常平静,他没有把骨头都在生痛的事告诉别人,虽然每天看着庞弗雷夫人担忧地忙前忙后很是愧疚,但就算他说出来,也无济于事。 在医疗翼里老老实实地呆了一个星期后,哈利就坚持去上课了,尽管仍然低烧着,但他已经渐渐习惯了生病时的状态了。 实际上,这种感觉让哈利觉得很新奇,动作迟缓,反应也慢上半拍,感官没有平时灵敏,对于哈利来说,就像个普通人一样。他再也不用每次在上课时苦恼同学们小声谈论的八卦了,天知道,他对于格兰芬多的某某和斯莱特林的叉叉谈恋爱这种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哈利,哈利。”德拉科拍了拍哈利的肩膀,把又一次打瞌睡的某人叫醒。 “嗯,德拉科?”哈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发呆了之后,连忙把垫在桌子上的书翻了一页。 占卜课的特里劳妮教授在讲台上向大家展示观察水晶球的正确角度,她把手中的水晶球不断旋转着,在窗帘中露出的一寸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好像弄得更漂亮一点就真的能看到未来。 斯莱特林中绝大多数学生都对占卜不感兴趣,很多人都撑着脑袋微微摇晃着,昏昏欲睡。 “考试为什么还不开始……你这样,真的没关系吗?我已经让我爸爸帮忙想办法了。”德拉科担心地看着哈利,小声说。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哈利这么无精打采,就算住在同一间寝室里,铂金小贵族甚至连哈利刚睡醒时迷糊的样子都没见过,他每次起床,不是看见哈利早就不见踪影,就是正好看着哈利睁开眼睛,只是那双碧绿的眼睛里哪有半点睡意,简直就像哈利早就醒了一样。 感官下降就会带来警惕性的下降,以前哈利才不会在课堂上睡着呢,不管怎么说,上课睡觉都不是好习惯。 哈利揉了揉眼睛,打起精神,继续看自己从图书馆借来的《白色花园的奥秘》,这是哈利找了很久才找出来的关于圣魔法的书,只是内容仍旧模糊不清,只能让哈利自己从中推断圣魔法的构成法则。 显然,他在黑魔法上的天赋要比在圣魔法上高多了。 哈利有点小郁闷,和伏地魔那种奇怪的人有相同的天赋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哈利想起那天晚上伏地魔那场令人毛骨悚然的演讲,不由自主地害怕自己将来也会变成那样。 本来以为伏地魔是很厉害的人,但没想到……缺点要远大于优点。 这就是哈利得出的新结论。 ——就结果而言,伏地魔那天得意洋洋的演出明显是以失败告终。 哈利生病的消息瞒不住,整个斯莱特林的学生都向他们的首席表示了慰问,哈利就算走在走廊上,都能得到来自斯莱特林的问候,看着收到的大大小小的礼物,哈利开始发现斯莱特林的可爱之处了。 而就在所有人都担忧的时候,亚历克斯却出乎意料地没有表现出任何担心,就好像哈利的生病时理所当然的正常现象一样,他似乎完全看不到哈利昏昏沉沉的样子。 “哈利,会没事的。虽然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我完全看不到哈利会……有危险。”亚历克斯小声嘟囔,说这话的时候仍然在啃巧克力蛙,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掩住了眼底泛起的金芒。 哈利相信亚历克斯的能力,而且他从中看到了有趣的东西,亚历克斯好像能看见人的死亡?如果他的推断没错的话。 拥有这样的特殊能力,真是最大的不幸。 眼中的世界和别人不同,什么都能看到,甚至包括死亡。这听起来不错,但亚历克斯却连这个世界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哈利还记得,他在亚历克斯眼中,就是一坨很浓很大很可怕的黑气上有两个绿点。 说不清这个世界的真实到底为何,哈利有时候也会想,说不定那一坨黑气才是真正的自己,而他在镜子中所见到的,才是虚假的幻象。 不过,探讨哲学不是哈利的强项,他只是在脑海中轻轻一想,就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一个学期很快就结束了,到了期末考试。 和其他科目不同,占卜需要学生们挨个走上去观察水晶球,向特里劳妮教授说明占卜的结果,这需要花费很多时间,而特里劳妮教授竟然在考试开始前又花了好长时间来讲解,下面的学生们早就坐不住了,睡觉的睡觉,聊天的聊天。 好在占卜是斯莱特林的最后一场考试,这些学生们才没有过激的反应。 哈利是最后一个,他有先见之明地带了书。而铂金小贵族则在一旁无聊地玩着魔杖,他没有选修占卜课,而麻瓜研究的考试上午就结束了,按他的话说就是非常简单。之所以出现在占卜课教室里,只是为了陪哈利。 哈利知道德拉科是担心他的身体,虽然这种担心完全没有必要,但哈利还是默默接受了。 终于,学生们一个个排队走上去,观察水晶球里的神秘图案。从离开的人脸上的表情来看,考试的结果显然并不怎么好。 哈利对于自己的占卜课成绩一点也不在乎,他从来都没在水晶球里看见过正确的图案,可是德拉科告诉他,身为斯莱特林的首席,要多多少少注意点自己的成绩,至少要拿全a。 哈利很想说,他能在其他科目中拿到全o,但放过他的占卜行不行,他只求自己的占卜成绩不要是个t。 学生们慢慢都离开了教室,教室里升腾着混有熏香的热气,人越来越少。 即使努力要看书了,但在这样的氛围下,哈利还是打了好几次瞌睡,都被德拉科及时推醒了。 不过,也许是哈利看起来实在是太困了,德拉科好心让他睡觉,等哈利再一次被叫醒时,教室里就只剩下他一个考生了。 “波特,哈利·波特!”特里劳妮教授在教室前端叫着哈利的名字。 “我在,教授。”哈利连忙把脸从书上抬起来,揉了揉被压得有些僵硬的脸,身旁是铂金小贵族的偷笑声。 “祝你好运。”德拉科笑着说。 哈利走到讲台上,接过特里劳妮教授手中的水晶球,这个水晶球被无数学生都拿在手中看过,还带着暖暖的体温。 “亲爱的,告诉我,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特里劳妮教授用飘渺的声音问道。 哈利仔细看着水晶球,里面有一层层的白雾盘旋着,像什么呢?云。 谁都不能拯救哈利那可怜的想象力和贫乏的修辞能力,最终,他放弃了从自己的脑海中搜寻合适的词汇,干巴巴地说:“云。” “云?哦,我想那是水晶球中的雾气,孩子。除此之外呢?仔细看看,你还看到了什么?”特里劳妮教授说。 他就只看到了那些雾气。 哈利闷闷地想,真正的占卜是存在的,但他并没有那个天赋。 如果他能占卜的话,他会看到什么?答案毫无疑问。 “我好像看到了黑色。”哈利说。 “那东西像什么?”特里劳妮教授追问道。 “我不知道它像什么,但是……我觉得那是死亡。”哈利犹豫着说,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作弊,他又没说错,任何人的结局都是死亡。如果占卜的够长远的话,那除了死亡还有什么? “唔——”特里劳妮教授在自己膝盖上的羊皮纸上迅速写下什么,一边喃喃道,“真是个不幸的未来。那你还能看到更多吗?” 哈利沉默了一会儿,他仍然没放弃从水晶球中看出真正的东西。 咦?哈利眨了眨眼,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水晶球,那团雾气慢慢变化着,聚在一起。哈利甚至不用充分发挥想象力就能认出那是什么。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清晰的图形,哈利很高兴,他觉得自己在占卜上取得了重大突破。 “老鼠。”哈利信心满满地说。 特里劳妮教授的羽毛笔停顿了一下,有些失望地问:“哦,那还有什么吗?我猜它一定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不,不是老鼠。” 明明就是老鼠。 这是一次成功的占卜。哈利这么认为。 尽管他可能只是占卜到了一只老鼠的未来,没关系,老鼠也是会死的,所以他的占卜是正确的。 “我觉得它就是老鼠,教授。”哈利坚持自己的意见。 特里劳妮教授叹了口气:“那好吧,看来你无法看到更多了。但能预见死亡,你做的已经够好了。亲爱的,就到这里吧。” 听起来结果还不错? 哈利站了起来,对自己的占卜成绩有了些信心。 “有东西在变化。” 一种古怪的,沙哑的声音突然从特里劳妮教授口中传出。哈利愣住了,他仔细打量特里劳妮教授的神情。 这位刚才还在做记录的女士突然就变得僵硬起来,手中的羽毛笔停顿在纸上。她低着头,目光涣散,像是看到了很遥远的东西。 “对不起,您说什么?”哈利试探地问,特里劳妮教授是被控制了吗? “黑魔头……在黑暗中,独自一人。”低低的,仿佛从喉咙中挤出来的嘶哑声音从特里劳妮教授的口中吐出。 “来自对手的馈赠……他将前所未有的强大。黑与白的界限模糊不清,正义和邪恶都在动摇。黑魔头,重新崛起了。他将归来,世界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最终的宿命……是新的轮回……” 哈利瞪大眼睛,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面色呆滞目光朦胧的特里劳妮教授。 这是真正的预言!怪不得一直都很不靠谱的特里劳妮教授能在霍格沃兹任职。 来自对手的馈赠…… 哈利忍不住捏紧了手,是指一年级失落的魔法石吗?那东西被伏地魔带走了,所以他现在才能拥有身体,尽管那个身体羸弱不堪。 哈利能感受到伏地魔的强大,不仅仅是魔力上,还有对魔法的理解和对人心的掌控。他还将变得更强? 哈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相信这条预言,只有他知道的预言,而他其实并没有听懂。 “啊,抱歉,亲爱的。”特里劳妮教授的头猛的晃了一下,像是猛然间惊醒,她抬起头,扶了扶自己的大眼镜,“教室里太热,我好像睡着了。” 哈利观察着特里劳妮教授的表情。 预言者自身竟然察觉不出丝毫的不对。 “怎么了,哈利,还没有考完吗?”德拉科等得不耐烦,走到哈利身边询问。 “有什么不对吗?孩子?”特里劳妮教授茫然地问。 “没什么。我考完了,教授。”哈利抿了抿唇,说道。 “是的。”特里劳妮教授看着自己的羊皮纸,点点头,一边低声抱怨,“哎呀,这是怎么回事,染了这么多墨迹。” “哈利?”德拉科注意到了哈利的脸色不对。 哈利摇摇头,和德拉科一起离开了占卜课教室。 “刚才,发生了什么吗?”走在盘旋而下的楼梯上,德拉科盯着哈利,敏锐地问。 哈利沉默了一会儿,将这件事彻底掩盖过去:“不,没什么。” 预言,才是最大的圈套。 反正他也没听懂,与其说出来给别人平添苦恼,倒不如干脆忽视掉好了。 他才不相信,他的未来,是靠着一个飘渺的预言来控制的。 第3章 -17 “都怪那只该死的蠢猫!我的斑斑……” “罗恩,克鲁克山很聪明,它是不会那么做的。一定是斑斑自己跑走的。” “没听说过哪知猫不吃老鼠的,斑斑对于它来说就是一道可怜的晚餐!” “哦,克鲁克山……” 罗恩和赫敏在走廊旁边压低了声音争执着,不知发生了什么,赫敏怀中那只姜黄色的大猫突然“喵”了一声,跳到了地上,然后紧贴着墙根如同幽灵一般敏捷地溜走了。 哈利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停下脚步,走向这两人,问好:“赫敏,罗恩,考试怎么样?” 就算过了很久,德拉科也依然无法赞同哈利对格兰芬多的友好,他下意识地就收起脸上轻松的笑意,摆出了高傲矜持的神情。 不过,大家都习惯了马尔福的这副样子,默契地忽视了他,算是勉强保持的微妙平衡。 “哈利?你也考完了?我想想,最后一门不会是占卜吧?”罗恩对哈利做了个鬼脸,“不知道你怎么样。我的占卜彻底砸了,胡编了一通……我猜特里劳妮教授没有相信。” “我也差不多。”哈利说,他又想起了那则他听不懂的预言。 “没关系,哈利,那是个骗子。我放弃那门是正确的。”赫敏难得说了一个老师的坏话,她在占卜课上和教授吵架然后离开教室的事被格兰芬多传得沸沸扬扬,令不少人对这个女孩子刮目相看。 哈利看着罗恩和赫敏还有些不自然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发生了什么吗?” “呃……”赫敏和罗恩对视了一眼,显得有些尴尬,虽然他们就在前一刻钟还在争吵,但其实说起来倒也没什么,总觉得在哈利面前说这个,把他们衬得更加小孩子气。 “没什么啦。”最后是罗恩先开了口,他不自然地挠了挠头,耳朵有些发红,“是我的斑斑。哈利,你应该知道吧,那是我哥哥留给我的宠物……它不见了。克鲁克山,就是赫敏的猫,总对我的斑斑虎视眈眈的。” “我觉得克鲁克山不会吃掉斑斑,它应该只是想和它玩。”赫敏小声辩解道,虽然话语中还带着些不确定。 斑斑?老鼠。 哈利想到了占卜课上他从水晶球中看到的东西。这难道是什么预示吗? “你们在找斑斑吗?我可以帮你们。”哈利想了想,提议道。虽然不知道老鼠代表了什么,但斑斑算是他唯一认识的老鼠了。 “哎?”罗恩和赫敏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哈利。 “不,哈利,那也太……” “不麻烦吗?那真是太好了哈利!”还不等赫敏的话说完,罗恩就高兴地跳了起来,他伸手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太够意思了哥们!” 哈利冲赫敏笑了笑,安慰道:“早一点找到也好,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做。” 对于罗恩的心情,哈利倒是很能理解,有时候宠物并不仅仅是一个玩具,更是伙伴,是责任,既然成为了主人,就要好好负担起宠物的全部。 “你们已经找过了哪里?”哈利问。 “格兰芬多那边我们都找过了。”罗恩回答,他想着自己搜寻休息室每一个角落的艰辛,不由得嘟囔,“也不知道斑斑是怎么回事,最近瘦了一大圈 ,还老是逃跑……也是,他活了那么久了,估计……” “活了很久?”哈利眨了眨眼睛。 “是啊,我也说过了,它以前是我哥哥的宠物。据说在我们家也有十几年了。”罗恩说道,一边耸了耸肩,“这也是它唯一像魔法生物的地方了。” “我没听说过哪种老鼠能活这么长。”哈利身边一直不说话的德拉科忽然插嘴。 罗恩立刻愤愤地瞪了德拉科一眼,反驳道:“所以说斑斑不是普通的老鼠。” 那只老鼠有问题。 哈利听出了德拉科的言外之意,事实上,他也有所怀疑,更何况他自己那忽然显灵的水晶球预言术,都让他觉得事情复杂了起来。 “那我就去找找城堡外面吧,说不定斑斑会想到外面散散心。”哈利最终说道,赫敏和罗恩表示他们会负责在城堡里寻找,哈利的能力毋庸置疑,有了他的加入,罗恩顿时热情大涨。 寻找斑斑的大扫荡活动就此展开,两组小分队分开,向着不同方向前进。 “哈利,你疯了,你还真打算去找那什么破老鼠!” 当哈利走到城堡外的草滩上,沐浴着夕阳时,德拉科忍不住压低声音说,一脸的不认同:“你还在生病!” “我没事。”哈利不在意地回答,他看了愤愤不平的铂金小贵族一眼,认真说,“答应了的事就要做到。” 面对哈利认真的神情,德拉科只能无奈作罢,跟着哈利绕着偌大的城堡漫无边际地闲逛。 就在哈利生病期间,天气逐渐转暖了,草坪上长出了新的草叶,黑湖又恢复了波光粼粼的艳丽风景,考完试等待成绩的这段时间中,很多学生都来到城堡外散步玩闹。 不过现在将近傍晚,学生们大多数都回到了城堡中,夕阳低低地从禁林上方斜照过来,将低矮的篱笆的影子拉的老长。红色的夕阳洒在草地上,带着一种朦胧的暗红色质感。 “你看。”哈利望着黑色的禁林边缘那一层红色的霞光,突兀地说。 这似乎是他难得一见的感性时刻。 德拉科为哈利竟然学会了欣赏晚霞而诧异。 傍晚的风静静吹过,仿佛带了一丝静谧,在这样柔和迷蒙的光线下,就连哈利头顶那固执的发梢都显得柔顺了很多,正随着微风轻轻拂动。 也许是哈利望着远方时的沉静表情,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本来还满肚子不满抱怨的德拉科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贵族本来就是最会享受的一种人,在这样的傍晚,看着葡萄酒在玻璃杯中折射的流光是最惬意不过的了。 铂金小贵族还没有到能喝酒的年纪,但他看着哈利,又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忽然间就想尝尝酒的味道。 “德拉科。”哈利看着远方轻声说,声音飘散在空旷的草坪上。 莫名的,德拉科浑身一颤,脸上好像有什么在烧,他结巴起来:“怎、怎么了?” “找到了。”哈利说着,就如同箭一般冲了出去。 “……哈利?”铂金小贵族呆呆地愣在原地,哈利冲出去时带起的凉风扑打在脸上,就像是寒冬里一盆冷水直直浇在了头顶。 刚才的沉静与美好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德拉科打了个冷战,他看着禁林边上那一团移动着的小小的黑影,不禁呲牙咧嘴,他刚才是被奇怪的东西诅咒了吗? “哈利!你等等我呀!”以哈利的速度,再加上自己的发呆,德拉科被甩了一大截,他回过神来,连忙追上去。 “克鲁克山!”哈利很快就跑到了禁林的边缘,他一边叫着黄色大猫的名字,一边迅速弯腰伸出手,抓住了正慌不择路向他这个方向跑来的老鼠。 老鼠看见了哈利,发出歇斯底里的吱吱叫声,拼命挣扎。它疯狂地扭动着瘦小的身子,用门牙咬住了哈利。 这一下很深,哈利手上立刻就冒出了一串血珠,但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老鼠的力量根本就无法挣脱他像铁爪一般的手。 “汪汪汪——”禁林中突然窜出了一条体型庞大的黑狗,他冲哈利咆哮着,扑向他。 这是那只大黑狗? 哈利认出了这条黑狗,心情有些低落,他以为他已经和它是朋友了。但哈利不想伤害这只狗,只是侧身躲过了黑狗的攻击。 克鲁克山也从喉咙中发出威胁的呼噜声,浑身姜黄色的猫乍起,高高拱着背,向哈利扑了过来。 这是哈利打过最莫名其妙的架了,被一只猫和一只狗围攻。 毫无防备的哈利匆忙低头,却被猫咪抓住了头发,这只大猫死死抓着哈利的头发,挂在他的头上,挡住了他的视线。 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利晕头转向,本来就有些糊涂的脑袋更加迷糊了。 难道斑斑和这两只动物是朋友?哈利想着,有些犹豫他是不是要放开手里的老鼠。但直觉却又告诉他,最好不要这样做。 大黑狗也趁此扑了上来,庞大的身躯很沉重,生病了反应与力气都急剧下降的哈利被扑了个正着,和一猫一狗滚到了一块。不知不觉就接近了挥舞着无数枝条的打人柳。 嗖嗖的破空声在哈利耳边越来越近,扒在脸上的姜黄色大猫终于舍得下来,动作敏捷地穿过了重重舞动的枝条。 哈利有机会一把推开了身上压着的大黑狗,坐了起来,看着克鲁克山爬到了打人柳上,在一块凸起的疤瘤上一按,打人柳就像被按下了终止键一样戛然而止。 大黑狗咬着哈利的裤腿,使劲拽着哈利。 “撕拉——”裤子连同袍角一同被扯开一条大口子,哈利纹丝不动。 他可怜的首席定制校服。 哈利为自己的衣服而哀叹,他看了看大狗,问道:“你想让我进去?” “汪、汪。”大黑狗似乎有些尴尬地看着哈利被扯成布片的衣服,听到哈利的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它蹲坐在哈利身旁,身后的尾巴刷刷直摇,期待地看着哈利。一边,还死死盯着哈利手中挣扎的老鼠,那种目光与看向哈利时截然不同。 看到大黑狗这样的表现,哈利一下子明白过来,斑斑和这只大黑狗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老鼠在哈利的手中疯狂地抓挠着,啃咬着,哈利的手上已经流了不少血,但那些细小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哈利看起来纤细的手指,对于这只可怜的小老鼠来说,无异于最坚固可怕的牢笼。 “呜汪!”大黑狗看见哈利手上的血,顿时狂躁起来,冲老鼠发出恶狠狠的咆哮声,那种从胸腔深处传来的声音,像是要把这只老鼠活活撕碎。 哈利感觉到老鼠在大黑狗的叫声中瑟缩了一下。 “喵。”姜黄色的大猫在打人柳下发出长长的叫声,似乎在催促哈利。 哈利看着大黑狗,迟疑了一下,站起身,向着克鲁克山那边走去:“好吧。” 大黑狗发出胜利而畅快的嚎叫,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跟在哈利身后。 哈利以前从来没关注过这棵禁林旁的打人柳,他也自然不知道打人柳下还有一个地道。 不得不说,克鲁克山真是一只奇怪的猫,它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走在最前面,为哈利引路。他们穿过低矮的地道,向下走了一会儿,道路才开始稍微宽阔起来,不再带着难闻的霉味与土腥味。 走出地道,哈利下意识地打量四周,这是一间昏暗的小房子,窗户都被木条封了起来,天色似乎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有星空从屋顶开裂的木头缝隙中透出来。 到处都弥漫着灰尘,一些陈旧的杂物零零散散地堆放在地板上。 微弱的谈话声从房子外遥远的地方传来,哈利闻到了从窗户的缝隙中飘进来的糖果香气,这种味道太熟悉了,整个霍格莫德村都飘散着这种味道。 ——这里尖叫屋棚。 大黑狗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它带着哈利踩着吱吱呀呀的破旧楼梯,来到楼上,走进其中一个房间。 哈利沉默着,他对眼前的一切迷惑不解,但隐约却有些猜测,所以他只是观察着,看着大黑狗把房门关上,这间屋子的窗户被封得密不透风,大黑狗的样子,就像是害怕什么跑掉一样, 这似乎是间卧室,豪华的四柱大床占据了大半个空间,姜黄色的猫窜上了大床,窝在被子上,满意地喵喵叫着。 大黑狗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哈利的表情,最终,似乎放弃了看出哈利的想法,大黑狗的身形在黑暗中猛的抽长,急速变化着。 这样的变化,哈利只在第一节变形课上见过,在麦格教授从猫变成人的时候。 大黑狗真的是个阿尼玛格斯! 大黑狗消失了,变成了一个枯瘦如柴,狼狈不堪的人。 乱成一团的如同杂草一样的长发一直长到了这个人的手肘,蜡黄的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清晰地勾勒出骨头的形状,就像是一个骷髅。在蓬乱的黑发下,这个人的眼窝深陷着,仿佛两团漆黑的阴影,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像是在笑,又像是癫狂。 “哈利。”这个人叫道,声音嘶哑,如同破了的风箱。 “小天狼星·布莱克。”哈利认识他,在报纸上,按照哈利的原定计划,他会杀了面前的这个人,但情况却似乎发生了奇妙的转折。 “是的,是我。”小天狼星喃喃地说,他还是笑着,眼睛里透出亮光,向哈利伸出他枯瘦的手,“把他给我,快点。把他给我。” 哈利举起手中的斑斑,小天狼星的目光紧盯着这只老鼠,他握紧了手,听到老鼠发出一声惨叫。 小天狼星眯了眯眼睛,看他的神情,带着一点疯狂,似乎极其享受听到老鼠惊惧的叫声。 “你在害怕吗,伙计?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小天狼星轻声说,目露狠戾。 “他是谁?”哈利问,他并没有把老鼠交给小天狼星。 这个问题像是启动了什么开关,小天狼星的表情一下狰狞了起来,他从喉咙中发出低哑的笑声,就像是他还是大黑狗时一样,在房间中轰轰作响。 “他是谁?他是谁!他是个叛徒!他背叛了我们!投靠了黑魔头!像个耗子一样躲躲藏藏了十几年!你竟然还活着?你必须要死!我要杀了你!” 小天狼星情绪激动,越说越疯狂,失控地向哈利扑来,想要抢夺哈利手中的老鼠。 哈利一直戒备着,他趁小天狼星冲过来时一跃而起,将小天狼星面朝下按倒在地,然后跨坐在他背上,牢牢制住他,不再让他乱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解释清楚!”哈利抓着小天狼星的头发,将他的头按在地板上,冷声说。他的动作并不客气,因为他听到了关键词“背叛”,是由于背叛才导致了他父母的死亡吗? 小天狼星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被按倒在了地板上不得动弹。哈利的身手出乎他的意料,他愣了几秒,才哑着嗓子说:“放开我。” “解释。”哈利不为所动,他的一只手抓着老鼠,另一只手将小天狼星的头死死按在地板上。翠绿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折射出冷光,隐约有危险的东西冒了出来。 “喵呜——”克鲁克山发出凄厉的叫声,跳下床来。 “滚开!”哈利转过头,瞪了大猫一眼,目光冷冽。 被这样的目光吓到,姜黄色的大猫猛的向后蹿,瑟瑟发抖地缩进了床上的被子里。 “我父母是怎么死的?”哈利压低了声音,质问道,看着小天狼星还扭动着想要挣脱,冷冷地加了一句,“我有权知道。” “先让我杀了他……”小天狼星固执地喃喃道。 哈利看着手中奄奄一息的老鼠,猛然间明白了什么:“他是小矮星·彼得?” “你怎么知道?”小天狼星有些吃惊。 因为当年父亲的□□中,只剩下小矮星·彼得了。 哈利沉默了一会儿,把刚才不小心流露出来的冷意全部收回去,他平静下来,淡淡地说:“说吧,真相。” 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老旧的木头发出吱呀的响声。 卢平出现在门口,披着一件灰色长袍,脸色苍白,他看着屋中的一切,哈利,小天狼星,还有……又开始尖叫挣扎的小矮星·彼得。 “说吧。小天狼星,我也想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五一快乐~~劳动节,所以加更一章啦啦啦~~~ 我觉得这章过后,铂金小贵族可能会获得一个脑补帝的称号…… 第3章 -18 黑暗中一片寂静。 只有老鼠细碎的吱吱声响起,带着些尖锐,带着些嘶哑。 被木条严严封死的窗户半点星光也不露,屋中黑得吓人。 但屋内的几个人,却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妨碍。 不论是身为狼人的卢平,还有变成老鼠的彼得,亦或是适应了黑暗的小天狼星还有哈利,似乎都更习惯在黑暗中的活动。 夜晚,黑暗,是他们最好的伙伴。 有很多事都会在黑暗中发生……比如,谋杀。 “哈利,把他交给我吧。”卢平的声音透出一股不易察觉的嘶哑,他看着哈利鲜血直流的手,皱了皱眉,“彼得,你不该这样,难道你还要伤害哈利吗?” 鲜血流了满手,沾染在老鼠的皮毛上,斑驳血红的毛发乍起,让这只老鼠显出了几分狰狞与可怖。 听到卢平的话,老鼠猛的颤了一下,爪子扒住哈利的手指,不知道它到底想到了什么,竟然奇异地不再动了,只是抠得哈利紧了一些。 “哈利?”卢平询问地看着哈利。 哈利犹豫了,他不想把这只老鼠给任何人,不管它究竟是不是背叛了他父母的人,这都是他的战利品,他害怕老鼠跑掉。 老鼠在哈利手中颤抖,只是颤抖,它不再尖叫,也不再挣扎了,像是看到了必死的结局。 卢平似乎看出了哈利的想法,理解地点了点头,没有勉强,只是举起魔杖,轻声说:“那把他举起来好吗,哈利?我不会伤害到你的,只是……想证实一下。我施魔法以后就马上松手。” 哈利顺从地举高了手,把老鼠举起来。 一道蓝白色的光芒闪过,哈利觉得手中的老鼠猛然痉挛了一下,变得滚烫,哈利把老鼠轻轻地抛了出去。 就如同刚才大黑狗变成了人一样,这只老鼠飞快地变大,四肢从身体中抽出来,身形模糊拉扯着,很快就变成了一个人。 这人很矮小,坐在地板上,稀疏的淡色头发,头顶秃了一大片。他有一双老鼠一样水汪汪的小眼睛,鼻头尖尖的,此时正害怕地一抽一抽,他双手交握在胸前,畏惧地看了一眼哈利,又看了看卢平和小天狼星,不断抽噎着。 “你、你们好啊,我的朋、朋友们。” 哈利松开小天狼星,站了起来,他仔细地打量着这个终于显出身形的人,然后向四周扫视,最后一遍确认周围可以逃脱的路线,确保这个人在他的控制范围内。 “天呐,哈利,你可真厉害。”小天狼星闷哼着从地板上爬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后背。 “你好,彼得。”卢平平静地打招呼,就像是在大街上偶遇了一位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彼得把目光颤巍巍地移向了哈利,小心地说:“哈利,你的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吓坏了。” 哈利甩了甩手的血,毫不在意。但显然,他这个举动,吓坏了彼得,这个矮小的男人又往后缩了缩。 “哈利,要不然我……”卢平看着哈利手上不断下滴的鲜血,有些担心,拿着魔杖似乎是想给他治疗。 “不用,我没事。”哈利打断了他,用左手抹了一把右手上的血,露出完好无损的手背给卢平看。 卢平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但没有说什么,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所以他即将出口的疑惑又咽了回去。 “彼得,你为什么还活着?”卢平盯着彼得,问道。 “卢平,你听我说……”彼得惊恐地瞪大眼,看着小天狼星,指着他,大声说,“是他,他要杀了我!他那么疯狂,杀死了整条街的人,我害怕,就逃走了。” 哈利注意到彼得的食指断了,所以他指着小天狼星的是中指。 十二年前的故事哈利也听说过,小天狼星在出卖了波特一家后,又追杀他的同伴,而彼得在一条街上揭露了小天狼星的罪行,最后被一道咒语炸死了,连同街上的十三个无辜路人,留下最大的一块尸骸就是一截食指。 “然后变成耗子躲藏了十几年?”卢平怀疑地问。 “是吓坏了,我吓坏了!我知道他想杀了我!”彼得辩解道。 小天狼星突然笑了,他大笑着,却没有半点欢乐,这只是一种冷酷的宣泄:“是的,杀了你,我想杀了你!我不知道你竟然还活着!你竟然还有脸活着?!但这十几年,你不是在躲我,是在躲伏地魔!” 彼得瑟缩了一下,像是要把自己藏进角落里。 哈利瞟了小天狼星一眼,这是他见到的除了邓布利多外唯一敢说出伏地魔名字的人。 “怎么,听见你主子的名字你害怕了?”小天狼星冷冷地笑着说,“这些年我在监狱里听到了不少有趣的事。他们会在梦中不知不觉说出些什么来。你告诉伏地魔的消息,他去了,但却消失了。你使食死徒们失去了主子……他们以为你死了……你害怕被找到不是吗?”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彼得小声说,他紧张地瞅着卢平,“你不能相信那个疯子……他已经疯了。他是伏地魔身边的奸细,最能干的助手!” 很好,今晚第二个说出伏地魔名字的人。 据说名字拥有魔咒,厉害的巫师能知道叫出自己名字的人的情况,当年的伏地魔就是用这种方式来见识魔法界,所以没有人敢说出这个名字。 哈利没有研究过巫师的名字,他不知道现在的伏地魔还能不能感知到这些。 “哈!我是奸细!”小天狼星面色扭曲了,他暴跳如雷,大声咆哮道,“我什么时候喜欢跟着强大的人转来转去。只有你,彼得!从小就是,你喜欢依靠着那些强大的人不是吗?开始是我和詹姆斯,后来是伏地魔!只要强大一点,比你强,你就会恬不知耻地缠上去当狗,不是吗?” 彼得被小天狼星爆发的凶狠和仇恨吓到了,他的目光黯淡了一下,畏缩到墙角,颤抖着没有说话。 哈利冷静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实际上,小天狼星这话说的有些刺耳,他否定了他们之间全部的友谊,尽管哈利不知道当年的那些感情到底还剩下多少,但有一瞬间,看着彼得的表情,哈利觉得他像是被小天狼星伤害了,只是那受伤的表情流逝得太快了。 小天狼星转头看着哈利,深吸一口气,开始解释:“这是我的错。一开始,原本选定的保密人是我,但我有了更好的主意,是我出主意让詹姆斯把保密人在最后一刻换成彼得的。我以为大家都知道是我,所以他们会来追我,而彼得是安全的。我以为……但是!彼得背叛了我们,他找到了伏地魔,然后把这一切全部都告诉了他!”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彼得慌乱地嘟囔道,他祈求地看着卢平,又看向哈利,“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卢平你为什么不知道呢?哈利,你相信我。” 卢平慢慢地摇了摇头,与小天狼星对视了一眼:“不,如果他认为我是奸细的话,那我就不会知道。” “抱歉,原谅我,卢平。”小天狼星认真地看着卢平,然后厌恶憎恨地瞟着彼得,“一直都有人在泄露我们的消息,我不知道……那种时候……” “没关系,我能理解。”卢平表现出了宽容,他温和地回答。 哈利终于明白了当年发生的事,伏地魔在追杀他的父母,是彼得一直在泄密,最终,导致了他父母的死亡。 彼得背叛了他父母,伏地魔杀死了他父母。 看着这些他父亲以前的挚友们,哈利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了伏地魔到底做了什么,破坏了什么。 死者,有死者的悲哀与不幸。 而被留下来的生者,却被死者永远束缚着,牵连着,拥有无尽的悲伤与痛苦,拥有无法斩断,无法回头的过去。 生与死的距离无法跨越,人们只能徘徊在两边,不停被伤害着。 ——伏地魔是这些悲伤与痛苦的源头。 背叛有背叛的代价,而造成痛苦,也要有造成痛苦的代价。 “哈利,哈利。”彼得扑到在哈利的脚边,恳求着,“你要相信我,我是罗恩的宠物。我在他身边十二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不要相信那个被抓进阿兹卡班的疯子。” “哈利。”卢平和小天狼星都担忧地上前一步,想要把彼得拖开,让他远离哈利。 彼得死死抓住哈利的袍角,仰头哀求地看着他,不断颤抖:“哈利,你长得真像你爸爸……你像他,詹姆斯……他不会杀我的,他不会愿意杀我的。” “你怎么还敢提詹姆斯!”小天狼星怒吼道。 他们把彼得抓起来,扔回到墙边。卢平一直紧握着魔杖,而小天狼星那枯瘦的手也异常有力,彼得反抗不得。 “你背叛了詹姆斯和莉莉,对吗?”卢平最后问,他举起魔杖,直对着彼得。谁都知道接下来等待彼得的是什么。 彼得无话可说,他越过卢平和小天狼星的肩膀看着哈利,眼睛里充满了泪水,那是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的哀求和渴望。 “那你们让我怎么办呢!我能怎么办!那个人,黑魔王……他威胁我!你们不知道他有多可怕!他无所不能!我没有办法!我会死的!”彼得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他捂着脸,大声叫骂。 “我没有詹姆斯,你们那么强!我只能听他的!” “死,也比背叛朋友强!”小天狼星恶狠狠地拎起他的领子。 “你该知道的,彼得,就算你不被他杀死,也会被我们杀死。”卢平说道,微微抬高了魔杖。 “等一等。”哈利终于开口道。 “哈利!”小天狼星和卢平都惊讶地回过头看着他。 “哈利,他杀了你父母!他本该死去!”小天狼星大声说。 哈利走到了彼得面前,彼得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紧盯着哈利,像是看到了希望。 但在临死前,生的希望破灭无疑是可怕的。哈利没有给彼得希望,他继续说:“我来杀了他。” “这不行!哈利,你别冲动!”卢平立刻把手按在哈利的肩上,劝阻道。 “哦,嗯,是的。”小天狼星像是犹豫了一下才点头赞同卢平的话,说道,“这不该由你来,哈利,杀人并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不值得。”卢平轻声说。 “没关系。”哈利说,他看着彼得的脸色越发越苍白,“我早就杀了很多人了。” “怎么可能!”小天狼星难以置信地大叫道。 “事实就是如此。”哈利平静地说。 卢平皱了皱眉,欲言又止,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拉住了想要一问究竟的小天狼星。 哈利没有理会两个大人间的眼神交流,蹲下来,向彼得询问:“我看见你了,在伏地魔面前。他给你下了什么命令?” 彼得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他像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才颤抖地吐出一句话:“你、你怎么知道?” “我只看见了一个黑影。我不知道那是谁,我没有见过现在的你们。但你一出现,我就认出你来了。”哈利眨了眨眼睛,解释道。 哈利本来以为,是十几年的牢狱之灾,改变了小天狼星的样子,但在彼得一现形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那个跪在伏地魔脚下畏缩的影子是谁了。 “告诉我吧,死前做一件顺从心意的事。”哈利翠绿色的眼睛注视着彼得,轻声说。这句话很轻,很平淡,没什么感染力,但却让彼得的身体一颤。 彼得的瞳孔放大了,他愣愣地看着哈利,好半天,才低下头去。 “什么都不干。留在城堡中待命。这就是他给我的命令。他让我监视你,把你的消息告诉他。但我还没来得及把消息送出去。” 哈利沉默了,他想了想,有些犹豫地对彼得说:“遵从强者,是本能。” 彼得猛的抬起头来,错愕地看着哈利。 “崇拜强者,崇拜力量。被强者所折服,追随强者,是很正常的事。”哈利在众人惊讶的表情中慢慢说,谨慎地挑选措辞,“我是这么认为的。” “伏地魔很厉害,无数人都恐惧于他的力量而屈从他。有人愿意反抗……只是生活的方式不同。” 哈利抿了抿唇,继续说:“我认为,感情应该是相互的。友谊的破裂,一定是双方的责任。背叛……本身没有错。人总需要选择追求什么,舍弃什么。” 彼得像是傻了一样,眼睛瞪得很大,嘴大张着。然后突然一下笑了起来,他捂着脸,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是说……你、你认为我……没有错?!” “你在开玩笑吗!”彼得双眼血红,他的声音尖锐,几乎是扯着嗓子喊了出来,“那你还要杀了我!虚伪!” 哈利一直等到彼得笑得喘不过气来而停下,才说:“因为你害死了我父母。” 他杀他,是因为立场不同,身份不同,因为责任,因为做任何事都需要代价。 获得强大的力量需要代价,成功需要代价,背叛自然也需要。选择了什么,就要承担什么。 哈利不止一次想如果他的父母还在的话,他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他曾构想了无数美好的画面,从夏日里甜甜的巧克力榛果圣代,到放飞在蓝天下彩色的气球,从充满了卡通玩偶和旋转木马的游乐场,到圣诞节里一家三口丰盛的晚宴。 也许还有睡前的晚安吻。 会有人在他睡不着觉的时候给他讲故事唱摇篮曲吗?他的父亲,会不会和他玩骑马打仗的游戏,或者当他走不动路时把他架在脖子上。 当梦醒了,哈利却又觉得梦里的那个,不是自己。那不是属于他的生活,那样的时光,不该出现在他的记忆里。 看着那样色彩斑斓的美梦,哈利觉得陌生。 ——他已经离那样的世界很遥远了。 彼得笑累了,揪着胸口,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哈利也累了,他本来就在生病,持续低烧,头晕脑胀。 “你不是要杀了我吗,动手吧。” 彼得笑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哈利:“哈利,我说错了,你不像你父亲。你比你父亲更优秀。如果你的父亲也像你一样的话,或许……”彼得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消失在空气中。 亮晶晶的泪水在黑暗中从彼得的眼角流出来。 彼得捂住脸,狼狈地抹着眼泪,嘟囔道:“真是难看,我的样子……” “每个人都一样。”哈利安慰道。 每个人死的时候都一样,一样的难看,因为只有死的时候,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哈利说着,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伸出手,拧断了彼得的脖子。 一声脆响,就是生命之弦断裂的声音。如此容易,如此轻松,又如此微弱。 彼得软软地倒了下去,闭着眼睛,脸上带着泪痕,惊惧和畏缩还没有从他脸上消去,还是那么狼狈卑微,像老鼠一样。 看吧,每个人都一样。 死的时候难看至极。 死去的人最轻松了,他摆脱了沉重的躯壳,飞了起来,前往另一个世界。在那里,他重新开始,自由自在。 但他留给活着的人的,却只有牵扯不断的沉痛与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这周末的一章,但还是先发出来吧,所以这个周末就没有了,我们就到下周再见吧~~ 这章好像有点沉重……嗯,就是小哈的世界观和价值观,这就是他对待死亡的态度。 第3章 -19 黑暗而潮湿的地道中,三个模糊的人影正缓慢地走着,因为这条暗道过于低矮狭窄,走在最后的那个人高马大的身影不得不佝偻着,走得磕磕绊绊,仔细看,还能发现他似乎拖着什么东西。不过,他对于那个“东西”可一点都不含糊,就让它狼狈地在泥地上滚来滚去。 “哈利,你真是太冲动了。这种人渣可用不了你来动手。”小天狼星嘴里嘟囔着说,虽然是责怪,但语气却满是高兴与鼓励。大仇已报,他可算是神清气爽,即使是蓬头垢面也掩盖不了他的喜色。 “大脚板,你少说两句。几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唠叨。”走在前面的卢平不由得头痛地叹了口气,他担忧地瞅了瞅默默行走的哈利,这孩子面不改色地结果了一个人的性命,手法之老练,让人忍不住去猜测他到底干了多少这样的事。 这些年,这孩子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身为狼人,卢平见了太多世界上黑暗的一面,他免不了往糟糕的方向想去。 “这根本不是冲动的问题吧?”卢平小声喃喃道。 哈利听见了卢平小声的自语,脚步一顿,又很快恢复正常。 该怎么说?两个人的反应都出乎了哈利的预料。 哈利本以为在杀掉彼得后,面对的将是两个人的惊惧和责难。一个能随手拧断别人脖子的冷血杀手,无论放在什么时候,都是让人恐惧并且厌恶的存在。无关其他,仅仅是出于人本能的对生的向往。 但小天狼星的反应却是哈哈大笑,带着畅快与喜悦。也许多年的牢狱之灾已经让他接近疯狂。叛徒迟来的死亡洗去了这个男人身上背负的沉重枷锁,在笑过之后,男人重新抬起头来,杂乱的头发后面露出的眼睛,不再是浑浊而癫狂的,反而恢复了清澈,甚至透出了几分天真与爽朗。 小天狼星似乎彻底忽视刚刚在眼前发生的一幕谋杀案,迅速进入了老友重逢与认亲的环节中。 “哈利,虽然我这副样子实在是不好看。不过收拾一下还是勉强能见人的,我年轻时应该还算一个帅小伙,嗯……不、不会给你丢人的……所以,所以……你很喜欢我变成狗的样子吧,我可以天天陪你玩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没有准备见面礼……” 小天狼星局促地面对哈利,眼睛四处乱飘,似乎很想好好看着哈利,却又不敢和他对视,一对上哈利那双透出疑惑与好奇的眼睛,他就会立刻说不话来,脸上透出可疑的红晕。嘴里支支吾吾的,好像说了很多话,但哈利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卢平只是在哈利动手时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他也曾和狼人为伍,过了几年那样不堪血腥的生活,面对死人稀疏平常。他所在意的,只是哈利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卢平很好地体会到了小天狼星的紧张,还有哈利那一点小小的不安与无措,所以他笑了笑,接过小天狼星的话。 “哈利,也许有些突兀,但正式介绍一下,他是小天狼星·布莱克,他,还有我,都是你父亲曾经的好友。以及,小天狼星是你的教父。” 教父?其实哈利早就知道了。 毕竟在所有人口中,小天狼星·布莱克曾经和他父亲是那么要好。 但哈利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要这样面对自己的教父,不是背叛者,而是一个真正的,相当于父亲那样的长辈。 在卢平说出这句话时,小天狼星就安静了下来,他紧张地说不出来话,双手在胸前不安地交握着,摆出了像是祈祷的姿势,他只能期待局促地看着哈利,仿佛曾经那条蹲在篱笆后偷偷看着哈利的大黑狗。 卢平也看着他们两个,带着点鼓励与欣慰,眼中露出柔和的笑意。 该怎么办? 哈利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在这种场景下,认教父需要做些什么。他努力想要从脑子里翻找出一点有用的知识,但可惜,除了和姨妈一家,他没有任何与亲人相处的经验。而姨妈他们,从他有记忆开始,就已经是生活在一起的家人了,似乎并没有“第一次见面”这样的东西。 小天狼星期冀的目光让哈利不知所措,他甚至不知道要把手放在哪里才合适。 哈利紧张了,而他一紧张,就会不由自主地收敛表情,放缓呼吸,把自己变成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小天狼星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但他仍然坚持地看着哈利,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恳切与哀求,可怜兮兮的。 哈利似乎看到了一只耸拉着耳朵眼巴巴地望着他的大黑狗。 “哦。” 哈利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最终,只是失败地憋出了一个音节。 应该有好多话想说才对啊! 是让小天狼星带着他去游乐园坐过山车,还是告诉小天狼星他想吃巧克力榛果冰淇淋。听说迪斯尼是一个非常好玩每人必去的地方,虽然达利喜欢小熊维尼,但哈利偶尔看过几次动画片后觉得小飞象最可爱。 我们去广场散步喂鸽子好不好?要不然,去霍德莫格村喝黄油啤酒也很好。 可是,很多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在这种时刻,哈利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但他必须要说些什么来补救,因为小天狼星的嘴角已经重重垂了下去,连勉强维持的不在意都显得生硬无比。 “其、其实还不熟悉啊,没、没关系的,哈利……我可、可以叫你哈利吧,哈哈哈……”小天狼星讪讪笑了两声,可是也许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笑声苍白无力,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笑声太刺耳了,哈利这样想着,在脑子里乱糟糟的无数思绪中,一声“教父”不知不觉被挤了出去,从嘴边滑落。 小天狼星的干笑声戛然而止,他滑稽地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哈利,像一塑凝固的雕像。 “哈哈哈哈利?”小天狼星猛的惊醒,他像是被烧着了一样跳了起来,冲到哈利的面前,手抓到哈利的肩膀,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很脏,触电似的收了回去,“那个……你刚才说……” 有了第一声,那叫第二声也变得容易起来。 哈利结结巴巴地又叫了一声:“教父。”他努力让自己的口齿清晰一些,声音大一些,不至于显得那么胆怯。 “你叫我教父,你叫我教父!”小天狼星欣喜若狂地重复了几遍,然后激动地语无伦次,对着哈利比比划划,“哈利,你知道吗?你小时候我抱过你,才这么大一点点。可爱极了,可是那时候你还不会说教父这个词!” “现在你长大了……眼睛也比那时候大,头发变得这么多,像詹姆斯一样。他那时候也不是个强壮的男孩。” “……我竟然……错过了这么多……” 小天狼星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哽咽了,他低下头,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他双手略带颤抖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哈利看到,小天狼星的眼眶红了。 ——他的教父在哭,怎么办? 哈利抿着嘴角,犹豫了一下,对小天狼星伸出手。 小天狼星注意到哈利的动作,虽然疑惑不解,但还是顺着哈利的意思在他面前乖乖蹲下来,茫然地看着哈利。 哈利的手摸上小天狼星的脑袋,脏乱的头发摸起来油腻腻的,但哈利不在意,他摸了摸,又拍了拍。像是以前洛蒂安对他做的那样,也像是他对大黑狗做的那样。 小天狼星看着哈利,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眶更红了。 “噗……”卢平在一旁笑出声来。面对那边一大一小投过来的疑惑视线,卢平摆摆手不做解释,仍然笑着,“我们该走了吧?” “说的也是。”小天狼星胡乱擦了擦眼睛,赞同道,“这可不是好地方。哈利,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小天狼星站起身,好像又变成了一个洒脱爽朗的大男孩,他利索地拖过一旁彼得的尸体,神采奕奕。 尖叫屋棚确实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它只适合隐秘的谋杀,而现在,谋杀已经完成。扭曲了十二年的真相终于揭露出来,小天狼星不仅报了仇,还听到了他的教子用软绵绵的嗓音叫他“教父”。 对于小天狼星来说,这也许是他十几年来最开心的时刻。他在暑假时就发现了哈利的可爱与美好,现在,他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的小天使面前。 卢平也非常开心,一直笑着,有什么能比老友重逢更开心呢? 哈利同样高兴,虽然他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来,他有了一个教父,说实话,他并不清楚教父具体会做些什么,逛游乐园之类的只是他毫无根据的幻想。 不过,教父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呆在那里就好了。他会好好守着教父,就像守着姨妈一家一样。 只是,他们着一行人未免也太高兴了,高兴得过了头,忘记了很多事情。 譬如,小天狼星忘记了自己仍然是个被通缉的逃犯,霍格沃兹里有无数摄魂怪在等着吸走他的灵魂。哈利忘记了被自己无情遗弃的铂金小贵族,而小贵族在看到哈利被袭击了并且消失在打人柳下,他会怎么做?答案毫无疑问。 至于卢平……他忘记了月亮周期表。 当哈利走过长长地道,终于在出口站直了身体时,就看到了卢平颤抖的背影。 “哈利!快回去!大脚板!”卢平惊慌的声音传来,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着,然后弓起脊背,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像是有什么力量在拉扯着他,将他整个人都扯得变了形。 “天呐,今天是满月,哈利,危险,你快回到地道里去。”小天狼星大吼一声,越过哈利,身形猛然增大,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黑狗。 月光顺着云层的缝隙倾泻下来,卢平终于停止了抖动,但他已经完成了变形,低低的吼叫声从他的喉咙中传出,他下巴拉长,露出长长的獠牙,原本的四肢,也变成了锋利的爪子。灰色的皮毛覆盖了他的全身。——这样的卢平,已俨然是一只狼人了。 狼人的眼睛在黑夜中闪闪发亮,他发出痛苦而含混的叫声,扭头看了哈利一眼,转身向禁林深处跑去。 大黑狗追上了狼人,一个猛扑,将狼人撞倒在地。 两只动物厮打了起来,爪子对爪子,獠牙对獠牙。不断有毛发被扯下,四处飘落。狼人异常凶狠,呲着染上了血的牙齿,压低了头,恶狠狠地盯着大黑狗。 大黑狗嘴里也滴着血,背上还有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不停低吼着,试图震慑狼人。 哈利冲了上去,他当然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离开。 面对突然跑向他们的哈利,小天狼星显得焦急而慌乱,对哈利发出了几声长长的叫声。 哈利抓住了狼人向他挥来的爪子,听说狼人以人为食,显然比起一个臭烘烘的大黑狗,狼人对哈利更感兴趣。 哈利的速度很快,狼人根本伤不到他。更何况,哈利的力气有目共睹,他抓着狼人的爪子,一用力,把他甩飞出去,撞在一棵树上。 不过,狼人的身体素质非常强悍,撞断了一棵树后还能爬起来,凶狠地对哈利吼叫。 哈利不敢太用力,他不清楚狼人的抗打击能力到底有多强,他试着跳到狼人身后把他打晕,但狼人只是摇晃了一下,就把哈利从背后摔了下去,差点就用爪子划伤了哈利的手臂。 狼人的爪子有毒,被伤到的人都会变成狼人。 哈利知道,自己不能被狼人划伤,如果他也中了这种毒,结果可能就是死亡。因为他的身体没有办法变化。 狼人并不可怕,但一个叫卢平的狼人,对哈利来说,就很棘手了。 一般的狼人杀掉就好了,而对于卢平,哈利只能小心翼翼的,生怕打断了狼人的肋骨,或者拧断了他的脖子。 好在,似乎意识到了实力上的差距,打了一会儿后,狼人就从胸膛里发出示弱的呜呜声,一头扎进浓密的树林中,逃跑了。 哈利先是松了口气,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 虽然狼人跑进了禁林,不会对城堡中的人造成伤害。但禁林中危险重重,谁知道狼人会跑到什么地方,卢平很有可能在里面受伤。 哈利看向小天狼星,果然,大黑狗对他点了点头,就顺着狼人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哈利看看城堡的方向,又看看小天狼星的方向。小天狼星似乎对付卢平很有一套,哈利在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城堡里找斯内普教授,他还记得斯内普教授一直在给卢平配狼毒药剂,估计是卢平今晚所想的事太多,才没有喝药剂。 哈利微微气喘着,疲惫地闭了闭眼睛,这点运动在平时看来根本不算什么,但他现在仍在生病,总是更容易累,尤其一到晚上,有些嗜睡。 “嗷——” 凄厉的吼叫声在禁林中响起。 哈利猛的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这不是狼人的叫声,而是大黑狗的,小天狼星发生了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小哈的巨龙属性,他绝对是把家人当成闪闪发亮的金子一样守着啊,金子只需要摆在那里让他看着就可以了…… 第3章 -20 漆黑冰冷的湖水,被阴云笼罩着,湖面上死寂一片,泛不起半点波纹,腐朽的死气从湖中冒出来,就如同一块腐烂败坏的泥沼。 无数黑色的影子在湖上飘过,披着破烂的斗篷,却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它们象征着死亡与绝望,所带来的,只有失去了生机的寂静。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包括天上原本闪烁的星光,与林中原本摇动的树叶。 哈利从没有看到过这么多摄魂怪聚在一起,凉飕飕的空气让他的鼻尖冰冷,那种寒气一直蔓延到骨头里,他僵硬得就像是冻在冷藏室里的火鸡,仿佛每动一下,每走一步,骨头都会格格作响。 哈利本该立刻转生离开,就算学了那么久守护神咒,但摄魂怪仍是他最不擅长应对的东西。噩梦般的回忆一直盘踞在他身后,虎视眈眈,稍有机会就会猛扑上来,抓住他,将他拖入绝望挣扎的深渊。 凄厉的叫声仿佛又在哈利的耳边回响,断断续续,像坏掉的老唱片。 但哈利没有,他一步步接近着被摄魂怪包围的黑湖,尽管寒气使他的动作像是机器人。 哈利看到了小天狼星。那只威风凛凛的大黑狗蜷曲黑湖边上,像是小小的一团,不断颤抖着。摄魂怪从他身边飞过,每当这时,他就颤抖得更厉害了。起初,他还试图强迫自己鼓起勇气挣扎,但渐渐的,他连挣扎都做不到了,只能徒劳地蜷缩起来,假装把自己藏起来,苦苦哀求。 大黑狗变成了人形,小天狼星双手抱头,缩成一团,从喉咙中挤出微弱的呻|吟:“不!别……求你了……”也许他是在咆哮,但声音太过细微,太过嘶哑,显得脆弱而可怜。 摄魂怪们察觉到了哈利的存在,它们向他靠拢过来,重重叠叠,在半空中仿佛一度黑暗的墙。 “呼神护卫!”哈利举起魔杖,大声说,力求每一个音节都清晰有力。 但魔杖尖端只喷出了一团不成形的银雾,神魂怪们在银雾下稍稍退后了一点,又绕过那团银雾向哈利飘来。 摄魂怪们黑色的身影阻碍了哈利的视线,他下意识地挥手想要把扑过来的摄魂怪挥开,但手却穿过了摄魂怪黑漆漆的烂布斗篷,能把狼人甩飞的力气毫无用处。 哈利看不见小天狼星了,他的眼前只有冰冷的黑色,腐烂得只剩下枯骨的爪子从摄魂怪的斗篷下伸出来,惨白的,几乎碰到了哈利的脸。 “快按住他,镇定剂呢?快拿镇定剂来!” 粗大的针管被粗暴地插|在胳膊上,药剂推送进肌肉中,用不了多久身体就不由自主地松懈下来,瘫软无力。 但身体里仍然在痛,痛得令人发狂。 那是一种恍惚的感觉,就好像身体与思想的线断开了,他的思绪从身体里飘开,晃晃悠悠地不知道到了哪里。 哈利死死抓住地上的草叶,泥土渗进了指甲里,白色的草根被他拔了出来,□在泥土外。 不!不要去想了!那都已经过去了,没有傻子还会无可救药地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 还有好多人,好多人……他的教父还在等着他呢不是吗?还有路平教授那毛茸茸的小问题。 小天狼星惊恐而虚弱的哀求声从遥远的黑暗中传来。 哈利猛的抬起头,小天狼星的声音是如此清晰,像是野兽呜咽的哀嚎,甚至压过了他耳边轰鸣着的尖叫歌剧。 哈利捏住了伸到自己脸前的枯手,这截惨白的枯骨就像是它看起来的那样脆弱,在哈利手中碎裂。摄魂怪似乎发出了一声惨叫,那只最前面的摄魂怪退缩了,向后飘去。但其余摄魂怪却仍然向前拥挤着,好像渴求着哈利身上的温度。 哈利冲了出去,他不管不顾地向前猛冲,一头扎进破烂的黑布斗篷之间,就像是穿行在一个巨大的衣柜中。无数斗篷扑在他的脸上,哈利闭着眼睛,屏住呼吸,不去想摄魂怪的斗篷下到底有些什么。 摄魂怪越聚越多,不断有新的摄魂怪从远方飘来,也许那是它们之间特有的联系方式,就像是嗅到了美味的蝙蝠,蜂拥而至。 摄魂怪们在湖边上低低飞过,相互交错着,围着哈利和小天狼星转圈,忽快忽慢,如同狂欢宴会上的开场舞。 哈利终于来到了小天狼星的身边,小天狼星瘫软在地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胸口微弱的起伏,哈利都会以为他死了。 小天狼星被摄魂怪拖入了可怕的世界中去,也许是这长达十几年的监狱生活,又或许是曾经做过的后悔终生的错事。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到底看见了什么,但无疑是极其可怕的。他脸上的表情是惊恐的,像是濒临崩溃,身体偶尔会痉挛几下。 小天狼星的情况不妙,他的身体状况很糟糕。不能指望一个在监狱里带了十几年的人会身体健康。 而摄魂怪对于他的影响,也非常巨大。 “教父。”哈利喃喃着说,他抚了抚小天狼星的胸口,让他在噩梦中喘出那口堵住喉咙的气,以免他憋死。 “呼神护卫!”哈利再次尝试着使用这个咒语,仍然只是在魔杖尖端冒出一丝银光。尽管他曾经成功地使用过这个咒语,但现在太冷了,冻得哈利都忍不住打起哆嗦来。 “呼声护卫!”哈利拼命在脑海中回想着快乐的事。 他和姨夫姨妈在圣诞节一起坐在圣诞树下吃晚宴,温暖的烛火在餐桌上摇曳,与圣诞树上的彩灯交相辉映。那晚床头的袜子是达利给他挂上去的,半夜时,哈利听到了姨夫姨妈的脚步声,虽然他们竭力放轻的脚步声在哈利耳中就像是大象在奔跑一样喧闹,但哈利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静静看着姨夫姨妈将礼物放进那可笑的红色袜子里,然后离开。 那一夜,哈利盯着床头装着礼物的袜子看了一整晚。 模糊的牡鹿从哈利的魔杖尖端腾跃而出,但它的身影太朦胧不清了,在摄魂怪们的包围下显得虚幻而飘渺,没一会儿,这抹银光就被黑暗所吞噬了。 “呼神护卫!”哈利焦急不已,他努力想要让自己的舌头听话些,但这对于他而言太困难了。他在哆嗦,牙齿相互碰撞着,嘚嘚直响。 “呼神护卫!”哈利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他太用力了,这一下咬得很狠,血立刻就溢了满嘴。 相比起哈利,摄魂怪们显然对小天狼星更感兴趣,它们聚在一起,似乎观察着哈利,试图绕过他,接近小天狼星。 “滚开!”哈利吐出嘴里的血,一把打开一个想要把手伸向小天狼星的摄魂怪,也许是刚才哈利捏碎它们手的举动震慑了它们,它们在哈利周围不断徘徊着,却不敢再靠近,每当它们想要从哈利背后接近小天狼星时,哈利都会警觉地挡住。 但这样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哈利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冻成一坨冰块了,耳边凄厉的尖叫声几乎要把他的耳膜刺穿,他只有紧紧挨着小天狼星的身体,感受到身边还有人的存在,他才能记得自己身在何处。 咯咯的风声在摄魂怪之间传递着,像是风从破旧的风箱中穿过发出的声响。它们似乎凭借着这个交流。 离哈利最近的那个摄魂怪又凑近了一点,它从斗篷下伸出两只腐烂的手,然后放下了一直遮挡着头部的帽子,露出一张只有漆黑的空洞的脸。 摄魂怪的头仍然是一个骷髅,只贴着一层薄薄的结了痂的灰色皮肤,没有眼睛,只在嘴的地方有一个空洞,那个洞正对着哈利,吸着凉飕飕的空气,散发出一股腐烂变质的味道。 放下了帽子的摄魂怪似乎对哈利做了一个手势,像是让哈利闪开。 危险! 自从摄魂怪放下帽子,就有一股扑面而来的危险之意。 哈利本能地戒备,浑身紧绷,他微微弓起身子,举着魔杖的姿势也改变了,像是野兽即将要发起进攻的样子。 哈利不知道那种危机感是从何而来,但他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更紧地向后靠了靠,手摸到了小天狼星。 虽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但绝对不能让它得逞! 哈利的心狂跳了起来,但这种面对危险时的本能却拯救了他。原本不听使唤的身体好像又灵活了起来,凭借着这种本能,哈利狠狠地把不断涌入脑海的糟糕回忆暂时压了下去。 摄魂怪们咯咯的呼吸声更重了,它们跃跃欲试地向前涌动,仿佛都期待着什么。放下帽子的摄魂怪离哈利更近了,它把自己可怖的脸凑到了哈利的面前。 “咔嚓”。骨头碎裂的声音在黑暗中异常清晰。 哈利一拳打碎了那只摄魂怪的头骨,哈利的手打进了摄魂怪的脑袋里,便感觉到了刺骨的冰冷,他迅速抽回手,看着那只摄魂怪软绵绵地落到地上,像是变成了一块真正的破布。 只是一下,哈利觉得自己的手好像被冻伤了,但强大的愈合能力很快就让他的手恢复如初。 “我说,滚开!”哈利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说得很慢,很吃力,但却隐藏着深深的暴虐,像是把些音节化成了某种力量恶狠狠地掷了出来。他冷冷地看着面前的摄魂怪们,翠绿色的眼眸中仿佛吞噬了所有光芒,那是比摄魂怪们更冰冷更锐利的目光。 怎么可能!绝对不可以!它们想要干什么?吃掉小天狼星吗?谁都不可以伤害他的教父,那是他的家人,是他父亲曾经的挚友。他爱着他,就算他当初只是一只逃亡的大黑狗,哈利也能看得出来。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那种炽热的目光的由来,他也知道,这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父亲”。 他渴望的东西出现了,怎么可以再从手中失去!谁都不能夺走属于他的东西! 哈利所拥有的太少,所以他会好好守护自己仅剩的那一点东西,为此,不惜一切。 “呼神护卫!”哈利再次高举起魔杖,轻声说。他的半个舌头都差点被自己咬掉了,念起咒语时不及前面几次清晰有力,他的声音很轻,在摄魂怪们咯咯的呼吸声中几乎要被淹没了。 一只强健的牡鹿跳了出来,照亮了整片天空。牡鹿高高扬起蹄子,头上树杈一样的角闪闪发亮。耀眼的银光四处散射,仿佛熊熊燃烧的火焰。牡鹿冲向了摄魂怪,头上的角如同挥舞的刀锋,令摄魂怪们只能无力逃窜。 牡鹿不再是哈利曾经召唤出来的那样温和,它威风凛凛地追赶着摄魂怪,扬起蹄子将摄魂怪踩踏在脚下。黑色的影子在银光烈烈的蹄子下如同碎片一样消散。 摄魂怪们溃散了,它们向四面八方逃窜,哀嚎着,凄厉的风声在夜空中回荡。 哈利举起魔杖,银光从杖尖射出,穿透了一只差点逃跑成功的摄魂怪。 牡鹿紧随而至,凶狠地用蹄子用角,撕碎了几只想要逃离的摄魂怪。 守护神象征着爱与守护,但哈利不知道自己召唤出的是什么。他的牡鹿,浑身缠绕着愤怒的火焰,在夜空中飞腾,追捕着每一只落逃的摄魂怪,然后暴虐地踩踏着,将黑影一片片踩碎。 血的味道不断从舌头上渗出,哈利将一口血水吐到草地上,冷静地看着湖面上逃窜的黑影和银色的牡鹿。 因为摄魂怪而变冷的空气渐渐恢复了温暖,但半空中上演的虐杀大戏仍然没有演完。摄魂怪太多了,哈利又从杖尖喷出几道银光阻止了妄想离开这个地方的黑影。 “哈利·波特!”咆哮声从树林中炸响,“p”的爆破音念得异常响亮,带着独特的无法模仿的韵律,当然,也带着无法被超越的暴怒和冷冽。 哈利转过头,斯内普出现在湖边的空地上,他的衣服有些凌乱,袍子上到处是细小的刮痕,袍角还黏着几片草叶,他看着哈利的眼神像是要把他吃了。 斯内普看清了湖面上发生的事,他惊愕地看着虐杀着摄魂怪的牡鹿,声音因为过于吃惊和不可思议而显得尖锐:“你都干了些什么?” 哈利无言以对,好像不管怎么样,面对着斯内普,他都只能老老实实地挨训。斯内普那严厉愤怒的目光再次告诉他,他做了什么样的傻事,又如何让关心着他的人担忧不已。 斯内普身边也同样跟着一个守护神,只不过那是一只小牝鹿,显然是发觉了摄魂怪们异常的行动后急匆匆赶来的。 那只小牝鹿看起来十分温顺,它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着半空中暴怒的牡鹿,然后追了上去。两只银色的鹿在湖面上相遇了,小牝鹿就好奇地站在一旁看着,牡鹿不得不停下来,看着这只凑上来的家伙想要干什么。 摄魂怪们趁机没入黑暗的森林中,逃得无影无踪。 但牡鹿没有去追,它看着小牝鹿,身上缠绕的愤怒之火逐渐熄灭了。 哈利意识到是自己冲动了,他似乎一不小心杀死了不少摄魂怪,虽然他内心觉得那种东西还是趁早死绝了比较好,但这样好像给学校增添了许多麻烦。 斯内普的目光严厉,透出冰冷的愤怒,他双手抱胸,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哈利·波特,你能告诉我你在干什么吗?哈!又在洋洋得意地玩着救世主的把戏?和一群摄魂怪?你知不知道那东西会吸走你的灵魂?!你还在生病!为什么不好好呆在城堡里?你有一刻能让人省心吗?你除了添麻烦还会……” 斯内普的声音戛然而止,他面色古怪地看着黑湖上,面部不自然地抽动扭曲起来。 哈利顺着斯内普的目光看过去。湖面上,小牝鹿在牡鹿的脖子上蹭了蹭,高大的牡鹿低下头来,似乎是嗅了嗅小牝鹿,然后两只动物相互蹭蹭,耳朵时不时弹动两下,显得悠闲而惬意。 “该死!”斯内普猛的咒骂道,他一挥魔杖,那只小牝鹿瞬间消失,牡鹿惊讶地抬起头来四处张望。 斯内普的嘴唇蠕动着,似乎在不停地咒骂着什么,他像是气炸了,面色铁青,眼底翻腾着比刚才还要强烈的怒火,只不过与那种源自担忧的愤怒不同,这次他带着深深的复杂与厌恶。斯内普双手紧紧捏成拳头,看都不看哈利一眼,突然就转身离去。 “教、教授?”哈利不知所措地叫道。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斯内普怒气冲冲地消失在树林中,与来时一样迅速。 哈利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追上去,因为斯内普似乎非常不愿意见到他,刚才离去时那飞快的一眼,分明是极度的厌恶与憎恨。可那种厌恶并不是针对哈利,也许是下意识地不想用这样的目光来伤害哈利,所以斯内普才会选择离开。 哈利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回到昏迷的小天狼星身边,牡鹿体贴地走到哈利身边,让哈利把小天狼星放在它的背上。 “谢谢。”哈利嘟囔着说。 哈利回到打人柳下的树洞,拎起彼得的尸体,和他的牡鹿一同向城堡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哈发飙了,因为竟然有人伤害他的家人~ 第3章 -21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自地平线上起伏连绵的群山之间亮起,淡淡的阳光洒满整个霍格沃兹,禁林边上的黑湖中泛起细碎的光芒,新的一天开始了。 几只摄魂怪在半空中徘徊了一会儿,发出咯咯的呼气声,又很快没入茂密的禁林之中。 哈利坐在拉文克劳塔楼的围墙上,双腿悬空在外面,微微摇晃。 这是整个霍格沃兹最高的地方,哈利坐在这里,可以俯览整个霍格沃兹,偌大的禁林,波光粼粼的黑湖,平整的草滩,尽收眼底。 哈利注视着禁林边缘那个双手抱胸,靠在树上的人影。直到天色透亮,盘旋在天空中的苍鹰发出清凉的啼鸣,那人才恍若初醒般动了动,抬头看了一眼初升的太阳,大步走回城堡,被露水沾湿的黑袍随着他的动作翻飞,气势依旧冷峻。 真难以想象斯内普教授也会有那样复杂茫然的表情。 在哈利心中,斯内普教授虽然有时候会像小学没毕业的孩子一样恶劣,但他的确是一个异常坚定,令人钦佩的人。不止一次,斯内普都让哈利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幼稚。 斯内普拥有自己的人生信条,和其他人不同,只有他才会在哈利做错事时大声训斥直到哈利明白了为止,似乎也只有他,在知道哈利那悲惨的过往后仍然不由自主地把哈利当做一个傻孩子看待。 这样的相处方式让哈利觉得很轻松。 虽然说出来肯定会被喷毒液,但哈利还是把斯内普当做了自己值得信赖的长辈。 只是,这一次,斯内普似乎被伤到了。 从看到两只鹿在黑湖上相遇,互相嬉戏时,斯内普眼中就仿佛有光突然熄灭了。那双黑色眼睛中逐渐鲜活起来的神采,好像在瞬间被摇散了,重新变成了一片死寂。 尖锐的仇恨与厌恶在那双眼睛里闪现,哈利看得分明,除了第一次来到霍格沃兹时,哈利已经很久没有在斯内普脸上看到那样扭曲的表情了。 哈利突然清晰地认识到,他的父亲母亲,曾经与斯内普之间不可磨灭的记忆。 守护神代表了一个人的爱,当一个人的心发生变化时,守护神也有可能随之变化。 斯内普的守护神是一只小牝鹿,和哈利母亲的守护神一模一样,十几年来,从来都没有变过。也许看起来又冷又硬的老男人的心也同样又冷又硬,就像石头一样,一旦刻上了什么东西,就算经过千百年的风吹日晒也改变不了。 哈利知道,他的守护神和他父亲一样,都是雄健的牡鹿。 当初,他的母亲也许就是和他父亲相爱,所以守护神才变成了与之相配的小牝鹿,而斯内普又爱着他母亲…… 哈利苦恼地挠了挠头,除了偶尔和佩妮姨妈一起看八点档电视剧的经验,他对于爱情这种东西一窍不通。 按照哈利的理解,如果斯内普爱着他母亲的话,守护神不也应该变成牡鹿才对吗?小牝鹿和小牝鹿根本就不是一对啊。 也许是心烦意乱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又或许是还记着某个小混蛋在禁林中遇袭了。总之,斯内普在禁林边缘一动不动地呆了一个晚上,像是化为了一尊雕像,他陷入自己的沉思中,那双漆黑的眼睛空洞而深邃,压抑的痛苦和厌恶时不时浮现,而有时,却又有寒光稍纵即逝。 斯内普并不知道,勾起他纠结回忆的小混蛋就在高高的塔楼上,撑着下巴一直看着他。花费了一宿收拾情绪,失去了夜晚的庇护,斯内普重新披上了自己无坚不摧的外衣,回到城堡中,变成了那个恶劣冰冷,屹立不倒的恐怖教授。 【哈利,早上好。】花斑小蛇从哈利的袖口中摇摇晃晃地拱出脑袋,嘶嘶地打着招呼。 哈利摸了摸小蛇的脑袋,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霍利,早上好。真难得见到你呢。】 哈利的最后一句话很轻,仿佛在轻轻感慨。小蛇霍利身体一僵,莫名地觉得一股寒意从尾巴直窜上来,它疑惑地摇晃着脑袋,想了一会,才讨好地伸出舌头,舔着哈利的手背:【哈利,你生气了?】 【没有。】哈利一本正经地嘶嘶道,目不斜视地眺望着远方。 小蛇发出一阵古怪的嘶嘶声,像是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这是蛇类独特的笑法。它笑够了,才重新把头贴在哈利的手腕上,长长的牙齿顺着哈利手腕内侧的动脉滑动,并不是要挑选合适的下口地点,而是在撒娇:【哈利,你是我的小王子,我不会离开你的。】 哈利抿了抿唇,没有回答,有一瞬间,他似乎想像某个铂金小贵族一样从鼻子里发出哼声,不过还是忍住了。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的王子。】霍利郑重地重复了一边。顿了顿,小蛇继续解释着说,【可是也要理解蛇的难处嘛哈利,当她从我身边轻轻走过,就带走了我的心……哦,哈利,你明白的。】 一条蛇做咏叹调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霍利却学得有模有样,估计在背后偷偷摸摸练了很久。 【哦。】哈利眨了眨眼睛,停顿了一会儿,还是犹豫地问,【什么意思?】 霍利沉默了一下,纠结地盘起身子,从嘴里发出嘶嘶声:【哈利,你明明看过很多书的。】 哈利想了想,脸色严肃起来,问:【你遇到麻烦了吗,霍利?】 霍利直起身子,尖尖的脑袋凑到哈利面前,仔仔细细地观察,果然在他脸上发现了一闪而过的杀意。 ……好像误会了什么?小蛇挫败地在哈利手上盘成一坨,嘟囔道:【哈利,我爱上了她,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爱上?】哈利惊讶地瞪大眼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不由得透出一丝茫然,【她?谁?】 【就是……】小蛇难得地羞涩,支支吾吾地在哈利手中扭动。 一只金雕迎着朝阳飞来,发出清越的啼叫。金色的翅膀迎风舒展,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转瞬便到了哈利面前。 这是一只神气的金雕,高昂着脑袋,长长的翎羽如同一顶王冠。它站在围墙上,让哈利取下腿上绑着的字条,然后抖了抖羽毛,从高高的塔楼上俯冲而下,消失在远方。 【真是讨厌!】小蛇不满地嘶嘶叫着,一边甩着尾巴,【你看见了吗,哈利?他竟然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一定要咬死他!】 【可是你追不上他,霍利。】哈利直白地指出这一点,安抚地摸摸小蛇的脑袋,小蛇愤怒地嘶嘶着,不甘心地钻进哈利的袖子,盘踞在他手臂上。 哈利从围墙上跳下,他看着字条上那华丽得仿佛开出一朵花来的字体,露出一丝放松的微笑。 “教父?”哈利轻声叫着靠在围墙下打盹的小天狼星。 “嗯?”小天狼星在墙根蜷成一团,捂着脑袋睡得正香。听见声音,便带着浓浓的鼻音,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看见了逆着阳光冲他微笑的教子,“哈利?” “起来了教父。”哈利冲小天狼星伸出手,翠绿的眼眸中倒映着浅浅的阳光,为这样冷清的颜色蒙上了一层温暖。 小天狼星呆呆地睁大眼睛,眨都不眨,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即使是一个最微不足道的美梦,对于小天狼星来说,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小天狼星下意识地抓住了哈利的手。 小天狼星的力气绝对不算小,但哈利并没有在意,而是轻轻松松就把比自己高大很多的男人拉了起来。 “哈利?”小天狼星站起身,喃喃地叫着自己教子的名字,有些茫然。黑暗竟然已经过去,上一秒他还绝望地在重重摄魂怪之间挣扎,下一秒,就听到了自己教子的声音,然后,一只手将他从黑暗中拖出。 不知不觉,天就已经亮了。 落在身上的阳光是如此温暖,脱去了复仇的枷锁和过去的阴影,小天狼星在十几年后才终于再一次嗅到了阳光的味道。 哈利把这一声当成了询问,他并不知道如何与自己的教父相处,但有问必答是个好习惯。他误解了小天狼星茫然困惑的表情,努力尝试着把自己的想法解释清楚:“教父,我们要趁着学生上课前去找邓布利多校长。为你洗脱罪名。” “洗脱罪名?”小天狼星慢吞吞地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脑子清醒了不少。但洗脱罪名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不要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十二年之久,根本就无从考证,就连唯一的证据小矮星彼得也被他们杀死了。 小天狼星在意的只是复仇而已,罪名那种东西他不在乎。他甚至认为,只要杀了那个叛徒,他再回到阿兹卡班也可以,被摄魂怪吸走灵魂了无所谓。 但是…… 小天狼星小心翼翼地握着哈利的手,和他粗糙的,指甲中染着黑泥的大手相比,哈利的手纤瘦而干净,像是水晶工艺品那样精致,他有些自形惭愧,却不舍得放手。 如果他死了,那哈利怎么办呢? 之前可以不去想,他才能安心呆在阿兹卡班等待死亡。现在他真真正正见到了他的教子,这么优秀可爱的孩子,应该值得最好的一切。 他想要照顾他,看着这个孩子的笑脸。 小天狼星这样想着。 可是,洗脱罪名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甚至可以说根本不可能。 “哈利,其实不用……呃。”小天狼星苦恼地抓了抓自己蓬乱的头发,纠结于该怎么告诉自己可爱的教子,某些大人之间的弯弯绕绕。 他可以理解学生们对于邓布利多校长的信任和崇拜,但邓布利多并不是万能的。不是告诉了校长,大家就会相信他是无辜的。 哈利完全不知道小天狼星的纠结,只以为他是在不安。于是,对小天狼星招招手,让他低下头来,然后摸了摸:“没关系,教父。很快大家就会知道你是无辜的了。” 被教子当做狗狗一样安慰抚摸的小天狼星愣了一下,立即被治愈了。 他的教子怎么能这么可爱! 小天狼星在内心嚎叫着,完全沉浸在那一瞬间的治愈中,露出傻笑,毫无反抗地就被哈利一路带着走到了校长室。 站在校长室门口的石像前,小天狼星才回过神来,不由得有些胆怯。揭露真相也好,见到曾经对他照顾良多的教授们也好,难免让人忐忑。 就在小天狼星做着心理建设之际,走廊那端走来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早安,哈利,好久不见。”悠扬又高傲的贵族腔调,微微拖着长音,带着几分矜持与慵懒。卢修斯·马尔福慢慢踱步到哈利面前,冲着这位小先生简单行了一礼。 哈利动作标准地回礼,在斯莱特林呆了这么久,作为首席需要熟知各项社交礼仪。 “早安,马尔福先生。”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和哈利很熟的样子! 小天狼星惊愕地低声叫道,他戒备地紧盯着卢修斯,试图看出这只油腔滑调的老狐狸的意图。他现在还是个逃犯,没想到竟然意外遇见了这么棘手的人物。 曾经身为黑魔法世家布莱克家族的一员,小天狼星当然知道他这位姐夫有多么难缠。 卢修斯挑起眉,挑剔地打量着小天狼星的浑身上下,那样不屑又轻蔑的眼神更像是在挑衅。不过,对于正在满巫师界追捕的逃犯出现在这里,他显然一点都不意外。 “不要这样没礼貌,布莱克先生。我记得,我还是霍格沃兹的十二校董之一。”卢修斯懒洋洋地说,似乎不屑于和小天狼星对话,目光又转回了哈利,意有所指,“也许,我们出现在这里的目标,是一样的?” “你这个……”小天狼星厌恶地抽动嘴角,似乎想要骂什么,但顾忌到哈利的存在,硬生生咽了回去。 对于小天狼星比之从前涨了一大截的忍耐力,卢修斯勾了勾唇角,若有所思地看着哈利。 “教父,我们需要感谢马尔福先生的帮助。”哈利拉住了小天狼星,清晰地说,足以让小天狼星明白他的意思。 “帮助?”小天狼星的表情变得古怪,狐疑地看着卢修斯,这种老狐狸的帮助可不仅仅是帮助那么简单。 “柠檬雪糕。”哈利对着校长室门口的石像说,石像似乎不满他们在门口吵闹,哼哼唧唧地让开了。 校长室中,邓布利多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双手指尖相碰,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在等待着哈利他们的到来。 只是,卢修斯的出现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看了一眼哈利,眼中闪过一丝了悟。 斯内普也在,没人知道之前他和邓布利多都说了些什么。此时他靠在墙边,双手抱胸,半长的黑发从脸侧垂下,漆黑的眼睛如同隧道一样空洞深邃,像是彻底化为了一尊死气沉沉的雕像。他甚至没有给进来的人一个眼神,包括哈利。 “哈利,我很高兴你没事。”邓布利多温和地笑了笑,然后把目光移向卢修斯,“马尔福先生,不知……” 卢修斯扬起眉毛。 哈利接过邓布利多校长的话:“校长先生,福吉部长什么时候来?” 话音刚落,校长室一侧的壁橱中就燃起了火焰,然后,一个旋转着的人影就出现在跳动的火焰中。 火光消散,一个穿着细条纹长袍,戴着顶暗绿色礼帽的小个子男人从壁橱中大步迈了出来,一边抬手弹了弹袍子上的灰。 “邓布利多校长,听说有小天狼星·布莱克的消息。”福吉的声音很洪亮,底气十足,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看见了哈利一行人。 福吉脸上的表情凝固成了一个滑稽的样子,他张大嘴指着小天狼星,手指像得了帕金森病一样上下抖动着,似乎是想要大叫,但不知为何,叫声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面对福吉惊恐的脸,小天狼星配合地做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 卢修斯看到小天狼星这个动作,不由得叹了口气。 人都到齐了。 哈利一边想着,一边不着痕迹地移动脚步,让福吉处在可控范围内,确保他能挡住福吉退回壁橱的路。 既然来了,那在事情解决之前,就不能回去。 一切都准备好了。 想要证明小天狼星的清白其实很容易,吐真剂,冥想盆,都是办法。但困难的是,如何让福吉静下来听当年的真相,不仅如此,还要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错误,然后宣布撤销小天狼星的罪名。 邓布利多校长会站在小天狼星这一边,他的名声威望足够,但毕竟只是个校长,没有实权。这一点,由卢修斯·马尔福来弥补。 铂金大贵族只要表态,福吉就只能慎重考虑这件事情。 而哈利,还有最关键的证据——禁林中被群蛇包围的小矮星彼得。 当年的英雄竟然还活着,他把哈利带进了禁林想要杀害他,但有小天狼星·布莱克的帮助,在一片混乱之中,彼得误入了蛇窝,被剧毒的蛇咬死。 这就是全部的真相。 必须要洗清教父的罪名,他的教父应该站在阳光下,而不是在黑暗中躲躲藏藏。 哈利为此大概动用了他在魔法界所能动用的一切,他不光向铂金大贵族寄了信,还向威克森说明了情况,这位能干的前首席表示愿为哈利效劳,并为他介绍了一个有用的记者。 身为斯莱特林的首席,大概有很多斯莱特林家族愿意出一份小小的力来帮助他们的首席拥有一个被冤枉了的教父,举手之劳罢了。 哈利花了半个晚上想出这个计划,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计划,只是寄出去两封信而已。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渴望着权势,哈利只不过拥有其中的一点点,就能用简单的几句话令无数人为他效力。 哈利一边想着,一边抬起头看着小天狼星。 他的教父似有所感地转过头,对哈利露出大大的笑容,有些傻气,却灿烂而又明朗,即使蓬头垢面也掩盖不了那份开怀,令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地轻快起来。 哈利记起他看过的小天狼星年轻时的照片,默默下定了决心。 回去把教父洗干净,然后养胖一点吧。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小天狼星来说,不管真相如何,杀人也好,冷漠也好,哈利都是他的小天使~~ 三年级完,终于到四年级了。因为四年级大家都不小了,所以可以展开主线了,伏地魔啊,叉叉叉啊,还有叉叉叉啊,都终于能出来蹦跶了tt~话说现在才展开主线真的没问题么~ ……有谁还记得主线?登上王座,一统江山,报复社会神马的。 ps.家里停电了两天伤不起啊,现在才能发上来。我终于发现了电的重要性……电脑神马的就不说了,冰箱里的东西肿么办?晚上是要我点根蜡烛写作业么! 第4章 -1 窸窸窣窣的响声在黑暗的房间中回荡,粗壮的花斑蟒蛇蜿蜒爬行着,时不时吐着猩红的信子,发出嘶嘶的吐息声。 壁炉中摇曳的火苗看上去像是被狂风吹拂着,微弱得马上就要熄灭了。房间中陈旧的摆设在火光的照耀下投射出扭曲的影子,不断变换着,仿佛张牙舞爪的怪物,为这间房子平添了几分诡异之感。 这也难怪,这栋房子本来就是小汉格顿有名的鬼屋,它以前的名字早已被遗忘,自从这家三口人全部在一个晴朗夏日的傍晚离奇死亡后,人们就把这里当做了一个可怕的闹鬼之地。 流言越传越广,渐渐的,这栋坐落在半山腰上的漂亮房子就被荒废下来,变得破败不堪,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花斑巨蟒摆动着身子,嘶嘶地诉说着自己的不满,尽管这里的气息很讨蛇类喜欢,但既没有美味的小羊羔,也没有矫健的小鹿作为它的晚餐,最讨厌的是,它最喜欢的主人竟然让它吃掉那样一个干扁扁皱巴巴的臭老头。 大蛇从房间门口那具躺着一动不动的冰冷尸体上离开,来到壁炉边,盘绕成一团,把头藏起来,似乎不打算理会自己的主人。 【别这样,纳吉尼,明天,你会有一顿丰盛的晚餐的。】 阴冷的嘶嘶声响起,如果不是这个声音的话,很那发现壁炉边的扶手椅上竟然还坐着一个小孩,但这个小孩看起来太脆弱了,细细瘦瘦的四肢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折断,他曲腿坐在鼓鼓囊囊的大扶手椅上,就好像整个人都藏了进去。 小孩看了看与自己闹脾气的大蛇,忽然有趣地挑起眉。实际上,这个成人做起来很有魅力的表情出现在小孩的脸上显得非常滑稽,不过,这个小孩的五官异常精致,带着某种无法言语的韵味,倒是很好地缓解了这种不搭调。 【纳吉尼,这可真有趣……太有趣了。】小孩喃喃自语,脸上带着怪异的笑容,他从扶手椅上跳下来,站在房间一面墙上的穿衣镜前,懒洋洋地招了招手,【过来,纳吉尼。】 大蛇露在外面的尾巴尖一颤,仍然别扭地不肯抬起头。 【过来,别让我说第二次。】小孩的神情一冷,改用命令的语气,显示出与稚嫩外表不符的威严,令人不由自主地脊背一僵,然后默默臣服。 大蛇的尾巴尖摇晃了两下,干脆收了回去,裹进盘绕的身体里。大蛇现在的姿势就好像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一般蛇类可做不到这样,显然这是它发明的耍赖专利。 一片寂静。 壁炉中微弱的火光发出燃烧的噼啪声。 小孩挫败地扶住面前的镜子,话语间透出深深的无奈:【过来,纳吉尼。明天让你吃两只小羊羔。】 大蛇“嗖”的一下抬起脑袋,望着自己的主人,黄色的眼睛里满是期待,它欢快地摇摆着尾巴,很快就来到了主人身边。它抬起身子,似乎想要往主人身上爬,不过想起主人的嘱咐,又失落地制止了自己的动作。 主人变得这么小只,都不能玩爬爬了。大蛇的尾巴尖低垂下去。 小孩摸了摸大蛇抬起的脑袋,纤细惨白的手指映衬在大蛇冷绿色的鳞片上,显得意外的高贵。 小孩看着镜子中自己和大蛇的映像,唇边勾起一个古怪的弧度,像是在期待,又像是在嘲讽。他忽然伸出手,冰冷的指尖轻轻触碰到镜面,然后若有若无地轻抚着,勾勒着自己在镜中的轮廓,他的眼神有一瞬间变得很温柔,像是在看珍宝那样宠爱。 【我搞砸了,是不是?】小孩轻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更像是在对什么人说话,【我那时确实冲动了一点,我猜你一定在心中骂我呢……当然,比起我,你甚至更尊重一个没什么用又懦弱又胆小的教授。那种废物到底有什么价值呢?】 小孩的声音还很稚嫩,带着孩童特有的清冽,但他说话时不急不缓,仿佛遵循着某种独特的韵律,抑扬顿挫,如同在礼堂中奏响的乐章,渐渐引诱着人倾听着迷。 【明明是我教导的你。】小孩嘟囔着说。 【不过,我现在的身体确实太糟糕了,放心吧,我很快就会拥有一个更完美的身体。】小孩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红光,他依然在轻轻抚摸着镜面。 【波特,哈利……波特。】小孩眯起眼睛,露出冷冷的笑容,【在那之前,我会送一个礼物,你会喜欢的。】 哈利猛的惊醒,他捂着头,大口喘息着,从床上坐起身。 又是伏地魔。哈利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莫名其妙地闯进伏地魔的脑子里了,这简直一点*都没有,也许在他看见伏地魔的思想时,那家伙已经在他的回忆中扫荡了好几个来回了。 不过这次的视觉有些奇怪。 哈利回想着,他觉得这次自己与其说是透过伏地魔的眼睛看东西,倒不如说是透过那条大蛇的眼睛在看。 而伏地魔竟然发现了,也许伏地魔之前的几次也有意识,但这是第一次伏地魔指名道姓地说出来,并且和他交流。 礼物……伏地魔送的一定不是什么愉快的东西。 哈利对于伏地魔那糟糕的品味可不敢恭维,不过看起来,伏地魔获得新身体的那股狂热劲儿已经过去了。 阳光透过厚厚的窗帘照射进来,楼下传来晨间新闻的播报声,鸡蛋摊开在煎锅上的刺啦声响起,隐约还夹杂着低低的交谈声。 哈利意识到,自己今天起晚了,都怪伏地魔非要拉着他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他竟然错过了做早餐的时间。 哈利匆匆穿好衣服,简单洗漱后就灵敏地窜下楼梯,来到了厨房。 就像哈利听到的那样,佩妮姨妈正在准备早餐,摊好的鸡蛋摆放在盘子里,还有流动的蛋黄被包裹在煎得微微焦黄的蛋白中,显得美味可口。 “哦,哈利。今天你起得晚了些。”佩妮姨妈看见哈利,抬起头看了一眼挂在客厅墙上的表,“最近太累了吗?都说了不要偷偷在半夜做你学校的作业。” “对不起,佩妮姨妈。”哈利乖乖点头,自从上次半夜写作业被发现后他就再没那么做了——因为已经写完了。 哈利把烤面包放进盘子里,然后拿来葡萄柚切好,其中一块葡萄柚最大,当然是给达利的。 “不行,不可以。”佩妮姨妈走过来,正好看见哈利悄悄给达利切出来一大块的举动,她有些生气地瞪了一眼隔着桌子看过来的达利,然后拿起刀把那一大块葡萄柚切下了三分之一放进哈利的盘子。 “哦,天。”达利发出失望的叫声,愤愤踢了一脚桌子,不过在发现哈利正看着他的时候,又连忙坐正,试图摆出哥哥的风范来。 弗农姨夫也不太高兴,达利和他都是甜食高热量的爱好者,可是自从放假前学校寄来一份体检报告单后,佩妮姨妈就严厉地施行起新的饮食制度。学校营养师寄来的减肥食谱被贴在冰箱上,高热量的食品都被禁止了,只剩下一些水果蔬菜。 全家人都陪着达利像兔子一样吃素,本来佩妮姨妈不打算让哈利也跟着实行,因为她怕哈利连着啃两天蔬菜,那张本就苍白的小脸就会变成蔬菜一样的惨绿色。不过哈利拒绝了,用行动表示他对减肥食谱的支持。 有了哈利一丝不苟的示范,达利就算有再多的抱怨也憋回了肚子里,只好满不情愿地照做。毕竟他比自己这个小表弟差太多了,他可不想在表弟的对照下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讨人厌的废物。 吃完早餐,大家都还在桌子旁,弗农姨夫突然拿起报纸,递给哈利,指了指上面的一处广告,语气生硬地说:“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哈利疑惑地阅读着那一版面,整块版面都是房产的介绍,有不少都是富人的聚集地,看来姨夫是想要在那里买房子? 这也很正常,毕竟有了哈利上个假期的福灵剂加持,德斯礼一家都走上了撞大运的康庄大道,那次被邀请去贵太太的庄园中度假,有哈利在之前的指导,他们虽然没有表现得多么优秀,但也比平常人好了很多,弗农姨夫经介绍去了一家更大的钻机公司上班,没多久,他就又成为了主管。 “我觉得你或许更在行一点。”弗农姨夫咕哝着说,不自在地抬手松了松领口,扭动着脖子。他一向是个霸道而专断的人,向人咆哮大骂是他的特长,但询问别人的意见他可一点都不拿手,尤其是向比自己小好多的孩子。 不过,任何事在哈利这个小怪物面前都是例外的。——姨夫姨妈一家都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他们对于所谓的上层社会可一点都不在行,以他们家的底蕴想要挤进上流社会倒是不可能,不过稍微接近一点也是可以的。至少让他们的宝贝达利可以拥有更好的机会。 买房子啊。 哈利想了想,问:“弗农姨夫,是要搬家吗?” 弗农姨夫从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音,勉强算是同意这个说法:“要等一切都办好了才行。” 如果搬家的话,那就离那些富人们很近了。不过,想要接触到那些真正的大贵族们是不可能的,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吧? 大不了他在放假回家后就不出门了,他还有黑框大眼镜做伪装。 哈利几乎没怎么想,就全力支持弗农姨夫的这个决定。搬去高档小区当然是件好事。 “弗农姨夫,这些我要仔细看看。”哈利表示,他绝对不能让弗农姨夫买到一栋不好的房子,他对于这些也并不熟悉,拿去给德拉科看看,铂金小贵族应该对这些更敏感。 弗农姨夫很快就出门去上班了,哈利洗完盘子,几步跑上楼,又窝回他的小房间中。 可出乎哈利预料的是,站在房间窗户上的,并不是他等的那只到处乱飞属于小天狼星的小不点猫头鹰,而是一只华丽高傲的大金雕。 大金雕依然昂着头,只用眼角来看哈利,然后矜持地伸出爪子,让哈利拿信。 小蛇霍利看准时机,从一旁飞扑出来,结果被金雕一爪子踩住,只能嘶嘶地扭动着身体,尾巴甩得啪啪响:【哈利哈利哈利,它竟然踩我,我要杀了它!】 【不行,霍利,改天好吗?它还要把信送回去。】哈利一边看信,一边对霍利说,他把小蛇从金雕爪子下救出来,及时制止了小蛇想要张嘴咬死金雕的动作。 这是德拉科写来的信,邀请哈利去观看魁地奇世界杯比赛,这可是难得的机会,铂金小贵族的字里行间都洋溢着激动。 哈利的指尖莫名一颤,他突然想起了伏地魔在梦中对他说的话,礼物?就这么巧,正好赶上了众多巫师汇聚的魁地奇世界杯? 哈利从一旁抽出羽毛笔,飞快地写下回答。 “亲爱的德拉科, 这是个令人激动的消息。我当然不会浪费你精心为我准备的贵宾席。” 哈利想了想,觉得这样的信未免也太简短了,于是又加上一句:“我很高兴在假期里能提前见到你。我也同样想你。” 金雕带着写好的信飞出窗户。哈利看着金雕逐渐飞远的身影,以及从远处飞过来的小小猫头鹰,不由得露出一个笑。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粽子节快乐~ 第4章 -2 一个暑假能干什么? 在哈利看来,暑假就意味着和家人团聚,什么学校留的几十英寸的论文啊,斯莱特林们飞来飞去废话连篇的书信啊,都可以统统忽视。每天早起给姨妈一家做早餐,清理屋顶,修剪草坪,陪达利打打游戏,就是哈利最开心的时刻。 当然,小天狼星每日一封的信也在哈利心中占据了越来越重要的地位。 而对于刚刚消除了罪名恢复自由的小天狼星来说,一个暑假,可以让他拥有更好地照顾哈利的资格。 谁能体会小天狼星兴高采烈地想要和自己的教子共同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时,却惨遭拒绝的心情?亲爱的教子竟然抛弃了自己!原来可爱的小哈利心中最重要的竟然是那一家子麻瓜! 小天狼星绝对不甘心把自己的教子让给那一家麻瓜!据他上个假期的观察,那一家子麻瓜明明对他可爱的教子一点都不好,他们竟然如此虐待小哈利,把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当做家养小精灵一样使唤,这是小天狼星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的! 可是…… 面对教子那严肃认真的脸,小天狼星只好乖乖把挤到了嘴边的咒骂又生生咽了回去。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连一栋干净漂亮的房子都无法提供。 为了能和教子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小天狼星把悲愤化作动力,一个暑假都活跃在魔法界的大贵族大世家之中,尽管现在的布莱克家族已经没落,古老的布莱克庄园也进入了封闭状态,但小天狼星现在是布莱克家唯一的继承人,有马尔福家以及一系列贵族世家的帮助,小天狼星几乎天天都泡在魔法部中,和威森加摩的巫师们打嘴仗。 对那个像枷锁一样禁锢压制自己的家族,小天狼星一向是不喜欢的,他讨厌母亲嘴边无休止念叨着的“礼仪礼仪”,也讨厌父亲那张刻板的脸以及他挂在嘴上的“家族荣耀”,更讨厌不断地研究残忍的黑魔法,对着伏地魔那个死人脸卑躬屈膝。 但正如他无法改变的名字——小天狼星·布莱克一样,布莱克是他的姓氏,就像是他举手投足间不经意展露出的刻在骨子里的贵族气质,有些东西奔流在血液中无法磨灭。 小天狼星对于恢复布莱克家族的身份,并且继承家族出乎意料地没有表现出排斥,甚至非常配合,在威森加摩法庭上据理力争。 没有人能消除一个古老的巫师家族的血脉,小天狼星继承布莱克家族是理所当然的事。 当携带着“小天狼星·布莱克成为布莱克家族族长”消息的猫头鹰飞遍整个巫师界,小天狼星和卢修斯·马尔福站在重新开放的布莱克庄园的大门前。 看着这一幕,原本想劝服小天狼星乖乖继承布莱克家的卢修斯不由得一愣,默默把准备好用来说服的话从脑子里扔出去。 曾经那个年代的人,都知道布莱克的长子与家族之间闹得多么不可开交,也知道那种离经叛道的行为让布莱克家的荣耀蒙受了多少羞辱。 谁又能想到,许多年后,那个叛逆张扬、毅然离家出走的少年竟然主动回到了这座他最讨厌的城堡之中,而叫嚷着“我死也不会回来”被家族除名的长子,还是继承了这个姓氏。任何人都免不了唏嘘一番,就像是大家都不曾预料到那个“永远纯粹的布莱克”会落到这样一个人丁稀疏一片荒芜的地步。 不管内心有多少对这个交好世家的感慨,铂金大贵族表面上仍然是一派高贵傲慢。 看着面前修剪了头发打扮一番却依然显得消瘦的男人,卢修斯轻轻挑眉,语气轻松,听不出是调侃还是嘲讽:“真没想到你愿意继承这个家族。” 小天狼星仰望着庄园中城堡的塔尖,一脸向往与期待,完全没有注意卢修斯说了什么:“这以后就是我和哈利一起生活的地方。真是让人怀念……” 被无视了个彻底的卢修斯笑容有些僵硬,不过身为魔法界风向标的大贵族怎么可能被这么一点小挫折打败,于是他再接再厉,试图唤回小天狼星的注意力:“我以为你对于这个地方有的只是厌恶。” 当年那些小贵族们,也许终其一生都不会忘记,小天狼星谈起自己家族时那种厌恶鄙夷的目光。——因为他们最骄傲的东西竟然遭到了鄙弃,如果是那些无知的平民也就罢了,恰恰相反,鄙弃他们,厌恶他们的,正是他们的同伴。 当时小小的贵族们还很稚嫩,有些偷偷羡慕着那样张扬肆意的小天狼星,有些感慨着小天狼星的叛逆,也有些对他厌恶不屑。 卢修斯呢?哦,他也许是那群小贵族中第一个隐隐意识到布莱克家未来灾难的人。 “……我还记得城堡中东边那个长长的旋转楼梯,那条扶手真是太棒了,从上面一口气滑下来的感觉超爽!不过我就只试过一次……哈利一定会喜欢的,现在我可以和他滑个畅快!还有在房间里骑飞天扫帚,我早就想试试了……” 小天狼星自言自语着,陷入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之中,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和教子大笑着从楼梯扶手上滑下来的场景,忍不住从嘴边露出一串咯咯的傻笑声。 “哦,对了,还有滑板。哈利来自麻瓜界,那里的孩子都喜欢滑滑板,客厅很空旷,绝对是玩滑板的好地方。” “我想想,还有地下室!那里面大得像个迷宫一样,男孩子都喜欢探险游戏不是吗?我们可以寻宝,说不定能找到有趣的东西。” 卢修斯的嘴角抽了抽。 事实的真相总是那么令人无奈,也许和绝大多数人想的“布莱克长子是个向往自由的叛逆的家伙”不同,小天狼星那个白痴只是不满家里不让他把城堡当做游乐场罢了。 难道继承家族就是为了和哈利一起在城堡的楼梯扶手上滑滑梯,在地下藏宝室里玩冒险游戏吗? ——小天狼星似乎可以为自己的教子做任何事情,包括继承自己所厌恶的东西。 不管怎样,卢修斯都觉得他和小天狼星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当年他就是如此认为的。 他喜欢红酒和悠扬古典的乐章,享受宴会上端着酒杯与同等高贵的人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然后默默达成某种心照不宣的约定。如何在上下楼梯时也保持端庄高贵的仪态是他的必修课,坐在扶手上滑下来对于铂金大贵族而言,是个不亚于火山喷发的大灾难。 布莱克家的教育绝对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审美异常的奇葩冒出来?活该他家没落啊! 卢修斯瞥了一眼小天狼星脸上惨不忍睹的傻笑,不由得有些头痛,因为如果没有预计错误的话,这个傻帽有可能就是他今后的合作伙伴之一了。 一个真正的大贵族能够优雅地应付任何局面。 卢修斯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尽力不去看身旁散发着傻气的人,一边嫌弃地与某人拉开距离。 好在,幸运女神眷顾着高贵的马尔福。 卢修斯并没有忍受多久,他们一直等待的人就来了。 黑色的马车带着铃铛声从天空降下,拉车的黑色骏马一落地,小天狼星就迫不及待地冲了上去,身后仿佛有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欢快地摇晃着:“哈利,哈利。” 小天狼星眼睛亮晶晶地叫着教子的名字,仿佛某种正在等待表扬和赞赏的犬科动物。 哈利撩开车厢前的帘子,从马车上跳下,被激动的教父抱了个满怀。 似乎为了表达自己的喜悦,小天狼星大笑着,抱着哈利转了两圈:“哈利,有没有想我?那家人有没有欺负你?” 哈利还从未享受到如此热情的欢迎,更没有类似于“飞高高”的经历,被转的晕晕乎乎,直到被小天狼星放到地上,还有些反应迟钝,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半晌,才吐出一个音节:“哦。” “什么?我就知道那家人看上去就尖酸刻薄!”小天狼星的声音立刻拔高了,愤愤不平地卷起袖子。 “教父。”哈利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拉住小天狼星。他明明是在回答教父的第一个问题,毕竟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拥有了教父,而且这位开朗的教父好像不是那么让人放心,所以在姨妈家他偶尔也会想到教父呢。 不过,姨夫姨妈他们都很好,任何人都不可以诋毁。 哈利拉过小天狼星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把卷起的衬衫袖子放下去,一边语气认真地解释:“教父,姨夫姨妈都对我很好。”自己这样干巴巴的话好像不是那么有说服力,哈利只好努力挖掘着自己脑海中的词汇,想一些有力的证明,“我每天的饭,比达利还要多呢。” 可惜,见过了哈利表哥那壮硕的体型,谁都不会相信,不光是小天狼星,就连跟在哈利身后下来的德拉科和站在一旁的铂金大贵族都露出了古怪而不信任的表情。 “得了吧哈利,你至少编的像样一点。”德拉科毫不客气地指出。 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他遭受了虐待?好吧,他长得的确是一副受虐儿童的样子,但这个假期他明明长高了很多! 哈利看了看站在身边的铂金小贵族,不着痕迹地挺直了腰板,偷偷瞄了瞄那铂金色的发顶。 “哎?”德拉科立刻就发现了哈利的动作,他举起手和哈利比了比,诧异地叫出声,“哈利,你不会吃生长药剂了吧?这怎么可能?” 也许是那头凌乱头发的增高作用,哈利竟然比德拉科高了一点点。 这可是大发现,谁不知道学校里整个年级最矮最瘦的就是哈利,别说是整个年级了,就是和一年级新生比,都挑不出来几个比哈利更瘦小的。 和每年都在长高的德拉科他们相比,哈利好像自从入校以来就没怎么变过,就算穿衣风格有了很大变化,也掩盖不了他没有长个的事实。 万年长不高的受虐儿哈利竟然比他还要高! 铂金小贵族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难道是他不知不觉中缩水了吗?……哈利未免也长得太快了吧? “哈利,乱吃药剂会出问题的,要不要找斯内普教授看一下?”德拉科在仔仔细细看过哈利后,有些担忧地说。 姨妈在知道他长高了以后不知道有多高兴呢!他放假的每一天都有偷偷量身高。 哈利不高兴地看着德拉科,默默谴责自己的朋友竟然不信任自己,有什么药剂能让他长高吗?那他一定要试试。 在哈利看来,高大健壮的才是真男人。虽然德拉科很可爱,铂金大贵族既高贵又优雅,但见到了洗干净的小天狼星后,哈利就把英俊潇洒的教父当成了自己努力的目标——尽管实现的可能性好像不是那么大。 “不管怎么样,能长高就是好事!说实在的,哈利,你要多吃点才行。”小天狼星揽过哈利的肩膀,乐观地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教子在一个假期个头疯长有什么不正常。 “好了,哈利,虽然好像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但我想要和你共同完成。”小天狼星的目光移到了庄园的大门上,他带着哈利站在庄园大门前,郑重地说。 他放在哈利肩膀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声音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他在紧张。 尽管小天狼星努力维持着自己一贯的潇洒和开朗,但哈利仍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没有说出来。 庄园的大铁门上缠绕着无数暗绿色的藤蔓,这种藤蔓将整个庄园都包围了起来,铁青色的尖刺突起,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也正是这些遮天蔽日的粗大藤蔓,将布莱克庄园映衬得阴森而荒凉。 “一起好吗,哈利?我想说,这也是属于你的地方。” 小天狼星咽了咽口水,小声说,但他没有看哈利,而是紧盯着大门上的把手,好像在上面看出了一朵花来。 重新开启布莱克庄园其实非常简单,只要家主把手放在上面就可以了,而哈利上去就算是把大门拆了也没有用。 可是小天狼星却坚持要和哈利一起。这对于他而言似乎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小天狼星真的只是为了能更好地照顾哈利才继承布莱克家族的吗? 真实答案谁也不知道。 所有人都为小天狼星的决定而诧异,但哈利却认为,小天狼星会继承布莱克家族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没有人能否认血脉的联系,不管年少时多么讨厌这个姓氏,和家人争吵、大闹、叛逆,那都是对家人的撒娇罢了,如今家人不见了,没有了撒娇的对象,就只好成熟起来,独自背负起全部责任。 哈利本来受德拉科邀请去观看魁地奇世界杯,因为前往赛场需要特殊渠道,所以在世界杯开始前,哈利本来打算住在马尔福庄园的。 但布莱克却寄来一封信,希望哈利和他共同见证布莱克庄园的重启。 “因为这也是属于哈利的,所以哈利也需要在场。如果忙的话,不过来也可以啦。等我把庄园收拾好了,哈利再来住也是一样的。” 虽然小天狼星的信上是这么说的,带着一贯的轻松和随意,好像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邀请。但哈利看着那封信很久,本能地察觉到此时的小天狼星需要他在身边。 哈利本来是不理解也不赞同小天狼星对于家人的态度的,但那一刻他忽然发现,也许小天狼星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于是哈利来了,坐着小天狼星提供的布莱克家的专属马车。顺便带来一个想和他共度假期的铂金小贵族。 而卢修斯·马尔福则作为布莱克家族重回世人眼前的见证人。 小天狼星伸出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即将要触碰到大门的时候,微妙地迟疑了。 哈利眨了眨眼,同样把手伸出来,不过和小天狼星缓慢而郑重的动作不同,他自然的就好像只是推开一扇普通的大门那样。 在哈利的手碰到大门的那一瞬间,暗绿色的藤蔓猛然发动了攻击,仿佛活着的毒蛇那样牢牢困住哈利的手,尖刺狠狠扎进他的皮肤中。 “哈利!”德拉科和小天狼星同时喊道。 身后卢修斯连忙抓住想要冲上前的德拉科,不让他也进入藤蔓的攻击范围。 而小天狼星则直接扔掉了自己的犹豫,一把拍在铁门上。 随着小天狼星的动作,疯狂舞动的藤蔓猛的静止了,原本重重叠叠缠绕在大门上的藤蔓从小天狼星手的位置开始,逐渐退去,露出覆盖下的大门。 藤蔓退去的速度很快,没用多久,这些怪物似的东西就好像逆生长一样,缩回了栅栏下的泥土中。除了那些松软的还带着湿气的泥土,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那个被巨大藤蔓覆盖的庄园只是一个幻觉。 而锈迹斑斑的铁门,也重新变得闪闪发亮。 整座布莱克庄园仿佛在短短的几秒内活了过来。 “哈利,怎么这么不小心,你没事吧?”小天狼星来不及去仔细观察自己的庄园,急匆匆转向哈利,看见他满手鲜血,就差没跳起来。 “没事。”哈利掏出手帕把手上的血擦干净,然后把手伸出来给小天狼星看,苍白的手背上完好无损,连一点疤痕都没有。 “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小天狼星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激动兴奋的样子,手舞足蹈,“走吧哈利,我带你好好参观一下庄园。”全然没有想过那些血是从哪儿来的。 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小天狼星率先走了进去。 铂金小贵族小跑几步走到哈利身边,有些埋怨地说:“你也太冲动了,难道不知道防御系统会攻击除了家主以外的所有人吗?” 哈利看了德拉科一眼,没有回答。 “不对!”德拉科突然反应过来,差点叫出声,连忙压低声音,“你是故意的!” 哈利回给铂金小贵族一个无辜的眼神。 不过德拉科认定了这个答案,默默思索一会儿,疑惑地问:“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谁知道呢。 哈利在心中默默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哈利看出了狗教父内心的犹豫,所以……啦啦啦~小哈是个体贴的好孩子咩~ 祝各位高三前辈们取得好成绩~胜利就在前方,熬过这两天就解放了,新世界的大门正在向你们敞开~~~ 第4章 -3 古老的红木楼梯,墨绿色的天花板和床帐,每天清晨唱着动人歌曲的人鱼画像,城堡外那只懒洋洋的克迈拉怪兽,喜欢演奏奇怪调子的八音盒,会咬人的衣柜…… 无数奇奇怪怪的魔法元素汇聚在一起,仿佛构成了另一个神奇的世界。 布莱克城堡和华丽明亮的马尔福城堡截然不同,如果说马尔福城堡中尽显了高贵华美的风采,那么布拉克城堡就像是一个充满了神秘的迷宫。 华贵贪婪的马尔福从不吝惜享受,所以在他们的城堡中能享受到最舒适高雅的生活。 而永远纯粹的布莱克从不掩饰他们对于黑魔法的热爱,所以整座城堡就仿佛一个偌大的黑魔法博物馆,任何一个意想不到的小玩意都有可能藏着杀伤力。 布莱克家族喜欢收集那些危险的拥有深厚历史的东西,也喜欢把它们炫耀似的摆放出来,从不在乎这些大摇大摆放在外面的东西是否是魔法布查抄的违禁品。 从这方面来讲,布莱克是比马尔福还要傲慢嚣张的家族,这也难怪,拥有地狱三头犬做家徽的布莱克从一千年前就是比马尔福还要正统古老的黑魔法世家。 和在马尔福家做客不同,小天狼星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哈利,这座奇妙的城堡是属于他的。哈利是城堡的所有者,所以他可以尽情在城堡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哈利,只要你一成年,我们就去魔法部把这座城堡变成你的。”小天狼星拍着哈利的肩膀如此说。 哈利眨眨眼睛,不置可否。要知道这可是布莱克老宅,按理说应该只有布莱克家的人才能继承。 但小天狼星却完全没有这种顾虑,在他看来,自己亲爱的教子就是他唯一的儿子,布莱克家的下一任继承人,如果哈利没有资格,那谁又有资格来继承这些东西呢? 哈利在布莱克城堡中过得很开心,每天都能在城堡中寻找到新奇有趣的东西。 小天狼星如愿以偿地带着哈利在楼梯扶手上滑了个过瘾,这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坐在楼梯扶手上,然后旋风一般滑下,哈哈大笑着,挥舞着手臂,发出胜利的欢呼,像个孩子。很难想象,有人能把这种无聊幼稚的游戏玩得津津有味。 是的,幼稚无聊。 哈利不知道把楼梯扶手当成滑梯有什么好玩的,如果喜欢滑滑梯的话,麻瓜世界里随便一个游乐场都有,更何况哈利本来就不喜欢滑梯,这甚至还没有飞天扫帚好玩。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陪谁玩。 尽管心里对这个游戏鄙视到了极点,但哈利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 整整一个下午,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一遍又一遍地爬上旋转的楼梯,再欢呼着滑下。 哈利的眼睛一直闪亮着,仿佛最纯净的绿宝石。他在不知不觉中咯咯笑出声,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而笑,也许是因为小天狼星的傻气? “哈利,你笑了?”对此,小天狼星表示出了十二分的惊奇,教子和活泼捣蛋的詹姆斯差别太大了,小天狼星一直暗地里发愁,但哈利的笑声却极大地鼓舞了小天狼星,这就是对他最大的赞扬。 “你也喜欢对不对?我们再来一次!”小天狼星比哈利还要兴奋,他抱起哈利,把这个已经半大的孩子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自己就像是冲锋陷阵的战马一般咯得咯得地向楼上冲。 哈利的视角突然转变,被高高架在小天狼星的肩膀上,差点一头撞在天花板上,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教父!放我下来。”哈利拍打着小天狼星的肩膀,叫道。 “这可不行!你玩过骑马游戏吗?你小时候最喜欢玩了。”小天狼星的身体毕竟被十几年的监狱生活搞坏了,哈利的分量比他看上去的要重,他微微气喘着,但却丝毫没有把哈利放下来的意思。 哈利坐在小天狼星的肩膀有些不知所措,有一个异想天开的教父就会这样,永远都猜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哈利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生怕下意识就会反击,他可不想在无意中扭断教父脖子,或者打破屋顶。 骑在长辈的脖子上,这对于哈利来说是一个新奇的体验,整个身体的平衡都托付在另一个人身上让哈利很没安全感,他紧张得连呼吸都放缓了,动作僵硬地抓着教父的头发,恨不得马上就跳下去,让双脚踏踏实实地落在地面上。 但这个支撑着他的人是教父,虽然肩膀消瘦,骨骼突出,咯得哈利屁股痛,但他却稳稳地托着哈利,好像不可撼动的铁塔。 小天狼星抓着哈利的腿在楼梯上转圈,似乎很享受哈利紧紧抱着他的头的感觉,一边大笑着一边喊:“不过,你小时候最喜欢当狗的我。你会说的第一个词就是‘狗’,这让一直期盼你说‘爸爸’的詹姆斯气坏了,他差点找我决斗。” 很少有人对他说他父母以前的事,哈利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为什么是差点?” 小天狼星像是想到了好笑的事,嘻嘻哈哈地说:“因为他打不过我。说真的,詹姆斯可是被宠坏了的傻小子,像娇花一样。我们第一次打架的时候,他就会傻傻地站在那里念魔咒。我直接给了他一拳。这方面哈利你比他强多了。” 巫师打架明明就是念魔咒才对吧?看来是教父长歪了。 哈利想着,至少他还没见过哪个直接上拳头的巫师。 “不过詹姆斯从来不做吃亏的事。”小天狼星耸了耸肩,说道,“他的坏主意一向多,后来他竟然偷偷在茶里放了脱毛药剂,那可真是糟糕。我变成狗陪你玩的时候就开始掉毛,把你吓坏了,一直哭个不停。” 哈利脑海中浮现出一只光溜溜的大狗的样子,那一定很可怕。 “然后詹姆斯就被莉莉臭骂了一顿。你妈妈是只厉害的母狮子,发火超级可怕。”小天狼星幸灾乐祸地说,“詹姆斯被赶去书房睡了半个月,因为这件事他差点吃了我。” 女人总是会在家庭中占据超乎寻常的地位。 哈利想到了佩妮姨妈发火的样子,平时她总是很听弗农姨夫的,但一旦发火,弗农姨夫就只好老老实实地坐着挨训,就像他明明那么讨厌减肥食谱却只能每天都吃素。 而且,赶去书房似乎也是非常厉害的大招,虽然不太明白它的杀伤力在哪里。 哈利煞有介事地在心里点点头。 “也不知道是谁先干坏事的,要知道我连头发都掉光了。”小天狼星嘟囔着抱怨老友,“他竟然还瞪我,詹姆斯就是这样,一旦和莉莉有关就把好哥们都抛弃了……噢!” 小天狼星一不留神撞上了楼梯拐角处的骑士铠甲,绊倒在地。雪白锃亮的甲胄乒乒乓乓地散了一地。 “嘶——哈利,你没事吧?”小天狼星扶着腰呲牙咧嘴,这一下可摔得不轻,尤其是分量不轻的头盔正好砸在了他身上,但当他看清掉在怀中头盔上的花纹时,顿时惊恐地倒吸了口冷气。 哈利当然没事,虽然小天狼星抓着他的腿导致他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大理石地面上,但需要担心的永远只是可怜的地面,好在古老的城堡中带有防护魔咒,地板才没有在哈利膝盖的重击下裂开。 磕破皮的膝盖几乎在瞬间就愈合了,哈利没有第一时间去扶小天狼星,而是担忧地连忙把四散滚动的甲胄捡起来,拼在一起。 “你没事吧,杰克?”哈利看着自己新交的朋友,把甲胄上的护手摆在它应该在的位置,一边小声道歉,“真是对不起。” 拼好的甲胄好像有一种独特的力量将它连成一个整体,就好像里面有人一样,这副里面空荡荡的骑士铠甲站了起来,手臂四处摸索着,一把抢过小天狼星怀里的头盔,放在自己的肩膀之上。 找回了头的甲胄似乎心情还不错,宽容地对哈利点了点头,弯腰捡起自己的武器,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然后一本正经地站回拐角处原本属于它的位置,左手持斧,右手持剑,交错在胸前,不动了。 直到甲胄一动不动地站直了,小天狼星才敢发出声音,脸上带着梦幻般的表情:“梅林啊,哈利你可真厉害,连杰克都成了你的朋友。以后我们完全可以在城堡中横行了!” 这副叫杰克的甲胄是小天狼星童年时的噩梦,白天并不是杰克的主场,太阳落山后杰克才会开始一天的活动。手持锋利战斧和宝剑的杰克似乎是一千年前的骑士,战斗力惊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一直忠心耿耿地守护着布莱克城堡,维持着城堡中的秩序,那些吵吵闹闹的黑魔法物品全都处在杰克的*之下。 自从小天狼星无意中看到这副暴力的甲胄一斧子砍翻克迈拉兽之后,他就在这位面无表情的盔甲面前乖得像只猫一样。 “杰克是很好的人,呃……很好的甲胄!”哈利对小天狼星说,他不明白小天狼星怎么会这么怕杰克,他很喜欢这个沉默的骑士。不管当初是为了什么,一个能守护一座城堡千年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而且,杰克实在是太帅了! 也许是每个男孩心中都藏着对英雄的憧憬,哈利也不例外,在夜色中提着战斧与长剑的骑士就是他心目中的英雄。 哈利见过杰克与克迈拉兽的打斗,和哈利那种纯野兽派的战斗风格不同,杰克是受过战斗训练的正统骑士,他的战斗技巧高超得足以把凶猛的怪兽玩弄在股掌之间。 哈利已经连着好几天在半夜偷偷跑出来向杰克讨教战斗技巧了。 小天狼星怎么也想不到,他可爱的教子会在心中崇拜着那副可怕的暴力狂甲胄。 “好吧。”小天狼星做了个鬼脸,勉强承认这个暴力狂是“好人”,一边小心地扶着腰站起来,“哦,我的老腰。” 哈利看了看小天狼星不自然的腰,上手轻巧地一拍。 “嗷嗷嗷——”小天狼星杀猪般嚎叫了起来,干嚎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腰只是痛了一下,就再也不痛了,他惊奇地扭了扭身子,发现真的好了,不由得看向自己无能的教子,“哈利,你是怎么做到的?” “魔法。”哈利说道,眼睛都不眨一下。 “真厉害!”小天狼星感叹道,完全没想过什么样的魔咒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反正对他来说,魔法是高深莫测的,教子是无所不能的。 “多亏了你,哈利。男人的腰可是很重要的。”小天狼星意有所指地对哈利挤眉弄眼。 只是骨骼稍微错位了而已,推回原来的位置就好了。 哈利不以为然,假装没有听见自己教父的某些成人笑话。 他还只是小孩子呢! 哈利在心里怨气满满地想着。 在布莱克城堡的日子很快活,城堡中隐藏的魔法令哈利着迷不已,而更让他高兴的,就是能和他的教父呆在一起。 虽然小天狼星总是做出一些诸如此类的蠢事,但这位教父却是一直致力于带给哈利快乐。仅仅是几天,哈利就习惯了放下稳重和小天狼星一起欢呼着在城堡中疯玩,包括在宽敞的餐厅里骑魁地奇。 这如果被佩妮姨妈看到了,她一定会发疯的,哈利十几年的教育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疯狂的念头,但小天狼星就仿佛带领哈利看到了一个新世界,一个属于孩子的调皮的疯狂的恶作剧的世界。 学坏容易学好难。 只是在布莱克庄园呆了几天而已,哈利就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坏小子。 但小天狼星可不这么认为,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教子像个老头子一样一板一眼的,不会恶作剧不会胡闹的那还能叫男孩子吗? 好在哈利在布莱克城堡住的时间并不长,因为魁地奇世界杯就要到了。不然很难想象一个暑假之后,斯莱特林们见到的将是一个怎样的首席大人。 实际上,当铂金家族的一大一小两个贵族来到布莱克城堡接哈利的时候,就已经足够震惊了。 地板上歪七扭八扔着的那是飞天扫帚吗?墙上那个唱歌跑调的红帽子小矮人画像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只皮毛上坑坑洼洼的客迈拉兽窝在待客厅里?那些四处散落的黑毛是可怜的克迈拉兽吗?掉毛了? 铂金小贵族发誓,这是他见过的最狼狈的魔法生物了,据说克迈拉兽是一种非常凶猛的食肉性怪兽,可是看见它这副样子,小贵族完全害怕不起来。 这个糟糕的环境,布莱克庄园是被猴子入侵了吗? 一向追求华丽的两个铂金贵族脸色都不太好看。 而当铂金小贵族看到脸上一块青紫的小天狼星呲牙咧嘴地出现时,心里那个隐藏的猜测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哈利,你竟然对你教父家暴吗?” 话一出口,铂金小贵族就尴尬地浑身一僵,尤其是身边父亲投来的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让他浑身不自在。 “德拉科,你的礼仪呢?”铂金大贵族磋磨着手中的银色蛇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他那最令他骄傲的儿子怎么能说出这么不符合贵族规范的事?是被这糟糕的环境影响了吗?看看他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铂金大贵族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儿子的小脑袋里也许装了很多奇怪的东西。也许该好好考虑一下儿子交友的人选了? 不过哈利并没有把这当做德拉科的冒犯,而是奇怪地瞥了一眼窘迫的铂金小贵族,茫然而又无辜:“德拉科,你在说什么?” 这也不能怪他。 德拉科在心里嘀咕,看到那只可怜的客迈拉兽就会想到哈利嘛,除了斯莱特林的大魔王哈利,还有谁能把怪兽欺负成那个样子呢?他一直担心哈利会受不了自己缺根筋的教父而实施暴力。 “我们该出发了哈利。”不管心里怎么想,铂金小贵族都一本正经地转移了话题。 “嗯。”哈利点点头,一边有些苦恼地想怎么才能把教父脸上的青紫消去,他并不是很擅长治愈魔法。 毕竟杰克的头盔太重了,直接砸在小天狼星的脸上,不青才怪呢。 但小天狼星却全然不知哈利的烦恼,轻松地打了个响指,召唤出一只家养小精灵:“克里比,拿点伤药过来。” “是的,主人。”突然出现的家养小精灵尖着嗓子说,他恭敬地向大家鞠了一躬,鼻子几乎挨到了地面,“哈利小主人,行李已经准备好了。” “你做的很好。”哈利夸奖道,然后看着家养小精灵感动得眼泪汪汪地消失了。他怎么忘了这种万能的小家伙们呢? 哈利本来是习惯说“谢谢”的,毕竟出身平民阶层的他很不适应这些小家伙们的服侍,但家养小精灵们对待他诚惶诚恐的态度,让他不得不改变了这个习惯,于是他换了一种方法,如果夸这些小家伙做的好的话,他们就会很高兴。 等到小天狼星擦了药,消去了脸上的青紫。卢修斯才掏出一块金色的怀表,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准备好了,就出发吧,时间不早了。” 哈利和小天狼星都聚拢到怀表周围,贵族总有特权,他们可以直接凭借这个门钥匙到达会场的营地,而不需要像其他人那样翻山越岭才能找到地点。 在防守严密的贵族庄园中本是不能使用门钥匙的,但有小天狼星这个家主的允许,这些都不成问题。 哈利越来越能感受到魔法世界的神奇,还有那些隐藏在平常之下的魔法守则。 在铂金大贵族的示意下,哈利和大家一同伸手搭在怀表上,然后金色的怀表亮起光芒。 哈利只觉得肚脐像是被钩子钩住了一般,扯着他飞快移动旋转,四处景物模糊,他们像是在空间中飞行,无数景色从身边掠过。 只是短短的瞬间,哈利就站在了潮湿的土地上,森林中特有的清新味道飘散开来。 “欢迎,马尔福先生,布莱克先生,波特先生。” 字正腔圆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真巧~当我写到巫师们举办魁地奇世界杯的时候,我们也在举办世界杯。 只是西班牙竟然被踢爆了……太丢了吧?大家都没睡醒么?像我这样不是特别热爱世界杯的人都知道了。 写到这一章的时候,突然好喜欢那个叫杰克的甲胄怎么破? 第4章 -4 魁地奇世界杯是魔法界万众瞩目的盛大赛事,来自世界各地的巫师都陆陆续续地汇聚在了专门安排的营树林里,被施了拓展魔法的帐篷密密麻麻地挤在营地上,五颜六色。而比多种多样的帐篷更加奇怪的,就是营地中走来走去的巫师们了。 能直接通过门钥匙到达营地的巫师毕竟只是少数,大多巫师都是假扮成麻瓜翻山越岭到指定地点才能用门钥匙进行转移的。 哈利不得不承认,他有时候太低估巫师们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了。也不知道在巫师眼中,那些可怜的不会魔法的麻瓜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至少据哈利一晚上的观察,营地中已经走过了三个穿着短裙的男巫,七个穿睡衣的巫师,其中有两个是绿色条纹,一个是蕾丝半透明的样式。 为了这些固执的巫师,营地的负责人简直忙得心力憔悴,他既要注意营地外那些麻瓜有没有发现异常,还要忍受一些奇怪服饰对眼睛的刺激。 哈利看见那位负责人的时候,他正头痛地劝说一个老巫师把身上的粉色连衣裙睡衣换下来。 “这是麻瓜女人才穿的。”负责人揉着额头说道。 “不,麻瓜们都能这么穿!你不能侵犯我的人权!”老巫师挥舞着手中的拐杖固执地说道,中气十足,颇为精神,似乎是察觉到了负责人的不赞同,他反复强调,“我是在麻瓜店里买的,服装店里的姑娘告诉我这样穿很好!” “可是,这是在家里才能穿的……” “街上也能!麻瓜可没说穿衣服只能在家里穿的。” 最终,固执的老巫师大获全胜,得意洋洋地走回了自己的帐篷,并向附近的人展示他最新款的粉色睡衣。 “其实,麻瓜的衣服,还挺好看的不是吗?” 哈利敏锐的听觉让他听见了另一个老巫师略带羞涩地如此说,竟然还有不少人点头表示同意。 天呐,巫师们的生活竟然贫乏到这个地步吗?以至于他们的审美观都扭曲了。 哈利在心里想着,虽然审美观奇特的自己也没资格这么说。 “哈利,你在看什么?”铂金小贵族好奇地跑过来问道。 哈利和小天狼星住在布莱克家族专属的深绿色帐篷里,而德拉科当然是住在自家那顶铂金色的帐篷中,对此,铂金小贵族很遗憾没能和哈利住在一起。 不过,好在两家的帐篷离得并不远,那边帐篷一收拾好,德拉科就乐颠颠地跑过来找哈利。没有哪个巫师能抗拒魁地奇的魅力,德拉科一晚上都很兴奋,灰蓝色的眼睛在夜色下闪闪发亮,平时略显苍白的脸也泛着淡淡的红色。 哈利看了这样的德拉科一会儿。 铂金小贵族在这样的视线下有些不自在,哈利就坐在一簇篝火的旁边,那双翠绿色的眼睛一半隐没在夜色中,一半在不断晃动的火光下,显得既深邃又沉静。他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自己在火光映衬下越发闪耀的头发,想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头发不小心翘起来了,一边小声问:“怎么了?” 哈利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有些困惑:“你好像很高兴?你脸红了。” “那、那是因为我刚才是跑过来的,脸当然会红!”德拉科愣了一下,大声解释道。本来是很正常的事,但哈利一说出来总觉得好像有些不自在。德拉科下意识就加大了音量,可是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不是心虚的表现吗?他心虚个什么呀? 德拉科自从去年跟着父亲处理家族事务后,就很少有这样的表现了。 不过,铂金小贵族心里在想什么,哈利可是全然不知,他只是这么一问而已,问完了,就嗯了一声,也不知道要继续说下去。他一向不是善于言辞的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德拉科在寻找话题。 听到外面的动静,在帐篷中施展魔法的小天狼星探出头来,虽然不喜欢虚伪的马尔福家,但小马尔福是宝贝教子的朋友,看到有些孤僻的教子在和朋友玩,小天狼星很高兴,连忙拒绝了哈利想要帮忙的举动:“嘿,哈利,帐篷交给我来就可以了。好歹让教父表现一下,我可是想多用用我的魔杖呢。去和马尔福玩去吧,听说你在格兰芬多的小朋友也来了?好像在东边。” 小天狼星特意向哈利挥了挥自己的魔杖,这根十二英寸的冬青木魔杖是在不久前买的。他以前的魔杖早就在入狱的时候被折断了。 哈利对小天狼星原本的魔杖被折断了很在意,因为他的魔杖也断过一次,他知道那种失去了自己最亲密的伙伴的感觉。 但小天狼星显然是不在乎这种事的,或者他内心在乎却不会对哈利表现出来,至少他对自己的新魔杖满意极了,反而是他在安慰哈利:“别这样了,哈利。这是个好孩子,你这样它可是会伤心的。” 哈利觉得小天狼星说得对,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对于这一点,不得不说小天狼星有时候出乎意料地了解自己的教子。 “哈利,你要去找他们吗?”德拉科问,虽然语气还算平和,但他嘴角微撇着,表情显然不像语气掩饰的那么好。 要怎样处理好朋友之间的矛盾呢? 哈利曾苦恼地写信向洛蒂安请教这一点,而洛蒂安告诉他,这种情况无视就可以了,不过偶尔要分别和两边独处,让他们都知道他们是自己很重视的人。所以,哈利摇了摇头,对德拉克说:“不用了,今晚我们两个人就够了。” 反正明天也能见到罗恩他们。这次罗恩家走了大运,获得了魁地奇赛事贵宾席位的票券。 “真的?”铂金小贵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迟疑了一下,有些不信任地挑起眉,下巴微扬,摆出那副惯有的高傲样子,“你没必要这样,哈利。我可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谁都知道哈利·波特对于麻瓜和格兰芬多的热枕。 明明就是个小气吧啦的小少爷,在意的要死却装作自己很大度的样子。 哈利这样想着,禁不住有些想笑。实际上,他确实微微笑出来了,一边冲小贵族摇摇头。然后站起身,拉着惊讶的小贵族向营地的另一边走去。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是真的不打算去找罗恩。 “哎?你要干什么?”德拉科被哈利拉着走,脚下一个趔趄,不由得惊讶地叫起来,想要甩开哈利的手,但细皮嫩肉的小贵族怎么可能比得过怪力大金刚? “四处转转吧,大家露营的帐篷都很有特色呢。”哈利说着,向四处张望,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帐篷,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某个铂金小贵族在死命挣脱他的魔爪。 “放、放开啦!哈利!你已经过了需要手拉手走路的年龄了!”德拉科终于甩开了哈利的手,义正言辞地说。手拉手什么的真是太不符合他的贵族身份了。 而且,德拉科看了看周围的帐篷,没有看出任何有特色的地方:“帐篷有什么好看的?” 这些在土生土长的巫师眼中当然没有什么好看的,但哈利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样式的帐篷,城堡的,兔子的,竟然还有龙的。龙那张血盆大口就是帐篷的入口,哈利看过去时,正好见到一个银色头发的女孩从里面走出来,似乎是察觉到了哈利的视线,女孩转过头,对哈利微微笑了一下。 哈利扯动着嘴角,想要回给女孩一个笑,但发现自己的表情太过僵硬虚假了,只好木讷地点点头算作回应。 德拉科发觉了哈利的动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那个女孩,只是一眼,就露出了冷笑,略带轻蔑地说:“哦,哈利,别告诉你的眼光有那么差。不过是有几分姿色,你想要的话,要多少有多少,都比这漂亮纯粹。” 铂金小贵族立刻改变的态度引起了哈利的注意,至少在哈利面前,德拉科已经很少用这种刻薄高傲的语调说话了。 “怎么了,德拉科?”哈利迷惑地问。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德拉科扬起眉毛,用一种近乎夸张的语气说道,就好像有什么特别明显的散发着恶臭的东西就摆在眼前但哈利却视而不见一样。 哈利奇怪地看过去,仔细打量着那个银发女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女孩也没有比别人多长了只眼睛或少了个耳朵,只是年龄比哈利他们稍微大一点,身材高挑纤细,走路的时候带着独特的韵律,仿佛是在舞蹈,身后那一头瀑布般的银发不断摇曳着,在夜色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周围有不少人都偏过头去看着那个女孩,女孩好像早就习惯了周围的惊艳目光,若无旁人地走着,很快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头发很漂亮,不过没有……哦,对了,没有秋张好看。甚至还没有德拉科的头发好看呢。 哈利在心里评估道,其实只是他单单不太喜欢银色而已。 “她绝对有媚娃血统。”德拉科说道,他鄙夷地看着周围人痴迷的神色。 哈利恍然大悟,媚娃据说是一种很迷人的魔法生物,能让人为之倾狂,传说中有人无意中加入了媚娃的舞蹈,就一直跳舞,无法停止,直到死去为止。 不过,那也只是传说。魔法生物似乎并不算在麻瓜范畴内,铂金小贵族的贵族病怎么会发作呢? “媚娃怎么了吗?”不懂就问,是哈利一向秉持的好态度。 “只是依靠自己的外貌而已,无时无刻不施展着自己的魅力,真是高傲到令人厌恶的种族。”德拉科毫不留情地批判着。 不,好像你们马尔福并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哈利在心中默默说。 “好像多么缺男人一样。”德拉科顿了顿,轻声哼道。 哈利敏锐地察觉到德拉科在说这句哈的时候情绪不好,但他却没有指出来,就连原本都堆到喉咙里的反驳也默默咽了回去,毕竟谁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哈利拉起德拉科向前跑去:“不要管那些了,德拉科,听说今晚有魁地奇迷们举办的晚会,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德拉科纠结地小声嘀咕,甚至忘了手拉手的形象问题。他小时候也参加过一次魁地奇世界杯,但他从来不知道魁地奇迷们还会自发举办晚会。而哈利这种万年都埋在书本中的人竟然都知道。 哈利听见德拉科的自言自语,不置可否。也不知道铂金小贵族看见那种晚宴会不会愤怒到想杀了他。虽然哈利自己也没有参加过,但想都能想到,那绝对与德拉科所习惯的上流社会截然不同。 如果真要形容,大概就是平民们的狂欢晚会吧。 夜风轻轻吹过,远处隐约亮起篝火,食物烘烤的味道和木柴的焦香随着风飘散。细碎的欢笑声在风声中显得有些悠长,哈利远远看到跳动拉长的人影在地面上交错摇晃。 这是一个闲适欢快的夜晚,在这样的夜晚,如果发生了什么,就会变得异常显眼。 比如说……随风而来的那一丝腥甜的血腥味。 哈利的脚步一错,顿时警觉起来,他四下巡视,但除了一座座奇形怪状的帐篷和帐篷下漆黑的阴影外并没有任何不对。 树木摇动发生沙沙的声响,风向变了。哈利仔细辨认着弥漫在空气中混杂的味道,但可惜的是,哈利虽然感官敏锐了一点,却并没有达到生物探测仪的地步。 是他太神经质了吧?反正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也许是羊腿或者牛排的味道。 哈利想着,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过分警觉而破坏了大家高兴的心情。 尽管注意即将到来的危险并不是错的,但人类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与其为了可能的危险而担惊受怕,他们更愿意沉浸在当前的快乐与祥和之中。——这是哈利早就明白的道理。 “哈利,如果一直都担惊受怕地活着,倒不如在危险到来之前放松地享受生活……至少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 这是弗农姨夫对哈利说的话,也是弗农姨夫唯一一次语重心长地与哈利交流,而不是以吼的方式。在那之前,哈利从没想过弗农姨夫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自从那次,哈利就明白了,没有谁是傻瓜,就算看起来再白痴的大人,也拥有成熟的一面,因为那是时间无法磨灭的积淀。 还不到时间。伏地魔说了要在魁地奇世界杯时送他礼物,就绝对会遵守承诺,现在比赛还没有开始,应该不会发生什么。 据哈利对伏地魔的了解,那位大名鼎鼎的“前”魔王大人,就是这样一个傻子。 第4章 -5 四处飞溅的火星,熊熊燃烧着的木柴,火堆上翻滚的油汪汪的烤鸡。来自不同国家的巫师们唱着各自的歌曲,不同语言汇聚成同样的旋律,有人席地而坐,拍着手轻声哼唱,有人围着火堆舞蹈。 两个来自爱尔兰的漂亮姑娘跳着她们的传统舞蹈,周围众人都疯了一般欢呼鼓掌。 女孩们的嬉笑,男孩们的欢呼,还有快乐的老巫师们同样不甘示弱地随着节奏摆动身体。 这是德拉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他只会跳优雅的华尔兹,却不能随心所欲地跟着歌曲摇摆。在周围人热情而欢快的邀请下,铂金小贵族不由得有些窘迫,他从来不觉得这种粗鄙吵闹的活动有什么值得参加的地方,看那四处飞舞泛着油光的烤鸡,简直脏到无可救药。 这就是哈利的世界吗? 在这样一个夜晚,也许是周围的气氛太过热烈,德拉科看了看坐在火堆旁发呆的哈利,忽然觉得偶尔这样一次也不错。 想通了的德拉科加入了跳舞的人群,在欢腾的气氛下没有人知道这个漂亮的铂金色头发的男孩是谁,他们为这样一个在舞蹈上有些笨拙的年轻人而叫好。 获取他人的好感对于一个马尔福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德拉科很快就打破了生疏,和大家围着火堆转起来。 哈利坐在火堆旁,拒绝了几个邀请他跳舞的巫师,撑着下巴看着铂金小贵族跳脱的身影,那头铂金色头发在夜晚中依然格外显眼,火光映衬下,仿佛有金红的光芒在流动。 德拉科好像很高兴?明明一刻钟之前还摆着那副嫌弃无比的高傲表情,怎么转眼就融入到大家中了? 哈利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他本来只是想带德拉科来看一看就走的,毕竟小贵族不会喜欢这样的活动。实际上,哈利也不喜欢这种集体性活动,相比起围着篝火跳舞,他更喜欢坐在帐篷里一边听教父收拾东西,一边看书。 不过,看在德拉科很高兴的份儿上,就这样吧。 哈利这样想着。 于是,晚会一直进行到很晚。直到和哈利慢慢走回他们的营地时,德拉科仍然沉浸在这样的气氛中,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在夜晚中熠熠生辉。他大步跨了两个滑步,然后一个旋身,带起袍角翻飞,向哈利展示他新学会的舞蹈动作,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嘿!哈利,你知道吗?原来还可以这样跳,你不觉得这很棒吗?” “哦。”哈利干巴巴地回答,对于无法回应铂金小贵族的热切而感到抱歉。对他而言,随着音乐节奏正确地摆动身体远比杀人要困难多了。 这么活泼的德拉科,哈利只在一年级的“直升飞机事件”中才见过。 但德拉科毫不在意哈利的回应,依然沉浸在篝火所带来的狂欢中。反正他在哈利面前本来也没留下多少形象。与其说被从未见过的晚会吸引而玩心大起,倒不如说,他深深地知道,对于马尔福来说这样的放纵也许一生也不会出现几次。 理所当然,他们两个回去晚了。哈利并不知道马尔福家有没有门禁这么一说,不过十五岁就离家出走的布莱克先生肯定是不会在意的,叛逆的教父甚至有些抱怨,希望这么有趣的活动下次能和亲爱的教子一起参加。 第二天,原本早早就醒来的哈利被教父压着硬生生地睡了个大懒觉。 比赛在晚上开始,夜幕降临时,整个营地都弥漫着激动而振奋的气氛,很多巫师都给自己的帐篷施了魔法,把它变成自己所支持的球队的代表色。 几个四五岁的小巫师骑着玩具飞天扫帚在营地里玩耍,来回扔着一个金闪闪的玩具小球,看起来像是金色飞贼,不过这个小球的翅膀顶多也只能让它慢吞吞地悬浮在半空中。一个颇为胆大的男孩做了个俯冲的动作,似乎是在模仿魁地奇明星,赢得了周围孩子钦佩的欢呼声。 当然,这些孩子们飞行的高度,也不过是到大人的腰部。 哈利站在帐篷外,等待小天狼星收拾好他那头杂草一样的长发。他看着小巫师们的游戏,觉得这样的生活也很有意思。 一个看起来不到两岁的小孩子趴在金字塔帐篷前,用短短的儿童魔杖戳着自己的宠物蛞蝓,那是一只好脾气的家伙,胖乎乎的,被人用尖尖的魔杖戳来戳去也不生气,依然慢吞吞地啃着草地上的叶子。 “叶子,把它变成叶子,绿色的。变叶子!”小孩子大声说道,把蛞蝓戳得翻了个身。可惜他的哥哥姐姐们都沉浸在魁地奇游戏中,没有人理会他的小要求。 “好啦,孩子们,我们该出发了。”棕色长发的女人从帐篷中走出来,呼唤着她的孩子们。她并没有留心脚下,一不小心踩在了蛞蝓上,胖蛞蝓“扑哧”一声炸开了,溅出来很多黏糊糊的水。 “你弄破了我的蛞蝓!呜哇~我的蛞蝓!”小孩子一下子哭喊起来。 女人也有些不高兴,因为蛞蝓的粘液沾得到处都是,她有好几个孩子要照顾,尤其是稍大一点能满地跑的,她不得不把那几个玩疯了的孩子揪回来,擦擦他们的脸,把他们弄得整洁一些。 “哈利,我们走吧。”小天狼星从帐篷中钻出来,站在哈利身后。 “教父。”哈利小声叫道,他抬起头看着小天狼星,有些犹豫。 “怎么了,哈利?”小天狼星问道。这个在任何方面都粗心大意的男人对待自己的教子却无比细心。 “我有点事要做,就一会儿,很快。”哈利恳求地看着他的教父。 小天狼星低头看着教子那双翠绿色的杏眼,耸了耸肩,回答得毫不犹豫:“当然,任何事。” “谢谢。”得到许可,哈利高兴地弯了弯眼睛。他几步小跑就来到了金字塔帐篷旁边,女人的叫喊和孩子们的嚷嚷混成一片,失去了宠物的小孩子仍在为他的胖蛞蝓哭泣,连玩具魔杖都被扔到了一边。小孩子用手把黏糊糊的半透明液体拢在一起,沾了满手,看起来恶心极了。 哈利小心翼翼地蹲在小孩子身边,看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搭话。小孩子一直伤心地抽噎着,一缕黑发拧在一起黏在额前。 “呃,你好。”哈利生硬地说,有些小小的不自在。他完全没有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 小孩子抽抽搭搭地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看着哈利,像是不明白怎么有个哥哥出现在这里。 在小孩子清澈纯净的目光下,哈利几乎就要退缩了,他连忙低下头看着那一滩蛞蝓,问道:“你很喜欢你的宠物吗?” “塔吉。它是我的朋友。”小孩子委屈地纠正道。 “哦,塔吉,很不错的名字……呃,我是说……”哈利意识到他从斯莱特林的寒暄手段并不适用于小孩子,他莫名地紧张起来,也许是面前这种柔弱的生物看起来太过纯净了,让他觉得自己的靠近都是一种玷|污。 “我是说……”小孩子正用那双孩童特有的大眼镜看着他,明净的瞳孔中倒映着他的影子。哈利努力从空白的脑海中挑选正确的词汇,一个字一个字,吐字清晰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它还没有死。你的朋友还没有死。” “可是它破了……坏了。”小孩子小声说,有些困惑,也许“死”对他而言太深刻了,以他的理解而言,他的朋友变成了一滩粘液,不能再陪他变魔法了,也不能再陪他玩了,甚至不再是他熟悉的胖墩墩的样子。——他的朋友不见了。 “它还没有坏,我可以治好它。”哈利说,魔杖从袖子中滑到他的手心。蛞蝓的生命力非常顽强,更别说这是魔法生物,它只是被踩了一下而已,不过,要是不管它,它当然会死的。 “你要施魔法吗?它会好的是吗?”小孩子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也许在他的认知里,神秘的魔法无所不能。 哈利用魔杖指着蛞蝓,声音坚定地念着咒语,在某个古怪的音节上拐了个弯。治愈魔咒,属于圣魔法的一种,哈利曾在书上看到过,这个魔咒太过复杂了,光是咒语就要好长,哈利花了很大功夫才掌握它,并在霍格沃兹受伤的猫头鹰和猫咪身上试验过,效果显著。 蛞蝓身上裂开的地方在白色光芒中渐渐愈合,瘪成一层皮的蛞蝓重新鼓胀了起来,小孩子手上的粘液又回到了蛞蝓体内。 小孩子看着这一切,惊讶地张大了嘴,甚至忘记了哭泣。 蛞蝓完好无损,哈利摸了摸蛞蝓略显干燥的体表,又喷了点水在上面。然后满意地看着蠕动着伸出触角的蛞蝓,收回了魔杖。 “太好了。”哈利松了口气,为这个恢复了活力的小生命感到高兴,“你的朋友现在很健康。”他忍不住对小孩子露出微笑。那双翠绿色的眼眸在某一刻流露出的温暖与柔和,是他自己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 “你是仙女吗?”小孩子期盼地看着哈利,大声问道。 仙女?毫无共同之处。哈利不明白小孩子在想什么,只能认真地反驳说:“我想……不是。我是男的。” 小孩子把自己的蛞蝓抱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哈利,透出无法比拟的亲近意味。 哈利被小孩子盯得几乎要藏起来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事,连忙窘迫地站起来,对小孩子摆摆手:“我要走了,很高兴能帮助你,小先生。” “凯文?你在干什么?”棕发女人终于把她调皮的孩子们全部抓了回来,她叫着小儿子的名字,看到哈利后,有些疑惑,“哦,对不起,你是?” “他把我的蛞蝓变回来了!”小孩子大声欢呼道,然后把胖蛞蝓举高给妈妈看。 女人吃惊地看了哈利一眼,表情略带古怪。 哈利能理解这位母亲的表情,每次他干什么的时候,人们总是不吝惜于给他这样的目光。实际上,他也知道使用高级魔法把一只小蛞蝓救回来显得非常傻,但当一个人对一样东西倾注了感情时,不管那个人有多么年幼,不管那样东西有多么渺小或普通,至少对于这个孩子而言,他的蛞蝓意义非凡,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没有办法与之相比。 藏在袖子里的小蛇霍利发出嘶嘶的怪笑声,哈利偷偷掐了他一把。 “不管怎么说,非常感谢你。”但女人只是在稍作停顿后就真挚地向哈利道谢,看得出来,虽然她觉得哈利有些古怪,但还是很感激他。 “凯文,向哥哥道谢,然后我们该离开了。”女人对自己的儿子说。 “谢谢你,大哥哥。”小孩子乖乖道谢,然后渴求地问,“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也许。”哈利含混地说,他太不自在了,恨不得在地上扒出一条缝来赶紧钻进去逃脱,只是一个小咒语而已,治愈魔法的存在价值就在于能够帮助别人,挽回一些东西。 小孩子看着他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一个英雄,或者梅林之类沐浴着圣光的东西。可是他不是。 “很少有人能愿意做这些事,你是个品德高尚的小绅士。再见。”女人笑着对哈利解释道,她的笑很包容,似乎看出了哈利的窘迫不安一样。 “能帮助他的朋友是我的荣幸,夫人。再见。”哈利嘟囔着,然后几乎像是得到了赦令一般飞快地转身离开了,假装没有感受到背后那两道刺得他浑身不自在的目光。 品德高尚,真是见鬼!这太可怕了,无法想象这样的形容词会运用到自己身上。简直像是欺骗,他们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个怎样恶心的怪物。 哈利在心里想着,走回了营地。 小天狼星正靠在一棵大树下等他,冲他露出灿烂的笑容,这个笑容和小天狼星平时的那种傻笑不太一样,哈利说不出来那种感觉,也不知道教父又哪里不对了。 “干得好,哈利!”等到哈利走近,小天狼星拍了拍他的肩膀,自豪而又带着欣慰地说,显然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事。 不过,哈利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教父在说什么,只是愣愣地“哦”了一声,就和其他巫师一样,加入了前往比赛会场的大队伍。 半个小时后,大家终于穿过了森林,一座巨大的体育馆出现在众人眼前,魔法灯光在夜色中闪烁。就好像童话传说一般,在茂密的森林深处,有座神奇的宫殿,里面住着精灵与仙女,为迷途的旅人指路。 尽管哈利从来不相信那些童话,但他还是免不了为这座宏伟的建筑而惊叹。 “据说可以容纳将近十万人,提前一年就开始修建,每一寸都施了魔法。”小天狼星对哈利介绍道。 巫师们浩浩荡荡地排着队,兴奋地相互交谈,不少人都摇动着手中的旗帜,保加利亚的绿色三叶草标志和爱尔兰队的鲜红色交相辉映。 “上等席。祝你们玩得愉快,先生们。”负责检票的巫师看了看小天狼星的票,热情地大声说,他头上带着大大的三叶草帽子,看起来非常激动。 哈利跟着小天狼星一路爬到场馆的最高层,来到整个场馆的最高处,也是视野最开阔的包厢中,两排紫色的天鹅绒座椅舒适而又宽敞,就连椅子的细腿都是镀金的,在场馆内柔和的光线下闪闪发亮。 哈利坐在前排,向下看去,整个体育场都呈现在眼前,用来进球的铁环仿佛就在他们身边,十万巫师坐在场馆中一圈圈的座椅上,都满怀期待地舞动手中的旗帜。 正对着哈利的,是一块巨大的黑色横幕,像是有人拿笔在上面书写一样,一行行的彩字出现在上面。哈利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那是赞助商的广告。 哈利他们竟然算是早到的,包厢里还没有其他人……嗯,也许不能这么说,除了哈利和他的教父外,包厢后排,还坐着一个奇怪的小家伙。 哈利当然看到了这个大眼睛,长耳朵的小家伙,不管是在马尔福家,还是在布莱克家,他都见到了很多这样的小家伙。但家养小精灵一向是敏感而胆小的,面前这个显然也不例外,自从哈利进到包厢,这只小精灵就一直捂着眼睛,瑟瑟发抖。 家养小精灵从指缝中怯怯地看着哈利。 “你好。”哈利除了问好以外完全不知道要干什么。 家养小精灵的目光落在哈利的额头上,瞪大了眼睛,声音尖细地说:“您好,先生。您是……哈利·波特吗?我听说过您,大家整天都在讲您……洛奇,洛比,都说您是个好人!” 哈利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在家养小精灵中这么出名。洛奇和洛比好像是布莱克家的小精灵,原来它们之间都是相互认识的。 “你是……”哈利问道。 “闪闪,我叫闪闪。”小精灵尖声说出自己的名字,然后略带颤音地说,“对、对不起,先生。我很恐高,可是我的主人让我来帮他占一个位子,他很忙。”小精灵惶恐不安地看着哈利,似乎忍不住在用她细细长长的手指抓她的脸。 “你很勇敢。你帮了你主人的忙,他会高兴的,不是吗?”哈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生硬,安慰着这个小精灵。 小精灵瞪大了眼睛,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是、是的,先生,您是个好人!” 小精灵崇敬而又感激的话让哈利不知所措,他想了又想,还是没有挑出一个合适的应对方案来。 不过,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闪闪说要帮主人占位子,实际上,她身旁也确实有一个空着的座位。但这却骗不过哈利,虽然他看不见,但那微弱的呼吸声却告诉他,那个位置上明明就是有人的。有谁需要穿着隐形衣,偷偷摸摸地来看魁地奇比赛呢?这完全就是无可救药的魁地奇发烧友吧。 哈利并没有疑惑太久,包厢的门很快就被推开了,马尔福一家走了进来。但大马尔福先生的脸色一点都不好,连带着纳西莎夫人也一样,就好像包厢里有什么难为的气味让他们无法抑制地露出厌恶的表情。 哈利差点就要抬起手仔细闻闻自己身上有没有体臭了,但紧接着出现在包厢的人很好地解释了马尔福们的表现。 “嘿!哈利。”罗恩一出现,就大步走向哈利,高兴地冲他打招呼。紧随而至的赫敏也腼腆地对哈利笑了笑,她可不像罗恩那么神经大条,能无视马尔福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好在,马尔福家那鄙夷的表情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正如哈利所判断的那样,卢修斯是个真正的狡猾的大贵族,不管内心如何去想,他都可以再表面上做足了礼仪,尤其是和利益搭边的时候。他都选择了哈利,知道哈利对于麻瓜的倾向,自然就不会再唧唧歪歪地讲究泥巴种的问题。 所以卢修斯优雅地对韦斯莱先生点了点头,作为简单的问候:“韦斯莱先生。”好像刚才那样的表情只是个错觉。 韦斯莱先生那憋屈烦闷的样子似乎娱乐了卢修斯,哈利注意到这位铂金大贵族的表情稍微愉快了一些,像是发现了新的能气死宿敌的招数。 往好里想,至少维持了表面的平和。 哈利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一边坐回前排的座位,打算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好欣赏比赛,不能浪费了这难得的机会。 第4章 -6 魁地奇世界杯的精彩程度远不是霍格沃兹里学院间的比赛所能比拟的,甚至还有激动人心的开场式。 保加利亚带来了近一百只媚娃,这些美丽的生物在天空下舞蹈,身后的金色长发仿佛汇聚了所有阳光,即使没有风,瀑布般的长发也依然飞扬着。她们的皮肤像月光一般皎洁光亮,细腻得仿佛有柔柔的清水从上面流过。 媚娃们好像在轻轻地唱着歌,又好像没有,她们轻盈地旋转,起舞,嬉笑。坐席上观众们都恍惚起来,向着她们呆呆地伸出手,似乎要抓住面前这些舞动着的美丽生物。更多人几乎失去了理智,做出疯狂的举动。 哈利静静听着这些媚娃在舞蹈时所唱的歌,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错觉,因为每当他凝神细听的时候,那歌声却又消失了。 哈利觉得这是他听过最优美的歌曲,但又忽然想起,他曾经在霍格沃兹的医疗翼里所听到的歌声才是最美的,只是那次他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朦朦胧胧间并不确定歌声从哪里传来的。 罗恩一脸恍惚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臂伸直,做出跳水运动员的姿势,看样子是要从体育馆的最顶层直接跳下去。哈利一把拉住了他,把他按回椅子上去,罗恩徒劳地挣扎着,但却连哈利的一只手都挪不开。 这奇怪的动静引来了包厢中其他人的注目,当看见瘦小的哈利用一只手轻松制住了看起来健壮一些的罗恩时,都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不过,当媚娃退场后,罗恩就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丢了大人,在德拉科的冷哼中,涨红了脸。 好在爱尔兰的吉祥物紧接着到来,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才让罗恩稍微好受一点。 成千上万个大胡子、穿着绿色背心的小矮人们在空中组成大大的三叶草,向四面八方展示他们的活力,然后大力挥动手臂。金币就像是雨一样从天空中撒下来,坐席上的观众们疯了一样地从椅子下捡着金币,乱哄哄地相互争抢。 “这可真丢人。”德拉科说,脸上带着微妙的嫌弃,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周围的人挺清楚他所说的话,“这是小矮人的金币,骗人的玩意儿,过一会儿就会消失的。” 一旁的罗恩立刻红着脸把捞到的金币哗啦哗啦地扔了出去,不过还是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藏了一个在口袋里。 而哈利的反应却和罗恩正好相反,听到德拉科的解释,他马上伸出手,准确地从空中抓到两枚正飞过眼前的金币。 “哈利!”德拉科脸上的鄙夷立刻就凝固了,他有些气恼地拉了拉哈利的袖子。这还有其他国家的人在,难道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斯莱特林的首席竟然是个连假金币都贪的小气吧啦的穷鬼吗? 尽管铂金小贵族早就知道他们选定的领袖是多么古怪的一个人,但在某些时候仍然不免担忧起英国年轻贵族的对外形象。 “你不觉得会消失的金币很神奇吗?德拉科,我想知道它为什么会消失。”哈利完全不知道小贵族已经担忧起“贵族形象”这种高大的问题,只是认真地解释着,一边还把一枚金币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研究。 “哦。”哈利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也许他过高地估计了金币的承受能力,手中的金币不小心被捏变了形,对折了起来,变成一个不那么标准的半圆。 哈利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手指收拢。再次摊开时,白皙的手掌中静静躺着一团皱皱巴巴的金色小球。 “看来这的确是金子的材质。”哈利最后得出结论。他抬起头来无辜地看着德拉科。 德拉科抽了抽嘴角,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越过哈利看到后排一个不小心看到哈利动作的保加利亚巫师,那个可怜的巫师嘴巴大张着,好像能塞进去一个橘子,看上去异常滑稽。当和德拉科的视线交汇时,那个巫师惊恐地抖了抖,差点钻到椅子下面。 这算什么?斯莱特林首席的保留节目——徒手团金币?哦,梅林,怪力研究狂和小气吧啦的穷鬼到底哪个更好听一些? 德拉科在心里嘀咕着,他偷瞄向父亲,发现父亲果然被哈利无意间露出的这一手震撼到了,顿时又诡异地骄傲起来。 他们选领袖的眼光绝对要比父亲那一辈要好得多! 在铂金小贵族婆婆妈妈的忧虑中,保加利亚队和爱尔兰队的队员相继入场,观众爆发出欢呼声。保加利亚队的找球手克鲁姆非常出色,据说是最年轻的魁地奇职业选手。 比赛开始了,爱尔兰队摆出“鹰”型进攻队形,势不可挡,几个默契的传球后很快就得到了十分。 罗恩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大声欢呼着,下面坐席上飘扬起闪烁的三叶草旗帜。场地一边的小矮人们洋洋得意地蹦跳,而对面的媚娃则发出了愤怒的嘘声。 爱尔兰队的进攻格外凶猛,鬼飞球扔来扔去,而游走球则飞快地穿梭着,被爱尔兰一名队员狠狠打向高空,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相比之下,保加利亚队就不那么令人满意了。不过,他们拥有最优秀的找球手。 在比赛开始了一会儿后,一直在高空滑来滑去的找球手克鲁姆就有了新的动作,他像是看到了金色飞贼,向着一个方向猛扑过去。而一直紧盯着他的爱尔兰队找球手也紧随其后。 哈利眯起眼睛,在阳光照射下金色飞贼的踪迹更加难以捕捉,但他可以肯定克鲁姆的那个方向绝对没有。 两名找球手在高空中纠缠了一会儿,突然向下俯冲。 观众们都激动地站了起来,尖叫出声。因为他们下落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飞天扫帚就像是失控了一样,笔直地向下急速飞行着。 “不行,速度太快了!他们要摔到地面上了!”有人在尖叫着。 但就在最后一秒,克鲁姆猛的止住了下落的趋势,紧贴着地面划出一道大大的弧线,他侧飞着,衣摆甚至碰到了地面。然后躲过一个迎面而来的游走球,成功升回了半空。 克鲁姆显得很淡然,他调整了呼吸,脸上看不出什么得意,而是谨慎地在半空继续搜寻金色飞贼。 而另一个找球手就不是那么幸运了,他重重撞到了地上,声音大得整个体育场都能听见,紧接着狼狈地打了两个滚,早就等候在旁的医护人员赶忙冲上去,施魔法的施魔法,灌魔药的灌魔药。 一旁的罗恩大声叫嚷着什么,但他的声音被观众们热浪一般的尖叫掩盖了过去。 真是精彩的假动作,还有对飞天扫帚的控制能力也异常出色,这需要身体优秀的协调和反应力。 哈利在心中惊叹着,不愧是世界级的魁地奇巨星,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魁地奇动作,每一秒都把握得很好,连一丝多余的动作都没有。相比之下,他的动作简直就像猩猩一样粗糙。 要练成那一招一定很不容易。也许那个人已经摔过了很多次。哈利注意到,爱尔兰队可怜的找球手似乎是摔断了脊柱。 接下来的比赛更加激烈,找球手的受伤似乎激发了爱尔兰队的斗志,他们一次有一次地进球,比分越来越大。 小矮人们在空中组成“哈!哈!哈!”的字样,而对面的媚娃们则愤怒地摇着脑袋,金色的长发不断摇曳。 随着比赛的进行,保加利亚呈现出了越来越大的劣势,媚娃们忽然变了样子,她们似乎太生气了,脸拉长成鸟嘴的形状,肩胛骨后长出了翅膀,发出尖锐的叫声。 小矮人们还在不断挑衅,媚娃们开始向对面投掷火球。场面像是失控了,一些工作人员举着魔杖在中间试图把两边分开,但媚娃们不依不饶,离她们最近的裁判似乎被迷惑了,脸上露出呆滞而恍惚的神情。 哈利四处张望着,发现场面虽然混乱,但大家并不着急。每届世界杯不同国家队都能带来奇奇怪怪的吉祥物,估计大家也习惯了这种混乱。 于是哈利心安理得地继续观察起媚娃来,与最初的美丽姿态不同,她们脸上尖利的喙更具有攻击力,而且还长出了翅膀,一个个火球从她们手中毫无征兆地产生,然后被投掷出去。 哈利觉得这些魔法生物神奇极了,竟然还具有第二形态。 “真是群丑陋的家伙。”德拉科在哈利身旁低声嘟囔道,显然也注意到了场地边缘的混乱。 “很有趣。”哈利给出了截然不同的评价。 德拉科撇了撇嘴,扭过头去继续观看比赛。 魁地奇比赛总是充满了意外性,曾经有一场世界杯比赛足足花了两个月,队员们不得不轮流替换才能勉强比赛,直到两个月后找球手才终于抓到了那只有史以来最成功的金色飞贼。 不过哈利他们看的这一场可没有那么长,保加利亚和爱尔兰的差距太大了,最后克鲁姆成功地再一次使用出他所擅长的俯冲,在离地只有几英寸的地方抓住了金色飞贼。而爱尔兰队可怜的找球手又一次和大地来了个亲密碰撞。 但即使是抓到了金色飞贼也无济于事,爱尔兰队以十分之差胜出。 比赛结束后,克鲁姆拎着飞天扫帚退场,鼻子下还带着血迹,他在比赛时被鬼飞球砸中了脸,鼻血立刻就流了下来。 哈利希望他能伸手擦一擦,可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不在乎这点小事,就连克鲁姆本人也不在意,直到他抓到金色飞贼,把那只小球高举过头的时候,他的鼻子还在淌血。 “他……”哈利很疑惑流鼻血了为什么不擦,他指着克鲁姆的身影犹豫地打算问一问,却被周围的议论声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爱尔兰队赢了!”德拉科兴奋地大声说,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但克鲁姆飞得真棒!他拿到了金色飞贼不是吗?他有实力,可惜输了。” “他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抓到金色飞贼呢?他们的比分不够!”罗恩抱怨道,但并不是真的抱怨,只是有点遗憾,他崇拜着克鲁姆,为他所在的队输了而感到失落,但他又是支持着爱尔兰队的,所以不免有些纠结。 “可他很勇敢!”赫敏看着克鲁姆离去的方向,说道。她整场比赛都在激动地大叫,这时候嗓子有点哑。 小伙伴们都很兴奋,哈利只好默默地把问题又咽了回去,跟随大家站起身来,缓缓向场外走去。 人们在激动中走出会场,相互讨论着比赛的精彩之处,爱尔兰人欢呼着四相庆祝,小矮人提着灯笼在夜色深浓的森林中跑来跑去,照得漆黑的森林中满是摇晃的灯火。 哈利走在返回营地的小道上,周围是挤挤攘攘的人群,在这种时刻,再难以接触的人都会变得柔和亲切,大家都不介意和身边的陌生人分享比赛的快乐,他们大笑着,欢呼着,叫喊着,声音嘶哑也仍然在唱着爱尔兰队的队歌,欢腾的气氛仿佛将夜幕中阴沉沉的星光都点亮了。 大家回到营地,没有人能激起睡意,庆祝会开始,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在一起,在用魔法扩大了无数倍的帐篷中欢聚,有人在高谈阔论,发表着自己的见解,批判着保加利亚错误的战术,有人在极力赞美克鲁姆的技巧:“你看见了吗?那个俯冲!简直太酷了!我敢说只有他一个人能做到!”也有人纯粹就是在喝酒,酒瓶子堆在帐篷外的地上,爱尔兰小矮人嘻嘻哈哈地跑过,把酒瓶子踢得哐哐直响。 也许到第二天才有人想起来收拾这些东西。 “哈利?”在各自走回帐篷的路上,小天狼星突然叫道,他有些犹豫,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在对上哈利投来的疑惑目光,小天狼星深深吸了口气,似乎要给自己勇气一般,大声说,“好吧,我是说……你觉得怎么样?” “男孩子们好像都喜欢魁地奇,当年詹姆斯邀请我一起来看世界杯的时候,我简直要高兴疯了,第一个晚上整宿都没睡着,哦,詹姆斯也是,我们只好偷偷跑出帐篷,骑了一个晚上的飞天扫帚。”小天狼星嘟嘟囔囔地补充道,一边小心而又期盼地看着哈利。 毕竟哈利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小天狼星一度很苦恼怎么才能让哈利开心。他所能做的,只是尽力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给哈利,可年少时的经历让小天狼星知道,这种“我是为了你好”的思想,往往却是痛苦与疏离的根源。 “棒极了!”哈利并不明白小天狼星的顾虑,毫不犹豫地大声说。 “真的?”小天狼星迟疑地看着哈利,他完全看不出来教子身上有哪一点能表现出“棒极了”这样的形容词,“也许……” “真的。”哈利打断了小天狼星犹犹豫豫的话语,他好像明白了教父的意思,可教父为什么会这么想呢?他是真的很开心,没有任何勉强的意思,魁地奇世界杯又一次向他展现了魔法界的神奇与精妙。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教父?我很喜欢。”哈利看着小天狼星的眼睛,认真地解释说。 小天狼星看着自己的教子,放下心来。哈利的话鼓舞了他,就像是得到了某种认可,小天狼星不由得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变得神采奕奕:“你真的喜欢,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也喜欢。你喜欢克鲁姆的那个俯冲对不对?我看你一直在看他!那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他很厉害。”哈利由衷地赞叹。 “你也很棒!”小天狼星几乎是想都不想就说,他冲哈利笑了笑,“我听说你魁地奇也打得很好,詹姆斯当年也是。他在校队的时候,格兰芬多一直都是第一。毕业时还有职业队邀请他,但他离不开莉莉,所以就拒绝了。” “当然,哈利你的话,斯莱特林一直是第一,是不是?”小天狼星做了个鬼脸,“当年我们和斯莱特林打的时候,那群可真是混蛋,不过守门员差劲极了。” “我就是守门员。”哈利说。 “我知道。霍格沃兹有史以来最棒的守门员,没有任何一个球能逃过你的手。他们都说你像神一样。”小天狼星轻快而自豪地说,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就像是在说他自己。 哈利愣了愣,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从来不知道,小天狼星对他了解得这么清楚,就好像对他在霍格沃兹的三年学习生涯了如指掌一样,可小天狼星从监狱里出来还不到两个月。而这两个月中小天狼星还一直忙于宣告自己无罪,讨要被没收的财产,以及争取布莱克家的继承权。 “哦,对了,赫卡同克瑞斯是什么?”小天狼星忽然问。 “希腊神话中的巨人,他拥有五十个头,一千只眼睛和上百条手臂,据说没有人能通过他的防卫。”哈利虽然不知道小天狼星为什么会说起这个,但还是乖乖解释道。 “哦!那听起来真酷。我听到有几个麻瓜出生的小巫师在讨论这个,他们称你是赫卡同克瑞斯。看来哈利你也有自己的小粉丝呢。”小天狼星吹了声口哨,语气中满是得意。 哈利有些脸红,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被教父知道了,还这么提起来,总觉得莫名的窘迫。 似乎是看出了哈利的小羞涩,小天狼星哈哈大笑:“这没什么哈利,我和你父亲像你这个年纪时也有不少追随者,这是你魅力的证明。不过你父亲一心都扎在你母亲身上。” 哈利看着小天狼星,他拥有深邃而英俊的五官,透出一股古典却又张扬的魅力,尤其是那双深灰色的眼睛,总是带着明朗与乐观,好像永远都燃烧着什么,仿佛蕴含着细碎而又神秘的星光。 小天狼星的身形高大而挺拔,尽管他年少时就叛离了家族,然后又遭受了牢狱之灾,即使肩膀消瘦了下去,但却仍然挺直着,从后背望上去,就好像一座永不会倒塌的山峰。 但曾经的伤害确实不可能磨灭,小天狼星的眼角生出了皱纹,仔细看仍有些憔悴。 “哈利?”小天狼星疑惑地看着哈利,不明白自己教子的小脑袋里又在想什么。 哈利眨眨眼睛,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露出一个笑。 “教父。”他郑重地叫道。 “怎么了?哈利。”小天狼星被这一声“教父”叫的有些紧张,下意识地立正站好,然后不明所以地望着哈利。 “很英俊!我是说,你今天看起来真是太帅了!”哈利组织着自己贫乏的语言,想挑出几个合适的形容词。 “是吗?”小天狼星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个曾经能在无数女人面前肆意散发自己魅力的男人,在哈利的目光中显得局促而忐忑不安。 小天狼星的头发有些长了,他花了很大功夫,才把散乱的黑发用发带扎起来,又花了更多的功夫,找到一身和发型相配的衣服。大概是想给自己的教子留下一个潇洒得体的好印象,又或者是在和教子出门时不让教子丢脸,小天狼星每一次见哈利时都要花很久来收拾自己。 但显然,对于一个曾经不需要怎么打理自己就能赢得人们赞赏的男人而言,整理仪容的小魔咒是他最不擅长的东西。这让小天狼星在出狱之后很是苦恼了一番。 “当然。你是我见过最帅的教父。” 哈利看着小天狼星,缓缓地说,让自己的每一个词都发音正确,透出无比的认真。 夜晚的风徐徐吹过,带来森林的清香,哈利的话一点点渗透进风中,仿佛也浸上了夜风的清越。 小天狼星有一瞬间怔愣,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教子,那双翠绿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温暖而认真,里面倒映的是他的身影。 好半天,小天狼星才终于找回了自己,像是丧失了语言能力,他只是沉默地上前一步抱住了这个孩子,怀中的孩子有些瘦小,但小天狼星却觉得,是这个瘦小纤细的孩子一直在支撑着他。 “我……”小天狼星发出了一个音,声音哽咽,他不得不缓了缓,使劲清着嗓子。许久,才轻轻说,“哈利,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小哈的攻略技能也是满点的,可惜这个技能只用在他在意的人身上~~ 第4章 -7 深夜,爱尔兰小矮人仍旧提着灯笼在帐篷外蹦蹦跳跳,人们欢庆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朦胧的灯火透过帐篷照映而出,时而有拉长的黑影从帐篷前经过。 空气中飘散着安乐祥和的歌声,伴随着夜风徐徐吹过,仿佛午后老藤椅摇晃时咯吱作响的悠然韵律。 哈利在标有布莱克家徽的深绿色帐篷中沉睡着,帐篷外的灯光微微晃动,在他脸上形成模糊的影子。 也许是黑暗中微带暖意的光影,让哈利看起来透出了几分稚气,一撮黑发在他脸侧卷曲着。哈利睡着时下意识地抿着嘴,这本该是防备的动作,可看上去却好像带着微笑的弧度,有那么一瞬间让他的神情像是教堂中围绕在圣母旁的天使。 可惜哈利并不知道这个,同样也没有发现他的小习惯。 小天狼星在哈利旁边的床铺上酣睡,这个开朗而乐观的男人,睡着时却抱着头,蜷曲着身体,缩在床铺的一角,好像一只想将自己藏起来的大狗。 不过,从他微扬的嘴角和欢快的鼾声上看,也许正在做什么美梦。 一声尖叫陡然划破夜晚的沉静。仿佛奏响的小提琴上拉错了的音符,让整个乐章猛然间变了调。 哈利睁开了眼睛,翠绿色的眼睛隐藏在黑暗中,不见半分睡意,隐隐透出一股凌厉。 远处的骚乱声越来越响,哈利看了一眼熟睡的小天狼星,抓起一旁的外袍披上,悄无声息地走出帐篷。 很快,营地中的骚乱就印证了那声尖叫绝非是哈利的错觉。一直隐隐响着的爱尔兰队歌消失了,人们惊恐的尖叫声在远方混成一片,人群慌乱地聚成一团,向四处奔逃着。像是巢穴被毁的蚂蚁,越来越多的人从帐篷中跑出,哭喊着逃进森林。 哈利沉默地看着四散拥挤的人群,他想要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互相奔跑推搡的人群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遮挡了后面的情形。 “哈利!”小天狼星大叫着哈利的名字从帐篷中跑了出来,他头发散乱,睡衣敞开着,脚上还拖着一只鞋。显然醒来后发现哈利不见了让小天狼星慌乱万分。 “我没事,教父。”哈利回答道。 “快点,快点,离开这里,到森林里去。”一个胸前别着徽章的巫师一边奔跑一边向人们大声喊道,他挥舞着魔杖,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加响亮。 几个佩带着相同徽章的巫师逆行穿过人群,似乎是想要阻止骚乱的源头。 哈利认出那些正是魔法布的奥罗。 “哦,这可真糟糕。”小天狼星嘟囔着,一边快速整理着睡衣倒翻的领子,把自己收拾得能够见人。 哈利看到两个只有四五岁的小巫师跟在父母身后踉踉跄跄地跑进森林,还被地上突起的树根绊了一下。 “哈利,快走。”小天狼星在这时按住哈利的肩膀,他甚至来不及把睡衣的扣子全部扣好,就不由分说地拉着哈利往茂密的森林中跑去,似乎是害怕哈利不高兴,小天狼星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解释,“这可不是任性的时候,哈利,如果你去的话,我会担心。” 哈利跟在小天狼星身后,在昏暗的森林中穿行,地上的盘根错节根本不能影响到他。他听着小天狼星的解释,不由得抿了抿唇。 他是想过去帮忙,那一家有五个孩子,家长只能抱起最小的两个孩子,剩下的孩子都跌跌撞撞地跟着跑,在森林中很容易跑丢。 但哈利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一直牢牢记着伏地魔对他说的话,如果这就是伏地魔送给他的礼物的话,那一定不是简单地躲进森林就能解决的。 提着灯笼的爱尔兰小矮人都不见了踪影,森林中小径两旁的魔法灯光也早已熄灭,只有细碎的星光在夜幕上静静地闪烁。森林被黑暗笼罩着,人们的叫喊声在茂密的林间此起彼伏,也许他们在呼唤走丢的家人,也许他们只是因为太过惊恐。 奔逃的人群汇聚在一起,拥挤着,因为黑暗而互相推挤,大家都在窃窃私语。 空气中弥漫的惊恐与压抑让哈利本能地不安起来,森林中黑暗的环境更让他下意识地调整了呼吸,脚步变轻,如同野兽潜伏在丛林中一般,与黑暗融为一体。 哈利打量着周围,突然目光一顿。 人群边缘,出现了一个铂金色的身影。是德拉科,他看起来还不错,仍旧保持着镇定,只是脸色严峻,手中紧握着魔杖。 “教父,是德拉科。”哈利指着德拉科所在的方向大声说。 “那小子怎么是一个人?”小天狼星也看到了铂金小贵族的身影,有些吃惊地说。他当然知道铂金家族护崽的个性,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那只铂金老狐狸怎么愿意让宝贝儿子一个人混在人群中? “教父……”哈利犹豫不决地看着小天狼星,一会儿又扭头看看德拉科。在这种情况下,德拉科显然很危险,但他一旦离开了教父,就不能保证教父的安全了。 “你会保护好自己的,对吗?”小天狼星突然说,他看着哈利,深灰色的眼睛在夜色下越发深邃,里面的神情有些复杂。 “如果你想去就去吧。”小天狼星按着哈利肩膀的手微微用力,他停下脚步,半蹲下来,与哈利对视着,缓缓说道,“听着,哈利。波特家的男人总是勇敢而无畏的,他们能保护好自己,也愿意去保护别人。” 哈利愣愣地看着教父,说不出话来。 穿着深绿色印花睡衣的小天狼星完全没有平时的优雅,他的脸上压出来的红印子还没有消退,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 但真正的贵族也许并不需要仪表的装扮,当小天狼星表情严肃时,那双深灰色眼睛中透出的严谨与深邃,足以证明,他身上的确流着布莱克这个古老家族的血液,这种历史积淀下来的底蕴一直深深刻在他的一举一动之中。 波特家的男人? 教父就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而选择相信他吗? 哈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是好像有一股热流涌进心里,烫得他连血液都在沸腾。哈利·波特只是一个普通的名字,但这却是哈利仅有的东西之一。现在,教父又赋予了这个名字新的意义。 “当年我在最艰难的时候,你父亲毫不犹豫地接纳了我。我想现在你也要去帮助你的朋友,不是吗?”小天狼星咧开嘴笑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对着哈利做了个鬼脸,“我真想知道马尔福知道他儿子被一个波特救了是什么表情。” 估计教父要失望了,就连大马尔福好像也选择站在了他这个波特这边。 哈利这样想着,不再犹豫,跑向人群外孤零零的铂金小贵族。 穿过人群对哈利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他的速度很快,轻易就来到了德拉科身边:“德拉科。” 德拉科转过头,看见哈利,眼睛一亮,不由得松了口气。 “你父母呢?”哈利问出了他最在意的问题。 “我不知道,我们走散了。”德拉科语气有些沉重,他皱着眉,眼底带着深深的担忧。他也许已经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德拉科站在人群的外围,好像特意要远离这些匆忙逃跑的人一样,他背后就是一片密集的树林。 哈利看着他,觉得他似乎下一秒就能钻进身后的密林消失不见。这样的小贵族有些不同寻常,哈利不免担忧起来:“德拉科,你怎么了?” “你看见了吗,那些人?”德拉科问,他的声音中隐藏着某种尖锐的东西,他看向远方的空地。 没有了人群的遮挡,这次哈利也看见了那些人,这也许就是造成混乱的源头,几个穿着黑袍子的人骑着飞天扫帚漂浮在半空,他们围成一个圈,发出刺耳的大笑声。他们中间,有两个被魔法操控的人,头冲下,其中那个女人费力地捂住自己向下滑落的裙子。 而在靠近地面的地方,还有一个头向下的小孩子,他无助地挣扎着,上方的女人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哈利皱起了眉,为这些人卑劣的行径。那是食死徒的打扮,这就是伏地魔送给他的礼物吗? 伏地魔曾经是用黑暗统治了整个魔法界的人,无数人畏惧着他,甚至到了现在也不敢回忆当时的可怕场景。哈利一直认为,伏地魔是个坏人,但也是个出色的坏人。 但现在,展露在他眼前的都是什么? 一群得意洋洋的巫师在欺辱麻瓜。 如果这就是伏地魔统治时期所干的事的话,那简直就是令人厌恶。 用欺负弱小来彰显自己的强大,是最卑劣的手段。 哈利捏紧了手,有一瞬间他有些混乱了,说不清是对眼前这种场景的愤怒,还是对伏地魔的失望。 “德拉科。”哈利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你应该混到人群中去。” 这些是食死徒,也许德拉科的父母也在其中,他需要和大家呆在一起,而不是独自在人群之外,这会成为他们家的把柄。 而如果大马尔福不在其中,才是最危险的。因为一些死忠食死徒,最恨的不是麻瓜和奥罗,而是当年那些为自己脱罪而免于进入阿兹卡班的“叛徒”,马尔福家很不巧就是“叛徒”的一员,德拉科很可能遭到这些人的攻击。 “你呢,哈利?”德拉科问道。他当然知道什么才是他此时最好的选择,但说是稚嫩也好,胆怯也罢。尽管德拉科早就接受了家族的训练,对一些黑暗也并不陌生,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直面暴力与残忍。 原来这就是他父亲曾经做过的事,而他以后,也有可能这样玩弄着他人的性命。 “去阻止他们。”哈利简短地说,透出一股冷硬的坚决。他沉浸在自己的愤怒中,没有注意到德拉科的异样。 德拉科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他紧紧抿住了唇,深深看了哈利一眼,跑向挤成一团的人群。 哈利看着德拉科那耀眼的铂金色头发没入挤挤攘攘的人群中,转头看向那些食死徒时,目光冰冷。 然而树林中细微的声响引起了哈利的注意,哈利警觉地举起魔杖。 “尸骨再现!”绿色的魔咒从树林中升起,射到了天空上。 一个巨大的图案在夜幕中闪现,代表了死亡的莹绿色光芒组成狰狞的骷髅,骷髅大张着嘴,巨蟒从骷髅的嘴中的探出头来。 但还没有等巨蟒完全从骷髅嘴中出现,哈利就紧随其后,高高举起魔杖,大声念出了魔咒:“星辰闪耀。” 魔杖尖端光芒大作,整片天空霎时被照耀得犹如白昼。原本零散的星光就像是被点燃的火苗,猛的燃烧起来,仿佛无数烟火在天空中绽放。五彩斑斓的星光闪烁着,吞没了幽幽的绿光,可怖的骷髅只是稍微闪现就被漫天烟火遮盖了过去,只在天幕上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人们只会认为那只是烟火的一部分。 决不能让代表了伏地魔回归的黑魔印记在这个时候出现,这会引起更大的恐慌。 一道绿芒从树林中飞出,哈利侧身闪躲,不知名的魔咒擦过哈利的左臂,割断了他的袖子,从手肘一直到手腕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 鲜血仿佛受到了某种吸引从伤口中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 但哈利并没有放下高举着魔杖的手,直到黑魔印记的效果完全消失,他才微微喘着气,不再施展这个魔法,绽放的烟火渐渐熄灭,森林重新归于黑暗。 但愿不会有人看见最开始的黑魔印记,大家只会以为,这是世界杯赛后庆祝的一部分。 哈利这样想着,脸色苍白。 虽然那个魔咒的作用只是用来放烟花,或者在黑暗中照明,区别只是在第三个元音声调上扬,还是在第四个元音上做一个滑音。但这也只是哈利无意中在书上看到的,情急之下慌忙使出这个魔咒让哈利有些脱力。 打中哈利的是很厉害的黑魔法,甚至阻止了他伤口的愈合速度,血液以可怖的速度向外喷涌着,如果是一般人,早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也只有哈利特殊的体能才能让他支撑下去。 哈利并不在意手臂上鲜血淋漓的伤口,他仔细听着树林中的声响,毫不犹豫地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扔过去一个昏迷咒和一个石化咒。 【霍利?】知道自己打中了目标的哈利并没有马上进入树林查看,而是焦急地弯下腰询问自己的伙伴。 在令人心悸的几秒钟寂静后,小蛇细细的嘶嘶声才在草丛中响起:【我没事,哈利。】 哈利松了口气,还好小蛇足够激灵,在魔咒打中它的时候就松开了他的手腕。 “哦,上帝啊!” 但树丛中响起的声音,却让哈利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第4章 -8 有时候祈祷上帝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尤其当你还是个巫师时。而大多巫师也更愿意向传说中最伟大的魔法师“梅林”求助。 但不得不说,在这一刻,那句脱口而出的“上帝”真的救了大家。 哈利连忙咽回了即将说出的黑魔法,一把捞起地上的小蛇,冲进了树林,破开挡住视线的树枝,那个晃动的身影正是满脸惊恐的赫敏。 “赫敏?”哈利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叫道。他看见了地上一动不动保持着诡异姿势的罗恩,很快就想通了发生的一切。 但是怎么可能呢?他的魔咒明明是冲着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食死徒发的,却打中了罗恩? 看着面前这幅场景,哈利的脑中一片混乱。 “我、我很抱歉。”哈利抿了抿嘴唇,结结巴巴地道歉,但话说出口连他都觉得苍白无力,因为就差一点,某些恶毒致命的黑魔法就要从他的魔杖中射出了,如果不是赫敏突然出声的话,他简直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哈利把视线从苍白着脸微微颤抖的赫敏身上移开,低着头一挥魔杖,解除了打中罗恩的石化咒。 犹豫了一下,哈利还是小声叮嘱:“到那边的人群中去吧,这里很危险。”他甚至不敢去看赫敏和刚恢复的罗恩的神色,刚才就是他刚不留情地攻击了他们。 尽管哈利很想留下来保证他们的安全,但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哈、哈利。”赫敏却出乎意料地叫住了哈利,她的脸色还是很差,声音有些变调,但神色却镇定了不少,她深深吸着气,一手不自觉地抓着卷曲的长发,似乎在努力冷静下来。 “刚才……”赫敏看着哈利的眼睛,她的声音中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但那并不是对哈利的惧怕和责怪,“这里没有除了我们以外的人……至少我们没有发现。” 哈利愣了一下,混乱的大脑中才慢吞吞地消化了赫敏的话——赫敏在告诉他刚才树林中的情况? 这是个令人惊讶的结论,哈利没有想到赫敏会这么快的恢复冷静,她相信他?相信他并不是故意攻击他们的。 赫敏是个聪明的女孩,她竟然推导出了一切,她猜到了刚才有一个危险的凶徒就站在他们身边,而他们却一无所觉。 她在为刚才就处于身边的危险而后怕,而不是害怕哈利的举动。 意识到这些的哈利眨了眨眼睛,不自在地移开眼睛,有些窘迫。因为这个普通的女孩显然比他还要冷静。 “我看到了……那是黑魔印记,我在书上看到过。那些制造混乱的人是食死徒?可是他们为什么……”赫敏继续说,她的语速很快,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 情况很糟糕。放出黑魔印记的食死徒一定是伏地魔的死忠,而他的能力也不可小窥,他的咒语在哈利手臂上留下的伤口仍然没有愈合,不断向外渗出鲜血。而且似乎能够隐身,并在哈利咒语到达的短短瞬间消失了。 这个人很危险。 哈利想着。 “你们在说什么?哦!”罗恩茫然地从地上爬起来,一不小心撞到了树,树叶哗啦哗啦地晃动。几根草插在罗恩的头发中,但他并没有发现。这个刚从石化状态恢复的男孩似乎完全没有搞懂状况,他的目光落在哈利的手上,吓了一跳,“哈利,你在流血!” 哈利把鲜血淋漓的左手往身后藏了藏,实际上如果不是小蛇霍利勒住了他的上臂动脉,血会流的更厉害。 远方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隐隐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和小孩的哭声。但那些笑声却不为所动,反而越发响亮,透出难以忽视的恶意。 “你们快点去那边。”哈利猛的抬起头,他为赫敏指了指避难人群的方向,不再耽搁向着女人尖叫的方向跑去。 钻出树林,没有了树枝的遮挡,借着零星的星光,哈利很快就看清了发生的一切。 几个戴兜帽穿黑色斗篷的食死徒骑着扫帚在半空围成一圈,圆圈中央两个麻瓜女人正以一种奇怪地姿势漂浮着。穿着裙子的女人倒吊着,正费力地捂着自己的裙子。而另一个女人则歇斯底里地尖叫着,一边竭力向下伸出手,似乎是想抓住什么。 女人的下方,离地十英尺的地方有个小孩也被悬浮着,不停地哭泣挣扎。 而地上有一个蜷曲着一动不动的男人。 “孩子!救救我的孩子!上帝啊,谁都可以。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女人刺耳的尖叫传入哈利的耳朵。 “上帝?那是什么?”说话的那个食死徒带着奇怪的口音,身边的其他几人爆发出肆意的大笑。 哈利冲了上去。 哈利的速度很快,食死徒们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哈利挥动魔杖,解除了小孩身上的漂浮咒,然后一跃而起,在半空牢牢地抱住这个孩子。 没有人能跳的那么高,哈利的出场显然惊呆了几个食死徒,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哈利如同超人一般跳起,抱住孩子,直到他落地才有人反应过来。 几道绿光朝着哈利飞驰而来,哈利侧身躲过,但怀里的孩子被吓坏了,也许绿光给他留下了恐怖的回忆,看见黑暗中亮起的咒语,他发出歇斯底里地尖叫,拼命挣扎着。他幼小的四肢显然比不过哈利的力气,但小手却在哈利脸上留下了不少血痕。 哈利并没有理会小孩的举动,只是专心致志地躲避着咒语。飞快地退到空地的边缘,钻进了茂密的树林中,把小孩放在一棵大树后,□在地面上的粗大树根起到了隐秘作用。 “乖乖呆在这里,好吗?”哈利尽量放柔自己的声音。 小孩惊恐地瞪大着眼睛,呆呆看着哈利,不断颤抖着,似乎并没有听到哈利说话。 哈利突然发现面前这个孩子竟然也有一双绿色的眼睛,只是因为过于恐惧,那双绿眼睛大得吓人。 哈利忍不住摸了摸这个孩子的头——小孩拼命向后缩着,一阵剧烈的颤抖。 “烈火熊熊。”哈利跑出树林,手中的魔杖如同利剑一般劈下,火焰猛的在夜色中炸裂,形成一把火焰之剑,刺中了一个食死徒,黑色的袍子燃烧起来,那人惨叫一声从空中摔了下来。 半空包围住两个女人的圆圈被打开了一个缺口。 哈利趁着这个空挡,解除了两个女人的漂浮咒,故技重施在半空中接住她们。 “啊——放开我!放开我!” 穿裙子的女人显然被吓得神志不清了,她奋力挣扎着,长长的指甲划过哈利的脸。 “嘶。” 指甲划到了眼睛,即使是哈利也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一下。 “钻心刻骨!” 一道红光射向哈利,哈利连忙放下两个女人,转身挡在了她们面前。红光没入他身体,但却如同失效了一般,并没有产生任何效果。 哈利这个不同凡响的反应显然令食死徒们感到诧异,他们停顿了一下,那个口音奇怪的人开口问道:“你是谁?傲罗什么时候这么有本事了?” 战斗的时候说什么话呢? 哈利没有理会对方,而是反手一道昏迷咒,问话的食死徒被打了个正着,仰面向后倒下。 “杂种!你这个臭小子!” 哈利的举动激怒了这群食死徒,一个女人尖叫着,骑着飞天扫帚疯狂地向哈利冲来。 哈利迎着呼啸而来的飞天扫帚冲了上去,对方完全没有想到哈利不会躲闪。只是一次粗暴直接的冲撞,这个女人连吭都没吭一声就软绵绵地没了动静,滚到了草地上。 哈利抓住飞天扫帚,手中用力,木头发出清脆的声响,断成两截。 四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震撼了,食死徒惊恐地看着哈利,就算是梅林也做不到用身体撞飞一把急速飞驰的飞天扫帚。 “怪……怪物!这不可能!”不知是谁嘶叫了一声。 但哈利并不在乎他们的评价,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在战斗的时候总是走神,他想都不想就扔出了手中断成两截的扫帚。木头以惊人的速度飞上空中,被击中的两个食死徒从飞天扫帚上掉下,失去了主人的飞天扫帚“嗖”的一声飞进了森林。 被划伤的眼睛渗出了鲜血,眼前一片红色的血雾,遮挡了视线。哈利抬起手随意擦了擦,看向剩下的三个食死徒。 “这就是你们食死徒所做的事吗?欺负麻瓜就那么有趣吗?”哈利轻声问道,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这就是伏地魔所做的吗?失望和愤怒在心中交织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睛里的血,哈利只觉得眼前隐隐泛着红色。 从刚开始就压抑在心中的怒火终于喷发了出来。 “看着别人在自己脚边求饶,看着别人的惨叫,随意主宰别人的生死,就那么令人着迷吗?”哈利缓缓地说,仿佛要把每一个字都碾碎在嘴里,透出一股血的味道,他捏紧了手,一手举起魔杖,指着那几个食死徒,就算对方骑着飞天扫帚,他的魔咒也能准确地把他们打落下来。 尽管哈利只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个不见经传的少年。而骑着飞天扫帚的三个食死徒都是穷凶极恶之人,他们做过的坏事,杀过的人从来都不少,但在这一瞬间,看着那双被鲜血染红的翠绿色眼睛,他们却感到了从心底散发出的寒冷,甚至连逃跑都不敢。 ——如果逃跑的话,会死。 这其实很简单,他们自以为所做的坏事所杀的人很多,但哈利却比他们杀了更多的人,做过更坏更可怕的事。 他们以为的黑暗与恶,和哈利相比,不值一提。 远处响起匆匆的脚步声,还伴随着隐约的呼喊。是安置好人群的傲罗正在向这边赶。 “昏昏倒地。” 哈利挥动魔杖,三道红色的光芒击中了半空的食死徒,被黑色斗篷包裹的身躯重重掉落在地上,发出骨头与血肉磋磨的钝响。 哈利冷冷地注视着地上的狼藉,尽管他没有用一个死咒,也没有拧断任何一个人的脖子,但中了昏迷咒的人从高空掉下,估计也活不成了。而被烈火咒击中的人,身上的火焰早已熄灭,浑身焦黑,连带着周围也烧出了一圈焦黑的草。 骑着飞天扫帚冲撞哈利的女人发出微弱的呻|吟,但她却动不了,因为身上的骨头都被撞断了。 暂时还没有人死,但他们却都活不了多久了。 傲罗赶来了,为首的是一个黑皮肤高个子的巫师,他们看到眼前的场景都吃了一惊。 “哦,这是谁做的?”一个女声在傲罗中响起。 高个子巫师的魔杖很快就指向了哈利,厉声问:“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 哈利看着这些胸前别着徽章的傲罗,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形象很糟糕,但他却并没有为此担心,因为他的身份就是他最大的保障。 “我们是魔法部的傲罗,我想我们有权逮捕你。” “哈利。我是哈利·波特。” 哈利说道,不出意外看到了对面人惊愕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的不满意,我改了好几次了,先发上来以后我会来修改的,最近有点忙,我怕我再改下去大家该捶死我了~~ 第4章 -9 细碎的星光在夜幕下闪烁,静谧的风从林间吹过,透出几分寒意。远处连绵的山岗如同波涛般起伏,带着深沉的黑色,仿佛预示了这无尽漫长的一夜。 混乱的源头已经被解决,傲罗三三两两聚集着,几人一组,将瘫倒在地失去了反抗能力的食死徒带走,剩下的几个傲罗维持着现场的秩序,把聚集的人群疏散开来,安抚着民众,让大家回到各自的营地去。 搭建的营地中一片狼藉,有食死徒们恶意的破坏,也有人们慌乱时的踩踏和推挤,帐篷歪歪扭扭地散成一团,一些被踩得面目全非的衣物和日用品散落在地上。原本庆祝用的篝火早已熄灭,焦黑的木柴到处都是,甚至还隐隐散着余温。 人们沉默着,将乱成一团的营地草草收拾起来,很少有人交谈,欢快的气氛荡然无存。他们都累了,在经历了这样的混乱后,惊魂未定的人们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哈利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傲罗收拾这片狼藉,看着他们修改了那几个麻瓜的记忆,傲罗们来来去去,每个人都有大摊的事要忙,反而是哈利闲了下来,不知要干什么。 正如哈利所想,救世主是他最大的护身符,很多不合理的事放在救世主身上,就变得理所应当起来,虽然有几个人表示了诧异,但更多人知道了是哈利打败了那几个食死徒后,就立刻接受了这个看起来很不可思议的事实,然后纷纷向哈利投来赞扬和钦佩的目光。 哈利甚至注意到,有两个年轻的傲罗在一旁磨磨蹭蹭了好久,相互推搡着,似乎是想上前问他要签名。 哈利假装没有看到,他并不打算给别人签名,说实话,那让他觉得怪怪的。 几个热心的傲罗发现哈利受了伤,主动要求为他治疗,但当看到哈利左臂上那道长长的流血不止的伤口时,却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都能看出来那是极其恶毒的黑魔法,被打中的疼痛难以想象,但哈利却面色平静,一直这么流着血,却好像只是一个小伤一般。一时间大家都敬佩地看着哈利。 这是需要到圣芒戈医院治疗的伤势,但哈利只是接过大家递来的手帕,擦去了脸上手上的血迹,然后摇了摇头,拒绝了大家的好意。 无论如何,医院是哈利最不愿意去的地方。 而且,哈利知道,伤口已经在逐渐愈合了,出血也少了很多。 在众多傲罗中,也只有领头的那个大个子最为与众不同,他看着哈利的目光是平和而友好的,而在表面的友好之下,却藏着本能的警惕与审视。 哈利能理解对方的这种戒备,因为对方并没有把哈利超乎寻常的战斗力归咎于“救世主”的奇特上,而是更为理智地审视着发生的一切。 ——这种对于“异常”的戒备与怀疑,反而是哈利所熟悉的。 面对大个子的询问,哈利简单地叙述了他的战斗过程,他使用的魔咒只有烈火熊熊和昏昏倒地,而那两个被飞天扫帚碎片砸中的食死徒则被哈利归结到漂浮咒上,至于骑着扫帚与哈利相撞的可怜女人,哈利只说是因为她的扫帚失控了才摔到地上。 大个子傲罗很忙,尽管他似乎有一肚子疑惑,但在问了哈利几个问题后,就不得不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毕竟闹事的可不是简单的恐怖分子。 不一会儿,大部分傲罗都离开了,只剩下几个傲罗在营地中维持着秩序,营地中的守卫非常松懈,哈利隐隐感觉到了某些异常,那是来自本能的警告,好像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就潜伏在周围的黑暗中,向他露出垂涎而又充满了恶意的目光。 林间响起细微的声响,像是细小的枯枝断裂的声音。 哈利警觉地扭过头去,下意识地摆出戒备的姿势,紧盯着茂密的树林之间,细细搜寻过树下每一块阴影。 那是脚步声,哈利不会认错的,而且是属于狩猎者的脚步声。那种轻盈,静谧,如同野兽般的步伐,正是即将发动进攻的标志。 难道还有隐藏在黑暗中的食死徒吗?从感觉上来看,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家伙可比刚才那几个食死徒危险多了。 哈利在心中想着,一边冷声说:“出来,我看到你了。” 片刻的寂静,随后枯枝断裂的声音猛然响起,仿佛乐章中琴弦骤然拉紧时惊险的变调。 一个黑影从枝桠间一闪而过。 那是营地的方向! 哈利心中“咯噔”一下,连忙向着黑影追去。 黑影的速度出于意料得快,而且似乎极其适应树林中凹凸不平的地面,从树枝间灵巧地穿梭而过。 哈利加快了速度,一把折断挡在他面前的树枝,向黑影掷去,树枝横飞出去,砸在黑影的背上,发出一声闷响,但黑影却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就继续向前跑去。 哈利心中满是疑惑,因为他发现那黑影竟然渐渐地变成了四肢着地的姿势奔跑,而且体型也比一般人类大了很多。 营地就在不远处,黑影很快就跑出了树林,哈利紧随其后。 微弱的星光从云间洒下,借着这点光亮,黑影的样子完全暴露在哈利眼前。土灰色的皮毛,锋利的爪子,还有从嘴中呲出的獠牙。 狼人! 今天竟然是月圆之夜吗?哈利下意识就想抬头看看月亮,又忽然想起今天是阴天,厚厚的云层遮挡了大半个天空。 眼前的狼人与哈利曾经见过的卢平不同,卢平变身后的狼人内心是痛苦而纠结的,它在本能地排斥自己野兽的本性,但现在的这只,则非常适应自己狼人的身份,看它奔跑时的姿态,还有那双浑浊狂躁的兽瞳——它已经完全沦为了一只残暴的野兽。 哈利与狼人间的距离在飞快地接近着,但就在这时,前方那个熟悉的人影却让哈利大吃一惊。 “德拉科!”哈利惊慌地大叫。 狼人已经猛扑了上去,身躯腾空,锋利的爪子向前伸抓,大张着嘴,从喉咙中发出嗜血的咆哮声。 小贵族那头铂金色的头发即使在夜晚也极为显眼,他听到哈利的呼喊转过头来,看见了向着自己猛扑过来的狼人,爪子带起的腥风就在耳边呼啸。他举起魔杖,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要发出有效的魔咒已经来不及了。 哈利瞳孔骤缩,猛然爆发出惊人的杀气,冷冽的光在翠绿色的眸子中闪过。 “扑哧——” 皮肉撕裂的声音在夜色下响起,骨头的钝响与血液喷涌的水声交织着,发出微弱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奏鸣曲。 德拉科瞪大了眼睛,哈利的速度太快,他完全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一瞬间,好像有金属质感的冷光闪过,那只近在咫尺的狼人就停顿了,然后像是经历了一个漫长而又凶险的心跳。 德拉科看着那只即将要拍上他的脸的爪子往后一缩,垂了下去。 仿佛有什么奇怪的声响在夜幕下回荡,就像是皮肉在一点点地迸裂。起初,德拉科并不知道这个声音是从何而来,他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但紧接着,大量鲜血从狼人身体中喷溅出来,如同一个高压水泵在突然之间打开了闸门。 德拉科被腥臭的血液泼了一头一脸,他呆呆地注视着面前这只狼人裂成两半,不知是血肉还是内脏的暗色碎块随着血液喷了一地。 高大的狼人如同破布般软塌塌地倒下,土灰色毛皮乱糟糟得沾满了血。 而倒下的狼人身后,站着哈利。 深色的血液沾湿了哈利的头发,大量鲜血仿佛下雨般从他的发梢滴落,在他脸上肆意流淌着。过重的血色仿佛为哈利上了厚厚的妆,几乎遮盖了他的五官,只有那双闪着寒光的翠绿色眼睛在血色背后分外明晰。 哈利还保持着伸手的动作,那双纤细白皙的手此时涂满了鲜血,猩红的,像是一双厚厚的红手套,不断有血珠向下滴滴答答地流着。 地上狼人的尸体还在潺潺地淌着血,汇成一片血泊,发出黏腻的水声。 血腥味几乎在空气中凝结成血块,德拉科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要吐了,但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还冷静地站着,又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会放声尖叫,但他依然没有。 相反,德拉科张开嘴,从喉咙中挤出声音,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但却出乎意料的平稳:“哈利。” 哈利放下手,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德拉科。 哈利的手纤瘦,带着骨感,德拉科有时候觉得哈利的手很漂亮,但不得不承认,那双手看上去很脆弱。 但就是那双脆弱的手,能干出很多令人瞠目的事。 ……比如说,徒手撕开一个狼人的身体。 德拉科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件事,他不想知道用手插|进血肉中再将那些肉撕开是什么感觉,但他发现,自己似乎比想象中要冷静得多。 “哈利。”德拉科又叫了一声,他好像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浓重的血腥味几乎要将他熏晕,他迈动自己的腿,向着哈利走了一步。 脚下滑腻而奇怪的触感,让德拉科知道自己似乎踩到了什么不妙的东西,他吞了吞口水,又向哈利迈了一步。 但令人惊奇的是,哈利反倒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德拉科的距离。 “营地中好像有危险,我先去看看。”哈利说道,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却让德拉科想到了他第一次见到哈利的时候。 “不!先等等!”德拉科想都不想就叫住了哈利。 哈利愣了一下,他看着德拉科,有些疑惑地微微歪头。 “你这个样子……”德拉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再次举起自己的魔杖,对着哈利念道:“清理一新。” 哈利身上的血迹淡了很多,只是他的头发还是潮湿的。 德拉科又念了两遍咒语,才将哈利收拾干净。 哈利一动不动地任由德拉科对自己施清洁咒,实际上,使用清洁咒并不舒服,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身上狠狠刮过,但它的效果却都显著的,哈利身上那几乎能将他浸湿的血迹全都消失不见。 ——他又变成了干干净净的无害样子,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收拾完哈利,德拉科开始整理自己,他一连对着自己用了五个清洁咒,才勉强觉得能喘口气了。 “谢谢。”哈利认真地看着德拉科说。 哈利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有必要道谢。他差点就忘记了自己身上有多少血迹,如果就这样出现在营地中,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似乎还有别的原因…… “不不,应该道谢的是我。”德拉科上前抓住了哈利的袖子,低声说,“不管怎么说,你又救了我一次。我听说那些人被抓住了,但你还没有回来,我想去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但是……” 德拉科苦笑了一下:“我总是添乱,是不是?” 哈利眨了眨眼睛,在德拉科的目光下理所当然地点头。 “喂!”德拉科立刻瞪圆了眼睛,有些话虽然是事实,但自己说和别人承认,这是两种不同的感受,他咬牙切齿地揪住哈利的衣领,“你怎么……” “你好像希望我点头的样子……”哈利无辜地指出,他迟疑地伸出手,拍了拍德拉科的头,动作很轻,只不过两下,就很快收回。 “其实我并不觉得你添乱了,你确实帮到了我很多,我……” 哈利的话戛然而止,身后钝重的风声破空而来,哈利猛的回身,一把扣住了从空中拍向他的狼爪,然后反手一甩。 狼人发出一声野狗般的呜咽声,重重摔倒了地上,但他却没有时间发出更多的声音了,因为哈利紧随而至,双手轻易地卡上了他的脖子,手下用力一错,颈骨噼里啪啦地响了几声,狼人的身子就瘫软下来,失去了生命迹象。 这样的杀人手法要比刚才徒手撕开好看多了,也更让人容易接受。 但一直旁观的德拉科却明白,其实二者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后者才更危险,因为一条如此强悍的生命就轻易消失在了这短短的瞬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狼人?还是该死的两只!”德拉科这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些并不是普通角色,而是应该被归为魔法生物,极为危险的狼人。 哈利警惕地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其他狼人,但直觉告诉他,也许不止是两只。刚才这只狼人一直埋伏在附近,似乎目标就是他,但第一只狼人却不是,第一只狼人的目标很明显是营地。 想到营地中还有那么多毫无防备的人,哈利焦躁起来:“德拉科,我担心营地里,你一定要小心。” 哈利突然明白,也许这才是伏地魔所谓的“礼物”。 曾经黑魔王手下不仅有众多手段残忍的黑巫师,还招揽了一大批狼人,巨人之类的魔法生物。 可是现在伏地魔那家伙还只是个小孩子的身体,甚至没有宣布自己的回归,就能再次取得狼人的支持,该说不愧是黑魔王吗?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德拉科的神情也严峻起来,他晃了晃手中的魔杖,示意哈利放心。正面对敌他未必会输给狼人,只是刚才他猝不及防而已,因为他就像大多数人一样,以为危机已经过去,而放松了警惕。 哈利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刚才自己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其实我很高兴。” 德拉科愣愣地看着哈利扔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消失在夜色中,半天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真是的,鬼知道你在说什么啊?”德拉科低着头,呐呐自语。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狼人尸体,挥动魔杖,把两半的尸体弄得稍微不那么刺眼,然后大步朝着营地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上了高三好忙的说,而且这一部分我怎么也处理不好,尤其是上一章,都快卡出翔了,呃,这一章也不知不觉变成了血腥阴暗向。 不知道有没有人才出来伏地魔的礼物到底是什么捏? ps.上章匆匆忙忙发出来了,评论也没怎么回,因为上周发文的时候母上大人一直在耳边做背景音:“你到底有完没完啊?上了那么长时间网了……”tt~ 而且我回了几个评之后,就一直显示“回评失败”到底是肿么回事啊口胡! 最后染墨之余菇凉,番外我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就是小哈和老伏穿到了原著,然后互换身体,正在码,至于这两货能不能cp就是另一回事啦~~~如果码完了我就会发上来,不知道大家有米有兴趣捏? 第4章 -10 夜色下骤然响起的狼嚎如同一记战鼓,拉开了真正血腥的大幕。 谁都不知道一夜之间到底能发生多少事,但当人们拖着疲惫的身躯从睡梦中惊醒,看见帐篷外那些巨大的长毛野兽时,这个夜晚好像被无限拉长了,仿佛天空翻滚着遮住了月亮的阴云,乌压压的,连绵不断,看不到黎明。 狼人从黑暗发动了袭击,一个个巨大的黑影在夜色下跳跃,利爪带起腥风,低沉的嘶吼透出残忍的杀意,他们是血腥的猎杀者。不管他们之前是怎样一个人类,或许懦弱,或许善良,但当他们完成变身的那一刻,就失去了身为人的骄傲与尊严,只剩下野兽的本能。 顷刻间,刚刚修补好的营地又变成了一片狼藉,帐篷在狼人的利爪下不堪一击,破碎的布片翻飞着,四处散落。 人们的哭喊此起彼伏,小孩子刺耳的哭泣声划破了夜晚的寂静。 “妈妈!妈妈!救我!” 金字塔状的帐篷被狼人撕成了碎片,女孩在倒塌的帐篷中慌忙后退,然后被绊倒在地,滚进一堆帆布中,她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衬得她的皮肤像雪一样洁白。 女孩无助地大声哭泣,叫喊着“妈妈”,一边拉扯着身上乱成一团的帆布,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 女孩的母亲冲了出来,也许她从来都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她挡在女孩面前,挥舞着自己的魔杖,与女儿相似的金色长发在空中飘舞,如同被激怒的雌狮。 “离我的女儿远点!狗杂种!” 母亲的咆哮声传了很远,一道红光从她的魔杖中射出,打中了狼人,狼人向后退了两步,肩膀上出现了一道血淋淋的长口子,但这对抗魔能力极高的狼人来说不算什么,相反,血腥味让他变得更加暴躁,不断用爪子磨着地面,围着女孩打转,试探地猛扑,寻找最好的攻击角度。 又一只狼人加入了这场围攻,他们不怀好意地发出嘶吼,听起来像是猫逗耗子般的嘲笑,女孩的母亲自顾不暇,但她仍然没有放弃,像是挥舞利剑那样挥动着魔杖,仿佛不知疲倦。——这个矮矮胖胖,整日围着厨房打转的妇女,在某一刻,仿佛一位英勇无畏的女战士。 “吼——” 狼人终于厌倦了这样的游戏,两只狼人从不同方向高高跃起,一只向着女孩,一只向着母亲,尖利的獠牙仿佛在下一秒就能咬断猎物那柔弱的脖子。 女孩的母亲惊慌地看向女儿,突然放弃了用魔法攻击,她无视了近在咫尺的獠牙,转过身,一把将女儿揽进自己怀中,露出后背,牢牢护着怀中的女孩,好似把自己的脊背当成了坚不可摧的堡垒。 然而,预想中被撕裂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 两声闷响,前一刻还残暴无比的低吼声突然化为了细细的呜咽。 女孩的母亲茫然地抬起头来,却看到了半空中的狼人猛的倒飞出去,撞在不远处的大树上。盘根错节的老树剧烈摇晃着,树叶哗啦哗啦地掉落,几乎要将树下的狼人淹没。 一个少年出现在她的面前,带着担忧与冷冽交杂的神情。 “您没事吧?”属于少年的清冽嗓音响起。 女孩的母亲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因为就是这样一个瘦瘦小小的少年,轻易地打飞了狼人。 他还是个孩子。 母亲这样想着,她甚至听出了少年声音中的局促与无措,就像是每个青涩害羞的孩子那样。然而少年那双翠绿色的眼眸中,却透出坚定而又冷冽的神色,这让他看起来,不仅仅是一个小孩子,而更像是一个战士。 “请不要害怕,没事了。”少年抿了抿唇,笨拙地安抚道。他向女孩的母亲点了点头,跑向前面更加混乱的地方。 女孩的母亲这才发现自己其实在颤抖,心脏的轰鸣声充满了她的耳朵。——是的,她其实非常害怕,即使是她,也是第一次面对狼人,但她是一位母亲,所以当她的孩子有危险时,她无论如何也不会退缩,而是把自己全部的勇敢都拿了出来。 当危险过去,这位母亲才浑身冷汗,虚弱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孩子,瘫坐在地。 少年额前的黑发随风撩起,女孩的母亲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等等!你是哈利·波特!” 少年顿了一下,迎着这位母亲的目光点了点头,随后便钻进了前方混乱的人群中。 女孩的母亲呆呆地望着远处还处在混乱中的人群,忽然间觉得安心,是因为那个少年吗?那个被所有人称颂,冠以救世主之名的普通名字,突然在她眼中变得清晰起来。 “我早该想到的……”女孩的母亲喃喃道。 被狼人追赶的人群相互推搡着,尖叫哭喊怒骂,汇聚在一起。 哈利在人群中奔跑着,寻找隐藏在黑暗中伺机发动袭击的狼人,一边随手拉起一个摔倒在地抽噎的小孩子,挡住了旁边帐篷中倒下的支架,钢铁支架乒呤乓啷地砸下来,带着帆布将哈利和小孩子整个罩在了里面。 厚厚的帆布遮挡了光线,四周猛然黑了下来,小孩子疑惑地仰起头,似乎觉得这很好玩,于是破涕为笑,一边用小手用力地攥住哈利的袖子,奶声奶气地说:“哥哥,我抓住你了!” 他以为是在玩游戏吗? 哈利觉得后背隐隐作痛,血流了出来,濡湿了衣服。可能是支架上的尖角插|进了身体。 “哥哥?”也许没有得到答复,小孩子有些不安地扯了扯哈利的袖子。 哈利迟疑地拍了拍小孩的头顶,不知该怎么对付小孩子。 小孩子就是这样,能因为一件很小很奇怪的事就莫名地高兴起来,他先前被大人们的惊慌与混乱吓坏了,但现在,他又忘了那些恐惧,反而沉浸在一场“躲在帆布中抓人”的游戏里。 其实就这样也不错。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该因此而蒙上阴影。在小孩子纯净无暇的世界中,只要有游戏和童话的存在就够了,不需要鲜血与黑暗的沾染。 哈利这样想着,忍不住对小孩露出一个笑,他伸手把小孩额前的碎发小心翼翼地别在耳后:“乖。” 似乎是感觉到了哈利身上的柔和与安慰,小孩子也笑起来,他晃了晃攥着哈利袖子的手,重复道:“哥哥,我抓到你了。” 哈利尝试着用小孩子的思维想了想,有些犹豫地回应:“嗯……你好厉害!你赢了!” 果然,小孩子露出了骄傲与高兴的神情。 “很好,现在我们要出去了。”哈利松了口气,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而愉快。 哈利扛着支架站了起来——尽管这让他后背的支架插得更深了,然后伸手摸索着后背,把支架拔了出来,扔到一边。 哈利撕开帆布,抱着小孩从架子下钻出来。 “哦,莱恩!我的莱恩!” 哈利一出来,一个女人就扑了上来,她抱住哈利怀中的小孩子,亲吻着他的脸蛋。 “妈咪?”小孩子不解地看着哭泣的母亲,他当然不知道被支架砸中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只以为他只是和一个笑得很温柔的哥哥玩了一个藏在帆布里的游戏。 “爹地,我和哥哥玩游戏,我抓住他了!”小孩子扭头冲站在一旁的父亲说。 “你这个不省心的臭小子。”站在一旁的男人哽咽着说,他的眼眶微红,然后一把抱住了孩子和孩子的母亲。 哈利默默退开。 “你救了莱恩,你救了莱恩!谢谢你,非常感谢……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你救了莱恩!”孩子的母亲不断重复,她一边哭泣一边向哈利道谢。 “真的要谢谢你,你简直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孩子的父亲也不停地对哈利说着谢语,然后猛然间看到了哈利袍子上的血迹,他愣了愣,紧张地问,“你没事吧?你受伤了?” “没关系。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哈利不着痕迹地把流血的左手往后藏了藏,这其实是被黑魔法打中的,和救小孩没有任何关系。 “你……”孩子的父亲并不怎么相信哈利的说法。 “没事的。”哈利笑了笑,他看着面前拥抱在一起的一家三口,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打扰的好,“抱歉,我还有其他事,先走了。” 更何况,还有几只臭烘烘的狼人藏在黑暗中窥伺着人群。 哈利说完,不顾那位父亲欲言又止的神色,转身离开。 身后平安团聚的一家三口的啜泣声在耳边回荡,哈利却忽然觉得沉重的心情好了一些。夜晚压抑的气氛让哈利本能地感到不安,那些熟悉的血腥味就萦绕在鼻间,勾起了哈利某些不好的回忆。 肌体撕裂的触感是如此鲜明,熟悉得令人发指。 哈利看着从自己身边跑过的人群,视线却总是在第一时间不自觉地落在他们的脖子上,无数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耳边交杂,跳动的颈动脉总是在哈利眼前晃动,他本能地想要冲上去,撕裂些什么,看着鲜血迸溅的花朵,也许会是最动人的色彩。 其实哈利才是这个晚上最可怕的野兽,尽管他看上去是那么冷静又沉稳,但每一刻,他心底都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地苏醒,不断咆哮着,露出獠牙。 曾经对于哈利来说,杀戮便是他的全部。 哈利每天,都是呆呆地被锁死在封闭的地下室中度过,药剂使他昏昏沉沉,只在偶尔清醒时,倾听着门外响起的脚步声。当哈利终于不用呆在黑暗的地下室时,就是他杀人的时候,他按照命令到达地点,然后杀掉他见到的每一个人。 那些面孔,那些生命,对于哈利唯一的价值,就是被他杀死。 哈利清晰地知道这是不对的。 所以他忍耐着,厌恶着这样身为猎杀者的自己。他有时候也会想,有必要忍耐吗?其实杀人是很简单的事,哈利是最好的杀人机器,他敏锐的感官,他超人的力气,他敏捷的动作,让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人,甚至不惊动任何人。 反正就算杀了人也不会有人发现,没有人能发现他这个最好的杀手。 但看着那些人三三两两地相拥在一起,也许是亲人,也许是朋友,也许是恋人,他们为彼此而担忧着,甚至不顾危险保护着对方。 哈利想起刚才那个企图用后背抵挡狼人利爪的母亲,很难想象,一个矮胖的妇女,她每日的工作就是和邻居唠叨家里长短,挥动魔杖也只是为了做家务,但却能在危急时刻和两只狼人战斗。 那就是你的妈妈啊。 哈利在空中跃起,打碎那两只狼人的骨头时,他看着女孩惊恐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在心中轻轻感叹。 不知道姨夫姨妈能不能也为他这么做。 这个隐秘的念头悄悄地从哈利心底划过。 但哈利很快就改变了主意,他并不需要别人的保护,相反的,他可以保护其他人。他愿意保护姨夫姨妈,就算他没有这些过人的能力,他也愿意在危急之时用自己的后背作为最后一道壁垒。 守护别人,也可以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这是那位母亲告诉哈利的道理。 如果她的女儿死了,她一定很伤心,一定还有更多人为此伤心。 哈利不由自主就这样想,他甚至无法想象那位母亲的脸上究竟会露出怎样的神情。所以这些人不能死,那个金发的漂亮女孩,那个差点被帐篷支架砸中的小孩子,还有更多人,在夜色下仓皇奔走的每一个人,他们都不应该死,不应该死于这场人为的混乱中。 心底咆哮的野兽渐渐平息了,哈利把心底那些疯狂滋长的东西使劲压下去,他再也不是整日呆在黑暗中只为了屠杀的兵器,也不是被绑在试验台上拼命挣扎哭喊祈求别人放过自己的可怜虫。 他逐渐成为了一个能帮助别人的人。他也逐渐拥有了力量——并非那种掌握他人的权力,而是帮助别人的能力。 【哈利哈利,你还好吗?】 小蛇霍利的嘶嘶声传来,他了解哈利,也能感受到哈利之前散发出的血腥杀意。 哈利敏锐地捕捉到夜色中那不同寻常的脚步声,他猛然回身,在半空中截下企图发动袭击的狼人。 周围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人们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呆呆地望着哈利,他们被突然蹿出的狼人吓坏了,同时,也惊讶于哈利的举动,似乎对于这个瘦小的少年而言,凶猛的狼人不堪一击。 哈利手下用力,狼人的脖子便无声无息地扭断了,狼人像是一张软塌塌的皮袄一般落到地上。 “请大家不要担心,混乱很快就会平息的。”哈利看着周围的人,拔高了声音大声说。 说实话,这样大声说出这种话来,令哈利有些窘迫,他不着痕迹地扫视着表情各异的众人,尽力不让自己显出胆怯。 哈利没有多余的时间停留,他看到众人似乎稍微恢复了冷静,就转身离开,很快就钻进更远的人群中不见了。 “哈利·波特!他是哈利·波特!妈妈,我在学校里见过他!” 一个女孩细细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引起了众人的骚乱和议论。 但哈利并没有多留意那些人的反应,他仍旧在仔细地搜寻着隐藏在树林中的狼人,狼人是属于山林的猎杀者,重重叠叠的树影是他们最好的掩护。 【我没事了,霍利。】 哈利低声对小蛇说。小蛇正紧紧缠在他的左臂上,压住上臂的动脉,但仍有血在魔法的驱使下不屈不挠地从伤口处钻出来。 【你流了很多血,哈利,你需要休息。】霍利指责道。 哈利的确流了很多血,如果是普通人中了那个魔咒,会硬生生地流干血而死,但哈利的造血功能很强大,他流了多少血,身体就能源源不断地造出多少血,只是这对身体的负担太重了,饶是哈利也不免觉得疲惫。 哈利的脸色已经白得接近透明,指尖也冰凉得像是被冻僵了,只是在昏暗中并不明显。 好在伤口已经在逐渐愈合,出血量减少,哈利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恢复。 【我已经觉得好多了。】哈利安慰着小蛇。 霍利沉默了一会儿,他从哈利的语气中听出了更多的东西:【哈利?你好像……有了新的想法。】 因为哈利的语气是那样欢快而又坚定,但他自己却没有注意到。就像是一个捡贝壳的小孩在沙滩中寻找了很久后终于发现了一枚小小的可怜的贝壳。 【是的。】提到这个,哈利的眼睛立刻亮了,他迫不及待地向小蛇展示自己的新发现,【霍利,我发现了,我不仅仅会杀人,我还能帮助其他人。】 霍利诡异地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帮助?你是说像你刚才做的那样吗?可那又怎么样呢?】 哈利听出霍利语气中的不赞同,他有些忐忑,又有些茫然和疑惑:【怎么了?霍利?】 又是一只狼人从黑暗中猛扑出来,向着哈利的后背,他们察觉到了有一个更高明的猎杀者在捕杀着他们,所以他们聚集起来,攻击哈利。 哈利卡住狼人的脖子,他的速度太快了,能在狼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捏碎他们的喉咙,哈利把紧随而上的两只狼人踹出去,狼人呜呜叫着,哈利把手中的那只已经咽了气的狼人丢下,追了上去。 【看见了吗,哈利?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即使有狼人响亮的嘶吼声,小蛇细小的嘶嘶声也依然清晰地传入哈利的耳中。 哈利到了蜷曲在地上的狼人面前,听到霍利的声音,猛然顿住了。 他在干什么呢? 他依然在杀人,即使这是狼人,但相比起每个月月圆的那一天,这只狼人还有至少二十九天时间是人类。 蜷曲的狼人身子突然弓起,猛扑过来,将哈利按倒在地,尖利的爪子深深扎进哈利的肩膀中,哈利抵住狼人的头,那张腥臭的大嘴中吹出滚烫的腥风,伴随着喉咙中的呼噜声,两滴口水滴在哈利的脸上。 哈利猛的发力,将狼人推了出去,深陷在肉里的爪子带出去一大块皮肉,哈利这次没有犹豫,打断了狼人的脊柱。 哈利站起身,抹了把脸,他走向另一只瘫软在地的狼人,彻底断绝了他的气息。 一片寂静,只有风拂动树叶的唰唰声。 【……对不起,哈利。】小蛇嘶嘶地说。 哈利缓缓摇头:【这不是你的错。】 【可你受伤了。】小蛇的声音稍微高了一些。 【可你说的对。】哈利抬起一只手,他低垂眼帘,看着自己手指上的鲜血,【我还是在杀人。】 【不,不,哈利。我不是这个意思。】小蛇在哈利的手臂上甩了甩尾巴,有些焦躁地说,【你帮助了那些人,你救了他们的命,但那又怎么样呢?他们只会在当时感激你,对你说谢谢,过后,明天一早他们就会忘得一干二净。人总是更容易记住伤害,而不是感谢。】 【你救了他们没错,但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人,他们不会把自己的精力分给你,哪怕是一点点,你明白吗?】 哈利认真地听着霍利的话,想了好一会儿,仍旧有些疑惑:【我明白……可是,我并不需要他们把精力分给我。我只是觉得,如果他们死了,他们的亲人会很伤心。】 【哦,天!我的小王子。我想说的是,只是这样,你就会很高兴吗?】霍利问道。 【是啊。】哈利理所当然地回答。 难道不该高兴吗?这让哈利觉得自己并非一无是处,还有一点价值。 【好吧,我早该想到的。】霍利嘟囔道,他在哈利的手臂上换了个姿势缠着,继续问,【那哈利我问你,你是把‘帮助别人’当做一个任务,或者职责来完成吗?】 哈利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他努力地思索着霍利的话,半晌,还是沮丧地放弃了:【我不明白。】 【你把自己真的当成了救世主吗,哈利?】霍利问。 哈利忽然好像有些明白霍利的意思了:【不,我并不是什么救世主。我只能帮我看见的那些……我是说……】哈利皱起眉,苦苦思索着怎样正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比起无意义的杀人,我可以随手帮助别人,不是更好吗?】 【如果你想好了的话。】霍利最终说。 哈利笑了,他隔着袖子摸了摸小蛇,那些鳞片磋磨的触感让他安心。 【谢谢你,霍利。】哈利低声说。 【嗯,我有一点要承认。】霍利嘶嘶的声音在夜色下显得很轻柔,【哈利,人们会感谢你的。你是 作者有话要说:哇哇~爆字数了! 这章小哈算是真正地成长起来了吧,他开始真正能够摆脱过去的阴影了,也就是变得更加坚强。 第4章 -11 《噩梦中的希望——我们的黄金男孩》 《狼人利爪下的英雄》 《大难不死的英雄》 “魔法部正式授予了一级勋章,他是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勋章获得者。但更多人认为,他的英勇足以为他赢得更高的荣誉……那一晚直接被他所救的人超过了一百,无数家庭因他而免受狼人的残害……一夜之间击败了十二只凶猛的狼人……年仅十四岁,但却拥有非凡的能力与才华……” “据悉,哈利·波特的在校成绩也异常优秀。‘他是一名非常有才华的学生,见解独到,在魔法上有着超乎寻常的领悟力。’一名在霍格沃兹任教的教授透露。” “……但与他卓越的才华相比,他的品质才是更令人瞩目的地方……拥有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的勇气,对他而言,救人似乎并不需要理由……‘他救了我的儿子,我看到他受伤了,一直在流血,但他却安慰我说没关系,然后继续前去救助其他人。’霍博尔·胡博先生说……” “罗恩,停下来好吗?拜托了。” 哈利无力地恳求道。 罗恩放下手中的报纸,对哈利做了个鬼脸,嘻嘻笑着说:“好啊。实际上这没什么新鲜的,伙计,大家都看过很多遍了。” 报纸上特意加粗的大标题下,哈利站在人群中,似乎在对大家坚定地说着什么,脚边是一只瘫倒的狼人。照片中的哈利说完话,转身离开,给大家留下一个背影。不少评论都表示,这是本世纪最令人安心的背影,在场的人无疑都会被打动。 记者真是一个敬业到令人肃然起敬的职业,在那种危机状况下,竟然还有工夫给哈利拍照。 哈利想到了那一晚的事会让他出名,但却不曾设想真到了这个地步,他应该怎样面对。 假期时哈利过得还算平常,只是稍微繁忙了一些,需要去魔法部陈述当时的状况。很多斯莱特林的学生都和家长拜访了布莱克庄园,不过斯莱特林的一大特质就是内敛,他们更多是为利益而来,商谈正事,就算有几个斯莱特林眼中崇拜的目光几乎要将哈利刺穿,但他们除了送了一大堆礼物之外,并没有过于热情的举动。 至于采访,哈利全都推掉了。 只是一开学,哈利迎来了十四年人生中最窘迫的时期。 哈利走在走廊上,不知学生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条走廊便挤满了人,有些人不断地假装路过,从哈利身边走过了一次又一次,而有些人则更直接,什么也不做,就站在一旁紧盯哈利,仿佛要把哈利身上盯出个洞来。 每天都有人跑来问哈利要签名,有的羞羞答答脸红得连话都说不完整,有的兴奋得手舞足蹈,甚至有一个女生在哈利冲她笑了一下之后,一声尖叫就昏了过去。 哈利吓得差点就抱头缩墙角了,好在身边的德拉科一把拉住了哈利,让哈利不得不站在原地干巴巴地应对一众粉丝。 “放心吧,哈利,这只是刚开学,过段时间大家就会理智起来的。”赫敏这么安慰哈利,在哈利稍微露出放松的表情时,继续说,“所以哈利,先给我签个名吧。” 哈利猜自己当时的表情一定相当精彩,反正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了,最后还是赫敏大笑着说她只是开玩笑的,哈利才可怜兮兮地垮下了紧绷的肩膀。 开学一周后,哈利的决斗社团开展了本学期第一次活动。 社团在上学期就已经初具规模,平时社员之间相互交流学习,还能搞一些有意思研究,哈利也会教给大家一些决斗的要领还有施展咒语的小技巧。良好的氛围然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 但新学期开始,哈利再也不用担心社团的号召力不够了。 幸好有神奇的空间拓展魔法,几乎半个学校的人都想报名参加社团,哈利他们用来开展活动的空教室在魔法作用下变成了一间大礼堂才装下了那么多人。 大家挤挤攘攘的,手中挥舞宣扬哈利事迹的报纸,报纸上一张张相片中的哈利小人露出无奈的笑,腼腆地冲大家招手。 哈利站在最前面,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按照上学期的计划,这次他是该讲咒语的音阶变化,但目前看来,显然是不可能的。 哈利看向坐在一旁的德拉科,铂金小贵族对他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一点帮忙的意思也没有,沙比尼则无能为力地摊了摊手。 而本来最靠谱的前首席威克森同学,已经光荣毕业,不能再为哈利救场了。 “波、波特先生,给我们讲讲吧,那一天晚上发生的事。” 一个细细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 哈利循声望过去,是比他第一年级的科林,这孩子手中捧着照相机,一见哈利看过去,就激动得涨红了脸,忍不住偷偷照了几张。 哈利被镁光灯闪得有些头痛,他当然想拒绝,但大家显然都期待已久,一个个眼睛发亮地看着哈利,纷纷起哄,都渴望听到这位拯救了很多人的英雄亲口说出那些激动人心的事迹。 “说说吧,哈利,大家都想听你讲。”坐在第一排的罗恩说道,他把报纸压在桌子上,激动而又自豪,就好像做出了这些事的人是他一样。 “是啊,波特先生,您是怎么打败那些狼人的?” “听说之前闹事的暴徒也是您抓到的,是这样的吗?” …… 这只是一次社团活动而已,而不是新闻发布会。 面对大家的追问,哈利很想跳窗逃跑,但如果他这样做的话,那将又是一个“重大新闻”。 “呃,好吧。”最终,哈利只好清了清嗓子,干巴巴地说道。 “只有这一次。”哈利补充道。 教室里立刻就安静了下来,静的仿佛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大家都屏住呼吸,认真地倾听哈利的话。 大家的表情很认真,他们是真的崇拜着哈利,敬佩着哈利,所以才坐在这里,只希望能和他们的偶像靠得更近一点。 哈利也不由自主地认真起来,他看着这些人,努力在脑海中组织着语言,让自己的每一个字音都咬得很清晰,使所有人都能听到。 “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哈利想了半天,却只能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众人一阵骚动,大家都有些失望,他们都知道哈利拒绝了所有采访,并且从不说那一晚的事。 “大家或许觉得,这是我的‘英雄事迹’。因为这件事,大家才认识了我,知道我,称赞我,为我颁发勋章。”哈利像是没有看见这些人失望的样子,他顿了顿,才说,“但是,那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那一天晚上,是一场噩梦。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这样的,包括我。”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在恐惧,因为死亡就在眼前。我们不仅害怕着自己面临的危险,还害怕自己的亲友也遭遇不测。很多人都在哭泣,仓皇躲避着,因为不知道狼人什么时候会扑出来。” “那种感觉很恐怖。我也一样,因为我的教父,还有朋友都在营地中,也许他们就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遭遇了不测。所以我想尽快赶到他们身边。当时有很多人都是这样做的,他们都在寻找自己的亲友,希望能找到彼此,确定对方的安全。” 哈利回忆着那一晚的事,他是遇到了德拉科,确定了他的安全,又知道教父可以变成阿尼玛格斯状态,对付狼人的经验丰富不需要担心,才会帮助其他人的,如果真的让他选择,那些被他帮助的人,完全无法和教父德拉科相比。 “我是说……”哈利抿了抿唇,认真地陈述,“如果是其他的事,比如我们的球队在魁地奇比赛上获得了胜利之类的,那我很高兴告诉大家比赛的过程,因为那是好事。但那天晚上发生的,并不是一件可以供人们谈论的趣事,尽管大多数人都幸免于难,但仍有人被狼人咬伤,他将一辈子都背负着这些伤痛。” “相比起来,我更希望这件事不要发生。” 一室寂静,大家都在不知不觉间沉默了,并非之前那种压抑着激动与兴奋的安静,而是另一种饱含着深思的静默。 学生们都呆呆地望着哈利,他们愣住了,似乎一时之间不明白哈利说了什么。 就好像一盆冷水突然当头浇下,熄灭了这些学生们的热情。 哈利自然也明白自己说的话有多么不合时宜,他简直就像是当面训斥了这些崇拜着“哈利·波特”的人,他们本身没有恶意,这是多么令人难堪的一件事,而且,他也并没有资格这样说。 但哈利的确是这样想的,这不是什么好事,不值得人们津津乐道地重复一遍又一遍,更多人都遭受了那一晚的痛苦。报纸上也并非写满了对他的赞扬,还有对于这次袭击事件的焦虑与担忧,以及对魔法部无能的指责。但魔法部为了转移人们的视线,才会大肆宣扬哈利的事迹,企图把哈利塑造成人民偶像,让人们忘记深究这次事件的背后。 这实际上帮了哈利,哈利需要这样的声望,也许总有一天魔法部会为了这样的做法而后悔,但哈利同时也并不希望大家太过乐观了,因为只有他才最清楚这一切只是暴风雨前的预警——这只不过是伏地魔回归前的小小礼物。 哈利想了很多,但面对大家呆愣的目光,他还是向着大家鞠了一躬,算是对这些支持他的人的歉意。 “抱歉,我是这样想的。” 片刻后,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哈利诧异地直起身,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众人,这些人并没有像哈利想象中那样露出难堪恼怒的表情,相反,他们看起来更激动了,他们站了起来,涨红了脸,使劲地为哈利鼓掌,有些人红着眼眶,含着泪水。 掌声持续了很长时间。 哈利只能再次求助地悄悄望向德拉科,然而铂金小贵族也起身鼓掌,看到他的视线后,对他微微点头,看上去很满意。一旁的沙比尼冲他挤眉弄眼,除了让他内心郁闷之外,毫无用处。 “谢谢。”直到掌声渐弱,哈利才找到机会说话,其实他并没有搞清楚状况,但在这种情况下,道谢应该是正确的吧? 拉扯椅子的声音稀稀拉拉地响起,学生们坐下来,相互低声交谈着,教室中声音有些嘈杂。 “他真是太帅了,不是吗?” 哈利隐约听到有女生这么对同伴说,但他并不确定说的是不是他。 但大家很快就又恢复了安静,他们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哈利,眼中的光芒比刚才还要明亮,期待而又热切,似乎在催促着哈利继续多说些什么。 这只是一次社团活动,在场的都是学生,有些是刚进入霍格沃兹,对未来充满期待与乐观的新生,有些是即将毕业迈入更广阔世界打算大展拳脚的少年,但他们无疑都被打动了,因为哈利出人意料的诚恳。 哈利的话语并不华丽,甚至只能说贫乏,他的语气与其说是平淡,倒不如说是干瘪,没有任何的感染力,但他似乎并不用说太多,但用行动就能令人信服。 对于这些学生来说,哈利就像是他们幻想中的那种人,强大,坚定,谦逊,善良,好似所有的美好品质都能堆砌在他身上。 哈利扫视众人,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某种光芒,是因为他而燃起的光芒吗? 真奇怪。 哈利暗自咕哝道。 好像把社团活动发展成了某种演讲比赛,而参赛成员只有他一人。 哈利站在教室的最前面,他这样想着,却也只好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只是做了我能做到的,但我认为,真正的英雄,是努力做到了他本来做不到的事。那天晚上,有很多人都帮助并保护了他人。我并不是唯一的那个。” 哈利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自己的见闻分享给大家,因为很多人为了亲友所体现出的那种勇敢,才是令哈利瞩目的东西,也因为这些人,哈利才真正意识到伏地魔到底做了什么,也许他对于伏地魔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心情真的要改一改了。 “我见到了一个母亲,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独自和两个狼人战斗,非常厉害。她将女儿保护得毫发无伤。还有一对夫妇,他们本该跟着人群到达安全的地方去,但他们却一直在寻找走丢的儿子,每一个倒塌的帐篷都翻找过……” 哈利回忆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他忍不住就讲了很多,因为他的关注点一直和别人不同,也从来都没有机会发表自己的见解,忽然有了一个机会就滔滔不绝起来。 直到讲到第四个故事时,哈利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说了那么多枯燥无味的东西,以往的经历告诉他,他觉得有趣的事大家往往都提不起任何兴趣。 但当哈利担忧地偷偷观察众人的反应时,他才发现大家都听得很认真,还有不少人在抹眼泪。 群众们反应给了哈利很大鼓舞,虽然那些擦眼泪的人让哈利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心中还是不可避免地升起了一股成就感。 “所以,我可能只是其中比较突出的一个。我也许帮助了一些人,但我帮助的人其实很少,更多人是他们自己救了自己,父母保护孩子,孩子也在保护父母,他们彼此保护着,所以才度过了那个噩梦一般的晚上。那些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最后哈利总结道。离正常的社团活动结束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他本来想按时结束,但在场的,除了他这个社长外,没有愿意这么早就结束,所以他只能继续讲他那些枯燥无聊的故事,竟然延长了一个小时! 掌声雷动。 “哈利·波特,就算你这么说,你还是我们心中的英雄!”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这么喊,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响应着,大家齐刷刷地喊着哈利的名字,呼喊声口哨声和尖叫声交织在一起,如果不是霍格沃兹的隔音好,路过教室外的人也许会以为这是一场演唱会。 不管怎么说,被称为“英雄”总给人感觉怪怪的。 哈利想起了达利漫画上内裤外穿的蓝衣英雄,还有其他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角色。 哈利不断道谢,和走出教室的人或许拥抱,或许握手,或许签名,每个人都显得很高兴,让哈利甚至产生了自己就是世界级巨星刚结束了演唱会的错觉。 “哈利·波特先生,你介意我们把这次活动写在校刊上吗?”一个瘦瘦高高,棕色卷发头的男生在临走时热切地看着哈利,他脖子上挂着相机,手在袍子上狠狠擦了两下,才向哈利伸出来,“我、我是新闻社的布尔·科特,很高兴认识你。” 哈利和他握手,点头道:“可以,很高兴认识你。” “那太好了!哈利,我可以叫你哈利吗?你说的简直太棒了!”男生激动地抓住哈利的手连连摇动,卷卷的头发也跟着乱晃。 “波特先生,那我可以把这次的照片放在校刊上吗?每一张都很完美,我想做好带回去给父亲看。”科林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他捧着相机,小脸红扑扑的,“我也是新闻社的。” “当然。”哈利回答,这并没有什么不可以。 只不过,难道“k”打头的人都要干新闻行业吗? “照片洗出来后,能给我们几张吗?”德拉科在一旁微笑着说。 科林怯怯地看了德拉科一眼,他当然知道大名鼎鼎的马尔福,也知道这些斯莱特林的纯血从来都最看不起他们这些麻瓜出生的人,只是德拉科的态度很亲切,他也就放松下来,连忙大声答应:“当然可以。” 马尔福是这个社团的副社长,应该也是个亲切的好人吧? 不止是科林,很多人都这么想。 哈利瞟向德拉科,铂金小贵族的道行深了很多,尤其是世界杯后,他的修为简直是一日千里,直逼他那华丽丽的老爸。 威克森走之后,德拉科就成了副社长,现在看来,他的副社长当得很成功。 终于送走了所有人,天色已暗,被挤得满满当当的教室空了下来,只剩下哈利,德拉科,还有沙比尼。而亚历克斯其实一直在角落中啃巧克力蛙,可是他不出声,竟然一直都没有人注意到他。 “大获全胜!哈利你太厉害了!”人一走光,沙比尼就忍不住跳了起来,惊叹地看着哈利,“我从不知道你能说得那么好。” “这也是第一次有人夸我说得好。”哈利实话实说。 “你肯定想象不到有多少人申请入社。”沙比尼仍然沉浸在这次的成功中,他喃喃自语,“这是我见过最好的演讲。” “明天以后人会更多。”德拉科赞同道,他递给哈利一杯水。 “德拉科你真好。”哈利感激地看着德拉科,他从来没有一次说过这么多话,也不知道原来说话也会这么累,他简直要嗓子冒烟了。 沙比尼咧出一个怪笑。 德拉科在沙比尼调侃的目光下淡然地低下头,把一沓子羊皮纸抽出来,展开:“我们需要好好计划一下。” “明明脸都红了。”沙比尼小声嘀咕。 哈利眨眨眼睛,假装没听见沙比尼的话,也没发现德拉科在桌子下狠狠踩了沙比尼一脚。 “我们需要一个更大的场地。”沙比尼连忙收起脸上的贱笑,一本正经地说。 哈利想了想,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坐在一旁的亚历克斯,啃巧克力蛙的亚历克斯抬起头来,浅棕色的眼睛中似乎闪过一丝金光。 “有求必应室。”亚历克斯说道。 “那是什么地方?”哈利问。 “八楼,那是一件有魔法的屋子,可以满足人的要求。”亚历克斯乖乖回答,他把最后一点巧克力蛙吃完,就把手放在膝盖上,秀气得像被老师提问的小学生。 “也就是说,当我们想要一间大教室的时候,它也可以满足喽。”哈利说道,他点点头,“很合适。” 亚历克斯眼巴巴地望着哈利。 “很有帮助。”哈利伸出手摸了摸亚历克斯的脑袋。 亚历克斯心满意足地眯上眼睛,微微蹭着哈利的手,他的个子比哈利蹿的还快,像是一根长竹竿,但被哈利拍头时动作还是像小狗一样。 “好了,我还有点事,剩下的改天再商量吧。”哈利站起来,说道。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沙比尼问,德拉科也看着哈利。 去见邓布利多校长。 哈利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又爆字数了~~我是粗长君~~~ 新闻标题想的我想shi,光是这东西就卡了半个小时嘤嘤嘤~~ 小哈攻略技能全开,请叫这帮学生为哈利军团预备队! 顺带一提,哈利说的都是真话,他就是这么想的,但他的关注点实际上还是和别人不一样,但说出来后,大家都认为他善良而谦逊。 至于沙比尼等斯莱特林们,则认为哈利是故意这么说来骗这帮傻货的~~ 大概只有德拉科能明白哈利的心理活动吧~(望天),啥?你们说亚历克斯呢?这货一直在:啃啃啃~巧克力蛙真好吃~哈利给我的! 第4章 -12 夜晚的霍格沃兹总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就好像只有深沉的夜色才能展现出这座城堡古老而又肃穆的威严,仿佛千年历史尽数收拢在其中,带着高深莫测的色彩。 哈利静静走在这座城堡中,墙壁上的火把摇曳,映射出时长时短的影子,一切都很安静,只有顽皮的楼梯不断变换移动着,发出理石磋磨的声音。 拐角处的画像中,穿披风的骑士和戴黄帽子的小矮人聚在一起低声争论着什么,最终骑士突然举起剑,恼怒地劈翻了圆桌,桌上的纸牌散落一地,惊醒了周围几幅画像中的人,大家睡眼朦胧地嘟囔着,将这位可怜的骑士指责得无地自容,而黄帽子小矮人则早就嘿嘿笑着,一溜烟跑走了。 哈利眼见地看到黄帽子小矮人离开时怀里多了一袋金币。 【哦,你说的是疯汉斯和老约得吧?不用担心,他们一千年来都是这么吵吵闹闹的。】诡秘的嘶嘶声从墙壁中传来,仿佛在四面八方回响。 这是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声音,但哈利却能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还能听见鳞片滑过管道的窸窣声。 哈利并不认为和这样一个奇怪的声音聊天是一件多么诡异的事,实际上,这样的谈话早已不是第一次了。劳拉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她知识渊博,懂得好多城堡中的辛秘,更是霍格沃兹里绝大多数小蛇的梦中情人。就因为这样的谈话,不知道有多少小蛇向哈利提出了挑战——不过哈利最终都以绝对的武力值取胜就是了。 【他……那是‘疯汉斯’对吗?一直都是那样偷老约得的金币吗?】哈利好奇地问,【老约得怎么会有那么多金币?】 【哦,哈利,这可是属于画像们的秘密了。】劳拉神秘地说,像是发出了轻轻的笑声。 哈利突然停下脚步,靠在了一副甲胄后面。 走廊另一头,骨瘦如柴的猫贴着墙根左顾右盼,像是在嗅着什么,它的尾巴在身后竖的很高,好像一面旗帜。老费尔奇一边低声对猫絮絮叨叨,一边提着灯走过。 等那只敏感的猫离开了,哈利才从阴影中站出来,继续向前走。 再没有哪个学生能比哈利更了解夜间的霍格沃兹了,甚至连费尔奇和他的洛里斯夫人的巡逻路线都了如指掌。 现在刚刚宵禁,其实还有不少学生在城堡中游荡不愿意回寝室睡觉,如果运气不够好的话,他们就会一个接一个地被费尔奇抓住,然后老老实实地回到寝室去。 哈利也不想违反校规,可谁都想不到只是开学的第一次社团活动而已,就开到了那么晚,他也只好偷偷溜出来,去见校长大人了,但愿邓布利多还没睡,但愿他见到哈利能仁慈地放他一马,不扣斯莱特林的分数。 【哈利,我只能到这里了,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不过还是祝你一切顺利。】鳞片滑动的声音停止了,前面已经没有合适的管道,大蛇停了下来,嘶声说道。 【谢谢你,劳拉。】哈利笑了笑,听着大蛇在管道中穿行,声音渐渐消失。 【怎么,你对她着迷了?】小蛇霍利从哈利的袖口拱出投来,吐着信子调侃道。 哈利没有反驳,反而老老实实地承认了:【嗯,有一点。霍利斯说她已经连任很多年的‘霍格沃兹最有魅力的女性’冠军了。】 【话是这样说。她是我见过最……第二漂亮的姑娘。不过,哈利,你是人类啊。】小蛇摇头晃脑,信子一吐一吐的,像是在做鬼脸。 【这有关系吗?】哈利茫然地问。 小蛇噎了半天,才软软地缠在哈利手上,沮丧地换了个话题:【哈利,你真的要去见那个白胡子吗?】 哈利沉默了,他脸上的轻松与笑容稍微收敛起来,好像有一瞬间变得沉重。他抿了抿唇,低声说:【霍利,开学典礼上你也听到了,今年要举办三强争霸赛。】 三强争霸赛是校际间竞赛,象征着荣誉与勇气,但与之成正比的则是高居不下的死亡率,据说正是因为死亡人数过高,三强争霸赛才被迫停赛了,一个世纪以来不是没有人尝试着恢复比赛,但一直没有成功。 为什么正好在这一年恢复了比赛呢? 这意味了什么?意味着整个学期大家都要为了这场充斥着危险与死亡的比赛而忙碌,意味着还有两所魔法学校的学生会来到霍格沃兹,人员又多又杂。 这样的事,正好在伏地魔向哈利发表了那种宣言之后? 哈利知道,如果他是伏地魔的话,他也会促成这样一场比赛,然后选择借着比赛下手的。 伏地魔会做的事,用脚趾想都能想明白。——他已经在暗中做好了准备,只差一个绝佳的机会向世人宣布自己的回归。 这是哈利所面临的大挑战,因为他手中最大的助力就是斯莱特林,他成为首席后,大部分斯莱特林都选择了归顺,但那是在他们不知道伏地魔还活着的情况下,当昔日的黑魔王再次降临,这些人又会怎么选择呢? 经历了那种黑暗时期的家族长们一定会再次回到伏地魔的怀抱的,而只有在校的学生们,他们还带着稚嫩的血性和无畏,也许会认定哈利。 反倒是马尔福家,哈利早就和铂金大贵族达成了协议。 不管怎样,一旦伏地魔重新出现在世人眼前,哈利现在积累的势力就会土崩瓦解,不过这样的状况也在哈利的预料之中。 只是…… 真的要让大家在毫无防备的时候迎接黑魔王的降临吗? 只有哈利知道伏地魔早就复活了,就连邓布利多校长也想不到伏地魔会这么容易就能复活,更想不到伏地魔的实力已经恢复大半。 哈利心中清楚地知道这一切的根源——那块被伏地魔带走的魔法石。 他是真的无法阻止伏地魔把魔法石带走吗? 直到现在哈利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可以肯定的是,当时事后得知伏地魔拿走了石头的时候,哈利心中的某个角落轻轻松了口气。 说到底,他那时候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魔法石上,而是满脑子都被其他东西占据了。 那些东西,现在仍然盘旋在哈利的脑海中,牢固地占据着一片领地,不容忽视。 是以,哈利一次又一次地错过了机会。伏地魔企图复活的时候,伏地魔刚复活的时候,伏地魔虚弱的时候,伏地魔犯傻的时候……真的没有机会杀掉他吗?或者说,他为什么不告诉邓布利多教授呢?让这位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去解决伏地魔不是更好吗? 直到伏地魔恢复了实力,直到伏地魔在暗中不知布置了多少东西,他甚至再次将狼人收揽到了自己的帐下——也许黑魔王的时代会再次降临。 “活下去,哈利。” 轻柔的声音凭空响起,仿佛就回荡在耳畔。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那种理所当然的命令,那种抑扬顿挫的独特韵律,还有那种嗓音,是如此熟悉,深深地刻在记忆中,与血液相融。 哈利猛的瞪大了眼睛,他不知不觉中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侧头张望,像是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又或许是想感受到什么,茫然而又无措。 【哈利?】小蛇霍利察觉了哈利莫名的举动,不解地问。 【你、你听到了吗?】哈利吐出的嘶嘶声有些凌乱。 【听到什么?哈利?哈利!】 “活下去,哈利。” 哈利张了张嘴,连最擅长的嘶嘶叫都发不出来了。 那是哈利听过最温柔的声音,即使理智告诉哈利,那句话的口吻其实并不怎么好,但只要一想到,就生出了想要落泪的冲动。 那也是哈利一切记忆的伊始,在寒冷、混乱、恐惧与黑暗中,那个声音就是唯一的存在,然后以这为起点,哈利才逐渐想起自己的名字,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想起他的家人,想起……原来他真的是作为一个人存在的。 怎么会有那么高贵的存在?怎么会把话说得那么好听?怎么会有人,拥有那种无可抵挡的魅力? 那是哈利深深藏在心底的仰慕啊。 可是,这一切就像是幻觉。 哈利也不清楚,在他发现原来伏地魔没有这个记忆时心底涌起的,是委屈吗? ——向自己的杀亲仇人表达委屈? 哈利的呼吸颤抖了,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像是一尊凝固的雕像。 “活下去,哈利。” 这不仅仅是说说而已,哈利就真的活下来了,凭借着那个声音的馈赠。 他的血液,他的魔力,他的每一寸骨头……当滚烫的熔水浇筑在他裸|露的骨骼上时,那个声音的馈赠就淬炼在了他的身体里,混合着剧痛与疯狂,混合着感激与恨,铸造成了现在的他。 哈利抬手捂住脸,蹲了下来,把自己缩成一团,形成一个可笑的姿势。 “活下去,哈利。” “lord voldemort.你最亲密的死敌。” “幻觉……那是幻觉。” 哈利喃喃地对自己说,努力让自己坚强一点,但他的声音哽咽到近乎颤抖,细弱得像是含在喉咙里。 好像有修长白皙的手指伸到面前来,在脸颊上轻触,那动作轻柔得令人怀疑这只是自己的幻想。但脸颊上的温暖却一直残余着,久久不散。 冰凉的触感传来,等哈利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抬起一只手,摸到了自己的脸颊。 不同于记忆中的温暖,现实中是一片冰冷,也不知道是他的手冰,还是脸冰。 “都是你!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救我们家的孩子?他才这么小!你要他怎么办?那时我看见你了!我为什么不来救我们?你从我们身边过去,你根本就是个冷血的人!” 哈利还记得魁地奇世界杯那次事后,一个女人冲出来,疯狂地撕扯着哈利,对哈利拳打脚踢,眼中满是怨恨,她的举动对哈利来说根本不痛不痒,但她的话却刺进了哈利的心。 尽管哈利救了不少人,但仍有人遭到了狼人的袭击,那个女人的儿子被狼人咬伤,勉强抢救回来后却也变成了狼人。 当时霍利发出了嘶嘶嘶的怪声,像是嘲讽的冷笑:【看见了吗,哈利?这就是人类。他们只会贪得无厌。你帮了一个,两个,后面就会有八个九个在理所当然地等待着你的帮助,还有十一个十二个因为你没有帮他们而心生怨恨。】 【也许……她只是太伤心了,需要发泄。】 哈利犹豫地说。 这次,小蛇连话都懒得说了,只是发出意味不明的嘶声表示讥笑。因为就连哈利都不相信自己的那个解释,那个女人眼中的恨是那么鲜明,哈利不会认错那种眼神。 哈利呆呆地站在那儿,任由女人厮打,一边控制着自己不要有什么过激的条件反射,直到他顶着一脸血痕被人拉开。 哈利去看了那个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机的小男孩,一个天真纯净的孩子从此就变成了怪物,失去了和其他孩子一起健康成长的资格。 ——他毁了一条生命,就像曾经有人毁了他一样。 如果不是他心中那些莫名的坚持,如果他早点把伏地魔的事告诉邓布利多校长,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些事的发生? 类似的事伏地魔不知做过多少次了,而哈利不就是帮凶吗? 没有人知道,哈利在那一刻心中的痛苦。 也许是因为自己做了错事?又或许,是因为他终于决定要向邓布利多校长坦白,然后……放弃自己心中珍藏的回忆。 反正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坚持罢了。 反正只是一份只有他知道的回忆罢了。 反正这不过是一件最可笑的事——把杀了自己父母的人当成最重要的存在。 毫无意义。 哈利反复对自己这么说,他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他现在已经拥有了足够多的东西,不必再可怜兮兮地扒着那么点可笑的东西不放手……他以为自己不那么贪心。 但从地窖到校长办公室,对哈利来说只不过是片刻的路程,他却走了很久,一路上和劳拉聊天,观察沿路的画像……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到底在有意无意地拖延什么。 ——甚至连一半的路程都走不到。 【哈利!哈利!哈利!】 小蛇的尾巴拍打着哈利的手腕,它的力气很大,很难想象这样一条纤细小巧的蛇能用尾巴尖在人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深切的血痕。 一道血痕裂开,皮肤又很快愈合。 小蛇尖利的弯钩状长牙扎进了手腕动脉,殷红的血蜿蜒流淌,小蛇努力啃咬着,一边叫着哈利的名字。 【那是幻觉……】 哈利蠕动着嘴唇,重复道,带着显而易见的脆弱。 【是幻觉,当然是幻觉,哈利,你清醒点!】霍利急得团团转,它又一次咬住哈利的手腕,企图唤回哈利的注意。 【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们不找那个白胡子了。哈利?我们不去了。】 哈利仍旧抱着头,似乎是要把自己藏起来,他把脸埋进自己的膝盖中,有一瞬间像是要把耳朵堵起来,但他却终究没有这么做。 ——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拒绝那个声音,就连堵住耳朵都无法忍受。 许久,久到霍利已经说得口干舌燥,许诺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事情,嘶嘶声连成混乱的一片。 哈利才动了动,抬起头来,他把霍利从手腕上取下,小蛇顺从地将长牙从动脉中拔|出,小股的鲜血喷出来,皮肤很快愈合。 【哈利?】霍利担忧地看着哈利。 哈利站起身,挥动魔杖将血迹清除。 【哈利?哈利!你怎么还往那边走!】霍利焦急地叫起来。 【我没事,霍利。】哈利安抚地摸摸小蛇,把它重新缠在手臂上。 【你还要去找白胡子吗?】霍利问。 【嗯。】哈利低低地应了一声。 霍利甩了甩尾巴,说道:【你最近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哈利。】 哈利没答话,大概是掌握在手中的东西变多了吧?东西越多,就越惶惶不安,不敢使劲去抓,因为害怕东西碎掉,也绝不想放手,所以不由自主地就想了更多,为此,也需要做一些选择。 【我不懂。】最终,霍利沮丧地说,它把小小的脑袋靠在哈利的手臂上,【我喜欢他身上的气息,他还救了你不是吗?他比洛蒂安好多啦,你为什么……】 为什么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洛蒂安,而没有选择他呢? 霍利的话没说完,但他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知为什么,哈利突然笑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睛,轻声说:【你可从来没给我说过,你对他印象这么好。】 【那是你没问。】霍利回答道。 哈利很快就来到了校长室门前,说了口令后,守在门口睡的正香的石兽嘟嘟囔囔地让开了。哈利走进去,校长室还是没变,凤凰立在木架上轻轻摇晃,满屋子神奇的银器嗡嗡作响,时不时喷出几股白雾,墙上挂着的历代校长画像都在睡觉,有几个还打起了呼噜。 邓布利多正坐在宽敞的木桌后面,十指相对,那双湛蓝色的眼睛从半月形镜片后看着哈利,充满了宽和与慈祥。 “哈利,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呢?不然我不得不因为你没有老老实实地呆在床上而给斯莱特林扣掉几分。” “校长先生,是有一些事情,很重要的事情。” 哈利直视着邓布利多,每一个字都说的无比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好像有些沉重,严肃过头了,不过有些事必须要交代一下,等参加比赛时估计会轻松一些~~ 昨天不知道肿么回事发不出来文,估计是*又抽了,所以今天发,反正正好是中秋节嘛~~ 祝大家中秋快乐~ 第4章 -13 九月的天气并不是那么好,暴风雨席卷了一整夜,到第二天时天空仍旧阴沉沉的,深灰色的云低低地从天边压过,仿佛稍微一碰就能挤出水来。 但学生们激动的心情却和糟糕的天气截然不同,三强争霸赛让所有学生都沉浸在这百年难遇的盛事之中,每个人都念叨着关于比赛的趣事,互相猜测着这场比赛都会有那些项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也许我会被选为学校代表呢!”偶尔有人这么期待着。就连未满十七岁的学生们也不甘示弱,在教室里,走廊上,大声讨论着蒙混过关的方法。 “哦,不,伙计,我们当然要试试。” “不过,我们要先知道选拔的方法。” 韦斯莱兄弟配合默契的声音远远从走廊另一端传来,他们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大家似乎都对“年龄不到如何混进选拔队伍”这一话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韦斯莱兄弟像是有自己的打算,无论大家怎么追问都神秘地眨眨眼睛,闭口不谈。 哈利手中夹着一本厚厚的星座坐标鉴略从占卜教室盘旋的木楼梯上下来。这学期他们开始学习从星星中寻找占卜的奥秘,可怜哈利连一个小小的透明的摆在眼前的水晶球都看不懂,更何况那些距离他们数十亿光年神秘莫测的行星呢? 只不过开学的几节课下来,哈利不得不灰头土脸地承认了自己在这门课上毫无天赋,他不明白为什么金星和土星交汇的时候就意味着他会倒大霉。 当然了,哈利在麻瓜界几年的小学生涯告诉他,金星在太阳系的第二颗行星,而土星是第六颗,它们的运行轨道毫无交汇之处,如果有一天它们交汇了,不止他会倒大霉,所有人都会倒大霉不是吗? 而特里劳妮教授说哈利是在土星罪恶的阴影下出生的,并断言他一定出生在仲冬。 哈利忍了一节课,在周围同学的憋笑中努力让自己做到面不改色,一切如常。——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教授说,他其实是在七月出生的。 失败的占卜课令哈利有些气馁,这情况一直到遇见刚下魔药课打算去礼堂的赫敏和罗恩才有所好转。 罗恩听完哈利上课的遭遇,笑得连连咳嗽,一扫恐怖魔药课的阴影,大声感叹:“哈利,你太善良了。如果是我,我一定当场就告诉她,对不起,我是在七月出生的。请问你管七月叫仲冬吗?可怜的夏天哪去了?” 罗恩尖着嗓子问问题,好像他真的在课堂上这么问了一样,然后被自己的想象逗得乐不可支。 哈利也被罗恩的想象逗乐了。 就连一向尊敬教授的赫敏都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睛,对哈利说:“是的,她就是个老疯子。哈利,你应该当场揭穿她。她并不适合当教授。” “不说那个了,哈利,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他们一起走向礼堂的时候,赫敏突然说,并威胁地看了罗恩一眼。 罗恩在赫敏看不到的时候,对哈利做了个鬼脸。 哈利疑惑地看着赫敏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了几个徽章。 “这是什么?”哈利问道,在这种不同寻常的气氛中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徽章上的字母。 “呕吐!”罗恩飞快地接口道。 “不!”赫敏大声地打断罗恩,严肃地说,“是‘家养小精灵解放协会’。哈利,你不觉得家养小精灵们太可怜了吗?他们整日为巫师们工作,却得不到应有的报酬和尊重。” 哈利认真地思考了赫敏的问题,老实说,他之前从没有想过这种事。 虽然在布莱克庄园家养小精灵们过于恭敬和谦卑的态度让他很尴尬,但每一个制度的存在必然有其合理性,而且,从每次哈利道谢时家养小精灵们那惶恐的样子就可以看出,这些以勤劳和服务巫师为荣的小家伙们并不会喜欢“报酬”这种东西。 “哈利?”也许是看出了哈利的沉默,赫敏犹豫地问道。 “得了吧,别整天让别人加入你的那什么‘呕吐’,哈利一定很为难的。”罗恩在一旁语调夸张地说。 “呃,赫敏。”哈利很谨慎地选择自己的措辞,他不知道该怎样正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身为巫师,我很难站在家养小精灵的立场上看待问题。你是想让巫师付给家养小精灵们报酬吗?那恐怕是很大一笔开支。不会有巫师愿意的。” 赫敏也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她并没有仔细想过如果要解放家养小精灵的话应该怎么做。 “可是,毫无人道地让家养小精灵为巫师服务,把他们当做奴隶,这完全就是奴隶制!我无法想象都到了这个年代怎么还会有这种事。”赫敏不甘心地小声嘟囔道。 “你说的很对。”哈利忍不住赞同道,仔细想一想,巫师对于家养小精灵的压迫真的就是一种古老的奴隶制度呢。 “不过,想要推翻一个旧的制度并不容易,不是吗?每一个新时代都需要不断的努力才能建立起来,也许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你不能要求马上看到成效。”哈利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女孩,认真地说。 有一瞬间,也许是墙壁上的火把映射到了哈利眼中。那双翠绿色的眼睛里折射出明媚而温暖的光,闪闪发亮。 赫敏微微发愣。 “竟然真的有人赞同这玩意儿?”罗恩看看赫敏,又看看哈利,怪叫道。 “不,老实说,我并不赞同。”哈利承认道。虽然在佩妮姨妈家的时候就努力学习了各项家务,但他还是学不会洗衣服,柔软的布料对他来说还是太脆弱了。而家养小精灵绝对是家务全能,如果没有他们,哈利完全无法想象每天都要自己洗衣服的日子。 像是看出了罗恩的茫然,哈利微微一笑,解释道:“但这并不代表赫敏就是错的,不是吗?每个新时代开始的时候,总是不能被人所理解的。” 赫敏被说的微微脸红,时代的先驱什么的,听哈利的话似乎总能让人豁然开朗。哈利比他们看的更远,也更广阔。 想到这儿,赫敏不禁有些羞愧,明明是她先提出的‘家养小精灵解放协会’,但却什么实际措施都没有想,反而是哈利提出了建设性的意见。 哈利走进礼堂,已经有不少学生在吃饭了,打饭的队伍排得很长,施了魔法的穹顶呈现出暗灰色的天空。 “哈利。”一见到哈利,原本坐在斯莱特林长桌前端的德拉科立刻迎了上来,略有些抱怨地嘟囔道,“你怎么这么慢?” 看见哈利身旁的赫敏和罗恩,德拉科脸上的笑立刻收敛了,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一点,极力让自己的脸色显得缓和一些。 哈利不好意思地对赫敏和罗恩笑笑,看向斯莱特林长桌,那里首席的专属位置,早就摆满了丰盛的晚餐,几个斯莱特林学生坐在旁边,明显是在等待他们的首席。 注意到哈利的目光,同样在前排的沙比尼立刻对哈利招了招手。 “哦,特权阶级。”罗恩对哈利挤了挤眼睛,然后向赫敏摊开手,开玩笑道,“这下只有我们需要排队了。” 好吧,每天都有人帮忙打饭什么的,只能说斯莱特林真是太可爱了! 哈利这么想道。 “砰!” 一道白光闪过。 夹杂着恶意的风声在耳边响起,哈利猛的转过身,魔杖滑进手中,施展铁甲咒挡住了那道从身后而来不知名的魔咒。 透明的屏障在半空中张开,泛着波纹,白光弹了出去,射中旁边的一名学生。 那名学生茫然的表情被白光吞噬,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原地多出了一只白貂。一旁目睹这一切的几个女生捂着脸尖叫起来。 该死,忽略了旁边还有人。 哈利想都不想,一挥魔杖,瞬间就破解了白貂的咒语,那名学生又变了回来,只不过他脸色苍白,浑身哆嗦,显然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呆了,刚一变回来,就像是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一般,后退了一步,然后被自己的脚绊倒,身边的同学手忙脚乱地扶住他。 做完这些的哈利并没有放下魔杖,而是将魔杖微偏,稳稳对准了来人。四周一片寂静,哈利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声音在礼堂中清晰地响起:“穆迪教授,我能知道您这么做的用意吗?” 刚才那道魔咒,绝对是对准了德拉科的。 哈利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穆迪。这位来自魔法部大名鼎鼎的傲罗,面容狰狞可怖,布满了疤痕,一只眼睛中装着不停乱转的蓝色魔眼,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哈利,那种毫不掩饰的打量目光令哈利本能地戒备起来。 这个人哈利知道,尤其在和邓布利多教授一夜详谈之后。 哈利向邓布利多教授坦白了伏地魔的复活,并说明他的实力可能已经恢复了大半。哈利并没有说出他和伏地魔之间更为深刻的联系,只说他能在梦中看到伏地魔。——那些久远的东西是他心中仅剩的一点小秘密了,哪怕只是作为他一个人的回忆也好。 也许是出于信任和宽容,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邓布利多没有追问哈利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而是和他仔细地商谈了应该采取的对策。 哈利也是现在才知道,邓布利多并不仅仅是一所魔法学校的校长而已,所谓的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也不光是虚名,邓布利多也凭借着他的声望拥有自己的势力——凤凰社。这也是当年在伏地魔统治时期唯一能和食死徒抗衡的组织。 而穆迪,就是凤凰社的一员,他憎恨着食死徒,坚信着自己的正义。他身上的伤痕累累,就是他曾经与邪恶抗争的勋章。 这个人可以信任。邓布利多话语中都流露出这样的含义。 哈利相信邓布利多教授的判断,因为这个老人比他多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历练,但看着面前的这个穆迪,哈利却止不住心中的疑惑。 穆迪有些神经质,似乎时时刻刻都怀疑着周围人,就连水囊都随身携带,生怕别人在他的饮食中下毒。他神神叨叨,上课的第一天就告诉大家要“时刻保持警惕”,他并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教授。 ——是的,一个会攻击学生的教授,不应该出现在霍格沃兹。 短短的几秒内,哈利脑中闪现了无数种把穆迪赶出霍格沃兹的方法。 “校内不允许打斗,要不然就堂堂正正地决斗!我最讨厌这样的做法……”穆迪恶声恶气地咆哮道,他瞪着德拉科,像是没有看见哈利正指着他的魔杖一般,神经质地向前迈了一步,那条木头做的假腿“啪”地敲打在大理石地面上。 礼堂中一阵可怖的沉默,远处的学生都看向门口,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们的偶像哈利·波特和新来的造型可怕的魔法防御教授对峙。 “打斗?哦,不!穆迪教授,我想你是误会什么了。”赫敏最先打破沉默,她紧张地看着穆迪,声音显得有些尖锐,“这里没有任何冲突!” “是吗?你不用包庇他!这个斯莱特林的学生!他特地跑过来,到底想要干什么?”穆迪狐疑地看了看赫敏,拿魔杖指着德拉科,粗声说道。 穆迪的话引起了很大的骚动,礼堂中的斯莱特林学生都皱起眉,有些冲动的甚至捏紧拳头站了起来。 因为穆迪话中的含义,似乎是在说斯莱特林的学生都是不怀好意的,就连和其他学院的学生聚在一起都会被怀疑为要打架滋事。 哈利也因为穆迪的话而紧抿起唇,眼中冷光乍现。 德拉科脸色发白,因为极度的愤怒。他冷冷地看着用魔杖对着自己的穆迪,也握紧了自己手中的魔杖。 任谁突然遭受袭击,并被认为是打架闹事,都会生气的。更何况,穆迪语气中那种厌恶和不屑,侮辱了斯莱特林,也侮辱了德拉科身为马尔福的尊严。有些东西,是坚决不能被冒犯的。 德拉科几乎要不顾对面是教授,而扔出一打恶咒了。 但哈利及时制止了德拉科,他同样向前迈出一步,手中的魔杖仍然指着穆迪。 “穆迪教授,我认为即使学生打架闹事,身为教授也无权用魔杖对准自己的学生。对学生施展变形咒是非常可怕的行为。这让我很怀疑你是否有资格担任霍格沃兹的教授。” “更何况,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看出我们有打斗的倾向,以至于你对我们使用了魔咒。我们只不过是作为同学和朋友相互打个招呼。” “不要用魔杖指着我,小子!在战场上,还从没有……”穆迪似乎被哈利咄咄逼人的行为激怒了,或者哈利的魔杖让这个神经质的人感到了威胁,他挥舞着魔杖大声咆哮着,脸上的疤痕显得越发狰狞。 哈利不为所动,实际上,他觉得自己心中的怒火快要压抑不住了。 知识是值得尊敬的,而年长者因为他们的阅历,也同样令人尊重,是以,哈利向来尊重霍格沃兹中的每一个教授,这些教授,哪怕是占卜时灵时不灵的特里劳妮教授也确实拥有被人尊重的资格。 但面前的这一个,即使他在过去的战场上是一位英勇的战士,或者在与黑暗抗争时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也不能掩盖他冒犯了教授这一职业的事实。他竟然对学生使用变形咒作为惩罚,还拥有学院间的偏见,而这种偏见也许会导致整个学校氛围的改变,这令哈利感到失望和不屑。 而穆迪对德拉克那种不能作假的恶意和憎恨,也让哈利极度不快。 在他面前攻击德拉克,也是哈利不能容忍的行为。 “道歉!”哈利厉声说,少有的打断了教授的话。 似乎是从没有听过哈利这么大声音说话,没有见过哈利严厉的一面的学生们不由得愣住了,他们呆呆地望着哈利,像是第一次明白了杀死了狼人是多么厉害的一件事。 而斯莱特林中除了那些新生们,大家则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哈利大魔王曾经的光辉事迹,然后一同打了个冷战。 穆迪也愣了一下,也许他从没见过面对他这样恐怖外表还敢厉声打断他的人,又或许是不明白哈利所说的“道歉”从何而来。 “穆迪教授,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强调斯莱特林,也不想知道在你眼中斯莱特林意味着什么。但我们确实是朋友。”哈利努力克制着自己,让自己解释最后一遍。 “作为斯莱特林的首席。”哈利声调微微上扬。心底冒着怒火的哈利并没有意识到,这并不符合他一贯磕磕巴巴的说话风格,“我要求你道歉。向被你诬蔑的德拉科,以及全体斯莱特林。” 哈利的话清晰地回荡在礼堂中。他下巴微抬,像是斯莱特林习惯的那种贵族姿态,但却呈现出一种凌厉的弧度。 哈利看着穆迪,依然没有放下魔杖——这是无声的威慑。 “当然。”哈利的语调转折,带着独特的悠扬韵律,他看向那边被同学搀扶的学生,说道,“你还需要向无辜被牵连的学生道歉。” 穆迪愣愣地看着这样的哈利,听着他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眼神忽闪,像是在忽然之间畏缩了。 哈利微眯起眼睛,他没有错过穆迪眼神的躲闪,而在看到哈利的这个动作之后,穆迪却猛的向后一缩,像是被毒蜂蛰了一口,但在退到一半时生生克制住了。 哈利又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和穆迪的距离,他本来只是下意识的举动,但空气微弱的拂动却让他不易察觉地一愣。 有一股古怪的气味从穆迪身上散发出来,像是魔药的味道,也只有对此十分敏感的哈利才能察觉到。 穆迪生病了?或者看他的样子也许需要长期服用治疗精神方面疾病的魔药也说不定。 虽然不太明白,但哈利还是暗暗记住了这一点。 “穆迪教授!哈利!”一个惊讶的女声传来,打破了这渐渐紧张起来的气氛。麦格教授抱着一摞书从楼梯上走下来,看见礼堂里的场景有些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麦格教授的目光在哈利和穆迪举起的魔杖上不断徘徊。 骤然看到麦格教授,哈利才稍微从怒火中清醒一点,面对这位正直严肃到发髻总是紧紧扎在脑后的教授,知道自己其实是在逼迫教授的哈利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 哈利并没有改变自己显得有些逼人的姿势,他看向麦格教授,解释道:“麦格教授,原本我们在聊天。”哈利看了看身后的几位朋友,罗恩连忙拼命点头,德拉科仍在怒火中,动作僵硬地点了点头,赫敏原本想说什么,但她看了看哈利,还是什么都没说。 哈利逐渐冷静下来,仿佛刚才莫名的气场被打破,原本从口中流利吐出的话语霎时变得磕巴起来,就连那种华丽的腔调也像是在做梦一般,哈利脑海中明明有很多想说的话,但就是无法正确地从嘴巴里说出来。他努力了几次,最终也只好干巴巴地把事情从头到尾解释一遍。 “但是穆迪教授突然攻击了德拉科,我施了铁甲咒,咒语反弹到了同学身上。是变形咒,将同学变成了白貂。” “并且,穆迪教授说了某些话,我们认为这是对斯莱特林的诬蔑。” “我要求穆迪教授向他所攻击的学生以及斯莱特林道歉。” 最后一句话,哈利说得很明确,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他直视着麦格教授,嘴唇紧抿着,不由自主就露出那种认真而倔强的神色。 看着哈利,麦格不由得心中一叹,她当然知道这孩子的认真,能当众和教授对峙,一定是发生了他难以忍受的事,而哈利一旦认准了什么事,往往就不会改变。 这可以说得上是倔强与刻板,从那时候哈利能老老实实地承认他是蛇佬腔就能看出来。 和一个刻板倔强的孩子争论,是一定没有胜算的。更何况这个孩子身后还站着大半个霍格沃兹与斯莱特林。 哈利身后,斯莱特林的学生们都不知不觉地站了过来,脸上带着和哈利一样坚定又不忿的神情。而其他学院的学生看向穆迪的目光也都带着不赞同。 “穆迪教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霍格沃兹是绝对不允许用变形咒对付学生的。我想,这需要找邓布利多校长谈一谈。”麦格教授看向穆迪,严厉地说。 尽管他们是老同事,但教授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让这个神经质、习惯上战场的老同事来当霍格沃兹的教授,麦格本来就抱着不确定的态度。 穆迪看了看麦格,又看了看哈利,终于收起了魔杖,粗声粗气地说:“他们在打斗……”在对上哈利的目光后,穆迪不得不没好气地加上一句,“至少我以为是的。” “哦,那你一定是误会了。穆迪教授。”麦格教授不满地说,带着指责地看着穆迪。 “我可不认为马尔福家的……”穆迪仍旧嘟嘟囔囔地说,语气有些尖锐。 “阿拉斯托·穆迪!”显然,麦格教授也不喜欢穆迪的这套说法,至少不喜欢他当着这些孩子的面这么说,所以她拔高了声音叫住了穆迪。 哈利突然意识到,刚才赫敏的话似乎给了穆迪一个很好的借口。 误会?不,哈利不认为刚才那种真实的恶意是出于凤凰社对食死徒的偏见。一个理智的成年人不应该把这些对抗投射到还未出校门的孩子身上,即使德拉科的父亲真的是一个食死徒。 “哈利,我想,我们会先去找邓布利多校长。”麦格教授转向哈利,柔和地对他解释,看上去有些为难。 “当然可以,麦格教授。”哈利连忙放下魔杖,回答道,但他看了一眼身后隐隐以他为首的斯莱特林们,“但我仍然坚持我的要求。这并不过分,对吗?” 麦格教授瞪了穆迪一眼,然后对哈利说:“当然。” 穆迪和麦格教授很快就离开了礼堂。 哈利看着穆迪离开时一瘸一拐的身影,那条木头假腿“当当”地在地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哈利?”德拉科拉了拉哈利的袖子,小声询问。 果然有种微妙的违和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哈利确定了心中的那一丝感觉,他看向德拉科,铂金小贵族的脸色已经缓和了很多,但哈利还是郑重地说:“德拉科。” “嗯?”德拉科不明所以地应道,为哈利这莫名郑重起来的态度而紧张起来。 “我会让他道歉的。当众。”哈利说道。 一旁的不少人都听到了哈利的话,斯莱特林们一副激动而骄傲的样子。 “有个首席可真酷,不是吗?” 哈利听到有人低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不知名的羡慕。 “哈利。”德拉科也听到了这些话,他看着哈利,不由得露出一个笑,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闪亮着,又变得神采奕奕起来,“那我们可要好好想想,不能轻易放过他。” 聚拢的人群纷纷散去,大家重新回到长桌旁,吃自己冷掉的晚餐。 哈利坐在斯莱特林长桌上那个独特的首席专座上,面前的食物不知被人换过了,还是热气腾腾,甚至比刚才他看到的还要丰盛。 其实哈利最喜欢吃南瓜饼和垫盘子用的生菜叶子,但这些东西因为太过寒酸而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哈利慢吞吞地切着盘子中的牛排,在斯莱特林们闪闪发亮的眼神注视下,努力让自己的动作不那么生硬。 “一个道歉大会怎么样?”德拉科支着下巴,忽然说,脸上带着坏笑。 “好主意!”沙比尼立刻拍手赞成。 斯莱特林们似乎一点都不饿,没几个人在吃饭,丰盛的晚餐被冷落在了长桌上。他们不是眼睛扑闪扑闪地紧盯着哈利,像是在注视世界级魁地奇球星,就是兴致勃勃地讨论那个子虚乌有的道歉大会。 专门召开一个全校级的道歉大会,让穆迪当众道歉吗?这完全就是刻意的羞辱了吧? 这帮得理不饶人,坏心眼的斯莱特林! 哈利在心中默默地想着,一边假装看不到斯莱特林们期待的目光,加快了吃牛排的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作为一个高三了才出水痘的苦逼学生,简直伤不起~~ 别人出水痘只是一开始低烧而已,我就连着高烧,天天39度,然后本来身体就不好,引起了一系列问题,什么肺炎啊,淋巴炎啊……我会说我以前就有神经炎结果这次又复发了么?全身淋巴肿大,我不光脖子肿,连腮帮子都肿起来了,整个人都肿变形了嘤嘤嘤~~ 我水痘多得简直要得密集恐惧症了好么?去医院,医生看了我一眼表示:卧槽!这叫水痘吗?说要给我打点滴,结果发现没有地方打,看不见血管啦啦啦,护士给我戳了四针都没戳对…… 所以就回家自生自灭了,嗯!【大雾】 不是说水痘一个星期就好了吗?我这都大半个月了还没好呢摔! 出个小小的水痘就能引起这么大的问题,我到底是有多么废啊魂淡!跪地~ 现在已经好多了,不过整个人还处在出门能吓死人的状态,我已经有很多天不敢照镜子了tt~ 呼~在这里小小地抱怨一下,因为在家里闷太久快发霉了。很久没更,真的很抱歉啦大家,所以这次是粗长君哦~看在我一向很粗长的份儿上,千万不要抛弃我啊~~【尔康手】 兔子太寂寞会死掉的哦~~ 第4章 -14 也许是三强争霸赛将近的缘故,最近霍格沃兹的学生都有点躁动不安,其中以斯莱特林的学生为最,这帮自诩为优雅高贵小能手的斯莱特林们简直可以说是气焰嚣张,每个人在走廊中走过时都昂首挺胸,得意洋洋,小脸上容光焕发,像是喝了某些违法的美容药水。 低年级的学生们都向家里要来了大量的发蜡,把头发抹得油光锃亮,力图让自己显得成熟稳重一点,绝对没有一根不庄重地翘起的发丝。 而高年级们,则一个个板着脸,尽量少言寡语,显得严肃认真,可惜神情中的得意掩都掩不住,反而让他们的表情很是怪异,尤其是想笑时又极力克制而不自然抽搐的嘴角,就像是半夜睡觉时压到了脸导致面部抽筋,一开始还吓到了一些不知情的人。 如果说这还不算什么,那平时总喜欢举办一些内部小派对的斯莱特林们,竟然愿意省下交际的时间跑到图书馆去,就足够令人惊奇了。 每天,大群斯莱特林们浩浩荡荡地冲进图书馆,成为了霍格沃兹的一大奇观。 而斯莱特林们从图书馆借取的图书数量也十分吓人,仔细检查就会发现几乎每个斯莱特林都借了至少一本书,平时上课也带着,在走廊中也带着。 一时间,霍格沃兹里到处都能看到夹着厚重书籍的斯莱特林一脸严肃地匆匆走过,好像还真有那么点稳重的气势。 一开始,图书管理员平斯夫人还以为这些不省心的小子们又在搞什么花招,每次在斯莱特林浪潮席卷图书馆时都严阵以待,但出乎意料的是,斯莱特林们竟然真的只是来看书的? 其他学院纷纷表示,看不懂斯莱特林们在搞什么怪。 而一向爱恶作剧的韦斯莱兄弟则对斯莱特林们的恶搞创意大加赞赏,他们认为这种集体恶作剧的精神简直可以排在霍格沃兹年度创意排行榜的首位。 直到一名睿智的拉文克劳学姐揭示了谜底,人们才恍然大悟。 “你们不觉得他们这副样子很像一个人吗?”学姐推了推眼镜,一语道破问题的关键。 大家看了看拿着厚厚的书籍冒充老学究的斯莱特林们,再看看夹着一本《魔法破译》刚从教室里走出来的哈利,顿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思维开阔后,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就说那群小斯莱特林油光闪闪的头发很眼熟,那位铂金马尔福的头发,不就是光滑得可以溜冰吗? 对此,哈利心里觉得很好笑,他看着低年级学弟们昂着头神采奕奕,偷偷想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真像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公鸡啊。 还有那亮得可以闪光的头发,哈利每次看到都忍不住想笑,然后不由自主地就去瞟身边的德拉科。 不过,铂金小贵族似乎毫无察觉,估计在他心里,自己本来就是最华丽最闪亮的,其他人模仿被誉为“时尚界风向标”的马尔福,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更何况,其他人怎么可能学习得到马尔福高傲的精髓,那些拙劣的模仿,在本人看来,根本就没有相像到可以被察觉的地步。 哈利倒是没有德拉科的那种理所当然,他一开始确实没有发觉到斯莱特林中的变化,但在沙比尼挤眉弄眼过几次后,他就猛然明白过来。 没办法,高傲的斯莱特林们根本就没想过要掩饰,就连模仿都模仿得光明正大。 图书馆本来是个清净的地方,只有到临近考试的时候,才会挤满了人。但每次哈利去图书馆,身边总会坐满了斯莱特林,到处都是墨绿色的校服,好像整座图书馆都被绿色的海洋包围了。 这么明显的变化,想装作看不到也难吧。 个人崇拜的传统到底是哪里传出来的? 哈利有时候搞不懂斯莱特林的想法,但有时候又能理解,他们只是在强者面前意外得坦率罢了,当年伏地魔能凭借着他们的坦率与忠诚成为一代魔王,现在的哈利当然也能。 虽然之前斯莱特林们就已经足够尊敬他们的首席大人了,但在穆迪教授公开道歉后,斯莱特林中的个人崇拜达到了顶点。 没错,哈利大魔王从来都是这么酷炫!对着那个长相狰狞的教授也丝毫不在下风。很多见识过哈利砌墙绝技的斯莱特林,都在心中暗暗期待哈利能趁大家不注意时,把那个侮辱斯莱特林的教授也抡进墙里,让他好好体会一下斯莱特林的风采。 哈利假装不知道他们的小心思,当然也拒绝了德拉科要开道歉大会的建议,他很想告诉他们,斯莱特林的风采不是通过背后套麻袋来体现的。 当然,哈利每天面对着一群跟在他身后眼睛闪闪发亮的斯莱特林们,也有点头痛。他想不明白,他的孤僻不合群,到底哪里值得他们效仿了? “没关系,我爸爸说人都是通过模仿成长起来的,被模仿是一种荣耀和认可。马尔福家就是这样……还有,当年的那位大人。” 似乎是看出来了哈利的困扰,德拉科对他意有所指地说。 德拉科已经很久没有把“我爸爸”挂在嘴边了,这是大马尔福通过德拉科向哈利传达的某种讯息,尽管之前已经隐隐表了态,但这还是大马尔福第一次对哈利提到伏地魔。 估计是大马尔福察觉到了什么,才促使他在这个时候彻底地表明了立场。 哈利意识到这一点,发觉问题接踵而来。 哈利知道自己最近太顺利了,顺利得让他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之前的平静不过是一种假象,海底的波涛汹涌不可能永远隐藏在海面之下,现在风云乍起,已经让海面泛起了涟漪,过不了多久,真正的风浪就会掀起。 卢修斯·马尔福也许察觉到了伏地魔的回归,但哈利想知道的是,这位家族长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或者是从什么地方看出端倪的。 仅仅是世界杯那次的事还不足以让卢修斯这只狡猾的老狐狸坚定立场,一定还有其他的什么,更为明显的征兆,使得卢修斯感到了危险,不得不被迫早早地在哈利和伏地魔之间做出最后选择。 哈利想到这儿,不由得看了一眼身边的德拉科,最近每天晚上都能听到马尔福家那只风骚的金雕飞进飞出的声音,不知道铂金小贵族在最后的选择中起了多大的作用。 伏地魔不可能亲自出面会见卢修斯,要不然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让德拉科来表明立场。那么,应该是卢修斯见到了某个伏地魔的下属,可能是偶然,也可能是那个下属的自作主张。 这个人和世界杯上闹事的那些食死徒不同,他不是无关紧要的小喽啰,而是更为重要的,并且曾经受伏地魔的信任和赏识。以至于他一动作,就让卢修斯窥探到了某些动向。 而且,这个人一定还非常忠心,并且和伏地魔有了接触。忠心到一旦得知主子重返魔法界就压抑不住心底的激动,所以才能被卢修斯看的清清楚楚。 可是,哈利对食死徒内部并不了解,符合以上条件的人太多了,更何况以伏地魔多疑的性格,能让他提前接触的下属,除了忠心耿耿外,一定还具有相当的隐蔽性,是一个大家意想不到的人物。 而且不仅是马尔福家,劳伦家也有了相当可疑的动作,亚历克斯突然被召回了家族中,在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同时,因为之前休了一年学而比哈利低一届的蓝雪也默默地请了假。自从被哈利不明原因针对后,蓝雪在斯莱特林中老实了很多,存在感微弱,所以她的消失也没有多少人在意,但哈利的的确确地在关注着这个女孩。 也不知道亚历克斯怎么样,他在劳伦家毫无地位可言,但愿劳伦家能看在他是斯莱特林首席之友的身份上稍微对他不那么过分。 还有,那个新来的穆迪教授身上的疑点。 哈利突然停下了手中写动的羽毛笔,笔尖点在羊皮纸上晕开了一小滩墨迹,不过魔法史的斯宾教授是不会介意学生作业上这点小小的污渍的。 哈利空开这团墨迹的位置,在后面接着写他的论文,关于十五世纪妖精第一次叛乱的课题已经连着讨论了三节课了,哈利早就把相关知识熟记于心,他从手边拿起课本,直接引述了上世纪一位著名评论家的话,随手写了点自己的感想,省去了原本想写的大段关于战争的推进作用与伤害的论证,很快就把剩下的一点字数也凑够了。 他怎么能忘了呢?所有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被动,明明还有一个突破口,就摆在他眼前,等待他随时能够去探索。 方便,可靠,而且知晓很多事情……这样一个人选出现在哈利脑海里。 “哈利?”身边的德拉科从麻瓜研究课的作业里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哈利。他仍然纠结于难懂的麻瓜世界里,脸上还带着一丝被麻瓜东西难住的恼怒。 哈利把桌子上摊开的东西收拾好,一股脑塞进书包。 一旁沙比尼看着哈利粗鲁的动作忍不住扶额:“哈利,你该庆幸这里是个死角。” 如果被图书馆里的其他斯莱特林看到会怎么样?首席的光辉形象就此破灭?不,沙比尼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说不定大家会继续向哈利学习?那将是一场噩梦。 “德拉科,晚上不用等我吃晚餐了。”哈利不以为然地拎起书包,对德拉科轻快地说道,一扫前几天苦眉愁脸的表情。 德拉科看着哈利的神情,眼底暗藏的阴郁渐渐散开。铂金小贵族当然也意识到了某些东西,更看出了哈利最近的心事重重,但他们终究只是学生,能做到的很少。 相比起哈利对很多事的苦恼,爱胡思乱想的小贵族更多的是自责和无力。 不过现在,哈利有办法了不是吗? 德拉科相信,他比他父亲要优秀。 一如当年他父亲选择了追随黑魔王,并向他献上了马尔福家的忠诚。现在德拉科选择了哈利,而哈利,不会像黑魔王那样失败。 作者有话要说:呃,拖了这么长时间,而且还只更这么点,实在是抱歉,一方面是我病还没有好,还有就是都高三了休了一个月的假我要每天在家里努力补习~ 这章大概讲了一下斯莱特林中的风气,大家已经开始承认哈利了,以及暗藏的种种问题,就是风雨欲来的感觉吧。伏地魔虽然一直没出场,但他在努力地刷存在感。 还有这其中有个误会,就是哈利以为,马尔福家选择了他,是卢修斯做的主,当然德拉科的意愿也被卢修斯考虑在内了。 但实际上是,德拉科才是做主选择的那一个,因为他是马尔福未来的家主,在这一代,应该由他来决定马尔福的未来。 目前来看,哈利各方面还是要弱于伏地魔的,铂金小贵族赌了,他信任哈利。 这段时间我过得浑浑噩噩,所以写文也有点生疏,这章也许不尽如人意,但我会努力调整过来的,以后有灵感了我也会来修改。 最后,奉上某倒霉蛋的小剧场。 前天,我又去了一趟医院。 医生看了我一会儿:“啊!你是一个月前来看水痘的小姑娘!” 我:“……” 医生:“咦?都一个月了,你的水痘怎么还没好?” 我:“……” 医生:“……” 我:“……” 医生:“咳,你的水痘出的好严重。” 我:“……” 医生:“你再过一段时间再来吧,我看有些已经结痂了,估计过几天就好了。” 于是,进医院不到五分钟,我就回家了。 魂淡我知道都一个月了我的水痘还没好!医生你废话个什么,提点有建设性的意见啊口胡!【掀桌】 ps.对了,这两天我死活回不了评,就现在这里说一下。关于上一章的“打饭队伍”,我也很抓狂啊,可是火焰杯原著里就是这么写的!哈利他们是在打饭排队的时候遭遇德拉科挑衅,然后拽哥就被变成白貂了……我只能猜测,他们年终或者开学的晚宴是自动上菜,平时是打饭~【跪地 第4章 -15 寂静的走廊,微微泛黄的阳光一寸一寸落在青石台阶上,最终消失在楼梯的倒数第二阶。走廊转角处立着一副甲胄,一手扶着腰间的长剑,一手横在胸前挂着披风,仿佛眺望远方的骑士。 墙壁旁的火把不断摇曳着。这被魔法保护的火焰驱散了城堡地下应有的湿寒。 魔药办公室门前的走廊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很少有人经过,谁都知道那个住在地窖像老蝙蝠一样的教授不喜欢热闹。如果打扰了他,说不定会被煮成一锅魔药。 只有细微的嘶嘶声响起。 门上的美杜莎不停摇晃着脑袋,露出嘴里尖尖的灰色牙齿。她头上那些原本是头发的小蛇纷纷仰起头,挺着身子,摆出蛇类特有的进攻姿态,像一团水草一样舞动着,高高低低的嘶声交织在一起。 【强盗!暴徒!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没礼貌的人!】美杜莎发出愤怒的嘶声。 【粗鲁!】一条小蛇说。 【没教养!】又一条小蛇说。 【臭烘烘!】一条小蛇嫌弃地歪着脑袋。 【声音也很难听。】另一条小蛇马上跟着批评。 小蛇们七嘴八舌地发表着自己的观点,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它们相互缠绕着,样子古怪地在美杜莎头上扭来扭去,它们只是美杜莎的头发,但却也是拥有自己想法的小家伙。因为被美杜莎的愤怒所影响,平时比较安静的小蛇们都活跃了起来。 就在蛇类们嘶嘶作响的时候,地窖的门终于打开了,可里面走出的却不是一身黑袍的魔药教授,而是一个样貌狰狞的男人。 木头假腿敲打在地面上发出“砰砰”的声音,这个男人转着自己的魔法眼珠,让蓝色的假眼前后左右地晃着,四处打量了一圈,似乎没有发现什么。才拄着手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地窖走廊,慢吞吞地走上楼梯。 【哦,斯莱特林在上,我发誓他的口令绝对是偷来的!】美杜莎一边愤愤地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抓住一条垂到脸侧的小蛇,在指尖绕了绕,也不知道是从哪个人类那里学来的动作。 “穆迪教授。”一个冷冷的仿佛含着讥讽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显然是地窖的主人回来了。 斯内普站住脚,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缓缓走上楼梯的穆迪,忽然眯起眼睛,嘴角动了动,似乎露出了一个冷笑,语气嘲讽:“真是一位稀奇的客人,穆迪教授愿意屈尊到小小的地窖来,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什么话想告诉我?” 穆迪也同样冷冷地看着斯内普,食死徒向来都是他最讨厌的东西,在他看来,这些卑鄙的小人就应该全部扔到阿兹卡班去,但事实却是很多人都在伏地魔倒台后谎称自己是被逼迫的,从而逃过了惩罚。 斯内普就是其中的代表,不少人都知道他就是当年被伏地魔所看重的食死徒,甚至那些帮助伏地魔折磨对手的魔药,就是出自他手。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邓布利多竟然愿意站出来,成为他的担保人,并且让他在霍格沃兹担任魔药课教授。 “列行检查。”穆迪粗声粗气地回答道,他在斯内普的身边停了下来,用那只魔法的假眼看着斯内普,好像要从斯内普身上找到些什么一样。他的声音嘶哑,好像破了的风箱,刻意压低时显得更加粗粝可怖,“我会好好盯着你的,你这个卑鄙的食死徒。” 穆迪退开了一点,那只假眼仍旧紧紧盯着斯内普,像是毒蛇盯着青蛙,恶狠狠地扔下话:“邓布利多就是太心软了,我不会像他那么好欺骗。你不会逃过惩罚的,你等着吧,斯内普。” 斯内普面色铁青,他已经意识到穆迪刚做了什么了,不论是谁,在得知自己的办公室被翻了个彻底都会生气的,更何况他的脾气从来都没好过。 “我从来不知道在霍格沃兹还有列行检查这么一回事。”斯内普语气冰冷,他双手抱在胸前,讥讽地眯起眼睛,“也许那帮孩子说的对,我不得不承认他们的黑魔法防御教授确实在某些方面出了问题。那估计是当傲罗时期遗留下来的毛病,哦,对了……你已经不是傲罗了是不是?” “他们为什么开除了你?”斯内普故作疑惑地问,然后挑起眉毛,嘲讽道,“我想起来了,听说你把自己的头塞进了垃圾桶里。” “他们就因为这种事而认为你精神出了问题,在我看来实在有些不妥。因为那是你难得干的一件聪明事了,不是吗?垃圾桶确实是你的脑子应该去的地方。” “西弗勒斯·斯内普!”穆迪猛的发出了魔杖,指着斯内普,咬牙切齿地说,“不要以为邓布利多能护着你,你这个……” 穆迪顿了顿,嘴角抽搐着露出一个冷笑,“当年你跟着那个人,后来又跟着邓布利多,是不是谁给你骨头你就会摇着尾巴围着他打转?” 斯内普瞳孔骤缩。他握紧了魔杖,但极力克制着没有抽出来,他本来应该暴跳如雷的,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干干脆脆地给这个老家伙的脸上来上一拳,或者掏出魔杖给他一个恶咒,而不是像个受气鬼一样软弱地毫无表示。 但他深深吸气,终究还是没有那样做。他冷着脸,仿佛一座雕像,就连脸上刻意摆出的嘲讽也消失了,只有那双深黑色的眼睛紧盯着穆迪。 “我想,我的做法不是你能评价的,穆迪教授。”斯内普的声音冷得仿佛能掉出冰渣子,在最后的称呼上加重了声音。他们在霍格沃兹,是同事,也是教授,而不应该弄得像战场一样。 更何况……还有邓布利多的提醒。 是的,邓布利多早就提醒过斯内普这个老家伙的神经质。 “阿拉斯托只在这里待一年,西佛勒斯,他很快就会走,只是为了填补这一年黑魔法防御的空缺。而且,他确实有能力,不是吗?” 邓布利多专门来找过斯内普,用那双湛蓝色的眼睛诚恳地看着他。 该死的,他凭什么要忍耐! 尽管这么想着,斯内普还是没有再多说话,从穆迪面前走过。 穆迪看着斯内普下了楼梯,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不由得啐了一口,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厌恶与憎恨。 “懦夫,臭虫,他就该……”穆迪口中以极小的声音念叨着,脸上狰狞的伤疤神经质地抽动着,一边慢慢走远。 而斯内普走到地窖门前,却没有马上进去,直到穆迪那条木头腿的“砰砰”声完全听不见后,他才猛地怒吼道:“滚出来。” 走廊拐角的甲胄突然摇晃了一下,叮铃哐啷地倒下来,小部件摔了一地,那把挎在腰间的长剑的剑柄磕在地上,与滚过来的护手撞在一起。 失去了甲胄的遮挡,火光摇曳着,露出了躲在后面的哈利。 哈利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他本来可以飞快地逃掉的,但他不敢那么做,只好老老实实地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却被斯内普的怒吼吓得碰倒了这副甲胄。 甲胄背后的铁皮明显凹下去了一块,那是被哈利不小心弄得。要不是这几年他对力量的控制越发熟练,估计这副甲胄就要被砸扁了。 斯内普瞪着哈利。 哈利看了斯内普一会儿,可怜巴巴地低下头去,留下一个满头发旋的发顶给斯内普,一副做错事恳求原谅的可怜模样。 尽管哈利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来找斯内普时撞见了某些事而已。天知道,当他兴高采烈地来找斯内普教授时,却听到美杜莎的话有多么惊讶,他本能地躲了起来,随后就看到穆迪从魔药办公室中走出。 穆迪的行为在哈利眼中越发可疑,哈利连忙转换了躲藏方式,利用光影和人类的视觉盲点躲得更加隐秘,穆迪那可以透视的魔眼并没有发现他。 那之后的事,斯内普恶劣的嘲讽,以及穆迪那几乎是憎恨的话,让哈利不知所措。尤其当两个人的对峙升级,穆迪拔出魔杖的时候,哈利一个不稳差点就冲了出去。 估计也就是哈利那点小小的冲动,让斯内普察觉到了什么。幸运的是,穆迪并没有发现,大概是他不如斯内普了解哈利,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普通的孩子有多少本事。 但有时候,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本身就是一种错。 是以哈利并不辩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等着斯内普的宣判。 但显然,哈利已经不是最初那个瘦瘦小小的受虐儿童了,尽管他现在依然不大,但个子却已经抽长,显露出瘦削挺直的少年身形,这也意味着,他看起来更像他的父亲了。 孩子长得向父母当然是一件好事,但对于斯内普而言,看着心中女人的眼睛长在最大的仇人脸上,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虽然斯内普已经把这个孩子和他的父母分开,但这个瞬间,也许是穆迪那恶毒的话狠狠刺进了他心中最不能碰触的地方。面前这个孩子和他的父亲在斯内普眼中重合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斯内普冷冷地看着哈利,几乎是在质问,以及严厉地指责。 “我、我来请教问题。”哈利磕磕巴巴地说,在斯内普几乎实质化的怒火下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和斯内普之间,哈利永远都是乖乖接受训斥的那一个。因为斯内普教授总是让他明白,自己是多么无知,多么不懂事,多么让人操心。每个小孩子都本能地害怕大人。在斯内普的面前,哈利就是那个小孩子。 在与姨夫姨妈,或者教父相处时,哈利总会不由自主地以保护者自居,他包容着自己的亲人,不断地付出,这种为亲人做事的感觉让他快乐,因为他会觉得自己是有用的。 但斯内普却对哈利这种家养小精灵一样的臭毛病毫不领情,他完全不需要哈利为他做什么,巴不得把哈利扫得远远的,只要哈利一犯这样的毛病,就会冷嘲热讽。这让哈利经常不知所措,他为自己不能帮斯内普教授的忙而难过,但斯内普却让他觉得自己对斯内普来说很重要。 斯内普的关心很别扭,但每一点,每一滴哈利都记在心上。 “请教问题?”斯内普刻薄地重复了一遍哈利的话,眯起眼睛,眼中那稍纵即逝的厌恶令哈利畏缩了,“拿着你那些装模作样的问题滚开,从我的眼前消失!忘记今天的事!”斯内普几乎是在咆哮了,他挥舞手臂,像是在赶走一只恼人的苍蝇。 哈利在魔药上并不是很出色,和他在魔咒上的天赋相比,他的魔药水平只是算是平庸了。但他足够努力,所以每门课都非常好。但没天赋就是没天赋,他在魔药上只能中规中矩地按照书本操作,也提不出什么有创意的设想。 哈利抱着他的小本子来找斯内普请教问题,只是一个借口。有时候他是遇到了某些难题来找斯内普诉说,有时只是单纯地想来这个老男人身边呆着,不让他太寂寞,据说单身汉时间长了会出问题的。就算被斯内普教授使唤着处理魔药也没关系。 斯内普默许了哈利的小动作,他对哈利处理魔药的水平也很满意,这会让他省下很多工作。这些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但在这一刻,他们的默契变成了“装模作样的问题”。 哈利垂下眼帘,像是斯内普给了他一拳一样缩了缩。 饱含着怒气的咆哮声在走廊中回荡,尾音还没落,斯内普看着哈利垂着头的样子,猛然一滞。他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他失言了,甚至他不该在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发泄自己的怒气。 该死的! 斯内普内心咒骂道,他捏紧拳头,难得的不知所措起来。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哈利和斯内普都一动不动,只有火把在燃烧着,照射着人影一晃一晃。 “对不起,斯内普教授。”哈利最终低声说,他也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有点难受,让他再次不知道该怎样说话了,差点从嘴里吐出嘶嘶的声音。 哈利蹲下|身,捡起滚到他脚边的护手。他飞快地拼合着这副甲胄,把每一个零件都摆在它该有的位置,不到两秒,一副完整的甲胄就重新立在那里了,依然昂首挺胸地扶着剑,就仿佛它从来都没散架过。 哈利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也让站在一旁的斯内普暗暗吃惊。尽管一向知道这个孩子很厉害,但鉴于这个小混蛋干出的种种不成熟的事,斯内普从来没把他当成一个能独当一面的英雄。 但斯内普却看不清哈利的动作,只觉得眼前一花,仿佛变戏法一样甲胄就拼好了。如果是在战斗,这样的速度几乎可以决定胜负。 哈利拼好甲胄,又垂着头小心翼翼地站在那里,却丝毫没有滚开的意思。 所谓的“对不起,教授”,大概就是“对不起,我不想滚开,就要站在这里,教授”。带着某个小混蛋特有的倔强和固执。 斯内普也听出了哈利道歉的真正含义,他磨了磨牙,被这个小混蛋气笑了。 他还是个孩子,而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斯内普再一次在心里对自己说,他做了一件多么没风度的事。 “拿着你的小问题过来。”斯内普说。 随后,斯内普就看到,某个小孩惊喜地抬起头来,那双翠绿色的眼睛骤然亮了,闪闪发光,仿佛浸了水一样明媚清澈。 哈利露出灿烂的笑容,显得有点傻。 这个过于灿烂的白痴笑容实在是太像斯内普记忆中的某个老混蛋了,他觉得有点刺眼,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心中盈满了无奈。 意外的是,除此之外,斯内普竟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也许是这个小孩的眼睛太漂亮了的缘故。 斯内普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哈利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小厚本子,蹭到斯内普面前,小声叫道:“斯内普教授。” 少年清冽的嗓音有点甜。这是小混蛋在无意识地撒娇吗? 门上目睹了一系列变化的美杜莎嘶嘶笑了起来,像是灌了风的破水管。她被逗得乐不可支,可惜没人能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唯一听得懂的那个,假装自己听不到。 斯内普狐疑地看了看门上抽风一样的美杜莎,无声地叹了口气,对哈利说:“进来说吧。” 魔药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壁炉里的火焰燃起,透出一股暖意。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我还活着。 因为前面生病的缘故,我请了将近两个月的假,出个水痘竟然搞出了淋巴炎和胃炎我也是醉了。回到学校一个星期后就要考试,虽然在家里勉强自己学习了,但感觉还是把所有东西都还给了老师,为了不考得太难看,只好努力复习了。尤其是老师竟然还让我把两个月没上课空下的作业都补了!补泥煤呀!岂可修,我简直要疯了。 总之,就是兵荒马乱地考完了试。昨天考完,我今天上来码字发文,以后会恢复周更的。评论这几天我也尽量补回来。 真的很对不起大家,因为这样断断续续地看文一定很不爽。 我毕竟上高三了,也不能就这样一直吊儿郎当下去,决定还是还是去努力一把吧。 心情很复杂,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这篇文我不会放弃的,我会一直坚持下去,虽然不知道断了这么久还有没有人看。但我真的很喜欢写文,这是我从小到大的爱好,即使要去好好学习果然还是无法放弃这边,尤其一开始只是想在网上发着试试,但出乎意料地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我一定会很认真很认真地写这篇文,就是这样,鞠躬。 第4章 -16 有一个人,他知道很多别人所不知道的事,绝对可以信任,而且就在附近,找他很方便。这足以成为现在所有问题的突破口。 此时,西弗勒斯·突破口·斯内普教授,正站在房间里,看着某个小混蛋乖乖坐在沙发上,眨巴着一双翠绿色的眼睛望着他,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偶尔在斯内普看过去时,小混蛋还咧开嘴露出傻傻的笑容,让斯内普的一腔毒液全都噎在了嗓子眼里。 其实斯内普在侧身让哈利钻进他的办公室时,就后悔了。他绝对不会承认,在某个绿眼睛的小混蛋依旧亲近地凑过来甜甜地叫他时,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在心里松了口气。 也不知是少年那罕见的灿烂笑容,还是那声略带柔软和亲密的“斯内普教授”,让斯内普心下一软,鬼使神差地打开门,点燃了壁炉,任由某个小混蛋堂而皇之地霸占了他宽敞舒适的沙发。 哈利两只手老老实实地摆放在膝盖上,端坐着,好似一个乖乖接受老师训斥的小学生。 虽然来见斯内普教授遇到了一些不那么美妙的意外,但他还是进来了,不是吗? 哈利在心里一本正经地想着。 果然,斯内普内心暗自纠结了一会儿,一边为哈利即将为他带来的难题而气得牙痒痒,一边又忍不住担心这个小混蛋闹出了什么大事。最终,他还是妥协地放下了环抱在胸前的手,走到案台前,从桌下拎出了一桶圆滚滚黑漆漆的药材。 “85页。”斯内普扔给哈利一本厚厚的魔药大全。 这本名为《你不知道》的书看起来很普通,它不会尖叫不会流血也不会咬人,只是足够厚,里面的字又小又密,配着手绘的图。但它的每一页之间都附着写满了字的纸,这让这本笨重的书又增厚了一倍。 那些都是斯内普看书记下的笔记,不是直接写在书上,而是另附纸,足以看出斯内普对这本书的重视。 哈利不知道斯内普教授是怎么得到那本历史悠久的魔药书的,但他知道,那里面写满了熬煮魔药的技巧,以及不同魔药的处理方法,还收集了无数已经失传的配方,就连霍格沃兹那丰富的图书馆中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书了。 虽然斯内普扔过来的时候显得很随意,但哈利还是连忙接住了书,小心翼翼地翻开那些泛黄的脆弱纸页,不让里面夹着的笔记掉出来。 科迪拉根,这是这些黑漆漆的魔药的名字,不过人们通常叫它“霍罗霍罗蛹”。因为它有一层坚硬的外壳,就像是埋藏在地下等待孵化的蛹一样。但实际上它是一种植物的根,冬天时地面上的植物全部凋谢,它就在地下收回根须,重新变成一个蛹的样子,等待天气暖和时再继续生长。 处理方法很简单,只要把坚硬的外壳剥去,不伤害到里面的东西就好了。 哈利认认真真地读着相关的内容,确认没有遗漏,才拿起桌上的小银刀,动作迅速地在科迪拉根上一划,手中微微用力,黑色的外壳就裂了开来,露出里面嫩白色的根茎,油腻的透明汁液沾在哈利的手指上,立刻变成了黑色。 哈利好奇地举起手指,一股辛辣的味道钻入鼻子,他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只是一会儿时间,哈利手指上的汁液就凝固成了一层黑色的硬壳,和科迪拉根外部包裹的东西一模一样。 这可真厉害!哈利瞪大了眼睛,他研究了一会儿,直到嗅觉敏感的鼻子快要麻木了,才搓了搓手指,把那层黑色硬壳碾成粉末。 一旁的斯内普早就习惯了小混蛋那古怪的好奇心,他没有理会,只是架好了坩埚,熬起感冒药水来。 感冒药水是非常简单的魔药。 不管怎么说,在知道有人翻了自己的办公室后,斯内普都像是吞了苍蝇一样恶心,他需要熬制一些简单的魔药,然后闻着魔药那古怪却又充满奥妙的气味,看着药材变成一锅缓慢旋转的液体,那过程令人心旷神怡。 随着坩埚上蒸腾的雾气,斯内普的心情总是能平静下来。 哈利默默地切着科迪拉根,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魔药咕噜噜的声音,带着些许痒痒的暖意。 壁炉中的火焰烧得正旺,火光跳动着,映衬着魔药上空的白色雾气也染上了一层暖色。 直到魔药的咕噜声变得越发醇厚,斯内普搅拌着魔药,看着那一锅深色液体正顺着顺时针方向缓缓流动,在中央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斯内普熄灭了火焰,动作轻快地拿起旁边的细口瓶,把魔药一瓶瓶地装好。 玻璃瓶在桌面上整齐地摆成一排,反射着一溜明灭的火光。 斯内普看了一会儿,把坩埚洗刷干净,重新倒进了药材。 哈利身边的小桶中只剩下最后一点科迪拉根,剥出的白嫩根茎放在一个白瓷盘子里,像是装饰用的水仙。 “斯内普教授。”终于,哈利小声说,他盯着自己手中圆滚滚的魔药,在脑海里反复打着草稿,其实他来找斯内普教授,也并非向从他这里得到什么秘闻,因为尽管他知道斯内普是食死徒,但他们却从未说起过这件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不愿让人触碰的东西,哈利也有。 但哈利却不得不说,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对的。 事实上,过多的担心和忧虑几乎要压得哈利喘不过气来,哈利并不像他看起来的那么冷静。 伏地魔就躲在暗处,不知在谋划什么,哈利拥有太多猜想,但每一种,都不是那么乐观。伏地魔是个极其强大的对手,他的乐趣似乎不仅仅在于打败哈利,而是要狠狠地击垮哈利,他向哈利展示,炫耀,哈利不知道,下一步,伏地魔是不是就会把手伸向他所在乎的东西。 和伏地魔的梦境还是时断时续,哈利心中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而上一次的梦,伏地魔似乎很了解霍格沃兹中发生的一切,并且对于哈利和斯内普的亲近表现出了古怪的兴趣。 哈利的心中一紧。他该怎样对斯内普教授说呢?他怎么会知道伏地魔的想法和动向?要知道,就连邓布利多校长都不知道他与伏地魔的联系。 众多纷乱的想法涌上哈利的脑海,他憋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音节,只好干巴巴地又叫了一声“斯、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皱起眉,抬起头看了哈利一眼。 真是太软弱了,婆婆妈妈的。 哈利在心中训斥着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变得坚定一点,不去想那么多。他看着斯内普,原本酝酿很久想要婉转一点的话还是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了:“伏地魔回来了。” 乍然听到某个名字,斯内普正在往坩埚里倒白色鱼骨粉末的手顿了顿,他连忙收回手,把那瓶粉末放进柜子里。 “那不是你要关心的事,哈利。”斯内普生硬地说。他已经从邓布利多那里知道了这件事,邓布利多也在神神秘秘地布置着什么,而霍格沃兹中的守卫也在众人所不知道的时候加强了。 哈利眨了眨眼睛。 那是不可能的,救世主才是这些事的中心。 “霍格沃兹中有伏地魔的人。” 是的,这才是哈利所想要说的话。 伏地魔了解霍格沃兹近期所发生的事,这只能说明一点,食死徒早就混进了霍格沃兹。 已经有部分食死徒开始活动了,卢修斯·马尔福也在通过德拉科向哈利透露这个信息。可是马尔福家并不是伏地魔直接接触的对象,也许是伏地魔并不信任这个精明狡猾的大贵族的忠心——实际上也确实如此,马尔福家并不具备古老贵族的忠诚,他们是出了名的投机者。 但马尔福在魔法界中举足轻重,伏地魔最终还是会留给他们一席之地。 而斯内普,这名被伏地魔安插在霍格沃兹的卧底,却同样没有接到任何来自伏地魔的消息。 这也许意味着某些不好的东西。 斯内普停下手中的动作,眯起眼睛,审视着哈利,他的目光极具穿透力,却又复杂难辨,哈利甚至生出了一种无措,因为斯内普的反应出乎了他的预料。 斯内普相信哈利说的话,尽管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他知道,哈利能够专门跑过来对他说,那一定意味着情况不容乐观。 而作为一个双面间谍,一个能够骗过黑魔王的双面间谍,斯内普拥有极其敏锐的察觉力,从哈利这句短短的话中,能分析出诸多信息。 这句话也许是说,黑魔王不再信任他这个安插在邓布利多身旁的间谍,他有危险了,需要警惕那个躲在暗中的食死徒。 有或许,是在试探——霍格沃兹中有伏地魔的人,那个人会是你吗? 哈利知道自己这样说可能带来的误解,但他信任着斯内普,所以还是选择了这样直白的方式,来到斯内普教授面前,磕磕巴巴地讲出自己的忧虑。 然而斯内普对于那句话的解读,却不是哈利所猜想的那两种。 “你是怎么知道的?”斯内普忽然问,他紧紧盯着面前的这个孩子,试图从那双翠绿色的眼睛里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哈利愣住了。 坩埚里的魔药发出咕嘟咕嘟的沸声,散发着苦涩的味道,好像一锅烂掉的卷心菜,雾气盘旋着上升,在墨绿色的液体上空形成一个螺旋的形状,按照魔药课本上的步骤,现在应该顺时针搅拌八次,或者在最后一圈时逆时针旋转,让魔药变成深褐色。 但斯内普没有动,他正看着哈利,目露严厉,像是在无声地斥责,让哈利最好坦白从宽,不要耍小心思。 实际上,斯内普想的比哈利所猜想的要多得多。 哈利是怎样得知食死徒躲藏在霍格沃兹中? 如果仅仅是有一只老鼠溜进了霍格沃兹,哈利又怎么确定他一定会有危险,以至于巴巴地跑过来给予他提醒? 甚至,哈利是如何得知伏地魔复活了的消息? 这不像是从某些蛛丝马迹中推导出来的结论,哈利对于伏地魔的动向带着某种笃定,就好像……这孩子一直在和伏地魔有所接触。 面前这个小混蛋那一瞬间躲闪的眼神,让斯内普肯定了他的猜测。 一时间,斯内普又惊又怒,简直要破口大骂,而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他一巴掌拍在案台上,黑曜石制成的坚实桌面震了震,坩埚摇晃一下,溅出了两滴魔药。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斯内普压低了声音,仿佛一条被激怒的毒蛇一般发出嘶声,“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他是黑魔王!”斯内普难得的拔高了声音,他下意识地用拍得发麻的右手捂住了左臂,仿佛那个许多年不再有反应的印记再次灼烧了起来。 烙上了烙印的食死徒都知道,也许黑魔王曾经衰落过,那个日益浅淡的骷髅曾给了很多人希望,但现在,黑魔王回来了,那个骷髅再次变得清晰起来,深深地刻在他们的皮肤上,狰狞地吐着信子,成为他们永远都泯灭不掉的丑陋印记。 从死亡边缘回来的黑魔王变得更厉害了,所有食死徒都要跪倒在他脚下朝拜,再度做他最忠实的狗。 “哈利·波特!”斯内普重重地叫着哈利的名字,那双漆黑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他,“是谁给了你胆子?让你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你的那些小把戏在真正厉害的巫师面前毫无用处!” 也许是斯内普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惧与狼狈,哈利不想看见这样的斯内普教授,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抓住了斯内普的手臂:“教授。” 但就在哈利碰到斯内普左臂的那一刹那,斯内普只觉得黑魔印记仿佛火烧一般炽热了起来,熟悉而又陌生的痛感令斯内普左臂肌肉抽搐,他猛的收回胳膊,打开了哈利的手。 “啪。” 清脆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仿佛一个休止符,就连魔药沸腾的响声也在一瞬间模糊了起来。斯内普和哈利都顿住了,相互对视着。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哈利的手背迅速红了起来,但在还未肿起时就恢复了白皙。他保持着伸手的姿势,茫然地愣在那里。斯内普在那一瞬间表现出了攻击性,这样的动作让哈利本能地警觉起来,他几乎在同时就紧绷了肌肉,背也微微弓起,好像下一秒就能迅猛地发动攻击的野兽。 但哈利很快就意识到面前的是谁,强压下那些可怕的本能。 但与哈利的反应截然不同,斯内普瞪大了眼睛,瞳孔骤缩,他看着哈利,手摸到了放在案台上的魔杖。 黑魔印记只燃烧了片刻,就在哈利触碰的时候。 打开了哈利的手,黑魔印记就再次冷却下来,仿佛刚才只是一个错觉。 但就是因为这样才显得更加可怕。只有黑魔王才能控制黑魔印记,到底什么才能仅靠触碰就让黑魔印记炽热起来? 面前的这个,到底是谁?! 斯内普看着那双翠绿色的眼睛,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他的影子。眼前的小孩显得茫然而无辜,似乎在为他反常的态度而忐忑不安,但斯内普却平白打了个冷战。 斯内普张了张嘴,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其实哈利和黑魔王很像。一个细小的声音在斯内普心底响起,他把它狠狠压了下去。 一样的优秀,在魔法上天赋非凡,整个学校的学生都崇拜他,不知不觉间聚拢在他身边,以他为首。甚至开始有学生出于崇拜而模仿他…… 这和当初多么相像。 蓦地,斯内普想起这段时间邓布利多眼中深藏的担忧,他以为是伏地魔的事让那个老人焦头烂额,但那种复杂的担忧,分明是对哈利的…… 哈利…… 斯内普回忆着这个孩子刚来到霍格沃兹的时候,孤僻、冷漠、腼腆、不知所措,如同一个徘徊在古堡中的幽灵。但什么时候,他当上了斯莱特林的首席,逐渐在众人面前树立起一个鲜明的形象,大家似乎遗忘了他的孤僻和冷漠,反而崇拜起来。 这孩子当初想要干什么? 不,他看着这个孩子一步步成长起来,这个与一切格格不入的孩子好不容易才稍微融入了人群之中,这些都是好的变化。 “教授?” 哈利的声音怯怯地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与讨好。 众多猜测如同巨石一般压在斯内普的心中,沉甸甸的。斯内普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发现小孩正看着他握着魔杖的那只手。 只是片刻,斯内普就手指冰凉,他紧握着魔杖的手由于用力过度而僵硬酸痛起来,渗着湿滑的冷汗。 斯内普再度张了张嘴,但这个面对黑魔王都能不动声色地撒谎的男人却连一句最简单的话都说不出来,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左臂上那一瞬间尖锐的疼痛提醒着他,让他甚至在迟疑着要不要放开魔杖。 “抱歉,斯内普教授。” 哈利忽然低下了头,他的眼睛和斯内普的视线错开了,他后退了一步。 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事情就发生了变化。坩埚中熬煮的魔药已经不再沸腾,变成了像沥青一样凝固粘稠的东西,兹兹地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壁炉中的火焰依然在跳动着,但除了让人拖长的影子不断变化外,再也感觉不到暖意。 刚才面对斯内普迁怒咆哮都固执地不肯离开的小混蛋忽然退了一步,然后转过身,飞快地离开了。 地窖的门轻轻打开又关上,哈利的脚步轻得就像一阵风,他突兀地道歉,突兀地离开了这个房间,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嘿,你怎么啦?】门上的美杜莎嘶嘶地问道。 哈利没有回答,他不知道再对着斯内普教授那样的目光,以及那支被牢牢握在手中的魔杖,他会做出什么。 到底怎么了?他做错了什么? 哈利心中已经不止是无措与委屈,还腾起了怒火。 哈利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 难道是因为他碰到了斯内普教授的黑魔印记?因为他鲁莽地触碰了别人不愿被触碰的东西,所以才会被斯内普教授用魔杖指着。 哈利觉得,自己也许是做错了,但他却莫名地烦躁起来,不想去道歉。 “哈利?” 哈利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他,但他没有停下脚步,他现在谁都不想见,任何人! “哈利……” 德拉科站在走廊中,喃喃道。他刚才看见哈利了,从走廊的转角出一闪而过,但令他不安的是,匆匆一瞥中,哈利的眼睛冰冷如初,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冷酷。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太难写了,我在艰难地卡文中,可能还是笔力不到位,没办法把我想要表达的展现出来。 解释一下目前的情况。 1.伏地魔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他的礼物早就开始送了,但目前还没有送到,不止是狼人那么简单。 最初的魂片兄到底是好意还是另有所图,请大家自由发挥。 【温馨提示,不要以为魂片那种东西是那么好吞的。】 2.伏地魔恢复了力量,并且早就暗搓搓地谋划了好多,手中掌握了一部分势力。他开始出现大动作了,即将在斯莱特林的贵族家庭中亮相,那时候就要看斯莱特林们的选择了。 3.亚历克斯被招回家族,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4.马尔福察觉了伏地魔的回归并选择了哈利,那当伏地魔真的用黑魔印记召唤大马尔福时,他该怎么做? 5.邓布利多到底是怎么想的? 6.哈利身上的疑点其实很多,邓布利多和斯内普开始怀疑是伏地魔控制了哈利,或者迷惑了哈利。这章斯内普的表现,不仅仅是因为黑魔印记对哈利有反应,在这之前他就已经隐隐有这样的猜测了,只是一直不愿承认,直到这章爆发出来。至于邓布利多和斯内普为什么会这么想……伏地魔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最后,真是超级超级感谢大家,看着大家的评论,我坐在电脑桌前感动得稀里哗啦。我喜欢写文,出于爱好写文,也从来没有想那么多,但现在突然发现,我意外地收获了很多,我终于明白了读者们都是小天使的最终奥义。 我果然是会在某些地方想太多的类型,越想越感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总之,非常感谢。 我也不知道我会这么感性呢,有些小羞涩,下章还是让我回归没心没肺的卖蠢风吧啦啦啦~~~ 第4章 -17 十月底,天气已经渐渐转冷,而霍格沃兹中也因为三强争霸赛的临近而洋溢着越来越古怪的气氛,学生们的激动兴奋,还有教授们的紧张。 整个城堡都在不知不觉中被清洗了一遍,一些落着灰尘一动就咯吱作响的甲胄被洗刷得闪闪发亮,还有几幅脏乱的画像也被强制换到了角落里,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那些固执得不愿打理自己的老绅士们被剪掉了胡子,梳好了头发,就连灰扑扑的披风都恢复了原本的大红色。 不过他们可一点都不乐意,挤在画像里嘟嘟囔囔地咒骂着,摸到自己失去了胡子的脸时又惨不忍睹地闭上眼睛,最终害羞地一头扎进桌子底下不愿出来。 老费尔奇弓着腰在城堡里一遍一遍地检查着,擦掉了每一副甲胄上的灰尘,就连烛台上滴下的蜡油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他不喜欢学生们从外面回来时在城堡中锃亮的地面上留下脚印,所以每时每刻都很紧张,要求学生们必须擦干净自己的鞋子。 洛里斯夫人是他最好的助手。 这只枯瘦的猫悄无声息地蹲守在走廊尽头,看到不听话的学生就溜去给她的主人报信。 教授们也表现得和平时不太一样,麦格教授更加严厉了,虽然她一如既往地在课上夸奖了哈利,因为他在上课十分钟后成功地把一只豪猪变成了针。但她却指出了扎比尼的不足之处:“我要提醒你,扎比尼先生,你的针显然还不够冷静,在有人靠近它时还是会跳起来。” 扎比尼无奈地耸了耸肩,趁麦格教授不注意时转过头来对哈利和德拉科做了个鬼脸。他的变形术一向不好。 当然,在扎比尼先生为自己拙劣的变形术而发愁时。坐在他后面的两位,德拉科已经琢磨着怎样变出一根刻着特定花纹的银针了,而哈利则一本正经地打开了那本厚厚的《魔法溯源》,研究起了魔力的起源与咒语的历史变化。 教魔法史的斯宾教授给他们布置了一周一次的论文,要求他们研究十八世纪的妖精起义,并且让他们最好将历史上著名的三次妖精叛乱都总结出来。 哈利这学期在占卜课上继续着他的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金星和土星令哈利无比挫败。他对于学习的认真态度赢得了特里劳妮教授的好感,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像哈利这样尊敬她的学生了。 但就连特里劳妮教授最终也不得不安慰哈利:“孩子,你知道的,占卜是需要天赋的,有时候也许还需要一些血统。这不是你的错,波特家更擅长的是魔咒和变形术。” 而魔药课则彻底变成了一场灾难。 当斯内普教授习惯性地上课提问后,学生们都像往常一样等待着哈利站起来说出完美答案,但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却惊讶地发现,平时在魔药课表现活跃的首席大人竟然低着头一言不发,完全无视了斯内普教授的提问。 魔药课出现了诡异的冷场,只有哈利还低着头默默切着魔药材料。而斯内普教授的目光在瞬间冷得可以杀死人。 一同上课的格兰芬多们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赫敏在犹豫片刻后举起了手。 斯内普教授一如既往地无视了万事通小姐的动作。德拉科看看哈利,又看看自家院长黑着的脸,只能无奈地回答这个问题,完成了救场工作。 一节魔药课就这样心惊胆战地度过了,德拉科为哈利这样的表现而头痛,趁斯内普教授转身挥动魔杖板书时,偷偷说:“哈利,你是小孩子吗?” 如果不是小孩子,为什么会在上课的时候和斯内普教授耍脾气? 哈利竟然会耍脾气?而且是在课上。 这可真是个大新闻,没有人比德拉科更清楚哈利在某些方面的刻板固执了,能让他在课上与教授对着干,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 哈利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默不作声。他慢吞吞地把一小截鱼骨捏成粉末,洒进坩埚里,紫色的魔药轰得一声喷出气来,然后变成了清澈的红色。 德拉科看着哈利这副冷漠又委屈的样子,不由得悄悄向斯内普教授投去指责的目光。 下课时,斯内普浑身的寒气已经能吓哭低年级的学生。他要求大家研究解毒剂,并声明圣诞节之前他会对一个学生下毒,以检验他们制作出来的解毒剂是否有效。 学生们哭丧着脸走出教室,差点就扑倒在哈利脚下恳求他快点恢复正常好让斯内普教授的杀伤力不那么大。 其实让学生们用自己制出的解毒剂来解毒,只是为了让他们明白对待魔药的正确态度,以敷衍或怠慢的心态去制作魔药是斯内普最不能容忍的。巫师们在很多方面都依赖魔药,一点小小的差错,就可能让救命的魔药变成毒药。 这和哈利完全没有关系。——不过,也许是因为哈利的表现,斯内普在宣布这件事时的表情恐怖了很多。 不过,就算是斯内普教授要给他们下毒,也不能浇灭学生们兴奋又激动的心情。十月三十日下午,学生们提前半小时下课,早早就聚集在霍格沃兹的礼堂里,等待其他两个学校的代表团的到来。 大厅被装饰一新,巨大的丝质长幅从墙上垂下来,每一副长幅都代表着一个学院。红色长幅上威风凛凛的金色狮子,绿色长幅中威严高贵的银色蛇王,蓝色长幅里睿智宁静的古铜色雄鹰,黄色长幅上正直坚韧的黑色沙獾。长幅前的四条长桌上,银色的餐具闪闪发亮。 教授席的后面,是一幅最大的长幅,蛇、狮、獾、鹰围绕在一起,组成了霍格沃兹的标志“h”。 无数金色的蜡烛在礼堂的上空漂浮着,被施了魔法的穹顶显露出深蓝色的天空,礼堂中银色的餐具桌椅与光滑的底边反射着烛火,映衬得整个大厅金碧辉煌。 哈利来到大厅时,学生们都已经挤挤攘攘地聚在这里了,大家仰头看着那些耀眼的蜡烛与挂着水晶钻石的烛台,纷纷惊叹。 哈利看了这样辉煌却又庄严的礼堂一会儿,才走下礼堂侧面的楼梯。 哈利穿上了那件斯莱特林全体送给他的特制首席长袍,看上去和普通校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布料却是如水般顺滑的丝质,上面绣着暗纹,袍角和领口简单地勾勒起来,凸显出华贵和高傲。 镶嵌着绿宝石的银色蝙蝠袖扣闪闪发亮,随着哈利的动作闪过一溜火光。 一路上学生纷纷为他让路,哈利在斯莱特林排好的队伍前方站定,袍角轻摆,上面细密的银色花纹仿佛流动着光芒。 斯莱特林们看着哈利,都骄傲地昂首挺胸。 城堡古老的大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闷而厚重的声响。 学生们整齐地排队走出大厅,来到城堡前面等待代表队的到来。 这是一个寒冷的晚上,夜空中只有细碎的星光,半透明的月亮悬挂在禁林边上,泛着苍白的色泽。 霍格沃兹城堡伫立在寒风中,隐隐勾勒出一个深蓝色的轮廓,雕刻着古老花纹的木窗中透出明亮温暖的光芒。 哈利站在斯莱特林的队伍前,仰头看着这座古堡,她在夜色下是这么美丽,深邃、古老、神秘,带着历史积淀的厚重感,令人怦然心动。然而在这威严的古堡之中,推开那扇古老的大门,里面却是一个温暖而动人的世界。 有一瞬间,眼前的这一幕好像与什么重合了,难以言喻的激动与喜悦从哈利心底升起,好像孩子见到母亲的眷恋与依赖,又像是野心勃勃之辈见到宝藏时的征服与占有,他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甚至他还想向着霍格沃兹伸出手去,仿佛他能就这样抓到她。 恍惚过后,哈利才眨眨眼,僵硬地松开自己紧握的手,强制自己扭过头不再去看这座城堡。 “怎么了?哈利?”德拉科注意到了哈利那短暂的恍惚,担忧地问。自从那天他在走廊中见到哈利的那个表情后,就一直高度注意着哈利,尽管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是出于内心隐隐的不安,又或许是因为他对哈利不知不觉中增加的了解。 “没什么。”哈利简短地说,让德拉科不要担心。 但在转过头去后,哈利却微微皱起眉,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修长,细瘦,带着不正常的惨白,若有所思起来。 寂静的夜空下忽然响起了隐隐的风声,还有马的嘶叫。 哈利抬起头来望向远方,不少学生看到他的动作都看过去。一团庞大的黑影从禁林那边飞驰而来,越来越大。 “是龙!”一个一年级学生被吓了一跳,不由得叫出来。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是布斯巴顿代表队来了。”邓布利多眯起眼睛看着远方,愉快地说。 那团黑影飞近了,在众人面前显露出它的面貌。那是一辆巨大的蓝粉色马车,由十二匹象那么大的飞马拉着,每一匹马都长着翅膀,有力地击打着空气,拉着马车在空中疾驰。霍格沃兹中的火光照到了马车上,车厢上绘着三支交错的魔杖。 马车飞低了,砰的一声降落在城堡前的草地上,马车震了震,但看起来却非常结实。有翼马落地后显得更加大了,它们用蹄子不停原地踱步,一边低低嘶叫着,扭过头,扯着缰绳。 穿着浅蓝色袍子的男孩率先跳下马车,恭敬地请下了一位夫人。这位夫人足够令人震惊了,因为她是那么高大,能俯视在场的所有人,她穿着黑色的衣服,脖子上带着一串精美的蛋白石项链,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扎成一个髻。如果不看她与众不同的身高的话,她确实是一个漂亮高贵的贵妇人。 不过她的眼神很冷,从下车起就傲慢地扫视着面前的学生们。 大家鼓起掌来,邓布利多走上前去,吻了她的手,甚至都不用弯下腰。 “马克西姆女士,欢迎到霍格沃兹来。”邓布利多大声说。 “好久不见,邓布利多。”马克西姆女士露出优雅的笑容,她的嗓音深沉,却带着独特的魅力。 “是的,马克西姆女士。”邓布利多显得亲切而又愉快。这个老人大多数时候都是亲切慈祥的,像是能把每个人都当做朋友。 哈利看着邓布利多校长,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是我的学生们。”马克西姆女士向后挥手,介绍道。 马车上下来了十二个学生,他们的袍子布料华美,但却没有披斗篷,所以都在寒风中冷得发抖。 谁都能看出他们很冷,邓布利多热情地邀请他们先到城堡去暖一暖身子,大家让开一条通道,让布斯巴顿的学生们先进入城堡。 “混血巨人。”等马克西姆女士走进城堡,扎比尼才小声咕哝道。 只有哈利和德拉科听见了,德拉科马上不赞同地低声说:“布雷斯,安静。” 扎比尼挑了挑眉,却也听话地没有再说什么。像他们这样自诩血统纯净的巫师家族,当然不会喜欢那种混血,但哈利却让很多人意识到,就算他们内心再不喜欢,也要保持表面上的友好。因为他们的首席大人尊重所有人,而他们尊重首席大人。 大家又安静下来,期待着德姆斯特朗代表队的出场方式。 一种奇怪的声音从黑湖中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河底移动,带动着整个湖水都晃动起来。 哈利再次第一个看向湖水,他再一次向大家证明了他的确值得信赖。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刚才还平静的湖面突然泛起一圈一圈的波纹,然后黑湖的中央出现了一个漩涡,一根黑色的桅杆从漩涡中升起,渐渐的,一艘巨大的帆船浮到了水面上,湖水哗啦啦地从船上排出,湖面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这艘黑色的大家伙如同传说中的幽灵船,有学生不由得惊呼一声:“它很酷,不是吗?”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 钝重的锚抛入了水中,木板自动搭在岸边。 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从船舱中鱼贯而出,他们都穿着厚实的毛绒斗篷,靴子踏在甲板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领头的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与马克西姆女士的冷淡截然不同,他显得很热情,一上来就握住了邓布利多的手,仿佛终于见到了要好的老朋友:“邓布利多,你还好吗,我亲爱的伙计?” “我很好,卡卡洛夫教授。”邓布利多和他握了握手。 “哦,天气很冷。我们需要暖和一下,你不介意吧?邓布利多。威克多尔感冒了……”卡卡洛夫教授笑着说,他挥了挥手,招呼着自己的学生。 被叫做威克多尔的学生走了出来,他很高大,有着一个突出的鹰钩鼻和一双又浓又黑的眉毛,看起来很英俊,但却有点阴沉。 学生们都骚动起来,没有人不认识他,他是最著名的魁地奇球星之一,出色的找球手。男生们都激动得搓手跺脚,似乎想要凑近一点观看他们的偶像,而女生则急忙翻找自己的口袋:“我没有带笔,你说他愿意用口红在我的衣服上签名吗?” 甚至有几个女生为了抢那只口红而吵了起来。 “嘿,哈利,那是威克多尔·布鲁姆!”德拉科在哈利身后小声说。 哈利转过身,看到斯莱特林们都看着布鲁姆,显然世界级球星的力量是强大的。哈利认出了这个人,就是世界杯上那个抓住了金色飞贼的找球手,他飞得非常棒,简直让哈利都有些佩服了,那些动作对于普通人来说一定练习了无数次才能做到。 “你想要他的签名吗?”哈利问。 还没等德拉科回答,扎比尼就做了个鬼脸,说道:“难道哈利你要去要签名吗?看来你终于被魁地奇的魅力俘获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会去的。 哈利回答道,倒是扎比尼被这个出人意料的答案噎住了,因为他怎么都不能想象哈利追星的样子。 邓布利多校长和卡卡洛夫教授一边交谈着,一边向城堡走去。 哈利率先走上城堡前的石阶,斯莱特林们都跟在他身后,整齐地排好队,其他学院也纷纷跟了上来。这只是一个无意中的举动,毕竟真正跟在哈利身后的只有斯莱特林而已,但有意无意的,哈利似乎真的像是在带领整个霍格沃兹的学生一样。 卡卡洛夫教授察觉到这一点,审视地看了哈利一眼。 哈利平静地与卡卡洛夫教授对视,直到这个男人收回视线。而一边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也都向哈利投来惊讶的目光。 城堡的大门打开了,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四张显眼的长幅就挂在墙面上,蛇、狮子、雄鹰与獾静静着注视着礼堂中的人,仿佛是霍格沃兹对代表队的到来表示了欢迎。 第4章 -18 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代表队的到来,就意味着禁赛了一百多年的三强争霸赛又一次拉开了帷幕。 霍格沃兹好像突然之间拥挤了起来,尽管来自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的学生总共也不过二十多人,但学生们都激动而又兴奋地聚在一起,不同颜色的校服挤挤攘攘,显得比平时热闹了很多。 一直以来,最令学生们好奇的选拔方式终于揭晓了谜底。邓布利多校长拿出了一盏燃烧的高脚杯,人们只需要把写有自己名字的纸扔进火焰杯中,这盏古老的魔法物品就会选出最优秀的人参加比赛。 学生们都忍不住地围着火焰杯打转,既激动又紧张,激动得是想到万一自己被选中了呢?代表霍格沃兹与其他两个学校的佼佼者比赛,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而紧张的是,不少人都害怕自己的名字一投进去就丢脸地被吐了出来。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能拥有参赛资格的。三强争霸赛就是因为危险性太高才一度被禁赛,为了保障学生们的安全,未满十七周岁的学生不得参加。 很难想象,在听到邓布利多校长宣布这条规则的时候斯莱特林发出了多么失望的嘘声,以至于引来了其他学校困惑茫然的目光。甚至不仅仅是斯莱特林,其他学院中也有很多人都表示了不满。 是的,哈利并没有满十七岁,也就是说,他完全不能参加比赛。 如果不是当时哈利立刻用眼神压下了斯莱特林的学生们,他们就要站起来大声抗议这条规则的合理性了。 在斯莱特林们看来,霍格沃兹的选手必然是哈利,他们甚至能看到最后举着冠军奖杯的,也一定是哈利。然而,就是这样一条规则,竟然就把冠军哈利刷下去了? 而对于霍格沃兹其他学院的学生来说,尽管哈利不是他们学院的,但至少有哈利在,胜利一定是属于霍格沃兹的。 当然,大家在失望之余,又不禁升起了一丝希望。因为没有人敢说自己比哈利厉害,但如果除去哈利,那大家是不是就有希望成为霍格沃兹的代表呢? 一时间,霍格沃兹的学生们不禁心情复杂,感慨万分。这也让其他两个学校的学生们纷纷瞩目,感叹霍格沃兹真是一个神奇的学校,完全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 大家有一天的时间来报名,火焰杯就放在大厅中间那张平时摆放分院帽的凳子上,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的学生都挨个把小张的羊皮纸扔进蓝白色的火焰中,火焰闪动着,每吞进一个名字都会“噗”的一声变成红色,溅出星点的火花。 学生们都聚在大厅里,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都有谁报了名。 火焰杯周围的地板上,画着一条金色的圆圈。用来防止一些不够年龄的学生偷偷报名。 斯莱特林的学生们仍不死心,他们为哈利寻来了增龄剂,隐形斗篷等各种魔法道具,企图让哈利报名成功。 哈利有些头痛,他对这种比赛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已经观察过每一个代表队的学生了,就学生水平而言,布斯巴顿有一个叫芙蓉的女生魔力和身体素质都很出色,似乎是媚娃和巫师的混血。她继承了媚娃那种特殊的魅力,出现时让不少男生都呆呆地盯着她看。而德拉科则以响亮的冷哼表达自己的不屑。 德姆斯特朗的克鲁姆也很优秀。但他们只是相较于同龄的年轻巫师实力出众。哈利真的可以算作是普通学生吗? ——这哈利有种欺负人的感觉。 哈利拒绝了斯莱特林们的提议,并且警告这帮跃跃欲试的小蛇们老实一点,不要做多余的事。 好在韦斯莱双子为大家做了典范,他们差几个月就满十七,对于这样的规定自然十分不甘心,所以喝了增龄剂企图蒙混过关。 不过他们踏进金色圆圈还不到两秒,就被狠狠扔了出来,脸上冒出了白乎乎的大胡子。大家哄堂大笑,就连他们自己也指着彼此大笑起来,然后扯着自己的胡子到医疗翼寻求庞弗雷夫人的帮助。 就在大家跃跃欲试的心情中,第二天下午很快就到了。因为是万圣节,大厅换下了前一天那庄严而又辉煌的装饰,无数南瓜灯漂浮在半空,冲每一个从它们下面走过的人桀桀怪笑,胖嘟嘟的小蝙蝠飞来飞去,有时候还会突然落到人们的头上,吓人一跳。 橙黄色的烛火摇曳着,长桌上的餐具都变成了金色。为了照顾其他学校的学生,餐桌上的食物异常丰盛,还出现了许多法国菜。 不过,大家都无心享受晚宴,甚至过万圣节的心情都少了很多。大家飞快地吃完了饭,翘首等待着邓布利多校长宣布最后的报名结果。 其实哈利很喜欢吃那份鱼羹,他从来没吃过法国菜,觉得很新鲜。不过周围的人都吃得太快了,他们甚至基本就没吃多少东西,就放下了刀叉,期待地看着教授席。 看着大家那摆放在桌子上整整齐齐的刀叉,哈利只好几口吞掉鱼羹,把调羹悄悄放好,和大家一样端坐着。只不过大家望着的是火焰杯和邓布利多校长,哈利则盯着半空中拍打翅膀的小蝙蝠,想着什么时候偷偷抓两只给霍利当加餐。 这个万圣节晚宴似乎格外漫长,终于,邓布利多校长站了起来。 金盘子重新变得干干净净,一只灰扑扑的小蝙蝠扑通一声栽进哈利面前的盘子里,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收拢翅膀窝在金色的盘子中央。 哈利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露出什么奇怪的神色,他可从来没见过卧着休息的蝙蝠,这种动物难道不是倒挂在山洞里的吗? 不过,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一幕。所有人都专注地看着教授席。 卡卡洛夫教授和马克西姆女士站在邓布利多身旁,同样带着紧张而期待的神色。而三强争霸赛的其他两名裁判也站了起来。 魔法部体育司司长卢多·巴格曼微笑着向学生们眨眼,显得亲切可爱。他曾经是一名极受欢迎的击球手。魁地奇的魅力是巨大的,即使是现在,也依然有很多人是他的粉丝。 而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司长,巴蒂·克劳奇先生相比之下就不那么讨人喜欢了,他冷淡地站在那里,仿佛对这场晚宴十分不耐烦。这是个一板一眼的男人,就连头发都一丝不苟,但他工作能力很强,据说曾经是最有希望成为魔法部长的人选,但他儿子却是个食死徒,这成为他事业中不可磨灭的污点——尽管他亲手把自己的儿子送进了阿兹卡班。 哈利难以想象要把自己的儿子送进监狱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与决心,但他知道,这个男人一定非常痛苦。 邓布利多校长轻巧地一挥魔杖,大厅骤然暗了下来,除了南瓜灯还漂浮在半空散发着幽暗的火光,其余的蜡烛全都熄灭了。 “好了,我想差不多该做决定了。”邓布利多校长说,礼堂中寂静下来,只剩下小心翼翼的呼吸声,“叫到名字的同学请沿着走廊,到隔壁的房间去。在那里,会有人告诉他们比赛的相关事项。” 火焰杯蓝白色的火焰在黑暗中越发耀眼,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瞪大眼睛注视着不断跳动的火焰,仿佛心也砰砰砰地随着越燃越旺的火焰跳跃了起来。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不少人都紧张地咽着口水,有男生端起杯子想要喝点水,却因为眼睛不肯离开火焰杯而不小心把水洒在了前襟上,不过他似乎全然没有发觉。 突然,火焰猛然升高了,变成了金红色,火花四溅。火焰就如同烟花一般喷溅着,紧接着,火舌就像是手臂一般托出一张小小的羊皮纸。那张烧焦的羊皮纸被吹上了半空,直到火焰又渐渐变小,恢复了蓝白的颜色,才缓缓飘下来。 一只手接住了羊皮纸——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一点。 邓布利多借着火光看清了羊皮纸上的字,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读出上面的名字:“威克多尔·克鲁姆,作为代表德姆斯特朗的选手。” 一时间掌声雷动。 “克鲁姆,我就知道是你!”卡卡洛夫教授激动地大声说,他用力地鼓掌,一脸骄傲。这是个大家意料之中的结果,就连克鲁姆本人也没有多惊讶,他沉着地站起身,在同学的鼓励中走过大厅,消失在侧面的走廊中。 还没等大家彻底平息激动的心情,火焰杯就再次变红了,好像一座华丽的火焰喷泉,它又喷出了一张羊皮纸。 “芙蓉·德拉库尔,作为代表布斯巴顿的选手。”邓布利多清晰有力的声音响起。 众人再次欢呼鼓掌。 那位媚娃混血的女生站起来,她银色的长发就如同顺滑柔美的绸缎一样,在昏暗中大厅中泛着光泽。她昂首阔步地穿过大厅,一举一动都带着旁人所没有的优雅韵律。 几个同样来自布斯巴顿的女生则脸色苍白,沮丧而又失望。 直到芙蓉也消失在走廊上,掌声才停止。这次的等待安静到可怕,就连呼吸声也停止了。大家都前倾着身子,紧张地等待着下一位选手的产生。 因为这次,终于要轮到霍格沃兹了。 火焰杯并没有让大家等太久——甚至大家觉得还没有做好准备,就又一次猛烈地燃烧起来,伴随着拔高的金红色火焰,那张万众瞩目的羊皮纸慢悠悠地飘落。 “塞德里克·迪戈里,作为霍格沃兹的选手。”邓布利多宣布了最后一位选手的名字。 赫奇帕奇的长桌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这个学院的学生像是疯了,激动地跳起来,拍着手,尖叫,吹口哨。几乎要将礼堂掀翻。 其他学院中有人发出失望的声音,但他们很快就高兴起来,为这位霍格沃兹的勇士祝福。 塞德里克·迪戈里笑着对包围上来的人道谢,很快就穿过人群,走出了大厅。 哈利认识那个褐色头发的男生,他是赫奇帕奇的级长,学习好,长相英俊,一直以来都是学校中的风云人物。而他本人也的确是一个温柔可靠的学长。 至少在他的带领下,每年赫奇帕奇打雪仗还从来没输过。哈利还记得这人成功地一个雪球将他送下了场。 对了,他还是秋·张的男朋友。 哈利在心里补充道。 掌声持续了很久,等到大家的心情稍微平复一点了,邓布利多校长才做了一个让大家安静的手势,大声说:“很好,三个选手已经产生……” 但邓布利多校长的发言只开了一个头就被打断了——火焰杯的焰火竟然再一次变红了。 大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都呆呆地望着火焰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张孤零零的羊皮纸飞了出来,邓布利多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接住了它。他把羊皮纸举到眼前,顿住了。他看了很久,像是突然之间不认识上面的字了一样。 众人都不明所以地安静下来,卡卡洛夫教授和马克西姆女士则不耐烦地转头来看着邓布利多。 良久的沉默,邓布利多才抬起头,大声念出羊皮纸的内容:“哈利·波特。” 哈利愣住了,他看着邓布利多校长,而这个老人直视着前方,像是刻意不去看哈利一样。哈利皱起了眉。 没有人鼓掌,大厅中响起嗡嗡的议论声,这些声音很响,每个人都看向了哈利,什么样的表情都有。有激动的,有不满的,有不可置信的,也有人脸上的怀疑和高兴交织在一起,显得有些滑稽。 斯莱特林们都看着哈利,眼睛闪闪发亮,但他们都一动不动,因为首席还没有动,所以他们只能极力压抑着心中的崇拜和兴奋,挺直腰板坐在椅子上。 教授席上也引起不小的反应,麦格教授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越过巴格曼先生和卡卡洛夫教授,来到邓布利多面前压低声音急促地说着什么。邓布利多校长也皱着眉,时不时点头。 马克西姆女士似乎不满地说了些什么,但在邓布利多校长说了几句话后暂时闭上了嘴。 而卡卡洛夫教授的反应则有些奇怪,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哈利,似乎在评定着什么。 哈利站起身,目光严厉地扫过那些刚想鼓掌欢呼的斯莱特林,然后提高声音,尽力让大多数人都能听到:“我没有报名。” 嗡嗡声更大了,教授们讨论了一会儿,邓布利多走上前,对哈利点点头:“哈利,请先上来。到隔壁的房间去。” “我没有报名。”哈利重复了一遍,他在心中飞快地过滤着越过年龄界限并且让火焰杯选出四个选手的方法,越过年龄界限也许并不算难,但蒙蔽一个古老的魔法物品,扰乱火焰杯的判断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能做到这个的人一定是个高超的巫师。 这学期出现的事太多,哈利根本没办法把这当做是一场单纯的巧合,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伏地魔的又一个阴谋。 大厅中各式各样的议论声钻进哈利的耳朵里,令他有些不由自主的烦躁。 “我想,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哈利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在脑海中组织着语言,但把每一个音节咬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我没有参加比赛的意愿,三强争霸赛也从没有第四位选手参赛,我想这个名字并不作数。” 很多人都听到了哈利的话,他们将信将疑地消化着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 斯莱特林们则露出困惑的神色,在他们看来,一定是神通广大的首席大人想办法报了名,连火焰杯都能控制显然是哈利大魔王实力的最佳体现。 斯莱特林尊重规则却也利用规则,就像他们打魁地奇从来都是游走在犯规的边缘,哈利能被选中,不管他用了什么方法,就意味他有资格成为选手。为什么要费力否认呢?这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啊。 哈利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帮斯莱特林的想法,但他认为没有做就是没有做,通过作弊得来的荣耀一点意思都没有,只会让他浑身不安。 “火焰杯具有魔力,它选出来的人是无法更改的。”邓布利多简单地解释道,他用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看着哈利,温和地说,“哈利,先去隔壁房间吧。” 哈利沉默了,现在这种情况僵持下去没有任何用处,其实他参加比赛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很显然,有人想要他参加比赛。三强争霸赛危险性极大,是做手脚的好机会。 哈利想起那个伏地魔安插在霍格沃兹中的食死徒,也许他可以借此把那人揪出来。 哈利没有看任何人,他走向侧门,沿着走廊来到那间小小的房间。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多余的事情,比如邓布利多校长的怀疑,斯内普教授的戒备……但他却觉得身体里某个地方沉甸甸的,不断地向下坠。 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里面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哈利。 “什么事?”芙蓉正坐在壁炉旁边,听到木门的声响疑惑地转过身来,银发随着她的动作摇曳。 克鲁姆沉默地坐在一旁,但他也在看着哈利。 也许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哈利此时的心情,塞德里克从房间的另一边走过来,对哈利露出笑容,有些担忧:“哈利?” 还没等哈利回答,门外传来混乱而又匆忙的脚步声,巴格曼先生走了进来,他把手搭在哈利的肩膀上,向其他三位勇士介绍道:“是的,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但它还是发生了。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哈利·波特,第四位勇士。” “第四位?”芙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看着巴格曼似乎想确定这只是一个玩笑,“这是个玩笑吗?他太小了。” “玩笑?不不。”巴格曼先生连忙否认,他冲哈利笑笑,“实际上年龄界限是今年才加入的特别措施,可火焰杯却是吐出了他的名字,我认为这已经无法更改了。这是规则……” 巴格曼先生的话还没说完,其他教授就进来了。首先走进房间的是马克西姆女士,她恼火万分,不停摸着手上戴的猫眼石戒指,她的头几乎碰到了天花板,与她相比,哈利显得格外瘦小。 “这不公平,霍格沃兹怎么能有两名勇士?”马克西姆女士冷冷地质问着邓布利多。 “是的,除非我们继续报名,知道火焰杯每个学校都选出两名。”卡卡洛夫教授在一旁嘲讽地说道,他似乎极很擅长这种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每一个音节都拖得极其讽刺。 “这是不可能的,火焰杯已经熄灭了,直到下一次比赛才会燃烧起来。”巴格曼说道,他看起来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苦恼。 “我们必须遵守规则,凡是火焰杯选出来的人就必须参赛。”克劳奇先生也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很傲慢,带着古板而又苛刻的腔调,就像他的人一样阴森无趣。 面对马克西姆女士和卡卡洛夫教授的质问,邓布利多的回答很礼貌,好似再无礼的指责都会温和以待,但麦格教授却一直为哈利分辩着,她相信哈利是个好孩子。 而斯内普教授则始终沉默地站在一旁,冷着脸,火光投射在他的脸上,留下一片阴影,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教授们争吵成一团。 哈利静静地看着,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和举止,试图从中找出端倪。 马克西姆女士和卡卡洛夫教授的愤怒可以理解,他们带着学生来到霍格沃兹却没有遭受公平的对待——作为主办方的霍格沃兹竟然出了两名勇士。 这件事破坏了霍格沃兹这所古老魔法学校的声誉。 哈利这样想着,他控制住自己不去看斯内普教授,并且忽视对方偶尔投来的视线。 教授们的情绪也影响到了学生,芙蓉怀疑而不满地看着哈利,克鲁姆也皱着眉仔细地打量哈利,他们都知道哈利的名字,毕竟他打败狼人拯救无数巫师的事迹已经传了很远,如果哈利也参加比赛的话,那无意是最强劲的对手。 “哈利,你还好吧?”塞德里克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打断了哈利的思绪。 哈利有些诧异地抬起头,这位金褐色头发的大男孩正在对他微笑,眼中流露出关怀。哈利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突兀,塞德里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犹豫了一下,小声解释说:“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 脸色? 哈利有些茫然,他的脸色好过吗?从来都是那种不健康的苍白。他拒绝承认自己的脸色不好,但神奇的是,身体里那团不断下沉的东西好像好受一点了。 哈利看着塞德里克,半晌,直到塞德里克有些不自在,才低低咕哝了一句:“谢谢。” 塞德里克愣了愣,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穆迪闯进了房间,大声咆哮着他的“谋杀论”,他也是支持哈利的,并坚持认为哈利是个可怜的受害者。但他的加入并没有让争吵平息,反而激化了大家的矛盾。 教授们仍在争吵着,但哈利知道他最终还是会参加比赛的,因为——他是哈利·波特。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想说,但都忘了,现在给大家说一下这个关于魔法分类的设定,呃,是我的设定,或者说我对于原著中魔法的理解。 白魔法和黑魔法之前说过了,白魔法和黑魔法各自遵循自己的构成法则。 白魔法:是针对非生命物体施展的魔法,如果用到生命物体上就会效果减弱,耗费的魔力也比较大,有时候甚至完全没有效果。例如“四分五裂”“阿拉霍洞开”“清理一新”“飞来咒”“银光闪烁”等等。(我觉得像“四分五裂”这样的咒语如果能对人使用那太可怕了,把人分尸了么?而且他们在战斗中确实从没使用过类似的魔法,哈利只用它分裂了书的封皮,所以我认为这样的魔法或许是对人使用完全没有效果,要不然就是需要耗费能把人抽干的大量魔力也不一定能造成多大伤害。而像“荧光闪烁”“给我指路”这样的要怎么对人用呢?) 黑魔法:与白魔法相对,是针对生命物体施展的魔法。例如“石化咒”“幻身咒”“门牙赛大棒”“火烤*辣”“腿立停僵死”“阿瓦达索命”等等。(这些魔咒有些是恶作剧,有些用于战斗,好像没有办法对非生命物体使用。如果对非生命物体用“幻身咒”之类的魔法也许会耗费大量魔力吧。) 中性魔法:在白魔法构成法则的基础上融入一些黑魔法的构成方式。这样的魔咒可能会非常神奇。例如变形咒,阿尼玛格斯。(在霍格沃兹的课程表里,魔药、草药、魔法史、占卜等都是不同类别的科目,而明明已经有了魔咒课,却还有一门单独的变形咒课。好像把变形术和其他魔法分开了,当时我看时就非常好奇,变形术有什么不同吗?不过它确实是最不科学的,把茶杯变成会跳舞的梨,把茶杯变成蟾蜍,那些蟾蜍甚至可以自己跳走,把讲桌变成猪,把豪猪变成针垫,而如果变形不完整的话,变出来的针垫还对害怕地躲避。这些东西到底是有生命的生物还是非生命体啊?太奇怪了吧。所以,我就让变形术成为中性魔法的代表了。) 还有“咒立停”(这个神奇的魔咒可以解除很多不同的魔法),“铁甲护身”等。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魔法与上述提到的魔法截然不同。那就是“守护神咒”“钻心剜骨”“摄神取念”“夺魂咒”这样的魔咒。它们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需要“意志力”。其他咒语似乎强调的是音调,手势(参见原著中赫敏教罗恩漂浮咒时,让他把音调拖长)。所以分类的话。 神圣魔法(圣魔法):我之前在文中提到过。“守护神咒”明显就是其中的代表,需要心中有爱有守护,才能施展这个魔法,并且心中的爱越多,快乐越多,魔法就越强。“守护神咒”能够驱赶摄魂怪,如果说摄魂怪带来绝望寒冷,是黑暗邪恶的代表,那“守护神咒”则就是光明的代表。人们甚至用能不能施放“守护神咒”来判断是不是食死徒,因为食死徒心中是没有真正的快乐与爱的。(一个人总会有爱和快乐的,只是多少不同。所以,我认为倒不如说食死徒是使用了伏地魔教给他们的“黑魔法”,被黑暗侵蚀了因此不能使用光明的魔法了。)这应该才是人们通常所说的“白魔法”。 黑暗魔法:人们通常所说的“黑魔法”。例如“摄神取念”“钻心剜骨”“夺魂咒”。(原著中哈利可以通过自己的意志力来抵抗夺魂咒,因此这个魔法应该是双方意志力的比拼。“摄神取念”也是同样的。而“钻心剜骨”则最具有代表性。一开始,哈利愤怒地对贝拉使用了钻心咒,但却毫无作用。而小天狼星死后,哈利再次使用了这个咒语,击倒了贝拉。哈利说“需要狠下心来才行”。大概是哈利那时候真正开始有了憎恨,心中有了黑暗,所以能够使用钻心咒。)而阿瓦达索命似乎不在此列,好像并没有强调要“狠心”这一点。 这两类魔法也遵循自己独特的构成法则。“守护神咒”属于高级魔法,所以,这两类魔法应该是非常高深奥妙的,邓布利多也许很擅长圣魔法。 在《凤凰社》这部中,邓布利多和伏地魔的魔法部对决,并没有使用那些特定的魔咒,邓布利多变出了火焰,也许是“烈火熊熊”,但他却明显控制了火焰的变化,还有他们也控制了喷泉里的水,并指挥火与水战斗。这似乎并不是哈利能在学校学到的魔法。更类似于控制元素的*师。也就是这一章,让我认识到hp里的巫师也许不是那么弱,也不用拘泥于某个特定的魔咒,似乎对于他们来说,魔法是真正可以掌控的,而不依赖于咒语。 还有,《阿兹卡班的囚徒》这部中,邓布利多愤怒地从魔杖中射出了很多银光,消灭了不少摄魂怪。这似乎不是守护神咒,仅仅是单纯的魔力外放而已。除了他,书中没有出现第二个人以纯魔力外放的形式产生杀伤力。 看起来哈利与邓布利多和伏地魔的境界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所以,我一直很担忧哈利到底要怎样才能打败伏地魔……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一个认主的老魔杖导致魔法反弹就解决了一切问题。【跪地 原著中斯内普在五年级时就能自己发明咒语,所以我认为,应该是有魔法构成法则之类的东西,类似于物理定律,化学式之类的东西吧,要不然怎么发明咒语呢?不太可能是凭空编出来一句话吧?只是很少有人研究这个。 嗯,我觉得hp里水很深,可能是我脑洞太大的缘故。但斯内普发明咒语,和邓伏对决这两件事对我产生了深远影响,每次我都觉得哈利和他们不是一个水平的,并且一直为哈利担忧着…… 以上,就是我按照魔法构成法则来分类的五类魔法及其原因。如果按照魔法的用途来分,也可以分成什么日常啊,战斗啊等等。但这些都是我的脑补产物,大家看看就行了,欢迎大家来讨论。 ps这章是粗长君了,而且魔法分类也有两千字了,就当做赠送的小番外吧~~我可是码了整整一个下午呦,按照我一小时一千字的速度我容易么哼~~ 第4章 -19 哈利·波特越过了邓布利多校长的年龄界限成为了三强争霸赛的第四位勇士,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快地席卷了整个霍格沃兹,甚至,伴随着飞出霍格沃兹的猫头鹰群,这个消息还将传得更远。 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寝室里,教室中,走廊上,写作业时,吃晚餐时……每时每刻,无时无地。因为可以说的实在是太多了。哈利在晚会时坚定拒绝的表现每个人都看见眼里,大家都在猜测,哈利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没有报名吗?那是谁把他的名字投进火焰杯中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哈利是怎么跨过年龄界限的?哈利·波特,和塞德里克·迪戈里,到底谁才是霍格沃兹真正的勇士? 每一条疑问都可以成为新闻。 鉴于哈利之前在世界杯夜里的卓越表现,更多人都倾向于他,斯莱特林们尾巴都翘到了天上,一个个昂首阔步地走在学校中,像是趾高气昂甩着鸡冠的小公鸡,仿佛下一秒就能迫不及待地跳到屋顶上打鸣。 他们坚信首席哈利是最棒的,对于霍格沃兹的另一位勇士冷嘲热讽。 这当然引来了一部分人的不满,甚至有人开始怀疑,会不会真的是哈利为了荣誉偷偷报了名呢?而赫奇帕奇们也看不惯斯莱特林们的嚣张,在他们看来,迪戈里级长相貌英俊,成绩优秀,还是魁地奇校队的主力,怎么就不能作为霍格沃兹的勇士呢?他和哈利不同,可是火焰杯正式选出来的代表。 种种猜疑和争纷在霍格沃兹中蔓延,大家仿佛被三强争霸赛那激动的情绪所蛊惑了,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高了一点。 到处都能听到关于赛事的讨论,以及无论是为哈利,还是为塞德里克的争吵。 当哈利又一次在魔药课上和斯内普教授玩了一把非暴力不合作,他夹着那本记满了笔迹的魔药课本,回到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却看到了一枚闪闪发亮的徽章时,他终于没有再用之前那样劝说的语气。 诺杰夫·雷斯顿是个很有才华的巫师,尽管他并非出身显赫的贵族世家,但却在魔法有超乎寻常的直觉,是以他成功地被斯莱特林所接纳,只是三年级就有资格参与一些高年级的事。 诺杰夫此时,正洋洋得意地把玩着那枚凭借他的魔法天赋做出来的小徽章。 “看,它的用处很多,时时刻刻都能让人看到。”诺杰夫展示着他的杰作,围着他的斯莱特林有高年级,也有低年级,都兴致勃勃地笑了起来。 那枚徽章是符合斯莱特林审美的银绿色,周围盘绕着小蛇,上面写着“胜者是哈利”的字样,诺杰夫按了按,徽章就变成了土黄色,什么花纹也没有,只有一串鲜明的字母“塞德里克滚蛋!” “哦,这帮白痴!”德拉科已经不敢再去看哈利的表情,没好气地低骂道。 哈利走了过去,诺杰夫背对着他,毫无察觉,而那些本来还在傻笑的斯莱特林们看见哈利的脸色,都像是噎住了一样,猛然止住了笑,嘴巴一时来不及合上,显得有些滑稽。 “怎么啦,伙计们?”诺杰夫茫然地看着伙伴们的神情,随着他们的目光转过身,呆呆地和哈利面对面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后仰了一下,一屁股坐倒在地,声音因为惊讶和恐惧而拔了很高,“首、首、首席大人?” 哈利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明明哈利没有做出凶恶的表情,但大家却都在不知不觉间咽了口唾沫,被注视着的诺杰夫感觉尤为明显,他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觉得首席大人似乎生气了,和平时那个有点腼腆温柔的首席不同,此时的哈利让他以为自己正在接受死神的审判。 诺杰夫恍惚间想起他还是新生时所见到的那个恐怖的哈利大魔王。 哈利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着面前这个狼狈地坐在地上有些发抖的男生,抿了抿嘴,才说:“塞德里克也是属于霍格沃兹的勇士,以后这样的事情也不要再做了。” 之前哈利也说了几次,让斯莱特林的学生们不要太嚣张,但他们似乎并没有把哈利的话放在心上,或者他们自以为是在维护自己的首席,又按捺不住想要炫耀的心,所以总是不自觉地露出他们傲慢的一面。 没有去看那几个学生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哈利抬起眼睛扫视着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里发生的事,他们看到哈利扫过来的视线,都紧张地绷紧了身子想要摆出一个更得体优雅的姿势来。 “不要再说关于塞德里克的事了,还有我的。”哈利微微提高了声音,让每个人都听到,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斯莱特林们都下意识地露出尊敬的神情,因为这是首席的命令。 哈利再次低下头,看着诺杰夫,伸手拿过诺杰夫手里的徽章,低声说:“起来吧,不要再这样了。” 哈利知道,斯莱特林有时候是个很奇怪的群体,首席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带来很大影响。如果他责怪了诺杰夫,那这个孩子以后可能会在斯莱特林中过得很惨。哈利这么说,是表示自己不会再追究了,大家也就不会对诺杰夫做什么。 哈利默默握紧了右手,那个菱形的徽章被轻易攥成了一团,变形的菱角刺破了他的掌心,但皮肤很快就愈合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忽然,一声很轻的嗤笑声响起,像是什么人在无意中的举动。但在一片寂静的休息室中却显得无比清晰,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蓝雪·劳伦。 这个棕头发的姑娘因为一开始对哈利不适当的举动,在哈利当上首席后就被狠狠排挤了一段时间,连带着劳伦家也受到了影响。不同于刚入学时她跟在马尔福少爷身边趾高气昂的样子,现在的她显得畏缩了很多,脸上也失去了傲慢的神采,每天只是静静地上课,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哈利也看向蓝雪,不知什么时候女孩把自己那头爱惜的长发剪短了,齐耳短发衬出了几分干练。她从来都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在哈利幼时的记忆中,她扎着辫子,穿着蓬蓬裙,来到他面前,对他伸出手,就像天使一样。 女孩向他伸出的手小小的,白皙干净,还带着粉红,像是柔嫩的花瓣,散发着香气。 滚了一身土的哈利甚至不敢露出自己脏兮兮的手,害怕弄脏了女孩的白裙子。 哈利沉默地看了蓝雪一会儿,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 但就是这个近来似乎学乖了的女孩,竟然在首席说话时发出了冷笑。 不少人都对着女孩皱起眉,在斯莱特林中不尊敬首席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行为。 蓝雪注意到自己不小心露出的冷笑,在众人目光下畏缩了一下,脸色有些苍白,但很快,她就昂起头一一瞪了回去,也不再掩饰,流露出眼中的轻蔑和不屑。 “蓝雪·劳伦。”三年级的级长低声呵斥道。 “你们就真的把他当做首席来看吗?”蓝雪毫不在意级长警告眼神,大声说,“我可不承认一个波特来当斯莱特林的首席,你们可别忘了他是谁!” “你们会后悔的。”蓝雪愤愤地说,尽管她的脸色白得有些不正常,但她的眼中却像是燃烧着什么。她扔下一句话,就猛的站起来,独自离开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大家都不可思议地看着蓝雪离去的方向,有些人已经开始皱眉思索起她话里的含义。但更多人没有在意蓝雪的胡言乱语,而是急切而又担忧地望着哈利。 哈利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仿佛根本没听见女孩说的话,但大家却莫名地不敢与哈利对视,就好像有什么极其尖锐而又冷冽的东西正在从哈利身上升腾,让他那双翠绿色的眼睛显露出冷酷的色泽。 劳伦家……像是知道了什么。 哈利强迫自己在心中冷静地思考。蓝雪一定是有所依仗,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伏地魔已经接见了劳伦家的家主? 不,不能跟上去。 哈利更加用力地捏着拳头,手中那枚可怜的徽章咯吱作响,已经被攥成了一团不能再小的金属残骸,不规则的尖角深深嵌入掌心。 有那么一瞬间,哈利想要冲上去,抓着女孩的头发,将她按在地上,看着可怜的女孩无助又惊恐地在地上挣扎,在他手下乞求,棕发凌乱地散落在地上。但看着别人在自己手中哀求真的那么有趣吗?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脆弱的希望得到别人畏惧的孩子了。 哈利这样想着,努力把那些阴暗的想法压下去。他的手指松动了一些,嵌入皮肤的金属片慢慢松脱,温热的鲜血涌了出来,有些痒痒的。 哈利这才发现那枚可怜的徽章被他弄成了什么样,他连忙收拢手指,不让血从指缝里流出来。 攥着一手血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哈利想要趁别人没有注意到时赶快把血迹洗掉。可是要怎么离开呢? 哈利猛然间意识到,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里,斯莱特林们的脸色都凝重下来。无论何时,首席都是斯莱特林的指向标,首席的沉默就代表了大家的沉默,首席的权威遭到挑衅就代表了整个斯莱特林的尊严受到侵犯。只需首席的一个眼神,斯莱特林们就会毫不犹豫地闯进女生寝室,把那个发表可笑言论的女孩揪出来,施以惩罚。 轻微的摩擦声,休息室的石门突然缓缓打开。 斯内普教授站在门口,他并没有进来,只是对哈利点头示意:“哈利·波特,有些关于比赛的事要通知。” 哈利就像这几天所做的那样,垂下眼帘错开了斯内普教授的视线。斯内普看见小孩抗拒倔强的姿态,不由得皱起了眉。 斯莱特林们看了看斯内普教授,又看向哈利,等待首席大人表态。 “不用在意,散了吧。”哈利抿了抿唇,简单地说道。他没有再看其他人,径直跟着斯内普教授走出了休息室。 石门合上,哈利当然不会知道,在他走了之后,众人又散开,干起了各自之前正在做的事,德拉科和沙比尼对视一眼,找了几个人,聚在休息室一角,不知商讨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唉,世事难料,考试那天特别不舒服,于是我就在考数学的时候睡着了,醒来只剩四十分钟,大题和填空我一字没动,想想真是醉了~~ 补上一则小番外~ 《家养小精灵多比的日常》 多比是马尔福庄园中一个最普通的家养小精灵,它们家族世世代代都为马尔福服务,并且以此为荣。 多比每天所要做的,就是在主人不注意时修剪草坪,收拾房子,清洗庄园中大大小小的物件。家养小精灵就是这样一个勤劳而热爱家族的种族,是以它们每一天都生活得很快乐。 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不会开动自己的小脑瓜,至少多比就是一个爱思考的小精灵。 多比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魔头来到马尔福庄园时,所带来的灾痛。那时整个庄园都沉浸在小主人到来的喜悦中,然而黑魔王却打破了这一切,他在庄园中大发雷霆,毁坏了多比每天都精心擦拭的画像,打碎了多比小心翼翼摆放整齐的装饰,踩脏了多比最引以为傲的闪亮亮的地板——哦,那个魔头怎么能这样对待马尔福,怎么能破坏它们家养小精灵最爱的家。 那个魔头还带了很多人到马尔福庄园来,像是成为了马尔福庄园的主人。 每天都有家养小精灵死去,有些被毫无缘由地一个魔咒杀害,有些则被割掉了脑袋摆放起来当做勋章。多比很害怕,它是个胆小鬼,躲在厨房中不敢去见那个魔头。 是的,毫无疑问,多比是个奇怪的异类。它的同伴们尽管害怕,但仍然尊敬着主人的主人,只有多比,似乎在害怕中逐渐消磨了那一份敬畏,他称呼那人为“那个魔头”——尽管每一次说出来都要打一个寒噤,然后惩罚自己。他甚至开始觉得主人不应该这样,那个魔头不是个好巫师,他只会带给人们灾难。 但有一天,一切都结束了。 “哈利·波特”,那个神奇的黄金男孩,他打败了魔头,拯救了大家。魔法界的每一个人都在念着他的名字,就连家养小精灵们也在讨论他的事情。 哈利·波特是大英雄! 多比这样想着,它难以形容,在知道自己的小主人和哈利·波特成为朋友后它有多么高兴!很多家养小精灵都在说着他的仁慈与善良,多比崇拜着哈利·波特,工作时只要想着哈利·波特仿佛就充满了干劲。 家养小精灵们从来都不需要被巫师所认识。 多比也是这样认为的,它默默地工作着,在每一次哈利·波特来到马尔福庄园时借着送布丁的机会偷偷看他,它收获了哈利·波特的道谢和微笑,这让他明白,哈利·波特真的和其他巫师不一样。 这样就很好了,能为哈利·波特服务,简直就像被梅林眷顾了一样! 多比是那么的满足与快乐,听说哈利·波特又要来到马尔福庄园做客了,它哼着自己快乐的小调子跑到厨房,做起了哈利最爱吃的巧克力布丁。 当然不能忘了,还有红茶和小甜饼。 某个再寻常不过的下午,哈利被铂金小贵族邀请到马尔福庄园打魁地奇,一场结束,依然是德拉科气喘吁吁,而哈利面不改色,他们坐到草坪边的躺椅上,一桌热气腾腾的点心早已准备好。 哈利咬了一口布丁,虽然他对食物一向不怎么挑剔,但不得不承认,只有马尔福庄园的巧克力布丁最香醇最润滑。 “布丁很好吃。”哈利说道。 被夸奖了的铂金小贵族高兴地扬了扬下巴。 他们永远也不知道,有一只卑微的丑陋的偷偷摸摸的家养小精灵,违背了家养小精灵的天性,躲在一旁悄悄看着他们,当听到那句“布丁很好吃”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像是得到了天大的宝藏。 哈利不会知道,他吃到的巧克力布丁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平时就连马尔福家主也吃不到——那是一只家养小精灵小小的偏心。 是哒,多比虽然在二年级密室时没机会出场,但它其实一直关注着哈利。每次哈利去马尔福庄园,都是多比在厨房抢到做饭的机会,然后认真烹制出每一顿包含了小精灵心意的饭。不过哈利不知道,德拉科不知道,卢修斯也不知道。 第96章 番外【哈利与他的女孩】 这是一个平凡的下午,至少对于女贞路的居民而言,是这样的。德思礼先生在公司里有一笔大生意要谈,这是他进入公司以来的第一笔大生意,如果成功的话,他可能因此而晋升部门主管。 而瘦瘦高高的德斯礼太太,则一如既往地在窗户边伸长了脖子张望着,尽可能地打听着邻居家发生的事。 客厅里电视开着,女高音歌手正歇斯底里地唱着最后一个高音。 达利坐在地毯上,他是个健康得像小牛一样的孩子,金发闪闪发亮,他咯吱咯吱地掰着玩具机器人的腿,试图把那条银色的腿卸下来。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家庭——如果没有另一个孩子的存在的话。 那时候的小哈利还只是个孤独又天真的孩子,没有人记得那天是他的生日,在达利表哥和他的同伴们又一次玩完打哈利的游戏后,哈利一个人蹲在后院的篱笆下,默默地揪着那一块草坪。 达利表哥正在房子里玩那些看起来就很酷的玩具,哈利的面前则堆着一小堆石子,哈利小心翼翼地用石子摆出一个歪歪扭扭的椭圆,椭圆上画着四根拙劣的竖线。 “生日快乐,哈利。”哈利小声对自己说,他的双手在胸前合十,在心里许了个愿望——希望佩妮姨妈能把碗柜里新搬来的那一窝蜘蛛弄走。 要知道,这已经是碗柜里的第三家住户了,这次新来的蜘蛛太霸道,严重侵扰了之前那些住民的生活。 哈利看过达利表哥过生日,总是有很多人来为他庆祝,大家包围在一起,唱着生日歌。奶油蛋糕上的蜡烛燃烧着,如同漂亮的星星。达利带着尖尖的生日帽子,在大家的笑声中拆礼物。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哈利轻轻地打着拍子,小声哼着生日歌,一开始,他的声音有些酸涩,他结结巴巴地唱着,有些跑调。 生日歌的调子很简单,总共只有四句,哈利哼到第二遍的时候,就变得流畅了许多,但不知道为什么,唱着唱着,哈利就停住了,呆呆地望着地上用石子摆出来的蛋糕发愣。 小小的哈利知道,这个家里没有人喜欢他。姨夫姨妈永远都对他恶声恶气,从来不会向他露出一丝微笑。 但哈利不知道,对于一个普通的甚至有些刻板的家庭来说,一个小巫师意味着什么。 尽管已经过了会把女巫绑在火柱上烧死的年代,但巫师仍然不是什么好词汇,这是恶魔的象征。 哈利不懂佩妮姨妈冷漠眼神下隐藏的悲伤,也不知道,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要收养一个随便放在门口的婴儿是多么困难,他更不知道,在他无意中炸了一个又一个奶瓶时,他的姨夫姨妈爆发了多少次争吵。 看着婴儿床便漂浮起来的物品,德斯礼夫妇甚至不敢把他们的达利和哈利放在同一个房间。德思礼先生无法忍受,在他的妻子给这个小巫师喂奶时,手中的奶瓶突然爆炸。德斯礼先生想把他扔出去,把他送进孤儿院,但最终在妻子的坚持下妥协。 哈利当然不知道那些,在他小小的世界里,只是在达利表哥的对比下显得有些失落而已。 哈利伸手把石子拨开,突然,空气似乎传来了一声轻响。哈利抬起头,看见了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 这个女孩看起来是那么漂亮,就像是摆在玻璃橱窗中精致的洋娃娃。她穿着白色的蓬蓬裙,如同盛开的花朵。一个闪亮亮的蝴蝶发卡别在她棕色的长发上,在阳光下轻轻颤动着翅膀,仿佛泛着金光。 女孩带着微笑,冲哈利眨了眨眼睛。 夏季炎热苦闷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清新起来,男孩不知所措地蹲在地上,仰头望着。他莫名地紧张起来,汗水濡湿了额前那一缕黑发,乱糟糟地黏在额头上。他慌忙拨了拨头发,但沾满了土的手指却在脸上留下了难看的黑痕。 他是那么狼狈,又卑微又可怜。穿着宽大的被表哥丢弃的衣服,灰扑扑的,像是角落里的蟑螂。 而女孩却像是从梦中而来,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她是高贵的公主。有一天,就像是哈利在梦里祈祷的那样,公主真的出现在他眼前——她是只属于他的公主。 是的,哈利从没有那么开心过。这个女孩是只属于他的小秘密,不管是佩妮姨妈还是达利,他们都不知道。 女孩又聪明又厉害,懂得很多道理,在哈利眼中,她无所不能。 尽管有时候女孩会独自咕哝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有时候还会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朋友。 有时候,哈利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嫉妒达利表哥,因为所有人都喜爱着达利表哥,然后对他厌恶无比。尽管哈利明白,姨妈一家愿意收养他就已经很好了,他不该如此不知感恩,但在女孩出现时,他确确实实为此而窃喜着。 女孩几天就会出现一次,哈利偷偷溜出家,来到街后面那片小树林前,女孩总会在那里荡着秋千等他,然后为他带来香喷喷的小点心。 女孩的名字叫“蓝雪”,发音很奇怪。 “要叫对我的名字哦,不然我会不高兴的。”女孩笑嘻嘻地对他说。 然后哈利默默在心里重复女孩的名字,直到每一个音都正确无比,这换来了女孩高兴的笑容。对于那时候的小哈利而言,没有什么能比女孩的笑容更加珍贵。 女孩告诉哈利,原来他不是个小怪物,而是巫师,他的父母也不是什么出车祸而死的混混,而是一对巫师。 不过说起他父母时,女孩的样子有些奇怪,她还会提到另一个叫“教授”的人。那时候的哈利太高兴,以至于忽视了这些,直到后来回想时,他才恍然明白女孩眼中的是对他父母的厌恶与鄙夷。 女孩有时候会对哈利说起巫师世界的事,不过很少,更多时候她会对哈利讲起这些天她遇到的小烦恼,哈利认真地听着,渴望了解女孩的每一件事,他笨拙地安慰着女孩,只希望他的女孩能永远露出开心的笑容。 偶尔,女孩在发现哈利身上的伤时,也会气愤地拉着哈利,去给德斯礼一家一些教训。比如,在佩妮姨妈洗盘子时突然让水管喷出水来,或者在达利和他的同伴在一起时突然摔一个大跟头,又或者把弗农姨夫最喜欢的那条领带扔到垃圾桶里。 女孩在恶作剧时表情很鲜活,洋洋得意的样子就好像发着光。哈利跟在她身后,就像一条小小的跟屁虫。 当然,女孩永远也不知道,每当她带着为哈利出气的得意离开之后,哈利所要面对的是更可怕的惩罚,也许是被关在碗柜里不许出来,也许是被达利表哥压在地上打以发泄丢脸的怒火。 但哈利都不在乎,他独自呆在黑漆漆的碗柜里,借着从缝隙透出来的一丝光亮看着蜘蛛在角落结网,然后一点点回想着女孩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就觉得非常满足。 肚子很饿,饿得想哭,哈利想着女孩带给他那些漂亮的小点心,仿佛沉浸在点心的香味与温暖中,就再也感受不到饥饿。膝盖磕在水泥地上破了皮,哈利蜷缩着,抱着膝盖,小口小口地吹气,想象着女孩看到了会怎么样,也许她会拿出神奇的药膏来,然后摸摸他的头,让他的伤口好起来。 哈利就像是小狗一样,一旦被放出碗柜,就会欢快地扑向女孩,绕着她打转,冲她吐舌头摇尾巴,只为得到女孩的微笑。 也许一切本该就这样继续着,哈利得到女孩暗中的帮助,在十一岁时收到猫头鹰送来的入学通知书,然后在暴风雨夜遇到那个善良热心的大个子巨人,前往魔法界成为他们的黄金男孩。 而蓝雪也像她计划的那样,养成了救世主,并得到了他的信赖。她也许会凭借着某些天赋和对未来的预知,最终成为魔法界的宠儿。 但世界的奇妙,就在于人们永远也不能将未来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当人们以为自己掌控了世界时,世界就会展现出它的残酷。 蓝雪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遭遇绑架。其实这也是很容易想到的,在偏僻的树林前,女孩那一身高贵漂亮的装扮,怎么看都是十分有钱的人家,但她却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谁都不知道,这伙绑匪观察了几天,总之,他们轻易将蓝雪和哈利绑上了车。 他们被绑着蜷曲在后备箱狭小的空间里,汽油味充斥在鼻间。 蓝雪一开始吓了一跳,但在她感受到哈利就在身边时,就慢慢冷静下来。不管怎么说,主角是不会死的,也许哈利小时候就是被绑架过,但他一定很快就被安全地送回来了,不然《哈利·波特》系列要怎么发展下去呢? 更何况,蓝雪身上还带着家族的门钥匙,她随时都可以回去。 这么想着,蓝雪就放松了,但她还是装作害怕的样子,一边小声地安慰哈利。 苦难会加深人与人之间的情感。 蓝雪虽然不懂什么心理学中的苦难效应,但她还是很快就想到,这正是一个刷好感度的好机会,如果她在哈利被绑时安慰他,保护他,那他一定会对她更加忠心。 年轻的女孩总是会有这样的幻想,优秀的男子忠心耿耿地环绕在她身边,她是那些男子的支柱,她对他们的掌控牢不可破。不管对方有多么厉害,多么冷酷,或者多么权势滔天,她都是对方心中的唯一,她的每一句话,都可以被捧为圣旨。 蓝雪在哈利无助孤独的时候拯救了他,她是他心中的天使。 可以说,哈利几乎满足了蓝雪的一部分幻想。 哈利的确吓得发抖,他在后备箱中颠簸着,不知什么东西硬邦邦地咯在他背后,车子每一次转弯,或者每一次起伏,都会让他的后背垫在那包东西上,很痛。但哈利紧咬着牙,他不想叫出来,因为女孩在担心他,所以他只能小声地抽气。 汽车终于停了下来,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几个人低声交谈着,然后掀开了后备箱。 刺眼的阳光洒了进来,哈利惊恐地看着那几个绑匪黑色的轮廓,他发着抖,被绑匪像是拎小鸡一样拎了出去。 这对于蓝雪来说,只是她在“哈利波特世界”攻略的一部分,但对于哈利而言,却是他一切噩梦的开始。 第4章 -20 三强争霸赛是世界上三所最知名的魔法学校共同举办的比赛,它代表了学生们的最高水准,所选出的三名勇士当然也一直都是公众关注的焦点。 所以,当哈利发现等待他的是一名梳着大波浪卷发,戴着镶满了珠宝的大眼镜的记者时,他不该那么惊讶的。 斯内普教授领着哈利来到这间临时空出来的小教室里,其他三名勇士早就等候在这里了,克鲁姆脸色有些阴沉地坐在一把椅子上低头看着魔杖,另一边芙蓉正和塞德里克搭话,咯咯笑着,看起来很开心,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正举着冒着白烟的照相机拍照。 塞德里克看见老老实实跟在斯内普身后的哈利,冲他打趣地笑了笑。 全校都知道,英勇的哈利在和地窖蛇王耍性子闹脾气,导致所有人都害怕第二天起床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锅半熟的魔药里。 斯内普的脸色微微发黑,因为尽管他特地亲自领着哈利过来,算是一种微弱的别扭的示好,但哈利还是拒绝和斯内普教授主动说话。如果在以前,哈利早就围着斯内普乐颠颠地摇尾巴了。 斯内普有些不解,在他看来,哈利并不是那么小气而又记仇的人。 但实际上,不论是斯内普,还是哈利,他们都明白,事情并非那么简单。这并不是一次简简单单地闹别扭,而是关乎到信任与立场。 哈利一本正经地对斯内普教授道别,并表达了谢意,看着斯内普教授怒气冲冲地甩门离开,假装看不见一旁塞德里克那扬起的眉毛。 “我能不能先和哈利单独聊两句呢?”浑身挂得像是珠宝展示台的记者说道,一边冲哈利露出了一个大大的过于甜美的微笑。 “当然,不过要问哈利。”巴格曼先生说。 哈利看着那个记者,记者小姐一直紧盯着他,她留着长指甲,染得很红,妆容精致,因为夸张生硬的笑而略显狰狞,大波浪卷发像是蛇一样张牙舞爪的,仿佛有一瞬间,她变成了猛扑向他的老虎。 哈利强忍住了后退一步的冲动,干巴巴地说:“我想……是的。” “亲爱的,那太好了。”记者小姐猛的走上前,她用一种奇怪的甜腻的嗓音说道,盖过了哈利的声音,她走到哈利面前,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进了隔壁脏兮兮的扫帚隔间。 哈利浑身僵硬,只能磕磕绊绊地被这位记者小姐拖着走,毫无反抗能力地被带进了小房间,门“砰”地一声关上,灰尘飞扬,哈利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这种感觉并不是那种想要杀人的恐惧,而是另一种,对于某些未知事物的害怕。 哈利默默瞅了瞅被关上的门,又瞟了一眼已经在桌边坐好的记者小姐——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偷偷摸摸的视线,回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 哈利可怜兮兮地在记者小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哈利,我叫丽塔,丽塔·斯基特,《先知日报》的记者。”斯基特女士带着笑容说,她掏出一支奇怪的绿色羽毛笔,在桌子上敲了敲,一小卷羊皮纸自动摊开在桌子上。 “你、你好。”哈利努力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好让自己不要显得太过无礼。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记者这种角色,即使他已经成为了斯莱特林的首席,即使他似乎成功地举办了一个俱乐部,但他依然不习惯和别人交往。 应付这些,从来都是德拉科的工作。 哈利在心里默默想着,如果没有铂金小贵族站在身边的话,他会手足无措的。 “好了,哈利。”基斯特女士满意地点点头,开始了她的提问,“为什么你会想要参加三强争霸赛呢?” 哈利张了张嘴,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他睁大了眼睛,认真地看着基斯特女士:“我不想参加,我没有报名。” “是吗……哦!”基斯特女士可有可无地应道。绿色羽毛笔在羊皮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不过只写了一个开头,哈利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就惊呼一声,一把抓过羽毛笔,把它用力按住。 敬业的绿色羽毛笔奋力挣扎着,基斯特女士不得不抓紧了一些,她的手很胖,攥起来时手指又短又粗,上面一排金戒指晃花了哈利的眼睛。 “哈利,听说你在校成绩很好,在魔法方面拥有卓越的天赋是吗?世界杯的事你向我们展示了这些……真遗憾不是我采访的你。”基斯特女士一边说着,一边把不听话的绿色羽毛笔扔进她随身带着的小包里,注意到哈利在看它,她掏出另一支笔来,“哦,不要在意它,那只是个小小的失误。” “你现在是风云人物,很多人都想关心你。你能说说你的感情经历吗?”基斯特女士拿起羊皮纸,做出一副记录的样子。 感情经历? 哈利愣了一下,诚实地摇摇头:“不,没有。” 基斯特女士狐疑地抬起头来,对哈利摇了摇手指:“你不用害羞,哈利,每个人都会有的。” “没有。”哈利简短地说,他努力让自己放松一点,因为这个色彩过于艳丽的女士让他下意识地紧张。 他当然不会有任何在这方面的经历,他也不想有。哈利心里想着,抿了抿唇。 基斯特女士紧紧盯着哈利的每一个表情,她的眼神很锐利,像是在观察又像是在刺探着什么,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好吧,那你在这方面有什么偏好吗?” “偏好?”哈利迟钝地重复着她的话,没懂。 “就是喜欢的类型,身材,相貌?”基斯特女士似乎抽了抽嘴角,她随便列举了几项。 哈利想了想,回答道:“头发漂亮的。” “头发?”基斯特女士随意在羊皮纸上记着什么,但她把羊皮纸拿在手上,哈利完全看不到,“你认为什么发色好呢?” 哈利心里一动,铂金小贵族那一头耀眼得仿佛有阳光在跳跃的短发出现在脑海中,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了秋张那头柔顺飘逸的黑发。 哦,她是塞德里克的女朋友。 哈利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了,这让基斯特女士眼中露出嗅到八卦的狂热与敏锐。 “黑发。”哈利不得不小声说。 “还有呢?”基斯特女士追问道,她甚至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除了头发呢?你喜欢安静一点的,还是热情的?” “安静的。不过偶尔活泼一点也很可爱。”哈利老老实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他有些犹豫,因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说错话,他的审美品位一向很糟糕,分不清什么女孩漂亮,什么女孩不好,在他看来,只有他自己是最恶心最糟糕的那一个。 他有什么资格来挑剔别人呢? 基斯特女士很兴奋,挥动着羽毛笔刷刷的写着,哈利只能茫然地看着她的手在羊皮纸上来回移动。 “看你的样子,你恐怕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受欢迎,哈利。好吧换个话题。”基斯特女士抬起头看看他,又低下头去,一边写一边问,“你的实力备受瞩目,你能向我们分享一些你的秘诀吗?” 刚暗暗舒了口气的哈利一愣,放在双膝上的手不易察觉地捏紧了,他顿了顿,有些犹豫地说:“多看书?” “哦,很多人都说你完全可以比得上一个素质优秀的成年巫师,你认为呢?”基斯特女士像是没听出哈利语气中的无力,头都没抬地问了下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哈利觉得喉咙有些干涩,连说话都艰难了很多。 “有种说法是,施展魔法需要天赋,你觉得呢哈利?”基斯特女士继续问。 “也许。”哈利的回答越发不确定了,他甚至觉得,基斯特女士一点也不在意他的答案。 “你有不同寻常的经历,不是吗?”基斯特女士说道,哈利有一瞬间就要站起来扼住她的脖子了,他以为面前的这个女人在说某些他绝对不会让人知道的秘密,但哈利克制住了,他的肌肉紧绷着,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你的伤疤就是证明。”基斯特女士接着说,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在死亡边缘徘徊,而是继续低头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你认为这对你造成了什么影响呢?” 她不知道,她只是在说一件魔法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哈利暗自放松下来,但尽管她并没有探知他的秘密,现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她的问题就像是利刃,割得哈利遍体鳞伤,只能徒劳地蜷缩起来格挡着。 “这是否在你心里留下了很大的创伤呢?你是否还会时不时地回想起那些?你那过人的实力也是因为这个吗?想要提高自身,以不负你的声明?”基斯特女士甚至还没有等哈利回答,就一连串问了很多问题。 一大堆问题劈头盖脸地向哈利砸来,把他弄得晕头转向。 “我……”哈利结结巴巴地试图说点什么,但基斯特女士却像是已经听到了回答一样飞快地记录着。 “你只是通过看书来提高自己的实力吗?我们都知道魔法的玄妙。你觉得以你的实力和声明,你还会留在霍格沃兹继续学习吗?如果离开霍格沃兹,你想要干什么呢?” “我……”基斯特女士尖细的声音钻入哈利的耳朵,一声叠着一声,反复回荡着交织在一起。哈利只能喃喃地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 “很多人都称呼你为英雄,你觉得自己可以被这么称呼吗?对待那些人,你是怎么看的?你觉得自己是拯救魔法界的英雄吗?你是不是为此参加三强争霸赛的呢?你还记得你的父母吗?如果他们还活着,你觉得他们会为你骄傲吗?” 哈利看着面前奋笔疾书的女人,他大口喘着气,目光凝聚在女人露出的一小截后脖颈处。她带着珍珠项链,几根卷曲的头发夹在了后颈的项链锁扣处。她并不年轻了,还有些发胖,皮肤上一缕一缕的纹路交错蔓延着,在密集的头发下消失不见。 那下面包裹着油腻的脂肪,还有潺潺流动的血液。其实皮肤下的血管在微弱地跳动,运输着血液,就仿佛是高速公路,只是这是一条四通八达运送着生命的公路。 阻断她,掐住她的喉咙,这样就不会有那些可怕的声音钻入他的脑子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也不想回答。 女人涂着厚厚唇膏的嘴不断张合着,她的妆容那么精致,眉毛画得又黑又粗,却显得那么狰狞。只有让她安静下来,她才不会再露出这种可怕的样子。 哈利死死靠在椅子背上,只有感受到身后的椅子,他才能勉强勒令自己呆在原地。 “你觉得自己的实力足够强大吗?你是否从小就拥有卓越的天赋?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的不同的?你觉得……” 基斯特女士的话被打断了,因为隔间的门突然被推开,阳光照射进来,在飞舞的灰尘上折射,邓布利多校长站在门口,静静看着他们。 哈利猛的看过去,眼中还带着不小心泄出来的冷意,见到是邓布利多校长,他才缓缓回过神来,迟钝地冲着强烈的光线眨了眨眼,低下头去。 邓布利多的眼神从哈利身上掠过,他俯视着基斯特女士道:“你好,接下来还有魔障检测,我想访问就到此为止吧,我们没有时间了。” “哦,邓布利多!”基斯特女士惊喜地站起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在邓布利多的目光下,还是咽了回去。她匆忙把一堆羊皮纸扫进自己的包里,对邓布利多点点头,“那好吧,我们下次再谈,和哈利的谈话很愉快。” 哈利沉默地站起身,邓布利多校长侧身让哈利先过。 邓布利多校长其实个子很高,哈利虽然最近个子猛窜,但还是比不过邓布利多校长。他抿着唇走过邓布利多身边,仿佛在某个奇怪的瞬间,邓布利多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来自强大巫师的压力让哈利的手指颤动了一下。 也许突然照进来的阳光太过刺眼,哈利眼前晃了晃,画面在这一刻倒错,他觉得好像在很久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一幕。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落在地上,投射下长长的影子。 哈利只看着那个与他身影交叠的长影子,却始终没有抬起头,看一看影子的主人。 一个轻轻的嘶声从哈利嘴中泻出,哈利猛的咬住了舌尖,加快了步伐,与邓布利多错身而过,很快就进了那间待着三个勇士的教室。 邓布利多的瞳孔骤缩,他看着哈利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邓布利多先生,借过。”基斯特女士强硬地想从邓布利多身边挤过,但在邓布利多的视线扫过来时,她不由得愣住了。 ——那种眼神…… 第4章 -21 “亲爱的洛蒂安, 一切安好,关于你上次说的体重问题,希望这瓶塑身药水能帮助到你,直接喝就可以了。能让马更听话的魔药我正在找,你觉得一种能让你短时间内与动物交流的药剂可以吗? 艾尼的在校表现依然非常好,这一周他一共为格兰芬多加了六十三分(比上周要多加七分),在作业上获得了九个‘o’,三个‘e’,特别受到了魔咒课弗立维教授的表扬。至于你所关心的,据说有一个赫奇帕奇的女孩向他告白,但是他拒绝了,依然单身。你真的很关心这个吗?他加入了一个拉文克劳的俱乐部,成立了外星人研究小组,成员大部分是女孩,他们相处的很好。 呃,其实我近来有些困惑……我不知道该怎么和记者打交道,她写了一些令人困扰的东西,而且他们还有记者黄金保护法,我该怎么应付这种人呢?给钱或者恐吓可以让他们闭嘴吗?” 清晨,哈利直到走进了猫头鹰棚还在读这封信,他犹豫不决地看着信的最后两行,手里还抓着羽毛笔。 海德薇从一旁的架子上飞过来,亲昵地落在哈利身边,歪着头看他。 但哈利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身上,他只是敷衍地摸了摸海德薇的背,依然紧盯着手里的羊皮纸。 这惹恼了姑娘,海德薇连连扑扇着翅膀,一边不满地叫着,差点打到了哈利的脸,白色羽毛乱飞,把哈利那本就凌乱的头发弄得更乱了,上面还沾着几根白色绒毛,看起来好像要从里面钻出来两只雏鸟似的。 “抱、抱歉,海德薇。”哈利连忙抱住海德薇,低声向她道歉,讨好地从口袋掏出食物给她。 这是市面上最受欢迎的猫头鹰食物,而且哈利还特意准备了海德薇喜欢的罗尔诺香草味。 有了食物,雪鸮小姐勉强原谅了哈利,舒舒服服地收拢了翅膀,窝在哈利怀里小口地啄着那些褐色的小饼干。 哈利在猫头鹰棚里盘腿坐下,把海德薇放在腿上,趁着小姑娘吃东西的时候,终于下定了决心,把羊皮纸的最后两行狠狠划去。 羽毛笔坚硬的笔尖在羊皮纸上划出沙沙的声音,哈利坚定地把最后多余的话涂黑,直到谁也看不出原本写了什么为止。 没有了最后一段,这看起来就好了很多。 哈利满意地看着手中的信,舒了口气,以“祝您快乐,诸事顺利”为结尾。 那些繁琐的小事没必要麻烦洛蒂安。 哈利这样想着,把每周一封的信装好,海德薇已经昂首挺胸地站了起来,矜持地看着哈利。 “好姑娘。”哈利夸奖道,他摸了摸海德薇的头,把两瓶魔药装进包裹里。海德薇啄了啄哈利的手指,然后抓着包裹飞出猫头鹰棚。 随后,哈利还在猫头鹰棚的最里面找到了一只小小的异常活泼的小家伙,那是小天狼星送给哈利的猫头鹰。 “给。”哈利把信交给小家伙。小天狼星对于哈利被选为勇士显得有些焦虑,他显然认为这是一个特意针对哈利的阴谋,来信絮絮叨叨地写了一大堆,甚至还想要申请到霍格沃兹担任助教,哈利不得不安抚他,以防他真的冲进霍格沃兹展开殊死搏斗。 小猫头鹰蹦蹦跳跳地来到哈利面前,衔起这封对于它而言过于巨大的信,歪歪斜斜地飞出洞口,哈利都有些担心,它到底能不能胜任信差这一职务,不过看它在蓝天下的身影,好像飞得意外的稳。 哈利把口袋里剩下的猫头鹰粮分给了学校的猫头鹰,它们聚拢过来,时不时拍打一下翅膀,高兴地冲哈利鸣叫。 不过越来越多的猫头鹰围上来,哈利的食物显然不够,他不得不狼狈地从猫头鹰棚偷偷溜出来,趁大家都没有注意的时候,一个“清理一新”整理自己,整一整衣领,把首席特制长袍恢复成一个褶子都没有的状态,才快步冲下楼梯。 走到大厅,正好是学生们前来吃早饭的时间。煎蛋的香味四处飘散着,烤得焦黄的面包放在篮子里,腌洋葱和黄瓜摆在一旁,香喷喷的煎鱼散发出诱人的味道,奶酪、烤香肠应有尽有。除此之外,还有牛角面包,小圆面包,以及长条条的法式面包。 事实上,自从另外两个学校的学生来了以后,霍格沃兹的三餐都是这么丰盛的,据说为了适应不同国家的口味,家养小精灵们特地向外国的同胞们请教了技艺。 哈利在首席位置上坐下,默默取了一些炸鳕鱼和南瓜饼。 鳕鱼只咬了一口,一卷报纸就恶狠狠地摔在了哈利面前的桌子上,震得银杯里的南瓜汁都溅了出来。 哈利抬起头,惊讶地看见了怒气冲冲的铂金小贵族。不过也是,除了他,整个霍格沃兹还有谁能在哈利面前摔东西呢? “德、德拉科?”哈利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德拉科在哈利身旁目不斜视地坐下,冷哼了一声,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不过他忍住了,随手拿起一个牛角面包狠狠咀嚼。 哈利敏锐的听力能让他清晰地听见牛角面包在牙齿间撕碎的咯吱声,他下意识地退缩了一下,不想去思考德拉科到底用了多么大的力气去吃一块可怜的面包。 报纸大大地摊开在桌面上,它已经皱皱巴巴的了,边角都翻卷起来,像是被人反复□□了很多遍。但还是可以看到正上方一行加粗的大标题《独家专访:哈利·波特的情感纠葛》。 哦,不!这已经是两天以来的第二版了!可是上一次明明还只是介绍了他成为三强争霸赛勇士的过程。 哈利呆呆地望着那个标题,叉子上的炸鳕鱼“啪嗒”一下掉进盘子里。 “当被问及自己的情感经历时,这个男孩难得露出了羞涩的笑容……是的,哈利·波特身边从来就不乏美丽的女孩们。据知情人士透露,早在一入学时,哈利·波特就和斯莱特林中的一位小姐打得火热……‘那位小姐本来是马尔福少爷从小到大的朋友,但她显然和哈利·波特更对盘一些。’‘她总是和哈利吵架,但你知道的,有时候这反而是促进感情的方式不是吗?’有学生向笔者这么说……而令笔者惊奇的是,这位小姐在二年级时因不明原因选择了休学一年,这其中似乎仍和哈利·波特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叉子发出“翁”的一声轻响,但哈利顾不上在意学校的公物了,他把断成两截的叉子放下,伸手压平报纸卷起的边角,好阅读到后面的内容。 “据悉,哈利·波特与一个格兰芬多的麻瓜出身的小女巫也交往甚密……” “嚓”,哈利的手指一不小心戳穿了报纸的角,他连忙把手抽回来,郑重地把报纸压在桌子上继续读。 “……但是,也许这些姑娘们都不能真正走进哈利·波特的心,当被问到‘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时,哈利·波特毫不犹豫地回答‘要有一头美丽的秀发’。这是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不是吗?笔者在追问一些细节时,哈利·波特流露出了明显的回忆神情,似乎还带着一丝忧伤和失落。” “‘我喜欢黑头发的女孩。’最后,哈利·波特这么说。他是否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这样的人呢?经过笔者的细心探访,终于知道到了答案。” 哈利飞快地浏览着这篇荒谬的新闻,抿了抿唇,翻到下一页。 “秋·张,毫无疑问,她是拉文克劳的级花,也是魁地奇校队的追求手……这场奇妙的感情也许就是源于魁地奇球场上的追逐也未尝可知……” 斯莱特林长桌突然猛烈地摇晃了一下,打翻了半数的茶杯,白瓷茶杯翻滚着,褐色的红茶四处流淌,很快就浸湿了桌布,在绣着银蛇的墨绿色桌布上留下一块又一块的深色污渍。 坐在长桌末端的低年级生们都不明所以地四处张望,一边收拾这自己面前的狼藉,一边低声抱怨着这奇怪的动静,互相指责是不是对方干的好事。 哈利几乎是立刻就直起了身,收回了压在桌子上的手。 而坐在哈利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地望向哈利,眼中交织着“大魔王发威了,妈妈好可怕”与“不愧是我们的首席,就是真汉子”的复杂情感。 但哈利没有理他们,他只是愣愣地看着报纸上那记者列出的所谓的“证据”。 那是一张照片,在魁地奇球场上。哈利坐在观众席的前排,周围的人并不多,可以看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练习。秋·张骑着扫帚风一般地从哈利面前飞过,黑色的长发随风飞起,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绸缎。 而哈利,或者说照片上那个哈利小人,他的目光则一直追随者秋·张,从照片左侧一直转到右侧,直到秋·张消失。 照片里秋·张一次又一次地飞过,而哈利小人的头也一次又一次地转动。 哈利看着那张照片,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压在心上,他几乎要抬不起头来了。身边有一道视线清晰得仿佛要将他点燃,让他感觉浑身都不自在起来,脸上也火辣辣的,耳朵嗡嗡作响。就像是一台古老的蒸汽机,正在哐呛哐呛地喷着蒸汽。 他好像……似乎……大概……确实在魁地奇球场上关注过秋·张。 可他的样子真的那么丢人吗?一直紧盯着秋·张不放?就像是追着肉骨头流着口水的小狗? 这张照片怎么会被那个记者得到,而且还登在了报纸上? 如果说刚才读着报纸的哈利是愤怒的话,那他现在简直是手足无措了,脑子里乱成了一团,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了什么。 秋·张可是有男朋友的啊,还是塞德里克,他们的感情很好。 哈利想起那个在开幕仪式上对他微笑的大男孩,羞愧地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他该怎么对塞德里克解释? 哈利恨不得把自己埋到黑湖下面去,如果塞德里克来找他,那他只用在湖底含糊地吐出一串泡泡就好了。 哈利脑海中浮现出黑湖湖底那些缓慢拂动的水草,和慢吞吞一张一合的贝类。 “砰!” 一个镶着金边的白瓷茶杯猛的砸在哈利面前的报纸上。 哈利缩了缩脖子。如果下一秒那杯装着热茶的杯子砸到他身上,或者泼他一身,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受着。 ——显然,他连埋进黑湖湖底吐泡泡都不管用了。 但德拉科什么也没做,他只是凶猛地砸了这么一下,就慢条斯理、动作优雅地把茶杯放了回去。 报纸上,哈利小人周围留下了一圈褐色的茶渍。把他完完整整地圈在圆圈里,好像什么用于瞄准的准星。 哈利不敢再去看照片里一遍遍转头的自己。 德拉科这次连冷哼都没有,突然转身离开。 哈利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德拉科离去的背影。他求助地将视线移向沙比尼,却见这个平时挺会出主意的家伙一本正经地端着茶杯喝茶,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哈利抿了抿唇,拔腿追了出去。 哈利的速度很快,德拉科只不过刚走上二楼的楼梯,哈利就追了上来。楼梯发出一声轻响,缓慢地移动着。 没有人在意这个出了名调皮的楼梯会把他们带到哪儿去。 哈利看着德拉科,笨拙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德拉科则偏过头去,盯着楼梯扶手上的花纹看,好像那上面的獾、鹰、狮、蛇忽然活过来了一样。 半晌,德拉科冷笑了一下,忽然说:“你为什么不直说呢?” 这没头没尾的话把哈利弄懵了,事实上,他也并不太明白铂金小贵族为什么生气。他以为他是气那个胡说八道的记者,但看起来——德拉科是真的在生他的气! “什、什么?”哈利结结巴巴地问。 “我每次拉你去球场陪我训练,你原来是为了她吗?你是不是早就嫌我碍事了?那你为什么不直说呢?”德拉科嘲讽地说。 “我、我没有。”哈利小声反驳。 德拉科依然不去看哈利,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我是说,看看你盯着她的表情吧,像是嗅嗅见到了金币一样。你是斯莱特林的首席,既然喜欢就上去追好了,你这样藏着掖着有意思吗?竟然输给了那个赫奇帕奇?” “我不喜欢她。”哈利飞快地说,这句话轻而易举地说出了口,而哈利并没有觉得任何不舒服。 “哼。”德拉科显然不信,大概是报纸上的证据太过确凿。 “我也没有一直看她。”哈利忍不住辩驳道,他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圈,发现真的没有。他只是偶尔会注意到秋·张,但从没有那样一直追着看的。 我明明一直都在看你啊。 哈利心里想着,没有说出口。 哈利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德拉科的表情,问出口:“德拉科……你为什么生气?” 德拉科噎了一下,他转过头来看着哈利,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中似乎闪过一丝什么,他看着哈利翠绿色的眼睛,那里面清澈地倒映出他的身影,而眼睛的主人,却一副无措又茫然的样子。 德拉科忽然笑了一下,低声咕哝:“我只是觉得我像个傻子一样。” 那一丝笑的意味太过复杂落寞,哈利不由得愣住了。似乎在突然之间,哈利才发现,铂金小贵族已经很像他的父亲了。 少年的身形已经抽长,有点婴儿肥的脸颊也消瘦下来,显出尖尖的下巴。德拉科的眉宇间已经稳重了很多,虽然还是那样骄傲肆意,仿佛闪着光那样耀眼。但他也学会了露出那种亲和温雅的微笑。 是因为忽然露出的成熟神情吗? 原来德拉科不仅仅是个小孩子了。 实际上,斯莱特林中的很多内部事务就是德拉科在处理,也许他已经能独当一面。反倒是离开了德拉科就对记者毫无办法的哈利才是不成熟的那一个。 哈利下意识地上前一步,犹豫了一下,扯住德拉科的衣角,小声说:“我不知道该怎样对付那个记者……我没有说那样的话,也不喜欢秋·张,都是她胡乱编的。” 德拉科有些发愣,他呆呆地看着低着头的哈利,也许对方并没有意识到那一丝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委屈。 还有扯、扯、扯……扯他的衣角?! 德拉科连忙打开哈利的手,在哈利的目光中扬了扬下巴:“你是小孩子吗?不要用那种语气说话!” “我是说真的。”哈利认真地说。 虽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总是先示弱就对了。 哈利表示,在斯莱特林中好歹也学会了一些东西,而且亚历克斯的方式似乎意外得很奏效呢。 “你完全没搞懂状况对吧!”德拉科毫不留情地指出。 楼梯终于停止移动,德拉科大步向前走去。 哈利跟着德拉科,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洒在德拉科的头发上,泛着清澈而又明艳的光泽。 “我一直觉得……”哈利眨了眨眼睛,说道,“你的头发好漂亮。” 从一开始,从对角巷见到你和你父亲时就这么觉得了。 走在前面的德拉科脚步一顿。 哈利没有注意到德拉科的举动,他看着德拉科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件事。 魁地奇球场上,他看的,真的是秋·张吗? 第4章 -22 接连两篇独家报道像暴风一样席卷了整个霍格沃兹,哈利本来就是众人一直关注的焦点,大家拿着报纸窃窃私语,讨论着哈利的救世主身份,讨论着即将到来的第一场比赛,也讨论着哈利那令人惊奇的情史。 不过,绝大多数人都坚定地站在哈利这一边,尤其是参加了哈利的社团,和曾经听过他演讲的那些人,他们认为这都是记者的胡言乱语,并且愤怒地想让那个记者付出代价。 但是相比起其他学院,斯莱特林内部则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他们都知道这种报道的真实性,但有些东西,却是不容忽视的,比如基斯特在报道中提到的“据学生透露”,那个学生显然是出自斯莱特林。 一个斯莱特林,他私下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并编造了关于首席的谎言——这意味着斯莱特林中出现了叛徒。 事实上,这学期以来,斯莱特林内部的气氛就越来越压抑,有人因为哈利近来的大出风头而愈发崇拜哈利,但也有人诡异地沉默下来,有些尖锐的东西被大家不约而同地掩盖起来,但这种矛盾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来,再也无法隐藏。 大家都在等待,等待矛盾真正爆发的那一天,同时,也在等待哈利的表态。 首席的态度至关重要,大家都在审视哈利对此的态度,有些人纯粹是出于对哈利毫无条件的信任,有些人则害怕哈利将矛头对准自己,还有些人——那些更重要,更耐心,也更狡猾的贵族们——则在评估哈利的能力。 蓝雪·劳伦只是针对哈利的一个代表,大家也许通过她不同寻常的态度意识到了什么,但哈利,只是无视了劳伦的挑衅,似乎毫不关心,也从不放在眼里。 斯莱特林们也因为哈利的沉默,有了各种各样的猜测。 但不论那些人怎么想,在德拉科不再生气之后,哈利就彻底地开心起来——因为小天狼星的来信。 “p.s.顺便问一下,哈利,你愿意同我一起过圣诞节吗?” 在小天狼星来信的末尾,一句简单的话让哈利瞬间跳了起来。虽然只是信末一个小小的“ps”,还使用了看起来真的只是“顺便”的说法,但从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极其用力的笔迹来看,也许小天狼星用比写正文多两倍的时间才终于写下这样一个小心翼翼的问句。 “愿意,当然愿意,我简直要迫不及待了。” 哈利雀跃地在羊皮纸上写道,墨汁因为他过于急切的动作溅到了袖子上,但他毫不介意,只是匆匆卷起羊皮纸,呼唤着他的好姑娘。 白色的雪鸮乘风飞起,仿佛受到了哈利心情的感染,它清越地鸣叫一声,带着那封写着哈利回复的信迅速飞远。 由于某些原因,自从上学以来,哈利就再也没有和家人一起过圣诞节了,每到圣诞节时他都孤零零的一个人享受着斯莱特林空旷的休息室,窝在最靠近壁橱的软椅上看书。 有时德拉科也会邀请哈利去他们家玩上几天。哈利从不觉得一个人过圣诞节有什么不好,但亲人的陪伴,显然是令人欣喜的圣诞大礼包。 显然,仅仅是一个回复,对于哈利而言还远远不够。 【霍利斯,霍利斯,你知道吗?教父邀请我和他一起过圣诞节。】 深夜,还是那条布满了蛇形雕像的走廊,画像们倚在相框上酣睡着,红鼻子老骑士发出响亮的鼾声,大胡子的小矮人靠着他的矮脚马梦呓着,过大的头盔挡住了他的脸,让他的声音模糊不清。 火把摇曳着,照亮了沉睡的古堡。 哈利站在高高的穹顶下,仰着头大声说着。在这本该睡觉的时刻,他却一点都不困,翠绿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如同祖母绿宝石。 嘶嘶的声音在走廊中回荡。 穹顶上盘踞的蟒蛇动了动,有些无奈地抬起头来,他舒展着长长的身体,灰色的蛇身从穹顶上垂下来,靠近了哈利:【让我想想,上次你半夜跑过来这样对我说话是什么时候?】 一旁传来轻轻的嗤笑声,石质相框上的白蛇摇了摇尾巴。 哈利眨了眨眼睛。 【霍利斯,霍利斯,你知道吗?我有了一个教父。】白蛇摇头晃脑,尖声尖气地学着哈利的声音。然后才恢复了自己的声音回答霍利斯的问题,【我猜,是去年,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是吗?】 【嘿,怀特!】哈利有些窘迫地叫道。白蛇没有名字,但他并不反对哈利叫他“白色”。 【蹦蹦跳跳,像只小兔子。】柔和的嘶嘶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显得有些模糊。 哈利瞪大了眼睛,被这么指出来他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小声咕哝,像是抱怨,更像是不自觉地撒娇:【劳拉,你怎么也这么说?】 大蛇鳞片磋磨的声音在墙壁中回响,蛇怪似乎移动到了走廊的正上方,在管道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很可爱。】劳拉简短地评价道。 那一定是因为兔子对于蛇来说是一种可爱的动物。 哈利不自在地这么想着,努力让自己不要表现的那么羞涩。可是从来没有人说过他可爱,那不是属于他的形容词。 【是的,很可爱。】霍利斯的声音中透出一丝笑意,它将头凑近哈利,蛇信子轻轻拂过哈利的脸庞,带着一丝凉意。这是它表达安抚与善意的唯一方式。 半晌,霍利斯收回信子,轻轻说:【祝贺你,哈利。】 【我也勉为其难承认你可爱吧,不过最可爱的一定是我的伊丽莎白。】白蛇趴在相框上嘟嘟囔囔地说。 【霍利斯……】听到霍利斯的话,哈利才突然意识到,如果他和小天狼星一起过圣诞节的话,那他就要离开学校,离开这些可爱的蛇形雕像们了。想到每年平安夜都期待地聚集在一起等待礼物的小蛇们,哈利不禁有些为难。 【对不起。】哈利闷闷地低下头道歉。 【你在说什么,伙计?】白蛇诧异地问。 巨蟒轻轻地笑了,蛇类的笑其实很奇怪,对于人类来说,它们只是发出了古怪的气声,就像风吹过狭长的管道,传来轻微的震颤。 【对不起。】哈利忍不住又说了一遍,【是我太……】哈利卡住了,他费力地想从脑子挖出一个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自己这种可恶的做法。 哈利不敢去想平安夜小蛇们那失望的心情,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因为能和教父过圣诞节就这么高兴实在是太过分了……对,就是过分! 【过分。】哈利终于把这个好不容易想到的词说了出来,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过分?】白蛇茫然地重复着这个词,它完全不明白哈利在说什么,也不理解好好的他怎么会道歉,明明刚才还那么高兴,就好像在闪光一样,怎么忽然就变得低落了。 【什么意思啊,哈利?】白蛇探着脑袋追问道,它向来是条不懂就问的好蛇。 【啊?就、就是……】 但哈利完全不懂白蛇的想法,他本来就为自己贫乏的语言而局促着,被白蛇这么一问就更混乱了,刚松的气还没吐出就噎在嗓子里,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难道不应该用“过分”这个词,可是那该怎么说呢? 哈利拼命回想着,可怜他能大段大段地背诵魔法词根的起源与构成,却不能从嘴里挤出来一个恰当的词。 啊,对了! 【幸灾乐祸!】哈利脑中忽然飞出这个词,大概就如同溺水的人见到浮木就猛扑过去那样,他大声说了出来,下意识地昂首挺胸,就像是在抢答竞猜,而且还抢答正确了。 音节古怪的嘶嘶声在深夜中分外突兀,几条蛇都诡异地沉默了,一时间走廊中寂静得可怕。 【哈?】白蛇干巴巴地吐出一个气音,一头雾水。 【乐祸,乐祸,祸……】 尾音在墙壁间悉悉索索地徘徊着,被无限拖长。 太丢人了…… 哈利听着自己的回声,有气无力地想着,不知道把自己埋起来能不能让刚才那一幕消失。 【哈利,那个词不是那么用的。】劳拉似乎也笑了,像是碰到了什么,墙壁里哐当一声。劳拉笑了一会儿,又补充道,【至少在一千年前不是。】 【哦,对不起。】哈利小声说,他的脸快要烧起来了,感谢他的特殊体质让他不至于脸红的太厉害。原来还有比刚才更丢人的事,那就是他拼命想出来的词也是错的,他已经在盯着地板上的地缝了,那条缝隙太有吸引力了。 最终,还是霍利斯解了围:【哈利,你知道的,其实我们对人类的词并不是那么了解。】 【好、好吧。】哈利勉强嘟囔道,仍旧沮丧地低垂着脑袋,是啊,其实大多数蛇类说话都前言不搭后语的,还夹杂着各种语法错误,但不代表它们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哈利努力让自己不要去在意白蛇每天大声朗诵的古老情诗。 【不需要道歉,哈利,你能和你的教父一起度过圣诞节,我们都很高兴。】霍利斯用他那双灰色的石头制成的眼睛看着哈利。 【可、可是……】哈利看着霍利斯,着急地想说什么。 【你会因此而不给我们送圣诞礼物吗?】霍利斯没有让哈利说下去,反问道。 【当然不。】哈利想都不想就回答道。说完,他愣了一下,好像有点明白霍利斯的意思了。它们总是在包容他,尤其是在霍利斯面前,对于这条存在了一千多年的巨蟒来说,哈利永远都是一个孩子。 【谢谢你,霍利斯。】哈利说道,忽然伸出手,抱了抱霍利斯冰凉坚硬的脑袋。也不知道这是哈利第几次向霍利斯道谢了,他对霍利斯的依赖甚至一度引起了霍利的嫉妒。 不过,哈利可不知道他的小蛇的心思。而霍利斯则全然无视了那条小花蛇私下里的挑衅,实际上,小花蛇盘成一坨还没有霍利斯的脑袋大。每次小花蛇努力挺起细细的小身子冲着霍利斯嘶嘶乱叫时,霍利斯都当看不见这个小东西一般一动不动地盘踞在高高的穹顶上沉睡。 【我只是期待着我的礼物。】面对哈利的道谢,霍利斯轻快地说。 【我希望今年能有一只漂亮的兔子。】劳拉的声音从墙壁中传来,她听起来很开心,也许是想到即将到来的圣诞节就忍不住期待起来,【我受够了老鼠。】她有些抱怨地说。可惜黑漆漆的管道中只有吱吱吱的老鼠与她为伴。 【哦,劳拉,不要这样。】白蛇把尾巴甩地嗖嗖响,夸张地感叹道,【你知道的,我们连老鼠都吃不了。】 哈利被白蛇语气中深深的幽怨逗笑了。白蛇有这样的天赋,他能把一切简单的事都变得有趣,按照霍利斯的话说,白蛇是整个霍格沃兹里最聒噪的蛇了,一点都没有蛇类天生的沉默冷言,有时候霍利斯恨不得把这个吵闹的邻居打包扔到禁林中去。 但哈利觉得,霍利斯只是说说而已,如果白蛇真的走了,他也许会寂寞呢。 【对了,哈利,你和你的小朋友闹别扭了吗?】白蛇忽然想起什么,好奇地问。 哈利眨眨眼睛,蛇类们能认出来的人类很少,它们天生就分辨不出带毛的人类都有什么不同,所以它们口中的“小朋友”一定是……亚历克斯。 因为小蛇们都说,亚历克斯是它们闻到过最难闻的东西,“简直比木头还要乏味”“哦,木头都是在夸他,他快要熏死我了”“那是移动的武器”,以前一有机会,小蛇们就会吵吵嚷嚷地对哈利说起这件事。在它们的感觉中,亚历克斯甚至不是人类,连一点人类该有的味道都没有。 在得知那是哈利的朋友后,大家都对哈利表现了由衷的敬佩。 【为什么这样说?】哈利有些奇怪。 【没什么。】白蛇也只是顺口一提,它无所谓地晃着尾巴,【就是以前他总是跟着你,最近反倒躲着你了,我有点奇怪。】 【对不起……你说什么?】哈利猛的睁大了眼睛,他看着白蛇,【你是说……他躲着我?】 【呃。】白蛇摇晃的尾巴收了回去,它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它连忙补救道,【不,我认为他很在意你,这也许只是我的错觉。】 【不,我的意思是,他在霍格沃兹?】哈利问道,甚至在最后一句加了重音。亚历克斯不是回家去了吗?他怎么会出现在霍格沃兹? 【是啊,不然他还能在哪儿?】白蛇茫然地问。 亚历克斯在霍格沃兹,但他却没有上课,没有让任何人知道,甚至没有告诉他。 哈利惊讶地意识到这一点。他毫不怀疑亚历克斯有这个能力,亚历克斯的世界和他们是不同的,当他想躲起来时,没有人能知道他,就算他不刻意躲藏起来,那微弱的存在感也会让人不自觉地忽视他,就连哈利的感觉有时候也会被亚历克斯蒙蔽过去。 亚历克斯到底出了什么事? 哈利不禁有些担忧,他知道亚历克斯以前在家族中过得很惨,只有后来和他成为了朋友才稍微好过了一点,这次被家族召唤回去,哈利本身就抱着怀疑的心态。 正想着,哈利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细节。 万圣节的时候,那只卧在他盘子里的小蝙蝠,哈利当时只认为那只小蝙蝠的姿势有点怪,他可从没见过像小鸡一样卧着的蝙蝠。可是现在回想起来……那只小蝙蝠似乎一直在盯着他看,那一幕让哈利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而且小蝙蝠的眼睛是浅棕色的,如果那是只真的蝙蝠,那可真是稀缺品种。 而且,前几天他似乎也有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只是令他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发现到底是谁在暗中看着他。 阿尼玛格斯?所以说,亚历克斯已经在霍格沃兹里呆了这么久了? 想到这儿,哈利认为不管亚历克斯要做什么,他都不能放任他一个人再这样下去了。 【抱歉,我还有……】哈利说。 【去吧。】霍利斯已经重新盘回了穹顶,它似乎总能明白哈利在想什么,【我想,劳拉可以帮你。】 【是的,那个小家伙的味道很独特。】劳拉欣然答应,她在管道中移动起来,隐隐的轰隆声在走廊中回响,【跟我来吧,哈利。】 【谢谢你,劳拉。】哈利连忙追上劳拉,一边感激地说,霍格沃兹这么大,他一个人可找不到亚历克斯。 深夜的古堡分外神秘,无数阴影交错着,形成古怪而又深邃的图案。火光明明灭灭,映照着古老的地砖与墙壁,粗糙的石头一块块堆砌起来,凹凸不平的表面上阴影与火光完美交融。 【劳拉,亚历克斯闻起来真的那么糟糕吗?】哈利跟着劳拉在城堡中奔跑,忽然问。 【并不。】劳拉说道,她想了一会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说法,【只是他让我们本能地排斥,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老实说,再邪恶的黑巫师我都见过,但他们都不曾让我如此戒备,那个小家伙给我的感觉很……令我讨厌。】 哈利若有所思。 很快,劳拉在八楼的位置停了下来:【他就在前面,我不过去了。】 哈利点点头,劳拉在离开之前,叫住了哈利,有些犹豫地说:【哈利,我并不是说那个小家伙不好,有些时候,天生的东西并不能决定一切。我见过很多这样的情况,一个人做错了事,并非由他个人所决定,而是周围人的推动。没有人希望这样……虽然萨拉查和我持相反的意见,但我总觉得……】 大蛇轻柔的嘶嘶声随着夜色飘散开来,透出一丝静谧与温柔。 哈利听着,然后笑了,蛇怪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这并不妨碍哈利此刻笑得很开心,翠绿色的眼眸中流露出暖意,仿佛染上了火光。 【我知道,劳拉。】哈利说道,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下来,【谢谢你。】 面前不就是个最有利的证明吗?天生的东西并不能决定一切,为什么这条与黑暗相伴、以杀戮为生的蛇怪会这么温柔? 霍格沃兹简直温暖得让人眩晕,仿佛一切与霍格沃兹相关的事都那么美好。 哈利明白劳拉的意思。 我们都站在深渊之上,拉住别人的同时,也是拉住了自己。 一如当年洛蒂安与姨夫姨妈拉住了哈利,现在轮到哈利,可以去拉住另一个人。 大蛇离开了,哈利走到八楼走廊的尽头,那里的窗户开了一个小缝,一团小小的黑影从天花板的角落里猛地窜出来,慌不择路地冲向打开的窗户,然后“砰”的一声撞在玻璃上。 哈利上前一步,接住那团毛茸茸的小家伙。那一下撞得声音响亮,连玻璃都震了震,他不禁有些担忧:“亚历克斯?你还好吗?” 小蝙蝠僵硬了,直挺挺地躺在哈利手心里一动不动。 哈利看了小蝙蝠一会儿,然后坚定地合拢双手,把小蝙蝠圈在他的手里,不让他有机会逃脱:“变回来,亚历克斯,在我认为可以之前,你不能离开。” 第4章 -23 三强争霸赛的第一场赛事如期进行,十一月的午后有些寒冷,寒风吹过肃杀的禁林,带来操场上观众们的欢呼声,火龙喘息时那如同山岩砥砺般低沉的呼噜声时不时响起,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毫无疑问,第一场比赛,选手们要对抗的正是极度危险的火龙。 哈利一大早就听见了那些火龙们暴躁的低吼和轰隆轰隆的跺脚声。 三强争霸赛显然不仅仅是选手一个人的事,在比赛开始之前,海格偷偷邀请哈利半夜去他的小屋,躲在树丛中见证了火龙的到来;裁判巴格曼先生围着哈利团团转,欲言又止,直到哈利向他隐晦地表明了自己的信心,他才松了口气;穆迪教授则在课上莫名其妙地讲起了对付火龙的方法,暗示哈利可以利用他的飞行天赋;小天狼星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寄给了哈利一本厚厚的《龙谱大全》,并告诉他龙的弱点在眼睛,只要一个小小的眼疾咒就可以轻松解决。 一时间冒出了这么多急于帮助他作弊的人,哈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当然,在更早的时候,当哈利抓到一只在学校里乱窜的小蝙蝠时,亚历克斯就已经告诉了他第一场比赛的内容。 相比起霍格沃兹里其他人的焦急和兴奋,哈利就显得格外不在状态。这天早上,他就像以前一样,再次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和占卜课死磕,他简直能把占卜课本倒着背出来了,可这依然对他的成绩毫无帮助,土星和水星总是那么的吝啬,不给他任何提示。 “是的,孩子,你最近会有危险,土星与你擦肩而过,火与伤害伴随着你。”特里劳妮教授握着哈利的手如此说,一边拨动桌上的行星运行轨迹模型。 实际上,自从哈利被选为勇士后,节节课都会出现类似的预言。 尽管哈利在占卜上毫无天赋,但他的认真依然受到了特里劳妮教授的喜爱,这位神神叨叨的教授不会放过任何对哈利预言的机会。 哈利盯着面前转动的行星模型,红色蓝色的球体沿着椭圆轨道无声滑行,卫星环绕着,不断变化,虚幻的彗星一闪而过。 一阵尴尬的沉默,最终,他只能干巴巴地说:“是的,教授。” 这堂占卜课再次以哈利的一头雾水告终。 当哈利夹着两本从图书馆借来的占卜书坐在餐桌旁时,德拉科和沙比尼都是一副“又来了”的表情。 “得了吧哈利,占卜并不是巫师必须要学会的技能。没人会因为不会占卜就变成麻瓜。”沙比尼受不了地摊手。 “占卜需要血统带来的天赋。特里劳妮教授的曾祖母是卡珊德拉·特里劳妮……”德拉科说着,他注意到了哈利茫然的表情,撇撇嘴,“好吧,那是上世纪最著名的占卜家,传说她的每一个预言都会实现,那时候人们为了得到她的占卜不惜花费千金才能见她一面。不过,特里劳妮教授好像并没有继承到家族的天赋。” “波特家可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方面的血统。”德拉科笑了笑,补充道,“不过历代波特家的人都很出色。” 哈利看了看沙比尼那张笑得可恶的脸,又看了看铂金小贵族打趣的笑,默默低下头,把叉子□□被炸得金黄酥软的鳕鱼。 午饭后,麦格教授来到礼堂,通知勇士们入场准备。 麦格教授把他们带到森林围墙边一个新搭起的帐篷里,拍了拍他和塞德里克的肩膀,说道:“沉着冷静,好好比赛。不用太过担心,教授们都在旁边看着,不会有危险的。” 麦格教授看起来很紧张,脸色有些发白,她甚至没等到哈利和塞德里克回答,就匆匆走了。 斯普劳尼教授走上前,对塞德里克低声叮嘱着什么,这个棕发的大男孩同样紧张极了,肩膀紧绷着,但他还是尽力向教授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 斯内普教授站在一旁,双手抱胸,一直冷冷地看着,好似很不屑。 哈利看向斯内普,有些犹豫地冲他露出笑容。 这是自那次以来哈利第一次主动接近斯内普教授,更何况还露出了带着和解意味的笑。 斯内普注视着哈利那显得有些白痴的傻笑。这样的笑简直就像是波特家的招牌,少年时代斯内普在老波特的脸上见到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想对着他发一个恶狠狠的毒咒。 但出现在某个小混蛋的脸上,却好像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有些事情,斯内普隐隐意识到是自己的错,但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他恶劣到喜欢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但也许哈利波特就是有本事勾起人的内疚之情。这段时间,斯内普每次看到哈利在他面前刻意低垂着的小脑袋,总觉得心里有憋着股闷气。 斯内普不会道歉,更不会对着一个满头乱毛的小崽子道歉。 半晌,斯内普轻轻地哼了一声,转身大步走开。 反倒是哈利心情不错,挑开帐篷的帘子走了进去。 其他两名勇士都已经到了。威克多尔·克鲁姆阴沉着脸色,坐在木制的长凳上,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很难接近,不过这也许只是他太过紧张的表现。芙蓉坐在另一边,脸色煞白,她拿着魔杖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听上去像是《面对龙的二十三条守则》里的开篇。 不一会儿,塞德里克也进来了,他看到哈利,冲他笑了笑。 他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哈利不由得放下心来。 星期天晚上,哈利特地找到塞德里克,告诉他这场比赛的内容,当然,他不得不花费一番力气来解释那篇该死的虚假报道。 不过塞德里克远比哈利想象的要理智的多,据说他之前是学生会长最热门的候选人——今年最热门的显然是哈利。塞德里克对哈利的遭遇表示了理解,他对此事毫无耿介:“谁都知道,哈利,你甚至没和秋张说过一句话。” “而且,我从来都没发现你关注过她。”塞德里克轻松地说,而且还提出了一条有建设性的意见,“那张照片一定是借位拍出来的。” 借位? 哈利一开始并没有这样的意识,但听到塞德里克这么说,他简直要把塞德里克奉为偶像了,他觉得塞德里克说的太对了,怎么能这样轻松自如地一针见血了呢? 哈利在交往方面一向拙计,尽管他心里有无数感慨,但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塞德里克看着这位没怎么接触过的小学弟眼睛亮亮的,眨巴着看着他,因为说不出话而焦急又带着一丝委屈,不由得乐了。 “放心,我真的不会介意的。”塞德里克拍着哈利的肩膀,郑重地说。不仅仅是说哈利那漫天飞舞的绯闻,也是在说他们两个同为霍格沃兹勇士的尴尬境地。 而实际上,塞德里克也确实坚实地履行了他的承诺,即使在比赛的前一刻,他紧张不安,但还是对哈利露出了友好的笑。 单薄的帐篷并不能抵御十一月的寒风,长条木凳冷冰冰的,哈利穿着他那身一丝不苟的首席长袍端坐在长凳上,好像丝毫不觉得冷。 芙蓉也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胆怯,紧紧裹着浅蓝色的校服外袍。布料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美好的曲线,即使她现在正发着抖,打着寒颤,也依然展现出了不同寻常的魅力。 只不过帐篷中的其他三位勇士都没有心思欣赏。 芙蓉看了看双手微微颤抖的克鲁姆,又看了看嘴角紧绷的塞德里克,觉得自己倒没有那么糟糕,只是…… 哈利成为了帐篷中最格格不入的那一个,他太过放松了,就算是外面火龙粗壮的尾巴拍打在地上,带起小山一般的震颤感,他也没有任何紧张的痕迹。 芙蓉看了一本正经的哈利一眼,不再去理会这个莫名多出来的小勇士。 勇士们并没有等待太久,巴格曼先生就走进了帐篷,向他们介绍比赛的内容,他们并不需要与火龙搏斗——这多少让人松了口气——而是要夺去火龙守护的金蛋。 哈利他们从一个大大的口袋里抽签,哈利拿到了匈牙利树蜂,最后一个登场。 小小的黑色火龙在哈利手中神气地拍了拍翅膀,它看起来脾气很不好,长着倒刺的尾巴不停甩动,还时不时地冲哈利露出尖牙,像是在示威。 哈利坐回板凳上,随手摆弄着小火龙。 选手们依次上场,观众的叫喊声一波一波传来,几乎要把这个临时搭建的帐篷掀翻,解说员的现场解说激情而又兴奋,哈利看不见比赛的情况,却能想象出勇士们面对火龙的惊险。 哈利听着,心情低落。他觉得自己参与这样的比赛毫无意义,他见识过火龙了,这样的大家伙对他似乎构不成威胁。 哈利还记得二年级时那只被他砸碎了肩膀的可怜巨怪,他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掀翻了一头火龙——那太可怕了,想想第二天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报道会说些什么? 但不论哈利心里怎么想,最终还是轮到了他。 “现在,有请波特先生出场!”巴格曼先生被魔法放大的声音回荡在场地上,观众们热烈地叫起来。 哈利站起来,整了整衣服,走出帐篷,穿过围栏。 他站在了比赛场地上,成千上万的观众们在高高的环形看台上注视着他,有人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有人为他加油鼓劲,也有人在喝着倒彩。支持不同勇士的旗帜在看台上飘扬着。哈利看到了写有自己名字的横幅,斯莱特林们正向他用力挥手。赫敏和罗恩也在横幅旁边,对哈利大声喊着什么。 那只巨大的匈牙利树蜂盘踞在哈利的对面,它趴在地上抱着一窝蛋,半眯着眼睛,带着一排长刺的尾巴慢吞吞地来回挥舞,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小坑。 哈利向前走了一步,彻底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然而,那只匈牙利树蜂的神情突然变了,它看见哈利,猛的站了起来,地面随之而震颤,那双黄色竖瞳中闪过一丝猩红。它对哈利发出一连串愤怒的吼叫,尖利的长牙露了出来,它撑开巨大的翅膀,在场地上投下一片阴影,将哈利笼罩了进去。 与它相比,哈利是那么渺小。 观众们发出不明所以的惊呼。 “吼——”匈牙利树蜂咆哮着,伸长脖子,喷出一道熊熊燃烧的火柱。 火光霎时点亮了天空,哈利仿佛能感觉到迎面而来那滚烫的热风,他向一旁扑去,打了个滚躲过了火龙这一突然的袭击。 火焰在土地上留下烧灼的痕迹,观众们尖叫起来。 哈利也不明白火龙为什么发疯,他躲过一击就迅速奔跑起来,想要尽快拿到金蛋结束比赛。 但匈牙利树蜂牢牢挡在金蛋之前,它狰狞地盯着哈利,不断进攻,像是看见自己的仇人。 火龙锋利的爪子拍击着地面,发出轰隆轰隆的震动,尘土飞扬。它不断地喷着火,像是疯了一样,不一会儿,火焰便在场地上弥漫开来,硫磺冲鼻的味道在空气中飘散,火舌席卷着,在寒风中越涨越高。 “哦,不!梅林呀,这是怎么回事!”巴格曼先生惊慌地叫起来。 观众们也发现了火龙的异常,他们都紧张地站起来,大声尖叫着,呼喊着,议论纷纷。 火焰猛烈地燃烧着,蒸腾的热气与尘土混杂起来,吞没了哈利的身影。人们看不清场地内的情况,只能看见火光映照下,匈牙利树蜂庞大的身躯疯狂地发出攻击,斗篷一样的翅膀不断拍打,掀起几十英尺高的热浪,仿若杀神。 哈利在火海中穿梭,躲避着匈牙利树蜂的攻击,他的长袍差一点就烧着了,幸好他及时发现,拍灭了袍角处小小的火星。 哈利很灵活,但他的躲闪更加激怒了匈牙利树蜂,这头火龙简直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顾地喷火。要知道,即使是火龙,短时间内也不能突出如此多的火焰。 终于,哈利绕到了火龙身后,金蛋在一窝土黄色的龙蛋中分外显眼,反射着耀眼的火光。哈利松了口气,但就在他上前想要拿走金蛋的时候,匈牙利树蜂那长满了倒刺的尾巴猛的抽了过来。 嗖嗖的破空声响起,哈利以为他已经躲过了火龙,但没想到这头匈牙利树蜂像是把他的气味牢牢地烙印在了脑子里,无论哈利藏在哪儿,它都能发现。 黑色的长刺在阳光下闪着光,哈利本可以跳开,但手脚突然之间僵硬了一下,他毫无防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条粗壮的尾巴迎面而来,击中了他。 带着毒的长刺几乎穿透了哈利的胸膛,钝重的声音在胸腔中回响,哈利倒着飞了出去,胸口血肉模糊,鲜血浸透了校服。 内脏像是被震碎了,哈利哼了一声,剧烈的疼痛传来,血的味道不断刺激着他,仿佛唤醒了什么,心底好像有一只狰狞的野兽咆哮着要冲出枷锁。 “哈利!” 无数人无法控制地叫喊出哈利的名字,他们呆呆地看着眼前得这一幕——哈利被匈牙利树蜂的尾巴抽飞了出去,他的身影是如此单薄,像是纸片一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度。甚至有人看见了从他身上飞溅出来的血。 哈利在半空中转身,变换了姿势,半跪着落到地上。 大家看着哈利落下,火焰再次吞没了他。 众人一片哗然。 “不!暂停比赛!立刻,暂停!”麦格教授尖锐地叫起来,她冲到裁判席上,看起来快要疯了,脑后的发髻都有些乱。 “是、是的……”巴格曼先生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随时都可能会昏倒。 “我们没有权利……”卡卡洛夫教授想要说些什么,但被斯内普一把抓住了领子。 “闭嘴!你的眼睛都变成了粪石吗?这头该死的龙失控了!我们有理由怀疑是你们对比赛动了手脚!”斯内普提起卡卡洛夫教授,恶狠狠地眯起眼睛,低声咆哮着说。 “你……”卡卡洛夫教授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斯内普的样子像是看见了吃人的怪兽,他脸色铁青,但斯内普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 斯内普把卡卡洛夫甩开,看向邓布利多:“邓布利多,你说过的……” 邓布利多站起来,抬手制止了斯内普因为太过慌乱而即将出口的话。他面容严肃,紧盯着场地内的情况,那半月形镜片下的湛蓝色眼睛展露出前所未有的犀利。 “立刻暂停比赛。”他说,语气不容置疑,然后举起了手中的魔杖。 “轰隆。” 一声巨响,众人都不明白火海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那头狂暴的火龙脖子一歪,尖声叫着重重地摔倒在地。 正准备施法的邓布利多愣住了,斯内普也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甚至忘记了尖叫。 水从火光中的某处喷洒出来,像是下雨一样,很快就浇灭了燃烧的火焰。焦黑的泥土发出兹兹的声响,白烟唰的一声散开,水在高温下变成了雾气。朦朦胧胧的雾气中,人们在倒下的火龙的脑袋旁边看到了一个影子。 匈牙利树蜂奋力挣扎着,但它狰狞的巨大头颅被死死固定在了地上,所以它只能在地上扭动着,用爪子刨着地面,翅膀不停扑扇。 雾气被翅膀带起的风吹散了,人们才终于能看清比赛的全貌。 围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原本平整的比赛场地已经坑坑洼洼,爪子和尖刺在地上留下深深的沟壑,焦黑色的土地裂开了,清水淅淅沥沥地淋下来,在地上化成一滩泥泞。 每条火龙的脖子上其实都拴着一根铁链,但因为比赛,它们的铁链被松开了,叮呤当啷地垂在地上。 而哈利正是利用了这根铁链。 人们惊愕地看着这一切。这头号称最凶猛的火龙被铁链一圈一圈地捆住了嘴,强大的力量施加在铁链上,迫使这头龙长着尖牙的嘴紧紧闭着,无法再吐出火焰,只能从喉咙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而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消瘦的哈利抓着铁链的另一头,任由匈牙利树蜂疯狂挣扎,也无法把头抬起来分毫。 哈利站在那里,就仿佛一座大山那般屹立不倒,无论匈牙利树蜂做什么,都无法撼动。相比之下,这头巨大的火龙竟然显得有几分可怜,铁链死死绑在它的嘴鼻上,甚至陷入几分,磨掉了些许鳞片。它的翅膀拍打着,却看起来那么无力,除了扇风没有任何作用。 匈牙利树蜂渐渐停下了挣扎,翅膀可怜兮兮地垂下,声音也从一开始粗重暴躁的轰隆声,变成了细弱的哼哼唧唧,它把大脑袋贴近地面磨蹭着,像是在讨饶。 观众们当然不知道,在烟雾弥漫阻隔了视线之时,哈利已经报复性地揍了这头龙两拳,尽管小心地没有打出明显的伤口,但它却被打得晕头转向。 四下里一片寂静,人们看着哈利,艰难地理解着发生的一切。有人偷偷掐了自己一把,试图搞清楚这是不是在做梦。 哈利放下高举的魔杖,一挥,铁链像是活过来一般飞起来,扎进了土地中,把火龙拴在原地。 哈利威胁地看了匈牙利树蜂一眼,火龙连忙缩了一下,呜呜地叫着。 哈利这才松开铁链,走到那窝龙蛋中,捡起那枚金蛋,高高举起。 “哈利·波特!” 金蛋在阳光下闪烁,不知是谁先喊出来的,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喊起哈利的名字,仿佛某种口号,他们亢奋地叫喊着,在看台上蹦跳着,有人高高扔起帽子,庆祝哈利的胜利,更多人为这一幕所震撼了。从未有人能做到像哈利·波特这样,他们见证了奇迹,这一刻会被记载进校史,甚至是魔法界的史书。 裁判席上的教授们都松了口气,他们大笑起来,坐回到椅子上,甚至一向严厉的麦格教授都笑起来,眼睛里仿佛还闪烁着泪花。 斯内普紧绷着的身体明显放松下来,有一瞬间,他像是露出了笑容。 邓布利多带头鼓起掌来,裁判们也纷纷鼓掌,向这位勇士致敬。 哈利拿着金蛋,这一刻,他那从来都很死板的脑筋终于灵活了一回,他学着斯莱特林们那样,挥舞手臂弯下腰来,向四面八方的观众们和裁判行礼,如同一场盛大表演的谢幕。 裁判的评分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几乎所有人都给了十分满分,只有卡卡洛夫教授犹豫了一下,打出了八分——尽管这的确是个很高的分数,但还是引起了观众们的嘘声。 哈利走回帐篷,庞弗雷夫人已经等在那里。 “哦,哈利,你这个孩子吓死我了。”庞弗雷夫人给了哈利一个拥抱,她知道哈利的特殊体质,所以把他带到了单独的小帐篷里治疗。 “我没事,庞弗雷夫人。”哈利的伤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他顺从地脱下衣服,胸口的皮肉迸裂着,血丝一点一点地往外渗,但只是看起来可怕。 “安静点,在你伤好之前,不要对我说话,孩子。”庞弗雷夫人责怪地看了哈利一眼,在哈利的伤口上擦了一些白鲜。 这场比赛虽然出了点意外,但哈利总算有惊无险地圆满完成。 只不过,在众人的欢呼惊叹中,邓布利多校长难得严肃的脸色意味着这事不止这么简单。 与此同时,斯莱特林的学生们神情微妙,在为自己的首席自豪激动过后,德拉科站在斯莱特林之前,灰蓝色的眼睛慢吞吞地扫过每一个学生,他的目光冰冷而又严厉,被他扫视的人都忍不住低下头去。 德拉科下巴微扬,露出脖颈出一段好看的弧度。那是独属于马尔福家的傲慢与高贵。 “这是一场谋杀。”他说,声调不高不低,却能让每一个斯莱特林都听清楚,“虽然没有什么能打败我们的首席,但这件事我们决不能姑息。” “这是对我们的挑衅,斯莱特林的尊严不容侵犯。”德拉科的语气中透出彻骨的冷酷与愤怒,“彻查到底。” 第101章 万众瞩目的三强争霸赛第一场赛事有惊无险地落下帷幕,随之而来的,就是魔法界中再次掀起了“哈利·波特热”。 报道像雪花一样铺天盖地,几乎所有的报纸都花费了一多半的版面来描写哈利的那场比赛。可怜的匈牙利树蜂被描绘成了极端邪恶而又可怕的生物,而哈利,则成为了一个被火龙打得半身不遂也依然坚强地站立起来制止了火龙发狂的大英雄。 “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一刻,他不仅仅是为了比赛,更是为了保障整个赛场中观众的安全,他的坚毅与勇敢震慑了火龙,令疯狂的火龙臣服……” 报道中到处都是类似的用来哗众取宠的文章,哈利听上去就像是站起来抖一抖威风就能令邪恶生物臣服在脚下的救世之主。 但群众们却对此乐此不疲。哈利在世界杯中镇压了狼人暴动,又在三强争霸赛上以那样强大到不可动摇的姿态战胜了火龙。他们为哈利赛后那一次优雅鞠躬所展现的从容不迫所折服,在一些人心中,哈利已然成为了“强大”的代名词。 更有一些专家学者冒出来,研究哈利在比赛时所作的每一个动作,分析他其中到底做了什么。他们认为,哈利是将魔法发挥到了极致,他没有把魔法释放出去,而是直接作用于自身,才拥有了那种拽倒火龙的力量。 “这无疑是魔法界的一次创举,所带来的,将是一场全所未有的革新……” 不少专家都这么断言,他们为哈利在魔法上的天赋所惊叹,称其为不可思议的奇迹。 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着哈利,讨论着他的事迹。 “哈利·波特”成为了每个人,每天都会说到的词汇。 “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斯莱特林休息室中,德拉科一把将手中的报纸摔到桌子上。 厚厚的报纸已经被翻了不知道多少遍,边角都卷了起来,还有一些特地在边缘折了角作为标记,那些用粗笔放大的标题旁都画着不同的符号,内容也被圈圈点点地勾勒起来,一些语句被打了着重号,旁边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坐在一旁的沙比尼探头看了一眼,本就密集的报道正文被画得如同蜂窝一般,奇形怪状的符号让人还以为是外星来客的密码,只瞟一下就觉得眼晕。 沙比尼顿时觉得牙酸,缩回去继续审查那堆小山一样高的报名表——学生们简直像疯了一样想要挤进哈利举办的俱乐部。他飞快地浏览着这些充斥着狂热的报名信,呲牙咧嘴地把一封写满了告白还附加着照片的信封扔进桌下的小桶里, 德拉科显得有些焦躁,他翻着这些关于哈利的报道,每一篇都在大唱赞歌,甚至有两篇把哈利誉为了可以和梅林比肩的伟大巫师,并认为哈利可以带领着魔法界实现魔法的又一次复兴。 德拉科把这两家报社的名字记在一边皱皱巴巴的羊皮纸上,那恶狠狠的力道几乎要把字母刻进红木桌面里。 沙比尼看着德拉科的样子,有些理解地耸了耸肩。 如果是他来看那些千篇一律的恶心报道,早就晕头转向地吐出来了。可是德拉科却坚持,从每一篇报道中提取有用信息是马尔福必备的技能,而事实上,德拉科也确实做到了,他订购了全英国所有报社的报纸,然后仔细研究里面的每一句话,凭借这些摸清了每一家报社的情况,以及那些记者的特点。 谁都不知道德拉科是怎样做到的,但他的确用这些挽救了局面,让目前的一切不至于那么糟糕。 这也是沙比尼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了马尔福家的可怕。一个家族千年不倒总有他的理由,尤其是这个家族还是众所周知的长袖善舞。——那只是好听的说法,马尔福家不就是典型的投机者吗?为了利益完全没有忠诚与操守可言。但尽管大家都知道这一点,却依然让马尔福家成为了魔法界最有钱最负盛名的家族。 “那个赛尔到底行不行?不是都和威克森说了让他注意这两家吗?”德拉科放下羽毛笔,揉了揉眉心,嘟嘟囔囔地说。 局面完全失控了,人们对于哈利太过狂热了,而这些华而不实的报道只会不断激化这种狂热。一旦这种狂热失衡,那谁都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 过度的狂热只会带来问题。 德拉科预见到了这些,他本来想压下那些关于哈利的报道,但事情却愈演愈烈,一发而不可收拾,很多人都已经把哈利奉为“明日之星”,希望他能为巫师带来千年前的荣光。 德拉科只能尽力把那些太过夸张的报道——比如说哈利能与梅林比肩的——压下去,这些东西并不能帮助哈利,反而会毁了他。 争霸赛的其他三名勇士很少有人提及,就好像人们只知道哈利一个就够了。 而更令德拉科感到不安的,是报道过于赞扬哈利了,反而淡化了火龙发狂的原因,人们只看到了哈利制止了火龙,却鲜少有人追究火龙为什么会失控。 如果说世界杯那次是魔法部试图掩盖他们的失职,那这次呢?赛强争霸赛是由多方共同举办的,可是他们却完全没有动静,也没有站出来把脏水泼给对方,没有人指责霍格沃兹主办方的失误,也没有人怀疑是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在背后捣鬼,更没有人追究国际魔法合作司和体育司的责任。 ——就像是,把所有的焦点都对准了哈利。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 每当想起这个,德拉科都觉得后背发凉,其实更令他焦躁的,是他隐约猜到了那只手到底是谁。 一杯温热的红茶递到了面前,褐色的茶水在白瓷杯中微微荡漾,泛起一圈圈波纹。 茶香蒸腾着,德拉科愣愣地盯着面前这杯红茶,抬起眼,看到了哈利。 “休息一下吧,德拉科,你太紧张了。”哈利说道,他的神情还是很平静,就像是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令他害怕一样。 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很清澈,直直地看着德拉科,流露出一丝担忧和劝慰。这双眼睛仿佛就是带着魔力,当他这样看着你的时候,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其中的诚恳与认真。 也许是茶水的热气让一切都变得柔和了,又或许是他连续研究报道弄花了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德拉科竟然觉得哈利的眼神很温柔,是那种带着包容与可靠的温柔,能让人毫无顾忌地追随。 当然,德拉科很快就清醒了,他知道这些放在哈利身上不过都是最不可能的想象罢了,他甚至觉得,哈利这么轻松,根本就是呆得没搞清楚状况吧? 或许哈利只是为这些夸他的报道而窘迫,但更深的东西却没有想。 德拉科一想到这儿,突然有些局促,他想起自己这两天被报道弄得焦躁不已,这样的态度会不会让哈利产生误会?而且他没和哈利商量,就直接联系了威克森在外面大肆动作,是不是太逾越了? 德拉科当即决定和哈利解释清楚:“哈利……其实,这些报道虽然看起来是在夸你,但这对你很不利!” 哈利有些迷惑地眨了眨眼睛,他把茶杯放在德拉科面前,不明白德拉科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我知道啊。” 哈利的回答太过理所当然,德拉科一时间也愣了。 “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哈利说。在看到德拉科那呆愣的眼神后,他飞快地在脑海里回顾了一遍这句话,没说错啊,这句话就是这样的。 “呃,这是麻瓜界的话。”哈利怏怏地补充道,觉得自己似乎又在卖弄文学上失败了。 那个幕后的人在利用群众的狂热心理。他将人们煽动起来,让他们变得疯狂,失去理智,然后很容易就让他们失去判断能力,轻易被人所利用。 当人们疯狂之时,就离灭亡不远了。 只是他们要灭亡的不是自己,而是哈利。 哈利好像有些明白伏地魔想要干什么了,他有一阵没有进入到伏地魔的梦中,但有时,还是会感觉到伏地魔在向他刻意炫耀着什么。 哈利觉得伏地魔是个很奇怪的人,他越来越搞不懂伏地魔的想法。 伏地魔明明已经复活,他可以直接向哈利宣战,但却选择了一些奇怪的方法,与哈利兜着圈子,在哈利看来,就像是一个小孩子炫耀着自己的玩具那样幼稚。 哈利却不想和伏地魔玩那些游戏了。 哈利看着德拉科,尽管铂金小贵族把自己的形象保持得很好,但仔细看,却依然能发现他眼中的倦色,眼底也有了淡淡的淤青。他太紧张了,也把自己逼得很紧,他把嘴唇紧抿着,甚至显得有些僵硬,还有他的脸色,比平时还要苍白。 哈利曾经很羡慕德拉科,因为这个小贵族受尽了宠爱,肤色虽然有些白过了头,但却泛着淡淡的红,像是冰雪那样剔透,他的头发闪耀得如同阳光,他总是趾高气扬地昂着下巴,像是骄傲的小公鸡。 这个小贵族没有烦恼,无论是高兴还是厌恶都直接地表现在脸上,一举一动都那么鲜活,他无知而又天真,张扬而又跋扈,整天“爸爸、爸爸”,理所当然地享受着父亲的宠溺。 ——令人嫉妒到疯狂,哈利心里的野兽有多少次都叫嚣着要撕碎他。 但就是这么一个不知愁苦的小贵族向他伸出手来,想要和他做朋友,然后一门心思地追随他,把他当做自己的“王”。 小贵族主动从自己无忧无虑的小世界里走出来,只为了帮助他。 现在的铂金小贵族,一点都不像当初那么天真了,他开始为家族而担忧,也为哈利担忧,他会帮哈利做很多事,管理斯莱特林,不是依靠他引以为傲的“爸爸”,而是依靠自己。他不再那么不管不顾地表露自己的厌恶与不屑,而是学会了微笑与伪装。 哈利从未想过会有这么多人追随他,他以为,自己只是会凭借魔法界那个可笑的“救世主”身份,不顾一切地夺取权势和力量,然后复仇。 他的结局只会是毁灭,而他才不在乎,自己毁灭后,会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但是现在的哈利,却开始思考,自己死后该怎样让别人过得更好。 就像是德拉科,他作为马尔福家的下一任家主追随哈利,他背叛了伏地魔,把一切都赌给了哈利。他就是因为选择了哈利,才会像现在这样辛苦。可他从没想过转头去追随已经复活的伏地魔,即使是现在哈利处于绝对劣势,德拉科也依然对哈利充满信心。 这让哈利忍不住地想去尝试当一个合格的“王”,他不仅仅是想要利用“王”的身份来复仇,也想作为“王”给追随者们带来一个美好而安定的未来。 是的,给他的追随者们,给马尔福家族一个光明的未来。 让马尔福家在他死后,也能屹立不倒。 哈利静静地看着德拉科,在心底这样想着。 当然,也许德拉科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所追随的王——那个他以为无知无觉的哈利,早早就决定了一切的结局。 “首席大人,人都到齐了。” 潘西·帕金森走过来,低声对哈利说。这个黑发女孩的态度很恭敬,也许她的家族并不是多么显赫,但却因为与马尔福家交好而在斯莱特林中获得了相应的地位。 哈利抬起头,随着最后一个学生走进石门,斯莱特林的学生都聚集在了休息室里,低声窃窃私语着,他们都隐隐知道首席将他们聚集起来是为了什么,但反应却各不相同,有的不断向哈利投来兴奋而又激动的眼神,有的恭敬而顺从,有的则保持缄默作壁上观,还有的却在看向哈利时带着嘲笑和得意。 哈利一一扫过这些学生,蓝雪·劳伦不见了。 哈利虽然很多时候都不直接管理斯莱特林内部的事,但这不代表有人可以谋害首席却不受惩罚。 蓝雪无疑就是主谋,但只是她一个人不可能做到那种程度,一定还有别人。 哈利敲了敲面前的小圆桌,桌子消失了,休息室中原本供学生学习的桌椅都堆在了一角,空出中央的一大片场地。 德拉科和沙比尼起身,默默站在了哈利的后面。 斯莱特林安静下来。 哈利成为了休息室中唯一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人,他扫视着众人,每一个被扫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以示对首席的尊重与顺从。 你看,这就是斯莱特林。他能让一个人深陷泥潭,也能让一个人达到权利的巅峰。 当你落魄时,他们看你就如同一条卑贱的狗,向你尽情展示他们那可恶的嘴脸,而当你手握力量,他们就会跪下来,亲吻你走过的地面,变成你脚边最恭顺的狗。 仿佛有人在哈利耳边这样说,那语调中独特的韵律很熟悉,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也同样熟悉,就像是一直深深地刻进了骨髓里。 一室寂静。 哈利忽然笑了,这一声轻笑便显得格外清晰,透着一股莫名的冷酷。 第102章 番外【新年】 绚丽的彩灯点缀着夜空,游乐园里人群攒动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孩子们带着卡通面具相互追逐着打打闹闹,小丑玩着杂耍与几个年轻人合照,一边摆出滑稽的动作。盘旋的过山车如同一条钢铁巨龙呼啸着从人们上空驶过,尖叫声伴随着迸溅的水花响起。 古老的海盗船嘎吱作响着前后摇摆,还夹杂着海盗狰狞的笑声,几个女孩子抱成一团尖叫着。 “父亲,我还想再坐一次!这太酷了!” 海盗船下,铂金色头发的孩子骑在父亲的脖子上恳求道,他仰头看着海盗船,翠绿色的眼睛闪闪发亮,也许是太过兴奋了,他的小脸红扑扑的。 “好不好,父亲?”孩子把尖尖的下巴放在父亲的头顶,亲昵地蹭了蹭,声音软软糯糯的,就像是猫儿一样带着撒娇的语调。他是如此的漂亮可爱,从眉宇到眼睛,从嘴唇到下巴,仿佛每一处都是上天的杰作,他就像天使一样精致。 有谁能拒绝他呢? 至少托着他的男人不能,他小心翼翼地抓着男孩的腿,防止他从肩上掉下去,那动作就如同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听着男孩这样亲昵的语气,这位父亲简直沉醉了,他毫不犹豫地带着男孩再次走向海盗船前的长队,连一丝拒绝的念头都不曾升起。 “好了,哈利,你不能再这样惯着他了。”身边铂金色长发的男人制止了过于老实的可怜父亲。 “可是斯科皮很喜欢,他还不能坐过山车。”黑头发的父亲解释道,完全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其实斯科皮更喜欢过山车那种刺激的,可惜那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毕竟很危险,所以只好坐海盗船啦。 既然儿子已经不能坐过山车了,那让他多做几次海盗船有什么不可以呢?——某个蠢爸爸就是这么认为的,逻辑当然是毫无破绽! “斯科皮,你已经坐了三遍了,不要胡闹。” 倒是一边站着的黑发男孩颇为冷静,他看上去和铂金色头发的孩子差不多大,只是显得更为稳重。他严厉地看了自己的兄弟一眼,铂金色头发的男孩瘪瘪嘴,有些泄气地趴在父亲的头上。 完全看不得儿子失望,蠢爸爸连忙抬起手摸了摸宝贝儿子的小脑袋,安慰道:“没关系,想玩几遍都可以。” “嗯。”男孩抱着父亲,软软地应了一声,“再玩一次就好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坚定地说,倒更像是提醒自己。 黑发男人笑了笑,颠了颠肩上的男孩,眼中满是温柔:“好,我们再玩最后一次。” 黑发男孩看到父亲这副傻样子,切了一声转过头去,撇了撇嘴。 “哼!哈迪斯明明也在蛇馆呆了好久!”铂金色头发的男孩觉得自己被兄弟嘲笑了,昂起下巴大声说。 在黑发男孩即将发作的时候,男人蹲下|身摸摸他的头,帮他把一撮有些乱的黑发别到耳后去,那双翠绿色的眼睛注视着他:“你们在这里等着吧,去那边的长椅上坐一会儿,现在人也不太多,我们很快就会回来了。让你爸爸给你买一个甜筒。” 男孩和父亲对视了一会儿,撇开眼睛,低低“嗯”了一声,轻轻的鼻音也说不清是不情愿还是在撒娇。不过他很快就发现移开视线也不是什么好主意,因为男人的肩上还扛着一个小混蛋——他的兄弟,那双和父亲一模一样的绿眼睛正亮晶晶地看着他。 黑发男人站起身来,对一旁有些无奈的男人特地叮嘱:“甜筒要草莓味的。” 说完,黑发男人就带着小儿子走向了海盗船前的队伍。 “你也听见啦,只能吃草莓味的哦。”铂金色长发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拉起黑发男孩的手,向广场另一边的冰淇淋小摊走去。 黑发男孩有点不情愿,又像是有点委屈。 他最讨厌吃黏黏甜甜的草莓味,可是作为他早上出门时给大家泼冷水闹别扭的惩罚,他失去了得到最爱的榛果巧克力味的权利。最讨厌的是,等他的孪生弟弟回来时,那个小混蛋一定会捧着洒满了榛果的甜筒在他面前大吃特吃。 是的,毫无疑问,他们是一家四口,这也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瞩目。 不仅仅是因为这一家人全都相貌卓越,气质非凡,也因为这个家庭中有两个父亲,却没有女性角色。 在同性婚姻早就合法的英国,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们都会心领神会地送上祝福,甚至更多人,看着他们就如同从油画中走出来的一般,温馨而又和谐,免不了心生羡慕。 当这一家人终于玩遍每一个娱乐设施,走出游乐园时,已经很晚很晚了,甚至过了清园的时间。 他们说说笑笑地从大门走出,门口的保安却笔直地站着对他们视而不见。 斯科皮咯咯笑着,手里举着一个大大的巧克力甜筒,另一只手抓着圆鼓鼓的气球。他刚看完一场奇特的蛇类表演,那些花花绿绿的蛇在父亲和哥哥的命令下摆出各种各样的造型,还有几条笨手笨脚的蟒蛇不小心把自己系成了蝴蝶结,害的父亲不得不亲自上手把它们拆开。 斯科皮笑得太厉害了,差一点就被馆里的保安发现了,还好爸爸及时挥了挥魔杖,让保安梦游一样地转回了值班室。 他们幻影移形到了大本钟下的广场上,尽管已经是深夜,但这里却很热闹,人们穿着节日装,伴随着音乐起舞。 在除夕夜里,所有人都带着祝福,向每一个路过的人露出笑容,他们相互问候,然后跳舞、欢呼、庆祝。 他们沿着泰晤士河漫步,宁静的河水倒映着彩光,河水是黑色的,其中明灭的灯火与月亮便格外清晰,微风吹过,泰晤士河荡着波纹,月亮碎成一片光晕,灯火也变得星星点点,宛若星空。 德拉科看着缓缓流淌的泰晤士河,忽然笑了。 “怎么了?”哈利停下脚步,问道。 “没什么。”德拉科看着哈利,灰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戏谑,“我想起来在霍格沃茨的时候,自从四年级你的占卜课就再没听懂过。有一次你来问我火星如果在木星旁坠落了会怎么样……” 哈利有些茫然,因为他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不过想也能想到他一定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哪怕是现在,他也依然对占卜一窍不通。 “我告诉你这说明你接下来的一周会有水的危机,但你却给我讲了日心说和行星的运行轨道,还给我写了开普勒定律,可是那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开普勒是谁。”德拉科回想起那时的事,有些好笑,虽然那只是学生时代的一个小小的插曲,但却已经能看出两种文明的交汇。 哈利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对开普勒也只是一知半解罢了,只是他在假期回到姨妈家时,想要借助电脑狂补天文学,说不定能对占卜课有所帮助。 但实际上,哈利认识了开普勒和牛顿,然后彻底搞砸了占卜课。 “原来父亲的占卜课很差吗?”斯科皮突然插话进来,他好奇地眨巴着眼睛,这个动作像极了以前的哈利。 “是的。”哈利老老实实地承认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特里劳妮教授是个很有本事的预言家。” “那她会成为我的教授吗?我也可以成为预言家?”斯科皮激动地问。 不过,被父亲弄的很期待的斯科皮并没有发现,他的哥哥和爸爸都是一副极不赞同的样子,这也导致后来当他真的进入霍格沃茨见到特里劳妮教授时,大失所望。 “斯科皮,下来吧,不要总是赖在你的父亲身上。”德拉科说道,“一天下来,他也会累的。” “我不累。”哈利飞快地反驳,换来德拉科一个瞪视。 斯科皮在父亲肩上晃着腿,得到父亲的支持后,立刻高兴地抱住父亲,亲亲蹭蹭。 在斯科皮看来,他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最强大的人,怎么会累呢? 当他坐在父亲肩上时,就像是坐在一座屹立不倒的铁塔上,他能比所有人都高,眺望别人都看不到的风景。他也比所有人都更靠近父亲,靠近这个他最爱的人。 他的父亲那么强,就算是真的有一座铁塔倒了下来,父亲也能轻松掀翻的! 斯科皮继承了父亲的怪力,总是一不留神就会捏碎什么,但和父亲一比,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没有什么能打倒父亲! 那时候的斯科皮,就是这么坚信着的。 哈利托着斯科皮,他能感觉到肩上这小小的柔软的一团,就是这一点重量,一点也许是微不足道的温度,对哈利而言,却是这个世界最大的馈赠。 他是何其有幸呢?能肩负着儿子的重量,整个世界都不能与之相比。 这是他生命的延续,就是他这样一个肮脏的卑微的怪物,却能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纯洁最可爱的孩子。 他是这么卑劣,竟然想让自己这样扭曲的生命有所延续。 但世界却答应了他。 有那么一瞬间,哈利甚至想要跪下来亲吻地面。 没有人知道孩子对于哈利的意义。 也许德拉科知道,所以他才会如此无奈地纵容哈利这样宠溺他们的孩子。 哈利牵住站在身边的哈迪斯的手,对他笑了笑。 别扭的小孩愣了愣,默默抓紧了他的手。 钟声敲响了,大本钟发出庄严而清越的钟鸣,跳舞的人们停了下来。 “砰。” 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瑰丽的烟火四射着,点亮了天空,仿佛无数星光汇聚,又像是花朵怦然绽放的那一刻,带着惊心动魄的美。 烟火在夜幕下组成了花团锦簇的图案,整耳欲聋的声响从四方升起,连泰晤士河都震颤了起来,河水跃动着,如同一幅画卷,倒映着一抹又一抹的色彩,流光四溅。 哈利仰望着天空,他有些忡愣,翠绿色的眼睛中倒映着漫天烟花。 斯科皮在哈利肩上不断发出惊叹,就连气球不知不觉从手里飞了出去也不知道。 所有人都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中。 麻瓜与巫师之间的分辨已经不再重要了,德拉科已经学会了暂时抛弃他身为纯血巫师的骄傲,偶尔沉浸在麻瓜的气氛里。 他为麻瓜不用魔法也能做到这种地步而惊叹着,偶然一转头,却愣住了。 在明明灭灭的绚烂烟火中,哈利的眼眶红了。 这是德拉科第一次看见哈利哭,他分明没有流眼泪,但德拉科却仿佛看到,这个一直都冷静而又自制的人,在无声地哭泣,一如当年,德拉科所看到的,那个瘦瘦小小,独自站在对角巷里冷漠却又脆弱的孩子。 德拉科默然,他上前一步,把费力仰着头的哈迪斯抱了起来。虽然他没有哈利那样的力气,但抱起一个小孩子还是很容易的。 德拉科很少会在街头做出这样的举动,他从小的贵族修养让他不会对孩子表现得过于亲近,但哈利已经改变了很多。 哈迪斯难得地没有挣扎,乖乖靠在爸爸胸前看着烟火。 “新年快乐。”德拉科拉起哈利的手,轻声说。 哈利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德拉科,铂金贵族在烟火中仿佛蒙上了一层流光,耀眼而又张扬,留起了长发的德拉科显得有几分柔和,他看着他,眼中的笑意温柔而又缱绻。 “新年快乐。”许久,哈利轻轻说。 也许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和干涩,但隐没在了烟花的声响中。 他注视着德拉科,他能听见斯科皮高兴的叫喊声,也能看见哈迪斯望着烟花时入迷的小脸。 哈利忽然凑近了,飞快地在德拉科唇角上吻了一下。 这回换德拉科愣住了,因为哈利是个极其笨拙的爱人,在情侣之间的互动中,哈利就像是个两岁的孩子。 “我爱你,德拉科。” 哈利的声音回荡在德拉科的耳边,甚至让德拉科以为这只是个错觉。 哈利抱住德拉科,也抱住他们之间的哈迪斯,他并不用力,只是很轻很轻地环着。 德拉科犹豫了一下,回抱过去。 他看不见哈利的表情。 哈利微微闭上了眼。 仅在昨天,我还自以为是碎片。 不住颤抖,杂乱无章,卑微不堪,凋零至尘埃之中。 现在我已知道,我的生命,已然完整。 第4章 -25 炉火摇曳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木柴散发着焦香,堆积在壁炉前,形成塔状。火光如同烤化了的焦糖,带着温暖而又透明的橙黄色,映照在木柴堆上,落下明明灭灭的阴影。 仿佛有暖风随着不断窜起的火焰呼哧呼哧地吹着,但往日摆放在壁炉前那些鼓鼓囊囊的软椅不见了,就连做工考究的软垫和小圆桌也一同消失,只留下一片空荡。火焰的影子投射在墨绿色地毯上,就像是黑色的火焰,不断扭曲着,失却了温度,显出几分冷清。 实际上,斯莱特林的休息室里明明已经很暖和了,但还是有人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哈利的轻笑声仿佛还回荡着,在死寂中反复徘徊。 大多数人都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哈利那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他们几乎没有见到过哈利露出这样的表情,但当那双翠绿色的眼眸冷下来时,就透出刺骨的寒冷,莫名令人觉得残忍。 但就在这样的寂静中,有人的呼吸声却突然急促起来,他抬起头来,死死盯着哈利,双目泛红,像是无法忍受一般,露出狰狞的神情。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有什么本事得意?” 莱斯·道尔是个七年级的学生,他的家族也颇有影响力,至少在哈利和德拉科入学之前也曾成为首席的人选之一,但他从没想过,一个忽然冒出来的品味糟糕的救世主,竟然成为了斯莱特林的首席。 他们是要背叛黑魔王吗?他们怎么敢?!他们凭什么要对一个小屁孩俯首称臣? 毫无疑问,伏地魔即使消失了很多年,也依然有一部分死忠于他的家族。有人拥簇哈利,自然就有人看不起哈利,因为哈利只是一个行为奇怪的毫无背景的孩子,“救世主”的身份能给他带来什么吗?也许能,也许不能。 相比起有底蕴有传承的纯血家族,哈利这个父族衰落母亲是个麻种的混血有什么资格命令他们呢? 这是斯莱特林中无法忽视的问题,只是渐渐地,有人开始接受哈利,也有人一直冷眼旁观着,等待哈利跌落在泥土中的那一天。 “你是救世主,但不是我们的首席!”莱斯露出恶意的笑容,他的声音有些尖锐,甚至变得粗哑,因为他忍了很久,“你凭什么命令我们?”他质问道。 “只凭着你那些小丑一样的把戏吗?”莱斯说得越来越快,像是要把憋在心里的话全都吐出来,狠狠地扔到哈利的脸上,他期待着哈利会做出怎样的反应,“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斯莱特林,亲近麻瓜?这你也能想得出来。和泥巴种呆在一起的感觉怎么样?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还霸占着首席的位置,你简直熏臭了整个斯莱……” “闭嘴!”德拉科猛地上前一步,厉声打断了莱斯的话。 莱斯停了下来,他看向德拉科,眼中是更加浓厚的厌恶,他看着德拉科几乎要笑出来了,他咧开嘴,声音变得轻柔起来,但却透出满满的恶意:“哦,对了,看呐!马尔福!你们一向是这样,稍微闻到点味道就像苍蝇一样围着打转,当救世主的狗的感觉怎么样?你背叛了主人!你竟然敢……背、叛、主、人!” 莱斯激动起来,他涨红了脸,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突然无法抑制地从人群中站出来,走到众人面前,挥舞手臂,高声说:“你们背叛了主人!你们会遭到惩罚的!” “黑魔王回来了!主人回来了!你们这些背叛者必将遭受惩罚!而哈利·波特!他骗了你们,你们以为他可以和黑魔王抗衡吗?他会死在主人手中!黑魔王是无所不能的!” 莱斯咆哮着,他转过身,指着哈利,如同出演一场歌剧,而他就是那个代表神明制裁背叛者的使徒,他盯着哈利,就像是食腐的秃鹰盯着尸体:“哈利·波特!黑魔王已经回来了,他会来的,然后杀了你!” 一室寂静。 只有呼吸声,急促的,颤抖的,压抑的,轻缓的,交织在一起。 哈利静静地坐在唯一的那张椅子上,看着莱斯表演,他注视着莱斯那双染着血丝的双眼,良久。 众人都等待着哈利的反应,一直以来被众人极力掩盖的矛盾终于爆发了。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察觉到了什么,但他们有些是真正忠于哈利,有些却是仍旧畏惧着哈利。莱斯跳了出来,因为他的家族已经得到了伏地魔的指令,还有些人,是不敢。 他们仍然记得当年哈利是如何将人镶嵌进墙壁中的,也记得哈利使用了谁都没见过的魔法冷酷地焚烧同学,甚至,他能平静地念出死咒——尽管那只是一个玩笑……一个过于可怕的玩笑。 “你……” 哈利拉住了德拉科,让他退回到身后。 “是的,伏地魔回来了。” 迎着众人的目光,哈利承认道。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说早餐的红茶里加了一块糖。 伏地魔回来了。 这是能令整个魔法界震颤的话,由救世主口中说出。 直到哈利真正说出这句话,把一切摊开在眼前,斯莱特林们才似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人们总是这样,即使内心已经知道这就是事实,却总要到最后一刻,无法逃避之时才选择面对。 除了莱斯这样的死忠,“伏地魔”三个字对于学生来说,太过于沉重了。 它代表了曾近长达十年的沉痛与苦难,也代表了血腥与压抑,更代表了他们父母曾经的噩梦。 斯莱特林的学生们骚动起来,毕竟和“伏地魔”相比,哈利这样的学生还是不够分量,莱斯的话在每个人心中都种下了一个名为“恐惧”的种子。 如果黑魔王真的回来了…… 想起伏地魔曾经的手段,斯莱特林们都忍不住瑟缩了。 他们并不是一个人,他们还有家族,还有更多必须要重视的东西。 “是的,黑魔王回来了。”莱斯又重读了一遍,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黑魔王回归时的盛况,他用一种几乎能称得上是甜美的语调继续说,“但黑魔王是宽容的,他说他能原谅你们的作为……只要你们能立刻明白自己的立场,只要你们愿意重新回到黑魔王身边,主人就会不再计较你们之前的背叛。” 仅仅一句话,就足够让很多人动摇了。 “来吧,只有回到主人的身边,才是正确的选择。”莱斯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他张开双臂,大声质问着众人,“你们难道真的相信,哈利·波特能胜过主人吗?难道哈利·波特能带你们走向辉煌吗?” 壁炉中的火焰窜得更高了,拉长的影子在地毯上扭曲变换。 木柴发出“啪”的一声,溅出几点火星,在墨绿色的地毯边缘“兹兹”地烧出一个黑色的圆点,绿色短毛卷曲起来,变成焦黑的一撮。 斯莱特林中的骚动更大了,学生们交换着眼神,他们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野心,也看到了决绝。他们也许是想推翻哈利,也许是想不顾一切拥护他,又或者他们要立刻投入黑魔王的麾下,就像是他们的父辈那样。 但无论如何,他们总要采取行动的,如果要重新回到黑魔王身边,那么莱斯的意思很明显,不是吗? 想要让黑魔王原谅他们的背叛……总是需要行动的。 最初的骚乱过后,迎来了一个更加可怖的沉默。 众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哈利,不同于之前的顺服,他们都抬着头,紧盯着哈利,紧张而又期待,就像是野兽即将发起进攻时的跃跃欲试。 这是紧绷的沉默,也许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但却漫长得令人窒息。 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他们都看着哈利,注视着他们的首席——也许是曾经的首席。 哈利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们,看着莱斯煽动,看着他们骚乱,看着他们由臣服顺从到充满野心,看着他们从低着头的狗变成反噬的野兽。 但哈利就是这样安然地坐着,坐在这间屋子里代表权势的那张椅子上,如同国王坐着他的王座。 “我说……”哈利终于开口了,他扫过这些人骚动不安的面孔,觉得有些荒谬,“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众人愣了愣,不知道哈利为什么会这么说。但莫名的,好像感到了一丝寒冷。 “你以为你还有坐在那里说话的资格吗?黑魔王已经回来了!”几个低年级跳了出来,他们大声指责着哈利,试图在这种时候表示忠心。 这确实不错。 既然已经确定了要投靠黑魔王,那为什么不赶紧抓住机会呢?如果不踩着哈利,他们如何才能回到黑魔王身边,获得主人的宽恕? 但,就像哈利说的那样——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哈利注视着那几个低年级学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困惑地抬起眼,轻声问:“是什么让你们觉得……我会比伏地魔更宽容呢?” 轻柔的话语飘落在炉火上,反复炽烤着,火焰呼哧呼哧地在木柴中跳跃。 为什么他们会这样认为呢? 背叛了黑魔王是很可怕的事,但为什么他们会觉得,背叛他就无所谓呢? 难道是他平时表现得太温和了吗? 是什么给了他们自信,让他们认为自己能够背叛他呢?他们有这样的能力吗?他们能做到吗?就算是变成了反噬的野兽又如何呢? ——就算伸出了爪子,小狗依然是小狗。而哈利却是那只冷酷的狰狞的凶兽,一直都是,从未改变过。 斯莱特林们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哈利,像是这才反应过来面前坐的到底是谁。 那双翠绿色的眼眸倒映着火光,那是冰冷的火焰,无声地燃烧着。有一瞬间,他们甚至看见了魔鬼,那只魔鬼冷酷而又残忍,眼中所倒映的只有死亡。 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寒冷就如同一条毒蛇,沿着脊柱蔓延,死死地缠绕在骨骼上,冻结了血液。 他们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骨头在身体中“咯咯”作响,带着尖锐的疼痛。 【抓住他们。】 嘶嘶声从哈利的口中响起,几道黑影自角落里窜出来,毒蛇吐着信子,将那几个站出来的低年级和莱斯缠绕起来。 蛇佬腔! 这种仿佛属于魔鬼的语言是尖利的、嘶哑的、可怖的。就像是有一把锉刀随着那若有若无的嘶声一下下地磋磨在骨头上,痛得让人发抖。 斯莱特林们听到了奇怪的“咯咯”声,过了很久,他们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冷汗顺着脖颈流下,在衣领上留下颤抖的痕迹。 不知不觉,越来越多的蛇包围了他们,那些鳞片狰狞的爬行动物扭着身子,抬起头用冷冰冰的眼睛注视着他们,弯钩状的獠牙暴露在空气中,猩红的信子一伸一吐。 嘶嘶的声音此起彼伏,甚至盖过了斯莱特林们剧烈颤抖的呼吸声。 “不、不可能!”莱斯倒在地上,他疯了一样地尖叫起来,“你、你是……” 哈利平静地看着他,忽然问:“是他,伏地魔让你来说这些话的吗?” 莱斯愣愣地看着哈利,大张着嘴,黑色的毒蛇缠绕着他,蛇头就在他的颈侧。像是过了很久,哈利的话才终于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哆嗦着说:“不、并不是……”声音微弱。 “那为什么不让他亲自来找我呢?”哈利不再去看莱斯,就像是从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然后吐出了令人心惊的话语,“我等着他。” 哈利还是那样面无表情的,明明平时看起来他这副样子甚至有些秀气,让不少女生都忍不住偷偷打量他,但这一刻,却显露了前所未有的冷酷。 那是一种威严,也许是由实力所带来的,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但那的确是——能坐在王位上的威严。 没有人说话,因为没有人知道该说什么。 斯莱特林们望着哈利,忽然间明白了自己的天真。 是的,他们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了。 一切的决定权从来都不在他们,而是属于高高在上的那位。无论是伏地魔,还是哈利,只有这两位才拥有选择的权利。 不是他们来选择自己的立场,而是看哈利是否给他们一个跪在面前的机会。 也许这个结果从哈利成为首席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就像很多年以前,那个同样会说蛇语的首席再次回归之时就成为了黑魔王,人们只能跪倒他的脚下,别无选择。 斯莱特林们看向站在哈利身后的人,一左一右,马尔福和沙比尼,那两个人似乎对于面前发生的事毫不惊讶,因为他们早就明白了其中的一切。 早就毫无退路了。 哈利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从一开始,从他得知自己是魔法界的救世主时,从他读着书籍报纸彻底地了解了自己在魔法界的地位时,一切就都成为了注定。 从他被意外地分进斯莱特林时,这样的局面不早就可以预见了吗? 所以哈利才会在前两年里疯狂地吸收着魔法知识,默默地看,默默地学习,当他拥有了可以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实力之时,他也就拥有了地位和权利。 德拉科和沙比尼其实是知道的,他们选择哈利,不过是让一切变得好看一点,与其被哈利用强势手段绑在身边,不如主动投靠。——所幸的是,哈利比他们想象中要好太多了。 “所以现在,你们要回到伏地魔的身边吗?……离开我?” 哈利平淡地问,他并没有给大家描绘所谓的魔法界辉煌的未来,也没有许诺那些好处,因为有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 不论怎样,这些人都会臣服,至于他们是否真的顺从,未来的日子有的是,哈利并不担心。 现在的他们也许还有伏地魔和邓布利多的选项,当哈利踩着伏地魔成为那个无可替代的救世主之时,这些人除了哈利,还能去到谁的身边呢? 一切都在哈利的预想之中,就像哈利一开始接触到魔法界所认为的那样——站在最高的地方并不难。 既然魔法界给了他一切,那他就会好好利用。 只除了一些意外…… 哈利这样想着。 一片寂静中,德拉科从哈利的身后走到了他的面前,缓缓跪下。 这个总是高高扬起下巴的铂金贵族竟然就这样单膝跪下,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耀眼的铂金色头发从他的脸侧垂下,显出了几分顺服。 哈利吓了一跳,刚刚他还颇为冷酷的样子,满心都是令这帮贵族臣服然后复仇,明明在想那种残忍而冰冷的事,但德拉科突然就按照他想的那样臣服了,跪倒在他面前,如同他最虔诚的下属,哈利却手足无措起来。 可这并不是该无措的时候。 剧本里明明没有德拉科跪在他面前的安排,不该是铂金小贵族站在他的身后接受其他人的跪拜吗?为什么德拉科要第一个跪下呢?还是如此的……甘愿与顺从。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洛、洛蒂安,我该怎么办?! 哈利懊恼地看着德拉科。 实际上,谁也没和他说好呢。 既然选择了自己的王,这难道不是一个重要的仪式吗?德拉科理所应当地这么认为,也只有哈利才会抱着那样天真又奇怪的念头吧? 哈利不易察觉地僵硬着,呆呆地任由德拉科拿起他的手,低头轻轻地亲吻他的手指。 哈利的肌肉瞬间紧绷,他望着德拉科,有一瞬间简直要跳起来尖叫了。 指尖那稍纵即逝的柔软触感一直蔓延而上,仿佛一片羽毛轻轻刮过他的心底,哈利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颤抖。 他亲他! 他竟然亲了他! 哈利满脑子塞满了这样的念头,要知道,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这样亲密过! 只有哈利在回到姨妈家的那一天,才被姨妈紧紧地拥抱过,那样的温暖与柔软让哈利以为是这一生最大的幸福。 除此之外,再、没、有、人、和、他、这、样、亲、密、地、接、触、过。 从没有人亲过他,任何地方!——至少在他所拥有的记忆中没有。 就像是有一座火山在哈利的身体里喷发了,指尖的触感被无限放大,变得滚烫起来,烧灼着哈利的血液,他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迅速奔流的声音。 这种时候,哈利只能感谢自己的体质不是那么容易脸红。 不,这只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普通的礼节而已!没有人会在意这些的。别像个傻瓜一样,哈利。 你知道这事有多奇怪吗?没有人会把吻手礼当做是亲吻,还是今生第一次的亲吻,那是变态才会想的事情。谁会因为吻手礼而羞涩得不能自拔?又不是初吻! 哈利在心里不断对自己说,可并不能改善什么。他开始觉得手脚都多余起来,不知道应该放到哪里。 德拉科抬起头来,看着哈利,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很专注,静静地倒映着哈利的面容。 “我会一直忠诚于你,我的王。”德拉科说着,他的声音很动听,带着贵族特有的韵律,仿佛吹过湖面的风。 哈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德拉科的嘴唇上。 刚才,就是那个东西碰到了他的手指…… 仿佛是德拉科的动作提示了大家,斯莱特林们都跪了下来,称呼哈利为王。他们恭顺地低下头,摆出谦卑的姿势,他们并没有马尔福的殊荣,甚至连靠近哈利的资格都没有。 不管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在一群虎视眈眈的毒蛇的包围中,他们没有第二个选择。 当回忆一个瞬间太多次时,记忆就会变得模糊起来。 哈利就是这样,他的脑海中一遍一遍不由自主地回想着那一瞬间的触碰,渐渐地,甚至开始怀疑,那只是他的一个错觉吗? 要不要……再碰一次? 哈利的指尖微微动弹了一下。 哈利的沉默有些长了,德拉科奇怪地看了哈利一眼,斯莱特林们颤抖着把头低得更低了。 不要再想了。 哈利努力把乱糟糟的念头压下去,悄悄握紧了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把手伸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 他现在该做点什么。 哈利抿了抿嘴,抬起手,把手放在德拉科的肩上,当着所有斯莱特林学生的面,说道:“德拉科,你的位置无人能够取代。” 德拉科惊讶地看着哈利,有些激动。 一句话,奠定了德拉科的地位,哈利表达了自己对德拉科毫不保留的信任,也意味着除了哈利,这些人都要听从马尔福的命令。 “好了,这次的事到此为止。送他们去医疗翼。” 最终,哈利说。宣布了此事的结束,之前火龙的事已经很清楚了,哈利也没想追究下去。 群蛇消失了,那几个被蛇缠住的人已经昏了过去,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他们抬出休息室,空荡荡的休息室里重新摆满了软椅和小圆桌,圆鼓鼓的软垫又重新出现在原来的地方,堆成一个舒服的形状,正等着人坐进去。 羊皮纸和羽毛笔还是那样杂乱地扔在桌子上,甚至还有一瓶墨水的盖子没有盖起来。 德拉科站起来,对哈利露出笑容,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闪着光。 但哈利却突然站起来,不顾德拉科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匆匆走出了休息室,走过一个圆桌时还不明显地绊了一下,就像是身后追着一头凶猛的怪兽。 德拉科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呆愣地望着哈利消失的背影,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他怎么啦?” 德拉科愤愤不平地叫道。 一旁的沙比尼若有所思。 第4章 -26 斯莱特林中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 哈利似乎这次才终于真真正正地站在了斯莱特林的顶峰,学生们看他,不再是仅仅把他当做一个首席,或者一个只有虚名的救世主,而是像看到了另一个伏地魔那般,畏惧、恭敬、狂热。 他们或臣服,或崇拜,或惧怕,或怨恨,但却不得不服从,哪怕他们的家人现在就在伏地魔的掌控下,只要他们还在霍格沃兹,就无法逃脱哈利的控制,所以他们只能对家里阴奉阳违,甚至不敢向父母求助,每天都在心惊胆战中度过。 有不少斯莱特林的学生都被哈利所表露出来的冷酷吓到了,还有那种来自学校与家族的双重压力令他们心力憔悴。他们忍不住请假,缩在寝室里瑟瑟发抖,高烧不断。 不过在哈利亲自表达了关怀后,效果显著,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表露出一丁点惊慌。 然而开始几天,斯莱特林中那奇特的请假率还是引起了教授们的瞩目,斯内普教授似乎有所察觉,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奇异地选择了沉默,哈利本来都做好了要和斯内普教授谈话的准备,可是他在课下劳动服务时除了为两桶土塞耳博蛹剥皮以外,什么都没发生。 于是哈利也就一副对此一无所知的样子,每天照常上课下课,依然是抱着厚厚的书本,沉默地从走廊中穿行而过。 德拉克和沙比尼一左一右跟在他身边,每一个路过的斯莱特林都会停下来,轻轻向他们行礼。 而公共休息室中,斯莱特林们的恐惧就彻底爆发了出来,他们战战兢兢地与哈利呆在一个空间里,当哈利站起来时——哪怕只是起身拿一只羽毛笔,几乎没有人还敢坐在椅子上,他们会轰隆一声站起来,等待哈利默默地坐回去时,才小心翼翼地坐下,半个屁|股悬在椅子外,那样小心而又轻盈的姿态,就好像坐在一团空气上。 甚至有时候,哈利只是抿了抿唇,有些口干。就有低年级的学生苍白着脸恭敬地端上红茶,他们眼中闪烁着讨好与畏惧,又或者是狂热,如同盲人有一天看见了太阳。 这简直让哈利无所适从,这些被吓破胆的斯莱特林学生们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们小心讨好的首席,其实仅仅是在强装镇定罢了。 哈利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摆放自己的手脚了,在那种卑微的姿态下,他连句“谢谢”都说不出口,只能僵硬地沉默着,尽量不让自己做出什么多余的动作。要知道,他只是简单地抬一下手,都会让一群斯莱特林猛地瑟缩起来。 但令哈利感到困扰的,不只是斯莱特林中诡异而压抑的气氛——当然了,这些是哈利可以预料到的。还有一些其他的什么,一些更微妙,更神奇,更不可言说的东西。 哈利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反复纠结。 还没等哈利纠结太久,一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一天魔药课上,斯内普教授宣布,这次的圣诞节晚会将非常隆重,并且需要勇士们跳开场舞。 这对于斯莱特林来说,并不算什么,交谊舞是他们从小到大都熟悉的事,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的首席也没有任何问题。 只有坐在哈利身边的德拉科,发现了他一瞬间的僵硬。 斯内普教授说完,就让大家翻开课本,制作新的解毒剂。这种解毒剂发明于1644年,一个挪威巫师在熬制催醒药水的意外发现,后来经过几个著名魔药大师改良,已经非常完善,能无副作用地缓解大多数有毒物质,是魔法界适用范围最广、效果最好的解毒剂。 当然,与优良效果相对应的,就是复杂的制作过程,稍有偏差就会发生爆炸。哈利他们已经学了一个星期的理论,才终于能实际操作。 “不要忘了顺时针搅动!”斯内普教授最后提醒道,他用魔杖敲了敲黑板,详细的制作过程显现在黑板上。 大家立刻手忙脚乱地架起坩埚,一簇簇橙红的火焰在桌子上跳动起来。 尽管斯内普教授的神情一如既往的严厉,但大家却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纷纷向哈利投来感激的目光。 ——是的,一个月前斯内普教授还说要他们亲自尝试自己制作的解毒剂,但现在,他就像忘记了这件事一样,只字未提。 哈利认真地将白色小鱼骨碾成粉末,洒进坩埚里,里面黏稠的液体发出轻微的“噗”声,变成了深蓝色。 他假装看不见大家感激涕零的眼神,实际上,斯内普教授的那个提议与他们之间的冷战完全没有关系。哈利敢打赌,做好的时候,斯内普教授一定会让大家挨个品尝魔药的。 “我敢打赌,斯内普教授一定没有忘。” 德拉科一边缓慢平稳地搅动着魔药,一边凑过来小声说出了哈利正在想的东西。 德拉科凑得很近,脸上露出一点狡黠与恶劣的笑,张扬中透着傲气,这样的表情很适合马尔福,那双马尔福家特有的灰蓝色眼睛微微眯起,带着别样的魅力。 温热的呼吸迎面扑来,哈利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下,他飞快地瞟了一眼,却只看到了铂金贵族那微微带着点水光的嘴唇,就好像那是一个聚焦点,总会毫无条件地吸引哈利的目光。 他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了,只能僵着,也不知道是想后退,还是靠得更近一点。 哈利在脑海中胡乱想着,猜测德拉科今天用的是哪一瓶香水,那种香气实在是太明显了,一个劲往他的鼻子里钻,简直要盖过了满教室刺鼻的魔药味。 可他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这样的距离是他们早就习惯的,他们甚至还挤在一个隐形衣下游览整个城堡。 难道是最近德拉科喷的香水更多了一点?……还是别的什么? 这太令人困惑了。 哈利抿着唇,手中的小刀划过蛇胆,苦涩的胆汁涌了出来,以往哈利总能一滴不剩地将胆汁挤进坩埚里,但这次,两滴黄褐色的液体正顺着哈利的指尖下滑。 好在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失误,与教室中满手都是胆汁的学生们好了不知多少倍,德拉科并没有注意到,只有斯内普教授路过哈利身边时,疑惑地看了一眼。 梅林啊,他亲了我,可他竟然那么自然,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哈利在心里闷闷地想,几乎要像个女人那样跳起来尖叫。他从来没喊过梅林,但在这时,好像只有叫一叫“梅林”,才能表达出他内心的激烈。 别傻了!只是吻手礼而已! 哈利再一次对自己说,狠狠地把之前那个可怜兮兮的念头压下去。 “哈利?” “怎么了?”哈利回过神来,连忙说,因为说得太快,还差点要到了舌头。 “你看,哪瓶更好?”德拉科拿着两瓶灰绿色的芨芨草汁,对着阳光仔细观察其中的色泽与沉淀。 哈利拿起桌角的手帕擦去手上的胆汁,然后探过头去看了看,挑出右边的那瓶:“这个更纯一点。” 德拉科毫不犹豫地打开右边那瓶,小心地旋转着玻璃瓶身,把液体缓缓倒进坩埚。 细细的灰绿色水柱贯入旋转的魔药中央,哈利随之改变了搅拌的方向,魔药在坩埚中激荡着,没一会儿,就升起了螺旋状的灰色烟雾。 ——在两个人默契的配合下,魔药已经成功了一半。 直到一小瓶草汁倒完,魔药变成半透明的蓝色,德拉科才松了口气。 “对了,哈利,你会跳舞吗?” 德拉科转过头来问。 哈利没有回答,只是抿起唇回望过去,翠绿色的眼睛大睁着,显得有些无辜。 ——答案显而易见。 “那你的舞会怎么办?”这个答案显然在铂金贵族的意料中,他接着问道,一边把桌子上散落的玻璃瓶收拾起来,似乎并不能体会哈利的苦恼。 铂金贵族那轻快的神态真是有点碍眼。 哈利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你好像很高兴?” 德拉科挑起眉,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能教别人呢。” 哈利缓慢地消化了德拉科的话,惊讶地从中挖掘出最重要的那一点,他要教他跳舞? 也许是哈利的表情太过僵硬,德拉科仔细端详了一下,皱起眉:“怎么了,哈利?” “你说,你要……教我,跳舞?”哈利艰难地挑选着词汇,他皱起脸,苦苦思索要怎么解释,才能让德拉科明白教会他跳舞的难度有多大,那简直是比让伏地魔与邓布利多校长跳贴面舞还要困难的事。 可惜哈利那可怜的词汇量并不能让他形象地说出这个任务的艰巨性,努力了半天无果后,哈利只能沮丧地垮下肩膀,老实道:“我觉得,我这辈子都学不会跳舞了。” 但德拉科却对这件事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大概他从来都没见过那种与舞蹈绝缘的人。在铂金贵族眼中,哈利身手敏捷,怎么可能学不会跳舞呢?——哈利是无所不能的。 “没关系,我们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德拉科说道,他信心满满,也充满了哈利完全无法理解的期待。 “真的……”哈利还试图说些什么,到时候德拉科一定会失望透顶的,他是那么期待而又自信,可哈利却根本无法回应他的期待。 这让哈利觉得有些小小的失落。 可事实就是如此,他完全不会跳舞,无法理解那些舞蹈节奏,也无法摆出正确的姿势。在音乐中,他就是一只笨手笨脚的呆头鹅。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勇士是必须参加圣诞节舞会的。”德拉科没有给哈利推脱的机会,直接反问了回去。 哈利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勇士跳开场舞是惯例,而且这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三个魔法学校联合举办的舞会,勇士就代表了整个学校的荣誉,哈利不光要学会跳舞,还要跳得很好才行,至少要赏心悦目。 可是,跳舞就意味着要挨得很近才行,甚至要搂抱在一起。 哈利在瞬间就想到了很多,他根本无法忍受和一个人靠得那么近,他力气那么大,稍不留神就会折断舞伴的腰肢。要忍着不做出失礼的举动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说什么踩着节拍跳舞了。 而且…… 哈利偷偷瞄了一眼德拉科,也许忍着和别人跳一支舞还可以,但和德拉科……哈利忍不住要退缩,他真想远远跑开,因为某个铂金贵族正是他这段时间苦恼的源头啊。 他真的有一天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的。 德拉科在低头亲吻他的手时,那种稍纵即逝的温暖与柔软对于哈利而言,太过诱人。 哈利甚至能清晰地记得德拉科低下头时,露出的那一小段后颈,那种顺服同样充满了诱惑。哈利产生了那种奇怪的渴望,他真的很少与人这么亲近,他几乎疯狂地渴望着任何温暖,而德拉科给他的感觉,太过强烈了。 被哈利盯上,并不是什么好事,相反,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这个骄纵的小贵族真是大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怎样的野兽盯上了,还那样毫无察觉地晃来晃去,露出天真的笑容。 无论表现得如何正常,但有些东西,是永远无法抹去的。 哈利从骨子里,就是一个怪物。而怪物对于渴望的东西,只会掠夺与毁灭。 哈利在害怕,他甚至无暇顾及其他了。 他害怕有一天醒来,发现这个优雅骄傲的小贵族已经变成了一滩血肉——因为他太温暖了,还有什么比他的血更加温暖吗? 哈利心底的野兽一直都在咆哮,他努力地抑制着自己,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对德拉科天真与骄傲的嫉妒与仇恨,还是对他那种温暖的渴求?不,倒不如说是自卑吧。 德拉科太耀眼了,也太干净了。那种骄傲、天真、纯净,是哈利早就失去的东西,他喜欢他,也不喜欢他。 在德拉科面前,哈利就越发觉得自己的丑陋与卑微。可德拉科却对这样一个恶性的怪物表示臣服。 在德拉科跪下的那一刻,哈利再也无法掩饰对自己的厌恶。 可就是这样丑陋的他,还是无可救药地渴望着那些温暖。 下课铃响了,哈利装作没看到德拉科那茫然的表情,抱起书本匆匆逃开。 他该怎么办啊? 他到底……是怎么了? 哈利冲上拉文克劳的塔楼,站在这个全霍格沃兹最高的地方,张开双臂。 寒风从远方呼啸而过,夹杂着几片白色的雪花。 下雪了。 哈利看着灰色的天空,与远方铁青色的山脉,慢慢闭上眼睛,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 也只有在这个瞬间,他才终于显露出一丝脆弱。 好累啊…… 真的,好累……洛蒂安。 他想要做一个好人,不辜负别人的期望。 他想……能够帮助别人,不再做蜷曲在阴影中的可怜虫。 他不想逃避,也不想被过去所打败。 所以,他绝不会向过去的阴影所屈服。 就算承受再多,他也绝对不会放弃。 第4章 -27 圣诞节几乎是眨眼间就到来了,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霍格沃兹城堡在灰蓝色天空下,呈现出一种冷硬而深沉的金属质感。 但大家并没有因为糟糕的天气而沮丧,城堡中太舒适了,炉火烤得很旺,在壁炉中嗤嗤作响,橙黄色的火光跳动着,就如同焦糖布丁,甜蜜而又温暖。柴木的清香在城堡中蔓延,散发着暖意。这座城堡就像是最坚固的堡垒,屹立在寒风中,却安逸得令人昏昏欲睡。 大片大片的雪花非但没有给大家带来麻烦,还伴随着圣诞歌声,更加渲染了节日的气氛。 所有人都期待这圣诞舞会的到来,学生们嘻嘻哈哈地从走廊中跑过,互相扔砸雪球。脚印踩在融化的雪花上,混成脏兮兮的泥水。 费尔奇气急败坏地挥舞着拖把,把学生追得四处乱窜,但新的一年里,他似乎变得更老了,又或许是过冷的天气令他疲惫。他那本就佝偻的背变得更加弯曲,仅仅跑过走廊,他就不得不停下来,撑着膝盖,呼哧呼哧地喘气,如同一个拉破的老风箱。 而学生们则停在不远处,做着鬼脸,发出怪声,蹦蹦跳跳,就像是打了一场胜仗。 枯瘦的猫在老费尔奇脚下绕来绕去,不停向学生们呲牙,发出嗬嗬的怪叫。 而女孩子们则站在一边咯咯笑着,她们成双结对地走在一起,或讨论服饰,或聊一些八卦,又或者是说着只有女生知道的小秘密,窃窃私语着,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 几个拉文克劳的女生在吃午饭的时候,凑在一起,用魔杖在裙子上点缀出大朵大朵的花,阳光一照,就折射出深深浅浅的渐变色,引来周围无数女生的惊叹。 平时不注意打扮的女生们仿佛在这一天突然就变了模样,她们在头上戴起漂亮的头饰,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亮晶晶的项链点缀其间,就像是高贵的白天鹅。 贴身的晚礼服勾勒出女孩子们窈窕的身形,这个年纪的她们就仿佛春季娇艳的花苞,刚刚吐露出芬芳,青涩而迷人。 男孩子们傻愣愣地偷看着女生,就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们。 就连教授们都和往常不太一样,麦格教授虽然还努力板着脸,但学生们都发现她在讲台上放了一顶尖尖大大的巫师帽,像是舞会上要戴的。 一陈不变的宾斯教授竟然穿上了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巫师礼服,胸前一串闪亮亮的佩饰,还有一个样式古怪,插着松鸡毛的尖顶帽子。上课前向着学生们做了一个花哨而优雅的礼节。在这之前,学生们从没想过这个老古董幽灵竟然还能这么优雅,简直令人刮目相看。 至于斯内普教授……没人能看出他有任何的期待,依然像个老蝙蝠一样四处找茬扣分,大肆批评学生们过度散发的荷尔蒙气息。 是的,所有人都很开心——就当做斯内普教授在心里偷偷高兴着吧,只除了哈利。 怎么可能有人在经历过那种魔鬼般的舞蹈训练后还能笑得出来呢?至少哈利不能。 他不明白最基础的四三拍和四二拍有什么区别,也不明白怎样才能随着音乐“自然”地摆动身体。那简直就是灾难,小小的舞步就像是恶魔一样张牙舞爪地冲哈利叫嚣着,他的身体僵硬就像是一块木头,硬邦邦的,没有一丝美感。每当音乐响起时,哈利就显得格外笨拙,如同西伯利亚高原上的大笨熊。 哈利想不出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糟糕。 而当哈利沮丧地说出自己的感想时,德拉科竟然毫无同情心地笑了出来! “哦,哈利,你竟然还学会了幽默。” 铂金贵族的笑脸看起来有些可恶,他真的是典型的马尔福,恶劣并且残忍,以他人的痛苦为乐。 “也许在他看来,和人跳舞比和火龙打架困难多了,是不是?” 沙比尼和德拉科一唱一和。这个深色皮肤的高个子少年夸张地挑动着眉毛,就像是在演喜剧。 哈利十分赞同他的观点,于是可怜兮兮地点着头,完全没有意识到那其实是换了一种方式的嘲讽。 不过,无论哈利表现得有多差,德拉科始终没有表露出任何不耐,虽然一开始被哈利拙劣的舞技所震惊,但他很快就调整了状态,对哈利展现出了十二万分的耐心与宽容。 就算是哈利踩了他的脚,他也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好像生气不满失望之类的情绪全都与他无缘。 哈利偷偷瞄着德拉科,企图找到一丝伪装的痕迹,但不只是小贵族的伪装已经到了完美,还是他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样高兴,最终哈利只能一无所获地低下头,继续僵硬地踏着步子,把全身心都投入到那单调却永远做不对的舞步中去。 可时间过得太快了,哈利根本还没有找到所谓的节奏感,圣诞舞会就已经来临了,等哈利意识到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已经盛装打扮,翘首以盼。 没有人能理解哈利的忧虑,大家一派轻松,甚至潘西·帕金森一整个星期都保持着高度兴奋的状态,因为她是哈利的舞伴,并凭此成为最受嫉妒的女生。 ——其实哈利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高兴,她明明喜欢德拉科,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但哈利向德拉科表达自己的疑惑时,却以“你不懂”被打发了过去。 也许是哈利在一群容光焕发的学生中太显眼了一些,一大早,大家就聚在一起,带着怪异的笑容将哈利团团围住。 无数只可怕的手伸向了哈利,拉扯着他的衣服,在他的头上揉来揉去,可怜的哈利僵硬地缩着,恨不得藏进衣柜里,就如同被摧残的娇花。 就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被释放了出来,这些贵族向哈利展现了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他们举着衣服让哈利换了一件又一件,往他身上喷洒不知名的昂贵香水,奇怪的胶状液体擦在他的头发上,魔杖挥来挥去,五颜六色的光芒明明灭灭。 仿佛在这个领域他们才是毋庸置疑的王,几个女孩子因为礼服背后的花吵了起来,争论不休,互不相让,而平时他们恪守着等级秩序从来不敢这样争吵。 德拉科和沙比尼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完全无视了哈利抛过来的求助目光,任由女孩子们打扮哈利。他们才是真正的形象大师,每提出一点建议都会让女生们发出钦佩的赞叹。 哈利从没有想过,沙比尼竟然是堪比马尔福的形象顾问,他仔细看了看哈利的一头乱毛,亲自上阵,只是施了几个简单的小魔法,就搞定了哈利的祖传问题。 哈利老老实实地站在镜子前,像一只提线小木偶。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大号洋娃娃,因为小时候他见过邻居家的姐姐就是这样装扮她的玩具的。 大家都很兴奋,眼中闪着奇特的光芒。就像是饿狼见到了小羊羔。 可哈利根本不能理解,说实话,他觉得这些贵族太可怕了。 他以为衣服只要穿上就好了,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多讲究,什么扣子的位置啊,领子的折痕啊,下摆的褶皱啊,袖子挽起的多少啊……他一窍不通,也不知道大家围着他忙来忙去都有什么成果,他看不出什么不同,也看不出哪个好看。 还有香水和饰品?谁知道哪个好呢?谁知道那些什么稀奇古怪的风格呢? 哈利不知所措地任人摆布,一边在心里悄悄计算价格,他只看了一眼礼服的价格就心惊胆战,算到珍珠纽扣的价位时,他彻底放弃了这个愚蠢的举动。 “这是租的吗?”只穿一次未免太可惜了。 哈利想这么问,不过刚刚张开嘴,德拉科就好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严厉地瞪了他一眼。 这可真有气势。 哈利只好乖乖闭上嘴,努力把溜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就在这样的煎熬中,夜幕降临了,学生们在教授的指示下排队等候在大厅门口,哈利作为勇士领舞,站在队伍的最前列。潘西正轻轻挽着他的手,脸上挂着完美而优雅的笑容。 精心打扮了一番的女孩子简直漂亮得不可思议,潘西穿着修身小礼服,昂着头,骄傲得就像是一个公主。 哈利则尽力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把腰挺得笔直,因为过度紧张,他满脑子都是那些基本舞步,甚至无暇看向两侧,只能直直地目视前方。 “先生们,请到这边来。注意秩序。” 麦格教授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大厅的门。 麦格教授穿了一件翠绿色巫师长袍,还戴了一顶新帽子,但哈利此时没有心思去关注其它了,辉煌的灯光从门内撒了进来,城堡的大厅中装饰一新。成千上万的金色蜡烛漂浮在半空中,施展了魔法的穹顶上展现出星点的雪花,墙壁上则凝结着银灰色的霜,带着隐隐的水汽。晶莹的小水珠在墙壁上滚动,反射着蜡烛璀璨的光芒。无数的槲寄生花环和常青藤缠绕在一起,编织成美丽复杂的图案。 小仙子在绿色的枝藤间飞来飞去,煞有介事地挂着缎带与珠链。 如果是在平时,哈利很愿意欣赏霍格沃兹的美丽与辉煌,但现在,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教授、学生、评委,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于此。 哈利深深吸了一口气,挽着潘西走进了礼堂。 第4章 -28 礼堂中,四张学院长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上百张点着灯笼的小桌子,三个学校的学生们坐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谈论着各自学校的见闻。 哈利几乎不记得自己在舞会中吃了什么,只知道耳边是嗡嗡的声响,学生们的交谈声与和缓的音乐交织在一起,他机械地切着一块炸鳕鱼,一点一点地塞进嘴里。 然后,突然之间,一切声音都停止了。 邓布利多校长站起身来,同学们也一同站起来。他一挥魔杖,所有的桌椅都飞到了墙边,留出中央的大片空地。 高高的舞台在礼堂前端拔地而起,上面摆放着架子鼓、吉他、大提琴和一些哈利根本就不认识的乐器。 金灿灿的蜡烛在不知不觉间熄灭,灯光不知从什么地方打了下来,古怪姐妹出现在了舞台上,她们是魔法界最受欢迎的乐队,穿着故意撕得破破烂烂的长袍,留着茂密蓬松的长发。众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哈利。”德拉科小声提醒道。 哈利连忙站起来,挽住潘西伸过来的手。 整个礼堂中只有几位勇士站了起来,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们,灯光集中在他们身上,四下一片寂静。 哈利从未觉得礼堂有这么空旷,在这样令人不安的寂静中,他几乎不知道该怎样摆放自己的手脚,他下意识地看向德拉科。 意料之中的,铂金贵族一直注视着他,在察觉到他投来的目光时,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 德拉科穿着修身的浅色礼服,在灯光下晕出一片浅淡的光。那头马尔福家特有的铂金色头发在这样的灯光中几近透明,带着柔和而顺服的质感。也许这种情形下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哈利忽然觉得,德拉科在这一瞬间抹去了所有的刻薄与傲慢,笑得很温柔。 骄傲的小马尔福怎么可能露出这样浅淡的温柔的笑容呢?他永远都是张扬耀眼的。 哈利在心里很快把这个认定为自己的错觉,但莫名的,他镇定了下来。 古怪姐妹拿起各自的乐器,一支曲子缓缓奏响。 哈利深吸一口气,领着潘西走入灯火通明的舞池。他谨慎地将手放在潘西的腰间,少女的腰肢比德拉科的更加柔软,他不着痕迹地挪开了一点,只是虚搭着,摆出一个跳舞的姿势。 骄傲的斯莱特林们怎么可能放弃这个出风头的最好机会呢?他们不可能明白什么是低调,只会抓住一切机会去炫耀自己的首席。 而哈利身为斯莱特林的首席,也必须在任何时候做到最好。 首席,不仅仅是一种特权,更是义务。 所以,哈利不仅仅要会跳舞,还必须跳得最好,成为全场的焦点。 激昂的鼓点响起,哈利昂起头,向前踏出一步。 这是一首激烈却又庄严的曲子,每一声鼓点都庄重有力,大提琴奏响的长音就如同出鞘的刀锋,锐利而坚韧。 而哈利的舞蹈完美切合了这首曲子,他昂首阔步,腰挺得笔直,没有那种随意的摇晃与滑步,每一个动作都直率刚硬。 他不需要注视着自己的舞伴,展露深情与柔和。他只是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带着那种自然而然的冷漠与威严,如同战士。 他流露出高高在上的气势,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他不需要顾及旁人,只是带领着自己的舞伴,仿佛一把长刀,直直插入舞池中央,令人不由自主地退让。 他们开始在舞池中央旋转,转得很快,潘西的裙摆随之敞开,就像是绽放的花朵。女孩子精心编成的辫子甩起来,上面银色的蝴蝶振翅欲飞。 哈利单手将潘西托起,女孩子很柔软,她轻盈地腾空,猛地劈腿,带出一股凌厉的气势。 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看他们,因为他们跳的太快,太复杂了,他们踏着紧密的鼓点,没有一步出错,舞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慷锵有力的声响,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不断变换,编织成绚丽的舞姿。 哈利能轻易地将潘西举起,而潘西就借着哈利的力道做出不可思议的动作。他们可以不断地旋转,然后急停,紧接着做出下一个动作。 音乐时而舒缓,时而激烈,哈利与潘西分开,又汇合,他们绕着舞池转圈,就像是征战的将军,每一个踏步都带着势不可挡的威严。 辉煌的灯光倾斜而下,将地面照得透亮。少年拔高的身形就如同山岭上屹立的云杉,清瘦而坚|挺,黑色的礼服用金边勾勒,他每一次旋身翻起的衣角划出凌厉的弧度,就仿佛提琴上深长优雅的尖音。 没有人敢与哈利对视,那双翠绿色眼睛褪去了平日的温和,像是把所有的高傲与冷酷都显露了出来,在琉璃色的灯火下闪闪发亮。他也许是高傲的吧,因为经历过鲜血与黑暗的他,确实有资格蔑视这些生长在温室的学生们。 他们不会明白“黑暗”这两个字所代表的真正含义,也不会明白“死亡”背后的痛苦与沉重,更无法理解“战争”的沉痛与肃穆。 但战争也许真的近在咫尺,他们在这所学校中欢笑,是因为霍格沃兹是魔法界最后的堡垒,他们可以靠在暖暖的壁炉边抱怨南瓜汁的苦涩,而学校之外,黑暗早已慢慢接近。 就像是现在,城堡之内蔓延着暖意与欢笑,灯光与食物的香气渐渐相融,而落地窗外,就是呼啸的寒风与雪花。 也许这就是德拉科选择这首曲子的原因。 哈利对音乐毫无鉴赏力,他只是按照德拉科教的做到每一个动作,但跳着跳着,他忽然就明白了德拉科的深意。 ——这不只是切合哈利的音乐,更是对某些人的示威与宣战。 音乐渐至尾声,哈利手腕一抖,将潘西拉近,高高抛向空中。 女孩腾空翻转,引起众人的惊呼。她的头发散了,黑色的长发在空中飘飞,亮晶晶的蓝宝石发卡掉了下来,哈利伸手接住,然后揽住落下的女孩,自然旋转,卸去掉落的力道。 舞曲戛然而止,哈利一手揽着潘西,就此定格。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哈利慢慢将潘西拉起,重新把蓝宝石发卡别在她的头发上。 女孩子的脸红扑扑的,也许是太累,又或许是太过激动。她是今晚最耀眼的女孩,也是跳得最出色的女孩,她喘息着,看着哈利,眼中满是兴奋。 哈利带着潘西鞠躬示意,结束了这场明明是勇士开场舞,却变成了他们个人秀的表演。 大家都在兴奋地鼓掌,教授们也是,麦格教授的脸也红了,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边笑着,一边扶正她尖尖的巫师帽。巴格曼先生则向哈利竖起了拇指,激动地喊着他的名字。 很多人都向着哈利涌来,他们只是想和哈利说说话,甚至只是想靠近他,或者再看他一眼。 哈利在人群中艰难地穿梭着,一边护着潘西。 他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什么。也许是这场舞蹈对他而言太过困难了,花费了他太多精力,这让他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勉强点着头,无措地应付着同学们的热情。 “哈利,你真是……哦,你跳得太棒啦!我敢说你一定是整晚最耀眼的人。” 赫敏挤过来,她看上去比哈利还要兴奋,一见面就抱了他一下。 哈利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女孩,赫敏好像在一夜之间变漂亮了,她穿着紫色的长裙,头发扎了起来,而且变得十分柔顺,就连一开始那两颗突出的门牙都变小了。 “你真漂亮,赫敏。”哈利真心实意地夸奖道,在他看来,赫敏一直都很漂亮,只是今晚,突然学会了打扮。 “哦,是吗?”赫敏还有些不自在,不过很快就露出了俏皮的笑,“我小小地改变了一下。嗯,你知道的。” 哈利笑了笑。 不过一旁的克鲁姆作为赫敏的舞伴,可看上去一点都不开心,他在赫敏抱住哈利的时候,脸就一下黑了,他本来想小小地扯一下赫敏的手,不过好像并不敢真的碰她,只能垂头丧气的,阴测测地看着哈利。 没有再说什么,赫敏很快就和克鲁姆去跳舞了。 哈利也终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躲到了偏僻的角落里。 人少的地方让他自在多了,就好像空气都一下子清新起来,哈利这才彻底松了口气,端起一旁的果汁,小小抿了一口。 “怎么样?”沙比尼端着酒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哈利抬起头,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竟然喝酒?” 沙比尼耸了耸肩,还没等他开口,哈利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了德拉科。德拉科在舞池的另一边,哈利看到他,立刻举起手中的果汁,远远向他敬了一杯。 今晚可都是德拉科的功劳。哈利一出舞池,就想向德拉科分享成功的喜悦。在他看来,周围人的称赞和惊叹,有一多半都是给德拉科的,他想好好地对德拉科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甚至还早就准备好了一份礼物。 然而,德拉科看到他,表情却有些古怪,像是要露出一个微笑,但嘴角扭曲了一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垮了一样,无力地垂了下去。 德拉科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做出了一个不怎么成功的笑,他撇开眼睛,忍不住后退一步,转身离开。 几对手挽手的情侣很快就挡住了德拉科的背影。 在这个夜晚,几乎没有人是独自一人,所以德拉科离去的背影便显得格外单薄。 哈利愣住了,他那因为找到德拉科而刚刚露出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扬起的嘴角慢慢落下,然后抿了起来。他不知所措地坐在那里,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好像是知道的,但又好像不知道。 哈利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些什么,但那只是一种浅浅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心底,但他不明白那是什么,如果让他说的话,他那贫乏的词汇就更不可能描绘出这种复杂的情感。 有些东西,哈利从来都没接触过,更没有体验过,所以他不明白。 他怎么啦? 哈利想这么问,这也是他现在最迷惑不解的事。但他把手中的果汁放回桌上,却问出了一个连他都意外的问题。 “他的舞伴呢?” “舞伴?他没有舞伴。”沙比尼古怪地看了哈利一眼,他的表情好像有点太复杂了,哈利看不动,但却能听出他声音里的那一丝生硬。 沙比尼顿了顿,喝了一口红酒,像是故意要这么问:“你不知道吗?” 一点细微的碎裂声响起,哈利收回了放在玻璃杯上的手,没有人注意到玻璃杯底座上那一条小小的裂纹。 哈利一时也说不清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好像确实不知道德拉科没有舞伴,因为他不喜欢跳舞,也就对与这有关的事毫不关心。就连潘西也是他们给他推荐的舞伴。而德拉科?那个耀眼的小贵族怎么可能缺少舞伴呢?他只要招一招手,就有无数女孩投入他的怀抱。 可德拉科竟然没有舞伴? 出席舞会没有舞伴简直可以说是一个笑话,更别说在斯莱特林了。而德拉科就这样一个人,拒绝了所有女孩的邀请,独自站在舞池旁边,看着他们成双成对地在舞池中旋转摇曳。 哈利觉得心里突然有一点莫名的苦涩。 沙比尼还在喝酒,他的酒量好像很好,一点都不停地换了几个酒杯。弄得这个角落里充斥着酒气。 就像是突然无法忍受这些酒气了一样,哈利站起身,他的动作有些急,带响了椅子,但他没有在意,直直向着德拉科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 想找到德拉科简直太容易了,德拉科就在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只是这时候的休息室空无一人,就连炉火都没有燃。 德拉科静静站在壁炉前,似乎是想要点燃炉火,但却莫名地愣住了,就这样呆呆地站着。 休息室里漆黑一片,也万分安静,听不见外面舞会的声音。 突然,休息室石门响起嚯嚯的滑动声,一点火把的光亮从门外漏进来,照在德拉科铂金色的头发上。 哈利大步走进休息室,炉火“噗”地一声燃烧起来,暖洋洋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屋子。 哈利径直走向德拉科,在他面前站定。他有些急切,也有些忐忑,他的心脏跳得很快,不是因为危险,或者是剧烈运动,只是忍不住地心跳加速,忍不住地紧张,又忍不住地从心里升起一股隐秘的期待。 德拉科有些发傻,他呆呆地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哈利,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突然亮起的炉火太刺眼了,德拉科不禁眨眨眼睛,然而哈利就站在那儿,用一种混合了期待与紧张的眼神望着他。 哈利看了德拉科一会儿,似乎是觉得德拉科这种傻愣愣的表情很好笑,于是就咧开嘴笑了一下。 然后在铂金贵族恼羞成怒之前,弯下腰,向他伸出一只手,摆出那个被德拉科教导了无数遍礼仪姿势。 哈利不知道,圣诞节的休息室当然也被装扮了一番,他们的头顶,就是茂密的交织在一起的榭寄生。 “请问,我能邀请你和我跳一支舞吗?” 第107章 番外【沙比尼的笨团子】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在最初的开始。 沙比尼还是个倔强孤僻的小孩子,他不喜欢他的第三任父亲,不喜欢沙比尼家的大庄园,不喜欢照顾他的那只聒噪的家养小精灵地衣,也不喜欢他的母亲——在那种时候,他那漂亮的母亲就已经有了“黑寡妇”的名号了。 当然,尽管沙比尼是那么不喜欢周围的一切,但他还是畏惧着自己的母亲,因为沙比尼夫人的确是一个厉害的女人。 很少有什么人会去关心年幼的沙比尼。 他的母亲整天都在打理庄园下的产业,打理家族金库里成堆的金加隆——那里面大部分来自于各种各样的男人。 对于沙比尼来说,最常见的,就是母亲装扮得华美靓丽出门后直到第二天天亮才回家,偶尔,母亲也会带着男人到家里来,他们调笑嬉戏,而沙比尼在自己的房间里摆弄着魔法玩具,冷冷地看着他们。 那些男人被母亲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们被迷得失去了理智,也许他们会成为沙比尼的又一任父亲,也许连一个合法地位都不曾获得就失去了价值。 沙比尼夫人的评价并不好,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的八卦是那么多,足以成为贵妇小姐们吃完午餐后的谈资,但她同时,也受人尊重,因为她有钱,有手腕。 沙比尼的身边其实有很多玩伴,但有人其实看不起他的母亲,经常背着他说些不好听的话,而有些人则讨好他,巴结他,渴望能得到他们家族的一点点施舍。 沙比尼嫌弃他们,那些小屁孩有太多可以嫌弃的地方了——谄媚,虚伪,愚蠢,无知,贫穷,血统不纯,长得不好看等等,等等。 那时候的沙比尼就是这样,他不喜欢的东西太多了,而喜欢的东西嘛……好像并没有。 也许是沙比尼夫人实在不能忍受儿子整天都对她摆嘲讽脸了,有一天,她收拾好妆容,领着一脸“我就是不喜欢这个世界”的小沙比尼参加了一场宴会,临行之前,她郑重地蹲下来,对儿子说:“我们现在要去的,是马尔福庄园,你知道马尔福的,对吗?” 当然。 怎么会不知道呢? 马尔福是现在整个魔法界最富有的家族,他们高傲得就像是孔雀,讨厌他们的人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因为他们是典型的投机主义者,墙头草,毫无身为贵族的忠诚可言。——也许他们有,但利益对于这帮小人而言,高于一切。他们就像是秃鹫一样,嗅到一点加隆的味道就会闻风而至,满身铜臭味。又或者像老鼠,稍微感觉到危险就溜得无影无踪。 当年神秘人权势滔天时,马尔福家就是他最忠诚的下属,讨好上位者,打压同僚,那是马尔福最擅长的事。而一旦神秘人垮台,马尔福家就立刻摇身一变,自称被神秘人以夺魂咒控制,逃脱了制裁。 甚至,马尔福家竟然还赚那些恶心的麻瓜的钱,他们简直就是贵族中的另类。 好听一点地说,马尔福家长袖善舞,拥有极其敏锐的洞察力和预见力,狡猾得像是狐狸。 而难听一点……对于一些古老的纯血家族来说,马尔福家是贵族的耻辱,对于普通巫师来说,马尔福家是邪恶的吸血鬼和资本家,对于曾经的食死徒来说,马尔福家是该下地狱的叛徒,而对沙比尼个人而言,马尔福绝对是个值得笑话的家族。 但就是这样一个家族,传承千年,历尽沉浮,家徽上的光芒却依然闪耀着。 沙比尼夫人详细地向沙比尼讲了马尔福家的重要性,沙比尼必须要和马尔福家的孩子交朋友,因为那孩子是马尔福家的独子,未来的家族继承人。 但奇怪的是,沙比尼却并没有从母亲的语气中听出一贯的轻佻和漠视,相反,那是淡淡的赞赏。 “相信我,布雷斯,有多少人讨厌他们,就有多少人喜欢他们。”沙比尼夫人这样回答了沙比尼的疑惑。 直到很久以后,久到那个耀眼的铂金男孩一心追在另一个男孩的屁股后面,久到那个天真张扬的笨蛋变成了真正的家族长,沙比尼才不得不承认了这句话的正确性。 但那时的沙比尼才不相信呢。 宴会上,德拉科·马尔福被一群小贵族包围着,装模作样地端着果汁,铂金色头发光溜溜地梳到脑后,就像戴着一个钢盔。 沙比尼走过去,这个小孩就立刻向他行礼。在沙比尼看来,这个礼不标准极了,手没有摆到正确的位置,脚也没有站好,就连腰倾斜的角度都是那么敷衍笨拙,眼前这个白乎乎的小团子根本就没有接受过正规的礼仪训练! 但所有人都说好,都在夸这只笨团子有礼貌有风度。 沙比尼回完礼,抬起头来,看到了笨团子身边站着的那个男人,那是个极其耀眼的男人,铂金色长发束在脑后,随着夜风轻轻拂动着,他站在那里,矜持而又优雅,就像是一道风景,一举一动都完全合乎贵族的标准。就连沙比尼都挑不出什么错来。 但就是这么优雅的大贵族,看向笨团子时的眼神,却是沙比尼从来都见过的温柔和宠溺,这甚至让沙比尼有种错觉,仿佛在那个男人眼中,笨团子漏洞百出的礼仪是全世界最完美的。 那一瞬间,沙比尼心中的阴暗止不住地冒了出来,他盯着笨团子,充满了恶意。他期待着,这只笨团子被他耍的团团转时的样子。 当沙比尼真正想取得一个人的信任时,那再容易不过了。更何况对方还是个被宠坏了的笨团子。 沙比尼很快就和笨团子成为了“好朋友”,他们经常在一起玩,一起骑着玩具扫帚打魁地奇,一起追赶可怜的家养小精灵。 “布雷斯,你看,这是我爸爸给我的匈牙利树蜂模型,很酷吧!可以借给你玩两天,不要弄坏了。” “布雷斯,我爸爸给我买了蜂蜜公爵最新推出的甜点,这个给你,黄油棒棒糖,很好吃的。” “布雷斯,你也喜欢这款飞天扫帚吧?据说和真的光轮1997一模一样呢,我让我爸爸也多给你买一把,怎么样?” “布雷斯,我爸爸说这是最新款的决斗制服呢,你买上不吃亏啦,一个月以后一定会流行起来的。” 每天,沙比尼都会听到这样的话,笨团子就一蹦一跳地扑过来,兴高采烈地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总是“我爸爸”“我爸爸”的,抱着一堆沙比尼从没见过的新奇玩意。 这是炫耀吗?当然。 这只笨团子绝对不会知道自己这样有多么讨人厌,他也绝对不会知道,沙比尼是怎样在心里嘲笑他的。 就是因为有这样一只笨团子,沙比尼才能享受到很多有趣的东西,而不花一个纳特。也就是这样,不管沙比尼做什么,都没关系。 明明是沙比尼讨厌某个家伙,但最后毫不顾忌落了人家面子的,却是笨团子。 明明是沙比尼想的坏主意,但人人却都讨厌起笨团子来。 明明是沙比尼不想理会那些愚蠢的家伙,但到头来,大家都说沙比尼谦和有礼,而笨团子张扬跋扈。 就是这样,笨团子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在他最好的朋友心里,就是一个傻瓜笨蛋。 “布雷斯,不要管他们,你是我的朋友,他们怎么可能比得上你呢?” “布雷斯,快来玩吧,我们可以偷偷骑真的飞天扫帚。” “布雷斯,给你,这个味道的多味豆可是很难得的,吃了心情就会好起来哦。” “布雷斯,那家伙有什么资格嘲笑你?他父亲外面还有私生子呢,连继承人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布雷斯,你说吧,有我呢,我会帮你的。” 有这样一只笨团子多好啊,什么都不用说,就能解决很多麻烦。 沙比尼心里想着,他看着笨团子冲向那个嘲笑他的家伙,劈头盖脸一顿讽刺,直到对方黑着脸离开,他看着笨团子在他面前装作义气地拍着胸脯,他看着笨团子神采飞扬地和他分享最喜欢的物品。 沙比尼内心嗤笑。 这只笨团子有什么本事呢?不就是靠他爸爸吗? “这是我最喜欢的模型,可以借给你玩哦。”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喜欢龙吗?你以为你最喜欢的东西别人就一定喜欢吗?你以为你最聪明最厉害吗? ——别可笑了,你简直笨得无可救药。 沙比尼明明是这么想的,明明在心里把这只笨团子喷得一无是处,但那颗递过来的糖豆,却被偷偷藏在了手心里。 直到回到家,糖衣早就融化在手心里,巧克力黏了一手,甜到发腻的香味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沙比尼下意识地舔了舔,然后发愣。 那一天,沙比尼坐在自己空荡荡的房间里,莫名其妙地愣了很久,任由他讨厌的甜味四处飘散,充斥了整个屋子。 “布雷斯、布雷斯、布雷斯……” 你知道吗?除了我母亲,还没有谁叫过我“布雷斯”。 你知道吗?我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朋友之间是要互称教名的。 你知道吗?能把“布雷斯”叫的这么甜这么好听的,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不,你肯定不知道。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么多话。 你也肯定不知道。每天下午四点时我都坐立不安,焦急万分——因为那是你的信到来的时候。 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抱来的那些零食,但我却每个都会吃掉,不肯分给别人,哪怕一点碎屑。 你也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龙那种粗鲁丑陋的生物,但你借给我的模型,我会摆在床头,好让我每天早上一睁眼就能看到。 也许就连沙比尼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 又或许,他其实是知道的。 从他看见笨团子的第一眼时,他就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 笨团子太耀眼了,明明是一群小箩卜头,但却能让人一眼就看到他。 笨团子笨拙、娇惯、张扬跋扈,但有些人就好像天生就该受人宠爱,不需要理由。他就像是油画中走出来的小王子,笑起来时,仿佛阳光都汇聚在了他的眼中。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晶莹剔透,看着你时,清澈到只能倒映出你的影子。 笨团子哪怕是在恶作剧时,都那么神气,他永远神采飞扬。与沙比尼是截然不同的类型。 笨团子骄傲,脾气坏。但却意外地敏感。 沙比尼高兴时,不高兴时,笨团子都在身边。沙比尼甚至忘了,在不认识笨团子之前,他一个人是怎样呆在那座空无一人的庄园的。 笨团子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不然,那个“什么都不喜欢”的沙比尼怎么会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呢?他怎么会喜欢上他呢?要知道,马尔福家可是出了名的长袖善舞,把握人心啊。 不知不觉,沙比尼就用了“喜欢”这样危险的词汇。 后来,沙比尼问母亲,她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难道马尔福家大的那只也是这样吗? 沙比尼夫人只是笑,并不回答。 好吧,沙比尼垂头丧气地认了。他一败涂地,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沙比尼以为他和笨团子会一直这样下去,他们是好朋友,笨团子有了苦恼会向他倾诉,有了快乐会和他分享。 直到以后,笨团子找一个合格的妻子,他也找一个听话的,两个人依然是朋友,有困难会互相帮助,偶尔带着妻子相互拜访,如果他们的孩子性别正好,那么联姻是再好不过的了。 可沙比尼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多出来了一个臭小子。 不,与其说是臭小子,倒不如说是魔王。 而笨团子也从“我爸爸说”变成了“哈利说”,从之前的“爸爸怎么怎样样”变成了“哈利怎么怎么样”。 哈利哈利哈利! 沙比尼心里憋着闷气,但不论是他在背后挑动着别人去找茬,还是明里暗里给对方不自在,似乎都没有起到效果。 去找茬的人变成了镶嵌在墙壁里的雕像,或者直接被对方无视,而自己亲自上阵对方也全然不懂话里的深意。 反而是沙比尼自己被试探出来的东西吓了一跳。 就这么暗搓搓地找着茬,对方变成了他们的王。 沙比尼只能跪拜——笨团子都义无反顾地扑了过去,他还能怎么办呢? 他知道对方是最好的王,也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更重要的是,他似乎也渐渐地接受了对方。 而剩下的苦涩,就只有自己咽吧。 笨团子有了喜欢的人,并且坚定不移,没有丝毫动摇。 这不在沙比尼的人生规划里! 说好的我们一起娶妻生子呢?说好的当一辈子的小伙伴呢? 身为贵族,怎么能喜欢上一个男人呢? 喜欢也就喜欢了,怎么可以毫不在乎地表现出来,甚至不打算悔改呢? 笨团子不打算娶妻子了吗?他把自己的家族置于何地呢?他就这样喜欢上对方了,如果对方拒绝呢?如果对方答应呢?他会和对方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吗?他会公之于众?那孩子呢?他要把自己的家族交给那个人吗? 他怎么可以这样? 抛弃了一切……如果失败了,那么他还能剩下什么呢? 沙比尼不敢想,他甚至不敢做些什么。 笨团子就是笨团子,也只有笨团子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吧? 大概就是太笨了……才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 连着几个假期,沙比尼都没有见到笨团子,往日那个游手好闲、四处乱窜的笨团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连假期时间都要在家族里训练的继承人。 沙比尼望着笨团子消瘦下来的小脸,忍不住想,他这样有意义吗?默默地在背后付出着,用超强度的训练和肩上的重担来换取支持对方的权利,而对方却全然不知,对方甚至不会发现他变瘦了吧? 沙比尼嫉妒,嫉妒得发狂。 但他同时也清楚,他早就失去了资格——因为他从来没有,哪怕只有一点点,想过自己和笨团子在一起的可能性。 他没有勇气承认这种绝对不会带来任何益处的感情,也没有勇气豁出自己的一切去赌一把。 在见到笨团子的做法后,沙比尼甚至羞于吐露自己的心意。 ——因为他的这点决意,和笨团子的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他的舞伴呢?” “舞伴?他没有舞伴。” 沙比尼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看吧,那个骄纵的笨团子竟然学会了隐忍,学会了退让,甚至学会了默默付出。 身为一个贵族,竟然连舞伴这样逢场作戏的东西都不想有,他还是贵族吗?他还有贵族的矜持和骄傲吗? 沙比尼想要出口讽刺,但终究没有。 因为他清楚,其实这就是属于马尔福的骄傲,笨团子一旦认定了什么,就会不顾一切地去做,不计后果。 这就是他和笨团子最大的区别。 沙比尼狠狠灌下一杯酒,他仰起头,不让眼睛里的东西流出来。 他怎么…… 就看上了这么一只傻兮兮的团子呢? 第4章 -29 圣诞节第二天,斯莱特林休息室里有些冷清,大多数学生都选择了回家度过愉快的假期,不过哈利他们则老老实实呆在学校里,对于他们来说,时间太宝贵了,他们有太多事要做,学校已经算是最好的地点。 而小天狼星在知道哈利不打算回布莱克老宅时,十分沮丧,可怜巴巴地发来了一封长长的信用来撒娇,顺便抒发自己遗憾而失落的心情。 哈利在接到这封烫手的家信后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坐立难安,满脑子都在想被自己抛弃了的可怜教父,彻底陷入到两难的境地。 好在没等哈利纠结太久,卢平就紧接着来信说明了小天狼星的无理取闹,这大大宽慰了哈利,让他能在学校安心处理自己的事情。 德拉科走进休息室时,就看到哈利穿着睡衣,抱着大金蛋盘腿坐在扶手椅中。椅子很软,很宽敞,哈利整个人都陷了进去。他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就顶着那头乱糟糟的头发,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 这看上去有点可爱。 德拉科这样想着,他心情很好,于是就“噗”的一声笑出来。 哈利茫然地抬起头来,迷惑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不过德拉科无意解释,只是挑了挑眉,在哈利身边坐下,摊开报纸,打算研究最新一期的新闻。 哈利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姿势很有问题,蜷成一团抱着个金蛋什么的,再想想他的头发,就像是……哦,对了!就像是一只抱窝的母鸡! 那的确是挺好笑的,哈利默默地想,不过这样蜷曲着很温暖,也很舒服,他舍不得伸展自己的四肢,让它们暴露在寒冷的休息室里。——他好像变得娇气了,竟然开始贪恋那种暖洋洋的感觉,大概是渐渐地被惯坏了。 休息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沙比尼一大早就回了家,他有很多东西需要和沙比尼夫人商量。德拉科一页页地翻阅着报纸,时不时拿出羽毛笔在旁边批注。而哈利则继续抱着他的金蛋,思索其中暗藏的玄机。 这是一个安静的早晨,炉火缓慢地燃烧着,飘散出焦木的清香。 哈利已经打开过金蛋了,这颗圆滚滚的金蛋一打开就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令听力敏感的哈利备受折磨,他坚持不了多久,就只好悻悻地合上它,苦恼地揉着自己的耳朵。 哈利猜测要坚持把那段可怕的尖叫听完,才能明白它的含义,就像是密码那样,他要一点一点地分析解读。可惜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来他莫名其妙的娇气,似乎有点受不了那样的折磨了,所以到现在也没有把尖叫声全部听完。 这样想着的哈利,又陷入了自我厌恶的泥潭。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没资格那么娇气,可他竟然忍不住地贪图舒服、贪图温暖。真是太糟糕了,如果用什么词汇来形容的话…… 哈利苦苦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了一个恰当的成语——贪得无厌! 他就是太贪得无厌了,所以一点一点地变得懦弱起来,就好像金属制的骨骼都变软了呢。想当年,他可是一直潜伏在冰冷的水底三天都没有关系,他一度以为自己会被冻僵,然而当需要动手的时候,他还是灵活如初,没有丝毫迟疑。还有窝在臭烘烘的马厩里一个星期,他差点就被熏的吐了出来,但那永远只是“差点”,那时候的他根本就没有呕吐的功能。 ——事实证明,他的娇气根本就是一种矫情,和无理取闹。 他早就被做成了冷冰冰的杀人机器,还妄想把自己当成一个娇生惯养的孩子吗? 而一个杀人机器竟然变得软弱起来…… 哈利不禁在心里打了个寒颤,他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如果他的心不再像刀子那样锋利,那他还能完成自己的目标,打败伏地魔吗?要知道,他今天所有的生活,都建立在自己那无坚不摧的刀锋之上。 “哈利。”德拉科的声音打断了哈利的思绪,他似乎看完了今天的报纸,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东西,那摊报纸在哈利愣神时就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热气腾腾的早餐。 德拉科把一篮南瓜饼和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推到哈利面前,微微一笑:“吃点东西吧。” 哈利并没有按时吃饭的习惯,对于他来说,看到食物就吃一点,手边没有食物不吃也无所谓。而教养良好的德拉科才看不惯他那不规律的作息时间,也就养成了督促他吃饭的习惯。 哈利看了德拉科一眼,低头喝了一点红茶,默默拿起南瓜饼来啃。 “昨天克劳奇先生没有出席舞会。”德拉科吃完了自己的牛角面包,才开口说道。 克劳奇先生……哈利昨天紧张得没有发现他的缺席。 但这是一个严肃认真的人,认真到曾经把自己有食死徒嫌疑的儿子送进阿兹卡班,他好不容易才成为能出席三强争霸赛的代表,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缺席呢? 哈利突然想起了魁地奇世界杯上,那个名叫“闪闪”的小精灵身旁坐着的人,当时那个人披着隐形衣,哈利还以为他有什么特殊癖好。后来哈利知道,闪闪就是克劳奇先生家的家养小精灵。 现在想起来,也许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 哈利在比赛中见过克劳伦先生,那么那个人又是谁呢? “德拉科,克劳伦先生的妻子是个怎样的人?”哈利问道。 德拉科被这个突兀的问题问得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古怪,不过虽然不解,还是老老实实说出了他知道的情报:“他妻子早就死了,据说是病死的。不过他一直没有再娶。” “那他儿子呢?”哈利想了想,继续问。 “也死了。阿兹卡班那种地方,一般来讲是呆不了多久的。”德拉科回答,他喝了一口红茶,把白瓷杯子稳稳地放在托盘里,才问,“怎么了?” 妻子和儿子都死了。克劳伦先生就是这样独自一个人生活。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独身男人,这在整个英国可不常见。 哈利觉得他实在想不到除了妻子儿子还会有谁,想了一会儿后,就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德拉科。 德拉科听完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在某些方面,从小受到贵族熏陶的马尔福显然比哈利更加敏锐:“你是说,有一个穿着隐形衣的人,就坐在家养小精灵旁边?” 哈利点点头,睁大眼睛望着德拉科,因为铂金贵族的表现就像是发现了什么。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德拉科激动地站起身。 哈利无辜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哦,好吧。”德拉科无奈地抚了抚额,“这很重要,你知道吗?” 哈利诚恳地摇了摇头:“不,不知道。” “那里坐着一个人,他为什么会坐在那儿?因为他要观看魁地奇比赛。可他为什么不露出脸来?为什么假装不存在?因为他不该存在,不该被发现。一定有一些原因,让他不得不这样做。他在别人眼中必须是不存在的。至少是不该出现在那里。”德拉科几乎不假思索地就说出了一长串的推理,远比哈利那空空荡荡的脑袋要靠谱得多。 “派一个家养小精灵,因为它们最衷心,不仅仅是为了占座位,还是为了控制和照顾那个人。”德拉科接着说,也许是被这个消息所振奋了,他一边思索着,一边下意识地踱着步。就像是绕着猎物转圈的狼。 当然了,有了这样一个重大的消息。他就可以凭借这个把柄,谋取更大的利益。 ——有很多人都说,马尔福家就是食腐的秃鹫,嗅到一丁点利益,就算在千里之外,也会一拥而上。更何况,德拉科还看到了一只如此大的猎物。 哈利乖乖抱着他的大金蛋,窝在椅子里,仰头望着德拉科。 “为什么非要坐在顶层包厢里?这很没必要,很容易被发现……”德拉科皱着眉,喃喃道,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站到了哈利面前,“哈利,韦斯莱为什么会坐在顶层包厢里?” “因为他中奖了……”哈利老老实实地回答。 “因为他喜欢魁地奇,非常喜欢。”然而,德拉科根本就没有听哈利的话,他很快就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有些兴奋,沉浸在这个难得的好消息里。 “是的,那里视野最好,是所有魁地奇迷心中的梦想。”德拉科自语道,“他一定非常喜欢魁地奇,这是每个男孩的共同点。但如果他不能出现在那里,不能被别人发现的话,他不该那么任性,这种任性的要求绝对会被制止。” “那个家养小精灵是克劳伦家的,他信任克劳伦,或者说,他本身就是克劳伦家的人。”德拉科若有所思地说着,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这么踱着步子太不矜持,所以理了理衣服,又在哈利身边坐下,“克劳伦先生知道这件事,但他默许了,甚至这件事就是由他安排的。他会答应这么荒谬的事……” “克劳伦先生没有什么关系亲密的人……” 德拉科突然陷入了沉默。 哈利歪头看了看德拉科,他听得满头雾水,完全跟不上德拉科的思维,但这不妨碍他认为德拉科很厉害,他只需要等待德拉科得出结论就好了。 “那是他儿子。”最终,德拉科说,他说得很缓慢,很坚定。他看着远方的一点,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露出一个笑来。那个笑有点得意,有点炫耀,也意味深长,像是掌控了什么一般。 “什么?”哈利没听明白。 “那是他儿子,小克劳伦。”德拉科说,他看着哈利困惑的表情,慢慢解释道,“如果他不该出现在那里,那么在顶层包厢观看魁地奇比赛这个要求,太没道理了。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你会混在下面的观众席里,那里人多混杂,你甚至不用穿隐形衣,而不用要求自己一动不动,没有人会注意到你。” “但这个任性的要求被实现了,为什么?”德拉科笑着说,“因为克劳伦先生很内疚,他觉得自己亏欠了那人很多,所以他在尽量实现他的要求。但这还不够……” “我可以猜一下。那个人平时不被允许出门,他必须躲藏起来,不能见任何人,假装自己不存在,只有一个家养小精灵作伴。这样的生活太压抑了,也非常痛苦。所以当他知道,魁地奇世界杯要举行时,他想要去看看。他很喜欢魁地奇。他一定苦苦哀求克劳伦先生,他想要出去,也许他平时就这么哀求过。” “我已经很久没出门了,就去看看,就这么一次。我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会有人发现的。” “这样一来,这个要求看起来就不那么任性了,不是吗?” 哈利慢慢理解着德拉科的话,他好像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如果确实有这样一个人的话,那么这个人最有可能是…… “小克劳伦,按理来说他应该死在阿兹卡班了。而且他确实很喜欢魁地奇,曾经是很出色的击球手。”德拉科挑了挑眉,“很符合,不是吗?” “可是……他怎么出来的?阿尼玛格斯?”哈利疑惑地问,阿兹卡班守卫有这么差吗?小天狼星就是凭借变成动物跑出来的,那小克劳伦呢?而且他比小天狼星要成功多了,竟然没有人发现。 德拉科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似乎找到了原因:“你提醒了我,哈利。克劳伦先生的妻子,她在小克劳伦入狱后一直郁郁寡欢,身体越来越差。摄魂怪只能分辨出人的气息,他能察觉一个人快乐不快乐,还有他的健康,但不能分辨一个人的样貌,甚至是男女。如果他们前去探监,将克劳伦夫人同小克劳伦调换……摄魂怪只能察觉到一个快死的人进来了,又一个快死的人出去,什么也发现不了。” 哈利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是说……”克劳伦夫人为了救自己的儿子出狱,甘愿牺牲自己。 德拉科点了点头,他明白了哈利没说完的话。 真厉害啊,小克劳伦的自由是用她母亲的生命换回来的。 虽然小克劳伦也许并没有得到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他依然被困在家里过着痛苦压抑的生活,但哈利想,他一定会珍惜自己现在的一切的,因为那是他母亲毫无保留的爱。 哈利这样想着,忍不住摸了摸心口,他觉得母亲真的是伟大而又厉害的角色。 “其实这也是常用手段。”德拉科低声说。 大家族总有点私|密,他们也会用这种方式,一命换一命,把那些重要的人换出来。只不过,那是极其残忍的手段,没有丝毫温情可言,与克劳伦夫人的做法截然不同。 “不过这是我的推测,我们需要查证一下。”德拉科说着,扯过一张羊皮纸来写信。不过他虽然说着推测,但神情却有点得意,显然对自己的结论很有信心。 哈利托着下巴看了一会儿,又开始研究自己的金蛋,他把金蛋举到眼前,仔仔细细地观察。 “我要出去一下。”德拉科拿着信,站起身。 “哦。”哈利有些苦恼地说,“我想去找斯内普教授。可是我还是不明白这个金蛋的意思。” 德拉科忽然笑了,他一边向外走去,一边说:“行了吧,你快去找斯内普教授。” “可是……”哈利闷闷不乐地说。 但德拉科难得打断了哈利的话:“那是人鱼的声音,你要在水里听才行。” 休息室的石门轰隆隆地打开又关上,只留下哈利一个人愣愣地坐在那里,盯着德拉科消失的背影发呆。 “德拉科?” 德拉科早就听过了金蛋里的尖叫! 过了很久,哈利才反应过来,他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你竟然现在才告诉我?!” 第4章 -30 小克劳伦的秘密算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最好的消息了,他们甚至很快就得到了查证。哈利不知道这能用来做什么,不过看德拉科志得意满的样子,一定大有用处。 哈利因为德拉科的某种恶趣味,不得不像傻子一样抱着金蛋研究了很久。不过哈利连生气都不会,在知道自己被耍后,只是委屈地垂着头,看上去情绪十分低落,直到德拉科来笑着向他道歉,检讨自己不应该这样欺骗他单纯的小伙伴。 在收到德拉科充满歉意的礼物后,哈利才眨眨眼睛,高兴起来,一扫之前低落的样子。——有时候,就连德拉科都搞不明白,哈利这家伙到底是狡猾还是真蠢。 金蛋的秘密完全不像哈利想的那样酷炫,他只在水里听到了一首人鱼的歌谣,似乎在暗指他们的下一项比赛会在水中进行,寻找某样东西。 这对哈利来说,并不算是多么困难的题目,尤其是在今年圣诞节斯内普教授送来腮囊草作为礼物之后。 然而圣诞节假期很快过完了,哈利他们并没有高兴太久,一篇报道彻底搅乱了他们明媚的心情。 依然是哈利讨厌的那个记者,丽塔·斯基特——就好像这一阵子所有坏消息都是她带来的。那个胖乎乎,打扮艳丽的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小道消息,于是开始大肆报道。 猎场看守鲁伯·海格是个混血巨人,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容易让人接受的身世。而在斯基特的报道中,海格更是被描绘成了一个粗鲁狂暴,极具危险性的男人,他用不可告人的手段讨好邓布利多校长,谋得保护神奇生物课老师这个职位,他甚至以折磨恐吓学生为乐,在课上弄来很多可怕的生物,逼迫学生们照顾它们。 而对于海格的这些做法,邓布利多校长却视而不见。 这一点成为了斯基特攻击邓布利多校长的理由,她列举了很多因为邓布利多私人关系而进入学校的老师,但实际上这些老师最终都被证明无法胜任教师这个职位。 其中,奇洛教授,卢平教授,穆迪教授都赫然在列。 哈利看着这篇报道,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他本来就不善言辞,一激动就更加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了,结结巴巴了好一会儿,都蹦不出一个单词来。 而斯基特身为记者,她的逻辑和语言能力远胜哈利,文章写得非常严谨,又极具煽动力,正是人们所喜欢看的。 半晌,哈利才把报纸放在桌子上,干巴巴地说:“海格是个好人。” 也许海格真的是个看起来粗鲁的男人,也许那一半巨人的血统确确实实在他体内流淌着,但他依然是个好人。 海格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他总是很善良,会尽力对别人好。也许他性格过于马虎粗心,甚至不能很好地打理自己,他的胡子又脏又乱,他住在一间小木屋里,研究一些大个子的生物,吃着能咯掉人牙齿的烙饼,并不是那么讨人喜欢。 但哈利始终记得,就是这样一个毛茸茸的大个子,把他领进了魔法界。那双隐藏在胡子里的黑眼睛很温和,他就是在那些乱糟糟的胡子后面努力向他笑,毫无保留地对他释放善意。——对于哈利来说,那是来自魔法界的第一份善意。 甚至哈利在魔法界的第一份礼物,也是来自海格。 哈利能清晰地记得,在他满腹算计,以一种冷酷的目光观察着这个可笑的魔法世界的时候,海格在一旁絮絮叨叨,为他精挑细选出一只漂亮的雪鸮。 在霍格沃兹的第一个圣诞节,海格送给了哈利一支亲手制作的骨笛。 还有那本装满了父母照片的相册,海格也许永远都不知道,哈利在看到那些照片时心中的触动。 “海格是个好人……”哈利小声嘟囔着。 一旁的德拉科和沙比尼都不置可否,沙比尼的表现要更夸张一点,他高高地挑着眉毛,虽然没有说话,但也足够表达他的意思了。 哈利确实有点无力,不过他很固执地不肯改变自己的看法。 “他的课……真的很糟糕吗?”沉默了一会儿,哈利还是忍不住问。 沙比尼摊了摊手,没有说话。 德拉科迎着哈利期待的目光,略带僵硬地动了动嘴角,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失败了,只是无奈地说:“我不知道怎样说才能更好一些……你知道的,哈利。” “他只是不适合教书……”哈利暗自咕哝道,有些事情是他也无法辩驳的事实,更多人都喜欢现在的新老师,因为那个温柔的女老师显然更符合大家的品味,她在第一节课上就带大家近距离观察了独角兽——这无疑在德拉科心里加了不少印象分。 哈利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他很少有这样的举动,图书馆里不少人都偷偷打量着他们。斯莱特林的学生们都悄悄琢磨着,他们的首席遇到了哪些新麻烦。 “可我还挺喜欢他的。” 哈利不服气地小声说。 沙比尼才不在意这位首席大人的小脾气,他耸了耸肩,有些夸张地说:“在你眼中,有什么人不好吗?” 哈利看了他一眼,认真地说:“我觉得邓布利多校长也很好。” 沙比尼露出讨饶的表情,他真的无法和首席大人较真下去。 如果之前有人对他说,一个斯莱特林会喜欢海格和邓布利多,那沙比尼一定会认为他疯了。邓布利多对斯莱特林有偏见,而他偏爱格兰芬多,就像斯内普教授偏爱斯莱特林一样。所以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喜欢斯内普教授,而讨厌邓布利多,就是很容易想象的事了。 当然,也有一些斯莱特林不喜欢斯内普,嫌弃他的混血身份,讨厌他的品味和那副装模作样的做派。 ——斯莱特林就是这样一帮挑剔苛刻的小屁孩,他们自诩贵族,家庭富裕,早就被家族宠坏了,所以什么都不喜欢。与其说他们不喜欢别人,倒不如说走到哪里都招人嫌。 可偏偏就出了哈利这么一个异类,鬼知道分院帽是怎么把他扔进斯莱特林的。反正这个特立独行的救世主一出手就震住了斯莱特林的熊孩子,并且成功当上了首席。 现在谁都不能说首席半句不好,就连他喜欢格兰芬多的麻种和混血巨人,也要捏着鼻子说好好好。 而且,沙比尼能想得到他们的首席大人为什么会喜欢混血巨人。 当年就是那位邋遢的猎场看守把首席大人从麻瓜界带到了魔法界。大家都猜测哈利在麻瓜界可能过得不好,所以在可怕的麻瓜生活中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人,并把他接到了新世界。不用想都知道,这到底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在沙比尼看来,明明那都是正式教授的工作,而邓布利多却派了最衷心的海格去,这其中花了什么心思不言而喻。 哈利可能明白,也可能不明白,但他还是坚持把这个混血巨人当做一个重要的人。 哈利似乎从自己低落的情绪中稍微恢复了过来,他站起来收拾书本,打算走人。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是这个斯基特。”德拉科顺从地站起来,一边收拾摊在桌子上的羊皮纸,一边说。 哈利点点头,他不喜欢这个记者。不过不单单是这一点私人恩怨,而是这个记者肆无忌惮的态度,她把矛头瞄准了邓布利多校长,海格只是一个小小的借口。 谁都不知道她下一次会不会把目标对向哈利,毕竟她在这次的文章就隐隐暗示了,哈利在邓布利多的指引下,会靠近一些过于危险的人物,这令大家忍不住担心救世主的健康与安全。 “我总觉得她不太对。”德拉科若有所思地说。 他们走出图书馆,外面的风小了很多,也不再下雪了。只是天空灰蒙蒙的,映衬着整座霍格沃兹城堡都有些阴森。 很少有人在外面徘徊,大家都喜欢呆在暖洋洋的城堡里,享受壁炉的烘烤。 哈利他们沿着礼堂侧面的走廊往休息室走,一路上遇到的学生不论是斯莱特林,还是其他学院的,都会停下来和哈利打招呼。 区别只在于斯莱特林学生会显得更恭敬,也更惶恐。 “我可以去看看海格吗?”正当他们要走进斯莱特林休息室时,哈利忽然问。 德拉科想了想,轻声说:“我们需要慎重一点,哈利。也许过几天后可以。” 得到了铂金贵族的准许,哈利精神了很多。 石门轰隆隆地打开,但哈利却被突然叫住了。 “哈利!” 叫住哈利的是赫敏,一个格兰芬多出现在斯莱特林的休息室门前,这可算是一道奇观。不过这件事和大名鼎鼎的首席大人有关,倒是没几个人敢围观。 赫敏站在走廊的转角处,对哈利招手,示意他过去。女孩子看起来有些紧张,也有些焦急,尽管她努力表现得像平常一样,但哈利还是看出她有什么重要的事。 哈利和德拉科对望一眼,像是得到了某种默契,然后小跑着来到了走廊的转角。 转角很僻静,根本没有什么人路过。 看到哈利到来,赫敏像是松了口气,她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羊皮纸,看上去有些神秘。 “这是什么?”哈利好奇地看着那张皱巴巴的羊皮纸。 “我庄严地宣誓我不干好事。”赫敏小声念道,然后用魔杖敲了敲羊皮纸。 神奇的是,一点墨迹从赫敏魔杖点到的地方开始蔓延,渐渐覆盖了整张羊皮纸,一条条交错的走廊清晰地展现出来,其中还有一些小点,那些小点在缓慢地移动着,上面还标示着名字。 哈利惊讶地瞪大眼睛,这是一张地图!而且还是一张能显示人活动的地图。 哈利在上面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哈利·波特”和“赫敏·格兰杰”的小圆点几乎重叠到了一起,就呆在斯莱特林休息室旁边的走廊上。而代表“德拉科·马尔福”的小点则回到了休息室,就坐在壁炉的旁边——那确实是他们常坐的位子。 “这是活点地图。”赫敏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是乔治和弗雷德发现的。后来他给了我和罗恩,这挺有用的,可以避开一些你不想见到的人。这上面标了一些密道,罗恩经常利用这条偷偷溜出去买东西。”她说着,在地图上随手指了指。 哈利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赫敏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拿出来给他看。 “哈利,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赫敏看起来也有些混乱,但她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显得十分郑重。她看着哈利,慢慢说出了自己的发现,“活点地图能显示出学校里的每一个人,从来没出过错。但就在今天,我在学校里看见了克劳伦先生的名字。” 哈利愣住了,有些迟疑地说:“你是说?” 赫敏深深吸了一口气,重复了一遍:“我在学校里看见了克劳伦先生的名字。”她皱着眉头,显然也想不通,她飞快地说了起来,显然已经想了很多,“可克劳伦先生生病了,他甚至不能工作。珀西说他病的很重,因为他非常热爱工作,如果不是病得起不了身,就一定不会缺席的。他本来应该呆在家里……至少不应该是学校。可我在地图上看见他了,在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里,他一个人。” “其实我昨天晚上就好像看见了这个名字,但那时候太困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以为是错觉。可今天我又看到了,我没办法说服自己置之不理。” 赫敏盯着哈利的眼睛,她显然为这个发现而不安。 这个聪明的女孩一定想到了什么。 其实克劳伦先生出现在霍格沃兹并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可没有一个人看见他,而他又独自在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中。——这只能说明,克劳伦先生偷偷潜入了魔药办公室。 可这毫无道理。 赫敏知道她这算是在偷|窥他人的*,说的难听一点,她真的是在多管闲事。可她很聪明,敏锐地察觉到了这里面的问题。 哈利慢慢意识到了这个发现的价值,他看着赫敏,有些惊叹地说:“赫敏,你真是太厉害了。” “哈利?”赫敏疑惑地说。 “我是说……”哈利犹豫了一下,从脑海中选取合适的措辞,“你是对的。” 这个认可显然让赫敏放松了下来,她看了哈利好半天,突然笑了:“是的,哈利。我来找你,我承认这有点冒险,但我想,活点地图要在你的手中才能真正发挥价值。我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什么?”哈利不可思议地说。 “我们决定把这张地图送给你。”赫敏笑着说,她把地图塞进哈利手里,“只要说‘恶作剧完毕’就能让它变成一张普通的空白羊皮纸。” 哈利张了张嘴,他看着赫敏,憋出了一句:“谢谢。” 赫敏又笑了一下,不过她看起来并不是真正的开心,她有些忧虑地望着哈利,犹豫地说:“哈利,这么说可能毫无根据,但我总觉得……最近好像不太好。” 赫敏顿了顿,眼睛里透出几分认真和担忧:“哈利,我希望你能小心一些,不管怎么样,我们总是支持你的。” 哈利静静地听着赫敏说完,忽然笑了。这次他说话流畅了很多:“谢谢你,赫敏。” 赫敏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冲哈利耸了耸肩:“接下来我们还有课,我先走了,哈利。再见。” “再见。” 哈利看着女孩跑远的背影,轻轻说。 “真是个聪明的女孩。” 德拉科从转角的另一侧走了出来,语气古怪地说。不过他一向对麻瓜出生的巫师都是这个态度,能听到一句夸奖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刚明明回了休息室。 哈利对德拉科的举动有些无奈。 “你打算怎么办?”德拉科倚着墙壁,双手抱在胸前,一副贵族那种矜持又高傲的气派。 哈利看着德拉科,笑了一下:“我去看看。” 第4章 -31 风吹过走廊,发出悠长空洞的声响,火光在风中摇曳,不断明灭着,映衬着盔甲的影子在墙壁上一长一短地变化。 夜晚的霍格沃兹一如既往地安静,就仿佛整座城堡都陷入了沉睡。装饰用的盔甲静静立在角落里,与石像一同摆着威风又沉稳的姿势。只有画像还在窃窃私语着,互相传达一些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小秘密。 哈利抱着课本,在魔药办公室门前徘徊,假装成一个因为课业才晚归的学生。 这是沙比尼出的主意,反正哈利经常被斯内普教授关禁闭劳动服务一直到半夜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实际上,哈利觉得这个主意蠢透了,他不得不装模作样地拿着很少翻动的魔药课本,还在脑海里预先背诵几个问题。 “教授,我本来应该回到寝室去的,但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所以我想回来,再问问。” “我想用艾罗曼草根代替摩罗根粉放进隐身药剂里,可以吗?我认为这样能让隐身的效果更长更稳定一点。” “‘万弹齐发’这个咒语我总是掌握不好,怎样才能让特定的东西飞出去呢?” 当哈利按照他们的设计,磕磕绊绊地念出这些台词后,沙比尼和德拉科都笑倒在了休息室宽敞的软沙发上。 哈利默默地坐在椅子里,看着他们笑得像是中了“哈哈咒”。 哈利满怀希望地看着德拉科,希望理智的铂金贵族能否决掉这个见鬼的方案。然而,当他们终于笑够了,擦着眼睛直起身来时,德拉科露出一个闪闪发亮的笑容:“我觉得这很好啊,哈利。” ——就好像全世界只有哈利一个人觉得蠢一样。 哈利毫无反抗能力地被大家这样决定了行动方案,可怜巴巴地夹着课本,走出了休息室。 临走前,哈利还掏出活点地图看了看,很遗憾,并没有发现克劳伦先生的名字。 【哦,宝贝。你转得我头都晕了,要进来就进来吧。】 地窖门口的美杜莎拖着长长的腔调,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为哈利旋开大门。 【不不!】哈利连忙制止了美杜莎热心的举动,面对美杜莎疑惑的目光,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嗯,我不想进去。我只是想等人。】 【等人?】显然,哈利的表现引起了别的猜测。 美杜莎嘶嘶地笑了起来,也许在人类听起来,这是一些断断续续、可怕的抽气声。但对于小蛇们来说,美杜莎的笑声就像是天籁一般,清脆悦耳。她立刻就打起了兴趣,好奇地问:【是在等美丽的女孩子吗?】 【哦,深夜。】一条小蛇从美杜莎的头发间抬起头来,叹息着说。 【独自。】另一条小蛇说,听上去就像在背诵古老的诗歌。 【这可真浪漫,不是吗?】这条小蛇的声音细细尖尖的,带着憧憬。 【约会!】一条小蛇兴奋地叫喊着。 【不……不是。】哈利愣愣地看着美杜莎的头发都扬了起来,就像是一团漂浮的水草。小蛇们议论纷纷,它们很快就将话题推进了下去,而哈利微弱的反驳则被淹没在了兴奋的嘶嘶嘶之中。 眼看着小蛇们的话题就要沿着未知的方向驶去,哈利连连摆手,结结巴巴地解释:【不是,不是……你们误会了……】 【我真的只是在等人……】哈利有些无力地说。 然而这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哇,约会!】 【他们会交|配吗?】 【别这样,人类都喜欢干一些别的。】 【别的?哈利会被吃掉吗?】 【不,不,我是说……嘶,接吻。】 【人类还会抱在一起。】 【送花。】 【烛光晚餐。】 【幽会。】 【他们会举行仪式。】 【对,然后财产共享。】 【那是什么?】 【就是我抓到的所有老鼠必须要分你一半。】 【那可真幸福。】 【他们还会死在一起。】 小蛇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它们看起来兴致勃勃,俨然是一副人类专家的样子。实际上,它们这辈子哪儿也没去过,只是被固定在一个地方,千年以来看着地窖门前的学生来来往往。 哈利目瞪口呆地看着小蛇们编出一段浪漫缠绵的爱情故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干什么。 【你觉得怎么样?】还有小蛇期待地望向哈利,希望能听取他的意见。 哈利张了张嘴,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说些什么,但小蛇们期待的意味实在是太明显了,它们对人类社会一知半解,但显然觉得很有意思。它们只是雕像,整个世界也只是地窖门前这么一方土地,其他的全部都靠奇妙的幻想。 半晌,哈利终于点了点头,迎着一众小蛇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热切一些:【我觉得这太棒了。】 美杜莎又笑了起来,石头做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像是卡了一块鸡骨头。 【好了,孩子们。】美杜莎这样说道,让她头上挥舞的小蛇们不要太过为难可怜的哈利,她向着哈利伸出手臂,摸了摸他因为长大而变得越发坚毅的下巴,【好孩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我在等人。】哈利回答道,他有些苦恼地皱起眉,想要尽量清晰地把自己的意思表露清楚,【我是说……最近几天,有奇怪的人闯入地窖吗?】 【除了斯内普教授以外的人。】哈利想了想,又补充道。 【怎么啦?】美杜莎惊讶地问,那些由小蛇组成的头发一下子立了起来,她知道哈利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于是仔细回想起来。 【不,并没有。】美杜莎慢慢摇头,她只是一个雕像,并不是真正的具有石化能力的蛇怪女王,所拥有的职责,也仅仅是开门和关门,【至少在我的记忆中没有。唯一的那次,是穆迪闯了进来。当时你也在场。】 【在你的记忆中?】哈利一下抓住了美杜莎话语中有所保留的地方。 【是的。白天的时候我都在睡觉,如果有谁能对我施混淆咒的话,我可能就会毫无印象。】美杜莎头发中的小蛇微微摇晃着,她有些严肃地看着哈利,【有谁闯进来了吗?】 【我并不确定。】哈利说道。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推测。 美杜莎说得对,只是能混淆霍格沃兹石像的混淆咒并不简单,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一定非常擅长施法。但克劳伦先生应该是能做到的,确实可以混淆石像,不需要口令就进入魔药办公室。 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哈利抱着充当道具的魔药课本,若有所思地站在走廊上。 忽然,一阵脚步声渐渐接近。美杜莎冲哈利眨了眨眼睛,然后僵立在地窖门上不动了,就连她头上的小蛇,也都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蜷缩起来,一动不动。 “当、当、当。”木头敲击地面的声音一下一下响起,带着奇怪的节奏感。 哈利能清楚地听见木头假腿在地面上的拖拽声。这个脚步声太具有辨析度了,哈利能轻易分辨出正在走向这里的是谁。 那种熟悉的微妙感觉又来了。 哈利一边在心里飞快地背诵着沙比尼给出的台词,一边分出心来思索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只是没想到克劳伦先生没有出现,出现的是穆迪。 不过这也算是意料之中,这个疯疯癫癫的前奥罗立志把整个霍格沃兹都打造成一座安全的堡垒,随时在其中巡视。而他同时也渴望把所有疑似食死徒的人抓紧阿兹卡班,所以他喜欢在地窖门口徘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穆迪那略带佝偻,一摇一晃的身影出现在走廊转角。 哈利在躲起来,还是直接现身之间犹豫了几秒,然后就这样站在原地,把魔药课本打开,飞快地翻到一页。 “是谁在那儿?”穆迪突然一声暴喝,抽出了魔杖。 哈利站在地窖门前,从课本中抬起头来,看着穆迪。他不需要刻意做出无辜或者茫然的表情,因为他只要这样睁大眼睛,什么都不用做,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无辜和迷茫来。——这大概是波特家族特有的傻瓜表情吧。 “哦,波特。”穆迪看见哈利,不易察觉地僵硬了一下,有一瞬间,他似乎是很想就顺着这个警戒的姿势把魔杖对准哈利,但那也许只是错觉。他很快就把魔杖收起来,拄着那条木头假腿,走到了哈利面前,粗声粗气地说,“现在已经到宵禁时间了,波特,你这样在城堡中乱走很危险。” “我本来是该回去的。”哈利干巴巴地说,只暗自希望穆迪不要发现他那生硬的语气,“可我忽然想起有一些问题还没有解决。我想赶回来问一下,但魔药办公室的门已经锁了。” “问题?什么问题?”穆迪说着,他那只滴溜溜转的魔眼似乎已经找到了答案,盯着哈利的口袋不放了——那个口袋里正装着哈利的笔记本。 哈利看着穆迪,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似乎是察觉到了哈利的沉默,那只魔眼转了转,又回到了哈利的脸上,看着哈利的眼睛。这下,穆迪的两只眼睛终于都在看着哈利了。他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放缓了声音:“波特,听着。你太过防备我了,这是没必要的。” 哈利眨眨眼睛。 “波特,我是邓布利多派来的,我是霍格沃兹的教授。”穆迪斟酌着语句说,他只适合粗暴地吼来吼去,并不习惯这样耐心温和地说话——尽管他那粗哑的嗓音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实在算不上温和,“邓布利多信任我,而你,我看得出来,你信任邓布利多,不是吗?你应该相信邓布利多的判断。” “我可能确实错了。”穆迪有些粗鲁地承认道,他声音压得有点低,飞快地说,“我现在是教授,不该把对付黑巫师的方法用到学校来。” “尽管我觉得对付食死徒可不需要分地方,那些人渣就活该下地狱,根本就不需要温和的手段……”穆迪说着说着,又嘟嘟囔囔地抱怨起来。 不过相比起他之前的表现,这可算得上是克制了。 哈利依然沉默着,不过态度似乎软化了一些。他确实信任邓布利多校长,或者说他尊敬那个老人,尽管发生了很多事情,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但尊敬邓布利多校长,并不能成为在其他事情上盲目的理由。更多时候,对于一个人可不可信,值不值得尊重,哈利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哈利看了穆迪一会儿,还是默认了穆迪的说法。 “穆迪教授,你知道克劳伦先生最近怎么样了吗?”哈利问,也许是随便选取了一个话题,因为他不想再愚蠢地背那些台词了,又或许是出于其他的什么。 “巴蒂·克劳伦?”穆迪的眼睛瞪大了,他尖锐地问,“你问那家伙干什么?他生病了,病得很重,听说连工作都不要了。” “我有点担心他,他是我们的裁判。”哈利说道,“听说克劳伦先生是一个公正的人,他很热爱工作,现在这样一定病得很重。我想我们可以组成一个代表小组,去探望他。” “他?哈。”穆迪没好气地说,他用拐杖重重地敲了敲地面,然后恶狠狠地盯着他拄着拐杖的手,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波特,你可不要被他骗了。人们都说老疯眼汉偏执可怕,一门心思想要抓捕黑巫师……但我可远比不上巴蒂·克劳伦,我和他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算不上!” “哦,我很抱歉。”哈利小声说,他想起来了克劳伦先生曾经把他儿子关到了阿兹卡班,虽然这其中还另有隐情,但可以想象,这件事一定在当年造成了很大轰动。 人们肯定不会接受这样的做法,而克劳伦先生也因此失去了成为魔法部长的机会。 “好了,不说那些了,波特。”穆迪喘着粗气,挥了挥手。他再次把目光移到哈利身上,“第二项目的金蛋,你已经解出来了吗?” “还没。”哈利眨了眨眼睛。 “你是个敏锐的孩子,波特。”穆迪说,他死死盯着哈利,“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学生,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一定可以解开的。” “谢谢教授。”哈利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好了,太晚了,你该回去了。”穆迪这次似乎是下定决心要把哈利赶回寝室去,他又开始粗声吼起来了,“课业可没有你的小命重要。” 哈利只能乖乖听从教授的安排,把魔药课本合起来,就打算往寝室走。 然而,就在哈利打算离开的时候,穆迪突然叫住了他:“波特,你也许可以想想和水有关的,我发现他们在黑湖里搞了一些小东西。” 哈利惊讶地转过头,穆迪发出了一声嘶哑的笑。 道了晚安,穆迪也转过走廊,消失不见。 哈利跑回了休息室,在休息室门前,就着昏暗的火光,他再一次打开了活点地图。 很快,哈利就在地图中,发现了一个圆点。 因为代表学生和教授的圆点都在各自的寝室中,游荡在外的几个圆点实在是太醒目了。哈利发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小点就停在斯莱特林休息室门前。 而另一个,标着“巴蒂·克劳伦”的小圆点,就在走廊中缓慢地移动。 哈利低头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发现这个圆点的移动轨迹很奇怪,如果把它移过的走廊都标出来的话…… 哈利又看了看,在黑魔法防御办公室发现了穆迪的小圆点。 这是…… 哈利本应该立刻就沿着地图冲过去,亲眼看一看那个“巴蒂·克劳伦”的,但他没有,而是站在原地。 如果他想的没错的话……反而是不去比较好。 就仿佛是一些奇妙的指引,哈利觉得自己像是想明白了很多,但又有一些不太懂。 火光明明灭灭之中,哈利微微眯起了眼睛。 第4章 -32 第二天一早,哈利就准备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德拉科,可是斯内普教授板着脸出现在寝室门口——甚至颇为挑剔地打量了一番哈利那皱皱巴巴的睡衣,然后干脆利落地叫走了德拉科。 哈利茫然地望着德拉科和斯内普教授远去的背影,好半天,才在路过的沙比尼的提示下想起今天还有三强争霸赛的第二场比赛。 糟糕透了。 当九点的钟声敲响时,哈利站在黑湖边这样想道。 也许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哈利忙着调查穆迪和克劳伦先生的惊天大秘密,又要提防伏地魔半夜在梦中时不时的骚扰。他就像是和其他学生生活在两个世界,那样简简单单读书比赛的日子似乎开始变得遥远。 三强争霸赛的第二场竟然就这么突兀地开始了,哈利一点准备都没有。黑湖旁边不知什么时候筑起了高高的看台,学生们坐在看台上,挥舞着旗帜,向勇士呐喊助威。 天气很好,仍带着凉意,但明媚的阳光却已经倾泻在草滩上。黑湖就如同明镜,清晰地倒映出看台与学生,蓝天与白云。 哈利就这么呆呆地站在一旁,思维仿佛还停留在昨晚发现的秘密上。与身旁紧张准备的选手不同,他只是穿着最普通的校服,手里拿着一团恶心的腮囊草。 这团奇怪的水草滑腻腻的,就好像无数条老鼠尾巴纠缠在一起,就像是被剥了皮一样的肉粉色,有生命一般地微微蠕动,发出细微的粘黏的水声。细细的触须绕在哈利的手指上,一会儿又松开,不停扭来扭去。 哈利望着黑湖,深绿色的湖水散发着海藻一样腥臭的寒气,仿佛隔绝了明媚的阳光。那种绿明明和斯莱特林寝室里的装饰色很像,但却莫名地透出一股阴森森的味道,就好像仅仅是看着,就能想象出阴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灌进肺里的感觉。最深的地方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拖拽着长长的尾巴游曳而过。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上次火龙的事故——显然,这次的比赛也不会让他轻松通过。 但与上次不同的是,那时哈利只有一个人,而现在,被莫名叫走的德拉科成为了彼此心领神会的人质。 乱糟糟的事情挤满了哈利的脑子,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哈利并没有发现,其他三名勇士看着他手中散发着古怪味道的水草,都有些面部僵硬。作为唯一的女勇士,芙蓉甚至控制不住地呕了一下,干脆转过脸去。 “那是什么?蛆吗?”克鲁姆低声用德语嘀咕了一句什么,终于忍不住问道。他看上去阴沉极了,不过仔细看看,就能发现他僵硬的嘴角,他似乎已经在努力让自己显得和善一些了,但显然并不怎么成功。 “是腮、腮囊草。”哈利从深深的湖水中回过神来,小声说。也许是过于焦虑了,又是第一次说这个复杂的单词,他的发音不免有些奇怪,磕磕绊绊的。 “什么?”克鲁姆果然没听清。但他的追问无疑加重了哈利的窘迫。 腮囊草,吃掉后可以使人获得在水下活动与呼吸的能力,效果会在一个小时左右。很早就被人发现,并提出运用的方法,但出于不知名的原因,很久以后才被人们所接受。有时候也会被称作是“章鱼触草”,或者“摩尼摩勒”,这在腮囊草的原产地那里意为“黏糊糊的”。 哈利脑海中很快浮现出魔药书中的注解,他很想把这些解释给克鲁姆听,但越是这样,他就越不知道该怎么张口,无数词汇堵在喉咙里,就像是湖水已经灌进了他的嘴巴一样,冻得他哆哆嗦嗦,控制不了自己。 半晌,哈利只好沮丧地抿起唇。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塞德里克侧过身来,很自然地接过话:“是一种生僻的魔药,可以使人短时间内获得在水中活动的能力,我不知道这用德语要怎么说。” 事实上,克鲁姆并不在意这个东西叫什么,他很快就从塞德里克的话中找到了重点:“这东西是魔药?” 克鲁姆看了看哈利手中不断扭动的老鼠尾巴,脸上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你是说……吃下去?!” 确实是吃下去。 哈利想着,但比这更难吃更恶心的东西他都吃过。 塞德里克有些尴尬地咳了咳,显然他也觉得这看起来很……“美味”,但良好的教养和性格让他说不出来这么直白的话。 就在他努力寻找着不致于冷场的话时,巴格曼先生及时出现了,打断了这段勇士之间的小小谈话。 巴格曼先生向勇士们简单说明了比赛的内容,然后举起了魔杖。 整个场地都随着巴格曼先生的动作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四个勇士的身上。一时间,仿佛看台上摇动助威的旗帜都静止了。巴格曼先生的声音掠过黑湖,传到了每一个角落:“勇士们已经各就各位,他们将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夺回他们最珍贵的东西。我数到三!一……二……三!” 尖锐的口哨声划破天空,看台上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彩色的旗帜拼命挥舞着,银绿色的蛇从看台上腾空而起,在天空中嚣张地吐着信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失。 哈利没有看其他勇士都干了什么,哨声一响,他就把那团黏糊糊的东西塞进了嘴里,没怎么嚼就粗暴地吞下去。 他脱掉鞋,规规矩矩地摆在岸边,然后迈步走进水里,冰冷的湖水浸湿了他的裤子,漫过他的小腿。校服外袍也浸湿了,晕开一片深色,有点沉地坠在他身后。 皮肤火辣辣地烧起来,与湖水相比,就像是冰与火一般。哈利感觉到自己手和脚的皮肤似乎在变化生长,脸上的皮肤也烧灼着,好像是被刀划开了口子。 很快,哈利就发现,这并不是错觉,他的手和脚长出了蹼,看上去像是大大的鸭掌,他的脸颊两侧长出了腮,一张一合的,像是在呼吸。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有点缺氧的感觉,一瞬间,哈利就明白了这团草药发生效用的方式——他一头扎进了水里。 果然,在进入水的刹那,哈利就感觉到了无比的自在。 这与水以往给他的感觉不同,虽然缺氧并不会令他死亡,但那种窒息的痛苦却是真实而清晰的,哈利曾在水中呆过很长一段时间。溺水不会切实损伤到他的身体,但可以让他的意识昏沉,时间长了就会进入昏迷的状态。这大概是看管他的最好方式。 哈利从没有想过,他在水中也可以这么舒适。他能感受到水流从腮中一点点挤出,也能体会到原本冰冷的湖水变得亲切凉爽,包围在他身边。 哈利在水中翻腾了几圈,慢慢适应了多出来的蹼,只是轻轻一蹬,就游出去了很远。没有哪个游泳健将能有他这样的力气和协调能力,所以他游得快极了,甚至超过了几条奇形怪状的鱼。 湖中黑蒙蒙的,只有上方投来遥远的朦朦胧胧的光亮,长长的水草纠结在一起,随着水波慢慢浮动着,黑色的小鱼成群结队地躲藏在水草中,当哈利游过时,它们就四处散开,然后在另一个地方重新集结成一支小队。 巨大的螃蟹张牙舞爪地爬过沙滩,在细碎的沙子上留下蜿蜒扭曲的痕迹。 一条脖子上长着凸出红圈的水蛇拖着细长的身子从哈利身边游过,就像是闪电那般迅速,哈利有些惊奇,连忙追上他:【你游的真快!】 一连串的气泡从哈利嘴巴里冒出,飘向遥远的湖面。奇怪的是,湖水灌进哈利的嘴里,却并不是苦涩的,这些水流过他的腮,变成了供他呼吸的氧气。 【哦。】水蛇吓了一跳,向一旁猛的一缩,他好奇地打量着哈利,有点疑惑,【你是新来的?我没见过你。】 【我是来找人的。】哈利解释道。 水蛇有些惊讶,它绕着哈利游了一圈,细长的身子就像是水草一样灵活柔软:【你是人类?我可从没见过这么像蛇的人类。】 这对于蛇类来说,也许算是一种夸奖了。 哈利欣然接受,腼腆地笑了笑,变形的泡泡从他的嘴里缓缓吐出,这让他显得有些滑稽:【谢谢。】 【如果你是找其他人类的话,那我想是在那个方向。】水蛇朝黑暗中的一个方向扬了扬头,它不高兴地咕哝着,【今天来了一群粗暴的家伙,吵得我们都没办法睡觉,真是糟糕。】 黑湖那么大,再加上水中景色相似,光线暗淡,想要找一个人是很困难的。但有了水中原住民的帮助,确定了方向,一下子就将比赛的难度降低了大半。 哈利本来是不抱希望地随口一说,但却得到了意外之喜。他简直想给这个友善的伙计一个拥抱。 也许是哈利高兴的表情太过明显,水蛇偏着脑袋打量了他一下,随即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把一条路过的小鱼抽飞出去:【又是一个有伴的!你走吧,你走吧,实在是太讨厌了。】 【什、什么?】突然遭到驱逐,哈利茫然地瞪大了眼睛,不明白水蛇为什么改变了态度。 然而水蛇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哈利,就自顾自地一甩尾巴,转身飞快地游走了,细长的身子很快就与昏暗浑浊的湖水融为了一体。 哈利呆呆地望着水蛇离去的方向,不理解自己哪里做错了,因为水蛇先生的表现就像是遭到了冒犯。 不过哈利并没有多少时间去感慨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了德拉科所在的大概位置,这个好消息让他有些振奋,他在水中灵巧地转了个身,悄无声息地向着一个方向游去,校服长袍随着他的动作飘散开来,让他看上去大了一圈,就像是水里的巨型乌贼。 哈利不断下潜着,已经很深了。 光线更加暗淡,头顶上已经看不见朦胧的亮色,似乎上下左右在一时间之间已经模糊了界限。 这里很安静,寂静无声。浑身长满了长刺的黑鱼独来独往,看起来气鼓鼓的,身后一条与身体相比显得很小的尾巴一晃一晃,它很努力地在游,但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扁扁的土褐色的鱼把自己埋进湖底,扬起一层尘土,但这些尘土在水中不断扩散,就像是古老的无声电影中的场景。蚌类吸附在岩石上,无声地张合着,水草静悄悄地泛着波浪。 这里的一切仿佛都带着一种独特的节奏,就像是演奏着一曲无声地交响乐。 哈利耳边只有隆隆的水声,他在黑暗中不停前进,好像已经离那个岸上的世界很远了。他有时候又感觉自己到了外星,在荒凉的陌生星球上漫步,而他原本的世界,遥远得就像是天上的星星。 太安静了。 哈利想着,就像是曾经他被锁在密封的水箱中,只有水流不断冲击着耳膜的声音,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就算睁开眼,也什么都看不见。偶尔他会从水中出来,耳边没有了那种嗡嗡声,但他还是独自一人,被锁着,挂在墙上动弹不得,然后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异变成恶心的怪物,无数凄厉的尖叫与哀嚎交织在一起,森森的白骨,触目惊心的鲜血,构成了他生活的全部。 一只头上长角的小水怪张牙舞爪地从水草中蹿了出来,用尖尖的爪子去抓哈利的脸。 哈利平静地伸手把水怪重新按回柔软的水草中,看也没看地游了过去,一边还躲过了巨型鱿鱼的触须。 这太平淡了,平淡得有些诡异。 哈利在心里嘀咕着,这些小家伙都是“真正的”在校学生的难度,绝对不是用来对付他的。难道是他想太多?这场比赛中并没有动什么手脚? 哈利还在纠结,就听到有缥缈的歌声传来,正是他在金蛋中听到的那首。 到了。 哈利连忙集中精力,他身下的湖床不知不觉从细砂变成了黑泥,只是少数藻类生长着,而小鱼却不见踪影。 一块巨大的岩石立在黑泥地里,上面画着很多手持长矛的人鱼,看上去像是人鱼勇士在和乌贼一样的怪物搏斗。 而岩石的后面,有很多由石头堆砌起来的房子,这些房子粗糙简陋,还长着斑斑点点的青苔,就像是石器时代的产物,但意外的是,有些房子周围却摆着漂亮的贝壳,围成了花园,里面种着五彩斑斓的珊瑚和不知名的水草。 哈利就像是幽灵那样无声地潜入了这个人鱼小村,他躲在石头房子的后面,以便更加清晰地观察周围。 一些人鱼拿着长矛,在房子中间的道路上徘徊,他们的皮肤是铁青色的,牙齿是暗黄色的,参差不齐,他们一点都不像文学作品中描述的那样美丽,他们的头发就像水草那样,暗绿色,乱成一团,随着水流浮动。 这是哈利第一次见到真正的人鱼,他忍不住回想起首席浴室里挂着的那幅美人鱼画像,那条人鱼最喜欢看他洗澡,然后发表一些骇人的言论。 在道路的尽头,有几座巨大的人鱼雕像,姿态各不相同,有的手拿长矛面目狰狞,有的眺望远方神情凝重,有的张开双臂温和亲切,还有的微微笑着侧耳倾听。 而雕像的底部,鱼尾处,绑着四个人。 哈利一眼就看到了德拉科,他似乎失去了意识,头垂着,一头引以为傲的铂金色头发在湖水中一荡一荡。 赫敏在德拉科的身旁,还有秋·张和一个银发的小姑娘。 这些人鱼应该也算是比赛的工作人员了,他们虽然长相有点凶,但却允许学校征用他们的住所作为比赛场地,并且也保护了失去意识的几个孩子。 一般来说,这样群居的魔法生物都不喜欢外来者靠近他们的领地。 哈利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有现身,而是从房子后面远远绕了一圈,轻巧地接近了被绑在雕像上的德拉科。 德拉科无力地垂着脑袋,像是睡着了,时不时还从嘴里吐出一串细小的泡泡。平时精心打理的发型也彻底乱了,头发都向上飘着,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哈利看了德拉科一会儿,突然笑了,觉得小贵族有点可爱。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睡着的德拉科有点嘟嘟着嘴,因为睡得不舒服,脸也微微皱着,就像是躺在摇篮里的小婴儿。 不过虽然心里在取笑德拉科,哈利手上还是不慢,毫不费力地扯断了粗糙的草绳,小贵族软软地从雕像上倒下来,哈利小心翼翼地接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哈利开始变得比小贵族高了。 可惜,即使哈利的个子变高了,年龄变大了,但有些方面,他永远都是一只呆头呆脑的笨鹅,脑袋里完全没有一丁点浪漫想法。他显然不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于是,他理所当然地把娇身惯养的小贵族头冲下抗在肩上,就准备离开。 可能是这一抗动静有些大,引得徘徊的人鱼们注意到这边,为首的那条高大人鱼的脖子上戴着尖尖的鲨鱼牙项链,他似乎有点疑惑哈利是怎么进来的,但却没说什么,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示就转过头去,继续站岗了。 几个稍微瘦小一点的人鱼冲哈利不怀好意地呲了呲牙,黄色的尖牙暴露在外面,显出了几分狰狞。 但哈利可不这么认为,他友好地向人鱼们点了点头,略带腼腆地笑笑,反倒让原本想吓唬小孩的人鱼们不知所措了。 那几条做怪脸的人鱼僵硬地转过头去,一本正经地值起岗来。一时间就好像鱼尾也不再摆动了,静静地僵直在湖水中。 哈利看着他们,眨了眨眼睛。然而,几道影子突然挡在了他的眼前。 挡住哈利去路的人鱼又高又壮,几乎和那位人鱼首领一样,能将哈利整个人笼罩进影子里。手里拿着锈迹斑斑的暗青色长矛,这些长矛末端微微陷进柔软的黑泥地里,看上去很沉,但尖端却异常锋利,闪着雪亮的光。 哈利仰头注视着这几条人鱼,他们的恶意非常明显,打量他的时候就像是打量一道丰盛的美餐。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几乎是瞬间,就微弓身体,将扛着德拉科的那一侧身体向后,另一只手抬至胸前,摆出即将攻击的姿势。 人鱼首领发现了这个异常,他微微皱眉,向这几条人鱼说了些什么。人鱼语和他们美妙的歌声截然不同,十分粗哑,就像是两块粗糙的岩石互相摩擦发出的咯咯声,哈利听不懂,但却能听出语气的严厉。 但站在最前面的人鱼却咧开嘴笑了,他身上缠着一些水草,像是这个小团体的小头目,他不屑地扬起嘴角,猛地一挥手,长矛在湖水中划出嗖嗖的声响,带起一片水波,仿佛具有雷霆万钧之力那般,劈头向哈利砍去。 他这一出手毫无征兆,哈利却反映迅速地向后一仰。可是他在水中无处使力,始终不如在陆地上灵活,水的阻力甚至减慢了他的速度,又怎么可能比得上水中的宠儿——人鱼? 锋利的长矛刮过哈利的脸,血痕立显。 鲜红的血在昏暗的湖水中飘散开来,晕开一片血雾。哈利从额角到下巴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印,修长的眉宇和眼角迸裂着,触目惊心。 但哈利毫不在意,顺着水的力道急速后退,果然,人鱼一击不中就紧接着冲了上去,长矛就像是闪电一样刺向哈利的胸膛。 哈利脚一蹬地险险避过,但黑泥地太过柔软,反而使他的脚陷了下去,差一点就被长矛刺中,好在扛着德拉科加大了他的重量,才能避开这危险的攻击,只是胸前的衣服被割开。 人鱼首领发出愤怒的吼声,与他一同巡逻的人鱼也都高举长矛,嘴里喊着什么冲了上来。更多人鱼从周围的水草中冒了出来,这些突然出现的人鱼似乎早有准备,一出现就和其他人鱼厮杀在了一起。 战争爆发了,这是一场真正的战争,伴随着死亡和伤痛。 场面霎时混乱了起来,人鱼的力气很大,他们能轻松挥舞着钝重的长矛,兵器交接时发出乒乒乓乓的巨大响声。 人鱼首领看上去气极了,他一边大声咆哮着,一边疯狂挥舞长矛,附近的水域仿佛都随着他狂暴了起来。他将长矛狠狠刺向那条攻击哈利的人鱼,像是质问着什么,然而那条人鱼却露出了讥讽的表情,他架住刺来的长矛,轻蔑地说了一些话,引得人鱼首领更加愤怒了。 一些墨绿色的液体在水中扩散,把这片水域染得更暗更浑浊了,就像是人鱼的血。 哈利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虽然听不懂,但他却好像明白发生了什么。人鱼首领显然不知道他的部落中还有很多意图叛乱的人鱼,而身缠水草的人鱼就是叛党头目。他们精挑细选了这个时间叛乱,为的就是彻底搞砸这场比赛,和霍格沃兹的师生决裂,他们甚至还有四个学生作为人质。 短短的几秒时间,哈利想了很多,他想到了这件事一旦传出去,霍格沃兹将会受到怎样的打击,尤其是作为校长的邓布利多,可能就会因此而停职。 当然,他们还有一个更大的目的——哈利。 伏地魔…… 哈利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他没空想太多,用了最快的速度游回雕像,扯断捆绑着学生的绳子。他必须把剩下的三个学生都安全地带回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几条人鱼试图靠近哈利,把哈利抓住。 但此时,哈利心情不好到了极点,耳边嘈杂的打杀声就像是点燃了他心里的火,小火苗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迸溅出激烈的火花,炙烤着他身体里的某个部分,发出滋滋的声响。 哈利被那股火焰烫得说不出话来。 ——这些人鱼,根本不在意学生们的性命。可这是些未成年的孩子,是来自不同地方的优秀学生,他们的生命才刚刚开始,他们是魔法界的未来,不应该就这样在睡梦中死去。 他们想杀了这些学生! 哈利猛的抬眼,怒气汇成一股凌冽的杀气,碧绿色的眼睛就像是极冷的寒冰,又仿佛是海底幽深的深渊,他看着他们,眼中的杀意和野性,如同一只咆哮的猛兽。 人鱼们愣住了,有一瞬间,他们畏缩了一下,以为自己面对的是水中最可怕最凶恶的水怪。他们也许是正确的,因为下一秒,断裂的长矛就穿透了他们的胸膛,只是一小截矛头,从他们手中的长矛上被生生掰下来,然后刺入了他们自己的胸口。 这几条人鱼脸上还保持着茫然和惊愕的表情,缓缓向后倒下,被纠纠缠缠的水草掩没。 哈利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喘息,他仍旧保持着投掷矛头的姿势,脊背微弓,形成一个充满力量的形状。 墨绿色的血晕染开来,周围看见了这一幕的人鱼都退缩了,他们相互看着,却没有一个敢靠近哈利。 心脏轰隆隆地跳着,将激流的血液输送到全身各处。 哈利杀人总是平静的,但此时剧烈跳动的心脏告诉他,他快要失控了,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怒火像是烧光了他的理智,他脑海中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把这些人鱼全都杀光。 这样,德拉科、赫敏、秋·张,还有那个银头发的小姑娘,就不会有死亡的威胁了。 杀了这些人鱼,别人永远也不会知道水下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就什么都没有发生,霍格沃兹就会继续下去,比赛不会停办,邓布利多校长不会离职,教授们也不会接受调查,也没有讨厌的专员对霍格沃兹指手画脚。 这里就还能像家一样,一年又一年的,为无数小巫师提供温暖。 不,不行! 哈利在心里努力否决着自己,他说不出不这样做的理由,但仍旧下意识地认为“杀光所有人”不是一个好方法——尽管那的确很诱人。 对了,先救人! 哈利终于从乱成一锅浆糊的脑子里提取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他最后看了一眼互相厮杀的人鱼们——生怕他忍不住就冲进厮杀的中心,然后掏出魔杖默念了一句,在所有人鱼都没有反应过来时,放出一大片浓稠的烟雾,遮挡了视线。 哈利扛着德拉科,抓起其他三个女孩的校服,也顾不上什么绅士风度了,箭一样地向湖面游去。 第4章 -33 湖水一片昏暗,无数细小的颗粒浮动着,随着水流旋转。阳光、空气,这些原本很常见的东西此时却非常遥远,在头顶上很高很高的地方。 而看台上人声鼎沸,学生们紧盯着平静的水面等待着,议论纷纷,他们一派轻松,热闹地讨论着水面下可能发生的事。挥舞的旗帜倒映在明镜般的黑湖上,微风吹过,泛着一层层水波,谁也不会想到,水面下,正充斥着与这一切截然相反的血腥与杀戮。 哈利游得飞快,但拖着四个毫无意识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有多么敏捷。更何况,变成蹼的手掌也许适合用来划水,却不适合抓握。 哈利努力抓着几个女孩子的衣领,但手中始终滑腻腻的,无法用力,他只能死死攥着手,将手指间薄薄的蹼紧压在指缝里,咯得生疼。 几条人鱼从混乱中脱身,追了上来,哈利毫不留情地举起魔杖,复杂晦涩的魔咒脱口而出,而声音却仿佛被这深色的湖水吞噬了一般,微不可闻,只有一串变形的泡泡冒出来,这让他显得有些滑稽,就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 但人鱼却没有笑,也许吐泡泡在他们看来是很平常的事,又或许他们已经感觉到了那条咒语所蕴含的力量。 深蓝色的火焰从哈利的魔杖中激射而出,犹如无数利箭,带着就连黑湖都无法吞噬的光芒,霎时间照亮了湖底。 冰冷的湖水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滚烫沸腾起来,每一道火焰都像是将湖水点燃了一般,冒出无数细小的起泡,咕噜噜地翻滚着。 人鱼们铁青色的面孔被照亮了,在幽蓝色光芒的映衬下,显得越发狰狞。他们浑浊的黄色眼睛中倒映出小小的亮光,也许这是他们一生中都少见的亮色。然而下一秒,这些蓝色火焰就射穿了他们的胸口,在□□的胸膛上留下一个圆圆的烧成焦黑的小洞,几乎能从这头看到他们的身后。 只有极高温度的火才能造成这样的效果,也只有最具魔法的火焰才能在深深的水底燃烧。 由咒语吐出的气泡还在不断上升,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薄,颤巍巍地几乎要破裂。但火焰却已经消失了,就像流星那样短暂,仿佛那样艳丽的明亮只是一种错觉。人鱼的身体缓缓沉入湖底,重重叠叠的水草随着激荡的水波浮动着,分开又合拢,仿佛将那些暗青色的人鱼吞噬进了另一个世界。 哈利沉默地收回魔杖,翠绿色的眼眸映衬在湖水中,看不清神色。但他没有再多看那些人鱼的尸体一眼,转身就再次向上游去。 身后,湖水又重归平静,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潜入湖底时,哈利并没有觉得花了很长时间,但此时,当他急切地想要上浮时,却忽然觉得,这段路程非常漫长,他不断地游着,但却依然没有看见一丝光亮,四周还是一成不变的昏暗。陆地上的那个世界是那么遥远,遥远到他甚至有点怀疑那是否存在。 但晃神仅仅只是一瞬,哈利很快将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抛到脑后。 即使哈利拥有可怕的怪力,但在水中无处使力的情况下,五个人的重量真的很沉,哈利只觉得手中湿滑的衣服在不断下坠,指甲迸裂了,鲜红的血液自他攥得死紧的手中流出,在深色的湖水中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线。 哈利击退了不知道第几条嗅着血气而来的食人鱼,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变出一条长长的宽带子,将女孩子们绑成一串。 希望她们能原谅自己。 哈利在心里默默想着,他拿着那根魔法编出来的带子,女孩子们在他身后无意识地飘动着,长长的头发如同水藻般展开,就像是在放风筝。 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真的轻松了很多,只是需要小心有怪物从身后偷袭。 哈利就这样拖着“长尾巴”继续沿着来时的方向前进,他眯着眼睛仔细辨别着周围的环境,警惕着任何可能发生的危险。 也许是离岸边越来越近了,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哈利上方,是塞德里克,他施了泡头咒,头上罩着一个巨大的泡泡,就像是氧气面罩那样,虽然看上去有些奇怪,但不得不说非常实用。 塞德里克看见了哈利,他眼前一亮,下意识就露出了笑容,虽然此时他英俊的五官泡在一团气泡里显得有些虚幻。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哈利的魔杖。 “摄神取念。” 塞德里克脸上那由微笑刚刚变为惊愕的表情凝固了,显得有些扭曲,但很快,他的眼中就只剩下了茫然与呆滞。 哈利把秋·张交给他,塞德里克顺从地抱起女孩,就像是从没看见过哈利那样,转身返回,但与来时的急切不同,尽管他很努力地在游,却并没有移动多少。 哈利很快就又遇到了克鲁姆和芙蓉,同样用摄神取念控制了他们。然后犹豫地看了看昏睡的德拉科,一咬牙,扛着小贵族重新向人鱼聚居地冲去。 他们什么都不会察觉,不管是其他三名勇士,还是水面上的学生和教授们。 他们永远只会以为这是一场顺利的三强争霸赛,勇士们披荆斩棘最终拿回了自己的珍宝。塞德里克他们只是拖延一点时间,比赛规定的两小时一到,他们就可以带着珍宝浮出水面,接受众人的欢呼和喝彩。 也许塞德里克会是第一,因为他确实是最先遇见哈利的。 而哈利,则因为害怕水,又遭到了怪物的伏击,最后一名完成比赛。 他们不会知道的。 哈利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 不知道,就不存在。 只要所有人都不知道水下曾经发生过的战争,那么这场人鱼的叛乱就从来都不存在。 比赛依然会继续,霍格沃兹依然是那个享誉世界的魔法学校,依然是大家都信赖的温暖的家。 绝对不能让那场人鱼叛乱成功,绝对不能让那些人鱼有机会靠近水面,也绝对不能因此让大家陷入混乱。 所有知道这件事的,和可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的生物都不能存在! 哈利清晰地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而幸运的是——这正是他极为擅长的事。 哈利身上泛起了惊人的杀气,肩上扛着的小贵族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皱了皱眉。 不知道伏地魔到底是怎样和这些居住在黑湖底下的人鱼取得了联系,甚至蛊惑他们发起政变,也许人鱼们只是各取所需,但显然,伏地魔对于他们的叛乱提供了不少富有创设性的意见。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那些人鱼像是被激发出了异族的凶性,在湖底叛乱的同时,还企图游到岸上去,攻击那些毫无防备的巫师,让他们彻底陷入混乱。 黑湖如此大,那些熟悉环境又行动迅速的人鱼四散开来,如同急射而出的利箭,向湖面游去。 但哈利却没有多少烦恼,他静静地潜伏在水中,不再像之前那样大动作地游泳,而是摆动身体,像是梭鱼那样,无声而又迅速地游动,甚至连水流都没有带起几分。 哈利的浑身都紧绷起来,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他仔细嗅着水中微涩的味道,感受每一丝水流的波动,也许他的眼睛并不能真正像在阳光下那样看的清清楚楚,但黑暗中的每一点细小的改变都能被敏锐地捕捉。 实际上没有几条人鱼能从混乱的战斗中脱身,人鱼首领当然也发现了他们的意图,所以拼命拖住叛军的步伐。 哈利再次回来时,人鱼首领仍然在和那个身缠水草的人鱼死斗,哈利没有靠近,只是遥遥扫了一眼,瞬间将聚居地的战况看的一清二楚。 他还记得离开时人鱼的数量,两相对比,再加上地上散落的尸体,很快就知道游向湖面的人鱼只有四五条。 哈利望着漆黑一片的湖水,根本看不到半点人鱼的影子。 但人鱼身上有着独特的腥味,尤其是这些浴血厮杀的人鱼,那种味道极为明显,哈利无法像鲨鱼那样在水里追踪千里之外的气味,但他却可以通过魔法,将沾染了味道的水域全部标记出来,然后循着气味最浓厚的方向追去。 这是一场当之无愧的捕杀,哈利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杀手,哪怕他肩上扛着一个娇嫩的小贵族,哪怕他身处遥远的水下,但当他真的下定决心要干什么时,那些看起来凶恶的人鱼也只能像纸片那样脆弱。 哈利追上最后一条企图游上岸的人鱼,只是简单的照面,就一拳打碎了对方的头骨,人鱼脸上还带着一丝呆滞的狰狞,缓缓向后仰倒,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墨绿色的液体不断从他变形的脑袋里喷涌而出,就像是一团化不开的浓雾。 在这些浓稠的墨绿色雾气中,人鱼沉向湖底,尾鳍微微晃动着,很快就与黑暗融为一体。 哈利把有些滑落的小贵族重新抗好,挥了挥手,深色的液体随着水流散开,不留下一丝痕迹。 手还是那么干净,连半点血腥都没有沾上。 哈利看着自己长出趾蹼的手,一时也不明白心里是怎么想的。明明早就已经习惯了残杀,曾经被血腥的味道渲染到麻木,但现在,他心里却有些难受。没有难受到要掉眼泪的程度,也不至于让他蜷缩起来,但却感觉沉甸甸的,就好像整个黑湖都压着他,又黑又冷,他想要大口喘气,却像是徒劳,始终没有新鲜空气灌进来,有的,只是黑湖里挥之不去的腥臭味。 只是有一点难受,真的,只是一点点…… 哈利茫然地想着,摊开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 然而肩上那个本该瘫软的人却忽然动了动,哈利回过神来,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某个乱动的小贵族:“德拉科?” “哈利?”德拉科含糊地叫着哈利的名字,似乎是刚刚醒来,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他只知道自己头冲下很不舒服,腹部还顶着什么东西,让他快要把早餐都吐出来了。 紧接着,德拉科就觉得一阵天翻地覆,他就像是小孩子玩的玩具那样被哈利从肩膀上提起来,摆在自己面前。 “哦,哈利……”德拉科愣了一会儿,才明白眼前的状况,不由得感到无力,他扶着额头,有些咬牙切齿,“你就一直,这样,像麻袋一样,扛着我?!” “嗯……怎么了,德拉科?”哈利茫然地点头,完全不知道德拉科所在意的东西。 你就不能采用更贵族一点的方式吗? 德拉科硬生生把快要冲出口的话咽了回去,默默深呼吸了几次才平复了心情。他感觉到腹部隐隐作痛,胃和肠子搅在一起,就像是打了十八个结。——被人抗在肩膀上几乎游遍了整个黑湖,当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他敢打赌,一定是青了。 德拉科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顺便理平了凌乱的衣服,然后内心几乎要崩溃地伸手努力压下了几撮翘起来的头发。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纠结这些时候,德拉科只能把这些先记在某个小黑本本上。 “你怎么……” 哈利·不解风情·波特根本不知道德拉科醒来后的一系列心路历程,只是对他突然醒来有点困惑。 “斯内普教授怎么可能让我毫无意识地在黑湖下呆两个小时。”德拉科丝毫没有觉得比赛作弊,依靠教授走后门有什么不对,理所当然地解释道,“所以比赛开始后一个半小时我就会醒来,要是你还没来,我就可以去找你。” “那……”哈利不可思议地看着德拉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把作弊说得如此光明正大。 “斯内普教授给我的魔药里有加腮囊草,让我也能在水下活动。”德拉科回答了哈利还没问出口的话。 为什么你也吃了腮囊草却没有长鱼鳃? 哈利差点就这么问了,不过他明智地选择了忽视过去。 德拉科似乎知道哈利在想什么,不过他没有把残酷的真相说出来,因为现在还有比捉弄哈利更重要的事。 他仔细观察着哈利的表情,挑了挑眉,“现在,你能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德拉科的问话就像是一记重拳,打破了稍有缓和的气氛,让哈利那强撑着的轻松,彻底垮了下去。 哈利抿了抿唇,沮丧地低下了脑袋,就连那些四处乱翘的头发也在湖水的冲刷下无精打采地垂着,这让他显得既委屈,又可怜。 但奇异的是,哈利心里那一团黑压压沉甸甸的东西,却似乎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一点。他感觉到自己又能呼吸了,就像是刚才那种窒息般的压抑只是一个错觉。 终于有人了。 也许就连哈利自己都不知道,他原来会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感到慰藉。 多少次,他独自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眼前是一片混沌,耳边是一片死寂,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就这样,像尸体一样陈列在那里。 时间长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甚至分不清死了和活着的界限。无尽的痛苦让他变得麻木,这种麻木从身体,一直延伸到灵魂。 要是有人就好了,哪怕他只是咒骂自己……也好啊。 有时候,哈利就会这样在心里偷偷祈求着。 但他的祈求没有一次应验。 只有这次,或许哈利已经不是那么需要别人的支撑,但德拉科醒来了,一举一动,如此鲜活,把哈利从那个遥远空寂的星球拉回了霍格沃兹,就像是那个卑微的祈求,在跨越了很多年后,终于实现了。 这种莫名的宽慰,让哈利能张开嘴,磕磕绊绊地解释所发生的一切。 “人鱼内乱?”德拉科神情凝重,他皱起眉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在看到哈利那暗藏着一点小委屈的眼神后,却收起一大串即将出口的算计和阴谋,转而安慰,“你做的是对的,哈利。决不能让人鱼到达水面。” 哈利一直都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这一点从不会因为别人的态度而改变,但德拉科的话却莫名让他好受了一点。 哈利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却忽然眸光一冷。 湖水深处,传来了一种奇异的震动,就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水底移动,每一下都发出轰隆轰隆的巨响,湖水被搅动起来,“嗖嗖”的抽动声在四面八方回响。 哈利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脑子里还在胡乱猜想,是不是水下也有一棵脾气不好的打人柳。直到黑暗中猛的袭来一条粗壮的触手,他才明白,原来是黑湖中那只活了不知多久的巨型章鱼。 “铁甲护身”! 带着无数吸盘的触手从四面八方袭来,撞在透明的壁垒上,但它们仍不死心,继续沿着壁垒攀援,试图寻找突破口。吸盘中露出密密麻麻的,像针一样细长的牙齿,不断蠕动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他们的皮肉搅得粉碎。 触手太多了,防不胜防。而铁甲护身咒能维持的时间也有限。 哈利抿了抿嘴,一边努力维持着魔咒,一边在心中不停思考对策。即使在昏暗中,也能看见这些触手不再是粉嫩的颜色,而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黑色角质,如同铠甲一般泛着冷光,显然十分坚硬。而那些长满利齿的吸盘,他碰上只是会受伤,如果德拉科被轻轻擦一下,就可能连内脏都会被掏出来。 一直安稳待在黑湖底下的章鱼怎么会突然变异,而且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紧紧盯着他们? 哈利知道这又是伏地魔的手笔,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伏地魔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毕竟霍格沃兹的防御系统不可小看,而让一只温顺的活了上百年的大章鱼变异成大凶器可不像激怒火龙那么容易。 这只章鱼是有人控制的吗? 那个人也许就躲在黑暗中的某个角落看着他们。 哈利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昏暗的湖水分不清上下左右,只有越来越多的触手将他们团团围住。触手不断拍打着透明壁垒,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吸盘中的利齿无声张合,如同一朵朵雪白的花在绽放,闪烁着异样的寒光。 哈利尽量保持着魔力的稳定输出,这样连续不断的输出远比施展魔咒更加耗费心神,更何况“铁甲护身”本来就不是可以维持太久的魔法。那道看不见的墙壁终于变得脆弱,在挤挤挨挨的触手中凹陷了下去,像是泡泡那样破碎了。 在铁甲咒破碎的刹那,哈利看准某一处间隙,拉住德拉科飞快地冲了过去,他速度很快,就像是炮弹那样狠狠撞向冲他扑来的触手,粗壮的触手被撞得血肉模糊,向一旁偏去。 粘稠的液体黏在哈利的肩膀上,滋滋地腐蚀着他的衣服,皮肉和衣服很快就在这种液体的作用下粘在了一起。但哈利并没有管这些小事,只是带着那股凶猛的气势,挥舞手臂,并指如刀,质感冰冷的银光乍现,靠在他旁边的触手便全都断开。 大股透明的液体从章鱼断裂的腕足中喷涌而出,因为太过粘稠,在湖水中看得分明,就像烟雾般连成一串盘旋着缓缓上升。 “铁甲护身!”“铁甲护身!”“铁甲护身!” 德拉科一连几个铁甲咒挡住了从背后偷袭的触手,顺带将那些腐蚀性的章鱼血液阻挡在外,他皱眉看着哈利的双手,因为切断触手免不了沾染了很多血液,现在被腐蚀得看不见一块好皮,血肉坑坑洼洼地□□着,仿佛能看见里面的骨头。 哈利带着德拉科突出重围,但那只章鱼实在是太大了,黑湖中到处都是它触手可达的范围,没一会儿,那些可怖的触手就再次围了上来,无论哈利砍掉多少,新的触手就会从断口处长出,很快就恢复如初。 而哈利甚至不敢上到浅水区去,因为其他勇士都在那里,更何况,他们绝不可能将这些事暴露在三校师生面前。 不能拖延太久。如果哈利超过规定时间太久没有回去,那就一定会有人下水寻找。 这可真是动手脚的好时机。 哈利想着,仿佛听见了伏地魔得意又猖狂的冷笑。 哈利在偌大的黑湖中与这些触手兜着圈子,好在它们的速度追不上哈利,只能依靠数量远远将他们包围起来。 德拉科不停施展着魔咒,切断了不少触手,但终究赶不上它们再生的速度,渐渐的,他也有些魔力不支。 哈利原本想用对付人鱼的魔咒对付它们,但却惊讶地发现这只章鱼并不怕烫,漫天的火雨只是在章鱼身上烧穿了几个小洞,很快就会复原。 哈利躲闪着,目光从德拉科越发苍白的脸上划过。 “阿瓦达索命!” 耀眼的绿光从黑暗中激射而出,仿佛照亮了整个黑湖。 哈利猛的瞪大了眼睛,看向魔咒发出的方向。 蓝雪静静站在触手包围圈之外,她已经一动不动在那里待了很久,又用特殊的魔法将身影隐藏起来。而触手搅动着湖水大大消弱了哈利的察觉力,是以,尽管哈利努力寻找,却依然没有发现她。 黑湖那么大,怎么可能在混乱中发现一个刻意躲藏的人呢? 而蓝雪,在冰冷的湖水中等待了如此之久,只为了这一刻的破绽。 不,也许不能说她是蓝雪了。 那个棕发的女孩此时脸色像墙灰一样苍白,那双眼睛如同被火燃烧一般透着深深的红色,就像是全身的血液都凝固在了那里。她死死注视着哈利,仿佛秃鹰嗅到了腐肉,带着一点贪婪与疯狂,又带着几分阴沉的狠厉。 那一瞬间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哈利看着那个女孩头上歪歪斜斜的王冠,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蓝雪没有能力催化一只庞大的魔法生物,但是他可以。 蓝雪没有能力施展致命的死咒,但是他可以。 伏地魔…… 竟然有两个伏地魔同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多奇怪的事。那个远在霍格沃兹之外的伏地魔,知道另一个自己的苏醒吗? 如果是别人发出的死咒,哈利也许还有躲避和阻挡的能力。 但伏地魔到底是足以傲视整个巫师界的人,那道致命的绿光如同闪电一般迎面袭来,蕴含的庞大魔力几乎带动了湖水的流动。 漫天的触手袭来,与来自地狱的光束配合无间。 哈利脑海中纷涌过很多念头,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想,他下意识就将德拉科推开,心里竟然异常平静。 就这样结束了吗? 也许是太快了,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绿光没入哈利的胸口,他向后倒去,翠绿色的眼眸中,那总是闪动着的光突然寂灭了。 “哈利——!” 德拉科像是从胸腔中爆发出一声嘶吼,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绿光毫无障碍地击中哈利,哈利被击飞出去,然后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无力地坠向湖底。 “哈利!不要……” 德拉科徒劳地伸出手,却阻止不了哈利的下落,长长的柔软的水草仿佛无数从地狱里伸出来的手,争相抚摸过哈利冰冷的面庞,拉扯着将他拖进最黑暗的深处。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挤了出去,融入昏暗的湖水。 触手吞吐着利齿席卷而来,德拉科没有理会它们,而是在哈利坠落的下一秒,猛然将魔杖对准了那个得意大笑的人,脸上带着狰狞的杀意。 “阿瓦达索命!” 没有人能预料到德拉科的动作。 那人脸上扭曲的笑容凝固了,他滑稽地睁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德拉科竟然这么大胆,也不敢相信那个娇花一样的小贵族竟然真的拥有释放死咒的能力。 只有真正狠下心来,理解死亡,才能释放死咒。 章鱼失去了控制,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触手顿时失去了力道,偏离了原本的方向,但那些残存的力量还是让触手从德拉克的大腿边擦过,长满利齿的吸盘收缩起来,剜去了一大块肉。 鲜红的血弥漫开来,但德拉科却恍若未觉。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女孩逐渐下落的尸体,那顶镶嵌着珠宝的王冠从她头上掉落。 也许是根本感觉不到痛了吧? 德拉科只觉得一片死寂,仿佛所有的温度和声音都被那个淹没在水草中的人所带走。 但胸口却堵着一团冰冷的火焰,猛烈烧灼着,仿佛能焚尽一切。 黑色的火焰从杖尖冒了出来,在水中熊熊燃烧着,就像是猛兽看见了美味的食物,这些黑色火焰叫嚣着围住了王冠。 尖利刺耳的叫声从王冠中传出,仿佛报丧的乌鸦,无比凄厉,又充满了怨恨。虚幻的影子从王冠中升起,它似乎想要做些什么,但却被黑色火焰所吞没,只能拼命挣扎,不断惨叫。 “马尔福!你竟敢背叛我!” 男人变了调的尖叫在火焰中回荡,透着无尽的冷酷与残暴,但却又有些令人发笑。 因为魔力透支,德拉科的脸色无比苍白,但他举着魔杖的手很稳,火焰愈加旺盛,直到将所有尖叫都吞没。 黑色的血液流出,很快飘散在湖水中。 斑驳的王冠黯淡下来,掉进柔软的水草。 火焰渐渐熄灭,德拉科愣愣地举着魔杖,像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黑湖重归寂静,没有巨型章鱼,没有王冠,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胸口的火焰熄灭了,留下一个空洞的大洞。 德拉科静默着,脑海中一片空白。 “德拉科?” 幻觉吗? “德拉科?” “德拉科?” 德拉科转过身,呆呆地望着出现在眼前的人。 哈利? 开什么玩笑? 哈利看着德拉科,不明白小贵族怎么像傻了一样,明明刚才还凶狠地放着魔鬼厉火,那股冰冷与残酷令他都有些惊讶。 还挺吓人的。 这是哈利醒来后,看见那一幕时的第一个想法。 哈利犹豫地拍了拍德拉科的肩。 这一下,就像是打破了某种寂静。 德拉科猛的一颤,睁大了眼睛:“哈利?” 哈利点了点头,他的脸色有些灰暗,但还是尽量露出了一个笑容,磕磕绊绊地解释道:“我没有死,做了一些防……” 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了哈利的解释,剩下的话一股脑全都吞回了肚子,他惊讶地瞪大眼睛,一瞬间,就好像看见了伏地魔在和火龙接吻那样露出惊恐而又诧异的神情,随之而来的,还有深深的无措与仓皇。 这是自从九岁回家时被佩妮姨妈一把抱住以来,第一次有人和他拥抱。 如此亲密。 对方血液潺潺流动的声响,与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回荡在耳边。还有那股特有的味道与轻轻抚动的呼吸……几乎覆盖了他全部的感官,令人迷醉。 当然,更重要的是,哈利能清晰地感觉到德拉科身上猛然爆发出来的不安与庆幸。 犹豫半晌,哈利慢慢环抱住了德拉科,笨拙地拍抚着,试图抚平那微微颤抖的脊背。 “德拉科?” “哈利……你没死?” “嗯,我还活着。” “你还活着……” “……真是太好了。” 德拉科喃喃着说,他忽然之间不想再问哈利是怎样活下来的,只要他还活着,就是什么都不是问题。哪怕哈利脸色灰暗,像是泡在沼泽里的阴尸……但只要还活着,就算是他真的成了一个冷冰冰的僵尸,马尔福家也有足够的财富去豢养他。 人鱼首领出现在德拉科身后很远的地方,对哈利比划了一个成功的手势,然后咧开一口暗黄的尖牙,笑了。 他胸口划了一道口子,手里握着的长矛断了一半,仍带着一身杀伐之气,但他还是很高兴,对着哈利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手舞足蹈,像是在夸赞。 哈利点点头,看着人鱼首领慢慢下潜,消失在黑暗中。 他享受着这种可贵的亲密拥抱,但德拉科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一把推开哈利,全然不见刚才的失态:“叛乱结束了,我们要快点回去,已经超时了。” 哈利傻傻地张着两只手,任由德拉科离开他,率先向湖面游去。他稀奇地盯着德拉科,不敢相信刚才那个一遍遍追问他生死的人真的存在过。 哈利想说点什么,但最终放弃了。 胸口的剧痛几乎要将他的呼吸掐断在气管里。 哈利努力喘了口气,带起已经魔力枯竭的德拉科,飞快往回游。 第4章 -34 昏暗的地窖里,魔药特有的味道在炉火上飘荡,反复炙烤着。黑色的案台上,三口坩埚咕噜咕噜地熬煮着什么,白色和绿色的雾气交织在一起,几乎模糊了视线。 斯内普教授忙碌地搅拌着坩埚里的液体,很快又抓起一只滑腻腻的墨鱼扔进第二口坩埚。第三口坩埚里的魔药无声地变成了黑色,他看都不看,就像是已经知道那样,大手一挥,撒进去一把□□。 即使是已经成名的魔药大师,同时熬制三个高级魔药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但斯内普并非出于自傲,而是不得不这样做。 因为在壁炉边,那个临时变出来的小床上,正躺着一个脸色煞白,身体冰冷的少年。他看上去很痛苦,即使在昏迷中,身体还在抑制不住地痉挛。他的领口被扒开,露出大片消瘦苍白的胸膛,而在靠右的位置,仿佛被烧灼过,那里的皮肤焦黑,寸寸开裂,正中那道最大的裂口缓缓渗着血丝。 这已经很幸运了,能侥幸逃脱死咒,似乎只是这位“黄金男孩”的特权。 斯内普所要做的,不是与打在哈利身上的死咒相对抗——事实上,哈利身上除了这个物理伤口几乎看不出死咒的影子,他仅仅只是有些虚弱罢了……呃,也许,是非常虚弱。斯内普只是治疗伤口,将哈利恢复健康。 德拉科坐在哈利身边,低垂着头,明灭的火光打在他一侧肩头,如同雕塑般凝固死寂。他的头发还滴着水,潮湿的头发无法保持平时那种骄傲的形状,只能无力地垂下,盖住了他的眼睛。水顺着发梢一滴一滴地滴落,在紧绷的苍白手背上碎成几瓣。 谁也没去管那一个咒语就能弄干净的头发。 德拉科的手在颤抖,哪怕他紧紧攥着拳头,抵在膝盖上,也无法抑制那股从骨头里传导出来的战栗。 他杀了伏地魔。 尽管那仅仅是其中一个魂器。 但他毁了黑魔王的灵魂,在明知那是谁的时候,用魔杖恶狠狠地放出了魔鬼厉火。伏地魔不会放过他的,也不会放过他的家人。 他不是哈利·波特,没有哈利那么厉害,那么勇敢,那么坚定,也不像哈利那样孑然一身。他父亲的手臂上还有黑魔印记,只能听凭黑魔王摆布,当受到召唤,他父亲该怎样做?马尔福家原本的处境就很危险了——因为他的任性,他在学校和哈利交好是众所周知的事。 他的老父亲在家里为他扛起了一切,而现在,他却生生将父亲推向了绝望。 德拉科·马尔福本来就是一个胆小鬼。 他从小就在宠爱中长大,哪怕他学习了一个家族继承人所需要学习的全部,但他从没有杀过人,没有像父亲那样年纪轻轻就失去依靠在虎视眈眈的贵族中继承家业,也没有像哈利那样经历过那么多惨无人道的折磨。 真的好害怕啊。 害怕伏地魔的怒火,害怕有一天突然看见父母冷冰冰的尸体,害怕他夺取别人生命时那种冰冷而又虚无的感觉。 而他所能依靠的人,那个一直强大无比,无所不能的哈利,也中了死咒,毫无生气地躺在这里。 德拉科想哭,但他忍住了。 也许事后他可以找一间废弃的厕所大声哭泣,但现在,绝不是哭的时候。 德拉科所能做的,就是在众人面前佯装镇定,悄悄支撑住哈利已经打滑发软的身体,等到比赛退场,慌忙将半昏迷的哈利扶进魔药办公室——整个霍格沃兹,唯一值得信任的,就只有斯内普教授了。 整个学校都在欢呼,因为塞德里克在第二场比赛中获得第一,拿了很高的分数。也有人奚落哈利,说这个英国所谓的“救世主”竟然如此外强中干,游个泳都能脸色煞白,身体虚弱。他们永远也不知道,哈利救了他们的命,他们只是如此愚蠢又无知地庆祝着比赛,对真正的危险视而不见,只为这样小儿科的把戏而高兴。 这样的人,真的值得哈利在冰冷的湖水中厮杀吗? 他们甚至不会产生一丝感激,就像那个世界杯的夜晚一样。 高大的身影投射下来,遮住了哈利倒映着火光的脸颊。 德拉科迟钝地抬起头来,看着斯内普教授手法粗暴地将两瓶魔药灌进哈利的喉咙,又把另一瓶魔药扔给他。 哈利的脸色缓和下来,一直痉挛的身体也放松了,原本紧绷的手脚软软地舒展开,一只手从狭窄的床上滑下,不知名的细碎粉末悄无声息地倾泻在地上,亮晶晶地堆成一小堆。 没有人注意到这不起眼的粉末,德拉科把哈利的手放回去,自己也喝下了治疗魔力透支的药。 “说吧,怎么回事?”斯内普在德拉科的对面坐下来,他因为熬制了三锅高级魔药而有些疲惫,但脸上却没有显现出来,只是冷峻地审视着德拉科,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德拉科张了张嘴,喉咙里一阵干涩,他不知道斯内普教授对于他们所做的事到底知道多少,但哈利不知何时才能醒来,他唯一的选择,就只能是信任斯内普教授,毫无保留。 “人鱼叛乱了。”德拉科轻轻说道,他的嗓子沙哑难听,但谁都没有在意。斯内普的眼睛骤缩,明显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但他忍了下来,只是坐在那里,继续听德拉科说下去。 德拉科将黑湖底下发生的所有事都说了出来,包括伏地魔和蓝雪·劳伦的出现,然后将魂器的事也和盘托出。 这一下,很多事就再也无法隐瞒。就连二年级哈利大战蛇怪的事也重新说了一遍——在这之前,这个故事的版本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伏地魔。 和想象中斯内普可能有的暴怒如雷不同,尽管过程中斯内普好几次都要咆哮了,但他奇异地忍住了,一直等到德拉科说完。 沉默许久。久到空气中弥漫的魔药味都冷却下来,变得甜腻而冰凉。 “你……你们怎么敢……” 斯内普像是才从这一系列爆炸性的消息中回过神来,他的声音喑哑,脸上的表情扭曲了,有那么一秒,他看上去就好像要喷发的火山,或是要吃人的火龙,他几乎要一把掐断哈利的脖子了。 那可是伏地魔! 斯内普想要这么说,但随之,他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因为这样毫无意义。 与满腔怒火和被隐瞒的愤怒一同涌进脑海里的,是现在这件事的紧急情况。作为最出色的双面间谍,斯内普敏锐地意识到了现在的严峻。 他看着德拉科眼中的惊惧与脆弱,终究没有说出任何指责的话。 他有什么可指责的呢? 这些孩子们做的很好了,反而显得他们这些大人是如此懦弱平庸。 和这两个孩子相比,他们这些人到底做了些什么呢? 造就了今天这一切的,难道不是他们的自私和无知吗? “卢修斯他……”良久,斯内普才犹豫地问道。 “我已经通知了我爸爸。”德拉科哑声说。 马尔福庄园马上就会完全封闭,他父亲甚至不敢去轻易上班了。 对于未来的忧虑几乎把人压垮了,德拉科用手撑住头,原本挺直的脊背一点一点蜷缩起来。 斯内普没有再说话,他靠在椅子背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们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 等哈利醒来。 第4章 -35 没有人知道黑湖之下,在比赛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霍格沃兹的课程还是照常继续着,学生们抱着书本在走廊里跑来跑去,从一个教室到另一个教室,偶尔为魔法史课上与斯宾教授的催眠大法又一次抗争失败而苦恼,又或者抱怨变形课的论文太长,或是致力于和那个讨厌的老费尔奇作对,同时继吸血鬼之后,为斯内普教授创造出“老蝙蝠”的形象外号。 当然了,所有人都在大声讨论着比赛,尽管他们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见湖水下面所发生的事,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大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进行猜测。 勇士们到底在黑湖之下做了什么?他们到底拥有多么传奇又令人心驰神往的经历? 是看见了黑湖底下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是与凶恶的人鱼展开了搏斗? 不仅是勇士们,就连那几个作为“宝物”的人也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所有人都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一些什么,他们想象着勇士和拿着长矛的人鱼大战了几百回合,最终以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击退了人鱼,然后抱起“宝物”一路唱着凯歌游回来。 赫奇帕奇的学生们更是沸腾了,尽管之前有哈利和塞德里克的极力压制,但两个学院之间确实在暗中较劲,非要在哈利和塞德里克两个勇士中分个高低真假不可。斯莱特林那副鼻子都要抬到天上去的高傲表现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但哈利的实力却又毋庸置疑。 但这次,哈利输了。 哈利不仅是最后一个到的,超出规定时间二十分钟,而且还脸色惨白,狼狈不堪。而与他截然相反,塞德里克出色地完成了比赛,他一向都是那么温和有礼,把秋·张从水里温柔地抱起时,整个学校的女生都沸腾了。她们甚至开始嫉妒起秋·张来,但却又不得不承认,那个英俊挺拔的少年抱着黑色长发的少女,浑身湿透,却不显得狼狈,反而像是油画那样优雅浪漫,般配极了。 也有人猜测,是不是哈利在黑湖中遇到了更危险的东西,纷纷感叹他运气不好。不过输了就是输了,这无疑能够成为近来霍格沃兹中最吸引人的谈资。 至于斯莱特林,则表现出了诡异的沉默。 他们比起其他学院的学生都更清楚哈利的实力,而那天,这个超级大魔王昏迷着被德拉科抱回魔药办公室的事,还是有人看见了。 一直以来无坚不摧的哈利终于展露出了脆弱,这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到斯莱特林这片看似平静的湖中,不断地泛起波澜,虽然不大,但却起起伏伏,连绵不休。 首席哈利怎么会输?首席哈利怎么能输! 首席从来都是一种责任,想要领导一群骄纵又混蛋的贵族,就必须永远高高在上,从不失败。因为一旦露出一丝破绽,这些贵族就会像是秃鹰那样闻风而至,远远近近地盘旋着,等待能够一拥而上,分食血肉的那一天。 但斯莱特林中却始终没有人敢表现出来,纵使他们心中有无数想法,但在哈利没有彻底跌入谷底之前,还没有人敢挑战哈利的威严——这是当然的,没有人想被砸进墙里当个后现代艺术的壁雕。 实际上,那些都是太过遥远的事,斯莱特林们首先要担心的,就是斯内普教授的魔药课了,自从他说要让学生亲自试验解毒剂效果后,所有人上课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不留神就被抬进了校医院。 不过大家很快就惊奇地发现,莫名闹别扭的救世主竟然和地窖蛇王和好了! 魔药课的气温又恢复到了正常水平,也不再有令人窒息的冷场和寂静,当斯内普教授像个大蝙蝠一样在教室里飞来飞去提问题时,又有人能够与他完美衔接,及时作出回答,然后斯内普教授就会心满意足地挑剔“黄金男孩”回答中每一点不足,包括语法错误和说话时那磕磕巴巴的语气。 这几乎使全班同学幸免于难,而因为哈利再次占用了斯内普教授禁闭的名额,原本那个被留下来的同学得以刑满释放,在得知这件事后,那位可怜的格兰芬多同学在走廊中拉住哈利激动得热泪盈眶,差点让哈利错过了接下来的魔法史课。 一天课程结束,哈利像往常那样把厚厚的《三百年咒语考究》塞回书包里,目送斯宾教授慢悠悠飘过讲台,穿过墙壁消失不见之后,才站起身向外走。 和他们一起上魔法史的是赫奇帕奇的同学,直到下课铃响,他们才从睡梦中惊醒,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印,脸上犹带着在课桌上压出来的红痕,迷迷糊糊地走出教室。而斯莱特林们虽然同样是刚刚睡醒,但他们努力睁大眼睛,极力想要赶走眼中惺忪的睡意,摆出一副“我才没有瞌睡”的样子。 属于獾的温暖的黄色,与属于蛇的阴冷的绿色,两种颜色不同的校服在出了教室之后就经纬分明,朝向走廊的不同方向分流——哪怕他们的目的地都是食堂。 即使是在下课时拥挤的走廊里,斯莱特林的学生们仍然有意无意地落后了哈利半步。哈利走在最前面,德拉科紧跟在他身边,虽然这位日益成熟的小贵族已经极力掩饰了,但他的眼中还是流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担忧,他护在哈利左右,那些下意识隐隐约约的小动作,就好像下一秒哈利倒下,他就能完美地接住他一样。 毕竟从没有人能够从死咒中逃脱,哈利是一千年来的第一个。 德拉科不知道哈利是如何做到的,只知道哈利胸口那道裂开的焦黑色伤疤触目惊心,他一度以为,能从那个裂口的缝隙间看到哈利跳动的心脏和动脉。 哈利对于铂金小贵族的过度紧张有些无奈,他醒来后胸口的伤就开始愈合了,虽然最开始的几天身体有一些虚弱,但现在,他已经恢复如初,不,甚至比以前更好,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魔力有了些许增长,而以前十分苦手的“圣魔法”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哈利在使用类似的魔法时,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生涩感,那股暖洋洋的力量自然而然地顺着他的手臂流入魔杖,只要轻轻一抖,那些力量就会倾泻而出,化为闪烁的白光。他召唤出的守护神不再燃烧着熊熊白火,那头高大的牡鹿变得温顺起来,它注视着哈利的目光沉静而温柔,仿佛一个威严却又和蔼的长辈。 但哈利却有些不敢使用这些魔法了,因为每当他看着那暖洋洋的白光时,都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又有一个人为他牺牲了什么。 如果生命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一定要牺牲些什么的话,那生命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这样的生命真的应该存在吗? 伏地魔为了一直活下去,吸收别人的生命,把自己变成一个恶心的怪物。 而哈利又和伏地魔有什么区别呢?他们一样残害着别人的生命而活下去,所带给别人的,永远只是痛苦和伤害。 莫名的,哈利感觉胃里沉甸甸的,那一块东西凝固在他的身体里,不断下坠,变得越来越可怕,越来越寒冷。 【哈利?】 花花绿绿的小蛇出现在走廊的角落里,在放学的学生们来来往往,无数双脚从小蛇的旁边走过,显得它又小又无助,就连那细微的嘶嘶声都被淹没在人群的喧闹之中。 但哈利还是敏锐地顿了一下,趁着这点时间,小蛇闪电一般穿过人群,攀附到了哈利的小腿上。细长的小花蛇沿着裤腿一路向上爬行,从哈利的衣服里,顺利钻到了他的手腕上,在那里盘成一个手环。 被冷冰冰,滑腻腻的蛇爬过皮肤可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但哈利早就习惯了,从小花蛇那熟练的动作就可以看出,这显然不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做了。 【霍利?】哈利忍不住摸了摸手腕上的小蛇,低声咕哝,【是有什么事吗?】 也不知道是在抱怨,还是在撒娇。毕竟小蛇总是早出晚归的,很久没有盘在他身上了。 【哦,哈利,别这样。】似乎听出了哈利的小委屈,小蛇嘶嘶地笑了,它用尾巴尖扫了扫哈利的手腕内侧,像是在安慰。不过,它也确实有了奇怪的发现才来找哈利的,【我觉得这很重要。是福克斯看出来的,他说禁林边上多出来了奇怪的味道……】 【福克斯?】哈利忍不住问道,竟然少见地打断了霍利的话。但他实在有些憋不住,因为霍利说起福克斯时是那么自然,好像理所应当就该出现这么一个名字一样——这么一个哈利感到陌生的名字。 哈利感到既惊讶,又委屈,还有些果然如此的感叹,连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原来霍利总是跑出去玩,都不理他了,是因为那个“福克斯”吗?! 德拉科转过头来看了哈利一眼,他眼见地发现哈利袖子下露出的一小截尾巴,眉角抽了抽,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这回,霍利大笑起来。蛇类的笑声很古怪,就好像被鸡骨头卡住一样,磕锵磕锵的不停抽气。 【得了,哈利。】霍斯一边笑一边用尾巴拍他,凉飕飕的气体扑在他手腕的皮肤上,【你就像是怨妇一样。】 【怨妇?】哈利不服气地说,还不忘追问,【福克斯是谁?】 小蛇用蛇信子舔了舔哈利,光滑的鳞片在哈利的手腕上磋磨着,像是它变换了一下姿势,把哈利缠得更紧了一些。 【放心吧,你的糖果没有被抢走。小男孩。】小蛇善解人意地安慰道,它的声音中还是带着一点笑意,却变得温柔起来。 哈利·小男孩·波特先生有些窘迫,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过激了,乍听见一个陌生的名字,他就不由自主地警惕起来,好像会有人把他的小蛇抢走似的。 但霍利是他的小伙伴,不是他的所有物,当然有自己的生活,也会有自己的朋友……虽然哈利还是有点小心酸,但是勉强说服了自己。 【……我能见见福克斯吗?】尽管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好多遍,但哈利根本没发现自己的声音还是酸溜溜的,好难过好委屈,有点可怜巴巴的。 【总会见到的,我的小王子。】霍利轻轻说,对于哈利不依不饶的追问很是包容。不过它可是有正事要说,不得不把哈利的注意力带回来,【我是说,禁林边上有点小小的麻烦,哈利。】 【就在这几天,气味不对。】霍利的尾巴一点一点的,在哈利手腕上画圈圈,【我感觉,那味道倒像是人的。】 人? 哈利愣了愣,很快就意识到霍利想说的是什么。与其说是闻到了人的味道,倒不如说是闻到了埋在禁林的地面下的人所发出来的味道。 可是这不就意味着……有人在这几天死了? 哈利的面色严峻起来,霍格沃兹是最安全的堡垒,绝对不可能出现任何谋杀案件,他飞快地回想着,这几天并没有什么人失踪的事情发生。 【福克斯说,那像是克劳伦。】小蛇发出嘶嘶嘶的声音,补上了最后一句话。 他亲爱的小蛇再次提到了那个“福克斯”,但这次,哈利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了。他被霍利带来的这个消息吓了一跳。 如果克劳伦先生死了的话,那他在活点地图上看到的又是谁?他今天才在黑魔法防御课上见过那个假腿敲得咚咚直响的假穆迪教授呢! 哦不对!克劳伦先生其实有两个。 【霍利?你确定吗……那个是克劳伦先生?】哈利紧张地问小蛇。 小蛇把小小的脑袋贴着哈利的皮肤,信子一吐一吐,它不明白哈利这样问的意思,有些疑惑地说,【就是那个把儿子送进监狱的家伙。福克斯以前见过他,既然福克斯说是,那就□□不离十了。虽然他一向不把话说得太满。】 那就是老克劳伦了! 哈利蓦地心里一紧,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如果那个假扮穆迪的人是小克劳伦的话,其实就能说得通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伏地魔对霍格沃兹里面发生的事一清二楚。 当年小克劳伦就是作为食死徒而关入阿兹卡班的,所以,他现在依然是伏地魔最忠实的仆人,他假扮成穆迪潜入霍格沃兹,为伏地魔传递消息,他仇恨着斯内普和德拉科,因为他们背叛了伏地魔!那么老克劳伦的死,还有他之前一直都以生病为由没有出席…… 哈利默默捏紧了自己的手。 直到吃完晚饭,回到寝室的时候,哈利都没有想明白,小克劳伦的命是用他母亲换来的,那条从阿兹卡班中重生的生命已经不再属于他一个人,为什么他还是能把一切毫无顾忌地献给伏地魔呢? 伏地魔到底许诺了什么,或者让他看到了什么,才会让一个人抛弃家人乃至自己,不顾一切地追随他? 哈利的心情愈发低落了,神情有些怏怏的,惹得德拉科不停侧目。 “德拉科……”哈利正想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德拉科,但不知怎么回事,每当他想说这件事的时候总是被打断。 寝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沙比尼闯了进来,脸上带着少见的严峻和慌张。 哈利正和德拉科盘腿坐在床上,要是以前,沙比尼肯定会抓住这点狠狠调侃一番的,但现在,他却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而是把几份报纸仍在哈利面前,脸色铁青,低声道:“出事了,哈利。” 报纸呼啦啦地摔在哈利面前,这些报纸是崭新的,刚刚被印出来,还带着油墨的味道,但却被死死抓在手里,变得皱皱巴巴,满是折痕。 哈利茫然地拿起一份,打开来。 看见正中央那个硕大的醒目标题,德拉科的脸色瞬间变冷。 “惊天秘闻,黑湖之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4章 -36 “惊天秘闻,黑湖之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很多人都会感到不敢相信,但这确实是真的,笔者也是以一种极为沉痛的心情写下了这一切,尽管这也许会掀起惊天巨浪,但作为一个记者,笔者的职责就是揭露真相。” “……黑湖中有居住着人鱼和一只过了不知多久的巨型章鱼早已不是秘密……但记者惊愕的发现……这只是笔者无意中的一个发现,但却越深入调查就越为之心寒……在三强争霸赛的第二场比赛中,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水下,哈利波特到底做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导致了他在比赛中最后一个出现……” 沙比尼拿到的只是一些报道的先行版,第二天,这些携带着可怕消息的报纸就随着猫头鹰,铺天盖地地飞到了每一个人的手上。就连平时不看报纸的人,也很快就买到了加印版。无数家报社都不约而同地报道了相似的事,几乎所有当天的消息都为之退步,哈利占据了所有报纸的所有版面,随便翻开一页,就是他的身影他的名字。 只有少数几家报社是被哈利所控制的,但他们已经尽力咯,然而愿意抢夺这个劲爆报道的报社实在是太多,小报社们根本就是蜂拥而至,而最大的《预言家日报》却被别人所彻底掌控。那篇最露骨的报道正是丽塔斯基特写的,她之前的诸多报道已经在人们心中留下了痕迹,很多人都喜欢看她的爆料,而这次她一改之前的作风,反而变得十分沉痛,却是字字玑珠,每一句话都深深切中要害。 是的,最糟糕的就是,丽塔斯基特说的都是真的。这次她没有编造谎言,她说出了“事实”,甚至有确凿的证据。 哈利之所以在比赛最后才浮出水面,是因为他在湖中停留,杀害了无数生命。 哈利杀死了那只巨大的章鱼,杀死了无数人鱼。 那些动态的照片中,阴森森的黑湖底下,虽然浑浊黑暗,但也足够看清哈利正徒手把一只人鱼一分为二,人鱼从中间裂开了,内脏和肠子都飘散出来,墨绿色的血像烟雾一般包围着哈利,而哈利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人鱼缓缓沉入水草之间,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在湖水的倒映下仿佛弥漫着深邃的黑,令人不寒而栗。 看了徒手撕人鱼,下一张,就是哈利把手从人鱼的胸膛上抽回来,留下一个不断喷涌出墨绿色血液的空洞。 这些照片太可怕了,很多人都被吓坏了,甚至当场呕吐出来,血腥到应该被限制分级,禁止儿童看到。 而配上那些文字,报道中一一细数着哈利所做过的事,包括曾经把学生砸进墙里,威胁所有人不许说出去,在学院中进行校园暴力,活生生地放火烧反对他的女孩,直到女孩不得不休学一年等等,就连哈利在魁地奇世界杯那晚的英勇事迹也被重新拿了出来,不过这次不是夸赞,而是从另一个令人恐慌的角度剖析——那些狼人,不也是死于哈利·波特之手吗? 哈利他们一直以来担心的事终于变成了事实。 当初哈利在世界杯中的表现太辉煌了,尽管他们已经在努力压制,但在报社和魔法部的联合安排下,大肆宣扬着哈利的事迹,那原本就已经有些过火了。而现在,哈利立下的形象被彻底推翻,人们对他那股莫名狂热的信仰崩塌了,现在便会极为疯狂,十倍百倍地返还回来。人们甚至会憎恨哈利,把他彻底推到对立的一面。 当初有多么喜欢他,现在就有多么厌恶他。如果说当初有十个人给哈利寄了鲜花,那么现在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愿意给哈利寄化脓水,恨不得他满身都长满了脓包才好。 哈利平静地走去礼堂吃早餐,德拉科和沙比尼紧随在他左右。 礼堂已经炸开了锅,报纸杂乱地扔在桌子上,没有人注意餐桌上出现的早餐。皱皱巴巴的报纸一角泡在奶油汤里,油汪汪的煎蛋几乎渗透了报纸,在密密麻麻的报道上印出一团深色的印记。 有人在呕吐,有人在咒骂,有人不可置信地大声吼叫,有人在尖叫,有人干脆痛哭流涕。 但当哈利出现的那一刻,就仿佛按下了一个静止开关,所有的尖叫呕吐大喊戛然而止,所有疯狂的举动都停滞在半空中,无论是相互争吵的,交头接耳的,都转过头来,呆呆地望着哈利。 一张报纸从死寂的半空中飘落下来,把它扔上半空的人已经忘了去拿它。照片里哈利的小人掉进南瓜汁里,那个小人正把沾满了血液的手从人鱼胸膛中抽出,然后很快就被霍格沃兹的特色饮料所吞没。 哈利静静地望着礼堂里的学生,他的同学。 那些面孔仿佛化为了无数张抽象画,朝向哈利,空洞的,滑稽地扭曲着。那一瞬间,来自无数人的目光仿佛都是一样的,恐慌,惊惧,厌恶,冰冷,就像是锋利的钉子,深深穿透哈利的身体,将他牢牢钉在地上,然后变成牢笼,把他关在人群之外。原本聚集在哈利身边的人如同潮水一般退开了,连带着也抽走了空气,只留下一个令人窒息的真空世界。 那是一种哈利所熟悉的目光,那些面孔,也是哈利所熟悉的感觉。 恍惚中,哈利好像听到了一声冷笑,那声笑是那么清晰,仿佛那人就站在他身后一样。那人的声音还是那么华丽,简单的音节就让人的心都不由自主地随着声调起伏。笑声中讽刺的意味是那么明显,高高在上,掌控一切。 礼堂一直是寂静的,哈利仿佛没有看到众人苍白的好像见了鬼一样的神色,只是像平常一样坐在斯莱特林长桌之前,属于首席的位置上,吃着他的早餐。 众人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哈利,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杀人狂魔的影子,又或者,希望见到他下一秒就变身成为史前怪兽,摧毁霍格沃兹。 □□静了,比黑湖底下还要安静,至少那还有耳边轰隆隆的水声。 只有刀叉偶尔碰在白瓷盘子上才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没什么。 哈利在心里对自己说。 吃完早餐,哈利在众目睽睽中起身离开,德拉科和沙比尼连忙追上。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中,礼堂才爆发出一阵更加嘈杂的响动。 “该死!” 走到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德拉科终于忍不住了,一拳砸向墙壁。古老的墙壁本就凹凸不平,再加上了他这么用力一砸,手背的皮立刻就擦破了,露出红艳艳的带着血丝的肉。但他根本就没在意,脸色冷得可怕,原本就白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灰蓝色的眸子泛着冷光,好像地狱里的恶鬼。 明明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不对了,明明之前那种狂热的哈利·波特热潮就像是有人在推动一样。但德拉科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如今这个局面所准备的。 世界杯上的狼人不是为了趁乱杀死哈利,也不仅仅是为了造成恐慌给魔法部添乱,那些狼人尸体堆积成山的照片之前没有一丝消息,现在却突然爆了出来。黑湖之下的人鱼叛乱也不足以杀死哈利,但在那样混乱昏暗的水下,一张张照片却无比清晰。这些无非是证明了,那一切行动的目的,都只不过是为了留下照片作为证据——为了向所有人揭示哈利残酷血腥的一面。 这一切早就开始谋划了,丽塔斯基特总是编造绯闻,跟踪报道三强争霸赛,就是为了让人们一步步接受她的文章,从而使现在的惊天爆料不是那么突兀。 之前世界杯也有一些关于哈利的□□,但都被压了下去。而此时,那些被强行压制的负面情绪酝酿已久,将会爆发得更加惨烈。而人们会说,看吧,其实哈利一直都是那样的魔鬼,只不过人们被蒙骗了,现在才发现他的真面目而已。 “那些照片……”德拉科紧紧捏着手,几乎像是把这几个音节咬碎在牙齿之间。 就连哈利把人砸进墙里的照片都有,那时候谁都不可能想到哈利这样的举动,更不可能有人拍照。怎么可能留下照片? 甚至还有哈利用火烧劳伦小姐的,照片里女孩被烧得满地打滚,苦苦哀求,几乎要化为焦黑,而哈利却无动于衷。可是当时哈利放的火只是一种幻觉,根本不可能把那个女孩烧成那样。 那些照片是假的……但现在是真是假还有意义吗?死去的狼人和人鱼证据确凿,无法辩驳,剩下的只是一点点让哈利背负上更重的罪孽。 只要有那些声泪俱下,瑟瑟发抖的当事人学生来当小可怜,就没有人会不相信他们的话。 没有人会在意哈利为什么会这样做,没有人还记得哈利是为了救人才杀死了那些狼人,而他们甚至不知道,哈利是怎样浸泡在冰冷的湖水中一遍遍搜寻,与人鱼和巨型章鱼搏斗,只是为了阻止它们来到湖面上伤害到更多的人。也没有人知道,哈利在生死之间徘徊才换来了霍格沃兹的安静祥和,换来了比赛的顺利进行。 但对于大家来说,那些令人发指的照片和斑斑劣迹难道还不够吗?要怎样才能接受一个面不改色徒手撕碎生命的救世主呢? 也许哈利·波特根本就不是想救人,他只是弑杀而已,只是享受杀戮的乐趣。他在黑湖之下狂性大发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又怎么能保证他不会随便对身边的人出手呢? 一直以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哈利都是温和谦虚的,但现在铺天而来的报道中却是截然不同的模样。 那样的哈利太可怕了,无论是他立在昏暗的湖水中身边萦绕着血液,还是尚且稚嫩的他用魔杖点燃火焰烧得女孩满地打滚不断求饶,他的眼底毫无波澜,仿佛在那一刻化身成为了死神。 ——那是寻常人所没有的,经历过无数杀戮才凝练出来的气质。只是看着模糊的照片,就能感到那股冰冷的杀意扑面而来。 被那种骇人的杀气所震撼过,不会有人还相信他们的救世主纯洁善良。相反,当他们翻开往日的报道照片时,就会发现,原来哈利总是表情很少,翠绿的眼眸中透出一股异样的平静,显得愈发冷酷。 如果说在礼堂中还能勉强保持平静的话,那么来到了无人的地方,德拉科几乎气得要颤抖了。 这该是怎样的心情呢?救了所有人,却被那些人反过来骂做魔鬼。那些人在面对狼人利爪时只会缩成一团,却在狼人被杀死后指责救了他的人太过冷酷。他们知道叛乱的人鱼浮上水面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他们知道那条被催化的巨型章鱼到底有多么可怕吗?竟然还在不断渲染着它们的可怜与无辜。 哈利默默抓过德拉科的手,用魔杖为他治愈手上的伤口。手心被指甲掐出来的月牙形血痕和手侧迸裂的伤口微微发热,然后很快愈合成浅白色的新皮。 “哈利,你……”德拉科看着哈利,这个本该最委屈最难过的人却好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什么话都不说,好像不曾受到伤害。 哈利抬起眼睛,认真地看着德拉科,平静地说:“他们说的没错,德拉科。” 德拉科的喉咙蓦然一哽,好像被什么噎住了。一直熊熊燃烧的怒气好像沉寂下去,但那并不代表着它们消散了,相反,怒火凝固成一团冰冷酸涩的东西,堵在他心里。这一团仿佛堵住了所有的血流和氧气,德拉科只觉得胸膛中传来尖锐的疼痛,那种又苦又痛的感觉反复撕扯着他。 为什么会有人觉得哈利是个冷酷无情的死神呢? 德拉科望着哈利那双绿色的眼睛,觉得从未有哪一刻能像现在这样清晰地看到哈利内心的柔软。 被说是“魔鬼”“死神”,被纷纷扬扬的报道咒骂,被整个学校的人用冰冷异样的目光注视,却依然认为“他们说的没错”吗? 为什么……还是那么卑微。 仿佛低贱到泥土里,照到一点阳光就感觉拥有了整个世界,被人肆意践踏也觉得理所应当,好像生来就应该活在黑暗中,哪怕他救了所有人,也依然不应该得到任何一点赞扬和认可。 莫名的,德拉科想到了他们来到霍格沃兹的第一个夜晚。 哈利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寝室外走廊的尽头,对着漆黑一片的窗户向外张望。 那时候的哈利还很瘦小,那时候的德拉科光鲜亮丽,高傲得如同一只孔雀。 德拉科看不见窗户外黑湖中游曳的鱼群,只看见了火光闪烁的玻璃倒映出的哈利和自己,哈利惊奇地扒在玻璃上,眼睛里是细碎微小的光亮,那种傻乎乎的纯粹和懵懂,有一瞬间,让德拉科以为自己回到了三岁。 只有三岁的孩子蹲在地上数蚂蚁时,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而那时候的哈利,在德拉科看来,和三岁孩童没有什么区别。 直到现在,德拉科依然是这样认为的。 好像哈利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了三岁,他小心翼翼地向这个世界伸出手,而无论这个世界给予他什么,他都会接受。 如果他能再长大一点就好了。 ——至少到了五岁的时候,德拉科已经学会如何向父亲争取更多的娱乐时间。 哈利,明明可以更任性一点,向这个世界要求更多。 “哈利。”德拉科忽然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哈利,他眼中的怒火化为了一种奇异的坚定和执着,这让他灰蓝色的眼睛闪闪发亮,透出不可思议的光彩来。 “我们一定会赢。”这位马尔福家的大少爷如此说。 也许当年黑魔王鼎盛的时期,卢修斯·马尔福也是这样跪倒在魔头面前宣誓的,他坚信着己方一定会胜利,仿佛会为此献出一切。 我们一定会赢。 哪怕我们的对手是至今仍然威名赫赫的伏地魔。 德拉科想,他必须赢,为了哈利和马尔福家的未来。因为他相信,他的眼光比他父亲要好得多,如果当年他父亲能跟随伏地魔创造出长达十年的辉煌统治,那么他和哈利一定能做得更好。 ……其实我不介意。 哈利想这样说,但他好像和上一任黑魔王一样,被这双灰蓝色的眼睛所蛊惑了,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哈利不介意人们怎么看待他,笨蛋有笨蛋的办法,就算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杀人狂魔又怎样,只要他能杀掉伏地魔,取代邓布利多校长,那么他就是魔法界的无冕之王。 哈利本来是那么想的。 但直到德拉科说出那句话,看着德拉科的神情,哈利忽然发现,那块冷冰冰压在胃里的东西,好像变得暖和一点了。 ——原来,他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不在意。 其实,被那样的指责,真的好难受啊。 他不想当杀人鬼,即使他明知道自己就是一个恶心的怪物,却也在心中的某个角落,恬不知耻地乞求着人们给予他一点微弱的关怀和尊重。 还好。 还有人仍然站在他身边。 哈利闭了闭眼睛,一直藏在袖子里紧紧捏着的左手松开了,掌心掐烂的皮肉悄然愈合。 第4章 -37 天气在不知不觉中变热了,阳光暖洋洋地烘烤着大地,在摆脱了连绵不绝的阴雨之后,这本该是个所有人都期待的好天气。 但没有人在意天气的变化,报纸就像是雪花一样席卷了整个魔法界,一篇篇言辞愈发犀利的报道如同炸弹在人群中一一炸响,爆发出无数骚乱和恐慌。 偶尔也会有人提出反对,认为那些可怕的照片是在造假,他们在《预言家日报》上展开激烈的论战,但最终,无一例外都是丽塔斯基特获胜,她提供的照片经过专家鉴定证据确凿。 原本还是有人支持哈利的,大多数人都对这些报道保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如果黑湖下真的发生了那样的屠杀,那么其他勇士怎么会发现不了呢?” 有人这么问。 “笔者有权怀疑,那些可怜的勇士们被哈利·波特施加了夺魂咒。”丽塔斯基特这样回应。她高调地宣扬着自己的观点,并且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带领其他勇士去了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经过无数颇具权威的专家检查,他们确实有中过夺魂咒的痕迹。 一时间,万众哗然。 就连那些原本理性看待的权威人士都开始倒戈向那个记者,再没有人说这位女士满口胡言了,相反,她变成了真正的勇士,因为她几乎是在冒着生命危险揭露真相。 “哈利·波特在用夺魂咒控制霍格沃兹的学生。” 丽塔斯基特紧接着就提出了她的观点,仿佛是为了相应她,不少学生都站出来自称被哈利控制过。这些学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争先恐后地在镜头前哭诉自己在校园中遭受过的欺凌,他们抽抽嗒嗒,哆哆嗦嗦,但言语中的矛头却格外清晰地指向哈利。 “这是一场自编自导的闹剧。”德拉科评价道。 其实那些在报纸上高调支持哈利的人,从头到尾斗不过是在演戏罢了,他们一个唱黑脸一个□□脸地相互争执,就是为了将舆论推向高|潮,他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然后再把确凿的证据抛出来,好让每个人都知道哈利所做的每一件坏事。 德拉科已经在极力压制,但控制滔天的洪水,总比让洪水决堤要难得多。哈利的事情太劲爆了,足以让整个传媒界疯狂。 现在,就连哈利施了夺魂咒的事都被爆了出来。 杀害魔法生物,校园暴力,施展不可饶恕咒。 等待哈利的,将是数十项指控。 哈利每天早上,看着纷纷扬扬的猫头鹰,都在等待海德薇出现,等待他家的小公主带来一张来自法院的传票。 但比起哈利的坐以待毙,德拉科其实已经在暗中准备了不下三十种将哈利带出阿兹卡班的方法。 哈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没有人知道丽塔斯基特是怎么得知哈利在水下施展了夺魂咒的,如果连那种细节都知道的话,那没有理由不知道德拉科使用了阿瓦达索命。 当时德拉科已经顾不上太多,他几乎是想都不想就使出了死咒。如果有人检查他的魔杖,就能很快为他定罪。 德拉科甚至想要折断自己的魔杖,但被哈利制止了。 每个人的魔杖都是独一无二的,那根山楂木与龙心腱的魔杖与德拉科的灵魂相契合,是他的半身。 不管怎样,都不应该为此而折断。 哈利知道那种魔杖断裂的感觉,这不是高傲的小贵族应该经历的,他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检查德拉科的魔杖。更何况,小贵族本来就是被他连累的。 然而,最坏的结果还是出现了。 “哈利·波特,到底是救世主,还是又一任黑魔王?” 随着这样一篇报道,那个被后来认为最黑暗的时代缓缓拉开序幕。 这很不可思议,几乎颠覆了整个魔法界,但当这样一个荒谬的问题抛出来时,仿佛掀起了狂风巨浪,一直被隐藏在水面下的暗流喷薄出来,不断激荡着,席卷呼啸。 人们就像是狂风暴雨里的一张小纸片,毫无反抗能力地被巨浪拍打着,随波逐流。他们好像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然后恍然大悟——是啊,我们为什么会认为哈利·波特是救世主? 真的有这样的救世主吗? 他不过是一个杀人狂魔,他没有救任何人,反而是生性残暴,一直以高压手段统治着霍格沃兹,他使用不可饶恕咒,撕裂那些人鱼和狼人就像是切菜那么简单。 他们竟然把这样一个可怕的恶魔当成救世主? 他们竟然让自己的孩子和这样的魔鬼居住在同一间屋檐下。 到底是谁蒙骗了他们?是谁在背后操纵着所谓的“救世主”? ——邓布利多。 作为霍格沃兹的现任校长,当代最伟大的白巫师,带领魔法界对抗了两任黑魔王的正义领袖,邓布利多理所当然地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期盼邓布利多校长出面,给他们一个说法。 这个老人真的对哈利的事毫无察觉吗? 在哈利·波特的事件中,这位老人到底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仿佛是为了响应人们的期待。丽塔斯基特很快就发布了新的报道。 “邓布利多背后的惊天阴谋。” “三位黑魔王,一介白巫师。” 在滔天巨浪之中,丽塔斯基特又丢下了一记惊雷。这在平时看起来绝对是荒谬可笑,得不到任何认同的观点,在此时却显得有些合情合理了。 在一系列惊天变故中,没有人还能坚持自己原先的观点,所有人都被狂风巨浪席卷着,搅得头晕眼花,看不到方向。 甚至连阳光都被黑压压的乌云所遮蔽了。 这时候,丽塔斯基特是唯一的声音,就好像在茫茫大海上指出了一条道路,她是那么坚定,那么犀利,那么勇敢,令人不由自主就相信了她所说的话。 人们对于邓布利多的信任开始动摇。 因为丽塔斯基特的说法太有诱惑力了,为什么只是百年以来,一向平静的魔法界就开始动荡不安,两个举世无双的大魔王相继出现。 为什么无论是德国如日中天的魔王还是统治魔法界长达十年之久的伏地魔最终竟然陨落在邓布利多的手上。 为什么德国的魔王要在最后提出与邓布利多一对一决斗,为什么伏地魔执意要去霍格沃兹当老师,甚至不惜向教师职位下诅咒。 邓布利多那不为人知的过去到底是什么。 原来,邓布利多是第一任魔王的儿时友人,也是第二任魔王的老师。他甚至是带领第二任黑魔王进入巫师世界的人。 现在,他又和第三任魔王哈利关系紧密。 邓布利多对于三任魔王的影响力都是毋庸置疑的。他是否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呢?真正的野心家到底是谁? 邓布利多不断地引导他的友人和学生,把他们推到世人眼前,塑造成不可一世的魔王,再打败他们。借着他们一步步向上爬,就这样实际上统治着魔法界。 其实,邓布利多年纪大了,他不能再推出又一个魔王,所以他精心挑选了哈利,转换策略,把他塑造成打败了前一个魔王的救世主,继续实现他的野心。 越来越多的报纸上开始称呼邓布利多为“老疯子”“野心家”。 但邓布利多的追随者们远比哈利的要多的多,他们无法容忍媒体竟然这样污蔑邓布利多,于是开始在各个场合公开支持邓布利多,他们坚称,是哈利以高超的手段蒙蔽了邓布利多,并且期望邓布利多站出来,处置哈利。 象征正义的救世主身份大反转,魔法界的巫师们极度渴望这个人站出来,告诉他们一样希望还没有破灭,正义还存在。 一时间,无论是谁,无论是怀着质疑还是信任,大家都把包含期待的目光投注在邓布利多身上,等待这个屹立已久的白巫师表态。 斯莱特林休息室里,哈利坐在他常做的椅子上默默翻看着近来的报纸。 德拉科和沙比尼都脸色铁青地坐在他身旁,奋笔疾书地写着什么。 斯莱特林中,是死一般压抑的寂静。只有哈利时不时翻动报纸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几乎所有斯莱特林的学生都坐在那里,小心翼翼地喘气,用余光偷偷摸摸地打量着哈利,观察他的每一点脸色变化。 哈利的身份经历了巨大的反差变化,好像整个魔法界的人都在咒骂他,恨不得把他马上扔进阿兹卡班。 就连霍格沃兹里的学生,在路上遇到哈利时都离他很远,宁愿绕路也不愿意和他待在同一条走廊里,不小心和哈利对视了一下,就会害怕地哭出来就好像下一秒,哈利就会狂笑着甩出一打恶咒。 但斯莱特林们却不敢这么做,哈利从未给他们选择的权力,因此他们只能默默走在哈利的身后。也有学生以为自己的好日子终于到来了,昂首挺胸地走在学校中,就好像巡视自己的领地,想要借着哈利的威名为所欲为,但被哈利制止了。 有很多斯莱特林都脸色苍白,因为他们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家族的压力……或者说,来自伏地魔的压力。 伏地魔胁迫着他们的家人,但只要他们待在霍格沃兹,就不得不与哈利捆绑在一起。 有时候,大家甚至不知道,是害怕着哈利被他所控制,夹在哈利与伏地魔之间苦苦挣扎,还是寻求着哈利的庇护。 不同人有不同的选择,所以斯莱特林中出现了叛徒。 剩下的人每天都战战兢兢,生怕哈利会把怒火发泄在他们身上。 尤其是关于邓布利多的报道出现后,这种担忧简直达到了顶点。 很难说斯莱特林对于邓布利多的感情,但谁都知道哈利是不可救药的麻瓜派,是邓布利多的人。 有谁在知道自己被利用后还能保持冷静呢?不管报道是真是假,哈利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且,他们可怕的大魔王首席大人,已经盯着其中一页半个小时了,这半个小时,原本只是偷瞄的人们都不由自主抬起头来看他,屏着呼吸等待他的下一个动作。 羽毛笔停留在羊皮纸上晕出一个小小的黑洞,大喘气来了几次,哈利依然垂着眼睛看那一页,仿佛要用目光把报纸点燃。 也许是众人可怜巴巴的眼神太过炽热了,又或许是德拉科自己也担心了很久,他终于轻轻推了推哈利的肩膀,问:“哈利?” 哈利抬起眼来看了看德拉科,有些茫然。 周围早已经施了咒语,别人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看见德拉科出手了,所有人都“呼”的一下大松一口气,继续低头各自做事。 德拉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邓布利多校长是好人。”哈利又低下头去看报道,小声嘟囔着说。 这是典型的波特式陈述句,带着一点委屈,一点固执,仿佛无论怎样都会执拗地坚持这个可怜巴巴的观点,哪怕一头撞死在霍格沃兹的塔楼上也不会改变。 沙比尼叹了口气,和德拉科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显然,他们对此并不赞同。报道里说的太真实了,那些文字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一点一点地在耳边倾诉,就好像诱惑人下地狱的魔鬼一样,把人心中所有的惶恐与猜疑都牵引出来,然后点燃,在整个魔法界炸开绚丽的烟火。 邓布利多与三位魔王之间暧昧不清的关系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引爆了人们心中所有的阴暗,人们开始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周围的一切。 可以说,现在无论是多么荒谬丑恶的东西,只要拿出来放在台子上,就会有人相信。 就连沙比尼和德拉科他们,都不禁为邓布利多的心计而打了个寒颤,因为在邓布利多的“惊天大阴谋”中,他们和哈利都不过是邓布利多成就野心的垫脚石。 但邓布利多在政治上的影响力是现在的哈利远远不能企及的,所以人们心中的疯狂与猜忌无处释放,就全部倾泻在了哈利身上。 霍格沃兹之外,要求裁决哈利把哈利关进阿兹卡班的呼声越来越高,甚至有人提出要像关押第一任黑魔王那样,为哈利单独修建一所监狱,将他终生□□在里面。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只差邓布利多这个身处在漩涡中心的白巫师了。 即使邓布利多身上泼了再多的脏水,但毕竟一切都只是空穴来风的猜测,在救世主哈利已经倒塌的情况下,魔法界人人都在期盼着“英雄”的出现。 ——只要邓布利多站出来裁决哈利,那他就依然是魔法界的白巫师领袖。 德拉科和沙比尼都忍不住暗暗偷看哈利,想知道他们的傻首席到底知不知道这背后的思量。 但哈利倒像是单纯地为邓布利多校长打抱不平,仿佛根本就没想过,他所信赖的老校长将会为了自保而将他推入地狱。 “对了,德拉科,你有见到科斯特吗?”哈利终于放下了报纸,有些突兀地问。 科斯特是斯莱特林五年级的学长,其实之前就隐隐有传言说他就是暗中给丽塔斯基特透露内部情报的人,所以他躲着哈利,在斯莱特林中夹起尾巴做人一点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哈利竟然问起了这个他一向都不在意的人。 “怎么?你终于要动手了?”沙比尼挑起眉,戏谑地说。他一直觉得哈利管理斯莱特林的手段太宽容了,所以才会有那些不老实的小虫子出现。 “有点在意。”哈利老老实实地承认道,他扫过休息室里的每一个人,然后皱起眉,在沙比尼打趣之前开口解释,“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过他了。” 虽然霍格沃兹很大,但五年级面临巫师等级考试,学业繁重,如果有去上课的话,总归是能在城堡里偶尔遇见的。更何况,斯莱特林中想替哈利惩罚叛徒以此来出头的人也不少,但他们却都没有抓到科斯特的行踪。 之前哈利就有点在意这个人,能与哈利作对,可能就是伏地魔在背后授意,但都过去三天了,斯科特却不见踪迹。 德拉科脸色凝重,一挥手就叫来了五年级的级长。 五年级级长是个略微有点胖的男生,他磨磨蹭蹭地靠近过来,脸色苍白地瞅了瞅哈利,很快低下头去。他看上去很紧张,双手紧紧交握着,鼻尖上都渗出汗来。 哈利低下头去,随手抽出一张羊皮纸,开始写魔法史课的论文。 可怜的胖级长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斯科特呢?”德拉科开门见山地问,他的声音很冷,带着哈利很少听到的那种装腔作势的高傲腔调。 “斯、斯科特?”胖级长一愣,他的脑回路大概和沙比尼接在了同一轨道上,显然是认为哈利终于要开始惩罚叛徒了。他的额头上都开始冒汗,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知道……那小子实在是太……” 胖级长试图补救些什么,但德拉科打断了他的废话,问道:“你最后一次见他在什么时候?” 胖级长见德拉科没有追究的意思,连忙道:“三天前。” “他的舍友呢?”德拉科接着问。 “是罗杰夫,就是他告诉我的,斯科特在三天前就没有回寝室了,但上课的时候他有帮忙掩饰。”胖级长的回答流畅了很多。 德拉科用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冷冷地审视了一会儿,才让胖级长回去,这个新上任的级长就好像逃脱了死刑一般,几乎是飞奔着逃到了休息室的对面——那个离哈利最远的地方,然后瘫倒在扶手椅中大口喘息。 哈利目瞪口呆地看着德拉科,他从来没见过德拉科这么有气势的样子,像极了传说中称霸一方的贵族大领主。 五年级的级长好像长胖了……不,是换人了。 哈利后知后觉地想着,不过他看了看德拉科的脸色,觉得这样的小贵族真是有点可怕,只好把到嘴边的疑惑又咽了回去。 ——如果首席大人连级长换届都不知道,一定会被德拉科念叨整整一个星期的。 “哈利……”德拉科皱着眉,有些担忧地看向哈利。 哈利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都收了回来。他明白德拉科的意思,这也是他很担心的。在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绝对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 满世界的风言风语几乎摧垮了霍格沃兹这座千年古堡,再这样下去,霍格沃兹会被迫停校的……而斯科特却失踪了。 斯莱特林的一个学生没有任何出校和请假的记录,却人间蒸发了。 他的同学因为担心出事而在这三天中选择隐瞒,或者说,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在躲着大家,或是被谁偷偷教训了。 但哈利却觉得有些不太妙。 霍格沃兹已经不是最安全的堡垒了,伏地魔的魔爪已经伸进了这个孕育着巫师界未来的地方。 第4章 -38 深夜,整个霍格沃兹都陷入了沉睡,昏暗的火把摇曳着,为墙壁上凹凸不平的缝隙附上了斑驳的阴影。 装饰用的甲胄静静立在角落里,双手交错在胸前,火光倒映在银白的铠甲上晕开一片金色,就像是一个虔诚的殉道者守护着这座古堡。 哈利静静站在黑魔法防御办公室的门口,这扇门紧闭着,没有守门的小蛇,也没有过分华丽的花纹,只有一些浓浓的黑色阴影从门缝后面渗出来。 “咚、咚、咚”。 木腿敲击地面的声音回响在走廊中,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从转角处投射在墙壁上,火光扑闪着,放大了这个身影,把他映照得像是一个吃人的怪物。 穆迪一瘸一拐地走近了,他的魔眼滴溜溜地转着,看见了站在阴影中的哈利。 “哦,哈利·波特,你怎么会在这里?”穆迪的表情有些僵硬,像是被吓到了,像是惊惧又像是咆哮地问了出来,尽管他已经极力压低声音了,但那粗粝仿佛是破风箱的嗓音还是在走廊中呼呼地回响,好像凄厉的风。 哈利望着穆迪,他好像被阴影笼罩着,但一点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他的小半张脸,那双翠绿色的眼睛仿佛被火焰染上了幽幽的光,透出一股冰冷而又诡秘的色彩。 有一瞬间,这个少年就像是索命的魔鬼一样,冷酷的杀意扑面而来。穆迪的脸不受控制地扭曲了,沧桑的皱纹与伤疤蜿蜒在一起,显得愈发狰狞,也说不上是因为恨意,还是莫名的胆怯。 “我在等你,教授。” 哈利干巴巴地说,他没有想要吓唬人的意思,真的只是在等人而已。这个假扮成穆迪的小克劳奇晚上离开了霍格沃兹,不知所踪。 而哈利找遍了整张活点地图,都没有发现失踪的斯科特。哈利觉得假穆迪很可疑,于是过来看看。 半个晚上,哈利都直挺挺地站在这里,像是变成了一块石头。 他对着墙壁发呆,有点像是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因为他觉得自己确实做错了一些东西,却又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又或者,要怎样才能做得更好。 流言和新闻报道就像是崩塌的大厦,无数石头雨点一样砸在哈利身上,仿佛要把他彻底压在地狱的最底层。几乎所有人,都恨不得快点把哈利抓起来,送上绞刑架,好像只有看见哈利吊死在广场上的尸体,他们才能继续安稳地生活下去。 但哈利不会死的,如果真的有奥罗来抓他的话,他当然不会束手就擒。 哈利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他,怎么看他,不在意外面铺天盖地的新闻,他只是——有点难过。 魔法部的塔斯姆女士死了,她是最支持审判哈利的一个,但几天前被发现死在家中,死因是被巨蛇咬断了脖子。这件事又顺理成章地将火点到了哈利身上,并且爆出了他是蛇老腔的秘密。魔法界有一多半的人都认为是哈利杀了她,但是哈利知道,那恐怕是伏地魔的手笔。 但哈利并不是无辜的,这是伏地魔对他的挑衅。 哈利仿佛能看到伏地魔就站在他面前,冲他肆意而又猖狂地大笑。 看吧,哈利,伏地魔在肆无忌惮地杀人,但所有人却都把他当做唯一的凶手。 哈利很担心,伏地魔把战场从魔法部延伸到学校里。斯科特的失踪就像是一个预兆,哈利没办法不去想这件事,那还是个未踏出校门的孩子,无论他的父母做了什么,无论他在学校表现得多么嚣张,无论他是不是反对哈利,但他本质上仍然是干净的,他什么都没有做,但却因为伏地魔和哈利的较量而丧命。 丧命…… 如果之前哈利只是隐隐感到不安的话,那么在见到假穆迪的那一刻起,哈利就知道,他的担忧终究还是变成了事实。 ——假穆迪身上,有血腥味。 巫师杀人只要一个死咒就好了,但假穆迪身上,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之气。 他到底,做了什么?又或者……对那个孩子做了什么? 一时间,哈利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太习惯逝去的生命了,对他来说,人的生命就好像微风中颤抖的肥皂泡,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是下一秒,也许就是现在,就会“啵”的一下破碎,不留下一丝痕迹。 哈利原本只是有些怀疑小克劳奇,前来寻找斯科特的线索,他甚至还抱着希望,以为斯科特只是像之前的蓝雪一样被家族秘密叫回去了。 但看着深夜归来的假穆迪,哈利忽然就意识到,斯科特可能永远都不会回到霍格沃兹了。 也许是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假穆迪从哈利身边挤过,粗声粗气地说:“都这么晚了,哈利,寝室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快点回去吧,不然我只能按照规定扣掉斯莱特林的分数。” 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散着什么味道,糖果甜甜的香气与血腥味混在一起,笼罩在假穆迪身上,令人作呕。 “教授,你呢?”哈利问。他脑子里一团乱,无数可怕的想法翻涌出来,但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冷静地站在这里,就连声音都很平静。 办公室的门开了,假穆迪顿了顿,有些粗鲁地挥了挥手说:“哈利,你已经违反了校规。继续探听教授的私生活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需要马上回到寝室去!” 火光忽的扑闪了一下,好像有一阵风把火焰吹得偏移了,连带着墙壁上的影子也变得扭曲。 哈利定定地看着假穆迪。小克劳奇甚至以为这个孩子彻底看穿了自己,而那张没有表情的面孔带着一种熟悉的威严,令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是的,教授。”哈利抿了抿嘴,最终还是顺从地回答道。 假穆迪“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写着“黑魔法防御”的门牌被震得来回摇晃。 【你还好吗?】缠在哈利手上的小花蛇从袖口探出头来,关切地发出嘶嘶声。 哈利低下头,手指顺着小花蛇脑袋上的鳞片滑过去。 【我不知道……】哈利咕哝着说。 他该怎么办呢? 即使明知道面前站着一个杀人凶手,但他却没有任何证据。也许他早该揭穿小克劳奇的伪装,而不是被别的事一次次分了心。 甚至哈利不能表现出异样,以免引起小克劳奇的警觉。刚才,他真的很想冲过去,抓住这个人的领子大声质问,但这无济于事。他又能怎么样呢?告发这个使用复方汤剂的人吗? 【那是霍格莫德的味道。】哈利自言自语地说,他奔跑起来,却不是向着寝室,而是跑向城堡之外的打人柳,那棵树下有一条通往霍格莫德村的密道。 哈利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但他想要找到斯科特,因为那是霍格沃兹的学生。霍格沃兹是全英国最坚固的堡垒——哪怕它不能保护每一个小巫师,也不该让一条生命在无人知晓的地方逝去。 哈利跑得飞快,几乎化为一道残影。 城堡外的夜晚很温暖,风呼啸着吹过草滩,细长的草一波一波地翻涌起来,倒映着朦胧的月光。打人柳屹立在禁林边缘,它像是睡着了,粗壮的枝干有节奏地摆动着,却并不凶猛。 “哈利!” 一个急切的声音从哈利身后响起。 哈利猛地停下脚步,惊讶地转过头。本该躺在床上熟睡的铂金贵族正急匆匆地从城堡的台阶上跑下来,气喘吁吁。 也许是出来得太急了,德拉科根本来不及整理着装,他半夜醒来发现哈利不在时,只来得及匆匆套上了衬衫就往外跑,然后谢天谢地地正好拦下了哈利。 “你要去哪儿?”德拉科有些急切地问,他还喘息着,看着哈利的神情充满了担忧,但还没有等到哈利回答,他就马上说,“我和你一起。” 哈利即将出口的解释被噎在了喉咙里,他正犹豫着要怎么解释自己的猜想,怎么把脑子里那乱糟糟一团的东西变成可以让人听懂的句子。可是德拉科却忽然不需要他的解释了。 铂金小贵族不需要知道哈利这样做的理由,只是必须要和他一起,就够了。无论是去做什么,哪怕哈利像个疯子一样大半夜在霍格沃兹的草滩上狂奔,德拉科都会陪着一起疯。 德拉科坚定地看着哈利,微微扬起下巴,一副不容拒绝的贵族做派。夜色中,铂金贵族灰蓝色的眼睛好像倒映着月光,哈利觉得那种颜色很干净,干净到他对即将要发生的事都变得有些迟疑起来。 哦,对了。 德拉科也许并不会害怕死人。 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德拉科已经不再是最初那个因为父亲给他多买几件新礼服就洋洋自得,到处炫耀的小孔雀了。 哈利抿了抿唇,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内心的那一丝怯懦和不确定,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他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来。 明明最理智的选择是让德拉科立刻回到寝室去。但德拉科不会在这种时候听从哈利的话,也没有人能拒绝铂金贵族那样的眼神。 “去霍格莫德村。” 哈利小声咕哝道。 没有再浪费时间,铂金贵族率先大步向打人柳的方向走去,差点把哈利都落在了身后。 第4章 -39 乌云深重,好像从天边很远的地方浩浩荡荡地压过来。天气已经越来越热,但在这个黑色的夜晚,却似乎过于沉闷了,闷得连一丝风都没有。 夜幕中细碎的星星好像也被这浓重的云压得喘不过气来,渐渐泯灭了微弱的光。 就连一刻钟前那仅有的月光也被遮盖了。 空气里飘散着糖果甜丝丝的味道,黄油啤酒和血腥棒棒糖搅拌在一起,犹带着白天的热闹与喧嚣。当然,即使是晚上的霍格莫德村,也依然透着欢快的气氛,零星的人声从亮着灯的三件扫帚酒吧里传来。 人们总是热衷这样的活动,在一天的工作之后来到酒吧里喝一杯,和老熟人们随便聊点什么,无非是吹嘘自己的见识,或者畅想那些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 尤其是魔法界风雨欲来的现在,只有梅林才知道那些铺天盖地的报道给大家带来了多少谈资,酒吧的生意空前繁荣,就连一向脏兮兮的猪头酒吧都点着一盏油灯。 暖橙色的光从小窗中照进外面黑暗的夜,大家在酒足之后高谈阔论着魔法界的未来,他们信誓旦旦地要把哈利·波特送进阿兹卡班,一面又批判着福吉部长和邓布利多的愚蠢和软弱,好像他们就是魔法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谁都没有注意窗外的情况,哪怕是默默走到窗前擦着玻璃杯的罗斯默塔夫人,都不曾看见远处黑暗中发生的事。 哈利呆呆地跪在地上,夜晚的露水打湿了斯莱特林的长袍,墨绿色侵染成了黑色,几乎与尖叫屋棚后的阴影融为了一体。 远处的灯光好像在尖叫屋棚的一侧划出了一条分割线,光与影泾渭分明。哈利跪在阴影里,像是化为了黑暗中的一塑雕像。 哈利的指尖还沾着湿润的泥土,大片土地被翻开了,裸|露出一个大坑,土腥味与奇怪的臭味混合在一起,像是有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在空气中发酵。 那是血的味道。 和……尸体腐烂的臭味。 哈利在心里迟钝地想着,手指痉挛似的颤抖了一下。 那个失踪的斯科特正四肢摊开着躺在坑底。 几天前,他还恶狠狠地冲到哈利面前放狠话,四处得意洋洋地大肆炫耀自己家族的荣耀,他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示黑魔王的回归,但那副神气的做派俨然是以黑魔王的重要属下自居。 可现在,他的脸上再也没有那种惹人生气的色彩了,脏兮兮的泥土和血渍混合着,几乎盖住了他因为疼痛而扭曲的神情。他的胸口开着一个大大的血洞,那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哈利似乎能透过那个洞一眼看见他背后的泥土。 斯莱特林里都是一群注意形象的小贵族,可躺在坑底的斯科特,却再也没有了高傲的样子。 像是要故意毁坏这个未成年的孩子那样,不止是胸前的大洞,斯科特的四肢也都不自然地扭曲着,向外摊开,断裂的骨头从皮肤下突刺出来,沾着黑色的泥,凝固成恶心的血块,好像一只煮熟了的螃蟹。 几乎没有人能认出来这就是斯科特…… 但他又穿着斯莱特林的校服,尽管这件校服已经破破烂烂,满是黑色的血迹和泥泞,散发着森森的臭味。 哈利低下头去,手指深深扎进了泥土中。 有了小花蛇霍利的帮助,他果然很快就在霍格莫德村找到了斯科特。 一切都像他猜测的那样发生了。 穆迪,或者说那个小克劳奇假扮的穆迪竟然真的杀害了斯科特。 这是一起发生在霍格沃兹的谋杀! 霍格沃兹本来是全英国最安全的地方,是孕育了无数个小巫师的摇篮。可是渐渐地,这里竟然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战场,有阴谋和算计,也有诡计和污蔑。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就发生了人鱼的叛乱,还有两起谋杀案! 斯科特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而老克劳奇先生,则是那个凶手的父亲。 斯科特和他的家族,忠心耿耿地追随着伏地魔,可他们一定不会想到他们最想逃避的死亡却来自于所效忠的黑魔王。 伏地魔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到底拥有什么样的魔力能让他的信徒这样为他付出? 小克劳奇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难道这样的惨剧还不够多吗? 为什么伏地魔一定要通过杀戮来达到目的呢?他明明那么重视生命,为了得到生命甚至堕落到只剩下零散的灵魂,但他为什么还是能轻飘飘地就葬送一个鲜活的孩子?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哈利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只觉得空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但他的身体却又是冰冷的,他好像很生气,但心底深处却又觉得难过。 哈利想不通到底是多么巨大的诱惑才能让人放弃自己的家人,也想不通小克劳奇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一个无辜的孩子。 ——无论斯科特到底是不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成为伏地魔的追随者,但至少他现在什么都没做,他不该拥有这样的下场,不该孤独地躺在一片荒地里却没有人知道,更不该被生生折断四肢,像个堆在角落里的破烂木偶。 为什么要杀死斯科特? 难道仅仅是为了向他挑衅吗?这是来自伏地魔的炫耀? 哈利抿了抿唇,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残酷的事。似乎是过了好久,直到哈利觉得自己好受一点了,才缓缓抽出了魔杖,就像他能把埋起来的土重新翻开,他自然也能把放进坑底的斯科特再次漂浮上来。 可是斯科特的尸体才刚刚升起一到一英寸,一直站在哈利身后默不作声的德拉科却忽然走了过来,一把抓住哈利的手。斯科特的尸体重新滚落进坑底。 “哈利,你要做什么?”德拉科的神情很复杂,但这个娇贵的小贵族却意外的比哈利要冷静得多,也许是早在被狼人的血肉淋了满头的时候就已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又或许是在更早的时候,当哈利的手臂上还插|着蛇怪的牙齿却仿佛毫无知觉的那一刻,德拉科的接受能力远比哈利想象的强得多。 即使斯科特的惨状触目惊心,德拉科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忍不住移开了视线,但他更关注的却是哈利。 哈利看着德拉科,带着他一贯的固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和无措。 “我想带他回去。”哈利小声说,声音干涩。 似乎是预感到了哈利的回答,这确实是他的风格。德拉科的神情越发复杂了,他注视着哈利,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在夜色中有些暗沉,但却依然认真而又倔强。 沉默许久,德拉科才转开了眼睛。 “不行。”德拉科低声说。 他很少会否决哈利的行动,尽管他选定的首席一向傻兮兮的,但德拉科更愿意为哈利清扫局面,也不愿意顶着那样认真的目光说出一个“不”字。 哈利惊讶地睁大眼睛,愣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问:“为、为什么……” 斯科特失踪了,大家都在找他。 而他发现了斯卡特,所以要把他带回去。哪怕只是一个尸体,斯科特也应该得到一个体面的葬礼和一份交代。 德拉科静静地看着哈利。 乌云悄无声息地移开了,浅淡的月光倾泻下来,照在德拉科铂金色的头发上,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仿佛无声地闪动着什么。 哈利一愣,他忽然明白了德拉科的意思。 “不是我……”有什么苦涩的东西沉甸甸的一直压到了胃里,好半天,哈利才从喉咙里艰难地吐出几个音节。 斯科特不是我杀的。 哈利默默地想。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已经是整个魔法界的“杀人狂魔”了,他能徒手把人鱼撕成两半,也能直接把狼人的心脏掏出来,区区一个霍格沃兹的学生又算得了什么呢? 斯科特胸口的血洞和折断的四肢不是正好印证了哈利大魔王的恐怖吗? 他可是魔法界闹得沸沸扬扬的第三任黑魔头啊! 斯科特一直在学校里和哈利作对,这次他消失了几天,大家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被哈利警告了,才不得不销声匿迹。 现在大家发现原来这个斯莱特林的叛徒被哈利处决了,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可他明明是穆迪杀的! 那是假的穆迪!那才是伏地魔的人! “他是穆迪杀的……他是小克劳奇……”哈利有些急切地说,也不知道是为了证明什么,但他的语言表达能力实在不够到位,明明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颠三倒四的单词。 他觉得自己应该能说出来点什么有理有据的东西。因为他真的没有杀人,杀人的是穆迪。做过的事不可能没有根据,更何况穆迪根本就是假的,他只是喝了复方汤剂,这样依靠魔药的伪装根本经不起验证,只要看看他随身携带的水壶里到底是什么就好了。说不定以斯内普教授的能力,一闻就闻出来了。 还有傲罗啊,还有魔法部! 哈利看过很过侦探片,虽然那和魔法界可能有一点出入,但傲罗应该能凭借蛛丝马迹找出真正的凶手吧? “哈利……”德拉科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 “我要把他带回去。”哈利又没头没脑地重复了一遍,这次他没有看德拉科,只是固执地盯着仰望星空的斯科特。 哈利知道德拉科的意思,他们应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回到寝室去。今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们不曾寻找过斯科特,也不曾来过霍格莫德村,因为斯科特本来就和他们没有关系。 但是那就意味着斯科特要继续在这个冰冷的土地中躺下去,他的父母家人在殷切地寻找他,却不知道他已经在地底腐烂。至少他本应该葬在他家族的墓地里,而不是化成一具无名的尸骨。 如果一个人消失得毫无痕迹,那就连他曾经的存在都会变得淡薄。 一个霍格沃兹的孩子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哈利!”德拉科的声音拔高了一点,他把手按在了哈利的肩膀上。哈利抬起头去看他,德拉科紧皱着眉,眼中盈满了担忧,但就像是要一下撕碎哈利的天真那样,德拉科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哈利,谁会相信?” 一时间,哈利说不出话来。 是啊,谁会相信? 哪怕哈利说一万遍“不是我杀的”,也不会有人相信他说的话。现在的魔法界,没有人会愿意去听哈利说话,他们才不管哈利说了什么,也不管到底有什么证据,没有人会在意那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们只会说:“哦,哈利·波特又带回来一具尸体!”,“快看!哈利·波特终于把魔爪伸向了自己的同学!”,“哈利·波特活该下地狱!为什么还不把他关进阿兹卡班?” 哈利忽然明白了假穆迪为什么那样有恃无恐,为什么敢在霍格沃兹里明目张胆地杀人。 伏地魔应该知道这个假穆迪骗不过他。但躲藏在幕后的黑魔头却是故意要把一切都展示在哈利面前。黑魔王继续指使着他忠诚的信徒在霍格沃兹里大摇大摆地乱逛,做一些只有哈利才能发现的坏事。 “哈利,你大可以说出来,但是谁会相信你?” 哈利闭上眼睛,仿佛伏地魔真的就站在他的身后,贴在他耳边轻声呢喃,那语调还是微微上扬着,抑扬顿挫,好像能将荒凉的尖叫屋棚都渲染成华丽的殿堂,既傲慢又讽刺。 哈利几乎能想象出伏地魔得意洋洋的姿态。 哈利知道一切。 可是没有人会相信他。 ——这就是伏地魔的礼物。 从世界杯的狼人,到人鱼的叛乱,甚至是被利用的蓝雪·劳伦,以及现在的斯科特。伏地魔从来都没有想过让狼人和人鱼去对付哈利,相反,他们是伏地魔送来的贺礼,他们用生命一步一步把哈利推向如今的局面。 就好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划开了哈利极力伪装的假面,让他最肮脏丑陋的面目裸|露出来,再也无处躲藏。 看吧,哈利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嗜血的怪物。 他手中泯灭的生命不计其数,那些被大家所惊惧的狼人和人鱼只不过是大海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滴水。 哈利怎么可能真的是一个无害又高尚的救世主呢? 他从来都是魔鬼啊。 就算他再怎么躲藏,再妄想混入羊群之中,他也依然是一匹凶恶的狼,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人们本来就不该相信他。 只是以前大家都被他所蒙蔽了,现在只不过是揭开了真相。 而斯科特就是一个测试。 羊群中死了一只可怜的小羊,那必然是唯一的狼所犯下的罪行,无从辩驳。 无从辩驳……也无需辩驳。 虽然斯科特不是他杀的,却因为他而死。 为了一个哈利·波特,到底要死多少人才足够? 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飞天扫帚嗖嗖的疾驰而过,降落在午夜寂静的街道上,重重黑影在酒吧的窗前晃动着,间或还夹杂着几声叫嚷。 好像原本安静的夜晚一下就变得拥挤起来。 哈利还有点发傻,德拉科却立刻反应过来,赶紧把哈利从地上拉起来,压低声音说:“哈利,快走,是傲罗。” “傲罗?”哈利呆愣愣地重复道,他还想再说什么,比如再争取一下把斯科特带回去,他决定了,他不在乎别人相不相信他,也不在乎大家会认为他是杀人凶手,反正他总会为斯科特讨回公道的,他一定会把假穆迪的事揭露出来。 可是铂金小贵族在危急时刻发挥出了十二万分的战斗力,他不但力大无穷地拉起了哈利,还挥动魔杖,既没有声响也没有彩光地把哈利费了好大劲才翻开的土又埋了回去,末了,又念念有词地四处走动,让四周成片的草屑和灰尘平整地铺开,一边消除了他们来过的痕迹。 “可是……”哈利看看向他们这边走来的傲罗,有些犹豫。 “走了!”德拉科狠狠拽着哈利的手,生怕他们耿直的首席就这样直接跳出去站在了傲罗的面前。 傲罗越走越近,已经走到了尖叫屋棚的正面,可是错乱的阴影是最佳的保护色,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红红绿绿的光在夜色中闪烁,哈利认出了那是寻人咒语。 这些傲罗是来找斯科特的,也许他们从不知名的地方得到了消息。又或许,这根本就是伏地魔自导自演的又一场好戏,他知道哈利一定会来,所以又通知了傲罗,好让他们来一次世纪性的会面。 实际上,有那么一瞬间,哈利是想走出去的。他不想因为不存在的事而躲躲藏藏,在他看来,直接去对傲罗说假穆迪的事反而比较简单,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也无所谓。 那他也要说出来。 然而在下一秒,哈利就觉得眼前一花,好像空气都扭曲旋转了起来。 德拉科带着他幻影移形了。 第4章 -40 被带着强制幻影移形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更难受的,却是哈利心中那股挥之不去的烦闷。斯科特的死就像一块坚硬的石头,冷冰冰地梗在他的胃里,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血腥味。那个高壮得如同小树的少年支离破碎,在土坑中显得有些无助,他大睁着空洞的眼睛,在痛苦中扭曲,仿佛最廉价的玻璃珠上蜿蜒裂开了几条缝隙,任由腐臭的蛆虫爬过,既丑陋,又嘲弄。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空间转换中受到了挤压,哈利有点想吐,甚至想要发抖,但他的身体却依然是平静的。——鲜血与金属浇筑的骨骼剥夺了他所有软弱的机会,让他不可能做出干呕或者颤抖这样无意义的动作。 德拉科带着哈利移到了千里之外的森林中,他不敢回马尔福庄园,也不能直接幻影移形到霍格沃兹。匆忙中带着人降落到不知名的地点其实是非常危险的举动,铂金小贵族不免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仍然死死抓着哈利的手腕,没有多做休息,就一连使用了几次幻影移形,确保绝对不会有人追上来后,才回到了马尔福庄园。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霍格莫德村里灯火通明,傲罗的喊声与魔法绚丽的光彩点燃了寂静的夜空,而将近天明才通过壁炉回到霍格沃兹的哈利和德拉科,也不知道其实傲罗们也同样将霍格沃兹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他们虽然不能进入城堡,但却把目光投向了禁林外围和沉寂的黑湖。 哈利本以为第二天一早,随着黎明一同到来的是变本加厉的指责和咒骂,可是当他带领着浩浩荡荡的斯莱特林们去吃早餐时,等了又等,除了两个带着恶咒和□□的包裹和一封精彩绝伦的吼叫信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人发现斯科特的失踪,也没有人发现克劳奇父子的秘密,更没有人发现傲罗差点把魔法界最重要的两个地方翻了个底朝天,而那些傲罗们,就好像只搜查到了一堆空气,然后随着太阳的照射,无论是阴谋还是尸体,全都化为了泡沫消失不见。 猜测和诽谤的报道依然是一篇接着一篇,一个个加粗放大的标题配上似是而非的照片,仿佛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救世主哈利·波特”成为了魔法界的潮流,记者们致力于扒开哈利身上的每一个细节,尽管不知道哈利最初的十一年是在哪里度过,但还是用夸张的笔法捏造出各种各样骇人听闻的故事,有时候哈利是个在麻瓜界备受宠爱的贵族公子,表面慈爱善良,暗地里却视麻瓜为猪狗,有时候哈利则摇身一变成了暗夜的杀手,高举着死神镰刀收割人们的性命。 不断有人跳出来说他们认识未上霍格沃兹之前的哈利,有人说哈利是飞扬跋扈的公子哥,也有人说哈利就是贫民窟里爬出来的小乞丐。每一种说法都活灵活现,仿佛哈利的生活已经放在摄影棚里全球直播了十四年,所有人都录制下来看了不下三十遍以至于能倒背如流。 而记者们甚至不再满足于“哈利·波特”这个小小的人物,而是如同秃鹫一般盯着和哈利有关的每一个人,从他身边结识的朋友,到他的父母,他的教授…… 就好像一张报纸上不提点与哈利·波特有关的东西,就根本无法印刷出来。 可是无论报道有多么沸沸扬扬,霍格沃兹的课程也依然在继续。即使半个魔法界的人都联合起来声讨哈利,有不少家长也闹到了学校要求停课,可霍格沃兹还是稳稳屹立着,每天按部就班地上课和学习。 哈利的威名太盛,虽然同学们都把他当成了一代冉冉升起的黑魔王,却没有人敢真的挑衅到他眼前,连带着对他身后的斯莱特林们都战战兢兢退避三舍。 哈利还是夹着厚厚的书本从学校中走过,仿佛摩西分海那样,人群纷纷散开。学生们好像是躲避着细菌一样捏着鼻子,脸色苍白,小心翼翼地绕离哈利,偶尔也有人向哈利投来厌恶和仇恨的目光,却又在他看过去时踉跄着逃走。 哈利没有试图改变什么,哪怕他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他们,但怪物就是怪物,永远在人群中格格不入,也永远不会被人群所接纳。 莫名的,哈利只觉得耳畔来自伏地魔的冷笑声愈发清晰。 夏天悄然而至,而哈利却觉得黑湖上冰冷的寒风仿佛还在昨天。等哈利察觉到时,已经是三强争霸赛第三场比赛的前夜。 “三强争霸赛?”哈利傻愣愣地重复了一遍这个消息,翠绿色的眼眸中满是疑惑。他还是窝在壁炉边那个鼓鼓囊囊的软座椅里,桌子上羊皮纸堆积成山,只清空了一小片地方让他写魔药课论文。 德拉科和沙比尼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自家首席那不同寻常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什么。 “你不知道?”沙比尼也愣了愣,试探性地问。 哈利茫然地望着两人。 “很好,你不知道。”沙比尼很快就调整了句式,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头发。其实他一向都很注重形象,但他们每天要做的事太多了,在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很难还保持着贵族那种矜持又优雅的样子。 “也就是说,全魔法界的人都在想着那个该死的破迷宫,而当事人却在……”沙比尼毫不留情的话语停顿了一下,他扫了一眼哈利手下的论文,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像是费了很大劲才努力吐出最后那个单词,“学习?” “作为斯莱特林的首席,在校成绩当然也要是最好的。”德拉科面无表情地说,让哈利分不清这到底是在帮他,还是一个更严厉的指责。 不过哈利却抓住了另一个关键点。 “迷宫?”他追问道。 “非常好,你也不知道最后一场比赛的内容是迷宫,你所面临的考验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用低级咒语保证全世界人的安全并且第一个到达终点。”沙比尼语调夸张地说,他环抱双臂,挑起眉,看着哈利。 哈利不由得缩了缩。 也许是沙比尼话语中的意味太过直白,德拉科暗中瞪了他一眼,换来深皮肤少年满不在乎的耸肩。 “我以为……”比赛已经取消了,或者至少他的比赛资格被取消了。 哈利结结巴巴地小声解释道。 这不是很奇怪吗?突然有一天第三代黑魔王横空出世,好像全魔法界的人民在一夜之间有了超凡脱俗的忧患意识,每个人都对魔法界的未来忧心忡忡,没有人再担心学校的课程,也没有人再愿意平凡地工作,所有人都关注着哈利·波特从救世主到黑魔王的转变之路,从咖啡厅到酒馆,讨论的全都是“国家大事”,没有人想把时间浪费在日常的小事上。 大家都想为魔法界光明的未来贡献一份力量,想勇敢地和大魔王哈利·波特斗争,想做新世纪的英雄,谁还会在乎学校里的期末考试和赛强争霸赛呢? 大家都害怕被大魔王用手生生撕成两半,又怎么敢和他继续比赛? 在整个世界都想把第三代黑魔王扔进监狱时,还继续之前的比赛是不是有点太科幻了? 所以哈利理所应当地认为三强争霸赛已经停赛了,他也没资格再参加什么比赛,他每天都在等着魔法部的到来,只差被牵根绳拉进阿兹卡班和摄魂怪进行深入交流。 哈利更多时候考虑的是他的守护神够不够强,他该怎么样藏起他的魔杖,他又要怎么从阿兹卡班里逃出来,之后又要去哪之类的问题。 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杀了伏地魔,再解决了邓布利多校长,哈利就成了魔法界的第一人。就算他是杀人狂魔加逃犯,那也是魔法界说一不二的无冕之王。 哈利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也不想再和伏地魔玩什么游戏,他纠结来纠结去,最后还是用了他最开始的笨办法,直接去掉过程得结果。 德拉科和沙比尼,以及大大小小劳命奔波的下属们,当然不知道他们选定的“王”心里正计划搞一个大新闻。 “比赛继续进行。第三场比赛的内容是迷宫,根据之前选手的得分确定进入迷宫的顺序,谁最先到达终点拿到奖杯,就是最后的冠军。”德拉科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还是放缓了语气解释道。 其实作为首席,甚至是“黑魔王”,被下属横加指责还要可怜兮兮地辩解实在是很没样子,哈利可能一辈子也学不会如何正确地去当一个王者,这一点上他还不如辉煌一时却害得无数人家破人亡的伏地魔。 但自己选的首席,那就一定比别人家的好。这也许就是马尔福家的迷之自信。 所以就算沙比尼会没大没小地对哈利呼来喝去,德拉科还是要维护首席的体面。 “外校的人不是还没走吗?” 然而沙比尼却秉承着另一套原则,说起话来毫不客气。 是啊……既然是三校合办的比赛,如果比赛被取消了,目前英国魔法界又这么乱,那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肯定也早就离开了。可是哈利早上还看到了马克西姆女士带着她的学生在校园中穿行而过,那个叫芙蓉的女孩依然漂亮得像是一幅风景画。 哈利自觉理亏地低下了头。 “迷宫就建在魁地奇球场上。”沙比尼又补了一句。 是啊……现在回想起来,整个魁地奇球场都被占了,搭建东西的声音咔嚓咔嚓响着不停,动静可大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哈利沮丧地低着脑袋,连头顶翘起来的头发都垂了下去。 “勇士不用参加期末考试,没有人通知你吗?”沙比尼达成了三连重击的成就。 原来麦格教授上课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他是这个意思啊,这么一想,斯内普教授好像也说过类似于不用考试之类的话呢。——虽然斯内普教授的原话是哈利不用学习导致骄傲自满,所以关了他的禁闭。 哈利彻底陷入了自我怀疑中。斯科特和老克劳奇的死占去了他的大部分精力,哈利总是忍不住去想这些事。 可能是这次的事太过复杂已经超过了他能理解的范围,莫名其妙地哈利就干脆跳过了自己不能理解的部分,直接开始考虑起逃狱的事情来,然后为了莫须有的“逃狱”,哈利还准备了不少说不定能用上的魔咒。 这也导致哈利对三强争霸赛的事一无所知,要不是提前一天有人通知,说不定他都傻乎乎地站在了赛场上才能反应过来呢。 不过继续参加三强争霸赛并不是什么好事。 坚持要举办三强争霸赛本身就已经充满了疑点,哈利的想法没有错,按照常理来说,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立刻停赛,对于黑湖下发生的屠杀和哈利的校园暴力,魔法部介入调查。而其他两个学校的人为了不卷入这个浑水之中,自然就会离开。 可是死了两个人,却没有人发现,魔法部也按兵不动。他们明明派了大批傲罗进行搜查,却不公布结果。斯科特的尸体并不隐秘,那些傲罗也不可能发现不了近在咫尺的尸体,可他们却悄无声息,似乎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谁都不知道这些潜藏在水下的炸弹何时会爆炸。 而霍格沃兹明明都面临着停课的危险,在家长的连番声讨中,只差一个魔法部的文件,整个霍格沃兹的师生都要收拾行李回家。 可危险的局势却忽然缓和下来,吵着要给个说法的家长也都不再要求接走孩子,更别说禁止了一百多年的赛事忽然重开,又在本该停止的时候继续进行,怎么都不可能被归为巧合。 这是一个局,也不知道伏地魔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布置了。他一步一步推动着哈利前进,终于把他逼到了无处可退的境地。 哈利只能参赛,走进那个明显有问题的迷宫,和不知藏在哪里的伏地魔暗中对抗。就像是在黑湖中那样,和他一同比赛的其他三个勇士,以及周围观看的无数学生们都是伏地魔的人质。 区别只在于,那次哈利直到进入湖底才发现,而这次他却要在明知道一切的情况下走进伏地魔设置好的陷阱。 哈利知道一切,甚至哈利依然想要保护每个人的安全,但现在没有人会相信他。无论他是指出比赛的问题,还是拒绝参赛,都会被认为是居心叵测。 正如沙比尼所说,一旦踏入迷宫,在这个举世瞩目的赛场上,哈利就必须要“保护全世界的人”,因为任何一个人出了问题,都会被扣在哈利的头上,成为哈利是黑魔王的又一大力证。哈利也只能“使用低级咒语”,因为他展现出的任何一丝别人所不具有的能力,哪怕是作为优秀学生辛苦钻研出来的高级魔法,也会被认为是属于魔鬼的力量。 人们不会去想这一切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而是想尽办法去证明自己所认定的“事实”。 该怎么办? 如果迷宫是一个巨大的陷阱的话,那三强争霸赛有可能就是哈利的终局。 伏地魔的魔法造诣之高,他会做什么手脚不得而知,而他费尽心思走到了这一步,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哈利呢? 说不定他会让哈利在一片叫好声中死去,就像十四年前的那个夜晚,无数人举杯欢庆只为了一个人的死亡。 因为一个人而在举世欢呼中诞生,又因为一个人而在举世欢呼中死亡。 这岂不是哈利最完美的落幕吗? 这一定是伏地魔所期待看到的吧?他那样张扬又高傲的性格,睚眦必报,一定喜欢这样的结局。 可是,他不会死。 哈利默默地想。 曾经有无数次,他都以为自己会死,可他都咬着牙坚持下来了,他扒着无数血腥与尸块才从地狱中挣扎着爬出来,又怎么会轻易死去。 哈利那么努力地想要活着,他背负着三个灵魂的付出,又怎么可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不管怎么样,只要杀了伏地魔,就好了。 哈利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 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他是什么感觉,只要一想到那个华丽的高高在上的男人,他心里就有点难受,好像一簇干巴巴的花瓣被揪成了一团,破碎得不成样子。但随着伏地魔的出现,这种感觉可能变成了一种习惯。哈利觉得,他可能真的能下得了手,不会再犹豫不决了。 一只手落在了哈利的肩膀上,哈利抬起头,正对上一双灰蓝色的眼睛。 “没事,还有我们呢,你只要好好比赛就行了。”铂金小贵族笑着说,灰蓝色的眼睛闪闪发亮。 德拉科并不知道哈利想了些什么,他们都明白这场比赛背后的考量,但哈利不懂不擅长的事,却正好是他们的强项。 所以德拉科很雀跃,他和选择站在哈利这边的很多人,其实都在背后摩拳擦掌,尽管形势不利,但他们都还没有放弃,因为这本来就是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只要哈利还在,这场博弈他们就还没有输。 在哈利不知道的地方,无数人都在试图控制舆论,打通关节,扭转局势。报道中哈利手撕人鱼的恐怖力量,不仅仅带来了恐惧,还给予了一些人信心。 德拉科从来不去想哈利会在与伏地魔的对决中死掉的可能性,就像是他从来不去想自己会在这次的较量中失败。 也许是受到了铂金小贵族的感染,哈利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哈利忽然觉得,说不定他的逃狱计划abc并不能派上用场,他也不用想那么多,只要对战伏地魔就可以了……他好像也只有这个用处? “比赛我一定会赢。”哈利看着德拉科,认真地说。 不止是比赛,对上伏地魔我也会努力赢。 哈利在心里补充。 “嗯,一起加油。”德拉科拍了拍哈利的肩膀,信心十足地笑了。 第4章 -41 第二天傍晚,比赛如期举行,全校师生都来到了魁地奇球场,所有人都屏息关注着赛事,因为这不仅关乎学校的荣誉,更有哈利波特这个新任黑魔王作为噱头。甚至有不少记者企图混进学校取得第一手资料,但都被麦格教授挡了回去。 哈利站在迷宫的入口处,四周学生们的议论声嗡嗡作响,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其他三个勇士都离他有些远,将他周围空出来一片。 克鲁姆和他的父母站在一起。那是一对黑头发高个子的夫妇,其中那个男人也有一个挺拔的鹰钩鼻,面容严肃,眼窝很深,看上去有些阴郁,他用力拍拍克鲁姆的肩膀,用保加利亚语说了些什么,似乎是在加油,克鲁姆一向死气沉沉的表情不禁舒缓了很多,还主动上去拥抱了他的母亲。可当他的视线不经意间与哈利接触时,他的神情却僵硬了,然后很快撇开眼睛。 而一边的芙蓉则表现得更加明显,她和她母亲用法语飞快地交谈着,手里还亲切地拉着她的小妹妹,瀑布般柔顺的银发交织在一起,就像星河那样美丽。他们的气氛很热闹,却从来没有向哈利这边投来任何一个眼神,就仿佛他们割裂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中。 只有塞德里克,是唯一没有把哈利当做空气的人,他似乎想像以前一样冲哈利打招呼,却被他母亲一脸惧怕地拉开了,他皱眉和父母说了些什么,却但最终只能向哈利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哈利注意到,那位母亲死死抓着塞德里克的胳膊,指甲甚至掐进了他的肉里,只为了让她的儿子离恶魔远一点。 最后一场比赛邀请了勇士的亲属前来参观,父母们围着自己的孩子,一边为孩子的出色而骄傲,一边又为他们即将参加危险的比赛而担忧。在比赛开始前的最后一刻,总是最令人紧张的,所以他们都在为自己的孩子加油鼓劲,或者仔细叮嘱比赛中的注意事项。 他们微笑,拥抱,亲吻,甚至仔细整理仪容。芙蓉的母亲帮她把一缕银发别在耳后,克鲁姆的父亲从怀中掏出一枚沉甸甸的徽章,被克鲁姆郑重地挂在脖子上,塞德里克分别拥抱他的父母们,然后给了他母亲一个贴面吻,那个紧张的女人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只有哈利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中,身边是一片真空地带。 所有人都觉得大魔王就是无父无母才理所应当,这时候大家已经忘了十四年前是谁的牺牲才换来了一代魔王的陨落。 其实最近也有一股奇怪的言论兴起,说哈利的父亲在校园中顽劣不堪,母亲又是个卑贱的麻种,似乎试图用这些来说明哈利从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人。 哈利低垂着眼帘,他没有抬头去看周围的人,因为他知道他的视线会让人们更加紧张。 其实我也不是一个人。 哈利在心中小声告诉自己。在比赛开始之前,德拉科也有絮絮叨叨地嘱咐他,沙比尼在一旁插科打诨,而教父更是发来了一封长长的书信,以及一大包糖果,哈利不得不花了好久来劝阻自己暴怒的教父,以防明天就看到一只大黑狗咬死《预言家日报》总编的新闻。 小天狼星对不能作为哈利的家属出席比赛表示了十二万分的懊悔,但最近狼人那边隐隐骚动,他和卢平前去调查一时赶不回来。——说起这个,哈利也不知道德拉科是什么时候联系到小天狼星的,更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不然好端端的,小天狼星怎么会突然想起来管狼人的闲事呢?除非他们察觉到这其中的暗流涌动。哈利还为把小天狼星牵扯进来而暗自气了好几天,可惜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发脾气,委委屈屈的小抗议全都被德拉科无视了。 而德拉科他们全都坐在观众席的最前排,等待观看哈利的精彩表现。 似乎这样的自我安慰起到了效果,哈利想到小天狼星和德拉科,觉得手指不再那么冰冷了。 高高的树篱将魁地奇球场改造成了一个巨型迷宫,教授们手持魔杖在迷宫外巡逻。天色渐暗,只能看到魔杖间亮起星星点点的光芒。哈利的分数排在第二位,仅次于塞德里克,随着巴格曼先生的哨声,他深吸一口气,第二个走进迷宫。 坚固的树篱又高又密,将原本开阔的球场分割成一条条崎岖复杂的回廊,哈利完全不会走迷宫,就听从德拉科的嘱咐,从入口的右手边开始走起,无数条岔路令人头晕目眩,他乖乖地每一次都选择右边,右转,右转,再右转…… 哈利走得并不算快,迷宫中很安静,光线昏暗,他下意识地收敛了呼吸,脚步轻盈,几乎融进了树篱的阴影当中。相比之下,其他三位勇士在迷宫中的动静就大了很多,他们的距离其实不远,哈利聚精会神地听着其他几人的声音,塞德里克在北边遇见了炸尾螺,发出砰砰的爆炸声,芙蓉好像接连走进两个死路,有些暴躁地踢着地面,克鲁姆……奇怪,克鲁姆为什么站在原地没了声响? 为了防止作弊,场外的观众并不能看见迷宫内的样子,勇士们如果出事,就需要向天空发射火花。 哈利仰头看看天空,没有看到求救的信号,但他直觉克鲁姆的情况不太对,脚步一转,就朝着克鲁姆的方向跑去。可是他们明明只隔着几道树篱,在迷宫中却仿佛有一万英里那么远,他越想接近却总也找不到正确的道路,哈利急得想要干脆把树墙打穿。 但还没有找到路,哈利拐过一个转角,却感觉空气陡然冷了下来,一股熟悉的腐烂的味道弥漫开来,带着彻骨的寒意,如同滑腻的毒蛇一般沿着哈利的脊柱向上攀爬。就像是有一只冰冷的大手在脑子里使劲搅动,把陈旧的记忆从最深处挖出来,血淋淋地暴露在夜色之中。 尖利的叫声在耳边回荡,模糊了现实与回忆的界限,哈利晃了晃神,看见阴影中,一只摄魂怪向他伸出了手,破烂的斗篷下腐烂的手骨在月色下泛着白森森的冷光,一点一点向哈利靠近。 哈利捏紧了手,抽出魔杖,想要施展守护神咒,却莫名地眼前一黑,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磕在粗粝的泥土上。 “呼……”哈利挣扎着挤出一个音节,但他的喉咙像是被扼住了,脑袋里嗡嗡直响。摄魂怪越来越近,冰冷的空气像是湖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挤压着哈利胸腔中的氧气。 摄魂怪,怎么会在这里? 是只有这一只,还是有无数以快乐为食的鬼怪隐藏在迷宫中,等待汲取勇士的灵魂?这已经超过了比赛的范畴! 但哈利无暇再去想其他的东西,他被拖入深深的黑暗中,血腥味如潮水般冲刷着他的身体,剧烈的疼痛撕扯着他的每一寸血肉,哈利努力想要撑起身体,却惊愕地发现他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一举一动。 “哈利·波特。” 一个声音响起。那声音仿佛在恢弘的礼堂中回响,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威严。 哈利只觉得他的脑袋像是被一把大锯子锯开了,锋利的锯齿切割着他的身体,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呼神唤……” 哈利举起魔杖,声音嘶哑,只差一点就可以了……微弱的银光在杖尖亮起,又在刺骨的寒风中熄灭。 摄魂怪带着浓郁的黑雾包裹上来。 “哈利·波特。”那个声音再次出现,仿佛在山间回响的雷鸣那样轰然炸响。 名字具有魔力,但能运用这种魔力的人却屈指可数。 那个声音如此熟悉,他呼唤着哈利的名字,一声高过一声,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与权威。哈利的魔杖尖垂了下去,他伸手想要在自己肚子上掏个洞,用疼痛换来自己的清醒,但在他行动之前,却觉得浑身一荡,好像灵魂彻底从身体中飘了出去。 下一秒,哈利觉得视角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换。 哈利来到了一座漆黑的房子里,壁炉中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一小片地毯,地摊上趴着一个人,他的脸埋在手臂中,只有暗淡的棕发在火光的照耀下依稀可辨。 哈利的心中一跳,一种说不上来的恐慌与愤怒攥住了他的心脏。 是亚历克斯! 可是那大滩的血迹却刺痛了哈利的眼睛,鲜血将壁炉前的地毯染成了深红色,在地板上晕开一片湿漉漉的痕迹。 那是……亚历克斯的血。 哈利想要冲上前,但他却感觉到“自己”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把玩着一根魔杖,心中充满了残酷的快意与不屑。 血腥味浸满了整个屋子,哈利呆呆地望着壁炉前那个蜷成一团的少年,好半天,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又连通了伏地魔的大脑,借由他的视角观看着眼前的一切。 可是,这次却是伏地魔强制把他拉过来的。 是为了让他看见这一幕吗? 哈利木然地想。 在伏地魔身体中的哈利没有了敏锐的视觉和听觉,无法借着昏暗的火光查看少年的伤口,也无法听到他的呼吸声,当然也不能得知他的死活。 哈利被禁锢在伏地魔的身体当中,哪怕他心中翻涌着无法抑制的暴怒,却只能静静地坐着,以一种极其随意的姿态。 亚历克斯……死了吗? 哈利把最后这个念头隐去,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种可能性。 亚历克斯怎么会在伏地魔手中呢? 哈利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从来都管不了他们在做什么,就像他是最后一个知道决斗社团的成立,最后一个知道小天狼星和马尔福达成了同盟远征狼人,他永远也搞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不知道德拉科他们在背后都做了多少事。 他明明是想留下亚历克斯的,他明明已经把变成蝙蝠的亚历克斯抓在了手心里。 可亚历克斯依然在霍格沃兹里早出晚归,仿佛作为一只小蝙蝠在城堡里有忙不完的事。然后没过几天,他突然向哈利辞行,变成蝙蝠在学校里偷偷摸摸也不是个办法,他说他需要回家处理一些事情。 哈利觉得亚历克斯在骗人,可为什么这么认为,他也不知道。他不懂那些家族的事,所以他答应了。 亚历克斯是像斯科特那样,被家族贡献出来做又一个牺牲品吗? 还是……亚历克斯做了什么危险到触怒伏地魔的事? 当他在学校里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生活时,亚历克斯正在伏地魔的折磨下挣扎吗? ……如果那时候把亚历克斯留在身边就好了。 如果他更关心一点亚历克斯的事就好了。 “波特,这是你的小朋友,是不是?”伏地魔轻声说。他和上次与哈利见面有了显著的差距,他不再是小孩子那样羸弱,而是一具更强健的,属于成年男子的身体,滂湃的魔力随着他的话语在房间中轻轻激荡。 他的面孔变得像蛇一样,皮肤灰青。哈利看不见伏地魔的相貌,却能看见那双消瘦修长的手,他的手指很长,冬青木的魔杖在他的指尖旋转。 显然,伏地魔对自己的新身体非常满意。 哈利没有回答,他也无法回答。 但伏地魔却像是听到了哈利的回应似的,低低笑了起来,他的声音有点像蛇那样嘶哑,却又带着哈利最熟悉的腔调,仿佛天生就该是这样高贵傲慢。他谈论那个倒在壁炉边的少年,就像是在说溅在靴子上的泥巴,随手就可以抹去。 “钻心剜骨。”伏地魔将魔杖对准了棕发的少年。 亚历克斯的身体痉挛起来,他死死抠着身下的地毯,从牙缝中传出低低的压抑到极致的抽气声,但奇异的是,他并没有发出任何一声惨叫,只是蜷曲在血泊中,与那种能把人逼疯的疼痛兀自对抗着。 伏地魔的魔杖一直向下压着,没有抬起。这也就意味着那磨人的剧痛不会停止,它只会一遍遍地抽出少年的骨头,一寸寸打碎,碾压成粉末。 十几岁的少年还很单薄,平日里如同挺拔的杨树,却又带着幼芽的稚嫩与青翠。但亚历克斯却已经沾满了血污,他的衣服破碎了,甚至遮不住他的身体,他的皮肤很白,却布满了一道道排列整齐的切口,像是被锋利的刀划开又翻搅,露出里面红艳艳的血肉。 过度的疼痛让亚历克斯的身体扭曲了,如同一条被拧成麻花快要绷断的绳子。 一秒、两秒、三秒…… 火光明灭着,哈利在心中默数着时间,这样无声的折磨整整持续了一分钟。哈利只觉得这一分钟无比漫长,他经历过伏地魔的钻心剜骨,但他从未觉得钻心咒是如此痛苦,那剧烈的疼痛甚至让他想要求饶。 可是钻心咒明明没有打在他的身上。 一分钟过去,伏地魔挪开魔杖,哈哈大笑出声。 “看见了吗,波特?”伏地魔大笑着说,就像是拔掉蝴蝶翅膀的孩子。他用魔杖虚虚指着亚历克斯,用一种稀奇的语气道,“多么有趣,十三个钻心咒,他一声都没有吭。” “难道你的小朋友也像你一样,感受不到疼痛吗?”伏地魔饶有兴致地说,他一手抚摸着不知何时爬过来的花斑大蛇,回忆道,“上次这么爽快是在什么时候?哦……我记得那对夫妇可没有这个孩子能撑。” 十三个钻心咒! 哈利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捏了一把。 在哈利的记忆中,亚历克斯一直都是哭哭啼啼的,起初被他看一眼都能哭好久,后来也是小尾巴一样黏在他身后,像只软绵绵的小兔子,仿佛戳一戳就能嘤嘤嘤地摔倒。 可是连中了十三个钻心咒的少年,却咬紧牙关,连一丝声音都不愿意发出。 其实痛到哭出来也没有关系吧? 求饶也好,打滚也好,只要发泄出来,至少能得到心理上的快慰。为什么不做呢? 原来亚历克斯也这么倔啊。 哈利的心脏一跳一跳地痛。 哈利和伏地魔的感觉是互通的,就像哈利能感觉到伏地魔心中的快|感与得意,伏地魔也能感受到那边传导过来的痛苦。 这样的痛苦似乎让伏地魔更加满意,他几乎是在炫耀一般地说:“我就知道,斯科特家的小孩无足轻重,但这个孩子可不一样。” 亚历克斯无力地瘫软在地毯上,似乎是听到伏地魔的自言自语,他一点点蠕动着,用手肘撑起了身体。 伏地魔看着他像只爬虫一样在地上挣扎,满是趣味,随意点评道:“他还有力气,真是不可思议。” 那样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吹动了哈利心底的火苗,但他的愤怒却让伏地魔更加得意。 亚历克斯终于抬起头来,但那一眼,却让哈利的心直直跌落到了谷底。 棕发少年脸色煞白,唇角是深深的咬痕,凌乱的发丝濡湿着黏在他的脸侧,冷汗顺着他的下巴一滴滴下滑。他的脸原本是清秀的,但如今,却被深红的鲜血所覆盖,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哈利好像知道那大片大片的血是从哪里来的了。 ——少年一边的眼眶是空洞的。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深深地凹陷下去,鲜血静静流淌着,蜿蜒流过少年的脸庞。 但似乎,在场的除了哈利,谁都不在意这种事。 “波特,你知道他的眼睛有多神奇吗?”伏地魔依然是那样事不关己,他从来都没有把那个少年当做一个孤立的有血有肉的人,而是把他当成了什么稀奇的道具。伏地魔甚至有点像没有得到玩具的孩子,嫉妒着哈利的好运。 而亚历克斯,那个虚弱到浑身都在颤抖的少年,却努力挺直了身体。他用仅剩的那只暖棕色的眼睛望过来,仿佛穿过了时间与空间。 亚历克斯缓缓翘起僵硬的嘴角,他的嘴唇发白,被咬得血糊糊一片,就连弯起的弧度都显得格外扭曲,他的神智已经不太清醒了,但还是用最后一丝力气露出了纯净的微笑。 亚历克斯的嘴唇微微蠕动,却已经发不出一丝声音。 但哈利却看懂了他的唇形。 “哈利。” 那个少年无声的说。他看着哈利,泛着金色的眼眸中带着依赖与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