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郎君》 第一章 稀里糊涂的婚礼 傅如意要嫁人了。 三里镇谁不知道镇长千金傅如意？长的那叫一个俊俏！见过的人都说，如意姑娘，杨柳细腰，话还没说俏脸先红三分，那叫一个温文尔雅，风情万千。 于是傅如意的婚事才定，半日内就传的有模有样，连那陆子谦陆公子常穿云州盛产的锦罗靴，大家伙都知道了。 温文尔雅的傅姑娘，此刻坐在闺房里，一脸呆样。 ———————————————————————————————————————————————— 傅如意坐在床上，抓着手中一把及腰的长发。 她不就是上班偷懒睡了个觉吗？怎么一觉醒来就穿越了？！ 如意有点懵，僵硬的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屋子不大也不豪华，不过是古香古色的几样家具，电视里常见到。屁股底下这张里外两层的拔步床算是最好的，却也不显穷酸。 看样子正主家境不错，最起码不用担心吃饭。 如意舒了一口气，胡乱穿上床边的绣花鞋。 既来之则安之吧，毕竟没让她穿到什么穷乡僻壤，已是极好。 才一下床，左手边便是一个还算精致的梳妆台。 如意走到圆凳前坐下。 梨木做的妆台看起来有些年月，棱棱角角磨得圆润光滑。台子上各色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堆得满满当当，看得出原主很爱惜这副容貌。 如意抬起头。 铜镜模糊，影影绰绰照出一个女孩，可爱娇俏的小圆脸，小嘴巴微微嘟着，闭上嘴巴的时候，唇角也是微微上扬，浓烈的少女气息扑面而来，端的一个娇俏可爱。 傅如意看的喜悦，平白多了张好脸蛋，又多了几年青春时光，任谁都是开心。 于是如意也不再惆怅，拢了拢稍显凌乱的长发，低头看着自己素白的里衣，张口喊道：“来人呐。” 享受一下千金小姐的生活，也不算过分吧？况且，她是真的不会穿那繁复的古装。 等了一会，门外阒无声息。 如意尴尬的撅了撅嘴。 竟然没有丫鬟，原来是个穷小姐。 也好，毕竟自己是个冒牌货，没有丫鬟跟着更舒坦些。 就是不知这是哪个朝代，她又是个什么身份。 这样想着，肚子便咕噜噜响了起来。 如意便把那些苦恼暂时抛在脑后，毕竟还是先祭五脏庙来的实在。 外间的茶桌上摆着几样点心，于是如意窝在桌子前的木椅上，顺便把脚丫子搭在另一张椅子的椅背上，舒舒服服开始享受点心。 如意本来便是个活泼不拘小节的，初来乍到的惶恐一旦被克服了，便露了本性。 毕竟天大地大，还是自己舒服最重要嘛。 如意吃的正香，门轻动了一下，一个二十多岁的美人款款进来。 待看清屋里是个什么情景，美人瞪大了眼睛“如意你个臭丫头！这是什么样子！快把你的脚拿下来！” 如意眯着眼睛往嘴里塞点心，冷不丁听到这一句，吓得手一抖，点心掉了地上，脚丫子不知钩到了哪，连人带椅子滚做一团，脸还好死不死贴在了那点心上。 美人吓了一跳，啊啊啊的叫了起来。 如意摔得后腰生疼，见美人只是尖叫，只好自己呲牙咧嘴的爬起来。 美人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柳眉倒竖“傅如意！你再这样作这婚事也悔不了！庚帖已经换了，三日后就成婚！” “啥？！结婚！！！” 如意瞪圆一双杏眼，顾不得一脸没擦净的点心渣子，用手指指了指自己鼻子“你说我啊？” 美人没好气地拍掉如意的爪子“不然是你娘我？看你那傻样，这都什么时候了不赶紧收拾你嫁妆！” 娘？！如意傻呆呆的看着美人，不过二十四五岁，青春年少，可眉眼间几分相似，尤其那嘴巴更是像个十足十，看来真是正主的娘。 美人看她这样，心软了，到底是亲娘，拉了如意的手坐下，用帕子细细与她擦了脸。 “如意，不是娘不疼你，娘知道你和徐朗那孩子青梅竹马，娘又何尝不想将你嫁与他，只他还未有功名，生恐怠慢了你，这才迟迟不提婚。那陆家却是从京里来的大人物，你爹爹得罪不起，只好委屈了你……陆家公子仪表堂堂，看着也是个好孩子，这门亲，说到底是高攀……” 好嘛！小姑娘情史还挺复杂，如意叹口气，别别扭扭的开口“娘……娘啊，我能不能不嫁。” 杨氏恨铁不成钢，弹了傅如意一个脑瓜蹦“你过年都十五了，再不嫁人都成老姑娘了！” 如意挨了一下，却感受到了美人娘亲满满的爱意，禁不住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不知道自己此番穿越，他们能不能受的住……想到这如意鼻子一酸，索性扑到美人怀里大哭“娘，我是舍不得你……” 美人怀抱里果然香甜柔软，如意满意的在两团柔软上蹭了蹭，尽情释放自己的情绪。 杨氏被她哭的心酸，想到自己娇娇柔柔的小姑娘要嫁到那深宅大院，听说京城大官家里规矩大，鸡鸣前就要去婆婆面前立规矩，更别提侍候夫君，端茶送水，也不知道女儿受不受的住………于是也哭起来，母女哭做一团，好一会才止住。 如意停了抽噎，赖在杨氏怀中不肯起来。 杨氏摸着如意的后背“如意，娘知道你委屈，只你若是好好过日子，想必也是不差的，娘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不会做那等傻事，对不对？” 如意连连点头，嫁人就嫁人呗，她还不至于要死要活的。 杨氏好生安抚了如意一番，见天色将晚，又好生哄着如意躺下，见她睡熟了方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 三日很快便过去，傅如意要嫁人了。 傅府热闹非凡。杨氏又要接待客人又要看着婚礼，一大早就忙的团团转，就连一向懒散的镇长傅明博也少不了应付一些男客。 如意天还没亮就被折腾起来，又要绞脸又要化妆，同样不得闲。 这三天如意整日和杨氏腻在一起，小心翼翼，套出了不少情报。 这是一个不知名的朝代，皇家姓蒋，如意不记得哪个朝代皇帝是这样的名字，便晓得应该是架空的时代。这朝代男女之防甚严，如意穿来便没见过原主的父亲。而男女婚约，定亲另算，只要换过庚帖了，便要十日内成婚，归宁却要在一月后。 她要嫁的人姓陆名子谦，是陆家这一辈长房嫡子，长的人模狗样，据说会吟诗作赋。 自从知道这婚事不能拒绝，如意也就收回了那起子小心思，谁知道外面世道如何，无论再太平的年代，单身的女子总是艰难，好在陆子谦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通房小妾，听起来还不错，如意也就顺从的嫁了过去。 傅如意穿越前就是一个普通的小白领，说到优点便是活泼开朗，没甚么心机，就是性子急又听不得重话，带着娇养的独生女那种不知世事的天真。 穿越过来后，如意能不说话便不说话，时不时开口也是为了了解情况，是以这三天杨氏虽发现女儿的不同，却也只当她要嫁人了紧张，并不在意。 吉时到了的时候，傅如意正背着喜娘，张大嘴巴吃着点心，努力不让口脂被蹭掉。 每每看小说，新娘都是被饿的最惨的那个，如意当然不能亏了自己的肚子。 外头忽的响起一声唢呐，接着锣鼓震天响，如意猝不及防，被点心噎的直翻白眼。 好容易缓过来，却一直在打嗝。 好在锣鼓声响，也没人发现，如意不好意思要水，想着一会就能缓过来，也就没吭声。 傅明博一路扶轿到了陆府，亲手把娇娇弱弱的小女儿交到了陆子谦手里。 如意从喜帕下看出去，只能看到陆子谦笔直修长的双腿和牵住自己的那只骨肉匀称的手，不由暗赞一声。 分神之下，如意不及控制自己，竟然响亮的打了声嗝。 陆子谦看到美娇娘心里正欢喜，幻想着傅如意怎生温柔娇俏。 这般年纪的少年郎，不知人间疾苦，对女子的了解不过是书中的颜如玉，红袖添香，神仙眷侣，却从不想美女也有吃喝拉撒，打嗝流涕的时候。 陆子谦突然听到这一声，身边的新娘子甚至夸张的晃了晃头，不由得身子一僵。 这就是弱柳扶风柔弱害羞的傅如意？！ 梦想和现实总是有距离。 陆子谦心中的幻想破灭，悲愤惆怅，牵着如意的手上不由用了些力气，傅如意被他抓的有点痛“陆……嗝……陆子谦，你轻点，我手……嗝……手疼。” 陆子谦到底晓得事体，只好松了力气，暗恨道“傅如意！身为女儿家，大庭广众如此失仪，你，你知不知羞？” 傅如意听这陆子谦的声音，清亮温柔，却带着小小的奶音，喜欢不已，谁知竟听到这种话，不满起来“我又不是……嗝……不是仙女！你都不打……嗝……打嗝的吗？有什么羞的？！” 两人的对话声音小，旁的人也听不清，只当是少年夫妻新鲜的紧，免不得打趣陆子谦几句，弄得他无暇去怪如意的粗鲁。 拜完天地，如意被喜婆领着到新房坐好，陆子谦自在前头陪着客人。 左右无人之时，如意掀了盖头。 果然是京中富户，陆家准备的新房装修的精致豪华，如意出嫁前那还算过得去的闺房与这一比便寒酸起来。 精美的红木床雕刻精致，因是新婚，屋子里到处红的刺眼。 桌布是上好的杭州绸缎，如意虽认不出，看那流水般的光泽也知不是凡品。 屋子里头处处点缀着古董，这一个瓷瓶那一个紫砂壶，连喜炷的底座都是金光闪闪。 如意啧啧惊叹，看了一圈才老老实实坐在床上。 绣着鸳鸯的被子柔软舒适。 如意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拉起被子。 果然，一方洁白的帕子在大红色的床铺上分外显眼。 如意盯着床上的元帕咽了口唾沫…… 这注定不是一个，和平的洞房花烛夜…… 第二章 元帕事件簿 如意自在屋里发愁不提，那厢陆子谦少不得应付平日里的狐朋狗友们，好在大家都是读书人，说的话尚算文雅，是以陆子谦堪堪闹了个大红脸，众人也就放他回了房。 新房窗里透出些烛光，别有一番暧昧的情调。 陆子谦吃了些酒，微微有些醉意，早把拜堂时如意打的嗝丢在一旁，到底是年少，脑子里免不得一些旖旎想法。 打发了婆子丫头退下，陆子谦满怀喜悦进了屋子，拿眼一瞧，好似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烛光里，他的小新娘不仅没有娇羞的等着他掀了盖头，反而早把盖头自个拿了下来，正低头数着喜帕上的穗子，一双小巧的绣花鞋一只歪在床下，另一只不知为何横在门前。 如意单腿撑在床沿，另一只白嫩小巧的脚丫子在床下晃来晃去，嘴里还不住念叨“陆子谦……傅如意……陆子谦……傅如意……哈！陆子谦！我就说！” 如意摇头晃脑，好不容易将那喜帕上的穗子数清，犹自得意，眼角瞥见一个人立在门口，不禁唬了一跳。 待看清是陆子谦之后，如意小舒了口气“你怎地不出声，吓我一跳！来来来，陆子谦，咱们商量个事！” 说着一只脚踩着绣花鞋，一时却找不到另一只，没办法，只好光着一只脚跳到陆子谦面前，笑眯眯地瞅着他，顺便套上了另一只鞋。 陆子谦先头还一脸铁青色，见如意竟半点不害羞，全无新嫁娘的温柔小意，心头恼怒“傅如意！你怎地半点不矜持！可曾读过女戒？岂不闻……” 这酸书生！如意听的一个头两个大，忙凑过去，一手捂了他的嘴，一边翻了个白眼“我说陆子谦，你还真是懂学问呐？谁家新郎大半夜的冒酸气？快过来罢。” 陆子谦不妨，一只柔柔软软的小手伸上来，心头一荡。 却害怕如意看了出来嘲笑他，少不得一番装模做样“成何体统？！……傅……傅如意，你知不知羞的……那个，你看时候不早了……” 如意不懂他又犯什么傻，只当未曾听见，一手拉了他坐到床边，将盘算细细说与陆子谦“咱们两个现在都不情不愿的，被长辈强凑到一起，往后的日子要过的称心如意，额………我就跟你直说，我不愿这般洞房，不若咱们人前做个样子，人后就算了罢？” 陆子谦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的小新娘竟是要和他划清界限！ 陆大少爷是谁？那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子，作诗吟赋数一数二，京城里姑娘们说起来交口称赞。 不曾想竟入不得一个乡下丫头的法眼，陆子谦气的七窍生烟，觉得自尊受了损，于是扬了下巴“哪个稀罕你这乡下土丫头？你不说，我还正要与你商量此事！” 陆子谦天然带着小奶音，这番话全无气势，听着倒像是在撒娇，引得如意咯咯笑“陆少爷自然深明大义……”陆子谦被她笑得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自然又引得如意一片笑声，远远听去，新房竟有了几分温馨。 陈有家的趴在窗下听不真切，只听得屋里隐约传来的说笑，便当是好事成了，连忙回了吴氏。 吴氏拿了帕子拭泪“子谦欢喜就好，咱家这一遭难，子谦也说不上好亲……只得出此下策，既然媳妇得他的眼，那我便照拂一二，免得子谦难做。” 陈有家的听了，围着吴氏夸赞她温柔贤惠，吴氏听的舒服，收了泪自去歇息不提。 这边新房里，如意和陆子谦大眼瞪小眼。 如意不耐烦了“成不成？给句话！” 陆子谦自忖傲骨铮铮，怎生耐烦和她一个小女子计较“罢了，依你！古人诚不欺我，唯女子……啊！……傅如意你又发什么疯？！” 陆子谦捂了胳膊瞪着如意，如意才刚卸了钗环，手里握着只簪子，一爪子下去就把陆子谦的胳膊划了个口子“自然是向你借些血来用。” 陆子谦怒不可遏“这是做什么？！” 如意拿了铺在床上白白的元帕，沾了陆子谦的血，然后揉成一团压在一旁。 到底有些心虚，毕竟没商量就划了人家的胳膊，理亏，于是如意软软糯糯地道“陆子谦，这是用来伪装元帕的呀，省得叫人识破……人家刚刚数了穗子，正巧轮到你，该是你来……” 原来她用喜帕做了这个？！还轮到他来，他同意了吗？！ 陆子谦觉得简直不可理喻，又想到这事真是羞煞人，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 于是不免红了耳朵，说话也有些结巴“你怎生晓得这些？我听人说，傅家小姐，娇羞温柔，贤惠大方……“ 傅如意奇道“我不大方？” 陆子谦被噎了一下，看着面前乌发杏眼的小美人，又瞟到一旁的元帕，耳朵更红了几分，嘴里却不知说什么，只好道“我疼……” 如意过意不去“我给你吹吹罢？娘说这样止血最好。”说着抱了陆子谦的胳膊，撅着小嘴吹了几口气。 陆子谦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了，傅如意微微撅着的小嘴巴闪着水润的光，煞是好看，身上某个地方居然有了反应。 如意不曾察觉，只觉得吹吹也没甚么大不了，更加卖力。 陆子谦觉得很羞耻，婚前喜婆也曾教过他人事，可刚刚和如意约法三章，陆子谦是有骨气的人，怎能出尔反尔？ 于是伸手把如意扒拉到一边，下床自去洗漱了。 如意莫名其妙，不过想到这陆子谦看起来是个酸书生，想必会守信守诺，又想起陆子谦软软的奶音，不由觉得好笑，心情大好，在床上打了几个滚，眼睛却有些睁不开了。 陆子谦用凉水浇了两遍才止住邪火，冻得他打了好几个喷嚏，鼻涕都出来了。 回到房内，却见大红喜烛烧的正旺，小新娘穿着大红色的裘衣，趴在床上摊成大字型，一只裤腿被卷到膝盖，露出白生生的一节小腿，胸前的衣襟半开半合，隐约看得到里头鹅黄色的肚兜带子搭在锁骨上，如意半张着小嘴巴，唇边一点可疑的晶莹，红色裘衣越发衬得她肤色如玉，勾人的紧。 陆子谦眼睛都直了，身下那处又不听使唤，于是忙吹了蜡烛，手脚利落的把傅如意推进床里，生怕碰到哪里，赶忙和衣躺下。 夜色温柔，当太阳的光亮隐隐从地平线透出来的时候，陆子谦才压下心中的邪火，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第三章 论傲娇男面子的重要性 天刚亮不久，就有媳妇子敲门，陆子谦和如意被折腾起来，由着丫头们收拾。 婆子自收了元帕，满脸褶子笑成了花“恭喜大少爷大少奶奶，奴在这祝二位早添贵子，和和美美……”好听话竟是不带重样的。 陆子谦本来窝火，自个儿什么都没干，哪来的贵子？ 婆子嘴里却像抹了油，大清早一张笑脸又实在讨人欢喜，于是免不得打赏一番。 如意被丫鬟们伺候的周到，心里赞着不愧是大户人家，穿个衣裳也如此讲究。待到她自屏风后转过来，陆子谦不免眼前一亮。 昨夜红衣的如意妩媚动人，今日这一身更是清丽无双。 傅如意穿着浅红的绸衣，那裙子却是细掐的百褶，外头还细细罩了一层金丝纱面，简单的样式却显得流光溢彩，头上松松绾了个堕马髻，乌云般的黑发垂到腰际，发丝间隐隐坠了流苏，发髻上带的却是一套喜鹊迎春的洒花簪子，华丽又不失娇俏，耳上坠一对明珠，衬得脖颈修长纤细，连那口脂都比往日莹润些。 陆子谦看的有些呆，想着这是自家娘子，心中更是得意，脸上也就显出一副骄傲的样子。 傅如意亦打量着陆子谦。 因着新婚燕尔，陆子谦也是一身红衣，颜色却要暗些，又压了更暗一色的云锦花纹，丝毫不显轻佻。 陆子谦身材本就好，这衣服衬得他长身玉立，看得人晃眼。 如意昨个心急洞房的事情，婚房里烛光又暗，却是没看清陆子谦的样子，此刻清晨阳光正好，陆子谦高挺的鼻梁在一侧脸颊上留下阴影，一双眼睛清亮干净，唇角微微带着得意的笑，实在是好看极了。 陆子谦看着如意的痴样子，心中更是得意，于是故意伸了手在如意眼前晃了晃“快些走罢，娘子？误了请安的时辰可不好呢！” 如意向来是个爽直的人，歪了头看着陆子谦，笑眯眯道“相公真是好相貌！” 陆子谦得意“怎样？后悔没有？我大人有大量，你若悔了，昨夜的话尽可不作数，我不与你计较……” 傅如意看着他那小公鸡一般的样子，故意道“我为什么要后悔？我也是美人呢！” 陆子谦眼一横“那怎能一样？” 如意掩了唇“怎生不同？相公一个男子，好相貌有甚么好得意？” 陆子谦又羞又恼“你个臭丫头懂得什么？总有一****会后悔的！到时候，你可别求着我收了你……” 傅如意故意哈哈大笑，陆子谦下不来台，满脸通红地甩了袖子先走一步。如意没法子，只好随着丫头婆子们慢慢走。 陆家虽是据说遭了难，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三里镇除了陆家不见得有人住得起五进的院子。 傅如意自新房出来便彻底转了向，新房且层层叠叠的院子，这外头竟还有许多。 如意只记得自己跟着丫头穿过了三座小桥，见了十来个锦鲤池，绕过了四五座假山，游廊更是无数，哪里记得请路。 待到了正房院门口，早就累的气喘吁吁，却见陆子谦臭着一张脸在门口等她，见她来了，便恶狠狠地抓过她的手“且饶过你这一回，随我一同进去！莫要丢了面子，你说过人前我们装样子，可曾记得？” 傅如意憋笑，这就是个小心眼又傲娇的小孩子，还这么好面子“我既说过，自然是算得数的！” 说罢搂过陆子谦的胳膊，装了一副娇娇羞羞的小媳妇样，与陆子谦进了正厅。 正厅里塞满了人，如意一进去便唬了一跳，不禁有些头疼，愈发小心翼翼，低了头装鸵鸟。 陆子谦见了她这般，自是更加满意，与她两个进了屋拜见高堂。 照理先拜见了老太太，如意低眉顺眼的端过一盏茶，送到老太太面前。 陆老太太一言不发，装作没看见，拿那茶杯盖子抿了抿杯沿。 这是摆明了不待见傅如意，正厅里霎时鸦雀无声，端看傅如意怎样应对。 如意举了一会儿不见回应，便晓得老太太不喜欢自己这个媳妇，心里便有些委屈，心道你以为这是我愿意嫁过来的？于是便抬了眼，面上一派天真“祖母可曾看见了孙媳？” 这便是给老太太一个台阶下了。 老太太眼睛都不抬“到底是乡下的丫头，这般不懂规矩，也配为我陆家长媳？傅家是怎得教养的姑娘，上不了台面！” 傅如意听的火大，骂人最忌讳骂父母，这老太太教养又好到哪去了？ 正待争论一番，旁边一把柔柔的声音“老太太开的玩笑罢？子谦这媳妇，儿媳看着倒不错，机灵懂事，难得子谦喜欢……” 陆老太太瞪眼“你怎地知道子谦中意她……” 声音的主人拿扇子掩了口“这……怎好意思当众说……” 于是大家都明白了，正厅里顿时一片笑声，陆老太太带来的窘境不再。 如意吸了口气，转头看去，一个美妇端坐一旁，一身紫锻衣裳，端的一个雍容富贵，便晓得这应是陆子谦的母亲吴氏，遂朝她感激一笑，暗暗记在心里不提。 陆子谦平日读书，哪里晓得这些弯弯绕绕，只携了如意的手重又把茶敬给老太太。 陆老太太不忍心折腾孙子，看媳妇便越发不顺眼，这才刚进门就晓得这样挑拨，可见是个不安分的，于是抠门的很，只赏了如意一个金稞子，连平日里赏丫头的钱都比这多。 如意却不懂这个，只当金子便是好的，欢欢喜喜去敬吴氏。陆老太太看她眼皮子这样浅，更加嫌弃她小家子气。 吴氏却很喜欢如意，见她敬茶不等跪下便使丫头扶了两人起来，又亲自从腕上退下一对成色极好的玉镯子，如意再不晓事也知道价格不菲，对吴氏越发感激，陆子谦看她们婆媳相处的好，对如意更有好感。 大房人口少，陆子谦只得一个姐姐早早远嫁，是以拜见完吴氏，陆子谦便领着如意拜了二房一家子，陆二婶娘余氏不咸不淡，陆二叔倒是热情，赏了小两口好大一把如意。 正说着，后头传来一声嗤笑“到底是土包子，一个如意也值得喜成这样？” 傅如意心中暗恼，这一家子什么样子，怎地说话都带刀子？ 抬了头却见余氏身后立着三个美人并三个丫鬟，袅袅婷婷香风扑面，一时也不晓得是哪个说的。 余氏略显尴尬，回头斥道“子玉快与你大嫂赔礼，说话怎能如此刻薄？” 中间的美人不情不愿地走过来，甩了帕子“大嫂呀，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且饶了妹妹罢？” 说完伏了伏身子，借着丫头挡着，冲傅如意大大翻了个白眼。 如意这个气呀，伸手扶了陆子玉，手下拧了她一把，眼睛却打量着她。 陆子玉是二房的二小姐，平时不上不下的，因此养成了个尖酸刻薄的性子，鹅蛋脸虽美，那双凤眼眼睛却总是斜着眼瞧人，平添几分刁钻，让人不喜。 陆子玉果然含了泪“娘，大嫂她掐我！” 余氏有些下不来台“胡说八道，你大嫂她掐你作甚，你这孩子，平时怎么教你的？明日不许出屋！” 陆子玉抽抽搭搭地领了丫鬟出去了，另两个美人上前与傅如意见礼，一个是大姑娘陆子月，平日里稳重大方，已经定了亲事，年后就要出嫁，因此见过面便告罪出去了。 另一个姑娘名叫陆子娇，人如其名有些娇气，见过礼便嚷着乏了，陆老太太显见的宠爱娇气的三姑娘，也顾不得为难傅如意，便遣散了众人各回房吃饭。 傅如意与陆子谦双双出了门，如意呼出一口气，偷偷抱怨“好累呀……” 陆子谦看她眼下一片青，自己也是没休息好，便领了她回房“今天表现不错……” 傅如意没好气“你个小屁孩懂得甚么？” 陆子谦皱了眉头“你不比我小？我是小屁孩，你不就是小小屁孩？”如意懒得和他幼稚，正巧吴氏使了丫鬟唤她，却是要让她挑个贴身的丫头。 第四章 如意的丫头叫葱花 如意撇了陆子谦自去吴氏房中，院子里早已经立了一溜的小丫头。 吴氏亲热的招招手“媳妇快来坐下，不需得见礼，我们本是一家人。” 如意本已曲着膝，听了这话并不曾当真，仍旧把礼行好才挨着吴氏亲亲热热地坐了。 这朝代极为看重礼法，如意出嫁前在娘家，即使母女相见，仍是要互相见礼，她不知吴氏是有意亲近还是怎的，总之不能在人前落了口实，她又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吴氏待她好，如意更要礼待三分。 吴氏本是有意试探，看她懂礼更是高兴。 忙拉过如意的手笑道“你这丫头，真是知书达理，倒叫我好不欢喜，讨到这么好的媳妇。” 如意忙作了不好意思的样子拉住吴氏的袖子撒娇，心里却道自己知的哪门子书，早就忘到不知哪里去了。 吴氏多年不见女儿，身边又只得一个儿子，此时看如意娇俏可爱，心里便有了几分真心相待的意思，拉着如意笑闹不休，婆媳二人融洽的不行。 吴氏的大丫头香兰笑道“夫人，大少奶奶，再这样笑下去，伢婆怕是不依啦。” 伢婆怎敢得罪这大主顾，急急忙忙上前连说再等一会也使得。 吴氏回头笑骂香兰“你这丫头，看把张婆子吓的。” 回头对如意道“这是我身边的大丫头香兰，平日里宠坏了。” 又拉过一个婆子“这是陈有家的，你有什么事情，尽可交给她们两个去办。” 两人齐齐给如意见过了礼。 如意看那香兰清秀活泼，陈有家的也是慈眉善目，便起了与人交好的心思，想要赏些银两，无奈傅家虽说是一方镇长，三里镇却甚是贫穷，傅明博又自视清高，平日里从不收礼，傅如意匆匆出嫁，嫁妆没有多少，今日又不曾带到身上，因此如意一伸手掏个空，好不尴尬。 吴氏看到了，急忙按下她“不需那赏钱，娘晓得你囊中羞涩，这两人真入了你的眼，平日里多使唤就是。今日唤你来却是给你挑丫头，这才是大事，你快看看哪个丫头顺眼些，多挑几个也没什么。” 如意这才坐了，认真打量张婆子带来的几个丫头。 那香兰却自来是个嫌贫爱富的，看如意连个赏钱都无，嘴角便微微耷拉下来，因着吴氏在场，便没说什么。 陈有家的却是个实在人，尽心尽力伺候二人，并没有什么心思。 大户人家挑丫头，多半是签了死契的，主人家买来很多都是有别的用途，因此伢婆带来的丫头全都是些平头正脸的，其中几个更是很有几分姿色。 如意对这些事情没甚么经验，还道是古代水土好，养的丫头都个个水灵。 吴氏选这几个丫头，自是有别的心思，但因着律法妻三年未出夫才能纳妾，便不好意思直言，只与如意道“媳妇看哪个好？” 如意却犯了难，这样看过去能看出什么来，便随手指了一个看起来灵巧的“就她了。” 吴氏看那丫头，容貌拔尖，年纪与如意相当，十四五岁的年龄，看眼神也是个活泛的，为了绵延子嗣，自然是欢喜的，便赞同道“这丫头看着机灵，媳妇给取个名字罢。” 如意奇道“丫头自己没得名字？” 吴氏答道“自是有的，但主人家赐名也是恩赐。” 那丫头果然机灵，忙跪下，冲着傅如意磕了个头“大少奶奶赐名，奴自是欢喜。” 如意想了想，问吴氏“咱们家丫鬟起名有什么讲究？” 吴氏道“一个丫头罢了，能有甚么讲究？不过几个姑娘那儿的丫头，都是叫什么花的，图个文雅。” 如意歪了头“那，我的丫头也叫个花，好听。嗯……就叫葱花吧！” 吴氏一口茶差点没喷出去，地上跪的丫头一个哆嗦。 如意连忙抚着吴氏的背“娘，我就是觉得这名字有趣……您慢点。” 吴氏顺了气，嗔道“你这孩子，这起的什么名儿？” 如意嘟了嘴巴“我这是跟她们的丫头不同嘛！ ”吴氏笑骂“结了婚的人儿，怎地还像个孩子般顽皮？” 如意嘻嘻笑着与吴氏撒娇，厅堂上和乐融融。 葱花见名字定了，免不得几分埋怨，这名字，日后怎好见人？ 然而主人家赐的，便也只能接受，于是便给如意磕头谢了恩。 吴氏又叫伢婆带了几批人，给如意挑了几个二等丫头和几个洒扫婆子。 因着大家族的规矩，平日里饭不同席，因此午饭前便放了如意回房。 如意领着葱花和和一众丫鬟婆子，自觉威风凛凛，一路走回院子，陆子谦刚好一觉醒来，坐在屋子里看书，见如意雄赳赳的样子，免不得打趣她“娘子好不威风，领着好大一群人。” 如意笑嘻嘻地“这是娘与我挑的丫头婆子们” 说着扯过葱花，道“这是我贴身丫头，我起了名的，唤做葱花。” 陆子谦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越笑越大声“葱花？……哈哈……葱花……难为娘子想的好……好名字……哈哈……” 如意才不睬这个“我自取得名字，我乐意我高兴！” 陆子谦点头，绷不住嘴角“是是是，娘子你高兴就好……”如意不依，轻轻推了他一下，两人笑作一团。 却说葱花本也是个小户千金，因着家道中落才卖身为奴，从前并不曾见过甚么男子，更何况陆子谦这样丰神俊朗的，难免有些动情，于是更加暗恨如意给自己娶了个这样土气的名字。 如意可不知道葱花那些弯弯绕绕，自与陆子谦笑闹。 傅如意穿过来时便晓得，在这样的朝代，婚姻自由尚且不能，又何况恋爱自由？ 因此并不曾有那甚么幻想去自由自在的生活，现代社会单身女子尚且过的艰难，何况在这个不许女子抛头露面的古代？ 因此嫁来陆家前便想好了，若陆子谦是个好的，自要与他好好过日子，若不好，自己不用心便是。 如意到底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哪里不幻想浪漫的爱情，陆子谦又英俊潇洒，如意自是有些好感。 但她不是个见色起意的，知道皮囊当不了什么，过日子还是要看人品，因此下定主意要好好观察陆子谦的为人，除了不能亲热是如意的底线外，她并不介意与陆子谦平日里做朋友。 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再说现代社会，哪个女孩子还没几个哥们，更加不以为意。 陆子谦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人，从京城万人瞩目的天之骄子，沦落到一个小镇，还被迫娶了个乡下丫头，心里自然不开心。 本来幻想着自己的妻子是个温柔大方，进退有礼的淑女，因着听说傅如意虽不是什么大户小姐，却也是个小家碧玉，这才不情不愿地应了。 没想到娶回来个活泼霸道的，陆子谦平日读圣贤书，却不是古板的人，如意娇俏可爱，又生的好看，他自然是接受，更是觉得如意与往日那些含羞带怯，一步三摇的淑女不同，与她相处没甚么压力，轻松自在，更是欢喜，便真的认同她做了娘子。 两人笑闹一阵，使得葱花摆了饭，如意本就有些乏了，吃过饭便嚷嚷着去睡觉。 陆子谦板了脸“娘子，为夫歇在哪？” 如意打着哈欠“自是与我一起，你打地铺。”陆子谦愤怒“凭什么？” 如意眨巴着大眼睛“难不成要我一个弱女子……” 陆子谦憋红了脸“那床那样大，分我一半又如何？” 如意想了想“好吧，但你不许碰我！” 陆子谦不屑“谁欢喜碰你，一个土丫头，又这样小……” 如意怒，挺了挺胸“哪小？！” 傅如意这个身子，尽管才十五，发育的却甚好，玲珑曲线，别有风韵。 陆子谦是个正人君子，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眼见着如意的动作，红透了脸“我自是讲你年龄小！傅如意你都想些什么……你……你知不知羞的？？” 如意这才明白，心虚地收回胸，犹自嘴硬“知什么羞！哼！男人就没有好东西！”说罢做贼心虚，一溜烟回了卧房。 陆子谦站在厅上，却没了人斗嘴，便追着如意回房，看见她自柜子里取了四五个枕头，将床分作两份，便上前与她帮忙。两人自是又开始拌嘴，好一会儿才歇下，听的房外守夜的葱花羡慕不已。 第五章 生活就是要波折（上） 如意于情事尚且懵懂，自是看不出葱花的小心思。 陆子谦亦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现下眼里又只有如意，对于葱花的各种挑逗暗示不明就里，因着葱花是如意的贴身大丫头，陆子谦对她总比对其他丫头照顾些，弄得葱花一颗心忽上忽下，对陆子谦的心思不免更热几分。 吴氏倒是看出了的，只这种事情做婆母的只有欢喜，不过到底同为女人家，吴氏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如意，平日里就尽力补偿，待如意视同己出，一家人倒是其乐融融。 如意年纪轻又是新嫁娘，平日不管家事，陆子谦因新婚，先生那里准了一个月的假，小两口便整日腻在一起，拌拌嘴，调调情，小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这天，陆子谦约了朋友去吃酒，如意闲着无聊，便想着绣个荷包送给陆子谦。 傅如意自是不会的，起了这般心思，也是因为前世看小说、电视剧里男女定情交换荷包，觉得十分有趣，轮到自个儿穿越，也想学着那劳什子大家闺秀装一回淑女，便打听了一下府上哪个的女红好，听人说是吴氏身边的香兰，便携了葱花欢欢喜喜的去了。 吴氏听说如意要给陆子谦绣荷包，哪里有不肯的，高高兴兴遣了香兰随如意去了。 香兰晓得如意没有赏钱，老大不情愿，却也没法子，只得撅着嘴，暗自决定不好好教如意。 如意全然不觉，领了香兰到里屋坐下，便献宝似的拿出准备好的针线篮子和布料。 所谓行家瞅一瞅，就知有没有，香兰拿眼撇了一下那篮子，便晓得如意全然不会，很是诧异“大少奶奶不会女红？” 如意难得老脸一红“我不擅长这个，我娘便没让我学。 ”香兰听了心里更加瞧不起如意：亏得还是堂堂镇长千金，竟是还不如自己一个丫头。 当下也不说话，先从做荷包需得选什么样的料子到怎样运针配色，都讲了一遍。如意初学，哪能记得住这许多，便央求香兰“好香兰，请你稍坐一坐，待我绣完一个再回去可使得？” 香兰随瞧不起她，但能偷懒半日不用做活，何乐而不为，便点头应了。 葱花一直立在如意身后，见香兰不回去，便也起了求教的心，于是问如意道“大少奶奶，奴能不能也做个荷包？“ 如意笑着应了“有甚么大不了的，一起顽罢！” 三个人便各自坐了，香兰在一旁磕着瓜子，时不时指点二人一下。 葱花也是会针线的，有了香兰相助，更是如虎添翼，不多会便得了一个绣着并蒂莲的荷包，精致漂亮。 如意可就难了，那荷包绣的歪歪扭扭不说，上面乱糟糟的也不知什么图案。 香兰皱着眉头“大少奶奶这是个什么花样？” 如意不好意思“也没甚么，是一种祥瑞罢了，我技艺不精，绣不出来。” 香兰懒得多问，看天色已是快摆饭的时候，便告辞回去了。 葱花拿着自己的荷包，欢欢喜喜地去备饭，心里想着如何寻个时机将这荷包送与陆子谦，更盘算着，有了傅如意的荷包衬着，还不显得自己的荷包漂亮，到时候陆子谦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没准会抬了自己做姨娘…… 这头葱花开心，如意可就不太高兴，没有别人在，如意好不容易逮个机会放松，便换了松快的衣服，脱了鞋袜，斜斜垮垮地躺在床上，对着自己的荷包撅着小嘴。 那荷包用料极佳，上好的墨绿色蜀锦，端庄大方，上面绣了一坨乱糟糟的东西，如意自己嘟囔着“什么嘛，绣只米老鼠也这么难！哼……”心里却打定主意绝对不将这个东西给陆子谦，免得他嘲笑自己。 如意将荷包藏好，葱花便进来传饭，陆子谦还是没有回来，如意也不在意，自己吃的香甜。 晚饭后就指使葱花和几个丫头去买了些牛乳和蜂蜜，好在这个朝代多多鼓励行商，经济繁荣，即使三里镇这样的小地方，也是样样不缺。 如意用面粉调了个面膜，哼着歌歪在靠椅上，好不惬意。 陆子谦进来的时候，如意正迷迷糊糊的，脸上糊着惨白的面膜，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哼哼唧唧的。 陆子谦这两天也不是第一次看如意这样了，见怪不怪，因见着如意光着脚，便责备葱花“大少奶奶着凉了怎么办？你平日里应该多上心才是！下不为例，再看到就罚你月钱。” 说着脱下外袍，与如意裹了脚，将慵懒的小娇妻抱回榻上。 如意本就睡得不熟，被陆子谦这一折腾便惊醒了，看见自己被陆子谦抱着，便嗔道“陆子谦！你抱我做甚么？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么？” 陆子谦对男女之事呆里呆气的，抱着如意本就脸红，被逮个正着，羞得耳朵都红了“我……我这不是怕你着凉……你又不穿鞋袜……” 如意一看，自己的脚丫子果然被包的严实，暖和的很，再看陆子谦是用外袍与她暖脚，心里很是感动，这朝代重男轻女的厉害，女人的双足被视为低贱，轻易不能露出来，可如意自在惯了，在房里从来是光着脚，陆子谦却从不嫌弃她，如意心直口快，想到这里，便想投桃报李，然话到嘴边，看着陆子谦书呆子的模样，想好的话全变成了调戏“陆书呆，你待我这样好，小娘子无以为报……要不然，香你一个？” 陆子谦手一抖“傅如意……你，你，你……” 如意接道“知不知羞的？陆呆子，这都多少天了，我知不知羞，你还不知道？” 陆子谦别过头“哼，没见过像你这般不知羞的女人……” 如意咯咯笑，陆子谦用他的小奶音讷讷道“快去把脸洗了……” 说罢扔了傅如意在床上，正待出门换衣裳，便被傅如意拽住了袖子，陆子谦回过头“做什么？” 如意眨巴着眼睛，朝他送了个飞吻，陆子谦瞧着如意水润的小嘴巴一张一合，只觉得全身血气上涌，整个人都呆了，待到反应过来，飞也似的逃出门去，留着如意在房中奸笑不已。 —————————————————————————————————————————————————— 陆子谦自去书房，有些不好意思，因此决定在这里看书，待如意睡着再回。 葱花一直盯着屋里的动静，见这会陆子谦身边没人侍候，便悄悄溜到书房外，将胸口处的衣襟拽了拽，又抹了些胭脂，娇弱地开口“大少爷，奴是葱花，有事禀告少爷。” 陆子谦只当如意给他传话，想起如意那个飞吻，不禁心头一荡，准了葱花进来。 葱花一步一扭地进了屋，自以为风情万种地行了礼“大少爷安。” 说完只把眼瞧着陆子谦，又挺了挺胸。 陆子谦的心思从不在这些个丫头上面，他自小便见识过了吴氏与各种妾室通房之间的明争暗斗，早就下定决心除非妻子无所出否则轻易不纳妾，因此对葱花的勾引视若无睹，只问道“有甚么事？” 葱花见他不解风情，幽怨不已，只好伏了伏身子“奴是来请罪的，奴没有照顾好大少奶奶，差点让奶奶着了凉，请爷责罚……”一番话说得娇弱婉转，那叫一个好听。 陆子谦一笑“这叫个什么事儿，也值得你特意来跑一趟，我已告诉过你，下次一定注意便是。” 葱花忽的一笑“爷，奴还有一件事情……” 第六章 生活就是要波折（下） 陆子谦笑道“什么事快说罢，免得耽误了上工。” 葱花面如春水“奴看爷身上没个荷包，因此做了一个送与爷……” 说着从袖中取了荷包，一边轻轻扭了扭肩膀，让胸前的衣襟更加松散，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水绿色肚兜。 陆子谦自然注意到了，脑子里不知怎地想起了如意鹅黄色的肚兜带子，不由一阵神情恍惚。 葱花以为自己计策得逞，暗喜不已，便扭了腰，柔柔地向陆子谦倒去。 陆子谦回了神，看见这情景还有甚么不明白的？忙一把推开葱花，怒道“葱花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葱花冷不防被推了个跟头，屁股摔得生疼，还以为陆子谦是害羞，连忙忍着疼又抛去一个媚眼“爷，奴来服侍您……” 这丫头就是来爬床的！陆子谦怒极，一拍桌子吼道“双福，给我滚进来！” 葱花这才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连忙趴在地上磕头“爷……爷！奴知道错了！请爷饶了奴这一回！奴一定好好伺候大少奶奶……” 陆子谦向来心软，看见从葱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有些犹豫。 葱花自来擅长察言观色，看见陆子谦犹豫，心里暗喜，还以为陆子谦其实是喜欢她，只是拉不下面子，连忙向前膝行两步，抱住了陆子谦的腿，楚楚可怜地望着他“爷，奴晓得您心善，平日您待奴婢那样好……奴都记在心里，今日的事，奴不会告诉少奶奶，您就饶了奴罢……” 陆子谦气急，使劲把腿从葱花怀里拔出来“我待你好？！还不是看在你们大少奶奶的面子上？你竟然如此行事！真真是不要脸至极！爷今天就将你赶出去！” 葱花听了这话，心里绝望，原来陆子谦的好，竟都不是给她的，又想到离了陆家，自己不知被卖到哪里，半是伤心半是惶恐，哀哀哭了起来。 陆子谦经刚才一事，已是看清了葱花，晓得这是一个蹬鼻子上脸的小人，留这种人在屋里，家宅不宁！ 想到这更是生气，见双福还是半点踪影全无，陆子谦将拉扯不休的葱花扯开，拉开屋门，把在门边打瞌睡的双福拎进屋来。 双福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平日并不能近身伺候陆子谦，可巧陆子谦的贴身童子双全有事出门，这才轮了他来。 双福年纪尚小，总是在上工时睡觉，陆子谦也并不计较，谁知这次双福竟然把葱花放进屋来！ 陆子谦重进了屋，看见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葱花，心里五味杂陈，觉得对不起如意，又恨自己心善被这贱奴反复勾引，于是冷着脸将双福推到葱花面前“双福！你好大的胆子，竟将这奴婢放了进来，你有几张皮够打的？！还不快把她带下去！现在就发卖了！你，自己去领二十板子！罚两个月月钱！” 双福从来没见过陆子谦发这样大的火，瞌睡虫早就吓没了，听了陆子谦的责罚，也不敢像往日嬉皮笑脸，连忙把又哭又闹的葱花拖了出去不提。 陆子谦顾不得自己的小心思，想着葱花到底是如意的丫头，应该与她交代一下，便整理了衣裳，去了卧房。 葱花闹得声音那样大，如意早就醒了，正在寻葱花更衣，看看出了什么事。 到处找不到人，却等来了陆子谦。于是笑道“陆呆子，可还想要谢礼？” 陆子谦难得没有脸红，严肃的道“如意，葱花那丫头不懂规矩，我已经将她卖了，你明日去与娘说，再买个丫头，寻个老实的罢。” 如意奇道“葱花怎地不懂规矩了？我使她还顺手，不是大错就算了罢？” 陆子谦想到葱花，恨得牙痒痒“不行！这事就这样！” 如意鲜少见他这么严肃，猜想这是大事，便拉了陆子谦坐下，给他倒了杯茶，道“那总要与我说说，葱花犯了什么错？”陆子谦闭紧了嘴，任凭如意怎样求都不说话。 如意也有些脾气，见他不说便有些生气，背过身去，嘴巴已经撅了起来“哼！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甚么都不与我说，我还想着，咱们最少已是朋友，你这样，我不跟你好了！” 陆子谦哭笑不得，如意怎地这样小孩子脾气，又觉得如意这样甚好，一派赤诚，倒比凡事闷在心里好得多。 于是耐着心哄她“不是我不说，只是她的事实在是……” 如意不知怎地，听到陆子谦的小奶音就想笑，一下子就生不起来气，便索性撒娇“不嘛！人家就要听！” 陆子谦招架不住只好投降“那我说了，只你不能生气！” 得到如意保证，陆子谦把事情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如意听了瞪大眼睛，原来世界上真有这种人？如意对陆子谦还没什么男女之情，倒也不生气，揪着陆子谦的袖子“她为什么这样做？最多不过是一个妾，怎么不想着等年纪到了，不需跟哪个人，好歹是个正室……” 陆子谦也不太懂“她一个奴婢，保不齐就配了小厮，也许是心气儿高的也没准。” 如意横了他一眼“哼，想必你很享受罢？”陆子谦哪能承认，连连摇头。 ———————————————————————————————————————————————— 葱花的事过去不多久，如意虽说不怎么关心，到底被葱花的背主伤了心，不肯自己选丫头，吴氏短时间内不好再插手小两口的事情，又暗恨葱花沉不住气，便用心给如意挑了个老实的丫头，起了名叫春桃。 经过这次事件，陆子谦和傅如意虽还不能对彼此敞开心扉，却也近了许多，毕竟生活就是要有波折才能彼此依靠。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如意归宁的日子，与此同时，一个有关陆家的谣言渐渐传播开来…… 第七章 朗哥哥还是狼哥哥 归宁这天早上，如意被春桃并几个小丫头早早拽了起来，梳洗打扮了两个时辰才将她塞进软轿。 如意昏头胀脑，早饭也没得吃就在一片爆竹声中离开了陆府。 陆家虽说并不怎样中意如意这个媳妇，却也并不肯在规矩上错了半点，是以按着风俗，傅如意和陆子谦的轿子后头有专人撑着竹竿，鞭炮放的震天响，一刻都不停，引得三里镇的孩童们跟在轿子后头嬉闹不止。 如意缩在轿子的角落，又困又饿，却连补觉都不成，小嘴巴不由嘟了起来，怨气冲天。 陆子谦看的好笑，弯腰自座位下头拉出了个食盒，冲着如意道“你嘴巴上撅地好似能挂油瓶，等下到了岳丈大人家，岳父岳母怕是要埋怨陆家欺负你呢！快过来，我叫双福买了些吃食，你我先用些。” 如意扭头，见陆子谦果真拿出了食盒，盒子里头摆着两碗酒酿圆子并几盘子糕点，肚子便不由自主响了几声。 也不顾会不会花了妆，与陆子谦两个围着食盒吃得香甜，颇有些同甘共苦的意思。 三里镇不大，轿子不一会便到了镇长府邸，傅明博和杨氏听见鞭炮声便出门候着，这会早就急得什么似的，见到他们忙引了进去。 杨氏知道小女儿不欢喜这婚事，便小心翼翼瞧着她的脸色，见如意笑眯眯地挽着陆子谦，女婿又一表人才，心里哪还有甚么不高兴，拉着女儿的手便不肯松开。 如意虽说和杨氏仅相处三天，但却十分感激杨氏在她初来这里时对她关怀备至，便与杨氏母女两个说说笑笑去了后院，留陆子谦去与傅明博说话。 傅家人口单薄，仅得傅如意一个女儿，宝贝的什么似的，因此杨氏一到房里，便含了泪“如意，快给娘看看，陆家待你可好？” 如意回了家，觉着浑身舒泰，紧着将头上的钗环卸了，又洗了把脸，舒舒服服地倒在床上“陆家大门大户的，怎会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不过是给几个脸子罢了，不打紧的。” 杨氏松口气，摸着如意的头顶“子谦那孩子，娘看很好，你就安了心，和他好好过日子罢，可千万别念着……免得你夫君不高兴。” 如意哼唧一声应了，忽然觉得腰上发痒，便伸了手去挠，杨氏眼疾手快，啪一声打掉了如意的手，唬着脸训如意“有没有点女孩子的样子！怎能这般粗鲁？” 如意朝杨氏怀里扭“娘，我就在家这样，回去了，又得处处守规矩，累得很。” 杨氏听着心酸，手下却不留情，一巴掌拍到如意屁股上“那也不成，养成习惯可不好！” 说着自己先笑了。如意捂着屁股不依，母女两个闹做一团。 如意补了个觉，杨氏不忍心喊醒她，便守着女儿瞧了一下午。 待到夕阳西下，按规矩新人该要回夫家，才依依不舍地传了春桃进来伺候如意洗漱。 杨氏出了门备回门礼，如意打着哈欠由着春桃折腾，瞥见春桃认真的样子，不由来了兴致“春桃，这些日子是我怠慢了你，说来惭愧，我竟连你的年纪都不晓得。” 春桃其貌不扬，话也不多，如意自她来了便没给过好脸色，春桃不是不委屈，但她晓得葱花的事情，也明白主子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新的丫头，便小意服侍，尽心尽力，此时等来了如意的问话，便恭恭敬敬地回“奴不敢，大少奶奶怎样待奴婢，都是您的恩赐，何况您并没有怠慢奴婢……奴今年十四岁，是府上的家生子，先头在三小姐房里做个二等丫头。” 如意点了点头，选葱花的时候她并没用心思，况且也不晓得这贴身丫头还有许多用途，葱花出事之后她才明白，吴氏使人伢子送来那许多美貌丫头给她挑，便起的给陆子谦送通房丫头的心思罢，如意想明白了也没甚么办法，毕竟那是陆子谦的亲娘，只得罢了。 正想着，杨氏回来催如意上车“快些去罢，子谦在门外等你了，回去之后，记得一定和婆婆好好相处，睡觉前不要饮太多茶，免得起夜着了凉……” 如意连连应着，到了门口杨氏还没叮嘱完，却也不得不眼泪汪汪地放如意上了车。 马车轱辘辘走了老远，如意撩开车帘回头望去，还能见到杨氏越来越小的身影一直不停的挥舞帕子。 如意不由得有些意兴阑珊，吴氏待她再好，也及不上亲娘。 轿子走到一半忽然停住，前面一阵喧哗，傅如意还来不及问，轿帘便被人掀开，一个男子闯了进来，不由分说拉起如意的手便往下扯，如意吓得尖声惊叫，一旁的陆子谦顾不得那许多，抱了傅如意就往回拉，一边唤侍卫将那人拉下去。 男子见扯不回如意，索性回头“小意！我是朗哥哥啊！是我没本事，娶不得你，可你也不能跟着陆家！我不能看着你送死！小意！你跟我走吧！” 如意惊魂未定，只瞪大眼睛瞧着并不说话，听到这里方才晓得这是傅如意之前的青梅竹马徐朗。如意虽知道这么个人，却已嫁进陆府，便从未想过，只以为是个穷酸书生，此时方知不是。 徐朗和陆子谦一般年纪，生的斯文俊秀，发髻上一根玉簪，披了一半头发在肩上，一身白衣，显得温润如玉。 徐朗见她没有反应，又来扯她的手，陆子谦大喝一声“哪里来的登徒子！敢轻薄我陆子谦的娘子！？” 侍卫赶来将徐朗扯下去，徐朗拼了命挣开，只看着如意“小意！我不能看你留在陆家，将来怕是要被连累送命！” 陆子谦本来恨极徐朗当着他的面强抢如意，听到这里有些却有些莫名“我陆家虽一时失势，却不可能丢掉性命，你是谁？休要胡说！” 徐朗衣着狼狈，却掩不去一身风姿“在下姓徐名朗，是如意青梅竹马的……哥哥。” 陆子谦虽有些呆，却也不是傻子，哪能不晓得这应是如意的心上人，虽知道是自家强行订婚，实属横刀夺爱，但……陆子谦回头看着如意吓得煞白的小脸，又看看如意紧紧捏着自己衣袖的小手，下定决心，扬声对徐朗道“兄台看起来风骨不凡，想必是个谦谦君子，在下姓陆明子谦，陆府长子，见过徐朗兄。不知徐兄说我陆府会连累内子送命，却是为何？” 徐朗见如意依赖陆子谦的样子，又听陆子谦称傅如意为内子，不由眼神一黯“非我信口胡诌，只这镇上都传开了，说令尊镇远将军此次与鞑子作战，失踪数月，怕是……投了敌，还传言说今上不日要将陆家……” 徐朗说着向陆子谦作了个揖“在下护妹心切，请兄台不要计较，今日之事，是在下不对，改日定当上门赔礼，还望陆家……陆兄你，能护小意周全。” 说罢徐朗看向如意，眼里满是痛楚“小意，是朗哥哥对不住你…………愿你此生……平安喜乐。”说罢掉头离开，只那背影说不出的萧瑟。 如意不知怎的心口一痛，几乎要落下泪来，徐朗走远了，这感觉才消失不见。 陆子谦命轿夫重新启程，看着如意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酸的什么似的，于是将流言的事压住不提，酸溜溜地道“傅如意，这便是你的狼哥哥？” 如意瞪了他一眼“甚么狼哥哥羊哥哥的。” 说罢好像想起了什么，凑近陆子谦嗲笑道“子谦哥哥，你该不会是……吃醋了罢？难不成你……喜欢我？” 陆子谦红了脸“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喜欢你！傅如意，你知不知羞的？！” 如意哈哈大笑，因着徐朗暗淡的心情重新晴朗起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罢，何况徐朗对如今的傅如意来说，已然是个陌生人了。 陆子谦经如意这一打岔，不好再发酸，只好压下心中的醋坛子，转而叹了口气道“不知那流言是怎回事，这是要毁我陆家百年声誉！” 如意奇道“陆老爷是将军，你怎地是个呆书生？” 陆子谦瞪眼“甚么陆老爷，叫爹，让人听去怎么办？”复又叹口气“我陆家三朝名将，爹怕……才让我走仕途科考这条路。” 如意明白了，却不好说甚么，便拍了拍陆子谦的肩膀以示安慰。 二人一路无话，回了陆府，陆子谦心急流言的事情，奈何家中初他便只有陆二老爷，这时怕是已经歇下，陆子谦想着流言一事不急于一事，只得压下心中焦虑，与如意早早歇下，再做打算。 第八章 小团子和老太太 第二日一早，如意起床时陆子谦已经没了影子，如意想起昨天的事，猜到陆子谦必是去找了陆二老爷。 春桃听着里间有动静，忙端了热水进屋。 如意昨日听徐朗的话，才晓得陆家是个甚么来头，她匆匆穿越便嫁了过来，因着对陆家无甚归宿感，平日里便懒得打听那许多，只晓得陆家财大气粗，在京中也是有些势力，却不晓得陆老爷居然是甚么镇远将军。 趁着春桃伺候洗漱，如意低声道“好春桃，你知晓我嫁来不久，家中什么情况我这做媳妇的也不方便问，可否与我说说？” 春桃甚是懂得看人脸色，忙打了左右收拾屋子的丫头出去，一边细细给如意绾头发，一边道“奶奶，奴是家生子，这府里的事，奴不敢说全知道，也是晓得七七八八，咱们陆府在京中可是数一数二的大世家，陆老太爷小时候和父亲，那是是随着祖皇打了一辈子江山的大功臣，陆老太爷伺候过三代皇上，别的奴不敢说，可咱陆家鼎盛的时候，府中的小姐们，吃穿用度，通身的气派可不比公主们差！奴小的时候，见过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在咱们陆姑奶奶面前，也只有陪话的份……” 如意打断春桃“咱府上还有姑奶奶？” 春桃点点头“老太太生了两个儿子，才得了个幺女，宝贝的紧，从小锦衣玉食，现在却是远嫁了番邦……” 如意奇道“既是宝贝着，怎舍得嫁去那么远的地方？” 春桃叹口气“可不是，只这皇上的旨意……姑奶奶自从嫁了人，可有近二十年没回过娘家……老太爷身子本就不好，姑奶奶被迫嫁了不久，就去啦，那时陆老爷还年轻，撑不起这一大家子，咱们陆家便大不如前，那时在京中，可是受了不少气，就连奴婢的娘，也被人寻着错打过板子。今年年初的时候，奴听下人们都传开了，北方大旱，秋天便听说，那鞑子们没了粮食，正在北方抢粮，大老爷便被皇上征去应战，两月前却说是被鞑子掳了去，之后没了消息……皇上生气，便叫咱们回老家反省，还不许大少爷和唐尚书千金的婚事……” 春桃猛地住嘴，觉出自己讲了不好的话，心中懊悔自己这爱说闲话的毛病，吓得腿软，连忙跪下磕头“大少奶奶！奴不是有心的！求您饶过奴婢这一回罢！” 如意听的津津有味，忽然春桃在那请罪，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陆子谦和那甚么唐家的千金订过婚，只皇上不许，怕是为了安皇上的心，才急急忙忙娶了自己。 想明白了，如意小嘴便撅了起来，心里想的却不是陆子谦的婚约，而是这劳什子皇上，到处坏人姻缘，如若不是那旨意，只怕这身子的原主该和那徐朗风花雪月才是。 却明白春桃不是有意的，便拉了她起来“晓得你不是有意的，快起来罢，我有那么吓人？看把你吓得，好似我会吃了你。” 春桃破涕为笑，到底是十四岁的小丫头，平日再沉稳也难免愿意说些闲话。 春桃正要谢恩，屋外便有小丫头传话“老太太传大少夫人过去问话。” 如意莫名其妙，只一想到陆老太太尖酸刻薄的模样，一张小脸便皱成了苦瓜。 春桃急忙起来“奶奶，都怪奴，这钗子还没簪上……” 如意看着春桃备出的华丽繁复的簪子，连忙摆手“这些不带也罢，挑两只素净的簪上便是，让老太太等的久了可不好。”春桃一想也是，挑了两只素银簪子给如意插在头上，主仆两个便赶去陆老太太的院子。 日头方才起来，鸟鸣啾啾，四处花红柳绿，实在是个好天气，如意不禁暗松了口气，心情也放松不少。 刚转过一处假山，便碰上了形色匆匆的陆二小姐陆子玉，如意哼了一声，装作没看见，领了春桃自另一条路走。 陆子玉看见了如意，反而不急了“大嫂这是要往哪去，去老太太那儿，还是这条路近便些。” 傅如意听陆子玉的口气就不像好事，只人家打了招呼，作为嫂子不理人却是失礼的，只好不情不愿的回身“这条路是近便些，只我想那条路上有几株花开的正好，便想着去看看。方才没看见二妹妹，失礼了。” 陆子玉讥讽道“怕是做了甚么好事，不好见人罢？妹妹我呢，去的却不是老太太那，大嫂你做的那些腌臜事儿，老太太可不忍拿它污了姐妹们的眼睛，杏花，咱们走，只这一会儿，我怎的好似就闻到了狐媚子的骚味儿……” 傅如意大怒，扯住了陆子玉的袖子“你说的甚么浑话？不给我说清楚，你哪都别想去！” 陆子玉吃吃笑“杏花你瞧瞧，这是被人拆穿了，恼羞成怒呢！” 丫鬟杏花附和“那是自然，小姐，咱们何必与这种人一般见识，再不走，姨娘该着急了。” 陆子玉将袖子从如意手中扯回来，扬了下巴“听见没有傅如意！别以为你巴巴进了我陆家的门，便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土鸡，永远是土鸡，大哥他迫于无奈娶的你，你还真当自己是陆府的大少奶奶了？别做梦了！” 说完翻了个白眼，撇着如意。 傅如意从小也是娇养大的姑娘家，陆子玉说的这般难听，如意不由气的红了眼眶“二妹妹！我自进了你家的门，自问待你们从未失礼，你何苦这样针对我？” 陆子玉皱了眉头，拉了杏花就走，远远抛给如意一句话“谁稀罕，我就是瞧你不顺眼，你待如何？” 如意跺了跺脚，泪珠便掉了下来，委屈极了，便拉着春桃的手抱怨“我哪里招惹她了，这般说我……” 春桃连忙安慰“大少奶奶，她一个庶出的姑娘，您尊贵着，何必跟她计较……” 如意瞪大眼睛“她是庶出的？” 春桃点点头“可不是，咱陆府的二房，只得两个姑娘并二少爷，陆二姑娘是二老爷的姨娘生的。” 如意更惊讶了“二房有儿子？怎地我没见过？” 春桃见她不揪着陆子玉说事，松了口气“二少爷年纪尚幼，只有四岁，可爱的紧，那时想是溜去了哪顽罢？咱们耽搁了这许久，怕是老太太等的急了，大少奶奶，咱们快些去罢？” 如意点点头，和春桃两个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院子里阒无声息，把门的婆子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如意见了这副样子，原本轻松的心情骤然沉重下来，使了丫头进去通报。 不消片刻，陆老太太的怒吼就传了出来“让那不知廉耻的妇人给我滚进来！” 如意皱了眉，领着慌乱的春桃步伐坚定地走了进屋，屋子里，余氏和吴氏都在，几个姑娘却不见踪影，余氏手中抱了个粉妆玉琢的小男孩，端端正正的坐着。 如意规规矩矩给老太太行了礼“孙媳给老太太请安。” 陆老太太将拐杖重重在地上一顿“我没有你这不知妇德的儿媳！来人！唤子谦回来，现在就休了傅如意！” 春桃一下子哭出声，捂了嘴不知所措。 如意被陆子玉呛了一顿本就火大，见陆老太太一口一个不知廉耻，要休了她，更是怒火攻心，她如何不知这古代女子贞洁大过天，这是要逼死她！ 如意抬起头来直视老太太，毫不心虚“敢问老太太！儿媳犯了七出哪一条？儿媳又是如何不知廉耻？老太太不说明白，儿媳不服！” 陆老太太扶着拐杖起了身“好！好！既然你不顾脸面，我就让你被休个明白！昨夜你和子谦归宁，何故与陌生男子当街拉拉扯扯？” 如意恍然，原来就为了这个？实在是荒谬之极！ 于是仰起头“老太太，我傅如意行得正坐得直！昨夜之事，非我所愿，如何怪得到我头上？” 陆老太太冷笑“那我倒要问问你，你出嫁之前，与那男子是甚么关系？” 傅如意正待说话，吴氏上来拉着她的手“好孩子，休得顶嘴。” 又向老太太求情“娘，如意也是无奈，谁料得那男子上来便拉扯？您且消了气，否则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陆老太太瞪了吴氏一眼“就你话多？这没有你说话的份，给我坐好！” 吴氏还要说什么，如意拍了拍吴氏的手，不管葱花的事情真相是什么，如今吴氏还为她求情，如意便不能连累她受罚“娘您回去歇着，儿媳不打紧的。” 说完便抬了头“老太太！既您已知道徐朗，那孙媳便要说两句！我与徐朗本是青梅竹马，奈何你陆家强与我订了婚，我傅如意知晓什么是礼义廉耻！我既已嫁入陆家，便一心一意待子谦，奈何老太太从一开始便不待见儿媳，这一月来，处处针对，如意在娘家也是娇生惯养的宝贝，为何嫁来这里便要受这腌臜气！？陆家大少奶奶？我如意不稀罕！不需子谦给我休书，我这便走！” 如意说完这话，只觉得这一个月来日日早上向老太太请安都不得好脸子的郁闷一扫而空，便甩了袖子往外走。 陆老太太气的仰倒，跌坐在椅子上“你……你……好！”竟说不出完整的话。 如意脚还没迈出屋子，便觉着有甚么东西拉住了裙子，低头一看，居然是二房那玉雪可爱的小少爷。 小小的人儿，带着虎头帽子，粉嫩嫩的小脸恨不得能掐出水来。 如意被那湿漉漉的大眼睛瞧着，眼里就柔了几分，忙蹲下来，摸摸小人儿的头“这是弟弟罢?嫂嫂还不知你叫甚么名字？”说着抱过来，在小娃娃脸上亲了一口。 小人儿被如意亲的咯咯笑，直往她怀里扭“嫂嫂嫂嫂~我叫陆子轩，你可记得啦？” 如意看着怀里的一小团，忍不住拧了拧陆子轩的鼻尖儿“嫂嫂可记不住！嫂嫂给你起个小名儿，好不好？以后呀，嫂嫂就叫你小团子！” 陆子轩还是笑，在如意怀里拱来拱去。 余氏看不下去，忙过来扯了陆子轩“你这孩子，怎地和……和嫂嫂这般没规矩？！” 说罢打了几下陆子轩的屁股。小团子离了如意，哇哇大哭“子轩要嫂嫂！娘坏！不要娘！哇……” 陆老太太闻言更生气“甚么嫂嫂，子轩，你没有嫂嫂！” 小团子吸着鼻涕抽噎“祖奶奶骗我，子轩的嫂嫂就在那里！” 说着伸出小胖手指指着如意，挣扎着要下地。余氏怕伤了他，只得由着小团子挣了去，扑在如意的怀里不肯起来。 门外传来丫头们的问安声“大少爷安。”原来是陆子谦听到了风声，姗姗来迟。 第九章 “不守妇道”的傅如意 陆子谦风风火火进了屋，看见如意温柔地抱着幼弟，心里欢喜，忙一撩袍子跪下“孙儿给祖母问安。” 陆老太太道“乖孙孙，你来的正好，快快将这不守妇道的女人休了！祖母再与你娶个大家闺秀。” 陆子谦闻言大急，这一个月来，如意的娇蛮可爱他都看见眼里喜在心里，如意是与温婉知礼的大家闺秀不同，但这正是如意可爱的地方，陆子谦深感庆幸，自己娶了这般合意的媳妇，怎愿说休就休了？ 于是答道“祖母！子谦与如意相处融洽，感情甚笃，况且如意并没有错，怎能为了意外便休妻？” 如意闻言大羞，原来陆子谦心里，与自己“相处融洽，感情甚笃”？ 又想起陆子谦动不动就红透的耳朵和柔软的小奶音，心里有个地方不知不觉松动了。 陆老太太见孙子居然违背自己的意愿，处处维护傅如意，更觉得如意是个狐媚子“今天你必须给我将这妇人休了！方才你没进门，可曾看见傅如意是如何顶嘴的？这般不知尊卑孝道，不守妇道的女子，不配为我陆家正妻！” 陆子谦诧异，扭头问如意“娘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如意抱着小团子，有些羞愧，陆老太太做的不对，可她与长辈顶嘴亦是不对，可那口气傅如意如何也咽不下去，便低着头与陆子谦说了大概。 陆子谦看着如意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好笑，却也知道如意的确有错处，便冲着老太太磕头“祖母，如意顶撞您是不对，祖母只管罚便是，但那不守妇道的罪名，别说如意，就是孙儿也觉不妥，我陆家百年清名，受不得损，请您三思！无论您怎样罚如意，孙儿与她一同受罚便是！毕竟是儿子没有管教好妻子！” 如意闻言，放下小团子，默默跪在陆子谦身边。耳边听得陆子谦用仅他二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别走，信我。” 如意只觉一股暖流涌过，极轻地嗯了一声。 陆老太太气，虽如意不妥，但不守妇道实是欲加之罪，如今陆子谦不肯，她也没得法子，“傅如意目无尊长，罚你跪祠堂，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起来！” 说罢便扶了丫鬟的手，颤颤巍巍地去了。 屋外进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媳妇子，对着如意恭恭敬敬道“得罪了，大少奶奶，奴给您领路。” 如意扭了头看着陆子谦。 陆子谦见她满眼忐忑，小翘嘴巴微微张着，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实在是可爱极了，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尖“别怕，我和你一道。” 如意见陆子谦笑盈盈的样子，只觉得屋外的阳光都更明媚几分，忍不住逗他“陆呆子，你这般关心我，还说不欢喜我？” 陆子谦红了耳朵“傅如意，我好心帮你，你竟不知恩？青天白日的，便说些****，你知不知羞的？” 傅如意噗一声笑出来，陆子谦实在是可爱的紧，每次调戏他，只得那一句“你知不知羞的”，加之刚逃过一劫，如意便扯了陆子谦的手“傅如意最是知恩，晓得投桃报李，可你是我相公，青天白日便说不得那些了？” 陆子谦只觉得那小手柔若无骨，紧张的出了一层薄汗，如意那一声软糯的相公，更是让他浑身发酥，一时竟结结巴巴，甚么话也说不得。 忽的身后传来几声稚嫩的叫声“嫂嫂，嫂嫂！等等子轩呀！” 如意回过头，见小团子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跑来。 如意顺势松了陆子谦的手，蹲下来接住奔过来的小团子。 陆子谦一阵恍惚，手上没了那柔软的触感，心里不知怎的一阵失落，生平第一次，陆子谦觉着小团子的小胖脸也不是那么可爱，只得偷偷攥紧了手，试图留住手心的温度。 如意恍然未觉，与小团子鼻尖顶着鼻尖玩的热闹。 余氏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拉了小团子过去“如意，这孩子缠人的紧，你多担待一下。”还是副不咸不淡地模样。 如意浑不在意，既是余氏不愿与她多来往，她便也应付道“哪里，子轩可爱，媳妇喜欢还来不及。” 引路的媳妇子小声提醒“大少奶奶，时辰不早了，您看……”如意点头“晓得了，嬷嬷稍待片刻，这就好。” 说着伸手摸了摸小团子的脸蛋“小团子，嫂嫂还有些事情，待嫂嫂得了空，便去找你玩可好？” 小团子虽说娇养了些，却十分懂事，闻言点点头“嫂嫂去吧，子轩等你，子轩把虫虫留给你顽。” 如意笑着应了，嘱了春桃回了院子，与陆子谦一同去了祠堂。 ———————————————————————————————————————————————— 如意从前看小说的时候，没少见到跪祠堂的桥段，因此来到阴森的祠堂，反而有些欢喜。 陆子谦莫名，只见她不是一副苦兮兮的样子，自是高兴的，一边是祖母，一边是妻子，若不是如意浑不在意，还不知该怎样收场。 陆老太太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想折腾如意，逼着她低头罢了，因此两人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跪了一天，亦不见有人来送饭。 如意初时还好，时不时四处瞧瞧，新鲜的紧，累了便偷会子懒，和陆子谦说说话。 待到午时，太阳大剌剌地挂在两人头上，大理石被晒得滚烫，如意便对那些个牌位，熏香再无兴趣，只觉自己像是进了蒸笼，晒得头昏目眩，再加上腹中空空如也，难受极了，不由自主靠在了陆子谦身上，小声嘀咕“陆呆子，你怎地无事？可晒死我了！” 陆子谦从跪下便端端正正，腰挺得笔直“我虽走仕途，然我陆家武举出身，父亲岂能容我无一点武艺在身？” 如意讶然“好嘛陆呆子！看不出啊，你居然还会功夫呢！不是骗我？” 陆子谦傲然，奶声奶气“那是自然！我怎会骗你！” 如意来了精神，捏了捏陆子谦的胳膊，肌肉坚实紧绷，的确很强壮的样子，便与陆子谦凑得更近“陆呆子，你既这般强壮，可要保护我。” 陆子谦羞涩，却仍点头，对如意认认真真道“你我既已成亲，我自是要护你一世周全。” 如意眼眶湿润“陆呆子，你待我好，我自会待你好。” 日头很快过去，陆子谦和如意俱饿的头昏眼花，好在不需忍受暴晒之苦，只这一天滴水未进，嗓子干涩的紧，两人便不再说话，只安安静静跪着。 如意只觉膝盖生疼，怕是再跪不住。 忽闻一声惊雷，不到盏茶功夫，便是漫天乌云，接着豆大的雨滴便砸了下来，快的让人不及反应。 陆子谦急忙脱下外衫与如意罩上，只是那外衫并不防水，不多会便湿透了，毫无作用。 天色忽然漆黑一片，风声大作，吹的树叶簌簌作响，祠堂上挂的灯笼抵不住狂风，不知被吹去了哪里，如意甚么都看不见，甚么都听不见，心里慌乱，只能大声叫陆子谦“陆呆子？陆呆子？你在哪？” 陆子谦急忙拉住如意乱摸的手“别怕，我在你身后。” 如意紧握住陆子谦的手，顾不得那许多，一头扎进身后之人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陆呆子，我甚么都看不见了，风怎地这样大？” 陆子谦搂紧怀中娇妻“怕是台风来了，咱们不能再跪下去，来，随我回屋去罢。” 如意方才甚么都看不见，心里晓得自己这身体怕是夜盲症，她自小怕黑，慌乱之下扑进陆子谦的怀抱，竟觉着心中安宁，不愿放手“陆……陆呆子，我有些热……” 陆子谦低头瞧去，恰好一个闪电在头顶闪过，怀中的如意发髻凌乱，几绺湿发粘在脸庞上，湿嗒嗒的衣衫尽数贴在身上，难掩玲珑身姿，显得她整个人娇小可怜。 陆子谦却无暇他顾，看见如意惨白的脸色，心急不已，便将如意抱了起来，用嘴巴试了试如意额头的温度，竟是烫的吓人，心知如意是午时被晒得不轻，又淋了冰冷的雨，怕是不太好。 陆子谦抱着如意，跌跌撞撞跑回院子，在门口遇到正打伞去寻他们的春桃，便急急吼道“春桃，快些去寻郎中来！”春桃力气小，被风吹的拿不住那伞，听了陆子谦的话，再瞥见他怀中面色苍白的如意，不及说什么，便急忙去了。 陆子谦进了屋，小心翼翼将如意放在床上，指挥一屋子的丫头们伺候如意换下衣裳，准备热水。 自己则坐在床边，握了如意的手安慰她“不打紧，郎中很快便来，先不要睡觉，待看完病吃了药再睡可好？” 如意浑身出着虚汗，说不出话来，只得点点头，陆子谦忙又慌里慌张倒了杯热茶喂如意喝下。 有了热水润嗓子，如意很快开了口“陆呆子，快去换身衣裳。” 陆子谦正待拒绝，如意又道“你病了，谁来照顾我？”这才勉强说服了陆子谦。 陆府人多，次次去请郎中麻烦的紧，因此府中便请了郎中长住。 春桃很快将人带了过来，给如意和陆子谦都把了脉。 陆子谦听郎中道如意只是染了虚寒，好好休息便无大碍，这才放了心，又亲自督促小丫头熬了药，一勺一勺喂如意喝下，才放心去洗漱。 如意嗓子干涩，不便说话，却感动的眼泪汪汪。 春桃替她掖好了被子，偷偷的笑“大少奶奶，少爷待你可真好，奶奶是有福气的人。” 这一晚，如意没有将那些个枕头横在两人中间，陆子谦恍若未觉，只这一夜，都将如意紧紧抱在怀中。 第十章 压床喜风波（上） 一夜暴风雨过后，陆家宅院里草木七零八落，四处可见整理院子的丫头婆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的自然便是进门不久的陆大少奶奶。 留儿是三小姐院里的洒扫丫头，平素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和小姐妹们聊聊天。 陆子娇院里的一颗老槐树昨夜被雷电击倒，娇气的三小姐被吓得哭了半宿，一大早便使了侍卫拉走了槐树，剩下清理的活自是不好再让侍卫去做，于是留儿几个便被派来打扫院子。 “你们听说没有，大少爷呀，可疼咱们那位大少奶奶了呢！” 留儿本正打着呵欠扫叶子，听了这话，立马丢了扫帚凑到说话那丫头的身边，从袖中摸出一块糖来塞到丫头手里“素儿，快和我说说，是不是昨晚出了甚么事？” 素儿嘴馋，伸手接了糖，又左右为难“留儿姐姐，你也知道，我是大少奶奶院子里的，我们院子本就人手不够，是嬷嬷使我来借东西，这就要回去了。” 留儿一拍手“这不打紧，我同你一起去可使得？反正满堂院离我们玉娇阁远得很，甚么话都说完了。”说着将手里的活交给小姐妹，亲亲热热搂了素儿往回走。 陆子谦和如意的新房便是满堂院，取的自然是子孙满堂的意思。 留儿和素儿边走边说，清晨鸟鸣啾啾，为灾后的院子多了几分活气。“留儿姐姐，你说昨晚那场大风雨怎地那样吓人，我躲在屋子里都嫌冷呢！”素儿说着还抖了两下肩膀。 留儿应和着“可不是呢，我们小姐吓得不行，昨儿半夜，愣是把玉娇阁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都唤去正屋，陪了小姐一晚上呢。” 素儿同情道“昨夜没休息好吧？难为姐姐这么早还要上工。我们满堂院也是折腾一晚上呢！昨晚大少爷抱着大少奶奶回来的时候，脸色可坏啦，能吓死个人！” 留儿立刻就精神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是不是昨天老太太罚大少奶奶……” 素儿拍了拍大腿“可不是嘛！你说老太太怎就那么狠心，咱们大少奶奶玉一样的人儿，竟也舍得罚的那样狠！我听熬药的丫头说，大少奶奶昨儿在祠堂跪了一天，晚上又淋了雨受了惊吓，这才病倒的，大少爷一直陪着，晚上还是少爷抱了少奶奶回院，自己都湿透了！” 留儿扬了一边的眉毛“那这么说，大少爷可是很紧张少奶奶罢？” 素儿点头“那是自然，你是没见到昨夜少爷的样子，还没进院门，就喊了春桃姐姐去叫郎中。”说着还捏了嗓子，学着陆子谦喊了声“春桃！快去叫郎中！” 素儿学的惟妙惟肖，逗得留儿哈哈大笑，两人很快便转过玉娇阁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往满堂院去了。 假山后头是个小凉亭，位置隐蔽，平日里极少有人去。 此时亭子里，坐着两个人，正是陆二小姐和她的生母，姨娘宁氏。 余氏治家甚严，自陆子玉出生便抱了在房里养着，平素和大小姐三小姐一视同仁。 然宁姨娘隔三差五便来看望陆子玉，最爱和女儿说的便是下人们背地里的尖酸言语，哪个对她不敬，抑或是哪个短了她用度，还不时哀叹自个儿的姑娘是个庶出。 余氏没理由拦着宁姨娘看望自己的孩子，久而久之，陆子玉的性子便敏感多疑，刻薄无礼。 母女两个在亭子里，将两个丫头的话听了个十成十。 陆子玉手里绞着帕子，恨恨道“姨娘，你听那两个丫头说的，傅如意那个狐媚子，才进门月余就把大哥勾的魂儿都没了！” 宁姨娘奇道“子玉怎地这般说？你大嫂欺负你了？” 陆子玉摇头“那倒没有，我……我就是看她不顺眼！不过一个乡下的土丫头，怎配得上我大哥？大哥文武双全，相貌堂堂，那唐家千金都配不上，何况她傅如意？” 知女莫如母，宁姨娘见陆子玉那样子，心里不由一惊，难不成…… 便试探道“子玉，年后你便要及笄，是时候该说个好人家，家里这些子事不需理会。” 陆子玉含了泪，站起来跺了跺脚“我不！我偏要傅如意出个大丑！让大哥再也瞧不上她！” 宁姨娘闻言，自是明白了女儿的心思。 然则陆子玉与陆子谦可是兄妹，这样的丑事怎能说出去？ 于是握了女儿的手“子玉，姨娘没出息，这辈子只得委屈了你，不管你要做什么，姨娘都配合你，只一点，你要顾好自己，莫要做出格的事情，毁了自己一辈子。” ——————————————————————————————————————————————— 如意一向体壮如牛，不几天便能下床走动。 陆子谦每日衣不解带地照顾她，连学业也荒废了。 这日一早，如意便催他去学堂。 陆子谦奇道“今日又郎中来与你把脉，按礼我该在场才是……” 傅如意摆摆手“郎中日日来，难不成你日日不去读书了？还是学业要紧，你快去罢，免得老太太责备。” 陆子谦更不解了“老太太今日也会来，怎会怪我？如意，你是不是忘记了，今日会有郎中来请压床喜。” 一旁叠被的春桃见如意一脸不解，出言解释道“大少奶奶，这是京城的习俗，新娘归宁第二天，便会有郎中来请脉，看是否……是否有了喜……只不过恰巧奶奶生了病，是以挪到今天，请完压床喜，这婚才算礼成。” 春桃说着脸蛋便红了，如意笑着打趣“我们春桃这是不好意思了，赶明儿我给你寻个如意郎君可好？” 春桃自是不依，手里的被子一扯，一个东西便掉了出来。 如意定睛一看，却是那日心血来潮给陆子谦做的荷包，那日随手藏在了被褥下面，事情一多，竟是忘记了。 不及反应，身边的陆子谦已经弯腰拾起了荷包，左看右看也没看出甚么，便试着问如意道“这是……荷包？” 如意恼死春桃了，这样丑的东西，叫她怎么说？ 没有办法，如意只得点了头“那日请了香兰来教我做的……你，您不许笑话我！” 陆子谦看着荷包上不知所以然的花样，不忍心打击如意“这只小猪绣的不错。” 如意伸出粉拳砸向陆子谦的后背“明明是只老鼠！你是故意的！” 陆子谦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这……这是老鼠？……老鼠有这样大的鼻子？哈哈……” 傅如意伸手便要抢回来“看不出来是你的问题！人家明明绣的是老鼠！” 陆子谦看着如意因为着急而激动地红扑扑地小脸蛋，还有晶亮的眸子，心里满满地都是满足，将手缩到背后“这只荷包送我了，虽然这么丑，看在你辛辛苦苦绣了它，我便不计较了。” 如意大病初愈，哪里抢得过陆子谦，只得泄气，坐在床边“本就是给你的！死呆子！你要，我还不稀罕呢！” 如意撒着娇，忽的想起一件事，抬了头问陆子谦“喂，陆呆子，一会那郎中来了，会不会诊出……诊出你我尚未圆房？” 陆子谦张了嘴，有些慌“该不能罢？这……我也不晓得，娘和祖母晓得了，会不会怪罪下来？” 如意皱着眉头“自然会的呀！你快找那郎中，打点一番，别出了岔子。” 第十一章 压床喜风波（下） 春桃在一旁忘了害羞，只管瞪大眼睛“大少奶奶？！您……您和少爷还没圆房？！” 如意有些不自然“说来话长嘛……这个，好春桃，千万不要说出去，要是传到老太太那儿，可就完了。” 春桃只觉自己深受信任，自是点头应下“奴已经是大少奶奶的人，自是听您的，只是……只是这样下去，您可怎么办？” 如意不在意“没甚么打紧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说着捏了捏春桃的小脸蛋“这般年纪就应该无忧无虑，不要担忧还没发生的事情，可懂得？” 春桃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如意不再多言，自小她就是个乐观的人，有甚么事情，担忧也好，伤心也罢，都不放心上太久，平日里快快乐乐，这样有甚么不好？ 春桃是如意身边除陆子谦最近的人，如意自是希望她平日里开心快乐，自己瞧着心里也舒坦不是？ 不多时，陆老太太领着家中女眷浩浩荡荡来了满堂院。 一群人在正厅里安置下，如意招呼着丫头们奉茶上点心。 陆老太太问道“怎地不见子谦？” 如意立在一旁，闻言甜甜一笑“子谦去请郎中了，想是快回来了。” 自从上次大病一场，如意可是学乖不少。 以前的如意，陆子玉可以骂哭她，陆老太太可以随随便便罚跪，还不是因为她傻，甚么事情只知道当面说，不晓得忍，亦不留一点余地。 可这是古代，这是陆家，这里没有公平的法律法规。 陆子玉瞪她一眼，她瞪回去，旁的人只会说她不爱护幼妹，斤斤计较。 陆老太太羞辱她，她质问，顶嘴，旁的人只会说她不敬长辈。 这不是她家。 如意这样想着，小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总有一日，她要有个自己的小家，不必在意别人的言语。 以前如意随遇而安，是相信无论在哪，只要一颗诚心，人总能过好日子；是对外面世界的惶恐不安，才让她顺从地嫁到陆家。 可她不喜欢这里，陆家生生把她的娇俏灵动变成了沉默知礼。 陆老太太斥责道“怎能让子谦去请，使个丫头去不就成了？你这媳妇，怎地不晓得心疼丈夫？” 如意低了头，一副认真受教的样子“媳妇晓得错了，下次不会了。” 陆老太太没话可说，只得重重哼了一声。 不多时，陆子谦请了郎中过来。 如意见陆子谦偷偷瞧她的眼色，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家里，也只有在陆子谦面前，她是最放松的。 郎中日日来把脉，怎会不晓得如意并无身孕，又得了陆子谦的银子，因此也不拆穿，只笑呵呵道“大少奶奶并无身孕，不过少奶奶身子健朗，若不是前两日的风寒，只怕更加……” 陆老太太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若是如意真当有了身孕，自己那般折腾她，孩子哪能保的住？ 如意在一旁见了，不禁暗自偷笑，这陆老太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郎中受了赏便下去了，陆家女眷们也一一告辞回房。 陆子玉随着余氏告退，眼角习惯性地瞥向陆子谦，却见他腰间挂着一只怪模怪样的荷包。 陆子玉哪能猜不到这是如意的绣工，当下便想到整治如意的办法，连忙止了脚步“大哥，你这荷包，是大嫂绣的？” 众人停下脚步，顺着陆子玉的手指看向那荷包。 如意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陆子谦这厮，这样大剌剌挂在腰间，也不怕别人嘲笑？ 陆子谦浑然不觉“二妹妹好眼光，正是你嫂子绣的。” 陆子玉尖了嗓子“妹妹可没甚么好眼光，只这荷包难看的可以，想也知道，只有大嫂有这样的‘好手艺’罢？” 陆子谦皱了皱眉“二妹，你怎能如此说你嫂子？好生无礼！” 陆老太太打断他们“好了好了，子谦，你是大哥，和你妹妹计较甚么？将那荷包给我看看。” 陆子谦将荷包递上去，陆老太太越看火气越大“傅如意，你不通女红？” 如意低了头“孙媳不善女红，因此家母便没请师傅……” 陆老太太将那荷包掷到地上“笑话，不擅长才要修习！好，我且问你，你擅长甚么？” 如意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她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如意是家里娇生惯养的独生女，十指不沾阳春水，女红，厨艺，样样不会，更别提甚么琴棋书画了。 陆老太太在地上顿了顿拐杖“我陆家长媳，怎可六艺不通？！年后你便随师父修习！不可偷懒！” 如意心中哀嚎，到了古代，都嫁人了还要上课？！于是心里不禁把陆子玉骂了一遍又一遍。 —————————————————————————————————————————————————— 好不容易应付走了一大家子人，如意累得回了房就倒在床上。 陆子谦随后进来，关上了房门，回头见如意的模样不禁笑道“可有这样累？瞧你，鞋子都不脱。” 如意忍不住抱怨“你说呢？人人都说得我，我却不能还嘴。” 陆子谦自是知道这“人人”都是谁，只得道歉“如意，委屈你，多多忍让二妹妹。” 如意蹬掉鞋子，将脸埋在枕头里“不只是你二妹妹……我……唉，不说也罢。” 陆子谦心思玲珑，怎会不晓得如意说的是陆老太太，然孝道在那，他怎也不能说陆老太太的坏话。 如意并不介意陆子谦的回答，翻了个身，将脸对着坐在床边的陆子谦“陆呆子，你们陆家好生压抑，我不喜欢，幸好还有你，不然我都不晓得会怎样。” 从新婚开始，陆子谦便对她处处宽容，如意不想洞房他便应下，还由着她胡作非为，拒绝葱花的投怀送抱，陪她罚跪，对她关怀备至。 如意想起陆子谦的好，心中柔情一片，于是起了身，认认真真坐好“陆呆子，谢谢你。” 陆子谦看着眼前的娇妻，聪明劲儿全都不见了，只得摆着手，磕磕巴巴“不需谢我，你是……是我娘子，我自是要护着你，对你好的。” 第十二章 陆子谦的告白 如意扑哧一声笑了“陆呆子，怎能这样说？我若有一天不是你娘子了，你便不对我好？” 陆子谦瞪眼“胡说！你怎会不是我娘子了？” 如意执意道“未来的事谁说得准，我只问你，是不是这样？” 陆子谦看着如意认真的脸，看着如意张张合合的小嘴巴，心里突然一阵冲动，上前紧紧抱住了如意。 傅如意！傅如意！你怎地，就是不明白我的心…… 如意的话戛然而止。 陆子谦的怀抱温暖干净，身上永远有着淡淡奶香。 傅如意突然很想哭，无论她怎样乐观怎样坚强，毕竟一个人来到这陌生的地方，那些惶恐，那些恐惧，那些委屈…… 还好有你，陆子谦。 如意伸出手，犹犹豫豫，但终究还是坚定地环住了陆子谦的腰，趴在他肩膀，嚎啕大哭。 陆子谦把小小的傅如意紧紧抱在怀里，心疼的无以复加。 这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这是他陆子谦娇弱可爱的小姑娘。 他怎会感受不到，新婚之夜那个张扬可爱的傅如意在这偌大的陆府丢掉了飞扬的大笑，丢掉了古灵精怪，他却毫无办法。 陆子谦甚么安慰都说不出，只能紧紧抱住如意，任由她的泪水湿透自己的肩。 良久，如意止住哭泣，却不舍得离开，这样温暖坚定的怀抱，抵得上所有安慰。 陆子谦轻轻抚摸如意的头发，声音很轻“娘子，你信我，我一直都在。” 如意鼻子一酸，差点再哭出来“陆呆子，我过的不开心。” 陆子谦摇晃着怀里的小娘子“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且忍耐些，待我考了功名，朝廷便会分配官职，无论去哪，我都带着你。” 傅如意将陆子谦推开些，认真看着他的眼睛“真的？你不骗我？” 陆子谦毫不回避“真的。” 傅如意扑过去，紧紧抱住陆子谦，将头埋在他怀里“陆呆子，我喜欢你。” 陆子谦沉默，如意等了半晌不见回应，忍不住恼羞成怒，离了陆子谦，撅了嘴巴，大声道“喂！陆呆子！你怎地…………” 陆子谦看着面前的傅如意，红彤彤的眼睛和小鼻子，眼泪还挂在脸蛋上，微张的小嘴巴……陆子谦只觉得头顶一片灿烂的烟花，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诚实执行了他的想法。 如意瞪大眼睛，看着陆子谦将自己推倒在床上，接着眼前一暗，甜甜的奶香味扑面而来，步步紧逼，让她几乎窒息。 陆子谦吻了上去。 好似坠入梦境…… 陆子谦大脑一片空白，如意怎么能那么香，那么甜…… 如意再说不出话来，任凭陆子谦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流连。 陆子谦只觉得自己再也忍不住，拼命吮吸如意的唇瓣，可是……还不够…… 他试探性地伸了舌头，穿过那两瓣娇嫩的花瓣，寻到如意的香甜，在她口中追逐。 如意忍不住轻轻呻吟，娇弱的声音欲拒还迎。 陆子谦的进攻更加猛烈，不依不饶，执着要求如意的回应。 如意伸出手臂，轻轻钩住陆子谦的脖子，粉嫩的香舌微微探出唇外，无声挑逗。 陆子谦低吼一声，报复一般咬住住如意的耳垂，引得她一阵带着哭音的颤栗…… “奶奶！奶奶！奴给您炖了猪手汤……呀！！” 床上吻得天昏地暗的两个人均是一阵激灵。 如意猛地推开陆子谦，慌乱地整理凌乱的衣襟，陆子谦方还沉浸其中，被如意一推，这才反应过来。 春桃呆呆站在门口看着房里的一幕，只觉得一阵热气从脚底升上头顶，手里的汤直直掉了下去。 汤碗碎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 春桃两手保持着端碗的姿势，低头看着脚下碎掉的碗，突然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给如意和陆子谦行了个礼“大少爷，大少奶奶，奴该死！奴不小心！这就去寻物什打扫！奴告退！” 如意看着春桃一溜烟就没了的身影，脸上火烧一般红了起来。 自己刚刚和陆子谦在做什么呀！ 如意皱着巴掌大的脸，挥着粉拳砸向陆子谦“陆呆子！陆色狼！今天老娘不扒了你的皮，老娘就不姓傅！” 陆子谦回过味来，脸上只余了傻笑“娘子！别……唉哟……” 如意狠狠砸了他几下，可陆子谦自幼习武，哪里是她的小拳头便能砸疼的？ 于是如意换了方式，推了陆子谦在床上，骑了上去骚他的腋下和腰侧“陆色狼，我让你亲！我让你亲！” 陆子谦不敢还手，只得憋着笑，满脸通红“娘子，我错了……你别……“ 如意趾高气昂，挥着两只爪子“你错哪了？” 身下的陆子谦无可奈何“我……我不该亲你……” 如意见陆子谦耳朵更红了几分，心情大好“嘿嘿，这就对了嘛，记住了！你，以后就是我傅如意的人了！只许我调戏你，不许你调戏我，可晓得？” 陆子谦不堪‘胯下之辱’点头应道“晓得……娘子你说甚么都对，只……只是，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去……” 如意正得意，哪能放过他，连忙将小屁股墩了墩“才不！我要听你说，你喜欢我吗？……咦？陆子谦，你袍子里什么东西这般硬？” 陆子谦吭哧着不肯看如意“没……没甚么，我自然……自然欢喜你……娘子，你快下去吧，我，我受不了……” 陆子谦这样说了，如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忙从陆子谦身上下来，一边红了脸“大色狼！脑子里想的都是甚么？！” 好不容易翻身的陆子谦默默低下头，家有虎妻，他惹不得，还躲不得吗…… =--------------------------------------=-------------------------------------------=---------------------------------- 春桃在门外溜达了半个时辰了。 这进还是不进……在院子值班的素儿被春桃晃得头昏“春桃姐，你倒是进去呀，这般在门外晃着可有用？大少奶奶心善，不会责备你的，不过打翻一碗汤而已。” 春桃暗道，真只一碗汤还好了，可……一想到那羞人的场景，春桃忍不住脸红“我不进去自然有别的事，做好你的活便是，管我作甚？” 素儿将一把瓜子皮兜好“春桃姐呀，你在这晃，晃得我头晕。” 春桃忍不住敲了下素儿的小脑袋，笑道“头晕也不见你停了嗑瓜子，瞧这些瓜子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老鼠呢！” 素儿连忙将身边剩下的瓜子抓了一把递给春桃“春桃姐，你也吃。” 春桃摆摆手“不了，素儿你自拿着吃罢，我这就进去了。” 说罢鼓起勇气敲了敲房门“大少爷，大少奶奶，奴进来打扫可行？” 如意停下骚扰陆子谦的手，整理好衣衫床铺“进来罢。” 房门嘎吱一声，开了一个小缝，春桃颤颤悠悠地伸出小脑袋，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伸出扫帚，费劲儿地扫走地上的狼藉。 如意看着门口伸出来的双丫髻，活像两只兔耳朵，不由的好笑“春桃，你这是做甚？要扫地，好好扫便是，我和大少爷不怪罪你。” 春桃松了口气，进了屋利利索索将屋子收拾好，这才不好意思道“大少爷，大少奶奶，奴错了……“ 陆子谦摆摆手“不打紧，只一条，以后你若再进房门，需得通报一声，告诉其他的丫头婆子，可记得了？” 春桃点头如捣蒜“奴记得了，爷放心。” 如意笑着锤了陆子谦一下“陆呆子，你还想做甚么见不得人的事？” 陆子谦方才无师自通，这会清醒过来却又恢复了往常的呆样，闻言红了脸“娘子……我晓得，该由你来……” 春桃在一旁艳羡不已，暗自决定以后自己若嫁人，定要夫君待自己如珠如宝。 第十三章 又多了一门课 新婚月余，陆子谦在老太太的催促下，不得不结束安逸的新婚生活，重新开始读书。 陆家八月初来到三里镇，如今已是十一月中旬，眼见年关将近，陆老太太难得好心，准了如意年后再学女红的请求，只来年五月便是科考，陆子谦的学业再不能耽误。 刚刚尝到恋爱甜头，不止如意舍不得，陆子谦也是难过得紧。 鸡鸣时分陆子谦便要起床洗漱，待到回来已是亥时。 起先傅如意还装作贤妻良母的样子，每日起床，名为伺候陆子谦更衣，其实只是两人说说话，牵个手；晚间等陆子谦回来，两人一起歇下。 待到后来，如意实在是困得紧，每日辰时去给陆老太太请安，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陆子谦心疼娇妻，便嘱了春桃晨起之时不必唤醒如意，让她睡个好觉。 于是两人真如牛郎织女般，每日只得亥时见会儿面，说些亲密话。 如意从前便谈过几场不咸不淡的恋爱，如今对着陆子谦，算是有经验，每日能见面已是好的。 陆子谦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初尝恋爱滋味，哪里忍得住，只如意害羞，两人除了第一次，竟是亲吻也不能，害的陆子谦憋闷不已。 时间匆匆，转眼便是腊月，陆家阖府上下为了年节忙个不休，陆子谦随着陆二老爷四处奔忙，置办年货，整天忙的归了院子倒头便睡。 傅如意给吴氏打下手，因着陆家的亲朋俱在京城，打点年礼便需格外用心，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备置的物品既要经得住颠簸，又要显出身份，只烦的如意一个头两个大，深叹这古代的贵妇难当。 好容易熬到年三十。 陆家只陆子谦和陆二老爷两个成年男子，不好单独摆桌，陆老太太便准了二人并府中女眷一起，孩子们都随着母亲，连庶出姑娘陆子玉也有一席之地。 尽管府外留言传的满天飞，但陆家怎能相信陆大老爷已经投敌，于是明里暗里下了不少功夫，好歹压了下去。 陆二老爷自那日陆子谦和他说了这件事便独身去了京城，忙到腊月里又带着陆子谦置办年货，操持家事，因此虽是年夜，也是一脸疲惫。 好在玉雪可爱的小团子在，连一向板着脸的余氏也忍不住笑。 如意见一大桌子人，只小团子一个叽叽喳喳，其余俱是端着身份，食不言。 好好的一大桌子菜，吃的如意索然无味。 好容易撤了饭席，上了茶点，有小厮在外头点了爆竹，小丫头们围着笑闹，屋里渐渐的也放松开来，傅如意悄悄对身边的陆子谦道“年年的年夜饭都这样静悄悄的？” 陆子谦喝了口茶，在桌下悄悄握住如意的手“礼法讲究食不言，自是年年如此。” 傅如意有些怀念以前的年夜“我在家的时候，和爸妈……和爹娘，只我们三个，年夜时也是热闹的紧。陆呆子，这大庭广众的，你怎拉我的手，羞不羞？” 陆子谦有些羞涩，低微了头道“不羞，你是我娘子，有甚么羞的？”小奶音真是可爱极了。 如意忍不住甜甜一笑，紧紧回握住了陆子谦的手。 陆子玉见如意和陆子谦两人甜甜蜜蜜，心里嫉妒欲狂，忍不住扬声道“大哥大嫂说甚么呢，这样热闹，说出来，让老太太也高兴高兴不是？” 陆老太太自来对这个庶出的孙女儿不太感冒，闻言淡淡道“你大哥大嫂新婚燕尔，自是有许多体己话要说，我这老太太听了有甚么高兴的。” 陆子玉碰了个钉子，恨恨绞着帕子，面上带着笑“大哥大嫂真是恩爱，说来大哥也是幸运，娶到了大嫂这样贤惠的妻子，真是福气。” 如意暗道不妙，果然，陆子玉下一句就道“上次小妹见大嫂绣艺不太精通，我常听人说，人呐，各有所长，想必大嫂其余方面定是高手，敢问大嫂，你的厨艺，可是好的？” 陆老太太见陆子玉针对如意，马上闭了嘴巴，存了心看笑话。 如意心头着恼，陆子玉连年夜都不放过，凡是能给她添堵绝不放过，真是可恶极了。 还未待开口，陆子谦轻拍了拍如意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二妹妹，你大嫂她又不是下人，女红厨艺交由下人做便可以了。” 陆子玉见陆子谦竟这般护着如意，说两句都不肯，气的眼眶发红“大哥！自从大嫂进了门，你便这样处处不待见我！” 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傅如意挑拨兄妹关系，如意眉头一皱便要呵斥，陆老太太道“好了好了，大过年的，子玉休得耍小孩子脾气。” 又对如意道“既是厨艺也不太精，年后便一起学罢，左不过多一门课，方便的很。” 陆老太太神色温和，那语气就像是教训不听话的晚辈，如意心里憋屈，就这三两句话，她便要多辛苦数十个时辰，然老太太这般说了，如意只能应下。 陆子玉使了帕子用力擦了眼泪，嘴角却勾起一抹笑。 宁姨娘规规矩矩立在余氏身后，看着女儿这般作态，心里暗暗着急，手上的帕子被绞的不成样子，只这种正式场合，宁姨娘便只是半个下人，哪有与陆子玉说话的资格。 陆老太太一把年纪了，看人眼光毒的很，自祠堂罚跪惹得如意大病一场，下人传的难听，便看出来如意吃软不吃硬，对如意的态度便与从前很不相同，说出一样意思的话，态度软和，如意便只能吃个哑巴亏。 接下来便是府中的下人们来拜年，上到管事下至小厮，人人都有红包拿，喜笑颜开，因着有关陆大老爷的流言带来的阴影似乎暂时离开了陆家。 傅如意这些日子跟着吴氏打理家事颇有进步，在下人中也是得了脸的，因此拜年时得了不少脸面，也散了钱财出去，好在吴氏和老太太赏了不少，如意很是小赚了一笔银子。 下人拜年后，已是子时，屋里的人困得紧，小团子倒在吴氏怀里睡得香甜。 陆老太太身子不行，早早回去歇息下了，屋子里只余年轻些的小辈守岁。 陆子谦和陆二老爷去了书房商议正事。 如意隔着窗纱看着院子里的烟火。 转眼便是过年了，如意心中默算了日子，自己来到这里也有将近四个月，嫁了个如意郎君，除了一些不愉快，算是圆满无缺。 思及此，如意将额头轻轻抵在窗棂上，只陆大老爷的事一解决，陆子谦赚个功名，日子便眼见的越来越好。 身后轻响，如意侧了头，却是平日几乎不说话的陆大姑娘陆子月。 陆大姑娘容长脸蛋，一双眼睛温柔可人，肖了陆二老爷的好相貌。 丫鬟桂花亦步亦趋地跟在陆子月身后，规规矩矩，很是讨喜。 陆子月冲着如意行了个礼，温柔笑道“大嫂，今年年节热闹，想来来年是个好年呢。” 比起尖酸的陆子玉，娇里娇气的陆子娇，如意一向喜欢温柔如水的大姑娘，于是也笑眯眯答道“是呢，听说北方大雪，瑞雪兆丰年，明年有个好年了。子月明年想是快要出阁了罢？” 陆子月点点头“婚期是二月份，过了这个年，娘便不准我出门了，因此想着找大嫂说说话。” 跟在陆子月身后的桂花极有眼力价，忙搬了椅子来，又端了茶在身边。 如意夸赞道“都说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丫鬟，大妹妹的丫头调教的这样好，将来去了夫家也是个助力。不像我，嫁来也没个丫头，幸好春桃是个得用的。” 陆子玉皱了眉头，轻轻叹了口气“只怕……让桂花随我去，倒是害了这丫头。” 如意没法接话，这些日子，关于陆大姑娘的夫家，她也是听院里的小丫头们说了不少，那王家而少爷，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说是未娶妻，家里的小妾通房一堆，见到平头正脸的丫头便想糟蹋。 陆子月低了头“大嫂，你是好福气，大哥这样拎的清的好男子，世间少有……”声音渐低。 如意苦笑“现在拎的清，以后可说不准，大妹妹，男人是需要调教的，日子也是需要好好过的，你不要担心，总会好的。” 陆子月擦了擦眼睛，点了头，微微笑道“我晓得，大嫂，愿你和大哥岁岁似今朝。” 第十四章 徐朗道歉 正月初一，正是拜年的日子。 宋人孟元老《东京梦华录》中有描写北宋汴京：“十月一日年节，开封府放关扑三日，士庶自早相互庆贺。” 如意身穿绣满吉祥云纹的衣裳，陪着陆子谦在陆府正厅待客。 陆家如今颇有些风雨飘摇的意味，虽则身处内宅的傅如意感受不到，但变化的确是发生了。 比如身为长辈的陆二老爷连日奔波，吃过年夜饭竟没有休息片刻，便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争取在腊月结束前四处拜年，为陆家争取一些筹码。 比如傅如意这个内宅妇人要与陆子谦一起接待京城来的外男。 陆家如今是做足了姿态，放低了身段。 说是拜年，然则如今到陆家来的，多半是陆府一派在军中的下属。 氏族门阀，多是派个管家来了事。 如意笨嘴拙舌，只跟在陆子谦身后端着笑脸。 待到午后，客人渐渐稀少，如意和陆子谦总算能歇口气。 陆子谦伏在如意的椅背上，不轻不重给如意按摩着肩膀，如意闭着眼，心安理得享受这浮生偷得半日闲。 春桃被派去门外把风，留夫妻俩在屋内说些悄悄话。 陆子谦的手劲不轻不重，如意舒服地哼哼唧唧“陆呆子，我还没问你，那流言……” 陆子谦道“二叔夫与我，说是置办年货，实则暗中查访，然陆家军中一枝独大，盟友甚多，政敌亦不少，那流言传的有模有样，连京城的说书先生也津津乐道，你也瞧见了，三里镇这样的地方都传开了，我们没办法查到源头。” 如意一惊，示意陆子谦停下“那这样说……” 陆子谦摇摇头“不好说，二叔夫与我都晓得是有人在背后有意为之，怕是还有另外一拨人暗中推波助澜，此话外人如何看并不重要，关键是皇帝信与不信。” 陆子谦停了一下，面有难色。 如意听得正着迷，见陆子谦停了，便横了他一眼“有话就说，又没别人在。” 陆子谦听的心中甜蜜，牵了如意的手道“我们反应慢了些，想是皇上早便知道了这流言，并且，信了几分，这才强迫陆家退了和唐尚书的亲事。” 如意‘哦’了一声，接着抽出被陆子谦握住的手，拧了他的耳朵“陆呆子，你很可惜是不是？” 陆子谦瞪了眼睛“傅如意，你哪里见我可惜了？蛮不讲理！” 如意勾了勾陆子谦的下巴“我偏蛮不讲理，你待如何？” 陆子谦立马红了脸“你……还这般不知羞！” 如意哈哈笑了几声，瞥见左右无人，迅速在陆子谦嘴上吧唧一下。 未待陆子谦反应过来，春桃便在外面低声报信“镇南徐府大公子前来拜年。” 如意拉起陆子谦的手“走罢走罢，这徐府大公子，是谁呀？……” 陆子谦红着张俊脸跟在后面，活像个小媳妇。 二人迎到府门口，如意看见来人，有点傻眼。 长身玉立，白衣胜雪，不是徐朗又是谁？ 陆子谦迅速将如意拽到身后，抱拳向徐朗行了个礼“徐公子，在下有礼了。” 不过月余未见，徐朗便瘦了一大圈，神情萧瑟。 傅如意在后面看着，心里一疼，几乎落下泪来。 若她真是傅如意，此时便这般难过罢。 傅如意看着眼前紧紧将她护在身后的陆子谦，微微一笑，扯了扯陆子谦的衣摆“子谦，我们请徐公子去正厅罢。” 陆子谦回头一笑，眼神温暖“好，都依你。” 徐朗跟着如意和陆子谦回到正厅。 厅上还有些方才两人嬉闹过后的凌乱。 两只上好的红木椅紧紧并在一起，刺痛了徐朗的眼睛。 春桃撤去冷茶，重新端了壶雨前龙井，茶香四溢。 徐朗终究还是开了口“徐某此次前来，一来给陆家拜年，二来……为徐某那日街上无礼道歉。三为……为贺二位……新婚之喜。” 如意揪着心口的衣服，疼的喘不过气来。 陆子谦不顾徐朗在场，急忙握了如意的手，低声问道“娘子，你还好吗？” 如意泪眼婆娑，摇摇头低声道“我见不得徐朗，让我回去，我没力气了。” 陆子谦点点头“好，咱们不见，这就回去便是，娘子……不要难过。” 说着陆子谦一把抱起如意，对着急不已的徐朗道“徐公子不要着急，内子身体有恙，请公子稍待片刻，在下去去就回。” 徐朗点了头，眼见如意靠在陆子谦怀里，越来越远。 一路无话，陆子谦将如意送回满堂院。 春桃伺候着如意躺下，陆子谦立在床前，动了动嘴唇，然什么也没说，便转身向外走。 如意低声道“子谦，你信我。” 陆子谦没有回头，低了嗓子“……我信。” 到底是犹豫了罢，如意叹口气“回来又再说。你先去罢。” 陆子谦点了点头，回了正厅。 徐朗在门口踱步，见到陆子谦回来，急忙迎上“小意她……” 陆子谦高声打断徐朗“是陆夫人！徐公子请尊重内子！” 徐朗低了声“陆夫人……如何了？” 陆子谦伸出手“徐公子，请上座，在下觉得我们有必要谈谈。” ---------------------------------------------------------------------------------------------------------------------、 躺在房中的傅如意辗转反侧。 为何每次见到徐朗，便心如刀绞，难不成，傅如意的魂魄还在这里？ 如意摸着胸口，觉得毛骨悚然。 然眼下最让如意着急的，却是陆子谦。 一张卧榻之上同睡三个月，她怎能不知道陆子谦。 感情方面，陆子谦真的仿若一张白纸，干干净净，诚心诚意。 可越是这样的感情，越经不起猜忌。 如意抱着被子，焦急等待陆子谦。 ———————————————————————————————————————————————— 正厅里，陆子谦皱着眉头，看着徐朗道“徐公子，在下不管你和内子以往有什么样的纠葛，如意已为我妻，便不容外男觊觎！” 徐朗同样怒目而视“陆兄！是你家抢夺了小意！我二人情投意合……奈何你陆家以势压人，小意她怎敢不从！” 情投意合。 陆子谦冷哼一声“可是和如意拜堂成亲的人是我！徐公子要如何？带着如意走？” 徐朗哑口无言。 木已成舟，他无力改变。 陆子谦看着徐朗将脸埋在手里，绝望痛苦，心里却一丝胜利的快乐都没有。 傅如意，她到底喜欢谁…… 青梅竹马的感情，真的是说放，便能放下的？ 送走了徐朗，陆子谦信步走在院子里，看着夕阳落下，只觉肩头担子愈发沉重。 第十五章 同舟共济 满堂院一片黑暗，唯有卧房窗口透出些许微光。 陆子谦拖着沉重的步伐，守在外间的春桃听到了声音，急忙给陆子谦打了帘子。 陆子谦抬头便对上了如意秋水般沉静的眼睛。 身后门帘被放下，春桃自觉守在屋外。 如意从床上撑起身子，冲着陆子谦微微一笑。 满室芳华。 陆子谦藏在袖子里的手握了握，终究松了开来，挂上一副温柔笑容“娘子，身子可还好？” 如意垂了眼睛“好。” 只有当着外人，陆子谦才会唤她娘子。 陆子谦脱了外袍“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 声音淡漠疏离。 如意准备好的话突然从嘴边消失了，她点点头“好。” 陆子谦吹了灯，背对着如意躺下。 月光清冷，勾勒出陆子谦的背影。 如意撅了嘴巴，委屈极了，她抱住陆子谦。 “你明明说过待我好的，陆呆子。” 陆子谦猛的回过身“徐朗是否对你说过同样的话？” 傅如意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陆子谦皱着眉头“如意，你……真的忘了吗。” 如意很想说是，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承认自己忘了？短短几个月忘记青梅竹马？ 自己听着都可笑。 说实话，陆子谦会不会当她是妖怪…… 如意吸了口气“陆子谦，我说我失忆了，你信吗。” 虽然理由很俗，但却是唯一的解释。 陆子谦沉默。 如意心中哀叹，看吧，果然不信。 只好细声细语向陆子谦解释“我……在和你成亲三天前，莫名其妙失去了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如意慢慢将她穿越来经历的事情细细道来。 陆子谦听的仿若身临其境，没了初时的不可置信。 细细想来，傅家姑娘温文尔雅，三里镇交口称赞，不可能有假。然如意却是个活泼可爱开朗的姑娘，差别很大。 陆子谦抿了抿嘴唇“那你为何见到徐朗那般失态？” 如意无奈“我也不晓得，可我真的只晓得他是我从前认识的人，其他的甚么都不记得。” 陆子谦心里舒服了，忍不住将嘴角勾了起来，忙又压了回去，冷哼一声。 如意察言观色，知道这是原谅她的意思，连忙把脑袋埋进陆子谦怀里撒娇“人家晓得你最大度了嘛……” 陆子谦身子一抖“傅如意，你撒起娇来，可真是……” 如意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怎样？” 手下却是寻到了陆子谦腰间的软肉。 陆子谦忙点头“可爱极了！” 如意翻了个白眼“这还差不多！” 陆子谦伸手搂了如意在怀中“待过了年我便要一心备考了，等到大妹妹嫁了人，我便要赶路去京城。” 如意撑起脑袋“你……咱们陆府这个光景，那些大人们……会让你能考得上？” 科考欸，向来水分大得很，想必这里也不会例外。 陆子谦惊讶如意的聪慧“是取不上，然我读书多年，即便考不上亦要去试一试，只是……恐怕要委屈娘子，放外任的事情，怕是最早要等到父亲的事解决之后才能……” 如意摇了摇头“没关系，这都是小事，你安心做事，会好起来的。只是……你要信我，陆呆子，我们是夫妻，自当同舟共济才是，若你不信我，这后宅我便无处安身了。” 陆子谦只觉惭愧的紧“同舟共济……对不起，如意，我没有信你。” 如意极淡的笑了一下，就如那****对陆子月说的一样，男人，是需要调教的。 何况她是真的喜欢陆子谦。 如意扬了头“这是最后一次，陆呆子，下次你若还这般负我，我就……离家出走！” 陆子谦连连点头保证。 ———————————————————————————————————————————————— 春桃背靠着门柱，听着里间传来的笑闹声松了口气。 两个主子可算好了，她也算放下了心。 素儿打着呵欠自屋子转角处拐了过来，见春桃一个人靠在柱子上，免不得打声招呼“春桃姐，想什么呢？” 春桃看清是素儿后笑了笑“这么晚了，怎地不回屋子？” 素儿提了提手中的壶“给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提壶热水来，这大晚上的，冷茶喝了容易生病。” 春桃笑道“往日也不见你这么细心，今儿怎么想起来送什么热水？” 素儿将手中的壶放在廊下，活动活动发酸的手腕“我可想不出，是方才与留儿姐说话，她提醒我的，这不，人还在院门口等着呢！” 春桃拿眼望去，院门口果然影影绰绰立着个人影，心里不由得一紧。 做了几年的小丫头，春桃自是知道其中的龌龊事，每个院子里可都藏着不少不安分的丫头婆子，为的就是打听消息，背后的主子春桃不愿多想，却不是不知道。 素儿这傻丫头，一看就是让人框了罢？ 春桃也不点破，貌似随意问道“你和留儿关系好？你们平日里都聊些什么呀？” 素儿不疑有他“平日里啊……没什么呀，就是聊些院子里的事呗！” 看看，果然是让留儿那死妮子骗来打探消息罢！ 春桃连忙提高了警惕，笑眯眯提起了水壶“看你，白日还要做活，赶紧和留儿道个别，回屋歇着罢。这水我替你送。” 素儿乐得清闲，给春桃道了谢，蹦蹦跳跳去找留儿说话去了。 春桃提着水，轻声道“大少爷，大少奶奶，婢子给您添水来了。” 如意奇怪：“这大半夜的，添甚么水？” 陆子谦笑道“让她进来，问问不就得了。”说罢扬声准了春桃进来。 春桃进了门，将水放在地上，弯了身子行礼“奴有事禀报。” 如意打开床上的帐子“说罢。” 春桃跪在地上，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如意听的两眼放光。 等了这么久，她和陆子谦都双宿双飞了，宅斗的剧情终于来了吗？？？ 顾不得还没穿鞋，如意光着两只胖脚丫子把春桃扶了起来“这样，听你说素儿那丫头还是个不错的，那明儿就提了她上来，做个大丫头放在身边，我倒看看是谁在捣鬼。” 陆子谦伸出手将如意拽回帐子里“没穿鞋呢，当心着凉。” 春桃红着脸告退了。 如意心中翻着白眼，现在告诉别人她和陆子谦只是玩过两次亲亲什么都没做，会有人信吗…… 第十六章 元宵喜乐会（求收藏求推荐！） 这日一早，傅如意便寻个机会将素儿提了大丫头，份例等同春桃。 院子里当即就炸开了锅，素儿当大丫头？凭什么呀？又笨又蠢还爱偷懒，也不知踩了甚么****运。 于是就有那许多毛遂自荐的，恨不得将一身本事都给如意看，好也提了大丫头，一步登天。 其中有那真心实意想巴结上司的，亦有那别的院子安插进来心思不明的…… 傅如意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她自嫁来就没怎么打理满堂院的下人，一是好歹生活在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纪，如意只把自己当了这些丫头婆子们的上司，没当自己是主子；二来她那时候还不喜欢陆子谦，总想着不过在陆府有吃有穿便得，谁耐烦管这院子，便都交由春桃打理。 后来两个人情投意合，小日子过得蜜里调油，一时竟也没心力管那许多。 这不，她这个主子的话，竟是一点用也没有。 如意望着粥锅一般的院子，大喝一声“都给老娘闭嘴！” 院子霎时静下来，如意颇有些得意，老娘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 “我指了素儿，便就是她，我偏喜欢这丫头，怎地，你们有意见？这院子难不成是你们的？嗬，赶明儿我和大少爷是不是得给你们让地方？你们这些大佛，我可供不起，谁要是有意见，趁早打铺盖走人！” 众人噤若寒蝉，这还是乖巧懂事的大少奶奶么？怎地这般不讲道理，活脱脱一个泼妇嘛…… 想归想，众人却都噤了声，自去做活了，更有那心思活的，寻个由头出了院门，不知去了哪里。 如意也不管，领了春桃和素儿去了吴氏那儿说话。 素儿天真可爱，尽管被一众丫头们嫉妒排挤，照样开开心心，小脸红扑扑的。 如意见了心里也喜欢，进吴氏的院门前，便给春桃打了颜色，示意她好好带带素儿，顺带给留儿下个套。 春桃心思玲珑，趁着如意和吴氏说话，自拉了素儿在一旁说了些事体。 素儿听的云里雾里，不过晓得照做罢了。 既是下了套，如意也不着急，只安安心心和陆子谦过小日子。 转眼便到了元宵节。 元宵节素来便有吃元宵，挂花灯，走百病，迎紫姑等习俗。 如意年三十过得冷清，元宵节便牟足了劲到处凑热闹。不仅亲手做了盏花灯挂在院门上，就连走百病时也亲亲热热的拉了陆子娇的手，不顾陆子玉的冷言冷语。 民间有习俗，这一日商家便会在自家门前挂上又大又好的花灯，有些小贩亦举办甚么猜灯谜，走花灯的活动，称之为元宵喜乐会，这一天也是平日里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姑娘们难得可以出去顽的日子。 吃罢晚饭，傅如意拉了陆子谦的手，自去街上见识这古代的花灯节。 如意自从穿越过来，真如那大小姐一样只在深闺院里走动，这般大剌剌在街上走，还是头一遭，禁不住四处都想看看。 陆子谦看着娇妻两眼放光的模样，免不得随了她的兴，陪她到处走走。 两人来到三里镇有名的子午街上，街两侧的店家家家张灯结彩，好不漂亮，又有那小商小贩寻个空摆了摊子，高声叫卖，街上人山人海，时不时可见打扮的青春靓丽的少女丢了帕子少了香囊，免不得一番忙乱。 如意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叫卖声，尖叫声，好不热闹。 古代虽说没有灵巧的机器，手工制品却精美无比，端看这街上的花灯，镂空的灯架，雕花的提把，灯布上的丹青，处处精致，看的如意连连惊呼。 陆子谦跟在她后面，手里拿了一把小玩具，哭笑不得。他们二人出来逛街，自是不愿带那些个碍眼的家丁丫头，三里镇民风淳朴，陆老太太便也没说什么便准了，是以陆子谦只好认命，做了如意的小跟班。 好容易逛到天色稍晚，上街闲逛的少女们纷纷回家，那偷瞄少女的楞头小子也散了不少，街上渐渐冷清下来。 如意看了猴戏，吃了糖葫芦，手里攥着两个面人，满足极了。 日子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好像也不错。 如意舔着手里的糖葫芦，扭头装作不经意地问陆子谦“陆呆子，你也算是个大少爷，怎不见你有个通房妾室甚么的？” 如意想问这个好久了，只不过陆子谦一直不说，她便也不好问。 毕竟这里纳妾是合法甚至是妻子的义务，傅如意当然接受不了，便也不提。 陆子谦楞了一下，这些日子不见傅如意提，他还真以为这丫头不在意呢，原来一直憋着不说啊。 傅如意等不来回答，扭头看陆子谦呆呆的样子，忙空出手来去拧陆子谦腰间的软肉“好你个陆呆子，我一说怎就不见你回答？想你哪个相好呢？” 陆子谦疼的直叫唤“傅如意你个臭丫头！你……大庭广众的……好娘子，与些面子给我罢？” 如意一看，果真路人对着这指指点点的，免不得老脸一红，低了声音“快说，不然回家仔细你的皮！” 陆子谦苦着脸“哪敢呢，家里一只母老虎……” 如意瞪了眼睛，陆子谦连忙改口“是我自己不想纳妾。” 如意奇道“为何？” 陆子谦道“你看，二房孩子那许多，大房却只我和长姐二人。其实父亲原是有个妾室，那妾室生了个女儿，却自娘胎带着病，母亲看那孩子可怜，抱了来养着，没成想孩子没足月便去了，那妾室与我父亲说是母亲害了那孩子，父亲竟也信了，腊月里罚母亲跪了一夜的祠堂，那时母亲生了我，刚出月子，哪经得起这般跪，大病一场……却是，再不能生养……” 如意听的心酸，原来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吴氏，也是有这般苦楚。 陆子谦接着道“后来老太太查出孩子是那妾室亲手掐死的，只因她是个姑娘家，为的便是陷害母亲……父亲震怒，将那女子发卖了，我那时还小，这些都是长姐告诉我的，我从那起便知道家宅不宁皆起于妾室不安分，便立了誓绝不纳妾，也不叫我的妻子受一分一毫的委屈。” 如意震惊，这世上竟有这般狠毒的女子！竟下的去手掐死自己的孩子！听了陆子谦这般说心中又感动，故意逗他“那若是个安分的妾呢，你要是不要？” 陆子谦拧了拧如意的鼻尖“小醋包，竟还不知我的心思。人心不足，就算那妾没了想法，可保不齐为了她的孩子有甚么想法，你看二房，表面和睦，其实那宁姨娘三五不时便闹一场，为的便是二妹妹将来有门好亲事，嫁妆丰厚些。” 如意没想到陆子谦看的这么透“陆呆子，看不出您还如此拎的清，我还以为是凡男子在这种事情上总有些昏头胀脑。” 陆子谦笑道“这你得感谢我长姐，若不是她自小教我，我哪会懂得这些。” 如意心头一跳，这里的女子都是以夫为纲，哪会有这般想法，陆子谦的长姐……该不会也是穿越来的罢？又一想自小目睹这许多，有这想法也不奇怪，便问道“长姐嫁去了哪里？过年也不回娘家看看？” 陆子谦答道“嫁与了登州知府，他与我长姐自小相识，情投意合。登州在极北的地方，路途遥远，长姐三年未回来了，说起来甚是想念……不过姐夫年后任期便满了，到时自会回来，你便能见到了。” 如意打定主意好好与这位大房的姑奶奶交好，暗暗记在心里不提，对陆子谦撒娇“你说的，不许纳妾，我可记在心里了。” 陆子谦盯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我陆子谦对天发誓，这辈子若是有负我妻如意，叫我不得好死……” 如意忙捂了他的嘴巴，嗔道“说什么呢呆子，我晓得你的心意，你若一心待我，我亦不负你……” 陆子谦弯着眼睛笑了，眸光灿若星子。 ———————————————————————————————————————————————— 二人说笑间回到陆府，正巧碰到双福撒了丫往外跑，竟是连陆子谦也没看到。 如意连忙拽住他，双福头也不回“哪个小兔崽子敢拽你福爷爷，没看我正忙着呢？！” 陆子谦喝道“双福，你看清楚是谁！你就这样和主子说话？” 双福一听是陆子谦的声音，心里一哆嗦，回了头，果不其然是如意拽着他衣角，膝盖一软，急忙跪下求饶“大少爷，大少奶奶，小的瞎了眼睛，您怎样罚奴都行，只现在快回去罢！大房出事了！” 陆子谦顾不得罚双福，急忙问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双福哭丧个脸“这……小的也进不去内院，是春桃姐叫我找来的，我也不晓得……” 如意心头一紧，顾不得那许多，将陆子谦和自己手中的一堆玩应堆到双福手里，嘱他送到满堂院，便和陆子谦匆匆往内院赶去。 第十七章 香兰有孕 如意和陆子谦在大房扑了个空，原是人都在老太太那里，便又马不停蹄赶去了老太太的松寿院。 二人赶到的时候，便只看见香兰跪在地上，吴氏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哭的好不伤心，二房的人却是一个都没见到。 陆子谦和如意给老太太行了礼。 陆老太太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快去劝劝你们母亲，这般哭也解决不了问题。” 陆子谦和如意摸不着头脑，只得一边一个安慰吴氏。 厅上一时热闹，香兰只管跪坐在那里，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哭泣。 如意用眼神询问立在吴氏身后的陈有家的，却得不到回应，再看吴氏的样子，只好应着头皮问老太太“祖母，这是怎么回事？” 陆老太太没心思刁难如意，指着香兰道“你自己给大少奶奶说，你做了些甚么下贱事？” 香兰扬了头，平素妆容精致的一张脸上盖满泪水，声音尖利“我香兰从不做那等下贱事！若不是大老爷醉酒，我哪会委身于他？！如今我不求甚么，只求大夫人给我一个名分，给我腹中孩儿一个名分！” 如意这才注意到，香兰的肚子竟是大了起来，听这话中的意思…… 老太太气的直敲桌子“若不是你狐媚子，大老爷怎会强了你？满口胡言，不知哪来的野种也想入我陆家族谱？！” 如意算是听明白了，感情这是她那素未谋面，如今生死未知的公公惹下的风流债，啧啧……还真是…… 香兰泣不成声“我狐媚子？我狐媚子怎会看上大老爷？大少爷仪表堂堂，我又何苦爬大老爷的床……只是我这孩儿……就是陆家的种，我香兰若有一句假话，教我天打五雷轰……” 一旁的吴氏擦了眼泪，拂开陆子谦想要扶她的手，跪在地上“母亲，香兰发了这般毒誓，想必那孩子真是老爷的，如今老爷……生死不明，儿媳怎忍心看陆家骨血流落在外，还请母亲给香兰一个名分。” 陆老太太压根就没想怪罪香兰，这一番做派不过是给吴氏看的罢了，想到儿子竟还留给陆家一个孩儿，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只是早先出了那档子事，叫吴氏好不委屈，这才有了今天这幕，只不过为了安抚吴氏。 陆老太太见吴氏顺着台阶下了，面上好看许多“唉……望轩这孩子，自小就不省心，如今也只能这样，委屈你了，媳妇……” 吴氏低着头“儿媳不委屈，香兰能够未老爷开枝散叶，是她的福气，儿媳怎会委屈……只是儿媳想问问香兰，这等大事，你为何不早与我说？非要等到这孩子瞒不下去？！” 香兰不复刚才的气势，有些慌乱“婢子害怕！那日老爷醉了酒……第二日老爷便说要抬了我做姨娘，只是还没来得及跟夫人提，便被宣进宫，婢子怕大夫人怪罪，便想着等老爷回来又再说，谁成想……竟有了这孩子，婢子想着，此时再说更不好解释，这才拖到现在……” 听着倒也合情合理。 如意摸了摸下巴，真是一笔糊涂账。 陆子谦沉着脸道“是不是父亲的孩子，请郎中来给香兰把把脉便知分晓。” 陆老太太赞同道“使得，七娘，你去唤李郎中来，要快。” 陆老太太身边一个低眉顺眼的媳妇子应了声，脚步轻快的去了。 一旁的大丫头月季急忙给陆老太太换了茶“老太太，喝些菊花茶，败败火气。” 陆老太太笑道“还是你这丫头懂事。”说罢专心吃茶不再说话。 陆家女眷身边一般都跟着个得力的大丫头并一个媳妇子，月季和方才出去的白七娘便是陆老太太身边的得力人。 吴氏收了眼泪，只在地上安安静静跪着。 如意和陆子谦自是不好坐下，只得站在一旁。 陆老太太喝了好一歇茶，才惊讶道“媳妇你怎地还在地上跪着？你身子不好，自起来便是了，这般守礼做什么！看我，真是老糊涂，别怪娘，啊。” 陈有家的扶着吴氏起了身，吴氏扶着腰，淡淡道“媳妇自当遵守本分，这孩子一定顺顺当当，母亲放心便是。” 陆老太太被人拆穿了心思，也不尴尬，好生安抚了吴氏。 白七娘很快领了郎中来给香兰把脉。 陆大老爷走了六个月，这孩子果然也便是六个月的，吴氏不置可否地撇了嘴，领了香兰和陈有家的告退。 如意和陆子谦自也告退回了满堂院。 春桃和素儿在门外候着，提了灯引路。 夜凉如水，如意任陆子谦牵了她的手，在府中悠闲的走。 经过方才一闹，这般静谧竟也是一种享受，如意嗅着腊梅花甜甜的香气，沉重的心情不由的轻快起来，摇了摇陆子谦的手道“陆呆子，你说这孩子，是爹的吗？” 陆子谦道“我不晓得，不过依爹的性子，也差不离罢。” 如意砸砸嘴“这香兰也真是厉害，六个月的孩子，竟让她瞒了下来。” 素儿在一旁插嘴“大少奶奶，你是不知道，香兰那蹄子，问针线房的刘妈要了布条缠了肚子，那孩子也是个乖巧的，平日里竟没甚么反应，这才瞒了下来。” 春桃拍了素儿的嘴“就你知道的多。” 素儿嘻嘻笑了，也不在意，继续道“香兰一向不得人缘，她嫌贫爱富的紧，又抠门，一直管刘妈要布条使，也不把些银子与人家，后来肚子大了，那布条不够使，再要，刘妈却是不给了，还偷偷告诉了陈有家的，这才叫大夫人抓住了。要我说大夫人也是性儿软，才报与老太太知晓，若是我们大少奶奶，才不让那骚蹄子进门呢！是不是，少奶奶？” 如意拧了素儿的小脸蛋“这小嘴巴怎么长的，这般伶俐，甚么都知道！” 素儿带了笑，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 陆子谦与如意回房歇下，这一天事情多，如意心里想着这许多事情，一时睡不着觉，便窝在陆子谦怀里话些家常。 陆子谦是个正常男人，火力正旺，娇妻在怀，不一会便有了反应。 如意恨铁不成钢“陆子谦，你就不能忍着点？” 陆子谦委屈极了“娘子，你为何不让我……你我二人已是夫妻，有何害羞？” 如意撒娇“人家想谈场恋爱嘛。” 她真是亏死了，两眼一抹黑就嫁了过来，好歹先谈几个月恋爱，再…… 陆子谦不解“甚么是谈恋爱？” 如意用手指在陆子谦胸膛上划着圈圈“就是男女之间，在心意相通之前，在一起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彼此合不合适。” 陆子谦捉住如意作怪的小手“我看娘子很合适……”声音奶声奶气，可爱极了。 如意扑哧一声笑了，点了点陆子谦的脑门，学着他道“陆子谦，你知不知羞的！” 陆子谦自两人挑明关系以来好久不说这话，此时乍一听由不得脸红，吭哧着说不出话来。 如意眼睛晶亮，两只不安分的小手顺着陆子谦的胸腹摸了下去“不过，你若真想要……” 说着将手伸进陆子谦的里裤里，握住…… 陆子谦哪里受过这个，忍不住呻吟出身，翻了个身将如意压在身下，一只手扶了如意的后脑，吻了上去，另一只手紧紧按住如意的手腕。 如意被吻得意乱情迷，一双手时而松时而紧，送陆子谦去了天堂…… 事毕，如意自去洗掉一手滑腻。陆子谦擦干身子躺在床上，觉得傅如意是真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娘子，忍不住笑了。 第十八章 小团子的小小团子（上） 自那以后，陆子谦得了好，恨不得夜夜缠着如意做那事，弄得如意两只手酸疼，叫苦不迭。 转眼便是二月，陆家大小姐要出嫁。 自那日陆子月与如意说过话，自来重规矩的余氏果真不再让陆子月出门，弄得如意哀叹不已，陆大姑娘温婉可人，这样的好姑娘却要配给那么个纨绔子弟，真是可惜了。 于是如意每日只有吴氏一个去处，偏偏出了个香兰，弄得吴氏整日里恹恹的，完全没心思照顾她，如意也就知趣的不再凑到近处。 陆子玉自是不必提，陆子娇那身公主病如意真是完全受不来，两人如意都是避之不及。 陆子谦起早贪黑，泡在书房，如意自是知晓学业重要，白日里也不去打搅。 于是只剩下小团子。 陆子轩四岁，正是讨人喜欢的年纪，余氏老来得子，爱的什么似的，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 只陆子月大婚，忙里忙外免不得打点，余氏分身乏术，又不放心自家娇气的三姑娘照顾弟弟，于是找了傅如意来帮忙。 如意闲在满堂院，整日只和素儿春桃两个打打缨络，连打叶子牌都是三缺一，无聊透顶，听见可以陪着又娇又软的陆子轩，恨不得立即便冲过去。 说起来余氏也是有思量的，陆家正逢大难，低娶了傅如意这么一个乡镇出来的丫头，虽是镇长的姑娘，也难免有些上不得台面。 原本余氏安安心心和陆二老爷过日子，虽有个宁姨娘，也是无伤大雅，但自从陆子轩出生，余氏便不再单纯只等着陆老太太去世好拿分家那么点财产。 余氏协同吴氏打理陆家多年，陆府财大势大她是一清二楚，怎能不为儿子多作打算。 只陆二老爷和大老爷是嫡亲的兄弟，关系一向好，以前便听不进去余氏明里暗里的撺掇，如今陆大老爷出事，更是整日只顾着为了大房在外奔波。 余氏暗恨，自然待傅如意也没几个好脸色。 只她当家多年，看人便很准。 小镇出来的姑娘是有些小家子气，还有些娇惯的任性，难得的优点便是心善。 让傅如意照顾陆子轩，肯定出不了问题，便是有甚么不妥，陆子轩身边的奶娘丫头全是余氏的人，正好可以借机将屎盆子扣在如意头上。 大房出了问题，她才有机可乘。 陆子轩毕竟是她亲儿子，余氏不忍拿他做筏。 这样自相矛盾之下，余氏终于还是决定请了如意，至于陷害什么的却又再说。 如意哪懂得余氏的弯弯绕绕，宅斗什么的，再给她几十个心眼也不是余氏的对手。 她答应余氏，只是因为陆子轩可爱，自己又无聊。 于是在接到请求后第二天，如意带着春桃直奔余氏的院子，留了一脸哀怨的素儿看家。 如意身边一直没有媳妇子，一来没有信得过的人，二来如意不当家，里外跑腿便用不到媳妇子，于是只好将马马虎虎的素儿留在满堂院，毕竟照顾小孩子还是需要细心有耐性的春桃来。 小团子好久不见如意，高兴的啊啊直叫，奔过来时还差点摔个大马趴。 如意和春桃将院子里好玩的东西都带了来，逗得小团子咯咯笑个不停。 “嫂嫂这个婷婷怎么不飞？”陆子轩拿着竹蜻蜓，两只小胖手怎么都弄不起来。 如意忍俊不禁，捏了捏小团子的脸蛋“这叫竹蜻蜓，不是婷婷，小团子手太小，自然弄不好它。” 说着将那竹蜻蜓拿过来，两只手轻轻一搓，竹蜻蜓便轻盈地飞了起来。 此时正是上午，阳光轻柔，照的陆子轩软软的头发闪着金黄的色泽。 小团子边拍手便叫好，小孩子独有的天真快乐让如意忍不住跟着一起笑出声来。 午休归来接如意回去吃饭的陆子谦，在院门口便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娇笑柔美的少女蹲在地上温柔的笑着，嘟嘟的嘴巴弯的极好看，少女轻轻抱着怀里的小娃娃，阳光给两个人镀上一层柔美的光。 陆子谦一时竟不忍心打断。 自己少时年少轻狂，鲜衣怒马，浪荡京城。 亏得父亲在身后支持，此时陆家遭难，陆子谦一夜之间像是脱胎换骨，明白了自己像要的是什么。 娇妻在侧，儿女二三，人生之幸事，莫非如此了罢？ 一旁的双福可不管那许多，见陆子谦只是发呆，便当他是当着一院子的丫头不好意思开口，便自作主张地喊道。 “大少奶奶，该到用午食的时候了。” 如意听了双福的声音，回过头见陆子谦在门口候着，便冲他柔柔的一笑，眉宇间全是甜蜜。 饶是做了许久夫妻，陆子谦还是红了脸，仿佛新婚那日，见了如意时那般害羞和不知所措。 如意抱了抱小团子“子轩，嫂嫂回房用午食，吃罢饭再来找你好不好？” 小团子伸出两只小手抱住如意的脖子“不要，子轩和嫂嫂一同吃。” 一旁的奶娘连忙上前阻止“小少爷，今儿院子里做了您最爱吃的酥肉，还是在院子里用罢？” 如意无所谓的笑笑，这是害怕陆子轩吃了甚么不干净的东西罢？ 倒也不在意，毕竟照顾小孩子，尤其是吃食，更要精细，如意晓得自己没有经验，还真怕给小团子吃了甚么不好的东西。 小团子果然犹豫了，一边是酥肉，一边是嫂嫂，好难选择！ 如意见状笑着摸了摸陆子轩的小脑袋“嫂嫂很快便回来，我们子轩是男子汉，可不能耍赖皮哭鼻子，要自己吃饭哦。” 陆子轩点了头，不情不愿的应了。 如意又亲了亲小团子，这才跟着陆子谦出了二房的金玉堂。 陆家倒是有意思，大房二房的院名，连起来便是金玉满堂，拆开又可解作子孙满堂。 两人打发了春桃和双福，享受着二人世界。 陆子谦小心翼翼问道“如意，好娘子，咱们也要个孩子好不好？” 如意想到软嫩的陆子轩，心里一动差点答应下来，转头一瞥，看见陆子谦渴求的目光，就差配个尾巴在那摇了，不由得没好气“想得美，你合不合格，我还得考察考察。” 看着瞬间蔫掉的陆子谦，如意心情大好，一路哼着歌回了满堂院，完全忽视了陆子谦哀怨的眼神。 十九章 小团子的小小团子（下） 小团子的生活简单又规律，上午在院子里玩耍，下午便去松寿院陪着陆老太太说话。 人老了，闲来无事最爱信些神佛。 陆老太太自陆老太爷去世后，便笃信佛教，在陆府建了座佛堂，日日上午前去诵经，陆大老爷生死不明，老太太更是恨不得一天都扎在佛堂祈福。 如意吃罢饭，小憩一会，便又带着春桃接小团子一起去看老太太。 余氏下午得了闲，便在院子里候着如意，两人一起带着小团子。 陆子轩见母亲和嫂嫂都陪着自己，心里别提多高兴，撒了欢的跑，身后跟了一串奶娘丫头，一叠声叫着慢点。 松寿院倒是热闹，不仅这些天精神不好的吴氏到了，连陆子玉陆子娇都在。 小团子属于人来疯，见了这么多人反而更淘气，老太太喜欢的心肝肉的叫。 陆子玉一如既往的不招人喜欢，见了如意便道“嫂嫂，你有时间照顾子轩，不如好好顾着大哥，大哥这两日刻苦读书，人都瘦了一大圈，都是你这个做妻子的不合格。” 陆子谦是瘦了些，但哪有那么夸张。 如意本还纳闷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陆子玉，然听她日日听讽刺自己配不上陆子谦，心里却明白了几分。 感情这陆子玉还是兄控啊！这是乱-伦欸，亏她还好意思这般明显…… 女人天生便对觊觎自己丈夫的人一向有直觉，更何况陆子玉这么蠢，几乎要把‘我喜欢陆子谦’几个大字挂在脸上了。 如意淡淡道“不劳妹妹费心，我晓得把子谦照顾的妥妥贴贴的，也好防着那些狐媚子趁机作怪，你说是吧，二妹妹？” 陆子玉羞愤不已，幸好旁的人都在看小团子耍宝，便恶狠狠道“总有一天，哥哥会休了你这恶妇！” 如意好整以暇“不劳二妹妹操心，我看二妹妹是等不那一天了，子月一嫁，便该是你了，有这时间，不如多绣些嫁妆。毕竟……”说着靠近陆子玉，低声道“庶女就是庶女。” 陆子玉气的眼角直抽，说不出话来。如意不屑的撇撇嘴。 太小瞧她了吧，就这智商也好意思玩宫心计？ 如果说祠堂一跪之前如意还有一颗玻璃心，还会在意别人的言语，在陆子谦表白后便没有了。 有丈夫在身后护着，这些恶言恶语算甚么。 如意捏着帕子，低眉顺眼的坐着。 小团子迈着小短腿，蹬蹬蹬跑到她面前，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嫂嫂！娘说你会给我生个小侄子，是不是？” 如意哑口无言，只能可怜巴巴看向余氏。 余氏笑着开口，倒比以往亲切不少“如意，你和子谦成亲也有半年了，怎地这肚子还没有动静？” 陆老太太脸上喜色淡去，冷哼一声道“这不才半年，孙媳你回去好好调理，我也老了，想早些日子抱上重孙，想你也不会犯那七出，对否？” 瞧瞧这话说的，比陆子玉那半吊子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如意怎好回绝，只好笑着开口应下“祖母不要担心……” 说着还装着一脸羞涩。 陆老太太点头不再说什么。 如意看向余氏，余氏正轻声和身后的丫头交代些事体，想必是有关陆子月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余氏往日怎地不见这般热情，关心她和陆子谦。 可惜如意对付陆子玉这样的小角色还行，余氏这样深藏不露的，便猜不出目的。 如意便也懒得去想，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 陆子月的婚期终于到了。 如意作为娘家长辈，亲自给陆子月插簪。 陆子月皱着眉头，泫然欲泣“嫂子，我……” 如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莫要担心，好好过日子，千万不要把那男人太放在心上。” 陆子月终是没忍住，掉下泪来“嫂子，那王家公子，连接轿都没来，我如何不放在心上，他这般待我，我怎能甘心……” ·如意叹气，陆子月和王公子的婚事是陆老爷出事前定下的，彼时陆家还是京城贵族，陆子月虽是二房的姑娘，却也是正正经经的嫡出，配了王府公子，还是下嫁。 陆家一朝败落，只能避居三里镇，王府公子却是连接新娘子都不来，以此表明娶陆子月乃是守诺，不得已而为之。 如意冷笑，王府势弱，连落难的陆府都得罪不起，这才没有退婚，却又不愿意得罪陆府的对头和皇上，这般惺惺作态，真是让人不齿，平白耽误了一个好姑娘。 于是如意对陆子月悄悄耳语“大妹妹，不要伤心，以彼之道还彼之身。王家既然不看重你，你便不要为这种人家伤心，到了现在木已成舟，悔婚的话，名誉受损的还是大妹妹你……嫁过去已成定局，那你便放宽心，当那王府公子，是个路人甲！” 陆子玉扑哧一声笑，泪珠还挂在脸上“嫂嫂你……说得对，他不在乎我，我也不在乎他，那些个小妾通房，又与我何干？” 如意笑着给陆子月抹去眼泪。 再如何成熟稳重，陆子月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姑娘。 因着王公子未到，余氏临时加了一倍的保镖，护送陆子月一路赶往京城。 吉时到的时候，陆子月孤零零的上了轿子。 如意跟在一种陆府女眷后面，忙着看顾哭的一塌糊涂的陆子娇，连道别的话都没来的及与陆子月说。 陆三小姐娇气爱哭，本质却善良赤诚，长姐出嫁，又是一母同胞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妹，心里难过极了，趴在傅如意肩头不停掉着金豆子。 尽管吹着一路的唢呐，没有王府出面护轿，陆子月的喜轿怎么看怎么可怜。 余氏靠着门柱，不停地挥着帕子。 …… 阳春三月，陆子谦决定上京备考。 傅如意听说这个消息时，正巧陆老太太派人来催她给陆子谦收拾行李。 陆子谦傍晚归家便看见娇妻委委屈屈的眼神。 “陆子谦，你不带我去？” 老太太只说收拾陆子谦的行李，如意还有甚么不明白的。陆老太太盼着重孙盼的紧，怎会不让她跟着也去？这般吩咐，便只能是陆子谦的要求。 陆子谦摸了摸如意的脑袋“乖，一切顺利的话，七月初我便能归来。” 如意摇头“不行，为甚么不准我去？我还要看着你，不许找小狐狸精。” 陆子谦无奈“如意，家里都晓得我这怕是没甚么好名次，去考试不过是个幌子，我要去查些事情，很危险，你留在家里，我才放心。” 如意晓得不拖后腿，每次见书中，明明危险，女主角偏来甚么不离不弃，她就想吐槽，乖乖保全自己才能不让男主角分心好么。 可是轮到自己，如意才发现，有时候，明知危险，却舍不下那份情谊。 第二十章 妾来了（上） 如意着春桃和素儿给陆子谦收拾细软，自己坐在窗户边，恹恹不乐，托腮看着窗外的景致。 三月，正是春意浓。 院子里的垂柳早已发了嫩芽，只是颜色清浅，微风吹过，才可怜巴巴的露出些许绿意。 若不是几许娇嫩的迎春花开在院子里，这初春惨惨淡淡的绿色难免有些暗淡。 境随心转，如意见了这般景致，五分的兴趣便也去了三分，于是唤来了忙的不亦乐乎的春桃和素儿“你们两个，过来歇一会子，大少爷还有半月才启程，慢慢收拾着便是。” 素儿和春桃晓得她心里不痛快，便一左一右搬了两个小杌子坐下，拿些笑话与如意说。 素儿口舌功夫厉害，一张小嘴说的活灵活现，引得如意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月季来的时候，如意正抱着腰枕，坐在美人榻上，笑得眼睛都不见了，不由便有些感叹。 大少爷这一去许多月，难为她还能笑得这样没心没肺。 月季是伺候老太太的人，从小便沉稳规矩，如今已是二十岁，在这个年代里，实在是个老姑娘了。 还是春桃细心，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月季，忙暗中掐了素儿一把，示意她收敛些，一面起了身去接月季“月季姐姐，怎地来了也不使小丫头通报一声，这般呆站着作甚？看回头我收拾这些小妮子。” 门口打帘子的小丫头委委屈屈道“月季姐没让我出声……” 月季笑道“我又不是甚么了不得的人物，还需得通报作甚？你既看到我了，便替我传个话给大少奶奶……” 如意收拾好略显凌乱的美人塌，扬声道“可是月季姑娘？快些进来罢，还需得传甚么话？” 月季也不矫情，低了头随春桃进了屋子。 给如意见过礼，月季便笑眯眯的开口“大少奶奶，实是老太太叫我来，请大少奶奶过去说会子话。” 如意奇道“祖母要叫我去说话，随便使个小丫头来便是了，怎能让月季姐姐来跑这一趟，可是有甚么要事？” 月季显出难做的样子，低了声道“这……大少奶奶，奴不好说，您先随奴去罢。” 如意便收拾了一番，故意磨磨蹭蹭，想激得月季催她，也好打探一番。 毕竟陆老太太一向不喜欢她，没事是绝对不喜欢她在眼前杵着。 谁知月季只老老实实坐在一旁，老神在在，半分着急的样子都没有。 如意只好慢慢悠悠扶着春桃的手，往松寿院去了。 …… 松寿院没有小团子的时候，一如既往安安静静。 陆老太太坐在高椅上，安静喝茶，身旁白七娘并一个丫鬟样的女子垂首立着。 如意见了礼，脸上端着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不知祖母唤我何事？” 陆老太太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 如意吓了一跳，不知道老太太发什么疯，心底微微有些不耐烦“儿媳正忙着给子谦打点行装，如果祖母没有别的事，那儿媳就先告退了。” 陆老太太拿帕子抹了抹嘴“不急，先坐下，今儿叫你来，就是陪我老太太聊聊天。这人一老啊，就爱和年轻的孩子们话些家常。” 如意默，不知道这老太太又发甚么神经，于是顺了她的意思坐在下手的椅子上。 月季轻手轻脚的摆上一杯茶。 陆老太太扶着手上的佛珠，仿佛不经意的开口“孙媳，眼见着子谦就要上京赶考，这一路月余，风餐露宿，实在是辛苦，不知道你准备让哪个跟去照顾？”说着瞟了如意身后的春桃和素儿。 如意恍然，装作淡定地开口“这……孙媳还未考虑，还要问过夫君的意思。” 陆老太太道“我看你身后的春桃和素儿都不太合适，祖母给你们备了个丫头，来，快给你们大少奶奶见礼，这丫头细心懂事，子谦走之前就开了脸放在屋子里罢，到时也好随子谦上京。” 语气之中根本没有问询的意思，陆老太太只是通知如意而已。 如意攥着小拳头，忍着没有说话，看那白七娘身旁一身桃色衣衫的丫头扭着水蛇腰，盈盈跪倒在自己身前。 “奴婢聂绾，拜见大少奶奶。” 如意冷哼一声“抬起脸来，给我瞧瞧。” 聂绾扬了头，将自己娇嫩的脸对着如意。 饶是如意此时心里酸的什么似的，看见这张脸也不由得感叹一声好相貌。 不同于如意青涩的少女气息，聂绾是完全熟透的蜜桃，一双凤眼风流多媚，一颦一笑都是成熟女人的风情。 如意不动声色，端起杯来喝了口茶“一个妾罢了，还有名有姓的，我给你取个名儿，叫你绾姐儿吧” 素儿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春桃忙拽了她的袖子，小声道“给我憋着。” 聂绾跪在地上，一张脸青白交加。 这朝代，只有窑子里的姑娘才叫姐儿，如意这是摆明了侮辱她！于是一双眼就有了泪。 谁知还没开口喊冤，如意便先拿帕子抹了泪“祖母！左不过一个妾，您既给了我，就该我做主才是，刚才这绾姐儿拿眼瞪我，真是好没规矩，您可要教训教训她，不然我不依！” 绾姐儿目瞪口呆，这般告状，也太无赖了！ 陆老太太本来今天就准备好了，若是如意闹出什么幺蛾子，她善妒的名儿也就传了出去，因此本就准备服个软，怎也要把绾姐儿塞过去。 看如意只是改个名，虽是不雅，倒是省了不少口舌，于是开口训了绾姐儿几句“大少奶奶给你赐了名儿，你便接着，甚么大不了的事，还敢拿眼瞪主子？” 绾姐儿低了头“是，奴错了，求大少奶奶原谅。” 却说这绾姐儿本来家境不错，父亲做个小官儿，却因贪污判了刑，母亲又早亡，这才辗转到陆府，陆老太太正是看中她家世清白，这才买了来。 如意点点头，站起身来对陆老太太行了礼“祖母，想来您顺心了，那孙媳就不在这惹您烦了，这便回去了。” 说罢也不等陆老太太反应，领着人便走。 绾姐儿从地上爬起来，慌慌张张给老太太行了个礼，追着如意出去了。 陆老太太气的不行，拿着拐杖敲地“瞧瞧，这是甚么态度？还反了天了！目无尊卑！我们子谦怎么娶了这样的媳妇！” 月季在一旁给老太太顺气“老太太，您别太忧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呐，就好好养好身体就是。” …… 这边如意冷着脸，领着三人往满堂院去。 那绾姐儿低眉顺眼的，看着乖巧的很。 如意心中有气，堵得难受，便对绾姐儿道“回去把你这一脸的脂粉洗了，我们爷受不了这种烟花气！” 绾姐儿委委屈屈的点头应了。 如意忍着气回了院子。 陆老太太不讲理她便不讲理，陆子谦还能帮着她，可她若是不占理，在这个孝道当前的时候，如意不敢冒险。 陆子谦喜欢她，爱重她，可不见得就重过了家人。 如意躺在美人塌上，揉了揉眉心。 这种妈妈和女朋友同时掉水里的问题，自古以来最难做的便是男人了罢。 如意自问还不是个合格的妻子，但最起码不能给陆子谦添堵。 这件事，还是让陆子谦自己来处理罢。 ps：求收藏求票票，嘻嘻，我听说小说和票票更配哦 第二十一章 妾来了（下） 绾姐儿在卧房里站着。 从午间和如意回了满堂院，春桃便让她在这站好，连水都不准喝，这会绾姐儿早就饥肠辘辘，站都站不稳。 想着做了姨娘后的荣华富贵，绾姐儿咬了咬牙，规规矩矩的站在那。 陆子谦晚间回来时，绾姐儿已经摇摇晃晃的，看着好不可怜。 可惜陆子谦这会疲惫不堪，没有注意到娇花一样的美人。 如意披着斗篷，迎了陆子谦进屋，亲自给他脱了外衣和鞋袜，又端来热热的姜茶。 陆子谦受宠若惊，如意平时可从不这样仔细的伺候他，想到这忙抱了如意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娘子可是想我了？这样殷勤……” 如意窝在陆子谦怀里，红了脸蛋“别闹，像甚么样子，还有外人在……” 春桃和素儿早就有眼色的下去了，只绾姐儿像看不懂似的杵在那，如意便也不管她。 这会绾姐儿看着陆子谦丰神俊朗的样子，想到这以后时是她的依靠，一颗心就飞了起来，却瞧见夫妻俩百般恩爱，正垂着头不知想甚么。 陆子谦皱了眉头“春桃和素儿甚么时候这般没眼色……”说着回过头，终于瞧见了立在那的绾姐儿“这是你新买的丫鬟？” 如意牵着陆子谦的手坐下，唤了绾姐儿过来说话。 绾姐儿膝盖酸疼，走了两步便娇娇柔柔的倒在地上，一双眼睛黏在陆子谦身上“回大少爷，奴是老太太使唤了来……来伺候爷去京城……” 如意伸出胳膊挂在陆子谦脖子上“可懂得了？这是祖母送你的妾，路上服侍你的，我给取了名叫绾姐儿，你看什么时候合适，给她开了脸罢。” 陆子谦眉头拧成川字“祖母这是胡闹！我是去上京赶考，带甚么小妾？这不是等着让人笑话我只知玩乐？不行，我要去找祖母。”说着便要起身。 绾姐儿忙蹭过来磕头“大少爷，奴……父母双亡，是老太太看我可怜，才收了我进府，奴不求别的，爷若是不喜欢奴，奴便在身边做个端茶送水的丫鬟也使得……” 如意松开陆子谦，冷冷开口“怕就是送着茶便送到床上去了罢？” 绾姐儿一张俏脸涨的通红“大少奶奶，奴知道您不喜欢我，可您也不能这样作践奴……奴清清白白……” 陆子谦打断她“行了，你先下去。” 绾姐儿咬了咬唇，十分不甘心，给陆子谦抛了好几个眼波，陆子谦无动于衷，便只好讷讷道“奴住哪里？” 如意唤了春桃来“春桃，给绾姐儿在东厢房安排个房间。” 东厢房是安排妾室通房用的，春桃看了看如意笑吟吟地脸，有些拿不定主意。 陆子谦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住甚么东厢房？爷什么时候说收下这甚么……甚么绾姐儿了？在西厢房和小丫头们住一起就是。” 绾姐儿先头喜悦的脸瞬间没了颜色，踉踉跄跄的跟在春桃身后去了。 如意抱了肩看着陆子谦“陆呆子，这飞来的艳福，你要怎么挡？” 陆子谦恨恨的坐下，把如意扯到他腿上“我说今天怎么这样殷勤，原来背着我收了小妾，赶明你是不是要将我卖了？”说着低了头，寻着如意的小嘴儿亲了下去。 如意断断续续的开口“长辈……长辈赐不可辞，我……若回绝了……祖母，怕是，怕是更糟，你来解决……唔……” 陆子谦咬住如意的嘴唇，抱起她往床铺走去“你……倒是聪明！” 如意嘿嘿一笑，搂住陆子谦。 红绡帐暖，一室春光…… …… 如意去洗手的时候，陆子谦靠在床边想着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想来想去，除了回绝，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若是能和如意有个孩儿就好了。 如意清理完回来，见陆子谦靠在那发呆，便走过去，用冰凉的小手去摸他的脖子。 陆子谦一个激灵，拉过如意的手“这样凉？，快过来，我给你暖暖。” 如意把手放在陆子谦胸前，咯咯笑着“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陆子谦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如意，祖母无非想要我们有个孩儿，若是我们可以……那绾姐儿便可以送回去了。” 如意摇头“哪有那么容易，若是我怀孕了，谁来伺候你，到时更麻烦。” 陆子谦低头，看如意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便把头凑过去吹如意的耳朵“你还是这般不知羞！” 如意痒的缩了肩膀“我就这般，陆呆子，你是不是忘记了？只许我调戏你的？” 陆子谦早不是当初那个动不动就脸红的羞涩少年“我就是要调戏，你待如何？” 如意低了头“陆呆子，再给我几天，我……还没准备好……”难得竟红了脸。 陆子谦心头大喜，晓得如意终于想要接受自己了，于是也不敢逼着如意要她……只搂了娇妻，一夜好梦。 …… 第二日一早，陆子谦自去了松寿院。 绾姐儿昨日和一个洒扫的粗使丫头睡在一处，被那丫头的呼噜声吵了一宿，早上起来眼下便青黑一片。 因着如意没吩咐，春桃也不知是否给绾姐儿安排活儿，便任她闲逛。 绾姐儿先头家境不错，因着父母双亡，这才卖身为奴，是以身上是有几两银子的。 她又肯花钱讨好别人，得了好处便的丫鬟婆子们不到半日便和她混熟了。 春桃和素儿在一旁做活，暗中不屑这绾姐儿的动作。 如意只当看不见，猜着陆子谦便要铩羽而归。 果不其然，吃午食的时候，陆子谦黑着一张脸回来了。 如意温了一壶酒，给陆子谦倒了一杯“怎地脸黑的像锅底一样？让我猜猜，绾姐儿是不是要定了？” 陆子谦干了杯中的酒“祖母怎地这般顽固，我好说歹说，就是不同意！” 如意不以为然“自然这样，祖母肯定要担心你。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不放个美人在身边，怎能放心。” 陆子谦叹口气“先这样吧，待到京城，我寻个由头，把绾姐儿卖了，到时祖母也不能说甚么。” 如意心中暗道恐怕不及陆老太太说什么，这绾姐儿怕是要先爬床了，指不定便像香兰一样，发卖不得，留在身边还恶心。 如意刚要开口，双福的声音自院门口传来“大少爷，大少奶奶，京中来了旨意。” 第二十二章 流言的威力 如意头一回接圣旨，慌里慌张“陆子谦，我该穿甚么？” 陆子谦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未有官爵加身，你自是也没有诰命。咱们去换身隆重些的衣裳便可。” …… 待到二人换好衣裳来到正厅，除了陆子娇大家都已经到了。 一个身着官服的男人坐在上手，手中持一卷明黄色的帛锦。 如意看那男人面白无须，一张脸透着阴柔，晓得这便是传说中的太监，不由的多看了几眼。 那太监似有所觉，抬起头来看向如意，眼中毫无笑意。 如意吓得抖了几下，忙溜出去帮着陆老太太布置香案。 待到陆子娇也一身华服的出现了，那太监才阴阳怪气的开口“既是都到了，那杂家便宣旨了，各位，跪下吧。” 因着陆老太太，吴氏和余氏都有诰命在身，是以三个人跪在前头，陆二老爷离家去了京城未归，其他人按男女长幼跪好。 香烟弥漫之下，太监不男不女的声音有如鬼魅，尽管是白天，如意仍觉得后背发凉。 旨意倒也简单，因陆大老爷在领军期间擅自离职，特旨削了陆大老爷镇远将军的职位与陆老太太三人的诰命，陆二老爷连降三级，只留了个有名无实的官职在身。 如意心中好似压了块巨石。 流言之甚，皇帝终于不能视若无睹，这样的旨意，怕就是一个讯号，也许陆家真的快要遭难了。 如意在这一刻终于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皇权至上的威力。 一人一家的力量，是如此薄弱。 太监身后的御林军目不斜视，手中的刀在阳光下闪着寒芒。 陆老太太如遭巨击，余氏和吴氏搀扶着老人，跪下接了旨。 如意突然觉得老太太也没那么可恶，陆家也没有那么冰冷。 毕竟血肉至亲，平日里你争我夺，大难临头的时候，总归还是一个家。 一笔到底写不出两个陆字。 …… 陆老太太接了旨，仿佛整个人都垮掉了，躺在床上起不了身。 陆家三代将军，官声甚隆，到这里，竟是无路可走。 只要陆大老爷一日不出现，陆家莫须有的冤屈便一日不能解。 吴氏和余氏不再为了管家之权争斗，轮流服侍着老太太。 如意也同样帮忙，虽是不在陆老太太床前侍疾，却帮着吴氏和余氏管理后宅，看顾陆子娇陆子轩和陆子玉，还有大房二房的小妾通房。 好在陆府人心惶惶，没人有心思作乱。 陆子谦整个人沉默下来。 曾经的天之骄子，站的多高，跌的便有多痛。 幸好三里镇熟人不多，否则只是那些异样的目光就够人受的。 绾姐儿的事暂时被搁置下，没有人有闲心管这些小事。 如意学习绣艺与厨艺的事亦是被人忘在脑后。 陆子谦启程的前几天，如意便已经帮他打点好了行装，整个陆家，她竟是最悠闲的人。 天气渐暖，陆府的锦鲤们恢复了活力，连花草亦生机勃勃。 如意使丫头们搬了躺椅在院子里的柳树下，眯着眼睛看着柳枝上知了产卵后留下的泡沫，在阳光下闪着七色的光。 春桃低眉敛首的走近如意身旁，悄声道“大少奶奶，鱼儿上钩了。” 如意从躺椅上起了身，笑道“走，咱们去看看。” 当初因着留儿的打探，如意才提了素儿做贴身的丫鬟，为的就是针对留儿三五不时的打探。 陆府式微，本以为这条线断了，谁知道竟还有所动作。 如意跟着春桃，两人悄悄来到府中一处凉亭的不远处。 素儿和留儿正在一起说话。 如意隔着一个回廊，只隐隐约约听见‘大少奶奶’‘绾姐儿’之类的字眼，看来是留儿来打探了。 二人说了好一歇，留儿急着报信，便编了借口打发了素儿，左右看着无人，便小跑着溜走了。 如意和春桃跟着留儿，一路来到了金玉院的一处角门。 留儿敲了几声，见无人应答，这才快速闪身进了院子。 如意跟着来只是为了看热闹罢了，这会见留儿去给二房报信，却有些不解“二婶娘着人打听我和子谦做甚么？” 春桃低了头提醒道“许是为了小少爷……” 如意反应过来“子轩还那样小……唉，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只是我还当二婶娘和娘这些天没甚精力，原来这暗中也还是有动作。” 春桃不好接话，只好默不作声。 如意想了一会，便将此事抛在脑后。 目的已然达到了，知道了暗中那人是谁，以后防着便是。 如意并不太在意这陆家的家产，一是不知根底，二是相信陆子谦，即使净身出户，陆子谦也绝不会让她饿肚子。 …… 这日晚间，陆子谦告诉如意，他要悄悄去边关寻父。 “甚么？这样大的事你怎地不早和我说！？” 如意瞪圆了眼睛看向陆子谦。 边关正是虎狼之地，因着陆大老爷的失踪，战争频仍，局势纷乱，陆子谦虽然有功夫在身，想要寻人却是千难万难。 如意揪着一颗心，眼圈有些发红。 陆子谦抱了她在怀里“如意，父亲再不回来，陆家就要完了。” 如意咬着嘴唇“那，为何不让二叔父去？” 纵然是一家人，如意到底还是自私的。 陆子谦叹口气“如意，不要任性了，二叔父年长，又为官多年，留他在这里，才能护住你们。” 如意把脸埋在陆子谦胸口“那你何时去？” 陆子谦道“陆家怕是已经被人盯上了，我准备放榜之后，趁着落榜之际，借考场失意来装病，暗中赶往边境。” 他倒是看的开，如意闷声道“你这招根本不管用，那些人肯定不会信的。” 陆子谦摸了摸如意顺滑的长发“他们信不信不打紧，重要的是皇上。” 如意抬起头“皇上也不会信。” 陆子谦有些失神，如意竟是什么都晓得，懂事的让他心疼。 陆子谦把头埋在如意的脖颈间，轻声叹息“他要信的，他若不信，此刻你我已经……”声音里满是疲惫。 如意何尝不晓得，皇上若是彻底不信了陆家，前头来的圣旨便不只是罢官那么简单了。 此番留有机会，怕就是让陆家自己去查去证明。 所以陆子谦的病，皇上一定会信的。 如意啪嗒一声掉下泪来，陆子谦作为家中的长子，要撑下多少重担。 这边关之行，可以预见一定有很多危险，暗中对付陆家，放出流言的人，怎会放过这般好的机会。 第二十三章 我陪你 如意赤着双眼，颤声道“陆呆子，我要陪你上京城。” 陆子谦沉了脸“胡闹！你乖乖在家，二叔来护住你们，你若只身留在京城，我怎能放心？” 如意泪水涟涟“你留我在这里，甚么都不知道不了解，我难道就不担心了？陆子谦，你别瞧不起我！若我不在你身边周全，你装病若是被人不怀好意的拆穿了，又该怎么办？” 陆子谦摇头“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他当然知道有如意在会更好，可他怎能放心？京中势力盘根错节，多少人盯着陆家，如意一个人，如何顶的住？ 如意猛地拔下头上的簪子，对准了自己的脖颈，哑着嗓子道“陆子谦，你若让我留在这，我宁可去死！” 簪子顶在温热的脖子上，微微有些刺痛。 如意透过泪水模糊的双眼看着陆子谦。 他还是如新婚第二日初见他时那般俊美，清澈的眼睛好像永远盛满了阳光。 如意自己都不清楚，甚么时候起，自己竟这样喜爱陆子谦了。 也许是初见时，那个醉酒仍会尊重自己的陆子谦；也许是被她调戏时，害羞恼怒的陆子谦；也许是陪她罚跪时，那个为她着急的陆子谦…… 他那么好，好的她心都疼了，怎么能不喜欢？！ 陆子谦猛地起身，劈手夺了簪子。 他有功夫在身，如意抢不过他，只好扑在陆子谦身上耍赖“陆子谦，你我是夫妻！你若出事了，我为何要独活！让我为你尽份心，求你……” 陆子谦神色复杂的看着怀中的如意，没了绾头发的簪子，如意的头发披在背上，凌乱不堪，越发衬得整个人娇小玲珑。 这是他下定决心一生宠爱的小姑娘。 心下做了决定，陆子谦环住娇妻，低声道“好。” 如意在他怀里拱了拱“让我学些东西，可以帮你……咦？你说可以？！” 陆子谦看着如意不可置信的模样，笑出声来“如意，我相信你，以后我还要给你一个家，我们生几个孩子……我一定会回来的，你放心。” 如意难得严肃的点点头“你答应的，说到做到，那，我们来生个孩子。” 陆子谦“……” 虽然知道总有一天，可是当如意真的同意的时候，陆子谦还是觉得，自己像是个毛头小子，紧张的手心冒汗。 油灯闪着微弱的光，整个卧房被镀上浅浅的黄色，香炉静静燃着，暖暖的安神香带着暧昧的味道。 陆子谦看着如意脱去裘衣，上身只剩了大红色的肚兜。 如意强作镇定，却不知脸上早就霞光满天。 陆子谦看的口干舌燥，身下蠢蠢欲动，一把将如意按在床上。 情难自禁之时，最是动人。如意满头乌发散在身下，莲藕一般的手臂轻轻环住陆子谦的脖子，香唇凑了上去，吻住陆子谦的嘴巴。 陆子谦伸手扯下床帐。 红纱帐里，春宵苦短。 …… 如是者三。 如意窝在陆子谦怀里，累的浑身发抖。 陆子谦吻着如意汗湿的额头，笑容满面，丝毫不见疲惫“如意，我们生几个孩子好？” 如意翻了个白眼，声音虚弱“生什么生？陆子谦你这个大色狼！我快累死了……让我去擦擦身子……” 陆子谦得了好，乐得伺候如意，忙去绞了巾子来，亲自给如意擦拭。 如意有些不好意思，但浑身乏的要命，就由得陆子谦去了。 夜半更深，院子里一片寂静，偶尔传来几声零零落落的虫鸣。 陆子谦抱着如意，忍不住将脑袋凑到她鬓间厮磨“如意，我好欢喜……” 好欢喜，娶到这样好的你。 如意哼唧几声，窝在陆子谦怀里沉沉睡去。 …… 第二日如意和老太太说起要同陆子谦去京城的时候，老太太倒是没甚么意见。 只有一个条件，要带上绾姐儿。 如意正想着怎么处理这个妾，老太太这样这和她的心意。 到了京城，随便找个地方卖了就是。 老太太点点头“子谦后日就启程，今日便给绾姐儿开了脸罢。” 如意忍着怒火，咬着牙点了头。 老太太身体不好，见了如意这一会子，虽说一直躺在床上，也是乏的要紧。 一旁的吴氏见她准了绾姐儿开脸，因着一连串的打击而憔悴的脸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亲自送如意出了松寿院“好媳妇，娘晓得你是个宽容大度的，只是你要争气些，娘虽希望绾姐儿能开枝散叶，但陆家的长孙一定要是嫡出，可晓得？” 如意是知道吴氏难处的。 陆家的祸事全是陆大老爷惹出来的，这一贬官夺诰，陆府一些制度便不合礼，包括下人的服侍月钱，朝中均有定例，此番下来，陆家的一切规格皆例同一般富户，下人们少了银子，自然颇多怨气，于是大房成了众矢之的。 素儿已经不止一次同她说过下人间的闲言碎语，吴氏虽掌家多年，圣旨一下，那威望便去了大半。 也难怪余氏在这个时候还有动作。 虽然吴氏一直想往陆子谦房里塞人，可如意却也能理解她的一番苦心。 平心而论，除了葱花的事情，吴氏真的待她很好。 如意挤出一丝笑来，柔声安慰了吴氏几句。 待她回了满堂院的时候，老太太的吩咐已经下来了。 白七娘给绾姐儿开了脸，正指挥着院子里的丫头们准备酒席。 素儿和春桃站在一边袖手旁观，气的脸色发青。 如意进了院子，看绾姐儿穿着玫粉色的新裙子，脸上的笑挡也挡不住，禁不住冷哼一声。 她不过是答应给绾姐儿开了脸，什么时候还要正了八经的摆酒席了？ 如意清了清嗓子“七娘，子谦不日就要上京，我这院子实在是忙，我看这酒席就不用摆了，你也忙了一天了，快回去歇歇罢？” 绾姐儿脸色一下就变了。 素儿连忙过来扶了如意，脸上得意洋洋“绾姨娘，快收了你那副喜庆的样子，不过是个妾罢了，有甚么得意的？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谁稀的做妾？” 如意笑着拍了素儿一下“你个小丫头，甚么时候才能长大，不要总是说实话，招人恨的。”说罢又笑吟吟地看向绾姐儿“绾姨娘想必不会跟这孩子计较罢？素儿这丫头被我宠坏了。” 绾姐儿被如意刺得想要吐血，可如意是大妇，怎能没过门先得罪了，只得应了。 白七娘看如意一副找茬的样子，忙有眼色的告退了。 就像素儿说的，不过是个妾罢了，摆不摆宴席的，全看那妾的面子，既然如意不喜，那便算了。 第二十四章 启程 如意看着收拾出来的七八只楠木箱子，头大了两圈。 看着素儿和春桃还在那儿商量着还要带什么好，如意连忙开口“春桃，素儿，不过是住上几个月，你们这是要把院子都搬空？” 春桃笑道“大少奶奶，您也晓得要住上几月，这些东西必须都是要带的。” 如意看着素儿把一只铜水壶装进箱子，又拿了一对儿瓷瓶。 “素儿你慢些，这瓷瓶带着有甚么用？” 素儿回头，声音欢快“自然带去给屋子添些颜色，不然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多难看呀。” 如意嘴角抽了抽“我们虽是不急着赶路，可带着这些东西，还是拖累了速度，大少爷少温习一天功课，可就少一分把握。” 春桃和素儿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只当陆子谦真的是去京城赶考，听了这话便当了真，又好一通折腾，将箱子减了两个，如意这才满意。 …… 绾姐儿在屋里恨恨的咬着帕子，本就狭小的屋子被她折腾的凌乱不堪。 那日如意说了不摆酒席，绾姐儿就特意把自己打扮的美艳无双，期待着陆子谦能和她共度春宵。 谁知陆子谦回了院子，只淡淡瞟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就去了卧房。 两天过去了，也没见陆子谦过来。 于是绾姐儿是将如意恨上了，认为是她没有告诉陆子谦自己已经开了脸的缘故，陆子谦才对她不理不睬的。 其实绾姐儿还真是冤枉了如意。 陆子谦刚一回房她就告诉他了，只是陆子谦不爱美妾爱娇妻，听了如意带着调笑的话，反倒生气，只把如意折腾的腰酸背痛。 就算如意不说，这院子里通风报信的人还少么？陆子谦总会知晓。 绾姐儿不聪明，再加上有心人的挑拨，只当是如意的问题。 本来开了脸的妾按例当有个丫鬟伺候，可如意忘了这茬，春桃和素儿也不提醒。 绾姐儿知道自己能跟着进京欣喜不已，可这会儿自己收拾箱笼，弄的灰头土脸，那欣喜就减了几分，于是越发埋怨如意心胸狭窄。 因着刚进院子，绾姐儿的物什本就少，最多的就是各色艳丽的衣衫，这会收拾的差不多了。 方才坐下歇口气，就传来了敲门声。 绾姐儿走去开门，一边没好气的问道“谁啊？大白天的折腾什么！” 开了门却是满堂院平时守门的方婆子，于是绾姐儿更没了好脸色“你来做甚么？青天白日的，不用当值？” 绾姐儿没开脸之前对院中的下人多有巴结，为的就是有个好口碑，这会做了堂堂正正过了明路的妾，反倒觉得要和这些下人拉开距离，好歹算是半个主子，总和下人混在一处怎能显示她的地位。 方婆子眼里闪过一丝不快，看着眼前形容狼狈的绾姐儿，心里冷哼一声。 要不是主子有吩咐，谁稀的打理一个不受宠的姨娘。 想归想，方婆子还是挂了笑道“绾姨娘安，奴这是来给您道喜的！” 绾姐儿被戳中痛处，脸色更不好看“有甚么喜可以道？前两日不是把了银子与你们吃酒？” 绾姐儿这个冤，没摆酒席不说，院子里平日与她交好的下人闹着要她请客。绾姐儿碍着平日的交情，只好出了银子请她们喝了酒，只是这几天用来交际的钱花销太大，绾姐儿实在是没钱，于是只给了极少的银子。 方婆子暗自呸了一声，心道你给的银子还不够一人嚼用，面上却不显“姨娘这要去京城，这一路山高水远的，可不是要受宠了？” 绾姐儿来了兴趣，这才请方婆子进了屋与她细细说话。 方婆子坐下，虽嫌弃绾姐儿这粗制的茶，还是满脸笑容“绾姨娘，您听我说，这上京路上风餐露宿，好不辛苦，大少爷娇生惯养的，肯定吃不了这苦，到时候您再小意奉承着，您这样的好身材好相貌，哪个男人不喜爱？这飞黄腾达的日子还不指日可待啦？” 绾姐儿脸上笑开了花，却还装着忧愁的样子“可大少奶奶又不喜我，在京城又没有老太太与我撑腰，到时责罚我不许我近身，我又该怎么办？” 方婆子拍了拍大腿“您都说了，京城离这这么远，出了什么事，还不是鞭长莫及？” 绾姐儿被方婆子一口一个您捧得舒坦极了，听到这话忙问“怎么说？” 方婆子挥了挥手，示意绾姐儿凑上来听“…………到时大少奶奶一倒，您的出身又不必她差，这正室的位置，可不就手到擒来？” 绾姐儿听的不住点头应是，又忍痛与了方婆子不少银子。 …… 虽是减了不少箱子，可是陆子谦这一路赶考，要带的下人不少，因此真到启程的时候，林林总总二十来箱行李，又跟了十多个下人。 如意一直没见到陆子谦从前贴身伺候的小厮双全，这会总算见着了。 双全与陆子谦同岁，十九岁的少年，却十分沉稳，虽然没有陆子谦的好相貌，可那种老练的气质却是陆子谦没有的。 双福被留在了家里，因此对双全格外看不过眼，称病留在了府里。 府中一众女眷出了二门来送行。 陆子玉和陆子轩哭的凄惨无比。 小团子刚有了嫂嫂，没几日便要离开，格外委屈，嗓子都哭哑了。 如意从余氏怀里接过喊着要抱的小团子，好言好语安慰着，又是亲又是搂，还许诺给他带京城才有的点心，这才哄得陆子轩停了哭。 那边陆子谦看的嫉妒不已，偏偏陆子玉缠着他哭闹。 陆子玉十五岁了，已经是个大姑娘，这般的哭闹自然没有小团子来的可爱，陆子谦一面瞅着如意，一面被陆二小姐烦的不行。 “大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为了嫂子委屈自己！多多小心……” 陆子谦听得头疼，按说自己对三个妹妹一视同仁，不知为何二妹妹从小缠他便缠得紧，有时甚至像是骚扰，于是大了以后陆子谦便借着男女之防远着陆子玉，后来娶了如意进门，陆子玉又处处针对，于是他对这个妹妹更是喜欢不起来。 车马备好后，如意拉着陆子谦的手上了轿子。 素儿和春桃并几个得力的下人坐另一辆马车，其余下人跟在轿旁走路。 其实如意是想多顾几辆轿子，这样赶起路来也方便，可又想到此时陆家应该低调行事，又看陆子谦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也就闭了嘴不提。 既然穿来了，那便入乡随俗就是。 马车一路绝尘，离开了陆府门口。 如意回了头，看着陆府门口哇哇大哭的陆子轩，挥着帕子的陆子玉和吴氏以及代陆老太太送行的白七娘，只觉得一阵轻松。 此去京城，便又是一片新天地罢！ ——————————————第一卷完—————————————— ps：例行求收藏求票票~~~我是傲娇大脸猫~嘻嘻，先在这木马过各位看书的婊贝们，第一卷比较简短，只是故事情节的铺垫，还有小如意和陆子谦的感情进展，下一卷便要开始啦~敬请期待哦 第二十五章 巧遇小竹马 如意归宁那会儿坐的是四人抬的软轿，平稳舒适。 这会要赶远路，自然雇的马车。 于是如意还没出镇子，就已经被颠得七荤八素，一张小脸素白。 穿越之前如意便晕车晕船，没想到穿越一回，连马车都晕上了。 陆子谦看着爱妻难受，却也没什么办法，只得在医馆门口停了停，给如意买了些丸药。 快出镇子的时候，马车被迫停了下来。 车外一阵嘈杂的说话声，将好不容易睡着的如意吵醒“陆呆子，外面怎么了？” 陆子谦掀了车帘“我去看看。” 没多一会，陆子谦上了车，只是脸色不大好看“前面一辆马车陷入坑中，这会堵在路上没法移动。” 如意巴不得歇息一会儿，但看到陆子谦难看的脸色，不由好奇“怎么了？咱们又不着急赶路，怎地脸色这般难看？” 陆子谦支支吾吾“没……没什么，我去叫春桃她们上来陪你一会子吧，这车上呆着怪无聊的。” 如意翻出随身带的纱面“我下去走走，正好脑子发昏。” 陆子谦一把抢过那纱面“别！娘子你好生歇着！……可别出去受了凉！” 越是不让越是蹊跷，如意心里好奇，趁着陆子谦没防备，也不带纱面，直接跳下马车。 刚一站定如意便苦笑出来。 徐朗一如既往身着白衣，在路旁等着下人将车拉出来。 原来前面那车是他的，怪不得陆子谦不让她出来。 这会儿徐朗转头看见了如意，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陆子谦亦反应过来，跳下了车子。 如意看着身前的徐朗，身边的陆子谦，忍不住一阵头大。 这两个人每次一碰到一起，她都没甚么好事！ 只是徐朗明显是过来打招呼的，若是这样走开，难免不礼貌，于是如意勉强挂了一个微笑站在那里。 徐朗看见陆子谦，原本上扬的嘴角耷拉下去，开口道“陆公子，陆……陆夫人，真是好巧，竟然在路上碰到了。” 如意点了点头“徐公子也是进京赶考？” 徐朗嗯了一声，陆子谦拉了如意一把，明显看她和徐朗说话不高兴了。 这个小醋包，如意无奈的一笑，不再插嘴，扭头打量四周。 徐朗只一个人，因此一辆马车便够用，看那马车，虽然不似陆家这般豪华，却也是一般人家用不起的。 如意回想每次见到徐朗，他都是一身白衣，显得整个人仙气十足，八分的容颜便成了十分。那衣料一看便不是凡品。以前没有注意到，如今看到了，自然便晓得徐朗家境应该也不错，至少配傅如意是够了。 陆子谦和徐朗寒暄几句。既然碰上了，便没有不帮忙的道理，陆子谦便派了下人们给徐家的家丁搭把手，很快马车便被抬了出来。 如此一来，两家又是顺路，自然便一起出发。 陆子谦和如意回到轿子里，如意倒没怎么样，只陆子谦想起徐朗那因着看到如意容光焕发的样子，就心里发涩。 也不顾这是车里，抱着如意便亲了下来。 如意吓了一跳，伸手去推他“你干什么！这在路上……唔……”外面还有一个赶车的下人呢！ 陆子谦咬着她的嘴唇“我不管，你是我的，从前不是，现在是，以后也得是！” 如意哭笑不得，晓得这是陆子谦吃醋了，便逗他“你待我好，一心一意，我自然就是你的。” 陆子谦点头“我都答应过你的。” 如意横了他一眼“那绾姐儿可还在后头马车里坐着呢。” 陆子谦微微尴尬“那……那也非我所愿！咱们到下一个镇子便卖了她！” 如意扑哧一声笑“呆子，下个镇子卖了，恐怕祖母第二日便知道了，没准又给你塞个甚么红姐儿绿姐儿的。” 陆子谦挠挠头，脸上泛起许久不出现的红晕“娘子！你就信我！我再不给那些人进门的机会！” 如意斜着眼看他“你怎么做？” 陆子谦使劲把她抱住“我们生十几个孩子……” 如意大笑，捶着陆子谦的后背“你当我是母猪？这哪是生孩子，明明是下崽儿……” ……………… 一路颠簸到了下一个城镇。 歇息了一会，如意虽还是难受，却也不再想吐。 如意随着陆子谦来到双全定好的客栈里，看徐朗满面微笑，给自己定了陆子谦和如意旁边的房间。 陆子谦恨得想砸墙，这样的客栈，隔音本就不好，徐朗又在隔壁，这一晚上是别想和如意做甚么了！ 想到此去京中月余，徐朗也许都要如影随形，陆子谦的脸色更臭了几分。 如意却没想这许多，欢欢喜喜的拉着陆子谦陪着她逛一逛这个镇子。 三里镇气候炎热湿润，这几个月来多方打听，如意晓得她应该是处在广东一带。 京城位处中部，前朝名为金陵，如意晓得大概那京城便是在南京一带。因着陆路多有不便，此去数月，因此陆家一众人是要坐车去往番禺【1】，再乘船赶路。 坐船花费颇多，徐家本是要一路乘坐马车赶往京城。听闻陆家坐船，徐朗大手一挥，改了路线。 陆子谦怄的要命，也不知是哪个嘴欠的告诉了徐家陆府的路线，这下却是想甩也甩不掉了。 这个名叫丰阳【2】的镇子是三里镇与番禺之间的一个重要中转站。 三里镇物产丰富，多半还是因为和番禺离得近，贸易繁荣。 如意逛了一会便感觉无趣，这里和三里镇相距不远，市集上的东西也大同小异，实在不值得逛甚么，因此早早就嚷着回客栈。 陆子谦往返京中，路经丰阳镇数次，早就没甚么新鲜的，见如意不感兴趣，更是扯了她的手就往回走。 徐朗下了车便赶去订船，没准此刻还未归来，正好可以和如意…… 可惜，虽然徐朗不在，陆子谦却忘了还有个绾姐儿。 两人回到卧房的时候，绾姐儿正在那铺着被子。 屋里一股淡淡的香味，绾姐儿见每次一副艳丽的装扮吸引不了陆子谦，这会儿改了妆容，学着如意，穿的清爽可人，活脱脱一个等着丈夫回家的媳妇。 如意气的吐血，看见绾姐儿颤巍巍的胸脯，明明差不多的装扮，绾姐儿却十分诱人，自己还算不错的规模便显得不够看了。 陆子谦显然也没想到，扭头出了门，见几个缩头缩脑的下人一脸讨好的表情，便晓得是这几个人搞的鬼，眉头便皱了起来“谁让你们把她放进来的？好大的胆子！” 绾姐儿听见动静，本来以为九分把握，看见陆子谦还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忍不住委屈“爷，奴已经开了脸的，让奴伺候您歇息，大少奶奶身子不爽利，正好歇息。” 【1】番禺：古时广州的名称。 【2】丰阳：也是一个古镇，我只是用了名字，米娜桑不要较真哦~ 第二十六章 坐大船！ 天知道绾姐儿多高兴，本来她看如意看陆子谦看的紧，以为自己这一路没甚么机会了。 没想到如意竟然晕车！ 这样一来自然无法行房事，于是绾姐儿很是舍了一笔银子，这才进了房间，眼见着无功而返，怎么能甘心？ 陆子谦扫了她一眼，冷声道“我本无意纳你，不过是为了照顾老人家的心情罢了，你若识相，陆家自然会给你个好出路，若是再有一次，别怪我不客气了！” 绾姐儿也算是个小家碧玉，为了生计才委身为妾，拼了命的爬床只是为了争宠罢了，她自然也是羞耻的，这会见陆子谦一副不耻的样子，心里难受，捂了脸哭着出去了。 如意还不及反应，人便没了，心里的气散了大半“这绾姐儿也是可怜……” 陆子谦哼一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罢回了身，罚了那几个没有眼色的奴才。 方才处理完，徐朗便回来了。 陆家与徐朗定的上等房，因此都在二楼，比较清静而且安全。这会儿徐朗带着一众下人，楼下自然有些喧哗。 如意趴在木制的栏杆上看了一会，见店小二端上来一盘一盘的菜肴，这才想起自己和陆子谦还没吃晚饭。 丰阳离番禺比三里镇更近，因此经济更加繁荣，兼之番禺自古便是港口重地，水路运输十分发达，因此在这丰阳镇上便有代卖船票之地。 徐朗没一会便买了船票回来，抬头便瞧见了趴在那儿眼睛亮晶晶的如意，仿佛还是记忆里那个可爱的小姑娘。于是忍不住开口道“小……陆夫人，下来用些饭罢。” 陆子谦扯了如意的手下楼，扫了徐朗一眼，如意几乎都看的到嗖嗖的小刀飞过。 徐朗浑不在意，只淡淡的笑了笑，唤了店小二给两人加了座，倒是不再说什么不合礼法的话。 这会儿客栈里没有别人，如意索性也不带那纱面，坐定之后大大方方点了几道两人都爱吃的菜。 徐朗动了动筷子，温和地道“陆兄，在下没买到和府上一只船的船票，这一路不能同行，真是遗憾。” 陆子谦险些笑出来。 这时间上京赶考的人正多，陆家早就订好的票，徐朗才买，怎也赶不到一起去了。 陆子谦放了筷子，谦让道“那真是可惜，有缘咱们上岸后还可以一路。” 徐朗还是笑着“那是自然，在下和陆兄一见如故，特意定了同个时间的船，下了岸我们便可以碰到，还请陆兄到时不要嫌弃。” 陆子谦本来就是随口一说，见徐朗真的跟着，心里更不痛快，脸色便沉了下来。 如意也不戳破他那点小心思，吃罢饭两人便回房间歇息了。 …… 天明时分，陆家的下人开始装点马车，准备上路了。 陆子谦抱着如意睡了一夜，却什么都做不了，起床的时候眼下乌青，嘴巴嘟的好像能挂油瓶。 绾姐眼睛肿的核桃似的，连带着同屋的素儿与春桃也是一副精神不好的样子。 于是大清早的阳光下，只有如意和徐朗两个人精神奕奕。 马车飞驰在丰阳和番禺之间的路上，如意靠在陆子谦怀里，强忍着眩晕恶心，闭着眼睛假寐 乘船需得祭海神，五牛五羊五鸡，放在木箱里，沉入海底，以求一帆风顺，和平安康。 这朝代大型客运轮船自是没有的，像陆府这样富裕的，一般都是包下一条小些的船，自行置备祭品，祭海之后，选定吉时发船。 丰阳据番禺不过区区数里路，马车跑的快，半个时辰便到了港口。 轿子里，陆子谦枕在如意的大腿上，两个人睡得香甜。 双全不好意思开口叫人，蹲在车辕上搓着手不说话。 徐朗一下车，便看见双全满脸通红的样子，看马车里没有声息，便晓得如意两个应该是睡着了，于是开了口唤双全下来“双全，我来叫陆公子罢，你去置办些祭品。” 双全虽然沉稳，可是男女之事却不甚清楚，这几日见徐朗与陆府同行，只当他是陆子谦新交的好友，于是点着头应了。 徐朗掀了帘子，入目便是如意和陆子谦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如意一双小脚搭在座位上，陆子谦躺在如意的腿上，搂着她的腰。 记忆里，如意也是这般……徐朗一阵恍惚。 他七岁的时候，旁边的宅子搬来了傅家三口人，傅老爷考了一辈子功名，好容易考了个县令，家里却是折腾的一贫如洗。 那一年，他看见了瘦瘦小小，好像一朵小白花一样的如意，他就只想对她好。 从小到大他的玩具是她的，他的零食是她的，甚至，他都是她的。 寒窗苦读十余载，为的就是给她一个好生活。 可是，她怎么变成别人的了？ 徐朗站在轿子里，眸子变得幽深。 他的小如意变了。 如意就应该是骄娇怯怯的，害羞的，依赖着他的。 他的如意从来不会对别的男人笑，他的如意从来不会不带纱面就跳下马车，他的如意，不是这么张扬活泼的女孩子。 她是谁？ 最初因为如意嫁人的慌乱过去后，徐朗镇定下来。 他的温润如玉都是因为她喜欢，既然她不在了，这样子还有什么意义。 徐朗勾起嘴角，拍了拍陆子谦，将两人唤醒。 总有一天，他会把如意找回来。 …… 双全买好祭品后，陆子谦领着陆府一大家子拜了海神。 如意跪在祭坛前，不由的一阵恍惚。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上，徐朗并没有像从前一样，看着她时，目光缱绻温柔，反而有意避开她，见面时，即使笑着，也能看出那其中的冷淡疏离。 她看见徐朗时不时会心痛的毛病也好了，可是……如意看着和陆子谦并排跪着的徐朗。 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陆子谦转过头，冲如意笑了笑，笑容里全是满足和期待。 如意放下心来。 …… 陆家租的船干净结实。 因为房间有限，满脸不乐意的春桃和素儿还是和绾姐儿挤在一处。 吵吵闹闹声中，小船渐渐驶离港口，海面一片空阔辽远，带着腥味的风迎面吹来，仿佛吹开了迷雾，让人心生欢喜。 如意站在甲板上，望着徐朗越来越小的身影，轻轻抒了口气。 第二十七章 我叫唐巧 番禺离京城约有一周的航程，因着船小，淡水食物不能一次准备齐全，需得停靠码头，到京里的时间便要延长一倍。 陆子谦在府中的时候，还要给陆老太太做个样子，每日刻苦读书，免得老人家伤心；到了船上无须顾及那许多，于是陆子谦只在轮船停靠港口的时候，才会吩咐双全来回奔波传话，其余时间皆呆在船舱里陪着如意。 没了徐朗在身旁，如意自在许多，虽然晕船难受的紧，可是陆子谦时时陪着，还有素儿春桃陪她说话解闷，日子也不算无聊。 这日午时，船停靠在虎鸣镇的码头。 阳光毒辣，晒得人睁不开眼睛，陆子谦扶着带了纱面的如意下船休息。 码头上人声鼎沸，甚至还有那不拘小节的壮汉，光着上身干活。皮鞭声，马鸣声，号子声此起彼伏，空气里漂浮着大海的咸腥和汗水的味道。 如意好奇的四处看。虎鸣镇不同于番禺，只是一个偏僻的小镇，依靠大海发家，整个镇子最繁华的地方也就是码头。 陆子谦领着如意小心避过地上的绳索石块，往镇中心去寻个客栈歇息。 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女子的尖叫。 “你们怎么敢？放开我！我不去！我不去！”声音凄惶无助，听的人心酸。 陆子谦皱了皱眉，转头对跟在身后的素儿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素儿眼睛亮晶晶的点了点头，仗着身材娇小，挤过人群去看热闹了。 不多一会，素儿摇头晃脑的回来了，大眼睛里都是泪水，一上来就摇着如意的胳膊“夫人，我们救救那位小姐吧！” 如意道“怎么了？” 素儿擦了擦眼泪“那位小姐真是可怜，只是离了京来散心，结果遇上了那心怀不轨的，见只她主仆两个女子，就打晕了带来这里，说是要……要卖到南洋……” 如意了然，这里的女子卖到南洋，不仅清白不保，还要日日做苦力，还不如进了青楼。 见素儿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如意不忍拂了她的意思，于是求了陆子谦“陆呆子，我们船上还有个空位，不如把这位小姐带上回京，也算是做一件好事。” 船上哪有甚么空位，不过是如意想救人罢了。 陆子谦也不拆破，吩咐双全拿了银子跟上，往人群中挤过去。 待走到近处，一把大嗓门嚷道“这小妞模样正，值个不少银子吧？二把子这是打哪找来的？” 如意扭头，见是方才光着上身搬货的壮汉。 旁边一个瘦小的男人咂咂嘴“你看二把子还把那妞的嘴给堵上了，怕不是在哪抢的吧？” 壮汉抹了把汗“我看像，二把子这胆子可真够大的。” 双全拍了拍两人的肩“劳烦二位让一下，我家公子和夫人要过去。” 壮汉回头，见陆子谦衣着华贵，忙让了路，又看见一旁的如意，有些尴尬的把系在腰间的衣服披上“夫人见谅，这码头人来人往的，都是些粗人，我这……” 陆子谦摆摆手“没关系，劳烦帮我们叫一下那位，我们想买下那位姑娘。” 壮汉顺着陆子谦的手，看见二把子扭着那姑娘，要绑上绳子，连忙高喊一声“二把子！来生意了，快些过来！” 如意看那姑娘嘴上塞了东西，再不能像之前一样高喊，又见那二把子毫不怜香惜玉，拿了绳子就绑，忍不住皱了眉头。 二把子听见喊声，一个哆嗦，拉了人就要走。 这下子连素儿都看出不对了“大少奶奶，快让人拦住他们！” 双全看了看陆子谦，见他点了点头，领着陆府的一众家丁冲过去，将那二把子拧了回来。 春桃上前把那姑娘身上的绳子和塞在嘴巴里的布条收拾好，又狠狠瞪了二把子一眼，才回了如意身边站好。 陆子谦扬声道“这位姑娘我们买下了，多少银子，你出个价？” 二把子被几个家丁摁在地上动弹不得，闻言抬起头，恶声恶气道“明人不说暗话，我这货来路不正，本来打算做完这单就下南洋，既然做不得了，我只一个条件。” 陆子谦皱了皱眉“你说。” 二把子咬着牙“只要你发誓不报官，再给我银子去南洋，这妞我送你们了！” 陆子谦看了看那姑娘，有些犹豫。 一边的素儿忍不住碰了碰那姑娘“小姐，你看这……” 女子恨恨的看着二把子“你若是走了，便不要再回来！” 二把子倒也硬气“我二把子虽说不干人事，可一个唾沫一个钉！” 围在四周看热闹的人纷纷点头，看来二把子信誉很好。 于是没有异议，陆子谦拿了银子，放二把子上了船离开。 如意看着面前这位衣着狼狈，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女孩子，温和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冲着如意行了个礼“得贵人相救，小女子不胜感激，待回了京里，定教家父好生感谢二位。小女名唤唐……唐巧。” 如意看她脸上露出犹豫的样子，晓得是用了假名。不过遭了这样的事，若是被人知晓也不太好，如意点点头，没有追问“不必客气，我们只是顺路罢了。” 唐巧端端正正的站好，一举一动都带着大户千金的贵气，丝毫不见因着被救产生的卑微感“还请恩人告之名讳，日后也好酬谢。” 如意摆摆手“说了不用的，看你我二人年纪相仿，我权当叫个朋友，我叫傅如意，这是我夫君陆子谦。” 唐巧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陆……陆公子和夫人这是要上京赶考？”说罢不由自主抬起头扫了一眼陆子谦。 如意奇道“你怎地晓得我们是进京赶考？” 唐巧镇定下来，恢复了方才的从容，笑了笑“我看陆公子年纪尚轻，这个时间去京里，不是赶考是什么？陆公子看起来满腹经纶，想必一定能高中吧？” 陆子谦微笑着点了点头“唐小姐谬赞了。” 唐巧不再说话，只挺直了腰板站在那。 耽搁这一会，再去镇子上打尖也来不及了，一行人便回了船上，吩咐船家早些启程。 唐巧甚么行李也没有，甚至连一套像样的衣服都无，如意见她身量与自己差不多，便拿了一套自己的衣裳给她，又吩咐春桃安排一下房间，给唐巧挪出一间像样的屋子。 陆子谦拉着如意的手上了船，小声问她“怎么对她这样热心？” 如意笑道“我看唐小姐不像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落了难我们帮一下，说不定以后能帮得上陆家，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陆子谦闻言，嘴唇动了动，心中感动，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握紧了如意的手。 后面的唐巧看着如意和陆子谦紧握的手，垂了头，嘴角的笑意消失不见。 第二十八章 姐妹 船上的时光无聊，同情心泛滥的素儿很快就与唐巧混熟，平日里如意春桃和素儿的三人聚会很快便接纳了她。 四个女孩子都是青春年少，虽然唐巧沉稳拘谨，却也架不住三个人的盛情，很快便与如意熟悉了起来。 这一日四个人打牌的时候，如意状若无意地问起了唐巧的身份来历。 经历了对于女孩子来说那样可怕的事情，唐巧只休息了一日便恢复过来，实在不像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 如意看着对面微微垂着脑袋的唐巧。 不同于如意的大大咧咧，唐巧文文静静，端庄大方，除了刚被救回时的狼狈，无论什么时候都整洁得体，头发一丝不乱，腰板挺得笔直，一看就是教养很好的样子。 这会听见如意的试探，唐巧只是微笑着撩了撩发丝“不瞒姐姐，家父和唐尚书是远方亲戚，如今在京中做个小官。我在京中的时候，也听闻过陆家……陆公子和我表姐的婚事，实在是不知如何开口，并不是故意隐瞒。” 如意有些不自在“表姐？婚事？你表姐该不会是……” 唐巧点了点头“正是唐尚书的千金。” 春桃和素儿都是府里的老人，说到与唐家的婚事，四个人都沉默下来。 毕竟这婚退的不明不白，陆家娶了如意除了向皇上表示忠心，说起来也是为了堵住唐家的嘴，到底不光彩。 如意不晓得内里的情况，只是忧心忡忡的看了看唐巧。 真是漂亮。 那日唐巧满脸污垢仍是我见犹怜，素儿这样的姑娘都忍不住同情她，这会收拾整齐，容光不知胜了如意多少倍。 如意撅着小嘴，看着唐巧比自己大几分的眼睛，小几圈的脸蛋，挺直一点的鼻梁，红润一点的嘴唇，觉得自己没有一点胜算。 唐巧都这么漂亮了，她的表姐能差到哪去？ 在椅子下烦乱的晃了几下脚，如意到底没忍住，问道“唐姑娘，你表姐叫什么，是个怎么样的姑娘呀？” 唐巧温柔的笑了笑“芊芊表姐诗词歌赋精通，琴棋书画亦不差，我不及万一。” 如意脸上的笑干巴巴的“啊，那真是个才女……” 想到陆子谦新婚的时候总拿大家闺秀来要求自己，如意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虽然知道乱吃醋不好，可心里还是泛酸。 唐巧拿帕子擦了擦嘴唇“哪里，姐姐风姿同样过人，最重要的，还是与巧儿又这样有缘分，不如我们结拜做姐妹……” 如意只听了前一半话，脸上更尴尬。 自己几斤几两如意还是清楚的，别提什么诗词歌赋，就是绣个花她也不会。如意突然想到陆子玉使坏让陆老太太请人教自己厨艺和女红，因为圣旨陆家大乱，这事就不了了之，心里不禁有些后悔。 学一学也是好的吧，最起码不输唐芊芊太多。 唐巧见如意没有反应，不由得一阵恼怒，暗暗绞了绞帕子。 她堂堂尚书千金，何时被人如此忽略过？ 自从被莫名其妙的退婚，甚至整个陆家都逃难一样的搬走之后，唐芊芊就成了京城贵女圈子中的笑柄。 深闺中的女孩儿不晓得朝堂上的波澜壮阔，只晓得唐芊芊与陆家订婚十余载，最后陆大少爷竟然娶了个县令的女儿！这对于唐芊芊简直是奇耻大辱，每回出门，她似乎都感觉得到别人带着同情和探究的目光。 陆子谦凭什么说不娶就不娶她了？从小的婚约，这十多年来她芳心暗许，他看不见也就算了，可到最后陆子谦竟然娶了别人！ 她怎么能忍住？于是趁着父亲上朝，母亲应酬客人的功夫，唐芊芊带着自己的贴身丫头溜了出来，只留下一张字条。 待她问清陆子谦为何弃她不顾，她自然就回来了。 可没想到路遇那几个劫匪，若不是琉璃拼命护她清白，她早就被人侮辱了。 如今她被陆子谦机缘巧合救了下来，可是琉璃却已经去了。 十多年没见面，她和他都不是以前的样子。 何况她用了假名，陆子谦当然没认出她来，唐芊芊也是在如意说了之后才晓得，救了自己的，正是她暗恋了十多年的陆子谦。 心中百般滋味不说，见到如意这个身世容貌半点不如自己的人，唐芊芊更是气愤。 和如意做姐妹，还是抬举了她！可如意竟毫不领情。 春桃见唐芊芊尴尬的样子，暗中扯了扯如意的袖子，小声提醒她“大少奶奶，唐小姐想和您结拜，做真正的姐妹呢！” 如意茫然的看向唐巧“啊？唐小姐要和我结拜吗？不好意思，刚才发了呆……” 唐芊芊挂着僵硬的笑容“没关系，姐姐不愿意就算了。” 如意一拍手“哪能呢？巧儿妹妹这么温柔可人的妹子，上哪找去？我们这就去结拜，素儿春桃，去准备东西。” 两个丫鬟脆生生的应了。 唐芊芊心里暗恨，总有一天她会把陆子谦抢回来，到时候如意才应该称她一声姐姐！ 唐芊芊不是如意，自小生活在封建社会，她是接受男人三妻四妾的。 想到这里，唐芊芊故意问道“我见姐姐晕船难受，怎地不叫家中的妾室来伺候？” 如意脸色有些难看，可是看唐芊芊一副关心备至的表情，还是回了她一个笑容“我不喜欢那妾，见了也是添堵，不瞒你说，到了京城，那妾便准备卖掉了。” 唐芊芊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一个计策，嘴角的笑意更深“倒也是，娘在家的时候，也不喜欢爹的那些妾室通房。” 如意正想着怎么绕开话题，陆子谦撩开帘子走了进来，见唐芊芊在这，有些尴尬的别过头“唐小姐也在啊。” 唐芊芊见到心爱的人，心中一阵激动，只不过她心思深沉，面上不显“陆公子不用这般多礼，出门在外难免……芊……巧儿不介意。” 如意见到陆子谦来了，暗自舒了口气“你怎么来了？不是和双全有事商量？” 陆子谦笑道“还不是素儿那丫头，没有香烛，到处找人借，说是你要的，连双全都被叫出去问了，你要那东西作甚？” 如意拉了陆子谦的手撒娇“人家想和唐小姐结拜做姐妹，你说好不好？”说罢回头冲唐芊芊眨了眨眼睛“巧儿妹妹，以后这就是你的姐夫啦。” 唐芊芊垂下眼睛点了点头“能和姐姐结拜，巧儿不胜荣幸。” 素儿在甲板上高声喊道“大少奶奶，唐小姐，东西准备好了！” 如意拉着唐芊芊的手，欢欢喜喜去了。 三叩九拜，信誓旦旦，唐芊芊心里转的什么念头如意不知道，只这一刻，她是真心想和唐芊芊做朋友。 来这个世界几个月，除了陆大姑娘陆子月，如意几乎没有谈的来的同龄人，陆子月嫁人又那样早，春桃素儿虽好，可毕竟是丫鬟，虽然如意并不在意，可两个丫鬟却放不开心思，如意也就不再勉强。 香火缭绕间，如意下定决心，望着唐芊芊的脸庞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第二十九章 京城 时间如梭，转眼间短短的半个月航程就要结束了。 “巧儿妹妹，快来看，这件衣料好适合你！送给你好不好？” 如意蹲在一个箱子前，仰着脸看着不远处站在甲板上的唐芊芊。 月白色的缎子真的很适合文静秀雅的唐芊芊。 那边吹着海风想心事的唐芊芊听到如意的话，回过头来，正好看见如意脸上那纯真灿烂的笑容，整个人有些恍惚。 人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爱情如此，友情亦如是。唐芊芊再怎么嫉恨如意，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虽然早熟，却因为家庭背景，难得真心朋友。 结拜做了姐妹后，如意真的对她好极了。好吃的留给她，好玩的也分给她，恨不得晚上都睡在一起。 唐芊芊心里有些复杂。 如意真心对她好，她竟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心里的算计。想到刚见面时想到的对付如意的计策和话里话外的讽刺，唐芊芊隐隐有些后悔。 可如意还是抢走了她的陆子谦，虽然并不是有意……还有为救她而受尽凌辱的琉璃…… 唐芊芊压下心里的犹豫，挂着笑容走向如意“姐姐，这料子真不错呢，琉璃，回头你也做一身一样颜色的……呃……” 如意看着突然没了笑容的唐芊芊，想起素儿说的她们主仆两个被贼人掳去，现在只得她一人，想必那唤做琉璃的丫鬟已经…… “……巧儿妹妹，你不要太伤心，天灾人祸身不由己，琉璃也一定希望你好好的。” 唐芊芊忍住没有大喊出声。 不是陆子谦娶了如意，她和琉璃如何会这样冒冒失失地跑出来？琉璃又如何会…… 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不关如意的事，如意救了她，如意是她的朋友。 如意看唐芊芊低着头，肩膀颤抖，忍不住抱了抱她。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若是春桃和素儿哪个出事，她也会这样难过吧。 唐芊芊身子一僵，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索性扑在如意怀里大哭了一场。 …… 这天傍晚，船抵达了京城的港口。 如意陪着唐芊芊说了一天的话，才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陆子谦这几天郁闷极了，如意整日围着唐芊芊打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少了许多，甚至有时一天碰不到面，只有晚间才说两句话。 好在京城到了，唐芊芊也该回家了。 陆子谦隐隐松了口气，步伐都快了几分。 “巧儿妹妹，你家住哪里？我派几个可靠的下人送你过去。”如意挽着唐芊芊的胳膊，不舍极了。 也许是朋友之间就该互补，一向跳脱的如意见到文静温柔的女孩子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这会儿分离在即，如意舍不得的紧。 这几天的相处，尽管唐芊芊不想承认，但她的确对如意有了情谊。 毕竟人心不是石头，爱情也不是全部。 唐芊芊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在前面走的飞快的陆子谦，咬了咬嘴唇“将我送去尚书府便行。姐姐，我回到家安顿几天便过来寻你。” 如意惊喜道“真的？那你要说话算话哦，我寻了宅子便给你送个信，” 唐芊芊点了点头，不忍心再看如意，领了陆府的下人离开了。 不远处，陆子谦正嘱咐双全去寻宅子，见唐芊芊走了，脚步飞快的赶过来 第三十章 素儿的心事 陆子谦有些意外“这么快？” 双全搔搔头“爷，咱们运气不错，城东有家宅子，离皇城近，还临着街，宅子的主人家中有事急着出手，价格也很合适。” 如意皱眉“这样好的事？双全你查过没有，可别让人骗了去。” 陆子谦赞同的点点头“对，咱家这个时候，小心些是对的，钱财不要紧，重要的是不要落了把柄。” 双全又搔了搔头“那我再去问问？” 陆子谦道“去罢，不急在这两天，慢慢寻着，总有合适的。” 双全领命去了，如意和陆子谦慢慢踱步回客栈。 如意心情还不错，偏过头笑嘻嘻的问陆子谦“那程毅是什么人？我看也不算很坏嘛。” 跟在后面的素儿插嘴道“程家老爷是正三品轻车都尉，文武双全，是当年的状元郎呢！老年得子才有了程少爷，可程夫人溺爱无度，那程少爷整日流连花丛，不干正事。他们家的事呀，京城都传遍了，听说程老爷日日和程夫人吵架，怪罪她没有教好孩子。” 陆子谦笑骂道“真是个鬼灵精，甚么都晓得！我素日和他有些交集，盖因许多夫人喜欢将我二人对比说教，弄得他十分反感，见了我便要挑衅。说起来，陆家与程家交好，我和程毅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儿时还是很要好的朋友，不知何时变成了这般。” 如意了然，又是别人家的孩子，难怪程毅那般嘲笑陆子谦。 船到时已经是下午，这会儿逛街耽搁一会，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三里镇那样的小地方，天色一晚街上的行人便寥寥无几，店家也纷纷关门，而京城里却正是华灯初上，纸醉金迷的时候。 灯火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出繁华的样子。 在三里镇呆几个月，陆子谦许久不曾见过这样的夜晚，不禁有些感叹“京中虽然步步惊心，却实在是繁华。” 如意却没甚么感觉，霓虹灯闪烁的城市夜晚她看过很多次，比之要繁华的多“所以才吸引着很多人趋之若鹜，对金钱，也对权力，陆呆子，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陆子谦摇了摇头“我不喜欢，但我身为陆家长子，总要为家族做些什么。其实功名在身也没甚么不好，毕竟寒窗十年，总要对自己有个交代，我到底也不能免俗。” 如意微微有些失望，其实她更喜欢安安静静过平凡的小日子，可是她也知道，男人也需要有自己的事业，因此压下心中的想法，扬着眉毛道“就算你做了再大的官儿，也不许纳妾！” 陆子谦看左右无旁人，笑着揽住如意“我答应你许多次了，这般大声喊出来，你知不知羞的？” 如意假兮兮的哼了一声，嘴角却带着笑。 这般好的男子，即使陪着他宦海沉浮，如意也心甘情愿 是夜，陆子谦终于有机会好好和如意睡在一起。 …… 城东的宅子果然有问题。 双全回来禀告时，满脸后怕“幸亏大少奶奶提醒，那家主人是个赌徒，欠下了赌场的债，房子都已经抵了，这是准备称赌场的人没来收，再骗一笔银子好跑路呢，若我们买了下来，保不齐第二天便要被赌场的人赶走。昨儿小的又看了一处宅子，除了贵一些，其他都还好……” 站在如意身后的素儿‘嗤’了一声“双全，你笨死了！这明显就有问题！这次要是再亏了咱们大少爷大少奶奶，你可担待不起。” 一向稳重的双全憋红了脸“……我这不是调查清楚了？你一个丫头，晓得甚么？你双全哥哥可厉害着呢！” 素儿翻了个白眼“甚么便宜哥哥？你好意思？” 双全脸更红了，眼睛晶晶亮“你认了我做哥哥，我便要当你是亲妹子。” 素儿跺着脚，恨恨道“谁要当你亲妹子？！哼！”话到后来竟有了哭音。 双全张着嘴巴不知道说甚么“那……我就是你哥哥……” 素儿伸手推了双全一把，抹着眼泪蹬蹬蹬跑出去了。 双全慌慌张张的向陆子谦和如意告别“大少爷大少奶奶，素儿她年纪小不懂事，小的替她赔礼了……” 一旁看了一场好戏的如意满脸贼笑“不用不用，快去安慰安慰素儿吧。” 双全又福了福身子，转身追着素儿去了。 如意摇头晃脑的感叹“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我的小素儿这么快便有心上人了，春桃，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春桃红着脸嗔道“大少奶奶！奴没有！奴要伺候您一辈子。” 如意连连摇头“不要不要，一辈子都跟着我，那我可烦死啦，赶紧嫁人吧！” 春桃不依“大少奶奶！” 陆子谦笑道“别逗丫头顽了，咱们去看看那宅子，差不多的话就租下来，明日便搬过去罢。” 春桃响亮的应了一声“诶！奴这就去寻素儿！” 陆子谦看着急急走开的春桃，冲如意眨眨眼睛“看出素儿和双全了？” 如意撇嘴“好明显啦，我又不傻。” 陆子谦捉住她的手“我看双全那傻小子还不知道，再等等。” 好容易将素儿寻了回来，不知双全用了什么法子，素儿破涕为笑，一张小脸上春光灿烂。 如意领着两个丫鬟坐了软轿，陆子谦骑了马跟在外面。 素儿有些不好意思“大少奶奶，奴……” 如意哈哈一笑“我懂得我懂得，小素儿长大了。” …… 新寻的宅子在皇城的另一面，同样毗邻闹市，除了有些吵，环境摆设都很雅致。 陆子谦一眼便看中了这里，双全便和东家谈价钱，定下了住在这。 如意想起几日未见的唐芊芊，只觉得怪是想念，见如今宅子定下，便使人去给尚书府送信，邀请唐芊芊过来顽。 传话的人很快便带了唐芊芊的回信。 如意拿着那散发着幽香的纸笺，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下去。 好在这里的人都用繁体，如意也能看个大概。 “……承蒙姐姐厚待，思虑再三，无以为报，聊备薄礼，后日定当亲自拜望府上，望姐姐不要嫌弃。春花灿烂，泾河清澈，唯与君共赏，方得其趣。妹妹唐巧拜上。” 如意欢呼一声“太好啦！春桃春桃，快吩咐人收拾出一间客房，巧儿妹妹后日便来。” 春桃领命去了。 陆子谦哀怨不已，可看着如意开心的样子，却甚么话也说不出。 第三十一章 真实身份 虽说是临时租的宅子，但毕竟要住几个月，一行人打扫了两日才勉强能住人。 如意和陆子谦倒是好好腻了两日。 第三日午后，唐芊芊如约而来，身后跟着一众抬着箱子的下人。 看着长龙一样的队伍鱼贯而入，如意目瞪口呆“巧儿妹妹，你这是……” 唐芊芊换了一身素绿色的长裙，臂间挽着同色的纱，看起来文雅脱俗。 “姐姐，当日多亏了你和……和姐夫救了我，这是我父母亲和我的一点心意。” 如意瞪了瞪眼睛“这也太多了！我们不能收……” 陆子谦从屋里出来，看见这么多的箱子也吓了一跳“唐小姐太客气了，只是你送了这么多，我们也用不到，心意领了，东西还请收回去吧。” 唐芊芊笑得甜美“姐姐，姐夫，小妹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子谦心头一股不祥的预感，差一点张口道不要讲…… 如意已经爽快道“说罢巧儿妹妹，能做到的姐姐义不容辞。” 唐芊芊笑语嫣然“家父上任不久，朝廷还没有分配宅子，我们寄住在叔父家，多有不便，小妹思念姐姐，可否借住几日？” 如意不假思索“好啊，巧儿妹妹，我已经给你收拾了一间客房，想住多久都可以！” 果然！这个唐巧又来缠着如意……不对，陆子谦皱了皱眉。 唐芊芊话里话外漏洞太多，只能骗骗如意这种从不了解的深闺女儿，甚么没有分配宅子，寄住多有不便，统统都是假的。 朝廷将外任的官员收归京城，都是提前置办宅子，就算偶有办事不力，也会有统一住所。唐家背后是唐尚书，看在他的面子上，怎么可能会没有宅子？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真的有特殊原因住在尚书府，一个女儿家自然是和姐妹们住在内宅，有甚么不便要让她一个女孩子自己跑到外人家中居住，毫不避忌外男？父母竟然也允许？ 见两个女孩聊的火热，陆子谦悄悄吩咐双全这般那般。 这个唐巧，身份很可疑啊。 自救了她起她便一直用假名示人，之前还说得过去，可如今两家交好，甚至她都要住过陆府来，怎能依旧以假名来往？ 那边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的唐芊芊正在暗自得意自己成功住进了陆府，丝毫不晓得陆子谦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 在外流浪一个多月，唐尚书和夫人简直要急疯了，却又碍着女儿的名声，对外只能说唐芊芊生病卧床不见外客，又不好明着寻找，只能暗中打听，自然没找到人。她回到家中好一番解释，才将暴怒的父亲和流泪的母亲安抚下来，每日还要应付姨娘们出的庶姐妹们的明嘲暗讽，简直是精疲力尽。 等到如意给她传话的时候，唐芊芊真是感激涕零，立马偷偷跟着下人跑了过来，准备在陆府住下，再来个先斩后奏。 …… 尚书府中。接到女儿传信的唐尚书气的直拍桌子。 “荒唐！荒唐！这成了什么样子？！一个姑娘家，整日往外面跑，这会儿居然还住到姓陆那小子家中！人家已经有妻室了！她过去做甚么？妾吗？！我唐家丢不起这个人！” 唐夫人拿着帕子抹泪“老爷，您消消气，您也知道，芊芊这孩子，看着温顺，骨子里可是倔强的紧，她从小便喜欢陆子谦那孩子，这十多年的感情，怎么能说放就放下呢……” “那也不能住到人家家里！她的闺誉还要不要了？！这个不孝子！” 唐尚书胡子发抖，恨不得冲去陆府把唐芊芊揪回来。 唐夫人连忙拉住他“芊芊不是说了用假名住过去么？老爷您也别担心，芊芊那孩子有自己的主意……” 唐尚书冷笑一声“我当然知道，芊芊像你可像了十足十，尤其是那手段心计。别以为后院那些事情我都不知道，老二老七怎么去的，你真当我是那么好骗的？不过看在多年的夫妻情分上不说罢了，你若再这样纵着女儿犯错，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锦帕飘落，无力的落在地上，蹭上一层灰尘。 唐夫人呆呆看着丈夫的身影，吓得脸色煞白。 他，他都知道？ 她的年华易逝，可后院之中却有那么多年轻貌美，能生养孩子的女人，她怎么能容忍？ 不过是使了些手段，让那庶出的二小姐和七公子夭折了而已。 唐府枝繁叶茂，只要唐芊芊是最受宠的嫡出大小姐，她就永远是正正经经的唐夫人。 唐尚书摔门而去“朝廷事情紧迫，我没时间处理这些问题，你最好祈祷那逆子不要出什么事，否则……” 唐夫人咬着嘴唇，哆哆嗦嗦的给女儿写了一封信，使人带了出去，这才跌坐在椅子上，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 且不论唐府如何，唐芊芊还是在陆府住了下来。 双全在陆府附近转悠了一天。 唐府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外地来做官的亲戚。只有唐大小姐自一月前便开始生病闭门不出。 唐巧回去那天，唐大小姐便出现了，如今唐巧出现在了陆府，唐芊芊自然又病了。 事情再明显不过。 技俩虽然拙劣，可也要有心人仔细打听。 唐芊芊走的突然，陆夫人还没来得及善后，这才让双全钻了空子。 唐芊芊自以为谎话编的圆满，可到底也是个小姑娘，心计是有，却远没那么深沉，漏洞百出。 真相大白，陆子谦却不知如何与如意说。 唐芊芊的身份太尴尬。 何况如意有多喜欢唐芊芊他是知道的，唐芊芊会缠着如意，目的自然是他陆子谦。 可同行同止近半个月，陆子谦也看得出，唐芊芊也是喜欢同如意在一起的。 这姑娘有心计，但本质不坏。 只是不知道她这次来陆府住，究竟是为了甚么？ 是真的和如意做闺中好友，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陆子谦想不通，唐芊芊更想不通。 离开了如意，她冷静下来，一面悄悄着人留意绾姐儿，一面思索着下一步计划。 来到陆府便是第一步。 她不信以她的聪明美貌，加上不凡的家世，陆子谦会不喜欢她。之前陆家那么轻易的退婚，是因为陆子谦不晓得她有多好罢了。 下一步自然就是除去如意。 可当真见到热情洋溢的如意，唐芊芊又矛盾了起来。 毕竟她的计划若是成功了，如意便会受万人唾骂，身败名裂。对于一个女人，这意味着甚么唐芊芊自然清楚。 可…… 唐芊芊飞快瞧了一眼陆子谦挺拔俊秀的身影，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滋味。 第三十二章 字条 科举将至，朝廷上下一片忙碌。 司掌科举的唐尚书尤为辛苦，整日忙到深夜，已经连着半个月没有回府。 唐夫人给唐芊芊的信收到了回复，看见女儿的计划，唐夫人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幸好女儿心思聪颖，虽然计划漏洞百出，可难得心狠，一旦下手，绝无回转之地。 她自然要帮着女儿一把。 陆家虽然现在不好，可架不住哪一日陆大将军突然出现，况且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陆家再不好，唐芊芊喜欢，那就应该想方设法得到。 陆子谦目的不是考试，自然也没心思温习书本，趁着还在京城，他每日去拜访陆家的下属以及各位交好的官员，请他们多多照看如意。 此去边关，路远难行，同样的，留在京中的如意将要承受什么样的危险，他也是知道的。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心疼。 从前陆子谦最爱做的便是吟诗作对，煮茶听风，阳春白雪好不惬意。若说遇到最大的挫折，也许便是儿时的伙伴程毅对他的冷嘲热讽。 可一夕跌下云端，陆子谦犹如被冷水浇醒。连夜赶路的辛劳，仓皇逃走的狼狈，让不知世事的公子哥瞬间成长。 协助陆二老爷撑起陆家，让陆大老爷没有后顾之忧，这是陆家长子应该做的。 然而流言愈演愈烈，派去寻人的下属全都没了音信，陆二老爷整日奔波操劳，他必须要去寻陆大老爷。 引得陆子谦去边关，这堂堂正正的阳谋摆在那，他竟还是要自己跳下火坑。 陆子谦呆坐在书房的窗前，苦笑一声。 门帘轻轻的响，熟悉的香味飘了过来。 陆子谦笑着转身“如意，你来了。” 他的小妻子穿着鹅黄色的锦纱裙，手里拿着食盒，俏生生的立在门口。 “陆呆子，我来看你啦！在想什么呢？” 陆子谦看着这如意轻手轻脚的将食盒拎过来，一样一样将东西摆放整齐。 饭菜刚刚做好，还冒着热气。 如意将筷子摆在一旁“今天王大娘生了病，我放了她一天假，其他的厨娘做饭总也不是那个滋味，我想咱们来这京城也快半个月了，索性便使人去知味楼要了几样菜，你尝尝怎么样？” 隔着热气，如意的面容看不真切，只有那软软绵绵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在耳边响起。 这便是家吧？ 陆子谦眼睛有些涩，伸手将如意抱过来搂在怀里。 如意惊呼一声，一手拧了陆子谦的耳朵“臭呆子！你做什么突然抱我？你看，汤都洒了！” 陆子谦将头埋在如意脖颈间，闷声道“马上要走了，我舍不得你。” 自三里镇走时残雪未融，到如今已经是四月底了。 算算日子，还有几日时间便要科考，放榜也不过是六月初，陆子谦还能陪在她身边的日子，也就只有一个多月。 如意想着，鼻子发酸，回身抱住陆子谦的脖子“陆呆子，你甚么时候能回来呀？” 陆子谦在她颈间蹭蹭“寻到父亲我便回来，不要担心。只是如意，你这会想起我来了？你天天和唐芊……唐巧在一起顽的时候，怎地不见你想我？” 如意有些不好意思“我……哎陆呆子！你连个女孩子的醋都吃？” 陆子谦亲昵的咬了咬如意的耳垂“我喜欢……” 如意呻吟一声，身子软了下来。 …… 事毕，桌上的饭菜早就凉透了。 如意躺在床上，腰酸背痛。 “陆呆子！你……你折腾死我了，明日和巧儿约了去逛街的，这可怎么办？” 陆子谦给两人清洗干净，下床去收拾饭菜，准备让人拿下去热热，毕竟如意现在的样子，也实在不好让丫头们进来。 “好娘子，为夫给你按摩。” 如意气鼓鼓的翻个身“谁要你！我先睡会，饭菜好了叫我。” 陆子谦温柔道“好，你歇着罢。” 正准备将最后一道菜收进盒子，陆子谦在碗底摸到一张纸条。 陆子谦不动声色，将纸条收进袖中，转身出去，给如意带上了房门。吩咐下人拿走饭菜，陆子谦回到卧房，展开字条。 ‘今夜亥时，大槐树下，急事。’ 字体娟秀文雅。 陆子谦眯了眯眼睛，这字迹他再熟悉不过，不是唐芊芊还有谁？两人定亲多年，虽然不能见面，可唐芊芊时不时会给他送个信，或者礼节性的下帖子邀请他。那时他年少风流，最爱唐芊芊这样举止优雅的窈窕淑女，是以兴致来时还会回她几首诗词。 虽然年纪大些便不再回信，深恐失礼，可唐芊芊的信十年如一日的寄给他，真当他认不出吗？ 这是准备承认身份，和他摊牌了？ 这些天他都不知怎么向如意开口说唐芊芊的身份，怕如意多心，也不知如何解释。唐芊芊毕竟是外人，平日里他要避嫌，便没有机会开口。 这会她自己撞上来，正好是个机会，在他走之前，替如意将所有的危险都解决。 想到在书房小憩的如意，陆子谦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 许是折腾一下午乏了，如意吃过饭便又歇下了。 陆子谦等到亥时，轻手轻脚的披上外衣，避开守着夜睡得香甜的素儿，走了出去。 大槐树在这宅子后院中央，据说是五朝古树，很有些年龄。 陆子谦到的时候，唐芊芊已经等候多时，一张脸冻得发白。 “你有什么要说的？唐小姐？” 唐芊芊背对着他，听到脚步声方才一脸惊喜的转过身，却听到了这么一句，本来惨白的脸上更是没了一丝血色，看起来楚楚可怜“子谦哥哥，你……你都知道了？” 陆子谦被她一声子谦哥哥恶心的不行“你编的话漏洞百出，我自然晓得。唐小姐还请自重，你我二人已经没有关系了。另外，不论你是什么目的，我不希望看到如意出事。” 唐芊芊羞愤欲绝。 她的子谦哥哥，请她自重？ 忍着眼泪，唐芊芊质问道“陆少爷，你只问一句，你当初为何退婚？你将我当作什么人了？” 陆子谦垂下眼睛“我陆家出事，怎好连累旁人。” 唐芊芊伸手抹了把泪“我不在乎！子……陆少爷，我不怕吃苦。这十多年，我的心意……你不懂吗？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姐姐做平妻……” 陆子谦怒道“唐小姐！我已经有妻子了！我陆子谦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负她，请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唐芊芊身子晃了晃，满嘴苦涩。 这样的话，如果是对她说的，该有多好？ “……陆少爷，我明白了，你放心，我……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既然你和姐姐情投意合，我会祝福……” 陆子谦别过头，有些愧疚。 陆家对不起唐芊芊，这是事实。 “你为何来这里住下我便不问你了，只是待唐伯父清闲下来，还请你自己回去，不要给如意惹麻烦。” 唐芊芊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我来便是为了问你……既然你这样说，我也没脸再住下去，只是明日与姐姐约了逛街，后日我便离开。” 陆子谦点点头“时候不早了，唐小姐还是早些回房罢。” 唐芊芊看着陆子谦头也不回的走掉，心里冰凉刺骨。 陆子谦，我给过你机会，你既无情，那就不要怪我心狠。 第三十三章 被遗忘的徐朗 一夜好睡，如意恢复了体力，一大早便拉着唐芊芊去逛街。 唐芊芊身上穿着昨日的衣裳，皱皱巴巴，向来整齐的头发乱七八糟，眼睛肿的像两个核桃。 如意看着精神萎靡的唐芊芊，吓了一大跳。 “巧儿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怎地脸色看起来这样差？” 唐芊芊虚弱的笑笑“姐姐，我只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容我再睡一会可好？” 如意拉着她的手将唐芊芊推回卧房“你快睡吧，明日再去也使得。” 昨夜陆子谦一席话让她悲痛欲绝，唐芊芊彻夜未眠，这会看见如意，不知怎的突然平静下来。 至少她还有朋友。 可她终究还是要害如意。 唐芊芊顺从的躺下来，任如意坐在床边陪她，和她说话，在矛盾中慢慢睡去。 日上三杆，唐芊芊养足了精神，心里的难过却半点不少。 只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唐芊芊叹了口气，任凭唐夫人新买给她的丫鬟收拾了一下，便随着欢喜的如意出门了。 陆府毗邻闹市，因此二人没有坐软轿，只带了些下人信步闲逛。 唐芊芊长在京城，虽说没怎么出过门，却也知道京中哪些店卖的首饰好，于是才出了门便带着如意直奔珠宝阁。 京城里要说首饰之精致华美，珠宝阁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如意在足足有三层的店面里挑花了眼睛。 玉簪温润，银簪素雅，金簪华贵，甚至木簪都雕刻精美，其间样式更是千变万化。 如意在两个模样差不多的玉簪面前犹豫了好久。 一直修长的手伸过来，将两只簪子都拿了起来。 “老板，这两支我都要了。” 这声音…… 如意僵硬的扭过头。 徐朗不再穿一身白衣，患上了紫色掐金丝的对襟长袍，原本温润无害的气质消失，眉宇间竟然显出几分凌厉。 “小意，好久不见。” 如意猛然想起，徐浪说下了船到港口与他们汇合，再一起出发去京城，可她本就没将徐朗放在心上，加上半路上又捡了一个唐巧，更是连想都没想过他。 陆子谦恨不得甩开徐朗，因此下了船便雇了马车直奔京城，原本一天的路程甚至只用了一个下午。 “徐公子…呵呵…好久不见……” 徐朗微不可见的皱眉，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接过珠宝阁伙计收好的簪子，递给如意。 “鲜花配美人，这玉簪自然应该是小意的，既然都喜欢，便都买下来好了。” 如意退后两步，摇头拒绝“我……我只是看看，谢谢徐公子的好意。” 这样的徐朗好陌生，如意本能的有危险的感觉，只想尽快离开。 一把尖细的有些突兀的声音响起。 “姐姐？！这是谁？！” 如意扭过头，见原本在另一边闲逛的唐芊芊朝这边走来，如蒙大赦，不顾徐朗还在一边，扯开脸上的纱面冲唐巧喊道“巧儿妹妹，快过来罢，我们这便去别家店看看！” 唐芊芊古怪的看了一眼徐朗，好在有纱面遮挡，徐朗没有注意到，还是一脸温柔的看着如意，嘴角的弧度却让人毛骨悚然。 “小意，这玉簪就是买来给你的，你若不收下，我可生气了。” 如意看着笑意温柔的徐朗，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 她拉着唐芊芊的手头也不回的逃出珠宝阁。 徐朗的笑容消失不见，紧紧绷着嘴唇，望着如意仓皇逃去的背影。 这不是他的小意！绝对不是！ 那他的小意去哪了，现在的如意，又是个什么东西？ 想到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徐朗胸口一滞，一股怒火遏制不住的升起来。他将手中拿着的两只玉簪狠狠地掷在地上。 上好的白玉跌在地上碎成了几节，一旁的伙计见怪不怪的过来收拾，熟门熟路的开口劝陆子谦“我说这位公子，您这样直接送姑娘簪子，是会把人吓跑的，您若是不介意，我给您说道说道……” 徐朗攥紧了拳头，抬步离开了珠宝阁。 身后的伙计停了嘴，冲着徐朗的背影呸了一口“什么东西，买了两只簪子，真当自己是大爷了？我呸！” …… 如意和唐芊芊气喘吁吁的走进一家茶房，要了一个雅间，点了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 啜着清香的茶，如意渐渐平静下来。 穿越前她家境平常，哪能买得起这许多好东西，穿越后沾了陆府的光，吃穿用度豪华奢侈的像位公主。 如果没有徐朗，这样的日子该有多圆满。 如意叹了口气。自在三里镇遇到徐朗，之前那种古怪的感觉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看到徐朗的变化，如意也能隐隐的猜到什么。 原主定是和徐朗青梅竹马，感情极好，才会知道自己要嫁给陆子谦后那般绝望，以至于让她的灵魂不知为何来到了这里。 可傅家的父母还好，毕竟灵魂之说太过飘渺，况且如意穿来三天便嫁了人，傅明博和杨氏一时也猜不到女儿已经换了个人。 但是徐朗不同。如意不知道原主是怎样和他相处，这几次三番的见面，徐朗定是已经发现了她不是真的傅如意，而原主对她的影响也越来越弱，从一开始痛的不能坚持，到现在无动于衷，并不是傅如意的灵魂已经消失了，而是徐朗亦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人。 如果说从前的徐朗是一块玉，那现在的他就是还没出鞘的剑，明明是个书生，却有那样凌厉的气质。 如意回想起在珠宝阁徐朗明明笑着却让人心里发寒的脸，心里一阵后怕。 她真没想到世界上真的有杀气这种东西，可如意清楚的感觉到，那一刻徐朗是想杀了她。 “姐姐，那位公子是谁呀？你们认识？” 唐芊芊身娇体弱，跑了不过几分钟，歇了好久才缓过来。 如意放下杯子，有些尴尬的冲唐芊芊笑了笑“那是我小时的玩伴，他也是来参加科考的，方才凑巧遇到，就说几句话。” 唐芊芊笑了笑“是吗，那姐姐怎么不请他来坐坐？” 如意那恨不得逃走的神情，她可是全看在眼里。 也许除了绾姐儿，这个徐朗也是一个关键呢。 如意不自然的转移了话题“总是不方便……我们要不要继续去逛逛？” 唐芊芊装作恍然未觉的样子，笑容甜美“好，我带姐姐去那边的胭脂铺子，她们家的胭脂很是细腻……” 如意胡乱点了头，叫上守在门边的素儿和春桃，心不在焉的走出门去。 第三十四章 请帖 结果这一天两人后来逛得索然无味。 跟在后面的素儿哈欠连天，春桃也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最后自然是早早的回了府。 唐芊芊要离开了。 “甚么？巧儿妹妹，不是说要住一阵子么？怎地这样快就走？” 唐芊芊苦涩的笑笑。陆子谦那样拒绝了她，她还有甚么脸面留在陆府？况且再和如意相处下去，不知道还忍不忍得下心来对付她…… “姐姐，家中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回去了，我们可以书信往来的。” 如意还是不舍“再留些日子可好？这才住了半个月……” 唐芊芊摇头“眼见着就要科考，姐夫也要忙着考试，我不好再叨饶下去了。” 如意想起陆子谦的计划，有些犹豫。毕竟那样的机密事关整个陆家，她不能因为私情耽误了大事。 “巧儿妹妹，那我便不留你了，只是你要记得常常写信给我，好不好？” 唐芊芊也有些舍不得“当然好了，姐姐，你待我这样好，巧儿会永远铭记在心。” 如意揽住她的肩“说甚么话呢，咱们既然结拜了，那便是亲姐妹，甚么好不好的，都是应该的。” 唐芊芊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递给如意“姐姐，这是我给你绣的帕子，手艺不好，就代表一下心意罢。” 如意本不欲收下，见只是一方帕子便接了过来“巧儿妹妹，还跟我客气……咦，这帕子真漂亮！” 小小的一方素白的帕子，用银线勾边，在一个角落里巧妙地掐了夺迎春花出来，最妙的是那花瓣用线用的足，饱满的好像是真的迎春花落在了帕子上。 唐芊芊的绣艺冠绝京城，这方帕子也是用足了心思，因此格外素净漂亮。 “姐姐谬赞了，姐姐不嫌弃妹妹就好……” 如意想起自己给陆子谦绣的米老鼠的荷包，难得脸红“怎么会，我的女红差的很，和妹妹没法比……这帕子我会好好珍惜的。” 唐芊芊刚要说什么，春桃在门外禀告“大少奶奶，前门来人说公主府给您递了帖子。” 如意惊讶“甚么公主？” 唐芊芊挽了她的胳膊出去“去看看不就晓得了？走吧姐姐，我陪你去。” 也许能见到陆子谦呢，说不定很长时间里，这是最后一面了。 唐芊芊这样想着，心中的酸涩就怎么都止不住。 …… 到了书房，如意见到了烫金的帖子。 “……久闻陆府大少夫人之命，不得相见，宁不胜遗憾。四月芳菲未尽，繁花盛开，良辰美景，不忍辜负，故特邀陆夫人半月后移步华清苑，共赏夏日韶光。熙宁拜上。” 如意挑了眉“熙宁？是谁？” 唐芊芊耐心给她解释“我梁朝三位公主，大公主安宁远嫁潘邦，二公主玉宁下嫁丞相嫡子，三公主熙宁自小备受宠爱，陛下准她自己挑选夫婿，熙宁公主去年下嫁了柳探花，三公主每年四月都要举办一次赏花会，广邀京中贵妇，今年便在华清苑……” 如意插嘴道“华清苑是什么地方？” 唐芊芊有些无奈“是御花园……姐姐第一次来京城，这可算是与大家认识的好机会，届时各府的夫人们会带着千金们来，姐姐多交些朋友总是好的。” 如意有些头疼。应付这些文文雅雅的夫人小姐们，实在是麻烦的紧。 唐芊芊看如意皱着眉头，便猜到她的想法“姐姐，有些交际是必须的，陆家三代世族，在京中的身份也是贵不可言，这样的邀请以后是少不了的。” 如意叹口气“我晓得了，去便是，这样的帖子要怎么回才好？” 无论再怎么麻烦，这都是她需要面对的，陆子谦离开之后，在这京城还需要自己撑起 来。 陆子谦推开房门便看见唐芊芊俯着身子耐心的教如意字斟句酌地写好回信，因为如意不会毛笔字，还亲自腾了一封给她。 “娘子，唐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内院的书房，平日里只有如意和双全进来，今日唐芊芊来到这里，难道是还没有死心吗？ 想到这里陆子谦的眼神凌厉起来，扫了一眼惴惴不安的唐芊芊“我听说唐小姐要回去了？” 如意将唐芊芊那张字迹娟秀的帖子装好，笑道“是啊，巧儿妹妹今日就回去了，只是恰巧熙宁公主送来了帖子，我不知道怎么回信，请了妹妹来帮忙。” 唐芊芊见了陆子谦，心中百般滋味难言，可最多的，还是自幼时起一直萦绕心间的感觉。 她想嫁给他，做梦都想。 唐芊芊看了一样陆子谦。眼前的人早就不是印象中粉嫩的小娃娃，十多年未见，他比她记忆中还要俊秀。 “姐……姐夫，巧儿这便走了，这便算是辞行了罢。” 陆子谦见她不纠缠，那种不满散了几分，看着唐芊芊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不忍，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如意在一旁看着陆子谦和唐芊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之前陆子谦一直对唐芊芊避而不见，如意没有注意，可是如今……看着唐芊芊带笑的脸，和陆子谦拘谨的过分的神情，怎么看都像是以前认识的人。 一个是自己的夫君，一个是自己的闺蜜，如意没甚么顾及，张口问道“陆呆子你和巧儿妹妹以前认识吗？” 陆子谦吓了一跳，连忙摆头“唐小姐待字闺中，我怎么会识得？” 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再说甚么都显得像是解释。如果救下唐芊芊时他便能认出来她，陆子谦是绝对不会不与如意说。 如意没有甚么心机，虽然不拘小节，可内心敏感。陆子谦想起在陆府时陆子玉和陆老太太对如意的不喜让如意难过的扑在他怀里哭，心里便有些慌乱。 如果现在才说认识，如意会不会误会他和唐芊芊之前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他不希望让如意难过，更不希望她误会甚么。 即使陆大老爷回来，陆家也不会留在京城，唐芊芊这样离去，二人便再无见面的可能，所以这样的事情，就让它烂在心里吧。 唐芊芊听了陆子谦的话，勉强笑了笑“当然没有，还多亏了姐姐姐夫将我救回来，说起来也是缘分。” 如意不再追问，挽了唐芊芊的手“陆呆子，我带着巧儿妹妹先去收拾一下，这回信你帮我着人送过公主府去，好不好？” 陆子谦隐隐松了口气，笑着应了“好，你去吧。” 如意忙忙碌碌的送走了唐芊芊，晚间回房的时候脸色便难看起来。 她又不是傻子，一时不防差点让一个葱花爬了床，还能对这种事情一无所觉吗？ 可在外人面前，如意不想落了陆子谦的面子。毕竟一个是闺蜜，一个是夫君，她不希望两个人都瞒着自己甚么。 如意等到半夜，陆子谦还是没有回来。 素儿带回来陆子谦的口信，说是今夜有许多书信要处理，会晚些回来，让如意不必等他。 春桃站在门边，小心翼翼看着如意的脸色“大少夫人，这都亥时末了，您先歇息吧？有甚么事明日再说。” 如意心情不好，可也不想为难辛苦做工的丫鬟们，于是让春桃吹了灯，躺在床上假寐。 她会等着陆子谦自己来与她说，问来的真相，又何必知晓？ 脑海中唐芊芊和陆子谦的脸交替着出现，如意脑中一片茫然，渐渐沉睡过去。 第三十五章 狼狈 唐芊芊走了之后，如意便有些无所事事。 来到京城，陆子谦忙碌了许多，有时几日都见不到身影，再不能像在路上一样日日陪着她。 而那日之后，陆子谦果然再没提起唐芊芊来，即使是如意试探着将话题引过来，陆子谦也总是语焉不详的样子。 如意心中无奈。冷静下来之后，她回想这陆子谦见到唐芊芊时的表情，不像是欢喜，反而有些厌恶。 也许陆子谦不说，是有他自己的思量。 如意将这件事情放在抛在脑后，一边准备半月后的赏花会，一边用心给陆子谦准备各种有营养的饭菜。 虽说科考不过是个过场，可之后陆子谦便要风餐露宿的赶往边关，还是需要补补身子。 …… 五月很快便来了。 陆子谦一大早便去了书院准备。 科考历来都是大试三天，每日一题，参加考试的举子三日内要住在书院，不得外出，以防作弊。 如意戴着纱面，坐在车里目送陆子谦进了书院的大门。 回过头时，如意眼角扫到一丝熟悉的身影。 徐朗换回了白衫，手持一把折扇，步伐悠闲的走进考场，恰巧在门口碰到了陆子谦。 二人寒暄几句，徐朗突然转头看向如意这边。如意的车子远，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见徐朗转头，急急忙忙将帘子放下。 好险！ 如意靠在车壁上，拍了拍胸脯，庆幸自己不用面对徐朗探究的目光。 那厢徐朗看着微微晃动的轿帘，眼底有了阴霾，脸上的笑容却是不变。 陆子谦见徐朗看着如意的轿子发呆，心中有些不快，开口催促道“徐兄，我们进去罢，马上便要封门了。” 徐朗回过头，笑了笑道“好。陆兄先请。” …… 没了陆子谦，如意有些不习惯。 虽说这两天陆子谦忙的没有时间陪她，可一旦真的连着三天都见不到，如意还是有些难过。 她真是很想陆子谦。 只是还没等她难过，公主府的帖子又到了。 这次的帖子是通知具体的时间。如意看了半天，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明天吗？！坏了，什么都没准备呢！春桃！春桃！我的衣服你都收在哪里了？” 不远处盯着小丫头们做活的春桃听见如意唤她，提了裙子急急跑过来“大少奶奶，衣裳都在卧房外间的屋子里，您这是要做甚么？” 如意一摆手“走，跟着我去选选，明日便是赏花会了，我要好好选件衣裳。” 素儿慌慌张张跟在后面“大少奶奶，春桃，你们等等我呀！” 陆家主子们的衣裳一年四季都是有份例的。如意是新嫁的小媳妇，照例春夏秋冬四季一季五套衣裳，可是到了京城一番忙乱，竟是没有时间去定做夏衫，这会再做已经来不及了。 如意看着箱子里崭新的春装，扭头问道“春桃，我有没有夏天的衣裳，旧的也可以……” 春桃咬了咬嘴唇“大少奶奶，咱们来得急，夏装还没做好……” 如意皱着小脸，放弃了选一件轻薄夏装的想法，只随手拿了一件裙子。 第二日如意早早起了床，敷了面膜，又细细画了一个妆，这才领着素儿和春桃上了轿子，一路去往华清苑。 …… 如意在华清苑门口下了轿子，刚一站定就被吓了一跳。 狭小的过道上，各家的轿子排起了长龙，车夫有些歉意的看了看如意“对不住啊大少奶奶，这人太多，我们的轿子过不去。” 如意示意素儿和春桃跟在她身后“没关系，我自己进去便是。” 因着轿子太多，许多贵夫人都下了车子，互相寒暄。如意只觉得香风扑面，眼花缭乱。 五月天气渐暖，夫人小姐们都换上了清凉又飘逸的夏装，娇嫩的肩膀半隐半露，看起来风情万种，赏花会除了赏花，便是一些世家相互结亲的机会，因此一些少爷公子同样收拾的清清爽爽，骑着马前来。 梁朝边关战事不断，自来文武并重，骑射亦属六艺，一般的世家贵族们都会给男孩子启蒙武艺与马术。 如意身着绯色的春装，显得格格不入，再加上她是生面孔，一时之间亦没人与她说话寒暄，四周的人只是偷偷对着如意指指点点。 “娘，这位夫人是谁？我怎地从未见过？” 清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是悦耳，只是带着让人浑身不舒服的傲慢，如意皱了眉头，扭头看去。 一位身鹅黄夏装的小姐挽着旁边的夫人，抬着下巴看着如意，眼里赤裸裸的鄙视不加掩藏。 周围看起来与她交好的朋友们见有人开了口，纷纷附和。 “就是，这是谁呀？居然穿着春装来赏花会……” “没有钱，做不起夏装……” “乡下来的……” “穷酸样……” 素儿听的心头火大，上前一步挡住如意，环视了一圈周围语气刻薄的小姐们“你们说谁呢？我家夫人是镇远将军府的大少奶奶！怎么会没有衣裳穿？！” 鹅黄衣裳的少女‘嗤’了一声“镇远将军府？就是那个投敌的将军？哼，还好意思说？连个丫鬟也这么没教养！” 素儿气的小脸发紫，张口欲驳。如意伸手将她拉到身后。 “不知道姑娘自哪听到的？我陆府行得正坐得直，姑娘的意思是，我们陆府是奸细，皇上还任由我们逍遥？公主还会邀请我来这里？” 如意一口气说完，心中出了口恶气，看了那么多本小说，可算是有点用处！盖上皇家的大帽子，看她还怎么说！？ 果然那少女被驳的哑口无言，她气的跺了跺脚，愤愤道“陆大少爷也是京城一大才子，听说最后娶了个乡下上不得台面的县令的女儿？想必就是夫人你吧？怎么，来赏花会，不知道穿着夏装？还是陆府没钱给你做衣裳了？那你来这做什么？不怕给陆大少爷丢脸？哎呦我可真同情陆大少爷……” 如意握紧小手，恨不得冲上去打那少女一巴掌。 真是欺人太甚！ 周围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议论声嗡嗡响个不停，甚至还有人上前抻抻如意的衣裳，大肆讨论她的衣料，头饰。 如意狼狈极了，珠钗乱横，衣裳也是歪歪扭扭。 素儿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伸手去推那些过来的人，一边大喊“你们欺负人！走开！我们也是公主邀请来的……” 春桃默不作声，只是瞪着眼睛护在如意的另一侧，让她不受伤害。 如意被挤得七扭八歪，大吼一声“你们这些人是泼妇还是贵妇？！当街便这样没有教养，无法无天？！” 人群停止了骚动，几个上前来的贵妇用帕子捂住口鼻向后退。 “呦，不就是想看看妹妹的衣饰，这样大吼大叫……” “你们闻，怎地一股味道……” 如意看着这群做作的女人，心里一阵反胃。她是出身不好，这些人便这样作践她？这就是所谓的京中贵妇？ 素儿被不知哪个丫鬟拔去头上的簪子，一头长发乱七八糟的披在背上，流了一脸的眼泪。春桃也是衣衫凌乱，形容狼狈。如意看的心头火大，只可惜她一个人势单力薄，连丫鬟都护不好。 周围的人还在议论纷纷，如意主仆三个被围在中间，进退不得。 正当此时，一阵得得马蹄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娇斥。 “你们又在欺负谁？！” 第三十七章 病倒的尚书千金 到了厅上程毅便不能再跟进去了，于是如意和胡钰高兴地甩掉了这个尾巴。 因着去整理了衣裳，路上又耽误了时间，两人到的时候，厅上大部分的座位已经有人坐下了。 胡钰的手刚一撩开珠帘，厅上的声音便小了下去。 如意跟在胡钰后面，见那些夫人小姐们看胡钰那又怕又恨的表情，狐假虎威地扬了小脑袋，很是开心了一把。 厅上唯一连在一起的空座位只有在黄云儿身边，如意刚想说什么，胡钰已经拉着她一屁股坐了下来。 黄云儿刚刚被胡钰嘲笑，还没来得及还嘴，这会见她撞上来，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胡钰她惹不起，如意她还惹不起吗？ 于是黄云儿清了清嗓子，声音比黄鹂鸟还好听“陆大少奶奶……” 厅上的屏风转出一个拿着拂尘太监，尖声尖气地喊道“熙宁公主到——” 众人急忙恭恭敬敬地站好。 黄云儿憋了话在嘴里没有说出来，脸色难看，只好瞪了如意一眼，垂下头不再说话。 如意缩在胡钰身后，偷偷抬眼打量款款走过来的公主。 无论前生今世，见到这种皇家的人，可是头一次呢。 熙宁公主不过二十许岁的样子，穿着金纱纺的夏装，整个臂膀都露在外面，只似遮非遮得在臂间挽了一条绸带，胸前的凤凰鸟坠着明珠，衬得公主原本有些寡淡的面容变得贵气十足。 虽然公主容貌不尽如人意，可如意还是被那久居上位的气势震慑住了，老老实实随着众人见了礼。 公主走到厅前，曳地的裙摆堆在脚下，身后立马有****摆裙的太监将裙子整理的漂漂亮亮。 “诸位想必也都知道华清苑的规矩，也就不用我多说了罢？这一年一度的赏花会为的就是与诸位聚上一聚，也好打发这漫漫夏日……” 公主的声音略显低沉，许是想到了什么，不愿意再说下去，挥了挥手道“诸位请自便罢，本宫有些头痛，这便回去了。” 如意抬起头，见熙宁公主紧锁着眉头，神色郁郁，连胸前的鸟儿仿佛也不如方才精神。 高贵如公主，也有自己的烦心事罢。 四周的人见怪不怪，想必是熙宁公主每年都是早早离席。 桌上备着新鲜的水果点心，厅上还插满了刚摘下来不久的鲜花，可众人根本没有在厅上停留的意思，见公主离开了，纷纷起身，去园子里赏花。 如意望着桌子上看起来很可口的点心，暗暗叹了口气，趁着没人看见，塞了一个在嘴里，这才一路小跑跟上胡钰的步子。 …… 晚春不只是残景，还有开在夏日的花纷至踏来。 华清苑里自然不可能有残枝败叶，到处被打理的整齐干净。 如意第一次来赏花会，自然不知道要去哪里，只好一直跟着胡钰。可是很明显胡钰虽是来过，可从不上心，好在大家似乎都往同一个方向去，如意便拉着总想离开的胡钰，也随在众人身后。 华清苑最美的不仅是四季常开的鲜花，还有华清湖旁的依依杨柳。 湖旁边有一处精致的亭子，此时的夫人们正围坐在亭子中，言笑晏晏，完全不见对待如意时的刻薄嘴脸。 如意才刚一进亭子，黄云儿的反击便来了。 “谁知道唐小姐怎么没来？” 有那巴结着黄云儿的，听了这话，还有甚么不明白的，急忙附和。 “芊芊小姐金枝玉叶的，经不起波浪，可不像那随便哪里的野花野草，金贵着呢！” “听说唐小姐前两日感了风寒，这会卧病在床，没法出门。” “可惜了，不然今年的赏花会还能听见芊芊的琴声，真是太遗憾了！” 黄云儿满意地看了一眼叽叽喳喳的少女们，挑衅如意“陆大少奶奶，陆大少爷可是咱们京里有名的才子，久负诗名。陆大少奶奶和陆少爷成婚良久，想必也能学到其中一二？” 如意听着少女们不怀好意的声音，忽然就明白了。 不只是自己的出身低下，更重要的是，这些姑娘怕都是喜欢陆子谦的罢？ 年少风流，模样又好，家世高贵，高贵的天之骄子，放在哪里都是引人注目。她们也不见得喜欢唐芊芊，只不过比起自己，输在唐芊芊手上更能让人接受罢？ 如意想通了这许多，脸上的笑就淡了下去。 “黄小姐想必也是多才多艺，我一个乡下粗鄙妇人，实在是不懂得什么才艺，不如黄小姐先来一首，助助兴可好？” 黄云儿敢为难如意，自然是有所准备。听了这话也不怯场，吩咐了随从去准备笔墨，看样子也是有两把刷子。 如意却是肚子里没有半点墨水，学的诗文都只记得一句半句，如果黄云儿真的做出诗来，她才丢人丢到家了！ 趁着众人的目光被黄云儿吸引住，如意瞧瞧溜回人群后面，用手肘捅了捅发呆的胡钰“胡姑娘，一会儿助我演场戏罢？” 胡钰自己呆着正是无聊，听了如意的话立马来了精神，软塌塌的后背直了起来“做甚么做甚么？你说，我一定办到。” 如意哭笑不得的握住她的手，附身她耳边悄声细语。 胡钰听的不住点头，兴奋地两只眼睛放光“好！不愧是我救下的人！我早看那黄云儿不顺眼！就这么办了！” …… 黄云儿的诗一看便是在家想好了在这里默出来，写的行云流水，半点没有停顿。 如意默默观望，发现梁朝流行长诗，语言繁复华丽，有些类似于魏晋时期。黄云儿诗当然不算好，不过是大量的词堆砌而成，可即便这样，如意还是无法当场作出这么长的诗。 更何况…… 如意握着笔，手开始发抖。 她根本不会写毛笔字好么！ 黄云儿等了一会，见如意迟迟不落笔，有些不耐烦“我说路大少奶奶，要不你就直接认输得了，我也不为难你，绕着这湖跑一圈，我就不计较了。” 如意看了看望不到边界的华清湖，手心捏了一把冷汗。 胡钰怎么还不来？！ 第三十八章 宫殿深处 如意足足磨蹭了一刻钟，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胡钰。 这会的胡钰披散着头发，手里拿着鞭子，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从远处哇哇叫着奔了过来。 不知哪位夫人摇着扇子道“这位祖奶奶，这又是怎么了？大白天的，怎么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待听清胡钰在叫甚么，如意恨不得一头栽进华清湖。 “有蟑螂呀！大家快走！”一边说还一边用力挥舞着鞭子，抽的青石地面啪啪作响。 如意意料之中的骚乱出现了，趁着大家尖叫着躲避胡钰的鞭子，她一把将桌面上的纸笔拂到地上，随便选了个方向跑了出去。 胡钰仿佛盯准了黄云儿，进了亭子也不管其他人，冲着黄云儿便跑了过去，一边还高高扬起了鞭子。 黄云儿猝不及防，尖叫一声，脚下一错，扑通一声掉进湖里。 胡钰如梦初醒的样子，拿着鞭子指着在湖里扑腾的黄云儿愤愤道“你吓到本小姐了！快给我道歉！” 不远处看热闹的如意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种欺负完人还倒打一耙的事，果然只有胡钰干得出来。 黄云儿喝了好几口带着水草腥味的湖水，呛得她无力开口，只能拼命扑腾着手臂。 黄夫人才反应过来落水的是自己的女儿，一下子冲到湖边，焦急地喊“来人！来人呐！！快救救我的女儿！！” 华清苑各处都有巡岗的侍卫，这会因着来了众多女眷，侍卫都被调到外院，这会只来了几个哆哆嗦嗦的侍女，拿着竹竿胡乱伸向黄云儿。 溺水的人大多数神志不清，竹竿一次次伸到黄云儿面前，都被她乱舞的手臂推开。 胡钰随便将乱七八糟的头发扎好，悄悄对如意说“怎么样？解气吧？” 如意本来只想要黄云儿摔一跤，出个丑，没有空再刁难自己而已，谁知道胡钰直接将人撞进湖里。 如意看着挣扎动作越来越小的黄云儿，有些着急。 这样子下去，不被淹死也要被那竹竿戳死了！ 于是也顾不得胡钰一副看好戏没看够的神情，如意挽了裙子跳进湖水中，游到黄云儿身边，将半昏迷的黄云儿救了回来。 如意前世的时候便会游泳，来到这里虽然没有游过，可记忆还在，游这样的湖水还是没有问题的。 黄云儿被如意抗在肩头带回岸边时已经晕了过去，如意将她肚子卡在栏杆上，用力锤了锤她的后背，黄云儿吐出几口水，幽幽睁开眼睛。 黄夫人扑在黄云儿身边嚎啕大哭“女儿啊！你哪里难受？和娘说，啊？” 如意在一旁看着被摇的七零八落的黄云儿，忍不住开口提醒“黄夫人，还是尽快派人请郎中……” 胡钰满不在乎的打断她“和她们说这个干什么？自作孽不可活！” 黄夫人如梦初醒，扭过头恨恨盯着如意“贱人！今天若是我女儿出了甚么事，我要你……” 胡钰一把将如意扯到身后，扬起眉毛“怎么地？想威胁她？” 黄夫人的脸憋成猪肝色，不见了方才的张扬。 胡钰贵为相府千金，黄府惹不起。 黄云儿躺在匆匆搭好的椅子上，眼睛里蓄起泪水，扯着黄夫人的手，恨声道“娘！这样的人，和她说话都是脏了咱们的嘴！” 黄夫人拍着女儿的肩膀，给她擦了擦眼泪“乖囡囡，别哭，你受委屈了……” 如意看着这母女俩，有点无语。 世界上总有一种人，只能自己凌驾在别人头上，受不得一点委屈。 黄云儿衣裳湿透了，有些丰腴的身材立时便引来了周围少女们异样的目光与窃窃私语。 黄夫人匆匆搀着悲愤欲绝的黄云儿去客房换衣裳。 经过胡钰一闹，大家都没了在湖边继续观景的心思，于是陆陆续续回了正厅。 如意与这些人格格不入，看着周围景色宜人，便拉了胡钰一起在华清苑里闲逛。 九里香大片开着，铺在路边。初夏时分，暖风微醺，十分迷人。 两个人性情相投，聊的十分开心，不知不觉渐渐走到了一处破落的宫殿之前。 说是宫殿，已经败落的还不如下人的房子，两人转过一大片花丛，猛然看到这样的房子，不禁停住了脚步。 胡钰有些疑惑“这里怎么有这样破的房子？” 一路看惯了修剪精致的花园，猛一见这样的房子，如意也有些吃惊，拉着胡钰的手道“咱们进去看看？” 宫殿的廊柱处处红漆斑驳，房梁上到处结着蛛网。 如意的脚刚踏上走廊，脚下就传来吱的一声，仿佛地板已经承受不起这样的重量。 胡钰大大咧咧的踩了上来，也不管脚下响声大作的木板，拉着如意的手四处逛了起来。 好在殿里的地板比外边好很多。两人兴致正浓，四处都看了看。 这宫殿不知荒废了多久，其中的装饰都不是现下的样子，胡钰显得很有研究的样子，扯着如意给她讲各种家具的式样来历。 如意听的云里雾里“钰儿，你很喜欢这些？” 胡钰有些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我是喜欢这些，可爹不准我去学，说是像个木匠，我便只好去学了武功……” 如意勾着胡钰的肩膀“没事，以后你来找我顽，咱们偷偷做些喜欢的事情。” 胡钰喜笑颜开地答应了。 两个人一路有说有笑地逛到了宫殿深处。 常年不见阳光，这里莫名地弥漫着一股阴森之感，虽然 第三十九章 丑事 如意已为人妇，听那声音便明白这是不知自哪里来的野鸳鸯在这里偷情。 胡钰兴奋地小脸红扑扑的，拉着如意一上一下透过门缝向屋里看去。 如意拗不过她，只好将眼睛凑上去。 一见之下，如意的后背瞬间爬满了冷汗。 烛光微弱，屋里的光景晦暗不明，可仔细辨认之下，还是能看出在破旧的草席之上纠缠的身影。 一旁的地上胡乱堆着两堆衣裳，金丝绣成的凤凰即便在这样微弱的光线里依然展翅欲飞，流水一样的裙摆散了一地，不复上次见到它时被人精心打理过的美丽。 是熙宁公主。 可是…… 如意看着另一堆衣裳，越看心里便越慌张。 带着甲片和肩甲，甚至还有那制式统一的跨刀，如意在刚进华清苑时便见了无数次，正是站在路旁一排排侍卫的衣裳。 如意有些害怕起来，这样的丑事，被她和胡钰撞见，不被发现便罢，一旦公主知晓，怕是性命堪忧。 趴在上面的胡钰哆哆嗦嗦地收回脑袋，扯着如意的袖子小声道“怎……怎么办？” 她只是大大咧咧，却并不是个傻子，公主的裙子那样显眼…… 如意扭头看了看四周。 阴森的宫殿还是死一样的寂静，屋子里面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消失不见。 胡钰见如意的样子“如意，咱们走吧？”说着摆了摆手，示意如意跟在她后面。 如意回过头，看见胡钰的手扬起，卡在喉咙的不字还没说出口，胡钰的手便重重地撞在门上，发出‘嘭’的一声响，在安静的长廊里格外刺耳。 屋子里公主有些慌乱的声音传了出来“谁？！谁在外面？！” 如意也顾不得小心了，一把拉过胡钰，撒腿狂奔。 胡钰也知道自己闯祸了，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 两人脚下的地板一路乱响，如意听不清身后是否有人追了过来，只闷着头寻找出口。 见到阳光的一瞬间，两个人呼出一口气来。 胡钰擦擦汗“如意，对不住……我刚刚太不小心……” 如意有些头疼。胡钰单纯张扬的性格有些时候可爱，有些时候便很麻烦。 比如现在。 “钰儿，这件事情我们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要说，可晓得？” 胡钰摸了摸头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自然晓得。” …… 估摸着公主不会太快出来，如意和胡钰特意绕路去了另一个方向。 忍了一会，如意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钰儿，熙宁公主她……和驸马夫妻不睦吗？” 胡钰点点头“我嫂子……就是二公主，和熙宁公主关系很好，那些年陛下宠爱三公主，甚至将其他几个皇子都比下去了，那真是就差星星没有摘下来。后来三公主说要自己选夫婿，陛下竟然准了，说起来，我爹爹便不准我自己挑，真是羡慕三公主……” 如意苦笑不得，提醒胡钰“然后呢？” 胡钰啊了一声，继续道“三公主常常换了衣裳出宫到处游玩，也不知怎地遇见了驸马，之后便请陛下下了旨嫁给了驸马爷，别人都说驸马爷一介草根书生，尚了公主真是有福气，可嫂子跟我说驸马爷根本不喜欢公主，甚至之前家中便有了婚约，因着陛下的旨意，不得不退了那姑娘的亲事，结果姑娘想不开，上吊自尽了，驸马每年到了那姑娘的忌日都会酩酊大醉……” 如意了然，强扭的瓜不甜，熙宁公主年少轻狂，以为自己可以仗着皇帝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可没有两情相悦的婚姻，注定要出问题。 “……驸马爷对熙宁公主冷言冷语，甚至喝醉了还会打人。之前三公主还会时不时去找我嫂子顽，可后来便再没来过，说来也有三四年了罢。” 怪不得熙宁公主的眉间总是一股郁色。 如意开口，刚想说什么，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方才在厅上喊话的太监尖利的声音传来“都给我找仔细点！见到人了请回正厅去！迟了仔细咱家扒了你们的皮！” 一群侍女唯唯诺诺地应了是，脚步分散开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晓得熙宁公主该是回来了。 于是没有等侍女找过来，如意便主动走了出去。 “公公这是在找什么？” 正指挥侍女们四处搜索的太监听见如意的声音，回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打量了如意一眼“这位是陆府的大少奶奶罢？公主有急事，要宣各位回正厅，您看……？” 胡钰也跟着走了过来，脸色有些不自然“这样早便要散场了吗？我记得往年可比这晚许多。” 太监不动声色地扫了胡钰一眼，恭恭敬敬地垂下袖子道“杂家也不知晓，二位回去便知道了。” …… 如意和胡钰时间匆忙之下并没有走多远，因此到了正厅只有几个人，正在交头接耳地猜测公主急招众人的原因。 如意坐在椅子上，紧张的手心冒汗。 能不能骗过公主，就看这一次了。 胡钰也同样紧张，松松垮垮的后背挺直起来“如意，咱们会被发现吗？” 如意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咱们等一下装作一直在那边说话就是，这么多人，向来总有四处闲逛的。” 胡钰答应下来，不再言语。 很快，满是疑问的众人被集中在厅上。 公主换了一身轻巧的衣裳，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淡淡扫了惴惴不安的夫人小姐们“诸位，急诏各位回来，扫了大家的雅兴，熙宁在这赔个不是。” 众人急忙起身推辞不敢。 熙宁公主拿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本宫只是想问一句，有谁，见到了九里香吗？” 如意和胡钰摸不着头脑，再看其他人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九里香……九里香…… 胡钰突然想到了大片铺开的洁白的花朵，有些惊恐的看了公主一眼。 熙宁公主猛然转过头来，看到胡钰来不及掩藏的慌乱，嘴角轻轻勾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今日的赏花会就到这里吧。” 说完也不待众人反应，起身回了后殿。 大家面面相觑，摸不到头绪。 黄云儿还想和如意说什么，被她一把推开，现在哪里有时间理会黄云儿？ 公主这个反应，究竟是发现了，还是没有？ 第四十章 陆大姑娘 好端端的赏花会莫名其妙就结束了，还惹了一个大麻烦。 方才和胡钰散步之前，如意遣了春桃素儿出去买些点心，这会两个丫头一人一个食盒，有说有笑地站在马车附近等着如意。 胡钰将手里一直攥着的马鞭随手扔给侍女，一个翻身上了马，英姿飒爽的样子“如意，你不必太着急，我看公主应该甚么都没有发现，你且安心，我回去求求嫂嫂，一切有我。” 如意哭笑不得，可在京城她认识的人太少，算来算去竟只有唐芊芊，还有一个嫁过来不久的陆子月。 说到陆大姑娘，他们来了京城也有半月，也不见王府递了帖子来。 也许应该找个时间和陆子谦说一下。 如意有些走神，马上的胡钰有些着急，以为她还在担心这件事情，于是拉着缰绳晃悠到她身边，俯下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我胡钰的朋友，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如意闻言抬起头，冲着胡钰笑了笑“我不担心的呀！钰儿这样厉害！” 胡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也不算……诺，那个讨厌鬼又来了，我要回家了，待我有时间，一定去找你顽!” 程毅招牌的花衣裳出现在墙角，想必也是刚刚被请出了华清苑，看见胡钰两个人，正一脸欣喜地走过来。 胡钰说什么做什么，一句话说完，一勒缰绳，马儿绝尘而去，扑了刚赶过来的程毅一身的尘土。 如意扑哧一声，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 程毅脸上灰扑扑的，鲜亮的衣裳也蒙上了尘土，听见如意的笑声，瞪着眼睛看着她，高声道“你笑什么？要不是看在你是胡姑娘的朋友，今天非得……” “非得把我怎么着？就你……”如意上前一步，上下打量了程毅一眼“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夫君幼时的伙伴，谁稀的搭理你？” 程毅暴跳如雷“谁和那书呆子是朋友？我呸！” 如意挑眉“想不想追钰儿？” 程毅看傻子一样“胡姑娘骑了马，我怎么追？” 如意“……” 忘记这里是古代了，如意吸口气“我说，想不想追求钰儿？” 程毅立马忘了生气，嘿嘿傻笑“那当然，胡姑娘貌美活泼……我自然……你有办法？” 如意转了身，挥手叫上两个丫鬟“春桃素儿我们走罢！” 两个丫鬟脆生生的应了，手脚利索的将食盒放好，给如意打了帘子。 程毅目瞪口呆地看着如意的马车缓缓启动，大声喊道“喂！喂！臭婆娘！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办……” 刚进了车子做好的如意打开车窗上的窗帘，回头对跟在后面的程毅大声道“就不告诉你！” “你这个……不愧是和陆子谦一家…………” “陆大少奶奶，你就……告诉我……” “你……” 马车渐行渐远，程毅被甩在了后面，声音渐渐听不见了。 如意靠在马车上，任由两个丫鬟给自己揉捏肩膀，舒了口气。 程毅这样一闹，如意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了一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已成定居，如意便只好寄希望于胡钰。 只是不知道那个侍卫又是何许人。 …… 如意本以为公主很快便要发动，可等了三日，陆子谦考完了试，宫中还是半点旨意也没有。 如意心里绷紧的弦慢慢松弛，挂心上了别的事情。 胡钰自从那日一别亦是没有消息，想必在家中被看管的很严。如意闲来无聊便给唐芊芊和陆子月都递了帖子。 唐芊芊的回帖很快便到了，大意是最近在学女红，不能出门。 而递给陆子月的帖子如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想到那个温柔可亲的陆大姑娘，如意不由得有些担心，于是陆子谦风尘仆仆踏着夕阳赶回家里的时候，等来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陆呆子，你晓得大妹妹最近怎么样了吗？为何递了帖子都不回？” 陆子谦看着如意焦急的脸，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头“这件事情稍后和你说，这许多天不见，怎地不问问我？” 如意翘起嘴角“我为何问你？你好好的考试，我有甚么担心的？” 陆子谦随着如意进了卧房，随手关上了房门。 “足足三日未见，娘子不想为夫？” 如意替陆子谦褪下外袍，挂在一边“陆呆子，你真是越来越不知羞了……” 话还没说完，陆子谦便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脸贴在如意的后颈上，深深吸了口气“如意，这几****很想你……” 如意红了脸，轻轻推了推陆子谦“你做什么？青天白日的，外头还有丫鬟呢……你这刚回来，晚饭不吃了？” 陆子谦抱着她就往床边蹭“现在不饿……” 如意红着脸啐了他一口“三天没有洗澡了，臭。” 陆子谦有些尴尬的放开如意“你不说我都忘记了，身上的确脏得很。” 如意扬声喊了几个丫鬟准备热水，一边坐在桌边与陆子谦聊天。 陆子谦几日不见如意，心痒得很，只是没有洗澡，的确是不能，只好灌了几杯凉茶，向如意说起陆子月来。 “大妹妹嫁给那王府，日子过得很不如意。那王家欺我陆府无人，大妹妹又孤零零的嫁过来，整日对她没有好脸色，王家公子又日日流连花丛，大妹妹她……” 如意听的皱眉“那王家是什么来头，明着欺负我们？” 陆子谦放下手中的杯子“王家不过是三品京兆尹而已，那公子还是个旁支，只不过最近京中的势头不好，我自书院里考试，日日都有人在说爹他……投了敌，怕也是因为这个影响了大妹妹。” 如意有些心疼的握住陆子谦的手“他们欺负你了？我都没欺负，谁敢说你？” 陆子谦拍了拍如意“这点程度的中伤我还是能忍的。来京城之后我便使了双全去王府问过，得知大妹妹已经怀孕了，正在养胎，你的帖子怕是也没有收到罢。” 如意讶然“怀孕了？大妹妹在那处处受气，怀了孕能养好胎吗？” 丫鬟没轻手轻脚的将热水抬进房里，陆子谦站起身来脱衣裳“我已经嘱咐双全送了人进去，想必大妹妹会好过些，只是嫁鸡随鸡……陆家也不好随意插手。” 如意默然，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找个时间去王府探望一下。 …… 陆子谦沐浴完毕，两个人简单吃了些东西，陆子谦便和如意如此这般…… 如意浑身汗津津的窝在陆子谦怀里，声音哽咽“你……甚么时候离开？” 陆子谦将抱住如意的手收紧些，哑着嗓子“该是就这几天，我会称病，往后的事便都靠娘子了……” 如意环住他的腰，心中难受，只好紧紧缠住陆子谦。 一夜无眠。 第四十一章 消失的绾姐儿 科考过后五天，京中有传言，陆大少爷考场失利，饱受打击，一病不起。 与其他有关陆家的流言一样，陆子谦的病情被夸大了无数倍，到最后，京里流传的版本便是陆大少爷卧病在床，面色蜡黄，不能自理。 新娶的娇妻日日以泪洗面，陆府闭门谢客。 …… 是夜，陆子谦换上一身平头百姓常穿的粗布衣裳，拎着一个包裹，准备上路。 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离别在即的时候，如意还是泪水涟涟。 “陆呆子，路上你要小心，不要被别人发现。” “好好吃饭，实在吃不上也要用些干粮，千万不要饿肚子。” “随身的细软要看管好，别让小偷偷了去” “注意安全！有什么危险赶紧跑……” 陆子谦连连点头，看着眼睛鼻子红彤彤的如意，心疼地搂在怀里。 “如意，我走之后，你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可晓得？” 如意把头埋在陆子谦怀里，闷声道“我不是孩子了，京里这样安全，你不要担心。” 陆子谦叹口气。 京里真的安全么？ 尽管已经给如意铺好了各种道路，陆子谦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意外的事情太多，他不可能面面俱到。 陆子谦正想说什么，突然想起许久不见的绾姐儿，脸色便有些难看。 他竟然忘记把绾姐儿卖掉了！ 虽然陆老太太找来的人该不会有大问题，可这当口能留在陆家的人，都需要格外小心才是。 于是陆子谦嘱咐如意道“待我走了，便将绾姐儿发卖了，这院子里要干净些。” 陆子谦不说，如意几乎忘了绾姐儿这个人。 来京城之后，绾姐便似消失了一般毫无动静，可若真是出事了，也该是有个人来说一声。 难道真的变老实了？ 如意想起绾姐儿之前的动作，有些不敢相信，可陆子谦马上便要离开，她又不舍得分神去想这许多，于是嗯了一声，把脸埋在陆子谦的胸前蹭了蹭，安心享受着也许许久不会有的怀抱。 陆子谦伸手捧了如意哭的一塌糊涂的脸，擦了擦她的眼泪，低头吻了下去，热烈痴缠。 如意踮起脚尖，环住陆子谦的脖子。 陆子谦是个正人君子，平日里最多就是拉拉手，这还是除了床第之间，第一次同她这般亲热。 许是离别在即，两个人都有些伤感，直到双全压低的声音在窗子外面响起，陆子谦才恍然惊觉，松开如意。 “娘子，我要走了……” 如意万分不舍，松开陆子谦的肩膀，无奈地点点头。 本就是偷偷溜走，陆子谦没想惊动任何人，因此提起身子，轻巧的自窗户翻了出去，与双全两个趁着夜色，悄悄离开。 如意靠着窗棂，睁着眼睛看着院子另一边的老槐树，一夜无眠。 …… 如意以前读书的时候，最看不懂的便是那些闺怨诗，满纸矫情的文字，流也流不完的眼泪。 可陆子谦离开不过两天之后，如意便尝到了其中滋味。 不同于陆子谦住在书院科考的几天，这一次，如意并不知道到底甚么时候陆子谦才能回来，甚至不知道他到了哪里，吃的好不好，住的怎么样……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王府有人传信来了！” 素儿将小手在如意面前晃了又晃，终于将发呆的如意唤回魂儿来。 夏日午后，如意正靠在槐树下新安置的摇椅上，想着远去的陆子谦，望着地上的蚂蚁出神。 素儿的声音仿佛游离在天边，如意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王府？什么王府？” 素儿用帕子给如意擦了擦汗“我的大少奶奶！您可别再发呆了！还能有哪个王府，就是大小姐嫁去的王府啊！” 如意啊了一声“大妹妹有消息了？快给我看看！” 素儿递过来一封信，转身给如意剥起了小几上的葡萄。如意展开信纸，低着头读了起来。 陆子月几乎是进了门便怀了孩子，如今已经三个月了，脉象虽有些不稳，可也并无大碍，想来陆子谦使人送去的下手多多少少有些作用。 这封信便是邀请如意过去做客的。 如意心不在焉，张开嘴吃着素儿递过来的葡萄，一边收了信，一边对素儿道“给我备些礼物，明日去王府。” 素儿脆生生地应下“好嘞，大少奶奶您放心！保管给您办的妥妥的” 如意扑哧一笑“你个小丫头，做甚么这么逗趣？” 素儿道“大少奶奶欸！您这几天心不在焉的，做什么都没个精气神，奴婢就是逗您开心一下，大少爷也不知甚么时候回来，您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如意猛地拍了拍脑袋“瞧我！素儿，张郎中的伙食可准备妥当了？一定要安置在向阳的屋子里头……” 素儿点点头“大少奶奶放心，早便准备好了的，不会亏待了张郎中，您且放心。” 陆子谦对外称病，暗地里联系好了郎中，在这段日子里住在陆府，替陆子谦遮掩一二。 院子里少了一个主子，这样大的事情，本就没打算瞒着两个丫鬟，她们是知道的，见如意难过，素儿和春桃便在她浑浑噩噩的时间里，打点好了一切。 如意心中感动，从摇椅上起了身“我自己去库房看看礼物，明日给大妹妹带去，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素儿擦了手，扶住如意的胳膊“大少奶奶，这都是奴婢们应该做的，您好端端的，比甚么都强。” …… 库房在院子的大后方，走大路要绕好多弯。 正是夏日，如意不愿意在太阳下晒着，于是和素儿两个穿过东跨院，往后边走去。 因为没有姬妾，陆府的东跨院格外冷清，下人们几乎都躲去贪凉，偌大的院子里到处是杂草，阳光笔直照在地砖上，看起来毫无生机。 如意想到陆子谦吩咐把绾姐儿卖了的话，随口问了素儿“怎么这许多天不见绾姐儿？我虽吩咐了不用她请安，可也不能这许久也不来一次。” 素儿有些奇怪的看了如意一眼“大少奶奶，绾姨娘不是早就被您卖了吗？” 如意莫名其妙“我甚么时候卖了她？” 素儿觉出不对劲来，皱着眉头回想道“大概是……唐小姐走了之后第三天罢？绾姨娘突然不见了，大少爷不待见绾姨娘大家伙都知道，所以以为是您二位谁卖了她不愿意声张，因此也就没人说……” 刚来京城的时候如意几乎是********和唐芊芊在一起，连陆子谦都忽略了，更别提什么绾姐儿。 陆子谦走之前才想起来提醒她卖掉绾姐儿，可见也不是他做的。 那么是绾姐儿自己逃掉的？ 如意回想起陆老太太将绾姐儿送给自己时说的话。 绾姐儿似乎是好人家的女儿，家道中落才卖身为奴，可看她后来对陆子谦殷勤地样子，也不像是不甘心为妾想要逃走的人。 绾姐儿似乎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如意转头看着空无一人的东跨院，想起陆家如今几乎是四面楚歌的境地，心里发寒。 第四十二章 偶遇？！ 素儿见如意的眼神不对，低了声音道“这件事儿是奴婢们不上心，奴婢这就去使人找绾姐儿……” 如意回过神来，勉强对素儿笑了一下，摆了摆手道“不必了，已经这么多天了，要跑早就跑了不是，先陪我去库房罢，这件事回头叫春桃去办，她是府中的老人，应该会好做些。” 素儿垂首跟在如意两步后，轻声应了声是。 …… 来到京城后如意便没想起来陆子月，多少有些愧疚，现在要去王府看望她，礼物自然要用心选，再加上陆子月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吃穿用度更要小心一些。 如意对着满满一库房的东西，傻了眼。 “素儿，我们何时买了这许多？” 篮球场大小的库房，从下到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盒，还有许多没有地方放的，只好挤在地上，整个库房凌乱不堪。 看门的何大爷听见如意的声音，立马从边上的小房子出来，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大少奶奶，这些日子库房多有进项，都是各府的夫人们送来的礼，小的已经按大少爷的吩咐回了礼，可还是有这许多……” 素儿上前一步环绕了一下库房，惊讶道“那也不该有这么多呀，我记得虽是有夫人们送的礼，可每个人不过三五样礼品罢了，这房间里大概有好几百件了罢？” 何大爷转身回了屋子，拿出长辈双手递给素儿“素儿姑娘尽可以看看，所有的来往我都记得很清楚。” 素儿是略识得几个字的，于是也不含糊，接过账本看了看，回头对如意说“大少奶奶，这上面送礼最多的都是和咱们府一直有往来的那几家，并且都是回礼，可是咱们家并没有送甚么啊？” 如意也不晓得怎么回事，拿过素儿手中的账本。账本上的名字都是年节时派了人去三里镇拜年的几家，向来以陆家马首是瞻的，家中也都是在朝中有一定的地位。 也许是陆子谦做了什么事情没有说，如意这样想着，把账本还给了何大爷“既然这说了是回礼便不要再管它了，帮我找找有没有甚么适合给孕妇送的礼物。” 何大爷一拍脑门，哎呦一声“大少奶奶，这可真巧，前天刚有一位送子观音过来，小的本来想着什么时候禀告一下，这菩萨可是个好兆头……” 如意笑着道“那就这个罢，我和大少爷最近不需得拜甚么送子观音，另外再找些软和的布料，不要昂贵，找些适合孩子的，如果有什么金银锁之类的也都拿上，整理一下送到前院，明日我要带着这些东西走。” 何大爷想起‘卧病在床’的陆子谦，心中懊悔，忙不迭地点头应下了。 …… 素儿对自己的失误耿耿于怀，于是回了院子便去找春桃商量绾姐儿的事，两个丫头多方打听，在晚间的过来禀告如意。 “……绾姐儿来后有些水土不服，上吐下泻的，找了外间的人几次，都没人理她，于是就在屋子里歇下了。看屋子的那个丫头说她平日里算是和绾姐儿各过各的，从不把她当个主子，因此也没有守夜，正好那日做活累了，早早便歇下了，第二日直到午时才发现绾姐儿没有出来吃饭，进了屋子，才发现床铺是凉的，根本没有人住过的样子。” 如意停下梳头发的手，看着身前的两个丫头“这么说，绾姐儿是晚间的时候就不见了的？” 春桃点头道“肯定是的，奴婢缠着那丫头问了许久，虽然事情过去了很多天，但从那丫头的描述，被子根本就没有人用过。咱们刚来京城的时候，天气尚凉，不盖被子怎么可能呢！” 素儿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我也问过扫院子的婆子，当天晚上大家似乎都睡得特别沉，什么线索都没有。” 如意将手中的梳子搁在一旁，托着下巴看着铜镜。 这么说，绾姐儿应该是被人劫走了罢。 莫名其妙的水土不服，院子里的下人又同时睡得很熟。 很多巧合叠在一次，就不是巧合了。 春桃见如意半天不讲话，试探着开口“大少奶奶？您怎么望着镜子出神？” 素儿插嘴道“大少奶奶花容月貌，肯定自己都看不够的嘛！” 如意扑哧一声，回过神来，挥手让两个丫头下去“行了行了，别在这贫嘴了，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明日春桃找个机会，吩咐下去，找找绾姐儿，不求速度，只是要小心。你们两个也去睡罢，该是谁守夜也不用那么认真，在外间的塌上眯一会子。” 两个丫鬟应了是，倒着退出了屋子。 如意看着镜子中熟悉又陌生的脸，一时有些恍惚。 来这里大半年了，却经历了上辈子没有经历过的几乎一切，成婚，有了相知相爱的丈夫，有交好的朋友，有亲人，甚至有衷心的丫鬟，虽然现在危险重重，可又有甚么害怕的？ 她还要在这里安安全全地等陆子谦回家。 如意早已不是刚穿越来那个毛手毛脚的丫头，虽然没经历过甚么大风大浪，可是却也沉稳了许多。 窗户被大风吹的发出嘭的一声，狠狠砸在窗框上，守夜的春桃听见声音，轻手轻脚地进来讲窗户细心插好，见如意一副想心事的样子，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如意被这一声惊醒，妆台旁的蜡烛早已烧到底部，虽然是夏日，这样的晚上还是有些寒凉，于是吹了蜡烛，自己钻进了被子。 没有陆子谦抱着她，如意习惯性的搂过一只枕头，想着陆子谦，想着莫名其妙的绾姐儿和怀了孕的陆子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何大爷办事效率奇高，第二日一大早便将礼物分门别类的装好送了过来。 如意梳洗完后出来时，礼物已经装在了车上，准备就绪。 因为不知道王府什么情况，如意照例带了沉稳的春桃一同前去，素儿留在府里照看内院。 京兆尹在京中虽不算大官，却是在天子脚下，因此府邸同样豪华，坐落在皇城的另一边。 如意的马车绕过三面高高的城墙，一路小跑着奔向目的地。车上的主仆二人被颠得有些难受，如意一如既往的晕车，靠在春桃的肩膀上休息。 马车骤然一停，如意随着惯性，一下子跌在了春桃怀里，本来就眩晕，这一下子更是差点吐了出来。 春桃怒声道“赵六！你是怎么赶车的？跌坏了主子，你这月月钱别想要了！” 赵六的声音委委屈屈地传来“大少奶奶，不是小的不好好赶车，这位爷突然从斜刺里跑出来，要不是小的勒紧缰绳，这会就撞上人了。” 如意刚要说话，一把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第四十三章 徐朗和春桃？ “小意，许久不见。” 会这么叫她的，除了徐朗还会有谁？ 如意苦笑一声，掀开帘子下了车。 在这里碰到，不远处就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也不好再像上次一样跑掉。 “徐公子，别来无恙，这是要去哪里？” 徐朗依旧穿着白衣，摇着折扇，风流不羁的样子“自然是去拜访一下朝中的大人们，走了仕途，这些事情都是必不可少的……听说陆兄生病了？可真是可惜呢。” 不知道为什么，徐朗身着白衣的时候，给如意的压迫感便没有那么大，于是她微微笑了笑，点头道“是，相公偶感风寒，这会在家里歇着养病。既然徐公子还有要事，那小女子就先走一步。” 徐朗唰地一声将扇子合上开口，阻拦道“且慢，我的事情不急。今天正好遇见小意，徐某斗胆问一句，小意怎地见了我总是这般慌张地就要走？” 跟着如意下车后一直默不作声地春桃忍不住开口“徐……徐公子，请不要唤我家大少奶奶的闺名……” 徐朗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一言不发地看了春桃一眼，忽然笑了笑，对如意道“小意，这名字我可是唤了很多年了……” 如意感觉到上次见到徐朗那种可怕的感觉又回来了，不动声色地拉着春桃退后一步“徐公子，你我都不是从前的样子，这种话还是不要再说了，时间真的不早了，小女子就先走了……” 徐朗看了看如意如临大敌的模样，突然开口指着春桃道“最后一件事情，陆夫人可愿意赏脸，将这丫头许给我？” 春桃？！ 如意看着春桃瞬间惨白的脸，顾不上思索原因，毫不犹豫地回绝道“不好意思陆公子，这样的事情，我还要问过春桃的意思，以后再说罢，春桃，我们先走。” 说罢如意拉着浑浑噩噩的春桃上了车，再没看徐朗一眼，吩咐赵六赶了车子绕过徐朗往王府去了。 徐朗将扇子打开，眯着眼睛看了看如意远去的方向。 小意，你放心，不管占据你身体的是个什么东西，我都会替你报仇的。 跟在徐朗身后的长随流墨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那位春桃姑娘……” 徐朗哈哈一笑“娶，自然是娶，我还要她做正妻！回去便着媒人去陆府提亲！” 流墨擦了擦汗“可是春桃姑娘出身实在是……爷不出意外定是三甲，到时数不尽的好姻缘……再说夫人不会同意的……” 徐朗将双手被在身后，悠闲道“夫人那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我自有我的打算，按我吩咐的做就是。” 流墨只好应下。想到徐夫人严厉的脸，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最近主子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 车上的主仆二人相对无言。 沉默良久，如意开口道“春桃，这是怎么回事，你们……” 春桃的眼泪唰地掉了下来，跪在车板上，哽咽着开口道“大少奶奶，我和徐公子，绝对没有什么，奴婢……奴婢晓得徐公子是……是大少奶奶您之前的……奴婢怎么能做那种事情，今天的事情，奴婢也不晓得为甚么……” 如意摸摸春桃的头，将她扶了起来“别急，春桃，我并不是怪你，男婚女嫁，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只是问问你，愿不愿意？徐公子才华一流，想必到时定会高中，又仪表堂堂……并不算是委屈了你。” 春桃摇摇头“奴婢要伺候大少奶奶，徐公子……徐公子并不是真心爱重奴婢，奴婢……也想夫君能像大少爷待大少奶奶那样……” 话没说完，春桃脸就红了，眼睛上还挂着泪珠，看起来楚楚可怜。 如意拍了拍春桃的肩膀“傻丫头，我知道了，放心，不会勉强你的。估计也快到王府了，快擦擦眼泪，一会儿让人看到，多不好意思。” 春桃拿着帕子收拾了一下糊满泪水的脸，乖巧地坐在一旁。 …… 本来在遇见徐朗的地方离王府已经不远了，这会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 春桃收拾利索，手脚轻快地下了车子，给门房递了帖子。 不一会王府的大门吱嘎一声打开，有家丁迎着出来领路。 如意和春桃在二门外下了车，跟着一个婆子直直往陆子月的居所赶去。 春桃小声提醒如意“大少奶奶，咱们不应该先拜见一下王府的长辈……这样直接去大姑娘那里，是不是……” 前面的婆子笑着回头道“不需那样麻烦，我们老夫人今日身体有些不舒服，这会正在歇着，还托老奴给路大少奶奶说说，希望您不要介意我们照顾不周……” 如意想到马上要见到陆子月，心里开心，笑容也格外开朗，隔着纱面都能隐约看到脸上的笑意“不打紧不打紧，我就是来看看大妹妹，不用那样麻烦的。” 婆子不再说话，默默福了福身子，继续给两个人带路。 王府的规模虽大，可比起陆家在三里镇的宅子已是小了许多，是以不大一会一行人便来到陆子月两人住的地方。 如意抬眼望着抱月轩的匾额，心里放心了几分。 毕竟王家还是很疼爱这个儿子，给两人的院子也不错。 婆子打开院门，站在门边，伸手示意如意主仆进去。 如意一进门便迎上了陆子月带着盈盈笑意的脸。 “嫂嫂！许久不见，月儿真是想念的紧！” 如意见陆子月欢喜地走过来，脚步有些不稳，忙伸了手扶住她的身子，嗔道“有了身子的人，自己要小心些。” 陆子月腼腆地笑了笑“是我太心急，教嫂嫂见笑了。嫂嫂里面请，我可是泡了壶好茶，就等着嫂嫂来呢。” 桂花还是一如既往地规规矩矩，领着春桃去院子里闲话。 陆子月引着如意在桌前坐定，亲手给如意倒了一杯茶香满溢的碧螺春。 如意嗅着那茶香整个人都觉得放松下来，遇见徐朗的抑郁一扫而空，整个人慵懒地靠在椅子上。 陆子月同样悠闲，伸手捻起一块点心，吃的津津有味。 如意见陆子月比在家中时放开了许多，不再那么拘束，不由得打趣她“怎地这样爱吃了？以前可从没见你这般随意。” 陆子月皱了皱眉，脸上显出几分落寞来。 “嫂嫂，月儿嫁了人才晓得……唉，不说也罢，总之自己舒服才重要，我现在的日子……也只得这样了罢？” 第四十四章 懿旨 如意伸出手来，撑住下巴，故意调皮道“嗯？怎么地？和嫂嫂说说？人说长嫂如母，月儿你将我当作母亲便是。” 陆子月扑哧一声笑了“嫂嫂还是那样天真可爱。我……也没甚么，只是婆婆有些太严厉，前些日子每日做许多活，后来这孩子来了，我的日子才好些……” 陆子月说着伸手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脸上露出笑容来“还要多谢大哥大嫂给我送来的下人，不然只我和桂花两个人，实在是有些疲累。” 如意有些汗颜，这些事情全都是陆子谦一个人做的，现在她却承着陆子月的情。 “这些都不重要，大妹妹过得好，我和你大哥便放心了。对了，我给你带了许多礼物，还有一座送子观音……走，领你瞧瞧去。” 陆子月的脸微微一红“嫂嫂……” 如意伸手将陆子月拉起来“来吧，去看看，顺便散散步。” 陆子月的手微微带着薄茧，一点都不像是闺阁小姐的柔夷。如意想着陆子月方才说的做活的话，不免有些心疼。 这个年代，女子若是嫁的不好，那真是说不尽的苦楚。 院子里的下人见陆子月一副要散步的样子，立马就有人准备披风，有人拿着扇子，跟在陆子月的后面，细心周到。 陆子月悄悄握住如意的手“嫂嫂，这些下人都是双全带了来给我的，实在是合用。” 如意也满意的紧，招呼桂花过来仔细扶着陆子月，往王府的后院走去。 两人还没走到抱月轩门口，一声带着愠怒地斥责就传了过来。 “陆子月！你不好好在屋中养胎，跑出来做甚么？！” 陆子月皱了皱眉，无奈转过身，对从抱月轩西门匆匆走来的男人道“相公，妾娘家嫂嫂来看望我，我们不过是去散散步而已。” 相公？如意好奇地抬头，看着这位大名鼎鼎地王少爷王晋。 新婚那日便不曾在陆家露过一次面，日日流连花丛，不学无术。如意不动声色地在纱面下打量着王晋。 王晋面容俊秀，只是面色微黄，身材消瘦，看起来便是常年流连花丛的样子。这会许是刚从外面回来，王晋一绺发丝飘在脸旁，身上的衣裳歪七扭八。 如意心底生出不喜来，好在隔着纱面，王晋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王晋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子，走过来一把扯住陆子月的手腕，将她拉向屋里“陪哪门子的嫂嫂！你给我老实地在屋子里带着，把孩子生下来才是正事！” 陆子月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只是王晋力气大，她挣扎不过，眼见着被扯回屋子，陆子月脸上的眼泪便下来了“我只是散散步而已，不会耽误了给你生儿子的！” 王晋看见她哭，有些慌了手脚，劈手从丫鬟手里夺过帕子，给陆子月擦了擦脸“妇道人家懂甚么？！动不动就哭哭哭！真是晦气！” 如意在一旁着急，怕王晋动作粗鲁伤了孩子，却又不敢插手夫妻俩的事情，只好出声劝到“王……王公子，大妹妹现在有孕在身，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王晋不耐烦地瞥了她一样，粗着嗓子道“老子的媳妇，爱怎么地便怎么地，你管得着吗？！” 陆子月听了这话，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甩开王晋的手“那是我的嫂嫂！自然可以管我！嫂嫂我来招待，相公你有事先去忙罢！” 王晋气的扬起手，作势欲打，陆子月条件反射一样地闭上眼睛。 如意惊呼一声“别——” 那头王晋却已经气乎乎地放下手，骂骂咧咧地转身便走，速度比来时还快“陆子月我警告你，若是这个孩子生不下来，你趁早回娘家去吧！真是不识好人心！” 如意扶着默默流泪的陆子月，相顾无言。 王晋这一闹，如意和陆子月也没了心情，两个人只好郁郁地回了屋子。 陆子月的眼泪停不下来“嫂嫂，让你见笑了，你在这，他多少还收敛些，之前没有发现孩子的时候，天天辱骂于我……我真是……” 如意伸手搂过陆子月，拍着她后背“别伤心了，我看他对你也并不全然无情……” 陆子月扬起脸“嫂嫂！王府根本不愿意娶我!连下人都可以辱我……他若对我哪怕有半丝情谊，怎会任我被欺凌……” 如意道“我看他还晓得给你擦泪，又并不真正动手，想必怎也对你有几分意思……” 陆子月摇了摇头“怎么会呢，那些日子我做活日日累的要死，他除了晚间来……从不为我求情，这些日子总来看我，也不过就是看在我腹中孩儿的份上罢了……他那样子，一看便是刚从……那种地方回来……” 如意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看王晋的神情，并不似对陆子月完全无意。 她本还想着，王晋能担心陆子月动了胎气还帮她拭泪，该不是完全无意，可听了陆子月这样说，她又有些不确定…… 陆子月哀哀哭了一会，才堪堪停住。如意晓得怀孕的人情绪不稳定，只好轻声细语地哄了一会。 …… 陆子月良久止住了哭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转移了话题“嫂嫂，香姨娘生下来个儿子，大哥……有没有甚么想法？” 如意坐在椅子上，舒服的昏昏欲睡“甚么甚么想法？……甚么？！” 香姨娘……不就是吴氏身边的香兰？生了儿子这样大的事情，怎地没人告诉她？ 陆子月看着如意的样子，有些奇怪“嫂嫂不晓得？怎么会呢，孩子已经快满月了，怎么也该使人送个信啊……” 如意摇了摇头“月儿，没人和我们说……” 正屋的门被人嘭的一声推开，春桃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少奶奶！大少奶奶！不好了，宫里来了人，说是要问您的罪！” 如意脸色唰地变白。 熙宁公主的事，终于还是没有瞒过吗？ 陆子月不明就里，看见如意比方才还差的脸色，一颗心也跟着吊了起来“嫂嫂，这是……” 抱月轩的院门似乎被谁打开了，院子里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太监尖利的声音传来—— “镇远将军府大少夫人何在？还不快出来接旨？” 如意勉强冲着陆子月笑了笑“没甚么大事，和你们没有关系，不要担心，我这就去了。” 院子里已经呼啦啦跪了一群人，虽然圣旨不是给王家的，但如意人在这里，王府的主子仍要陪她一起接旨以示皇恩。 如意跪在最前面，听着即使听过许多次依然不熟悉的阴柔嗓音缓缓念着圣旨。 “太后懿旨……傅氏如意，华清苑内，骄纵额无礼，藐视公主……即刻入宫……” 第四十五章 太后和公主 傍晚的京城街道上不复白日的喧嚣，如意默默缩在车子的角落，忐忑不安地向着皇宫而去。 晚风微凉，新换的夏装挡不住寒意，如意忍不住哆嗦了几下。 陆大老爷的爵位在那里，即使公主要问罪，她也还是坐在车子里，缓缓驶向一切未知的皇宫。 陆子谦不在她身边。这种时候，如意分外想念陆子谦在身边时那种安全感。如今一个人去面对这朝代至高无上的皇权，如意忍不住心生恐惧。 公主要杀了她怎么办？陆家失势，这京中有谁可以帮她？ 胡钰已经努力过，可她还是被太后一封懿旨召进宫中，这样的皇家丑事，如意亦不愿意将唐芊芊牵扯进来。 她要单枪匹马去赴这场鸿门宴，不仅要保全自己，更不能让陆子谦受到连累。 车子从皇城东门旁一个小小的角门进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如意听见门口的侍卫刀剑碰撞的声音，再往后是一片寂静。马车似乎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如意的心随着晃晃悠悠的马车，渐渐沉入谷底。 皇城位居京城中央，占地七十余公顷，宫殿楼宇，数不胜数。 此时太阳渐落，如意又饿又累，偏偏车子不紧不慢地走着，似乎一点也不急着到达目的地。 皇城设有宵禁，掌灯时分，太监宫女不能到处走动，一路上只有在各处当值的侍卫或者侍女，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也不知走了多久，如意只觉得浑身冰凉，又冷又饿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下。 车帘被人毫不客气地掀开，一只手将如意扯下车来，随手推向一边。 如意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推得一个踉跄，一直跟在车子边走路的春桃急急忙忙扶住她，向那只手的主人怒斥道“你怎地这样无礼？伤了我家大少奶奶怎么办？！” 马车边的人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裳，这才回身对着两人冷笑道“无礼？小丫头，这可是宫里，陆家大少奶奶？哼，算个甚么东西，何况……” 那人突然停了嘴不再说下去。如意定住身子，抬头看去。 说话的是个五十许岁的嬷嬷，穿着掐金丝的褙子，花白的头发高高挽起，整个人显得十分凌厉。 天色渐晚，如意看不清那嬷嬷的神情，只是如今身在宫中，免不得要委曲求全。 于是如意伸手拦住张口欲辩的春桃，冲那嬷嬷客气道“嬷嬷不要同这丫头一般计较，我替她给你道歉了。请问嬷嬷，这是什么地方？” 那嬷嬷丝毫不领情，冷冷扫了如意一样，不理会她的问题，转身就走“跟着我，不要胡乱看！”说罢转身便走。 如意拉着春桃，默默跟在后面。 梆子声隐约传来，夹杂着巡夜太监断断续续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小心——火柱——” 嬷嬷领着主仆两个穿过层层回廊，门边站着的小丫鬟们规规矩矩地打着帘子，纹丝不动。 最后来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大厅前，手执拂尘的太监尖声传报“陆家大少奶奶——到——” 习惯了灯笼暗淡的光线，如意被厅里的灯火通明晃了眼睛，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挡在眼前。 带路的嬷嬷猛地踹了如意的腿弯“大胆，见了太后还不跪下？！” 如意猝不及防，跌在了地上，摔得膝盖生疼。 第四十六章 挨打 板子毫不留情地落下，痛感从身下骤然传来。 如意惨呼一声，绷紧了身子，紧紧攥住拳头。 疼…… 火辣辣的痛感从股间传到全身，如意瑟缩着，身子抖得不成样子。 执刑的嬷嬷用足了力气，下手又稳又狠，一板下去，如意已经疼的惨叫连连，薄薄的夏装瞬间被汗水湿透。 春桃挣扎着膝行过来，跪在如意的身旁，呜呜咽咽地哭着。 如意嘴唇哆嗦着，散乱的长发盖住了半边脸“春……春桃……与你……没……没有关系，你不要……啊！” 又一阵剧痛袭来，如意疼的死死咬住嘴唇。血从嘴角滴落，顺着弧度姣好的下颌慢慢滑下。 春桃哭的更剧烈，因为发不出声音，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如意趴在长凳上，拼力抵抗一阵又一阵的痛，无暇他顾。 许是得到了太后的暗示，打如意的板子一下一下处处落在实处，格外疼痛。 如意紧咬着牙关，努力忍着，嘴角溢出声声破碎的呻吟。 十板下去后，如意终于承受不住，闭上眼睛，一动不动。春桃瞪大眼睛，看着如意虚弱的身影，拼命向那些婆子示意。 有小太监踮着脚尖一路溜进大殿，不一会，方才在门边手执拂尘的太监出来，冷冰冰的扫了一眼昏过去的如意“泼了冷水，继续打，五十板一板都不要少！” 站在一旁的几个侍女面露不忍，可还是低低应了是，很快去打了桶冰凉的井水，泼向如意。 身在皇宫，最不需要的便是廉价的同情罢。 冷水浸了如意一身，连带着一旁的春桃也被泼了一头一脸。 四周红彤彤的灯笼发出惨淡的光，春桃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如意一阵哆嗦，被冰凉的寒意激得醒了过来。 下一秒疼痛再次袭来，如意忍不住呻吟一声，微微转了身子让自己舒服一些。余光里，身侧的嬷嬷再次举起手中的板子。 如意闭上眼睛。 这真的是要打死她么…… 突然一道有些尖利的声音响起“副都指挥使夫人，中领军夫人，振威校尉夫人……到。” 足足二三十位夫人的名号被一一唱出，接着脚步声凌乱地传来，不一会便来到了太后的正厅前。 如意微微睁着眼睛，看着穿戴整齐的夫人们鱼贯而入，没有人看她一眼，可是嬷嬷手中的廷杖已经放了下去。 正厅里先是一片喧嚣，哭泣声，太后的怒声一一传来，然后是一片寂静，只有挂在檐下的灯笼微微晃动。 熬过了最初生不如死的疼痛，如意稍稍舒了口气。春桃悄悄挪到她的身边，主仆两个靠在一起取暖。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先前进去的夫人们仿若无事一般，一个接一个自门前走出。 一位身着浅绿色衣裳的夫人走到如意身边，半俯下身子，声音温柔“陆大少奶奶，我们承了将军府的情，此番助你，万望一切安好……”说着替如意拢了拢头发，又给她擦了汗津津的脸。 其余的夫人团团围上来，将如意抬上软轿，披上外裳，嘘寒问暖。有人替春桃松了绑，除了口中的布条，将她一道带上了轿子。 一大队马车有秩序地离开太后的宫殿，沉默但是坚定。 如意虚弱的紧，靠在垫子上歇了好一会才断断续续地开口“各位夫人……多谢，不知各位名讳……改日定当……” 这辆最大的软轿上除了如意外只有两位夫人，方才绿衣裳的夫人是一位，还有一位年纪稍大，身穿宝蓝色长裙的夫人。 听了如意的话，方才替她擦汗的夫人温柔地笑笑“不需多礼，陆大少奶奶，镇远将军府庇佑我夫良多，如今我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我在宫外听说陆大少奶奶的事情时间已是来不及，又集结了各府的姐妹，因此来的晚了些，让你吃苦了……啊，对了，陆大少奶奶唤我越夫人便是。” 春桃跪在如意旁边，小声提醒如意“大少奶奶，这位是副都指挥使夫人，那便宝蓝色衣裳的是中领军夫人……” 车子上另一边一直沉默的中领军夫人淡淡地开口“陆大少奶奶唤我何夫人便是。” 如意冲两个人友好地笑了笑“话虽这么说，毕竟诸位今夜为我而来，他日定当一一上门拜谢……” 何夫人弹了弹有些褶皱的裙子，语气一如方才淡然“不敢当，只是我很是好奇呢，太后娘娘何故这个时候责罚于你？” 越夫人转了转眼睛，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如意沉默了一会，极勉强地笑了笑“许是赏花会那日，我无意中得罪了熙宁公主……” 越夫人突然开口“陆大少奶奶，那一****和何夫人一直都在，除了黄府，陆夫人可没得罪什么人呢……” 车上的气氛有些尴尬。 如意身上疼痛，不欲与这二位多言，便闭上眼睛假装体力不支。 这些所谓投桃报李的夫人们，究竟是为了打探消息而来，还是为了救她？ 春桃见如意不再说话，起了身在一旁换了巾子给如意擦脸，车厢里一时沉默，只有马儿走路时的颤动和嘎吱嘎吱的声音。 如意股间带伤，不好躺下，便趴在那里休息。越夫人和何夫人见如意不愿多言，便不再讲话，只安安静静坐在一旁。 …… 车子很快停在了陆府门前。 素儿等在门口，远远看见有马车向着陆府而来，便提了裙子急急忙忙地赶来。 见春桃一身狼狈地从车上跳下来，素儿惊呼一声，抓住春桃的胳膊“春桃姐，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这般狼狈？” 春桃推开素儿的手“这些待会儿再说，现在快去寻个医女来，大少奶奶受了伤。” 素儿吓得啊了一声，转身急急忙忙吩咐身后的小丫头们用竹塌将如意挪回院子里。见到如意背后的衣裳一片血红，素儿一下子就哭出了声“大少奶奶，大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呀……” 如意头脑昏昏沉沉，听见素儿的声音不由的有些哭笑不得。 到底还是吓着小丫头了。 “素儿，我没甚么事，不要担心，快去与春桃一道，替我向送我回来的夫人们告别。” 素儿用手背抹了眼泪，点头应了，转身出门，替下头发身子湿漉漉，只披了一件外裳的春桃，向何夫人越夫人道谢。 第四十七章 太后的担心 院子里喧哗渐渐消失，偌大的宫殿里，侍女太监垂手而立，不闻声息。 良久，熙宁公主略带疲惫的声音在珠帘后响起“母后，这……怎么办才是？” 金玉垂坠的帘子后，太后身着华丽的金黄色大氅，斜斜靠在美人塌上，脸色苍白“宁儿，你也看见这些人了，狂妄之极！他陆家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了吗？！只是……这样多的声音，母后不能随意做主。” 熙宁公主一身素色的衣裳，眼底的青影即使扑了一层粉也掩盖不住“那傅如意……她和胡家的丫头发现了我，胡钰我没办法，但陆家如此，一个陆家大少奶奶……” 太后支起身子，瞪着眼睛，将手狠狠拍在塌边，发出嘭的一声“糊涂！哀家与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要怎样胡闹哀家不管，但是不要次次让哀家处理这样的事情……你知道这次情况有多么棘手吗？！陆家的老头子不见之后，那些鞑子便只能靠副都指挥使和中领军……” 太后突然噤声，有些疲惫地靠回榻上，闭上眼睛，用手轻轻捏着眉心“天色不早了，公主还是早些回去罢。” 一阵悉悉索索的衣裙摩擦声，熙宁公主没有说一句话，脸色比之前还要白上几分，泫然欲泣，领着丫鬟们静悄悄地出去了。 公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珠帘轻轻晃动，老太监弓着腰走到塌边，恭敬道“太后，这殿上寒凉，您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罢。” 太后微微紧了紧大氅，没有睁开眼睛，叹了一口气“哀家要想些事情，这里反而更清凉些，再待一会罢……荣生，你说，这么多年哀家一直宠着熙宁，是不是宠错了？” 荣生把拂尘换了个胳膊搭好，依旧恭敬着回道“太后喜爱公主，怎么会有错呢？天下父母之心皆是如此罢。” 太后略微烦躁地摆手“你先下去罢。哀家要好好想想。” 荣生应下，倒退着出了殿门，轻声吩咐在这里当值的丫头们注意换下快要燃尽的香，然后静静站在门边垂手而立。 大殿上远远看去依旧灯火通明，只是冷冷的没有温度。 太后整个人缩在大氅里，在空荡荡的榻上显得苍老无力。 …… 这些日子春桃对素儿多加磨练，已经将小丫头调教的可圈可点。 素儿镇定自若地将两位夫人送走，又指挥丫头小厮们各自做事，井井有条。 如意任由丫头们折腾自己，只闭着眼睛趴在床上。 一路颠簸，如意的伤口依然在流血，将后背染红了一大片，整个股间一片血肉模糊。 春桃只换了衣裳，头发都来不及绞干便亲自伺候如意更衣擦身。衣裳和伤口黏在一起，揭下来时疼痛不已。 如意有些发烧，头昏脑胀，可依旧被一阵阵的疼痛激得醒了过来，身上的汗水一层又一层。 睁开眼睛的时候，春桃正在小心翼翼地处理最后一片衣物，湿嗒嗒的头发随意绾在头上，额前几绺乱发胡乱贴在那里，眼神认真，甚至没有注意到如意已经醒了过来。 最后一阵刺痛传来，如意忍不住轻哼出声。春桃惊喜地抬头看向如意“大少奶奶，您醒了？” 如意烧地口干舌燥，嘴唇开裂“春……春桃，给我些水。” 春桃急急忙忙跑到桌前倒了杯茶，小心翼翼扶着如意喝了下去。 润了嗓子，如意感觉清醒一些“春桃，现在是甚么时候了？”春桃放下手中的杯子，拿了挂在床边的巾子，细细给如意擦了汗“大少奶奶，这才小半个时辰，医女还没有来，您再睡一会？我给您擦擦身子，一会也好上药。” 如意心中感动，只是身体昏昏沉沉，心中又装了许多事，于是只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春桃足足用了五盆热水，才将如意的身子擦得干净些。 刚拧干巾子，素儿便将医女领了来。 梁朝风气严谨，因此妇女用药看医都是请来医女。各大城市设有医堂，收留一些流落街头的女孩子，教给她们医术，时人谓之医女。 深更半夜，便是正常的医馆也早已关门，医女更是难寻，因此出去寻人的小厮足足找了大半个时辰，才请来了一位。 如意这会烧的两颊通红，不省人事，看起来十分吓人。 医女取下身后背着的箱子，手脚麻利的给如意的伤口上了药，包扎好，然后伸手给她把了把脉，回头对素儿道“这位夫人是气血两亏所致的高热，伤口要保持清洁，这药膏日日都要涂抹，注意不要沾水，我这就去写个方子，这烧退下去便没甚么事了。” 春桃找了笔墨出来，铺在桌子上。 医女净了手，执起笔来，略微思索了片刻，在纸上写下一张方子。 素儿拿起房子，见上面都是一些柴胡麻黄之类常用的药，便吩咐小丫头拿了方子出去抓药，吩咐完了又不放心，亲自出了门督促小丫头们将事情办好。 医女处理好如意，便整理好箱子告辞了。春桃感激涕零地将人送走，又赶忙回了房仔细照看如意。 这一夜如意过得十分艰难。 脑海里模模糊糊地转出支离破碎的影响，如意感觉自己像是在大海中漂浮的叶子，四周无边无际，苍凉空荡。 如意想起陆子谦，新婚的快乐，恩爱，陪伴，宠溺，离别……他不在她身边，她便险些丢了命。 可是陆子谦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他在哪里呢？ 一夜工夫，如意整整吐了七次。守夜的素儿几乎一夜没睡，寸步不离的照看着如意。直到天明时分，如意的烧终于褪去，接着整个人便沉沉睡去。 …… 几百里之外的一处破旧的驿站，陆子谦和双全正点着灯坐在桌前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 “我们绕过这山，从右侧取道，那里人迹罕至，行踪……” 陆子谦突然皱了皱眉，伸手捂住胸口。 心头传来一阵疼痛，陌生的感觉让陆子谦很不舒服。 双全听的入神，见陆子谦突然噤了声，不禁问道“接着呢？那些人我们怎么甩掉？” 陆子谦回过神来，压下莫名涌起的烦躁感，用剪子挑了挑烛心，开口道“换三处驿站，明日你寻三家车行，我们……” 夜色深沉，天空中乌云滚滚，预示着明日即将到来的风雨。 第四十八章 好友的探望 伤筋动骨一百天，如意受了这一顿板子，足足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勉强恢复了精神。 夏日倏忽飘过，如意还没来得及感受京城的纸醉金迷，最繁华的季节便悄悄离开了。 陆府这三个月来可谓是门庭若市，京中的权贵们打着要么这样要么那样的理由来陆府，名为拜访，实则打探如意受罚的原因。 如意闭门谢客，来访者恕不接待，对外只说陆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一个病一个伤，都严重地下不来床。 烧退了之后，伤口便开始愈合。到底是年轻力壮，身体康健，如意很快恢复了些许元气。 只是伤在后面，不能轻易移动。如意只好趴在床上，望着糊了纸的窗子发呆。 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如意甚至都没有时间好好思索。 香兰生下男孩，徐朗突然的求亲，王晋对陆子月的态度，太后的毒打…如意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京中谣言欲盛，甚至有人传言她和陆子谦是因为陆大老爷投敌，糟了天谴。 与此同时，边关不保，鞑子很快便要攻来的消息也渐渐传开。 两相结合之下，针对陆家的谣言虽然荒谬，可架不住百姓对于战争天然的恐慌，这恐慌转化成了对‘投敌’的陆大老爷的愤怒，于是陆家门前不仅日日有打探消息的人来，还渐渐出现了一些污七八糟的东西，陆家的下人们出门采买也时常受人白眼。 这个时候香兰生下孩子，如意不知道是好是坏。 吴氏一定会很烦心的罢。 内忧外患之下，陆家的日子只怕更难过了。 徐朗那边不知是否听说了如意的事情，没有一点反应，让一直紧绷着情绪的春桃松了口气。 …… 养病的时光漫长而又无聊。 当初为了行动保密，除了两个人和身边的丫头小厮，几乎没有人知晓陆子谦的行踪，路线也是保密再保密。 这样一来两个人自然没有办法通信。 如意整日趴在床上，无聊的紧，于是一个一个找小丫头们聊天，打听八卦，几乎连看门的婆子家里小儿子赌钱输了几钱都晓得。 在问的院子里的丫头们都绕着路走，如意卧床一个多月的时候，胡钰和唐芊芊来了。 唐芊芊来的时候，胡钰不过刚在如意的屋子里坐下，还没过盏茶的工夫。 如意的伤口恢复良好，只是还不能久坐，于是拿了层层的被子垫在腰际，靠在床边和胡钰聊天。 “如意，是我没把事情做好，让你受委屈了……钰儿真是该死！”胡钰难得露了小女儿情态，红了眼睛。 如意伸手揽住胡钰的肩膀，轻声安慰“没关系的，这事不完全怪你。你我之间何须道歉，我都晓得的。” 门帘外的唐芊芊伸手止住了要出声的小丫头，神色复杂地在门口听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如意刚安慰好难过的胡钰，抬眼便看见了唐芊芊，心里又惊喜又高兴“巧儿妹妹！你可终于来了，素儿和我说你要来我高兴了许久呢！好久不见你，真是想念的紧……怎么样？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 唐芊芊看着胡钰，漫不经心地应付着如意“我嘛，日子总归就是那样，不好也不坏罢。胡姑娘，你也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唐芊芊只觉得全身紧绷。 如果胡钰认出她来，今日便要和如意撕破脸了罢。 然后唐芊芊就晓得自己多虑了，胡钰情绪尚未平复，根本没有注意如意说的巧儿妹妹，见唐芊芊向自己打招呼，也只是礼节性地站起来回了礼“唐姑娘，我也是来看望路大少奶奶的，真是好巧。” 如意笑着吩咐丫头们去拿茶点，没有注意两个人的互动。 唐芊芊瞧瞧松了口气。 还好胡钰这个傻丫头粗心，不然…… 毕竟和唐芊芊不熟，胡钰脸上挂着泪珠，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拿了帕子把脸擦干净“唐小姐，让你见笑了。” 唐芊芊温柔地笑笑，摇了摇头“胡小姐多虑了，你和姐姐是闺中密友，说些体己话，难免有伤心之处，我都理解的。” 胡钰松了口气，不禁对唐芊芊生出几分喜欢来。 见两人寒暄完了，如意兴致高昂，一手拉着一个，聊的开心。等到三个人实在没甚么话说的时候，太阳早已斜斜地挂在天边，绯色的霞光染红了半边天。 胡钰本来对唐芊芊无甚好感，只见过几面，看到的听到的全是唐芊芊如何淑女如何规矩，也没甚么交往的心思。只这一下午的交谈，又都是十几岁的女孩子，很快胡钰便喜欢上了唐芊芊，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与单纯的胡钰不同，唐家的情况复杂，府中旁支数不胜数，唐芊芊从小便在这些勾心斗角中长大，心思玲珑，只需三两句话便将胡钰哄得开开心心。 两个人走了之后，如意重新趴在床上，哼哼唧唧。 “春桃……好春桃……好桃桃……” 端着水果进来的春桃浑身一抖，放下手中的托盘，走过去给如意调整了一下被她拉扯地歪七扭八的绷带“大少奶奶，您都坐了一个下午了，该趴下歇歇了。” 如意这些日子憋闷久了，好不容易来了两个朋友，这会意犹未尽，可惜胡钰和唐芊芊都离开了，便只好缠着春桃，抱着她的胳膊“我不嘛，春桃，你陪我说会子话好不好嘛……” 春桃讪笑着，努力把胳膊抽出来“大少奶奶，奴婢还给您熬着汤……” 说完一溜烟跑出了房门。 天知道主子会和她说多久的话！ 跑出房门的春桃回想起之前被如意拉着不得已陪她聊了半宿，从她记事起聊到怎么做了如意的丫鬟……春桃拍了拍胸口，暗自庆幸逃过一劫，脚下的步子挪的飞快。 如意趴在床上，手里捏着大红的锦被，哀怨不已。 如果陆子谦在就好了。 可以听他小小的奶音，可以看见他被逗得通红的耳尖，可以…… 如意叹了口气，把头埋在被子里，思念如潮涌。 第四十九章 遇险（上） 鎏门峡位置偏远，人迹罕至。峡中两块巨石相互交错，远远望去仿若浑然天成的巨门，故名鎏门。 此时巨门之下，两个互相搀扶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走来。 陆子谦箭头插着一只羽箭，靠在双全的身上，艰难地向前挪动。 双全脸上一道长长的伤口从嘴角一直划到耳际，鲜血染红了半边脸，显得格外狰狞。 “大少爷，我们歇一下吧，您的伤口再不处理……”双全用肩膀顶住陆子谦的肩窝，有些费力地开口，因为牵扯到了伤口，双全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陆子谦扶着膝盖喘了口气，肩膀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处理了伤口我们便继续赶路，他们有马，很快便能追来的。” 双全点了点头，寻了一个稍微隐蔽些的地方，扶着陆子谦走了过去。 从出了京城开始，两个人便一直遭到截杀，若不是陆子谦每日更换路线，神出鬼没，他们早就被人发现了。 可到底是只有两个人，对方数十人，又是经过训练的专门杀手，到底还是找到了他们。 双全从里衣上撕下一块白布，沾了水小心翼翼处理陆子谦的伤口。 昨晚陆子谦带着双全准备绕过鎏门峡取道华阴山中，不想在路旁的脚店歇息时被人发现，两人骑着马狂奔一夜，还是受了伤。 双全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因此大部分的攻击都是冲着陆子谦。几十个人的围追堵截，对方亦是骑着马追，并不比他们慢，陆子谦就是那是被对方射中了肩膀。 天明时分，马儿终于力尽身亡，陆子谦失血过多，自马上摔了下来，右腿便有些不灵敏。 好在两人基本甩开了身后尾随的人，便弃了马，专挑一些难走的路，一路来到了鎏门峡。 天空阴沉沉的，四处可见路上还未消失的水塘。 双全处理完陆子谦的伤口，带了水壶随便在路边的小水洼里灌满了水。陆子谦也顾不得讲究，就着怀中随便带的粗面饼喝了整整一壶的水。 血渐渐止住，陆子谦多少恢复了些精神，只是腿上不知是否骨折了，疼痛难忍，一时也不想继续赶路，便枕在一块石头上，看着不远处清理自己伤口的双全，有些发呆。 不知道如意现在在做什么呢？ 陆子谦想起娇妻，心头一热，伸手自怀中拿出如意那只绣的歪歪扭扭的荷包。 米老鼠的两只耳朵绣的歪七扭八，只有一双眼睛算是比较传神。陆子谦盯着看了一会，还是没看出这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是只老鼠。 想起如意被抢了荷包时气乎乎的样子，陆子谦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娶了她，大概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值得事情罢。 地面突然微微有些震动，陆子谦神色一素，将耳朵贴在地上仔细聆听。 震感微弱但是极有规律，陆子谦一把将手中的荷包塞会怀中，低声喝道“双全，快走，他们追来了！” 双全也不管脸上还在肆意横流的血，跌跌撞撞地跑回来将陆子谦扶好“大少爷，你的腿……咱们没有马，怎么办？” 陆子谦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两块巨石，咬了咬牙，伸手指着石头“双全，咱们去山上！” 双全急得要哭“我的大少爷，这会您受了伤，上山这不是找死吗？！咱们还是在哪藏起来罢！” 陆子谦看了看地上散乱的布条，摇了摇头“来不及了，这附近地形不适合藏匿，我们肯定会被发现的，不要废话了，背着我，咱们上山。” 双全见陆子谦执意上山，虽然着急，也只有无可奈何地答应下来。 腿上的痛感越来越强烈，陆子谦晓得这条腿多半已经不能走路，与其逞强，不如让双全背着更加方便。 尽管一夜没能休息，又受了轻伤，双全还是轻而易举地将陆子谦背了起来。 穷途末路之时，最能激发人破釜沉舟的勇气。双全背着陆子谦一口气爬上了鎏门右侧的山峰，才将他放了下来。 两个人站在高处，已经可以隐隐约约看见不远处飞驰而来的几十道身影。 陆子谦四处打量了一下。 鎏门地貌奇特，岩石层层叠叠，石质松动。因此山上到处是一块一块的巨石。陆子谦伸手将双全拉了过来“咱们将这些石头推到崖边，等他们过来了便推下去，可晓得？” 双全恍然大悟，二话不说便着手寻那大小形状都合用的。只是搬了一块之后，双全搔搔头，有些为难道“大少爷，这里石头多，可是……这样轻的石头，能顶用吗？” 陆子谦伸手自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掂了掂，脸色有些难看。 层状的石头易被风华脱落，同样的，这些石头大部分被腐蚀严重，只是虚有其表，重量根本咋不死人。 只是…… 远处的人影渐进，陆子谦已经能看到他们腰间的金属剑鞘闪着冰冷的光。 “那就多寻些，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双全哭丧着脸应了。 陆子谦跳着脚，尽量去帮双全的忙，两个人把崖边堆的满满当当。 马蹄声渐近，终于停在了他们身下的空地。 为首的人伸出手示意手下勒马停下，然后仔仔细细地环视了这里一圈。 地上陆子谦和双全还没来的急收拾的东西还胡乱堆在那里。首领之人一个翻身下了马，围着那里看了看，突然朗声喝道“陆子谦！你我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只我受命于人，不得不对不住兄弟！我知道你在附近，谢某不是不讲道义之人，只要你乖乖出来受死，谢某绝不让你受罪！” 双全躲在石头后面翻了个白眼。 说的那么好听，不还是照样穷追不舍。 首领等了半晌，见无人答话，冷哼一声“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只好吃罚酒了！兄弟们，给我搜！” 其余人齐声应下，驱着马四处搜索二人的踪迹。 眼见着几个人下了马准备上山，双全有些沉不住气，悄声道“大少爷……这……” 陆子谦沉着地看了看四周，拿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对双全道“你去那边，将这石头能扔多远便扔多远，只要这些人一齐穿过这里，我们便有机会了。” 第五十章 遇险（下） 双全紧张的点了点头，接过石头，伏着身子走到另一边，扬起手将石头扔了出去。 石头打在对面的崖壁上，掉落下来之时恰巧砸进了路边的水塘，发出咚地一声。 为首之人忽地转头，目光如炬，伸手指着水塘的方向喝道“在那边，兄弟们，留下两个人！其余人上马，给我追！” 陆子谦心中叫苦。 这个人心思缜密，这样的时候都不忘留下应急的人，今天他和双全能否逃出去，便不一定了…… 杀手们行动迅速，这一声令下后，除了两个留下的，其余的人迅速上了马，一甩缰绳便向前冲去。 陆子谦盯着底下的人，等绝大部分人过了鎏门的时候，猛地喝道“双全，快推石头！” 双全全身紧绷，只等陆子谦一句话，立马便伸手将最大最沉的几块推了下去。 陆子谦一只手臂受伤，另一只帮着双全一起用力。 虽说石块质轻，可自高处落下还是有一定的威力。有那不走运的，被石头正巧砸中了脑袋，当场便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陆子谦额头上青筋暴起“双全，继续去拿石头来！” 双全大声应了，一刻不停地将石头运到崖边推下去。 底下的人一片混乱，人声夹杂着马儿受惊的嘶吼，听起来分外热闹。 崖下的人已经倒下近半，剩下的人已经能够对付越来越少的石块。陆子谦看到崖下的情况，咬了咬牙，吩咐双全“换小石块，砸马，不要管人！” 石块的杀伤力已经不大，这个时候，唯有希望更多的马儿不受控制，他们才能有一丝胜算。 …… 如意能够下床走动，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 院子里的老槐树叶子开始泛黄，阳光似乎也不那么毒辣。 这日午后，在屋里呆的浑身不舒服的如意终于忍不住，领了春桃和素儿出门逛街。 想起每次出门几乎都能碰到徐朗的‘倒霉’经历，如意特意和春桃换了衣裳，戴着有些厚重的纱面，与两个丫鬟扮作一般人家的夫人，悠闲自得的逛了起来。 梁朝虽说男女之防甚严，可是如意已经成了亲，在街上倒也不算显眼。 京城繁华，远远不是三里镇能比的。如意虽然和陆子谦来过街上，只可惜那次是晚上，又碰到了程毅，远远没有尽兴。 因此这次出来如意带足了银子，还特意使了一个小厮跟在后面拿东西。 伤口刚好不久，如意还有些虚弱，便扶着春桃的手，慢悠悠地走，看起来悠闲自在。 二楼雅间的徐朗随意低头一扫，便看见了楼下的如意。 流墨顺着徐朗的目光，看见了走的慢吞吞的主仆三人，忍不住心里哀嚎。 这个陆大少奶奶，怎么总在他家少爷眼前晃悠？！虽然是青梅竹马，可毕竟傅如意已经嫁给了陆子谦，在流墨心里，如意早就不是那个喜欢缠着徐朗，屁颠屁颠叫他朗哥哥的小女孩了。 况且…… 只要一遇到她们，少爷一定会做些不正常的事！ 想起上次向徐夫人禀告徐朗要娶春桃之后，徐夫人把他骂的狗血喷头的事，流墨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徐朗出奇的没有出声，只是拿着杯子，望着三个人的背影怔怔出神。 如意在宫里挨了板子，他自然是知道的。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以前的如意，即使对着现在这个不知哪里来的占据了他的小意身体的孤魂野鬼，徐朗还是下不了狠心。于是原本打算娶了春桃如此这般报复如意的计划也暂时搁浅。 毕竟她刚刚受了伤…… 徐朗抿了抿嘴唇。 他还是舍不得她，这么久了，也只会在两个人见面的时候说两句狠话罢了。 想到这些，徐朗不禁有些烦躁，他几乎是强迫着自己将目光移开，落在春桃的身上。 这是他打算娶来报复如意的女孩子。 徐朗仔细打量着春桃。 容貌远远不及如意的娇俏可爱，甚至不如素儿的明媚活泼，春桃只是素着一张并不出众的脸蛋，温婉地笑着，看起来沉静自如。 徐朗烦躁的情绪忽然平静下来。 如果能一直看着这张脸，貌似也不错的样子。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徐朗压了下去。他喝了一口茶，平复了一下有些波澜的心思。 一定是想小意想的有些糊涂了，居然会对一个小丫头动心思。 徐朗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事情，专心品起了手中的茶来。 ……… 如意慢悠悠的走进一家衣店，四处打量着搁置在架子上的料子。 衣店的伙计殷勤地迎了上来，点头哈腰“这位夫人，您需要什么样的布料？咱们家店，不是我吹牛，只有您想不到的，绝对没有我们卖不到的……” 素儿白了那伙计一眼，哼了一声“你可别吹牛，我问你，你这店里，天上的神仙穿的衣服，卖是不卖？” 小伙计一点也不尴尬，嘿嘿一笑“这位姐姐，您买身衣服，穿在身上，哪可不就是仙女穿的衣裳了？” 素儿红着脸呸了一声，扶住如意的手“大少奶奶，您看看可有什么喜欢的？” 如意笑道“小丫头，嘴上不饶人，吃亏了吧？” 素儿跺着脚撒娇“大少奶奶……” 小伙计察言观色，见这一幕急忙轻轻抽了自己的嘴巴两下“瞧我这张嘴，得罪了这位姐姐，真是该打！” 素儿有些不好意思了，摆了摆手“没……没事啦，你做什么打自己……” 如意在一旁看着，少男少女，年轻的脸上闪着光，让人看起来就心情舒畅。 最后到底是在这家店买了几匹布料，虽不是上好，做些家居的衣裳也是很可以了。 如意出门只带了一个小厮，这许多布自然拿不下，又见天色有些晚了，便雇了一辆马车。 小厮拿着一堆零碎的东西先回了陆府。如意主仆三个在车上说说笑笑，谈论着今天看到的中意的首饰。 等到如意觉出不对的时候，马车正飞奔在不知名的路上，看样子不知离陆府有多远。 第五十一章 春桃 如意脸色大变，一把掀起车帘。 车前坐着一个一身黑色衣裳的陌生男人，不用看脸如意也知道，这绝对不是方才的车夫。 那人听见声响，回过头来，冷冷看着如意“滚回去坐好。”说着扬起鞭子，狠狠抽了一下身前的马。 马儿吃痛，嘶鸣一声，扬起前蹄飞快地向前跑去。 如意只看到了那人脸上罩着黑色的布，接着便被马儿突然的加速摔得一个趔趄，身子向车厢内倒去，后背狠狠砸在车门边。 一阵钻心地疼传来，后背一股湿滑的触感。如意晓得是伤口裂开了，也顾不得再和那人说什么，忍着痛缩回车厢内。 春桃眼尖，看到如意姿势不对，就知道不好，急忙上前扶住她“大少奶奶，您的伤口……” 经过了太后宫中那件事之后，春桃胆子比以往大了许多，这次虽情况危急，倒也能镇定沉着。 素儿缩在车厢的角落，掉着眼泪，小脸吓得惨白。听见春桃的话这才反应过来，胡乱抹了把眼泪，帮着春桃一起扶着如意坐下。 方才那一下撞得不偏不倚，恰好是伤的最重的地方，如意疼地额头冒汗，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伤在腰间，处理伤口要脱下衣物，现在情况不明的时候，如意不能冒险，只有忍耐。 车外不时传来鞭子的声音，车子越赶越快。 车上的三人被颠得七荤八素，如意背后伤口火辣辣的痛，再加上晕车带来的不适感，难受地不行。春桃见如意脸色不好，伸手掀开车帘透透气。 如意顺着窗户向外看去。 窗外的景色飞驰着后退，几乎连成了一片。这样的速度，她们不可能自车上跳下去，何况如意的身上还带着伤。 春桃搂住吓得发抖的素儿，扭头看向如意，神色勉强算是镇定。 “大少奶奶，我们……我们怎么办？” 不同于在宫中挨板子的时候，这次，一切都是未知。 不知道是什么人下手，也不知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如意靠在两个人身上，缓解越来越强烈的呕吐感。“只有等着了，这样的速度，我们逃不了的，就算是跳下去安然无恙，这人有马，我们迟早会被追回来。” 素儿啪哒啪哒掉着眼泪“大……大少奶奶，奴婢怕……奴婢想回去……” 如意心头烦躁，语气便有些严厉“怕甚么怕？！怕也给我憋着！” 紧急关头，素儿再这样哭哭啼啼的，可真是拖后腿了。 以前从没听如意说过这样的话，素儿吓了一跳，从春桃怀里出来，跪在地上哽咽了一声“大少奶奶……奴婢错了……” 如意皱着眉头“素儿，我不是怪罪你，只是这个时候，你不要添乱。害怕也没甚么用不是？” 素儿似懂非懂，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 马车很快停了下来。 有人进了车厢，有些粗鲁地将三个人绑了起来，在眼睛上蒙上布条。 如意跌跌撞撞地下了车，身后的伤口疼的愈发厉害。 有男人的声音响起来“是这三个？哪个陆府的大少奶奶？” 另一个声音道“是这个，一看这衣服便是。” 如意紧张的心头一颤。然而下一刻，被拉走的却是一直在身边的春桃。 坏了! 如意想起出门之前自己一时兴起和春桃换了衣裳，心里发苦。 这些人一定是将春桃当作了她……这怎么能行？！ 人都有求生的欲望，如意也不例外。但是，当这欲望架在春桃身上时，如意便怎么也过不了心里的坎。 太后殿里春桃的处处维护，如意看在眼里，心里早已经把她当成姐妹，怎么会让春桃替自己去面对…… 如意刚要开口，春桃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你们这些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小人！快将我放开，不然陆府不会饶过你们的！” 如意一惊“春……” 方才开口问话的男人哈哈一笑“绕过我们？小娘们，你知道爷我最不怕什么么……就是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女人啦……” 春桃羞愤的声音响起“你做什么！？拿开你的脏手！” 如意吓得心头一跳，这些人，如果起了歹心……“你们抓错……” 春桃的声音带着颤抖，有些尖锐地打断如意的话“你们想做什么由你们，只是放了我这两个丫头！” 方才的男声噗嗤一笑，语气带着浓浓的不屑“甚么玩意儿，也敢和老子谈条件？！爷看你这两个丫头，长的可是比你水灵多了，正好，给兄弟们当个乐子，大家说好不好呀？” 周围响起一片哄笑，语气之中的猥琐之意吓得素儿紧紧贴在如意的身上。 如意还来不及说话，那男人的惊叫声响起“你做什么？！黑七黑九，你们怎么绑的人？！连个娘们都绑不住！？” 春桃说话似乎有些费力，喘着气道“你放不放？！今日她们不走，我便死在这里！” 素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周围有人一个巴掌扇了过来“哭什么哭！吵死了！” 素儿的哭声被死死压住，只剩下几声呜咽。 如意蒙着布条，甚么都看不见，听见这样的话，急得不行“你不要做傻事！春……” “你们还不快走？！事已至此，不要浪费我一片心意！” 男人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放这两个丫头走！有这个娘们，我们就能交工了，到时候，金银大把的有，什么样的姐儿找不到！” 有人骂骂咧咧将如意和素儿推上了马车，接着随手刺了那马一下。 马儿哀嚎一声，飞一样的奔驰出去，驶向不知名的方向。 如意甚至没有来的及再说一句话，耳边便只剩下马车刺耳的声音。 ……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跑累了，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如意和素儿的手被反绑在身后，眼睛上还蒙着布。艰难地下了马车，两人用了好久才借着路边尖锐些的石头将绳子磨断。 拿下布条之后，如意整个人都傻眼了。 三个人被劫的时候已是傍晚，这会天色全都黑了下来，四周除了层层的树木，甚么都看不见。 野外的夜晚黑漆漆地，格外可怕。如意四处转了转，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只好回到马车边上。 素儿胆子小，这会吓得一步都不敢动，瑟缩在两匹马的边上，可怜巴巴。 至少这里不会有人来伤害她们了，如意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接着恶心的感觉从胃里泛出来，如意靠着一棵树，吐得昏天黑地。 第五十二章 意外来客 素儿被如意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给如意顺背，声音带着哭腔“大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呀……” 如意顾不得说话，低着头吐得昏天黑地，直到把胃里的东西都吐空了，那种恶心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素儿，给我找些水来。” 素儿有些为难道“大少奶奶，这……怎么找？” 如意缓过一口气，抬头向四周看了看。 月光被薄薄的云挡住，显得周围更加阴森可怖。连绵的雨天刚刚过去，地上的泥土还微微有些湿润。水应该是不难找，只是这大晚上的，又没有灯笼…… 即便是找到了，她们也没有物什可以用来装水。 如意浑身乏力，摆了摆手“算了算了，素儿，帮我处理一下伤口……” 素儿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扶着如意上了车。 如意趴在一侧座椅上，素儿跪在一旁，轻轻撩起她的衣裳。 白皙的腰部伤痕累累，有的已经结痂，有的伤口迸裂，正在流血。素儿看的难过，忍不住开口“大少奶奶，您的伤口又裂开了，再这样下去，会留疤的！” 如意有些头疼，微微摇了摇脑袋“不打紧的，能活下来，比甚么都好。” 素儿默默点了点头，不再言语，拿了干净的帕子，简单给如意清理了一下伤口。 如意有些艰难地爬起身来，扶着车壁下了车“素儿，我们今晚便在车厢里将就一下罢，我先下去，你去将马拴好。” 素儿虽说之前是个二等丫鬟，可平日除了扫扫院子，还真没干过什么粗活，拴马这样的事自然也是不会的。 只是总不能让主子来做。 素儿咬了咬牙，壮着胆子走近两匹马。 如意另选了一棵树，也顾不得地上的泥土的树叶，靠着树干慢慢坐下，将头埋在臂弯里。 也不知春桃怎么样了。 如意想起春桃，心里的难过和羞愧就弥漫开来。 是她害了春桃，如果不是她换什么衣服，如果不是她开口的不及时，春桃就不会被认错。 春桃待她那样好，自从跟了她便无微不至，忠心耿耿…… 如意眼前有些模糊，眼泪静悄悄地滴在腿上。 春桃还能活下来吗……即使活下来了，那些人会不会对春桃……她还是个姑娘…… 如意越想眼泪便越多，怎么也止不住，索性放声哭了起来。 那边的素儿用尽心思，终于将两匹马牢牢拴在了树上，正兴高采烈的想跟如意禀告，回头却见如意坐在树下，肩膀微微耸动。 素儿走过去，在如意身边蹲下，声音有些慌乱“大少奶奶，您还好吧？那马奴婢已经拴好了。” 如意抬起头来，看见素儿稚气未脱的脸蛋上还有方才被打过耳光的掌印，小脸上满是担心，眼泪更加忍不住“素儿…你也受苦了…你，说……你说春桃她……会不会……” 素儿神色一黯，眼圈泛红“素儿不打紧的！春桃姐她……好人有好报……一定会没事的！呜呜……”说着说着，素儿哭的比如意还要凶，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 主仆两个抱头痛哭，好不伤心。 良久，如意止住哭声，擦掉脸上残留的泪，眼神坚定“素儿，我们一定要回去，救春桃出来！” ………… 天色将亮的时候，如意才勉强在车厢里睡了一会。 再醒来太阳已经高高挂了起来，素儿手里拿着一个用叶子卷成的杯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如意腰上的血迹。 如意睁开眼睛，咳嗽了几声，感受到腰间冰凉的触感，低声问道“素儿，这是……” 素儿眼睛肿的像核桃，勉强笑道“大少奶奶，这是奴婢早上起来去寻的水，虽然不干净……但是……” 如意惊喜道“找到水了？快拿给我些。” 清晨的树林里弥漫着泥土特有的芬芳，如意用水漱了口，又抹了把脸，觉着精神比昨日好了许多。 素儿趁着如意洗漱的时候，磕磕绊绊地给马儿喂了草。 地上的泥土松软，昨日马车一路飞奔过来的痕迹清晰可见。主仆两个赶着马车，跟着凌乱的蹄印寻找出去的路。 此去京城不远，因此周围的村落茶肆很多，素儿一路问着，两人寻了近路，不过正午时分便赶回了陆府。 陆府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陆大少奶奶带着两个贴身丫鬟一夜未归，吓坏了府中的仆役。 除了春桃和素儿，陆府其他的人只当陆子谦在养病，便有那想找陆子谦回话的，在如意夫妇两个院子门口和陆子谦请来的老郎中对上了。 如意和素儿灰头土脸地回到府中的时候，两边的人剑拔弩张，甚至有人开始抄家伙准备动手了。 如意扶着腰，瞪着眼睛看着院门口乱糟糟的一群人。 不过是少了春桃和素儿，这院子便没了样子！ 如意急着去找春桃，心头烦闷，没了平时的和颜悦色，高声斥道“你们这是做甚么呢？谁允许你们在这里撒野的？！” 听见熟悉的声音，站在门口的老郎中松了口气“陆大少奶奶，您可算回来了！大少爷需要静养，贵府这些下人们却非要闯进来，真是！唉!” 有人不服气道“大少奶奶不在府中，我们能怎么办？若……” 如意皱着眉头道“你们的好心我知道了，我昨日不过是去了王府小住，忘记使人回来说罢了，你们便乱成这个样子？行了行了，我有些乏了，你们下去罢。” 一干下人看着如意和素儿皱巴巴的衣服和乱七八糟的头发，面面相觑。 这也太明显了罢？ 不过这毕竟是主子的事情。下人们不再多嘴，默默回了自己的位置当值。 如意顾不得那许多，甚至衣裳都没有换便使素儿将府中的侍卫长唤来，吩咐他带着家丁，出城寻找。 春桃失踪一夜，这样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如意绝不想报官。 一头雾水的侍卫长低头应诺，带着人准备出府。 如意松了一口气，正准备休息片刻的时候，大门外传来消息。 徐朗来了。 第五十三章 青梅竹马 徐朗被小丫鬟带到厅上坐下。 如意和素儿进来时，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白衣的徐朗坐在椅子上，手里一杯茶，一把扇子，悠闲自得。 还有徐朗身后站着的春桃。 春桃换了身衣裳，浅蓝色的裙子掐着细细的褶，上身披着同色的纱，将她素白平淡的面容衬得沉静温柔。 见如意和素儿两个进来，春桃再也保持不住冷静，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如意面前，话还没说便噗通一声跪下。 “大少奶奶！春桃回来了……” 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两只眼睛微微泛红。 虽然不过是一天时间，主仆两个能再相见，这其中有多么艰难，没有谁比春桃更清楚了。 看着如意乱七八糟的衣裳和一脸的憔悴，春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如意一定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陆府，甚至连梳洗一下都没有时间。想到方才在陆府门口碰见的一列家丁，春桃心中感动。 有这样的主子，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如意看着眼前的春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昨日那样凶险，如意甚至以为自己再不能见到春桃了，谁知道不过一晚上，春桃便能逃出生天？ 如意张了张嘴巴，还没开口，身后的素儿却再也忍不住，扑上去和春桃抱作一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春桃姐！素儿担心死你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春桃摇着头，耳朵上同色的坠子摇摇晃晃，显得格外素净“没事，我很好……” 如意看着春桃耳边晶莹的珠子，这才真切的意识到，春桃是真的在自己面前。 压抑了一晚上的愧疚和担心瞬间化作了盈于眼里的泪珠，如意快步上前，将两个丫鬟扶起来，给春桃擦了擦眼泪，自己却停不住的抽噎。 “春桃……好春桃，你安全回来就好……” 一直被人忽视的徐朗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咳……我说陆大少奶奶……” 如意这才想起来，春桃是和徐朗一起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 如意疑惑地看向春桃。 春桃擦了擦眼泪，有些为难地开口道“大少奶奶，昨日……是徐公子救了奴婢，您和素儿走了不久，那些贼人便带着奴婢想要去哪里，结果在路上遇见了徐公子和官府的衙役们，那些贼人不敌，奴婢便被救回来了。只是天色已晚，奴婢便在徐府……住了……一晚……” 春桃越说声音越低，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为难。 话不过寥寥数句，昨日怎样的凶险，只有春桃知道。 那些血影刀光，那些惨叫，那些狰狞的表情，横七竖八的尸体……光是想想，春桃就觉得自己胃中一阵翻滚。 连杀鸡都没见过的少女，哪里能看得了如此血腥的画面。 徐朗带着衙役，如同天兵，将她从那些人的魔爪中救了出来。春桃怎能不感激？是个女孩子，心中大抵都有一个幻想罢，幻想有一日自己的如意郎君能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然后恩恩爱爱，厮守到老。 就像话本子里常说的那样。 所以徐朗出现在她面前时，春桃心动了。 再然后，徐朗将她带回府中，细声安慰，温柔体贴。 如意听着春桃断断续续的诉说，心中百般滋味。 徐朗这样做，对春桃的心思简直是昭然若揭。男欢女爱，理所应当，可不知是因为原主的影响还是什么，如意一想到徐朗这样快的移情别恋，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只是看春桃的样子，心中不是不动心的罢。况且在徐府住了那一晚，春桃除了嫁给徐朗，再无出路。 如意的笑容有些勉强，冲着徐朗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徐公子，多谢出手相救。” 徐朗唰的一声打开折扇，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不用谢，不过小事而已，在下只是想问问陆大少奶，谁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劫持朝中一品大将嫡亲的孙媳妇？” 如意心头猛地一颤。 之前忧心着春桃的事情，如意根本无暇他顾，********想着如何救回春桃，是谁下的手，她半点思绪都没有。 徐朗的话仿佛是一把剑，劈开了她心头的困惑。 敢在天子脚下公然劫持她，丝毫不怕得罪陆府，又和她有过节，这样的人，满京城也找不出几个罢。 一定是熙宁公主或是太后。 在宫里打不死她，便将心思动到宫外了吗。 如意垂下眼睛，抿了抿嘴唇道“多谢徐公子提醒。” 徐朗摇了摇扇子，朗声道“不谢不谢。对了，在下今日来，除了将春桃姑娘安全送到府上，还有便是提亲……” 如意心脏猛地一缩。 熟悉的久远的感觉回到身上，如意捂着胸口，心脏犹如被人用力挤压，疼的她无法呼吸。 原主的感情又苏醒了吗？ 这次没有陆子谦在身边，没有人将她抱回房里，没有人细声安慰……如意想起陆子谦来，胸口的疼痛渐渐弱了下来。 现在她才是傅如意，现在她的夫君是陆子谦。 徐朗看着如意微微皱着的脸，心里翻江倒海。 原来她还是在乎他的，只是……徐朗看着如意身后那抹淡蓝色的身影，心头对于如意的恨悄悄消散了一些。 如意缓过气来，将心头那阵疼痛压下，嘴角扯起一个笑容“只要春桃同意，我便同意。” 春桃用手指搓着衣角，脸上飞起两抹红晕“大少奶奶……我……” 如意看着春桃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好罢，徐公子，请问你要以什么样的礼迎春桃进门？” 徐朗脸上的笑容不变“自然是妻礼迎娶。我徐朗一生一世，只要她一人足矣！” 春桃猛地抬头，满脸不可思议。 如意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脑海里零零散散浮现出一些片段。 她七岁，他九岁。梨花树下，稚气的徐朗拉着胖嘟嘟的小如意，奶声奶气。 “傅如意，长大之后我娶你，你放心，朗哥哥这一辈子只要你一个人！” 那一年的春天那么好，梨花的花瓣纷落如雨，撒了小小的如意满头满脸，让她看不清面前的小人，眼睛里是怎样的坚定。 第五十四章 我是如意 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如雪花般飘下，如意站在那里，脑海中满满都是回忆。 关于徐朗和傅如意的所有。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陪着她从稚童到了懵懂的少女。傅如意所有的过去，徐朗都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如意捂着胸口，眼泪一点一滴的落下来，在哭的是傅如意，是她心里还没完全消失的遗憾和痛苦…… 春桃见如意脸色苍白，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她急忙走过来扶住如意，眼睛里还没滴下的泪滚滚而下“大少奶奶，奴婢不嫁了，奴婢不嫁了……您别吓唬奴婢……” 徐朗收了扇子，抿着嘴唇，脸色阴晴不定地盯着如意痛苦的脸。 如意脑中剧痛，大量的记忆潮水般涌来，仿佛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天一夜的惊吓和奔波，如意受过伤的身体早已经承受不住，还没来的急同春桃说什么，如意眼前一黑，倒入一个怀抱， 最后的记忆是萦绕鼻尖的淡淡墨香，不同于陆子谦身上的奶香味，可是熟悉的感觉让如意莫名安心。 ………… 再醒来时眼前是一片熟悉的红色窗幔。 窗户透进几许微光，古旧的家具泛着慵懒的味道。如意睁着眼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身在何处。 门帘轻动，春桃端着药轻声走进来，见到如意大睁着双眼，惊喜道“大少奶奶，您醒了？” 如意皱着眉头。 大少奶奶？ 脑中纷纷乱乱的思绪被这一声呼唤惊醒，如意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黑缎一般的头发披在身后，显得整个人娇小可怜。 大少奶奶……陆子谦…… 如意呼出一口气，微笑着看着春桃的脸“春桃，我这是怎么了？” 春桃见如意一切正常，松了口气，手脚利落的给如意端来了药，一勺一勺喂如意喝下，一边轻声和她说话。 “大少奶奶，您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昨日您在厅上忽然昏倒，是……是徐公子将您……抱回来……” 噗—— 如意将嘴中还没咽下的药一口喷出来，溅了春桃满身。 徐朗抱她回来的？！ 想到正厅到卧房这段距离……如意呆若木鸡。 春桃的脸色苍白，脸上带着复杂的神情，似是难过又似解脱“大少奶奶，您醒了，这件事便要处理一下了，这件事情……耽误不得，如今城中已经不知传了什么话出来……” 如意低下头，看着大红锦被上自己素白消瘦的手，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京城中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如意甚至都没有时间好好整理思绪，突然出现的事情便总是让她忙的团团转。 陆子谦还不知身在何处……如意攥紧拳头，只觉得一种疲惫从心里蔓延开来，累的她不想说话。 春桃拿着药碗，继续喂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一时踌躇。 如意深吸一口气，看着局促不安地春桃，勉强笑了笑“春桃，这件事怕是来不及了罢，这一路看到的人这么多……我再做甚么都是枉然，府的下人也不是人人可信……先来解决你的事情罢，徐朗……你要不要嫁？” 春桃猛地摇头“大少奶奶，奴婢晓得您心中难过……奴婢……奴婢不嫁了……” 连春桃都觉得她和徐朗依旧有情吗…… “不，春桃，你听我我说，我嫁进陆府，便放下了徐朗，如今我只想与相公两个人……你若真心喜欢他，嫁便是，我不会为难你的。” 春桃还是摇头，将碗放在一旁，跪在床边，仰着头看着如意，声音坚定“大少奶奶，您待我好，春桃不是知恩不报的人，眼下您和您身边的人都不宜再与徐公子有所瓜葛，奴婢不嫁！” 如意心中感动，伸出手点了点春桃的额头“傻丫头，你的幸福最重要啊……” 春桃还是摇头，想要说什么，如意闭上眼睛“我意已决，春桃，出去传话给徐府吧，妻礼迎你过府，你便嫁。” 是时候报答春桃的救命之恩了。 至于流言……又再说罢。如意叹了口气，靠在床头，看着春桃的背影出神。 还有甚么香兰的孩子，甚么绾姐儿……如意拉起被子蒙住脑袋。 统统让它们见鬼去罢！她现在只想陆子谦，这些事和她有甚么关系？ ………… 如意闭门不出，在家里待了一个月。 春桃执意不嫁，如意劝了几次，想起徐朗对傅如意的念念不忘，也就不再说甚么。 姻缘自有天定，春桃不愿意，那便算了罢。 问题是徐朗似乎不这么觉得。 他带着小尾巴一样的流墨，日日领了人来提亲。 如意先前还好言好语将人劝走，后来见他不听，索性便由他在门口站着。 春桃深感不妥，可是如意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她不便说甚么。 …… 徐朗在陆府门口站了将近一个月。 京城里的谣言飞一样的蔓延。百姓茶余饭后最津津乐道的便是这些将相王侯家中的暧昧传闻，何况这对象又是‘投敌叛国’的陆大将军的孙媳妇？ 有人编出了一整本的话本子，从陆大老爷叛国，讲到陆家的孙媳与书生偷情……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如意和徐朗的过往被人翻了出来，到后来故事便演变成了陆家逼迫着如意嫁给陆子谦，如意与徐朗藕断丝连…… 听着和真相几乎所差无几，如果她还是真的傅如意的话。 天气渐渐转凉，如意披着兔毛大氅，悠哉游哉坐在院子里，看着院子里的槐树落下第一片叶子，耳边是素儿带着焦急的诉说声。 “……那说书先生拿着这话本子各个茶楼去说，现在城里恐怕三岁稚童都知道了！大少奶奶！您就不做点什么吗？！” 素儿看着若无其事晃着脚的如意，急得恨不得转两个圈儿。 那话本子说的那样难听！ 素儿想起自外面听来的什么夜半私会，什么茶楼偶遇……那样香艳烂俗的话，让她听了都脸红…… 如意回过头，不在意地冲素儿笑了笑“我能做什么？” 素儿被问的哑口无言。 是啊，如意能做甚么呢？ 大概只有放宽了心思罢。如意在床上整整想了三天，只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清明。 许多事情她无能为力，便只能等待，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些传言说到底不能伤害她，只要陆子谦一日爱重她，她便一日是陆府的大少奶奶。 如意看着院中初现衰败的景色，面带微笑。 这样的后果大概便是徐朗想要的罢？ 徐朗对她的不善她大抵都晓得，自己不再是以前的傅如意了，作为最亲近的人，徐朗心头的痛苦如意甚至能想象的到。 可她又有甚么办法……如意摸着胸口，傅如意带给她的感觉在如意晓得了她和徐朗的过去后便消失不见。 大概是了无牵挂，终于走了罢。 任由徐朗这样做，其实更多的是如意对原主心愿的补偿。不论什么原因，她来到这里，遇到陆子谦，终究是欠了傅如意一份情。 现在她只是她，只是如意，陆子谦的傅如意。 想起陆子谦，如意心口钝钝的痛，几个月的思念累积成了巨石，沉甸甸的压在胸口。 第五十五章 思念 夏天彻彻底底过去的时候，如意还是没有等来陆子谦的只言片语。 流言传得有模有样，甚至远在三里镇的陆家也听到了消息。陆老太太一封家书，措辞严厉，将如意骂了个狗血喷头。 如意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例行报了安好。 陆子月的肚子一日日的大了起来，本就不易出门，现在更是被王晋死死关在家中。 胡钰惹了这样大的事，虽说表面胡家没有什么损失，可是太后一派在朝中对丞相一脉连同陆府在军中的势力统统进行打击。 皇上不加以动作，于是胡家被逼的手忙脚乱。胡父严令禁止胡钰再同如意来往。 唐芊芊的来信越来越少，那次看望完如意之后，便再无声息。 如意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叶子落得纷纷扬扬，只觉得寂寞和思念一层一层的涌来，几乎要把她淹没。 她学了毛笔字，虽然写的歪七扭八，可是如意每天给陆子谦写一封信，装好，用红漆一丝不苟地封上，再整整齐齐地码在抽屉里。 然后望着满满一整个抽屉的信坐在书房发呆，一看便是一下午。 来看望陆子谦‘病情’的人越来越少，如意甚至懒得装样子，将请来的郎中甩手交给了两个丫鬟去照顾，自己索性连卧房都不去了，只歇在书房的卧榻上。 这里有陆子谦的味道。 书架上是他看过的书，笔架上搁置的是他常用的笔，装画轴的瓷瓶里放着他最喜爱的画，外间的柜子里放着他夜里用来御寒的披风…… 如意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嗅着被子上的奶香，眼泪便会掉下来。 唯一能让如意留心的，便只有几乎一月才有一两封的陆子月的来信。 好在素儿想双全也想的不行，时常陪在如意身边，两个人能呆坐一下午的时间。春桃一个人又要应付日日骚扰的徐朗，又要照顾府中大小事务，简直心力交瘁，再加上素儿一天比一天的憔悴，春桃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人也清减下来。 十月初，天气越发寒凉，过了足足四个月，朝廷终于放榜了。 如意将自己闷在家里足不出户，根本不知道朝廷起了怎样的波澜。 太后和皇上几乎势同水火。 皇上自幼丧母，被养在当初的淑皇后，如今的太后名下。人说血浓于水，这没有血缘的母子，自然也谈不上亲近来。 太后自己的亲生儿子夺位之争中败下来，如今只做了个闲散王爷，她又怎么甘心？自皇上登位以来，两个人明争暗斗不断，皇上倚重陆家和胡家，太后便扶持黄家和自己的本家。 就连传说中被宠的无法无天的三公主，也只是顶着公主的名号罢了。熙宁公主是太后的亲孙女，打小被接进宫中生活，太后那会势头正盛，逼着皇后认下了这个便宜女儿，给孙女了一个公主的称号。 说是被宠，其实宠公主的不过是太后一个人罢了。 陆大老爷莫名失踪，给了太后一个打压保皇一党的理由和借口，如意不过是恰巧撞上来的一枚棋子罢了，胡家地位稳固，胡钰动不得，如意便是最好的探路石。 试试皇上的底线，试试皇上是否依旧有心保全陆家。 太后殿上如意丢了半条命，皇上甚至连象征性的慰问也无，熙宁公主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这才有了出门被劫一事。 只是如意初来京城，出席的正式场合也便只有赏花会，手下的人认不出如意的脸，错抓了人，又突然冒出来了个徐朗，这才铩羽而归。 虽说失败了，可却又抓到了如意的破绽。 徐朗。 梁朝规矩，笔试前十名入太和殿参加殿试，由皇上和太后亲自出题，决定出前三甲。因着陆家的原因，陆子谦甚至没能进去前十名，殿试自然也无从谈起。 但是徐朗不同，他根基远在南方一个偏僻小镇，京中只有他和老母两个人，背景简单干净，本来是两派都着力争取的对象，可是因为和如意的瓜葛，徐朗的地位一下子暧昧起来。 本来三天便能决定的殿试结果，硬生生在每日朝堂的争吵之下，拖了三个月才决定下来。 内里的复杂如意远远参不透，听说放榜的消息时，她和素儿两个正歪在屋子里，听着屋檐下挂着的鸟笼子里两只鹦鹉斗嘴，百无聊赖。 春桃将头发绾的高高的，瘦的有些凹陷的脸颊显出精神熠熠的光。 “大少奶奶，科考的结果出来了，徐公子是这一届的榜眼呢！” 如意捻起桌子上的榛子，用小钳子小心翼翼地钳开，慢悠悠地扔了一颗在嘴里“唔？榜眼？和我们陆府有甚么关系？” 没甚么关系。 春桃有些尴尬的笑了，脸上的光彩一点一点暗下去“是奴婢的错，这事不该和您说……” 如意看着春桃有些疲惫的身影，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 春桃对徐朗有情的，她一直都知道，春桃是因为她才不愿意嫁…… 本就欠着春桃一条命和一身清白，如今又让她事事操劳，连提一提徐朗也不许……如意都觉得自己有些太过苛刻。 “春桃，没关系。徐公子说起来也在我们府门口等了月余，对你的心意也算是坚定，你真的不考虑考虑？也许往后便再没有机会了。” 春桃摇了摇头“大少奶奶，您不必再劝了，奴婢只愿意陪在您身边。徐公子……奴婢如今也高攀不起了啊……” 徐朗高中探花，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门口提亲的媒人都排起了长龙，春桃一个奴籍的女孩子，的却是…… 如意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素儿伸手将春桃拉到身边，三个失意的女孩子坐在深秋的屋子里，相对无言。 ………… 几家欢喜几家愁。 滞留京城几个月的考生们知道了成绩，名次好的自然想要好好放松，名次不好的也想借酒消愁，于是京城各处勾栏酒肆常常彻夜亮着灯，在入冬前的深秋，显出了别样的繁华。 如意被两个丫鬟软磨硬泡日日劝说，终于松了口答应出去走走。 第五十六章 ‘偶遇\’ 春夏秋冬各有风韵。 梁朝都城地处淮河以南，典型的江南气候，即使是深秋，依然美景无数。 如意领着春桃和素儿坐在轿子里，听着车子外人声鼎沸。上一次出事之后，三个人都不愿意再坐外边雇来的马车，因此这一次如意带了半个府的侍卫，安安稳稳地坐在马车里。 这样多的人，公主就是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地暗算她。 梁朝人爱四君子，梅兰竹菊各有风韵。秋末冬初的时候，菊花凋残，梅花未放，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若不是被两个丫鬟逼着出来散心，如意怎么也不会出来。 华清苑是皇家园林，不对外开放。除了华清苑，京郊还有许多私人园林，有那家中不太富裕的氏族，这个时候便将院子租出去。 如意便提前订了一处，因着只是带了丫鬟来散散心，所以和主人家商量了一下之后，便与另外一伙人和在一处。 车厢外的声音渐渐消失，马车驶离城门，朝着那园子的方向奔去。 如意懒懒地靠在车厢上，腰后面垫着软绵绵的靠枕。 伤上加伤，如意的后背到底还是留了吧，一到阴天下雨的时候便隐隐作痛，不过此时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因此除了有些酸胀，倒也没什么不便。 素儿这些日子和如意越发亲密起来，这会见如意靠在那里，便笑嘻嘻地凑过去，两个人低声说笑。 春桃坐在对面，有些忧心地看着马路前面和她们一直走同一个方向的马车，皱着眉头。 “大少奶奶，前面的马车，似乎是徐府和另一个府上的。” 如意收住笑，理了理头发，掀开车帘向前望去，藏青色的车顶和如意记忆力某个画面重叠，徐家还用着从三里镇出来时那辆马车。 又是徐朗吗。 如意抿了抿嘴唇，心里有些不快。 她容忍徐朗很久了，说是报恩，由着他折腾这些天，也该够了罢，她可不准备一辈子和这个人搅在一起。 “掉头，我们不去了，改日再出来逛罢。” 赶车的赵六没有听出如意的恼怒，虽然奇怪主子怎么说不去便不去了，不过他老老实实听命便是，于是赵六响亮地打了声口哨，鞭子一扬，拉着缰绳便要掉头。 许是听到了赵六的呼哨声，前面的马车很快停下，另一辆与徐府一同的车子也靠在了路边。 如意哀叹一声，这次又走不了了。 春桃心中悲喜交加，喜的是可以见到徐朗，忧的是不知又会有什么麻烦。前面徐府带的家丁已经小跑着过来递了话，赵六不好视若无睹，只好将缰绳拉近，把车子停在一边。 春桃有些急切地拉开车帘，率先跳了下去，抬头便看见了徐朗施施然从车上下来，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发愣。 一次是巧合，不可能次次是巧合。这一次的偶遇，还真就是徐朗刻意安排的，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给如意本就风雨飘摇的名声再加一层霜。 徐朗看着春桃一身浅黄色的绸裙，身姿轻盈地跳下车来，不由得有些晃神。 她比上次见面时瘦了许多。 徐朗看着春桃消瘦的脸颊，不知怎的，有些心疼起这个姑娘来。 跟着那样一个麻烦不断的主子，也够辛苦的罢，若是能将她娶回来…… “徐公子，为甚么不走了？人家急着去看那几株名菊呢……” 一把嗲的有些腻人的声音响起，黄云儿挽着母亲的手，仪态万千地下了马车。 黄府从殿试那天起便留意到了徐朗，多番示好之下 第五十七章 战报 徐朗看着如意小公鸡一样斗志昂扬的样子，突然之间就有些意兴阑珊。 再这样纠缠下去，又有甚么意思？ 他的小如意回不来了。 他文静可爱的小姑娘……徐朗偏了偏头，看见了安安静静立在如意身后的春桃，心脏突然猛地跳动了一下。 或许……他喜欢的其实并不是如意，不然为什么看着春桃，也会有这种熟悉的感觉…… 黄云儿抬起胳膊，修剪精致的指甲染着蔻丹，看起来圆润可爱，她指着如意的鼻子道“你是甚么货色你自己不清楚吗？不过是个小小县令的女儿，也配和我说话？” 如意哼了一声“那又如何，怎么，你爹的官职很大？” 黄云儿道“那是自然，别说我爹，便是我黄家随随便便哪个主子，都比那九品的小官要强得多，娘，您说是吧？” 黄夫人一直站在车子旁，没有如上次一般过来帮着女儿说话。 朝堂之上两党倾轧严重，黄家早已退无可退，除了跟着太后，别无他法。能打击到如意，自然是好的，只是…… 黄夫人，装作没有看见刚才的一幕，笑容温和地走过来，替女儿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袖，一边悄悄在她耳边说道“徐公子还在一旁看着，你这像什么样子！” 恰巧徐朗的声音响起“陆大少奶奶，黄小姐，大家都是朋友，何必吵吵闹闹伤了和气?” 黄云儿如梦初醒，恨恨地瞥了如意一样，掐着嗓子道“既然徐公子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和你计较了。” 这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罢？ 素儿目瞪口呆地看着方才泼妇一样的黄云儿娇滴滴地样子，惊得帕子都掉了下来。 如意看着黄云儿这般惺惺作态，也懒得再和这种人拌嘴，于是也不理她，直接对徐朗道“对不住，徐公子，我突然有些不舒服，这就先回去了。” 徐朗忍不住看了春桃一眼，见她没有反应，不由得有些失望“那可真是遗憾，既然陆大少奶奶不舒服，那便早些回府休息罢。” 黄夫人突然开口“我听闻徐公子和陆大少奶奶有些瓜葛，不知是真是假？” 这话说的有些突兀，语气中的不善丝毫不加以掩饰。 如意本已经转身像马车走去，听了黄夫人的话，回头冷笑道“怎么，黄夫人也信那些市井传言？” 黄夫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如意“这信不信的……这世上的事，总不能空穴来风的，对不对？我可是听说徐公子可是日日站在陆府门口，都有一个月了呢……” 徐朗笑着打断黄夫人的话“不知夫人是听什么人说的，我和陆大少奶奶可是清白的很，在下去陆府，实在是因为想要求娶春桃姑娘，并不是纠缠陆大少奶奶。” 黄云儿短促地尖叫一声，指着春桃道“求娶？一个丫鬟？！” 徐朗有些不高兴，皱着眉看了黄云儿一样“怎么，黄小姐有什么高见？” 黄云儿此时心情激动，竟没有听出徐朗语气中的不善，尖声道“徐公子前程似锦，怎么能娶个丫鬟？！” 徐朗脸上的笑沉寂下来，冷冷地看了黄云儿一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真心爱重春桃姑娘，又干卿何事？” 黄云儿难过的眼圈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傅如意抢走了陆子谦还不够，连她身边的丫鬟都来狐媚徐朗？！ 春桃抬起头来看着徐朗，心中万般滋味。 徐朗是真心的吗…… 徐朗神色坚定地看着春桃，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不远处响起。 他们的马车停在离京城不远的大路边，要进城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一般来说到了城门附近，车马会减速，如此急的马蹄声…… 只有战报！ 徐朗瞳孔一缩，顾不得此时像春桃表明心迹，吼道“快，避让到路边！” 如意拉着两个丫鬟，躲在车子后面，刚一站定，一队士兵骑着马，手中持着长矛，飞快地从他们身边掠过。为首的人擎着一杆旗，上面写着大大的‘站’字。 徐朗翻身上了马，回头看了春桃一样，对如意道“陆大少奶奶，你我往事一笔勾销，现在我……只想娶春桃为妻，万望成全！各位，京中怕是要有大事了，今日便到这里罢，在下先行一步。” 如意还来不及说什么，徐朗一拉缰绳，甚至不管身后的马车，人便已经走远了。 黄云儿根本没注意什么士兵，她********挂在徐朗刚才的话上，看着如意便愈发不顺眼“徐公子都走了，你还在这看甚么？” 如意忧心忡忡，没有搭理黄云儿，自顾自拉着两个丫鬟上了马车。 她虽然没甚么历史知识，可是和战争沾边的事情，又有几件好事？想起陆子谦此时也许正在边关，如意的心里发沉，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哪里顾得上甚么黄云儿。 见如意不搭理自己，黄云儿瞪大眼睛要说什么，被黄夫人一把拉住“我的小姑奶奶，怕是出大事了，咱们先回去，你放心，总有一日那傅如意……” ………… 正如如意最担心的那样，三百里加急的战报此时摆上了皇帝的桌案之上。 御书房里缭绕着安神香的味道，皇帝揉了揉眉心，低头看着手里的折子。良久，他嘴角勾起一抹满意地笑容，将那战报随手丢在一边，靠在椅子上。 “来人，传朕的旨意，即刻贴榜告示。鞑子攻来了，怕是马上便要打到京城了。” 门口候着的小太监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台阶上，他哆嗦着身子爬起来应了诺，连滚带爬地冲出去传旨。 皇帝盯着桌角凌乱的奏折，心情大好。 陆爱卿，你果然没让朕失望…… ………… 朝廷的文书贴出来不过短短半个时辰，消息便疯了一样传遍了京城。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如意听着素儿慌乱的声音，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鞑子已经冲过了边关吗？ 那陆子谦怎么办？！她又该怎么办？！ 第五十八章 不眠夜 入夜的时候，守城门的老王把枪扔在墙角，打着呵欠冲同伴抱怨道“这么晚了，小苏怎么还不来？我可是多替他站了半个时辰了！” 站在另一侧的士兵啐了他一口“小苏那是新婚，和你可不一样，这会人家可是搂着媳妇睡觉呢！你一个鳏夫，多站一会又怎么了？” 老王脸一红，不服气道“再怎么样……那也不能误了站岗！现在的年轻人……嗨！不说了，你们先聊，我去个厕所……” 说完老王快步走开，装作听不见身后此起彼伏的哄笑声。 子时将近，月亮被稀疏的云隐隐遮在身后，城墙投下一片阴影，显得格外阴森。 老王走到一处墙角，扭头看了看看左右无人，便伸手去解裤子。带子松了一半的时候，一把刀从身后悄无声息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能守在京城这样重要的地方，老王自然也有几把刷子，刀几乎是一碰到皮肤，他的冷汗就流了下来。 老王咽了口吐沫，声音颤抖“这位兄台，咱们有话好好说……” 身后的人一言不发，手腕一抖，将刀掉了个方向，狠狠用刀背拍在老王的脖子上。 老王软软的倒了下去，不闻一点声息。 一刻钟之后，城门悄悄打开，几道身影骑着马溜出城门。 同样的情景发生在京城可以出城的各个角落。 …… 御书房灯火通明，皇帝闭着眼睛静静听着躬身而立的暗卫的报告，一幅老神在在的样子。 “……东门共发现三十余人，西角门十人……” 皇帝心情甚好，拿起桌上有些凉的茶，轻轻啜了一口“这些老东西们，动作还挺快的嘛。你们做的不错，待会儿自己去领赏罢。” 暗卫们低声应了诺，训练有素地悄然退出御书房。 皇帝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茶杯随意放在桌子上，低声笑了起来“呵……真是有意思呢，萧九，你说老狐狸这次会不会发现呢？” 书房角落的暗影里，一道低低的声音响起“陛下这次行动如此隐秘，甚至不惜以整个陆家为诱饵，那一位一定想不到。” 皇帝笑声渐渐大了起来，最后笑得肩膀不住抖动。 “萧九，你知道吗，朕甚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她死！这一天，朕可是等了足足四十年了……” ………… 皇城的另一个角落，同样灯火通明的，还有太后的寝宫。 上了年纪的人睡眠总是清浅，太后坐在镜子前，由着丫鬟们给她卸下白天庄重华贵的装扮，披散着一头灰白相间的青丝。洗去了脸上厚重的胭脂，太后的脸色苍白，眼角的细纹一层叠着一层，显得格外苍老。 梳洗完毕，丫鬟们退出宫殿。 偌大的宫殿里除了太后空无一人，只有安神香静静燃着，散发着对太后来说毫无作用的香气。 太后看着铜镜里自己日渐衰败的容颜，只觉得身心俱疲。 这样的深夜里，熙宁公主不知道又在哪里寻欢作乐罢。想起不懂事的三公主，和今日传来的消息，一阵无力感袭上太后的心头。 鞑子对梁朝的骚扰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可是大举攻破防线却还是头一遭，让她不得不怀疑是皇帝动的手脚。 可是…… 陆家又该怎么解释？ 难不成边关没有了陆家守着便不成了？！ 太后有些烦躁地将手里的梳子扔在桌子上。上好的红木梳子雕刻精致，落在桌子上，发出啪嗒一声。 门帘轻动，荣生一如往常地低着头，手持拂尘，安安稳稳地走了进来，站在太后的身后。 “太后娘娘，夜深了，您该休息了。” 太后叹了口气“荣生，我自己种下的恶果，今日终于要遭到报应了。” 荣生声音波澜不惊“太后娘娘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太后站起身，盯着荣生低垂的脸，呵呵笑了起来“荣生，假如这城破了，这国亡了，你又该怎么办？” 荣生动也不动，轻声道“奴陪着太后娘娘便是。” 大殿里，荣生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回响，太后静静站了一会，走过去，轻轻抱住荣生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前。 “荣生……再唤我一次莺儿……” 荣生的身体剧烈抖动一下，良久之后，缓缓开口。 “莺儿……” —————————————————————— 如意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满脸郁色。 素儿被如意晃得头晕，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大……大少奶奶，您这么晃，晃得奴婢头晕……” 如意跺了跺脚，叹了口气“素儿！我这不是着急么，你说这边关这么危险，陆子谦他们……” 春桃从外面进来，手中提了个食盒，见如意还是一副捉急的样子，宽慰她道“大少奶奶，大少爷自有分寸的，吉人自有天相嘛。您也不要太过担心，注意身子，奴婢给您炖了补汤，您好歹用些。” 一阵冷风透过半掩的门吹了进来，如意打了个寒噤，看着春桃将盒子里的汤放在桌子上，却提不起一点食欲。 素儿许是想起了双全，皱着脸靠在墙边不再说话。 春桃看那汤放在桌子上慢慢变凉，只好又忧心忡忡地端了下去。 夜凉如水，这个夜晚，注定有许多人不能成眠。 如意靠在床头，睁着眼睛，听着窗外飒飒的秋风吹的老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担心着不知身在何处的陆子谦，，一夜未眠。 第五十九章 慌乱 京城上下一片惶恐。 不过区区数天时间，便有传言说是鞑子攻进朝中，大肆抢夺粮食，于是城中物价飞涨，许多人为了买粮倾家荡产。 不只是京城，梁朝上上下下都一片混乱。 如意翻看着账本，有些发愁。 不知是因为战乱还是甚么，三里镇每月定时送到京城的物资月钱等，已经迟了四五天未到。 京城这处宅子，陆子谦租下的时候，看重的便是它临街，又足够大。这样的宅子自然价格也不低，再加上物价高的离谱，帐本上剩余的银两已经少的可怜。 春桃站在如意身后，轻轻给她揉着肩“大少奶奶，下人们已经有人抱怨了，咱们府的定例，本是两日便有一次肉菜。可您看这肉多贵，主子们都快用不起了，他们竟也敢涎着脸要甚么肉……” 如意看着那少少的一点银子，把账本翻过去扣在桌子上，不再看，努了努嘴道“人之常情嘛……他们只是想走罢了。” 春桃刚想说什么，素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进屋子便喊道“大少奶奶，不好了！门口有人聚众闹事，护卫已经快要挡不住了！” 如意支起身子，有些茫然地问道“甚么闹事？这个时候了，闹甚么事？” 春桃斟酌良久，缓缓开口道“大少奶奶，其实自那战报贴出来之后，便有人守在门外……咒骂……大老爷……” 如意抿了抿嘴，心下了然。 这是将边关被破怪到陆府身上了罢。 这乱子一日不平息，陆府便要一直深受其扰。 如意从椅子上站起来，一面冷静地吩咐春桃去拿纱面，一面吩咐素儿“把你的眼泪擦干净，不然等一下人家还以为我们做贼心虚。” 素儿抽了抽鼻子，点点头“奴婢明白。” ………… 如意领着两个丫鬟来到府门的时候，门外愤怒的百姓已经开始想要破门而入了。 紧闭的大门外是一声声带着愤怒的指责，听的如意心里心头发慌。 “陆家叛国贼！怎么还有脸活着！” “枉自称作将军！国之将破，就是因为你们！” …… 如意听着门外的声音，默不作声。 这些人里有商贩有书声甚至有街角普普通通的百姓，不论陆大老爷是因为甚么无故失踪，这恶果终究还是要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来承担。 她能作甚么呢。 如意看着大门被砸的砰砰作响，深吸了一口气，吩咐侍卫们将门打开。 朱漆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门外素不相识的面孔。 冲在最前面砸门的几个人似乎没想到陆府会自己将门打开，一时之间有些愣神。 如意扬声道“诸位！小女子是陆府大少奶奶，大家可否听我一言？我……” 一个彪形大汉恶声恶气地打断如意“一个妇道人家，说什么说？！叫你相公出来！” 闹事的人大多是是平头百姓，喊的吓人，这会反倒不敢动作，生怕摊上事情。虽然陆府开了门，一时之间竟无人踏进来一步。 如意藏在袖子下的手紧紧握住“相公卧病在床，不便见客，诸位有甚么想说的，现在便可以说了，我会替诸位转达。” 方才的大汉冷哼一声“我们没甚么想说的，陆家投敌叛国，我们就是容不下奸细！” 其余人纷纷点头，如意来不及辩解甚么，人群后传来一道可以捏的尖尖的嗓音。 “父债子偿！让陆子谦出来！” “对！父债子偿！”“让他出来！……” 这分明是有人挑事。 如意眯了眯眼睛，看着有些骚乱的人群，扬声道“诸位不要听信谣言，我陆家行得正坐得直，从未行那通敌叛国之事！诸位莫要受了他人蛊惑……” 尖尖细细的嗓音再一次响起，打断了如意的话“陆大老爷失踪了一年，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不是投了敌是甚么？你陆家行得正坐得直？！我呸！” 人群一时群情激愤，如意试图辩解的声音淹没在空气里。那大汉怒吼一声，领着人便要往里冲。陆府的家丁侍卫急忙上前堵住大门。 春桃扯着如意的袖子哀求道“大少奶奶，咱们走罢！这里不能久留！奴婢已经谴了人去报官，等一下官兵便要来了……” 如意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大门，只好点了点头。 …… 官府来了人将闹事的人遣散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 如意缩在书房的塌上，手里握着一盏热热的茶发呆。 众口铄金三人成虎，只需要轻轻煽动一下，不明真相的百姓便会被人当了枪使。 她自己的力量那么弱，没人肯听他的辩解。 何况陆大老爷究竟去了哪里，连陆子谦都不知道，何况她呢？ ………… 距离战报的文书贴在告示栏上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天气渐渐转凉，第一场雪飘下的时候，战事进一步恶化。 鞑子的进攻如狼似虎，京城四周的乡镇深受其害。朝廷下令调了驻守南面的军队回京救援，可远水解不了近渴。京城的形势依旧一天比一天严重。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恐慌发酵，再慢慢扩大。有人大着胆子出城查看，险些丢了半条命在鞑子手上。 有胆小惜命的，立马便收拾细软逃离了京城。无力出逃的人惴惴不安地留在京城。街头日日有人寻衅滋事，城中的护卫队手忙脚乱。 战报传来整整一个月的时候，鞑子挑衅，将一户逃出京城的富商一家六口砍了头颅，神不知鬼不觉地趁着夜色挂在了京城的城墙之上，甚至连两岁的孩子都没有放过。 尽管守城的士兵以最快的速度处理了尸体，但是恐慌仍然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开来。 陆府门口终于清净了许多。 危难来临的时候，没有人还有精力来为难陆家。 毕竟自己的命才更重要。 陆府的银子所剩无几，如意坚持不肯离京回三里镇，要在京城等着陆子谦。只是这件事情不好对别人提起，下人们人心惶惶，私下里对如意颇有怨言。 如意也不勉强，想要走的，给了些银子细软，便放他们离开。 京城几乎十室九空。如意守着偌大的陆府坚持等了半个月。 陆子谦音信全无。这一天早上，如意迎来了一个熟人。 第六十章 唐家有女名芊芊（上） 十一月初五，清晨，微雪，唐芊芊穿着鹿绒的靴子，踏在陆府门前来不及清扫的薄雪之上，留下一串娇小玲珑的脚印。 身后的丫鬟错开半步跟在唐芊芊身后，手中举着一把精致的油纸伞，为她遮去雪花。 陆府门口看门的家丁手中抱着暖暖的手炉，身上围着厚厚的大衣，靠在门边一个避风的角落，昏昏欲睡。 另一个丫鬟走近大门，伸脚将那家丁踹醒，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喂，你怎么睡觉啊，没看见我家小姐来了，还不快去通报你家主子？” 清晨正是困顿的时候，家丁本就刚刚上工，这会困得要命，刚刚睡过去便被吵醒，不由得有些恼怒，看也不看便道“呦喂，你们家主子谁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堂堂镇远将军府，你若是再这样不讲理，小心我们主子饶不了你！” 唐芊芊听着这话，轻轻笑了起来。 主子？陆府现在还有主子？陆子谦此时可正在…… 踢人的丫鬟本就是飞扬跋扈的，听了家丁的话冷哼一声“我当是王爷府上呢，不过是个镇远将军，还是个投敌叛国的，我有甚么怕的？！” 家丁这会清醒过来，一眼便看见了唐芊芊遮在纱面下的脸。 虽然看不清真容，可是玲珑的身段和姣好的气质，一直在门房上工的家丁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如意的朋友。 毕竟如意来了京城几乎没什么社交，来过陆府看望如意的，简直是屈指可数。 家丁顾不得和丫鬟拌嘴，直起腰来，高声吆喝其他人帮忙将府门打开，一面堆着笑脸冲唐芊芊道“唐小姐，您请，我们家大少奶奶吩咐过，您来了，直接进去便可以了。” 丫鬟看家丁前倨后恭的样子，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扭了身子跟在唐芊芊后面进了陆府。 也许是因为丫鬟家丁都少了许多的原因，陆府显得空空荡荡，很是凄凉。 唐芊芊跟着引路的丫鬟，透过纱面，打量着与上次来时大不相同的陆府，心中百般滋味。 如意受伤之后，她在这里意外遇到了胡钰，阴差阳错之下没有被揭穿，当时的她还有一些庆幸，毕竟只要要不拆穿她的身份，她和如意，便还算是朋友罢。 老槐树脱光了叶子，不见了上次见到时枝叶繁茂的样子。唐芊芊看着那树，心头一股酸涩莫名的涌起，盖过了对自己和如意闺阁之情的惋惜。 陆子谦，我失去了的，总有一天会一点一点夺回来。 门口看着小丫鬟们做活的素儿一见到唐芊芊，立马从小马扎上站起来，马马虎虎地给唐芊芊行了个礼，接着欢呼一声，便回身跑向书房给如意报信。 如意坐在陆子谦的书案前，正拿着笔给陆子谦写信。 将近两个月的练习，如意的字虽然依旧很丑，可基本上已经可以看出了模样。 写信的时候如意是不允许两个丫鬟擅自进来的，这会素儿大大咧咧地跑进来，那声音吓了她一跳，手腕一抖，墨汁滴在纸上，这一张便作废了。 如意有些无奈地将纸揉成一团丢在一旁“素儿，这是怎么了，我不是吩咐过这个时候不要来书房打扰我吗？” 素儿笑嘻嘻地凑上来“大少奶奶，您猜谁来了？” 如意看着素儿笑意盈盈地模样，心头一阵狂跳。 难道是……陆子谦？ “是不是你们大少爷回来了？！” 素儿看着如意惊喜地发亮的眸子，错开目光，声音有些低沉“是唐小姐啦，这会人已经到了院门口。” 虽然知道不应该，可是如意心头还是升起了浓浓的失落感，，她有些郁闷地将散落的信纸收好，吩咐素儿道“将唐小姐带到正厅，泡一壶好茶，吩咐厨房做一些点心，我马上就来。” 素儿脆声应下，脚步欢快地出去了。 如意看着素儿的背影，不由得有些羡慕。 素儿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喜欢一个人还是只有风花雪月的浪漫，天真地一塌糊涂，虽然也担心双全的安全，可是完全想不到战争这件事情，到底有多么可怕又多么危险。 稍稍收拾了一下书房，如意便提了裙子赶往正厅见唐芊芊。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弄得如意心力憔悴，直到刚刚素儿说唐芊芊来了，她才意识到已经好久没有和唐芊芊联系过了。 她出了那样大的事情，受伤之后被劫，闹得满城风雨，流言漫天，被关在家里的胡钰都知道了，甚至想办法让小丫头偷偷给自己稍一封信来安慰，唐芊芊却悄无声息。 如意有些难过，随即安慰自己。 也许唐芊芊是真的有事罢。 …… 唐芊芊轻轻品着手中上好的碧螺春，清香四溢的茶味在口中蔓延，让她有些不安的心思渐渐平静下来。 到了该摊牌的地步，唐芊芊反倒不再像之前那样犹豫不决。 毕竟已经下手做了许多，现在再收手也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只要她还是唐芊芊，她便不能否认和陆子谦的婚约，也不能否认自己对陆子谦十年如一日的感情，只这一点，她和如意便永远不可能是朋友。 只是偶然的相救，和如意一路上对她的照顾，才让唐芊芊有些犹豫罢了。 “生在唐家，便不该有柔软心肠，芊芊，你给娘记住，这世界上只有利益，没有所谓的朋友！” 唐芊芊突然想起唐夫人的话，扯起嘴角笑了笑。 自小开始的争斗，早就练就了她唐芊芊的冷硬心肠，况且这原本便该是她的，她只是用了些手段拿回来罢了，如今万事俱备，只要她今日成功了…… “巧儿妹妹，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 如意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唐芊芊的心绪。她抬起头看着如意微笑的脸，才发现手中的茶早已经凉透了。 十一月，已经是冬天了啊。 “姐姐，瞧你这话说的，我来这里当然是为了看你，许久不见，妹妹怪想念姐姐的，姐姐不会怪罪我许久没有来了罢？” 如意见唐芊芊还是从前的样子，水粉色的披风衬得她整个人面色柔嫩，仿佛开在冬日的一朵桃花，格外漂亮。 想起半年前救下唐芊芊，以及一路愉快的相处，如意很快便把心中那点不痛快抛到一边。 “哪里，妹妹寄住在叔父家里，肯定多有不便，我怎么会怪罪你呢。” 唐芊芊笑容不变，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 “姐姐，妹妹可不是寄住在叔父家，唐府可就是妹妹的家啊。” ps：么么哒，爱你们呦 第六十一章 唐家有女名芊芊（下） 如意看着唐芊芊的笑容，不知为什么心里开始发慌，她扯起嘴角笑了笑，勉强道“巧儿妹妹说是，那便是了。这茶怎么凉了？素儿，你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唐芊芊止住了上来想换茶的素儿，挥手将素儿和自己的丫头都叫了出去。 屋子里一时静可闻针落。如意咽了口吐沫，有些紧张地捏了捏衣裳。 唐芊芊亲自拿起茶壶，给自己和如意各斟了一杯。 虽然屋里燃起了火盆，可是冷空气还是从各个角落无孔不入地钻了进来。如意下意识地握住了面前的茶盏，有些局促不安。 看见如意小心翼翼的样子，唐芊芊反而镇定下来。她轻轻笑了一声，侧身坐在如意的对面，语气轻松愉快。 “姐姐，那一路多亏姐姐和姐夫一路的照拂。幸好遇到了姐姐，我才免遭那毒手。回到京里姐夫更是对我照顾有加，妹妹真的很感激。” 如意摇了摇头“这没什么的，我们结拜做了姐妹，那便真的是姐妹。” 虽然唐芊芊一再提起陆子谦对她的照顾让如意有些心烦，可是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唐芊芊是在感谢他二人的救命之恩。 唐芊芊拿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姐姐，如今京中纷乱四起，姐姐打算怎么办呢？” 听到唐芊芊转移了话题，如意不由得暗中松了口气，想到这一个月来在京中担惊受怕，日日受到骚扰的日子，如意的语气不由得带上了小小的抱怨。 “还能怎么办，你姐夫卧病在床，我们这个时候不便赶路。鞑子也没那么容易攻进来的，不是说朝廷已经征调了戍守南面的军队么，我们在京中等着便是，总归天子脚下要安全些不是？” 唐芊芊坐直了身子，笑容依旧甜美“姐夫不是去了边关寻老将军吗？” 如意瞠目结舌。 唐芊芊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唐芊芊看着如意吃惊的模样，心中莫名地涌起了一阵快感，她几乎有些恶作剧般地开口道“是姐夫亲口告诉我的呀。” 如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告诉你的？！甚么时候？！” 这样机密的事情？告诉唐芊芊？整个陆家除了陆二老爷，只有她和春桃素儿还有双全知道这件事情，陆子谦怎么会和她说这个？ 唐芊芊不紧不慢地又喝了口茶，笑得眼睛弯弯“是呀，就在妹妹在府上做客的时候呀，有一晚姐夫约了妹妹晚间来这树下详谈，那个时候说的呀。” 约了唐芊芊晚间详谈？ 如意心头不禁升起一阵怒火，她看着唐芊芊的脸，语气不由得有些严厉“巧儿妹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样的话有损闺誉的知道吗？” 唐芊芊装模作样地用帕子掩住嘴巴“啊呀，瞧我这张嘴，姐夫明明说过了不可以告诉姐姐的，我怎么就说出来了呢？不说这个了，姐姐，你这里的茶叶可真是好，妹妹羡慕死姐姐了呢……” 如意看着和以前大不相同的唐芊芊，只觉得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她一拍桌子，瞪着眼睛道“唐巧，你这话什么意思？” 唐芊芊哧哧笑了起来，笑得双颊升起健康的粉红色，整个人花枝乱颤“姐姐呀！你可真是天真啊！姐姐，从前骗了姐姐是妹妹的不对，其实呀，妹妹不叫甚么唐巧，妹妹姓唐名芊芊，尚书长女，从前姐夫未过门的妻呀。” 唐芊芊…… 如意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她张了张嘴，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地说“唐……芊芊？” 唐芊芊点了点头“姐姐，芊芊这厢有礼了。” 唐芊芊，和陆子谦从前订婚的唐芊芊。 如意心中的酸涩瞬间将她淹没，她的怒火突然一丝不剩，只剩下惶恐和不安。 “你……究竟是甚么目的？！” 唐芊芊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领，笑意盈盈“姐姐是想知道什么呢？” 如意闭了闭眼睛“从……你遇到我们开始。” 唐芊芊满不在意地点点头“好啊，那我就说给姐姐听。” “我自小便和陆家少爷订了亲。姐姐，你知道吗，从我七岁我便晓得以后我是要嫁给陆子谦的，到现在，整整有十年时间了啊。” “可是陆叔叔突然失踪了。陆家突然就离开了京城。” “姐姐，我被退了亲，被退了亲！这真是京城最大的笑柄！” “陆家为了示忠迫不及待地将姐姐你娶进了陆家的大门。姐姐你知道吗……你，不配！” “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女儿罢了，家世容貌才华，你哪一点及得上我，凭什么你的运气就那么好？！” “我不甘心啊……我怎么能甘心，我带着琉璃逃了出来，我不要甚么劳什子闺誉了，姐姐，我那么喜欢他……” “我对不起琉璃，她为了救我受尽了苦……也许是老天开眼，竟然让我遇见了你们。” 唐芊芊吸了一口气，红着眼睛看向如意“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姐姐？” 如意说不出话来。 十年婚约，一夕之间毁于一旦，换了她也受不了的罢。 唐芊芊擦掉眼泪，看着如意呆若木鸡的样子，继续道“幸好子谦他心中是有我的。我们十年的感情，不是什么凭空冒出来的丫头便能毁掉……” “你说什么？！” 如意听了这话几乎跳起来，她指着唐芊芊的鼻子“什么叫做他心里有你？唐芊芊我告诉你，我同情你的经历，不代表我便要将夫君拱手相让，如果你跟我耍什么心眼，那你大可不必再说了。” 唐芊芊冷笑一声“傅如意，你不必要再自欺欺人了！陆子谦确实和我在午夜见了面，我确实知道他此刻不在府中，傅如意，你真的以为和陆子谦成了亲便能得到他的心吗？真是可笑！我给你看看，什么才叫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唐芊芊说罢扬声将随身的丫鬟唤了进来，吩咐她去将车上的包裹拿过来。 如意全身无力地跌在塌上，只觉得伤口处一阵钻心地疼，一直蔓延到心底。 虽然她很相信陆子谦，她记得陆子谦为她做过的所有事情，陪着她受罚，为她焦急，体贴温柔，恩爱缠绵…… 可是他和唐芊芊十年的过往，却是真真切切地，在唐芊芊手上。 如意突然想落荒而逃，这样便不用去看那些甚么青梅竹马的证据，这样，她便还可以说服自己。 ps：各位宝宝在书评区冒个泡呗么么哒！！！！！ 第六十二章 锦帕 丫鬟的动作飞快，不过片刻功夫便将一个包裹拿了回来。 唐芊芊带着笑容将包裹拆开，一件一件地将里面的东西拿给如意看。 “这把金锁是陆夫人当年定亲的时候送给我的” “这只风筝是子谦他九岁的时候给我扎的。” “那年府里给我们做了一套的衣裳，你看，我是粉色的裙子，子谦他是蓝色的。” “子谦十岁的时候给我的第一封信，要不要我念给姐姐听？”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 如意眼睁睁看着唐芊芊手里一件又一件东西，终于听不下去，挥手大喊一声“够了！” 唐芊芊停下动作，满面笑意“姐姐，你还要听吗？” 如意看了看塌上散落地到处都是的各式各样的东西，抬起头盯着唐芊芊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不信。” 唐芊芊的笑容不变，点了点头道“姐姐信不信随你，妹妹今天来，只是想和你聊聊天而已。” 只是聊聊天，会带这些东西？ 如意看着笑容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唐芊芊，只觉得心灰意冷。 “巧……唐芊芊，我承认我很天真，只是我并不傻。” 天真的相信唐芊芊说的每一个字，天真的从不去追问陆子谦的过往。 如意下意识抱了抱手臂，突然感觉自己很孤单。 这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陌生的面孔，虽然有陆子谦和春桃，素儿，可是她却难得一个真心朋友。 所以在碰到唐芊芊的时候才会那样真诚相待。 到底还是太天真了吗。 唐芊芊伸手将散落的头发别在耳后，语气轻松愉快“是吗？姐姐，我到底有没有骗你，你去查一查便知道了。哦，对了，顺便说一句，子谦已经回三里镇了呢。” 如意不敢相信“他在三里镇？！现在吗？” 已经快半年了，半年的时间，陆子谦没有给她只言片语，如意只能在夜夜难眠的辗转反侧中一遍又一遍回想，如今猛然听到他的消息，如意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唐芊芊看着如意紧张的神情，心里不是滋味，语气上却半点不显“怎么，子谦他没有和你说？他可是写信告诉了我呢。” 说着唐芊芊从袖中拿出一封折叠的整整齐齐的信，递给如意。 如意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体，眼泪几乎是一瞬间就掉了下来，半是喜悦半是难过。 不管怎么样，只要人还活着，就甚么都好说。 “芊芊妹妹，见字如吾。……已达三里镇，勿念，祝安好，谦拜上。” 不过是寥寥数语，如意从头到尾一个字一个字在心里念了无数遍，激动地不能自已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那熟悉的笔迹仿佛是一把刀刺在如意的心上。 陆子谦喜欢在信的开头写上见字如吾，陆子谦喜欢写谦的时候最后一笔带着一个小小的转弯。 真的是陆子谦写的。 如意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擦了擦眼泪，把信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信纸被握的发皱，字迹被滴下来的眼泪晕染开。 唐芊芊劈手夺过信纸，语气之中带着埋怨“姐姐，你看你，好端端看着信哭什么？把纸都弄皱了，真是可惜……” 如意看着唐芊芊一张一合的嘴，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嘭的一下断掉了，堵得她说不出。话来。 唐芊芊犹自说个不停，如意再没有心情听下去。 真相究竟如何她不会听信唐芊芊的一面之词，只是这个朋友，注定是不能继续做了罢。 如意看着唐芊芊还带着些稚气的脸，心里有些迷茫。 明明那么文静可爱的女孩子，为什么会这样……心思缜密。 。 唐芊芊见如意盯着自己发呆，显然没有听进去自己在说什么，也就住了声不再说话。她伸手招呼门外的丫鬟进来收拾东西，一边裹紧了披风，将纤细的脖子掩在领子里“姐姐，这天气可真冷，我也就不久坐了，这便回去了。” 说完也不管如意的反应，叫上丫鬟便往外走去。 如意呆愣半晌，突然想起什么，跑去追上唐芊芊，伸出手挡在她面前。身后跟着听见了一切哭哭啼啼的素儿。 唐芊芊的脸掩在帽子里，看不清表情“怎么，姐姐还有甚么想说的吗？” 如意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伸手将怀里一方素白的帕子掏了出来。 小小的一方素白的帕子，用银线勾边，在一个角落里巧妙地掐了夺迎春花出来，最妙的是那花瓣用线用的足，饱满的好像是真的迎春花落在了帕子上。 唐芊芊看着这方自己亲手送出去帕子，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如意伸出手将帕子递到唐芊芊眼前。 “巧儿妹妹，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你我从此以后各不相干，结拜一事不要再提。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我自会去查。我救你一命，你还我一方锦帕，过去的不能再重来，可我会记得我有一个朋友，名字叫唐巧。” 唐芊芊握紧了拳头，语气凝住“……救命之恩我不会忘记，我自有我的回报，日后你会懂的……你，你想说甚么快些说……” 如意松开手指，任由手中的帕子随风落下。因着总是将帕子折好贴身放着，帕子宛如刚刚绣好一样精致漂亮。小小的一片像雪花飘在了地上，在积雪的掩映下再看不真切。 “走罢，不要再联系了。” 唐芊芊顿了顿，没有说话，侧身擦过如意的肩膀，头也不回的像前走。鹿茸的靴子踏在帕子上，留下了脏兮兮的脚印，迎春花瓣仿佛七零八落，就像这段本就不牢固的友情。 如意叹了口气，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留下素儿一个人傻傻地站在院子里。 ………… 如意消沉了许久。 她派人去打听了许多许多的故事，唐芊芊和陆子谦。 才子佳人，青梅竹马，门当户对。 唐芊芊说的是对的，他们那么配，怎么会是她这样突然冒出来的丫头便能拆散的？ 只是……如意怎么也不相信，她的陆子谦，笑起来干净阳光，奶声奶气叫着她娘子的陆子谦，会给别人写那样的信。 真相究竟是什么？ ps：小天使们，你们还在吗qaq，好久好久都没人在书评区冒泡了阿喂……连广告都没有了==，啊，好难过 第六十三章 徐夫人 十一月初十，戍守南边的军队回京救援，解了京城的燃眉之急。 虽然还没有到被围城的地步，但是京城早已经十室九空，鲜有人烟，不见了如意初来时的繁华。幸好国库存粮充足，且朝中大臣均有份例，虽然少，但也不至于挨饿。 如意坐在轿子上，掀开车帘向外望去。 商铺十间有六间关着，即便是开着也是门可罗雀，不见几个客人。 如意一直没有出府，因此对战争带来的阴影仅仅局限于听说，还有便是陆府门前闹事的人。 说起闹事……那背后指使的人不用猜也知道。 如意把帘子放下，准备好好想一想等一会要怎么说话，反正街上空荡荡的，也没甚么好看的。 唐芊芊和陆子谦究竟是怎么回事，等她回了三里镇自然知晓。看过那信之后，如意便着春桃去了王家问了陆子月，得到的消息果然是陆子谦半个月前便送了家书回去，此时说不定已经到了三里镇。 如意靠在车壁上，心里有些迷茫。 她其实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陆子谦真的违背诺言，喜欢上了别人，她便离开。 自己一个人过，虽然苦些，好歹强过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只是心里还是很疼罢了。如意伸手捂住胸口，微微叹了口气。 朝廷的军队在这个时候回京救援，回去的路安全不少，更加坚定了如意想要回去的决心。 只是在走之前，她还要处理一些事情。 春桃心不在焉的用手揉着帕子，端坐在轿子另一边。 这次出来便是去徐府，商议春桃的婚事。 城外一别，徐朗杳无音信，如意也能理解。毕竟徐朗现在也算是朝廷中人，忙些是应该的，原本她还准备等着徐朗上门求亲，只是如今没有时间了。 徐朗真的想娶春桃最好，她便把春桃留在京城，徐朗来照顾春桃，总比跟着她安全些。 如意看着春桃坐立不安的样子，难得语气轻松地调侃道“怎么了小春桃？害羞了不成？” 春桃脸色一红“大少奶奶！您怎么……” 如意伸手勾了勾春桃的下巴，笑道“我只是伤心啊，我好好的春桃，就这么让给了别人，能不难过吗？” 春桃被如意的动作下了一跳，接着嗔道“大少奶奶！就算……就算……奴婢也会一直跟着你的！” 看着春桃因为害羞红彤彤的脸蛋，如意觉得心情好了不少。虽然自己失意，可是看着身边的人开心，也是件好事。 “春桃，这次你便留在京城罢，不要跟着我了，山高水远的，实在是危险的很。” 春桃急了“那怎么行呢大少奶奶！奴婢不跟在您身边，只有素儿一个人，怎么伺候的过来呢！况且……就算是再危险，奴婢也要跟着您去啊！” 如意大大咧咧地抻了个懒腰，嘴边带着笑意“春桃，往后你便是徐夫人了！徐公子这次高中榜眼，想必等这战争结束后，免不得要平步青云，到时候你就等着做贵夫人罢！” 春桃显然没有在意这个，皱着眉头道“奴婢不想做甚么贵夫人，除非和大少奶奶一起……” 轿子微微晃动了一下，赵六的声音传过来“大少奶奶，徐府到了。” 如意握住春桃的手“走罢，先去把这件事解决了，到时候又再说。” 两个人下了马车，来到了徐府门口。 徐朗高中之后，朝廷并没有安排什么官职，因此徐家还是住在刚来京城时租的房子里。陈旧的木门显得有些萧条，如意上前轻轻扣住门环敲了敲。 大门应声而开，一个头发花白，年纪有五六十岁的老仆人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如意，觉得有些脸熟，只是还是最后还是没有想出来是在哪里见过，颤巍巍开口道“这位夫人，你找谁？” 这老人跟着徐朗一路上京，在徐府怕也是有资格的老人，如意在路上也是见过的，于是微微掀起纱面微笑道“郑伯，是我，陆大少奶奶……” 郑伯眯着眼睛又看了她一眼，咧开嘴笑了笑“啊，是傅丫头啊，怎么，来找你的朗哥哥啦？今天那小子可不在啊。” 如意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开口。 郑伯怕是老糊涂了罢，竟还记得那些陈年往事。 “不是……郑伯，您还是唤我陆大少奶奶罢，我这次来……确实是找徐公子的，既然他不在，那我便改日再来就是。” 跟在如意身后的春桃微微松了口气，虽然心里有些失落，只是她这个时候实在是不想离开如意，徐朗不在，这件事情便可以以后再说。 郑伯搓了搓双手，还没来的及说话，院子里传来一声问话“郑伯，是谁来了？” 声音说不出的严厉，如意下意识有些紧张，还有些莫名的熟悉。 郑伯高声应道“夫人呐！是傅丫头来了！” 院子里寂静片刻，一个身着深棕色褙子，浅绿色绸裙的中年女人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傅如意，不在家伺候你那病秧子夫君，你来这里作甚么？” 徐夫人看着面前已经嫁做人妇的女孩子，心里有些复杂。 徐家在三里镇也算是大户，傅家还是靠着他们的支持才慢慢走到现在。徐朗的父亲和如意的父亲当初是拜过把子说好做儿女亲家的兄弟。 两个人的夫人也像是说好了，一个生了姑娘一个生了儿子。两个孩子青梅竹马地长大，眼看着好事将近，好端端的媳妇被别人抢了去，徐夫人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明知道不应该怪罪如意，可是…… 如意屈膝行了个礼，语气温和“夫人，这次来实在是有要事相商，既然徐公子不在，和您说也是一样的。” 徐夫人哼了一声，问道“甚么事？” 原主的记忆虽然她并不是全都知道，只是如意和徐朗的过往几乎缠在一起，徐朗的母亲她自然也知道。 小时候徐朗调皮捣蛋，常常带着如意弄得脏兮兮的回家，徐夫人便一边训斥自己的儿子，一边先将如意收拾的干干净净，说是女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姿容整齐。 徐夫人面冷心热，对原主也是真的好。如意不由得放缓了声调。 “如意这次来，一是看望夫人您，二来嘛……是向府上提亲。” ps:谢谢大家的票票！看书的都是大美女！！么么哒！ 第六十四章 徐夫人（下） 徐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仰起头扫了扫如意身后，看见低眉敛首站在那里的春桃，气不打一处来。 “提亲？！为你那个丫鬟？” 徐朗竟然真的和徐夫人提起过这回事？ 如意挑了挑眉“是，徐公子和我这个丫鬟情投意合，夫人想必也知道了……” 徐夫人厉声打断如意“想都不要想！傅如意，你不愿意嫁我们家徐朗，不代表我们家徐朗就无人可娶！随便塞一个丫鬟过来是什么意思？！” 春桃身体哆嗦了一下，把头垂的更低。 如意抿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知道徐夫人会不同意，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激烈。因为春桃是她的丫鬟吗？以为这是她补偿给徐朗的？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意从来没有想过把春桃塞过来，只是徐公子对春桃……并且多次和我说过要娶春桃为妻，我以为夫人是同意了的。” 徐夫人冷冷地瞥了春桃一眼“这个丫鬟？傅如意，你骗谁呢？朗儿他眼光什么时候这么差了？这丫鬟想进我们家的门？行，看在你的面子上，做个妾吧。” 春桃惨白着一张脸，悄悄伸手拉了拉如意的袖子，低声哀求“大少奶奶，我们回去罢……” 如意没有理会春桃的话，脚下纹丝不动，语气柔顺“徐夫人，过去的事情也并非如意所愿，只是木已成舟，如意现如今过得很好，徐公子也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皆大欢喜，这样不好吗？” 徐夫人啧了一声道“皆大欢喜？谁欢喜了？怕是你们傅家吧？攀上高枝了，还要施舍我们徐家吗？” 这话说的便有些重了，如意不由得有些委屈，于是屈膝福了福道“徐夫人，如意没有这个意思……” “有没有这个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傅如意，你可看清楚了，你们傅家下的注对还是不对，陆家还能风光多久，便全靠天意了。好了，这事我就当你没说过，领着你的丫鬟回去吧，徐府不欢迎你！” 说罢徐夫人也不用郑伯动手，伸手将门在如意眼前重重地关上。 陈旧的木门发出嘭的一声，如意后退两步，避开了扬起的灰尘。春桃伸手扶住如意的胳膊，小声道“大少奶奶……” 如意看了看闭的死死的大门，转身轻轻拍了拍春桃的肩膀“好春桃，不要担心，总有解决的办法的。” “奴婢不嫁便是，免得过了门还要受那等折辱，奴婢一辈子陪在您身边……”春桃忍不住含了泪低声说道。 “傻丫头，跟着我过一辈子做什么？放心吧，这事交给徐朗解决就是。” 一阵马蹄声传来，徐朗一身黑色的劲装，没了书生的柔弱气质，整个人凌厉起来。到了府门口，他拉住缰绳，一个翻身跳下马来，疑惑道“甚么事情交给我解决？” 自从接到战报之后，徐朗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四处奔波。作为朝廷新秀，想要得个好的官职，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战事吃紧，朝中人心浮动，正是暴露许多问题的时候，徐朗每日忙的焦头烂额，自然没有时间考虑和春桃的事情。 他也不知道怎么考虑。 南边戍守的军队已经驻扎在城外，主战派和主和派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徐朗虽然没有上朝的资格，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已经深陷其中，免不得也受些影响，忙到现在才回府。 然后就听见了如意低声安慰春桃的话。 如意抬头看见徐朗，不由得有些惊喜“徐公子，你回来了？正巧有要事与你相商。”春桃泪眼婆娑，只是盯着徐朗的肩膀不说话。 徐朗心情有些复杂，不过此时显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把缰绳递给一边的流墨，抻了抻有些不舒服的袖子，问道“什么事？陆大少奶奶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如意道“我……有些事情必须尽快赶回三里镇，可是徐公子上次说过，要迎娶春桃为妻……今日来，本是想问问徐公子的意见，只是恰巧公子不在……令堂好像不太同意。” 徐朗挠了挠头发，郁闷道“我母亲她……我会想办法说服的。” 春桃擦去眼泪，看着徐朗道“徐公子，如果夫人实在不同意，也不要勉强。公子榜上提名，前途无量，春桃不敢高攀……” “这件事情我来办。”徐朗脸色一黑，语气强硬道。 春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飞起两朵红云，低了头不再说话，如意心头一松，对徐朗行了个礼道“徐公子，既然这样，春桃就托付给你了，陆府还请公子多多照拂……” 此去三里镇路途遥远，当初带来的下人虽说走了一些，可陆子谦后来又找人伢子买了不少下人，因此还是剩下几十个人，不可能全部带走。 徐朗仿佛才注意到如意说了什么，皱着眉头道“回三里镇？现在城外兵荒马乱的，你们回去做什么？陆兄病重，你一个弱女子，出了事怎么办？” 如意讪笑道“家中出了事情，必须要回去……春桃就留在京城……” “不！大少奶奶，奴婢跟着您回去！”春桃顾不得娇羞，急道。 如意扯住春桃的手“好啦，到时候再说就是。徐公子，既然这样希望公子尽快……我们这便回去了。” 徐朗盯着如意的纱面看了一会，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冲着春桃笑了笑。 ………… 离开徐府之后，春桃便有些魂不守舍，脸上的表情一会欣喜一会难过，精彩极了。如意看得好笑，也不调侃，只抱着臂靠在车壁上。 上门拜访自是不好选在早上，如意和春桃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是下午了，在徐府耽搁了这么久，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如意只好吩咐了赵六赶车回府，其余的人明日再去拜访。 其实也没有几个。 胡钰那里估计是去不了了，剩下的便只有王家，还有便是当日救过她的夫人们。虽然不见得是真心，可是毕竟是个人情，到底还是要去看看的。 第六十五章 越夫人的追问（上） 第二日一早如意便写了几张帖子，使了人送去王府，副都指挥使和中领军府上。 陆子月那里如意不打算再去，生恐被她看出什么，十月怀胎，处处都要小心谨慎，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说为妙。因此送去的帖子只说要回去，至于为什么重病的陆子谦忽然出现在三里镇，如意只语焉不详的带过。 至于副都指挥使和中领军府上，还是要去看看的。 战事吃紧，加上如意手头也没那么多闲钱，因此只略置备了些薄礼，聊表心意。那些夫人想必也不会在意，该拿的好处陆子谦早就给过了，如意不过是尽尽心意罢了。 王府的回帖想必也没有那么快，如意用过午饭便收拾了一番，准备出门了。素儿在她脸上扑了平时两倍的粉，如意看着镜子里自己惨白的脸，撅着嘴巴不满道“素儿，这次怎么这样白？我怎么出门呀，好吓人的。” 素儿给如意绾着头发，手下的动作不停“大少奶奶，您都多少日子没睡过好觉了？您看看您这黑眼圈，不多用些粉，怎么能遮得住！” 如意从桌上拿起一面小镜子，对着窗户细细看了看，眼下一片青色，怎么盖都盖不住，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 素儿见如意只是对着镜子发呆，有些着急“大少奶奶！自从那唐……来过之后，您便没有一宿能睡三个时辰！这都多少天了，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会垮的！” 如意将那镜子随手放在桌子上，小声道“素儿，你也是知道的，我……心里不好受，怎么睡的着呢……” 素儿将最后一根簪子固定好，开始收拾妆台上散落的首饰，一边恨铁不成钢地对如意道“奴婢就斗胆说一句，这陆府奴婢也是自小便来了，虽然不是家生子儿，也差不多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奴婢以为您都明白的，这次怎么这样糊涂？” 如意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稍作休息“我怎么糊涂了？你们大少爷的信，为何独独不给我一人？还有那笔迹，给巧……给唐芊芊的信，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一去半年没有消息，我心里实在是没底……” 素儿一向是个急性子，手脚利落地将东西都收拾好，嘴上也没有闲着“大少奶奶，您和大少爷是夫妻，这种事情怎么能听信一面之词呢？说不准就是唐……唐……唉，说不准就是她故意离间您们的！” 如果真的能说相信便相信就好了。 如意笑了笑，安慰素儿道“我都知道，所以这才要回去看看。说起来，唐小姐和子谦……从小到大都往来那般密切？” 素儿翻了个白眼“哪能呢！不过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大少爷十一岁之后便再没去过唐府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那唐芊芊给她看的信是怎么回事？ 如意也想过可能是唐芊芊找人仿写，只是那信不仅是笔迹相同，连陆子谦写信时一些小习惯都一模一样…… 算了，总之回去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如意安抚了一下愤愤不平的素儿，又叫上春桃，主仆三个坐上马车，赶去副指挥使府上。 ………… 如意本来担心拜访完越夫人再去拜访中领军夫人有些来不及，到了副指挥使府上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 除去个别人没有到，那夜结伴去宫中的夫人们几乎都到齐了。 如意甫一进门，便感觉到十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并且绝大多数称不上友善。越夫人打扮的端庄得体，人也一如往日的圆滑，见如意不自在，便笑意盈盈地起身去迎她。 “陆大少奶奶，昨儿你的帖子一到，我便立刻给姐妹们都送了信，这不，听说你来，大家都高兴地很呢。上次宫中之事……我们怕打扰妹妹静养，就一直没有上门叨饶，妹妹可不要怪罪……”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如意原本责怪越夫人不告诉自己邀请了别人的话也无从出口，只好笑道“夫人这是哪里的话，这么多姐姐来和我道别，妹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呢？” 不知道是谁开口问道“告别？陆大少奶奶要去什么地方？这城外兵荒马乱的……” 如意辨不清声音，又怕得罪了人，只好扯出一张笑脸，将眼睛笑成弯弯的一条道“家中有些急事必须要回去……夫人没有同姐姐们说吗？”最后一句话却是问越夫人的。 越夫人伸手挽了如意的臂弯坐下，亲热道“昨日没有来的急，只道是妹妹要来，这便有这许多姐姐过来，若是我说是因为妹妹要走，特意来辞行的，这人指不定多少呢，我这厅里不知道坐不坐的下……” 如意讪笑着把胳膊抽出来，干巴巴地道“越夫人过奖了，妹妹实在是不敢当……” 见如意坐下了，厅上的声音骤然多了起来。 这些夫人的夫君都是陆府的下属，此时陆家不好，同为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们自然也岌岌可危，因此许多人看如意的眼神颇为不善，只是不敢做什么罢了。 大难临头各自飞，人之常情，也无可厚非。 如意应付不过来老道成熟的越夫人，只好与几个上来搭话的夫人互相寒暄，说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有意避开越夫人似有若无的打探。 原本带来的礼物便分量轻，这会多了这么多人，如意自然更不好意思拿出手，好在众位夫人也都不在意，如意便有意没有提起这一茬。 好好的辞行最后变成了一场宴会。如意好说歹说，还是被越夫人留在府中用了晚饭，等最后准备回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越夫人对如意挨打的原因耿耿于怀，席上席下一直在追问如意原因。 熙宁公主的丑事是她祸事的根源，到如今说与不说却是她的保命牌，如意不敢掉以轻心，只是越夫人的追问越来越凌厉，如意本就不太擅长同这些官夫人们打交道，左右支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第六十六章 越夫人的追问（下） “陆大少奶奶…要我说太后娘娘可真是狠心，能有甚么事，把娇滴滴的人儿打成这个样子，足足躺了一个月呢！” 越夫人摇着一把团扇，亲昵地挨在如意身边和她说话。 样式精致的团扇绣着簪花仕女图，随着越夫人的手带起一阵阵香风，浓烈地让如意喘不过气来。 如意素来不爱香，平日里身上只有皂荚的香味，闻不惯这些特意熏出来的味道，她将身子向后靠了靠，有意岔开话题“夫人叫我妹妹就是，陆大少奶奶多生分。” 越夫人笑眯眯地又凑近了些，装作没有听出来如意的拒绝之意，再次试探道“那好，我便唤妹妹就是。妹妹的身上可有伤疤？这么短时间怕是消不下去罢？姐姐这里有祛疤的生肌膏，是城东的洛神医配的，效果不错，妹妹受了伤，要不要试试？” 如意摆了摆手道“疤痕会慢慢消下去的，姐姐不用废心了…” 越夫人将扇子搁在桌上，伸手将如意的手按下“妹妹这可就不对了，女人呐，这身子可是很重要的，要好好爱惜才是…妹妹这伤的不明不白的，陆大少爷就不心疼？” 这话问的有些暧昧，周围年纪稍长的夫人轻声笑了起来。 如意脸色微红，嗔道“姐姐说的甚么话…” 一位夫人接嘴道“妹妹，太后娘娘究竟是为什么降罪于你？” 越夫人赞许地看了说话的夫人一眼，将扇子拿起来轻轻摇着。 如意沉默片刻，为难道“姐姐，不是妹妹不说，实在是太后娘娘不许…”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丫鬟立在门外高声道“夫人，宫里传旨。” 越夫人神色变换，最后脸上端了笑，站起身来率先走向外走去“我先去准备一下，各位没有什么要紧事就先在这里稍候片刻，一会我使丫鬟过来唤各位去就是。” 如意随着厅上众人起身寒暄，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 上次她接到宫中的旨意便是在王家，太后唤她去宫中受罚，这一次她来副都指挥使府上，旨意便跟着到了，是不是有些太巧合了？ 还是……原本就是冲着她来的？ 如意下意识地揉了揉帕子，心不在焉地坐回原位，望着茶杯中袅袅的热气发呆。 毕竟上次受了那样重的伤，如意心里多少还是留下了阴影，皇宫那个地方，实在是不想再去了。 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如意从沉思中惊醒，看着众人都是一副局促不安地模样，心中多少安稳了些。 不管怎么说这许多人陪着她一起，太后便不可能太过针对她。 ………… 半刻钟后，越夫人贴身的丫鬟过来传话，请各位夫人去前厅接旨。 如意带着素儿和春桃走在最后，听着那丫鬟轻声细语地给一些头一次接旨的夫人们说一些需要注意的理解，觉得心中渐渐平静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总要有个了断才行。 这次来副都指挥使这里给如意践行的多是陆府的直系，只有一两位夫人的夫君官职低下，从未接过宫中的旨意，其余的人大多有了经验，不过一会便不再紧张，互相之间有说有笑。 春桃有些紧张地低声道“大少奶奶，这次不会还是……” 如意笑着摇了摇头“不会，同样的方法怎么回会用两次，这样做岂不是太明显了。” 太后上次的做法，明明就是想尽量悄无声息地弄死她，若不是陆子谦提前向一些人打好了招呼，怕是她死了都不会有人发现。 这次这么明目张胆，就算是针对她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小心些就是了。 第六十七章 二公主 如意的行程不得不再次拖了下来，虽然她心急如焚，可是二公主的邀约怎么能推辞。 耽误的时间在路上补回来好了。 这次赴宴不同于赏花会，如意没了和这些所谓夫人小姐们交好的兴致，因此也不再选甚么衣服，随便春桃拿了一件给她，便胡乱穿上了。 坐车去胡府的路上，如意甚至没有了调侃春桃的兴致，只是靠在车壁上发呆。 也许是近乡情更怯，临到回去，如意反而不像之前那样坚强。 她害怕，如果回到陆府，真的看到陆子谦，她要怎么去面对。她不知道怎么去问陆子谦，也害怕知道答案…… 今日这宴会结束，明日便可以起程了。 ………… 二公主可谓是三个公主里命最好的一位。 大公主是纯皇后所出，年纪较二公主三公主大了七八岁。大公主当嫁的年纪，恰逢鞑子入侵，攻势凶猛，朝廷又刚刚经历变革，可谓是内忧外患，经不起战争，于是大公主迫不得已被送去和亲，一去十几年再没回过梁朝。 三公主顶着公主的名号，有太后的宠爱，宫里的人虽也宠着捧着，到底没有皇帝的喜爱，从小便过得不甚如意，大了之后太后打着让公主自己选婿的噱头，暗地里使计给柳状元和三公主制造各种机会。 熙宁公主涉世未深，柳状元有意巴结太后，自是使尽浑身本事逗公主开心，等三公主认清柳状元是个甚么货色之后，木已成舟，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其实勾栏之间早有传言，三公主的驸马爷不仅有龙阳之好，还特别喜欢折磨娈童。三公主稀里糊涂地嫁了过去，不过一年时间便如同变了个人，连素来交好的二公主都断了联系。 二公主下嫁胡家长子，本就是双赢，胡家以长子不能入仕为代价像皇帝表明衷心，皇帝则把最疼爱的二女儿嫁到胡家。胡家长子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二公主也温柔大方，郎才女貌，身份登对，两个人可谓是天造地设，过得幸福美满。 如意到的时候，胡府还没有什么人，二公主抱着刚刚六个月大的小女儿，正温柔地哄那孩子睡觉，保养得宜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看起来美丽可人。 领路的丫鬟轻声禀报，二公主抬起头来，将孩子交给一旁地奶娘，惊喜地走过来对如意道“这就是陆大少奶奶罢?听说了许久，这会可算是见到本人了！” 如意看着二公主熠熠生辉地脸庞，心中不由得有些羡慕。 公主看起来不过二十许岁，鹅蛋脸上嵌着一对明亮的杏眼，嘴角微微翘着，瑶鼻挺翘，看起来精神焕发，完全不同于三公主的疲惫和阴沉，二公主一副平易近人的笑容。 如意有些手足无措地行了个礼“见过公主殿下……臣妇……” 二公主伸手将如意扶了起来“不必见外，你是钰儿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我痴长你几岁，如果不嫌弃的话，唤我一声姐姐便是。” 公主这样平易近人的？如意有些惊讶，只是看着二公主温柔的笑容，实在是不愿意推脱，于是顺着公主的手起来“公主殿下都这样说了，那臣妇便依您便是。” 二公主拉着如意的手坐下，一边嗔道“你看你，怎么还叫公主，这就见外了不是？” 说完不待如意说什么，二公主回身吩咐奶娘将孩子带下去，又派人去唤胡钰过来。 天气寒冷，屋子四个角落都点起了热热的火盆，如意有些出汗，便道了歉，领了春桃去旁的屋子换下衣裳。 再出来时屋子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胡钰正挽着公主的手和她撒娇，看起来温馨极了。 如意突然有些羡慕二公主。 家和万事兴，有这样的夫家，该少了多少烦心事。 胡钰看见了如意，立刻松开了二公主，扑到如意身边，大声道“如意！我可想死你了！” 几个月不见，胡钰的个子又长了一些，已经快比如意高出一头，脸上肉嘟嘟的婴儿肥也少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唯一不变的就是见到如意时的热情真诚。 如意冲着胡钰笑得灿烂“钰儿，我也好想你，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罢？” 胡钰抱怨道“不好！父亲整日将我关在家里，还不许我和你写信，天天就学那些女红，厨艺，真是无聊死了！” 二公主听了胡钰的话，哭笑不得道“钰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胡钰转身冲着二公主吐了吐舌头，拉着如意的手便向外走“嫂子，我带如意在家里逛逛，等一下宴会开始之前我们会回来的！” 如意来不及和公主和厅上的客人道别，便被胡钰扯出了屋子。 ………… 胡府比副都指挥使的府邸大了不止一倍，虽然不如华清苑精致，却处处透着温馨的气息。 如意跟着兴奋地叽叽喳喳的胡钰，在胡府里信步走着，只觉得这些日子紧绷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如意，你不知道，我现在都没有时间去看我那些宝贝，真是无聊死了！” 胡钰领着如意走上一条小径，眼见着四下没有胡府的下人，扁着嘴道。 如意看她做贼似的样子，不由得好笑“甚么宝贝？” 胡钰叹了口气“我找到的前朝的家具啊，整整占了两个屋子呢！都是样式精致的好货……” 如意看着胡钰苦兮兮的小脸，忍不住笑道“你居然没有偷着去看？” 胡钰脸一红，偏头看着身边的树，小声道“看……当然去看过……也就一……两……三次啦！” 如意噗一声笑出来“哎呦……那你说胡大人作甚么？该做的不都做了？” 胡钰恼羞成怒，伸手过来挠如意的痒痒“你还说！你还说！” 如意笑着躲开胡钰的手，咯咯笑着“我就说！钰儿，你怎么总是长不大……” 春桃胆战心惊地跟在后面“大少奶奶！您当心脚下！那里有石子……唉!” 十一月的天气渐寒，如意看着湛蓝的天空，只觉得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 第六十八章 意外 如意和胡钰真是将近有半年没有见面，两个人似有说不完的话，拉着手在园子里叽叽喳喳说了好久。 这个朝代不同于现代，女子之间的手帕交不过就是出阁之前见几次面，通几次信，便就是极好的朋友了。像如意之前和唐芊芊同行同止，每日在一起玩耍的，只有姐妹。 想到唐芊芊，如意的心情又有些沉重。 曾经有多用心，失去之后便有多难过。唐芊芊是如意可以称得上是第一个真心相待的朋友，如今却这样形同陌路…… “呀！糟了！如意，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胡钰咋咋呼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意看了看天色，已经是快到午时了，这个时候，客人恐怕都已经到齐了，怕是连宴会都要开始了，她这个正主还没出现！ 如意跺了跺脚，没有时间再去感叹，一把拉着胡钰往回走“你还说，不是你拉着我看你那些宝贝，何至于走这么远！” 胡钰反驳道“拉着你看我的宝贝怎么了？一般人我还不给她看呢！你偷着笑去罢！……欸？！等等！” 如意有些着急，手上加了力气“等什么呀，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快回去！” 胡钰拽住如意，指了指身后“如意，你走错方向了……” ………… 虽然有胡钰领着如意一路走小路，两个人回到正厅的时候，还是有些晚了。 穿着碧色袄子的丫鬟们手里端着菜肴，正往桌子上摆。四周穿戴打扮精致的贵妇们言笑晏晏，看起来已经到了有一会儿时间了。 胡钰看着二公主招呼客人，心里也有些没底，偷偷拉着如意的手道“如意，咱们从后面那扇门进去，不要让她们看见……” “哟，陆大少奶奶可算是来了！这架子可真是够大的，让公主殿下等了好久啊！”黄云儿尖锐的声音响起，带着不怀好意的意味。 厅上静了几秒钟，二公主有些抱歉地看了如意一眼，装作没有听见黄云儿的话，冲着如意招了招手“妹妹回来了？正好，酒席马上就开始了，今日是为你践行，妹妹可要小酌几杯……” 如意看也没看脸色难看的黄云儿，径直走到公主下首的位置坐了“公主殿下都这样说了，臣妇怎敢推辞？” 二公主拉着如意的手嗔道“不是都和你说过了，不要叫我公主殿下，多见外，叫姐姐就好了，或者像钰儿一样唤我嫂子也可以。” 二公主是真心实意，如意感觉的到，于是也不推辞，顺着公主的话叫了一声姐姐。 今日来给如意践行的，除了昨日副都指挥使府中接旨的众位，还有一些二公主的闺中好友，借着这个机会小聚一次。 如意见二公主周围很快围上来一堆年纪稍长的命妇，晓得这是公主的朋友，于是也不再打扰，寻了胡钰，两个人坐在角落里便聊天边用饭，倒也自得其乐。 黄云儿当着公主的面不敢造次，只是气的脸色发青，被黄夫人好说歹说劝下了。 ………… 这样的宴会本就不是用来吃饭的，因此众人都是略动了动菜肴便放下了筷子。 绿袄的丫鬟们轻手轻脚的撤下桌子上几乎原封不动的菜，准备换上甜汤。 如意没什么胃口，看着丫鬟们来回穿梭在桌旁，不由得有些感叹。 在华清苑时看见桌子上的点心还想要偷偷塞一块在嘴里，和胡钰嘻嘻哈哈地到处疯玩。如今即使是再美味的菜肴，她也没有那个心思多吃一口。 陆子谦不在身边，她再不是那个被人宠着护着可以为所欲为的小姑娘了。 身后一个丫鬟细细的声音响起“夫人，请您当心些。” 如意回过头，看见一个小丫鬟端着一碗汤，正小心翼翼地想要摆在如意的面前。 如意侧过身子，示意那丫鬟将汤摆过来，冲着她笑了笑。 小丫鬟留着厚厚的刘海，微微垂着头看不清面容，上完汤之后便默默退了下去。 刚做好的汤微微冒着热气，在寒冷的冬日让人格外有食欲。如意拿起汤匙，准备喝一小碗暖暖肠胃，胡钰的脑袋便凑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容“如意，你的汤看起来好好喝，我也要尝尝，好不好？” 如意没好气道“你的和我的不是一样的？” 胡钰嘿嘿一笑，扬起一边眉毛“那能一样嘛！别人的东西总比自己的好嘛……”说着把手伸过来，一把抢去如意的汤匙。 左不过是一碗汤，如意便由得胡钰的小孩子心性，看着胡钰吃的开心，也就随她去了。厅上的氛围渐渐轻松下来，越夫人领着昨日几位夫人来与如意寒暄。 毕竟没有什么大矛盾，如意不好推辞，只好站起身来应酬几句。 越夫人穿了兔毛的大氅，围在脖颈间，看起来精致漂亮。 “妹妹可是明日就要启程？” 如意笑着回道“若无意外便该是……” 身后突然传来当啷一声巨响，如意吓了一跳，回过头去。 胡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紧闭着双眼，张着嘴巴，整张脸都皱了起来，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看起来痛苦万分。 厅上的人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纷纷向这边望来。看见地上的胡钰，不知是谁短促地尖叫了一声，屋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如意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她上前两步，蹲在胡钰身边，伸出手去想要扶胡钰起来，只是那双手颤抖地用不上力气。她顾不得那许多，跪在地上用帕子擦去胡钰的汗珠。 “胡钰，胡钰……钰儿……你……怎么了啊……你别吓我……” 胡钰整个人在地上蜷作一团，只是嘴里发不出半点声音，看起来诡异莫名。如意跪在一旁，整个人都慌乱不堪，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二公主有些着急的声音传来“怎么了？钰儿！钰儿！！快来人！宣太医！！” 如意脑子浑僵僵的，脸上有什么凉冰冰的东西滑落，她看不清胡钰的脸，只好拼命地睁大眼睛。二公主焦急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来，如意看着丫鬟们将胡钰抬走，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ps:蟹蟹大家的票票！！！ 第六十九章 中毒 再醒来时周围响着各种各样乱糟糟的声音。 如意的眼睛肿的像核桃，浑身哆嗦着没有力气。屋子里的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春桃拿着一块巾子，走到如意歪着的塌旁，看见如意睁着眼睛，不由喜道“大少奶奶，您可算醒了！” 如意仰着脸任由春桃给她净面，费力地睁着眼睛“我怎么了。…对！钰儿！钰儿怎么样了？！” 胡钰倒在地上的样子陡然浮现，如意心里一跳，伸手推开还要给她擦脸的春桃，坐在塌边穿鞋。 “大少奶奶！胡小姐正在里间，这会子御医已经来了，您就别担心了，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罢！” 如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从榻上起身往里间走去“不亲眼看见我哪能放心得下？” 春桃看她走路摇摇晃晃，急忙上前扶着她的胳膊“大少奶奶，您当心…” …… 屋子里站满了胡家的内眷还有一些与胡府交好的夫人。 好在胡钰闺房很大，即便是人多，也不显得拥挤。 如意扶着春桃进了里间，一眼便看到了床上的胡钰苍白的脸。 一把年纪的医女在床前忙来忙去，二公主和一个衣着华贵的夫人坐在一旁，那夫人面容与胡钰七分相似，这会正拉着胡钰的手掉眼泪。 如意猜到这便是胡钰的母亲，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屈膝行了个礼“公主殿下，胡夫人。” 二公主回头看了如意一眼，眼神忧郁“妹妹也醒了？怎么样，身子有没有不舒服？” 如意摇了摇头，微笑道“多谢姐姐关心了，如意没有大碍。钰儿她…怎么样了？” 胡夫人教养良好，即使是因着女儿心神大乱，也还是用帕子拭去脸上的泪，起身还了半礼“这位是陆大少奶奶罢？幸会…我们钰儿…唉！” 如意心里一紧，扭头看向床上的胡钰。 不知道她昏了多久，胡钰已经被丫鬟们收拾干净，一身素白的里衣，黑发披散，脸色比衣裳还要苍白。她紧闭着眼睛，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往外冒。一身白衣的老医女正在一旁为她施针。 如意没办法帮忙，只好坐在公主的下首，和胡夫人三个人一起等在一旁，坐立不安。 …… 医女把胡钰身上最后一根银针拔掉，伸手抹了抹汗珠。 一直关注着这里的胡夫人立刻起身问道“怎么样？钰儿没有大碍吧？”声音里满含希冀，听的如意心酸。 医女把银针收好，讪笑着道“是在下医术不精，令爱这是中毒的症状，在下实在是看不出这是何种毒药……只能用针先封住脉络，将毒性控制住，只不过……每日施针，最多也只能坚持二十天，还请您另请高明，把这毒解了，否则……” 胡夫人身子一阵颤抖，伸手抓住那医女的手“大夫，您就没有办法吗？您可是御医……” 医女摇摇头，把手抽出来，恭敬地冲胡夫人行了个礼“夫人，在下医术不精……” 胡夫人呜咽一声，很快控制住自己，将医女送出门去，又吩咐丫鬟拿了赏金。如意听着那医女的话，脑子里莫名回想起那碗似乎有些奇怪的甜汤和看不清面容的丫鬟。 之前没有注意，如今仔细观察，如意才注意到有些不对劲。胡家诗书之家，却又不乏武将之风，胡夫人治家甚严，看胡钰的性格也知道，丞相惯来喜欢英姿飒爽的女孩子，因此府中的丫鬟都将发髻绾的高高的，看起来精神一些。 可上甜汤的丫鬟却留着厚厚的刘海，根本看不清面容。 那碗汤定然是有问题！如意想着一阵后怕。那汤本是端给她的，若不是胡钰闹着要喝她，现在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就是她了！ 二公主看如意脸上的神色，问道“妹妹……可知道钰儿如何中毒的？” 如意点点头，走到床边看着胡钰苍白的脸，低声道“是……饭后那碗甜汤有问题，那丫鬟怕不是贵府的人。” 胡夫人恰巧转身回房，听见如意的话，神色一变，有些颤抖地开口“这么说来，那碗汤本该是陆大少奶奶你的了？” 如意局促不安地看了看胡夫人的脸道“是……该是我的……” “那你为什么不喝？为什么要我们钰儿去喝？！”胡夫人似乎有些崩溃，靠着丫鬟的肩膀，质问声冲口而出。 二公主上前扶住胡夫人，低声劝道“娘……不要失了礼数。”胡夫人抽噎两声，不再说话，趴在二公主的肩膀上大哭。 胡家不少内眷在里间，听了三个人的话，看着如意的脸色便有些不好。 如意手足无措地立在那里，羞愧地无地自容。虽然知道这不是她的错，可是胡钰还是替她承受了这后果……上次是春桃，这次是胡钰，是不是身边的人都会被她连累？ 门帘刷拉一声被人掀起来，一个七八岁模样，身穿红色夹袄，梳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姑娘噔噔蹬跑进来。小丫头看了看床上的胡钰，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我要姑姑！我要姑姑！你们把我姑姑怎么了？！” 二公主陪着着胡夫人，没有空去安慰小姑娘，只好吩咐丫鬟。那丫鬟看起来也是常哄孩子的，上去一把将小姑娘抱了起来，一只手在小姑娘背后轻拍，嘴里嘟嘟囔囔地哄着。小姑娘趴在丫鬟的肩膀上，一双大眼睛泪水涟涟。如意站在那丫鬟身后，冲着小姑娘笑了笑。 本来已经停止抽噎的小姑娘看见如意的脸，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丫鬟一时没有抱住，只好弯腰把她放在地上。 小姑娘还没站稳便冲到如意面前，扬起小手使劲往如意身上拍，一边大哭“你是坏人！你还我姑姑！！” 七八岁的姑娘力气已经不小了，如意被打得生疼，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二公主厉声呵斥道“胡闹！礼仪嬷嬷是如何教你的？胡紫涵？！” 小姑娘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收回了手，睁着大眼睛，满脸委屈“娘亲……她是坏人……” 二公主脸色严厉“快点去和夫人道歉！我不想说第二遍！” 第七十章 洛神医 小姑娘脸色涨的通红，最后一跺脚，转身跑到窗边，利落地脱了鞋子，爬上床去抱住胡钰不松手。 “我不！都是这个坏夫人！她一来，姑姑就病倒了！” 二公主柳眉倒竖，看着还要继续训斥小姑娘，如意连忙接话道“公主殿下，童言无忌，还是不要怪罪孩子了……” “那怎么能行，这丫头从小便不懂礼节，长大了还怎么得了？！” 胡夫人平复了一下心绪，轻轻推开二公主的胳膊，用帕子抹了抹脸，恢复了之前的冷静从容。 “既然陆大少奶奶都这么说了，媳妇你也就不要再怪罪紫涵了。毕竟还是个孩子，钰儿平日里和紫涵玩的好，乍一见钰儿这样子，自然受不了，说一些话也是正常的。” 如意讪笑两声，不知道说什么好。 床上的胡紫涵听了胡夫人的话，大声嚷道“就是！姑姑这样子，还不都是因为这个坏人！祖母将她赶走！紫涵不要看见她！” 二公主当着胡夫人不好再训斥胡紫涵甚么，只得对如意道“妹妹……这孩子平日里被我宠坏了，无法无天的，你不要往心里去。钰儿这毒……我也知道，不关妹妹的事，方才我已经命人去查那丫头的来历了……” 胡夫人淡淡打断二公主的话“好了媳妇，多说无益，钰儿已经这样子了，倒不如想想如何能请到城东的洛神医出手，也许……也许还能有救。陆大少奶奶，时候也不早了，想必府中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要处理，我也就不便留你了，改日有机会定当登门道谢！” 胡夫人声音凌厉，嘴角向下撇着，显出两条深深的皱纹来。如意被这话说的羞愧，如此露骨的逐客令，她怎么好意思再杵在这里？ 况且她除了跟着二公主掉掉眼泪，也不能做什么。 “既然夫人这么说了，那如意便改日再来看望胡小姐就是，这便告辞了。” 胡夫人转身走到床边，随口吩咐丫鬟“陆大少奶奶，钰儿这样子离不了人，我便不送你出去了。翠依，去替我送送陆大少奶奶。” 方才哄胡紫涵的丫鬟屈膝应了，一边微笑着给如意带路，一边伸手示意如意出去的路。 礼节恰到好处，微笑也无懈可击。如意虽然很想留在这里陪着胡钰，可是胡家人除了二公主几乎都对她含着敌意，再留下去也没有甚么用处。 “胡夫人，公主殿下，如意这便告辞了，多谢今日的款待，胡小姐有好转了请告知我……” 二公主迎上来，将如意送到门外，一面低声对如意说“我会使人给你送信的。娘她……这是忧心钰儿的病情，你不要往心里去。” 如意摇了摇头“没关系，这件事情说起来本就是我的不对……唉……但愿洛神医能将钰儿的毒解了……” 说着如意心里一阵担心，如果这甚么神医不行，是不是胡钰就要……眼睛似乎又有些湿润。如意慌忙别开头，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吉人自有天相，钰儿一定会好起来的。” 二公主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借妹妹吉言了。翠依在前面引路，我就不送妹妹了。” ………… 坐在马车上往陆府赶的时候，天色不过刚刚擦黑，如意坐在车上，只觉得今日像是做了一个噩梦。 胡钰中毒的事情太突然，她没有办法接受，前一秒还神采飞扬的女孩子，下一秒就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甚至要靠着针灸来续命。 “春桃，那个洛神医，可靠不可靠？” 马车另一边，春桃小心翼翼，身子挺直地坐在那里。她一直不敢说话，生怕如意有什么想不开的，此时听见如意开口，春桃松了一口气道“洛神医家喻户晓，医术了得，能活死人肉白骨，是咱们梁朝第一神医呢！” 如意有些不信“真的吗？既然医术了得，怎么不进太医署？” 春桃摸了摸发髻，猜测道“也许是觉得有官职在身便不那么便宜罢?奴婢听人说，洛神医最爱游历天下，也许今天去找他还在，明日便启程去了哪里。若是做了太医，怎么能这般说走便走？” 如意关心的不是洛神医，而是他的医术，见春桃说不到点子上，不禁有些着急“这不重要，他的医术真的有那么好吗？” 春桃不好意思道“这……奴婢不知道，不过奴婢听素儿说，留儿有一个远房亲戚，夫人难产大出血，恰巧碰到了洛神医，听人说洛神医将那夫人的肚子剖开，将孩子取出来，又将肚子缝上了，那夫人和孩子居然都活下来了，这样治病的法子奴婢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可不是神奇的很？大少奶奶您放心，只要找到了洛神医，胡小姐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把肚子剖开又缝上？这不是剖腹产么？ 这个时代怎么会有这样先进的医疗技术，难不成那洛神医是穿越过来的？ 如意想到这里，心头一跳，接着一阵狂喜涌上心头。 一个是因为如果洛神医真的是穿越来的，那胡钰的毒说不定便可以治好，二是因为…… 他乡遇故知，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知道有一个人也许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如意压抑不住自己的欣喜。 “春桃，快让赵六掉头，我们这便去找洛神医！” 春桃被如意吓了一跳“大少奶奶，这都什么时辰了，您孤身一人去找……” 如意不解“洛神医不是女的吗？再说医者无性别，男女又何妨？” 春桃叹了口气“奴婢没有说洛神医是女的呀……虽然见过洛神医的人很少，可是洛神医确实是个男人……” “男人？！” 如意有些不敢置信，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亏得她还是穿越过来，听到如意说洛神医怎么实施剖腹产，下意识便觉得洛神医一定是个女子，却忘了在现代即使是男医生会做妇科手术也并不奇怪。 洛神医是男人，这个时候去见他确实有些不妥，如意放弃立刻掉头去找洛神医的想法，有些无奈。 看样子只能等到明日了。不知道胡府派人去请了没有，应该去了罢，毕竟胡钰那样难受……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一阵摇晃，如意差点摔下座椅，惊魂未定地抓住靠背。 车外传来焦急的声音“陆大少奶奶呢？快出来！我有话问你！” ps：谢谢大家的票票！！谢谢青漪的支持！！ 第七十一章 只为她一人 声音熟悉的很，如意脑子有些懵，一时想不起是谁，便扶着春桃的手下了车。 程毅衣着狼狈，几乎是靠在马身上，发丝凌乱不堪，丝毫不见了如意每次见他时一副风流的模样。 “钰儿她怎么样了？！” 几乎是如意的马车一停，程毅的话就脱口而出，他紧紧抓着缰绳，手掌微微颤抖。 如意还沉浸在方才春桃和她说的洛神医的话中，听了程毅的话下意识地答道“该是已经去请洛神医了罢。” 程毅双眼睁大，声音嘶哑“已经需要请洛神医了？！” 如意有些不忍心再看程毅的表情，别过头去道“钰儿是中毒……去太医署请了太医，说是没有办法……只能请洛神医试一试……” “中毒？！钰儿她怎么会中毒的？！”程毅松开缰绳，上前几步，如意下意识地后退，身子贴在马车边缘。 “是不是又是你？！钰儿她从不招惹是非，反倒是你自来了京城便麻烦不断，是不是因为你？” 如意无言以对，这件事情究竟是谁做的，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除了熙宁公主或是太后，没有人能做到在二公主的宴会上安排手脚。 这件事情分明就是胡钰和她一起惹下的，只是胡钰身后的实力盘根错节，轻易动不得，而她身后的陆家风雨飘摇，大厦将倾。 何况她真的出了事，陆家不见得真的会管她。 “对不起……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现在钰儿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如意的后背贴着车辕，硌得她伤口隐隐作痛。 “……好，这件事情姑且不论。钰儿她现在可有大碍？她……疼不疼……”程毅的声音到后来哽咽一下，眼中似有泪光闪过。 如意仔细去看的时候，那双眼睛除了红血丝便是满盛的痛苦和担忧。 “我离开的时候钰儿已经睡下了，医女刚才施针，怕是要昏迷一阵子，到底甚么时候清醒……我也不大清楚。” 程毅点点头，回身上了马“胡家这样贸然去找洛神医定然请不到人的，我程家和洛神医还算有些渊源，我这便去寻他，至于你……若是钰儿除了甚么事，我定要你付出代价！” 春桃看着程毅纵马远去的背影，铁青着一张脸道“大少奶奶，这什么人啊？好心好意告诉他胡小姐的情况，这人怎么这样说话！” 如意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程毅风流不羁，可唯独放不下一个胡钰，心心念念都是她一个人，怎么能不着急呢。 主仆两个上了马车，赵六扬起鞭子，马儿慢慢悠悠地向着陆府的方向走去，夕阳西下，显得格外孤单。 ………… 入夜的时候，如意再一次失眠了。 许许多多的事情在头脑中盘旋，却始终没有一个答案。 归根结底，还是太久没有见到陆子谦，她孤身一人在这偌大的京城，没有一点安全感。 随着晚风隐隐约约飘来一阵阵哭声，如意仔细听的时候又听不真切。 不知道又是哪家死了人罢，自从战乱迫近京城，夜里的哭声便没有停过。 如意抱膝坐在床边，看着一地皎洁的月光发呆。 也许她的存在真的是一个错误罢，从前的春桃被害的名声尽毁，险些丢了清白，如今只能嫁得徐朗，徐夫人还是那样的态度。 现在胡钰又被她连累，生死不知地躺在床上。虽说当初公主的丑事是她二人一起看到，可是胡钰明明可以安安全全地呆在胡府，继续做她的胡小姐，丞相千金，肆意妄为，开开心心。 可是…… 如意并不是圣人，太后和公主的针对和毒手只对着她一个人她自然感觉到了，心里的委屈也不是没有。 只是后来她想通了。 人各有命，胡钰有父兄庇佑，是她的幸福，她傅如意没有，可也不必就此自怨自艾。毕竟她和胡钰是朋友。 她有陆子谦就够了。陆老太太不喜，陆子玉的尖酸言语，甚至到了现在，太后宫里对她痛下杀手，几次三番的暗杀，下毒，她都能忍。 只要陆子谦在她身边。 可是她等来了什么？连只言片语都没有，只有唐芊芊手上的信。 即使是反复告诉自己，那信不是陆子谦写的，可是如意还是不能否认，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信任陆子谦了。 最危险最艰难的时候，陆子谦都没有在她身边，那么还有什么意义？ ………… 鸡鸣的时候，素儿打着呵欠端着脸盆，准备伺候如意起床。 才一掀开里间的帘子，便看见如意靠在床边，闭着眼睛，脸色潮红。 “大少奶奶？！您怎么了？！”素儿把盆放在一边，来到床边，伸手去探如意的额头。 手下是一片滚烫。 素儿的手冰凉柔软，如意烧的迷迷糊糊，下意识哼了两声。 “春桃姐！春桃姐！快来人啊！大少奶奶病了！快去请医女！” ………… 如意睡了很久。 好像自从陆子谦走后，她再也没有睡过这样的好觉了。 梦里面阳光和煦，春暖花开。她和陆子谦两个人带着一双儿女，无人打扰，自得其乐。 许是梦境太美，再醒来时如意望着大红的床帐，有些回不过神来。。 寒冬的冷冽即使是再厚的被子也挡不住，如意轻轻打了个寒颤，开口时才觉得声音干涩。 “春桃……素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一直候在屋子里的春桃听见如意的声音，从桌子上倒了一杯茶端了过来，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大少奶你，您……昏睡了一天。” 如意撑起身子，接过水来，两口便喝了下去。茶味清苦，如意彻底清醒过来，把杯子递给春桃“再给我倒一杯来。我这是怎么了？” 春桃不无担忧，接过杯子去给如意倒水，一边道“大少奶奶，您夜里只着里衣那样坐着，染了风寒，高热不止。您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大少爷着想，自己的身子坏了可怎么办？” 为了陆子谦么？ 如意心里一阵烦躁，伸手拿了春桃递过来的杯子一口喝下“我不打紧的。胡府可有人送了信来？” 素儿掀了帘子走进来“大少奶奶，您可算醒了！二公主的信到了！” ps：强推小伙伴的新书《伎谋》~~作者息时大大已有完坑《帝后为凰》，坑品有保证，~好吧，其实我也在追…… 第七十二章 如意，我怕 如意担心胡钰，顾不得身子虚弱，扶了床站起来“快，把信拿给我看看。” 素儿哪里敢让如意下床多走动，见如意勉勉强强站起来，急忙迎上去，把手里的信递给如意，然后扶着她靠在床边，还细心地给如意垫了一个枕头。 “大少奶奶，您可别再折腾自己了，再这样下去，还没回三里镇，您的身子就垮了！” 如意有些不在意地笑了笑，她的身子自那次挨打之后便一直就不太好，每逢下雨，腰间便隐隐作痛，而且到底不过几个月时间，疤痕还没有完全下去，看起来狰狞可怖。如今不过是一夜未睡，便染上了风寒，甚至受不得刺激，看见胡钰中毒，心急之下便会昏倒…… 还真是够虚弱的。 上一次生病是什么时候呢？好像还是陆子谦陪着她跪在祠堂门口，那一夜暴风雨，有一个人一直陪在她身边，即使她还是被淋得全身湿透，即使她还是卧床休息，可那时候，心是暖的…… 同样的十一月，不过区区一年的光阴，心境不同，物是人非了罢。 如意拆开信，不再去想陆子谦的事情。 信上不过寥寥几笔，看的出二公主很急“洛神医外出，钰儿已醒，速来。” 胡钰醒了？！洛神医不在？ 如意猛地直起身子，顾不得浑身的酸痛和无力，吩咐春桃和素儿道“素儿快伺候我洗漱，春桃去随便取件衣裳给我，顺便吩咐赵六套车备马，去胡府，立刻！” …………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地上积着薄薄的一层。 临近过年，街上却没有一点喜庆的气氛。这样寒冷的天气几十年不遇，怕是要冻死不少的人。 如意裹着厚厚的披风，掀开车帘的一角向外看去。 陆府的位置便在皇城很近的地方，府外不过一条街便是闹市，可如今身处京城几乎是最热闹的一条街，也不闻喧嚣。正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街上只有不多的几家铺子卷了帘子，有气无力地叫卖着早餐，就连那包子上冒出的热气都死气沉沉。 除了眼巴巴的小乞丐，几乎无人问津。 如意烧了一天，身体虚弱，腹中空虚，见到冒着热气的包子，肚子不由得叫了几声。 春桃一直注意着如意，见她打了帘子便皱着眉头“大少奶奶，您如今受不得寒，还是快把帘子放下罢，咱们也快到胡府了。” 如意顺从地将车帘放好“我晓得的，你们放心就是。我不过是看见有几家卖早点的铺子，才觉得真是有些饿了。” 素儿听了如意的话就要起身“奴婢去给您买些罢。” 如意连忙摆手“不不不，先去胡府，没有看到钰儿，我这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春桃的眉头皱的更深“大少奶奶，您大病初愈，这个时候就应该呆在府中，奴婢给您熬了热热的粥，很是养人……” 如意最受不了春桃的絮叨，急忙打断她道“好啦好啦，我知道春桃关心我，只是我这心里难受，在府中也等的焦急，倒不如出来散散心。春桃你别光顾着我，自己的事情也上心些。” 春桃勉强点了点头，面色惆怅“奴婢知道了。” 素儿许是想起了许久不见的双全，面有戚色，也不再说话。车上一时沉默下来。好在胡府也不是很远，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便到了。 许是二公主的吩咐，胡府的门房见是陆府的马车，很快放行。 主仆三个来到胡钰的院子，一个圆脸的丫鬟迎了上来，把春桃和素儿带去偏厅。如意跟在翠依的身后，进了胡钰的屋子。 还没进门便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道，如意忧心忡忡地进了房间门，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边虚弱的胡钰。 不过两天功夫，胡钰的脸颊就迅速凹陷下去，一双眼睛显得又大又圆，看起来虚弱不堪。 如意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胡钰床边，也顾不得和其他人见礼，开口就道“钰儿，你怎么样了？” “如意，你怎么样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接着都怔了一下。 还是如意先开了口道“我能有甚么事？钰儿，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胡钰伸手将如意拉到床边坐下，亲昵地靠着她的肩膀。 “我没事啦，倒是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如意伸手拍了拍胡钰的肩膀“我瘦不瘦的有什么打紧的，你的毒……” 胡夫人冷哼一声“钰儿的毒除了洛神医无人能解，现在神医不在京中……我可怜的孩子……若不是你……”说道后来又要开始掉眼泪。 胡钰有些不耐烦地道“母亲，我不是同你说过了，是我自己要喝那汤，和如意没有关系。” 如意忙起身给胡夫人见了礼“夫人，方才心急钰儿的身体，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胡夫人没有理会如意，瞪了胡钰一眼，然而不过几秒钟便掉下泪来“钰儿，娘知道……可是你……” 胡钰一挥手“娘，我知道您疼我，只是这不是还有二十天么，神医总会找到的，找不到也是我的命，你要好好对紫涵……” 胡夫人上前捂住胡钰的嘴巴“瞎说甚么呢？！神医很快就可以找到了！” 胡钰握住胡夫人的手“娘，我晓得了，您先出去，我想和如意说会子话。” 胡夫人摸了摸胡钰的头发道“好，有甚么不舒服的告诉娘就是。” 翠依跟在胡夫人身后，细心地将帘子打好，屋子里只剩下胡钰和如意两个人。 “如意……如意……我好害怕……” 没有了胡夫人在，胡钰脸上淡然的神色再也装不出来，她伸手抱住如意的脖子，整个人抖作一团。 “如意，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我不想死，我还有好多事情想去做，我还想去扬州看那里最流行的七折屏风，我想和父亲学着下棋，我……我不敢告诉母亲，她那么伤心……” 如意抱着胡钰，听着她一声又一声的低喃，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钰儿……对不起……” 第七十三章 洛子扬 胡钰摇了摇头“如意，这不怪你的，我知道，是我自己要去和你抢那汤喝，这也许就是命罢……”说罢叹了口气，语气中是满满的无力。 从前英姿飒爽的女孩子，策马扬鞭，肆意潇洒，如今却……如意看着胡钰的样子，心里微微地疼。 “钰儿，这件事情，怕是三公主或是太后做下的，你不过是做了我的替罪羊……” 也许是生死之际，胡钰不再像之前那样单纯天真地可爱，她呆愣了一会“为甚么？因为我们看到了三公主偷……” …… 如意捂住她的嘴巴“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再不可让第三个人晓得，否则就是将这杀身之祸引到了别人身上，懂吗？！” 眼见着胡钰点了点头，如意把手松开“她们不敢动你的，事到如今，我便说给你听，免得你又遭了毒手。” “我被太后召进宫中无缘无故挨了板子，后来被劫到城外，还有你中的毒……统统是……” “不！怎么可能！”胡钰瞪大眼睛“太后娘娘自小便疼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如意看着胡钰眼中的震惊，心中不忍，可还是继续道“钰儿，你生在这豪门之中，祸福两相依，你父亲可以保你平安，这次的毒本该是由我来承受，你只是……替我承担这痛苦。” “待你的毒解了，我便离开京城了，事情没有解决之前，出门的时候千万小心些。” 胡钰垂着头“如意，你为甚么要离开京城？城外如今战乱四起，待在京城才是最安全的。况且陆大少爷还病着，你们就算是没有危险，舟车劳顿，也难免加重病情。” 如意看胡钰消极的样子，知道她不愿意再提起公主和太后的事情，便也不再说，只是胡钰的问题也不好答，如意沉思片刻，温柔地解释“陆家除了些事情，很严重，必须要尽快回去……” 翠依的声音有些突兀地在门外响起“陆大少奶奶，程府少爷在正厅等您。” 程府大少爷？程毅吗？ 胡钰微微有些动容“难为他还愿意来这里。” 如意听着这话有些奇怪，抬手示意翠依稍待一会，问道“程毅这两天来过这里？” 胡钰点了点头“是啊，那日姐姐回去不久，程毅便来了，还说甚么能帮忙找到，洛神医，简直可笑！洛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倒是说的出来……况且他还说……还说……” 说着胡钰脸上飞起两团红云，住了嘴不再说下去。如意心下了然，想必程毅提了什么要求。 这要求多半是求娶胡钰。 虽然很想打趣胡钰，可看见她歪在床边虚弱的样子，如意又不好意思再开口说甚么。 这本该是一段绝好的姻缘。虽然程毅不学无术，但是只凭着对胡钰的一片心，想必胡钰嫁过去便不会过得太差。 “钰儿，我先去看看，你好好休息，不要想的太多。” 看着胡钰顺从地点了点头，如意才颇为不放心地随着翠依去了。 ………… 程毅在庭上不安地踱来踱去，看的坐在一旁的胡夫人直皱眉。 如意推开门进去的时候，看见程毅的样子，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程毅还是穿着上次的衣裳，头发乱糟糟地结在一起，下巴上青青的胡渣显得他格外憔悴，再也没有初见时那副浪荡风流的样子。 见到如意推开门，程毅眼睛亮了起来，急急地跑到如意跟前“陆大少奶奶，你快跟胡夫人说说，我真的将洛神医请来了，她怎么就不信呢！” 洛神医已经请到了？这样快？ 如意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坐着一个人。 出乎如意意料之外的年轻，这位洛神医不过三十许岁，面白无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坐在那里腰板拔得笔直，看起来不像是大夫，更像是个军人。 怪不得胡夫人不信，就连如意也不太相信。 “这位是洛神医？怎么……这样年轻？” 胡夫人难得和如意达成共识，点点头道“可不是，这程家的小子别不是脑子坏掉了，故意请来一个骗子，骗我们的罢？” 程毅急得脸色通红“你们再这样说，洛神医生气了不给钰……不给胡小姐解毒了怎么办？！” 那神医爽朗地笑了两声“无妨无妨，是人求我不是我求人，若是天意如此，那便是胡小姐命数到了……” “胡说八道！你分明就是个骗子！咒我们钰儿死？你安得什么心？！翠依！叫人把这两个人给我哄出去！” 胡夫人听见洛神医的话，气的脸色扭曲。 如意看的瞠目结舌，当大夫的还没看病便咒人家死，这人若真是神医，这般毒舌便也罢了，若不是，今日可有的受…… 程毅急得快要哭出来了，眼见着翠依便要出去唤人，他噗通一声跪在胡夫人身前。“夫人！晚辈若有甚么失礼之处还请海涵！我程毅以项上人头担保！这绝对是洛神医！求您让神医给钰儿看看罢！” 说罢俯下身子，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声声作响，再起来时额头淤青。 胡夫人有些动容，有些犹豫不决地看了看如意。 如意盯着那神医看了半晌。见那人脸上风光霁月，完全不见羞愧不安，便对胡夫人点了点头。 “夫人，我看可以试试……毕竟……” 胡夫人咬了咬牙，点头道“行……罢，翠依，不用唤人了，给这位大夫领路……” 言下之意是让这人去试试，却还是不成人他洛神医的身份。 毕竟人太年轻，而洛神医却成名已久，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个人。 翠依领了命，福了福身子应是，便要将人引去里边。 “慢着，我甚么时候说答应了？” 那人撑起身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扫了翠依一眼，慢悠悠地开口。 程毅脸色刷地变白“老洛！来之前明明答应好的！你怎么能……” ‘洛神医’将手臂伸开，肆意伸了个懒腰“她们不承认我的医术，我又何必上赶着去给人解甚么毒？我洛子扬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这天下求着我看病的人多了，若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才不来这劳什子胡家！” ps：双更好累呀嘤嘤嘤，乃们的票票去哪里了……十一点左右还有一更呦 第七十四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毅脸色难看的仿佛要哭出来“老洛！算我求你了……只要你能将钰儿治好，要我这条命都给你！” 浑身狼狈的程毅歪歪斜斜地站在那里，衣衫凌乱，形容憔悴，可是如意分明感觉到他的决心。 “程公子！你不必如此！我胡钰将死之人，何必为了我浪费一片心？” 胡钰披着一件衣裳，靠在丫鬟的身上，面色苍白，声音虚弱。 胡夫人快步走过去，把胡钰自丫鬟手里接过来“你这孩子！身子还这样弱！你怎么照顾小姐的？！仔细你的皮！” 最后一句话是对那丫鬟说的，小丫鬟吓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夫人……” 胡钰笑笑“娘，您看您把翠翡吓坏了，我没有甚么事，我还想多走走，看一看……”一句话说的胡夫人眼泪又往下掉。 洛神医漫不经心地扫了胡钰一眼，咦了一声，快步走上前去“夫人，这位小姐便是令爱吧？这毒，我能治！” 许是好消息来的太突然，胡夫人楞了一下，几秒钟之后反应过来“你是说……你能……” 洛神医点了点头“现在还不太确定有甚么毒，不过是几样简单的毒物配在一起罢了，容易地很。” 程毅大喜“老洛？！你答应了？！” 洛神医翻了个白眼“当然了，你什么时候见我说话不算话的？不过是逗你玩！ 胡夫人顾不得再和洛神医计较甚么，声音喜的有些发抖“洛神医不要介意……我……我是老糊涂了……拜托您……给我们钰儿看看……” 洛神医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 胡钰有些紧张地看了看面前地洛神医，咽了口唾沫“洛……洛神医，我这毒……” 洛神医仔细地看了看胡钰的眼睛，又看了看舌苔，最后仔细把了把脉，眉头皱了起来“你们请的甚么庸医？怎么把经络封上了？这毒於在体内有两日了罢?” 胡夫人紧张地掐住帕子“神医的意思是……” “若是两日前请我，这毒不过一刻钟我便可以解开，现在……有些麻烦，配药需要的一味药材我没有，那药长在极南的地方，一时半会怕是找不到……” 胡钰眼睛里的光彩暗淡下去“这就是命罢……神医不要为难……” “什么命？！我不信！老洛！你告诉我是甚么药！我就不信我找不到！” 程毅一脸狰狞，将拳头握的死死的。 洛神医冲着程毅挤了挤眼睛，可惜程毅这会整个人都激动不已，根本没有注意，反倒是一直站在程毅身后的如意看到了，心里不由得有些奇怪。 洛神医见程毅没有反应，语气带着失望“南铃草，在琉球一带……这样远，十几天的功夫怎么可能取得来？” 胡夫人开口道“那……京城里可有药铺卖这味药的？” 洛神医没好气“若是有我为甚么说它难得?” 程毅转身就往外走，路过如意的时候狠狠瞪了她一眼，眼神里面的杀意不加掩饰。如意一个哆嗦，身子有些虚弱，早上起来便没有吃饭，又刚刚发过高烧，这会实在是有些撑不住。 洛神医见程毅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急忙追上去抓住他的袖子“欸？……你等等！你做什么去？” 程毅扭过头，满脸是泪“我这就出发去琉球，一定会赶回来的！” 洛神医嘴角抽搐几下，伸手扯了程毅的领子，拉着他去一旁说话。 胡钰双眼无神，靠在椅子上发呆，如意看的难受，走过去蹲在她身边“钰儿，别难过，还会有别的方法的……” “算了罢……听天由命罢……如意，我若是……你帮我劝劝程公子，莫要再这样了，胡钰不值得。” 如意苦笑，若是胡钰死了，这世界上除了太后，三公主和徐朗，怕是又多了一个程毅想要她的命。 “说什么呢！怎么会………不说这种丧气话，知道吗？”如意拉着胡钰的手低声安慰。 那厢洛神医和程毅已经说完了话，两个人勾肩搭背地走过来。程毅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旁边的洛神医则满脸笑容，看起来分外开心。 第七十五章 他乡遇故知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胡钰没有大碍，如意心头的巨石仿佛落下一般。 这日回去的时候，坐在车上，如意方才觉得饥肠辘辘。嘱了素儿去买些点心，如意让赵六把车停在路边等候。 得得的马蹄声不紧不慢地响起，在车子旁边停下。 “陆大少奶奶，真是好巧。” 洛神医的声音传过来。如意觉得有些奇怪，掀开帘子向外看去。 洛子扬一身骑装，身姿挺拔，身上那种不威而怒的感觉愈发强烈，完全不像一个大夫。 如意暗自翻了个白眼。 “巧什么？出来胡家只这一条路。你就是闭着眼睛走也会遇见我！”许是解决了胡钰的事情，如意整个人都轻松下来，语气便也随便不少。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洛子扬外表威猛，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他在胡府不着调的表现影响，如意只觉得与这个人相处很轻松，还有些莫名的熟悉感，下意识的放松。 洛子扬有些尴尬，岔开话题道“陆大少爷是不是病了？恰巧这时我有时间，不如我去府上为陆大少爷诊治一番？” 这人怎么这么热情？不是说洛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的很么？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意警惕地看了洛子扬一眼“天色这么晚了，洛神医不回去休息一下？” 洛子扬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无语道“陆大少奶奶，您的眼睛要不要在下帮您看一下？” 如意柳眉倒竖“诶，你这人！这怎么说话的？！” “洛某从上小学…从小便如此！可求着洛某看病的人还是多不胜数…” 小学？ 如意眼睛瞬间瞪大，顾不得理会洛子扬的自吹自擂。 这人难道真是穿越的不成？！ 如意心中一阵喜悦，昨日她便想去寻这洛神医，没成想今日便在胡府遇到，可是当时急着胡钰的事情，后来便忘记了。 他乡遇故知，那种欣喜感让如意一时冲动道“你是…穿越的？！” “咳！咳咳…” 洛子扬正洋洋自得，冷不防听到这一句，被口水呛的直咳。 “什么…什么鬼？” 如意听到这一句更激动“还真是啊！我…” 激动之中，如意没有注意到洛子扬握住缰绳的手微微颤抖。 是她吗…… 那个他默默守护了那么多年的女孩子，笑起来嘴边两个浅浅的梨涡。 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几年他一直在找回去的方法，到如今几乎已经放弃了。 只是还有不甘心罢，于是仗着一手医术游历天下。 世界上叫如意的女孩子那么多，他一个一个的去看，哪怕是三岁的孩子，哪怕是八十的老妪。 这么多年了，他早就不抱着什么希望，脾气也渐渐变得古怪无常。若不是听程毅无意中说起了傅如意这个名字，再加上程毅和他还算有些交情，他才懒得管劳什子胡钰。 听到如意嘴里说出穿越两个字，洛子扬心头巨震，下意识的，想的却是逃避。 他要慢慢消化这个消息，若她不是……洛子扬想象不到自己还有什么动力继续在这个时间漫无目的的游荡。 “陆…陆大少奶奶，这件事情我们改日详谈…我，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一拉缰绳便要离开。 如意还没来得及开口，身边的春桃倒是先说了话“洛神医！请您稍候一下，能不能请您为我们大少奶奶把一下脉？” 洛子扬心神激荡，本来想找个地方冷静一下，此时听到春桃的话不由得皱起眉头。 “你生病了？” 如意此时巴不得和洛子扬说会子话，赞扬地看了春桃一眼，点点头道“是呀，几月前还挨了一顿板子，这腰啊一直都疼…哎呦…” 说着还捂着腰装模作样的哼了几声。 这模样，和记忆力那个哼哼唧唧爱撒娇的小姑娘一模一样。洛子扬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认命似的道“你呀…” 总是这么让人不省心。 洛子扬把冲到嘴边的后半句话咽下去，心中的波澜渐渐平静，看着如意的目光带着几丝柔和。 “怎么会挨了板子的？” 洛子扬只当如意是在陆家迷迷糊糊闯下甚么事，受了点皮肉之苦，虽然担心却并没有太着急。 素儿提着食盒从店里转出来，听见洛子扬的问话想也不想便答道。 “这你要问太后娘娘了，我们家大少奶奶甚么事也没做，生生受了那样大的罪，半条命都去了，连个说法也不给，真真是气死人了！” 洛子扬大惊“甚么？！这样严重！陆大少爷怎么照顾你的？” 说这话的时候洛子扬心里一阵难受。 就算真的是她又怎样，如今她已嫁做人妇，他除了继续守在她身边，还能做甚么？ 心中的喜悦渐渐褪去，现在不是考虑这事的时候，如意的伤更要紧。 “没……没有多严重，这都几个月了，伤口好的差不多了……洛神医这便随我回府？” 如意有些奇怪，陆子谦照顾不照顾她，和洛子扬有甚么关系？虽说如此，这个人给她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洛子扬讪笑一声，压下心头的不安，觉得伸手整了整衣领“去，当然去，佳人有约，怎敢不应呢！” 春桃本来指望着洛神医能将如意的身子好好调养一番，听见洛子扬的话不由得怒道“你这个浪荡子，怎能这样同我家大少奶奶说话？！大少奶奶，咱们不要他看病了！” 如意伸手拦住春桃要将帘子放下的手“别呀，春桃，我，我还有些事要同洛神医商量。就不要同他计较了……”说罢转头对洛子扬眨了眨眼睛“你说是不是？洛神医？方才你在厅上同我说探讨那个什么……” 洛子扬看着如意的神情，心口砰砰直跳“对对，就是探讨那个什么……” 素儿心直口快“到底哪个甚么啊？春桃姐，大少奶奶和洛神医在说甚么呢？” 春桃摇了摇头“我怎地知道？奇奇怪怪的，甚么穿越……罢了，大少奶奶开心就好。” 如意嘿嘿一笑，冲着洛子扬点了点头，示意他跟在一边/ 赵六吆喝一声，马儿慢悠悠的起步。 洛子扬吹着口哨，看似悠哉地跟在一旁。一行人向着陆府行去。 第七十六章 转变 等到了陆府正是用午膳的时候，厨房里已经把菜送到了房里。 如意自是不好同洛子扬一个外男一同用饭，于是只好耐着性子在春桃的监督下勉勉强强用了一碗饭。 然后迫不及待地将洛子扬唤进来。 春桃有些狐疑地看了如意一眼，如意装作淡定的喝了一口茶。 洛子扬进来便看见如意装模作样的坐在那，小腰板挺的笔直，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向来是个喜怒于形的人，于是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 如意有点恼怒，撅着嘴道“笑！再笑小心你下巴掉了！” 洛子扬抱着肚子，把笑憋回去“我说……我说如意，你以为自己多大年纪，刚刚那副样子，活像个小丑……哈哈……” “我喜欢我高兴，你管得着么！” 如意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我说，咱们以前是不是认识，我怎么感觉你这么熟悉？” 洛子扬心头一跳，岔开话题“啊？是吗？可能吧，不说这个，我先给你把把脉吧。” 再没确定她是不是那个人之前，洛子扬不打算暴露自己。 如意本就不在意以前同洛子扬是否认识，认识自然最好，就算是素不相识，在这陌生的世间相遇，也是一种缘分。 “春桃素儿，你们两个先下去罢，我同洛神医单独聊聊。” 春桃皱了眉头“大少奶奶，这……” 如意冲她撒娇“好春桃，我是真的有事，要不，你们俩就在外边候着？” 春桃勉勉强强点了点头“那……好吧，奴婢告退了。”说罢同素儿退到门外守候。 在同一个时代的人面前，不用再守那些甚么礼节，如意轻松自在，将手腕伸到洛子扬面前。 “诺，你看看罢，我这副身子骨太弱了。” 洛子扬也不客气，坐在如意对面，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如意漫不经心地晃着脚丫子，一边随意问道“欸，洛子扬，你以前是老中医？多大年纪了？” 洛子扬眉头一挑“谁告诉你我是老中医？老子年轻的很！” 如意戚了一声“呦嗬，就你？” 洛子扬示意她换一只手“怎么，洛爷爷当年也是赫赫有名……咦？你身子怎么这样虚？气血两亏，还染了风寒？” 说着又看了看她的脸色“不是我说，你再这么下去，可能不孕不育……” “噗！” 如意一口茶喷出去，淋了洛子扬满脸。 “死丫头你干什么？好心好意给你看病…” 洛子扬用袖子抹掉脸上的水，一脸嫌弃。 如意撅了嘴巴“洛子扬你别骗我。” “谁稀得骗你！” 洛子扬气哼哼地收回手，见如意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忍不住道“你若是不能生育，陆家会不会休了你…” “胡说！陆子谦才不会不要……我么？”如意冲口而出。 说完自己便愣在那里。 如意终于发现，她始终对陆子谦没办法完全的信任。 在陆府时陆子谦在陆老太太和她之间极力周全，虽然他没说，可如意也能感觉到陆子谦的为难。 在子嗣为大，孝道为先的时候，陆子谦这个地地道道的古人会怎样选择… 如意不敢去想，所以下意识的逃避，若是见到唐芊芊的信便不管不顾动身去三里镇，也许便不会有胡钰中毒的事。 说到底还是她连累了身边的人。 “喂，回魂了！”洛子扬伸手在如意眼前晃了晃。“安啦，陆大少爷不要你，不是还有我呢嘛！我养你。” 如意抽了抽鼻子“你谁啊你，谁用你养？” 洛子扬碰了一鼻子灰，讪讪道“我是…诶对了，你怎么受的伤？” 如意有些犹豫。 她才和胡钰说过不要将这事告诉别人…可洛子扬又不是一般的人… 洛子扬看出了如意的犹豫，低声道“到底甚么事？你放心，咱们现在可是统一战线，你告诉我，没准我能帮帮你。” 如意撇了撇嘴“帮甚么帮？那可是公主和太后…” 洛子扬眼睛放光“嗯嗯嗯？怎么说？” 如意后知后觉，瞪了洛子扬一眼“总之…你别问啦，就是不小心得罪了太后和三公主…” “要不你就不要说…这样不是急死人嘛！”洛子扬搔了搔头发，一脸郁闷“行了，不说便不说，我给你写个方子，一会让你那两个丫鬟去抓点药，回头我让人给你拿两瓶我自己配的活血化瘀的精油，每日让人揉在腰上…” 如意感动的不行“谢谢…” “说什么谢谢，你要真有这心，不如送我两个貌美如花的丫鬟…”洛子扬说着还嘿嘿笑了两声。 “少来，你若是想要，管胡家要去。” 洛子扬道“开个玩笑嘛…我会帮你想法子的，总不能让你白挨打不是。” 如意咂咂嘴“你行吗，别偷鱼不成惹了一身腥。” 说不憋屈是假的，如意来了京城之后简直是祸事缠身，可偏偏她人微言轻，在陆家还有个陆子谦护着她，这里几乎是任人揉搓… “当然了，你洛爷爷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别担心，嗯？” 如意勉勉强强地点了点头“那行吧，你小心些啊。我可不想再牵连身边的人了。” 洛子扬颇为得意“当初洛爷爷拼死不进那劳什子太医署，那些人威逼利诱，我不是还活的好好的？” 倒也是。 如意摸了摸下巴，心里想的却是怎样保护自己，还有身边在乎的朋友。 若她只身一人那便罢了，可那些人动她不够，还要伤害春桃和胡钰，她怎么还能继续忍下去。 许是洛子扬的出现给了如意反击的勇气，也许是到了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的时候… 洛子扬看着斗志满满的如意，忍不住点了点头。 他认识的如意就该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始终昂首挺胸地向前走。 洛子扬心中一点一点确定，不过他也不着急，来日方长，若如意真是她…这一世，他不要再错过！ “陆大少爷得了什么病？”洛子扬抻了个懒腰问道。 如意干笑两声“没甚么，大夫说了要静养。” 虽说陆子谦不在这里的事京城里稍微有些耳目的人都该知道了，可洛子扬毕竟对于如意来说，仅仅是个才认识一天不到的人。 虽然因为同为穿越者而熟络，不过涉及到陆子谦… “那好吧。”洛子扬不过随口一说“我就先回去了，你那个丫鬟看你看的那么紧，一会说不定还要瞪我两眼…” 如意松了口气“春桃只是担心我罢了。” 洛子扬走到门口，把外衣披在身上“不用送了，我回去帮你想想法子。” 第七十七章 打脸（上） 洛子扬说了想法子，只是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三公主被诊出有身孕，皇帝‘龙颜大悦’，孩子还没出世，御赐的东西便装了整整十大箱，流水一样的送往公主府。 许是京城中被战争的气氛压抑了太久，这个消息一出，有点头脸的人家都登门道喜，一时之间公主府门庭若市，三公主索性摆了席面，递了帖子。 胡钰中毒，见到的人太多，根本就瞒不了，因此洛子扬的存在自然也颇为让人瞩目。 毕竟是成名已久的神医，洛子扬接到了公主的帖子。 如意自然也不例外。 …… 洛子扬来的时候，如意正窝在塌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春桃和素儿领着一众丫鬟屋里屋外地忙着，到处都是狼藉一片的样子。 “这是要做什么？” 听见洛子扬的声音，如意回过神，笑着招手“收拾东西呀，来，过来坐，我想到了个好法子！” 春桃和素儿见怪不怪，这几天洛子扬时不时过来溜达一圈，她们已经习惯了。 春桃劝了半天，见如意执意与洛子扬来往，又想到反正这屋子里都是信得过的丫鬟婆子，也就不再说甚么。 洛子扬侧着身子坐在如意对面“正巧，我也想到一个主意……” 如意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伸手把扔在一旁的帖子拍在桌子上。 那边洛子扬也从怀里拿出帖子。烫金的花纹在阳光下格外刺眼，繁华但是空洞。 如意直起身子，盯着洛子扬道“我也不瞒你了，我让春桃她们收拾细软，怕是明天就要离开京城…” “你要做什么？”洛子扬笑了笑“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就是。” “我早便该回去了，只是我咽不下这口气，三公主居然这个时候有身孕了，我不坑她一把再走，也太对不起这好机会了。” 如意眼睛晶亮，小脸上满是兴奋。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大奸大恶的事不做，别人欺负了她，她也不能就吃闷亏不是？ 黄云儿的事可在前面摆着呢，总有些人就算是忍让也换不来尊敬。 “我跟你说啊…”如意把脑袋凑过去，看了看专心收拾东西的丫鬟们，声音又低了一些“那孩子，不是驸马的！” 洛子扬一拍大腿“我就说呢！怪不得她找她老娘打了你板子！” “可不是，”如意翻了个白眼“我和钰儿就是倒霉，偏偏去那么偏僻的宫殿！” 说着如意突然想到一件事“这事还得赖那个黄云儿！若不是她作什么妖蛾子要和我比作诗，我至于把她弄湖里去嘛！到头来还得我救她…” 洛子扬看她那个表情就知道如意又再胡乱赖到别人身上，忍不住笑道“这不还是你欺负人家？这什么黄云儿也真够倒霉的！” 如意杏眸圆睁“倒什么霉？！早知道她这么讨厌，就应该让她淹死算了！”一句话说的气势十足。 洛子扬拍着手笑“就你那小胆子……” “谁胆子小了？！你还听不听我说了！”如意见洛子扬不信她，忍不住老脸一红。 她就算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死掉，也不会让黄云儿那么轻易便醒过来。 洛子扬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点点头“你说呗，又打算怎么坑人了？” “本来这事我是打算烂在肚子里的，说真的，我原本还挺同情三公主的，听钰儿说她那个驸马爷喜好男色，性格乖戾，三公主年少无知嫁了过去，日子过得很苦。” “我以为公主和那个人两情相悦，迫不得已才这样，你说我如意是那种棒打鸳鸯的人吗？谁知道那公主给脸不要脸，联合太后害我也就罢了，上次若不是徐公子相救，怕是我再也见不到春桃了……春桃那傻妮子是故意替我，也便算了，只这次又害的钰儿受了这许多折磨，我再忍下去……我怎么还能忍下去！” 如意说的义愤填膺，小手在桌子上一拍“她不仁不要怪我不义了！丫不就是想保密吗？！我偏要说出去！” 洛子扬看着如意的脸，心头微微跳动。 这就是她罢……这样生动，这样……简单粗暴。 不过这丫头也确实不适合玩什么心计。 “说的对啊，咱就该这样，说罢，具体要怎么做？”洛子扬笑容不变，伸手把额前的碎发拢了拢。 无论怎样他陪着她就是。 “洛子扬，你大好的前程，只要你愿意，金银财宝唾手可得，你帮我这个忙，可能就得浪迹天涯了……” 如意不无担心地看着洛子扬“再说你我非亲非故，虽然同为穿越者，可我也不能要求你为我做甚么。” “我何时贪恋过那些东西？我所求不过是…”洛子扬住了嘴“总之要做什么，你说就是。” 如意本想问问，不过看洛子扬一副不想说的表情，便没有说出口来。 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我要你当众说出公主的孩子不是驸马的。” 洛子扬跳脚“我怎么知道那孩子不是驸马的？！当众说那驸马有断袖之癖吗？再说了，就算是个…也架不住人家同样喜欢女人啊？” 如意眨了眨眼睛“所以说有些麻烦嘛，洛大哥，你人最好了。” 洛子扬无语地看了看屋顶。 需要他帮忙了就是大哥，不需要他就是洛子扬，还真有她的风格。 “要不来个滴血认亲？我胡诌一通？”洛子扬头疼道。 如意点点头“随机应变就是，实在不行，我就大声说出来就是…” “你傻不傻，不要命了？到时候给你按个污蔑公主的罪名，你还怎么走？”洛子扬恨铁不成钢，抬起胳膊想要弹如意的额头。 春桃抱着一摞衣服进来，盯着洛子扬的手，眼神发直。 洛子扬讪讪地收回胳膊“到时候看情况吧。” 如意没有察觉，点点头“行吧，不过我说三公主可真够厚脸皮的，才害完我，就能恬不知耻地给我下帖子。” 洛子扬被春桃的眼神盯的发毛，坐立不安“这样也好嘛，不然你哪有机会…” 如意释然“也是。咦，春桃，怎么还不给洛公子上茶？” 洛子扬起身，把衣服披好，宽大的下摆拖到脚踝。“上什么茶，又不是外人。我还有点事，这就先回去了。” 如意也不挽留，盯着洛子扬的袍子若有所思“洛子扬，你这披风也太长了。” 洛子扬把下巴处的绳子系好“可不是，这梁朝喜爱宽松的衣裳，穿上像个娘们，骑马都不方便。” 如意脑子里有了一个想法，只是还没成行，于是也不多说“那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洛子扬掀开门帘走了出去。春桃跟在他后面把门带好，纠结不已。 他什么时候和大少奶奶不是外人了？！ ps:我弱弱的卖个萌……小天使们~~你萌愿不愿意给可爱的我小小的打赏下下捏……10点币就可以哒！！如意要开始反攻了，压抑了这么久，看到这里的绝对是真爱呀！！前面木有办法改了，而且确实是那么设定的，是宝宝笔力不够，压抑太久了，抱歉啦……所以，听话的我，看到这章开心不！！？伸爪，要打赏！ 第七十八章 打脸（中） 晨间的空气清新，夹杂着让人精神一肃的寒气。 春桃和素儿坐在上了锁的箱子上，被颠的脸色发青。 “大少奶奶，我们迟些回来再取就是了，何必将这些东西都放在车上…” 素儿声音破碎，努力在车上保持平衡。 天知道她们大少奶奶怎么想的，黎明就爬起来，将回三里镇的东西全都吩咐人装好了抬到车厢里。那车就是出门用的便车，又不是为长途跋涉准备的，哪里放得下这许多，这不，连车厢里都堆满了。 “素儿，我们等一下去过公主府可能就直接上路了，嘱咐你带好的银子拿了没有？” 素儿从身上摸出油纸包好的银票“奴婢贴身带着呢。” “散碎银两也拿些…”如意吩咐道“对了，洛神医和咱们一起，素儿你带着银子，再去雇辆车子，让赵六找个靠谱的人来。找好车子直接在府外候着就是。” 素儿脆生生地应了，掀了帘子叫赵六把车停在路边，手臂一撑，跳了下去。 赵六拉着马继续向公主府行去，车里的春桃皱着眉“大少奶奶，那洛神医做甚么要跟着我们？” 以前听说洛神医，只觉得这个人医术可以起死回生，春桃崇拜尊敬的紧，谁知道却是这样一个泼皮无赖，每日缠着她家大少奶奶不说，连她们回家也要跟着。 这叫什么事嘛！ 如意坐在行李上，舒服的很，哼唧了一声道“等下你便晓得了，洛神医现在和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和我们走能怎么办呢？况且外面那样乱，有个男人总归好些。” 春桃嘟囔一声什么，如意没有听清，她靠着车厢闭上眼睛思量。 只是想的却不是今日公主府一行，而是陆子谦。 不知道他到了没有。 半年了，他想没想她… “大少奶奶，公主府到了。”赵六的声音响起，如意擦了擦眼角的泪，戴好纱面下了车。 临到回去，她才知道，对陆子谦的思念那么深，深到不敢触碰。 她还要打起精神呢，未来的路那么长，欺负过她的人，阻碍她的人，她都要一一解决掉！ 太阳已经爬上光秃秃的树梢，如意眯着眼睛看了看公主府紧闭的大门，深吸了一口气。 …… 早间虽然起的早些，可毕竟带了许多物什，如意还是最晚到场的人。 公主府依着皇室惯例，又加一等，修的富丽堂皇，宛如一座小皇宫。一草一木都显示着当初建这府邸时太后的势力。 如意并不太懂这些，她跟着引路的丫鬟，一边用眼睛看着两边记路。 虽然她路痴，可性命攸关的事情，总也得尽尽人事。 得了命令的春桃也在默默观察地形。主仆两个沉默安静。 今日到场的男宾女宾都有，且受了邀请的都是夫人，并没有未出阁的女孩子。公主有了身孕，便也不避忌那些，索性将一处大厅收拾出来，男女一处，用饭的时候再分开。 是以如意一进门便看见了大大咧咧坐在那里的洛子扬。 说实在的，若不是见过了洛子扬亲手开方子，如意绝对不会相信他是个大夫。 不同于陆子谦书生气的文雅俊秀，洛子扬的脸棱角分明，剑眉星目，看起来就是个少年将军的模样。 传说中的神医竟然露了面，自然引来了不少人的巴结讨好。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日后会不会有求于人不是。 三公主一如既往的没有出现，厅上只得一个驸马在招待客人。 如意坐在一个角落，偷偷和洛子扬换了个眼神，安安静静坐在那里。 至于公主府的茶点，还是算了罢，天晓得里面会不会又放了毒。 如意撑着下巴打量了一下大名鼎鼎的驸马爷。 和王晋蜡黄的脸色又不一样，这位驸马爷听说不过是而立之年，看起来却已经有五十几岁，身形瘦削，一双眼睛不时转动，看起来奸诈狠厉，整个人偷着阴冷。 这会虽说是自己的娘子怀有身孕，柳驸马爷也并没有什么喜色，一张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有小丫鬟上前轻声禀告了什么，柳驸马转身回了主座，站在那里拍了拍手道：“各位，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咱们便开始罢，大家请便就是，公主，您请吧！”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后堂说的。 如意随着柳驸马的眼光向侧门望去。 三公主一手扶着丫鬟的手，一手捂着腰慢慢走上厅来，脸色较上一次如意见到她时还要更差，虽说是怀孕了，整个人却瘦的几乎没有样子，脸颊凹陷，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昏倒。 厅上静默片刻，碍着公主在场，没有人窃窃私语，不过相互之间都在用眼神交流。意思再明显不过。 三公主这是怎么了？ 如意悠哉游哉地坐在那，心知肚明。 这怕是知道这孩子不是驸马的，所以忧思成疾了吧？之前她还不太确定，没准那孩子真就是驸马的呢。现在看公主这样子，多半她猜对了。 “公主殿下驾到——”门边的太监装模作样地喊道，手里的拂尘来回扫了两下。 厅上的人默默起身，男女各自执礼，声音整齐。 “拜见公主殿下。” 如意屈膝站在那里，百般不情愿，她扫了一眼洛子扬，见他一本正经地行礼，眼角却冲她眨了眨，忍不住心里冷笑。 三公主就得瑟罢，反正也得意不了几时了。 “各位不需多礼。各位对我的盛情，熙宁难以为报，因此今日特在这里宴请各位，寒冬时节，花无好花，不能尽兴之处还望各位海涵。” 熙宁公主揉着腰坐在椅子上，虚弱地叹了口气道：“本宫身子不好，就失礼先坐了，各位请便吧。” 不知是哪一位夫人道了一句：“公主殿下身子不好，可巧今日洛神医也在，何不让他给您把把脉？” 这话应该是应承拍马的，如意喜不自禁，几乎笑出声来。 她还在发愁怎么能自然而然地让洛子扬给公主看病呢，想不到就有人给她当枪使。 驸马在人前一向装作恩爱非常的样子，听了这话立马殷勤道：“公主，既然这位洛神医在，不妨就让他给公主您请一下脉？” 三公主冷淡地点了点头，把脸别向一边。 如意悄悄松了口气。 接下来，好戏就要开场了。 ps：宝宝不求收藏了……但求不掉！！！哪怕是放在里面不看呢……嘤嘤嘤 第七十九章 打脸（下） 洛子扬应召上前，单膝跪地，双手作揖，朗声道“参见公主，参见驸马。” 三公主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上下打量着洛子扬，不住地点头，完全不顾及一旁柳驸马发绿的脸色。 “快起来吧，洛神医年纪轻轻就以医术名扬我大梁朝，想必一定是有过人之处。”三公主挺直了腰，满脸的兴奋。 如意憋笑憋得差点喷出来。 三公主原来是来者不拒？亏她还以为公主和那侍卫两情相悦，还脑补了一出可歌可泣的琼瑶剧。谁成想公主只是单纯的水性杨花而已。 她还真是想多了。 洛子扬感受着公主如狼似虎的眼神，心里把如意骂个半死。 早知道熙宁公主是这样的货色，他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如意来做这事，这和卖身有什么区别？！ “公主过奖了，草民不过仗着一些微末之技贻笑大方罢了，公主若不嫌弃，在下可为公主诊治一二。”答应都答应了，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洛子扬站起身来，恨不得把脑袋垂到脚面。 一旁殷勤伺候的柳驸马把这一幕看在眼里，胸中一阵气闷。他虽然好龙阳，不代表他就可以容忍自己的妻子当着自己便做下这样的事情！ 当着他都这样，背地里还不知会如何呢！ 柳驸马扫了眼三公主的肚子，一个念头不可遏制的冒了出来，随即被他压了下去。 三公主眼角都没有扫过柳驸马，伸出手臂对洛子扬道：“洛神医便帮我看看，本宫的身子，可是哪里有问题，嗯？” 最后那一个嗯字千回百转，恶心的洛子扬差点把早上吃的饭都吐出来。 人不要脸，果然天下无敌啊。 洛子扬伸出右手，将手指搭在公主的手腕处。三公主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腕间的袖子轻轻滑落，露出凝脂一般的胳膊，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色泽。 洛子扬低眉敛首，装作没有看见，心里盘算着回去后怎么狠狠敲诈如意一笔。 这回他可亏大了！ 洛子扬静下心来，细细给公主把脉。 好像还真有点问题。 洛子扬皱了皱眉头，没有理会公主的媚眼，又把了公主另一只手的脉。最后犹豫半天道：“公主殿下……肾气亏虚，脾脏阳气不举，心脉微弱，这胎儿怕是会很艰难。” 厅上突然传来嘭的一声，洛子扬循声望去，见如意坐着的那个角落，好端端一只椅子翻在地上，春桃正慌里慌张的给如意整理裙子，罪魁祸首在那笑得脸色通红，浑身发颤。 洛子扬翻了个白眼，转过头来继续道：“草民不以妇科见长，不过略有涉猎，所以这结果应是不会错的，孩子若是想安全保住，草民还得为驸马爷诊诊脉，判断一下究竟是什么样的问题。” 三公主心神全在洛子扬身上，没有注意如意发出的声音，听了洛子扬的话也不介意，巧笑倩兮：“那需要本宫作甚么呢？这孩子可是要在我肚子里待上十个月呢，本宫可不懂得如何用药，不若洛神医，暂住公主府上？”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如意瞠目结舌。 方才听见洛子扬扯什么肾气亏虚，如意没忍住笑，从椅子上跌了下去，这般大的动静都没有惊到公主。 洛子扬可真是有魅力。 如意上下打量了一番洛子扬，砸了下嘴，别说，洛子扬不嬉皮笑脸的时候，还是有点小帅的。 柳驸马被忽略良久，听见洛子扬的话忍不住插嘴道：“那洛神医便也为我诊治一二吧。”说着有意无意挡在三公主眼前，将宽大的袖子挽了起来。 看不到三公主那张脸，洛子扬放松许多，点了头应下，伸手搭在柳驸马的腕间。 柳驸马这会心里烦躁，胡乱点了点头道：“有话就说，是不是我身子哪里有了问题？” 洛子扬看了看公主，又看了看四周，颇有些犹豫：“驸马，要不，草民一会留下，和您单独谈谈？这件事，怕是不好……” 他不这么说还好，此话一出，厅上的人目光唰的一下都聚在了三个人身上。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何况这些皇亲贵胄？如意坐在椅子上，看着周围人一脸兴奋的表情，有些理解了越夫人与何夫人当时救下她时执意要知道她挨打的原因。 现在想来真是后悔，就应该那个时候说出去的，若是将公主的丑闻爆出去，让三公主名誉扫地，众目睽睽之下，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她还是太胆小了些。 柳驸马心头方才被压下去的念头又冒了出来。能让大夫羞于启齿的事情，又赶在这个时候，不会是…… “洛神医，柳驸马有什么问题，您就直说了罢！若是需要什么药材没有，这大家伙也可以帮忙想法子不是？” 如意循声望过去，见是一位年过半百，大腹便便的老头，不晓得是哪位老爷。 人群中立马响起附和的声音。 “是呀，天下医者父母心，洛神医，您就直说了吧！” “我们也是担心柳驸马的身体……” 柳驸马心头不耐，想要将洛子扬请去后堂说话，却又却不过这许多人的盛情，只好道：“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那，草民说了，您可不要怪罪草民……”洛子扬有些不安地扭了扭身子。 如意揪着一颗心在一边看着，见洛子扬磨磨唧唧扭扭捏捏的样子，差点没忍住拍手叫好。 这厮演技这么好，以前不会是做演员的吧？！ 柳驸马最后一点耐心也被磨没了，他一甩袖子，冷哼一声：“说！本驸马不怪罪你就是！” 洛子扬眨了眨眼睛装作无辜的样子：“草民就如实说了。您的身子和公主一样，有些肾气亏虚，阴气下沉，因此常常腹股间疼痛难忍，草民观您面色发青，舌苔泛白，因此可以断定，没有两三年的好好调养，您……阳气不足……可能……可能……” “可能什么？！”柳驸马喘着气，一只手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 洛子扬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三公主，见她无知无觉，便小声道：“可能短时间内无法让女子有孕……” ps：宝宝要修一下文文，没有大的变动，只是改一下下，顺带求不要掉收…… 第八十章 乱 咣啷一声，一个茶杯碎在地上，三公主身后的丫鬟顾不得收拾，甚至连公主华美的裙摆被沾了水渍也顾不得，伸手指着洛子扬道：“你胡说！公主殿下，这个庸医血口喷人，来人啊，还不快将他拿下，送到太后宫里问罪！” 有小太监想要跑出去唤人，柳驸马大喝一声：“给我站住！这府里到底是谁做主！？我不发话，我看谁赶踏出这里一步！” 小太监身子一抖，脚步一停，犹豫的看了一眼，还是沉默下去。 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驸马，惹不起他还是躲起来吧。 柳驸马胸口起伏，他狠狠的将桌子上的杯盏扫落，站起身来盯着三公主，将拳头握的青筋毕露。 他阳气不足不能让女子有孕，那么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三公主再顾不上看洛子扬，一张脸毫无血色，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使劲咽着唾沫。见柳驸马一副要吃了她的表情，慌张道：“驸马！这庸医信口胡诌，你便也信？！本公主……” “闭嘴！你这贱人！有没有你自己还不清楚吗？！”柳驸马上前两步逼近公主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我只是懒得搭理你罢了！今日你这般羞辱于我，我若是叫你活着出这公主府的大门，我就将柳字倒过来写！” 方才唤人的丫鬟看起来是三公主的的心腹，见柳驸马红着眼睛的模样，急忙站在公主前面张开双臂：“驸马！你不能听外人随便说的话，便不相信公主啊！驸马……啊！” 柳驸马抬起腿狠狠将那丫鬟踹到一边：“滚！蒋熙宁，你真以为这里是公主府，你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三公主见求饶无用，索性也不再装作柔弱，没有看地上痛的缩成一团的丫鬟一眼，公主坐直了身子盯着柳驸马的眼睛，面上现出狰狞扭曲的样子。 “柳恒，这里就是公主府，我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你能怎么办？！” “既然如此，我也不骗你了，这孩子嘛，的确不是你的，至于是谁的……不好意思，本公主啊，还真是不知道……”三公主说着吃吃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咳了几声，脸上涌起一阵病态的潮红。 厅上一阵吸气的声音，如意惊得合不上嘴。 三公主比她想的还要…… 柳驸马再顾不得还有许多人在，一把提起公主的衣服，扬手打了三公主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格外响亮，三公主的头歪向一边，脸上迅速肿了起来。 “你个贱人！我柳恒瞎了眼才会娶了你！” 三公主吐出一口血来，转过脸冷笑：“柳恒，你不就是个吃软饭的！为了巴结皇祖母，可真是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来啊！我一想到你和男人……我就恶心的想吐！” 柳驸马爱好龙阳，举城皆知，可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如今这层脸皮被撕破，便再无回转的余地。 “你不学无术，花的是我的嫁妆银子，本公主不在乎多养一个人，你既然可以，本公主为何不行？” 三公主咧着嘴笑得分外开心，只是嘴边都是鲜血，看起来有些诡异。 柳恒眯起眼睛，方才还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这会儿听了公主的话突然平静下来。他松了公主的领子，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裳。 厅上大气也不敢出的众人悄悄抹了把汗，以为柳驸马这是认怂，不想再继续闹下去了。 这样也好，只不过是扇了个耳光，就算是日后太后怪罪他们没有拦住驸马，他们也有理由回禀太后。不就是个耳光嘛，小夫妻年轻气盛，吵吵闹闹在所难免，打个耳光也不算什么…… 要是真打下去，这事可就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如意收起看好戏的心思，全神贯注。想到进门时见到柳驸马时见到的他那阴沉沉的眼神，她总觉得柳驸马没有那么容易便放过公主… 果然，下一刻，已经安静下来的柳驸马一把抓起公主的头发，将她狠狠掼在地上。 公主尖叫一声，跌在方才的丫鬟身上，两个人滚做一团。 厅上顿时骚乱起来，有人扬声阻止柳驸马道：“驸马！万万三思啊！夫妻之间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柳驸马恍若未闻，嘴边甚至还带着一抹笑意，他走到公主身边，蹲下身子，伸手将公主的簪子取了下来，另一只手给公主顺了顺头发。 如意站在这个角度，恰巧看见三公主惊恐的表情，下一秒，柳驸马手里的簪子便狠狠划在了公主的脸上。 “蒋熙宁，我要一点一点把你毁了，那么，先从这张脸开始吧……”柳驸马的声音低沉，带着说不出的阴狠。 公主惨叫一声，胡乱将地上的丫鬟揪起来挡在自己身前，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向后退。 “我的脸……我的脸……你别过来！滚！滚！” 无论嘴里说的多么硬气，从小金枝玉叶的公主哪里受得了这种疼痛，何况还是伤在脸上？ 厅上的几位官老爷再也坐不下去，上前准备拉开柳驸马。 毕竟和公主比起来，驸马的意愿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柳驸马见人围上来，也不着急，脸上带着笑意，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簪子轻轻一送，插进了丫鬟的喉咙处。 丫鬟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血水不住的喷出来，溅了柳驸马一头一脸。 如意瞪大眼睛，惊呼还没有冲出口，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巴。她抬起头，看见洛子扬一脸严肃地站在她身边，低声道：“不要再看了，现在走！” 厅上的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这已经不是夫妻吵架的事情了，先是毁了公主的容，又当众杀了一个丫鬟，今日之事已经无法善了。 人来人亡，如意只听见耳边有女人的尖叫声，桌椅翻倒的声音，眼前是人来人往的影子。他们站的这个角落隐蔽安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最适合偷偷浑水摸鱼不过。 洛子扬伸手牵住如意的手，拽着她向外走去。 如意回过头，最后看见的是柳驸马将那丫鬟丢在一旁，手中的簪子刺向公主的小腹。她有些不忍地转过头，跟上洛子扬的脚步快步走出大厅。 ps：小天使们，下周二宝宝宝宝三更，绝对会越来越精彩的，爱你们呦！ 第八十一章 离京 经历过郊外那场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杀，春桃远比如意要坚强不少。 三公主水性杨花，****不堪，得了这样的下场本就是罪有应得，何况她还害的她家大少奶奶受了那样的苦！ 现在恶有恶报，春桃也算是出了一口气，现在她最纠结的还是…… 春桃跟在两个人的后面，一言不发，紧紧盯着洛子扬握住如意的手。 只是现在明显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公主府此时人来人往，若是此时不抓紧时间溜出去，往后的麻烦事不知道有多少。 如意长的娇小，不得不一路跑着才能跟得上洛子扬的步伐。 身边的景致全都变了模样，幸亏有洛子扬带路，否则如意自己不晓得会跑到哪个地方去。 洛子扬似是对这里的路了如指掌，带着如意和春桃穿过四通八达的小径，很快来到了大门处。 他们走的快，这会来往的也只是公主府的私兵，无暇他顾，轻易便让他们出了门。若是再等一会，御林军到了的时候，怕是要封了整个府邸。 门外是一处小巷，他们的马车停在不起眼的一个角落，素儿站在车边，局促不安地走来走去。 见到三个人出来，素儿几乎是飞奔着到了如意眼前，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大少奶奶，您可算是出来了，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乱，弄的奴婢好害怕……” 春桃知道事情的紧急，扯过素儿的袖子道：“路上与你说，现在快上车，我们要马上离开！” 如意喘着粗气，伸手想要顺顺胸口，这才猛然发现自己的手被洛子扬紧紧握在手里，两个人交握的掌间全是汗水。 只不过几百米的距离，洛子扬倒没什么，只是见如意气喘吁吁的样子，忍不住想要打趣她一下，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如意尴尬的眼神，下一秒，手中的柔夷便被抽了回去。 如意将手背在身后，偷偷用衣裳擦了擦手，有些不自然地道：“情况紧急，不宜久留，我们这就上路吧！诺，后面那辆马车是为你准备的。” 洛子扬心头失落，脸上却装作毫无所觉的样子，爽朗道：“行，有什么事，等咱们离了京城再说。” 几个人都上了车，赵六一扬马鞭，车子静静地离开巷子，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许是因为战争，京城外四通八达的官道几乎没有人烟。 两辆马车驶出城门，走上了通往南边的路。 腊月将近，已经可以窥见其狰狞的面貌，大地覆着一层积雪，四处的寒意似乎可以冻成一把把刀子，割着人的脸。 如意伤寒初愈，方才跑的急，出了一身汗，春桃怕她着凉，里里外外给她添了三件衣裳，裹得如意像个粽子。 如意手里拿着手炉，暖和的双颊透着红晕。 车厢里被封的严严实实，透不进一点寒风。春桃给素儿绘声绘色的讲公主府的事情，听的素儿惊叫连连。如意靠在车里，听着马蹄有规律的得得声，整个人放松下来。 闭上眼睛，柳驸马将簪子刺向公主小腹的一幕历历在目，如意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心里有些迷茫。 想起自己受过的打，如意便觉得三公主罪有应得，可是想起公主腹中无辜的孩子，她还是觉得心有不安。 毕竟无论怎样，孩子是无辜的。 如意有些气闷，偷偷瞥了一眼春桃，见她专心和素儿说话，便伸手将车帘打开一条缝隙向外看。 因着天气的原因，这一路他们不能走水路，只能取道南下，相比坐船，还要快了不少。 如意本就打算日夜兼程地赶回去，自然是喜爱走陆路，春桃和素儿两个更是没甚么意见，有意见的只是…… “如意，你看看这天，咱们悠哉悠哉地走，多舒服，何必急着赶路呢…” 出了京城，洛子扬便换了马来骑。 如意解决了公主的事情，整个人分外轻松，虽说有些不安，可心情也不再像前几日那样低落郁闷，此时见洛子扬开口，笑眯眯地道“冬日赏雪也别有一番风味，洛大神医这样健壮的人，区区寒冬怎么可能怕呢，是不是？” 洛子扬仔细看了看如意的脸，见她脸上带笑，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不禁问道：“怎么了？大仇得报，怎么不见你有多开心？不会是吓傻了吧？”说着洛子扬突然想起来方才如意可是真真切切看到了柳驸马在她面前杀了一个人，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于是安慰道：“没事没事，那丫鬟是三公主的心腹，平日里见不得光的事不知道做了有多少，这样死了也不过是罪有应得。” 如意摇摇头道：“我不是可怜公主与那丫鬟，我可怜的是那个孩子。” 洛子扬沉默片刻，说不出话来。 那孩子生父不明，投胎到皇家，本就是一个错误，就算是生下来也未必能过得上好日子。 只是这话不好现在拿来和心情低落的如意说，洛子扬扬起笑脸道：“我为公主把脉是说的那些话也不全是假的，三公主纵欲过度，身子虚弱，就算是没有柳驸马，这个孩子多半也是保不住的。” 这样吗？ 如意将信将疑，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心中的负担便不会那么重，如意下意识地相信了洛子扬的话，呼出一口气。 听见了说话声的春桃抬起头，见如意又偷偷掀了帘子，顾不得和素儿说话，替她把帘子掩好，完全忽视了车厢外洛子扬那张脸。 “大少奶奶！你再不听奴婢的话偷偷掀开帘子，奴婢就…就…” 如意放下手炉，舒服的抻了个懒腰“怎么样呀？” 就让她相信洛子扬说的都是真的罢，往事随风，这京城，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来。 春桃憋了半天憋不出什么，只好泄气似的道“奴婢就哭给您看！” 如意扑哧一声笑出来，见春桃眼里真的有泪，急忙安慰“晓得了晓得了，好春桃，莫哭…花儿红，柳儿绿，我们春桃…” “大少奶奶！奴婢没事啦…这儿歌明明是用来哄孩子的…”春桃吸了吸鼻子道。 如意嘿嘿一笑：“知道春桃最关心我了，我不掀开帘子就是。” 春桃点了点头，鼻尖还是红红的。如意看在眼里，却毫无办法。 ps：你萌可不可以不要抛弃人家……今天码字到吐血，早起开始敲了一天的键盘，结果刷新后台掉了两个收藏……感觉小心脏哇凉哇凉的%……嘤嘤嘤 第八十二章 重伤 此番离京走的急，徐朗那边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徐夫人说什么都不同意春桃进门，春桃不肯留在京城，徐朗要事缠身，最后只得就此作罢。 婚事被无限期的搁置，又要离开心上人，春桃的心情怎么可能好的了。 倒是素儿心情不错，也许是马上能见到双全了，喜的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车厢外被彻底无视的洛子扬摸了摸鼻子，拉了缰绳自顾自跟在外面。 听着车厢里三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由得有些无趣，只是天寒地冻的四周又没有甚么玩意，程毅又缩在车厢里不愿意动弹，他只好百无聊赖的吹着口哨。 说起程毅…… 洛子扬回头看了看另外一辆马车，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们坐上马车，还没转过两个路口，这厮便似知道他们会离开一样，带着一个包袱站在路边。 然后死皮赖脸地缠上来，美名其曰要替胡钰找那南铃草，和他们正好是一路，顺便来蹭个车…… 话说的好听，可是那南铃草不过是洛子扬随口一说的一味药材，对胡钰的毒确实有好处，却也不是非它不可，程毅这样跟着他们，不过就是怕他偷偷溜走，没有人再给胡钰看病罢了。 毕竟他从前不是那么的……靠谱。 不过话又说回来，南铃草虽然不是必须不可，可是有了它可以彻底将这毒去了，不留一点后遗症，程毅心心念念，倒也可以理解。 若是如意中了这样的毒，他也会满世界为她找这药吧？ 洛子扬想到这里，看了看拉的严严实实的车帘，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心中的不确定渐渐变得清晰，毕竟那么相像，穿越两个世间，洛子扬不相信这是巧合。 不过……陆家大少奶奶带着两个丫鬟并几个仆人回府，陆大少爷却不知所踪… 洛子扬摸了摸下巴，看着车厢的眼神便有些复杂。 这位陆家大少爷，恐怕不在京城吧？ 如意只身一人，在京中受了那么多苦，这位大少爷又在哪里逍遥呢？ 洛子扬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 ………… 他还真是冤枉了陆子谦。 此时远在三里镇的陆家，陆老太太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孙子，又一次问道：“那信可是今日到京城？神医再赶过来，须得再有十日吧？” 白七娘恭恭敬敬地站在门边，听了老太太一遍又一遍同样的问题，也没有不耐烦，依旧耐心道：“大少奶奶接了信，这会该是已经在路上了。” 十天前双全背着满身鲜血昏迷不醒的陆子谦出现在陆府门口，吓得陆府上下鸡飞狗跳。陆老太太看着陆子谦的样子，一口气没有上来，当场便昏了过去。 陆子谦身上受了几十处伤，最致命的是一只插在背后的羽箭，险些便射中了心脏，若不是双全拼了命的背着陆子谦跑了出来，这会他们主仆二人怕是早就没命了。 陆家阖府上下灯火通明，三里镇的大夫全都被请到了这里，最后是将人的命保住了，只是内伤却无可奈何。 毕竟伤的那样重，能不能撑过去，便全靠天意了。 陆老太太听了这话，当场便老泪纵横。大儿子不知所踪，现在连孙子都命在旦夕，陆家这是糟了什么孽！ 很快有人想起了洛神医来。 那婆子说的唾液横飞，陆老太太全然没有听进去，只听说洛神医住在京城，便让人给如意送了信，嘱她尽快将人请回来。 至于神医难不难请，如意怎么在战乱连天的时候将人给带回来，陆老太太全然没有考虑。 说真的，如果不是这个时候需要如意，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身份低微的孙媳妇。 除了陆老太太，陆家还有一个人，同样哭的伤心欲绝。 杏花看着哭的一塌糊涂的陆子玉，有些束手无策。大少爷这都回来这么多日了，陆子玉还是这样以泪洗面。 “姑娘，你再哭下去，等一下晚食的时候，被大家看出来可怎么办……” 陆子玉趴在床上，眼睛肿的像个核桃，她揪着被子，恨恨道：“我不管！傅如意那个贱人！她是怎么照顾大哥的？！大哥伤成这个样子，她还在京城做她的陆大少奶奶？！” 这话杏花没法接，只好道：“姑娘，这话可不要到外面说……” 陆子玉从床上坐起来，狠狠抹了把脸道：“我晓得！我要去告诉祖母，我看到时候傅如意还怎么有脸再进我陆家的大门！” 杏花见陆子玉终于不再哭闹，心下松了口气，扶着陆子玉去净了面，主仆两个便赶往松寿堂去了。 陆老太太食不知味，坐在主座上，只动了两下口便放下了筷子。 晚辈们自然也不好再吃，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丫鬟们把菜撤下去，换上了茶点。 陆子玉等的就是这个机会，颇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道：“祖母，大哥他……怎么样了？” 陆老太太叹口气：“还是那样子，昏迷不醒，眼见着便瘦了下去……我可怜的孙子……”说着又开始掉了眼泪。 白七娘急忙给陆老太太递了帕子，颇有些责怪的看了陆子玉一眼。 陆老太太好不容易平静一会，这个二姑娘怎么这么没有眼力价？ 陆子玉恍若未见，自顾自在那说：“祖母，不是我说大嫂的坏话，大哥受了这么重的伤，大嫂她还在京城享着清福，这……也有点太不像话了吧？” 陆老太太止住了哭声。 她还真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 陆子谦上京赶考，身边不是跟着一个孙媳么？怎么现在她的宝贝孙子莫名其妙带着一身伤回来了，孙媳却不知所踪？ 想到这里陆老太太心中腾的一声窜起怒火来。 这也太不象话了！ 余氏看陆子玉在那里矫揉造作，有些不耐，于是淡淡开口道：“老太太，子轩怕是还没有吃饱，我先带他回房用些点心。” 陆老太太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孙子，一低头看见陆子轩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不由得心头一软道：“不急着回去。来，子轩，过来让祖母抱抱。”说着转头去吩咐白七娘：“去嘱咐厨房做个子轩爱吃的酥肉来。再使人把双全叫进来。” 第八十三章 你不是如意 奔波半年有余，双全整个人都变了样子。 进门的时候陆老太太险些没认出来，眼前这个黑黑瘦瘦，一脸胡渣的男人，是昔日她买下送给陆子谦做小厮的文文静静的男孩子。 不过这不重要，陆老太太搂紧怀里吃的开心的陆子轩，凝声问道：“双全，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双全搔搔头：“不辛苦，大少爷是我的主子，双全就是再怎么样也都不辛苦。” 陆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心里对于如意的不满更甚。 连个小厮都比她合用，这个孙媳娶得还真是…… “我问你，你和大少爷这些日子去哪了？” 双全有些为难。 鎏门峡的时候，他们真是背水一战。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若不是恰巧泾河就在附近，他们泅水而逃，怕是都要交代在那里。 随身银两丢在了那里，陆子谦又受了伤，双全不敢按原路走，只好取道西路，绕着京城走了好大一圈，奔波近三个月才来到边关…… 陆子谦特意叮嘱过不要告诉陆老太太的，可是这人都回来了，再瞒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啊？双全骚了搔头，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毕竟是陆老太太总不会害了自家人不是？ “回禀老太太，爷和小的去了边关去找大老爷……” “你说什么？！”陆老太太惊得险些没跳起来：“哪个允许你们去的？！边关那样危险，说不准便要折在那……”想到这里陆老太太一阵后怕，对如意的不满便更深。 “你们大少奶奶都没有随身跟着伺候？子谦只得你一个陪着？” 双全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陆老太太。 他们此去边关，性命攸关不说，就是路上那些苦也不是大少奶奶那样的闺阁女子能受的了的，何况去的是边关那样的地方，女子怎好跟着？ “爷说和二老爷商量过了，这一次去是秘密行动，且我们被京里那些人发现了行踪，差一点就……”既然搞不懂，双全决定避开不谈，转而说起了鎏门峡惊险的一幕。 陆老太太果然不再注意如意的问题，转而追问起双全来。 陆子玉看在眼里，急得不得了，可是陆子谦的一切她又都想知晓，因此只好耐下性子听双全的话。 陆老太太是关心，陆子玉是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心思，因此听的津津有味。可余氏和陆子娇就没那么好的耐心了。 “老太太，子轩该睡午觉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双全再一次歇口气的时候，余氏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陆老太太如梦初醒，低头看怀里的小孙子果然困得东倒西歪，心疼的不得了：“你们先回去吧，看把我们子轩困得……双全，你接着说。”说着低头亲了小团子一口。 小团子睡得正香，咕哝两声，没有睁开眼睛。余氏看的直皱眉，使了奶娘把陆子轩抱过来，转身回了院子。 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一沾上陆子谦，他们二房永远都放在第二位，连午觉也睡不消停。余氏想着，有些愤愤不平，脚下的速度加快了一些，很快离开了松寿堂。 ………… 马车第二次被人截下的时候，如意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她们此番离京，虽然不能算是秘密，也不该有许多人知晓才是，怎么来了一个程毅还不够，徐朗还要来凑热闹？ “徐公子怎么知道我们今日启程？”如意裹着厚披风，连马车都懒得下，从车窗探出一个脑袋来。 徐朗一如既往的白衣胜雪，面如冠玉，衬得两道眉毛漆黑如墨。 “陆大少奶奶这次离开，怕是很久都不会回来了吧？在下理当践行才是。”却是对如意的问题避而不答。 如意也不在意，原本想就此别过的额，只是看春桃欢喜雀跃的眼神又有些不忍，只好敷衍道：“是啊，很久都不回来了。” 洛子扬看着徐朗，扬了扬眉毛。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虽然面相和善，温润如玉，可给人的感觉却有些凌厉。 徐朗感觉到洛子扬的目光，转身抱拳道：“这位想必就是洛神医吧？久仰久仰，在下徐朗。” 洛子扬一点面子不给：“徐朗？哪根葱？没听说过。” 徐朗半点不在意，依旧笑得斯文有礼：“洛神医是杏林中人，可能不太关心朝堂，在下是这一榜的榜眼，只是还未有官职在身。” 眼见着一时半会也走不了，如意索性也不再犯懒，拉着春桃下了车。 一阵风吹过，刮起漫天飞雪。吹的如意睁不开眼睛，秀发胡乱扬起，看起来飘飘欲仙。 徐朗看的有些痴了。 说到底，他还是放不下记忆力那个小女孩。只是……再放不下也只是放不下，现在的他已经另有所属，这段过去，还是就此了断吧。 “陆大少奶奶，可否借一步说话？” 如意看着春桃局促不安地脸，有些不想应下，只是想到傅如意的过去，她又有些犹豫。 这件事情，还是尽快解决的好吧？ 洛子扬的目光在徐朗和如意之间逡巡几圈，抱起胳膊道：“如意，你和这家伙什么关系？” 如意看洛子扬坐在马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心中来气：“能有什么关系？就是个认识的人罢了。”说着转过头对徐朗道：“徐公子可是要与我商量何日来向春桃提亲？” 徐朗一怔，看了看面色含春的春桃，点了点头。 “那过来说罢。”如意也不含糊，一扬手，示意徐朗跟上她的脚步。 临近腊月，天气一天塞一天的寒冷。如意顺着风的方向走了一会，估摸着那边听不到声音了，便住了脚。 “徐公子到底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徐朗看着如意冻得通红的耳朵，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把兜帽给她带上。 如意后退一步，偏了偏头，躲开徐朗的手，怒目而视：“徐公子！” 徐朗恍然惊醒，收回了手，他遥遥看了看候在远处的春桃，目光渐渐清冽如水，一直憋在心里不敢说的那句话终于冲口而出。 “你不是如意。” ps：明天三更！！三更啊……客官们，给点儿小钱吧……么么哒，看书的都是美女！ 第八十四章 黑影 如意仰起脸，笑得灿烂：“是，我不是傅如意。” 徐朗缩在袖子里的手松了又紧：“你究竟是谁？！你把小意怎么样了？！” 如意白了徐朗一眼，一手叉腰，一手整了整宽大的帽子：“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是你的小意回来了，她和春桃，你要哪个？” 徐朗一下子沉默下来。 如意站在那里，寒风吹过，冻得她将兜帽又向下拽了拽，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看起来分外惹人怜爱。 半晌，徐朗有些迷茫地看了看眼前熟悉的身影，哑着嗓子开口：“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起初得知如意变了个人之后，他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这个夺了他小意身子的鬼怪斩杀。可惜他却不能任性妄为，毕竟陆家家大业大，他一个穷酸秀才，只好徐徐图之。 谁知道在谋划的过程中碰到了春桃……一样的文静，一样的温柔。和他一样的，护着傅如意。 他有时候就想，如果自己真的将如意杀了，春桃会不会恨他一辈子？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徐朗就觉得了无生趣。 杀了如意，他的小姑娘也、回不来，春桃也会离开，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况且傅如意究竟是怎么走的，他还没有弄清楚，或许现在小意身体里的鬼怪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样的想法如同魔障，一天天的出现在他脑海里。 直到今天，他还是没办法做出决定。 如意听着徐朗迷茫的声音，有些不解：“你喜欢春桃，就证明你不再喜欢傅如意，那你还在犹豫什么？再这样耽搁下去，春桃可就没有第二个了！” 说的也有道理啊。 徐朗苦笑一声，看着如意一本正经的说自己的名字，总觉得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我徐朗发誓，定会娶春桃为妻，如若违背此誓，天打五雷轰……” “行行行，这些话留着和你的春桃说去，说给我听作甚么？”如意听的有些脸红，摆摆手道：“你找我过来就为了说这个？” 徐朗反应过来，不再说下去，神色恢复了以往的镇定：“当然不是，我想知道，小意她……在哪里？” 如意怔了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道：“傅如意她……在婚前三日，上吊自尽了……” 徐朗如遭雷击，脸色比纸还要苍白。 “我是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睁开眼睛便看见三尺白绫。三日后我便嫁进了陆府。” “至于傅如意……”如意说着看了一眼徐朗“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正月的时候，你来百年，在堂屋上我心痛的站不稳，还是子谦将我抱回去的？” 徐朗点点头，他当然记得。 “那时我只要见到你，胸口便疼的要命，我猜那个时候，傅如意还是在的吧。” 徐朗有些干涩地问道：“那……后来呢。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如意有些不确定：“我不记得了，大抵是来京城后某一天，自那时起我再见你便没有什么感觉了。” 原来是这样。 徐朗看着面前的人，后退了两步：“在下都清楚了，陆大少奶奶，徐某从今以后不会再缠着你，祝你和陆兄，白头到老……” 从此之后，这个人，只是陆大少奶奶。 这是不想再说下去的意思。如意心神领会，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转身回了马车旁。 春桃等的焦急，见两个人回来了，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少奶奶……” 如意只觉得身上的麻烦事又少了一件，心情比刚离了京城还要欢快，看着春桃着急又不敢逾矩的小模样，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扬起小脑袋，装模作样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起程了，春桃，我们上车吧！” 春桃看了看徐朗，又看了看如意，哼唧了半天，还是选择过来扶着如意。 如意哈哈一笑，推开春桃的手，自己爬上了马车，转身对春桃道：“去吧，和你的徐公子说会儿话，可不要乐不思蜀……” 春桃傻傻的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小声解释：“大少奶奶，奴婢想老鼠作甚……” “噗……”一旁看好戏的洛子扬没有忍住，直接笑出声来。惊得胯下的马不安地晃了晃脑袋。 如意刚坐稳便听了这一句，整个人都不好了，把脑袋捂在斗蓬里，笑得浑身发抖。 春桃被两个人笑得莫名其妙，只是实在舍不得这难得的机会，只好一步三回头的朝徐朗走了过去。 留下马车旁笑得打跌的洛子扬和如意，还有一脸疑惑的素儿和程毅。 最后徐朗将流墨留下，替他照顾春桃，自己回了京城。 如意看着流墨肉嘟嘟的脸颊，十分怀疑。 流墨这个样子，能不拖他们后腿就不错了吧？ 流墨显然不太待见如意这个‘背叛’了自己主子的陆大少奶奶。 不过如意怀疑的眼神显然还是刺激到流墨的自尊心了，他骑着一匹马，坚决不和程毅一同坐在马车里，以显示自己的男子气概。 如意看的好笑，不过徐朗不放心，将流墨留下来，肯定也有他的理由。 说不准流墨真的很厉害呢。 ………… 冬天的日子格外的短，如意不过是靠在车厢里睡了一会，再睁开眼睛时天色就已经按了下来。 春桃托着腮发呆，满面春色，素儿靠在一边睡得正香。 “春桃，现在什么时辰了？” 春桃恍然惊醒，掀起帘子看了看道：“酉时了，大少奶奶，前面有一个村子，我们在那住一晚吧？” 洛子扬驱马走到车旁，看着如意睡得迷迷糊糊的脸，笑道：“你可真是心大，这一觉足足睡了两个时辰。也不怕身后有追兵。” 如意被吓得一个激灵，把脑袋伸出去看了看。 车后的路消失在重重夜色里，只能隐约看见路旁光秃秃的树枝。 如意没有来的有些害怕，于是瞪了洛子扬一眼道：“什么追兵？你别吓我，大晚上的说这些。” 洛子扬还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伸手指着一个黑影：“你看，那不就是吗。” 如意顺着他的手望过去，惊出一身冷汗。 ps：今天三更，多多支持么么哒！ 第八十五章 来去客栈 夜色深沉，如意看不清那影子的样子，只能隐隐约约看出是个人形。 风声吹过，黑影纹丝不动。 如意声音颤抖，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那……那是……” 洛子扬满不在乎：“我早就看到了，还能是什么，肯定是咱们砸了公主的场子，有人不高兴了呗。” 砸了公主的场子……那明明险些要了公主的命好么……如意有些无语，不过被洛子扬一说，恐惧的情绪倒是冲散了不少。 “你怎么不早说啊？这样大的事，咱们不应该准备一下……” 洛子扬戚了一声：“咱们就这么几个人，准备什么准备？” 如意被噎了一下，反驳道：“你怎么知道没有用？他就一个人，我们好歹也有…也有好几个呢。” 洛子扬嗤笑道：“谁告诉你他们就一个人？这黑黢黢的，谁知道还有多少东西？” 恰巧一阵冷风吹过，如意打了个寒噤，不禁嗔道：“大晚上的，说什么浑话！现在咱们怎么办？那些人跟着我们，为什么不出手？” 洛子扬伸手在如意脑门上敲了一下：“笨！自然是他们的人还没到齐！” 春桃眼见着洛子扬的动作，不满道：“洛神医！您和我们家大少奶奶说话可以，不要动手动脚的…” 从昨天春桃就想说了！自公主府逃出来，这洛神医竟然一点不避忌，牵着她们家大少奶奶的手不放，那时候情况危急也就罢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如意尴尬的把脑袋缩回来。 她也感觉到了洛子扬对她似乎有些不同，不顾再一想两人都是穿越来的，思想开放些，行为出格些也并没有什么。 只是现在是在大梁朝，周围还有地地道道的古人在，这样做就有点…… 何况她并不喜欢这样。 不是说她封建保守，而是……既然已经倾心与陆子谦，和洛子扬就应该保持距离，朋友可以，但她不想再进一步。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是考虑这种情况的时候吗？ 追兵都已经跟在屁股后面了，洛子扬满不在乎就算了，怎么连春桃都抓不住重点？！ 如意有些无语，对坐在一旁睡得迷迷糊糊的素儿道：“素儿，你怕不怕？咱们可能被人跟踪了。” 素儿有些迷茫的看了她一眼，道：“啊……大少奶奶，那咱们的晚食，是不是吃不上了？” 如意：“……” 洛子扬看着如意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瞧你那傻样……行了，不逗你了，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客栈，我们去那歇一晚就是。” 如意再一次把脑袋伸出去看了看，同样黑漆漆的，看不见任何建筑，不禁疑惑道：“前面什么也没有啊？” 洛子扬神秘兮兮地道：“我这么些年云游四海，也算是认识了不少奇人，这来去客栈的老板便是其中一位。” 来去客栈？ “这家客栈只在晚上开门接客，且客栈里从不点灯，最主要的是……” 如意听的如迷，见洛子扬住了口忍不住催促道：“最主要的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洛子扬扬起一边眉毛坏笑道：“你叫我一声洛哥哥，我便说给你听。” “戚”如意翻了个白眼道：“不说算了。” 见如意真的要坐回车里，洛子扬急忙道：“最主要的是那客栈暗道无数，咱们可以自那里换个方向，保证那些人找不到。” 如意来了兴趣：“听起来不错啊，这客栈安全不？若是兵力足够，来人将这客栈拆了不就是了，暗道也不见得多安全啊。” 洛子扬捋了捋额前散落的碎发：“来去客栈最大的特点不是客栈，而在于来去……每一日都出现在不同的地方，从来没有人知道明天来去客栈会出现在哪里。” “吹吧你就，没有人知道，你怎么知道在哪？你不是人？”如意不屑道 洛子扬哽了一下，瞪着如意道：“我说了我认识来去客栈的老板，这客栈实际上是江湖上一个有名的情报组织，我与那头领私交甚好，知道这点事情有什么奇怪的？不过如意，你想着坑那三公主的时候，就没有想好完全的退路？” 她还真没想过，她想的简单的很，不过是让三公主身败名裂，然后她再远走高飞罢了。 至于怎么远走，飞到哪去…谁耐烦想的那么麻烦！ 如意老脸一红，嘴硬道：“我不是以为出了京城便可以了嘛！谁成想他们这么快就发现了！” 洛子扬翻了个白眼：“大姐，你不会以为梁朝只有京城那么大吧？出了京城，就万事大吉了？幸亏我做了完全的准备，提前联系好了退路，不然今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意自知理亏，转移话题道：“那个客栈在前面吗？我们这么多人又带着两辆马车，怎么办啊？” “还带什么马车？人能逃走就不错了！”洛子扬无语。 这丫头怎么总是在关键的时候犯迷糊呢！ 如意看了看卖力赶车的赵六，为难道：“那……赵六他们怎么办？” 还有流墨程毅，以及赶着程毅那辆马车的车夫，还有带出来的陆府几个信得过的家丁…… 这么多人，目标也太明显了。 洛子扬点了点人数，指挥道：“一会到了客栈之后，我们兵分两路，这些人肯定不能和我们一起走了，让他们找个地方躲起来，过两日再回京城，或是另找出路吧！” 这些人都是陆子谦自三里镇带过来的可靠的人，这样就将人放走了，如意颇有些舍不得，不过考虑到情况紧急，也就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 天色愈发暗淡，一片乌云遮了过来，将月光吞噬，大地仿佛罩上了一层沉重的阴影，压得如意有些透不过气来。 洛子扬的声音带着几分兴奋，从车窗外传来：“看，客栈就在前面，赵六，你加快点速度，我们甩掉那些家伙！” 赵六应了一声，扬起鞭子抽在马的身上。 车厢一阵摇晃，接着明显变快了起来。 如意看着后面如影随形的黑影渐渐变小最后消失不见，不知怎的，心中却始终惴惴不安。 ps：第二更！！晚上九点准时第三更，求收藏！！么么哒！ 第八十六章 分头行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素儿坐在车边，率先下了车子，伸手将如意接了下来。 程毅一脸不耐烦，身边是同样臭着一张脸的流墨。 如意没有空搭理这两个拖油瓶，扬声将人都唤到周围。 “各位，我们身后跟着追兵，现在要兵分两路，咱们这么多人，目标太大。赵六。” 刚刚拴好马的赵六听到如意叫他，利落的应了一声。 “大少奶奶，有什么吩咐？” “你带着府中的下人，与我们分开走。走了之后找地方躲几日，等风头过去再回京城，或者有人想要离开也可以，这是给你们的盘缠。”说着如意自素儿手里拿过一个包裹，递给赵六道。 “大少奶奶，你说什么呢？”赵六有些听不明白，什么风声过去，什么离开“我们生是陆家的人，死是陆家的鬼，保护大少奶奶是应该的，我们离开了，大少奶奶您怎么办？” 如意心中感动，可是带着这许多人也确实不方便。 她环视了一圈面前叫不出名字的面孔。除了一个是在京城买下的人，其余的都是三里镇跟过来的老人。 这些人都是绝对信的过去的，她吩咐他们护送她回三里镇，他们二话不说便跟着她出了京城，没有一个人问起为何陆子谦不再身边。 这是对她绝对的信任，何尝不是因为已经真真切切地将她当作陆家的人？ “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现在后有追兵，我们人数太多，同样很危险……这样做也是为了安全考虑。还是请大家照做吧。” 赵六满脸为难。 这外面是什么世道，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的。 虽然朝廷调回来的军队已经到了肃清了京城周围的几十里地方，可是回三里镇要奔波近半个月的时间，除了军队保护的地方，如意一个女人，哪有自保之力？ 他们身为陆府的下人，却不能保护好陆大少奶奶，那算什么忠心？ “大少奶奶，这一路太危险了，我们几个虽然武力不高，但好歹也是几分力量，怎么能看着大少奶奶身处险境，我们躲在一边呢？” 其余的几个人附和起来，不住点头。 见怎么也劝不动他们，如意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洛子扬，示意他来解决。 反正分头行动的主意是他出的，现在有人反对，自然也应该他来解决。 洛子扬接到如意的暗示，点了点头道：“各位，不瞒你们说，我们现在在的这个地方，是在下朋友的一处秘密据点，可以助我们安全的拜托尾巴，只是这里也不是万能的，人数过多，反而容易暴露自己，到时候是害了你们大少奶奶！” “诸位放心，我洛子扬别的本事没有，保护三个女人的周全还是没有问题的，何况还有这两位兄弟……” 说着拍了拍程毅和流墨的肩膀。 洛子扬穿越前便是军旅出身，身子骨强壮的很，这一掌下去，疼的程毅呲牙咧嘴，流墨却是纹丝不动。 “小兄弟，身手不错嘛！” 洛子扬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流墨。 不过是半大的孩子，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 见洛子扬一脸惊讶的看着他，流墨有些骄傲的扬起下巴：“怎么，不相信小爷？小爷可是在少林寺练过的，等闲十几个人近不了身的！” 那样子活脱脱一副快来夸我吧的傲娇模样。 如意忍不住笑了两声，见流墨等过来的眼神，连忙憋了回去。 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我们的时间不多，洛神医的话大家都听懂了吗？放心，我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会将自己保护好，大家放心就是。洛子扬，带路吧。” 如意挺起胸膛，假装自己很有底气的样子。 赵六几个看如意信誓旦旦的表情，又碍于如意事主子，只好不情不愿的应下，只是说什么也不肯就此回京，说是也要回三里镇陆家，只是走另一条路。 见众人都没什么意见了，洛子扬便给众人分了工。 有人将马车赶到林子里，车子一时没办法销毁，只好停在那里，马儿解开缰绳，放回山野。 因为是记着甩开追兵，大件的行李自然被扔在了这里。 春桃看着好不容易收拾出来的两大箱精简的不能再精简的东西被留了下来，心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如意有些尴尬。 早知道会落到这番田地，她还吩咐春桃素儿收拾行李作甚？ 不过两辆马车，四五匹马，很快处理完毕。 洛子扬领着众人往来去客栈的方向走去。 ………… 如意看着眼前盖满蛛网的‘来去客栈’的匾额，有些无语。 “洛子扬，你确定这个客栈没有倒闭？” 不是说一天一换的吗？这幅年久失修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洛子扬倒是见怪不怪。 “不这样怎么瞒天过海？来去客栈可是鼎鼎有名，自然有人家的一套方法。” 跟在后面的流墨惊讶：“来去客栈？这里吗？” 程毅一脸迷茫，见流墨一副知之甚深的样子，追问道：“来去客栈是什么？” 流墨好不容易得了一次显摆的机会，激动地不得了，故作镇定，指着匾额道：“诺，就是这里。你不知道吧，来去客栈可是江湖第一，鼎鼎有名，绝对没有第二家的情报组织……” 流墨说的唾沫横飞，程毅配合地在一旁不住点头，甚至素儿也忍不住，悄悄错后了半步，偷偷支起耳朵听。 如意裹着大氅，还是感觉止不住的寒冷，虽然已经安全到了这里，可是心慌的感觉却半点不少。 “洛子扬，这客栈都通向哪里？” 此时他们已经穿过了布满灰尘的大厅，来到后面的院子。 普普通通的四合院，院子中间有一口井，井边因为常年不用，已经爬满了青苔。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暗道的样子。 洛子扬四处看了看，最后在西厢房门口停了下来道：“这里的路离三里镇是最近的方向，再有便是东边的屋子，我们走这里，赵六，你们去那边吧。推开门便知道怎么走了，记得，下到底层后按下右手边的机关。” 赵六似懂非懂的点头，带着几个人往东边去了。 如意上前，伸手推开房门。 ps：最后一更，宝贝们，明后两天单更，明天中午十一点半，后天晚上九点，周五上架，万更酬谢，求首订求全订，宝宝每天码字两三个小时，上课都在偷偷码字，请大家多多支持正版呗…一章也就一毛钱而已，你们的支持就是最大的动力～么么～章推萌妹妹的书~《论神仙的好吃与否》这是一个，女主被男主吃掉的故事……都要萌死了~ 第八十七章 深情无解 开门便是黑黢黢的一条台阶，笔直的通向地下。 如意不妨，被吓了一跳，转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洛子扬率先一步走下去，拿起墙边的火把和火石，熟练的将火点了起来。 “来去客栈之所以有名气，不止在于它的情报和密道，还有便是财力，每一间客栈只被使用一次便要销毁，为的就是保证密道的安全。” 如意看了看脚下铺的整整齐齐的青石阶梯，不由得有些肉疼 这样的阶梯便是修起来也要不少银子，竟然只用一次…… 流墨只是听说过来去客栈的传闻，真的来还是头一遭，听了洛子扬的话，脸上也是惊叹连连。 莫说是情报第一，这来去客栈，就是论财力，怕也是江湖第一派了。 跟在最后的程毅将门关严，一行六个人接着火把的光向下走去。 虽说是在地下，可如意却没有一点憋闷的感觉。 不知是哪里吹来的寒风，让众人心头一肃。 这样的气氛下，原本话最多的流墨和程毅也安静下来，专心走路。 向下的阶梯似乎很长，如意看着前面洛子扬的背影，有些出神。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自己似乎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一晃神的功夫，洛子扬已经停了下来，如意一个不查，一头撞了上去。 洛子扬的背宽大坚硬，撞得如意鼻子一酸，眼泪都流了出来：“洛子扬你做什么啊？！突然停下来，不知道后面有人吗？” 洛子扬看如意的样子，有些无语：“我都说了好几遍了，你傻没有听见，怪我咯？” 说了好几遍？如意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素儿，见她犹豫着点了点头，这才不情不愿道：“行吧，算我的错，给你道歉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我总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洛子扬见她蛮不讲理的样子，也不跟她计较，伸出火把将右边的墙壁照亮。 同样青石铺就的墙壁上，一块突起尤为明显。 如意想起方才洛子扬和赵六他们说的走到地下要按下什么，猜想着这便就是了。 洛子扬一脸坏笑提醒如意道：“小心啦。” 什么？ 还没来得及问，洛子扬手下一用力。 一阵风吹过，火把的火焰一阵晃动，最后发出噗的一声，隧道里重归黑暗。如意只听到耳边轰隆隆一阵巨响，四下尘土飞起，呛得她睁不开眼睛。 这一下来的突然，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素儿被吓得连连尖叫，春桃还好些，只是一样惊慌失措。 唯一淡定的就是洛子扬。 他同样看不清眼前的物什，可是如意在哪里他一清二楚。 洛子扬伸出手拽住如意的胳膊，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拉过来。如意促不及防，被洛子扬拉的一个趔趄，差点跌进他的怀里。 “你做什么！？”如意扶着墙壁，低声怒道。 洛子扬手上的动作一顿，接着笑道：“不做什么，看你被灰尘呛得难受，想将你挡在身后避一避。” 只是这样？ 如意松了一口气，直起身子。 若是洛子扬真的对她……如意觉得头大不已。 此时巨响渐渐平息，灰尘散去，没有方才那么难受，洛子扬见如意没有回答，将火把重新点了起来，避而不谈道：“好了，这下子他们肯定追不上来了。我们继续。” 程毅平时最注重自己的形象，胡钰的危机一过，他还是忍不住穿上了鲜亮整齐的衣裳，这会被弄的灰头土脸，不由得怒道：“老洛！你按机关好歹说一声啊！我新做的衣裳，这下子全毁了！” 洛子扬头也不回地嗤笑道：“你那衣裳，趁早毁了的好，省得胡家那姑娘和你站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姐妹。” 流墨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扭头看了看程毅身上色彩缤纷的样子，忍不住笑得更欢。 程毅恼羞成怒：“笑什么，都笑什么？你们懂不懂衣裳？” 素儿终于没忍住，吐槽道：“程公子，我看你的衣服，比我们家大少奶奶的还要漂亮，您是在哪做的啊？” 话还没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如意听着耳边的欢声笑语，忍不住稍微放轻松了一点。 希望他们这次可以平安的逃出去吧。 ……………… “我们要走多久？ 地下的光线昏暗，不辨白日黑夜，如意两只脚走的生疼，跟着洛子扬七拐八拐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忍不住问道。 洛子扬回头，借着火把看了看如意疲惫的脸色，安慰道：“我们大概已经走了五分之一的路程了，很快就出去了……” “噗——”如意脚下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还有那么长？咱们得走多久啊？！” 洛子扬看除了流墨和他自己，大家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索性将火把插在一旁，准备原地歇息一下。 “若是隧道太短，哪还有什么用处？待我们出去，门口应是已经准备好了马匹，到时候快马加鞭赶到下一个地方，出了军队的圈子应该就安全了，到时候我们该担心一下如何避开难民了。” 说的也是，隧道越长，她们就越安全。 话是这么说，但是也不能一直这样走下去。他们已经奔波了一天，也该歇一歇了。 如意本就不拘小节，见洛子扬没有继续走的意思，索性卷了裙子席地坐下。 春桃将背上的包裹卸下来，从里面拿出干粮分给大家。 坚硬干涩的面饼，让这些日子吃惯了好饭的如意忍不住皱眉。 “咱们只带了这么点干粮，出去之后怎么办？” 洛子扬抻了个懒腰，挨着如意坐了，不紧不慢地道：“马匹上备有干粮，实在不行，我们买些就是了。” 如意点了点头，拿过水袋喝了一口水，将口中干涩难咽的干粮送了下去。 素儿年纪最小，虽然在车上睡了一会，可是走了这样远的路，身上还是乏得很，靠在墙边，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如意平日最疼素儿，见她就这样睡了，示意春桃给素儿加件衣裳。 隧道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流墨不时咂咂嘴的声音。 许是太累了，如意抱着膝，不一会便睡了过去。 洛子扬侧过头，看着如意安静的脸，忍不住伸手将她散落在两颊的碎发别在耳后。 这个动作他想了足足有二十多年。 相处了这许久，他若是还不能确定这是如意，那他就白找了她二十年。 这一次，他再不允许她离开自己！ 第八十八章 车夫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再醒来是被程毅和流墨的拌嘴声吵醒的。 如意睁开眼睛，见到的便是两个人怒目而视。 “你个娘娘腔！你睡觉踩着我了知道吗？！”流墨脸上顶着一个鞋印，气的跳脚。 “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你说谁娘娘腔？不就是踩了你一下嘛！至于这么小肚鸡肠么…” 程毅身上的衣裳歪歪扭扭，此时听了流墨的话，急忙反驳道。 流墨伸出手，就差没比着兰花指：“你看看你踩了小爷哪里？”说着指了指脸上的鞋印“要不我也踩你一下？” 春桃和素儿在一旁乐的前仰后合，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这一群人，还真是没有逃跑的自觉。 如意有些无语，不错这样也不错，好歹没那么愁云惨淡。 坐着睡了一夜，如意身上有些乏，她撑起身子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春桃见她醒了，顾不得再看程毅和流墨拌嘴，上前伺候如意梳洗：“大少奶奶，这隧道里这样暗，奴婢也不晓得什么时辰了。” 说是梳洗，只是重新绾了头发，用水湿了帕子抹了把脸罢了。 如意也不讲究，收拾好，一行人便准备上路了。 流墨气哼哼地，脸上的尘土擦干净了，可是红红的印子还留在脸上，看那程度，怕是程毅的靴子在流墨脸上踩了一宿… 如意憋着笑，和春桃素儿三个人忍的浑身发抖，看的后边的流墨脸都绿了。 一同落跑，虽然程毅贵为官家少爷，流墨不过是徐朗的小厮，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闹得不分彼此。 隧道里每隔一段距离便有机关，按下去身后的路便会坍塌，每次都弄的几个人灰头土脸。 程毅一开始还在挣扎，到后来也就随他去了。 不见天日的地下，穿的再好看，又有什么用？ …… 五日之后，一行人终于走到了隧道尽头。 如意两只脚都是水泡，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可是这地下又没有软轿，春桃和素儿倒是有心背着她，可惜自身难保。 毕竟是女孩子，身娇体弱，走多了路难免受不了。 洛子扬看的心疼，想要帮忙却无从开口。 毕竟他不是如意的夫君，在这古代，男女授受不亲，他能给如意最近的温柔，也只是在她睡着时为她抿上碎发。 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恨那从未谋面的陆家大少爷。 如意受了多少苦，他都要一一打回去！ 如意累的哼哼唧唧，扶着春桃和素儿一步一步往外挪。 流墨终于占了上风，同样累的没有力气拌嘴的程毅渐渐不是他的对手，喜的他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洛子扬停在一扇木门前面，用火把照着，仔细辨认了一下记号，回头道：“就是这里了，从这扇门出去便是在栖霞城一处民宅里，我们可以从这里出发，到下一个城池再顾一辆车子。你们谁会骑马？” 最后一句话是问流墨和程毅的。 梁朝文武兼顾，就算是有些女子都会骑马，程毅虽说武术不怎么样，可是骑马还是会的，更别提在少林寺待过几年的流墨。 “我们三个人一个人带一个女孩子，如意，你和我坐一匹马，你的两个丫鬟…随意吧。” 如意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 春桃不情愿地道：“洛神医，要不然您还是带我吧？我们大少奶奶不能随便接触外男…”话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 这都同食同宿多少天了，什么不接触外男。 如意看着春桃防备的样子不由得好笑，安慰道：“放心啦春桃，这又不算什么。” 洛子扬只当没有听见春桃的话，将火把塞在一边，伸手推开了门。 无论如何，如意他必须亲自保护，怎么可能将她交给和别人？ 何况流墨和程毅那么不靠谱… 许是因为年久失修，木门发出嘎吱一声，抖落了几许灰尘，接着久违的阳光穿过门缝射了进来。 这些日子见惯了尘土的几个人都没什么反应，反倒是骤然见了光，有些不大习惯。 洛子扬眯着眼睛，率先踏出一步。如意跟在他后面，离开了隧道。 踩到地面的一刻，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几天每日睁开眼便是火把微弱的光，呼吸着隧道里带着灰尘的空气，甚至连如厕都要跑到很远的地方… 她真是受够了。 此时正是午时，阳光从头顶直直地照下来，覆盖着积雪的地上闪着刺目的光。 如意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开始打量起这个院子。 洛子扬说这里是民居，果真便是。 几处盆栽，一口枯井，加上几幢房子，如意很快便失去了兴趣，转而看向拴在院子角落的三匹马来。 马儿的毛发油光水滑，看起来精气十足。旁边的石桌上放着几个水袋和一点干粮，甚至还细心备下了几套换洗衣物。 春桃看见衣裳，喜的忙不迭地跑过去，道：“大少奶奶！我们可以换一身干净的衣裳了！” 如意感动的不行，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泥土的裙子，伸手招呼春桃：“走，我们去收拾一下。” …… 四周的客房里甚至备好了热水。 如意泡在木桶里，舒服的浑身毛孔都张开了。 她本以为只能换身衣裳，擦拭一下，没想到这里连热水都有。 春桃先一步洗漱好，走过来给如意处理了一下脚上的水泡，素儿伺候她换好了衣裳，主仆三个这才出了房门。 洛子扬三个人早已经准备好了，这会等的不耐烦，见如意出来了，流墨立马就将马牵了过来。 马匹又高又壮，如意费了好大劲儿才坐在马上，洛子扬一个翻身，稳稳地坐在她身后，将双手环过她的腰，拉住了缰绳。 如意有点尴尬，随口问道：“赵六他们会走到哪里去？” 洛子扬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回答道：“他们七个人，应该也是在栖霞城的哪一处。我也不大清楚。” 如意点了点头，然而动作戛然而止。 七个人？！ 她明明记得只从陆府带出来六个人… 那个车夫！ 如意猛然记起她叫素儿去雇了马车，顺带请了一位车夫。 这一路他们商量的计划与路线全被那人听去了，明明知道他们惹下了太后和公主却还是跟着她们… 如意终于知道她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洛子扬，我想起来了！车夫！那个车夫有问题！” 然而洛子扬并没有回答，寒风吹过，送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终于明白了？可惜，晚了！” ps：明天上架，求订阅求订阅…比我萌的小天使们，知道你们最好了！不用说，都懂的～ 终于上架了终于……好吧，要写什么感言 如题，我就屁颠颠的来了。 话说发这个文的时候就是心血来潮，大过年的，码了个大纲，就发了几章上来。 看到这里的宝宝都知道了，我前面写的真的很烂，我都不知道怎么签的约，然后因为过年的原因，状态一直没有改过来，自然也没有推荐，说起来都可啪，那个时候收藏才三十几个，最少三十个是友情收…… 既然签约了，那就好好写文，宝宝从发文的第一天，从来没有断更过，虽然签约不顺利，但是编辑大大推荐很给力~ 到现在的强推上架，真的很不可思议。 看我的更新时间就知道了，好多次都卡在十一点五十多分，才更新，包括现在，已经半夜一点多了，我还在码字………………666医学狗真的伤不起，白天的课满的要死，晚上还要自习，宝宝课间都在用码字……嘤嘤嘤。 顺便说一句，为了码字上一个手机摔厕所里去了，为了换手机，宝宝这两个月都吃土了……我真的好可怜啊！！！ 所以，看到的宝贝，可不可以支持一下正版，我每天码字码的腰酸背痛发神经的时候，看看乃们的支持，好歹也知道还有人在看。 说真的，我就是希望我的故事有人看，哪怕只有一个人，都会坚持写下去。 我还是个读者的时候，也看盗版来着，只有真的开始写了，才知道每一本书多么不容易，一个小时看完的，可能是作者每天码字到深夜的成果，这种辛苦不亚于搬砖……………… 所以我现在不看盗版了！！ 因为宝宝连看书的时间都没了……全用来码字了………… 嘤嘤嘤，最后还是卖个萌，听说比我萌的妹子都订阅了，你们照照小镜子呀！！肯定比我萌，对不对~~~ （顺便说一句我男票是个智障，然后他不让我给你们发么么哒，但你们懂的！） 第八十九章 是谁？ 声音刚落，四下里便传来衣袂翻飞的声音，屋顶上涌出大量的人，刀剑相碰的声音不绝于耳。 洛子扬顾不得和如意说话，仰起脸来。 阳光正好，他不由眯起眼睛打量起来人。 青瓦屋顶上，送他们来的车夫换了一身衣裳，手里的长剑闪着寒光，衬得他原本平凡的脸孔现出几分肃杀的气息。 所有的人都没有蒙面，洛子扬瞳孔缩了缩。 这是不打算留下活口的意思吗？ 如意挺直脊背坐在马上，看着渐渐逼近的人，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他们走在最前面，不知道后面的四个人怎么样了。 “诸位，是公主派来的，还是太后？”如意扬声问道。 那车夫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如意，举起剑来指着洛子扬：“洛神医，太后娘娘吩咐了，您只要悬崖勒马，和我们回去，公主府一事可以既往不咎。” 洛子扬拉紧了缰绳，许是感觉到了背上的人的紧张，马儿不安地嘶鸣了几声。 “这位大哥，您这话说的可不太明白，我和你们回去，其他的人？” 车夫不耐烦的抖了抖剑，尖尖的剑尖看的如意眼晕：“自然是死！三公主慈悲，还赏了你们一个全尸，你们真该好好谢恩！” 如意心头发凉，声音颤抖：“你们把赵六他们怎么样了？！” 洛子扬感受到如意的颤抖，忍不住将她拉在怀里。如意浑然不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车夫，等着他回答。 “还能怎么样！自然是全都杀了！废话少说，洛神医，您可想清楚了，是随我们回去享荣华富贵，还是陪着这几位死在这里？” 全都杀了…… 如意脑子里嗡的一声，眼睛一酸，眼泪便流了出来。 赵六那么忠心。还有其他五个她连名字都叫不出的家丁，都是她害了他们！ “看来我是没有第三个选择了？”洛子扬一只手在怀里摸了摸，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 因着如意坐在前头，车夫并没有察觉洛子扬的小动作。浪费了这么久，他有些不耐烦，但是碍于太后的吩咐还是耐着性子回问道：“什么第三个选择？” “自然是你们死，我们走了！”洛子扬猛然发动，扬起手中的瓷瓶向围攻的人中撒去。一边喝道：“捂上眼睛！程毅，流墨！跟上我！” 说着一拉缰绳，策马从院门中飞奔而去。 如意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听了洛子扬的话她急忙捂住了眼睛，按捺住自己的心情，安安静静地蜷在洛子扬的身前，尽量不给他添麻烦。 身后传来一片惨叫声，不知道瓷瓶里装了什么。 洛子扬将马骑的飞快，如意的头发被凤吹的高高扬起，拂在他的脸上。让洛子扬眼前一片模糊，他伸出手，将如意整个人按在自己的怀里，策马狂奔，不顾在栖霞城中引起的混乱，直奔着南方而去。 如意靠在洛子扬的怀里，听着身后的追杀声渐渐变小，莫名有些心酸。 陆子谦，陆子谦，你的如意现在有危险。你在做什么？ …… 黄昏的时候，陆子谦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熟悉的大红色绣着鸳鸯的帐子，身下一片柔软的触感。舒服地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一旁听见声音的小丫鬟喜极而泣，甚至顾不得来照顾一下陆子谦，掀开帘子就跑了出去：“老太太，老太太！大少爷醒了！” 陆子谦哭笑不得，看着小丫鬟慌慌张张的背影。 现在陆府的丫鬟都这样了？甚至都没有素儿稳重。 陆子谦伸手将被子掀了起来，有些虚弱的做了起来。扬声道：“如意，我有些渴，给我倒杯水来可好？” 房间里静悄悄的，陆子谦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这丫头，准是贪玩，不知道又去了哪里。 他下地，走到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水缓慢地流淌，陆子谦站在那里，胸口受伤的地方隐隐作痛，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是怎么回到陆家的？ 脑海中光怪陆离的景象闪过，鎏门峡惊险的一战，四处躲避追杀，躲躲藏藏的几个月，边关，尸横遍野……最后的记忆是一只羽箭，直直地射向自己。 “乖孙孙！你怎么下地了？你的伤还没好，大夫说了，你可不能下地胡乱走动，有什么事情交给丫鬟做就是了！” 陆子谦的思绪被这声音打断，他抬头向门外望去。 陆老太太激动地满脸通红，甚至都不用白七娘搀扶，颤颤巍巍地走到陆子谦身边：“快，回床上躺着去，想喝水了？七娘，给大少爷倒一杯。” 陆子谦顺从地就着陆老太太的手回到床上躺下，看着眼前头发花白，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的祖母，陆子谦忍不住眼眶微微一热。 真好，他还能活着回来，还能活着见到自己最亲的人，真好。 “祖母，如意呢？”陆子谦靠在床边，忍不住低声问道。 他和双全奔波半年，他已经有半年没有见过他的小娇妻，不知道那个天真娇憨的小如意，又没有长大一点，还会不会娇滴滴地冲他撒娇。 光是这么想着，陆子谦就觉得自己的心口微微的疼。 半年了啊，他和他的如意，已经有半年没有见面了，这半年多的****夜夜，他是怎么忍受下来的，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那个娘子？！快别提她，你在外边受了这样的苦，你那娘子居然还在京城享着福？！”陆老太太听见陆子谦还在想着如意，忍不住来气：“你这伤伤到了内脏，几个大夫都说没办法彻底医治好，唯有请京城的洛神医，傅如意不是恰巧在京城吗？我已经写信给她了，这会她应该已经带着人往回赶了。” “什么？！！”陆子谦猛地从床上支起身子，急得嘴唇发白：“您是说如意她现在在外面？正在往三里镇赶？！” 陆老太太见陆子谦这么激动，连忙伸手顺了顺他的胸口：“乖孙孙，莫激动，洛神医马上就来了，到时候一定叫他治好你的病。” 可惜陆子谦根本不在意什么洛神医不洛神医的，听见陆老太太的话，他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没有昏死过去。 ps：五章连发！！求首订求首订求首订！！！我知道你们是爱我的~~我这么懒，为了码这五章，简直是，绞尽脑汁……==都被自己感动哭了，真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乃们还不继续订……？ (未完待续。) ps：　　ps：第一章，接下来还有四章~求首订求首订求首订！！！ 第九十章 流墨的身世 “您知道现在外面多么危险吗？！如意一个女子，怎么能单独在外边走动？！咳咳……”陆子谦说到激动处，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陆老太太听的心里来气，语气便不是那么好：“醒了之后都不知道和祖母好好说说话，怎么，有了媳妇，就不要祖母了？” 吴氏掀了帘子走了进来，见陆子谦好端端的躺在那里，脚下加快了步伐，来到陆子谦的窗边，伸手给他顺了顺头发：“子谦，你可算是醒了，这些日子娘和你祖母可是担心死你了。” 陆子谦现在挂念着如意，没有心思和两个人说这些，见陆老太太不愿意多说，索性问吴氏道：“娘，如意她现在是在回三里镇的路上吗？” 吴氏一怔，点点头道：“是呀，你的伤势严重，半个月前家里已经送了家书给京城里，想必如意已经收到了信，这会正往这里赶呢！” 陆子谦倒吸一口气，心口发颤，几乎说不出话来。 “祖母！娘！你们知道鞑子已经快要打到京城了吗？现如今朝廷南边的军队刚刚回师北上，就算是保下了京城，离开京城几百里之外的地方也绝对不安全，你们怎能让如意一个人回来？！” 说着陆子谦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焦急，他起身下了床：“我要去接如意，七娘，劳烦给我取件衣裳。” 陆老太太伸手拉扯陆子谦：“胡闹！你也说了，现在外边那么乱，你怎么能自己去接她呢？你和双全这次瞒着祖母去了边关，受了这么重的伤，祖母还没有责怪你，现在说什么都不能让你再出去！” 陆子谦哪能再听陆老太太的话，他身子一侧，躲开陆老太太的手：“祖母，您也说了！外边那样乱，如意她是我娘子！我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 陆老太太见怎么劝陆子谦也不听。忍不住怒道：“我若是就不准你去呢！她傅如意是死是活关我们陆家何事？不就是一个女子，又没有生养，若是死了，祖母再替你娶一个更好的回来！” 陆子谦心头寒凉。 这就是陆家对他娘子的态度？ 怪不得如意那样委屈。那样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如意受了多少委屈？！ ………… 同样的夜晚，如意抱着双膝蹲在篝火前，双眼发直。 他们离开栖霞城已经有百里的距离，那些追兵没有骑马追来。想必短时间里他们是安全的。 六个人都是形容狼狈，尤其是流墨，为了保护春桃，手臂上还挂了彩，洛子扬这会真蹲在他身边，给他细心包扎。 素儿走过来，给如意披了一件衣裳，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忧心忡忡的问道：“大少奶奶，您怎么了？” 她怎么了？ 如意呆呆地看着火苗。声音有些飘渺：“素儿，我想陆子谦了。” 她真想他。 如意把头埋在臂间，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里涩涩的，流不出一滴眼泪。 想起枉死的赵六，还有五个不知名的家丁，如意就觉得心口堵得难受。 为了报复三公主，她搭上了那么多条无辜的人命，这样真的值吗？ “大少奶奶，大少爷他现在肯定在家里等您呢。我们快些赶路，很快就可以回去了。”素儿轻声道。 如意没有回答，盯着跳动的火苗，沉默下去。 在马背上疾驰了一天。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痛感还在，仿佛被人追杀时那种恐惧感还残留在身上。 如意闭上眼睛，眼前闪过的满是刀剑的光影。 “我们稍微休息一下，继续赶路，这里不安全，我们要往前走到下一处地方。”洛子扬处理好了流墨的伤口。严肃道。 受了伤气息奄奄的流墨终于没有力气再和程毅斗嘴了，因为失血过多，连嘴唇看起来都苍白无比。 春桃内疚极了，守在流墨身边，寸步不离地照顾。 月朗星疏，难得一个晴朗的冬夜。 几个人稍微休息了一下，吃了点干粮，接着马不停蹄地开始赶路。 关键时刻，连素儿都忍住了没有喊累，如意咬着牙，双脚踩住马镫，尽力让身体离马背远些，减少大腿的疼痛。 洛子扬察觉到了如意的不舒服，默默将身子向前送了送，让如意靠的更舒服一些。 ………… 如意脸上青白交错，看着眼前的人马。 不过才两天时间，他们除了如厕，几乎是连睡觉都在马上，居然还是被人追了上来。连续两天的奔波，不止是如意，六个人都有种精疲力尽的感觉。 “诸位，我们又见面了。你们跑的可真快啊，这两日让兄弟们为了追你们，可是累的不行，洛神医，您说说，该怎么补偿才好呢？” 车夫拿着一块布，慢慢擦拭着发亮的剑，语气不辨喜怒。 “这位兄台贵姓？说起补偿，诸位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连这点苦都吃不了，怎么配做暗殿的杀手？！”几乎是两天两夜没有睡觉，洛子扬的脸色有些发白，可是语气一点都不示弱。 “你，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暗殿的？！”车夫手下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 流墨听见车夫的话，突然策马上前，手中的马鞭扬起：“你们这些暗殿的畜生！我要你们不得好死！” 如意听见声音，回头望去，见流墨赤着双眼，盯着堵截他们的人，仿佛恨不得生啖其肉，手中全无兵器，举着一根鞭子就想要冲过去，不由得尖声喊道：“流墨！你要做什么？！” 流墨全然不觉，只一拉缰绳往前冲去，春桃吓得尖叫，揪住流墨胸前的衣服：“流墨！流墨！你不要冲动啊！” 许是想到了什么，流墨抖着身体将马停了下来，只是握着缰绳的手不住抖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车夫盯着流墨的举动，手中的刀已经举了起来，见流墨停了下来，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下流墨，突然嘿嘿笑了起来。 “十五年前陈家岭，你就是那个侥幸逃出去的小崽子吧？” ps:第二更，第二更，第二更！你们看我更新时间就知道我有多懒了，我今天万更耶！！来，小手一点，下一章~(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生死一线 如意紧紧抓着马鬃，低俯着身子，尽量不影响到身后洛子扬的活动。 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直刺得如意想要作呕。她的身上，头发上，甚至是脸上都溅满了鲜血，看起来狰狞可怖。 洛子扬手中擎着一把刀，策马向前，随手将两侧围攻的人砍向一边，大声道：“如意，趴下！” 如意稍微偏了偏头，恰巧看见身后一把剑像洛子扬刺来，不由得尖叫一声：“洛子扬！后面！后面有剑！” 洛子扬来不及回头，反手将刀向后一横。 可惜那剑已经刺到身后，剑风凌厉，如意甚至能听到呼啸的声音。 洛子扬姿势不对，用不上力气，虽说将剑架了出去，手臂上还是被刺了一下 如意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洛子扬，你没事吧？” 洛子扬面色不改，点了点头，甚至来不及说话，另一面的攻击接踵而至。 如意不敢再打扰洛子扬，悄悄松了口气，看向其他人。 后面的流墨许是因为心中悲愤，十分的武功用出了十二分，以一敌四，还能护得春桃的周全。 可是程毅就不是那么好了，他本就没有什么武功，身边又带着一个素儿，更是毫无招架之力。 好在程毅不是暗殿的主要目标，因此追着程毅的只有一个，虽是这样，他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又一次险险避开了一剑之后，程毅终于忍不住吼道：“老洛！咱们怎么办？” “我他娘的怎么知道？！先活下来再说吧！”洛子扬身边的人最多，他应付的颇为吃力，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十余处。 鹰骑在马上，远远呆在一边，抱着臂看着手下的人围攻如意几个，嘴角带着笑。 进了暗殿实在是迫不得已，既然没有其他乐趣，那杀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自从想通了这一点，他这几十年里。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 太后选中他，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看着被打得节节败退的三个人，鹰不由得摇摇头。 真是太弱了。 除了洛子扬稍微有些本事，那个流墨完全就是在拼力气。程毅就更不用说。这三个人，能坚持一刻钟就不错了。 鹰眯着眼睛，前几日被洛子扬甩下的抑郁一扫而空。 虽说太后说了务必抓活的洛子扬回去给三公主治疗，可是这个人惹得他不爽了，管他什么太后公主的。先杀掉再说。 反正刀剑无眼，真死掉了太后也不能说什么。 鹰舔了舔嘴唇，颇有些期待地将目光落在洛子扬的脸上。 脚下的地面微微震动，鹰脸色一变，翻身下马，将耳朵贴在地面上细细分辨，然后支起身子大吼一声：“快撤！” 暗殿的人手下一顿，接着没有半分迟疑，掉了头策马而去。 鹰见手下的人都走了，转过头阴骘地看了一眼洛子扬：“洛神医。你还真有本事，在下佩服。” 洛子扬右手发抖，几乎已经握不住刀，强作镇定道：“你说什么？” “名满天下的神医，怎么会认识来去客栈的幕后堂主，还能让他倾力相助，不仅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陆家大少奶奶暴露了京城最关键的据点，还派了手下足足三十匹追风，呵，洛神医。不，洛堂主，你真当我是傻子不成？”鹰压抑着语气中的暴虐，看了一眼洛子扬身前的如意。突然咧开嘴笑了笑。 “只是可惜了江湖一代传奇，竟因为一个女人失了分寸。来去客栈，也就到这里了。” 远处的马蹄声已经可以听见，鹰调了马转身飞奔，声音顺着寒风传到如意的耳边。 “这一次我认栽，洛神医。我看你出了这栖霞城，还拿什么保护你的陆大少奶奶。” 洛子扬抿着嘴，一言不发，随手将刀扔在了地上。 流墨杀的双眼通红，只是到底还有一丝理智在，压抑着自己没有策马追上去。 程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那些人莫名其妙的走了，不禁舒了一口气，伸手扶着素儿下了马，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什么堂主不堂主的？老洛，那家伙说的是你啊？听起来好厉害啊。”程毅语气干巴巴的，听起来别扭极了。 生死一线之间，就是再冷静的人也会失了分寸。 洛子扬沉着一张脸，将手指放在嘴里，用力大了个呼哨。 他们策马奔到栖霞城外有几十里的地方，身处旷野，声音传的格外悠远。 渐近的马蹄声又消失不见，一行人陷入沉默的尴尬之中。 如意趴在马上，平复着剧烈的心跳，一时说不出话来。洛子扬坐在她后面，吹过呼哨之后，一言不发。 最先出声的还是素儿。 小丫头哪里见过这么吓人的场景，方才没有哭，实在是因为被吓傻了，来不及反应。这会暗殿的人都走了，素儿渐渐放松下来，也不顾冰凉泥泞，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春桃倒是没什么，毕竟经历过一次差不多的场面，这会她比如意还要冷静，见素儿被吓得浑身打着哆嗦，下了马去安慰她。 有人开了口，古怪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如意支起身子，转头看着洛子扬的脸道：“洛子扬，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一边的程毅支起耳朵，顾不得再安抚他那匹马，凑到一旁来听。 洛子扬沉默了几秒钟，开口道：“他是乱说的，我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堂主，若是这样，我直接带你们走不就是了？” 如意将信将疑，看了洛子扬一眼，却没有办法再追问下去。 她和洛子扬虽然是同病相怜，甚至洛子扬还为了她得罪了皇室，可她毕竟和洛子扬只是朋友。 有些事情，他不说，她便没法追问。 洛子扬有些苦恼地挠挠头发。 他怎么解释？ 为了寻找如意，他建了这个组织，满天下地贩卖情报，只为了一个她…… 莫说她会不会信，就是她现在还顶着一个陆大少奶奶的身份，他便不会轻易说出口来。 他可以爱的卑微，爱的沉重，但他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真正的让她爱上她，而不是用这种付出去要挟。 ps：我居然卖萌到江郎才尽了orz……话不多说，就是，求！！！订！！！！阅！！！！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溜走 “你！你居然还记得！”流墨声音有些沙哑，他伸手指着那车夫：“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陈家岭上上下下百十来口人都死在你们刀下，你居然笑得出来！” 车夫脸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住，他慢条斯理地将剑横在身前道：“我有什么笑不出来的？屠了你陈家岭，我心安理得！哦，顺便说一句，叫我鹰，什么你你我我的，多生分。” 流墨喘着粗气，浑身发抖，眼中已经有了泪光：“好你个心安理得！我才三岁的幼弟，我有身孕的姑母，我陈家无半分还手之力的妇孺，你竟然下的去手！你就不怕午夜之时，冤魂索命吗？！” 如意听着两人的对话，将事情猜了个大概。 怕是流墨自小便失去了双亲，不知什么因缘进了少林寺，又辗转到了徐家。 都说这世上一报还一报，如意从前看电视，总觉得冥冥之下的巧合如此神奇，你欠了别人的债，兜兜转转，总有一天是要还的。 即使时间再久，路途再远。 洛子扬趁他们说话，借着身前的如意，伸手进怀里，想要摸出药粉。 鹰眼角撇到洛子扬的动作，冷哼了一声道：“别找了洛神医。” 洛子扬摸了个空，脸色有些发白，他不动声色，装作无知无觉道：“什么药粉？我就是胸前有点痒，挠挠。” 鹰不屑地笑了笑，对流墨道：“进了暗殿，便已经是阎王府的人了，怕什么冤魂？”说罢扬声道：“让你们多活了这么久，也该知足了吧？洛神医，我看您是铁了心的要寻死，也罢，免得到时候多带一个人，麻烦得很。兄弟们，开始吧！” 如意不及反应。面前扬起一片尘土，十几个人纵马而来，将去路堵得毫无缝隙。 这次他们如何逃出去？ ………… 入夜的时候，陆子谦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套上一套衣裳。 守夜的丫鬟睡得香甜，这些日子大少爷昏迷不醒，她们几个没日没夜地照顾，可是累坏了。 陆子谦绕过那丫鬟，推开房门。 偌大的满堂院只有几盏灯笼微微晃动。显得夜晚有些凄凉。 这样的晚上，如意会在什么地方呢？ 夜风吹过，有些寒凉，陆子谦裹紧了衣服，准备离开，走到院子门口，又改了主意，回身悄悄进屋，拿了一件大氅披在了身上。 他此时身体虚弱，若是再病倒了。可就没有办法保护如意了。 满堂院处在陆府的里侧，要想出去，先得绕过二房和松寿堂。出了院门，陆子谦脚下的步子便快了起来，恨不得飞奔到二门外。 他记得自己和如意说过回三里镇的路线只有两条，若不走水路，那便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他顺着那路往京城迎去，肯定会碰到如意。 他的小娘子不认识路，肯定在哪里等着他过去呢。 陆子谦想到这里。眼神不由得变得柔软起来。 很快了，很快了，也许不用五天他便可以见到如意了，到时候他一定要将她抱在怀里。再也不放手。 留儿打着呵欠，见身上的衣裳拉了拉。腊月将近，寒风愈发刺骨，连起夜上个厕所都这样冷。 留儿心里抱怨着，顺路去看院门的婆子那扯了一会皮，准备回房继续睡。 刚出了门房。一个黑影从门外闪过。留儿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还没有出声，那黑影便已经消失在夜色里。 也许是天色太晚，自己看错了吧。 留儿心里想着，却还是不放心，偷偷将门拉开一条缝隙向外看去。 月色并不那么清晰，留儿看见转角处一个人影，身材颀长，在这内院之中，能自由出入的男人，除了大少爷，还有谁？ 只是大少爷重伤未愈，这个时候出去做什么？ 留儿心头疑惑，犹豫了片刻，还是悄悄闪身出了玉娇阁，悄悄往二房处走去。 陆子谦对身后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晓，只顾向前走去。 胸口的伤口隐隐作痛，陆子谦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下半分。 早走一刻，便可以多看到她一刻。 陆府晚间的防备并不严，陆子谦轻易地躲过小厮，牵出了一匹马，一个人出了侧角的门，径直往北门去了。 …… 余氏坐在床边，由着小丫鬟给她顺着头发，一言不发。 床前不过几步远的地方，留儿跪在那里，有些不安。 余氏将她安插在三小姐陆子娇的院子里，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让她方便同各个院子的人来往而不引人注目，偷偷为二房效力。 当然，报酬也是少不了的。 就因为余氏说过，有关大房的一切事情都要第一时间回报她，留儿这才壮着胆子，大半夜的将余氏从床上唤起来。 “起来吧，你做的很好。”余氏思索了一会，淡淡开口。 留儿告了声是，偷偷抬起眼睛看了一眼余氏。 余氏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点也没有半夜被人扰了清梦的恼怒，也没有听到这消息的反应，看的留儿有些心慌。 “去，给留儿姑娘拿些银两，以后若是大房还有什么动作，都要这样报于我知道，不管是什么时候。” 余氏脸上带了些笑意，柔声对留儿道。 那笑容虽然挂在了脸上，可是眼睛里依旧是冷冰冰的，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留儿看的有些发怵，接过那丫鬟递过来的银子，急急忙忙离开了。 余氏看着留儿匆匆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道：“这个丫头是不是不用再留着了？” 旁边低垂着头的丫鬟看不清面容，声音也模糊不清：“夫人若是不想留着了，除去便是。” “算了，陆子谦这一走，再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这外头兵荒马乱的，指不定啊，就回不来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个丫鬟，暂且留她几天吧。”余氏闭上眼睛，重新躺在床上，挥手示意丫鬟退下：“你也乏了，先去歇息吧。” 丫鬟屈膝行了个礼，给余氏揶好被子：“夫人仁慈，夜里寒凉，若是夫人要起夜，唤醒奴婢便是。” 余氏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丫鬟无声无息的退下，吹灭了屋角的蜡烛。 屋子里黑下来以后，余氏睁开了眼睛，望着绛紫色的帐子发呆。 她苦苦等了这么多年，陆家的一切，她势在必得！ 屋子里隐隐传来陆子轩的哭声，想必是又尿了床。奶娘的声音和着哭声，余氏有些烦躁，身子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起来。 ps:别忘了过来捧个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喂！右边右边，向右一滑………………(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抉择 程毅等了半天，见两个人都支支吾吾不再说话，忍不住道：“我说你们能不能把话说清楚？陆大少奶奶，你这别别扭扭的样子，和陆大少爷真是一模一样！最受不了你们这种文邹邹的人。” 和陆子谦一样吗？ 那好像也不错，如意嘿嘿笑了两声，从马蹬上站起身来，翻身跳下了马，跑过去准备安慰素儿。 “陆大少奶奶和陆大少爷，感情很好吗？”洛子扬左手握住受伤的右臂，装作轻描淡写地问了程毅一句。 程毅自来对这种事情不太敏感，点了点头道：“陆子谦那臭小子，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虽然傅如意是个村里的丫头……” “死程毅你说什么呢？！小心你再说，我让钰儿不嫁给你了！”如意听见两个人的对话，回头啐了程毅一句。 程毅忙不迭地跑到如意眼前，苦着一张脸：“小姑奶奶，我错了。” 如意得意地笑了笑：“这还差不多！” 素儿渐渐止住了哭声，打着嗝道：“程大少爷，你不许说我们家大少奶奶！” 这是要反了天了，陆家一个小丫头都可以随便训斥他了？！ 程毅眉毛立起来，想要骂回去，可是看着素儿梨花带雨的样子又没有办法开口，只好对如意道：“你管管你的丫鬟，本少爷是随随便便谁都能说的？” 如意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们素儿愿意说你，那是你的荣幸！” 程毅还没来的及说话，素儿那边破涕为笑：“大少奶奶！您，您对奴婢真好！”说着素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如意，跪在雪地上就要给她行礼。 如意吓了一跳，伸手揽住素儿的肩膀：“我本以为你只是天真了些，怎么和春桃一样傻呢！听听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三个人，同生死，共患难，那是过命的交情。说什么好不好的？” 程毅看着三个女人靠在一起肉麻兮兮地样子，浑身一个恶寒，转过头看见流墨还坐在马背上，脸色比雪地还要苍白三分。走到他面前道：“流墨小兄弟，这人都走了，你好歹也下来歇歇，我们呆会又要上路了。” 流墨抬起头，看了看鹰他们远去的方向。忽然下了马，大步向如意走去。 “陆大少奶奶，我要离开一阵子，春桃姑娘还请您多多照拂。” 如意看着流墨坚定的神情，站起身子来，语气犹豫：“流墨，你要去找他们？” 流墨低着头：“他们杀了我陈家岭那么多人，我做梦都想手刃了那些畜生！”他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流墨对不起我家主子，傅姑娘。您若是再见到我家公子，替我向公子道个歉，若我能回来，这辈子都跟在公子身边，若……若回不去了，还请公子不要生气。” 傅姑娘，那是多久远的称呼了？ 刚经历那样危险的场景，仿佛穿越以来的事情就像梦一样不真实。 流墨见如意没有回答，还当她犹豫，急道：“傅。陆大少奶奶，流墨求求您了，看在，看在您认识流墨这么多年的份上……” 流墨的家事。如意不好置喙，于是点点头道：“我没有不答应，你若是想好了便去。” “我想好了，多谢陆大少奶奶！”流墨说罢跪在地上给如意磕了三个头。 如意向旁边避开，一边道：“这是什么意思？！” 流墨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这是给我家公子磕的头，请您帮我带到……” 春桃上前。将手中的帕子递给流墨：“擦擦眼泪吧，方才你也受了不轻的伤，等洛神医给你瞧瞧，到了下一个地方再去不迟啊。” 流墨接过帕子，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接着给春桃也磕了三个头道：“我就不再耽搁了。春桃姑娘，我们家主子，流墨从小就知道，公子是真的喜欢你，流墨可能以后不能亲眼见姑娘嫁进我们徐府，先在这儿给您磕三个头，希望不要怪罪……” 春桃将流墨拉了起来，眼眶红红地道：“流墨，公子和我都希望看到你活着回来。” 流墨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冲着洛子扬和程毅抱了抱拳，转身上了马，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如意看着流墨渐渐远去的背影，有些出神。 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路要走，那她呢？她的路又在什么地方？ ………… 宿阳城是自京城去番禺的必经之地，然而地理位置偏僻，人口不丰，交通也不是很便利，因此鞑子攻向京城时绕过了宿阳转而向西。 然而宿阳并不是一片祥和，大量的难民涌了进来，躲避在这个没有战乱的地方。 宿阳城本就不大，容不下那许多人，因此如意他们骑着马到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大量的难民在宿阳城外安营扎寨。 城门七丈有余，显得森严冷酷。城外破破烂烂的草房足足上百间，甚至更多的人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无，随便抱来一捧枯草就睡在那里。 这些人已经不是蓬头垢面能够形容的了，多数人身上都有糜烂的伤口，空气中散发着异样的味道。 如意看着眼前凄惨的难民，心里堵得难受。 她想起在京城时陆府门前一波又一波闹事的人，终于有些理解了为什么百姓那样轻易便被人煽动被人利用。 因为这些都是与他们在真真切切的承受，是他们在受苦，在挨饿，在绝望里苦苦哀嚎……哪怕是只有一份可能是真的，都没有人会放弃讨回公道的机会。 洛子扬皱着眉头，拉住缰绳停了下来。 “我们换条路走，这宿阳城怕是要有瘟疫爆发，这里太危险了。” 身为大夫，洛子扬只看了一眼那些人的伤口便明白会发生什么。 寒冬腊月，病毒虽然不容易传播，可是架不住这么多人拥挤在一起，什么样的病菌都会发酵。 程毅吓得脸色发白：“那我们还是快走吧，否则等瘟疫起来了，我们都要没命……” 如意看着洛子扬：“你的医术怎么样？为什么不留下救救他们？” 洛子扬翻了个白眼：“如意，你是玛丽苏啊？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我倒是想治，这么冷的天，没有药，什么都没有，你让我怎么治？何况你自己的事情不做了吗？你就，你就不想回陆府？” 如意瞪回去：“你才是玛丽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知道啊？” 可是说完不禁沉默了。 救人还是回去？ ps：今天最后一章啦！！！！真爱啊，绝对是真爱！！！！(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被困 他们势单力薄，没有粮食没有药物，可是官府有啊。 如意看了看宿阳城紧闭的大门，有些心动。 她不是圣母，可是亲眼见着这么多人受苦，见死不救的事情她也做不出来。 只要官府愿意帮他们，洛子扬说不定就能治好这些人，那么留下几日也没什么。 “要不然咱们去问问宿阳的官府，你大名鼎鼎，想必能得到资助。”如意犹豫半晌道。 洛子扬看白痴一样看了如意一眼道：“如意，你不是被吓傻了吧？咱们刚刚得罪了谁？这官府不是大梁朝的？” 程毅的脸还是有些白：“就是啊，傅如意，你夫君傻，你可不能跟着傻啊！” 如意一噎，她还真是忘了这个问题，虽说她们逃的快，可保不齐哪天朝廷的旨意下来了，她们身在宿阳，那可真是逃无可逃了。 “那，那我们便走吧。” “好像来不及了，”洛子扬一脸菜色：“我们怕是走不了了。” 什么意思？ 如意转过头，发现大量难民向着他们跌跌撞撞地跑来，有些人甚至站都站不稳，披散着头发，看起来恐怖极了。 他们耽搁了一会，不过一个晃神，就已经被大量的人围在了中间。 如意还没意识到会发生什么，有些呆滞地问道：“他们怎么无声无息的？” 洛子扬恨铁不成钢：“人都快饿死了哪来的力气大喊大叫？！程毅，快带着春桃素儿，我们走！” 流墨一走，春桃不会骑马，便只得跟程毅素儿挤在一起。 程毅早就想走了，听见洛子扬的话，立马调转了马头。 可惜有些晚了。 难民数多，足足几十个人围上来，将五个人紧紧围在中间。 有人紧紧靠在马的边，甚至有饿的狠的。直接便咬在马身上。 “肉，我们有肉吃了！” “他们肯定有粮食！” 不知道是谁发出的声音，更多的难民涌了上来。 马儿吃痛，扬起蹄子向后踢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踢到了人。难民们突然骚动了起来，伸手便向他们抓去。 程毅猝不及防，差点被拽下马去。身前的素儿被吓得尖叫，两条腿胡乱踢着：“你们做什么！走开！走开！” 如意脸色惨白，她不及回头去看素儿：“洛子扬！我们快冲出去！” 洛子扬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努力控制身下的马。 这样多的人，他们怎么可能冲的出去？ 饿极了的人有多恐怖，如意从来没有这样真切地体会到。 人群疯了一般，将几个人拖下马来，身上的干粮被搜刮的一干二净，他们的马，甚至还没有死，便被人活生生地吃掉。 洛子扬身上带的药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暗殿的人拿了去，他们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许多的难民？ 五个人灰头土脸地被撵到一边。甚至连身上的衣裳都险些被抢了去。 如意几个女孩子倒还好，难民大都是男性，她们身量小，衣裳抢来又没法穿，所以侥幸留了下来，可是洛子扬和程毅就没那么好运了，尤其是程毅，他最爱那些看起来华贵的衣裳，这会头一个被抢光的就是他。 十一月的尾声已经近了，程毅和洛子扬站在寒风里。冻得脸色发青。 如意懊悔不已：“早知道我们便不来宿阳城，这些人都怎么了？疯了不成？” 程毅现在心情很不好，毫不客气地反驳：“不是你说了一定要来宿阳城？回三里镇的路多了，你偏要走这一条。现在好了，咱们没被饿死，也会被冻死，又没了马，你等得起，我们钰儿的药可急着要用。这下怎么办？” 如意羞愧不已：“对不起，可是，我只晓得这一条路。” 洛子扬身子健壮些，虽然冷，却没有程毅那样狼狈：“好了，不要争论这些了，我们现在说也没有用了，先想个法子进城，总要在哪里过夜，天色不早了，等一会完全黑下来，这样的天气，我们晚上受不住的。” 五个人向城门走去，一路接受着难民们意味不明的打量。他们刚来便被洗劫一空，可看周围人的神情，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有东西吃，这些人便不再那么疯狂。 虽然两匹马远远不够填饱几百人的肚子，可是他们现在身边没有什么东西，自然也没有什么值得抢的。 素儿还有些心悸，躲在几个人中间不敢说话。 如意先前还有些奇怪，为何这些人会饿成这个样子，可是来到城门后她便明白了。 宿阳城全面封闭，不许外面的人进去，墙垛上来回走动着士兵，手中的箭闪着寒光。 如意瞪大了眼睛，指着城门道：“他们为何不让人进去？！外头的人都要饿死了，他们看不见吗？” 洛子扬抬头看了看那些人，冷哼一声：“为什么不让人进去？自然是怕难民中流寇多了，政绩不好，我猜的不错的话，这宿阳城内肯定是粮草充足。” 如意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巡逻的士兵，个个都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完全不像是饿久了的人。 一只箭带着劲风擦过耳边，洛子扬伸手将如意扯了过来，抬起头怒道：“这是做什么？！” 如意后背上唰的一下冒出冷汗。 那箭射的那样近，差一点点便要了她的命，若不是洛子扬即使将她拉回来…… “下面的人听好了，宿阳城不接受外来的流民！要么现在就走，要么别怪兄弟们不客气了！”一个士兵手中举着弓，态度倨傲。 洛子扬忍住怒气：“既然如此，好好说便是，何苦用箭？！若是一不小心误伤了怎么办？！” 那士兵咧咧嘴：“误伤就误伤，这年头，最不值钱的便是人命。小爷我看你们不顺眼，就是想用箭，没死算你命大！” 上梁不正下梁歪，看这士兵什么模样，宿阳城的官老爷什么样都不用猜。 怕是他们方才被难民围堵的样子，这些士兵也是看到了的，可是却无人制止骚乱，不止如此，这些人恐怕还当作看了一场笑话。 洛子扬若是自己还好说，可是此时身边带着如意，若进不了城才叫遭罪，于是忍着脾气道：“这位官爷，是我们不对，可否请您行个方便，让我们借住一晚？明日一早我们便离开宿阳城。” 士兵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你以为你是谁啊？宿阳城的大门可是为了你们这些下贱的难民开的！” “那我呢？我倒要看看，今日这宿阳城开不开这扇门！”一道威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ps：因为懒的原因……今天就不能万更啦，今明两天双更四千字，然后宝宝要存点稿子，下个星期每天九点两千字，五月一日起正式双更！更新时间另说哈，有一章固定在晚上九点。么么哒~等下九点看看能不能码出一章，差不多会更新，如果没有，稍稍延迟哈(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一山更比一山高 如意转过头去，吃了一惊。 一顶轿子停在他们身后，虽然不是很华丽，可是那轿帘绣着花团锦簇的图样，一看便是富贵人家才用的起的，与周围破破烂烂的环境一比，显得格外不和谐。 方才他们几个人不过骑着两匹马来，都被抢夺一空，这顶轿子是怎么回事？ 如意定睛一看，这才明白过来。 那轿子后面跟着一队士兵，少说也在百十来人的样子，装备精良。 怪不得那些难民不敢抢，这柿子还得挑软的捏。 城垛上的士兵早就看见了这轿子，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那速度快的如意目瞪口呆。 “这位想必是知府大人吧？我们城主吩咐了，见到那英武不凡的，那肯定就是知府大人您呐……” 人都还在轿子里没有出来，哪里看出来的英武不凡？ 轿子里的人显然也被如此显眼的拍马屁给震惊到了，好半天没有说话。 轿子旁跟着的青衣小童低声和轿子里的人说了什么。 接着帘子一掀，一个三十多岁，面白无须的男人走了下来，文质彬彬，一看便是一副官老爷的样子。 那人下了车没有离开，回身提了帘子，伸出手道：“夫人，小心些。” 轿子里，一个美艳的妇人扶着男人的手慢悠悠地下了车，她身穿桃红色的裙子，肚腹出鼓了起来，显见的是一个孕妇。 如意看着那妇人的眉眼，依稀有些熟悉，却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两个人下了车，那边宿阳的城门很快便开了。方才雄赳赳气昂昂的士兵这会儿点头哈腰，领着一队人马亲自出来迎接。 本来周围的难民还安静的围观，这会见宿阳的城门开了，顿时有些骚动起来。 虽然一队队的士兵横在两侧，可是还是挡不住濒死之人迫切的求生欲望。 他们从四面八方不辞辛苦地赶过来，不是为了在宿阳城外等死，而是听说宿阳位置偏僻。少有战乱。最近几年又都是丰年，想必一定会有存粮，这才奔波过来。 谁成想来到这里。不仅粮食没有见到，连城门都进不去。 不少人被鞑子逼的走投无路，拖家带口，孤注一掷来到宿阳。到了这里之后却是这样的光景，只是想走却有心无力。只好在城外流落，秋天时候还好，虽然没有粮食，可是宿阳附近便是连绵的山脉。还有不少吃的，可是入了冬之后，山上便再也没有什么粮食。 有些人被饿的受不了。便往深山去寻食物，只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回来。 这些留下的人多半是盼着宿阳城冬天的时候好歹能发些救济粮。可是眼睁睁等到了腊月。宿阳却连城门都没有开过。 如今终于等到了机会，他们怎么能放过？ 如意几个人被城里出来的士兵撵到一边，看着那狗腿的士兵围着那中年男子嘘寒问暖。 难民中也不知是哪一个突然哀嚎了起来。 “大人！大人替我们做主！求求您让我们进宿阳城吧！我们快要饿死了！求求您大发慈悲……” 有了第一个人便有第二个，很快四下里响起了无数声音，夹杂着孩子微弱的哭声，听起来悲惨不已。 那士兵变了脸色：“这些下贱的杂碎，你们还不快拦着点？别让这些东西污了知府大人的眼睛！” 宿阳城中的士兵迅速行动起来，拦成一条线挡住扑过来的人群，甚至有些人已经拔出了剑横在身前。 洛子扬带着几个人绕过士兵，躲在了那知府的车马便，恰巧被士兵护在了里面，倒是不用担心。 如意盯着那知府，端看他怎样回答。 刚才听这人说话的语气，可不像是个昏官，这士兵的马屁怕是拍错了。 出乎如意意料的是，最先开口的不是那知府，而是怀着身孕的知府夫人。 “什么杂碎不杂碎的？！老娘看你们那破城主才是个杂碎！这么多人马上都要饿死了，你们宿阳粮库那么大，好歹发点粮食，眼睁睁看着人死在你们城外？！真是黑心烂肝！这样的人也配做宿阳城主？！我呸！他早晚断子绝孙知道吗？”桃红色衣裳的知府夫人一手扶着腰，一手指着那士兵：“还有你，你嘴巴给老娘放干净点，这些人老娘管了！卫侍卫，带人把这些拦着的士兵给我弄走，让他们进城！” 一个首领样子的护卫二话不说，冲着知府夫人抱了一下拳，回身便带着人讲宿阳的士兵架开，根本没看那知府一眼，倒是对知府夫人的话说一不二的样子。 宿阳城的士兵都知道今天这位老爷是知府大人，朝廷三品大员，比他们城主的足足高了两个官阶，那是需要捧着的大人物，如今知府带来的人阻拦他们，他们不敢还手，只好 眼睁睁地看着难民没了阻拦，疯了一样地冲进城里。 那士兵根本来不及反应，知府夫人便已经下了命令，很快城外几百难民便涌进了城里，空荡荡的城外只剩下知府一边和宿阳城的士兵，还有便是如意五个人。 倒不是他们不想混进城，只是…… “这位妹妹，这杂碎方才仗势欺人，我让他给你赔罪怎么样？”知府夫人扶着腰，一双柳叶眉高高扬起，双眼熠熠生辉。 一旁的卫护卫提着那差点‘误伤’如意的士兵，就等着知府夫人一声令下。 这也太剽悍了？！ 如意看着那夫人的样子，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本来以为在这个时代应该都是如陆子月一样的女子，就算是心里再怎么想，面上也要做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比如唐芊芊和陆子玉。 碰到一个胡钰就已经够意外的了，这知府夫人可比胡钰剽悍多了，身怀六甲的人，还是风风火火。 “知府夫人不嫌麻烦的话，替我们教训一番也好。”洛子扬忍这士兵很久了，如意差点受伤他可是耿耿于怀。 知府夫人朗声大笑：“我就喜欢你们这种人！快意恩仇多好，何必学那些人弯弯绕绕？卫侍卫，这家伙你带到一边教训，别把人弄死了，不然夫君不好办，是不是？” 一旁被忽略了很久的知府无奈地扶住妻子的腰：“子秀，你多大的人了，怀着孩子，就该小心一点，这些事情交给我来做就是了。” ps：今天的第二更，抱歉抱歉，刚刚去查了一下后台的数据，结果宝宝感动哭了，其实你们还是有好多人看的对不对？嘤嘤嘤，氮素你们知道不，用增币看的话，宝宝是木有订阅的毛爷爷拿的……不过也没关系，乃们看我就特开心，真的，都笑尿了~既然这样就顺带求个小打赏呗……星星眼，我在厕所看着你哦~~ 感谢各位的打赏~我，我不会看昨天都有谁打赏了我…… 总之谢谢大家！！我去学学管理一下……不要嫌弃我笨…… (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巧合？ 如意越看知府夫人的脸越熟悉，只是实在想不出在哪里见过，但是无端的有种亲切的感觉。 “怀了孕才应该多动动，让宝宝也健健康康的，不然像你就麻烦了。”知府夫人很嫌弃似的看了知府一眼，一边赞赏地对洛子扬道：“这是你小娘子吧？不错啊，好好对你娘子，不会有错的！” 洛子扬一愣，如意见知府夫人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误会了，于是急忙解释道：“夫人，这位是洛子扬洛神医，想必您也听说过他，我们只是朋友，恰巧同路而已。” 知府夫人瞪圆了眼睛：“洛神医？！真是巧啊！我和夫君正要找您呢！”说罢也不追究如意和洛子扬的关系，风风火火地道：“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遭了难吧？我们也算是救了你们，一报还一报，洛神医能不能与我们走一趟？我娘家的弟弟被歹人所伤，身子不大好，还请您帮忙看一看。” 还真是直接，洛子扬有些无语，不过知府夫人这一打岔，因着如意的话产生的郁闷感也消散了不少。 话虽然直接，不过也是事实，若不是他们出手相救，今晚他们五个人还不知道要去哪里。 “知府夫人，不是在下不去，只是我要先送这位，这位夫人回府，然后才好做打算，毕竟她们三位弱女子……” 程毅不满道：“老洛，还有我呢！” 洛子扬看了一眼，道：“哦，对，还有一位弱男子。” “噗——”如意没忍住，笑了出来。 知府夫人丝毫不给面子。跟着如意哈哈大笑，直到程毅的脸色不能再差，这才止住：“那可真是有些麻烦，这位夫人这么年轻，不知道府上在哪里？” 如意有些警惕地看了眼人畜无害的知府夫人。 虽说这人看着面善，但是这种时候，还是小心为妙：“小女子夫家在番禺一带。离此处不远了。夫人若是不着急，洛神医送了我过去，往返也不过就是几天的功夫。” 知府夫人一脸惊喜：“番禺？恰巧。我的娘家也在番禺附近，就在三里镇，你们可曾听得陆家？” 三里镇？陆家？ 三里镇就那么大，就只有一个陆家。 如意猛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敢问可是登州知府和夫人？” 去年元宵会的时候，陆子谦曾说过大他几岁的长姐远嫁登州。年后卸任便能回来，听陆子谦的语气，他之所以不纳妾不收通房，全是这位长姐教的。当时她还想年后见到这位陆大姑奶奶，好好认识一番，后来因为进了京。陆子谦又远赴边关，这事情便被抛到了脑后。若不是今日遇见，她可能已经忘了陆家还有这么一位姑奶奶。 知府夫人点点头：“我家夫君正是登州知府，因为登州出了些事情，所以加任一年，现在才回来。” 如意惊喜道：“，小女子的夫君正是陆大少爷！” 身后的春桃忽然开口：“大小姐！您还记得奴婢吗？” 知府夫人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听见春桃的话，仔细打量了一下，道“小春桃？！你都长这么大了？！” 看来还真是她素未谋面的弟妹啊！ 春桃有些激动，上前行了个礼:“大小姐不要见怪，实在是这一晃十几年，奴婢记不得您的样子了。” 陆大小姐也有些激动，只是身子笨重，只好虚虚扶了一下春桃：“快起来吧，咱们这么多年没见，若不是恰巧，我也认不出你了。”说着转头对如意道：“这位便是弟妹吧？真是好巧啊！” 是好巧，天下这么大，竟然能在宿阳城外遇到……不对！陆大姑奶奶说是自己的弟弟受了伤，要回去看看，满陆府上上下下只有陆子谦和小团子，小团子才四岁，自然不可能，那只有陆子谦。 如意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几乎说不出话来，脸上的喜色褪去，余下一片苍白：“是，是子谦他，受了伤？！” 陆子秀看了如意一眼，道：“是啊，祖母来了信，恰巧被我们在路上接到，说是已经使人告诉你将洛神医请来，怎么，你不知道？” 陆老太太使人告诉了她？她怎么没有接到？ 如意的心直直向下坠：“子谦伤的重不重？怎么会受伤呢？我没有接到信。” 陆子秀眉头皱了起来：“是不是哪个在搞鬼？咱们陆家送信都有专门的通道，怎么会收不到的？”说罢安慰如意道：“子谦只是伤在胸口，三里镇的大夫医术不精，怕治不好留了什么毛病，所以才请洛神医的。你若是不知道，怎么与洛神医一路回来？” 如意心急如焚：“这事说来话长，有时间我再与细细说，既然这样，我们这就走吧，早回去一日也好啊！” 陆子秀看了看已经黑了大半的天色道：“弟妹，不是我不担心子谦，可是你看这天色，我这带着身子，实在是经不起这奔波……” 如意看了看陆子秀的肚子，咬了下嘴唇，道：“要不我们先去，在宿阳休息一下？” 洛子扬皱眉：“咱们方才奔波了那么久，不歇着怎么行？！今晚住在宿阳，明日一起上路！” 如意急得跺脚，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可是，可是子谦他受了伤……” 洛子扬见她这么关心陆子谦，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只是本能的想要拒绝：“又不是马上去不可，这一夜又能走多远？你不休息，也要为我们考虑一下。” 如意看了看一脸疲惫的春桃素儿，还有只穿着破破烂烂的里衣的程毅，勉强点了点头。 “那好吧，明日我们早些赶路。” 卫侍卫提着那士兵，提气奔了过来，将人扔在地上，恭恭敬敬地道：“禀告夫人，人没死。” 陆子秀满意地点点头：“卫介，你真是越来越有分寸了。弟妹，你看这人，还满意吗？” 如意心烦意乱，扫了一眼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士兵，心里却一点轻松的感觉都没有。 陆子谦受伤了，这件事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若不是恰巧遇见了陆子谦，她这样回去了，陆子谦会怎样呢？ 只是这么一想，如意就觉得一阵后怕。 ps：宝宝心里苦，宝宝看着订阅越来越少，宝宝心里可苦了！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就是任性 陆子秀还没进城便将宿阳的士兵教训了一番，这么明晃晃的打脸，让宿阳城主脸色难看的紧。 只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知府大人是回来卸任，可是登州这几年被他治理的政绩极好，就算是任满，最差也是平级，可不是他一个宿阳城主惹得起的。 一行人赶着车马来到城主府门前时，身材臃肿的宿阳城主已经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了。 “知府大人，夫人，贵客盈门，实在是有失远迎啊！里面请，里面请！” 陆子秀扶着知府的手，冷哼一声：“看这一身肥肉，就知道又是一个狗官！” 知府无奈地拍了拍陆子秀的手，转头对宿阳城主说话时便换了一副面孔：“费城主好大的胆子，罔顾我梁朝百姓的性命，让几百难民横死在城门口，这就是你的迎客之道？赵某担当不起！此事待我回京之时，必定如实禀告圣上！” 费城主额头冒出虚汗来，有些紧张地扭动了一下身体：“赵知府，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先请进，请进，您的院子在下已经准备好了。” 陆子秀伸手拉过如意：“这几位是我娘家的妹妹，给他们的屋子准备好了吗？” 费城主看了看蓬头垢面的如意几个人，有些为难，不过一想到方才的事情，晓得这位知府夫人的剽悍，于是点点头：“自然是有的，诸位请进吧，一个时辰之后的接风宴已经开始准备了，到时候还请知府大人赏光。” 外面灾难连天的，这里还吃什么接风宴？ 赵知府眉头一皱就要拒绝，一边的赵子秀眼睛转了转。拉过他的耳朵低语了几句 “好吧，朝廷的事情后面再说，我们就先在这里歇息一日。” 费城主呼出一口气，侧身做出请的手势：“既然这样，请吧。” ………… 如意倒在松软舒适的床上，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大少奶奶，我们真的明日一早便走吗？” 春桃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脸上忧心忡忡。 如意撑起脑袋。道：“你们大少爷的伤势不知道怎么样了，不亲眼见到，我不放心。” “大小姐不是说了没有大碍么？大少奶奶。您的腰好几日没有上药了，咱们也奔波了这么久，多歇息一日再上路也没有什么关系的吧？” 可是她恨不得现在就飞奔到陆家。他们有半年没有见面了，本来还在犹豫如何去面对。可是听说陆子谦受了伤之后，如意就什么都不想。只想着能见到陆子谦就好了。 素儿在外面轻轻敲门道：“大少奶奶，晚宴开始了，我们该走了。” 如意叹了口气，忍住心头的烦躁。随着春桃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赵知府的话把费城主吓到了，这一顿接风宴丰盛极了，菜如流水一样被摆上来。 如意本来没有胃口。可是吃了几日干粮，再看到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是忍不住食指大动， 费城主换了一套衣裳，显得整个人更加肥胖，笑起来时眼睛都没了。 “赵知府，一路奔波辛苦了，这顿饭就当我的一点心意。” 赵知府看了看陆子秀，见她悠哉游哉地吃着饭，不由得好笑，于是开口道：“心意领到了，外面饥荒的时候，宿阳还有这么多粮食，也实在是费城主治理有方啊。” 赵子秀放下碗筷，接过丫鬟的帕子擦了擦嘴，嗤笑一声：“那可不是，看看这一肚子的肉，不知道吃下去多少油水。” 费城主脸颊的肉抽了抽，他能忍下赵知府的训斥，是因为要巴结着上司，可是被一个女人这样不加掩饰的嘲笑，实在是忍不下去。 “知府夫人是在说下官吗？”费城主眼角抖了抖道。 赵子秀摸了摸鼓起来的肚子：“当然不是，费城主不必太有自知之明，我这是说自己呢。”说完又看了看如意几个，见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赵子秀扬起胳膊道：“卫介，把东西都拿走吧。” 如意看向门口，见那卫侍卫领着知府带来的侍卫们，一人提着一个食盒，麻利地将满桌子菜都收了进去，转身便走。 许是速度太快，费城主还没来的及反应，面前便只剩下了空荡荡的桌子。 “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赵子秀微笑：“自然是分给城中饥饿的百姓了，怎么，费城主不愿意？”说完似乎刚想起来一样道：“哦，对了，宿阳的粮库我已经帮您打开了，这会想必已经都分给大伙了，您这样勤政爱民，夫君一定会替你在圣上那里美言几句的。” 费城主感觉自己要吐血了，他辛辛苦苦守了大半年的粮食，被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说放就放了？！这战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事，往后的日子他吃什么，喝什么？ “你，你……”话还没说完，费城主眼睛一翻，整个人向后倒去，因为胖的原因，连带着椅子一起砸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 陆子秀不屑地撇了撇嘴：“什么东西，这么点刺激就受不了了。” 如意咽了口吐沫，用手肘推了推坐在一边的洛子扬：“我说，这样把人气昏真的好吗，要不要去治一下？” 赵知府看起来也是同样的想法。 于是拜洛子扬精湛的医术所赐，一刻钟后，费城主睁开了眼睛。 陆子秀挽着赵知府的胳膊，得意洋洋：“费城主，您的身体可太弱了，看着这么结实，怎么中看不中用啊，您不用感谢我了，该做的我都替您做了。” 说罢转身就走，根本不给费城主开口的机会。 如意颇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费城主，不过一想起在城外时受到的种种刁难，又觉得这城主实在是活该，于是毫不留情，转身跟着陆子秀出去了。 ………… 陆子谦右手拉着缰绳，左手捂着胸口处隐隐作痛的伤口，有些头晕。 他这次出来没有带双全，独自一个人日夜不停奔波了三四日。 当初他和如意说过的几座大城池他都有找过，可惜一无所获。 如意回来一路上必然要住旅馆，她又不识得路，要找肯定是找在大路上最显眼的地方。 可是到处都没有。 陆子谦叹了一口气，看了看不远处的宿阳，策马而去。 ps：阔别已久的如意陆子谦马上就要见面啦~~~宝宝们，怎么都木有人调戏我，我等的可着急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孩子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如意就已经穿戴梳洗好了。 春桃打着呵欠，将几个人的行李收拾好。如意看着春桃将最后一个结打好，迫不及待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寒潮骤然来袭，门外的树上结了厚厚的冰霜，如意只觉得精神一肃，一夜失眠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素儿小跑着敲开了洛子扬的房门，折腾着程毅也一起收拾好。 如意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大家一路奔波，难得睡一次好觉，却被她这样早便折腾起来。 不过好在没有人抱怨，见人到齐了，程毅习惯性地便将去牵了两匹马。 说起来这马还是昨晚陆子秀给他们的，若不是碰到了他们，如意几个人可能昨晚就要露宿在城外，看今早这天气，昨夜肯定冻死了不少人。 洛子扬挑了挑眉毛，问道：“如意，知府和夫人怎么办？他们不也是要回陆家的？怎么不等着他们一起来?” 如意勉强笑了笑：“姐姐她怀了身孕，哪能这么早就起来？我们先去就是。我在房中给姐姐留了字条，想必她看见了就会明白，我实在是等不及了。” 洛子扬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许是因为昨日陆子秀放进来了大批的难民，进来时看着空荡荡的接到此时挤满了露宿街头的人，不过这一次见他们骑着马，却没有人再像昨日那般疯狂。 如意悄悄松了口气，催促洛子扬加快了些速度。 宿阳城本就不大，清早街上人又不多，很快他们便临近了城门。 从这里出发再去三里镇，速度快的话只要两天时间就够了。 如意几乎要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前面的路，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可惜天不遂人意，总是怕什么来什么。 宿阳的城门近在眼前的时候，四面八方突然涌出了大量难民，虽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可是依旧将几个人冲的东倒西歪。 如意的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 她不过是想回三里镇罢了，怎么就这么难呢？ 和如意不同。洛子扬松了口气。他将马稳在街角，随手拦下了一个慌慌张张的路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那人急着跑，本不想说话。可是见洛子扬几个衣着不凡，又生恐得罪了贵人，只好耐着性子道：“东城瘟疫爆发了！一晚上的功夫死了一条街的人，谁还敢在那呆着？几位贵人。小的先走了，您们若是有别的路。还是绕过去吧！” 瘟疫？ 居然这么快就来了，如意半张着嘴巴看着洛子扬：“怎么办？” 洛子扬神情肃穆，看了看惊恐的人群，神色坚定：“如意。这种事情，既然碰到了，我不能不管。” 如意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她怎么要求洛子扬放弃一城的人不管，去陪她救陆子谦？ 医者父母心。陆子谦又不是生命垂危，可是城里一夜便死了一个街道的人，孰重孰轻，一眼便知道。 如意声音干涩：“那好吧，只是你若不去，我便要自己回去，无论如何，，我要见到他。” 洛子扬拉紧缰绳问道：“若是我不许呢？” “你不许我也要去，何况我又不是没有腿，不会骑马，我可以雇车，我可以走路，总之我一定要回去！”如意声音发颤，语气中的坚定却不少半分。 洛子扬抓住她的胳膊：“外面这么乱你也看到了！昨天若不是有我和程毅，你和你的丫鬟们会遭遇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 如意甩了洛子扬的手，毫不示弱：“我清楚！可那又怎样？若是我晚回去一天，子谦的伤便重了一分怎么办？我如何放心的下？” 洛子扬想说话，身下的马不知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马儿向边上晃了晃，有些不稳。 一个衣着破烂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躺在他们的马边上，看起来气息奄奄，一只手抓着马的前蹄，一动不动。 洛子扬皱了皱眉，翻身下了马，伸手探了探那人的脉搏：“人不行了。” 如意这些日子总是骑马，上下马已经不用人扶着，听了洛子扬的话，跳下马来想要帮忙将人扶起来。 “不要碰他！这人怕是染了瘟疫，孩子还有救，把孩子抱走！”洛子扬低声呵斥。 如意唬了一跳，把手缩了回去，听了洛子扬的话，又将那孩子抱了在怀里。 孩子看起来不过几个月大，一张小脸上还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几绺稀疏的黄发贴在额前，瘦的让人心疼。 如意看的心里发酸。 恐怕孩子自生下来就没吃饱过，看这样子，怕是父母染了瘟疫，想要保全这孩子吧。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横冲直撞。如意抱着孩子有些站不稳，春桃素儿被隔在街的另一侧，想过也过不来。 洛子扬将那人拖到街角用草席掩住，牵着马护在如意的身侧。 “那边有个茶肆，我们先进去避一会。”周围人声嘈杂，洛子扬不得不高声喊出来，另一只手示意春桃三个人跟上，一边向茶肆挪去。 如意看了看周围，人都在尽力远离这里，的确没有人往茶肆去，于是点点头，抱紧了孩子跟在洛子扬的后面。 ……… 清晨的时候，陆子谦骑着马来到宿阳城内。 除了街上流浪的乞丐有些多，这座城市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 街边的茶肆依旧开着，虽然人不多，好歹比起前几座城市多了几分平和。 陆子谦翻身下了马，将缰绳递给上来迎客的店小二，走进一间茶肆，准备稍微吃些东西。 “你们听说没有？洛神医在我们宿阳城！” 洛神医？ 陆子谦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下，陆老太太似乎说过给如意写信让她将洛神医请过来给他治病。 如果洛神医在这里，是不是如意也在？ 陆子谦的心脏跳动起来，侧耳倾听。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昨日，听说有个什么知府大人来了，把粮库开开给大伙分粮食，城主大人，咳咳，被气晕了，就是洛神医救的！” “瞎扯吧你，城主府的事，你怎么知道？” “谁说我不知道的？！我三表舅的堂姐的小妹就在城主府做丫鬟，洛神医可不是自己来的，身边还有一个小娘子，听说长的那叫一个美……” 陆子谦伤口猛地一疼，让他胸口一滞。 正待起身去问那两个人情况，茶肆外一阵喧哗。 “城东瘟疫，大家快走啊！！” ps：下一章两个人见面，亲爱的们，我要哭晕在厕所了，你们在哪里呀……不好意思，回来晚了，忘设置自动更新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再相逢 茶肆内的人瞬间慌乱起来，有人带头向外跑，屋里面的桌椅乒乒乓乓倒了一片。 陆子谦还没来的及问什么，茶肆里就只剩了他一个人。 茶肆老板不见踪影，陆子谦无奈，自怀里掏出了些碎银两，放在桌子上，准备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打听一下。 那洛神医在这里，如意多半也在宿阳。 想起刚刚听到的话，陆子谦微微有些不舒服。 收拾好了包裹，陆子谦准备离开茶肆的时候，门外进来两个人，看起来慌慌张张，狼狈不堪，像是被人自外边挤进来的。 妇人模样的女子手里抱着一个孩子，被那男子护在身后。 陆子谦初时没有在意，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准备离开。 经过那妇人身边的时候，陆子谦不经意地偏了偏头，眼角扫到那女子的侧脸。 微微有些挺翘的鼻子，眼神中带着迷茫，几绺碎发散落在耳边。 熟悉的脸让他呼吸一窒，陆子谦几乎是不敢相信地停了脚步看向那边。 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午夜梦回时盘旋在脑海里的人，他在心中不知道描摹过多少次她的脸，她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 如意感觉到有人在打量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瞪了眼睛看回去。 “子谦？！子谦你怎么在这里？！” 如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离她不过几步远的地方，陆子谦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胡子拉碴，一身疲惫，可是却掩饰不去眼神中明亮的温柔。 不是她的陆子谦。又是谁？！ 陆子谦喉头动了动，看了看如意怀中的孩子，又看了看洛子扬，最后什么都没有说，放下手中的包袱，向如意张开了双臂。 “娘子，回家了。” 几乎是一瞬间。如意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她再顾不得怀里的婴儿，随手塞给了洛子扬，然后推开椅子向陆子谦跑了过去。毫不犹豫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陆子谦被如意撞得生疼，只是舍不得松开怀里的如意，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如意放声大哭：“陆子谦！臭呆子！你去了哪里，一走就是半年。我都要想死你了你知道吗？！” 陆子谦被她哭得难受，先前的不舒服这会都被抛在脑后：“对不起。如意，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什么都说不了。 “说，说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做什么？”如意抽噎着，泪眼朦胧，粉拳在陆子谦的胸膛上锤了一下：“你这半年都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这一拳恰巧落在伤口上。陆子谦闷哼一声，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疼的他说不出话来。 如意现在整副心神都挂在陆子谦身上，见他这样的表情，猛然想起之前陆子秀说他胸口受伤的事情。 “臭呆子，你没事吧？我不是我弄疼你了？” 陆子谦扶着如意的手坐在一边，有些虚弱地摇摇头：“没关系，只是受了点小伤。” 如意跺了跺脚：“还只是小伤？陆呆子，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若不是陆子秀告诉了她，陆子谦该不会是想一直瞒着她吧？ 如意不舍得松开陆子谦的手，于是转头对呆站在后面的洛子扬道：“洛子扬，可不可以麻烦你，给子谦看一下他的伤势。” 洛子扬手里抱着不哭不闹的婴儿，心情复杂。 如意就在他眼前，毫不犹豫奔向了别人的怀抱，甚至都没有犹豫半分。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局，可是真的听到如意开口，求他为她的夫君治病，洛子扬的心里还是酸涩的难受。 他看了看陆子谦，默不作声地和自己比较了一下。 陆家身份显赫，可如意显然不是看重这个的人，若论外表，他虽然没有陆子谦俊秀，可是也不差。 唯一差的可能便是时间了吧。 他还在苦苦寻找如意的时候，陆子谦已经拥有她了。 多不公平。 如意见洛子扬抱着孩子在那里傻站着，出声催促道：“洛子扬？喂，回魂了！” 陆子谦的疼痛渐渐缓了过来，同样盯着洛子扬。 “听闻洛神医的医术天下闻名，没想到还这样年轻，久仰，久仰，在下陆子谦。” 也许是直觉，陆子谦本能的觉得这个洛神医危险的很，他下意识的将如意的手紧紧握住。 洛子扬回过神来，忍住心头的失落，微微笑了笑道：“不敢当，陆子谦是吧，哪里受伤了，我来看一下。” 完全就是公事公办的语气，听起来疏远而客气。 陆子谦也不在意，柔声对如意道：“娘子，要不你先回避一下，我伤在胸口，在这里怕是……” 如意如梦初醒，连连点头：“对了，姐姐她还在城主府，陆呆子，你可能支撑的住？不如我们先回府里再看，那边也方便些。” 陆子谦心情还是有些激动，不过已经平复了许多。 如意在他怀里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满足了，无论是谁，都别想把如意抢走！ 茶肆的门被人一脚踹开，程毅冲了进来，接着春桃和素儿接连跑了进来。 程毅一抬头便看见了好端端坐在那里的陆子谦，嘴里怪叫一声：“陆子谦？！你没死啊？！” 如意恨不得过去踹程毅两脚：“你怎么说话呢？想不想娶胡钰了？” 对付程毅，这方法百试百灵，程毅一脸菜色，瞥了陆子谦一眼，见他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春桃和素儿见了陆子谦倒是欣喜莫名，尤其是素儿，一双眼睛简直亮的可以发光，只是来回扫了几圈都没有发现双全，这才黯淡下去。 如意的眼睛哭得通红，只不过这会都是外人，她不好再哭，只好忍着眼泪，挽着陆子谦的胳膊一步也不愿离开。 “既然这样我们便先回城主府吧，等知府和夫人准备好了，我们再一起上路就是了。”如意见人都齐了，开口道。 陆子谦伸手替她将凌乱的头发整理好，一边问道：“对了，如意，还没问你，姐姐又是谁？” 如意这会什么都不想，只觉得开心的不得了，脸上还挂着泪珠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是你的亲姐姐啊，我们来时的路上，遇见了姐姐姐夫自登州来，要回三里镇看你呢！” ps：整整六十章了！！！陆子谦终于被我放出来了！！接下来虐他的时候到了，我……我求订阅！！打赏也就不求了，大家都是穷人，反正我也求不到……嘤嘤嘤 (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我听娘子的话 街上空荡荡的，与清晨时大不相同。 东城住的本就是穷人，此时一朝爆发了瘟疫，人跑的比兔子还快。 毕竟身上没有钱，若是染了病，那可真是只有等死的份了。 几个人牵着马向城主府走去。 陆子谦牵着马，如意牵着他。 “陆呆子，你都不知道吧？姐姐她怀了孩子。”如意眯着眼睛笑，眼睛一刻不离陆子谦。 这半年来天知道她有多想他，什么唐芊芊，什么瘟疫什么追杀，和他比算什么。 陆子谦也是想念如意想的发疯，手紧紧攥着如意的，力道大的如意有些疼。 “秀姐姐又有了孩子？怎么样，见到姐夫了？”陆子谦笑道。 如意忍不住的笑：“姐夫可真听姐姐的话，羡慕死我了。怎么，秀姐姐已经有孩子了？” 陆子谦只注意到前两句，低头和如意咬耳朵，脸颊因为害羞有点红，不过好在半年来风吹日晒，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白净，因此看不大出来。 “娘子，我也，我也听你的话。” 如意看着他晶亮的眼睛，大声道：“你们听见没？我家夫君说日后也听我的话，像知府和他夫人一样，春桃素儿帮我记着，到时候他若是不听了，帮我揍他！” 陆子谦哪想到如意会当众说出来，脸庞瞬间涨的通红，小麦色的肌肤也盖不住：“娘子！不要闹，知不知羞的…” 如意哈哈大笑，笑声中的欢乐挡也挡不住。 程毅自见到陆子谦就板着脸，这会也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也不是一点改变也没有。 比如现在。程毅觉得，就是和陆子谦和好了又怎样。读书他可能不如陆子谦，可术业有专攻，在别的方面好不就得了？ 可是洛子扬就不太高兴了。 他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牵着一匹马，怎么看怎么萧瑟。 若不是陆子谦来了，这回他们该在城外。如意应该坐在他前面。 然后奔去三里镇。找到陆子谦，如意还是会义无反顾地离开他。 洛子扬想着，刚刚扬起来的眉毛又耷拉下去。他看着前面两个人交握的手，怎么看怎么别扭。 怀里的孩子吭叽一声，接着张开小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如意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看见洛子扬抱着孩子不知所措的样子。笑道：“来，把孩子给我抱着，你的手臂太紧了，孩子不舒服。” 洛子扬牵着马走不开。素儿跑过去把孩子接了过来，送到如意手上。 穷人家的孩子，连块好的襁褓都没有。包着孩子的只是一块打满了补丁的破布。 寒风瑟瑟。孩子冻的脸色青紫。 如意赶紧把大氅拉开，将孩子捂在了怀里。一边忍不住回头瞪了洛子扬一眼。 这人怎么看孩子的？都冻成这样了也不知道说。 洛子扬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刚才只顾着想如意了，怀里的孩子还真没注意。 如意抱着孩子，和陆子谦牵着的手自然也松开了。 陆子谦怅然若失，找个话题道：“秀姐姐嫁过去十多年，自然有个孩子，如今都已经七八岁的年纪了，我猜是放在府里头开蒙了。” 如意将孩子往上颠了颠，道：“哪里的府中？不会是登州吧？” “自然是登州，姐夫这一外放都有将近十五年了，孩子一出生就在那里，自然就在那里了。”陆子谦看着如意温柔地抱着孩子，忍不住道：“娘子，我们也生一个孩子好不好？” 这回说话的音量不小，程毅大声咳嗽起来，春桃和素儿装作聊天没有听到，可是微红的耳朵早就出卖了她们。 如意自己说不觉得什么，这会儿倒是有些害羞，横了陆子谦一眼：“臭呆子，说什么呢你！” 陆子谦嘿嘿笑了两声，看着如意的脸说不出话来。 他的小娘子还是那么可爱，喜欢的他心尖都疼。 寒风渐凛，怀中的孩子瑟缩了一下，如意将衣裳裹的更紧，躲在陆子谦的背后，努力不让孩子受冻。 说起来这孩子不是一般的乖巧，除了冻的实在受不了，自他们捡来到现在，竟然一声没有哭过。 “如意，这孩子是怎么回事？”陆子谦伸手将如意拉的往里一些，随口问道。 刚见面的时候，如意抱着孩子，身边还跟着洛子扬，他差点就误会了。 不过他还是相信如意，再仔细看就发现那孩子身上的布破破烂烂，一看就不是他想的那样，陆子谦这才松了口气。 这会说出来也不过就是闲聊罢了。 如意没有察觉，笑道：“方才进那茶肆前，一个人拼了命将孩子送到我们跟前，洛子扬说那人染了瘟疫，可孩子却没事，我这才抱了来，陆呆子，我们收养这个孩子好不好？” 原来是这样。 陆子谦点了点头：“可以啊，娘子欢喜这孩子，我们养她就是。”说着皱了下眉：“孩子染没染病你怎么知道？” 后面的洛子扬总算找到插话的机会，冷哼一声道：“我说没有就没有，这不过是寻常的病毒性感染，口口相传，这孩子的样子一看就是一天没吃过东西了，东城那里早上人便死了大半，我猜多半是水源有问题，这么小的孩子，除了母乳能吃什么？自然是没有病了。” 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陆子谦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洛子扬说的专业，他又不通医理，自然听不懂。 “那这瘟疫你打算怎么办？”如意问道。 两个人之间有些诡异的气氛她自然感觉到了，不过如意想着陆子谦的病还要靠洛子扬，这会怎么能把人得罪了，何况洛子扬和她同为穿越者，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把关系弄僵。 洛子扬听出如意语气中的和缓，舒了一口气道：“先回城主府，这事情没有官府的支持我一个人也没办法。” 说起城主，如意脑子里浮现出费城主大腹便便的样子，有些忧心。 看这人只顾着守着粮食不给百姓救济便知道了，如今要治瘟疫，又费粮食又费药材，那城主怎么可能答应。 不过这念头只是稍稍转了一下，如意便抛在了脑后。 管他呢，现在最重要的是陆子谦，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放。 ps：冲突马上要来咯，各位么么哒~~五一开始双更，一更在晚上十二点半，一更在九点，如果时间变了会说的！！总之一定双更，为了全勤，相信我的人品~x(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原来伤势这么重 他们回到府中的时候，陆子秀已经起来了，正站在如意的房里看着字条懊悔不已。 可是还没来的及备车追赶如意几个，府外的下人便领着几个人回来了。 陆子秀看着好端端的陆子谦，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伸出手指抖了半天，最后道：“你小子，怎么跑出来了？” 陆子谦见到陆子秀，神情有几分激动。 陆家全盛的时候，陆子秀风光出嫁，嫁给了比她大八岁的登州知府，夫君出身寒门，但是不娶妾，不收通房，身边干干净净，年轻有为，登州又在北边，陆子秀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不用伺候公婆，实在是桩好姻缘。 京城地处梁朝偏南的地方，离登州远的很，陆子秀这一嫁便是十几年没有回来过。 她记忆力的陆子谦还是个扎着总角的小孩子，流着口水跟在她屁股后面叫她秀姐姐。 一晃时间这么久，陆子谦都娶了媳妇了。 陆子秀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一头的陆子谦，有些感慨。 陆家大房子嗣艰难，陆子谦之前得了两个女儿，二女儿陆子柔不过六岁便生病夭折，此后吴氏伤了身体，养了几年才又怀孕，因此陆子秀陆子谦两个差了十来岁。 所以当时香兰说自己怀孕的时候，陆老太太才那么高兴，吴氏才那么无可奈何。 谁知道陆大老爷去了哪里，若是真的……那么大房只陆子谦一个，相当于是一脉单传，大户人家最讲究的便是子嗣兴旺，因此哪怕香兰的肚子大的不明不白。陆老太太也不准备查个明白。 陆大老爷若是回来了，这孩子是不是他的自然就知道了，若是回不来，孩子便只当个庶子，将来分家产的时候给些便是了。 陆子谦规规矩矩地给陆子秀行了个礼：“子谦见过秀姐姐。”这是他在陆家除了陆老太太和吴氏，最尊敬的姐姐，十几年未见。陆子谦长成了翩翩少年郎。陆子秀因为生活的不错，保养得宜，看起来只是染了几许风霜。两个人看起来倒是没有差几岁。 陆子秀眼眶一红，伸手将陆子谦扶了起来：“这傻孩子，和秀姐姐那么见外做什么？” 陆子谦微笑道：“礼不可废，秀姐姐永远是子谦尊敬的姐姐。见面自然是要行礼。” 陆子秀终于忍不住掉了眼泪，她伸手抹了抹脸：“行了。你这小子，还是这么油嘴滑舌的，弟妹，你可不要被他骗了。” “秀姐姐放心。子谦说了听话，方才春桃她们可都是听到了，对不对？”如意嘻嘻笑着。眼睛瞟了瞟春桃。 陆子秀听了这话，破涕为笑。许是站久了腰疼，反正屋里都是自家人，陆子秀索性坐在椅子上道：“子谦，不错啊，知道听姐姐的话疼媳妇，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小妾通房？” 说起小妾通房么…… 如意摸了摸下巴，坏心眼地道：“自然是有的，祖母送了一个妾，叫什么绾姐儿的，长的那叫一个娇艳，哦，之前还有一个据说是想要爬床的丫鬟……” 眼见着陆子秀的柳眉已经竖了起来，陆子谦涨红了脸，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娘子你莫要瞎说，那绾姐儿是祖母硬要我收下，秀姐姐，你知道长辈赐不可辞，我，我根本没碰过那个妾，之前的丫鬟也是，她一那样，我就打了人伢子将她发卖了，我只疼娘子一个人……咳咳……” 话到后来可能是有些急了，陆子谦咳嗽起来，涨红了脸。 如意见他捂着胸口难受，这才反应过来陆子谦的伤势还没有看，也顾不得再调侃他，回头冲着站在门外百无聊赖的洛子扬喊道：“洛子扬，快进来，帮忙给子谦看看伤势！” 这话喊得，还真不客气。 洛子扬无奈地叹口气，大步向屋里走去。 这一路上几个人受伤了，偶尔有些嗓子不舒服了，走多了乏力，全是他来负责，简直就像奶妈一样，找到了陆子谦还得给情敌治病，这是什么事啊。 不过她开心就是，他做什么不行，何况与陆子谦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他要的是公公平平堂堂正正的将如意抢过来，而不是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虽然都是自家人，可是陆子谦毕竟伤在胸口，男女授受不亲，陆子秀避到了另一间屋子，里间只留下了如意陆子谦和洛子扬三个人。 如意之前看陆子谦谈笑风生的样子，又想到他还能星夜兼程地赶过来找她，心里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她以为陆子谦的伤势没有多么严重，可是看到的那一刻，如意便知道自己错了。 因为急着赶路，陆子谦的纱布已经几天没有换了，伤口渗出的血将纱布黏在身上，布外透出一大片干涸的血迹。 洛子扬毫不手软，手下一扯，将纱布撕了下来。 如意看的直皱眉，陆子谦趴在床上，一声不吭。 谁都不是傻子，洛子扬对如意的态度那么明显，他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种时候怎么能在如意面前丢了面子。 如意见陆子谦额上疼的直冒汗，心疼的要命，急忙拧了帕子来给陆子谦擦汗。 洛子扬看到陆子谦的伤势，挑了挑眉。 光洁得到后背上，一处箭伤尤为明显，那箭射在左胸偏下一点的地方，稍稍往上几厘米便能要了他的命。 这会那伤口露在外面，连如意都可以看见里面没有清理掉的箭头，在红色的肌肉里尤为明显。 在三里镇的时候，大夫的医术一般，谁都不敢将这箭头拿出来，生恐一个不小心碰到心脏，若是陆家大少爷死在他们手里，谁都担待不起，因此大夫们只是将伤口处理了一下，准备等着洛子扬来。 谁知道陆子谦竟然生生忍者疼跑了这么远，这两天他究竟是怎么睡觉的？ 洛子扬手下一顿，心中有些明白如意为何会喜欢上这个看起来除了柔顺一无是处的古代官二代了。 为了如意，坚韧如此，洛子扬身为大夫，清楚地知道这有多疼，哪怕是在军中待过的他也承受不住，怪不得如意会被感动。 “洛子扬，这可怎么办？你怎么不说啊！臭呆子你乖乖在家等我回去多好，做什么出来找我，你伤得这样重……”如意的声音带着哭腔，伸出的手却不敢碰陆子谦一下，生恐碰坏了哪里。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情敌之间 陆子谦疼的要命，嘴唇都有些发白，他虚弱地笑了笑：“娘子，我一刻钟都等不及，外面这样乱，你又这么傻，我怕你出事。” 如意的眼泪忍也忍不住：“你才傻呢！臭呆子！你，你……”说道后来已经泣不成声。 洛子扬有些不甘地道：“的确挺能忍的。那帮家伙是对的，若是他们来处理这伤口，你十有八九要没命，幸好有我，若是你乖乖躺在床上养着，我有十分的把握治好你，可是你这么不要命，十分的把握也只剩下八分了。” 如意听了这话，眼泪流的更凶：“洛子扬，就，就不能想个十全十美的办法吗？” 洛子扬翻了个白眼：“我只是医术比较先进，我不是神仙，这伤口搁现代也是这么大风险，我说八分已经是安慰你了，这现在城里还有瘟疫，环境不大好，实际上有五分把握就不错了！” 五分把握？ 如意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昏过去。 陆子谦的伤口这么严重，他还能忍着疼和自己这一路慢悠悠的走回城主府，在马上颠簸了这么几天从三里镇过来看她。 洛子扬看如意痛苦的样子不忍心再说，只好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赶如意出去：“行了行了，你先出去吧，有句话我提前说一声的，这伤就是治好了他也要卧床最少半个月才能下来，再折腾可是神仙都治不好了。” 如意连连点头：“知道了，绝对不移动，我们就在宿阳城待着，哪都不去。洛子扬你尽管治吧，我不会影响你。我不想出去，让我在这里陪着他。” “不行，我看病有个习惯，不喜欢外人看着，你出去。”洛子扬的语气罕见地严厉。 如意吓了一跳，最后挣扎：“那我坐在你身后，你看不见我。这样总行了吧。” 洛子扬伸手指着门：“出去。不然别怪我不给他治。” 如意立马跑了出去，走到门口回头和陆子谦说：“呆子，我就在外面等你。你一定要活着出来，我们，我们还要生好多个宝宝……”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的洛子扬都心酸。 陆子谦点了点头。笑道：“好，娘子先去吧。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如意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洛子扬，转身出去了。 那个眼神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洛子扬拿着纱布的手一顿。有些恍惚。 她都知道，她知道自己喜欢他，所以刚才那个带着哀求的眼神。是求他好好给陆子谦疗伤吗？ 洛子扬苦笑一声。 在她心里他就那么不堪？还是被看低了啊。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陆子谦闭着眼睛趴在床上一言不发。洛子扬愣了一会开口道：“你知道我喜欢她。” 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其实将如意赶出去，洛子扬就是想要和陆子谦单独说话。治病时不准别人看的规矩是有，可是如果那个人是如意，其实也没有什么 陆子谦睁开眼睛，对上洛子扬的，神情毫不意外，他微微笑了下：“我知道。” 洛子扬将身上疗伤用的工具拿出来，出门吩咐了丫鬟去拿滚烫的开水。 趁着这段时间两个人可以好好聊一聊。 “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趁着这个时候要了你的命？”洛子扬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看着陆子谦。 陆子谦闭了闭眼睛：“洛兄眼神清亮，一看便是胸怀坦荡之人，怎么会用那种手段害我。陆某不才，这看人的本事却从来没有错过，当初看如意是如此，现在看洛兄也是如此。” 说到这里陆子谦想起他第一次见如意的时候。 洞房花烛夜，他的小娘子光着脚在那里数着喜帕上的穗子，不亦乐乎。 他微微笑了起来，眼睛里满是幸福。 他遇见了她，娶了她，多幸运的一件事情。 洛子扬看着陆子谦，很久没有说话，直到外面的丫鬟说热水好了，这才淡淡地开口道：“我是不会放弃的，算你看对了人，我不是那样龌龊的人，所以我会尽力把你治好，我们来场公平的竞争。” 陆子谦点了点头，放松了身体：“好。” ………… 门外的如意等的心焦不已，她在门前踱来踱去，晃得陆子秀一阵头晕。 “弟妹，陆子谦那小子福大命大的，肯定没事，你不用太担心了，这样晃得我眼花。” 陆子秀靠在一把软椅上，对如意道。 如意这会恨不得冲进去看个究竟，听见陆子秀的话道：“秀姐姐，你没有看见那伤口，洛神医说了若不是遇见了他，怕是神仙都救不回来了，我怎么能不着急呢！” 一旁的程毅冷冷地插嘴：“放心吧村妞，祸害遗千年，陆子谦肯定没事的。” 如意恨恨地瞪了一眼程毅：“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你没看我现在都要急死了？！” 素儿在一旁跟着反击：“就是，程大少爷，我们大少奶奶现在这么着急，你就不能说些轻松的？” 程毅翻了个白眼：“我说话就这样了，怎么地？再说了，确实是实话啊！” “你还说，你再说我就让胡钰不嫁给你了！”如意吸着鼻子道。 许是这会如意太软弱，说出来的话气势全无，程毅竟然不害怕了：“你说不嫁胡钰就不嫁了？我们可是媒妁之言，两家的父母都已经敲定了的，你一个外人能做什么？！” 如意跺了跺脚：“我就是说话算数！怎么地，到时候我让胡钰逃婚，将她藏起来，让你说话难听！” 这还真是有可能，想起胡钰跳脱的性子，程毅有些吃不准，立马换上了狗腿的表情：“别，陆大少奶奶，你那夫君自小就皮的很，这会肯定生龙活虎的，保证没事！” 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如意不屑地哼了一声。 程毅这一打岔，倒是缓解了下她紧张的心情，方才心跳快的如意感觉心脏都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这会虽然依旧很快，可是比刚才舒服多了。 也许是陆子谦的伤真的很麻烦，如意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里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子秀怀着孩子容易犯困，这会已经睡着了。 如意等的不耐烦，正想不管不顾冲进去的时候，里面的门终于开了。 洛子扬一手血迹，冲着如意招了招手。 ps：明天开始双更辣~~~~(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疗伤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伤口我已经给他处理好了，药也吩咐小丫鬟去熬了，这里没有我什么事了，我要去见见那个费城主，商讨一下瘟疫的事情。”洛子扬一手拿着帕子擦手，一边漫不经心地和如意说道。 如意往床上看了一眼，见陆子谦趴在床上，脸朝着里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有点担心地问道：“子谦的伤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洛子扬瞥了她一眼，见她满眼都是陆子谦，没有了和她调侃的兴致，低声道：“伤口见不得水，用湿手巾每日擦洗，需要外敷的药我稍后会配好了送过来，纱布一定要每日换新的，饮食上面头三天只能吃流食，他伤在胸腔的地方，吞咽会有些费力，另外这个伤也会影响以后，总之就是轻易不要动气，还有不能吃太油腻太咸的食物。” 如意连连点头，把这些记了下来，见洛子扬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感激道：“谢谢你啊洛子扬，幸好有你在，不然子谦他……” “什么时候跟我这样客气了？”洛子扬有些嘲讽地笑了笑：“你自己的伤还是我治的呢，对了，你这些日子可有好好抹药？我教给春桃怎么推拿，每日有做吗？” 这些日子光顾着跑路了，怎么可能有时间去料理这些，况且那腰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如意也就没有管他，听见洛子扬这么一问。这才想了起来，洛子扬送来的那瓶精油似乎还剩下大半瓶。 “我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么，咱们风餐露宿的，又有人追杀，我怎么有空管这个。”如意含糊过去，想起洛子扬刚刚的话，问道：“方才你说子谦这个伤会对以后有影响？” 一晃也过去这么多天了啊。洛子扬看着如意焦急的脸。有些恍惚。 要是时间能一直停留在京城该多好，他陪她大闹公主府，搅得人仰马翻之时再悄悄跑路。想到这里，洛子扬的手紧了紧，仿佛感受到那个时候握着如意的手时的柔软触感。 “你也看到了，不过差一寸便伤到心脏了。幸亏他练武，身体强健。肌肉紧实些，若换了一般的人这伤早就挺不下去了，他还带着这箭头跑了这么远。”洛子扬收拾了一下心情，淡淡道：“好好将养着。影响也不大，不过是下雨阴天的会有些疼，他连这个都忍过去了。这点疼不算什么。” 什么叫这点疼不算什么？ 如意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正想要再问的时候。洛子扬已经绕过她向屋外走去。 “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我先去了，那边的瘟疫可是刻不容缓了。顺便提醒你一下，那个孩子有时间你最好照看一下。” 孩子？什么孩子？如意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洛子扬都走远了，这才想起来他们在路上收留下来的孩子。 说起来捡到那个孩子便遇到了陆子谦，可真是个小福星。 如意脸上漾出几许笑意，吩咐春桃道：“孩子在哪？喂了吃食没有？抱来让我瞧瞧。” 陆子谦没事，不仅如意高兴，连带着两个丫鬟也高兴地很，春桃利落地行了一个礼道：“回大少奶奶的话，您就放心，素儿早就将孩子照顾的好好的了，这就将孩子抱来给您瞧瞧！” 话说的干脆利落，如意听着心情舒畅，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屋子去看陆子谦。 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如意皱了皱眉，想要开开窗子透透气，可是一想到屋子外的温度，再看了看陆子谦裸露的背部，还是放弃了。 如意走床边，见他面朝里面，看不清面容，轻轻推了推他：“陆呆子，你怎么样了？” 陆子谦一声不吭。 如意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来，俯下身子去看陆子谦的脸。 熟悉的脸庞这会格外的安静，眼睛下的青影重的不像话，胡子也没有来的及刮掉，看起来整个人憔悴不堪。 也许是因为疼痛，陆子谦皱着眉头，脸颊绷得紧紧的。如意伸手探了探陆子谦的鼻息，发现他只是昏过去了，松了一口气。 再看陆子谦时便有些心疼。 这个傻子，这样劳心劳力，何苦呢。 如意只是想着便有些难受，她靠在床边，看着陆子谦的背影，有些出神。 ………… 洛子扬看着费城主硕大的身躯，恨不得上去踹两脚才解恨。 “洛神医，在下实在是仰慕您很久了，您说的话我照理应该听的，可是您也看到了，知府大人这是说放粮就放粮，我这小小的宿阳哪有那么多粮食，现在库里空的很啊！”费城主眨巴着一双绿豆眼，一边装着擦眼泪，一边偷偷瞄着洛子扬。 自从知府来了之后，他就没有一天舒心日子，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粮食没有了不说，连自己在府里都吃不上两顿好的，上次他不过就是让厨房炖了一只鸡，知府大人足足念叨了他一个时辰，现在这个洛神医还要他放粮，门都没有！ 洛子扬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费城主，不是要您一定放粮，城东那里有瘟疫爆发，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可能这宿阳有一大半人要出问题！” 费城主立马不流眼泪了，问道：“城主府这里会受影响吗？” 真是比猪还要不如，洛子扬忍不住想要吓唬他一下，于是点头道：“城东离这里又不远，这种病毒是空气传染的，莫说是您的府上，就是城西那边也免不得风险。” 费城主被吓了一跳，脸色阴晴不定，看了洛子扬半晌道：“洛神医的意思是您能治这病？” 洛子扬点点头：“这病我来的路上看过了，不是很难治，只要给我药物，给我粮食，我保证将宿阳城的病人一个不落的治好。” “不用这么麻烦了。”费城主突然笑了起来，那表情让洛子扬有些后背发凉。 “洛神医只要保证宿阳再也没有病人就够了，这已经生病的人，我倒是有个好法子，一劳永逸。” 洛子扬忍不住退后了两步，问道：“什么法子？” 这费城主总是搞不清楚状况，连拍马匹都做不好，他们来这里也有两天了，洛子扬早就看出来这宿阳不过是虚有其表的空壳子，除了没有战乱波及，实在算不得什么好去处。 费城主嘿嘿一笑，表情有些呆滞：“把那些人都烧死不就好了？来人呐！给我将城里所有染病的人都赶到城东不许出来！连着房子，一条街都给我烧了！”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想你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洛子扬简直忍不住想要骂娘了。 这是什么鬼办法？这费城主不把人命当人命也就算了，如今他说了能治，这城主的脑子是坏掉了吗，居然还让人放火烧了一条街？！ “城主，这万万使不得啊！那东城可足足有几百人，您这样做会引起民愤的啊！”站在城主身后的师爷同样被吓得不轻，几乎连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洛神医说了他能治，咱们就提供些粮食药材，到时候治好了病人，大家还不是都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洛子扬同情地看了一眼瘦小的师爷。 伺候这么一个主子，也真是够辛苦的。 费城主蹭了蹭身子，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点，打了个呵欠：“民愤怎么了？老爷我是这宿阳城的主子！我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提供什么粮食药材？没有！” 人命关天的大事，这个人还是这么冥顽不灵。洛子扬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对费城主死心了，决定找知府去商量这件事。 赵知府年岁不大，每在任上，兢兢业业，政绩颇佳，自然比费城主这样混吃混喝的官要体谅百姓的多。 听了洛子扬的话他二话没说，挥手就批了洛子扬的要求，库房的钥匙甚至都交给了洛子扬。 梁朝有规定，无论是去上任还是卸任，在地方凭官阶说话，这也是为什么费城主对着赵知府溜须拍马，敢怒不敢言的原因，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若是不从，赵知府上本折子，他的仕途也就毁的差不多了。 瘟疫之事刻不容缓。洛子扬拿了钥匙，马不停蹄地赶往东城去救人。 ………… 陆子谦幽幽转醒的时候，如意正抱着洗干净的孩子，逗得那孩子咯咯直笑。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射进来。照的如意周身被镀上暖洋洋的光，看起来温馨又美好。陆子谦看着眼前的一幕，几乎不敢呼吸。 他想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生活吗？ 娇妻在侧，儿女二三。温馨简单， 还是素儿最先发现了陆子谦清醒过来，她伸手扯过看孩子入迷的春桃，两个丫鬟坏笑着退出房间，轻轻掩上了房门。 孩子被春桃抱走了，如意脸上还残留着笑意，伸手替陆子谦将被子掖了掖，柔声道：“子谦，伤口还疼不疼？” 陆子谦摇了摇头，想要伸手抓住如意的手。可是胸口疼的厉害，竟是连动一动都费劲。 “娘子，我，我想你了。” 自成婚以来，陆子谦便一直害羞的紧，都是如意调戏他，除了表明心迹那一晚，陆子谦甚少直白的说什么情话，如意骤然听见这么一句，不由得微笑起来。 “陆呆子。你可真是狠心，半年来竟都不联系我，害得我想你想得睡不着觉，你说。要怎么补偿我？” 陆子谦果然又羞红了脸，吭哧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意扑哧一笑，也不再为难他，脱了鞋子小心翼翼跨过陆子谦的身体，躺倒床的里侧，抱着陆子谦的胳膊。 “陆呆子。那个孩子是个女孩儿，捡到她我便找到了你，你说这孩子是不是个小福星？” 如意知道古人对于姓氏传承都有执念，生怕陆子谦不想要这个孩子。陆子谦看破了如意的小心思，也不点破，只顺着如意的话点了点头：“嗯，是啊，这孩子怕是个有福的。” 如意有些着急，磨蹭着说：“那你说，祖母会不会同意给这个女孩儿落了陆家的族谱？” “娘子，你放心吧。”陆子谦忍不住笑道：“祖母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这孩子你喜欢，咱们收养了便是，我当她是女儿般看待，日后她就是咱们俩的孩子。” 陆老太太倒是慈爱，那也得分对谁，陆子谦是她的亲孙子，她自然平易近人，她如意不过是个孙媳妇罢了，若是真的想要对她好，当初也不会罚她跪一天祠堂，大病一场。 只是这些话如意不好对陆子谦直说，于是笑着点了点头，岔开话题道：“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 陆子谦果然没有注意到，笑着追问：“什么名字？” “陆晨曦，好不好听？” “好听，娘子取得名字肯定好听。” 天色渐渐暗下来，陆子谦笑着看着如意，一双眼睛清澈如水，不含一点杂志。 如意突然有点哽咽，这半年来对陆子谦的想念涌上心头，让她泪如雨下。她伸手钩住陆子谦的脖子，嘴巴凑了上去，贴住陆子谦的。 屋子里安静而温馨，陆子谦微微低着头，回应着如意。 如意破碎的声音传出来，夹杂着几许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怨恨：“陆，陆呆子，你为什么不给我送信？哪怕只是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 她在京中不仅每日要面对那许多阴谋诡计，回到府里，冷冷清清，日复一日地等着陆子谦的信，最后也没有等到，只有唐芊芊那封真假难辨的信。 “为什么你要给唐芊芊写信？” 陆子谦吻得痴缠，听见如意的话，不由得一呆，微微离开道：“什么唐芊芊？” 还想要隐瞒吗？ 如意苦笑一声，将脑袋轻轻靠在陆子谦肩上：“我都知道了，唐巧就是唐芊芊，而且，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陆子谦沉默下来，许久之后有些干涩地开口：“娘子，不是我有意瞒你，一开始我也不晓得她是唐芊芊，后来知道了，不知道该怎么说，怕你误会……” 现在计较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伤害已经造成了，她真真切切痛过哭过，如意不想承认，可是她知道她确实心里有了阴影。 “陆呆子，你给她写过信，对不对？” “什么信？”陆子谦皱了皱眉头：“我没给她写过信。” 如意咬着牙，一字一顿：“芊芊妹妹，见字如吾。……已达三里镇，勿念，祝安好，谦拜上。” 陆子谦眉头锁的更紧，他看着如意纠结的脸，认真回她：“这封信确实是我写的。” 见着如意变了脸色，陆子谦继续道：“只不过我是给你写的，娘子，见字如吾。……已达三里镇，勿念，祝安好，谦拜上。” ps：感谢苹果加草莓宝宝一直的推荐票，虽然我木有在粉丝榜看到亲爱的，但是还是很感谢！还有用增币的宝宝们，乃们可不可以留个言调戏我…嘤嘤嘤，我都知道的！真的！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惨剧 前面剧情有误，上一章已经修改，宝贝们可以去看下哈，最近脑子不大好使，写好的大纲说偏就偏……唔，说是改也就是把最后一段删啦，嗯。 如意爬起来，一头长发有些凌乱地铺在床上。 “我们先不要说这个，夫君好好养好身体最重要。” 陆子谦看不到如意的表情，只有那小小尖尖的下巴随着她的话一张一合，看的他莫名有些心疼。 她几乎从不叫他夫君的，陆子谦想着，脑海里全都是如意一颦一笑，撒着娇唤他陆呆子的模样。 “好，娘子不想说，那以后再说就是。”陆子谦顺从地点了点头。 胸口的伤因着说话有些疼痛，陆子谦索性不再说话，闭目养神。 如意等了一会，不见陆子谦回应，再看去时他好像已经睡着了，不由得有些失望。 她现在不想提这件事，完全是为了陆子谦的身体着想，方才洛子扬才同她说陆子谦的身体不适合动气，可是她想起唐芊芊的模样就一肚子火气。 被好朋友背后戳到痛处，那种滋味真的不好受。 她希望的不过是陆子谦给她一个解释罢了，关于那封信，关于和唐芊芊的深夜相会。 可是他竟然真的什么都没说，是太傻了还是心里有事情？ 如意看着陆子谦闭着眼睛安详的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腰上的伤疤仿佛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她为陆子谦受过怎样的罪，可是竟然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如意突然有些累，她爬下床去，准备去看看孩子。 最初见面的激动过去，接下来便该把那些误会麻烦一一解决掉了！ 如意拉开外间的门，寒风挟裹着雪花刮在她的脸上，骤然的寒意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冬天的白日总是格外的短，不过是一歇的功夫，外边就已经暗了下来。此时天色将晚。外面有些阴沉沉的，因着下雪，天色不是很明朗，厚重的云彩带着让人压抑的气息。 如意抬起头看了一下。目光突然被东边一片火红吸引住了。 那绝对不是什么夕阳，阴沉沉的天色里，东边的一角天空红的发亮，带着滚滚黑烟冲天而起。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不好了！东城起火啦！” ………… 洛子扬双手哆嗦着，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大火。久久说不出话来。 身边穿着铠甲的侍卫进进出出，没有人注意站在角落的洛子扬。 只不过他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灭火的。 洛子扬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他们拿着刀，将跑出来的人拼命架回火海。 他刚从知府的院子出来，意气风发，拿着库房的钥匙直奔东城，可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他太低估费城主丧心病狂的程度了。 这么一会的功夫，侍卫队已经到齐，把东城住着的贫民都敢了回去，一桶又一桶的火油浇上去。即使下着大雪，也挡不住大火 洛子扬有些傻了。 火海里不时传来惨叫，他眼睁睁看着一个挺着肚子孕妇被一个侍卫一把推了回去，他终于忍不住冲了上去。 “你们这帮畜生！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那还是个孕妇！你们怎么忍心？！”洛子扬揪着那个推人的侍卫，红着眼睛嘶吼。 不过就是一句话的功夫，那孕妇便已经被熊熊大火吞没，甚至连惨叫都没发出几声便软软的倒在那里。 火中丧命的人太多，洛子扬被那种难闻的气味熏得几乎无法呼吸，眼泪流了一脸。 “城主有令，我们自然遵从。你又是什么人，不会是东城逃出来的吧？”那侍卫丝毫不为所动，冷冷地看了一眼洛子扬。 这里的人都已经没有同情心了！洛子扬松开手，后退两步。踉跄着说不出话来。 约么百来人的队伍，将东城的出口堵得死死的。 费城主根本无心治理宿阳，城中多贫民，原本东城就是贫民居住的地方，他任上五年，足足扩大了一倍有余。这样导致的后果就是东城的房子层层叠叠，除了这一个出口，再没活路。 上午这里瘟疫爆发，有些能力的人都已经逃了出去，剩下的人大多是老弱妇孺，虽然数量双倍于这些侍卫，可是无济无事。 洛子扬退到街角，靠着一捆枯草，浑身无力地坐在地上。 如意带着春桃素儿赶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洛子扬颓废的模样。 和她一起来的还有赵知府，陆子秀身子笨重，留在城主府没有出来。 “洛子扬，这是，怎么了？！” 如意被滚滚的热浪冲的后退了两步，借着墙壁遮住了自己，这才好受一点。 洛子扬听到她的声音，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 “如意，我没用，我救不了这些人。” 他前生今世加起来活了四十多年，哪怕是一直没有追到如意，他都没有这么挫败过。 从他走上这条路，悬壶济世就是他心中的守则，他游走天下，除了寻找如意，何尝不是为了自己心中的目标…… 如意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默默站在洛子扬身边不说话。 那边的赵知府已经快要气炸了，他一个不留神的功夫，就被费城主捅了这么大篓子！ 虽然宿阳是费城主在管，可是他赵知府在这里，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他肯定首当其冲担下这责任！ “这头蠢猪！”饶是赵知府修养再好，看见眼前的一幕也忍不住咒骂起来。 登州极远，这次他们来带的人手不多，不过个顶个的精明能干，不过片刻功夫就将宿阳的士兵制下，可惜人好阻止，火势却越燃越大，浇了火油，即使是大雪也无法阻止。 赵知府无奈，只好下令将东城紧挨着的房子拆掉，期望没有东西可烧的时候火势自己小下来。 至于里面的人…… 赵知府看了看那足足有一人多高的火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救人肯定不成了，能活下来多少，全靠天意吧。 “你也别太难过了，这事不怨你，你做不了什么的。”如意踌躇了半晌，小心翼翼地开口。 洛子扬现在状态很不好，可是她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说什么。 那么多鲜活的生命已经消逝了，再说什么也都是枉然。 “就是因为什么都做不了，我才……”洛子扬伸出拳头，狠狠砸在旁边的墙上：“我恨那狗官！更恨我自己，若我能早些来，起码能多救一些人出来，你不知道，刚刚我眼睁睁看着一个孕妇死掉，活生生被烧死！” ps：忘记定时，今天第二更在晚上九点，大家想看的话以后九点刷就好了，另一更不定时。(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后果（今天第二更） “你来了也做不了什么的。”如意看洛子扬的样子，有些心酸，拍了拍他的肩膀：“宿阳守卫也不是吃白饭的，你一个人能做什么？螳臂当车，你有这份心就是了。” 洛子扬没有说话。 他何尝不知道呢，只是他无法原谅自己，身为医生，却没有尽到责任。 “大少奶奶，我们回去吧，这里实在是太难受了，我们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春桃抹了一把眼泪说道。 没有亲临大火现场，闻过烧焦的尸体的人，是没办法体会这种滋味，如意被熏得难受，可是看着洛子扬无知无觉的样子又忍不住心酸：“洛子扬，春桃说的对，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你留在这里也没有用了，不如我们先回去，这些事情等火熄了慢慢又再说好不好。” 洛子扬没有回应，如意也顾不得其他，挥手叫了一个知府带来的侍卫，叫他将洛子扬架回马车上，自己带着两个丫鬟爬了上去，驾车回了城主府。 ………… 此时的府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瘦小的师爷背着一个大包袱，看也不看急得跳脚的费城主，转身就走。 “师爷，师爷！你回来，谁允许你走的？！”费城主满头大汗，在屋子里翻来覆去的走，看着师爷一副要走的样子，顿时慌了手脚。 师爷抹了把脸：“城主，不是我不想帮您，您压根不听咱的建议啊，我不过就是去了趟茅厕，您就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对不起了，这次我真帮不了您了，您呀，自求多福吧啊！” 本来的话更加恶毒的，可是看在这头，这费城主这几年好吃好喝供着他。师爷嘴下还是留了德的。 不过他自己作死，可别拉着别人垫背啊！ 师爷想着，再也不理会费城主的呼唤，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如意几个回到城主府时。大局已定。 赵知府临走的时候吩咐了下人将费城主收押，下边的侍卫本来还在犹豫，可是听说了东城的事情，毫不犹豫地将城主抓了起来。 费城主不得民心，连自己府上的事情都收拾不好。落得这个下场也是活该。 如意吩咐下人将洛子扬送回自己的屋子，又好生劝解了他一番，洛子扬依旧无精打采，如意没办法，只好拜托程毅多多照顾他，免得出了什么事情。 忙完这些，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如意浑身酸疼，这才得了空回屋看了看陆子谦。 屋子里已经掌了灯，陆子谦坐在床上看书。样子安静美好。 如意的烦躁感渐渐平息，她脱了大氅，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蒙住陆子谦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陆子谦一下子笑了起来，两只眼睛轻轻眨了眨，睫毛像扇子一样扫过如意的掌心，引起她一阵心悸。 “娘子，除了你谁还会这样？”陆子谦有些吃力地伸出手抓住如意的，轻声道。 如意顺势坐下，看着陆子谦的脸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陆子谦点了点头：“睡了一觉，方才又吃了些东西，我身体好得很，可能是这些日子连日奔波。有些累了。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样吵？” 如意道：“费城主丧心病狂，下令让人放火烧了东城，这会火还在燃着，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人了。”说完忧心忡忡：“洛子扬本是过去救人的，他求了姐夫下令，拿到了库房的钥匙。可还是晚了一步，我方才去东城看了一下，那大火怕是烧个一天一夜都不会灭。” 陆子谦猛地瞪大眼睛，几乎失声：“放火烧了东城？！他疯了吗？！”说罢急急忙忙想要下床：“不行，姐夫现在忙着，我要去写封折子递上去，这里的事情，朝廷越早知道越好。” “写什么折子，你的伤还没好！何况事情已经发生了，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这些事情姐夫会处理的，你好好养伤就是了。”如意伸手将陆子谦拦了下来，语气坚决。 陆子谦身体虚弱，没有什么力气：“如意，你不懂，这个时候内忧外患，一点纰漏都不能出，朝廷要知道所有的情况，我身为梁朝一员，就应当把发现的情况报给圣上知晓……” 如意咬咬牙：“你的伤那么痛，要不你来说，我帮你写就是。” 陆子谦惊讶：“娘子会写字?”他可是记得新婚那会，如意一个字都不会写，分别了几个月，他的小娘子倒是越来越能干了。 “你瞧不起人呀，写字有什么难的？”如意坐在案边，伸手铺了一张纸在桌子上，顺手研起了墨。 陆子谦宠溺地笑了笑，看如意提着笔，准备好了的样子，缓缓开口：“……十一月二十七，宿阳城瘟疫，城主费某罔顾上命，火烧东城，致数百人身亡……草民陆子谦，叩请圣裁。” 如意吹了吹纸上还没有干透的墨迹，有些得意地将写好的折子拿给陆子谦看。 “我写的不好，不过皇上肯定能看懂。” 陆子谦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字，有些哭笑不得。 皇上是能看懂，不过这字写的也的确是…… “娘子写的不错，就这样办，把信给春桃，叫她去寻姐夫身边的小厮，他们肯定晓得如何将折子递出去。” 见如意披上衣服准备走了，陆子谦想起来一件事：“娘子别急，顺便给家里带一封信，咱们可能年前才回去，我这次出来没有告诉祖母，怕是要急坏了。” 如意顿了顿，将刚刚系好的衣裳又脱了下来挂好，点点头应下，坐在桌边又写了一封。 想起来要回陆家她就心塞，陆老太太刻薄无礼，陆子玉刁蛮任性，除了可爱的小团子和温柔体贴的婆婆，那个陆家她真是一点都不想回去。 ………… 大火灭下来已经是整整一天后了，东城一片狼藉，几乎没有活口。 洛子扬一开始沉默着，后来发了疯地满城跑，去找那些已经被染上病但是侥幸逃过一劫的病人。 万幸的是这次瘟疫起因便是水源污染，说的残酷些，大火一起，倒真是断了那传染的源头。 父母亲人在火中丧命的不在少数，可惜人已经死了，大多是穷人，他们也回天乏术。 赵知府每户给了不少的补偿，没有活口的，官府出钱安葬了遇难的人。 如意每日照顾陆子谦，竟不觉得日子过的快，转眼十几天过去，小年到了。 ps：最近考试周，忙的飞起，专业课还没复习，一大早起来码字，大家多多支持！谢谢哈！这就滚去复习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争吵（上） 陆老太太的回信也已经到了，不用说，看那语气就知道是老太太，将如意骂了个狗血喷头，无外乎说她不安分，害的陆子谦奔波辛苦，她若是早回来两天，便能解决问题。 如意没有将这信拿给陆子谦看，只告诉他陆老太太催他们回去的事情。 这里离三里镇进，即便是坐着马车回去，也不过两三天功夫，陆子谦的伤养了半个月，已经可以下床走动，脸色也比半个多月钱好很多，。 洛子扬恰恰相反，这半个月忙的昏天黑地，如意几乎没有见到他的影子，还是春桃在院子里碰到外出诊治病人的洛子扬，和他说了要回去的事情，这才见到一面。 陆子谦已经治好了，洛子扬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继续跟着如意向南走。 毕竟回了三里镇，如意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陆家大少奶奶，他跟着回去又有什么用。 流墨一去甚久，到现在也没有消息，洛子扬最后还是决定和程毅一起南下寻那南铃草，一起从京中出发的六个人，终于还是分道扬镳了。 宿阳自从被赵知府接管之后，肃清了很多，每日官府定时定量发放救济粮，组织人手安置难民，一片欣欣向荣的样子。 这里刚刚起步，赵知府肯定是走不开，陆子秀十几年没有回娘家，实在是想念的紧，赵知府没有办法，只好加派了人手，护送几个人回三里镇。 临行前夜，因着奔波逃命的原因，他们的行李没有多少，如意跪在床边。收拾明日要穿的衣物。 虽然有春桃素儿，可是两个人之间的小事，如意还是喜欢亲自动手来做。 陆子谦看着如意安详的脸，心里说不出的满足。他现在身体虽然好了不少，可是多走动还是会累，也许是因为前一阵子一直绷紧了神经不让自己倒下，这会一养病。陆子谦格外的虚弱。养了十几天这才有些气色。 如意叠好了衣裳，将烛火吹好，留下窗边的一盏。借着微弱的光开始换衣服。 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傅如意不过二八年华，如今过了一年也不过刚刚十七岁，正是青春美貌的年纪。纵然是奔波劳苦，也掩盖不了铺面而来的朝气。 寒冬时节。如意没有穿肚兜，外边罩了一件白色的裘衣，黑发披散着，衬得一张脸越发的小巧玲珑。惹人怜爱。 陆子谦看的意动，半年来没有碰过如意，这会身下有了反应。他放下手中的书，将换好衣裳的如意拉到怀里。低头吻了上去。 “唔，陆呆子，你的，你的伤……”如意生怕碰到他的伤口，不敢乱动，顺从的依了过去。 “娘子，我好想你……”陆子谦的声音渐渐低沉，在如意的唇上辗转反侧良久，渐渐向下…… 如意被吻意乱情迷，她有些迷茫的张开眼睛，看见陆子谦微闭着眼睛，小扇子一般的睫毛扑闪着，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确实也是，陆子谦也不过二十一岁，还年轻的很。 如意胡乱的想着。 一个人影骤然浮上心头。 “幸好子谦他心中是有我的。我们十年的感情，不是什么凭空冒出来的丫头便能毁掉……” “傅如意，你不必要再自欺欺人了！陆子谦确实和我在午夜见了面，我确实知道他此刻不在府中，傅如意，你真的以为和陆子谦成了亲便能得到他的心吗？真是可笑！我给你看看，什么才叫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唐芊芊凌厉的眼神好像一把刀子，让如意瞬间清醒，她猛地用力推开陆子谦，坐了起来。 上次她问起唐芊芊，看着陆子谦状况不好，没有细说，如今这样子，再不说，她接受不了。 身上的裘衣被拉到肩头，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精致的锁骨。 陆子谦正进行的关键的地方，被如意这一推，微微有些恼意：“娘子，怎么了？” “你好的也差不多了，我们该来把事情解释清楚了。”如意不避不退，顶着陆子谦的眼睛：“那封信，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唐芊芊说你和她半夜相会又是怎么回事？” 如意说着将衣裳穿好，认真等着陆子谦的回答。 这样一问，陆子谦彻底失去了兴致，他有些意兴阑珊地道：“那封信定是被她的人截去了，再找一个仿照字迹的师父将那信誊抄一遍，换上她自己名字，这样的小把戏，娘子看不透吗？” 她看不透？ 如意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她哪里是看不透，信也好，过往的那些信物也罢，她不是那么的在乎，她在乎的是陆子谦为什么没有在发现唐巧事唐芊芊的第一时间告诉她，害的她像傻子一样，白白对人好了那么久！ 可是她这样问了，陆子谦却避重就轻，只回答她信的问题，如意只想想，就觉得一阵心凉。 “陆子谦，你别以为我是傻子，你们一个个都以为我是傻子，真的那么好骗得对不对？在京中你还没走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和唐巧肯定认识，可是我等来等去，你都没有给我解释，我念在你忙，没有问你，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只想问一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子谦垂下眼睛，有些心虚：“娘子，我怕，我怕告诉了你你会误会……” “怕我误会就不告诉我了？”如意的眼泪掉了下来：“然后看着我围着唐芊芊转，被她耍的兴高采烈，你就高兴了是不是？” 陆子谦忙抬起眼睛，看如意满脸泪水，顿时慌了手脚：“没，娘子，我真的只是怕你误会！我没有想那么多。”说着抬起手想要帮如意擦去眼泪。 如意一把拂开陆子谦的手：“陆子谦，你是不是对她，还有情谊？” “你不要乱想！”手被猛地甩开，牵扯到伤口，陆子谦有些吃痛：“娘子，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吗？先是绾姐儿，又是唐芊芊，你这样三番四次的试探我，是不是还不信我？” 他何尝看不出来？他的小娘子从来就没放下过心里的戒备，她若是不想收下绾姐儿，有无数的办法拒绝陆老太太，上次被陆老太太说不守妇道，如意差点将松寿堂闹翻了，不过区区一个长辈赐不可辞，怎么可能真的让如意乖乖听话？！ ps：第一更有点晚，九点准时第二更，么么哒！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张 争吵（下） 如意的哭声一顿，心里的火气直冒：“是，我就是不信你！陆子谦，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若是陆子谦发现了唐巧的身份第一时间便告诉她，她是不会那么生气的。｀｀ 说到底她在乎的就是陆子谦对她的新人与坦诚罢了。 陆子谦说的也对，她是从没放下过心里的戒备。她穿越过来不过三天就嫁了过来，虽说运气好，陆子谦温柔体贴，不收通房不纳妾。 可是现在不这么做，不代表以后不做啊！ 古人三妻四妾的观点那么深入人心，如意怎么可能说信便信了。 若是轻易交付了全部的身心，被背叛时又该有多痛！ “傅如意！我信任你，你看不出来，以前的徐朗，现在的洛子扬，我可有问过你一句？” 如意瞪大了眼睛，看着陆子谦的脸说不出话来。 她和徐朗和洛子扬哪有半分钱的关系？徐朗倒也罢了，毕竟原主真的和他有过一段情，可是洛子扬根本就是没有影子的事情，洛子扬还救过他，陆子谦怎么能这样说？ “陆子谦，你……我先出去了。”如意张着嘴巴，终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她翻身下了床，随便披了件外套，穿上鞋子跑了出去。 陆子谦生气，一时口不择言，说出来便后悔了，如意动作飞快，他还来不及做什么，她的人已经到了门口。 “娘子！回来，外面天气凉……” 如意没有回头，把门砰的一声带上。 守夜的春桃被惊醒。衣裳也顾不得穿便要追上来。 如意猛然喝道：“春桃，不要跟着我，回去！” 春桃从没见过如意如此严肃的样子，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腊月里的天气比十一月还要寒冷，地上的雪冻在一起，连风都吹不起一片两片，院子里的树早就没了叶子。光秃秃的样子。 如意站在院子里。感觉自己无处可躲，她找到院子的一个角落，蹲下来抱住膝盖。小声呜咽起来。 她没想到陆子谦居然会这么说她，这半年来她在京中过的是什么样水深火热的日子，她为了他受过的苦，他竟然问也不问！ 洛子扬深夜回到府里。看到的便是如意蹲在角落里的身影。 城主府晚上灯火通明，如意穿着明黄色的大氅。看起来小小的一团，分外可怜。 洛子扬听到她的哭声，只觉得心痛不已，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如意从地上扯起来：“你在这里做什么？陆子谦呢？” 如意吓了一跳，止住了哭声，抬头看着洛子扬。 她这幅样子。看起来更加可怜。 洛子扬心头火气，也不松开如意。拉着她就往回走。 “我倒要和陆子谦这王八蛋说说，他凭什么欺负你？！” 如意被拉的一个趔趄，她挣不开洛子扬的手，小声哀求：“洛子扬，他没有欺负我，你别这样……” 她和陆子谦的事是他们俩的事，如意不希望洛子扬牵扯进来。 何况他们两个，各有理由，谁对谁错，也说不清楚。 洛子扬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拉着如意大步回到房里。 春桃坐立不安，看到如意被洛子扬带回来，高兴的快要哭出来了：“大少奶奶！您怎么能这样出去呢！只一件大氅，多冷啊！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洛子扬脚步不停，一路奔向内室。 屋子里陆子谦刚刚套上外衣准备去追如意，就看见洛子扬带着如意进来，心头的火气更大。 “洛子扬，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我和如意的事情，你来做什么？” 洛子扬气的直笑：“陆子谦，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好你的如意！她为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还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陆子谦皱眉：“我在京中已经安排好了后路……” “大少爷，大少奶奶真的……受了好多的委屈。”春桃忍不住插嘴。 洛子扬冷哼一声，吩咐春桃：“把你们大少奶奶带下去，你回来，我们和陆大少爷好好聊一聊。” 春桃抹了把泪，用力点了点头，不顾如意的反对将她带了出去。 ………… 陆子谦披着衣服，看着洛子扬和春桃，吸了一口气：“你们说吧。” 洛子扬揉了揉眉心，靠在椅背上，有些疲惫：“你说吧春桃，我有些乏了。” 奔波了一天，回来还要处理这样的事情，洛子扬真的有些力不从心。 “大少爷，您走了没多久，大少奶奶应了三公主的邀约去了赏花会，结果不知道为何得罪了公主……” “我知道为什么。”洛子扬插嘴：“三公主和人通奸，正好被如意看到了。” 春桃点了点头：“然后三公主开始处处和大少奶奶过不去，为此还惊动了太后娘娘，大少奶奶带着奴婢去看望大小姐的时候，被太后懿旨召进宫中，结果一句话也不问便使人打了大少奶奶一顿板子，整整十多板子，大少奶奶疼的晕了过去，太后便叫人用凉水泼醒了继续打。” “你说什么？！”陆子谦猛地支起身子，满脸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的？我明明拜托了很多人……” “可真利害啊陆大少爷，”洛子扬忍不住讥讽道：“您拜托的那些马后炮夫人，如意都快被打死了才赶到，还卖了你一个人情。” “怎么会，怎么会……”陆子谦跌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 他还是太天真了，纵使陆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还是没有了可以掣肘属下势力得到资本，他还是太看得起陆家了。 春桃接着道：“这还不算，那些京中小姐们每次见到大少奶奶就冷嘲热讽也就算了，可是，可是大少奶奶伤养了几个月，好不容易养的差不多，奴婢和素儿陪着大少奶奶逛街，结果被太后娘娘使了人劫走，奴婢拼死冒充大少奶奶，让那些贼人将奴当作大少奶奶抓了，大少奶奶和素儿才逃了出去，在外边露宿一夜，这才回了陆府。” 春桃甚少说这么多话，语无伦次，说的乱七八糟。 可是只这些话，已经让陆子谦呆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 ps：小宝贝们，我顶着挂科的压力拼死码完了字，我真是太伟大了！！！感动死了，亲爱的们，乃们没有调戏我的*吗？有木有小天使觉得陆子谦太渣？我自己写的都觉得渣……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生生世世（那种，你们懂） 如意她，这么多天竟然没和自己说…… 陆子谦咽了一口口水，看着春桃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都说了吧。【ㄨ】”声音嘶哑没有力气。 “大少爷，奴婢以为您早就知道了的，大少奶奶身上留下了好多的伤疤，到现在还没有好。” “唐小姐在大少奶奶伤好了之后来咱们府上说了什么，还带了很多东西，奴婢只晓得那封信，别的事，大少奶奶不说，奴婢也不知道。” “您拜托的那些夫人们，眼见着大少奶奶被那个黄小姐欺负，都没有人帮着说话，若不是有胡小姐，大少奶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春桃显然没在主子面前说过这些贵人们的坏话，每句都留了三分，可是话背后的意思，陆子谦怎么会听不出来。 想起这些日子如意衣不解带地照顾他，一句都没有提自己的事情，陆子谦咬了咬嘴唇，站起身来不顾春桃和坐在一旁的洛子扬，大步冲了出去。 他要好好和如意道歉，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 如意被春桃强拉着出来，坐在外间，有些不知所措。 被洛子扬一打断，她的委屈好像被人堵在心里发泄不出来，难受的很。 如意索性不再想自己，她来来回回将这些日子的事情想了几遍。 如果是自己在外奔波半年之久，回来发现陆子谦身边有一个红颜知己，她也会误会的吧。 换位思考，将心比心，谁都有错不是吗。 只是陆子谦的态度还是太伤人了些。如意怕的不是有人拆散他们，而是别人还什么都没有做，他们自己便因为不信任而分崩离析。 他们是夫妻啊，怎么能这样呢。 “……娘子” 陆子谦的声音响起，带着她久违了的小奶音，没由来的让如意鼻子一酸，想起和陆子谦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个时候大红的盖头挡在眼前。她就能那么坚定的牵着他的手，听着他的声音，心里幻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 现在怎么不行了？ 生活的琐事太消磨人，她已经伤痕累累。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敢爱敢恨肆意张扬的如意了。 陆子谦的手从腰间环过来，抓住如意的双手，扣在她的小腹：“娘子，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如意终于没有忍住，眼泪掉了下来，无声无息。 泪珠砸在陆子谦的手背上，又顺着手腕缓缓滑落。 陆子谦的心头针扎一样疼，他握紧了如意的手，把头埋在如意颈肩，低声呢喃：“如意，对不起，娘子，对不起……” 一遍又一遍。 如意转过身抱住陆子谦的腰。嚎啕大哭，眼泪湿透了他胸前的衣裳。 她真是太委屈太委屈，也太累太累了。 这一生她所求的不过一世安稳，简简单单，承受这么多风雨，完全是因为她爱他。 同舟共济永相携，他们是一辈子的夫妻，怎么能都让她一个人，或者他一个人来面对。 “娘子，我不该那样说你。你为我吃了那么多苦，我还这样……我，我真不是个人！”陆子谦声音低沉。 他抱着怀里的如意，透过厚厚的衣裳仿佛都能感受到如意腰间的伤疤。 一道一道。都是为了他忍下的疼。 “陆呆子，我不要别的，我只要你信我就够了。”如意把脸埋在陆子谦胸前闷声道。 陆子谦听的难受，他手上用力，那力气大的如意有点疼。 “娘子，我不会说话。我，我以后会对你好，再也不让你吃苦了！”陆子谦语气肯定，紧紧抱着如意。 如意用力点了点头 春桃和洛子扬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许是春桃粗心大意，帘子没有打下来，里间暖暖的光透出来，温馨美好。 陆子谦伸手把如意拦腰抱了起来，回了屋子。 如意如梦初醒。 两个人又不是第一天做夫妻，陆子谦想做什么，她自然知道，可是他的伤还没好，就这样…… “陆呆子，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你的伤还没好，这样怕是不好。”如意脸上带着淡淡的粉红色，娇羞可爱。 陆子谦一步一步，但是步伐坚定地走到床边，将如意放下来，伸手把她身上的大氅解下来丢在地上。 明黄的颜色晃得如意眯起了眼睛，她看着陆子谦越来越近的脸，心脏怦怦直跳。 许久没有做那样的事，她竟然害羞了起来。 “陆呆子，灯，帐子……” 陆子谦轻笑出声，他回身将帐子放了下来，床上顿时昏暗了下来。 “娘子，我的伤好没好，你一会就知道了。” 这不是陆府他们的满堂院，也不是京中租下的房子，不过是宿阳临时歇脚的城主府，床上自然简陋粗糙，没有红绡做的帐子，也没有散着暖香的香炉。 可是如意比往前的每一次更加激动。 陆子谦的唇渐渐下滑，在她的锁骨间流连，停留在她的高耸处反复膜拜，然后一遍又一遍的亲吻如意腰间的伤疤。 时间已经很久了，伤疤的颜色渐渐沉淀，又渐渐变淡，在如意纤细紧致的腰间，褐色的一道又一道纵横交错，看起来格外恐怖。 如意伸出有些颤抖的手，将被子扯过来，想要将腰腹间盖住。 “丑，不要看。” 陆子谦伸手阻止如意，语气坚定：“娘子，这是你为我受的伤，我怎么能嫌弃？” 如意泣不成声，弓起身子向后躲，陆子谦寸步不让，期身向前，将如意圈在床边的一角。 她无处可躲，只好由他摆布。 “陆子谦，我这辈子都得缠着你了，你后悔不后悔？”箭在弦上，如意眼泪汪汪，雪白的双臂钩住陆子谦的脖子，一字一顿。 陆子谦低下头，含住她小巧精致的耳垂，声音带着暧昧的喘息，在她耳边响起。 “娘子，陆子谦这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是你的人……” 如意耳边听着陆子谦的呢喃，感受他一寸寸地侵占她，狂风骤雨，风涛骇浪，如意泪眼朦胧，随着陆子谦一次又一次的进攻，眼前一片灿烂。 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陆子谦，我们就这样在一起吧。 ps:这次我不求打赏都对不起我生生卡文卡了二十多分钟……所以晚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离开（第二更） 小年刚过，天气还是冷的吓人。【ㄨ】 此时不过刚过清晨，空气里飘着白烟，街上空荡荡的。 西门静悄悄的开了，一辆马车驶出来，后面跟着一列大约五十人的队伍。 车过了城门就停了下来，如意抱着陆晨曦跳下马车，将手中的孩子递给素儿，回身扶着大腹便便的陆子秀慢慢下了车，选了一处背风的地方站好。 赵知府看着陆子秀，唉声叹气。 “夫人，不过是几个月的功夫，你何苦非要这样赶回去？” 如意看着赵知府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好笑。 也许是心情好了，看什么都开心。 如意悄悄伸手捏了捏酸疼的腰，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 她和陆子谦两个都不想陆子秀再折腾回去，因此特意早起了好久，希望在陆子秀醒来之前悄悄地离开。 可是没想到陆子秀居然起床了，大概是思乡情切，根本睡不着觉，看见陆子谦和如意准备溜走，陆子秀老大不乐意。 弟弟长大了，终于不再什么事都听姐姐的了。 “几个月工夫谁知道又扯出什么事情来？我几年前就想着回来一趟，可是事情一个接着一个，现在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我可得赶紧回去，幸亏我起得早，要不然这又回不去了。” 陆子秀气的不行，揪着陆子谦的耳朵不放：“你小子行啊，居然敢骗我了？十几年没见，你倒是翅膀硬了啊！” 陆子谦被陆子秀揪着耳朵，不敢躲闪，不过脸上满是笑意。 和如意终于重归于好，再没了之前的隔阂，陆子谦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两个人跌跌撞撞到今天，虽说没有什么惊涛骇浪，可是大小问题不断。 她试探着他，他又何尝没有试探她？ 相濡以沫。是一点点渗透，一点点交心，一步步走到白头。 最艰难的一步他们已经迈过去了，以后还有什么事可以阻止他？ “秀姐姐。我错了，我们这不是带上你了吗，别生气，轻点，哎呦。疼！”陆子谦歪着脑袋，连声哀叫。 这个弟弟就是小时候最皮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活泼。 陆子秀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如意。 这个小姑娘倒是真的很厉害，陆子谦这样腼腆的人都能高兴成这个样子。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对，身为过来人的陆子秀哪能没有察觉，可是这样的事情，除了两个人自己解决，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不过终究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陆子秀不忍心弄疼他，松了手道：“算你运气好，我这是起的早。【ㄨ】要不然，哼！” 陆子谦摸了摸发红的耳朵，走到如意身边，悄悄拉住了她的手。 赵知府不放心陆子秀，足足把亲兵的一半多派过来保护陆子秀，只留下几个离不开的手下。 洛子扬和程毅起了马，毕竟有了不熟悉的陆子秀在，程毅不好意思再要一辆马车赖在上面，只好裹着厚厚的衣裳坐在马上。 身边的洛子扬臭着一张脸不说话。 他现在心里别提多后悔了，他不应该看着如意伤心。就去找陆子谦的！ 若不是这样，他们两个也没这么快和好，他还可以趁机安慰如意，说不定如意对陆子谦一失望。转身看上他了呢？ 光是想想，洛子扬悔的肠子都青了。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赵知府拉着陆子秀的胳膊，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陆子谦和如意也在一边切切私语，洛子扬骑在马上。感觉自己无比凄凉。 “老洛，咱们还跟着一起走吗？”程毅吸了吸鼻子道 “走什么啊，咱们去琉球，等到了番禺咱们就继续南下了。” “哦。”程毅点了点头，他对方向不是很敏感，不过洛子扬知道怎么走，跟着就行了。 “那咱们可要快点赶路了，一路上耽搁这么久，钰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洛子扬点了点头。 那边赵知府和陆子秀终于说完话。 赵知府看了看洛子扬，有些为难地开口：“洛神医，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洛子扬翻了个白眼，特别想说不情之请就不要说了。 不过毕竟还算有些交情，赵知府人又不错，洛子扬勉强开口：“什么事，说吧，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 赵知府拱手行了个礼：“洛神医，贱内这也有了将近九个月的身孕，怕是要生产了，您能不能在陆府稍候，以防万一？”说完见洛子扬皱着眉头急忙道：“当然不是白做的，洛神医想要多少诊费，在下一定双手奉上。” 平时他说话也没这么直接，这会着急，那些官场上的客套话竟是一句都说不出了。 赵知府抹了把汗，有些紧张地看着洛子扬。 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还怎么拒绝啊？ 洛子扬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程毅道：“看，不是我不想快点，这实在是有事。” 程毅道：“老洛，治病救人嘛，我懂的，那我就自己去就是，估计等我回来，你也差不多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回京。” 一旁的赵知府那还不知道这是答应他了的意思，一撩袖子又要行礼，洛子扬急忙阻止：“别别别，我治病这是我喜欢的，不是什么大事。您再这样我可要拒绝了” 如意笑道：“可不是，洛神医最擅长的便是妇科，生一个孩子而已，没什么事，您呀，就安心把宿阳治理好。” 她可是还记得春桃给她讲过洛子扬剖腹产的事呢。 洛子扬恼羞成怒，毕竟一个男人擅长妇科实在是有点…… 程毅难得见他吃瘪，毫不给面子的笑起来。 太阳初升，一层金光洒落，如意的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 一行人准备开始上路了。 陆子秀陆子谦和如意三个人一辆车，因为要照顾陆子秀这个孕妇，她随身跟着的丫鬟雅月也坐在上面。 这样一来春桃和素儿就只好去后面的车子，和行李坐在一起。 陆晨曦太小，如意没有带孩子的经验，索性雅月带过陆子秀的大儿子，还算在行，如意索性把陆晨曦交给她带。 陆子秀兴高采烈，完全忽视了站在城门口哀怨地望着马车的赵知府，拉着如意的手简直有说不完的话。 两个人是妯娌，谈不上什么利益关系，如意和陆子秀相处就像和胡钰一样轻松，和她说话也就多了几分真心。 ps：第二更，宝宝今天考试，累吐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陆府（上） 马车上的时光闲着无聊，如意便给他们讲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 她说的绘声绘色，眉飞色舞，从京中出来到来去客栈，再到一路逃亡。 说着轻巧简单，不过几句话功夫，可是其中的惊险和心酸哪能是几句话可以说得完的？ 尤其是赵六几个人的死，虽然不是在眼前，可是每每想起来，如意的心头总是一痛。 陆子谦坐在一边安静的听。 这些话昨天晚上如意都跟他说过了，他们喁喁私语，几乎一夜未眠。 他说他从小到大，包括唐芊芊，包括程毅，包括陆子秀，他的过往。 如意说着这一路的点点滴滴，洛子扬，陆晨曦，赵六。 陆子秀听的一惊一乍。 本来如意便没想瞒着陆子秀公主的事情，再京中当众揭了公主的面具之后，如意就看开了，这种人你怎么讨好都没有用，反正得罪都得罪了，还不如提前告诉身边的人，也好有个防备。 “那咱们这次回去，还会不会有人追杀了？”陆子秀有点紧张地问道。 “不会，放心吧，他们过不了栖霞城。”洛子扬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我的人在那边呢，不仅他们追不过来，流墨也会平安无事。” 如意有些惊讶，她那时候就觉得洛子扬的身份有些不一般，可是听他这样一说，还是死有些不习惯。 她认识的洛子扬，除了医术出众，其他方面能低调就低调。 陆子谦皱眉，也许是他敏感，他总觉得陆子谦的话里带着挑衅的味道。 “洛神医的人？洛神医是做什么的？什么手下，那样厉害，连暗殿的人都能拦的住？”见如意陆子谦两个人都没有出声，陆子秀忍不住掀开帘子问道。 这会太阳已经爬到了头顶，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就是打了帘子也没有觉得冷。反而让人神清气爽。 “我是什么人？不过是个江湖帮派的小头目罢了，暗殿也不算什么，毕竟保护的是陆大少爷嘛。”洛子扬声音里的讽刺这回连陆子秀都听出来了，她看了一眼神情严肃的陆子谦。装作在逗陆晨曦说话，没有接茬。 “多谢洛神医的好意，不过在下可以自保，保护妻子姐姐还是可以的。”陆子谦淡淡应道。 他虽然没有官职在身，可是陆大老爷这些年教过他不少东西。陆家暗地里也有自己的力量，这些力量现在除了陆二老爷，便是由他来治理，这会虽然不在身边，可是洛子扬也不想让洛子扬看轻自己。 毕竟这种事情关乎到男人的面子问题，尤其在如意面前，更不能认输。 洛子扬嗤笑一声，他今天心情就是不好，就是想找个人吵架，满队伍的人。还有比陆子谦更合适的吗？ “就你？得了吧，连你自己都是我救回来的。” 如意忍不住插嘴：“洛子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洛子扬的语气，救回陆子谦好像是天大的恩赐，虽说确实是大恩一件，可是被人这样说…… 如意回头一看，陆子谦的嘴角果然抿了起来。 “如意，你别说话，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洛子扬拉着缰绳，目光冷的能冻死人。 “娘子。没关系，他就是过过嘴瘾罢了，不要激动。”陆子谦笑着把如意拉回身边。 这话说的气人，洛子扬本来就不擅长嘴上的功夫。被堵的说不出话来，索性策马扬鞭，骑着马一路绝尘。 如意叹了口气。 ………… 三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一路上果然如洛子扬说的，安全的很。 鞑子攻进来目标直指京城，所以京城四周几百里都是危险的地带。三里镇这样地处偏远点的小镇，虽然战争的影响也有，却并不是那么大。 他们到陆府门口的时候，恰巧碰到了出门遛弯的双喜。 半年不见，双喜胖的想个球，如意险些认不出来。 因为搞砸了葱花的事情，又整日好吃懒做，双喜在陆子谦身边就是打杂的，远没有双全那么受重视。 陆子谦这次带着一身的伤偷偷溜走了，陆老太太大发雷霆，双全受了不少罚，双喜乐的什么似的。 毕竟陆子谦身边得力的小厮就他们两个，双全受罚了，可不就轮到他了？ 双喜年纪小，但是吃喝嫖赌，除了嫖几乎样样都沾，每个月月钱不少，却从没有攒下来过。 这天上街也是偷偷溜出来喝酒，回来的时候，没有看清车马，险些被赶车的车夫不留神踩到。 “敢，敢踩你小爷爷我？”双喜醉眼朦胧：“也不好好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小爷是陆大少爷的贴身小厮，你得罪我，有你好受的！” 陆子谦听的直皱眉，本来他就不是很喜欢双喜，可是他也跟在自己身边好几年了，几年的时间怎么也有些感情，可是听到后来陆子谦就忍不住了。 双喜荒唐可以，但是打着他的名号在外边这样行事，不仅是给他抹黑，更是给陆家抹黑。 要知道朝廷和鞑子现在正处于胶着状态，几乎是小战不断，陆家岌岌可危，随时有可能被皇上一怒之下抄了家，双喜这样的行为，不是火上浇油是什么？ “谁说你是本少爷的小厮了？”陆子谦跳下马车，冷冷地看了双喜一眼，吩咐手下：“把双喜拖下去，换个地方卖了，记住，离三里镇远远的！” 这声音，双喜做梦也不会忘，听见陆子谦的话，他酒醒了大半，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吓得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少爷！您就饶了双喜一回吧，双喜吃了酒胡乱说话！您千万别当真！小的可是这些日子天天盼着您回来！”双喜一把鼻涕一把泪。 往常他犯了错误，对付陆子谦这一招最好用，简直屡试不爽。 因此双全心里也没有多紧张，只是哭的肝肠寸断，不知道的还以为陆子谦把他怎么了。 陆子秀在车里看见这一幕，陆子谦迟迟不下令，可见又心软了，不由得有些来气，厉声喝道：“说了卖就是卖，这样的刁奴，养他做什么？！陆子谦，我教你的东西都喂狗了？！心慈手软，妇人之仁！” 这次带回来的人大部分是赵知府的，自然是听陆子秀的话，她话音刚落，双喜就被人拽了起来，话还没来的及说就被堵住了嘴巴带走了。 ps：我，无话可说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陆府（下） 他们浩浩荡荡将近一百人，陆府早就有人去报告给府里的主子知晓，双喜被拖下去不大一会，陆老太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亲自迎了出来。 看见陆子谦好么样的站在那，陆老太太简直激动地老泪纵横。 她上前两步，一把抱住陆子谦心肝肉的叫，连后边下车的陆子秀都没有看到。 陆子秀对陆老太太重男轻女的性子显然早就见怪不怪了，陆老太太没有理她，她也不打招呼，拉着如意径直进了陆府。 如意看着周围的一草一木，熟悉又带着一点陌生。 半年的时光，物是人非，她的心境不同，再看这些花草树木自然也有了不同的感受。 吴氏气喘吁吁地走过来，陈有家的小心翼翼扶着吴氏。 毕竟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吴氏生了三个孩子，身材早就走了样子，如今也是年过四十的人，早就不复年轻时的貌美。 与吴氏不同，香兰不过才双十年纪，一张脸水嫩的不像话，要不是怀中抱着孩子，梳着妇人的发髻，站在吴氏身边简直像是她的女儿。 陆老太太见孙子心情急切，竟然将她这个亲娘都比下去了。 吴氏赶紧赶慢来到大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和如意有说有笑走过来的陆子秀，眼睛都直了。 要不是陆子谦在信上说了会同陆子秀一起回来，让吴氏有了一点心理准备，她骤然见到十几年未见的陆子秀，怕是都要激动地昏过去。 “秀秀，你。你回来了……”吴氏紧张地看着陆子秀，半天只说了这一句话来。 千言万语，所有的挂念，都在这几个字里。 陆子秀拉着如意的手一抖，缓缓回头看向吴氏，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怀着孕的女人本来就情绪不稳定，陆子秀看起来爽朗不羁。可内心毕竟也只是一个小女人。嫁了人一去十几年，她想吴氏想的不行。 离家在外漂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烦心事。赵知府对她再好，也难免会有摩擦。 她不能像其他的女孩子，心情不好了，回娘家住两天。她只能把委屈都写在纸上，嘱托两个月来一次的递信的人带给吴氏看。 十几年不见。吴氏是真的老了，老的陆子秀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记忆里光洁的额头如今已经有了深深的纹路，眉间的川字即使是笑着也展不开，嘴边深深的法令纹显示着主人的年纪。 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半老的妇人。再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风韵犹存的少妇。 陆子秀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她上前两步，紧紧地抱住吴氏。 她挺着大肚子。吴氏不敢用力，只好轻轻抬起手将胳膊搭在陆子秀的肩膀上。一下一下摸着陆子秀的背。 就像小时候每次哄她睡觉一样。 陆子秀简直是嚎啕大哭，吴氏的眼泪也一串跟着一串掉。 如意站在一边，好不尴尬，这想着怎么找个借口先走一步，一把熟悉中又有点陌生的声音响起。 “大少奶奶，好久不见了。” 香兰抱着孩子，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眼睛里的郁色掩都掩不住。 她身上穿的还是从前褪了色的旧衣裳，头上的簪子也是劣质的做工，甚至不带一点光泽，唯有怀中孩子的襁褓倒是漂亮精致。 光看这一身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香兰是孩子的保姆。 最初和香兰认识的时候，如意还天真的很，这会回想起来，其实香兰对自己很不屑，只是当时的自己没有察觉罢了。 “好久不见啊，香兰，不，香姨娘，恭喜姨娘诞下麟儿。” 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香兰来意不善，如意自然也用不着客气，一句话说的满是嘲讽。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香兰过的并不好，她还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就是因为怀中才几个月大的孩子罢了。 如意一句话充满了讽刺，香兰堵得一口气没上来，脸色发白。 当初她怀着身孕暴露，只有大房的主子在，陆子谦吴氏倒也罢了，可是如意也在一边看着她的笑话，香兰有点不爽。 俗话说柿子找软的捏，吴氏她不敢惹，陆子谦她惹不起，如意这个蠢货，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是香兰小看了如意，她以为如意还是一年前那个任他冷嘲热讽都听不出来的傻姑娘，可惜这一年的历练，如意早就不是当初的她。 “香姨娘的日子看起来过的不怎么样嘛，我记得姨娘的绣工不错，不如闲着的时候做点活计，联系个作坊什么的，也能赚点钱，不至于穿着旧衣裳来回走，这大过年的，多晦气。” 如意在别的没学到什么，一次次的虚情假意的宴会倒是学了不少嘴皮子的功夫，这会一说话就踩到香兰的痛处，让她说不出话来。 她虽说生了儿子，在陆家算的上是个主子，可是吴氏的厉害不在表面，这些日子她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暗亏她自己都数不清了。 陆老太太宝贝这个儿子宝贝的紧，吴氏不敢动她的儿子，可是她一个丫鬟上位的姨娘，还不是任她搓圆搓扁？何况香兰之前还是吴氏的丫鬟，彼此知根知底的，什么样的弱点彼此都清楚，平时几乎都不加掩饰。 这会看着吴氏抱着陆子秀哭的稀里哗啦，香兰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吴氏这么大年纪了，拿什么和自己争？ 想到这里香兰冷笑一声，先前被如意气的胸闷也渐渐消失。 她年纪轻轻，吴氏迟早是手下败将，只要陆子谦和如意消失了，到时候这陆家还不是手到擒来？ 香兰不说话，如意也懒得搭理她，那边陆老太太和陆子谦终于絮完了家常，陆子谦扶着陆老太太的手慢悠悠地走过来。 陆老太太先前只顾着看陆子谦，倒是把陆子秀撇在一旁，这会见到大着肚子的大孙女，心里还是很高兴。 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喜欢孙子躲过孙女，可陆子秀毕竟是陆家孙子辈最大的孩子，陆老太太也没少在她身上投注感情。 “秀秀回来了？回来了好啊，回来了就好好过个年，快让祖母好好看看你，这都多少年没见了，我们的秀秀都快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陆老太太一张脸笑成了花，看着陆子秀笑眯眯道。 吴氏听见了陆老太太的话，不好意思的松开陆子秀，擦了擦眼泪道：“让母亲见笑了，儿媳实在是想念秀秀，这才这般失态。” ps:你们都在哪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宴无好宴（上） 陆老太太心情好，竟然没有顾得上训斥如意，听了吴氏的话笑眯眯地摆手：“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秀秀十几年都没回来了，可想死祖母了，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看看。” 陆子秀依依不舍地放开吴氏，顺从地走到陆老太太身边。 这个祖母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起码对她还是不错的，陆子秀很久不见陆老太太，才发现这个昔日雷厉风行的老太太也老了。 挺直的腰板弯了下去，眼睛也总是眯起来，原本半百的头发也全都花了。 陆子秀颇为感慨，拉着陆老太太的手，一张嘴甜的不行，哄得陆老太太笑得不停。 如意见陆老太太没有注意自己，着实送了口气，悄悄退到后面，和陆子谦并排走在一群人最后。 “陆呆子，我身上乏得很，今天晚上的饭可不可以在满堂院吃？” 从京里出来就一直疲于奔命，后来又****照顾陆子谦的起居饮食，这会回到陆府，如意骤然放松，身上的疲惫一波接着一波，实在是不想再去应付陆老太太和陆子玉她们的冷嘲热讽。 陆子谦有些为难地看了如意一眼，语气软了下来：“娘子，今天咱们刚刚回来，祖母肯定准备了好多饭菜，老人家也是好心，你就稍微忍一晚上好不好？” 如意本来也就是抱怨一下，没想着真能躲过去，毕竟是家宴，不去太显眼，因为这个落了口实也犯不上。【ㄨ】 “好，我去，但是明天你要给我写一百封信，记住没有？”如意撅着嘴巴，几乎挂在陆子谦身上。 虽说唐芊芊那信是假的，可是如意心里还是不舒服，陆子谦为了哄她。答应给她写一百封信，只是一路上都是坐着马车，不好写字，陆子谦又受着伤。所以拖到现在。 陆子谦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点头：“自然要写的，娘子放心好了。” ………… 远来的是客，洛子扬因为要随时候着陆子秀，所以跟着他们回了陆府。 他是为了陆子秀而来。又救过陆子谦的命，因此今天这一桌饭，洛子扬坐在最上首。 “洛神医，多谢您了，这杯酒敬您，谢谢您对子谦的救命之恩，还要拜托您看顾着我们家秀秀，真是辛苦了。”吴氏端着酒杯，冲着洛子扬恭恭敬敬道。 临近新年，陆府准备的年货很多。这一桌饭菜置办的漂亮，酒也清冽可口，最适合路途劳顿的人用来解乏。 吴氏说的客气，洛子扬也毫不惭愧地应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本就做了那些事，没什么好谦虚的。 吴氏愣了一下，随即轻轻抿了一下杯中的酒：“洛神医真是爽快，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再绕弯子了，您照顾我儿甚多，需要我们做什么直说就是。能做到的我们一定万死不辞。” 想要您的儿媳妇。 洛子扬差点忍不住冲口而出。 他心心念念想的就只有如意和医术，后者他已经名满天下，救死扶伤，可是如意那里却是半点进展都没有。 酒香罪人。后劲更大。 洛子扬方才干了那一杯，初时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竟然有点头晕。 “不必了，身为医生，这样的事是我应该做的，我也不缺钱。这酒倒是不错，等我走的时候拿几壶就是了。”洛子扬一只手撑着桌子，迷迷糊糊地道。 到底还是不敢说啊。 洛子扬叹了口气，看着桌子那边，陆子谦给如意细心地布菜，几乎是如意多夹了几次的菜，陆子谦随后马上就给如意夹过去。 如果有这个机会，他会比陆子谦做的更好。 洛子扬这样想着，望着如意的目光竟然有些痴了。 不只是洛子扬一个人注意到了陆子谦的小动作，陆子玉和陆老太太也都看到了。 还没等陆老太太开口说什么，陆子玉酸溜溜的声音响起。 “大嫂这是出去一次，手坏了不成？怎么能让大哥给你布菜呢，大哥可是还受伤呢！” 这话显然深得陆老太太的心意，如意还没来的急说什么，陆老太太的训斥接踵而来。 “就是，你二妹妹说的对，身为女人家没能好好照顾夫君也就算了，怎么能让男人伺候你？成何体统！” 如意含在嘴里的一口饭吃也不是吐也不是，噎的她难受。 陆子谦也顾不得陆老太太和陆子玉，急忙给如意地了一杯水，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这下陆老太太是真的生气了。 不回她话就算了，真不愧是个乡下的丫头，吃饭这么粗鲁不说，连她的问话也不回，还勾的她的宝贝孙子伤都没好便连夜跑出去找她。 这样的儿媳妇真是要不得！ 陆老太太脑海里转过几个想法，面上不动声色。 如意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低着头装作乖巧：“祖母教训的是，是孙媳的错，孙媳下次会注意的。” 这倒是让陆老太太吃惊了。 这媳妇什么脾气她可是吃的透透的，那绝对是一点就炸的暴脾气，要是换了一年前的如意，她这么说肯定早就顶嘴了，现在居然学会装低服小了。 陆老太太语音顿了一下，有些下不来台，只好又找出一个借口：“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慢，接到我的信都二十几天了才到，若不是我们子谦命大，等你来救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之前的话陆子秀插不上嘴，这个她倒是知道。 “祖母，这个真的怪不得弟妹，我在宿阳碰到他们几个人的时候才知道，弟妹根本没有收到信，咱们的信路怕是有了问题，二叔，这事要抓紧查一下。”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陆二老爷说的。 被褫夺了官职，陆二老爷在家整日闲的难受，外边战事连天，做生意也没法出去，只好没事就去逛那烟花之地，这半年来竟然收了三房小妾。 余氏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脸颊凹陷下去，看起来无精打采。 陆二老爷本不是那种游手好闲的人，不过是没有事情做罢了，这会听见陆子秀的话竟然有些高兴起来。 “好好好，等过了年我马上就动身去查一下。” “查什么查？你好好安生的呆在府中，管管你那些小妾吧，整日里乌烟瘴气，弄得我们子轩天天的哭！”余氏抬起眼睛瞟了陆二老爷一眼，语气尖酸刻薄。 ps：单机码字好痛苦……你们在哪里呀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宴无好宴（下） 这话陆老太太可不爱听。 家里这几个儿媳孙媳，原来只瞧着如意是乡下的丫头不懂得礼节，最近余氏也时不时的呛呛几句。 不过就是因为陆二老爷纳了几房小妾嘛！ 男人三妻四妾难道不正常？ 陆老太太不满地敲了敲桌子：“儿媳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男人家怎么能整日窝在家里，想个什么样子？我看你最近有些心浮气躁，该抄抄佛经静静心了！这样吧，你和如意，每个人给我抄十分清心经，三天之后给我，我去供在佛堂里，也算是为你们大老爷祈福了……” 说着说着陆老太太不禁有些感伤。 陆子谦这次去不仅没有找到陆大老爷，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打听到。 陆大老爷仿佛凭空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吊的陆老太太每日心力交瘁，****都要在佛堂跪拜两个时辰。 “祖母，父亲他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倒是您，多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免得我们担心。”陆子秀就坐在陆老太太旁边，好声相劝。 “十几年不见，大姐姐倒还是从前的样子，还是那么会说话啊。”陆子玉语气酸溜溜地，看着依旧美貌的陆子秀道。 陆子秀皱了皱眉，看着有些陌生的陆子玉。 她年纪最大，出嫁的时候不过也才十六岁，家中除了和嫡亲的弟弟陆子谦关系比较好，和陆子月陆子玉陆子娇三姐妹实在是不是很熟悉。 毕竟差了七八岁的女孩子，没有什么共同语言，陆子秀大了也有自己的闺蜜圈子，和陆家二房的姑娘们也就是脸熟，尤其这个自小就有些刻薄的二妹妹，陆子秀实在是有些不感冒。 “子玉倒是越长越漂亮了，怎么，听说已经订了一门亲事?是哪一家的公子有这么好的福气？” 陆子秀向来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尽管陆子玉不阴不阳的。她依旧回的文文雅雅。 陆子玉定亲了？ 如意惊讶地抬起头。 刚才她无辜躺枪，被连累抄那什么清心经，她已经够烦的了，只是想着陆子谦说要她忍耐一会。这才忍住没有还嘴。 其实也是给陆子谦面子，况且谁有那时间去抄那劳什子清心经，自然是陆子谦代劳，所以如意索性低了头不说话。 这会听见陆子玉定亲了，她这才有些惊讶起来。 要说陆家她最烦谁。陆老太太第一，这陆子玉当之无愧地第二，不仅嘴巴毒，干的也不是什么好事，要不是她一次又一次的挑拨，陆老太太也不至于不满意她到这个地步。 陆子玉脸色涨的通红，她蹭地一声站起来，把碗一推，气冲冲地甩了一句。 “我吃完了，祖母。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嫁！” 说罢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陆老太太气的仰倒。 本来她还挺高兴的，陆子谦平安回来了，又见到了十几年不见得大孙女，照理说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一个两个的都不让她省心。 先是如意，再是余氏，现在又是陆子玉。 还有洛子扬这个外人在呢，她们就这样让人看笑话！ 陆老太太冲着陆子玉的背影大声道：“你嫁也得嫁，不不嫁也得嫁！这事已经说定了。容不得你说不！” 陆子玉跑的更快，眨眼就没了影子。 宁姨娘苦着一张脸，冲陆老太太行了个礼，唯唯诺诺道：“老太太。奴婢去安慰安慰二小姐可行？” 姨娘虽是半个主子，可是在陆老太太面前，还是要自称奴婢，甚至在这样的场合，宁姨娘只能站在余氏背后替她布菜，常年压抑的生活让宁姨娘养成了懦弱的性子。除了和陆子玉抱怨外没有办法排解，这才养成了陆子玉阴郁刻薄的脾气。 陆老太太挥了挥手：“行了，去吧，好好劝着点，看你生的什么女儿？！” 宁姨娘一个哆嗦，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追着陆子玉的背影去了。 如意好奇的很，可是她又不好问什么，只好捅了捅陆子谦的胳膊，示意他来。 陆子谦其实不关心陆子玉的事情，不过如意想知道他也就顺着她的意思开口道：“祖母，二妹妹什么时候定下了亲事？什么样的人家，怎么看二妹妹的样子，很不愿意嫁呢？” 陆老太太叹了口气道：“就是不久前，小年的时候，镇西有个富户，替他们家的嫡子向子玉提亲，我瞧着他们家条件不错，和我们一样也是来这里避难的，等这战争过去也是要回京中的，我瞧着和子玉挺般配的孩子，也没什么大的毛病，就是子玉那孩子不知道钻了什么牛角尖，就是不肯答应，这都闹了好几天了！” 如意暗暗高兴。 要是陆子玉这个祸害嫁人了，陆家该有多安静啊！ ………… 陆子玉不肯答应自然是因为陆子谦。 她从小就对自己的这个哥哥有超出一般的爱慕之心，只是她知道这永远不可能，只不过她若一日不嫁人，便可以多留在陆家一日，哪怕只是看着陆子谦，也是好的。 此时在离松寿堂不远的一处竹林，宁姨娘气喘吁吁，终于追上了跑的飞快的陆子玉。 “我的好姑娘，你这是何苦呢！那陈公子条件不错，你怎么就是不答应呢！错过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若是把老太太惹怒了，她不肯给你许好人家，生生耽误了你怎么办？！”宁姨娘抓着陆子玉的手，忧心忡忡。 陆子玉泪眼朦胧：“姨娘，你知道我的！我不想嫁人，我想留在家里，我想看着，看着大哥……” 话说到最后越来越小声，可是还是吓得宁姨娘一把捂住了陆子玉的嘴。 “说什么呢！小心被人听了去！你怎么能不嫁人呢？糊涂！” 陆子秀眼泪狂飙：“姨娘，我可以一辈子不嫁人，我只要在陆家，我只要能看见大哥！” 宁姨娘气的直哆嗦，想也不想给了陆子玉一个耳光。 “你不嫁人我怎么办？” 这一声清脆又响亮，在空荡荡的竹林里显得尤为刺耳。 宁姨娘打完陆子玉，自己也有些愣神，看着伸出去的手掌，一时缓不过劲儿来。 “原来你是这么打算的！我说你怎么帮着祖母，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呵呵，枉我还以为你是真心待我好！原来，原来……” 陆子玉捂着脸一步步后退，看着宁姨娘说不出话来。 ps:最近考试，更新不准时，抱歉……不过每天肯定有两章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听见你的秘密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不，不，二姑娘你听我说……”宁姨娘说错了话，慌了手脚，方才不知哪来的勇气消失殆尽。 她伸手想要扯住陆子玉的袖子。 陆子玉恨恨地甩开她的手，含着泪道：“姨娘，我以为你真心待我，没想到你和她们一样，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 宁姨娘从没听陆子玉和她说过这样重的话，可是还没等她开口辩解什么，陆子玉已经捂着脸飞快地跑开了。 她毕竟也上了年纪，哪能有陆子玉跑得快，陆子玉诚心想甩掉她，不过两个转弯便不见了人影。 宁姨娘遍寻不到，只好抹着眼泪自己先回了二房。 此时陆子玉躲在她和宁姨娘常常偷着说话的小亭子里，捂着脸哀哀地哭。 她真是受够了！ 这偌大的陆家竟然没有人是真心待她好的！就是因为她是庶女！在香姨娘的儿子出生之前，她甚至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庶出，可是就算是香姨娘的儿子出生了又怎么样，那是个儿子，她不过是一个女儿罢了。 余氏自然看她不上，对她算不上差可也绝对说不上好，那吃穿用度比不上陆子月的一半也就算了，毕竟陆子月那时候要嫁人，可是有一次她喜气洋洋地穿着新做的衣裳出去的时候，竟然发现陆子娇身边的桃花和她穿同样一匹布料，那衣服款式甚至都差不多。 这她怎么能接受！那天晚上陆子玉跑到宁姨娘那里足足哭了一个晚上，宁姨娘温柔可亲，陆子玉往日是只信她一个的。 余氏面冷心也冷，陆子玉讨好过她，一点用处都没有不说，还落得个嫌弃，还是宁姨娘对她好。毕竟是亲娘。 可是没想到！ 原来宁姨娘也是为了自己考虑，为了自己将来能有个人养老，竟然不顾她喜欢陆子谦，和老太太一起来劝她！ 陆子玉觉得自己真是太伤心了。上一次这么伤心还是如意进门的时候。 她俯在亭子的栏杆处，任由眼泪啪哒啪哒滴在池塘上，溅起一片片涟漪。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哼。 陆子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起身躲在了亭子后的假山洞里。 这里是她的秘密据点，小时候她最喜欢和宁姨娘还有杏花一起来这里躲猫猫。每次她们都找不到她。 这样想着陆子玉的眼泪又掉下来，她赌气似的伸手抹掉了泪，看着一个陌生的身影跌跌撞撞进了亭子，一声不出。 洛子扬心中郁结难解，自从陆子谦出现之后他的心情便一日不如一日，方才在席上，也许是看着陆子谦和如意在一起的场景太过刺眼，那酒又实在是清冽，不由多喝了几杯，竟然醉倒了。 他可是足足有二十几年没有喝醉过了。 洛子扬跌坐在地上。靠着柱子默默发呆。 这里地方僻静，少有人烟，洛子扬东拐西拐可算是找到了个没人的地方歇一歇。 “如意……如意，你怎么就不明白我！” 洛子扬看着空荡荡的池子低低自语， 这个时节温度实在是太低，打理院子的下人已经将池子里的鱼捞出去养在屋里头，准备等天气暖了再放回池子里。 池塘空荡荡的，周围又不见什么树木，光秃秃的不见人烟，洛子扬心头郁积的东西太多。忍不住自言自语。 “你说我们总是这么不巧，我才准备和你表白，你怎么就来了这里？” “幸好我也来了，可是。我为什么比你早了那么多年。” “一岁一岁长大啊，我一岁一岁的想着你，只是晚了一年而已，你就嫁了人！” “如意……” 洛子扬向后一倒，躺在地上，看着亭子上搭叠的房梁。眼泪悄悄滑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罢了。 如意过的幸福，过的安定，他怎么忍心将她的生活破坏，况且她那么傻，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喜欢她…… 洛子扬闭上了眼睛。 假山后面的陆子玉早就不再留眼泪了，她听着洛子扬的话，越来越激动，虽然她听不太懂洛子扬的话，可是有一个意思她知道。 洛子扬喜欢傅如意！ 喜欢她的大嫂，有妇之夫！ 她无意中听到这么大的消息，兴奋地眼睛通红。 只这一条，傅如意就别想再在她陆家待下去！ 到时候没了如意，陆子谦就还只是她一个人的大哥，就算是她不能和陆子谦在一起，别人也休想再嫁过来！ 陆子玉揪了揪帕子，想悄悄离开这里。 这亭子偏僻，自然路也不多，想要离开假山只能自亭子里经过。 陆子玉下定决心要用这个逼如意离开陆家，因此对一切都格外小心。 她看着亭子里一动不动的洛子扬，不知道他睡着了没有，于是一时半会也不敢动。 天色渐渐阴了下来，不多一会就飘起了雪花，也许是天气已经有回暖的迹象了，飘下来的雪花一触既化，假山里没有可以遮挡的地方，陆子玉顶着雪忍了一会，最后实在是全身湿透，冷的直抖，没办法了，准备出去。 亭子里倒是干干净净地，洛子扬睡的正酣，丝毫没有发现陆子玉。 快要走出亭子了，陆子玉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回到洛子扬身边，蹲下身子悄悄看着他。 在桌子上吃饭的时候，大庭广众的她也不好意思看这个救了她大哥的神医，其实她很想亲口感谢他救了陆子谦，可惜她没那个资格。 “对不起了洛神医，要怪你就怪如意吧，她偏偏嫁进我们陆家，实在是命不好。” 陆子玉低声道，仔细看了看洛子扬的眉眼，忍不住有些嫉妒起来。 洛子扬英俊潇洒，是不同于陆子谦文雅清俊的另一种帅气。 怎么一个个的都瞎了眼，喜欢上傅如意了呢？ 陆子玉咬了咬嘴唇，忍住心里的嫉妒，准备起身回去。 只是还没有站起来，一直手抓住了她的脚腕。 女孩子家本来就下盘不稳，陆子玉又没有防备，被这一抓之下，没有站稳，直接跌在了地上，摔得生疼。 只是还等她反应过来，一个身影直接扑到了她的身上。 ps:第二更晚上~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会负责的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洛子扬迷迷糊糊之间，仿佛看到了如意蹲在他身边看着他。 梦里出现过多次的眉眼，一如往日的活力四射，弯弯的眉毛，微翘的嘴唇，和他记忆力一样的好看。 他日思夜想的如意，他的好姑娘。 也许是酒的问题，洛子扬忍无可忍，他不想再忍了。 要是如意是她的人了，什么陆子谦什么世俗什么想法，统统都见鬼去吧！ 洛子扬心中燃着火，伸出手抓住了‘如意’的脚踝。 纤细脚踝不盈一握，洛子扬只觉得手下一片滑腻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阵悸动。 前世的时候穿着暴露的女人他不知见过凡几，可是竟没有如意一只脚踝更让他心动。 他迫不及待地将她压在身下。 女孩子娇娇柔柔的躯体微微颤抖，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娇羞。 洛子扬全身的血液都涌上头脑，一双手甚至不受控制地解开了她的衣服。 ‘如意’自然是挣扎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声，这种无声的态度鼓励了洛子扬，他稍微换了个姿势，把‘如意’控制在身下动弹不得，俯下身子，亲了上去。 和他想的一样香甜柔软…… 洛子扬感动地几乎落泪。 这样的吻他想了有多少年啊。 陆子玉被洛子扬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她睁大眼睛看着洛子扬，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被雪水湿透的衣裳仿佛带着一阵寒意，让她浑身冰凉。 她好后悔！ 为什么要回来再看一眼，为什么不悄悄地走掉。 她不敢喊，甚至希望别人不要来。 若是被人看到了，她的名声毁不毁的不要紧，若是她真的要嫁人了，日后就再也见不到陆子谦了！ 何况她现在被别的男人碰过。已经是个残破之身，她有什么资格去仰慕陆子谦？！ 陆子谦那么好，就像天上的星星，她不过是个卑贱的姨娘生的庶女。她甚至都不敢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生怕玷污了心中那个玉一样的人儿。 陆子玉越想越绝望，她的手被洛子扬压在头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洛子扬的嘴唇一路向下。 胸前的衣物渐渐被扯开，最后一件肚兜滑落的时候。陆子玉心头一阵绝望。 从此之后，她和他的大哥，真的是山水永相隔了…… 洛子扬眼神迷离，伸出另一只手覆在一团柔软之上，手感好的不可思议。 异样的触感传来，陆子玉羞愤欲绝，闭上眼睛扭过头去，身上泛起红晕。 腊月的天气还是冷的伤人，没了御寒的衣裳，陆子玉冻得直抖。 她这个样子落在洛子扬眼里更加诱人。他几乎是急不可耐地吻住她的……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惊恐地尖叫猛然响起，扭曲变音，认不出是谁的声音。 陆子玉听见这声音，心里重重地一沉，最后一丝不被发现的幻想破灭，她剧烈的挣扎起来。 “放手啊！你这个混蛋！”陆子玉扭动身体，试图从洛子扬身下挣扎出来。 洛子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陆子玉就伸嘴去咬他。 疼痛从手上传来，洛子扬终于清醒过来，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衣衫不整的陆子玉。吓得一把将她甩了出去。 这个女孩子是谁？！ 洛子扬这会绝对比陆子玉还要绝望。 还有什么比以为自己正在和心爱的人做那样的事，结果清醒过来之后却发现身下的女人换了模样更加恐怖的事情？ 想起这个时代苛刻地男女之防，洛子扬欲哭无泪。 别说是古代了，他对陆子玉做了那样的事情。就是放在现代也应该娶了人家！ 洛子扬一向对这样的事情忠贞不二，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若是不娶陆子玉，还能让这个姑娘怎么办？ 他不记得陆子玉是谁，自然也不知道她和如意之间的嫌隙，若是知道了。怕是这会更加纠结。 可是娶了她，那他和如意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洛子扬哆嗦着身子勉强站了起来。 半敞着胸怀的陆子玉被洛子扬直接甩了出去，后背重重地砸在亭子边的柱子上，痛的她闷哼一声。 方才发出尖叫的主人显然还没有平复心情，她磕磕巴巴地开口：“二姐，洛神医，你，你们，这，这是，在做什么？” 是陆子娇。 陆子玉不敢抬头，她飞快地将大氅裹在身上，低着头坐在那里浑身发抖。 洛子扬自然不记得陆子娇这位二房的三小姐，只是看她穿着打扮也不是个丫鬟，于是平复了一下心情，勉强开口：“这位小姐，这是个意外，我，我吃多了酒，我……” 说着看了一眼缩在角落的陆子玉。 “我会负责的，这位是？” 这是问的陆子玉。 陆子娇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她不过才十三岁，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少女，可是那样的事情，她就是不知道也晓得不对，这会骤然见到这样露骨的画面，脸涨的通红，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身边年纪大一些的丫鬟桃花开了口，她和她的主子一样，显然对这件事情震惊不已，说话声音都走了调：“这是，这是我们二小姐。” 二小姐又是哪个洛子扬并不关心，他看了看不知所措的陆子娇和一言不发的陆子玉，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桃花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鬟，她回身吩咐了其中的一个几句话，那丫鬟飞快的跑了出去，显然是去报信了。 陆子玉猛地抬头，想要阻止那个丫鬟，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已经这样了，还能瞒的住吗？ 若是来的人是宁姨娘，也许这个事情还可以挽回…… 不对，宁姨娘也是一样的！ 陆子玉想起方才宁姨娘打自己的一巴掌，绝望不已。 她真的是不想再活下去了。 没有爹疼没有娘爱，现在又被男人坏了清白，心爱的人不能和他在一起，她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陆子玉猛地站起身来，看着亭子边的池塘，想也不想地跳进了里面。 ‘噗通’一声响起，惊醒了浑浑噩噩的洛子扬和陆子娇。 洛子扬惊呼一声，伸手扯下身上的大氅，随着陆子玉跳了下去，准备去救她。 冰凉的池水覆盖住他满身，可是却及不上心中一半的冷。 伸手抓住陆子玉之前，洛子扬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如意。 再见了，如意…… ps：求不掉收藏啊！！！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不嫁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略微有些陈旧的帐子被细心撩了起来。 陆子玉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色发白，浑身冒着虚汗。 这个小院子虽说和陆子娇陆子月的院子都在一处，明面上看不出什么差别，可是这里被两个院子夹在中间，长年见不到阳光不说，背后靠着府中最大的池塘，湿气很重，墙上的绿藓怎么清理都清理不干净。 何况下人也根本没有清理的意思。 洛子扬此刻坐在陆府的正厅里，垂头丧气，好像一直丧家之犬。 “洛神医，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陆老太太敲着拐杖，愤怒道。 就算是救了他们家大少爷，是有天大的恩情，可是这恩情也没大到让他们家赔出去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吧？ 不对，若是陆子玉真的嫁出去也没什么，关键是家里还有一个陆子娇待字闺中，若是传出去陆子玉有这样的事，那陆子娇还怎么许一个好人家？ 洛子扬神色木然，看了老太太一眼。 “这件事情是我的不对，我会负责的，三媒六聘不会少了二小姐的。” 一句话说的死气沉沉，里面的不高兴和失望任谁都能听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玉儿配你还是亏了你？”宁姨娘尖着嗓子道。 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若是她再跑快一点，陆子玉怎么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好好的姻缘，就这样活生生的毁了。 宁姨娘眼睛里含着泪。她只是深闺妇人，什么洛神医不洛神医的压根就没有听说过，就算是洛子扬的到来在陆家引起了不小的风暴，可是她根本没有在意过。 在她看来洛神医不过就是个穷大夫，陆子玉让他占了便宜，那镇西的好亲事…… “你住嘴吧，洛神医大名鼎鼎。医术天下闻名，子玉嫁给他还是高攀了，倒是我想哭都没地儿哭去，有这么一个庶姐。我们子娇还怎么嫁人？” 余氏阴阳怪气地道。 宁姨娘显然已经自动忽视了余氏语气中的不满，惊喜道：“真的？” 没有人理她，显然这话也不假，宁姨娘乐得笑开了花，有心想和洛子扬搭话。可是看着他一张冷脸又不好意思开口。 “祖母，发生了什么事了？”陆子谦领着如意走了进来，看着一屋子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意的身影刚刚出现，洛子扬猛地抬头看向她，一秒钟都不肯放过。 也许，这就是最后的机会可以见她了…… 洛子扬难过的不行，拳头紧紧攥了起来。 “洛子扬，这是怎么回事啊？”如意被洛子扬的眼神吓了一跳。 “还能有什么事？你们二妹妹在院子里遇见了洛神医，两个人真是情投意合……这不。洛神医这就准备提亲来了。” 余氏讽刺地笑笑，随口就将事情说了出去，显然压根没把陆子玉的声誉放在心上。 陆老太太脸色微变，将拐杖重重地顿了一下：“二媳妇，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么难听，方才在席上怎么和你说的？转眼就忘了？” “媳妇不敢。”余氏无所谓地一笑，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衣裳就要走。 “子玉愿意嫁谁都行，我都同意。只是不要再留在家里给我们子娇抹黑了，祖母，您也别嫌我说话难听，事实摆在这呢。做都做了，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你，你平日里就是这么对你的庶女的？！女子的贤良大度你可还记得？好好背你的女戒！” 陆老太太气的胸口上下起伏，看着余氏无知无觉走掉的背影，长叹一声。 “这是作了什么孽啊……” 白七娘递过来一盏温热的茶，站在陆老太太身后。默默无语。 如意听的瞠目结舌。 这也，这也太…… “如意，对不起。”洛子扬轻轻开口，声音细小，除了如意和他，只有陆子谦能听到。 陆子谦脸色微变。 洛子扬这是打算放弃了？ 虽然在这是件好事，可是陆子谦总有些不舒服。 牺牲了一个一向不喜欢的妹妹，换来了情敌自动退出，明明划算得很，可是…… “说什么对不起，你，你要娶二妹妹为妻，我们，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如意结结巴巴。 她不过就是和陆子谦回房歇息了一会的功夫，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洛子扬听着如意的话，难过的别开头。 一家人，他是想要一家人，可是，这样的一家人，他如何能接受？ “那便这样说定了，贵府大姑奶奶正在准备生产，我这个时候走开肯定多有不便，我写信回家里，让他们派人送了聘礼，带了媒人来。” 洛子扬声音低落道。 陆老太太有些头疼，不过洛子扬愿意娶陆子玉也是好事，总之都是嫁女儿，说起来洛子扬得到条件可比那什么富户强多了。 陆老太太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刚要应下，门口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 “我同意了吗？我不嫁！祖母，我不嫁！”陆子玉扶着门框，披散着头发，看起来虚弱万分。 这已经不是陆子玉第一次拒婚了。 上次陆老太太还可以理解陆子玉不想嫁给镇西富户的心情。 毕竟陆家从前那么风光，那等人家昔日连给她们提鞋都不配，更别说娶了陆子玉。 可是这次不一样啊，看都看了，摸也摸了，陆子玉不嫁，是想留在家里当一辈子老姑娘吗？ “胡闹！婚姻大事，长辈做主，哪有你同意不同意地份？！” 刚刚吃过药，还没有起作用，陆子玉掉进冰凉的池塘，整个人都看起来虚弱万分，她看了陆子谦一眼，对陆老太太一字一顿道：“我不嫁。” 这会连一只装鸵鸟的宁姨娘都听不下去了，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陆子玉身边扶着她：“二小姐，事情都这样了，若是不嫁可真的要做老姑娘了！” “那我就不嫁人了，怎么，咱们家连我一个人的吃食都供应不起了？看看我的屋子，我也不需要什么。”陆子玉神色漠然，语气中带着词。 “胡闹！真是胡闹！这事由不得你，来人，把二小姐给我带回房里锁好，出嫁之前不准出来，要是二小姐出了什么事，你们就等着瞧！”陆老太太有些气急败坏地喊道。 陆子玉的吃穿用度确实耗费不多，，可是当众这样说出来，好像她们陆家虐待庶女一样，余氏又已经走了，这个说法陆老太太可不想担着。 ps：晚上第二更，么么哒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最恨的人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陆子玉恨恨地盯着洛子扬。 “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娶了我也不甘心的对吧？” 洛子扬怦然心动。 如果这个女子不介意，是不是可以不用…… 反正也没真正做过什么，听这姑娘的意思，是不准备嫁人了，虽然听起来很可怜，不过人人各有志不是？ “陆子玉！这是陆家，不是你能说了算的！杏花，再不把你的小姐照顾好了，小心你的脑袋！” 陆老太太厉声呵斥，随即转过头对洛子扬笑脸相迎：“洛神医，这孩子可能是落水受了惊，这才说起胡话来，您别介意，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就是。” 杏花吓得一个哆嗦，急忙伸手讲陆子玉拉走。 陆子玉挣扎不过，还是被杏花拽回了房内。 洛子扬点了点头，不再做那不切实际的幻想，重重叹了口气。 如意和陆子谦站在边上看了半天的戏，现在人走的走，沉默的沉默，厅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洛子扬，子玉是个好姑娘，你别这幅表情。”如意看洛子扬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好言相劝。 陆子玉和她之间算不上愉快，但是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现在木已成舟，这些不愉快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她也不想在背后说人什么坏话。 “好姑娘，呵呵，好姑娘多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洛子扬不敢看如意的脸，别过头去，不想再谈。 如意说不出话来，只好不再劝洛子扬，和陆子谦两个人和陆老太太道了别。 从陆子玉的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 虽然洛子扬的事情弄得不太愉快，可是漫步在悄无人声，寂静安好的夜色温柔的洒落，如意牵着陆子谦的手。享受着难得的浮生半日闲。 上次两个人这样牵着手散步还是在京城的时候，那个时候和程毅第一次见面，她还把程毅狠狠奚落了一顿。 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如意一直疲于奔命，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放松的时候了。 “陆呆子。等战争结束了，咱们到处去逛逛好不好？” 如意看着皎洁的月色，有些期盼。 她来了一年多了，只走过从三里镇到京城这一条路，古代纯天然无污染的景色真的很美。 陆子谦咬了咬嘴唇，点点头，温柔道：“好。” 虽然有些困难，可是他会努力给如意一个她想要的生活，离开这些纷纷扰扰，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的日子。 多好。 ………… 翌日清晨的时候，一个消息风一样席卷了整个三里镇。 鞑子攻破了南师的防线，兵临城下。 如意和陆子谦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两个人正坐在房间里吃早饭。 “什么？怎么会呢，不是说戍守南边的军队常年作战，很厉害的吗，怎么会这么几个月就被攻破了？”如意张大嘴巴，手里夹着的一块芙蓉酥放了下去。 这一路走过来战争她根本就没有直面接触到，如意还以为至少梁朝大部分地方还是比较安全的，可是现在这…… “不知道。都是这么觉得，这件事太诡异了。”陆子谦皱着眉毛，没有心思再吃下去。 他和如意不同，南师的兵力很强。人数也是鞑子的两倍有余，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败退了？ 除非是有人故意的。 陆子谦想到这里，心头浮上一朵大大的疑云。 不过现在他也没有什么办法，除了坐在家里为国担忧，什么都做不了。 陆子谦有些挫败，看着无知无觉继续吃饭的如意。微微叹了口气。 他和如意不同，他是男人，整日无所事事，呆在内宅像什么样子？ “如意，若是朝廷能安然无忧，我打算年后再去考一次。” 如意惊讶：“可是，能过吗？” 陆子谦不是才情不够，只是因为陆大老爷的连累，这才…… 如果明年，情况也是一样的吧？ “我会想办法的，再困难也要做。如意，我不想每日坐吃山空，我想凭自己来养活你，养活，养活我们以后的孩子。” 陆子谦说着有些脸红。 说起孩子，如意开口道：“对了，小晨曦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和祖母说一下了？” 陆晨曦那么小，需要请奶娘来照顾，现在他们刚回来一天还好，长此以往婴儿的肠胃肯定受不了。 陆子谦一愣，他都把这孩子忘在脑后了。 “吃过饭咱们就去和祖母说吧。” 如意放下筷子：“我差不多了，咱们这就去吧。” ………… 松寿堂这个时候不止有陆老太太，陆子玉倔强的跪在地上，抿着嘴不说话。 她拖着病体一大早赶到这里，跪求老太太不让她嫁人。 可惜陆老太太铁了心要把这个祸害嫁出去，态度坚决。 见都不见。 如意和陆子谦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陆子玉跪在那里的背影。 听见声音，陆子玉的背影晃了晃，抬起头看见如意和陆子谦挽着胳膊站在那里的身影。 如意抱着孩子，陆子谦小心翼翼地扶着她。 看起来恩爱和谐。 陆子玉觉得狼狈不堪。 为什么总是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如意就来刺激她？ 不对，这孩子是谁？ 陆子玉眼神一凝，看着如意怀中的婴儿，一个有些疯狂的想法渐渐浮现在脑海里。 有小丫鬟进去和陆老太太禀告。 如意抱孩子抱的手酸，便将陆晨曦递给春桃，自己坐在椅子上。 “二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呢，洛神医条件不错，你就跟着他，你的事情，只有家里人知道，大家是不会说出去的。” 说出去名声受损的还不是自己？ 陆子娇身边的桃花不好轻易卖出去，那天跟着的两个小丫鬟可是马上就被人伢子领走了。 “用不着你假好心！”陆子玉神色阴沉地看了如意一眼：“你知道整个陆家我最恨的人是谁吗？” “就是你！” 如意被顶了回来，也不见难受，调整了一下身子，让自己坐的更舒服。 “是吗，我不在乎的二妹妹，你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吧。” 陆子玉那点龌龊的想法，她早就知道了好吗!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可是如意却没有过多的在意。 陆子玉养在深闺，除了陆子谦哪里见过什么男人，这样病态的喜欢，她以为到了年纪就该慢慢消失了。 不过陆子玉好像是认真的啊。 如意撇了撇嘴。 认真的又怎么了，陆子玉嫁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陆晨曦 “大少爷，大少奶奶，老夫人请您们进去。” 方才禀告的丫鬟恭恭敬敬地打了帘子，站在门边。 陆子玉顾不得和如意斗嘴，膝行了几步，冲着门内喊道：“祖母！子玉愿意长伴青灯古佛，一直陪着您，求您不要将我嫁出去！” 小丫鬟急忙拦着陆子玉：“二小姐，您先请回罢！老太太说了今儿不见您，您再这样跪着，不是让奴婢难做吗！” “走开！别拦着我！”陆子玉一把挥开那丫鬟的手：“祖母，您不见子玉，子玉就一直跪在这里!” 小丫鬟不敢用力，急得团团转。 陆老太太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让她跪着！不是愿意跪么？行，一直跪！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给她饭吃！” 陆子玉倔强地咬了咬嘴唇，不顾那丫鬟搀扶的手，直挺挺地跪在那里，看样子打算一直跪下去了。 如意目不斜视，领着春桃先一步走进屋里，陆子谦跟在后面，看着陆子玉的身影，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还是什么都没说，随着如意进去了。 陆子玉看着陆子谦的背影，咬了咬牙。 无论怎么样，她绝不会将陆子谦拱手让人的！ 陆老太太歪在床上，灰白相间的长发披下来，整个人显得老了三分。 “七娘，去给大少爷大少奶奶倒壶茶。” 白七娘脆生生地应了，转身出去。 如意伸手推了推陆子谦，示意他先开口。 这种事情，她这个做媳妇的不能多嘴，毕竟事关陆家的族谱。她无权置喙。 何况陆老太太和她一向不对盘，如意吃了这么多次亏，总算是学到些道理。 和婆家的关系如何，绝对不能事事亲为，有些事情交给男人去做，比自己做来的有效的多。 “祖母，如意她在回来的路上救下了一个女婴。那孩子只有几个月大。我就做主把她带回来了，今天来就是想和祖母说一声，我和如意决定收养她。祖母若是有空，和族里说一声，给这孩子落个族谱吧。” 陆子谦坐的笔直，语气温和。 陆老太太这两天的好心情被陆子玉这么一件事闹得消失殆尽。不过陆子谦毕竟是她一向宠着的孙子，陆老太太勉强打起精神道：“是吗。这是好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孩子也是个有福气的，你若是喜欢。就养在名下吧。” 陆子谦大喜，拉着如意给陆老太太行了个礼：“多谢祖母！” “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陆老太太笑了一下。恰巧白七娘从外边端了茶进来，陆老太太吩咐道：“七娘。把那孩子抱给我看看。” 白七娘笑着应了，把茶放在一边，从春桃手里接过陆晨曦抱给了老太太。 也许是从小就失去了双亲，陆晨曦除了被捡回来的第一天哭过一次，小小的孩子，竟然再没哭过，只是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谁都是一副笑模样，只是这个样子，让如意怎么看怎么心疼。 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把孩子吓成这个样子。 陆老太太好几年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孩子，看着陆晨曦对她弯着大眼睛咯咯笑，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脸蛋。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可有取好了？” 陆老太太抱着陆晨曦不肯撒手。 “叫陆晨曦，是如意取的名字。”陆子谦答道。 “晨曦？名字不错。这事我记下了，回头他们来送年礼的时候，我让人捎着说一声就行了。”陆老太太拿着一串手串，逗得陆晨曦笑个不停，脸上的笑意也明显了些。 果然看在陆子谦的面子上，陆老太太没有在这件事上为难她。 如意送了口气，低眉敛手，一句话不说，装作贞静贤淑。 这些日子余氏就像吃了火药桶，看谁都不顺眼，连带着陆老太太好几天没有看见陆子轩，陆晨曦这一来深得老太太欢心，一老一小玩的不亦乐乎。 “子谦，你和如意成亲也有一年多了，这孙媳妇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 如意神色一僵，有些脸红。 陆子谦显然也没想到陆老太太这么直接地问出来，面子也有些害羞。 “祖母，我们还年轻，这个不急。” 陆老太太瞪眼：“年轻什么年轻，我像如意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生了你父亲。”说罢对如意严厉道：“女子七出之过想必你也记得，你们新婚，你善妒容不得人我理解，可是若你一直无所出，子谦必须收几个房里人。” 陆子谦急忙拒绝：“祖母，我说过我不喜欢那些妾室通房，我有如意一个就够了。” 如意暗道一声要遭，果然陆老太太的脸色变了。 在婆婆长辈面前，最忌讳的就是偏心自己的媳妇，陆子谦这样直愣愣地说出来，陆老太太只会对她更加反感…… 果然，听了这话，陆老太太冷哼一声，把陆晨曦放在床上：“什么浑话？男人家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子谦，往后这陆家都是你的，不多多的开枝散叶怎么能行？” 陆子谦还要反驳，如意偷偷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再说下去陆老太太可要把火气撒到她身上了。 陆老太太见陆子谦没有反驳，这才点点头，狠狠瞪了如意一眼，再逗陆晨曦的时候都没了兴致 接近午食的时候，陆子秀要生产了。 ………… 洛子扬坐在床边，神情专注。 床上的陆子秀刚刚忍过去一阵阵痛，脸上都是虚汗，嘴唇苍白。 “孩子胎位很正，顺产应该没有问题，尤其是你以前生产过，这次应该会更顺利些。” 洛子扬仔细把了半天脉，最后说道。 这是古代，不能对女子做太多逾矩的事情，所以他不好上手去碰陆子秀的肚子，只好一点一点细细把脉，这样一来速度自然慢。 不过好在也不是不可以。 洛子扬站起身：“我就在门外，若是有什么不对劲了，记得第一时间叫我。” 几个稳婆忙不迭地点头应是。 “谢谢你啊洛神医。”陆子秀虚弱地道。 虽然生过一个孩子，可是陆子秀一想到那种痛，还是浑身冒虚汗。 洛子扬神情萧索，随意点了点头：“不用在意，应该的。” 说罢离开了房间。 眼瞅着再过两天就是新年了，这两天的天气格外晴朗。 洛子扬看着湛蓝的天空，叹了口气。 他是时候该离开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荷包 陆子秀生产顺利，母子平安，诞下了一个七斤六两重的大胖小子。 陆老太太这会回可是乐开了花，早把陆子玉的事情丢到脑后去了。 陆子玉在松寿堂跪了一天一夜，最后体力不支昏倒在地，要不是宁姨娘遍寻她不到，陆子玉的小命都难保。 毕竟大冬天受了寒，又一直这样折腾，陆子玉的身体还算好的，换了陆子娇，早就病的动弹不得了。 年三十的前一天晚上，洛子扬辞行准备走了。 如意挽着陆子谦的胳膊，看着洛子扬背着不大的包裹，独自翻身上了马，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凄凉。 “一路小心，你……”说到后面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洛子扬对着如意露出招牌式的笑容：“你也保重，陆兄，你的伤还没好利索，注意身体，好好替我照顾好如意。” 陆子谦握紧了如意的手，重重点头：“我会的，你放心，不会让你有机会的。” 洛子扬哈哈大笑，一扬马鞭，往北边去了。 本来他是打算先去琉球找到程毅两个人再一起回去，左右他也没什么事情做，可是现在出了陆子玉的事，洛子扬来不及南下，只好直接回京中老家。 本来洛子扬真是郁闷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什么。【ㄨ】 他喜欢如意，可是如意明显喜欢的是陆子谦，那他强求来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 只要如意开心快乐了，和不和他在一起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虽然想通了，可是洛子扬每每看到如意和陆子谦几乎形影不离，还是难过的紧，再加上陆子玉的事情让他如鲠在喉，这个陆家他一点都不想待下去。 要不是答应了赵知府替陆子秀看着，他一早就离开了这里。 如意看着洛子扬越来越远的背影，叹了口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了。说起来也不知道流墨怎么样了。春桃的婚事有没有定下来，月儿的孩子应该也快要出生了吧？” 陆子谦替她整理了一下大氅，点了点她的鼻尖道：“快了，等二妹妹出嫁的时候。不就能见到了？你呀，总是操心这么多事干嘛？” 两个人挽着手慢慢踱回房里。 屋子里被素儿点上了热热的火盆，如意一进屋就觉得受不了，把大氅脱了放在一边：“这些人我都记在心上，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都记得，我挂念的都是朋友，说起来，你何时见我念过唐芊芊？” 陆子谦身子一僵，他坐在桌子边，掩饰地拿起一杯茶，想要装作没听见。 这件事情确实是他不对，虽然道歉过了，不过被如意这样说还是有些心虚。 “陆呆子。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你不告诉我，小心我离家出走！” 如意蹭到陆子谦身边，撅着嘴道。 陆子谦一伸手，********抱个满怀，心头踏实不少：“哪能有下次呢，娘子，你放心好了。” 吧嗒一声，一个东西随着陆子谦的动作甩在地上。 如意俯下身子捡了起来。 “这是什么？” 破破烂烂的一块布，脏兮兮的也看不出缝的是什么，如意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勉强看出一个荷包的样子。 “陆呆子，这是你那个相好送的？” 陆子谦忍住笑意。 能让他带在身上的荷包，除了如意送他的那个外，还能有那个？ 不过他的小娘子显然已经不记得了。 “啊。是，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就直接和你说吧娘子。” 如意心里咯噔一声，手指用力地泛白，她故作淡定道：“什么？哪里的姑娘？和我说一声，改日抬进府里来吧。” 陆子谦看她装模作样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捏了捏如意挺翘的鼻子。 “还能有谁啊！笨，自己做得荷包都不认得！” 如意正准备和陆子谦大吵一架，没想到等来这么一句，脑海里猛地想起自己绣的那个米老鼠的荷包，简直是要多丑有多丑，自己再见到都认不出来了。 “都是多久之前的了！我怎么可能还记得！”如意撅着嘴吧，手上放松下来。 说起来这个荷包还是香兰教她做的，如今香兰已经变成了香姨娘，儿子都生了，而她还是从前的如意。 如意想着，悄悄伸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好像，要个孩子也不错。 如果这个孩子是陆子谦的。 “说，陆呆子，这个荷包怎么这么脏？是不是你没放仔细，给掉在地上了？” 如意强词夺理，可是眼睛里的笑意盈盈。 陆子谦忍不住，看四下无人，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娘子，这荷包我一直贴身带着，怎么会掉在地上，这是我受，伤的时候弄丢的，那时候双全背着我逃命，我们两个简直和丧家之犬一样，等安全了我才发现荷包没了，连夜赶回去找到的，可是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个傻子!”如意眼眶一红，轻轻拍了拍陆子谦的肩膀：“干嘛回去找，如果没有了，我再给你做一个就是！” 陆子谦嘿嘿一笑，伸手将如意抱在怀里：“那不一样，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我自然要好好保存了。” 如意被撩得脸色通红，窝在陆子谦怀里说不出话，只好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什么时候开始，陆子谦开始调戏她，而不是她调戏陆子谦了？ 这怎么能行啊！ “陆呆子，这么久没见，你对这个倒是越来越在行了啊？” 如意伸手揪住陆子谦的领子，试图反客为主。 可惜面含秋水，声如蚊蝇的样子实在是不适合说这种气势汹汹的话。 陆子谦哈哈一笑，一把抱起怀中的娇妻，向床铺走去。 如意没有说话，咬紧了嘴唇配合他。 春宵一刻值千金。 如意睡过去之前，仿佛模模糊糊看见一个孩子向她招手。 ps：最近考试太多，实在是没有时间定时更新，过了这两天就好了，谢谢大家体谅~有你们一直支持就够了！哪怕只有一个人看，这个故事我也要把它写完~谢谢苹果加草莓宝宝每天一票的推荐票，还有水泽青冥~谢谢~还有几个记不住名字的小天使，谢谢大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分家 爆竹声中一岁除，如意在这个时代过的第二个年终于在一片愁云惨淡中来了。 刚嫁过来的时候过的年，陆家除了陆大老爷不在，那真是子孙济济，儿孙满堂，如今嫁的嫁关的关，吃年夜饭的时候竟没几个人了。 陆子月嫁了人，陆子玉被老太太喝令禁足，陆子娇生了病出不得屋子，二房的三个姑娘竟是一个都没有来。 就连陆子秀，因为坐月子也没有出来吃饭，偌大的一张圆桌，往常都是坐不下人，要另加桌子给孩子们用，现在都坐不满人，显得空荡荡的。 如意好久不见陆子轩，再见面的时候差点没有认出来。 小孩子长身体的时候真是一天一个样，半年的时间陆子轩就从原来的小萝卜头长的快和她腿一边高了，原来肉嘟嘟的小脸也瘦了些，穿着袍子像模像样地坐在那里，像个小大人。 “小团子，好久没见，还记得嫂嫂吗？可想死嫂嫂了，快过来让我抱抱。”如意趁着饭菜还没有上次，冲着陆子轩笑眯眯道。 小团子其实早就看见她了，见她喊自己，小胳膊一撑，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扑到如意身边喊道：“嫂嫂，子轩也想你！” 如意会哄孩子，穿越前同事家的孩子都被她哄得服服帖帖的，谁见了她都和她亲，陆子轩也是，这都过去了半年了竟然还记得她。 “子轩的个子长了不少啊。”如意摸了摸小团子的脑袋，手上没有忍住，捏了几下他还有些肉乎乎的脸蛋。 小团子皱了眉，避开如意的手，奶声奶气：“先生说了。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立地，不可以被人摸脑袋的！嫂嫂你不要摸我的头，要摸，摸手好了！” 说着伸出自己的小胖手，一副忍痛割爱的表情。 如意被逗得哈哈大笑，低下头在小团子手上亲了一下，痒得陆子轩咯咯笑。 “子轩。回来吧。你哥哥嫂嫂自己会生孩子，你巴巴得到上去凑什么热闹？还不回来做好，饭菜都上齐了！先生怎么教你礼节的？好好学着。别出去了人家说你没有家教！” 余氏阴阳怪气，还是如之前一般的样子。 这话里指桑骂槐的意思大家都听出来了，一时间屋子里没有人说话。 小团子觉出不对劲，踮着脚尖悄悄溜回了座位。 “二夫人。小孩子不能这么教，会教坏的。”如意笑着答道。 余氏哼了一声：“教不教坏是我们二房自己的事情。你有这闲心不如也生一个孩子，或者叫子谦给你请一个礼仪教习师父，省得在家宴上这样丢人！” 她又哪里做错了？ 如意有点无语。 就是看她不顺眼，所以她怎么做都是错的。 “好了。大过年的，都给我少说两句！”陆老太太敲了敲桌子：“菜上齐了，大家开始用饭吧！” 余氏那么一说。席上的人也不好再开口，一顿年夜饭吃的索然无味。 吃过饭照例要守岁。院子里没有去年嘻嘻闹闹的热闹，小丫鬟们不敢玩笑，自然也没有那想讨好卖乖的小厮，一群人在厅里沉默地坐着，气氛压抑极了。 “老太太，今天我呢，还想说一件事情。”余氏用帕子抹了抹嘴唇：“这朝廷的形式越来越紧张，若是这仗打输了，怕是要变了天，咱们陆府，可就是完了。这事都是大房捅下的篓子，我们二房可不想背，子轩可是还要好好做人呢！” “二婶娘这是什么意思？”陆子谦扬声问道。 “没什么意思，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余氏毫不客气地呛回来，继续道：“我呢，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陆老太太看着余氏的脸，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不安。 余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既然咱们陆家是被大房连累的，那咱们就分家，家产对半，我也不贪你们的，你们孤儿寡母的怪可怜的，老太太我们二房来养。”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下子房间里真的没人说话了。 陆老太太气的全身发抖：“混账！混账！”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过年的说分家，晦气不晦气不说，这大难来头各自飞的，哪里算作是一家人？ 人老了最爱的便是合家团圆，余氏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老太太怎么能忍。 “你说什么？！”陆二老爷一直缩在角落不说话，听见余氏的话差点没跳起来：“哪个同意你分家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我说？！” “说了你能同意？你死心塌地的给大房当牛做马，人家可有谢过你只言片语？也就你傻！我们娘几个可不能跟着你。” 余氏搂过小团子，冷笑一声。 小团子听不太懂，只是听了个大概，怯生生地开口道：“娘，分家是什么，是不要住在家里了吗？” 余氏难得有心情回答小团子的问题：“是，咱们搬出去，娘领你去住更大的房子。” “我不要！我要嫂嫂！我要嫂嫂！”陆子轩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啪！ 余氏一掌毫不客气地扇到陆子轩的脸上，响亮的一声让本来想说什么的陆老太太惊呆了。 还真的下的去手？这可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啊！ 如意一个哆嗦，心疼地看着陆子轩。 光听声音就知道好疼。 小团子好像被吓傻了，哭也忘记了，瞪大眼睛看着余氏。 “嫂嫂什么嫂嫂，你这么喜欢傅如意，我把你送她好了，你不用回来了，走吧！”说着把怀里的陆子轩往地下一丢，也不管孩子站没站稳，盯着陆二老爷道：“我不管你答不答应，这事我想了好久了，这家，必须分！” “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族里不会同意的，你别想一出是一出，大过年的我不和你计较！”陆二老爷喝道。 余氏瞥了他一眼，不再和陆二老爷说话，对陆老太太行了个礼道：“老太太，您看怎么样，族里我已经请示过了，这会人呀，应该已经快到了，只要您同意，这家，马上就能分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族老 还没等陆老太太开口，陆二老爷扬手就给了余氏一个巴掌。 声音自然比余氏打小团子的时候更响，余氏被打得头偏向一边，脸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你还敢打孩子？谁给你的胆子，你别以为我不管你就是纵容你可以什么都做了！” 陆二老爷难得硬气一回，可惜余氏显然不买账。 “孩子是我生的，我想打，怎么了？你纵容我？是，你真纵容我，你回去看看你那左一房又一房的小妾……”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正常的？余氏，没想到你善妒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陆二老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伸手把陆子轩拉过来护在身后。 小团子可能被吓到了，再没了刚才的精灵古怪，躲在陆二老爷身后不敢说话。 陆老太太喘了口气，开口道：“我同意什么？！余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动作，外面的事情我管不着，这么多年来在内宅和你大嫂争来夺去的，我都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现在大房出了事，你就想这样这样走了？门都没有！” 余氏看了看陆二老爷，又看了看陆老太太，最后盯住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吴氏道：“大嫂，您说呢？” 吴氏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可是余氏一句话点到她，她也不好再沉默下去。 “弟妹想让我说什么？” “说什么你心里不是清楚的很吗？别装傻了！”余氏不屑地哼了一声：“旁人不知道的，只说你温和好脾气，我还不知道吗？背地里做过什么事情，我就不用多说了。我不干净，但你也干净不到哪去。我只问一句，这家，分还是不分。” 吴氏还是好模好样的，甚至笑了一下：“分还是不分，妹妹决定吧，我分不分，妹妹不都是要分的吗？问我有什么意义？” 余氏被噎了一下。不再和吴氏呛呛。对陆老太太道：“老太太，我已经请了族老来，这事今天必须有个说法。” 陆老太太用力将拐杖在地上顿了顿：“大老爷没有同意。算不得数！” “谁知道大哥是死是活？”余氏冷笑：“难不成大哥消失了，我们整个陆家都要陪着去死吗？老太太，您就算偏心，也得考虑一下您其他的孙子孙女吧？子轩可是才五岁。您就忍心？” 陆老太太反驳道：“谁说要去陪葬了？这仗还没打完，谁知道怎么样？大过年的。说这样的话你不怕晦气吗？！” “这都多少时间了？就算是还活着，也是被鞑子抓了去，和死了有什么分别，光是天下人的口诛笔伐。都够陆家受的！” 余氏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口不择言，开口闭口都是死啊活啊的。老人家最忌讳这个，不说老人。就是正常人在大过年听到这样的话也会反感的吧？ 陆老太太刚想训余氏，一个哆哆嗦嗦的丫鬟来报。 陆家族老们来了。 如意从来没见过古代这氏族是怎么分的，不免有些好奇，跟在陆子谦旁边，本来想偷偷问他，可是看着这紧张的气氛，还是没有开口。 余氏今天似乎格外的激动，和她一开始给如意的印象大不相同。 本来如意以为余氏冷淡是她的性子，再加上交集又不多，所以也没有刻意观察过这个二婶娘，没想到在这个关头出了这样的事情。 陆子谦紧紧抿着嘴不说话。 京城被困的消息不过传来才两日罢了，这个陆家的心就散了。 族老们被请到了客厅去喝茶，等到一家子人都过来了，为首青衫的老者站起身来，笑眯眯地给陆老太太问了安。 伸手不打笑脸人，陆老太太再气也不好意思对着这些比她还要老一辈的人摆脸色，只能好言好语地寒暄。 “各位今天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陆老太太明知故问。 青衫老者看了看余氏，又看了看陆老太太，笑容意味深长。 “今天来这里，是来给陆老太太拜年的，除此之外，还真有些事情想和您说，子芹，你说过了吗？” 子芹是余氏的芳名，被老者这样唤出来，显然让陆老太太一愣，陆二老爷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能叫闺名，肯定是关系亲密，可是余氏什么时候和族老的关系这样好了？ “说了，大嫂不表态，老太太的意思也是不行，我那夫君更是指望不上，刘老，今天的事就靠你了。” 余氏这会反而轻松了下来，也不管什么礼节不礼节了，坐在后边的椅子上休息，一副看戏的样子。 她这个态度显然惹恼了陆老太太。 “陆家正是危难的时候，我们一大家子人就应该相互扶持，你却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分家不分家，还大过年的咒大老爷……你安的什么心？！” 陆老太太瞪着他。 “话也别这么说，老太太，凡事要留一线啊，您拉着二房给大房的错事收尾，这样是不是不大妥当？”青山老者还是笑眯眯的。 身后其他几个人连声附和，显然摆明了是要支持余氏。 “我听子芹说了，觉得有道理，所以今天来这里，就是想和您说一下这个事情，族里商量过了，觉得这个家还是早分的好，这不，我今儿把族谱都带来了，家产什么的先都交接好了吧。” 一直不说话的吴氏突然开口道：“刘老，余氏给了您不少东西吧？京城西街三号巷子那间铺子，还有您身后那几位，每个人不少于一千两纹银，我说的可对？” 余氏突然变了脸色，站起来指着吴氏的鼻子：“大嫂，你不要血口喷人！你这话是很什么意思？” 吴氏轻蔑地笑了笑：“我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听出来了？你收买刘老他们的事情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做了吧？可惜了，你找的这个账房先生技术不怎么样啊，做的假账我一眼便看出来了。” 被拆穿了，青衫老者一点都不尴尬，脸上笑眯眯地表情都没有变过：“收买我们？说这话要有证据。” 吴氏笑了笑：“想要证据？有啊，陈有家的，把东西拿上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玩真的 陈有家的指挥着两个小丫鬟把装着账册的箱子抬上来。 箱子的盖子开着，里面堆积的账册有些已经泛黄了，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 余氏看着这些，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大嫂，这就是你的证据？一些旧账册能证明什么？” 青衫老者重新坐到椅子上，附和道：“这些陈年的旧账最容易做手脚，尤其是当初的人都不在了，无所对症，怎么说都是有理。” 吴氏点了点头，笑着应了：“是啊，证明不了什么。希望弟妹你一会儿还能这么说吧。陈有家的，把最上面的那本给我拿过来。” 陈有家的将账册翻开，恭恭敬敬地递到吴氏手上。 “去年五月初八的时候，弟妹管着大厨房，四月份的报账是一千三百六十两，实际八百七十两，差了四百九十两。” “五月二十九的时候，夏装的报账送过来，也是经了弟妹你的手，七百三十九两，实际五百一十二两，差了二百二十七两。” 余氏的脸一下子惨白。 这些细小的账目上做的手脚，她早就不记得了，毕竟不过是几百两几百两的小数目，她哪能一次次都记住？ “大嫂，这些陈年旧账还不是你想怎么动手脚就怎么弄吗？” 吴氏看了余氏一眼，合上账本：“弟妹，我这可不是翻的错帐，这一笔笔都是和各家商铺当时的价格还有咱们的采购数目，甚至和库房都是对过的，绝对不会漏了一两银子，既然弟妹你不信。那我就和你说总账吧。” “你嫁进陆家二十几年，和我共同当家也有十几年了，这些年一共差的银子呢，也不多，五万两左右。” 陆老太太倒吸一口气。 五万两！？ 陆家是有钱，可是也没有把五万两不当回事啊！ 余氏的脸抽搐一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大嫂，我叫您一声大嫂。是尊敬你。可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随便诬陷我！” “弟妹，我叫你一声弟妹也是敬你是我的妯娌，这十几年来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也该是有数的，我说的这五万两只是府上的，至于铺子里的，还没来的及清算。别的不说，京城那间铺子。没有几万两怎么可能买的下来？” 吴氏用帕子擦了擦嘴巴：“弟妹，这家，是分还是不分？若是分了，这公中的帐。可是要补齐了才行啊。” 余氏恨恨地看着她，心里思忖。 这笔钱说多也不多，二房还是拿的出来的。只是这样给了大房她不甘心而已，不过不分家就这样由着大房的事情把他们二房拖死。她更不甘心！ 她还有一个还没出嫁的女儿，一个年纪尚幼的儿子，怎么能随着陆家？ 余氏犹豫了一会，咬着牙道：“好，分！” 陆二老爷瞪眼：“分什么分？我同意了吗？这家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 “你心甘情愿给大房当狗我不管，可是我的子轩不能和你一样！”余氏反驳道。 当着面说陆二老爷是狗，这话委实也太难听了些。 陆老太太的脸色变了，她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最后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 “分吧，分吧，这家早该分了，心都不齐了，还在一起做什么？” 陆二老爷不可置信，顾不得再和余氏斤斤计较，扑到陆老太太身前：“娘，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抛下您呢？！” 余氏插嘴：“我什么时候说抛下老太太不管了，大房这孤儿寡女也挺可怜的，老太太我们来赡养。” 这也使余氏深思熟虑过的。 本来提出分家就是不光彩的事情，说起来好像陆家二房背信弃义，抛弃老母自己单过。 顶着这样的名头，在以孝道为先的梁朝，别说陆二老爷没什么官途了，就是陆子轩以后也会被人戳脊梁骨。 虽说陆老太太不讨人喜欢，可是毕竟都这么大岁数了，就是烦人又能烦几天？ 权衡利弊之下，还是养着陆老太太合适。 “看来我老了，真的成为你们的拖累了，你们谁都不用养我，明天起我就搬进佛堂，潜心向佛，为你们大老爷祈福好了。”陆老太太眼睛一闭，赌气似的说。 人老了，脾气就和小孩子一样。说着关键的话，陆老太太居然耍起了脾气来。 青衫老者看了看陆老太太，笑眯眯地开口：“那既然都同意了，这分家的文书什么时候拟定一下？” 被人拆穿接受了贿赂，青衫老者一点尴尬都没有，面上还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让一旁的如意赞叹不已。 今天的闹剧没她和陆子谦什么事，有关于他们大房，吴氏一个人应付就够了。 “娘，您说得这是什么话？大哥和我不是还在吗，就算，就算……也还有我啊，我怎么可能让您住佛堂？”陆二老爷本就不想分家，见陆老太太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有点着急。 余氏难得同意陆二老爷的话：“就是，老太太，您就和我们一起就是了。” 吴氏的重点显然和青衫老者是一样的，听了老太太的话，吴氏笑了笑，让人拿了纸笔来，看样子是准备真的要分家了。 陆老太太老泪纵横。 这家是陆家先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现在陆家有多风光，当初就有多辛苦，现在好好的家被搞成这个样子，她若是有一天去了，不知道还有没有颜面面对地下的丈夫. “老头子，我对不起你啊！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大过年的分家……” 老太太这一哭，如意这才想起来。 今天可是年三十啊，余氏这个时候发难，可真是让人添堵。 陆二老爷好言相劝，根本不理身边的事，青衫老者熟门熟路的把文书写好。 吴氏和余氏按了手印。 这个家就算是分成了。 陆老太太见到这一幕，一口气没有上来，昏了过去。 ps：今天在手机上写的稿子，真的是说丢就丢！我要难过死了！！！重新凭着印象又码了出来，我真是醉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王者归来 （上一章字数不幸少了几十个字，然后就没够两千，补发个大章，三千字的。） 分家说是容易，可是做起来繁琐的很，光签订文书还不够，还要分割家产。 陆家家大业大，名下家产种类众多，不仅有铺子，还有田地等等，而且这些产业大多数是在京城附近，交割起来特别不方便。 不过这些东西没办法做，有些事情是可以的。 比如每日的聚餐，二房就像不住在府上一样，自己在院子里过，从不和大房一起用饭。 二房自己的开支另行记账本，开厨房，做的有模有样。 陆老太太两头为难，最后索性真的躲在佛堂不出来了。 好好的一个年变成这个样子，不仅陆家的下人们难受，就是主子们也不好过。 陆老太太因为分家的事情急火攻心昏了过去，从那之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每日的药根本断不下来， 陆子谦看着陆府乱成一锅粥的样子，有心却无力。 有些事情他作为晚辈，就是想要解决也没有办法。 ………… 正月十五，天色有些阴沉。 京城外面，鞑子安营扎寨，如果站在京城的城墙上面向外望去，接天的帐篷仿佛没有边际，看的让人无端心头一寒。 这个时候打仗还不是战国时那种打法，朝代更迭，所谓兵不厌诈，什么手段都使得。 一个鞑子的士兵身上套着松松垮垮的铠甲，随手拎起了一张弓，对身边的人道：“哪个跟我去逗逗这帮汉人？” 说的自然不是汉话。 身边一人马上应了：“我跟你去，好几天没去了。” 其他人哄堂大笑：“你小子。行啊，怎么天天去？” 一开始拿弓的士兵咧嘴一笑，眼睛里闪着光：“多好玩，你们不去？” “昨天刚去过，你们去吧。” 两个人背着长弓走出营地。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京城上守城的士兵紧张了一整天，可是一点都不敢放松。 谁知道这些鞑子什么时候会进攻。上一次他们半夜攻城。守城的侍卫们正是换班的时候，人困马乏，若不是一个小兵恰巧起夜去撒尿。怕是京城怎么被破的都不知道。 寒风阵阵吹过来，东城城垛上站着的士兵打着呵欠的手一顿，身子猛地向右边一侧。 一只羽箭挟裹着风声传来，擦着他的鼻尖飞过。最后插在木制的旗杆上，微微晃动。 箭尾雪白的羽毛在微弱的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城墙下面传来鞑子哈哈大笑的声音。里面的轻蔑之意不言而喻。 士兵额头上冒出了汗珠，攥紧了拳头，忍住屈辱感继续站在那里。 这些日子，鞑子不进攻的时候。那些士兵最喜欢的就是放冷箭逗他们，活活把他们当猴子一样戏弄。 戍守京城的士兵本就是梁朝作战能力最强，管理最好的军队。里面的士兵心高气傲，哪里受的过这种侮辱。 可是不忍也得忍。敌强我弱，还能怎么办呢？ 望着鞑子接天连地的营帐，士兵叹了口气。 不远处，一片红光亮起，渐渐有扩大的趋势。 士兵揉了揉眼睛。 那是火光！ 先是一处，最后连成了一片，半边天都染上了通红的颜色。 鞑子们一片鬼哭狼嚎。 京中的士兵自然也乱了起来。 这样的好机会，不去进攻，更待何时？ 上级的命令很快传达了下来，京中的侍卫整装待发，虽然你已经入夜，可是个个精神抖擞。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这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被鞑子围城半个月，简直是莫大的耻辱，有这个机会报仇雪恨，自然兴奋的很。 火势似乎大的很，附近又没有什么可以灭火的水源，渐渐有控制不住的趋势。 头戴着翎帽，脸色阴沉的鞑子首领指挥者属下将火源周围的东西清理掉。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周围的东西湿乎乎的，火一碰就不受控制的烧起来，人根本靠近不了。 最先烧起来的是粮草，然后是军需，冬天的棉衣，再接着是羽箭，攻城的器械。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里，整个营地都被包裹起来。 京城亮如白昼，里面的百姓惊慌失措，人人自危。 能将梁朝逼到这个地步，那首领自然也是有本事的，这火几乎一烧起来，便意识到危险，见一时半会灭不了火，索性不再管它，召集士兵来对抗来自京城的攻击。 不得不说这样当机立断，还是有几分本事，可是他算错了一件事情。 在熊熊燃烧的大伙的另一边。 陆连均看着火影重重里模模糊糊的人影，朗声大笑：“儿郎们，准备好了吗？！” 身后几千士兵齐声应是，声音整齐雄壮。 “走！忍了一年，这次让你们杀个痛快！” 说罢一扬马鞭，率先绕过大火，像鞑子没有防备的后方冲了过去。 他忍了太久了！ 背负着通敌叛国的罪名，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报，隐姓埋名，忍辱负重地潜伏在鞑子的境内，什么脏活累活都做，昔日荣宠加身，威风堂堂的大将军，沦落到给人做牛做马的地步。 虽然这是和皇帝筹谋已久的事情，可是这一年里实在是忍下了太多苦。 堂堂陆家大老爷，世袭的侯爵，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哪里受得了这种苦。 陆连均忍不住长啸一声，狠狠的抽了一下马背。 鞑子确实没有防备自后面来的敌人。 身后燃着熊熊大火，面前是虎视眈眈的京城士兵，鞑子首领咬咬牙，一挥手下令攻城。 他们的东西被烧的一干二净，再也没办法继续围下去，除了背水一战，别无他法。 这一战开始的匆匆忙忙，不管是鞑子还是京城的守卫，都有些猝不及防。 唯一不慌的就是陆连均的一队人马。 这火他们筹划了半年之久，从安插人手，准备火油，到策划，再到今天成功的执行，他每一步都仔仔细细地考虑过。 到现在一切情况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等他们绕过火势最旺的停放粮草的地方的时候，大战已经开始了。 鞑子背水一战，京城中的士兵斗志昂扬，两边半斤对八两，厮杀起来两不相让，战事胶着。 陆连均许久没有痛快的厮杀过，手下和他一起的兵同样憋了一年。 鞑子没有防备，首领只顾着指挥前锋和京中的士兵对阵，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陆连均带着人马已经杀到中间了。 “儿郎们，杀吧！放肆的杀！” 陆连均哈哈大笑，一柄长矛挥舞的虎虎生风。 战场上鬼哭狼嚎，弥漫着血腥的味道，熏得几个初上战场的小兵吐的昏天黑地。 到处是断肢，大地上的雪被血水浸透，火光冲天，战场上的惨状分毫毕现。 梁朝占了绝对的优势，两面夹攻，鞑子又毫无防备，这一场战争赢得毫无悬念。 将将天明的时候，鞑子首领带着剩下的几百人仓皇而逃。 陆连均杀了一夜的人，看着鞑子们的背影，仰天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这一场战争他和皇帝筹谋许久，此时鞑子大部分的兵力都集中在京城，老巢空虚，这时候传说中的南师已经攻下了鞑子的首都了吧？ 梁朝看似毫无抵抗，看似没有战力，都是做出来的假象罢了。 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皇帝够心狠，他狠得下心牺牲梁朝成千上万的百姓，不管不顾，引狼入室，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一次将鞑子一网打尽，以一时的牺牲换来千古帝业！ 陆连均翻身下了马，征战一夜，身体几乎软的站不住，他索性向后一倒，躺在地上，看着浓烟滚滚的天空，流下两行泪水。 为了安宁，牺牲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他不知道对还是不对。 陆连均闭着眼睛喃喃自语。 “我陆家忠于皇室，百年清明，守护我大梁朝，不可辜负！” ………… 城门缓缓地打开，一队人马缓缓走进来。 陆连均穿着崭新的铠甲，鲜红的披风随着寒风猎猎作响，显得威风极了。 城内爆发一阵欢呼声，人头攒动，百姓们像疯了一样欢呼。 “陆将军威武！陆家护我梁朝！” “陆将军！先前我们错怪了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陆连均看着周围面目模糊的人，听着他们的声音一声一声传进耳朵里，有些微微的愣神。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他回家了，回到这个他守护了一辈子的地方！ 徐朗坐在茶楼的角落，看着陆连均那张酷似陆子谦的脸，微微笑了起来。 皇宫外，陆连均将铠甲脱下来，放在旁边的太监手里，双手背在腰后，一步一步走向皇宫。 阳光洒在扫的干干净净的青石地板上，反射着微微让人炫目的光。 陆连均走到高高的台阶下面，朗声喝道：“臣，陆连均，不负圣命！” 声音在空旷的皇宫里传来传去，激起回音来。 皇帝抚掌大笑：“好！好！好！好一个陆爱卿！朕没有看错你，朕的天下，还是要让陆家来守！” 字字诛心。 陆连均叩首，额头贴着地面，冒出虚汗：“陛下的天下，必当永享盛世，臣不才，愿肝脑涂地！” 大殿之上久久没有回音。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公堂 “传朕旨意，陆侯爷甘愿隐形埋名，为我大梁朝打下这这场硬仗，实乃大功一件！赏！赏！” 皇帝的声音在寂静半晌后响了起来，听不出是真的高兴还是什么。 陆连均跪在那里，浑身僵硬。 自古伴君如伴虎，功高震主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做。 这天下不仅是皇帝的天下，还是天下人的天下，陆家护的也不只是梁朝，更是这天下的百姓。 这件事情他从一开始便知道后果，可是却不得不去做。 他也有他自己的报复要去实现。 皇帝犹自坐在龙椅上大笑，朝堂两侧的大臣们垂手而立，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 “陆将军赐护国公，其母赐一等荣华夫人……黄金万两，良田千倾，邑百户。” 穿着盛装的太监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恭维，手中明黄的圣旨举得高高的，仿佛怕拿低了那圣旨就显得对陆家不尊敬一样。 陆老太太跪在地上，激动的老泪纵横。 她的儿子，还活着！没有死在外面，也没有投敌叛国，而是助朝廷一举剿灭了鞑子，立下大功！ 这样光耀门楣的事，她怎么能不高兴啊！ 她们陆家这一年受的屈辱，被人辱骂嘲笑，甚至不得不从世居的京城迁到这鸟不拉屎的三里镇，就是为了躲避风头。 为此甚至陆子谦好好的婚事还丢了，娶回来一个乡野女子…… 如意的身世在镇上那是千金小姐，在京城可什么都算不上。 陆老太太高兴的心情打了一丝折扣，不过想起自己做的事情，又有些心安。 很快。很快陆家就能摆脱这种境地了，陆家长房长子长媳，怎么能是如意这样的丫头？陆老太太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圣旨上几乎封赏了陆家所有的人，唯独没有如意和余氏。 若说是因为如意是小辈，不封赏也就算了，可是若是因为别的什么意思。那就耐人寻味了。 陆连均没有死！ 余氏跪在后面。心里怄的要死。 二房刚刚分家出去，陆连均就回来了，还立了大功。这不是想活生生气死二房是什么？ 陆二老爷官复原职，可是她余氏什么封赏都没有！ 看着吴氏脸上掩也掩不住的喜色，余氏嫉妒的要死，心里开始后悔了起来。 大房二房分了家。什么黄金万两，什么良田千倾。什么邑千户，都是大房的东西，和她们二房一点关系都没有！ 也不知道现在说不分家还来不来的及。 陆二老爷倒是真心为陆大老爷高兴，他们兄弟两个从小感情就好。这次陆连均命大，他比谁都高兴。 如意跪在陆子谦身后，看着他激动地微微颤抖的背影。有些感慨。 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公公倒是没什么感觉，可是偶尔和陆子谦聊起他的父亲。能看出来他很崇拜自己的父亲。 陆子谦愿意千里奔走，宁愿身负重伤也要将父亲找回来，这会陆连均这样风光的荣归故里，他该是很高兴吧？ ………… 与此同时，京城，官府，京兆尹的面前跪着两个衣衫褴褛的女子。 “民女名叫绾姐，原是，原是陆府长房大少爷房内的一名妾室。”女子娇娇柔柔的跪在地上，虽然衣衫褴褛，可是掩盖不住一身的风流妖娆。 如果如意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这个女子就是莫名其妙失踪的绾姐儿。 “奴婢名叫，名叫葱花，原是陆大少奶奶的贴身大丫鬟。” 葱花当日被陆子谦赶出家门，但是她是奴籍，在哪里都不能做良民，所以只好到处做工，离开了陆府，她一个从小也是娇养长大的姑娘哪里能受得了，不仅每日粗活累活的做，还没人给她好脸色，都道她是狐狸精，幸好半年前…… 门口围观的群众有人扑哧一声笑出来，笑的葱花脸色通红，心里对如意的恨简直忍耐不住，于是抢先一步开口。 “奴婢要告护国公府大少奶奶，犯了七出之过，善妒，不容人，这样的妇人，不配为陆大少爷的良配！” 葱花的话音一落，门口就炸开了锅。 昨天护国公陆连均骑着高头大马，凯旋归来，皇帝的赏赐像流水一样，那真是羡煞旁人，今天就有人在这里状告陆府的大少奶奶？ 京兆尹的眉头皱的更深，他不知道这究竟是是什么情况，护国公如今可是炙手可热，万一处理不好得罪了人，那他有几条命都不够丢的！ “你呢，你是来做什么的？”这是问绾姐儿。 绾姐儿可比葱花长的好看多了，她又说了自己是正经八辈的妾室，她的话自然比一个小丫头的作数多了。 京兆尹自己也是有几房妾室的，对这种事情还是知道些。 “民女所告和葱花一样，护国公府大少奶奶善妒，我进门不仅连酒席都无，更别提是和大少爷，圆，圆房……” 绾姐儿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语句含混过去，继续道：“民女是荣华夫人亲自选出来送给大少爷做房里人的，可是大少奶奶这样对奴婢，奴婢不甘心！” 荣华夫人？ 京兆尹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这位昨天被封的荣华夫人，可不就是陆家老太太。 “那，那这案子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这件事情我会酌情处理的。” 京兆尹不想碰这个大麻烦，决定先把两个人打发回去再说。 门口的人一片哗然，多数是不屑京兆尹的胆小，不敢接这个案子，若是受理了，这事可有的热闹。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场阴谋，可是百姓才不管什么阴谋不阴谋，只要有热闹看就行了呗。 绾姐儿咬了咬牙，跪在地上膝行两步，小声说道：“大人，我是奉荣华夫人之命来的。” 京兆尹点了点头。 他猜到这两个女子肯定是受人指使，不然告护国公府的大少奶奶，那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只是没想到这是自家人指示的？ 葱花也不甘示弱，同样扣了个头：“奴婢，奴婢也是受了荣华夫人所托！” ps:谢谢小天使，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要当大夫人 她们两个说话声音小，只有京兆尹能听见。 可是听见归听见，怎么处理又是一回事，到底什么情况还不清楚，要万一处理不好，可都是他的责任。 不过真是陆老太太的意思，那也不能这样违背了。 “这样吧，这案子我记下来了，你们就先回去？” 京兆尹抹了抹汗。 这才刚刚过了年，温度可一点都不高，可是坐在这里他还是浑身冒汗。 绾姐儿不依不饶，给京兆尹磕了三个头。 “大人，求您一定要立案！民女不求别的，只求您还民女一个公道，民女是正经合过八字的妾，不是放在屋里摆设的！陆大少奶奶实在是欺人太甚！” 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声音很大，不仅京兆尹听见了，门口的百姓也都听见了。 “对啊，这事怎么能压下去呢！” “陆大少奶奶到底怎么样，也要给个说法啊！” “还能怎么样，妒妇！” “犯了七出，休了呗……” 唐芊芊站在人群里面，大大的斗笠遮住了她的头脸，身侧两个小丫鬟护着她不被人挤到。 她看着绾姐儿声情并茂的和京兆尹说她多么多么可怜，如意是多么多么恶毒。 葱花在一旁添油加醋，两个人把如意说的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妒妇，娶了她陆家满门不幸。 有很多事情是绾姐儿编造出来的，还有一些是葱花填的，渐渐煽动的百姓群情激奋。 京兆尹不敢阻止她们，可是这样下去也不好，于是悄悄吩咐了手下。去给护国公报信。 虽然被告的陆大少奶奶不在京城，可是陆连均在啊，这是他们的家事，这样沸沸扬扬的闹出来，怕是不好吧？ 衙役领命去了。 唐芊芊伸手扶了扶被挤歪的帽子，轻轻呼了口气。 第一步已经做成了，接下来怎么办。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的了。只能希望陆老太太能像她说的那样做到吧。 唐芊芊唤住两个丫头，默默离开这里，准备回府。 这一趟出府她还是费尽心思。 陆连均这次回来。陆家简直是风头无量，被退婚的唐芊芊这两日饱受别人的白眼。 她唐家被退婚，现在看来就是被嫌弃了。 心高气傲的唐尚书怎么可能受的了。 陆家风光，他就要给唐芊芊找个更风光的。省得别人说他唐家的女儿没人要。 这两日唐府的媒人都快踏破了门槛，唐芊芊忙的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溜了出来。 现在种子已经洒下了，就看什么时候生根发芽了。 ………… 陆连均接到衙门的传讯的时候还很惊讶。 “什么？我的儿媳？不是唐家的小娃娃？” 身边的仆役自然早就将陆府的情况打听清楚了。 “老爷，不是唐家的小姐，您离开后不久。咱们府就搬去三里镇了，大少爷娶了那里的县令千金。” 陆连均一下子笑了：“荒唐，这门不当户不对的。这怎么行。衙役来什么事？” 仆役有些犹豫，屏退了四下里的人。这才为难的开口：“老爷，有两个女子，一个自称是大少爷的妾室，一个说是大少奶奶的贴身婢子，告大少奶奶善妒不容人，是犯了七出。” 陆连均瞪大了眼睛：“有这种事？这样的妇人怎么留的？休了休了！” 仆役有些无语。 陆大老爷在打仗上那是一等一的厉害，可是一遇到这样的内宅纷争，简直不要太糊涂，这么简单的阴谋都看不透。 “老爷，您才刚回来，这两个人就去衙门告大少奶奶，这事怕是不对啊，还是请您三思才是。” 陆连均点了点头：“倒也是啊，这衙役来是什么意思？” “是来请教您一下，京兆尹说这是您的家事，要不要立案还请您定夺。” 若是立案了，陆大少奶奶就算是被冤枉的，这名声也是丢尽了。 好在陆连均还没有糊涂到这个地步。 “立案什么立案，这多大点事啊，把那两个女子叫回来，有什么事情等家里人来了京里再说。” 仆役点了点头，出去如此这般的吩咐衙役。 傍晚的时候，绾姐儿和葱花就回到了陆家。 陆家的宅子当初搬回三里镇的时候，交还给了朝廷，可是皇帝并没有动这宅子，现在陆连均回来了，自然是原封不动又赏回来了。 葱花是从京城跟着过去的，因此见到老地方十分兴奋，绾姐儿则是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有些激动。 毕竟她们两个都得了许诺的，若是这次成功了，两个人都是正了八经的妾，绾姐儿还是贵妾，这陆府，以后她们也是主子了，自然要好好的看一看了。 ………… 唐芊芊回到唐府的时候，唐尚书正满府的找她。 “你去哪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一点都不伤心？！这是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啊！” 唐尚书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 唐芊芊伸手把头上的帽子摘掉，露出和从前一般无二的秀美容貌。 “爹，我就是出去散散心，我的婚事您能不能不要管了？我自己心里有数，绝对不会让您丢脸的！” 她可是要做护国公府当家的大少奶奶，寻常人家的子弟，她怎么能看的上？ 唐尚书眼睛一瞪：“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自己做主的？今天来提亲的是左仆射府的嫡长子，才貌双全的，家里也干净，你觉得怎么样？” 唐芊芊收拾帽子的手一顿。 左仆射家的嫡长子？ 什么东西，和陆子谦能比吗？ “爹，你觉得左仆射和护国公能比吗？” 唐尚书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我知道不能比，可是当初陆家落难要退婚，我们家做的不厚道，也没拉着一把，现在再去也来不及了，陆子谦那小子已经有了娘子，难道你要过去做妾？” 唐芊芊的心思他可是知道，可是知道归知道，他怎么能真的让自己的嫡长女去给人家做妾？ 陆子谦要是娶了大户人家的小姐也就算了，可是偏偏是那样出身的娘子…… 唐芊芊抿嘴笑了一下：“爹，谁说我要做妾了，我唐芊芊怎么可能给人做妾呢，我要做，就做光明正大的大夫人。” 唐尚书点点头：“这才对。” 哪怕是继室。 唐芊芊把后半句话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回京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这京城如今最炙手可热的话题就是有关于陆家的大少奶奶。 绾姐儿和葱花在公堂那一告，虽然没有让京兆尹立案，到底是将如意的名声给弄臭了。 七出之罪，男人们最在意的便是善妒，那个不想娇妻美妾环伺？ 再加上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澜，这说法自然是愈演愈烈。陆子谦和唐芊芊的婚事自然也被人翻出来旧事重提，如意的身世样貌到处被人拿来和唐芊芊比。 一个是远在南边不知名的小镇的县令千金，一个是执掌三司的朝廷大员府上的嫡长女。一个最多算是清秀，一个容貌妍丽…… “我跟你们说啊，那陆大少奶奶，就是因为出身啊，在京城都抬不起头来，我呢，本来还好心，想和她交个朋友，也算是给这个小可怜一点安慰，可是小家子养的就是小家子气，你们猜怎么着？” 黄云儿倚在雕刻精致的湘妃椅上，一只手拿着京城绣坊阁最新出的团扇，眉眼描画的精致。 旁边坐着嗑瓜子的女孩儿立马接话：“云儿姐姐，你就是好心，要是我，才不理会那种人，后来怎么着了？” 这句马屁拍的黄云儿心里舒坦。 她最大的丑事就是栽到如意的手上，害得她成了京中的笑柄，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如意倒霉了，她不狠狠的踩一把。怎么能咽下那口气？ 不过如意这个出身，一直都是贵妇圈中的笑柄，现在也不过是老生常谈。 “后来那陆大少奶奶狗咬吕洞宾，我好心好意想帮她，她还捉弄我，幸好我看出来了，不然可就惨了！” 黄云儿撅着嘴巴道。 旁边的女孩子都是黄家本家的庶女还有旁支族中的子弟。这些姑娘以黄云儿马首是瞻。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方才开口的女孩子张大了嘴巴，一张小脸上满是厌恶：“这个陆大少奶奶怎么这样，护国公府那种高门大户。怎么娶了这样的媳妇？” 另一个女孩子接嘴：“可不是嘛，前两日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就是那陆大少爷的小妾啊，把陆大少奶奶告上了公堂说是她霸占着陆大少爷。不肯，不肯……” 到底是姑娘家。说这种话害羞，那姑娘转了话题，看着黄云儿手中的团扇，羡慕道：“大表姐。你这扇子真好看，是在绣坊阁买的吧？” 绣坊阁的扇子，可把把都要好几百两银子。 黄云儿得意地笑了。微微动了动身子，故意露出脚上一双云罗靴来：“是啊。绣坊阁新出的扇子，满京城可只有十把呢！” 女孩啊了一声，眼里的羡慕之色更浓。 “大表姐这靴子真好看。” 先头的姑娘看见黄云儿脚上的靴子，十分上道地继续捧着黄云儿。 她们这些姑娘，除了巴结好本家的族姐，根本就没什么好出路，若是和黄云儿关系好了，到时候出嫁的时候哪怕是多了一份添妆也是极有面子的事。 黄云儿摇了两下扇子，见两个姑娘一味地赞美她的靴子，有些不耐烦。 “天色也不早了，两位妹妹回去路又远，这就回去吧。” 两个姑娘面面相觑，不知道哪里又若这位大小姐不高兴了。 黄云儿看她们两个人不动，心里来气，扬声喊道：“刘妈妈，来将两位妹妹送出去吧！” 门外传来一叠声的应是，黄云儿觉得烦闷极了，也不理会两个姑娘，自顾自的躺下了。 如意最好倒霉到被休出家门，不然她怎么能除了这口恶气？ ………… 这次来京城，陆家居家搬迁，才来三里镇一年就风光回去，陆老太太高兴的合不拢嘴。 天气还冷，陆子秀也跟着一大家子一起回京里，她刚生了孩子，受不得车马劳顿的苦楚，所以陆老太太干脆走海路，包下了一条大船。 赵知府处理好了宿阳的事情，已经跟他们和回合了。 满船上最不开心的，怕是就是余氏了。 前两天还是她强势的要求分家，现在她刚露出后悔的意思，吴氏就以最快的速度飞快地把一切手续都办好了，她不得不哑巴吃黄连，自己咽下了这口气。 可是看着大房那么风光，尤其是吴氏还被封了二品的荣正夫人，以后自己见了她还要行大礼，余氏就怄的不行。 这些好处，怎么说都该有二房一份啊！毕竟陆而老爷出了那么多力.怎么到头来赏赐都是大房的？ 这个时候她完全忘了前些日子不依不饶骂陆二老爷是大房的狗了。 吴氏坐在船舱里，怀里抱着陆晨曦，一旁的陆子秀抱着自己的孩子，如意和陆子谦坐在一旁，一家人其乐融融，看着好不快活。 余氏咬了咬牙，看着陆子轩看书的时候走神，忍不住狠狠拧了他一把：“好好看你的书！看个书都能走神，以后有什么出息？” 这是在船上最大的一间船舱，陆家的人几乎都坐在这里。 二房虽说是分出去了，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总不能真的就此是两家人了。 小团子被无缘无故掐了一把，疼的不行，张开嘴巴就哭了起来。 老太太逗陆晨曦逗得正开心，听见陆子轩的哭声，转头正好看见余氏还要再拧陆子轩，急忙喝住她。 “二媳妇你干什么呢？！” 陆子轩扔下书，迈着腿跑了过来，扑在陆老太太的怀里：“祖母，娘坏，娘掐我，好痛！” 陆老太太心疼的不行，把陆晨曦交给如意抱着，自己搂着陆子轩心肝肉儿的叫。 “祖母，您别这么惯着他，这孩子看书都不好好看，将来可怎么办！” “子轩还这么小！现在又是在船上，你让孩子歇两天不行吗？”陆老太太瞪着余氏：“再说了，子轩这么用功多累啊，到时候让他大伯给他谋个好的位置，清闲自在多好！” 又是大房！他们二房就只能依靠着大房吗？ “不用了，老太太，男孩子还是自己做出点事业比较好，整日想着依靠家里人，终究不是正途啊。” 余氏说着，拿眼睛瞟着陆子谦，意有所指的样子。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真好看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陆子谦这次没有高中，也不是自己的问题，陆老太太心里也清楚，可是余氏这样说，摆明了就是刺激大房。 “弟妹，我们子谦有没有出息都没关系的，毕竟大老爷他那么辛苦，肯定是希望子谦将来谋一份清闲的差事，到时候继承了护国公的爵位，也蛮不错的。”吴氏看着余氏刻薄的嘴脸，淡淡的反驳。 光是这份气度就不是余氏能比的，吴氏自从被封了荣正夫人，通身的气派都不一样了，处处透着雍容富贵，让余氏有些自惭形秽。 当然余氏是不会承认的，所以更加嫉妒。 “子谦也不小了，将来到底是要做些事情，我们子轩没有那样好的爹，只好从小学起了。”余氏阴阳怪气地道。 陆二老爷从来都不愿意参与这些内宅纷争，这一点和陆大老爷一模一样，只是听了余氏的话忍不住道：“什么叫没有那么好的爹?你这是嫌弃我了？” 哪有男人能受的了被女人嫌弃？陆二老爷的脸已经黑了下来，看着余氏有些不善。 他们成亲这么多年了，余氏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娇滴滴的小美人，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何况最近二房又新收了那么多美妾，陆二老爷看余氏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本来不是吗？要不是大哥他风光回朝了，你这官职这辈子都回不来，你还好意思说？？” 余氏哼了一声，轻蔑的翻了个白眼。 这表情显得她整个人特别刻薄，陆二老爷被那个眼神刺激到了。猛地站起身来。 “我怎么不好意思说了，余氏，我可是忍你很久了，你要是嫌弃我，也行，正好我也是，和离。现在就和离！” 这次二房走的匆忙。连下人都卖了一批，可是陆二老爷执意带着那几个妾，多了几个女人。多了多少麻烦，余氏早就受够了，更何况陆二老爷还处处和她唱反调。 “和离，好啊！” 陆老太太听不下去了：“胡闹！你们说什么呢？什么和离不和离的？夫妻吵架本来就是正常的。哪有把和离挂在嘴边的？” 陆二老爷气的一拂袖子：“母亲，儿子先出去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不用说肯定是去那个小妾那里了。 余氏恨得牙痒痒，脸上的表情扭曲，吓得小团子缩在陆老太太怀里不肯出来。 ………… 陆家众人到京城的时候，正出了腊月。天气开始回暖，一路上见到的景致都大不相同。 虽说这次是风光的回去，可是整个陆家最盼望回京的。怕还是春桃了。 流墨走了之后再无消息，和徐朗那里也就断了联系。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行…… 春桃咬了咬牙，看着素儿和双全的身影，有些羡慕起来。 素儿这小丫头明显是春心动了，可是双全还傻乎乎的不知道，每日里就看见他把素儿逗得咯咯笑，整个人气色都好了起来。 双全受的伤很重，不过没有陆子谦那样致命，但是却需要长时间的静养，陆子谦念他的好，自然也不会让双全做什么。 素儿每日里除了照顾如意，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是和双全腻在一起。 “妹妹，这是什么？” 双全傻乎乎地盯着素儿手上一只草编的花环，有些疑惑。 他从来没和女孩子一起玩过，对女孩子家的东西根本就不了解。 “花环啊，双全哥哥，你看这样好看吗？”素儿把花环套在头上，转过头，笑意盈盈。 那眼睛里闪着光，看起来美极了。素儿原本就是好相貌，圆圆的脸上一笑起来带着两个酒窝，看的双全一愣一愣的。 “好看。”双全点了点头。 是真的好看，素儿的头发乌黑，脸蛋白嫩嫩的，配上编的精致的花环，透着青春少女的活力。 他们已经下了船，换了舒服的马车，一路慢慢悠悠的往京城赶。 路边陆陆续续的有迎春花开放，素儿就是折了几只编的花环。 “真傻。”素儿看着双全呆呆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真是好看，双全看呆了。 “素儿妹妹说的都对。” 春桃叹了一口气，不再看双全和素儿，回头看如意托着腮在桌子发呆，给她加了件衣服。 “大少奶奶，咱们这次回去，看她们还怎么嘲笑咱们！” 这个她们指的是太后，三公主还有黄云儿她们，这次陆大老爷出其不意，给了太后一党沉重的打击，皇帝的胜利指日可待，照理说陆家真的是一片形式大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如意就是心里不安。 “春桃，我有些慌，不知道为什么。” 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总感觉自己漏掉了什么…… “大少奶奶，有什么可担心的？大老爷可是护国公呢，看谁还敢欺负咱们？” 春桃轻轻给如意捏着肩，安慰道。 这是京城外不远的一家小旅馆，陆子秀舟车劳顿，陆老太太有些心疼，便下令在这里休息一下。 陆子谦从外面进来，看着如意紧锁眉头的样子，打趣道：“娘子这么愁眉不展，可是想为夫了？” 春桃红着脸退出去了。 “陆呆子，你说这次回京城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陆子谦在她身边坐下：“为什么这么说？” “我总感觉我忘了什么事情。”如意撅了撅嘴巴，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可是很重要。” 陆子谦伸手把她揽在怀里：“没事，有我呢，有我在，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没什么好担心的。” 如意趴在陆子谦的怀里，嗅着熟悉的奶香味，安心的闭上眼睛。 管他呢，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只要陆子谦就够了。 ………… 陆子玉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看着镜子里自己憔悴的脸，眼神阴郁。 “傅如意，你不让我好过，我会让你好过吗？” 傅如意，洛子扬，他们都该死！ 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陆子谦，陆子玉的心里就一阵一阵的痛。 她守在身边十几年的人，怎么能被人这样抢走？！ 还有洛子扬…… 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危机 到了京城的时候正是午后，陆府的仆人们已经把老宅子收拾出来迎接他们回去了。 毕竟是风光回来，老管家自做主张买了鞭炮来放，霹雳巴拉的声音好不热闹，陆府门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这次却大多数都是善意的面孔。 如意扶着春桃的手下车的时候，周围的人群忽然一片寂静。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这不是陆家大少奶奶吗？” 陆家大少奶奶？ 那个被小妾告上公堂的那个善妒的陆大少奶奶？ “你别说，除了这个事，还有别的，有人说……” “去年被歹人截去……” “和那徐朗徐探花……” 嗡嗡嗡的声音吵得如意脸色一变。 她的预感还是成真了！这次不知道又是谁对付她，什么告上公堂的事情她还不不知道，可是被歹人截去和徐朗的事情，哪一件都不是寻常人能知道的，被这样说出来，肯定是有心人故意放出去的消息！ 陆子谦原本走在前面的脚步一顿，接着转身来到车边。 四周的人生渐渐小了下来，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声鞭炮。 “来。”陆子谦伸出手，看着如意忐忑不安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你这副表情是做什么？舟车劳顿，辛苦娘子了。” 如意哪还不知道这是陆子谦的安抚，心里感动。 她嗯了一声，伸出手搭在陆子谦的手上，两个人并肩走进了陆府。 京中的陆府还是如意第一次来，因此格外的新奇。 三里镇的房子是陆家的祖宅，虽说大。但是房子已经很老了，可是京城中的却不同，虽然比三里镇的要小一些，可是处处的精致都精致的很，哪盆花摆在哪个地方，都是有讲究的。 陆老太太她们走在前面，没有听到刚才的一幕。如意松了口气。悄悄问陆子谦道：“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那些人是故意来砸场子的吧？ “我也不知道，等一下问问府中的仆人就晓得了。” 也只能这样了，如意无奈地点点了点头。随着管家来到了给他们准备的院子。 雅风院三个大字龙飞凤舞，挂在院门之上，显出主人别样的趣味来。 两个人进了屋，由着丫鬟们去收拾东西。陆子谦开口唤住将他们领进来的仆人，向他问如意的事情。 老仆人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如意。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老奴，老奴不好说啊……” 如意笑道：“没事，您说吧。” 这些京中老宅的仆人都是陆家上一辈深受信任的下人。如意还是很尊敬他们的。 “那老奴就说了，大少爷大少奶奶，你们可千万别生气。”老仆人下定了决心。 大少奶奶看起来还是挺随和。很好说话的样子，那这样的事情还是早点让她知晓比较好。 不过。大少奶奶真的会做出那种事？ 老仆人看了看文静清秀的如意，开口道：“大少爷是不是有个妾，叫什么绾姐儿的？” 绾姐儿？ 如意和陆子谦对视一眼。 他们早就将这个莫名其妙消失的妾忘记了！要不是今天老仆人说起来，他们还想不起来。 说起来绾姐儿消失的不明不白，实在是有些诡异，可是他们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心思顾虑这个不重要的妾。 老仆人看两个人的表情，就知道绾姐儿肯定是的没错了，继续开口道：“还有个自称是大少奶奶贴身丫鬟的葱花，两个人在公堂上状告大少奶奶，说是，说是您善妒。” 葱花？ 这又是哪个？ 如意想了好一会，才从脑海里把这个人翻出来。 那还是刚进门的时候吴氏塞给她的别有用心的丫鬟，爬床不成，惹恼了陆子谦反而被卖了。 这都能赖到她头上？ 如意气的笑出声音，看着陆子谦道：“陆呆子，这个可是你惹下的麻烦事，还有那绾姐儿，我可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她自己跑了，这可不能赖我吧？” 陆子谦好脾气的点了点头：“是啊，娘子，这件事情是我考虑不周。” 不过谁能想到那丫鬟没有走远，还来到了京城，说不是有心人在背后搞的鬼都没人信！ 老仆人看两个人还有闲心在这里打情骂俏，显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由得有些着急：“大少爷，大少奶奶，还不止这一件事那！不知道哪个遭天谴的，说大少奶奶被歹人截去过，已经，已经……” 已经不再是清白之身了。 这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可是如意和陆子谦都知道怎么回事。 陆子谦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他猛地站起身来。 “这件事到底是谁在搞鬼，我一定要查出来！” 竟然有人在背后欺负他娘子，之前他不在京城也就算了，现在他在这里，这些人还这样肆无忌惮，这样嚣张，他怎么能忍？！ 老仆人看陆子谦怒气冲冲的样子，咽了一口吐沫，开口道：“大少爷，还，还有……” 还有？！ 陆子谦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还有什么，说吧。” 老仆人看了一眼如意，为难地骚了骚头：“说，说大少奶奶和徐公子……” 如意猛地咬住嘴唇，看向陆子谦。 这件事她没有办法解释，当初徐朗来求娶春桃的时候，在陆府门外站了半个多月，这是不争的事实，况且那时候徐浪就是为了给她添堵的，现在看来确实做到了。 陆子谦的拳头猛地握了起来，他看了看如意，道：“娘子，这是什么原因？” 语气平静的不像话，可是如意听的出来其中的狂风骤雨，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嘴巴撅起来道：“那是徐朗来求娶春桃，我不同意，他便生生在府外站了半个月。你可以去问下人，我说的都是真的。” 陆子谦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如意别扭地把头偏向一边，肩膀绷得紧紧的，有些心疼。 他重新坐了下来，因为有老仆人在，所以陆子谦只是伸手拍了拍如意的手：“娘子，我信你，只是这件事你怎么没有和我说？” “这小事我哪里记得？”如意语气僵硬，显然还是有些介意。 陆子谦没有办法，看着老仆人道：“刘伯，还有什么其他的吗？”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借尸还魂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其他的就没有了，老奴就先告退了。”刘伯人老成精，哪能看不出来这是陆子谦要安慰如意了，颇有颜色地退了出去。 这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真是年少夫妻，恩爱的紧，就没见过那家的主子这般爱重自己的娘子，这大少奶奶也是好福气。 刘伯想了一会，觉得如意实在不像是能做出那种事情的姑娘，于是笑了笑，摆了摆头，把这事丢在脑后。 这都是主子们的事情，他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 屋子里，陆子谦看着犯别扭的如意，有些不知所措。 “娘子，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真的，我相信娘子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我刚才只是生气……” 如意红着眼睛，看着陆子谦：“你生气就可以凶我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啊！这满京城的女人都看我不顺眼，处处为难我，小的我就不说了，我为什么被歹人截去，还不不是因为得罪了三公主？我可是为了陆家着想，看到了的东西不敢往外说，憋在心里，结果惹来了那么多祸事，差点把春桃的命搭进去，到头来你还怪我？” 她容易吗她！一个人在京城里步步为营的，虽说徐朗的事情是有补偿的意味在里面，可是她还是不想陆子谦这样的语气，那种不被信任的感觉实在是太难过了。 陆子谦最看不得如意掉眼泪，看见她哭了。手足无措地安慰她。 “娘子，对不起，我错了，你，你别哭，我做什么都行。” 如意就是委屈，听见他这么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吸了吸鼻子道：“那。我和你说一件事情，好不好？” 陆子谦这会别说听如意说一件事情，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好好好。娘子说，我听着。” 如意想了一会，犹犹豫豫的开口：“陆呆子，你。相不相信借尸还魂啊？” 她其实早就想和陆子谦说了，她的性格不同。其实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只是陆家一直没有怀疑什么，她也就一直没有提这个事情。 毕竟是在是太耸人听闻，若是陆子谦不信。将她当成什么妖魔鬼怪，那可怎么办，就算是陆子谦信了。陆家别的人也不会容忍她这个异类得到存在。 反正又不耽误什么，所以如意一直也没有说。 “借尸还魂？”陆子谦没想到如意会提出这种问题。想了一会道：“娘子，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是我觉得这样的事情，可能还是有的。” 如意扑哧一声笑了：“怎么，圣人说的难道不对？” 陆子谦见她笑了，嘿嘿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娘子那么问了，那肯定是有的，我相信娘子。” “那，假如我是借尸还魂的一缕游魂，你怎么办？”如意开玩笑似的问道。 和陆子谦说这些，实在是因为徐朗的事情没有办法解释，相互喜欢多年的青梅竹马，说放手就放手了，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况且她喜欢陆子谦，喜欢到想和他过完这一辈子，她不想他们之间有任何隐瞒。 “娘子就是娘子啊，无论你是什么，我都会陪着娘子的。”陆子谦也笑着把她搂在怀里道。 这明显就是没有当真。 如意叹了一口气，闷声说道：“陆子谦，我说的是真的，我不是傅如意，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睁开眼睛，就变成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嫁给了你，一直到现在……”说着如意的声音越来越小，手指抓住衣裳得到下摆，狠狠捏住。 陆子谦的身体僵硬起来，如意靠在他怀里，这种感觉尤为明显。 她强忍着心头的失落，从陆子谦的怀里出来，看着他道：“陆子谦，其实我可以走的，如果你不接受我，我可以离开陆家，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你说什么呢娘子！”陆子谦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只是脸上的震惊之色还没有完全消失：“你就是如意，我的娘子，我怎么可能让你离开！？” 如意的话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陆子谦下意识的把它当成了一句玩笑，以为如意是害怕他不信任她才这样说的。 “不要勉强自己啊，我怎么样都可以的……”如意忍着心头的不安道：“陆子谦，我生活的地方和这里完全不一样，那里有铁做的盒子在街上跑，人是可以在空中飞来飞去的，我们那里一个男人只允许和一个女人结婚，女人是可以出去工作的……” 如意娓娓道来，看着陆子谦的脸色从不可置信到淡定再到面带微笑。 “娘子，你如此待我，我必不负你。”陆子谦看着如意惶惶不安的脸，语气坚定。 如意滔滔不绝的话戛然而止。 她一直不停的说，其实只是为了掩盖住心中的不安而已！ 无论在哪里，对这样奇异的事情都不容忍，哪怕是她自己，扪心自问，她也不能接受。 想到身边的人其实是一具尸体，里面装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灵魂，，想想都觉得恐怖。 可是，如果这个人是陆子谦，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你，你说真的？”如意把被自己捏皱的衣角展开，又团在一起，反反复复。 陆子谦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当然是真的，我爱的是你，又不是你这具皮囊，只要你还是你，你从那里来，有什么关系？” 如意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啪唧啪唧掉了出来。 她以为她说出来陆子谦没有将她赶出去就不错了，没想到…… “陆呆子，你不要嫌弃我。”如意压着嗓子开口。 陆子谦笑容里都是阳光，伸手捏了捏如意通红的鼻尖道：“你就这么不信我？” 他是很震惊没错，是很害怕没错，可是这些东西和如意比根本就不重要。 习惯就不会震惊，一直在一起就不会害怕，可是如果真的没了如意，陆子谦不敢想象自己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我信你，陆呆子，你真好。”如意喃喃自语，眼神愈发的坚定：“之前一直不好说，可是……既然这样，我便和你说说徐朗的事情吧，” ps.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丑媳妇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徐朗就是在归宁的时候，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可是那个时候我每次见到他心里都不太舒服。” “可能是我还没有摆脱傅如意的影响吧，或者说，她还在我身体里。” 如意有些不安地看了陆子谦一眼，见他认真倾听的样子，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我都没有注意到是什么时候开始，再见到他是便没了这种感觉，大概是在到了京城之后吧。” “陆呆子，我来这里之前过的不算好，也不算差，在一间小公司上班，自己挣来的钱勉强能够养活自己，来了这里之后，无论是你，还是娘，甚至是春桃素儿对我都这样好，我特别感激。” “我来之前，傅如意和徐朗两情相悦，她为了徐朗上吊自杀，虽然不是她自愿的，可是还是我占用了她的身体，我觉得我应该为她做些什么，我想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徐朗了吧。” “说起徐朗，他可能太熟悉傅如意，他很早就发现我不是原来的那个人，有很多次我都感觉到他想杀了我……” 如意回想着在珠宝阁遇见徐朗时他那种毫不掩饰的杀意，轻轻抖了一下。 “我不想死，可是我也不想欠着他，所以他追求春桃的时候，在府外站着，我有办法赶走他，可是我没有做，无论他做什么，我都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偿还一下。” 当时想的那么天真，可是现在看起来多蠢！ 先不说徐朗需不需要这样的报答，就是陆子谦能不能接受她这样做都是问题。 “娘子，我想，徐兄并不需要你这样。”陆子谦想了一会。把如意安静地抱在怀里道：“他只是在怀念从前的如意，你少出现在他面前，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可不是嘛，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 如意撅着嘴巴，叹了一口气：“是啊，事实证明就算我这样做了，该怎么样的还是会怎么样。” “后来就是我和你说的了。我和春桃素儿被太后的人截去。春桃为了救我，顶替我做了那些人的人质，还好徐朗不知怎么得知的这个消息。带来了人马救下了春桃，也是因为这个事情，才有后面的求亲……” 陆子谦皱着眉头道：“徐朗是今科探花郎，现在大战刚过。肯定是朝廷大整顿的时候，他到底是那一派的人马。现在也说不清楚，对付娘子的都是太后一党的人，徐朗这是在和她们作对，这样看来徐朗和我陆家的立场就算是不同。也绝不在对立面上。” “所以你要相信我。”如意叹了一口气，靠在陆子谦的肩膀上：“我和他根本就不认识，那些人就是是为了离间我们的。” 那洛子扬呢？ 陆子谦本来想问这个话。可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洛子扬是和陆子玉订了亲的人。就算是如意和他认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意说了喜欢的是他，他相信她就是了。 “大少爷，大少奶奶，老爷有请。”素儿在外边轻轻敲了敲门。 如意突然有些紧张起来，见陆子谦准备出去，伸手拽住他的衣角道：“陆呆子，那个，我有点怕。” 陆子谦奇道：“这有什么好怕的？跟我去就是了。” 她不是第一次见这位传说中的公公嘛！整个陆家都被这个公公搅得风风雨的，刚来的时候，因为他，陆家不得不搬去三里镇避难，现在又因为他，陆家重又站在权利的巅峰。 这个人挺起来就很严厉的样子，她这个丑媳妇很惶恐的好不好！ “陆呆子，说你是呆子，你还真是呆子啊！你爹他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怎么会呢！”陆子谦笑出声来：“娘子那么好，爹他一定会喜欢的，来吧，让长辈久等不好。” 如意站起身来，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 到了外书房的时候，如意就知道自己的感觉对了。 绾姐儿和葱花两个人并排跪在外书房的门口，动也不动。 真是久违了的人啊。 如意抿了抿嘴唇，一言不发，看着陆子谦，看他怎么处置这两个人。 陆子谦的脚步顿了顿，接着没有看两个人一眼，拉着如意就进了外书房的门。 葱花有些沉不住气，她向前挪了两下，想要拽着陆子谦的衣袍，可是被绾姐儿一把拽住。 “你疯了吗?明知道大少爷不喜欢你，还当着大少奶奶的面这样做！” “可是大少爷完全偏心大少奶奶，他若是不接受我们两个，那可怎么办？”葱花不服气，小声辩驳道。 说的倒也是啊。 绾姐儿不好意思承认，于是嘴硬道：“到底是你懂大少爷还是我懂大少爷？好歹我也是近身此后过几天的人！” 葱花撇了撇嘴。 还近身伺候，怕是连大少爷的衣角都没碰过，还不如她呢。 绾姐儿看葱花的眼神，有些着恼，手上用力拧了葱花一把低声道：“你看什么看，小蹄子，将来咱们若是成功了，你还不只是一个妾？别忘了，我可是贵妾，你给我安分一点，不然到时候有你受的！” 葱花眼泪汪汪，可是绾姐儿说的也是实话，于是含泪点了点头。 屋子里面，如意忐忑不安地望着大马横刀坐在椅子上的陆连均。 虽然已经到了四五十岁的年纪，可是陆连均还是一副精神矍铄的样子，发丝乌黑，只是鬓角染上一点风霜，一张脸如刀削斧刻的一般棱角分明，处处都能看出来陆子谦的影子，可是处处都与陆子谦不像。 最不像的就是那双眼睛。 陆子谦的眼睛里就算是生气，露出来的也是温和文雅的光，可是陆连均不同，双目开合之间，都能让人看出来这个人的果决。 毕竟是战场里走出来的杀神，一将功成万骨枯，陆连均能做到护国公的位置上，不知道是在多少人的尸骨之上堆积出来的功名。 “你就是傅家的那个姑娘？”陆连均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几许漠不关心的漠然。 如意紧张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儿媳傅氏，拜见公爹。” ps：谢谢漪涵的月票~~~~感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千里认亲？！ 陆连均点了点头，道：“抬起头来。” 如意恭敬地把头抬起来，腰板挺得笔直，眼睛微微垂着。 陆连均看了一眼，赞道：“好样貌！” 不是如意长的多么好看，是那张脸上透出的坚定和男子气让陆连均看着很舒服。 他总以为这世上的女子都是骄娇怯怯走路三摇，眉宇间都透着小家子气的那种。 就连所谓的大家闺秀，也是一样的，想不到传说中自己出身低微的儿媳妇，看起来比那些名门闺秀顺眼的多。 “媳妇谢过公爹。”如意微微点了点头，不卑不亢，站起身来。 她是有点紧张，只不过是因为这个人是陆子谦的父亲罢了。 “你这媳妇娶的不错。”陆连均看着陆子谦，点点头道：“外面那什么状告你媳妇的那两个小妾是怎么回事？” 如意得到陆连均的认可，陆子谦当然是高兴的很，听陆连均提到绾姐儿和葱花，忍不住皱了眉头道：“爹，那两个女人，说的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如意从来没有霸占着我，是我自己不喜爱与那许多女子在一处，我只要如意一个人就够了！” 陆连均看了如意一眼，见她眉目不动，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不由得暗赞了一声如意的定力。 其实如意只是不知道事情严重到什么情况罢了。 “那这件事情就不要管他了。”陆连均也没把这件事当多大的难题，拍了拍陆子谦的肩膀道：“听说你小子去找我了？” 父子两个之间的相处模式从来都是亦父亦友，陆子谦许久不见陆连均，也是想念的不行，可是男人又不像女人那样情绪激动就眼泪流个不停。 陆子谦抱拳。有些激动：“父亲，家里人都很担心你。” 陆连均叹了口气，昨天拜见皇帝的时候那种后被汗湿的感觉让他想起来心里都不舒服。 “不是我不想和你们说，只是……陛下他要求我守口如瓶，你也知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是我对不起你们了。” 那何止是对不起啊。 如意好不容易忍住吐槽的心，继续站在那里装作文静。 刘伯轻轻敲了敲门：“老爷，大少爷。大少奶奶。外边来了个人，指名道姓要见大少爷。” 见陆子谦？ 如意有些惊讶地抬起头，见陆子谦也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刘伯躬身站在那里。显然没有别的话要说了。 ………… 大门外，一个夫人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跪在那里。 她身上穿着洗的褪色的青色的裙子，半旧不旧的，梳着已婚妇人的发型。一张脸素面朝天，却清丽逼人。 夫人跪坐在陆府门口。哭的梨花带雨，好不伤心。 “小女子本是青山城外一处农庄主的女儿，自小也是娇生惯养的女儿家，陆大少爷一个风雨交加之夜带着他的小厮。晕倒在小女子家门外，家父好心，将他们两个收留了。小女子每日精心照顾，没想到。没想到……” “陆大少爷说好了，日后回了陆府，一定八抬大轿迎娶小女子进门做平妻的，可是小女子左等右等，也没等来半个人影，小女子实在是迫不得已，这才孤身一人来到京城，只为了求陆大少爷给我们母子两个一个说法！” 周围已经围上来一大群不不明真相的群众，个个听的津津有味。 护国公的这位大公子，还真是艳福不浅，先是两个貌美如花的小妾为了她宁愿冒着风险将大妇告上法庭，这会这府外又来了个千里寻亲的，还长的这么漂亮…… 如意跟在陆子谦后面，带着纱面，看起来毫不起眼。 他们来到大门外的时候，那女子正在那里声泪具下，说的周围的人几乎都潸然泪下。 弱小的女子，救下了千里寻夫的书生，两个人日久生情，结果书生连夜离开，了无音讯，冒昧的小姐独自带着孩子来京里寻夫…… 这样的故事多么吸引人眼球，大家听的津津有味，那女子也就表演的更加卖力。 如意气的想笑，这女子的技俩太拙劣，她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陆子谦伤的连路都走不动，哪里有精力去招惹这个女子。 况且哪个良家女子在外面行走，连个纱面都不带的？ 这人是谁派来的还不知道，不过看起来是下了大功夫的。 女子身上的衣服恰到好处，发型稍微有些凌乱，刚好符合长途奔波的形象，面容娇美中带一丝憔悴，看起来惹人怜惜。 真是煞费苦心啊！ 这背后的用意实在是恶毒，就算是他们不接受这个女子，这流言的力量如意可是知道的，再联合绾姐儿和素儿状告她善妒的事情，如意终于有了一丝危机感。 这些人，就是针对她的吧？ “跪着的是何人，在护国公府门前大声喧哗，是何居心？！” 刘伯得了陆连均的暗示，低声喝道。 这是不承认？ 门口的百姓有点激动，全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那女子愣了一下，眼神聚焦了半天，终于瞧见陆子谦，接着嚎啕大哭。 “陆郎，你让我找的好苦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咱们的孩子，你看，我给你生了一个儿子，你喜欢不喜欢？” 陆子谦退后一步，冷着脸问：“你是谁啊。” 女子一脸不可置信，那受伤的表情看的人心疼。 “我是青青啊，薛青青，青山城的薛青青，陆朗，你竟然不记得我了吗？！” 还薛青青呢！ 如意深吸了一口气，那些人不久是说她善妒吗？ “青青妹妹，我是你姐姐啊，你还记得吗？” 薛青青显然不知道怎么应付如意不按常理出牌，愣了几秒钟道：“姐姐，妹妹何时见过你？” 如意笑着拉起她的手道：“怎么没有见过，未见其人，先闻起名嘛！妹妹这么美艳动人，四里八乡的都知道。” 这个时代，女子的美貌四里八乡都知道，可不是什么好事。 薛青青气的脸色通红，甩开如意的手道：“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妹妹是来寻亲的，难不成姐姐容不下我？青青不求别的，只求让我和陆朗的孩子能入了这陆家的族谱。” ps：好久不冒泡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戳穿真相 “笑话，我陆家的族谱是随便一个野孩子就能入的？”如意都能想到的事情，陆子谦怎么会想不到，这个薛青青大张旗鼓跪在这里，将这事弄得人尽皆知，目的不就是如意吗？！ 薛青青哀哀地哭了起来，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 “陆郎，你何故这样狠心？青青不求正室之位，甚至姐姐不喜，青青连妾都可以不做，只求陆郎看在这孩子是你的亲生骨肉的情分上，让孩子入了族谱吧！” 多卑微，多可怜啊！被大妇逼的连妾都做不成，只求孩子能认祖归宗！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响起来，看着如意的眼神就有些不屑的意味。 贤良淑德，别说是护国公府这种高门大户，就是普通人家的妻子，也应该这样吧？ 如意气的冷笑，这薛青青根本就不是为了做什么妾，她这样说，纯粹就是为了给她抹黑的，那她还客气什么？ “妹妹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会不愿意让妹妹进门呢？夫君他奔波在外，重伤在身，都下不来床的情况下，还能让妹妹有了孩子，可见夫君是多么喜欢你，这情谊感天动地，我怎么会容不下妹妹呢？妹妹想做什么，尽管说，不过这孩子嘛……可不是我怀疑妹妹啊，只是这护国公府毕竟有护国公府的规矩，孩子要想进族谱，照规矩要先滴血认亲的。” 这话说的在情在理，可是句句读透着讽刺。 陆子谦重伤在身，都下不了床的情况下，薛青青还是有了身孕，这孩子可真是来路不明。如意这个要求也不过分。 不过薛青青明显是弱势，弱势的群体天然就让人同情。 陆子谦受了两次伤，一次在鎏门峡，不是很重，还有一次是在到三里镇之前，性命攸关的时候到了陆府门前。 薛青青说她是青山城人，可是青山城离三里镇只有几十里之遥。那个时候双全和陆子谦被追杀的到处逃命。哪里来的时间去青山城，还招惹了一个薛青青？ 这出手的人看来也不能完全掌握陆子谦得到动态，只是凭着大概的想法给薛青青编造了一个背景。 反正本来也不是为了取信陆家人。薛青青的作用不过是为了给如意本来就不咋地的名声再抹一层黑罢了。 关键是，这样的事薛青青没法说清楚，陆家的人同样不能。 薛青青咬了咬嘴唇，楚楚可怜地看了陆子谦一眼。小声开口道：“姐姐，姐姐说的是真的吗？青青听说。听说前日有两位姐姐在公堂之上，状告姐姐……青青没有别的意思，青青只是有些害怕……” 如意还不及说什么，身后冲出来两道身影。 绾姐儿和葱花从门里跑出来。和薛青青并排跪在一起，一边磕头一边哭道：“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妾不是真的想要与您为难，只是。只是真的忍不下去了啊……” 三个女人在下面哭哭闹闹，吵得如意一个头两个大。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就算原本是假的，现在也像是真的了。 陆连均一直冷眼旁观，看绾姐儿三个人闹得不成样子， 冷哼一声喝道：“吵吵闹闹，成什么样子，我陆家的大门也是你们这些人想进就能进的？！来人，把这三个人赶走！” 薛青青惊叫一声：“陆郎，孩子，咱们的孩子！” 说着把孩子举在手里，想递到陆子谦面前。 府中的护卫这时候已经把绾姐儿和葱花架走了，顾及着薛青青手里的孩子，只是把她围在中间，不敢动弹。 如意和陆子谦见陆连均已经发令了，本来不想再和薛青青纠缠下去，见她还是不死心，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我说青青妹妹，你孩子都抱反了，这样一路抱过来，也不怕孩子闷死？你真的生过孩子吗?连孩子都不会抱！” 她这么一说，周围的人才注意到孩子好久都没有发出声音，有的人没忍住，笑出声来。 薛青青脸色通红，低头看怀里的孩子，果然哭声已经微弱下来，急忙将孩子抱好。 她不这样还好，一这样，大家都知道这个薛青青是个骗子了，原本的同情自然也就不见了。 护国公府家大业大，有人打着幌子来骗钱，也是正常的。 薛青青被护卫拉下去了，如意没兴趣继续和她们纠缠下去，挽着陆子谦的胳膊，转身回了府里。 外面的人看没有热闹看，渐渐也都散了去。 绾姐儿和葱花去了哪里，如意不关心，她以为这件事情就此完了，至于名声什么的她也不太在意。 可是没想到，这才只是个开始而已。 ………… 虽然明知道薛青青是假的，可是如意还是不太高兴，陆子谦用尽了浑身解数哄她开心，好不容易将如意逗笑了，那边白七娘就带着陆老太太的话来了。 “现在就过去？” 如意惊讶道。 白七娘温柔地点了点头道：“是啊大少奶奶，老太太在那边等着您呢。” “那好，我这就过去了。”如意站起来，对陆子谦道：“陆呆子，我马上就回来了，到时候再找你算帐！” 陆子谦笑着给她把帕子递过去：“好啦，娘子快去吧。” 如意也没多想，以为陆老太太是想起了前两天让她抄的佛经，吩咐春桃去屋子里拿上，跟着白七娘往老太太的院子去了。 佛经当然不是她自己写的，是陆子谦闲来无事，练字时顺手给她抄的。 可是等到了陆老太太的屋子里，如意就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 从如意嫁过来，她就从来没有见过陆老太太对自己这么和蔼过。 “孙媳呀，来，坐，祖母和你说点事情，七娘和春桃先出去吧。” 陆老太太拉着如意的手坐在桌边，笑眯眯地吩咐道。 如意吓了一跳，平时她好好的时候也没见陆老太太对自己这么热情过，何况刚刚还给陆家惹了一个大麻烦？ 绾姐儿和葱花的事情可还没平息，这又出了个薛青青，陆老太太连问都没问，可是不太正常了。 “祖母这是要做什么？”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平妻 陆老太太还是一脸笑容，甚至还亲手给如意倒了一杯茶。 “媳妇啊，这些日子的事情我一直都没说什么，你可知道为什么？” 如意有点紧张。 陆老太太这是抽什么风？这样的话明明白白的问出来……关键是她怎么知道为什么啊？ “孙媳不知，还请祖母明示。” 如意低眉顺眼地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子谦他喜欢你，甚至连个妾都不愿意收，那绾姐儿也是怪可怜的，自从进了门，怕是连子谦的衣角都没碰过吧？” 如意不知道怎么回答。 实际上绾姐儿根本就没和她在一处，她现在都不知道绾姐儿去了哪里，现在又这样突然冒出来，她还是一头雾水。 陆老太太这话不好接，如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没有说话。 陆老太太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人一老啊，就希望儿女绕膝，你呢，也多体谅体谅我老人家。” 如意低声道：“是，祖母，孙媳记下了。” 这个意思是催她生个孩子？ 她倒是想啊，可是又不是她想就能做到的，这样的事情还是要看缘分的吧。 “祖母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下一辈都过得好好的，最近这几件事情，祖母也都看到了。” “陆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护国公是一等爵位，世袭不削爵的，将来子谦是要继承他父亲的爵位，这大梁朝，我陆家也敢说是数一数二的氏族。” “子谦将来作为我们陆氏的掌舵人，不仅他自己要学会杀伐果决。去处理一些事情，还需要一个能和他比肩的夫人，替他管理府中的事情。” “这个夫人要有足够的智慧，足够的手段，足够的能力，最重要的是，要有足够的家世背景。” 陆老太太歇了一口气。拿起茶杯。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如意。 “孙媳，你还没开始掌家，能力什么的我不知道。可是端看这些日子府内府外这些事情，你的手段还是太弱了些。” “能力暂且不说，这家世么……” 陆老太太住了嘴，没有说下去。 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如意总算是听明白了。 这是嫌弃她出身不好了？ “祖母说的对。可是出身这种东西也不是孙媳能够决定的，至于祖母说的能力手段。孙媳现在没有，可是会努力去学习的。” 想让她这样放弃陆子谦吗？ 那怎么可能？ 陆老太太看着如意全身戒备的的样子，有些好笑。 “孙媳啊，我现在之所以愿意叫你一声孙媳。就是念着你的好了。” “虽然你没有做什么，但是当初娶了你，也算是帮我们陆家度过了难关。后来又是你带回来的洛神医救了子谦的性命，我陆家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家。何况子谦还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赶你出陆家的门呢？你不要担心了。” 被陆老太太把话说破，如意有点尴尬，陆老太太这样说，是看透了她那点小心思，姜还是老的辣，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那祖母叫孙媳来的意思是？” 既然不是赶她出府，那就好说了，有陆子谦在，她就不会怎么样的。 “能力不够可以学，手腕不够可以练，可是我陆家等不起那么久了。” “子谦明年就要继续考试，以子谦的才情，这次必然是金榜题名，你觉得他有一个区区九品县令的女儿做妻子，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吗？” 如意撅着嘴巴，无声抗议。 可是这招对陆子谦好使，对陆老太太可是半分作用都没有，她看也不看如意委屈的表情，手指轻轻扣了扣桌子。 “我说过了，陆家念着你的好，不会将你赶出去的。” “我想过了，这件事情很好解决，只是需要委屈你了。” “什么办法？” 如意的手指紧紧捏着帕子，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委屈你做平妻，你看可好？” 平妻？平妻？！ 开什么玩笑！ 好好的正妻，将来生同衾死同穴的，陆子谦的结发妻子，变成了和妾室差不多的平妻？ 她怎么可能同意！ “祖母，这件事情，陆子谦他同意了吗？” 只要陆子谦不同意，她就绝对不同意。 “还没有和子谦说，祖母以为这是内宅的事情，应该由女人家来解决，你说呢？” “况且作为子谦的妻子，你难道不应该考虑一下子谦的前程吗？又不是要休了你，只是让你的名分降一降而已，子谦他还是喜欢你的，名分什么的又有什么打紧的？” 陆子谦还不知道，如意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感觉渐渐缓了过来。 “孙媳再问一个问题，我若是做了平妻，那正房妻子，又是谁？” 不是说陆子谦需要一个家世手段都配的上的女人来做正房夫人…… 如意心里一个不好的念头渐渐升起来，只是她还不能确定。 “这么久了，想必你也听说了，子谦先前是和唐家那孩子定过亲的，两个孩子我们看着都好，只是出了意外……现在芊芊还没嫁人，若论身世样貌，那真是再合适不过。” 陆老太太一脸感慨。 果然是唐芊芊！ 如意的手指一下子攥紧了帕子，牙齿咬着嘴唇。 论身世，唐芊芊比她强了不止一点半点，论手段，看这结果也知道其中少不了唐芊芊的手脚，更不是她这个从小长在温室的花朵能比得上的。 扪心自问，如意也知道唐芊芊比她更合适做一个古代的贵妇人，心计手段不缺，样貌身世又好，可是…… 她就是不愿意放弃陆子谦，别人比她好又如何，陆子谦就只能是她的！ “祖母，不用再说了，这件事情我是不会同意的！” 陆老太太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她一拍桌子喝道：“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这事就这么定了！” 这话好熟悉啊，如意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在和陆子玉说话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腔调。 如意猛地站起身来。 她是想好好过日子，尊敬长辈不让陆子谦难过才这样低眉顺眼的，可不代表她能容忍陆老太天一而再再而三的抢走她的东西！ “我说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ps：我，冒个泡，有人吗？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管好你自己 “我是陆家明媒正娶的媳妇，我无大错，你凭什么…”如意红了眼睛。 “无大错？”陆老太太也不再装作和蔼的样子，冷哼一声，道：“傅如意，你真当我就不晓得门外的事情吗？” “你善妒不容人的名声，满京城都知道了！” 呵，陆子谦不愿意纳妾，原来都是她的错了？ 虽然就算陆子谦有这个想法她也不会同意，可是这种什么屎盆子都往她头上扣的说法还是让如意恶心的不行。 这个时代对女子就是这么不公平，不公平到了所有的错都是女子的。 “除非子谦亲手写下休书，否则休想我让出这个位置！” 如意掷地有声，说完这句话，也不管陆老太太是什么反应，转身就走了出去。 白七娘微微弓着身子站在门边，看见如意走了出来，也不拦着她，还是带着笑容的样子。 如意心里的怒火翻涌. 她没想到陆老太太竟然是这样的人，过河拆桥，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她是应该为陆子谦考虑，可是这种考虑的方式，她真的接受不来。 天气渐渐暖了起来，走在外面，不用披着大氅也不感觉那么冷。 春桃默默跟在如意的后面，看着如意的背影，有些担心。 “大少奶奶，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如意有些赌气的道：“随便去哪，我不想回院子，让我逛逛。” 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和陆子谦心平气和的说这件事情，她怕自己忍不住发火。这个时候就应该一个人慢慢整理一下思绪。 整件事情就是阴谋。 如意不知道陆老太太有没有参与其中，但是这一环扣一环的事情。还是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从葱花被赶出府的那天起，是不是这件事情已经开始筹谋了？到后来的绾姐莫名其妙的失踪，前后的时间跨度足足有一年之久。 然后在陆连均回来，整个陆家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时候，再给她重重一击。 最让如意感觉不可思议的是葱花和绾姐儿是怎么凑到一起去的，两个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处，一个在三里镇。一个远在京城。 这样明显的阴谋。她又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得出来。 而且暗中下手的人好像也没有想要瞒过她。 这不是阴谋了，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而且如意悲哀的发现，她没有办法去解开这个局。 所有的一切，都要看陆子谦怎么想的了吧。 如意对陆子谦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过去这么久了。两个人对彼此是什么心意双方都早已明了，但是她还是有些忐忑 陆子谦对陆家的长辈很尊敬她是知道的。这也无可厚非，毕竟是陆子谦的长辈。可是这件事情上她和陆家的人有着根本的分歧，如果这矛盾加大，陆子谦又该怎么办？ 如意叹了一口气。心里的不舒服渐渐平息下来。 “春桃，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如意想着心事，没有注意到自己走到了哪里。现在四下望望，到处都是一片陌生。 春桃打量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道：“这是，二房几个姑娘的院子？奴婢也没有来过，只是方才见到了三姑娘的丫鬟。” 如意的脚步顿了顿。 说起二房的几个姑娘，陆子玉那里她可还是没有处理好呢。 想起陆子玉和自己之间的几次龃龉，如意就不禁有些为洛子扬可惜了起来。 不过是一次醉酒，就不得不娶了这样的姑娘，倒是可惜了洛子扬。 细微知著，陆子玉是什么样的人，她虽然不是很了解，可是从这几次的事情里也可以知道大概了。 庶出的姑娘本来就不值得费很多心思，余氏将陆子玉安安全全的养大其实已经是恩德勒，偏偏宁姨娘是个不知道满足整日只会抱怨的，陆子玉整日被她唠叨，心性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明明才十几岁的小女孩，却口出恶言，耍小心思给她下绊子，虽然没有真的伤害到她，可是也很不愉快。 “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我们这便回去吧，出来的够久了，别让大少爷担心。”如意吩咐道。 “哟，这不是大嫂吗？怎么有空过来这里啊？”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刚还想到陆子玉，耳边就传来了她的声音。 如意抬起头，看见假山后面，陆子玉阴着脸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丫鬟杏花。 “我就是闲着无聊，在院子里走走，二妹妹这不是也过来了吗。” 如意不是以前那个别人说什么都在意的女孩子了，现在的陆子玉根本不能再用几句话就刺激到她。 何况当初的陆子玉是多么骄傲，虽然不受宠，可是骨子里带着富家小姐的矜贵，眉目之间都是风采，可是现在她，虽然还是穿着剪裁精致的衣裳，却没有了当初的骄傲。 这样的陆子玉，如意自然更不怕她了。 “大嫂可真是有闲心啊，大祸临头了还不自知，怎么，这是仗着大哥的宠爱，所以不在乎了？” 说道宠爱，陆子玉恨得牙痒痒，连带着咬字也重了些。 陆子玉的心思如意早就知道，以前就没有在意过，现在陆子玉如同落败的公鸡，她更美有必要在乎。 “什么大祸临头？我和妹妹不同，我正想着恭喜妹妹，洛神医是个良人，这姻缘真是美满极了。希望二妹妹和洛神医，以后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你闭嘴！用不着你假惺惺的说话！你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我猜啊，你在陆家也待不了多久了，哈哈！” 陆子玉整个人都有些神经质，说到最后干笑两声，看着如意的眼神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陆子玉不会是疯了吧? 再说了，这样的事情，可不是她想就能让自己离开陆家的。 “二妹妹也是一样。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聊吧。” 如意不想再和陆子玉废话，领了春桃转身就走 身后的陆子玉也不挽留，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如意远去的背影，笑得让人心里发毛。 杏花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和陆子玉拉开了距离。 ps：预计月底完结了，大家稍微支持下哈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日子 谣言的事情来的快去的也快，京城里每日都有新鲜的事情，很快如意的这点八卦就没有人再注意了。 绾姐儿和葱花好像再次人间蒸发了一般，找不到人。 如意渐渐忘了这个事情，和陆子谦专心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自从上次和陆老太太几乎是当面撕破了脸皮，如意索性也不再装作听话温顺，反正装的再好，彼此也都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陆子谦很无奈，可是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上次和陆老太太谈过之后，如意回来一个晚上都没有和他说话。 事情的经过他后来也听如意说了，为此也找过陆老太太谈这个事情，自然是被一口否决了。 陆老太太的态度很明确，要么被休，要么乖乖让出正妻的位置给唐芊芊。 这个别说是如意了陆子谦也不能接受，再多次劝说都没有效果的情况下，陆子谦没有忍住和陆老太太吵了两句，气的老太太眼泪直流，心里把如意骂个半死。 要不是因为这个孙媳，从小就乖巧可爱的孙子怎么会和自己吵架呢！ 要换个孙媳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可惜如意现在根本就不再和陆老太太维持和谐的假象，每次陆老太太着人请她，总是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 陆子谦夹在中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如意做的不对，可是他能理解，并且很喜欢如意这样在意自己，可是陆老太太又是长辈…… 这样的夹心面包很难受，陆子谦忍了一个月之后。开始不太喜欢在内宅待着，常常和陆连均一起，忙到晚上才回院子。 如意自然也不太高兴，可是陆子谦又不是出去瞎混，而是跟着公公去做事i，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陆子谦回来的时候尽力不再惹他不开心。 陆连均被封为护国公。皇帝不仅赏了宅子封地黄金。还有十来个美人，是这次选秀出来的秀女，容貌自然是上上。家世也个个不差。陆连均一向对女人方面没有什么概念，看他处理葱花和绾姐儿的事情就知道了，小妾多了是非多，但是有没有的。也没有什么大关系。 香兰有了孩子的事情陆连均很快就知道了。 如意之前还猜测过这个孩子不是陆连均的，而是香兰为了上位随便捏造的。可是陆连均承认了不说，还十分喜爱这个庶出的儿子，取了名字叫陆子嵇，一有时间就抱了孩子来逗。 香兰跟着水涨船高。陆连均十次有七次都歇在她那里，弄得吴氏也渐渐憔悴下来，脸色阴郁。 三月的时候。陆子月生了个儿子，送了信来陆家。 ………… “大少奶奶。你看这件衣服好不好看？”素儿扯着一件桃红色对襟掐银丝的裙子，欢天喜地给如意瞧。 外边的桃花开的正好，一树一树粉色，装点得整个京城都甜蜜了起来。 大少奶奶如果穿上这件裙子，一定会很好看的。 素儿左看右看，十分满意自己的眼光。 “不要这个，太艳了，换那件水蓝色的。”如意托着腮，恹恹地坐在窗户边。 这个季节的柳树渐渐开始抽芽，如意有的时候看着院子里的树，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自己一转眼，也来到这里两年了啊。 “大少奶奶，这是喜事啊，咱们去看大小姐，那肯定要穿的漂漂亮亮的嘛，大小姐才生了儿子，肯定高兴的很。” 那肯定是高兴啊，陆家这一大逆转，陆子月的情况马上就好了很多，在王家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再也不像之前那样，连出门送信都困难了。 “是喜事啊，但是也不要穿的太张扬，素气一点吧。” 如意换了只手，继续托着腮。 这些日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一段时间太过劳累，如意总觉得身上乏得很，每日里总想睡觉，恰巧陆子谦也不总是在内宅，如意每日昏昏沉沉的，好久都没有出门。 “那好吧。”素儿扁了扁嘴，将裙子放回柜子里，依照如意的意思，拿了水蓝色的裙子出来，伺候她换上。 “大少奶奶最近富态了许多，这裙子都有些紧了呢！”素儿站在如意的身后，帮她系上腰后的带子，欣喜道。 如意抻了一半的懒腰停了下来，她伸手掐了掐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肉，哀叫一声。 “怎么就胖了呢？！” 肯定是最近吃了睡睡了吃，一点都不运动，不知不觉胖了这么多！ “大少奶奶，这多好啊，富态了更好看呢！”素儿替她将最后一根带子系好，开始给如意梳头发。 如意看着镜子里自己圆了一圈的脸，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生活简直和米虫一样，还能有个不胖？以后要少吃一点了。 春桃打了帘子进来，手上拿着个帖子。 “大少奶奶，胡小姐又给您下了帖子，是明天下午的。” 如意撅着嘴巴应了一声。 胡钰的身体好了不少，剩下的就是慢慢调养，洛子扬先他们一步回京城，有时间就去给她瞧瞧，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了。 可是程毅还没有回来，南铃草自然也无从谈起，不过胡钰的日常行动已经没有大碍了。 从如意回来胡钰就给她下帖子，如意自然也是高兴的很，几乎是天天都往胡府跑。可是后来身上渐渐不舒服，去的次数就少了。 细细算来，已经有两周没有去了。 “春桃，替我回了帖子，我明天过去。” 春桃犹豫了一下，问了句：“大少奶奶不是要睡午觉的？” 最近如意可是每天中午都要睡觉，而且不睡两个时辰都不会醒的，弄得她和素儿都有些害怕了。 虽说是身上不舒服，可是这也太能睡了些。 “没事，到时间了叫我一声就是，很久不去了。钰儿该着急了，我再不过去，她就要冲过来了。” 春桃想起胡钰的性格，心有戚戚焉地点了点头。 素儿将最后一绺碎发别好，给如意插上了几根和衣裳搭配的簪子，满意道：“大少奶奶，好了。” 如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道：“素儿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ps:~~~~~~~~~~~~~(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再遇徐朗 仔细看去，镜子里的自己脸庞圆了一圈，因为睡得好，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身上一袭水蓝色的长裙，乌黑的发上簪着几根琉璃的簪子，坠着流苏，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看起来好看极了。 这具身体算起来也才刚刚十八岁，正是好年纪，怎么打扮都好看。 如意满意的站起身来，随手套了一只玉镯子，嘱咐素儿拿好纱面，自己和春桃先去马车上候着了。 这次应邀去王家，和上次可不一样，上次在王家接到了太后的懿旨，连累的王家折腾一通，之后如意就霉运不断，也没有功夫再去看陆子月。 陆子月可以说是除了陆子谦整个陆家和她最合得来的人了，昔日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嫁过去之后，不仅受尽了苦楚，就连怀了孕夫君也****流连花丛，如意实在是有些心疼她。 虽然她上次看王晋好像也没有那么绝情，可是毕竟是一面之缘，具体怎么样，还是要看陆子月过的好不好。 素儿带了纱面过来，如意还是有些困倦，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马车咕噜噜的往王府的方向驶去，规律单调的声音催人入眠。 时隔几个月，京城已经不是他们走的时候的模样了。 那个时候战争正到紧要关头，京城的城门上被鞑子挂上的人头虽然被取下来了，可是还有风干的血迹留在上面，街上就算是白天，行人也寥寥无几，最多的便是到处都有的乞丐。 可是如今的京城，春暖花开的时候。路边的桃树抽了芽，有些甚至已经有了淡粉色的花苞，看起来生机盎然。 朝廷打赢了仗，为了庆贺，整个京城都粉刷一新，血迹也早就清洗干净，到处看起来都是勃勃向上的样子。 只有他们家大少奶奶。整日整日睡觉。人都睡傻了。 春桃不不无担心地看了一眼已经迷糊过去的如意一样，给她加了件衣裳。 春捂秋冻，他们家大少奶奶最近这么不对劲。更得注意一点。 马车绕过东门的时候停了下来。 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惊醒了如意的好梦。 “陆大少奶奶，我来见春桃。” 徐朗的声音带着久违的云淡风轻。 春桃喜的惊叫一声，甚至来不及和如意请示。拉开帘子就跳了下去。 如意刚刚睡醒，脑子还有点浑僵僵的。她拉开窗帘，看着春桃难掩激动，跑到徐朗的马前面，小脸红扑扑的。不由得暗自摇摇头。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负数，她可算是看出来了，她和陆子谦也许是因为一早就定了名分。对彼此都有意思的时候，就顺顺利利的在一起了。 没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反倒是不太能理解春桃。 这是在闹市，人来人往的也不方便。 徐朗显见的也很激动，可是还是守礼地和春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如意本来还想压着春桃不让她下去，自己打趣一番徐朗，只是刚刚反应稍微慢了一点，春桃这妮子就自己迫不及待地跳出去了。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如意在这一个发呆，那边春桃和徐朗已经说好了话，转身回了车里。 如意看春桃脸上掩都掩不住的笑容，伸手在她额上戳了一下。 “怎么，见到心上人了，这回可高兴了？” 前两个月春桃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时常的发呆，日渐消瘦的脸还有越来越重的黑眼圈，如意看在眼里，可是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药可医病不可医心，春桃的病除了徐朗，谁都治不了。 “大少奶奶，您就知道打趣奴婢！”春桃羞红了脸不依不饶。 如意哈哈一笑，看着车外还没有离开的徐朗道：“徐公子，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这是很长情啊。” 当初徐朗求娶春桃，如意怕春桃受欺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怕徐朗是一时兴起，到时候没有兴趣了，就将春桃丢在一边。 可是这都过去有半年快一年了，徐朗还记得这件事，真是让她吃惊不小。 毕竟徐朗可是高中探花，想要将女儿嫁给他的达官贵族可是不少，他还能记得自己没有发达时遇见的小丫鬟，可真是不容易。 “徐某长情不长情，在下以为陆大少奶奶是最清楚的了。” 徐浪不咸不淡地道。 那天大雪，他去城外告别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知道眼前这句皮囊下再也不是自己熟悉的如意，那种难言的滋味，他到现在都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倒是能够心平气和地对待如意了。 这也是个无辜的姑娘，只是碰巧用了如意的皮囊。 虽然这么告诉自己，可是面对如意，徐朗还是难以做到在别人面前那样从容淡定。 他说什么，如意自然知道，有点尴尬地转开话题：“你怎么又在这里。” 东城门一向是宫里的太监宫女出宫采办的时候走的门，因此人来人往倒也热闹。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上次去王家，也是在这里遇见了徐朗。 “自然是为了等春桃。”徐朗看了一眼城门，道：“家母那里我已经说服了，你放心，春桃嫁过来不会受半点委屈，我会护她周全，只是希望你能做到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你说吧。” “想办法给春桃一个身份，这个事情我解决不了，只能靠你。” 春桃只是丫鬟，这个身份做官太太显然是有些太低了，徐朗并不希望她受这样的委屈。 虽然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官职，可是这件事情指日可待了。 “我会尽力的。”如意点点头应下来。 那么多小说也不是白看的，古代的小姐们嫁个自己心爱的丫鬟，不都是让丫鬟认个义母，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她和陆老太太关系不好，但是和吴氏还是能说上两句话的。 徐朗抱了下拳：“多谢。” 如意也不再说什么，放下车帘，吩咐新来的车夫马三驾车走了。 和赵六不同，马三赶得车十分稳当，也不会像赵六一样总是扬着鞭子弄得很大声。 可是如意还是喜欢赵六赶得车，虽然有些颠簸有些吵闹…… 逝者已矣，再也回不来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龄剩女唐芊芊 车才走了没有两步，如意突然想起刚刚遇到徐朗都没有问起流墨的事情，连忙吩咐马三停了车，去找徐朗。 可是徐朗骑了马，哪里还能找的到他的人影。 如意叹了口气，无奈之下，只好吩咐马三直接去王府了。 流墨的事情，只好以后再说了，相信他回来也一定会去陆府招呼一声的，毕竟一起走了那么久，说没有点感情都是假的。 只是自己最近的记性怎么这么差了？ 如意敲了敲脑袋，有些头疼。 她根本就没有想起来流墨的事情，要不是刚刚看到马三，想起为她枉死的赵六他们，她根本就想不起来。 说起赵六，如意有些黯然神伤。 他们一个不查，赵六几个人的性命便就交代在了那里，甚至尸骨都找不到。 他们都是陆家的忠仆，很多人都是独身一人，只有两个人成了家，其中一个人的孩子刚刚三岁，家里糟了这样的打击，顶梁柱就这么去了，那个刚成了寡妇的妇人难过极了，他们刚回京的头两日还带着孩子来闹过。 如意虽然不喜欢这样的做法，可是又实在是欠了人家的，还是拿了一笔钱出来，好声安抚。 至于其他没有家眷的人，甚至连衣冠冢都立不了，如意只好让陆子谦请人做了法事。 这样心里的负罪感才能减轻一些。 春桃不知道刚刚和徐朗说了什么，整个人都沉浸在喜悦的情绪里，只有素儿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到了到了，大少奶奶，那是什么？” 如意被素儿的声音唤醒。她探出脑袋看了看。 王府在的这条街，附近都是世门大阀，因此平时这里格外的清净，可是这会不远处的一家人门口热热闹闹的堵了一大波人，身后不远处还放着红木的箱子。 似乎是这群人和那府里的人起了什么争执，两边的人先头还好好说着，后来不知道怎么地吵了起来。那府里的护卫出动。将一个中年的妇女架了出来，还乒乒乓乓丢了一大堆东西出来。 隔着这么远如意都能听见那妇女骂街的声音。 “老娘真是瞎了眼了才好心好意给你们府上说亲，那大小姐谁不知道是护国公府看不上的二手货。还挑挑拣拣的，一把年纪了还嫁不出去，我这家公子这么好的条件，配她还是可惜了！我呸！就等着一辈子嫁不出去吧！” 听到护国公府几个字。如意竖起了耳朵，听了这半天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府门口的匾额，果然是唐府。 这是来给唐芊芊说亲的？ 如意觉得有些好笑。 唐芊芊和她同岁，不过才十八而已，可是在古代就已经是个老姑娘了。这样宁可蹉跎着自己，还不肯嫁人，为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如意冷哼一声。不想再理唐府的事情。 反正她就是不同意将正妻之位让出来，她就不信唐芊芊肯舍下脸面不要。巴巴的过来做妾！ 马三将车子缓缓地绕过那一大群人，往王府去了，经过唐府门前时，唐府的大门开了。 许是那媒婆骂的太难听，里面的人听不下去了，一个家丁探出脑袋，自然是维护唐芊芊的。 “好你个赵婆子，你介绍的那家公子是个坡子也就算了，还整日不做正事，胖的像猪一样，这样的人也好意思拿来框我们小姐，幸好小姐机智，不然被你骗了都不知道，你竟干这缺德事，将来肯定没好下场！” 那赵婆子被拆穿了也不着恼，不依不饶地反驳：“还你们家小姐机智，满京城**********知道谁家的公子是什么样的，你们家小姐怎么什么都知道，打听的这样详细，不会是想汉子想疯了吧？可惜啊，就是再想汉子，那陆大少爷也看不上这样的残花败柳！” 能做媒婆的，嘴皮子上的功夫自然是不输的，那家丁说不过赵婆子，气的满脸通红，招呼着府里的人就想出府揍赵婆子一顿。 那赵婆子也是个会看人脸色的，见情况不好，吩咐人抬了彩礼，迅速离开了，一边嘴里还不住地骂着什么。 如意看了好一出大戏，笑得嘴角何不拢。 唐芊芊这是自作自受，天下的男人多了去了，何必非要恋着不属于自己的那一个，弄得别人这样说她，也算是咎由自取吧。 不过，她打听城里的公子们做什么？ 如意一边疑惑着，一边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她也就先把唐芊芊的事情抛在脑后，随着引路的丫鬟进了王府。 ………… 和上次来的时候完全不同，上次如意来的时候，神笔那只带了春桃，领路的婆子也爱答不理的，王家的长辈也一个都没有出来。 可是这次就不同了。 虽然如意并没有因为陆连均的归来得到什么封号啊，可是陆家的地位高了，如意的地位自然也不一样了。 陆子月的婆婆亲自带着人迎了出来，先是拉着如意的手套了半天的近乎，这才领着她往陆子月的地方去了。 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抱月轩简直像是换了个地方，到处都装饰过了，就连下人们都是一身新衣裳，看的如意啼笑皆非。 这么隆重，是为了迎接她吗？ “夫人，府上这可是动了大功夫啊。” 如意用下巴指了指抱月轩的方向，意有所指。 当初陆家落难，他们待陆子月可不是这个态度。 王夫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看您说的这是什么话，那个时候年节将近，府上的资金实在是有些窘迫，并不是，并不是……” 如意了然的笑笑，没有说什么，弄得王夫人更加尴尬。 王府对陆子月怎么样，他们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幸亏陆子谦派了人手来，不然陆子月这苦还不知道要吃多久。 陆子月还没有出月子，还不能出来，因此如意来了就直奔陆子月的房间去了。 小丫鬟在后面急急忙忙的喊住如意。 如意以为是王家又做了什么对不起陆子月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听，一把推开了房门。 看见房里的一幕的时候，如意简直想把自己咬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三公主的结局 从房门这个角度，如意正好可以看见陆子月靠在床边，一头如墨的长发披散下来。 王晋站在床边，微微俯下身子，，双手捧住陆子月的脸，两个人吻得不知所以。 站在门口的如意整个人都傻了。 听到房门被人毫不客气地推开，王晋地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他以为是哪个小丫鬟不懂事，冒冒失失地，张嘴就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自己领罚！” 如意不是什么保守的人，只是骤然看到这一幕有些吃惊。 “王大少爷好大的脾气啊，也不看看我是谁，就要****出去？” 王晋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如意，有些吃惊。 眼前的女子一袭水蓝色的长裙，长发乌黑，面色红润，看着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嫂嫂，你怎么来了？” 陆子玉本来听到有人来了，羞的把脸扭向一边，这会听见如意的声音，转头一看，果然是如意，忍不住惊喜地叫出来。 她这一出声倒是提醒了王晋。 他想起来他和陆子月之间的关系还不是那么太好的时候，这个娘家的嫂嫂还来看过陆子月，看如意的眼神就柔和下来。 毕竟陆子月那时候的情况他也知道的，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意对陆子月，肯定是真心的。 “是啊，我来看看你，刚刚在外面她们拦我，我还以为你又被王晋欺负，这才急冲冲的赶过来，没想到……是我打扰你们了呀。”如意似笑非笑地打趣着陆子月。 王晋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一声。弓着身子向如意做了个揖。 “当初是小弟做的不对，如今小弟已经改过自新，还望嫂嫂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个王晋可是和上次见到的那个完全不一样了。 如意有些意外地打量了一下他。 上次见面的时候王晋脸色发黄，脚步虚浮，完全就是沉迷女色当中的浪荡公子的样子，这次与上次比，像是变了一个人。 以往凌乱的头发被梳的整整齐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远离了女色的原因。整个人的脸色看起来都白皙不少，眼神明亮。 这样的王晋看起来才配的上陆子月嘛。 如意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你若能对子月好些。我这声嫂嫂就应了你的。” 王晋点了点头：“晋万死不辞。” 陆子月本来羞的满脸通红，听到王晋的话，忍不住眼睛一红。 成产前后的女人本来就敏感，王晋只是稍稍说了两句情话。陆子月就感动的不行。 如意看的好笑，不过转念就想起自己和陆子谦。好像也能理解，天下有情人，莫不如是吧。 “妹夫，你先出去吧。我来哄你的宝贝娘子。”如意笑着对手足无措的王晋道。 妹夫这个称呼显然有些陌生，他看了一眼如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不由得傻笑一声，魂不守舍地出去了。 陆子月又好气又好笑地抹了眼泪。拉过如意的手在床边。 “嫂嫂你怎么这个时辰才来，我看这天色都有些晚了，本来以为你不来了的。” 她来的晚是因为睡觉了啊，路上又遇到了徐朗……不过这话说了也没用，如意笑着道：“怎么会不来的，好久不见你了，嫂嫂我可是想念的紧。” 上次进了宫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陆子月，算算也有六七个月了。 “子月也是很挂念嫂嫂，听闻嫂嫂在宫中受了委屈，心里着急，可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你有这份心我就念着你的好。”如意轻轻拍了拍陆子月的手：“我惹下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那样的祸事，我还能活着就不错啦。” 如意和三公主之间的事情随着三公主奸情的曝光早就传遍了京城，只不过与这件事情相比，皇家的丑闻显然更加吸引人眼球，因此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如意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的角色。 可是陆子月是陆家的人，和如意的关系又不错，自然关注的重点在她身上，再联系一下前后的事情，不难猜出如意到底做了些什么。 说到三公主，如意都已经快把这个人给忘了，这会话赶话说到这，如意这才想起来。 她这次进京的动静可大着呢，太后和公主竟然也没有什么动作，这也太奇怪了，虽然陆子谦说了太后一党失势，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想到绾姐儿和葱花，如意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三公主最近怎么样了？” “三公主？谁知道，可能是殁了吧。”陆子月漫不经心。 什么？殁了？ 如意有些吃惊。 “怎么这样快，我上次见到她还是好好……”说到后面如意突然想起来柳驸马抓着簪子向公主刺去那一幕，那样血淋林的场面是她好几天的噩梦，可是现在竟然也忘了。 她的记性是怎么了，什么事情都记不住。 “嫂嫂您不知道，上次那宴会，真是太恐怖了，听公爹说啊，那三公主其实是个水性杨花的主。”陆子月是大家闺秀，说这样的话还是觉得有点污秽，拿帕子掩了嘴巴，继续道：“柳驸马发现公主的孩子不是自己的，甚至是谁的都不知道，简直气的要疯掉了，听说公主的贴身丫鬟当场就被柳驸马杀了，公主被驸马用簪子刺在了肚腹之间，孩子自然是保不住了，公主的身体本来就虚，这一下差点要了她的命。” “后来呢，三公主是太后最宠爱的公主，肯定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柳驸马。” “谁说不是呢。”陆子月叹了口气：“可是三公主做的也太出格了，别说是公主，就是平头百姓的家里也容不下这种事，柳驸马做的事过分，可是当日的情景好多人都看在眼里，市坊之间都传遍了，到处都在说这件事，大多都是支持柳驸马的，太后迫于压力，不得不秉公处理，现在三公主就在公主府养着，柳驸马前些日子被配了外任，已经离京了。” “那你刚刚说三公主殁了是什么意思？” 陆子月许是坐的久了，有些乏了。 “三公主那样折腾，还能有个好？”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 刚才的一章应该是一百三十九章，我写成了一百三十八，对不起哈 “倒也是啊。”如意也随意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挨着陆子月坐好。 陆子月刚刚生了孩子，又得到爱情的滋润，整个人都散发淡淡的光晕。 “不说这个了，子月，快来让我看看我的小侄子。” 陆子月的孩子这会应该已经满月了，肯定是玉雪可爱的紧。 如意说着不由得想起在家里才刚刚牙牙学语的小晨曦，眼光柔和起来，想见陆子月孩子的心思竟然前所未有的热烈。 最近她特别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可能是周围接二连三的有人生了宝宝，陆老太太又有些着急，她自己也有些迫不及待。 可惜这种事情还是要靠缘分，她自己努力也没有什么用。 她和陆子谦可是把一切方法都试过了，上个月她的小日子还是来了。 “雪婉，去把浩儿抱过来。”陆子月扬声吩咐一直候在门外的一个小丫鬟。 叫雪婉的丫鬟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小跑着一路去了。 “你悠着点，别把浩哥儿摔着了！”听着小丫鬟跌跌撞撞地脚步声，不放心的陆子月又嘱咐了一声，这才安心。 “这丫鬟也是个孩子，做事莽莽撞撞的。”陆子月笑着闲话。 “不说什么丫鬟不丫鬟的，你和王晋是怎么回事啊？真是驭夫有道，竟然将那样一个人给教成这个样子，嫂嫂真是佩服死了，快来教教我。” 陆子月本来以为如意已经将这个事情给忘了，没想到她还记得，想到如意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他们两个在…… “嫂嫂你说什么呢，什么驭不驭的，这事怎么好意思说呢……” “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意思的？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陆子月想了想，犹犹豫豫地道：“那我说了。嫂嫂可不许笑话我。” “说吧，你大哥他最近都不太爱回来，我正发愁呢，正好取取经。” “大哥不是一向爱重嫂嫂的紧啊吗？怎么会呢？”陆子月惊讶地问道。 如意撅着嘴巴：“这个等会再说。一言难尽，你先说说你的吧。” “那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呀，晋哥他本就不是什么坏人的，他从前那样子流连花丛。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晋哥的母亲早早就去世了，现在府中的王夫人是公爹娶来的填房，对晋哥自然不能那么好，后来晋哥有一年准备科考，准备的很充分，结果那夫人暗中使坏，教晋哥大病一场，错过了考试不说，还卧床休养了大半年，这书一日不看都有些荒废。【ㄨ】又何况这许久？” “后来晋哥就有些自暴自弃，恰好是我嫁进来的时候，晋哥其实是很喜欢我的，可是那一阵子和王夫人的关系正是最僵的时候，王夫人毕竟是我名义上的婆婆，要我晨昏定省也没有什么不对，晋哥越是爱重我，夫人越是折磨我。” “为了让我减轻些负担，晋哥才对我那样，因为这个缘故。也不好对我直说。最近因着父亲回朝，咱们陆家的地位不同了，夫人不敢将我怎么样了，晋哥这才对我说了实话……” 如意有些动容。 她本来还以为陆子月是用了什么心计手段将王晋赢回来。原来里头还有这样的原因。 先前说是什么不愿意去陆家接亲，对陆子月不好，怕不都是装出来的，由此可见王晋在王家的地位有多低。 竟然连爱重自己的媳妇都做不到。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 王晋是王老爷原配夫人的儿子，将来不出意外，这整个王家都是他的。王夫人自己也是有儿子的，这家产之争肯定是免不了，王晋能安然无恙的活过这么多年，也是挺不容易的。 “想不到他还是个不错的人，当初我就说我觉得他对你有情，怎么样，我说对了吧？”如意有些小得意。 她上次来可真的觉得王晋很喜欢陆子月的。 “是是是，嫂嫂你最厉害了！”陆子月顺着如意的话拍了一记马屁，倒说的如意有些不好意思了。 “少奶奶，浩哥儿给您抱来了。” 雪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 陆子月扬声唤了她进来，一边问如意道：“嫂嫂，你和大哥之间怎么回事啊？” 她和陆子谦之间倒是没有什么事，可是陆老太太毕竟是陆子月的亲祖母，她若是和陆子月说了，也不见得有什么用，说不准陆子月还因此讨厌她了。 如意衡量良久，还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 “也没有什么啦，我只是和老太太不太对盘，你也是知道的，我这个脾气，子谦他夹在中间有点难做，这才不常回去。” 陆子月接过雪婉手中的孩子，了然地点了点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到如意这个样子，陆子月也不好说什么。 的确就像如意想的那样，陆老太太是她的亲祖母，对她也是很不错的，子不言父过，她怎么也说不出陆老太太的坏话来。 “唉，嫂嫂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放松心情，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最重要，来，看看我们浩哥儿。” 陆子月说着把怀里的孩子递给如意看，脸上都是为人母的幸福感，看的如意羡慕极了。 什么时候她和陆子谦能有个孩子，那该有多好。 有了孩子，陆老太太也不能随随便便说什么废掉正妻之位的话来了。 其实她这些日子，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陆子谦有多听长辈的话，她是知道的，正因为这样他才夹在陆老太太和自己之间难过。 若是陆老太太执意要陆子谦休了她，她竟然没有把握陆子谦会站在他这一边。 几乎是想想，如意就能脑补出陆子谦一脸歉意的看着自己，小声道：“娘子，我知道是委屈了你，可是祖母她一把年纪，我实在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只好委屈委屈娘子，你要知道我是爱你的，就算不是正妻，这一生一世，我陆子谦只得你一个人。” 誓言说的再美又有什么用。 如意叹了一口气，低头去看怀里的浩哥儿，亲了亲他的小脸蛋。 她是有些洁癖的，接受了绾姐儿那样名不副实的小妾是她最大的让步，让她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那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并肩而立 怀里的孩子才刚刚满月，身上出生时的潮红已经褪去，随了陆子月的一身雪白的肌肤，看起来分外可爱。 如意伸手在他嫩坏的脸蛋上摸了一把，看着浩哥儿笑得张开小嘴巴，露出还没长牙齿的小牙床，爱的心都疼了。 “子月，浩哥儿真是好可爱，你好福气啊。” 相公爱护，孩子可爱，生活真是很圆满。 陆子月幸福地笑了笑：“嫂嫂，你也好福气，最近大姐姐有了孩儿，我也有了孩儿，下一个，可就轮到你啦。” 谁知道呢。 如意叹了一口气。 她前世的时候也没谈过几场恋爱，自然对生孩子这件事情更没有概念，她和陆子谦也很用心的在努力，甚至如意都算计好了每个月的那几天和陆子谦同房，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怀不上孩子。 “希望如此吧，可能我和孩子的缘分还没到，改日啊，我去求个送子观音，求求娘娘能把身边人的福气给我匀一点。” 如意皱着眉头故意哀叹。 “得了吧，嫂嫂，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呢。”陆子月笑着嗔了如意一眼：“你刚嫁来的时候又不大与我交往，那时京中的好友来信啊，说的全是你，嫂嫂你不知道，大哥他在京中可是很受欢迎的呢，能嫁给大哥又得他这样爱护，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听着陆子月的话，如意渐渐有些不太舒服起来。 陆子谦受欢迎她是知道的，否则就不会有唐芊芊拼了命放着好好的世家公子不嫁，千里迢迢眼巴巴的跑去三里镇去找陆子谦。 还有黄云儿几次三番的为难，她身边的一群小姑娘的冷嘲热讽。 这些都告诉她陆子谦很好。 可是这样的话听起来就好像她高攀的陆子谦一样。虽然她的出身在这里确实是这样的，别人看起来也是这样的，但是被陆子月这样明晃晃的说出来，如意还是有些尴尬。 陆子月话说出口也感觉有些不对，看如意不太开心的脸色，暗悔自己的嘴，忙拉着浩哥儿的小手逗他玩。将话题转开了。 如意本来也不是小气的人。陆子月是什么样的她也清楚，方才不过是一时顺嘴说错了话，她自然也不会过多的计较。 可越是无心。如意越能感觉到别人对她真实的看法，她就是依靠陆家的藤曼，离开了陆家，有谁会知道她傅如意？ 她虽然说是穿越。可是一不玛丽苏，二没开金手指。她安安静静，像个古代人一样想要嫁人相夫教子过一辈子。 可是老天偏偏不如她的意，总是有人想踩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她不能选择的出身被人拿来三番四次的嘲笑。她的性命在上位者看起来可有可无。 和她一起看到三公主偷情的人明明还有胡钰，可是因为胡钰的好出身，她就可以待在京城。也没有人找她麻烦，可是如意就要四处逃命。还被人千里追杀。 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赤裸裸的地位。 她若是有胡钰那样的身世，陆老太太何至于嫌弃她，怕是连说都不敢说了吧！ 如意垂下眼帘，顺着陆子月的话往下说。 陆子月看如意没有生气，松了一口气，开始有意说起浩哥儿的趣事，逗如意开心。 如意哪能不知道陆子月的心意，只是她却实在是笑不出来，早早便辞别了陆子月，带着两个丫鬟回来了。 晚间陆子谦又跟着陆连均在书房里彻夜商讨国事，夜不归宿。 如意在京城里独守空房一年多，说实话已经习惯了身边没有陆子谦的日子，再加上前天两个人刚因为陆老太太吵了一架，也拉不下脸来请陆子谦回来，只好自己一个人躺在有些空荡荡的大床上发呆。 今天陆子月的话刺激到她了。 她一向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向来随遇而安，可是到现在她才发现问题。 这个时代的女人，唯一能依仗的，只有娘家的势力，若是娘家出身一般，由像她这样高嫁，那日子真是不好过。 这样的情况别说是在古代，就是在现代，也同样不怎么好过。 靠家里是公主，靠男人是妃子，只有靠自己才是女王。 不是说陆子谦不好，不能去依靠，只是嫁人，嫁的不只是这个男人，还有他身后的家庭，陆子谦能养她，容忍她，不代表陆家所有人都能容忍，在这个看重出身的时代，她的身份对于陆家来说，就是一个污点。 更别说是她还没有孩子。 如意有些烦躁的翻了个身。 出身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她又不可能再穿越一遍，所以身份肯定是改变不了了。 那她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用？ 这个时代对女人限制太多了，她又不能抛头露面出去干点什么，毕竟护国公府的大少奶奶的身份在这摆着，她不能。 可是…… 如意猛地坐起身子来。 她想起来在京城有一次洛子扬来府中做客的时候，因为骑马，身上过于宽大的袖子而烦恼。 这个朝代的人类似于魏晋时期，偏爱大袖摆的衣裳，因此无论是日常劳作还是骑马习武，都非常的不便。 可是窄袖却是下奴的装扮，有些身份地位的人不屑去穿，就连平头百姓也是不乐意的。 这就是一个商机啊！ 如意眼睛放光。 她前世可是学服装设计的，因为专业对口的工作难找，不得已随便找了个文员的工作，要不是这时候突然想起来要努力，自己都忘了自己还学过这个。 她虽然不能扭转现在人的审美，何况她自己也爱那华服，但她可以设计出好看的骑装，虽然不能改变什么，可是她相信只要自己设计的好看，肯定有人愿意买的，到时候只要体会到了窄袖骑马的好处，那她这生意就算是做成了！ 最主要的是她只需要坐在房间里画画图纸，其余的事情都可以交给下人去做。 她也不求挣钱，只求个名声，虽然堂堂大少奶奶去做这样的事情多少还是让人有些不齿，可是好歹人家再说她的时候，她得到名号不止是陆子谦的娘子，还是个有本事的人，她想能堂堂正正的和他并肩而立！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让我守护你 好不容易想到一个好主意，如意几乎躺不住，可是想起来现在已经是半夜了，折腾素儿春桃起夜也不太好，只好按捺着性子，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好歹也是现代过来的人，对男女关系的看法并没有那么迂腐。 陆子谦倒是没有说过什么，可是她自己要强，她也想能够付出什么。 陆子谦对她的好她之所以心安理得，是因为她自己也付出了同样的东西，她的腰上的伤口留了疤，时时刻刻都提醒她，她是为了陆子谦忍得过鞭刑的人。 可是陆家的人，尤其是陆老太太，并不这么想，他们把她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毕竟夫为妻纲，她做再多都是应该的，到头来还是想要休了她。 爱情里本不该这样斤斤计较，可是当爱情上升到婚姻的时候，有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她要是能够成功，想必陆家的人也不会这般看她了。 想到自己这样兢兢业业的打算就是为了陆子谦，可他还在和自己置气，如意不禁苦笑一声，将脸埋在枕头里。 陆子谦不是她，体会不了她被逼无奈，没有安全感的心情。 就算是同为女人的陆子月也没有办法体会，毕竟王晋的继母不是他的亲人，在某种意义上说，王晋和陆子月是站在同一战线的人，可是她和陆老太太对立的时候，陆子谦却并不能像王晋一样支持她。 毕竟是自己的亲祖母，如意也理解。 可是理解归理解，该难过的，还是一样难过。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如意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 书房里的陆子谦同样辗转反侧。 他不是如意。体会不了如意痛苦，同样的，如意也体会不到他的难过。 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孝敬长辈，当自己心爱的人儿与自己的家人有了冲突，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陆老太太做的太过分了，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能接受，让如意去做平妻。然后自己再娶回来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压在如意头上，光是想想，陆子谦就有些心疼。 他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问题。虽然陆子秀从小就教他不要纳妾，好好待媳妇之类的，可是陆子秀毕竟也只是纸上谈兵，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 书房里有些冷。陆子谦裹紧了被子，望着洒进屋子里的月光。有些出神。 一些以前从没有思考过的问题，他终于正视起来。 若是陆老太太步步紧逼，一步不肯相让，如意又该何去何从。他又该怎么办呢？ 陆子谦并不知道如意心里的想法，若是知道如意根本对他没有信心，怕是会跳起来打她的屁股。 他已经在考虑最坏的结果了。 现在已经是三月了。五月科考，六月放榜。最快到七月，他便可以谋得一份外放的职位，带着如意远走高飞，可是在那之前，他必须要拖住陆老太太。 可若是在这三个月里陆老太太就要那样做呢？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陆子谦否决了。 不会的，祖母那么疼爱自己，不会看不出来他喜欢如意，怎么会逼的这样紧？ 其实他还真是想错了，就是因为他爱重如意，陆老太太才不喜欢如意到了这个地步。 现在陆家若是休了如意，难免会背上过河拆桥的恶名，哪怕是许她平妻之位，也会让天下人不齿，可是陆老太太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从这个媳妇进陆家开始，她就不喜欢她！ 不仅在公堂上引得吴氏和自己过不去，更是在自己教训她的时候顶嘴，还妄言大不了就离开这个陆家。 她以为她是谁啊！不过就是个县令的女儿，好大的语气！ 后来更是让陆子谦不顾她的养育之恩，和自己吵了起来，陆老太太本来身体就不大好，被那一气更是非同小可，躺在床上好几天下不来床。 也正是因为这个，前些天如意和陆子谦才吵架的。 算起来已经两天没有回去过了，也不知道如意怎么样了。 陆子谦抱着被子，不禁有些后悔起来。 看着祖母病弱，躺在床上，他就心软，就责备如意，可是和祖母吵架的明明是自己，他是怎么了，去怪罪自己的娘子。 明明是他没有本事将如意护好…… 陆子谦心中懊悔，他突然想起来如意因为陆子玉的话扑在他怀里哭的场景。 到如今如意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依赖过他了？ 陆子谦依稀回忆起来这次回家，如意和陆子玉的针锋相对。 不知不觉，他怀里的姑娘已经成长到那么坚强，坚强到不需要他得到安抚，就可以一个人去面对那些恶毒的言语。 想起来洛子扬和春桃说的，如意一个人在京城中，替他挡住那些打探，那些流言蜚语，想必就是那个时候，如意就不再是从前那个玻璃心的小姑娘了。 可是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他作为如意的相公，除了嘴上对如意的宠爱，偶尔细心的照顾她，其他的，他还为如意做过什么？ 陆子谦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脸色不由得有些发青。 他竟然真的没有为如意做过什么，甚至如意最困难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还是洛子扬和两个贴身丫鬟。 现在如意挺过了难关，在陆家遭到这样的事情，他竟然还想着如意的错…… 他怎么这么混蛋！ 陆子谦再也躺不下去，他掀起被子下了床，也没有叫醒守夜得到丫鬟，自己点上一盏油灯，熬夜看起了书。 他要考个好的功名，他不要如意替他受苦受难，回了家还不得安生！ ………… 如意不知道陆子谦下了怎么样的决心，她昨天睡得晚，第二日一早，直接睡到了快午时才醒。 素儿和春桃大眼瞪小眼的站在床边看着她，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也太吓人了！ 前些日子大少奶奶也没有这么能睡啊！ 一开始素儿还安慰自己是如意昨日去王府累着了，可是时间越来越晚，如意还是没有一点清醒的样子，素儿急得什么似的。 昨天就是再累也没有多累吧？他们家大少奶奶这是怎么了啊！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同舟共济 如意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抻了个懒腰，从床上起来，看了看四周。 “怎么，大少爷还没回来？” 素儿这才反应过来，忙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回来了的，大少爷一早就回来了，只是看您睡得香，没有叫您起床，这会应该是在小书房呢。” “唔，扶我起床梳洗一下，顺便把大少爷叫过来吧。” 春桃领命去了，素儿打来了水，伺候如意梳洗。 “大少奶奶，您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啊，怎么每日都需要休息这么长时间？” 好像确实睡得有点多。 如意想了想，可是自己确实又没有哪里不舒服啊，甚至脸色比之前更好，整个人都胖了一圈呢。 “没有啊，可能是前段时间累到了，过一阵子就好了，我身体好的很呢，不要担心啦。” 素儿松了口气，给如意绞了条巾子递过去：“大少奶奶没事就好了，我和春桃姐这些日子可担心死了。” “担心什么啊？”陆子谦进了门，听见素儿的话，随口问了一句。 如意擦了擦脸，笑道：“没什么，最近睡得有点多，这两个小丫鬟担心呢。” “娘子哪里不舒服吗？”陆子谦关切地用手探了探如意的额头。 自然是一切正常的。 如意拉住他的手，两个人到桌边坐下。 春桃和素儿两个去准备如意的饭食，陆子谦则是有话想同如意说。 “娘子……” “陆呆子……” 两个人同时开口，如意抿了抿嘴唇。 “你先说……” “你先说……” “算了，我先说吧。”如意咂咂嘴：“子谦啊，我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现在他们的处境不好受。如意想来想去，觉得自己的方法很可行。 可是做这种事情，还需要陆子谦的支持。 “我想着老太太这么不待见我，无非就是嫌弃我的出身配不上你罢了。” “出身这件事我没发去改变了，不过我想做点事情，若是能做出什么成绩，不也是一样的吗。” “我这个人没什么擅长的。但是对于衣裳这一块还是有点研究。因此我想着，能不能做个衣铺，若是能成功。多少也有些作用吧？” 如意说的很不确定，不过确实也是，这铺子要想做出点成绩来，没有个三五年怎么能行呢。 等到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可是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陆子谦一开始还想插嘴说什么，可是想了想又无话可说。 他没有办法给如意一个安稳的家。如意便自己去争取，虽然机会寥寥，可是聊胜于无。 “娘子，我。我对不起你……”陆子谦低着头，声音里满是疼惜。 “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开店需要很多东西。怕是一时半会也难见成效，我也想过了。祖母她…唉，我争取外放，到时候就没有这许多烦忧。” 如意没有出声。 和她开店的想法一样，陆子谦的这种办法，一样是短时间内无法实现的。 还有足足三个月时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陆呆子，要不然我们一起，总之都是短时间之内实现不了的。”如意咬了咬嘴唇道。 陆子谦看着如意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有些心疼。 这些本该是他来解决的事情，可是他解决不了，甚至没有办法给如意一个安慰的家。 “好，娘子想做什么，去做就是了，我支持你。”先写新婚夜自杀 “你回去罢。” 顾锦安看着许慎之有些冷漠的脸，温顺地点了点头。 “好，我就在这里。慎之，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许慎之皱着眉头，整了整衣领，看着顾锦安的眼神有些不耐烦。 “我说了，你不必做出这幅样子，你等多久和我都没有关系，我只要如焉。” 顾锦安袖子下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指尖泛白。 只要……如焉吗？为什么 素白的衣衫渐渐消失在江南小巷迷蒙的烟雨中。 顾锦安站在门边，手扶着古旧的木门，望着许慎之的背影怔怔出神。十六年了，这是第一天，她的生活里没有他。 “小姐，时候差不多了，老爷还在书房等您” 绿绮轻飘飘的声音将顾锦安唤醒。她下意识抬眼望去，巷子尽头许慎之的身影早已不见。 顾锦安微微苦笑，终于离开顾家了啊，这一天许慎之不知道等了多久了罢。 “走吧，绿绮。” （一） 六月初七，朝廷围剿雁荡山。顾锦安坐在窗边，手执白子，久久没有落下。 “……告天下文书，圣皇天佑，****威武，雁荡山匪寇猖狂，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同行商贾官人，旅人学子苦受其扰，我****上师于今日尽皆剿灭，首领七人，帮众数十人，缴获银钱千百余两，已分发四周村落，特告此事，以安民心，我****……” 庭院里传来朗朗书声，顾锦安皱着眉，胡乱将棋子丢在一旁。 绿绮安安静静地撤下凉下来的茶，拿起滚好的水，给顾锦安重新斟了一盏。 茶香氤氲，顾锦安舒出一口气。 “绿绮，是不是我多心了？算算日子，慎之他刚巧经过雁荡山……” 绿绮微微摇了摇头“小姐，许少爷吉人自有天相” 阴惨惨的天空被闪电划亮，接着雷声如期而至，雨水倾盆而下。 颜小北打着一把伞，背着大大的书包，艰难的走在一片别墅区里。 四周是富丽堂皇的欧式别墅，装修精致，别墅与别墅之间相距甚远，留出一大片地方作为花园， 此时的雨罕见的大，里面的花七零八落。 颜小北穿着一条陈旧的白裙子，白生生的小腿上溅满了泥水，一双球鞋也脏乱不堪，怎么看都与周围格格不入。 雨越下越大，渐渐连成一片。 颜小北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忍不住咒骂起来。 今天本就是她休息的日子，谁成想那个熊孩子非要她这个时候去给他上课，而且是现在立刻马上。 她连晚饭都没吃，下了课便坐上公交直奔这里。 这年头，做份家教，她容易吗？ 颜小北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若不是奶奶病重，她怎么也不会到富人区来做这份工作，不仅难伺候，还要忍着雇主的鄙视与不屑。 她只是穷，不是没有自尊心。 这么一发呆，颜小北忘记了数自己走过了多少栋别墅。 看着眼前一模一样的房子，她有些无语。 天啦噜，再让她回头去数，她整个人都要湿透了！ 颜小北咬咬牙，看着前面一栋别墅的院门开着，院子的格局也似曾相识，猜着这就是她要去的地方，撑着伞噔噔蹬跑了过去。 出乎她意料的是，别墅的门居然也半掩在那里，门前的伞袋里已经有了一把黑伞胡乱丢在里面，在廊下积了一滩水， “这什么人嘛！这么邋遢。”颜小北抱怨着，顺便将自己的伞折的整整齐齐之后，拿起那把黑伞，细心扣好。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自力更生 阴惨惨的天空被闪电划亮，接着雷声姗姗来迟，随之而来的还有倾盆的暴雨。 颜小北打着一把伞，背着看起来比她还要大的书包，艰难的在雨中向前挪动。 四周是富丽堂皇的欧式别墅，装修精致，别墅与别墅之间相距甚远，留出一大片地方作为花园。 此时的雨罕见的大，里面的花七零八落，再没了争奇斗艳时的花团锦簇。 颜小北穿着一条陈旧的白裙子，白生生的小腿上溅满了泥水，一双球鞋也脏乱不堪，怎么看都与周围格格不入。 雨越下越大 神策——君缘 1.何为天道 自六界生成以来，荒古上神踪影难寻，几近消失，但好在还有一姻缘月神坐镇天外天，让六界得以有秩而维。 突然有一天，姻缘月神出天外天，一路被人恭迎着到了凌霄殿外。 届时众仙正在商议蟠桃大会之事，就见上神步履生风的走了进来，旁边的小仙童急得满头大汗一个踉跄跪倒在地“小，小仙参见陛下及诸位上仙，小仙，小仙实在拦不住上神大人…” 他眼角扫向上首年轻的天帝，见他面上无恼意方才松了口气。 天帝和众仙才不管小仙童是不是快被吓死，都齐齐抬眸看着这唯一还住在天外天的上神。 只见她一席嫩黄衣裙，长发未挽一直从顶上垂落至脚跟，黑亮的秀发越发称得她五官精致眉目如画，偏偏那双灵气的眼睛里像是住满了许多无解的事让人望之叹息。 “天道有命，吾需出天外天，寻天外人。 姻缘月神浮动衣袖自带一缕幽香。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天帝，让他不觉有些发怵。 天帝沉默半响方才沉声开口“上神若离去，六界必有祸乱，届时生灵涂炭可如何是好？” 众仙家也跟着点头，是啊，如今天外天就住着这么一位荒古上神了，可不指望她来震慑六界嘛？ 于是纷纷开始劝说不省心的上神大人。大体意思呢就是：我们知道上神一个人寂寞想出去玩玩但是不行啊。六界靠你维持稳定怎么能离开呢？不行不行不行的！ 月神大人现在只想抽死这些不认真听讲的仙！都说了天道有命好吗？！ 她再次扬了扬曳地的衣袖，声音不慌不急却又带着难以违抗的沉着“吾承天道为神，自当为苍生考虑。但吾出天外天，与此并不相悖，众仙家还请放心。” 得，上神都这么说了还能怎么着。只要六界不乱她爱去哪就随她吧。 “上神自可前去，只请告知去向何处及这天外人是何人？”天帝正了正身子。不偏不倚的端坐好，白净的面庞上显出一丝凌厉，凤眸直盯着殿中央亭亭而立的上神。 “去需要吾之地，至于天外人。为君者来，有缘者现。”那声音低沉得让人心撼，待众仙回过神来。姻缘月神早已不知去向。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太白金星摇头晃脑的喊着。凌霄殿中一片混乱。 上首的天帝眯着眼看着这一群不知方寸的仙人乱做一团，越发的恼上心头“都给朕安静！亏的你们还是九重天上仙，离了她宸妁就都活不了了么？” 众仙家这才安静下来，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就是不知怎么回答天帝的问题。 这也是第一次没有上神坐镇天外天维持六界稳定，一向有恃无恐的天界众仙自然难免担心一些，唯恐六界动荡。 “回禀天帝，末将与众仙家只是担心上神离去，六界混乱而已。”李天王沉声回禀。 上首的天帝摆摆手，到不如面对上神时那般沉稳“好了，朕都知道，天界仙将也不是摆着看的！此事不必再议。” “那陛下，上神离天外天之事可要瞒下？”有仙家追问着。 天帝懒洋洋的斜倚在上首宝座上“你以为瞒得住？那群不省心的怕是早已知道了，行了行了，都退下吧！” 众仙家无奈只得先离开凌霄殿，回各自宫宇说着这上神离天外天的事。仙界一片喧嚷。 妖界 “禀王上，姻缘月神已离开天外天，据说是要去寻什么天外人。”青狐王跪在柔软的白裘上，低头与上首妖王回禀到。 半响不见回应，她才稍稍抬起眼，看向上首，俊美邪魅的妖王半眯着眼，薄唇上挑，眉眼间全是风流之气，青狐王看了一眼立马低下头去不敢再看，暗叹六界怕是再也寻不出比妖王更为俊美邪肆之人了。 “有趣，有趣，天外人吗？宸妁还有没有说什么？” 青狐王愣了一下才想起宸妁指的是姻缘月神“上神说，去需要她的地方，至于天外人，为君者来，有缘者现。” 妖王睁开眼睛，潋滟的双眸透着暗紫色的光芒“看来，是时候了。” 青狐王不解“王上，此何解？” “荒古上神，终究是忍不住了。” 六界中有一沧云居，其主君缘非仙非妖非魔非鬼，据说乃是天外天上神，有一身独一本领，令时光倒转回你想去的时光，但需以灵魂为代价，即使如此还是有很多不得见的人趋之若鹜，只这沧云居不是人人都得以进，其主君缘有言“为君者来，有缘者现。” “大人，缘何叫沧云居？”水德星君拱手问对面喝茶之人。 那人抬起头，一双本该熠熠生辉的眼眸却像笼上一层灰雾“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大人所说有缘者现，不知老夫可是这有缘人啊？” “星君不是有缘者。” “哦？缘何如此？” “此有缘者，指为过去所困不得而出之人，星君自然不是。” “哈哈哈哈，大人何以得见？” “为困者，心有所记，魂有所牵，星君无牵无挂，自不可为有缘者。”君缘抿一口茶，缓缓说道。 “大人此举，以灵魂为代价，扭转时空，怕是有违天道。”水德星君语重心长。 君缘抬眸“何为天道？我所收的灵魂，皆是困于过去早已无法踏出的，况自愿而为，不算有违天道。” “大人……” “星君莫要再言，吾下界时早已言过，此乃天道有命，”她停顿一会儿，方才接道“我宸妁从不做有违天道之事！” 我只想他们都回来，本就顺应天道而生，回来又怎么会有违天道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女人还是事业 陆子谦颤抖地点头：“有的，有的，如意，娘子，你相信我，办法会有的，真的！” 如意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 陆子谦这么说，她哪还能听不出来，陆子谦根本就没有办法。 “那是圣旨，那是皇上，陆子谦，你要怎么做，抗旨吗？连累整个陆家吗？” 陆子谦点头：“娘子，你信我，我一定会有办法的！真的！” 可是什么办法呢？ 如意伸出手，摸着陆子谦有些憔悴的脸庞。 自己这些日子和陆老太太针锋相对，陆子谦夹在中间，很难受的吧。 如意看着陆子谦消瘦到有些凹陷的脸庞，下巴处还带着没有刮净的胡渣，有些心疼。 “陆呆子，你也很辛苦吧，这些日子是我不懂事，让你没有办法好好休息……” “娘子说什么呢！”陆子谦打断她：“我没有什么辛苦的，娘子，我只想和你好好的走下去。” “娘子，我带着你，我们走吧！” 可是现在还有可能吗？ 如意笑了一下，满是苦涩。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梁朝势力极大，且对于户籍管理非常严格，若他们两个只是两个无名小卒倒也罢了，可是陆子谦是护国公长子这个名头人尽皆知，他们怎么跑，去哪里？ 若是他们真的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倒也没这么多烦恼了。 就算是跑了，他们又以什么为生? 难道要陆子谦这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少爷去干活吗？ 这倒也不是什么问题，可是留在京城的陆家怎么办？ 如意没有说话，可是那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子谦抿了抿嘴，突然放开如意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我去和父亲商量一下，娘子，你好好休息。” ………… 陆连均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儿子，百感交集。 虽说香兰也给他生了儿子，可是毕竟不是从小看着就长大的，何况陆子谦才是长子，正了八经的嫡出。在陆连均心里。是几个庶子都比不上的。 “儿子，这件事情，爹真的无能为力……” 陆连均叹了一口气。伸手想将陆子扶起来。 “爹，你一定有办法的！儿子不想和如意分开！若是，若是爹没有办法，儿子就不起来了！”陆子谦避开陆连均的手。语气坚定。 陆连均无奈：“你这样跪下去，我也没有办法啊。皇上的旨意，怎么能是我左右的？” 陆子谦抬头：“爹，爹你不是立了大功吗？能不能求求陛下，求他收回成命？” 陆连均看着陆子谦的眼神。叹了一口气。 这怎么可能呢。 帝王心意难测，陆连均目光深邃。 这次回来，他立下这么大的功劳。皇帝虽说是明面上赐给他很多金银财宝，加官进爵。可是实际上却是架空了他。 护国公，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侯爵罢了，哪里有镇远将军那样手握重兵，威慑一方来的有用？ 可是皇帝明显已经对他起了疑心，若他不交出兵权，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陆连均为官多年，深谙其中的平衡之道。 他骑着马凯旋而归，在京城的街道上受万民朝拜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后果。 皇帝不会允许任何人的威望凌驾在自己之上，尤其是看到陆连均比自己更得民心，手握重兵，哪个皇帝会放心？ 其实陆连均在出发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在其位就要谋其政，否则空有将军之命却不能守护这梁朝的百姓，那他陆连均也不配被人称作将军了。 “儿子，你知道的，爹不是不帮你，只是自身难保。” “何况大丈夫何患无妻呢，这也没有什么损失，女人嘛，都一个样子，娶回来就是为了传宗接代的。” “本来皇帝的这个旨意下来，你就应该把这个如意送走的，可是你这么喜欢她，那就让她先出去避一阵子，然后改名，重新抬进府里做个妾就是了。” 皇帝的意思陆连均看的轻轻楚楚，就是为了试探他罢了。 陆子谦和如意之间感情好，只要稍作打听就知道，想从这里入手，容易得很。 这还要怪陆老太太下了一步臭棋。 陆连均皱了皱眉头，有些烦躁。 他走的匆忙，没有告诉府里，可是陆老太太就这样慌了手脚，却是他没有想到的。 本来陆家若是不退亲，由陆子谦安安稳稳的娶了唐芊芊，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偏偏陆老太太多此一举，为了像皇帝表忠心，弄了个如意出来，现在反而徒生事端。 想起前几日的绾姐儿和葱花，陆连均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还不能说老太太什么，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出发点又是好的，一个女人而已，娶了谁根本就不重要，陆连均之前也是不在乎的。 可是皇帝恰巧抓着了这一点，现在就有些麻烦了。 “爹！我是真心爱重如意，我的妻子，只能是如意一个人，不能是别人！” 陆子谦看着陆连均无所谓的神色，有些慌张。 “爹，求求你，再想个办法，我不能失去如意……” “笑话！像个什么样子！？”陆连均气不打一处来，看着陆子谦可怜巴巴的样子，恨铁不成钢。 “一个女人而已，不多的是？以我陆家的身份，就是公主也尚得，不过就是一个县令的女儿罢了，就这么好？让你舍下一张脸跪在这？男儿膝下有黄金，哪能说跪就跪?给我起来！” 最后一句话是喝出来的，中气十足。 陆子谦站起身子，看着陆连均：“爹，你真的没有办法了？” 陆连均点了点头：“三日之内，这女人必须送走。陛下的旨意很清楚，你若是想做官，就必须休了她，娶唐芊芊，否则你这一辈子都不要想出仕了！” 如意靠在书房的门外，将两个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晚上的风还有有些凉意，吹的门廊上的灯笼不停的晃动。 如意跌跌撞撞地往回走，甚至脚下踩了什么都不知道。 她和前途，只能选一个？ 陆连均的意思她听出来了，她也不傻，功高震主的道理，她也不是不知道。 若是陆子谦选了她，别说不能出仕，恐怕陆家都有麻烦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决定 皇帝这是对陆家的一次试探，陆连均他不好动，但是陆子谦还不是任他捏圆捏扁，只要一道旨意，就能看出来陆家的忠心与否。 若是陆子谦执意不肯休了如意，就算这件事很小，怕是皇帝也会大费周章，给陆家按个什么罪名。 真是削去了官职还好，若是因此没了性命，那可真是…… 如意走到院子附近，没有力气再走下去，晚风吹得她有些头疼，索性坐在一边歇一会。 “你们听说没有，大少奶奶的位置，可是要换人来做了！” 不知道那个嘴碎的婆子和同伴在窃窃私语，声音顺着风声传过来，让如意叹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了多久，也许是时候她该做些什么了。 “真的假的？换做谁啊？” “你是不是傻呀，这大少奶奶的位置，本来该是谁的，现在就是谁的呗！”先前的婆子说道。 和她说话的好像是个小丫鬟，声音还年轻的很：“唐家的小姐？” 婆子嗨哟一声：“我的小闺女，你可算开窍了，这深宅大院里啊，就是要多长几个心眼才行。这得像那个神仙一样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小丫鬟扑哧一声笑了：“婆婆，你再这样打趣，休要怪我恼你。” 婆子道：“小丫鬟就是面皮薄，我也不逗你了。晚间的时候宫里不是来了圣旨吗？那就是要大少爷休妻再娶的呢！听说就是指了唐家的小姐过来。” 小丫鬟啊了一声：“那现在的大少奶奶怎么办？” “能怎么办，回家去呗。” “我觉得现在的大少奶奶挺好的，人和善，对我们也挺好……”小丫鬟犹犹豫豫：“我不想换大少奶奶。” 婆子忍俊不禁：“这是你能想的？你想不想的，有什么用啊。这命啊，身不由己的，谁知道是什么样的，你就好好做好你的活，陆家不会亏了你。” 小丫鬟懵懵懂懂：“听说唐小姐是个大家闺秀，是不是很漂亮？” “是啊，我闺女以前就是在唐府。伺候大小姐的。可惜后来命不好啊，摊上那么个人，活生生糟蹋了我的好闺女……”婆子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似乎哭了出来。 小丫鬟慌手慌脚的安慰，两个人的话题渐渐转向那婆子早逝的闺女。 如意听了一会，见再没有什么可听的，起身回了院子。 陆子谦许是还在书房没有回来。屋子里只有春桃和素儿在等她，见她回来了。春桃强露出一个笑容来。 “大少奶奶回来了，奴婢给你倒杯茶吧。” 如意提不起一点力气去笑，她随便捡了张椅子坐下，浑身疲惫：“不用了。坐，我和你们说点事情。” 春桃有些拘谨地搬了张椅子坐了，素儿跟在她身边。连一向不离手的荷包都收了起来。 “我这次，可能要离开了……” “大少奶奶说什么呢！怎么会离开呢。这是我们的家啊！” 如意刚开口，就被素儿打断。 也许是意识到了什么，素儿等大一双眼睛看着如意，紧张不安。 她来这里两年的时间，不仅是自己变了，连素儿也变了，原本带着婴儿肥的脸蛋渐渐瘦了下去，显出原本就姣好的面容来。 “你们也看到今日的场景了，我若是不走，抗旨不尊，是要被砍头的。” 素儿一下子被吓得哭出来：“大少奶奶，你真的，真的要走吗……” “奴婢愿意跟着您！” 一直没有出声的春桃突然开口，她从椅子上起身，跪在如意身前。 “奴婢，奴婢也要跟着您！”素儿这才反应过来，跟着春桃跪下，生怕慢了半拍似的。 如意心里一阵暖流，稍许冲淡了心里的寒凉。 就算是她真的不得不离开陆子谦，至少她收获了两个傻丫鬟的忠心，她也不算亏了。 “快起来吧，晚上了，地上凉，别冻着了。” 春桃摇摇头：“大少奶奶答应奴婢，您若是去哪里，就把奴婢带到哪里，奴婢伺候您一辈子！” 素儿不会说话，只会跟着点头：“就是，就是！”看着她的眼睛。 “春桃，你真的想好了？” 跟着她，可能三餐都成问题，更别提现在这样体面的生活了。 陆家的财力雄厚，她身边的两个贴身的大丫鬟，吃穿用度比得上一般的官小姐，出去走动也是很有面子的身份。 和如意不一样，两个丫鬟若是留在陆府，就算是不再是贴身的大丫鬟，看在她的面子上，陆子谦也会多加照拂吧。 想到这里，如意的鼻子一酸，眼泪终于没有忍住。 从此她再和陆子谦没有关系了，她不再是他的娘子，他也不再是他的陆呆子，桥归桥路归路，相忘于江湖…… 如意从听到陆连均的话的时候，就做出了这个决定。 这已经不是要女人还是要事业的问题了，若是选了她，可能性命不保。 何况陆子谦不是没有野心的人，他自己也想做出一番事业来，怎么能因为她都毁了呢。 她只是不甘心啊，不甘心自己努力了这么久的，还是被唐芊芊得去了。 哪怕不是唐芊芊呢，她都会比现在更能放得下…… 如意咬了咬唇，看着闪烁的烛火，默默无语。 她有多喜欢陆子谦，现在心里就有多不甘心，她不甘心这狗血的命运，她恨那个没事找事的皇帝！ 可是，她没有办法！ 陆子谦为了她着想，她也要为了陆子谦着想。 “奴婢想好了，奴婢这条命都是大少奶奶给的，大少奶奶去哪，奴婢就去哪！”春桃没有一丝犹豫，坚定道。 如意擦了擦眼泪：“春桃，你的婚姻大事还没有解决，还有素儿你的，跟着我走了，你们两个怎么办？” 她若是要走，肯定是销声匿迹，隐姓埋名，素儿和双全还好说，春桃若是想嫁给徐朗就麻烦了。 “奴婢，奴婢不嫁了就是，奴婢舍不得大少奶奶……”素儿先开的口，虽然很舍不得，可是还是像如意表了忠心。 “奴婢可以不嫁，大少奶奶，春桃只是想尽忠，求您成全！”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素儿的决定 春桃从来都知道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也从来都知道自己能握在手心的是什么。 人人都有自己的做人准则，春桃的准则，就是如意。 也许换做如意，这件事情就无法理解，可是春桃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更重要的是，她是个丫鬟。 忠之一字对于这些自小是奴仆的古代人，重要到了类似于信条的地步。 春桃不是个傻的，她能感受的到如意对她的信任与关怀，从一开始因为葱花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到现在主仆三个人同吃苦共患难，这不仅仅是一般的忠义之情，更重要的是，春桃将如意真心看作自己的亲人。 徐朗很重要，如意更重要。 “大少奶奶，奴婢是真的想和您走，请容奴婢冒犯，奴婢的心里，一直把您当作亲姐姐一样的亲近……”春桃咬着嘴唇，一双眼睛里泪水涟涟。 如意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这是她可以将后背交出去的伙伴，是她的朋友：“春桃，我心里也从没将你当作我的下人，你若是真的决定好了，那便和我一起来，从今往后，我如意若是有一口吃的，绝对不会亏了春桃半分！” 春桃这样的举动，可以说是甘愿为了她放弃了徐朗。 将心比心，如意知道自己离开心爱的人，心里是有多么难过，正因为这样，春桃的情谊才难能可贵。 春桃擦了擦眼泪，看着一边默默不语的素儿问道：“素儿，你呢。” 从刚刚开始，素儿就一直在沉默，虽然也说了要和如意走。可是到现在却一直没有说话。 素儿的好姻缘就在府里，她和双全可是没有一点阻碍，和如意离开，就相当于放弃了双全。 春桃和徐朗之间的形式本来就不明朗也就罢了，素儿和徐朗形式可是一片大好呢。 “奴婢，奴婢……奴婢也跟着大少奶奶……” 素儿含着泪水，委委屈屈。 她是真的很难抉择。一边是对自己很好的主子。一边是难舍难分的情郎，她真的不想做这个决定。 素儿的年纪小，不像春桃能够认清自己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少女情窦初开的时候，正是难分难舍的时候，怎么能够轻易放弃呢。 如意看出了素儿的不确定。微微叹了一口气，笑着道：“素儿还是留在府中吧。我不是那么自私的人，没有强制性的要求你们一定要跟着我走，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素儿。我不怨你的。” 素儿的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她的肩膀微微耸动：“大少奶奶，奴婢。奴婢对不起您……” 说着突然给如意用力磕了三个头，哭着跑了出去。 春桃皱着眉头看着素儿的背影。表情有些严肃。 “大少奶奶，素儿年纪小不懂事，等我劝劝她就好了，您别在意。” 看来春桃是觉得自己生气了？ 如意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春桃，我不是这样想的，我说的是真心话，素儿她年纪还小啊，大好的年华，好好的姻缘在面前摆着，为什么要放弃呢？” “可是，可是大少奶奶您要离开了，素儿她作为您的丫鬟，怎么能不跟着您去呢？！” 春桃还是无法理解。 如意忍不住笑了起来，伸出手指点了点春桃的额头：“你呀，看问题不要太死板，你的想法是你的想法，素儿也有自己的想法啊，就算是你我也是一样的，春桃，你的大好姻缘也摆在眼前，何必要跟着我一起去颠沛流离呢？” “颠沛流离？”春桃瞪大了眼睛：“大少奶奶，您不要回娘家吗？” 如意轻轻点了点头：“我要自己开一个店，哪怕再难也要做。” 她想去证明，自己即使不依靠着陆家，也一样可以风生水起。 何况，那个娘家也不是真正的娘家。 原主的母亲对自己很好，就是父亲也很不错，可是如意还是下意识的不想回去。 血浓于水，她之前不过是在原主家待过几天，还能瞒天过海，可是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要是一直住在娘家，很可能被人发现不是原来的那个人，到时候会怎么样。 最大的可能是被人当作异端吧。 “可是，大少奶奶，我们要去哪呢？”春桃顾不得再去思考素儿的问题，追问起来。 这可关系到她们以后要去哪里生活，原来大少奶奶还没有想好啊，可是不是说明天就要走吗？ “大少奶奶，我们不是明天就要走了吗，难道您没有想好要去哪里吗？” 如意有些尴尬：“我还没有想啊，走到哪里舒服，就去到哪里吧。春桃，咱们还有多少钱啊。” 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从书房那里过来她就一直晕乎乎的，只听了陆连均的分析，就决定了要离开，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她哪能思考那么多，她现在只想离开陆府，离开这个地方。 三天之内，陆子谦就要做出决定，但是如意并不想等。 陆子谦有他的决定，她如意也有自己的决定。 她原本就只想做一个混吃等死的米虫，可是现实告诉她，不努力得来的，天上掉下来的东西终究拿的不安稳。 “奴婢也没有数，不过那时咱们离开京城，带了很多银票，一路上也没有怎么花销，现在大概还有千把两银子的样子。若是我们省着些用，雇辆马车，每日用餐定量，不出什么意外，这笔银子该够用大半年的样子。” 如意听的有些晕，她来了之后从来都没有关心过这些问题，反正又不用她操心，她就没有管过。 “那，我若是想开个店，是不是不够用了？” 春桃奇怪地看了如意一眼：“自然是不够的，大少奶奶，您真的要开店吗？开什么店？” 如意道：“成衣店，如果银两不够的话，咱们就另谋生计，总之一定有办法的。” 虽然奇怪如意什么时候对做衣裳有兴趣了，不过春桃还是识相的没有问下去。 反正大少奶奶想做什么，她陪着就是了。 “那明日什么时候走，您告诉奴婢一声就是。” “明天晚上，入夜之后，咱们就走。”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要你消失 “入夜？”春桃看着如意：“大少奶奶，您不准备告诉大少爷？” 告诉陆子谦？ 如意苦笑一声，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难道要和陆子谦说她不相信他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所以自己识趣的离开了吗？ “不告诉了，春桃，你什么都不要带，带上两套换洗衣服，然后将银子带上，先打点好守夜的婆子，不要惊动任何人。” 春桃咬着嘴唇：“那好吧，奴婢明日就去做这些事情，时候也不早了，大少奶奶，您先歇息吧，奴婢回去，再劝劝素儿。” “不用，素儿她留在这里吧，她年纪还那么小，我不忍心她跟着我受苦，春桃，其实我也不舍得你跟着我，你若是留在府里，倒时候，求了大少爷，让大夫人认你做了义女，嫁给徐公子多好。” 那天徐朗求她办这件事，可是如意实在是乏得很，就一直没有和陆子谦提起过，看春桃的样子也不是很着急，这件事情就一直搁置下来。 现在都要走了，如意突然想起来，觉得很对不起春桃，春桃这样对她，可是她竟然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大少奶奶，奴婢真的想跟着您，奴婢和素儿不同，是真心想要服侍您的。”春桃坚定地点头。 如意安抚地拍了拍春桃的肩：“素儿也不是不真心，只是她还把其他的事情也放在心上啦，没有必要怪她，春桃，我们好聚好散吧。” ………… 这一夜陆子谦还是没有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考虑怎么做。这也正好给了如意仔细思考问题的时间。 她不是想放弃陆子谦了，只是有些问题没有办法解决…… 如意翻了个身，心里好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难受。 一想到要离开陆子谦，如意就感觉心里疼的要命。 一阵一阵的疼痛，根本就停不下来。像是被谁用钝刀子一下一下搁着心口，每一下都不疼，但是合在一起。却让如意有种窒息的感觉。 她睁着眼睛。却没有眼泪，似乎一次次的离别已经把她的眼泪熬干了。 他们不过刚刚结婚才不到两年，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分别中度过。虽说小别胜新婚，可是这样长久的分离，如意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自从陆子谦这次从边关回来，如意其实一直都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没有陆子谦在身边的日子太久了。久到她都忘记了怎么去做他的好娘子，陆家的好媳妇。 果然她的预感是对的吧。现在还是不得不离开了。 纵使知道陆子谦可能不会放弃她，可是如意还是不想忐忑不安的等那个结果。 这一段感情，她太被动了。 可是她放不下陆子谦。 如意把被子拉起来盖住脑袋，不想再继续想下去。 她从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她能当机立断的下这个决定，就不会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后悔。 如意也不是没有给过陆子谦时间让他去解决，可是连陆老太太的事情都没有解决好。现在又来了一个皇帝，事情一团乱麻。如意无从下手。 现在的她，有些不想再去依靠陆子谦了。 ………… 第二日一早如意起床的时候，身边的位置还是空空空如也。 她昨日考虑了很多问题，今天本来以为会起的很迟，可是却一大早就醒了。 外边的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来，撒了一地的温暖。 如意从床上坐起来，呆愣楞的看着地上半晌，这才想起来今天要离开陆府了。 她甚至都不能再抱抱陆子谦。 也许以后再也不能相见了。 蓦地一抹悲凉从心底蔓延上来，如意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找陆子谦的心。 他还不知道自己决定要走了吧？不然一定不会放着她在这里不管的。 如意强忍着去找陆子谦的冲动，唤了素儿过来伺候自己洗漱。 素儿红着眼睛，低着头有些不敢看如意。 这副样子倒是让如意暂时把心里的难过压了下去，她拍了拍素儿的肩膀，安慰道：“素儿，我真的没有怪你的意思，是不是春桃和你说了什么？” 素儿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春桃姐骂了我一晚上。” “春桃呀，也是不懂事。素儿，你听我说，我不强求你们，春桃跟着我还好，可是你还小，你的未来都在这府里头呢，我也不是那么自私的人，要强迫你跟着去伺候我。” “强扭的瓜不甜，虽然很遗憾，可是我不会强迫你的，真的。” 素儿点点头，哆嗦着手给如意递上巾子。 “让奴婢最后伺候您一会，来世做牛做马，素儿都会报答您的恩情！” 陆府的下人，卖身契都是在各自得到主子手里，并不是收归到府中的。 只有一些府中的老人和管家之类的，才会将身契放在府中。 素儿的身契自然是在如意的手上，若是如意强求，素儿按照现在的律法，是一定要跟着离开的，否则被视为背主的下人，别说找不到伙计，可能到哪里都会被人唾骂。 但是若是如意亲自将这身契还给素儿，那就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可以算是一个恩典。 如意洗了脸，从自己的梳妆盒子里抽出一张纸来递给素儿。 “拿好吧，不管你下一个主子是谁，好好伺候着，千万不要总是小孩子心性，我能容得下你，不代表别人可以，如果行的话，和大少爷求个恩典，去别的房里伺候吧。” 如果唐芊芊进门了，这些从前伺候她的人，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素儿若是想安安全全的，还是离开为妙。 一想到唐芊芊，如意心里就冒出来遏制不住的怒火。 她利用自己的信任，骗了自己不说，还在背后使手段心机。 若是没有一开始那一段，如意可能还能接受一点，可是现在，她只想让唐芊芊从眼前消失！ 如意愣了一下，她突然找到了目标。 先前那些犹豫和不安全都消失了。 她不要唐芊芊嫁给陆子谦，她要阻止这场婚礼！五月二十，还有两个月，她可以细细筹划！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陆子玉的报复 “大少奶奶！不好了！” 春桃嘭的一声把门推开，声音带着哭腔：“大少奶奶！她们怎么总不让您好过呢！” 素儿上前一把扶住差点跌倒的春桃，如意看她急得发白的脸，有种不好的预感。 “春桃，别急，你慢慢说。” 春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刷的一下流下来：“大少奶奶，二小姐，二小姐她不要名声了！她去了公堂告您，还说您，说您……” 她说的前言不搭后语，语无伦次。 如意皱着眉头听了半天，神色越来越严肃，搭在椅子边的手紧紧攥了起来。 这次不是绾姐儿和素儿在作妖了，她万万没想到，是陆子玉在背后捅她得到刀子! 这位大小姐，天不亮就素着一张脸，连闺誉都不要了，堂而皇之的跪在人来人往的衙门门口，状告如意和自己的未婚夫有染！ 陆子玉的未婚夫不是洛子扬还能是哪个？ 她真是豁出去了，看样子也没打算再嫁给洛子扬，甚至一个堂堂的公府女儿，出门不用马车，不带丫鬟，连面纱都不带一个。 虽然陆子玉是庶出的，可是毕竟陆家现在不一样了，就算是庶出的女儿也比一般的官小姐要来的娇贵。 她这一跪，这一辈子不要再想着嫁人了。 陆子玉告的不只是如意与外男偷情，甚至还血口喷人，说如意和洛子扬生下了孩子，就是陆晨曦！ 如意听到这里，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郁闷的要死。 陆子玉不就是想让她离开吗，她这都准备今天晚上走了，她这大早上的闹什么幺蛾子？ “春桃，你可看清楚了，确实是二小姐？她有那么无聊？” 她还是有点不信，陆子玉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皇帝的圣旨在那摆着呢，就是她不告，她如意在陆家也待不了几天了，陆子玉怎么看也不是个傻的，怎么多此一举，不仅赔了自己不说，对如意也没有什么影响。 最多不过是名声臭了一点而已。 如意从来不在乎这个，她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多一个似是而非的陆子玉，也没有什么关系。 “大少奶奶，不是的啊！您不知道，这关系可大着呢！您先跟奴婢来，咱们车上说，主子们都已经赶过去了，奴婢是来接您的！” 如意看春桃着急的样子也有些慌，不过还是强自镇定，点点头，跟着春桃坐上了府里的马车。 “大少奶奶，二小姐这是将您往死路上逼啊！”春桃咬着嘴唇，眼泪将降止住。 “咱们都要走了，在乎这个干什么吗，做这样的事情，吃亏的是她自己才对，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如意还是有点没抓住重点。 “不是的，大少奶奶您这之前又没有什么大错，府里是不会休了您的，就算唐小姐进门，只要您愿意，一样是平妻，可是，可是如果二小姐的话被大家信了，您这就是犯了七出，是要被下堂，甚至，甚至……” “甚至什么？” 如意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自己走是自己走，被休弃是被休弃，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概念。 她昨天晚上刚刚想通，她既然舍不得陆子谦，想要尽力去争取，那么首先自己要有足够的地位和名声，若是被陆子玉扣上这样一顶大帽子，她以后别想再进陆家的门不说，就是她在外行事也多有不便。 “浸猪笼……” 春桃忐忑不安地说完，掀了掀车帘子，忍不住催了车夫几声。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大难临头了你还这样，当心姑奶奶回头禀了管家，将你赶出去!” 车夫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人，护国公府大起来之后，请的车夫自然也多了好几个，这次随着他们出门的显然不是个好相与的，闻言冷哼一声：“小娘子，大少奶奶还没说话呢，你倒是不满意了，再说了，就算是大少奶奶说了又能怎样，这天可是要变了，这满府里头可是谁的话都比大少奶奶的好使了。” 果然，皇帝的旨意一下来，连府中的车夫都翻了脸。 如意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伸手将春桃拉了回来。 “别说了，让他慢慢赶，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责任可都是在他，我虽然做不成大少奶奶了，想整治个把人还是没问题的。” 车夫闻言脸色一变，倒真是不敢再说什么，抽了马一鞭子，将车赶得颠簸不停。 马车里春桃许是因为情绪激动，加上被车夫呛了一下，气的眼泪直流。 “大少奶奶，这些小人，狗眼看人低！” “好了，咱们都出来了，现在只能坐他赶的车，和他置气没有好处的，你且忍忍，很快就到了。” 春桃气的闷声不吭，点了点头。 马车这回倒是赶得飞快了，不大一会就到了衙门。 平时冷冷清清的衙门门口，这会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春桃忍着委屈，给如意戴上了纱面。 她的大少奶奶可不能像陆子玉一样，抛头露面，不知羞耻！ “你们让开，我们家大少奶奶来了！”春桃憋着气，手上用力把围观的百姓往两边推。 听说是大少奶奶来了，那些人自动让开一条道路，看着如意的眼神都带着点莫名的意味。 陆家的几个主子都已经到了，陆子谦站在陆子玉的旁边，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脸色铁青。 这次和绾姐儿和素儿不一样，那次只是来路不明的小妾，小打小闹，这次是陆家正正经经的主子出来指认如意，这案子，京兆尹不接也得接。 “你大嫂她怎么得罪你了！子玉，你要是再这样闹，可别怪大哥了！”陆子谦的语气森寒。 跪在地上一直低着头的陆子玉抬起头来，嘶哑着嗓子。 “我就是说了，大哥，你能把我怎么样？！傅如意她就是个贱人！到处勾引汉子，现在连野种都有了，你还这样护着……” 啪！ 陆子谦一个巴掌抽到陆子玉的脸上，止住了陆子玉的谩骂。 这一掌陆子玉显然没有想到，她甚至忘了说话，捂着脸呆呆的看着陆子谦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到底是谁龌龊！？ “你打我！你居然打我！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打我！”陆子玉捂着脸，一脸的不可置信。 陆子谦冷冷地看着陆子玉，丝毫不为所动：“我打你怎么了，你这样污蔑你的嫂子，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有没有家法了？！” 人群刚刚反应过来陆子谦干了什么，一片哗然。 这算是家族内部的矛盾了吧?他们平时哪有机会看到！ 陆连均一直老神在在的坐在一边，看见陆子谦出手，忍不住喝到：“子谦，你做什么呢！那是你妹妹，你怎么能打人呢！” “是我妹妹没错，可是若是这样侮辱我的娘子，我管他是谁！”陆子谦显然是气坏了。 他不知道陆子玉会这样说如意。 其实他更生气的是自己，看陆子玉的样子就知道了，他不在的时候，如意受到的委屈还有多少！可是他竟然没有能够在她身边，保护她。 他是君子不错，可是就算是圣人还有发火的时候呢，何况陆子玉触到了他的逆鳞！ “陆子谦！你好好看看被你护在身后的女人，是个什么鬼样子，自己在京城一年，和洛子扬不干不净不清不楚也就算了，和徐朗也是藕断丝连的，这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那徐朗为了挽回她的芳心，可是足足在咱们府门口站了一个月呢！” 她这么一说，有人很快想起来了去年夏天徐朗的事情。 当时也是满京城穿的沸沸扬扬的呢。 陆子玉显然是被陆子谦的一巴掌刺激到了，口不择言：“她说那孩子是捡来的，真的就是捡来的？和洛子扬一起走了那么久，那孩子那么小，你真的就信了?” 陆子谦忍得额头青筋暴起，扬起手来，像是要再打陆子玉一巴掌。 “够了!子谦你住手！”如意看不下去了，带着春桃阻止陆子谦的动作。 她不是不想打陆子玉，只是让陆子谦来打，她气不过罢了。 陆子玉恐怕是巴不得陆子谦碰到她呢，她怎么能这样便宜了陆子玉！ “娘子，你来了……”陆子谦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还气势汹汹，看见如意的时候，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下意识的把陆子玉挡在身后，仿佛这样如意就听不见陆子玉那些伤人的话。 “傅如意，你还有脸来！”陆子玉跪坐在地上，恨恨地看着如意：“你想不出吧，你那些龌龊的事情，我都知道！” 如意扬了扬眉毛：“我倒是想知道我有哪些龌龊的事情了？” 陆子谦急急地拦住如意。 如意挣开他的胳膊，直视着陆子玉的眼睛：“你倒是说说，我看看我到底做了什么龌龊的事情？” “你别假装纯洁了，你和徐朗两个人在和我大哥成亲之前就勾勾搭搭的，这次在京城，你一个妇道人家，不是主动去勾引人家，那个会知道你一个深闺中的妇人住在哪里。” “后来从京城回三里镇的时候，那么远的路，你就和洛子扬回来，还带了一个孩子，你说你是清白的，也就是大哥那个傻子才信！” 她说的言之凿凿的，气的如意笑了起来。 “我说的陆子谦不信你，你说的他就该信？这又是哪里的道理？” 陆子玉明显被问住了，她看了看周围，眼神闪烁：“我是大哥的妹子，我们是一家人，我的话自然是可信的，你不过一个外人，嫁到我们家来，不就是为了我们家这泼天的富贵？别装了傅如意，你的真面孔，我早就看透了，大哥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这明显就是强词夺理，先前她说的那么肯定，周围的人已经信了不少，这会看她这幅心虚的样子，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如意冷笑：“陆子玉，你可要想好了，我问心无愧，我敢说这些事情全是假的！你能吗？你敢不敢说你心中没有一点龌龊的想法？！” 她步步逼近：“我和徐朗如何，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说我是深闺的妇人，难道你就不是了？你费尽心思打听我，到底是意欲为何？” 陆子玉下意识的撑着地退后了两步：“我只是关心大哥……” “关心到连这种事情都要打听？陆子玉，你可真要脸，还没出阁就知道这样的事，甚至仅凭着子虚乌有的传言就断定我和徐公子之间有什么，我倒要问问你，你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有这么龌龊的想法？！” “还关心你大哥，您说的可真好听，我就问你，你一个二房的庶女，关心大房的家务事干什么？” 陆子玉被如意问的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 如意可不会绕过她，继续追问道：“还有洛子扬和我的是，你大哥命悬一线，明明是家里来了家书，叫我请了洛神医回去，何况同行的还有我的两个丫鬟！却被你说的那样龌龊，你到底适合居心！？” 陆子玉这会敏锐地抓住了如意话里的漏洞：“那是你的丫鬟，自然是向着你的……” “除了我的丫鬟，还有程府的大公子，程府可是和陆府世代交好的，总不会说谎吧？！” “陆子玉，你这样觊觎着大房，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我说出来吗？！” 如意说了这好大一气，有些口干，她轻轻拍了拍胸脯，不再说话。 陆子玉惊恐地一身细汗。 她知道，如意竟然知道自己喜欢陆子谦！ 陆子玉不敢去看周围人的眼光，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热。 其实别人还真没有猜到什么，毕竟那样的是太过惊世骇俗，一时半会想不到，可是陆子玉心里有鬼，自然看什么都是那个样子。 如意歇了一会，看着陆子玉楚楚可怜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陆子玉，你这样抛头露面，状告自己的未婚夫，毁了自己地姻缘，就是为了败坏我的名声，将我赶出陆府，你留在你大哥身边，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还用我说吗？！” 这一句话如同一颗炸弹，人群瞬间就沸腾了。 这样的丑事！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陆子玉的自导自演，她心怀不轨，暗恋自己的大哥，不想嫁人，这才有今天这出戏。 大家都不是傻子，想明白之后，看着陆子玉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了。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作不死（上） 陆子玉先前还有些慌乱，后来就镇定下来。 她今天来这里抛头露面，根本就不打算再要什么名声了，反正她一个闺阁女子能出现在公堂上，这辈子基本就完了，她还在乎那么多干什么？ “我只是看不惯大哥被你这样的女人霸占而已。” “陛下已经下了旨意，要大哥娶芊芊姐，傅如意，你是个什么东西，还和芊芊姐比，论出身你差了十万八千里，论长相你连芊芊姐的头发丝都比不上，论才华，满京城的贵女排起来，你连中间都派不上。我大哥是谁，名满京城的才子，哪是你能配得上的，我呸！” 啪！ 又是一掌，这一次不是陆子谦动的手，是如意。 她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打的她手心都红了。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你一个姨娘生的庶女，有什么资格参合进我们大房的事情中来？” 陆子玉被陆子谦打了不敢还手，可是被如意打了她怎么能不打回去。 她尖叫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抓如意。 陆子玉如今可是什么脸面都不要了，管他姿势好不好看，这一下要是被她扑实诚了，如意得受不轻的伤。 “够了！来人把她拉下去!” 陆连均终于看不下去，起身吩咐人将陆子玉带下去。 如意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赌对了。 陆连均欣赏这样敢作敢当的女子，如意第一次见面就发现了，也许是在战场上厮杀太久了，再看那些娇娇女的时候，陆连均只觉得厌烦，可是看到如意这种敢说敢做的，反而欣赏起来。 和二房一个陆子玉比起来，陆连均显然还是偏爱她的。 不过陆连均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就这么明显的表现出对皇帝的抵抗？ 皇帝都下了旨意要休掉如意，这会陆连均要是明着维护如意，明天指不定宫里就有什么说法出来了。 皇帝可正愁没有借口打压陆家呢，陆连均怎么可能自己把把柄送上去。 “把大少奶奶也给我带下来，在公堂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京兆尹颤巍巍地追过来。 “护国公大人，这按照规矩，这案子是要立的，您看这……” “立什么立！撤了！没看见这是两个姑嫂两个吵架呢吗，家务事，丢脸了，撤了撤了。” 这都要打起来了，还姑嫂吵架，要是真的有什么，不得动刀子啊！ 京兆尹的冷汗流了下来，看了看陆连均的背影，咬了咬牙。 “都散了都散了，围在门口像是什么样子，没看见挡住护国公大人的路了吗？！” 皇帝的惩罚可能会有，可是要是惹了护国公不开心，他现在就得倒霉。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他还是晚点死吧。 围观的群众被衙役赶走，给陆家的人清理出来一大片空地。 陆子玉被几个粗壮的婆子押着带走，如意只是被两个丫鬟象征性的扯着袖子。 不过这样好歹皇帝问起来也能有个交代了。 陆子玉的这一出闹剧陆老太太还不知道，等陆连均都把人押回来了，还在施施然吃着早饭的陆老太太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什么？陆子玉那个死丫头发疯了吗？！” 白七娘在老太太身后轻轻帮老太太顺着背，开口劝导“兴许二姑娘只是一时激动，还不清楚状况呢，您先别激动。” “这是要反了天了！就不能让我过一天安生日子吗？！” 白七娘没有说话，只是摸摸递了一杯茶过去。 “都说儿女是债，这话果然不错，就是来向我讨债的！” 陆连均带着人过来看陆老太太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平静的差不多了，可是看见后面披头散发的陆子玉，还是被气的眼角一抽。 “陆子玉！你给我跪下!” 陆子玉一声不吭，后背笔直地跪在地上，显然是一点认错的意思都没有。 “你干了什么？！非要添乱是不是！好好的事情，你非要来搅和一下做什么？！” 陆子玉抬起头看着陆老太太，一张脸上满是怨毒：“我干了什么？我的好祖母，你怎么不问问你干了什么，不是你非逼着我嫁给什么洛子扬，我何苦这样呢！” “洛神医那样的人你高攀上就该烧高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你一个庶出的姑娘有什么好姻缘，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为陆家想想，结识神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陆老太太顿了顿拐杖道。 陆子玉嘴里嗬嗬两声：“恐怕为了陆家倒是真的吧？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要不是洛子扬那个畜生酒后非礼了我，恐怕你们也不会想到用我去笼络他吧，陆子娇不是更好的人选吗？！” 陆老太太心里一虚，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惜还没有做，就被陆子玉搅黄了，她还没赖陆子玉呢，这会这丫头倒还赖上自己了？！ “你自己在亭子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你要是不自己躲在那，哪个会去哪里非礼你？” 陆子玉气的笑了起来：“我去亭子里散步都又错了？那是陆家的亭子，我是陆家堂堂正正的小姐，我为什么去不得？” 陆老太太被问的哑口无言，只好道：“那你今日是作什么？你一个姑娘家，这样上了公堂，你怎么嫁人？！” “嫁人？！嫁什么人？！”陆子玉哈哈笑了两声，有些瘆人：“我陆子玉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嫁人！我只想要在家里，哪怕当个姑子……” “你说什么浑话！哪有大姑娘家家不嫁人的，我给你寻的大好姻缘你不要，非要自己自寻死路。”陆老太太气的不行，虽然是存了用女孩儿来联姻的意思，可是洛子扬又不是什么很差的人。 陆老太太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忍不住冷哼一声：“好好的亲你不成，现在想嫁也嫁不出去了，就照你说的，留在家里当姑子吧。明天去城外的青城庙，除了过年，不要再回来了。” 陆子玉本来还没当回事，听到陆老太太让她去城外，整个人都变了脸色：“我就在城里，我不去城外！”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作就不会死（下） “在城里？让满京城的人看我们陆家的笑话吗？你现在就给我去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就出发。” 陆老太太这一次十分坚定，一点回转的余地都不想给陆子玉留下。 “我留在城里，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陆子玉先前还气势汹汹的，这会仿佛慌了手脚，急急忙忙地跪在地上给陆老太太磕头。 “求您了，祖母，求您……” “你到底是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里？”陆老太太冷冷的问：“我若是就不允许呢？” “那我就去死！”陆子玉狠狠地说。 “反了你这是！”陆老太太狠狠把手拍在桌子上：“你要是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我就让你留在这里。” 陆子玉方才使劲儿地磕头，额头都已经破了，血顺着脸庞流下来，显得格外狰狞。 如意在一边看着，总觉得今日的陆子玉有些不太对劲，她拉着陆子谦后退了两步，悄悄道：“你知道她喜欢你吗？” 陆子谦有些艰涩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十二三岁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个时候就开始远离她了。” 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每日陆子玉都缠着他， 那时候陆子谦小，整个陆家和他同龄的孩子就只有陆子玉一个人，他自然是欢喜的。 他带着这个妹妹整日在花园里上树，下池塘捞鱼，这样玩了两年之后，陆子谦就发现自己的这个妹妹有些不对劲了。 那时候他十三岁，陆子玉十一岁，照理说年纪不小了，两个人早就应该避嫌的。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玩的很好，大人们下意识的觉得没有什么，也就忽略了这个事情。 陆子谦第一次发现不对劲是在他十三岁生日那天。 陆家给他办了庆生宴，晚上的时候，陆子玉就约了他去爬树。 陆子谦没有多想，只以为她是想和自己玩，结果那天两个人骑到树杈上，陆子玉抱着他不撒手，非要亲他的脸，说是给他的生日礼物。 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对这个还没有印象，可是女孩子早熟，肯定是知道的，陆子玉还这样做，她的心思，从那个时候就已经不纯洁了。 陆子谦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对陆子玉就有些亲近不起来了。 其实本来也不是很喜欢和陆子玉在一起玩，她娇里娇气的，还总爱哭，可是陆子谦实在是没有其他的玩伴，只好讲究了。 他有意识的远离陆子玉，陆子玉也没有感觉出来，还是整天缠着他不放。 后来两个人渐渐大了，大人们也开始将陆子谦有意识地带到外院去。 “可是我不知道她这样偏执，若是知道了，我肯定不会和她那样近的。” 那边陆子玉好像有些崩溃了，她索性从地上站了起来。 “想知道为什么？” 陆老太太点了点头，颇有点不在乎的意思：“是，你要是能说服我，我就同意你留下来。” “我喜欢陆子谦，我想留在府里，这个答案祖母满意吗？” 厅上一片寂静。 良久之后，陆老太太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颤颤巍巍的指着陆子玉：“你这个孽障！我陆家怎么出了你这样的孽障!觊觎自己的亲哥哥！你还有没有点伦理道德！” 陆子玉睁着一双眼睛，咧着嘴笑：“祖母，这样可以用留下来了吗。我求的不多，让我每天能看大哥一眼就行了。” 她有多喜欢陆子谦，这些人怎么会知道呢！ 这整个陆家，只有陆子谦和自己的娘亲对她笑过。 陆子玉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庶女，是不被喜欢的，若她是个男孩，陆二老爷可能还会注意她，可她是个女孩，没有爹疼，嫡母对自己也绝对说不上好。 只有陆子谦不嫌弃她，虽然她娇气又爱哭，可是还是拉着她到处去玩。 她吃不饱的时候，陆子谦给她偷吃的，她想玩街上的东西，陆子谦就吩咐小厮去给她买来。 陆子谦只是照顾妹妹的举动，在从小就缺爱的陆子玉看来，简直是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 她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紧紧地依着陆子谦。 “不可能！你别想着留下来！你这个怪物!也别等明天了，现在就走，立刻马上，来人啊，把陆子玉给我带下去！” 几个婆子进来想要把陆子玉带下去。 陆子玉伸手将上来抓她的婆子推开：“我自己能走！” 说着看向陆子谦：“大哥，我要走了，你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要走了的时候，陆子玉反而不加掩饰了。 陆子谦小心地退后了一步，摇了摇头：“妹妹好好去庙里静养，我和你嫂子有时间会去看你的。” 陆子玉惨笑一声：“嫂子？我从来没有嫂子！” 她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走，陆老太太冷眼看着她的背影不说话。 这个孽障一走，他们陆家是不是可以真正的清净一段时间了？ 走到余氏旁边的时候，陆子玉忽然扭头对余氏一笑：“母亲，麻烦帮我照顾照顾我的姨娘，姨娘她年老色衰，也威胁不到你。” 如意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开口刚要说话，陆子玉的身影已经像一阵风一样冲向一边的柱子。 鲜血像是喷涌而出一样，撒了最近的陆子娇一头一脸。 娇气的三姑娘一声尖叫。 陆子玉软软地倒在地上，血顺着她的轮廓，铺满了她身下的地板。 这一下撞得很用力，陆子玉的脑门整个塌陷了下去，看起来恐怖极了，一双大眼睛还看着余氏的方向，好像在叮嘱她不要忘了答应自己的话。 陆子娇的尖叫声犹如被人掐断了一样骤然而止，她身后同样被吓傻的丫鬟竟然没有扶住她，任由陆子娇咚地一声倒在地上。 “叫郎中！快去叫郎中！！”陆连均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屋子里面的小丫鬟奔走相逃，恨不得自己去传这个话。 转眼间屋子里只剩下了主子和贴身的丫鬟。 如意靠着陆子谦，身上一下冷汗。 陆子玉竟然这样极端，留不在京城，竟然选择了去死。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三章 妇科圣手 陆子玉是一心要寻死的，因此撞过去的时候很用力，压根就不是想要吓唬陆家的人。 大夫来的时候，陆子玉早就不行了，甚至身子都已经凉了下来。 “准备后事吧。”老大夫都没有碰陆子玉一下，只看了那个那个状况，就知道陆子玉不可能活下来了。 余氏脸色铁青，她拦住要走的老大夫：“大夫，我的小女儿还在昏迷不醒，麻烦您给看一下。” 陆家如今的身份不同，今日请来的大夫自然也是身份不同以往的御医。 余氏的心情很不好，可是当着吃皇粮的人又不好发脾气，只能好言好语地劝着。 老太医擦了一把汗：“陆二夫人，实在是对不住，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人一上了岁数，容易忘事儿。” 余氏忍气吞声：“那就有情了。” 陆子娇还没有嫁人，自然不可能让她像陆子玉一样躺在地上，方才昏迷的时候已经有丫鬟来将她背进了里面的屋子，这会帐子已经放下来了，陆子娇躺在床上，人事不知。 老太医记性不大好，可是医术一等一的好，不然也不会一把岁数了还在太医院，不回家荣养。 陆子娇一只苍白纤细的胳膊伸出来，上面盖着淡粉色的绸帕。 老太医轻轻把手搭上去，沉吟了一会。 “二夫人，令爱这是被吓到了。肝气郁结，行滞五内，只要稍微疏导一下。这些日子不要让她出去就好了。只是这其他的病症%……” “什么？我女儿还有别的病症？！” 余氏被吓了一跳，紧张极了。 陆子娇平时是胆子小身体弱，但是其他的大夫都没说过有什么问题，余氏就只当是陆子娇自体内带着弱症，平日里多加照看。 “令爱这是宫寒，怕是从前病症稍轻的时候没有及时找人看，后来又没有看过医女吧？” 这个时代的大夫懂得妇科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大部分郎中都是只会治一些伤寒之类的病症，对女子的病情并不了解。 陆子娇之前的情况并不是很严重。只是每次月食来的时候痛的死去火来，但是也有很多女孩子痛经，加上余氏将她养的好，除了这个也没有什么大毛病。所以一直也没有请医女来为陆子娇瞧过，此时听了老大夫的话，余氏才开始有些慌了。 “大夫，那依您看，怎么办才是？” “我也不擅长妇科。”老大夫无能为力，：“令爱的宫寒很严重，这寒气已经不止於在宫中，还隐隐有向上的趋势，怕是再这样下去。五脏六腑都要受到影响，恐怕生育是个问题。” 余氏如遭雷击。 女子如果不能生养，那还能找个什么样的婆家？ 就算是瞒住病情嫁了过去。到时候几年的时间过去，陆子娇不能生出孩子，夫家将她休了怎么办？ 这种事情并不是陆家势大就能解决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女子也有自己应该遵循的女戒。 “大夫，那您说怎么办。我们都照做，只要能将子娇的病治好。什么都可以。” “我说了不擅长妇科啦。”老太医锤了锤腰：“听闻洛神医曾经替人破腹产子，手段了得，想必是其中圣手，您何不请他试试？” 洛子扬？ 余氏的眼神有些复杂。 ………… 大厅里，陆子玉的尸首已经被抬了下去。 如意靠在陆子谦的身上，有些不太好受。 她是看不惯陆子玉这种样子i，看不惯她畸形的干感情，可是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的眼前，那种感觉还是难以言喻。 从早上到现在，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的功夫，陆子玉弄出来的事就像是梦一样，匆匆开始，，又草草结尾。 陆家的人没有人太在意。 毕竟是个庶女，又不重要，这样的死法传出去不好听，陆家还肯善待陆子玉，肯赏她一口棺材已经不错了。 唯一难过的怕就是宁姨娘了。 听到下人报给自己说是陆子玉死了的时候，宁姨娘甚至还笑了笑。 “你是哪里的奴才，大白天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做什么？待我禀告了老爷，仔细你的皮。” 那仆人的脸色都没有变，冷哼一声：“宁姨娘，人就停在你的院子里了。毕竟是一个庶女，人死灯灭，咱们也不讲究那什么嫡庶之分，二夫人有恩典，说是这尸体由您来处理，府上出钱。” 宁姨娘听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 她扔掉手中正在绣的一方帕子，跌跌撞撞地跑到院子里。 陆子玉的被放在一块板子上，身上蒙着白布，了无生机。 宁姨娘几乎是跪着爬到她的身边。 时间已经借接近午时，外面非常的热，陆子玉不过是在外面停留了一会，身上已经有了一些味道，几只蚊蝇绕着飞来飞去。 宁姨娘颤抖着手，拉开白布。 陆子玉的脸已经变形了，塌陷的额头使她原本丰润饱满的脸破坏的一干二净，尤其是一双睁着的眼睛，里面满是不甘心和绝望，看得人遍体生寒。 “我苦命的孩子！你这是何苦呢！” 宁姨娘抱着陆子玉的尸体，跪坐在院子里，嚎啕大哭。 她是知道女儿的心思的，可是她胆小，陆子玉又不太听她的话，每次说了总要埋怨她几天，后来渐渐的也就不说。 反正女儿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宁姨娘也就当作自己不知道。 她其实是有些不满意陆子玉的，若她是个男孩儿，她宁采兰的身份是不是与今天完全不同? 可惜陆子玉是个女孩儿，不受陆二老爷待见，每日和她一样，活的苟且将就。 宁姨娘当初怀着陆子玉的时候，满心欢喜自己怀的是个儿子，结果瓜熟蒂落的时候，生下来的确是个姑娘。 可是再怎么样陆子玉也是她身上的一块肉，她辛辛苦苦用十几年的时间养大的。 宁姨娘看着陆子玉头上那个伤口，心疼的喘不上气来。 这样严重的伤，她的姑娘一定很疼很疼吧？ 宁姨娘伸出手，慢慢将陆子玉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终离别 陆老太太被这么一折腾，再大的精力也不够用了，早早吩咐白七娘去把陆子玉的丧事办了，就再也没有精力去管如意的事情了。 如意和陆子谦两个人和吴氏打过了招呼，沿着陆府慢慢散步。 一想到今晚之后就要和陆子谦分离，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如意的悲伤就怎么都止不住。 “陆呆子，皇帝的旨意，你打算怎么做？” 那日接了旨，陆子谦晚上没有回房间，要不是如意去偷听了他和陆连均的话，可能现在对于他的打算还没有数。 可是就算是知道了又如何呢？ 该怎么样的还是会怎么样，如意改变不了，陆子谦也改变不了。 “我，我会尽量在这几天把事情都搞定的。”陆子谦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看见如意有些怀疑的目光，陆子谦站直了身体。 “如意，我说能解决，就一定能解决的。” 他说的那么肯定，要不是如意听到了她和陆连均的争吵，可能会被陆子谦这样一本正经轻松写意的样子欺骗。 如意不是那种只知道男女****，不懂得长远考虑的肤浅女人。 她不知道陆子谦是怎么规划未来的，但是对于一个男人，尤其是这样优秀的男人，他心中肯定也有自己报复。 没有哪个男人不想建功立业的，陆子谦他寒窗苦读十年。怎么可能真的甘心说放弃就放弃的。 “陆子谦，我问你一个问题。” 如意站在一个柳树下，回头看着跟在她身后的陆子谦。 三月穿暖花开。阳光正好，陆子谦站在阳光下面，眉宇间都是忧郁。 “娘子有什么问题，说出来就是了。” 陆子谦有些拘谨不安。 他能感觉到如意有些不同，这让他有点不安，可是哪里不同他又说不出来。 陆子谦看着站在自己前面，一身水绿色的裙子。将她的腰身裹起来，整个人像水葱儿一样鲜嫩。少女的年纪刚好，虽然梳着妇人的发式，可是一点都不显老，堕马髻在头上。看起来慵懒而妩媚。 他和如意已经成亲一年多了。 这一年多，他的小妻子大部分时间独守空房，不仅要忍受着寂寞，还要忍受着危险。 其实陆子谦自己也在挣扎。 他面前摆着的，看似有两条路。 一条是休了如意，迎娶唐芊芊进门，遵守皇帝的旨意，然后皆大欢喜。 还有一条就是带着如意远走高飞，两个人执手天涯。 可是就像如意想的那样。他也是有自己的报复的。 男儿立足这天地，恰逢乱世，哪个没有一腔热血？哪个不想立下汗马功劳。一朝封侯拜将。 可惜陆子谦与其他人不一样，他本身就出身豪门，这就限制了他不可能有太高的官职，毕竟等陆连均百年之后，护国公的称号要靠陆连均世袭，若是陆子谦本身在朝堂之中有一定的势力。再加上陆家的权威，那简直是无法抵挡的灾难。 皇帝那么精明。怎么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这一手阴谋玩的简单漂亮，让陆子谦无路可走。 说是两条路，实际上只有一条罢了。 若是两个人真的浪迹天涯了，那陆家的人可就倒了大霉。 “陆子谦，你的难处我都知道，只是我想，我要是先离开一阵子，等你功成名就，是不是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不行!”陆子谦几乎失声. 他怎么能让如意为了他受这样的委屈！ 前几次也就罢了，可是这次他在她身边啊，他可以想办法解决的，如意怎么能这样说？！ “娘子，我可以想办法的，这些事情都可以解决的，你出去做什么，你一个妇道人家，这样出去了，名声可就都毁了！” “毁不毁的，我不在意。” 如意摸了一下头发，浑不在意地笑了。 她的名声八百年前就没了，谁在乎这个。 “我就是那么一说，陆呆子，你别当真啊，我怎么可能离开你。” 如意嘻嘻笑了一声，挽住陆子谦的胳膊。 “走，我们回房去，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 夜里的时候，如意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床上悄悄下来。 陆子谦睡得极不安稳，眉头轻轻皱着。 如意害怕吵醒了他，强忍着腰间的酸痛从墙角下了地。 春桃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甚至连素儿都没有吵醒。 如意光着脚踩在地上，冰凉的感觉顺着脚底一直往上，凉到了心里。 她悄悄从梳妆台上抽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想了想，又把明日陆子谦要穿的天青色长袍挂好，取出和衣裳相配的头巾和腰带，又检查了一下陆子谦的鞋垫有没有垫齐整。 这些她每日都做的事情，此时再做起来，却让人怎么看怎么心酸。 春桃带着一个小小的包裹，站在门边，看着如意的动作，泣不成声。 她的大少奶奶和大少爷那么恩爱，可是最后还是要分开了，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直掉个不停。 为了如意，也为了自己。 如意穿上衣服，走到门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陆子谦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轻声叫着她的名字。 “娘子，如意……” 如意泪如雨下，她转身走到陆子谦的旁边，看着他谁输了还紧皱着的眉头，轻轻吻了他一下。 陆子谦这次最后的快乐请记住吧，从今以后，我们可能很久不见了。 是很久不见，不是永远不见。 如意裹着厚厚的斗篷，将自己隐藏在阴影里，抵挡四起的寒风。 她还没有将唐芊芊折腾的体无完肤，她如意怎么可能认输，她的男人，总有一天，她要亲手抢回来！ 春桃早就已经打点好了路线和守门的婆子，两个人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偏门处。 门外雇好的马车停在那里，夜黑风高，马儿不安地嘶鸣。 如意最后看了一眼黑黢黢的陆府，带着春桃上了马车，一去不回头。 陆府里，素儿站在院子的门口，看着春桃和如意离开的方向，捂着帕子不敢哭出声音。 春桃走的时候她一直都醒着，只是不敢睁开眼睛，不敢去面对。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谁是幕后之人 陆子谦的手抖得不成样子，看着手中的信，心痛欲裂。 “陆郎，见字如吾。” “……妾与郎君，恩爱缠绵，虽只得一年之欢，然妾已满足之极，今郎君有难，解铃还需系铃人，唯与君暂别，方能解眼前之难……勿念勿念。如意拜上。” 陆子谦跌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他还是没能护住他的娘子，最后还是她自己假装坚强来保护他！ …………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如意的马车出了城门。 如意望着京城恢弘的城门，有些难过。 两次来京城，两次都因为不得已的原因被迫离开，看来京城和她真的没有缘分。 就是不知道陆子谦和她的缘分能不能再继续下去。 如意坐在车子里思索。 刚刚分别的痛苦已经过去，接下来要思索的就是怎么解决问题了。 如意不是不难过的，只是这一次次的事情，已经让她养成了坚强的习惯，若是她还保留着当初的那个玻璃心的自己，现在早就被伤的体无完肤了。 她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拆穿唐芊芊的阴谋。 这些日子的事情弄得她晕头转向的，若是她还不知道是谁的手笔，那如意就白挨了太后的一顿打。 她不知道唐芊芊是怎样运作的，可是这些事情下来，所有的人都没有拿到什么好处。唯一受益的就是一直想嫁给陆子谦的唐芊芊。 陆老太太被陆子玉和陆子谦气的生病，恐怕身体也好不了，她本来年纪就大了。还这样折腾，肯定是好不到哪里去，看这个形式，皇帝对陆连均也是越来越防备，最吃亏的还是她如意，相当于被赶出了陆府。 利用她对陆子谦的爱，利用人心。利用诸如葱花还有绾姐儿这样的小角色，还有捕风捉影的传言。将陆家逼到风口浪尖，让如意的名声扫地。 而这其中，唐芊芊甚至都没有露面。 如意不知道唐芊芊和皇帝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不然怎么这么配合的。这边对付如意的手段一波接着一波，然后皇帝再来个致命一击，将如意逼的自己离开。 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皇帝和唐芊芊应该是不谋而合，各取所需。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看她不顺眼罢了。 如意想起来绾姐儿的莫名其妙的消失，现在想起来，八成是唐芊芊把绾姐儿带走了。 但是葱花出现在京城就有点蹊跷了。 当初把葱花卖出府的是陆子谦，而且是在新婚没几天的时候。况且还远在三里镇，绾姐儿出现还好解释，那葱花可真的让如意觉得有些惊悚了。 这个局未免布置的太大了。从他们成亲伊始，就有人看不过去，想要他们分开吗？ 如意想了一会，灵光乍现。 是谁不喜欢她和陆子谦成亲，是谁嫌弃她想要把他赶出陆府，是谁觉得她傅如意阻了陆子谦的青云路。 这个人如今正躺在陆府。就是陆老太太！ 如意惊出一身冷汗。 她一味防备着唐芊芊会出手，结果没有等来唐芊芊有什么明显的动作。自己就已经一败涂地了。 如意一直觉得陆老太太不喜欢自己，纯粹只是普通的家庭之间的矛盾罢了，她一直都没有当回事。 因为陆子谦的原因，其实从心里，如意对陆老太太虽然厌恶，可是没有防备。 陆老太太不像陆子玉，是和她敌对的状态，谁知道这个老太太这么偏执。 如意几乎可以肯定，唐芊芊一定是和陆老太太联手了，一个利用绾姐儿，一个将葱花带过来。 这样一来，本该消失在三里镇的葱花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京城就有解释了。 有了陆老太太，区区一个葱花，还不是很快就搞定的事。 只是不知道陆子玉这样做是谁授意的，不过看这个结果，多半是陆子玉自己的主意。 陆老太太和唐芊芊已经有了绾姐儿和葱花这步好棋， 再多一个陆子玉无异于画蛇添足。 何况同样的手段用两次，已经不灵了。 陆子玉在公堂上这样一闹，受损的还是陆家，陆老太太那么爱惜家族名誉，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唐芊芊也没有什么好处，没有必要拿自己未来婆家的名誉开玩笑。 何况陆子玉最后还那样死了。 多半是自己的主意。 如意想了许久，终于理清了大概的头绪，可是如何做还是一团乱麻。 她要赶在五月二十之前想出办法阻止唐芊芊嫁进陆府。 和唐芊芊比起来，如意什么都没有。 没有钱，没有人脉，到底怎么做，她还要细细思量。 “大少奶奶，我们到底要去哪里？”春桃抱着小小的包袱，忧心忡忡。 如意想了这许久，没有留神的功夫，马车竟然已经到了分界处。 向南还是向北？ 如意略一思量，开口道：“向北走。” 她本来就有一个做衣裳的计划，具体如何做还没有想法，可是她前世学这个的时候，对北地人们的衣裳款式了解的比较多，再者北方天气严寒，冬日的衣服做起来更加容易。 春桃点了点头，和车夫商量了一下。 本来车夫以为两个小妇人，最多就是去临着的镇子玩玩罢了，谁知道竟然是要去那样远的地方，当下就不乐意了，要她们加钱。 春桃有些不高兴，可是现在这样早，除了这个车夫她们找不到其他的人，再说都走了这么远了，再回去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她们要万一被发现了，就得不偿失了。 无奈地给车夫多加了银子，马车顺着官路一路向北。 大战刚过，其实路上并不是很太平，可是如意没有办法，就算是明知道不安全也要走。 好在现在天还早，路上没有什么人，倒也没什么事。 如意并不想走太远，毕竟三个月之后要找唐芊芊报仇，走的太远在路上耽误的时间太久，得不偿失。 人脉不是一时半会能有的，不过钱倒是可以多赚。 如意看着东边的太阳渐渐升到高空，深吸了一口气。 陆子谦，陆呆子，等着你的娘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第一步计划 出生三十天断奶。 一、金毛犬的饲养场地 1、寒冷地区 基本上，金毛的体质很耐寒，不需要太担心，但在寒冷的环境时，可以喂以高蛋白、高热量的狗食。为了避免冷风直接吹到金毛身上，可以用毯子或地毯将狗笼围起。 2、酷热地区 由于特殊的皮肤构造和毛发特性，金毛无法忍受闷热多湿的环境，需多加注意。可在清晨天气比较凉爽时，带金毛外出散步，同时，金毛很喜欢玩水。在户外饲养时，要将狗屋搬到直射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并随时保持清洁。 3、室内饲养 饮食：要在固定的时间给予优质的狗食，绝对不能让它分享人类的饮食。 排泄：狗大半都在户外活动，所以，可训练在户外排泄。在小狗时期，要训练它的排泄习惯很辛苦，但即使是在公寓内饲养，也要带它到户外去排泄。 运动：(1)、越来越多的人将金毛饲养在室内，但只有饲主家人陪在一旁时，才能让它在室内自由活动。当外出或晚上时，可能会发生危险，因此，一定要让金毛回到自己的笼子中。 (2)、双薪家庭的人可能必须到晚上才能外出遛狗，会使狗的皮肤变得脆弱。因此，要多注意带金毛出去晒日光浴。 4、户外饲养 将金毛放在户外饲养较危险，因此，到了夜晚，可以先将狗屋放在玄关处(宅室内与室外之间的一个过渡空间)，使金毛逐渐熟悉户外的环境。即使在自己家中的庭院，让金毛到处乱跑也很危险。因此，可以用折叠活动围栏围一个狗专用安全游戏区，让金毛玩得尽兴。在院子或户外玩时，一定要有人守在一旁。 二、金毛犬的喂养方法 适合幼犬的食物 (1)、幼犬专用的食品：如狗粮和罐头。 (2)、钙：补充天然含量高像超能钙一类的钙产品，促进幼犬的骨骼和牙齿发育。 (3)、幼犬用的奶粉：有专用的幼犬羊奶粉。 (4)、蛋黄：蛋黄的优点是不但含有丰富的蛋白质，而且含有易消化吸收的维生素a、钙质及矿物质。 (5)、维生素矿物质：对于体质较差的幼犬，考虑额外补充一些维生素和矿物质，可以考虑喂食21金维他，也有宠物专用的幼犬金维他。 (6)、肉类：牛、猪、鸡肉等虽然是优良食品，但在喂养幼犬的时候，宜选择不含脂肪的部分，因为脂肪容易变质。但要喂熟的，不要喂生肉! 幼犬发育的不同阶段，其身体各部的生长能力是不平衡的。在出生后的头3个月，主要增长躯体及增加体重，从第4个月开始至6个月，主要生长体长，7个月以后主要增长体高，这就要根据犬体不同发育阶段所需要营养物质，确定饲喂的饲料种类和数量。从幼犬脱离母犬而进入独立生活以后，在整个生长发育时期，均需供给充足而丰富的蛋白质、脂肪、碳水化合物、矿物质及维生素。如粮食、瘦肉、牛奶、蛋、蔬菜、鱼干油、骨粉等，并要做到定时定量。 2~3月龄的幼犬，每天喂4~5次，每只幼犬日量标准是瘦肉200克，奶300克，蛋1个，大米250~500克，蔬菜250~300克，食盐3~5克，并补给适量的维生素矿物质，超能钙一类的钙粉等。如有条件的话可给幼犬一些猪、牛的软骨吃，但不要喂鸡骨头。8月龄以后，就可根据成年犬的饲料日粮标准饲喂了。 以上标准是大型犬的量，其他体型的犬就要根据情况而定，一般来说，饲喂幼犬吃饱后，食盆中仍有剩余食物，表明食物过多;相反，犬食后继续用舌舔食盆或望着主人，说明给的食物少了，不够吃。注意：喂给幼犬的饲料，必须保证优质新鲜，单独配制，现做现喂(商品性食品除外)，讲究卫生，以防发生胃肠病。幼犬的主人要亲自喂犬，每天要做到定时定量定地点，非饲喂时间不给任何食物吃以免使犬养成坏习惯。并要仔细观察幼犬吃食的表现，特别是在群养期间，要防止少数幼犬霸食暴食，造成其他的幼犬吃不饱、吃不着的不均现象。因为幼犬消化功能较弱，开始喂的食物不宜过硬，更多喂一些烂的(加工过的)食物。切忌过早的喂骨头等生硬或过凉的食物，以免影响犬的发育。 三、金毛犬的毛发梳理 金毛犬长期不梳理毛发在其皮肤表面的新陈代谢会因受阻产生皮肤传染病。因此，每天用刷子梳刷金毛犬毛发，可清除附金毛犬毛上的灰尘和虱子卵等。梳刷金毛犬毛发因刺激皮肤表面，促使血液循环和改善皮肤的营养状况。 一般每隔2-3天给金毛犬梳理1次毛发即可，但能每天坚持梳理1次也是非常不错的。给金毛犬梳理毛发，首先应该选择一把合适的梳子。在梳毛的时候，主人动作应该轻柔不能随意拉扯，避免扯痛金毛犬。 在梳理第一遍的时候，应该按照毛发顺生长的方向梳理。从狗狗的头部开始，耳朵、颈部、背部、身躯两侧、****、腹部、四肢、臀部、尾巴依次进行梳理。如果入到纠缠的毛发，应该从毛发尖端开始一点点的往毛发根部梳理，梳理的动作切忌用力拉扯。 当然，纠缠的毛发如果实在难以梳理开，主人就可以毫不犹豫的用剪刀减下毛团，然后在进行梳理。在第一遍梳理完之后，应该在按照逆毛的方向梳理一遍，进一步清除毛发上的污垢灰尘，将已经脱落，或者是即将脱落的毛发清除干净。最后在顺着毛发生长的方向，将其梳理顺畅即可。 金毛犬梳理毛发还有两点需要注意。在夏天梳毛的时候，空气湿度比较大，金毛的皮肤容易敏感，所以保持室内的湿度和温度，坚持每天给金毛犬梳理毛发，同时帮助狗狗按摩毛囊，可以有效的促进毛发生长。 此外，还要帮狗狗修剪下足部周围的长毛，特别是脚趾间的毛需修剪，在这地方经常会积存一些赃物和异物，可能会引起炎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七章 初见成效 “这位是傅小姐吧？”年过半百的老管家微微弓着身子道。 春桃搬来一张椅子，放在老者的前面，示意他坐下说话。 如意没有刻意避嫌。 梁朝虽说是男女大防严谨的要命，可是如意现在的身份，其实和陆家的下堂妻差不多，女子嫁了人之后，在外面做生意也不会那么扎眼。 老管家没有怀疑什么，看了看如意铺在桌子上的一沓图样，赞了一声：“夫人真是好玲珑的心思，这些衣裳都是您一个人想出来的？” 镇子上的衣铺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家，去京城的话时间上又来不及，这次大选的圣旨下的突然，他们只得在镇子里的衣铺中矮子中挑大个儿。 没想到千篇一律的图样中，竟然有这种精品。 如意放下手中的炭笔。 虽然来了之后她已经学会了用毛笔写字，可是到底还是不大熟悉，索性让春桃去厨房要了些碳过来，自己用刀子削了炭笔出来用，画出来的线条流畅了很多不说，一些细节的地方也可以更好的勾勒出来。 “老伯，这些自然都是我想出来的，这云镇你可有见过第二家有我这样的款式？” 老管家眼中一亮，微微低了头，试探道：“夫人不是云镇的人？” 经过了这许多事情，如意从人的表情中多少也能推测出一些东西，见老管家不太相信她的样子，微微一笑：“老伯，我不是云镇的人，我从京城来，家中出了些事情，不得不暂时住在这里，多的您也别问了，妾身不可能说的。” 如意这样直截了当，那老管家反而不好说什么，于是也开口道：“夫人既然这样说了，那还请移步镇长府，具体的衣裳细节，还请您见过我们家小姐再说。” “好，春桃，带着东西，我们走吧。” ………… 那镇长千金果然如传言一样的有些驼背，不过如意的衣裳已经画好，剩下的就是量尺寸选料子，这些如意都要在一边看着。 今日和镇长夫人和那小姐见过面，双方都十分满意，当即就付给了如意一半的价钱，足足有五千两银子。 这些钱在陆家看来不多，不过如意来做某些事情足够了。 如意在城主府忙了一天，直到傍晚的时候才赶回客栈歇息。 店小二殷勤地凑上来，递过一沓帖子。 “夫人，这些大人今日可都是派了人来这里找您，听说您不在，留了帖子的，还有几个说是明日再来。” 如意接过帖子瞄了一眼，心中大定。 这些都是她去递了样子的人家，这样看来，在唐芊芊嫁进陆府之前，她肯定能够攒够三万两银子，然后，就该是她回京城的时候了。 ………… 如意在云镇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京城里陆子谦同样不得闲。 如意的出走除了陆子谦，其余的人真的是皆大欢喜。 皇帝的旨意几乎是一听说如意走了，就到了陆家，陆子谦被任命为营宿长吏，因为之前赐了婚，特许陆子谦婚后一个月再上任。 看起来又美好又和谐，陆连均光荣回归，陆家污点傅如意自己离开陆府，陆子谦被皇上看好，授予那么好的官职，一切都欣欣向荣。 书法里，陆子谦看着面前的纸，有些失神。 沾满了墨的毛笔久久没有落下，笔尖上那一点墨汁悬而未落。 双全轻轻叩门：“大少爷，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陆子谦手腕一抖，墨汁滴下，很快晕染成一片。 他叹口气，把那张画揉了起来扔在一边。 画上的女子明眸皓齿，美丽极了，可是无论陆子谦怎么看，都没有如意的神魂。 画毕竟是死物，陆子谦不长于这个，自然画不出如意的神采。 “好，这就来。” 双全站在门外不出声了。 如意走了这件事情除了在几个人心中引起风暴之外，陆家意外的平静。 吴氏对少了这个儿媳妇只字不提，陆老太太更不用说，早就恨不得如意走，这下子如意真的走了，陆老太太每天吃饭都能多吃半碗。 这个家里，除了陆子谦，最难过的就是素儿了吧。 双全站在门外，等着陆子谦收拾好，两个人一路去往外书房，双全亦步亦趋地跟在陆子谦后面，想着素儿今天中午的哭诉，心乱如麻。 如意和春桃走了，虽然说素儿是自己选择留下来的，可是她还是难过，忍不住就对双全发脾气。 双全的脾气好，任由素儿把难过都发泄在他身上，可是心里还是难过。 “双全，你说如意过的好吗？”陆子谦突然开口，将沉思的双全唤醒。 双全犹豫了一下：“大少奶奶一直都很能干。” 是啊，如意一直都很厉害。 陆子谦苦笑了一下，一直以来没有用的都是他才对，如意一直那么努力的想要维护这段感情，他却一直一事无成。 不过这次不会了，陆子谦看着近在眼前的外书房，暗暗下定了决心。 不管用什么办法，他一定要让如意光明正大的回到陆家，他要让所有人都承认，傅如意就是他陆子谦的娘子！ 陆连均看到陆子谦士气满满的样子，有些意外。 前两天陆子谦跪在他面前，求着他让如意留下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 “子谦，你想通了?”陆连均把玩着桌子上的镇纸，问道。 陆子谦做了个揖：“父亲，儿子已经想明白了。” 陆连均抬起头，看着陆子谦道：“你想明白什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陆子谦越淡定，陆连均越觉得不太她是踏实，总有一种事情失去控制的感觉。 陆子谦道：“父亲大人，儿子那些天说的话不会变的，陆子谦这辈子的娘子，只可能是如意一个人。” 陆连均的眉毛一下子皱了起来：“我不是跟你说过了……” “父亲大人不必担心，儿子不是那种莽撞的人，我若是做了，必定是有十分把握的。” 这话说的十分肯定，陆连均先前还皱着的眉头，一下子送了下来。 “不愧是我陆连均的儿子，我只一点，无论做什么，都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八章 意外的惊喜 陆子谦更加恭敬：“父亲说的对。” 陆连均看着眼前的陆子谦，有些感慨。 这个儿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陆家在军中的声望太盛，因此陆子谦从小便开始学文以消除皇帝的戒心，可是陆连均自己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铁血男儿，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变成一个文弱书生。 他私下里教陆子谦练武，白日的时候，陆子谦还要去父子那里上课，陆子谦忙的不可开交，小小的娃娃，每天白日黑夜的学习，看的吴氏心疼的整天掉眼泪。 可是陆子谦影视一声不吭，每日跟着陆连均练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梅花桩都踩烂了好几个，最后武功练得差不多，课程也是没有拉下。 其实陆连均自己都佩服自己这个儿子。 陆子谦小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儿子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这样的毅力常人难及。 后来陆家出了这么多事情，很多是人力不能控制的，陆子谦被迫闲赋在家，没有办法去实现自己理想和报复。 同为男人，陆连均其实很懂陆子谦的想法，也很抱歉。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儿子早就能入朝为官，也不至于蹉跎了这一年，徒生许多事端。 可是毕竟是长辈，他无法开口，到了现在，陆子谦终于确定自己想要什么，陆连均还是很欣慰的。 他其实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虽然忠于皇帝，可又不是愚忠，否则他也不会在京城外战那一场，引起皇帝的猜忌。 “你既然决定了，那你就去做，我不问你到底要做什么，除了保证安全，你要对得起你的良心，你能做到吗？” 陆子谦看着陆连均满是风霜的脸庞，点了点头。 …………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大选在即，京城中莫名紧张起来。 如意跟着镇长府上的马车进了京城，神不知鬼不觉。 阔别一个月再来京城，如意的心思远比之前要镇定的多。 成不成就在此一次了。 到了京城主仆两个告别了镇长，在离陆府很远的地方租了个小院子。 如意没有联系陆子谦，这个时候联系他，很容易露出马脚。 如意手上的银子比她料想的还要多，她本来以为有一两家用了她的样子就不错了，可是也许是衣铺的样子实在是太老旧了，她画的那些样子，竟然都被用上了，这样一番下来，手中竟是有了将近八万两银子。 这些钱足够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如意和春桃在小院子里安顿下来，为了让春桃有时间替自己去办一些机密的事情，如意特意买了个丫鬟伺候两个人。 大选很快就开始了。 镇长家的千金毫无意外的进了前两轮。 本身这姑娘的条件就不错，除了微微的驼背，那人真是长的花容月貌，琴棋书画也是样样都好，唯一那一点缺陷也被如意的衣裳给遮住，不出意外的话，留在宫中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如意开始准备着手对付唐芊芊。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看唐芊芊之前的手段就知道她不是个好对付的，唐芊芊总是躲在暗处悄悄的出手，用的手段又不多么高明，但是总能恶心的够呛。 如意现在能抓住的突破点就只有当初那个港口，唐芊芊被人绑去要卖到琉球。 时间上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不过这件事情早在云镇的时候如意便让春桃着手去办了，现在不过是等结果罢了，现在来京城，要做的就是从唐府入手。 唐芊芊来陆府住的这件事情，唐府肯定有很多人知道。 如意使了大把的银子出去，不过才几天的时间，竟然有了意外之喜。 ………… 琉月有些紧张的看着如意。 如意也在打量着面前这个小丫头。 这是唐芊芊的贴身大丫鬟，琉璃死了之后，唐府重新给唐芊芊配的丫鬟。 琉月来了有一会了，如意从她那里听来了不少东西。 唐芊芊和琉璃从小一起去长大，琉璃从小就伺候唐芊芊，一直到陪着堂唐芊芊外出，被那伙强盗抓到，为了把保全唐芊芊，琉璃以身饲虎，被那些人轮着糟蹋之后杀掉了。 死在异地，连个尸首都找不到。 唐芊芊在如意和陆子谦面前还能强装镇定，可是到了陆府，也许是对琉璃的愧疚太甚，唐芊芊大张旗鼓地补贴了琉璃的家人，甚至还把名字记到了唐家的族谱上。 这样的主仆情深，本来应该感天动地，可是琉月发现根本不是那样。 唐芊芊对琉璃好，可是对她琉月却防备的不得了，一个堂堂尚书千金，宁可自己收拾洗漱，也不要琉月近身伺候，甚至琉月都不知道唐芊芊的小日子是什么时候。 唐芊芊刚回到唐府的那个月还是很正常的，第二个月开始，琉月也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唐芊芊突然就防备琉月防备的紧，时常和唐夫人凑在一起商量什么事情。 那一个月唐芊芊喝了大量的重要，整个院子都是中药的味道，对外宣称的是伤寒，可是琉月敏锐的意识到那个味道不对。 “陆大少奶奶，奴婢家里就是做药材的，因为一场官司吃了亏，这才家道中落，奴婢跟着祖父学过一些药材。”琉月咬着嘴唇：“那些药渣，根本就不是治疗伤寒的！那明明是堕胎的药！” 如意倒吸一口凉气。 那个月唐芊芊没有来看她，她也没有多想，那个时候如意被太后刚刚打了板子，唐芊芊竟然连问候都没有问候一声，当时她就觉得奇怪。 可是听琉月这么一说…… “没有根据的事情你不要乱说！”如意皱着眉头看着琉月。 “奴婢没有乱说！”琉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实在是奴婢走投无路，奴婢，奴婢……” “大少奶奶，奴婢有办法证明的，那药渣大夫人让人埋在了院子里的柳树下面，现在就可以挖出来的！奴婢也可以上堂陈词，只求您能够救救奴婢的家人！” 琉月把头磕的咚咚响：“小姐她不管我，奴婢没有那么多银子，奴婢是真的没有办法……” 如意不置可否：“你的事情我自会去查的，你说的东西我也不能就这样信了，你先回去，三日之后再来。”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云贵人 琉月抽抽搭搭地走了。 春桃有些忧心地，手脚利落地将琉月坐过的椅子撤走，开口道：“大少奶奶，这琉月的话……” “一半真一半假吧。” 如意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 唐芊芊的贴身大丫鬟若是真的这么容易就背叛了唐芊芊，那才叫稀奇。 不过这个琉月的话也不像是假的，如意到底还是让春桃拿了银子去打听。 琉月的家里本来是时代中医，传男不传女，可惜半年前，琉月的爷爷出诊的时候，那病人没有熬过去，反而一命呜呼了，这个事情到底是为什么，谁都说不清，毕竟医术不是魔法，不可能真的让人起死回生。 可是那家人根本就不听解释，还是把琉月一家子都告上了公堂，说是期满诈骗，罔顾人命。 这家主人是朝中的司命郎，官至四品，死的正是这司命郎最钟爱的小儿子。 官官之间权权相护，何况琉月一家子只是贫民。 琉月的爷爷父亲被抓紧了狱中，家中的银子早就因为打点官司没有了，为了生计，琉月的娘只好将琉月卖进唐府做丫鬟，每个月挣那一点月例银子。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为医病有意外，所以这个案子不能明面上判，司命郎暗中打点，让人把琉月爷爷和父亲扣在狱中，迟迟不发落，足足有一年之久。 这两个人也是命大，在狱中一年多了还没死，眼见着皇帝因为陆连均的大圣要大赦天下，若是他们被放了出去，司命郎自然是不甘心的，于是着人给狱卒送了银子。 那狱卒本来见两个人可怜，每日还多加照拂，可是到底还是没有抵住银子的诱惑，变了脸子。 上个月琉月的娘去看望了两个人，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崩溃了，直催着琉月去求唐芊芊给个恩典，唐尚书只要开口说话了，这人肯定是有救了。 “大少奶奶，奴婢瞧着唐小姐也不像是那种刻薄下人的人啊。这样的小事，简直就是举手之劳，还能收买人心，若是换做奴婢，也是要做的。” 春桃这些日子练出一些手段，从一开始的花冤枉钱还得不来消息，到现在几乎是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如意想要的东西打听的妥妥贴贴，实在是进步。 要如意自己去做肯定没有春桃做的好，不过知人善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意眯着眼睛，身后的春桃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肩膀，十分舒适。 “春桃也聪明了不少啊，说的很对，要是我，我也这么做，这就是我说琉月没有完全说真话的原因，她老子爷爷现在还在狱中，这就说明，唐芊芊没有救她，可是到底是因为什么没有救，绝对不是琉月说的没有银子这样的理由。” 春桃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唐府的情况不好打听，奴婢到现在也没有联系到几个有用的人，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要不奴婢再去试试？” 如意摇摇头：“不用，这样的事情必然秘密的很，那琉月若是真的想让我们帮忙，三天后她自然会说的。” ………… 梁朝这次大选因为准备的时间短，所以人数照以往少了一般有余，很多家远的姑娘因为路程原因没有能够及时赶到京中。 不过人少是少，这次大选中一个美人破天荒地被皇上看中，没有留在宫中做采女，直接封了贵人，当夜便幸了她，第二日词明珠一对，独居一宫，份例等同嫔。 一时间后宫之中动荡不安，梁武帝这次没有再和以往一样雨露均沾，而是如此喜爱这个云贵人，让某些有心思的人有些不安。 这个名叫云想容的姑娘来自北边的云镇，父亲不过是一个外放的三品官儿，和宫中那些动辄就是侯府王公出身的妃子们比起来，实在是太低了，就是这次一同留在宫中的好几位采女，出身都要比这位云贵人要好的多。 不过能被皇帝看中，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本事，盛宠当头，皇帝连着五日歇在云贵人那里，让她成功的处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如意在见到琉月第二日，接到了云贵人给自己传的口信。 来传信的是云贵人身边的丫鬟紫玉，在云镇的时候如意已经见过了，因此倒是没有什么怀疑的。 “我们贵人说了，请您这就进宫见娘娘，这是准备好的衣裳，还委屈夫人，这次要扮作丫鬟随我进宫。” 紫玉恭恭敬敬地说着。 她可是得了自己主子的命令，要对这个傅夫人恭敬一些，陪着云贵人这些日子，紫玉自然也知道自己主子能有今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靠了如意的那几套衣裳。 今日云贵人想要见她，还这么大费周章。 如意垂下了眸子，点了点头：“好，这个丫鬟留在这里？” 紫玉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鬟，看样子是准备和她呼唤身份了。 见紫玉点了点头，如意也不再啰嗦，换了衣裳，嘱咐春桃好好待在家中，就和紫玉往宫中去了。 这次紫玉只带了一个丫鬟出来，春桃肯定是不能跟去了，急得什么似的。 春桃对宫里的阴影很深，深恐如意一个人在里面出了什么意外，不过云贵人如今这样传信，如意就是想拒绝也不行。 她也挺好奇云想容找自己什么事。 到了宫里的时候正是用午膳的时候，紫玉没有将如意直接带到云贵人的面前，反而将她带到空无一人的寝宫。 “紫玉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如意看着眼前的屏风，有些奇怪。 紫玉恭恭敬敬：“夫人，这是我们家贵人吩咐的，一会儿还请您不要出声。” 如意刚想问什么，房间外面传来一片问安声，竟是皇帝和云贵人一起进来了。 如意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她本来以为云贵人只是想感谢她的帮忙，没想到是另有用意，居然让她在屏风后看着她和皇帝…… 看来今天的事情不会简单了。 如意屏住呼吸，投过屏风悄悄打量皇帝。(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梁武帝已经五十余岁，可是身姿挺拔，一点都不显老。 不过鬓角的几缕白发还是暴露了他的年龄，尤其和旁边一朵花儿一样的云贵人比起来，皇帝的苍老更加明显。 两个人携手进了屋子，身后有丫鬟陆陆续续将午食摆上来，然后静悄悄退下去。 多日不见，云贵人的容貌似乎比如意上次见她盛了不少，这样看过去，竟然夺目的有些刺眼。 如意第一次见到云想容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姑娘一定能选上。 唐芊芊的美是大家闺秀，胡钰的美天真中带着点也行，而云想容则是完全不同的妖娆。 那真是倾国倾城的艳丽，瓜子脸上一双大眼睛微微上挑，带眼神流转间，都好像似有若无地在勾引人看过来，一身白的过分的肌肤没有一点瑕疵，唇色鲜艳，鼻梁挺直。 如意一开试给云想容设计的衣裳都是很保守的对襟裙子，因为想到古代的大家闺秀都很保守，可是后来看见云想容之后，如意就把那图样子给稍微改动了一些，领口处松松垮垮，露出若有若无的锁骨，腰身的地方加了流苏的腰带，把玲珑的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 云想容背上的缺点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没有办法治好，平时看不大出来，现在有了如意的衣裳，更加不明显。 “陛下，这杯酒，妾想与您一同喝下……”云贵人娇柔的声音响起，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拖得有些长，显出十足的媚意。 如意终于注意到云想容为什么比前两次要漂亮许多。 云家的首饰哪里有宫中来的漂亮，云贵人得了皇帝的赏赐，耳朵上挂着的是南海的珍珠，头上的碧玉簪子通透地过分，满头珠翠，竟然不让人觉得浮夸，反而更加艳丽。 皇帝显然比如意更懂得欣赏云想容的美，他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将云贵人搂在自己的怀里，低声笑道：“美人儿想让朕怎么喂你？” 云想容抬起脸，微微闭上眼睛：“陛下你猜？” 皇帝哈哈一笑，一口喝下杯中的酒，然后低头用嘴去喂云想容喝下。 唇齿交缠的声音，在房间里格外的明显，饶是如意已经经过了人事，还是禁不住脸红。 一旁的紫玉强作镇定，可是满脸的红晕早就已经出卖了她。 那边好一会儿，终于结束了，皇帝沙哑着嗓子开口：“小妖精，这下你满意了没有？” 云贵人低声娇笑，声音柔媚入骨：“陛下，容儿满意的很呢……” 皇帝声音明显抖了两下：“可是朕还没有满意。”说着就要抱过云贵人往里间的床榻去。 “陛下，不要这么急嘛……”云贵人轻轻用手推开皇帝，将披散到胸前的头发向后一拢，这个动作将她胸前的饱满显示的淋漓尽致，那领子松松夸夸地搭下来，整个肩膀几乎都露在外面。 皇帝看的眼中冒火：“还要做什么？”一双手已经不安分地扶上云贵人雪白的香肩。 “妾在陛下眼中，不过是一个妃子，和您这满后宫的女人别无二至，可是陛下在妾心中，却是和妾相伴一生的良人……” 云想容的眼睛里满是嘲讽，在如意的角度看的清清楚楚，可惜皇帝看不见，他有些粗糙的手掌划过云贵人的肩：“容儿在朕心中的地位，当然不是那些庸脂俗粉可以比的。” 云想容的唇边挂起冷笑。 她不同于那些庸脂俗粉，不过是因为她的容貌罢了，若是她年老色衰，皇帝还会和今日一样恩宠于她么？ 云想容不是那种蠢人，否则也不可能在一众秀女中脱颖而出，还让皇帝流连忘返。 她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引出后面的话罢了，和皇帝一生一世一双人，说出去都要让人笑掉大牙了吧。 “陛下，妾在云镇的时候就听说，护国公府的大少奶奶和大少爷恩爱非常，那大少爷为了她甚至碰都不碰那个妾，妾身真是好生羡慕。” 皇帝的手一顿，声音明显带上了不悦：“怎么，你想朕也这样？” 云贵人伸出手勾住皇帝的脖子，整个人柔若无骨。 “陛下，妾不是那样不懂事的女人，这后宫说白了也是朝堂，陛下要雨露均沾才是平衡之道，妾怎么会那般不懂事，这样说来，只是想要见见陆大少奶奶，看看是怎样的妙人儿罢了。” 皇帝没想到云想容这样‘懂事’，眉头都舒展开来，可是听到后面不由得有点尴尬。 这些日子他可是全副身心都用来对付陆家，如意出走的事情他可是一清二楚，这个时候云想容要见如意，他上哪变出来一个？ “容儿，我前些日子已经给陆子谦另配了一家千金，门当户对，原来的那个傅氏这会不知去了哪里……” 云贵人支起身子，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帝。 “陛下，您为何要拆散这样好的姻缘？” 若是平时云想容直接这样问，皇帝肯定会不开心，可是刚刚赞叹她的懂事，听到她不过就是这样小小的愿望都满足不了，有些愧疚，这会听到云想容这句质疑，皇帝只觉得有些尴尬，倒是并没有生气。 “容儿，这是朝堂上的事情，你不懂……” “陛下！这不过就是小夫妻之间的恩爱，就像陛下和我一样，哪里就关系到朝政了？陛下，您怎么能这样拆散人家嘛！” 皇帝抱住云贵人，有些无奈：“好了好了，容儿想怎么样，都依你就是了。” 这本来也就是一件小事，陆连均乖乖交出兵权，陆家没有抗旨，本身已经说明了态度，这个时候谁做陆大少奶奶其实无关紧要。 梁武帝后宫中的女人多是大家闺秀，平时端庄文雅，就是在床上也中规中矩，全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是这个云想容，虽然也是出身官宦人家，可是那一身的妩媚风流仿佛是浑然天成，勾人的要命，就连梁武帝这样守着一后宫的美人的人，都动了心思。 若是这样的小事能博得美人一笑，梁武帝不介意顺手而为。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想要做这后宫之主 如意给云想容施了礼，坐在椅子上，双手无意识地搭在腿上。 这是她这一年多来养成的习惯，她不是原来的傅如意，古代这些繁琐的礼节并没有学习过，就是原来的傅如意，在宫里也不见得能行。 宫中不比外面，许多等级制度让人眼花缭乱，如意这还是头先在京中的时候闲着无聊找人教的。 云想容显然也不是在意这些虚礼的人，她命人上了两杯茶，然后屏退了众人，只和如意两个人在屋子里。 “夫人，刚刚云儿送您的大礼，您可还满意？”云贵人的发髻微微有些散乱，她伸手理了理头发，媚眼如丝。 刚刚如意可是看了好大一出戏，虽然不知道云想容图的是什么，不过人家的好意已经送到了，这收也是不收也是，如意有些不愉快。 若是这云想容一开始与她谈好了条件，她再如此行事，如意自然是高兴地，可是这样赶鸭子上架一样的强买强卖，如意不好开口拒绝，可是神情上已经现了出来。 “云贵人这是哪里的话，您对臣女这样尽心尽力，臣女自然只有感激的份了。”如意话中透着淡淡的不悦。 云想容这样心思玲珑的人儿，怎么会不知道如意在想什么，微微转了转眼睛道：“夫人是不是对云儿这样直接的做法有些不满？” 见如意没有出声，，云想容继续道：“不瞒您说，这次云儿这样做，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您是眼见着云儿从云镇一步步走过来的，若是没有您的帮助，云儿不可能走到今天，一直没有机会对您道谢。” 说着就要站起来给如意行礼。 如意伸手扶住云想容的胳膊：“云贵人这真是折杀臣女了，臣女帮贵人也是为了那黄白之物，说不上什么帮不帮的，各取所需罢了。” 云想容的礼行了一半，被如意拦下，倒也不尴尬，重又坐回椅子上：“夫人是个直爽的人，那云儿也就不再绕弯子了。” 她自称云儿，而不是和皇帝在一起的时候说的容儿，实在是因为云想容心中恨极了梁武帝。 “不瞒您说，云儿此次进宫是势在必得，至于做什么，实在是不便相告，不过和夫人无碍，请您放心。” “夫人的来历云儿早就已经知晓，此番助夫人重回陆家，也是有求于夫人。” 如意微微笑了一下：“贵人怎么知道臣女就一定要帮忙呢？” 云想容的脑袋可真是好用，和这样的聪明人说话不用费脑筋，可是不能把事情的发展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还是不太美妙。 她可不是刚刚穿越过来时候的傻白甜了，除了在陆子谦面前，其他时候如意已经成长为可以独挡一面的人，现在在云想容这里，如意在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压迫。 “夫人您太小看云儿了，做什么事情之前，若是没有十分的把我，您以为云儿会出手吗？” “夫人您这些日子的手脚，云儿可都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不是云儿说话难听，夫人您的手段实在是太嫩了些，哦，对了，云儿还顺便给您打扫了一下尾巴，不然您以为您身边那个小丫鬟是万能的不成？”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交易 “这些日子护国公府可是处在风口浪尖上，您的那个名叫春桃的丫鬟，可是面熟的很，您让她帮您打探消息，可不是就差把自己送上去了？” 如意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她真的忽略了这个问题！ 她身边一直以来就几乎只有春桃一个人独挡一面，素儿的年纪太小，许多事情都出纰漏，所以她也就习惯了用春桃，倒是没有想到另一层。 看着如意难看的脸色，云想容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夫人您看，云儿的这个诚意可是够了？” “云儿知道您要做什么，也知道您确实有那个本事可以将唐芊芊拉下马来，可是……” “您有办法光明正大的回去陆家么？” 如意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她确实有办法可以扳倒唐芊芊，可是怎么能光明正大的回去，正如云想容所说，她没有头绪。 此番唐芊芊是有把柄在她手里，可就算扳倒了一个唐芊芊，还会有李芊芊宋芊芊，到时候如意又拿什么去对付？ 可是她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这些事情可以交给陆子谦去考虑，可是距离唐芊芊要嫁到陆府已经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她若是不先将唐芊芊解决了，恐怕也没有之后的事情了。 “贵人想要什么？” 如意反问了一句。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手段心机远远不是自己能比的，何况事情目前看起来一切都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如意也就暂且听着。 许是对她这样的识时务感到满意，云想容笑了一下，满室生辉。 “我的诚意，贵人想必已经看到了，方才我已经同陛下说过了，这恢复您名分的圣旨明日就会送到陆家，至于我要的嘛……” “很简单，我要陆家的诚意。” 云想容说着拿起桌子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贵人想要什么样的诚意？”如意微微低头：“臣女在陆家的地位，想必您也是知道的，臣女的话，可不一定有用。” “云儿要的不是现在，而是以后。”云想容轻笑出声，那张脸上潋滟的春光竟是将桌子上摆着的三色碧桃都压了下去。 “此次助夫人复位，云儿自然也是存了私心的，这私心嘛，告诉夫人也无妨。” “云儿想要谋的，是这后宫之主的位置。” 如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云贵人，此番话我权当作没有听见，臣女这就告退了，您的好意臣女心领了，还请您求圣上收回成命……” “夫人难道不知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您若是在陆家要安安稳稳的度日，您以为就凭着您那点幼稚的手段就可以了吗？” 如意向外走的脚步生生停住了。 云想容说的对，她的手段确实不高明，甚至还没有唐芊芊的手段厉害，毕竟人家唐府有钱有人的，她如意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这次就算是胜了唐芊芊，以后在陆家想要对付陆老太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意一个人孤掌难鸣，这几次三番的被赶出陆府，这样的日子，她实在是不想过了。 “夫人何必害怕呢，成不成事都在云儿自己，与陆家没有关系，我们这样合作，不过是双赢罢了，何况云儿想要合作的，不是您，而是陆大将军，夫人只要在回府之后，将这封信交给陆将军，您需要做的事情就成了。” 云想容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在桌子上推给如意。 如意站在那里，咬着牙，神情变幻莫测。 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她终于下定决心，拿过信来收好。 “贵人的话，臣女记得了，定不会辜负了贵人的期望。臣女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云想容明显也送了一口气：“夫人请说。” “我要那圣旨在成亲当日下到陆家，我要让唐芊芊身败名裂！” ………… 回到家里已经是夕阳西斜了。 紫玉带着那个小丫鬟急匆匆地离开，生怕耽误了宫中落锁的时辰。 春桃见着如意平平安安的回来，感激涕零，她在这里坐立不安一下午了，可算把如意盼回来了。 “大少奶奶，那云贵人和您说什么了，这样晚才回来。” “这云想容的心比天还高，可是手段也是一等一的高明，之前在云镇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出来，真是走了眼。” 如意由着春桃伺候自己更了衣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我和她达成了协议，春桃，你且瞧着，这个女人，将来不一定能爬到哪里去呢。” 想着云想容今天和她说的要做皇后的话，还有它那妖艳中带着狠厉的眼神，如意不知道怎的，生生打了个寒颤。 ………… 两天之后，琉月果然如期而至。 她比上次来的时候憔悴了不少，眼底的青色掩都掩不住。 “怎么，想明白了，愿意说了？” 如意斜斜地靠在贵妃踏上，表情安然。 这一回有了云想容，她胜券在握，对于琉月这里反倒不是那么着急了。 琉月跪在地上，神情坚定：“奴婢想好了，奴婢要救自己的家人！” 如意满意地笑了起来：“春桃，还不快给琉月上座。” 琉月忐忑不安地坐了，慢吞吞的开口：“实在是，实在是小姐她根本就不见奴婢！” 原来唐芊芊就如之前琉月透出的信息一样，遭人糟蹋过，怀上了孩子，虽说后来是打掉了，可是病根还在，眼见着就要嫁进陆府，这些日子唐芊芊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日不出来，也不用琉月近身伺候，她一个丫鬟，又不能直接去见唐尚书，唐夫人那里求过几次也没有用，心如死灰的琉月这才找到了如意。 唐芊芊本来就不信任她，这下子更是半个多月都不见人影，让琉月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可是又无可奈何。 “您救救奴婢的家人吧，求求您，若是您不帮奴婢，奴婢的爹和爷爷后日便要处斩了，奴婢，奴婢……” “你放心，你该怎么做，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至于你的事情，我已经让春桃查过了，事成之后，我许你五千两银子，带着你的家人另换个地方，也不怕告诉你，让你做的事情，就算是你说出去也没有人会信，如果有那等小心思，还是趁早歇了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要做这后宫之主 “容儿若是真想见那傅氏，朕派人去找她，让她给你做个丫鬟，****见着如何？”梁武帝低头在云想容肩上香了一口，状似无心般说道。 如意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这是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意思，也根本没有把陆家放在眼里！ 她怎么说都是陆家从前的大少奶奶，跑来宫里当个丫鬟，这样的折辱别说是她，就是陆家也不会受得了的。 梁武帝这样英明的人，怎么会做这样无脑的事情？ 云贵人显然也想到了，她眯起眼睛，装作撒娇一样抱住皇帝的胳膊道：“陛下！你明明晓得妾不是那个意思，妾所想的，不过就是这一桩金玉良缘，若是真的被这样生生拆掉，那多可惜，况且…况且…” “况且什么？”梁武帝慢慢平静下来，显然已经没有刚才的急色，神情也冷淡很多。 屏风后面的如意替云想容捏了一把汗。 这位后宫新贵是在帮她，如意自然是看出来了。 只是先头如意只觉得感激，越想便越觉得不大对劲。 若说云想容是因为自己帮她做了几件衣裳便这样费尽心力的去帮她，别说是如意，就是春桃也是不信的。 虽说古人有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是这会儿云想容明明冒着失宠的危险，还要帮她，这就有些不大对头了。 君心无常，何况云贵人才得宠这几天，地位尚且不稳固…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云想容想做的恐怕很多，今日叫了如意来怕也是另有用意。 “妾不敢妄议朝政。”云想容以退为进。 皇帝的兴致明显不高：“贵人但说无妨。” 云想容冷笑一声。 方才还说的那么好听，这不过就是一会儿功夫，两三句话不顺了皇帝的心思，就连称呼都从容儿变成了贵人。 “那妾就斗胆说一句，那傅氏不重要，妾只是想，想和陛下如陆氏夫妇那样恩爱罢了，陛下若是真的那么做了，恐怕陆家会心生不满，这不是给陛下添麻烦嘛…” 这话说的四两拨千斤，实在是高明，皇帝显见的被云想容的话取悦了，声音带着笑意：“那陆家不过是小角色，他们开不开心其实不重要。” “妾当然知道不重要，可是陛下您日理万机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妾这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啊。” 皇帝哈哈一笑，低头亲了云想容一下：“朕就是爱你这张嘴，什么话到了你这儿，总是好听三分。” “皇上…”云想容扭了扭身体，那曲线玲珑的身体惹火极了。 皇帝的眸子深邃起来：“容儿你既然想让他们在一起，那朕依了你便是，你可想好了怎样报答朕？” 云想容娇笑一声，揽在皇帝脖子上的手悄悄下滑… …… 两个时辰后，梳洗完毕的皇帝神清气爽地走出云贵人的瑶华宫。 屋里头云想容由小丫鬟伺候着，重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刚刚承过雨露，云想容的脸上带着潮红，眸光潋滟，比之前还要美上三分。 紫玉带着如意从屏风后头转过来。 如意给云想容施了礼，坐在椅子上，双手无意识地搭在腿上。 这是她这一年多来养成的习惯，她不是原来的傅如意，古代这些繁琐的礼节并没有学习过，就是原来的傅如意，在宫里也不见得能行。 宫中不比外面，许多等级制度让人眼花缭乱，如意这还是头先在京中的时候闲着无聊找人教的。 云想容显然也不是在意这些虚礼的人，她命人上了两杯茶，然后屏退了众人，只和如意两个人在屋子里。 “夫人，刚刚云儿送您的大礼，您可还满意？”云贵人的发髻微微有些散乱，她伸手理了理头发，媚眼如丝。 刚刚如意可是看了好大一出戏，虽然不知道云想容图的是什么，不过人家的好意已经送到了，这收也是不收也是，如意有些不愉快。 若是这云想容一开始与她谈好了条件，她再如此行事，如意自然是高兴地，可是这样赶鸭子上架一样的强买强卖，如意不好开口拒绝，可是神情上已经现了出来。 “云贵人这是哪里的话，您对臣女这样尽心尽力，臣女自然只有感激的份了。”如意话中透着淡淡的不悦。 云想容这样心思玲珑的人儿，怎么会不知道如意在想什么，微微转了转眼睛道：“夫人是不是对云儿这样直接的做法有些不满？” 见如意没有出声，，云想容继续道：“不瞒您说，这次云儿这样做，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您是眼见着云儿从云镇一步步走过来的，若是没有您的帮助，云儿不可能走到今天，一直没有机会对您道谢。” 说着就要站起来给如意行礼。 如意伸手扶住云想容的胳膊：“云贵人这真是折杀臣女了，臣女帮贵人也是为了那黄白之物，说不上什么帮不帮的，各取所需罢了。” 云想容的礼行了一半，被如意拦下，倒也不尴尬，重又坐回椅子上：“夫人是个直爽的人，那云儿也就不再绕弯子了。” 她自称云儿，而不是和皇帝在一起的时候说的容儿，实在是因为云想容心中恨极了梁武帝。 “不瞒您说，云儿此次进宫是势在必得，至于做什么，实在是不便相告，不过和夫人无碍，请您放心。” “夫人的来历云儿早就已经知晓，此番助夫人重回陆家，也是有求于夫人。” 如意微微笑了一下：“贵人怎么知道臣女就一定要帮忙呢？” 云想容的脑袋可真是好用，和这样的聪明人说话不用费脑筋，可是不能把事情的发展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还是不太美妙。 她可不是刚刚穿越过来时候的傻白甜了，除了在陆子谦面前，其他时候如意已经成长为可以独挡一面的人，现在在云想容这里，如意在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压迫。 “夫人您太小看云儿了，做什么事情之前，若是没有十分的把我，您以为云儿会出手吗？” “夫人您这些日子的手脚，云儿可都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不是云儿说话难听，夫人您的手段实在是太嫩了些，哦，对了，云儿还顺便给您打扫了一下尾巴，不然您以为您身边那个小丫鬟是万能的不成？”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功亏一篑的唐芊芊 琉月跪在地上：“您放心，琉月做这样的事情，京中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奴婢肯定会走的远远的，绝对不给您添麻烦！” 如意嗯了一声，垂着眼睛不说话了。 跪在地上的琉月看不清如意的脸色，等了一会儿，急的后背上冷汗直冒。 “大少奶奶要做什么，您请说。” “你且过来，我说与你听。” …… 云想容真的有几分本事，那圣旨如意想要它在成亲当天下到陆家，不过是想狠狠的落了唐芊芊的面子而已。 如意也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毕竟求下来圣旨已经很不容易了，谁成想云想容这么厉害，精可以让皇帝随着她的心思下圣旨。 想到这里，如意惊出冷汗，越发确定这个女人的目的不简单。 当初在云镇看着文文静静的姑娘，居然这样的心大。 如意使了银子，让人给陆子谦送了信，大概说了下近期的情况，又求了他给琉月一个恩典。 陆连均的话果然好用，第二天的时候，琉月一家子已经被放了出来，秘密送往别的地方。 日子一天天过去，五月二十很快来了。 这些日子唐芊芊一直足不出户，准备着嫁到陆家。 可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什么，她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倒比之前要憔悴了不少。 当初她和琉璃出去，那真的是一生的噩梦，每每午夜的时候，她总会惊叫着醒来。梦里全是那些人恶心的嘴脸，他们的手摸过她的皮肤，那毛茸茸，粘腻的触感仿佛一直留在身上。 唐芊芊忍，在白天在人前的时候，从来都端庄优雅，可是夜晚一旦卸下防备，就哆嗦着不敢说话。 她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姑娘罢了！这样的事情别说她一个古代的大家闺秀，就是现代有几个姑娘能受得了？ 可是她硬生生的忍下来了。 她早就查明了陆家会经过那个码头，只是没算准自己会被人糟蹋了罢了。 琉璃是被她亲手害死的。 这个丫头看到了所有的事情，唐芊芊怎么能允许她活着回到唐家！ 现在她终于要嫁给心爱的人了！她心心念念十几年的陆子谦，她的良人，马上了，马上了。 唐芊芊坐在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唇红齿白的少女。 明明才二八年华，看起来却仿佛已经老了。 她把手中装着鸡血的小瓶子捏在手里，静静等着。 吉时到了，喜娘欢天喜地地进来讲唐芊芊迎了出去。 因为是皇帝赐婚，这次唐家办的格外隆重，放眼望去从唐家到陆家这一路全是大红色。 唐芊芊坐在轿子里，心里越来越慌。 她想了好久，突然想起来自己忽略了什么。 如意！如意不在她的掌握里。 唐芊芊的手猛地攥了起来。 她是很感激那一路如意对她的照顾的，她都安排好了，她嫁过去，如意改头换面，嫁给外地一个小官儿做继室，这样也不至于老无所依。 可是如意竟然跑了！ 唐芊芊咬了咬嘴唇，尽量压下心头的不安。 …… 轿子很快到了陆府。 唐家今天嫁女儿，可是做足了准备，整个唐家都红彤彤的，格外喜庆，可是等扶轿的人到了陆府，看着府门口干干净净的，还是傻眼了。 唢呐声尴尬地停在那里。 轿子里的唐芊芊觉出不对劲，拔高声音问道：“怎么了？” 扶轿来的是唐芊芊一个表哥，他声音不大对劲。 “妹妹，圣旨来了。” 唐芊芊心头一跳，险些尖叫出声。 太监不阴不阳的声音响起：“唐小姐，您还不下来接旨？” 唐芊芊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尽量让自己镇定自若。 “这就来了，让公公久等了。” 陆府不仅是没有挂上迎亲的大红绸子，反而是连接旨的桌案都摆好了。 唐芊芊盖着盖头，只能看清脚下的路，由着小丫鬟领着慢慢走。 还没走到府里，一个婆子粗鲁地一把将她的盖头扯了下来。 因为太过用力，唐芊芊的凤冠有些歪，流苏打在她脸上，留下长长的红印子。 “大胆，你做什么！还不剁了你的手给我们大少奶奶赔罪！” 那丫鬟许是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声音都小了几分。 婆子冷笑一声：“大少奶奶？哟，还做着这个美梦呢？快醒醒吧！” 唐芊芊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也顾不得这个婆子的举动，小声问道：“婆婆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婆子似是还想要讥讽两句，可是宣旨的太监已经等不及了。 “唐小姐，您还是快请吧，误了宣旨的时候可不好了。” 唐芊芊勉强笑了一下：“公公教训的对。” 等到一行人走到里面，唐芊芊看见站在陆子谦身边，怡然自得的如意的时候，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如意看着唐芊芊狼狈的样子，一股快感涌上心头。 她不是圣人，唐芊芊做过什么，想要从她手中抢走什么，她可是都记得呢！今天她就要分毫不差的还给唐芊芊！ “唐妹妹今日的气色可真是好啊。”如意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陆子谦握紧她的手没有说话。 唐芊芊被这古怪的一幕惊的够呛，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那太监一甩拂尘：“好了，这都齐活儿了，洒家这就开始了。” 众人跪下接旨。 “傅氏如意，娴淑文雅，德行兼备，特赐婚护国公长子陆子谦，赏明珠一对，金玉…” 后面是一串的封赏，唐芊芊已经听不下去了。 她尖叫一声，再也维持不住之前的镇定。 “公公是不是搞错了，明明是我被赐了婚，明明是我，怎么会是傅如意！怎么会！！” 那声音尖利刺耳，听的那公公直皱眉头。 “唐小姐这话洒家了就不爱听了，这是陛下金口玉言赐的婚，还能有错不成？” 唐芊芊有些崩溃：“那我的呢？明明我也被皇上赐了婚，那我呢？！” “这个洒家就不知道了，唐小姐不如先回去，等着尚书大人请示了陛下再说？” 现在回去？！ 她八抬大轿，一路吹着唢呐穿过小半个京城嫁过来，再原路回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结局 唐芊芊哆嗦着，突然转头看着如意：“是你，是你对不对？！” 如意点了点头：“是我又怎么样的？” 唐芊芊险些气的吐血：“傅如意！你这个贱人！枉我还想着报答你！” “报答我？怎么，嫁给青城县那个坡子县令？” 唐芊芊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的？！”说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高声道：“琉月！琉月你这个贱蹄子！” 站在如意身后的琉月一个哆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带了哭腔。 “小姐，小姐您不要急，您刚落了胎儿没几个月，要注意身子啊！” 此言一出，除了如意，四座皆惊。 宣旨的太监手中的拂尘掉在地上，他低身去捡，掩去惊色。 “你胡说什么？！”唐芊芊的脸色惨白。 琉月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小姐！您就别瞒着了，您手里的鸡血难道不是用来瞒天过海的？奴婢伺候您几个月了，就连那药渣子都是奴婢替您埋在柳树下的！” “你胡说！明明是惠儿埋的！”唐芊芊许是被琉月刺激到了，反口就道。 这话等于是间接承认了怀孕的事。 陆子谦暗暗吸了一口气。 唐芊芊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她扬手就打了琉月一个巴掌，打的琉月头偏向一边，脸颊迅速肿了起来。 “小贱人！你吃里扒外，也不怕遭报应！”唐芊芊此时宛如一个疯子，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淑女形象，头发散乱着，凤冠歪歪斜斜地挂在头上，大红色的喜服看起来格外讽刺。 琉月不敢说话，只能躲躲闪闪，留着眼泪不吭声。 如意好戏看的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地开口：“唐小姐，这是在陆府，你注意一下形象。” 唐芊芊如梦初醒，恶狠狠地盯着如意：“傅如意！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不得好死！” 如意气极反笑：“放过我？唐芊芊你是不是没有弄清楚状况，现在是我放不放的过你的问题好吗？！” “你从一开始就图谋不轨地出现在我身边，甚至为此手刃自己的贴身丫鬟，接着欺骗我的信任，躲在背后算计我，指使绾姐儿，葱花，联合老太太，想要把我弄的身败名裂！然后你的报答是什么，让我嫁去青城县？我没猜错的话，那个上门认亲的薛青青就是你的人吧？！” 让她嫁到青城县的事儿是琉月无意中听见的，如意听到青城县，联想到薛青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唐芊芊看着周围一圈的人，明白今天无法善终了，多日来的郁闷让她几乎崩溃，此时终于到了爆发的边缘。 “是我！是我怎么样？！傅如意，你抢走我的男人，难道不允许我夺回来了？！” 陆子谦上前一步想要说话，如意拦住他，看着疯狂的唐芊芊，一字一顿地道：“第一，我根本不知道陆子谦和你的婚事，第二，这根本就不是你罔顾人命的借口！” “唐芊芊，算上你自己的孩子，你杀了几个人了？若我没猜错，绾姐儿和葱花怕是都不好了吧？你一个堂堂正正的尚书府千金，千里迢迢的带着丫鬟来找我的夫君，被人糟蹋了，你还要杀了自己的丫鬟来隐瞒事实，真是好一个千金小姐！” 唐芊芊不死心地最后挣扎：“你胡说！你胡说！我没有孩子，我没有杀琉璃！我没有！我没有！啊！” 她说着说着竟然抱着头尖叫起来。 在那个码头的地方她遭受了噩梦一样的事情，她本来以为自己瞒天过海，杀了琉璃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可以重新开始生活，她用了鸡血只是想瞒过自己失贞的事实，她会加倍补偿陆子谦的！ “我有没有胡说，唐小姐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来，将人带上来！”如意拍了拍手。 侍卫压着几个混混从门外过来。 唐芊芊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向后退去，她退了几步，突然爬起来向如意冲过去。 “我要你死！傅如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眼见着唐芊芊要冲过来，陆子谦伸手将她推了出去。 如意现在陆子谦身后，笑的甜美。 “唐小姐，我可不能由着你胡来，我肚子里，可是有着陆家的骨肉呢！” 唐芊芊看着身后那几个****夜夜纠缠在她梦里的可怖身影，又看了看如意和陆子谦，终于受不了刺激，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 五年后，太后薨，举国哀悼。 如意怀里抱着粉雕玉琢般的小儿子，嘴角带着笑意。 马车外，大女儿童稚的声音响起。 “娘亲，我们要去哪里呀？” 如意轻轻拍着怀里的小儿子，一边低声回答她：“这是要去京中，可以见你祖父祖母了。” 五年前唐芊芊受不了刺激，大婚当日，喝下毒酒。 坊间流传出她婚前失德，还掉了个孩子，自此名声败坏。 有了圣旨下来，老太太也不敢说什么，仍是将如意迎进了府中。 如意在离开陆府之前就有了身孕，陆子谦外放，将她带到任上。 九月的时候，如意生下她们的大女儿，取名陆茹玉。陆老太太抱怨的话还没说几句，如意又有了身孕，生下小儿子陆见纯。 因着陆老太太是长辈，如意到底还是没有和陆老太太怎么过不去，好在分开住，也没有什么矛盾。 胡钰用程毅带回来的南铃草，去了病根，和程毅成了亲，两家往来密切。 而洛子扬给胡钰治好了病之后不知所踪，当初名震江湖的来去客栈也销声匿迹。 如意心中遗憾，却也知道和他之间无缘无份，便只在心中记下。 云想容果然有手段，从一个小小的美人，五年时间爬到四妃之首。她当初和陆家定下的交易便是陆家助她上位，她做陆家后宫中的眼睛。 陆家的女儿不多，宫中更是没有人，陆连均爽快地应了下来。 太后和皇帝本就不对盘，根本就用不着如意的报复，失去了三公主，赌错了结局，太后已经输了。 梁武帝将她囚禁在宫中五年时间，现在终于结束了。 “娘亲，我能去看小姨吗？”陆茹玉的小脑袋从外边伸进来，忽闪忽闪地看着如意。 “当然可以，”如意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蛋：“回头娘亲领你去胡家做客，想要什么，不用跟你小姨客气。” 陆子谦无奈地点了点如意的额头：“你呀，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能不能稳重些。” 如意嘻嘻笑着：“路呆子，反正你会养我一辈子的嘛。” 陆子谦没有说话，可是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如意靠着陆子谦的肩膀，怀中是乖巧的儿子，心满意足。 从此山高水阔，我与君共相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