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君王》 第一章 穿越第一天就身份败露？ “皇上，皇上您醒醒啊皇上！” 什么声音这么吵啊。 “皇上，大明不能没有您啊皇上！”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昨天刚挂了考试喝了点酒就……等等，你叫我什么？ “皇上——” “什么东西！”段长歌一拍床醒了过来。 他眨了眨迷蒙的睡眼，周遭却不是他的寝室。颇为奢华的罗帐有一些陈旧，床铺虽然布置精美，却让他感觉隐隐有一些不合身。 这床铺布置不像是给一个成年人的，倒像是给一个小孩子的。 不过这似乎并不是重点，重点是面前这个白白净净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皇上您可算是醒了啊，我这就去传——” “停，打住，我是谁？”段长歌指了指自己，然后拉住那个男人。 “您，您当然是当今大明圣上，明穆宗段长歌是也！”男人嗓子里发出了尖细的声音，如果不是面部有一些粗糙，体格较女人壮硕，段长歌都怀疑这个人的性别了。 段长歌盯着那个“男人”，一字一顿地问：“你刚刚说的明穆宗，是谥号？这段话背得这么熟，你是不是已经默认我死了？” “呃——啊？”“男人”左顾右盼，“皇上您既然已经醒来了，我这就去布置一下工作……” “打住。”段长歌招呼了一下那个人，“我现在脑子有一些不太清醒，需要你帮我回忆一下，我问一句你说一句。” “啊？哦，好！” “你是谁？”段长歌问了第一个问题。 “我？我小顺子啊！”那人一脸坦然。 ……噫——原来是个太监。 段长歌略一思考片刻，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好是个太监，要是自己的寝宫床侧里出现一个男人……难以想象的灾难。 “好的小顺子，我们这个国家是什么国家？” “回皇上，咱们国家是大明啊。” “大明——”段长歌仔仔细细地回忆着大明朝哪个皇帝叫明穆宗，但奈何他只是一个理科生，对历史并不感兴趣，这种无作为的皇帝在他脑海里根本就没有一丝印象。 就在他准备无奈放弃，转而问下一个问题的时候，忽然一个灵感击中了他——不对呀？他姓段啊？这皇帝和他姓氏一模一样也姓段啊？ 这大明朝的皇帝，哪有姓段的道理？ 不对不对不对，一定是他会意错了，说不定这个大明不是明朝呢？总之多问一些问题多获取一些情报吧。 “啧，我说小顺子啊，我的记忆似乎有一些混乱了，这世上除了咱们大明，还有其他的国家吗？”段长歌使用了穿越者管用的失忆伎俩，反正他身份特殊，其他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小顺子倒也是单纯，听了段长歌这句话之后竟然仍然没有起疑心：“回皇上话，除了咱们大明啊，还有五个国家，这五个国家吃了咱们的封地，竟然还对咱们虎视眈眈，有些政客直接称之为五霸——” “你等等！”段长歌叫停了小顺子，“五霸？我问你，我们国家真的叫大明？不叫大周？我姓段，不姓姬？” “皇上……您在说什么胡话？” “不行不行不行，我……朕脑子有一些晕乎，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段长歌实力装失忆。 “噢！奴才照顾不周，奴才应该在您醒来之后叫太师来的……” “太师是谁？”段长歌决定提前摸清楚自己对手的底细，毕竟他不能指望着靠临场应变来应付过去。 “就是给您治病的啊？” “那不是太医？” “太医？您又说笑了皇上。”小顺子连回答，“太医这种东西早就过时啦，您想啊，能贴膏药解决的病您肯定不愿意喝药是不是，咱明成宗小时候不愿意吃药，下令赐死了所有的太医，然后叫人请了各个地方的游方术士一同研究道法治病，如今道法已经可以治疗百病了，只要法术精深，一张符箓下去，无不药到病除！” “……”哈？药都不吃靠贴符治病？这……这是炎黄战蚩尤的时代吧？ “正应了一句古话：不想当太师的道士不是好医生！”小顺子没有顾及到段长歌的表情，“您等着，小的这就给您宣太师来，您稍等啊——” “等等，小顺子，这不科——”段长歌想要叫住小顺子，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下半部分少一些东西走路比较轻便，小顺子跑得异常快，他等字都没说出来，小顺子就已经跑了出去。 “……”段长歌沉默了。 穿越了？应该是穿越了，自己一个大学生，自问没有惹过什么大势力的人，应该没有人会有理由要跟自己过不去，非要用这种方式来整自己。 既然这样，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个屁啊！ 他一个大学生平时考试挂不挂科都看运气的，现在穿越到历史上不知道是哪个朝代，成为了一个默默无名的皇帝——而且还是个早夭的皇帝，十几岁的样子就连谥号都有了。 总之皇帝他不会当，如果让他当一个清平盛世的皇帝，每天吃喝玩乐，他还是当得来。但是据说有五个国家兴旺强盛，对周天子……啊不，明天子虎视眈眈。 这怎么玩？一个新手玩家上来就选了王者级难度？不不不，这不是王者级难度，这是噩梦级难度，英雄级难度，地狱级难度—— 总而言之，先隐瞒过去，然后再找办法回去。 “按照道理来说，穿越者都是拥有宿主记忆的吧？”段长歌自言自语，“来，让我瞧瞧这个大明穆宗的记忆里都是什么——” 明穆宗的记忆极为混乱，可以说只剩下碎片了，段长歌竭力地用脑子回想“我是谁，我会什么，我要做什么”，却只能得到零星的碎片，而且颇为不堪入目。 “这什么玩意儿，金枪秘诀？夜御十女之战至天明？这是一个皇帝应该学的东西吗？”段长歌悲痛地说，“嘶……好像还真是……” 但是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啊？倒不如说一个危难中的国家，需要的是一个贤明甚至卓越的君王，而不是一个……夜战能力出众，以一敌十的流氓。 “太师来了，皇上，太师来了！”小顺子的话打断了段长歌的思考。 “这么快？等等，我还没准备好——”段长歌的话对选择性耳聋的小顺子起不到任何作用。他还是把太师请了过来。 段长歌扫视了一眼太师，然后把目光收了回来。 这个国家没救了，拿道士当医生也就算了，好歹找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啊！你找了个十几岁的小屁孩当太师？你就不怕他真的抬手一个符把你们皇上的万金之躯给拍碎了？ 这个小小的太师上来扫了段长歌两眼，然后伸出食指按在了段长歌的手臂上。段长歌想要开口拒绝，但随后他骇然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 “我有一些话要和皇上单独说，你先下去吧。”太师侧目扫了一眼小顺子，小顺子恭敬地鞠躬，然后告退。 别下去啊，喂喂喂，看看我的眼神，别走啊喂！小顺子你给我回来！你…… “好了皇上，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太师低下头看着段长歌。 他的眉目之间隐隐有一些嘲弄的意味，看样子似乎来者不善。 “你……干什么？”没想到一穿越就有这种逼宫情节，这个国家内忧外患到了极点，段长歌同学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讲道理就是，给他一个键盘，让他当键盘侠，他能治理一个众叛亲离的国家，但是真让他去治理，那还是算了吧，治理国家这种事情文科生来了也束手无策，更遑论一个年年挂科的理科生了。 “其实你也应该知道一些事情吧？”太师说，“你现在应该很慌，应该不知所措了吧？” 废话，让你穿越过来然后一觉醒来什么也没做就成为了一个亡国之君，还要被你们这些人欺负，换你你也慌得不知所措。 “你现在可以行动，也可以说话了。”太师松开手。 段长歌其实一点也不想说话，他现在只想敷衍过去。不过既然太师都松开手让他说话，他也不好就继续这么装哑巴：“太师，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是么？”太师嘴角划过了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微笑，“我也觉得陛下现在的状态非常差，是不是觉得自己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 “你……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行了，别装了，你根本不是陛下，你的身体虽然还是陛下的身体，但灵魂其实已经完全不是了。”太师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 段长歌浑身冷汗直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真正的陛下早就已经死了，迫于无奈我才把你的魂魄招来当这个皇帝的，你要是不愿意当，我现在就干掉你，再找一个新的魂魄。”太师一摊手。 “愿意，我愿意！”这算什么事？我靠，别人穿越，穿越者的身份都是金手指，老子穿越过来以后他娘的第二个人就跟老子说“你是我召唤出来的，你必须实现我一百个愿望”。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根本不是古代，这是异界！ 段长歌现在特别想蹦出一句：“我不叫段长歌，我叫阿拉丁?长歌?段。我问你，你他娘的就是老子的master吗？” 第二章 一日为王 “既然如此，那就好说了。我们都是为了这个国家着想，你也不要想太多。” “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们为什么要杀死‘我’？我是说明穆宗？” “什么杀死？”太师很是疑惑，“他就是个扶不起的刘阿斗，死于纵欲过度，最后我拼了命把他的身体捞回来，魂魄却灰飞烟灭了。要不然我把你一个死人灵魂招过来干什么？” 死人灵魂？自己的灵魂已经死了？不可能啊，难道是物理太难了把自己难死了？或者是挂科理科男深夜复习最终猝死？ 别人穿越都好歹是被雷劈死受到天罚这种高端的穿越方式吧？自己的穿越方式怎么这么low？ 不过，照他这么说，说不定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还没有暴露？ 不行，这点很重要，必须要试探一下。 “太师，我现在还是皇上的身份吧？”段长歌开口问道。 “自然是，从今以后，你就是皇上，而我也会辅佐你成为一位好皇上的。但我要提醒你的是你必须做到一个皇上应尽的职责。我们的目标是匡扶大明。” “这些都先不重要，我问你个问题。”段长歌开口，“你知不知道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把你从另一个世界拽过来的。”太师说得很自然。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自己是穿越者的事情，自己认识的第二个人就知道了。 “那你，可以把我送回去吗？”段长歌试探性地问。 “当然可以，如果你想的话，随时可以送你回去。”太师微笑着说。 “那现在呢？” “你这么想回去么？”太师依旧面露微笑，只不过他站了起来，这个笑容也显得有一些僵硬而阴冷。 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整个房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暗了下来。 “噼啪——” 顿时，一团流动的闪电出现在了他的右手之上。 肉眼可见的闪电，就在他的手掌心内流动。暴乱的电流将他的手映得晶蓝。无数“呲啦”的电流声噼啪作响，闪电发出的光芒将太阳光都压制住了。 “如果你想的话，我随时可以送你回地府——” 苍雷映照着太师的面容，他原本看上去颇为和煦的笑也变得格外阴沉。 段长歌错了，他从一开始就错了，这个世界根本不是什么古代，也不是什么异界古代，这根本就是玄幻世界，什么死者苏生，什么召唤雷霆…… 世界观就完全错误了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既然这个世界是玄幻世界，那为什么还有国家？玄幻世界不都是宗门家族么？那些修仙者修神者玄幻世界的修行者们，一个个异军突起。想要颠覆王朝简直不要再容易，为什么这个世界还是国家制度…… 不，不对，国家只不过是最低级的存在，在高等位面肯定是宗门为尊……不过这和段长歌暂时都没有关系，现在当务之急是他这个皇帝，这个龙椅，怎么才能坐稳。 现在他的心情真的是有好有坏，首先太师不知道自己是穿越者，至少自己的一些异常举动不会有人清楚，他的思维模式会比寻常人优秀一些，这是他的优势。 但是连太师都不知道自己是穿越者，那自己怎么回去？一个五雷排山掌送到地府，然后再在地府搭公交车投胎去？ 其次，太师是自己目前最亲近的人，但是自己的性命全部拴在了太师的身上，它只需要一个五雷排山掌，然后重新拉一个灵魂过来，自己就会死得无影无踪。 该如何是好啊…… “和我说说这个世界吧。”段长歌开口，“我的记忆有一些缺失，对这个世界都不甚了解。” 太师凝视着段长歌，看得他头皮发麻，不过随后太师拿出了一个小本子，一边说着一边写下：“灵魂碎片在地府逐渐消亡，并且随着这种消亡，它会渐渐地失去记忆，失去本能，最后完全消失。” “你在写什么？”段长歌侧头靠近。 “研究笔记。”太师说，“我师父说调查这个，需要严谨的态度。” “你师父现在在何方？” “他老人家为了给令尊，也就是明成宗续命，现在已经身死道消了。只可惜续命灯被人打翻在地，续命失败，我师父也成了千古罪人……” 说到这里，太师的眼神有一些落寞，这个表情只是一闪而逝，段长歌虽然敏锐地捕捉到了，但他什么都没说。 “我现在应该做什么？”段长歌又问。刚刚那个问题对方没有回答他，不过现在想来，那个问题问得太大，也不好回答，干脆换一个问题问好了。 “无作为，不起反作用就可以了。”太师说。 “现在的形势是什么样的？”段长歌又问。 “这和你无关。”太师说。 “我毕竟是这个国家的皇帝！”段长歌坐起身。 “可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一个病人。”太师说，“安心养病，少理朝政，在学会当一个皇帝之前，先当好一个傀儡。” “谁来摄政？” “摄政？”太师冷笑了一句，“这大明朝，可还有政可摄？” 段长歌心下一寒。 “皇上您安心养病。”太师站了起来，“明早还有藩王进贡，到时候又是一场唇枪舌战，只希望您能够稍稍注意一点自己的形象，不要贻笑大方了。” “……” “臣告退！”太师拱手弯腰，礼数周全，挑不出一丝破绽。 终于，整个空荡荡的皇宫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他虽然穿越成为了国王，可这世界上仍然没有一个他的子民。国家衰落，举世皆敌，太师要他当傀儡。 要当傀儡么？要当一个末路君王么？ 段长歌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现在已经不是没骨气地退缩的时候了，无论是皇帝段长歌，还是理科男段长歌，生来就是没有退缩这个选项的。 “我不愿意。”牙缝中，这几个字带着满腔的怒意流泻出来。 “至少我还是皇帝，至少我还是天子，至少这天下还是朕的。”段长歌咬了咬牙，“至少，这还只是五霸，还没有统一的联盟。” “既然朕来到了这个世界，既然朕用上了这具身体，既然朕使用了这个身份，朕就绝对不允许这个国家受人践踏——” “想要践踏朕最后的尊严么？那就来吧……”段长歌缓缓下床，“朕好歹还有最后一块底牌握在手里，就看谁，想当这最后的出头之鸟了。” 第三章 送钟 “火！”段长歌伸出手向着前方笔画了一个手势。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整个书房内的气氛异常尴尬，小顺子靠近了段长歌，询问他是否需要宣太师来。 段长歌摆了摆手。 这具身体真的是废，不但弱不禁风，而且还不会一个法术。这种人究竟是怎么当上皇帝的？ 思前想后，段长歌发现好像只有一个原因——这皇帝的爹脑子也有点问题吧？ 既然是裂土封王，应该就不存在什么独生子的情况吧？ 那既然这样那为什么选这个废柴当皇帝？ 段长歌想不通。 “小顺子，拿些书来给朕读。”段长歌放弃了法术修炼。因为根本学不会，照着书上的步骤来，然而并无卵用。 “皇上，时候不早了，诸位藩王已经在大堂上等候着您了，您看是不是……” “这才九点多吧？”段长歌问，“这藩王从哪里来的这么早？” “九点？”小顺子略一迟疑，随后开口说，“皇上，我们不能让藩王们等太久，毕竟他是来进贡的。至于说他们为什么这么早，昨天下午藩王们就已经到了就已经到了，不过您昏厥过去了，我们就安排藩王们等一等。” 不能让藩王等太久，这皇帝好窝囊啊，不能让一个亲王等太久！段长歌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了。 “小顺子，朕是怎么昏过去的？”他咬着牙说。 “您……这个不太方便说……” “但说无妨。”段长歌一挥手。 “您……是因为纵欲过度……”小顺子挠了挠头，“皇上，小人该死，可小人斗胆请皇上留下子嗣，否则一旦皇上龙体有什么闪失，这大明可就真的是摇摇欲坠了。” 段长歌沉默了。 这个狗皇帝生前还真的是有些问题的，纵欲过度，这才二十多岁就纵欲过度？这个人是不是除了纵欲就不做别的事情了？ 还没有留下子嗣……天哪，这皇帝当得，这二十多岁纵欲过度没有子嗣，这副身体是不是有毛病啊？ 算了算了不去管它，想想就觉得一脑袋的糨糊。段长歌把思绪重新收回到现实，他摆了摆手对小顺子说：“朕知道了，带朕去见秦王吧。” 小顺子笑逐颜开：“是！” 曲曲折折的皇宫如同迷宫，如果没一个人带着段长歌还真不一定能找到地方、 段长歌到了朝堂之上，藩王已经整齐地站在一侧了。据说有五霸，但到场的藩王只有四个。 而到场的四个藩王，怕是能有一个五霸到就不错了。 毕竟到了春秋时期，已经没有什么人给周天子颜色了。表面功夫谁都不愿意去得罪，但内心里，争霸之心已经快要将整个大周点燃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段长歌觉得自己和周天子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周天子虽然是天子，却不是皇帝，自己再怎么窝囊好歹是一个皇帝。虽然现在这个皇帝当得不如一个藩王，但名义上总还是高贵一些。 “诸爱卿平身。” “谢皇上！” “诸位爱卿有什么事要禀报啊？”段长歌问。 当下一片死寂，站在藩王另一侧的群臣们都低着头，一言不发。他们的姿势都一模一样，就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雕塑。 “无事可就要退朝了。”段长歌看得这种情况颇为来气。不说话？不说话要你何用？养条狗都会汪汪两声，养了这群废物只。 “启禀皇上，今日是藩王进贡之日。” “朕知道了，呈上来吧。”段长歌大袖子一挥。 在侧的藩王只觉得今天的段长歌有些奇怪，却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只觉得他今天做事都多了一分自信。 当然，在他们眼中这个段长歌还是可以随意拿捏傀儡，成不了气候。 “啪啪——”两声击掌，第一个藩王带来的使者呈上来了他的礼物。 那是一个用红色幕布盖着的小物件，段长歌看着端着物件的手，不断地猜测着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小挂件儿？不是吧？你好歹拿一些古董啊花瓶啊珊瑚啊来糊弄我啊！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一个傀儡供着？ 在接过盛放物件的盘子之后，段长歌偷偷掀起一个角瞄了一眼。 里面是一些写满名字的小木牌，这让段长歌看得莫名其妙。 “这是赵王进贡的美姬一百，这些木牌是皇宫深夜翻牌子用的。”忽然，太师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段长歌一惊，左右看了一下，发现没有任何人。 “我在用传音法术与你对话，你现在只需要保持神态动作如常就好了。”太师又说，“我现在在你身后不远处观察着你们的局势，有什么事情我向你补充即可。” 段长歌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然后招呼太监把这赠礼抬下去。 “赵王进贡，一百美姬——”赵王使者大喊一声，随后欠身退下。 赵王颇为耀武扬威地看了看群臣，又退回了藩王之列。 随后第二个藩王走了出来，也击掌示意自己的使者上前。使者走到了段唱歌面前，呈递上来一个表单。 段长歌扫了扫表单，然后他发现自己并不能看懂太多。他是可以看得懂繁体字，但这些字似乎和繁体字还是有一些区别的。总之，第一眼他并没有看清楚。 “这个王是晋王，是你亲手提携的诸侯王，也是诸位诸侯里，唯一一个只图争霸，不图皇位的王。”太师给段长歌递话。 段长歌点了点头，太师又补充道：“不过，这个不图皇位仅限于你活着。如果你死了……那么明失其鹿，天下逐之。” 段长歌眉毛一扬，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叹了口气。 “晋王进贡，珍奇异兽五十，珠宝翠玉两千，兵甲五百，银两两万——” 兵甲五百？没想到这种时候晋王还能进贡给自己兵甲，虽然说数量上有点少，但这好歹也是雪中送炭啊。这个晋王，是条汉子！ 随后晋王也退回了藩王的队列。 第三个藩王也呈递上来了贡品，段长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还是一模一样的牌子。 “秦王进贡，美姬两百——” 什么玩意儿？第一个进贡美姬，第三个还是进贡美姬？ “除了晋王，在您十岁开始所有的人进贡品都是美姬。并且这些人都被去除了生育能力，这些藩王想要让你绝后。” 这些人……段长歌只恨得牙痒痒，却不敢表露出来。 “楚王进贡——西域时钟！”楚王的使者大声喊了出来。 “哈？”段长歌忍不住惊讶道。 “吾皇万岁！”这个时候，楚王上前一步向着段长歌深深地鞠了一躬，“皇上，老臣这就是来给您送钟的！” 段长歌的面色变得相当不善，时隔多年，这个笑话已经不好笑。尤其是这个笑话的主角还是自己的时候。 第四章 怪不得你！ “这就是西域时钟么？”段长歌发问。 “正是，老臣这就是来给您……” “这个不是表吗？”段长歌又问。 楚王一愣。 “不……表是……陛下，这个是钟，不信您可以问在座的各位朝臣。”随后，他说。 指鹿为马？ 段长歌想笑，他才穿越了两天，基本上末代皇帝的窘境都经历了个遍。 逼宫也好，丧权辱国也好，还是如今的指鹿为马也好。 “朕倒是不想问。”段长歌说道，“但朕，说它是表。” 针尖对麦芒，段长歌云淡风轻，站在高处藐视着楚王，而楚王也不甘示弱：“皇上，您还年幼，有些道理还不清楚。” “你的意思是朕错了，而你是对的？” “臣……” “你的意思是你比朕更优秀，更适合当皇帝？” “臣不……” “楚王啊楚王……”段长歌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你好大的胆子！” 诛心！ 这段长歌，今日是怎么了？ 在一旁围观的赵王看不下去了，他也开口道：“皇上，楚王只不过献了个表而已……” “送表，哼哼，送表的不光是他们，你们送的不也是婊么？”段长歌走下了高台，“朕身子乏了，退朝！” “皇上，请等一……” “朕退朕的朝，赵王有什么疑问么？” “臣——” “你没有疑问，朕说你没有。”说罢，段长歌拂袖而去。 只留下一干原本打算看他笑话的诸侯王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个大明皇帝今天是怎么了？话语犀利，言辞锋锐，并且身处高位，让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发兵？灭明？ 稍微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做，大明现在是平衡五霸的一个支点，如果大明亡了，五霸之中起码有两个国家必死无疑，其余的小国就更别说了。到最后，争霸天下只有当下最强的两个到三个国家。 他们肯定不愿意让明天子这么快地死，但每个人都智珠在握，他们都有着自己的打算，五霸的实力总体来说相去不远，一旦明天子死，这个世界才会乱起来。 他们虽然都想让明天子死，但没有人会去亲手终结大明王朝。 毕竟，没有人想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现在，他们都要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段长歌。最好，他们干脆就不和这个百足虫有什么瓜葛。 御书房内 太师面色从容，一言不发地站在段长歌身侧。 他既没有指责段长歌，也没有夸奖他。对于段长歌后来的行为表现，他甚至都忘了使用传音法术来指点。 “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吧，我做得不对也好，冲动了也好。”段长歌说，“我是觉得，如果其他人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还在唯唯喏喏苟且偷生，那我宁愿死。” 他倒是摆正了自己的心态，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不怕我杀了你么？”太师问。 “我怕，但我也怕其他国家的国王踩在我头上。”段长歌随手拾起了一本书，翻了两页，发现认识的字不多，又放在了一边，“如果他们能，就让他们来砍死我，如果不能，那就休想羞辱我。” 太师叹了一口气：“你猜得不错，他们短时间内暂时不敢动你，这也是我们唯一的筹码了。” “那你叹什么气。我们还没输，还有得翻。”段长歌敲了敲桌子。 “如果老皇帝像你一样想，死掉的段长歌像你一样想，大明江山恐怕根本不致如此。” 这句马屁段长歌听得很是受用，他颇为得意地开了新的一个话题：“我看了一下历史书，老皇帝在的时候大明似乎是鼎盛？怎么一下子衰落得这么快？” “大明削藩，灭了不少国家。其中灭了我大师兄的家乡。我大师兄忍辱负重加入了大明军，又骗得了驸马席位和元帅的地位。当时的老皇帝一心只想着延续寿命，是以对大师兄疏了防范……” 说到这里，太师顿了一顿：“然后大师兄掏空了整个大明的军队，也杀死了他的挚爱，令姐段瑾。令兄段瑜也因此战死沙场了。” “你大师兄是哪个国家的？” “齐国。”太师说。 段长歌沉默了。 齐国并没有在这次进贡的，说明他根本不想去嘲讽自己。在他眼中有更重要的事情。那这个更重要的事情不言而喻，这个大师兄，争霸之心昭然若揭。 “长子长女双亡之后，先王惊怒交加，溘然长逝。先王追求长生，本不近女色，所有人都以为大明要亡了的时候，你出现了。”太师又开口，“你是私生子，你母妃生下你之后再无缘与先王相见，先王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 “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呢？”段长歌问。 “我师父找到你的，我师父可通晓天地万物，凭着先王的血脉找到了你。”太师说，“你本名应该叫段瑕，段玮等等象征着宝玉一样的东西，可我师父给你起名叫段长歌，取自长歌当哭。” 长歌当哭，悲痛至极已无法哭出声，唯有长歌一曲，心中百感千愁付之一曲。段长歌猜测这个“师父”甚至都没有给自己起名字，只是临走之前奏响了一曲，随后便仙逝了。 “令师对我……我是说以前的那个我，简直是恩同再造。” “家师对大明恩同再造！”太师说，“原本先皇死的时候，家师以命在为先皇续命，迫近成功，七星灯已经燃了六颗的时候，变故出现了。” “什么变故？”段长歌好奇。 “我二师兄遣山鬼袭击皇宫，盗走了七星灯，撕碎了先皇的遗体令之彻底不可复活。家师因之郁郁而终，死前仅仅只找到了你。” “你二师兄和你师父难道没有师徒之情吗？他为什么要盗走七星灯？” “我二师兄被大师兄打得重伤垂死，只不过因为对对方的仇恨，他必须活下去，只有这一条法子可以走了。” “贵圈真乱。”段长歌说。 “师徒之情比起国仇家恨来说算不得什么，而且我们宗门本来就有规定，下山之后，再无师徒之情。也怪不得大师兄和二师兄。” 太师说到这里，神情之中颇有一些落寞。 段长歌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日，我大明铁骑踏破诸侯山河的时候，也怪不得你！”段长歌说。 第五章 威胁 “我大明铁骑！” “踏破山河！” “怪不得你！” 三记重锤敲打在了太师的心头，他又重新审视了一番段长歌，他发现自己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窃取了现在这个段长歌的灵魂，然后让他住入了已死皇帝的体内。 “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太师破天荒地问了段长歌这样一个问题。 “发展兵力……对了，你是什么职位？” “太师啊。” “就是医生么？” “差不多，也可以管理一些内务。” “你能胜任宰相吗？” 太师沉默，然后点了点头。 “我去废了宰相，让你来当好了。”段长歌说。 “这恐怕有些不妥。”太师皱眉。 段长歌摆了摆手指头，“且不说宰相在位的时候毫无作为，就算他是一个再精明再能干的宰相，与我何干？” 太师又沉默了。 “任人唯亲是昏庸皇帝的做法，任人唯贤是无能皇帝的做法。”段长歌缓缓说道。 “那贤德皇帝的做法是什么么？” 段长歌笑而不语。太师自知失言，连忙退后一步。 怎么样做一个贤德皇帝，是皇帝应该知道的事情，太师虽然明事理，却也被段长歌的一番言语所震撼到了。 “总之，我先把你扶上宰相的位置，你帮我把能管理的东西都先管理好，我不太懂怎么治理国家，所以很多时候还要仰赖你。”段长歌说，“之后，我就来发展兵力。” “我们国家现在很贫穷。” “倒也不是，我看了一下国库，有颇为不少的东西。”段长歌说。 “但是没有人，整个国家现在的壮丁屈指可数。” 段长歌冥思苦想了一会儿之后，摆了摆手说：“这个事情，我来想办法，你先去安排好内务，让整个国家发展起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明白！” “你叫小顺子安排一下刚刚进贡过来的将士，朕要偷偷举行一次阅兵，时间就定在你上位之后。”段长歌说道，“这段时间朕要念书学习写字，你尽早上位，退朝！” 太师笑了笑，说道：“这不是上朝，这只不过是一次小小的会议。” “我和我唯一的臣子对话，就是上朝。”段长歌也笑。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仰天大笑。 送走了太师，整个房间里也只剩下段长歌一个人了。这下可算是放羊了，段长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一拍大腿：“他奶奶的，总算是完了，我踏马还以为自己要完了呢！” 说完，他坐起身来，在书房里打转：“还好还好，他们至少还拿我没什么办法，短时间内我还是可以挣扎一下的。” 说着，他沉默了片刻：“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到底是不是玄幻世界？可别浪费了时间在不必要的东西上。” “也罢，先学学文字，等到阅兵的时候再去了解这些。”段长歌反正乐得清闲，“小顺子！给朕拿书来！朕要历史书！” …… 是夜。 在京城的某座豪宅内。接到了段长歌指令的太师赶忙潜入了丞相府。 虽然丞相府上下也戒备了不少高手，但一来这些人离丞相本人房间比较远，二来太师实力实在是比他们高得太多。 走到了丞相府门口，太师刚想推门而入，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大人，您这么厉害啊！” “哼，那是自然，要不是老朽苦苦支撑着，这大明的江山啊，早就被那些虎视眈眈的人给霸占了！” “大人~” “小美人儿……” 这人为什么可以无耻成这样……太师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咳咳！恕我冒昧地打断一下，宰相大人。”他开口。 “什么人？！我的近卫呢？” “您自己把自己的近卫支开的，我可没有动他们分毫。”太师在门口说道，“我给你三息时间，赶紧穿戴整齐，我要进门了。” “你是谁！？” “一！” “……”宰相慌忙地穿上衣服，安抚好床上的情人之后匆匆抛来开门。 甫一开门，宰相哗然大惊：“你？为什么是你？” “皇上有一些事情要我向您传达，我希望您能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事？” 太师笑了笑，然后缓缓开口：“我想，您也听说过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局老话吧？” 宰相心中暗暗觉得有一些不妙。 “你……你们想做什么？” “皇上登基已久，始终没有自己的那一朝臣，您尸位素餐……哦，恕我直言，您尸位素餐已久，我想这个位置也应该让出来了吧？” “你……这是皇上的意思？” “是的。”太师说。 “那就让皇上来说，要么他亲自来，要么下圣旨来，就派来你一个人就想让我交出相印？想都别想！”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宰相大人您消消火气，看您现在气得，等到皇上诏书下来了之后您不得更加生气？您说是不是。”太师笑着说，“您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呢我也做不了主，我来这里的目的也没有别的，就是事先通知您一下。” “你是来恐吓我？还是来威胁我？你已经开始要挟持天子了么？” “不不不，我可不是挟持天子……”太师靠近了宰相，“我若说，这是皇上自己的意思呢？” “他做不出这样的决定！” “想必是您又旷朝了吧？”太师迫近宰相，随后又后退了两步，渐渐收起了他身上的威压，“如果您今天去上朝了，您肯定不会这么想。” “……” “话就说到这里了，您继续吧，希望您最后这几天还能玩得尽兴！”太师招了招手，然后飘然离去。 “危言耸听……”宰相的嘴角里挤出来这样的几个字。 可他面上的表情分明表现得他很惧怕。虽然他在这个国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其实这个国家并没有什么实权。如果皇帝想要撤除他，没有人会替他说话的。 大明的结构还是非常完整的，虽然整个国家的实力一落千丈，再也回不到当年称霸的模样，但国内的话语权还是在皇帝手上。 床上那女人捧着被子走了下来，宰相瞥了她，不由得无名起火：“滚！” 说罢，甩袖离去。 而已经离开了宰相府的太师则从怀里取出了一张书函，他正面翻了翻，又翻过来瞧了瞧，嘴角划过一抹微笑。 “这个蠢货怕是还在为自己的地位担忧吧？”他再将这封书函塞到了自己的怀中，“也是，这个国家确实蛮腐朽的，所有的权力都集中在皇帝手上，没了皇帝就什么都没了……只是不知道这个段长歌是歪打正着，还是有心如此？” 第六章 纵横之道 他口中的段长歌正处在崩溃的边缘。 “这个字是忧郁的忧？这个字不是夏天的夏吗？”段长歌指着。 “皇上，这确实是忧啊，您忘了您小时候犯了错事，皇上罚您抄写绕口令？” “我小时候？” “哦，奴才记错了，罚抄的是大皇子……” “什么绕口令，你写一遍。” “这……奴才记得不是太清楚，很难写……” “你写不写，不写砍头。” “奴才写，奴才写……” 小顺子满脸愁苦地在纸上写下了“壹隻憂鬱臺灣烏龜尋釁幾羣骯髒變態囓齒鱷龞，幾羣骯髒變態囓齒鱷龞圍毆壹隻憂鬱臺灣烏龜”一行大字。 “这什么玩意儿！”段长歌看着这近乎乱码一样的字，总算是明白了一个绕口令为什么小顺子能写十余分钟。 “这个是念‘一只忧郁台湾乌龟寻衅几群肮脏变态啮齿鳄鳖，几群肮脏变态啮齿鳄鳖围殴一只忧郁台湾乌龟’。” “等朕统一了全国，第一件事就是把繁体化成简体。”段长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趁着外邦人还没统一文字！” “什么繁体简体？”小顺子问。 “没事没事，朕的事情你无需多问……等等，你刚刚说台湾？”段长歌一拍桌子，“你知道台湾是什么地方吗？” “先皇……似乎说过，台湾是他曾经梦到过的一个岛屿。” 此刻段长歌的心情几乎是崩溃的。 穿越过来以后，要金手指金手指没有，要什么戒指里的老爷爷也没有，还活在内忧外患之中。 这也就算了，他认识的第二个人就是个知道他身份的人，虽然对方目前尚不明白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但是自己的身份无论如何算是暴露了一半。 这也就罢了，自己的便宜老爹还是个穿越者，穿越者是大白菜吗？ 我现在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混得最惨的穿越者了吧？段长歌不无悲观地想。 “那个皇上……您醒来以后有好几天没有召见后宫了，这个妃子们托我给您带个话……就是说今天晚上能不能……” “能你个大头鬼。”段长歌现在气不打一处来。 这破身体就是因为纵欲过度而彻底废掉的，好不容易被人救回来了，还要去纵欲，这不是作死呢么？ 所以也就是说，自己后宫佳丽三千人，但是只能看不能摸咯？ 段长歌收回刚刚说的话。 他现在才是真正意义上混得最惨的穿越者。 “你下去吧，叫门外的太监宫女们也下去吧，让朕静一静……”段长歌扶额，“如果可以，宣太师过来一下。” “是，奴才告退。” 浑浑噩噩过了一两天，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世界观。 现在他算是懂了一部分文字，当然有一部分似繁体非繁体的字，或者太过复杂的繁体字，他还是看不懂。 总之，日常的批阅奏折，在奏折上写一个“已阅”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烛火昏暗，让习惯了在灯光下看书的段长歌有些看不进去。草草地翻了几页之后，他便把书放在了一边。 当然，他丢的东西可不是奏折。 奏折这种东西，在他们国家似乎并不常见，像他这种一分钟读不知道有没有六十个字的人在一个小时之内都可以批阅完一天的奏折。 他这个细节似乎被门外的人捕捉到了，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咳嗽声响：“咳咳，陛下似乎不太喜欢看书啊？” “天色暗了，看得不太清楚。”段长歌说道，“进来吧，外面冷。” 得到段长歌的许可之后，太师这才推门而入。 “有意思，先皇也不喜欢在天暗的时候看书，也是说天色昏暗，看不清楚云云的。” 那当然，他也是穿越者来着，肯定也看不惯这么昏暗的灯。 “圣上这么晚召见我是有什么事啊？” “我需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段长歌敲了敲桌子，“很严肃的问题，不要嬉皮笑脸了。” 太师刚刚从宰相那里窃得书信，心里正得意着，忽然段长歌这一句话让他的得意之感消弭于无形。 “有什么事要发生么？” “我只是觉得我们还不容乐观罢了。”段长歌说，“你先坐下，来和我解释一下你之前用的那些法术都是怎么回事？” “您……连法术都记不得了？”太师瞥了段长歌一眼。 段长歌很严肃地回答：“恕我直言，我能记住的只有我叫段长歌，除此之外一切都请当我不知道来解释。” “常识您还记得吗？比如说天上一般会有两个太阳这种常识？” 这******是个鬼常识！你家的天上有两个太阳是常识！ 看到段长歌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太师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大致和您说一下，我们所在的这个国家是大明朝，是正统皇室，其余在作乱的国家都只是藩王。目前形势而言，我们兵力虽然远远不如诸国，但是各国互相牵制，倒也不敢动我们分毫。”太师说，“这士兵分为两类，一类是法兵，一类是武兵。” “详细说一下法兵！”武兵嘛，段长歌猜都可以猜到，就是普通的士兵呗。 “法兵是很难组织起来，因为这世上术士无比珍稀。”太师说，“肯屈尊当一个士兵的术士更是凤毛麟角。这世上只有齐国拥有法兵。” 略一沉默，太师又在后面补了一句：“法兵这个概念，其实也是齐王提出来的。” 齐王，就是段长歌的大师兄了吧？ “那你大师兄，也就是齐王。他也是一个术士么？” “不，他是一个武士。年幼时他曾战遍群雄但求一败。以全胜战绩闻名天下。至今尚未有人在一对一中战胜他。” 段长歌点了点头。 “术士是什么？” “掌控天地法术的人。” “术士可以有多强？” “什么叫有多强？” 段长歌略一皱眉：“就是最强的术士，可否以一敌万，移山填海？” 太师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那样的术士要如何才能为我所用？” “那样的术士已经死了，从今往后，只有一个无限接近他的术士。” “他们都是谁？” “前者是我师父，后者是我二师兄。在万劫谷，我二师兄曾以进入天人合一的境界，以一己之力葬下十万精兵！” 段长歌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都终将是我们的敌人吧？”段长歌问。 “是，也不是。” “你和你师父学了什么？”段长歌又问。 “学权术，学纵横之道。”太师的语气中充斥着肃穆。 第七章 刺客（一更） “这什么玩意儿！你就不能去学点有用的？”段长歌问。 “这是我师父最真爱的宝藏。”太师缓缓说，“我，也是我师父最喜爱的徒弟。我师父的三门绝学分别是武术，术法和纵横之道，分别传授给了他的三个徒弟。” “现在你大师兄和二师兄都功成名就了，而你……”段长歌扫了扫太师。 “我会倾覆他们的功名。”太师说，“也会亲自为他们送葬。” 段长歌原本想噎太师一句，没想到他杀意居然这么深，反倒是震住了段长歌。他只好转移话题道：“术士可以长生不死么？” “最强的术士已经死了，你说呢？” 那就好，虽然这里的术士有一些强得逆天，但既然不是寿命无限，也就只不过是一个比较强一点的兵种罢了。 “说到寿命这种东西，纵横家也会略有涉猎术法，我也可以给你解答一些术法的迷惑。” “我可以学习术法吗？” “不可以，术法对皇帝来说是禁忌，任何皇帝都严禁修习术法！” “……为什么？” “当下还不可说，这涉及到一些关于术法的秘辛。”太师说，“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想要轻而易举毁灭一支军队的术士全世界屈指可数，他们也有不少禁忌，不可能轻易释放出这么强的力量。” 段长歌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不过这样总算是了结了他的一块心病。 这个世界上既然没有那种超自然物种，既然那些什么术士不术士的也只是超级兵，那一切也都好说了。 “拳头再硬也只是拳头。”太师仿佛可以读心一样，说出了段长歌最想说的话，“而脑袋再脆弱，也是脑袋。” “这就是，纵横之道？” “这就是无上之道。”太师缓缓地说，“武道，以一敌十，术法，以一敌百，纵横家以无穷敌无穷！” “我明白了。”段长歌点了点头。 许久许久，他打破了沉默：“明日一早，我叫小顺子为我起草圣旨，封你为相。为了你的复仇，也为了我的国。” 太师也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 森严的皇宫看不到清晨的太阳，唤醒段长歌的，是建设国家的梦想。 前世，作为一个碌碌无为的理科男，从来都是生活在宿舍学校食堂三点一线上，头一次被梦想唤醒。 不可思议的是，这个梦想居然还是建设一个国家。 “小顺子。”段长歌喊出声。 “奴才在！陛下今天好早啊！” “不早了，既然太阳已经升起了，我就已经晚了。”段长歌下床更衣，洗漱完毕之后，带着小顺子来了书房。 既然昨天已经准备好起草圣旨，那今天说干就干。反正段长歌一天到晚都闲着没事干，除了看书，也就看一看地图，翻一翻奏折了。 至于说早朝……在大明，上朝才是稀罕得像过节一样的玩意儿。 “你就用书面语写，说我要废掉现在的宰相……写得文雅一点，别用废掉，就说是劝退啊，告老还乡啊之类的，这么写，然后宰相之位空出来，等待有德者居之，暂时让太师当代理宰相。” “……”小顺子忽然停笔了。 “怎么不写了？” “皇上，您……是怎么了？” “我要废相。”段长歌说。 “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他不适合当丞相。” 小顺子不说话了，他的笔有一些颤抖。写着写着，忽然笔尖抖动得将整张绢帛都涂花了。 “皇上，小顺子可以说句话吗？”小顺子忽然开口。 “但说无妨。”段长歌说道。 “小顺子服侍皇上这么多年，当初太后因为宫廷斗争离京的时候，小顺子就一直在皇上身侧服侍着。说实话，小顺子没指望着能够成为皇上身边的贴身总管。小顺子有今天，也确实都是拜皇上所赐。” “你做得很好。”段长歌说道。 “有句话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小顺子又说，“皇上，奴才知道忤逆了您是罪该万死，但奴才想在私底下问您一句，在您眼中，功劳苦劳都算数么？” “当然算数。” “那就请您三思，这废相之事，不可操之过急……董丞相自幼天资聪颖，十五岁配相印，为国操劳数十年，已经算是把整个生命都为了国家……” 段长歌微微一笑，拍了拍小顺子的头，说道：“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我若让你当这个宰相，你当得来吗？” “奴才肯定是当不来。” “你不是跟着我这么多年，又有功劳又有苦劳的吗？”段长歌笑着说，“那我让你当这个宰相，你为什么不当？” “奴才……皇上莫要取笑奴才了，奴才不过识两个字，怎么能当宰相！” “这就是了。”段长歌冷哼一声，“你当不来，他董丞相就当的来？他当不来这个宰相，让他尸位素餐，难道就是一个皇帝应该做的事情了？” 其实董丞相有没有能力，是否能胜任宰相一职，段长歌是一点都不清楚的，但既然对方不是自己的心腹，总不可能让他占着这个位置吧？ 而一朝天子一朝臣这种颇为黑暗的道理，他也不能这么明着和小顺子讲，因而他只能安排一个理由哄骗对方。 “可是董丞相……” “他就算是五岁配相印也证明不了什么，现在他已经没有能力治理这个国家了，他已经老了，这个国家需要新鲜的血液。”段长歌说。 “可是……”小顺子依旧是不理解。 “你想啊，一头老黄牛如果老得动不了了，他主人还让他犁地，你说这个主人是不是很可耻？”段长歌说，“我只是让他让位，又没说要杀了他，放心吧，兔死狗烹这种事情我还是做不出来的！” 暂时做不出来。段长歌在心里加了一句。 “……奴才明白了！”小顺子点了点头。 “明白了就快写！” “奴才不该质疑圣上……” “不要那么多废话了，赶紧写吧！”段长歌拍了拍他的脑袋，“我先去书房看书，你先在这里写，写完了拿来给我过目。” “是！” 段长歌起身离开，刚一推开门，准备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再走出门的时候，一枚匕首明晃晃地从天而降插到了他的脚前。 这是怎么回事？是刺客吗？这好歹是皇宫啊，不应该戒备森严的吗？ 不不不……这个既然是异界，那皇宫是否戒备森严也就两说了…… 但是无论如何，这才穿越几天啊就遇上了刺客？ 第八章 异世界的武器（二更） 够了，真的别再来了。 没有金手指，我段长歌忍了。 不是第一个个穿越者，我段长歌忍了。 送到腹背受敌内忧外患的绝境，我段长歌也忍了。 哪怕是现在，把刺客都送到皇宫里来，我段长歌还是忍了。 求求你别再来了，拜托了，不要在我建设好城市以后，派个什么哥斯拉什么小怪兽来把我的城市毁了，那样我段长歌……选择死亡。 段长歌将目光缓缓移向插在地上的匕首，只见匕首上跳跃着火花，仿佛里面藏着一个暴动不安的小精灵一样。 “不妙！”段长歌在心里大吼。 当即他慌忙后退，向后跳开。只见刚刚的那个匕首炸开了一米的烈焰火环。 “好险……”段长歌如果再迟疑一秒，他就要被那火焰烧到了。 他可不像那些术士一样硬抗火焰，即使和那个火团有着一米有余的距离，他仍然感觉到隐隐有一些灼热的感觉。 “有刺客！”终于，在一旁站岗的士兵们察觉到了这里似乎出现了一点问题，他们大喊着向皇宫涌来。 在一旁的宫女太监们也都闻讯赶来，看到燃烧着烈火的御书房惊慌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嗒嗒嗒——”脚踩着砖瓦的声音从房顶上传了下来，并且渐渐远去。 一击不成立马远遁？这个刺客好像确实有一些实力。但是段长歌实在是想不出来，究竟有谁要派刺客来杀自己？ 宰相？ 他不可能这么弱智，如果杀了自己，大明也将不复存在，到时候他连后半生的安逸生活都没办法享受了。 最起码，自己只是想着废相，并没有想要杀了他。 但是……似乎他并不知道这些，而且如果他真的有谋反的想法，已经屯兵积粮了，说不定真的想趁乱分一杯羹…… 不不不，还是不行，明天子若是死了，整个天下都会大乱，到时候就算他真的建立起了自己的势力，也绝对不是齐国晋国的一合之将。 最后一点，那就是宰相他已经年迈了，如果说他从小就有这样的夙愿，想要当皇帝，那他早有一万个动机摄政专权。 但他没有抓住任何一个机会，一直明哲保身，到了这个年纪恐怕已经没有那样的热血了。 段长歌之所以敢一上来就废相，就是瞄准了他这个特点。 不是宰相，那会是谁呢？ 段长歌没有头绪。 “别急着追了！”段长歌开口下令，“先扑灭这些火，然后把太师叫过来……小顺子，你别写了，你去叫！” 有意思。段长歌在心里想，真的有意思，虽然现在他是一个傀儡天子，但是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有人想让他死。 而且这个人的实力恐怕还不弱，虽然看上去他绝对斗不过成群的禁卫，但如果给他足够的机会，说不定他真的能伤到自己。 而且刺客这种东西，只要活着，就像是悬在房顶上的剑一样让人难以安宁。 看样子宰相的调动需要推迟一段时间了，当务之急还是要把刺客解决了。 披坚执锐的士兵们整齐地应答了一声，随后便开始灭火。火刚刚熄灭，太师就赶到了。 “怎么回事？” “有刺客。”段长歌说，“我想不出有哪方势力来刺杀我。” “不是宰相。”太师说。 “嗯？” “不是宰相。”太师又说。 段长歌沉默了。自己分析了大半天，太师只是刚到就给出了这个结论，未免有一点太不给面子了吧？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太师的分析能力还不如自己的话，那他所谓的纵横之道只不过是无稽之谈。 “带我去案发现场看看。”太师说，“单单凭这些我还无法判断什么。” “就在门口。我前脚踏出门，刺客的匕首就丢下来了。”段长歌指了指门口，“小顺子，你先下去吧，让周围的人也散了吧，太师在，我很安全。” 小顺子很知趣地告退了。 随后，太师面色凝重的拾起了那枚匕首。他伸出自己的左手，让然后用匕首轻轻地从上面划过。 左手手指瞬间被划开了一个裂口。 “锋锐。”太师面无表情地说，仿佛在说一件和他毫不相关的事情。尽管他的手指头还躺着鲜血。 而不出数秒，匕首上的血液渐渐地消失，好像是被匕首吸收掉了一样。 “……汲血！”太师颇为惊讶，紧接着他伸出左手，受伤的手指在不知道什么法术的治疗下缓缓地愈合。左手食指点了一个站在外面的一个士兵。士兵腰间的佩剑瞬间从剑鞘之中飞了出来。 警觉的士兵当即按住剑，在看到了太师的动作之后，他才收起剑，歉然地向太师挠了挠脑袋。 “没事，我应该先和你打招呼的。”太师笑了笑，然后凌空把剑摘了过来。 他的动作奇快无比，下一个瞬间就见他丢出匕首，然后一剑砍向了匕首。 “铮！” 匕首发出的声音不是清脆的“叮”，也不是断裂的“铛”，而是“铮”！段长歌呆滞了一下，然后他眼看着被太师砍了一剑的匕首仍然完好无损的匕首。 “精铸。”太师伸出手，然后将悬在空中的匕首摘了下来，顺手把刚刚取来的长剑丢回了士兵的剑鞘之中。 还未等匕首被握热，太师就抬手将匕首丢了出去。匕首插在了石板上，太师凌空一点，匕首的周围再一次爆发出了强烈的爆炸。 不过这次爆炸可不是火焰爆炸，而是一种雷电爆炸。就好像是闪电劈中了这个匕首一样，在爆炸过后，余波仍然在匕首上噼啪作响。 “耐性——” 太师又说出了第四个词，不过紧接着，他没有再对这个匕首做出什么更多的测试了，反而是陷入了沉思。 从头到尾，段长歌都没有说一句话，一来，他不想让太师分心，二来，这个世界当真是和他所想象的与众不同——他稍微有一些震惊了。 能够吸血的匕首？火烧雷劈都不会坏的匕首？锋锐无比又有着高强度的匕首？这种东西怎么想都应该是一件稀世珍宝吧？但是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够随手把这等宝贝当成消耗品一样投掷出去。 “这个匕首，应该是秦国铸造的。它上面没有铭刻着出厂的年份，所以应该是私厂私铸的。但无论如何，能够付得起这个代价的人，肯定有着不弱的身手和一个必杀你的心。” “如果是势力……”太师的手搭在了自己的下巴上，“那可就麻烦大了。” 第九章 剑符（三更） 段长歌没有丝毫的头绪。他将匕首拾了起来，然后捧到太师面前交给太师，开口问道：“这个匕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我刚刚说了四个词，你都还记得吧？”太师问。 “锋锐，汲血，精铸，耐性。”段长歌回答，“这些都是这个武器的特性吧？这些特性让它和寻常武器不同。” “没错，好的铸造师会使用法术给武器附加特性，一般来讲附加到三个就是非常不错的铸造师了。能够附加上四个特性的武器，只有秦国的铸造师才可以铸造出这种武器。” “那一定不是秦国派人来了。” “有魄力派刺客来行刺你的国家只有两个，齐国和晋国。除此之外不必考虑其他的国家了，秦赵楚虽然强，但和齐晋相比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那……或许就不是国家派来的刺客了。” 段长歌说着说着侧头看向了门外。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直觉吧？”段长歌说。 “直觉？” “晋国与我们的关系自不必说，齐国……”段长歌说着说着，停顿了一下“我虽然没有见过你的大师兄，也没有和他在战场上有过正面接触，但我听了他的故事，我想他应该不是那种人。” “无论如何，刺客的身份都要查清楚。”太师说，“不过这个先放在一边，这次遇刺也暴露出了一些问题。你和其他的皇帝还是有一些不同的。” “怎么了？” “我说的术法和你理解的术法可能有一些不同。”太师说，“术法分为两种，这种引爆火球也好，召唤雷电也好的的术叫法术。我所说的禁忌之术，名叫命术。” “有什么区别么？”段长歌问道。 “你目前只要知道命术是禁忌之术就好了，其余的东西对你来说不需要知道太多。”太师说，“寻常的皇帝多少都有一些自保能力，他们或多或少会武术，也或多或少会一些保命的法术。有些皇帝甚至武力过人……当然，不存在术法通天的皇帝。” “我这个身体很羸弱，想要学会武术恐怕很难，而且年龄也有一些过了，习武……恐怕有一些晚了吧？”段长歌问。 “不晚。”太师说，“你又不要当天下第一，你要的只是保命。” “……”段长歌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我不想学武。” “为什么？” “这身体学不了武，而且……”段长歌顿了一顿，“我觉得武学不能在刚刚那种危难之中救我。” 俗话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逼装得再好一砖撂倒。如果什么雷电劈上来，火烤上来了，学武似乎也只能让你挣扎地更有规律一些。 “这是你的想法，我暂时不强求，如果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再来找我说就是了。至于说近期你的安全，我肯定不能一直呆在你身边，这个东西给你。” 说着，太师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个小袋子，他掂量了一下丢向了段长歌。 段长歌一把接过，也掂量了一下，开始好奇地打量着小袋子的造型。 颇为精巧的小袋子里面好像什么都没有装一样，轻盈得就像是一块布。 “这里面有什么？”他问。 “你可以现在就打开，这个袋子只是盛放里面那个法宝的东西，不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 段长歌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只见里面放着一小张薄薄的纸，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剑字，巴掌大的纸，剑字恐怕有掌心那么大。 “这是什么玩意儿？”段长歌看了看剑周围的花纹，感觉这张纸似乎并非凡品。 “你认识这上面的字吗？” “似乎是一个繁体的剑？” “繁体？” “不不不，没什么，你继续说。” “这个剑符，里面藏着一把剑。”太师从段长歌手里拿过剑符，“只要将剑符捏在手里，然后握拳，伸出食指和中指……” 太师如何说，手上就如何做，当他的食指和中指全部都伸出来了以后，一道晶莹的蓝芒从他的手指尖激射出来。 晶蓝色的烟波从细细的剑身上流转而过，整把剑都想吃从寒冰之中绽放出光芒一样，让人不敢逼视。 “它就会现出原形。”太师将剑甩了甩，然后将之前的那把匕首向天上一扔。 “呲——”几乎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那把匕首就变成了两截。 “锋锐二阶，精铸三阶，想要碾压这个锋锐和精铸都是一阶的匕首简直是轻而易举。”太师说着，松开了手。 段长歌简直是不能相信一般看着那两枚断了的匕首，这是刚刚那个刀枪不入，随手就可以插入石块，并且雷劈火烧都纹丝不动的匕首吗？ 被他握在手中的剑瞬间消散，那种寒意也逐渐退去。气氛也由凝重渐渐变为了祥和。 “如果有人暗杀你，在离你很近的位置，你突然使用这招，这个世界上能活下来的人不多。”太师说。 一般你这么说以后，之后来刺杀我的人都恰好是这些人之中的。段长歌在心里喃喃。 不过他对这把剑也是相当好奇，从太师手里接过这枚符箓之后，他试着握紧了拳头，然后伸出了自己的食指和中指。 果然，一道淡淡的晶蓝光芒也从他的手指上激射出来。那不像是一把武器，倒像是一件装饰品，或者说纯粹的一道光。 “这武器这么方便，如果我伤到自己了怎么办？” “这个武器非常安全，只有你做出这个手势的时候它才会变成剑，如果你手指头稍微弯一点，它就会变回符箓的模样。”太师说，“你可以试试。” 段长歌将自己的食指和中指同时蜷起来，果然淡蓝的符剑瞬间消失了。 “当然，如果你剑法不过关，挥剑砍人的时候不小心砍到了自己，我也没什么话说。”太师说。 “这个武器比一般的武器危险吗？”段长歌问。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用剑符都可以砍到自己，你差不多就可以告别兵器，窝在皇宫里当一个老老实实的皇帝了。” “……” “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太师问。 如果段长歌没有安排的话，太师就要进行安排了。 “我当然有了，找刺客是你们的事情，我接下来要扩充一下军备，本来我还想着举行一次阅兵的，后来看了看部队里的状况，这个阅兵还是算了吧。” “我有必要提醒一下，国库现在相当空虚，扩充军备或者整顿军备都要花不少钱。”太师笑着说。 看样子他已经胸有成竹，但是段长歌也笑：“山人自有妙计。” 第十章 征妃令（第一更） “听说了吗！皇上又要开始征后宫了，还向各大藩王索要后宫！” “唉，这又不算什么新闻了，征就征呗，倒是要看看谁家又落魄不堪，肯把自己的女儿送到那个虎狼之地了。” “不，这回不一样，听说这回……皇上是来真的了！” “什么来真的？” “我……我有一个远房表妹是宫里的人，他说皇上自从病好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宣召过妃子，整个人每天都有一些神神叨叨的，非常奇怪……” “这又算什么？” “这回，据说要征妃子也是……据说，一觉醒来以后的皇上就改了性向，喜好男风……这回征妃子的目标，也都是精壮汉子！” “……这能征得到人吗！” “既然有人为了荣华富贵，肯把自己的女儿送到那等虎狼之地，又如何没有男人肯把自己，或是自己的儿子送进去呢？” 听得茶馆里的议论纷纷，太师扑哧一笑。 “严肃点，我们可是微服私访。”段长歌说道，不过这话说到了后面，他也有一些忍不住想笑。 “可真有你的。”太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可是眼角的笑意却始终是是止不住，“不过我也没想到，他们似乎并没有这么抵触。” “皇帝喜好男风这件事情，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大新闻。最多热闹个一两阵子也就过去了。”段长歌说，“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招到精兵，并且只有这样，才可以勉强瞒过诸侯王。” “但你瞒不过齐王和晋王。” “他们两个不必要瞒。”段长歌说，“晋王自不必说，齐王……就看他会不会来进贡了。” “颇有凶险。”太师端起茶杯，将水一饮而尽，“我觉得此事还是秘密进行为好……当然，我指的不是选妃子的事情。” “我没钱，也没有征兵的经验。”段长歌说，“这个家伙的书房里，有着一整套完整的甄选妃子的流程，稍加修改，当作征兵也是一样的。” “这样征兵终究是少数。” “我们国家，能拿出手的只有一千精兵。”段长歌说道，“算上晋王进贡的五百精兵。” “皇城禁卫军算吗？” “也算上。”段长歌说，“这十万人里，真正能够悍不畏死，骁勇杀敌的，只有一千个人。其余的，不过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但我暂时不打算动他们。” “那还差的真远啊。”太师抬头叹息了一声，“齐国不擅骑射，但是他们却能够拿出八千骠骑，至于说其他的军队，我只能说从万人往上数吧……” “齐国有多少法兵？” “不足一千，但十万步兵在地形不利的情况下说不定会被这些法兵全歼！” “我明白了。”段长歌侧头看了看门口。 沉默了大约数十秒之后，段长歌转过头来看太师。 他还没有说话，太师就说：“不。” “我还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们，弄法兵吧？’。”段长歌没有去纠结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也不去管对方猜的是不是正确的，他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知道。”太师说。 “为什么不？”段长歌问。 “法兵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要组织起一支法兵团，需要很长的时间和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我劝你脚踏实地一些为好。”太师敲了敲桌子，“齐王组建法兵团靠的都是二师兄的才华，倘若我们也组建一支法兵团，那我们的基础兵力就会不足，总不能让法兵去上战场正面杀敌吧？” 段长歌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有一种不怎么花钱就可以组织法兵团的办法，而且甚至可以赚钱。” 太师颇为讶异地看着段长歌，但段长歌这一手征妃令下来，他倒也不是对这话很怀疑。段长歌的鬼点子很多，从任何方面都可以看出来。 但太师总觉得如果把这件事交给他做，很有可能会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 “这个国家的达官贵人，应该都很有钱吧？”段长歌摸了摸下巴。 “是，这几年皇帝不在，他们搜刮民脂民膏都勤快得很，哪怕是宰相也不例外。” “哼，和国库比呢？” “我们国库亏虚，如何与他们相比？” 段长歌此时只想一拳砸在桌子上，不过好在他最后克制住了。 “很好。”他龇牙笑着，“接下来选妃子的事情就由我来一手操办了，你去联络你能联络到的术士，然后去盖一栋学院……就是私塾一样的东西，国库内的钱随你调动，我们要赚一笔大的。” “皇上可是要赌？”太师问。 “这可不是赌。”段长歌说道，“这是稳赚不赔！” “我去弄这个了，那刺客呢？”太师又问。 “我想了一夜，刺客的来由我似乎已经些许猜到了。”段长歌说，“要么，他就不会再出现了，要么他再次出现，也绝对不会带着杀心。” “那好，这些事情我就交托给你了，我也乐得清闲。”太师微微一笑。 “太师也有自己的想法吧？不妨说来听听？”段长歌也微微一笑。 “跳梁小丑，难登大雅之堂。”太师摆了摆手说道，“陛下的这番言论真的是让微臣感受到了一种颠覆感啊，很难想像陛下竟会想出如此妙计。” “你这是不信，还是拍了一个不太合适的马屁？” “呵呵……”太师又笑，“臣只是失言罢了。” 皇帝甄选男妃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其余诸侯国内，各朝各王都召集了自己的臣子对这件事展开了议论。 原本皇帝选妃子无可厚非，这个皇帝的秉性大家也颇有了解。但这次修改了规则之后，让诸国人都久久的沉默了。 “照办！” “按他说的做吧。” “打发一下即可。” “这也要问朕？” 四国的国王各自打破了各自的沉默，唯独晋国没有。 “你说这段长歌打得是什么算盘？”晋王没有颁布指令便退朝了，之后叫来了晋国的宰相，太师的二师兄安玄臣。 “臣窃以为，此事与辅政大人一同商议较好。” “不，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晋王说，“先皇曾大病一场，而后大为振作。与段长歌现在的情况相似，我怀疑他们血统之中就有一种能够让人……开窍的能力。” “凤凰涅槃么？” “我猜测是如此。” “那陛下是要争霸，还是要谦退守节？” “容朕，再想一想。”晋王将手放在了头上，他知道自己要尽快做出抉择了。 第十一章 反制（第二更） “神龙宝马霓披风，列缺为弦月做弓。 道指白云射苍狗，皇图霸业转头空。” 手指从古卷上缓缓流过，段长歌的心也随着这一行字变得沉郁。 他不用辨认，就知道这些字是谁写的。整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之外，用简体字的人应该只有那一个了。 当然，如果他要是知道平仄，也可以很轻易地从韵律上看出来，这首诗的作者并不是一个拘泥格律的人，这在古代颇为少见。 “明成宗，段思邈。”段长歌在诗的末尾发现了这样一个名字。但后面这个名字，从字体或者简繁上看，似乎并不是自己便宜父亲写的。 也是，除了他明穆宗段长歌自己，还有哪个皇帝生前就知道自己的谥号。 “小顺子，朕似乎不记得这是先皇什么时候写的了，你可以说说吗？”段长歌问。 “皇上，先皇写这首诗的时候您可能还不在。我听宫里的老太监说，当时大皇子也只是一个黄发小儿，先皇那时候权倾天下，宇内诸侯在他面前无不颤抖拜服。” “我大概懂了。”段长歌说。 “皇上想说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说。”段长歌说。 所谓权力其实也不过是一种玩具，人对于玩具这种东西，唯一的想法也就是想玩玩而已。没有的时候想要，玩腻了之后便扔。 人对没有感情的玩具，大多也就抱着这种想法。 “之后先皇就一直追求虚妄的长生了吧？”段长歌问道。 “是。” 段长歌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虽然对方也是穿越者，没想到最终也堕入了这个怪圈。不过倒也怪不得他，倘若段长歌权倾天下，来日说不定也会求仙问道。 毕竟这个世界上，可是有法术的。 “陛下，天色不早了，您龙体欠安，还是不要熬夜为好。” “小顺子，你读过书，知道故人夜里挑灯，又布置好棋局是为什么吗？” “奴才……奴才记得，似乎是在等人？”小顺子不解，“可是这是皇宫里，哪有人能随随便便到皇宫里来啊？皇上是在等什么人？” “等一个怕你的人。”段长歌笑了笑，“你撤下吧，这个人没有抱着必死的决心来见朕，你若是在，他怕是一晚上都不会出来了。” “皇上……您可是说的？” “朕有分寸，你撤下吧。” “皇上！” “朕说了，朕不会死。”段长歌说，“撤下！” “奴才……告退。”见到段长歌如此果断，小顺子也没什么办法。近日来段长歌表现出了相当英明的决策能力，和太师闲聊的时候屡屡能让太师表现出震惊的神色，这是小顺子不曾看见过的。 因此，小顺子对段长歌的言行有着相当高的忠诚度，哪怕是段长歌让他离开，要独自一个人面对刺客，小顺子也相信皇上有这个能力。 再不济，皇上手上可是有一枚剑符，符中剑的威力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太师当时和段长歌闲聊的时候，曾经说过这枚剑符的威力。这枚剑符除了没有实体以外，可以说是世界上最锋锐的剑之一。 他举过例子，说符剑如果拥有实体，那么把符剑悬在半空之中，让其自由落体，它会笔直地插入地下直至消失不见。 并且符剑之薄，甚至只会在地面上留下一道肉眼难以看清的缝隙。 有这把武器保护，想来那个刺客也伤不到皇上。 倘若段长歌知道小顺子怎么想，他可就要狠狠地敲一下对方的脑袋了。 刺客的武器肯定没有符剑强，但是刺客可以远攻啊！只要刺客站在远处不间断地扔匕首，自己还不是必死无疑？ 不过，段长歌料定了对方不会出手。当然他可是贵为一国之君，容不得有半点损失，除非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把自己轻易送上战场的。 所以他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自己真的猜测有误，也还是有补救的措施。 “夜已深了，人还不至，是在等茶凉么？” “窸窸窣窣——”步伐从砖瓦上迈过的声音竟然可以如此轻盈，就好像是在草上轻轻一点一样。 段长歌也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用这么轻盈的脚步。 瞬息之间，一道黑影沿着门缝在昏暗的灯光下一闪而过，段长歌视觉再敏锐，也只捕捉到了那一道浅浅的影子。 这个人是从房顶上翻过门的吗？他怎么连地板都没有接触就翻到了房檐之上？ 看样子这个世界的武学也有违背常理的地方啊，段长歌在心中想着。 “你发现我了吗？” 段长歌原本只是看不清那个人的身形样貌，没想到对方开口之后，他发现自己都听不出说话之人是男是女。 哼哼……有意思，你隐瞒，难道就能隐瞒得住么？ 从你一开始选择出现，就多少暴露了你的身份。 “不，我不知道你来了，我不会法术，也不会武功。”段长歌笑了笑，“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你知道？你倒也是自信。”房梁上传来了那种 “你还打算在房梁上呆着？” “这里方便突围。”刺客不善地说。 段长歌笑了笑，他说道，“你放心吧，我没有埋伏，周围的士兵我都已经被我遣散了，再说，你上次从房顶上逃走了，如果我要伏杀你，难道还能让你从房顶上逃走？” 段长歌说的话半真半假，周围其实已经被他设下的伏兵团团包围，如果刺客敢动手，且不说段长歌身上内衬着金丝软甲、手持剑符，与刺客近战都有一战之力，周围太师布置的法阵也能随时对刺客起到压制作用。 到时候，士兵们一拥而上，定然能将之轻易擒下。 如果刺客想要逃走，那也好办，不远处四座高塔上段长歌设下了四名弩箭手，如果他想突破房顶逃走，那么四枚弩箭就将向着他的心脏发射。 周围可是被太师布置着法阵，如果段长歌启动法阵，他是绝对躲不开弩炮的轰击。 说来也是惭愧，段长歌可是贵为皇帝，和庶民谈判自然是只许成不许败。 既然皇帝这个身份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了，也就只有用这些手段了。 怎么说百足虫死而不僵，大明现在再怎么衰微，也容不得、轮不到一个草民骑在皇帝的头上。 段长歌早就动了杀心，如果这个人给予的答复不能令他满意，他抬手就可以送他归西。 第十二章 我翻过她的牌子（第三更） 段长歌怀疑，这身龙袍穿上之后能让人变得虚伪。 现在他还笑呵呵的和对方说话，但其实心里早就已经做好了击杀对方的打算。 “你有什么阴谋？” “是你来刺杀我的，要我们坦诚相见，你不妨先说说你的来意？” “你说不说？” 段长歌只听见房梁上“噌~”的一声响，匕首出鞘，明晃晃的光芒从他的眼睛旁边划过—— 这还是黑夜啊？这个匕首的寒光……居然是从自身发出的光？ “你威胁我？” “我有兵刃，你在我十步之内，你的性命可以说是悬在我手上了，我有问题要问你，你且说不说？” 段长歌微微一笑：“好啊，我已经下令，等我死后，我后宫三千人都要为我陪葬。你确定还要动手吗？” “……” 赌对了！段长歌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他仔细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形势，从整个国家局势上来看，没有一个国家有对段长歌下手的理由。 而且刺客人数也少，两次均为同一个人，那就完全否定了国家派人刺杀的理由。 至于说利益纠纷，这个破皇帝当了这么久，一直以来都碌碌无为，怎么可能惹上利益纠纷。 更何况利益纠纷有无数种办法解决，一定要刺杀皇帝才能解决的利益纠纷几乎不存在。 思来想去，恐怕也只有他这个足足有三千余人的后宫，可能会招人嫉恨吧？ 看到刺客瞬间变得一动不动了，段长歌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原以为，是崇高的爱情让你前来刺杀我，但现在想来恐怕是伟大的亲情了。”段长歌抬起头，看向那把发光的匕首，“你下来吧，你姐姐现在在我手上，这场谈判的筹码无论如何都是我多一些。” “你怎么知道的？”刺客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段长歌的东西。 原本，他手里可是握着段长歌的性命，而如今遇到这个不怕死的皇帝，所有的筹码都落空了。 而且，不知道这个皇帝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竟然反制住了自己。 刺客现在感觉到浑身都像是被束缚住了一样，进也难退也难。 “我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可以把情况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段长歌说，“如果不老实想耍滑头，你可以试着用你的想象力来挑战我的情报。” “……” “你也可以拒绝，反正有筹码的人是我。”段长歌开始玩自己的手指。 刺客沉默了，而沉默的这片刻之后，先开口的人，还是段长歌：“我的耐心有限，虽然我可以理解小女人有一些优柔寡断，但我不想等太……” 霎时间，只见到刀光闪烁。 “锵！”全神戒备的段长歌想也不想，立即摆出手势召唤出了符剑。 没有精铸和锋锐的匕首砍在符剑的剑身上，不但留不下一丝痕迹，甚至连剑身都没有因着这次撞击而颤抖。 “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段长歌不慌不忙地调转剑锋，然后轻轻地削去匕首的锋芒。 紧接着，他在呆滞的刺客注视下将剑移到了刺客的脖子上。 “果然，虽然你武力惊人，力道和轻功都超凡脱俗，但太依赖武器了。”段长歌说，“没了那把匕首，你就放不出那样远程有进攻性的法术了……” “我认输，你撤剑吧、”说这话的声音最终变成了一个女声，像是在向段长歌服软一般。 “我不撤。” “我都已经认输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认输我就要撤剑？哪来的道理，我要你讲你就讲，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哪来的那么多事？”段长歌说道，“我限你三秒钟之内赶紧开始讲，否则我一剑砍掉你的脑袋容纳后拿着你的头一个个去后宫比对，把你姐姐找出来一起烧成灰烬全部都丢到华山上骨灰拌雪。” 虽然不知道三秒钟是什么概念，但刺客还是服软了。 “你说的基本上都是对的，她确实在后宫，我也确实和她是姐妹关系……”刺客说。 “我不太喜欢听我已经知道的。”段长歌慵懒地斜着身子，但剑依旧悬在刺客的脖子上。 “我怎么知道你知道什么？” “你可以说说你的名字，你来行刺我之前的准备工作，你会的武术和你习武的经历，总而言之，说一些和你、你姐姐有关的东西，朕要朕没听过的。” “我叫南惜……” “那你姐姐也姓南。” “你！” “你继续说你继续说，后宫三千人之中，姓南的数不胜数。”段长歌摆了摆手。 南惜咬了咬牙，继续说：“三年前，你这个骄奢淫逸的皇帝即位，原本所有的百姓都指望着你能够重振大明，一开始的你也确实有这个潜力，但没想到你最终还是堕落了。” “我要你讲我的故事了吗？” “我……”南惜咬紧牙关，“这些行为原本和我们无关，但是就在几个月前你夺走了我的姐姐，我发誓要救出姐姐……” “哦？什么代价都可以？”段长歌说，“你可别忘了，你是来行刺我的。这可是死罪。” “什么代价都可以，我只要姐姐。” 段长歌笑了笑，然后说道：“那好，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做一笔交易，想要我放走你的姐姐很简单。” “我没钱。” “我也看不上那点钱。” “你要什么？” 段长歌微微一笑：“我要你。” “什么！”南惜浑身一震。 “别乱动别乱动，剑可在你脖子上呢、”段长歌笑了笑，“你之前是不会武学的吧？” “不会，姐姐被抓走之后我才到处求学的。” “学了几个月？” “半年。” 段长歌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当真是速成的武学啊。跟谁学的？” “一个云游和尚，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听完我的遭遇之后，就教了我这个断字图。” “断字图？”段长歌讶异。 “他说这个本来就是速成武学，不需要太多的力量，只不过需要较高的柔韧性和悟性。”南惜解释。 段长歌审视了南惜一阵子之后，将剑收了回来，剑变回了一张符箓。 南惜一愣，不解地问：“你要干什么？” “你姐姐是叫南怜吧？” “是……你怎么知道？” “我翻过她的牌子。”段长歌微笑起来像是一个恶魔。 第十三章 降服（第一更） 仅仅迟疑了一瞬息，南惜就出手了。 她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新的匕首，下一个瞬间，她的匕首就静止在了段长歌的面前。 她倒是没有把匕首投掷出去，看样子这是她最后一枚匕首了，这次行刺恐怕也是她最后一次行刺了。 她反正是觉得，就算外面没有段长歌所言的重重包围，她也绝对逃不出去。 而且这次如果她逃了，她的姐姐不知道要遭受什么非人的折磨，所以她决定殊死一搏。 可她刚刚抬起手准备刺向段长歌的时候，浑然，她浑身都仿佛被束缚住了一样。 段长歌启动了束缚法阵，这个法阵的开关一直被他紧握在左手上，说白了，那也是一张符箓，和符剑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不同就是段长歌只要捏紧符箓，就可以开启法阵。 这回的束缚可不是言语上的束缚，这束缚就和当初太师按住段长歌，段长歌除了呼吸之外什么都不能做，甚至眼睛都不能眨一下的束缚一样。 这就是太师布下的法阵，太师说如果对方是懂法术的人，这个法阵会让对方迟缓。但如果对方不懂法术，那这个阵可以让对方寸步难行。 果然，按照对方所说的，如果这半年她都把时间用在习武上，那么她对法术真的是一窍不通。 段长歌站起了身，面色颇为不善。 “我还说你在下面搞什么小动作，当我是瞎子么？”段长歌缓缓地靠近南惜，“你的心思还真是好懂，稍稍一诈就什么都出来了，我刚刚说了这是最后一次你向我行刺，你难道没有听到么？” 南惜的浑身都被封印，她所做的只有选择呼吸，或者停止呼吸。 “如果不是你还有用，你现在已经死了。”段长歌的面色不善，“连同你姐姐，你的家人，你祖祖辈辈，坟墓里的死人全都化成了华山的雪！” 既然对方这么蠢，随便诈都能诈出不少信息，那骗骗她，威胁一下她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果然，南惜的面色渐渐开始变得阴沉了。 “你倒是不用想做鬼之后放不放过我的问题。”段长歌的眼神仿佛能够洞悉人心，“你现在可以选择的只有两样。” 他悄悄地抹开了南惜手上的匕首，扫视了一遍南惜身上的黑色劲装，看上去应该已经没有其它的武器了。 “你选择死，还是臣服？请考虑以后再回答。”他再一次召唤出符剑，然后缓缓地递到了南惜的脖子上。 他和南惜拉开了一定的距离，防止她身上还有什么其他的手段反制自己。 “我……认输。” 这么快屈服？真的假的？ 虽然感觉上这么假，但是听她的语气，怎么就有那么一种莫名其妙的说服力。 她的语气之中饱含着不甘，有一些委屈，甚至还有一些哽咽。 “你怎么了？”段长歌缓缓撤剑，将目光聚焦到了南惜的身上。 南惜的身子不断颤抖着，不知道在做什么。段长歌绕着她转了个圈，走到了她的面前，这才看见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过。 “你……”段长歌看了看她，“你怎么了……你别哭啊……” “你抓了我姐姐，现在又来欺负我……” 我的妈呀姐姐，你把匕首收起来了就可以说瞎话了吗？ 可段长歌确实没什么办法，她就是这样的人，吃软不吃硬。对方如果强硬着来，他会更强硬地回击，但如果对方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再哭哭啼啼地，那他就没什么办法了。 “你……好了好了先别哭了，我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你有那么多后宫妃子，难道一定就要纠缠着我们两个吗？” “我不是纠缠着你，你们的事情也和我无关。”段长歌说。 “你骗鬼！”南惜伸出手擦眼泪。 “……”和不讲道理的人解释东西其实挺麻烦的，段长歌心塞。 不过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和对方解释一下，毕竟他需要她的力量。 这个国家需要各方面的力量，任何一点可争取的力量，段长歌都不会放过。 “你和我来。”段长歌一把拉过南惜，走到了书架前。 他信手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册子，然后翻到了某一页。 “这是半年前的进贡表，你可以在这里面找你姐姐的名字。”段长歌说，“我是没时间找，你去找肯定可以找到。” “你给我这个干嘛？”南惜止住了哭泣，抬头问道。 段长歌走到一旁找了个座位坐下，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姐姐不是我抓来的，她是其他藩王抓来进贡给我的。和我其实没有太大的关联，你要报仇，其实也不应该找我。” “那你快把我们放了啊！”南惜慌忙说道。 “她我可以放走，但你一定要留下。” “姐姐的性子比我柔不了多少。你放走她，她早晚要来找你。”南惜的泪水已经自然干了，两道泪痕在她的眼睛下面，颇为明显。。 “我又没有说让你当妃子。” “哼……你给我皇后我难道就要留下？” “少女，你想得有点多吧？”段长歌有一些尴尬，“我希望你留下来教我的那些后宫一些武术，最好组建起一支后宫军团。” “……哈？” 南惜才觉得段长歌的脑洞有一些大，后宫军团是什么鬼？ “我要你留下，给我训练出来一支娘子军来。” “你竟然让女人上战场？” 段长歌从上到下扫视了一眼南惜，他的眼神让南惜心里发毛。 “你不也轻而易举地潜入了我的房间么？”段长歌说，“你只要把这些方法教给她们，经过周密的布置，她们也能在城市里作战，发挥不少的作用。” “但是……这些东西很看天赋的啊……” “天赋不够人数凑，拿更多的人上去打一个，仗着武功和地形优势，总是可以猎杀目标的。”段长歌说道。 “可是……后宫都是女人啊……”在传统观念中，南惜还是认为女人不应该上战场。 “我们必须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女人怎么了？女人也是人。倘若我们国家覆灭了，那么无论男人女人，都只是亡国奴！” 南惜深深地呼吸，没有做任何的回答。 “我给你时间好好想想，想好了你再来找我，如果你同意了，你随时可以带走你的姐姐。”段长歌说道，“天不早了，朕要回寝宫了。” 第十四章 微服私访（第二更） 段长歌缓步出门，走到门口，他的脚步忽然停住了。 “以后你进出我的房间，一律用脚走。”段长歌说，“当然如果你不认同我的提议，也完全可以选择从房顶打开一个缺口走出去。” 他给出的是最后一个选择题，倘若南惜再不识时务，还要与自己做对，那段长歌的耐心也有限。 这差不多已经是最后的底线了，她如果还要从屋顶逃走，那四枚弩箭就会毫不留情地贯通她的胸口。 在皇宫内埋伏着的士兵们看到出来的是他们的皇上，也都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们也不敢大意，只要皇上还在这里，他一声令下，这些士兵们还是会立即冲出去的。 整个国家十万士兵，还算精锐的士兵一共有五百，算上三百禁卫军，两百个普通士兵，其余的九万余甚至十万余，无一不是酒囊饭袋。 这是一个怎样可怕的比例，国家养着九万甚至是十万的蛀虫，国库亏虚，入不敷出……怪不得。 这些士兵还互相勾结，绝大多数的军官还是高官的亲属。想要整治起来可没有这么简单。 有时候他甚至会略带恶意地想要和邻国开战，然后把这十万大军一股脑瞎指挥全送出去。到最后大不了就割地赔款求和，总好过养着十万蛀虫让自己的经济崩坏。 大明目前还剩下十一座城池，税收根本不足以支撑国家的正常运转，绝大多数的经济来源还是靠商业。但是问题又来了，既然这个国家的商业很发达了，那还应该怎么增加收入？ 段长歌现在真的是一个头一百个大，这个国家是他见过的最畸形，发育最不良的国家。战斗力战斗力没有，经济实力经济实力也没有，这种国家为什么还可以苟延残喘至今。 这比白手起家强不了多少啊？ 段长歌睡得很晚，虽然他什么书都没有看，甚至连灯都没有开，但就是难以入眠。 他的床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制作的，这床明显比他的体格小上一号到两号，也不知道狗皇帝为什么就不造一个大点的床。 他原本以为是没钱，但是一次闲谈中，太师告诉他这个狗皇帝在十五岁以后就没有在自己的寝宫过夜过。 段长歌颇为无语地叹了口气。 最后，再怎么多的思虑还是敌不过睡魔的侵袭，大约在夜半时分，段长歌总算是睡着了。 次日一早，小顺子并没有急急忙忙地叫段长歌醒来。他深知段长歌昨夜的辛劳，现在段长歌最需要的是休息。 叫醒段长歌的，是他的生物钟和理想。 “什么时候了？”段长歌问。 “辰时了。” “……用之前那个什么王，进贡的那个西域时钟上的时辰来说。”楚王进贡西域时钟的时候虽然是不怀好意的。但没想到段长歌竟然真的把它放在自己的房间里，当作时钟。 “奴才看看……八点钟了。” 段长歌舒了口气。 才八点，还不算晚，睡眠质量也还算充足，总之一切都还好。 “走，小顺子，跟朕出宫。”段长歌起床洗漱，“给朕拿一身便服来。” “皇上您这是……”小顺子连忙从衣柜里找到了一件便服，递给了段长歌。 “微服私访啊。”段长歌说，“宫里的事情暂时都解决了，当然要出去办事情了，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你也赶紧穿上一身便服……你拿的这是什么便服？” 接过小顺子递来的便服，段长歌愣住了。 从上到下扫了一眼，这个便服的样式……只比普通龙袍少一条龙而已。这种黑黄的配色只有瞎子才不知道你是皇帝吧？这是当谁是弱智呢？ “回皇上，这是您之前穿的便服啊。” “那个狗……我以前，难道就是穿这身微服私访的？”段长歌问。 “是啊。”小顺子讶异地看着段长歌，“您真的什么都忘了？” 哦，明白了，这个皇帝不仅仅是个弱智，他或许是弱智中的弱智。 “我问个问题，之前我穿这身衣服出去，会不会被人打。”段长歌都忘记用“朕”了。 “不会吧？您之前出去都是带着数十个护卫的。”小顺子说。 这脑残皇帝把这个叫微服私访？那正式出巡是不是要带十万大军？ “我最后再冒昧地问一个问题。”段长歌说，“我以前平时微服私访都是干什么去的？” “去青楼啊，皇上今天难道不去青楼吗？” 段长歌只想……昏厥过去。 问君能有几多愁，后宫佳丽三千人，你却带着太监上青楼。 你考虑过后宫们的感受吗？你考虑过太监的感受吗？你考虑过数十个护卫的感受吗？你考虑过这身没有绣着龙的龙袍的感受吗？ 不不不，这些都不重要了……这个狗皇帝现在是自己啊！ “小顺子，给你一百两，你先去裁缝店找一身平民装束，不，两身，你知道朕的身材吧？帮我买两身平民装束，朕今天就要告诉你什么叫真正的微服私访。对了，记得买一把长剑，衣服不要太平民化，最好是那种有点小钱的世家公子穿的，但不致招贼的。” “是，皇上！”小顺子连忙点头。 段长歌深深地呼吸。 算了算了，他和自己说，狗皇帝死都死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建设这个国家。 十万大军有着层层阻碍，现在可是动不了。至于说废相这种事情也操之过急，仔细考虑过后他觉得也没什么道理。 刺客的事情基本也已经解决了，昨天没有见血，这件事情就已经过去了。南惜本身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如果真的能培养出一支娘子军来，在打仗的时候绝对能起到不错的作用。 太师最近一直在忙着修建学校，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钱，但他从未开口向段长歌索要一分钱，段长歌也懒得理他。 他把晋王进贡的一万两放在皇宫里，如果太师需要……虽然一万两对于建一座学校来说颇有九牛一毛杯水车薪之感，但能帮多少是多少了。 官方可以团结的力量目前都已经联系到了，剩下的就只有等了。段长歌可没时间等，既然官方的力量没有可以团结的了，那就去民间好了。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几个落魄的术士武士，自己可以征集到吧？ 第十五章 怪人（第三更） 段长歌最优秀的地方在于他能够用现代人的思维去冷静地思考问题，有些时候他的思维方式会比正常人更优秀一些，毕竟他看了不少小说，能够思考到的范围都广一些。 当然，这只是他作为一个皇帝所具备的优势，他本身还有第二个优势，那就是大明虽然腐朽，但皇权却没有落旁。 现在整个国家没有一个人想要夺权，哪怕当时皇帝再怎么昏庸，所有的臣子也都恪守臣子之道。 段长歌曾无不恶意地想，这个时候要是再往他身边放一个鳌拜，他就不用挣扎了。 当然他这么惜命的人肯定是不会自杀，不过玩个失踪，让世界大战这种事情他还是做得出来的。 好在一切都还有转机，事情还没有坏到那种程度。 “皇上，咱们这回是去哪儿？”小顺子第一次跟皇上走上官道，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去巡城。”段长歌说，“还有，在外面叫我少爷。” “巡城是什么地方？” “巡城就是……在咱们国家的每个城池之间巡视。”说的好像有很多事情要做一样，但其实整个国家也只有十一座城。 小顺子大吃一惊：“皇上，这城与城之间的距离可不小，少则数十里，多则百余里……” “又没说都走遍，我们这次出来就去最近的一座城，微服私访的次数多了，也就走遍所有的城池了。”段长歌说道。 这本来就是段长歌的既定计划之一，他本来就打算亲自走遍自己的河山，只不过现在凑巧要找人，顺带走走罢了。 他一向认为，一个皇帝，如果没有亲自用自己的脚踏遍自己的河山，只是每天在朝廷里听着大臣们的朝奏，又如何能见识到真正自己的国？ 如果只是每天坐在朝堂之上，机械式地完成每日的批阅任务，那和机器零件又有什么区别？ 皇帝应该是整个国家的大脑，大脑应该做的事情是调动全身，让整个国家完成复杂的指令。 所以他一定不能被锁在深宫里，整个国家的所有大事，他都要亲自过目。 就包括这一次出巡，也只是为了建设好那所学校。 学校是最有意义的基础设施，它能够源源不断地提供廉价的人才，段长歌这么迫切地想要成立学院，一方面是他没有信得过的人才，另一方面是他想要整理一下荒唐的军部。 那些高官子弟们每天在军部里尸位素餐，终究是段长歌的心腹大患。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段长歌开始着手整治这个国家了。 如果他们继续把自己的子女放在军部，那迟早都要受到池鱼之灾。 而这个时候，段长歌只要给出一条退路，九成九的人都会选择钻进去。 这个朝廷里的人，大多数都会选择退避。只要慢慢来，就能将他们蚕食。 他曾经和太师商量过这件事情，太师一敲桌子，激动地说：“这就是温水煮亲妈！” “哈？”段长歌讶异地看着他。 “青蛙。”太师改口说。 确实，就是温水煮青蛙。 只不过大家都是人，可不是愚钝的青蛙，提升温度的次数不宜太多。 如果可以，最好一次性解决绝大多数问题，再下一次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两个人走的是官道，一路上自然也不会遇到太多的艰难险阻。小顺子虽然不明白段长歌的意思，不过却也乐得跟班。 只不过段长歌每次要求休息的时候，总是要求去茶馆或者酒楼，这让小顺子很是疑惑。 在他往常的印象里，段长歌就算不去住行宫，也应该去青楼这种正常的地方啊，每天和庶民住在一起，不觉得掉价吗？ 还好他把这些话都隐藏在自己心里，否则段长歌肯定要赏他一个脑崩儿。 此时毕竟是乱世，这一路上若说风平浪静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每每有闹事者，段长歌仔细瞧了瞧双方，最终都叹息着走开了。 出宫这么久，他还没见过真正的侠士和真正的大师。 某日，在酒楼里 段长歌举起了一杯酒，摇晃了一下酒杯之后说：“马上就要到云贵城了，这一路上什么都没遇到，你说是不是禁卫军偷偷跑出来在暗处保护朕的安全？” “皇……少爷，奴才虽然知道的不多，但可以保证禁卫军绝对对您的命令不敢有半点马虎。您就是让他们去自杀，他们也会立即照办绝不含糊。” “我就是这么一说，你看我们走了这么多天，不也没有……” 话刚说到一半，忽然整个酒楼的气氛冷了下来。 段长歌顺着寒意散发的源头看去，那是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硬汉。 平心而论，这个人不能说是衣服脏乱，这身衣服只能说是破烂，说是陈旧，但干净整洁还是说得上的。 如果有行家在，一眼就可以看出这身衣服不是穿破的，而是被刀剑砍破的。 段长歌凝视了他片刻，觉得他实力确实是不一般。 只不过人终归是人，是没有这种能力散发出让整个酒楼都冷下来的气场。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让整个酒楼的温度都降低了呢？ 他的目光聚焦到了对方的背后，那是一把巨大的刀——不，那是一块巨大的冰。 那把刀不知道是用什么制材制作的，晶莹剔透，像是水晶一样， 可它分明不是水晶，它的周围有着淡淡的薄雾，它上面不断散发出寒冷的气息，段长歌宁愿相信它是一块冰块。 而说它是冰块，却又说不通，如果它是一块巨大的冰块，那烈日炎炎，一路走来，它为什么不化？为什么没有水滴答下来？ 没有人给段长歌解释，他也只能揣着疑问，继续观察。 此人一进门，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一样。他们停下手头上的活，全都侧目看向了这个人。 “来一碗酒，要最烈的，再来一碗祭酒，要最便宜的。”这名男子却像是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异样一般，走到了掌柜旁边，吩咐道。 “客官……”掌柜的慌了，“可否把您的爱剑送到门外去保管？我们的客人似乎对您的剑有一些……抵触。” 男子目露凶光，段长歌所在的位置刚好可以看清楚他的脸色。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个人只有一个眼睛，另一只眼里塞着一块带有棱角的血色石头。 看到这儿的时候，段长歌有些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右眼。 这个石头塞进眼眶里……这是要多疼？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 “我想，他们如果还想活命，应该就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独眼男子扫视了一眼身后的人，他的独眼让每个被注视的人心底都发寒。 第十六章 祭酒（第一更） 这个人肯定杀过人，而且杀过不少。哪怕他的武力不是顶尖，段长歌也拉拢定了。 军队之中，战斗力，凝聚力等等等等都可以慢慢来，唯独不能没有血性。少了血性，战斗力和凝聚力发挥不出来，那就和一群待宰的羔羊没有任何区别。 虽然这个人不是段长歌想要找的人，却也算是意外收获。值得拉拢，值得培养。 “可是……”掌柜的还想说什么，但那个独眼男子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我要一碗最烈的酒，和一碗最便宜的祭酒。” 他重复了第二遍。 有一句俗语叫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算了算了，掌柜的你就满足他吧。”段长歌开口说道，“至于说各位吃酒的兄弟，愿意继续吃喝的，就留下来，不愿意吃喝的也不勉强，总之，在座的各位，酒钱我结了。” 倘若放在以前任何一个时候，有人在酒楼里大喊一句：“在座的各位，你们的酒钱我结了”，整个酒楼恐怕都要狂欢起来。 但现在却是鸦雀无声，有的人甚至已经偷偷离开了座位，随时等待逃脱了。 段长歌这句话也成功吸引到了独眼男人的注意力，他转过头来看向了段长歌，然后他伸出了手。 这个人要拔剑了！段长歌在心里想。 他的反应能力很弱，身体灵活性也很差，只能通过预判来猜********。 果然，他抬起符剑，下一个瞬间就挡下了独眼男人飞起的一剑。 凭借着符剑的一些小特性，段长歌不但没有被巨剑压垮，反而是在巨剑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不要再出手了……段长歌在心里想着。此时此刻，他就害怕对方是一个疯子，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那他可就难办了。 好在对方没有继续砍下这最后一剑，只见他收起剑，抚摸了一下寒冰巨剑的缺口，周围的薄雾向着寒冰巨剑涌了过来，将这个缺口填补起来。 “好剑。”段长歌说， 独眼男人将目光转向了段长歌手中的符剑。 “好剑。”他也说，迟疑片刻之后，他又补了一句，“好身手。” “过奖过奖。”段长歌说。 确实是过奖，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自己心里清楚。 之所以反应得过来那一剑，是因为他提前就把姿势架好了，只等对方身形一动，就立即召唤出符剑。 至于说他手劲不足，本应无法抵挡独眼男子的攻击…… 这把符剑自带减震功能，独眼男子也没有使出全力，这一剑就被段长歌轻轻巧巧地挡过去了。 顺便，也让独眼男子在心中对段长歌升起了一种敬重之感。 “这种剑，怕是术士或者官宦世家才用得起。无论是术士还是官宦子弟，肯这般辛勤练武，天赋和心性都应该颇为惊人……” “如何？” “阁下练武的资质可以说是下等，却不知为何要练武。”独眼男子沉吟片刻，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呵呵……”段长歌笑了笑，“来坐，坐下聊。” 此事的酒楼内，人已经走了一大半，还有不少贪食者低着头不敢和独眼男子忤视，楼内的座位空出了不少。 唯有段长歌，竟然胆敢邀请这个独眼男子来共饮。这个人凭什么敢这么放肆？ 就因为他挡下了那一剑？他就不怕一言不合，对方再度出手么？ 还是说，他也是一个高手？ 没有人想参与这场斗争，他们甚至连当一个观众的勇气都没有。 独眼男子缓步靠近了段长歌，然后在他的对面坐下。 “每个人练武的理由都不是天赋好。敦促每一个习武之人前进的动力也都不是天赋。”段长歌说道，“我想阁下，天赋也不会太好吧？” 天赋好的人不太在意天赋，天赋差的人才会对天赋斤斤计较。人就是这样，总是对自己没有的东西执念太深。 “……”独眼男子沉默了。 随后，他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倘若我天赋这么好，也不会沦落至此了。” 有戏。段长歌在心里低声说了一句。此时他装作低头夹菜，心里盘算着对策。 独眼男子只看不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独眼男子忽然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买你的命。” “你要和我动手？” 段长歌仰天大笑，从怀中出去了一块金牌，在独眼男子错愕的目光之中，他将金牌递了出去。 “阁下若是走投无路了，可以凭借这枚金牌，到京城找人寻求庇护。”一边递金牌，一边说。 “不必改日了，我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已经是走投无路了。”独眼男子如此回答。沉思片刻之后，他还是收下了这枚金牌。 段长歌眯起了眼睛，仔细地审视着他：“你要去杀人。” “不错，我就是要去杀人，只是不知道朝廷，或者说你，敢不敢窝藏我这个杀人犯呢？”独眼男人说。 是寻仇。段长歌在心里想。 “朝廷要的就是杀人犯，不怕你血债累累，只怕你到了千万人的战场上，吓得挪不动腿！”段长歌抿了一口酒。 “哼！”独眼男人冷哼一声，随后又大笑，“你不必激将，我既然已经踏上这条路，就没有做活着的打算，倘若我活着回来，自然会去找你的！” “好说好说，我会等着你。” “在下姓成，单名一个贵字，敢问阁下贵姓？” “免贵姓黄，单名一个毕字。” “哪个黄，哪个毕？” “你我又不做书面交流，何必知道呢？”段长歌笑了笑。 成贵的心里有一些发紧。 黄，皇，毕，陛，皇上，陛下。倘若眼前这个黄毕是在用假名，那这个名字是否可以揭示其身份呢？ 段长歌笑而不语，举起杯盏，让小顺子满上酒杯。 “我敬成兄一杯。”段长歌举起酒杯，在成贵的面前晃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成贵看在眼里，也拿起刚刚小二递上来一碗烈酒，向着段长歌面前一递：“我敬皇贤弟一碗！” 说罢，他咕咚咕咚一口喝完，随后啪一下把酒碗摔在了地上。 段长歌拿起了第二杯酒，对着成贵说道：“那么，我再敬成兄的仇家一杯。” 说罢，他将酒杯丢到了地上，啪嚓一下，酒杯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成贵看了愣了一愣，随后通晓了段长歌的意思：给死人祭酒才会把酒洒在地上，段长歌这么做，预示着他的仇家将会变成死人，也是一种变相的祝福。 想通之后，成贵哈哈一笑，把另一碗祭酒举了起来，然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第十七章 上山（第二更） 他原本就想这么做的，之所以买最廉价的祭酒，就是想宣告他仇家的死亡，也顺带着侮辱一下对方，意思是对方的贱命只配用最廉价的祭酒。 倒也是没看出来，段长歌这个富家公子模样的人居然能看出这么多东西，心思缜密，让人称奇。 不过聪明点好，谁不愿意自己的主公是个聪明人呢？ 他的手劲真的大得出奇，一碗酒被他倒扣过来摔在地上，在酒碗摔碎之前硬是没有溅出一滴水花。 两个人就这么摔着摔着，水花四溅，却没有人来说什么，也没有人来阻止。 散落在地上的酒因成贵背后的寒冰巨剑渐渐凝固成冰水，整个酒楼里都充斥着异样的气氛。 此时，酒楼内的客人已经走光了，原本还敢上来说两句话的掌柜的现在也躲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 这两个人就这么喝酒砸酒杯，没有人敢上来阻止。 仿佛整个酒楼都是为他们开的一样，成贵只觉得活在世上从来没有这么爽快过。 他不是没有屠过客栈，也因之惹上了大麻烦，但屠遍客栈，也没有和段长歌谈笑间把所有人都逼走自在。 且不说双方还有一层利益关系在，就是情分上，他也想认段长歌这个朋友的。 “尽管你不会武功，也不会法术，但和你聊天真的很开心。”成贵转头看了一眼段长歌，“老板，来一间上房！” 段长歌笑了笑，摇了摇头。 既然多少可以猜到段长歌不会武功，又知道自己身怀至宝，却还可以忍住不动手。 那么对方就不是亡命之徒，而是一个复仇者了。 去杀人，指的就是去寻仇吧？ 毋须管太多，继续前行便是。 “老板，也来一间上房！”段长歌酒足饭饱之后，又大声喊道。 次日清晨，一枚飞镖赫然摆在了他的桌子上。 飞镖足足没入桌子两三寸，上面钉着一封书信。 段长歌费了好大力气才将飞镖拔了出来，展开书信，上面是 “七月初七，灭点苍派，皇贤弟若是有时间，可以前来围观。成贵敬上。” 段长歌笑了笑，抬手把书信丢到火烛上烧成了灰烬。 对方用的是皇帝的皇，也就是说他已经开始怀疑段长歌的身份了。 确实，能随意给出金牌的人不多。但不一定说给出金牌就是皇帝。 一定有种种迹象暴露了自己。 加之昨天，他从种种迹象上判断出了自己是不会武功和术法之人，这个人能从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智商也不然容小觑。 “他倒也是聪明人。”段长歌说，“只可惜我不太喜欢有脑子的刀子。这个人可用一时，不可用一世……” 说到这里，他沉吟了片刻，又摇了摇头：“现在下定论还太早，还是先观察一阵子吧。就看他会不会装糊涂了。” “小顺子，和朕……和我出门，我们不用走路了，坐车去云南点苍派！” 小顺子昨天夜里早早就喝醉了。也正因为如此，他今天早上醒的非常早。 他仍旧是不愿意打扰段长歌的休息，因为在他印象中，段长歌最近的睡眠质量极差，睡眠时间严重不足。 “少爷，马车早就已经备好了。” “这么快？”段长歌讶异。 “少爷，奴才说过，只要您需要车马，奴才随时都可以叫来。” “是皇家的东西？” “不是。” “不要暴露身份就好。”段长歌开始更衣。 穿戴洗漱完毕，车马早早就在楼下备好了。 走了一路的段长歌坐上马车，也终于能在没有人的时候翘起二郎腿。 就在他正准备像是在家里一样摆出一个根本不敢在外面摆出来的姿势的时候，小顺子进门了。 “你怎么进来了？”他当即坐正并且呵斥道。 “奴才……应该跑着吗？”小顺子疑惑地挠了挠头。 “你不是应该当车夫么？” “奴才……不会驾车啊？”小顺子挠了挠头又说。 段长歌勉强地靠着窗户看向窗外：“我还以为你是老司机。” “司机……是什么？” “没什么。”段长歌看着窗外不断变幻的风景，“到了云贵城，朕……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数日之后。 点苍山下聚集着无数侠客。 今日，就是点苍派的一年一度的剑典。点苍剑典，将会邀请诸多武林门派前来观礼。 同时，还会给诸多结盟门派参与剑试的名额，在剑试中脱颖而出的，将会受到点苍派的奖励。 “让让，请让让。”成贵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了人群之中。 其实他不说这句话，人们也会自动给他让路的。 那把寒冰巨剑散发的寒意，让人实在是难以忍受。 现在只不过七月初七，不说是盛夏，也绝对算不上是深秋，天气正炎热，倘若有什么凉快的东西凑过来，众人巴不得和它靠近呢。 但这把剑，诡异得让人如处凛冬。在成贵身边呆了片刻之后的人忍不住都远离他，烈日晒到身上，他们竟然感觉到十分温暖。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成贵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点苍派，哼哼……” 他之后没有多说，直接向前走去。 点苍山很高，而且前代点苍掌门把登山云梯摧毁了，因此没有一定的武学基础，哪怕再强壮的人也难以攀爬上去。 周围围观的一众人，没有一个能够上去的。而那些前来围观的武者术士早已经上去了。 所以这个时候，向点苍山上走去的人，唯有成贵一人而已。 路很不好走，前代点苍掌门把云梯破坏之后，人们只能凭借轻功和木头爬上一个又一个剩下的木桩。 由于没有人修缮，这些木桩剩下的越来越少，能登上这座山的人也越来越少。 不少轻功弱的门派不得不请术士或者工匠，用一些特殊的法门把他们送上山。 譬如说现在的段长歌，他就带着小顺子乘在两个飞行器上。 这个飞行器的外观看上去像是一个风筝，不过比风筝大上许多倍，刚好容许一个人乘着。 段长歌抓住翅膀上的拉环， “快看快看，有人拦住他了，是不是要打起来了，是不是是不是？”段长歌兴奋地松开了一只手，伸手指着栈道上的两个人。 那段路大概是整个山上唯一一段平整的路了。 而他所指的地方，正是成贵！ 第十八章 异世界的武学（第三更！） “皇上，太师说您要用双手抓住纸鸢，还有，纸鸢内储存的能量不多，太师要我们乘上这个之后赶紧找地方降落。” “不急不急，我先看他们打一场。” “皇上！” “听我的！” 成贵可不知道不远处有两个人在观望着，他只是审视着面前的这三个人，像是猎手审视着猎物。 “过了时间才来，你是上山复仇的么？”对方三人之中，正中间的那个人开口。 “如何？”成贵手放在了寒冰巨剑上。 “我们也是找点苍派复仇的。”左边的那个人说道，“不如我们一起？” “乐意。”成贵伸出左手，像是准备和对方握手一样。 左手？三个人互相看了看，却没有多说什么，就在三个人靠近成贵的时候，成贵突然发难，右手拔出寒冰巨剑一剑砍向了面前之人。 好在面前之人反应快，仅仅刮伤了一道口子。 “为什么……” “演技拙劣。”成贵抬剑指着中间那个人。 现在他任由寒冰巨剑散发霜雪，周围的空气凝结下来，不少岩石上都出现了冰花。窄窄的石栈道上覆上了一层薄冰。 刚刚一剑砍在了地板上，砸碎的岩块和冰块混在一起，散落了出来。 整个地形都变得异常复杂了，这显然对没什么战斗经验的三个年轻人不利。 “你……怎么看出来的？”左边那个年轻人问道。 “我对点苍派的仇恨那么深，难道看不出你们身怀这点苍派的轻功内功么？”成贵轻蔑的看着三个人，“再者，你们太小瞧复仇者了。” “怎么？” “倘若你们真的也是复仇者，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你们。”成贵将剑尖缓缓地放在了地上。 “为什么？”右侧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人问。 “你们也找点苍派复仇，我也找点苍派复仇，你们和我既然是同路人……”狰狞的笑容挂上了成贵的面庞，“我不如就先杀你们，再杀他们！” “快逃，回去通知长老，这个人是个疯子！” “你们逃错方向了。”成贵用剑在自己脚前画了一道，“不过也不打紧……” 寒冰巨剑渐渐融化，化出来的水流向着三个人逃跑的方向蔓延。 就在三个人脚上都踩着水的时候，忽然水结冰了。 三个人只能停下脚步，竭力去挣脱。 成贵没有去追他们，面前都是寒冰，他在上面也跑不快。 他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寒冰巨剑：“再见了，小鬼们。” “快挣脱，然后跳到上面的木桩上去！” “哐！”一剑斩下，整个冰面被砍得粉碎，但三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们就发现自己所踩的这座石桥开始松松垮垮，无法着力了。 “逃！”中间的那人大喊。 但再怎么喊都已经无济于事了，桥塌了，失去了借力点，没有用轻功的余地，人终究不是鸟，终究飞不起来。 看着三个人从天上坠落下去，成贵的眼神中终究还是划过了一抹笑容。 “复仇……开始了！” 抖动的身体已经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激动了。右眼之中的石块上渗出了鲜血，无论如何，今天点苍山上都要被鲜血涂满。 段长歌此刻的心情比他还要激动，他连忙招呼着小顺子：“快看快看，这就是异世界的武者么？他刚刚用剑一剑斩断了整座大桥！” “是啊，皇上，这个人的力气真大……我们再不飞到山上去，纸鸢内的能量就要耗尽了。”小顺子说。 “好好好，飞飞飞！”段长歌说道，“只不过朕一想到这么强的人即将成为朕的手下，朕就激动万分啊。” “皇上，其实这个人并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实力，只能说这三个点苍派的人太弱了。”小顺子一边飞行一边说道，“如果他们力道再大一点，轻功再好一点，想要逃出生天易如反掌。还有就是他们三个人还不敢进攻一个，在这个地方只要破坏了地形，想要同归于尽简直是轻而易举。他们根本没有视死如归的心，他们没有武者之心。” 段长歌讶异地看着小顺子，一言不发。 小顺子被他盯得发毛了，于是挠了挠头，问道：“皇上，您看着奴才干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想，小顺子你也懂武功？”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某些小说电视剧游戏里最强的人总是太监。 “皇上您别取笑奴才了，太监的力道小，再怎么练武也终究没什么出路的。”小顺子说道，“只不过奴才当初在在娘娘身边的时候，娘娘颇爱看武书，还要奴才背过，以后说要教给皇上免得受人欺负。” “那你为什么不教我！”段长歌冤枉，要是能早练武，何苦和南惜周旋这么多。 如果南惜任再任性一点，他甚至都可以手刃对方。 真的是何苦如此！ “但是皇上是皇上啊，学这些下等人的手段，难道不会占据您高贵的时间？”小顺子说道，“小顺子觉得，皇上就是再不济，也应该去学术法啊。” 这一言点醒了段长歌，他倒是不会真的去当术士，最起码太师不让他去当术士。只不过他现在也断了当武者的念想。 是啊，武者再强又能如何呢？现在他一剑威力如此惊人，到了战场上，没有这种石桥了，这一剑还能杀到人么？ 就算能杀，同样的剑他能砍出几次呢？ 说白了，天下第一又能如何？ 倘若他真的被无数士兵围杀，就算是杀敌一百又能如何？终究还是要死在乱枪之下。 如果不是天下第一，那比他强的更是大有人在，只需要驱虎吞狼，便可以坐收渔利。 这就是武者的悲哀。 想清楚之后，段长歌也没有那么不理智了。 羡慕其实就是一个怪圈，每个人都渴望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皇帝羡慕武士，武士羡慕术士，术士羡慕纵横家，纵横家羡慕皇帝，一圈下来，每个人都为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奔波着，却最终只是邯郸学步，失此失彼罢了， “小顺子。”段长歌已经冷静下来了，“你既然这么懂武学，回宫以后就去帮我做件事吧？” “什么事？” “教武功。”段长歌说，“当然，不是教我。” “那是教谁？” “教……未来的天下第一吧。”段长歌轻笑，“朕其实还在嫉妒齐王的天下第一，所以朕只好把天下第一收入麾下，这样才能勉强让朕的心情平复。” 第十九章 齐王之影（第一更） “皇上，您说的话奴才不明白……”小顺子又挠了挠头，他总觉得段长歌醒来之后说的话总是神神叨叨的，总是拐了十七八个弯。 “你无需担心，以后你会明白的，我们先去观礼为好。”说到这里，纸鸢已经降落在了屋顶之上。 两个人距离会场有着不近的距离，他们只能看清楚会场内的局势，却不能听到里面的人在谈论着什么 不过这样也好，对于他来说，里面的人在说什么并不重要。 对于他来说，跑到山上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只想看看武士的力量。 纸鸢的飞行速度比人的脚始终要快，段长歌和小顺子在房子上趴着看了好久，但始终没有等到成贵。 台上是两个年轻人在比武，看样子应该是点苍派的年轻一辈和其他门派的年轻一辈进行切磋。 就像是一些擂台一样，点苍派会举办一些比赛，以获得名望和声誉。当然了，他们也会拿出金钱或者宝物来作为奖励。 “没意思没意思，换台换台！”段长歌看了数分钟之后就不耐烦了。 小顺子却看得津津有味：“奴才觉得挺精彩的啊，你看那个红衣服人使用的是点苍派的苍山剑法，而那个白衣服的人使用的是凌风剑法，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点苍派的那个人获胜。”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小顺子看得津津有味，段长歌却看不下去了 “这两个人你比划一下，我比划一下的，又不见血，打什么打。” “这是比武，怎么能轻易见血呢？”小顺子说道，“陛下，这种比武都是点到为止的。” “两个人比武，都不用杀招，还不见血，那不和过家家一样？”段长歌说道，“而且我要看的不是他们两个你一剑我一剑这么着瞎比划啊，不应该带一点火焰特效和一点寒冰特效吗？” 小顺子看着段长歌良久良久，然后开口道：“陛下，我想您对武术有着认知上的错误。” “那你解释一下。”段长歌说道。 “武术分为两种，一种是外功，一种是内功。”小顺子说。 “外功？内功？这些我都知道啊。”段长歌说道，“你解释一下用什么外功或者内功可以让冰化成水，再让水冻成冰？” “内功一般都是阳性的，拥有让冰融化的力量。”小顺子说，“而有些稀有的内功拥有让水凝固成冰雪的力量。” “你是说他同时拥有让冰融化，让水凝固的内功？” “不，他用的是法术。” “他还是个术士？” “皇上，这些事情解释起来很麻烦。”小顺子说，“他不是术士，但他能够通过那把‘极寒耀冰剑’之中隐藏的术法，来完成这项寻常人难以做到的工作。” “剑里面隐藏的法术？剑里面还可以隐藏法术？”段长歌不解。 小顺子侧头看向了段长歌的右手。 段长歌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他的右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张符箓。 自从知道这个符箓的好处之后，他就把这张符绑在了自己的右手上。 虽然这样做平时生活会麻烦不少，但至少在最危险的时候他可以轻易地取出符剑。 “这种武器就是可以使用法术的武器？”段长歌问道。 “对，一般强大的武器都是术士和锻造师一同制作的。”小顺子说道。 “那他们为什么不用这些武器，也不用你说的哪些内功？”段长歌又问。 小顺子侧头想了想，然后说：“可能是他们实力尚浅，又没有比较好的武器吧？内功这种东西需要一定的年月累计才会有成效的。” 段长歌点了点头。 确实，外功见效比较快，年轻人都是先从外功练起。 但是真正的高手都是内外兼修，到了壮年，筋骨稍不如前的时候内功大成，再度攀升到武学的顶峰。 像这种年轻人，若没有什么奇遇，想要内功大成实在是太难了。 “小顺子，你说。”段长歌突发奇想，“有没有这种人在年纪轻轻就修成内功的？” “这种人很少。”小顺子摸起了自己的下巴，“一般来讲，这种人都是前辈传功，或者弄到了什么天材地宝。” “那朕是不是也可以找些人传功？” “无论是传功还是服用天材地宝，都是有着极大的风险的。”小顺子说道，“陛下龙体抱恙，还是不要去尝试这些危险的东西了吧。” “……”段长歌不开心。 有些东西对有些人而言，你越不给他，他就越想要。 “那有没有那种天才，年纪轻轻就能武功大成？”段长歌问道。 “这种人就更稀少了。”小顺子说道，“据奴才所知，这种人只有两个！” “是谁？”段长歌问。 “第一个，是曾经世上公认的第一高手，剑道的至尊，李仙。”小顺子说道。 李仙，这个名字刚一入耳，就让人有一种崇敬之感。 天下第一剑……习武之人对剑这种武器总是有着特殊的喜爱，更有人说剑乃是百兵之王。 这个剑道至尊，似乎有点意思。 “那第二个呢？”段长歌又问。 “第二个，就是击败了李仙，夺取了他天下第一名号的人。”小顺子像是说书一样吊着段长歌的胃口。 “是谁？”段长歌隐隐之中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这个天下第一的名字，总觉得在哪里听说过。 “当今齐王，曾经的天下第一。”小顺子说出了这个名字。 段长歌倒吸了一口凉气。 以前他没什么概念，现在知道了武者的力量之后，他可不敢对武者有所小觑。 真正的武者在战场上不说以一敌百，以一敌十全身而退还是可以做到的。 不行，这些士兵虽然精锐，但一旦在复杂的地形上，呈现出落单，一对一的局面，这些士兵恐怕要被各个击破。 就算不是如此，如果武学高手偷袭军营，也应该会像是收割麦子一样轻而易举，来无影去无踪。 不行不行不行，一定要提升军队的战斗力，最起码都要像是南惜那样稍微会一点身手。 如果可以的话，尽量还要从武学里学到一些阵势…… 但是仅仅这样，还是不够。 这种会武学的精锐士兵将来一定是战场主力，就算其他国家没有，齐国也一定会有的。 如果他日开战，打不过齐国，就和谁也打不过没有任何区别！ 第二十章 极寒耀冰（第二更） 而且段长歌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组建一支武士团。 武士这种兵种有着极大的局限性，在正面战场上肯定不如士兵好用。但武士有着一种得天独厚的能力，那就是飞檐走壁杀敌于无形。 他邀请南惜加入自己，为自己培养出来一支娘子军，也就是这个原因。 他还需要力量。 没有力量，他就不能和正规军叫板，整治正规军的计划也就落空了。 “陛下陛下，好戏要来了！”小顺子忽然说道。 “怎么？”段长歌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成贵并没有出现。 “您感觉到阵阵寒意了吗？”小顺子问。 “没有……”段长歌说道，“你察觉到了？” “应该是您不懂武功吧，有一股强烈的寒意渐渐向上涌来。”小顺子说道。 “这么高的山上肯定冷啊。” “不，皇上，奴才可以肯定，那绝对是成贵的极寒耀冰剑。”小顺子说。 场上的人还在酣斗，浑然不知觉。 几个坐在会场上方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过他们转头看了看点苍派掌门，掌门现在依旧是闭目养神，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是以，他们也都松了口气。 既然点苍派掌门觉得没什么事，那来者应该就不是什么硬角色。 “青锋剑派近年来培养新人的力度很足啊。”穿着太极道服的老者说道，“这个年轻弟子竟然可以和罗如贤不相上下，青锋剑派的大兴有望啊！” “过奖过奖……”青锋剑派掌门人笑了笑，“罗如贤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剑法造诣，恐怕早就掌握了‘苍山玉雪剑’了吧？使用出那一招，安鸿定然抵挡不住。” 说着，他转头看向了会场：“我想，罗如贤只是在拿安鸿作为试剑石，想要磨练一下自己的新剑术。” “呵呵……”听到青锋剑派掌门人这样说，点苍派掌门人也笑了笑，“贤儿虽然掌握了苍山玉雪剑，但那一招威力太大，副作用威能完全消除，还不敢轻易使用出来。” “常掌门也不必妄自菲薄，我等齐聚，本来就是互相切磋，各门各派的实力也不会相差甚远。”青锋剑派掌门身边的又一个老妪说道，“况且青锋剑派当年盛景，让无数武林门派都屈服在脚下，假以时日，定能光复往日荣耀啊。” “唉……”提及了当年盛景，青锋剑派的掌门人摇了摇头。 若是当年李仙没有叛出青锋剑派，那青锋剑派应当多么辉煌？ 但李仙使用的分明不是青锋剑派的剑法，青锋剑派剑法迅捷如风，飘逸灵动，李仙离去的时候使用的剑法虽然快，但力道大得惊人。 就好像一者为清风，一者为奔雷。 让掌门人再以李仙的名头招摇撞骗壮大自己？ 做不到，掌门人做不到。 所以，他们以李仙偷学别派武功为由，将李仙逐出了门派。 而后，李仙封仙，以无上剑道成为世上第一的剑仙，从此之后，再无第一宗门，只有天下第一剑仙。 常常有人问青锋剑派的掌门人后悔吗，青锋剑派前代掌门人总是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这一任掌门人曾经一直将这件事视为青锋剑派的耻辱，每每有人提起，他总是不愿意多说。 只不过，越是和他亲近的人就越喜欢聊这个，这也让他后来变得颇为沉默寡言。 场上的胜负也渐渐分晓，使用苍山剑法的点苍派门人罗如贤一剑又一剑紧逼，力道渐渐加大，最终收下了胜利。 “好！”点苍派掌门人站起身来，“今天上午的比赛就此告一段落！” 他身侧的护法闻言以后略有一些讶然，右护法悄悄靠近了点苍派掌门，然后悄声说道：“掌门……不是还有一场？” “剩下的不比了，推迟咽喉……”点苍派掌门从座位上走下来，然后轻轻一跃，跳到了擂台上，“现在，所有点苍门人出列，结阵！” 听到点苍掌门这么说，所有人都都是一惊。他们这才仔细去感受，稍微有一些武学功底的人都可以感受到一股非同寻常的凉意，并且这种凉意还在渐渐转化成寒意。 有什么很冷的东西靠近了！所有人心头都是一凛。 “这么多人，成贵杀得完吗？”段长歌问道，“到时候要不要我们去救他？” “不用，陛下。”小顺子迟疑了一阵子之后说道，“奴才没有见过李仙，但是倘若是齐王在，这些人齐王甚至不需要用兵器，一拳就能杀死一个。” “一拳杀人？”段长歌说道，“还杀得不是普通人？这个齐王还是武士吗？” “奴才不知道，奴才只是知道齐王很强，强得……不像是一个武士。” “你是不是见过齐王？”段长歌凝视着小顺子。 小顺子迟疑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既然你不愿意说，朕也不逼你。”段长歌神色淡然地看向了广场正中央。 “陛下，奴才是为陛下好，有些东西，陛下知道了反而对陛下是一种伤害，但是奴才对陛下绝对是忠心耿耿！如果时机成熟了，奴才一定会告诉您的。” “我相信你。”段长歌说。 他确实相信小顺子，小顺子在慌张的时候会改变对段长歌的称呼。平时他都称呼段长歌为皇上，唯有惊慌失措的时候，才会改称“陛下”。 “他来了。”段长歌又说。 这回，他也察觉到了这种寒意。 不是很冷，但是这种感觉就是侵入了骨髓，让人觉得凉。 就好像是他的骨头都被冰冻了起来一样，由内而外地散发着寒意。 点苍派的人列阵，静静地等待着来客。段长歌屏息凝气，也在等待着他未来的部下。 “嗒嗒嗒嗒嗒——”脚步声在山间回响，石阶被仇恨踩得发出了沉闷的碎裂声。紧接着，来客出现了。 一人，一剑，一路寒霜。 一眼，一石，一腔恨意。 “你把双远，姬长生，洛芷薇怎么了？”点苍派掌门走到了台子的最前端，拔出了剑鞘之中的长剑，对着成贵说道。 “一会儿你去见他们就知道了。”成贵将扛在肩膀上的寒冰巨剑砸在了地上，碎冰和碎石含混在一起分不清楚。 “你……你可知道杀我点苍门人的下场？”点苍派掌门怒不可遏。 成贵也将寒冰巨剑指着点苍派掌门：“不太知道，不过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屠尽点苍派众人的下场！” 第二十一章 灭点苍（第三更） “他那把剑，应该也是一把好剑吧？”段长歌指着点苍派掌门手中的那把剑说道。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成贵，唯有段长歌一个人还在打别人武器的主意。 “奴才没有练过武，也不会法术，这么远的距离奴才看不清楚……”小顺子说，“不过如果点苍派掌门没有更换武器的话，他现在使用的应该是青龙吟泉剑，是一把锋锐等级一，精铸等级二的武器。” “锋锐等级和精铸等级到底是什么？”段长歌问道，“上次听太师说，我这把符剑是锋锐等级三，精铸等级二的武器。” “您记反了，这把符剑应该是锋锐二精铸三的。”小顺子说道。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段长歌问道。 “皇上您说笑了，当时我不在场啊。”小顺子笑了笑，“不过如果您知道锋锐等级和精铸等级是什么，您就可以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了。” “那你快说，别吊我胃口！” “锋锐等级就是武器的锋利程度，就算是普通的武器也有锋锐等级，只不过一般都小于等于一，锋锐等级一的武器就已经是吹毛立断的武器了。”小顺子说道。 “这把符剑这么厉害？”段长歌忍不住召唤出了符剑翻看了一阵子。 “精铸等级就是武器的坚固程度，一般来讲精铸等级都要大于等于锋锐等级，否则武器磨损太快，得不偿失。”小顺子说道。 “所以你是凭借这种规则来判断的？” “不，陛下。”小顺子又改口称段长歌为陛下了，“那日在酒楼，奴才是从您和成贵对剑的那一次看出来的。” “哦？” 小顺子点了点头：“是这样的，陛下，锋锐等级和精铸等级是有着相对关系的。精铸等级高，那么低锋锐的武器就无法对高精铸的武器起作用，锋锐等级高了也是同理，能够轻易切断低精铸的武器。” “你……通过极寒耀冰剑的品级判断出了符剑的等级？”段长歌问道。 “是的，奴才在喝醉之前看到极寒耀冰剑被砍出了缺口，而符剑却毫发无损。”小顺子说，“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二者的锋锐等级相同，都是二级，而锋锐等级则是符剑的高一级。” 段长歌伸出手，摸了摸小顺子的头，微笑着说：“你做得很好。” 小顺子颇有受宠若惊之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边是温馨的主仆情，擂台下却是肃杀的仇敌聚首。 点苍派的门人已经将成贵团团围住，成贵倒是面无惧色，看了看左，又看了看右。云淡风轻，镇定自若。 “我想我们不必出手了吧？”身穿着太极道服的某门派掌门人说。 “不……那个人很强！”青锋剑派掌门人伸出手指了指战场上，“我们在座的所有人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那个穿着太极道服的掌门人顺着他的手指头看了过去，只是一转头的功夫，场上只剩下成贵一个人了。 不，除了成贵，还有十余座冰雕。 “这就是极寒耀冰剑吗？”段长歌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呼道，但是小顺子已经看得入迷了，没有人给他解答。 点苍派掌门从台子上走了下来，到了成贵的面前：“你是术士？” “你可以吃我一剑试试！”成贵可不打算和他废话，他冲上去一剑斩向了点苍派掌门。 点苍掌门连忙后撤，却猝不及防被他划伤了胸口。 “呲——”冰块从伤口处开始冻结，渐渐向他的全身扩散。 点苍派掌门慌忙使用内力想自己胸口凝聚，这才将冰雪消融，没有被冻成冰雕。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点苍派掌门说道，“你这个武器就像是淬毒的武器一样，被划伤的就会渐渐被冰冻，但是只要用内力抵挡就没有问题了。” “你可以试试。”成贵又是上前一剑，将点苍派掌门压退了一步。 这回点苍派掌门明白自己的速度是跟不上成贵的，他只能用自己的剑抵挡， “锵！”寒冰覆盖在了青龙吟泉剑上，一小片剑锋被覆盖上，失去了杀伤力。 点苍派掌门惊愕的看了一眼手里的剑，然后阴鸷地扫了成贵一眼：“你手里的那把剑似乎很强啊。” “想要么？用你的命来赌赌？”成贵说道。 “……”点苍派掌门沉默了一下，相互比较了一下双方的力量之后，他选择了让步，“还是算了，这位朋友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恨，不妨说出来听听。” “哼哼哼哼……” “这位朋友？”点苍派掌门后退了一步。 “哈哈哈哈哈哈……”成贵仰天大笑，“你难道忘记你手上这把剑是怎么来的了么？” “这把剑……”点苍派掌门看向了手里的这把剑。 “那是一个雨夜，一个大派的掌门看上了成家堡主手中的青龙吟泉剑，出钱购买遭到拒绝之后，竟然残忍地杀害了成家堡全家上下几十口人。”成贵说道。 “你……”点苍派掌门指着成贵，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根本不记得这件事了，这种巧取豪夺的事情他做惯了。平时来找他报仇的人也不少，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有这么强。 这个人的存在，已经可以威胁到整个点苍派，甚至是整个云贵城一带的武学门派！ “我什么？”成贵露出了嘲弄的表情。 “你是成家堡主的儿子么？”点苍派掌门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恐惧 “当然不是了。”成贵脸上露出了和煦如破晓的微笑。 “那就好……” “轰！”还未等待他说完，成贵就抢先出手，一剑斩下，砍得整个擂台都分崩离析。 飞扬起来的除了碎石碎冰之外，还有尘土飞沙，说明成贵的这一剑除了让整个擂台崩坏之外，还让部分岩石碎成粉末。 “我是他们家的仆人。”成贵说道，“成家堡收留了我，自从我成年了之后，所有人都叫我‘成贵’，不再有人把我当一个下人看待，我就像是在他们家打工的人一样，成家堡主当我是他自己的孩子，成家少主当我是亲兄弟……那是我今生今世从未享受过的天伦。” 成贵缓缓地收剑，然后插入了自己背后一个蛇皮剑袋之中。 “而你欠他们一声道歉，希望你能在阴间完成赎罪。”成贵的眼神中，怒火渐渐熄灭了。 第二十二章 剑仙的影子（第一更！） “看看看！这就是朕未来的部下！”段长歌指着成贵兴奋地说。 “陛下，您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小顺子说，“这个人既然这么强，留在您身边迟早是个隐患……而且他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强。” 段长歌对于隐患不隐患的问题并不在意，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只是小顺子说他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用的不是自己的力量？”段长歌问道。 小顺子摇了摇头：“就好像是一种障眼法一样，陛下一定以为他是用力气劈碎的擂台吧？” “难道不是？” “这就是一种骗术。虽然这些石块被劈的四分五裂，但并没有飞溅起来。如果他用纯粹的力量一剑砍下去，整个擂台要是被劈碎了，石头不知道能飞得多远。” “是术法吗？” “差不多，他使用的是极寒耀冰剑附带的能力，能够将力量像是水波一样均匀扩散出去，一定范围内不会遭到递减。” 极寒耀冰剑一共附带有两个特殊能力，一个是小顺子所说的，另一个就是段长歌亲眼所见的。 寒毒，但凡被剑划破，就会逐渐被冻结，如果内力不够精深，被划破一丁点皮就会死亡。 “这种能力在战场上也有用吧？” “没有用，这种力量只对相连的物体有用，你砍在一个人身上，另一个人不与他相连，就要透过衣物，鞋子，地面，对方的鞋子，对方的衣物，要穿过的东西太多，最后剩下的力量就很少了。” “没用啊……”段长歌点了点头，“不过用来破坏地形制造混乱还是蛮不错的。” “是的。”小顺子说，“不过陛下，您一定要小心这个人，他可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人。” “太师也控制不住吗？” 小顺子沉默了，随后他摇了摇头：“奴才只是懂武术，不懂这些。” 段长歌点了点头、 看得段长歌眼中还是丝毫不掩饰地灼视着成贵，小顺子咬了咬牙：“陛下，您千万要防着他！” “他到底怎么了？你直接和我说清楚不就完了？” “他……他那把极寒耀冰剑曾经是李仙的佩剑！”小顺子一锤楼顶说，“实不相瞒，咱们国家的国力还太弱，如果这个人在国家里发起狂来……就没有人能制得住了！” 小顺子说这番话的时候浑身颤抖，就好像是回忆起以前曾经遭受过的灾厄一样，让人也不禁心生动摇。 “而且。”他又自顾自地说，“他在这里使用的剑术也是李仙年轻时期使用的剑法，曾经李仙封仙的时候使用的就是这种剑法，哪怕是齐王，在击败李仙的时候也借鉴了这种剑法……” “他是李仙的徒弟吗？”段长歌摸了摸下巴， “不，他绝对不是李仙的徒弟，李仙眼界惊人，这等资质他看不上，他应该是从这把剑上悟到的这些剑法。”小顺子说道，“他只悟到了这种剑法的三分，再加上自己的本能和天赋，以及恨意，转化成了另一种剑法……” 看到段长歌稍稍松了一口气，小顺子又继续补充道，“虽然比不上李仙的剑，但仍旧不可小觑。举国上下可以说没有一个这样的高手了！” “小顺子。”段长歌忽然开口道，“我们小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 小顺子转头看向了段长歌，眨了眨眼，然后开口道：“皇上……您都忘了？” “说实话吧。”段长歌开始说假话了，“朕醒来之后，小时候的记忆就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甚至一些平时的习惯，思考问题的方式都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 “确实……”小顺子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有些事情您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既然你这样说，我也就不多问了。” “但是皇上，倘若太师能制住他，奴才一句话都不说，如果太师不能制住他，一定要让他远离京城！”小顺子说，“最好让您的亲信带他去军营！” “朕知道了，朕有分寸。”段长歌点了点头。 小顺子说的话还真不能当耳旁风，这个世界的人比起他想象中要脆弱得多，如果不会法术不会武功，那在有能力者眼中就是一块随意拿捏的沙袋。 此人虽然走投无路，但也不得不防。 “继续观察吧，朕还要看看武者之间的战斗。他们可以被称为一流武者了吗？” “完全可以，尤其是那个成贵。” 段长歌点了点头，忽然他侧头看向小顺子笑着问：“小顺子，如果我运气特别好的话，能不能成为一流的武者？” 小顺子一愣，段长歌就转过头去了：“我说笑的。” 小顺子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话。 倘若段长歌不是皇帝，小顺子一定竭尽所能把自己会的全部教给段长歌。 但段长歌是皇帝，还是荒废了十多年的皇帝。如果把时间浪费在习武上，那未免有一些玩物丧志了。 看着段长歌的样子像是有一些消沉，小顺子只能竭力去克制，只能假装没有看到。 在整个广场的正中央，被废弃的擂台前面，数十名点苍派弟子将成贵团团围住了。 “你现在已经被我们包围了！”其中一个穿着点苍派道服的人站了出来，“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自废双手，再交出宝剑，我们可以饶你不死！” 成贵笑了笑：“其实我已经完成复仇了，死不死都已经无所谓了。” 听得他稍稍有放松，当即就有人得寸进尺地说：“师兄，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他可是杀了掌门大师兄！” 成贵听得这话心里好笑：他们难道以为我在服软？真是可笑。 “但是既然你们都已经送****来了，我也不好意思拒绝。”成贵开口说道，“正巧……我还没杀够呢！” 他缓缓地移动身形，摆出了一个剑式。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准备迎接他“最后的反扑”，此时周围的几个掌门人也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支援。 “逃……快逃吧！”忽然，青锋剑派的掌门人开口了。 “常掌门？您在胡说些什么？”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青锋剑派掌门抬起了手，指向了成贵，“那是……剑仙！” 剑仙！许久未曾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名字再一次炸响了全场。 哪怕是一丝丝剑仙的影子，也足以让这个小地方夷为平地了！ 第二十三章 点苍之劫（第二更） “他被围住了！”段长歌说道，“突围会很精彩吗？” “现在的对阵不会很精彩，但一会儿对战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小顺子说道，“您要知道。接下来成贵将要对阵六位掌门人。” “六位掌门？刚刚被他一剑拍死在碎石里的是长老吗？还是说这个门派有七个掌门人，那未免就有些滑稽了。” “一个门派一般当然只有一个掌门人，我所说的掌门人是其他门派的。”小顺子说，“皇上，这毕竟是剑试，点苍派邀请周围诸多门派参加，也是理所应当的。” 段长歌点了点头，忽然他侧目对着小顺子说：“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搞一个比武大会，以网罗天下英才？” 小顺子侧头一想，点了点头说道：“可以倒是可以，但是奴才还是那句话，这些江湖豪侠桀骜不驯，倘若要是让他们像是臣子一样跪伏在您的脚下，恐怕……” “我知道了。” 小顺子总是对江湖豪侠有着莫名的忌惮，看样子是和早年的经历有关。 可段长歌不这样想，他现在可是兴奋得不能自已。他巴不得立刻就看到成贵单挑六大掌门时候的样子了。 成贵的身法轻盈，从数十个人之中穿行而过，关键时刻总是在阵眼身上削上一剑，阵眼被瞬间冻成了冰雕，阵法就再一次大乱。 结不成阵，点苍派门人在成贵的面前就像是小娃娃一样，信手拿捏，随意踩踏。 “掌门人说，用内力抵挡寒气！”其中一个人看着同伴渐渐变成了冰雕，终于忍不住出言提醒。 “没用的……”常掌门目光呆滞地看着场内，“那是剑仙的影子，凡人怎么可能比得上剑仙，哪怕是一丝影子……” “常掌门休要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旁边那位老妪掌门一敲手中的铁杖，“此人趁着罗掌门出神的时候一击将其击毙，实在是一个硬茬子，这些后辈看上去也没有能够将其擒住的能力，等他们败下阵来，就该我们出手了。” 门派和门派之间的武功互有不通，如果配合不当，人多了反而不好。这些人都是成名已久的大佬，也自然不愿意和后辈联手。 当然，他们最希望看到的还是点苍派实力被削弱，这样他们才有机会上位。 点苍派当这个云贵一带的霸主当得实在是太久了，让周围的门派等得不耐烦了。 这些人在成贵手下活不了几分钟，成贵只不过是拿他们试试刀，顺便拖延一下时间。 极寒耀冰剑能够散发出强烈的寒意，让周围变得冷如冰窖。他自己修炼的内功丝毫不惧寒冷，所以在这种气候中战斗对他十分有利。 在战斗中的点苍派门人也渐渐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迟缓了，但在之前的交手过程中，他们也砍伤了成贵。 是以他们心中还稍稍有些期待，在他们心中胜负还未可知。 殊不知这一切都只是成贵的计谋，成贵要的是屠尽点苍派，这些人可不能轻易让他们跑了。 至于受伤，受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伤，成贵连皮肉之苦都感受不到，更不要说身形变迟缓了。 但是他在演。 对方的速度变慢，他的速度也变慢，总是给对方一种“他受伤了，我们能赢”的错觉。 成贵是一个可怕的复仇者，更是一名优秀的猎手。 坐在高台上的几个掌门人眼力自然非比寻常，在成贵砍杀了近半的点苍派弟子之后终于是忍不住了。 如果可以，他们肯定是会选择让成贵把点苍派屠个干干净净，但如果这样，到时候他们也难逃一死。 “够了！你们这些小辈先退下！”老妪从座位上走了下来，“让老身等人来会会他！” “啧——”成贵口中啧了一声，手下的速度突然飙升，剩下的数十个人在瞬秒之内全部躺下，甚至还来不及变成冰雕。 全场哗然，原来这个成贵之前一直都隐藏了实力，那他到底是图谋什么呢？ 他之前虽然受了不少伤，但现在爆发出来的战斗力，让他表现得根本不像是受了伤一样。 “后辈弟子听着，点燃火把，把他围住！千万不要让他逃了！”老妪一声令下，现在点苍派掌门已死，就剩下她资历最老，而为了活命，在场的人也都得听他的。 登时，百余个火把围了过来，成贵没有阻拦，而是甩了甩剑上的血迹。 六个掌门人严阵以待，一齐走了下来。 “接下来该谁了？”成贵举起手中的剑“是你，还是他？” 太极服掌门噤若寒蝉，青锋剑派掌门呆若木鸡，整个点苍派上上下下算上来客数百人，竟然没有一个敢和成贵对视的。 “可笑，你竟然还在想用火把来对抗蚀骨寒冰……”成贵低声自言自语，“愚蠢得就像是那个老杂碎一样！” 成贵丝毫没有压制自己的速度，飞快地冲向了老妪。 这一行人中，唯有老妪的年事已高，行动颇有不便，也就成为了成贵的突破口。 “保护好长云夫人！” “迟了！”成贵一剑狠狠地砍下，老妪抬起手中铁杖格挡，猛烈的撞击让碎冰溅射出去，划伤了老妪的脸颊。 “剑倒是把好剑。”老妪微微睁开了她那眯缝的双眼，褶皱的伤痕肆意挥洒着鲜血，“只可惜人不怎么样。” “一身内力倒是雄浑，只可惜使用者太废物！”成贵反唇相讥，将剑用力压了下去。 在远处观望的小顺子忽然说道：“皇上，此人桀骜不驯，实在非是上策！” “小顺子。”段长歌开口了，语调很是沉闷，“咱们国家什么都没有，能提供给人的只有一个庇护之所。” “您还有皇位啊！”小顺子焦急地说，“这些人完全可以来图谋您的皇位啊！” “亡命之徒，你只要给他一口饭吃，给他一个房间，给他温暖的衣服，给他安全感，他就已经会对你感恩戴德了。”段长歌说道，“只要你暂时给他事情去做，他短期内就不会来图谋你的皇位，而且这些江湖人士又懂得了什么？” “可是……” “小顺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信任太师么？”段长歌问道。 “奴才……不知道。” “因为朕现在一无所有，朕一点都不怕有人惦记着。”段长歌笑了笑，又将头转向了战场。 第二十四章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看到成贵对老妪施压，旁边几个人不由分说直接前来援护。 “不要过来！”老妪连忙说道。 但为时已晚，成贵立即收力，借着老妪的推力他一举向后跳了三四米，刚好迎面撞上了一个冲上来的掌门人。 可怜那个掌门人话都没有说，招式都没有使出来，就被成贵一剑活活劈成了两半。 鲜血都没来得及溅出来，就冻成了红色的冰块。 “第一个……”复仇者的眼睛燃烧了起来，“下一个……是谁！” “剑仙……嗜血的……剑仙！”青锋剑派掌门人斗志全无，当即弃剑，像是发了疯一样地离开了团队。 “常掌门，常掌门你！你怎么了！”太极道服的掌门似乎和青锋剑派的掌门是好友，看到好友这般，他是在有一些难过， “呲！”成贵的速度比他们想象的更快，青锋剑派掌门刚刚一露出破绽，成贵就杀了出去，一剑将之斩成两段。 “两个！” 双方的战斗力完全不成正比，对于成贵来说，这根本就是一场屠杀，一场虐杀，一场老鹰捉小鸡！ “让我来找找第三个。”成贵又将阴冷的目光看向了剩下的四个人。 “疯狗，这已经不是人了，这是一条疯狗！”老妪把铁杖往地上一插，“小海，你带着诸门派弟子下山，让老身等人拦截他！” “那怎么行！您可是……” “老身一把老骨头了，死在这里也没什么！”老妪上前一步。 “你们还有闲工夫？真当我是摆设？”成贵的声音在小海的耳畔响起。 不好！小海在心头大喊。这个人的速度太快了，简直就像是借着风速一样，任何攻击都伤不到他，也没有人能够躲开他的攻击。 稍微防御不当，就要被他一击毙命！ 这个人，宛如从地狱来的修罗！ “咚——” 钟鸣，远响。 “什么声音？”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唯独段长歌开口毁气氛。 “咚————” 一声更悠长的钟声响了起来。 “再来一声，再来一声！”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忍不住喊。 有的人甚至激动地喊出了声。 “两声就停止了吧……”成贵在心中也忍不住嘀咕。 “咚——————”第三声钟响了，整个山上都呈现出了一派祥和的气氛。 “念魔大师！是念魔大师来了！”所有人都如释重负，生怕某个追命索魂的厉鬼再发难。 “啧……”成贵持剑后撤了两步，“别碍事啊……” “齐王无量，善哉恶哉！”念魔大师的声音从山谷之中传来。 段长歌错愕地看向了念魔大师所在的那个方向，据他所知，那个方向是没有任何一个木桩支架的，整个山面都是一片峭壁。 “这个人……怎么上来的？”段长歌问道。 “念魔大师是成名已久的法师，能够御空飞行也不奇怪。”小顺子回答道。 “法师？” “就是术士。”小顺子说道，“念魔大师虽然年事已高，但至今仍然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运术士。” “运术士？” “就是术士的一种。”小顺子说。 “术士有多少种？”段长歌问。 小顺子挠了挠头：“奴才……就知道一种……” “……”段长歌无言。 念魔大师一身漆黑袈裟，手里拿着骨玉念珠，从踩着祥云阶梯下来。 “齐王无量，善哉恶哉！”他又念了一声。 “老不死的搞什么名堂……”成贵后退了一步，和念魔大师保持了距离。 “施主，看在齐王的面子上，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念魔大师走到了成贵和剩下的四位掌门人的面前。 “其余人我可以放，但点苍派门人我必须杀光！”成贵说道。 “如果这些人齐王要庇佑呢？” “这里可是大明地界，齐王爪子再长，也伸不到这里来吧？”成贵抬起了极寒耀冰剑，然后敲了敲地板。 地板上出现了些许裂纹，这也印证了小顺子的话。 成贵的力气虽大，却也没有那么惊人。否则不然当初段长歌无论如何都挡不下成贵一剑。 “齐王想要杀你，莫说是在大明，就算是在天涯海角又能如何？”念魔大师朗声说道，“你仔细想想齐王曾经做过的伟绩，这世上有什么可以拦得住齐王？” 成贵抬头，细算了一阵子之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齐王啊齐王，只要齐王活着，就始终是武者们难以翻越的一座高山。 和仁义的剑仙相比，齐王残忍嗜杀的形象已经深入了人们的脑海。 再加上他的实力近乎像是妖孽一样，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强，所以根本没有人敢向他挑战。 或许从前有，只不过都被他亲手撕成了碎片。 “既然如此，那不如……”念魔大师口中传出了如钟鸣般的劝诫声。 “那不如同归于尽！”成贵的声音在点苍派后辈的群中响起。 成贵的心中充满了不屑：你齐王是疯子，我成贵就不是了？好笑，倘若你齐王真有那么大的能耐，就让他来杀了我，否则光说名字就想吓到我？真当我积攒了这么多年的仇恨都去喂狗了么！ “冥顽不灵！”念魔大师伸出了自己的手，看样子是要使用术法。 成贵冲入人群之中一顿乱杀，就如同一头狼进了羊圈一样，凶猛得眼睛都开始发红了。 短暂的念咒之后，一只金色的巨大佛手庇护在了点苍派的助人面前。 成贵看到之后略一惊讶，但他不打算和念魔大师交手，杀完点苍派的人就撤是他的初衷。 “绕开吧……”成贵飞起一跃，打算从佛手上越过去。 念魔大师左手搭在右手的手腕上，右手则是伸出食指和中指，掌心向上，两个手指头向上一抬：“起！” 佛手腾空而起。 “别碍事！”成贵一剑砍在了佛手之上，只可惜佛手纹丝不动，成贵的剑却落下了些许碎冰。 借着反冲之力，成贵落在距离点苍派诸人十余米处。 由于有念魔大师的保护，他们反而都不再向山下逃了。 因为他是齐王的部下，也是天下一等一的术士。 “齐王无量……”念魔大师的佛号与众不同，“你还打算负隅顽抗么？” “你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你打算庇护他们，那我就……”成贵将目光转向了四位掌门，“杀他们好了！” 说罢，成贵的身影已经闪出去了一半。四位掌门可比那些傻呆呆的弟子强多了，看到成贵身影移动，他们立马就摆开了架势。 念魔大师也当即将佛手召唤到了四位掌门的面前，严阵以待。 “嘿嘿……上当了！” 第二十五章 因果轮回（第一更） 成贵反手将自己的极寒耀冰剑丢向了人群，一把明晃晃的暗蓝色巨剑就这么插在人群的正中央。 还未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立马发动了不知道是术法还是什么武器能力，剑上的冰刺开始飞速剥离。 冰块化作一阵阵冰雹向周围铺天盖地地席卷而去，慌忙用手抵挡的点苍派弟子无一不被划破手指和手臂。 冰雪从他们的身上蔓延开来，他们开始结冰，变成冰雕。 褪下冰块的剑通体晶莹剔透，像是一块洁白无瑕的玉。它没有剑尖和剑刃，有一些像是小孩子或者道士使用的木剑。 成贵在剑的末端悬了一个细小的锁链，在经过这一番冰雨洗礼之后，他用力拉拽，极寒耀冰剑腾空跃起，又回到了他的手上。 “你谁都护不住。”成贵将剑拿了回来。寒霜渐渐向冰玉聚拢，极寒耀冰剑再一次凝聚成了原来的样子。 “施主杀念太重了。” “不，我可没有你们齐王的杀念重。”成贵扫了扫变成冰雕的众人，“哼哼，偌大的点苍派，后辈之中修炼内功的却只有一个人，当真是可笑至极。” 众多冰雕之中，只有一个人在运用内力苦苦支撑着，其余人已经全部都被冻成了冰雕，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人正是点苍派被誉为天才的罗如贤！也唯有他，才有暇去在众人都苦练外功的时候，稍微涉猎一些内功！ 极寒耀冰剑的寒毒只需要用内力逼出即可，内力深厚的甚至可以无视寒毒。譬如说成贵本身，他自己就可以无视寒毒。 在场的人之中，能够无视寒毒的也唯有那老妪一人。 念魔大师走到了成贵的面前，成贵瞥了他一眼，笑了笑：“你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但我孤家寡人一个，你却肩负着诸多人的性命，你是赢不了我的。” “齐王无量……”念魔大师眼镜变得漆黑。 “你总说齐王无量齐王无量，一个和尚不诵佛号，却诵齐王号，不怕佛祖降罪么？”成贵说道。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是为念魔。”念魔大师说道，“老衲不是僧人，也不是佛教信徒，若当真有佛祖，那就让他来拯救这乱世，老衲甘愿一死。而今，若说老衲信奉什么神明，唯齐王尔。” “那就让齐王来救救他们啊！”成贵挥剑指向了那些冰雕。 “齐王可不是救苦救难的佛……佛也救不了世！”念魔大师说道，“当世乱世，需要的可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救世神佛？” “那是什么？” “无双的灭世战鬼！”念魔大师说道。 成贵低头不语。 确实，身处乱世，快速平乱的方法唯有以暴制暴。 可齐王真的就是那个所谓的什么灭世战鬼么？成贵看得可不像。 如果说齐王在他心目中像什么，成贵恐怕只能给出一个词语：“祸世邪魔”。 谁是救世神佛？谁又是灭世战鬼？ 成贵没由来地想到了一个清秀的面庞，手中拿着一把符剑，虽然没有学过任何武学，但仍旧轻轻巧巧地接下了自己一剑的年轻人。 他说他叫黄毕。 大明皇帝的皇，天子陛下的陛。 “看在你之前的表现上，老衲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念魔大师开口道，“现在来归降齐王，之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罗如贤的声音响起：“怎么能既往不咎！” “齐王需要力量。”念魔大师说道。 “所以他就对杀他部下的人既往不咎了么？”罗如贤竭尽全力，逼出了体内的寒毒，“威逼不成，就开始使用利诱了么？” 念魔大师默然不语。 成贵倒是笑着看了看罗如贤，罗如贤用布满血丝的双眼予以回视，哪怕成贵有一只眼镜里面塞满了锋锐的石头，他也丝毫不避让。 成贵缓步走向了罗如贤，这一回，念魔大师没有阻拦。 “你滥杀无辜，多行不义，迟早要遭报应的！”罗如贤对着成贵大吼道，“来啊，不就是我一个人的性命吗，拿走就是了！” “身处乱世，弱即是罪。习武之人，何来无辜。”成贵走到了罗如贤的面前，“你是点苍掌门的儿子吧？很抱歉，你猜错了，我不打算杀你。” “你是要放虎归山？”罗如贤问，“到时候可别后悔。” “我后悔？”成贵哈哈大笑，“不，我要你活下去，无论你以后会走到哪一步，我都要你活下去。” 他缓缓靠近了罗如贤，随便抄起了一把普通的剑在罗如贤的额头上划下了一个十字标记，又在十字标记上加了几笔，让十字标记变成了一个特殊的花纹。 “我要你怀着对我的仇恨活下去，痛苦地活下去，后半辈子都活在复仇之中。我可不会让那条老狗的儿子这么轻易地死了，我也要让他尝尝肩负着仇恨屈辱地活下去的滋味。” 罗如贤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表面上还是盯着成贵，一言不发，既不想激怒对方，也不想表现得很得意。 在他看来，倘若他活了下来，来日定能取成贵首级。 “至于你所说的提议。”成贵看向了念魔大师。 “如何？” “我只能说……抱歉了，我有要侍奉的主公了！”成贵抬起剑，对准了念魔大师，“现在反正是你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 “喝！”念魔大师一声大吼，打断了成贵的话。 之间庇护在四大掌门面前的金色佛手瞬息之间跑到了他的面前，周围已故之人的尸体之中，一团黑色的雾气钻了出来。 黑雾渐渐凝聚成了人的模样，依稀可以从他们的模样上辨认出他们生前是谁，这些人，除了两个门派掌门之外，无一例外都是点苍派的弟子。 “既然你造了这么多杀孽，那这份业果，就由你自己来承担吧……” “故弄玄虚。” “轮回因果附灵之术！” 无数的黑色死灵向着金色佛手涌了过来，佛手被死灵污染，变成了一只漆黑的魔掌。 晶莹剔透的手上长出了鳞甲，关节上出现了锋锐的尖刺。指甲变得血红尖锐，就像是邪魔之手一样。 罗如贤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两个人。 他张开了自己的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觉得全世界都在旋转，只觉得世间再无依靠。 第二十六章 诅咒（第二更） 眼前两个人在打斗，打斗的结果罗如贤已经不再关心了。 这两个人，一个杀害了自己全门上下，另一个则操纵自己同门的尸体，奴役自己同门的灵魂。 说白了，面前的情况其实就是自己的两个仇人在打架。 谁输谁赢都已经不重要了，罗如贤只觉得万念俱灰。 但他还不能倒下，还有仇要报，这场战斗无论谁死，剩下的一个人都是他的仇人。 他要执着这个恨意活下去，直到杀死他的仇人，完成复仇为止。 “你这样，还能算是和尚吗？”成贵问道。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念魔大师缓缓地说。 “可笑……”成贵皱起眉头看了看念魔大师手中的骨玉佛珠，又看了看那只魔掌，“老子不奉陪了！” “喝！”念魔大师转过手，右手食指和中指对准成贵，然后猛然下压过去。 漆黑的魔掌腾空跃起，感受到念魔大师的召唤之后，也猛然下压过去。魔掌的速度比成贵快上许多，是以成贵只能连续翻滚，最后抬剑一剑砍向魔掌。 出乎成贵的意料，剑从魔掌之中穿了过去，魔掌被劈成了两半。 察觉到不对劲的成贵急忙收力，反向一跃，远离魔掌。 而魔掌被那一劈之后缓慢愈合，重新组成了方才的模样。 “至于么？”成贵低声问了一句。但念魔大师似乎没有听到，也就没有回答。 成贵瞥了一眼魔掌，心道不能与之缠斗，又看了一眼念魔大师，心下确认了目标。 当下他沿着广场飞奔疾驰，念魔大师也操纵着魔掌追了过去。 “上当了！”成贵在心底高喝。 只见他卖了个破绽，巨大的魔掌向他猛扑过去，就在魔掌即将拍到他身上的时候，成贵腾跃而起，魔掌扑了个空。 绕过魔掌之后，成贵心知不能和魔掌纠缠，必须直接拿下念魔大师，于是他立即下扑，带着下冲之力一剑狠狠劈向念魔大师。 念魔大师年老力衰，能够行动已经是极限，别说躲避这一剑，就算是让他招架恐怕也来不及。 成贵原本以为这一剑定然能将他斩杀在地，心中都已经盘算好了将整座山屠杀个干净的时候，念魔大师又动了。 却见他不慌不忙地抬起左手，手掌摊开，赫然一只金色的巨手又出现在了两人的中间。 这只巨手的样子和刚才的佛手可不一样，刚刚的佛手纯粹剔透，没有任何环饰，这只巨手上上面套着一个金镶玉的手环，每个指头上面也都有一个细细的铁环。 和之前那个金色佛手相比，这个巨手的色调更加鲜艳一些，看上去也应该更强一些。 “金刚掌……你居然这个都练出来了。”成贵一剑劈在了左手的巨手上，冰碎了一地，手也裂开了一道道细缝。 极寒耀冰剑可没有减震的能力，反震之力将成贵的虎口震裂，但他仍旧是紧紧抓住巨剑的剑柄。 “临阵之时你还有闲工夫说笑？”念魔大师说道。 这是成贵刚刚对六位掌门人所说的话，现在念魔大师把它尽数还给了成贵，这让他颇为尴尬。 但稍稍的尴尬之后，他又仿佛想到了什么，慌忙向身后看去。 果然，刚刚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对掌门人进行了偷袭，现在念魔大师说这话的时候也调动了魔掌与佛手夹攻。 成贵也顾不得许多，连忙从缝隙之中逃窜出去。 “我双手齐出，你还想往什么地方逃呢？”念魔大师伸出自己的双手，如果成贵仔细观察，他就会发现念魔大师的左手有一道裂开的细缝。 和右手操纵的魔掌不同，他的金刚掌是和左手相连的，倘若破坏了他的金刚掌，他的左手也就会受到同等程度的损伤，甚至左手都会整个废掉。 可惜成贵破坏不了金刚掌，面对金刚掌和魔掌的夹攻，他只能逃。 可就算是逃他也逃不到哪里去，魔掌和金刚掌的速度都快于成贵，就算有一些不灵变，却也是两个追一个，过不多时，金刚掌和魔掌相互一拍。成贵就被拍在了里面。 段长歌哎呀一声叫出声来，其余人也无不有泄愤之色。 可成贵，却什么都没有说。 漆黑的魔掌渐渐消失，人们可以看出魔掌钻入了成贵的身体里。他已经竭力去使用内力抵挡，但起不到任何作用。 “至于么？”成贵捂着自己的胸口，用内力护住心脉，以防黑色气息侵入，“你我无冤无仇。为了这么几个无关紧要的人，你竟然使用命术！” “此言差矣，首先，这些人虽然无关紧要，但你我并非无冤无仇。”念魔大师低声说道。 “难不成我曾经杀害过你的子女？”成贵问道。 “你我各事其主，这便是血海深仇了。”念魔大师缓缓说道，“其次，我使用的这不是命术。” “那是什么？”成贵护了一会儿心脉，发觉自身并无太大异样，也就渐渐放松了警惕。 倘若是命术，自身恐怕早就百骸崩坏，死活难知了。 “运术。”念魔大师说道，“我这一把老骨头，早就使不出什么命术了。” “运术……”成贵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如果是运术，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运术是一种无形飘渺的法术，有的时候甚至只影响一个人的运气，而绝大多数时候都和生死，恨仇相连接。 也就是说，这个术法对成贵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顶多影响成贵来日的运气罢了。 “你对我施加了诅咒？”成贵问道。 “差不多吧。”念魔大师说道。 念魔大师使用的这个诅咒其实就是利用被成贵所杀的诸人亡魂对其索命，当成贵濒危，神志不清的时候，亡魂就会在其意识里显现，倘若他意志不够坚定，或者伤势过重，就会被这些亡魂杀死。 成贵看了看念魔大师，但他发现自己不能把对方怎么样。 同样，对方也只能对自己施加诅咒，利用死者的亡魂来诅咒自己也已经是极限了。至于说再召唤两只佛手来和成贵打，那恐怕就要两败俱伤。 “来日。”成贵大声喊了一句，“成某若是有空，定会好好拜访一下你。” “齐王无量，老衲静候施主。”念魔大师双手合十，丝毫不惧地说道。 “哼！”成贵吃了一个暗亏之后，心情颇为不佳，他看了看还剩下的几个人，冷笑了一下之后，纵身一跃沿着山崖飞奔下去。 第二十七章 佐助我是大蛇丸啊（三更） “齐王无量……”念魔大师双手合十，像是超度一样开始念诵着听不懂的佛号。 如果有懂梵语的人在旁边，肯定又要斥责这个人亵渎神灵。 因为他念的佛号根本不是佛号，而是对齐王的歌功颂德。 “超度，超度就有用了么？”罗如贤恶狠狠地看着念魔大师。 他恨不得这两个人刚刚两败俱伤，但事与愿违，这两个人到最后谁也没有受伤。 如果说成贵受诅咒算是受伤的话，未免有一些自欺欺人。 “灵魂都被你拿去当作祭品了，还假惺惺地超度……”罗如贤只恨不得现在立马就有和这两个人同归于尽的力量，他不想独活，但更不想看着这两个杀人凶手好好地活着。 “齐王无量……”念魔大师向着死者们鞠了一躬，然后走到罗如贤面前，也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不打算灭口吗？”罗如贤恶狠狠地看向念魔大师。 “齐王无量……因果便是因果，报应便是报应。你若想复仇，来日你强过我，我给你杀了便是。”念魔大师。 “你们都是这样！高高在上自以为是！以为自己现在很强吗！等到我真的提剑悬在你们脖子上的时候可别后悔！”罗如贤朝着念魔大师怒吼。 念魔大师深深地看了罗如贤一眼，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罗如贤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丑，就算是求死都没有人来回答他一下。 两个仇人看着他就在面前，明明抬起指头就可以杀死自己，却硬是放了自己一条生路。 这算什么？怜悯？自负？还是对自己的看不起？ 罗如贤可是点苍剑派第一天才，成长速度之快让整个门派都震惊，这般不受重视，他有生之年还是头一回。 这让他的自尊心颇受打击。 而且这件事发生在他们点苍派灭门之后，更是让罗如贤生无可恋。 倘若不是仇恨，罗如贤现在恐怕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段长歌此时已经悄悄靠近，对于这些人的关系也多少都有一些了解了。 成贵怎么想的，为什么留着罗如贤，段长歌不是太清楚，但是念魔大师怎么想的，段长歌一清二楚。 念魔大师年事已高，为齐王效力的时日无多了。 倘若来日罗如贤比念魔大师还强了，那他找上门的时候，齐王就可以用自己的手段把他收入麾下。 杀了他固然一劳永逸，可念魔大师早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在他心中，齐王已经是神明一样的存在了。 这个齐王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身边的谋臣竟然能这么对他死心塌地。 段长歌突然有一种很想见一见齐王的冲动，他想看看自己的这个敌人到底是人是神。是因果造就的这种崇拜，还是说这个人真的就是造化般的存在？ 不可能，如果他真的是神，这个世界早就被他握在手中了。 他能做到这般强大，也一定只是有过人之处而已。段长歌要找到差距，要学会齐王的长处，把齐王的特性和自己的天赋结合起来，用在建设自己的国家上。 总之，还不是气馁的时候。 念魔大师头也没有回，依旧是踩着祥云阶梯腾空而起，一步步离开地面，最终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 罗如贤瘫倒在地上，一蹶不振，双目失神，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四派掌门围了过来，每个人都有心安慰一下罗如贤，但是话到了嘴边，谁都说不出口。 “小顺子，跟朕……跟我下去！”段长歌拍了一下小顺子的肩膀，两个人乘着纸鸢已经很靠近会场了。 他此刻心情异常激动，甚至都差点自称为朕了。 “少爷，您又要去干什么？”小顺子的心情可不激动，所以他对段长歌的称呼还是“少爷”。 “没想到下山就捡到了两块宝，虽然瘦一块带刺，另一块是璞玉，但也无所谓了！”段长歌说道，“下来下来，我们凑过去说话。” “少爷，这下面可都是习武之人，您要去打架吗？”小顺子疑惑道。 “我要去打嘴架！”段长歌指了指自己。 据小顺子所说，段长歌用着手里的这把剑完全可以在这里大杀四方，根本不用管对面武学不武学，直接照着脑袋砍，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能挡得住的。 段长歌就这么放心大胆地走了下来。到了罗如贤的旁边，看着他颤抖着一句话说不出来。 老妪走到了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请节哀……” 但其实节哀根本就是一句废话，倘若人真的能节哀，那又何必说这句话？倘若人不能节哀，那这句话说了又起不到任何作用。 只有双方关系不亲近又不是特别疏远的时候，这句话可以作为一句客套话来说。 但段长歌可不会选择说这种屁用没有的话，他既然要拉拢罗如贤，就要让罗如贤认同他。 “你已经一无所有了。”段长歌开口，“你的师父已经死了，或许你还有他的传承，但就算完全继承了他的传承又能如何，就算练到和你师父一般强了，还是要死在那个杀人狂的手下。” “……”罗如贤抬头看了看段长歌。 有点转机，他的神色开始松动了。至少他对待段长歌不像是对待老妪那样面无表情了。 “我可以说，以你的天资，在座的各位都想得到你。”段长歌说道，“你加入他们的门派以后，也必定会将他们的门派带领到一个新的高度。” 说着，段长歌看向了周围的一众掌门。 说他们没有这种想法是不可能的，但段长歌把他们形容得这么龌龊，他们面子上可就挂不住了。 “你是何人！”太极道服掌门人虽然是修心的武者，反而最先沉不住气，指着段长歌说道。 “我是唯一可以帮他的人。”段长歌扫了一眼太极道服的掌门人。 “信口雌黄！”太极道服掌门人上前一步想要拔剑。 “你有本事方才拔剑啊？”段长歌说着瞥了他一眼。 “呃……”太极道服掌门人被段长歌这句话噎住了。 “你刚刚不也没拔剑么？”老妪将拐杖往地上一杵，喝道。 “是啊。”段长歌摊开手。“各位既然都黯然无恙地站在这里，想必武力方面都是不及那杀人狂的。” “你说这话有什么意思？”老妪说道。 “我只是说我可以帮他，只是不是从武力上帮他。”段长歌笑了笑。 第二十八章 埋下种子（第一更） “哼！”老妪上前走了一步，“我看你步履虚浮，中气不足，怕是没有身怀武功吧？” “你步履沉重，气血旺盛，不也还是没有打过那个杀人狂？”段长歌笑道，“我又没有说要教他武功。” “你都不说你要怎么帮他，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凭什么把还有的子嗣交给你？”太极服掌门说道。 段长歌上上下下地扫视了好几眼那个太极服掌门，做出了一副头一次见到这种人的表情：“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你！”太极服掌门眼看就要冲了出去，老妪伸出拐杖，将他拦下。 “何出此言？” “我的筹码就是这个方法，我把方法告诉你们了我还谈什么？”段长歌说道，“你是真傻还是弱智？” “你！” “不服来打我啊。”段长歌说道。 太极服掌门看了看老妪，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对不住了！” 说罢，太极服掌门从三人之中窜了出来，一剑劈向了段长歌。 所谓外功，练的就是三样。力道，速度和招式。 力道上去了，可以一力降十会，速度上去了又可以仗着轻灵的速度避开锋芒专攻要害，而招式则是让力道更加强烈，出招更加轻迅灵动的手段。 太极服掌门参悟了一生的太极剑法，虽然只参透了皮毛，却也有了一番造诣，他这一剑斩下，蕴含着阴阳相生的内功道理，如果段长歌用武器硬接下，定然会吃大亏。 看到太极服掌门上来就用这种武功，对手还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老妪看了只能闭上双眼——她于心不忍。 段长歌却不闪不避，唤出符剑一剑也对着太极服掌门砍了下去。 这一剑可比太极服掌门那犹犹豫豫，掺杂内功的太极剑快得多。 看到段长歌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招式，太极服掌门当即回救。 “呲！”符剑一剑斩下，发出了电锯切割金属的声音，太极服掌门的长剑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切成了两半。 段长歌将符剑悬停在太极服道长的面前，既不拿走，也不落下，就这么耀武扬威地摆着。 “你……”太极服掌门自然知道段长歌刚刚那一剑就是普普通通的挥砍，要力量没有力量，要速度也没有速度，但就是这么一剑，他就招架不下来。 因为段长歌的兵器太过锋利了。 “徒仗着兵器之利，又算得了什么？”太极服掌门恼羞成怒。 他练了一辈子以柔克刚，到头来剑都被人砍断了，还克条毛线？ “我可以拿出这么锋利的兵器，你可以么？”段长歌说道。 话音刚落，罗如贤浑身一震。 “我想你师父在收你为徒的时候，一定说过什么‘习武之人不要依赖兵器，要不断强化自身’这种屁话吧？”段长歌说道，“不过你现在也不是习武之人了，大可不必纠结这些。” “我为何不是习武之人？”罗如贤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是一个复仇者，复仇者就是要用尽一切办法复仇，哪怕用毒，哪怕叫人帮忙。”段长歌说道，“当然，你武者的自尊肯定是不允许你这样做，那既然你武功方面短时间内追不上，不如剑走偏锋。” 说罢，段长歌笑了笑，又说：“况且，即使是修炼到你师父那么强了，也不过是那个杀人狂的手下败将。” “不错，我师父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但我不允许你侮辱我的师父。” “你在向谁索要力量？”段长歌的脸忽然拉了下来。 “……” 这就是一场生意谈判，让步和给予要有一个度。段长歌虽然很想得到这块未经雕琢的复仇之玉，但他要的是一个绝对忠诚的部下，而不是一个满口“师父师父”的小鬼。 倘若他在自己这里获得了诸多的好处，却还没有向自己献上忠诚……这种傻事，他段长歌才不会去干。 “认清楚你的身份，小鬼。”段长歌说道，“我给出了我的条件，但不意味着你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你要什么？” “我要你的忠诚。”段长歌说道，“我要你对我忠心耿耿，听命于我，我会帮你完成复仇，但在此之前你必须为我做几件事。” “我想听一听详细点的。”罗如贤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说道。 “你的复仇之心并不怎么果断嘛。”段长歌装出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把耳朵伸过来，我说给你听。” 罗如贤起身，凑到了段长歌的身边，段长歌附耳说道：“他是朝廷的人，我想谋反。” 这一句话可把罗如贤惊得不轻，要知道点苍派可是在大明境内，倘若谋反，那反的可就是天下正统皇室大明。 如果哪天大明天子出了什么事，首当其冲的肯定就是他们这些谋反者。 “你怕？”段长歌说道，“倘若你这也怕，不如就此从这个山崖上跳下去，一了百了，让杀死你师父的仇人自在逍遥罢了。” “我还是……不能认同你的行为！”罗如贤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道。 段长歌呵呵笑了一下，脸上丝毫没有露出失望之色，“那你拿好这块牌子，倘若你什么时候考虑清楚了，就拿着这块牌子去找京城找我。” 段长歌出门的时候准备了十块不一样的牌子，虽然都是金牌，但上面刻的字迹略有不同。 这些牌子就是专门应对这些没考虑清楚，暂时脱不开身的人的。 不过段长歌只对那些一定会上钩的鱼，或者是大鱼丢牌子。毕竟他手头实在有点紧。 迟疑了片刻之后，罗如贤还是决定接下这块牌子。 老妪长叹了一口气。 刚刚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因为她没有任何可以拿来谈判的筹码。 在成贵面前，所有人都像是雏鸟一样，不说随意拿捏，但终归是没有什么反抗之力的。 罗如贤如果拜入他们的门下，基本上没有复仇的可能。而倘若跟了这个怪人走，说不定就有那么些许的机会。 说老妪不贪图罗如贤的资质是不可能的，但她既为长者，自然不可能做出这种坑害晚辈的事情。 罗如贤既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老妪也终于可以开口说话勒：“既然如此，贤儿就先拜入我门下，和我学习内功吧。老身别的不敢说，内功倒也有一些造诣的。” 她身为诸多门派的耄耋所说的话自然不敢有什么人反驳。 “散了散了，这次试剑大会，就此结束了。”老妪甩了甩拐杖，遣散了诸多门派的来者。 段长歌笑了笑，没有说话。 第二十九章 活尸（第二更） 罗如贤最后深深地看了段长歌一眼。可段长歌表现得云淡风轻。 就仿佛是一个富家子弟，坐拥百城，拍卖会上没有买到一件心仪的东西。虽然不会高兴，但也不至于失落。 彬彬有礼，大气自若，说不定…… 罗如贤终究不敢多想，随着老妪下山了。 其余门派的人也稀稀落落地踩着木桩下山，心情原因，有的人还甚至摔落了山崖。 “走吧小顺子，这次出行非常顺利。回去看看太师的学堂建造得怎么样了。”段长歌说道。 小顺子愣了一下，迟疑地说道：“罗如贤不是没有跟您走吗？” “不不不，小顺子你这就不懂了。”段长歌比划了一下，“这么多人在，他肯定不会跟明目张胆地跟我走。但就和大蛇丸与佐助一样，我在他那里留下了一个咒印，他迟早都会来找我的。” “奴才可以说听不懂吗？” “呃……这个……真命天子说的话，你要是能听懂就怪了。”段长歌尴尬地解释说。 小顺子看了看段长歌，有一些琢磨不透地挠了挠脑袋。 “好了小顺子，已经够了。原本只想找一个人的，现在已经找到了两个。”段长歌掰了掰手指头，“我们走吧！” “请等一下陛下，那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两个人？”小顺子叫住段长歌，“他们两个可是血海深仇，您恐怕难以调解。” “不让他们见面，一个人在明一个人在暗不就可以咯。”段长歌摊了摊手，“要真被发现了也就只能二选一了，到时候看谁比较有用再选谁呗，这八字还没一撇，先把眼下的事情办好，好高骛远可不是个好习惯。” 小顺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好了，赶紧走吧，朕的纸鸢已经飘着好一会儿了，朕怕一会儿没电……没能量了。” 听得段长歌这么说，小顺子赶忙乘上纸鸢。 乘上纸鸢，一阵凛冽的寒风从两个人面前吹拂而过。正值夏天，哪怕是在山顶太阳也很毒辣，这阵风来得恰到好处，吹的人心旷神怡。 “事情都解决了，虽然说没有完成巡视云贵城的任务，不过首要任务都已经做完了。回去以后朕要好好吃一顿，要好好睡一觉，睡到大天亮！” 刚说这，段长歌座下的纸鸢“嘎吱”叫了一声。 他低下头瞥了一眼：“朕怎么觉得这玩意儿不太安生啊？” “皇上，您先扶好，咱们要不要找一个地方看看它的能量？” “不用！”段长歌大手一挥，“朕还不信了，它还能没能量了不成？朕的运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陛下！陛下！皇上！”小顺子伸手一抓，却只抓到了一个纸鸢。 可气的是，在段长歌掉下去之后，纸鸢竟然开始缓缓飞了起来，还越飞越高，浑然不像是没能量了一样。 “皇上……”小顺子看着山涧，无助地喃喃。 全书完。 是不可能的。 “呃……疼……”段长歌醒了过来，“我这是……掉下了山崖？” “我这都没死，是不是在小说动漫电视剧里面？”段长歌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血迹斑斑，总感觉自己身上有什么地方受了伤。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浑身是血，浑身疼痛，倒也不知道是哪里受了伤。 他扫视了一眼周围，发现自己深处在一个洞穴之内。 他浑身是水，腹中没有饥饿感，应该是落入了水中，并且昏迷不久之后就醒了。既然是落入水中，又到了这样一个远离水源的地方，那就应该是有人救他过来的。 是谁呢？这个人难道不应该在他身边看护着他么？ 总而言之，一切都还是个谜团。段长歌决定在这里试着找一下真相，浅尝辄止，如果事情很棘手，他也不愿意多花脑子去想问题。 大明还有解决不完的问题要去想，这里的事情都暂且放一放好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他勉强站了起来，“按照小说流程来走，这个洞府的深处应该会有什么仙人前辈，说不定就是他救的我……” 段长歌顺着洞穴展开目光，看到洞穴的尽头时，他不再说话了。 不，倒不如说是他摒住了呼吸——洞穴的伸出，真的有一个老者在打坐，那老者一头白发近乎蔓延到了半米之外，低头闭目，看不见深色。 “真的假的……”段长歌看向了老者，心里喃喃，“但是我习武天分很差，他会不会不收啊，不对，他只有我一个选择，应该会让我传承衣钵……说不定他的武学就是体质越弱修炼效果越好呢？或者搞不好这个高人脑子有点问题要挑战极限……总之走上去问问说不定就能收我为徒……” 胡思乱想着，段长歌靠近了那个高人。 听得段长歌一步步没有刻意压制的脚步声，高人还是纹丝不动。 “真沉得住气啊。”段长歌在心里面默默地想，“看着他这样子，要不是高人的话，我还以为他死了……” 想到这里，段长歌忽然觉得有一些不对劲。 他伸出手，将手指头放在了高人的鼻子下方。 “他奶奶的，死了就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啊！还在这里装神弄鬼吓唬人！”段长歌连忙后退两步，生怕沾染了什么瘟疫。 目光无意间一瞥，看到高人手中拿着一封书信，段长歌伸手去拿，却发现这具遗体死死地抓着书信不肯动弹。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这么强的前辈都留了一封遗书死在了这里，那自己岂不是也要跟他陪葬？ 不不不，他什么人段长歌什么人，大明的皇帝陛下，谁给谁陪葬还说不定呢！ 但就这么死在这里，段长歌总是觉得冤枉的很。 “得想办法出去啊……” “李仙……”段长歌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隐隐约约这个声音在喊李仙的名字。 “什么人？是你救的我吗？”既然这个老前辈已经死翘翘了，那肯定还有别人救了自己啊！ 既然如此，说不定找那个人就能出去了！ “李仙……”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人？”段长歌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但是他仔细听了半天，发现声音竟然是那具尸体方向发出来的、 那个方向明明是死路一条啊，难道说还有机关，后面别有洞天？ 段长歌又向着洞穴深处看去。 “李仙！”那具“尸体”抬起了头颅，炽热的双瞳仿佛燃着火焰，枯槁的身躯形似骷髅。 第三十章 鸟（三更） “何何何何何方妖孽！报报报报上名来！”段长歌被吓得跌倒在地，连续退了数步之后口吃地说道。 “李仙……才过了多少年你就不认识我了……也难怪了，我听鸟说过，你已经是天下第一剑了……” 枯槁老者试图起身，但是不知道在他身上附着了多少年的尘土已经硬的束缚住了他的行动。 在段长歌眼中，这分明就是尸变了啊！ 原本段长歌的观念是死人不可能复活，这也是一个社会主义现代好青年的思想，可是这个世界根本不讲道理啊！ 死人复活难道不是随便一个法术就能解决的事情吗？ “你不要过来，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你别动！”段长歌总算是爬了起来。 “李仙，你还记得你对我做过的事情么？”枯槁老者总算是挣脱了哪些尘土缚，从自己的座位上爬了下来，“在这个困龙渊里呆了这么久，我总算是等到你了……” “停！打住！”段长歌连忙说道。 “你不是李仙……是了，他就算剑法通神，也不可能这么多年保持这般年轻，那你应该就是他儿子了……” 我是你爸爸。 段长歌现在真的是百口莫辩。 儿你个鬼，自己的爹爹姓段，而且太师的师父也是凭借着血缘关系找到自己的，绝不存在什么什么李仙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可能。 “李仙和我长得很像吗？”段长歌问道。 “这就是他的画像！”枯骨老者从手中拿出了那个书信，颤巍巍地打开然后展开，对准段长歌。 生怕段长歌看不清，他还使用了个法术，把整个洞穴都照得通明。 段长歌看了这幅画像之后，沉默了许久许久。 随后，他左手一把接过这个画像，然后放在了自己的面庞旁边，右手指着画像上的李仙：“这是画像上的李仙，长这样。” “嗯。”枯槁老者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是我的脸。”段长歌指了指自己，光指还不算，还掐了两下。 “如何？” “我们俩他娘的不像啊！你告诉我这除了都是脸以外，有哪里，哪个特征稍微有那么一丁点的相似么？” 段长歌也不知道这个枯槁老者是怎么把自己认成李仙的，看了李仙的画像之后，他几乎可以认定自己和李仙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画像的画风虽然非常复古，但也不是那种随意点染的泼墨画。从雕琢到上色，绘画者都非常精心，所以基本上可以看出画像上的人的真实面貌。 “既然不像，那就算了……”枯槁老者说道，“反正我也看不见，既然你这么义正言辞，看样子你真的不是李仙的后人了。” 你tm看不见你bb个鸡毛，吓得老子心脏病都快要出来了！ “你可能不知道，李仙现在已经退隐了，他已经不再是天下第一剑了。”段长歌强忍着怒意说，“你和他有再大的仇，恐怕也报不了了。” “我知道。”枯槁老者说道。 “你知道？”段长歌诧异地说。 “外面发生的大事，我基本上都知道。”枯槁老者说道，“齐王击败了李仙，成为了天下第一，之后重新整治齐国，让齐国恢复了曾经的繁荣昌盛。” “您说的没错。”段长歌点了点头。 “晋王得到了齐王师弟的帮助，让晋王也攀登到了世界的顶峰，从此和齐王分庭抗礼。” “正是！”段长歌又点了点头。 “其余诸王也各有机遇，也就形成了现在五霸割据的局面。”枯槁老者说着说着，忽然皱起了眉头，“只可惜这个大明皇帝，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丝毫没有一丁点危机意识！” “您……”前面的话，段长歌都附和，但到了这句话，段长歌实在附和不下去了。 “你说这个大明皇帝是不是傻子？”枯槁老者说道，“他老子的江山守着好好的，只要不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就是一条狗也能守好这个江山了，他就这么白白送人了，现在只剩下十余座城！” “也……也许吧，谁知道呢……”段长歌现在的处境异常尴尬。 要说枯槁老者骂的其实不是段长歌，或者说骂的是“另一个段长歌”，可这话听在耳朵里怎么就这么不舒服呢…… “看看别人的子孙后代，就算国家灭亡了，也都能重建起来，再看看这个姓段的，他英明一世，他儿子怎么就这么窝囊呢？” “这……谁知道呢……”段长歌快要忍不下啊去了。 “唉，我跟你说，这孩子要是我儿子，我当初就应该把他射墙上！” “……”段长歌忍不下去了，“那个，您老人家是从哪里得知外界信息的？” 这里就像是一个桃花源，与外界应该没有联络才是啊。 “我？”老者问。 “对。”段长歌点了点头。 “是鸟告诉我的。”枯槁老者严肃地说。 你放屁，老子不信。 “也应该是鸟带你来到这个地方的吧？”枯槁老者表情变得更加严肃地说。 你放屁，你说什么老子都不信，你表情再严肃老子也不信。 “时辰不早了，鸟也应该回来了吧？”枯槁老者抬起头，看向了洞外，作出了一副“好像真的要有什么东西回来了”的样子。 放屁！段长歌在心里都快要大吼了。但老者的动作仿佛有魔力一样，也将段长歌的目光吸引到了外面。 明明他内心里一个劲地说“你放屁”，可到关键时刻，枯槁老者这么信手一指，段长歌还是乖乖地跟着他看了过去。 洞外依旧是山清水秀，什么都没有，但隐隐约约间可以听到飞鸟扑腾翅膀的声音，就好像是……真的有鸟在外面飞一样。 段长歌惊疑不定地看向老者，难道说这个人真的听得懂鸟叫？ “既然如此，那就应该是真的回来了。”枯槁老者说道，段长歌又看向了洞口，洞外景色怡人不假，却没有什么飞禽飞过。 稍微用脑子想了想，他觉得自己居然会相信这个老蠢货，实在是脑子出了问题了。 就在他苦笑着转过头来的时候，忽然仿佛一阵清风刮过。 伴着和风，如吹拂而过的阵阵银铃，清脆动听。 “我回来了，一切都还好吧？你……怎么下来了？” 段长歌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发出天籁之音的源头，果然就是天仙！ 第三十一章 三份礼物（第一更） 段长歌连忙看向了老者，急切地等待着老者的回答。 因为老者回答完以后，段长歌就又可以听到那种天籁了。 “是啊，不是来了客人么？”枯槁老者笑呵呵地说道，“鸟，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鸟？这个人是叫鸟？段长歌现在是一个大写的目瞪口呆。 他还是头一次听说有叫“鸟”的人。 “您还是不要多动为好。”鸟说道，“毕竟您已经……” 她没有继续说，也许是顾及到了段长歌，也许是因为下面的话确实有些不方便说出来。 “不打紧，不打紧，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枯槁老者笑呵呵地说道。 “一切都结束了，你说的是……他？”鸟转头看向了段长歌，“他就是？” “能来这里的人，只有两种身份。”枯槁老者说道，“我已经检验过了，他和李仙，并无瓜葛。” 段长歌这才恍然大悟，这个枯槁老者刚刚一开始装疯卖傻，其实根本只是为了检验自己。 倘若自己真的和李仙有什么关系，现在恐怕难逃一死。 这个枯槁老者既然和李仙是死对头，就算不是术法通天，也起码是内力惊人了。 “你……你醒了？怎么样了？”鸟这才注意到段长歌。 少女你是有多迟钝，我在这里已经杵着好久了。段长歌尴尬万分 “是啊……是你带我来这里的？”段长歌问道。 “嗯。”鸟点了点头。 “多谢你了。”段长歌微笑着套近乎。 “你不必谢我，我什么也没有做。”鸟说道。 “不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吗？”段长歌疑惑着看向了那个枯槁老者。 不像，刚刚鸟也说了，老者在这里已经不动弹很久了。 “是，但我没有救你。”鸟说。 段长歌弄不明白了，鸟又惜字如金，弄得他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这些问题，你出去以后就可以得到答案了。”枯槁老者忽然开口道，“这些事情也都暂时不必过多计较。” “那好……”段长歌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可否问你们几个问题？” “尽管发问吧。”枯槁老者说道。 “你为什么叫鸟？这个名字好怪啊。”段长歌第一个问题问得不是枯槁老者，而是鸟。 “呵呵，这不是名字。”鸟微微一笑说道，“因为我是鸟，所以他叫我鸟。” 段长歌指了指枯槁老者，问道：“你说她是鸟，那她怎么称呼你？” “她叫我龙，因为我是龙。”枯槁老者的眼睛熄灭了光亮，只剩下浑浊的双目，看样子是真的瞎了。 “咚！” 龙！ 无论在什么游戏里，无论在什么小说中，无论是神话传记，还是历史传说，龙永远都是一种尊贵的生物。 人对龙总有着莫名的崇拜感，哪怕是恶龙，也有人会觉得它威武强大。 倘若真的和段长歌猜想得一模一样的话，那这两个人，这个地方都有的聊了。 “那么，倘若你们说我，是说什么呢？”段长歌问道。 “人。”鸟开口说道。 人…… 段长歌的猜测一点也没错，他叫她鸟，因为她是鸟，她叫他龙，因为他是龙。 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人类，这个世界上，有妖怪！ “你们是在等我吗？”段长歌扫视了一眼两人，“我觉得你们似乎布置了很久。” “鸟发现你可以进入这个裂缝，所以就把你带了进来的。”龙说道，“可以进来的只有两种人，身份都比较独特。” “你先问我是不是李仙，又问我是不是李仙后人……”段长歌说道，“既然这样，这个‘种’人的关系应该就是血缘关系。” 说着，段长歌戳了戳自己的胸口：“我对于自己的血脉很是了解，你在此之前也说了很多的话，虽然是冷嘲热讽，但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就说明你是在劝诫我……” “你都猜到了什么？”龙看到段长歌说到一半就停下了，于是开口问道。 “我猜到了，你或许和我父皇有着什么联系，当年李仙和我父王也有什么联系。两个人可能是至交好友，但因为你，他们两个决裂了。”段长歌沉吟片刻说道，“你既然是龙，那说不定就是李仙图谋你身上的财宝，我父皇出手阻拦……” 段长歌看向了龙：“看样子，是我父亲成功了。” 龙既然还活着，那就说明李仙失败了。毕竟龙浑身都是宝，如果有机会干掉一头龙，那段长歌肯定不会心慈手软。 龙浑浊的眼睛看向了段长歌，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摇了摇头：“方才，我都怀疑你究竟是不是真的段长歌了，考虑到你父亲也是突然开窍，大器晚成，我就认你这个段长歌……” “我猜对了？”段长歌颇有几分得意。 “大体上对，但有一点错了。” “难道……他成功了？那你现在的情况是怎么样的？”段长歌看着龙瘦得近乎剩下一段骨架的身躯，颇为担心地问。 “他成功了。”龙说，“否则，他根本成不了剑仙！” “……”段长歌沉吟片刻，“你和我父亲是至交好友，按照我父亲的身份来看，你就应该是我大明的……护国神兽一类的级别，李仙杀伤你，那李仙就是我大明的敌人？” “不错。”龙说，“但他不会主动来找大明的麻烦，暂时先不用去管他。倒不如说，他还欠着我大明的一份人情。” “可真是个麻烦……”段长歌说道，“那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又有什么事情？” “我要赠你一份机缘。”龙说。 “什么机缘？”段长歌问道。 问这话时，段长歌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将会送你一些小礼物。”龙说，“一份龙烛，一份龙血……” “龙血和龙烛……你是要……” “龙烛意味着龙的寿命，点燃以后可以利用法器获得不少寿命，对于术士来说，龙烛的用处很大。”龙说，“而如果你是习武之人，沐浴龙血可以让你浑身刀枪不入，无论你是习武，还是修道，我这两份礼物都可以派上用场。” 一脸懵比，一脸大写的懵比。 段长歌现在其实挺想问，倘若自己既不修道，也不习武呢？ 那你还有什么可以送的？ 但是看着龙真诚的表情，段长歌没敢说。 对方毕竟是一头龙，倘若段长歌说了这话，把对方逼急了，气急败坏用最后一口气咬死了这个不成器的段家子孙该如何是好。 “倘若你不习武又不修道，那我还有第三份礼物，定能让你满意！”龙又开口了。 第三十二章 你的国（二更） “第一份礼物是龙血，第二份礼物是龙烛。”段长歌自言自语，“送出这两份礼物之后，你的寿元也应该尽了……之后你还有什么礼物？” 龙血和龙烛恐怕都是这个世界上无价的稀世珍宝，如果把这两份礼物送出去了，那龙应该是送不出第三份礼物了。 如果他把什么武功秘籍，什么术法典籍送出来，那和前两者相比恐怕会有一些掉价，哪怕这第三份礼物再稀世。 再怎么说，龙血和龙烛都是世上近乎是独一份的珍宝。 “第三份礼物，就是鸟。”龙伸出自己的指头，指了指鸟。 卧槽？送后宫？ 送后宫还是算了吧，自己后宫佳丽三千人都懒得看。 不过……这个后宫的质量有一些意外的高啊，而且之前那些后宫说是自己的，其实也不是自己的，段长歌多少有一些精神洁癖不太想去动。 哎呀好纠结啊，第一次收后宫，要怎样才能装出经常收。收到不耐烦了，但是由于和龙有渊源，所以有些勉为其难地收下的样子啊。 “鸟和我学习了许久的术法，如果她在你身边，纵使不能为你经天纬地，保你一世平安也是轻而易举。”龙缓缓地说道。 听到这话，段长歌在心中开始强烈地谴责自己：你就是个畜生！你刚刚竟然想日鸟！许仙日蛇，宁采臣日鬼也都算了，你自己居然想日鸟！ 天！一个后宫怎么和龙血龙烛相提并论，你的思想实在是龌龊之极！ 段长歌无力地扶额：“她的术法水准如何？我不太懂术法，不知道术士强弱怎么划分。” “你对术士了解多少？”龙问道。 “一窍，不通！”段长歌摆出了一副颇为得意的表情。 “……”龙强忍着抽飞他的冲动，开始认认真真地解释：“武士的强弱很好区分，只要打一架，孰强孰弱就区分得很清楚了，但是术士的强弱就非常难区分。” 龙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术士之间不轻易斗法，尤其是强大的术士，越强大的术士越不轻易与人斗法。所以无法从战绩上分辨出强弱。” “那术士怎么判断强弱的？从术法上看出来的吗？会强大术法的人就强，不会的就弱？” “很难，术士的强弱是多方面的，有种族因素，有术法因素，有天赋因素，有智力因素……” “抱歉，可否详细说一下。” “举个例子吧。”龙说道，“这个世界目前公认最强大的术士应该就是晋相了。” 齐王，齐王，齐王完后晋相，太师的那个师门可真是不太清静啊，搞不好太师来日也不是等闲之辈。 “那日晋相在云鸣谷化身天人，以一己之力召唤无数雷霆，将数十里夷为平地，寸草不生，三万齐国精兵尽数葬身在了云鸣谷，若非齐王有逆天之力，恐怕也要死在那场战役之中。” 晋相可以召唤方圆十里的雷霆？齐王被雷劈了也没死？ 这他妈都什么怪人？不是说晋相是个术士，齐王是个武士吗？我他妈可不认识被雷劈还不死的武士，也没听说过能够放方圆十里大范围aoe的术士。 “但他们三人的小师弟，不用一兵一卒，以一股西风和一支火把点燃了一座森林。”龙缓缓地说道，“倘若不是晋相再次进入天人合一境界，从天上召唤出大雨，整座森林，包括里面的八万楚兵数十万生灵都要化为灰烬。” “……”这说的，是太师吗？ “而且他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只需要丢一根火把。”龙说道，“那时候是六年前，他刚刚十三岁，这是他第一次守护大明，一守，就是六年。” “……” “三万对八万，天人法境对一根火把。你能说晋相强么？”龙说道，“术士最大的作用，是可以释放功能性的法术。但重要的是，强大的术士拥有一个清晰的头脑，可以清楚地知道什么时候释放什么法术是最有效的。” “她呢？”段长歌指了指鸟问道。 “她什么都不懂，但大部分法术她都会。”龙说。 “也就是说，你给了我一个……”段长歌看向了鸟，“工……需要我来主动控制的法师？” 他想说工具，但这种话说出来以后未免伤人。 “是的，无论是你所说的，还是你所想的，都是的。”龙说道，“事情我已经交代完了，你也没必要在这里。” 说着，他缓缓向后走，走到了他一直以来坐着的地方。 他伸出双手，两只手上分别出现了两样东西，一样是金灿灿的蜡烛，另一样是一个小瓶子。 看样子这就是他所说的龙血和龙烛、这是一头龙最宝贵的东西，倘若他把这些交出去，他也就活不了多久了。 段长歌伸手拿过，然后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 龙没有再说话，他只是睁着眼睛，看着段长歌和鸟，一动也不动。 “你知道吗？龙施展完这个术之后就要走了。”鸟的声音从他身后发出。 “我知道。”段长歌说道，“他把龙血和龙烛都已经送了出来，还把唯一的接班人给了我，这些都充分证明了他命不久矣。” “你知道？那你还接受得这么心安理得？”鸟面无表情地问。 “他把自己的命都搭出去了，也把一切都交给我了，我很高兴。”段长歌轻笑着说道。 “可是他死了。”鸟依旧是面无表情地问，“你们人类不应该感到悲伤吗？” “你说的那是平常人。”段长歌说道，“哭哭啼啼的国王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有人为我的国家牺牲，我会嘉许他，但我只会为我的国家正在蒸蒸日上而喜悦。” “真的如此吗？”鸟问道。 “确实如此。”段长歌微笑着说。 鸟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你是与众不同的人。” 段长歌笑。 “我先为你破开这个地方的结界，然后我们出去。”鸟转身走向了洞口。 鸟离开以后，段长歌悄悄地上前，走到了龙的面前。 伸出手，覆盖在了龙那双浑浊的眼睛上。 “你放心吧。”段长歌轻声说，“这是我的国，我会让它繁荣的。” 说完，他将龙的眼睛合上。 正在破开结界的鸟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下，看到了这一幕的时候，一向不苟言笑的她也忍不住会心微笑了。 第三十三章 大明之鸢（第三更）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或许是因为结界的原因，段长歌陷入了昏睡。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洞府也好龙也罢，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醒了？”鸟说，“你受的伤可真重，我花了好久才治好你。” 听到鸟的声音，段长歌眨了眨朦胧的眼睛，他发现一个朦胧的面庞就在自己面前不远处，而在两个人的视线中间，好像有两重山阻隔着。 这是……这是什么视角？ 冷静冷静，段长歌你不是在做梦，就算是反正也没醒，一样要冷静。 “我这是……”段长歌试着起身，但他稍稍动了一下，就觉得浑身都像是要崩坏了一样。 对了，自己是从山崖上掉下去的，虽然不知道是从多高的地方掉下来的，而且一是落到了水里，但是冲击力肯定非比寻常，把浑身撞散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自己刚刚遇到的那头龙，那个鸟就是梦咯？ 既然这个世界处处充满了玄学，那么那个梦说不定就有什么寓意，这个寓意是什么？年长的护国者力尽，于是把年幼的护国者交托给自己？ 这……不就指的是太师？ 那鸟是什么意思，太师是妖怪，还是说……他其实是个妹子？ “你不要乱动，我只是帮你治好了外伤，内伤还要等你醒来以后缓慢愈合。”鸟的声音又想起来了。 “鸟……”段长歌嘶哑的嗓子里钻出来了，迎着烈日，他什么都看不清。 他艰难地伸出手，阻挡住了烈日的光辉，但他手臂的力量终究有限，终于，他力竭，手划过鸟的面庞，搭在了鸟的肩膀上。 不过即使是这样，角度原因，也依旧挡住了太阳光。 段长歌看清楚了那个模糊地人影，赤红色的长发上面别着一个羽毛头饰，面庞温婉秀美，只不过面容上不带有任何表情。 这分明是鸟。 而脸看清楚了，那两座山峰是什么，也不言而喻。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膝枕？ 不行不能胡思乱想，现在浑身都疼着……再说了她可是妖怪啊！ “这是……什么情况？”段长歌勉强地说道。 “我本来想和你解释，但龙之前说过，你出去以后自然就会明白，所以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这样啊……”段长歌低声说道，“我们刚刚应该都是处在一个幻境之中，但也不纯粹是幻境，至少对于我来说是幻境，但对于你来说可能就是实质空间了。” “不错，那是龙制造的空间。” “我濒死，你把我拉进去……也许是龙对你下达的指令，总之你把我带了进去，但只带走了我的灵魂。”段长歌说道，“所以我的身体现在还是四分五裂的，需要救治。” “一点不错。”鸟说道，“我总觉得龙对你的赞誉过高，看样子你确实配得到这些赞誉。” “我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了？”段长歌问道。 “一切运转正常。”鸟说，“用不了多久就会痊愈，但在可以自由行动之前，我希望你能躺一会儿。” “躺着的话，是可以，”段长歌说道，“但要躺多久？” “看你身体恢复情况了，应该不会超过半个时辰吧。”鸟说，“对了，我有一件事情一直都想问。” “什么事？” “我听说人类都是有名字的……你的名字是什么呢？”鸟问道。 “我的名字……叫段长歌。”段长歌说道，“你难道没有名字吗？” “我不知道鸟算不算我的名字。”鸟说，“龙也有名字，龙也只是他的种族。”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段长歌问。 “好。”鸟回答说。 “龙把你托付给了大明，你就姓明，至于名字……”段长歌侧头看到了跌落在一旁的纸鸢，“就叫鸢吧。” 纸鸢可以承载段长歌起飞，而能够承载大明起飞的鸢，就叫她明鸢好了。 “明鸢。”她侧头看向了斜阳。 余晖洒在她的面庞上，红发比火烧云更加艳丽，只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那一对红唇明艳似火。 “好。”她又转过头来，对着段长歌一笑道：“就叫明鸢了！” 夕阳渐渐落山了，但明媚的阳光一直不曾离散。美景一直在段长歌面前。 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段长歌，你的伤已经好了。”明鸢侧头看了一下已经完全没入山间的太阳，那个方向还有隐隐紫色霞光，“现在起来可能还会有点疼、不过内部经络已经连接好了。” 段长歌得到了她的许可之后，当即坐起身来。 刚起来，他才明白她所说的“有点疼”是有多疼。 浑身经脉都被撕裂然后重新拼接起来，骨头都是碎了之后重新连接起来的。 他可不是那些妖怪，这种痛入骨髓的剧烈折磨感他很难承受。 但他咬紧牙关，勉强支撑着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渐渐滑落，深入骨髓的疼痛也渐渐随着他的忍耐，变得没那么难受了。 “明鸢，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段长歌问道。 “是晚上，太阳刚刚落山的时候。” “几点？” “什么几点？”明鸢侧头诧异地说。 “你……没有时间概念吗？” “白天和黑夜，不是时间概念吗？”明鸢好奇地问。 段长歌沉默片刻，然后摇了摇头：‘我们去找个地方休息吧。’ 原本坐着还好好的，一起身，又如同浑身断裂的感觉出现了。 坐着的时候勉强还可以忍受，现在站起来了，他可就再坚持不住了。 失去了支撑力的他向前摔倒过去，明鸢眼疾手快，对着地板上轻轻一指，坚硬的石头不知道被她施展了什么法术，变得柔软如床。 “看样子你们人类的身躯很脆弱，承受不起这样的疼痛啊。”明鸢说道，“那你为什么还逞强，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 “你说不会太疼，我如果喊出来了，我怕被你看不起啊……”段长歌龇牙咧嘴地朝着天说道。 现在他甚至都没有力气去转头了。 “你现在这里好好休息，等到疼痛感过去，我们再出发。”明鸢说道。 “不行，在这里睡觉会感冒的。”段长歌说道，“带我到人家去。” “哧！”一团火焰出现在了明鸢的手上，火焰燃烧的中心就是她的右手，就如同蜡烛一样，温暖而明亮。 “我在这里为你守夜，明天就好了。”明鸢说道，“你继续休息吧。” 第三十四章 闲谈（第一更） 也许是段长歌实在是太疲倦了，听得明鸢的话，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说话，就昏昏睡下。 次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了。两个人所处在的山谷朝西，只有午后，他们所在的位置才可以看见太阳。 “你醒了，我看暖和起来了，就把火熄灭了。”明鸢说着，递过来了一条刚刚从水里捞起来的鱼，“吃鱼。” “……”段长歌眨了眨朦胧的睡眼，尴尬地看着她手里的鱼，一个不留神，鱼一甩尾，甩了他一脸水。 “你不喜欢吃鱼吗？”明鸢看着他，疑惑地问道。 “喜欢是喜欢，但是……我们人类吃鱼的时候不是这么吃的……”段长歌说道。 “那应该怎么吃？”明鸢把鱼收了回来。 段长歌想了想，尽量用简洁而且对方听得懂的话来描述：“就是把鱼做熟了然后吃。” “什么叫熟？” “用火烤啊，用水煮啊之类的。”段长歌说道。 明鸢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下手中的鱼，然后问道：“用火烤，是不是就是拿火烧的意思？” 段长歌郑重地点了点头。 “轰！”一团烈焰在她的手上升腾而起，霎时间她手上那条还可以甩人一脸水的鱼就毫无痛苦地化作了一堆鱼骨，鱼骨上面漆黑，就好像是没有烧完和不完全燃烧的有机物混合在一起一样。 其实里面还是有无机盐的，段长歌心道。 “你们人类，都是这么吃鱼的吗？”明鸢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这个东西好奇怪，看上去一点都不好吃的样子。 “不，其实……” “啊呜！”她终于下定决心，一口咬了上去。 随后，她又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呜嗷师（不好吃）！” “肯定不好吃！你烤过头了！”段长歌脸上整个一个大写的懵比。 但是看着她蹙着眉，又一脸可惜地看着那根焦黑的鱼骨头，最后咬了咬牙，狠下心来直接扔掉，段长歌又有一些心有不忍。 “等回了皇宫，我叫御厨给你做一些鱼，让你尝尝人是怎么吃鱼的。”段长歌说道。 明鸢似乎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她又问段长歌：“那你说的，用水煮是怎么做的？” “把鱼处理以后，丢到水里，然后放上调料，加热水就可以了。”段长歌说道，“我们这里没有工具，暂时煮不了。” “谁说没有工具了！”明鸢兴冲冲地拿起地上的一条奄奄一息的鱼，兴冲冲地跑到了河边。 只听她“哈！”的一声，将鱼丢进了河里：“你看，鱼不就放在了水里吗？” “……那你要怎么加热？”段长歌提出了一个自以为明鸢解决不了的问题。 明鸢沉思了一下，然后伸出双手，平放在湖面上。 “你要干什么？呼唤河神帮你煮鱼吗？”段长歌问道。 明鸢充耳不闻，紧紧闭着双目，两只手上缭绕着淡淡的红色雾霭。 紧接着，一股炽热的气息从她的手上流泻出来，往河里钻了进去。 “你要干什么！快停下！”段长歌似乎明白了她想干什么了，于是连忙喊叫。 她这是想要以整个河流为锅，把所有的鱼一并煮了！ 且不说能不能成，就算成功了，也是祸事一桩啊！ “……”明鸢施法的时候全神贯注，一言不发，对段长歌所说的话不理不睬，极有可能这些话根本没有进她的耳朵。 “快停下，明鸢！鸟！”段长歌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但是热浪很快就把他压开了。 水中的鱼不断翻滚跳跃出来，像是想要接触外面的冷空气一样，不过渐渐地，它们都不蹦哒了，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察觉到外面比里面更热，不愿意动弹了。 “呼——”明鸢忽然停了下来，泄了口气，“失败了。” “还好你失败了，你是不是要把整条河流都加热了？” “我没有那么想，我想的是把周围一片区域都加热，把里面的鱼煮熟。”明鸢挠了挠头，“但是河流是不断向前进的，我只加热一片区域，无论如何都加热不到可以把鱼煮熟的温度。” 段长歌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这是条河流，这要是个湖泊，可就真被你折腾完了。” 明鸢侧头思考了一下，忽然又抬头说：“我是不是可以试试扩大范围，把整条河流作为施法对象，那样是不是鱼就逃不出去了？” “不，不用了。”段长歌说道，“煮鱼之前，要对鱼进行特殊处理，水里也要放一些调料，必要的时候水还不能和外界冷空气接触，这样做出来的鱼才好吃。” “你们人类吃个鱼怎么都这么麻烦啊？”明鸢说道。 “我们人类除了吃水果和一些蔬菜之外，一般都这么麻烦。”段长歌说道。 明鸢坐在石块上，一手撑起脸蛋，嘟着嘴看了看段长歌：“你们的寿命明明这么短，为什么还总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面浪费时间？” “吃东西乃是头等重要的大事，怎么能说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呢？”段长歌反问。 “有得吃不就可以了？”明鸢还是不解。 段长歌连忙摆手：“肯定不行啊，在学会利用火之前，人的寿命只有几岁十几岁或者二十几岁。在知道怎么吃以后，人的寿命才渐渐延长的。” “吃东西还能延长寿命？” “你吃那些天材地宝加寿命吗？” 明鸢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其实人类不是一个一成不变的物种，他们时刻都在变化，时刻都在向前迈进。”段长歌说道，“有的时候，有些人会把一生的时间都用在让其他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上，也有的人会为了别人的生活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就和龙一样吗？” “就和龙一样。”段长歌说道，“所以龙所做的事情非常高尚，但也绝非是只有他能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 明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咬了一口口中的鱼。 “我吃饱了！”她嚼了两下，然后觉得自己吃不下，就吐了出来，顺便还把手中被啃了一半，已经完全咽气的死鱼丢到了一边。 “那我们启程。”段长歌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他们一定都急疯了吧？” “你那里有很多人吗？”明鸢问。 “有很多人，都是我的部下。” “我第一次和人打交道，可不可以不和他们说话？”明鸢又问。 “当然可以了。”段长歌轻笑。 第三十五章 明鸢对太师（第二更） “陛下！陛下！”小顺子在山谷里声嘶力竭地喊，但他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了无尽的山谷之中。 当初他也不知道两个人从哪里走散了的，等他下去找的时候，人已经消失无踪了。 段长歌对明鸢使用的法术猜测有八分是正确的，有一分模棱两可，但有一分还是错了。 他是整个人都被纳入了龙的空间，只不过那个空间充满着强大的生命力，就算是已经放在棺材里的人，只要有一线生机，在里面也能生龙活虎。 这是龙施展的法术，也是龙得以存活这么久的原因。 他出来之后，这些伤全都显露出来，这才让他几近死亡，完全靠明鸢的法术才能救回一条命。 “段长歌！”被小顺子喊来的太师用钟鸣符扩散着自己的声音，“大明皇帝！陛下！听得到吗！” 这个时候他可顾不得许多了，如果段长歌出事，那么一切都完了。 他苦心经营了数年的大明很快就会像是沙滩碉堡一样，齐晋大潮涌来，顷刻间就会什么都不剩下。 “段长歌——你听得见吗！” “有人在叫我？”段长歌转头问明鸢。 “有吗？”明鸢也转头看了看左右，然后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啊，你就是段长歌？” 少女……你是有多天然呆…… “我可以察觉到一股强烈的法力波动在山谷里扩散，说这话的人使用了法术，看样子来者不善……” “你多虑了，那个人应该是找我的。”段长歌用屁股想都知道，敢这么直呼自己名字的人也只有太师了。 说起来，太师知道自己的名字，自己还不知道太师的名字，那岂不是很吃亏？ 要是有什么金角银角大王的葫芦什么的，那段长歌岂不是很吃亏？ “你可以追踪到那个人的踪迹吗？”段长歌问。 “可以。”明鸢闭目，“他们在向这里靠近……” “我改主意了，你可以发出消息，让他们感知到我们在这里吗？”段长歌忽然开口。 尽管明鸢不知道段长歌有什么意图，但她还是照办了。 一声清脆的鸟鸣向着山谷外传了出去，山林间的鸟兽无不侧目引颈，太师听到这句话以后浑身一震，当即加快了脚步，把小顺子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他身为术士，移动的速度肯定比小顺子快多了。当小顺子发来求救信号的时候，吓得太师都缩地成寸一日千里了。 飞奔疾驰到了鸟鸣处，太师第一眼就看到了明鸢和段长歌。 明鸢身上散发出了强烈的妖气，让太师心神不安。 段长歌看到太师，心中一阵宽慰，正想向太师介绍一下明鸢。 而太师看这个样子，心里觉得段长歌应该是被绑架了，于是他当即开口道：“你开个价钱吧，只要你肯放走他，我会尽我所能满足你。” “……”什么玩意儿？你理解成什么了？ “不可能。”明鸢上前走了一步，烈焰升腾而起，缭绕在她的四周，“我不会把他让给任何人的，这是龙给我的遗产。” “……”太师的身影稍稍凝滞了片刻，下一个瞬间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明鸢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当即伸出手，火焰在她的手上缭绕起来，凭着直觉，她一把将火焰丢向了正在高速移动的太师。 段长歌的眼睛都没有捕捉到太师，明鸢的火焰就能捕捉到。术士比一般人强的地方还真的不是一点半点。 这个世界上的人既然拥有新的力量结构，也就应该拥有新的战斗体系。 一些以前原本就不成熟的现代经验，放在这里也基本上只能是参考。 他必须一步一步地学，一点一滴地进步。 既然他有着这样一个近乎荒芜的国，有着近乎不可逾越的敌人，那他就必须更优秀，哪怕他现在只有一些小聪明。 看到火焰快要蔓延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太师知道自己的速度对明鸢起不到作用了，他当即停止对加速符的法力供给，甩手丢出一张金汤符。 金汤符张开结界，将火焰抵挡住，太师趁着这个间隙从怀中又取出了一张符箓。 他将符箓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火焰从符箓的顶端开始燃烧，烧至尽头，一把宝剑凭空出现。 既然明鸢没有拿段长歌来威胁自己，那么就说明明鸢对段长歌的性命还是很在意的，所以在打败她之前暂时不需顾虑段长歌的安危。 只不过在她将败的时候，太师就要全神戒备她的反扑了。 那么现在，就放手一搏吧！ “住手！”段长歌终于从思考之中回过神来，只是不知道是被热醒来的还是思考完毕了。 原本全神贯注的术士在施展法术的时候感受不到外界的干扰，倘若真的有干扰影响到他们了，他们就会受到严重的心神损伤。 可段长歌这么一吼，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术法在他们下意识里就撤去了，在下一个瞬间，两人心头都是惊愕乃至茫然。 段长歌则浑然不觉，他以为只是叫停了一场很平常的打斗。 “都是自己人，打什么打。”段长歌摆了摆手说道，“好了，都停下，互相介绍一下，这是太师，这位是明鸢。” “你好。”明鸢当即恢复了寻常神色，变回了之前那个不苟言笑的明鸢。 “……你好。”太师也当即收起了刚刚的表情。 “我掉落到了山崖，身受重伤几近垂死。是明鸢把我救起来的。”段长歌说。 既然段长歌没了危险，太师也就不必顾忌许多，他阴沉着脸看向段长歌，然后说道：“我们先回去，这里不方便说话。” 这脸色怎么看都像是家长要对孩子发火，或者是班主任要找学生训话的样子。 段长歌往明鸢身后一躲。明鸢也下意识地伸手拦在段长歌面前， “休要胡闹。”太师说道，“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那回去慢慢地，柔和一点地说？”段长歌弱弱地问。 太师看了一眼拦在自己和段长歌面前的明鸢，咬了咬牙，“回去！” 回去的路就比较远了，缩地成寸的法术太师可不能老用，太师曾经说过术士使用术法都有限制的。 走到了一半，段长歌看向太师问道：“我们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 太师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不愿意多说话。而此时此刻，小顺子和被喊过来的士兵们还在地毯式地搜山。 “皇上！” “陛下！” 第三十六章 训诫（第三更） 御书房 “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师凝重地看着段长歌，“我不介意你微服私访，但我要你的命给我守住！” “我总不可能把你带出去吧，除了小顺子，我手里已经没有人了。”段长歌说道。 “你可以等。”太师说。 “我不能等。”段长歌说，“看着其他国家那么强大，那么繁荣，我还在这里和一群窝囊蛋吃着人民的税收，我忍不了！” “你必须等，你没有赌的资本！”太师一拍桌子说道，“之前你说要废相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有一些心急。废相、建造学院等等我都可以为你做到，你如果想，我甚至可以把满朝文武都给你清理得干干净净。” “……” “但你不要忘了，你是要循序渐进地建设一个国家，而不是毁灭它。”太师敲了敲桌子，“没有哪个国家是一天之内建设成的。” 段长歌低头不说话。 从以往被训话的经验上来看，只要不说话不顶嘴，等对方气消了也就没事了。 “以后出门，带上那个妖怪。”太师看到段长歌不说话，也确实教训不下去了。 “她很强？”段长歌讶异道。 “她的实力不在我之下，如果真的打起来，我没有把握赢她。”太师说道，“所以，我觉得她应该能够应付你能遇到的大多数问题。” 段长歌点了点头，他没想到明鸢竟然这么强，他忽然又抬起头问道：“她和晋相，也就是你二师兄，哪个强？”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二师兄如果想，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你整座京城夷为平地，没有人可以阻挡。” “我和我城内人民的命就这么被人攥在手心里？”段长歌惊怒地问。 “之前不是还有刺客来取你的命么？”太师说，“你以为你手里还有多少力量？” “这里可是皇宫啊！” “每一个末代皇帝都想着，这里是皇宫，可以高枕无忧，然后敌人就打进来了，他的士兵不堪一击！”太师说道，“我没有料到会有刺客来节外生枝，但这些皇城禁卫军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根本不够用！” 皇城禁卫军经过段长歌的一番扩充之后仍然只有五百，轮换四班，每一轮一百二十五人。 也就是说这一百二十五人，五个人一个小队，组成二十五个小队，要巡视故宫那么大的皇宫。 确实，也就只是给刺客增加了一丁点刺杀难度啊…… 段长歌没由来地想到了自己的那张小床，每次睡觉的时候他都觉得那张床有一些小，虽然它上面的绣饰奢华，雍容大气，但睡着那张床总有一种莫名的窝囊。 这就像是一个巨龙死后，它的骨架还有非常大，但它里面已经被掏空了。 “你现在应该知道你有多危险了吧？”太师说道，“如果你死了的话，尸体完整我可以再招魂，但是再招魂来的可就不是你了。好好担心一下自己的安危吧！” 麻烦，麻烦事一大堆。现在大明最大的问题就是尾大不掉。 这就好像是模〇〇市里，城市规模小的时候，不需要什么其他的建设。 当城市规模渐渐变大，城市就会需要警察局，消防局，污水处理厂等等等等基础设施。 当然，这种发现了消防事故才去建造消防局的事情，在现实生活中肯定不会出现。 但是在模〇〇市里，很有可能你把城市建设得非常大了，他忽然告诉你要在整座城市里铺设排污水管。 但段长歌遇到的问题就和那个差不多，国家非常大大，安全问题，经济问题，军事问题却非常严重，甚至可以说什么都是零，什么都要重新开始。 “难。”他自言自语道。 先解决军事吧，手里有实力，说话才有底气。而且rts游戏打得这么多，要让他去打仗的话，他也可以打出来个所以然来。 让他来解决经济问题可就是要了他的命了，他只知道金矿是从矿洞里挖出来的，晶矿是从矿脉和幽金矿脉里挖出来的，至于说国民经济…… 税收？也许吧？ 看到段长歌陷入了沉思，太师向他告辞之后便离开了。 段长歌也应了一下声，但是也没过脑子就过去了。 太师收起结界，两个人又恢复了君臣关系。他推开门，让守在门外面的明鸢进来。 明鸢缓步走到段长歌的旁边，一言不发地站着，段长歌拿出地图，在地图上写写画画，到处寻找可以图谋的人力兵力。 “哐！”门又开了。 原本段长歌下意识地以为进门的人会是南惜，毕竟她已经答应了段长歌如果肯归降的话，救回来找他。 但他猜错了，进门的人是一个衣着奢华唯美。虽然粉饰繁多，但仍不失雍容的女人。 虽然他隐隐觉得这个女人眉宇间和南惜有一些相似，但是长得好看的女人在他眼里都差不多，只有长得丑的人，才丑得千奇百怪。 “陛下，您可是好久没见臣妾了。” 糟了，这个女人是谁？太师把周围的卫兵太监宫女们都遣散了，短时间内他们还没回来，这也没个人报告说“谁谁谁驾到”——这个人是谁！ 看到段长歌面色颇为不淡定。明鸢心领神会地向前走了一步，拦在了那个女人和段长歌的中间。 你拦个屁啊！你这看的是个毛的脸色啊！ 果然，那个后妃看向了明鸢，她眯缝起眼睛之后问道：“你是什么人，我和皇上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个下人插嘴了？” 姑奶奶你别惹事了，她可以轻易把你们家都拆了，这儿还没人拦得住。 “我是他最珍贵的珍品，是他需要珍惜一辈子的宝藏。”明鸢一本正经地说道。 “哎哎哎！太师，你慢点走！我陪你一起走！”段长歌受不了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吗？现在解释已经来不及了，太师快停下带我上车！ “哎，等一下，皇上她说的可都是真的？”那个后妃试图一把拉住段长歌，“你这一病是病得怎么了？又是昭告天下说喜欢男人，又是带了个红发番邦女子来……” “段说做什么就做什么。”明鸢阻挡住她，“任何人都不准拦着。” “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后妃面色渐渐变得不善，她开始盯着明鸢。 “是他。”明鸢指了指段长歌。 “朕想起来有奏折还没有批阅，朕拿回床上批阅去。”段长歌抱起刚刚还在笔画的地图就想走。 “站住！”后妃喊了一句，“陛下前不久才叫小顺子起草了一纸废相令，还没发布出去，可是又要废掉我这个皇后了？” 我选择死亡。段长歌在心里喃喃，我选择死亡。 第三十七章 修罗场（第一更） 放朕出去，朕要睡觉，朕明天要学习治理国家，朕要读书，朕要解散后宫。 不不不，后宫还是不解散了，怎么说也是一堆战斗力，不过这个世界上的战斗力好像有点超乎他的想象。 那么相比较之下，能够轻而易举被自己生擒的南惜似乎也就并没有那么强了？ 可她不强的话凭什么能出现在皇宫里？巡逻的士兵就算是再少，也不可能有那么一个人能平白无故地出现在皇宫里啊。 这些事情的解释恐怕只有太师可以说的清楚了。 眼下不光是太师不在，这让 “她是明鸢，是我……” “是他最重要的人。” 你踏马根本就不是人。 皇后看向明鸢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当段长歌想要向皇后解释一下的时候，门又被推开了。 “狗皇帝，你说的东西我都答应，只要你不对我姐姐……你在干什么！”南惜一推开门，就大喊道。 太师不是说了这个地方已经设置了结界吗？就算没有士兵也可以阻挡一些敌人进入。 这怎么解释，好，皇后我们不算敌人，我们略过，这个南惜你怎么给随便放出来的！ 太师，你回来，我们商量一件事，从今以后你把那些屁用都没有的结界撤了，给我设置一堆士兵抗刀。 然后这些可以随意进出我书房的闲杂人等，从今以后都不准进我的书房。 “陛下，这是……怎么一回事？”皇后看了看明鸢，又看了看南惜。 我怎么知道，我一辈子没和这么多同龄女人说过话！ 明鸢看着南惜手上明晃晃的匕首，也上前走了一步，挡在了段长歌和两个人的中间。 “这个女人是谁？”南惜指着明鸢问。 这和你有关系吗？段长歌暗暗腹诽。 “我是他……”明鸢刚刚说了三个字，段长歌就捂住了她的嘴，可不能让她再说出来这话了。 看着皇后那边浑身颤抖着，隐隐要爆炸的样子，段长歌现在尴尬万分。 “妹妹？”皇后忽然开口。 卧槽这什么神展开？难道说这个皇后就是南怜？ “你是……”南惜侧头仔仔细细将皇后打量了一个遍，“谁啊？” 你们俩是不是来玩我的。 “妹妹忘了我是谁了吗？”皇后又开口说道，“是我啊。” “姐姐？”南惜侧头对着皇后的脸琢磨了一下，“啊！你化了妆，我都认不出来你了！” 是在下输了，你们到底是不是亲姐妹。 南怜轻轻地抚摸过南惜的头发，悄声说道：“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你也会这样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悄悄看了一眼段长歌。 这是送后宫的节奏？不不不，这本来就是后宫，但是问题是……这不是自己的后宫啊，她喜欢的人不是自己，她终究是别人的后宫。 段长歌作为一个现代人，多少都有一些一夫一妻制的观念，而且盗用了别人的身体再盗用别人的妻子儿女这种事情他实在是觉得太恶心了。 之前想用后宫组建一支娘子军，也只是因为他不想看着后宫每天闹闹闹，让她们找点事做。 现在看来，即使是组建一支娘子军，军事力量也不会太大。除非给她们配备热武器或者杀伤性强的法术武器。 热武器，段长歌倒是懂一点点。但问题是在这个世界开荒热武器单凭他一个人完全不够。这个世界的冷兵器有多强他也已经见识过了，想要用热兵器比肩甚至淘汰冷兵器需要的技术含量抬高了。 而且且不说技术成本的问题，杀伤力足够的热武器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能够使用得了的，让一个女人去使用重机枪，使用火箭筒…… 还不如让她们去练暗杀术呢。 头疼啊，这些后宫应该怎么解决？直接放他们还乡不是段长歌的做法啊，说好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呢？真的上战场了小顺子等等一系列的太监也要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啊。 眼下最为头疼的事情当然还是这个修罗场，尤其是姐妹两个人结成统一战线之后，眼睛里面冒着火花一样地看着明鸢。 明鸢的眼睛里面应该真的能喷出火花的吧？ “陛下，说了这么多，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啊？”皇后紧紧地盯着明鸢。 “是明鸢啊。”段长歌说道，“大概算是……是我贴身的护卫吧。” 慌得他连朕都不用了。 “哦？”皇后瞥了明鸢一眼，“就她？” “她是世界顶尖的术士之一。”段长歌说道，“太师和她交手过，也说分不出胜负。” 所以说，按照这个逻辑，太师设置的结界也应该对她无效。 所以说太师设置的结界到底对谁有效？ “臣妾知道了。”皇后南怜点了点头，“但是有几句话臣妾不知道可不可以借一步说？” “当然可以。”段长歌招呼着明鸢往外走，明鸢对段长歌一向言听计从，他说的话就好像是龙说的话一样，在她心中犹如圣旨。 南怜也把南惜支开，让她先去门外等一等。 等到两个人都出去了以后，南怜侧头看了看段长歌，然后轻声说道：“陛下，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你不是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吗？”段长歌看着她渐渐靠近，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说道，“我们先解决正事。” “这难道不是正事吗？”南怜问道，“陛下可是已经好久没有召见臣妾了呢……” “……”这什么情况这什么情况这什么情况啊，段长歌完全不知所措。 南怜渐渐地靠近，段长歌仍旧是一动不动。 就在他实在要忍不住出言阻止的时候，南怜附在他耳边说道：“我猜，你其实根本不是皇上？” 段长歌愣了一下，随后心下有了一种莫名的释然。 要他学已经死了的段长歌，他是一点都学不像的。两个人最本质的区别就是他只是一个处男，在现世的时候他连和女孩子说话都需要莫大的勇气，就更别说什么谈恋爱了。 之所以能够和明鸢聊得这么投缘，也是因为明鸢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在真正了解已经死去的段长歌的人眼中，段长歌的伪装脆弱得就像纸张一样。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段长歌随便说一些话来拖延时间，但他现在心里想得基本上全都是应该怎么去对付这个女人。 应该封口，还是应该灭口。 “是你最信任的太师和我说的。”南怜微笑着说道。 第三十八章 前夜（第二更）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一样在段长歌的脑海里炸响。 太师……段长歌从来没有否认过太师的野心，恰恰相反，他敢让一个外人的灵魂进入皇帝的身体，也就说明了他的野心实在是当存高远。 段长歌信任太师，有两个本质上的原因。 其中一个就是他对小顺子所说的，有些人你不得不用，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对谁都不太了解，所以迫不得已情急之下才让太师全权代理，甚至还想废相让太师去当宰相去博取太师的信任。 毕竟，自己的命都掌控在太师的手里。 第二点，那就是太师是一个复仇者，他对权力的渴求从表面上来看几乎看不出来。段长歌说废相立他的时候，他云淡风轻，段长歌说不废相了，他也没有什么表示。 说明他要么根本不在乎权力，要么他不在乎的仅仅只是相位。他可是一个复仇者，不在乎相位难道在乎皇位？ 他有那么多手段可以篡权，甚至还可以说完全清洗整个朝廷，那么复活了段长歌，又是图什么？ 而现在，他派南怜过来，又是什么意思？ 段长歌其实已经有一些明了了，这些天也没看见太师怎么布置法阵，基本上可以说明了太师很早以前就布置好法阵了。 至于说启用没启用，是不是故意放南惜进来的不得而知。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段长歌看不懂，真的是看不懂。 “其实我根本不是皇后。”南怜悄然后退，侧过头说道，“之前的话也都只是在骗你，想要找找你是不是真的已经被掉包了。” 果然妈妈说越漂亮的女孩越会骗人没错。 “其实皇上根本不知道我，或许听都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他的后宫妃子实在是太多了。”南怜说道，“他从没有翻过我的牌子，也自然不可能立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为后……” “我不知道你们用什么方法把你变得和他一模一样。”南怜继续说道，“不过这也无所谓了，既然太师这样做，他应该就觉得你做皇帝对大明会好一些，他明明有能力救回皇上的。” 她这样说，看样子并不承认段长歌身为皇帝的身份。 “你来这里，太师知道吗？”段长歌开口道，“还有我们的对话，太师知道吗？” “前者知道，后者不知道。”南怜笑着说道，“他早上告诉我皇上已经被调包了，不要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我不相信，所以就来找你，一问之下果然调包了。” 太师不知道？那这样的话，太师是不是有一点问题？ 不，他知道，他应该什么都知道，整个皇宫里都是他布下的结界，从南惜到南怜的事情应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所以他把这件事情告诉南怜，然后撤下结界也就是说想让南怜找到段长歌。 那么也就说明了他对南怜的动态了如指掌，南怜会说什么会做什么，也都应该在他的掌握之中。 所以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段长歌想不明白，南惜如果真的是他放进来的，那么他从一开始就在打算什么？ 他再把南怜放进来，又说明了他想要表达什么？ 一切在段长歌眼中怎么都这么没道理啊…… 难道自己智商真的不足？看不透太师想要做什么？还是说太师其实是个弱智？ 太师防着自己他也可以理解，但是太师这样做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 明鸢！ 唯一一个可能性，应该就是明鸢了。 原本太师将整个局势都掌控住了，权力也全部都返还给了段长歌。 他所要做的就是尽量让段长歌成长成为一名优秀的国王，要他来说，段长歌现在的能力还远远不足。 但最近发生重整两个人关系的事情，就是明鸢的出现。 她的出现让太师不再掌握段长歌的生死，他怕他控制不住段长歌，也怕段长歌违背他的意志，自甘堕落。 所以，他把这俩人派过来干什么？ 想了一大圈，段长歌还是没想明白。 很明显南惜和南怜一个是普通人，一个是仅仅比普通人强上那么一些的人，两个人就算再怎样，知道得再多，难道能对段长歌产生丝毫的威胁吗？ 想不明白。 让段长歌更不解的是，自己对太师推心置腹，太师为什么反而还要防着自己一手。 还这么明目张胆地告诉自己？ 他想表达什么？几个意思？ 段长歌完全看不懂。 但可以肯定，这两个棋子绝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至于说太师，段长歌现在暂时不想去动，也不想去多思考什么太多的东西。太师防着自己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至于说为什么还要告诉自己，对于这些小谋略他也不太懂。 他之前见过的最阴险的小人，也不过就跟老师打小报告，然后装作不知道，在人前装好人的人。 再要说有什么阴谋诡计，大家都是学生，哪还有什么用得上阴谋诡计的地方。 这样说来自己好像没有任何一个上位者的优点啊，之前他觉得自己有一些小聪明，可以投机取巧，但也逐渐被事实或者太师的话给磨灭了。 这该如何是好啊…… “南怜。”段长歌忽然开口。 “臣妾在。”南怜乖巧地像是一个寻常妃子一样应声。 “太师都和你说了什么？”段长歌问道。 “他只是告诉我你被调包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南怜轻轻巧巧地回避了段长歌准备了半天的所有问题。 段长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回去吧，此事不可以声张。” “臣妾还没有那么大胆。”南怜轻笑。随后，她莲步轻移缓缓离去。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破王位让谁来，恐怕谁都不愿意来。当朝诸多臣子有一万个理由专*权，包括太师也有各种法术都可以控制“段长歌”来治理这个国家。 要说监视，这两个人什么信息都没有，也不可能是用来监视自己的。 算了，有些东西自己想破头恐怕都想不出来。 但既然太师给了自己一个这样的暗示，自己也不能不稍微有那么一丁点防着他。 他没由来地想到了罗如贤，看样子还是不应该把罗如贤接近京城，怎么都得想一个法子把他暂时骗在外面。 第三十九章 丙字金牌（第三更） 呼，无论如何，事情就先这么解决了，南怜出门之后带走了南惜，明鸢也回到了段长歌的书房。 他手上暂时有一瓶龙血和一盏龙烛，他不打算把这些东西用在自己人身上，毕竟现在他手下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倘若可以的话，他希望能够在战前凑够更多的力量。 临睡前，他拿出一面铜镜，看着里面呈现出的自己颇为不清晰的相貌像是自我催眠一样：“你是段长歌，是大明的皇帝，哪怕做得再不好，也是大明的皇帝！” “一千个人否定你，也不能废掉你，一万个人强于你，也不能取代你！” “你还有时间，你还有机会成长，你会渐渐拥有这个国。” “你的国家会扩张，你的人民会富强，你会成为人人爱戴的国王。” “你什么都没有，但你富有天下！” “晚安，段长歌。”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口型闭上，段长歌知道这一天的繁忙终于结束了。 可以勉强睡一个好觉了。 次日。 尽管有无数个决策被废除了，他仍旧决定继续执行征妃令。直到现在他仍然认为自己无数决策之中哪怕只有一个是正确的，那个指令也应该就是征妃令。 这天清晨，五百名皇城禁军被段长歌喊到了太一殿前，少了这些皇城禁军在皇宫内巡视，段长歌瞬间感觉到危机感上升了不少。 倒不是没有拿来顶替的巡逻士兵，只不过那些拿来顶替的士兵和这些皇城禁军一比……就有一种保安和军队相比的感觉了。 只能说还好有皇城禁军，否则征妃子的时候让谁帮自己完成任务都是个问题。 五百皇城禁军列阵在太一殿前，骄阳似火，撒在人的身上炽热难耐。 或许那些被抓过来巡逻的士兵们永远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城禁军能够在烈日之下站整整一上午。 此时方过盛夏，天气却丝毫没有转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今天的太阳总感觉比以前更热了。 正午时分，段长歌从太一殿之中缓缓走了出来。 做了几天皇帝了，太师也对他进行了不少特训，他在人前装皇帝也不用靠一身怒意来维持形象了。 “很好，恭喜你们通过了考验。”段长歌像是教官在阅兵一样，“当然，我也知道这些事情对你们来说算不得什么，为了国家，我想你们应该可以献出生命！是不是！” “是！”五百士兵声音如雷，震彻云霄！ “那好，我现在就任命你们全权负责这次征妃，下面我说一下具体事项。”段长歌说道。 五百士兵尽管心下疑惑万分，但仍旧是一动不动。 征妃子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太监宫女嬷嬷之类的干的，让他们一堆大老爷们来征妃子？征兵还差不多吧？ “我们名义上是征妃子，但实际上是征兵。”段长歌说道，“我想你们应该没时间看告示，那我就来解释一下。” “这次征的妃子和以往的有一些不一样，我需要你们来给我把关。”段长歌扫视了一眼皇城禁卫军们，“因为这次征妃所得的人，就将是你们的战友！” 皇城禁卫们听到这句话之后都不寒而栗，不少定力差的已经开始侧目看向段长歌了。 前代皇帝驾崩得突然，他的子嗣也因着种种原因失踪或者死亡。大明的兵力散落在了诸多将领手中。 随后，不知道有什么人用了什么手段，十万兵力在诸多将军手中吃灰，段长歌手上又没有权力，而且破碎的记忆之中也有过已死的“段长歌”向诸位将军讨要兵权的事情，将军既不翻脸，也不给兵，一拖再拖，“段长歌”就身死了。 再去要兵，去软磨硬泡，一来不是段长歌的风格，二来恐怕也难拿到什么兵力。 再然后，他甚至怀疑这些人已经被调包了。 借尸还魂这种手段都可以用法术来完成，那么凭什么不能用夺舍呢？原本在段思邈手下骁勇善战的将军一个个变成了废物，大敌当前却只图饮酒享乐，把十万精兵养成了米虫…… 这些个将军可还是曾经在段思邈帐下骁勇，横扫六合的猛将？ 只是段长歌不敢说，也不敢去印证，他总得想一个法子去拿回兵权。 他心下其实已经有了一些主意，只不过想要实现他还需要一定的兵力。 “接下来，你们就要教导他们，让你们、他们成为同一种人！”段长歌高呼。 皇城禁卫军们浑身发寒，他们只感觉自己似乎……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有没有信心！”段长歌大喊。 这回，回答的“有”稀稀疏疏，犹犹豫豫。 “你们这是什么气势，有没有信心！” “有！”突然，一个人豁出去了一样大吼一声。 “好，这枚丙号金牌就给你了！”段长歌走到了那个喊“有”的人身边，郑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五百人的小队我还没来得及编队，现在开始，你就是大队长，手下的人你自己任命，从现在开始，这五百个人和后面扩充的人，你来带！” “……是！”那个士兵愣神了好久，然后看到段长歌坚毅果断的眼神，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柯兆业！”士兵回答。 “好，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你们柯队长了！”段长歌说道，“接下来我要交代一下工作，首先是挑选妃子，你们必须给我层层把关，就要像征兵一样，身份履历必须清晰可查，必须身强力壮。不会武功没有关系，但一定要强壮，就和你们征兵的条件一模一样，明白了吗！” “明白！” “你们从现在开始在各处设置关口，我不相信其他人，你们是我唯一相信的一支高效率的军队，凡是从各国，各地征集上来的妃子不要经过任何人的手，由你们经过筛选之后直接带入皇宫，在天元宫妥善安置。”段长歌这才说。 “是！” “然后，等到人员差不多齐了，我们就借用皇宫的场地进行训练，场地条件有限，你们尽量利用自己的想象力来开发训练场所，不要破坏公共设施。”段长歌说道，“你们给我悄悄地把这支男妃团打造成一个可以一用的军团，最起码也要中看，明白了吗！” “……明白！”现在这些人现在才明白段长歌的用意。 “散了，继续巡逻！” “呼……”柯兆业拍着自己的胸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皇上可真会玩，真是吓得老子心脏病都要发作了，还好还好……” 第四十章 白发赤瞳（第一更） 解散了这些士兵之后，段长歌把柯兆业叫了过来。 柯兆业挺直胸膛，比段长歌高出了小半个头，他身材魁梧，比起虚弱的段长歌壮上不知道多少。 段长歌一拳砸在他的胸膛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很好……”段长歌说道，“接下来你派人在主城门口设置关口，凡是看到有人持有这种金牌的的，你就把他们带到我面前来！” 说着，他指了指柯兆业手中的金牌。金牌上面写着大大的一个丙字。 “是，陛下！” “好了，你……” “陛下，恕我直言，我们之前抓到了一个用这样牌子的人，当时我们以为是什么邪教接头……”柯兆业尴尬地挠了挠头。 段长歌更尴尬。 自己把这块牌子给了成贵和罗如贤，他俩要是被抓了那自己可要背大锅了。 仔细算了一下，成贵这种老谋深算的家伙应该不会这么快来都城，相反，罗如贤到很有可能因为崇拜力量而接近段长歌。 而且柯兆业也说了，既然他们都把那个人擒下，那应该就不是成贵了。 毕竟成贵连念魔大师都擒不下来，要是他被那么几个皇城禁卫擒住了…… 那武功这玩意儿还学什么学？ “我先换身衣服，一会儿你带我去看看！”段长歌大手一挥，柯兆业点了点头，等到段长歌更衣完毕之后，走在了段长歌的前面带路。 整个皇宫的构造和故宫差不多，虽然段长歌没去过故宫，但皇宫很大就对了。 哪怕是从第一个大殿走到宫外也有不少的距离，魁梧的柯兆业步伐非常大，但段长歌快步跟在后面，虽然面色有一些红，但也无伤大雅。 虽然段长歌身体虚，但这毕竟也只是走路小跑。而且经过这么久的调养，再加上明鸢每天散发出来的灼热气息不断温养着他的经络，现在他已经没有那么脆弱了。 段长歌对皇宫的执念不是很深，没有说那种“皇上就应该呆在皇宫里坐观天下事”的观念，相反，他觉得自己呆在皇宫里每天闷着就和死宅是一样的，他应该用自己的双脚走遍整个国家。 京城很大，大明监狱很远，柯兆业带着段长歌来来回回拐了十七八个弯才找到地方。 走到大明监狱的门口，段长歌喘着粗气，看向了柯兆业：“既然这么远，你为什么不把他带到我面前来？” “回禀陛下，是您要我带您来这里的！”柯兆业敬业地对段长歌说。 段长歌深深地看了一眼柯兆业，然后问道：“你的脑袋里面是不是塞满了铁锈？” 柯兆业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段长歌推门进了大明监狱。来都来了，就当礼贤下士一下吧。 柯兆业也不管理大明监狱，于是他和这里的守卫交代了一下，一个狱卒稍稍瞥了一眼段长歌，当他听到这就是当今大明的圣上的时候，连忙要下跪。 段长歌等他跪完，将他搀扶起来，说道：“我没穿皇袍，那就是微服私访，你这份敬意留在心中即可。” 但小狱卒仍旧止不住地颤抖，他甚至不敢和段长歌对视，他走在前面给段长歌带路，绕了许多个弯，终于来到了关押犯人的房间。 但从房间外面看上去，这个牢房里面的人一头雪白色的长发，身形比较矮小，无论如何都不像是罗如贤。 要说是成贵，那就更不可能了。 “你确定金牌就在这货手上？”段长歌悄悄地问了一下那个狱卒。 “大人，守卫抓住她的时候，确实是发现她拿着一块金牌到处在问。本来我们都打算过些时日把她交送到官府的……” “算了，我去问问。”段长歌捏了捏手里的剑符，倘若对方敢动手，他就要予以还击。 毕竟在低水准武学较量中，武器已经近乎可以决定战斗结果了。 “吱呀——”狱卒开了锁，推开了门，段长歌走了进去。 还没有说话，关押在房间内的人就开口道：“你是成贵大叔派来救我的人吗？” 段长歌很是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对方，他发现对方只是一个小女孩。 她的头发是纯白色的，但不是那种老人的苍白，倒有点像是假发。但更让段长歌惊讶的是，她的眼睛在昏暗的牢房里闪烁着微光。 那双眼睛是血红色的，她整个人的形象就好像是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样，虽然她的五官精致得像是雕琢出来的瓷器，虽然她的皮肤白得像是雪，但仍然让人生不起亲近之感。 “你和成贵是什么关系？”段长歌开口问道，“他的金牌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既然她提起了成贵，那她应该和罗如贤就没什么关系了。但成贵自己本尊不出现，把金牌交给一个小女孩又是什么逻辑？ 难道说他对自己仍然不信任，想要利用一个小女孩来趟地雷？这个小女孩被他抛弃了？ “你……不是成贵大叔派来的？”小女孩盯着段长歌看了良久，然后摇了摇头：“你不是成贵大叔派来的。” 段长歌微微一笑，问道：“何以见得？” “如果你是，你早就救我出去了。”小女孩对成贵有着谜一样的信任。 成贵在她心目中这么重要么？那成贵为什么还把她这么卖了？ 段长歌想不太清楚，但既然要拉拢成贵，也就要拉拢这个小女孩了。 他矮下身子，蹲了下来对小女孩说：“我是有心要和他同一个阵营的，就看他想不想投靠我了。这块金牌也是我给他的。” 小女孩疑惑地看着段长歌：“什么？” “我给了他这块金牌，要他拿这块金牌来找我。”段长歌解释说。 “然后把他抓起来？” 段长歌竟无言以对，好尴尬，怎么就把这个小女孩抓起来了呢？ “总之，出了一些岔子，你先跟我走，我再慢慢联系他。”段长歌现在脑子里很乱。 倘若成贵真的拿这个小女孩来趟地雷，那他看见小女孩被抓紧监狱以后，恐怕就不会再出来了吧？ 要他是成贵，现在恐怕早就远走高飞，流亡他国了。 “有人劫狱！”一声惊呼响起，无数狱卒冲向了监狱门口。 段长歌有时候忍不住会觉得自己是扫把星，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只能带来灾祸吧。 身边没有带着明鸢，也没有带着太师，他真的是……日了狗。 第四十一章 共饮酒（第二更） 慌乱之中，带着段长歌进来的那个狱卒跑到了他的身边，连忙说道：“陛下，臣带您从后门走出去，前门有人劫狱，您在这里不太安全。” “大白天的劫狱？还有人随随便便进了京城？”段长歌严肃地盯着狱卒，“你们在逗我吧？” “陛下，我也不知道这个人怎么进城的，但是现在您的处境非常危险，必须赶紧撤离！”狱卒说道。 段长歌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没有多说。 他转头看向了那个小女孩，说道：“和我走吧，我带你去找成贵。”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怪叔叔在拐卖小萝莉。 “成贵大叔不就在门口吗？”小女孩指了指两个人进来的方向，“他来接我了啊。” “是成贵劫狱了？”段长歌讶异。 “是啊。”小女孩说道，“他就在门口，还在和人打架……” “你是怎么知道的？”段长歌问。 “我看得到。”小女孩眨了眨她的眼睛，血红色的瞳孔显得更加诡异了。 倘若这双眼睛出现在漫画中，一定很好看，但出现在人面前就未免有一些渗人了。 那既然是成贵，也就不用担心什么安全问题了。 段长歌和狱卒吩咐了两句，狱卒便带着段长歌和小女孩向门口走去。 还没到门口，打斗声就不绝于耳。 隐隐之中，可以听到成贵的怒斥：“老子要不是看在你们小皇帝的面子上，早把你们削死了，再给老子碍事，老子砍死你们！” “我不知道你从何而来，但胆敢在京城里撒野，怕是以为没有人能制得住你了吧！”柯兆业也怒道。 段长歌赶忙冲出去，大喊道：“都住手！” 柯兆业当即停手，成贵也立即后退数步，防止有人偷袭。 方才他说的话也只不过是虚张声势，柯兆业只守不攻，再加上周围狱卒的包围骚扰，成贵是很难拿他有什么办法的。 但时间拖下去，成贵就会变得非常尴尬，很快在京城巡逻的警卫和皇城禁军就会赶到，到时候他想要脱身可就难办了。 他也是在赌，赌段长歌的身份。 但段长歌颇有不理解的就是他为什么肯为这个小女孩拼上性命，这个小女孩说长得可爱吧，但白发赤瞳让人有一点心生畏惧。 难不成，这个小女孩是对他非常重要的人？ “怎么回事？”段长歌问。 “我他妈更想问你怎么回事。”成贵直勾勾地看着段长歌，双目之中血丝清晰可见，“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一场误会。”段长歌说道，“别伤了和气，去酒楼详谈，这顿我请了。”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了柯兆业：“这次打斗没制造什么破坏吧？” “检测法术的装置出了点问题。”柯兆业盘算了一下说道，“修缮的话，应该还需要一些时间，我们需要来几个术士来守狱。” “检测法术？” “对，如果有术士劫狱，施展法术的话，劫狱不要太简单。”柯兆业说道，“先王起义的时候被抓了起来，就是术士出马用法术迷惑过了狱卒救出来的。” 你们术士真会玩。 段长歌点了点头：“好，我近期会派一些宫廷术士来的。你们先修理一下。” 所谓宫廷术士，在太师眼里其实根本就是一群酒囊饭袋。太师亲口说他们其实根本不是术士，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会变戏法的家伙罢了。 段长歌再问，太师又不肯继续说了。 段长歌回来了以后问过太师什么是命术士，什么是运术士。太师说自己是运术士，晋相是命术士，段长歌再问，太师又不做声了。 总而言之，太师似乎并不想告诉自己术士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既然他不说，也不必多问。 反正总有人知道，这些东西也不是必需的知识。 带着兀自生气的成贵和一脸茫然的小女孩来到了酒楼，随意点了几个酒菜，就当是给成贵接风洗尘了。 现在成贵倒也是一点都不怀疑段长歌的身份，毕竟能够从大明监狱里随便放人的全世界也恐怕就那么一个。 倘若他真的不是皇帝，那恐怕也只是“暂时不是皇帝”而已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段长歌，大明的皇帝。”段长歌举杯，然后一饮而尽，“简单地来说，我可以给你提供庇护，但我需要你的力量。” “成贵，亡命天涯之徒。”成贵也举杯，迟疑片刻之后，也一饮而尽，“程心，养女。” “看你这样子，她是刚刚收养的吧？她也姓成？”段长歌疑惑道。 成贵复仇之前是个复仇者，肯定不可能去收养个小女孩，有了负担，还怎么复仇？还怎么毅然决然地赴死？ “前程的程。”成贵说。 “原来如此。”段长歌点了点头。 “那么皇帝陛下，请你来解释一下情况吧？”成贵抬头看向了段长歌，眼神之中有一些不满。 “把你的眼神暂时收起来。”段长歌说道，“在京城这个地方，你还动不了我。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他虽然没有和成贵一战之力，但整个城内只要段长歌心念一动，明鸢就会立即出现在他的面前。 无论如何，他的安全是可以保障了，至于说整个城市的安全问题……慢慢来吧，闹心也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你想做什么？” “我想让你当我的直系下属，为我练兵。”段长歌说道，“你的武功应该都是自学的，那你就为我带出来一支精兵，我不需要你会打仗，我只要你训练士兵。” “就这样？”成贵问道，语调之中颇有一些意外。 “就这样。”段长歌回答道。 成贵笑了笑，然后抿了一口酒：“你这个皇帝当得可真有意思，竟然还亲自出来找部下，知道的你是皇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村的村长呢？” “国难如此。”段长歌摇了摇头，“倘若我真有信得过的人，那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他虽然和小顺子说他只能信任太师，但毕竟人心隔肚皮，两个人的之间始终会有隔阂，而一个人和一个人之间再隔着一个人，那隔阂可就大了。 为什么平民总是仰视天子？就是因为天子和平民之间的间距太大了。 第四十二章 繁荣（补更） “你这个皇帝当得可真够窝囊的。”成贵忍不住出言嘲笑道。 段长歌苦笑地摇了摇头：“你以为我想当这个皇帝啊？” 这句话可就勾起了成贵的兴趣，他追问道：“你不想当？你不想当皇帝，有没有人逼着你当，你可以亡命天涯啊？” 在他看来，所谓的不想当皇帝也不过就是一个借口，一个当不好皇帝的借口罢了。 毕竟稍微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大明的皇帝是一个荒淫无道，一脸亡国之君形象的废物君王。 大明在上一代起家，又在这一代没落，段长歌的形象已经坏到近乎和隋炀帝一个地步了。 如果再仔细考量一下，算一算隋炀帝的京杭大运河，以及隋炀帝早期的一些功绩…… 那差不多他也就是一个秦二世。 所以任何借口任何理由都是不成立的，在明眼人眼中，“段长歌”就是一个废物皇帝，大明也只不过是一个任何人都不愿去碰，却也自信它一定会没落的将朽之国。 “我问你。”段长歌开口道，“你愿意去犯法吗？” “当然不愿意。”成贵说道。 “那你为什么先去杀人，然后去劫狱呢？”段长歌问道。 成贵若有所思，并不言语。 “因为其实你也知道，有些事情即使你不愿意去做，你也不得不去做。”段长歌说道，“说这是宿命也好，说这是责任义务也好，总而言之，人是不可能随心所欲的。” 段长歌这番话让他的形象在成贵的眼中稍稍抬高了一分，现在已经上升到了李煜的级别。虽然还是免不了一副亡国之君的样子，但总好过碌碌无为。 “你要我替你练兵？”成贵说道，“我当什么官？” “教头。” “教头？那是什么官？” “就是……教练的意思？”段长歌发现自己对大明的官制并不是很熟悉，对历史上的官制也可以说几乎是一窍不通，教头这个词他还是从水浒传里听说的，感觉就像是教练一样。 因为武功武功是一方面，行军打仗又是另一方面。大明已经没有那么多兵力来培养一个将领了，成贵也做不成一个将领。 但他把自己的经验，把自己的武功传授出去，让士兵的战斗力提升，也终归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毕竟他的实力也有目共睹，虽然他的剑确实是一把好剑，但除去剑之外，他本身的实力也极为强悍。 更主要的是，他的天赋不过人，也就是说所有人几乎都可以学到他这一身本事，倘若部队经过这么一番武装，战斗力又要上一个档次。 等到他征到的兵，加上皇城禁卫，说不定可以通过一场奇袭来获得兵权。 他倒也想杯酒释兵权，想要用一些和平的方法来从这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将领身上夺得兵权。 但“段长歌”做过这样的事，将领们所给的回答是一致的，那就是拖延，从第一时间拖延下去，尽量拖得越久越好，他们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东西。 还有什么可以等待的？等待着“段长歌”觉醒？等待着他被自己附身？ 简直是莫名其妙。 “教练？”成贵又问道。 “就是一个新官职，不需要处理什么事务，所需要做的就是教导士兵们练武。”段长歌强行解释了一波道。 成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样子这个教头一职对自己来说倒也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要他当官，他是万万做不来的。他既不能断狱如神，也不能上阵带兵，更不能运筹帷幄。如果段长歌让他当个什么文官，什么武将或者什么谋士，他是万万做不来的。 他所能做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打架。 不是上阵那种以一敌多，而是与高手对决。 当然，倘若那些敌人的水平都和点苍派那些新晋弟子一样，或者那些不修练内功的人一样的话，那成贵冲进去基本上就是一场屠杀。 所需要的代价也就只是施展几个术法，毕竟他的这把武器除了劈砍之外，使用的都是术法攻击。 太师说过，除了低等级的日常术法之外，那些杀伤力强劲的术法都是要代价的。 至于问到代价的时候，太师却总是缄口不言，让段长歌很是无奈。 “答应他吧。大叔。”在旁边围观了许久的小程心忽然放下了正在啃的猪蹄，抬头看向了成贵。 成贵慈爱地看了看程心，然后问道：“为什么？” “因为皇帝叔叔是个好人。”小程心侧头想了想，找到了一个用来形容段长歌的比喻，“而且一看，就像是一个没有女人喜欢的好人。” 这是什么鬼比喻，段长歌只能说小孩子的直觉实在是太恐怖了。现在他外在确实是坐拥三千后宫的皇帝，但他的灵魂，他的本质却是一个单身狗。 还有皇帝叔叔是什么鬼，老子才十八啊！小鬼你说话太伤人了！ 成贵笑了笑，摸了摸小程心的头说道：“程心啊，人不可貌相，虽然你皇帝叔叔长得丑了一些，但其实是后宫三千的皇帝啊！” 说完，他还转头对段长歌解释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哈哈。” 哈哈你个鬼，说我丑的明明就是你，别把锅丢给小孩子，这口黑锅人家不背！ 小程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又疑惑地问成贵道：“成贵大叔，我觉得长得丑也是可以找到真爱的，就比如说大婶不是很爱您吗？” 成贵面色一僵，说不出来一句话，他看着段长歌强忍着笑，眼角却充斥着笑意的面庞，只恨不得一拳把这个人揍在地上。 “我是认真的，你们在笑什么？”小程心看了看面色涨红的成贵，又看了看强忍着笑意的段长歌，“我……” 她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右眼，点点鲜血从她的手和眼睛之间渗了出来。 “怎么了？”段长歌这才大吃一惊，“我去找医生？” 成贵倒是没有在这个时候调笑段长歌没有皇帝的样子，而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这是术士的通病，也是施展法术的副作用。” “施展法术的副作用就是这个？”段长歌问道。 “副作用千奇百怪，各种各样的都有。”成贵很明显不愿意再多聊这个话题，他看向了小程心，开口道：“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繁荣……”小程心忽然开口说道。 第四十三章 术法是什么（第一更） 繁荣。 什么叫繁荣？ 段长歌来不及细问，他只看见了小程心眼中渗出的血液。 “这样下去怎么行？我去叫医生……不对，医生管不了术士……我去叫太师过来。”段长歌不确定明鸢能不能够解决这种事情，毕竟明鸢从来都没有表现出她身怀医术。 “不必了！”成贵开口说道，“她没有生命危险，也没必要让其他的术士接触她！” “她……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段长歌问道。 “你不必知道。”成贵说道，“她看到的东西就是未来，但这也正是她招致祸患的原因。” “未来，统一，繁荣……”小程心喃喃自语，随后扑通一声，趴在了桌子上。 成贵却仅仅只是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小程心的身上。仿佛除了这件事之外，他什么都不能为小程心做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段长歌问道。 “她的眼睛可以周期性地看到未来，这是不可抑制的。”成贵说道，“我在成家堡的残骸之中发现了她，她当时的孤独就和我当初的一样。” “怎么个孤独法？”段长歌问道。 “双目空洞，周围空无一人，不知道找什么人，不知道做什么事。”成贵说道，“和我当初看到成家堡荒凉景象的样子一模一样，我才决定收养她的。” “你才收养她几天，就敢为她闯监狱？”段长歌问道。“如果我所料不错，你进门的牌证都是成家堡的。你就算不怕死，也不怕成家堡在历史上被记上一笔吗？” “我这不是信任你嘛。”成贵哈哈一笑。 “胡说八道。”段长歌也是一笑。 他分明还记得成贵在段长歌的面前，方寸大乱，杀心大起甚至有想要杀死段长歌的冲动。 虽然他绝对杀不死，虽然他的理智也把怒火压下去了，但成贵绝对是方寸大乱了，段长歌也相信，成贵和小程心之间的事情说不定真的没有这么简单。 搞不好小程心是成贵失散多年的女儿？也或者是成家堡的唯一传人等等？ 虽然段长歌脑洞很大，却左思右想也拿不定主意。 成贵显然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我带她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你带我去看看那些兵吧。” “等等，我还是想知道术士使用术法的副作用是什么。”段长歌说道。 “你周围的那些术士都没有告诉你，我也就不方便告诉你了。”成贵说道，“他们不说，自然有他们的用意，我没有必要多这个嘴。” 但是人的好奇心是会膨胀的，你越不让他知道，他就越想知道，有些东西一拖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是不是法力值？是法力值会永久消耗，每次都需要修炼补充？还是说什么遭天谴什么的？”段长歌问。 “你说的什么玩意儿？”成贵看着他张了张嘴，段长歌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懂。 段长歌摇了摇头，在他的逻辑里，法术也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法力值是可以补充的消耗，这个法力值又叫什么真气仙力魔力斗气等等等等……总之释放法术技能斗技消耗的东西，就是法力值。 法力值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恢复，恢复速度肯定比修炼要快，一般用干净之后一天就能恢复到满值。 第二种就是法力值就是消耗品，你修炼一点是一点，用一点少一点。辛辛苦苦修炼一年，一个大招全没了。 这样的话术士就不会太逆天，在这个武士甚至是士兵都有一席之地的世界里，不太可能出现第一种情况。 “总而言之，我会守口如瓶，不会说出任何有关术士的事情的。”成贵说道，“你又不是术士，那么迫切地想要知道术士的弱点干什么？” “好奇心。”段长歌笑了笑说道。 他知道这个话题继续不下去了，于是起身说道：“我们走吧，也不早了，我带你去看看那些兵！” 成贵也起身，然后一把抱起小程心，将她扛在了肩膀上。 段长歌担忧地看了小程心一眼，但两个人实在是没有什么了解，自己也确实没什么权力去插嘴，只得作罢。 走了一段路了，两个人又回到了皇宫门口。 整条大街上都空旷而幽静，让成贵浑身不自在。 但是段长歌倒好像是习惯了这种幽静，他走在前面带路。宫门的守卫对段长歌带着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进皇宫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他们习惯性地点了点头，就没有再多说话。 反正宫内到处都是太师布置的结界，也不可能出现什么太大的危险。 带着成贵来到了皇城禁军所在的地方，两人看到五百皇城禁军正在拿着锄头改造场地。 柯兆业对段长歌承诺过，说这些改动等训练结束了都会改回来，但不能不改。不改的话，不知道要训练到哪年哪月去。 “这就是那些士兵？”成贵问道，“身体素质还行，武术基础太差，而且……太少了吧？” 大国交兵，动辄上万人，这五百人就算人人都是以一敌十的勇士，在一万人之中也会被轻而易举地淹没。 一万和五百，差了两个数量级，这一万个人就算是张弓拉箭人人一箭都能把这五百人扎成马蜂窝了。 “目前来讲还没有开战，这些兵精贵不经多。”段长歌简单而又随意地解释了一下，他心里怎么想的，也没必要和成贵说的太清楚，“既然你觉得这些兵不错，那么每天上午他们搭建场地，下午你就教他们长兵器。” “长兵器？”成贵问道，“江湖豪侠可是不用长兵器的，你要我教他们剑术还可以。” “你就把用那把巨剑的心得整理一下，当作是长兵器来教。”段长歌说道，“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 成贵的寒冰巨剑实在是大得过人，段长歌目测这把剑已经足足有两米了。 “这个有点难度。”成贵还是犹豫不决。 “武学这种东西一法通万法通，你好好想想，如果你双手使力，并且这把剑只有剑尖能伤敌，那你会用什么招式？”段长歌说道。 成贵低头沉思，片刻之后抬头说道：“这些东西都暂时放在一边，你先回到屋里去！” “怎么了？” “今天，是三日同耀之日！”成贵说道，“快回屋里！” 第四十四章 三日同耀 三日同耀之日？ 冷静冷静，这个世界的常识是天上有两个太阳，偶尔会出现三个也不奇怪。 他原来的世界不也只有一个太阳吗，偶尔还会出现十个…… 不行不行，神话故事里的东西完全没有说服力，根本骗不过机智的自己。 应该编个什么谎骗过自己接受天上有三个太阳这种瞎逼事儿的。 段长歌抬头看向天空。 三个太阳呈三角的姿态排开，段长歌迎着太阳光看过去，竟然没有丝毫刺眼的感觉。 “陛下，三日同耀是大凶之兆！”柯兆业连忙跑到段长歌旁边，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 “快躲到屋子里去！”成贵开口。 “等等……”段长歌止住了两个人，“你们看得到这三个太阳吗？” “看不到我们怎么知道是三日同耀的？”成贵觉得段长歌脑子有点问题。 “陛下，我们并不瞎，”柯兆业严肃地说。 “我是说你们能够看得清楚三个太阳吗？”段长歌异常严肃地说道，“我看这三个东西……看得好像清清楚楚。” 三个太阳在段长歌眼中就好像不会散发出光芒一样，他清清楚楚地看着三个太阳上面的耀斑，上面的凹痕。 “您……是您施展了法术，还是有什么人对您施展了法术？”柯兆业说道，“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啊……” “我们去屋内，你们详细对我说一下三日同耀是什么。”段长歌当即下令。 他看到周围的士兵匆匆忙忙跑到各大宫殿内躲避，丝毫不避讳什么，看样子不是三日同耀对他们的威慑力太大，就是早就有过有关的规定。 三个人慌忙跑到宫殿内。 段长歌看了看宫外的地面，整块地面都被照耀得明亮晃眼。石砖被炙烤得几近龟裂。 三个太阳在天空之中闪耀，带来的灾厄就好像是十个太阳在天空之中灼烧着大地一样。 可段长歌分明感受不到任何灼热的感觉，他只觉得地板上很亮，周围有一种所有东西都很热的错觉，抬头可以看见三个太阳。 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异状了。 “你们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什么是三日同耀了吗？” “对于我们现在而言，三日同耀也就只是热而已。”成贵说道，“我倒还好，我修炼的内功可以完全抵御这种灼烧之感，包括周围的一些地方也都可以保持凉爽。” 段长歌点了点头，原来周围并不炎热的原因是成贵。 “但三日同耀是不祥之兆。”柯兆业开口续道。他说完这句话，看了一眼成贵。 成贵伸了伸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并说道：“我只知道它很热，再之后的东西就不明白了。” 柯兆业点了点头，然后对段长歌说道：“臣曾经读过一些野史，传说在三日同耀发生之后，都会发生……战争！” 柯兆业隐瞒了一些话，其实每当发生三日同耀之后，被三个太阳照耀到的国家，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换句话说，三日同耀，基本上就是亡国之兆。 就好像是……柯兆业想了半天，总算找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形容词。 就好像是诅咒一样！ “我要出去。”段长歌开口说道。 “陛下！”柯兆业走上前一步，“现在还是在三日同耀，陛下无论如何不能出去！” “朕要出去。”段长歌重新拾起了“朕”这个词，哪怕他现在穿的还是一身平民装束，他说这个词，就是抬出了皇帝的身份。 就仿佛是鬼使神差一样的，没有任何理由。 “朕要出去……”段长歌像是着了魔一样地说着这些话，一边向外面走出去。 成贵看着大叫不好，转头对柯兆业说道：“这附近有没有术士？你们的小皇帝中了别人的法术，不知道是谁操纵了他的心神！” “术士……有！”柯兆业当即冲出了房间门。 失去了成贵的庇护，房间外的空气显得格外的燥热。柯兆业却一言不发，头上发丝被灼烧得有一些焦热，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被烧焦的味道。 豆大的汗滴滑倒脸颊的时候已经蒸发得丝毫不剩了。 太师这个职位的地位比较低的，所以太师的房间距离这里还有不少距离，如果真的去找太师，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柯兆业咬了咬牙，迈开脚步冲了过去。 只能去找宫廷术士了！ 虽然他早就听说，太师的术法造诣比宫廷术士强很多，但因为种种原因，太师不方便出任什么职官，就随便给了个散官放在段长歌身边辅佐他。 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事已至此，宫廷术士总不可能是废物吧！ 而段长歌却浑然不觉，他的思维和意识都很清醒，只是有一种莫名的力量牵引着他走出去。 这就是法术吧？自己什么时候中的这个法术？刚刚和太阳对视的时候？ 不，刚刚和太阳对视的时候，自己也分明感受到了这种力量。 倒不如说，之所以跟太阳对视，就是因为在这种力量的驱使之下才会去做的。 “……”他沉默地抬起了头，成贵在旁边束手无策。他毕竟只是一个武士，法术这种东西他只是略通一二。 要他来处理这个事情，他只能用毫无头绪来形容。 “未来。”成贵的肩膀上传来了一个轻轻的声音。 “程心？你醒了？”成贵连忙说道，“不是一周才发作一次吗？这次怎么才三天就发作了？” “三日同耀。”程心指了指天上的太阳，“上一次三日同耀是我诞生的时候。” “上一次三日同耀不是几百年前吗？”成贵讶异道。 “不，是十几年前。”程心说，“我被父亲制造出来的时候，是十几年前。” “制造……？”成贵重复了一遍。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程心的身世，也从来不知道这个神秘的小女孩是从何而来的。 甚至他选择来投靠段长歌，也只是因为这个小女孩的一番话。 她很脆弱，但她有着所有人都不曾拥有的能力。 那就是预知未来。 走过成家堡的废墟，成贵看到了程心。她孤独而忧郁地坐在瓦砾的上面。 成贵原本打算祭拜一下故人就走的，但程心喊住了成贵。 “去见皇帝吧。”程心当时说着，“去见他，辅佐他……替他完成……霸业……” 成贵清楚地记得程心的眼角里渗出了鲜血，鲜血沿着面庞滑落，紧接着她也陷入了昏迷。 第四十五章 危机 程心和成贵的初遇其实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他对段长歌没有说实话，也没有留下任何真正的信息。 段长歌恐怕怎么想，都想不到成贵和程心的关系其实只是萍水相逢。两个人之间有一些指点，但不是成贵指点程心，而是程心指点成贵。 “三日同耀是一个术法。”小程心又开口说道，“目前来说，对他没有任何害处。” “这个术法是什么意思？”成贵问道，“这个阵仗似乎不像是无害的法术。” “你看得到天上的三个太阳吗？”小程心问，“天上本来只有两个太阳，那是神的一双眼，而第三个太阳，就是人造出来的一只眼。” “人造的太阳……人造的神之眼？”成贵看向小程心，期待着她有更多的解释。 反正既然小程心说了段长歌现在没什么生命危险，成贵也就不怎么担心他。 “不能说是人了。”小程心侧头想了想，“那样的人，和神已经相去不远了。” 人……神……相去不远？成贵想到了一个词语。 “你是说……” “天人合一。”小程心说，“只有天人合一，才能召唤三日同耀。” “你是说晋相？” “我不知道。”小程心说，“我没有看到有关晋相的任何痕迹。他虽然做得到，但我不觉得是他……” “不觉得是……他？” “每个人的法术都有味道，我闻不到他的法术味道。”小程心说，“所以我不觉得是他。因为他没有理由。” 成贵点了点头。对于小程心说的话，他已经近乎是无条件相信了。 她的预言，成贵已经检验过很多次，这约莫两个星期她说了两个语言，无一不是 “他是我的父亲，他想要预知的东西我也都知道，我很了解他。”小程心又说，“有人来了，抱我起来吧。” 成贵连忙把小程心扛到肩上，两个人又恢复了一开始的那种“类似父女”的关系。 来的人自然是柯兆业请来的术士，他们一部分人去请太师，另一部分施展法术抵御烈日炙烤，前来护驾。 听得是皇上入了魔症，来的术士足足有一百人，大明的底蕴还是蛮足的，虽然不知道这一百术士有多少人有真材实料，但一百个术士，光看声势还是很强大的。 “陛下在这里！”为首的宫廷术士找到了段长歌，这个时候段长歌已经升到了半空之中。 烈日的火焰似乎根本伤不到他，房屋地板都被炙烤得焦黑，但他的衣服却还是完好光鲜。 头发完全披散开来，却没有散发出任何烧焦的气息。 “这是……”宫廷术士目瞪口呆地看着段长歌，“陛下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了？”柯兆业不放心，就跟了过来，现在他已经灰头土脸，头发也已经烧的光了。 “他已经进入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宫廷术士说道，“可是陛下分明不是术士，不通法术啊？” “你确定这是天人合一的境界？你确定这不是要被抓走了？”柯兆业指着天上说。 “说不得……说不得！”宫廷术士说道，“天人合一神圣无比，我们难道还能说错不成？” “那就给我把他抢回来，出了什么事我来担着！”柯兆业说道，“他现在都要飞向太阳了，你和我说他是什么天人合一？你哄谁呢？” “……是！”柯兆业的命令最终得到了宫廷术士的肯定回答，一来是柯兆业是皇帝亲手提拔的人，他们不会这么没眼力见。 二来，他们也确实认为段长歌是不可能进入天人合一法境的。 全天下只有一个人可以进入这种境界，那个人还是拼了命才能使用出这种术法的，段长歌这种废柴天赋这么年轻又从来没学过术法，凭什么进去？ “所有人，聚集自己的法力！结阵，击破耀日，救回陛下！”术士首领一声令下，所有术士当即快跑分散开。 一圈术士将段长歌团团围住，无数人一齐发力，百余条各色的光线向段长歌的方向蔓延。 而就在这些光线快要汇聚成一点，即将将段长歌击落的时候，一个人影挡在了段长歌的身前。 “轰！”爆炸声在整个京城响彻，柯兆业没有学过术法，这个声音让他觉得自己的耳膜近乎要被撕裂了一样。 巨大的碰撞产生的冲击波将龟裂的石块扇飞，整个皇宫内都撩乱不堪，唯有段长歌浑然不觉。 “什么人！”术士首领连忙问道。 “这是龙的法术。”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传了下来，术士首领听得这个声音只觉得有一些耳熟，仿佛在哪里听到过。 他们抬头看，却只看见闪耀的光芒之中有两个人影，看不清站在段长歌下方之人的面容。 “左先师，是个棘手的茬子！”术士首领身边的人说道，“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 “救下陛下，拼死也要救下陛下。” “这是龙施展的法术。”那个声音又一次响了。 段长歌如果还能感受到外界的一切的话，他一定可以辨认出，这就是明鸢的声音。 可他什么都做不到，他的五感都沉浸在法术之中。 “龙施展的法术，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明鸢的脸色变得更加坚毅了。 而就在两伙人对峙的时候，左先师正准备再组织一波进攻，变故却又发生了。 第三颗太阳脱离了之前的等边三角形，开始和两个太阳有所脱节。现在三个太阳仍旧可以组成一个三角形，却连等腰三角形都不是了。 之前的两个太阳自顾自地相互环绕，离开了这片地方，灼热之感也渐渐消退，相反，只有一个太阳倒还有一些凉快。 可这第三个太阳分明就是术法凝结而成的，实在是不能再拖了。 “进攻！”左先师一声令下。 “是！”所有人都立即贡献出法力，由左先师凝聚这股法力，然后向着明鸢狠狠地砸去。 明鸢轻轻地伸出手，一股强烈的能量向着左先师冲了过去…… …… 太师所处的偏房内，依旧是寂静得没有一个人。 就连平时他的小药童都跑到地下去躲避灾祸了，只有他一个人在房间内翻着书。 “太师！太师，陛下那边出了一些问题！” 太师笑着摇了摇头。 “太师，请您火速赶到青鸾殿，那里情况危急！” “不必了。”太师开口说道，“已经有人解决了。” 说着，他顿了一顿，“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解决了。” 第四十六章 晋相的疑惑 “这……” “回去吧，一切都在我的把握之中，不会有事的。”太师说道，“你让他们不要打起来就好。” “他们？” “两个保护陛下的势力。”太师淡淡地说。 报信的那个术士微微一怔，当即明白了事情的严肃性，于是他立即跑了出去。 研磨墨水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果然，这个法兵团的实力竟然这么强大。”太师说道，“南怜一枚棋子果然还远远不够，这个血脉虽然好用，却也只能使用一次……” “南惜能不能派上用场，就要看这个废物皇帝管不管用了。”太师放下了手中的墨水。 “手上的牌，还是太少……”太师自言自语地喃喃。 段长歌可不知道这几个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他只知道有一股诡异的力量操纵着他的身体，让他浑身都不由自主地做出这些动作。 在外人看来这天上是三颗太阳照耀着大地，而在他看来，这分明就是三个眼睛。 左眼，右眼，还有一颗像是杨戬正中间的眼睛一样。 倘若再加上鼻子和嘴，天空之中一个人脸的基本轮廓就已经构成了。 而其他人看不清，段长歌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天空之中出现了一条蜿蜒的巨龙。 那条龙环绕着三个太阳游动了片刻，紧接着抬起了爪，狠狠地在第三个太阳和前两个太阳之间挠了一下。 一股无形的束缚好像被解开了，段长歌这也就稍稍看清楚了一些。 前两个太阳确实是真正的太阳，在断开锁链之后，它们就恢复了原本太阳的模样。 而恢复之后，段长歌才察觉，第三颗太阳只不过是一个虚假的太阳。 它利用那条锁链汲取太阳的力量，然后制造出两重幻象，将太阳也变得和它一样。 但当能量消失了之后，太阳又重新变成了太阳，它也原形毕露，段长歌现在抬头看去，天空之中的那个已经根本不是什么太阳了。 那是一只血色的瞳孔，段长歌看到它，就想起了小程心。 那只赤瞳根本不是悬浮在太阳般的高空之中，他只不过在段长歌的不远之处。 不说触手可及，段长歌只要再漂浮得高一些，就可以一剑戳爆它了。 金色巨龙没有停下，它又开始行动。只见它又开始环绕着那个赤瞳盘旋，过了一阵子之后，像是施法完毕了，它伸出了它腹下的第五爪。 那第五爪好像是幻化出来的一样，缓慢靠近那只赤瞳。 段长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潜意识里，他认为那个赤瞳不是什么好东西，而这条金龙既然出现来阻止赤瞳，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段长歌就不应该出手阻止。 第五爪缓缓靠近赤瞳，赤瞳不知道是因为失去了太阳供给力量，还是因为金龙的法术影响，变得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完全缩成了一个眼珠的大小。 这个赤色瞳孔的大小在金龙手里已经近乎快要看不见了。 只不过，它仍然散发出了微弱的红色光芒。 看到金龙忙完了这些，段长歌觉得自己站在这里颇为尴尬，他想化解一下这个尴尬，于是他打了个招呼说道：“你……你好？” 金龙自然没有回答他，它巨大的龙须迎风飘舞着，金色双瞳注视着段长歌。 “哎？听不懂吗？那……阿娘哈噻呦？哦哈呦？萨瓦迪卡？哈喽？”段长歌开始胡说八道瞎说烂话。 “这其实是我送给你的真正的第三份礼物。”金龙缓缓开口说道，“但事到如今，这张救命毫毛你算是用了。” “什么……你是龙？”段长歌刚想问对方的情况，忽然听到金龙开口。这个声音好像有一些熟悉，段长歌仔细一思索，这个声音不就是龙的声音吗？ 结合他所说的话，龙也送了自己三个礼物，那这条巨大的金龙难道就是……龙？ “这就是你的本体吗？你没死？”段长歌问道。 “这是我的一条虚像，我已经死了。”龙的声音从天空的另一端传了过来，“至于你眼前看到的这个，这不过是我施展的一个法术罢了。” “你的虚像？你在哪里……”段长歌转过头看，只是一眼，就惊呆了。 一个三米多高的头颅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龙须足足有人手臂粗细，段长歌比划了一下，黄金瞳恐怕都比人头大了。 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他这样一转身，看见对方，心中的惊愕之感不亚于见到了鬼。 “这是我本体的大小，只不过是一个有时限的虚像。”龙说，“术和命相通，这也算是我延续生命的一种手段吧。” “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段长歌问道。 “第三份礼物已经用完了，如果你有心的话，就让明鸢代替我陪在你身边吧。”龙缓缓地说道。 龙的第三份礼物其实就是这条龙魂。当段长歌的国家陷入了极度为难的时候，龙就会出现，为国家抵挡一次灾难。 三日同耀，说是灾难也不是灾难。但是如果让三日同耀持续进行下去，不说三个太阳会对整个国家造成多大的危害，如果让这个第三只眼看到了什么，那可就真的不好了。 “明鸢是什么？” “是我宁愿用最后一丁点生命，也要保住的火种。”龙严肃地说道，“我使用这个术法，就是为了保住她。” “她是什么。” “她是鸟。” “……”段长歌听出来了，龙不太想和段长歌聊明鸢的身份。 不知道明鸢的身份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总而言之。龙不想聊，段长歌也没什么办法。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保护好她。”龙说。 “一定。”段长歌答应的很好。 “那么，接受我这第三份礼物的附赠品吧。” “什么？”段长歌转过身去，却见眼前一片漆黑。 -------------- 晋国。 晋相正值休息，他举起茶杯，正准备饮茶，却发现茶杯的口有一处裂开。 他默不作声，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签。 “有人……能够破了三日同耀之术？”晋相皱了皱眉，“倒也是好，只不过……倘若有人能够干掉三日同耀，那这个人是不是更难对付？” “难道是老师借尸还魂？”晋相笑了笑，摇了摇头，“不，师尊用的是命换命，按理说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双方，都是谁呢？” 第四十七章 枯骨 这三日同耀的施术者竟然还真不是晋相！ 原本一说天人合一，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办到。那就是晋相。要说什么天人合一才能使用的术法，那也只有一个人可以使用，那也就是晋相。 三日同耀一直以来都被称作是奇观，少有人知道它其实是一种术法。但是在明眼人看来，这个术法绝对是晋相使用的，至于他为什么使用这个术法，可就不得而知了。 但竟然有人出手阻止了它？ 这什么情况？ 天人合一的境界，可不是说破就破的，这种境界也只有天人合一才可以这么轻易地破解。 按照道理来说，这两边都应该是天人合一才对，那这个世界上又只有一个天人合一，难道是说晋相脑子哪根筋不对，吃错药了，跑过来自己施法又自己破除了不成？ 在晋相这边更是糊涂，他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结果突然跑出来了一个三日同耀，又忽然跑出来了一个人阻止了三日同耀。 天人合一是大街上的白菜一块钱一大把吗？ 自己这个天人合一怎么就渐渐变得不值钱了呢？ “也罢……”晋相摇了摇头，“这件事暂时还理不清楚，就让它先过去吧。” 他放下了茶杯，看着窗外。 刚入秋，天还热着，从天上降下了纷纷扬扬的雪。 “逆天之人，逆天之事……”他将茶杯里的水泼了出去，水不但没有结成冰，反而因为余温渐渐变成水雾蒸发了。 “万法皆是逆天而行……只是这天，却又是谁呢？” …… 段长歌现在剧痛难忍。 他刚刚转过身，眼前就顿时一黑。他还没来得及弄明白状况，就只觉得自己右边的眼睛里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睁开左眼，定睛细看，龙的那个法术制造的小龙隔空施法，第五爪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正按着他的眼睛。 第五爪的末端是渐隐渐消失，所以段长歌可以肯定的是，这第五爪其实也是术法。 毕竟段长歌也曾经看过相似的法术，比如说念魔大师施展的那个魔掌和那个金刚掌，末端也都是渐渐消失的样子。 剧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段长歌感觉就好像是有个人在用力把一个玻璃球塞进他的眼球一样。 他终于知道成贵为什么那么坚韧，因为眼眶里塞着那样一块石头，对人的意志力实在是一种磨练。 但他既不能反抗，也不能逃避，再疼痛难耐，他也只能忍着。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是熬到头了。 段长歌浑身疼痛得就像是虚脱了一样，他无力地趴在半空之中。 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应该会滴出血来，但他趴了一会儿之后，眼睛非但没有滴出血，反而渐渐恢复了光明。 这算是什么，给自己的眼睛加了一个buff？ 他眨了眨眼睛，一股剧烈的疼痛感又钻了上来，让他忍不住想要满地打滚。 “这个眼睛，你善待它吧。”龙的声音像是渐渐远去一样，“它只能维持半个月，半个月后，它的力量就会渐渐减弱，如果你不使用法力给它喂食的话，它就会变得和寻常的眼睛一样。” “它有什么用！”段长歌忍着剧痛。 “你会知道的，会有人告诉你的。”龙的声音渐渐消失。 段长歌失去了龙的法术加持，他也缓缓降落。 好在龙施展法术想得都比较周到，不会像是当初骑着纸鸢的时候，一个猛栽掉到地上。 “什么东西就会有人告诉我……”段长歌看了看四周，明鸢和宫廷术士大战一番之后，四周的景象一片狼藉。加上之前三日同耀，把石头等等烤的焦黑，现在看上去没有一处净土。 “你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段长歌看了看周围的宫廷术士们，他们都趴在地上，一副力竭的样子。 “命术都不用，你们有什么资格说你们在救你们的皇帝？”明鸢的声音在段长歌身后的青空之中响起了。 段长歌很是疑惑，他看了看周围趴在地上的人，看到了还可以站起来的左先师，于是他走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陛下，您……您没什么事吧？”左先师问道，“刚刚那个妖女……” “妖女……你是说明鸢吗？”段长歌问道。 “臣不知道，臣只知道……” “等等，你先闭嘴。”段长歌双眼失神地看着左先师。 “怎么？” “……”段长歌有一些不相信自己眼睛里所看见的景物，他眨了眨眼睛。 但眨了眨眼睛之后，他仍然发现自己眼睛里所看见的景象没有变。 他颤抖着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左边眼睛。 映入眼帘的东西让他毛骨悚然， 枯骨。 那是一具半跪着的枯骨，枯骨的下颚不断的开合，说着各种各样的话。 骨头的脑袋里塞着各种各样的杂草泥土，就好像是从墓地里复活的一样。 “……”段长歌呆呆地愣了一下，然后慌忙地将左手放了下来，然后闭上右眼，用左眼看。 左眼看下去，左先师仍旧是左先师，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什么情况……”段长歌自言自语地喃喃，“这个眼睛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陛下？”左先师以为段长歌被什么邪法控制了。 “我没事，你继续说。”段长歌双目呆滞地说道。 左先师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暂时相信一下段长歌。 “陛下，刚刚您被吸引上去了之后，我们想击破您身边的那团法术。但是我们在聚集起来力量之后，那个妖女就出现，挡在您的身边。”左先师说着说着，明鸢就出现在了两个人的身边。 “段，他们想伤害你，还想破坏龙的法术。” 段长歌点了点头，对左先师说道：“刚刚的法术是我的一位故人施展的，已经没事了。你下去吧，我和她还有一些话要说。” 段长歌不愿意过多解释。 左先师现在肯定是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这个时候越是解释也就越难解释清楚。 这就和玩狼人杀的时候是一个道理，倘若有人解释得不清楚，那越解释得细，也就越显得心虚。 段长歌是皇帝，也就像是狼人杀中的预言家，就要有一种自信，我是预言家，我是皇帝，你们所有都拍不动我。 再怀疑，也不敢轻举妄动。 第四十八章 荒芜之眼 左先师果然被震慑住了，段长歌的这番话让他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他用术法探测了一下段长歌，毫无结果之后，只能告退。 看到左先师离开之后，段长歌心里稍稍放松。 毕竟自己确确实实不是真正的段长歌，倘若左先师真的有什么办法辨认自己的话，搞不好又要出现什么岔子。 毕竟左先师是职业的术士，说不定他有什么过人的能力呢。 左先师离开之后，段长歌和明鸢的交流也就可以开始了。 毕竟两个人才是真正的明眼人，对于发生了什么事情，段长歌是心知肚明，明鸢是一知半解。 如果硬要说还有人对这件事有什么了解的话，那剩下的那个人就是太师了。 除此之外，莫说是其他寻常术士了，就连晋相都不能在千里之外了解发生了什么。 通过明鸢，太师大致猜到了段长歌在外面遇到了什么。龙血和龙烛这两样东西，段长歌虽然隐藏得很好，但依旧是瞒不过太师的眼睛。 太师之所以对段长歌发脾气，也就是因为段长歌这个人有点闲不住。 不是说他喜欢乱逛，而是他乱逛总能遇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人和事物。成贵和小程心不说，太师对这两个人也没什么印象，明鸢是他实实在在看在眼底的。 这个人的出现，宣告了他对段长歌的统治力彻底丧失。 太师内心里还是认可段长歌这个队友的，否则也不会把段长歌复活了，但是仅限于段长歌不捣乱。之前段长歌小打小闹，太师都是哄着他。 他也曾经说如果段长歌想，他可以把所有人都为段长歌清洗掉。 一来是他知道段长歌不会这么做，二来是他觉得段长歌很没有主见，太过仁慈，也不会这么干。 他说要废相，过了两天又不废了，都像是小孩子嬉闹一样，今天突发奇想，过了两天之后热度一过，就算了。 闹就闹，只要段长歌活着，太师就可以继续经营自己的东西。倒不如说段长歌只要不死，越废物，越不碍事就越好。 但明鸢出现之后就不一样了，段长歌的实力空前膨胀，如果他还怀着小孩子小打小闹的心思去做事情，那恐怕会变得非常糟糕。 而且他还偏偏没有什么自知之明，要说他傻吧，他也只是缺乏阅历，小聪明还是有不少的，对于太师的明示暗示也都了然于心，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已经颇为尴尬了。 段长歌闭着右眼，转头看向了明鸢。 明鸢实力完全绽放出来的时候很美，火红的衣服和缭绕在身边的火焰交相辉映。 火焰没有产生烟，说明火焰是术法制造的。 她还没有停下施展法术。 “段，安全了吗？”明鸢问道。 “安全了。”段长歌说道，“我刚刚看到了龙……” “龙的生命非常长，他想要彻底地死亡是非常困难的。”明鸢说道，“以后你在使用龙血和龙烛的时候，也都会看到他的。” 段长歌点了点头。 龙确确实实是已经死了，无论用什么手段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也都只是一种对生命的延续。 “他为我挡下了三日同耀。”段长歌说道，“三日同耀，应该是一种法术吧？” 原本他和其他人想的都一样，以为三日同耀是一种自然现象。 古代很多人很迷信，看到什么奇观异景就大喊着祥瑞祥瑞，上报到中央寻求封赏。 中央也偏偏就吃这一套，还把这些东西都记录到史册里。 在这个异世界，段长歌不敢否认祥瑞是否真的能带来和平繁荣，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能直接而且必然带来战争的东西，只有人为宣战。 说三日同耀可以带来天灾，什么干旱地震等等的他都信。但是如果说三日同耀会带来战争，那段长歌可就揣着一肚子疑惑了。 柯兆业没敢说，三日同耀照耀到的国家都覆灭了。如果他不避讳地说出来的话，段长歌几乎当时就可以肯定，三日同耀的背后定然有人为操纵。 段长歌可不是迷信的古代人。术法也好，玄学也好，命也好运也好，这些东西都只能带来灾厄。 能直接带来战争的，那就只有人！ “对，三日同耀是一种很强大的法术……”明鸢顿了一顿，“我暂时施展不出来。” “它有什么用？”段长歌问道，“难道说，就只是召唤出三个太阳对地面进行灼烧？” 如果只有这点用处，那这个术法可就没什么用了。 周遭的石块木头虽然被烤得焦黑，但风轻轻一吹，外面的部分就已经散去了大半，剩下的糊一点油漆，或者直接削去，那么三日同耀的影响就完全解除了。 所以说，哪有人进入天人合一法境之后只为了施展这样一个没用的法术？ “我不知道，龙没教过我。”明鸢说道，“他自己是会这门法术的，对这门法术也有很深刻的理解。” “他为什么不教你？”段长歌问道。 龙会三日同耀段长歌一点也不奇怪，毕竟他拆三日同耀的时候就像是一个熊孩子拆家，一个高中生拆因式分解一样娴熟自如，得心应手。 “因为我是天才，他一教就会，如果他告诉我三日同耀的使用方法，我立马就可以学会。所以怕我手贱使用这个法术，他就干脆没教我。”明鸢一本正经严肃地说，“这是他的原话。” 这个逼装得我给八十一分，剩下的拆成六六六，还有一分怕你骄傲。 “那我们不说这个了，刚刚龙把三日同耀的第三个太阳压缩成了一个眼睛，然后塞到了我的右眼里。” “嗯，那是龙常用的法术。”明鸢说道，“它的原理是把目标法术打散，然后重新组装成为自己想要的法术效果。一般用于法术嵌套，比如说想要把两个完全不相干的法术组合在一……” “停！”段长歌连忙叫停，“对于这个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直接告诉我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影响？” “具体我都不太清楚。”明鸢说道，“但是我可以知道，他把三日同耀塞进了你的眼睛里。” “……啥？” “他把三日同耀凝聚成一个简单的法术，塞到了你的眼睛里，你的眼睛已经拥有了三日同耀术法的力量。在法力消耗殆尽之前，都会如此。” 第四十九章 乙字金牌 段长歌目瞪口呆。 这个法术是螺旋丸吗？说往人眼睛里塞就往人眼睛里塞的，是不是应该过会儿再炸出来。 他睁开了右眼，向旁边看了看，却发现自己的右眼里没有喷射出火焰。 而且虽然两只眼睛里看到的东西都是一片狼藉，但左边和右边眼睛看的都不一样。 左边眼睛里看到的一片焦黑，确实就是被烈日炙烤过的样子，而右眼里看到的已经不仅仅是狼藉，已经可以说是一片荒芜了。 地板上片片都是荒芜的焦土，裂变的大地和燃烧着的烈焰让人不禁怀疑这里是不是大灾变的cg。 “我的左眼和右眼可以看到不一样的景色。”段长歌开口说道，“我刚刚看左先师的时候，左眼看到的是一个正常的人，右眼看到的是……” “是什么？”明鸢问道。 “一具枯骨。”段长歌缓缓说道，“是一具，颅骨里塞满了泥土，缝隙间塞满了杂草，就好像是从坟地里爬出来的骷髅一样。” 讲道理，坟地里是爬不出骷髅的吧？段长歌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小说电影看多了，反正他就这么说了。 “你看其他的东西会不会有异样呢？”明鸢问道。 “有，你看这大明的宫殿里是不是很乱？”段长歌说道，“我左眼看得这里已经是一片狼藉了，但右眼看上去，这里已经近乎被夷为平地，什么都不剩下了。” “……”明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你看我是什么样子的？” 段长歌最不愿意回答的就是这个问题，他不想看明鸢，因为他害怕。 明鸢的声音缓缓地从后面传过来，她越是冷静，段长歌就越紧张。 入股明鸢在他的眼睛里面，从一个高贵的天女变成了一只死鸟……段长歌怕自己的心脏受不了。 “你看。”明鸢轻轻巧巧地一跳，跳到了段长歌的面前，然后捂住了段长歌的左眼。 段长歌一愣，他最害怕的事情非但没有发生，相反，他的面前出现了他从未见过的美景。 “明鸢……原来你是……”段长歌喃喃自语，终究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三日同耀给国家带来的灾难并不大，虽然多少影响了一些粮食产量，但只是减产，还没有到灾荒的时候。 而且大明在明成宗的建设下，基础设施建设得非常好，粮仓里的粮食足足可以扛个两三年的饥荒。 这些后勤的东西，段长歌从来没有考虑过，不过也用不到他操心。 事情结束以后，只是皇宫和周围房屋的修整工作比较麻烦。当然这些下人干的活，也轮不到段长歌来做。 所以说暂时三日同耀的影响已经降低到了最小，他那只变异的眼睛恐怕是三日同耀唯一的影响了。 他问明鸢这个眼睛有什么效果，明鸢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当然，大学霸天才明鸢给出了许多个解，她说或许这个眼睛可以看到人死以后的样子，也或许这个眼睛能让人看到万物的本质，也或许是可以看到一百年后的万物。 段长歌连忙摆了摆手制止住她继续说什么超时空的理论，平时一向沉默寡言，什么都不懂的明鸢，一说到术法相关的事宜，就开始停不下来了。 段长歌把龙对自己说过的话对明鸢复述了一遍，明鸢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之后对段长歌施展了一个法术，用一张符纸把他的右眼封住。 “如果你一直睁着眼睛用右眼看万物，那你就会一直消耗三日同耀之眼的力量，这个力量应该只能持续一周。但是如果你把它留到以后再用，它力量流逝的速度就会变慢。” 段长歌表示这个破眼睛有什么用都不知道，还不如把它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但是明鸢很严肃地告诉他，三日同耀是非常强大的法术，利用这个法术制作的双眼绝对不可小觑，段长歌要谨慎利用。 无奈之下，段长歌就像是捡了一个不知道怎么用的法宝，然后把自己的右眼罩了起来。 次日，他召见成贵的时候，成贵还笑话他也变成了独眼龙，他还未说话，就看见小程心目不转睛地盯着段长歌。 不但是她，段长歌的右眼也隐隐有一种想要挣脱束缚，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要控制他的右手撕开眼罩的冲动。 他总觉得两个人有一种若即若离的联系，就好像是传说中双胞胎之间有隐隐约约的心念相通。 段长歌刚想说话，就被小程心抢先了。 “三日同耀创造了你的右眼。”小程心说道，“不过它是完美的，你可以随意使用它……” “你……你知道这个眼睛？”段长歌问道。 小程心盯着他许久许久，像是在思考些什么，最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段长歌一怔，随即明白了小程心的意思。 不想说就不想说，话说到一半又不说了，要不是段长歌脾气好，换成哪个皇帝都不免要发一顿脾气。 “我暂时就把工作交代下去，宫里的事情暂时由太师打理，你们继续训练士兵，甄选妃子的事情也要秘密进行。”段长歌说道，“不久之后，各国的妃子都会送过来。” “你去干什么？”成贵问道。 “嘘——”小程心在他的肩膀上，用手指头在自己的小嘴前轻轻笔画了一下。 成贵这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可不再是什么段长歌小兄弟了，这个人已经是皇帝，坐拥十余座城。 “倒也没关系，这里虽然是皇宫，但我只要不称‘朕’，不穿龙袍，你们就当我是朋友即可。”段长歌说道，“我要去见一个人。” 他不说是谁，因为他不能让成贵知道自己的打算。 就在昨天晚上，柯兆业说乙字金牌找到了皇城禁卫，只不过寄来乙字金牌的人却没有来。 乙字金牌下面还有一封书信，柯兆业将它呈递给了段长歌。 段长歌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 佐助你果然是佐助啊，呼叫大蛇丸的时候都这么拽。 不过段长歌更加从容，因为他只打算拿罗如贤做一件事，那就是为他卖命。这个人虽然是天才，但是比谁都好忽悠，而且他现在脑袋里被仇恨充满了，为了复仇已经不顾一切了。 “明鸢，和朕去一趟武库。”段长歌送走了成贵和程心之后，大喊了一声。 原本不知道躲在宫廷哪个角落里的明鸢瞬息间出现在了段长歌面前。 “是！”她说。 第五十章 密林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徐徐前行，天色正阴，雾霭正浓。 明鸢和段长歌坐在马车里，明鸢低头沉默不语，段长歌则是从窗口打开一个小小的角，眺望窗外。 太师说这匹马通人性，告诉他要去的地方，他自己就可以带着两个人去。 段长歌惊叹了一番之后，决定还是带上车夫。 开什么玩笑，跟一匹马讲话，就算这个世界上有会说人话的龙，会说人话的鸟，段长歌也不愿意把自己前进的道路交托在一匹马身上。 别的不说，就说万一那匹马有口音怎么办？ “岳凯，我们在下一个村落下车吧。”段长歌看着地方差不多了，于是开口说道。 这一行也走了两三天，一路对比着地图上的路，段长歌修修改改把地图整改了几遍，旅途也终于算是到头了。 大明不算大，放在现在也就两三个省的大小，拆分成十一座城，五座是边城要塞，剩下五座是内城。 当然，还有一座是京城。 辉铭城，别南山，就是两个人的目的地。 “好嘞！”车夫岳凯大喊一声，停下了车。 段长歌从车上走了下来，看了看就在不远处的山脉。 山下是一片丛林，山上也是一片幽静，实在是一片修心养性的地方。倘若什么时候闲下来了，这里倒不失为一块颐养天年的场所。 辉铭城和云贵城相去不远。别南山上的长云夫人，也是成名已久的内家高手。 要不是山路崎岖，再加上山下猛兽成群，周围拜会的人一定会非常多。 罗如贤就在这样一个地方修炼武功，看样子他复仇的心还真是热切。一个年轻人能把自己困在一片小小的地方专心致志地做一件事，需要莫大的恒心和毅力。 但与此同时，一旦这件事情做成了，这个人的前途就不可限量。 “岳凯，你去找一个地方先住下吧。”段长歌吩咐道。 车夫岳凯自然没有什么话说，明鸢的实力他是亲眼见识过的，整个皇宫里的所有术士加一起都不能动她分毫，实力应该是世界顶尖的术士之一了。 虽然按照明鸢所说，这些宫廷术士们因为种种原因，或者是不愿意卖命，也或者是不想伤害到皇帝，没有使出全力。但明鸢能够击败他们，还是证明了她的实力。 只要没有人出卖皇上的行踪，所有人明鸢都可以应付。 当然，如果有人出卖段长歌的行踪，有有心人真的想要谋害段长歌的话，那别说加个岳凯来，再加个太师都保不住他。 岳凯离开后，段长歌看着山头跃跃欲试地问道：“我们现在就上去吗？罗如贤说好了就在山上等我们。” “剑还在马车上。”明鸢回头看了看驾着马车离开的岳凯。 段长歌一呆，连忙叫住岳凯，拿到了车上的剑。 剑鞘通体如玉，但却没有玉的温软。倒是拿到空气中，散发出阵阵寒意，凝结了空气中的水汽。 这还只是剑鞘而已，就能够达到成贵的那把极寒耀冰剑的威势，那里面的剑又该有多强大呢？ “嘶，这把剑看上去真的是一把好剑啊。”段长歌说道，“当然，这把剑和它的背景比起来确实不值一提。” “段，这把剑和你的符剑不相上下。”明鸢说道。 “符剑就是仿照这把剑制造的。”段长歌说道，“这把剑的力量还不值这些，你要知道，剑的意义永远不仅仅只是一把武器。” “它是什么？”明鸢疑惑地问道。 “它叫朝天子剑。”段长歌说道。 “有什么故事？”明鸢问道。 “它的主人，曾经是天下第一。”段长歌说道。 “龙用过？” “龙用剑吗？”段长歌反问。 “但是龙是天下最厉害的人啊。” 是个屁，他连人都不是。 “龙的死敌，是谁？”段长歌问道。 “李仙！”明鸢的目光瞬间敏锐了起来，随后她苦恼地摇了摇头说道：“龙要我发誓，不去找李仙报仇。” 他不要你去报仇就对了，且不说你的实力和李仙差着十万八千里，就算你真能打过他，以你这种见识搞不好也要栽在他手上。 段长歌有时候也会疑惑，为什么龙会败在李仙手上。 原本他以为李仙只不过是一个强大的武士，武士是什么？那就是高手，放到武侠小说里面，武功再高一杯毒酒送他升天教他做人。 龙又是什么？传说中的神兽，呼风唤雨种种神通就不说了，明鸢亲口说他能够召唤三日同耀啊，三日同耀！三日同耀是什么东西？ 光是副作用就能毁天灭地的大杀器，主要作用尚未可知，这等法术出来，难道还能有人可以抵挡吗？ 拿着冷兵器的人在龙面前，就和原始人差不多吧？ 李仙是拿什么东西屠龙的？徒手拆神龙？它是什么物种？ 当然，李仙已经退隐了，段长歌也没什么别的话说。只不过他的敌人里面有一个比李仙更强大的齐王。 如果李仙是徒手拆神龙，那齐王岂不是手撕四圣兽？ “先上去吧，我还有其他的计划要做。”段长歌说道，“这个棋子我们越早布下越好，毕竟他成长还要一段时间。” “你现在要进森林吗？”明鸢问道。 “怎么？”既然明鸢这么问，就肯定有她的理由。段长歌也不急着回答说是。 “里面有妖气。”明鸢蹙眉，“虽然说不是很强，但是闻上去终归是难闻。” 妖气？ 哦，这个世界上好像还真的是有妖怪，比如说自己旁边的这个就是一个。 “那碍事吗？”段长歌说道。 “应该不太碍事，但是也不好说。”明鸢问道。 段长歌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们走，进去以后，我们快点穿过这片森林就没事了。” “这个距离有一点远的……”明鸢说道，“如果我们进去，也要走一晚上。” 段长歌连忙说道：“这不远啊，你看，也就这么一丁点距离。” 说着，他用右手比划了一下，他和那座山头也只有一指岔的距离。 “段……”明鸢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你看天上的月亮，再看看你自己，比划一下，也差不多是这么多的距离。” 段长歌思考了片刻之后，决定用行动结束这个话题，于是他一头钻进了密林之中。 第五十一章 山鬼 草丛里还算是寂静，虽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但是没有什么野兽出来吓唬人。 段长歌不知道，没有小的野兽出现其实是一个更危险的信号。 要么，小型野兽们知道趋利避害，躲开了那些大型野兽或者妖兽。要么就是物竞天择，已经被大型野兽和妖兽吃了。 其实走在树丛之中，还是挺危险的。明鸢战斗力就算是再强，段长歌猝不及防踩到蛇了被毒蛇咬一口也要去掉半条命。 好在明鸢打着灯……啊不，手上点着火，温度不高，也不会烧到什么花花草草，但是用来照明，驱赶虫蛇还是不错的。 一路相安无事，明鸢走着走着，突然仿佛嗅到了什么东西一样，停下了脚步。 走在她身后的段长歌也跟着停了下来，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然后问道：“怎么了？” “妖气逼近了，真有这种妖怪胆敢在我面前生事……”明鸢说道，“你在这里呆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等等，它又不会伤到……” 段长歌还没有说完，明鸢就纵身一跃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周围一片漆黑，段长歌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去的明鸢。它就像是一道流星一样划过天际，瞬息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轻轻一跳就能飞这么远，你咋不上天呢？ “……”沉默了良久，有一点怕黑的段长歌从怀中拿出了剑符，然后捏在手里，伸出食指和中指。 符剑瞬息被召唤了出来，淡淡的微光像是萤火虫一样照亮了周围的道路。 要不要往前走……段长歌现在很尴尬，要是明鸢找不到自己，那岂不是…… 不对不对，明鸢只要不离自己太远，段长歌就应该可以随时能够召唤明鸢过来。 既然这层关系想明白了，那就没什么事了。 段长歌抬起符剑，狠狠地向前面的荆棘砍去。 之前明鸢在前面开路的时候，这些荆棘都会自动避让，但是现在可就麻烦大了，就算段长歌有着削铁如泥的宝剑，在前行的时候也难免要磕磕碰碰，划伤自己的腿脚。 在前行了一段时间后，段长歌忽然听到了草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连忙一剑砍了过去。 砍断了盘亘在两棵树上的藤条之后，一个人赫然出现在了段长歌面前。 “明鸢？发生什么了？” “什么都没发生，是我大惊小怪了。”明鸢说道，“继续走吧。” 段长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说道：“嗯，好的。” 说着，他提起了手中的剑，向着面前的荆棘劈砍了一下。 现在他心惊肉跳，四周都弥漫着恐怖的气氛，他走在前面探路，但是却心神不宁。 “怎么了？”明鸢看着段长歌似乎有些不对劲地问，“你好像有点和平时不一样？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段长歌摇了摇头说道：“和平时不一样的人可不是我，不过我确实是发现了什么。” 明鸢刚想说什么，就只看见一道赤色的光芒闪过。 就在下一个瞬间，段长歌余光瞥到了自己身后冒出来的一团黑雾。 “抓到了吗？”段长歌问道。 “没有，它自杀了。”明鸢地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但是这个声音和刚刚的明鸢颇有不同。 两个声音的声线是一样的，但是语调，说话的方式都截然不同，一般情况下比较不出来，但是段长歌这么前后一比较，就能够清晰地区分出来。 明鸢的手里握着一团黑雾，她站在刚刚那个“明鸢”身后一个身位。 之前的那个明鸢出现的时候，无论是出现的方式，还是出现的时机都非常可疑。 但段长歌一时间还没有想到那个方向去，所以他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但“明鸢”的回答可就问题大了。 没发生什么事，确实没发生什么事。但她说继续说的话，才是症结所在。 一直走过来都是明鸢走在前面，她叫段长歌走在前面的时候，段长歌就已经开始在内心里呼喊明鸢了。 在确认这个“明鸢”是假的之后，段长歌当即呼叫明鸢赶来。明鸢的速度快若疾风闪电，赶来救场的速度自然是不会让段长歌失望。 “以后不准离开我。”段长歌下命令。 刚刚那个伪装成明鸢的妖怪让段长歌实在是胆战心惊，倘若它对段长歌有那么一丝杀念，段长歌现在恐怕都要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 明鸢点了点头。 段长歌转过头去，看向明鸢：“刚刚那个东西，是妖怪吗？” “那个东西是山鬼，说是妖怪，其实也就是普通精怪的一种。没什么智商。它是从山林之中诞生，也可以使用法术来制造。”明鸢说道，“但是这种法术就连龙都不会。” “这个法术这么高明吗？”段长歌讶异。 “倒也不是……”明鸢咬着嘴唇，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是这种法术好像只有人可以使用。” “嘁，龙族血统也没这么高贵嘛。” “我知道一千七百四十二种只有龙才可以使用的法术。”明鸢说。 “开路。”段长歌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多。 既然山鬼有两种来源，那就是说，山鬼可能是野生的，也可能是人为操纵的，明鸢对这个不了解，也就没法研究什么。 眼下还是赶紧找到罗如贤，然后把他的事情解决了，以免节外生枝。 至少明鸢在段长歌的身边，段长歌不用害怕太多的东西。太师也说过，有明鸢在，就算是晋相孤身来了，明鸢也可以保段长歌的性命。 所以他现在颇为有恃无恐，且不说这个世界上想让他死的人不多，想保他命的人成千上万，就算真的有危险了，明鸢也可以为他出手荡平。 两个人继续前行，到了山下，已经是深更半夜了。 “我们现在上去吗？”明鸢看了看周围的景物，察觉到妖气已经消散了，于是问道。 “这个山很高吧？”段长歌问道。 “嗯，你的力量是爬不上去的。”明鸢说，“明天白天我可以带你飞上去。” “……”段长歌端详了她许久，然后问道：“你为什么不现在带我上去？” “夜晚阴气盛，邪魔都出来了，如果我们飞得太高的话，恐怕要成为众矢之的。”明鸢说道，“虽然这些小鬼们都是炮灰，但是数量聚集起来了也是麻烦。” “那我们？”段长歌问道。 “在山下休息，等待天亮吧。”明鸢说道。 走了足足半宿加上一下午，总算是走到了山下，段长歌点了点头，同意了明鸢的提议。 第五十二章 一份造化 “嗒嗒嗒——”两个人的脚步缓缓靠近了半山腰，根据罗如贤所说的，他并不居住在山上，而是居住在半山腰的一个山洞之中。 这样可以给他足够的自由，也可以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段长歌说的很对，长云夫人内力确实强，但就算和她学到了一身功夫也打不过成贵。 想要杀掉成贵，就必须剑走偏锋，必须用极端的手段。 所以他给段长歌递了一封信，要求段长歌去上门找他。 山洞内很空旷，两个人脚踩在地板上的回声清晰得像是山涧里滴答得水一样。 “你终于来了。”罗如贤的声音在山洞之中回响。 “你架子蛮大的。”段长歌颇为不悦地说道。 “哼——”罗如贤打了一个响指，山洞之内亮起了无数盏明灯，“我脱不开身，长云夫人门下的弟子对我看得很严，我每天除了作息之外，就只有修炼。” “我对你那些破事儿没兴趣，我肯过来，就说明我答应了你要求的一半。”段长歌说道，“直接进入正题吧，你要什么？” “……”罗如贤沉默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段长歌的右眼一痛，他还来不及反应，右手本能想要去捂眼睛的行动被另一个行动代替了。 只见他右手召唤出了符剑，一剑格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锵！”还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一个清脆的声音就响起了。 稍稍平复心情，三个人都是带着一丁点惊疑地看着现场。 只见段长歌长剑格挡着罗如贤的剑，两把剑这么在空中交织着，却没有迸发出丝毫的火花。 符剑斜着切入了罗如贤的剑，如果交击的力道再大两分，罗如贤的剑恐怕就要崩断成两半了。 不过也相应的，符剑会抵消很大一部分双方的作用力，如果力道太大了的话，搞不好会把段长歌的手指头伤到。 所以符剑只是用来防身的，用来杀人实在是很难。 明鸢现在的姿势更为尴尬，她察觉出来了罗如贤有进攻的意图，于是连忙出来护驾，却不曾想段长歌出手的速度竟然比她还要快，她的法术刚刚完成了一半，段长歌就一剑格挡下了。 “步履虚浮，力道羸弱。反应虽然灵敏，但是出剑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罗如贤说道，“你其实根本就不会武功。” 不过饶是如此，他仍旧压制不住内心的震惊。对方如果会武功，能够挡下这一剑其实并不奇怪，对方明明不会武功…… 这里面的门道可就多了。 “我对试探的内心有限。”段长歌缓缓开口道，“我对不尊重的容忍也有限。” “放心放心。”罗如贤说道，“我只是看看你的实力有没有达到我想像中的水平，如果没有的话……” “锃！”段长歌把剑抬到了罗如贤的脖子前，“你可能尚未明白你现在的处境。” “如何？”罗如贤看了看段长歌，面色上有一些嘲弄。明鸢下一个瞬间就出现在了罗如贤的身后。 一只鹰爪缠住了他的脖子，鹰爪通体由火焰构成，碰到人的皮肤就会受到烧灼，下意识间罗如贤运气内力护体，这才没有受伤。 当然，这是段长歌对明鸢下令，要她手下留情，否则罗如贤早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些天来你的进步很明显，至少对内力的运用已经是炉火纯青了。”段长歌说道，“但这并不是让你膨胀的理由。” “……” “掀开你的底牌，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段长歌说道，“人总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能被别人承认。” “……可以了，出来吧。”罗如贤放下手中的剑，任凭剑插在了地下，然后拍了拍手，仿佛对某个人说道。 山洞的更深处，一个暗室里走出来了一个长发女子，她一袭白色如同寿衣一样的衣服，头发肆意披散开来，就像是各大恐怖电影之中的女鬼一样。 更可怖的是，她的皮肤苍白，虽然脸型颇为俊俏，但让人生不起丝毫的好感。 再细看，她的瞳孔都是银灰色的，如果离远了一点，根本看不到人的瞳孔，整个眼球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如果不是整个山洞都被火光照得通明，她已经完全可以客串女鬼这个角色了。 “段，她就是那个人。”明鸢说道。 “那个人？哪个……”段长歌问道，随后他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于是说道，“就是召唤山鬼的那个？” “嗯。”明鸢点了点头，“她身上的气味和山鬼的气味一模一样，要么她和山鬼是在一个地方诞生的，要么她就是山鬼的制造者。” 明鸢所说的气味，也就是法术的气息。相同施法者施展两个法术，就算法术不同，留下的“气味”也是一样的。 “怪不得你这么膨胀，原来你拿山鬼试探过我们啊。”段长歌走到罗如贤的身边。 他丝毫不害怕那个白衣女子，因为他相信明鸢的实力。 “现在，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说话了吗？”罗如贤说道，“我有的一切都已经交代出来了，你应该可以原谅我了吧？” 明鸢听到这话以后手臂仍然是纹丝不动，她只听段长歌的话，只要段长歌没下令，她就不会做任何的行动。 “松开他吧。”段长歌说道，“他的天赋又救了他一命。” 说着，他走到了罗如贤的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没有第三次了。” 第一次，他忤逆了段长歌，第二次，他试探段长歌。如果不是段长歌真的缺人手，他早就干掉了这个家伙。 但是段长歌不急，这个人越是桀骜不驯，也就越好利用。 毕竟他只是一个江湖武士，成贵能有多少成就，他的成就也不过最多也就是比成就的多一点罢了。 想要控制他，其实还是很容易的。 “我们现在可以来聊聊你的事情了。”段长歌说道，“你既然知道我没有武功，也就应该知道我能够提供给你什么东西了吧？” “你有秘籍吗？”罗如贤问道。 他知道段长歌肯定是不缺少兵器的，段长歌一向推崇的兵器至上理论已经颇得他的认同。 “你需要的不是一份秘籍，一份秘籍给不了你复仇的机会。”段长歌问道。 “那你要给我什么？”罗如贤问道。 “一份造化。” 第五十三章 白衣女子 一份造化，说得玄之又玄，其实是段长歌从武侠小说玄幻小说里抄来的词。 因为这样说起来，装逼意味十足。 “造化……说得真有意思。”罗如贤说道，“既然是我找上了你，那就应该我提条件吧？” “你要什么？” “其实你说的造化我自己也有。”罗如贤说道。 他看了看身后的那个白衣女子，这个女子既然会驱使山鬼，肯定实力也不俗。段长歌觉得她说不定也是一块好苗子，只不过碍于罗如贤，不方便把她提进宫里。 “你不必开脱得这么清楚，说得好像你自己的造化不需要借用我的力量一样。”段长歌笑了笑说道，“而且你的造化也一定比不上我送的造化。” “哦？是吗？”罗如贤笑了笑，“那我先说我的，我们就比比看？” “说吧。”段长歌说道。 “一个月后，有十年一度的择剑大会，近乎所有的年轻才俊都要参加。”罗如贤说道，“倘若在这里取得了名次，不光可以名噪一时，更可以得到前辈大师的青睐。” 他隐瞒了一些东西，比如说身后的白衣女子。白衣女子的实力已经可以让他轻松获得胜利了。只不过他所要的东西可不仅仅是胜利而已。 而且最好，最好白衣女子都不要出手。因为白衣女子其实不是他的下属，两个人的关系说白了，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是么？”段长歌说道，“有什么实质性的机缘么？” “这还不够吗？” “哼！”段长歌冷哼一声，从自己腰间取下朝天子剑，然后将之信手丢给了罗如贤，罗如贤慌忙接过剑。 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剑鞘，然后细细把玩了一下，紧接着猛地抽出长剑，寒光从剑鞘之中流泻而出，周围的明火都为之一颤。 冷光仿佛要将周围的灯光压下一样，朝天子剑的威势竟然如此之强，罗如贤看了心中都不免一惊。 他看向段长歌，且不说什么机缘不机缘，单单是这把剑，可就真的是诚意十足了。 “机缘，是什么？”罗如贤问道。 他仍然屏息凝气，等待着段长歌的回答。虽然这把剑已经足够令他震撼的了，但是人终究是贪的。 还有机缘的话，他也一定会照收不误。所有能让他变得更强，更靠近成贵的东西，他都会照单全收。 “机缘也是这把剑。”段长歌说道。 “什么意思？”罗如贤问道，“就这么一把剑就能称得上是机缘？” “你明白剑的含义吗？”段长歌问道，“真正的剑永远不仅仅是杀敌用的，它的真正含义比你想象的要高贵得多。” “不是很懂你们这些高贵的城里人。” “剑是象征意义的东西。”段长歌说道，“你知道这把剑是什么剑吗？” “是什么？” “是李仙的剑。”段长歌说道，“而李仙还活着。成贵手里有李仙的传承，你要打败他，只有两个途径。一个是和李仙一样，开创一个流派，另一个则是同样获得李仙的传承，然后利用你的天资追赶上成贵。” 开创一个流派，和学习别人的东西，两件事的难度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但是问题是—— “我拿到这把剑了以后，就可以获得李仙的传承？”罗如贤显然有一些不大相信。 单凭一把剑摸到剑仙的影子，这是何等天才才能做出来的事情？剑仙是什么人，拿着他的剑就能摸到他的影子，那看他耍一套剑，是不是人人都是剑仙了？ “说了是机缘，机缘是要靠自己抓住的。”段长歌说道，“我只能肯定，这把剑可以让你得到李仙的青睐。” “我可以听听这把剑的故事吗？”罗如贤说道，“不要误会，我已经答应你了，我只是单纯想知道这把剑究竟是什么来头。” “可以。”段长歌说道，“这把剑是李仙最后的佩剑，也是它和大明皇室的一个约定。你可以拿着这把剑去找他学习传承。” “大明……皇室？”罗如贤重复了一遍。 “对。”段长歌回答道。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成贵是朝廷的人，你知道吗？”段长歌微笑着问道， 罗如贤点了点头。 “我既然肯帮着你对付朝廷的人，那你说我是什么人？”段长歌微笑着说，“我可以保证的是，我的身体内也流淌着皇族的血统，到时候总不会名不正言不顺。” “……”罗如贤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原本以为段长歌只是一个大官，所想要做的事情也只不过是摄政，没想到段长歌竟然想要……篡位！ 这可是任何一个亲王都不敢做的事情，哪怕是齐王都没有这个胆子。 “你这可是要杀头的啊……”罗如贤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你还想不想杀成贵了？”段长歌问道，“这件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罗日线双目又充斥着仇恨，他点了点头，说道：“确实！” 确实，这件事情和他没有一点关系，哪怕现在段长歌就东窗事发，他也会拿着这把剑远走高飞。 “我怎么称呼你？”罗如贤问道。 “叫我段吧。”段长歌说道，“当然，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我不介意教我陛下。” “你倒也是自信得很。”罗如贤说道，“我对你们这些喜欢权力的人没兴趣。这把剑我就收下了，从现在开始，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不忙不忙，我的礼物只送了一半，现在你所要做的就是听话。”段长歌说道，“我后面会有更多的礼物送给你的。” “还有？”罗如贤笑了笑，“好，这段时间内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 “那么，你接我第一个命令吧。”段长歌说道，“我要你在择剑大会里大放异彩，我要你用最高傲的方式拿下第一名。我会去看的，希望你能够好自为之。” “怎么可能？” “我说可以，就是可以。”段长歌说道，“明鸢，我们走吧。” “等等……好的，我从命！”罗如贤刚想叫住段长歌，再讨价还价一番，但是随后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以他高傲的心，最终还是不愿意向人低头。 刚刚走出山洞，走到山脚下，只见一个白衣女子从深林之中缓缓走来。 段长歌看了一眼，发现这个人就是罗如贤叫来的那个人，于是很诧异，刚想问什么的时候，明鸢急忙闪到了段长歌的面前，将白衣女子和段长歌分隔开。 “怎么了？”段长歌问道。 第五十四章 十二圣物 看到明鸢的脸色颇为不对，段长歌赶紧闪避到了明鸢的身后。 “这个人和刚刚的不太一样。”明鸢说道，“虽然气息是一模一样的，但是这个人的实力比之前强很多。” “和你比呢？”段长歌轻声问道。 “不相上下，但可以跑。”明鸢说，“而且打起来，我也有七成把握能够取胜，当然致死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这就是明鸢，两个人的实力就算相差无几，明鸢依旧有七成把握击败对手。 但这个人是谁，怎么就凭空出现了呢？ 段长歌仔细考量了一下，心下已经通明了。 眼前这个人最强，那应该就是本体了。她召唤出来的山鬼可以模仿别人的外形，段长歌和明鸢都没见过白衣女子，也就自然分辨不出她是人还是山鬼了。 就拿现在面前的这个来说，她满脸死气沉沉的，两个人一样辨认不出来她是人还是山鬼。 “你究竟是什么人？”段长歌开口问道。 “我是……商人。” 商人？商人是什么鬼？哪有这么自我介绍的？ “商人，就是，交易。”白衣女子说道，“你我，各持所需。” 她的语言能力比明鸢的还差，明鸢只是词汇量少，她的语言逻辑都有问题。 不过段长歌好像也听懂了她所说的话，她似乎并没有加害段长歌的意思，而是想要和段长歌做一笔交易。 “你要拿什么换我的什么？”段长歌问道。 “要当国王，王之心，你没有。”白衣女子说道。 “什么王之心？”段长歌问道。 “十二圣物之，王之心。”白衣女子说道。 王之心，顾名思义，应该就是王者之心。什么叫王者之心……段长歌如果懂，他就不会这般犹豫不决了。 十二圣物是什么？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吗？王者之心是一个法宝，还是一颗真正的，王者的心灵。 “我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段长歌说道。 明鸢凑到段长歌的耳畔，轻声对他说道：“十二圣物，就是十二种法宝，分为三形三意三有三无。” “说详细一点。” “三形就是三种形象的事物，分别是神之眼，天之剑，王之心。三意就是三种意境，分别是天人合一法境，武碎虚空化境和……” “和什么？” “全知全能神境。”明鸢说道，“好像是这个名字，叫什么无所谓了，世界上已经没有这种。” 段长歌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名字好狠啊。 他原本以为天人合一法境就已经是很厉害了，毕竟晋相曾经用这种法境制造过大混乱，让数以万计的人死在了战乱之中。 武碎虚空化境……这个名字听上去已经有点玄幻了，至于说什么全知全能神境，这已经是邪教了吧？ 但是学霸明鸢所说的话不可能有假的，她对于自己不肯定不了解的事情永远都是保留起来不告诉段长歌。那么既然她说出来了，就只能证明确实存在着这几种境界。 全知全能……那不就是神吗？ 如果这个世界有神，那还要王做什么？ 为神铺路？ 那么什么才是真理？神之道？王之道？ 这个世界到底是玄幻的世界，还是一个低等玄幻的世界？人究竟可以有多强？ 术士的代价又是什么？ 段长歌心头堆满了疑惑，但是眼下他谁都不能问。明鸢不知道，太师也不在自己身边。 “对。”白衣女子插嘴道，“王之心，下落，我给你，你帮我，杀人。” “王之心的下落换两个人命……”段长歌说道，“以你的实力都杀不死的人，我恐怕也难办吧？你只用一个下落来交换？” “我也去。”白衣女子说，“我们联手，我不惧他们。” 说着，她迟疑了片刻，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找不到。” “我还是要先看看那两个人究竟是谁。”段长歌说道。 “可以。” 白衣女子抬起手，四周弥散的黑雾靠拢过来，在她白衣的映衬之下，两个人脸出现在了段长歌的面前。 其中一个人剑眉星目，英气逼人，而另一个人温文儒雅，可眼角之中又尽显诡诈。 段长歌虽然不认识这两个人，但单从眉宇间看，这两个人的涵养很高。如果不是故作姿态的话，这两个人绝对不会是善茬。 “这两个人，我也不认识。”段长歌开诚布公地说，“但是要答应你也无妨，我手头上的力量还很多……在此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 “问。”白衣女子说道。 “你为什么要找上我？单说前途的话，罗如贤明显更好一些。”段长歌还是对送来的东西不太感兴趣。 “他，棋子，利用。你，伙伴，合作。”白衣女子说道。 “我还是不太明白。”段长歌直说了。 如果不知道段长歌的背景，单单从实力和潜力上看，罗如贤无论如何都要比段长歌优秀得多。 “神之眼。”白衣女子走上前一步，给人的压迫感就像是贞子一样。她仿佛没有体温，扑面而来，带来的是一阵寒意。 “你有十二圣物，神之眼，结盟。”她指着段长歌被眼罩遮住的右眼说道，“他一无所有，利用。” 神之眼？这就是神之眼，所谓的十二圣物，他这就已经有一个了？ 是这样么？所谓的神之眼，就是这个龙给他的眼睛？ 这个东西除了会飙血，可以看到奇奇怪怪的东西以外，似乎没什么用啊？ 明鸢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在那之后太师就闭关了，段长歌想求证一些东西也求证不了，想试探一下太师也试探不到。 对于术法这种玄妙的东西，甚至对于武学，他都有太多太多不了解了。 当然，至于说什么行军打仗，什么规划布局，他更是一窍不通。所以他现在压力很大，总觉得自己有很多事情要去学习。 “第二个问题，神之眼是什么，王之心是什么？如果可以，你把你知道的十二圣物都告诉我。”段长歌说道。 “十二圣物，神之眼，天之剑，王之心，天人合一法境，武碎虚空化境，全知全能神境，凤之羽，龙之烛，虎之牙……” 说到这里，她忽然沉默了。 “还有权……”说了这个字以后，她狠狠地摇了摇头，“记不得了。” 段长歌深深地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第五十五章 山鬼之王 如果猜得不错的话，三有，就应该是凤之羽，龙之烛和虎之牙。 听上去三个都应该是宝物，而且龙之烛段长歌说不定还有。龙之烛能够延长人的寿命，无论这个世界的规则是什么样的，这种东西听起来都像是无价之宝。 只是不知道，这些宝物的是否有强弱之分。 段长歌觉得全知全能神境听起来就比什么天人合一法境、武碎虚空化境强上很多。 但也有可能只是它名字强，实质上这仨差不多。 总之，从龙之烛上看，这十二圣物的能力绝对不会弱就是了。 段长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不必想了，这些东西我暂时还接触不到，你为我解释一下王之心和神之眼吧。” “神之眼，你拥有，来自别人，你未掌握。”白衣女子说道，“可见未来，时间不定……” 段长歌发现白衣女子说话，真的很令人深思。 神之眼，你拥有，差不多就是“你已经拥有了神之眼”，而来自别人也很好理解，神之眼就是龙给的，段长歌也上位掌握。 可见未来时间不定是什么鬼？可以看见未来？是未来就可以见证它的功效，还是说神之眼可以看见未来？ 时间不定又是什么意思？根据上句话的不同翻译，这句话也有两种不同的理解方式。 这个人说话太难理解了啊？ “可否说的详细一点？” “你看到的就是未来。”在这个时候，明鸢忽然抢过话题说道，“你所谓左先师的枯骨，就是说未来左先师会变成一具尸体，而你看到整座城市变得荒芜，也是因为这座城会变成一座荒城……” “不可能！”段长歌看向明鸢，“不可能，那里是大明的国都，那里不可能变成一座荒城！” 如果国都都荒废了，那能说明什么…… 只能说明，整个国家都覆灭了吧？ 段长歌不能接受这种未来，他可以接受他现在很弱，没有实力也没有和其他国家比肩的，哪怕是受到其他国君的侮辱，其他国君给他送终，他也只能用言语进行还击…… 但他不能接受终将覆灭的命运。 希望就是这么璀璨的东西，他可以让一无所有的人富有得像个皇帝。但与之相反，绝望也正好皇帝焦急得像个乞丐。 “冷静，段。”明鸢不会和冰雪相关的法术，但她的声音就好像是有魔力一样，能够让人冷静。 “怎么？”段长歌看向明鸢，在他心中，明鸢的话还是有几分地位的。 “你看到了我的本体吧？”明鸢问道。 “是。”段长歌说道。 “其实我的本体已经被封印了，暂时还解不开。”明鸢微笑着说，“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我都只能发挥一部分的实力。” “那又如何？” “你看到的只是未来，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未来。”明鸢说道，“说不定数百年后，这里不适合居住，你的子孙迁都到了其他地方，这里就荒废了。而左先师说不定也只是生老病死。” 说到这里，她侧头咬着手指头想了想，又说：“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不就还没有死么？我既然已经答应了龙，也就绝对会用生命守护这个国家，在我死之前，大明绝对不会灭亡的！” “因为我，是可以载着大明起飞的鸢！” 段长歌点了点头，也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后转头又看向了白衣女子：“那么，你可以说王之心的作用了。” “王之心，天子之姿，号令苍生，莫敢不从。”白衣女子说道。 “邪乎。”段长歌嘀咕了一句。 什么号令苍生莫敢不从，倚天屠龙记里，这个东西也是用来形容屠龙宝刀的，但结果呢？这个宝刀上什么奥秘都没有，所谓的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形容的也只是里面的兵书。 神之眼可以让人亲眼看见未来，这种事情扯归扯，但是段长歌相信。这种什么号令天下的……拿到了以后其他人还玩什么？ 打不过谁，那就用个放大声音的法术，然后对着世界喊让他们自杀？这种战术无敌了吧？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的，我暂时可以答应你。”段长歌说道，“但是我要知道一下你的力量。” “我的力量？”白衣女子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明鸢，“不比她弱。” 明鸢身上有封印，实力稍有不如以前，据她所说，两个人实力相差无几。 但明鸢再强也只是一个术士，达不到天人合一法境的术士，也终究只是一个强大的人。 再多一个，说是增加了不少战斗力，但是到了战场上也弥补不了太多的差距。 “我是说术法之外的力量，比如说山鬼你有多少，这些山鬼可以派上战场吗？”段长歌问道。 既然强大的齐国都在使用士兵，有了世界第一术士的晋国也在使用士兵，那就说明了士兵暂时还是有价值的。 倘若山鬼可以当作士兵上战场，那说不定就可以节约一点成本，短时间内提升一些国家的战斗力。 “有，要看？”白衣女子问道。 “当然。” “要看，你我立约。” “好，我段长歌答应你，如果有机会，一定为你杀了这两个人！”段长歌说道，“并且我会竭尽所能，不留余力！” “我，山鬼王，愿暂时效忠你。”白衣女子开口道。 山鬼王？山鬼的王居然是人类姿态？这是…… 山鬼王仰起头，她和段长歌还有明鸢同时被一股力量抬了起来。 明鸢思索了片刻之后，没有抵抗。 三个人升到了半空之中，山林间的飞鸟走兽看到了山鬼王，无不侧目观望。 “出来，子民。朝见，天子。”山鬼王依旧是用她独特的堆叠词语的方式，说出了这些话。 霎时间，栖息在林间的飞鸟，趴在岩石上晒太阳的走兽，在树洞里钻来钻去的爬虫，还有一片片散落的树叶，一朵朵飘荡的蒲公英，在听到了这个号令之后都消弭于无形。 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团黑雾升腾而起，它们渐渐凝聚成山鬼原本的模样，面目狰狞，通体漆黑，可怖而丑陋。 在术法的加持下，他们漂浮在半空之中，成千上万的山鬼如同点点繁星。 “朝见——天子！” 每一个山鬼都发出了同样的声音，因为它们是受山鬼王的指令影响，发出了完全相同，并且发出时间都一模一样的声音。 整个山林被震得如雷鸣划过，无数枫树被震落了叶。 第五十六章 晋相容颜 距离上次找罗如贤，已经过去了一周。 段长歌紧紧地看着桌子上的沙盘，手指头在上面来来回回。 八千。 山鬼王手里有八千山鬼，个个都是精锐，算上段长歌的一千精锐士兵，再加上新征来的“男妃子”，手下大概有一万余可以调动的士兵了。 段长歌一边敲着桌子，一边盘算着。 一万兵，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虽然攘外安内都做不到，但无论如何，都算是一股不错的力量。 时间，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桌子上摆着两张符箓，一张就是太师给他的剑符，另一张则是一枚漆黑的符箓。 这个，就是山鬼王给他的兵符。 段长歌还是第一次看到符箓形状的兵符，而且这个兵符和其他的兵符有着截然不同的效果。 比如说—— 段长歌摸了一下兵符，瞬间，从兵符里钻出来了五道黑光。黑光跳跃了一下，散落在段长歌的周围。 又是下一顺，黑光快速成型，变成了五个丑陋的山鬼。 “陛下。”山鬼单膝跪地，臣服在了段长歌面前。 “你们几个人现在去考察大明的地形，每个人沿着一条官道前行，然后绘制出一份新的地图。” “是，陛下！”如果不考虑山鬼王的意思的话，山鬼对段长歌的忠诚程度甚至比亲卫队还要高。 段长歌甚至想亲自组织一队山鬼手下。 不过细加思索之后，还是否决了这个想法，毕竟山鬼是山鬼，有术士能一挥手召唤出成千上万的山鬼，那也就有术士能够抬手让成千上万的山鬼灰飞烟灭。 所以说这些山鬼，还是用来对付普通人，或者普通的军队比较合适。 “皇帝叔叔！皇帝叔叔！”程心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段长歌的思考。 “我有说过我的房间不允许随意闯进来吧。”段长歌抬起手，两根手指头戳在了程心的小脑袋上，止住了她想要扑到段长歌身上的冲动。 “说过是说过，但是我这不是随意进来啊？”小程心一笑。 “真是……”段长歌扶额，“我记得让太师布置好结界，不允许有人随意进入我的房间。你是怎么进来的？” “平时是进不来，但是为了进来，我可是和师父好好讨教了好几天的术法！”小程心笑了笑说道，“你看，现在整个皇宫我都可以随意出入了！” “师父？” “我已经拜了师父为师了！”小程心说道。 所以说你师父是谁？ 段长歌略一思索。这个师父肯定不是明鸢，那既然如此，就只有一个结论——那个师父是太师本人。 他又在搞什么鬼？小程心的身份很敏感，现在贸然和她有太多的往来终归是不好。 “对了对了，皇帝叔叔！” “叫我皇帝哥哥，我现在还没有二十岁。”段长歌勉强扯出一副微笑。 “皇帝叔叔皇帝叔叔，我还学了一种法术。”小程心蹦蹦跳跳跳到了段长歌的沙盘上。 “喂别乱动！” “嗯？”小程心一脚踩在了一个山头上，整个山都塌陷了下来。 段长歌现在的心情几乎是崩溃的。 “皇帝叔叔你不开心吗？” 我现在恨不得开了你的心！ “别不高兴了，你看我给你变法术！”小程心笑着抽出了段长歌身旁昂贵的宣纸，然后揉成了一团。 “这个法术可以告诉我们，方圆五百里内，最蠢的人是谁！”小程心把手里的纸团紧紧地捏着，然后用力甩了出来。 “锵锵~”她展开宣纸。 宣纸被展开了以后，上面没有出现一丝褶皱。 而上面绘着一个人的面庞，如同千百刀削过后般坚毅。他的右眼里嵌着一块石头。 赫然，便是成贵了。 “成贵要是知道你在他背后这么说他，他恐怕会把你吊起来打。”段长歌笑了笑，“真是胡闹。” “这都是术法测算的结果！是真的！”听到段长歌这么说，小程心气鼓鼓地说。 “你这不叫法术，这叫戏法。”段长歌哑然失笑，“你用的纸都不一样，要提前画好的话，你先来我这里要一张纸啊。” 小程心气得嘟嘴，然后从沙盘上跳了下来，然后从段长歌的书橱上抽出一张纸。 “看好了，大术士程心的完美术法表演！”程心抄起段长歌身边的毛笔，“现在，我要画出来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术士！” “什么鬼……”段长歌笑了笑。 只见小程心闭上了眼睛，然后开始绘画。 她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就好像是在使用法术一样。 她的身体就好像是被什么操纵了一样，开始不由自主地绘画了起来。 当然，她绘图的画风还是由她自己决定的。 这算什么？魔镜魔镜告诉我？ 但是问题是这样的，如果她一个刚刚学习术法的人，就可以使用这种程度术法……就像是占卜！ 占卜，预言，这种法术虽然没有任何的威力，但是无论在什么体制下都是逆天级别的存在，小程心这样一个刚刚学会法术的人凭什么使用这种术法？ 不能理解，段长歌摇了摇头。 很快，小程心的绘画完成了。 纸张上出现了一个人的头像，段长歌凑过去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小程心。 只见她抬起手，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滴，然后骄傲地看向段长歌：“你看，我做得没错吧！” “……”段长歌正准备夸她两句，却不经意间又瞥了一眼画像。 顿时，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皇帝叔叔？” “你画的这是谁？”段长歌问道，“你认识他？” “这个，我当然认识了！”小程心说道，“世界上最强大的术士，应该已经是大家公认的了吧？” 段长歌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错，整个世界能够晋升天人合一法境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晋相。要再说有什么天人合一法境，龙应该算一个，但他不是人。 同理，施展三日同耀法术的，段长歌也不认为是“人类”，所以世界上最强大的术士应该还是晋相。 这么说，眼前图画中的人，应该就是晋相没错了吧？ 段长歌忍不住再擦了擦眼睛。 他确认他没有看错。 这个人，分明就是山鬼王画像之中的人，是那个稍微文雅的书生，更是山鬼王点名要段长歌杀死的人！ 去杀晋相…… 段长歌深深地吸了口气，却难以吐出来。 第五十七章 另一个程心 段长歌从未想过，自己的敌人竟然会如此强大。 这笔交易真的值得吗？段长歌问自己。 山鬼王的实力和明鸢应该不相上下，无论如何都不能和晋相比肩，只希望能够晚点和晋相开战。如果可以的话 时间，段长歌还是需要时间，他需要一个时间来训练法兵团，需要时间来整治那些朝臣，那些将领。他需要时间重组十万精兵…… 但是这些时间他争取不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强大的齐国不先制造小混乱。 齐国应该有一万种法子让段长歌死，也应该有一万种法子让整个世界陷入混乱。术士既然这么强，它拥有一个法兵团，也肯定可以把这一些都掩盖得干干净净。 所以说齐王迟迟不动，到底是为什么？ 他绝对不是在等段长歌死，还是那句话，如果他们要段长歌死，段长歌绝对活不到现在。 除非太师又有着什么其他的手段，又或者晋相对他设置了什么障碍。但齐王神威如此，太师未成气候，晋相也在他手里吃了不少亏，如果他真的要打，应该没有人能够制住他。 他到底在做什么呢？ 要么他在等着什么段长歌不知道的东西，要么他在做段长歌不知道的事。 总而言之，段长歌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小程心。”段长歌开口。 “嗯？”小程心抬头，眨了眨她赤红色的眼眸。 段长歌和她对视，只觉得自己右眼一阵发烫。两个人虽然没有血脉的联系，但赤瞳却都是一样的。 “你做得很好。”段长歌矮下身子，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小程心的脑袋，“但是叔叔今天实在是没有时间，等到以后有时间了再陪你玩，好吗？” 小程心气得嘟起了嘴，但是无奈，在段长歌轻轻抚摸之下，小程心最终还是气消了。 “说好了哦！”小程心说，“如果你骗我的话，我就用法术把你变成猪头！” “好好好！我们拉勾勾？”段长歌伸出小指头。 “才不要拉勾勾，你当我还是小孩子吗？”小程心说道，“我现在是术士了，我们要缔结契约！” 段长歌失笑，他缩回自己的手，然后问道：“好啊，我们缔结什么契约？” 小程心这个愁啊，她侧头想了片刻，然后拉出段长歌的手，捏紧他的拳头，然后拽出来小指头。 “这还不是拉勾勾吗？”段长歌再一次失笑。 “不一样！这是术士之间的契约，才不是拉勾勾！” “好好好，不是不是。” “说好了，你不准骗我，以后有时间了就要陪我玩！” “嗯。” “那……你先去忙吧！”小程心神色又归于黯然，“你和成贵大叔都在忙……我知道你们都在忙很重要的事情！要加油啊！” 段长歌点了点头，然后矮下身子轻轻地揉了揉小程心的脑袋：“等我把这个国家建设得强大起来，所有像小程心一样的孩子就都有人陪着玩了。” 小程心会心地一笑，说道：“嗯！” 随后，段长歌离开了房间，空荡荡的房间里又剩下了小程心一个人。 她脸上的笑容再一次变得僵硬，她晃了晃脑袋，实在是再也摆不出一张微笑的面孔了。 “你又要使用我的身体了吗？”小程心在空无一人的书房里开口说道。 门关上以后，整个书房内寂静得可以产生回声。 “是的。”忽然，一个比较低沉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说了出来。 细加分辨，还是可以区分出两个声音有所不同的，但毕竟都是从一个人口中说出来的话，再怎么说，也只有音调语气的不同。 “程心知道了……”小程心的神情有一些落寞，“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但说无妨。”她又开口对自己说。 “我会渐渐消失，对吧？”小程心问。 “……” “你每天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多，我控制身体的时间越来越少，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会变成你，对吧？”小程心问道。 “是，也不是。” “我听不太懂。”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是一个人。”另一个程心说，“但总有一天，你会完完全全消失，而我将取代你。” “……”小程心沉默了片刻之后，又开口说道，“我知道了，这应该就是我的命……但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但说无妨。”另一个程心又说道。 “我希望你能代替我，成为更优秀的术士，成为更优秀的人……不要再一天到晚缠着成贵大叔和皇帝叔叔了。”小程心许愿，“还有，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让成贵大叔和皇帝叔叔需要我，就像需要明鸢姐姐，太师哥哥一样。” “会的。”另一个小程心抬起程心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面庞。 程心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这种自己的身体被别人操纵着，然后轻轻抚摸自己。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右手完全不属于自己一样，在抚摸到面颊的时候让她发痒。 “你将会独一无二，你将无可替代。”另一个程心说道，“你会成为大明独一无二的太阳！” 小程心一笑，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随后，“她”睁开了眼。 她缓缓走到 “做得还不错，段长歌现在应该明白了自己面临的敌人，如果他脑子还够用的话，应该也可以猜出来另一个人就是齐王。” “和山鬼王的交易应该也都已经进行完毕了，看样子一切都是按照预言进行的……” “那这样下去，这个国家也要陷入危难——”小程心摇了摇头，“山鬼王的力量还是不行，必须要有我的力量……” 念及此，她又摇了摇头：“不去想它，既然段长歌已经改命了，那我就要相信他！” 随后，她抬起头看到了桌子上的沙盘，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个熊孩子怎么乱动这个沙盘？” “实在难以想象她居然就是我啊……”小程心抬起手。 赤红色的瞳孔闪烁着光芒，漆黑的瞳仁上散发出了点点滴滴的鲜血。 血液从她的眼眶之中滑了下来。 “沙沙沙——”沙盘上，被踩碎的山坡重新爬回了山头，无数碎片又重新组合到了一起，整座山再一次变成了原来的模样。 “我这算是改变了预言吗？”她轻笑着自言自语，随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像是力竭了一样，趴在了桌子上。 第五十八章 长谈 现在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找到太师。 太师无论是敌是友，他的出发点肯定都是好的。段长歌已经颇为了解术法体系了，如果太师想，他完全可以制造一个傀儡所以无论太师是否在算计段长歌，他都做不成一个叛国贼。 眼下既然明鸢都解答不了他的问题，那只有太师知道了。 太师的住所在整个皇宫内都是与众不同的，看起来非常显眼，有时候段长歌甚至在想这个人是不是皇宫钉子户。 整个皇宫都是金碧辉煌，唯有他的小屋就这么高洁淡雅。而在皇宫经历了灾厄之后，整个皇宫都被炙烤得焦黑，他的小屋依旧是那样迎风而立，之前三日同耀对于它来说仿佛清风加身。 他的住处是一处竹楼，不知道为什么竹楼设置的是两层。 段长歌曾经听说，南方竹楼两层是为了隔离地上的潮气，也为了防虫，顺便楼下也可以养一些家畜。 可皇宫所处的地方，单说气候，根本算不上什么南方，别说潮气，大雨都不常见。 而至于说防虫更是荒谬，太师设置过法阵之后，别说害虫毒虫蛇鼠，就算是蚊子都飞不进来。 而且，在这里有无数座宫殿，无论是住在什么地方都好，他为什么偏偏要住在这个地方？ 按照道理说，太师这个散官官职也不大，难道就没管管这个钉子户吗？段长歌倒是不想管，他只是好奇，在他醒来之前，太师还不算是段长歌身边红人的时候，难道就没人管管这个放肆的家伙吗？ 段长歌只能想到一个解释，那就是太师的身份。 这个身份当然指的不是官职，而是说太师身为一个术士，有着让所有人都忌惮的力量。 “吱呀——”段长歌推开门，太师正在侍弄着他他的吊兰。在段长歌进来之后，太师都一言不发，等到段长歌关上了门，他才张开结界，屏蔽了屋内的声音。 “许久不见了。”太师说道，“我想你现在应该是满脑子疑惑吧？” “我现在对整个局势又失去了把握，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段长歌说道，“我想归根结蒂原因也只有一个。” “但我不能为你解答。” “我还没说原因呢。” “你想说的我其实很清楚。”太师说，“如果弄明白什么是术法了，你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但是我不说，那只鸟也不说，你身边所有人都不告诉你的原因，你有想过吗？” “……” “术士的秘密只有术士才知道，就连成贵也不是纯粹的武士。”太师将吊兰放在一边，然后拿起笔，“你虽然在那头龙的帮助之下可以施展法术了，但你仍旧不是术士。” “术士不是只要可以施展法术就是术士了吗？” “那这样术士和武士有什么区别？”太师反问，“武士只要施展武功，就是武士，那为什么要称术法为术法，而不是武学的另一种表现形式？那为什么不称法力为另一种内力？如果术士和武士一样，那为什么术士不叫武士？术士为什么要和武士一样？” “……” 太师一连串的问题把段长歌问住了，如果术士和武士使用的内力和法力是极度相似的东西，那术士和武士还有什么区别？ 反正术士不会去修炼内力，武士也不会去修炼法力，大家都是使用可消耗可补充的东西，形式不一样本质一样。 那术士为什么不是武士的一种？ “这些东西，我真的不能告诉你。”看着段长歌疑惑的眼神，太师摆了摆手说，“这些东西里涉及到一些契约关系，你现在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当一只米虫，发展一些你的力量，不要给我添乱就好了。” “……第一个问题不让问，我还有第二个问题。”段长歌说道。 “是我派过来的，但确切地说，是我拐带进来的。”太师说道，“我本来没想告诉你，但是那个女人对你根本瞒不了什么东西，所以我也不打算瞒着你，免得你还怀疑我。” 太师真的像是段长歌肚子里的蛔虫，有关南怜和南惜话他只字未提，太师就已经了然于心了。 “你为什么要……” “那个女人很有用，用处和术士有关，我也不能告诉你。”太师说道，“包括她的妹妹，一样很有用。你必须善待她们，如果有必要的话，甚至可以立她为后。” 停顿了一下，太师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说南怜。” 段长歌现在心塞塞的。 太师其实根本没有在利用他，他只是在骗自己。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适合做一个皇帝，他所表现的才能也根本没有希望在短时间内统治一个国家。 治理国家靠的可不是才能啊，多少从小学习帝王之道的皇子到最后败家败国，段长歌一个平民出身的未来穿越者又能懂什么？ 他之前投机取巧，太师也都敷衍地夸赞过他，现在看来那些话也只不过是敷衍的欺骗罢了。 但是…… 太师一定不知道他手上现在攥着一万精兵吧！ “我先去找南怜了。”段长歌离开。 “等一下！”太师说，“龙血你别随身带着，交给我保管，这种东西味道太大了，至于说龙烛，我建议你把它收到你的寝宫内，放在任何人都不能接触到的地方为好。” 段长歌点了点头，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瓶，丢给了太师，然后转身离去。 太师叹了口气，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说谎了。从头到尾，近乎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纵横之道，他师父的三个法宝也根本不是什么武艺，术法和纵横之道。 大师兄继承的是武艺，二师兄继承的是术法，而他，继承的也是术法。 诚然，他确实享用着他师父最为仁厚的爱，因为晋相继承的是命术，而他继承的是运术。 世界上最强的术士确实是他二师兄没错，但这只是现在，运术士讲究一个布局，讲究一个知晓更多东西。 纵横之道可以学吗？太师从来不这么认为，这种东西是天赋，没人会教你，也没有人可以学会，更不会有机会让你不断地实验，不断地失败。归根到底，所谓纵横，只不过是他的一种技能。 运术，才是他真正的王牌，哪怕是段长歌都不知道的隐藏王牌！ 第五十九章 三个故事（上） 讲道理，段长歌其实一点都不想进这个后宫。 从一开始，他就对这个后宫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前世他说白了就是个死宅，要他折腾一些自己的事情还可以，要他去对付女生……他选择熬夜复习。 其实每个死宅都差不多，都憧憬着纯粹绝对完美的爱情，和神圣庄严的婚姻。 然后这种憧憬大多数被一段不完美的爱情，或者一段不完美的暗恋打破，从此或逃避或失望地选择了不再和异性接触。 段长歌曾经就是这样一个人，人类女性对他来说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他之所以能和明鸢、小程心相处得这么好，也是因为明鸢本质是鸟，小程心在他眼中也只是妹妹而已。 如果要他去和他名义上的后宫相处…… 说实话，他挺想选择死亡的。 但太师这回应该不是在说谎或者隐瞒什么了，那南怜就应该是非常有用的，也就是说，为了这个国，段长歌也必须去接触南怜。 南怜不丑，相反，很好看，但根据他平时的经验来看，越是漂亮的人，也就越难以相处。 凡事都讲究一个对等，除非是交情够深，否则两个世界里的人说起话来，终归还是有芥蒂的。 段长歌和南怜，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南怜很聪明，很漂亮，很优秀，放在现世里就是一个现充，而段长歌则是一个死宅，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 没有交集，没有话题的人，凭什么能够产生友情甚至爱情？ 而捆绑两个人的后宫关系，不但不会推动两个人的交流，反而像是一种尴尬的枷锁，让段长歌缚手缚脚。 同样的理由，他不想见任何一个他后宫里的人。 这也是小顺子叫他去见见后宫，他却迟迟不肯召见任何一个人的原因。搞的小顺子都要怀疑段长歌是不是真的喜好男风了。 小顺子带着段长歌来到了南怜的寝宫，看样子南怜已经势大，就连寝宫都已经准备好了。 “皇上来找臣妾有什么事吗？”南怜没有直接说穿段长歌的身份，仍旧把他当作皇帝来看。 段长歌内心里稍稍有了一点点感激，南怜说话还是蛮讨人喜欢的。 “没事就不可以来找你了吗？”段长歌在内心里竭力地对自己说“平常心，平常心”，以期自己能够把面前这个人当作一个普通女孩来对待。 “当然不是。”南怜微微一笑道，“臣妾不太懂陛下百忙之中抽空来后宫，又是一个什么意思？” “……”段长歌看了看南怜，试图从她的眼中看到什么。 讽刺？疑惑？段长歌什么都看不见，她的眼神清澈如水，面庞皎洁如月，她的微笑明媚得就像是月光，让人在寒夜里感觉不那么温暖。 微笑真的有时候是一种天赋，段长歌现在竟然生不起丝毫的抵触情绪。刚刚一开始段长歌还说要强硬一点，但现在他硬气不起来了。 “你可真没用！”段长歌在心底对自己说道。 “散散心吧。”段长歌说道，“终日在屋子里闷着，怎么都会憋出毛病来，你呢，平日里也不见你出宫，你平时都怎么打发时间的？” 南怜微笑不褪：“既然陛下心情不佳，那臣妾有一个故事，陛下听完这个故事就明白臣妾的答案了，不知道陛下愿不愿意听？” “朕听着呢。”段长歌使用了朕，用得得心应手。 南怜稍稍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对段长歌用这个词有所表示，还是在组织词句。随后，她开口说道：“臣妾是女儿身，小时候家教严，不允许臣妾出去玩耍。臣妾每天窝在家里也没有事情做，兄弟们要读书，姐妹们年龄又小，臣妾就在家里每天等啊等，总算是等得不耐烦了，您猜猜臣妾做什么了？” “逃出去了？”段长歌猜测。 “正是，臣妾带着丫鬟偷偷逃了出去，在主城里散心。”南怜说道，“但是终归是隔岸草青，在家里不觉得，在外面散心，总觉得自己像是在浪费时间。” “臣妾在家里也不是没有什么可以忙，就算再闲的时候，一个人编辫子，玩头发什么的还是可以打发时间的，但是在外面闲逛，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走，臣妾觉得真的是浪费时间。” “所以啊，臣妾就许诺，倘若没有什么事情，就坚决不出去浪费时间。宁愿把光阴浪费在家里，也不愿意出去。”南怜讲完故事，笑眯眯地看着段长歌，“我想陛下，也应该是和我一样的人吧？” 但段长歌却是一身冷汗。 她到底几个意思？这个故事有三种理解方式，一个是最最浅显，最最明面上的意思，就是回答段长歌之前的问题，问她在这里闷不闷。 第二层意思，就是劝诫段长歌不要在浪费时间到处乱逛。 但前两个，很显然都不像是她的回答。否则她完全可以不用加那最后一句话，她加了那句话，就说明这句话还有更深层次的意思。 而第三层意思，那就是说段长歌根本不是在闲逛，也根本没有闲逛的时间。她或许甚至都猜到了段长歌是受太师指使来的，这个女人真的实在是太聪明了！ “……”段长歌不说话，只是板着脸。 “陛下犯难的时候总是喜欢板着脸，从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你就是这样。” “他是他，朕是朕。”段长歌面色铁青。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我从未见过之前陛下。”南怜笑着说，“陛下在我心中的印象，从一开始就是你的模样。” “……” “陛下的心事很好猜，是太师叫您来的吧？”南怜说道。 这个女人真的好厉害，段长歌感觉自己有一点坚持不下去了。 “那么陛下，臣妾还有第二个故事，不知道陛下想不想听呢？”南怜从容地拿过茶壶，给段长歌斟了一杯茶。 她似乎提前准备好了茶，段长歌才来不久，讲个话的功夫，她就端上来了茶。 段长歌也不懂茶，囫囵着喝下去之后，静了静气，然后说道：“你说吧。” “第二个故事，还是臣妾的故事。”南怜说道，“臣妾因为很闲，家里没什么钱，兄弟们又要读书又要种地，南惜又在别人家养大，从小臣妾就很孤独。” 这又是什么展开，她又要讲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第六十章 三个故事（下） “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臣妾想了一个法子，那就是藏起来。”南怜微笑时很美，但段长歌却只注意了故事，“只要藏起来，他们发现少了一个人，会不会就想起了臣妾的重要？每个人都渴望着被别人需要，臣妾也不例外……” 看着她的笑容，段长歌仿佛有一种隐隐的心痛。他莫名就觉得这个故事一定不会是一个很美好的故事。 “臣妾选择了一个吃饭的时间，到时候他们会叫孩子们去吃饭，如果少一个人，他们一定会很着急吧……”南怜摇了摇头，“这件事的后果就是臣妾少吃了一顿晚饭，臣妾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等啊等，等啊等，却没有一个人来。” “……”段长歌心头稍稍有一点触动，因为她所说的和自己的经历颇有相似。 他倒是不会无聊到把自己藏起来，但是如果他真的把自己藏起来了，应该也不会有人去找他吧？ “陛下身边总是那么热闹，总是有那么多人围着，也许陛下不会懂孤独的人有什么想法吧？”南怜问道 我知道的，你说的我都懂……但是我不能说。段长歌低下头，用喝茶来掩盖自己的表情。 “每个人的心都像是一座城，城里城外有着许许多多的人和事物。”南怜轻轻搅动着茶，但她不急着喝，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讲故事。 “只不过每个人并不能主宰自己的城，有的人进来，有的人出去，城主都是无法管理的。”南怜说道，“好在臣妾的城总是空荡荡的，没有人进来，也自然没有人出去。” “你……”段长歌不会察言观色，但他知道，南怜脸上的笑容是消失了。 南怜之前的笑容无论真假，失去笑容的她终究有一些失去了光芒。 不那么耀眼，反而有一些惹人怜惜了。 “我的空城里只有一个人，也就是我自己。”南怜说道，“我在城里等啊等啊，却始终没有人来。” “孤独其实就是找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角落，然后拼命地希望着有人来找到自己。”南怜也低下了头，停下了手中搅动茶杯的手。 “所以我常常会想，如果有一个人走进我的城会怎么样，他会不会找到我？我藏得那么深，要不要为他跑出来一点点啊。” “我就沉浸在这种幻想之中，想象中有一个完美的人走进我的世界。” “陛下可能会笑话臣妾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孤独不过饮鸩止渴，从没有什么东西是必须的，什么东西能够填补城内的空虚，什么东西就是必须的。” “我幻想着有一个人和我一起走过城里的每一个角落，我把城里的所有东西都给他看，把我的琴弹给他听，把我的画给他看……” 她在幻想中都不奢求城里被填满，只求有一个人…… 这份孤独，段长歌自愧不如…… “你……”段长歌真的真的真的不会安慰人，他倘若稍微会那么一丁点安慰人，他也不至于看女孩子正脸都会脸红。 他有点相信她了，因为她的手指头在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地，她使用的是我，而不是臣妾。 “您也是如此的吧？”南怜忽然抬头问道，“虽然您身边繁华，但您如果藏起来，应该也没有人能够找到您吧？” “……” 藏起来，是什么意思？ 肯定不是字面意思。那么怎么解，倘若人心是一座城，能够进入自己城的人也不少，自己藏起来，那就是对周围人不敞开心扉呗？ 如果自己对在周围人不敞开心扉，那还有多少人回来琢磨自己的心呢？ 明鸢那个二货恐怕根本不懂人类的感情，和太师的关系有很尴尬，有什么事情都不能明说的。至于说小程心……畜生，你在想什么？ 再然后，其余人都是粗人了…… 她怎么就说中了呢？ “臣妾愿意做那个人。”南怜站起来，走到了段长歌的身后，轻轻揽住了段长歌的脖子，“倘若您觉得什么时候累了，什么时候走不下去了，什么时候有小脾气了，什么时候厌倦了纷争，都可以来找臣妾。” 卧槽？这什么剧情？ 自己这不是在攻略她吗？怎么被她反攻略了？ 等等等等，不行不行，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她这番话是真是假还说不定，张无忌他妈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虽然他妈挺漂亮的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骗人的，但是事实证明南怜很漂亮也很喜欢骗人。 勾心斗角段长歌斗不过她，段长歌选择逃跑。 “故事讲完了么？”段长歌问道。 “完了。”南怜收起自己的手，她知道段长歌似乎并没有被她打动。 “故事很有意思，朕很感激你。”段长歌低着头说道，“如果还有时间的话，我还会来听你讲故事的。” “如果陛下肯来的话……”南怜说道，“臣妾是说，等到陛下一切事情都了解清楚了，还没有人闯进您的城市，找到隐匿在城中的您的话……臣妾就还有第三个故事。” “现在不可以讲吗？”段长歌问道。 “不可以。一定要等到您了却了所有事之后才可以讲。”南怜又摆出了她那招牌式的微笑，“但是在此之前，臣妾还有好多好多故事可以给您讲，您随时都可以来听。” “好的。”段长歌回以微笑地点了点头。 说他没有动心，是不可能的，但是作为一个死宅，他清楚地明白不要相信女孩子说喜欢你，尤其是不要相信女孩子隐晦地表白。 上一世就是如此，一个女孩说觉得他有点意思，段长歌欣喜若狂，之后看着那个女孩怎么看怎么顺眼。 他有时候会想着如果两个人走到了一起会怎么样，为此他荒废了学业，活在了自己的幻想之中。 然后，他就看着她扑向了别人的怀抱。 情话谁都会说，谁知道这些情话是从哪本小说里抄来的？ 真心谁都有一颗，但谁知道对方掏没掏出来给你？ 段长歌不是不相信南怜，但他就是怂，他不相信一见钟情，也不相信一瞬间的感动。 更何况，前方还有那么多路要走，他根本没有时间为南怜停下来。 如果她可以等，那就等一切尘埃落定吧…… 如果真的回不去的话…… 第六十一章 天外 出门，段长歌的心情比来时沉重了不少。 因为他再怎么骗自己，再怎么对自己说不在意，南怜的话都已经深深地刻入了他的脑海中。 而就在他反复思考，想着南怜的时候，脑海中忽然一个声音作响了。 “陛下，山鬼二号有情报。” 段长歌看了看周围，发现什么都没有。皇宫内设置了阵法，山鬼是进不来的。 “陛下，您只要在脑海里思考就可以和我说话。”山鬼二号说道，“山鬼二号有要事想要向您禀报。” “什么要事？” “阳明道旁，阳春峡发生了山体滑坡，半截山脉像是被拦腰砍断了一样。” 阳明道？这个地方段长歌好像很耳熟。 他记得他刚刚在自己书房，好像看沙盘刚好就看到了阳明道。因为他在之前读大明战役的时候，刚好看见了自己的“父亲”在阳明道用几个术士和大量弓兵歼灭敌军骑兵和弓兵的，完成了一场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战役。 但然并卵。 “这种小事你也要报？”段长歌在心里念叨了一句，这个时候他仍然觉得山鬼的智商很低。 山体滑坡虽然是灾难，但也没有大到要亲自向自己汇报。 讲道理，整个国家虽然完全不由他掌控，军权完全落旁，但这个国家还没有腐朽到说发生了灾害，难民就无家可归了的程度。 更何况这个灾害还只是个山体滑坡，受灾者八成都死了吧？ 诚然，山鬼的智商是低，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智商的。但它的脑子就和电脑程序是一样的，没有智能，但失误率低。 除非它受到了特别强烈的影响，否则一般不会有悖命令。 “我和其余山鬼交流过后，有八成以上的山鬼认为这是有强大存在在靠近。因为那个山头像是被拦腰拍断的。” “你是说有人走到我们国家以后，然后再拍断了山头？示威？” 听得段长歌语调之中的不信任，山鬼回答道：“山鬼二号不知道。” “只有这件事吗？”段长歌问道。 “还有一点，陛下，整个山头又在随后被复原，我想……” “你想什么？” “我猜测，是有什么大能从天而降。” 这又是什么展开？开始仙界剧情？那之前段长歌累死累活当个皇帝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修仙才是正途？ “什么叫从天而降？” “术士认为，一切的珍宝都是从天上来的，所以有大能现世，或者有什么珍宝现世，他们一般都会称之为从天而降。” “……”段长歌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天上真的有另一个世界吗？” “抱歉陛下，碍于权限，我不能告诉您。” 你真的是机器人吗？ “你现在听命于我，还是听命于你们的山鬼王？” “你们两个的命令我都听。” “那她要你不告诉我，我要你告诉我，两个人的指令冲突了，你会怎么做？” “……不知道。” 段长歌嘴角划过了一抹微笑。 “好的，那么我告诉你了，如果两个人的指令冲突了，那么指令抵消，双方的指令都就此不再算数，明白么？” “明白！” “那么，我在下达第二遍指令。”段长歌说道，“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关于天上世界的一切。” “……主上认为，天上世界本来就是不存在的，或者说天上世界只存在概念，不存在真正的天上世界。” “你自己的理解呢？” “主上说的就是真理。” 你个废物。 “那所谓的从天而降，你主上又是怎么理解的？” “主上认为，术士和天在进行不平等的交换，一定有一种媒介在引导这种交换。你可以称这种媒介为神、天或者其他什么。但总之，一定不存在有天上的世界和社会。” 是这样的吗…… “然后，主上认为这种神可能没有自己的意志，它只是在像工具” 段长歌仿佛松了一口气一样。 神，总算是没有了…… 山鬼王说得不是很明确，但即使是她，对于神灵这种东西也不甚了解，那说明神灵最起码是遥不可及的。 不会出现什么术士修炼着修炼着突然变成神了，自己苦心经营的朝廷被一个神一抬手全灭了。 自己做的事情终归还是有意义的。 头一次段长歌觉得，人有寿命限制真的是好。 倘若没有神了，那术士也不过就只是强一点的人。一样要死，一样有喜怒哀乐。从本质上并未升华，那就还可以在同一个层次上进行交流。 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段长歌继续前行，忽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想。 既然山鬼二号对自己知无不言，那为什么不问一点平时问不到的东西？比如说自己苦求不解的“术士”。 “来，告诉我术士是什么吧？”段长歌说道。 现在总算可以知道术士是什么了吧？反正没有人告诉他，他就自己去想方设法问好了。 “陛下，我还没有说完。”山鬼二号说道。 “那你继续说。” “……”山鬼二号沉默了。 “让你说你就说啊。” “我不知道这句话为什么会被拼凑进来的，因为我觉得这句话和前后文毫无逻辑，我在想是不是有新的解读方法可以” 你真的是机器人吗？你这个逻辑结果和机器人没差啊？ “你直接说吧。”段长歌说道，“不用你精简。” “这些话都是说给你听的，之后再有什么就不要再问了。”山鬼二号说道。 “啥？”段长歌一下子脑子没转过弯来，这山鬼二号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主上说的那句话就是‘这些话都是说给你听的，之后再有什么就不要再问了’，我也不太能理解这句话和前面后面有什么联系。” 此时此刻段长歌浑身冷汗，这个山鬼王到底是什么来头？她难道也可以预知未来？ 这个世界的人都是什么人？是不是有法术可以洞悉人心？为什么自己想的东西别人都知道？ 而且，还是提前那么久就知道？ ------------------------------------------ 用十六个字概括一下今天一天吧：补完圆神，看石头门，排到智障，沟成撒比。 第六十二章 夏楠 相安无事，一去数日。 这数天里，罗如贤一直都在试着去掌握手里这把剑。 这把剑也丝毫没有抗拒他，只不过这一去数日，这把剑使用起来还是没有之前的剑顺手。 对于不会武功的人来说，武器当然是越锋利越好。譬如说段长歌，他巴不得现在就用上又轻便又有锋锐精铸都是等级十的武器。 但是对于有武功的人可不这么想，锋锐等级和精铸等级都只是一个相对的，所有武器，只要有锋锐等级，就可以轻易划破人的咽喉。所以说锋锐等级无论高低，对人都是有着绝对杀伤性的。 而对于两种武器交锋来说，也只有相对的精铸或者相对的锋锐，对于那种绝对精铸和绝对锋锐的武器，十和十一甚至一百是没有区别的。 “嗒嗒嗒——”脚步声在山洞口响起。 整个山洞平日只有两个人可以进来，一个是山鬼王，另一个就是罗如贤自己。 所以罗如贤下意识地认为那是山鬼王进来了，于是他仍旧看着自己的剑，然后一边问道：“什么事啊白？我不是说了我要闭关修炼么？” “段那边发来了飞鸽传书。”来的正是山鬼王白。但这个“白”只是山鬼王本尊的一个山鬼分身。 “老板发来了飞鸽传书？”罗如贤讶异地说道，“这么快？我还以为他要把我放养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我了。” 他仔细想了想，也是，段长歌那边不方便走动，有一些不能亲自出面的事情，就要自己去做了。 它虽然继承了山鬼王的记忆力，但和山鬼王不一样，它可以像是任何一个普通山鬼一样流利地说话。 “不对啊，飞鸽传书？我怎么没听到方圆千米之内有鸽子拍打翅膀的声音？”尽管罗如贤这么说着，他还是伸出手接过了这封书信。 “山鬼在很远的地方猎杀了这只鸽子，截取了飞鸽传书。”白回答道。 其实段长歌根本不会用飞鸽传书，有什么消息直接让山鬼代替鸽子传达就好了。 白所说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隐瞒自己和段长歌有过来往的事实。 甚至这封书信都是她伪造的。 “段的字蛮好的嘛。”打开书信之后，他还没有看 其实段长歌的字不说是狗爬的，也算是鸡爪子挠的了。白在一旁看着，忍不住侧过头往山洞外面望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罗如贤亲启 近日观测到宋国有异动，大宋王宫之下镇压的巨龙隐隐有破封趋势，宋国国君寝食难安，召集各路英雄豪杰诸侯能臣前来镇压，我命你代替我前去查看。若能得到什么东西一并归你，但在这次行动中，你要谨遵两条指令。 一丶用尽一切办法拉拢各方势力，然后组建你自己的势力 二丶盯住大明派来的那伙人，尤其是大明太师 以上 段” “……文绉绉的真不像他。”罗如贤看着这个纸笑着说道，“也就是说我们要为他卖命了呗？” “是的。”白说道。 “好！你先隐藏起来跟着我行动，我准备准备就出发。练了这么久，也该出手了。”罗如贤掰了掰手腕子。 有些事情他隐瞒起来，就连白都不知道。 他低下头，剑上泛起了流光，好像在低语什么。他轻笑着将剑插入鞘中，摇了摇头，向着山上走去。 片刻之后。 “师兄你要带我下山？”一个小女孩讶异地盯着罗如贤，“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宗门呆不下去了？是不是觉得这里的老师都是智障？是不是觉得这里的饭菜都是猪饲料？” 罗如贤扶额，这个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废话多。 “我也早就看这个宗门不顺眼了，来，我们师兄妹联手，一起干翻这个破宗门！” “夏楠……”罗如贤尴尬了一瞬间之后，又说道，“我是要下山，出去历练。” “有志气！”夏楠笔画了一个大拇指，“来，我们师兄妹联手，一起干翻这个江湖！” “你冷静点。”罗如贤说道。 夏楠吐了吐舌头，不再多说。 罗如贤看到她这样，也不好说什么。 夏楠虽然脑子跟断了根弦一样，思维跳脱，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但是她有两个特点，一个就是天赋惊人，实力强劲。罗如贤在没有拿到朝天子剑之前都不敢说可以百分百击败夏楠。 另一个，就是她对罗如贤百依百顺。 没错，罗如贤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而言之夏楠对他所说的话言听计从。问她，她就说“因为喜欢你”这种让人不忍直视的话。 罗如贤肯定不会把它当真的，是以他理解为这是一种掩饰。 无论如何，夏楠是罗如贤另一个可靠的助手。 老段啊老段，你给我的只是一把朝天子剑，我可是在拼命给你卖命……卖的可不仅仅只是我一个人的命，我已经把别人的命都搭进来了。 无论如何，你都要让我复仇成功！ “你可知道今日江湖有什么风波？” “这我当然知道了，我可是号称武林万事通的夏楠啊！我跟你说，就算是星宿阁的阁主有几根头发我都知道。” “这我也知道，星宿阁的阁主是个秃子！”罗如贤忍不住出声道。 “那你知道他以前有多少根头发吗？” 罗如贤一愣，随后反问道：“我是不知道，难道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 “那你说啊。” “零根，他一出生，就是一个秃子。” “……” 罗如贤有时候觉得和这种人说话好浪费时间。 “好了，别浪费时间了，你应该知道大宋发生的事情吧？”罗如贤赶紧把话题往正轨上带。 “这个事情江湖人都知道。”夏楠说道，“我已经有八个师叔死在了这场战役中！” “已经有人死了？那龙怎么样了？” “还没有人见到龙，或者说，还没有人进入内层。”夏楠说，“封印的迷宫太强大了，这头龙恐怕非同一般，现在齐国和晋国都被惊动了，他们分别派了人马过来勘察。” “那我们岂不是丝毫没有机会？”罗如贤不禁开始怀疑起段长歌的决策了。 “不，恰恰相反！”夏楠说道，“如果单靠江湖势力，所有人勾心斗角的话，没有人可以打开这层封印！” 看着罗如贤不说话，夏楠又说道：“如果没有人可以打开这层封印，让龙钻出来了的话，那整个江湖都要陷入腥风血雨之中！” 罗如贤沉思。 “我瞎说的，那龙要是钻出来其实不敢闹事的。”夏楠又说。 第六十三章 为了龙血（第一更） 罗如贤陷入了更深刻的沉思。 他在想，到底要不要带着夏楠下山。 “师兄师兄你咋不说话了呢？” “你咋不上天呢？”罗如贤深深地看着夏楠。 “哎呀我不是嫌话题太沉闷，想要活跃一下气氛嘛。”夏楠说道，“不过真让那头龙钻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他不都不敢惹是生非吗？”罗如贤问道，“那为什么他跑出来对谁都没好处？” “龙浑身上下都是宝啊！要是让它跑了那不就错过了宝物吗？你想啊要是我们能蹭到一滴龙血，往你胸口这么一滴……” “你手别在我身上乱动！”罗如贤后退了一步说道，“龙不是还有那么多财宝吗。我们就算拿走一些财宝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吧？” “拜托师兄，你好好想想那头龙是怎么进去的！它是被封印进去的，你把人关起来还把他的财宝放在他的脚下吗？” “……” “总而言之。”夏楠说道，“我们必须要出发，齐国和晋国都出动了，那这头龙不出意外应该很快就会被拿下。如果我们早点到，说不定还能弄到一滴龙血。” “别人在弄整头龙，你就要弄到一滴龙血？”罗如贤讶异地说道，“什么时候你的梦想就只有这么咸鱼了？” 夏楠走上前了一步，将罗如贤从头到尾好好打量了一番。 罗如贤后退一步问道：“你干什么？” “我想说……师兄。”夏楠的眼神里也充满了一些疑惑，“你不会被妖人占据了身体吧？” “我建议你用砖头拍一下自己的脑袋冷静一下，玄玉之体难受万法浸染的。”罗如贤说道。 所谓玄玉之体，就是罗如贤的体质，这种体质百毒不侵，也难以受到术法的影响。 当初在点苍派的时候，这个玄玉之体就救过他的命。 点苍派素来不擅长内功修炼，而点苍派之所以短时间内繁荣昌盛，也就是因为他们擅长外功。 内功想要练出成效，就算是天赋绝佳的人，也要三十年以上。想要在三十岁之前修炼出内功成效，那必须要服用丹药至宝。 当时在点苍山上，成贵大杀四方的时候，由于没有人保护，点苍派弟子死起来就好像是被收割的麦子。 但唯独只有罗如贤活下来了，诚然，他确实是精于内功修炼，因为他外功天赋异禀，一点即会，多余的时间自然都是用来修炼内功了。 但这绝对不构成他能够抵御极寒耀冰剑冰刺的原因，这种蚀骨冰刺已经近乎是一种毒了，如果是修炼寻常内功的人，非有二十年以上的内功修为不可抵挡。 就算点苍派的内功心法非同寻常，罗如贤距离二十岁都还有这一定的距离，比起冰刺要求的二十年差得远了。 这一切的功劳，都在玄玉之体！ “那也是……但是我平时英明神武的大师兄怎么忽然就一下子变得这么蠢了？”夏楠说道，“你忘了，寻常人只能吸收一滴龙血？” “我可以吸收两滴以上。” “那一滴也完全足够了。”夏楠说道。 罗如贤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他的老板段可是要他笼络人才，如果有龙血来作为诱饵，他可以笼络到不少人。 而且老板说了，这些人只听命于他，也就是说这些力量只归他管。老板虽然对他恩重如山，但是到了必要时刻，譬如说能杀成贵的时候，这些力量还是要听他的。 “就算没有龙血，弄到了龙鳞或者龙筋也是好的。”夏楠说道，“反正龙这种东西浑身上下都是宝，只要能弄到一点好处，我们的实力都会突飞猛进。” 罗如贤深深地点了点头，对于这点他倒是不持怀疑态度。拿到了朝天子剑之后，他的实力已经上了一个台阶。 单说剑法，他现在已经丝毫不惧他的师父了…… “那我们下山。”罗如贤说。 “好！”夏楠蹦蹦跳跳地跑了下去。 整座山上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他们，长云夫人不理世事已经有些年份了。若论单打独斗，已经没有人是拥有朝天子剑的罗如贤的对手了。 ………… 齐国 “陛下，您看到了什么？”念魔大师靠近了齐王。 “有龙血的味道。”齐王缓缓地说道，“那头龙的龙血似乎很精纯，纯粹甚至超过了我当初杀掉的那头龙。” 念魔大师默不作声。 齐王虽然总是把他杀掉的那头龙挂在嘴边，但是每当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的心里终究是难受的。 因为那头龙是曾经齐国的护国神兽，在齐国被灭国了之后，那头龙选择了退隐，齐王再次掌握力量，邀请那头龙出山，那头龙却不肯答应。 恼怒之下，齐王和那头龙大战一番，将之击杀…… 然而直到现在，齐王也终究不能释怀。 不过念魔大师不说，齐王也不会表露什么。坚强的人并不是能够很快放下执念忘却内心的后悔。 他们会把执念和后悔藏得很深很深，哪怕是他们自己也会被自己骗过去。 “我们也要出手。”念魔大师开口道，“绝不能让龙血落在别人手里。” 齐王点了点头。 “陛下，此事不妥，你已经有了龙血，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寻找朱雀。”而在念魔大师对角位，是一个身穿道服的人，“法兵团之前施展了三日同耀被人破去，现在也已经元气大伤，这种精锐任务我们暂时少人。” “不朽道长此言差矣，其一，龙血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多多益善，现在只有我大齐拥有龙血，大齐就有绝对的话语权，到时候拉拢天下高手，这龙血必然是我们的一个重要筹码。”念魔大师身侧的一个儒生站了出来说道。 “其二，虽然朱雀显露过痕迹，但是我们现在没有任何有关朱雀的消息，三日同耀也被打断了，我们再难找到朱雀。”儒生看向了齐王，“虽然我仍旧执着地认为，朱雀就在大明皇宫里，但陛下既然不让我们去勘察，也就不了了之了。” “其三，你说我们没有力量，刚刚捕猎窃脂的队伍已经回来了。”儒生走到了齐王的面前，“陛下，这是窃脂之血，请您过目。” 齐王点了点头。 “但是这些力量终究还是太弱，这支队伍还要休养生息！” 儒生还欲说什么，就被一个威严的声音打断了。 “我去。”齐王开口。 第六十四章 白衣 “万万不可！此事万万不可！” 不但那个不朽道长这么说，念魔大师也慌忙出声阻止。 唯有那个儒生淡定自若，刚刚齐王说过的那些话在他听来就好像清风加身，丝毫影响不到他。 顿时，整个场面都很尴尬，在座的臣子也都面面相觑。他们自然是不愿意自己的皇帝 “欧阳轻商，你怎么认为？” “陛下亲自决策有一百六十二次，其中群臣极力反对十八次，左右丞相反对二十四次，但陛下的亲自决策……只有一次臣认为不妥，除此之外再无不妥之处。”儒生欧阳轻商说道，“所以臣这次无条件附议陛下。” “你们意下如何呢？”齐王抬头看向了不朽道长和念魔大师，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且听陛下的吧。”欧阳轻商又说道。 “……”两个人点了点头，终于还是同意了。 其余的朝臣本没什么话语权，见不朽道长和念魔大师又服软了，自然再也没有什么反对意见。 这次小型会议又很快的散了，群臣纷纷离开房间，唯有欧阳轻商留下了。 他倒不是想要留下，只是齐王又叫住他。 “我以为你会劝我的。”齐王没有侧过头，两只手搭在面前，异常严肃地说道。 “按照理性来说，我应该劝你。”欧阳轻商说道，“但是人从来就不是按照理性的动物，我劝你只会适得其反。” “你总是吹捧理性，刚才你应该严词阻止我才对。”齐王说道。 “我鼓吹理性，那是因为理性是正确的，按照理性来，人总能走向物质最丰富的生活。”欧阳轻商说道，“这一点你无可否认，当然人终究是感性的，我当初选择了你，而没有选择更加强大的大明，也就是这个原因。” 大约二十年前的时候，大明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盛的国家。他们的铁蹄无往不利，他们的兵甲所向披靡。 “人不只有物质生活。”齐王起身，开始收拾桌子。 “但皇帝不一样，皇帝需要更多的物质。”欧阳轻商说道，“你可没这么闲，大明现在虽然危如累卵，但世界上还没有哪个国家能够完美地取代它。明穆宗建造的那些设施能够让大明脱离了皇帝依旧有着自我运转的能力，而这些东西可以养育大明的十万大军。” “我其实不想当皇帝。”齐王摇了摇头，忽然停止了手头上的动作。 “可你的手下不这么想，你在念魔的心中已经接近神了，不朽也认为你是天命之子，你已经走上了这条道路，坐拥苍生大气运，你难道要退缩吗？” “我只是阐述一下事实，你不必惊慌。”齐王巍然不动，“还有，十万明军在我面前只不过是一群瓦砾，真正阻挡我的另有其人。” 听到齐王这句话，欧阳轻商稍稍有一些动容：“你难道瓦解了大明的军队？用的什么手段？是法兵团还是雇佣军？没道理啊……” “大明的五个将军，我已经掌握了四个，我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等我完全掌握了大明的力量，等我把大明皇帝身边的人剪除，然后再把大明的皇帝偷偷杀掉……”齐王再一次开始收拾桌子。 “你真不愧是灭世战鬼，这都可以做到。”欧阳轻商赞许着，“我想，也只有段思邈能和你媲美了吧？” 段思邈就是明穆宗，段长歌名义上的父亲，那个把大明推向顶峰的人。 “不，可以和我媲美的人还有两个。”齐王开始穿戴铠甲，“我还没和你说我为什么要亲自去呢吧？因为别人在他们手上只可能吃亏，我必须亲自去见他们。” 这样啊……那于情于理都说得通了。欧阳轻商在自己的脑海里无数次地推演着。 “虽然这个问题或许无数人问你，但我想要一个不一样的答案。”齐王走到门口的时候说道，“你天资这么好，为什么不修习法术？” “因为可以用脑子解决的东西，不需要法术和武力。而用脑子解决不了的问题，任何法术和武力都不会起实质性的作用。”欧阳轻商笑着说。 “你有能力成为另一个她的。” “我不会这样做的。”欧阳轻商笑眯眯地说，“她走错了的道路，我不会再走一遍的。” 齐王推门而出。 ………… “师兄，我跟你说啊，这条路呢，就是赫赫有名的‘男人走不累，女人走脚软大道’！” “……我们要不要歇歇？”看着夏楠好累的样子，罗如贤开口问道。 “哎？可是不行啊师兄，按照行程，如果我们休息的时间太多了的话，我们就赶不上了啊。” 罗如贤看着自己身后这个女人，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路上要歇息的人是她，要去山上抓蝴蝶的人是她，现在说行程慢的人也是她。 “你到底想怎么样！” “既然陷入了这种两难的境地，那天才少女夏楠就给你想一个办法！”夏楠开口说道，“这样吧，我勉为其难让你背我过去，你看，人家女孩子都已经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你是不是也应该意思一下呢？” “既然还有力气开玩笑，那就出发吧。”罗如贤头也不甩地往前走。 夏楠见状不妙，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喊：“哎哎师兄，你等等我嘛，我刚刚扭伤了脚踝就跟你聊两句，你别这么狠心嘛……” 却看她健步如飞，哪里像是扭伤了脚踝的样子。事实上她这一路上已经扭伤了十六次脚踝。 要段长歌在，他直接就说：“你就是个手办，一天也扭不坏十六次！” 两个人一个在前面快步走，另一个在后面赶，这么一路跑了数十米，忽然，罗如贤停下了。 他前面有一个人，一身白衣胜雪，斗笠遮住了面容。那个人颇有文士风范，可他背上分明背着一个剑鞘。 这个人就这么伫立在罗如贤的面前，一动不动。 罗如贤看着他似乎没有进攻的意思，不愿惹是生非，决定从他的身边绕过去。 夏楠看了看罗如贤，也冲着那个人比了一个鬼脸，紧接着也跟着罗如贤打算从一旁绕开。 忽然，那个人开口了。 “人过去就算了，那把‘朝天子剑’，还是留在这里算了！” 罗如贤心中一凛。 第六十五章 法剑 这个人是冲着朝天子剑来的？ “嗒！”罗如贤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朝天子剑的剑柄上，他的右左手也不着痕迹地伸到了背后。 看到他这个举动，夏楠心领神会地后退了一步。 “阁下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朝天子剑？” “朝天子剑是家师给大明先皇的礼物，现在在你手中，看你的身份如果不是段家人，那就应该是段家人没有保护好朝天子剑。”白衣人缓缓地摘下斗笠。 一个颇为不出众的面庞出现在两个人面前。 相貌平平，不帅也不丑，只不过但从气质上讲，这个人或许比自己的老板“段”还要优雅。 老板说这把剑是李仙的剑，白衣人说这是他师父的剑，结合老板还有他的话综合分析，难道这个人是李仙的徒弟？ 李仙还收徒弟？他不是早就隐匿踪迹不问世事了吗？ “你未免有些自以为是了。”尽管他内心颇有波动，但表面上看还是冷傲异常。 他的左手在背后将手握拳，然后伸出食指和中指，两个指头朝天对夏楠比划了一下。 这个手势，是三秒后发动进攻。 “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你们两个人对上我有什么胜算吧？”白衣人侧过头，就在罗如贤和夏楠都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的剑从剑鞘之中飞了出来。 就是飞了出来，没有任何人接触过剑柄，白衣人右手捏诀，喝道：“化剑：生两仪！” 那把飞出来的长剑左半边是白色的，右半边是黑色的，在他这声呼喊之后，这把剑竟然从中间分开，分开之后，两把剑还不是以断剑的姿态出现在两个人面前。 不知道白衣人使用了什么法术，两把剑竟然又变成了两把完整的剑，只是一把是黑剑，另一把是白剑。 两把剑的剑格都是一个正六边形，中间有着太极的图案，太极图案不断旋转，以示自己正在响应白衣人的控制。 “你是术士？”罗如贤问道。 “我是武士。”白衣人高傲地挑了挑眉毛，“我是真正的武士！” 罗如贤哪里是在和他废话，趁着他说话的空当，他抬剑就是冲了过去。对方把剑放了出来看上去吓死人，但无论如何手里都是没有剑的，抢先进攻，总是没有错的。 罗如贤的速度很快，但对方的速度更快白衣人后退两步，白剑从天而将笔直地立在了罗如贤的面前。 “锵！”白剑之上出现了一个小口，也是罗如贤没有用尽全力，否则白剑上起码要留下一个寸深的缺口。 这一剑横扫过去之后，剑虽然被挡下来了，人冲锋的势头却没有停下。 罗如贤借着这股冲锋的势头，把握剑的姿势改成了拿匕首的刺杀姿势，想要从侧边冲杀。 朝天子剑的锋锐程度让他很快就把剑抽了出来，只见他反手又是一记横扫，直取白衣人的脖子。 白衣人见状不妙，连忙一个后退再下腰躲过这一剑。 “这种拼命的剑法我倒是从未见过，难道是你自创的？”他嘴上说着，手头上却没有停下，之间他右手撑住地面，一掌压在地面上拍起十余厘米高的沙石。 罗如贤没有和他废话，而是抬起剑又是一剑准备刺杀白衣人，却见白衣人脸上划过了一抹冷笑。 罗如贤也是冷笑，两只手合在一起将朝天子剑狠狠地向白衣人扎了下去。 “蠢货！”白衣人面色一凉，正准备运用黑白剑从罗如贤的背后进攻，下一个瞬间罗如贤竟然用一种诡异的身法横着躲开了这次进攻。 而罗如贤更是在最后那一刹那改变了攻击方式，原本他打算双手插白衣人的腹部也变招成了将剑投掷出去。 罗如贤平移躲过了黑剑和白剑，之后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弧度从天空之中滑翔了一圈，飞到了刚才所在的地方。 黑剑和白剑当即瞬移到了白衣人的面前，联手格挡住了被罗如贤抛掷出去的朝天子剑，白衣人刚刚准备一脚撩罗如贤的腿的那只脚也收了回来。 朝天子剑从旁侧飞过去，又以和罗如贤飞走的方式相同的方式离开，而在飞走的时候，还划伤了白衣人的面颊。 白衣人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随后他又将手拿开，脸颊顿时完好如初了。 紧接着他又站了起来，看向了罗如贤。 “有点意思……”白衣人看着罗如贤，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夏楠，“虽然看上去像是你们在配合，但是完全看不出来她有在搞什么小动作。” 罗如贤心头一凛，又伸出手对着身后的夏楠比划了一个拳头。 夏楠心领神会，当即丢出两枚飞镖。飞镖从两个方向划开一种弧度飞向白衣人，白衣人当即使用两把剑去格挡。 两把剑在触碰到飞镖的时候，飞镖忽然爆裂开来，散发出浓烈的烟雾，而此时罗如贤早就拉起夏楠的手，两个人向着路边的小径走去。 带到烟雾散尽，白衣人看了看周遭，罗如贤和夏楠早已经不见踪影。 “你们以为你们就这样逃了么……”白衣人自言自语，随后他又捏诀施法，“秘剑：行千里！” 他伸出手，手心里瞬间出现了一把小小的白色匕首，随后他将匕首投掷出去。 以他的力道之大，匕首被狠狠地插在了百余米外的一个树干上。 “移！”说完，他的身形瞬息消失无踪了。 罗如贤拉着夏楠开始狂奔。 倒不是他俩怕对方，毕竟他们有两个人，有着朝天子剑的力量，罗如贤感觉对方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有了夏楠的辅助和帮助，取胜只会更轻松。 只不过两人实在是没什么时间可以浪费，让罗如贤和对方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和体力，对双方都没有什么好处。 主要是罗如贤还觉得这个人脑袋有些问题，这个人根本没什么办法沟通，也没什么办法拉拢。感觉就好像是历史遗留问题，上一代人都没解决，这一代人肯定是不太好解决的。 他可没这个闲工夫来帮段长歌解决历史遗留问题，做了这么多天车，又跑了这么多天路，两个人早就累的精疲力竭，恨不得立马到宋国找一家客栈住下。 “嗒！”一把白色的匕首插在了罗如贤斜前方的树木上，这还是他闪避及时，否则这把匕首都会插在他的身上。 “什么人！”罗如贤才转过头，背后就响起了白衣人幽幽的语调：“取你命的人！” 马上就会安定下来了，近期会恢复三更，长歌在这里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六十六章 大明太师（第一更） “锵！” 几乎是下意识的，罗如贤一剑砍向了背后，果不其然，一把黑剑正朝着他直插过来。 他这下意识的格挡将黑剑弹开之后，又紧接着又下意识地借着反冲之力，抬剑砍向另一边，果然，白剑也对称着向罗如贤砍去。 格挡开了这两剑，罗如贤也不废话，一掌拍向了白衣人。 白衣人和他对了一掌，但却不和他拼内力，借着这一掌反冲之力，他又拉开了距离。 对方似乎有意要借着罗如贤的力道来逃跑，并没有要和他对拼的想法。 罗如贤精神一振，既然对方逃跑，那就说明对方近战能力远远不如他，那既然如此，就追上去杀好了。 念及此，罗如贤猛扑上去，白衣人连忙召回黑剑，朝着罗如贤狠狠地劈砍过去。 “锵！”两剑对撞下来，战场当即陷入了僵持的局面。而罗如贤用力比较大，于是他推着黑剑渐渐向白衣人靠近。 他不必过分靠近白衣人，只要和他有两三米的距离，就可以把黑剑甩在一边 “点苍派的剑法？可这内功和掌法分明不是点苍派的，哼，所学甚杂，多而不精。”白衣人看着罗如贤，当即又召唤白剑进攻。 罗如贤一咬牙，准备硬抗下来白剑进攻，直接撇开黑剑进攻白衣人。 他的剑法本来就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为信条，这种情况下，他虽然还有退路，但杀死敌人明显更重要一些。 夏楠心领神会，他们的优势就是多一个人，如果两败俱伤，夏楠可以完成完美的补刀，并且在打完之后对罗如贤进行治疗。无论如何，这一下都是赚的。 “嗖嗖！”两枚飞镖从两侧拦截白衣人，虽然飞镖的数量少，但也确实差点对白衣人造成了困扰。 只见白衣人连忙召回了黑白剑，挡下了这两枚飞镖。 “果然和还是不能让你们产生配合……”白衣人笑了笑，“化剑：二生三！” 黑剑和白剑顿时飞到了他的面前，不断地旋转。 “进攻！”听到二生三这个词，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他将会召唤第三把剑。原本两把剑就已经让罗如贤左支右绌难以发起有效进攻，如果再来一把剑的话…… “嗖嗖嗖嗖！”夏楠的飞镖同时最多可以发射四枚，四枚飞镖对同一个目标的四个要害发起进攻。 最神奇的是这四枚飞镖互相守望，形成一个包围圈，经过她研究，人的体形是绝对闪避不了这个飞镖阵的。 罗如贤也紧跟着飞镖的步伐进攻，这恐怕是最后的希望，如果他召唤出来第三把剑，只需要用黑白剑稳住罗如贤，再用第三把剑进攻近战能力弱的夏楠。 “铮！”第三把剑出现，将发出了剧烈的冲击波，将罗如贤震退一步，也将冲向白衣人的飞镖震飞。 让罗如贤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第三把金剑直接冲向了夏楠，罗如贤试图阻挡，却发现这把剑的速度快得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锵锵锵！”夏楠连续丢了三个飞镖，试图阻止金剑的攻势，却发现金剑只是扭了扭就闪避过了。 夏楠慌了，她的飞镖从来都是对人使用的，谁知道剑的体形这般小，竟然轻而易举地就躲避过了飞镖的攻击。 “夏楠，绕树林！”罗如贤连忙下令。 夏楠心领神会，金剑既然是由白衣人操纵的，那么如果自己离开白衣人的视野，也就相对安全一些。 当下她立即钻入了树林之中，金剑也紧随其后追了过去。 “你还有管他人的闲工夫？”白衣人的声音响起。 罗如贤心头一凛，下意识地要去闪避什么，却终究是晚了一步，还是被黑剑划伤了。 当下他也只能聚精会神，不再去分心他用，肩膀吃痛倒也无所谓，只是这场战斗让他看不到希望。 如果他战败了，夏楠的情况只能更糟。 黑剑和白剑就像是两个高手对他同时出招，他只能且战且退。这两把剑根本没有道理可讲，剑法也不算精妙，更说不上什么“剑仙的影子”，只能说太烦人。 一剑挡下来立马又补一剑，仿佛黑白剑根本不受力，就好像有无穷无尽的高手两两轮流向罗如贤楚照，想要把他消耗得筋疲力竭一样。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罗如贤现在内心焦急万分。 而就在这个时候，罗如贤看到了更为惊悚的一幕。金剑朝着他笔直地冲了过来。 夏楠怎么了？她是不是被金剑击杀了？还是说金剑找不到目标，所以白衣人召唤他来联手进攻自己？ 到底是怎么回事？ 内心的焦虑让罗如贤的剑变得迟缓，三把剑同时进攻的情况下，他屡屡受伤。虽不致命，却也让他觉得毫无胜算。 “可以了。”一个声音如同法令传达下来，整个森林内的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什么？什么人？罗如贤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黑剑白剑已经不动了，他自己也动不了了，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除了一个缓缓下落的人。 这个人穿着大明的官服，罗如贤不太懂官服，所以不能从官服上判断他的官职。 但是结合现在所在的地理位置，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个人，就是他要追踪的目标，大明太师！ 太师在部分国家是宰相的意思，在另外部分国家也都是高官，唯有在大明，太师这两个字仅仅是太医的意思。 但只要把他当作太医来处理，那就是对整个大明的侮辱。稍微有脑子的人都可以看出，整个大明的江山都是太师支撑起来的。 老板要自己监视这个人……罗如贤额头上划过了一滴冷汗。 “若我看，要不就这样算了吧。”太师走到白衣人身边，“你意下如何？” 太师给白衣人的威压不亚于五雷轰顶，什么人能够年纪轻轻就能拥有这等力量？ 他一定不是武士，拳脚可以靠天赋速成，身体的力量和速度也肯定是年轻人比较擅长，但是内功却需要长久的修炼才行。 能速成的只有术士，也只有术士才可以单凭自己的天赋一夜之间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 白衣人满头大汗，他不知道太师使用了什么术法，竟然压得自己喘不过去来了。 “看样子你是同意了，对吧？”太师用的是疑问句，但是语气却出奇地肯定，他松下威压，白衣人这才可以喘口气。 这个人是谁？怎么年纪轻轻如此之强？ 第六十七章 李隐儿（第二更） “至于说另一边。”太师又转头看向了罗如贤，他在解开对白衣人的威压同时，就已经解开了对罗如贤的威压。 只是罗如贤仍旧是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师俯视着下方一动不动的罗如贤，然后凌空一点。 朝天子剑发出了晶莹的光芒，随后飞向了空中。 他也是为了朝天子剑而来的？罗如贤面如死灰。 武士在这个年纪，是绝对没有办法和术士相抗衡的。术士能够有多少成就全凭天赋，只要天赋好，就算是年纪轻轻成为世界上最顶尖的术士也不稀奇。 但武士不行，心态，毅力，资质，缺一不可。 要说武士好在哪里，那就是武士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 术士虽然可以膨胀得获得大量的实力，但如果不善加利用这种力量，那么要么被这股力量反噬，要么这股力量只会渐渐消退。 有人说术士就是在和恶魔做交易，但恶魔永远都是胜利者。 罗如贤不是不想学习术法，他的资质只适合习武，否则如果术法真的能让他报仇，那就算被恶魔吞噬了又能如何？ 只是他的资质，就算把命都搭进去也做不到啊。 念及此，再看到天空之中那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术士，罗如贤忍不住暗叹命运不公。 倘若他是天上之人，恐怕一百个成贵也只是手到擒来吧？ “好。”太师将朝天子剑召回之后并没有直接触碰它，只是将它至于自己身前，让其在自己面前不断旋转。 在不断旋转之中，太师仔仔细细地观察它的纹路。 “好！”他又说。 紧接着，他调转剑锋，把剑刃对准了罗如贤，一个抬手，朝天子剑向着罗如贤极速飞去。 罗如贤下意识地接过剑，朝天子剑入手的时候，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冲击力，虽然他现在完全心不在焉，却也没有因着冲击力而摔倒出洋相。 “……”这就是术士的力量吗？ 能够轻易地对力进行随心所欲的操纵，无论是太师也好，白衣人也好，他们无一不违反了力量的规则。 人不动剑，剑却会动…… 武士想要达到和术士抗衡的境界，还需要多远？ 有成贵那种水平以后，可以和同年龄的术士抗衡吗？ 难道自己要去招揽术士…… “拿好剑，履行好自己的使命吧。”罗如贤过早暴露了朝天子剑，太师也多少明白了他的身份。 如果他真的想把事情挑明白一点，他甚至可以直接对罗如贤搜身，查到罗如贤身上乙字金牌，那几乎就是已经摊牌了。 “开始组建自己的势力……”太师笑了笑摇了摇头，像是一个家长对自己顽劣叛逆的孩子所作所为无可奈何，“爱怎么玩怎么玩吧。” 罗如贤接过剑，看了看太师似乎并不愿意放走白衣人，好像还要和白衣人有什么交流，自己也不方便继续留在这里。另一方面，顾虑到夏楠的安危，他也不愿多呆，当即后退几步，然后转头跑向了森林深处。 找到夏楠的时候，她已经昏迷过去了。白衣人下手很重，一剑几乎要了她的命。罗如贤也不多说，当即使用急救手段，对她进行了简单的护理，随后抱着她一路狂奔，向着城里跑去。 他只是个习武之人，这种伤单凭他自己还是治不好，必须要到城里找郎中。 ………… “说吧，你又有什么阴谋诡计？”白衣人问道。 到嘴边的猎物跑掉，让这个白衣人很是不爽。 但他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状，依旧是那样面无表情，僵硬得像个僵尸。 “李隐儿啊李隐儿，你见到我了都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么？”太师从天而降，走到了白衣人的面前。 “你……你是那个人的小徒弟？”太师所谓的“李隐儿”盯着太师看了良久，才叹息道，“那个人可真的是教得一手好徒弟啊。” 既然知道对方不是敌人，李隐儿也不必维持战斗的姿态。三把静止在天空中的剑凝聚到了一起，重新变回了那把阴阳剑，然后插入了剑鞘之中。 “你还打算拿这个玩偶和我说话到什么时候？”太师颇有不悦地说道。 “李隐儿”手指开始比划着各种咒诀，随后在“他”的身边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按照太师所说的，这应该就是李隐儿的本尊了。 只见李隐儿的本尊长发飘飘，白衣胜雪，身着貂绒坎肩，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好像是从什么苦寒之地之中刚出来一样。无论是夏楠还是罗如贤都没有想到，这个强大的白衣人竟是女儿身。 太师似乎并不讶异于李隐儿的本尊竟然是一个妙龄少女，相反，他好像对这个人很熟一样：“既然我凑巧遇到了你，那我也就凑巧地和你商量一件事吧。” “你也是来劝我放弃的么？”李隐儿扭头欲走。 “如果是，我早就劝了。劝你放弃只是做无用功。”太师说，“既然你已经表现出了这般强大的天赋，甚至连罗如贤这等天才都可以力压一头” “我们不一样，我是术士，他是武士。”李隐儿说道，“如果再给他十年，他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士之一，到时候我说不定就打不过他了。” 李隐儿用了个“说不定”，还是掩饰不了内心的自傲。 她之所以说这些话，是不太想承太师这个褒扬。至少在明确太师来意之前，她不想和太师走得太近。 她爷爷李仙曾经对她说过，那个人本身实力强劲不说，那个人的三个徒弟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你不是说你是真正的武士吗？”太师笑道。 “我开玩笑的。”李隐儿说道，“我根本拿不起剑，根本学不了武，有什么资格当武士？有什么资格当剑仙的孙女？” “你还是那样，用别人刺耳的言语筑起高高的防线，来维护你那高傲的心。”太师笑了笑，“简直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小时候？” 太师拿出了一个纸鹤，递给了李隐儿。 李隐儿接过纸鹤，又狐疑地看了一眼太师：“这个东西怎么会在你这儿？” “你小时候放飞这个纸鹤的时候，它就已经附有了灵性，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自然会找到最适合的人。” 李隐儿沉默了。 第六十八章 许诺（你看这不就三更了） 李隐儿比所有人都清楚自己的状况，也比所有人都更加渴望力量。 她是李仙的孙女，在父母死后，也就成了备受瞩目的剑仙传人。有很多人质疑她身为女儿身，能否肩负起剑仙的传承，也有很多人对她表示肯定，这种关注让她从小就活在压力之中。 但她毕竟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不可能说因为压力就崩溃。 只不过，命运实在是给了她太多的不公。原本哪怕她只有普通人资质，有了李仙的栽培，也会成为顶尖高手。 她天资其实根本不差，李仙曾经断言她会成为下一个剑仙， 五岁的时候，她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从此四肢无力，再也拿不起剑，李仙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感叹一声命该如此。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珍贵，越是曾经拥有，就越后悔。 她天纵英才，曾经无论是术法还是武术都得心应手，如果真让她选，她还真不一定会选择武术。 但只有不让她习武，让她从武术天才的宝座上跌落下来之后，她才觉得武术越发珍贵。 道理她都懂，她只是放不下。 她转过头，颇为艰难地抬起手，对着那个“傀儡李隐儿”轻轻指了一下。傀儡当即变形，形成了一个轮椅，原本衣物也被撑破，那张罩在身上的皮也被撕成了碎片。 而这一切被撕碎之后，都化为了虚无，这些东西竟然都是术法制造的。 “轮到你了，你找上我，应该不会就是为了和我聊聊天，然后阻止我拿到我祖父的遗物吧？” “遗物？”太师眉头紧锁。 但他没有深究，李隐儿既然说李仙死了，那李仙真正死没死，从她的嘴里一定问不出来。 至于说李仙真正死没死，和太师的计划也没太大的关系。 随后他盯着李隐儿，开始发问。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太师问道，“你的身体状况如此之差，为什么跑到这里来？” “有人要我来这里拦截朝天子剑。”李隐儿回答道。 太师皱起了眉头。 朝天子剑的下落就连他都不知道，是谁告诉李隐儿的呢？ “你知道那些人的来头吗？” 李隐儿摇了摇头。 那可就要费脑子了。首先，那些人应该知道李隐儿的身份，其次，他们也应该知道自己家里那个米虫小皇帝的大多数事情…… 什么时候有其他的势力渗透到皇宫里来了？太师念及此就是一阵头痛，他知道，整个大明已经被各方势力的外来者锈蚀得千疮百孔，但是这皇宫之中，或者说段长歌身边，应该是绝对安全的啊？ 这是他亲自确认过的，每一个人，都可以确信，没有中任何术法，也不可能被金钱或者什么其他东西收买。 除非施展术法的人比他强上很多，否则不可能把他压制得这么完美——这种人只有一个，现在已经死了，那就是他的师父。 师父借尸还魂之后费尽心机在段长歌身边安插眼线只为了让李隐儿抢朝天子剑？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可能就是棺材不防水，潮气影响到了他师父的脑子——简单来说就是脑子进水了。 “这件事暂且搁置。”太师摆了摆手，“第二件事，对于你来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什么最珍贵的东西？” “自由，还是健康？”太师问道。 “……” 太师伸出手，拿过了那个纸鹤，然后当着李隐儿的面将纸鹤展开，上面炭笔笔迹稚嫩青涩，却饱含着希望：“我要成为剑仙！” “我已经成不了剑仙了。”李隐儿说道，“我根本拿不起剑，不用手真正感受剑的感觉，我是不可能感受到更高深的剑法的。” 刚刚她在和罗如贤交手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虽然可以 “剑法最高境界里，最多可以同时刺出多少剑？”太师问道。 李隐儿蹙眉想了想，然后说道：“传说有一个剑士可以同时刺出九九八十一下，但这只是一种障眼法，这九九八十一下剑剑都是虚招，只有一剑才是真的。” “那你觉得术士可以同时刺出多少剑？”太师问道。 “三剑？”李隐儿问道。 她现在可以同时刺出三剑，应该不会有其他术士傻乎乎地使用剑来做自己的进攻手段了吧？随便召唤一道暴雷都可以对武士造成成吨的伤害，用剑说不定还会被格挡下来。 “大错特错。”太师说着，伸出手轻轻地凌空点了一下她身后的剑鞘，霎时间，阴阳剑出鞘，落入了太师的手中。 这种自己的剑落入别人手中的感觉……李隐儿虽然觉得不太舒服，却也没有说什么。 却见太师将阴阳剑高抛到了高空之中。 “哒！”太师一个响指，阴阳剑立即变幻出数十把一模一样的剑。这是完完全全的复制，可不是她参悟许久的什么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 “如果我想，可以更多。” 太师信手一甩，那些阴阳剑分别调转方向，向着周围的树干直射过去，没入树枝伸出，紧接着炸裂开来，周遭树木不少都被拦腰折断。 而阴阳剑的本尊，也飞回了李隐儿的剑鞘之中。 “你丝毫不吝啬法力么？” “怕什么，这又不是命术和运术，只不过是一个小法术而已。”太师说道，“我的法力，无穷无尽。” 李隐儿不想和他聊法术：“但是我的剑法不够高明，迟早有一天，刚刚那个朝天子剑剑主会超越我的。” “所以我问你，自由重要，还是健康与实力重要。” “……”李隐儿又沉默了，她的目光之中闪烁着光芒，好像想问什么，却又矜持不敢说。 “我可以向你许诺给你一个健康的身体，但是你必须发誓效忠于我。”太师说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可以对你许这个诺。” “你要我做什么？” “等你的肌肉恢复了力量之后，你的用处可多了。”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接受你的命令，但我绝对不违反我的原则。”李隐儿说道。 “我会尊重你的原则。”太师笑着说道。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就是“不尊重你原则的事情我会让其他人去干”。 当李隐儿开出这个条件之后，就已经表明了她的想法。所谓的条件也只不过是最后的小犹豫罢了。 第六十九章 刚毅剑心 夏楠受的伤不重，也亏李隐儿没有下狠手。 对夏楠来说，她浑身上下的小伤口都不致命，最多也只不过是让她稍微有点疼痛罢了。 习武之人不可能这点疼痛都忍耐不了，所以说她本不应该昏迷的。 只是金剑突然出现，让她心脏漏了一拍，再加上她原本已经是惊弓之鸟，在金剑突然向她发起进攻的时候，她忍不住就昏迷了过去。 在送往旅店，叫来郎中稍加治疗之后，她幽幽转醒。 “你的伤不成太大问题。”罗如贤说道，“不过伤毕竟是伤，好生休养吧。” “师兄，那个人是术士吗？”夏楠也没心情开玩笑了。 “是。”罗如贤点了点头，“能够比我们强上这么多的，只有术士了。” 当然，罗如贤倒也非小觑天下英才，只是这个年纪的李仙还是齐王都曾经是术士的手下败将，天资卓越的术士实在不是武士可以抵挡的。 “我们和他的实力相差还不算很多。”夏楠说道，“假以时日，我们可以赶上他超越他的。” “嗯。”罗如贤点了点头。 罗如贤很不开心，夏楠看得出来。 谁吃了败仗都会不开心，但是罗如贤的不开心非同一般，这就像是一种迷茫。 “师兄，你怎么了？”夏楠很直白地就问了出来。 罗如贤沉默了片刻之后，转头看向夏楠：“朝天子剑光芒夺目，我真的配拥有它吗？” 夏楠心中大喊不妙。 无论是术士，还是武士，都一定不要对自己的本心产生动摇。罗如贤现在已经开始质问自己，如果他稍微悲观一点的话，说不定他的武者之路就废了。 他身上的遭遇也已经足够称得上磨难了，光是夏楠知道的，那就是宗门被灭，背负了血海深仇，仇人一个在大明身居高位，另一个更是大齐的宰相。 而他身上所背负的，夏楠看不见的可就更多了。把命卖给段长歌，换取了朝天子剑，无法参悟朝天子剑的奥秘，又和夏楠联手，被李隐儿吊起来打。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压死骆驼的一根稻草，是他之后，又亲眼见证了年纪轻轻的太师—— 如果说前面的只是不乐观，那太师的恐怖让人绝望。 人的力量真的能给别人带来深渊般的恐怖吗？太师做到了，深不见底的深渊，让人对力量这种东西有了莫名的恐惧。 “那种在枯井之中孤立无援的绝望你可以理解吗？”罗如贤忽然开口问道。 夏楠一怔，随后点了点头。她心下又是欣喜，又是着急。 至少罗如贤肯对她敞开心扉，至少他还没有真正地孤傲，但她又应该拿什么去安慰他？ “师兄，不知道你有心情听故事吗？”夏楠忽然开口问道。 “有什么，你就说吧。” “这是我父亲给我讲的一个寓言故事，我小的时候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听到师兄您说枯井我才想起来的。” “嗯。” “从前有一个人牵着一头驴，一不小心，那头驴掉进了枯井里，井不深，但是驴毕竟不是人，又不能顺着绳子爬上去，所以他很着急。” 罗如贤静静地听着，夏楠慢慢地讲。 “不过着急也没有什么用，他只能痛定思痛，为了防止其他人也经历这样的苦难，他决定把这个枯井填平。” “他拿来铲子，往下面铲土，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往里面倒的土越来越多，他发现了惊人的一幕。” “他每铲下一铲子土，驴就抖了抖身子，把土都抖到了脚下，然后他一铲，驴就抖，就这样，驴把他铲下去的土都当作垫子，很快，驴就从井里蹦了出来。” “……”罗如贤看着夏楠不继续说，于是开口发问道：“讲完了？” “讲完了。” “你说我是驴？” 夏楠一脸“妈的智障”的表情看着他。 “我不是太懂。”罗如贤直白来讲。 “如果你现在处在一个枯井之中，那应该就是绝望了，之后再遭遇的不幸都是雪上加霜。但所有不能杀死你的，困厄，磨难，悲惨和绝望都会成为你的垫脚石。” “……” “每个人都会经历沧桑，迷茫，痛苦和绝望，但凡是不能杀死你的，一律不要顾忌，迎头直上便是。” “我的天赋不好。”罗如贤忽然说道，“我没有学习术法的天赋，只能习武，有些人天生就比我优越，他们可以从术法和武术里选，甚至还可以主学一门辅修一门。” “师兄……” “天才有天才的难处，毕竟你永远不是最天才的，哪怕你真的是天下第一了，在自己眼中也有比自己更优秀的人。”罗如贤继续自言自语，“天才，只不过是虚名一个……” “师兄！” “但是人总是在不断地成长。”忽然，他的眼睛变得坚定了：“困厄是每一个人都必经的道路，在其他人悲伤难过失落绝望的时候，我唯有继续前行——” “人总在不断进步，不断成长，人总是在不断地变强，把别人在犹豫的时间用在变强上，你就会变得比别人强。” “这就是……刚毅大道！” 夏楠忽然不说话了。 她明白，罗如贤之前的这番话并不是对她说的。这些话是出自他本心的拷问，是对他自己说，在为自己解开谜题，证明内心。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罗如贤将会从这次证道之中获得十分强大的力量，他的剑会更加的坚毅，他的目光将会更加锋锐，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嗡！”忽然罗如贤浑身金光大盛。 “刚毅剑心！”夏楠喊出了声。 剑心这种东西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凡是有剑心的人，无一不成为了世界上顶尖的武士。 剑仙李仙，拥有的就是超脱凡俗的绝尘剑心，而齐王，据说拥有的是这个傲视天下的无双剑心。 现在在罗如贤身上竟然出现了剑心，夏楠屏住了呼吸，“师兄？” “嗡！”又是一声，罗如贤背后的朝天子剑也开始散发出强烈的光芒。 “锋锐等级三，精铸等级四……”夏楠看着朝天子剑，仔细辨认着，“好像还有其他的能力，我看不出来……单从收获上来看，这次好像是福不是祸啊……” 今天下午要坐火车，可能不能三更，欠的更新我明天会尽量补上，有什么推荐票啊什么的尽管往我头上砸啊！ 第七十章 伟大真理 太师走了以后，段长歌终于算是解放了。 总算是没有人管了，终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周围也不会有奇奇怪怪的人跑过来试探自己了，简直就和吃了成长快乐一样嗨。 不过也正因为太师不在了，段长歌反倒有一些不知所措。平时太师在的时候，段长歌处理各项事务不合适的地方太师都会应对妥当。 “好无聊啊。”段长歌打了个哈欠。 “按照惯例，这个时候不应该都是有个人破门而入的么？”段长歌看不下去书的时候，总有人冲出来打断他看书，强行给他一个台阶下。 “哐！”门开了。 段长歌想扇自己一巴掌。 进门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少女，她纤细得像是柳条，但她身上却穿着厚重而又闪闪发光的铠甲。 段长歌又放下了头，目光开始在桌面上游离。 “您好，远方的皇帝，我是来自圣教的骑士团长。”入门的少女自我介绍道。 “你说你那边的语言吧，我应该听得懂。”段长歌轻轻地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地说道。 这些皇城禁卫看上去都形同虚设，而太师布置这些个阵法似乎也并没有怎么用心。 这让段长歌很不高兴，他的面庞上很难再出现什么笑容。 现在他所想做的事情就是拖时间。 金发少女一愣，随后点了点头，说道：“！@）*（）&）@……” 段长歌动作一滞，心道：妈的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她为什么不说英语。表情上仍旧是一脸面瘫地说道：“看样子，你不是我等待的那个人，说我们的语言吧。” 装逼大失败。段长歌暗暗腹诽。 “请原谅我的冒失，我一向以为大明的皇帝是一个非常开朗的人，如果我的鲁莽行为让您不高兴了，我希望可以得到您的原谅。” “我倒也不是不高兴。”段长歌说着，放下了书。 “那是？” “因为我感觉是个人都可以进我的书房。”段长歌一边解释着，一边在桌子上摸索寻找着什么，“之前进来过平民，进来过术法，现在又进来了一个外国人。” “你错了，结界能阻挡的人你看不到，你只能看到那些突破结界的人，所以你总觉得突破结界的人多。”金发少女说道，“但其实如果没有这个结界，这里恐怕已经变成了菜市场。” 段长歌点了点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浪费时间，而是直接打开话题问道：“你来做什么的？” “我来找你，或者说我在寻找伟大真理。” 金发碧眼，从装束看上去确实像是个传教士。说着不算很流利，带着一股奇怪味道的的普通话…… “伟大真理就是进门不敲门吗？”段长歌问道。 “我之前有过请示，我在你的奏折里面放进去过拜会信啊。” 原来我的奏折你们也可以随便乱翻的啊，还好我不怎么看。段长歌在心里吐槽。 此时此刻，段长歌已经轻轻地捏住了桌子上的一根赤红色的羽毛。只要他捏紧羽毛，并且在心中呼叫明鸢，她就会立即出现在段长歌的面前。 只要这个人稍稍表露出敌意，他就立马呼叫明鸢。 金发少女直勾勾地看着段长歌，然后说道：“我是认真的，我真的是来寻找伟大真理的。” “所以你找到了么？”段长歌起身，看向书房中的书，“你来我的书房寻找伟大真理？莫非这本书是某个大师的著作？” “伟大真理是真实存在的。”金发少女没有回答段长歌，而是叙述一般地说道，“因为神是真正存在的，伟大真理也是真正存在的。” “你凭什么证明神是真正存在的？” “因为我现在站在你面前。” 不可理喻。 段长歌第一个想法就是这样的，但他不说。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个世界上是否存在神段长歌真的没办法去判断。这个世界上既然有术法，那说不准还真的有神存在。 “那你告诉我，你所谓的神，你所谓的伟大真理，究竟在什么地方？”段长歌说道，“除非你让我亲眼见到神，否则我是不会相信的，也别想用什么神迹来糊弄我，我见过近乎神迹的术法。” “那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我们的炼金术士已经发现了魔法的真正奥秘，他们已经迫近神了，他们告诉我神就在东方。” “他们怎么知道神在东方？他们有指神针？” “他们发现东方发生了神迹，似乎有神明在东方降世了。” “说不定神就住在你家隔壁呢？毕竟地球是圆的。” “啪！”金发少女的双手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不一样！东方世界的皇帝，我希望你能够认认真真地听我说话，我对我之前的无礼行为再次道歉，但我希望你能够听我诚恳的发言。” 段长歌别再背后紧紧攥住赤红羽毛的手稍稍一松，随后又攥紧了。但他面容变得很轻松，不再对金发少女刁难。 “说说你们炼金术士的发现吧，我或许不会相信这玩意儿，但是我会认真听的。”段长歌又坐下来。 金发少女异常严肃地埋下头，凑近了段长歌。她比段长歌坐下以后稍稍高一点点，这样靠近段长歌，颇有一种向人撒娇的感觉。 “有一头传说生物复活了。”金发少女顿了一顿，又说道：“有人用术法，复活了一头龙！” “什么龙？” “什么什么龙？” “是东方龙还是西方龙？”段长歌问道。 “什么东方龙西方龙，难道说龙还有国籍还有分种类？”金发少女说道，“我们称所有长有鳞片使用魔法力大无穷的冷血传说生物为龙。” “这个定义我给满分，不怕你骄傲。”段长歌说道。 “本来就是啊，难道说一头龙长了个乌龟壳就不是龙了吗？”金发少女问道。 “是不叫啊，那叫玄武。” “……”金发少女觉得这对话真的好难。 “这件事情本来和你们没什么关系吧？”段长歌问道。 “问题是，我们这边刚刚研究出一点点成果。”金发少女说道，“我们这边刚刚研发出用龙血和龙的尸体复活巨龙的可能性，东方就成功复活了一头龙，这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系。” 是这样么？段长歌眉头紧锁。 ----------------- 宝宝委屈宝宝难过宝宝心里苦，身份证丢了，所以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整个学期的计划都乱套了，烦得要死哎呀 第七十一章 师门聚首（第一更） 如果，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的话…… 虽然段长歌现在脑子里是一万个不信，但是万一她说的话里有那么一丁点属实…… 不行，段长歌接受不了，这都什么玩意儿，这个展开实在是太超神了吧？这设定他接受不了啊！ “你是说，我们东方术士窃取了你们炼金术士的成果？”段长歌问道。 “很显然不是，我们尚在研发阶段，我们要有这种能力早就复活出一万头巨龙把你们东方世界横扫了。” 你这个人到底会不会说话，信不信我们先不管内部矛盾了把你们西方给横扫了？不管巨龙是哪方势力弄出来的，我们手上可是有巨龙的。 “所以你是来观摩我们的研究成果的？”段长歌问道。 “也不是，如果复活巨龙的真的是神，是伟大真理，那我就愿意为伟大真理效忠，直到他肯降临在西方。”金发少女说道，“而如果他是异端……我就要裁决他！” 段长歌低头闭目，沉思不语。 “你先出去吧，我改日给你答复。”段长歌最终还是不能自己做出决定，这件事情他还要和其他人商讨一下。 他对术法一无所知，他自认为自己实在是不要再好骗。 ------------- “丞相？” “我已经醒来了。”晋相抬起手，示意自己身边的侍从不要触碰他。侍从也乐得如此，晋相是高不可攀的，侍从可以说是最贴近晋相的人，但也因此，他就越想和晋相疏远。 如果说伴君如伴虎，那陪伴在晋相旁边，就应该是伴龙。 龙不会可以去伤害自身旁边的一草一木，但他的一举一动都可能给周遭环境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人真的没有差别，真的生而平等？敢给侍从灌这种鸡汤的人，一定会收到侍从狠狠的一巴掌。 这是一种境界上的差距，侍从甚至不想去承认晋相是一个人类。 晋相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浑身都是白色的，一尘不染的白色。 且不说他一袭白衣胜雪，他的肤色是如同死人般的苍白，他的发色是如同小程心发色一般的皓白。 这种人在侍从眼中，就已经和怪物没什么两样了。 如果单说这个人模样奇怪也就算了，晋相浑身上下唯一不是白色的东西就是他眼睛上蒙的那块布，在不和晋王等人探讨大事的时候，晋相的眼睛上总是蒙着一块黑布。 但即使是蒙住双眼，他行走依旧如常。 就好像他感知周遭的环境根本不用眼睛一样。 近乎妖孽。 “先遣信使和宋王打过招呼了么？”晋相问了一下旁边的士官长，士官长点了点头，说道：“已经打过了，宋王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根本不在意帮他的人是谁，来了多少人。” “宋国不远了。”晋相轻轻地说了一句，然后径直走向了大宋都城走去，身后浩浩荡荡的两千士兵披坚执锐，一路紧跟着晋相的步伐走过来，开山扩路，无人可挡。 “宋国不远了？宋国可不就在这儿呢吗？”士官长还在揣摩晋相的话，后面士兵踏着步子，把他撞了个趔趄。 正如士官长所说的，大宋的国王已经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是比王位更重要的了。 数十年的经验告诉他，只要他不去作死，不去发兵征讨别的国家，好日子他就是享受不尽的。 至于说割地，被人剥削，这些东西是那些有作为的皇帝应该去烦恼的事情。 米虫就应该有米虫的觉悟，既然无论怎么努力都做不到五霸的境界，那不如放松享乐好了。 但正是因为这种享受来得轻而易举，他现在才着急。 一旦地底的那头龙钻了出来，不说会对别人造成什么影响，宋王的清闲日子肯定是完了。 两千士兵在城外安营扎寨，跟随晋相进城的只有几个绝世高手。晋相一点武功都不会，平时表现得身子十分虚弱，常常需要用各种特殊手段吊命，自然是脆弱得如同一根稻草。 一行人走到旅馆，在预定好的房间里住下，在几个武士都封锁住房间，确定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时候，晋相站住不动了。 随后，晋相的身形变得飘忽补丁，哪些衣冠和饰品也渐渐地褪下。整个人影在不久之后消失无踪。 “我们是现在就按照原计划进行吗？”忽然，一个武士问道。 “在这里待命，随时等候丞相大人的召唤。”另一个武士说道，“这里的食物应该可以维持一天，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待丞相的命令。” 第一个说话的武士点了点头：“是的，大人。” 晋相消失之后并没有离开太远。倒不如说他刚刚进入旅店的根本就只是一个分身而已。 他的本尊已经来到了郊外，虽然龙确实是被埋在了地下，但是龙穴的入口还是在郊外。 他倒不是全知全能，龙穴入口在郊外的消息也是别人告诉他的。 “许久不见，我的小师弟和大师兄。”他缓缓走到了龙穴的入口处，然后对着在这里等候已久的两个人说道。 龙穴入口周遭应该已经被这两个先到的人布置了一番，虽然是一片比较空旷的平原，但却只有三个人。 要说这么大一个洞窟，其余来到这里的人没有发现，晋相可是不相信。 “你也终于到了。”齐王说道，“看样子我的感应是对的，你和他都会来这里，难道说今日就是我们了结的一天？” “还早。”晋相说道。 “既然不是那天，那你这么着急忙慌地把我们聚在一起是为了什么？”齐王看向了太师。 太师看着两个人叙旧闲谈，目光中若有意若无意地流露出柔和的神色。 听到齐王这么问，他很自然地回答道：“我们师兄弟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这一别多少年，我们也该聚聚了。” 没有人相信他的鬼话。 晋相和齐王有着国仇，齐王和大明也有着国仇，而晋相和齐王两个人又是联手害死了三个人共同的师父，前两个人已经叛出师门，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不是背负了什么包袱重担，但是太师可是一直都把这个仇恨揣在心里。 既然太师不愿意说，齐王和晋相也不会去问。 他们有这种莫名的自信，相信自己不可能被太师算计。毕竟在他们眼中太师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师弟。 但是正如段长歌所言，人总是会成长的。 小师弟也终究会有成长到和他们比肩的高度。 第七十二章 欺天盗命（第二更） “还是老规矩？”齐王问道。 “虽然我们现在已经不在师门了。但这也毕竟是我们玩了很多年的游戏。”晋相说道，“这次轮到谁主场了？” “我。”太师说道，“为了这一天，我可是等了很久了。” “那场地呢？”齐王问道。 “这里就是。”太师指了指洞窟的入口处。 “……” “……” “你是说这个场地都是你布置的？”晋相问道。 “龙呢？龙不会也是假的吧？”齐王也问道。 “龙是不是假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龙血一定是真的。”晋相对齐王说道。 齐王来这里的理由只有一个，那毫无疑问就是龙血。至于真正是否有龙，他倒不是很在意。 “这么快就开始共享信息了？”太师笑了笑摇了摇头，“我只能和你们说，这个洞窟是天然形成的，龙也是被大宋国王祖上关进去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齐王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这倒是他数年来头一次这么轻松地说话。三个人交流起来就好像很久以前他们还在同一座山上的时候一样。 假装得，三个人之间没有血海深仇一样。 “你想玩什么？”齐王问道。 “下棋。”太师回答道。 “下棋？”齐王讶异。 晋相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摘下了眼罩。 他并非真是瞎子，只是术法原因，如果他睁着眼睛，会过快地流失法力。 但是在这两个人面前，他却顾不得什么流失法力了。这两个人可都是有着要他命的手段。 太师将手伸入自己的怀中，然后取出来一个卷轴。他揭开卷轴的上面的封条，然后缓缓把卷轴摊在半空之中。 整张卷轴上只写了一个字，一个段长歌都认识的字。 “命！”齐王念出了那个东西上面写的字。 那么不必多说，这个东西是什么，两个人也就了然了。 “窃命书？”晋相讶异地说道，“他居然把这个东西都给你了？” “他离开之后，什么东西不是我的？”太师反问了一句。 “有了窃命书，你可以无限制地窃取他人寿命，换言之，也就是说你的法力是无穷无尽的了咯？”晋相又问道。 “你难道不也一样么？”太师又反问了一句。 晋相试探了两次都没有问出什么东西，只得作罢，齐王对于法术也不是很了解，所以对于两个人的对话也没什么看法。 晋相不再多问，齐王这才说道：“你说下棋，棋呢？” 太师笑而不答，他将手放在了窃命书的那个“命”字上，然后仿佛有大量紫色雾霭从命字里钻了出来，附着在他的手上。 他信手一甩，紫色的雾霭被他甩开，留下的只有窃命书中的寿命。 齐王不懂术法，不知道太师动用了多少年的寿命，但是晋相知道，也正因为他知道，他的神色都略微动容了。 他小师弟的天赋不在他之下，术士的天赋越高，使用术法消耗的法力就越少。 他这一生，就算是在晋入天人合一法境的时候也从未使用过这么多的法力，从未消耗过这么多的寿命。 “大手笔。”晋相说了一句，“你倒也是真的是肯花心思，难道说你想把我们两个埋葬在这里？” 齐王嘴角撇了撇，没有说话。 太师也不过多解释，他用术法凝聚成一个长宽各越两米的巨大矩形石板，然后石板渐渐凸起无数石壁，这就好像是一个迷宫的微缩图一样。晋相和齐王仅仅来得及瞄上一眼，迷宫上层就又出现了一层石板，将整个地图盖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齐王终于开口问道。 “这是棋盘。”太师说道。 “棋子呢？”齐王又问。 “棋子要靠你们自己带来。” 齐王不问了，他在等待太师直接介绍游戏规则。 太师看到齐王不说话了，也很乐意从头到尾讲一遍游戏规则：“这是我们数年来头一次会面，凑巧既然是我准备游戏，那自然要准备一个有意思的游戏。” “第一，这个迷宫如你们所见，其实是这个龙穴的真是地貌，你们派进去的人就会变成棋子。”太师说道。 “这个游戏恐怕没这么公平吧？”齐王说道。 “大师兄意下如何？” “其一，我想老二刚刚应该看到整个迷宫的地貌了。他有过目不忘的能力，那么不清楚迷宫地貌的人就只有我一个了。”齐王说道，“其二，我没有带人来，难道要我亲自进去？” “关于这两件事，大师兄你大可放心，我也没有带人来。”太师说道，“其一是，整个迷宫每天都会变幻，除了龙所在的那个房间不会变动以外。否则，怎么走迷宫，我想两位都应该知道。” 无论是什么迷宫，只要贴着墙壁走，就总会走到头。比起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乱撞，贴墙走肯定会更快更稳一些。 那么如果都贴墙走，谁先走完迷宫也就只是运气问题。 一直以来，三个人的游戏规则都是要把游戏看运气成分降到最低。 “其二，也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我们所使用的棋子，就是这些前来屠龙的‘勇士’。”太师说道，“每个人一开始只能选择一个棋子，你必须使用这一枚棋子去感知其他的棋子，通过棋子的能力去降服，征服或者清除其他棋子。” “你只能使用属于你自己的棋子，同时属于你自己的棋子也会带给你视野，你可以看见棋子周边一片被石板盖住的区域。” “你是说我不需要通知棋子，只需要抓起棋子在棋盘上走动，棋子就会自动朝着我所指向的地方前进？他不会抗拒？”齐王问道。 “你会抗拒昼夜交替吗？”太师反问。 齐王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的东西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小师弟现在是大势已成了…… 关于运术和命术哪个强，齐王是不想回答的，因为这两个东西都是致命的。但是运术绝对比命术让人叹为观止，如今的太师，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如果他不是大明的太师，齐王恐怕还真的有点怕。 “我明白了。”齐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齐王走后，晋相没有立马离开，而是伫立在太师的身旁。 他肯定还是有问题没有问出来的，只是他不希望齐王听到他的问题。 第七十三章 橄榄枝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这个东西是不是全权由你密谋安排的？”晋相问道（末世君王73章）。 晋相想的东西远比齐王要多，齐王只在乎这个游戏好不好玩，能不能赢，但是晋相却能看出太师的成长。 即使是说，太师使用了窃命书，消耗的不是自己的寿命，使用的也不是自己的法力。但能完成这般宏大的术法，也绝非寻常人能够办到的。这其中肯定有过人的天赋和毅力。 而把整个龙穴都当作棋盘，用作垂钓晋相和齐王的鱼饵…… 倘若太师真的有这种能力，那么他已经可以算作齐王晋相的对手，而非当初在师父后面备受宠爱的小师弟了。 “你猜呢？”太师反问。 “……”那么既然太师这么说，晋相也没有什么好问的了。 “从现在开始，你已经具备和我们相争的资格了……但是听师兄一句劝，大明不是栖凤之木。” 太师笑了笑不多说，转身离去。 晋相摇了摇头，看样子太师并不准备离开大明。 大明日薄西山，世人有目共睹。 国运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虚无缥缈。大多数人都只能通过各种表象来推演，但是运术士不一样。 所谓运，就是气运，运术士一来是算国家和他人的气运，另一个就是改变国家和他人的气运。 而所谓的运术，就是改变他人命运的术法。这种术法消耗的法力必然比命术更多，也就意味着更难施展。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使是晋相当初一举灭杀数万人，中断了数万人的生命，对整个世界的影响也远远不如一个小小的命术。 因为哪怕这个命术只影响到了一个人，对整个世界产生的连锁反应也是巨大的。 虽然说中断数万人的生命也是术法，也会对他们的亲人朋友造成影响，但是这个术法在命里，也就是说死在这场战役是命中注定的。 而运术则不一样，运术对命运有一种欺骗性，它就相当于是欺瞒苍天，欺瞒主宰。 大明的运气如何，作为当世绝世无双的运术士，太师自然是了如指掌。他当初之所以选择段长歌，也仅仅是因为段长歌运力旺盛。对于段长歌本身有什么品质要求……太师可不需要有什么品质。 原本那个段长歌，太师不都扶持得好好的，再换一个总不可能比这个更差吧？ 更何况，现在的这个段长歌拥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品质，让人莫名地对他亲近…… 就甚至段长歌说要征男妃子的时候，太师都差点就信了，甚至打算亲手给他操办。 “待我大明铁骑，踏破他们山河，也由不得你！” 太师的耳边忽然响起了这样的一句话，他会心地笑了笑。虽然段长歌蠢得很，却也不显得那么讨厌。 太师要布置的东西还很多，虽不是刻不容缓，留给他发呆的时间也不多。而这个时候他手上的一块蓝玉开始发光并且颤抖，就好像是收到短信了一样。 “禀报首长，我们已经召集了五个人。”李隐儿的声音从里面发出来。 “还不够，再继续，一周后再来见我。”太师对着蓝色玉石轻轻地说道。 讯息发送之后，过了数分钟，蓝色玉石又传来了李隐儿的声音：“明白首长。” ……………… 罗如贤在修炼完毕之后，饥肠辘辘。恰逢夏楠出门，他一个人在屋子里又无聊得很。 花了几天时间来稳固刚毅剑心，现在的他自负再对上李隐儿也绝对不会被击败了。 所谓刚毅剑心，就是永远能够拿出百分之百的实力来对敌，一旦进入战斗，就会完全沉浸在战斗之中。而一旦进入修炼状态，也会完全沉浸在修炼状态之中。 这种专注会让他神游物外，修炼速度提升，并且战斗时更加专注。 寻常人战斗的时候，可以拿出百分之八十的实力就不错了，如果再因为犹豫，再因为种种外物，能够发挥出来的实力就更少了。 平心而论，之前罗如贤就算不敌李隐儿，也绝对不会这么快败退。只不过他内心怯了，所以他的剑迟疑了。 刚刚修炼完之后，颇为神清气爽。他推开窗户眺望了一下窗外，随后迟迟等不来夏楠，在屋子里宅着也让他觉得索然无味，于是他推开门。 凑巧客栈对面的门也刚好推开，让他差点以为对面是一面镜子。 好在出门的人和他区别太大，下一个瞬间他就知道这不是一面镜子。而面前的这个人也绝对不一般。 “……”罗如贤赶紧关上门。 这个人给他的压迫感不亚于太师释放全部的压力。这种不怒自威的人最是可怕，因为在他们眼中，寻常人恐怕就是蝼蚁之于巨龙。 巨龙不会去主动伤害蝼蚁，但是巨龙的一举一动，无不牵动着成千上万蝼蚁的生死。 唯一的办法就是逃跑，逃得远远的，只有他真正进入巨龙的境界，才有和巨龙玩游戏的资格。 “！！”在他关门的一刹那，他骇然发现自己的门关不上了。 “身手不错，刚刚用的是天山的玉仙手，只不过用的是点苍派的内功。玉仙手是阴性武学，点苍派的内功是阳性内功，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强行调和的阴阳，这么用终究不能使威力最大化。”那个奇怪的人向前走了一步，走到了罗如贤的面前。 “抱歉，我不太想学……” “我可以教你举世无双的武学，整个世界不会有人比我再强了。”那个奇怪的人说道，“前提是你要向我效忠。” “我已有主。”罗如贤说道。 那个奇怪的人紧紧地逼视着罗如贤，但是罗如贤寸步不让。 豆大的汗珠从罗如贤的额头上滑了下来。 “他很强？” “很弱。” “希望你不后悔。” “……” 那个人走的很快，很快就消失在了罗如贤的视野里。 罗如贤知道他很强，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洞悉对方的身份。 这个世界上敢说自己是天下无敌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齐王，这几乎是公认的，没有人胆敢冒名，也没有人敢有异议。罗如贤倒是想跟着齐王学武艺，但是到时候他还怎么好意思对念魔大师出手？ 既然如此，那也就没有必要承人之恩，他自己又不是没有天赋，又不是没有自己的武学。 只要不断的变强，总有一天他会踏上自己的巅峰。 这就是刚毅剑心给他带来的信心，齐王也好，李仙也好，都动摇不了的信心。 第七十四章 变故 在齐王离开后，这股强烈的压迫感顿时消失了（末世君王74章）。罗如贤也借着这个机会喘了口气。 “我的老板到底给我安排了一个什么样的工作啊……”罗如贤苦笑着自言自语道。 无论是齐王还是太师，都是他当下无法触及的存在。 太师的强大可能是源于他的天赋、他的师父还有他积累下来的仇恨足够深。但是齐王的强大绝对是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走下来的。 他早在二十岁出头，就素来有外功无敌于天下的名号，随后一路拳打脚踢，打下了李仙之下第一人的称号。 那个时候他才二十一岁。 没有人质疑他的天赋，能够这么年轻，就拥有那般深厚的内力，还有那般强悍的外功，绝非是寻常人可以办到的。 他的传说已经被写成书籍，甚至就在楼下的书店就可以买到。一切成就都有迹可循，却偏偏无法复制他的成功，让人望洋兴叹。 “师兄！我回来了！”就在罗如贤感慨的时候，一个声音将他的思绪扯回了现实。 “你去买个灯买了一下午？”现在已经是夕阳在山，夏楠是正午吃完午饭的时候出去的。 “还做了点别的事情。”夏楠拎着大包小包冲进了房间，然后反手把房间门关上。 看着她满身的包裹，罗如贤问了句：“灯呢？” “喏。”夏楠把一个油灯丢向罗如贤。罗如贤慌忙接过灯，随后夏楠把大包小包往自己的床上一丢，伸了个懒腰：“啊，累死了。” “灯……”罗如贤看了看手中的灯，“那么灯在这里，你告诉我你那堆大包小包是什么？” “一些杂物……” 罗如贤的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夏楠，夏楠侧过头。 “你说实话，我不打你。” “哎呀，宋国的纺织业不是比较发达嘛，虽然说秦国的衣服也不错，但是秦国的工匠们现在都制造军服，几乎很少有衣服在市面上流通，秦丝贵的要命……” “也就是说你把钱花完了咯？” “话不能这么说，凡事都要往好处想，我们现在可以一扫以前懒惰的日子了，我们现在可以像一些小说里的侠女侠客一样走江湖卖艺……” 罗如贤不说话，就这么瞪视着她。夏楠也心虚地不说话了。 “第一，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罗如贤开口说道，“大宋官方说三天以后开启陵墓，你根本没时间去走什么江湖卖艺。” “第二呢？” “第二就是钱是掌门给的，你我一人一半，我之前给的是你的一半。”说完，罗如贤走到了夏楠的身边，拿出了一吊钱放在她身边，“这是灯钱，我可以付全额。” 你经历过绝望吗？夏楠已经经历了。 ---------------------------------- 大宋王宫。 宋王的生活慵懒而又闲散，像一只血统高贵的猫一样，不理朝政，不管理各项事务。 人人都觉得大宋将亡，可是大宋却仍旧在蒸蒸日上，大宋的国策不抑制商业，也不打压贫民，虽然说贪腐这种事情不可避免，却也没有到丧尽天良令人发指的地步。 事实上如果不打仗的话，大宋倒是一个适宜居住的国度。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人人都想着能够多赚一笔，一旦有军队打过来，他们就可以细软跑。 可以说，整个大宋就像是一个繁华的菜市场，所有人都指望着在这里捞金，虽然看上去繁荣无比，却没有一丁点的凝聚力和向心力。 但宋王对此不闻不问，他认为即使这个国家拥有再强大的向心力和凝聚力，也不配和任何霸主争夺。 既然都没有资格，那争来争去又有什么意思？ 一只蚂蚁就算做梦希望自己能够把整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又有什么作为？ 宋王打了个哈欠，按照他的生物钟来说，现在应该已经过了正午，下午只需要在花园里散散步，再和自己的妃子们下下棋，这一天又这么过去了。 平凡而又无趣，一点都不像手握权柄的人。 而就在他准备把棋盘换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一个老太监走了上来。 “陈公公？这还没到饭点呢吧？” “陛下，奴才斗胆想说一句话，希望陛下不要怪罪。”陈公公面色不善，似乎这句话一说出口，宋王就要暴跳如雷。 “那还是不要说了吧。”宋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你给寡人把指甲剪拿来。” “……陛下修身齐家已经做得够好的了，难道就不奢求一下更高的境界吗？” 宋王盯着陈公公，不说话。 “奴才知道，以奴才的身份是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但是您是我一手带大的，奴才不希望您背上千古历史骂名，奴才……” “够了陈公公，寡人知道寡人要做什么。”宋王开口说道。 “那您是真正知道要做什么，还是过分相信对‘那位先生’的指导？”陈公公说完这些话之后自己都有一些惊讶，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这些事情他原本是打算烂在心底，永不出口的。 “你都知道了什么！”宋王一瞬间站了起来，他的表情严肃得像是发怒了一样。 “奴才……有一天夜里听到了陛下和那个人的对话。”陈公公开口说道，“那个人虽然神通广大，但如果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为什么不去杀掉齐王晋相，如果那个人真的有这么大的能力，那为什么还要耍这些阴招，而且无论如何，借来的力量终究制止借来的，永远都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如果有一天，他大势已成，我们又该如何是好？还望陛下三思。” 宋王脸上再无刚刚的雍雅从容，他的脸色晴雨不定，时而愤怒，又时而慌张。 “奴才虽然只是一个太监，但是……” “但是也识字，也知道背稿子，知道谁才是你真正的主人，知道不能带你飞黄腾达的主人并不值得跟从。”宋王缓缓走到了陈公公的身边，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陈公公的肩膀。 陈公公默不作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你不用说话，我也可以知道在你背后指使你的人是谁。你发抖的频率就已经出卖了他，你很慌吧，他也很慌吧？”宋王笑了笑，“但是不用担心，术法不会让你们受到任何痛苦的。” -------------------------------------------- 我再也不装逼立g了 第七十五章 沙盘 自大明衰落以来，各国明面上就分为了两个阵营。一个是以维护大明君权为旗号，私营党羽，有无数精兵的晋，另一个则是由起义军渐渐步入正轨，获得了全世界认可的齐。 晋王年幼的时候和段长歌是好友，虽然人人都知道这段友谊脆弱如纸，但在撕破脸之前，晋王永远都是臣子。 而齐国，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受到正式册封的国家。就连现在高高在上的齐王，也原本只是楚国的亡国。 齐国曾经和郑国一样弱小，在灭国之后，齐王怀揣着仇恨拜入太师的师父门下。学得武艺兵法后再次回到荒凉的齐国，忍辱负重，煽动着身处贫寒中的人心中的阶级矛盾，再利用这些人攻占城池，反攻楚国。 而曾经旧五霸之一的楚国万万没有想到，千里之堤竟然会毁于蚁穴，如今楚国仍旧是五霸，但是早已沦为晋国的附庸，齐国也不乘胜追击，只是吞并了周围的几大强国，奠定了霸主地位。 “唉——”段长歌放下了史书。 举亡国旗号，兴已灭之邦。这个齐王是什么样的人才？如果这个齐王和晋相是同等阶层的人，那这个晋相又会有何等逆天才能。 那么，年纪轻轻，几乎和自己同岁的太师，又会强到什么程度呢？ 他当然领教过这几个人的手段，无论是这个世界的武者还是术士，他大体上都已经有了了解。 就拿他自己来说，他和山鬼王做了笔交易之后，现在手上已经有八千山鬼。 但是段长歌羡慕的不是他们的能力，而是他们的手腕。他终究不过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大学生，别人已经在外面打拼，经营过数十年的国家，现在要把他和这些传奇人物摆在同一个台上同台竞技，这种天降大任的感觉，让他窒息。 “山鬼……”他轻轻喊了一声，一只墨绿色的山鬼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八千山鬼不吃不喝，不休不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面目狰狞可怖，又有着强大的实力，如果真的和人类部队正面交锋，那恐怕可以以一敌二了。 但问题也显而易见，他可以用术法凭空召唤这八千山鬼，别人也可以用术法来破解他的术法。 山鬼再强，也不过就是术法制作的生物。 段长歌毕竟是一国之君，可不是什么造反派的头子，这种缺点明显的士兵他自然是不会轻易派上场的。 这种奇兵就算能奏效一次，也绝对不可能奏效第二次，尤其是面对齐国这种拥有法兵团，这个山鬼兵团只能避其锋芒。 所以这些山鬼当下唯一的作用，就是帮他做各种实验。 “陛下。”山鬼们已经明白，在山鬼王不在的时候，段长歌就是他们的唯一主人，所以他们对段长歌言听计从。如果段长歌不问什么出格的问题的话，他们会为段长歌解答一切疑惑。 “我吩咐的事情都办到了吗？”段长歌问道。 “已经达成，目前有三只山鬼隐匿在目标地点。” “那么好的。”段长歌起身，走到了沙盘旁边。 这些天来，他越发觉得这个沙盘有一些诡异。它看上去就像是天气预报里的那个背景一样，让段长歌觉得……它会动。 段长歌伸出手，然后轻轻地按在山头上。 “周遭没有人吧？”段长歌问道。 “没有。”墨绿色山鬼答复道。 “好的……”段长歌手上开始用力了。 “咔——”沙盘的构造并不坚固，之前小程心在上面蹦达蹦达就把一座山头被踩碎了。 而让段长歌起疑心的事情，还是后来山鬼报道说当地发生了山体滑坡，而后山头又恢复正常，当地居民在那座山上还建起了庙宇，膜拜石头神。 当时段长歌在心中暗骂一声愚民之后，就忙起了手头上的事情。对于山石复原本没有太在意。 平时他见到的奇怪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什么事情都要去追根问底的话，那他现在应该还在研究“为什么天上有两个太阳”。 但是后来他在考据战役，查看史书的时候，发现这个沙盘似乎并非一成不变的，它好像在依循着某种规律在变化。 这就让段长歌不得不起疑心了。 在询问山鬼无果之后，段长歌联系之前发生的事情，决定亲自测试一下这个宝贝。 搞不好，这个东西可是一个来头不小的家伙！ “怎样？”段长歌问道。 “尚未有回复。”墨绿色山鬼回答道。 “如果有回复，及时通知我。”段长歌激动的表情渐渐平静了下来，但这可不代表他内心宁静，相反，他的肩膀都开始颤抖了。 如果真如他所想，这个沙盘可以完满地反映现实世界，而在这个沙盘身上发生的变化也会映照在现实世界的话，他就可以凭借这个沙盘移山填海。 届时，纵然他没有任何的术法支持，也没有过人的武力，但山岳平原在他手里也将化作粘土，任他拿捏。 这简直就是创世神的视角。 “有消息了！”墨绿色山鬼忽然发声。 “如何？” 墨绿色山鬼顿了一顿，然后说道：“根据在场的三个山鬼所见，山头上的一处陡崖忽然断裂，整个平台飞向空中，目前悬在半空中静止不动。” 段长歌大喜过望，将手中石块狠狠地砸向了山头。 还未等段长歌组织好语言，墨绿色山鬼就说道：“报告，巨石下坠，砸得山林之中鸟兽四散，引来了围观的人群，如果不及时撤离，在场的山鬼可能会被看到！” “撤离！撤离！”段长歌大手一挥。 这个沙盘的作用已经明了了，接下来需要测试的就是这个沙盘的影响范围。和一般的战争沙盘不同，它本身就是由术法构成的，在使用的时候可以自由地缩放，就像是手机地图一样。 但是手机地图是由卫星来测绘的，手机地图所能应用的范围也仅仅是卫星能够覆盖的范围。 在这个没有卫星……嘶，有没有卫星也说不定的世界里，这个东西的作用范围直接影响到它的战略意义。 “好的，我们来试试它能笼罩多大的范围，我们先试试它能不能覆盖整个三个城市……” “哐！”推门声响起，段长歌匆忙将沙盘收起。 “我有说过我的房间不允许随便进吧？”段长歌低吼。 墨绿色山鬼当即隐匿起来。 ------------------------------------ 呀，你们的收藏列表里出现了一个诈尸的人！ 第七十六章 闲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早。”齐王早早地来到了郑国国都附近的郊野，原本他以为他会是第一个来的，却不曾想那里已经有一个人了。 “大师兄还是这么早。”晋相头也没有回，语调淡泊地说。 “习惯了。”齐王不打算继续话题，两个人也没什么好聊的。 晋相也默不作声，情商智商都高的人应该很清楚，如果另一个情商智商都高的人让你们的话题陷入了僵局，那一定是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他们本来也不是什么友好关系，名义上他们还是师兄弟，但在这层双方早已无视的师兄弟关系之上，他们更是仇敌。 齐王不会像个蠢货一样一天到晚嚷嚷着要铲除晋国，晋相也不会像励志小说里的主角一样指着齐王说“我要复仇”。两个人都习惯沉默，尽管他们一腔壮志，满腹豪言，但他们在事成之前，都习惯沉默。 “小师弟总是最晚的。”晋相可不是齐王，他希望通过对话试探到更多和齐王有关的东西。 “他是主办方，需要筹备的事情肯定更多一些。” “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师兄为何还是习惯早起？” “你想知道？” “想。”晋相转过身，目光与齐王交汇，真诚地说。 齐王侧目看了看朝阳，然后笑了笑，说道：“国和家的重任压得我不敢多睡，我只有起来，才能建设我的国家。” 清辉洒在他的发梢，有些发白的头发下面庞却坚毅得像是不会老去得顽石。 晋相点了点头，正要继续问下去，齐王又说道：“你呢？你为什么这么早起？” “我失眠已久了，术士修炼到我这种程度，已经不需要睡眠了。”晋相说道。 齐王点点头，不再多说。 晋相此言一出，齐王就更不想和他交流。这般敷衍，绝对是另有隐情。 晋相沉默了了片刻，也印证了齐王的猜想，只不过晋相出神，想得却是对于齐王问题的真正答案。 他多么想直接回答齐王一句：“你只有睁开眼才能建设国家，我却是一旦闭上眼，周遭全是毁灭的城池。” 但他只能沉默，最多双目失神，有些失魂落魄地幻想着过去或者未来的事情。 人前进总需要指引，指引齐王前进的是希望，而驱使晋相前进的，却是仇恨。 “说起来，我倒是有一件事想要请教大师兄。”晋相也知道自己刚刚的沉默并不讨巧，于是匆忙结束了寒暄，“不知大师兄可否帮我解答一下？” “你且说吧。” “大师兄是如何调御部下的，我之前不曾直接命令下属，此番成为一队人马的领袖，我觉得有些驾驭不住。” 齐王颇为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个人这么问，是不是有一些厚颜无耻？ 我们两个虽然表面上称兄道弟的，但是我灭了你们国家，我可是你的仇人啊！兄弟，你是脑子被大明皇帝砸了吗？ 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想搭理他，但是齐王还是选择了回答。 一来他觉得回答也没什么，他不回答，晋相也会问别人。二来统御部下这种事情又不是说着玩玩的，哪能我教你你就学会了？ “你要区分好你的部下，和你直接接触的部下你要善待他们，要让他们明白你所做的一切事情的理由，让他们明白你的苦衷，如果不能，那就要对他们隐瞒一部分真相。总而言之，这种部下就必须利用他们对你的忠诚和信仰，这才是人创造力的源泉，命令和威压奴役不了人。” “然后呢？” “不和你接触的部下，你就需要他们相信你，崇拜你，依赖你，你可以把他们当做弱智来愚弄，不需要给他们任何解释，只需要给他们一个结果就是了，对了，一定要让他们很忙，忙于劳作，忙于生计。” “何解？” “前者是真正为你卖命为你肝脑涂地的精锐，后者则是以量取胜的滥制品。你不可能给所有人解释清楚你的行动，有的人就是不可理喻的弱智，你只需要让支持你的人知道你在做什么，让和你无直接关系的人知道你做了什么即可。不要让他们闲着，闲着的弱智总喜欢杞人忧天，无事生非。” “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齐王看了一眼晋相，“我用了半生和我的挚爱换取的教训，这么和你说一下，你就明白了？” 沉默。 唯有太阳冉冉升起，记录着时间流逝。 “……我明白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晋相开口，打破了沉默。 齐王点了点头，说道：“天色也确实不早了，有什么问题赶紧说，小师弟来了以后，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 “之前在大明国都上空闪耀的三日同耀，是你干的吧？” 齐王不说话。 “你不必急着回答，我来说说我的理由。”晋相说道，“对于这种我自己不太确定的东西，我一般会排除一下。我发现尚且还没有可以达到天人合一法境的人，所以我就擅自揣测了一下。” “依据呢？” “本身就是猜的，哪有什么依据？”晋相轻轻地笑了笑，“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依据的话，那就是你是我认识的人中，最想使用三日同耀，开启天眼窥探真实的人。” “……” “看样子即使施术者不是你的人，这场三日同耀也和你脱不了干系了。”晋相点了点头，“这等术法威力奇大无比，影响也不可估量，你到也是大手笔，不过我更想知道，是谁破了这门术……” “到时间了。”齐王忽然开口。 正在侃侃而谈的晋相愣了一下，然后看向齐王，只见注视着朝阳，眼眸和太阳只见似乎有一道隐隐约约的连线。 如果从太阳的方向看过来的话，齐王的眼眸是骇人的亮金色，瞳孔细长，像是西方传说中龙的眼睛。 东方传说中，龙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神灵，而在西方传说中，龙则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恶棍。但无论褒贬，龙始终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强大。 “该开始了，今天就到这里吧。”齐王说完，起身离开，留下了晋相一个人回味着两个人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