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塞恩仇录》 第一章 辞师赴远途 几年后,尹龙阳重走上这条偏僻的马道,终于来到眼前这座早已破败的驿站门前。 这一带地区历经了一场延绵的浩劫,山河动荡,一座座村镇荒芜寥落,处处尽无生息,真是与鬼界也无差别。再看这里,却好像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还是像曾经那样。 一截枯朽的杆子立在驿站前边,上边挂着的,那曾经招展的旗帜经过长年风吹雨打,已经变作一条条红色的布条索。门前的青石台阶斑斑驳驳伸进灰色的土壤里。两边几棵挺拔而瘦俏的白杨树依旧精神抖擞的样子。这一切,几乎没有一点变化,只有那半壁琉璃瓦上好像更多了几层尘土。 推门进到驿站里边,尹龙阳燃了灯烛把四下打量,看到中央一摊烧尽的篝火,墙边仍堆着许多干枯的树枝、稻草。篝火燃起来,他在一条长凳上坐下,瞧着前边那墙边的关公像,忽然见到关公像下边案台上摆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他在心里一怔,缓缓起身走过去,只见是一只狸猫,早已死了。 尹龙阳倒吸一口气,后退几步,想起了曾经刚到这片地面,刚到这驿站的时候,想起了曾经历的所有生活…… 这还要从更早一些时候说起…… 大唐帝国走过近二百余年历史,盛世已过,虽有明君能臣力图中兴,然而衰颓之势难挡。 唐朝大中十三年,宣宗李忱食用丹药中毒,久病难医,连月不能上朝,终于酷暑八月驾崩西去。而后,宫中奇异事件频频发生,再有宦官专权跋扈,与朝中大臣矛盾冲突,纷争连连,人心惶惶。 地方割据政权对抗中央朝廷愈加严重。 四方蛮夷意图不轨,窥伺中原。东南有吐蕃、南诏,与唐军对峙,却难有大的作为。更甚的要数那北方大漠中,回纥、党项、鞑靼、奚人、契丹等蛮族部落,军马强壮彪悍,蠢蠢欲动,更让人警惕。 再说这年末里,裘甫所带领的农民起义爆发,造乱中原,大唐官兵围剿追捕,八九月的讨伐才平息了纷乱。 但这一事端影响深远,为中原连绵不绝的起义叛乱埋下根源,也动荡了中原江湖武林的局势划分,许多山头帮派连连纷争,互相讨伐杀戮不绝。 也是在这年里,长安城中颇负盛名的虎树道人,见城内气象昏昏,异端不祥,寒冬时节带着一批徒弟离了长安,投东都洛阳而去,作了洛阳文江王的座下客。 时不待人,又过了一些年月,虎树道人在洛阳城中已经立起了一番威风,文江王为他修筑了许多宫观、道场,各色官员都来攀附,百姓也十分信奉。 这一年的末尾,正要将春节的时候了,洛阳街头十分繁华热闹,人声嘈杂,各色人等往来其中络绎不绝,比往年都多。 这一日上午,虎树道人乘着轿子往城南道场主持法事。正走过洛阳城中最盛名的万春酒楼,忽听闻路边许多流浪乞丐操着外地声音在路边乞讨。 道人听这些乞丐竟说着不同地方的口音,有京畿、都畿,也有黔中、岭南,还有河东、河北,觉得甚是奇怪,更听到他们的话音与常人不同,深具底气,便掀开帘子朝外看了看。只见那些乞丐,一个个尽是残疾,身体却好像比平常人还硬朗的多,眼光遮掩却能见出十分的警惕与明亮。 道人心中便起了疑心,想他们不是一般的乞丐。再打眼看去,这乞丐里有一个小孩,面貌清秀透着非常的气韵,躲在乞丐中,蜷着身子,像是受伤的猫一样,机敏的看着街头人群。 道人见他面貌体格非凡,不像凡家孩子,于是便叫停了轿子,走到乞丐那里,一个个扔了许多银两,向他们提出要收那个孩子做徒弟。那些乞丐听他这样讲吃了一惊,更加警惕,面露着凶光,为首的一个白发老人说道,“这是我们自家孩子,不能给别人。”紧忙的就走了。 那虎树道人吩咐随从跟着他们。不知道人暗地里使了什么方法,还是又舍了多少钱,第二日道人在街头碰到那些乞丐的时候,轻松地与那些乞丐商谈好了,把那孩子领走,带回家里,为他取名尹龙阳。 尹龙阳跟着虎树道人身边十余年,唤道人作“师傅”,道人却并未教他什么,只让他做点简单的杂事。因他与道人最为相随,身边的人都敬重他,把他当作宝贝供奉。只有道人的几个徒弟,总有不满,闲里便讲这尹龙阳身上有邪气,一股阴寒。 这一年里,久奉佛教的懿宗皇帝大病不起,为一句“生得见佛骨,死亦无恨!”遣大臣往法门寺迎取佛骨,置于长安安国寺中,百官竞相施舍金帛,懿宗更是亲临安顶礼膜拜,并以此大赦天下。 懿宗终是西归,第五子李俨即位,是为唐僖宗,时年十二岁,神策中尉刘行深、韩文欲左右辅佐专.制朝政,并封国公。 文江王也已老迈,深感朝廷中纠葛麻烦,即在东都也难免牵涉,文江王更与刘行深、韩文欲两位国公有间隙,便找一些托辞,请命调往北方卢龙镇守。 不过几日,王爷便启程奔赴,好像早先就已准备,招展旗帜,引着大队人马,虎树道人也跟随其中,偕同他的家仆、徒弟。 只有尹龙阳,道人说,这一行程他不宜跟随,让尹龙阳去找一位虎树道人的师兄,谋些简便的事情做。这位尹龙阳的师伯在什么地方,道人并没有说,只交给他一匹骡子,此骡子不用驱赶就可以自己行走,由骡子带路便能找到那个师伯的地方。 道人另外又交他一把木剑,路途可防邪。又交他一副面具,戴在脸上如真的皮肤让人难以分辨,而这面具十分丑陋满是麻子。道人嘱咐他不能取下面具,路上也不能任何言语只装作哑巴,不然要遭恶事。直到那道人师兄的所在,把骡子、木剑及面具一齐交予他。 道人交给予尹龙阳一个布袋与一个葫芦,里边装着干粮及饮水,吩咐尹龙阳一路带好,靠他们来吃喝,以后可长久留着。 吩咐妥当,却也不等明日,即出城上路了。 那骡子出城即朝西南而去,行不多日忽改而北上。至黄河岸边,见河水滔滔十分汹涌,那骡子竟胀起肚子,宛如一个气球,落到河里游到对岸,十分稳妥竟一点也不摇摆。又走数日,天气越来越寒冷,尹龙阳每几日便多加件衣裳。又走了二十余日,到了阴山一带。 这些日子,路途中倒也悠闲,骡子所走的近是偏僻荒野阴凉舒适的小道,尹龙阳困了即找一个小庙来睡,渴了饿了即取那布袋与葫芦里的水与干粮,无论取了多少,里边总还是满的,总是取之不竭。 这一日,尹龙阳走在一处宽阔平坦的地界,路边草木枯萎别有一番萧杀的风味,又见远方白皑皑的雪山,好不漂亮。 正走着,忽听前方传来马蹄声。跑来一队驾马疾驰的士兵,威风凛凛。尹龙阳看见他们好生羡慕,不禁感叹,“将来我也要如此才好!”话毕,不禁一惊,想起来师傅叫他路上不能有任何言语,他紧忙夹紧了嘴巴。 那些士兵就要到他的跟前,各个带着红顶羽帽,身穿银白色的锁子甲。这时,都放缓了速度,打量着这个骑着骡子的麻子脸小道士。 其中一个瘦高的士兵,一只眼睛竟雪白的骇人,这士兵朝尹龙阳吆喝起来,“小厮,是做什么的,天就快黑了,你这是要去哪?” 尹龙阳只看着他,不敢说话。 那白眼士兵又喊到,“骇!这厮不说话!看他那个偷偷摸摸的样子,贼眉鼠眼,定不是好人。” 身边一个士兵说道,“算了算了,放他去吧。我们还有要紧的事,再找不到那个恶贼,还要在外边遭罪几天。” 另有一个士兵也说道,“是啊,别管他了,一个麻子脸小道士,也是挺滑稽。” 那白眼士兵说道,“他。娘。的!咱遭的罪还少,那狗。日。的的畜牲指不定在哪里逍遥,让我们到处受罪!不行,今天就要拿这个小杂种撒撒火。”说着就朝尹龙阳那里去,已经抽出腰间的鞭子,到了身边便要尹龙阳身上去打。 尹龙阳不明所以,不知这士兵为何来打自己。可说,这些飞扬跋扈的士兵从来没有十分严格的管教,只为了好玩,见着平民百姓便去欺负,都是常有的事情。 尹龙阳却不知,为那一鞭子大吃一惊,连忙躲闪,却是躲闪不及了。 再瞧那尹龙阳身下的骡子却像乘了风一般,“嗖”地一声闪到旁边去了,尹龙阳险些跌落下来,紧紧攥住了缰绳。 那白眼士兵却把鞭子抽空了,狠狠砸在自己驾驭的黑马上。那马嘶扬一声往前跃了几步,险些把这白眼士兵摔了下来。众人围在一旁看着,哈哈大笑起来。 那尹龙阳也见着好玩,噗嗤一声,捂着嘴笑起来。那骡子也好像开心地哼哧了一声,啃起了路边的树皮。 那白眼士兵更是生气了,“狗.日.的.畜生!他.妈.的!我要把你撕巴烂!” 旁边的士兵笑得更厉害了,也不再拦他,等着下边会发生什么。 尹龙阳开始害怕了,心里思量办法想着赶紧逃开。可身下的骡子却还悠闲地,怎么驱使也不走。 白眼士兵又上来了,举着鞭子更加狠狠地打下来。只见那骡子又迅速地闪开了。尹龙阳在心里乐起来,也不怕了。 这白眼士兵更加气急败坏了,“他.妈.的,这是个什么妖道!我非砍了你不可。”接着他又朝身后的其他士兵喊道,“你们快来,一起把这妖道围上!” 其中一个士兵说道,“兄弟,我们的马可累了,驱不动啊。”一片人嘿嘿笑起来。 那白眼士兵举着鞭子朝他们怒骂,“你们这帮鸟人!不来围他,等我去干你们!” 这个白眼士兵的官衔和他们平齐,只是心眼歹毒,脾气又大,每个人都不愿多招惹他。他那样讲了,这些人也不愿违他,也都赶马上来,仍旧笑嘿嘿的,“好好,我们也来会会这个妖道。” 这些士兵上来把骡子驱来赶去,不一会儿就把骡子围在中央。尹龙阳又害怕起来,不禁叫了一声,又紧忙把嘴巴闭上了。 这一队士兵把大刀长枪举着朝这骡子围过来,见这骡子在地上兜了几圈,卷起一些尘土,把他们兵器都带歪了,顺势从包围中冲了出去。 尹龙阳又一番高兴,不想这骡子还有这么大本事。 尹龙阳正乐着,只见前边路上又来了一队人马,带着旗帜,人数不多,却更加气势。 一个士兵喊起来,“都尉来了!”许多人紧张起来。 只有那白眼士兵并不害怕,“怕什么!我们在抓这个作孽的妖道,也不是坏事!” 这白眼士兵说着就驱马赶过去,向都尉汇报,如何一个妖道兴风起怪唬弄路人,被他们警示,却伤了他们几个兄弟,众人奈何不了。 那都尉身材魁梧,披一暗绿长袍,一身绛金铠甲,随即脱离了队伍朝尹龙阳这里过来。 骡子见了这魁梧的都尉,也好像害怕起来,连连倒退,躲到一棵柏树后边,左右张望。正是深秋时候,树下满地黄叶,被踩的簌簌作响。 都尉大喝一声“妖人!”取了长弓搭箭即走,嗖的一声,骡子紧忙一闪,快箭擦过骡子脑袋上的耳朵,瞬时哗哗的冒血。那血却非红,一股青紫色浓浆。 忽又一箭,骡子仍旧躲闪不及,擦着背过去,又乎乎冒出了许多青紫色的血来。 尹龙阳为这骡子十分的担心,两手前后把骡子耳朵和背部捂上,想止住这涌出的血液。不想手掌也都为着请紫色的浓浆裹住了。 尹龙阳又急又怕,泪眼婆娑,抬眼看那都尉正收起弓箭,哼哧一声,“再怎么兴风作怪的妖人也逃不出我的手掌!” 众人连连叫好,紧忙赶马过来,围上了那麻子脸道士和他的骡子。 骡子无力支持趴在地上,那青紫色浓浆撒来下边堆成一片,成了一多青色云彩,带着骡子即腾空飞走。众人一惊,都尉大喝一声,取箭又要射。 忽听远处一声大喊,“住手!” 众人朝那喊声看去,正有三个青年骑马过来。 第二章 危险处境 三个青年从远处就已经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只是看到一群人围着不知在做什么,到后来,竟看到一朵青云带着骡子与一道士腾空而起,大感惊异。 三青年中的一个,面庞俊朗,身材匀称,穿着一身银白色褂子,正是前方北关州城刺史的二公子司马卫光。北关城刺史长年信奉道教,这公子也结交了许多道兄巫友,常听闻奇迹,却只见过弹指断钢、油蒸澡浴,见这青云携着人畜升空那可真是十分了得,十分叹服。 都尉扭头却见是他们,并不收起弓箭,只松手把那箭放出去,冲天而去擦掉几片青云,这才把弓箭收起来。朝前来的司马卫光说道,“司马公子,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司马公子驱马上前,“原来是都尉,刚才没有看清,还以为是哪个将官呢。恕我刚才无礼了,您这是做什么呢?” 都尉说道,“一个邪坏的道士,在这里兴风起怪唬弄路过乡人,我要捉他们回去审一审。” 后边一个青年也上前来,只见他穿着打扮一身干练飒爽,背着弓箭,声音婉转悦耳却不像是男子,“都尉可是亲眼所见?都尉可知,在这条路上,许多盗匪,虎狼又多,除了你们这些将官,我们这些浪荡儿,哪还有乡人会走,又怎么会有道士在这里唬弄路过的乡人。” 都尉大笑一声,“这可是刺史家司马小姐,不愧巾帼,也敢来这里耍。小姐说的是,这里长不走人了,刚才却是谁说的!”都尉转身回向将士,“谁说的!” 那白眼士兵上前来,声音怯懦,“都尉,是在下,我也是听闻,最近城边有一个麻子脸道士兴风作怪,我以为便是那个。” “好了,不是你的错!”都尉又转脸看向三个青年,收起了刚才的笑容,“好了,这件事就到这里,你们快走吧!小心天黑,最近这一片也是妖风阵阵,看刚才那道士也还没有多少邪味,看来还没做多大孽处。” 那司马小姐仍旧说道,“道人哪有作坏的,即便有作坏的也只是那山野里的妖人,刚才那青云透着祥和绝不是坏的。” 司马卫光上前道,“好了,妹妹不要多言。”又转身朝那都尉说道,“都尉多有打扰,我们不再妨碍您公事!”说完一拜,便催马朝另一边走了,后边两人也紧忙跟着。 司马小姐仍旧说道,“哥哥,你可看到,刚才那道人或是受了那霸道都尉的伤了,我们需去瞧瞧。” 另一个一直没有开口的青年,朝司马小姐说道,“裳妹妹,天要黑了,这四处近来确是不太平,明早我们再来吧。” 司马卫光也附和道,“巧哥说的是,想那道人必有神佑,无大碍的。等一早城门开了我们即来。” 司马裳还是放不下,说道,“管他什么太平不太平,我还真想会会草莽里的怪物,你们俩回去,我自己去找。” 司马卫光苦笑一声,“拿你没办法,那巧哥先回去,到我们府上告一声,我们俩就去找那个道人。等一会儿天黑,我们就去前边石村找那王二五,到他那歇息。” 巧哥也苦笑一声,“你们两个要去找,那我怎么能不跟着。卫光,你就放鸽子回去告一声。” 公子卫光即与鸽子耳语两声放它回城里了。 真走着,忽然见前边黑影里有什么在闪躲。巧哥举箭即射,正中了。听那小畜生嘶叫一声,忽然又不见。 裳姑娘说道,“是只兔子吗?我见是射中了,竟然还跑了。” 巧哥独有一项本事,目光锐利,可看到十分遥远、十分细小的事物,说道,“是一只狸猫!我射中了它的肚子,竟然还能跑了,真是奇怪。” 那公子卫光皱皱眉头,“巧哥慧眼,我也只见到一团黑影,却觉得有点怪异,有点妖气,那狸猫看来不简单。 司马裳说道,“不管那么多了,我们赶紧去找那道人吧!” 回头再说那尹龙阳,与骡子驾青云飞在天上。青云为利箭所穿,在天空慢慢消落,消落的青云也缓缓落下,最后,落至一河渠旁边。 骡子趴在地上没有力气,尹龙阳喂他水与干粮,骡子只是不吃。尹龙阳心里着急,正想起来,曾见这骡子在路上啃食路边树上的果子,便连忙走去附近去寻找果树。 沿河走不远,就见到前方有几所房子。尹龙阳急忙赶到跟前,见房子前的河边有一位女子,正在淘洗一框黑色的东西,把一片河水也染的黢黑。 天色昏昏,尹龙阳看不清那女子的模样,那女子却好像已看清了他,问道,“小哥你是哪里来的?” 尹龙阳更走近一点,见是一位女子,穿着土布衣服,头发盘起来高高耸着,正端着筐子站起来,上下打量他,见他不说话,又问了一句,“小道士,你这是从哪里来啊?” 尹龙阳张张嘴把手摆一摆,朝她比划一个圆,意思是说要个果子。 “原来是个哑巴。”那个女子不禁诡秘的一笑。“这是比划什么?是要饼吃?那跟我进来吧。” 尹龙阳在后边摇摇头,那女子已经走进房子里,到屋里放下筐子拿出一个饼,“来,拿去吃吧。” 尹龙阳闭口不言,只是摆摆手。 那女子觉得奇怪,说道,“饼还不吃,这可不是一般的,好吃着呢。”说着小步靠过来,趴在尹龙阳肩上,将饼塞到尹龙阳手里,在他身上上下前后地摸了一遍。 尹龙阳紧忙退了几步,羞红了脸。这女子去把他的手一拉,拽进屋里,自己先去脱了布衣,露出里边一件锦绣短衫,露出白嫩细腻的皮肤。 女子把尹龙阳按到桌前椅子上,拿出一些酒杯酒壶并一些水果。尹龙阳见到水果大喜,拿起几个水果塞到衣服里,起身向那女子拱手即要走。 那女子把他手又拽住,“原来是要吃果子,早说那。”语气忽然转而娇媚起来,“我这果子可更好吃。”说着把这哑巴小道士的双手往自己胸口一拉,按在上边。 尹龙阳急忙躲身,那女子紧跟上去把他搂在怀里,朝他脸上吐了口白气,尹龙阳便有点晕了。女子松开他,去倒了一杯酒,“怎么晕了?来喝点酒醒一醒。” 尹龙阳被这女子使了什么法子迷住,头脑昏昏,眼中见这女子竟变得那么美貌,玲珑玉体扑来的香气更是诱人,心魂飞扬,不禁往前迈步凑到那女子怀里。那女子伸手把他撑住,将酒抵到他的嘴边,“来,喝了这杯美酒。”说这灌他喝下去。 这尹龙阳即刻就昏过去了。 昏睡中,尹龙阳觉得胃里难受,渐渐苏醒了,只觉得胃肠里的东西往上边涌,他紧忙从地上爬起来,踉跄几步哇哇大吐了一番。各种颜色的汁液从嘴里喷溅出来,弄得四下里一片肮脏,十分的腥臭。 正有一只狸猫在墙边草窝上趴着,被这喷溅物洒了一身,喵喵叫着一瘸一拐地跑走了。 尹龙阳被这狸猫惊了一下,即刻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想自己是被刚才那女子迷惑住,被她下了毒。这时候,他忽然听见外边有人的动静,还有人的说话声,他们就要走到门口了。 尹龙阳连忙四处去看,想找个藏身的地方,只见墙边竟有一口棺材,棺材盖半掩着口,尹龙阳先是吃了一惊,也顾不得更多,慌张地跳到棺材里,躲在那棺材盖下边。 那外边的人即推门进来了。 先听到刚才那个女子的声音,“你放心,那小子不赖,我摸他全身,是个好料,待我和他阴阳交合一番,把他精华吃个干净,就给你,拿去练你那宝贝。” “他娘的,先给我看看血肉怎么样?”像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那女子大叫一声,“人呢?这满地的是什么鸟玩意?” “他娘的臭气熏天,你这娘们拉的屎也挺厉害,难怪这么个******。” “滚你娘的蛋,老娘的屎比这厉害,他娘的这是刚才那小子吐的,把我喂他的一大把药都给吐出来了!” “他娘的,这也能吐出来,那是个什么家伙,你他娘的哪里搞来的。” 尹龙阳在棺材里听着正害怕,却见着这黑布隆冬棺材里冒着点亮光,更吃了一惊,身子一晃撞在棺材板上,只听“喵”地一声,原来是刚才那只狸猫,那点亮光正是它的眼睛,尹龙阳一阵慌张,盯着那狸猫不敢一动。 那男子说道,“是什么动静?那个家伙还在这里?” “是我那狸猫,狗.日.的不知是谁给射伤了,这两天我他妈还得再去找一只来,我这刚练得差不多成了,遇到这簑事。”原来这女子正借那狸猫来修炼妖术。 外边突然传来马蹄声,屋里两人听了一惊,那男子骂道,“****的,你这臭****,还把官兵也引来了?” 那女子也骂起来,“滚犊子,怎么是我引来的,肯定是你带过来的!” 外边有人在喊了,“屋里妖人听着,快出来受死!” 另一人又喊起来,“你那鬼丹已经让我们毁了!你这祸害生灵的妖人!” 那女子气急了,“死鬼,******还说不是你引来的人!”她说着便走到窗口朝外边瞅,忽的一箭射进来,射穿了她的眼睛,“啊呀,我要死了。” 那男子大喊一声,“他娘的,你赶紧死去!”又朝外喊了一声,“小兔崽子们,敢来犯我阎王爷的庙!”他从腰里提起几斤大铁锤,却是转身走到屋后,一锤子破开屋后的墙,从那里逃了出去。整间屋哄然塌了下来。那女子被房梁砸中了,倒在地上,又被许多土灰、稻草盖住,哎哟哎哟乱叫。 再说那外边的人正是司马卫光、司马裳、巧哥三个。见那妖孽要逃,司马裳与巧哥即骑马去追,司马卫光便走上这倒塌的房子,去问那女子,“妖婆娘,可见到一个道人没有?” “我可没见道人,我可是好人啊!” “妖婆娘,炼死好几只狸猫,一个个陈尸不化毒的可厉害!差点让我们也着了魔!”卫光说着举箭朝她胸口一射,四溅出黑血,这妖婆娘即刻化成一团土灰。那狸猫已从棺材里跳出来了,跑到这土灰上,舔了起来。 “这毒畜!”司马卫光又一箭将这狸猫射死。回身到马上,去追那些人。 等过了好一会儿,外边没有了动静,尹龙阳才敢从棺材探出脑袋。翻开瓦砾稻草,爬了出来。天已经黑了,月光照下来这里看,一片银光闪闪。 尹龙阳瞧着周围塌下的房子一阵心惊,他紧忙走到河渠边,又想着去之前的那个房子里拿果子,又想果子可能也有毒。他只能赶紧地回去找那骡子,看看骡子情况如何了。 走不几步,只见骡子正气喘吁吁慢吞吞地走过来,快走到尹龙阳跟前又趴在地上了。尹龙阳跑过去看,那骡子伤口被涂抹了草药。他一阵奇怪,要取葫芦来给骡子喝些水,竟从骡子背囊中看见许多果子,心里一阵高兴,赶紧把果子一个个塞到骡子嘴里。 远处又传来马蹄声,渐渐近了。尹龙阳以为又是恶人来,着急却也没办法,忽而十分坚决了,心想着若要死就死了吧。等着骑马的人走到跟前,他只低头抚摸着骡子的嘴巴,只装做没有听到。 “道人你好。”正是那司马卫光卫光,接着说道,“骡子好点了吗?我们刚才喂了它些果子。” 尹龙阳听到他这样说,心里踏实了一点。刚才他就听到司马卫光对妖婆娘说的话,这时候已经听出是刚才那个人,心想他不是个坏人。 尹龙阳便扭回身来,朝他们拱手答谢。 那三人见到他面孔,忽然吃了一惊,那满脸的麻子,少有比这更难看的了。三人紧忙又收回心态,重新平和下来。 司马裳问他,“道人,你是从哪里来的?” 尹龙阳指指后边。 司马裳又问,“你要去哪呢?” 尹龙阳摆摆手,指指骡子。 巧哥说道,“这是个哑巴道人?” 司马卫光说道,“看样子真是一个哑巴。好了,今晚我们就到那个妖人的房子里休息休息。看这骡子也虚弱的可以了。道人,今晚可跟我们去前边那间房子里过夜吧,那里曾有两个妖人,现为我们剿灭了,这骡子也需要到屋里好好休息,这外边到夜里很是阴凉。” 三人下马,前推后拥将那骡子带到房中。尹龙阳先前在这房子里遭遇那恶事,现在心有余悸,只有耐着头皮跟着他们。 进了那房里,就是他被那妖婆娘被迷晕的地方,桌上还摆着那几把酒壶酒杯还有些水果。尹龙阳见了紧忙把它们拿起来,扔到火炉里。 “喂,你这做什么?”巧哥问他。 司马卫光道,“想必那些东西有邪气,被道人发现了。”公子卫光翻找着包囊,“刚才奔波,带着的面团都掉了。这一晚还没有吃些什么,你们还好吧。” 司马裳撅着嘴,“我说面团不要都放在哥哥这里。” 尹龙阳听到,便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一些饼,交给卫光。卫光接过来,十分欢喜,“感谢道人!”尹龙阳又拿饼递给另两人。大家一起吃起来。 那尹龙阳自己吃的津津有味,那三人没吃几口却全都皱起眉头吐了起来。 司马裳说道,“这饼是馊的,怎么能吃!” 巧哥说道,“可真是馊的饼,看这个道士吃起来一点也不觉得难吃。” 司马卫光说道,“算了,看来道士已经吃习惯了,看他一点不觉得怎样。” 司马裳叹了口气,“这道士也是辛苦,天天吃这种东西。” 尹龙阳听他们说着,心想,这些饼可从来没有馊的,忽然,他明白过来,这口袋的饼随取之不尽,可是只能供他自己来吃,自己吃都是香甜美味,别人吃就全是馊的,臭的。 接下来再没什么话,几个人都搬些稻草到墙边倚着去睡了。 天将亮时,尹龙阳为那骡子拱醒,被咬着衣衫拽到门口。尹龙阳即去开门,骡子到外边就往前走,好像昨晚的伤已经全好了。尹龙阳不解,赶紧跟上它,跟了几步,明白是骡子叫他快离开这里,于是就跳到骡子背上,他们便风一样踏上行程了。尹龙阳还回头看看那间房子,心里念着那三个人,默默感谢他们的帮助。 第三章 尽是妖人作祟 公子卫光三人早上醒来,不见了那道人和骡子,他们到附近一片寻找也没有发现。 司马裳十分感觉一阵失落,“走也不招呼一声,这道人也真是!” 司马卫光说道,“那道人或是怕人多烦扰,咱们先往石村王二五那要点吃的吧。” 三人又找了一番,便骑马往石村而去。这一片山野在白日里十分漂亮,比起昨晚的诡异情景可是让人舒心了许多。满地橘红落叶,风声簌簌,日光和颐,怎一个秋日好景。 有许多野兽也都跑出来晒太阳,被他们随意射杀了几只。等他们一到石村王二五的大院,便找来一个火盆,将一只只还未断气的小野兽生生火烤了。王二五拿出自家的上好牛肉,他们也不要,将火烤后的小兽撕扯开皮毛,与王二五一起吃。 “你们打的这些小玩意可真没什么意思。”王二五啃着一只小野猪腿,一边说着,“改天我去给你们打个大玩意回来。” “我们昨天打的可不少,那大块头的野猪。”司马裳拿手比划了一下,“比这还大,我们几刀分了吃了,真是好吃,剩下的放在包囊里,二哥非要自己驮着,这不就被他丢了去了。”说着,瞥了卫光一眼。 卫光只在那里笑。 “夜里赶路太匆忙了,那路也实在颠簸。”巧哥为卫光辩解。 司马裳仍旧嗤嗤地笑。 王二五也大笑起来,“卫光公子,你也能出差池啊,可想你们昨晚被那几个妖怪折腾的可以。” 司马卫光说道,“那片山野,一到晚上就恶气萦绕的,让人头晕不已,改天领着几个城里的侍卫把这边好好收拾一番!” “可别说,那些侍卫能跟你来这里?”王二五扔了腿骨头,拿大碗黄酒咕嘟一大口下去,“那片地方,我也懒得去管,山野沟沟,没什么人,原来还有些草寇,我好几个兄弟都曾在那扎寨,好生热闹,后来他们也都找好地方去了。这前几年打那几场大仗,跑了多少人,荒了多少村子,能落脚的地方真是多的是!那破地方就留给那些妖怪吧。” “可不能这么说,不管管,过不多日子那些妖怪就猖狂起来,可管不了了。”卫光把一头兔子啃了个干净,只剩下个精光的骨头,拿在手里晃悠悠着,一边说道,“看这个,不管管,早晚那一片要像这个骨头。” “二哥,那你说咋办?”司马裳说道,“你说的轻巧,管管,谁管?咱那点人,守着北关城都不够,对了,等你下个月娶了将军女儿,你让将军出兵把山里扫一扫!”司马裳拿手在身前作扫地状,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裳妹,别总笑我。我娶了将军女儿,我也要不了将军的兵,我也就是说说。”卫光不再说了,起来去案板上拿牛肉。 “卫光公子担心的是道理,周边这一代不少村子有被妖怪掳走的,小孩,大人,年轻力壮的也有,打猎去再也没回来的。几个村子正合计着,想个办法,只我这石村离得远,村里那些强壮的都也不想多管闲事。我却想,早晚这妖怪也得犯到这边来,我怎么也得叫着他们一起去那边帮衬帮衬,别让妖怪把几个村子都赶跑了,光剩我这个石村也是不行。” 巧哥说道,“这几日,看那抓逃犯的士兵在这一片乱跑,听闻也剿了不少妖怪。” “剿是剿了,”王二五低头同他们小声说道,“剿了那点还真不多,前些日子,我也同几个兄弟到山里走了一遭,到旧寨子搞点东西出来,就我们打探,那些妖怪少则百八千,那深山沟沟里,一到晚上可热闹的很。”王二五转而大笑起来。 “你这个人,还笑得出来!”卫光把刚又啃剩的一根骨头砸王二五身上,“再不管管,这里早晚是个祸患。” 正说着,忽听远处传来马蹄声。家丁从门外跑来报告,“有几个官兵从远处来了。”王二五耷拉下脸,“奶.奶.个.腿,这些个玩意下来抓个逃犯,天天上我这来蹭吃蹭喝。” “你给大将军供应这些好酒好肉,他们来吃,也一块算大将军账上就是了。” “给他们都是剩了几天的肉渣滓,好东西我可还得留着。你们几个!”王二五招呼那几个家丁,“把那些个好的牛肉赶紧给我收起来,把那些糟酒烂肉拿出来给他们!” 卫光三人见王二五这样行为,都开怀大笑起来,“你这个人好不地道,给人家糟的烂的。” 王二五说道,“这些才配喂他们!” 司马卫光站起来,“好了,那我们也走吧!” 王二五说道,“这就走?不等等,听听他们说说这山里又碰见个什么。” 三人已经起了身,收拾起东西。“不听了。” 这时候,马蹄声已经到了门口。几个官兵把马交给王二五的家丁,便大摇大摆走进门来,“王大爷,我们可累了一天,可有点好的!” 那领头的便是昨天傍晚那个白眼士兵,走进门来瞅见卫光三人,匆忙收起浪荡架势,“公子好,没想司马公子也在这里。” “是啊,昨晚我们在这过了一夜,你们先坐,城里还有事,我们这就走了。”卫光说着,便和司马裳、巧哥一起出门,王二五送到外边,又言语了一阵,才又回来。 这时候,那几个官兵已经趴在桌子上吃起来了,王二五一番鄙夷,“赵将官,可抓到逃犯了没有?” “这荒野的,到哪去找!倒见了几个美人,”白眼士兵啃着骨头扭头看着王二五,淫邪的一笑,“这山野里的村姑还真是不赖,好好玩了一番,王大爷你可没见过那么大的奶.子,”将官拿手来比划,“真过瘾!好几个妞,让我们爷几个可好好玩了一番,操的直爽!” 王二五听了,瞧另几个官兵,各个沉着脸,都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情,只有白眼士兵这个泼皮,还在不停地说,“王大爷,你说这山野里这么多个窑子,你也不告诉我一声,许久不上这边来走,民风还真是好了不少,我以后得常常来才是。” 王二五心里盘算,这山里必没有这泼皮说的淫.乱人家,想来他们必定是碰到了那些妖怪,再瞧这些士兵,各个面色苍白干枯,刚才见到他只以为是他们奔波了好几日劳累所致,再一想,他们一定是是与妖人交合,被妖人吸去了精华。想到这,他便觉得有点意思,忽而一笑,问道,“这我还真没听说,赵将官,你说的可是哪个村子?” “哪个村子,我还真没有问。” “村子里是怎么个情形?” “人户不多,全是些老人,还有就是那些个漂亮媳妇,村边有条长河。我们过去,只想问问路,没想却个个热情,送吃的送喝的,拉进房里非不要走,那些个酒也甜比王大爷你这的好喝的多了,喝了我就把持不了,那些媳妇也是久寂寞了,哪见过我们这些精壮的将士!” 王二五知道了个大概,他们肯定是遇见了妖人了,“村子里没有见到个孩子?也没有见到个年轻男子?” “哪有个孩子,我们可给他们留了好些个孩子!”这白眼士兵哈哈笑起来。 这白眼士兵大口吃着肉,咕噜咕噜喝了几碗酒,好像总不过瘾。再看其他几个人,虽然有所收敛,同样也是猛吃海喝,好像饿了很久,渴了很久。王二五看着奇怪,想必也是与妖怪有关,取了他们精魄使他们如此饥渴难耐。 桌上的食物不一会儿就干净了。几个人好像还未满足,却不好意思再要,只有白眼将官仍旧吆喝着,“王大爷!今天我们几个跑得太累,再给我们来几斤肉,来几斤酒!” 王二五便招呼家丁再去拿,自己走到一边,不愿见这些糟烂人,从大门出去了。王二五顺着村子里的小路,拐过几个石头房子,到了村中王太爷家跟前。 这时候,王太爷正在门口坐着晒太阳,身边趴着一头健硕的长鬃山羊,山羊听到脚步,睁眼瞧瞧哼唧一声,见是王二五,在他身上大量一番,未觉出什么异样,便又眯上眼睛。 “这老山羊也警惕起我来了。”王二五打趣道。 王太爷抿嘴一笑,“这两天到处不太平。” 王二五凑到跟前,到太爷身边蹲下,给他讲起来刚才从士兵那里听到的事情,又说起与司马卫光谈到的情况。 王太爷悠哉的坐在大石头墩上,眯着眼睛,像那个老山羊似的打着瞌睡,王二五却知道他在听。 等王二五讲完,老太爷哼哼一笑,“是该管管了,这些妖人也太放肆,过几日,我带你们去!” 王二五不大明白,“怎么?我们去赶那些妖人?” “这秋天正是好时候,草木都枯了,我们把这山给烧了,烧个遍。” 王二五大吃一惊,“烧山?这动静太大了点吧,这山四下里可有不少屯兵,村镇也许多,还有北关、襄河、辽季几个州城,闹不好一起烧了,我们可担不了。” “这件事不告别人,叫上几个靠的住的,你有数。” “这可,”王二五有些慌张,他知道太爷说话从不含糊,既然这样说了那就得这么去做了,“太爷,你可再考虑下,司马卫光刚才也说,他要领着兵来。” “司马家哪里有兵,他们也就是个看城的。”王太爷打了个哈欠,一大片云过来挡着太阳,他即起身要进屋里,王二五去扶着他,送他到门里,王太爷站住转过身来告诉他,“不要和司马家那些人走的近,怎的,他们也都不是这片土地上的人,靠不住。” 王二五连声答应,退出屋子,心里还思忖着,到底该怎么个办法,他也知道,这山是一定要烧的了。那门口的长鬃山羊纵身一跳三丈高,到了房顶,看着低头沉思的王二五,直看着他走远了拐进胡同里。这王二五年龄二十七,这长鬃山羊的年岁比他还多几年,瞧着他走路的样子,还像那四五岁的时候,肩膀更宽,脚步也多了几分沉重了。 第四章 府衙中 卫光三人走了半天多的路,又打了许多猎物,再无他事。过了午后才到了城下。守城将士堆在一起闲聊着什么,看到卫光几人到来,嬉笑着与他们招呼,并不害怕他们责怪,整日吊儿郎当已是常事了。 进城所见皆是破屋烂房,十分萧条,前行不远便见一幢大的宅院,即是巧哥的家。巧哥,本名是吴山京。巧哥称谓来自于一次郊外射猎,巧哥飞身轻取挂落在树枝上的大雁,为人们称道身姿轻巧,裳姑娘从此称他巧哥,大家也跟着这样称呼。 吴家经营贩茶的生意,靠着与江南的关系,掌控着边关所有的茶叶贸易通道,即与关外的突厥、契丹亦有交易,故富甲一方。尤其吴家低调从事,和气为人,各方关系都十分通络。巧哥自小习文习武,样样精通,亦曾随贩茶的商队走南闯北,见识颇多,而其貌不扬,为人处事也低调,有胆有谋,深藏不露着许多本事。 公子卫光复姓司马,其父司马长空为北关州城刺史,早先曾是万明城刺史,因与万明城阙满王爷有间隙,而为阙满王爷朝中的亲信报上许多言行劣迹,为皇帝所罢免,派往边关,留守荒蛮的北关州城,实则为流放。 司马卫光与司马裳回到家中,家仆告说有京城的客人到访,司马裳即自回闺房,卫光便往客厅中去拜会。这客人是京城来的御史,与司马家是旧交。卫光在客厅门廊等候,家仆进去通报,出来说可以了。卫光进去,见客厅中有四人,正中坐着的正是父亲与京城御史甘有贤。 司马卫光认得甘有贤,七年前,他正十三岁,父亲为阙满王爷亲信所诬告,没收了所有财产,司马卫光的哥哥司马卫超与父亲被禁闭家中看管,卫光与母亲及三个妹妹借住在京城甘有贤家中,为甘家人热心照顾。司马卫光见到甘有亮,心中十分高兴,“原来是甘叔叔!”连忙上前磕头。众人同是大喜。甘有贤连忙上前迎他起来,“子侄何必多礼!” 甘有贤又为司马卫光介绍席下坐着的两人,“这两位子侄没有见过,都是你父亲与我的世交好友,这位是中品侍郎赵卫。”司马卫光连忙又拜,赵卫迎他起身。“这位是辽季城都尉方田兴。”卫光又拜,方田兴亦连忙迎他起身。 司马卫光在末位坐下。甘有贤朝司马长空道,“子侄也是成长了,想当年还是那么小的,现在都是大人了。”长空道,“可不,可有好几年了。”甘有贤又朝司马卫光,“听闻子侄下个月即将大婚,真是可喜可贺,到时,我一定来,必有一份大礼!” “谢谢叔叔!又要叔叔破费了!” “哪里哪里。”甘有贤又朝长空道,“时间不早,我们晚上还有事,等改日我再来,你尽可放心,世道可不同往日了。” “好,那我就不留了。改日我备一桌盛宴,我们再好好叙一叙。” 众人即起身,司马父子将三位客人送至门口,又寒暄一阵,三位客人便上轿车走了。父子两人回身到府里,司马长空将卫光仍带回客厅里,忽而怒色,“你们真够大胆,又出去胡玩,竟夜里也不回来!裳也跟着,你竟不管?出了闪失可要怎么办?那个吴山京是不是又跟着你们?告诉你们,以后不能再和他来往!你下个月可将大婚,这些日子好好留在府里准备,不能出点差池!” 卫光连连点头,“昨夜在王二五那里过的,不会出什么事。” “还要借口,王二五那伙也不是正经人家,实则给城里、军营供应酒肉,暗地里不知道做些什么勾当,你以后也要少来往。” “知道了。”司马卫光答应,“对了,父亲,甘叔叔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是不是您可以回中原去了?” 长空松了怒气,“还说不准,也快了,这新登基的元隆皇帝可是开明的,那阙满王爷已经给发配到沧州去了。” 卫光听了大喜,“那个恶人,可糟了报应!” “还有,这两天你要去趟玉龙关,找你哥哥,刚才甘有贤给我说了一个事情,”司马长空正说着,卫光忽然叫了一声“对了,我还有个事情要说!” 司马长空觉得奇怪,“你有什么事情?”卫光凑近过去,小声对父亲说起一些什么。他们边说着边走到桌边,司马卫光拿起桌上一支毛笔,忽的朝房梁掷去,紧接着又掷出两颗弹珠。 “啊呀”一声,房梁上一穿黑衣的盗贼被弹珠打中,滚落下来。司马长空紧忙抽出墙上宝剑,一步跃过去横在这个盗贼的脖颈,“你这个盗贼,是何时到房梁上的?”那盗贼却闭着眼睛并不回答。 司马卫光揭开他的面巾,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脸夹间几道深刻的皱纹,嘴角也豁了一个大口子,看样子是常年在外闯荡的人。卫光抽出腰间带子,将这个盗贼双手掰后与脚一并绑了。猛一推他,“快讲,你是何时到这房梁上的?” 那盗贼冷笑一声,“我刚进来,没想到就被逮住了。” 司马长空道,“看这人说话阴阳怪气,不是善茬。”拿长剑在盗贼脑袋上狠狠拍了一下,“快说,你来我府上要做什么?” 盗贼被打趴在地上,啊啊直叫,过一会儿才停了,又是一声冷笑,“寻个宝贝。” 司马长空皱了皱眉,“宝贝?我这里有什么宝贝?” 盗贼从地上坐起来,哼哧几声,“谁不知道司马家的宝贝,这囊括了北部几座边关、山隘的地图,谁若有了它,还不能打下一片江河,自立封王了。” “荤言荤语,我们司马家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司马长空将长剑放回墙上,气定若闲,在席上的椅子坐下。 “想大将军与你司马家结亲,也是想赚那张地图吧。大将军也是深谋远虑,朝内拉拢了那些许多亲信,外边又勾结着突厥,暗自联络着契丹、女真,早晚起兵反了大唐。” “你这个浪人,在这里说这些胡话!”司马卫光一脚把他蹬在地上,“父亲,我把他弄出去砍了算了!” “少年公子可是威风,你知道你那将来的媳妇现在可在别人的怀里?要说大将军连日捉拿逃犯,还真以为是逃犯偷了他什么宝贝?可还真是偷了他的宝贝,是把他的宝贝女儿偷去了!下个月大婚,小心洞房里不是大将军千金,是从哪里偷来的娼妓娘们!”这盗贼一连大笑。卫光气的不成,要去墙上取剑。 司马长空拦住他,“这个人不让他简单死了,你到外边叫长五、长六过来,不要告诉别人。”司马卫光恨恨地答应,跑出去了。司马长空走到那个盗贼跟前,“你说的这些可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刺史大人,这可是外边人都知道的。” “外边人是指哪里人?”司马长空走到他后边,拽开他的领子,往他后背里瞧瞧,哼哼一笑,“我知道你的来路,我正想找你们,没想到却跑****一个,我可要好好问问你。” 那盗贼皱起豁口的嘴巴,“老头,从我这里得不到什么。” “得不到什么?你刚才说的那些,不就是让我留你一条命,好再从你嘴里讨点什么东西出来?” 盗贼大笑一声,“刺史老头,可真不能小看了你!” 外边脚步声走过来,司马长空回到椅子上。卫光与长五、长六过来,司马长空叫他们绑了这盗贼,装进口袋,让长五、长六兄弟两个带进密室里,好好看守起来。 卫光留下,心中不解,“父亲,那盗贼说的可是实情?” “全是胡编乱造,不可信。什么大将军女儿被逃犯带走,多么荒唐!你安心准备下月的大婚。还有,刚才我与你说的,过几日到玉龙关去找你哥哥,让他把手下的兵都从外边收回来。月末,甘有贤要去玉龙关下诏,撤掉守城李北斗将军,那李北斗想必不听,你哥哥务必把他擒下,你可记好,快去快回,切勿走漏风声。” 正说着,外边又有人跑来,是家仆赵旺,先在门前一拜,叫声“老爷”。司马长空叫他进来,赵旺便走进门来,“老爷公子都在,有件紧要事,却说城边军营里,几位官爷被下毒死了。营里闹翻了锅,您可去看看?” 司马长空不耐烦地摆摆手,“这都什么事,我们不管他。” 司马卫光说道,“这个事可奇怪,最近各路地面都不平静,父亲,我去看看罢。” “那好,你去吧,赵旺你去跟着,你们看看就回来。” 第五章 中毒的官兵 司马卫光和赵旺走到门口,司马裳也跑过来了,“哥哥,听说军营里有人被毒死了,让我也去看看。”赵旺却说,“这军营里太混杂,小姐还是不要去了。”“我可不怕什么混杂,军营里我也是常去的。” “真个好妹妹,你这到处乱跑,天天露面可不像个姑娘家,早晚嫁不出去了。” “我可不怕,巧哥肯定要我了。” “这个事情,父亲还没答应,你可别乱说。”司马卫光给赵旺供下手,“赵管家,让裳小姐也一起去吧。” “公子说话了,那小姐就一起吧。”三人便一起往城外军营走去了。 那军营即是由昨天卫光三人遇到的都尉所管理,应属北关城刺史司马长空管辖,却不怎么听刺史的调遣,只听从大将军的安排,负责北关城一带的太平,支援附近边关的防卫。 这时候,军营里正乱泱泱的,大门口即摆着五个死人,脸面都是铁青颜色,手脚也都肿起来了。卫光靠近细看,正是早上在王二五那里碰到的五个官兵,其中就有那个白眼将官。卫光把旁边一个人叫住,问是怎么回事。那人说,这五个官兵上午回来换班,到营里休息,睡到午后有一个官兵该起来去站岗,却死躺在床上,人去叫他,却见他们个个这幅模样,都断了气了。 那都尉带着几个人骑马回到军营里,见许多人呜呜洋洋,上前看了一番,不禁也吃了一惊,问起身边人情况,便有一个上去给他说了。大家还在议论,等着都尉定夺。忽有一个人喊起来,“我知道,我知道,今天他们几个回来我见过,他们告给我早上到王二五那里吃的喝的,还说王二五那里的肉越来越难吃了。” 都尉一听大喝一声,“定是这王二五,在肉里下了药了,来害我的将士!”军营里有一位张军师,来劝他不要那么快下结论,还是好好调查调查。那都尉也不听,“先抓来王二五再说!”随即上了马,叫了几伙士兵跟着他去抓王二五去。 卫光见了十分着急,便到军营外边,偷偷放了鸽子给王二五送信去了。这时,从前边走来一个人,风尘仆仆,拄着拐杖走来这里。卫光见他面生,又想在哪里见过,便在路边等他过来,上前问道,“这位兄台可是从哪里来的?” “我是从白崖村过来,卫光公子近来可好?” 卫光一阵惊喜,原来是认识的,却忘了他是谁,“兄台可曾在哪里见过?” “在石村王二五那里,我常喜欢去他那里吃肉,我们曾在那见过。” 卫光一听“王二五”,又想起都尉去抓王二五的事情,一番着急。“看公子是遇上什么麻烦的事情了?”卫光便把这才发生的事情告给这个人。这人听了却不慌忙,“我本就是一个行医的大夫,我先随你到军营看看,看他们到底是中了什么毒。“于是便随卫光到军营里去,将那五个死尸打量了一番,轻声告给卫光,“他们可是中了山野里妖怪的招了。” “那太好了,我们告给大家便可解王二五的围了。” “不可不可,我们这样说也没有凭证,他们也不信,且让我再细瞧一瞧。”说着便走到尸体旁边,在他们手脖子上摸了摸,几个士兵不高兴了,“你是哪里来的道士?”上前来拉他。卫光赶忙挡住他们,“这是我请来的大夫,给几位死去的军官看看。”那几个士兵看是公子卫光,便不再上前,只在那里说,“这死去的人,可有什么好看,难不成还能还魂了。” 那张军师听闻有大夫过来,也走上前打量,问大夫道,“这几个官兵可是怎么回事?” 那大夫放下背囊,哈哈一笑,“他们可没什么事,只不过吃的多了,堵塞的经脉,昏过去了。” 众人一听都不相信,议论纷纷。卫光也感到诧异,刚才这大夫可不是这么说的,不免起疑。张军师凑过去,又看了看,“昏过去了,可是气都断了。” “气未断,只是停了。看我让他们再顺上。”说着从背囊里取出一个夹子,从里边取出几根银针,在每个头颅、脚上扎上。旁边的官兵都围拢过来,想瞧瞧这几个断气的人还真能再活了?大夫叫旁人帮他揭开尸体的衣服,露出胸脯,又叫人端来几罐黄酒,拿几颗丹药塞到每个嘴里,拿黄酒一股脑灌下,每个人的肚子都涨开了。大夫又去银针,在每个肚子各扎了两针,便连忙拿起背囊退到后边,众人不解,却见那五个肚子像泄了气的球,瞬时就扁了,紧接着一股臭气扑鼻而来,从那五个人的嘴巴、****泄出了许多秽物。 众人纷纷退避,只见这五个人唉哟叫着打滚,又泄了许多污秽,真是难堪至极。那管家赵旺连忙拉着司马裳退到边,“女孩子家可不能看这些东西!”那五个人像猪仔般在屎地里打滚,众人可从来没见过。他们也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自己浑身污秽不知是怎么回事。 那大夫便又说话了,“这就好了,我把他们吃的东西都排出来了。你们这些士兵,可真是能吃,吃到把自己撑死也是够稀奇的。”说罢,大笑起来。那张军师耷拉着脸,叫士兵赶忙弄几盆水来,又从口袋掏出一些银子递给大夫,“大夫可收好了,也是多亏了你了。” 那大夫并不推却,把银子放进包囊。一拱手便走了。卫光跟上他,“大夫,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中毒?” “自是中毒,可不能说,即说了中毒,他们还是要推到王二五身上。那都尉和王二五可是有不小的间隙,拿了这个借口,一定不放过。他们即是中了毒,也是被妖怪虚耗精力,过分饥渴吃喝了许多食物,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这些士兵也是不成器。” “大夫真是神人!可问尊姓大名?” “不敢当,在下牛仁和。那都尉去找王二五,你可要找那当官的快快通知那个都尉。” 卫光这才想起来,连忙去找张军师,让他赶紧通知都尉,放了王二五才是。再回身来,那个大夫已经不见了踪迹。他去找到赵旺与司马裳,想必无事了,便一起回去府里。 第六章 石村的争端 那都尉与许多将官一齐往石村去。将到石村时都尉便收到张军师的信鸽,讲明大夫救人事情,王二五并未下毒云云,让都尉可以回来了。那都尉还有另外的心思,便毁了信件,将鸽子放了,继续往石村。 那王二五早收到卫光的信鸽,知道自己即使没有下毒,那都尉也会借此把自己收拾一番,故与村里几户说明,回到家里与亲眷孩子一齐藏起来。 都尉领着人马到了王二五加工酒肉的院子,几个家丁都说王二五有事去近处山寨看朋友去了。都尉表示不信,带人到王二五家里去找,也没见到。便下令,士兵到村中各家户搜寻,“一来找那王二五,二来看看这村中可有什么异端,竟给官兵下毒,想他们是要造反了!” 这时天将要黑了,各家准备休息,村里几个常带头的强人出来与都尉说情,讲王二五确实出村去了,到明日一定回来,必将他捉了交给都尉。都尉骑在马上,拿马鞭指着他们人头,痛骂一番,“你们这帮贼寇,敢给我官兵下毒,今日我必从你们这里寻出王二五来,严惩不贷!” 几个强人见没有办法,便敞开院门让官兵进去搜查。各家搜索完毕,只剩下城中王太爷的屋子,早有人在门外守着,不让官兵进去,那只长鬃山羊也在屋头站着,看着下边发生的事情。都尉这时也来到王太爷屋前,喝令必须要进屋去搜一番。村子众人劝阻,“都尉大人,太爷屋子不是随便可进的,王二五一定不在这里,您大可放心好了!” “整村只有这个屋子不让我们进去,那王二五肯定就在这里了,你们快快让开,不然,可别怪我手下的不客气。” 众人坚持在门口不让,都尉令士兵上前将他们捉拿。“都尉!太爷屋子不是随便人可进的!这您一定知道,怎可强人所难!” “狗屁东西!这是谁定的规矩?快把他们捉了!” 士兵上前捉拿,众人看情势不妥,徒手与他们相搏。 “王二五在此!”就在这时,王二五从哪里跑出来,“我这刚从村外回来,听说都尉找我,可是为何?” 都尉大骂,“你这反贼,下毒害我的官兵,速速给我拿下!”众士兵上前将王二五绑了。 一个士兵在都尉身边言语,“那些个闹事的还捉拿否?” 都尉在那想了一想,狠了狠心,“一并拿下,这个屋子也要进去搜查一番!” 众人大惊,王二五心想这个都尉必定不是为了那几个死人而来,只是借口,定是想夺石村这块宝地。说起石村,土地奇异,所酿美酒佳美,所饲养的牲畜也是肉质鲜嫩,没有别的地方可比。那都尉一定也念着王二五一直与山寨的头目来往,因那几处山寨一直是这都尉的眼中钉。想到这里,王二五深觉今天要出大难,心头十分焦急。 众官兵得令,仍向前将那八九人抓捕,几个强人抵抗不得,眼见就要一个个被按在地上。这时屋门却开了,那王太爷从里边走出来,王二五及几个强人见了无不一惊,“太爷,你可怎么出来了?” 那太爷站在门口,给旁边一个人说,“谁要进屋,谁就进去看看吧。” 几个村里的强人听了大惊,“太爷,这可怎么使得?这屋子怎么能让别人进去啊!” “你们还不听我的?让这几个兵进来看看吧。” 那几个强人便不再反抗,让开了门口,朝官兵喊,“哎!你们谁要进就进去?” 王二五离着远,不知道太爷出来做什么,听了这话,也大吃了一惊,大喊起来,“太爷不可啊!” 都尉在那里哼唧冷笑了两声,招呼几个官兵,“你们进去看看!” 那几个官兵便走过去,到了门口却呆立在那不敢往前了,只见一个个哆哆嗦嗦,朝后一退蹲在了地上。都尉看了觉得奇怪,心里也有点害怕,却大骂起来,“****的东西,你们怎么了?换几个人,快点进去看看!” 又换了几波官兵,也是各个害怕,都退了出来。 那都尉又几番大骂,却自己也不敢上前,最后看来没有办法,必须要自走一遭了。按耐着胆怯,从马上跳下来,“你们几个滚开!”大步走到屋门前,忽然眼前一片昏暗,紧接着冒出许多提着人脑袋的庞然大鬼,却像进了地狱一般,十分压迫的气氛,都尉惊出了一身冷汗,停了停脚。忽而心里念叨了几句咒,拿手朝前一挥,将那影像驱远了,仍旧迈步向前。 忽听一声“嗷”叫,那长鬃山羊不知怎么到了屋子里,跑到门前把那都尉顶起来了冲到外边。那都尉吃了一惊,转瞬即定住了神,一手按住羊角,一手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朝山羊头上砍去,立时从那里溅出许多青紫色的血浆,溅在了都尉的脸上,那都尉大喊一声,摔倒在地,用双手捂住了眼睛,“啊啊!这是什么东西!” 众人为之一惊,几个官兵恍然不知所措。忽听四周马蹄四响,许多刀剑磕碰的声音,许多人冲来这里。王二五一阵胆战,以为又是官兵来了,却见领头的正是自己的两个义兄,领着山寨的喽啰把这里团团围住了。 “他娘的****的官兵,竟然敢来犯王太爷的庙,真他妈不想活了,孩儿们都给我拿下了!”那两个头领走到都尉跟前。都尉从地上起来,一手仍执着那把匕首,另一支手抽出腰里宝刀,眼睛却已经看不见了,往四面把宝刀挥舞,“你们这帮贼寇,是要造反了!” 其中一个头领身手异常敏捷,几步摸到都尉身前,手中却没有兵器,只伸手往都尉身上一扒,轻盈提起扛过肩头重重摔在地上,那脑袋已砸进土里,紧接着几个喽啰过来,卸了都尉手里的兵器,把他给绑了。 王太爷已进屋去了,关好了门。这时从那些喽啰里走出一个人,来到山羊旁边,放下背囊,从里边取出了一罐药粉,撒在山羊伤口处,又取出几颗丸药塞到山羊嘴里,从腰间拿出一个葫芦喂山羊几口。王二五被解了绑,便到山羊这边来看,瞧见这个人觉得奇怪,走近一看原来正是大夫牛仁和。 山羊咽下了那丹药,忽而有了精神,到屋前跃到屋顶即不见了。 两个头领来寻了王二五,“你来看看,这些士兵该怎么发落?” 王二五见到他们哭丧着脸,“可真幸好你们来了,不然可真不知如何是好!” “多亏了牛大夫,到我山寨通报,我们即立马赶来了。” 王二五不明所以,“这牛大夫是如何知道的?” 大夫牛仁和呵呵一笑,“我正要来这找王太爷,下午路过城边见军营中几个死人,大概二五也知道,想是昨晚在山野里被妖人玩弄,耗了精神,也中了毒,而又到你那里吃了许多酒肉,便死过去了。在军营我把他们救活了,也叫那军师放鸽通知了这个都尉,我想这都尉必定是收了信,又把信给毁了,蒙骗几个官兵还是往村子里来捣乱。都尉可是否?” 那都尉被喽啰绑着在旁,听了却不答话。 王二五大骂,“****的都尉,真是****祖宗!今落我手里,有你好看!” 一个头领向前,“那二五,这个都尉和这些官兵要怎么处置?” “待我好好想想,必不能轻饶他们。真是多亏两位哥哥,可你们是怎么来的?” “牛大夫到了寨里,把情况与我们言明,我们便即刻来了。” “这可是奇怪?大夫下午不在军营?这跑到寨里,又跑到我们石村,可能有那么快?” 那两个头领大笑,“二五,你可不知大夫的本事!” 大夫牛仁和也呵呵一笑,“我想出一个主意,可以好好处置这些官兵。” 王二五看“大夫快讲,不要卖关子了,今天全靠牛大夫,牛大夫想怎样咱就怎么办。” 牛仁和把他们三人领到旁边,小声与他们言语如何如何安排。几人听了大喜,“真是个好法子!就按牛大夫说的办!” 那几个头领吩咐喽啰把这些官兵一个个敲晕了,五花大绑搭在他们骑来的马上,两个头领并王二五,与村子几个强人,又选了几个喽啰,领着官兵及马匹出了村子,其他喽啰便回山寨里去了。 第七章 真是绝妙诡计 第二日下午,在城外一片林中,传出枪剑互拼的声音,相间,还伴有一串串清脆的笑声。却是司马裳与巧哥在互相打斗玩闹。 司马裳举一把长枪正上前去刺,巧哥持一柄短剑轻身飞起,到了至高的树梢。司马裳也脚下生风一般跟上去,直往巧哥那里去刺。巧哥拉着树枝转了一遭,却绕到了司马裳后边拦腰将她死死抱住,“你可进步飞快。”说着便凑向那白嫩的脸颊,轻吻了一下。 司马裳性子倔强高傲,听他这一说却不高兴了,将长枪拉回打在巧哥胸口,“不用你在这里夸奖!”那巧哥不料这一招,直觉胸口一阵生疼,手松开了却又没抓处,从那树上掉了下去,狠狠地摔在地上了。 “巧哥!”司马裳忽然慌了张,觉得刚才性急出手重了,紧忙下去去看。那巧哥捂着胸口,趴在那里,身子也哆嗦起来。司马裳更加的着急,趴过去瞧他,一边也把手按在了他捂着胸口的手上,“巧哥,你怎么样了?都是我不该,不该和你生气。” 那巧哥忽然一把将司马裳拉进怀里,欢快地笑了起来,“你中了我的圈套了”双手紧紧把她抱住,在她各处亲起来。“你个可恶的家伙。”司马裳娇羞的责骂他,在他肩膀咬了一口,两个人更加的缠绵,那兵器丢掷一旁,两人卷在一起真是难分难解了。 两个人禁不住性情正起,几番云雨,过了好一些时候,才慢慢歇下来。互相玩笑逗趣着收拾起衣裳,接着又是一番亲热,两个人才提了兵器从这林子里出来。 刚走到路上,巧哥便瞧见远处走来了一个人,看着却是普通的行人,凭他在外闯荡广览的经验却知道这个人是不一般。司马裳并未看到,只因巧哥生就慧眼像老鹰一般,可瞧见很远的地方,察出极细密的事物。 “裳儿,我见远处来了一个人,却像是我一个朋友。”咱们慢走等等他吧。 他们走了好一会儿,快到城门下边,后边那个人才跟上了,司马裳回头一看,却是昨天军营碰到的大夫,便连忙招呼,“您是昨天那位大夫把!又见到你了!” 大夫牛仁和走近了,朝他们一拱手,“你们是在等我?可有什么事情?” 司马裳觉得奇怪,扭脸看着巧哥,“你们不是朋友?” 巧哥点头一笑,“真不好意思,我刚才看到您以为是我一位朋友,等您走近了才发现是我认错了。你们昨天见过面?” 司马裳高兴地说道,“见过,昨天军营里有几个官兵死了,就是被这个大夫給救起来,真是不一般。” “那真是不一般,敢问您高姓?” 大夫又一拱手,“不敢,不敢,昨天只是碰巧,在下牛仁和。敢问两位公子是?” 司马裳有点不高兴,“我们昨天见过,我是司马裳。这个是巧哥。” 巧哥一拱手,“在下吴山京。” “我这记性不好,眼力也是差,原来是刺史大小姐,和贵商吴家的吴山京公子。” 司马裳有点惊奇,“你也认识吴山京?” “吴公子大名,谁人不知。” 正说着,忽见城中走出几个人来,匆匆忙忙。领头的却是司马卫光,后边跟着赵旺还有几个家仆。“二哥,你们这是要去哪?” 司马卫光却不料在这里碰到他们,“你们可怎么在这?哦,牛大夫也在这,那太好了,可跟我们走一趟。” 巧哥问道,“是出了什么事了?” 赵旺抢先答道,“军营里又出事了,那都尉连二十多个官兵都死了。” 这三人吃了一惊,“可是怎么死的?” “却说他们昨下午去石村,一夜没回来,今早许多士兵去找,石村里没有,村民都说没有见过,最后却在那乱山沟里找到了,一个个死在那里,好像也没有谁受了什么伤,没有和人冲突,只是冻死的。” 牛大夫说道,“哲科奇怪了。”巧哥瞧牛大夫一眼,总觉得这个人蹊跷。 几个人便一起往军营去了,许多官兵都回了营里,里三层外三层把那二十几具尸首围着。司马卫光领着牛仁和走进去,到几个尸体边上。那张军师正在那里坐着,等着还在山野里探查的官兵带来的消息,这时候见到司马光,又见到牛仁和,忽然觉着了希望,连忙起来,“这位大夫又来了,那太好了!快来看看,我们这都尉你可要救起来。” 只见那都尉就在张军师旁边躺着。“我且看看。”牛仁和走过去,在都尉转了一遭,摇摇头,“这是真的死了,魂已经走了。” 那张军师“啊”了一声,“那大夫看看,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却横尸在那山谷里,也没有打斗,也不像是为人伤的。” 牛仁和凑到军师跟前,轻声对他说,“见都尉与几位官兵尸首,脸面发青,身体也有肿胀,却和昨天那五个官兵也有相似,或许……” “什么?昨天那五个人不是吃的多了撑死的?” “只是吃的多撑不死,或许还有别的原因,昨天我只是碍于官兵将士的情面没有多讲。” “那还有什么原因?” “这我也不能了解,您可招来那五个人好好的问一问。” 牛仁和说完,便退到一旁。张军师心里不解,忽然又想到了许多什么,想到最近常听人闻那山野里的妖人。他退到军营里,叫侍卫将昨天那五人中的一个叫来,问起昨天的情况,只问到前天晚上,那人便吞吞吐吐起来,张军师更是疑惑,下军令逼着那人说。那人便把前晚到了一村子与一些女人厮混的事情讲了。张军师听完大怒,想你们这官兵竟可到村中做出这样勾当,忽而又想,那山野里哪还有多少村子,再说那村子里竟还有许多妖娆女子把官兵迷惑住****了整晚,忽而明白却不敢确认。他又叫侍卫把剩下四人全都叫来,每个人也全都招了,又把那整夜的荒唐事情吞吞吐吐讲述了一遍。 “你们可想过那山野里怎么有村子?” “只觉得那一片陌生,从前好像没有到过?” “你们可曾见过,有其他村妇如此放荡,甚至来勾引官兵的。” 五个人也感到不解,“从未见过。” “你们这些混账,那哪里是村妇,却是那些妖人,他们把你们的魂给勾去了,幸好昨天有那个大夫相救,不然你们也早死了。” 这五个人瞠目结舌,忽而觉得恶心,想与妖人厮混一夜,不知要沾了多少污秽,只有那白眼将军心底却不觉得咋样,只想着妖人也够刺激,够爽快,比一般女人非常,竟还想再多试几次。 张军师忽然明白了所以,与手下几个当官的说明了这些情况,众人都吃了一惊,有从山野探寻回来的官兵报上发现有妖人出没的痕迹;也有几位军官报上,“早已听闻山野里许多妖人,甚至不胜其数,我们在寻那逃犯的路上也曾夜遇妖人处所,杀死过几个,不想他们竟然胆大包天,勾引官兵,甚而把都尉也都害了去了!”说着便痛到心扉,抹下许多眼泪。 这一信息很快在军营中传开了,众官兵都为这些妖人而气愤,一个个都喊着要为都尉去山野里把那些妖人剿灭。张军师也感到那些妖人的不可轻视,需要尽快去清理。即忙向大将军写了书信,告知都尉如何死去,妖人如何作孽等等,请大将军批复去剿灭那些妖人。 司马卫光等人得知这一消息,皆为那山野里的妖人如此放肆而震惊,也认为要去好好把它们剿杀一番才是。离开军营,牛仁和便与他们告辞走了。只有巧哥总觉得牛仁和有些蹊跷,也自知不要多管闲事,没有与他人言说。 人人都在为山野妖人而震惊的时候,却都不知这都尉的死却正是这大夫牛仁和一手策划,由那王二五与头领及村里强人山中喽啰一起搞的。 却说昨晚,一行人把那些官兵击晕,带出村去,先将他们带到一个酒窖,一个个拿凉水泼醒,每人灌了满满的浓稠的黄酒,各个晕晕乎乎,头昏脑胀,又被带到马上,感到了那山野里去。 也刚深,他们进了山里,将官兵分作四五人一批,分别致在不同的地方,横七竖八躺在山野,将马匹绑在树旁。那王二五等人也分作几批,藏在附近,守着他们,等夜更深,便见有妖人出现。妖人见那些军官各个精装,精气甚足,想他们是厮混喝醉了的,正是机会,一会儿便聚了许多妖人,将他们围绕,扯开他们衣襟。那些官兵稀里糊涂,酒精上脑,只见许多美人在身上缠绕,****便起,各个来了精神,与那些妖人连番交合,直到最后也不为那些妖人放过,直到各个精疲力竭,再也不能强起了。 王二五等在旁边看着人与妖胡乱鬼混,****之声连连作响,各个也都按耐不住,想着赶紧回到村子去找媳妇、情妇好好搞一搞,有的躲到树丛里自己搞起来,甚而有的也想去找那些妖人。 搞到末了,那些官兵却各个不行了,那些妖人还未减兴致,也只能尽散去了。这夜晚十分阴凉,深秋时候已有霜降,还有大漠而来的狂风卷带着黄沙。那些官兵各个精疲力尽,酒劲也还没有下,躺在狂野上便酣睡过去,一个个都被冻死了。 王二五等上去查看,见没有一个有气的,便匆匆忙忙从山里摸着回家去了。这些全都是牛仁和策划安排,他当晚住在石村,上午与众人好好吃了一顿,便往北关城,掐着时辰正在门口碰到巧哥、司马卫光等人,去了军营,向那张军师透露了山野妖人败坏军官的事情。却说这一招实在阴险,也怪那都尉的坏心思到了石村却招了杀身之祸。 第八章 放火烧山! 大夫牛仁和从军营离开,即又前往石村。却说他亦练过飞仙,画符起咒,脚步腾于树木之上而走,轻如风不被人察觉,比骑马也要快几倍的速度。到了石村,便夜宿在王二五大院里。第二日一早,便往王太爷屋外,等着太爷出来。虽说,他并不知道太爷准备烧山的打算,却早已觉察将有大事从这石村起了,这次从他所居的石崖村而来便是为此,到了这里更觉得自己所想的是实。 牛仁和等了几天,终未遇到王太爷从屋子里出来。却在石村里听闻军营多了许多兵士,还有大将军手下几位得力干将,其中便有一位拔绝的谋士。牛仁和听过那谋士的声名,心里便担心了,怕他识破自己的骗局,发现都尉之死与石村的关系,便又偷偷走了几趟山野,把官兵死亡的地方小心勘探清理了一番,免得有什么痕迹为那谋士发现。 这次,牛仁和刚从外边回到村子,路过王太爷屋子,却见王太爷正在门口石墩上坐着休息,便上去问候搭话,王太爷只眯着眼睛默默坐在那里,牛仁和问起最近气候、地理,王太爷摆摆手,不讲什么。牛仁和便又问起王太爷最近的打算,王太爷仍旧摇摇头,什么也不说。 这一日正是廿八,王二五已经听从王太爷安排,找了村子里几个可靠的强人,又找了山寨的几个头领,准备是夜即往山里去,准备烧山。 牛仁和并不知道,天快黑下,他在屋中点着油灯,捧读一本书卷,忽然觉得困倦,闭目小憩一忽儿,忽觉有怪风从身上拂过,想是屋外起风了,从墙缝里窜进来,又想不那么对劲。便起身要往屋外去看看,可那门不知为谁从外边锁上,再看窗户也为链条所绑缚,牛仁和用力推门,纹丝不动,他知道是有事要发生,自己也不能去阻拦了,便扔去看书,书也看不下,唉唉叹了几口气,往床上运功打坐去了。 那王二五等人从村子里偷偷摸出去,由那长鬃山羊带路,顺着小路沟渠往山野里去了。因这山野里驻扎了许多的官兵剿妖,同时更大力度到各处去搜捕那逃犯,他们十分地小心,也靠着山羊的机敏,绕过了官兵所在的地方,走了两三个时辰,到了一片半边开阔而临山的地方,谁也不知这是哪里,即使那常在山里摸爬的山寨头领也认不出是什么地界。 几个人体格强壮,紧敢这些路也是气喘吁吁,坐在地上休息,等着山羊的指令。山羊也在地上趴下休息,耳朵听着风声。且说这夜里天十分地阴森,乌云遍布,遮住了月亮,四处一片黑暗,静悄悄的。王二五看这天,觉着要下雨了,心里不觉疑惑,这还要怎么烧山。 将近丑时,忽然起了大风,这附近及旁边山上的树木哗哗作响,异常恐怖。天上的乌云也为这风迅猛地刮向东北,月亮出来,一片银光照下这里,却见周围荒草、落叶漫步,枯黄的树木更是十分地多。众人看天知道风向变了,开始准备着。 过了一忽儿,山羊往前跑了几步,众人便跟上去。山羊接连跑了几个地方,皆都停下嘶嚎几声,便有一两人留下在这里起火。风势越来越猛烈,即要连人也吹走的架势。众人紧忙相互搀扶,眼见那大火呼呼冒起来,霎时席卷了整片山谷,紧接着蔓延了几个山头。 众人也都见过许多大战,遍野的烽火狼烟,现在也为这眼前大火的气势所震惊。山羊领头,几人顶着大风,互相支持跳进一条沟渠,躲藏在阴影里,往石村而回了。 那牛仁和打坐至半夜,也听到风声大作,门与窗子上锁链哗哗作响,哐啷几声不再有动静好像被风吹走了。牛仁和从床上起来,推门一看却是锁链一走,门已经开了,而那风的威力真猛,门在手里却抓不住,他紧忙双手抱着门,把门重新关了。想那王太爷的计划或许是已经成了,也无可挽回。他使了顺风耳,想听听这四面可有什么大的动静起来,这风声也太大,什么也听不到了。 第九章 山火里的奇遇 牛仁和一早出门,见外边已经下了雨。雨都是黑色,夹带着灰烬,夹带着烧焦的气味。牛仁和带了蓑笠出门,村中多了许多陌生的农民,推着车子,牵着牲口,带着各种东西,一问得知,是靠近山野的村子逃来,山中着了大火,几个村子害怕被波及连夜逃走,现已听闻火势去了,正准备回去。牛仁和一想,便料到是昨夜里王太爷让王二五等去做的事情,便出了村子,运飞仙之术往那山野中去。 刚进山野,便见各处都被烧焦了,延绵数十里,没有一点生气,雨水冲刷,许多黑色灰烬随着水流汇聚,把低洼处都填补了。许多地方还有火苗在燃,即是雨水也没有全数浇灭了。常见被烧焦的野兽尸体,所幸将入冬,许多动物陆续藏进土里去冬眠逃过一劫。走了一段,又见许多人的尸首,牛仁和料想那便是进山补缴妖人的官兵队伍。而妖人的尸首零落山间,到处尽是,推算这山里要有上千的妖人了,牛仁和也不由得一惊,未想这山中妖人竟那么多。 山野绵延几千里,天上降雨哪能全都覆盖了。走不多远,雨便没有了,便见一片山头熊熊冒着烈火,飞仙在天也难以穿越过去,牛仁和想到山野里有一位朋友,担心他的安全,从烈火的边缘寻找可有过去的道路。 且说这片山野如此广博,挨着有数座州城,许多关隘,不计其数的村镇,这大火随着风势到处窜走,烧了半月多时间才渐渐熄了,犹有零星的山火仍旧烧着甚至持续数月,常有村子以为大火不会烧来本不以为然,忽猝不及防由风送来了一片野火,烧起房屋、牲畜,人人逃出家园,或重新建筑,或连家投奔到山寨大王那里去。山野周边,人心胆颤。 就近来说,北关城军营大多数官兵尽皆在山里围剿妖人、寻找逃犯,犹有大将军的几位得力干将,还有那个智囊参谋全被烧死在山野里。只此一事,大将军的势力便衰颓了一些,大将军为此勃然大怒,而无可奈何竟生了一场大病。也因这大火,许多官兵皆被调到几座州城及几个重镇附近伐树、开渠隔断火势,而关外蛮夷更借此接连犯境骚扰,兵力不及,而有许多山寨义士出兵阻挠,蛮夷多被击退,趁此势头,却壮大了许多山寨。 那王二五几个头领,便趁此招罗了更多的人马,又有北关军队覆没,没人可限制,他们的势力轰然而起十分壮大了,许多人士跑来投奔,甚至有中原的起义队伍来人相拜,建立关系。又有那山野中练武传承的几个宗派,宗祠居所为山火所烧,许多师傅、徒弟下的山来无更方便的去处,为几个头领听闻了这事情,前去敬拜,有几个便结了义气,收到山里,辟出一片山头分给他们,更加壮大了声势,这自是后话了。 再说这牛仁和,从山火里找出一些曲折的道路,更往山野深里里去走,只为寻他那一个朋友,是隐居深山修行的一位宏嘉法师,早年逃离尘世潜心修行,颇得一番证悟,牛仁和常与他讲经谈道,从他那里获得了许多正见,开悟了许多思想,也起了更多的慈悲之心。一路走来,看被火烧焦的尸首,不禁感慨,合手为他们祈祷,却忘了早几日被他阴谋害死的二十几个官兵,当时却无一点怜悯,由他所想,只因那些是犯了自己的敌手。 在山火中,牛仁和觅到了一条道路,之前不曾走过,是一条古旧的马道。走了一个上午,太阳当头,也很觉得疲惫,拐过一座着火的大山,忽然见到有一个破旧的驿站,却没有着到火,甚是奇怪。便到门前停下,推门进去,直觉里边甚是阴凉。忽一声骡子叫,牛仁和吃了一惊,发现原来还有人在。是个蓬头乱发的少年,坐在一处外边照进的光线可及的地方,手伸在衣服里胡乱挠着,扒拉身上的虱子、跳蚤,这时候抬起头看这进来的人,露出了满脸的麻子。 牛仁和更觉得奇怪,不知这丑陋的少年为何在这深山里,想外面大火也快要烧到这个驿站,为他感觉危险。他又见这骡子不停冲他嘶叫,又见那少年身边的包袱,一把木剑,还有葫芦、口袋。忽然明白了,“这位公子,你可是那龙虎道人的徒弟?” 那少年也一阵惊喜,未想这人竟也认得自己的师傅,张嘴想说,忽又想起了师傅的吩咐,不能开口言谈。 牛仁和哈哈一笑,“你定是那尹龙阳了,你可以说话了,我即是你师傅让你找的人。看这骡子朝我嘶叫,我才认出。”牛仁和低头朝骡子说话,“你可是阳圆?还记得我?” 尹龙阳听了大喜,“太好了,这几日可是苦闷死我了!这骡子走到这就不走了,原来是等你来。你认得这个骡子?” “当然认得,这是我把它从小养大,名叫阳圆,那龙虎道人见他聪颖把它带走,没想还真的又还我。” “对的,他就是叫阳圆。师傅让我见到你便交给你,还有这把木剑。”尹龙阳将木剑递给他,牛仁和接了在手里挥了几下,却没见出有什么特别,把它装在了背囊。“对了,还有我这面具。”尹龙阳便伸手去撕这脸上的面具,怎么也拿不下来,忽然着急起来,慌了神,“这可怎么办?从我脸上拿不下来了。” 牛仁和过去看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瓶子,到处一些药水,往他脸上一洒,伸手便撕了下来,不料眼前竟是一位貌美的少年,与那麻子脸全然不同了。牛仁和摇头笑着把面具收起,心想,“真是一个娇贵的公子,那龙虎道人送你到我这里来受苦,可不知怎么想的。” 牛仁和又问他,“你是怎么到这里来了?” 尹龙阳道,“这骡子带我到这,呆了好几天骡子也不走,我也不敢乱走,只能在这憋屈着,这里真是肮脏,也有好多小虫子,也真是委屈。对了,”尹龙阳一直里边的墙壁,“那案头上还放着几只死猫,看样子也不像死了,身体和活的一样没有腐烂,真是稀奇。” 牛仁和听他讲话,一股未知世事的公子调调。“那一定是妖人练功时驻身所用的狸猫了,接了妖人的妖气,那尸体得等个一段时间才能腐了。这一路上,可顺利吗?” “还好还好,只是到这里前一天,遇到了一些官兵,那骡子还被一个可恶的官兵给射伤了……”尹龙阳便把那天与官兵、与妖人、与三个公子的遭遇讲出了。 牛仁和听的有趣,只是对那射伤骡子的官兵十分恼火,便让尹龙阳好好讲讲是什么样子的官兵,尹龙阳细致描绘,那牛仁和便明白了,正是那个被他害死的都尉,心里便感觉顺畅了。再让尹龙阳描绘那三个工资,牛仁和也知道了,是司马卫光那三人。 牛仁和与尹龙阳闲聊了一阵,休息的够了。便叫着尹龙阳从屋子里出来,化飞仙之术将尹龙阳及骡子带上,继续往前赶。那尹龙阳在驿站里全然不知外边的情况,只见漫山的大火却觉得好玩,“这可是到了传说的火焰山了?” 牛仁和听了一乐,想他也真是毫无世面经验,笑着道,“要说,这也真是火焰山。” 两人启程前行,穿火而走,那尹龙阳又害怕起来,“火!火!火要烧着我了!”牛仁和自顾笑了几声,也不管他。牛仁和循着可走的路去走,折来折去又走了大半日。快到那法师的地界,大火还没烧到这里。正此时,见前边许多人在打斗。牛仁和收起了飞仙术,让尹龙阳与骡子在后边,自己偷偷靠过去。 只见有四个武僧持着利刃围着中间一个青年男子相互拼杀。那些武僧各个强壮,都在外套着锁子甲,而那青年男子却只一身素衣,双手持剑,玲珑闪躲,身姿十分潇洒,与那四个武僧周旋并不示弱。牛仁和不禁为他喝彩,入神观看,忽听后边脚步声,回头一看又两个僧人持刀将架住,“你是什么人?”另一个僧人低声道,“想必,也是那山里贼和尚的同党,一刀砍了。” 牛仁和一听便明,这些人是来山里捉拿宏嘉法师的,他听法师讲过曾在中原某寺里修行,目睹了不好的事情为人索命追杀。而此时,牛仁和不便施飞仙之术,他又不通功夫,眼见要遭这些人的毒手,紧忙转起念头。“我乃大将军座下的军师,与部队在这山里围剿妖人,不料遇上大火,与大部队走散了,只有我们一队四十几个士兵,敢问这是哪里?” 那两个和尚听了心中疑惑,“二十几个士兵?那些人在哪里呢?” 牛仁和呵呵一笑,“他们都在后边,我这过来撒个小手。你们可是山里练武的强人,前边几个是在切磋比武的吗?” 两个和尚一拱手,想有那么多士兵,惹上必定麻烦,也笑起来,“是的是的,我们这在切磋。这个地方是……”“我们也不清楚,我们是从另一片山头来的。” “那我们可否上宝地借宿一宿,随便吃点喝点就好了。”牛仁和微笑着说。 两个和尚又一拱手,“你且在这里等等,我们过去问问师傅。”两个人说完便往打斗的那边去了。 牛仁和心想他们那么笨的脑子,这么容易就骗过了,仍旧在这往那边瞧,一边多加留心着四周。 再说前边,那个青年侠客越战越勇,未输给那四个和尚一点。那两个和尚跑过去,与旁边一个站着的武僧说了些什么。那武僧朝牛仁和这边看看,即招呼其他人,撤了下来,退走了。那青年侠客又追了几步才停下,持剑站在那里,恍然倒下了。 牛仁和一惊,叫了后边的尹龙阳,往那边跑过去了。 第十章 逃脱和尚追杀 牛仁和紧步走到那青年侠客旁边,只见那侠客身子一晃,忽然从地上立起来,持起双剑向着他。 牛仁和倒退了一步,连忙摆手,笑脸说道,“那些和尚已经走了,我是路过的!” 那侠客打量他一番,才松了口气,倾颓了身子。牛仁和忙上去架着他,“侠客,你没事吧?” 侠客气喘吁吁地,“我没事,你是从哪里来的?这周围那么大火,你是什么人?” “我是这山里主人的朋友。” “宏嘉法师的朋友?” “正是,那些和尚可是来找宏嘉法师的。” “那我就放心了。”说着,这侠客便昏了过去。尹龙阳与骡子也已过来了,两人将这侠客抬到骡子上,迅速地朝宏嘉法师的山上去。 “那几个和尚看起来不是真打,一定只是来探探底的,后边还有高手。”尹龙阳说道。 牛仁和瞧他一眼,不料这小子还蛮多心思,“怎么看起来?” “就说那旁边站着的就比那几个更厉害,自己就看着也不上。” “旁边站着的就厉害?官大的不一定是高手。”牛仁和一乐,想他还怎么说。 “不说那个厉害不厉害,现在咱们后边肯定有人跟着。” 牛仁和不觉心头一紧,回头去看,真有点不对劲,心想自己百般心思却疏忽了这个,再看那尹龙阳小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一股公子哥气,未料还很有一些头脑。“那你说该怎么办?” “他们肯定是跟咱去找那个法师的,我们自然不能直接去。” “那我们先去哪里?” 尹龙阳小子抓抓脑袋,“我对这里也不熟,我也不知道了。” “你这小子。”牛仁和一番不高兴,心里也犯愁了。 “那你就再用那飞的把戏,把我们带到头顶这个山崖上。可是看你的力气是不够用了,那些和尚也肯定能有法子把你打下来。” 牛仁和听他把飞仙之术叫做“把戏”,心里更是恼火,却不是发火的时候,便想怎么摆脱这几个和尚,一边仍旧朝前走。 “我想了个好玩的办法,”尹龙阳嘿嘿一笑,朝前高喊一声,“法师,原来你在这里!” 牛仁和听了大惊,只见后边呼啦啦那几个和尚窜出来,“宏嘉法师在哪里?” “快跑!”尹龙阳喊了一声,牵着骡子朝前跑,牛仁和更不知所以,见那几个和尚来追了,也只能朝前跑,“小子,你真是蠢笨,这是要找死啊!”眼见没有办法,奔跑中行起飞仙之术,带着骡子及几人腾空而起超前而去。 那几个和尚紧追不舍,脚步可十分迅速,紧跟着跑进一片树林,奔跑中却见前边没有人了。 却说尹龙阳引着牛仁和在这林子上转了方向,已经绕到几个和尚后边了。他们落了地,便紧忙拐到一条小道,牛仁和对这里十分熟悉,很快藏起了行踪,往山中去了,留下那些和尚茫然不知所措。 进山里走了很远,尹龙阳哈哈大笑起来,“这几个和尚也是够笨的,这就被耍了,想来是在庙里呆的脑子死板了。” 牛仁和虽然逃脱,仍旧对尹龙阳不满,尤其这尹龙阳总是游戏心态,十分不能认真地言行,更是对他不爽快,“你这小子,一惊一乍,说跑就跑,可怕我折腾坏了。” “我这样,你使那个飞行的把戏才卖力,他们便知道咱是真的逃了,他们才真的拼命追啊。” “让他们拼命追?这可是找死。” “因为他们拼命追呢,他们顾及的就不那么多了。一进林子,他们又要看天上的咱们,又是要看着树小心别撞上,那怎么顾得过来,树又那么多,地上还不好走,他们肯定没有多少功夫再来盯咱们,咱稍微兜个圈就能从他们眼睛里跑了。他们要是动动脑筋组个队伍,几人引头,几人跟着看着天上的咱们那还好,我想他们必定没有心思再这么安排了,那么着急,谁还想到这个,想到引他们进树林子里就是为了耍耍他们呢?” 牛仁和听他讲着,却像是小孩在讲一个游戏该怎么来玩,一点没有严肃认真,竟不想这是遇到要杀身的劫难,心里那个气恼,听到最后,忽而惊叹起他的天才,不想这还真是个宝贝。 走了半途,那侠客就醒了,在骡子背上伸了个懒腰,好像已经体力充沛,“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忽的从骡子上跳下来,“去找宏嘉法师吗?” “正是,我们刚甩开那几个和尚。” 侠客朝二人一拱手,“感谢二位义人相救,那几个和尚武功平平,互相配合着却也难对付,更难办的是他们的体力可真是好,对了这么多回合,没一个露出疲惫的,我这硬撑着,再打下去我可被他们给捉去了。” 牛仁和又问他,“你是怎么遇上那几个和尚的?” “我来这山里是要找宏嘉法师,看到他几个和尚,以为是宏嘉法师的弟子就去问问,不料他们却问起我来,要我说宏嘉法师在哪,口气甚至傲慢,我不知道他们还要强逼,我便和他们打起来了。” 牛仁和一听,原来这人不是宏嘉法师的朋友,“可否一问,你是要找宏嘉法师做什么?” 侠客看牛人和像是对自己生疑了,转而一笑,“我可不和那几个和尚一伙的,我来找法师是为了找我的那个弟弟。我那弟弟到处胡作非为,听说最近被官兵追捕逃进山里,躲到宏嘉法师的庙里了。” “你的弟弟莫非就是那个官兵到处追捕的逃犯?” “正是,听说是去偷那大将军的宝贝,被卫兵抓了关进监牢,我还想去救,却又跑出来了。” 牛仁和哈哈一笑,“你这个盗贼,竟敢给我们说这些,可不怕我们去报官!” 侠客也大笑,“看你们与那些小人不同。敢问两位兄台大名?” 牛仁和一抬手,“在下牛仁和。”尹龙阳也一抬手,“在下尹龙阳。” 侠客也一抬手,“在下黄子裕。牛仁和兄我可听过,你是在石崖村,圣手名医,前阵子起死回生救起几个官兵!” 牛仁和一笑,“侠客可多抬举了。” 三人说着仍旧往山上行,入夜,到了一座简陋小庙,四周悄无声息,小庙里亮着一点点暗光。 第十一章 宏嘉法师 三人敲门,听小庙内寂静无声,以为那法师为那些和尚所害了,连忙推门进去,只见法师正在屋中打坐,这时才缓缓睁开眼睛。 牛仁和向前一拜,“法师可好?” 那法师点头微笑,站起来,“未想诸位到访,我也没有准备。” 那黄子裕也上前一步拱手相拜,“深夜造访,多有打扰法师。” 法师摇摇头,“无事无事,敢问您是?”说着走到桌前,“各位先请坐。” 众人坐下,黄子裕道,“在下黄子裕,上山是为了探听我弟弟的消息。” 法师笑道,“那你是黄子驰的哥哥,他也曾在我这里小住了一阵。”说着推开帘子走到隔壁屋里,接着从里边拿出几盘清淡的小菜,“你们这一路也劳累了,随便吃点。阿婆已去休息了,只剩这些了。” 牛仁和向他道谢,“这些小菜也是好吃,阿婆的手艺总是很好。” 黄子裕仍旧想着他的弟弟,“法师,我的弟弟是什么时候下的山?” “也是四五天前。” 黄子裕恨恨地说,“可惜我晚了几天,不然定把他抓回家去,不让他在外边胡闹。法师可知道他又去哪里了?” “听说是到塞外去了,寻什么东西。” “那真是多有打搅!” 牛仁和在旁吃了一些,“法师,你可知道山下来了许多和尚,是来寻你的?” 法师摇摇头,“看来是中原那寺庙的人终究找过来了,只怪我看了他们那些阴邪的事情,招惹了这番祸。” 尹龙阳问道,“你是看了他们什么事了?” 法师捋着胡子严肃起来,“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外传,免得你们也招了杀身的祸。” “那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牛仁和说道,“那几个和尚终归能找到这里的。” “大火也快烧到这里了,我们明天要赶紧离开这里。”黄子裕说道。 “这又是大火,又是和尚,我们很难离开了。”尹龙阳挠挠脑袋。 正说着,听到外边脚步声,许多人声。黄子裕忙起身吹灭了蜡烛,“那几个和尚可真快就追来了,体力可真是不差!” “这可麻烦了。”法师说道。 尹龙阳说道,“这个好办,刚才不是说有个阿婆,叫她出去撒个谎,把和尚支开。” 牛仁和瞧他一眼,“你说的倒轻巧。”想他还是经验太少。 宏嘉法师拿着蜡烛,并又取出几个交给他们各一,“你们跟我来。”领着他们到了墙角,在阴影里,谁也不会注意的地方,掀开一个盖板,有一条通下去的通道。 尹龙阳见了一乐,“这个位置藏一条通道,可是没几人能想到,那么容易找到,别人反而不那么注意了。” 四人从这里下去,连同那个骡子,洞口刚好容它进入。盖上盖板,便点上了蜡烛。 外边几个和尚,连瞧这小庙的房门,最后一脚蹬开。在屋里看了一圈,正见到桌上的饭菜,一摸却是冰凉的。想是有人在这里居住,到四面去找。 四人下了楼梯,却见一条曲曲折折的通道,通道又分出好几条,曲里拐弯。“你们小心点,这里有一些机关。“宏嘉法师领着他们走了好一段路,走到一个很大的密室,这连牛仁和也不曾知道。密室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宏嘉法师拍掌三下,又跺脚猛踹的十几下,在一阴影里忽有一道石门开了,牛仁和更觉得惊喜,未想还有这种安排,他们顺着走下去,见着了外边的光亮,那远处的山火把这里也照的亮了。他们把蜡烛吹灭,从一个矮小的洞口出来,洞口处许多杂草。出来后再往里瞧,好像只是个不深的小洞的样子。尹龙阳觉得好玩,又走进去洞里,却发现,那来时的路竟然没有了,他摸着石壁四处找。“小子,快出来吧!”牛仁和在外边轻声叫他。 这里出来,见眼前几所房子。宏嘉法师过去敲门,“阿婆!” 阿婆听到外边法师的叫声,困泱泱的,从床上起来,“法师,出什么事情了吗?” “有一伙坏人来了,我们要赶紧离开。” 阿婆开门出来,见外边不只法师,还跟着几个,吓了一跳,“您后边这都是谁?哦,原来是牛仁和道士,还有几个可是你的朋友吧。” 牛仁和答道,“是的,阿婆。我们要快走,你多加些衣服,夜里冷。” 阿婆又进去多穿些衣服,带了一些东西出来,“对了,法师,那里边关着的姑娘可怎么办?” 众人一惊,怎想这里还关着姑娘。法师道,“情况紧急,也不能顾虑太多,把那姑娘放出来,一起走吧。”阿婆听了便赶忙又进去。 法师朝黄子裕道,“那里边女子是你弟弟黄子驰带来的朋友,子驰应她话去找什么东西,这女子是由他们两个共同嘱咐,安排在这里,说是等子驰回来。” 黄子裕不解,“这姑娘是谁?怎么还关在这里?” “那姑娘主动提出,担心子驰不放心,要求被关在这,我们便答应了。现在把姑娘放出了,是违背了与你弟弟的约定,可这危机情况,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没有事,我这个哥哥可为他做主,到时我给他说就是了。” 不一会儿,那阿婆便领着一个姑娘出来了,那姑娘穿着一身土布衣服,一身素朴,却仍不掩盖那柔媚体态,更有一张绝佳的娇柔面孔,浑身也散着一股芳香。众人都不觉为之欢喜。“各位,有劳了。”姑娘向诸位作揖行了一个礼,那身姿轻柔,更是让众人陶醉了。 “这真是一个让人着迷的姑娘。”尹龙阳说道。那姑娘听了,举手掩面微笑,“多谢公子赞誉。”牛仁和只觉得小子说话太随便。 众人要这姑娘与阿婆一起上骡子,那阿婆却推辞不上,“我这腿脚可俐落的很,让姑娘上去吧,这姑娘可没走过什么山路,她在下边也关地久,我见她腿脚也不大利落了。” 姑娘微笑一声,轻声道,“我的腿脚还利落着呢。” 于是,那姑娘便上了骡子,由法师与牛仁和前边带路,阿婆与尹龙阳跟在骡子旁边,黄子裕却跟在最后,留心着后边的动静。 第十二章 一条绝密通道 走出来小段路,便又能看到远处山中的大火。晚上风大,那火焰的气势更加迅猛。那姑娘之前却不曾知道这山里起火的事情,为之感到好奇,小声问旁边的两人,“那山上怎么那么多火?” 尹龙阳凑过去说道,“不知怎么就起来了,那大火把这里都包围住了。” “那我们还怎么出去?” “能找到通道,我和牛大哥就是从火里穿过来的。” 牛仁和听到他们说话,说道,“这大火比来时更汹涌了,不知道还能否有路出去。” 法师笑了笑,“不妨事,我知道有条很好走的路,是个秘密的通道。” 正走着,看到后边山头火起,“那几个和尚把法师的房子也烧了。”黄子裕说道。 宏嘉法师道,“这一烧了,我也就无挂碍了。” 宏嘉法师带着一行人翻了几个山头,来到一片快要干涸的池塘边上,顺着池塘走去,穿过一片乱石,见有一条溪流从前边流出,汇集到这池塘里,他们顺着溪流前走,不知不觉往地面下走去了,却是一道干涸的水渠,再往前走,只见溪流从土石缝中流出,更往前走,便见一个大洞,水渠便是从里边出来的。 几人进了洞里,点起火把,听里边哗哗的水声,这洞十分悠长。走了许久见前边一条大河挡住去路,水势汹涌,一个个漩涡顺着河水从上而下,法师道,“这里需要牛老兄来一把飞仙,把我们带过去才是。” 牛仁和已是疲惫,强起了飞行之术,把几人接连带了过去。那姑娘十分惊奇,“从未见过这等法力,这位师傅好生厉害。” 牛仁和苦笑一声,“姑娘可不要把这事情说出去。”“我知道,天机不能泄露的道理。”尹龙阳在旁边一乐,“姑娘好生聪明。”那姑娘看尹龙阳一眼,掩面又笑了。 这大河与洞壁之间有一条狭窄道路,众人顺着河流往上游而走,越走河水越加凶猛,拐过几道弯,来到一片宽阔的地方。这里好像曾有人住过,洞壁旁堆着许多稻草,稻草后还掩着几间矮小的木房。木房前空地上堆着几个低矮的石凳,中间一堆篝火。宏嘉法师便要大家在这里休息,大家也都累了。尹龙阳向前将那姑娘从骡子上扶下来,只觉她的手臂那么轻柔却像没有骨头似的。众人在石凳上坐了,各拿出吃食,分与大家。 只有尹龙阳取出自己的口袋、葫芦,独自吃起来。那姑娘在尹龙阳身边坐着,见他不和大家同吃,便问他,“公子,你吃的是什么?怎么不和大家一起吃呢?” 尹龙阳笑笑,“我这里有饼吃,就不抢大家的了。” “你可真好玩,自己吃独食,你怎不把饼分给大家,也来吃点大家的东西。”“我这个,就我能吃。” 众人听了全都笑了,那姑娘也捂嘴笑了,“是什么东西只有你能吃。”伸手便从他手里拿过饼来,动作轻盈快捷,尹龙阳稍慢了一步才反映过来。 “姑娘,不可。”尹龙阳慌忙去夺,那姑娘轻盈地转身,动作甚是灵敏,尹龙阳抓了个空,趴在了那姑娘的身上,闻着一股芳香的味道,更觉得姑娘的身体也是那样柔软,瞬时心中荡漾了。 牛仁和咳嗽了一嗓子,表示这个行为可不妥当。那尹龙阳也以想到,赶忙回过身来,挠挠脑袋,“对不起了,姑娘。” 那姑娘却嘿嘿笑起来,拿着饼送进嘴里,嚼起来。那牛仁和更有点生气,却想这么好个姑娘竟随便抢陌生男子吃过的饼来吃。那黄子裕也觉得这姑娘真有点胡乱玩闹,与刚才那端庄的样子不符,甚是奇怪。只见这姑娘嚼了几口,连忙皱起了眉头,连忙跑到一边把嘴里的饼都吐出来。“这是什么破饼!”把饼狠狠地扔到了那大河里,嘟着嘴巴回来了。 “这个饼好难吃。”她拿了水壶咕嘟喝了一口水,仰起脑袋在嘴里咕噜咕噜涮了一遍,转身吐在旁边了,也不再顾得掩嘴巴。牛仁和与黄子裕见了更是惊奇,想这个端庄女子竟那么粗鲁的涮嘴还随便吐出来了。尹龙阳却觉得这姑娘的行为甚是喜欢,不由得说了一句,“真是可爱的姑娘。” 别人都未听到,只有那姑娘听到了,扑哧笑了起来,转脸悄声问他,“你可是喜欢上我了?” 尹龙阳红了脸,“这么好的姑娘,谁见了不喜欢上。” 那姑娘听了更开心地笑起来,众人都不知所以。“对了,你怎么吃这么难吃的饼?”那姑娘问道。 尹龙阳嘿嘿笑起来,“我这个袋子里的饼,只有我自己能吃,别人吃起来都是苦的。” 众人听了惊奇。 “那你这葫芦里的水也是只能你喝了?”姑娘问他。 “这我不知道,要不你再来试一试。”尹龙阳坏笑了起来。 “我才不试了呢。” 黄子裕问道,“敢问公子,你这袋子和葫芦是从哪里来的?” 尹龙阳刚要说,牛仁和赶忙接话,“这是我的一个远方叔叔从某个仙人那里得到了,留给我这个堂弟的。”说完瞧了尹龙阳一眼,尹龙阳已明白了,“是的,是的。” “那可真是宝贝,从来未曾见过。”黄子裕笑起来,转身又问那位姑娘,“敢问这位姑娘姓氏?可是哪家的?” 那姑娘微笑着点头,“我姓齐,名字是叫齐盈盈。” 尹龙阳听了十分开心,“真是一个好名字。正所谓,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盈盈一水间,脉脉窃私语。” 齐盈盈听了也十分开心,纤纤手指在尹龙阳前边摆了摆,“公子,你可说错了,这首迢迢牵牛星可不是这么说的,‘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才是。” 尹龙阳说道,“这不得语实在太残酷了,牵牛星与这河汉女好不容易相聚一回,总也要温存一番,说点心里话才是。” 齐盈盈笑道,“这世上却也是这么残酷的,公子所想的是世外的美梦了。” 众人吃着喝着听他俩闲谈,也觉得有趣,之外,牛仁和便多有一点担忧。 黄子裕见他们聊起诗赋,便说,“这诗赋我也是十分喜欢,我这里有一首中原大诗人的诗篇,不知道你们可曾听过。”众人便都看向他,准备听着。那黄子裕站起身子,提起一口气,声如洪钟,朗诵道: “十里一走马,五里一扬鞭。 都使军书至,匈奴围酒泉。 关山正飞雪,烽火断无烟!” 众人听了,都拍掌道好。齐盈盈说道,“真是一首好诗,将军的朗诵也是十分地气势。可我是一女儿家,只能读些女儿情怀的诗篇,之前却从未读到这大气磅礴的,真是遗憾,不知这是哪位诗人?” 黄子裕看向牛仁和,牛仁和道,“我也不知这是哪位诗人,法师可知道否?”法师也摆摆手,“我整日里诵佛诵经,也不知道这些。” 那尹龙阳道,“这可是百年前的大诗人王摩诘的诗篇,声势磅礴,真有盛唐的气象!”黄子裕不禁惊奇,未想这少年也知道王摩诘。尹龙阳道,“我也想出一首诗篇,朗诵不了,只是背给大家听听吧!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却说尹龙阳未有黄子裕的底气,朗诵起来也是抑扬顿挫,十分有些气魄,众人也拍手叫好。那齐盈盈更是欢喜,“读的真是好,没想到公子还有这幅才情!”忽而娇羞起来。尹龙阳见此,更加心中荡漾。 那黄子裕也很是高兴,他闲时最喜欢读诗,便又讲了几首,尹龙阳却都能说出出处,也能有引风格相近的附上,而论起诗歌来,更是引经据典,众人无不为之惊叹,甚而引起了道家经典,连佛经也都引用了。 那法师甚是高兴,便多问了尹龙阳一些佛经典故,尹龙阳却全都知道。牛仁和也讲了一些道家偏门经典,却也难不倒他,每部作品无不能随便摘引,甚而倒背如流。 尹龙阳笑说,“我先前在家里,书籍许多,没事便翻翻,我的一项小把戏就是看一遍就能铭刻脑子里,总也忘不掉了。” 众人都为之惊奇。齐盈盈道,“那公子如此好记忆,棋艺也必当聊得了。” 尹龙阳笑说,“常在家里去仆人下棋,未曾出去遇到过高手。” “那太好了,我最喜欢下棋,要请教公子。” 阿婆忽然说道,“要说这下棋,牛仁和道士可是最拿手的,普天下不多有比过他的。”转身问法师,“是吧?法师。” 法师微笑着点点头。 “那更好了,我要跟你们去,好好和你们切磋一番。”齐盈盈高兴地拍起手来。尹龙阳见她越发可爱。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大都累了,各自找地方睡去。那齐盈盈在那关着的时候,不分昼夜,被叫起来的时候,却是睡了一天了,这时候便不困了,在篝火旁烧火。 黄子裕见她未睡,便走过来,问她,“敢问齐姑娘,那镇守边关八镇的齐大将军可是你什么人?” 齐盈盈忽一紧张。“姑娘别怕,你或还不知,我是黄子驰的哥哥。” 齐盈盈放松下来,“原来是子驰的哥哥,你说的那个齐大将军是我父亲。” “原来如此,你可知子驰去做什么了?” 齐盈盈连连摇头,“他从来不告诉我,我也不知道。” “那好吧。”黄子裕正要再问,齐盈盈说道,“我觉得困了,要去休息了。” “那不多打扰。”黄子裕便离开了。 再说那尹龙阳在稻草里躺着,也未睡下,心里只想着齐盈盈,偷偷地瞄着她。只见那齐盈盈从石凳上站起来,笑盈盈地看了他一会儿,走去另一边了。 第十三章 上了水泊山寨 众人从这地下通道里走了不知多长时间,终于见到了外边的光亮。从一个硕大的洞口走出去,眼前是一片水泊。几人沿着水泊往外走,这里仍旧是一片荒山,却见不到出路。那山火的迹象却是没有了,看来已经走出了那片山野。 又走了许多路,绕着水泊走了许久,拐过一片山隘,只见是更大一片的湖,牛仁和看着熟悉。“那边山上还有几个山寨!”黄子裕喊道。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这大湖另一边的山上便是许多山寨,而在这大湖里更有许多船只来往。牛仁和大喜,原来那就是石村王二五几个挚交头领的山寨,竟然到了他们的地盘,“那太好了,是我朋友的地方!” 沿着湖边又走了一段,却发现无路可走,周围全是断崖,乱石,甚是危险。牛仁和便叫大家聚了一下干柴凑齐,点燃了冒起浓烟,是为发了信号。那湖中的船便有几只跑来这边。船上喽啰都认得牛仁和,把他们几个接了,送往山寨去了。 山寨里早收到信息,在码头几座轿子等着,船一靠岸,便把他们迎到轿子里,抬上山去,送到山寨中堂,是为忠义堂,先前去石村救援的带头两位首领就在那里等着,一位叫做王刘达,是从石村里长起,十几岁时去当兵,只几年便从伙夫做到将官,却不懂官场为人诬陷落得一个身败,一气之下带着手下忠义的官兵在这山寨里起草为寇,不听任何人的管束;另一位叫做郭赖昌,那曾经摸到都尉身边轻松把他撂倒在地的便是,幼时曾随名师苦练,一身拳脚本领无人能敌,在王刘达当将官的时候便是好兄弟,那时王刘达为人诬陷落入军营面临着杀头的危难,这郭赖昌带着家里仆从闯了监牢,砍了狱卒救出王刘达。两人与王二五同为歃血结义的兄弟,患难不分。 众人在忠义堂中坐了,牛仁和向头领讲了他们的所遇,并向诸位互相的介绍,互相便知原来都是奇人义士,不禁互相敬拜。美宴佳酿一一上齐,见满桌的酒肉瓜果,真是丰富。尹龙阳是好多日没有见到这等美物,拿来便吃。牛仁和忙叫住他,“不懂礼貌,大家都还未动。”尹龙阳嘿嘿一笑,把手里的吃食放下。 “哪用得着客气!来这里都是自家兄弟,随便吃随便吃!”王刘达性格爽快,从桌上起来将那些吃食一个一个分了,送到各人盘中,众人推却不得。 “真是爽快的人!”黄子裕甚是高兴,大口吃起来,“真是好酒好肉!别处可不曾见到,想来定是那石村产的!” “黄兄弟识货,别处可找不见我们这样好的!”王刘达把酒肉分好才落了座,“原来黄兄的弟弟便是那大名远扬的逃犯,看这位美人定是你那兄弟的相好了。” 齐盈盈掩面微笑不语,露出婀娜姿态。这山寨一路走来,许多喽啰都为这美人而痴迷,误了自己的工作,还出了许多乱子,正可谓美人乱国,这山寨也为此而乱了。 “我那弟弟从小任性,胡乱行为,这姑娘可是大家闺秀,不知如何为我那弟弟蛊惑蒙骗,到那深山里受苦,我这做哥哥的也是惭愧。” “是我愿意跟着子驰。”齐盈盈说道。 王刘达哈哈大笑,“令兄必定是英朗俊杰,可俘获美人芳心!可不知贵兄弟是如何为那许多官兵捉拿?听说是犯着了大将军?” 黄子裕道,“我也不甚了解,听闻是竟到将军府上去偷什么宝贝!” “那可是胆大包天,不是一般人有这胆量!” 王刘达同郭赖昌举杯向诸位敬酒,众人一饮而尽,无不为这美酒而赞叹。 郭赖昌说道,“早就听闻牛仁和道士讲宏嘉法师的威名,可惜这一劫难将法师居所毁尽,不如留在我们这山里,为法师辟出一个清静的地方。” 牛仁和说道,“那可太好了,留在山寨,也可保法师避开那些追杀的恶人。” 法师一拱手,“那就劳烦各位。” 众人吃饱喝足,各自到山寨所安排的住房去休息。 第二日一早,牛仁和便告辞要下山,黄子裕也要下山去找他的弟弟,那齐盈盈也要跟着一起去找。 牛仁和说道,“这可不好,你一个姑娘家跟着我们,一路上总多麻烦。”牛仁和也想到这齐盈盈的身世必定不凡,为人看到她总会惹来麻烦。 “那我可以扮作男的。” 尹龙阳笑道,“姑娘脸面那么可人,可很难办成男的不被人疑心。” “你又来打趣我,那要怎么办?这山寨里各个面目狰狞我可是害怕,再说那子驰如果找不到我必定要惹出更多事端,我要去找他。” 王刘达在一旁说道,“我这些兄弟面目狰狞可都是良善的人,不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心底里却是阴险的很呐。” 牛仁和忽然想到,“那也有办法,我这有一副面具给你带着吧。我再去找两位头领要写男子衣服为你换上。”说着,他便把尹龙阳所戴来的面具拿出,齐盈盈见着那面具可怖,最后也只得戴上了。尹龙阳凑到她身边,悄声说道,“这面具之前是我带着的,未想又到盈盈脸上,我可是也沾了盈盈的光。” 齐盈盈苦笑一声,在他身上打了一下,“你说的这是哪门子逻辑,戴上这面具可丑死了。” 尹龙阳抓着她的小手,打量一番,“这芊芊玉手配着这难堪的面具,也真是不该,痛兮痛兮。”边说着,皱起眉头摇起头来。齐盈盈被他逗得乐了,哈哈笑起来。 几人向法师与阿婆道别,法师嘱咐牛仁和好好将齐姑娘照料,并讲若见了黄子驰转达他的歉意,未能把齐姑娘照料的好。黄子裕说无妨,是那子驰烦扰了法师才是。牛仁和也好好答应,必定保姑娘周全。 几人一起下了山,两位头领送到山脚,在那里告别。 第十四章 黄沙漫漫中 北风呼号,天阴沉沉的,那路旁的树被风吹得倾斜,叶子簌簌的响,簌簌的飘飞起来,飞卷到那更加寒冷的天空中。 路上行人不多,偶尔见一个拖家带口的队伍,拉着牲畜顶着寒风往前走。今年又不是好气候,作物收成欠佳,许多农民离开家乡到别处谋生,再有这山野的大火,闹着人心惶惶,也催着人都往别处逃了。 一路上尽是萧条。常有几个士兵骑着马急驰而去,卷起一阵尘土,呛着了路边人的口鼻,各个掩面咳嗽起来。牛仁和三人也在这条路上,路人见着他们很是奇怪,一个脸面丑陋的少年骑着一头骡子,另外两个道士的打扮骑着两匹高头大马,在路上慢吞吞的走着,风沙迎面而来,刮得人抬不起头。 那大马正是山寨的头领相赠,哼着白气,离开了主人,驮着这两个陌生的人,迎着这烦人的风沙,好像还有点恼火,时时哼哧两声,住脚不行,那马上的人只有多加两鞭子,才又扑哧走起来。 到了中午,三人到一小店落座,随便要了一些吃的。小店破旧,窗子也都没有,风沙从外边肆无忌惮的席卷进来,把那饭食也都沾的脏了。“这让人怎么吃啊?”齐盈盈抱怨着,撒娇的口气,轻柔的声音,为旁边桌上的赶路人听到,不免觉得奇怪,往这边多看了几眼。那齐盈盈也注意到,紧忙闭了嘴巴。 牛仁和将那表面被风沙沾脏的饭食夹走,“这些我吃。”说着放进嘴巴里。 “喂,那么脏你怎么吃得下?”齐盈盈撅嘴赌气。 牛仁和笑一笑,“没事的,没事的。” 齐盈盈见他那样,自己也不管了,大口吃起来,一路颠簸早就饿了,吃的生香。尹龙阳在旁玩笑她,“沙尘也像很好吃的样子。” “你说的轻巧,你也来尝尝,总是自己吃那个破饼!”齐盈盈生气的瞪着他。 “我是真想尝一尝的,我们那里可没有风沙。”尹龙阳也拿筷子将表面上被沾脏的饭食夹了吃起来,“真是美味,这边塞就是不一样,这风沙从远道过来一定见识了不少事情唔!这风沙又沾上了,风沙我来吃,我喜欢长见识!” 齐盈盈扑哧笑起来,“这位公子,你真是从没有正经。” 说笑间,听外边人声多起来,马蹄声也混乱。牛仁和往外边瞧瞧,“赶快吃,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乱子,路上是非多,吃了我们赶紧走。”只一会儿,那混乱声音渐渐远了。 “小二,拿点好的酒肉上来!”三个持剑的人从门口走进来,看打扮不是普通人家,吃饭的人都偷偷瞧着,谈话声也都放低了。 牛仁和抬头一看,正是那刺史公子司马卫光,后边是那先前见过的跟班赵旺,另一个却没有见过,长相十分魁梧健硕,想身手也是不凡了。司马卫光朝店内四看,也见到了牛仁和,“原来是牛大夫!”朝他一拱手,便拣了牛仁和三人旁边的位置坐下,那两人也随他一旁坐下了。尹龙阳仔细看这人,见着眼熟,想起来是遇到妖人那天晚上相遇的那个,刚想和他招呼,又想着自己已经不戴着那面具,他也是认不出的。 牛仁和朝那三人微笑拱手,“各位好!司马公子,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司马卫光道,“去玉龙关,有些公事。”旁边那跟班赵旺咳嗽一声,意思大概是提醒他不要随便说出去哪里。 牛仁和说道,“公子这个月可就要大婚了,还要自己出去公干,可真是劳苦功高啊。” “哪里哪里,大夫消息可是也灵通。” “这州城里谁不知道,司马公子要赢取大将军那唯一的千金。” 齐盈盈在旁边听了,不由得一个哆嗦。尹龙阳却问她,“你怎么了?着了凉吗?”齐盈盈摆摆头不语。 司马卫光这才留意到牛仁和旁边的两人,看着齐盈盈十分像那曾经骑骡子腾空的道人,而又想起刚才进门时见门口的骡子眼熟,便想一定是他了。不觉十分欢喜,“道人你好,没想到在这里也见到你了!” 齐盈盈一阵慌张,不想那未婚夫竟对自己说起话来,而他对自己说“道人你好”,也使他疑惑了。牛仁和也一下子糊涂了。尹龙阳脑子灵光,忽然明白了,抢先向那司马卫光道,“公子不知,我这道人兄弟是个哑巴,你们在哪里见过?” 司马公子便把曾目睹道士升空,骡子受伤,遭遇妖人等事情全都讲出了。 牛仁和一听也明白了,司马卫光那遇到的一定是尹龙阳,而不是现在带着面具为他错认的齐盈盈。牛仁和道,“这道士是一个朋友,来找我做些事情,过几日就走,没想到与公子你也曾有过一段因缘。” 齐盈盈把“因缘”听做了“姻缘”,以为牛仁和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大将军女儿的身份,又是一阵慌张,等过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是闹错了。尹龙阳低声问她,“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齐盈盈摇摇头。尹龙阳觉得奇怪,他的心思又是十分敏捷,心下便想齐盈盈与眼前这个公子必定有什么关系。 几人正说着,忽听外边又是一片嘈杂之声,马蹄声更多,许多人正喊着,“逃犯在那边!快去抓住!”马蹄声便走远了。 齐盈盈听了一惊,那司马卫光忽地起来,看向外边,“我去看看!”说着便出去,同来那两人也跟着出去了。齐盈盈小声说道,“我也要出去看看!” “这顿饭吃得也是不消停。”牛仁和便在桌上放了钱,三人一起到外边看。 黄沙漫漫,是比刚才更大了,铺天盖地,眼见不到几丈远。三人绕到屋后,顺着兵器相击与呼喊之声走去,见前边路上许多影子。从沙尘里退回来一队带着牲畜赶路的农人,牛仁和叫住一人去问。“谁知道,刚见着几人被官兵追,现在打起来了!” “怎么有几人?那黄子驰不是一人吗?”牛仁和问齐盈盈。齐盈盈摇头道,“我也不知。” 忽有一骑从拼杀阵中跑过来,后边两三个官兵追着,还有那司马卫光同那个强壮健硕的随行。齐盈盈紧盯着那个骑马而来的人,等他近了,忽然大喊一声,昏了过去,尹龙阳连忙上前扶着,把她拦在怀里,只觉得她全身都是柔软无骨似的,心中又是一番疑问,直觉得这个齐盈盈背后总有点秘密。 骑马之人听到那一清脆的喊声,在他们三人身边停下,多看了他们几眼,后边的人便追上了,把他团团围住。 “嚯!你这几个杂种,要死在我的刀下!”那人说着举起双刀便与之厮杀开,那气势不凡,左右大刀挥舞甚是威风,身下的马也是异常敏捷,左突右出,如游鱼得水。几个官兵被他砍下马去,鲜血直冒出来,还只有那司马卫光与那随从与之对战,几个回合也难分胜负。 牛仁和三人连连后退,躲到路旁树丛后边,瞧着前边的打斗。牛仁和想使大刀的那人一定是黄子驰了,十七八岁年轻样子,面貌清秀,颇有书生面相,而打斗中异常凶狠,面目狰狞,连声叱喝使人为之颤栗,像鬼泣天神下凡,真是从未见过。那司马卫光两人也要招架不住,再看另一边撕斗也是难舍难分。 只听远处传来阵阵雄壮的吼声,气势压人,让人也感到为之慑服。牛仁和心想可是又来了何等非凡的人物?未想今日能遇到这雄壮场面,真是难得。 等不一会儿只见从黄沙中又来了一队骑马的士兵,走近了却只是四五个普通的士兵,不免使人失望。而士兵后边,竟还跟着步行而来的几人,阵势也威严,走近再看,却是牛仁和在宏嘉法师山下所见的那七个和尚! 第十五章 威严的阵势! 七个和尚排着阵列从黄沙中走出来,脚步下蹲十分迅速的前行,那地面被踩出一个个深厚的印迹,及至黄子驰身边,抽出背后的长棍,齐拥上去,将那司马卫光两人也挤到了外边。 七根长棍或横、或挑、或立,列出一个威严的阵势将中间的黄子驰定在中间,那匹大马想要左右移挪却发现没有地方可走。黄子驰也恍然没有办法,大喝一声,从那马上跳起,飞横了身子,甩出几个盘旋,两展大刀簌簌地响,一阵银色光圈,将那和尚的阵势打开。 黄子驰落到地上,脚步飞驰,扬起几尺高黄沙,急速游走在几个和尚之间,两把利刀或劈、或钻、或横,对阵那几根长棍,挪转腾移,把那和尚的阵势打散了。几个和尚大吃一惊,不想这少年的厉害。 那横棍的和尚离着黄子驰最近,踉跄两步正站稳了,只见刀光闪过,棍棒相迎只被削作两截,另一刀拦腰砍来,紧忙后退了几步,刀尖划过腰前,破开了衣裳,渗出一道血印。 黄子驰双刀紧追上来,忽左右两条棍子朝他胯下扫来,黄子驰跃身而过,又有一条棍子飞来,从前边直对准他的胸口,将他狠狠地挡下摔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而又两条棍子插入他的双腿,又两棍夹住他的身躯。 黄子驰双手拍地飞起,又几条棍分别朝他腰间、胸口、胯下扫过,躲闪不及,被狠狠地打中了摔在地上,嘴里又涌出了一口血,却没有停歇,那几根棍子又接连飞来,架在他的身上,将他紧紧夹在中间。 牛仁和大吃了一惊,原还感叹黄子驰的刀法精湛,动作敏捷,气势不凡,对付这些和尚必没有问题,却没想到这些和尚竟如此厉害,招式一板一眼并不使人留心,力道却十分地威猛,招招深厚置于对方难以抗衡。再想那天黄子裕与之对阵,却是那些和尚手下留情,没有真的和他对战,心里不免对这些和尚多了一点敬畏,也多了一番疑问。 齐盈盈躺在尹龙阳的怀里了哼哧了两声,好像是要醒了。牛仁和紧忙走过去,挡住她的视线,不让她看到那边的场景,怕她见到更加受不了。 且说这边的战斗十分迅速的就结束了,几个官兵拿了绳索上去,将那黄子驰绑缚住。另一边,许多官兵还在围剿另两个骑马的人,像是与黄子驰同路的家伙,司马卫光与那随从也赶过来帮忙。这两人越来越招架不住,再看黄子驰那边没有动静,心想是被抓住了,更加没有心思战斗,晃了几枪,便逃去了。两人所驾的枣红大马脚下如风,官兵追出一些路,便不见了他们的踪影,消失在了黄沙里。 这重要的逃犯被擒住,众人便已感到快慰,这几日,各关口、要路无不在寻找他,大将军的命令逼得紧迫,终于将他抓住了。那逃掉的两人并不重要,且那两人样貌并不像关内汉人,却像是关外的契丹人。 黄子驰一身伤痛,神色昏昏,被绳子紧紧捆绑了,在地上埋头坐着。官兵在一旁议论,无不为之感到高兴。其中一个官爷是大将军身旁的,朝僧人中头领说道,“感谢各位师傅相助,将这歹徒擒获了。在下夏真清,是大将军手下副官,还请随我们到军中歇息,过几日大将军即来这里,亲自向诸位答谢!” “不麻烦了,我们遵师傅吩咐来此处寻找一个僧门恶徒,也已有线索,我们要立即赶去。” “即是庄严寺的事情,那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我与师傅调几队士兵来相助。” “更不敢麻烦,师傅发话,这些事情不能劳烦当地官员、将士,有我们七人来办就可以了。” “即是这样,那也不多打扰,若师傅有什么帮忙,即可来找我,我最近即在这北关州城军营里。”夏真清声音转而沉重,“近日山中大火毁我许多官兵,还有大将军几位得利参将,更不幸的是还有大将军一位爱子,还请各位师傅多为他们超度。”官爷说着泣不成声,十分恳切。 几位僧人听了尽皆动容,“我们来的路上也遇了那大火,真是不幸,山中许多游荡亡魂,我们必为这些将士念经超度,也将传达给师傅这些情况,请寺里众师长兄弟为之彻夜超度。” 那官爷听了,心里才算妥当,又多谢了即便,几位僧人告辞,即快步离开了。 司马卫光在旁听到他们的谈话,刚才见几位僧人的阵势十分的威力,感慨不愧是中原大庙庄严寺的僧人。司马公子身边的随从却不高兴,他们也是出了一番大力,还险些受了伤,看着那些官兵却只在谈论几个和尚的好处,心里更是窝火,“他们竟忘了公子也为他们出力帮忙,竟没有人来答谢。” “不妨不妨,我们也没有帮上太多。”司马卫光说道。 公子另一随从赵旺也已过来这里了,笑道,“刘同一啊刘同一,看你平常那么爽快,怎么也小家子气了。” 刘同一瞪他一眼,“去!少来这些闲话!我也是为公子!” 这时候,那夏真清正过来了,拱手相拜,“真是有劳司马公子与这位义士相助!” “哪里哪里。”司马卫光也一拱手。那刘同一满面不高兴地也拱手拜了拜。 “敢问公子怎么也在这里?这危险的事情您可要小心。”夏真清表现出极其的关切。 “不碍事,我正有点公事在这边办理,正巧遇到了便来帮一帮,也没有帮上什么。” “这个月您就要与我家小姐大婚了,可不能出点什么差池。” “这婚礼也还要拖一拖吧,这一场山火死伤那么多,还有将军公子也不幸罹难,此时婚礼或许有些不妥。” “公子考虑周到,大将军派我来时,也是这样说过。过几日,大将军要亲来北关州城,大概还会与司马刺史大人商谈。” 正说着,接连又来了许多兵士,夏真清便与司马卫光告辞去为那些士兵做安排。最后分了几队士兵,前后防备,将那黄子驰装进那铁笼囚车里,押往大将军所在的辽季州城。 第十六章 计划如何相救 牛仁和与尹龙阳把齐盈盈扶到饭馆里,怕她见到外边的情况。“子驰怎么样了?”齐盈盈清醒过来。 尹龙阳皱着眉头,“被官兵抓住了。” “啊!”齐盈盈叫了一声,“那可怎么办?你们要想想办法救子驰出来,他都是为了我……”说着哽咽了。 牛仁和劝她,“放心,我会想办法。我们可以先跟着看看。” 尹龙阳说道,“这动静那么大,想必他的哥哥黄子裕也听到了,也会找许多人一起来救的,到时总有办法。” 牛仁和想着,押送黄子驰去大将军的辽季州城会经过他居住的石崖村,而押送队伍这时出发,那必定在石崖村过夜了。正思量着,见司马卫光几人也进来了,一场战斗下来身上衣服也十分肮脏,灰头灰脸,回到自己的桌上。牛仁和在一旁朝他点头,司马卫光朝牛仁和说道,“真是一场麻烦,庆幸那逃犯还是抓住了。” 那饭菜还没上来,刘同一早憋着一股气,朝小二发泄出来,“混蛋!我们要的菜还没上来?拆了你们的店!还想不想干了!”小二答话,“大爷,菜已经好了!这就给您端上来”赵旺在旁边乐起来,“刘同一啊刘同一,你也真是……”“真是什么?”刘同一一拍桌子。“好了好了,算我没说。” 在另一边牛仁和与司马卫光还在说话,牛仁和问起了那几个和尚,司马卫光讲是中原庄严寺来的高僧。牛仁和心里琢磨,宏嘉法师曾经也只提到一个卫光寺、开元寺,这庄严寺可不曾提过,且庄严寺是名不虚传的大寺,里边都是虔诚的高僧,再说那几个和尚,从那阵势等许多情况看来,必也是正派不虚,并不像宏嘉法师所说的是伪善低劣。心中起了疑惑,又一想,定是有小人在从中捣鬼,挑拨宏嘉法师与庄严寺高僧的关系。 再说司马卫光提到那几个和尚,就免不了多讲讲那几个和尚的厉害,将他们如何与逃犯对阵,如果将逃犯擒拿住的经过仔仔细细地讲了一番,十分有敬佩之意。 那齐盈盈在旁边听了,心如刀割般难受,身子颤栗起来,左摇右晃,又倒在了尹龙阳的身上。司马卫光见了也为他担心,尹龙阳挤出一点笑容,“他这一路疲劳,累了累了。” 尹龙阳将她抱着,为她十分地心疼,紧攥着她的手,等过了一会儿,齐盈盈才又回了神。尹龙阳轻声安慰道,“盈盈大可放心,我们一定能救得黄子驰出来。”齐盈盈点点头,十分地疲惫,小声的吐出一句,“有赖公子了。” 休息好了,他们一起从饭馆里出来。司马卫光三人要去玉龙关,本应该与牛仁和同行,原来计划的也是晚上到石崖村过夜,但他们考虑前边路上又要遇到许多熟悉的将官,不免让人揣测他们这一行的目的,这是他们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司马卫光便在托辞还有事情要做,在这里与牛仁和分别,离开了大道,挑山野小路走了。 牛仁和三人也上路了,去追前边押送黄子驰的队伍。走了没多远,便听后边又是马蹄声匆匆。都在心里想着别再遇上什么事情,等了一会儿,见是那黄子裕领着两个人赶过来了。 “你们原来也在这里,可曾见到我弟弟!” 牛仁和道,“刚才与官兵战斗,被官兵抓住了。” “什么!”黄子裕大喝一声,“那我赶紧去救他出来。”说着,往马屁股上狠抽了几鞭子,跑出去了。 “黄壮士,且等等!”牛仁和在后边叫他,“不可莽撞,我有办法!” 黄子裕听了勒马停下,回头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想他们今晚必定在石崖村落脚,我们可以想点办法,在那时天高夜黑,方便营救。石崖村我住在那里,十分熟悉,且听我的安排。” 黄子裕听了,默默想了一会儿,“我明白了!那我先与两个兄弟去前边探探,那些官兵可别坏我弟弟!”说着又几鞭子,跑出去了,“今晚石崖村再见!” 三人一忽儿就跑远了。牛仁和心里开始盘算着要怎么办好,忽而一想,如果真要在石崖村救了逃犯,那可是给村子引来了麻烦,不觉开始烦恼。再看那齐盈盈在骡子上哭哭啼啼更是心烦。 尹龙阳见他烦恼的样子,脑筋一转便开了通心的本领,便想到是为了什么,心里也盘算着,怎么有一个万全的方法,能救出那个黄子驰,又不惹上麻烦。 走到半路,尹龙阳想出了一个好法子,十分高兴,“我想到个办法!”牛仁和看他一眼,并不当真,想来又是什么游戏点子。 “这风沙那么大,士兵互相也看不清楚。我们悄悄跟着,休息的时候看有士兵到旁边撒尿,就杀他几个换上军服,混进队伍里。提前准备点硝烟,等继续前进,就把硝烟往那士兵、马匹上边洒,拿火石点燃了,到处是烟火,那马匹乱跑,守卫的队伍就乱了,趁着乱把那囚车抢了来,驾着拉囚车马就跑。” 牛仁和嗤笑了一声,“你想的可是简单,拉着囚车能跑多远?”说到这,牛仁和也想到了一个法子。尹龙阳借通心的本领已经看出,“牛大哥,你想到什么了?快说说。” “有一种火石,爆裂可以破开钢铁,早先炼外丹的时候发现这个东西,这次可以有用武之地了。”牛仁和得意的笑起来。 “那太好,囚车不用跑太远,到时弄开铁笼就好了!” “今晚,他们会在石崖村,明晚会到流明驿站,我们先走,到驿站藏一点易炸的火石、藏一点硝烟,准备些易燃的东西藏在四周,晚上起火,弄出混乱,把铁笼炸开,便劫走了。” 尹龙阳听了高兴,“大好,大好!” 牛仁和只是微笑,“想着是容易,还需要更细致筹划一些。”其实已经胸有成竹了。 两人边说边走,都放松而喜悦起来,齐盈盈见他们样子知道救黄子驰的事情妥了,也放宽了心。正走着,忽听前边几声巨响,闪着火光,一股浓浓的黄色夹杂着绿色的烟雾升腾而起。 “这是怎么回事!”牛仁和吃惊道。 齐盈盈甚是担心,“难道是子驰出了什么事情?” 三人加快速度朝前赶,到了事发的地方,见到处烟雾还在弥漫着,押送囚车的队伍乱作一团,各个四分慌张,跑向四处去查看。 “子驰呢?”齐盈盈看着囚车铁笼十分地吃惊。牛仁和与尹龙阳也看过去,才发现,铁笼里已经空空如也。 第十七章 师伯的秘密 且说那队伍在行进当中,忽然脚下一声巨响,押送士兵都大吃一惊,只见烟雾弥漫,火花到处飞溅,马匹也受了惊不受控制,整个队伍乱作一团。当混乱渐渐平息了,士兵们还不知所措,不知遇到了什么幺蛾子,忽然一个喊起,“逃犯不见了!”众人这才注意到囚车里的铁笼,竟是空的,再看那笼子上的链条与铁锁,却是原封未动还在那里挂着。众人惊奇,逃犯竟凭空的消失了。 牛仁和三人到的时候,这些士兵正在四处寻找。牛仁和心里也是纳闷,正有了主意要救这个小子,没想到已经有人先来救下了。他四处张望,没有看到黄子裕,也没有看到刚才跟着他的那两个人。心想,难不成是他们使了什么手段?可比自己还更加的高明,便疑心起黄子裕的出身,他曾经只说是来自某地方一个无名的家族,这时候牛仁和忽然觉得不那么简单,只说那个弟弟黄子驰的身手,必定不是出自一般人家。又想起刚才黄子驰身边的两个人,一胖一瘦,两顶黑浚浚的斗笠下边,皆一脸低沉而又邪佞之色,目光冷峻却不着人,只是暗暗打量四周,身上也散发出一股阴寒而逼迫的气息。 既然黄子驰被人救走,三人便大大地放心了。齐盈盈因为黄子驰得救而眉开眼笑起来,恢复了那份活泼孩童的样子,尹龙阳也随着更加高兴起来。只是牛仁和心里还颇多疑问,总觉得最近遇到的这些事情和这些人物有一点不寻常的味道。他虽然还在思量着许多事情,表现出来的也是喜悦放松之色。 但这终归逃不过尹龙阳的眼睛,或者说他的感觉,感觉出看起来放松喜悦的牛仁和其实还没有放下许多思量。尹龙阳有一份先天的本领,即是及能看穿人心。在之后的一段日子级,牛仁和更加的体会到他的这个本领,不禁感到一些烦恼,发展到甚至有点怵他,每当自己暗地起了想法,便紧忙离开尹龙阳,或者把那想法暂时压抑下去,不然便又要被他发现了。 这时候,尹龙阳并没有说别的,按往常叫了一声“牛大哥,”紧接着捂住了嘴巴,“我忽然想起来,不能叫你牛大哥的。” 牛仁和听他这一说,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又想起了什么歪点子。 尹龙阳又说,“我记得师傅让我来找他的一位师兄,那也就是我的师伯了,那你不就是我的师伯了。” “那是当然。”牛仁和笑了一声,忽然想到一点什么,难道那件事情被这小子也发现去了? “可是,我一直纳闷,这个师伯可太年轻的样子,师父已经六十多岁,师伯您现在多少岁?” 牛仁和脸色一冷,“这也是你能问的?” 齐盈盈在旁边乐起来,“牛道士看起来也就刚刚三十岁吧。哇哦,已经做了你的师伯,真是厉害。” 牛仁和说道,“只是我拜师比你师傅早一点。” 尹龙阳还有些话想说,想到还是不说了为好,他哈哈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 这个事看起来就这么过去了,牛仁和却知道尹龙阳已经看破了自己的那件事情,虽则看起来牛仁和只有三十岁上下,其实他在这世上已有六十多年了,比那尹龙阳的师傅虎树道人还长几岁。 知道这个事情的,我们所熟悉的人中或许就只有石村的王太爷,太爷眼光明锐、洞察秋毫,再就是这尹龙阳了。尹龙阳的出现也是更让牛仁和颇多疑问,更加使他觉得近来遇到的人与事都不同非常。 要说,牛仁和修成这不老的秘密,一来是常年的修法与医道的结合,二来是一种说起来简单却常人难有的舍弃执念的修为。不执念在一种生活与身份地位里,不执念在一种处事的态度,更不执念在某个观念看法,也使他整个身心不再执念于年龄的束缚了。 因为有这份不执念,他在为人处事中极为变通与豁达,在不同的环境能表现出不同的状态,与不同的人交往便持不同的观念、态度,即使与年轻后辈也不觉得有一点尴尬。也因为这份不执念,其头脑清透不纠缠于红尘繁琐,极为冷静地安排、处理的许多事情,又不拖泥带水,事毕之后安然脱身,脱离了许多江湖中总难免的纠缠、麻烦。 当然,这还因为他的经验老道,这份老道比同龄的其他人也要高出几倍之多,因为他还有一项鲜为外人知的超绝的记忆能力,六十几年且不平常的经历,他从未有忘记过一丝一毫,全存在脑子里,无论好坏的事情,这成为一份了很大的经验宝库,可以供他随意摘取,帮助他解决眼前困局。 这份记忆力还给他带来另一份麻烦,更是助益。忘记一些糟糕的经历,对许多人来说是十分幸福的,放下过去重新开始,而一个人如果必须直面过往难堪的经历那总是十分的痛苦,而这种痛苦就曾随牛仁和数十年的时间,因他超绝的记忆能力,过去的任何他都不能放下,都要扛着,数十年的痛苦磨砺出他坚韧与豁达的心性,使他在遇到任何事情都能够从容而淡定。 可最近,这份从容与淡定常常打破了,最近出现的人和事情都有点超出他的预料与把握。之前那山野的妖人他未料到如此泛滥甚而也有点不知所措,还有那王太爷的烧山这是他更没有想到的。再说,他那师弟龙虎道人送来的这个尹龙阳更常使他有点感到麻烦,身边这齐盈盈也是一个让他不大琢磨明白的年轻女子,还有那清秀而一身儒相的黄子驰与人战斗时竟能表现出那副狰狞可怕的势态,黄子驰的哥哥看起来普普通通却也有点神秘莫测的味道,还有那七个竟摆出如此庄严而极其高压阵势的和尚,还有就是那宏嘉法师。 第十八章 危机四起 经历几番事情,牛仁和越来越觉得这个宏嘉法师不大对劲,而最让他觉得不对劲的是,他竟然能够那么地相信宏嘉法师,那么地信赖与认同他,这是近来少有的,这一生里他也很少去完全的信赖、认同某一个人,或许也只有他的师傅了。他忽然觉得,这个宏嘉法师也不简单,是一个十分能够蛊惑人心的家伙,自己也像是被他蛊惑了。而在这个宏嘉法师背后必定也有更大的秘密。 牛仁和总是这么后知后觉,在这方面尹龙阳要比过他许多,更能够在当下紧迫的势态中辨明是非利弊等诸多因素,之后的日子里,牛仁和越来越了解到这一点,也更了解到尹龙阳身上非凡的地方。 牛仁和的后知后觉也是他的一项本事,往往一件事情过去了之后,牛仁和凭借着超绝的记忆能力能完全的复盘,并且重新留意到在当时没有留意到的情况。就说刚才,牛仁和想起了在路上遇到的黄子裕及身边两个人,他们相遇的时候,他并未觉察到那两个人的奇怪,而后想起,关于他们的印象竟能够越来越具体、生动,即便当时没有留意到的细节,后来也能在回忆中挖掘出来。 这时候,牛仁和就想起了一件事情,那晚他们在宏嘉法师小庙中,为逃离七个和尚而进地下通道之前,宏嘉法师去找了一些火把来给他们,而在找火把的时候,那宏嘉还在那漆黑的小庙中转了一遭,像是布置了一些什么。他又想起在阿婆屋子外的时候,宏嘉法师也绕着屋子转了一遭,说是去小解,现在想来也更像是去布置一些什么东西。 这些事情,牛仁和在当时完全没有注意,此时的后知后觉让他恍然大悟,他想起,在他们几人逃离和尚下山后曾见山上房屋着火,当时以为是那几个和尚放的火,现在再想,那几个和尚行事光明、端庄,定不会做出放火烧人家房子的事情,那房屋着火必定是宏嘉法师在走之前做了手脚,是由他放的。 那宏嘉法师为何要烧房子,况且,那山里竟有那么静心设置的通道、机关,必定也有秘密。 牛仁和越想越觉得事态不一般,许多情况他活这六十几年也未见过,想来这世道下是要出什么乱子了。他又想是不是自己老了?能力不济了?最突出的是,他曾经的顺风耳,能听十分遥远之外的信息,也能从杂乱争闹中听出各种端倪,现在越来越不灵光了。 这时候,他扭头看看尹龙阳,尹龙阳还在那里与齐盈盈说笑开心着。他想起来,在躲避和尚追捕的小庙中,尹龙阳曾提议让阿婆撒谎支开那些和尚,现在想来那些和尚的端庄秉性,必定不会怀疑阿婆,会中计听从阿婆的谎言。尹龙阳的提议确是很妥当的,尹龙阳是早已经觉察到那些和尚的性子。 几天前还十分信赖的宏嘉法师,现在忽然成了他怀疑的对象;而曾以为是作恶的那几个和尚,现在却让他觉得更加可靠。他忽然又有点恍惚,那些和尚也不一定可靠,我也不可万分相信他们。事情总没那么简单,好像潜藏着许多危机,他又开始思量,越思量越麻烦,一阵头痛,所幸干脆什么都不想了。 一路上没再出什么事情,黄昏时候,风沙变得小了,天空晴朗起来,天黑前它们就到了石崖村牛仁和家里。 牛仁和家里还有一个少年,尹龙阳和齐盈盈都没有听他提起过。少年比尹龙阳小两三岁,牛仁和唤他小迟温,四围邻居也常常这么唤他。 小迟温从小跟着牛仁和,唤牛仁和作叔叔,现虽有一十五六岁,还常常跟着一帮八九岁的孩子在村里玩耍,思维竟也与那些孩子一般,甚至比他们还差一点,常被他们逗弄。小迟温的头脑就像一直停在不到八九岁的程度没有随着身子一起长大,这却与牛仁和相反了,牛仁和是身子一直停在三十岁的程度没有随着头脑长大。 接下来的一些日子,齐盈盈也住在了牛仁和的家里,便常常逗弄小迟温作乐,之外呢就与牛仁和、尹龙阳下围棋。她曾在家里常常与家仆下棋,总是赢,下的好没意思,而碰上这两人,即便让她几子,她也总是赢不了,下的更没意思了。最后,她便不下了,只看着牛、尹两个人下。 尹龙阳头脑灵活,却经验不多,下不过牛仁和。那宏嘉法师阿婆曾说,牛仁和的棋艺可是天下也没多少能比过的,这确是真的。尹龙阳与他对弈,输了也是正常。可下过半月之后,牛仁和便感到尹龙阳的进步,与之对弈要更加认真。再过半月,他俩便能平手,你赢一局我赢一局。而又过了半个月,牛仁和便觉得难以下赢尹龙阳了。 齐盈盈常与小迟温一起看他们下棋,目睹了这尹龙阳与牛仁和对弈的变化,见到尹龙阳渐渐进步不觉十分高兴,常常取笑起牛仁和“也不过如此”,牛仁和总是大笑着不言语。 平日里,牛仁和出门给人看病,或者带着他们与那骡子去山里采药。齐盈盈在家里便脱下面具,凡出门必带上。尹龙阳见牛仁和家里也有许多藏书,看书是他最喜欢不过的,没事便窝在书房。而那小迟温出了在外边与顽童厮混,最喜欢的是在家里画画,他的绘画惟妙惟肖,十分生动,常有村里的找他来画像,甚至附近村子的也有。齐盈盈没想到这个小迟温头脑简单,绘画竟如此厉害,她自己也学过,也曾觉得自己很有天赋,与小迟温一比,便逊色的太多了,平常里她就硬要给小迟温做模特,让小迟温天天为她画像,一段日子下来画了上百幅也不下了。 除此之外,小迟温还特别能够模仿各种人的形态、姿势,也能够模仿猫狗牛羊,山野猴子,模仿的同样惟妙惟肖,更甚者,连武术书上的动作插图也能模仿,也能自己把几个动作连贯,无需师傅指导,即能够把握动作中微妙之处,便也舞得一手好剑,打得一手好拳。 他们的日子也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了。当然,牛仁和还是常常盘算着近来出现的各种人物、事情,总觉最近的世道潜藏着许多危机;齐盈盈也一直盼着黄子驰的消息,心里也有各种盘算;只有尹龙阳与小迟温没有什么特别的念头,陶醉在玩耍与读书绘画里,乐从中生。 第十九章 神秘的盗贼 再说回司马卫光三人离开了牛仁和,顺着山野小道前走。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三日即到了玉龙关。 一路无事,一路上风声也停了,干枯的树枝飘落下枯黄的叶子,落在尽是枯叶的马道上,马蹄奔驰而过,把许多叶子卷起,蹬蹬的马蹄声,簌簌碎掉叶子的声音。 一路上十分的冷清,这边关一带,路上行人从来不多,到这深秋天气恶劣的时候,更没有人了。 这次出门,父亲特别叫来刘同一跟着司马卫光,担心路上冒出什么土匪,也是多虑了。也不能不多虑,近来各地方出的坏事连连,杀人、劫掠,许多逃难的农人,许多商队,甚至还有一些村子数十人家也给杀害抢得干净。 这就要过冬,野兽们都在寻找储备,许多草莽也都在增加着过冬的储备。 这入冬前的时候,是最混乱的时候。 只在这边关一带,一片萧杀,一片冷清。一路上没事,一路上司马卫光却更加的忧虑。 这过于冷清,总透着许多未知,有一些更厉害的野兽不在这入冬前准备,在别人都忙碌着抢夺的时候,自己避起来从地缝里瞄着它们。直等到入了冬,等到那些勇猛的野兽都储备丰足,才冒出来顺着阴暗的地缝摸到各家,把各家的所有都占过来,把那家的主人也作为他们的粮食。 司马卫光越来越感觉到这种被偷瞄着的气息,他这一去自然是帮着哥哥拿下玉龙关,从大将军的手里,那玉龙关现在的守将是大将军的手下。即是上次,那朝廷来的甘叔叔给他的父亲安排,诏令已经下了,将命司马的大公子取代那个大将军的人任玉龙关的守将。朝廷要削弱大将军的势力,也需要司马刺史的相助。 也没有这么简单,司马卫光越来越觉得司马家也只是朝廷,也只是那个甘叔叔的一个可利用的棋子。 “朝廷要把大将军的势力分给你们司马家、分给其他州城,为你们的粮仓填补。朝廷也是要借你们来制衡大将军,挑起之间的间隙。这间隙一起来,这边关可就不简单了。大漠中的外族已在虎视眈眈,中原却是风云变幻顾不得这里,这边关已成绝塞。” 司马卫光总想起这些话,那个人告诉他的这些话,让他恍然大醒,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边关的局势莫测,让他如何思量也摸不出太多头绪。 他也经常去琢磨告诉他话的那个人,这个人看起来是个莽撞的窃贼,不想他能说出那么一番不一般的话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偷偷跑来司马家又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司马家的边关地图?司马卫光总是不停琢磨那个人说过的话。 “想大将军与你司马家结亲,也是想赚那张地图吧。大将军也是深谋远虑……”他这样说,也或许是真的了,不然大将军真不必与我们家结亲。 “少年公子可是威风,你知道你那将来的媳妇现在可在别人的怀里?“这难道也是真的,“还真以为是逃犯偷了他什么宝贝?可还真是偷了他的宝贝,是把他的宝贝女儿偷去了!” 司马卫光早已听人说那大将军小姐多艺而貌美,见那小姐的画像也确是一番风情的佳人,虽他从未见过这位佳人,即父亲已经为他安排,他便把那小姐当作将来的妻子来看待,心便放到那小姐那里许多。 而听闻了,那逃犯是偷了那小姐的,心中便不自觉十分的苦恼起来。 那日盗贼从房梁上被司马父子发现擒住了,即关在府中地窖里,司马卫光虽然想他的话只是胡言乱语,也禁不住为他说的话而好奇,便偷偷往那地窖中去问他话。不想,这个盗贼竟对边关局势十分多的见识,讲的许多事情都是他从未听过。只是说的那个,那死掉军营都尉的命是石村山寨的人赚去的,就让他大吃一惊。 “你想想,那都尉也是有头脑,也十分骁勇的人,怎么还能被山里妖人困住。” 司马卫光从那地窖回到房中,一夜未眠,都在思量着他说的那些话。 到第二天,他禁不住还想再去找那人聊一聊。 到了这日夜里,他正在房中踌躇着要不要再去,他还有许多疑问没有解开,就说那大将军小姐被偷走的事情,他也没有问出个明白。想了还一会儿,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正要推门出去,忽然听见外边响起一片嘈杂的叫喊声。 司马卫光跑到院中见许多家丁打着灯笼在院中四处奔跑探察,一边喊着,“捉盗贼,捉盗贼!”司马卫光也随着家丁到处去找,一连找了几遍,也没有发现盗贼的影子。 等细问起来,是几个家丁最先看到,有两个陌生的人影出现在院子里,几个家丁走过去想问问是谁,那俩却忽然起身跳至房顶,跑走了。众人都被惊起了,来到院子里,等消停下来,连忙都回到房中看看有没有丢失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丢失,那就是那些盗贼还没得手,众人心里也是害怕,自此后府中便更多了许多防备,刺史大人也从唤回来一些能手护卫。当时,司马卫光不以为意,等人都散了,自己也回到房中,撵灭蜡烛,想着休息,这时候他忽现又想起地窖里关着的那个盗贼,心里一惊,家丁看到的难不成是他!可是有两个人! 司马卫光连忙到那地窖里去,地窖里门开着,管家赵旺也在这里,那盗贼还真是逃走了。 真是奇事,那盗贼总不简单,到这司马府里住了几天,说来就来,说走也就走了。那他到底是什么目的?来找司马家的地图?还是就为了给司马卫光说说这些事情? 司马卫光思想着,身下的枣红色大马跑得飞快。三人从一片林中穿过,来到一块坡地,月光洒落下一片光辉,到处都泛着晶莹的白光。 “快看,已经能看到玉龙关了!”刘同一喊道。 那玉龙关已经在前边冒出了头,他们翻过这块坡地就能到了。这时候,映着月光,那坡地上出现了长长的几个人的影子,是早已等候在这的。 司马卫光走在最前边,十分高兴地朝着那坡顶上的人叫了一声“大哥!” 第二十章 兄弟相叙 冷清的月光下,玉龙关里十分的寂静。忽然划过十分沉重的一声,“嘎——”关口的大门慢慢打开了,一行整齐的队伍不紧不慢地走进来。“哒哒”的马蹄声十分清脆的,穿透了深夜的寂静。这一行人到了司马守将的营房,下马拴到厩里,全都进去了。 城墙上的士兵看着那里,司马守将是常常夜里探寻归来,并没有当事。只有那个当值的守卫长,叫做李虎,是玉龙关守将的亲近,生了一点疑心,总觉得那进城队伍里几个士兵好像是陌生的。 司马卫光三人跟着哥哥进到营房里,安排赵旺和刘同一在营房里住下。司马卫光仍旧跟着哥哥,从营房里后门出来,顺着墙边阴暗里走到了司马卫超的居所。 到这时候,他们才放轻松了,笑了一阵,又互相寒暄起来。 司马卫光道,“哥哥,这几个月可是又瘦了许多。” 卫超自顾看看,“哪里。家里还好吗?” “都好,爹爹娘娘都好。嫂嫂和侄儿也都好,这次来我没有告他们,也没有托他们的话。” 卫超笑起来,“无碍的。你这次来是什么事?” 司马卫光静下来,听听外边的动静。 “可放心,我这里不会有人过来。” “是个重要的事情,爹爹让我亲口告诉你,这月末里,朝廷要有人来关上,拿了诏书来,是要撤下都尉,把哥哥你换上去。”司马卫光说着高兴起来了。 卫超却锁紧了眉头,“这个事情……都尉可是大将军的,大将军知道吗?” 司马卫光心里也嘀咕起来,他知道这个事情不那么简单,“大将军应当不知道。” 卫超的眉头更紧了,“那不好办,这朝廷的人来搞一遭,是为了什么?” 司马卫光压低了声音,“说是要制约一下这大将军,要把大将军的势力分割给州城。” 司马卫超叹了口气,“朝廷从来不知道这边关的情势,边关的安危可全靠着大将军把持,要限制大将军,分割了他的势力,那边关可就危急了,关外契丹人最近闹得紧。”他想了一想,“这也是父亲的意思?” 司马卫光想着哥哥肯定不知道大将军私底下的事情,暗通外族,扩充军力,是要有不好的打算,但是他没有说,“是父亲的意思,他与那甘有贤谈的,具体我也不知了。” “那好,这大将军的势力是如日中天,在这边关也是需要限制限制,”他又停了停,“可别是惹火上身就好,想父亲也必有主意吧。” 司马卫光沉默了一会儿,“父亲必有打算。父亲要我来告你,月末的时候从外边收一些驻扎的兵回来,那都尉若是不听朝廷的,要压一压他。” “我知道,”司马卫超窃笑了一声,“关外还有几支,冬天来了,我正要收回来。”他这已想好了借口。 司马卫超接着收起笑来,“还有一事,卫光你既然也来了,那就为我走一趟。关外清河岭旧长城那一段,有个土城关,里边驻着许多兵,那些兵也是属咱这玉龙关,派在外边盯着关外风声,那土城关的守将是我的好兄弟孙兴义,我不方便派人去,你去一趟,就给他说,让他到时也来这玉龙关附近驻一驻,有个防备。你到那土城关之后也不必再回来,从那土城关走,过一段山里小路即可以回关里,你可以让孙兴义带你去走。那里离着咱北关州城也更近了。” 司马卫光道,“那好。可需要什么信物。” 司马卫超从抽屉里取出一半段铁质圆形饰物,“将这给他。” 司马卫光接过来,心想着哥哥的计划还是来的快,这刚告诉他要撤下都尉的事情,他便全都计划好如何应对了。 司马卫超放下了心,又笑起来道,“正好,你一路过去也可领略一番这关外戈壁的壮丽,也不枉来我这一趟。那土城关挨着是契丹与汉族通商的一个市镇,十分热闹,你也可以去那里走走看看,很多新鲜玩意,买一些带回去给妹妹,也给你侄儿买些。我这防务忙得紧,也没抽得空,我也很想去看看。”说着,两人都笑起来了。 司马卫超又道,“裳妹怎样了,就快二十,要赶紧嫁娶了。父亲可有打算?” “父亲说过,是说要与那甘有贤的公子,那公子我小时也见过,十分聪敏,读书甚多,不过,裳妹可不答应,她是一心想跟着吴京山了。” 司马卫超叹口气笑笑,“吴京山也不错,只是家里从商,父亲可看不上,再说跟着吴京山可要留在这边关。这老皇上去世,咱父亲可是想着回到中原长安,可不忍心把妹妹还留在这边关啊。” “裳妹脾气哥你也知道,她可不听这些。说是等我与那将军小姐婚后,吴京山家里就来提亲的。” “最近边关事多,大将军也折了许多将士,还折了儿子,这婚礼是要推后了。” 司马卫超又叹了口气,好像总是胸口压着什么,气不顺畅,“这是多难之秋啊,中原也到处起义的、闹乱子的,这许多藩镇也都不大听中央的,不只大将军这一个,朝廷可管不过来,接连又许多灾祸也赶着都闹出来,不太平了。” “好了,哥哥不说这些,等过了这段不忙了,你可回家看看了。” “好好。” 两人又聊了一些闲话,聊了许多以前的事情,聊了童年,追忆往昔不免让人感慨,到夜更深了,两人便挤在一张床上,像小时候那样,背贴着背睡去了。 第二十一章 戈壁上的雄鹰 关外的这一片戈壁,十分的萧条。三匹马从那没有路的戈壁滩上急驰而去,带着快意与爽朗。 马上的正是那司马卫光与赵旺、刘同一。他们很少出关,而此时领略着戈壁滩的壮丽与荒凉,不禁心中一股畅快。 司马卫光感慨道,“想这壮丽景致,不只中原难以领略,就说关内也鲜能见到!” 刘同一说道,“想那生活在这戈壁滩上的契丹人,真是比我们要好得多了!” 赵旺说道,“天天游荡,没有定所,时时与虎狼周旋,也好不到那里去。” 刘同一斜睨他一眼,嗤笑着他,“我就希望如此,也不愿躲在窝里做个赖皮虫。” 赵旺没好气地说道,“刘同一啊刘同一,你是天天和我顶着干!” 刘同一哈哈大笑,“我才懒得和你顶着干!” 司马卫光说道,“想那契丹人生在这样的环境里,胸襟想来也与中原不同了!” 正说着,远处飞来一只雄鹰,鸣叫着在高空里盘旋,不禁把三人的目光都吸引去了。司马卫光又不禁感叹,“能像这雄鹰一般飞旋在这大戈壁上头,想来也是十分爽快的事情。” 赵旺说道,“是啊,是啊,能像那雄鹰一般高昂飞翔,那真是快意的事情。” 那只雄鹰在他们头顶盘旋了一阵,又往北面飞去了,三人还在抬头瞧着,羡慕着,忽然见那只雄鹰竟从高空落下去了,落到了前边一片枯黄的树林中。 司马卫光不禁吃了一惊,“这可是怎么回事?” 刘同一说道,“想是有擅射鹰的人,把它射下来了。” 司马卫光又不禁感慨,“那箭术可是十分了得,走,咱们去那里看看!” 赵旺急忙劝道,“不妥啊公子,我们还是赶紧去土城关吧。这一代驻兵不多,草寇横行,不太平,还是不要多惹事的好。” 刘同一大笑起来,“赵管家啊赵管家,你就是胆小,怕个什么!公子,去土城关,也是往那个方向走,拐过去看看无妨,离着远点,若见是草寇,我们走就是了。” 司马卫光说道,“是的,我们过去瞧一瞧,赵管家,无碍的。” 赵旺不再说什么,三人即朝那里去了。 却说戈壁滩平台荒芜,不比关内目光所及之处甚远,那看起来很近的地方,却是很长的一段距离,三人也走了很长一段时间。 终于到了那鹰所落下的树林,却不见人影,那只大鹰也四处不见。刘同一指指地上,“你们来看,是些马蹄和车辙的印子,看着人并不多,是朝北而去了,看来也是往土城关的方向。” 赵旺说道,“说不定是往土城关旁那市镇所生意的商贩。” 三人便顺着那车印继续往前走。又走了许多路,忽然听到前方一片混乱之声。 “可是出了什么情况?”司马卫光不禁感到疑惑,更加鞭催马朝那里赶,后边两人也赶忙紧紧跟着。 到了跟前,却见尘土漫漫,二三十个骑马、持枪的人围在那里,中间好像有兵器相击的声音,像是两伙人打起来了。 刘同一道,“这些草寇,想必是来劫那些商队的财物。公子,怎么办?” 赵旺赶紧说道,“他们人多,我们还是绕开的好,赶紧去土城关吧。” 刘同一听了冷笑一声。 司马卫光道,“不急,我们过去看看,那几个草寇还不怕了他们,不管如何,有这为非作歹的我们不能不去管。” 刘同一高兴起来,“公子说的极是!我先过去,与他们会会!”这刘同一自从与那逃犯黄子驰几个对阵不胜之后,总憋着一股气,现在终于找到机会要发泄发泄,十分兴奋地,多加几鞭子,马蹄蹬蹬,十分迅速地朝那边赶过去了。 司马卫光笑了笑,“这刘同一,看到有架打就欢腾起来了!”赵旺跟在他后头,仍旧不停嘱咐,一定要小心。 刘同一先来到那伙草寇跟前,见中间围着的正是一批契丹的商队,几车财物堆在中央,还有两个女子坐在那车上,心惊胆战着,另外便有五六个契丹人在四周包围着骑在马上挥刀与前来的草寇拼杀,这时候,已经要支持不住,要被那些草寇擒下了。 刘同一大喝一声,“尔等草寇,光天化日竟敢劫掠正经人家!”说着,便抽出那杆架在马背上的大刀,冲了过去。 那伙草寇为刘同一这一喊吃了一惊,再看不过是单单一个持刀的大汉,竟也那么大的口气,许多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刘同一冲锋向前,那其中便走出一两个人来迎他,赶到刘同一跟前,没几下就被刘同一打下了马。 草寇们见了大吃一惊,不想这人身手如此了得,再一看那后边还有两个人跟了上来,不禁都有点慌了。刘同一作势向前,冲进草寇阵中,瞪红了眼,与他们一番厮杀起来。 司马卫光来到,取出马背上的长枪也冲进草寇阵中,“你等草寇,速速受降!” 那商队中的一个姑娘,体态胖乎乎的,脸盘也红通通的,刚才被吓得战战兢兢,现在也来了神气,十分兴奋地说道,“那帮强盗,刚才还那么嚣张,这一下子就不行了。” 另一个姑娘说道,“真是幸运,来了这两个壮士相救,不然也真是麻烦了。”她斜坐在马车上,刚才她也并没有慌张,现在依旧十分地镇定,十分欣赏地看着那两个壮士,尤其那持着红穗长枪的英俊男子,眼光明锐,身姿硬朗,那长枪在手中一出一退一挑一挥,十分灵动,像是也有了生命,一番勃勃生气。再有那些鼠寇相衬,更显得他一身飒爽,她看得也十分着迷了。 几个契丹勇士,见到有人来相助,也更加英勇起来。那些草寇越战越败,尽皆逃散了。有一个逃的最快,跑到最外边立足站定,大骂起来,“奶奶的腿!你们几个是不是汉人?不帮我们自己人,倒帮起这些契丹狗来了!” 司马卫光举起长枪朝向那贼寇,大喝一声,“无良草寇,为非作歹,人皆诛之!” 那姑娘还在直直地看着他,越发的痴了。 那个胖姑娘不大高兴了,在旁边拽拽她,“你这是怎么了?看的还呆住了。” 第二十二章 契丹兄弟 空旷的戈壁滩上多了几分热闹,马蹄溅起尘土飞扬,一行人在畅快的聊着,时而许多豪迈的笑声回荡在这空旷的戈壁滩。 三个汉人听着这些契丹人讲述自己,他们是契丹的贵族,逃离联盟纷争从大草原来到这边关隐居生活,这正带着一些山野皮肉去土城关旁市镇售卖。 司马卫光十分钦佩他们的坦荡与豪迈,眼光也常常盯在那只挂在马车上的大雄鹰,感叹不已。 射下这只大雄鹰的人即在司马卫光的身旁,是这些契丹人的头领,骑在马上身姿十分地挺拔,粗糙的面庞里透着一股镇定。“司马公子若是相中这只大鹰,我耶律撒剌即把它送给公子了!” 刘同一先接了话来,“那真是太好了!” 司马卫光高兴说道,“那真要感谢耶律大哥!” 耶律撒剌大笑一声,“不妨不妨,提什么感谢!刚才也托亏了你们!以后若有需要,尽管来找我们,当尽力赴命绝没有二话!” 司马卫光说道,“耶律大哥言重了,能交你这样的朋友,在下十分荣幸!” 那坐在马车上的契丹胖姑娘忽然问起来,“敢问几位公子、大人是从哪里来的?” 那另一姑娘赶忙拽她,“公子要说自会说了,你怎么还去问起来,真是不懂的规矩。” 那胖姑娘吐吐舌头,“我只是好奇。” 司马卫光朝那另位姑娘笑道,“姑娘真是考虑周全,通情理的。若说起来并不碍的,我们是从北关城来,家父正是北关城刺史。也敢问姑娘名讳。” 那众人听了都吃了一惊,不想眼前这人正是那北关城刺史的公子。司马卫光身旁的赵旺却有点担心,总觉得不该直接说明了,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那胖姑娘吐吐舌头,小声说道,“是我问的话,他怎么对着你说。” 那另一姑娘没有理会她,还在回味着司马卫光对他说话的英俊神态,为那句“考虑周全,通情理的”而喜悦起来,腼腆地一笑,“原来是刺史公子,姑娘名讳是耶律洪霞。” 耶律撒剌大笑道,“没想到是刺史公子!公子身体可是金贵,竟能不顾帮我们对付那些草寇,可见也是热血爽朗的人!”他又转头看看那耶律洪霞,“这个是我的妹妹,总是顽皮胡闹,也非要跟着我们出门。” 那司马卫光也看向耶律洪霞,只见那质朴红嫩的脸面中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十分柔媚地看着他,司马卫光为这曼妙的目光所吸引,也有点陶醉,忽然才意识到不该多想,慌乱了起来,连忙收回目光。 耶律剌刺接着说道,“还有那个,是我的小表妹,耶律小燕,也是十分地顽皮胡闹!” 那个胖姑娘耶律小燕开心地笑起来,“大哥喜欢的是温婉女子,可惜我们都不是!”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 因为路上的耽搁,天黑时候,他们才到了土城关下边。大门已经关闭了,几个人一起到市镇找到一家客栈,安排了住宿,也安排了一桌美宴,几个人尽兴地大快朵颐,把酒言欢,一个个都十分地高兴。 耶律撒剌饮尽一碗美酒,忽然问道,“司马兄弟,可曾婚娶了?” 司马卫光说道,“还没有。” 那耶律洪霞听了,控制不住那张漂亮的嘴,开心地笑起来了。 不想司马卫光又说道,“本来是这个月与将军小姐结婚,可惜近来出了许多事情,婚礼是要拖一拖了。到时,还请耶律大哥几位兄弟,还有两位小姐前来参加,见识一番关内的风光。” 耶律洪霞刚才还是满面春光忽然冷僵了,沉下了脸,不再言语。 耶律撒剌笑道,“那真是可惜!” 司马卫光不解,“是怎么可惜?” 耶律撒剌看一看耶律洪霞,接着说道,“我这妹妹别看顽皮胡闹,也是十分懂得事理,若说样貌哪怕你们汉人也少有比得上,若说你们汉人的琴棋书画也能把玩得不错,我想她是看上兄弟你,只是可惜。”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再看那耶律洪霞,已经羞红了脸,瞪着自己哥哥,生了气了。 还有那赵旺,心里也很不高兴,沉着脸,想这些契丹人和自家公子攀关系不说,还想攀亲了。 司马卫光笑着说道,“承蒙耶律小姐抬爱,比起契丹兄弟你们的豁达、热情来说,在下十分惭愧。” 耶律撒剌说道,“兄弟不必自谦,我只是帮妹妹把她的想法说了罢了。” 几人正说着,一队士兵跑到客栈里,四处瞧瞧,走到他们这边来,领头的一个说道,“你们里边可有是从玉龙关来的?” 司马卫光听了不解,起身作揖,说道,“在下即是。” 那领头的说话也不客气,“那就好了,我来就是给你捎个话,赶紧回关里去吧,你们的事也不用办了。” 司马卫光听了不明白,“什么事不用办了?” 那领头的抬步要走,这时候更不高兴,“就是你们来这要办的事情,你们还是执意要去,就有麻烦了。”说着便领着几个人走了。 众人都莫名其妙,不知所以。司马卫光却想到了什么,他看看赵旺。赵旺凑到他身旁,小声说道,“或许我们来这里的事情,已经被玉龙关的关主知道,派人来这里了。这几个官兵是来劝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摆脱麻烦的。” 司马卫光说道,“可不妙,那哥哥不也是要遇到麻烦了不成?” 赵旺说道,“卫超大公子不会有事,他们或许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还不敢妄动。可如果我们明天去了关里,要大将军月末出兵来助威大公子,那可就被怀疑到,是我们司马家要篡夺玉龙关了。” 司马卫光点点头,“那可如何是好?” 赵旺说道,“这个情况,我们还是先不要去找那个将军,先通知了大公子,看大公子安排吧。” 司马卫光又点点头,“真没想到,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还出了差错,为大哥添麻烦了。” 赵旺说道,“这和公子你无关,想我们早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司马卫光说道,“明白了,那回头再说。”接着他朝大家笑起来,“没有什么,一点小事情,我们继续喝酒。” 耶律撒剌皱着眉头说道,“可是司马兄弟遇上什么麻烦了?看不上我们几个,给我们还隐瞒着不成?” 司马卫光笑道,“是一些小事情,不用麻烦各位兄弟。” 耶律撒剌心里不高兴,“那好,那好,继续喝酒吧。”话音里带着一点不满,不像刚才那样爽快了。 赵旺忽然说道,“这几位契丹兄弟,或许还真能帮帮咱们。” 众人都看向他。司马卫光问道,“如何帮?” 赵旺凑在司马卫光耳边说道,“我们或许已经被盯上,不能再随便走动。那还需要有人给大公子去送个信,让大公子出个主意。” 耶律撒剌见那赵旺窃窃私语,更不高兴了,一拍桌子,“你这个人真是,有什么需要帮的就说,非得躲躲藏藏的!” 赵旺瞧他一眼,回到自己的位置,撇撇嘴也不说话。 耶律洪霞说道,“哥哥何必这么恼火,必是公子他们一些重要的事情,这里人多耳杂,怎么能当众随便说。” 耶律撒剌四处看看,“妹妹说的是。”又向司马卫光,赵旺拱手说道,“我的话冒犯了,我还以为这是在我们那草原上,可以随便敞亮着说话。” 刘同一大笑道,“这没什么,耶律兄台是敞亮的人!我们都知道!” 司马卫光说道,“确是我们一个重要的事情,还请耶律大哥帮忙!” 耶律撒剌哈哈大笑,“好!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帮不帮忙算不上,三位兄弟的事也就是我的事!” 第二十三章 荒市里的热闹 深夜的这个市镇,十分的阴森与空洞,甚至是一片墓葬群也不及,就好像从没有出现过生命的气息,即使那片荒凉的戈壁也看起来比这里也更温馨。每家每户的大门掩的结结实实,好像连外边的一点空气也不敢放进来,更没有一个人敢再出去,即使再胆大强盗土匪。是故,人皆将此称为“荒市”。 而到了天明的时候,“荒市”便十分的热闹起来,与夜里的情景真是天壤的区别,热火朝天,人声鼎沸,每个摊位都摆的满满当当,总有人在那里挑拣,希望从里边挖出什么宝贝。 “荒市”里往来的也有许多强盗土匪,暗藏着许多各处非法得来的赃物,也是一些难得的宝贝,在这里常驻总能有许多好的收获。这也是有很长时间的历史,百年前这里曾是一片乱葬岗,打仗之后的死尸都是扔在这里,久而久之没人敢来,慢慢成了土匪强人交易的地盘,周转交易的也都是别处很难见到的稀罕玩意,许多为人所传闻而鲜有人见的珍奇异宝都曾从这里交易转手。而百年的发展,到现在竟发展成了一个十分重要的贸易市镇,往来交易的更是无所不包。 耶律撒剌一伙找了一个位子,摆出了他们的商品。一张硕大的熊皮,毛色锃亮,摊开有几尺见宽,摆在下边便成了毯子,上边摆着尽是一些稀珍野兽的毛皮、骨肉、牙齿、利爪。摆放还只一小半,许多客人即围了过来,为他们的这些玩意啧啧称奇不已。那只大鹰也摆在这里,作了一番加工处理,仿佛仍是活物,还在天空中飞翔般英姿,当然,在这里不做售卖,是已经归属了司马卫光的。 司马卫光三人代替那两个往玉龙关给报信的耶律兄弟来帮忙收拾,翻出这些东西也是吃惊不已,一一从箱中拿出总要先把玩一番。 耶律小燕见他们如此也十分得意,说道,“这些东西,可都是我们到那雪山上打猎得来的,别说那雪山一般人不敢去,想去也不一定找得到路走;就算找得到路,进了山里能不被那大雪困住也算是厉害;就是真的不被困住,能找到这些野兽的出没也不容易;即使能找得到,不被那些野兽吃了那就很不简单;而能把他们抓入囊中,可是除了我们,别个没有谁能做得了的。” 三人听了一番叹服。那刘同一更是兴致勃勃,说道,“那你们下次何时再去,我也要跟你们去走一遭。” 耶律洪霞眯着眼晴嘿嘿笑着,摆摆手指头,“看你还是不行的。” 刘同一大笑一声道,“姑娘,你可不要小看我!” 耶律洪霞带点责怪的口气说道,“小燕你又夸口乱说!”转而又十分温柔的说道,“刘大哥那样的功夫、那样的力气,可是不同常人一般,如果能有刘大哥来帮忙,那也是我们的荣幸了。” 耶律撒剌说道,“是啊!昨天对付那些草寇,便见了刘兄弟的雄姿,那番武艺真是少见!” 司马卫光说道,“昨天是对付人,对付人可不比对付野兽。” 耶律撒剌说道,“对付人也不容易,人可心眼多,野兽可就是很简单的心思。” 刘同一又大笑起来,“我定要跟着你们去一趟,到时绝不落你们的后腿。” 耶律撒剌也大笑起来,“那太好了!卖了这一趟,我们就去雪山,在入冬前再去搞点,有六兄弟同路,必定收获更丰!” 刘同一说道,“那一言为定,我这陪公子回去,然后便来投你们。” 耶律小燕又说道,“那司马公子可也来跟我们一块去?” 司马公子被这问住了,愣了一愣。耶律洪霞说道,“公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哪能来跟我们去。” 司马卫光对耶律洪霞笑了笑,“等日后还有机会,定会去的。可问姑娘,刚听话里,你们也是跟着去雪山里?” 耶律小燕抢着说道,“那当然,可不要小看我们契丹女子,那狗熊见了我们也是要胆颤的。” 刘同一说道,“这样的女子,也是让刘某欣赏!” 耶律洪霞说道,“刘大哥十分气魄,性情爽快,也是让我们欣赏。”忽而一笑,接着说道,“不知刘大哥可曾婚娶?” 刘同一说道,“我还没有,我欣赏你们这样的女子,那中原的女子像些小羊羔,我服侍不了。” 耶律洪霞嗤嗤笑起来,“那太好了,我这小妹你看可好?” 耶律小燕听了,忽然红了脸,“姐姐,你说什么?我要一直跟着姐姐,我可不准备嫁人。” 刘同一也有些不好意思,“我这老大粗,小燕姑娘是看不上。” 耶律撒剌说道,“如何看不上,刘兄弟这热血英雄,这世道哪里还多?好,那我就做主!” 耶律小燕嘟着嘴看了哥哥一眼,“你说了不算,我才不要你做主。”说着就跑另一边去了。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耶律撒剌又说道,“看三位兄弟很感性我们这点山野小货,有喜欢的尽管拿,说也不必,就当作自己的。” 司马卫光笑着说道,“这些可都很喜欢,那我们不是要连车拉走了?” 耶律撒剌也大笑,说道,“那好,我们这就收摊,装到车上,等几个兄弟回来,一起给司马兄弟一起送到府上!”说着真要去收拾。 司马卫光赶紧去拦,“大哥可认真,我是玩笑的,哪等全要了大哥的!” 耶律撒剌说道,“这哪有玩笑?既然兄弟喜欢,当然就拿着!还要客气吗?” 司马卫光见他是认真的,更着急的去拦,后悔自己开的玩笑。 那耶律洪霞也去拦着哥哥,“哥哥莫急,司马公子只是玩笑,怎么能看得上这些,这些还只是一些剩下的,等我们再去山上更弄些好的下来,再送公子也不妨。” 耶律撒剌听了,恍然醒悟,说道,“妹妹说的是,司马兄弟大婚也当前了,等我们上山肯定要弄些好的,装一大车,给司马兄弟送去。” 耶律洪霞听到这司马卫光大婚的事情,便又沉下了脸,自顾上旁边收拾去了。司马卫光留意到她,心里也不知怎么冒出一些酸楚。 第二十四章 涌金斧头 就说那十几年前,荒市越来越繁华起来,那些带着奇珍异宝的大盗便不敢再来这里抛头露面,而最近几年,那荒废已久的土城关驻扎了一军营的兵士,那些大盗就又敢在这荒市里冒头。说来也荒唐,大盗好像从不怕官兵,反而更喜欢有官兵在的地方,有官兵在这里维持秩序,他们也不怕仇家来寻仇,也因为有这些官兵,地下的肮脏买卖也更厉害了,不说那些门路不正的宝贝又出现在这,还有一些被挖了眼耳的奴隶、被阉割的阴人也在这荒市的货摊上,更还有玲珑的孩童、秀丽的少女不知被从哪里弄来也同样在这里的货摊上标着更高的价码。当然,是隐藏的货摊,不懂行的人绝摸不到门径。 司马卫光三人在这荒市中闲逛着,体会着身边的热闹。这荒市的热闹可与中原城市中闹市的热闹不同,没有红粉佳人,也没有携着孩子一起的逛街家人,四处走动的人大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到处闪动着阴险的眼光,即是一些女子也大多目露凶光,让人看了总先畏缩一下。再漂亮的女子,也不敢多看几眼。 司马卫光心里一阵不舒服,硬着头皮仍旧四处去看。这时候,三人正走到一处卖古书典籍的地方,那赵旺不禁蹲下翻找,却是几本三字经、山海经,一些盛唐诗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忽然看到一本“宝华秘籍”,不知是何物,翻开竟是空空如的白纸,心里更是无趣,摇摇头。 司马卫光也翻着找找仍未见到什么特别的书目,忽然听旁边刘同一说道,“那边有个兵器谱,公子可一起去看看。”司马卫光朝那边一看,可是不小的一家铺子,便起身与刘同一过去了,“赵大哥,您先在这看着。”那赵旺朝那边瞧瞧,他对兵器没有什么兴趣,就继续在这些书籍中翻找。 那兵器铺子真是不小,所卖的兵械器具也是各种各样,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类武器样样不缺,还有更多稀罕玩意,小巧的飞镖暗器,暗藏机关的挑担、拐杖。刘同一与司马卫光都看的呆了。却说那店家是个看起来十分傲气的老头,高高的坐在一张花木椅子上,一副不屑的眼光打量着他们。 刘同一看中了一把大斧,拿在手里掂量掂量,分量也是不清,心中十分喜欢,抬头问那老头道,“这个斧子怎么卖的?” 老头瞧他一眼,并不说话,朝旁边张望了一下,好像没有听见买家对自己说话一样。 刘同一撇撇眉毛,对司马卫光说道,“这老头可是个聋子?” 司马卫光说道,“不像,看他个精气神,倒像是眼光耳目都十分灵通的。” 那老头听了大笑起来,“这小子会说话!”然后又看着刘同一,说道,“这把斧子不卖!” 刘同一板着脸,说道,“你这个斧子摆在这不卖是怎么回事?” 老头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我这个斧子,只卖给使得了的,我看你还差点。” 刘同一大笑起来,“你这个老头也小看人,我怎么差了?” 老头朝那路中一指,“那有棵大杨树,你去砍一下,看你可抡的动?” 刘同一笑的声音更大,拿起斧子即到那大杨树下边,却见杨树上已经有许多伤痕,想来都是被砍得,“好,看我给你来个深的!” 刘同一大喝一声,举起那斧子即抡上去,竟不想那斧子竟那样沉,还没挨到树上,即砸下来了。周围许多人早已经驻足来看,等着看笑话,这时候都哈哈大笑起来,“又是个没本事的小子,也敢挑老爷子的大斧!” 刘同一臊红了脸,又掂掂这斧头,竟也不像刚才那般沉。司马卫光这时候走到他跟前,对他说道,“这斧子有蹊跷,快还过去吧。”说着,即从刘同一手里拿过斧子,送到了那个老头的摊位上。 老头呵呵笑着,“这位公子可也去试一试?” 司马卫光说道,“这把斧子我更试不了,它可不是我们一般人可用的。” 老头收起了笑,“怎么不是一般人可以用的?” 司马卫光说道,“我曾听说有一种涌金斧头,那斧头是用一种可以涌动变幻的磁力金属所制,如果不能掌握这金属的特性,谁也难以掌控的了,可如果人能掌握了,那用起来便是十分厉害,那城墙也能被凿开一个口子。这涌金斧头,可是少见啊!” 刘同一听了,不禁吃了一惊,“我也听说过这个家伙,不说这斧头之中的金属涌动变幻,且这斧头搅起的天地之力也是涌动变幻,威力无穷。” 那老头更扳起了脸,瞧着这两个人,不再言语,眼光看向别处,就像没有这两个人在眼前边一样。 司马卫光想这老头真是有趣,又对刘同一说道,“这些兵器可不是咱们能用得了,还是往别处看看吧。” 正要转身要走,却见到一个人从前边走过来,这个人面貌普通,没什么特别的,只有那双白眼,司马卫光却想着在哪里见过。再看那长着白眼的人,好像也见到了司马卫光,忽然神情异常,转身即走了。 司马卫光紧忙叫着后边的刘同一,“看那个人我好像认识,你快去跟着,我和赵大哥在这里等你。” 刘同一也见到那人特别,答应一声,紧忙跟过去了。 看那刘同一走远了,司马卫光还在心里琢磨,正见到前边走来几个官兵,心里恍然想起来,那个白眼即是那北关城军营里曾经中毒而亡又被救活的五个官兵里的一个。真的是他?他不应该也跟着军队一起到那山里,应该也被那可怕的山火烧毁在里边了? 司马卫光还在想着,前边走来的那几个官兵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去,在那个老头的兵器铺子跟前停下了。 其中一个十分客气的说道,“卖家,听说您这里有把斧头很厉害,我们大爷想试一试。” 司马卫光听了十分好奇,便回头去看,几个官兵里最前边的是个瘦削却精壮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个单薄的褂子,被这寒风吹着却不觉得冷。看那架势大概就是他们的大爷了。再看他,并不像十分有力气的,再一想拿斧子并不靠力气,难道那个人能操控得了? 那老头仍旧一副不屑的眼光,打量他们一番,又朝别处看去,好像没有看到前边有人在似的。 那领头的中年男子自顾朝那些兵器中去看,便走到了那把涌金斧头前边,是司马卫光刚把这斧头放在那的,司马卫光见他把这斧头拿起来,垫了垫,朝那老头说道,“看来就是这个了,那棵杨树也遭过几斧头,不差我这一下,我可拿去试试?” 那老头看他一眼,得意的神情又冒出来,嘴里只挤出了两个字,“拿去。” 那中年男子便拿了这斧头,走到那杨树下边。 周围已经又围了一群人,旁边几家老板也往那里瞧,都等着看他的笑话。 第二十五章 神树! 说起这个涌金斧头,是半个月前出现在这老头的摊铺里,从那时起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这个斧头由黑铁打造,其中暗藏着金黄的纹路,耀耀生辉,不由得让人喜欢。许多人便想买下,也便需要过老头的这一关,要拿着这斧头去砍那个大杨树,结果便是,各个都败了下来,还没砍在树上,斧头就已经在手里拿不住了。那多试了几番的人,也最多把斧头砸在树干上出来一个小凿痕而已。 每天都会有许多人来试,每天这杨树跟前便总围着一些人,等着看看能有哪个强人挥动这把斧头,也更是等着看热闹,看笑话。也因为这把斧头,这兵器铺子老头的名气也传扬了出去,荒市里已都知道有这么个老头卖着一些看似普通却是十分厉害的兵器,人人都来他这里瞧瞧,挑几件家伙,这老头脾气古怪,看谁都是一副不屑的样子,说出的价钱也再不改口,从前人人都觉得他不可理喻,现在却是对他十分尊敬,更不会再与他讲价钱,只要能从他这里买走一些兵器都是让人十分自豪的事情了。 那个在官兵里领头的中年男子拿着斧头走到了杨树跟前。许多人已经围了过来,各个笑嘻嘻的,等着看笑话。没有人相信这个拿着斧头的能有什么本事,虽说看着他体格精壮,脸面也十分精神,一股统帅之气魄,不由得让人敬重,但是比他更彪悍的人也来试过这把斧头的不少。 那中年男子回头看看,朝那后边的人大喊一声,“都让开!小心被这大树砸了!”接着又对身边跟着的官兵说道,“你们去招呼那边的人,让他们都离远点!”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想着这人的神气,还费那么一番功夫要人让开,一会连斧头都会不起来可不是更加丢人了! 那几个官兵听了话已经跑过去,将路上的人赶到两边。那些人因为被赶,心里一阵不爽快,看是官兵来赶自己也不敢多说什么,再看却是因为有人说要砍倒那棵大杨树,一个个都乐了,“什么狗屁玩意?还赶人!还砍树!我看他树皮都砍不着!” 众人都哈哈笑起来。那些官兵仍旧在旁边赶人,“快走开!快走开!小心树倒了砸过来!” 却说,本来只有二三十个人在那大杨树跟前围观,这一下周围更多的人围过来,只一会儿便有上百的人围拢来看,各个面露着不屑与鄙夷,“真是好大的气派,看他一会怎么丢脸!” 那几个官兵看赶的差不多,便跑回去,给那中年男子说了。那中年男子四处瞧瞧,高声说道,“各位自己小心了,要被这树砸到,可别再赖我!”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一起起哄,“什么玩意!”“爷还能被砸了!” 要说这棵树的年岁或许比这个朝代还久远了,历经许多战火,许多树都被摧残的枯萎,只有它还坚挺着。树干粗壮几人连手才能围抱过来,几十丈的高几百米外也能瞧见。谁都知道这大杨树是荒市的标志,从别处赶来只要瞧见它就知道离荒市不远了,相传这荒市最早的一笔交易即是在这棵大杨树下边。 没有人相信这棵大树能倒,甚至把它当作这荒市的神树来恭敬着。 再看那个持着斧头的中年男子,忽然十分放松了,嘴角竟也露出了笑容,并没有像其他人要十分鼓足了力气,反而扭扭身子,举起斧头在空气里晃动起来。 许多人都还在哈哈笑着,那笑声却渐渐收敛了,每个人都感觉到有一点不同寻常的地方,直愣愣地看着那个人在那里晃着斧头,那斧头四周的空间也好像跟着晃起来。司马卫光早已觉得这个人好像不简单,现在更觉得吃惊了。 “呼!呼!”那斧头在晃动中发出搅动空气的声音。 许多人都看得愣了,笑容凝固在脸上,只见着那中年男子把斧头朝大杨树砍了上去! “咚!”一声巨响,那斧头砍到了树上,砍进了树干。 众人吃了一惊,等缓过神来,看那棵大树纹丝不动,都松了口气。不知谁喊了一句,“狗屁东西!还想砍倒神树!”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开始起哄了,比刚才更加热闹,现在已经围了更多的人来看了,荒市的人几乎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司马卫光仍旧凝神看着,总觉得不大对劲。再看那中年男子已经走到一旁,伸手握住斧柄的末端,用力把斧头从树干中拽了出来。接着朝那边又凑起来的人群喊道,“都让开!” 众人还都在笑着,肆无忌惮的笑着这个家伙。 那笑声里却透着一点惊慌,越惊慌,他们笑的变越厉害,越肆无忌惮的起哄,骂着! 那棵大树仍未一丝晃动,笑声更加厉害。 “嘎吱!”那棵大树仍未一丝晃动,轰然倒下! 那要被大树砸上的人,还未回过神来,还在笑着,忽然都恐慌起来,连忙四处逃开! “轰!——”大树倒在了地上,砸下了整片荒市! 几乎所有人都为这震惊了!为那个不起眼的中年男子!为那把威力无比的斧头!为这棵神树!谁也没想过这棵神树竟然能倒下,这荒市里的顶梁神树竟然倒下了! 一阵慌乱之后,一些人开始为此感到义愤!刚才他们还在起哄大笑,还在看好戏,看这人砍树,到这时候,这大树砍到了,他们却气愤起来! 为被辱没的荒市的面子而气愤!为倒下的神树而气愤!为掩盖神树倒下之后的惊慌而气愤! 周围的空气里充溢着危险的因子,司马卫光感觉不妙,再看那个中年男子好像并不觉得什么,司马卫光想,即便他能使用这个斧头,等那些人聚来找他麻烦,他也是应付不了啊。 那中年男子拿着斧头,走到了老头的前边,一声呵斥,“混蛋老头!这把斧头哪里来的!” 这一声呵斥,把周围聚过来的人也吓住了。 那老头也有点坐立不安,却仍旧表现出不屑的神态。 那中年男子又厉声喝道,“找死的老头!装聋作哑!这是我家祖传的涌金斧头!怎么到你手里!把他给我抓起来!” 几个官兵听令冲了过去,那老头也慌张了,从椅子上滑下来,连往往后躲。众人见这情况不知所以,脚步停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忽然接连有人喊了起来, “谁敢在荒市抓人!” “砍了神树!还抓人!” “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接着,人群中便骚动起来,各个面目憎恶,拥上前来。司马卫光也觉得不妙,那赵旺也到了司马卫光旁边,拉着他的袖子,“公子,快走,这里要出事了。” 再看那个中年男子,又是大喝一声,“这群草寇是要造乱!来人啊,都抓起来!” 一声令下,只见四周冒出数不清举着长戟大刀的士兵,把这里围住了。众人一见都慌了神。 “我乃土城关孙兴义,特来取回家传至宝!” 接着许多士兵押着几个人到跟前,“禀报都尉,这几个人是与那老头有关系的,我们抓来了。” “押回去,这兵器铺子锁了,留人看着,最近与这老头有交涉的人都抓来!造乱的,杀!” 众人听着一声“杀”不禁心里哆嗦,各个往后退了。 那司马卫光听这人说是孙兴义,正是他哥哥让他来找的人,便紧忙上去,那赵旺想拦他,司马卫光已经走到孙兴义跟前,“都尉可好,在下正有事来找都尉。” 孙兴义轻蔑的看了司马卫光一眼,“你是哪个?” 司马卫光拜首道,“在下司马卫光,特听了哥哥的安排来找……” 孙兴义一听“司马”名讳,紧忙收起了那副神气的样子,态度十分客气,紧忙间又忽而表现出一副霸道的样子,“你是什么人!快滚开!想捣乱不成!” 那司马卫光刚要再解释,赵旺赶忙过来把他拉到一边。 第二十六章 酒馆里密谈 赵旺拽住了司马卫光,轻声说道,“公子不要再说了。” 司马卫光见那孙兴义已经转身走了,也不再追赶,说道,“他好像认得我,怎么还是那副样子?” 赵旺说道,“那孙兴义当然认得你,只好像是他碍于什么,不得不装作一副霸道的样子。” 司马卫光说道,“正是这样,不知道是碍于什么。” 四周的人慢慢散去,一些人还憋着一股火,却不能发泄;一些人失落的低着脑袋,看着那倒在地上的大树摇头叹息。那武器铺子也被长链大锁锁起来。许多官兵在四处把守,还有许多官兵到荒市里各个地方寻找与那个老头有过交涉的人。 司马卫光两人在这等着刘同一回来。 赵旺引司马卫光到那个卖书籍的摊位去看,“公子,我刚才找见了这一本奇书。”他从书堆里拿起一本,正是一本“宝华秘籍”,翻开看只是白纸。 司马卫光不解,“这书有什么神奇。” 赵旺道,“公子看着。”说着便朝这书上吹了口气,那书上便出现了文字和图画,看来竟是一些道术修炼的方法。不一会儿,文字与图画渐渐消了,再一吹,便又显现。 司马卫光看得呆了,不仅因为这本书的奇特,还因为这上边记载的一些符箓、睡梦、打坐的方法,真是少见也真是奇特。不由得说道,“这些东西真是不简单。” 赵旺说道,“正是。”接着便问老板,“这本书是多少钱?” 那老板笑嘿嘿的一番讨好之色,“这本书便宜着,只要五百两银子。” 两人听了大惊,司马卫光感慨道,“怎么这样贵!” 这时,忽听后边一声叫喊,“公子!”正是刘同一回来了,走到他们两个跟前,说道,“公子,我已经摸到了那个人的住处。公子可跟我去看。” “好,那我们这就去!这书,等回头再来买。”司马卫光说完,三人便跟着刘同一走。忽然身边窜出一个人来,把他们拦下,悄声说道,“几位大爷,我家孙都尉有请,可否跟小人走一趟。” 司马卫光这才看清了那人,是个十来岁的少年,穿着一身补丁的棉衣,蓬头乱发,脸上脏兮兮的,仔细看来也是十分清秀模样。司马卫光问道,“可是孙兴义都尉?” 那少年说,“正是。” 司马卫光道,“那这位小哥前边带路。” 三人跟着小哥绕了几段路,来到一座酒楼后边,从一个小门里进去,穿过厨房,走过一段门廊,上了二楼,进到了一个房间里头。 房间里站着的正是那孙兴义,这时候已不再是刚才的霸道,十分客气了,看几人进来,连忙迎上前相拜,“司马公子,在下孙兴义。”接着又说道,“不知是司马公子来,真是怠慢了。刚才在外边,我的态度也是差了。” 司马卫光说道,“不碍的,想必孙都尉也是有一些原因。” 孙兴义迎几人坐下,那小哥关门出去,在外边看着。 孙兴义说道,“我确实有些苦衷,公子到之前我已经听到消息,说有从玉龙关来的几个人,但那告诉我消息的人对我说,是几个挑拨离间的小人,要与我商谈什么要造反的事情,让我见了就问话抓起来。” 赵旺问道,“昨天夜里来与我们通消息的可是都尉手下?” 孙兴义说道,“正是,我想或许是从司马大公子那里来的人,通报什么特别的消息,不想来的还是司马公子。” 司马卫光苦笑着说道,“若说造反自然没有,可我们跑着一趟也是不怎么见的人的事情。”接着,便拿出了他的哥哥交他的半块牌子。 孙兴义接过半块牌子,仔细打量一番,说道,“公子且说,我与卫超公子是莫逆之交,不必有外话,什么事情我即可以担着。” 司马卫光说道,“孙兴义都尉,自然是信得过。这次来是为了一件事情,月末将有朝廷的下诏,要设哥哥为玉龙关守将,将现在的守将撤去。只是怕到时守将仗着大将军的势力不从,特来找孙都尉月末到城关附近驻一驻。” 孙兴义说道,“我知道了。怪不得那几个人如此对我讲,他们是听到了一些风声,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 赵旺问道,“你说的他们是谁?” 孙兴义说道,“是那个玉龙关守将的一位亲信,叫做李虎的安排在我营中的几人,我邀你们来这里也是为了避开他们。他们或许早已听了李虎传来的消息。” 赵旺说道,“也是够快的,我们前天夜里才刚到了玉龙关,他们那么快就知道了。” 孙兴义说道,“这些人的耳目都是很聪敏的,尤其是那个李虎,对外作战守关的能耐不行,对内偷窥监视的本领可不能小瞧。公子放心,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了!” 司马卫光说道,“那有劳孙都尉。” 孙兴义说道,“不妨,公子再回玉龙关还是直接进关里,有条进关的小路,公子可知道?” 司马卫光说道,“还请教孙都尉。” 孙兴义说道,“公子哪日走?可再来这酒馆,找厨房里的钱小龙,即是刚才领你们来的这个。” 司马卫光便起身谢过,“想都尉差事也是繁忙,不多打扰。” 孙兴义也起了身,“是还有些事情,我刚收回了家里的宝贝,那我也不多奉陪了!” 几人下了楼,跟着那个钱小龙又从后门出去,便有刘同一带路,去寻刚才碰到的那个白眼人的居所。 走在路上,刘同一说道,“我刚才跟着那人可兜了好几圈,要不是我从来对道路走向记得熟悉,也该被他带的转晕了。你们可不知道,他到的那个地方就离着我们不远,可绕这几圈却耽误了很多时间。” 赵旺问道,“那里是个什么地方?” 刘同一说道,“那里可真是个拥挤,许多二三层小楼房紧挨着堆在一块,走在里边昏天昏地的不见一点阳光,门户又多,走动的都是些不正当的人,龙蛇混杂,幸好是我跟着,就说你赵旺吧,跟着进去也得跟丢了。”说着大笑起来。 赵旺瞪他一眼,想回他一句什么,想想就算了。 第二十七章 阴森的巷子 这狭长的巷子人声嘈杂,若说是热闹,却是更多让人感到阴森。巷子里不见多少阳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氛围,到处是人声,人声皆是狰狞、阴邪,只有声音却又见不到几个人,到处呛人的烟尘弥漫,只能见到模模糊糊人的影子。 若是其他人先前来的,这再来一趟必定不记得路了,刘同一便有一个十分能记路的本事,不管到过哪里就绝不会忘了。 这条巷子曲曲折折,又是上上下下的台阶,穿过了不知道多少黑漆漆的孔洞,司马卫光已经走的晕头晕脑,心里疑惑不解,喃喃道,“这里怎么这么大,进来时真没有想到。” 刘同一说道,“公子不知了,不是这里大,是这巷子贯穿了这整个荒市,这巷子肯定是夹杂在荒市的那些卖铺中间,我们刚才从街上见不到。” 司马卫光仍旧不解,道,“那荒市里由一条条长街分割的,我们可没有走过一条街,难道……” 刘同一说道,“不错,这条巷子也从地下走。公子有没有注意这条巷子有许多上上下下的台阶,有一段是在地上又一段就是在地下了,我们还走过了一些孔洞,那孔洞上边即是长街。” 他们正走到一个地方,上边“扑啦啦”落着碎片石头,三人抬头看去,像是一个大树干砸在上边的墙壁,破了一个窟窿。司马卫光说道,“难道这是那棵倒下的大杨树?” 刘同一声音沉沉地说道,“正是那棵大杨树。” 赵旺一直没有说话,这忽然笑了一声,“刘同一啊刘同一,你怎么说到大杨树就没气了。”赵旺知道,刘同一只要碰到比他厉害的人心里就总是会憋着股闷气,想赵旺见那大杨树自己都砍不到,竟被别人砍倒,肯定又气坏了。 刘同一瞪他一眼,“你这个赵旺,张嘴就没好话。” 赵旺哈哈笑得更厉害,也不再说话了。司马卫光也笑起来,他知道这两个人总是互相斗嘴,倒不会出什么大的争执。 赵旺这时候忽然又问道,“公子,你看清了那人就是军营里的白眼士兵?” 司马卫光说道,“我不敢确定,样子有点不同,像是比之前矮小了。” 刘同一说道,“我刚才见那人畏畏缩缩,躲躲闪闪,想来必定不是什么好人,刚才见到公子就跑,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算计。” 赵旺说道,“要说来,那一军营的人都派到了山里,应该都被山火烧死了,他可是怎么跑出来,还躲在这里。” 刘同一说道,“难道那山火是他放的?” 赵旺说道,“那山火可不是人谁想放就能放的,只能说是上天所为了。” 刘同一说道,“这真不见得,要说这本事,刺史老爷的那些道人朋友各个能兴风作雨。” 赵旺撇他一眼,厉声说到,“你可不能乱说,老爷的朋友都是救人扶伤、为民造福的道人,怎可能做这等勾当。” 刘同一说道,“我只是说这也是人也能做的,我可从没想那些道人大爷会去做那些事。” 司马卫光说道,“好了,不讲那么多,想这个白眼士兵身上必定有蹊跷,说不定他知道什么,咱们快走吧。” 这一段巷子十分僻静,嘈杂的人声都离着远远的。 刘同一忽然站住了,“就是这里,从这小门里进去。” 司马卫光却没有见到哪里有小门,见着刘同一在墙边蹲下了,从一个小洞钻了进去。 赵旺又笑起来,“这哪里是小门,分明是个狗洞,刘同一你钻的倒也顺溜。” 刘同一现在转回身,却只从这小门里露出脑袋,“你这个赵嘴子!”接着又道,“公子,你可小心,进来是段木梯。” 司马卫光蹲下身子钻了进去,洞口正是段木梯,下了楼梯见到里边豁然开朗,是条宽阔的长廊。 三人继续往前走,再回头看进来的小门,只像是一扇窗户高高挂在那里。 走不远,前方传来高声叫骂、欢呼的声音,在这长廊里回音荡荡。走过去看是一个大厅,里边热腾腾的,许多人光着脊梁,都在喝酒赌钱。 其中往来端酒递巾服侍的多是一些年轻的少年、少女,穿着短裤汗衫往来其中,不时被那些酒桌上的人摸两把,也有的被拽到桌上搂搂抱抱。他们跟前正有个光着膀子的大汉哈哈笑着拉过来一个少女,全身上下摸了一遍,那少女并不恼火,淫笑着推阻着,到那大汉稍松了手,赶紧推开他跑了。到处都是如此放纵淫。荡之声。 赵旺不禁皱起了眉头,“这里竟然是一个淫。窟。” 三人顺着大厅的边缘走过去,从一个小门走到另一条长廊。这长廊里全是小铁门,刘同一便从一个小铁门前停下,拉开门三人走了进去,见前边还有一道门,还有个老头坐在那里,正困的打哈哈,便问他们,“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刘同一十分霸道的语气说道,“那白眼人是在这里吗?”原来刘同一刚才来时正见到一个人,是这样叫开门的。 那老头说道,“进去吧。”拿钥匙开了门,一边说道,“这个白眼的货色还真是吸引人,看后边这位公子也是正经人,也是禁不住了。”又哈哈笑起来,“越是看着正经的,心里越是龌龊。” 赵旺听了生气,“你这老头……”司马卫光赶紧拦着他,“好了好了,咱们进去。” 老头在他们后边哈哈笑起来。三人进门见又是一条长廊,来往的人也不少,司马卫光忽然见到了那个白眼人,“在那里。”他们三人赶紧走过去。 那白眼人正搂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眯着眼睛一副十分享受的神态,一张满是胡子的大嘴对上那女子的樱唇,一阵灰白的烟从他们嘴里冒出来。他哈哈一笑,睁开眼睛,不想竟然见到那个司马卫光正走过来,一副冷峻的眼光看着他。 “啊!”那白眼人惊叫了一声,忙把身上的女子往那司马卫光身上一推,转身跑了。 那女子娇叫了一声“哎哟”,趴在司马卫光身上,朝他脸上吐出一阵烟雾。那司马卫光一把抓住她,不觉她的肩膀软绵绵的,忽觉得一阵缠绵迷离,紧忙把她丢到一边,重重地摔在墙上,三人赶紧上前去追。 追赶中,司马卫光身上还是酥稣的感觉,总又想起刚才那个女子身上的气韵。他忽然觉得不对,一想那女子怎能有那么一番诱惑人的本事,难道是妖人? 第二十八章 陷阱 谁也不想,这地下的走廊竟这样深长且曲折。昏暗的灯光惶惶,几个影子接连迅速地穿过去。三人紧紧追着,脚步声萦回在走廊里,回音阵阵。 那白眼人拼命的跑,踉踉跄跄的,跑到了一处死胡同里,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了。这里再也没有一个人,也再没有一个通道。三个人终于追上了他。 那白眼人皱起了瘦削的面容,露出一面悲苦的神色,双手相拱,“各位大侠,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追我?我只是做点小生意,虽然是暗地里的男女买卖,在这里也算不上什么罪吧。” 赵旺厉声说道,“你这个小子,难道我们不认得你,你的罪可不止是做这些男女买卖。” 司马卫光仔细去瞧他,正是那当天军营里死了就被救活的士兵,问道,“你可是那北关城军营的士兵?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那白眼人瞪着一副眼睛,好像没有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疑惑地说道,“你们在说什么?” 赵旺大笑一声,“你这小人,可不要装模做算,我们这就抓你回去见那军营里的张军师,他肯定更认识你。” 那白眼人皱了下眉头,心里有点担心了,想那张军师没有在山上烧死吗,按说整军营的人都烧死了才是,表面上仍旧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说道,“三位大爷,你们可是认错了,我不知道什么张军师。” 刘同一已经不耐烦了,说道,“别管他了,赶紧抓他回去!”说着便上前来提他。 那白眼人大笑一声,“你们可抓的到我?” 三人一惊,只见他身子一缩,像是钻到地下去了。刘同一赶上去看,没想在这白眼人身后藏着一个小门洞,这白眼人已经钻到里边去了。 刘同一大叫一声,“妈的,看你能跑得了!”也跳了进去。 三人穿过这小门洞到了一条更宽敞的走廊,只见这里光线更加黯淡,没有一个人,十分寂静,只有嗖嗖的风声,吹的人也有点冷。三人都在奇怪,那白眼人竟跑得不见了踪影,凝神去看,前方灯光下有一些影子晃来晃去,像是躲着一个人。 司马卫光朝两人使了个眼色,他们慢慢走了过去。 将来到那影子跟前,赵旺多留了点神,四处一瞧,大叫一声,“不妥!”那司马卫光刚下去脚步,只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脚下传来十分轻的一声“嘎吱”,墙上也传来细碎的动静,忽的发出一串利器。 竟是几只尖利的银头短箭,刘同一反应实在迅速,一手掏出腰上挂的短刀,接连一挥拦下许多,却还剩了两支。那赵旺也早已看到短箭的路线,正是朝着司马卫光,赵旺大喊一声“快闪!”连忙将他推开,噗噗两声,那短箭却打在了赵旺的肩上。 这一系列行动只在眨眼之间,那飞箭要更快了,那赵旺中了箭还浑然不知。司马卫光却先瞧到,大叫一声“赵管家!” 那赵旺这才看到,笑了一声,“不碍的。”便伸手将那两只短箭拔出,因衣服十分厚实,短箭插的不深。顺手将那短箭丢在地上,忽然酿跄一下,“不好!”紧接着倒在地上了。 司马卫光也吃了一惊,“难道箭上有毒!” 刘同一已经蹲到地上,将一支短箭捡起来细看,尖头上粘着一些深绿色的汁液,放在鼻尖闻闻,一股死臭的味道。刘同一皱起了眉头,沉沉地说道,“没有见过这种汁液,好像是很厉害的毒了。” 司马卫光已经扶起了赵旺,“刘大哥,你说好这些箭,我们赶紧出去,到外边去找大夫!” 这时,忽听后边有动静,两人回头去看,正是那个白眼人,刚才好像是躲在哪里,这才冒出来,也不看他们,紧忙爬上了台阶从刚才下来的小门洞钻出去了,又传来一声狞笑,“哼哼,你们也敢来惹我,有你们好果子吃!”紧接着,“哐当”一声,那小门洞竟落下一块石板,将那里严严实实地封住。 刘同一大叫一声“不好!上了那狗.日.的当!”连忙跑过去,使劲推那石板,竟然纹丝不动,四下里去找什么机关按钮,也没有找见。又到处找了一番,也是没有结果。 司马卫光支着赵旺坐在那,见赵旺脸面也已发青,硕大的汗珠满脑袋冒出来,半睁着眼睛,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不知道是什么。两个人都慌了。刘同一说道,“那混蛋,真是够阴险!” 司马卫光擦擦自己脸角的汗珠,他也十分紧张且着急了,“前边还有路,我们往前边去看看。”司马卫光这样说着,却也知道落在这陷阱里,难说再有路了。 刘同一也盘算到这个情况,只是说道,“好,我们快点往前边去看看吧。”说完,便过来支起了赵旺,把他背在背上。要说到刘同一往常与赵旺斗嘴最厉害,而当他们哪一个出了危险,另一个都会奋不顾身的上去帮扶。从来都是这样,互相斗嘴的越厉害,其实关心的也更深切。 刘同一紧张的快步走在前边,小心着地上的机关,司马卫光掏出腰间挂着的宝剑,小心盯着四处,小心着暗器。 再说刚才那个影子,竟然是个木头人偶,自己坐在那里摇摆着身子,两只手上下挥动,眼珠也在转动,嘴巴还在一张一合的,甚是吓人。 两人心上更感觉阴寒,只觉得那嗖嗖的风也更冷了。 走不几步,忽见两边墙壁多了许多小门。司马卫光停住,从门上小窗朝里看去,忽然吃了一惊,竟是许多四五岁的小孩,像是各个都睡着了,紧挨着躺在那里,躺了满满一屋子。再走到另一门上,也是一些小孩。又走去另一门上,竟是许多十几岁的少年,紧紧挨着搂着,也像是都在睡觉。心里吃了一惊,一阵纳闷。 忽听一声喊,“什么人!竟敢跑到这里来了!” 两人一看,竟是四个壮实的大汉,手里各拿着斧头、铁锤,走了过来。 司马卫光见那四人凶神恶煞,心中想来不妙,仍旧朝他们作揖说道,“几位壮士,我三人被奸人引诱来到这里,可问前边是否有出去的地方。” 一大汉说道,“被人引诱?真是荒唐,你们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一大汉说道,“既然来了,你们也就出不去了,看那个却是中毒要死了,你们两个也要死在这。” 一大汉说道,“可不是那官府的来的,听说这外边的军队要朝我们伸手了?” 一大汉说道,“可笑!竟不知这里的厉害,谁敢来管!” 那刘同一大笑一声,“混沌小儿!看我干了你们!”说着,小心放下赵旺,司马卫光赶紧扶过去。 刘同一抄出腰上短刀,即快步走了过去。四个大汉见他手里那把小巧的短刀,并不当回事,更得意起来,竟不想这人脚步忽然快了,一眨眼即到他们跟前! 最前边那个正举起斧头,那刘同一已经摸到他跟前,短刀锋利的插进肚脐,横将挑起,开了膛,忽的鲜血四散溅出,几人大吃了一惊! 那开膛的大汉竟好像没事,大喝一声,一斧头朝刘同一砍来。只见刘同一身子一闪,将肘一迎,将那斧头顶开,那手里的刀顺势扬起,凶狠的插进那大汉的眼里。 只听“啊”的一声,那眼中鲜血也已溅出,破碎的眼珠也已横飞出来,满身是血,惶然倒下了。 三个大汉更是吃惊,不想这人的厉害。刘同一早已退到后边,喝道,“若想要命的,赶紧带路,领我们从这里出去!” “奶奶个腿!你是出不去了,倒小瞧了你!”几个人目露着凶光,各个摆好了架势。 再说那个倒下的大汉竟然也站了起来,那血竟然凝住了,再看他面庞惨白,浑身也青肿了,像是僵尸一般,看着好像更加生猛。 这次轮到刘同一吃惊了,见这种情形,手心里也冒起了汗。司马卫光也见着不妙,小心把赵旺倚在墙边,拿紧了手里的宝剑。 第二十九章 惨烈恶斗 一场恶斗在这廊道里展开。 在司马卫光跟前只有一个对手,其他那三个都过去对付那刘同一,他们都以为刘同一更厉害。 司马卫光与眼前这一人来往交手了几招,处处占了上风,却也起不到多少效果。这大汉被刺了许多剑下去竟然越来越勇,司马卫光却要坚持不住了,这时候被逼到墙角,踏步登上墙壁飞到高处,转身横冲到那大汉面前,猛然一剑刺进他的喉咙,只听“刺啦”一声,鲜血横喷出来。 速度之快,那大汉措手不及,直愣愣站在那里还好像没有感觉,想要喊叫却已经叫不出声,手上仍旧甩起大铁锤砸向司马卫光,带起风声呼啸,十分的威力。那司马卫光躲闪不及,被砸中了胳膊,疼痛难耐,退到了墙根前,再看那大汉喉咙上的血还在喷洒,那大汉还是一点感觉没有,瞪着凶光又走了过来。 这些大汉各个体格壮实,都像是怎样打也死不掉,就像四具傀儡。司马卫光看着他们,想起了刚进来时候见到的那个木偶,心里一番寒颤。 那大汉已经走到跟前,司马卫光摸剑而起急闪到一边,见那大汉的动作已经迟缓了,狠下了心,快步飞起十分迅速地迎将过去,只见白色刀光闪过,那大汉拿着铁锤的手臂硬生生被砍下了,剑往而又回,眨眼间又削下了那大汉的头颅。 到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去帮那刘同一。未想到身后那没了头颅的大汉竟然还有力气,猛然跳起扑向司马卫光。司马卫光只见一团影子飞来,转身去刺,穿透了那大汉的胸脯,又是鲜血溅出,那大汉也不当回事,头颅没有却好像还能看到,一只大手掐住司马卫光的脖子,把他在地上。 那大手像钳子一般,死死地抓着司马卫光的脖子。司马卫光已然透不过气来,看着那没有头的巨大身躯,看着一股股血浆从那断开的脖颈里冒出来,更感到十分恐惧与惊慌。 插在大汉身上的剑也不能拔出,司马卫光拼尽了力气从腰间掏出一把明亮的短刀,猛地削下大汉的手腕,那大手也随着松了,他这才松开一口气。起脚将那大汉踢开,惊魂未定,气喘吁吁的,手里还在哆嗦,忽的又一剑挥下斩断了大汉的胳膊。接着踉跄着站起来,心里还不放心,又去砍了他的双腿。 接着又在这大汉身上胡乱大砍了一通,杀红了眼,又被这血腥溅了一身,被贱的眼睛也模糊,心智也模糊,失去了理性,完全不像平常君子气度的模样,忽然大叫一声,把那几人都吓住了,左手举着短刀、右手持着宝剑,冲杀到刘同一这边。 几人被他这架势吓得不禁倒退了几下。那刘同一也有点怕的往旁边一闪,见司马公子竟像着了魔一般十分可怕起来,转而,他又担心起,司马公子这横冲直撞的跑来,固然十分气势也十分危险,无论被他们谁的铁锤、斧子砸上都是要了命。要去拦,刘同一又不敢去拦,忽起了主意,身子一晃,趁着那三个大汉被这情形惊住的空档,迅速起刀跃到一个大汉跟前,好似轻巧的托起他手里的大锤,那短刀迅速地砍断了手腕——鲜血四溅,一声惨叫;托着大锤的一只手猛然发力,将那大锤连着一只手掌忽的掷出去,(撒着一片鲜血)砸在了正迎上来的大汉的肩膀——又是一声惨叫,那大汉猛然一晃,倒了下去;掷出的同时,刘同一又蹬出一脚,将这断了腕的大汉也踹在地上,再借着这蹬在大汉身上的劲势,迎身而起,跃到最后那个大汉跟前,手里的短刀拼上了大汉的斧头,上边架起胳膊肘子(比那铁锤还坚实)狠狠砸在大汉的肩头——再是一声惨叫,刘同一使出气力猛压下去,势不可挡。 只一瞬间,三个大汉全都倒在地上,哆嗦着身子,惨叫连连。 刘同一随那股冲劲跃出了几步,回头看司马卫光眼睛冒着凛冽血红的杀气,仿佛一只嗜血的猛虎冲过来。那最前边的大汉正要起身,被司马卫光一阵砍杀,后边两个接连迎上来,司马卫光飞身上前,刀与剑一齐挥舞,也把他们硬生生逼下去,砍飞了他们的头颅、臂膀,连连悲惨的嚎叫,刀光剑影中鲜红的血液四溅而飞,撒染了这四处的地面、墙壁。 刘同一在一旁看的也呆了。 几个汉子再也不能动弹,或倚在墙上,或躺卧在地,那司马卫光还在不停地挥砍,直把这份力气发泄至尽了,才惶惶然摊在地上,喘着大气。 司马卫光渐渐回过神来,打了个寒噤。 刘同一倚坐在墙上看得呆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大笑一声,说道,“不想公子文质彬彬杀起人来这样要命!” 司马卫光沉沉地说道,“我是被这几个僵尸给骇住了。”忽然想起来,“赵管家怎么样了?” 那刘同一也恍然想起来,赶忙踉跄着走过去,将那赵旺揽起来。 那赵旺全身浮肿,面色紫青,却像是恢复了神智,半睁着眼睛,看着刘同一,低声说道,“我看来不行了,兄弟好好照顾着公子。”说着咳嗽起来,脸面竟然恢复了血色,他的眼睛一瞪,惨惨地说道,“不好,我的魂魄被摄去了。”阴森的声调完全不像是赵旺的,只像是从鬼门里传来的声音。 刘同一听了一怔,不禁往后退了一下身子,见那赵旺就像失去了神智,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就像是门口那木偶一样,眼神空空直瞪着刘同一,嘴巴一张一合,面目狰狞,十分骇人。 刘同一看着亲密的兄弟变成这副僵尸的模样,十分的害怕,像是见到了多么骇人的恶鬼一样,坐在地上连忙倒退,恨恨地骂道,“狗.日.的!把我兄弟搞成这个样子!”骂着眼泪也流下来了。 司马卫光也吃了一惊,见那赵旺在地上往前爬,爬着爬着站起来往前走着,怒目相向,两只手臂用力的对着空气捶打。那刘同一更不知所措,坐在地上连连往后躲。 司马卫光左右看看,紧忙跑到那些死去的大汉跟前,拿短刀划开他们身上的衣服,“快来,把他们衣服扯下来,把赵兄弟绑起来。” 刘同一听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也跑去帮忙。两人撕扯下许多布条,把它们接在一起做成两条长绳子。赵旺正走过来了,两人紧忙上去抓住赵旺的胳膊,不想赵旺力气竟变得那么大,两人刚一抓住就被甩开。 刘同一苦巴巴的脸上仍在淌着眼泪,却还像平常时候那样打趣他道,“狗.日.的赵旺!你他.妈.力气还变不小了!” 他们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用布条绳子把那赵旺捆起来。 第三十章 绝处逢生 没有来过这里谁能想到,这地下错综复杂的长廊、数不胜数的秘密房间组成的世界,比地面上的荒市还要庞大的多。这些秘密房间,有少部分还可以窥见里边的情况,有的关着孩子、男女少年、各色的人,还有的放满了武器、粮食、药物、还有不知装着什么的麻袋,当然,还有更多的房间是完全的看不到,真不知道在地下世界要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邪恶阴暗的事情。司马卫光为之感慨,暗暗决心从这里离开之后一定要再来把这大魔窟捣毁。 决心之外,便是十分的着急。赵旺中毒还在混乱的状态里,刚才在那几个大汉身上摸索了一番,并没有发现解药。布条正捆着他的手臂双腿,为了防止他乱踢乱抓;嘴里也塞进了一团布条,是为了防止他的牙齿乱咬。两人轮流背着他,在这长廊里寻找出路,也在寻找能有解药的人。 如果找不到解药,能从这里出去也总会有办法,司马卫光相信总可以找到一条出去的路,因为有风从这长廊里穿梭,那肯定就有通向外边的通道了,还有更重要的,因为他相信刘同一记路、识路的本事。 这个时候,刘同一已经把这一片走廊曲折交错的情况摸得清楚,心里不由得感叹这些走廊设计的复杂与精妙,像是精心设置的迷宫,如果是一般的人进来这里也只有原地绕圈打转,怎么也走不出去了,可惜,现在不是一般人,而是他刘同一,那就总不会找不到路。 风声越来越响,他们好像听到了外边的动静,加倍谨慎,提防着机关暗器。 忽然有脚步声从前边传过来,两人紧忙躲到一个路口拐角藏起来。那脚步声铿锵有力,走的不慌不忙,却比他们预料的更快走到了这里。“两位朋友,不必躲藏了,我们主人有请。”说话十分客气,也是不慌不忙。 刘同一给司马卫光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不要那么着急出来,等等看看。 前边那人又说道,“两位朋友,不必再多疑,我们主人有解药,可给那位中毒的兄台。” 司马卫光说道,“我先出去看看。”一闪身从后边走出来,只见前边是个白发枯瘦的老头,弓着背站在那里。司马卫光也十分客气地问道,“这位老先生,解药在哪里?” 那个白发老头呵呵笑起来,“公子,跟我来。”转身就往回走了。 司马卫光跟着他,刘同一也出来跟着,更加警惕小心的。走了不远的路,前边就有了一扇大门。老头到那里停下,忽然“咳嗽”了一声。两人即刻握住了刀柄,四处去看,没有料到脚下地板忽然打开了,露出四尺见宽的大洞。两人措不及防,摔了下去。 这洞如此的深,而洞底闪着点点光亮,正是一把把竖立的枪尖。 司马卫光大叫一声,“不好,小心下边!” “公子要小心!”刘同一也大叫一声,掌上用力把司马卫光推到墙壁边缘,自己也借力到了另一边墙壁。两人紧忙抽出短刀,插在墙壁上,吊在那里。 再看下边,忽然起了一点火星,瞬间火势蔓延,在洞底烧起来了。 火势很旺,烤的两人汗流浃背,苦不堪言。而那刘同一正背着赵旺,重量更大,短刀嵌在墙壁里“喀吧喀吧”响起来,就要在墙壁上吊不住了。 一个自私的念头忽然从心里冒出来,把赵旺从自己身上卸下去来减轻重量,心头一冷,忽然一阵气愤,暗暗痛骂自己一番,更下定决心即便和赵旺一起葬身火海,也不能把他丢下。正想着,只听忽的一声,见那司马卫光从那边墙壁纵跃过来,手中举着宝剑、短刀顺势狠狠插进了墙壁中。 司马卫光忽又折断了宝剑,留半截在墙壁中插着,另半截插到刘同一脚下,让刘同一踩在上边。刘同一脚有着落,感觉轻快了不少,“多谢公子!不想那老头竟这么恶毒,把我们引到这种地方!” 司马卫光借力飞身而起,同时随手拔下短刀。飞身而起后轻巧地踩在那半截宝剑上,短刀又插入墙壁中,自己也在稳稳地站住了,“那老头看起来温和,真没想到如此歹心,到了这地方真不知道该如何出去。刘大哥,你把赵管家给我,我来背一会儿。” 刘同一大笑一声,“不碍的,我背着这赵旺小儿就行了!” 司马卫光苦笑一声,“那辛苦刘大哥,你在这还能说笑,真是十分地豁达心胸。” 那大火烧的更加猛烈,把下边的洞壁也烧的通红,两人紧贴着洞壁,越来越热,大汗淋漓。 司马卫光忽然小声说道,“快看那里,有一个洞。” 那个洞,就在刚才司马卫光呆的那个地方,刚才谁也没有注意到,这时候火光耀耀,照到这里一片光亮,他们才看见了。 刘同一又是大笑一声,忽地拔下短刀,用力一蹬脚跃了过去,短刀插在洞口。 司马卫光不想刘同一竟这么快就过去了,也赶忙飞身过去,直接飞进洞中,又探出身子把赵旺从刘同一身上接了过来,拽进洞里,那刘同一也紧跟着钻进来了。 往这洞里瞧,好像还有很深。两个人已经筋疲力尽,倚在墙壁上,没有力气往里边爬了。 忽然,他们又听到那上边传来的声音, “妈的!那俩人还没死?怎么里边还有动静?” “您可放心,是死的动静,他们不被那长枪头扎死,也得给烧死了。”这好像还是刚才那个老头在说话,十分客气,不慌不忙。 “那俩人可厉害,把那守门的四个废物也给摆平了。” “也不知如此,他们竟然没有迷路困在里边,能摸索着走到这边来,老头你可得多加点心,必须得搞的干净。” “您可放心。” 刘同一探出脑袋朝上边看,在上边洞口晃着三四个人影,那洞口离得那么远,在那里说话的声音传过来还是那么的清晰。 正探头看着,呼啦许多石块从那上边洞口落下来,刘同一紧忙收回了脑袋,“******,想砸死咱们。” 司马卫光忽然说道,“不好!闻这味道是,硫磺、火药!快走!” 两人不敢再休息,弓着腰紧忙跑到这个洞的更深里去走。只听身后“轰”地一声,那大火朝上边涌起来,虽然没有往这个洞里冒多少,把这个洞里也烧的滚烫滚烫。两人也不敢回头,仍旧迅速的往前爬,双脚都被烫的生疼,再看两边,许多条长蛇竟然被活活烫死了,刘同一顺手抓了许多条。 两人走出很远,终于躲开了那大火的热浪。走到这洞的深里,黑不隆冬,刚才那刘同一抓着的几条蛇竟然冒着暗暗的白光,照着周围,稍微能看清一点。 刘同一高兴起来,“没想到这蛇还不一般,那鳞片还是夜光的!”说着他便把几条蛇挨个剖开,把鳞片剥下来,挖出了里边的肉。“公子你也吃点吧,闻起来这蛇肉还真是香!” 第三十一章 绝世的宝贝 这漆黑的洞穴里,摇摆着点点蛇鳞的荧光,十分寂静的,滴落的水声也变得十分响亮了,两人蹒跚着从其中走过。疲惫不堪,但是不敢放松,赵旺的毒也还没有解。 曲着身子走过十分地狭窄的一段,空间豁然开阔了,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宽,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两人不由得紧张起来,加起防备,走的更加小心。地面崎岖,脚下的石块也越来越多。不知道踩在什么东西上边,咔嚓咔嚓地响。 两个人走的更加小心。司马卫光走着走着踩上了什么,忽然感觉脚下十分寒凉彻骨,立马把脚挪开了。手也不敢去摸,拿蛇鳞荧光往地上去照。仿佛一把大刀,透着白光,寒气逼人。司马卫光攥住了刀柄,使劲拽了两拽,那长剑像是嵌进了地上,怎么也拽不出。那块地十分坚硬,像是一块巨石。 刘同一听着司马卫光没有动静,一片黑暗,只能看到司马卫光蛇鳞荧光在地上亮着,“公子!遇到什么事情了?” 司马卫光说道,“我发现了一把剑,看起来很像是玄冰宝刀。” 刘同一觉得奇怪,走到跟前去看,竟真的是一把寒冷锋利无比的宝刀。 两人连手使劲把它往上拽,那剑被拽地往外出了一点,两个人一起使了最大的力气,汗珠也从脸颊留下来。 宝剑终于出来了。 只听轰的一声,这地面忽然摇动了,两人吃了一惊,连忙后退,只见地面碎裂塌陷了下去,下边冒着一点绿色光亮。 绿光从乱石堆里发出。刘同一跳到下边,把乱石拨开,那绿光也更加明亮,照的四周到处可见了,只见这四周破碎的石头下边盖着许多箱子,箱子破损,露出里边的许多宝玉、水晶,还有破旧的马车,还有许多骸骨。 再看那绿光,竟是一颗绿色宝石。 “夜明珠!”刘同一不禁喊出来,他把夜明珠拿在手里,亮光刺眼。他把夜明珠抛给了司马卫光,自己又跳上来了。 夜明珠照亮了这片空间,到处都可见了。到处是巨大的石块,还有零落的箱子。而地上的一块块,原本以为是石块,竟是一块块银子,散了一地。同时在地上的,还有许多刀剑兵器,都已生锈了,还有许多骇人的骸骨,刚才被他们踩折了许多。 两人在这里探寻了一番,不禁感叹,这里的财宝丰厚,都是些绝世宝贝,还有曾经在这里发生的惨烈厮杀。 “大概就是为了这些财宝吧!”司马卫光不禁叹道。他忽然看到墙上插着利剑,利剑穿过一具人的骨架,那骨架黑黢黢的,摊在墙边。那利剑被绿光照着,发出明亮的黄光。 刘同一也看到了那把利剑,“这把剑也没有生锈,在这个潮湿的地方也没有生锈,看样子也是一把宝剑!” 刘同一说着走过去,抓住那宝剑,宝剑像火一样烧手,刘同一连忙把手松开,“这剑竟是烫的!” 司马卫光吃了一惊,“看那骨架黢黑的,像是被烧过的一样,难不成这就是烈焰宝剑。” 刘同一握着剑柄,用力去拽,这宝剑也是死死地插在墙里。接着,双脚蹬着墙壁,全身都使足了力气,也还是纹丝不动。司马卫光去拿来了玄冰宝刀,在这剑插入的地方狠狠砍了几下子,溅出火花,把墙壁的石头都打碎了。砍了好一会儿,那长剑才稍微松动了一点,两人合力把它拽了出来。 夜光珠照路,两人各持了宝刀、宝剑防身,继续往前走。那宝刀、宝剑已经配了刀鞘、剑鞘,他们从洞里找到的。那其余的宝贝,两人想来是用不到的,便留在了那洞里,等日后需要时再来取。 又走了许多路,终于,他们看到了前边一点闪动的光。 “公子,前边应该就是出去的洞口,这里的空气已经不像里边那么闷了。” 快到洞口的时候,他们听到外边的有人吆喝的声音,还有车辆的声音。两人又谨慎起来,把夜光珠收入刚才捡的一个皮袋子里。 从那洞口探出头去,瞧见下边是一排搬运着什么货物的队伍,队伍里尽是粗壮的大汉,就像他们刚才遇到的那四个大汉,人人手里拿着火把,火光照亮了这周围的一片。再一看,原来这里还是一个洞,是一个更大的洞。 想来,他们与刚才那些人都是一伙,两个人不言自明,趴在洞口,等着这个队伍过去。 这队伍真是长,走了好一会儿还没有走完。队伍两边还有持刀的把守,每个一段距离站着两三个人。 那洞口下边正有两个人在那里站着,在闲说着话, ——这次来的货可真不少。 ——往年比这还好,今年不行。 ——你们这一趟劫回来可是爽快啊,他。妈。的,我在穴里真憋得慌。 ——狗屁,我巴不得在穴里呆着,听说新来了不少娘们。 ——最近来了几个真不错,赶明带你去看看。 ——还听说,今天有人闯进来了? ——哟,这你也听说了,真是传得开。是闯进来几个,我看是瞎耗子乱窜钻进来的,倒挺厉害,守门的四个都给他们砍得起不来,在穴里走了一圈竟然还能找到出路,不过还是咱们老猫厉害,把那几个耗子给收拾了。 ——那他们也是厉害角色,最近真不太平,市面上怪异的事儿也不少。听说,今天神树也被砍了。 ——你听说得也真不少,土城关的士兵头子,拿斧头一下子就他.妈.给砍了,这是给咱们颜色看呢。 ——一斧头就能砍了,那得是个什么家伙,那些士兵早想着对咱们下手了,就是没那个胆。 ——那斧头厉害,听说是什么厉害的斧头,能砍开城墙呢,说不定把咱们这穴砍开也不是问题。 ——别乱说,小心老板听见,走了走了! 队伍终于走进去了,这些把守的也撤了,跟着进到里边去了。 刘同一骂了一句,“狗.日.的,说咱们是耗子。公子,我先下去看看。”说着就从洞口钻出去,呼啦滑了下去,落到下边地上。 “小心点。”司马卫光嘱咐道,接着就听到刘同一回话,“没事,人都走了,公子下来吧。”司马卫光把赵旺递下去,自己也跟着滑下去了。 周围零星点着几个火把,两人贴着一边,快步轻声地朝外走。走不一会儿就到了洞口,见外边天已经黑了,惨白的月亮把四处照的明亮可见。两人从这里出去,走上一个山坡,四处张望,一片灰暗,光秃秃的,像是没有一点生息。远处传来一声嚎叫,听来让人害怕。 司马卫光说道,“听人说,这夜晚的荒市最恐怖,看来也真是。” 刘同一说道,“可别再遇见什么怪物,可是受不了了。” 司马卫光说道,“看那边有点光亮,不知道是不是荒市。” 刘同一说道,“是个人家也好。”刘同一背起了赵旺,两人快步朝那边走去。 走了快半个时辰,这时候能看的清楚了,那发出光亮的地方就是那土城关,那土城关下边就是荒市了。他们真没想到,竟然从荒市走出来了那么远,现在想来,那荒市地下的贼穴也真是十分庞大。 正走着,一阵风吹来,紧接着几声大吼,忽然从黑暗里跳出一只大狼。 两人都吓了一跳,从没有见过这样大的老虎,浑身黑浚浚的,眼睛白亮。两人拿出宝剑宝刀。 那大狼也像是害怕这宝器,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四周围过来更多的狼,二三十几只狼把这里围住了。 两人不禁背后一阵冷汗。刘同一朝不远处一指,“公子你看,那边有个地方,我们去那里躲躲。” 司马卫光看去,不远处就有个小房,像是个小庙,“可也有点距离,你背着赵管家往那走,我来护着。” 那刘同一背着赵旺往那里走,几只大狼朝他靠近了。司马卫光过去阻挡,挥舞着那烈焰宝剑,许多火星在黑暗里跳跃,狼群退后了一些。紧跟着又更多的拥上来,发着光的眼睛盯着他们三人,不停地嚎叫。 司马卫光见他们害怕那烈焰宝剑,忽然想起了夜光石。他把夜光石掏出来,瞬间光芒四射,狼群瞬间惊恐地退去,在稍远的地方窥伺着,或许在思量着,是否可以靠近。 他们便走向了那小房。小房里好像有灯光,里边好像也有人似的。 第三十二章 青云山道人 这间静谧的屋子里,与外边风啸狼嚎的混乱景况完全不同。来到这像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墙上挂着一盏油灯,安静的燃着,安静的照在屋子里细碎的物品上,一切都是安静、沉稳。 屋子最里边两个盘腿而坐的道人,在运气练功。纹丝不动坐在那里,猛一看还以为是两个挂着蓝布的木桩子立在那。门忽的打开,从外边跑进来两个人,他们也像是没有看到没有听到,仍旧在那里稳稳的坐着。 司马卫光和刘同一跑进这屋里,连忙关上了房门。那些大狼凶狠地跟着他们,瞪着他们,任谁也要胆战心惊。他们在门边喘了口气,接着便被这屋子里的静谧气氛所感染了,心境也平缓下来。再接着,他们才看到那后边练功的两个道人,都吃了一惊。静悄悄地走到墙边,把赵旺小心地放下,在那里的板凳上坐下了。 他们素来对道人十分敬重,现在更不敢打扰到那在练功的道人。在一旁静静等着,等到外边狼嚎的声音也没有了。那两个道人忽然长舒了一口气,身体开始松动,两个人像是刚醒过来的样子。 其中一个年长的开口说道,“两位先生,是从哪里来的?” 司马卫光起身向他拱手,说道,“冒昧打扰,还请见谅。我们只是路过,在外边遇见恶狼,到这里来躲一躲。” 另一个年轻些的道人见到他们所捆绑的赵旺,又想这半夜来到这里,心里便想着他们是强盗歹人,也不拐弯抹角便直接说道,“你们半夜里来,还带着一个捆绑的人,你们可是强盗了?” 刘同一听了心里不高兴,正要发作,司马卫光连忙拦下他,说道,“当然不是,我们经历了一番诡异的遭遇,这捆绑着的是我们的同伴,中了毒,现在身体不受意识控制,我们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那年长的道士便走过来上下瞧了一番,皱起了眉头,说道,“这毒不简单,我来试着想想法子,不过,我也很难保证。你们来帮忙把他解开吧,把他放到那边床上。” 几个人一起把赵旺解开,放到床上。两个道人施针运气,又喂他吃下了几丸丹药。那赵旺仍旧昏迷着,身体肿胀也没有什么变化。 那年长的道人说道,“等天亮的时候看看吧,我们只能尽到这些了。” 司马卫光连忙道谢,“真是感谢两位道人,还不知道两位尊号。” 年长的道人说道,“在下玄风,这位是我的师弟幽和。我们是从青云山上下来,是为剿杀那些妖人。” 司马卫光十分欢喜的说道,“你们可是在青云山跟随云空道人的?” 玄风说道,“是的,你可认识我们的师傅?” 司马卫光说道,“家父司马长空与云空道人也相识,我也曾见过道人一面。” 玄风连忙拱手作揖,“原来是司马公子,司马刺史大人与我们的师傅是故交,我也有缘见过几面的。” 转而又问道,“不知道司马公子如何来到这里,可是经历了怎样的遭遇?” 司马长空长叹一声,“一言难尽。”便从遇到白眼人开始,一直讲到如何来到这个小屋之中,只是中间省略了发现夜光珠与宝刀宝剑的事情。 玄风、幽和两人听了不禁惊叹。玄风说道,“真想不到公子竟遇上这一些怪事、恶事,也是凭着公子与这位先生的本事,你们才能从其中脱险了。” 幽和说道,“真想不到这地下竟有那么庞大的一个世界,听公子说来,他们的积聚也是十分富有,看起来真有点富可敌国了。这个事情可不妙啊,看他们也是阴险邪恶,将来必做大孽。公子可要多加小心防备。” 司马卫光说道,“正是如此,等我回去便要和父亲说明,要采取措施来防范他们。可是,你们怎么来到这里?难道这里也有妖人出现了?那山野大火不是也该把妖人都烧尽了。” 玄风说道,“正是,那妖人也不是那样容易烧尽的。有许多妖人混进城镇里,拐骗善良的民众,也有的扮作妓女,淫.荡作乱。” 司马卫光忽然想起来,那和白眼人一起的女人,便告诉了两位道人。 玄风说道,“那必定是了,明日公子可带我去找,对付妖人我们有办法。” 司马卫光答应了。之后,他们有交谈了许多。到深夜,各自睡下。 第二日一早,众人见赵旺已经醒了,也可以开口讲话,身体却不能动。赵旺已经记不得昨天的事情,心里也知道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玄风也说没有别的办法,接着又说起来,“我记得在白崖村有个道人,医术高超,公子可以去找他。” 司马卫光一听便知道说的是牛仁和了,“我知道了,那个道人我也认识,那我尽快去找他。” 玄风、幽和手头还有些事情要做,便要司马卫光三人先回荒市去,等稍后赶去找他们,再一起去找那些妖人。 白日又恢复了平常的景况,比起夜里的风险可是让人踏实了许多。 回到荒市,他们先去找 第三十四章 再去找那白眼 一封写着“已知悉”的短信,是他们从玉龙关带回来的。司马卫光见是大哥的笔记,心里放下一点,可又觉得棘手,那守将已经知道这个事情,必定多加防备,看来是麻烦些了。接着,又想起那宝剑宝刀的事情,又开始挠头。 正在这个时候,那两个道人寻了过来,只见他们身上多了一层泥土,样貌狼狈,精神仍旧十分抖擞的。 司马卫光问道,“玄风、幽和两位师兄,可遇上什么麻烦了?” 玄风道,“不碍的,一点小麻烦,那妖人化作狸猫逃窜,终于被我们擒拿了。事不宜迟,司马公子,请带我们去找你说的妖人吧。” 司马卫光说道,“好,刘大哥带路吧。” 耶律撒剌也说道,“这次,我也跟着你们去看看。” 五人便一起跑出去了。 耶律小燕皱着眉头说道,“他们真是奇怪,这跑来跑去的,不知道是要做什么,大哥还跟着也去了。” 耶律洪霞只是笑,“你关心的太多了,好好看着摊子吧。”说完,也带着点担心朝他们跑去的方向看着。昨天司马卫光一行出去,连夜没有回来,她便十分着急,要她的大哥到处去找,最后也没有结果。心中不安,一夜也没有睡熟,听着外边的动静,却也只有风沙扑打在客栈的声音,空虚与恐惧。要说今早见他们回来,是多么努力按耐住了兴奋。可是从司马卫光一行人的样貌,也知道他们是遭遇了很多的危险,心里也十分担忧了。这一次,看着哥哥也跟着出去,又见那几个轻盈步态的道人,也放心了不少。 五人由刘同一领着,又走过那阴森的巷子,烟雾弥漫比昨天更厉害,许多嘈杂的声音,却总看不到人影。接着走到那洞口,一个个从那里钻进去,穿过一段长廊,到了那热闹的赌场,仍旧如昨日,场面还要更加淫.乱。从墙边走着,终于到了那扇小门,叫老头开了门,终于到了昨天遇到白眼人的地方。 两个道人在前,几人在后隐蔽,不要再被那个白眼人看见。昨天竟不想那白眼人跑得还真是快,也是他熟悉这里的地段,来回窜跑如鱼在水一般。这次一定不能让他再跑了。 那玄风忽然说道,“妖人即在前边了,我已经感觉到,像是有两个在那里。” 前边便有一个女人,撩着雪白的大腿和一个男子搂抱。这女人便是一个妖人。几人假装不知,刘同一与道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去,那司马卫光和耶律撒剌在这里守着了。 道人循着感觉摸到了那妖人的所在,一个房间里边,正传出呻吟与喘息的声音。那道人在外边起了咒,点燃咒印一剑投掷到里边,只听“哇呀”一声,一团白气窜出。 “啊啊!这是什么?”里边一个干瘦的男子大叫起来,拽着衣服从里边滚着出来了,那鸡.巴还肿大的,充涨着血。跑出门来,连忙提着衣服跑走了。 刘同一看他,并不是那白眼人。走上去把他拽住,问道,“白眼人在哪里?” 那人惊慌失措,“什么白眼人?我不知道?” 刘同一一拳把他打在地上,“白眼人你不知道吗?” 那人恍然明白了,“哦?那白眼的?我今天没见到他。”说着,连忙爬起来走了。 听到里边的动静,那外边的妖人也慌张起来,与缠绵的那个男子说道,“我忽然有事,我得先走了。”拔腿便要跑,那司马卫光长剑拦下了她,只一挥将她身子砍作一半。 那嫖.娼的男子十分壮硕,被这吓了一跳,破口大骂,“狗.日.的东西,砍我女人干嘛?”再去看,那女人身上冒起烟,刀砍处已经烧焦了,忽而,那女人身体化小,也变作了一只狸猫,断了截的狸猫。 那男子十分惊恐,不想那女子竟是妖人,再看看眼前这两人,连忙慌张地跑走了。司马卫光与耶律撒剌赶忙跑进去。几人到处搜寻,再没见妖人,那白眼人也不见了。 司马卫光十分后悔的说道,“真不该砍了那妖人,该去问问她的。” 刘同一忽然想起门口的老头,说道,“我有主意了,我去套套那老头子的话。” 说完,便走去门口找那老头,假装嫖客的气态,“他.妈.的,老头,那个白眼的呢,今天都没啥好耍的货色,真.他.妈.的!” 老头听了大笑起来,“那白眼的,拎着几个妮子跑了,轮不上你耍了。” “跑了?里边那俩妮子没带走?留俩差劲的玩意在这!” 老头一瞪眼,“嗨,那俩还差劲,那还差劲,你眼光别忒高。” “那俩怎么没走?那白眼的肯定也没走?你快点给我找出来!” “走了走了,那俩不愿跟那白眼的走,那白眼的不行,满足不了人家,人家肯定不愿跟了。” “狗屁玩意!” 刘同一骂骂咧咧地回来,便又恢复了正常的态度,说道,“那白眼人真是跑了,或许是昨天碰到那事情,知道麻烦来了就跑了。” 司马卫光愤慨地说,“早晚把他找到!” 几个人回到地面上,那道人说还有些事情要做,便告辞而去。 三人回到了货摊,各个都觉得疲惫。耶律洪霞见他们回来十分高兴,又见那司马卫光十分疲惫,心想他这一番遭遇了很多事情,十分劳累,便劝着他回去休息。司马卫光微笑着答应,便与他们告辞,与刘同一回去客栈了。 他们将要走到客栈的时候,拦路走出来一个乞丐,问道,“两位爷,可给点吃头?” 司马卫光停下脚步,打量这个乞丐,只见他穿着破烂的衣裳,拄着拐棍,托着一个饭碗,再看他,皮肤白皙,身子结实,并不像平常所见乞丐的样子。 那刘同一不耐烦地掏钱放他碗里,“好了好了,走吧。” 那乞丐连声“谢谢”,忽然又道,“这位可是司马公子?” 两人忽然愣住,不知这乞丐怎么知道司马的姓。 那乞丐转而狡黠地一笑,“有位先生要我转您一个话,您的那位瘫了的兄弟在他那里去,想让您过去领去。” 两人听了大骇,难道说赵旺被人弄走了? 第三十五章 过去的事件 两人神色阴沉,跟着那乞丐走过几条街道,来到荒市一座大门,那里徒然站着两人,身后还有几匹马,之外便是风沙与荒凉。乞丐说道,“就是前边两位大爷找您二位。” 见没有赵旺,刘同一率先大怒起来,刚才他回到客栈没有看到赵旺已经大怒一场,被司马卫光按下,这时,司马卫光仍旧拦着他,“刘大哥,不要忙乱,小心别掉了他们圈套里。” 当他们走近一看,那骑在马上的不是别个,正是那跟踪刘同一、也是从司马家跑走的盗贼,另外还有那个卖书的老板,竟没想到他们也是一伙的。 司马卫光心头怒火也起来了,抬手指着那那盗贼道,“你这厮,竟然还敢来找我!快把赵管家交出来!” 那盗贼十分客气地笑起来,这更让司马卫光恼火,那盗贼说道,“赵管家我们保证毫发无损交给司马公子,还保证赵管家精神要更好一点,因为在我们这里有位很好的大夫。” 那卖书的老板也客气地笑起来,“司马公子不必恼火,我们找您来,对您绝对没有坏处。在下还有一捆书卷,这几卷书包揽世上最精妙的修炼、兵法、武功的精髓所在,真是不可多得,外人多有窥伺我也不曾出手,现在只想送给您。” 那司马卫光说道,“你这家伙,装模作样,不就是想要我们腰间这兵器,话不直讲,还鬼鬼祟祟做出这等勾当,兵器给你拿走就是了,快把赵管家交出来!” 那老板又笑起来,“公子误会了,那兵器在下十分喜欢,可在下并没有两位的本事,在我这手里也发挥不出威力,还是在两位的手里更好。” 这时候,司马卫光更加奇怪了,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那盗贼像是看出了他的思量,又开口了,“公子不必奇怪,这次麻烦两位,只求一件事情,带我们去看看你们获得这两把宝器的地方就是了。” 司马卫光听了心中疑惑,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获得宝器的事情,直接说道,“那地方在这大漠中,我们昨夜里从那回来,夜里黑暗风沙又打道路看不清,路途早已忘了。” 那盗贼又说道,“别人这样说,我们自然信了,不再强求。不过,这里可是有那比那老马更加识途的刘同一在,这可不是什么问题。”说着便看向那刘同一。 刘同一怒火冲天的瞪着他。刘同一一直按耐着没有说话,不然,他一张口便要大骂起来了。 司马卫光听了更是疑惑,这人竟然也认得刘同一的本事,再想起先前曾从他那里听到的许多事情,不免觉得这人真是耳闻甚广,见闻广博。然此时,他仍在思忖这两人要去那个地方做什么,不免踌躇。 那盗贼好像又看出了他的思量,说道,“公子不必担心,我们去那里绝不是做什么坏事。” 那卖书的说道,“说来也无妨,让公子更加放心。在十几年前,我们家族中曾派出一批强干的子弟,带着许多珍惜宝物到关外去做一件大买卖。只是后来,出发在途中那一批队伍竟然悄无声息的没了联络,之后再也寻觅不到了。那队伍中武功厉害的也不少,心想便是遭恶人奸计,被杀害,抢夺了。这一事件,使我们损失了大批宝物不说,更是使我们损失了很多兄弟、家族中的人才,自那之后家族声势大衰,大老爷也。从那之后,一直到现在,我们到处打听探寻,终没有下落。最近,终于探到这荒市,已经确定是在附近无疑了。我们便在这里假装做买卖,暗中窥探,还是没有进展,直到今天,看到二位那宝刀与宝剑。” 司马卫光怀疑地问道,“那这宝刀、宝剑也是你们那些珍惜宝物中的一个了?”刘同一心中也怀疑,心想是这两人想花言巧语骗去手里的宝器。 那盗贼又说道,“两位不用怀疑,我们也不会再要你们还回这两件宝器,只要你们带路去那个地方看看,这两个宝器自然送与你们了,宝器才配英雄” 卖书的说道,“正是,两件宝器送与二位,那其中还有更多宝物,不胜其数,二位也可随意挑选,只要带我们去看看。我们所想要的,便是揭开那一事件的真相,找出罪魁祸首,一雪前耻。” 司马卫光才知道,原来他们这一番设计,便是为了这个,不惜送宝物,一边还劫掠了赵旺去。这时候,他不答应不要宝物也不行了,只能答应了他们,各挑了马匹,由刘同一带路,往那洞里去了。 那洞口很大,凹陷在一片布满乱石堆的小土包里,过往的人不注意却也很难发现。进到洞里,那昨夜车辙过去的印子已经完全不见,让人看来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荒洞罢了。 司马卫光给他们讲述了昨夜的所见,与这个地方的秘密。 那卖书的对那盗贼说道,“看他们起来的这番规模,必定与我们那些宝物有关。藏在这么个地方,还真是挺难让人发现。” 司马卫光听着,总觉得这话也是说给他和刘同一听的。 四人到那小的洞口下边,把马拴在地上的木桩,刘同一在前,接连爬了上去。这些木桩原本便像是拴马的,司马卫光心里想着把马放在这里他们竟放心不被人发现弄走。 再说那洞口,里边塑着一排佛像,恍然一见只是凹进去的一块地方,看不出还有再深进去的洞了。刘同一也感到茫然,只以为是记错了,那佛像他不记得昨夜有,而再往里去的洞也找不见。可再一看,必定是这里无疑,他从来也是不会记错的。 再仔细去找,便发现了那佛像的背阴处的洞口,不刻意去寻找真是难以发现。而他们昨日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佛像的背面,完全没有多加留意这些摆设的精妙。 这个洞,像是山体错位而开的,若有人进来也多以为走不多远就是尽头了,难以想到能通到那么深。洞里曲里拐弯,走着走着便找不到路,便以为到了尽头,再细心寻找便又觅到了路继续前行。 几人点燃了火烛,又走了很长的时间。 第三十六章 再往那宝洞 那满是宝物、遍地银块、遍地骷髅的洞穴里,还是和昨天过来时候一样。由那两人说,这洞里的宝物正是他们家族里派出的那支队伍所押送的,他们四处搜寻,希望能在这里找出什么线索,了解那起事件的真相。 司马卫光两人在旁边站着,干等着,看他们不时到处寻找,不时凑在一块说些什么,鬼鬼祟祟的样子。司马卫光心里纳闷,想他们并不只是找线索那样简单,但此时也顾不得多想他们,只想着他们赶紧找完,快点出去把那赵旺接回来。 刘同一已经等的不耐烦,几次要发作,被司马卫光拦下。这时候,又催促起他们,“你们可快点!地方你们知道了,出去找几个家伙来搞,你们两人在这里能弄点什么?” 两人举着灯烛,亮光不及夜明珠,司马卫光忽然想起,难不成他们是在找夜明珠,便说道,“昨日,我们从这里拣走一枚夜明珠照路,你们可是在找那个吗?” 那卖书的提着灯烛朝这边,看了一会儿,“那夜明珠可是宝贝,公子既然拿了就送给公子了。”两个人又继续找。 那盗贼忽然说道,“在这了,你来看看是不是?”卖书的便走过去了,两人又说了些什么,携着一包东西走过来。 两人神情透着愉快,司马卫光心里更怀疑。 卖书的说道,“好了,走吧,我们知道地方了,改天叫更多家伙来收拾。” 几人重新穿过深长的洞,到了那洞口,跳了下去,四匹马还在,还多了一个人,那个人便是那拦住司马卫光的乞丐,原来他们也是一伙的。 乞丐腰板比刚才硬挺,这时竟变得气度威严,问他们,“怎么样?” 卖书的说道,“正是这里,那几卷我们也找到了。” 乞丐接过那一包东西,打开看了看,“终于找回来了。”便又抬头对他们说,“这个地方你们可记好了。” 两人答应了。 来时四人,去时还是那四人。乞丐留在了那里,只是对那两人说,“你们与司马公子先走吧。”司马卫光见乞丐也没有骑马,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 回到荒市,四匹马由那卖书的领着走了,一些书卷交在司马卫光手里,司马卫光不受也不行了。 盗贼领他们去寻赵旺,走着走着,竟是朝着那客栈的方向。走到了客栈门口,盗贼笑道,“你们要的那人还在床上。”刘同一赶忙到那客栈里去看,司马卫光守着这盗贼,只见盗贼哈哈一笑,快步后退,飞身而起,飘忽而上房檐,几下便走远了。 司马卫光心里着急,刚要去追,那刘同一已经跑下来,“公子,那赵旺在里边了。”司马卫光这才松了一口气。想着被他们耍了这样一遭也真是窝气,又想这几人本事不一般,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到底是什么家族,还送了这些书卷,回客栈房中翻看,竟都是一些稀罕、珍奇的秘笈、宝典。更是纳闷。 第三十七章 恶虎,恶人 天才壹秒記缀愛♂去÷小?說網.aiquxs,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绝塞恩仇录37章)。 这山涧的小道,两边树木被风吹刮,呼呼作响,如鬼狼呼啸。 零星雪花从天飘落,被风吹刮地四处旋转。 穿过一段破损的城墙,已经进到关里来。 领路的那人说道,“这里已经进关了,往前走不远翻过一个山坡即到了大路上,诸位走好,我不再送了。” 司马卫光朝他拱手,“有劳这位兄弟相送,尽快回去吧,可向孙都尉代我致一声谢。” 那领路的一一道别,便骑马回去了。几人继续前走,司马卫光与耶律撒剌骑马在前,刘同一赶着车,车里载着便是那赵旺。 耶律撒剌大笑说道,“一进这关里,这风景就大变不同了。” 司马卫光说道,“是啊,这比起关外的北风呼啸,这关里是静谧的多。” 耶律撒剌说着,“还是关里养人,还是中原更好埃” 司马卫光哈哈大笑,心里不免一点不自在,听着他这契丹血统的人说到中原好,总有点不好的感觉。耶律撒剌并没有想到这些,又和司马卫光说起了那大漠中的景象,说起在故土的生活,又感慨说起部落之间的纷争。为了缓和联盟争端,自己才退让了一步,跑了出来躲在这里,想起还留在故土的父老亲人,还有一个孩子。刚说着十分高兴,到这时便十分悲伤了。 司马卫光也觉得伤感,安慰他几句。不一会儿,那耶律撒剌又高兴起来,别口不提那些伤心事,说起深山捕猎,要给司马卫光弄一张成年豹子的花皮。 正说着,忽然感觉周围一片气氛血煞,草木摇摆幢幢惑惑,几人立刻感到不对劲。各拿出了兵器,车马也都聚集了,缓缓前走。忽然,两只张着血口的老虎窜了出来,竟像是冲着他们来的。平常树林中那老虎见到人会迟疑,它们却不,猛地跳将过来,马匹受到惊吓身子一斜,把马上两人都甩了下来,那老虎已经分别咬住了两匹马的脖子,狠狠地拽下一块皮肉,马鸣嘶叫,血液四溅。 刘同一从后边马车赶上来,挺着玄冰宝刀跑过来,那大虎咬住了马的大腿脱着往后倒退,划出一条浓浓的血樱偷香.zw/44056/那刘同一走到跟前,寻找着机会下手。 耶律撒剌也从地上爬起来,“哟呵,这两个大虫不一般。” 刘同一说道,“看样子是被人驱使来的,不是下了咒就是下了药了。” 那司马卫光看着血光,闻着血腥,头上眩晕,昏昏沉沉,踉踉跄跄站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血光他也是见过许多的。 “公子,你怎么样了?”刘同一注意到他的异样,感到十分担心。那两只老虎把马匹折磨的不成样子,忽然又扑过来,没有做预备的动作,头也没有抬,好像两个飘忽的恶鬼唰一下飞到眼前。两人猝不及防,头脑来不及想,下意识地闪开了。 扭头再看那老虎正扑到司马卫光前边,两人不禁十分担心,回身要去救。再看那司马卫光,十分疲惫的站在那里,宝剑在手却举不起来了,插在地上支撑着身子,浑身冒着汗,一股汗气蓬勃升起,双眼直瞪着那老虎,瞬间发出了血光。两人也为那血光的眼睛所震慑,不自觉倒退了一下。 那司马卫光疲惫地托着宝剑,往前走了一步,那两只老虎竟也后退了两步。那司马卫光弓着身子,忽然面目狰狞,像嗜血的狼人一般,冲了过去,全身忽然充满了怪力,那烈焰宝剑也洒出火星。 两只老虎正要逃窜,一只被宝剑削去了脑袋;一只被司马卫光利刃一般手掌抓住,手掌插进了老虎皮肉里,老虎痛不欲生呜呜嘶叫,宝剑穿过它的胸膛,把它的身子都烧焦,老虎一点气也没有了。 司马卫光瘫软在地上,刘同一又想起了在地洞里,他和那几个强壮汉子战斗的场景。 刚要松一口气,许多箭矢从四面八方飞射过来。两人又是一惊,挥动大刀阻挡,脱着司马卫光推到那马车跟前,以马车作掩护。箭矢散尽,许多人马从林子里走出。把这里围住了。 领头的是个精瘦结实的中年男子,脸上涂抹着血液、草木枝叶,骑在马上也能看出身材比寻常人要高拔,那手臂尤其地长。马下跟着一个喽啰,对那领头的说道,“老大,就是这几个人,杀了我们好几个兄弟,尤其这两个汉人,不帮咱汉人,去和那些契丹狗厮混。” 耶律撒剌破口骂道,“狗崽子,你说什么1 那喽啰仗着身边有撑腰的,并不怕他,“契丹狗,看你还能怎么嚣张1 刘同一想起来,这些就是先前抢劫耶律撒剌商队的土匪,那时候刘同一与司马卫光上前帮助,把这些土匪赶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他们跟上,又被他们缠住,刚才那两只老虎也是他们饲养驱使的了。看眼前这情况,是凶多吉少了。 那老大说道,“这几个人也是不一般,还真能把我的老虎很弄了,还给我弄成这样,真是他.妈.的惨不忍睹,这可要我,真.他.妈.的1说着啜了一口痰,吐到旁边人身上。那人竟好像如获至宝,受宠若惊,取出一个小罐子,将那痰液小心地保存起来。 那喽啰跟着说道,“老大,快做了他们吧,把他们胳膊腿都卸下来。” 老大撇撇嘴,“你说卸就卸?” 那喽啰听了立马呆住,连声说着“不敢”后退到喽啰群里。 那另一面队伍里领头的大声说道,“老大,你说吧,你想怎么搞他们?” 老大说道,“这几个人很有意思,很难得,可以养着,来试验我的蠹虫吧,看看他们能变得多勇猛。大家觉得怎么样?” 众生连连高呼,“试验蠹虫!试验蠹虫1 刘同一听着那四面高呼,忽然头晕目眩,不知道这声音里是有什么魔力,像是能攥住人的心魄。那耶律撒剌脸面也惨白,身子摇晃,瘫倒在地上了。 只有那司马卫光像是没有感觉到什么,听着这刺耳的呼声,精神更加抖擞起来,像发了癔症的疯子,直愣愣地瞪着前边,眼冒血光,汗气蒸腾,举起那宝剑冲过去了。 那土匪老大骇然大惊,伸出长手臂将身边的喽啰一个个丢到前边,去阻拦那司马卫光。 一个个喽啰胆胆战战举着兵器去迎,刀光不见,鲜血喷涌成渠。 第三十八章 齐家四公子 天才壹秒記缀愛♂去÷小?說網.aiquxs,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绝塞恩仇录38章)。 利箭呼啸而来,说时迟那时快,司马卫光宝剑一挥,连瞧也没有去瞧,即把那飞来的箭打下去了。那边刘同一已经与身边那一伙拼杀起来,耶律撒剌对阵着另一边的喽啰。更多的喽啰都朝向那司马卫光,没一人再敢靠近,各个端起弓箭。那司马卫光忽地跃向一伙,胡乱砍削起来。 一团大乱,那头领已经退到后边,不想竟遇上这样麻烦,连三个人也不好解决,其实来说,最麻烦的还是这疯疯魔魔使一把冒火宝剑的年轻公子,他在心里纳闷,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来历,又是一身怎么本事,真像是霹雳天神下凡,奈何不了。 他朝着另一边刚才那射箭的头头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先把那两人拿下。刘同一与耶律撒剌再怎样勇猛也招架不住这些喽啰,边打边退,退回到那马车跟前。眼见就要被这些人乱刀砍上,那司马卫光忽地又杀到这边,那这些人赶退,又一番混乱砍杀。 众喽啰往后退去,不敢靠前,围绕着他们摆开阵势,前后交替人手刀枪变换,是要慢慢消磨他们的力气。这时候,司马卫光动作也已经迟缓了。 那老大在那里瞧着,全神盯着那司马卫光,想琢磨出一点什么来。这时候,后边慌慌张张跑过来一个喽啰,大声喊道,“老大,不好了,有官兵朝这边来了1 老大皱起眉头,“狗.日.的,这时候哪有官兵到这来的?多少人?” 喽啰说道,“人倒不多,十几个,武器装配不一般,看样子不是普通的官兵。” 那刚才射弓箭的头头也到了跟前,“老大,可能是齐大将军的人,这两天齐大将军要去北关城,出动了不少精锐先来探路。” 那老大大骂起来,“他.奶.奶个腿,今天什么事都不顺!房裴啊,你领着你那一伙先走,回死楼吧。” 房裴说道,“那老大呢?” 那老大说道,“我在这跟着他们看看。” 房裴说道,“那老大可小心,别被他们发现了。” 那老大瞪他一眼,“快滚你.妈犊子吧1 那房裴连忙答应了,纵马回去,招呼了喽啰,分几队朝林子里撤走,被砍伤砍死的也被带走了。偷香.zw/44056/秩序井然,边退边有箭矢射来。刘同一小心防备着,等这些喽啰呼呼撤走了,心里还不敢放下,担心还有箭矢飞来。 耶律撒剌看人都退走了,“他.妈.的都走了?” 刘同一才松下一口气,“怎么都走了?”再看那司马卫光已经昏倒了在地上,连忙把他扶起来,两人一起将他扶进马车里,与赵旺一起靠在那。 又马蹄声传来,两人一阵紧张,朝那马蹄声来的方向望去。 前来的是一队官兵,刘同一都不认得,看打扮也不像是北关州城这一带的官兵。 领头的军官年轻俊朗,挺拔地坐在马上,一身青色雍容装束,套着银色铠甲。到了这车马跟前,并不低头,脸面十分平静,只把眼睛往下一瞥,威严地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那刘同一不知这些人是做什么的,只说道,“我们是赶路的。” 几个官兵听了,悄悄说着什么。看这四周一片狼藉,地上一片片血洼,兵刃,还有死掉的马匹,两头老虎,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赶路的。 那军官没再说什么,只看着他。刘同一心里一点紧张,不由得说道,“刚才我们遇到一伙土匪。” “哦,”那军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们是去哪?” 刘同一说道,“去白崖村。” “好,那跟着我们走吧。” 这时候,司马卫光已经醒了,只觉得脑袋还有点沉,一边晃着脑袋一边从马车里边钻出来,双脚落到地上,见刘同一、耶律撒剌都在旁边,心里也踏实了一点,便问刘同一,“那些土匪走了?” 刘同一答道,“公子,他们走了。现在,”他说着往前看看那几个官兵,司马卫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注意到前边还有一伙人。领头的官兵目光深邃,脸面平静,看着却有些眼熟。 那领头的官兵平静的脸面悄然动了一下,看这人浑身沾满鲜血,尤其手上已经被染得通红,仍旧威严地问道,“你是谁?” 那司马卫光将他打量一番,“这位军官可是四公子齐秦?” “你认得我?你是谁?” 司马卫光笑了一声,“我们在北关府里见过,在下司马卫光,公子可记得?” 几个军官听了不禁哗然,在后边窃窃谈论。 那齐秦眼光和缓下来,“北关司马刺史公子卫光。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司马卫光说道,“这山野里有位老朋友,我们来拜望。四公子可又怎么到这里来了?” 齐秦说道,“后日我父亲到你们那北关城去。” 司马卫光说道,“原来是这样,你们是先来探路的。真不凑巧,我们刚碰到了土匪,搞的一番狼狈。” 齐秦说道,“卫光公子可得小心,你与我妹妹的婚礼也不算远了,不能出乱子。”又扭头看着后边说道,“你们给司马公子让出匹马来。” 几人一起上路,刘同一与耶律撒剌赶着马车,司马卫光骑马走在前边,跟着那些官兵。 司马卫光听着周围动静,像是有人,猜想是那几个土匪还在跟着。忽然发现自己耳目比以前灵透,身上也感到一片火热,总好像有许多力量喷薄欲出。他想起刚刚自己发狂的样子,上次与那几个傀儡汉子发狂的情景后来他便忘了,而刚才发狂的情景,现在还依稀记得,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了这样的力量,一边暗自喜悦,一边也更加担心,他总觉得这股力量很难为自己掌控,总怕还会出了什么乱子。忽然,他想起那几卷秘笈、宝典,不知道里边可有练功调平气息、加强意识控制的方法。 一队人马上了一个山坡,便到了前边大道。那土匪好像也已经不再跟着了。他们在这路口停下。 齐秦说道,“前边一路都有我们的人,比那小路上安全了,你们可快走,天黑前能到了白崖村,你们就在那里落脚吧。” 司马卫光说道,“那就此别过,等齐大将军来到北关城时,我们再见。” 第三十九章 尹龙阳的本事 这一日傍晚,在白崖村牛仁和的家里,尹龙阳在和齐盈盈下棋。小温迟在外边和一帮**岁的孩子胡耍,现在还没有回来吃饭。两人也不管他,只是齐盈盈还挂念着那幅画,小温迟给她画的肖像,撂在桌子上还没画完。牛仁和没有在家,趁着那山野的火势还没有蔓延来,赶到山里去采药,也是去拜访山里几位老友。 外边的天更昏,风也更厉害,吹的木门、木窗噼里啪啦响。风声里又多了车马的声音。 尹龙阳落下一颗棋子,对齐盈盈说道,“有人来了,你还得把面具戴上了。” 齐盈盈不高兴地瞪他一眼,“我才不戴呢。” 尹龙阳走去拿过来面具,“不戴可不行,来的这人是你认识的。” 齐盈盈觉得有趣,哈哈一笑,“我认识的?你说谁?” 尹龙阳说道,“就是那个,前几天在酒馆里遇见的,见到他你就开始哆嗦了。” 齐盈盈转念一想,忽然叫起来,“你是说司马卫光?” 尹龙阳笑着点点头,把面具给他。齐盈盈撇着嘴,“你怎么知道是他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把面具戴上了。 尹龙阳说着,“我也不知道怎么知道的,反正就是他来了。” 外边已经有人敲门了,“牛仁和大夫是不是在这里?”那声音正是司马卫光的。 齐盈盈坐在那里闷闷不乐,准备着再装哑巴。 尹龙阳走过去开门。“司马公子你好。” “你好,你是跟着牛大夫的那个,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的名字了。” 尹龙阳笑道,“没关系,我的名字是尹龙阳。今天不赶巧,牛大夫没在家里。”尹龙阳看司马卫光后边还跟着两人,都是一身狼狈模样,便想出他们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司马卫光说道,“不知道牛大夫什么时候回来?我这一位兄弟被恶人使了坏,瘫在那里,还希望牛大夫能给看一看。” 尹龙阳说道,“这还真是麻烦,牛大夫还得几天才回来吧,这很难说得准。那你们还是先进来吧,外边风沙大,在这里坐坐。” 司马卫光在门口踌躇,想着牛仁和不在那可要怎么办,不知道那赵旺还能等多久。 尹龙阳又说道,“要不然,让我来试着看看,我也读过一点医书,懂那么一点。” 司马卫光忽而松了一口气,想来那牛仁和医术那么厉害,这跟着他的自然也是不简单了。可是他竟不知道,这尹龙阳才跟了牛仁和几天而已。 那齐盈盈在里边听了,正觉得好笑,想那尹龙阳还能懂医术?看了几本医书难道就能懂医书了?虽然说尹龙阳脑子还比较好使。 这时候,小温迟撒完野跑回来了,门口这些人他只好像没有看见,从人中间钻过来,就钻进了屋子里。“喂喂,吃饭呢,我要吃饭了1 那齐盈盈看到这个顽皮的小孩瞪他一眼,“你个臭小屁孩,饭在里边呢。”忽然她想起来自己该装哑巴的才是,慌忙捂上了嘴,扭头看外边,那司马卫光已经没有在门口,到外边去拴马去了。心里松了口气。 “姐姐姐姐,你怎么又戴上这个了?” 齐盈盈赶紧上去捂住他的嘴,小声给他说,“喂,别乱说,现在我要装哑巴,你也别叫我姐姐。” 那小温迟虽然顽皮,最是听话,尤其这齐盈盈说的什么都听。“好好,那我不叫你姐姐了,我去吃饭了。”说着就跑到屋里去了。 那齐盈盈又拉住他,小声对他说,“那幅画今天晚上你一定给我画完1 小温迟皱起了脸,“啊,今天晚上,今天晚上不行吧,画不玩的。好好,我知道了,我争取一定画完。” “好,那进来吧1尹龙阳引着几个人走进来了。那齐盈盈连忙又坐回去,见这几个人浑身脏兮兮的,那刘同一一脸横相,她本不喜欢,后边跟着的那个契丹人更是粗野的样子,砍了心里更不高兴了。 那司马卫光见到他,对他微笑点头,算作打招呼。那齐盈盈连忙羞红了脸,只是面具戴在脸上,看不出红罢了。她赶忙把脸扭过去,不敢看他。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司马卫光还是自己的未婚夫,想起来总还有点不好意思。 那刘同一跟在后边背着赵旺,把赵旺放在屋里一张床上。 “好,那你们在这坐一下吧,我去给你们倒些水来。”尹龙阳去厨房里端了些茶水出来。“这里有点简陋,茶水味道也一般,你们就凑合着吧。” 那司马卫光连说到,“不敢不敢,多有打搅就很不好意思了。” 那尹龙阳走去床边,去看那赵旺,“你好,我帮你看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那赵旺全身不能动,眼睛还可以动了,嘴巴也可以说话。“身上就像塞了棉花进去,浑身轻飘飘,十分鼓。” 那尹龙阳思忖了一番,只见他全身还在肿着,身上发青,“好,你放心好了,没有大问题的,你可以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那齐盈盈觉得好笑,还没有大问题,看你该怎么办? 那尹龙阳到桌边,问司马卫光这人是怎么被恶人害的。那司马卫光便将在荒市里遇到的事情选择一些重要的说给尹龙阳听。 尹龙阳从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只觉得稀奇好玩。而那齐盈盈是被这些事情吓住了,实在想不到有这样诡异的事情,越想越有点害怕。 尹龙阳算了时辰,让司马卫光与那契丹人将床抬到屋子中央,调转了方向,然后去画了几张符,置在床上各个位置,用铁条压上,又取了几根银针,扎在赵旺身上几个穴位。 尹龙阳从没有学过这些东西,只是在那虎树道人给徒弟讲授医术的时候,听到过几句,也见那道人和徒弟给别人诊治过。在从前跟着虎树道人的时候,他只是把这些当作玩,喜欢给亲近的几个仆人随便扎上几针。几个仆人想着尹龙阳是虎树道人身边最亲近的人,总想着讨好他,看他喜欢就让他扎,没想到扎完之后总是浑身舒爽,每天都让尹龙阳来扎,还能讨尹龙阳喜欢。这件事情传开过一阵,并没有人相信,只当是尹龙阳在胡乱玩,那几个仆人顺着他罢了。大家都知道,这尹龙阳是最喜欢胡乱瞎玩。 可瞎玩也能玩出一些名堂,当然,这也只有在尹龙阳身上了。 再回头说那赵旺被扎了几针,过了不一会儿,就感觉身上有几条脉络在涌动,那细微的几个部位,手指上、脸上也开始能动了。 那刘同一一直在床边盯着,最先发现这个情况,“嗨嗨,快看,赵旺他好像在动了1 那赵旺说道,“这身上好像有点力气了。” 几个人都高兴起来,十分兴奋。尹龙阳笑嘻嘻地坐在那里看着,还在等着其他的变化。齐盈盈一脸惊奇,没想到这小子还真可以,真没看出来。 第四十章 小温迟练武 小温迟吃好了饭,从厨房里跑出来,见那一张床搬到了屋子中央,又见尹龙阳与那三个陌生人围在四周,心里觉得好玩。从那几个人中间穿过去,跑到床边,伸着脖子瞧那躺在床上的人,瞧了一会儿哈哈笑起来,回头朝着尹龙阳说道,“这个人真好玩,躺着一动也不动,他的身上怎么还有气在冒?他的脸怎么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说着又跑到床的另一边去瞧。 三位客人见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傻呼呼的样子,在房间里这几个人中间窜来窜去,一点也没有瞧他们。刘同一这时候最着急,总担心这少年碰到了床上的赵旺,碰到了他身上的符咒、银针,这时候按耐不住,便朝他喊了一声,“你小心点,别碰到床上的人1 那小温迟回头看他一眼,好像这才注意到那里还有一个人,被吓了一跳的样子,然后朝他咧嘴做了个鬼脸,仍旧趴在床边看。 尹龙阳说道,“这是我们家的小温迟,最喜欢新鲜了。小温迟,你不要在那里了!到后边来吧1 小温迟听了尹龙阳的话,吐着舌头走到后边去了。齐盈盈一直瞪着小温迟,想让他赶紧给自己把画画完,可是又不敢开口对他说,一阵气恼,撅着嘴。 那小温迟像是故意不去看她,坐在后边小马扎上,看着眼前这几个人。忽然,他看到就在自己旁边堆着一些包袱,是司马卫光带着的那些。小温迟也不去管这些是谁的,蹲在那里一个个解开来看。里边装的都是些普通的玩意,一直翻到那个装着秘笈、宝典的包袱,他才觉得新鲜好玩起来。 那些全篇是字的,他是一个也不能看懂。只要是有图画的他就喜欢,他平常最喜欢的就是描摹图画。而这些书里的图画全都是些练功的姿势,还有武功的招式。小温迟就更喜欢了,他平常最最喜欢的就是模仿各种动作,模仿狗的、马的,模仿猴子的、松鼠的,总是模仿地惟妙惟肖。村里大家因为这个,没事了都喜欢让他学个什么动作出来玩玩,让他爬个树翻个墙,都是不在话下。齐盈盈没事也喜欢让他去做各种动作。 小温迟看到这些书上画的动作觉得十分有意思,特别喜欢,把书翻开,一个动作接着一个动作去学。 要说这外边的风一直没有停,吹的门、窗户喀拉喀拉响,这些声响很大,所以,屋里的人一直没听到小温迟翻包袱、翻书的声音。 只有那个齐盈盈看到了小温迟在那里乱翻,也不去管他,心里正得意地想着,就让小温迟去翻吧,让我也看看包袱里边有什么好玩的,反正一会儿小温迟要挨骂了,我又没事。一些普通的东西齐盈盈也没有在意,看小温迟翻出了那些书,她也特别好奇,伸长了脖子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个时候,她看小温迟已经看着书的内容开始做起动作来了,竟然有模有样。她作为齐大将军的女儿,自然也见过一些练武的人,知道一点武术皮毛,看着小温迟打出来的样子很有点意思。心想这小温迟模仿动物模仿的那么想,那模仿武功招式肯定也很像了。 那小温迟在翻书的时候没有被前边几个人注意,这时候开始伸展拳脚,操练起武功来了。那刘同一最先看到,不知道这个傻乎乎的少年在干嘛,再一看,他竟然翻开了那些包袱,还拿出了那些秘笈宝典,特别地生气站起来喊道,“你在干什么1 那些人这才注意到小温迟解开了那几个包袱,把那些书也全摊在那里了,还在学着比划,那刘同一喊完,他还像是没有听到,一心一意地去做那些武术动作。 司马卫光连忙说道,“没事,没事。”一边拉着刘同一坐下,接着又说道,“这是我们随身带的一些书,小温迟喜欢看,就看看吧。” 尹龙阳说道,“哎呀,我忘了忘了,小温迟最喜欢新鲜的玩意,什么东西都要翻翻看看。” 司马卫光说道,“没什么,都是些普通的东西,从外边淘来的几本典籍。不知尹兄是否也有兴趣,也可以拿去看看。” 尹龙阳也不客气,高兴地说道,“那太好了,我是最喜欢看书的了。司马公子的书肯定都是很有趣的。”说着他就去那里拿来了几本书,是一些练功的秘笈、兵法、武林异事,他翻开看着十分喜欢,着迷在里边,也不再去看那床上的病人了。 那刘同一想着这些书总算是宝贝,怎么能随便给别人看,只是见司马卫光并不当回事,也就算了。司马卫光想着多有麻烦他们,既然有这些好东西便给他们看看。又想着,只这一晚上,他们也看不了多少内容。这些典籍他翻过一遍,记录的内容确实是稀世罕见的,但是十分艰深,随便翻翻看看真是难以掌握。再说那些武术招式也不是一般人看一看就学会的,那些苦练数十年之人也需要琢磨一些时间才能慢慢吸收消化了。 司马卫光看那个在比划着练武的小温迟,只觉得好看,总想着是小孩子在胡闹了。等多瞅了一会儿,他慢慢觉得这小温迟做出的武术动作并不是那样简单,虎虎生威,竟然像一个练武的老手。 司马卫光说道,“这小温迟之前也是练过一些功夫的?” 耶律撒剌也注意到了,“看起来是练过不少时间了。” 尹龙阳笑着说道,“我还从来不知道这小温迟练过武,只不过,小温迟从来模仿动作特别惟妙惟肖,模仿那耕田的农民、模仿那些老太太,还有模仿看门狗,模仿猴子,他要是去洛阳闹市耍把戏,肯定把那些卖艺的都比下去了。” 司马卫光笑起来,“原来如此,怪不得小温迟模仿的这些招式那么像,还真有点意思。” 几人也都笑了。 司马卫光从小温迟那里收回目光,心里还在想着,这十分善于模仿动作也是不简单,要对自己身体的各个关节、各个部位有全面、深入的把握,并且还得对模仿的对象有一个完全的了解,需要知道这一连串动作是要带动那些肌肉,还需要知道那些细小的地方该怎么来做,能够让整个动作连贯,等等等等。 这就像学武一样,那些聪敏的人,就比较快的能把握住小的细节,也能够把握住整一套动作的流程。想到这,他便想这小温迟说不定也是练武的材料。 这时候,小温迟看到书里还有用剑的招式,便去找那把木剑,也就是虎树道人给尹龙阳的那一把木剑,后来尹龙阳又给了牛仁和,牛仁和总觉得实在过于普通,便把它随便放在桌案上了。 小温迟拿来木剑,又十分高兴的开始比划起来。 那齐盈盈看着小温迟在那里比划,一会儿就困倦了,便自己回房去休息。 尹龙阳看几个客人也劳累了,指着另一个门说道,“你们可以到那一屋去休息。” 司马卫光说道,“不碍的,我们在这里小憩一下就可以了。尹兄也是劳累了,可以去休息休息,我们在这里看着。” 尹龙阳笑着说道,“我再看一会儿,这些书实在好看,我不忍心放下了。” 司马卫光觉得稀奇,这些书那样艰深他竟然还能看进去,并且还能着迷了。他自然不知道这尹龙阳也是博览群书,悟性奇高,还有无论看一段怎样的文字总能记下来永远不会再忘掉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