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妖庭录》 第一章 劳罚场 暗灰的天空,没有火红的骄阳,也没有银白的皓月更没有闪耀的星光。如一块若大的灰布笼罩在头顶,不分日夜黑白,难辨冷暖四季,有的只是苍穹下永无休止的劳作与责罚。 这是一个大型的劳罚场,所有触犯天条的生灵除了最大恶极的上了诛仙台其余的全部发配到这种地方没日没夜的开垦着灵脉,为仙人们开釆日常所需的灵石。 不眠不休的结果自是有无数的生灵无法承受而死去,可即便死去灵魂依旧要被监工的天兵收去,投到灵渊深处继续为天界创造价值。 巨大的几无边际的劳罚场上,数十万的妖族兽类在天兵们的利刃与皮鞭下艰难的劳作着。 开凿矿井坑道、搬运各类矿石,不时传来几声低沉痛苦的吼叫也在皮鞭与责骂声中消逝,空气中弥漫着汗水与血水参杂着粉尘的燥热与污浊。 杨觉远有些艰难的抬起头,望着漫天的灰色,眼中流淌着迷茫与恼火。 只因不愿在她面前被人看扁,从未喝过酒的他竟与那个混账的富二代拼起了酒,结果……莫名奇妙的来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变成了一只莫名其妙的老虎。 人家其他人穿越无不是变成王孙贵族,商贾富户,或是仙门弟子,道门魁首,可为何偏偏到了自己这就变成了不是人的动物? 动物也就罢了,起码是只老虎,还能被称为‘森林之王’。可又为何还没等自己占片林子就遇到了天界围剿凡间妖王? 你剿就剿吧!为什么要把自己这只什么修为都没有的所谓‘森林之王’给剿了? 如今成了这天界的劳改犯,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刑满释放’! 片刻后又无奈的叹了口气,恐怕自己这条命要扔在这鬼地方了。 “愣着干什么?想死吗?”一声怒骂伴随着“啪”的一声鞭响在杨觉远身后炸起。 一阵彻骨的疼由肩头而下直达腰间。 皮鞭力道很大,不但将他身上抽出一条很大很深的口子也将他整个身体打了一个跟头。 杨觉远疼得五官几乎拧到了一起,额角眉稍也渗出了汗,好一会才爬起来。 用虎爪摸了摸肩头,掌心一片殷红。 双爪紧紧握了握拳,抿着嘴,虎目似有火焰燃烧,虎躯微颤,却咬了咬牙没有作声。 背上已经有数十道深深的鞭痕,长期的劳罚与打骂已经让原本气盛的他有了极强的忍耐力。 周围的其他受罚妖类不自主的向远退去,似怕受到牵连,菜黄肮脏的脸上更添几分苍白 一身着铜甲的天兵手持皮鞭站在他身后,咧着嘴,面带阴狠,眼露凶光的吼道:“快点去干活!” 深吸了几口气,忍着肩背上火辣辣的疼杨觉远咬着牙搬起身前的一块桌面大的矿石缓缓向远处的矿石堆走去。 天兵见他老实的走了,嘴角一撇,冷哼了一声,而后转身看向周围还在瑟瑟发抖的其他劳罚者,双眼再次立了起来,大声训骂,手中皮鞭更加用力的抽打,似刚才的恼怒还未散去,要全部发泄在这群低微的生灵身上。 阵阵轻风吹过,将皮鞭扬起的血肉散发的腥味与哭嚎求饶声吹向远方,而那里也在发出着同样的悽惨之声。 同一片灰蒙天空下,悲风狂舞,哀嚎遍地,这哪里是什么劳罚场,分明是一处炼狱。 常说阴曹地狱乃苦难至极的所在,可谁又能想到号称天地间最至高无上的天庭却拥有[劳罚之地]这样比之地狱还要残酷的界境。 一只浑身朱红色羽毛的巡天鹰在天空盘旋了一阵,随着一声高亢的鸣叫扇动着丈长的羽翼飞向劳罚场远端的一处高台。 高台上并立两人。 一个金甲罩身,方脸阔目,落腮的胡须散于鄂下,腥红的大氅随风列列舞动。 另一个如水般的淡青长袍,头顶玉冠,脸白无须,一双鹰眼深邃幽亮。 金甲人伸出手臂,巡天鹰合拢了翅膀落在上面,喉咙间不时发出“咕咕”低鸣。 张开手掌给它喂了些食物后望着无边的劳罚场似有感慨的低声道:“真的要放弃了吗?” 青袍男子转过头看了看朱红的大鸟,嘴角微扬:“灵脉已被采的七七八八,如今已没有再开采的价值,在没有发现新的灵脉前此处便关闭了吧!”伸手拍了拍金甲的肩头接着说道:“放心,你的位置已经被大人安排好了,去天河,最低是参将。” 金甲人目光一凝,脸上一丝红潮闪过,整个天界谁不知天河军的威名?参将?即便是一个兵长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比这劳罚场的管带要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对青袍微微一笑:“带我谢过大人。”转头又望着烟尘弥漫吵杂难辩的劳罚场,眉头皱了皱,略显激动的面容变的有些犯难:“这些犯人该如何处置?送到其他劳罚场?” 青袍人摇头:“数十万的妖族精怪哪里能容的下?” 金甲一愣,回头看向青袍,只见对方依旧面带笑容,可是那双如苍鹰般的眼中血芒滚动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略有犹豫的低声道:“可若再发现新的灵脉?” “再捉便是!这凡间生灵亿万还会没有干活的?更何况这批犯人也工作的时间够长了,个个的皮包骨,哪还有必要再养着,不如发个善念早些让他们投胎也好为下个灵脉积攒点生灵。”青袍摆手,双目环视劳罚场,口中说是善念可脸上除了阴冷便无其他,眼中的血芒却显得更加旺盛。 “梆梆梆……”一阵低沉的有节奏的敲击声自劳罚场四周响起。 又到了吃饭进食的时间,杨觉远早已不知道这算午饭还是晚饭或是夜宵早点,没有时间参照的世界中根本分辨不出来,只知道自己饿的两眼发昏的时侯便会响起这种从前很排斥现在很期待的声音。 此时他早已饥肠辘辘五脏庙翻滚,听到声音便放下了手中的矿石托着疲惫的身子向一处矿井口走去。 因劳罚场太大,人数又太多,为了方便天兵们便在每个矿井口纷发食物。 食物很简单,一饼一粥,饼是粗得如糙糠一般的杂面制作的,不知做了多久,已经干硬得能打死人,其上甚至能看见块块因发霉而生出的绿毛,粥是稀的如水一般的液体,黑中带黄,不知是什么东西熬制的,散发着酸臭刺鼻的气味。 起初他是不吃这种东西的,甚至看到闻到便会恶心的呕吐,吐到除了酸水再也没有任何东西为至。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理智最终败给了求生的本能,吃了生,不吃死,一道简单至极的选择题,几乎没人会选择后者,即便那生也是生不如死的生。 拿着发霉的硬饼,端着盛着黑黄酸臭汤的残边陶碗,走到一外背风的角落坐了下来。 将如小锅般的破碗放在身前地上,硬饼放在碗上,伸手又摸了摸肩背上的鞭伤,“咝……”疼得吸了口冷气。 伤口还在流着血,虽比起初少了很多,却并没有凝结成血痂,叹了口气,心中虽有百般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这里天兵就是天,而如自己这样的受罚者连只臭虫都算不上,若不是杀了一个便会少了一个劳力,恐怕自己早死了,甚至整个劳罚场的数十万受罚者也早就没了。 单个的天兵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成队的天兵,手持灵器的天兵队在组成阵式的情况下几乎是无敌的存在,若是发生两方火拼,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屠杀,单方面的屠杀,天兵队会在不伤一人的情况下杀死比自己人数多十倍甚至百倍的对手,只要他们愿意,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正当杨觉远心底百转,心念神游的时侯,一只脏兮兮毛手将他的心神勾了回来。 那是一只猿猴的爪子。 动物开启灵智而后化形,但未达金丹便无法完全脱去本体形态,便如他这样身体外貌依旧是一头老虎,只是行为举止类人罢了。 一只身形高大的白猿走过杨觉远身前,见他将食物放在地上并未吃,而是面露沉思之色,便冷哼了一声,伸手朝硬饼抓去。 “把东西给我放下” 第二章 一块饼子引发的血案 “把东西给我放下!”杨觉远抬起头盯着高大的白猿有些气愤,平日这家伙就经常欺负其它妖类,没想到今天欺负到他的头上。 白猿一愣,似乎对面前小老虎的表现有些意外,面色阴沉了下来,两只赤红的眼睛微眯了眯,脸上一条从额角直达下腭的斜形疤痕来回扭曲了几下。落在硬饼上的爪子动了动却并没有收回,声音低沉道:“想死吗?” 杨觉远依旧盯着他,目不斜视,却有些厌恶,“我让你把我的东西放下,听不懂吗?” “懂你妈?”白猿大怒,呲着牙将硬饼与残碗一起抓起狠狠向他砸去。 陶碗带着劲风与杨觉远的头撞到了一起,“啪”的一声脆响,碗碎,汤洒,饼落。 黑黄相间的液体顺着头顶淌了下来,其中更是夹杂着被砸破的头皮流出来的鲜血。 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一个黑影来到眼前,而后又是一阵巨痛。 “我懂你妈?跟老子壮横,我打死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白猿一边大骂一边抡着巨大的拳头‘嘭嘭’的砸在杨觉远的身上脸上。 不远处,一个正在分发食物的高壮天兵见那白猿又在逞威风欺负人,不由得眉头皱了皱,正要开口阻止,却被身旁的另一个比较瘦的天兵伸手拉住,向他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式的微笑,较有兴致的看向奋力轮拳的白猿。是要先看会儿热闹再说的意思。 高壮天兵想了想,便收回了刚刚迈出的脚步,继续给其他妖类发食物,只是眼晴不时扫向白猿的方向。 一些蹲坐在附近的妖类见天兵并未阻止,胆子便渐渐大了起来,“嗷嗷”乱叫兴奋非常。 其中几个平日与白猿走的较近的妖类更是在为白猿助威,大声叫好。 杨觉远被铺天盖地的拳头打的晕头转向,脑中嗡嗡作响,眼中星星直冒。面前的家伙一会是白猿丑陋凶残的面孔,一会又变成天兵狰狞残忍的表情,而后又变成那个戴着眼镜,梳着背头的粉头富二代。 一股莫名的怒火在心中“嘭”的点燃,一声大吼,杨觉远不顾如雨的拳头反扑向白猿。 白猿身形高大,比小老虎高出半截,一见他居然敢反抗与自己对打,心中更是大怒。 一脚踹出,带着劲风正中杨觉远胸口,将他踹的倒飞了出去,而后疾速上身骑在他身上,口中大骂“你******竟敢还手,敢跟老子对打,我让你打,我让你******还手!” 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骂人话语,污秽之声不断,拳头更加猛烈,‘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杨觉远来回挣扎也无法脱身,双手来回不停的乱划阻挡白猿的拳头。 忽然,手碰到了一件硬物,那是残破陶碗的碎片,尖锐细长如剑的碎片,刚刚被白猿砸在他头上而破碎的碎片。 哪管其他,心中怒火也经无法控制,杨觉远抓着碎陶片大力向白猿刺去。 “啊……”一声凄惨的吼叫声忽然响起。 “老子要杀了你!”白猿双手捂着右眼,自他身上翻滚下来,一边嚎叫一边来回乱滚,双手指缝间全是刺眼的红色液体。 杨觉远却不给他机会,如疯了一般,吼叫着反扑了过来,骑白猿于身下,手中陶片疯狂的乱刺,最后爪抓嘴撕无所不用其极。 血水飞测,沾满了他的全身,遮挡了他的面容,一股血腥的气息弥漫开来。 白猿死了,死的不能再死,浑身几无一处完好的皮肤,如一片满是窟窿的筛子涓涓血水还在不停的涌冒。 杨觉远手中仍旧紧握着如刀的陶片,胸口急速的起伏,身体不停的颤抖,转过头,抬起已经肿的不成样子的眼睛,看向刚刚为白猿叫好的几个妖类,“怎么不喊了?喊啊!你们不是叫好吗?” 几个妖类看着眼前如血煞一般的虎妖,又看了看已经没了模样的白猿尸体,心底一阵发寒,苍白僵硬的脸上挤了半天也没能挤出半分表情。颤抖着身子不自主的向后退。 “你好大的胆子,当众行凶,不想活了吗?”一声责斥自不远处传来。 刚才那个要看热闹的瘦天兵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平日白猿便到处欺负其他妖类,但这家伙比较有分寸,不会做的过头,又对自己言听计从,所以便睁一眼闭一眼,随之任之。如今见白猿被弄死了,自己哪还能不管不顾?大声呵斥了一声便走了过来。 杨觉远此时好像还没有从杀人的狂暴中恢复过来,起身寻声看去,已经肿的不成样子的脸被鲜血覆盖着显得狰狞无比,牙齿间的血肉与周身的血煞气息更是散发着恐怖。 “你是在说我吗?”声音低沉,却如冰锋一般令人心寒。 瘦天兵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嘴角艰难的抖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沫没能说出话来。 “干什么呢?”一队天兵从远处走了过来,领头的是一个银甲,见此地气氛有些不对便大声问了句,而后看向满身是血的杨觉远,又看了看都快成碎肉的白猿尸体,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冷哼了一声,随手就是一扬。 一道莫名巨力瞬间而至,将浑身是血的杨觉远麻袋般击飞了出去。 “嘭”的一声,枯瘦的躯体撞到了矿井口边的石壁上,扬起一捧石尘与一口鲜血。 杨觉远托着血痕顺着石壁滑落下来,便没了动静,不知死活。 银甲没有再理会,只是对身前瘦天兵道:“收拾收拾,准备晚上的行动,莫要耽搁了。”说完便带着天兵队离开了。 “是,大人!”瘦天兵直到银甲没了身影才抬头,转身来到倒在地上的杨觉远身前。 见他紧闭着双眼,七孔均有血迹流出,不由得吐了口唾沫道“死在玉山大人的[屠魔手]下算你的福气。” 弯腰用手探了探鼻息,眼一立,起身用力的踢了几脚,骂道:“这都没死,真他妈命大。”又狠狠踹了几下,转身对附近的两个受罚者道:“把他托一边去,若是死了就扔乱葬岗。” “是,大人!”两个体格枯瘦的野猪精躬腰应了声,将杨觉远与白猿的尸体连拉带拽的扯向远处。 他们却没有留意到,杨觉远眉心处有一颗黑痣隐隐的泛着光。 ……………… 第三章 杀祸 天空依旧灰暗,几缕轻风吹过,燥热的空气轻爽了几分,数只巡天鹰在上空来回盘旋,不时发出几声刺耳的鸣叫。 劳罚者们一群群一队队的在天兵监工的斥责与皮鞭的催促下缓缓向劳罚场中心地带的一个大广场集结。 “快走!再磨蹭老子抽死你!” “大人这是要干什么啊?” “费话怎么那么多?让你走你就走。” “啊!我只是想知道怎么不开凿矿石了?我领的那个金镐还在坑道里呢!” “不用管那么多,一会自会有好事交待你们。” “哦!” 天兵手拿着鞭子看着前边一群妖怪中一个老狐狸的微驼背影,嘴角微扬,一种诡异的笑容在脸上蔓延开来。 老狐狸精两条白眉深皱,眼中精光闪动,一边缓走一边轻声道:“情况不对,恐怕要招杀祸,传出去,让大家小心谨慎点,待有不对提前行动!”似在自语,双眼直望着前方,不曾转身或扭头更没有看任何身边妖精。 一只红黑杂毛的老鼠精身体轻颤了下,豆眼中一丝红光划过,向右轻挪了几步,又向前急走了几步,直到一头犀牛精身旁才跟着队伍正常前行。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劳罚场,数十万的受罚妖怪,由四面八方向中心地带缓缓移动,无边的尘土扬起,如漫天的大雾遮人视线,不时有几只瘦小妖怪乱串一下队伍根本引不起天兵的注意,或许即便注意到了也并未阻止,因为在这个界境里他们便是主宰,没有什么是他们对付不了的,更何况过了今日此处将彻底沦为遗弃之地。 立于远处的高台上,金甲管带凝望着浩浩荡荡的劳罚者队伍,双目微眯,燥热的轻风拂过腭下的须髯将身后的大氅扯拽的微微摆动。 一个银甲天兵躬身走上高台,停在他的身后抱拳施礼道:“大人!所有准备已就绪!” 深吸了口气,金甲管带低声道:“开始吧!” “诺!” 所有劳罚者已经聚集到了一起,身上的各种体味与汗气味搅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辛臭之气。 各类妖怪在这燥热与辛臭的环境中来回观望,脸上的茫然,眼中的惊惧,各种复杂莫名的情绪与气息此起彼浮荡漾流动。 红黑杂毛的老鼠精转动着豆眼挤到老狐狸身旁,对着看向自的老狐狸轻轻点了点头后低语道:“乱葬岗。” 老狐狸白眉皱的更紧了一些,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叹了口气。 老鼠精说乱葬岗,那就是说所有出路都已经被堵死,只有乱葬岗一条出路。 环顾了下四周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妖怪,狐唇微动:“准备吧!” “轰隆隆……”一阵如雷的响声自头顶灰空传来。 四周外围的监工天兵们见状纷纷后撤,拉开与妖群的距离。 “天兵要跑,他们是要对我们不利,快跟着他们,他们去哪我们就去哪!” 也不知是谁突然高喊了起来,声音如雷,滚滚荡开,偌大的广场数十万的妖怪顿时如炸了锅般骚动吵杂了起来。 几个处于边缘的胆大妖怪更是转身向欲走的天兵追去。 天兵们也没想到平时老实无比的群妖竟敢要对自己动手,心中大骂刚才大喊的混蛋的同时更加快速的向远处退去。 “轰隆隆……”又是一阵莫名的声响,整个灰暗的天空好像比之前明亮了几分。 入天兵序列便拥有仙籍,而所有拥有仙籍却俢为不足不能飞行者都会被赐与飞梭,以方便行动和节省时间。 此时众多天兵仗着通体黝黑的飞梭都已离开了广场,只剩下惊慌混乱的众妖。 随着空中越来越频繁的声响,不祥之感在众妖心头愈加浓烈。 “看!太阳!我又看到太阳了!”一只猿猴精指着头顶的苍穹激动的叫喊,满是黄毛的脸上先是狂喜而后又嚎啕大哭,声嘶力竭彻人心肺。 他太久没看到太阳了,挂在树枝上看太阳还是在自己很小的时侯的事,而后便被捉到了这里。 太久了,久到他自己也不知道多久了,只是当年小不点的小猴子如今已变成了老迈的快走不动的老猴。 妖的寿命比之普通动物要长很多很多,可即便如此,他也已经快到了生命的终点。 劳罚场消磨掉了他的青春与梦想,如今更要毁掉他苟延展喘的生命。 老狐狸也抬头看向天空,只见灰暗的天空从中央开始分割开来,如剧场的幕布缓缓拉开,蔚蓝的天空逐渐显现出来,一点红光自[幕布]边缘渗出,丝丝热浪率先滚落下来,使得整个劳罚之地的气温都升高了许多。 眯了眯眼睛,似在思考,片刻后突的猛睁双眼,一直以来都是波澜不惊的窄脸上顿生惊恐:“快!快走,晚了就完了!”有些急躁慌乱的话语后竟然大喊道:“快跑!那是斩仙之光!” 喊声未落,身形已经窜出多远。 [斩仙之光]四字就如一颗威力无比的炸弹,瞬间就将妖群炸开了锅,无论高大婑小、胖瘦黑白各类妖怪无不是玩了命的急奔,生怕落到后面成为光下亡魂。 [斩仙之光]乃是斩仙台上斩仙剑经无数岁月凝结而成的剑芒,斩仙屠魔无所不辟,莫说被斩到,便是稍微扫一下都会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整个劳罚场此时就如一个巨大的铁锅,众妖就像其上的蚂蚁,慌乱中无数妖怪抱头乱窜,哭嚎怒骂,推攘挤拥,不分方向位置没命的狂奔。甚至有些瘦小老迈的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踩踏而死。 红光越来越盛,火热灼人的气息扩散的更快,直到整个天幕彻底拉开,蔚蓝的天空几乎全部显露出来,令人期待已久的太阳才终于露出了本体。 像征着光明的阳光祥和、明媚,充满生的力量。 可太阳旁的那道同样火红的剑芒却充满了死的意味。 剑芒破开天际,将片片浮云劈开,如一条火龙般由上而下直斩了下来,目标便是广场上的数十万妖族。 有些不知道〔斩仙之光〕是什么的妖怪大都迟疑了片刻后才随着众妖向东面冲去。只是就因为这迟疑的片刻他们便成了第一批被剑芒吞噬之妖。 没有任何痛苦的呐喊与惊恐的呼叫,有的只是似烧红的铁块投到水中时发出的‘咝咝’声。 然后便是整个身体的消融,只是一瞬的功夫,无论多高大强壮的身体都化为粒粒粉尘,被轻风扬起飘散于天空。 第四章 乱葬岗 剑芒轻扫了一下便使成百上千的妖怪魂飞魄散肉身化做飞尘。 一时间众妖更是奋力逃窜,场面愈发的混乱。 “快上来!”一头浑身都是疤痕的白犀牛一边狂奔一边对身旁的一只老狐狸吼道。 老狐狸双腿用力一跃落在犀牛背上,双爪紧扣住脖颈外隆起的坚硬皮甲,白色的长眉与嘴边的几根须毛被犀牛疾速奔跑而带起的风吹的来回舞动,双眼微微眯着盯着前方。 “杂毛在那,快!”突然老狐狸抬爪向不远处指去,只见那只红黑杂色的老鼠正在不远处乱窜,因身体瘦小,不时被其实妖怪撞倒,若不是身体灵活恐怕早就丧命爪蹄之下。 白犀牛转身向老鼠跑去,其他妖怪似对它有些忌惮,即便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依旧闪身躲开,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杂毛老鼠此时也瞧见了白犀牛强壮高大的身形,紧张的脸上闪过一丝喜悦,几个起落也爬到了犀牛背上。 “都冲散了!之前商量的没法实施了。”杂毛稳住身形后对着老狐狸大喊道。 此时已是吵杂哀嚎之声冲斥天地震耳欲聋,杂毛即便如此大喊落到老狐狸耳中也才是勉强听清。 “都怪我被那斩仙之光吓慌了心神,不然也不会出现现在的情形,如今已无他法,只能凭天由命啦!”老狐狸叹了口气摇头自责后拍了拍白犀牛道“先冲进乱葬岗,或许到那会有转机也不一定。” 斩仙之光的红芒已经落下大半,整个广场上已经变的空空荡荡,无数妖类身化的飞灰被轻风与狂暴的奔流扬满了天际,连那骄阳炫丽的光彩都被遮盖了几分。 高台之上的金甲管带墨眉微蹙,他没想到这些妖类经过无数岁月的摧残竟然还会有如此警觉,如今广场已空,斩仙之光即便全部落下也是没了用处。 招了招手对身后的银甲道:“收了剑芒吧!命令所有人开始围杀,不可放过一个。” “诺”银甲躬身退了下去。 金甲又望了一会混乱的劳罚场,自腰间摘下一块腰牌,轻轻端详抚摸,腰牌呈方形,材质似金非金似铜非铜,只见光晕流转其上,两个刚劲的水蓝色字迹雕于正中,[天河],天河水军的身份像佂。 古板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抬头望向天际,剑芒已经收回,天幕已经全部拉开,蓝天白云间几只巡天鹰在低旋。 真正的屠杀正式开始了,无数的天兵手持各式灵器自后面追逐绞杀,无数刚刚躲过斩仙之光的妖怪转眼便变为亡魂。 鲜血与残肢断臂飞舞,头颅与碎尸脏器翻腾。 如果说之前的劳罚场是练狱,那么,此时的它便是修罗场,血色漫天,亡魂遍地。 整个劳罚场十余个出口,无数尸骸堆集,无数的妖类用它们的鲜血与生命证明着[此路不通]。 无边的杀戮与震天的哭号充斥着整片天地,连昏迷在角落的杨觉远都被这震心的声音与颤动惊醒。 睁开眼,望着天空中久违的蓝色,眼中却尽是迷茫。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在那个世界也经常做的梦,梦里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吵吵杂杂听不清楚,好似所有的一切都被一层迷雾遮挡,可他使尽浑身力气也无法穿过那层迷雾,看清梦中的世界。 伸手摸了摸眉心,那里有一颗痣,隐于毛发间,手却能清晰的摸触到,与那个世界的他一样,生在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大小。 轻揉了揉,他能感觉到那里散发出来的温暖,轻轻的,柔柔的,很舒服,很熟悉。好像很久以前就有过这种感觉,只是如今才被找到一般。 “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虎!快跑啊!再愣一会儿就没命了!”一个尖锐的叫喊声将杨觉远从迷茫的思绪中拉回来。 抬眼望去,无数妖类拼命狂奔,嘶吼。如无边的洪流扬着飞尘,夯砸着大地。 一只黑红相杂的大老鼠与一头浑身雪白的老狐狸坐在一头白犀牛背上向着他跑了过来。 杨觉远认识,杂毛和白犀牛,都是与他一起被捉进来的,而老狐狸便牛了,据说是劳罚场的老人了,不知来了多少岁月,就连那些残暴的天兵在他面前都会收敛很多,有几次他被打,若不是老狐狸出面阻止,恐怕早就没命活了。 “愣什么呢?快跑?”老狐狸与杂毛白犀牛已经到了他的身边,见他还没动连忙有些急的喊了一句。 “哦,哦,跑”杨觉远这才有些迟顿的应了声,而后转身随着他俩跑去。 跑了几步,见身边的妖越来越多而且速度很快,大都超了过去。 “嗷……”大吼一声化为本体形态。 丈长的斑斓虎躯轰然落地,撞开身边的其他妖类向前奔去。 奔至他们身边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别问了,天才知道怎么回事。快跑吧!”杂毛大声尖叫。 “嗯!”没在继续追问,杨觉远扬起虎爪,伸展虎躯向前奋力冲去。 数十万妖类轰轰狂奔,嗷嗷怒吼,如一条暴烈的狂流,挤压锤击着地面发出阵阵晃动。 无数的天兵顶盔披甲,挥舞着手中利刃,自队伍后面围剿屠杀,血水在脚下已形成小河,妖类的尸身早已在河中堆积成小山长岭。 血光漫天,似要将头顶刚刚拉开的天幕重新遮盖。 腥臭弥漫,似要将这片大地变成他的属地。 老狐狸趴在白犀牛背上,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睛一边观察着妖群一边露出思索之色。 ……………………………… 轻风吹拂,怪石与沟壑间传出了淡淡的‘呜呜’声,无数枯骨与腐尸在石堆沟壑间隐现。 腐肉的恶臭味弥漫,熏的人透不过气,几只不知名的黑色甲壳类虫子在腐尸上来回钻爬,不时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好像是用牙齿磨啃骨头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几只寸长的大黑蚂蚁托着一块腐肉奋力拉拽着,一阵风吹来,蚂蚁突然停下脚步,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毫不犹豫的扔下拉了半天马上就要到洞口的腐肉,摇晃着脑袋,轮动着细腿,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洞里,而后探出头向远处望去。 是一群妖类。 白犀牛载着老狐与杂毛与杨觉远一起没有向其他出口乱闯,而是直接奔向了这里。 因这里是劳罚场建立以来所有亡者的栖息地,无数载岁月,无数堆尸骨,有些甚至早已化为尘土,这里是所有妖类先辈的坟墓,它们不愿闯这里,怕沾染了此地的死气,怕自己也成为其中的一员,可!这里却是唯一没被封死的出口,唯一的生路。 乱葬岗……………… 第五章 莫名的感应 天兵们很快便发现自己斩杀的妖类全是些较弱的,那些修为稍强的几乎全部涌向了乱葬岗方向。 金甲也发现了此处的不对,面露凝重,似有所思,片刻摇头轻叹道:“倒是有些辩识之能的,只是可惜了……” 转身对身后的银甲道:“执行最后步骤吧!”然后下了高台骑着一匹乌黑的豹子离开了这里。 白犀牛他们一路奔驰,此时身边已经聚集起很多妖怪,各个身形壮硕,步伐矫健,一看便知不是普通妖类。 荒草齐胸,阴风列列,爪蹄之下不时传来的枯骨碎裂的声响向众妖证明着它们此时所在的地方——乱葬岗。 众妖皆都放缓了脚步,身后没了天兵的追杀,可此时心中却更加慌乱,一股阴冷诡异的气息在心底流淌,让众妖无不浑身紧绷。 老狐狸站在犀牛背上四下打量了一会儿,白眉毛似拧到了一起深皱着,伸爪掐指推演了一阵,似有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我们恐怕是被困在一个阵法禁制中了,我也只能推演个大概却无法破解。” 众妖闻听更加无措,白毛老狐可是整个劳罚场众妖心中最高的智慧存在,被捉到这之前便已是闻名妖界,是真正的大妖,如今竟亲口说破不开这禁制,那可如何是好? 杂毛在旁边也是着急慌神模样,但不同于其他妖怪,它自进了劳罚场便一直呆在老狐身边,对老狐的能耐那是万分的了解,若说这世间还有什么老狐办不了的事它是不会相信的,所以虽慌却并未乱,凑到老狐身边尖声道:“那怎么办?” “等……” “等?” “对,等待破绽,维持如此庞大的禁制定不是易事。” 老狐狸望着前方阴风吹倒荒草而露出的几根枯骨沉思了一会儿道“他们不大可能派很多人在外面守堵,他也怕被外界知道他杀害劳罚者的事,所以定是将所有底牌全部压在出口,而我们只闯了这里,其他九处的部置便全落空,这里又是我们之前探听到的唯一出口,故而此地定然是准备最不充分的地方,只要他维持禁制的资源稍一不足我们便有了机会!” “那万一天兵再追来怎么办?”杨觉远想了想说道。 老狐双眼微眯了下道:“我倒希望他们追来,乱闯一翻,那样此处的禁制说不定就破开了。” “我们自己将这荒草都烧了不就打乱了禁制的排列布置吗?”一个个头高大的野马精打了个响鼻。 老狐摇头,“除非你懂得此禁制的原理,能找到阵眼,可……唉!”叹了口气,很明显,此处众妖没人懂得这禁制。 禁制外,出口边。一队天兵冷面而立,盯着前方一片灰蒙,队伍后面有一石桌,其上一幅棋局,两位老者对坐相奕,一白袍一银甲,一鹤发童颜神仙模样,一英气逼人天军打扮。 “孙先生亲自出手定然是无忧了。”银甲将白子放落抬眼轻声道。 白袍呵呵轻笑两声,将黑子放于白子边,“若不是刘管带怕在这杀了这群妖孽血腥味太重传到外面引来非议哪还轮到我献丑?” 银甲拿着白子没有放下而是望着白袍似有疑惑,“可这样困着何时是个头?莫不是要困他们一世不成?” “哈哈哈哈……”白袍闻言大笑了起来,然后说道:“陈大人有所不知,此禁制名为[锁灵]便是锁住灵气之意,这群妖孽虽寿命漫长,大都能活个几百年,但那都是要灵气维持的,若没了灵气的吸收,你当他们是什么?屁都不是。” 撇了撇嘴又道:“只需七日,这群妖孽将必死无疑!” “七日?” “对!最多七日!” ………… 没了天幕的遮挡,天空中日落月升,六日的时光在众妖焦急的等待中悄然过去。 禁制依然没有丝毫改变,荒草依旧随风舞动,枯骨依旧横卧在草丛之中,可众妖却没了之前的模样。 老狐与杂毛精神萎靡的坐在草地上,靠着同样有气无力眯着双眼趴着的白犀牛。其他众妖也都是躺、靠、趴、倒一副濒死模样。 数十万的受罚妖怪经过斩仙之光与天兵的屠戮与围杀逃到乱葬岗的已数不足千,本以为仗着自身相对的强大能闯出去,可谁又能想到却被这个莫名禁制困的死死的,若不是天兵们有所顾忌,恐怕他们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老鲤!老鲤!”一个黄羊精推晃身旁的鲤鱼精,见对方丝毫没有反应便唤了几声。 “别喊了!留点气力吧!”不远处的一条青蛇精低耸着脑袋撇了黄羊一眼提醒了一句。 周围的一些妖怪有的抬了抬眼皮扫了一眼却没吱声,但更多的却是沉默与无视。 六天的时间,千只妖怪只有不到三百还在强挺着活着,其余的全部在体内灵气干涸后的绝望与不甘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到底是什么禁制?竟能将灵气隔绝!”杂毛望着东方渐渐露出的红光,有些无奈,然后叹道:“我怕是撑不住了!” 老狐睿智的脸上也满是落寞,它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现在莫说杂毛,便是他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杨觉远趴在地上,望着前方过头的荒草,密密实实遮挡着视线,一阵微风拂过,吹动了荒草也吹动了他周身的毛发与嘴边的虎须。 六日的时间,他依旧是那样皮包骨,但却没有像其他妖类那样精神萎靡,濒死模样。 眼中先是淡淡的疑惑,眉头微皱,渐渐的,眉头舒展开来,眼中的疑惑变成了惊喜、兴奋。 他感觉自己好像能感受到周围百米内的一切,不是用眼睛看,耳朵听,而是感受,一种很玄的直觉,有些不明白,却真真切切的感受的到。哪怕是一颗细小的沙粒,被风轻轻一吹便会滚落很远,可他却能清清的知道他滚落的轨迹与方式。 揉了揉眉心的黑痣,他能感觉到这种能力的来源便是这颗陪伴自己两世的黑痣,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眼。 排除杂念,将这种莫名的感觉最大限度的扩散,阵阵莫名的气流波动自他身上荡漾开来。 一百一十米,一百二十米…………直到一百五十米,一股虚弱恶心感袭来,他知道到了所能达到的极限了。 不再继续扩散,而是认真的观察起范围内的一切。 老狐已经渐渐闭合的双眼刷的睁开,土灰绝望的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勉强的站起身,望向右方,虽依然是高草遮目,但却能感觉到那里与此处的不同。 身旁的白犀与杂毛也好似感觉到了什么,皆是扭头向右面看去。 更多的妖怪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抬起头,都看向那里。 那里是一只骨瘦如柴的虎妖,一个自己给自己起了名字叫‘杨觉远’的虎妖。 只见他突然睁开眼睛,爬起身,指着不远处的一堆乱石大叫,“阵眼在那……” 第六章 阵就这样破了 众妖闻声皆顺着杨觉远手指方向看去。 一堆枯骨散落,其间几块褐色石头曾塔形推起。 杨觉远利用那种莫名的感觉扫视了周围一百五十米的范围,只有这几块石头散发着丝丝灵力波动,与众不同之处必有蹊跷之事,此处必为阵眼。 杂毛豆眼一眨,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飞身向前,几个起落便到了小石塔跟前,伸爪轻轻一碰,‘咕噜’顶端的石头滚落了下来。 ……………… 禁制处,出口边,天兵依旧昂首竖立,依旧面带冷光,身后依旧是那张石桌,依旧是两位老者,依旧穿着白袍银甲,只是石桌上的棋盘变成了一副茶具。 袅袅热气自茶壶中升腾,似烟,似云,又好似雾。 银甲轻吹了几下茶碗中的热茶,只见其上几片青芽飘荡旋转,颇为灵动。 小饮一口,立觉口齿留香直沁心脾,将茶碗放下似有感慨道:“常闻孙先生[茶阵双绝],之前只知先生阵法禁制一道甚为了得,对这茶字却不明其意,今日方知这茶字为何排于阵字之上,当真是难得的好茶啊!只是可惜……可惜……” 白袍先是轻笑,面露得意,而后不解道:“为何可惜?可是在下这茶有何不妥?” “哈哈哈哈……”银甲一阵爽朗大笑道:“非也!非也,我这可惜是指今日饮了先生的茶再饮其他岂不如同草汤?以后叫我如何再饮?恐怕以后便只能远离这茶之一道了” 白袍闻言也是大笑:“陈大人说笑了,莫说是一壶普通至极的苦茶,便是更好的仙茶,只要孙某有,大人随时都可品尝,只要提前吩咐一声便是。” 银甲摆手道:“莫要说什么吩咐之言,只要先生到时不要嫌我烦便好!呵呵呵……” “大人说笑了,莫说……”白袍正要再说却突的面露惊容,红彤彤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手中茶碗不住颤抖,碗中茶水不住荡漾。 银甲见状不由得也是一惊,忙道:“先生这是……” “禁制破了……”白袍如丢了魂一般失声轻呼。 “啪”的一声,茶碗落地,茶水溅开,沁鼻的香气弥漫开来。 ………………………… 遮目的荒草如烟云般突然消散,只剩下满地的枯骨碎石。 风也变得肆虐了起来,‘呜呜’声不绝于耳。 在生死之间徘徊过的众妖们慢慢站起身,望着前方突然变幻的景致,绝望的脸上渐渐升起了笑容。 禁止破了,灵力恢复了。 众妖细细感受,丝丝灵气在几个呼吸间便钻进了自己的身体,滋润着干涸的机能,虽还很微弱,但确确实实是灵气,而且在渐渐变的浓郁。 “前方的妖孽听着!束手就擒可免一死,若不然格杀勿论!”一声高喊自不远处传来,打断了众妖们的思绪,也将他们面临的真正处境再次摆在了面前。 之前满眼的齐胸荒草因禁制被破而变成了平地,一队大约有百人上下的天兵手持刀兵站在不远处,个个面容冰冷不带感情。 在天兵队伍之后是两个老头,银甲,白袍,目光凝视,面露疑惑。 白袍扫视了群妖一遍,目光最后落到了老狐身上,而后双眼微眯,吞在袖子中的双手不由得握紧了几分。 在他看来,整个妖群中也就老狐狸这样俢为与年龄的老妖能堪破自己的禁制,可却完全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办到的,要知道他这禁制乃是自一篇上古残卷中整理出来的,其中三百六十个阵眼,只有一个才是真的,即便自己也是要一一排查方能找到,可耗费的时日至少月余,而对方却只用了七日,七日时间便破了自己都要一个月才能破的禁制,如此怎能不让平日号称“茶禁双绝”的他感到迷惘与困惑。 他又哪里知道,杨觉远拥有的超常感应叫做[神识]。 人族练气以纳灵,筑基以培元,金丹而成阴神法体,达元婴练就阳神成就散仙之位。 妖族却以启灵为初,开启灵智,超脱兽类思维。而后化横骨以激活上古血脉,练妖丹以化人形,聚妖魂以成妖王之尊。 这[神识]便是在第三步时,身体与灵魂达到一定层次之后才能出现和施展的。 如此神通莫说破这区区残破的‘锁灵’阵,即便是完全的也是照样破得。 白袍老者并不知道这些,更不会认为对面的妖群里有达到大妖境界的存在,若是那样又岂会被困在劳罚场?只当是老狐狸懂得某种秘法,能参破这禁制。 凝视片刻后转身对身旁的银甲老者道:“那只老狐我比较感兴趣,若有可能留下活口,孙某定会记下这份人情!”说完又看向妖群,只是眼中除了老狐狸的身影外再无其他。 在他看来眼前这群妖怪只不过是一群待宰的兽类罢了,天兵一出手片刻便会杀个干净。 银甲老者闻言微微一愣,不明白眼前这位为何会对一只老狐狸感性趣,但心底却是一阵欣喜,自己职务虽比对方高上一些,但人家可是阵禁大家,阵禁师的人情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更何况这种名家的人情?而自己只需留下一只妖怪的性命,举手之劳而已。 心中高兴,面带笑容道:“先生客气了,此小事尔!” 言罢面容一正对身前已做好准备的天兵队道:“动手!”声音低沉冰冷。 “诺……”整齐响亮的诺声被轻风吹动,穿过枯骨碎石,回荡在整个乱葬岗,天兵纷纷亮出兵器,踏着枯骨碎石,向着众妖压近。 此时众妖也已经发现了前方的天兵队,先是一阵慌乱,后在老狐狸的提醒后才发现对方才不足百人,便安静下来,纷纷奋力的吸收灵气滋养自身回复体力,准备这最后一战。 老狐狸站在白犀牛高大的身躯旁,双眼微眯,似凝视前方天兵又似在思考,两条长长的白眉毛不时抖动一下。 天兵疾速推近,众妖却在原地不动,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甚至都能看清对方的样貌,有些燥热的风微扬,吹起了天兵盔顶的红缨也吹动了众妖身上的毛发。 老狐狸双眼突然圆睁,右手向前一指,大声道:“是生是死就在此时,冲……” “吼……”震天的狂吼自妖群中响起。 各类妖怪纷纷化为本体,或跑或蹦或爬,扬着蹄子,晃着爪子,如钢铁洪流一般碾压着前方的荒草向天兵队冲去。 只是片刻,妖群与天兵队便相撞到了一起。 血水飞测,残尸乱舞。 天兵们仗着手中灵器收割着身前妖类的生命。 群妖们用自身强大的修为与力量撕扯着身前天兵的身躯。 天兵们起初的队形片刻便被冲散,落单的天兵变成了群妖的目标。 一个天兵一刀将身前的一条青蛇精砍死却又被身后的一只猿猴扯掉了脑袋。 一只猎狗刚将一个天兵咬断了喉咙却又被另一个天兵一刀拦腰截断。 生与死只是瞬间的事,甚至连死亡的方式自己都没弄清楚便已进了地府入了轮回。 银甲老者站在出口边,凝望着前方的撕杀战场,脸色早已惨白,连身躯都有些颤抖。 他怎么也没能想到,这些在劳罚场被折磨了这么多年的妖怪竟然还能这样凶悍,那种嗜血的眼神与忘死的搏杀即便是自己都感到心悸。 转身看向已经身似筛糠,脸上几无血色的白袍孙阵师,有些难堪的道:“要不先生先离开这里吧!” 孙阵师被他的说话惊声吓的一个激灵,而后带着慌恐的眼神看向银甲老者,有些迟疑的道:“我……我先离开?” 他是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坏了,更是把之前想到捉到老狐狸的事吓到了脑后。 身为阵禁师什么时侯面对过这种凶残的厮杀?往往是一个阵法禁制将对方困住便算完了,当然也有以杀伐为主的杀阵与灭禁,但那并不是他的擅长,他所擅长的只是‘困’。 银甲老者又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战场,天兵已经折损大半,妖群也倒下了半数。 天兵们虽然依旧奋力的挥着手中灵器,可那节节后退的队形已经证明此时的他们只不过是强弩之末,败退已成定局,队形已散,斗志已失,又拿什么去战胜眼前的妖群? 可若真的将这群妖孽放了,罪则谁能担的起? 又看了眼孙阵师,沉思片刻道:“孙先生先走吧!这里剩下的事我料理便好了!” 白袍急忙连声道谢,转身便向出口走去,只是那步伐慌乱几欲跌倒。 第七章 逃下界 散了阵型的天兵便如同散沙一般,根本就难以抵挡愤死求生的群妖。 在付出六七十条生命之后便纷纷退了下来,银甲老者也已无奈,摆了摆手,率领残兵退出了出口。 群妖一见出口没了阻拦,各个兴奋的摇头晃脑,吼叫连连。扬蹄翻爪冲了出去。 杨觉远也是十分激动,在这没日没夜的当‘劳改’早就当够了,如今这个‘重新做人’哦不!‘从新做兽’的机会摆在面前,哪里还考虑其他,随着妖群就往出口处狂奔。 出口如一团白雾之墙,阻挡着内外的视线,群妖‘轰’的撞向白墙,使得白雾不停翻翻滚,可白雾只是白雾,并没能起到白墙的作用,如何翻滚也没能阻挡住群妖的脚步。 杨觉远穿过了出口,可外面除了满眼的白雾什么都看不清、看不见。 刚走出两步便感觉脚下一空,整个身体直坠了下去,耳边更是传来声声因惊恐不安而发出的吼叫。 下坠的速度很快,却没有那种高空跳落的压力感,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只是感觉周边白雾外的景致光暗变换不停。 不知下坠了多久,似过了好几天又或是只有片刻,根本无法分辨时间空间的概念。 “嘭”一声轻响,整个身体似碰到了一层薄薄的阻隔,任何很轻松的穿过,可大脑却如同遭受了一次重击,‘嗡’的一声便失去了所有意识。 ………… 地仙界,罗云山,紫云阁。 “啪……”茶碗摔的粉碎。 彩陶青花的茶碗,整个地仙界不超过五个,乃是百年前西王母召开蟠桃大会时赠与罗云仙的,后因云罗仙对下属陈百强十分欣赏便舍爱赐给了他。 陈百强很生气,很恼怒,后果自然很严重。 茶碗摔了便摔了,大不了到罗云仙那请罪就是,整个天界谁不知道罗云仙对他的器重?可若是脑袋掉了可就完了,到哪也是白搭,只有入那轮回,生成鸡鸭猫狗便不是自己能掌握的了。 而这个能让他担心掉脑袋的大事,便是劳罚场灭杀行动竟然有一百来个妖怪跑下界了! 有些古铜色的方脸已经泛起了血色,这是愤怒到极点才会出现的反应。 颚下的胡须都好似因为无法发泄的怒火而不停的抖动。 陈百强身后跪着一个身着银甲的老者,正式堵在劳罚场出口姓陈的那个老头, 此时早就没了当时的威风,而是不住客磕头,口中还不断的说着所谓的事情原委。 自然是号称[茶阵双绝]的孙阵师浪得虚名,所摆设的禁制根本没用,自己率领数百天兵奋力撕杀,终因人数相差太多而败下阵来,可数千的妖怪也被自己杀的只剩下百十来个,虽逃下界去,却也形不成气候之类的话语。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将自己身上弄的都是伤,连脸上都有一条长长的刀伤,结合他痛苦的表情,当真像极了一个勇焊之将。 陈百强却根本没有理会他所做的一切,更懒得搭理他,这一长段的话语中有几句是真的自己心里清楚的很,自己这个远方挂拐的侄儿是个什么秉性自是清楚的。 “正恩!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可对任何人再提起,所有知情者全给个警告,若是漏了半点风声……”沉思了片刻,一咬牙狠声道:“诛九族!” 银甲老者陈正恩正在那哭天抹泪,假意难过,被这最后三个字吓得差点背过气去,倒了好半天气才算缓过来,眨着老眼盯着比自己年轻的远方挂拐叔叔,吧了吧嘴,低声应了一句。 陈百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看着面前吓得满脸是汗的陈正恩,暗骂废物,对其摆了摆手。 陈正恩如蒙大赦,急忙起身,刚要后退,却再次被叫住。 陈百强想了想:“私下秘密派几队天兵下去,找到他们,就地格杀,万不可让他们活着将这里的一切说出去。” “诺!”陈正恩单膝跪倒,抱拳当胸,然后转身离开紫云阁,动作标准精确,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沓。哪里还有身负重伤,几欲命死的模样。 陈百强暗叹了一声,若不是父亲临终前的嘱托,自己何必要管这些闲亲烂故,当真都是烂泥难扶。 自桌案下方拿出一块腰牌,方形,材质莫辩,光晕流转其上,水蓝色字迹雕于正中,[天河]。 轻轻抚摸,双目微眯,口中低喃,“绝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到去天河。” …………………… 风,有些燥热,却又带着些许草木味道。 不大,轻拂着,像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抚摸着杨觉远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暖暖的,很舒服。 他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像泡在大大的浴池中,身体的每一个细泡都好似在兴奋的欢呼、歌唱。 可这种美好却被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打断。 抖了抖嘴边的虎须,缓缓睁开了眼。 蔚蓝天空,几朵云彩浮动,太阳西垂,映出了半天的红霞。 爬起身,一片荒草,齐膝高,绿黄相杂的生长着。 一片森林立在不远处,黑压压,甚是茂密。 几个妖怪,围在一起,撕扯抢夺一只棕熊,棕熊早已死翘翘了,被撕扯的血淋淋的,看着让人恶心,血腥味就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杨觉远用力地摇了摇头,脸色木讷的来回张望了一阵,心底泛起波澜。 “这是哪?”似在自问,又似在问别人,可却没人回答。 “诶!小老虎,快来啊,再不来可没了!”一头猎豹精见杨觉远醒了,热情的招唤起来,手中还抓着一根满是血肉的骨头。 这帮家伙简直就是野兽,不!他们本就是野兽,要不怎么什么都能吃得下? 杨觉远强忍着没有吐出来,可能也是没什么可吐的,肚子中早就空了,要吐也只剩下胃酸了。 肩膀被轻轻的拍了下,一身雪白长毛的老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旁,一双长眼望着群妖,似有伤感的说道:“大棕熊也是倒霉!掉下来时摔到石头上,脑袋磕碎了,没想到刚刚逃出来就死了。” “被他们吃掉的是大棕熊?是我们自己人?”杨觉远瞪大了眼睛,注视着老白狐,一脸的不敢相信。 “我们不是人,但死的却是大棕熊……” 杨觉远:“………………” 第八章 脑袋被踢了都 三伏的天气,热的令人发晕,即便是在茂密的丛林中也依旧闷热难耐。 逃下界已经一个月了,杨觉远几乎无所事事,整日里趴在林荫下避暑,要不就是到水洼里泡澡,饿了吃点野菜野果,渴了喝点池洼脏水,成了绝对的素食主义者。 倒不是没有荤腥,只是过于血腥他看着恶心,其他妖怪兴高采烈的分食血食时他都会躲得远远的,虽然无法阻止,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所谓血食,便是人类。 妖怪对人类血肉的兴趣可比其他兽类的大得多,有时为了一块人肉会大打出手,打的你死我活也不肯放弃,想来小说故事中妖怪吃人并不是无的放矢的。 可能是人类灵魂的缘故,看着一群动物一口口的撕扯,杨觉远总是难以接受。 虽然被捉到这早就已经死了,没看见活生生的人,但那也是他无法释怀的。 他知道自己与这些妖怪很难交流,人类的思维模式与野兽的思维模式差别太大,即便已经都是启了灵智的妖兽,可依旧还是兽类的思维方式。 正像老白狐所说的,只有达到化形境成为大妖才会彻底的脱去兽类的束缚,现在的他们依旧是野兽,而且比没有启灵的野兽更野兽,因为他们拥有了更大的智慧。 老白狐也是素食者,据他说他们这一脉从来都不吃血食,却没有说他们这一脉是个什么脉。 当然除了老白狐还有杂毛和白犀牛。 杂毛是因为知道老白狐不吃他便也不吃,在他的心目中,老白狐做的都是对的,他都要照着学。 而白犀牛却是因为曾经有一个牛类的大妖告诉他,想修行就要禁了血食,所以自那以后他便禁了荤腥,没吃过一口肉,没饮过一口血,他想修行,他想成为那个同类一般的大妖,那样他就不会被捉,不会受这么多年的苦难。 一百多的妖怪却有四只这样的另类,虽然理由原因不同,却都受到其他妖怪的排挤与歧视,妖怪不吃肉不吃人那还叫什么妖怪? “小老虎!醒醒!”有些尖锐却压得很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已经昏沉欲睡的杨觉远叫醒。 他没有睁眼,他不用睁眼,因为所有妖怪里只有杂毛大老鼠才会有这种尖声尖气的声音,尽管他已经压得很低,但却还是很好辨识。 翻了个身,有些不耐的说道:“别叫我小老虎了,我叫杨觉远!” “行行行!杨觉远,叫你杨觉远,那你赶紧醒醒!有大事啦!”杂毛似乎很着急,没有像从前那样逗闹、取笑,而是连声答应,还不住的推他。 杨觉远有些莫名,翻身坐了起来,揉了揉因为睡觉而有些僵硬的脸,“出什么大事了?弄得像火烧屁股似的。” “是有些家伙不想活了,找死去了!”老白狐自不远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高大壮硕的白犀牛。 杨觉远一愣,“不想活了?找死?”看了看老白狐,又看了看大犀牛,最后落在杂毛脸上,连眨了两下眼静,满是不解。 “是那帮家伙打听到四十里外有个小城,里面有上万普通人类,这些日子血食又非常少,所以他们去攻占那个小城去了”杂毛抬手向远处指了指说道。 杨觉远一阵头大,这帮家伙脑袋进水了?又或是启灵时被雷劈到了?这才刚刚逃出[劳罚场],说不定现在天兵正到处捉拿呢,躲都躲不及,怎么能组团去寻血食,还去攻打人类城池?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蠢都蠢到家了! 当下已无他法,一百来号妖怪除了他们四个全去了,而且是一路狂吼乱叫去的,生怕外界不知道他们的存在,现在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了。 四妖一商量,次定此地绝不能再呆,这帮二百五这么一闹,谁都会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再不走定然会有危险,可讨论到具体去哪却没了主意。 杨觉远根本就是穿越来的,对哪都没有归属感,到哪都一样,所以没发表意见。 白犀牛想去自己当年呆过的草原,希望能再次遇到那个同类大妖,期望拜到他的门下,学习修行之法。 杂毛却只跟着老白狐,言说他去哪我去哪。 老白狐想了想,对着大犀牛道:“那就去我的老家吧,正好路过草原,其间好结伴。 “您老的家乡在哪啊?”杨觉远顺嘴问了一句,心想着狐狸窝漫山狐狸的景象,更是想到了‘狐狸精’三个字,不由得一个激灵,暗道还是别碰到狐狸精的好。 老白狐笑了笑,抬头望着遮目的密布枝杈,似有感怀的说道:“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迈步向林外走去。 杨觉远望着他的瘦小背影,嘀咕道:“碰到就碰到,大不了只碰公狐狸,不看母狐狸。” 地仙界,罗云山,紫云阁。 “什么?全歼?”陈百强瞪着环眼,吹着胡子,满脸的不相信。 这才过去几个时辰?逃掉的妖怪便全部找到并杀掉了!自己这个远房挂拐表侄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工作效率?难道是之前自己看走眼了? “是的,全歼,最后连他们藏身地都找了,一个活口没剩下。”陈正恩跪在地上,老脸上挂着遮不住的兴奋,心底感谢诸天神佛保佑自己过了这个难关,更感谢那帮蠢到了极点的妖怪,居然敢去攻打凡人的城池!就那刚刚启灵的水平与寻常野兽有什么区别?莫说城里还有几个散仙,即便全是凡人,他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好!好!好!此事你做的非常好”陈百强连说四个好字,方脸上堆满了笑容,用手缕了缕鄂下的墨髯,对着陈正恩不住的点头。 陈正恩不住赔笑,可片刻后却好似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些许迟疑。 陈百强见状收敛了笑容,“怎么?还有什么隐患?” “是的叔叔!”陈正恩组织了一下思绪道:“这次被群妖攻打的城池里有两个散仙,小侄修为身份都不高,没有权利让他们不提及此事,怕是日后…………”说完,偷偷抬头看向陈百强。 “哈哈哈……这你就放心吧!耀文、耀武两兄弟和我是老熟人,曾受过罗云仙大人的指点,此事定然不会到处乱说的!”陈百强闻言哈哈大笑,最后自桌下拿出一张红色绸布,“这是你的军籍调令,拿着吧!” 陈正恩一愣,调令?要把自己调走?刚刚站起的身体‘噗通’再次跪下,以头触地大声哭诉道:“叔叔莫要赶我走,小侄做错了什么请您责罚!” 做错了什么?当然不知道?平日肉山酒海的哪有时间想自己哪里做错了,只是不愿离开这个八竿子达不到的亲戚罢了,陈正恩很了解自己,离开陈百强自己啥也不是,给人提鞋都没人愿意用。所以一直以来对这个远房挂拐叔叔极尽奉承之能,无时无刻不在溜须拍马,就是怕被他一脚踢开,如今看到他拿出了调令,心底一下子从刚刚的云头掉到了深渊。只有磕头苦求一条路可走了。 陈百强一见他这副摸样,顿时不知是气还是笑,将红绸调令扔到他身上道:“怎么不愿随我去天河?” “啊?天河军?”陈正恩一愣,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鼻涕,看向陈百强。 “嗯!不愿去就留下吧,我和下面打个招呼,也应该没什么事的!” “不!叔叔,我去,您去哪我就去哪!哪怕刀山火海,小侄也要伴着叔叔闯一闯!”陈正恩立刻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一副正气凌然模样。 第九章 狐族往事 荒山。 枯草。 朽木。 冰湖。 寒风。 “到了就歇会吧,这一路可累死了!” 杨觉远一屁股靠坐在一处背风的石头后面,将旁边的枯草往脚上拢了拢,略有失望的四下看了看。 他们已经走了大概有半年,从春意盎然的南方来到了万物冰封的北地。 白犀牛在半路就离开了,去等待他那个同类的前辈。 杨觉远没有留在草原,因为他感觉那里太空旷,没有安全感。 跟着老白狐和杂毛来到了老白狐所说的狐族圣地的青丘山。 青丘山他是知道的,《山海经》就有记载:“又东三百里曰青丘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青镬。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有鸟焉,其状如鸠,其音若呵,名曰灌灌,佩之不惑。英水出焉,南流注于即翼之泽;其中多赤需,其状如鱼而人面,其音如鸳鸯,食之不疥。” 再加上各类小说、电视剧、电影的介绍,青丘山隐然成为一处世外的桃源,修行的圣地。 可眼前这个比当年北大荒还要荒凉的地方和想象中的差距也太大了些。 “这就是青丘山啊?也太……”杂毛来回摩擦了几下爪子,似没想到这所谓的圣地会这般荒凉,有些迟疑的看向老白狐。 老白狐缕了缕胡子,狭长的眼睛望着前方,似有追忆,又似伤感。 水汽浮现,朦胧了他的视线,也仿佛触动了他的某根神经。 一直以来都给人以沉稳、睿智的他此时却流下了泪,两行热泪顺着面颊上的绒毛滴落在脚下的枯草上,摔裂成无数碎片,染湿了干燥的草身。 “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先是低喃,渐渐的竟然变成了狂吼。 “我回来了……我回来看你们了……”声带被吼声撕扯,有些嘶哑,却破开寒风传出老远,徘徊在寒风中,久久未曾散去,似诉说,又似在哭泣。 “噗通”老白狐重重的跪在地上,将头深埋在膝盖处,身体不住颤抖,嘴中还不停的念叨着,却再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杨觉远与杂毛大老鼠都注视着对方,都想从对方那里得到眼前之事的答案。 结果自然是徒劳的。 过了好一会,老狐终于稳定了情绪,缓缓的爬起身,看了看面前两个脸上挂满担心与疑惑的家伙,叹了口气,转身望着远处镶在大地上的巨大冰湖,轻声讲起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 九尾狐乃是上古神兽,身份地位曾显赫一时,因其强大的生殖繁育能力,使得其数量十分庞大,三界之中能与其抗衡者屈指可数。 当年的狐族族长更做到了妖帝东皇太一的首席军师之位,将青龙、白虎等其他神兽家族都比了下去。 可正所谓盛极必衰,巫妖大战爆发,老族长战死,族中其它高手也纷纷陨落。 玉帝做主凌霄殿后,更是因对九尾狐一族的忌惮将其革了仙籍,剔除出神兽之列,囚禁于地仙界、青丘山。 狐族上下在青丘山如同囚犯一般的生活了数千年,却没有失去对自由与公正的渴望,个个奋力修行,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族中出现了一个绝世天才,三百年便修成了妖丹,化为人形,成就大妖之位。 本来就此下去,不出千年,她定能修成妖圣,到时整个狐族将迎来一次重获自由的机会。 可此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了蜗皇宫,一道圣令将她调走,要她执行一项任务,言说事成之后解除狐族一切禁令,重入仙籍,再列神兽序列。 全族上下顿时欢欣鼓舞,充斥着重获自由的喜悦与再列仙班的兴奋。 兴奋却没能持续多长时间,女娲娘娘的吩咐她不能拒绝,女娲娘娘要她做的事她不敢不做,她完成了任务,甚至为了完成任务做了很多违心的事,可做完这些之后得到的却是身死魂灭的下场。 她死了,狐族最大的希望破灭了,女娲娘娘也自此销声匿迹,没在三界任何地方出现过。 天界封神,各路神君因在封神之战中与她多有间隙争斗,如今她已死,这些家伙便将所有怒火全部撒到狐族身上。 狐族上下数十万族人,一夜之间被杀过半,剩下老弱病残被贬下界,落到了一个叫北原的地方。 那里没有四季,终年都是严冬。 几十万的狐族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度过了一段又一段岁月,直到有一天全族只剩下十八只狐狸的时候,他们知道再如此下去狐族将彻底的灭亡了。 他们动用了能动用的所有物资,搭建起一座上古阵法。 阵法没有任何杀伤力,只有一个功能,便是转移,因为他的名字叫《斗转星移》。 转移的不是星斗,却是一片土地,这片土地叫做北原。 转移到了天庭下属的另一个凡尘世界,因为在那里他们还有同类,虽然没有九尾。 九尾狐族是高傲的,他们不愿意自己的血脉被杂驳,他们认为自己的血脉是最高贵的。 可当种族的存亡与血脉的杂驳二选其一的时候,他们不得已低下了高贵的头。 散落在这方世界的白狐、黑狐等各类狐族都被吸收到了这本来只有十八只的高贵九尾狐的族系里。 其实天下狐族本就是一家,这些凡间的普通狐狸大都是上古巫妖大战时负伤的狐族留下的遗脉,如今算是重新认祖归宗了。 如此又过了千年,虽然整个族群修为被拉了下来,几乎没有在出现四尾以上的妖王,却好在族群数量得到了较大的提升,达到了十万之巨。 可确是天意作弄,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快速的被扑灭。 佛门弄了个西游取经之事,天庭为了保障其一路畅通,撒下数十万天兵天将,下界捉拿可能对取经进行阻碍的妖王。 本是在地仙界取经,不知为何天兵们却到了下界三千凡尘间来搜捕。 隐居的狐族首当其冲,新仇旧恨之下双方爆发了战争。 狐族虽是拥有十万族人,可却是修为参差不齐,战力大打折扣,天兵却拥有无数灵器、法宝。 没有任何奇迹发生,狐族败了,而且败的很彻底。 当时的狐族族长有个儿子,修为虽不是多么逆天,却也是这个族群中天资最好的,五百三十年修成了妖丹,成了大妖,只是刚刚成丹,还未稳固,所以没能化成人形。 狐族这一败,大批有修为的族人被杀,没修为的被捕走。 族长怕自己的儿子被杀,便用了一个特殊的术法,封印了他的全部修为,除了达到金仙修为,不然根本察觉不出来。 他儿子并不知道这个术法乃是上古的禁术,要求非常苛刻,要施术人以自身全部精血为引,才能施展。 老族长施展了,为了他儿子有活的希望,所以他死了,没有留下一句话,施展完术法后直接变成了一副枯骨,默默的死了。 他的希望实现了,他儿子没死,被捉了起来,被带到一个叫做[劳罚场]的地方,足足困了五百年。 ………………………………………… 第十章 你的血脉 日月交替,繁星升空。 是夜更加寒冷,北风更加肆虐。 吹的枯枝‘咯咯’直响,吹的荒草弯下了腰。 吹动了躲在背风处的几块积雪,散落着,飞舞在半空。 掉落在杨觉远的脸上,冰冰的,凉凉的,甚至有些刺骨。 他坐在一处山洞口,仰头望着。 望着那不知有多么遥远的皓月、星辰。 更加凝望着那群星之上犹如墨染的深空。 他知道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 他知道了那个族长的儿子是谁,就是老狐狸自己,他被捉到劳罚场足足关押了五百年。 他也知道了老狐狸所说的那个不世出的天才是谁,一己之力毁了商汤六百年基业的还会有谁?只有《封神演义》中的狐狸精苏妲己了。 《封神》发生过,《西游》也发生过,再加上他所说的巫妖之战,整个中华文明神话体系传说都占全了。 可这明明都是神话故事,怎么到了这里却都变成真正的事实? 若都是真的,那么这九尾狐一族当算是最倒霉、最悲催的种族了吧? 收回目光,转头看了看趴在洞里的两妖,叹了口气,或许这些都是真的吧!最起码自己现在就是一只妖,而且更看到了无数天兵残杀妖怪。又或者现在所处的这方世界与自己之前所生活的世界完全不同。 他知道了这个世界只是地仙界下属的三千凡尘世界的其中一个。 而自己曾经所在的那个世界可能就是其中的另一个。 三千凡尘世界! 人达元婴境成散仙位,妖达凝魂境成妖王位,则渡天劫,入地仙界,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仙人,入列仙籍,享无尽尊崇。 杨觉远没想成仙,更没想过成为妖王,他相信那些所谓的享无尽尊崇都是骗人的,成为散仙妖王又怎样?上面还有天仙,金仙,天妖,妖圣,最起码地仙界还有一个[地仙之祖]的存在,到了人家的地盘还不是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散仙、妖王,在人家眼里就是个臭虫,想你死就只需那么一下…… 可他却想再次到地仙界去,不是再被捉进去,而是大大方方的、堂堂正正的进去,。 三千凡尘界可以飞升地仙界,那么用这个通道是否可以到达任何一个凡尘界? 他相信是肯定的,因为他们逃离劳罚场便是个证据。 身子蜷了蜷,双手抱着肩膀,来回揉擦了几下,再次仰望繁星背后深邃的夜空,那里似有一双眼睛在凝望着他,眼睛有些泛黄,眼角的肌肤也满是皱纹,可眼神却是充满的慈爱、温暖。 “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泪水如串珠般滴落,映着皓月泛着银光,更散发着难明的伤痛。 “怎么了?想家了?”老白狐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缓步来到杨觉远身旁,随着他望向夜空。 杨觉远借着夜色擦了擦眼下的泪痕,轻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老白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如一位老者对待晚辈一般缓缓说道:“知道吗?这满天星辰上面都是有人居住的,月宫中更是住着一个艳绝三界的仙子!” “嫦娥?”杨觉远随意的问了下。 老白狐却是一愣,狭长的双眼突射出两道寒光,直直的盯着杨觉远的脸,似在寻找什么。就连搭在他肩上的爪子都紧了几分。 杨觉远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表现吓了一跳,有些疑惑的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了?你没事吧?” “你怎么知道?”老白狐却依旧脸色冰冷,眼光如锥。 杨觉远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不明白老狐狸为什么突然之间判若两人,那种冰冷的眼神令他有一种窒息感,“知道什么? “你怎么知道有嫦娥?”老白狐将脸向杨觉远的面前靠近了些,紧盯着他再次问道。 杨觉远被他弄得几乎要崩溃了,“当然知道,天底下谁不知道?老人们讲,书本里看,都讲了几千年了。” 他如此一说倒是将老白狐弄迷糊了,这数千年来被列为禁言的事怎么到这小老虎这成了谁都知道的事了? 一直到杨觉远将自己知道的关于广寒宫嫦娥仙子的各种传说故事都说了一遍,老白狐才放开了爪子,面色缓和了下来,可看向他的眼神却更加的异样。 想了片刻,老白狐再次开口道:“既然能将天庭下了禁言令的事件传了数千年,而且还极为完整,想来你的祖上也并不普通!”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虽不可能是神兽序列,却有可能是上了仙兽台的。” 杨觉远一阵无语,告诉它自己的家族是人类?老爹是道边修自行车的?老妈是扫大街的临时工?还上了仙兽台的?家里住的还是砖瓦房,连个阳台都没有。 老白狐没有觉察到他的表情透着古怪,继续说道:“上次你说破开那个禁制是因为你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能探查周围一定范围内的事物,当时我就纳闷,你明明刚刚启灵,怎么能拥有并使用神识这种能力?”笑了笑,似有些释怀道:“因为你的血脉!” “血脉?” “是的,血脉,你的血脉,属于仙兽的血脉,只有这样,才会有机会在启灵时激活某中特殊的神通或能力,凡兽是不可能的,只有仙兽才有一半的机会,你确实幸运的。” 杨觉远看着自信满满的老白狐,心底却是不住的撇嘴,伸手揉了揉眉心处的黑痣,阵阵暖意升起流转,驱散了钻进体内的寒气,他相信这里才是他的秘密。这颗痣才是他拥有那特殊能力的原因,可却无法解释为什么,就好像他经常做的那个梦,是人的时候便经常做,做了三十多年,如今变成了老虎,依旧在做,而且做的次数愈加的频繁。 “或许能看清梦里的一切的时候,便是解开所有疑惑了吧!”杨觉远心底长叹了一声。 老白狐见杨觉远面露沉思之色,只当是被自己说对了,微微点了点头,似对面前的这个晚辈十分满意。 沉吟了片刻又说道:“如今天界各路神位大都是人族所持,我们妖族已经彻底没落了。”言罢更是一阵长叹,连那浑身的银毛似都暗淡了几分。 杨觉远见他心情有些低落,便劝解道:“没落了又怎么?当年我们妖族是何等强大?不还是被他人类给推翻了?大不了我们从头再来,我就不信不能夺了天庭!重新统领三界,再创昔日辉煌!”虽只是应景的劝解之言,却说的激情四射,高昂澎湃。 哪知老白狐却‘腾’的直起身,跨出一步,来到石洞外面,回身望着杨觉远,目光灼灼,“对!我们要夺回天庭!再创昔日辉煌!”声音低沉,却透着义无反顾的决然之意。 杨觉远微缩了下脖子,“不会现在就要去吧?” 第十一章 黑熊精 杨觉远缩了缩脖子,有些试探的轻声道:“您老不会是想现在就要去闯吧?”说完用手指了指头顶,那里挂着一轮皓月,铺着层层星光,深邃、幽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老狐狸也没老到糊涂的地步,活了近千年怎么可能因为一两句话、一两件事就莽撞、冲动? 当年那么多妖族高手都没能做到的事,他不会傻到认为自己比他们都强,更何况现在他的修为依旧被封印着,无法解开。 第二天,风停了,灿烂的阳光再次洒向大地,孤寂的冰湖湖面上也泛起了片片光斑,似一块天然水晶一般镶嵌在黝黑的冻土中。显得格外漂亮。 杨觉远揉了揉干瘪的肚皮,听着里面发出的‘咕噜咕噜’叫声,有些无奈,这冰天雪地的也没有野果野菜什么的可以充饥之物。 此时却瞧见老狐狸带着杂毛拎了几条鱼走进了洞里,随手给他扔过来两条。 “湖里还是有很多鱼的,只是冰封的太厚,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打开一个小洞,没想到竟然蹦出来几条,当真是运气好!”杂毛一边说一边大口咬嚼着,话没说完便讲一条鱼吃了个干干净净,想来也是饿极了。 老狐狸却没像他那般狼吞虎咽,只是一口口的慢慢咀嚼,似在细细品味一道出了名的料理一般,满脸的享受模样。 杨觉远拿起尺长的大鱼,青色的鳞片,略有些圆柱形的身形,两只眼睛凸凸着,嘴却伸出很长,前端还微微上翘。可能天冷的缘故,鱼一动不动,冻死了一般。 张了张嘴,呲了呲牙,他将鱼往嘴里放了好几次也没能合上上下颚。 他下不去嘴,对这种不做任何处理,直接生吃的方法实在难以接受,无奈之下,找了些干草与枯枝,堆在一起,用一块石头在一块稍粗的树枝上来回的钻、磨、划,想着效仿古人钻木取火,弄个烤鱼,改善一下自己这么久以来肠胃所处的恶劣生活环境。 可弄了好半天,直到额头已经见汗,枯木都快从中间剖开了,也没见到什么反应,唯一变化的是狐狸与耗子盯着他奇怪的眼神。 杨觉远揉了揉眉心黑痣,尴尬的笑了笑,“有些时候书上说的也不见得都对!呵呵!” 杂毛却没在意他说的什么意思,只是努了努嘴“你那两条还吃不吃?不吃给我吧!” 当然不能给,杨觉远把虎头晃得像拨浪鼓一样的无情拒绝了杂毛大耗子要求,将两条不知名的大鱼抱在怀里,走出石洞,想着远离了两只眼睛都有些发绿的妖怪,越远越好。 “哪来的混账东西?竟敢偷我的鱼?”一声浑厚的吼声自洞外响起,把杨觉远吓了一跳,怀里的鱼差点掉了。 探头往外一看,一副长满黑毛的身躯挡在面前,如一座小山一般,遮住了所有视线。 仰起头,那是一只黑熊,巨大的脑袋上长着一双如灯泡一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杨觉远,一脸的凶煞模样。 杨觉远倒吸了口气,在劳罚场数十万的妖怪中倒是有这般高大身材的,可却都是干瘦皮包骨,这般壮的倒真是头一次见。 黑熊精盯着面前的小老虎,使劲的瞪了几下眼,却见他除了一副惊讶并未表现出多么的害怕,一时更加愤怒。 猫下腰,指了指杨觉远怀里的两条还没有他指头粗的鱼,“是你偷的?”声音低沉,透着冷意。 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大个子,杨觉远皱了皱眉,他并不害怕,劳罚场里那个大白猿比这个黑熊不知狠辣凶狠多少!自己也不曾怕过,只是想知道对方是从哪里来的!有没有帮手!若是有帮手倒是件麻烦事。 “你是哪来的?”杂毛滚动着豆眼来到洞口,站在杨觉远身旁,仰头看着黑熊精。 “滚一边去”黑熊精却根本不理他,很不耐烦的一摆手,拍向杂毛。 杂毛没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根本就没有任何防备,巨大的如同门板的手掌挂着风拍了过来,面颊上的毛发与嘴边的几根长须已经被吹的紧紧贴在了脸上,手掌已经触到了绒毛,他的脑海中甚至已经出现了脑袋被拍碎的画面。 可预想中会在下一刻出现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生,巨大的手掌在刚刚触到杂毛面颊时突然停了下来。 不是黑熊精想停,而是不得不停。 杨觉远用力的抵住黑熊精的熊掌,嘴边的几根长须微微抖动,眼中升起丝丝火光。 他最讨厌的便是有人仗着自身的优势去欺负弱小,尤其不能欺辱的是对他的亲人、朋友,他身边所有在意的的人。 这是他的逆鳞,就不许人触之。 杂毛便是他的朋友,他到这个世界以来少有的几个朋友之一。 他能感觉到黑熊的实力定然强于自己与杂毛,因为这一只如山的熊掌已经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可越是这样越是激发出他不服输的心性。 他服过输,只服输了一次,却输掉了自己与她一生的幸福,即便之后如何努力,那曾经的创伤也无法愈合,所以才会有那次拼酒,那拼的不是酒,而是十多年来的不甘、十多年的痛苦、十多年的忏悔,他没有再屈服,即便从未喝过酒,但依旧是输了,因为他来到了这里。 之前的一幕幕在脑海徘徊,他感觉眼前的黑熊精变得不再那么凶恶吓人,而是变得十分的讨厌,甚至非常的厌恶,竟然渐渐的与那个粉头富二代结合在了一起。 莫名的怒意‘腾’的在心底生气。 “找死!”阴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自杨觉远口中传出,一股令人心颤的煞气随着话语声自他体内荡漾开来。 他双目赤红,张着血口,露出颗颗锋利的牙齿,如尖刀一般锋利的爪子映着洞口的光线泛着白光。 “噌……”几声轻响,瘆人心脾,那是尖物扎进肉里才会发出的声音。 虎爪前端银白的刀锋消失了,深深地刺进了黑熊精的腕子里。 “吼……”一声凄惨的怒吼震耳发聩,连石洞内顶上的碎石尘埃都被震得纷纷掉落。 第十二章 变身了? 黑熊精疼的是摇头狂吼,将石洞震得碎石粉尘层层掉落。 而后愤怒的挥起另一只熊掌,狠拍杨觉远。 杨觉远却好似根本不在意,而是狠狠的抓住黑熊腕部,用力的往自己怀里一扯。 “撕……”几道深可见骨的血槽出现,黑熊精又是一阵凄厉之声,刚刚拍出的熊掌顿时改变的方向,抓向杨觉远的前臂,想要挣脱出去。 杨觉远眼中血色翻腾,根本不管这些,只是疯狂的抓扯,甚至张开大嘴咬向袭来的熊掌。 又是几个血洞,獠牙深深的刺进了熊掌内,虽然黑熊精的皮肉是那么的厚,若皮甲一般,却依旧无法阻止如刀锋一般的虎牙。 可本应再次出现的痛苦吼叫却没有响起。 黑熊精已经从刚刚的慌乱中惊醒过来,看着面前疯狂的老虎精,狠辣之色在如灯泡一般的眼睛中闪过。 丝丝灵力在他的周身开始波动。被杨觉远抓的死死的手臂上发出‘咯——咯’如蝴蝶欲要破茧一般的声响,很轻,却听得真切,似那声音能直接穿进心里。 老白狐拉住要上前帮忙的杂毛,看着进入莫名状态的黑熊精,狭长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干嘛?快……快放开我!”杂毛回头怒目而视,他不明白老白狐为什么要阻止他去帮小老虎。 老白狐却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双眼依旧盯着黑熊精,轻轻道:“他一只脚已经跨进化骨境,你去了也是白搭。” 杂毛一听身子不由的一抖,化骨境?那可是第二步,自己现在才启灵境,而且只是初期,这黑熊怪竟然要到化骨境了!也就是说达到了启灵境的巅峰,比自己足足高出三个层次。 略有些迟疑,可转头看向如疯了一般的杨觉远,杂毛心中没来由的产生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即便达到化骨境又如何?我也不能看着小老虎死在这,他刚刚是为了我才出手的。” 说完,就要再次上前。 老白狐依旧没有松手,对着望向自己满脸不解的杂毛摇了摇头,“你不去还好,去来小老虎才会有危险,他…………应该能应付的!” “能应付?” 老白狐点了点头,眼睛微眯,眼神深邃,“因为他身上流着的血脉……” 杨觉远根本就不知道老白狐的想法,更不知道眼前的黑熊精已经达到了启灵境的巅峰。此时脑海中只剩下燃烧的怒火,声声‘杀’字在里面不停的徘徊,似有无边的恨意需要找地方发泄。 “啊……嘭……”一声大吼之后便是轻响,黑熊精整个身体好像突然变了形态,由一只黑熊变成了血熊,浑身的毛发黑成了夺目的红色,身体更加魁梧高大。 本就粗壮的前臂也变的更加壮硕,块块肌肉隆起如山丘一般。被杨觉远抓出的伤口此时也莫名愈合,上面覆辙根根长毛闪着血色。 “居然能激活部分血脉,虽然方法还很粗糙,在这个境界却也是难得了。”老白狐抖了抖两条雪白长眉,似对这黑熊精有些赞赏之意。 杂毛却紧张的盯着前方,根本没听到他说了什么,心中只是想着一会万一小老虎有什么危机时刻一定要上去帮忙,即便老白狐再阻拦也要去。 “去死吧……”黑熊精巨大的手掌终于抡了起来,似一座红色小山,带着无尽威压,拍向晃着脑袋抱着黑熊精另一只手臂一个劲地咬却再也咬不进丝毫的杨觉远。 “轰…………”一声巨响,烟尘飞扬,碎石四射。 “小老虎……”杂毛双眼通红,直直的站在那,似傻了一般,他没想到事情会发生的这么快。快到他所设想的一切根本就没发去做。 抬步向前,手臂却依旧被拽的死死的。 老白狐脸上也没了刚才的冷静,双眉紧紧皱着,深邃的双眸中露出少有的疑惑。 可只是片刻之后,眉头便轻轻散开,干瘦的脸颊上又挂起了往昔的从容,“没事!果然没有看错。” 杂毛闻听,急忙回头看去。 烟尘消散,碎石落地,本是被风尘岁月侵蚀而变得圆滑的洞口却变了摸样。 一个巨大的掌印印在哪里,将整个洞口拓宽了一倍不止。 可那掌印下除了碎石之外再无其他,哪里还有杨觉远的身影。 黑熊精得意的神情也是一变,双眼闪着冷光,四下搜寻。 “只有蛮力可对付不了我!”一声似有戏谑的话语自身后不远处传来。 杨觉远缓缓的爬起身,拍了拍浑身毛发上沾附的尘土,对着黑熊精呲了呲牙,面露不屑。心底却是有些后怕。 刚才那种嗜血的欲要疯狂报复的状态差点让他迷失,幸好黑熊精身上发生的灵力变化牵扯到了他的感知,眉心处的黑痣再次发出了那种温和的感觉,才使得他清醒过来,堪堪躲过惊人的一击。 伸手揉了揉眉心,黑痣依旧隐藏在毛发中,他却能感觉到它的位置,阵阵暖意流转全身,使得狂躁的气血渐渐舒缓。 久违的神识再次被他唤醒,轻轻的、层层叠叠的扩散开来,似无形的触手,感知着身边的一切。 感觉到了枯树的饥渴,感觉到了荒草的无措,也感觉到了远处冰湖的孤傲与寂寞。 还有杂毛‘砰砰’紧张的心跳,老白狐莫名的眼神,直到前面的黑熊精,他那周身游走的灵力。 灵力?杨觉远心底一阵狂跳,他竟然感觉到了黑熊精灵力游走的轨迹,虽然很淡,却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 那岂不是说,通过黑熊精灵力游走的方向与轨迹便能判断出他出手的方式与方向! 料敌先机! 黑熊精阴沉着脸,将两只手掌紧紧的攥在了一起,发出‘咔咔’的骨头交错之声,一步一步的朝杨觉远走了过来。 他很不满意,很不满意刚才的效果。 已经达到启灵巅峰的他,已经激活了一层血脉的他,变身后竟然没能将面前的这只对他不尊敬的小老虎拍死。而且他还看出来,这只小老虎只是启灵初期,这无疑便成了对他更大的侮辱。 “你让我生气了!后果你是无法承受的!受死吧……”黑熊精又抡起巨大的手掌,再次拍向杨觉远。 “又是这招?难道他不会别的?”杨觉远闪身轻松躲过,转到了他的身后,望着前方扬起的飞尘暗暗的想。 第十三章 莫名其妙 杨觉远闪身躲过黑熊精的攻击,转到了他的身后,低吼了一声,双爪用力,狠狠抓向黑熊精的后腰。 “擦擦擦……”几声轻响,似木棍划过皮革,只留下几道划痕,连根毛都没能刮下来。 杨觉远抖了抖疼痛的虎爪,咧了咧嘴,心里暗骂这黑铁塔咋就这么厚的皮,好像抓到铁板上一般,爪尖都快被磨平了。 想归想,身体并没有停下,后爪用力一蹬,整个身体腾空而起,在黑熊精还未转过身来的时候,已经跃到了他的后背上。 “我就不信你全身都这么厚,都这么硬!”杨觉远抡起双爪,如流星雨一般锤砸、抓挠黑熊精的肩膀、脑袋,眼中泛起一丝冷冽之色。 黑熊精被他这一通乱打,弄的是眼花头晕,虽然并不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也令他顾此失彼,没了方才的从容。 两只门板一般的熊掌在头与肩膀周围来回乱摆、挥舞,欲要将杨觉远打下来。 可杨觉远左躲右闪,每次都堪堪躲过,然后再起跃身而上,如跗骨之蛆一般继续对他狂轰滥炸。 “混蛋!可恶……”愤怒的吼叫声在黑熊精嘴里发出,伴随而来的便是他疯狂的撞向小山、枯树。 “轰轰”声不绝于耳,本是宁静、祥和的环境片刻变成了彻底的荒凉。 满地的碎石、横倒竖卧的枯树枝干,还有被扑倒的杂乱无章的荒草。 “不打了!不打了!停手……”高大的黑熊自碎石堆中钻出来,却不再来回扭动拍打杨觉远,而是莫名的大声叫停了起来。 杨觉远见此处被破坏的已不成样子,黑熊精变成红熊精之后皮糙肉厚,全身上下又全无漏洞。而且经过这么久的争斗,自己早没了力气,再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可一时半会儿又没有什么好的手段。 正在焦急之时,却没想到大黑熊却突然叫喊着停了手。 黑熊精此时也已累得不行,前臂向下,双掌触地,身体不住的上下移动,一个劲地喘着粗气,却直盯着杨觉远,眼中怨毒之色弥漫,“你给我等着!偷我的鱼,还对我进行侮辱,此仇必报!” 说完,扫视了一眼老狐狸与杂毛,面露阴狠的哼了一声,扭头、跨步、咋眼功夫消失在杨觉远面前。 杨觉强挺着有些虚脱的身体,远望着远去的高大背影,眉头皱了起来。 实在是不明白对方明明占尽优势却为何主动离开? “他还没有跨进化骨境,也就激活了一点血脉,变身形态是会受到限制的,刚刚已经到了时限,再不走就又变成原来的模样了,难道还留在这里被你抓被你挠?”老白狐与杂毛缓步自石洞中走了出来,似明白杨觉远为何迷惑,便开口解释了一下。 杂毛闻听一拍大腿,大叫可惜,若是早知如此倒不如多拖他一会儿,待得他变回原来形态,好好收拾收拾他。 老狐狸笑着摇了摇头,”呵呵!你这家伙倒是胆子不小,等他变回原来形态?那他也是启灵巅峰,你俩能对付?之前觉远能伤了他是他没注意,一时侥幸罢了,你当着三阶的差距那么好跨越的?” 杂毛挠了挠头,想了想,疑惑的问道:“可即便是他变身了也没能将觉远怎么地啊?” “变身确实是增强了他的攻击力与防御力,却限制了他的速度与灵活性,所以才让觉远有了机会来回躲避” 杨觉远点头称是,心底暗叹老狐狸不愧是达到大妖境界的强者,虽是修为被封,可这份眼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刚刚确实如他所说,黑熊精变身后的确速度慢了不少,不然自己也不会这么轻松。 老狐狸缕了缕腮边的胡须,似有深意的轻声道:“而且我放他离去还有另一层意思。” 见杨觉远与杂毛望向自己询问的眼神,老狐狸没再卖关子,而是直接说道:“我想看看是谁敢在我青丘狐一脉的土地上称王,冰湖竟然成了他家的了!呵呵……”语气舒缓、平淡,最后还轻笑了两声,可杨觉远却感到老狐狸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令人有些不寒而栗,显然在他平静的语气后面,心中已是愤怒到了极点。 杂毛却没想那么多,跑到不远处碎石下,翻出了杨觉远掉落的两条鱼,此时已经被砸的没了样子,破烂不堪。 拿到杨觉远面前,伸手递了过去道:“都碎了,你就凑合着吃吧!”可眼睛却一直停留在爪子中的残鱼上,喉结不停的上下蠕动。 只剩下半个鱼头和半条鱼刺,怎么吃?杨觉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扔了吧!都没有肉了。”说完摆了摆手,一副不稀罕的样子,可那不争气的肚子却在此时‘咕噜咕噜’的叫了几声。 老狐狸此时早已压下了心底的怒意,见二妖如此,呵呵笑了起来,“你们俩啊!这偌大的冰湖里面有多少条鱼?我们多弄几条就是!何必如此欲吃还拒的模样?” 杂毛一听,恍然大悟一般,随手将碎鱼扔出多远,拉着老狐狸与杨觉远就往冰湖方向跑,边跑边叫嚷道:“快!这次咱们仨一定能多打几条!” 微风带着阵阵青烟游向远方,也带走了那烟中的阵阵鱼肉香气。 旺盛的火焰吞吐着舌头,将地上的一堆枯枝烧的‘噼里啪啦’乱响。 缕缕火苗来回飞舞,熏烤着上面挂着的一串鲜鱼,鱼油被烤掉下来,滴落在火堆上,火苗顿时‘呼呼’的燃起老高。 杨觉远成功了,用最原始的方法,经过无数次失败后总于成功了。 就在他得意洋洋的向老狐狸与杂毛讲解完钻木取火的原理,等待二妖无边的崇拜恭维时,两只毫无物理基础的妖怪却长长的叹了口气,只说了一句:“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杨觉远大叹孺子不可教也,却没有丝毫办法,谁叫这二位连幼儿园都没读过,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文盲! 无奈之下,只好化悲痛为食量,将准备吃好几天的鱼全烤了。 可悲催的事再次发生,平时吃生鱼的二妖竟然对这熟食感起了兴趣,不大工夫竟然吃了大半,还一个劲地说他烤的太慢之类的话。 望着远处手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呼呼睡大觉的二妖,又看了看支架上仅剩的四条鱼,按了按一直不停叫唤的干瘪肚皮,欲哭无泪。 叹了口气,这就叫自作孽啊! 第十四章 一只野狗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转眼已是三月,清晨妩媚的阳光洒向大地,微风轻拂,似音乐又似流水,卷起淡淡的泥土气息。 枯木的枝杈上长出了新芽,荒草下也出现了层层绿色。几株不知名的小花点缀其中,更显出几分生动与朝气。 冰湖也终于除去了厚厚的外衣,却依旧躺卧在那里,光着身体,沐浴着和熙的阳光。 宁静而又祥和的氛围却没有维持多久便被打破。 三只妖怪,一狐狸、一老鼠、一老虎。 排着队,喊着口号,在湖边又开始了新一天的锻练。 自从上次那只黑熊精来过之后,他们三个便明白现在自身的实力太低,尤其是杨觉远与杂毛,启灵前期与未启灵的野兽相比只是多了思考的能力,进攻、防御完全与以前一样,若是碰到高阶的必然是只输难赢。 本是想由老狐狸传授讲解一些狐族的修习法门,却不知为何二人根本无法修炼,强行练了几天使得修为不升反降,或许是九尾狐神兽,修习的法门也是另辟蹊径,其他妖族无法修习,无奈之下,退而求其次,改由杨觉远带头,在这荒芜之地开始了系统化的强化力量、速度与反应能力的练习。 正如老狐狸所言,妖类本就没有人类得天独厚,修行一途更是千难万难,但其根本却是强壮的体魄,若如人类一般只练气而不修身,未等大成便早已死于天劫了。 人修也渡劫,但却是达到元婴境,修成了散仙,需要飞升地仙界证得地仙之位时才会出现,且那劫云只有一道,之后每升一境才会加一道。 而妖修却艰难得多,结丹之时会有劫云,化形之时还会有劫云,往后更是每升一境都会有劫云,且劫云的数量是成倍的增加。 也就是说,人修接受第一次雷劫时,妖修已经接受过了两次,连同这一次一共三次。且雷劫的数量将是人修的四倍,之后是八倍、十六倍、三十二倍……………… 要经受如此残酷的雷劫洗礼,若没有一副强悍的身板,只靠术法恐怕很难抵抗的了。 杨觉远带头所练的也就是跑跑步、蛙跳、俯卧撑等一些他上学时学到的简单运动,他本还想再加练一套武术,像太极拳、八极拳、通背拳等等,可摆了半天的架势还是无奈的放弃了,因为都是看别人练过,他不会。 几个月的锻炼,虽然没能达到预期的那种强大状态,但浑身结实的肌肉与比从前强了不少的力气,令三妖对此还算满意。 老狐狸已经达到化形境,虽然修为被封,但还是拥有化骨境初期实力的,本是不用跟着两只小妖练习,可他却一直跟着,一次没有落下。 用他的话说,他老了,身体越来越差,这样每天锻炼锻炼希望能多活些岁月。 话很伤感,却也是事实。 妖族启灵后一般都能活个一二百年,化骨后能达五百年,化形后增加到千年,聚魂境达两千年。 看似时间漫长,可岁月却过的很快。 老狐狸五百三十年达到化形境,寿命便增加到了千年,可去掉之后与天兵大战的三年,再加上被囚劳罚场五百年,如今又过去了一年,算来还有四百多年的寿命,而且修为被封,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往上达到聚魂境已是遥遥无期。 四百年的寿命对杨觉远与杂毛来说是相当久远,可对于曾经拥有过千载寿元的老狐狸来说已是命到黄昏。 老狐狸想多活几年,杨觉远想提高能力早日到地仙界,而杂毛完全是不愿被他俩落下,你们跑我就跑,你们做我就做,反正他俩怎样我怎么。 如此三个妖怪便成了这片荒原的一道独特风景。 “你们说那个大黑熊跑哪去了?怎么一点线索也没有?”杂毛倒在地上,一边不停的喘息一边问道。 杨觉远跟在老狐狸身后也走了过来,伸手将杂毛拽了起来,“刚跑完不能直接躺下,要缓一缓才行。” 杂毛‘啊’了一声,来回活动了几下又开口道:“他不会被吓跑了不敢来了吧?那可好了,以后睡觉不用提心吊胆了!” 杨觉远抖了抖身子,到湖边洗了把脸,笑声道:“还吓跑了!你真敢想,想来是遇到什么事了,别忘了他走时可是让我等着,估计是去找帮手去了。” 老狐狸缕了缕腮边的胡子,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杨觉远的想法,然后说道:“找帮手不大可能,是去搬兵了。” “有什么区别吗?”杂毛咋了咋豆粒般的眼睛,疑惑的看向老狐狸。 杨觉远想了下接声道:“当然有区别,找帮手是和他实力差不多的,去搬兵嘛!呵呵!便是找一个实力比他强的家伙。想来定这样的,不然这么久了咋一直没动静?” 杂毛撇了撇嘴,很是不屑,“搬兵又怎样?再厉害也厉害不过狐老!” 他与杨觉远平时都叫老狐狸狐老,而且他对老狐狸的崇拜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甚至是盲目的,在他心底就没有老狐狸办不了得事。 老狐狸微微笑了笑,看不出心底是肯定了杂毛的说法还是否定。 杨觉远也是摇头笑了笑,正要说话,耳朵突然一立,眉头皱了起来。 他感觉到了灵力的波动,很强的灵力波动,灵识的感应,灵识不知为何自发的散开,自发的探寻,而后反馈给他,是两只妖怪。 两只妖怪,一大一小,缓缓的向着杨觉远他们走了过来。 杂毛与老狐狸感觉到了杨觉远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向着不远处看去。 “是那个大黑熊,可这搬来的兵咋是只野狗呢?”待看清来人,杂毛呵呵的笑起来。 杨觉远扇了扇鼻翼,来的确实是大黑熊,而且身旁还跟着一只土黄的野狗。 周身黄黑杂毛,断了半截的尾巴在身后来回摆动,一对黄色的眼珠子来回乱转。可那不经意扫过来的眼神,却令人心底发寒。 阴冷!对,那是阴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 老狐狸也皱起了眉,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这只野狗精的实力。 化骨境中期。 他虽然是化形境,可被封印了修为,此时才有化骨境初期的实力,如此一来对付这只野狗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第十五章 实力的差距 杨觉远见老狐狸表情凝重,虽不知这只野狗精的真实实力,却明白是个难缠角色。 深吸了口气,将拳头攥的紧紧的,向前跨了一步,将杂毛挡在了身后,双目凝神,盯着二妖,做好了一言不合立马动手的准备。 “就是他们三个?”野狗精来到杨觉远三个面前,咧了咧大嘴,黄眼珠子上下打量了几下,然后回头问向黑熊精,声音嘶哑中带着破碎,听的人浑身发冷。 高大的黑熊精连忙低腰点头称是,又将那添油加醋的事情原委讲了一遍,之后对着面前三妖趾高气昂高声道:“你们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碎听好了!这位就是大名响彻北荒之地的天犬大王!” 咧嘴对着野狗精献媚的笑了下,再次面向三妖,指了指周围与脚下的土地说道:“这片地,便是天犬大人的地盘。” 杂毛低哼了一声,豆眼一翻,对黑熊精献媚的模样很是不屑。 “哦?看来这位小兄弟对本大王很是不服呀!真是…………找死!”话一出口,野狗精原就阴晦的脸上更加阴沉,瘦小的身体一晃,二话不说,直接出手袭向杂毛,只留下一道残影随风散去,当真是迅疾无比。 “啊……”杂毛惊叫声刚刚发出一半,便被迫吞咽了回去,因为他被推倒在一旁。 杨觉远‘腾腾腾’向后连退了数步,脸色有些苍白难看。 抖了抖发麻的双臂,眼睛却依旧直盯着野狗精,一丝一毫未曾移开。 自大黑熊与野狗精出现起,他的神识就牢牢地锁住了他们,也多亏是如此,不然杂毛此时恐怕凶多吉少了。 杨觉远本不是防范心特别重的人,不然前世也不会处处被人下脚绊,使得他那次输的那么惨、那么痛苦。 来到这个世界他依旧是那种天下都是朋友的人,可却又生活在了[劳罚场]那样磨灭人性的地方,一次次吃亏、一次次被出卖,也一次次的被打被责罚。 他不知道在里面受了多久的磨难,因为他已经记不清了,他也不知道他被栽赃、陷害、出卖了多少次,因为数也数不过来。 无数次的教训,痛苦的甚至血琳琳的教训使得他改变了。 改变的不再大大咧咧,不再没心没肺。 他懂得了隐忍,明白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 更是知晓了对待敌人时必备的冷血与无情。 他时刻提防着大黑熊与野狗精,神识牢牢锁定了他们,事实证明,防范起到了作用,可他却受了伤。 受伤不是因为大意或者轻敌,而是实力。 他的实力太弱,野狗又太强,两者的差距并不是提前防御就能化解的。 所以他防到了,却依旧被打伤了。 血,一滴一滴掉落,砸在了脚下的泥土上,瞬间变做一团团小泥团,圆圆的滚到了一起。 杨觉远一动未动,任由掌心的鲜血流淌、滴落。即便爪缝间已经裂开了深深口子。 火焰慢慢升腾,不是烤鱼的那堆木材中的火,是他眼中的火,眼中的怒火,比柴堆中的火还要炙热、还要爆裂的火。 煞气再次散开,那股莫名的凶煞之气再次在杨觉远心中升腾。伤痛、悲苦、离别、愤怒、怨恨、欲要毁掉一切的各种负面思绪在脑海中再次形成,而且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猛烈。 他眼中已经布满了血红色,野狗精在他的面前不停的变换着模样。 “哥们你放心吧!这事交个我你就放心吧!”那是当时认为最好的哥们,却也是害得他最惨的那个人,那个让他失去了她的人, “你放心!保证给你办的妥妥的。”这个是他当时认为最可靠的合作伙伴,却坑了他全部的家当,卷款带着小三跑路了,使得他变卖了家里的一切才还清了债务,也使得他六十多岁的老父亲、老母亲到了老年还要去街边修自行车、扫大街。 “怎么?怕了?怕了就乖乖的,别跟我装横!知道我爹是谁不?……”还有这个可恶的油头富二代,不然他也不会一气之下喝了那么多酒,使得他失去了重新奋斗出来的一切,来到了这个莫名的世界。 还有那个在劳罚场最先欺负他的花豹子,野马当然还有那些丑恶的天兵天将与那个被他宰了了大白猿。 一个个人或者妖,一个个零散却深刻的片段,如电影般在他脑海中来回播放。 最后都汇聚成面前的这只瘦小的野狗精。 “吼……”一声虎啸,喷发着腥风煞气,周遭的空气都似为之一凝,杨觉远疯似的扑向野狗精。 杂毛被他的表现吓了一跳,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可却不愿意看着他自寻死路。 野狗精有多强他刚刚已看在眼里,一招就将杨觉远击出多远,而且还受了重伤,这实力是明摆着的,即便杨觉远如何疯狂也是无济于事,差距就是差距。 “回来!别……”因着急而变的有些颤抖的声音却被另一道身影打断。 野狗精见一击未能将多管闲事的小老虎打死,显得稍有些意外,虽然未用全力,可对付刚刚启灵的家伙在它看来一下足矣。 正有些迟疑的时候,小老虎居然吼叫着向他冲了过来,看那眼神似要拼命一般。 一股被人侮辱的感觉油然而生,刚刚启灵的小家伙竟然要和达到化骨中期的他拼命?当真是瞧不起人。 右臂轻摆,那周身的灵力似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迅速旋转汇聚,与掌心处形成一个小小的气团漩涡。 “死……”随着一声低吼,那气团漩涡突地如有灵性一般离开了掌心,如一道狂暴的气流柱飞撞了出去。 狂暴的气流是灵力构成,如一道剧烈的灵力波瞬间到了杨觉远面前,灵力的剧烈波动再次影响了他的状态。 眉心处的黑痣似受到了某种刺激,察觉到了灵力对其的危害,再次流淌出温润的暖流,舒缓他体内狂暴的嗜血的煞气。 杨觉远顷刻清醒了过来,可那犹如实质的灵力波已经来到了面前,甚是那前端冲击挤压的空气已经吹动了他身上的毛发与腮边的虎须。 他想躲开,想抵挡,可根本来不及,能做的只有无奈的、被动的承受,轻者伤、重者死,别无其他。 一道白影,如光如电,就在他几近绝望的时候突然闪到他的面前。 “如此是不是有些以大欺小了?” 第十六章 黑熊之死 老狐狸狭长的双眼深深地眯着,两条冷冽的目光射向野狗精,“以大欺小,当真是不要脸!” 杨觉远时刻提防着野狗与黑熊,老狐狸同样未曾放松警惕,虽然修为被封,灵识无法散开,可自身的警觉能力却不是杨觉远他们所能企及的,无数岁月无数场战斗所获得的那份捕捉敌人气息变化的能力更是他们不可想象的。 野狗身上气息的突然转变老狐狸就察觉到了,却因为离杂毛比较远,被杨觉远抢先一步挡了下来。 他也没有想到杨觉远能如此作为,毕竟修为差的太多,一个境界的差距可不是一阶两阶,那是无法跨越的鸿沟,如天地云泥一般不可同语。 杨觉远挡了下来,虽然受了伤,却真的挡了下来,然后更是散发出了那种嗜血的气息。 老狐狸相信那是他体内的远古血脉内含有的气息,虽然还没达到化骨期激活上古血脉的境界,但当达到某种状态时是可以部分激活的,而显然他还没有达到黑熊精的高度,没能达到变身的效果,初期和巅峰的差距就在这里。 心中所想一闪而过,眼前的巨变更是瞬息之间,杨觉远疯了般的扑向野狗精,没有任何方式方法,也没有任何招式套路,只是嘶吼着扑了过去。 野狗精更是运用起了灵力,那是达到化骨期才能施展的能力,想来是被杨觉远的表现给激怒了,只是如此一来,即便杨觉远如何疯狂、如何嗜血,结果也只有一条,那便是:死……别无其他,因为这便是实力的差距,无法抗拒的差距。 已来不及再想其他,老狐狸拧步飞身,周身灵力飞速运转,在野狗精打到杨觉远前的最后一刻终于拦了下来。 灵力波撞到了老狐狸身上的灵力‘铠甲’,几番‘哧哧’摩擦互割后消散开来,周围的空气都好似松了口气,流动速度平缓了几分。 “化骨初期也敢聒噪?怎么你这老家伙要亲自试试本大王的身手?”野狗精上下打量了几下老狐狸,撇了撇嘴,狭窄的脸上满是鄙视之意。 难怪鄙视,因为三妖的实力在他眼里太弱,唯一能与他动动手脚的老狐狸还是个老迈的家伙,人老不以筋骨为能,妖怪又何尝不是?气血不再旺盛,气力自然也就难以为续,如何还是年轻力壮的对手,除非能达到化形境,彻底摆脱年长身衰的规律。 可面前的老狐狸很显然不是化形境的大妖,只是化骨境而已,而且还只是前期,与他还差着一阶。 杂毛此时早已爬了起来,来到杨觉远身旁,感激的对他点了点头,因为若不是刚才杨觉远挡了那一下,他恐怕早就死翘翘了,然后又对着野狗与黑熊瞪了瞪豆眼,最后目光落在老狐狸身上,脸上挂着担忧。 杨觉远也是有些担心,野狗精话里的意思是说他的修为比老狐狸要高,想来是达到化骨中期以上的,老狐狸现在所能施展的只有初期实力,若是再动起手来恐怕要吃亏。 想到此处,心底不住的暗骂自己,怎么就不能再忍忍,一时的气愤恼怒就又被那煞气跑了出来,险些害了自己也害了旁人。 经过这么久的慢慢摸索,他知道这煞气与那温润的气流都存居在眉心的黑痣中,当他心底负面情绪占据主导时,煞气便会趁机纷涌出来,主导他的思维,而当他心底平和之时,煞气便无计可施,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黑痣里,而那股温润的暖流便有平和心态、唤醒神志的作用,两者相生相克,当真是神秘莫名。 揉了揉眉心,抬脚来到老狐狸身旁,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不用说话,从他替杂毛挡了那一击,现在又再次站到老狐狸身边的行动就可以证明,他要同进退,决不退缩。 杂毛也来到身旁,他不是胆小的家伙,虽然平时都是杨觉远与老狐狸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从来没反对过,但那不是懦弱,而是信任,对他们俩的绝对信任。 老狐狸也没有说话,狭长的眼眸中闪动着莫名的光彩,很久没有再出现过的光彩,他已记不得多少岁月没有出现过了,上一次……那大概是五百多年前的那场大战的时候吧! 杂毛、杨觉远、老狐狸三妖并排站在一起,互相没有任何交流,只是那样挺拔的站着,目视前方,盯着野狗精,用行动证明着他们的选择。 野狗精居傲的表情消失了,变得更加阴沉,或是愤怒,黄色的眼珠子来回转动,似思考又似抉择。 他需要思考,他也需要抉择。 思考面前的三妖为什么变得如此坚定,明明实力悬殊却毅然决然的站在了一起,没有半分退意。 抉择他是应该马上出手灭掉三妖还是使用其他办法。 轻风拂过,荒草摇动,却没能吹动枯木与上面的新枝。 阳光挥洒,湖面波光粼粼,却没能驱散世间所有的黑暗。 黑熊精见双方僵持了起来,灯泡般的大眼睛来回滚动了几下,脸上闪过一丝狠辣,“大王,快动手啊!杀了他们!”声音低沉急躁,似很着急。 “嘭………”一声闷响,大黑熊如山一般的身躯突地飞了起来。 “轰……”大地都晃了几晃,不远处的一座矮山被砸的石飞烟舞,直到烟尘散去,才看到上面印着一个巨大的身体坑印,大黑熊扭曲的趴在地下,身下的碎石荒草已经变成了红色,而且那红色的液体还在不断的流淌、漫浸。偌大的身躯不时起伏一下,但显然是出气多进气少,活不了多久了。 “聒噪!”野狗精收回伸出去的右掌,呸了一口口水,撇了下嘴,没理会大黑熊的死活,抬眼再次看向三妖。 杨觉远咽了口唾沫,一招,仅用了一招就将大黑熊打飞,而且已是死多活少。这实力令他头皮都有些发麻。 杂毛瞪大了眼睛,张着嘴,似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明白野狗精为什么突然对大黑熊下手,而且出手如此之重。 老狐狸微眯的双眼,腮边的胡须轻轻抖了两下,“你是故意的!他才是你真正的目标?”声音平缓,脸上却没见丝毫放松的模样。 野狗精闻言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这不知哪来的老家伙还有几分眼力!哈哈哈………………”笑声肆意、狂傲。 第十七章 地宫 野狗精肆意的笑着,有些孤傲,甚至狂妄。 他可以肆意,因为他有肆意的资本,修行五百年就已经达到化骨中期,只差一步便跨进后期,他相信千年以内定能达到化形境,成就大妖之位,如此资质便是那人族修士也难觅一二,何况是今非昔比的妖族? 他也可以狂妄,因为整个北荒之地他还没听说过有谁能达到他的境界,济苍山上的云海道人不行,北冥宫的罗峰老怪也不行,甚至那让人听到名字都会害怕的罗刹堂堂主暗月也不是他的对手。 面前的三妖他根本没有看在眼里,不是杀不了,而是不想杀,想杀……一击足矣! 本来应该是想杀的,可妖族太过凋零,整个北荒启灵的妖怪也不足百,能像他们三个这样的更是少之又少。 他需要帮手,妖族的帮手,去完成一件大事,一件可以令他跨越化骨后期、巅峰直接进入化形境的大事。 本来是打算与大黑熊同去,可到了这见到三妖,他改变主意了,三妖比黑熊更合适,因为他们了解自身实力的差距,明白差距就懂得分寸,不会乱来,不会像黑熊一般,修为低下还到处聒噪。 黑熊精也是倒霉,挺好的一盘棋被他一句话弄的稀烂,若是早知如此,恐怕说什么也不去找野狗精,付出的代价可真是太大了。 野狗精笑了一阵,见三妖紧张无比的模样不由得撇了撇嘴,“你们不用如此,本大王不会再动手”然后看向老狐狸接着说道:“大家同为妖族,本是同根之木,当互相扶持为对,本王又怎会做些亲者痛敌者快的傻事?当知如今妖族凋敝,平日净受人族欺凌,又岂可相互内斗?如此我妖族何时才能复兴?何时才能重临九天,重整天纲?”话说的是铿锵有力,激情澎湃。 杂毛听得激动非常,其间还不住的点头,想来是对野狗的说法十分的赞成。 杨觉远皱了皱眉,他不像杂毛那样被野狗精三言两语骗了,这样大义凌然的鬼话前世听多了,可越是这样的人背地里越会干些龌鹾无耻的勾当。他相信面前的野狗精也是如此,大黑熊还血淋淋的趴在那里,便是最好的证明。 老狐狸盯着野狗精,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身上的白色长毛迎着微风轻摆,周身的灵力不停流转,显然也并未被野狗精的话打动,没有丝毫放松。 野狗精见三妖没有太大反应,正义凌然的表情顷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似丧气的无奈模样,“其实这一切的根源就是我们的实力太弱,如今莫说这北荒之地,便是整个天下还能找出几个可以与人族抗衡的大妖?没有啊!像我这样化骨中期便已经凤毛麟角了” 杨觉远看着他顿足捶胸的表演很是不耐,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哦……”野狗被杨觉远一打岔,愣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远方高声道:“此地往北三十里,有一处地宫,是一百多年前的一次地震后显露出来的,其内妙药灵丹无数,法器灵器数不胜数,更有那无上的秘籍功法。” “地宫?”杂毛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趣,咋了咋豆眼问道。 野狗一看有搭茬的,顿时兴致更高,“对!地宫,若是我们能进去,莫说什么法器秘笈,只要吃上几颗灵丹妙药便可实力大增,成就大妖之位也并非妄言。” “那你为何不自己去?还要来找我们?”杨觉远明显兴趣缺失,淡淡的问道。 “实不相瞒,这地宫每五十年开一次,前两次我都探过,可都被堵在一处机关墙壁外,无法进去,经过我多年研究,想要破解那处机关,至少三人同时按住开关才行,可我妖族没落如斯,哪里去找那些开了灵智又有些修为的?”野狗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一副伤感模样。 “所以你想叫我们和你一起去?”杂毛想了想再次问道。 野狗顿时乐了,对杂毛点点头,露出你说对了的表情。 杨觉远依旧淡然,或者说冷漠,他对野狗的说法是持怀疑态度的,他不相信这样一个出手狠辣凶残的家伙会为了什么妖族大义,。 可他却无奈的发现杂毛被说动了,从他放光的豆眼中就能看出来。 “我们又如何相信你所说的都是真的?”淡淡的问了一句,不是不明白,也不是需要野狗解释,而是不想让杂毛被忽悠。 野狗一听,似受到了多大的刺激,立刻跳了起来,“证明?我还用证明吗?本大王说的话还需要证明吗?”‘砰砰’的拍了拍胸口,高声道:“本大王这身修为哪来的?就靠着在外面捡到的一些丹药残渣,就是那些被丢在外面的残渣,我便从启灵巅峰跨进了化骨期,你们想,那里面的整颗丹药会是什么效果?” “可……” “我们去!”久未开口的老狐狸突然打断杨觉远,低声答应了下来。 杨觉远一愣,不明白老狐狸为什么会如此,难道他没发现野狗话语里的各种漏洞?不会,他相信凭老狐狸的睿智是不会上这个当的,可又实在弄不明白事情原因,只能将疑惑的眼神投递过去。 老狐狸对着他微不可察点了下头,然后对着野狗道:“我们答应去,收获之物五五分账,我们仨占一半,你自己占一半,若是同意就发誓吧!” 修行一途乃是顺天之举,讲究的是顺天意、窥天道。而誓言便是一道枷锁,将发誓之人牢牢扣在天道之下,顺誓则罢,违誓必罚,轻者天劫,重则天谴,魂飞魄散只是一念之间。所以修行之人很少发誓祈愿,怕的是因此沾染了因果,日后无法善终。 野狗却并未如何在乎,见老狐狸点头,分配也算合理,立马与他对发了誓言。 杨觉远与杂毛很多余的被排除在外,不是他们可以不用起誓,而是野狗根本就没正眼看他俩,完全把他们当作无关紧要的存在,只要进了地宫,两妖就毫无价值也毫无威胁,想杀,随手而已。 在他眼里只有这个白毛老狐狸,化骨初期的修为虽然与他还有很大差距,但他可不希望在地宫之中还要时时提防身边的搭档。 因为地宫开启还有十天,所以约定了十日后清晨在地宫入口处聚齐,野狗精告知了具体位置后便走了,拖拉着黑熊精的尸体走的。 清风微拂,吹动了荒草,也吹动了天边的浮云,还有大黑熊身上的毛发,根根泛着乌光的毛发,只是那毛发附着的躯体已经变得冰冷。 大黑熊的身躯在地上拖行,压倒了片片荒草,推平了块块土包,于身后留下一条红色的小路,那小路就如一条绸带般附在倒折的荒草上、压碎的土喀上,透着一丝流连,散着一点悲苦。 第十八章 藏宝之地 没再理会远去的野狗精,杨觉远回头看向老狐狸,“真的要去?你就不怕他……”,他知道即便他不说老狐狸也是明白的,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此行凶险,但是却必须去。” “可……” “他说的都是真的。”打断了杨觉远的话,老狐狸转身看向他,“确是有那么一个地宫的。” 杨觉远一怔,面生疑惑。 老狐狸轻叹了一声,转身望向天际,几朵浮云轻移,露出被他们遮挡了好一阵子的骄阳,光华落下,洒在了老狐狸的脸上,他轻眯起眼,使得本就狭长的眼睛变成了一条线,脸上的白毛被风吹动,覆在上面,只留下一对长长的白眉不住的轻抖。 “那里有我九尾狐族遗留的东西,从地仙界青丘山带过来没有用上的东西,更确切的说那是一处藏宝之地。”过了半晌,老狐狸开口说道,只是语气伤感透着低落。 “藏宝之地?”杨觉远心底猛地一跳,若真如老狐狸所说,那其中的任何物件都会令人疯狂,这里可是三千凡尘之中,哪里会有地仙界的东西,更何况是上古神兽一族所藏的东西?只是为何老狐狸自己不知道不去找反而被野狗精先发现了? “五百多年前那场大战来得太过突然,族人死伤惨重,已无余力保护宝藏。可族中前辈数万年来所有的珍藏又岂能被那些沾染了族人鲜血的天兵所获?”老狐狸似乎明白杨觉远的疑惑,开口说道。 停顿了片刻,又长叹了一声,面露追忆与苦楚,“当时族里实力最高的便是我父亲的师傅,我的师祖。老人家已达到化形巅峰,离那四尾妖王之境只差半步,虽是寿元将近,却并非没有希望,当时大家都希望他能先走,凭他的修为即便天兵拥有天罗地网那样的法宝也是奈何不得,可老人家却不愿,虽无法改变灭族之局,但却不愿为了残喘苟活而将祖宗留下的东西白白送给敌人,他以自身修为为引,发动上古禁术封印地宫,言说可保万年安全,其间任谁也无法探知所在。” “却没料到一百年前此处会发生地震,而显露了入口。”杨觉远接声道。 老狐狸点了点头,蹲下身,伸手缕了缕齐膝的荒草,“我九尾狐族已经没了,这宝藏若是能助我妖族重获新生,拿出来算我们尽些心意也便罢了,可若是这野狗,我便必须去,不为别的,只为先祖用生命鲜血留下的东西不能被他这样的混蛋得了去。”话音一落,手中用力,一把荒草被连根拔起。 起身,扬手,荒草带着泥土与上面刚刚发出的绿芽被抛了出去。长长的白眉抖了抖,转身向着石洞走去。 “那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杂毛瞪着豆眼挠了挠头,拉了拉杨觉远,疑惑地问道。 杨觉远望着老狐狸瘦小的背影,不知为何却显得那样高大。不为一己之私这个词已经在他的心底消失了太久,未曾想会在这里出现,出现在一只动物一只狐狸精身上,妖都能如此,可人呢?他不禁想起了前世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今世天兵天将的穷凶极恶、心狠手辣,当真是人面兽心。 人与妖谁正谁邪?这个前世早已定论的话语第一次在他心底产生了动摇。 “咋了?去不去啊?”杂毛见他没说话,又拉了两下,有些焦急的问道。 杨觉远这才回过神来,占着身高的优势揉了揉杂毛的脑袋,“去,我们都去。”而后又看向老狐狸的背影似对杂毛又或是对自己低声轻喃道:“三对一胜算会大些吧?” ……………………………… 初春的天气赶上阴天便会有些阴冷,今天没风,只是干干的冷。杨觉远却很喜欢这种天气,不会像冬天那样寒,也不会像夏天那样热,清爽,连毛孔间都透着清爽,若是有些轻风便更好了。 杂毛拖拽着两大串的烤鱼来到他身旁,擦了擦汗,可那略显疲惫的脸上却透着几丝兴奋。 杨觉远摇头苦笑,有些无奈,自十天前决定后,这家伙就疯了似的整天去弄鱼烤鱼,说什么要带点干粮,免得到时饿。可能这就是老鼠打洞藏粮食的原因,要有余粮才心安。 “走吧!”老狐狸也从石洞里走了出来,看了看天接着说道:“可能会下雨,我不喜欢这种阴雨天,而且是要办大事的时候。” 杨觉远笑了笑,“没想到您老还挺迷信。” “迷信?不迷又怎会在这修行一途如此执着?不信又何来窥得天道之说?我们这些妖啊就应该迷就应该信,不要听那些人族的鬼话,不迷信他们修的什么道?不迷信他们敬的什么天?这些都是欺心之语。” 杨觉远一怔,他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言论,可却无法反驳半句。说的不对?哪里不对?分明是句句金言。 想了片刻方才释然,这里不是那里,就像他现在是妖而不是人一般,世界的不同,所认知的事物本相也就不同,没有谁对谁错,错的是心、是眼、是僵化的认知,固化的思维。是他至今依旧无法摆正的心态。 “好了,走吧!到了那一定要跟紧我…………。”老狐狸没留意到杨觉远脸上的变化,率先走了出去,一边走着还不忘提醒着他俩需要注意的事项。 起风了,但很轻,轻风徐徐而过,却夹杂着阵阵湿气。 一座小山之上,一条巨大的裂缝由山顶直达山脚,如被一把通天之刃从中劈开一般,透着神秘,令人惊叹。 说是小山,其实也不算小,纵高也有百米上下,可与那远处耸立云端的济苍山相比可就如同土丘一般了。 此时山脚下占着十数人,应该是人和妖,更确切的说是里面有一只妖。 浑身黄黑的杂毛,半条光秃的尾巴,一双黄蜡色的眼睛滴溜乱转,扫视着四周。 野狗有些焦急,也有些气愤。不明白这次地宫开启之事怎么会被人族知晓,若是普通的家伙也就罢了,随手宰了就是,可其中竟然有济苍山上的云海老道,这个就要掂量掂量了。 他不怕云海,甚至应该说云海怕他才对,百年前二人曾交过一次手,云海完败,若不是罗刹堂派人阻拦,那次之后这世上恐怕就没有云海这个人了。 可如今云海来了,而且就那样站在他的面前,平淡的站在那,没有丝毫担心害怕,如此一来倒是让野狗心底不安了起来,他凭什么如此?就不怕我出手杀了他?难道有什么阴谋? 野狗想了半晌也没想明白,但是他很是谨慎,有优势的时候就狠狠的来,没优势的时候就弱弱的走,这是他的准则,如今情势难辨,他便选择了暂时隐忍。心底却已经将云海道人记在了此行的死人名单之中。 第十九章 济苍山云海 下雨了,虽然只是如雾般的蒙蒙细雨,却也浸湿了众人的衣衫。 云海穿着青色的长衫,玉簪束发,腰间一条很宽的黑色腰带与他较瘦的身材显得很不协调,手提宝剑,仰着略有些苍白的脸,望向雨雾中隐约可见的济苍山,那里是他的宗门,他为之奋斗一生的所在。 “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寻来灵药的!一定会……”声音低隐,除了他自己几乎没人能听得清。 “师傅!那边又来了几只妖怪。”一个弟子站在一旁叫了他一声,伸手指向远处。 杨觉远三妖此时一停已了脚步,看着面前的十数个人族修士,有些不明所以。 “哈哈哈……三位兄弟可总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要违誓不来了呢!哈哈哈……”野狗见到他们来了,连忙大笑着走了过来。 到了近前,似很熟络的拍了拍老狐狸与杂毛的肩膀,又伸手在杨觉远面前晃了晃,见他没有弯下腰配合的意思便悻悻的收了回去,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容,然后低声道:“不知道这帮人修是怎么知道的,真他娘的晦气,但也别怕,都是些废物,只要不再来其他人,一切还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杨觉远没理会他惺惺作态的表演,望着人群道:“那个人是谁?” “哼!济苍山的云海道人,筑基前期,不足为患。”不知是对杨觉远刚刚不配合表示不满还是对云海道人很是不屑,野狗冷哼了一声。 “筑基前期不就是化骨前期吗?比我俩修为都高,这可咋办?”杂毛一听吓了一跳,连忙拉了拉杨觉远,面露怯色。 杨觉远皱了皱眉,也不怪杂毛害怕,就连他听到也是暗吸了口凉气,人族筑基期便是妖族化骨期,常被称为化境,妖族化横骨、激活上古血脉,人族则脱胎换骨,入微通玄,出阴神法体,眼前的这个云海道人虽只是筑基初期,却也不是他与杂毛可以相提的,即便是老狐狸恐怕也占不到便宜,当知道妖族先期是层层被人族压制,只有到化形境之后才能逐渐扳回劣势。 老狐狸见他们俩脸色都不好,没问也明白他们的担心,沉声道:“没事的,里面他们占不到便宜。” “对!我就说你明白、看得透,到了里面地方狭窄,人再多也没用。”野狗对老狐狸的话很是赞赏,不住的点头称是。 杨觉远却明白老狐狸所说并不是野狗所解释的意思,因为那里他比野狗要了解的多,他既如此说,那么里面的机关埋伏、禁制阵法它必然是知晓的,虽然不见得全能破解,但找到一条顺畅的捷径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雨下的密了些许,耳中已能听到‘沙沙’之声,裂缝处于山脚下的尾端外,人、妖分站在两边,没有雨伞,只是默默的站着,淋着。 云海与弟子们没有带伞,自从听到那个人说起这处的存在起,他便一直准备着,直到今日,他本要一人来,因为这是他私人的事,他从来不会将自己的私事与门内的公事混淆,可又受不了弟子的哀求,那就当是一次历练吧!他点头同意了,所以本来应该是一个人的位置如今站着十一个人。 他向来不是一个执拗的人,从未严词拒绝过什么,即便是他打心底都不愿意的事。因为他自出生起便注定了今生的命运,修真,内门弟子,少掌门,直到掌门,这一切都是早早就安排好的,他无法去改变,也无力去改变。 也不能如此说,他曾经想去改变,争取过自己书写自己的命运,可结果却是,自己最爱的那个人现在依旧躺在卧房的大红床上。 整整躺了一百二十三年,一动不动的躺了一百二十三年,只有那微弱的几不可察的脉搏证明着她依旧坚强的活着。 是为了他,为了他这个混蛋,她用娇弱的身躯挡下了那惊天的一击。他没有受伤,依旧是他的少掌门,可她却倒下了,倒在了差点休了她的他的怀里,从此没再睁开过那双让人着迷的大眼睛,一直紧紧的闭着,从未睁开过………… 云海没有看向四个妖怪,也没有看向裂缝里黑洞洞的所在,一直那样倾仰着头,望着雨幕后那隐约可见、直穿云间的济苍山。 “轰隆隆……”春雷乍响,是万物复苏的标志,而此时却丝毫没有唤醒生机的模样。 因为那雷音并非来自九天之上,反而似来自九幽之地,于那巨大裂缝之中‘轰轰’回响,震人发聩。 “开启了!快看,那里露出一道门!”云海旁边的一个年轻弟子并没有被莫名雷音吓到,而是直盯着裂缝大声叫喊,一边叫还一边用手点指,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到一般。 “我们走!”野狗瞥了那个人族弟子一眼,冷哼了一声,向老狐狸三妖摆了一下手,率先冲进裂缝之中。 老狐狸冲着杨觉远与杂毛点了点头,“跟紧我,莫管其他”说完也跟了进去。 杨觉远与杂毛紧随其后也入了地缝之中。 外面只剩下云海与他的十名弟子。 “师傅,我们不进去吗?”刚刚兴奋叫喊的弟子有些着急的问道。 云海略显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木然的摇了摇头,“时候未到,还要等两个人。” 听师傅如此说,身旁的弟子们就算多么想去也都没有再作声,默默的站在他的身旁,默默的等,等那个不知是谁的两个人。 雨更大了,他们的衣服都已湿透,紧贴在身上,凉凉的,甚至有些冷,冷得心底那股想要进入地缝一探究竟的热情都不再温暖。 “哈哈哈……云海老弟真是对不住了,我们来晚了!”声音洪亮,底气十足,破开雨幕,传至耳边。 两道身影,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黑一红,随音而至。 “两位客气了,来得刚刚好,只是之前却进去了四只妖怪。”云海看了来人一眼,脸上依旧毫无表情,语气平淡的说道。 “嗯?妖怪?哪来的妖怪?真是好大的胆,看老夫不收了这几个孽障!”矮个黑袍老者闻言眼睛一瞪,左手缕了缕鄂下短髯,右手托出一个残边破碗。 第二十章 一道门,两拨人 天更阴了,雨也密了些许,但却没有再落到杨觉远几妖身上。只有不停传来的‘滴答’声证明着它并没有停歇。 地缝深处,杨觉远愣愣的望着面前的高大石门,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门上原有的雕刻图案已经片片脱落,看不清本来面目,只有那袭面而来的沧桑感还在努力的述说着往昔的一切。 他仿佛看到了一位暮年的老者,独自站在那里,一站就是数百年上千年,孤独的坚守着,用他瘦小的身躯一直坚守着,他坚守的已经不只是里面的东西,因为还有比那些更珍贵的,是希望,他在坚守着希望,一个族群的希望…… “进去吧!不然就跟不上了。”杂毛也看了看微启的石门,却没有杨觉远那么多的感触,见野狗与老狐狸已经进去了,便拽了拽他。 晃了晃脑袋,将有些混杂的思绪甩了出去,杨觉远心底暗暗疑惑,不明白怎么突然会有那种莫名的想法,见杂毛有些着急的模样笑了笑,可能是这几天没休息好吧!没再多想便与杂毛钻进石门内。 一条漆黑的通道,阴暗幽静,只有前方野狗与老狐狸稀稀拉拉的脚步声‘踏踏’的传来。 黑暗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问题,夜视的能力都是有的,莫说已经启灵、化骨,便是还在野兽阶段,黑夜也未对他们造成过任何困扰。 “小心,前面那些石头千万不要踩到,不然就会触发机关,我第一次来时便是踩到了这个,弄了半死才逃出去。”杨觉远与杂毛紧走了两步赶到老狐狸身后,却被野狗扬手挡住了前行的步伐,伸手向前指了指,轻声说道。 杂毛自杨觉远身后探头向前看了看,一吐舌头道:“这他娘的满地都是,咋躲开啊?” 此时杨觉远也在打量着前方地面,只见石地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碎小的石子,几无落脚之地,不由得皱起眉来。 老狐狸沉思了片刻,白眉抖了抖道:“不踩可以趟这走,不抬脚,趟划着过去。” “对啊!狐老说得对!”杂毛一听立刻高兴起来,将肩头上的烤鱼又摘下一条,一口一口的吞嚼起来。 杨觉远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家伙上辈子就是个饿死鬼,一共两串,路上就吃了一串,如今又开始吃,低头看了看他已经圆滚滚的肚皮,心底不由得生出一丝担忧。 野狗眼皮一挑,斜眼看了看老狐狸,凝视了片刻,阴沉的脸上才重新挂起了笑容,“说得不错,第二次我就是这样过去的。”说完,双脚擦着地面缓缓向前走去。 “这道门怕是有千年之久了吧!”石门前,济苍山的一个弟子仰望着高大的石门感叹道。 云海仰头看了看,木然的脸上露出一丝讶色,这门似曾相识,好像在哪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哼!一道破门而已,看他作甚?”手托残边破碗的黑袍矮胖子见一道石门就将云海目光引去,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冷哼一声,提了提有些下坠的大肚子,迈步走了进去。 “你别在意,他就是这脾气,就连我那师兄都不被他看在眼里,但却绝没坏心。”一个身材瘦高的红袍汉子见现场气氛有些不对,连忙对云海施了个礼,似有歉意的解释了一句。 “无妨的,此次应邀而来必然不会给你添乱,只是事成之后别忘了你们说过的话才好。”云海好像根本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淡然的回了一句。 “云兄放心,此事已得师尊承诺,定不会让你白白出手,所说之事必会兑现。”高个汉子信心满满的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云海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下头,罗刹堂堂主的承诺是无需怀疑的,何况这次他还派来了夜影,这可是他最喜欢的弟子,甚至暗地里有人说是他的私生子。 他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不喜欢到处打听他人的私生活,可面前这个年轻人却不同,能让暗月一怒杀了八百六十人的事情,谁还会不知道,不说不见得不知道,就好像不承认不见得不是一般。 夜影在前,云海与众弟子在后,纷纷进入了地宫。 “你们都小心点,莫要落了单,一会见识了真正的禁止阵法,认真看着为师如何破解,然后便自行回山,各自参悟,待为师回去后会一一考核你们。”云海缓步而行,一边走一边对身后的弟子吩咐道。 济苍山立派三百余年,威名远播,位列北荒三阀之中,凭的便是一手高绝的阵法禁制之术,当年立派祖师以一座天雷阵打遍北荒几无对手,若不是一百多年前发生了那件事,此时的济苍山恐怕不会弱于罗刹堂。 济苍山弟子也都以阵法禁制修习为主,云海带他们来也是想让他们看一看山上典籍中没有的阵法禁制,亲自指点一下如何破解这些书上没教过的东西。 “是师傅!”众弟子齐声应是,可前进的脚步却被一声怒吼打断。 “啊……混蛋!真他娘的……可恶!”云海听得出来是谁发出的声音,那个黑袍矮胖老头,名叫夏禹,是罗刹堂的左护法,实力筑基中期,可却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如此大动肝火。 夏禹一边大叫一边乱蹦,圆胖的身体上下起伏间如同一个打肉球,身上的黑袍十分破烂,残破的边缘明显有焦炭痕迹,鄂下的短髯也少了不少,只剩下一小部分卷卷着、支楞着,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呛鼻的焦糊味道。 “怎么回事?”夜影来到他身旁,上下打量了片刻,强压住脸上的笑容,勉强说道。 夏禹并未注意到他的表情,只是大骂了一句道:“这他娘的是一处机关,我不知道碰到什么了,这石壁上竟然喷起了火,多亏老夫退的快,不然非得火炼了不可。” 夜影此时才细细打量面前的通道,本是光滑的石壁在此处却凹凸不平,甚至有很多深陷的坑洞,地面上也多了无数的碎石,与身后的通道明显不同,当是被做了暗手的。 回头看向云海,“云兄怎么看?” 云海闻言收回探查的目光,点头轻声道:“很简单的一处机关,布置得也很简陋,倒是有些出乎所料!” 第二十一章 第九道门 “简单?嘴皮子功夫倒是不小,只是不知道手上是否也有这般能耐?”夏禹冷哼了一声,很是不满云海方才的话,一双牛眼更是翻了几番,显然不认为云海能破得了这阵。 夜影担心夏禹火爆脾气发作,连忙上前劝说道:“师叔有所不知,云海兄对于阵法禁制一道甚是了得,不能说登峰造极,可也是炉火纯青啊!” 夏禹瞥了一眼云海,没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喘着粗气,看上去像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云兄,此处就有劳了。”见夏禹收敛了些许,不再冷嘲,夜影连忙来到云海面前说道。 云海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独自生闷气的夏禹,心里有些好笑,看来外界所言不虚,夜影在罗刹堂的地位的确很高,连‘鬼见愁’夏禹对他都要礼让三分,那老头平时可是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家伙。 想归想,脸上却依旧平淡,瞥了夏禹一眼,朗声道:“这阵就由门下弟子破吧!”言下之意,此阵太过简单,弟子就可以破除,用他是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 刚刚压下火气的夏禹顿时蹦起多高,跳着脚指着云海道:“好!你那弟子若是破不了,看老夫如何收拾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子煜!你去,记住看、探、寻、解、破的步骤,小心些。”云海没理会愤怒的夏禹,而是对着身后的一个弟子嘱咐道。 夏禹虽然有‘鬼见愁’的恶名,而且实力惊人,可他却不怕,因为他有一件杀手锏,一件可以让他和他的弟子平安的杀手锏。所以他才敢来,敢带着一群弟子来。 名字叫做子煜的弟子点头应了声,抬步来到阵前,可却没做任何事,只是死死站在那,来回打量这面前的这处阵法。 夏禹盯着子煜,心底怒火已经要喷发出来,他要看这个毛头小子失败,看云海到时还会不会像现在一般狂妄。 可只过了片刻。他的怒火还没来得及喷发便被熄灭了,如迎头倾水般被熄灭的。 阵被破了,应该说是被解了,因为不用破,子煜只观察了一会便轻划着步伐,趟了过去,安安全全的趟了过去。 夏禹张了张嘴,没能吐出半句话来,说什么?他已无话可说,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烧的难受。 云海也没有再与他责难,不怕不见得非要招惹,他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向大家告知了方法,众人便轻松的过了阻碍。 夏禹涨红着脸,看着前面淡雅出尘的男子,又回头看了看差点将他烧死的通道,暗道回去一定要学些阵法禁止,不然下次可就不是丢脸认识丢人了。 “滴答滴答……”水声不断,却不知从何处传来。 “就是这,上次就是在这差点要了我的命。”野狗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的一道石门。 “怎么又是石门?这到底是多少道啊?”杂毛负气的将烤鱼仍在了地上,靠在一旁的石壁上坐了下来。 杨觉远望着石门,眉头深皱,这已经是八道了,连同入口的那个最大的已经出现九道石门,其间阵法禁制无数,若不是野狗曾经来过,他们恐怕早就死在半路。 “九道门,九为极,这定然是最后一道,后面便是地宫的核心之处。”野狗却没有理会他俩的表情,拍了拍手,笑了笑,一副成足在胸的神情。 老狐狸狭长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一闪即逝,马上又恢复了沉思的模样。 “这里有三块凸起的石头,一会儿我们一起按下,门也就开了。“野狗来到门前,指了指石壁上的三块巴掌大小事凸起,对着老狐狸说道,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笑声道:”倒时里面的东西便全是我们的,叫那几个人族****去吧!哈哈哈……” 杨觉远看了看意气风发的野狗,回头又看了看黑洞洞的通道,那些人被困在哪道门了?不知为何他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一个身着青袍,手提宝剑,面色苍白,表情淡然的人。云海!怎么会想到他? 杨觉远再次摇了摇头,以使得脑袋清醒些,不知为何,自进了这地宫以来,他便经常的浮想联翩,似在做梦一般,总是闪过各种各样的人和事,好像冥冥之中这所有的一切都被穿成一条线,一动全动,一停都停。 “小老虎你干什么呢?快点!”野狗不耐的吹促声在耳边响起,将杨觉远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应了一声,只见老狐狸与野狗已经占好了位置,面前石壁上都有一块凸起的石头。 杂毛此时也站了起来,将仍在地上的几条鱼又捡了回来,对着杨觉远说道:“让我去吧!”豆眼中满是兴奋的火焰。 “一起!”杨觉远没有拒绝,但却有些不放心,所以二妖抬步来到最后一块凸起前,站到了一起。 巴掌大小的凸起和石壁的材质明显不同,石壁透着淡青色,而凸起这一块却是暗红,而且是份外的光滑,像是被打磨了无数遍一般,甚至在这幽暗的通道内都泛着荧光。 两只爪子,一只鼠爪,一只虎爪,一大一小,轻轻覆在了暗红色的凸起上,触手有些凉,甚至冰冰的,一丝寒意透过掌心传至身体上,杨觉远与杂毛同时打了个冷战。 “真凉啊!”杂毛轻呼了一声。 野狗也将爪子扣在了凸起上,却没像他俩那样不堪,只是吸了一口粗气,然后低声道:“我喊一二” 杨觉远和杂毛点头,老狐狸也轻点了一下。 “一……二……按!”话音一落,四只爪子,三个凸起,狠狠地结合到了一起。 “轰隆隆…………”一声巨响,如九霄天雷一般,震得地宫通道来回摇晃了几下,石壁上‘噼里啪啦’碎石抖落不少。 “怎么回事?”夏禹抬头向前面望了望,除了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夜影也停下了脚步,凝目望着黑暗处,却也一无所获。 “应该是那几只妖怪碰到什么阵法。”云海淡然的脸上少有的露出一丝疑惑,望着前方轻声说道。 夜影点了点头,脸上升起几分焦虑,“看来那几个妖物领先了不少,我们还是快些吧!” “这一路行来一共过了八道石门,每一道都成济苍山授课的讲堂了,我倒是想快,可人家不肯呀!”夏禹站在最前面,托了托大肚子,撇着嘴阴阳怪气的说道。 云海仿佛没听见一般,自顾的转身对着门下弟子道:“再往里怕是会有些危险,你们便都回山吧!记得领悟今日所见,牢记阵禁要义,待为师回去会考校你们的。”说完摆了摆手。 “是师傅……”十名弟子应声施礼,在子煜的带领下原路返了出去。 第二十二章 老者 “怎么回事?这是哪?”杂毛仰着头四下打量,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有些害怕。 杨觉远脸色不是很好。没有回话,因为他也不知道。 他们四人一起按动了凸起的石头,可那道石门却并没有开启,反而是脚下的地面塌陷了下来。 机关石头下的地面通向的地方并不一样,他和杂毛掉到了这个狭小的石室内,却不知老狐狸与野狗掉到了哪里。 “应该是有出口的,不然我们是怎么进来的?”杨觉远摸索了一阵,依旧毫无发现,不由得有些丧气,自顾的问了一句。 “我们是掉下来的,可上面只是一块石壁,根本没有出口啊!”杂毛挠了挠脑袋,回忆了一下说道。 扬头向上望去,顶端石壁光滑透亮,其上挂着点点水珠,宁静中带着几分俏皮之感。 杨觉远眉头再次皱了皱,好似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却转瞬即逝,抓拿不住。 伸手揉了揉眉心黑痣,神识缓缓散开,一米,两米,三米…………渐渐扩散。 可一直到达他所能控制的极限,依旧毫无阻隔,神识之中空空如也,就好像这周围的石壁完全不存在,他置身于虚空中一般,没有任何感应,甚至连身旁的杂毛都感应不到。 怎么回事?杨觉远有些慌乱,不明白为什么如雷达一般存在的神识会突然失去作用,雷达能失灵,难道神识也有坏了的时候? “这是什么?”杂毛的声音传来,杨觉远回头看去,见杂毛走到墙角处,用脚踩向地面上的一块石头,凸起的石头,与上面第九道门旁石壁上的暗红凸起很像的石头。 “别踩……”杨觉远大惊,生怕再碰到什么机关禁制,那样他俩可就彻底废在这了。 “咔……”一声轻响,杂毛将凸石踩了下去,然后抱歉的看向杨觉远。 杨觉远一闭眼,心想完了,这个石室都不知道怎么出去,现在又多了一层阵法禁制,怕是真的凶多吉少。 “咋了?”等了一会儿,想象中发生的事情并未发生,却传来了杂毛的声音。 缓缓睁了开眼睛,望着一脸无辜表情的杂毛,杨觉远有一种上去狠揍他一顿的冲动。 正要开口训斥两句,却听到“咔”的一声再次响起,却比刚才清脆了几分,紧接着“咔……咔……咔……”声音越发连贯而且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就是在耳边响起一般。 杂毛这次却跳了起来,大叫道:“不是我,这可不是我弄的!”一边喊一边跑到杨觉远身旁,眼睛一个劲地到处乱看。 杨觉远也是心里发慌,可还未等他说话,一个苍老的声音便在耳畔响起,“欢迎你们我的孩子……”语速缓慢却直达心神。 随着声音的响起,围困他俩的石室也发生了变化,坚壁点点化去,如风般消散,穹顶缓缓消融,露出一片碧绿。 一片森林,古树参天,枝繁叶茂,如丝带一般的水雾之气徘徊流转其间,使得这里如九天仙林一般美轮美奂。 杨觉远却没心思欣赏美景,而是与杂毛互看了一眼,都是露出惊讶表情,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来到这丛林之中。 “没想到最终来到这里的会是两只刚刚启灵的小家伙。”又是那个苍老的声音,声音很轻,语速很缓,淡淡的自远处传来。 杨觉远与杂毛闻声看去,只见密林深处、水雾之中,渐渐露出一道身影,矮小的身影。 一身着白袍的老者,手拄拐杖,缓缓而来。 杂毛眨了眨豆眼,很少见的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老者,两条细眉轻挑了两下。 杨觉远虎目微眯,打量着来到面前的老者,面露肃然。 虽然神识无法探查,可凭借本能的灵识感知也是可以判断一个人或妖的大概实力的,但眼前的老者浑身却没有丝毫灵力波动,就如同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般,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倒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老者并未理会他们的表情,只是伤感的说道:“既然来的是你们,那便证明我九尾狐族真的没了……” 九尾狐?杨觉远一愣,看了眼同样愣神的杂毛,然后有些疑惑的打量起面前的神秘老者。 “当年一战,族人几近死绝,所剩数不过百,且都是修为低下、资质寻常的小家伙,如今过了这么久,恐怕早就被那些凶残的天兵杀害了。” 叹了口气,神情明显低落了许多,好似受到了什么打击一般。 沉吟了片刻,老者抬眼看了看杨觉远与杂毛,少许,点头道:“百年启灵,离中期只差一步,资质虽不算太好,却也够用。 言罢,身体一挺,高声道:“你俩可愿拜我为师,修得无上大道,成就尊位?”没了方才的感伤之态,却升起的睥睨天下的气势。 杂毛豆眼转了转,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仗着胆子轻轻问道:“您老是谁啊?这是哪啊?” 杨觉远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因为他也同样想弄清楚答案。 老者闻言笑了笑,“倒是老夫心切了,这里不是真正的世界,而是老夫识海所化,而我只不过是还未完全消亡的一道残魂而已。” 杨觉远心下了然,想来这位老者便是五百多年前以自身修为为引,强行施展上古禁术,封存九尾狐族藏宝地宫的那位化形境大妖,只是没想到他不仅封印了地宫还留下了一道残魂。 老者下面的话证明了他的猜测是对的,只听他说道:“很久以前,天庭派兵剿我狐族,我族奋死抵抗,却无奈实力不济,终是无力回天,老夫当时已达化形巅峰,本可独自逃脱,任他十万天兵也奈何不得我。可族人惨死,族群被灭,即便我有天大能为又能如何?不过是孤魂野鬼罢了!” 停顿了片刻,老者抬头望着遮目的密叶,面透伤感道:“我没有逃,我想与族人共存亡。却没想到他会出现在那里,几百年的交情却真的敌不过高官厚禄”长叹了一声,再次停顿了下来,转脸看向杨觉远与杂毛,脸上的伤感渐渐化作一丝愤然,“眼看着族人一个个倒下,身体渐渐冰冷,我的心也不再温暖,族人没了,族群也散了,那我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可即便是死,我也不会让他们的计划得逞,你们不就是要那些上古遗留下来的东西吗?好我便偏偏不给你。于是我施展了上古禁术封了这存在万年之久的地宫,当然,代价很大,那便是——我的命,” 第二十三章 螳螂捕蝉,后又黄雀。 云海停下脚步,举目凝望面前的斑驳石门,“九数为极,这当是最后一道了!” 夜影和夏禹两人也停下脚步,站在身旁,端详了一会儿却摸不清头脑,不知如何破门,无奈纷纷向他看去。 云海缓步来到门前,轻轻抚摸、敲击了几下,然后看向旁边的石壁,三块醒目的暗红色石块镶在上面,“一奇,二偶,一二不可为数,二乘一则三,故三者,数之成也。” 转身对夜影与夏禹说道:“此处三个机关同时按下,当是开启石门的方法。” 二人对这阵法禁制一道如同陌路,根本毫无办法,当下便听从云海吩咐,分别站在了机关前。 “我数一二,咱们同时按下。”待得三人站定,云海说道。 “好”夜影点头应是。 “行了,这些老夫还是懂得的。”夏禹撇了撇嘴,很是不耐的回了一句。 云海并未理会,深吸了一口气,“一……二……”。 三字尚未出口,便听见“嘎吱……轰隆隆……”几声闷响在身旁响起。紧接着便是脚下的地面开始轻微的颤动。 三人急忙回头观看,但只见那座紧闭的石门,不知为何,竟然在缓缓开启。 数百年一直尘封的石门开启了,莫名其妙的开启,上面挂载的尘迹纷纷掉落,飞烟一般飘散开来。 三人扬手驱散眼前的浮尘,正在纳闷,突见一道身影由门后射出,直奔他们而来。 “小心!”夏禹不愧是在场实力最强的存在,筑基中期的修为在这时显露出他的非凡。 身体一晃,挡在夜影前面,双臂呈报月状,灵力迅疾飞转,而后大吼一声,双臂向前一推,一道肆虐的气流自他双掌之中喷流而出,如苍龙出海一般,夹带着无边气势撞向奔袭而来的那个身影。 “你们……” “轰……”一声闷响,来人正要说的话便消散而去,身体腾空而起狠狠的撞在了石门旁的石壁上。 “嘭……”石壁上碎石尘埃纷纷滚落飘散,身影由上而下缓缓落滑。 “咳咳……真他娘的要扔在这里吗?”野狗精缓缓爬起身,轻咳了两声,却咳出两口浓血,颤抖着擦了擦,艰难的抬起头,望了望石门方向,痛苦的面颊上带着几分惊恐,过了片刻,见没什么动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转身看向云海三人。苍白的脸上露出几丝恨意,“竟敢对本大王动手,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说完抬步向他们走去。 夏禹面色凝重,刚刚那一下虽然急促了些,但也是他最厉害的攻击之法,乃是得传自南海天华门的‘升龙劲’,虽然不全,只是残篇,可威力却是非凡,莫说是人,即便是块石头,如此一击,也会裂碎开来,没想到面前这只妖怪竟然没被打死。 他却忘了,妖族与人族不同,妖族到了第二步便是化骨境,化横骨,激活上古血脉。野狗已经是化骨中期,再加上已经激活了部分上古血脉,其筋骨已是坚硬如铁,早已非是普通的血肉之躯,‘升龙劲’虽然威猛,却依旧不能对他造成太大伤害,其所受的伤也都是在门内所致。 野狗向前走了两步,却停了下来,再次谨慎的看了看石门方向。 石门依旧半开启着,烟尘已落净,黝黑的门缝内流转着阵阵冷风,可那风却带着点点血腥气息。 面颊不由得抽搐了一下,野狗没再理会云海三人,而是有些心有余悸的转身向着来时的路退了出去。 “好你个妖孽,敢当着老夫的面还想逃吗?”一声高喝,将野狗欲走的身形拉了回来。 夏禹怒瞪着圆眼,自袖口内拿出一只碗,一只残边的破碗,手托破碗对着野狗高声道:“看今日老夫不收了你这个孽障!” 说完,将碗口向前,对着野狗,右手捏碗底,左手掐诀,大吼一声:“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巴麻空” 咒音未落,手中破碗便犹如金灌,光华耀眼夺目,一道磅礴的吸附之力自碗内涌出,铺天盖地直奔野狗而来。 野狗大惊,周身四处都被这金色的怪力包围,再想逃已无可能,无奈之下一咬牙,“嚎……”一声长嚎,原本瘦小的野狗竟然化作一匹巨狼。 灰白色的短毛覆满全身,一双绿眼泛着冷光,比从前高出三倍的身躯晃了晃,露出身后半截尾巴。 “嚎……”又是一声长嚎,野狗巨躯一晃,向前冲跃而去。却不是云海三人,而是来时的通道方向。 “你给我记着,此仇不报誓不为妖!”声音飘来,身影消散。 “他竟然逃了?还是变身之后逃的。”夏禹右手捏碗底,左手掐法决,就那样摆着姿势愣愣的站着,脸上满是愕然。 夜影却笑了笑,“估计他们几个妖孽之间发生了内讧,这家伙受了些伤,怕在我们手里吃亏,便虚张声势一番趁机跑了。” “或许吧!可惜我这宝贝没能见血。”收回手势,用手轻抚了一会儿残边破碗,夏禹摇了摇头,露出很是可惜模样。 云海却微皱着眉头,盯着下雨手中的破碗,面露沉思。 “好了,既然门已开了,就进去吧,看看几个妖孽内讧是为了什么宝贝。我们这黄雀该到收获的时候了!”夜影转身对云海和夏禹说道。 “最好都没死,也好让我这宝贝见见血腥。”夏禹舔了舔厚唇,抬步跟了过去。 “都给我滚开……”云海正要动身,却听见一句高声断喝,而夜影向前的身形也突然停了下来,不是停,而是退,被一把长剑逼退。 老狐狸浑身是血,伤口遍布,雪白的毛发已经变成了红色,嘴角、鼻孔乃至耳边都是血痕,一步、一步,缓缓的从石门内走了出来,身形漂浮,步履蹒跚。 右爪持长剑,顶着夜影前心,一股凶煞之气在脸上浮现。左爪却在怀里抱着一个黄色包裹,紧紧的抱着。 “别激动,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剑挪开,我们不拦着你就是。”夜影扫了一眼老狐狸怀中的包裹,眼角一跳,而后举起双手劝说道。 夏禹站在一旁不远处,手托破碗高声怒喝;“赶紧放下剑,不然别怪我手下无情。”说完将手中破碗向上举了举,似让老狐狸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倒有些意思,西漠菩提山上的降魔钵盂竟然会被人仿制,你这赝品的模样倒是真挺像。”声如破竹,由远及近,音落,人至,黑袍裹身,阴气逼人…… 第二十四章 神秘黑袍人 阴冷之气充斥着整个通道空间,让人不住打个寒颤,来人缓步而至,声音古怪,似两块瓦片互相摩擦间发出来的一般,听得头皮发麻。 夏禹扭头一看,双眼不由得微眯了起来,面色阴沉如水。 只见来人人全身都被黑袍包裹,连脑袋都未露出来,只有那宽大的帽檐下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如雪一般白的下巴。 黑袍人下巴微动,露出一片血红的下唇,“把那个包裹留下,本座给你们留个全尸。”说完,嘴角微微上扬,“嘿嘿嘿……”竟是低笑了起来。 老狐狸一听是冲着手中的包裹来的,眼角一立,紧了紧左臂,狭长的双眼凝向黑袍人。 夜影举着双手,见老狐狸神情漂移,暗道正是时机,脚下用力,急退数步。 老狐狸一愣,没想到他洞察能力如此之强,竟能看出刚刚的分神。此时夜影已经退到夏禹身旁,手中长剑对他已无威胁,无奈之下,收回了长剑,只是依旧提在手中,紧紧握着。 整个通道内突然变得沉闷了起来,无人说话,也没人移动,只是互相的看着、盯着、防着,一时之间莫名气息盘旋其间,透着令人心悸的死寂。 夏禹眼神微闪,腮边的肌肉跳了两跳,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掂了掂手中破碗,看了看老狐狸与黑袍人,眉梢一挑道:“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可听过我罗刹堂?若几日道友能抬手而过,他日我派定会全力答谢。”说完,一双圆眼直盯这黑袍人,似在等待他的答复。 话已言明,若是动手,便是得罪了罗刹堂,若是放手便会得到罗刹堂的报答,夏禹相信稍有常识的人都会做出明智的选择,因为他们的门派叫做‘罗刹堂’整个北荒最强大的存在,而且党主暗月更是已经筑基中期,离巅峰只差半步,比他这个‘鬼见愁’还要高上几分。 “屁大的地方也敢称作罗刹堂!擅用罗刹二字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没有如夏禹所料,黑袍人不但没有做出‘明智之选’,反而连同宗门都瞧不上眼,一脸的鄙视与不屑。 “好大的狗胆,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罗刹堂的手段。”夏禹一听暴跳如雷,将手中破碗再次举起,对着黑袍高声喝道:“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巴麻空”金光再现,挥洒而至,顷刻便将黑袍罩在其中。 夏禹撇了撇嘴,冷哼了一声,“原来是个银枪破蜡头,熊货!”可话音未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浓郁的犹如实质的金光突然飞速旋转起来,在黑袍人周围不受控制的旋转,而后竟然化作一条金色河流,迎空而起,到达通道顶端后盘旋回落。 黑袍人头轻仰,雪一般的尖下巴微动,露出红唇,唇口微张,轻轻一吸,那盘旋的金河便如川流入海一般流进了他的口中。 只是片刻功夫,漫天的金光便彻底消失,全部归入黑袍人的口腹之中。 夏禹大惊,身形不住的后退了两步,脸上惊恐之色不散。“你到底是谁?”声音颤抖,语气急促。 不怪他如此,他手中的降魔钵盂虽是赝品,却也用了无数上好材料,虽不能与正品相比,却也能发出二三分的威能,而且法决、咒语都是绝对正宗的,可却被这个黑袍人一口吞了金光,破了术法。如此修为实力怎能不让他心惊?怎能不让他害怕? 黑袍转身,嘴角微扬,阴声道:“若是真正的降魔钵盂,并且由那了善秃驴亲自施为,本座倒还忌惮三分,可是……呵呵呵!”肩膀微抖,竟是又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比之先前更加瘆人。 夜影轻步来到夏禹身旁,略显紧张的低声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夏禹脸色苍白之外还泛着铁青之色,看了看身边的这个小师侄,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黑袍人却并未理会他俩,而是看向佝偻着身子的老狐狸,似有些嘲讽的笑了笑道:“把东西拿来吧!这是大人寻了无数岁月的东西,你留不住的,若不是当年那个老家伙封印了这个地宫,这东西早就到了大人手里了。哪里还会用得着你们?还好你没去攻打那个城镇,不然大人计划了那么久的事情恐怕就泡汤了,呵呵呵……” 老狐狸心底一震,当年封印地宫阻止了他们?我们?攻打城镇?猛然抬头,眼中冷光一闪,注视着黑袍人,沉声问道:“当年就是为了这个东西你们才来攻打我族?劳罚场的那场屠杀也是为了让我能下界?让我能带着你们找到这个东西?” “不然你觉得十万天兵杀不死你们这群妖精?即便你们侥幸逃了,为何天兵没有追拿?真当自己得幸运之神眷顾了?告诉你,即便是真的有幸运之神,那也是天上的神,天神就要归天庭所管,所以,无论谁眷顾你、照顾你,大人想你死,你便活不了。” 话音未落,身形已动,身体化作一道黑光,在这本就黑暗的通道内,便如一道黑色闪电,迅疾而至,老狐狸还没反应过来,便觉灵风袭面,而后便失去了知觉。 “嘭……”烟尘再次扬起,老狐狸跌落在石门后面的角落处,身下渐渐鲜血渗出、汇聚,然后如一条小河般流淌开来。 伸手,露出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黄色包裹,掂了掂,光结的下巴向前微翘,然后回身看向云海三人,“你们是自己解决还是要本座动手?” 夜影有些慌乱的向夏禹靠了靠,紧紧握住手中的一张黄纸,那是一张符,他师傅暗月交给他的保命符。 夏禹将夜影往身后挡了挡,喉咙耸动,忍不住的吞了口唾沫,他很紧张,也很担心,紧张现在的形式,担心身后的夜影。 夜影的身份太过特殊,不由得他不紧张。 “东西你已经得到,又何必为难我们,更何况……”停顿了片刻,夏禹盯着黑袍人面容一凌沉声说道:“更何况,若是逼急了,我们也还有些手段,到时候鱼死网破对谁都不好。” “哦?”黑袍人一愣,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阴笑道:“鱼死网破?鱼肯定是要死的,至于这网吗?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能耐了!” 第二十五章 云海的依仗 “鱼肯定是要死的,至于网吗?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黑袍人瞥了一眼夏禹,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夜影身上,应该是他的手上,手上攥着的那张黄色符篆之上。 “怎么?以为凭着一张破符就能挡得住本座?呵呵,那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本座的手段,死在本座手里也算是你们的福气。” 说完,宽大的袍袖一摆,一股阴煞之气自他体内散出,磅礴、厚重,犹如实质,将周身黑袍鼓动得猎猎狂舞。 煞气如烟,缕缕汇聚,与他身后虚空之中,形成一个巨大头颅,虽是气息所化,却如同真实一般,眼、鼻、口、耳,俱全。 “受死吧……” 随着黑袍一声轻语,煞气头颅似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空洞洞的眼窝中竟是生出几团幽火,轻轻一晃,嘶吼着袭向夏禹和夜影,张开大嘴,似要将二人吞下。 “快用符咒!”夏禹大惊,何曾遇到过如此诡异的功法,心知凭他的修为定是难以抵挡,扭头见夜影正痴呆呆的望着吞来的大嘴,顿时大声提醒。 “啊……!”夜影猛醒,方知刚才被那煞气迷了心智,若非夏禹在身边怕是凶多吉少。 已无时间多想,手中符篆一抖,口念咒语:“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借我神威,屠魔卫道……” 随着咒音,一道七彩之光自符篆之中升腾而起,化作一条流光之龙,迎向吞天大嘴。 “轰……”流光之龙撞上了煞气头颅,黑白搅混、光暗互割,整个通道仿佛坠入阴阳两界之间,光明与幽暗不停流转、变换。 可只相持了片刻,流光便吞噬了幽暗,整个通道变得如同白昼一般。 “吼……”怒吼声乍起,交错的光线之中,一团黑云突地挣脱而出,化作一道乌光,飞到黑袍人身前钻进他的体内。 ‘噔噔噔’连退数步,稳住身形,手捂胸口,连咳了起来。 一滴血,一滴暗红色的血,自他鲜红的下唇角流淌了出来,“没想到!真是没想到,玄真老道的符篆之术在这里还有继承,而且实力不弱。” 缓缓抬头,光洁的下巴上挂着一条暗红的线条,“若是你有十个八个这样的符篆,本座倒会怕上几分,可……呵呵呵!你拿得出来吗?” 夏禹三人也被这股狂暴的气流推出多远,虽未受到多大的伤,却也仿佛在阴阳两界之间走了个来回。 光华散尽,夜影接住回落的符篆,上面原有的杏黄光晕已经消失,灰暗之下只如平常纸张,知道已经废了。 符篆之术乃九天上法,以黄纸朱砂为媒,刻画道文于其上,有御神、驱鬼,呼风、引雨之能。 夜影手中的这道乃是他师傅暗月临来所赠,暗月纵横北荒数百载,能将[罗刹堂]经营到如此规模地位,凭的就是这一手符篆之术。可能他也未曾想到,此次地宫之行会遇到如此高手,不然应该会多给几张吧! 如今符篆已经失去作用,夜影没得依仗,见黑袍人并未受到多大伤害,心立刻提了起来,面露惊慌之色。 夏禹也是面色惨白,暗道此次怕是要命丧与此。 “嚓……”一声轻响,在这个静谧的通道内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悦耳。 “或许,不再用符篆,你也奈何不得我们。”声音平和淡然,似生、死二字在他眼中不过是两个符号,勾不起半分涟漪。 云海冷冷的看着黑袍人,面色依旧苍白,只是那苍白背后又透着几丝绯红。 兴奋的绯红。 抖了抖手中的黑色腰带,是刚刚自腰间解下来的那个宽宽的腰带。接着说道:“也许你还会死!” 黑袍人外罩的黑袍不知为何微颤了一下,但却依旧低着头,连光洁的下巴都被埋在阴影中,沉吟了片刻,阴声道:“既然是万劫山的面子,本座便饶了你们。” 说完,不待云海搭言,黑袍一抖,将身体团团裹住,“嘭……”的一声化作一团黑烟,而后消散不见,没了影踪。 “呼……”云海此时方才长出了一口气,苍白的面颊上渗出点点汗滴。 他也很紧张,只不过是故作镇定,本已做好了身死道消的准备,却没想到黑袍人会退却。 抬手低头,看了看手中腰带,这是当年父亲临终前交给他的,是济苍山掌门的信物,也是镇派之宝,乃是当年开山祖师所留,来历不详,只有一套催动法决,据说有开山裂地之威,只是建派数百年,从未使用过。 抬头望向黑袍消失之处,万劫山?难道这个腰带来自万劫山?那祖师是否也来自那里?可……莫说这北荒之地,便是整个天下也未曾听说过此处所在。 黑袍消失了,危险便宣告解除,虽然带走了黄布包裹,但这偌大的地宫,藏品定然不止一件,夜影此时已恢复了往日的镇定模样,行至云海面前,躬身抱拳,“没想到云兄还有如此后着,若非如此,唉……小弟在此谢过,待得出去之后定当报答。” 夏禹也走了过来,但却并未施礼,而是眯着一对牛眼来回打量云海,好像从前并不认识一般。 云海摆了摆手,声淡如水,“倒是不必如此,此次本就是受邀而来,能帮忙处定会尽力,云某也别无他求,只希望贵派兑现诺言便好。” “如此,那便要再劳烦云兄一会儿了。”夜影再次抱拳。 云海没有再说话,只是轻点了下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算来地宫内应该还有两个妖怪,只是不知修为如何,是否会再遇到麻烦。”夜影与夏禹来时杨觉远他们已经先一步进了地宫,所以并未见面,并不知道他们的修为实力,但刚刚看到老狐狸与那野狗都是化骨之境,修为非凡,想来剩下两妖也非泛泛之辈,所以夜影略有担心的说道。 “启灵前期,还在妖兽范畴之内。”云海撇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妖族修行,启灵后脱野兽之名,称为妖兽,达化骨境才被称为妖怪,至化形,称妖精,也就是大妖。如杨觉远与杂毛他俩一般刚刚启灵初期,只能称为妖兽。 “哈哈……!两只小兽而已,待老夫收了他们,晚上下酒。”夏禹闻听顿时咧嘴大笑了起来。然后不再理会云海,转身大步向微启着的石门而去。 夜影冲着云海点了点头,也转身跟了过去, 云海望着二人背影,低声自喃,“一个假君子,一个真莽汉,暗月啊!你真的要将罗刹堂交给他们吗?” 第二十六章 又是这个梦 红色,满目的红色,不是看见,而是感觉。感觉到整个世界都是红色,鲜血染成的红色。 杨觉远努力的想睁开眼,却根本无法办到,眼皮如若千金,沉重无比。 他想起身,却根本无法移动分毫,哪怕是动一根小指,都难如登天。 他只能靠着鼻子去闻,靠着耳朵去听,靠着身体各个部位去感受。 他闻到了血腥,刺鼻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所以他感觉到了红色,鲜血的红色。 他听到了撕杀声、呐喊声、咆哮声……无数的刀兵交错声、术法对轰声、山崩地裂声…… 他知道了身边正在发生一场战斗,是那种修炼有成的仙神之间的战斗,因为各种口诀、咒语此起彼伏不断传来。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这是在哪里,更不知道身边正在发生的这场战斗与他有什么关联。 他只知道他熟悉这个场景,非常的熟悉。 因为这个场景已经伴随了他数十年。 是一个梦,一个从他出生起就经常做的梦,在那个世界伴随了他三十年,来到这依旧没有消失,而且愈发的频繁。 可还是有所不同的,因为之前只是混混沌沌,看不真切、听不清楚,而现在却仿佛身在其中,是那么的真实,甚至连罡风划过面颊带来的火辣之感都那么的真实。 “哈哈哈……愚蠢啊!真是愚蠢至极!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一声狂笑夹杂着一丝悲苦突然响彻寰宇,嘈杂混乱的天地仿佛一下子陷入了停顿,变得无比肃静。连那猎猎的罡风都消散开来,不再刮动。 “好算计!好谋划!三言两语就将这天地倾覆,不费吹灰就倒转了乾坤!哈哈哈……”声音再次响起,还是依然在笑,可却充斥着凄凉。 静谧的天地间没人回答,也没人搭言,只有沉沉的喘息声缓缓荡漾。 “可你们也算错了一些东西。”停顿了片刻,“算错了我们视死如归的决心,你们想要的我不会给你,你们抢,就要承受我们无边的报复,哈哈哈……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害怕,我要让你们体会什么叫后悔……” “哐……”一声钟响,震彻苍穹,钟声回荡,洞穿天地。 “今日本皇便以这副残躯为誓,无论多久,即便是千年万载,无论多难,即便九劫八十难,我妖族定会转土重来,血债当由血来偿,你们的计谋绝不会得逞……” “轰……”天地颤动,日月倒转,一股无所匹敌的煞气瞬间席卷整片天地。 “啊……”杨觉远猛然睁开眼睛,像要挣脱这种被束缚的状态,逃脱煞气的侵食。 阳光、枯木、荒草、碎石、小山,还有那雨后湿湿的泥土气息。 杨觉远愣住了,这是北荒,虽然没来过,但这确确实实就是北荒,已经长了新枝芽的枯木、已经生了绿色的荒草,还有那变得软软的土地,无一不证明这就是北荒。 一阵恶心感突然袭来,他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身体向后一仰,便再次昏了过去。 阳光明媚,轻风徐徐,嫩枝摇动,高草拂摆。 彻底化开的湖面不时泛起朵朵水花,几条尺长的鱼儿甩着尾巴穿出水面,努力的将身体沐浴在阳光下,而后再次坠入水中,掀起片片涟漪。 杨觉远躺在湖边的荒草上,嘴里叼着一个嫩草,看着鱼儿欢快的游动跳跃,却没有丝毫感觉。 地宫一行,里面的东西大都被夜影三人搬走,但他与杂毛也有收获,那便是脑中突然出现了一本经卷,名为《上古妖经》。虽是残片,并不完整,但却也涵盖了从启灵到化形之间的修炼方法。 他知道是那个老者所赐,一指之下,传授仙术道法的桥段前世看的多了,却没想到自己也能碰上,而且这经卷还带着‘上古’二字。 但凡功法秘笈,只要挂上‘上古’的大都是高深之术。他相信这个理论在这个世界也是适用的。 按理说如此收获当高兴才对,可他却没有丝毫的快感。 因为那个梦,与往常不一样的梦。 那个真实,更像是亲身处在那里的梦。 虽只是只言碎语,却能大概分析个轮廓,可说话的底是谁?在对谁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种种困惑、不解,困扰着,他有时甚至会怀疑自己到底是谁? 可没人给他回答,因为他无法向任何人述说这个梦,也没人相信他说的这个梦会真实的存在。 因为他试过,结果被杂毛狠狠地鄙视了一番。 轻风吹来,脚步声飘至,杂毛走了过来,在一边坐下,看了看目光呆滞的他,眉头皱了皱,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狐老依旧浑浑噩噩,一天也醒不了两个时辰,你又中了心魔似的,整日痴呆着,真不知道以后可咋办。” 说完仰头望向天际,几只飞鸟拍打着翅膀轻轻划过,留下一串悦耳的低鸣。 “刚刚狐老醒来时说,他需要几株赤藤花,那样他就能好过来,所以我想去找找,估计需要几天才能回来,你小心点,我把鱼都放在最里边右侧的小洞里了,饿了你就拿着吃,狐老那不用你惦记,我都按排好了。”说完,站起身,向身后不远处的石洞望了望,转身,又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我去吧!”一声轻语,拽回了刚刚迈出的脚步。杂毛转身回头。 杨觉远将口中含着的嫩草吐了出去,起身拍了拍毛发上沾着碎草与土屑,看向杂毛。 四眼一对,两妖都露出了笑容。 杨觉远并未痴傻,只是想弄明白心中的事,有些钻牛角尖,刚刚杂毛来的时候,他便已经从这种沉迷这状态之中清醒了过来。 其实刚刚他险些入了心魔,若不是拥有一颗赤子之心,眉心黑痣又有清神作用,怕是会被心魔吞了意识,彻底沉迷进去,无法自拔,那样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痴呆之人了。 修行一途,崎岖坎坷,磨难丛生。三灾九劫八十难,可最危险和最难抵抗的便是心魔。 心魔不是外因,但受外力,是所有负面情绪的结合体。 当人突遇大事或功法突破,这样的时候,心绪便会不宁,灵台便会空虚,此时便是心魔发难之时。 由于地宫老者所赐,杨觉远与杂毛平白的由启灵初期升跃至巅峰,只差半步便达化骨境,如此飞速的修为增长所带来的便是灵台不稳、心绪难平,再加上那个令他疑虑的梦,所以便被心魔趁虚而入,险些酿成大祸。 长出了口气,平缓了下后怕的心绪,杨觉远对杂毛说道:“还是我去吧!狐老也需要人照顾,这方面我可不行。” 第二十七章 济苍山 推荐金身“0”至今未破,不知道会坚守到什么时候呢?据说新闻位推荐每天会涨好几十收藏,可我的咋就没见涨呢? 杨觉远随着杂毛回到山洞,见老狐狸依旧躺在石床上,身下的草被杂毛铺的很厚,倒是不会着凉,只是铁青的脸色着实令人担心。 他俩在地宫处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当时找了好久才重新找到入口,原来他们被那位老者送到了小山的另一端。 待得找到老狐狸时,他已经奄奄一息,命悬一线。 还好之前三人都准备了一些应急的药草,好弄歹弄的救回了一条命,可确实经常昏迷,清醒时间不过十之一二,弄的二妖焦头烂额。 既然已经知道彻底将老狐狸治好需要赤藤花,那就事不宜迟,杨觉远当即收拾一番,奔着这里最大的山脉济苍山而去。 说是准备了一番,其实不过是带了一个小筐,应该叫袋子更合适,因为是杨觉远用荒草编的,根本没个筐、蓝的模样,四圆不扁的,凑合着能装东西。 济苍山离此地一百二十里,即便杨觉远已达启灵巅峰,可一路奔来也用了半天时光。 此时已是红日西陲,暮色微临,远处的济苍山却若如一座天神一般顶立于云端,夕阳余辉洒下,映红了半边天幕,也染红了山峦间的云霞。 初春的山色虽然并未纷彩,却也充满了生机,漫山的青青绿色,就好像给这顶天立地的天神披上了一件绿色大氅,使得孤傲天际的济苍山多了几分人间生气。 杨觉远将小筐系在身后,望了望山腰间的云海,咂了咂嘴,“当真是仙山一般,与那泰山、峨眉山、武当山相比虽然少了几分厚重,却多了不少灵动,若是放在那个世界,七天长假时,不知还能否挤进去?” 摇头笑了笑,只是笑容间夹着几分凄苦,“挤不进去便不上山,留在家里陪着两位老人也好似好的。” 点点热泪,缓缓流淌,湿了眼、疼了心。 不知何故,没有缘由,他又想起了两个老人,两个已经暮年,却依旧在修自行车、在扫大街的老人,他的父亲和母亲。 抿着嘴,仰望云海红霞,泪光收敛,面现坚定,“我一定要回去,一定……” 他自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在心底发誓,一定要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一定要回到两位老人的身边,不为别的,只是不想看着二老孤苦的度过余生。 年轻时的不羁,使得老人操碎了心,之后的落魄又将二老推向了贫寒,人至中年,刚刚有所起色,想着要将自己的成功与喜悦与他们分享的时候,却来到了这里。 夕阳被济苍山彻底掩盖,如墨的天幕缓缓布满了整片天空。 清风几缕,拂动青草蔓枝,虫鸣几声,搅动恼人思绪。 杨觉远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点点星辰之光闪烁,似人的眼睛,父母的,朋友的,还有至爱的,至恨的。杂毛的。老狐狸的,白犀牛的……………… 次日凌晨,旭日初升,阳光倾洒,济苍山犹如金镀一般,透着庄严,多了厚重。 杨觉远早就起身,此时以至半山腰。 抛却了昨日的烦绪,映着朝阳晨辉,背着小筐,一步步向着山上攀行。 他没有走山道,因为这是济苍山门派的所在,走山路定然是无法上山,更别提找到赤藤花,此花据老狐狸清醒时讲,应该生长在山腰略上的位置,因为那里云气浓密,湿气甚大,很适合赤藤花的生长,而山顶却太冷,一年之中有半年是被雪封盖着,根本无法存活。 此时以至山腰,杨觉远便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了下来,一来,休息一下,恢复体力,二来,四下观察,看看附近有没有发现。 来回找了一会,却是没有发现,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若是那么容易找,老狐狸就不会说此花一年生长不超十株,如此稀少,定然极为精贵,哪里会容易被发现。” “嗯?”正要起身去往他处,却突然被一抹红色吸引。 杨觉远缓步来至跟前,蹲下身,扒开旁边的杂草,仔细查看起来。 一株不大的小苗,甚至有些孱弱,纤细的茎身透着血红,其间甚至可以看到几丝血管一般线条,更为神奇的是他的茎冠,同样的血红,却如水滴状,似一颗大大的血珠即将滴落,将茎身压得微微弯下了腰。 草为血色却并无血腥气息,反而散发着阵阵幽香,闻的人心旷神凝,十分的舒服。 “宝贝,这是难得的宝贝,甚至比人参、鹿茸、灵芝都要值钱的宝贝。”杨觉远当下做了肯定的判断。 不是他心里只有钱,而是他根本就不懂各种草药的药理功效,前世只知道市场卖的人参、灵芝都是贵重产品,据说都有大补功效,可他却从未吃过,更别提懂得其中原因了,如今看到这血草,色泽、模样都比人参要好,而且还从未见过,所以顿时认定,此物是个宝贝。 是宝贝,就要拿走,这是他到了这个神奇的世界后告诫自己的话,却一直没有碰到过,如今,眼前这株血草就成了他认定为宝贝的第一件东西。 将周围野草轻轻拨开,深吸了口气,用厚厚的虎爪的两个指间慢慢的将包围他根系的泥土清除掉,一点点,很慢、很仔细,他甚至想到,这是这辈子最仔细的一次。 “嗑”微不可闻一声轻响,血红的草株被他连根拔了出来。 将手轻轻举起,映着晨曦,看着那透红的犹如血液一般的血草,杨觉远咽了口唾沫,心底叹服自己命运之好。 “哪里来的妖怪,竟然敢来我济苍山撒野?”一声顿喝突然响起,但却声音清脆,如幼童一般。 杨觉远吓了一跳,连忙将血草藏在身后,循声望了过去。 青袍道童,背背竹篓,站在不远处的一处山道上,面露愤然之色。 “呵呵!原来是个孩子啊!”杨觉远摇头轻笑,抬手擦了擦额角汗迹,暗骂自己太不够沉着,竟被一个幼童吓的如此模样。 而后将血草小心翼翼的放于小筐之中,才笑着对道童道:“小道长误会了!我只是来采几株草药,采完就走,并无其他意思,更何况贵派之中能人高士无数,我又有多大的胆子敢到这来撒野造次?” 道童闻听大为受用,点了点头,脆声道:“你这妖怪倒是说得不错,可这里是济苍山,不是谁想来就来的地方,这是规矩,是规矩就得守。” “是!小道长说的是,在下采了药草立刻就走,以后绝不会再来。”杨觉远连忙称是,笑脸相迎,为的是赶紧把这个小家伙打发走,自己好去采药,不然万一来了个年纪大的就不好办了。 第二十八章 冲突 “是!小道长说的是,在下采了药草立刻就走,以后绝不会再来。”杨觉远连忙称是,笑脸相迎,为的是赶紧把这个小家伙打发走,自己好去采药,不然万一来个年纪大的怕会多生枝节。 说完转身,欲往它处寻找,却被一声高喝声拦住了脚步。 一青年道士,同样身着青袍,但身材瘦弱,面色青白,眼窝深陷,一副被酒色掏空了的模样,自山路走了过来。 青年瞪着杨觉远,狠声道:“好个大胆妖孽!仗有几分口舌,欺我师弟幼小,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说完,已至道童身旁,看了他一眼,面色阴晦,斥声道:“智明,我人族修士当以斩妖降魔为己任,遇到妖孽你还跟他废什么话?斩杀了便是。哪能如你这般啰哩啰嗦,说个没完。”声音尖细,十分刺耳。 道童智明‘唰’的一下满脸涨红,低下了头,唯唯诺诺的没了声音。 杨觉远面色阴沉,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倒是头一次听到如此言论,不论对错,只凭他一句:斩杀了便是,就能看出来人是个凶残、狠辣之辈,暗道此次遇到麻烦了。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往往是正确的,也马上就变成了现实。 只见来人转身看向杨觉远,眼神阴鸷,扬了扬下巴,冷声道:“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要本道爷动手?” 杨觉远眉头紧锁,面生寒意,如此不问青红皂白便立判生死,当真是狂妄的很。 “当真是不知死活,畜生就是畜生,启灵了也依旧是个畜生!既然不领情,本道爷就亲自动手送你升天。” 话音一落,道士自身后拔出宝剑,手掐发决,大喝一声,飘身而至,一剑劈向杨觉远。 剑锋泛着冷芒,吹动了前方雾气,劈出一道流光,由上而下,瞬极而至。 杨觉远虎目微眯,心生怒气,一言未说便招如此毒手,当真以为怕你不成。 他感觉得出这道士是练气巅峰修为,与他境界一样,但人族天生便在等级实力方面层层压制妖修,所以论实力他应该略逊于道士,可看着劈来的剑芒,感受着上面的威能,他便知道道士境界高但运用灵力的手段却十分低下,可能是刚刚突破,或者是一些不为所知的原因。 修为的提升,只不过是自身对灵力的掌控范围更大,承载的灵力更多,就好像原先的小瓶子换成了一个大瓶子,可要运用这多处来的灵力,便需要各种方法,或是长时间的练习,人们经常说的各种功法就是前人们总结出来的运用灵力的方法方式。 杨觉远不懂什么功法,但他是一只老虎,虽是穿越而来,但本体原来捕杀意识却是存在的,这便是最原始的方法,再加上地宫所得《上古妖经》残片,里面也记载了一些不知名的功法。他更是挨个的练了一遍,虽然成效不大,但也摸出了一些门道。 如此,他便得出了一个结论,道士不是他的对手。 心下一定,身体极动,向旁一闪,躲过剑芒,而后探爪抓向道士面门。 道士大惊,这一招[披云摘月]他可是练了很久,众多师弟在它面前都难招架,可面前这只妖孽竟然轻松躲过。 来不及多想,杨觉远双爪带风,已经到了面门,爪尖如利刃一般泛着银光,冷气刮的他脸皮发寒。 缩头,扭身,宝剑回斩,要削掉他的双爪。 杨觉远冷笑一声,收爪,转身,小树粗细的虎尾却轮了起来。 虎有三招,天生便会的三招,一扑、一掀、一剪。 这第三招,剪,便是虎尾的招数。 只见杨觉远虎尾一抡,借着身体转动的力量,像一把钢鞭一般抽向道士。 其速之快,其力之狠,无法言述。 道士撤剑斩虎爪,却见虎妖收爪转身,以为怕了要逃,心下得意,正要追赶上去,宰了对方,却听见一声惊呼,而后一道黑影。 “啪……”一声脆响,却听的人头皮发炸。 “啊……”一声惨叫,道士单薄的身形‘噔噔噔’退了十多步,‘噗通’栽倒在草丛中,宝剑落地,捂脸翻滚,其间嘶嚎惨烈,声嘶力竭。 小道童智明看到杨觉远要用尾巴抽,也向师兄提醒了一声,可还是没能阻止事情的发生,见中年倒是到底翻滚,痛不欲生,他顿时没了注意,不知如何是好,踌躇之间,更是来回踱步,都忘了去看看倒地的师兄到底伤的如何。 杨觉远起身看了看依旧哭嚎不绝的道士,冷哼了一声,“被打一下,就如此模样,想来也不是一个有气节之人,没想到这远近驰名的济苍山内也有这样的货色。” 济苍山位列北荒三阀之一,声名远播,在杨觉远心里应该是属于那种名门正派的存在,却没想会有这样的弟子,多少令他对这济苍山的好感减去了几分。 转头看向已经慌了神的智明,迟疑了片刻道:“赶紧回去禀告你师傅,相信你师傅会处理好的。” “可!可你若是跑了怎么办?到时候师傅一定会责罚我的。”智明看着杨觉远,两只大眼睛中含着泪光,却强挺着不让它流下来。 杨觉远看了他一会,笑道:“去吧!我不会跑的,就在这等着你。” 他本不愿再在这等着,把人打伤了,不管什么原因,对方也不会善罢甘休,还不如早早躲开,他们找不到也就没事了。可看见小道士惊慌害怕的眼神,心底却没来由的一软,心道不能为了自己而让这个小家伙被他师傅责罚。 所以他才决定留下来,等着把事情解决了再走。更何况老狐狸伤势所需要的赤藤花只有这里有,若是不把事情解决好,这药草恐怕是很难弄到。 “你等着!我智正不把你这妖孽扒皮抽筋誓不为人!”青年道士不知何时停止了哭嚎,已经站了起来,手捂着半边脸,鲜血自指缝中流淌出来,直流到手腕处。露出的一只眼中透着怨毒,对杨觉远撂下狠话后,转身就走,直奔来时山路而去。 “师兄!等等我!”智明一见连忙跟了下去,可刚走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杨觉远,眨了眨眼睛,努了努嘴,轻声道:“你不会跑了吧?” 杨觉远笑了,摆了摆手,“去吧!我不会跑的,就在这等着。” 智明想了一下,没再说什么,转身提着道袍追向他的智正师兄。 望着已经没了二人身影的山路小径,杨觉远眉头皱了起来,本是偷偷来采药的,却没想到会出现这个状况,当下叹了口气,希望他们的师傅是个讲理的吧! 第二十九章 又见云海 有打赏?激动不能自抑,感谢;迷糊小宝。感谢,感谢,感谢重要的事需要说三遍………… 天已近午时,耀眼的阳光透过雾气,折射出七彩光华,使得整个济苍山如沐光浴一般。 杨觉远躺在草地上,眯着眼,一脸疏懒,揉了揉‘咕咕’叫的肚皮,埋怨自己咋就没带点烤鱼,杂毛这些天可是烤了很多。 望了望山间小径,依旧没有人影,也不知道那叫做智明和智正的两个道士找到他们师傅没有,怎么还没来? 轻叹一声,早知要这么久,不如先到四处找一找,或许还能碰到赤藤花也说不定。 又等了一会儿,见依旧没来人,杨觉远决定不再等了,找寻赤藤花要紧,老狐狸还在家等着呢,心下已定,也不再攀爬山壁,而是起身向山道的另一处行去。 “师傅,就在前面,是个虎妖,挺厉害的。” 山道之上,一群人急急而来,自是上山找帮手的智明与智正他们。 小道士智明一边急促的说着一边伸手指向前方。 可粉嫩的小手刚刚举起却停在了那,大眼睛眨了又眨,粉嘟嘟的小嘴长的老大,过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的道:“跑……跑了……混蛋!这个家伙跑了,他明明说在这等着。”说到最后,眼中竟是泛起泪花,一脸的委屈。 云海面沉如水,自己大弟子被打伤,在自己宗派所辖的济苍山被打,而且还是被一只虎妖所伤,这是百年来也不曾出现过的事,即便当年那个野狗也只不过是在山下挑战,所以他便亲自过来看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妖怪如此狂傲,竟敢欺到他云海头上? 转目四下看了看,见不远处草地上有一个被身体压出来的一个小窝,想来那个虎妖刚刚是躺在那的。 “跑了?他往哪跑?山路都已被人堵死,他往哪跑?我这就去带人四处收寻,我就不信他能插翅飞了。”智正在一旁狠狠的说道,露在白布外面的半张脸几乎扭曲的不成样子。 杨觉远那一尾巴实在太重,若不是智正已经练气巅峰,能够纳气炼体,恐怕这条小命都会不保,上山之后用了很多灵丹妙药才算稳住了伤势,这也是他们过了这么久才来的原因,可即便是再好的丹药也无法将那么大的伤口恢复如初,所以他的那半边脸却是毁了。 云海皱了皱眉,又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说道:“不是跑了,可能是等的太久去了其他地方,四下找找吧!” 能将荒草压成一个小窝,想来是呆了很久的,所以他觉得不是跑了,而是去了其他地方。心底却是更想看看这个虎妖是个什么模样,竟是真的没跑,一直等在这。 “诶!你们来了,我正愁等不到你们我咋办呢!”一个带着些许欣喜的声音传来。 杨觉远背着小筐自山路的另一端走了过来。 他四下找了一会儿,竟然真的找到了一株赤藤花,当下十分高兴,虽只有一株,却也是够了。正想着是马上下山还是再等一等,却见到一群人已经站在面前。其中两个熟人,小道士智明和被他打伤的智正,最前面的那个他也见过,在地宫入口处见过,叫做云海,济苍山掌门,筑基前期修为。 见到人家掌门来了,便知道要解决这件事并不容易,但杨觉远并不怕,自己又没做错什么,顶天了算是未经许可上山采药,那也不至于要打要杀的,而最后还是正当自卫,连防卫过当都不应该算。 抬步走到云海面前,抱拳施礼道:“云海仙长安好,小妖只是来山中采几株药草,却未曾想与高徒发生了些许误会,还望仙长能体察。”说完并未起身,而是弯着腰,抬眼看向云海。 云海一愣,没想到是这只虎妖,他们在地宫入口处是见过的,那时杨觉远与杂毛、老狐狸还有野狗在一起,只不过是先进去的,而云海他们进入地宫直到将地宫里的东西全搬走之后也只见到了野狗与老狐狸,却是没见到杨觉远与杂毛,当时还有些纳闷,却是不知跑到哪去了,没想到今日再次回再碰见。 上下打量了会儿杨觉远,云海心底更是诧异,上次还是启灵初期,这才半月时光竟然已是巅峰,如此进展真是匪夷所思,而且还如此懂礼知节,在他印象中,但凡妖怪都是凶残成性、浑身煞气,而眼前这只虎妖倒是有些另类。 凡间的妖怪经过几次大的围剿已经所剩无几,并且大都躲到深山老林、荒原僻谷,平时很少看到。而因为生活艰难,食物稀缺,又对天兵修士恨之入骨,所以大都以人族为食,一来二去,妖怪凶残嗜血的形象便传播开来。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妖怪,误会?误会就将我伤得如此,那若是不误会可是要杀了贫道?”智正见到杨觉远顿时怒起,瞪着眼,咬牙切齿冷哼道。 杨觉远眼角一立,直起身,对着智正冷声道:“和你师傅说话,哪有你插言的份?一点规矩都不懂!” 云海眉头一蹙,斜眼看了一下正要发飙的智正,面色微沉,显然也是有些不满,但却没有出声训斥,而是转头对着杨觉远沉声道:“你这妖怪倒真的是少见,竟然还懂得礼数之说,既如此,我便要问问,你可听过杀人偿命这句话?” 杨觉远一愣,怎么还考校起来了?想也没想脱口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哈哈哈……”脸色一直淡然的云海竟是大笑了起来。可又突然收了笑容,双眼微眯道:“既然知道,那么你伤我徒儿这笔账就好算了。” “对,杀人偿命,那么就血债血偿!”智正一听,马上在一旁插言道。 杨觉远心里这个恨,暗骂自己缺心眼,怎么就入了这个话口里去了,如今被云海如此一说,道真的是难脱身了。 使劲的向上拉了拉嘴角,勉强的堆出一丝笑容,轻声道:“其实我俩只不过是切磋一下,不算这个血债血偿的范畴里的吧!”说完自己都有些心虚的咂了咂嘴。 “不是切磋,你们俩就是在打架。”智明不知为何突然接了一句,然后向前踏了一步指了指杨觉远,对着云海说道:“是他用尾巴把师兄打伤的。”说完不忘冲着杨觉远哼了一声,显然是很气愤。 智正在一旁一个劲地竖拇指,显得十分高兴。 杨觉远看了眼稚气未脱的智明,眼睛一转,笑着说道:“我用尾巴把你师兄打伤的,那我为什么打你师兄啊!” 智正一听,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刚要接话掩盖一番,却听智明脆生道:“是因为师兄用剑砍你啊!”说完竟是对着智正问道:“师兄你说是不是,竟然还考校我,我记得请清楚楚。” 杨觉远一笑,心里这个乐!没想到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估计智正若是知道小道士会这么说定然不会让他来的。 智正此时杀了智明的心都有了,心底一个劲地骂,怎么就这么蠢呢? 云海脸色很难看,看了看脸上阴晴连变的大徒弟,哪里还不明白事情缘由。可即便如此,被打伤的依旧是自己的徒弟,岂能在自家门口被人打伤却一点说法都没有的。 转头对杨觉远说道:“即便他又百般不对,也是我的弟子,万事由我来责罚,岂能任由你这妖怪胡乱为之?更何况此地乃是我济苍山地界,你私自上山所谓何事?我可问定你个擅闯山门之罪?” 杨觉远一听,知道这家伙是开始护短了,一直以来,他对那些小说、电影、电视剧里的道士、和尚处处护短的事迹,认为全是作者编造的,没想到来到这里真的碰到了,而且人家言辞之中还愣是没提之前那个茬,人家就是要你没话可说。 呲了呲牙,咂了咂嘴,一时踌躇不决,不知说些什么好,可过了一会儿,他却笑了笑,对着小道士智明说道:“小道长,你的记忆不太好吧!” 智明立刻不干了,瞪着眼,高声说道:“谁说的?我记性可好了,师傅传的禁制口决我一天就背下来了。”说完不忘使劲白了他一眼。 第三十章 师徒决裂 收藏、收藏、收藏,推荐、推荐、推荐,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砸死老夫吧! 杨觉远见智明小道士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不由得笑容更甚,“那我来问你,我俩刚刚见面时说了什么?你可是忘了?” 智明一听,脑袋顿时扬了起来,似要将鼻孔朝向杨觉远,撇着小嘴道:“有何记不得?当时我问你是哪来的,然后你说,小道长误会了!我只是来采几株草药,采完就走,并无其他意思,更何况贵派之中能人高士无数,我又有多大的胆子敢到这来撒野造次?”一边说还一边学着杨觉远当时的模样表情,当真是惟妙惟肖,学的很像。 杨觉远没再理会他,而是看向云海,再次抱拳道:“仙长可听清了?小妖并未撒谎,的确是来采药的,且并无恶意,之后的事也全都是误会。” 云海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阴沉,斜眼看了看身旁的智正。 智正却并未看云海斥责的眼神,而是怒声高喝:“那又如何?即便你无意闯山,可你却是个妖,降妖伏魔本就是我道门分内之事,天下修士人人可为之,我又有何不可?只怪贫道修为不到,没能斩了你这妖魔,为天下黎民除了你这个祸害。”说到最后,竟然是血灌瞳人,激动的不行。 杨觉远也是有些无奈,智正的这些话他听得太多,降妖伏魔确实是被道门佛门常挂嘴边,动不动就这个妖孽,那个魔物,其实指的都是妖怪,因为魔族早就绝迹了。 魔族指的就是上古巫族,十二祖巫与妖族大战纷纷陨落,幸存的大巫在蚩尤的带领下又与人族大战,可最终落得个战败、族亡、身体五分的下场,后事人感其英勇,便尊称魔神,这便是魔族的由来。 魔族也是巫族,所剩遗民更是少之又少,在天庭几次大规模的剿杀中彻底销声匿迹,已是绝迹,成了历史长河中的一朵浪花。 想归想,眼前的事情还是要解决,更何况杨觉远对智正的说法很是不屑,当下似有讥讽的说道:“斩妖除魔、除魔卫道?说的倒是好听,那你来说说何为妖?何为魔?” “妖便是妖,魔便是魔,哪来的那么多何为?”智正怒声道。 “哈哈哈……”杨觉远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顿时仰天大笑,“好一个妖便是妖,魔便是魔,如此你们便可以随意处之?是妖,杀之,是魔,屠之,这天上地下,除了你人族,便不准有他族存在?好一个心念苍生,好一个道门高士!”说道最后竟是面露凄然之色。 他知道智正的说法并不错,妖便是妖,魔就是魔。根本就没什么为何之说,可即便如此又怎样?天生万物,必有万物生长的道理,若天不容妖魔。那天为何不灭了他们? 抬眼望向同样看着他的云海,杨觉远肃然道:“妖性凶残却也有良善之辈,魔族嗜血却也不全是恶人,正如你人族,谁敢说人族皆圣心?狠辣歹毒之事做的怕是比妖魔还要凶残还要嗜血。” “所以,是妖、是魔、还是人,不在于种族,不在于血脉,更不在于这身臭皮囊。” 停顿了片刻,杨觉远环顾四周,眼神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再次落到云海脸上,伸手指了指胸口,“在于这里,物无善恶之分,善恶存于本心。” 小道士智明眨了眨眼,挠了挠小脑袋,看着杨觉远,面露沉思。 智正脸露狰狞,显然并未因为一两句话而改变杀而后快之意。 身后的几个师弟也都各个面露茫然,不知道师傅与这个妖精怎么说了这么久,还不动手替师兄报仇。 云海却是眼中一亮,一道精芒闪过,盯着杨觉远,面露惊讶之色。 只见他抬手抱拳,冲着杨觉远正声道:“道兄所言,云海受教,在此谢过。”说完竟是躬身施礼,一副学生的模样。 身后众弟子解释愣在当场,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 就连一直怒气熊熊的智正都直勾勾的傻在了那。 只有智明歪着脑袋,眨着眼睛,低声默念着:“物无善恶之分,善恶存于本心……” 杨觉远此时也已从那种落寞之感中恢复过来,望着淡然洒脱的云海,心底升起浓浓敬意。 身为一派之长,却对着一只野妖躬身施礼,还说出受教之言,全然以学生姿态处之,这份胸襟,这等气魄,两世为人的他都不由得敬佩起来。 抱拳回礼道:“仙长客气了,小妖不过是信口胡说两句,当不起仙长如此。” 人家谦逊知节,他却不能坦然受之,何况还有事没解决呢。 正所谓梦到好事难实现,想到坏事变成真,杨觉远刚刚一想,就听见一声怒喝:“你是承认自己信口胡说了?那就别怪我们。”智正指着他面露凶光,然后对着身后的师弟们吩咐道:“大家一起上,杀了这妖孽,为民除害。” 他虽然愤恨,却也知道自己上去是白搭,之前都打不过,现在更不是对手,所以叫身旁的师弟们帮忙。 众人一听师兄发话,哪个还敢不动?平时被欺负的都怕透了,若一个怠慢,往后的日子自然不会好过,所以一个个高声叫喊,就要动手。 “大胆!都给我住手。”怒斥顿起,云海面色铁青,冷眼看着一个个跃跃欲试的弟子,最后落在智正身上,“你想杀了他?” 智正却并未因云海的一句问话而回缩,而是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回道:“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云海盯着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叹气道:“那你自己动手吧,若是你能杀了他,为师绝不阻拦。” “我……你……”智正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还有谁与他有深仇大恨,欲要杀他而后快的?说出来,我也同意你去报仇。”不在理会满脸怨毒的智正,云海环视众弟子,高声问道。 自然是无人搭话的,他们都是刚刚才见到杨觉远,之前连认识都不认识,怎会有什么深仇大恨? 回过身来,对着怒目的大弟子,云海缓声道:“万事当以问自心,可对得起?万事当以问苍天,可曾欺瞒?一念起则万恶生,得饶人处且饶人。” “哈哈哈……好一个得饶人处且饶人,那我呢?我饶得别人,别人可否让我恢复如初?可否让我免遭痛苦?一念起则万恶生?哈哈哈……万恶生,莫说生了这万恶,即便十万恶、百万恶,我也要杀了这个虎妖,不死不休……”智正并未因为云海的话而收敛,反而如着了魔一般怒吼咆哮。 云海脸色‘唰’的落了下来,阴沉着道:“你是不听为师的了?” “听?你要我如何听?我被这妖怪伤得如此之重,你却好,倒是待之为先生!你得了心胸宽广的美名,却置我于何地?你可还记得我是你的弟子?” “这件事本就是你行凶杀人在先,却又倒打一耙,找我告状,若是为师听你之言,杀了他,你让为师何处?做事当将心比心,怎能不论是非,颠倒黑白?”云海并未在乎他将您改成你,只是气愤他到竟然将自己说成如此的不堪。 “哈哈哈……颠倒黑白?好一个颠倒黑白!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个不论是非,颠倒黑白的,哈哈哈……这就是我的师傅,这就是教导我百年的师傅!”智正狂癫一般大笑,然后的盯着云海,面露决然之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云海‘哐哐哐……’磕了十个响头,额头触地,鲜血涌流,染红了地面,也流满了面颊。 头磕完,抬头望着面色铁青的云海,大声道:“师傅教导我十年,我今日给您磕十个头,从今日起,我智正退出济苍山,不再是济苍山弟子,所做所为与济苍山再无半分关系,若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济苍山和您的事,您大可出手,将我灭杀,我绝无半分怨言。” 说罢,起身,不待云海再说话,大步来到杨觉远前面,扭曲着半边脸,阴声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你给我等着!”说完,竟是飞身跃下,几个起落间消失在山雾之中。 第三十一章 ‘产品交易会\’ 云海没有想到智正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8_>>w-ww. 虽然平日里经常欺负下面的师弟师妹,甚至还经常下山去凡尘中烟花之地。 可就因为他是自己的第一个徒弟,只要不是太过分,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 没想到他心底却对自己却是如此不满,甚至脱了师门,弟子如此心性,当真是教徒无方! “师傅!大师兄他……”智明不知何时来到云海身旁,歪着脑袋,悄悄的拉了拉他的衣襟,弱弱的问道。 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盯着云海,模样显得十分紧张。 旁边的那几个弟子也都将目光投向云海,内里的询问与担忧之意是谁都能看得出来。 云海长叹一声,脸上的阴沉之色被落寞取代,显得一下苍老的许多,揉了揉智明的头,似感慨又似无奈的说道:“去与留都是自己的选择,没人可以强求的,只希望此后的道路别遇到太多岔口,择路前多想想,莫到了最后才去后悔!” 智明眨了眨眼睛,似听明白了一般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其他弟子却都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面面相窥,不明所以。 “去吧!回去找你二师兄,估计这会儿该出关了!”云海收拾起伤感的心绪,轻拍了拍智明的小脑袋,对着他与其他弟子轻声说道。吧w·w=w. “哦!是师傅……”众弟子齐声应是,然后转身顺着上山的山路离开了这里。 杨觉远皱着眉,没想到事态会展到如今的地步,为了这点破事竟然脱离师门,智正不是傻,简直就是个白痴!他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智正的精神病行为了。 云海待弟子们都走了,再次对杨觉远抱拳道:“此事已了,道友若是有事便自忙去吧,只是这山间有些药草不假,可却并没有什么珍稀名贵之物,道友怕是要白来了。” 杨觉远明白云海是好心,但赤藤花已经采到,一路来时也采了不少其他药材,如今背后的小筐已经装了半下,收获已是不少,加上老狐狸还在家里等着药草医治,便没了再继续的意思,所以回礼道:“仙长客气了,今日小妖鲁莽之行,已是给山上带了不小的麻烦,蒙仙长庇护,方能护得周全,况且所需之物已经采到,便不再叨扰,这就下山去了!” 他刻意的将智正之事摘除了去,只说了其他,是不想再提及起来令云海伤心,毕竟是人家教授了十年的弟子,却因为他而脱离师门,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愧疚的。 云海点了点头,然后似想到了什么,指了指山上说道:“五日后,鄙派将举办一年一度的北荒聚宝大会,届时北荒之地上的各门各派都将来人参加,不知道友可有兴趣?” “聚宝大会?” 云海见他吃惊和疑惑的表情,先是一愣,而后才恍然,妖族稀零,消息闭塞,一只小妖不知道、没听过也算正常。 “对,聚宝大会,此盛会每五年举办一次,为的便是我北荒的各派之间能有个交流法宝、丹药、功法的机会,其间各派会把自己这五年来现或者明的各类东西拿出来展出,若是有人看中,便是价高者得。﹏8w=w=w`.-” “产品交易会?”杨觉远突然冒出一个很现代的词。 云海微怔,然后淡默的脸上升起一丝笑意,“产品交易会,倒是很贴切,道友好文采。” 杨觉远顿囧,还好文采?这个词在那个世界都被用烂了,有个报道说,全国每天都在进行的各类产品交易会不下五十场,那可是每天,这若是全国每年得多少场?只是真正有意义的又有几个? 云海见杨觉远没有回话,而且面露感伤之色,连忙问道:“怎么?道友可是有什么不妥?” 杨觉远如梦方醒,“啊”了一声,“没有,只是不知仙长此话何意?” “云某想请道友来参加这次聚……哦不,产品交易会。” 杨觉远心底一动,北荒产品交易会,全北荒各门派五年来所有的现与明全部展出,那不就是说,想要丹药,有,想要功法,有,想要法宝,还是有,只要有钱、或者东西交换。 心中激动,脸上却平淡如常,抱拳道:“既然仙长如此盛情,那么小妖到时便叨扰了。” “道友就别再叫什么仙长了,你我同为修道之士,便以道友相称,或叫我云海便是。” 杨觉远连忙施礼,“见过云海云道友。” 云海呵呵笑了两声道:“那我如何称呼道友?莫不是叫你虎道友?” “我叫杨觉远,你就叫我名字好了,这道兄道友的叫着多绕嘴。”杨觉远呲了呲牙,摆手道。 “杨觉远?”云海一愣,这妖修大都以自己的类别给自己命名,若是老虎便叫虎大王,若是一条蛇,便叫蛇大王,倒是头一次听说妖怪还有个人族的名字。 意味深长的端详了会儿,朗声道:“原来是杨道友,失敬失敬。” 杨觉远当下也是再次回礼,然后约定五日后再见,互道珍重后,背着小筐下山而去。 云海却并未离开,望着杨觉远下山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化作凝重,眉头深锁,“杨觉远!杨觉远,取了个人族名字的妖怪!我对你可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 赤藤花本身并没有什么药力,只不过有些许清神明目之效,但治疗老狐狸的伤却是必不可少,用它再配上其他各类药草,两日的功夫,老狐狸不但不再昏迷,而且能下地短时间的活动,当真是药效神奇无比。 杨觉远看着杂毛扶着老狐狸在湖边散步,将身体靠在洞口的石壁上,映着阳光,眯着眼,心道,那个世界也有中医,可与老狐狸配的药比起来,简直是云泥天壤,不可同语。若是把这个药弄那去,不知会令多少人趋之若鹜。 “怎么了?还在想三天后的事?”老狐狸与杂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散步,回到洞口,见杨觉远眯着眼,似在思考的样子,便轻声问道。 杨觉远睁开眼睛,点了点头,“是啊!还有三天,我就想,去是行,可若是碰到什么上心的东西,我们拿什么买?拿什么换?” 自济苍山回来,老狐狸清醒后,杨觉远便将在那里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经过大家的分析,这次大会应该去。 因为他们现在急需一些东西。 比如他与杂毛都是启灵巅峰了,若想突破到化骨境轻松些,便需要一些精贵的药草,或是人族的筑基丹,当然不用也可以突破,但那样便会多耗费很长时间。 还有老狐狸的伤还没好透,也需要一些丹药或药草。 而最主要的是他们三到现在还都是赤手空拳,打架撕杀全都是凭借身体的力气,这样就很吃亏,所以他们需要几件兵器或者护具。 至于功法秘笈之类的就不在考虑的范围了,老狐狸本身就会九尾狐族的上古秘术,杨觉远与杂毛被地宫老者传授的《上古妖经》残篇里也有一些功法,哪一样估计都会比这北荒人族修士的厉害,所以直接略过。 杂毛想了想,“要不咱拿烤鱼跟他们换?” 杨觉远差点喷了,烤鱼?竟然把烤鱼当成宝贝了!这家伙自从学会了烤鱼后,竟然了疯似的整天的捕鱼烤鱼,这才多久?那腰便又粗了一圈,照此下去,慢慢就变成一个大圆耗子了。 “用你采回来的那珠血草。”老狐狸狭长的眼眸闪过一道精光,笑着对杨觉远说道。 第三十二章 再临济苍山 都说早晨更新会涨收藏,不知真假? 血草?杨觉远这才想起那天采的那珠鲜红的植物。>吧w·w-w=.= 拿回来后,莫说杂毛不认识,就连老狐狸都没见过。 按照老狐狸的话说,如此晶莹如血滴一般,定不是寻常之物。所以就放在了石洞的角落处,用荒草包裹着保存起来。 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到比这株植物更好的东西,也就点头答应了。 时间流转,三天之间转瞬即过。 又是艳阳,又是轻风,却不是杨觉远一人独行。 杂毛背着小筐,与杨觉远并肩而行。筐内并无药草,却有几条烤鱼,浓郁的鱼肉香味随着他一路而去。 本来杨觉远还是想一个人去的,因为老狐狸还没痊愈,杂毛留下也好有个照应,可老狐狸却说什么也不同意,言说此去为人修之地,甚是危险,多个帮手总是好的,即便不会出什么差头,可兑换或买来的东西总是要弄回来的,一个人怕是会很吃力。而他的伤势也已好了大半,无需特意照顾。 如此便成了他和杂毛一同前往。 一百多里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也并不近,好在二妖都已是启灵巅峰之境,度方面也是迅捷,小半天的功夫便来到了济苍山脚下。 因起来的比较早,连带收带拾准备也没用多长时间,到了此处还未到正午。8> 虽是如此,可这天际的骄阳却已挂在了中天,抖动着肩膀,喷洒着火焰。 但杨觉远与杂毛却丝毫感觉不到阳光的热度,因为这里是济苍山,山间的云雾水气如一道屏障,将火热的光华纷纷挡下,只留下几丝纷彩光晕铺向山峦之上。 杂毛大张着嘴,一副痴迷模样,“这地方真好啊!若是能在这里呆着,少活几年也行啊!” 他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的耗子成精,刚刚启灵便被捉到[劳罚场],之后又颠沛流离逃了半年,到如今那湖旁山洞已是他见到过的最好的所在,却哪里见到过如此美妙景色?一时间竟是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杨觉远笑着摇了摇头,杂毛的想法他又如何不懂?想当年他也不过是一个**丝,到那名山大川之下不也是如此吗? “好了,别想这多活少活的事了,赶紧上山,这次大会共举行三天,如今已过了半日,莫不可再耽搁。”拍了拍一脸痴迷的杂毛肩膀,杨觉远率先往山上走去。 杂毛‘哦’的一声,恢复过来,只不过还有些意犹未尽,咂了咂嘴,啧啧道:“我一定要占个这样的山头。”然后向杨觉远追去。 杨觉远一个咧斜,差点摔倒。 扭头看了看已来到身后的杂毛,心想,这就想占山为王了? 阳光映着山雾,泛着光华,如一条彩色绸带,流转于山峦之间,也划过杨觉远与杂毛身边,凉丝丝,却又润滑滑,丝毫没有沾身之感,透着清爽,感觉惬意。8﹏>﹍ 古树笔直挺俊,除了粗壮却没有任何枯朽痕迹,青草漫山,鲜花遍布,其间更鸟语不绝,鹤鸣不断,当真是如临仙境一般。 山路不算崎岖但却有几分曲径通幽的味道。 石阶间不时露出几株嫩芽青藓,想来是平时上山的人并不多。 北荒之地也被称作荒遗之地,本就是人族遗弃之所,当年被九尾狐族占领之后更是少有人族踪迹,直到五百年前那场大战,狐族被灭,此处才又回到人族管辖,但因为荒弃已久,普通凡人百姓大都不愿来此定居,所以便成了罪犯的配受罚之地,或是逃犯的隐身之所,可这些人又有哪个会去山上求神拜佛?故此各派上山的善众并不多,就连招收弟子也都成了让人头疼的事。 可能是山上已经开始了大会,一路上来竟是没有遇到一个人,连山上的弟子们也一个没有看到。 杂毛却是一路欢快的很,一会儿一朵鲜花,一会儿一株青草,背后的小筐不大工夫就被装的满满的。 杨觉远诧异的看着他,有些揶揄的问道:“你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 杂毛一愣,瞥了他一眼,很是不满的说道:“你才是母的!有病。” 杨觉远哈哈笑了起来,“那你怎么这么喜欢花花草草?就跟一个娘们似的。” “谁说公的就不能喜欢花?谁说公的就不能喜欢草?我就是喜欢咋了?谁管的着?”杂毛脖子一立,倒是生出几分了霸气。 “两位道友在说什么呢?如此热闹!”一声询问之语飘荡而至,语气平和,润耳舒心。 杨觉远与杂毛举目一看,原来他们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山门口,而云海正面带笑意的看着他们。 说来也是凑巧,山上大会已经开始,弟子们都忙的不可开交,所以就没人来山门职守,因为济苍山威名远播,闯山门的事几乎不可能生,云海也就没在意,可见众多参会之人都已到齐,只剩下杨觉远还没来,想着是不是在山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必定他妖族的身份比较特殊,遇到人族修士产生一些纠葛实在是难免,所以就亲自下来看看,却没想到,刚刚来至山门口就碰到了杨觉远与杂毛,当真是巧合的很。 互相见礼,云海与杂毛也是见过,不算陌生,一番攀谈之下便随着云海向山顶行去。 济苍山高千丈,虽有些夸大之语,却也说明了山势之巍峨,山姿之挺秀。 山顶附近积雪未消,冷气袭人,没了闪耀的水气云霞,却多了刺脸的霜云冷烟。 杨觉远与杂毛吃惊的望着漫眼的奇异景色,心底感慨大自然当真是神奇无比。 沿着山路来到后峰,一片红墙墨瓦的院落建在一处平缓之处,被古树蔓藤遮掩其中,若是没来过倒还真是难以现。 行至一处院内,将房门打开,指了指屋内,云海谦声道。“现已至午时,两位道友便在此歇息片刻,我这就命人将饭菜送来,午后再邀二位前去参会如何?” 杨觉远脑海中还在想着自然的神奇,此时方才恍然回神,略有尴尬的点头称是,言说一切由云掌门做主。 云海微笑点头,转身出了房门,可却又停了下来。 回身对杨觉远道:“不知道友可有什么需要买或卖的?不妨先于云某说说,看看能否对你帮上一二。” 杨觉远连忙抱拳道:“那杨某就先谢谢云掌门了。实不相瞒,此次我俩前来只带了一件东西,卖些钱财或是换些所需之物都可。” “不知是何物?可否让云某先看看?”云海一愣,没想到他们还会带来一些东西。难道是自那地宫之中弄出来的? 妖族调零,几近绝迹,就算出现几只也都是饥寒交迫的成不了气候,这是大势所致,一两只妖怪很难改变。 云海本并未将他俩当回事,只不过当日碍于面子出言邀请了一下,而后听到杨觉远有个人族的名字,便对他产生了一些兴趣,所以才对他们十分客气,却没想他们会有什么好东西。 杂毛看了看云海,又看了看杨觉远,尖瘦的小脸上有些火辣之感,默默地低下了头,装着什么都没听见,他可不认为那珠红草会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虽然看上去挺好看,但那毕竟只是一株草罢了。 第三十三章 云海的妻子 “不知是何物,可否让云某先饱眼福?” 杨觉远笑了笑,“当然没问题,只是此物极为珍贵稀有,怕是云掌门也认它不得啊!”说完竟是有些揶揄之意。 杂毛偷偷看了眼一本正经甚至有些装腔作势的杨觉远,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云海却并未生气,只是淡淡的说道:“如此云某就更要先睹为快了!不然一会儿道友拿出来,我却不认得岂不是让人笑话?” 杨觉远此时也不再推脱,钓胃口这种事要适可而止,不然就是过犹不极了。 转身自小筐内拿出血草,捧在手心,展示给云海。 云海浅笑着向前探了探身,看了过去。 可本是堆着笑意的面颊上突然生起惊讶之色,而后惊喜,最后竟是激动的身体颤抖。 “怎么了?云掌门!可是这草有什么不妥?”杨觉远被他快速变幻的神情吓了一跳,不知哪里出了岔头,急忙问道。 云海努力的压制着心底的激动,‘沉着’二字不断在心底默念。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恢复成起初的模样。 歉意的报了报拳,“道友见笑了!” 杨觉远摆了摆手,轻笑道:“说的哪里话来,不过看掌门刚刚的表情,可是识得这株草?” 云海点了点头,苦笑了一声,说道:“血珠草通体血色,如人之血管,因其有灵性,常躲在深山密林之中,却是极为罕见!” 杨觉远皱了皱眉,若是只是这般简单,为什么云海刚刚那样失态?心底盘算之下,却是没有接言。 杂毛歪了歪脑袋,弄不明白刚刚还你一句我一句的二人怎么突然谁都不说话了。想了想,轻声说道:“怎么?这株草可是值钱的?” 在它看来,讲那么多干什么?直接问问不就行了!反正除了这个啥都没有了。 杨觉远也将目光投向云海,同样带着询问之意。 “值钱!很值钱!”云海点头道。 然后自嘲的苦笑了一下,低头思索斟酌了片刻,抬头望向杨觉远,嘴角动了动,迟疑了一下,最后面容一整,一咬牙,低声道:“今日云某有一事相求,恳请两位道友能答应。” 杨觉远一怔,回头看了看同样瞪眼看着他的杂毛,又转头看了看一脸急切的云海,疑声道:“不知云掌门所求何事?” “恳请两位能将手中血珠草卖于在下。”云海躬身一礼。 杨觉远顿时躲到一旁,这礼可受不得,万一有个什么说法自己不明白,到时候惹了麻烦都不知道。 “价格请两位道友随意开,只要云某付得起,哪怕是云某的这条命,也绝无二话。”云海并未起身,依旧躬身施礼状,只是话语间没了刚才的忐忑不安,反而透着无比的坚定与执着。 杂毛拉了拉杨觉远,冲着云海努了努嘴,那意思是怎么办? 杨觉远却没有回话,只是盯着云海,目光由上至下,来回打量,想看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可以用他的命换,这是为了什么? 他不相信云海是在撒谎,因为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决绝之意便能确定,杨觉远感觉得到,因为他眉心有一颗黑痣,一颗能散发出神识的黑痣,能够感应各种细微的变化,人身上的情绪自然逃脱不掉。 他也不相信云海是一个糊涂的人,能将济苍山经营到如此规模如此地位的人怎么会糊涂? 他更不相信云海是一时冲动才说出这些话,因为他相信他是一个懂得思考的人,他淡然的神情,洒脱身姿,无不说明了他不是会被外物迷惑的人,还有他的胸襟,能向一只妖怪真诚的说一句受教了,徒弟判出师门却只言担心而不提责难,还亲承自己教徒无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一时冲动做出傻事? “云掌门可否说说为何如此想得到这株草?”杨觉远面带疑惑的问道。 云海这才直起身,略显苍白的脸上挂起一丝苦楚,叹了口气道“要说这血珠草本身却是没什么用处的。” 转身走到房外,站在小院中,迎着徐徐而来的山风,望着山顶白皑皑的积雪,脸露追忆之色,片刻后,轻声道:“此草本是无多大用处,却是可以作为药引,做一种药的药引。” 杨觉远此时也已跟了出来,站在一旁好奇的问道:“什么药的药引?” “夺魂丹。”三个字轻轻蹦出云海口中。 “夺魂丹?”杨觉远重复了一句,而后眉头微皱,看向云海道:“名字倒是够霸道,却不知有什么功效?难道真的能夺人魂魄不成?” 云海微微点了点头,“却是夺人魂魄,只是夺的是要死之人的魂魄,或者说的好听些,应该是起死回生。” 杨觉远心下猛然一跳,起死回生?难道这凡尘界就有这样的仙家丹药?他倒是知道太上老君的兜帅宫里有不少仙丹,据说能起死回生,甚至坐地成仙,却没想到这凡尘之中也有如此至宝。 当下急忙问道:“真的能将死人救活了?那活人吃了是不是能直接成仙呢?” 云海扭头看了看他,一脸正容道:“成仙确实不能,若是活人吃了便是致命的毒药。直接变成死人。不用飞升,而是到下面去了。”说完还指了指脚下地面。 激灵灵一个冷战,杨觉远缩了缩脖子,没再接言。 云海回身,目光依旧落到峰巅之上。继续说道:“我上次去地宫就是受罗刹堂所邀,报酬便是一颗‘夺魂丹’,只是血珠草太过稀少,一直没有找到,没有这药引,那夺魂丹便是一颗废物,毫无用处。” 转回身,对着杨觉远面带恳切道:“可却未想道友手中有一株,所以云某厚颜恳请道友舍爱,云某愿用能付出的一切交换。”说完再次抱拳施礼,躬身而下。 杨觉远这次并没有闪身躲开,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便没有必要猜疑来猜疑去,索性受了他一礼,但却是连忙上前,扶起云海,询问道:“云掌门客气了,只是杨某到如今也没听明白你这药是为谁人所求的?” 云海抬头,面露苦涩,再次哀叹一声,道:“我的妻子。” 第三十四章 云海的心事 云海抬头,面露苦涩,哀叹了一声,“是为了我的妻子。” “你的妻子?”杨觉远轻疑道。 云海点了点头,目光缓缓自雪峰扫过,然后遥望远方,似那霜云之外的某处曾经发生过什么,脸上现出哀思之色,“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我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 声音如水,缓缓流淌,故事如歌,轻轻荡漾。 山风微拂,吹动了霜气寒雾,阳光倾洒,耀亮了山巅白芒。 云海讲完了,杨觉远沉默了,杂毛更是面露伤感。 故事很简单,也很老套,不过是少年心性狂傲,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人找到家来。 一番交涉之后,来人扬言只出三招,三招过后,之前之事一笔勾销。 少年一招之下吐血倒地,无力再战,父亲又因年事已高,寿元将尽,也是一招昏厥。最后一招已是无法招架,眼看着少年要死在当前,却被一女子舍身挡下,而这女子便是他的妻子,他瞧不起、看不上的妻子。 他没想到他会如此,因为他让他受过太多的苦、太多的气,甚至曾经想休了她,因为她不配做他的妻子,她资质平凡,而他却天纵英才,她相貌平平,而他却英俊非凡,她无父无母,孤儿一个,而他却是济苍山少掌门,未来的一派之长。 可她却义无反顾的用他娇小的身躯挡住了那惊天的一击。 当她倒下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她的修为并不比他差,只是不愿意炫耀而已。 当她浑身染满鲜血靠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她长得是那么好看,只是这些年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而已。 当她说出让他将她的骨灰送到东原[紫云山]时,他才知道,原来她的身份是那样的高贵,只是不愿让他受到拘束而已。 她是来报恩的,报当年在东原一个少年给了饥肠辘辘的她一个馒头的恩。 用她自己来报恩,不论多苦、多难,他从未后悔过,因为这是她的决定。 决定的事便绝不后悔,即便家人的反对,甚至为此将他剔除出家门。 虽然她那时才七岁。 敌人走了,父亲醒了,少年也重新站起来了,可怀中的那个娇躯却在慢慢的变凉。 她紧闭着眼,再也看不到天边的浮云,即便她以前常常的坐在院落里仰望天空。 她紧闭着眼,再也看不到漫山的绿草红花,即便她以前最喜欢在花丛绿树间翩翩起舞。 她安静的躺在了峰顶居所内那张早已存放了很久,他们结婚时本应该用的大红床上,脸上平淡安然,没有一丝欢喜,即便她曾经无数次想象着躺在这里睡觉的滋味。 他守在她的身旁,想尽了一切办法,只是不想失去她。 他明白了她,他也懂了她,他明白了她对他的爱有多深,他也懂得了她对他是多么的重要。 办法得到了,是[紫云山]送来的,可却只能保住他最后一口气,不至于彻底死去。却还是无法让她醒过来。 因为这一点[紫云山]也办不到。 时间就这样流淌,在不断的打听、询问中流淌,直到一百二十三年后的如今,他得到了一个方法,便是【夺魂丹】。所以他去了地宫,也得偿所愿,得到了【夺魂丹】。 可却依然无法救醒她,因为还差一味药引。 一株名字叫做‘血珠草’的药引。 杨觉远目光自山巅转到云海脸上,默默的看着这个为了一件事苦苦熬了一百二十三年的男人。 故事真的是很简单,也很老套,可却令人不能挥洒,那一抹飘血的倩影仿佛深深的印在脑海中,无法抹去。 云海是可怜的,也是可恨的,一个对他那般好,甚至不惜性命的女人,他不懂得珍惜,等到他悔悟时已是万事皆休,没了机会。所以他很可怜,也很可恨。 他又是幸福的,因为有那么个女子,不是为了他的名,他的利,他的未来,只为了他这个人,而宁愿舍身,如此如何不算幸福? 山风依旧轻拂,阳光依旧倾洒,可在场的三人却都沉默着,或许是沉浸在故事中无法自拔,又或许是陷入追思里不能自控,但却是真的沉默着,整个院落里在动的,除了冷风、寒气,便是杨觉远与杂毛身上的毛发还有云海身上的袍服。 “血珠草你拿去吧!我们什么都不要,你拿去就你妻子去吧”不字过了多久,又或许不长,杂毛的声音突然响起,只是平时尖细的声音却带着一丝沙哑。 杨觉远回头看向面容悲戚的杂毛,向他点了点头,而后抱拳对云海道:“既然这株草能救人一命,那云道友拿去便是,我兄弟二人绝不会做些奇货可居、趁火打劫的事来。”说完将手向前一递,手中托着血珠草。 云海深深的看着杨觉远,而后又看向杂毛,苍白的脸上露出惊诧之色,朗目中精光闪动,片刻后面色再次一整,抱拳当胸,高声道:“两位道友今日之恩德,云某绝不忘怀,日后若有所用,只需一句话,任凭刀山、火海,云某绝不相负。”说完竟是指天为誓,起了誓言。 杨觉远与杂毛没想到云海会如此,要知道修行之人乃顺天而求长生,悟道而达永恒,这誓言是万万不能轻起,不然若是违誓必遭天罚。 云海既已起誓,他们俩自然更是无话,便将血珠草交于云海。 云海手托血珠草,脸上难掩激动之色,心中急切,像要赶快其要与妻子服下,便向杨觉远二人告辞,可刚刚抬脚欲走却有转身停下,思索片刻道:“二位道友用过午饭后便可到山顶去参加大会,只要有看中的或者需要的尽管开口,所有一切,云某包了。”说完拍了拍杨觉远的肩膀,一副感激模样,然后转身上山,其脚步飞快,转眼消失于寒雾冷霜之中。 杨觉远望着远去背影,笑了笑,低声道:“倒是个可交之人。” 杂毛却拉了拉他,情绪低落的说道:“可我们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回去?” “不是你说把血珠草给他的吗?怎么现在后悔了?”杨觉远瞪着虎眼惊讶的问道。 杂毛缩了缩脖子,呲牙道:“倒不是后悔,若是能帮他一下,一株草算什么?可我们怎么办?难道真的记他账上?可他虽然说全包了,咱们也不能那么做吧?” “哈哈哈……”杨觉远顿时大笑了起来,而后拍了拍杂毛脑袋,沉声道:“当然是记他账上,你若不如此,他会不乐意的。” 杂毛歪了歪脑袋,抖了抖嘴边长须,两只豆眼来回转了半晌,疑声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就准备伸手拿东西吧!” 第三十五章 参会 午餐很简单,四菜一汤,全是素食,量份很足,满满两大食盒。 智明看着杨觉远与杂毛狼吞虎咽的模样,两只眼睛瞪的老大,嘴巴也大张着,似能塞进一个鸡蛋。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杨觉远与杂毛却不管那个,一手端着碗,一手抓菜,湖天海地的一顿乱造。 杨觉远还好一些,只是很久没吃到能称作饭菜的食物了。 杂毛却是完全没吃过,在未启灵还是大耗子的时候,也只是在垃圾堆里活动,机缘之下启了灵,却被捉到[劳罚场],直到如今也没吃过正经的饭菜。 两个家伙如饿鬼一般,口爪齐飞,风卷残云,不大工夫就将饭菜吃了个干净。 杂毛拿着盘子,在盘底舔了舔,然后吧了吧嘴,看向智明,又打了个隔,意犹未尽的说道:“小道士,还有没有了?” 智明“啊!”了一声,如梦方醒,连忙伸手擦了擦嘴角因长时间没有闭合而流出的口水,而后摇头摆手道:“没了,没了!我都已经给你们多拿一份了!” 他被云海派来送饭,本是不愿意来的,因为大师兄就是因为其中一只虎妖而走的,虽然他也没感觉出虎妖哪里不好,也没觉得大师兄哪里做得对,可毕竟是他的大师兄,尽管总是欺负他,可依旧是他的大师兄,但他又不敢违师命,却没想到两个妖怪这么能吃,一盒根本没够,就算后来又取了一盒,可依旧一副没吃饱的模样。 杂的撇了下嘴,一脸鄙视,“小气!”。而后又将目光落到满桌子的盘子碗上,两只眼睛来回乱转,突地一亮,将一堆盘子最下面的一个拿了出来,用舌头舔起上面的一颗饭粒,然后慢慢咀嚼起来,一脸十分享受模样。 杨觉远虽然刚刚也是饿鬼上身一般不顾形象,可此时见到杂毛的表现也不由得面皮发烫。 转过脸去,作不认识状,然后脸上堆笑的对智明道:“不知现在大会可开始了?” 智明点头,拉着长音道:“早就开始了,谁会像你们似的吃起来没完没了?”然后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来到杨觉远身旁轻声问道:“你们妖怪都是这么吃饭的吗?”露出一脸好奇模样。 杨觉远:“……………………走!上山。” [白云殿]落于济苍山顶,座于雪峰之上。是云海平日处理门派大事时的场所,此次被用于大会的展厅。 杨觉远与杂毛在智明的带领下,沿着青石台阶,缓步而上。 “你看,两只妖怪!” “是啊!竟然是一只老虎和一只老鼠!” “要不要禀告师傅去?竟然敢来我济苍山,真是胆子不小!” “禀告什么啊?你么看智明在前面领路吗?师傅定是知道的,说不好还是师傅请上来的呢!”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那只虎妖不就是将大师兄打伤的那个家伙吗?” “还真是那家伙,只是让妖怪上山……感觉怪怪的!” “嗯!确实是。” 午时已过,下午的交易会已经开始,沿途之上碰到不少外来参加交易会的修士与济苍山本派弟子,见到他们二人无不是瞠目结舌,吃惊模样。 妖族本就稀少,这北荒更是人烟罕至,不适于妖族生存,且人妖殊途,自是两相对立,见面也都是相互杀伐。哪曾想会在济苍山看到,而且还大大方方的由门派弟子带领往山上去。这已经打破了他们的常识,混乱了他们的认知,哪能不吃惊?哪能不瞠目结舌? 杨觉远远虽然并不生气,可心底却有些抗拒,总感觉是在被人当作动物园的猴子一般。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金毛黑色横纹,倒是没什么,只是…………不穿衣服的感觉却好似不太好,该露的不该露的都露着,脸不由的一热,低头而上,脚下加快了几分。 杂毛却没什么不适,继续他的采花采草大业,甚至还会与他看着顺眼的人打声招呼,换来的无不是一哄而散,他却乐此不疲,更加来劲。 到得峰顶,停了脚步,杨觉远直愣愣的看着面前大殿,如痴傻了一般。 [白云殿]如一颗雪原明珠一般镶嵌于峰巅之上。 未时已至,太阳微移,阳光倾洒而下,透过霜云寒雾落于殿顶金瓦之上,泛着耀眼光华,金光白雪之间透着迷离之色,斗拱飞檐之中流淌飘渺之感。 他何曾见到过如此景致? 紫禁城何其雄伟?与此相比却少了那股仙灵之气。 布达拉宫何其壮观?与此相比却少了一些淡雅之风。 当真是光华闪耀,云雾盘旋,不见人世半点凡尘气,倒似九天仙宫落红尘。 杂毛也是张大了嘴,不敢相信一座殿宇竟然修得如此美轮美奂。 “唉!你们到底走不走啊?”智明在前边领路,回头一看两妖痴呆呆的站在那里不动,不知缘由,便开口问道。 杨觉远远与杂毛这才回过神来,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之色。 来到殿门前,杨觉远仰首凝望,一块巨大牌匾横挂与朱红殿门上方。【白云】二字镌刻其上,笔力雄浑刚劲之中却透着一股洒脱之感,阵阵莫名波动荡漾开来,将整个殿门罩在其中。 微微皱眉,轻轻揉了揉眉心,神识缓缓散开。 波动,不只是一股的波动,匾额、殿门、楹柱斗拱,甚至连那地面的石板与门上的铆钉都在散发着波动。淡淡的,轻轻的,却连绵不绝,将整个大殿包裹其中。若不是他拥有且能动用神识感应根本察觉不出来。 杨觉远远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一个禁止阵法,整个[白云殿]便是一个大阵,整个建筑上的每一个零部件都是这阵法的一部分,当真是匪夷所思! 这是何等的手笔?何等的造诣?用‘巧夺天工’四个字来形容都不过分。想来修建这座宫殿的人定是个阵禁大家,宗师级的人物。 “唉!进去了。”杂毛在一旁拉了一下杨觉远,提醒了一声。 杨觉远应了一声,知道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便收回神识,又看了殿门上的匾额一眼,在守卫大殿的济苍山弟子鄙视的眼光下,随着智明跨进了大殿。 殿内雕梁画栋、富丽堂皇自不必提,两边六颗蟠龙金柱也是想当然中,只是殿顶井池上悬挂的一个巨大太极图显得有些特殊。 大殿内早已撤去了平日办公的桌案等物,在两旁拜访了很多长桌,罩着红色绒布。红布之上摆着各种形状不同,样式各异的东西。 杨觉远远四下打量了一下,最后将目光落在头顶巨大的太极图上。 却只见太极图缓缓旋转,阴阳两鱼随之而动,其上竟有灵力流淌盘旋、倾泻而下,他站在下面甚至能感觉到那丝丝灵力钻入体内,滋润经脉气穴,当真是神奇无比。 “哪里来的妖物?好大的胆子!”一声断喝自殿内响起。 杨觉远回神转身,循声看去。 此时殿内已是站了很多人,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本是互相攀谈,如今却全都看着杨觉远与杂毛,面露不喜之色。 而说话之人却是一个个子不高,但很胖的黑袍老者。 第三十六章 初见夏禹 电脑坏啦,手机码字真心坑,而且我的手机屏还是碎的。 夏禹腆着大肚子,脸色阴沉,手指着刚刚进入大殿的杨觉远与杂毛,“哪来的妖怪?好大的胆子!”声音高亢,饱含怒意。 殿内此时已有十多人,本在长桌展台边来回走动,欣赏与寻找自己喜欢与所需的东西,三三两两的互相小声交流,听到夏禹怒斥后便纷纷回过头来,看向进来的是两只妖,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而去,转而化为愤怒。 人妖有别,自古以来便是生死之争,人族便是推翻了妖族而成为天地主角,而妖族在复兴无望之后更是以人族为食,两厢仇恨已达万年不止,虽与这凡尘之中关联不大,但各宗门派别大都是有所传承,从祖师那里流传下来的一些古老规矩依然延续至今,所以这种根深蒂固的正邪之分早已根植于人心之中,如今见到两只妖怪,竟然大摇大摆的进了大殿,那里还会客气?若不是碍于此处是济苍山,自己的客人身份,恐怕早就动手杀之了。 这也是那日智正见到杨觉远后,不问其他,直接动手的原因。 也只有云海这样对什么事都能淡然处之,看的透彻的人才会对妖族没什么歧视,平等而待。 杨觉远循声看去,见夏禹横眉立目的模样,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他不认识夏禹,在地宫时他们没有见到,所以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可却能感觉到他的修为,很高,虽然无法知晓达到什么样的高度,但却能肯定比他与杂毛高出很多。 筑基中期的修为自然是很高,杨觉远探测感应不出也是正常,神识虽然神奇,却并非万能,超过他修为境界的人无法感应得出,只有与他一个境界或者低于他才能感应得到。 杂毛却没有他那么多顾虑,正所谓不知者无畏,瞥了夏禹一眼,冷哼道:“怎么?想吃了我啊?我只听说过妖吃人,却没听过人吃妖!”说完将夏禹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讥声道:“个头还没你家杂毛爷爷高,声音倒是挺大。” “好妖孽,竟敢辱没与我,看我不收了你。”夏禹本就是火爆脾气,何时受过这等言辞羞辱,顿时咬牙切齿、怒意沸腾,自怀中拿出那个残边大碗,就要动手。 “夏道兄且慢动手,全是误会,快快收了法宝才好。”略显急切的声音由远及近,自殿外飘荡而入,云海及时赶到,入了殿内。 此时杨觉远才长出了一口气,暗道好悬,这胖子修为本就高深,拿出的那个碗更不是凡物,他能感觉到腕上散发出来的阵阵磅礴之气,好像对他有一种天生的克制之能,若不是云海及时赶到,恐怕他与杂毛凶多吉少了。 杂毛也像是感觉到了夏禹的不凡,眨了眨眼,轻步缓行靠到了杨觉远身旁,没了刚才的神气劲,而是紧紧抿着嘴,没再说话。 “云兄这是何意?”夏禹见云海走了进来,还出声阻止,便收回大碗,走了过去,大声问道。 他虽脾气暴戾,却也知道此处不是自家,不能由着性子来,而且云海开言,那更不能动手,怎么也要给些面子。 云海抱拳,对着来到身前夏禹和周围聚过来众人道:“今日盛会,云某本应时时相陪,却因一些私事怠慢了众位,实不应该。”说完躬身,施了一礼。 众人纷纷还礼,口道无妨、不碍事。 礼罢,云海将手引向杨觉远与杂毛,介绍道“这二位道友是云某以私人身份邀请的,虽是妖族,却非恶类,与我人修一般懂得礼法道德,更是我云某的大恩人,所以请各位看在云某的薄面上,莫要纠结于他们的身份,以同族待之,云某在此谢过了。” 众人纷纷面露怔色,用好奇的眼光看向二妖,上下打量,仔细观瞧,却是没看出与其他妖怪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便是他俩身上还算干净,不像其他妖怪那样脏兮兮透着腥臭味。 他们却是不知,若他们住的地方不是有个湖,恐怕此时大殿内已经呆不得人了。 夏禹也斜眼看了看他俩,却是轻哼了一声,明显是不太高兴,但却并未反驳云海的话,算是默许了。 在场众人里他修为最高,他默许了,其他人哪个还会跳出来不同意? “他们怎么成了你的救命恩人?就他俩这点修为…………”夏禹想了一下,有些好奇的问道,只是话说了一半,却停了下来,又扫了二妖一眼,没再继续。却分明再说他俩修为太低,你都不行的事他俩更是白给,咋救的你的命呢? 众人也都是纷纷点头,同意他的看法,想知道事情原委。 杂毛抬眼看了看面容淡然的云海,嘴边的长须抖了抖,面露思索之色。 杨觉远却是明白他的意思的,那不是救了他的命,而是他的妻子,那个在他心中比他生命更重要的人。 “唉!此事说来话长。”云海轻叹了一声,略有苍白的脸上生出几分伤感,环顾众人接着说道:“相必大家都知道或听说了一些云某年轻时做过的蠢事。也都知道我那妻子至今依旧昏睡着,一百多年从未醒过来。” “这些自然都是知道的,而且上次我们堂主还给了你一门【夺魂丹】,不就是为了就你媳妇吗?”夏禹点了点头,附声道。 云海笑了笑,“是啊!还要多谢暗月堂主舍爱,这【夺魂丹】我是打听寻找了一百多年也没能找到,没想到却是堂主帮忙自那西漠之地寻来,当真是费心了。” 夏禹摆了摆手,一副不在乎的说道:“那也不算什么,你不也是帮着咱们探地宫了?互有所需,互有所助吧!”说完想了一下,抬头问道:“只是那【夺魂丹】虽是珍贵,却并不能救活你那妻子啊?”脸上挂着不解。 “是的,还需要一个药引。” “血珠草?”夏禹疑声问道。 云海微微颔首,“对!血珠草,这便是二位道友是我救命恩人的缘故。是他们将血珠草送给了我,让我有机会实现一百多年来最大的心愿。” 说完,竟是对杨觉远与杂毛深深施了一礼,以示感恩之意。 夏禹两只牛眼在杨觉远与杂毛身上乱转,却并未看出什么出奇之处,不明白就凭这样两只修为平平的小妖,怎么就能弄到【血珠草】这样稀有之物。 若是他知道那只不过是杨觉远无意中在草丛里发现的,不知道会不会暴跳如雷,大骂苍天无眼,他为寻这血珠草可是跨了三地,来回数万里,甚至连这条老命差点搭上,却是一无所获,不然暗月又岂会将【夺魂丹】轻易给了云海?必是要拿捏一番,得到一些好处回报才行的。 第三十七章 大会开始 今天停电,赶在早晨还有电时,上传一章,一直要停到晚上。 杨觉远很庆幸云海能及时赶到,不然他和杂毛定是会吃些亏的。 虽然这里是济苍山,云海的地盘,这些人族修士不能将他俩斩杀了事,但一顿虐打也不是他俩能承受的。 事情得以解决,大殿内便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杨觉远与杂毛婉拒的云海的邀请,没与他一起往其他人群中,而是单独的在展台前观赏、端详。 云海也只是礼节性的邀了一下,若是两妖答应,他却也是不好办。 人妖有别,今日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其他人不予责难,但若是让他们与妖族走在一起却是办不到的。 杨觉远与杂毛瞪着一大一小两对眼睛,在一件件展品上扫过,脸上就好像是变色龙一般,红黄白绿来回的变换。 鹅蛋大小的明珠、通体乌黑的长枪,香气怡神的丹药,还有各类薄厚不等的书籍。 他俩有些看傻了,或是看的花眼了,这可都是宝贝啊! 杂毛不懂什么名贵值钱,只要看到发光耀眼的,重量十足的,他都会在那物件前面的一张纸上画个记号。 一个爪印,耗子爪子印。 其他人都是用笔签名,他却用爪子沾墨按上一朵小‘梅花’。 杨觉远却是写字的,虽然用爪子不如用手灵活,但前世多年的苦练,一手刚劲的硬笔书法还是会的。 在纸上画弄了几个大大的墨水潭之后,他不得不承认毛笔字比钢笔字难太多。 无奈之下,弃笔学起了杂毛,但却是用的爪子的一个指头。 众人见到他俩这副摸样,厌恶、嘲讽之声不绝于耳。 他俩却好像完全听不到,依旧如故,见到心仪的就按个爪印,将本是整齐洁净的记录簿弄的如墨画废稿。 整个大殿转了一圈,杨觉远与杂毛返回来一看,咂了咂嘴,有些犯难。 两人竟是将所有展品都按了标记,就连来前计划好不要的几本功法图册也按上了爪印。 无奈之下,又重新筛选,挑挑拣拣又一大圈,总算忍痛放弃的一些,但依旧有大半的展品前留着他俩的印记。 他俩如此,云海自是无话的,之前已经说过全包,自是不会抵赖,何况他已看过一遍,虽有些稀奇,却并没太多价值,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即便全包也用不了几个钱。 他如此,夏禹更是看不上这些东西,他需要的和带来的好东西必不会放在这里随意让人观瞧,这些只能算是开胃菜,好东西都在后面才会出来,要不然大会为何要进行三天? 杨觉远与杂毛并不知道这些规则,以为只有这些东西,一股脑的占了大半后,杂毛竟然高声宣布不论多少钱都要了。 如此一来,那些小门派的修士便不干了。 他们是知道这里没什么好东西,但后面的好东西他们得买得起才行,小门派在这北荒之地生存十分艰难,攒了这么多年,存了几个钱,想趁着这次交易会买些自己门派或个人需要的东西,却没想到会碰到两只妖怪搅乱,竟要包下大半,如此让他们怎么办? 一番争吵就此产生。 好在有云海在中间调解,不然会不会演变成冲突就很难说了。 争吵结束的代价自然是杨觉远他们放弃了,因为云海告诉了他们整个交易会的规则。 好东西在后面!那谁还要这些破烂? 杨觉远与杂毛如此想着,便将那些记录簿上按了手印的页面撕扯了下来。 一场危机化解了,第一天的展会也就结束了。 第二日,他俩躺在后峰的宿房内压根就没出来,更别说参加什么大会了,反正好东西在后面,那就是说在第三天才会展出,那还去干什么?还不如躺在床上,吃点好吃的。 杨觉远很喜欢身下的床,虽然很硬,床板上只是简单的铺了一层床单,但毕竟是床,哪是那[劳罚场]的石地和山洞里的草窝可比? 所以他从第一天晚上一直躺到第三天早晨,起来时不知为何腰疼的差点不能参加大会。 杂毛比他强一些,并没有感觉出床与草窝的区别有多大,但却是知道饭菜十分好吃,于是在云海的吩咐下,山上的弟子一个连一个的往他们住的地方送饭送菜,一天时间,竟然吃掉了其他人一星期的量。 所以他没有躺在床上睡觉,第三天也没腰疼,只是那个把毛下皮肤都撑的发亮的肚子却有些吓人。 大会开始了,果然与前两天不同,没了周围的展台,却换成了一圈的椅子与茶桌。 一个茶桌上放着一个茶壶,两个茶杯,两把椅子分列两边,想来是一个桌子坐两个人。 找了一个感觉上光线很好的桌子,杨觉远呲牙咧嘴的坐了下来。 杂毛哼次哼次了好半天,肚子太大,实在是坐不下去,无奈,只好站在一旁,看了看桌子上的茶碗里刚刚山上弟子倒的茶水,虽是茶香浓郁,却毫无饮意。 夏禹瞥了他俩一眼,一脸鄙视。 其他门派的修士也都是皱着眉头,脸上透着讨厌。 待得众人坐定,云海起身来到大殿正中,对着四周的修士抱了抱拳,高声道:“聚宝大会五年一次,今次得以由鄙派举办,实乃荣幸之至,承蒙各位、各派支持,云某在此谢过了!”说完躬身而下,对众人施了一礼。 众人自是起身回礼,齐声客气。 杨觉远端着茶碗,将几片漂浮的茶叶吹到边缘,然后浅浅的饮了一小口,齿间留香,却是好茶,怡然之间根本没有参加到大会开幕式般的讲话中去。 杂毛在一旁看着他喝茶,尖嘴来回吧嗒,很馋却不能喝,那肚子估计已装不下一点东西了。 一番客套话之后,这次聚宝大会的重头戏开始了。 首先自然是东道主先来。 云海命弟子端上来一个金盘,上面用红布盖着,看其轮廓,似一个长方形的东西。 “两年前,有一南海散修路过我济苍山,见山势巍峨,便起了歹意,欲占有之。后被我重伤,虽是最终逃了,可却将其携带的一件宝物掉落在了这里。” 停顿片刻,云海转身自弟子手里接过金盘,将罩在其上的红布缓缓掀开。 只见金盘之上横躺着一把如戒尺一般的物件,通体透金,光芒刺目,一看便不是凡物。 “这是什么啊?” “戒尺?不像啊!” “什么戒尺?我看分明是一件宝器,你们看那上面宝光多么浓郁。” “此言甚是,没想到云海到时舍得,看来老夫这次不会白来了!” “哼!宝器也是你能用的?当然是要收入本道爷的囊中。” “你……” 众人见到金盘上的物件都是等大了眼睛,啧啧称奇,甚至有几个已经开始较劲。 一件不知名的物件便将整个会场的气愤点燃,而且还有越发浓烈的迹象。 云海看着众人的表现,微微笑了下,然后接着说道:“此宝似玉非玉,似铁非铁,云某却是从未见过,其上有光晕,其内有灵力。虽不知名,也不知何用,但云某却是敢肯定是个法宝。” 法宝?在场众人皆是惊呼。刚刚还都以为是宝器,没想到却是法宝。怎么能不令他们震惊失色。 杨觉远也不例外。 杂毛不懂这些,呼呲呼呲的站在那导气,他却是懂得一些的。 世间兵器大致分为:凡器、宝器、灵器、法器直到仙器。 而这法宝便是法器,那是达到散仙以上修为才能炼制的东西。 大多数修士还都是在使用宝器,连灵气都很难得到,更别提法器了。 杨觉远咂了咂嘴,这可是法宝啊!还是……还是别人掉到这的,就是跑路时丢这的,这运气………… 心底感叹,也知道若是他开口要,云海即便再不舍,也会给他,但他却并未对这法宝产生多大的欲念,看看开开眼还行,若是得到手可就是烫手山芋了。 他深知这种境界的宝贝可不是现在的他能保得住的,一个不好弄个身死道消,就什么都完了。 怀璧之罪的道理可是讲了几千年的。 第三十八章 宝甲 来点收藏,推荐吧!有时间给个评论,谢谢了 杨觉远明白怀璧之罪的道理,那些人族修士更是明白,一个个眼睛虽是冒着光但并没像起初那样争抢,嘴里说着此宝难得之类的话,却没人开口竞买。 杂毛瞪着豆眼,看着那法宝,眼中已经泛起了绿光,正要开口却被杨觉远拦了回去。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顿好说歹说,杂毛总算不再坚持,只是眼中的绿光却是依旧闪烁,且有增无减。 众人虽是喜欢,但却没人开口,云海也是有些无奈。 将金尺拿出来,他也是考虑了很久,那个南海散修刚刚进入筑基,实力虽是不凡,却不肯能拥有这样的法宝,即便那些名门大派也不可能给一个筑基期弟子法宝。 若说是他捡到的,估计连那个散修自己都不相信。 唯一的可能便是——偷盗而来。 拥有法宝的门派莫不是高阀大宗,其内也定是有或曾经有散仙级别的修士。 即便是曾经有,那也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故而,这法宝就成了烫手的山芋,留在手里就是个祸害,万一哪一日那个门派得知此宝在济苍山,那任你千般解释也是无用,灭门之祸在所难免。 因此,他便将这金尺拿了出来,想来个祸水东引之策,却没想到众人皆是眼迷心清,没人上当。 也怪他过于着急,想着给众人来个惊喜,才说出此物是个法宝,若是不说,任凭大家猜测,怕是都会当成宝器,此时早已进了大殿内某人的兜里了。 见没人要买的意思,云海面带苦笑的将金盘递给身后弟子,便打算收回去。 “慢!我要了……”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 杨觉远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早早的就把杂毛杀了了事。 躲过他想要阻止的双臂,杂毛一个直跃来到云海面前。 将金尺拿在爪中,笑嘻嘻的对着云海道:“你之前说的还算数不?” 云海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心底是不打算给他俩的,因为血珠草的关系,他心里感谢二妖,不想害了他们,但此时若说不算,却也难以开口。 无奈之下看向杨觉远,在他心里这只耗子是应该听他的。 杨觉远心里更急,疾步而至,也来到云海面前,想劝说杂毛不要拿金尺,却又不好大声说些怀璧之罪的话。 杂毛却是铁了心了,抱着金尺,任凭杨觉远如何劝、抢、打……依旧是不肯放弃。 两妖撕扯,云海尴尬,整个大殿内一时倒显得有些混乱。 “好了,你俩有完没完了?想打架滚出去!少在道爷面前吵,坏了心情!” 夏禹提着大肚子,自人群中跨了出来,指着杨觉远他俩,一脸怒意。 一句话很是有威力,不但人群中的窃窃私语没了,连杨觉远与杂毛都停了下来。 杂毛见杨觉远不再抢,连忙一个闪身,窜出大殿,“我先回去了!你想要啥自己慢慢等吧,完事来宿房找我。”声音飘荡而入,哪里还看得见他的身影。 杨觉远心底这个骂,差点骂了他八辈祖宗,即便八辈祖宗也都是耗子。 杂毛走了,他却还在,他起初并不知道夏禹是什么身份,是云海告诉他的。 筑基中期可不是他启灵巅峰能抗衡的,现在跟人家动手,那不是英雄气概,而是****,找死的节奏。 [劳罚场]里什么样的骂没听过?什么样的气没受过?什么样的苦没吃过?什么样的打没挨过? 此时的他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为了一口气而变得冲动的那个人,而是一只懂得隐忍与承受的妖。 夏禹虽然话很难听,但杨觉远并未表现出愤怒的模样,即便心里已是怒难自扼。 没理会那些诧异、疑惑或是轻蔑瞧不起的眼神,晃着身子,摇着尾巴,又回到了他的座位上,端起茶碗,面色平和的品起茶来。 事情如此化解,云海也是松了一口气,对杨觉远略带感激的点了一下头,然后继续介绍下面的物品。 经过这个小插曲之后的几件,虽也都非凡品,甚至还有一些据说能治百病和增强修为的丹药,可却并未再发生哄抢的局面,大家还都保持着一副和气模样。 杨觉远也留下了几件,都是按照计划所需的兵器、丹药什么的。 一件件的展出,一件件买入,大会进行的很是热闹,交易的数量也是不少,而且几乎没有卖不出去的。 北荒之地本就人迹罕至,各派生存并不容易,所需之物大都靠自给自足,好不容易赶上一次这样的大会,只有买不到的怎么会有卖不掉的?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是西垂,为期三天的大会也即将结束。 正当云海要宣布此次大会结束的时候,夏禹却突然站了出来。 向云海点了一下头,而后高声说道:“我这里还有一套宝甲,是堂主大人多年前去东原时偶然得到的,本视为至宝,却奈何本次大会我罗刹堂实在没什么上眼之物,又恰逢在济苍山举行,堂主与云掌门又是忘年之交,便不好携些凡品而来,所以大人便忍痛,将这至宝拿了出来,作为对此次大会的支持。” 众人本以为大会已经马上结束,不会再有什么了!却没想到夏禹会来这么一下,连忙停止了互相的低语,看了过去。 杨觉远却是撇了撇嘴,心底鄙夷道“还真将自己当大人物了,还带压轴的!” 云海却并未有什么不满,而是抱拳谢过暗月堂主的美意,然后退到了一旁。 夏禹提了提肥大的肚子,环视了众人一眼,而后冲着门外摆了摆手。 自门外进来一个身着暗红色短袍的青年低头走了进来,双臂前身,手上拖着一个很大的托盘。 各派在大殿内的大都是掌门或能主事的人物,而随同而来的弟子门人都站在殿处守候,就连东主济沧山都是如此,所以需要用什么都是弟子门自殿门外送进来。 只见托盘上同样罩着布,里面的东西轮廓不小。 接过托盘,夏禹脸上升起一丝傲意,转身高声道,“大家开眼!” 说完,伸手将蒙布一掀,一副叠的整整齐齐的铠甲显露了出来。 血红的铠甲,不!应该是血色的铠甲。 铠甲本身仿佛并没有颜色,但上面却像是流淌着血液。 鲜红的血液在铠甲上面缓缓流淌,不知来自哪里,也不知去往何处。 阵阵的血腥气息扩散开来,应该也不是血腥,而是血煞的气息,没有那股腥臭味,但却令人头皮发麻、心底打颤。 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被这铠甲煞气侵蚀的脸色苍白,面露惊色。 云海本是淡然的脸上也升起一丝讶色,抬眼看向夏禹,不明白罗刹堂为什么要将这样一副盔甲拿出来,因为他感觉的出这副甲胄的不凡,虽是判断不出具体品阶,但肯定是超越宝器的,甚至弄不好会达到灵器巅峰。 他不认为会是法器,因为法器最大的特征就是身流光晕、内涵灵力,可这副甲胄却感觉不到内里的灵力,只有周身的血红流光,所以顶天是灵器巅峰。 杨觉远却是与他的想法大相径庭,他甚至认为此物比杂毛抢去的金尺品阶还要高。 因为他的神识,他能感觉到在场的其他人感觉不到的东西。 器灵,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 他能听到阵阵呼唤之声,是那么熟悉,那么熟悉………… ……………………………… 第三十九章 争斗 杨觉远感觉到了血色铠甲的不凡。 如血液一般流光在表面缓缓流淌,其内却是另有玄机。 他感觉到了一丝生命气息,很弱,但确实存在。 器灵,他觉得那应该是器灵,从前小说、影视剧里见的太多,所以他觉得应该是器灵。 一件物件里产生器灵,无外乎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在成器之后吸收天地之灵气,或者是日月之精华,或者是敌人的精魄,与主人的心智相通,自然形成的物质化灵气形象。 第二种是炼制灵器或者法宝的时候,加入妖兽的魂魄共同炼制,一旦炼制成功,法宝的威力将倍增,甚至成为一件通灵的宝物。 而这两种器灵却也有不同,第一种器灵成长缓慢,甚至要经过无数岁月才能形成,但达到一定程度后将会拥有独立的意识,甚至化成人形;而第二种便是器成之时器灵便以产生,但却无法再提高半分,最多也就发挥出炼化到法宝之前的威力。 眼前的这副铠甲明显器灵孱弱,以当是第一种器灵。 杨觉远心底猛跳,第一种器灵的产生可比第二种难太多,而且威能莫不是强大无比,没想到他却能碰到,而且他能感觉到那器灵在向他乞求,乞求他收留。 “一定要拿到手”心里紧张激动,表面却没表现出来。 现场众人只有夏禹达到筑基中期,肯定是没有发出神识的能力的,所以他们定然是感觉不出此甲的特殊之处,但若是他现在直接开口,要将此物拿下,必然会令其他人怀疑,一个不好或会徒生枝节。 正如杨觉远所料,一番观赏查验之后,在场众人便断定此物为灵器,虽好却也如宝器一般用他不上,大家修为太低,将这套甲胄买回去也是存在库房或当作摆设,毫无实用价值,况且上面还流淌着血煞之气,看着都难受,所以竟是没人想要。 夏禹撇了撇大嘴叉,见众人竟是连一个搭言的都没有,知道是卖不出去了,冷哼了一声,便要将铠甲收回去。 杨觉远见没有竞争对手,知道再不说怕是晚了,连忙抬手,“慢着!夏仙长且慢。” 夏禹没想到会使他,皱了皱眉,想了一下,便收回了想将铠甲收回的手,盯着他道:“怎么?你想要?” 此时在场众人也都将好奇的目光投了过去。 云海也是面露诧异,双目微凝,看了过来。 杨觉远干咳了两声,稳了稳心底的激动,面色平和的对着夏禹抱拳拱手,“是的!小妖对夏仙长的这副铠甲比较感兴趣,不知要价几何?” “你买不起!”夏禹明显瞧他不起,轻蔑的瞥了一眼。 杨觉远并未因此生气,白眼看多了,这点忍耐性还是有的,依旧抱着拳,笑道:“仙长见笑了,莫说您这宝贝,便是在场的任何人手中的宝贝我都是买不起的,小妖浑身连一件衣服都没有,倒真的是没钱。” 众人哄堂而笑,一只虎妖光着腚,该露的不该露的都露着,却是没地方装钱。 夏禹却面色阴沉了下来,“你是在戏耍老夫吗?” “仙长误会!我是说我没钱,但却不是不给你钱。”见夏禹阴沉的要滴出墨来的圆脸,杨觉远便收了戏弄之意,指了指云海道:“云掌门会替我出钱,只是仙长莫要的太高,将济苍山全都要去才好!” 云海这时接声道:“是的,所需钱财全由我济苍山承担。”然后看向夏禹笑了笑,“道兄可莫要将我这老家要了去,不然今后可就要整日蹭你吃喝了!” 众人更是笑成一片,言道云掌门幽默。 夏禹却没有笑,也没有接云海的话茬,而是一直盯着杨觉远,好半天才开口说了一句,“一只畜生也想要本堂的宝贝?当真是不知死活!”语气阴沉,透着蔑视。 笑声愕然而止,谁都没想到夏禹会如此,即便不屑这妖怪,可云海的面子还是要给一些的,一个个互相迷惑对视,甚至有几个自认为知道细情的低头默默私语起来。 云海淡淡的笑容也是僵在了脸上,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杨觉远面若冷霜,没想到夏禹会如此,瞧不起他也就罢了,连云海的面子也拨了个干脆,令一个堂堂掌门人在自家的地盘上这般难堪。 整个大殿十分宽敞,十多个人在里面显得无比空旷,可此时却好像突然间缩小了很多,整个空间似被压缩的十分狭小拥挤,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空气仿佛凝滞,时间仿佛停止,一切仿佛在这一刻冰封。 寒意,本是暖和的大殿内突然生气了彻骨的寒意。 冷得令人头皮发麻,心底颤抖。 血煞的气息,自那副铠甲上散发出来,比刚才更加浓烈,缓缓荡开,仿佛将大殿都罩在了其中。 杨觉远双目一瞪,露出惊讶之色,可只是片刻便转为痛苦、挣扎。 另一股血煞气息突然出现,与那副铠甲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一样,但却是强大了、浓郁了无数倍。 杨觉远双目赤红,身形微颤,双爪紧紧握拳,上下两片嘴唇向外翻起,露出一口如刀锋一般的虎齿。 一缕寒风顺着大殿门缝钻了进来,吹动了众人的袍服,也吹动了他腮边的几根虎须。 寒风仿佛如一阵清醒剂,众人皆是一惊,回过神来,好像方才陷入到一个噩梦之中,各个脸色惨白,表情慌乱。 云海身体一晃,额角渗出几滴冷汗,刚才那一刻竟是陷入一个恐怖无比的梦境之中,血流成河、尸骸遍布、山河破碎、天地崩塌。 抬眼环顾,见众人皆是面露恐慌之色,显然都是如此,可当目光看向杨觉远时,却露出了惊讶甚至惊恐之色。 本是金毛黑纹的虎躯早已经变了摸样。 通体的金色长毛,甚至每根毛管都透着黄金般的光泽,映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使得大殿内都如沐金光一般。 身体暴涨了三倍不止,一伸手怕是能够得到屋顶的横梁。 虎爪锋芒刺目,泛着寒光。 虎齿呲在唇外,露出两条血红的牙床。 两只虎目赤红如血,其间更是能看见血芒翻腾。 “变身?化骨?”他惊讶的低喃,没想到杨觉远会在此时突破,更没想到会是这副摸样,这气息明显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啊! 杨觉远此时已是痛苦的无以复加。 他知道自己心底稍一愤怒,那眉心处便会产生煞气,严重时便会迷失心智,每次都是因为受到灵力波动影响而另外产生一股平和之气,两下相抵,便会恢复正常。 所以长时间以来,他一直在寻找能彻底摆脱煞气袭心的方法,可却毫无进展。 没想道这一次却看到了这副铠甲,上面的血煞之气竟能与他产生心灵感应。 没什么事情还好,可夏禹那句话一说,他便心生了怒意,本还能压制得住的煞气却是受到了铠甲上的血煞之气牵引,‘腾’的升腾起来,而且完全不受控制,即便他强忍着揉动了眉心的黑痣,可那平和的暖流根本无法化解强大的煞气,本是能平衡的局面变得一边倒。 更加糟糕的是,已达启灵巅峰的他受到这股煞气冲击,竟然突破了,跨入了化骨境,随之而来便是变身。 最值得兴奋高兴的突破却是发生的不合时宜,在这个时候不但无法兴奋,无法高兴,反而是给他带了无边的危难。 身体裂变的疼,心神被煞气侵蚀的痛,如海浪一般一个接一个的拍打他的心灵与意志。 第四十章 血煞 杨觉远陷入无边痛苦之中,不仅血灌瞳人,更是吼叫不断,身躯晃动,双臂狂舞,如疯魔了一般。 大殿内的众人见他如此纷纷向后退去,面露惊恐之色。 夏禹却并未害怕,反而露出几分嗜血,分开众人,大喝一声:“好畜生!当真是留你不得!” 音落,掌出,赫然是他的招牌招数[升龙劲]。 灵力飞转之下化作一条气化之龙,昂首摆尾,喷涌而出,气势之大比之地宫那次强了数倍不止。 气龙昂首而至,直撞杨觉远胸腹。 云海大叫一声不好,没想到夏禹会说出手就出手,这一下力道十足,灵力雄浑,若是打个正着,杨觉远怕是难逃厄运。 抬手掐决,正要启动阵法护持杨觉远一二,却被一声虎啸打断。 正在摇头嘶吼的杨觉远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而后四爪着地,转身回头,冲着迎面而来的气龙就是一声大吼:“嗷……” 虎啸震天,其音如雷,滚滚而出,瞬间便与气龙撞到一起。 “轰……”一声巨响,有如气爆,整个大殿都好似被震得颤了几颤。 众人‘噔噔噔’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定目一看更是脸色苍白。 只见杨觉远抖了抖巨大虎躯,疵着虎齿,两只赤红虎目在众人身上扫过,其内的血色竟是如火焰一般腾腾燃烧。 ‘鬼见愁’夏禹赖以成名的[升龙劲]竟是未能伤他分毫。 一个是已经筑基中期多年的成名修士,一个是前一秒才跨入化骨境的不知名小妖。 一个是成名绝招全力而攻,一个是扭头转身随便一吼。 竟是平分秋色? 如此怎能不让人吃惊?如此怎能不让人害怕? 夏禹都没能打败,在场的人谁还是对手? 夏禹也是面露惊愕,万没想到如此一只修为弱小的妖怪竟然能轻易抵挡住他的成名之术。 只是片刻的愣神,脸上便再次升起弑杀之色,“我就不信弄不死你这只妖怪!”。 伸手入怀,掏出‘降魔钵盂’,手掐发决,大声喝道:“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巴麻空” 咒停,光起,铺天盖地一般,罩向杨觉远。瞬间便将他淹没在其中。 夏禹冷笑,“不自量力!” 可只是一瞬,笑容便僵持在了脸上。 一阵恶风突地自身后袭来,紧接着便是一股巨力与巨痛。 “蹬蹬蹬”身体前倾,急迈了数步才止住身形。 若不是已达筑基中期,这一下怕是重伤难免。 稳住身形,扭头看去。 脸上终于露出惊色。 只见杨觉远金毛涌动,虎躯好似突然间又涨了几分,根根金发无风自动,双目血芒翻涌,正对着他呲牙低吼。 而所处的位置正是他刚刚所在的身后。 再看向“降魔钵盂”所照之处,哪里还有虎妖的影子。 他惊讶,其他人更是不敢相信,破碗所发出的金光对妖物的克制之能谁人不知?那可是佛门的降魔金光,若被它照到莫说这小妖,便是化骨中期也是逃脱不得,可眼前这只虎妖竟是毫发无伤而且还反击得手。 云海却没了刚才的焦急之色,而是双目凝视,盯着杨觉远。 其他人没看清或看不出,他却看的清清楚楚。 光射出那一瞬,他便已动身,而后更是灵巧的闪到夏禹身后,给了一爪子。 如此敏锐的反映,如此迅捷的速度,如何是一只刚刚达到化骨境的妖怪能做得到的? 夏禹转身看着杨觉远,铁青你圆脸上也闪过一丝疑惑,他的修为是在场所有人中最高的,如何会看不明白?只是起初有些大意,以为降魔金光必能灭了这虎妖,却没想了让他躲了过去,更没想到会跑到身后给他一爪子,此时后背还有火辣之感。 杨觉远晃了晃虎躯,面透煞气,一双虎目闪着凶光,来回扫视众人。 “嗷……”又是一声狂吼。 而后身子一躬、一伸,却是率先发起了进攻,舞动双爪,扑向夏禹。 身形未到,腥风已至。 夏禹气极,怒喝一声:“好孽障!” 身形却是急退。 后退之间手中法决连继变化不断。 “显!”一声低语,明明很轻,但在场众人却听的清清楚楚。 “嗡……”一股磅礴之力突然在大殿出现。 巨大的佛陀虚影自夏禹身后显现出来。 佛影双目微闭,但却面带和蔼,通体金光之下确是庄严宝相。 众人皆是面面相窥,惊憾之色更甚。 “佛陀显化?”云海眉头紧皱,其他人不知这功法,他却是知道的。 当年便曾看到过一个和尚施展,据说是西漠灵山的不传之密。 盯着夏禹面露思索,手里有“降魔钵盂”的复制品,而且还会驱动其威能的口决法印,如今又使出这“佛陀显化”,他与西漠灵山到底什么关系?暗月是否知晓?或者罗刹堂与灵山有什么关系? 他在低思,对面却已经对撞了起来。 只见佛陀虚影伸出一只手臂,掌心向前,夹带着无边灵力威能,拍向急扑而来的杨觉远,其势之大,其力之雄浑无法言状,所经之处竟是发出‘哧哧’破空之声。 这哪里是什么虚影所发出的掌之虚相?分明是真正的佛陀之掌。 “轰……”一声巨响,巨掌与虎躯终于撞到了一起。 “嗷……”又是一声虎啸。 “嘭……”一个很轻的声音,在巨大的虎啸声中微微响起,很小,却令人心头一震。 只见随着这声轻响,如实质一般的巨大佛掌,竟是突然破碎消散,而后是手臂、身躯……只是片刻功夫,整个庄严宝相的佛陀虚像竟然彻底消失于虚空。 夏禹身形轻晃,险些跌倒,强行挺住,却已是面色苍白,受伤不轻。 “嗷……”虎啸声再次响起,只是比刚才低沉了许多。 杨觉远晃了晃金身虎躯,缓缓爬了起来,抖了抖金色长毛,抬首望向夏禹,眼中竟是多出了几分兴奋之色。 刚刚那一掌虽是消散,但其威力却也是惊人,三丈长的大老虎竟是被拍飞了出去。好在之前他已收了向前的步伐,不然此时怕是凶多吉少。 夏禹见他倒地后马上又站了起来,周身依旧毫发无伤,脸上终于没了先前的淡定。 转头见众人散到四周,躲的远远的,心中顿时大气,怒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大家一起动手!” 此言一出,众人方才恍然,夏禹都对付不了的妖怪谁能对付?若是一会这妖怪转移目标,那就惨了! 想到此处,众人纷纷运转灵力、武器,齐齐轰向杨觉远。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再次发生。 杨觉远好像每次都能提前知晓众人出招的方向,每每都能提前躲开,而后出其不意的功向其中某个实力弱一些的。 如此一来,场面顿时混乱不堪,人仰马翻,喊叫连连。 “云海你还在等什么?别告诉我此处并无阵法!”一声斥责突然响起。 云海循声看去,却见夏禹灰头土脸,头发散乱,脸色阴沉的怒视着他。 知道再不用些手段怕是不好交侍。 转头看向威猛异常的杨觉远,暗叹了口气,“对不住了”。 第四十一章 封魔洞 夏禹要云海出手,云海便不能再袖手旁观,更何况这是在自己的地方,不论是谁,若有个三长两短却也不好交代。 无奈之下,看向煞气满身、弑意浓烈的杨觉远,谦声道:“对不住了!” 说完,面露决然之色,抬手想殿顶一指,高声喝道:“囚……” 话音未落,却听到‘咔!’一声轻响。 只见殿顶上那个缓缓转动的巨大太极图突然停了下来。 而后竟是反方向倒转。 随着它的转动,阵阵灵力波动自太极图荡漾出来。 与此同时,大殿内的金柱、横梁、窗棂、殿门,甚至连地面的石板也都升起腾腾灵力。 无数股灵力交错流转向上,最终汇聚于太极图上。 而太极图却如一面镜子般,竟是将这些汇聚而来的灵力反射了出去。 镜面发射的灵力之光由上而下,直奔大殿内张牙舞爪的杨觉远。 没有之前降魔金光那般夺目耀眼,也没有佛陀之掌那般声势浩大,只是如一片霞光洒向济苍山顶一般,淡淡的,轻轻的,不着一丝痕迹的,罩在了他的身上。 “嗷……”又是虎啸,却很低,似没了力气一般,很低沉甚至很虚弱的一声呼啸。 在大殿内逞凶半晌,无人能治的巨大虎躯,竟然缓缓趴在了地上,或是被压在了地上,因为他曾想他起头,可确最终低了下去,因为这不是他能抗衡的力量。 “禁……”云海面色苍白,对着身体微抖,还在挣扎着想要起身的杨觉远又是一指。 强大的灵力之光顿时更加浓郁,片刻便将他彻底淹没。 “诶?消失了!” “咋还跑了呢?这都弄不死他?” “这是放虎归山啊!” “不行!大家这就回转门派,召集人手,即便将这北荒翻个遍,也要将他照出来。” “对!不弄留此祸患!” 众人此时都紧盯着殿中央金光中的杨觉远看。 可却见他随着金光消散竟然也没了踪影,顿时傻了眼,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 “行了!别吵了!”夏禹大吼了一声。 脸色铁青的环视了众人一圈,最后看向云海,心底却是泛起惊涛骇浪。 刚刚那灵力之光的威力他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 那是达到筑基巅峰也不可能有的威力,至少要达到金丹,方才能抗衡。 而这只是济苍山上的一座办公大殿,若是整个济苍山所有禁止阵法全部开启,那么!恐怕金丹境的修士也要饮恨! 想到此处,竟是有些庆幸,多亏这次看到了,不然以后定会吃大亏,可如此却是要向堂主禀明,万不可轻举妄动。 可当金光消散,其被罩着的虎妖竟然消失了!跑了他却不信,如此阵法威能之下,莫说是这只妖怪,即便是化形境的大妖也不敢说能逃出去! 双目微眯道:“不知云掌门什么意思?你要保他不成?” 众人闻听,先是一愣,而后方才恍然,对啊!这里是济苍山,已禁止阵法闻名于世的济苍山,怎么可能让一直妖怪跑了?除非……他故意放掉! 心念至此,纷纷看向云海,等待解释。 云海脸色苍白,刚刚启动阵法也是消耗极大,此时也已是灵力匮乏,虚弱非常。 见众人询问,便摆了摆手,苦笑道:“此阵乃是开山祖师所设,威能却是极大,但也有一些限制。” 缓了缓,接着说道:“祖师常言,不可随意杀生,所以便设了这个囚困之阵。尽管威能强大,却是杀不了人的。” “杀不了人?那这妖怪去哪了?” “是啊?莫非是云掌门藏起来了?” “大家说笑了!云某哪有那份本事?只不过这妖怪嘛!却是再也出不来了。” 夏禹双眼一立,面带阴沉,“出不来了?” “是的!”云海点头,而后意味深长的对众人道:“你们可曾听说过【济苍山下封魔洞】的故事?” 众人皆惊,这个故事谁没听说过?只要是在这北荒生活过的人都听说过,就是那凡人都能讲出个大概。 据说数万年前,这里本是一片生机盎然的大地,突然有一日,天上漏了个大窟窿,降下来一个大魔王,这魔王法力无边,挥手间,整个北荒上的无数生命便全部死去,草木枯萎、生命绝迹。北荒之名由此产生。 后来,天上派下来一个大神,与魔王在天空中打了一年又一年,最后终于将魔王打败。 可那魔王却不知修炼了什么功法,即便肉身被毁,灵魂却是怎样也灭杀不了。而天神又不愿留他在这里祸害苍生。 无奈之下,天神以自身为牢笼,化做一座山峰,将魔王压于山下,言说需万年时光才能彻底消灭魔王魂魄。 而这个天神的名字,便叫做‘济苍’。 云海见众人全部知晓,便点了点头道:“这个阵法就连接着山下的一处山洞,虽是不像故事所说的有什么魔王、天神,但确确实实是有一个洞穴。 而且洞穴被祖师设置了一个特殊的禁制。” 转头看向面露疑惑的夏禹,接着道:“这个特殊的禁制能达到的效果就是:不达金丹境,老死在洞中!” “不达金丹境,老死在洞中?”夏禹惊呼了一句。 这句话着实霸气,金丹境?金丹境若是那么好达到,这天下早就乱了。 那可是能操控天地灵力的境界,以灵力御万物,甚至能御空飞行。 若是再进一步达到元婴,便达地仙之位,那可就是真正的仙人!能位列仙班的仙人。 提了提肥大的肚子,咂了咂嘴,轻声道:“真的不达金丹出不来?” 云海点头,而后环视众人,高声道:“云海对天发誓,此话绝无虚言,若言不符实,愿受天罚!” 誓言一出,众人便放下心来,发了誓了,定然是真的,谁会为了一只妖怪违了天意?活够了不成? 既然杨觉远已经被囚禁于山底封魔洞,而封魔洞又有这样的威能,那么便不用非的杀了不可,何况谁也不愿去那山洞,进去这辈子也就别想出不来了,至于达到金丹境!没人敢想,更没人相信杨觉远能修到金丹境。 至少夏禹是不相信的。 他修炼二百年才达到筑基中期,便被称作天纵之材,即便如此,他也从未奢望过达到金丹境。 因为太难!试问整个天下有几个金丹?伸出手都能数的过来,至于这北荒,修为最高的便是堂主暗月,也不过是筑基后期,巅峰都还没到,据他说,此生金丹已是无望。 而这只虎妖才刚刚跨入化骨境,连初期都算不上,虽是修为进展很快,但妖族天生就不如人族修炼速度快,人族这些能人、大士都不能完成的任务,他能完成?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夏禹低头沉思,脸上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对着云海说道:“他不是还有个同伙吗?弄死吧,不能留下祸根!” 众人此时才想起还有一只大耗子,纷纷表示支持,要杀了那只一脸贪相的耗子精。 可等到达后峰一看,杂毛早就跑没影了,哪里还找得到,云海又不知道他们住的地方,也就没再追查。 日落西山,夜幕将至,为期三天的大会也就到此结束,虽然最后这一天发生了些许事故,但总体来说参会的众人都收获颇丰。 大会结束,约定了下次的地点时间后,众人也就纷纷告辞下山。 云海站在白云殿外,望着山道上的点点人影,脸上升起几分释然之色。 “师傅!那只大老鼠问您他什么时候可以出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身旁响起。 云海转身回头,看着智明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告诉他现在还不行,明天再出来吧!” “是,师傅!”智明应了一声,一蹦一跳的想后峰跑去。 云海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转而变得有些激动,转首望向白云殿内,似透过层层墙壁房门,钻进了一个卧房之内,“一百二十三年!我们终于又要见面了!” 第四十二章 收获 幽暗、静谧…… 空旷、孤寂…… 这是一个石洞,或者,应该叫石室更准确些。 杨觉远趴在石室中央的石地上,静静的打量着。 地面平整,石壁光滑,但却没有任何人工开凿的痕迹。 也不像天然形成,因为那种无规则的岁月侵蚀烙印在石室中根本看不到。 石壁上的石头不知是什么材质,竟能放出淡淡荧光。 将本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石室映得幽光荡荡。 他清醒了,从煞气的控制中清醒了。 其实他早就醒了,在他与夏禹动手的时候他便醒了。 可醒的只是他的神志,却依旧无法控制躁动的煞气;无法压制弑杀的念头。 无奈之下,只好运用神识特有的能力,来回躲避。 若不是神识能感应到灵力的波动与运行轨迹,知道他们要怎么出手,攻向哪里,此时的杨觉远怕是早就到阎王爷那报到去了。 心底后怕之余,也感到一点点兴奋。 他突破了,终于跨进了化骨境,化横骨、激活上古血脉。 虽然此时才跨进来,还不稳固,连初期都算不上,但化骨就是化骨,与启灵巅峰虽然只差一小步,可整个实力的跨越却是不可想象。 若不是跨入化骨境,能激活部分上古血脉,勉强达到变身状态,在夏禹和那些修士连番攻击之下,怕是早就尸骨无存。 这也就是达到化骨境的最大好处,变身后几乎是钢筋铁骨,一般的术法很难伤了身体,除非用宝器、灵器之类的外物。 达到化骨,能暂时的化成钢筋铁骨,再加上神识的提前感应,两者相加,才让他在群攻之下得以保身。 他现在是彻彻底底的清醒了,包括对这副躯体的控制力。 嗜血的煞气在云海发动的阵法灵光之下,被压制的十分厉害。 眉心处的那一股暖流才终于有机会突破煞气围困,脱出身来,周身流转之下,杨觉远的神志自然彻底清醒,重新掌握身体的控制。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肯定与那个威力巨大的阵法有联系。 缓缓爬起身,此时的三丈金毛巨虎已经恢复成原来模样。 抖了抖身上的毛发,想一边的石壁走去。 可却突然停了下来。 不是停,而是阻。 面前的空气中竟是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任他如何用力也无法前进半步。 眉头一皱,思索片刻,转身,向后面走去。 十步,只走了十步,便再次碰到屏障。 向左——向右,依旧无法向前,依旧是十步的范围。 将手按在看不见的屏障上,一步一步,缓缓而行,一直走了一圈,也没能摸到一处漏洞。 杨觉远有些傻眼,“被困在这里了?可这到底是什么啊?” 他那里遇到过这样的事,看不见,却摸得到,就好像一道透明的玻璃,他被困在玻璃房间内。 “道友不必担心,此处却是安全的很。”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却感觉不出发声方向,四面八方都有,上下左右都响,就好似这个石室本身发出的声音一般。 是云海的声音,虽然看不见,但却能辩的出来。 杨觉远迟疑了一下,转身四下张望,却没发现云海的身影。 “你看不到我的,我也看不到你,只是能察觉的出你在石洞内!”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清晰了一些,可依旧分辨不出传来的方向。 “你在哪?这是什么地方?” “我在[白云殿]后殿,而你所在的地方被称作‘封魔洞’。” “封魔洞?”杨觉远面露思索,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感觉不是什么好地方。 并未等他搭话,云海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是当年的开山祖师摆下的一个禁制,只有达到金丹境才能破开禁制结界,否则……” 声音停顿了片刻,然后接着说道:“或者能堪破这道禁制的原理,破了他也可以出去。” 杨觉远彻底傻眼了,金丹境?那要猴年马月?他达到化骨境都数得上是机缘巧合。 金丹境就是化形境,老狐狸达到化形境用了五百三十年,狐族绝世天才妲己也用了三百年,而他两世为人,也没活到一百年呢! 就算他的资质达到妲己那样绝顶,也要再修炼二百多年才有可能达到化形境。 可…………他的资质!老狐狸曾说连他的一半都没有。 杨觉远咂了咂嘴,面露苦涩,仰头高声道:“那我不是要死在这了?” 没有马上回话,空旷的石室内只有他刚刚的问话回荡着。 杨觉远微张着嘴,眼睛一眨不眨的扫视着四周,脸上的紧张神情越来越浓烈。 等了好一会儿,就当他因为紧张感觉都要窒息的时候,云海的声音才又飘荡过来。 “或许你能破开这个禁制,若是破开了就能出来了!” 杨觉远‘噗通’坐到了地上,一脸的丧气。 破阵?哪有那么容易?更何况还是人家开山祖师摆下的禁制阵法,既然留到如今,而且还保持完好,那定然不是普通禁制,弄不好还是人家给后辈留的后手也不一定,那其实他能奢望破解的? “这是要死的节奏啊!”杨觉远暗叹摇头,低声道:“早知这样,就不进这里……” 话突然停了下来,双目一瞪,面生怒意,‘腾’的站起身来,高声喝道:“是你将我困在这里的?现在又到这里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很生气,刚刚才想明白,之前只想着这里是哪?怎么出去?可却忘了他是怎么来的!是被困在济苍山祖师爷设的禁制中,只有一种可能,是济苍山的人将他困在这里的,而到了具体之人,也只有云海一人可能办到,不仅是因为他对阵法禁止一道造诣颇深,而是他的掌门身份,祖师设的禁制一般弟子怎么可能接触的到? “是的!是我将道友困在这‘封魔洞’中的!”云海的话证实了杨觉远的猜测。 没等杨觉远在发问,云海接着说道:“当时道友已经成了众矢之地,一个不好便是身陨的下场。 而且又是发生在济苍山,我便不得不出手。 可道友对云某之恩莫敢相忘,百般无奈之下,只有这一条路可选,一来阻止了他们对你的杀意,另一方面也将当时红了眼的你与他们隔离开,以免再生事端。如此一来便成了现在的局面。” 杨觉远想了想,心道却是如此,当时的情形还真怪不得这云海。只是如此一来,被困在这里,还不如杀一场痛快的死,也好过在这十步范围内慢慢的老死。 第四十三章 收获(下) 杨觉远不想死,他还有心愿未了。 他想去地仙界,从那里找到来的地方。 他想回去,想回去看看她,亲口告诉她,他回来了,今后再也不会离开。 他更想回家,想去看看满头白发的二位老人,侍奉在他们身边,不再去计较得失,也不再去追逐物质,只是简简单单的陪在他们身边,陪着他们走到生命的最终点。 为爱情,更为亲情。 所以他不想死,至少不能这样等死。 “还有什么办法?”杨觉远高声问道。 求助云海便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禁制是济苍山的,是他祖师设置的,既然不能在外面解开,他也必然知道一些自救的方法,不然万一他门下弟子或者他不慎被困在这里,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想尽快出来,唯一的方法就是…………”云海的话音响起,只是到了后面显得很是犹豫。 “什么办法?”杨觉远似抓到希望,急声追问道。 “学习禁制之术!” “学习?禁制?” “是的!只要你能达到黄级中阶便能自己破开。”云海肯定的回答传来。 禁制阵法有四类,幻、杀、困、迷。 分四级,天、地、玄、黄。 每级分四阶,初、中、高与巅峰。 凡尘中能达到玄级便已经是巅峰的存在,那可是随手布阵,抬手杀人的境界。 据说当年济苍山的开山祖师便是达到了玄级巅峰,还曾在东原的[道论]大比时,摆下一座【困仙阵】,将天下八百道门中的大半修士困于阵中,足足待七天。 凭此一役,终登真人之位,也使得济苍山一脉时至今日依旧无人敢动,皆因他的余威慑之。 杨觉远听了云海的讲解,心底略微舒缓了一些。 不求达到什么玄级,也不奢望什么真人之位,只要达到黄级中阶就行,与达到化形境相比应该不算难吧? 在他想来,黄级中阶便是第一个级别的第二个层次,与启灵中期应该很相似,而他现在已经达到化骨境,将这阵法禁止一道修道黄级中阶应该不难。 如此两人就达成了共识,修习阵法禁制之术。 但这术法却又不能私传,无奈之下,杨觉远拜入济苍山,云海代父收徒,成了他的师兄。 本是要直接收做徒弟的,因为他父亲几十年前就作古了,哪还可能收弟子? 可杨觉远说什么也不干,云海也不好意思收他做徒弟。 两人一商议,最后采用了杨觉远的办法,代父收徒。 成了同门,那一切便都好办了。 云海便将一些基础的口诀与常用的手法说与杨觉远听,一边说一边让他背下,因为两人见不到面,所有一切都只能凭着话语传播。 一夜的时光就这样过去,待得外面已经红日高悬之时,杨觉远终于将该背下来的全背下来了。 剩下的便是理解与感悟,云海也就帮不上忙了。 将他安排人将杂毛偷偷送回去的消息告知杨觉远后,两人便结束了这次讲授。 杨觉远已然背下,需要时间慢慢体会感悟。 云海更是需要时间,丹药、药引,虽然都已经有了,但他们只是最主要的东西。还需要许多其他的准备。 独自生活本是乏味枯燥的,甚是是孤寂痛苦的。 但杨觉远并没有那些感觉,因为他不同旁人,他有一颗可以放出神识来的黑痣,生在眉心处。 之前他只以为这种被老狐狸称作神识的东西,唯一的作用便是感应,提高本身的感应力。 所以他从来没细心体悟过,只当是一种感应强化能力而已。 可这次被困在这里,却是让他有机会他沉下心来,慢慢体悟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经过一次次的实验与测试,他知道了这种所谓的‘神识’除了感应之外的其他作用。 第一种就是增幅,增加各种攻击或防御的能力,而且还是无数倍的增幅。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种增幅波,因为他能像一种声波一样瞬间扩大灵力波动范围与力道。 第二种是模拟。凭着对任何事物的超强感应,通过感应目标的灵力运行轨迹,而进行模仿,模拟他的功法运行方式,达到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的目的。 这两种能力,他之前便已经摸索到了门槛,就是与夏禹的那次对攻,夏禹使用了‘升龙劲’而他只是大吼了一声。 正是他感应到了‘升龙劲’的运行轨迹,通过一声大吼将灵力按照他的运行方式而发出,然后再通过增幅的作用,与他平分秋色。 不然凭他刚刚跨入化骨境的修为怎么可能是夏禹的对手? 即便是他血脉特殊也不行,差距就是差距,更何况人族在金丹之前是层层压制妖族的。 还有得自地宫老者的[上古妖经]残篇,之前也都是大概的练了几回,并没有杀下心来认真修习,这一次却是时间充足。 几番修习之后,杨觉远深深感觉到这部经书的不凡,其内所讲的与现今大都修习的方式方法大相径庭,甚至完全不是一种体系。 常言顺天命修长生,窥天道得永生,便是顺应天意方能长生,探索天道才能求得永生。 可这‘妖经’中竟是要逆天而成圣,破天而成皇。 与现如今这个修炼体系中当属于大逆之语。 但杨觉远却有些认同此经,因为若是顺天意而长生,那为什么还要有天劫?既是顺,就应赏,为何要罚?殊不知天劫这道门槛让多少人族、妖族失了向上之心,一个不好便是魂飞魄散,如此的结果完完全全的是惩罚才是。 心里认同,便认真对待,这是杨觉远一贯的做事风格。 至于阵法禁止,对于其他人或许十分深奥奇妙,但对杨觉远来说,却是如鱼得水。 云海本就讲的透彻,将本是复杂的原理用最简单的方式讲出来,不但毫不晦涩,反而更加容易理解。 再加上杨觉远的特殊性,他可是在启灵初期时就破开过[绝灵阵]的,凭的就是能察觉到灵力细微变化的‘神识’。 或许不叫神识,但老狐狸说这是神识,杨觉远也就管他叫做神识,因为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取代。 [上古妖经]在修习,神识的各项能力在摸索,禁制阵法也在学习,更是慢慢寻找自身煞气与平和之气的由来。 他知道这两股气流与神识一样,来自眉心黑痣,却无法像控制神识一般控制他们。 暖流还好,对身体完全没有负的作用,反而还能增强几分。 但煞气就不行了,只要已出现就使得他神情恍惚,嗜血、杀戮,甚至要毁掉一切的念头与思绪根本就控制不住。 若不是每次都是暖流的中和作用,他恐怕早就变成一个杀戮机器或者成了一具尸体。 ………………………… 岁月流淌如水,世间变化如歌! 被囚禁的杨觉远没有在意自身所处的环境,更不去在意外面发生的一切。 因为他已经完全的沉浸在了各种术法的修习中,真正的沉醉了。 到了此时他才知道,原来达到化骨境便可以依靠灵力补充生命机能,就是所谓的‘辟谷’。 无需为吃饭考虑之后,他更是********的投入到修炼当中。 浑然未曾发现,这幽暗的洞府石室内的灵力比之外面要浓郁多少倍! 第四十四章 野狗精又来了 济苍山南,一百二十里。 湖面碧波荡漾,新枝绿草茂盛。 小山、石洞。 除了绿色更加浓郁,倒是与从前没什么两样。 三只妖怪,却不是一只虎、一只狐与一只鼠。 而是缺了一只虎,而多了一只狗。 野狗精来了,消失了很久之后又来了。 依旧是那身黄黑杂毛,依旧是那根断了半截的秃毛尾巴。 只是面色阴郁、苍白,显然是有伤在身。 杂毛与老狐狸站在它的对面,脸色都不太好看。 老狐狸身体恢复了,而且修为还有所精进。 正所谓,不破不立,一次垂死重伤,倒是将他体内的封印开启了一丝,境界也就恢复了一点。 虽然无法恢复当年的水平,但化骨中期还是达到了。 两厢对视,应该是怒视,轻风拂过,吹动了脚旁的青草,野吹动了野狗腮边的几根黄色须毛。 他很心烦,还生气,也很惊讶。 没想到以前根本看不上眼的两个家伙竟然敢和他动手。 更没想到的是,他们都修为竟然都提高了。 小老鼠竟然从启灵初期升到了巅峰!这可是跨越了好几个台阶。 想当年他可是用了整整五十多年,可这老鼠才多久?六个月?还是八个月?肯定是不到一年。 虽然杂毛修为提升很多,甚至可以用飞速来形容,但却并未太在意,启灵初期和启灵巅峰没什么区别,要杀,一招足矣! 真正让他惊讶和重视的是老狐狸,化骨中期的修为可是与他一样。 而且他能感觉得出,此时的老狐狸境界稳固,丝毫不像刚刚突破的那种气息不稳,境界浮动。 这可是中期啊!想当年他可是用了近百年才稳固了境界。 一个与他实力相当的化骨中期,一个启灵巅峰,两者相加,便不是他能对付的了。 本来挺好的事,到是让这突发的意想不到的情况给破坏了。 他是来收保护费的。 上次地宫之行,它不但什么也没得到,反而是受伤不轻。 回去一直在养伤,可北荒药物匮乏,他又与人族交恶,本身又不懂药石之术。 所以,时至今日,依旧没能痊愈,甚至留下不少暗疾,怕是日后会托累修为,难以精进。 他想起了老狐狸,也想起了杨觉远与杂毛。 想着他们应该有些药草什么的,或是让他们去人族那弄点也行。 但又不知道他们是否活着出了地宫,当时那情况十分危险,他都是勉强活命。 所以,便来看看,却正好碰到老狐狸与杂毛。 惊叹他们俢为精进的同时,心底也活洛起来。 如此速度的俢为进展,若是说凭的是自身本领悟性,他是不信的。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们在地宫得到了什么! 虽然后面又出现了几个人族,且俢为不凡,但谁又能肯定那么大的石室,他们不会落下什么地方没找,却又被这几个家伙得到? 心底一动,便难以压制。 二话没说,率便先出手。想将二妖直接拿下,再问其他。 万没想到,一番交手过后,竟是他自己落了下风。 冷冷的盯着老狐狸,野狗精心底挣扎,在各种思绪中来回取舍。 最终无奈的暗叹了一声,不能再动手,动手吃亏的是自己。 心底如是想,脸上却并未表露,依旧盯着老狐狸尖瘦的面颊,低声道:“你是怎么在他手里逃出来的?”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将杂毛问的一愣,不明白什么意思,转头看向老狐狸。 老狐狸长眉一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迟疑了一下,脸上却似有忌惮之色,马上转头看向杂毛。 见杂毛也在看他,脸色顿时阴沉, 转回头,对野狗冷声道:“这个你无需知晓,我自有我的办法。” 杂毛看着面色难看的老狐狸,眨了眨豆眼,一丝疑惑在眼中闪过,但却没有吱声,沉默中将目光再次落到野狗身上。 野狗也是面露疑色,双目直盯着老狐狸,却是无法在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 三妖相视而力,或疑惑、或谨慎又或是不愿相语。 湖边轻风吹动了河床上的青草,来回晃动着。 如镜面般的湖面也泛起片片涟漪。 腮边的胡须、身上的毛发,也随着轻轻摇动。 或许还有心底的思绪,缓缓的动荡着。 “交出来吧!不然我不会善罢甘休的!”野狗率先打破了这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可包涵威胁意味的话语却根本没有一点作用。 杂毛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刚刚可是动过手的,谁吃亏谁心里明白。 老狐狸更是没被吓到,本是如水般阴沉的面颊上反而升起一丝笑意,“你认为我们有什么?” 野狗一对蜡黄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地宫里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吞的!” “哈哈哈……”老狐狸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由得发出一阵大笑。 笑过之后,狭长的双眼中冷光一闪,狠声道:“我得到什么为何要告诉你?为何要交给你?”说完竟是冷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这里耀威!” 杂毛在一旁连忙附声点头,表示同意老狐狸的说法,尖瘦的小脸上竟是挂满嘲讽之意。 野狗先是一愣,紧随着便是勃然大怒,一张本就土灰的狗脸顿时铁青,甚至眼角的皮肤都因为愤怒的情绪而在不住的抖动。 “你们这是在找死!”声音冰冷,语气阴寒。 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数百年来,整个北荒谁敢如此取笑于他? 济苍山云海对他不敬,他便足足堵了他山门半年,最终在山下交手将其打败,让其认错。 北冥宫罗峰,罗老怪,那也是筑基中期的修士,性格更是狂傲,可后来如何?不也是乖乖服软? 即便是以符咒之术威震北荒的罗刹堂堂主暗月,对他也是要礼让三分。 凭的是什么? 不是他修为多高深,若是论修为,除了云海,剩下的两人都比他强。 也不是他有多硬的后台,更何况现如今的妖族稀少的可怜,整个北荒野不会超过三十只启灵的。修为比他还高的大妖们早就都销声匿迹无数岁月了,哪里还有什么后台?纯粹的孤家寡人一个。 凭的是那股狠劲,那股凶劲,那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韧劲。 就凭着这三股劲,他驰骋北荒数百年,威名赫赫,无人敢惹。 可今天,就在这巴掌大的小湖旁,两只刚刚来了不过一年的混账家伙,竟然敢蔑视他!瞧不起他!甚至侮辱他! 他何曾受过?他又怎么能受? “我要杀了你们……”一声怒吼自野狗口中吼出,本就尖破的嗓音显得更加刺耳。 第四十五章 对峙 草屑、石尘随风飘散、飞舞。 地面坑洼不平。 便是小湖内的湖水都好似少了几分。 几条被崩起而落到岸边的鱼儿不停的晃动尾巴,拍打地面,终不复所望,又重新跃入湖中,身子一摇,钻入湖底,几个扭动之后,彻底融化与湖水中。 一条灰白色短毛的巨狼匍匐在草地上,身下的绿草早就没了原来的盎然模样,似被践踏或蹂躏的已经与泥土混杂在了一起。 巨狼双眼凶光烁烁,但却没了之前的狠辣与狂傲。 从他身上那一道道使掉落毛发的抓咬痕迹便可以看出,他受伤了。 还有那嘴角依稀可见的淡淡红色,更是证明他受的伤不轻。 野狗精变身了,可却是没有任何作用。 败了,依旧是败了。 一对二的结局与他料想的一样,即便他已经使了全部的力量。 急剧得得喘息着,一双绿眼紧紧盯着前方的老狐狸与杂毛,没有丝毫移动。 他不敢走神,对手的实力十分强大。 即便如此专注,依旧被他们打的这样狼狈,若是再分神,这条命怕是要扔在这了。 今日真的错估了形势,本以为凭借着自己的后手暗招,能将二妖轻松拿下,至少也能伤一个。 却没想到,对方的暗招比他厉害得多,相较之下,竟是一个照面都应付不了,还弄的浑身是伤。 咬了咬牙,眼神逐渐落到杂毛一个人身上,而后缓缓向下,停在他手中握着的一把金色尺子上, 嘴角轻轻抖动了一下,就是这个东西,不知是什么东西,威力却是惊人。 低下头看了看身前掉落的一把残刀。 这是五十年前那次去地宫捡到的宝贝,陪着他纵横北荒这么多年,不知杀了多少人,饮了多少血,莫说是砍人,便是山石、钢铁,也如切泥砍瓜一般轻松。 一直以来都是他的最后手段,赖以成名的终极力量。 可今天却失去了往日的光芒。 因为那个像戒尺一样的东西,只是一下,竟然将他奉若至宝金刀砸废了,成了一把残刀废铁。 如何不让他心疼,如何不让他惊讶。 可本应见势不好扭头便跑的他却没有走。 不是放弃了数百年以来一直坚持的道理,若是碰到其他人不他强,他依旧会毫不迟疑的掉头就跑,这是他活到如今,且叱咤北荒的秘诀与座右铭。 但今天,此时,不行,他不能跑,也不会跑。 还是因为这把金尺。 上一次,他没见过,他敢肯定之前他们也没有,不然绝不会听从自己的吩咐去探底宫。 可现在有了,而且还用来打伤了他,唯一的解释,就是来自地宫,是他们自地宫中带出来的。 心底也是不住的懊悔,当日为什么不多挺一会儿?被那个老头吓得急溜溜的跑了,不然这把尺就是他的,若是得了这样一把威力强横的宝贝,这北荒,谁还敢不服? 懊悔已无用,现在他最想做的就是将金尺夺过来,所以他没有跑,而是浑身紧绷,神情专注,等待着机会,好行那关键一击。 他对金尺的威力惊讶,杂毛比他还惊讶,甚至是大大的吃了一惊。 当时野狗突然变身,化作一条巨狼,猛扑向他与老狐狸。 他的修为哪敢硬接?急忙躲到一旁。 老狐狸却是不怕,同样的修为,可曾经的境界比野狗高出太多。 身子一晃,身形突地变大了几分,但却没有野狗精那般夸张,只是身后却是多出了一条尾巴。 两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一抖,整个身体就迎了上去。 巨狼对两尾狐,看着悬殊,可实力却是相当。 两妖身形如电,你来我往,你攻我守之间竟是如影随形,看的杂毛都有些眼花,暗叹化骨中期却不是他这启灵巅峰可比的,不说攻击力道,便是这速度,也是望尘莫及。 你来我往数个回合,说的很慢,但实际上却是一瞬间的事。 给人的感觉便是两妖刚刚交手,便分了开来。 两妖落地,都是连退了数步,脸上也都是升起吃惊之色,都是没想到对方如此难对付。 野狗没想到老狐狸修为境界竟然如此稳固,本想着趁他突破不久,应该可以战而胜之,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功法刁钻,每次都攻其必守,将他的攻势瞬间瓦解,如此冷静的有章法的出招方式,这么多年来却是未成见过。 老狐狸也没想到野狗精会是这般难缠,本以为凭着自己数百年的经验,同等境界下绝无敌手,却没想到这只野狗战斗技巧十分丰富,一番动手下来竟是没有占到半分便宜。 杂毛躲在一旁,此时也是十分焦急,如今两妖都是变身对决,他已帮不上忙,启灵境无法变身,仅凭他本体的脆弱之躯,上去纯粹是找死,那野狗一爪子就能将他拍瘪。 心中着急,眼珠乱转,却突然想起了那把得自济苍山云海的金山尺子。 这把尺子拿回来后,老狐狸当时都被吓了一跳,就连本身的伤都差点被吓重了。 他如何看不出这是个法宝,而且还是威力强大的法宝。 可却不知如何到了杂毛手里。 当得知经过详情后,自是猜到了其中的缘由,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也就只好让杂毛留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反正他们就是几只妖,也没什么根据地,遇到什么麻烦,跑路就是。 杂毛悄悄将金尺握在手中,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一年以来,他修为进展缓慢,原因就是这把金尺。 他把所有经历都用在了这个上面,每日里端着金尺来回端详琢磨,********的研究。 可能也是老天可怜,这把本应该是达到聚魂境妖王级别才能使用的法宝却真被他摸索出一丝超控法门。 这也是当初在地宫神秘老者那里得到的【上古妖经】起了作用,里面便有一些超控法器灵宝之类的法决秘术,虽然大都不明所以,但却架不住他翻来覆去的挨个实验。 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在前几天,碰对了一组口诀咒法,虽只是能驱使一点点,放出一丝丝威能,但已经令他兴奋的不行。 当下就催动金尺砸山、轰地,却也有些威能。 今天野狗精的到来,他便有了一个活体实验目标, 心中激动,也很紧张,抿着嘴,绷着脸,紧盯着野狗精,只要他再敢向前动一下,他就发动金尺,看看到底有多大威力! 第四十六章 金尺显威 一缕暖风吹起,卷起几片裂碎的草屑,飘向野狗精匍匐的巨大身躯。 野狗精微眯着眼,眼中冷光突地一闪,巨大的如巨狼般的身躯竟是化做一道灰白闪电,直扑老狐狸。 闪瞬之间,似破开了身前虚空,整个身形消失于原地,无数气流急速流转,拥向他身后的真空地带,卷带着飘荡而来的草屑,而后平息缓落,在地上形成一个小草堆。 两只泛着青芒的狼爪在前,周身灵力涌动,因急速而产生的强风将野狗精本是直立抖动的毛发紧紧的贴在身上,也包括眼边的绒毛。 他双眼眯的更细,但眼中的阴冷之光却更盛。 他不愿再耗下去,他要速战速决,虽然懂得的知识不多,但夜长梦多的意思还是明白的。 所以他再次发起功势,直扑老狐狸,杂毛虽然也已经达到启灵巅峰,但他并未当回事,差距太大,跟本无法对他产生威胁。 老狐狸已是化骨中期,与他同等俢为境界,这才是他担心的。 纵横北荒数百载,大小撕杀决斗数千场,无数经验告诉他先下手为强是最有道理的名言。 所以他动了,而且直接用上了杀招。 一个得自被他吃掉的人族修士的杀招。 [裂山掌],只手裂山的强大功法。 他对这功法相当有信心,当年那个人修仅是个练气修为,就凭着这招差点将他杀了,所以自得到这功法之后,他便专心研习,如今已有小成。 虽不能开山裂地,但拍死一只老狐狸还是不在话下的。 身如电,闪而至! 身前推动的气流竟已将老狐狸腮边的长须吹动。 老狐狸狭长的双眼流过一道讶色,没想到对方竟有这等功法。 速度之快已是少有,周身涌动的灵力证明着他在用一种十分强大的功法术决。 有些吃惊,但却并未退却。 若论对功法的掌握,莫说这北荒大地,便是整个天下也没多少能超过他的。 上古狐族的底蕴可不是外人能想像的,何况他曾经是少族长,未来的领袖。 野狗精晃动双爪挠向老狐狸,见对方面露讶色,知道是被[裂山掌]的威能震摄住了,忘了躲避,心中大乐,双爪更是用力,由上而下,袭了过去。 双爪带着冷风,透着冰冷,直奔老狐狸天灵。 如刀锋一般的爪尖都已经碰到了老狐狸的头顶毛发。 但想像中的脑壶破裂之声却并有传来。而是出现了两条毛绒绒的大尾巴。 两条雪白狐尾突然扬起,舞动之下,拦在了面露凶光的野狗精面前。 一股不同于野狗精的灵力在狐尾上波动着,柔软的、温和的,感觉上毫无力道的灵力之波迎上了刚猛爆裂的灵气之力。 野狗精不屑的表情浮上面颊,可只是一瞬便凝固在了脸上。 狐尾上的这股柔弱的灵力竟像是一团棉花,松软软的,可却带着莫名的黏着之力,韧性十足,双爪触之之下起先是毫无阻隔,可一陷进去却难以前进分毫。 野狗精讶色一闪而过,虽是没想到老狐狸会有这等招术,但却知道此时不是迟疑的时侯。 “嚎……”一声狼啸。 本就巨大的狼躯竟是又长了几分,如笔管般粗细的毛发根根立起,一股更大的更加肆虐的灵力喷涌而出,如巨浪一般层层拍袭,片刻就将老狐狸淹没。 老狐狸大惊,本以为凭着本族的密法可以轻松阻挡住野狗精的进功,而且还能戏耍他一下,却没想到他竟有如此雄浑的灵力,暗骂自己太过轻敌,白白活了这千年时光。 自怨已是无用,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如何阻挡或躲避过去,可他此时已经被这狂暴的灵力之海包围锁定,一时之间竟是束手无策。 眼看如钢锋般的两只狼爪已经破开狐尾的阻拦,爪尖上的灵力之锋闪烁着冷光,已经碰触到了老狐狸头顶绒毛。 “吃我一招……” 突然一声断喝响起,声音尖细急促,而随着喊声一道金光乍然而起。 金光耀眼夺目,如一道斩天之剑,由上而下披了下来。 狂暴的灵力之海在金光面前毫无抵抗之力,稍一接触便散撤开来。 没了抵挡的金光更是迅捷,一闪之下已至野狗精头顶。 野狗精大骇,不知这金光从何处而来,却能感觉到其上的浓浓威压。 “抵挡不住”,心底只有这四个字显化。 这是直觉,数千场战斗积累出来的直觉。 绝不会错,这金光抵挡不了,更抵挡不住。 可金光太快,再想躲开已无可能。 无奈之下,他便将功向老狐狸的全部灵力收回,转而迎向金光,而身体却扭动退闪,想用灵力阻隔片刻而让他能逃脱出去。 想法是好的,也向着他想法的方向发展,可他却依旧低估了金光的威力。 “轰……”一声巨响。 山石破碎,草泥飞舞。 “嚎……”一声哀嚎。 一道身影应声飞出,可身后却托着一条血线。 野狗精巨大的身躯狠狠地砸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然后又滑出去十来米才停下,将身下的地面托出一条深深的沟壑。 “咳咳”连咳了两声,野狗精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鲜血,心有余悸的向前看去。 杂毛瞪着眼,嘴巴张的老大,看着身前的巨大土坑与旁边小山上的残破山体,那副惊容比之野狗精更甚。 咂了咂嘴,耸了耸喉咙,低头看向手中刚刚飞回来的金尺。 金光比之刚才收敛了很多,但却依旧能感到上面的灵力波动。 他没想到这金尺会有这般的威能,之前试验时虽也是威力不凡,但与刚才相比简直天地之差。 他不明白他惊讶,老狐狸比之他更加迷惑更加惊讶。 本是暗骂自己太过轻敌,以为重伤难免。却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生突然转变。 不但逃过一劫,反而因为野狗精受伤而战局逆转。 庆幸的同时,也将目光投向杂毛,投向他手中的金色尺子。 之前便见过,杂毛拿回来时曾向他请教过,可法器又岂是他们能驱使的?莫说现在的修为,便是完全恢复了,重回化形境,也是无法驱使的,那可是达到妖王级别才能使用的。 他更知道这金尺留在手里是个祸害,云海祸水东引的计谋如何瞒得了他,于是千说百说要杂毛将金尺退回去,可杂毛却死了心的不肯,最后竟是整天不离手,像魔障了一般,吃饭、睡觉都要拿着、抱着。 可刚刚的金尺明显是被杂毛驱动了,启灵巅峰便能驱动妖王级别的法器? 不可能!绝无可能的! 第四十七章 “你那金尺卖不卖?” 野狗精急剧的喘息着,一双蜡黄的眼睛因变身的状态而闪动着幽幽绿光。 盯着杂毛,双唇微翻,露出一口刀锋利齿,上面还挂着刚刚吐出去的丝丝血线。 一丝忌惮在脸上闪过,转而变成愤怒。 即便那个不知名的金尺威力强大,却依旧无法掩盖其使用者的俢为低下。 纵横北荒无人敢惹的他如今被一个不起眼的小妖伤了!这便是奇耻大辱。 何况他还有底牌。 一道银光,一闪而凝,化做一把长刀。 野狗精缓缓起身,手握长刀刀柄,脸上的怒色转为杀意。 老狐狸长眉深皱,面色凝重,目光落在了长刀之上。 只见刀锋幽光闪烁,刀身银光流转,离着这十数米都能感觉到上面的杀伐之气。 灵器?至少达到了宝器巅峰! 老狐狸敢肯定这长刀的品阶很高。 转头又看了看杂毛手中的金尺。 法器对灵器? 金尺品阶虽然高出一大截,可杂毛的俢为太低,即便能驱使,威力也会大打拆扣,这一点从刚才那一击便可看出,尽管威势十足,可最后也只是将野狗打伤,且只是轻伤,若真的是法器的十足威力,这一下莫说化骨中期的,便是他达到了化形境,也只有死亡一条路可走。 可知道是知道,如何解决却没了办法。纵使睿智如他,也是束手无策。 如今情况下,谁都无法插手,刀与尺之间的威能对撞,他这个化骨中期上去就是找死。 老狐狸心底不安,怕稍后一个不好杂毛会小命不保。 而杂毛却没有那个考虑,他现在满心满脑都是兴奋。 一尺将野狗打伤,解了老狐狸的危局,使得他一时成就感倍增,也令得他信心爆棚。 化骨中期都不是他金尺的对手,一招而伤,这是什么实力? 化骨巅峰也不过如此,甚至都有化形境的实力了! 如此一来,整个人便飘飘而然,春风得意的很,浑然未将野狗手中突然出现的银刀看在眼里。 轻风掠过野狗精的身躯,吹动了灰白体毛。 不是风动,而应该是野狗精动了,巨大的狼躯迅疾而动,带起了一阵急风。 黑影,银光。 银光在前,黑影在后。 银光如银河泄地,自九天而来斩入九幽之地,其势大,其威强,似要将这周遭的世界斩裂。 黑影如一座山岳,如天神下凡般杀气弥漫,其力道之重,其动做之猛,似要将身前的一切彻底毁灭。 老狐狸本是凝重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这威能哪是什么宝器巅峰能达到的?分明是灵器! 可野狗精才化骨中期,怎么可能驱得动灵气? 银光如电,闪瞬而至。 层层灵力威压已经罩向杂毛。 金光,如斩天之剑般的一道金光再次出现。 金光下露出杂毛兴奋的小脸。 他可不懂得什么灵器、法器都有多大的威能,他只知道手中的金尺是个宝贝,而且是能将化骨中期打败的宝贝。 他也看到了野狗精手中出现的银刀,可那又如何?银的还能比金的好? 见银光袭来,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当下扬手,将金尺抛起,手掐法决,口中念咒,金尺顿时金光大盛,迎了上去。 银光刺眼,金光夺目。 “轰”的一声撞击到了一起。 可只僵持了一瞬,银光便土崩瓦解,而金光则是光芒更盛。 一道黑影再次飞出,依旧托着一道血线。 “噗通”一声,湖水被砸起丈高,数条小鱼随着湖水飞落到了湖边草地上。 杂毛豆眼眨了眨,将金尺握在手中,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显然是没想到会如此轻松。 老狐狸却是目光呆滞,直勾勾的盯着杂毛,如痴傻了一般。 他被震撼到了,根本无法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就那么轻轻松松的一下,那威势无双的刀芒便被击破!这已经打破了他千百年来所形成的认知。 怎么可能? 四个字不断的在心底徘徊。 他不敢相信,野狗精更不敢相信。 废了好大的劲才重新爬回岸边的他扒在地上,一边深深的喘息,一边忌惮的看向杂毛。 金尺的威力确是巨大,这从身前不远处的那把残刀便可以看出来。 那可是他压箱底的保命之物,已是宝器巅峰,离灵器也只是差了一线。 上面更是加持了几个威力不凡的禁制阵法,是当年求云海帮忙设制的,这也是他挑战济沧山的原因。 可如今却废了,刀身残卷,光泽暗淡,明显已成凡品。 心底对金尺忌惮的同时也升起一丝贪意。 金尺的品阶之高他自是看得出来,不然怎么可能一下就将银刀砸废?要知道加持了禁制阵法的宝器巅峰已经有了灵器的威能。 若是能将金尺得到手,那整个北荒谁还敢放肆?就算天下四地的其他三个地方也可以去闯一闯。 心中越想,贪心越盛,甚至有些无法压制。 伸出腥红的舌头舔了舔挂血的嘴唇,对着杂毛道:“你那金尺卖不卖?” 杂毛还没反应过来,老狐狸却差点跌倒。 这是哪跟哪啊?刚刚还以命相搏现在却要做起生意买卖来了! 心底对金尺的震惊转而成了对野狗精智商的惊叹。 不得不让他对野狗精重新评估。 一直以来,给人以凶残、狠辣,嗜血、无情的野狗却有着白痴一般的脑袋。 不然怎么会想到在这种时侯做买卖? 野狗想得到金尺的想法他能料得到,便是他见到金尺的威力后也是心有向往。 若不是曾经试验过,他确实无法驱动,恐怕他也会心生染指。 可心底怎么想可以,话怎么说也行,却不能这个时侯开口要买啊! 买去干嘛? 现在卖给你,你回手把我们都杀了? 这简直就是白痴啊!除了白痴还真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你到底卖不卖?”野狗精见他俩都直勾勾的看着他,没人回话,便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老狐狸此时心底已经将野狗与白痴二字完完全全的画上了等号,无可取代。 而后眼中精光一闪,嘴角一动,笑道:“卖!” 然后又似有此犹豫的说道:“只是挺贵的,怕你买不起!” 野狗精顿时眼睛一亮,高声道:“你说个价!这北荒之地还没有本大王买不起的东西!”一扫方才受伤时的狼狈,声音宏亮,傲气十足。 “一个人的命!”老狐狸面容一正,沉声说道。 第四十八章 罗刹堂 “一个人的命!”老狐狸沉声道。 “谁?你要谁的命?”野狗精马上追问。 眼角抖了抖,老狐狸将目光投向远方,“这北荒有一派,被称为北荒三阀之首,名叫罗刹堂,你可知晓?” 野狗精点了点头,“当然知道?” “罗刹堂有一堂主,名叫暗月,据说是筑基中期,一手符纂之术甚是了得,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们见过面,甚至还动过手!”野狗精接声道。 老狐狸点了点活,将远眺的目光收回,重落在野狗精身上,“你若是能杀了暗月,我们便将这金尺给你,且分文不要!” 杂毛瞪着豆眼,一脸的迟疑,不明白狐老是什么意思,但却知道他绝不会无的放矢,所以也就没有作声。 野狗精却是邹起了眉头,目光在老狐狸和金尺之间来回转换,显然内心十分挣扎,沉默了片刻,眼中冷光一闪,“好!但我还要你们在地宫里带出来的其他东西!” “好!一言为定,待得你杀了暗月之日,我们便将在地宫内得到的一切全部给你,违誓者必遭天谴!”老狐狸大喜,连忙指天为誓大声说道。 野狗精面露满意之色,可刚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转过身来,面露尴尬道:“你们有没有治疗内伤的药草丹药什么的?我上次在地宫的伤还没好透,这次…………” ………………………… 杂毛揉了揉鼻子,望着远去的野狗精,豆眼来回眨了两下眼,“他真的会去杀那个暗月?我可是听说他是北原第一高手啊!” 老狐狸看着他笑了起来,“管他呢!只要不来咱们这找麻烦就好,若是真的去……”停顿了一下,转头望向野狗离开的方向,接着说道:“若是真的去了,怎么也会死一个吧!若是他死了,我们就彻底摆脱了纠缠,若是真的把暗月杀了,你以为罗刹堂会善罢甘休吗?” “那你怎么还发誓呢?万一他杀了暗月咋办?” “呵呵呵呵……”老狐狸大笑起来,“我们在地宫得到了什么?” “我们得到了……”杂毛挠了挠头,想了一会儿,迟疑道:“什么也没得到啊!” “哈哈哈哈…………对!什么也没有!” ………………………… 罗刹山,坐落在北荒之地的最南端,山势不高却极为蜿蜒,纵有数千里也不为过,跨过罗刹山便是中域死地。 天下本应分南海、北荒、东原、西漠与这中域。 但据说数万年前曾发生过一场天神大战,战场便是中域之地。 尸骸遍野,血流漂橹,无数生灵毁灭,大战结束之后,整个中域地区已经完全被毁,万物不生,幽冥鬼物遍地,生人难入其内。成为一块真正的死亡之地。 后来天庭得知此事,为了不让这些无法进入轮回的幽冥鬼物进入其他四地残害生灵,便派下来一位仙人,自天界搬下四座山脉,将中域之地围困起来。 这四条山脉,便被叫做‘界山’。 界山一共四座,而且都是首位相连,占据界山的都是各地修真门派的翘首。 因此,各地的界山也就都成为了各地修真门派霸主的存在。 罗刹堂成立于三百年前,由暗月一手创立。据说他并不是本地之人,而是来自南海之地。 到得这里之后,以一人之力,将当时占据界山的‘盛云宗’连根拔起。 自此创立[罗刹堂],自封堂主,更是将界山改名为罗刹山。 暗月筑基中期修为,一手符篆之术登峰造极,纵使北荒之地还有几个修为与他相差不大的,可一但动起手来,却都是无一例外,全部败北。 只可惜即便修为惊天,也经不住岁月的侵蚀,他来到北荒之地时便已有二百余岁。 人族修士筑基境寿元能达到五百年,如今又过了三百年,他已经到了寿命的极限。 可能是年轻时杀戮太重或者什么缘故,这么长得时间,娶了无数的女子,依旧没能得到一儿半女。 眼看寿元不多,命不久矣,罗刹堂的接班人便是他日夜考虑的问题。 他门下五个弟子,以幕、冥、影、域、境为名,前边加一个夜字。 上次去地宫的夜影便是他的第三个徒弟。 座下两护法。 左护法夏禹,筑基中期修为,与暗月同来自南海之地,可以算得上是他创立罗刹堂的元勋。 右护法常天仇,筑基初期修为,本是北荒之地的一个小门派的掌门,后来帅派整个投奔罗刹堂,成为了可以抗衡夏禹的存在。 或许是为了平衡,暗月将他们来分作左右两护法,是元老派与本土派的代表。 而对于罗刹堂未来接班人的问题,两人的意见也是很难统一。 常天仇支持暗月的大弟子夜幕,理由自然是长幼有序。 而夏禹却支持排行老三的夜影,理由是老三行事作风最像暗月。 至于是不是真的像,便是仁者见仁,志者见志了。 罗刹堂的议事大殿建在罗刹山顶,虽没有济沧山白云殿那般恢宏壮美,却也建造的富丽非凡。 黑瓦铺顶,朱柱雕梁,古朴之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压抑之感。 而周边不知为何没有一株古树青藤,甚至连漫山的花草在这里都见不到一棵一朵。 只有一种泛着暗红似黑的怪异植物成片的履盖在山体上。 山风刮来,透过怪异植物的缝隙与山体上的沟壑洞窝,发出阵阵瘆人的“呜呜”声。 几名红色短袍的弟子守在大殿周围,手持刀剑,眼睛在四下来回扫荡,面透严谨。 大殿内,八人,三把椅子,一张桌子。 五个青年模样的人分站在两侧, 另有两位年长的老者分坐在椅子上。 左侧是个黑袍矮胖子,一双如牛般的圆眼,大得似要撑破了的肚子,一缕短髯在腭下聚集。 右侧同样是个穿黑袍的,只是身材高大了不少,双眼的距离很远,似要生在面颊的两端,面相奇特。 最中间有一张朱红桌案,桌后坐着一个人。 暗金色长袍柔顺蠕动,三缕白髯飘洒前胸,古铜色的方正面颊上生着一双血红的双眼,不怒自威,令人望而生畏。 第四十九章 北荒论道 议事大殿内共八人。 五名弟子分立两侧,却都低着头,有的立耳细听,有的略有沉思,各色神情在脸上来回变换。 他们细听与沉思的便是现在大殿内此起彼伏的争吵声。 夏禹瞪着眼,口沫乱飞,不时用手指点对面的一个高个老者。 那是与他齐肩的右护法‘风魔’常天仇。 筑基初期的修为虽不算多高,可却会使一套非凡的御风之术。 施展起来身形如风,飘渺无踪,为人又冷血嗜杀,故而得了‘风魔’之名。 常天仇此时脸上毫无畏惧之色,对着夏禹的指责根本不理采,反而反唇相讥,丝毫不给对方留情面。 暗月缕了缕胸前白髯,血红的双眼自殿内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然后微微合起双目,轻叹了一声,“谁能接手堂主之位我心中有数,你们俩就别再争吵了!” 他很无奈,也很生气。 已经共事几百年,本应互有默契的二人竟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让步,为了让自己推荐的人上位,竟是毫不顾脸面,在弟子面前争吵不休。 如今自己还活着,若是死了,罗刹堂怕是立刻分崩离析,甚至兵戎相见,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家业也就随之而散了。 夏禹见暗月发话,也就止住了正要脱口的话语,只是脸上依旧挂着愤然之色,一对牛眼狠瞪了对面的常天仇一下。 常天仇面容微黑,长脸无须,眼如鹰隼,坐在那里四平八稳,一看便是个心机深沉之人。 没理会夏禹挑衅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对暗月抱拳施礼道:“既然堂主已有定意,可否现在就揭晓?也免得我们再做无谓争论,伤了和气。” “是啊!大哥,你若是有了主意就说了得了!”夏禹这次反常的没有反对常天仇,反而接着他的话也问了一句。 下方站立的五人也都微微抬起头,小心的看向坐在正中紫檀长桌后面的暗月。 夜影眼角微抖,静静的等待着师父暗月的宣布,心脏急速的跳动,呼吸迟缓,脸色都因为紧张而显得沧白了几分。 站在他上方位的一个体形魁梧的中年人也是面露紧张,一张宽胖的脸上肌肉不时颤抖几下。 他便是暗月大弟子,夜幕。 他自幼入罗刹堂,十五岁拜暗月为师,跟随暗月南征北战,以战俢行,是纯粹从战斗中成长起来的。 一身修为也已达筑基初期,是暗月座下五弟子中修为最高的,甚至连夏禹与常天仇都不敢说能战而胜之。 若是按照修为与对暗月的忠诚度选择下任堂主,夜幕当为最佳人选。 这也是常天仇大力推荐他的主因。 可他竞争对手夜影却是很难应付。 本来凭夜影的练气境修为根本没可能成为堂主接班人。 可不知为何夏禹却大为力挺,甚至堂主暗月都暗自默认,想来也是有心将堂主之位传于夜影。 如此一来,他的位置便十分尴尬。 退出?让他如何甘心退出?这么多年的努力谁能比?为罗刹堂立下的功劳谁能比?与师傅相处的时间谁能比? 幸好有常天仇与几位师弟还有众多山门弟子拥荐,使得暗月没有直接开口让他退出。 可即便如此,他心底却知道天平并没有向他倾斜,一切都有可能。 现在暗月说已有主意,当下心中紧张无比,连强壮的身躯都微微颤动。 暗月沉吟了片刻,缓缓睁开了眼睛,一道血芒自眼中闪过。 然后起身,行至大殿门前。 阳光透过门缝照进来一条光线,比起窗纸上透过来的光强了很多,也比殿顶上悬挂的长明灯亮了不少。 暗月微仰着头,让那刺目的光线射在脸上,苍老的面容被这强光一照,反而显得年轻了几分。 “还有三个月就要举行[北荒论道]了,谁能力压北荒群雄谁就是下一任堂主。” 说完,抬手推开厚重的殿门,迎着山巅的艳阳走了出去,只留下一道背影在光华中渐渐变淡而后消失。 暗月走了,可大殿内比他刚才在时还要静,死寂的静,只有此起彼伏的喘息与沉重的“嘭嘭”心跳证明着站在那里的是七个活人,而不是雕像。 夜幕紧了紧手中的拳,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下几分。 在北荒论道中夺魁对他来说自是没有问题,整个北荒除了暗月与夏禹、常天仇三人还真没谁敢说能胜他,而这三位却不可能参加比赛。 如此一来,这下任堂主之位几乎已成定局。 扭头看向常天仇,对方也正看向他。 对他微微点了下头,向门外努了努嘴,常天仇没再理会任何人,大步向门外走去。 待他走出去后,夜幕才向夏禹抱了抱拳,以示歉意,然后也步出了大殿。 剩下除了夜影之外的三个弟子互看了一眼,纷纷向夏禹旋了礼,先后跨门而出。 夜影面露急切,待人们都走了后便在地上来回乱转,就连额角都渗出了丝丝汗迹。 “这可怎么办?论俢为身手谁打得过夜幕?如此我还哪有半点希望?” 夏禹见他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眼中露出溺爱之色,“没事的,是你的永远是你的,跑不掉的!” 夜影一愣,迟疑道:“师叔是说还有希望?” 夏禹点了点头,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谁都不可能将这堂主之位夺走的。” 说完,转头看向殿外,暗红发黑的藤蔓攀爬满整个峰顶,使得这耸立云间的所在没有沾染丝毫仙灵之气,反而更像是这座山的名字,‘罗刹!’ 当年暗月就是站在这些藤蔓之上,一气之下杀了当时北荒排行第四的[柳山派]全部八百口人,连老人、妇孺都没放过,为的是什么?就是因为当时还未成年的夜影被他们的一个弟子打了个嘴巴。 一个嘴巴的代价便是八百多口人的性命。 夜影的身份与他和暗月的关系很多人都在猜,都在怀疑,可却只有夏禹知晓内情。 他不是他的儿子,因为暗月早已没了生育能力,但他必须将夜影保护的好好的,甚至将所有一切都给夜影,这是他必须做的,或者说,是他必须完成的。 因为,在大地之南的南海之中有一座山。 山上有一处宗门所在。 它的名字叫做:[魔龙宫]! ……………… 第五十章 北荒论道 (二) 北荒四季极为分明,冬日严寒,夏季酷暑。春来和风,秋至连雨。 四季流转便如跨越四个世界,三月时光便转换成另一番天地。 夏末秋初,夏日的炎浪依旧执着的甩着尾巴,不愿过早离去,秋季的雨水也好似很给夏天面子,迟迟没有落下,只是原本闷热的天气多了几分飒爽。 【北荒论道】每百年举办一次,为得是让各派青壮一代在不伤和气的情况下有个相互交流切搓的机会,以达共同进步、共建北荒的目的。 其参赛者的身份并无限制,当年暗月、夏禹、常天仇以及云海等都曾参加过,也都是取得了优异的成绩,从而才声名显露,逐渐被人所知。 而这项赛事始于何时,创于何人,早就没了记载,只是知道已沿绪数千年,即便当年天兵下界剿灭妖族的时侯,也不曾停办,为此,天兵与妖族们竟是停战了数日,直到大赛结束才重新战到一起。 老狐狸深皱着眉,看着手中的邀请函,面露不解。 邀请函是野狗精昨天送来的,是去参加【北荒论道】的邀请函。 据野狗精说是好不容易才弄到的,而且还说是要在大赛期间杀了暗月,让他们将地宫带出来的东西准备好。 在罗刹山上杀暗月?可以说是不可能办到的事,可野狗精却言之确确,说是一切都准备好了。 如此一来倒是不知去或不去了。 杂毛自是张罗着要去,不为参赛,只为了去看热闹,手握金尺的他现在已经有了天下之大哪都可去得的自信。 老狐狸沉思良久,最终点头同意了杂毛的请求。 将邀请函收好,望向挂在天际的红艳秋日,低喃道:“看看也好,或许还能有些收获!” 罗刹山比济沧山要远得多,在北荒的最南端,离此数千里。 野狗精自是又找到他们一路同行,老狐狸没反对,杂毛更是无所谓。 若是以前,他定是不同意或不愿的。 可如今不同了,手中的金尺给了他无边的自信与胆识,从前见到就会怕的野狗精现在已经是他的手下败将,让一个手下败将同行有什么好担心的? 若是他想搞什么事,一个金尺下去,他就立马老实了。 数千里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三妖日夜赶路也走了将近半月时间。 得自济沧山上交易会的几件衣袍套在了他们三个的身上。 那都是杨觉远要来的,可能是人类灵魂的原故,对于整天****着的生活很是不适,所以趁着那次大会的机会,他便管云海讨要了几件,而后他对困[封魔洞],这几件衣服便与他买下的其它东西一起都被杂毛带了回来。 可能是杨觉远虎躯高大,而三妖又都瘦小,这几件衣服穿在他们身上,竟是如麻袋一般宽松肥大,好在都是短袍,不然怕是连路都走不了几步。 五十年一次的大赛自是盛会。 一路上不时就会碰到几个俢士队伍,但三妖实力强横,这些平日里将斩妖除魔挂在嘴边的‘仙长’们便都当做没看见,不是急急离去,就是放缓步伐,留在他们后面,不与他们同行。 如此一来,三妖一路上竟是毫无阻碍,杂毛甚至很是惋惜手中金尺没能派上用场。 行至罗刹山附近,已过了十余天,离大赛开始也只剩五日时间。 此时上下已经来了很多人,身着各色各式不同的服饰,显然分属不同山门宗派。 罗刹堂的弟子们站在山门处,挨个的检查邀请函,然后有专门弟子将受邀的来宾引到山上。 “妖!那有三只妖怪!” “真是妖怪!他们怎么这么大的胆子来罗刹山?不想活了?” “不会也是来参加比赛的吧?” “哼!若是敢参赛看本道爷不宰了他们!” “参赛?妖物邪魔我修道之人人人得而诛之,看我现在就…………呜呜呜……”话未说完便被一只大手将嘴封住。 说话的小道士用力挣扎扭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师傅,可师傅的脸色青白的吓人,他从未见过。 收回被检查的邀请函,拉着还在发愣的小徒弟,这个面色青白的老道士逃跑似的向山上急急走去。 野狗精很不屑的撇了撇嘴,冷哼了一声,而后将目光扫向在场的其他修士。 众人见状纷纷低头转身,似根本没看见刚才一幕或没发现有妖族站在身旁。 “邀请函没问题,请三位大王随我来!”一个年轻的罗刹堂弟子检查过了他们仨的邀请函,然后面带笑容的说道。 说完,向旁边的另一个师弟交待了一句便向山上走去。 老狐狸、杂毛与野狗精自是跟在他的身后,大摇大摆的上了山。 “怎么也上山了?” “他们也有邀请函?” “怎么可以这样?罗刹堂怎么可以让妖族上山与我等俢士同等待之!” “是啊!这怎么能行?”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等妖物就应该当场格杀!怎可让他们上山?” “对!应当立即格杀,以证我等向道之心! “对!杀了他们!” “对!我支持!”…………………… 见三妖上了山,渐渐消失于山雾之中,山下的人族修士们瞬时炸起锅来,个个磨拳擦掌,面露愤意,言语之间颇有不杀三妖不可为人的气概。 “他们两个化骨中期,一个启灵巅峰,谁要是想斩妖除魔去对付他们,本堂绝不阻拦,但若是不小心把小命搭进去,便不要怪我们没有事先提醒!” 语气很淡很平,但声音却很高很厚,自山间传来,传至山门处的同时也现出一道身影。 身材中等略高,黑袍外罩,白脸无须,眼如鹰隼般的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风魔’常天仇!” “不愧‘风魔’之名,当真是人如风云,来去无踪!哈哈哈哈!” “常护法却是名不虚传啊!名不虚传!” 刚刚的愤然之语突地消失,转而变为对常天仇的吹捧与夸赞,而且个个点头称是,脸上更是满面的笑意。 常天仇嘴角微微向外一撇,眼中闪过一道鄙夷之色,接着说道:“还有五天大赛就要开始了,希望各位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到时夺一个好成绩。” 停顿了片刻,声音突然升高,大声道:“常某奉堂主之命,在此宣布:凡夺得大赛前二十的个人匀可入我罗刹堂,而其所属宗门自动成为罗刹堂盟友,可得罗刹堂百年庇护,更可赠送顶级功法一套!” 一语如定音石,一下将山门处所有人都惊住,面露不敢相信,没了一丝声音。 常天仇笑了笑,很满意众人的表现,随手将一张卷轴打开,命弟子悬挂在山门旁,而后身形一晃,化做轻风,消失不见。 山下的众人似乎没人再意他的去留。 纷纷大张着嘴,一脸的惊愕,完全沉浸在刚才的那段话中。 罗刹堂多少年没招新弟子了?三十年?五十年?记都记不清了。 不然他们这些小门小派怕是早就倒闭了。 现在又重新招收,且是大赛前二十的,这是要将北荒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一网打进啊! 可你不去参加或不同意?那后面的条件又太诱人。 与罗刹堂结盟,这是整个北荒谁不想的事?可之前人家不干或者人家看不上你啊!如今有了这个机会,虽然只有百年,可这一百年靠上罗刹堂这棵大树,还怕一百年之后吗? 自己门下弟子进了罗刹堂俢行,境界自是一日千里,百年之后若是本派有事,他怎么可能不出手相助? 何况利用这百年平稳时间就不信不能再培养出几个像样的弟子,若是下次[北荒论道]再取得好成绩,那盟约也就又延长百年。 如此便等同于将自己的门派与罗刹堂绑在了一起。 而最最令人无法拒绝的便是顶级功法。 俢行靠什么?除了自身的体悟便是各类功法的指引。 有了功法谁还会在乎其它?而且还是成套的功法。 一套完整的功法便可以成就一个人或一个门派。 成套的顶级功法更是在场的众人看都没看过,想都不曾敢想的东西。 罗刹堂开出了令人无法拒绝的条件,为了这次大赛下足了本钱。 北荒各派也都是红着眼,咬着牙,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个本是互相之间切搓比试的大赛怕是很难再像以往那样平和了。 第五十一章 野狗精的愿望 北荒人迹罕至,而界山山脉又蜿蜒数千里,还挨着中域死地,所以大部分都是座落在荒芜之处,秃石怪洞不生半片生物,只有中间一段才有些植被生命存活。 这中间的一段有一峰,势不高,形不峻,却在这山脉中别具一格,如鹤立鸡群般格外显眼。 这就是被暗月命名的罗刹山,罗刹堂宗门所在地。 从山门往上,行至山腰处,眼前出现一大片开阔地,山体不知被如何处理,连颗草都没有。一座座小庭院整齐排列,却是有几分凡人所居之地的感觉。 老狐狸三妖被小道士领到一处居舍,将他们安顿好后便先行离开,言说大赛开始时会再来给他们带路。 “哈哈哈哈……没想到三位大王能来这么早!” 三妖正要进屋休息,却听一阵爽朗笑声传来。 纷纷回头,却见一黑袍高个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 常天仇面带笑意,抬手抱起了拳,接着说道:“本想到山门迎接三位,却是去晚了,实在报歉的很啊!” 老狐狸狭长的双眼微眯,眼中精光一闪。 他并不认识常天仇,但刚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身后而他却根本没有发觉,这种来去如风无从察觉的身法密术他有在那个人身上看过,可那个人是不可能来这北荒之地收徒弟的。 长眉紧皱,面露沉思。 杂毛也是眨了眨豆眼,但却没考虑什么身法神奇,而是好奇这人怎么好像与他们三个很熟一样。 答案很快揭晓。 只见野狗精大嘴一咧,同样抱拳笑道:“常护法客气了,我们这些乡间小妖哪能劳您大驾啊!” 说完转身,将常天仇引进屋内。 老狐狸长眉一挑,没有说话转身跟了进去。 杂毛却是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倒是挺会说!”说完也迈步走进屋内。 屋子不大,却很宽敞,一张八仙桌摆在房间正中,四周放着几把椅子,桌上茶壶茶碗皆都齐全。 几人坐下,常天仇率先将茶壶拿起,给三妖各倒了一碗茶水,笑着说道:“宅舍简陋了些,但茶却是上等的好茶,乃是我去年去东原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几位大王尝尝!” 老狐狸瞅了瞅他,却没有端起茶碗,更没有要喝的意思。 杂毛自是为老狐狸是瞻,老狐狸不喝,他也便不喝,只是两眼来回乱转,心中不知想着什么。 常天仇见状不由得眉头微皱,转脸看向已经端起茶碗的野狗精。 野狗精先是一愣,而后大笑了起来,“常护法见谅!是小妖疏忽了!” 说完转头对老狐狸道:“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位便是罗刹堂右护法,人称‘风魔’的常天仇常仙长。” 然后又对常天仇道:“我这两位兄弟可都是修为高深,”伸手指了指老狐狸接着说道:“尤其是这位,可是化骨中期的修为,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唉呀!原来真的是两位了不起的大王啊!如此我们就更有把握了!” 杂毛一愣,不明所以,看向老狐狸。 老狐狸也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没有接话而是看向野狗精。 野狗精好像没看见他俩疑惑的表情,而是笑着对常天仇道:“既是受常护法之邀,自会尽全力,只是事成后的报酬常护法可别忘了才好啊!哈哈哈哈……” 常天仇自是言说不能不能,而后又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告辞离开。 将常天仇送走后回到屋内,野狗精还没等重新坐下,就听见‘嘭’的一声,杂毛将金尺摔在了桌子上。 杂毛瞪着眼怒声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咋感觉我俩被你卖了呢?” 老狐狸也是面色阴沉,凝视了过去。 野狗精呵呵一乐,很是神秘的小声说道:“你们不是想杀暗月吗?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杀暗……”杂毛顿时高声喊起却又兀地停了下来,然后小声道:“你是说在罗刹山上杀暗月?你脑袋没事吧?” 野狗精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我们杀,是他们动手,我们给助助威,坐坐后盾。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会要我们出手的。” “要干你自己干,我们才不干呢,在这干这事就是找死!”杂毛当场拒绝,而且很鄙夷的看了野狗一眼。 野狗也有些急了,涨红着脸道:“不是你们想杀了暗月吗?这就是最好的机会啊!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呢?” “我说的是要你杀了暗月,而不是我们!不然凭什么把地宫里的东西给你?”老狐狸接言道。 “是啊!要不凭什么把那么多法宝仙丹都给你?”杂毛也附和道。 “你……你们……”野狗精顿时语塞,哼哧了半天才说道:“要不我就要一半?总行了吧!” “不行!” “那……我就要那把金尺,就一把尺,其他的都不要了,怎么样?” 杂毛一听,立刻将金尺拿在手里,警惕的看着野狗精,警告道:“别打我宝贝的主意,不然对你不客气!” “他给你许诺了什么好处?”老狐狸在一旁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 “没……没有,没有什么好处啊!”野狗精立刻有些荒乱起来,磕磕巴巴的摇头否认。 “那你自己动手吧!我们不奉陪了!”说完老狐狸不再理他,而是转头对杂毛道:“走!咱们回去!” 杂毛应了一声,起身就与老狐狸往外走。 野狗精这下可真急了,连忙拉住他俩,“别呀!咱有话好好说,别总想着走啊!” 老狐狸停下脚步,拉住杂毛,转身看向他,却没有说话。 杂毛回身看向老狐狸,又看了看野狗,豆眼来回眨了眨,也没有吱声。 野狗咧了咧嘴,表情无奈的说道:“上次从你们那回来后,我就开始琢磨怎么杀了暗月,可他也是筑基中期,而且那符纂之术着实利害,当年我曾挑战过他,若不是他手下留情,我早就死了。 可我还没想到如何杀暗月,却有人找到了我,这个人就是‘风魔’常天仇,也就是刚才那个人。 他言说请我帮他个忙,事成之后可保北荒妖族五百年不受人族欺负,甚至可以拜入罗刹堂学习人族修行之法。 而这个忙,就是要帮他杀一个人。” “暗月?”老狐狸接声道。 野狗精点了点头,“是的,就是暗月,他说他已准备了很久,只是多个帮手便多分把握,所以才找到我,希望我能帮忙出手。” “你会为了妖族?我咋不信呢!我记得你还亲手杀了大黑熊呢!那不也是我们妖族的吗?”杂毛撇嘴道。 野狗精面露苦笑,“你们来此不久,不是很清楚,那黑熊见到人族便逃的飞快,可见到妖族兽类却耀武扬威,这么多年来死在他手里的兽类有多少?那些好不容易才启灵的妖族被他吃了多少?我若不杀他,我妖族在这北荒就要绝迹了!” 面透凄苦,沉默了片刻,野狗精接着说道:“我一面装着凶残威摄妖族,不让他们乱来,一面到处挑战人族中的高手,让他们知道妖族中也不都是好欺负的!” 面色一整,对着老狐狸与杂毛诚恳的说道:“让我们联手为这北荒大地上的妖族做点事吧! 五百年虽是不多,却可以给孩子们创造出难得的喘息机会。他们不用再整天躲在山洞里,不再担心人族的追杀,反而可以学习人族的修行之法,与人族一起成长、进步。 我相信,五百年后的妖族,将不再弱势,他们将拥有相当数量的族群,甚至会拥有自己的宗门,真正属于妖族自己的宗门!” 杂毛沉默了,他无疑是被野狗精说服了,因为他曾经就是那些整日担惊受怕的小妖们的一员,他了解妖族的苦,了解妖族的难。 他也更期待野狗精所说的未来,五百年,虽然自己不见得能活五百年,但他真的希望那会成为现实。 “我干了!”没再考虑,杂毛将金尺往桌子上一拍,高声道。 老狐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脸热忱的野狗,紧皱的眉头一松,也点了点头。 第五十二章 大赛开始 百年一次的[北荒论道]可以说是北荒之地最大的盛会。 参加人数之多,宗门派别之全,很难在其他时间或其他地方看到。 罗刹堂更不愧为北荒三阀之首,大会各项安排、布置和与比赛相关的各类准备都做得井井有条。 大会共五天,前四天是淘汰赛与复赛,最后一天是决赛与最终的颁奖。 三妖没有去看淘汰赛与复赛,刚刚练气境级别的比赛杂毛都提不起兴致,更何况是已经达到化骨境的老狐狸与野狗精。 无聊之下便呆在屋里,打坐修行,养精蓄锐,等待最后一天的到来。 而山上不知为何也没人来找他们,好像忘了山上还有三只妖怪似的。 四天的比赛时光过的很快,各派弟子们也都是使出了浑身解术,为了让自己与身后的宗门能得到一个好前程。 人一有了目标,就会往那个目标前行。 如此一来,赛场上便没了往日的和气与谦让,成了只为成绩而战斗的角斗场。 场场激烈、精彩。更是出现了很多年轻一代的好苗子。 四天过去,淘汰赛与复赛全部结束,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最后一日,随着东方泛起白芒的晨光而到来,也开启了此次[北荒论道]的最终角逐。 这次三妖没有再留在屋里,因为今天是最后一天,也是最后的机会,更是常天仇所说的最好机会。 早早的起床,收拾好随身的东西后便随着引路的小弟子上山。 最后一天只有三场比赛,也就是半决赛与决赛,所以就没有再在前几天的比武场进行,而是安排到了峰顶议事大殿内,一来决赛必是令人注目,各门各派的掌门宗主也必会到场,而若是在比武场,场地确实寒酸了些,更重要的是最终的颁奖是要在这里举行的,所以也就索性全都放在这了。 此时的大殿内已经来了很多人,各宗派分开落坐,三妖自是被领到一处单独区域坐下,这也是他们希望的,所处位置太明显不利于稍后的行动。 杂毛拽了把椅子坐下后,便眨着豆眼四下打量。 大殿正中被临时搭起一座高台,说是高台却也不算高,两米左右的高度在这宽敞的大殿内并不十分显眼。 一群群一队队的人族修士围坐在一起,互相攀谈低语,使得整个大殿内显得有些吵杂。 高台后面有一处明显比其他位置高出一块的地方,与其他修真门派相对疏远些。其上放着三把椅子与若干凳子,椅子空着没人坐,但凳子上已经坐了不少,都是身着统一的暗红色短袍,与引他们上山的小道士一样,想来是罗刹堂的。 “堂主到……”一声高喝突然响起。 众人纷纷起身望向殿门,只见一个金袍与两个黑袍三个老者在一群罗刹堂弟子们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见过暗月堂主!” “堂主风采依旧啊!” “堂主康泰!” 殿内众人纷纷上前问候,暗月也自是微笑而对。 行到高处,暗月转身向四下摆手示意,而后与常天仇和夏禹分别坐下。 赤红的双眸在人群中一扫,最终落到三妖身上。 没有转头,声音低沉道:“就是他们仨?” 一旁的常天仇抬眼看了夏禹一下,而后接声道:“是的,咱们北荒也就剩这几个修为还可以,其他都是些刚刚启灵的,与兽类无异,不足为虑!” 暗月微微点头,眼中红光一闪,“上次不是说一共四个吗?” 夏禹忙轻声道:“本来是四个,还有一只虎妖,但上次在济沧山被云海封入[封魔洞]了。” “封魔洞!”暗月沉吟了片刻接着说道:“如此甚好,今日一过,北荒就彻底没有妖患了!我等离开时也就放心了!” 夏禹和常天仇纷纷点头应是。 杂毛自暗月三人进门就一直盯着,因为他认识夏禹与常天仇,那他俩陪同的一定是罗刹堂堂主暗月了,见他们坐下后便不住的小声嘀咕,虽然听不清说些什么,但却总感觉与自己三妖有关。 腮边长须一抖,转头对老狐狸低声道:“我感觉不太对啊!” 老狐狸似也有察觉,长眉紧锁,斜眼看了一下正在一旁东张西望的野狗,低声道:“静观其变,稍觉不对,保命为先!” 杂毛点头,右爪伸入怀里,将金尺紧紧握在爪中,豆眼不时环顾四周,一脸的警惕之色。 大概是时辰差不多了,夏禹对着暗月微点了下头,然后托着肥胖的身躯走上高台,牛眼四下一扫,吵杂的声音立刻消失,大殿内顿时恢复了起初的平静,便是那呼吸声都显得很轻很缓。‘鬼见愁’的威名可见一般。 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轻咳了一声,夏禹高声宣读大赛的奖赏规则,更是将闯进前二十的人员名单与所属宗门播报了一遍,台下自然是有的高兴骄傲有的摇头唉叹。 数百人族修士参赛,经过层层比拼、相搏,最终只有四人入围这最后一天的比赛。 第一个自是无人意外,暗月顶门大弟子,修为已太筑基境的夜幕。修为摆在那,莫说年轻一代,就是他们这些老家伙也不敢说是人家的对手。 第二个也在情理之中,同样是暗月门下,排行第三,练气巅峰的夜影。虽然修为并不算拔尖,但就凭他与暗月那不明不白的人尽皆知的关系,能留到最后也不算意外。 第三个也还能接受,北冥宫罗峰老怪的关门弟子,深得罗老怪喜爱与真传,在北荒也算耳熟能详,只是缺少一个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这次却是过关斩将,一路上来勇猛非常,一身玄功却是非凡。 至于最后一个,却不是很令人服气。 所属门派却也是名门,同样列于北荒三阀之内,济沧山。 师傅更是名师,云海道人。 可这一场场比试却都是堪堪险胜,总是人们认为他要败了而在最后一刻却奇迹般的赢了,甚至于他的对手都莫名其妙,不知发生了什么。 可即便如何不服,人家确是赢了,赢了就会晋级,而且还进了前四,甚至有机会争冠军。 好在这次大赛前二十都有奖赏,否则不知会有多少人不甘心。 第五十三章 四强的身份 夏禹环顾四周,见各派都是不住的议论,小声嘀咕,不由得眉头一皱,一丝恼意在眼中闪过,冷哼了一声,“是你们讲还是老夫讲啊?” 一句话当真是威力十足,台下顿时鸦雀无声,纷纷闭嘴不言,即便心底不快甚至不愤,也没人当场发作。 ‘鬼见愁’的暴烈脾气是早就出了名的,谁也不愿触这个霉头。 杂毛撇了撇嘴,豆眼一翻,靠在椅子上也没有理会。 老狐狸与野狗精更是老谋之辈,自也不会没事找事,所以都没有接言。 夏禹大嘴微微一咧,露出一丝傲意,而后继续高声道:“[北荒论道]乃是我北荒发掘人才的大会,无数年来每次举行都会造就一大批年轻英杰,从而引领我北荒走向更加辉煌的明天 这便是传承! [北荒论道]便是我北荒一代一代人材不失,得以发展壮大的传承基石。 罗刹堂身为北荒众多仙门之首,有幸承办此等盛会,自然是倍感荣光与骄傲。 所以才有了之前的那些奖赏与许诺。 这些奖赏与许诺并不是为了拉拢更多的人和宗门听我们的号令,而是希望这些修为出众年轻人能有更好的修练资源,能够快速的成长,也免去其所在宗门因他的离开所产生的忧虑。 我们希望的是,在若干年后,我北荒能出现一大批修为精湛的精英修士,到那时我们也可以扬着头,大步跨入东原、南海甚至西漠,对着那里的修士可以很自信的大声的说一句,‘我来自北荒!’” 话音未落,掌如雷鸣,尤其是那些年轻人,一个个面色通红,眼冒精光,脸上难掩激动,显然是被夏禹的一翻话激起了心中热忱。 杂毛耸了耸鼻子,也不由得佩服夏禹的口才,这一番话听得他都有些热血沸腾,若不是之前就认识,且还有些仇怨,怕是此时也会如这些人修一般了。 老狐狸与野狗精互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自然也不会鼓掌叫好,只是默默地看着台上的激昂澎湃的夏禹。 夏禹咧着嘴摆了摆手,待台下众人停了掌声,才接着说道:“今天是最后一天!将进行三场比试,分别是两场半决赛,一场决赛。 参赛的四人都是本次大赛经过层层比试脱颖而出的。 分别是罗刹堂的夜幕与夜影,魔云宫的上官炎还有济沧山的子煜! 半决赛的对阵以抽签形式决定,之前已经抽完,结果是夜幕对阵上官炎;夜影对阵子煜。” “嗡……”下面的人顿时又乱做一团,之前大家就已知晓了四人身份,所以宣读他们名字时并没人觉得意外,但对阵的形式却不明朗,如今一公布自然是互相揣测、分析。 夏禹停顿了片刻,然后又抬手向下压了压,待议论声稍息才接着说道:“下面我宣布:[北荒论道]半决赛现在开始!第一场,罗刹堂夜幕对魔云宫上官炎!” 说完便下了高台,回到原来的座位坐下,低声与暗月说了两句,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却只见暗月点了点头,转身对旁边昂首站立的夜幕叮嘱了两句。 夜幕弯腰低诺,而后大步走上高台。 身材魁梧,步履矫健,引来无数人侧目。 众人纷纷暗赞,当真是气场十足,不愧被称为北荒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夜幕在台上站定,自高台的另一角也走上来一人。 中等身材,相貌也算俊朗,只是那一头披散着的火红头发将原本的一切全都打碎,只给人留下五个字的印象,‘红毛大公鸡’。 上官炎这次可以说是一战成名,之前对他的了解都只是停留在罗峰老怪的关门弟子身上,却是没想到他的修为已是如此了得。 练气巅峰的修为,一身[火云大法]已有小成,如此年级,如此资质,当世少有。 可大家却都不看好他,因为他抽了个很不好的签。 夜幕可是成名已久,就连老一辈的人都不敢小视,修为更是已至筑基,莫说年青一代,便是连老一辈都加起来,能打败他的怕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两人互看了一眼,而后双双抱拳施礼,自报了家门,互道请指教后便战到了一起。 一个力道惊人,一个身法诡异。 一个拳脚如电,一个突进若火。 虽是修为差了一截,但却打的十分热闹,竟是骑虎相当,一时难分高下。 众人皆被比赛吸引,杂毛却没有。 他正瞪得豆眼看着不远处的一个人。 身处济沧山一脉所坐区域之中,挨着云海坐着的一个人。 身材略瘦,显得有些单薄,五官倒还方正,虽不算俊美,却也有几分英气,只是眉心处一颗黑痣极为显眼,使得整个人别有一番特殊气质。 这人一脸肃然,看着台上的比赛,并没有注意到杂毛投过来的目光。 杂毛细眉微皱,嘴边长须一抖,心底一丝狐疑闪过,“怎么好像在哪见过?感觉很熟悉似的。” 比赛很精彩,但却有些短暂,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结束了。 结果自也是料定中的夜幕取胜。 起初他并未用全力,上官炎还能应付,可一但他发力,上官炎便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了。 上官炎也算洒脱,见毫无取胜机会便主动认输,输了比赛却赢得了众人的认同,纷纷赞其懂取舍知进退,赞许之声竟是盖过了取胜的夜幕。 夜幕也不是心胸狭小之人,并未在乎这些,反而对上官炎有些另眼相看。 敢以练气修为与他相争本身就证明此人有勇气,而在知道不是对手后急流涌退,丝毫不托泥带水,更是证明此人聪慧,有勇又有谋当是难得,他甚至断定,此人日后定成大气。 如此一来,便有了结好之意。 比赛结束,两人依旧抱拳施礼。 一个道:承让。 另一个道:多谢手下留情。 一番争斗下来竟没有任何敌意,反而像是相交至深的朋友。 夏禹此时再次蹬台,虽是宗门晚辈取得了胜利,但他却面色如水,丝毫没有喜悦之意。 扫了台上二人一眼,高声道:“半决赛第一场:罗刹堂弟子夜幕胜!” 待二人下得高台后,夏禹再次说道:“第二场:罗刹堂弟子夜影对济沧山子煜!” 说完,不待众人反映过来,便急冲冲下台,来到夜影身前一番叮嘱,自是沉着应对,戒骄戒躁之类的话。 夜影点头称是,而后向暗月行了一礼,转身走向高台。 他是与之前众人一样从阶梯上走上去的。可还没等他到达台上,却有一道身影腾空而起,飘然而至,其动作行云流水,潇洒飘逸,顿时赢得一片叫好之声。 第五十四章 子煜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夜影面色阴沉的走上高台,还未比试便被抢了风头,让自认天骄的他怎能心情舒畅? 站立于台上,冷眼看向对面之人。 子煜,济沧山云海的弟子,在地宫曾见过,那时他只当是一个小辈,并未在意,没想到如今竟与他站在同一座擂台之上,还要与他争夺决赛资格。 子煜青袍罩身,发束于顶而后散于肩背,手提长剑,面容俊朗,身姿挺健,一种天然的洒脱之感自然流淌而出。 并未在意夜影的敌视之意,抱拳恭手,面带微笑的说道:“济沧山子煜向前辈请教!望前辈手下留情!” 云海的父亲与暗月平辈论交,云海在暗月面前便自认晚辈,也就与夜影同辈,所以子煜也就称其为前辈。 夜影微微点头,对子煜的礼数还比较满意,心底的恼意也就消了几分。 当下眉稍一挑,沉声道:“擂台之上本为争胜,你尽可全力,不用因我之身份而畏缩,如此方不愧对你师傅教诲!”话语中俨然一副长辈姿态。 “那小子就得罪了!”话音一落,子煜提剑飞至,直刺夜影前心,劲力之迅猛,招式之刁钻,哪里还有半分客气。 台下众人也没想到他会如此,一个个忍不住轻啊了一声。 暗月眼角一抖,转头看向夏禹。 夏禹更是直接站了起来,若不是碍于身份,怕是此时已经上台了。 夜影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子煜如此果断决然,心底不由得升起几分凝重。 扭身,躲过剑芒,探手为爪抓向子煜手腕。 子煜见一击未中,知道先手已失,便不再纠缠,收剑回徹,另一只手随之拍出,攻向的依旧是夜影前心。 两人你一招我一式,闪展腾挪、攻防转换,迅度力劲十足。眨眼间已战了数个回合,可却如江湖侠客一般,只用凡力,都没有动用半分灵力修为。 夏禹看了会儿,见没意外发生,也就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按如今形势看来夜影取胜只是时间问题,即便都不用修为,子煜也断然不是他的对手。 坐定后,一双牛眼四下搜寻,最终落到远处云海身上。 云海浑然未觉,只是抬眼看着擂台上的二人,眼中流淌着些许无奈与苦笑。显然也没想到子煜会如此作为。 台下众人心思各异,夜影却不敢胡思乱想,虽然并未动用灵力修为,剑气掌风都难以伤身,但这可是[北荒论道],整个北荒之地的修士几乎全在台下观看,自己身份本就特殊,更是对方的长辈,若是不慎有所闪失必然会成为笑柄,堂主之位也就完全不用指望了。 “前辈小心了!”一声轻喝将夜影心绪打断。 子煜突然收剑后撤,跳出战圈,高声提醒了一句后竟是掐诀念咒用起了术法。 夜影轻哼一声,凡力都不行,术法又能有什么花样? 手臂一摆,灵力随之而生,一股凶涌的灵气之力瞬间弥漫全身。 而后身形一晃,化做一条灵力之波直冲子煜,竟是首次主动发起进攻。 夏禹微微点头,“能放下身段而主动出击,雄鹰捕兔当尽全力,不错,不…………!” 话未说完,却憋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冰,冰山。 一座冰山突然形成在擂台之上,散着丝丝寒气,透着阵阵冰冷。 夜影前冲的身形定在了那里,应该是被冻在了那里。 他是有着一击必胜的信心的。 他已经练气巅峰很久了,这次大赛连番比试虽很辛苦,但却也收获良多。 修为的松动便是他所得到的最大惊喜。他能敢觉得出,只差那么一点,他便可以突破至筑基境。 现在的他已经是半步筑基,如此境界对付子煜练气中期,一击足矣。 可却被冰冻住了,他吃惊、他震惊或者说他完全不相信面前发生的一切。 “这是禁制阵法呀!” “嗯!不槐为济沧山的弟子,这个冰之禁制确是得了云海真传。” “如此年纪,如此修为,就能在无声无息中摆下禁制,而且还是在战斗中摆下的,这份能力与心机确是难得。” “不论此战胜负,此子今日所表现的能力便已是证明了他的不凡,北荒的未来必会有此子一席之地!” 台下众人见状纷纷议论起来,其间毫不吝啬赞许之词。 “冰的禁制?”暗月坐在台下,一双红眸自台上扫过,眉头微蹙,轻声低喃。 夏禹早已再次站立起来,面透阴沉,虽然是对擂台上的形式很不满意,甚至有些恼怒。 常天仇却是轻撇了下嘴,对身旁休息的夜幕投去一个嘲讽的眼神。 夜幕微黑的脸庞也是少有的现出一丝轻松。 被晚辈一招而制,虽说只是一时,夜影也只是一时疏忽,但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哪怕就是一瞬,也都是无比的羞耻。 夜影此时正是这种感觉,耻辱,无以复加的耻辱。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小辈算计得逞,这让他以后还如何在北荒立足? 愤怒!无以压制的愤怒之意在心中翻滚。 “我要杀了你!”一声怒吼,响彻大殿。 “咔咔……”几声轻响,冰山裂碎。 一道黑暗自碎冰中穿出。 一道彩光自黑暗手中亮起。 “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借我神威,屠魔卫道……” 随着一段咒语,彩色光华竟是化为一条七彩光龙。 “嗷……”一声龙吟,光龙昂首摇尾,张开巨大龙嘴,扑向子煜。 “符纂!他手中竟然有符纂?”常天仇猛然起身惊呼。 不怪他吃惊,谁都知道罗刹堂以符纂之术闻名,堂主暗月更是将符纂之术修练的炉火纯青,可谁会知道,整个罗刹堂中也就只有暗月修习了此术,其他所有人无一人精通,就连夏禹都不会。 此时夜影手中突然出现符纂,显然不是他自己制作,那么就是得自暗月。 暗月给他符纂是为了什么?答案不用问也自是清楚。 若是此前不知晓,最后决赛时与夜幕对上,这一个符纂怕是就成了成与败的关键了。 一对离的很开的眉头往一起皱了皱,转头看向暗月,想要得到解释。 暗月却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向他,只是阴沉的面颊上,那两条粗眉皱的更深。 夏禹撇了他一眼,哼声道:“对方既已用了阵禁之术难道我们就不能用符纂之术?”停了一下,转头望向台上,“这样才算公平。” 语气轻松,似有褒义,可脸色却比之前凝重了许多。 第五十五章 冠军夜幕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夜影使用符纂之术对付子煜。 台下的众人却是不知符纂来历,都以为是夜影自制,纷纷惊呼,都道罗刹堂后继有人了! 云海却是表情凝重了几分,这符纂他见过,那次去地宫见过夜影施展,当时曾说是暗月赐予的,而现在又出现,且威力比之上次尤更胜之,显然不可能是夜影自制的。 转头看向已经将手中长剑缓缓拔出剑鞘的子煜,脸上凝重之色不由得消散几分,只是轻声道:“‘斩龙决’不知能不能斩了这条光龙?” 云海身旁坐着一个青年,一身青袍,一副济沧山弟子打扮,但又俨然与其他弟子不同。 他没有为台上谁胜谁负而着急担忧,但却一直凝视着双眼,一刻未曾离开擂台二人,表情专注,恍然间似带着几缕兴奋。眉心处生着一颗黑痣很是显眼,只是那黑痣上流转着的丝丝红芒透着诡异。 夜影心生怒意,将符纂彻底激发,符纂所释放出的七彩灵力化做光龙直扑子煜。 他甚至已经看到了子煜在光龙之下的哭嚎与绝望,他并不愧疚,更不会后悔,侮辱他的代价必须清算,他甚至认为这样杀了子煜是便宜了他,若是在往常,按他的脾气,现在的子煜早就被大卸八块,就连济沧山也要一同灭掉。只有如此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一丝邪意的笑容在脸上升起,喉咙间生起几丝阴冷的笑声,可这一切却被一道银光斩断。 银光乍然突起,起自擂台,亮于半空,如一道斩天之芒,刹那间光耀整个大殿。 银芒乍起,斩断的不只是夜影的表情与笑声,更斩断了那条高傲的光龙。 七彩光龙被银光一斩,巨大的龙首顿时与龙身断开,咆哮着飞向殿顶,而后“嘭”的消散开来,重新化做灵光融入天地之中。 光龙失去龙首,便再也没有凝聚的能力,倾刻间也如龙首般消散。 刚刚还威力无双的七彩光龙只存在了片刻,便消于擂台之上,好似从未来过一般。 巨龙消散,可剑芒却没有。 银色剑芒夹着斩天之势劈向夜影。 夜影大惊,脑海中还在滚动着杀掉子煜后兴奋的感觉,却见剑芒已至面前,哪里还能躲得开? 夏禹大叫一声“不好!”,飞身就要上前急救,却被人伸手拉住。 “谁他妈……”转身怒骂,可刚脱口却又缩了回去。 暗月的手如铁钳一般狠狠的掐着夏禹的手臂,脸色铁青,可却轻轻摇了摇头,显然是阻止夏禹出手。 “啊……”一声惨叫,一道身影。 银光消散,身影飞出。 “轰……”一声闷响,高瘦的身影狠砸在台下空地上。 烟尘扬起,石板碎裂,大殿内却无一人发声。 众都惊呆了! 无与匹敌的符纂之术竟然被破了! 威势无双的七彩光龙竟然被斩了! 那是什么剑术? 济沧山何时拥有的这种当世无双的绝学? 除了这剑决他们可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底牌? 惊讶!疑惑!在所有人心间流转。 “咳咳……差一点……还以为挂了呢!”一阵断断续续的话语在烟尘中响起。 夜影咧着嘴,皱着眉,艰难的坐了起来。 低头看向前胸,胸口的袍服已经破碎不堪,一条从右肩直达左胯的紫青痕迹出现在了身上,钻心的疼痛就是从那上面传来的。 伤处虽痛,心底却是吐了一口气,好在最后关头子煜改斩势为砸势,不然此时早已如那光龙一般身首异处了。 “怎么样?伤哪了?”夏禹此时已来到夜影身旁,面露紧张的问道。 夜影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在夏禹的搀扶下站起身,转头看向擂台上青袍飘动的子煜,双目一凛,低声道:“今日之恩,来日必报!” 只是那狠辣的语气与狰狞的表情赋予了这句话另一翻寓意。 夏禹扶着夜影下去养伤,比赛的主持便换成了常天仇。 当下宣布比赛结果,自是济沧山子煜胜。 可正当他宣布决赛对决人时,却被子煜示意打断。 子煜向着台下众人抱了抱拳,而后又对常天仇拱手施礼道:“此次盛会高手云集,子煜一路上来也是多翻侥幸,承蒙各位师兄师弟礼让才得以进入前四。而且刚刚又见识到了心慕良久的符纂之术,心中已是十分满足,况且方才与夜影师叔交手也是受伤不清,已是无力再战,所以……” 转身看向台下云海,见云海微微点了点头,子煜嘴角一扬,浅笑了一下,然后回身对常天仇接着道:“所以我决定不再参加余下的比赛,我退出决赛!” “嗡……”一石惊起千层浪。 刚刚回过神来的众人再次被惊到了。 他们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退赛,按他刚刚表现出来的实力,就是夜幕也不见得战而胜之,。 那可是冠军啊!多少人日夜难日夜难寐只为了这个位子?多少人百般算计只为了能得个靠前的名次? 可他却将这唾手可得的冠军放弃了!虽然说是受伤了,可只要能站着就应该战斗啊!怎么能说退就退? 有甚都更是埋怨教徒无方。 常天仇面露激动,深深的吸了口气,“你确定你退出决赛?” 子煜点了点头。 “你确定你放弃与夜幕争夺冠军而直接让于他?” 子煜再次点头,而后又高声强调道:“不是我让于夜幕师叔,而是这个冠军本来就是他的,即便我没受伤也不是他的对手,别忘了我是练气中期,而他可是筑基境,哪有可能打得过?” 众人此时才恍然,对啊!他才是练气,与夜幕修为相差太大,即便有那逆天的银剑也依旧不行。 如此一来,众人赞扬夸奖之意更甚之前。 常天仇心底猛跳,他都不记得他已经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转头看向台下激动更甚的夜幕,微微点头,然后将目光转向暗月。 暗月的脸几乎铁青,哪里会有好脸色给他。 常天仇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可沉吟片刻,一咬牙,转身高声道:“本次[北荒论道]最终进入决赛的是:罗刹堂弟子夜幕与济沧山弟子子煜!但因子煜有伤难以再战,决定退出最后的冠军之争!” 目光自台下众人一一扫过,最终落到暗月身上,一丝决然之色白眸中闪过,“所以,我宣布:此次[北荒论道]的最后冠军是……罗刹堂……夜幕!” 掌声如雷,祝福恭喜声响彻大殿。 可却有一人冷哼了一声,起身离开大殿而去。 “堂主稍慢!小弟还有一事相询。”常天仇见暗月阴沉着脸向大殿外走去,连忙高声唤道。 第五十六章 摊牌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暗月停下脚步,回身望向常天仇,面色阴沉,“老夫身体不适,下面的事宜便由你主持吧!” 常天仇微微一笑,抱拳恭手,“堂主还请稍等片刻![北荒论道]是我北荒的大事,在我罗刹堂举行,你有不适我代劳之,本也无可厚非,但……” 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决然之色一闪,高声道:“但我罗刹堂的大事还要你亲自主持。” 大殿内众人互望低语,皆是不明白今日常天仇所为何意,更不明白他所说的罗刹堂的大事是什么! 所以都纷纷将目光看向面沉如水的暗月。 云海眉头微皱,目光从常天仇身上转向暗月,脸色不由得凝重了几分。 扭头轻声对身旁的子煜道:“让大家聚在一起,莫要走开,一会儿若有不对立刻退出大殿。” 子煜刚下擂台,气息还未调匀,听云海吩咐不由一怔,但却没有深问,应了一声回身向济沧山弟子们所处而去。 眉心生有黑痣的男子坐在云海身旁,脸上升起一丝疑色,“会发生什么事?” 云海没有转头,轻叹了口气,“希望我想多了!” 男子没有没有再问,只是目光在常天仇与暗月之间来回转换了几次,最后投向大殿角落处的三只妖怪身上。 杂毛眨了眨豆眼,挠了挠脑袋,扭头看向老狐狸,“这家伙什么意思?” 老狐狸长眉一挑,眼眸中精光一闪,“他要动手了!” 野狗精也是嘴角一咧,“准备吧!” 三场比赛却只进行了两场,且都是很快结束,此时还未过午,缤纷光华自骄阳洒下,铺满整个罗刹山,将暗红发黑的峰顶也映衬出此许暖意。 几缕残光通过殿门射进大殿,投出一片光影,将已至殿门的暗月罩在其中。 暗月阴沉的脸色却并未因这光影的映照而缓和半分,反而更显森然。 缓缓转身,看向台上的常天仇,目中红芒一闪,“你就这么急吗?” 常天仇眼角一抖,狠狠的吸了口气,高声道:“堂主前几日曾说,此次大赛夜影与夜幕二人谁能力压群雄,谁就当选为下任罗刹堂堂主。 如今冠军已然产生,堂主何不当场宣布,也让众多道友做个见证!” “啊!还有这事!那当是要恭喜罗刹堂后继有人了!” “是啊!恭喜罗刹堂选出新堂主!” “夜幕道友早已闻名北荒,无论修为还是对暗月堂主的忠诚自是无人可及,定为下任堂主确是理所应当。” “暗月堂主身体还很康健,这事不必着急吧?” 议论声吵杂如闹市,每个人每个派都有自己的想法,互相交流之中自然各不相同。 暗月却如未闻,两只红眼直盯着常天仇,半晌,微微眯合了一下,“你太着急了我还没死呢!” 声音很轻,也很低,但却如一只钢针直扎人心。 吵杂声瞬然而止,大殿内所众人无不愕然,即便再傻的人也能听出这话里的意思,更是感觉行到罗刹堂内部出现问题了! “常天仇!你好大的胆子!罗刹堂是大哥的,他想传给谁就传给谁!哪用你在那指手话脚?” 一声怒喝自殿外传来,夏禹肥胖的身形跨了进来。 常天仇双眼一眯,脸上的肌肉因为牙齿的咬动而不住的跳动,“堂主创下罗刹堂,使我等有了容身之处,更是传授功法密术,我等自是感激,但……。 但罗刹堂是罗刹堂所有弟子的罗刹堂,绝不是一个人的私人产业!我们所希望的便是罗刹堂发展的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大。 若是堂主主持正义,秉公而为,我们自是全力支持,可如果堂主以一己之私而置罗刹堂上下千余弟子不顾,独断佞行,以达私欲,我决不会同意,罗刹堂的所有弟子都不会同意!” “对!我们不会同意!” “望堂主以罗刹堂未来为念,传位于夜幕大师兄!” “对!传位于大师兄!” 吵杂混乱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却不是来自殿内,而后自殿外传来。 议事大殿外,罗刹山峰顶,甚至整个罗刹山都在回荡着这些别样的声讨。 夏禹有些傻眼,没了刚才的强硬,反而生出一丝害怕。 强咽了口唾沫,转头看向暗月。 暗月轻轻合上双眼,好似并不在乎,但从他微微颤抖的身体上却能看出他此时的心态。 罗刹堂不受他控制了,甚至说他被架空了。 自认为从未在意过得失的他此时才明白之前的愚昧,怎么会有人不在意?不在意的便是你从未用过心的。 一但用过心,你便难以挥去,难以置身事外。 罗刹堂就如他的孩子,是他一手创立,创建二百年便成了北荒第一,令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他认为他是成功的,如此成绩莫说北荒从未有过。便是其他三地也没几个。 可他却是失败的,亲手创建的帝国竟不再听他摆布,便是山上的弟子们都不再支持他。 他彻底失去了对罗刹堂的控制力。 殿外喊声震天,殿内却静的吓人。 沉默,暗月沉默,夏禹沉默,所有人都在沉默。 不祥的预感在众人心间升起,而且越来越张。 “夜幕!这也是你的意思?” 暗月轻声,率先打破这沉默与僵持。 夜幕站在不远处,没敢看暗月的眼神,缓缓闭上双眼,先是轻摇了下头,而后又是点头,两行热泪自紧闭的眼角溢出,顺着面颊流淌了下去。 暗月轻叹,脸上又多了一丝凄苦,转头再次望向常天仇,“你真的决定了?” 常天仇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哪里会就此放弃?“我还是请堂主想一想!” 暗月再次叹了口气,“如此我也就不再客气了!” “还不动手?”一声高喝打断暗月下面的话。 常天仇面露急切的看向台下角落里的三妖大声喊道。 野狗精却并未因为他的呼喊而着急,而是缓缓的站了起来,学着人族模样,抖了抖身上的袍子,“莫着急!关键时我们一定出手,决不会袖子旁观的。” 说完再次抖了下短袍,倒是有几分儒生模样。 第五十七章 罗峰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师叔你这是干什么?”夜幕见常天仇寻三妖帮忙,急忙质问道。 常天仇似已料到野狗精不会先出手,冷哼了一声后转头看向台下的夜幕,“欲做非常之事,当用非常手段!妖又如何?只要今日你能登上这堂主之位,即便落得个与妖为舞又如何?更何况……” 转头看向暗月,“更何况这三妖是堂主邀请而来,所为的不也是借他们之力剿灭北荒其他各派吗?” “你……你……还有你们……”常天仇伸手点指着台下满脸惊愕的众人,面露讥讽,“你们以为他会给你们那些好处吗?将有潜质的收入罗刹堂确是真的,但给你们密法你们相信吗?哈哈哈哈……”一声狂笑,充满嘲意。 笑声缓散,常天仇再次将目光落到暗月身上,伸手一指高声道:“他真正目的是要将你们全部灭杀,让北荒只有一个宗门存在,只有一个罗刹堂,那时他就成了这里的主宰!” 众人哗然,皆看向暗月。 暗月墨眉一挑,眼中血芒涌动,“你这是在找死!”声音很轻,语速很慢,但却如寒冬之霜雪令人发冷。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飞出,直冲擂台之上的常天仇。 却不是暗月,而是站在他身旁的夏禹。 夏禹牛眼怒瞪,几缕短须鼓动,晃着身子直扑常天仇。 “看我不灭了你这个卑鄙小人!” 身影如电,怒吼如火。 “哼!当我怕你不成?”常天仇双目一立,抬手就是一扬,一道青光激荡而出,刚一离手便化做一只流光青鸾。【ㄨ】 青鸾一声尖唳,光翅一抖,直扑夏禹。 “符纂之术?” “真的是符纂!没想到他也将符纂之术修得如此境界。” “罗刹堂当真是所藏甚丰,当年常天仇还曾是老夫的手下败将,这才二百年,他便修得如此手段,定是修练了高深的功法。” “如此威能却不知夏禹能否接下!” 大殿内顿时惊呼声起。 暗月双目一眯,眼中血光一闪,扭头看向远处的夜幕。 夜幕也正好看着他,双目一对,马上移开,其间目光闪烁,透出些许荒乱。 夏禹人在半空,见青鸾如电直扑而来,脸上顿生凝重,但动作却并未迟疑。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巴麻空” 咒语声起,金光铺天。 夏禹手持‘降魔钵孟’,刺眼的金光瞬间便将大殿内映得金黄。 青鸾展翅,与金光撞在一起,可只是僵持片刻便被金光吞没。 “唳……”一声悲鸣,青鸾似受到了莫大的痛苦,而后便没了声音,消融于金光之中。 金光吞了青鸾,但却并未就此满足,托着耀眼光华迅猛前冲,扑向常天仇。 云海站在台下,眉头深皱,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夏禹使用[降魔钵孟]了,却是发现其威力是越来越大,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威能比之在白云殿时强的何止一点半点,更别提最初的地宫之内。 心中对夏禹的身份更加疑惑,南海而来却拥有西漠的绝学!更是得自西漠灵山的了善和尚。 这是在地宫时听那个黑袍人说的,虽然他并不认识,但却丝毫不会怀疑他的真实性,因为当时夏禹的表现就是最好的证明。 金光铺天而来,常天仇面露惊色,他没想到夏禹会有这种威力巨大的宝器。 应该是灵器,因为宝器不可能有这样的威能。 他所使用的符纂乃是暗月赐予夜幕的,为了表彰他多年来对罗刹堂的恭献。 当时曾说可发了筑基中后期的威力。 这次被他拿出来便是为了对付夏禹,筑基中期的实力必竟是他比不了的。 却没想到他竟会有这种后手底牌,一时间竟是有些慌乱,直呆呆的傻站在那,忘了躲闪。 金光涌动,罩向常天仇,瞬间淹没,却听见一声高喝,“住手!”嗓音混厚,震耳彻心。 一道火影,一闪而动,冲进金光之中。 一冲之下,金光竟是随之消散,而现出两条身影。 常天仇深吐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转头对身旁的老者低声道:“多谢罗宫主搭救之恩!” 老者一身红袍,须发还有面皮皆如衣袍一般,火红如染。 对着常天仇轻嗯了一声后看刚刚落到台上的夏禹。 “你们这是要杀人灭口吗?”声音低沉,满是质问。 夏禹面色凝重,一双牛目盯着红袍老者,冷哼一声,“罗宫主是代表魔云宫干预我堂内事吗” 老者罗峰,魔云宫宫主,同样筑基中期,早已将[火云大法]修至化境,已达化身如火的境界。在北荒之中也是少有敌手。 罗峰呵呵一笑,“你们的破事老夫却是懒得管,我又不是你们堂主!”而后将目光移向台下暗月,面色一沉道:“我只想知道他刚刚说的是否是真的!” 沉默! 暗月只是与他对视,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沉默不语。 夏禹也没有说话,同样沉默。 大殿内的众人更是沉默,甚至连呼吸与心跳都压得很低,全都将目光投向门口处一言不发的暗月。 一阵山风吹进大殿,在大殿内转了一圈,吹动了众人的衣袍,也吹动了擂台上几人的长发,更吹动了暗月胸前的须髯。 “你认为呢?”轻声,低语,似回答又似反问。 罗峰眉梢一挑,眼中闪过一道火光,“我相信他所说的是真的!而且……”话语一顿,再次说道:“而且我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相信的!” 暗月眼角一抖,两只红瞳在大殿内众人脸上一一划过。 最后再次落到罗峰身上,沉声道:“是又如何?” 是又如何? 一句简单至极的话,却带着无边的霸气。 那是将大殿内所有人都不看在眼里的蔑视。 是俯视北荒大地的孤傲。 整个北荒之中除了他无人敢如此。 更无人会质疑他的这种强势。 因为他是暗月,北荒之地的第一人。 罗刹堂……暗月! “哈哈哈哈……好一个是又如何!你真当你是北荒之王了?你真当无人能将你如何了?” 常天仇急促的咳了几声,显然是刚刚在金光中受了些伤,又喘了几口气,怒视着暗月接着说道:“我不是你对手!罗宫主不是你对手,连云海掌门也不是你对手,我们没人是你对手!可你却不是无敌的!” 顿了一下,目光自大殿内众人身上扫过,突然高声道:“一个打不过你,我们上两个,两个打不过我们上三个,十个打不过上百个,上千个,我就不相信你还能战而胜之!就算最后只剩下一人,我相信他也会与你不死不休!决不会让你的阴谋得得逞!” 第五十八章 暗月难支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对!只要我等尚有一口气在,也决不会让你得逞!” 既然暗月已承认,那么就是真的,他确有灭了北荒各派而独存的意思,如此便超过了各派的底线,触了他们的逆鳞! 所以纷纷表态声讨,暗月更成了众矢之的,诸多数落与怒骂直接朝他而来。 “好畜牲!尔敢……啊!”一声咒骂而后是一声惨叫。 夏禹肥胖的身体横向飞出,如一个黑包球体狠撞在包金顶柱之上。 “轰……”整个大殿都似晃了几晃,大殿内讨伐咒骂声骤停,只有夏禹在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时发出的哼哧声! 野狗精站在擂台上,咧了咧嘴,呲牙道:“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该死的!竟敢偷袭!咳咳咳……”夏禹勉强的爬起身,却又是一阵咳嗽,显然受伤不轻。 野狗精本就实力强横,全力之下,又是偷袭,毫无防备的夏禹自是难抗,受伤难免,如今看来已是很难再战。 如此一来,大殿内便只剩暗月便没了帮手,一人对峙众人。 罗峰红眉一皱,看了野狗精一眼,面露厌恶之色。 野猪精却是对他嘿嘿一笑,“莫要如此看着本大王,本王可对你们人族的事没兴趣,只是受邀而来做些答应之事而矣。” 罗峰冷哼一声,看向身旁的常天仇。 “宫主安心,天仇自不会损了我等利益,所出的报酬便是以后北荒各派不再为难妖族,两方和平相处。”常天仇自然明白罗峰看他的意思,连忙解释道。 罗峰微微点头,没有再说其他。 “哈哈哈哈……”大笑声突然传来,暗月望着台上两人一妖,怒目高声道:“和妖族和平相处?你们忘了我辈修士的职责了?‘降妖除魔……除魔卫道’难道只是随口说的?先辈的警告,前人的戒训,你们都当耳旁风了?” 常天仇见众人被暗月一番话说的面升迟疑,连忙讥讽道:“我们的职责是我们自己定的,不是你说什么是什么!你那警告、戒训都是你带自南海的警告、戒训,却不是我北荒的,我北荒的一切不用你来定,从今日起我北荒只按我北荒的理来做,按我北荒的道来行,而不会再听从你这个来自南海的外人摆布!” 来自南海的外人!一语诛心。 本来还有此犹豫的此时也竖定了信念,北荒的事就应该由北荒的人自己做主,当然不能让外人说得算。 暗月长叹一声,仰头望向大殿穹顶,血目竟是微微闭合,“我不到二百岁便来到北荒,凭着一股韧劲平灭北荒乱战,创建罗刹堂,使得北荒自此再无战事,至今已有三百年!” 睁开双眼,回顾四周,脸上透出哀伤之色,“三百年!人这一生有几个三百年?若是凡夫怕是早已化为黄土!” 再次叹了口气,才又接着说道:“三百年的时光使我早已融入北荒,早已忘却了之前的身份,早已将自己当做北荒之地的一份子。” 目光轻移,最终落到罗峰身上,“我可做过对不起北荒的事吗?” 罗峰眉头一皱,面露沉思,片刻后轻摇了摇头,却没有回声。 台下众人也都议论起来,讨论之间自然是找不出暗月做过什么坏事。 “花言巧语!你以为打感情牌会有用吗?无论你之前如何,可你今日欲要灭杀我等的事实却是不能否认,凭这一点,我们就绝不会饶了你!”常天仇见事态有所动荡,再次高声喝道。 “对!绝不饶你,今日必取你性命!”野狗精自是在一旁帮衬。 暗月看着已呆在身边一百多年的常天仇,感觉是那么陌生,与那个率众投奔罗刹堂的常天仇完全是两个人。 一洒脱,一阴损,一刚直,一诡辩…… 真是不知哪个才是真的常天仇,或者说是从什么时侯转变的。 现如今再说任何话已然无用,从他的计划被揭穿起他便知道无法善了,之前所言不过是一番感慨罢了! 心中明了,便不再迟疑,快步来到夏禹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稍后趁乱先走,带走夜影,到当年那个石洞等我,若是……若是三日内我未赶来,你们便自走,莫不可拖延,一定要将夜影安全送到那个地方!” 夏禹此时已是满目泪光,嘴唇微动,却没能吐出半字,即便脾气火暴如他也只是狠狠点了点头,脸上除了怒意却还布满了担忧与不舍。 “莫要让他们逃了!”常天仇必竟与他们相处一百多年,虽是低语听不出说的什么,但从二人表情中不难猜出一二,知道此时再不动手,二人必会逃脱,那时将会后患无穷,故而急声高喊。 一语惊醒梦中人! 众人恍然,自是知道事已至此若不将暗月二人除掉,日后定难安宁。 “杀了他……” “对!大家一起动手上……” “杀……” 无数声起,无数灵力喷涌,无数刀兵飞驰…… 铺天盖地,五色七光,罩向暗月与夏禹。 金光,在铺天的光华中突地出现,显得格外刺眼。 金影,于无数灵力宝器的攻击下显现出来,化做一尊佛陀。 佛陀双目微闭,宝相庄严,周身金光弥漫夺目,悬于暗月头顶之上。 佛陀显化,灵光兵影却并未停歇,携着无边威势直冲而下。 暗月双目赤红,须发狂舞,望着迎头而来的众多攻击,面上不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生出许多疯狂。 双手急速掐诀,一声怒吼出口,“死吧!” 佛陀金像应声而动,两只巨掌轰然合在一起。 “嗡……”一声不知何意的咒音突然自佛陀口中发出。 而后便是一股无以匹敌的金光波动。 “轰……”铺天的攻击终于落下,撞到了激烈波动的金光之上。 常天仇信心十足的笑脸却是瞬间阴沉铁青。 身旁的罗峰也是眉头紧皱,面露讶色。 云海同样面色凝重,双目微眯,望着已经将大殿映得犹如金池光海的佛陀金身。 虽然依旧只是虚像,但比之上次夏禹施展不知强大了多少倍。 大殿内众人也都是露出惊色,谁都没想到暗月会有这种神奇的、威能强大的手段。 灵光宝器撞上波动金光,“轰”的一声巨响,更是产生了巨大的毁灭之力。 大殿一角的梁木顶柱应声而断,殿顶塌落,殿墙倾倒,暗月更是直接被撞飞。 “不好!快逃,大殿要塌了!” “啊!我的头!” “谁?别挤……” “谁他娘的推老子?” 一时之间大殿内竟是推搡挤拥乱作一团,纷纷夺抢着先一步冲出殿门的机会。 第五十九章 暗月危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众人一起出手的威力确是巨大,暗月的佛陀显化也自是不凡,两相一撞之下竟是将大殿损毁。 烟尘弥漫,屹立罗刹山峰顶二百多年的议事大殿轰然倒塌! 无数身影自废墟中狼狈飞出。 “咳咳……”常天仇挥手驱散弥漫尘烟,也忍不住连咳了几声。 待得尘烟消散,却见他双目圆瞪,大声叫道:“暗月与夏禹跑了!” 经此一句提醒,众人方才四下观看查找,却早已没了两人踪迹。 “在那!”突然有人高喊道。 众人寻声而望,又顺着他的手臂所指看了过去。 山腰处两道身影正飞驰而下,一黑一金不是暗月二人还是哪个? “别让他们跑了!” “对!我们追!” 几声高喊之下,数百身影如群蜂归巢般直扑山下,追了下去。 暗月双目血红,面色青白,托扶着夏禹急急前行。 佛陀显化虽是威力强大,却也不是随意施展,如今勉强施为,又被众人击溃,身体自是受创不浅,又托带着同样受伤的夏禹,尽管全力奔驰,也没能甩开追击。 耳后已经听见怒吼咒骂与脚步临近声,暗月眼中闪过决然之色,将夏禹向前一推,“快走!”而后停下身形,转身迎向众人。【ㄨ】 “大哥!”夏禹大叫,哪里肯走,回身就要追上去,却被暗月一个嘴巴扇了个跟头。 暗月转头怒目而视,“快走!难道你忘了我们的职责了吗?” “我!可大哥……我们……” “哪来那么多费话,快走!”暗月怒目欲裂,几近嘶吼。 “那……那我们在那个地方见!”夏禹悲容哀语,而后一咬牙,转身直冲后山而走。 “哪里逃?”一声高喝由远及近在身后响起。 暗月收回凝望着山腰处那道黑影上的目光,转过身来,看着已至身后的几人,脸上没有丝毫担忧,却挂着一副鄙夷。 “今日所赐我暗月记下了!来日定有报答!”轻轻一句,却有一股令人悚然之感。 常天仇脸色“刷”的一下更加难看,扭头看了看身旁的罗峰与野狗精才又舒缓了些,“你以为你还有来日吗?” 暗月面色凝重,看着一脸阴狠的常天仇,方脸上淌过一丝追忆,“一百年……很长,却也很短,短到我没能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 面色一转,化为伤感,“你真的你的小动作我没察觉吗?若是那样我怎么可能只手震压北荒三百年?可我却没去干涉,也没有问你,总是想着再如何一百多年的兄弟之情摆在那里,终是不会太过的!可……” “唉……”长叹一声,暗月目光略过众人落向山顶废墟,“一时的妇人之仁,毁了数百年谋划,都怪我啊……!” “没人愿意听你在那感慨,还是想想今天会得个怎样的死法吧!”野狗精撇嘴道。 暗月血目流转,自常天仇转向野狗精,眸中血光翻滚,“畜牲也敢聒噪!不知死活!” “好胆!那就让本大王撕了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野狗精大怒,若是以前他是绝不敢对暗月起丝毫歹意的,可现在不同,丧家之犬而矣!修为再高又如何?今日定难逃绝命,所以他也就毫无顾忌。 “一起上了结了他!”话音未落,身形已动,率先攻向暗月。 众人自也不甘落后,墙倒众人推,即便强如暗月也难逃被群殴命运。 暗月血目冷光一闪,面对众人毫无惧色,“来的好!” 双手一合,大吼一声,“显……” 佛陀金身再次出现,而且比之之前更加巨大,金光更加凝实。 “嘛……”佛口微启,梵音飘出。 一股磅礴的莫名之力突然自金光生成,而后旋转而动,涌向佛陀手掌,手掌瞬间便厚实凝化,如真正的佛主之掌般,带着无边毁灭之力迎向众人的联合攻击。 “轰……”,山峦都为之一颤。 群攻溃散,金掌暗淡。 显然又是平分秋色。 众人脸色皆是苍白,刚刚攻势溃散的反震之力着实巨大,令他们无不是气血翻滚,灵力运转不顺,受了不小伤害。 暗月双脚微抖却依旧强挺站立着,脸色铁青,嘴角流淌出几缕血痕,双目低垂,双掌却依旧紧合着。 只有那身后渐渐变淡的佛陀虚影证明着他此时的状态。 他已是重伤,且是那种极重的伤。 佛陀显化之术乃是佛门密术,其中更有佛门不传之密的六字真言,以暗月如今修为倒是勉强可以施展第一重的“嗡”字决,可第二重的“嘛”字决却不是他现在能施展的,本就有伤,再强行施为,而且还出之无功,如此下来反噬之力便非他能承受的。 “以符纂之术威名远播的暗堂主竟是用的一手西漠之术,却是令人费解!”罗峰火目一眯,沉声道。 常天仇平缓了一会儿气血,才接话道:“符纂都是要提前制作,他也是制作了不少,但却没带在身上,自然是无法使用!” “说那么多做甚?先杀了他再说!”野狗精黄眼一动,咧嘴催促道。 众人纷纷应是,然后再次运起灵力,准备最后一击。 暗月眼露苦楚,看着攻击而来却没再抵抗也没躲闪,如今的他早已有心无力,虽有强横修为,怎奈刚刚所伤太重,强弩之末便是他此时的真实写照。 眼看攻击即将淹没暗月,暗月也已经闭上了双眼,却突见一道青光乍然出现。 “唳……”一声鸾鸣自无数灵力宝器中响起,高亢、无畏…… 青鸾双翅一展却并未进攻而是将暗月包裹在身下。 “轰……”攻击已至,全数落于青鸾身上。 “唳……”又是一声啼鸣,却是饱含悲意与痛苦…… 光华消散,几件宝器回转,露出暗月金色身影,只是身旁却多了一个人。 “咳咳……”夜幕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缓缓抬起了低垂的头。 常天仇等人本以为此番定能将暗月诛杀,却没想到最后时刻却有符纂激发。 都以为是暗月还有后手,惊讶之时却见夜幕不知何时站在了暗月身前,衣袍破裂,已是自受重伤。 “你这是干什么?”常天仇急怒,暗月一死,夜幕便是罗刹堂下任堂主,不明白他为何会为暗月挡下最后一击。 第六十章 巫蛊之术 夜幕一声惨笑,“堂主之位我确实觊觎了很久,对堂主一直不肯传位于也是耿耿于怀,可……” 缓了口气,眼中一丝苦色闪过,“可那只是想得到堂主之位,也只是堂内之事,却不是外人应干涉的,更不能伤害师傅!” 转身,面向暗月,脸生愧疚之意,“只为一己之私,使得罗刹堂三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更是令师傅身临险境。” 山风刮过,吹动了他的衣袍与长发,魁梧的身体却显得十分孱弱、单薄…… “噗通……”夜幕曲膝而跪,在暗月身前深深伏下身,以头触地,高声懊悔哭诉,“弟子错了……幕儿错了啊!……” 哭声低沉哀痛,随风起伏,久久挥之不去。 暗月看着身前跪在地上,身体轻颤痛哭的夜幕,血目之中少有的流淌出一丝欣慰与怜爱之意,伸手将夜幕拉起,“傻孩子!你的心愿为师如何会不知!可……唉!有些事并不是你想像那么简单啊!” “今日过后,你我师徒二人若是未死,为师定会将其中的原因告知于你的……” “过了今日?哼!今日就让你罗刹堂彻底在北荒除名!你俩还有什么话就去阴曹地府去聊吧!”罗峰抖了抖火红长眉,周身灵力涌动,腾腾炎浪自体内溢出流淌。 “不要!快住手!不能伤了夜幕……”常天仇见罗峰等众人要出手,甚至要将夜幕一并诛杀,连忙惊呼阻止。 可此时谁又会听他的? 暗月见铺天盖地而来的攻击,心知已然无法阻挡,而所落下的结果也必然是身死道消,看了看依旧强挺着站在身前的夜幕,眼中闪过决然,“就看看老天是否真的要绝了我们命!” 说完,将夜幕一拉,飞身跃下山体,却原来他身后不远便是一道悬崖。 二人飞身跳下悬崖,眨眼间消失于山雾浮云之中。 “幕儿!……”常天仇如若呆傻,飞奔至崖边,望着山间雾云大声呼喊,其语气之悲,表情之痛,无法言语。 “哼!”野狗精撇了撇嘴,缕了缕嘴边短须,很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 罗峰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云海站在最后方,见暗月跳下悬崖,忍不住哀叹一声。 他一直没有出手,从最初的大殿内到刚才他都没有动手。 暗月要灭北荒各派的做法他也很气愤,甚至也有出手之意,但却依旧没出手,因为暗月曾经对他有恩,一百多年前曾经出手解过他的危难。 两相互抵,他便没有出手也没有阻拦,两不相帮,保持中立,便是他的选择。 而亲眼看着暗月跳崖,心底也不住生起惋惜之意。 纵横北荒三百年,无人能敌的至尊存在,却落得如此下场,如何不叫人惋惜哀叹。 暗月与夜幕一死!罗刹堂也就名存实亡,野狗精黄眼一转,咧嘴道:“这座山不错,从今天开始,这山便不再叫罗刹山了,改名为狗王山,本大王要在这里开宗立派!” 罗峰听闻双眼一立,火光来回闪烁,片刻后才平熄隐没回复原本模样,没有说话,眼光在众多修士中来回游走,显然是不愿先出手阻拦而要找些帮手。 野狗精化骨中期实力,其修为在北荒也就在暗月之下,如今暗月已死,谁又愿做那出头鸟?万一无人响应,岂不是自寻死路? 山顶轻风吹动了铺地藤蔓枝叶,也吹动了众人衣袍与思绪。 众人纷纷低头不语,甚至有意无意的躲开罗峰投递而来的目光,无有与其同心者,化骨中期的修为使得他们怯步了。 “你倒是想的美!即便罗刹堂履灭了,也还有魔云宫与济沧山,同为北荒三阀,哪里有你这畜牲份?”突然有人高声道。 野狗精双目一立,转首回望,却原来是一个小门派的弟子,当真是不知者不畏! 那弟子也正横眉怒视,见野狗精看过来丝毫没有惧色,正要开口再说什么,却被身后之人拉住,一老者面色苍白的摇了摇头,显然是他的师门长辈。 “我看这孩子说的不错,我北荒人族的事自有人族处理,妖族就不要参与了,我等不与你们为难便已是念在方才曾是同一阵营,不然……” “不然你又如何?”野狗精斜眼撇向手缕须髯的罗峰,沉声问道。 罗峰语气为之一凝,沉吟了片刻,抬眼高声道:“斩妖屠魔也不只是说说而矣!” “哈哈哈哈……”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野狗精环顾四周傲气道:“那你们就斩了本大王看看,让你家狗爷爷看看你们可有这个本事!我…………咳咳……咳……” 正在傲视群雄的野狗精不知为何突然的急剧咳嗽起来,而且面色苍白如灰,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滴落,连身体都在不住颤抖,显得十分痛苦。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面面相窥,想从对方眼中得到答案。 罗峰凝重的红脸上也同样生出疑色。 野狗精强忍巨痛,低头看向手心,一片黑红之中却有几条小虫蠕动。 “这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啊……”他疯狂的四下乱窜,将一个个人族修士抓住质问,所得到的无不是惊恐与摇头。 这种莫名的令人看着发呕的黑色如蛆虫般的生物更是头一次见到。 没人见过,没人知道,纷纷后退躲避,满脸惧色,都只是对未知事物的莫名恐惧却没有人对哭嚎的野狗精表现出丝毫同情。 多年被其欺辱的怨恨早已深植于心,不趁机动手就已是克制了。 众人惊恐,野狗精更是害怕,他何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再强大的对手他都不曾畏惧,再困难的境遇他也不曾退缩,可现在他胆怯了,这种莫名的不受控制的事情他感到慌恐甚至恐惧。 云海望着疯癫如魔的野狗,眉头皱了起来,眼中一道讶色闪过,“巫蛊之术?” 巫蛊之术传于远古,据说是曾经的中域之地广为流传的修练法门,将各类虫物驯养后培育出特殊物种,再以密术种到别人体内,远可操控对方,进而杀人无形,着实高深莫名。 后来神之战争毁了中域,这法门也就失传绝迹。 他年轻时在东原之地,曾见到过一个会使这种法门的,只是显露一丝迹象便被东原的修士们群起杀之,所以这‘巫蛊之术’便成了不允许再出现的法门,显露必招击杀。 现在野狗精所表现出来的症状明显是中了巫蛊,可却不知是被何人下的毒手! 第六十一章 野狗之死 野狗莫名的中了巫蛊,起初是口中咳嗽时会吐出几条黑色蠕虫,而后是成堆成堆的往外吐,到最后竟是全身急剧膨胀,如充气气球一般,甚至那涨的鼓鼓的黑黄杂色的毛皮下都能看到无数的虫状生物在来回蠕动。 他惊恐,他哭嚎,他穿梭于山腰上的人群中,一个一个的哀求,希望能解除他身体上正在发生的变故。 本是聚在一起的人群顿时四散,在不明情况下,谁也不愿沾染,更何况他还是妖族的身份。 野狗精四下求救,人们却都如避之如瘟疫,躲的远远的,正当他已近绝望的时侯,刚好看到人群散开后露出来的老狐狸与杂毛。 “求………………救…………我!……” 无数蠕虫自他口中不断爬出,使得他连说话都勉强发出声来。 老狐狸面色凝重,见野狗精现在的表现,狭长的双眼中一道讶色闪过,而后便是惊恐,二话未话,拉起身旁的杂毛急速后退,其略有发白的面色证明着他此时心中的急意。 “救……我……”野狗精步浮履乱,向前伸着手,蜡黄的眼睛看着同样远去的二妖,眼神间流过深深绝望。 “嘭……”如气球爆裂了一般的声音突地响起,野狗精已涨成圆球的身体竟是突然爆了,化做无数血肉碎块飞测开来,其间更是夹杂着无数蠕虫。 无数寸长的蠕虫在碎肉血液中蠕虫钻爬,不时发出“哧哧”的食肉钻骨声,被山风吹进众人耳中,不由得令人头皮发麻,心底惊悚,“这是什么术法?野狗精临死前承受了怎样的痛苦与折磨啊!” 云海心底微叹,野狗精虽然在北荒没什么好名声,可必竟是已经达到化骨中期的妖精,比之他还要强上一阶,在这北荒之地已算是顶尖的存在了,却落得了这个下场。 暗月跳崖,野狗身碎,整个北荒修为最高的两尊存在都以这种可悲可叹的结局了却此生,今日之前谁会料到? 转头看了看自旁眉心生有黑痣的青年,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暗叹了口气,“希望你会有个好的结局吧!” 杂毛看着野狗散落在四下的碎尸,喉咙不由得来回耸动了几下,脸上的惊恐之色不但没有丝毫减退反而愈加浓重,连紧握金尺的爪子都不住的颤抖。 老狐狸拍了拍他的肩膀,窄脸上依旧凝重,不是因为野狗的死状与死因,而是因为一道目光。 罗峰火目中红光流动,自众人身上掠过而后落在老狐狸与杂毛身上。 冷哼一声后沉声道:“死了一个,还有俩!” 众人被他一句话勾回了因野狗精爆死而陷入空白的神魂,而后更是明白了其中的含意,纷纷转头看向二妖。 杂毛也被他的一句话勾回了魂,刚一恢复神态却又见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爪子不住紧了紧,更是往老狐狸身旁靠了靠,一双豆眼四下乱转,似在思考稍后该如何行事。 老狐狸面色阴沉,双眼环顾四周众人,最后再次落到正在四下爬行的蠕虫上。 “你们不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查出这种恶毒之术是谁施展的吗?这种邪术本身的威胁怕是比我俩大得多吧!” 罗峰红眉一皱,盯着老狐狸的双眼不由得露出一丝迟疑,而后扭头也看了看蠕虫,沉声道:“老夫倒是认为是你俩事先施下的这种术法,不然凭野狗的修为谁能让他中此暗着?施之无形,中之无觉,且死法恐怖如斯!当真是邪术!不说你们妖族的身份,便是拥有这种邪术本身,我们就不能让你们活着离开!” “幕儿……幕儿……我都是为了你啊!”常天仇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在崖边的哭嚎,而是起身来到罗峰身前,拉着他的衣袍,一边恳切的诉说一边紧张的看着他。 罗峰先是一愣,待看清常天仇的神态表情,知道他此时已成疯傻呆子,哪里还会客户?一声冷哼,一甩手,将常天仇推出多远,摔倒在地。 “啊……你……你不是我的幕儿!你是自以为事的暗月!哈哈哈哈……暗月!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放弃当一派之主而来你这当你下属?哈哈哈哈……是为了你所拥有的一切,你的一切都将是幕儿的!哈哈哈哈……” 常天仇不顾疼痛,也没有理会嘴角淌出的鲜血,而是爬起身,点指着罗峰,疯狂的大笑, 然后又突然笑容一顿,由狂笑变为惊喜。 “蹬蹬蹬”急速几步来到云海身旁,伸手拉住子煜,急切且高兴的说道:“幕儿!你回来了!哈哈哈哈……太好了!一切我都给你安排好了!暗月已经死了,那个野狗也被我下了蛊,剩下那个愚蠢的罗老怪定会与剩下的两妖战个你死我活!哈哈哈哈……从此以后,整个北荒将是你的北荒!将是我们常家的北荒!哈哈哈哈……” 他笑的欣慰且疯狂,似多年的忍隐终于得到回报。 子煜很不情愿的被他拉扯着,却又不好像刚才罗峰那样出手将其推倒,于是有些为难的看向师傅云海。 云海眉头却锁的更深,原来这一切都是常天仇的谋划,就连野狗所中的巫蛊之术也是他所施为,一百多年在罗刹堂隐匿潜伏,而且还拥有巫蛊之术,他的真正身份到底是什么?所为的目的真的是像他所说的?还有夜幕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与夜幕的关系定然非外表那样普通,夜幕竟是与他同姓,因为他刚才说‘我们常家的北荒’! 云海看的明白,老狐狸也自是看的清楚,转头对着罗峰道:“现在明白了?你们的威胁是他,还是赶紧趁他没彻底傻掉,问清邪术的由来吧!” 罗峰对着老狐狸冷哼一声,抬步来到常天仇身后,伸手将他脖子一掐,眼中火光一闪,阴声道:“装疯卖傻!” 而后手掌用力一拧,将常天仇整个身子扳了过来。 四目相对,冷声道:“说!那邪术是从哪来的?如何施展?怎么解?” 常天仇被他强拧过身,本还有些惊愕,可当见到是罗峰时,脸上顿时生起笑意,而且是那种讥讽的笑意,“你想的美!” “你想的美!哈哈哈哈……夏禹!老夫早就想弄死你了!” 罗峰见常天仇又将他当做夏禹,顿时气急,可又不知如何从他口中套出想要的答案,一时之间倒有些进退两难。 常天仇被罗峰掐着脖子,却没有丝毫受难之色,面带癫狂,眼中一道诡异之光闪过,嘴唇微动,手掌一翻,掌心处竟是趴着一只胖乎乎圆滚滚的小虫,小虫通体幽黑,与之前野狗精体内暴裂出来的蠕虫模样很像,只是体形大了几圈。 “小心!”一声高喝突然响起。 第六十二章 杨觉远? “小心!”云海发现常天仇手中虫子,眼睛不由闪过一道惊色,断定此虫定与之前野狗所中巫蛊有关,连忙高声提醒。 罗峰正是怒火耐克,根本没察觉到常天仇的异常,听见提醒却不知何意,不由得转头看了过去。 可当目光落到面露惊色的云海脸上时,掐着常天仇的右手手背处却突然一阵冰凉。 凉气入体,一股迫人寒意令罗峰不由一个激灵,打了个冷战。 急忙转头却见常天仇面露邪异笑容,一只手扣在他的手背上,那冰冷寒意便是从那里传来。 可还未待他反应过来,一股酥麻之感紧随袭来,而后是涨痛,由手背处开始,无数股莫名之物竟是开始向四周扩散钻行,甚至能看见皮肤下那一道道皮肤拱起前行,使得从手背开始形成一道道沟壑。 罗峰大惊,连忙松开掐着常天仇的手掌,手臂一抖,一股灵力喷涌,化做团团火焰,瞬间将手臂包裹,袍袖转瞬间消失于火焰中化为乌有,但火焰却并未就此熄灭,而是更加旺盛。 火焰将手臂燃烧,腾腾火光耀动,不时发出“嗞嗞”声,甚至能闻到一股刺鼻的糊焦味道。 罗峰‘火云大法’已达化境,可化灵力为火焰,身体也已成就火体,本不惧火,可此时他的手臂却在燃烧,甚至将肌肤都已烧焦。 罗峰也是无奈,那种虫蚁噬肉的感觉令他害怕,又没有其他办法,只好用他最拿手也认为最有效的方法。 用火,火可焚化万物,他不相信这几只莫名生物能耐得住他的火云大法。 但事情的进展却并未如他所料,此时手臂都已烧焦,可那些生物却只是行进的迟缓了些,并没有逼出,更别提被消灭了。 眼看着那些在皮下钻爬的生物已经到了臂根处,若再不想办法而进入脏腹,那可真就不敢想像了,野狗精的下场依旧沥沥在目。 “快斩断手臂!”这时有人高声提醒。 罗峰即便百般不愿,此时也是再无他法,一咬牙,自身旁弟子手中拔出长剑。 “噗……!”剑芒一闪,血光喷洒,一条手臂应声扬起,抛飞了出去。 “啊……”一声惨叫,罗峰身体不由得来回晃了几晃,险些跌倒,身旁弟子连忙上前将其扶住,而后将断臂处上药包扎,一时忙的有些慌乱。 “嘿嘿嘿……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嘿嘿嘿……谁都无法阻止我想做的事!谁都不行……无论是谁,都不行……”常天仇站在一旁阴笑,而后转身一边走一边舞动双臂,又像之前一般狂癫模样。 “他真的疯了?”杂毛拉了拉老狐狸,轻声问道。 老狐狸迎着山风,双眼微眯,嘴边几根直立长须抖了抖,“疯与不疯都没什么好下场。” “幕儿!幕儿!我将一切都安排好了!都安排好了!幕儿……”常天仇脚步零浮散乱,一边低语一边走,一直走到崖边,却丝毫不停留,继续向前,身体一倾,栽了下去。 只留下几声“幕儿……”在山间回荡。 云海暗叹了一声,不论常天仇是真疯还是假疯,这样已是他最好的选择,不然就凭巫蛊一事便难以善终。 “算你自觉,不然老夫定要手刃你这混蛋!”罗峰手捂着断臂,看着常天仇坠崖的地方,火目凶光闪动,切齿道。 老狐狸轻触了下杂毛,努了努嘴,然后悄悄向后退去。 杂毛一愣,虽不明白他的意思,却也没有询问,而是随着他走去。 “你们要往哪走?”一声低沉之语传来,拉扯住了他俩的脚步,也将众人的目光引了过来。 罗峰红发随风舞动,红目看着老狐狸与杂毛,脸上除了因断臂疼痛而肌肉不停跳动之外看不出任何表情。 云海眉头一皱,看向身旁黑痣青年。 青年也是深皱着眉,而且面色阴沉,一双星目盯着罗峰,眸子中一丝血芒闪动,显然已生怒意。 老狐狸转过身,目光冷冽,低声道:“你管的着吗?” 声音虽是低沉,但却充满讽意。 罗峰一怔,望着老狐狸脸色不由凝重,他在衡量,衡量一旦动起手来胜负的概率。 老狐狸化骨中期,与他修为一样,他又刚刚断臂,有伤在身,相对来说会有些劣势,但人族天生便对妖族有些压制,他又拥有‘火云大法’这种神功,且已达化境,两相综合,倒是有几分把握。 杂毛老鼠启灵巅峰,倒是不用过多考虑。不入化骨终是野兽这句话传了近千年,已然是被证实过的。 想到此处,心底便有了计较,“北荒是人族的北荒,哪轮得到妖来猖狂?” 说完对着身后众人道:“今日既然已经搬倒了压在头顶上的山,那便连脚下拦步的藤一同除掉,也还我北荒之地一个万世太平!大家以为如何?” 他是现场修为最高的,他如此提议,又很符合众人心思,自然是无人说不,纷纷点头称是。 老狐狸双目微眯,脸上凝重之色又重了几分,没有接话,只是反手将杂毛往身后拉了拉。 杂毛却并未后退,隐在肥大袍袖里的爪子将金尺紧了又紧,瘦脸上起先似有挣扎,但随后便转为坚定,豆眼中更是精光闪动。 “口气倒是不小,只是不知道压在你头顶的罗刹堂你灭杀了几个?脚下的藤蔓你又能扯断几株?我却只看到整个罗刹山上只有一个人受了重伤,甚至断了一条手臂!” 嘲讽随风飘动,荡漾入耳,罗峰眼中火焰“腾”的点燃。更有无数如火焰般的灵力瞬间在周身生成,而后流转聚于掌心。 “找死!” 轻轻挤出两个字,却透着无尽的阴狠。 话音未落,火影急动,罗峰竟是放弃了施展远程术法,而是以燃着火焰的身躯冲向杂毛。 “罗宫主真是修为精湛,远程的火云大法不算,还精通这种近战之术。” “这才是真正的火云大法,化身为火,以火燃敌……” “看来是动了真火,对付一只小妖竟然用上了终极之力!” “这下老鼠精是完了,怕是那只狐狸也难以幸免!” “两只妖而矣,死就死吧!也省得我们动手了!” 众人一见罗峰恼怒,纷纷在四下里低语。 老狐狸见罗峰冲将而来,甚至感觉到了他周身火焰灵力散发出来的热度,知道杂毛定难对付,正要出手拦下却被杂毛拉住。 回头见杂毛抿着嘴,对他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爪掌一翻,露出金光流转的金尺,自是明白他的意图。 金尺的威力他十分清楚,野狗精都不行,断了条手臂的罗峰更是不可能接得下。 于是收了脚步,索性任由杂毛施为。 火光飘动,化做一道火影,残影还在原地,真身已冲到杂毛近前。 杂毛面露紧张,握着金尺的爪指轻轻颤动,抬头看向冲面而来的罗峰,豆眼中闪过一道决然。 “让你尝尝……”话出一半,却被一道青色身影打断。 罗峰此时已至杂毛身前,眼中狠辣之色一闪,独臂向前一探,火掌狠狠拍了出去。 他相信,凭着这一下,这只老鼠精便会化为飞灰,这便是顶撞他的下场。 掌已拍出,带着灼热的火焰,要拍到的却不是杂一,而是另一只手掌。 一个身着青袍的青年人的手掌。 本可焚尽一切的火焰没了从前的暴烈,却似遇到克星。 火焰喷涌却都被青年的手掌吸收了过去。 如此情形也只坚持了片刻,青年的手掌就停下了再继续收取火焰,而是轻轻一翻,本是白皙的手掌竟也燃起火来,与罗峰的火云大法所表现出来的模样几乎完全一样。 “嗡……”一声轻鸣,似钟声又似鼎音。 莫名响声一出,一道振荡波动自青年身上散开,手掌上的火焰顿时升腾,可谓是火光冲天,竟将罗峰的火云大法盖了过去。 “轰……”两掌一对,火花飞测。热浪随之荡开。 罗峰“蹬蹬蹬”连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 猛然抬头,一脸的讶色。 火云大法他已经炼了数百年,早已大成,莫说一个筑基初,便是中期修士也难逃被火焚烧的命运。 可这个陌生的青年却接下了,还将他击退,最重要的是他所使用的竟然也是火云大法,他自己独创的火云大法。…… 他从哪学的?或是谁教的? 心中百转,自是万般不解。 抬起头,又看了一会道:“你是谁?” 青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白齿,“济沧山,杨觉远……” 罗峰一愣,济沧山除了云海之外全是些废物,何时出了这个人? 皱眉深思的同时,看向云海。 云海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面露无奈,早就知道他不会消停,但没想到竟是对上了这个火云老鬼! 事已至此,再阻拦已是太晚,只好拱手歉意道:“这是云某师弟,杨觉远。” “杨觉远?”罗峰双目一凝,脸色更加难看,眼中火焰翻腾,上下打量起面前青年来。 “杨觉远?” “我怎么好像在哪听过?” “是有点耳熟,却不记得在哪见过!” “我怎么记得有只妖怪叫杨什么来着?和这个名挺像!” 第六十三章 出‘洞\’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杨觉远?老虎?”杂毛一脸迟疑,转头看向老狐狸。 “小老虎?”老狐狸低声重复了一句,狭长的双眼眯得更细了几分,盯着青袍青年,眸中精光来回闪动。 “我们要杀了这两只妖,以使北荒彻底太平,这是北荒所有人的共识,怎么?你反对?”罗峰红脸挂着阴郁,看着杨觉远低声道。 他本就脾气火爆,若是其他人他此时怕是早就动手了,可这个被称做杨觉远的青年不同,因为他的身份,济沧山掌门云海的师弟! 云海师从其父亲,这么多年来从未听到过这个师弟,现在突然冒出来,其身份怕是有些特殊。 所以他虽心中不满,却也没有太过强横,而是语气平淡。 杨觉远淡淡一笑,“北荒是北荒上所有生灵的北荒,又岂能说什么人妖之分?而若说对北荒的危害……怕是人族更甚吧!北荒数百年来没听说什么人妖纷争,却是发生过十数次人族争斗,你如此说是否有些偏颇?” 说完竟是转头对杂毛与老狐狸眨了眨眼,嘴角一扬,露出一抹难明的笑容。 杂毛顿时一跳,差点叫出声来,连忙用爪子捂住嘴,豆眼瞪的老大,缓了好一会才转头看向老狐狸。 老狐狸此时也是面露惊愕,此前只是略有怀疑,现在他敢肯定这个年青人就是小老虎杨觉远,因为那眉心的黑痣,还因为那抹得意的笑。 他惊愕,但他更疑惑。 明明感觉出杨觉远的修为依旧是化骨初期,离化形境还很遥远,可为什么他此时却是人身?……到底发生了什么?或是他得到了什么? 青袍青年确实是杨觉远,是那个被困[封魔洞]的杨觉远。 ……………………………… 半月前。 济沧山。 山底,封魔洞。 依旧幽暗,静谧;依旧空旷,开阔。 虽处山底,却没有丝毫阴潮之气,反而灵气浓郁,近乎如水。 灵力轻移流淌,如河流小溪,虽无声,却有态。 石室中央,杨觉远盘膝而坐,双手抱于丹田,眉头深锁,双目紧闭,面色凝重。 团团气流自他周身而聚,于他掌中成形,球状,略显白色,其间更有丝丝彩光闪烁。 灵气球急速转动,且越转越快,颜色也越来越浓,转而如成实质,更是伴有风雷之声夹杂。 “嘭……”一声轻响,微不可闻,却见急转的灵气流动而成的灵气球竟是应声而破,化为漫身灵光,纷纷飘洒。 虎妖双手急动,化掌为掐诀,几番动作下来,周身毛发竟是无风自动,尺长的金色体气根根直立抖动,将四下散开的灵气之光招引吸附,而后吸收消化。 只是片刻功夫,漫身的灵光全部收纳入体内,四下的灵气之流也被吸收了不少,使得石室内的灵气都淡了几分。 杨觉远缓缓睁开眼睛,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上古妖经》果然不凡!”一声轻语自口中飘出,却透着几分感慨。 得自地宫老者的《上古妖经》之前以为只是残篇,他也就一直没怎么用心修习,如今在这[封魔洞]内长时间的修练看来却并非如此。 虽不完整,但却并不残,而是半部。 经书从化骨开始,一直到凝魂,通篇以运用灵力的方法为主轴,附带各类小而不凡的术诀密法,正是他此时最需要的,而且他更是感觉这经书的内容似曾相识,认真品读一翻便能融会贯通,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又深吸了气,目光落到面前虚空,脸上生起一丝笑意。 站起身,抖了抖寸长的虎毛,信步向前,十步而止。 伸手向前,轻轻一按,按在了那道无形屏障之上。 这并不是屏障,而是一道结界,这是从云海传授的阵禁之术中知晓的。 “是时侯出去了!”杨觉远轻声低语,星目中精光闪烁。 其实他早就已经堪破了这结界禁制,通过云海的详细教授与他特有的神识之能,两相结合之下没用一月时光他便研究透彻了。 只是之后被《上古妖经》里面的内容所吸引,认真修习之下便没有破阵出去。 如今《妖经》已有小成,便没有了再留下的理由。 只见他开始向左跨步,手掌也不规则的拍打结界。 “嗯?”脚步一顿,面露轻疑,而后嘴角微微一扬。 “是这了!”不再迟疑,双手掐诀,口念法言,然后对着面前结界连拍三掌。 “咔……咔……咔咔……”先是一声轻响,如玻璃开裂,然后声音连继响起,最终化做“哗……”的声音,困了他一年的结界彻底破碎,消失而去。 光!不算亮的几处火光,却令杨觉远双眼如针扎,他马上闭上了双眼,知道这是因为他久居暗地,眼睛一直没见光的原因。 缓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将眼睛睁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座大殿。 大殿空旷,几只斗大的灯笼挂在殿角四处,殿门紧闭,殿内无风,悬挂着的灯笼也是丝毫不动,但那惨白的灯光却令大殿内笼罩着一种死寂! “才一年的时间!没想到你有如此悟性!”轻音响起,虽是夸赞却语气平稳,没有一点吃惊之意,给人一种淡然之感。 杨觉远此时才发现殿内有人,吃惊之余转头看了过去。 大殿正中,一张供桌,供桌之上摆着十来个排位,袅袅香烟缭绕,烟云下站道一人。 青袍,体单,背影消瘦,正是济沧山掌门人:云海…… 转过身来,云海上下打量了会儿杨觉远,见他气息悠长,虎躯强健,虎脸上时现紫气流转,明显化骨初期修为已彻底稳固,甚至有冲入中期的迹象,脸上不由升起淡淡赞许,暗道:“看来是他没错了!让祖师宁愿以寿元为代价也要推算出来的人。若是普通可就说不过去了!” 杨觉远并不知云海所想,只是他所学的阵禁之术皆是云海所传,甚至有不少对《上古妖经》不明之处,也曾请教于他,他无不是知无不言,言无不细,每个问题都会不厌其烦的认真讲解,虽然之前说过是代父收徒,但这份恩授之情却不能不领,何况在名义上他们还是师兄弟。 当下抱拳施礼,躬身沉声道:“杨觉远见过师兄!” 云海淡然的脸上现出一丝笑意,几步来到他身前,伸手将他托扶起来,轻声道:“既然已叫我一声师兄,便无须再如此客气!” 第六十四章 拜入济沧山?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北荒之地界山之上,现在还叫罗刹山,但今日之后怕是会改个名字,只是具体改做什么却还无从得知。 山巅之下,山腰之上,一处隐蔽于草丛下的断崖上方,有块开阔地,有百十人,有各个门派,还有两只妖精。 妖族启灵后为妖怪,化骨为妖精,化形称作大妖,达凝魂可称妖王。 这两只妖其实只有一只精,另一只还在怪的范畴。只是已达启灵巅峰,与精的距离只有半步之差。 杂毛将手中金尺紧了又紧,豆眼中精光闪烁,努力压制着心底激动,连窄瘦的小脸上都憋的涨红,即便迎着咧咧山风也没能消退丝毫。 杨觉远向他偷眨了下眼,然后回顾在场众人,朗声道:“罗刹堂如今已倒,暗月也已经殒命,他的所有谋划也就所之破灭,大家正应当一起庆幸躲过一场危机,商讨北荒未来之发展,何苦为了些许无关之事再起刀兵?” 说完再次看向罗峰,如刀锋般的眉稍微微一动,沉声道:“罗宫主你说是吗?” 罗峰火眉深蹙,跳跃着火焰的双目轻眯,冷声道:“这些老夫可以不计较,甚至不插手,任由你们施为,但是……你必须将你刚刚所用的功法来历说清楚!” 罗峰虽是脾气暴戾,但并不代表莽撞,刚刚一次简短交手,但便知道眼前这个青年不凡。 尽管境界只是初期,可却给他连暗月都未曾给过的感觉,那是一种令人无法揣测的未知感,尤其是那双眼睛,如两把摄人心魄的刀锋,令人看着心底便没来由的发寒。 而且再加上云海,两人相加便已经将他的影响力彻底压下,再去计较只不过是自讨没趣,还不如顺事而为,留个善缘,日后也好相处。 可唯一不能袖手的便是杨觉远方才施展与他对攻并将他打退的那种功法。 与他自创的火云大法竟有意曲同功,若不是亲见,亲身接触,怕是永远大会相信世间还有这样一种功法。 他一生以火为伴,终年专研修习火之术法,终在一百多年前创出《火云大法》,自此闻名北荒,也借此登上了[万魔宫]宫主之位。 但这百年来却没能再得精进,他也明白是到了瓶颈,若无机缘很难突破,可方才与杨觉远交手,感受着杨觉远发出的那种熟练的火焰灵力,他沉寂已久甚至已经渐渐绝望的心绪再次被拨动。 因为他感觉的出那火焰灵力不仅仅是熟悉,而是一种同根源的同结构的几乎完全相同的属性。 他相信如果他了解这种功法,将其与自创的《火云大法》相结合,很有可能突破现有瓶颈,甚至会将境界提升一大截。 所以他说要知道这功法的来历,甚至可以不理会其他的一切。 杨觉远看着面色凝重的罗峰,心底一笑,‘功法的来历?不就是你的《火云大法》吗?只不过利用神识的特殊观察分析而模仿出来的,再利用他的振幅作用使得威力翻倍,不然只凭灵力运行轨迹又没有心法密诀,怎么可能将罗峰击退?’ 但知道是知道,却不能说,因为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神识是要到金丹化形境才会拥有的,他才化骨初怎么可能拥有?更何况他的这种神识的特殊力,就连老狐狸都没曾说过,因为其他人的神识只不过是感应周身一定范围内的事物变化,根本没有那些特殊能力。 罗峰见杨觉远面露思色,却没有回话,不由得心底着急,“到底考虑好没有?” “我济沧山的绝学大都源于开山祖师,我等不能将其发扬光大便已经是有罪,又如何能将其赠于他人?若罗宫主真心想学……” “如何?”罗峰急问道。 杨觉远似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若是真心想学……便拜入我济沧山吧!也可以破例一次,不让宫主落了身份,我与师兄可代师傅收徒,让宫主位列师兄与我之后,排在第三位,如此不但可以对宫主公开我派各类密术,更可以将祖师留下来的几部玄级阵禁密卷让你参详,想必参习下来宫主的修为境界必能提升一个甚至几个层次,不知宫主意下如何?” “放肆!你们济沧山算个什么东西?连给我魔云宫提鞋都不配!竟腆脸让我师傅去你那?” “对!若是你们济沧山并入我魔云宫还差不多!” “就是!还什么密术密卷的!若是那么厉害怎么没听说你们济沧山出过什么高手?吹牛也得靠点谱吧!” 罗峰身后站着的几个弟子听完杨觉远的话立刻努目而视叫嚷起来,若不是罗峰没有发声,怕是会马上冲上去与杨觉远理论。 罗峰沉着脸,眼中火焰有如实质,拳头攥的‘嘎嘎’作响,怒意在心底流淌,几尽无法压制,就连散着灼热气息的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盯着杨觉远半晌后转头看向云海,“这也是你的意思?” 众弟子见师傅开言,便都收了声,纷纷看向云海。 云海心底轻叹!对杨觉远的做法虽并不全部赞同,但却很赞赏。 杨觉远所用的功法来历他并不知道,也没问,但他却知道不是济沧山所有,什么祖师遗留下来的更是无稽之事。 当年开山祖师是有遗留,但都是阵禁之术,这也是济沧山以阵禁驰名的原因。 他自己所会的并非济沧山上的传承,而是当年随父亲去东原时得高人所授,不是不愿学本派功法,舍近求远,而是开山祖师与历代师祖们除了阵禁之术并未留下其他高水平的功法密术。 如今杨觉远凭借这个不知来历的功法便将了罗峰一军,他若同意,对济沧山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但可以提高门派实力,还可以遥控魔云宫,成为北荒之地真正的霸主,即便暗月未死之前的罗刹山也不能比。 反过来,若是不同意,对济沧山也没有丝毫损失,只是一句话而已,但对缓和现在的局势却有很好作用,罗峰不愿放下身段便没有理由就这件事纠缠,近而使得冲突的机率大大降低。 心念至此,云海轻笑点头,“师弟所言我不反对!济沧山的大门始终为宫主敞开!” 第六十五章 相让第一门阀 “济沧山的大门始终为宫主敞开着!”云海轻笑,似很随意,又似很有深意的看向面色阴沉的罗峰。 “竟……竟然是真有此心!济沧山也……也太……!” “太什么?现在北荒人家最大,人家想怎样谁阻止得了?” “可不是吗!这次罗老怪怕是很难如愿了!” “嗯!我也这么看!” 分散四周的各派众人纷纷低声窃语,借着山风发出如蝇虫般的“嗡嗡”声。 云海并未在意,转脸扬头望向山巅云霞遮挡的西垂红日,眼中流过一道若有若无的伤感,“北荒已经没落了几百年,对其他三地只能仰望,再也经不起风浪了!你说呢!罗宫主?” 罗峰将一口钢牙咬的“嘎嘎”直响,腭下的红色须髯迎风抖动,似根根铜针一般透着不屈与怒意。 可怒意始终只是怒意,没能最终转化为怒火。 因为他明白此时的处境,他清楚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能力对付云海与杨觉远连手,想得到那功法密术已无可能,至于拜入济沧山!只能用三个字形容,‘不可能!’ 先不说能否抛下辛苦经营百年的魔云宫,便是为了一套功法而悖逆祖师另投他门这一项,便会令他名声扫地,从此无颜再显露于世,更遑论威震北荒了! 可就如此忍下这口气!让他如何忍?若能忍他便不是‘老魔’罗峰了! 纵横北荒百年,亲手将不入流的魔云宫提升到‘北荒三阀’之内,凭的是什么?除了一身炉火纯青的“火云大法”外,凭的就是一股不认输,不服输,无论对手是谁都不曾退缩的韧劲、狠劲与不怕死的劲! 现在若是退缩,那以后怎么在北荒混? 现在若是不退缩,那该如何应对现在的局面? 杨觉远走到云海身旁,伸手感受着山间湿度极浓的霞云雾气,淡淡的说道:“罗刹山确是个不错的地方!可我济沧山乃是祖师所定宗门所在地,不可能搬至此处,其他各派怕是有心而无力,两位妖族道友更是形只影单,不可能占据若大的罗刹山。” 攥了两下拳头,湿气在掌心凝出几丝水线,放在鼻下闻了闻,淡淡的芳草香气钻入鼻腔,身心皆有爽感,“山巅罗刹,山间飘香,如此圣地不知罗宫主可愿意入驻?可愿意将魔云宫迁至此处?可愿意为北荒大地生灵守卫界山,肩负起北荒第一门阀宗派的责任?” 轻音随风,低言飘动,一道目光随着声音射向罗峰。 罗峰心神一颤,被这道目光所摄竟有些胆怯。 好在这目光只是精光一闪,而后转为平和,似有笑意的打量着他。 罗峰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吐出,似能将刚刚那种压抑之感驱逐出去。 火目焰光闪动,看着一脸笑意的名字叫做杨觉远的人,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岁上下的青年,却给他以无法揣度的感觉。 可北荒第一门阀宗派的诱惑力太过巨大,几乎是瞬间便将一切疑虑打压下去。 他努力修行所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将‘魔云宫’带到更高的地位,让那些当年对他接任宫主之位颇有微词的家伙闭嘴吗? 可以说杨觉远的话正击中了罗峰的软肋,让他心底猛跳有些难以自止。 一张红脸上阴睛之色来回变换,片刻后将游离难定的目光投向云海,他相信济沧山的态度是要云海点头才是有效的,不然杨觉远说的再多也只是自己所想,没有济沧山的表态一切都做不得准。 云海依旧那副云淡风清模样,脸上也依旧挂着丝丝笑意,见罗峰看了过来,轻轻点了点头,“师弟所言便是我济沧山的意思!” ‘嘭嘭嘭’心脏连继的猛跳,罗峰本就火红的面颊上颜色又重了几分。 转头环顾四周,望向周围众人,眼中却没了刚刚的询问之色而是再度变为狠辣。 对这些人他无需给什么好脸色,济沧山的态度已定,剩下的这些小宗门谁还敢反对?他如此做不过是形式罢了,所有人一致同意才能体现出他的实至名归。 谁敢在此时反对?自是没有,能将门派经营下来而没有垮掉的家伙哪个不是老谋之人?如今木已成舟,何防成人之美?于是纷纷高嚷表态同意支持,大有非罗峰莫属之意。 杨觉远看着居傲的罗峰,转头与云海对视了一眼,彼此皆会心一笑。 入驻界山,表面看着是风光无限,是统领一地的象征,但背后的坚难却少有人知晓。 界山隔断中域之地与北荒,使那些幽冥鬼物无法入侵伤人,凭的是这界山本身所带的阵禁之功,但这阵法却不是自己运转,而是需要有人维持,且维持守护之人的修为必须筑基以上。 暗月三百年前占据这里时便已筑基初期,三百年时间才勉强到达中期,原因就是不能全力修练,而要维持阵法,不然凭借他的资质怕是早已突破筑基窥探金丹了。 这些都是济沧山历代祖师口口相传的训戒,可以说界山虽是地位的象征,却也要肩负起无边责任,更要放弃对修行的追求。 这些云海自是不愿,杨觉远更不会为了什么责任被拖身于此,他还有很多事想办,所以便与云海商量了这个脱身之术,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 罗刹山之行已过月余,魔云宫入驻界山,改名魔云山,自是不提,各派恭顺道贺也不自不用说。北荒之地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丝毫没有因为换了领袖主导而产生丝毫变化。 杨觉远随着云海与济沧山的门人弟子回到了济沧山,当然还包抱两只妖精,老狐狸与杂毛。 一年未见,杨觉远与二妖自是有很多话要聊,云海也便没有打扰,将他们三个安排住在一处。 其间自是各道一年来所遇之事,各说心中所想未来之事。 济沧山,白云殿。 山巅霞光映入殿门窗口,折射出几分华彩之色。 云海轻移脚步,行至殿门前,望着耀眼的光华,轻声道:“如此,便这么决定吧!” 杨觉远点头应是,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第六十六章 东原之行 春过暑往,秋去冬来。 可这里却没有冬季的漫眼积雪,也不是其他三季的暖热飒爽,而是北风呼啸下的片片冻土,不时几块荒草腐木横倒于地上,被冬风吹拂的低晃乱摇,给这黑色大地封土上点缀出几许轻黄。 杨觉远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已经偏西的太阳,深深吐了口气。 “这里已经是两地的交界,再往前便是东原地界了!”声音在耳边响起,却被北风吹散,传入耳中时已经变成几串断断续续的音符。 杨觉远回头,见紧紧跟在身后的子煜面露激动,显然是久别归家心难自抑,不由得会心一笑。 他们已经走了大半年,虽然都是修真人士,但也是乏累的很。 〔北荒论道〕结束后,北荒短期内也就再无大事,云海也就腾下手来救治妻子。 血珠草与夺魂丹相结合的效果确是非凡,在各种药草的配合下,经过三个昼夜的等待,已经闭合了一百二十三年的双眼终于缓缓睁开。 可也只是勉强睁开,神魂转醒,可却毫无精神,可能是太久的昏睡,久卧床榻的躯体依旧无法起床站立。 云海也是惊喜之余略有忧愁,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时子煜提供了一个消息,说是东原紫云山有一种培元固本活血生肌的丹药,名为‘生机’。 其实子煜就是紫云山上的弟子,而且是掌门无尘子的幼子,来到济沧山只是来学习阵禁之术,因为只是短期的学习,所以并未与云海其他徒弟一般以智字为名字第一个字,而是延续使用本名。 而且他还有另一个身份,云海的侄儿,更准确的说是云海妻子的侄儿。 云海妻子名云洛,本是紫云山掌教之女,上有一长兄,也就是后任掌教云凡,道号无尘子。 她因一意孤行而追云海于北荒之地,甚至下嫁,令其父大怒,一气之下将她剔除家族族谱。 直到后来为云海而险死,云海四处求救无门,只好硬着头皮至紫云山。 而此时紫云山的掌教已经换做无尘子,其父亲已经过世多年,无尘子心中只有对妹妹的掂念,哪里还会理会当年父亲盛怒之下而说的话,可对于妹妹的伤势依旧束手无策,只是知道一种药方,便提供给了云海。 如此两方也就有了许多交流,无尘子也对云海的阵禁之术大为赞赏,于是在三年前将幼子子煜送到济沧山,拜在云海门下学习阵禁之术。 子煜提说紫云山有丹药‘生机’,此丸或可有效。 云海自是欲要求丹,可却因济沧山各项事物繁忙无暇分身,于是经过商讨后由子煜回去取丹,他来到济沧山后也一直没回去过,正好回去探家。 可是北荒至东原相隔数千上万里,由子煜独自回去云海却是无法放心,这时杨觉远提出由他陪子煜前去。云海仔细考虑后,济沧山上也确实没有谁比杨觉远更合适,不只是因为他的修为,而是他处事待人的能力,这从罗刹山上的事便可以看出来。 于是便决定由杨觉远陪同子煜去东原取‘生机丸’ 其实他也知道杨觉远想去东原的原因。 因为杨觉远曾经问过他关于飞升到地仙界的事,他当时的答案是飞升之地在东原,这是历代祖师口口相传的,虽然也经有数百年没有人飞升,但他却丝毫不会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所以当杨觉远自告奋勇的要去东原时,他便欣然同意了。 杨觉远要去东原,老狐狸未说什么,杂毛却跳嚷着要跟去,但无奈修为太低,又是妖身,东原各派对妖族的态度又十分敌视,可以说是‘降妖伏魔’四个字已经根植于心,所以无奈只好做罢。 杨觉远迎着冷风,伸手按了按胸口,那里藏着一块古玉,用红绳挂在脖子上,垂于胸前。寒天之中却流暖意。 古玉名为‘幻化’,得自云海之手。 据说是祖师遗留,在他自‘封魔洞’中出来后云海交给他的。 此玉只有一种功能,正如其名,‘幻化’。 幻而化之。也就是能让人凭借此玉幻化成其他形象。 当然也不是无所察觉,但要高出本人一个境界才可以,也就是说现在杨觉远化骨初期,他若佩戴只有达到金丹境的修士才能看出端倪。 所以在罗刹山时,尽管杨觉远报了真名,却没人把他与那只虎妖联系到一起。 当时杨觉远虽然心动,但却不肯收,因为太过珍贵。 虽然已拜入济沧山,理论上祖师所留之物他也可以继承,但他是明白当时拜入济沧山的原因,只是一时无奈之举罢了,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可云海却强行塞给了他,言说日后还要有求于他,他一想也就不再推迟收了下来。 而云海给他的还有另一件东西,一件铠甲,周身流淌着血煞之光的铠甲,夏禹在济沧山‘产品交易大会’上展示并打算出售的铠甲。 当时杨觉远被囚封魔洞,云海便出资收了下来。 既然都收下了幻化玉,那么一件不相干的铠甲也就无所谓了,于是便都收了下来。 看似厚重无比的铠甲穿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重量,仿佛本就是身体上的一部分,他甚至感觉到了其内的那个微弱声音的激动与欢呼。 之后在罗刹山与罗峰交手时之所以能将罗峰击退,他却毫发无损,就是这宝甲的逆天防御力。 杨觉远知道他上次的感觉是对的,他真的捡到宝了。 带着两件宝贝,他对东原之行更是充满了信心。 东原就在眼前,便不再停留,杨觉远与子煜便提着疲乏的身体踏上了东原之土。 ……………… 东原的天气比之北荒略暖,但却不像南海那般常年如春,依旧四季分别明显。 如今已是冬季,虽无漫天飞雪但也寒风凛冽。 杨觉远与子煜却没感觉到丝毫的冷意,不是因为修为,而是这里的所谓寒风与北荒相比实在不在同一个水平。 他们顶着感觉‘暖和’的寒风,看着身边裹得严严实实如同粽子一般的行人,脸上升起异样之色。 第六十七章 仙长驱邪 小路不宽,但很平整,黄色的山皮土铺就,在黑色的土地上如一条黄金绸带,蜿蜒转曲通向视野之外。 秃叶的树木与枯黄的萎草,镶嵌在小路两侧,随着咧咧北风来回摇动。 行人不多,却都是脚步急促,周身包裹的厚厚的,甚至连脸上都用棉布制成的围巾围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来回转动。 “这位仁兄打扰一下,你们这么急是去哪?” 杨觉远拉住一个低头急走的路人询问道。 他与子煜已经跨越边界来到了东原,却见路上行人都是行色匆匆,不知何故,便拦下一个路人,想问个明白。 路人一愣,见面前的两人竟在这寒冬腊月的季节里只着单衣,连个棉帽子也未戴,当真是奇怪的很。 露在外面的双眼上下打量了杨觉远二人一会儿,见二人神态淡然,举止脱俗,并且礼数周道,不似恶人,才伸手向前面指了指道:“乡里正请来了个仙长,据说是省城[真元观]的观主,一身仙法通天彻地,尤善驱魔捉鬼之术,这次在里正家设了法坛,免费为乡民驱病祈福,所以大家都要去,法坛已经设了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你们若是想请仙长帮忙治病就快些去,不然就晚了!” 说完不待二人答话,急步而走,好似刚刚那几句话耽误了很久的时间,恨不得一步化做两步,将损失的时间找回来。 子煜“呵呵”一笑,转脸对杨觉远道:“师叔觉得如何?可否去看看?” 杨觉远也是轻笑了一下,对这种所谓的仙长之流自是不屑,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接触的哪个不是修为精湛?可谁会去凡尘人世中显摆?再加上来此之前见到过的那些自称‘仙长’、‘圣僧’、‘活佛’的又有哪个是有道之士?都是些贪婪无度之徒,骗人而矣! 可见到身旁不时走过的凡人,想着刚刚答话的那个路人虔诚的毫无怀疑的语气,心底一叹!“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吧!莫让这些淳朴的乡民被骗了,反正此去与去紫云山是一条路,不至于耽搁行程。” 乡,名唤‘北跃’,因一步跨过便为北荒之地而得名。 里正,类似乡长,只是处于边地,不入公职。 杨觉远他们来到北跃乡时,乡里的广场上已经聚满了人。 广场本就不大,被人群一围便显得拥挤非常。 中央处被人为的隔开一片空地,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着着棉袍围在四周,与周围百姓的厚厚冬服相比显得单薄的多,显然都是有些功夫的。 不时几个乡民被拥挤或不小心的进了圈子,也被壮汉们的狠辣眼神一瞪,纷纷缩着脖子,苍白着脸,退了出去。 空地中央站着两人,一个米黄道袍,一个锦布棉服处罩貂皮短氅。 道士便是自称真元观观主的所谓仙长。 锦服老者便是北跃乡的里正。 乡里正是个个头不高的小老头,圆滚滚的身体与那些乡民相比有着明显的区别。 仙长观主却是个瘦高青年,虽是穿着道袍,却面色枯黄,眼窝深陷,一幅酒色掏空模样。 “你这愚汉!你婆娘招了邪祟,若不送到本仙长在县城的观内,以大法力驱之,焉能活命?” 忽然一声怒斥响起,声音尖利却略有嘶哑,听得人心中一紧,一个激灵自后背生起,好像这本算晴朗的天气温度突然下降了几分。 说话的便是站在空地中央处的黄袍道士,只见他手摇拂尘点指着面前的一个农汉,脸上生着怒意,可是深陷眼窝深处的眼睛却盯着农汉的身后,其中精光乱闪,好似野兽发现了心仪猎物一般。 “俺媳妇儿明明好好的,怎会招了邪?你这道士分明是胡说,算了!看在你是出家人的份上,俺也不与你计较,这福俺不求了!” 农汉一身土布棉服,粗麻的服面有此泛白,想来是洗了很多次,将上面的染色都洗淡了。 身材很是魁梧,比之周围维持秩序的恶汉都不遑多让,对待道士也不像其他百姓那样敬畏。 “走!咱们回家!”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一个女子轻声道,语气态度与之刚才真若两人。 女子也是粗布棉服,可虽有厚厚的棉服罩身,依旧能看出她身姿十分婀娜,脸上的围巾已经解开,露出一张粉面如花的俏脸,被寒风侵袭下更显红艳,虽无装扮涂抹,却别有一翻青春秀美。 女子轻点了下头,并未说话,转身随农汉而去,只是那低垂的双眸间流淌着忧色。 道士见农汉拉着小媳妇儿要走,顿时急了,眼睛狠辣之色一闪,阴声道:“招了邪祟不仅会伤身害命,更会遗害他人,若是让你们走了,北跃乡岂有宁日!” 那女子闻言娇躯一颤,迈出的脚步不由有些迟疑。 农汉也是脚步一顿,却并未像他媳妇儿那般害怕,只是沉吟了片刻,再次将女子一拉向人群中走去。 道士眼露讶色,明显没料到农汉会如此,当下转脸看向坐在一旁太师椅上的里正。 里正轻轻点头,脸上生起一丝了然,显然是明白道士的意思。 只见他轻咳了一声,然后缓缓起身,对着四下的乡民高声道:“既然招了邪祟就要驱邪,不然邪物入体太深,成了邪魔,便是我北跃乡的祸害了!” 停顿了一下,见众人纷纷现出惊恐,嘴角不由微微上扬,接着说道:“既然仙长已经确认牛二的媳妇儿招了邪,那我们就不能因为他的身份而放任,所以,本乡里决定支持仙长,将牛二媳妇儿送到县里的真元观,将她体内的邪祟彻底驱除,也让我北跃乡免招生灵涂炭的危机。” “牛二的父亲可是在县里做过官,里正如此就不怕?” “怕个球?那是十年前的事了!他父亲早已亡故了不说,去年他大哥又在军队丢了性命,现在的他不过是个破落单丁户而矣!” “破落户咋了?人家还不是娶了漂亮媳妇儿?” “漂亮又有啥用?你没听仙长说招邪祟了吗?” “你说她真招邪了?” “谁知道?但仙长说是那就差不多,人家可是仙人!” “嗯!” 周围的乡民们看到此时,纷纷低语、议论中大都知道这个农汉的身份。 第六十八章 仙长驱邪(2) 杨觉远与子煜相对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怒意。 他们二人皆是修为深厚,自是看的明白,牛二媳妇儿哪是招什么邪?分明是这个道士心数不正,对人家起了歹意,想通过这种欺骗手段达成目的。 那个里正也是在与道士配合,看那随意与默契的劲,怕是没少做这样的事。 牛二双眉紧锁,看了看低语着的乡民,又看了看里正与道士,冷哼了一声道:“俺若不同意呢?” 他身边的女子闻言身体又是一颤,但与之前的害怕相比明显是感动,只是俏脸上依旧挂着忧色。 轻轻拉了拉牛二,弱声低喃道:“要不……要不就去一趟吧!万一……” “哪有什么万一?”牛二瞪眼将媳妇儿的话打断,因为声音很大,将女子吓了一跳,这才放低了声音道:“你忘了薛家小丫怎么疯的?” 牛二媳妇儿闻言,浅粉的面颊瞬间转白,薛家的小丫本是个天真活沷的小姑娘,人又生的漂亮,未到十四岁,求亲的媒婆就已经将门槛踏平,本可以嫁个富庶人家,过上幸福的生活,却在随其母亲进县城上香还愿时被那个寺庙的主持认定为魔胎,要助她驱魔。 薛家世代老实本份,被这么一说便没了主意,任由寺庙的和尚将二丫带到庙内驱魔,可薛家人在庙外苦等了三天,等回来的却是一个已经疯癫的丫头。 二丫疯癫的跑了出来,一路狂奔,在北跃河边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一条如花性命就这样没了。 薛家人去庙里讨说法,却被告知二丫魔胎深种已经无法驱除,她能如此选择乃是大义,只为她免费念了一天经,连个法事都没做便将薛家人逐出寺庙。 想到这里,牛二媳妇儿略显苍白的俏脸额角上竟在这寒冬腊月生出一层汗珠,轻轻挪步往自家汉子身旁靠了靠,才算缓和了几分。 道士见牛二不肯同意,疾黄的脸上生出一丝狠意,转身对里正点了下头。 里正立刻回以微笑,扶了扶有些遮眼的帽子,一双满是浊色的眼睛在牛二媳妇儿身上来回转了几圈,似贪婪与不舍轻轻闪过,而后化做决然,抬眼看向牛二,阴声道:“为乡民解忧排难本就是老夫份内之责,若是你明理也便罢了,不然休怪我用强!” “嗡……”周围的乡民顿时有些燥乱,对用强二字都有些反感。 “用强?我牛二还没怕过谁!来啊!让我看看你们怎么个强法?”牛二显然不是怕事的主,一听里正的话眼睛顿时立了起来,撇了撇嘴道。 里正面色一凝,眼中凶光一闪,对着四周维持秩序的大汉们使了个眼神。这些大汉都是他花重金在外地请来的,个个都是身手不凡,他要给牛二点颜色看看。 大汉们就是干这个的,马上便明白了老里正的意思,晃了晃膀子便将牛二围在当中。 “当家的……”牛二媳妇儿哪见过这架势,双手紧紧拉着牛二,脸上担忧之色更胜。 牛二脸色也很难看,随手将媳妇儿往身后拉了拉,做好了打一架的准备。 里正冷哼,对大汉们一努嘴,“动手!莫要伤了牛家媳妇儿!” 大汉们咧嘴应了一声,轮起拳,抬起脚,向牛二铺天盖地而来。 牛二虽然强壮,但在这些常年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人手上却显得稚嫩不少。 虽然也用拳头将一个大汉打倒,但却有更多的拳脚落到他魁梧的身体上。自家媳妇儿也被人强拉到一旁控制起来。 大概盏茶功夫,牛二便被按在地上,眼眶已乌青,嘴角也能看到血迹,可却依旧不肯服,晃着膀子欲要起身,最后足足四个大汉才将他彻底按住。 里正捋了捋嘴边的稀疏胡须,露出一副满意笑容,与道士对视了一眼后,对拉着牛二媳妇儿的大汉道:“带下去!好生看护,晚些时便送往县城,让仙长助其驱邪。” 牛二媳妇儿见自家男人被人打的那样惨,她又帮不上忙,早已哭成泪人,连清脆的嗓子都已哭嚎的生出几分沙哑。哪里还会听到里正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要争脱大汉的控制,扑倒自家男人身上。 牛二虽被压在地上,可却听的清楚,哪里肯让他们将媳妇儿送往县城,一边争扎一声高声道:“你们给我听着,谁敢动俺媳妇儿一下,我便是死了也绝不相饶!” 话是急切的说的,自是带着几分狠意,周围的百姓虽然怕被邪祟祸害,却也不愿粘上一丝诅咒,听牛二说完,纷纷低头转身或目光偏移,一副与我无关,事后别找我的表情,只有少数几个面现焦急,不愿牛二媳妇儿被带走,却被大汉们的凶像所摄不敢做声,一时间广场上竟是静的出奇,只剩下冬风吹刮枯枝的“哗哗”声在不停的作响。 里正似很满意乡民们的表现,对道士点了点头,再次高声道:“带走!” “二哥……” “翠莲……” 一对夫妻,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叫喊起来,声音悽苦,眼神绝望。 他们大概的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薛家二丫便是前车之鉴,可却无可奈何,牛二也曾想凭着自己一身力气躲过这场灾祸,可怎奈双拳难敌四手,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媳妇儿被人带走,却一点办法没有。 里正很不屑的摆了摆手,让大汉们快点将牛二媳妇儿带下去。 黄袍道士耸了耸布满了酒糟的鼻头,眼中贪婪之光已不像起初那样隐藏,而是光华乱色,盯着被大汉带下去的牛二媳妇儿,舔了舔干渴的嘴唇,“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 “住手!”一声顿喝突然响起,刺破冬风,乍响于广场人群之中。 子煜一愣,看着身旁满脸怒气的杨觉远露出一丝不解。 像这种仗借佛道之名坑骗百姓的事,几乎时时都有发生,各宗门虽然不屑,甚至恼怒,但却无人出手阻止。 首先是做这种事的人大都有些后台,甚至都与各宗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其次是这种生活在凡尘人间的修练之士也会不时宣传佛道思想,各派也希望百姓对道法佛学充满好奇,所以对这些采用欺骗手段的人,只要不做出天怒人怨都不会干濒。 却是不明白这位师叔为何会不遵守这不成文的规定,而要出手干涉。 第六十九章 住手! 杨觉远面生寒意,虽然之前在云海那里,以及一路而来与子煜的交谈,明白这种事情很多,也知道这都是所谓潜规则,可他却依旧无法不理不采,不管不顾。 前世的道德理念并未因为穿越而有丝毫改变,他依旧讨厌仗势欺人的,依旧痛恨视人为牛马的,更是对这种利用他人信仰而满足私欲的事相当反感。 普通百姓在官家的压迫下生活的已经十分艰难,哪里还承受的起这些神棍的再次压榨?失些钱财还在其次,一个不好便是家破人亡,眼前之事若是顺其发展,牛二夫妻二人怕是少不得第二种下场。 所以他高声喝止,虽没法将所有这样的事全部阻止,但最起码不能让眼前的悲剧发生。 乡众们都没想到会有人开口,待看清杨觉远容貌皆是面露疑色。 “这是谁啊?” “不认识!” “应该是外地来这看风景采风的学子,你们看他生的一点都不壮,显然是好文的!” “不见得,你看那双眼睛,就像两把刀,分明是会功夫的!” 乡民们纷纷低声议论,见杨觉远向他们走了过来,自是没人敢阻拦,让出一条路来。 里正也是一怔,看着穿过人群而来的青袍青年,浑浊的双眼露出一丝讶色,没想到会有人出言阻止。 跃北乡是界乡,过了这里再经过一片荒芜便是北荒之地,平时几乎没有外人来此,没想到今日会出现,而且还来破坏好事,所以脸色转而阴沉了下来,“哪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说完向一旁闲着手的两个大汉使了个眼色。 两大汉自是明白其中意思,咧着嘴,露出一口黄板大牙,嘿嘿阴笑着将杨觉远拦了下来。 “滚……”一轻声,却饱含蔑视。 杨觉远哪里会理会他俩?即便武功再高,也只不过凡夫,与他哪有可比之处? 两大汉本是讥笑的脸上顿生怒意,撸胳膊挽袖子扑向杨觉远。 乡民们一阵轻呼,两名恶汉哪是好相与的?青年单薄的身形怕是经不起三拳两脚!有几个胆小的农妇甚至都转头闭起眼来,生怕一不小心看到血腥的场面。 道士与里正的脸上也生起鄙夷之色,一个书生竟然敢管这里的闲事!真是活腻了! 可刚刚扬起的嘴角却僵持在了那里,转而吃惊。 两名大汉扑向杨觉远,可高壮的身体却离奇的倒飞了回来,直向里正与道士撞了过来。 里正只来得急将眼睛瞪大,矮胖的身体随着“噗通”一声,便被压在了大汉身下,本已上了年纪,虽然平日保养的不错,可依旧难抵大汉如牛般的身体来砸,“呃”的一声险些背过气去,却也是来回翻眼,脸色发绿。 道士却是有几分道行,看似枯瘦的身体里竟是饱含力道,一个甩手转身便将飞来的大汉躲让并旁推过去,直接撞在身旁人群上,自是一番哭爹喊娘,翻滚爬行。 而飞过来的两个大汉,却是不知是落地摔的,还是之前受到了什么创伤,不眼两眼紧闭,而且浑身颤抖,显得十分痛苦。 乡民们此时除了几个倒霉的被大汉压倒之外,纷纷向后外扩去,生怕再来个飞人什么的被砸到。 可见到是杨觉远出的手,无不面露惊容。 道士将大汉躲开,却并未去看大汉到底如何了,而是将两只深陷眼眶的眼睛转向杨觉远,其间惊讶、迟疑之色来回转换,最终定格为狠意。 他能感觉得出刚刚是杨觉远出手了,而且用的是道法,不然任凭人世间的武学,即便能内劲外放成为宗师也不可能不知不觉间将两名壮汉击飞。 但他对面前出现的这个会用道法的青年并不畏惧,因为他也会,而且是真正的练气士,虽然经常四处招摇撞骗,甚至会利用一些微末手段jianyin妇女,将看上眼的女子想尽办法蹂躏于身下,可却无法掩盖他本身的修为,练气中期,已经很有资格被称做练气士了。 所以他只是有些吃惊,吃惊对方也会道法,但却更生狠意,同行是冤家。 他不相信杨觉远是吃饱了撑的来管闲事的,因为古往今来这样的事多了,也未曾见过谁来管,所以才认为是来砸场子抢地盘的。 端详了一会儿,拂尘一甩高声道:“看你也是同道!便不要再来扰混,不然休怪本仙长手下无情!” 杨觉远胸前挂着的幻化玉的功能便是幻化,而且必须要到高出他一个境界才能感觉得出。自不是一个刚刚练气境的看能看清楚的。 杨觉远又是一声冷哼!而后对着道士讥讽道:“手下无情?只是不知你这道士可曾有过情?” 道士没想到杨觉远会不理采他给出的台阶,而且还将他诋毁了一遍,顿时怒意更胜, 拂尘一摆,手掌一翻,拿出一张黄纸,其上歪歪扭扭画着几个莫名图案,皆为朱砂红笔所涂,乃是一张不知何时写好的符。 杨觉远双眼微动,自是知晓了这道士会用符术。 符术与符纂之术乃是同脉,只是符纂难以制作,属于高级点的,而符比较简单,属于初级入门级别的符纂之术。 道士不知杨觉远已经看清他的深浅,只见他略有迟疑,以为是被自己吓得,心底胆色更胜,狠意更浓。 手中法决一掐,黄符应势而燃火,然后化做一把钢刀,闪着锋芒劈向杨觉远。 刀势如虹,斩魔屠妖,不知已经杀死过多少妖魔性命的刀锋,由上而下劈了下来。 可势如破竹的刀芒,却在落到杨觉远头上那一刻,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光斑飞散,散落当空,重新化为乌有,只留下一道残破虚影在光斑下露出一脸不屑。 留下了一道虚影,因为本体已经在原地消失,只是消失的太快,连影子都没能跟上。 道士还未从失效的符术中转醒,却被一个坚如铁石的拳头砸在脸上。 “嘭”拳头狠狠的砸中,发出一个令人心都一颤的撞击声。 第七十章 一拳 杨觉远欺身而上,躲过道士发出的符术,并未使用任何术法口,而是只用了一只拳头。 一只势大力沉如砸山之锤的拳头。 拳头快如电光,撕裂前端空气,直接与道士的面颊接触到了一起。 “嘭”的一声闷响,不大,却令人心底一颤。 “噗通……”不知是道士修为深厚,还是杨觉远力道洞穿力强,道士并未如之前的两个大汉一般飞出去,而是如布偶人一般脚未离地真接栽倒在地上,将地面的尘土扬起了一捧。 “嘶……”乡众皆吸冷气,哪想到貌似书生,身材单薄的年青人竟真的敢动手打仙长,更没想到法术通天彻地的仙长竟被一拳打倒,丝毫没有从前的威风模样。 “咳咳……”道士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捂着青肿的右脸,十分艰难的爬起身。一双凹陷眼眶深处的眼中闪烁着惊恐与胆寒。 一拳就将他打倒,快到他无法躲闪,强到他无法承受,这是什么修为手段? 火辣的面颊与“嗡嗡”作响的耳朵这有不断乱跳发胀的脑袋,都证明着他所受到创伤很重。 一拳就将他这个已经步入练气境多年的练气士重创,这到底是什么人? 转头看了看已经不知死活依旧倒在大汉身下的老里正,又看了看已经被突发事件惊住,没能被拉到乡所后院的美人,还有一双双好奇、鄙视甚至不屑的眼神,一丝怒火在眼底生起,渐渐超越了之前的惊惧。 “我记下你了!有种你就别走,我要让你知道后悔两个字如何写!”对着杨觉远撂下一句狠话,转头拨开围观乡民,如逃般离去。 杨觉远望着他枯瘦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若不是不愿随手杀人,嗜血的煞气难以控制,此时的黄袍道士怕是早已成为一具尸体了。 收回目光,看向依旧压在牛二身上的大汉。 四人这才如梦方醒,急忙松开牛二而向人群外跑去,不愿多留一刻。 “回来!我让你们走了吗?”杨觉远一声轻语,却如寒冬冰雨,将四人的脚步冰封在了那里。 四个大汉顿时背生寒意,额角冷汗潸然而下。脸色皆为惨白。 低下腰,转过身,“噗通”跪在地上,不敢言语,只是不住的磕头求饶。 一拳就将仙长打倒,这样的人怎么是他们敢招惹的?不求饶?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觉远眉头一皱,脸上厌恶之意更胜,指了指分散在旁边昏厥过去的另两个大汉与被压在身下的老里正,吩咐道:“将他们带回去!找个郎中给他们看看,估计凭他们的身家不会连份药钱都付不起吧?” “是……是……是!”四人自是连忙答应,不被收拾一顿便已是谢天谢地了,哪还敢说不行? 将两个大汉与里正的躯体扛在肩上,一边道谢一边退出乡民围成的小包围圈。 杨觉远这时已站在广场中央,环顾四周,看着面色各异的百姓,心底一声叹息。 都是些善良百姓,却因为不明真假而上当受骗,甚至到最后还要感谢对方。 收拾了一下思绪,对着百姓高声道:“信道仰仙都是好的,但要分清真假,修道之人都好轻修,根本不会行走于凡尘人事,偶尔碰到一个两个已是极为难得,怎么可能来这乡壤之地来施什么法?驱什么魔?都是骗子罢了。诸位定要擦亮眼,莫要上当才好!” “那……你是不是仙长啊?” “是啊!您能不能帮我驱邪啊?” “我们可不可以拜入你的门下啊!” 乡民们顿时乱做一团,低声闷语的讨论起来。 杨觉远提醒之意已尽,便不再去理会他们,而后转头看向走过来的牛二。 牛二被四人压制本无法起身,可四人一走,他便重新获得了自由。 急起身奔到一脸被呆傻的媳妇儿面前。 将原要压送他媳妇儿的两人一把推开,不顾四下乡民的围观,伸出双臂将媳妇儿拥入怀中,方正的脸上除了清淤与几道血痕意露?竟显得格外真挚。 牛二与媳妇儿短拥了一会,还是女人面子薄,虽是劫后余生,却依旧无法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过于亲密。 梨花带雨的俏脸上升起一片红霞,轻轻推了推牛二。 牛二这才恍然,尴尬的挠了挠头,咧嘴笑了起来。 然后带着媳妇儿来到杨觉远面前,直接跪地叩首,“多谢先生大恩!让我夫妇二人免于家础之危!” 他没像其他的那般唤杨觉远仙长,而是称为先生,因为他对所谓修士之说很是不信,从小到大耳朵中已经塞满了关于神仙的故事,可这么久以来,从未见过一个能飞的修士,所以认定这些都骗人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杨觉远的打扮,青袍罩身,面貌俊朗,毫无凶悍之意,却有几分书生气。 杨觉远面色稍缓,轻笑了一下,将牛二扶了起来,他媳妇儿也不再跪着,与牛二一起站了起来。 “没事就回去吧!”杨觉远淡淡的说道。 牛二与媳妇儿哪里肯,一个劲要他去家里。 杨觉远自是不会去的,轻摇了摇头道:“回去吧!我还有事,若是有机缘,来日自有登门的机会!” 牛二见此,也就不再勉强,可却依旧站在那里,没有随着渐散的人群而去。 迟疑了一会儿,才鼾声道:“先生莫不是在等那个假道士?” 这时子煜也来到杨觉远身旁,听牛二此问,也将目光落向投了过去。 杨觉远轻笑点头,却只是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确实是在等,等道士回去搬来高手,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要不我们走吧!虽无大碍却也没什么必要惹麻烦。”子煜见他无意要走,便在一旁轻声说道。 “无妨的,既然插了手,便解决干净,不给这些百姓留后患,” “可万一与哪个宗门有联系,怕是很难应对!” “呵呵呵”杨觉远一阵轻笑,“哪个宗门比得了紫云山?我的后台也很硬!” 子煜也是一笑,之前的忧色因紫云山三个字而消散,转而是满意,紫云山在东原的地位比罗刹堂在北荒还要霸气,身为宗主的幺子,自是无比骄傲的。 第七十一章 慕春 天已过午,杨觉远与子煜坐在广场不远的一个小茶摊处一边喝茶一等着黄袍道士,牛二却直直的站在他俩身后,不饮茶,不说话,只是直直的站着。 杨觉远本意是让牛二带着媳妇儿回家,一个农家女子,遇到这种事,虽未受到实质伤害,但内心一定是很后怕的,正是需要安慰的时侯。 可牛二说什么也不干,就连他媳妇儿都说不能现在回去,后来经过杨觉远劝说才将牛二媳妇儿劝回去,而牛二却留了下来,言说事情因他家而起,他便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不帮恩人解决了麻烦绝不回去。 杨觉远无奈,只好同意。 过午的天气依旧很冷,茶摊的热茶确是很好,虽只是粗茶,却因为摊主的特殊加工而香气四溢份外浓郁。 杨觉远轻饮了一口,一道暖流直达肺腑,似连这冬日寒气都驱散了不少。 转头看了看站的笔直的牛二,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真是个憨直的汉子!” 来到茶摊后,他与子煜坐下后也让牛二坐下喝茶,牛二却说什么都不肯,只如家丁护卫一般站在身后。 “已经半天了!怕是不会有人来了,要不我们走吧!”子煜抬头看了看天上已经西移的太阳,将茶碗里余下的热茶全喝了下去,对杨觉远问道。 杨觉远也见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风虽然小了不少,温度却更冷了几分,再等下去怕是要耽误行程了。 于是对子煜点了点头,起身叫来摊主算了帐,然后对身后的牛二道:“牛二哥回去吧!我们也要走了,以后若有机缘再见!” 牛二迟疑了一下,厚厚的嘴唇动了动,似还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杨觉远一笑,伸手拍了拍牛二宽宽的肩膀,与子煜向街上走去。 “贼子莫逃!伤了人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吗?”一声饱含怒意的叫喊突然在身后响起,声音很大,也很亮,将街上的行人叫的纷纷转头,也将杨觉远与子煜二人叫得停下脚步。 杨觉远回过身,见身后不远处走来一群人。 大都青灰袍服,手持宝剑,面生怒意。 中央一个老者,须髯皆张,怒目而视, 老者身旁一个黄袍道士,同样怒气升腾,只是肿的如同小山一般的右脸令人怎么看都滑稽。 杨觉远看了看怒意沸然的一行人,目光最终落到黄袍道士身上,脸上忍不住也现出一点笑意。 子煜却皱起了眉,拉了拉杨觉远,小声道:“这老头可不好惹,是练神谷的谷主,为人极为蛮横,没想到这道士竟能将他请来,却不知是什么关系。” 他是紫云山无尘子的幺子,自小便接触东原各派名士,对于各路修士都有些了解,所以认的这领头而来的老者。 一众人横行街面而来,气势凶悍,将本就稀疏的行人吓的远远躲开。 来到杨觉远面前,停下脚步,老者却并未看他,而是将目光落向子煜。 花白的双眉一锁,面露迟疑,“你这娃娃是谁家的?为何老夫觉得有些面熟?” 子煜闻言呵呵一笑,报拳当胸道:“子煜见过慕谷主!谷主康颜更胜往夕了!” 这老者名叫慕春,经营练神谷百年,虽然修为只有筑基前期,但却凭借着狠辣无比的性格,在东原之地闯出不小的声名。 “子煜?子煜!莫不是无尘的幺儿?” “正是小子,没想到谷主还记得!”子煜笑着回道。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这小娃娃也长这么大了!三年前送你去北荒之时,你才这么高,”慕春大笑,然后边说边向地面比了比高度,显得十分高兴。 子煜点头应笑,然后向他身后的众人看了看,顾做不知的问道:“谷主这副架势是要上哪啊?” 慕春闻言,笑容自是收敛,眼中一道踌躇闪过,一瞬后变为冷意。 看了看杨觉远,然后指了指身旁的黄袍道士说道:“我这徒弟平日经常到凡尘人世间降妖伏魔,积累功德,却在这被一个不懂规矩的家伙打了!仗着有几分修为竟敢出手伤人,且出手如此之重,当真是欺人太甚!” 说完目光定在杨觉远身上,其中火焰升腾,恐怕若不是看在子煜与紫云山的关系上,早就出手了。 子煜一愣,一副很惊讶的表情,疑声道:“还有这等事?我与师叔在这也待了好一会了,怎么没看见?不知这位师兄是被何人所伤?又为何被伤?” “师叔?哪个是你师叔?”慕春被子煜的话说得一怔,然后连忙问道。 黄袍道士也是好奇的望向子煜。 子煜一笑,伸手引向杨觉远道:“这位便是我在北荒学习的小师叔杨觉远,这次陪同我一道探家而来。” 场面顿时陷入死寂,慕春在衡量,衡量子煜的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师叔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与紫云山到底有多大的渊源!若是出手教训是否会得罪紫云山! 杨觉远却没想那么多,单纯的不愿搭理这些人罢了。 黄袍道士捂着脸,早已经将杨觉远恨之入骨,见慕春面露迟疑,明显是对对方的身份背景有所担心,怕是如此下去,他的这顿打会是白挨了。 想到此处,冷哼道:“故弄悬虚!我便不信他对我动手时你没看见!怕是还在一旁拍手称好吧!如今见我师傅来了,却又说什么是你师叔,可是你师叔又如何?莫说是北荒小派的师叔,但是紫云山的师叔,今天也要给个说法!” 慕春被他这么一说,也从迟疑中恢复过来,点了点头接声道:“不错!不说出个子丑卯酉老夫也决不答应!” 子煜见此,知道慕春也早就知道是杨觉远下的手,只凭师叔这个头衔怕是难起作用了,无法可施之下转头看向杨觉远。 杨觉远却依旧淡若无事,一双朗目根本就没看慕春等人,而是望着天际,那里薄云涌动,阻挡着阳光,却被阳光刺破,驱散,最终消失,只留下一颗独日当空,霸绝天地,却也孤独一生。 第七十三章 动手 杨觉远望着西垂的幕日,虽然是在冬日,却依然抖动着身躯,将周身的热度洒向人间。 虽然也会有人谩骂,虽然也会有人不屑,但他从未在乎,也未曾改变,因为他无需看任何人的眼神行事,他是这天上的王者,诸天之下对他都要仰止。 杨觉远突然有一种感觉,他与那天上的红日有很多共同之处,甚至有什么联系,虽然上学时早就知道那只是颗无时不在聚变的大火球,可他依旧感觉出一种莫名的所谓心灵感应,他甚至相信,只要这种莫名的感觉一旦能弄清楚,他将推开一扇之前无法想像的大门。 他沉浸在对太阳的感悟中,幕春等人却是脸色数变,尤其是幕春,一连三遍的问话,都被人无视,他何时受到过这样的侮辱?即便紫云山的无尘子都未曾如此。 “找死!”两字从幕春牙缝中挤了出来,因被挤压而产生些许变形,显然单薄而阴冷。 音未落,身已动,托着残影攻向杨觉远,双掌前探,掌间灵力汹涌,似有无边的威能。 “灭神掌!掌可灭神,这小子完了!”弟子们一见幕春的招式,心中一阵小激动,这可是练神谷的绝学,平日哪有机会看师傅亲自施展?这次却可以饱眼福了。 庆幸的同时也在为杨觉远默哀,怕是一掌过后,此世间再无此人了! “小心……”子煜本在杨觉远身前与幕春交谈,突见幕春急瞬绕开他冲向杨觉远,而他已是救援不及,心下大惊,急忙大声提醒。 可想像中的灵力之掌拍击身体的声音并未发出,只有残影汇聚而成的幕春在灵力涌动间显现出来,而他平举的双拳前,除了被掌间灵力驱逐的空气外什么都没有。 杨觉远不见了。 在幕春攻击已发,快要击到他时不见了。 在迅疾的身法,霸道的拳力下不见了。 子煜一怔,而后面露讶色,因为他此时已经看见了杨觉远的所在。 幕春的弟子们不解,却认为这是正常的,筑基境的人都是步入修士的人,所拥有的能力又岂是他们这些刚刚成为练气士的可以理解? 所以只是沉默了一瞬,便纷纷叫好喝彩,生怕声音太小,别人听不见。 他们如此喧嚣却并未影响到幕春,因为他现在完全没有理会这些闲事,他此时的心中除了震惊再无其他。 以他的身法速度,以他的灵力调动,在整个东原筑基前期的修士中都是出类拔萃的,甚至一些中期的都不敢硬接。 面前的这个年青人也没有硬接,不是不敢,而是无需。 因为他霸绝的可开碑裂石的双掌拍中的只是一道残影,或者说只拍中了空气。 “见鬼了!”幕春心底只有这般解释。 “这便是幕谷主的行事之道?难怪收得如此劣徒!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声音传来,却是出自不知何时转换了地方的杨觉远。 “大胆!” “放肆!” “混蛋!” “xxxxx” 幕春的弟子们一听此话中的辱骂之意,连忙愤起而群声讨伐。 “胆子确是不小,难怪敢坏他人好事!”幕春之声响起,顿时将弟子们的话语压了下去。 杨觉远转过身,青袍随风而动,两条刀锋墨眉微皱,脸色阴沉,一双深眸中闪着怒意。 刚刚若不是神识的超强感知提前预判,使得他做出提前反映,不然即便内穿宝甲,这一掌也很难承受。 此时再听他如此说,心下更是恼怒,“仗着几分修为便愚弄百姓!凭着几分手段便欺占他人妻女!这也是好事?在你们心中可还知道什么是法?什么是律?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为吗?” 幕春似听到了笑话,讥笑道:“于我等修士而言,身份比之凡人高贵不知多少!可只遵天条,不理凡律!这你都不清楚,你还修个屁仙啊?回你北荒去租二亩地,做个农夫,也好去守你心中的法,心中的律,岂不是两全其美?” 杨觉远闻言心下更怒,虽然确实不懂一些修士们之中的一些不成文的规矩,可这将百姓凡人的地位极力贬低,而让自己高高在上的理论说法他无法接受,甚至很排斥,“凡人怎么了?试问哪个不是从凡人通过修习而成了练气士乃至修士?即便不是,可父母是凡人吧?父母不是那祖父祖母是凡人吧?往上数祖祖辈辈总是有凡人吧?!!。” 心中恼怒,眸中血芒翻滚,已经压制了很久未曾出现的血煞之气再次出现,虽然被那股同时出现的平和之气再次压制或中和,可依旧有一丝冲破围堵突了出来。 幕春转身,看向一席青袍的杨觉远,不知为何,心中突的一悸,如被一只远古凶兽盯住一般,连周身的气血都有些不受控制要逆向流转。 幕春一咬舌尖,一股精血喷出,总算摆脱了血煞控制,凭他的修为与见识哪还不明白原由? “邪魔外道!”冷哼一声,右掌一翻,一枚寸长的短剑卧于掌心,盯着杨觉远的双眼闪过一道寒光,而后脸露狠决之色“灭神剑!” 三字未出,右手便是一抖,一道寒光带着破空之声射了出去,此时话音才现,可冷光已至杨觉远身前。 宝器短剑,筑基修为,两者相符,竟是发出一丝只有灵气才会有的耀眼光芒,光芒一闪,刺破冬日寒风,也割断了残阳余晖。 此宝一出,怕是山壁、金玉也如土泥般不堪一刺。 黄袍道士扭曲的脸上出现了得意的笑容,因为他清楚“灭神剑”的威力,其威力如其名,可灭神!即便有几分夸张,可杀个书生却是极为轻松的,他甚至认识幕春有些小题大作、杀鸡用牛刀了。 幕春的弟子们更是面露激动,这可是师傅压箱底的绝技,若非今日陪师傅同来,怕是今生也见不到几次! 幕春也是暗自松了下心,面前这个青年即便再不凡,就算还会些邪道之术,可在“灭神剑”面前也只有饮恨一途可选,因为此剑已达宝器巅峰,再加上源于剑山上的口诀密术,便是筑基中期的人也难招架,而杨觉远明显没达到筑基中期。 第七十三章 五拳 短剑号“灭神”!其威可灭神!破开冬日寒风,泛着夺目光芒,只是一瞬,便刺中了杨觉远。 可却并未发出想像中破开皮肉刺进体内的“噗”声,而是一个金属磨擦的“嚓”声。 短剑刺中杨觉远,却只刺破了身上的青袍。 锋利的剑尖抵着他的前胸,整个剑身因为法诀驱动的原故,一个劲的颤动,可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前进分毫。 包括子煜在内的众人见状皆是不明原因,不明白为何感势无双的短剑会突然停下。 幕春更是不明白,他已经将法诀催动到了极致,短剑却无法刺进分毫,一个筑基前期怎么可能抵挡得住他的“灭神剑”?未达到筑基中期根本不可能抵挡,更何况不做任何防御的抵挡,怕是筑基后期成就阴神法体后才可能如此吧! 杨觉远没有达到筑基中期,更没达到后期,他只是前期,而且是化骨前期,比人族境界还要略低的妖族境界。 可他确有一件至少达到灵气的宝甲,正贴身穿着,因为有幻化玉的存在,外人只能看到罩在外面的这件青袍。 所以“灭神剑”刺来,他并未像其他人想像那样无计可施。 更何况他还有神识超强的感知力。 他本可以通过提前判断而躲开,因为在别人眼里迅疾如光的短剑,在他神识的包裹下却是很慢。 可是他没有躲,他想试试身上宝甲的威力,因为他感觉到了宝甲中的那个很久没出现的微弱波动,对袭来短剑蔑视的波动。 宝器短剑一刺无功,幕春再催法诀,短剑急速飞退,而后再刺,再退,再刺……反复轮转,来回飞舞,“嚓嚓”之声不觉于耳。 几番下来,短剑依旧毫无寸功,杨觉远也自是毫发无损,可身上的长袍却被刺得破烂,眼看是不能再穿了。 杨觉远眉头皱起,一击无功却不收手,而是反复烂打,真是胡搅蛮缠! 如今已经验证了宝甲的作用,便无需再被动承受。 只见他身形一晃,拉出一串残影在身后,其速比之短剑有过之而无不及。 化掌为拳,带势而出,夹着锤天之威,其威能比之短剑更是强了数分。 “嘭……”拳肉相触的声音。 “噗通……”身体飞起后砸落地面的声音。 “嘶……”众人倒吸冷气! “咳咳……”幕春自黄土烟尘中爬了起来,连着咳了几声,更是吐出两颗槽牙。 他早已达到筑基境,已经脱了凡胎,按理说牙齿之类的器官都不会再有衰老脱落,可依旧掉了两颗。 不因其他,只因杨觉远的一拳。 让他毫无察觉而又毫无抵抗之力的一拳。 擦了擦嘴边鲜血,紧盯着杨觉远,眼中寒光闪烁。 冬阳倾斜,日渐黄昏,可肆虐的北风依旧凛冽。 寒风与残光照过吹过,照过幕青白的脸,吹得他须髯舞动,只是那须髯之上的斑斑血迹,还有与那黄袍道士一般红肿的脸,使得这冬日幕色更添了几分阴沉。 “找死!”幕春这次真的怒了,而且是彻彻底底的无法扼制的怒了! 本想在弟子们面前露上几手,教训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的愣头青,却没有想到会出现现下的结果。 若是遇到的是紫云山无尘子一般的高人也便罢了,修为差距摆在那里,输了、败了、被打了,都还说的过去! 可这家伙分明就是个刚刚筑基的,虽然与他都一般是初期,可初期与初期也是有分别的,他已经筑基二十多年了,对修为间细微的差别了解与操控岂是这种初入境界的可比? 可他却输了,败了,甚至被打了,还是在对方一拳之下。 这说不过去!这个他接受不了! 爬起身,盯着杨觉远,其间凶光隐现,“我要杀了你!……” 可话未说完,刚刚爬起的身体再次飞了起来,而且比之刚才飞得更高,飞得更远,落地时砸得更狠。 黄尘消散,露出闲庭信步的杨觉远,只是看似平静无比的面容上却转动着一双血红的眸子。 “这一拳是罚你教徒无方!” 轻语飘动,随风而散,无丝毫感情,却透着冰冷。 几步踱出,行至刚刚爬起的幕春前,无有二话,又一拳。 “这一拳是罚你目无敬畏!” 再一拳! “这一拳是罚你心恶行劣!!” 还是一拳! “这一拳罚你不知自身何来!” 又是一拳! “这一拳罚你忘祖不孝!” 五拳!将已达筑基初期二十多年的幕春揍飞五次,空气飘过五条血线,地面扬起五捧黄尘! 黄袍道士呆了,沉陷的眼中满是惊恐!‘这是什么人?我到底冒犯了什么人?幕春可是成名多年的修士,更是以狠戾著称,如今却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人到底是什么实力?’无数个疑问在心底生起,见四周除了自己一帮人与那个无尘子的幼子外再无他人,而且所有人都被当前的场面所慑,没人在意他,眼中不由闪过一道精光,缩了缩脖子,小心的他路旁退去,待到退得远了,急速窜入丛林消失不见。 他偷偷逃离确是没人发现,幕春的弟子们也确实被当前的情景所慑,纷纷呆立如木。 子煜也是惊色难掩,之前对杨觉远的了解只是在[北荒论道]时,他与魔云宫罗峰的短暂交手。 虽是修为高深,与罗峰战成平手,可那时的罗峰是断臂重伤后,其实力已是大损。 以筑基初起战平重伤的中期,虽让人惊讶,却也说得过去。 而现在,幕春虽只是初期,但已经达到初期二十多年,非是普通初期可比。 可却被虐得如此!甚至是狂虐!毫无反抗的狂虐! 谁能做到?据他估计,整个东原也就如他父亲一般的几个筑基后期能做到!但那可是后期!修成阴神法体的大修士!整个东原也只有一掌之数的大修士! 杨觉远再次来到幕春面前,而幕春却扭曲的趴在地上,虽然还吐着气,却没能再起来! 脸上依旧平淡,可眼中血芒却并未因对方无力反抗而有丝毫变淡,甚至连眉心的那颗黑痣都泛起荧荧血光。 变腰,伸手,将如泥般的幕春拉了起来,紧紧靠着他的脸,盯着他的双眼,“其实还是做个平凡人过平凡的生活最好!” 而后再次轮起拳,对着已有些昏厥的幕春脑袋砸去。 拳带冷风,势如开天,一击之下,怕是幕春老命便会归西! 子煜大惊,若只是虐虐幕春,凭着父亲与紫云山的威名与实力倒可以压下,可若是弄出人命,怕的不好交待! 心中焦急,正要开口劝阻,却听到一声断喝响起。 “哪来的凶徒!快放下幕谷主!” ………… 第七十四章 南海“五毒散” “哪来的狂徒?快放下幕谷主!”暴喝声起,将杨觉远落下的拳头拉了回来。 只见数道身影由远及近,直扑这里而来。 其中一人在前,青黄相间的长袍因速度迅速而摆于身后,摇出猎猎之声。 率先至前,未理其他,而是右手一扬,一道青虹激射转身看过来的杨觉远,出手狠决,毫无顾忌。 青虹如电,其速其威比之幕春的[灭神]短剑快了强了不知多少倍。 杨觉远只敢觉灵力澎湃涌动,却并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映,只见到一道青光,直接撞在前胸之上。 “嘭……”闷响声起。 “蹬蹬蹬……”连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可却依旧感觉到胸前火辣巨痛。 “噗……”一口鲜血喷出,随风化雾,散落身前黄土之上,而后被尘烟覆盖,消失不见。 本来见杨觉远停下了拳头,子煜不由得松了口气,稍放下心来,同时也转身看向来人。 可却未想到来人二话未说,便自出手,甚至将杨觉远打退数步,看那威力与效果,怕是受伤不轻。 心中着急,紧步来到杨觉远身旁,欲要看看他哪里受了伤。 可却在离杨觉远一米多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不是改变主意,而是不敢再前进一步。 煞气,嗜血的煞气,令人头晕甚至作呕的嗜血煞气! 杨觉远低着头,长发随风飘动,层层血煞之气荡开,一波一波,有如心率的波动,令人心绪为之难稳。 “我们可有仇怨?”声音低沉,头也随之抬起,面色如水,不见喜怒,双目如血,煞气逼人! 来人五个,服饰各异,却都是老者。 为首一人,罩着青黄相间的长袍,身材略胖,面白无须,一双环眼生于饼脸之上,一看便不是易与之辈。 率先出手的便是此人。 只见他抬手收了飞回来的青色器物,托于掌心,原来是一颗青珠。 看着杨觉远,脸上也不由闪过一道讶色,刚刚一击可是用了全力,虽是情急而发,威力会有折扣,但[裂山珠]可是灵宝,并不是谁都能抵挡的了的。 面前的青年却只退了几步,虽然看样子也是受了不小伤害,可却依旧挺立,毫无惧意,再看幕春瘫软在地上,肿的如猪头般的老脸,心底自是生起诧异之意,“此人不简单!”四字在脑海中升起。 但转首见其余四人已至身旁,眼中的那一丝犹豫便随之消失。 身体再强又怎样?不过筑基初期,单凭境界就压制的你死死的,更何况已方五个人。 “好壮的身体!竟能抗的住老夫的[裂山珠]!没想到东原还有如此人物!说罢!你是谁?为何要伤幕谷主?若是答的满意,老夫便给你留具全尸!” 并未理会杨觉远的发问,而且面露鄙夷的说道。 “既然我们无仇无怨,你又为何出手?”杨觉远也未回答他的问话,而是依旧低沉着问道,可是身体不知为何在微微颤抖,手掌紧握拳头,似用了很大的力气,迎着冷风,站在那里。 一个冷哼!饼脸老者闻言脸色撇嘴道:“无怨无仇又怎样?老夫看你不顺眼,便杀了,哪个敢说个不字?” “想杀便杀?好大的口气!” 杨觉远周身煞气翻滚,双目血红,脸带冷意,身带着血煞之力,化做一道红光,冲向饼脸老者。 一股劲风,一道青光,一人身影,一个拳头。 冬日冷风凛冽,却被青光冲破。 残破的青袍映着幕日余辉,在疾速之下化做一道青光,闪瞬而至。 饼脸老者只觉面前一闪,青光化做一个巨大的拳头,迎面捶来。 力如山,威如岳,夹着一股莫名煞气,令他心头为之一顿,心绪为之一乱,甚至连气血都要逆转。 只是一瞬,老者便破开煞气影响,恢复如初。 可就是这一瞬,拳锋已至面前,再想躲开已来不及。 无奈之下,老者抬手迎击,欲要以自身的强横修为抗衡对方攻势。 “轰……”寒风混乱,灵力翻滚,黄土飞扬。 老者应声而倒飞而起,逆着混乱的灵力烟尘,托着长长血线,跌落在荒草路旁。 杨觉远却占据了他之前的位置,长发舞动,残袍猎猎,面色冷俊淡漠,血红的双眼看了看缓缓爬起身的老者,漠然道:“只是实力太弱!你还没那能耐!” “大胆!……” “可恶!……” “混蛋!……” “找死!……” 其他四老者见状怒不可扼,他们并非东原之人,而是来自南海的散修,五人常年四处游历,以替人办事收取报酬为业,又无门无派,且修为高深,做事狠辣毒绝,故被南海之地中的修士们合称为“五毒散!” 五个毒手残心的散修! 这次横跨东原,来到这边界之地,是受人之托,来练神谷取一些东西。 却未曾想还没到地方,便见到了想见之人。还正被人狂虐暴打,因此出声喝止,其老大史余更是直接出手,以最拿手的“裂山珠”教训一下这个狂徒。 本以为凭着他的修为与灵器必能将其直接灭杀,如此也能将“五毒散”的威名在东原打响,换取更高的出手价值! 哪曾想非但没能如愿,老大更是受创。 他们何时有过如此境遇? 而且眼前的青年更是口出鄙视。 如此让他们如何不怒?如何能忍? 于是纷纷怒斥,更是运转灵力,驱动宝器,欲要一起出手教训这个狂妄的家伙。 “不用你们!老夫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知道什么是后悔!” 声音低沉,语带狠辣,将四人制止。 史余擦了擦嘴边与胡须上的鲜血,出言阻止四位弟弟,却盯着杨觉远,凶光弥漫,“老夫纵横南海百多年,见过无数修士,凶残狠恶者无数,可哪个敢对老夫不敬?哪个敢和老夫叫板?没想到在东原会遇到!更是敢对老夫出手!” 顿了一下,而后脸上露出一丝冷意,“很好!你很好!年纪轻轻筑基初期修为,已经算是资质不凡了!可……再不凡也已无用!” 再顿了一下,脸色也由冷转为阴狠,“因为今日便是你在这世上的最后的一天,明年的今天就是你是忌日!” 第七十五章 一拳一个 “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话音一落,青光再现于掌心。 年轻时九死一生得到“裂山珠”再次出现。 珠身古青,其内流光游走,一看便知已达灵器级别。 掐诀念咒间,“裂山珠”化做一束青光,直击杨觉远,其势其威比之之前不知强了几倍! 刚刚那一次是史余急切而发,虽然也用了全力,可急切而为与蓄势而发两者间的差距还是有的。 所以同样的口诀咒语之下,攻击威力却是不可同语! [裂山珠]化做青光急掷,速度飞快,可另一道青光同样飞快,擦着[裂山珠]错身而过,冲向史余。 杨觉远青袍猎猎,身如流光,带着丝丝血芒冲向史余。 可开碑裂石的灵器[裂山珠]竟是未击中而失去了目标! 而杨觉远却没有失去目标! “嘭……”这是简单至极的一拳! 饱含着老虎捕食的简洁暴虐! 也饱含着《上古妖经》中各种灵力运用的方法! 更饱含着血煞之力的凶悍之威! 鲜血再次被冷风吹散,身体也再次如麻袋般飞了起来。 “噗通……”地面黄土飞扬,刚刚还在耀武露狠的史余被淹没在尘烟中。 全场皆静! 除了呼呼的北风,除了漫飞的黄尘,竟是没了丝毫话语,就连路旁折倒的青草都低着头,弯着腰,屏着呼吸,呆呆愣愣的看着眼前刚刚发生的一切! 杨觉远站在那里,迎着寒风,任由风吹长发飞舞,任由风刮长袍猎猎,面色阴沉,没有因为刚刚一招而胜而有丝毫兴奋,眼眸赤红,也没有因为刚刚的煞气发泄而变淡半分。 他紧抿着嘴,眼角眉稍不时轻抖,双拳紧握于两侧,身体微颤,甚至能听到因用力而发出的骨骼“嘎嘎”声! 因与幕春相斗而外泄的血煞之气,在被史余打伤后竟是难以控制,甚至比以往任何时侯都疯狂都猛烈! 疯狂到他脑中充斥着杀意! 猛烈到他的意识都要被占据! 所以他强挺着停下了身,没有再去打杀史余,而是努力控制着煞气的侵蚀,努力着保持那仅存的一分清明。 子煜狠狠的揉了揉眼睛,用力的看着远处缓缓爬起的史余,又看了看依旧昏厥中的幕春,喉咙耸动之下咽了口唾沫。 如果之前杨觉远虐打幕春还能接受,可如今的情形发展早已超出了他的想像。 看了看挺立风中的杨觉远,心中迷惑的同时更生起几分震撼! 幕春的弟子们更是惊恐,哪里还有来之前的气焰?个个低头躬身,却又不敢逃离,生怕引起杨觉远的注意,吃上那么一拳! 连他们师傅都不能承受的拳头若是落到他们头上,怕是小命休矣! “大哥……大哥……”与史余一起来的其他四人此时已经奔至他的面前。 将其搀扶起来,检查伤势。 “咳咳咳……”史余连咳了几声,鲜血顺着口鼻外流,洒满了前胸衣袍。 脸色铁青,环眼无光,连带着巨烈的喘息,一看便是身负重伤。 连续而急促的喘息之后,眼中稍生光辉,而后化做狠意,艰难的抬起手,指着杨觉远,“杀了他!” 话音虽轻,语气虽弱,却饱含不死不休的决然之意。 “放心大哥!我定将他碎尸万段!” 四人齐声应诺,而后留下一人照看史余,其余三人转身面向杨觉远。 蓝、紫、黑三件宝器瞬间出手,御宝咒诀也同时响起。 三人皆是筑基初期,手中宝器也是随身多年,驱动之下竟是光芒四射,刺眼夺目。 三件宝器,带着破空之声,以势如破竹之劲力袭向杨觉远。 可宝器必竟是宝器,即便再流光溢彩,再威力不俗,也依旧是宝器,无法达到灵器的威能。 杨觉远根本不惧宝器,能伤他的只有达到灵器级别的武器,之前与幕春和史余交手就能判断出来。 “真是找死啊!”似感慨又似无奈,巍然挺立于寒风中的杨觉远轻声低语说了一句。 而后身形急转,映着落日斜光,化做一道红光,消失在了原地。 周身血煞嗜杀气息弥漫,遮掩住身着的青袍,如一道血光一团血云般侵向三老者。 “呀!小心!” “血煞之气!是魔功,快退!” “原来是魔门余孽,一起动手宰了他!” 三人同时大惊,也同时发声,却生出了不同的意见。 他们很少生出岐意,纵横南海数十年,大都是同进同退。 可在此时,面临杨觉远进攻时,却未能达成一致。 时间只是一瞬,决择也只有一瞬,一瞬过后,一防御,一逃离,一进攻,三种截然不同应策之法出现在三人身上。 “轰……” “啊……” 首先碰撞的便是要斩杀魔门余孽的老四。 可连筑基中期的史余都无法承受的攻势他又如何能受的了? 一拳之下,一声惨叫,身影、飘血还有黄尘。 老四被打飞,决定防御的老二哪还可能还在那专注防御?收了守势就要接应老四。 可一击得手的杨觉远却并未停身,转身一动,又是一拳。 “嘭……”拳肉相触。 “啊……”惨叫再起。 可这次的惨叫却来自老二。 飘血,飞身,与老四一般跌落黄尘之中,倒不用他去接应,而是直接倒在了一起。 “呀……二哥!四弟!”后退中的老三惊声大叫! 没想到一念之差竟是如此结果。 一咬牙,脸露决然,‘五毒散’已经倒下三个,若他再退逃,以后还如何在修真界混? 心念已定,便收了后退的身形,伸手入怀,一个浅黄色的卷轴出现在手中。 望着已至身前的杨觉远,眼中的不舍转化成狠辣,“去死吧!” 声未落,手将卷轴一抖,一股莫名的令人心悸的火焰气息乍现。 老三脸上终于生出一丝放松,任你什么修为,只要未达金丹,便不可能抗的住这幅卷轴的威能。 卷轴名为‘火界’,是他以数年积蓄换来的。 卷轴一开,便会将面前之人困于火中,如身坠火焰世界,承受无穷无尽的火焰焚烧,任你如何施展也无法逃离,只有等卷轴威能消散才能恢复自由。 他确信杨觉远必将身葬火海,因为他的修为不可能破开‘火界’的围困,更无法坚持到卷轴威能消散。 筑基初期在‘火界’之下只有死亡一个可能。 他甚至看到了在火海中痛苦争扎的那具焦体。 第七十六章 威名远播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五毒散’中的老三迎着急袭而来的杨觉远,抛出了最后的手段。 一个卷轴,名为[火界]的卷轴。 卷轴与符纂属同一类别,只是更难制作而矣! 符术是将攻击的灵力运行轨迹书于黄纸之上,以密咒催动而激发,达到不耗费本身灵气而攻击对手。不仅威力丝毫不减,而且发动速度比之亲自动手要快上不少。 符纂却是能刻画在其他物体之上,其威能比之符术要强上很多。 符术属初级,修为达到练气境就可以制作与施展。 而符纂却比符术高了一级,只有达到筑基境才能制作施展。 至于卷轴,便是符纂之术的进化版。 它不仅拥有如符纂一般的效果,更是加入了阵禁之术。 不仅能将攻击威力提升,更是能将被施者困于某种环境之中,施以无止境的饱合攻击。 只有达到筑基境才能施展,可要制作却至少要达到金丹境。 也就是说卷轴的最差威力也达到金丹级别。 金丹级别的攻击,莫说在东原,便是在高手如云的南海也是强悍的存在。 所以当他拿出卷轴,抬手一抖时,他的脸上升起了一丝不舍与决然。 不舍,是因为这幅卷轴十分贵重,整整花掉了他数年积蓄。 决然,是因为对杨觉远的恨意超过了不舍,宁愿浪费珍贵的卷轴也要至杨觉远于死地。 卷轴一抖,缓缓展开,令人心悸与难耐的炎热之感自其内流淌出来。 只是一丝便将这冬日黄昏的寒意驱散,连路旁的枯草都要焚化成灰。 老三脸上露出蔑视之色,似在等待杨觉远的痛苦哭嚎。 可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燃烧的躯体,而是一个拳头。 “嘭……”巨痛传来,嗡鸣入耳,身体飞起,他甚至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便失去了知觉与感知力,直接在空中昏厥了过去。 “噗通……”黄尘随风,飞扬而起。 飘散在面露无法质信的老三身上,脸上。 杨觉远手攥着卷轴,冷冷的看了老三一眼。 本还在努力保持清醒的他此时已经陷入了血煞之气的控制下,身体的反映与攻击力已经比之平常强上不知多少! 老三刚刚拿出卷轴,他便感觉到了火焰的气息,感知到了危险,所以他快速移身,纵至老三面前,在他打开卷轴的前一刻,伸手夺了下来,然后一拳而上。 老三昏厥倒在冻的冰硬的黄土地上,杨觉远却并未因血煞控制而产生的杀戮情绪而继续动手,而是低头打量着手中的卷轴。 时间仿佛因他停下了动作而凝滞,连狂刮了几天的北风都消停了下来,夕阳已没界山之下,只留些许余辉还坚挺着不让天色黑下来。 杨觉远默默地站在那,一动不动,脸上的阴沉渐有舒缓,眸中的红芒也有消退的迹象。 “还不快滚?难道还要我亲手送你们回老家?” 语气平淡,却透着令人难以承受的威严。 “五毒散!”的老五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争扎之色。 “去看看他们仨能不能起来!我们走吧!东原已无我等立足之地了!”史余惨白的脸上现出一丝痛苦,看了看远处倒地未起的三个兄弟,吩咐身旁老五道。 然后转向杨觉远,咬牙切齿道:“此恩此德我等记下了!若是有缘,我们南海见!” “滚吧!南海或许会去,但你们能不能或有没有资格见到我便另当别论了!” 杨觉远没有回头,更没有转身,依旧站在那里,只是有些不耐烦的轻声说道。 山峦间透出的夕阳余辉洒满了他的全身,使得他如沐金浴,仿佛九天降世,又如西天佛陀显圣。 “五毒散”走了,急急的走了,仓惶的走了,与踌躇满志的来相比,走的是那样没落! 或许他们从未想过会遇到这样的事!使得在南海凶名远播的‘五毒散’在东原成了笑谈,甚至多年后,人们一提起‘五毒散’三个字,仍然会当做笑话来说。 杨觉远或许也没想到今日的手下留情,会给他留下多大祸患,日后的南海之行将会遇到怎样的磨难! 幕春也走了,被徒弟们抬走了,他依旧还在昏迷之中,也不知道能不能醒来!可即便能醒来,怕是也不敢再找杨觉远的麻烦了! 或许也会来找,但决不是他,而是身后的一些人或势力! 东原之行才刚刚开始,却得了一个不是很好的开端。 北荒之地而来,紫云山无尘子幺子的师叔,‘杨觉远’三个字,还未真正步入东原腹地,便已经传进了各门各派的耳中。 筑基初期的‘练神谷’谷主幕春,威名显赫,更有宝器巅峰的‘灭神剑’!却不是一拳之敌! 南海“五毒散”,纵横南海百余年,不仅修为高深,手段亦是狠绝,可却在他手中纷纷折戟,若不是他不知什么原故未下杀手,怕的‘五毒散’这个名字从此将在世间消失! 杨觉远未曾想到,只因一时心中不忿,管了个不平事,又与几人交了次手,他的名字便传遍了整个东原,甚至比在北荒还要盛名。 他此时也无心想这些!因为血煞之力的原因,他的心神之中充斥着杀戮之意! 虽然神识中的平和之力使得他还有一丝清明,不至于迷失本性,泯灭本心。 但汹涌澎湃的血煞之气却依旧盘旋于周身经脉气血中,让他无法彻底摆脱这种嗜血之感。 众人走后,牛二才自远处的一大推荒草枯木中钻了出来,来到子煜近前,咧嘴憨笑了下,脸上生起几丝惭愧。 幕春与弟子们来时,他还未走,但他却是认得幕春的。 虽不知是‘练神谷’谷主,但却知道是个很牛的人物。 他自幼习武,对东原的一些厉害人物都有一些了解!尽管并未见过飞来飞去的神仙人物,但抬手开山,劈掌碎石的高手还是知道的。 幕春本就凶残,恶名更盛,牛二见是他来了,虽心中有心保护杨觉远二人,可长久以来行成的畏惧并不是‘想’就能抗衡或抵消的。 所以他溜到了一片枯木荒草旁躲了起来。 可他高壮的身体哪能逃得过幕春的眼睛?若不是没把他当回事,没放在眼里,怕是早就凶多吉少了! 子煜哪里会怪罪他?就连他见到幕春也是很挠头,不愿招惹!更何况之后的‘五毒散’? 对牛二轻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依旧站在残阳余辉下,身体微微颤抖的杨觉远,眉头皱了起来,不明白刚刚还凶煞无比的他为何现在好像很痛苦一般!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七十七章 血煞之气 杨觉远周身微颤,额角眉稍处在这寒冬时节竟然渗出汗来! 强咬着牙,丝丝吐出几个字,“快!找个僻静所在,用禁制阵法将我困住!快!” 说完竟是轰然倒地,昏了过去! 子煜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将杨觉远扶起,见他双眉紧皱,双目紧闭,双唇紧抿,脸色忽红忽白,似在承受很大痛苦,再联想到他之前所言,明白定然是遇到了什么危机,知道不能耽搁,便转身对同样脸露急色的牛二道:“附近可有什么僻静之处?” 牛二一愣!而后急忙点头道:“有!我带你们去!” 说完不顾子煜反对,将杨觉远背了起来,大步而走。 “去哪?”子煜在身后高声问道。 “三里外”牛二闷声答道。 “三里外?什么所在?” “山神庙!” “有庙人便会多,我们要找僻静所在!” “没人!” “怎么会?” “荒废多年了!没人去的!” “哦?” ……………………………… “啊!……”怒吼声声。 “轰……轰……轰……”撞击不绝! 子煜面色苍白的看着不远处不断晃动的山神庙,眼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他与牛二将杨觉远背到这里后,便将他安置在山神庙内,并按照他昏迷之前的吩咐,摆下数层禁制,将他牢牢困于山神庙内。 十层以‘困’为目的的禁制阵法,已经是他在云海身边三年所学的极致! 他摆了十层,可以说是尽了他的最大努力。 因为杨觉远之前的表现太过匪夷,完全不像之前,便如不是同一个人一般。 所以他认定在杨觉远身上必是发生了什么,再加上杨觉远最后的吩咐,他便更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因此,他摆下了他所能摆下的最强阵法。 十层同体的阵法。 他第一次摆弄出时,云海曾明言,此阵能困筑基巅峰之下的所有人! 所以他认为凭借此阵,定能困住杨觉远,不论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可眼前不停晃动的禁制阵法,令他的自信大打折扣。 他甚至怀疑在下一刻,禁制就会被杨觉远在里面给轰破。 好在晃动了一会后,总算平静了下来。 子煜也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到此时才发现,额角鼻尖处不知何时竟是出了一层细汗。 “没事了?”一直站在一旁,同样紧张的牛二眨了眨眼,憨憨的问道。 虽然语气依旧憨厚,可略显苍白的脸色证明他刚刚也是十分紧张。 尽管不明白杨觉远发生了什么,也不懂得山神庙外罩着的那层迷雾是怎么形成又有什么作用,但听里面的声音,看子煜的脸色,还是能判断出一丝端倪。 子煜没有回头,依旧注视着前方隐身于迷雾的山神庙,似回答又是发问道:“应该没事了吧!” 的确是没事了! 此时的杨觉远躺在庙内乱草上,双目微闭,似已睡着,脸上的血色已经退却,显出了几分苍白与疲倦。 身上残破青袍已经湿透,被寒气一罩化做一层白霜、点点白气。 血煞之气再次隐没,借助平和之气的中和作用,被他强行的收聚回眉心黑痣中。 过程很艰难,使得他几尽休克。 过程也很痛苦,令得他差点彻底沉沦。 一直以来,血煞之气的隐患便如他心底的一根刺,令他不敢触碰,生怕一不小心伤了自己,也寒了他人。 他无时无刻不小心隐藏,希望经过平和之气长时间的平复与中和,彻底解决。 可这次的事让他知道了,这不过是想当然,根本就是徒劳。 不但如此,而且血煞之气出现后比之从前更加疯狂! 血煞之气不受控制,心中的嗜血之意便会控制心神,使得他杀伐成性,以杀戮为快感,如此便真正入了魔道,真正的成了一具只知道杀戮的行尸走肉,彻底沦陷,无法自拔! 好在他黑痣之中不仅存在血煞之气,还存有平和之气。 一股能令人神清气爽、温心暖脾的暖流! 正所谓阴之极而生阳,阳之极必出阴! 每次血煞之气溢出之时,这平和之气便会随之而出,并与之相融,中和! 这也是前几次杨觉远能摆脱血煞控制的原因。 这次也是一样,血煞一出,平和同现。 他便有意的控制让两相交融,可血煞之气却不同以往,极度疯狂之下,差点让他沉沦。 好在他毅志力坚韧,努力之下,韧勉勉强强、险之又险的度过了难关。 他躺在那,双目依旧闭合,只是略有急促的呼吸显得他并未像表面那般平静。 …………………… 浩瀚星空,罡风凛凛! 血漫苍穹,天地色变! 无数御空而立的仙人们集结在一起,人山人海,层层叠叠,形成了一个包围圏。 圈内却只有一人! 身罩紫色宝甲,头戴紫色金冠,金色大氅随风猎猎作响。 可紫甲金氅之上却染满了鲜血。 一口巨大的黑色古钟悬于头顶之上,阵阵恒古气息荡漾而出。 面容冷俊,剑眉朗目,眉心处一颗红痣泛着血芒,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由然而生。 朗目环顾,面对无数仙神佛尊,望着人群之外,星空中飘浮着的无数尸骸,再看向远处残恒断壁的九天妖庭,一丝自嘲在脸上划过! “好算计!好谋划!三言两语就将这天地倾覆,不费吹灰就倒转了乾坤!哈哈哈……”声音响起,却是在笑,可这笑声却充斥着凄凉。 天地间没人回答,也没人搭言,只有猎猎的罡风不住的刮着。 “可你们也算错了一些东西。” 停顿了片刻,脸上的自嘲转变成冷冽与决然,“算错了我们视死如归的决心,你们想要的我不会给,也不能给!” “你们若是抢!就要承受我们无边的报复!……” “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害怕,我要让你们体会什么叫后悔……” “哐……”头顶巨钟一颤,震彻苍穹,钟声回荡,洞穿天地。 “今日本皇便以这副残躯为誓,无论多久,即便是千年万载,无论多难,即便九劫八十难,我妖族定会转土重来,血债当由血来偿,你们的计谋绝不会得逞……” “轰……”天地颤动,日月倒转,一股无所匹敌的煞气瞬间席卷整片天地。 第七十八章 梦境?往事? “轰……”天地颤动,日月倒转,一股无所匹敌的煞气瞬间席卷整片天地。 “不好!快退……”不知何人突然大喊。 数以万计的仙佛神尊们闻声而退!如潮水般后撤开来。 可即便他们都能御空飞行,都有百般横跨天际之能,也无法与黑钟的震荡波的侵袭速度相比。 钟声所至,血煞所染,皆是鲜血飘流,尸身陨落! 一个个叱诧天地无数岁月的神佛仙尊,在钟声震荡之下化为泥肉!一个个极尽尊崇的无上大能,在血煞的侵袭中陨灭! 天地至高的九天之上,统御洪荒无数岁月的妖庭之前,鲜血染红了银河!尸骸高过擎天之山! 天地都要为之倾覆!宇宙都要为之崩塌! “太极图!” “盘古幡!” “剑阵!” “…………” ………………一声声高喝在肉屑血雨中发出。 一条条光华在钟声与血煞之下显现! 可整片天地中,只有那么几处光华抵抗住了攻击,没有消散。更多的却是如昙花一般一闪而逝,泯灭于无。 “你这又何苦?天命已定!凭你能改变什么?不过是徒增伤亡而矣!对你,对妖族已无任何意义!” 钟声荡尽,血煞消散,一个苍老的声音自那几处光华中传来。 紫甲男子转头看去,只见光华消散,一老者踱步而来,其身后紧跟着两个人,皆是手持法宝,面露恨意。 男子望着身前的三人,苍白的脸上显出一丝不甘,然后仰头看了看已经布满了裂痕的黑钟,又看了看千疮百孔的宝甲,苦笑了一声,“圣人就是圣人!当真是万劫不灭!” 为首的老者将手中的一幅金色长图轻轻卷起,哀声道:“东皇!何必如此执着?一切皆为天意!接受吧!莫为一时之气而使万载修行付之东流啊!” 男子深邃的双眸在老者手中划过,又逐一的扫过众人,“事已至此,太上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而后剑眉一立,朗声道:“我族亿万条性命的消亡岂能用天意来搪塞?我兄长嫂嫂的身陨岂能用天意来推脱?要我妖族让出天庭,可以!要我让出东皇之位也可以!甚至要我兄长退下帝位,禅让于你们也不是不行!可你们却不该用这种手段!不该害我兄嫂!不该杀我侄儿!也不该伤妖族子民性命,更不该要覆灭我妖族一脉!” 伸出右手,轻抚伴随了他一生的黑钟,接着说道:“天生万物,万物便应平等!我妖族执掌天庭无数岁月,虽不敢说毫无私心,但却敢讲绝未有过伤人之心!试问我们可曾高高在上欺凌他族?可曾不遵天地理法肆意妄为?” 目光再次扫向众人,而后说道:“汝等之愿!是否天意安排,我不知道!我非圣人,仍存凡心!没能力去揣度天道之意!但妖族不该如此被灭!亿万条生命不该就这样死!” “哼!不该又如何?我等皆为圣人,与天地同存,万古不朽!你一个准圣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更何况如今的事实已成!妖族已灭,你一个孤家寡人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对!若不是看在曾一同在紫霄宫听讲,我们也算师兄弟,你哪会活到现在?真是不知死活!” 太上身后两个身着暗青长袍的道士怒目连声道。 圣人之下,皆为蝼蚁! 被称做东皇的紫甲青年自是知道这个道理,也明白两人所言属实,但那又如何?已报必死之心的他又岂会怕了他们?大不了一死而矣! 兄嫂已去!族人已亡,他孤零零活在这天地间还有什么留念? 一声冷笑!然后面带轻蔑的撇了一眼太上身后二人,沉声道:“圣人,圣人,也不过是人而矣!” “哼!”两人冷哼了一声,却并未说话。 “你们会知道什么是害怕什么是后悔的!”青年低语,然后双目闭合,手点黑钟。 黑钟一声轻嗡而化做一束黑光钻进了他的眉心,眉心处的那颗血痣转而变成黑色。 之后手掐术诀,高声喝道:“万古流转!后世转生,以血为引,轮回灭渡……” 咒音响彻苍穹,亿万星辰为之倒转,整片天地为之颤动。 “不好!快出手杀了他!”太上见状,平静的脸上竟现出惊恐之色,两条久未抬起的长眉高立抖动,将刚刚收起的太极图可次展开,罩向青年。 身后二人也是毫不迟疑,盘古幡,诛仙剑纷纷袭了出去。 面对三个圣人的联合攻击,青年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却并未釆取任何行动云对抗,而是轻笑了一下,“晚了!” 两字飘出,整片天地仿佛突然凝滞,就连奔袭而来的三件至宝也放缓了速度。 只是一息,三件至高的先天至宝便突破了限制,再次攻出。 可站在那里的青年却“嘭”的一声化成了一团烟气,被刮骨的罡风一吹,消散无踪! “消失了?妖族的密术确有独道之处!”其中一个道士道。 “如今的他不是对手,以后的他依旧难有作为!”另一个道士撇嘴道。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估算也掀不起多大浪来!还是商量一下这新任的天帝由谁来做吧!”太上苍老的面颊上闪过一丝厌恶。 说完三人低声嘀咕了几句,然后齐身向远处飘去。 更远处的一颗星辰后面,两个老者盘坐着,却没有念经颂佛,而是盯着远去的三人。 “他们这是去哪?” “应该是去紫霄宫了!” “哦?那我们怎么?” “静观其变!或许我们的机会来了!” 说完起身,化做青莲、竹杖,向西飞去! ………………………… 地仙界,一处高山,一座道观,一名道士。 道士盘坐于蒲团之上,将手中光华流转的书轻轻合上,脸上露出疲惫之色,可嘴角却微微上扬,望着观门外的蔚蓝天空,淡淡道:“只能帮你到这了!若是有幸再见,定当畅饮长谈…………” …………………………………… 寒风凛冽,轻雪飘落,可未曾落地便化做雨水,轻轻捶击地面,给干燥扬尘的冻土洗了个冷水澡。 杨觉远轻轻睁开眼睛,迷茫的望着破败的几欲塌落的层顶,轻声自语道:“东皇?太上?” 可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坐立起来,面露惊色大叫道:“东皇……太一?” 第七十九章 紫云山 实在是累得要死,又起早贪黑,没有时间码,几天下来才一章,希望有看的见谅了,等这段活完了会保持更新的! “东皇……太一?”杨觉远猛然大惊。 而后脑中“轰”的一声闷响,似有一道屏障或阻隔破裂崩塌,一股庞博的古老的带着无数碎片组合而成记忆涌了出来,与他本身的记忆交融到了一起。 一股无法言语的胀痛,令杨觉远惨叫一声,然后再次昏了过去! …………………… 地仙界,高山之上,道观之内,老道长紧闭的双目猛然睁开,其中喜色一闪,“觉醒了?” 然后将托在手中的金书向天一抛,而后手上法诀急掐,金书应势展开,无数字迹自书中飘出,而后消融于天地之中。 半晌过后,老道伸手收了金书,精神略显萎靡,眼中却精光流动,手捻须髯低声道:“遮掩天机百年,已是老夫极限,快快成长吧!” 说完抬头,顺着大门,望向观外。 阵阵轻风吹过,摇晃着漫山草木,拂拭着观门上方的匾额。 尘灰散却,显露出三个金色大字“五庄观”! ………………………… 九天之上,一处莫名所在,一座隐于云霞深处的宫殿。 宫殿之内,一身着紫金道袍的老道眉头一皱,一丝狐疑在苍老的脸上闪过,“怎么又消失了?” 话音未落,身影已经化做一缕轻烟消散,只留下一座丹炉,熊熊炉火映红了整个房间。 昆仑山巅,云海之上,一青黑道袍的老道盘坐于云端。 突然云雾涌动,刚刚消失在宫殿内丹炉旁身着紫金八卦袍的老道显化出来。 青黑长袍的老道睁开双眼,面露讶色道:“大师兄?” 太上老君面带焦虑,“原始!你可感应到了什么?” 原始天尊眉头一挑,“师兄何意?” “太一!” “东皇太一?” 太上老君微微点头,“是的!我感应到了!可只是一瞬,便没了踪迹,不知是什么原故!” “天道之机,我等圣人虽能窥得一二,却也很难把握,或许师兄是心念太盛,忧虑过多了吧!”原始天尊想了想接声道。 老君摇头,“最近天机混乱,难辨轨迹,还是防一防为好!” “那便让玉帝留心一下,莫要让妖族重新强势了!” 老君手捻须髯,一双如浩瀚宇宙般深邃的眼睛望着云海之外的某处,半晌后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 黄土的路面已被石板取代,冬雪也早已消散,天空晴朗蔚蓝,几朵飘云随着微微冬风轻轻移动。 杨觉远、子煜与牛二告别,离开了北跃乡。 几日相处之下,二人对牛二的憨直性子很是喜欢,更是对他憨厚之中带有的细密心思有了几分了解,临别之时,杨觉远思绪再三,决定传授牛二一篇吐纳练气的低阶功法。 不是他不愿给更高级的,莫说云海处学到的,但是《上古妖经》中便有几十篇各类功密诀。 可牛二一个凡夫,资质虽也不错却不入上层,且不说能不能学会,便是怀壁其罪之理便会给他带来无尽祸患。 牛二却不在乎什么高级低级,本就不相信世间有什么神仙之流,更不会想要想学那些虚无之事,只认为杨觉远等人所施展的不过是十分高深的功法,依旧属于武技范畴,得了功法后,只是默默地记下口诀,脸上挂满了惊喜。 因此次之事,二人行程略有拖延,于是便加快了脚步,急行半月有余后,终于进入了东原腹地。 东原之地,繁盛无双,乃是整个凡尘界人口最多的区域。 商业发达,商品琳琅,凡人城池遍布,修真门派林立,其中更以紫云山为魁首。 紫云山建派千年,历史悠久,底蕴丰厚。 掌教真人无尘子一身修为已达筑基后期,离脱俗入仙的金丹之境只一步之遥。 紫云山坐落在东原西部界山之上,说是门派名号,却也是地名。 自千年前紫云山在界山上落地立派,界山便改成了紫云山。 方圆千里之内皆是其势力范围。 紫云山脚,因临近中域,寒风失去了刮骨的刀锋,却多了几许温和的水润。 潮气不成寒霜,弥漫于山间,映着朝阳,显出几分春色的迷离。 “怎么样?‘冬日春阳’不同凡响吧?”子煜向山间指了指,转头对杨觉远说道。 杨觉远深吸了口气,一股略有凉意的湿气直沁肺腑,使得一路奔波的疲乏之感竟然舒缓了几分。 听得子煜问话,略有迟疑道:“冬日春阳?” “嗯!这冬日时节,山间却是生有如春般的朝阳,暖意弥漫,驱离寒霜,不正是‘冬日春阳吗?’”子煜眯着眼迎着初升的红日,轻声解释道。 “冬日春阳!名字确是名符其实!”杨觉远点头,目光也被这难觅的美景吸引。 子煜闻言,脸上显出几分笑意,“帅叔可知道这名字的由来?” 杨觉远一愣,“名字的由来?莫不是还有什么典故不成?” “当然!这名字是我紫云山上的天之娇女起的!” “刚刚回来就开始乱说,是不是三年时间没人管,又皮痒了?子煜……” 声音清脆悦耳,如水如波,缓缓荡开传来,打断了子煜的话。 子煜闻声,脸上的笑脸瞬间消失,转而变的惨白难看,嘴唇轻启了几下,却没能发出声来。 杨觉远不明所以,寻声看去。 一行十数人,却全为女性,齐整统一的天蓝色装束,倒是显出几分正规。 为首一人,二十岁上下,同样蓝装,只是束发所用的发带与其他人不一样。 一条轻粉色的长丝带,两端垂落,搭于身后。 柳眉杏目,细润如脂,粉光若腻。 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 顾盼之间竟是胜过冬日春阳。 “想必这位便是只手败幕春,四拳打跑了‘五毒散’的杨觉远杨仙长了!”莲步移走,行至杨觉远面前,美眸中闪过一道精光,然后报拳施礼道。 本是美若仙子的容貌,却行的是如男子的见面礼,且举止坦荡,言语中毫不掩盖对杨觉远的钦佩之意,也未因为性别的差异而显出丝毫做作,令杨觉远心中升起一丝异样,巾帼二字不由自脑中显化。 虽不知此女是谁,但从她刚刚与子煜的短暂交谈中便能大概判断出她的身份。 子煜可是掌教真人的儿子,能动不动就收拾子煜的也定是身份高贵,不然谁敢? 可对于在北跃乡的事,他未曾想到会这么快传到这来,然后想到子煜的身份,也就释然了。 当下轻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道:“”“仙子客气了!一时鲁莽之举竟被传的如此偏离,当真是传言不可信啊!” 第八十章 紫云山 (2) 我是个民工,在工地支模板,真的是活太累又忙,每天下班躺在那就像死猪一样,片刻功夫就睡着了,根本没法保持更新,但我依旧会尽力的,尽最大努力来写,将故事写完,今天高温,三十八度,晒得要中暑了,所以大家决定晚点去,所以有时间码了一章,如果有看的希望给留个评论,也让我有些动力,谢谢了…… “仙子客气了!一时鲁莽之举竟被传的如此偏离,当真是传言不可信!在下听到耳中都觉不可思忆!” 女子微微一笑,未再多言,转身引杨觉远入了紫云山。 女子名为月华,是紫云山掌教无尘子的首席大弟子,也就是子煜的大师姐,紫云山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更是名动东原,只因貌美绝艳又举止洒脱,被人称为[月公子],位列东原五杰之三。 一路上山,子煜紧跟在杨觉远身旁,低声说着月华的身份,令杨觉远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身前清丽脱俗的女子。 月华似感觉到了什么,转头向后一看,四目正好撞到一起,面颊飞红,急忙回过头去,脚下的步伐更是急了几分。 杨觉远也顿觉面皮发热,心底猛跳了几下,似一种偷窥时被发现的尴尬感使得他不敢再看,而是低下头,继续向上走。 子煜在一旁偷偷看了看月华,又看了看杨觉远,脸角一扬,眼中闪过一道莫名兴奋,却并未发声,而是抿着嘴,面露笑意的跟了上去。 紫云山高拔俊挺直入云端,行在山间自是云雾徘徊灵气涌动,杨觉远不由得周身舒泰不住流连,更是对子煜之前所说的冬日春阳认同了几分。 过山门,跨石阶,达峰顶,月华一路上虽是急步而行,却在偷偷观察着杨觉远的表情变化,见其对此间景致十分欣赏甚至是痴迷,心中不由生出几丝欢喜与傲意。 一片雄伟建筑群,一座气势雄浑的中央大殿。 一条断崖如刀削一般横于殿前,其上一座云桥,桥下叠云堆雾是无尽的渊海。 大殿金瓦红柱,斗拱飞檐,雕梁画栋,殿顶龙子昂首,门前雄狮分立,朱门大开,顶上金匾,朱笔书[隐云殿]三字,如刀削斧刻,笔画刚劲,锋芒外透。 杨觉远在门前驻足,仰头望着匾额上的[隐云殿]三个字,眉头微微一皱,三字落笔成意,自成一股杀伐之气,且杀气外露,并不符合当下道教宣扬的无为之法。 “仙长请,师尊已经等候多时了!”月华见杨觉远停下了脚步,却并未注意到他的表情,只是轻声吹促了一下。 “师叔!我们进去吧!”子煜此时也走到了杨觉远身旁,同样提醒了一句。 杨觉远只略一迟疑便回声应是,随着月华与子煜二人进了大殿,其他女弟子们却没有跟进,而是向后山走去。 大殿内装饰却是淡雅朴素,简单至极,一面八卦太极的壁挂,几把深红色的椅子,就连顶梁的支柱都是简单的刷了刷漆,别无其他饰物。空间却是极为宽敞,一眼望下,估摸着能站下百人以上。 殿内站着三人,为首者身着云白的长衫,头发胡须皆是花白,脸上却是红光透亮,显得十分年轻。 两侧二人皆为淡灰长袍,一个子稍高,另一个略矮,都是鹤发童颜,精神头十足。 杨觉远却不会因为三人看起来很年轻而轻慢。要知道修真界有很多养颜之术,看着年轻却不见得是少年,或许是个老怪物也未可知。 “爹!孩儿想死你了!”未待杨觉远施礼,子煜却高声喊了一句,然后急冲冲的向为首的男子跑去。 男子轻轻一笑,微微点了点头,原本冷清的眼光转而变得温柔甚至是溺爱,拍了拍站在身前已与自己身高相仿的子煜肩膀,“嗯!不错!才几年的功夫就长这么高了……” 子煜挠了挠头,只是呵呵的傻笑了几声,然后转身对旁边的二人施礼道:“吉叔叔吴叔叔好!” 二人也是不住点头,分别拍了拍子煜,眼中满是期许与鼓励。 此时子煜好似才想起与他同来的杨觉远,连忙转身介绍道:“父亲!二位叔叔!这位便是我师叔杨觉远!” 杨觉远向前半步,报拳施礼,“北荒济沧山杨觉远见过无尘子掌教与两位道友!” 无尘子双目微眯,打量了下杨觉远,并未做声。 站在一旁略显高瘦的吉如易却是冷哼了一声,“我们可担当不起!杨仙长当真是威风得很,入了我东原地界依旧是杀伐果断,出手无情!”然后抬眼盯着杨觉远,怒声道:“当真觉得我东原无人了吗?” “二师兄……!”另一侧的吴岗连忙上前拉了拉他,似有阻止之意。 杨觉远微愣了一下,见无尘子依旧未做任何动作,心中不由冷笑,“这[下马威]也来得太急了些吧!” 当下面露思索,“东原……东原倒是只听说过紫云山无尘子的大名,其他人?倒是未听到能与其比肩者!” “放肆!我……”吉如易双眼一立,可哼哧了半天也没能再说出什么来,然后转头看向无尘子。 吴岗似也没料到杨觉远会如此说,浓密的双眉为之一挑,眼神中多了几丝异色。 杨觉远此话自是连捧带削,捧无尘子的同时贬低吉如易二人,吉如易若是不同意便是对无尘子不敬,反之同意就是说自己无能。 “哈哈哈哈……杨道友当真是捧杀老夫了!莫说东原各派英雄无数,便是我这两位师弟也是与我伯种之间,此话说在这里无人计较,可若是在我紫云山外却会引来无数争端,万万不可再言!”无尘子先是爽朗大笑,然后故做认真的对杨觉远道。 杨觉远自是面生笑意连声应是,随后各自落座,说起一路见闻,子煜站在一旁时不时绘声绘色的解释一翻,倒是将一路而来发生的事说的跌宕起伏十分精采。其间吉如易并未再出不逊之言,听怒事而骂,闻喜事大笑,一副喜怒形于色的无心机模样,与之前表现简直大相径庭。 日落西山,紫霞弥漫,无尘子言说一路劳顿,让月华将杨觉远带到山后宿区休息,明日再论要事。 几人站在门口,望着霞光淹没了杨觉远的身影,无尘子才转身对吴岗道:“感觉如何?” “深不可测!” “哦?”无尘子眉角一扬,看向另一侧的吉如易。 吉如易摇头,“我不是他对手!” 无尘子微微点头,“他的境界应该在筑基前期,可从子煜描述的几次出手来看却有中期的实力,而且我刚刚用[紫云观天术]仔细看过,他周身似有一种神秘的东西包裹着,无法瞧出什么来!” “实力足,又是子煜的师叔,那就完全符合我们的要求了,只是不知人品心性如何!莫要到时砸了我紫云山的声誉!”吴岗接声道。 吉如易一撇嘴,“我看这人挺好,不是那种转弯弯的小人!” “在你眼里会有坏人吗?” “就你吴岗不是好东西,要弄个什么[下马威]却非要我老吉打头阵,自己在后边装好人!” “你……” “好了,莫再争些无用之语!”无尘子摆手阻止了二人,转身看向子煜,“你这位师叔品性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