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游者之诗》 野法师之歌。 他立志要成为一名伟大的法师时是在一个秋风萧瑟的黄昏,那天他从科比家的酒馆做完工之后在路过那条河流的时候突然觉得心很累,觉得生活艰难处处都透着不如意,他的生活被那些琐碎到根本就不值得提及的小事丝丝缕缕的捆绑着,他感觉自己仿佛是一只被蛛网缚的严严实实的小虫般呼吸困难。 他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气,但那感觉丝毫没有变淡,那感觉与肉体无关,被捆绑着的是他的灵魂。他抓着老旧木桥的副手靠边坐了下来,急促的喘着气,呆呆地看着身前一个个面无表情匆匆而过的人们,觉得莫名的难过。他抿了抿嘴,努力的抬起头看向小河流的对面... 河流的对面有着一个高耸着的法师塔,破败的高塔的塔尖歪歪扭扭的指着天空。 那是个废弃的法师塔,曾属于他的家族。曾属于戴维斯,但那真的之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老管家活着的时候经常会跟他将家族的辉光过往,讲曾祖父是如何运用魔法在战场上戏弄那些愚蠢的兽人,又是如何立下军功封得爵位,以及那个印着荆棘花的勋章又是代表着怎样的荣誉。 他最喜欢听的那段是曾祖父荣归故里在黑鸦河流对面的荒野建造出法师塔的情节,老管家说‘高塔建立起来后众人都惊呆了,那真的是太高了,它就好像是一个纤美的精灵俯瞰着一切,在四大元素的光辉照耀下,它神圣无比,在深夜时更是美轮美奂。’ 他从来没见过那场面,当他出生的时候这一切就都不属于他了,他的祖父是个滥赌鬼,父亲是个酒鬼,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母亲是谁,哪怕只看一眼也好。 每次想到这里时,他总会有些怨气。然后他又会很快的忏悔,我不该对父心生怨恨,至少他给了我生命,而且死亡早已清算一切了。 不过,那场景一定很美,艾伦飞快的忏悔过之后便又赶紧望向了那个早已经失去了元素光芒高塔。 他每次看到那个废弃的法师塔时总会浮想联翩,这次或许是因为之前做工时刚挨了骂的原因更让他难以自持,到最后不知处于什么心理嘴里竟情不自禁的念出了那个自小就练习的咒文。 “雀跃的光,恒沙域连流淌之方。散缺凝聚无常,遵从彼方之愿,如化有偿。神预世需有光....” 吟唱咒文的声音越来越大,有些经过的人放满了脚步,好奇的看着他。但他毫不在意,只想把这段咒文完整的念完,只希望念完之后能出现些许与往常不同的小征兆。身边出现的小光亮,元素稍稍的汇聚一点点也好。 他站在破旧的小木桥上,抿着嘴唇等待着。等待着,不能发生的奇迹发生。 他并无丝毫法师上的天赋,老管家活着的时候无数次告诉过他,他在那些祖辈遗留下来的魔法札记上费足了功夫,但至今为止十四年,他连一个最最低级的戏法也不曾成功施展出过。也从未有任何一张嘴说过哪怕近似于鼓励的话给他听..... 甚至就连他自己明明白白的知道这些,知道自己并无天赋。但他却总也忍不住期待,无尽的深黑里幻觉般的希望总持之以恒得诱惑着他。 他握着得双手举在胸口,虔诚的等待着... 突然,有个人冲他弹了出了一枚银币,他一下子就懵了!他完全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呆愣愣的看着那个人,那是个喝的醉醺醺的醉汉,那醉汉嘿嘿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很不错,你唱的可比那些法师好听多了。” 直至现在,他记不清那个醉汉的模样了,只记得他的笑容很温暖。 当时那醉汉说完之后便转身嘟嘟囔囔的说着听不清的话离去了,而他则是呆呆的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远方,最终他捡起那枚银币,上面似乎还留有那人的体温,他还有些恍惚。 模模糊糊中有个声音在他心头响起:“或许我可以成为一名高贵的法师大人?为什么不能呢?” 这样想着想着,他竟有些热血沸腾了,我再也不用忍受那些琐碎的一切,再也不用被这枯燥乏味的生活所煎熬了!我要成为一名高贵的法师,就好像曾祖父那样!一无所有的我还有什么好可以失去的?那一刻他的万丈豪情在牧羊镇的小桥上熊熊燃烧。 他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买了一把法杖,当然除了当做拐杖用之外法杖对他来说并没有别的用处,但艾伦觉得作为一名法师却没有法杖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至少必须承认的是那把法杖给他带来了很多自信,这让他觉得自己的形象瞬间光辉了起来,一瞬间就把自己和形形色色的人区分开来——————我是个法师,至少看起来是这样子。他长久以来卑怯的内心获得了极大地安慰,他常幻想自己披着黑色的斗篷抱着法杖走在幽谧森林的深处,他一直觉得那样画面很美。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强大的,神秘的,睿智的,雍容的法师大人一样。 他出发了,带着那个模糊的梦想:使用强大的法术,拯救了很多人,赚了很多的金币,赢得了很多人的尊重,然后自由自在的享受着生活。至于怎么学会那些法术,怎么赚取那么多的金币他其实并不太清楚。但,该怎么说呢?他就是这么一个单纯的人。嗯,单纯的好人。 流浪的过程很不堪,就像森林里腐烂的木头一样不堪。他确实变得很神秘,至于强大不强大?呵呵..残酷的现实让他明白了一些事情。他每天都在操心吃什么住哪里,变得抑郁,长久不和人言导致他几乎丧失了语言的能力,这倒很符合法师的神秘气质。他也曾试着去帝都阿拉德中的自然教派去求学,可他们说他是个疯子,在嘲笑过之后便将他打了出来。但令人开心的是,他们用了魔法。 这算是一场法师之间的战斗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再后来他最大的梦想是:有着一个干净的小屋子,有一个干净的浴室,宽大的玻璃门窗,窗外有山有小河有树有花,当然最重要的是免费供应一日三餐,而且顿顿都有肉。 每当孤寂难当的夜里,他都会想起这个梦想。 这时候他总算明白了梦想的作用,就是当自己饥寒交迫的蜷缩在垃圾堆里等死时,它可以让人感觉好受点儿。 序,无题。 这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灰蒙蒙的天空上看不到太阳,周围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少年站在路的中央,茫然的,呆愣的,木然的..... 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想法都没有,脑子仿佛被忘在了什么地方。 他开始走,没有原因,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向前还是在往后。路的两端看起来没什么两样,都没有尽头。 他开始有一些不安,怕自己走错了方向,但很快放下了这担心,并不是想通了,只是单纯的不再去想。 周围开始出现了一些人,一些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孔。 这感觉很奇怪,因为他并不知道那些看起来很熟悉的面孔到底是谁,更叫不出他们的名字。 少年想开口问,但最终却没有,没有原因。 那些人有些呆愣在原地,有的在方寸大的地方来回碎步移动,有的神神叨叨的在呢喃着什么;有的人和他走的是一个方向,有的人则是背道而驰;有的人满脸笑容灿烂,有的人一脸悲苦,有的人表情安然,但多的人是一脸的木然。 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脸,猜想着自己的表情。 突然有人推了少年一把,这让他有些生气,他回过头来去看,看到了一男一女。 他们苍老而虚弱,表情愤怒,那是愤怒而又悲伤的表情。 少年看着他们,想问他们为什么推自己,但却没有问出口,视线突然变得极致的模糊,然后又瞬间清晰了下来,随后他觉得脸上有些湿润。 少年困惑的抬头看了看天空,它依旧仍旧灰蒙蒙的,并没有下雨。 他在脸上抹了一把,好久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流泪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得难过起来。 少年重新开始走了,曾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已经很远了,他们的表情与面孔都模糊的看不清楚。 大路上的人突然变得多了起来,或许他们一直都很多,只是少年才发现。 他们的表情依旧是多样多彩,也同样是毫无表情的更多,脚步的节奏开始变得很快,已经开始有一些人奔跑起来,变得急迫,仿佛前方有什么东西在诱惑召唤着他们,又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着他们。 少年连忙回头看了一眼,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怕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最终他还是被这种急迫的气氛所感染,昏头昏脑的跟着奔跑起来,只是一小会儿就觉得非常非常累,浑身都开始颤抖,浑身湿淋淋得,他以为是在流汗,可伸手摸了一把却是一手的血红。 少年被吓了一跳,然后就感觉到痛,不是头痛,不是手脚,不是前胸,不是后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就是痛,痛入骨髓。他卧倒在地上痛哭流涕。 很痛,很痛,很痛,很痛快。 少年跪在地上嘶声裂肺的嚎哭,却感觉到了畅快。仿佛一切的麻木,一切的浑浑噩噩都离他远去。可当他爬起来收拾着自己的狼狈时,才知道也只是仿佛而已。他依旧不知道为什么,依旧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条路上,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儿。 少年站在原地这么想,然后想到自己和最开始唯一的不同就在于此了,他开始知道自己不知道,开始有些想知道。 但是很快他就又放下了自己的不知道和想知道,重新开始走起来了。 他走的很慢,一个个人从你旁跑过,有的熟悉,有的则陌生。他们中偶尔会有人回头看他一眼,面露不屑,或者是惋惜,或者是怜悯。少年木然的看着他们,有时候会报以微笑,有的时候则是扬起脸冲他们冷哼一声。 他们中曾有一个人冲他伸出了手,对他说了些什么。少年微笑着冲他摇了摇头,然后自顾自的慢行。 最终那个人消失了,或许是跑了吧,少年没有注意。 少年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虽然有些想知道,但却又觉得以自己这幅悠闲的姿态应当是没有办法走到最后的。 他累了,蹲了下来,双膝盘着,手肘拄着膝盖,虚握的拳头拄着自己的脑袋。用这种非常舒服的姿势停留了下来,他拄着自己的下巴,想着,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他坐在地上,羡慕的看着那些飞奔而过的人,羡慕的看着他们不会流血疼痛的身体,羡慕的看着那些悠然走过一脸陶醉的人,羡慕的看着他们的悠然自得。就连表情麻木的人浑浑噩噩的经过,甚至都有些羡慕他们,他甚至猜得到他们的想法。就像最初时候的一样,那时候的他也是也是那样毫无想法的走着。将一切都交付给命运,或者说是习惯,那样也很轻松啊。 一个面容悲苦的人停在少年的身旁,他看着少年,少年也看着他。那个人扯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悲伤苦涩的笑容。少年从那副笑容中感觉到了厚重与沧桑,不绝望却又毫无希望,仿佛黑暗中影影绰绰的一点荧光,仿佛存在,又仿佛根本就是绝望到深处而产生的幻觉。 当少年回过神来时,那个人已经消失了。少年又流泪了,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苦笑。他又开始羡慕那个充满了感染力的苦涩笑容,他揉了揉自己的脸,试着模仿那种苦涩的笑意。但嘴角却扯不出那种奇妙的弧度。。。。 “真的很糟糕吧。”少年这么说出口了。 “脑子也是笨的不得了吧。”少年这么说出口了。 “这真是太难堪了。”少年这么说出口了。 “我还活着。” “没有因为是个笨蛋而死去。” “也还没有因为糟糕的事情而死去。” “我要慢慢的走,累了就停下来,歇够了就走,我要做的就是这个。”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为了一大圈儿的人,他们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少年。这让少年多少有些无措。。。。 他们表情怪异,仿佛是没有预料会发生这种事情。 “言出命至。”一个人说话了,声音空洞而嘶哑。 “言出命至..........”周围的人也这么说,空洞的声音瞬间充塞这个空荡荡的天地。“言出命至........” 仿佛是生锈的青铜巨鈡被敲响,震耳欲聋。 少年醒了。 睁开了眼,看到了巨大的,枯败的树冠。 暗淡的阳光,艰难的穿过枝桠之间的缝隙,被分割成不规则的暗淡光斑丢弃在地面,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的堆叠,枯叶早已经覆盖了这片徒弟原本的颜色。入眼所见,尽是一成不变的死寂褐色。 黯淡的光斑缓慢而坚定的在死寂的地面移动,枯叶与尘土相随,空气中弥漫着仅属于这片森林的腐朽气息。 少年嗅着空气中弥漫的植物腐败气味,视线所及之处尽是层层叠叠的不知名树木,那些树枝枝桠没了绿叶的重填,狰狞交错,裂纹般的伸展着,分割着天空。 随着时间静悄悄的流逝,少年把遮挡阳光的手掌放在眼前,白皙纤细的手指笨拙的随着少年的一直重复着张开闭合的姿势。 像是坚冰一样意识开始缓慢的融化,念头僵硬的在空旷的脑海中一顿一顿的流淌。 时间仿佛静止了下来,那张精致的脸孔被光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辉,透出一股子无端的神圣。 一枚枯萎的果实突然坠落在少年的身侧,坠进了枯叶堆上,发出了一声轻响。少年侧着脸盯着那枯萎的果子看了很久....然后他突然注意到那果子的不远处摆放着一把银色的竖琴,漂亮极了.... 第一章,格兰。 格兰,这是小镇的名字。 在数个世纪前它曾是精灵一族的圣地,曾是一片荡漾着绿的森之海。森林中央存在着一颗高耸至世界之巅的生命之树,每当月圆之夜满树实质般的银月皎辉足以让整片森林都亮如白昼。 每当那时,鼓瑟尔琴神秘的旋律就会伴随着新生精灵的喜悦笑声在空气中流动,整片森林都会为之轻轻晃动回应着自然眷顾者新生的喜悦。 那时候的它有着另外一个美丽的名字————银时格兰尔。 而现在,它已经变得和人类国度中那些其他荒凉小镇没什么不同。那昔日的盛景,也只会在冒险者酒馆中吟游诗人的口中出现,嗯,伴随着那些关于史诗的吟咏调子。 现在它是格兰,是银时格兰的尸体。那场恐怖的大火烧尽了它一切的荣光与神圣。而那些被大自然所宠爱的精灵,也一并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 话虽如此,但精灵却没有因此而销声匿迹..... 事实上对于每一位吟游诗人来说,精灵都是最好的伙伴。 当然,他们当中一万名也不会真的有一位亲眼看到过那些美丽的生灵哪怕只有一眼,但几乎每一位诗人都对他们了若指掌。 靠耍嘴皮子生活的诗人们总能用优雅的声线,让那些尖耳朵的美丽生灵活灵活现的出现在各式各样的人眼前。嗯,再配上暧昧热火的情节。 每当这时总会有心急的家伙出现,他们为了催促诗人赶快讲接下来的情节总会肉疼而又豪迈的甩出一大堆的钱币到诗人的琴盒子里。如果哪一个吟游诗人讲的故事里但凡没有精灵,那么他绝对当地起涉世未深这个评价。 吟游诗人究竟是一份怎样的职业? 他们大都是天才,他们可能来自于高贵而富有的家庭,也可能来自低贱而穷苦的家庭。他们凭借这自己的智慧,编造或者说捏造出一个个让人分辨不出真假的新奇故事。 在最初时候吟游诗人其实很受追捧,当人们的物质水平达到了一定程度之后精神上总会需要一些慰藉。尤其是那些吃穿不愁的贵族们。吟游诗人总是他们的座上宾客,被邀请到爵爷的城堡里,贵妇人,小姐,还有她们的骑士,都是听众。 当然,这个世界上慷慨的贵族还是太少了。 所以运气好的时候,诗人们可以结伴着漂亮年轻的舞女伴童,接连着几天几夜都会有人供给精致的歇宿。但不幸的时候却更多,往往都是孤独的背着自己的琴,甚至会被好施舍的教堂拒绝,凄凄凉凉的转身离去。 因为有一个被所有诗人都厌憎着的大贤者曾经说过:歌伶的把戏不足以取悦诸神。 天知道这位大人为什么会如此对待可怜的诗人,或许是自家后院发生过一些以诗人为主角的绯闻? 实际上上这种故事并不少见,那位大人也经常在诗人们的故事里出现,扮演着那种脑袋绿绿的角色。嗯...粗鄙不堪的冒险者们向来喜欢这样的故事。 吟游诗人们大都活跃在冒险者聚集的酒馆,除去少部分有着显赫家室或者幸运无比的成为宫廷乐师的家伙之外,其余的都靠取悦这帮攒不住钱的冒险者们过活。所以,诗人们的诗歌篇幅中的勇者,智者,英雄近乎都出身于冒险者的行列中。 多愁善感的诗人们也需要吃饭呀伙计,原谅他们这种略显世俗的小心思吧。 当人们提起吟游诗人时,总会想起那招牌似的竖琴,以及华丽的近乎浮夸的长袍,再以及俊美的外貌,金色或者银色瀑布般的长发。一开口便是音乐旋律似的语气,精致的脸上总挂着一副神秘的似乎早已洞悉一切的矜持笑容,仿佛这世界没什么秘密是他们不知道的一样。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吟游诗人这份职业对于外貌的要求极为苛刻。 倒不是说长得丑就不能当吟游诗人,只是如果长相不尽人意的话,那么做这行可就太辛苦了。 哦?你们不相信? 那么就举个活生生的例子给你们看看吧,瞧瞧可怜的哈尼克。 哈尼克可不简单,作为一名吟游诗人来说他的事迹在诗人圈子里足以编写成为一篇热血励志的史诗。 当你看到这个丑陋的胖子后心中立刻就会油然生出一种对造物主的敬畏,短又乱的两点眉毛下是绿豆似的两个小眼睛,胖大的鼻子上满是青春逝去后遗留的坑洞,肥厚的上唇上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他留着两撇滑稽的小胡子试图掩盖它,但事实上这一点儿用的没有,胡子太稀薄了,甚至因为这种多余的掩饰让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会注意到那个兔唇似的伤口。 没错,这货是个货真价实的吟游诗人,当人们知道这一点时惊讶的仿佛看到了屠龙勇士。毫不夸张的讲,这并不比屠龙容易上多少... 哈尼克现在就站在橡树果酒馆的门口,冷风吹过他那被冻得发红的糟鼻子,他打了个喷嚏,鼻息在冷空气中喷成一团白雾。 他已站在酒馆的门前蹉跎很久了,寒冷的天气让他无比渴望喝上一杯烫人肺腑的烈酒,但他昨天刚被那个野蛮人似的酒保赶出酒馆,他为此纠结着,尊严还是温暖?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酒馆的的木招牌上面刻画着一颗生命果实的种子,这酒馆的来历可不简单,其历史可追潮到七族大时代,据说由三名拯救世界的勇者所建立起来的。三名勇者的名字因为年代太过久远的原因已难以考证,就连酒馆本身的名字都被人们所遗忘。只因为那生命果实的种子酷似橡树种,所以冒险者们都称其为橡树酒馆,或橡树果酒馆,当然它还有着另外一个相对官方的名字——冒险者协会。 冒险者血液中奔流不息着探索欲,他们的脚步因此促使而遍布这世界上每一处角落。冒险者公会也像是蒲公英的种子一样随着冒险者的足迹而处处生根。这里就像是他们的家一样令他们感觉到熟悉。 哈尼克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最终还是没有推开那扇门。他按着自己那将礼服撑的凸起的啤酒肚,冲自己打趣道:“瞧,你又输给了可笑的尊严。” 而就在此时,酒馆略显陈旧的木门突然发出“嘎吱”的一声轻响,然后被人从里面打开,一阵热浪从里面涌出。哈尼克连忙拽住了自己礼服边角,装出一副正在仔细打理自身形象的模样。 拉开门的是一个少年,看上去十二三岁左右,皮肤是北地人少见的细腻白皙,五官精致而淡漠,白色的蓬松碎乱短发,微睁或者说是微闭着眼皮只露出一条狭小的缝隙,一副不近人情不通烟火的模样。 少年人穿着黑红色的小礼服,怀里抱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银色竖琴。他看着哈尼克,用眼皮下那双只露出了一半的红色眸子。哈尼克从那少年双红宝石般通透的眸子里看到了疑惑。 “只是,偶然路过而已...”哈尼克无意识的揉搓着礼服的衣角,局促的解释。 少年人侧了侧脑袋,仿佛是在思索,然后他侧开了身让出了一条足以令哈尼克通过的路。 “不,我并不打算...”哈尼克连忙说,但他的话只刚说道一半,那位少年就已经转身回去了。 我可以关上门,像个绅士一样离去。 哈尼克站在酒馆的门口,他咬着牙关,在心里非常有骨气的告诉自己绝不接受施舍。 可过了很久他也没有能战胜自己的身体,双腿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固执的立在原地。 “喂喂喂!!!门口的那个大胖子,你想让我们都被冻成冰棍吗?”某位冒险者大声的喊叫着。 冷飕飕的寒风在酒馆中窜来窜去,引发了一阵谩骂声。 “进来,喝上一杯热酒。“银发的少年已经回到了柜台上,他捏起那个脏兮兮的抹布开始擦起桌子。“或者离开,把门关上。“ 那是很动听的声音,哈尼克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自己那副破锣嗓子根本无法与其相比。 哈尼克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脑子里混混僵僵的,当稍微清醒一点后已经坐到了酒馆的大堂。他连忙冲吧台撇了一眼,那里空荡荡的,他松了口气。 哦..老天保佑,那个野蛮人不在。 “嘭!”木质酒杯的底座狠狠的摔在木桌上,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酒液四溅... 哈尼克打了个激灵,绿豆似的小眼睛惊恐的瞪圆。 “看看这是谁,哈..原来是你。哈尼克!”仿佛巨大风箱一样的嘴巴里往外喷涌着浓郁的酒气,这个比喻一点儿都不夸张。说话的人足足有两米多高,而且壮实的要命,压迫力十足。看上去像是个粗狂无比的蛮族人。“我是该称赞你的皮糙肉厚,还是该叹服金币真的拥有可以让亡灵都屈服的魔力?” “你打算要我揍你几遍才能认清自己已经被解雇的事实?”说话的人喷着酒气,一只手按在了桌子上,那条手臂上的肌肉将衣袖撑的鼓鼓囊囊的。哈尼克甚至觉得下一秒它们就会被肌肉撑的爆开。 “别这样,雷诺先生。” 哈尼克已经闭上了眼睛,做好了被胖揍一顿的心理准备,然后耳边就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哦...赞美诸神,这个世界竟然会存在如此美妙动听的声音。能让人免去皮肉之苦... 银发的少年人移开了桌上的那杯麦酒,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桌子刚擦过。”少年人说着,顺手擦去了桌面上飞溅出来的酒液。 “好吧。”野蛮人似的雷诺耸了耸肩,“看在你的份上。”他接过了少年手中的那杯麦酒举在嘴边吸了一大口,发出一声爽快的声音。离开前还警告似的瞪了哈尼克一眼,“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 哈尼克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少年人离开了,哈尼克并没有对他说谢谢... 这对以往以古板到近乎严苛的态度去强迫自己遵守贵族礼仪的他来说简直不可原谅。但哈尼克有足够的理由这么做,因为就是那个看起来漂亮精致又善良的少年人抢走了他的饭碗。 哈尼克低着头,看着那个被擦的光可鉴人的桐木桌面,看着桌面上倒映着得那个丑陋脸孔。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不知觉间攥紧了拳头,指甲深陷在皮肉里,可他却一点儿感觉不到疼痛。 只觉得委屈,非常非常的委屈——————诸神在上,哈尼克究竟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种苦难? 散碎的记忆像是潮水般在脑中浮现... 为了学习文字他费劲了千辛万苦,为了凑够上音乐课的钱他几乎翻遍了他能找到的每一个垃圾堆,受尽了嘲讽,把所有的时间都耗费在了收集资料,创作有趣的故事上面。 他坚信自己能够成为一名伟大的吟游诗人,曾经无比的坚信。他花了数十年的功夫,走遍了他所能达到的每一个城市,以及城市中的每一个酒馆。他坚信,只要让他开口说出一个音阶,所有人都会被他的故事吸引....可他们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那可真是段苦日子啊,靠着燃烧垃圾堆取暖的垃圾...呵呵,哈尼克,垃圾哈尼克。可怜的哈尼克。 哈尼克苦笑着,眼角变得湿润。 最终他冒着无数未知的危险,来到了这个绝不可能有哪个吟游诗人会愿意来到的地方。他花了三年的功夫,才慢慢的站稳了脚跟,让来来往往的冒险者接受了自己的存在。虽然仍有人会因为他的相貌而讽刺他,但比起曾经已经好太多了,他无比珍惜酒馆里的说书时间,每次都把那些收集拼凑来的故事在家中修修改改到绝对无法再改掉任何一个字为止.... 他付出了那么多努力。 而那个银发的少年人只用了一个笑容就摧毁了。 真是可笑..... 哈尼克看着桌面上倒印着的那个丑陋的脸孔。他扯起嘴角试图做出一个淡然的微笑。然后他看到那个丑陋的嘴脸扭曲了一下,丑陋的让他忍不住落泪。 “我做错了什么?”哈尼克喃喃的问出了声。 “砰”一杯麦酒放在了桌子上发生了一声轻响,木质的酒杯挡住了那个丑陋的嘴脸。 哈尼克连忙揉了揉眼睛,努力做出一副淡然。他抬起头来想要看看是谁那么不识趣坐到了自己身边。 “这杯,我请。”是那个银发的少年人,他将那杯麦酒放在了哈尼克面前后顺势就坐在了旁边,整个人懒懒得趴在了被擦得光可鉴人的桌面上,脸蛋紧贴着桌面,斜脸看着那杯仍在往上冒着泡沫的热腾腾麦酒。“抱歉。”然后他轻飘飘的小声说。 哈尼克愣了愣,随后他惊异发现自己的心里竟完全无法对眼前的少年生出怨恨,无论他如何在心中提醒自己是这个少年害的自己丢了饭碗,可结果都是一样。 只是觉得美丽,善良又美丽。 哈尼克抿了抿嘴,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这样能让他好受点儿。 为什么有人单凭相貌就能够令所有都喜欢,为什么自己所有的努力都会因这张丑陋的脸而被抹杀?哈尼克自怜自艾的想到..这就是哈尼克的命运吗? “不喝吗?”少年人懒懒的趴在桌子上,斜脸看着他问。 哈尼克想着自己该如何回答才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难堪。 但那个少年人并没有等那么久,他伸出一根手指抵在酒杯上,慢慢的将其推到了距离哈尼克更近一点的地方。“已经有些凉了。”少年这么说,用单纯的眼神看着哈尼克。 ......... 哈尼克抓起了酒杯,仰头就将木杯里的酒液喝了个干净。 “砰”他将酒杯摔在了桌子上,然后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呃.....” 果然,要承认这个世界是有天才存在才可以啊。呵呵...他在心中苦笑。 “谢谢。”哈尼克长叹了一口气,双手握着酒杯艰难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不用这么勉强自己。”少年人百无聊赖的用手指在自己眼前的桌面上画着圈儿,依旧是那种轻飘飘丝毫不在意的语气。 哈尼克复杂的看着那个少年。 他突然发现相比于少年人那不似凡人的美貌,自己更羡慕那个眼神。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友好,善良,无所谓,仿佛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所谓的疾苦,仿佛整个世界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这双眼睛露出紧张重视的目光一样。 “加油。或许这么说很残忍,但你只能更加努力了。”少年人微不可查的叹息了声坐直了身,他拍了拍自己冰的开始发热的脸蛋,冲哈尼克做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利落的离开。 我会的,总该有人去证明一些事情,不是吗? 哈尼克看着他的背影,暗暗在心中这么说。他握紧了手里的空酒杯,表情变得坚毅起来。 哈尼克离开了,迎着风雪,前往另外一处未知的远方。 ............................... “痛苦吧,一切的努力仿佛都是毫无意义。仿佛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证明某人的优秀,这种像是在开玩笑一样的人生。” “我懂你。或许,你并不相信。” “其实照镜子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大跳呢,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那么漂亮的人,更没有想过那么漂亮的人竟然是自己。” “我什么也没有做,莫名其妙的就得到了曾经发了疯也想拥有的一切。” “然后..觉得很悲伤。很可笑吧,但是真的。自己的前生算是什么?那么努力的自己算是什么?可笑的无意义的人生.....” ................................ 吧台前的白发的少年低垂着目,仔细的擦拭着手里的酒杯。 “嗨,烈风。这可不是你该做的工作。”雷诺这么说着将少年手中的酒杯和抹布夺走。 “我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少年抬头冲雷诺笑了笑。 雷诺摇了摇头,“别对我笑,我可没有多余的钱可以丢进那个大的吓人的琴盒里。” 少年的咧开嘴笑了笑,没人会讨厌这种幽默的恭维。随后他将视线投在了那个桌子上,那儿曾坐着一个丑陋的胖子,视线微微放空,笑容淡了下来。 “烈风。”雷诺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强壮的人会活下来,弱小的则会死去。斗争无处不在,或许你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 少年点头笑了笑没有反驳,他拿起身侧的竖琴,抬手拨弄。星星点点的音符就从指间雀跃而出流动成为一串儿空灵的旋律..... 酒馆陡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酒客们都停止了喧嚣侧耳倾听。 “烟云一般的命运,一切都是没有回应的努力和稍纵即逝的安宁,没有微笑也没有泪痕,没有希望也没有绝望,空空荡荡的心.....”低沉仿佛阴云般的句子,从少年开合的嘴唇中唱出。 第二章,酒馆。 诗人说:历史就是人物角色改变的故事重复。 现实不只是一个故事,是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的故事,有的精彩,有的则不。它们总被因果这种细思极恐的存在所纠葛在一起。 逻辑混乱的诗人们很讨厌别人较真,诗人们喜欢撒谎,这并非恶意,因在多数情况下捏造一个原因远远比讲究现实要简单轻松的多。现实在多数情况下曲折又乏味,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毕竟少有人愿意去做。 就比如说哈尼克的故事。 这个曲折的故事要讲清楚的话可不太容易。 嗯,就先从三天前说起吧,就从这个冒险者聚集的酒馆说起。那时.... ..................... 凛冬冰雪世纪末。 在七族遗祸引发的以太潮汐牵引下,极北之地的寒流无止尽的朝着南方肆虐,可怖的银白吞噬了大半的世界。 混乱守序的格兰彻底收敛起了昔日的喧嚣,在寒冷的夜幕笼罩下看起来无比的沉寂。 嗯,只是看起来如此。伟大的天启贤者曾经说:呈现于眼前的事物往往具有欺诈性。事实上收敛的意思也正是如此,它们只是隐藏了起来,并非彻底消失。 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冒险者们只是换了个暖和而隐蔽的地方继续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把自己灌醉,然后在人群里惹是生非! 没错,就是这样。这些站在刀锋上讨生活的家伙们其实并不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么强硬,他们太需要一种能够宣泄心中压力的活动了。 橡树酒馆,就是这个名字。也有喜欢较真的家伙们称呼它为橡树果酒馆,之前有说过对吧。它还有这另外一个相对官方的名字,冒险者协会。但冒险者绝对不用这么称呼它,嗯..他们讨厌协会这充满了规矩的词儿,他们喜欢酒馆这个充满了亲切味道的词儿。 橡树酒馆有着非常非常悠久的历史,根据史诗记载,是由三名曾经拯救过世界的勇士所共同建立起来的。勇士们的名字因为年代太过久远的关系难以考证,但他们所建立的酒馆却顽强无比的,像是蒲公英种子一样在冒险者们所能触及到的每一个地方生根发芽,然后茁壮成长。这个似乎也说过....嗯,不过再说一遍也没什么大碍。历史是重复的,重复的,重复的,重复的... ................ 酒馆里遮挡寒风的大门被猛的推开,粗布制的暖帘被卷的飞起,寒风在刮进来的瞬间就在整个酒馆里窜了个遍。 人群中出现了一阵不满的叫骂声。 而当这些精力旺盛的冒险者们看到推门进来的人是个有着波涛汹涌身材的性感女人时,他们就又开始亢奋的怪叫起来,吹出一阵阵响亮的口哨声。 紧接着又一个穿着重铠的高大战士也哐哐啷啷的走了进来,四周亢奋的吼叫声让这战士很反感。他裹着厚重毛皮手套的巨大手掌握住了肩头那把巨剑的剑柄,沉默的环顾四周。 强者的目光是有力量的,那是一种可以让弱者嘘声的力量。 当这个战士握住剑柄用冷漠的目光环顾了酒馆一圈之后,酒馆中就又安静了下来。 在这种时节仍滞留在格兰之地的冒险者大都是弱者,他们没有能力在寒冬降临之前攒够足够抵达温暖南方的金币。但弱者也有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能力,他们仍活着就是一个再清楚不过的证据。除去那些一直走****运的人之外,剩余家伙们察言观色的本领都非常高超,他们知道什么人不好惹。 波涛汹涌的性感女摘下了头顶的皮帽,她一边拍打着上面的雪渍一边露出了一个嘲笑的表情。 女人将擦干净的皮毛披风卷起来夹在了胳膊下,紧贴着波涛汹涌的傲人胸部,冲那个看起来格外英武强大的战士抛出了一个火辣辣的眼神,眼神里露出的讯息无比明了————我对你很感兴趣。 那个看起来威猛无比的重铠战士显然对她不感兴趣,目不斜视的从她身旁走过,坐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他将巨剑从后背摘下靠在离自己手很近的墙角,然后整个人就沉默了下来,在角落里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性感的女人撇了撇嘴动身来到吧台点了一个特大杯的热麦酒。 在酒馆壁炉旁那个长条桌的边上聚拢着一群喝的半醉的酒客,他们围绕着一个肥胖囊肿的吟游诗人,听着那个胖子用油腻的语气讲着一个关于冒险的故事。 “那洞穴像是恶魔的喉咙一样漆黑。”肥胖的吟游诗人压低了声音,绘声绘色的编织..或者说捏造着那个自称自己也曾亲自参与过的冒险传奇。“我们的火把只能照亮前面几步远的距离,再远一些光线就完全被黑暗吞没了。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味道,我确信里面的东西不希望被打扰。” 胖子的视线透过烟雾缭绕的空气和闪烁的火光,看着聚拢在周围的一张张脸孔,他和每一对紧盯着自己的眼睛一一对视以确保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不会被酒馆另外一边那个抱着七弦琴的少年所引走。他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他抽空瞥了一眼那个角落,那个漂亮的少年人丝毫没有要做点什么的样子,仿佛只是一个单纯的过客。他稍稍松了一口气,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故事中。 这时,性感的女人端着大酒杯走了过来。她拍了拍腰间的鹿皮小包,顺手捏出一枚钱币丢进了那个倒放在桌面上的猪皮小帽里,坐在了一个空着的椅子上。众人的鼻子里立刻就涌进了一股风和雪混合的独特味道。 “嘿!那个矮人怎么了?你走神了吗,伙计!”一个人喊叫道:“快告诉我们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矿洞深处,还有,其余的矮人去哪儿了?” “这没什么神秘的。”另一个坐在大堂里的人挑着眉,炫耀着自己的见识。“史书上说那是诸神对矮人背弃信仰的惩罚,他们被驱逐到了低地。要我说这帮没有丝毫立场的家伙早晚会被那些蜥蜴人杀光。”这人说完,冲坐到自己身旁的性感女人咧嘴一笑,露出了一排泛黄的牙齿,自然而然的贴近了过去。 “让他说。”女人手里的匕首抵在了那名试图靠近自己的冒险者的胸口,笑眯眯的说:“这几天我遇到的麻烦已经够多了,现在我要安安静静的听一两个有趣的故事。” —————————— 酒馆的另一边。 那个银发少年抱着怀里的七弦琴,双目发散的盯着着眼前那杯仍冒着气泡和热气的麦酒,看上去有些呆愣愣的。 酒馆的酒保看上去像是一个野蛮人,光溜溜的脑袋上满是深浅不一的伤疤。两条棕色的眉毛皱成了一团,又开始用那块脏兮兮的抹布擦抹着吧台的桌面,同时还在不停地嘟嘟囔囔的低声自言自语着些什么。他的视线在那个肥胖的吟游诗人,和那个银发的少年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这可不是什么书里记载的故事,我向你们保证!”讲故事的胖子飞快的说,语气高亢,“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千真万确的。” 你能从“我想你们保证,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这句话中体会到什么?标准答案是:这家伙一定经常说谎。 但冒险者们都很识趣,他们并不在乎这些。 壁炉中的火焰把胖子的后背烤的很热,汗水顺着他毛发稀薄的脑袋一直滚落到他的额角。他没有忘记冲那名捧场的性感女人点头致意,肥厚的嘴唇上那两撇不比头发浓密多少的滑稽短须抖了抖,连带着那条兔唇似的伤疤也抽动了一下,仿佛是做出了一个微笑。然后他的表情又恢复成讲恐怖故事该有的样子。 “那时候我们走进的究竟是什么地方?啊!没错,那正是矮人们的墓穴....” “当时,无论是男人,女人,还是领着我到达那个诅咒之地的堕民向导,都不愿意走在最前面。” “但我们必须进去,因为这就是冒险者的宿命!”胖子用锵锵有力的语气说。 那些围在他周围的冒险者的眼睛里都放出了光芒,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板,仿佛自己真的拥有了故事中冒险者的那种无畏。 “也就在那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洞穴的深处传来。就像是铁锤锤在厚重的木盾上,我的心脏完全被恐惧攥住,骨头开始发软,浑身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但卡尔却站了出来,他从墙上抓过火把,向前迈开了脚步‘快些前进吧。’他对我们说,‘或许我只是个没用的冒险者,但黑暗的地方总该有人送去光明,既然如此,就让我们来给这个黑漆漆的恶魔窟窿里带去第一缕光明吧!‘” 当胖子讲述到走进矿洞的情景时,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昂。 周围的听众都攥紧了拳头,抿着嘴唇,仿佛真的跟随者那个胖子的声音走进了故事里,走进了那片诅咒之地。 “敬我们的卡尔,伟大的冒险王一杯!!”一名冒险站起来,高举着盛着麦酒的木杯一饮而尽。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钱币豪迈的丢进了桌上的猪皮小帽。 越来越多的人向那么这边转过了头,那桌上小帽中的钱币又多了几枚。有许多听众不住的摇着头,嘲笑胖子只懂得胡言乱语。但同时他们的脸上大多也都露出了不安。格兰是座混乱守序的中立小镇,这里杂七杂八的汇聚着来自各地的冒险者,关于黑魔法和诅咒的传说一直都很活跃。 大约十尺外,那名穿着重铠的战士抓着装有麦酒的酒囊安静的隐藏在烛火照亮不到的角落中。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微微侧着头,也在倾听那个胖子的讲述。棱角分明的面孔在黑暗中露出玩味的笑容。 肥胖的吟游诗人继续讲述着他的故事,粗短的胳膊不住的挥舞着,让人忍不住担心他会不会一个不小心从凳子后面翻到过去。 在他的故事里,冒险王卡尔遇到了钢铁铸就的魔像。当依靠法术和利剑的冒险者们纷纷落败的时候,卡尔又一次运用他的智慧与勇气战胜了那个巨大的钢铁怪物。 “在许多个世纪以前,地精文明盛行时,他们会用死者的灵魂作为动能制造出巨大的钢铁魔像,这些巨大的钢铁怪物恐怖无比甚至有着足以挑战泰坦的力量。”胖子绘声绘色地说道,“我们在一座诡异的仪式祭坛中发现了一堆可怕的尸体,而那个愚蠢的法师却不顾卡尔警告实用了法术。卡尔曾经看过远古地精的【黑魔法札记】,那可是记载着远古地精文明的珍贵文献,他知道邪恶矮人的仪式健谈中通常都会设有非常强大的防魔陷阱。” 那名野蛮人酒保终于忍不住了,就在那个胖子滔滔不绝的讲故事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用那个脏兮兮的抹布抹擦着那个伤痕累累,满是岁月痕迹的吧台木桌。现在,他的脸已经憋的通红。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胖子,然后三两步就来到了银发少年的跟前。 银发的少年抬起头看向他,表情依旧是一幅仍在做梦的呆愣样子 少年看到了一脸怒容的雷诺,他不明白雷诺为什么会生气。事实上,他甚至有些理不顺自己在这儿的原因。 这是另外一个非常非常曲折的故事.....这曲折的程度,真的是两个非常的份量。 总之他在昨天晚上被眼前这酷似野蛮人的酒保雷诺聘请为酒馆的诗人,具体的工作内容就是不远处那个时不时偷瞄自己的那个胖子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他不确定这一切是不是梦。 站在他身前的野蛮人酒保雷诺胸口起伏不定,巨大的阴影几乎完全挡住了射向他的光线。 野蛮人酒保雷诺最终叹了口气坐在了他的旁边,丧气的趴在了被擦得光可鉴人的木质桌面上。“我感觉自己正在做一件愚蠢透顶的事情,听着烈风,我想留下你。但酒馆有一些条例必须遵守,你和那个胖子只能留下一个。” 少年歪着脑袋看着他,等他继续再说下去。烈风.布雷恩。这是他的名字,嗯,三天前刚取得,他现在还没能很好的习惯这个名字。为什么叫烈风?因为当时凑巧挂着很猛烈的风,而至于布雷恩这个姓氏,则是因为受到了美剧的熏陶。 “你不是打算告诉我,这东西对你来说只是个摆设吧?”雷诺哭丧着脸用手指杵了杵少年怀里的七弦里拉竖琴。“做点什么吧,随便什么都行。再怎么说你也得让大家看出来你是个诗人吧?” 雷诺心揪的看了一眼那胖子身前的那顶猪皮小帽,哦..老天,那些钱币已经堆得冒尖了,他开始有些着急了。虽然这并非是哈尼克的错,但雷诺现在实在不想看到那张恶心的脸了。他想起了昨天的经历,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又抑郁了不少,他气哼哼的瞪了了一眼那位在角落里沉默着的重铠战士。而那位战士在这恶狠狠的目光下安之若素,依旧是一副局外人似的沉默。 少年因为雷诺的话回神,目光随着扭头的动作看向了那个肥胖的吟游诗人。 那位胖子诗人一直就没有放松过,立刻就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他冲少年点了点头,又咧开嘴得冲那银发少年笑了笑。 银发少年也咧开了嘴,回敬了一个温暖治愈的微笑。 “你想让我做些什么?”少年深吸了口气集中起了自己的注意力,他回过头来冲雷诺问。 “弹奏一个小调或者讲一个故事,随便怎样都可以,做一些诗人该做的事情。”雷诺听到少年的话后愣了愣,反映过来后立刻就激动的说。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 第三章,烈风.布雷恩。 该做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我有该做的事情吗? 烈风在心里这样想,低头拨弄了一下怀里的琴弦。七弦的里拉竖琴发出了一串不成旋律的音阶。 一些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就又被那个叫做哈尼克的肥胖诗人的故事所重新引走。 烈风沉默了一会儿,他冲雷诺道:“我不想让你失望,但今天太晚了,而且我的脑子很乱。” 雷诺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虽然觉得很丧气但他还是安慰道:“好吧,别想那么多,你会留下来的。” “谢谢。”烈风微笑着冲雷诺微微欠身感谢。 “他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我敢保证他压根也没见过卡尔,更没去过什么狗屁的诅咒之地!”雷诺似乎很不习惯这种友好的交流方式,他假意咳嗽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尴尬,岔开了话题。他看着那胖子的眼神中满是厌恶:“真是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冒险者,你说是吧烈风。”他这么说完,随手拨弄了一下放在少年手边的那个银色的竖琴。 烈风捧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并没有去接雷诺这个带有浓烈个人情绪的话题。 “很复杂的故事,他讲的很有趣,但有很多地方我没听明白。”烈风将怀里的琴放到了距离雷诺更远的地方,然后抬头看着他问:“七族遗祸,地精矮人的联盟,还有蜥蜴人部落...这似乎是个很大的故事,他讲的其中的某段吗?” “你可真是个好学的小家伙。真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你的脑子似乎一点儿东西也没剩下。”雷诺耸了耸肩,他确定了少年仍旧没有做点什么的打算后整个人就显得没有精神了很多。他抓起桌上的木杯狠灌了一口:“雷诺很乐于帮助别人。”他看着烈风,指着自己道:“但他的情绪很低落,除了喝酒之外提不起别的兴趣。如果你想了解这方面的东西可以自己去买一本冒险王之歌去看看。” 烈风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觉得隐瞒下自己不认识字这件事情比较好。 这时候,那个肥胖的吟游诗人已经讲完了今天的份量,或者说是赚够了今天的份量,他带来的小腰包已经被钱币塞得鼓鼓囊囊的了,而小帽中还剩下了不少钱币。 他抓着小帽来到了吧台,把剩下的那一大堆铜板都倒在了吧台的木桌上,得意洋洋的冲雷诺挥了挥手:“给在场的每一位勇士都再上一个超大杯的热麦酒,今天我请客。嗯,当然包括你!”他十分缺少眼里见的没有发现雷诺眼神中的恶意。“哦,还有这位陌生的年轻人。”他昂扬脑袋冲烈风说,仿佛是在宣布着某种主权。 这不能怪哈尼克小心眼,吟游诗人就是如此,他们之间不存在团结友谊,往往都是彼此敌视领域意识十足。 哈尼克说完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或许你该留下他。”烈风冲雷诺怎么说,他像是局外人似的客观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把故事讲得这么精彩!” 雷诺只是气咻咻的冷哼了一声。 “哦,真是个美妙的夜晚,你说对吗,雷诺?”一个尖耳猴腮的人笑嘻嘻的凑了过来,显然也喝得不少,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他几乎半个身体都摆上了吧台,歪着脸冲雷诺呵呵的直笑。这家伙是酒馆的常客,是个蹩脚的盗贼。 雷诺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将桌上的钱币收敛起来。他感觉很不爽快,但钱不能不要。他早已经过了意气的年纪... “嘿,雷诺。我们大杯的热麦酒在哪儿?”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酒客拍着桌子怪声大叫道。 雷诺依旧没有理会,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酒架上的魔法沙漏,在鸟啼之初翻转过来的时之沙已经没剩下多一点了。雷诺拉开了放钱的抽屉将桌子上的钱币都扫了进去... 比昨天更少了,这该死的天气。雷诺懊恼的关上了抽屉,他带着这股子懊恼按响了吧台木桌边上的服务铃。 “叮铃铃铃...” 清脆的响铃声一阵阵响起,盖住了酒客们的闲聊声。 酒馆里传来了一阵以雷诺为主角,有关于吝啬和小气和赖皮此类的悄声谩骂。 而雷诺则完全无视。 熟悉规矩的冒险者们开始两三结伴的退场离开,不一会儿酒馆就变得空荡荡的了。 还有几名喝得醉醺醺的酒客依旧不屈不挠的想雷诺讨那一份超大杯的热麦酒,雷诺提着他们的脖子将他们统统丢了出去。 酒馆的大门被关上了。 “烈风,我想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的谈谈。”随后,这个似乎有着野蛮人血统的酒保头也不回的叫住了抱着七弦里拉竖琴正打算离开的烈风。 烈风也没回头,他甚至没有停下脚步。他在走到楼梯口的之后指了指角落里坐着的那个重盔战士。“有人在等你。”然后自顾自的迈步上了台阶,前往属于自己的那个三楼塔屋。 雷诺皱着眉头看向了角落里的那个战士,他把手里那块脏兮兮的抹布丢在了一旁,在路过壁炉的时候又顺带从那堆垒的很整齐的柴火堆里抽出了一根又粗又长的木棍。 雷诺来到了那个战士的跟前,用棍子指着他问:“你还呆在这干嘛?你带给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帝国需要你。”战士看着他说,“我的兄弟,回来吧。” “呵...兄弟。”雷诺发出一声讽笑。“好吧,既然你这么厚着脸皮说了。那么告诉你吧,兄弟!你还有最后一次自己离开的机会。” 战士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冲雷诺欠身:“抱歉。” “明天我还会再来。”战士走了,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雷诺面色阴沉的盯着他离去。 ............ 烈风来到了三楼的塔屋,推开了那扇破破烂烂的木门。这是属于他的屋子,因为房子的结构原因他的这个小屋是个三角的空间,面积虽然不是很小但给人的感觉却非常狭隘,能够活动范围不大。 屋子的正中央摆放了一个衣柜,以及一面一人多高的巨大镜子。靠窗户的角落铺着一个矮床,因为是三角空间的关系到达这个位置后身高过一米五的人都必须得弯下腰才行。 烈风来到了镜子前,歪着脑袋打量着镜子里的银发少年。 无论看几次都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么漂亮的家伙居然会是自己。 他咧开嘴微笑时甚至感觉镜子在发光.... “这感觉不赖,对吧?”他这么说,然后解开了衣领上方的两枚银纽,露出了又白又嫩的脖子,他的喉结很浅不仔细摸的话甚至会产生一种令人羞耻的怀疑。 他故作平静的,仿佛局外人似的打量着镜子里的那个人。镜子里的人也在用同样的眼神打量着他...这感觉很奇妙。他注意到镜子里的那个美丽脸孔已经微微泛红了,她害羞了?她又解开了两粒扣子,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等等....天,这太让人觉得混乱了。 “咳咳!”烈风咳嗽了两声移开了视线,艰难的离开了镜子。 他突然想起了纳西瑟斯,希腊神话中那个被自己水中倒影所深深迷住无法自持,最终投湖死去的神灵。 然后他打了个冷颤。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 第四章,清晨的小调。 银发的少年站在镜子前抚平了自己衣领上的褶皱,他耐心的扣住了衣领上的第二十四枚银纽。这件红黑相间的小礼服真的很适合他,把他的腰身衬的很纤细。他把两片的有着漂亮镂空花纹的皮甲贴在肩头用彩色的丝线收紧它们,细心的将绑成蝴蝶结的彩色丝线收到腋后。 皮甲的装饰意义高过实用意义,当然也没有人指望如果发生战斗这两片皮甲能起到什么作用。 这件衣服是雷诺送给他的演出服,穿这件衣服要花去他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这里有小时这个说法的话。 好吧,虽然很麻烦,但烈风其实很享受这个过程。这种感觉很像是在装饰一个精致的玩偶,来到这里已经有不少时间了,但他还是很难完全带入这个角色里,这不怪他,镜子里的人实在漂亮的有些过分。 “果然相比于才华,还是外貌更为重要啊。”名为烈风布雷恩的少年,将腰间的黑色细绳收紧系成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甩在腰侧。“啧啧,瞧瞧这惹火的小蛮腰。”他轻扬起眉头,抚着自己的脸颊冲镜子玩笑道。 烈风花了很大的决心才终止了自己在镜子面前舞首弄姿的欲望,天已经大亮了,酒馆估计已经开门营业了一段时间,他可不想试探雷诺等人的耐心。 烈风手脚俐落的收拾着毛毯,他对于自己的房间很满意。这个三楼楼顶的屋塔隔间让他感觉很舒心,有一种很魔幻的感觉,这让他想起了哈利波特。 床很大,很软。窗子也很大,在太阳西斜之前采光都非常好。柜子也很大,空空的....嗯,这不太好... 那么这就是接下来的努力目标了。 烈风忧郁的看着那个空荡荡的柜子,心里想到:它一定很空虚,需要很多的漂亮衣服才能得到满足。 烈风将叠的整整齐齐的毛毯塞进柜子,关上柜门后他拍了拍柜子的边框,认真的冲柜子保证道:“我一定会满足你的,在此之前..就先拿毯子凑合一下吧。” “叩叩叩!”叩门声响起。 烈风扶着柜子扭头看向那扇发出声音的木门。木门因为年久失修缘故缘故裂开了一道道缝隙。烈风从其中的一个缝隙里看到了一只眼睛,那只眼睛转动了一会儿然后凝聚在了他的身上。慢慢的,那只眼睛变成了一张嘴,“烈风,你醒了吗?”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烈风走过来拉开了门,灿烂道:“早安,雷诺先生。” 两米多高的野蛮人雷诺别扭的蹲在低矮的楼道上,烈风很喜欢他,不仅是因为他收留了自己,还因为对方对自己的尊重。其实雷诺可以直接推门进来,那扇门根本没有办法锁上。 “雷诺先生...呵呵,多有意思的称呼,我从来没有想过雷诺这个名字后面还可以加上先生这个词儿。”雷诺笑了笑,转身就下了楼梯。“无论看几次都无法习惯,再想想可怜的哈尼克,看来诸神并不像那些披着白袍子家伙所说的那样公平...” 那种狭小的空间对于雷诺来说实在是太难受了,他甚至没有办法站直身。诸神在上,在他接受这个见了鬼的酒馆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引以为傲的体格会给他带来这种困扰。 雷诺先生可真是一个好人。烈风笑着在心中为雷诺贴上了好人的标签,拿起了了银色的竖琴,带上门后飞快的跟上了雷诺的脚步。 雷诺下楼梯的时候显得十分小心,每一步都极力的让脚步跟更温柔一些,所以他走的很慢,但那些木头条拼成的楼梯台阶还是纷纷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你瞧瞧,酒馆需要装修了,这些可怜的楼梯早该退休了。” 或许这是因为这种楼梯是为正常体形的人类设计的。 烈风只是在心里这么想,并未说出来。 事实上雷诺也不需要他说些什么,他自己一个人就能自言自语的这样说上一整天,除了战斗和美酒之外在没有什么能让他住嘴了。 雷诺先生是一个有些啰嗦的好人。烈风在心中补充道,随后他想了想严谨的将‘有些’从心中的评价中剔除。 “还有这些天花板,总有一天我会将它们换掉的,我发誓!每次都弄脏我的宝贝帽子。”雷诺或许是说的高兴了,猛的直了一下腰,脑袋就狠狠的撞在了天花板上。他连忙把头顶的那个皮帽子摘了下来放在眼前仔细的去看,在发现没有破损之后才松了口气,随后继续无休止的抱怨... 烈风默默的跟在他身后,默默的在心中那行对雷诺评价的句子之间的某处加了一个‘很’。 两人来到了一楼,雷诺捏着手里的猪皮小帽三步两步的冲进了柜台,他一把就攥住了那个正伸向钱匣子的干瘦手臂。“嘿嘿嘿!伙计,你知不知道你正在把手伸向地狱?” 那个盗贼嘿嘿的干笑了两声,“别这样雷诺,我只是想跟你开个小玩笑。” “小玩笑?”雷诺瞪着眼睛问。“你说这是个小玩笑?” “当然,没人比米亚的手脚更干净了,所有人都知道。”盗贼米亚故作委屈的说,“我只是喜欢开玩笑。” “哦,可是没什么人笑,看来你没有开玩笑上面的天分。”雷诺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同了这个说法。 烈风抱着琴站在一旁,侧着脑袋靠在墙上,他可不觉得雷诺会轻易的放过这个家伙。他在心里对雷诺的哪行评价中间加上了‘吝啬’这个词儿,想了想又在吝啬前面补充了一个‘很’。 大早上来酒馆的冒险者并不多,但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会缺少无所事事的人,酒馆早晨虽然没有下午或晚上那么热闹,但还是有不少人占据着酒桌。现在这些人都被雷诺的大嗓门所吸引了,慢慢的聚在了柜台前。 “我这里也有一个玩笑,保证能让所有人都开心起来,你可要好好学着点。”雷诺这么说着,就举起了自己砂锅一样大的拳头凑在了那个盗贼眼前:“你看看,这砂锅一样大的玩笑,没见过吧。” “嘿嘿...嘿嘿嘿嘿...别这样雷诺,我..我可以向你保证....” “嘭!”盗贼的话还没说完,雷诺那个砂锅一样大的‘玩笑’就印在了他的脸上。 盗贼被一拳砸的头昏眼花,捂着脸逃出了酒馆。 雷诺还冲他的背影挥了挥拳头大声喊道:“雷诺先生喜欢开玩笑!欢迎你下次再来!” 酒馆中爆笑成一团。 烈风感觉不出这有什么值得笑的... 他又回到了心里,翻开了对雷诺的哪行评价,他将之前吝啬之前的‘很’用‘非常’这个词儿替换掉了。嗯..两个‘非常’。 【雷诺先生是一个非常非常吝啬又很啰嗦的好人。】 【人物卡加入新评价,完成度百分之十三。】 系统提示声在脑海中响起。 烈风摸了摸鼻子,看来雷诺先生身上有着很多秘密呢。 “伙计们,早上好。”雷诺挥舞着两只手慷慨激昂的冲那些冒险者们喊道,他指着身后倚在门栏上的烈风道:“看到这个美丽的小家伙了吗?你们想知道他是谁吗?” 雷诺在冒险者的圈子里有着很高的声望,他们都很给面子的叫嚣起来。 “他就是我新聘请的诗人!”雷诺大声的吼叫道,额头的青筋都因为这吼声一跳一跳的,像是战士冲锋时的嘶吼一样狰狞。“世上最有才华的人,烈风.布雷恩!” 在冒险者们的欢呼和口哨中,雷诺将呆愣的烈风推到了众人面前。“让我们为我们新的诗人献上一波掌声如何?”雷诺说完这话,立刻就带头呱唧呱唧的鼓起掌来。 众人欢呼雀跃着,应和着鼓着掌,但他们看着烈风的眼神都是质疑的神色。 烈风红着脸,局促的抱着琴。这感觉太令人羞耻了。 “来,伙计们。”雷诺大声说:“我们慷慨的诗人私下里告诉要请到场的每一个人都喝上一杯!” 然后冒险者眼中的质疑就消失了,变成了亲切。冒险者们其实并不少这一杯麦酒的钱,但没人会拒绝这种善意。 烈风的脸更红了,因他没说过这种话。 雷诺忙碌着为到场的每一位冒险者递酒,他抽空拍了拍烈风的肩膀,悄声说:“为什么不给大家打个招呼,快点,再随便弹奏个什么小调,这可是难得时机。” 烈风犹豫了会儿,点了点头。轻声道:“早安,无所畏惧的冒险勇士们。”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回应。 “早安,诗人。” “......” “愿大家有一个愉快的清晨。”烈风微笑着说,手指拨动琴弦,零星的音阶从指尖跳跃而出,在空气中慢慢流动成一阵悠扬惬意的旋律。 “担忧明天...” “担忧金钱....” “担忧讲出来的故事是否精彩。” “担忧天空倒塌...” “担忧战斗胜负....” “担忧所选的道路是否正确。” 低迷慵懒的声调,半开合的眼睛红色眸子里满是茫然。 “满载的担忧挤出了灵魂,这滋味不好受吧?拒绝吧...为什么不呢?” “为什么不喝杯酒呢?为什么不痛痛快快的度过今天,放下那颗正在担忧明天的心呢?” “举杯,酣畅....” 舒心柔和清扬的琴声轻轻柔柔的飘进人们的耳朵里,在简单清澈的前奏之后,暖人心扉的清澈歌声出现。没有刻意追求,也没有深思熟虑,仿佛只是简简单单的询问倾诉。 冒险者们都安静了下来,都觉得全身都有些酥软,仿佛迷失在了那温和旋律和浅吟低唱中。眯着眼睛,惬意的微笑着。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 第五章,为什么? 哈尼克在最初得知这个噩耗的时候难以置信,觉得这只可能是一个玩笑。 “雷诺老哥,这可一点儿都不好笑。” “因为我没想逗你笑,听着哈尼克,你被解雇了。” “为什么?!!!你不能这么做,我在酒馆里待了三年,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 最终雷诺用直接做的方式让哈尼克接受了自己被解雇的事实,他将不断大喊大叫的哈尼克揍了一顿,然后丢出了酒馆。雷诺那时候的表情蛮横冷酷极了:“有些事情的发生不需要原因。” 有些事情的发生不需要原因。这句话仍是一位无名的诗人所说的,出自一段爱情吟唱诗。 诗人总是这样,一厢情愿的靠‘觉得’就能认定一件事情。 事情的发生当然是有原因的,除了诗人之外谁还能做出这种否定因果的蠢事呢? 哈尼克被解雇当然是有原因的,而且不止一个。第一个原因是雷诺想要烈风留下来。第二个原因是雷诺讨厌哈尼克,准确的说是讨厌哈尼克的那张脸。 至于为什么雷诺会讨厌哈尼克的那张脸,这原因可就复杂了,需要花很长时间去讲... ......................... 酒馆外,老旧的木招牌不带停地敲击着挂起它的立柱。细小的铁链在寒风中抖动着哗啦作响。街道上的沙砾随风而起,变成一片片恼人的尘雾。同样加载在强风中的还有一团团干草以及马栏中粪便的气味。沿街的火把被吹灭了许多,月亮被乌云遮蔽,这让街道显得非常阴暗。 雷诺暂时停下了脚步,眯斜起了自己的眼睛,在飞舞的沙砾中寻找那个可疑的人影。 在雷诺关闭酒馆打算休息之前发现了一个人站在远处盯着他看,他问了一句,那个人没有答话反而抬脚就跑。这立刻就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一家炼金店铺的店主正卖力地将厚木板钉在百叶窗上,以免窗户被猛烈的风吹走。敲钉子的声音回档在空旷的街道上,如同战斧击中盾牌时的震响。除此之外,整座城市仿佛都被抛弃了。人们全部都缩进了自己的屋子里面,躲避着即将到来的风雪。那个人捂着帽子,弓弯着腰,抵抗着强风,因为而显得有些步履踉跄。 那个体态肥肿的人转过了一个街角,立刻加快了步伐。风一样的窜进了黑暗中... 雷诺加快了步伐来到那那出拐角。 “嗤..跟丢了吗?”这个雷诺咧开了嘴,觉得有些恼火。 雷诺在漆黑一片的街道有些踉跄,他看起来已经不再像是个英雄了。 实际上,无论别人怎么看他,他从没有将自己视为英雄过。他只是被复仇的火焰促使着做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凑巧对人族有利罢了... 一束光亮闪进了雷诺的眼睛里。 这让雷诺有些失神,等到他反映过来后,看到一个人影摇晃着胖大的身子,向着这里最高大的一栋房子走去。刚才那束耀眼的光亮就是从那里传来。格外厚实的泥墙上,一扇小窗户散发着一团影影绰绰的光亮让雷诺看清了那人的面孔。 哈尼克?这种时间他在这里做什么? 雷诺皱起眉头看着那个肥胖的吟游诗人的身影,出于不知名的心理他悄声跟了过去。 雷诺看着那个胖子一直走到门口,摸索着固定住木板门的粗麻绳锁环。他走了过去,一拍胖子的肩膀,打算打声招呼,然后再顺势问几个小问题... 那胖子发出一声低弱的惊呼。雷诺皱着眉头将他转过身来,发现这个人脸上的神色显得很怪异,苍白的面皮让他看上去如同黑暗中的幽灵。 “那个....”雷诺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想得太多。他了解哈尼克,知道他不是威胁。“你在这里做什么?” “请原谅。”哈尼克有些结巴的说。他瞪着一双猪一样的小眼睛,似乎拼命想要看从雷诺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我..我什么都没有...” 大风扯起了茅屋顶上的一根玉米秸,让它滚落到了地上。 风太大没听清吗?雷诺皱起眉头声音高了八度的重复道:“我问的是,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没有...我是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想要挣口饭吃的可怜人。”哈尼克可怜兮兮的说,眯起的眼睛看着雷诺,似乎是在猜测他真正的意图。“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不是是想干掉可怜的哈尼克吧?” “听着哈尼克。”雷诺显得有些不耐烦,“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是聋了吗?” 出乎意料的是,胖子反映出奇的夸张。“天哪!不要!!”胖子一边尖声说,一边摇着头向后退去,知道自己的背脊顶在了门板上,“只有这些了。拿走吧!都那走吧!!放过可怜的哈尼克!” 雷诺目瞪口呆的看着胖子浮夸的表演,完全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种疯疯癫癫的模样。 一大把钱币散落到地面,发出一阵密集的脆响。雷诺抽动了下嘴角,准备动用拳头先让莫名其妙发疯的家伙冷静下来。 而就在这时,在那一大把散落在地面上的钱币中突然反射出了一束有别于钱币的光亮闪进了他的视线——一个徽章,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徽章。 雷诺愣了愣,有些难以置信。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一枚掉落在地上的徽章,将挂住它的银链子高高的提起。 在窗口泛出来的光亮中,那枚徽章和银色的细链闪烁不定。徽章上浮刻着一个盾牌的图案,盾牌图案的中心是一个咆哮着的雄狮雕纹————这是一枚被圣堂加持过的神符。 一阵寒意从后脊慢慢的蔓延到了头顶,雷诺甚至觉得他的心脏都因此变得紧巴巴起来。 “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个的?!!”雷诺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和些,但从嘴巴里吐出来的话还是像咆哮一样。 一阵痛苦的吟呻声从黑暗中传来,那声音是从胖子身后的屋子里传来的。 随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空气中只剩下了干枯的玉米叶被风吹的“梭梭”声响。 然后,是一阵高亢凄厉的尖叫。 雷诺被吸引了注意力。 那个胖子立刻就瞅准时机用一种超出雷诺想象的灵敏翻滚着逃开了。听到尖叫声后,雷诺只是下意识的朝窗口瞥了一眼罢了。 等他转回视线的时候,茅屋门已经敞开,那个胖子不见了踪影。 雷诺将徽章塞回了后腰的皮带夹缝里,迈步走进了幽暗的屋子。类似于烂肉一样的腐臭味立刻就充满了他的鼻腔,雷诺犹豫了一会儿活动了一下手腕和指节,从腰间抽出那柄小巧的斧子。 他握紧了这件流浪商人口中所谓的祖传宝物的陈旧木柄,用斧刃护着自己向前走去。屋子的前厅显得异常空旷,只有角落里堆积着一些干草。 干草堆旁边有一座石头堆砌的火炉。火炉中的煤炭都是冷的,显然已经很久不曾点燃过了。雷诺观察到这点之后,心里的不安感变得更加强烈了。 哈尼克不在这个屋子,而模糊的光晕也是来自于屋子里更靠里面的房间。雷诺停下了脚步,在他面前是另一个虚掩着的木门。他能够听到门中有轻微的“沙沙”声。 【无论你能在这道门后面找到什么,都不值得你这样冒险。】 虽然脑子里浮现出了这句话,但雷诺还是认为他必须找到那个表现诡异的哈尼克。 他告诉自己他肚子里有着太多的问题要问那个胖子,他告诉自己之前那个女人的尖叫声他非常在意。很有可能是有人遇到了危险! 于是他决定冒险,然后在心理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够对这里的事情掉以轻心。 他推开了第二道门。门轴发出令人呀算的“嘎吱嘎吱”声,仿佛是在诉说着什么。门被大力推开,一直撞到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大响才停了下来。 在屋子后面的房子里,一些木棍一样的影子排成半环形。围绕在他么中间的是一个被捆在椅子上的壮硕人形————那显然是一个男人。一条肮脏的披肩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只麻袋套出了他的头,口袋在他的脖子上扎紧。那些像是木棍一样的影子原来是一群穿着黑袍的人,他们一动不动的站的笔直,手里面拿着恐怖的弯刃长匕首。正对着一个诡异的石板,那个被竖起来的石板上描绘着许多符纹,正是那些神秘的符纹闪烁着影影绰绰的红光,这些光亮照亮了那些刀刃上猩红的血污。 这个房间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用作实施暴力和罪恶的场地了。雷诺的呼吸已经停滞在突然变得无比干涩的喉咙里————在这里的墙壁和地板上,他看到了成片的血污,如同黑色的焦油一样铺撒在墙壁和地板上。 邪教徒?!!是巫妖的狗崽子们! 雷诺攥着手斧,一动不动,心脏狂跳不已。他突然想到早已经死去的父亲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不要像受伤的公牛一样冲进你不了解的地方,除非你希望这是最后一场战斗。 他打破了这条一直以来都遵循着的行事准则。他想要转身逃走,他现在已经不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了,失去了复仇者应有的意志后,他就不再是一名勇士。在他离开圣堂的那一天晚上,他变成了软弱无力的凡人。 整个房间在他出现的那一刹那变得死寂。然后,那些穿着黑袍的人不约而同的向他转过身来。那个被捆在椅子上挣扎着,椅子发出了绝望而刺耳的“嘎吱”声。雷诺几乎能够感觉到邪教徒冰冷的利刃咬噬自己的肉体,仿佛被捆绑在那把椅子上的人是他。是他的生命之血正从身体内一滴滴的渗出,染红了地板。 一阵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雷诺猛地转过身,发现那个肥胖的吟游诗人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这一点完全出乎雷诺的预料。他一直以为这个胖子不可能有威胁自己的能力。而现在,那个人将粗大的手臂抱在胸前,用身体严严实实的堵住了门口。 “塞外的刽子手,雷诺。”胖子呵呵的笑着,摇了摇头:“真是好久没见了。” “你不是哈尼克,你是谁?”雷诺眯着眼睛问。 “看来你真的被神谕之斧所放弃了....”胖子又笑了,“而且隐退也让你变得迟钝。” 说道这里,他抬起手,抓住了自己的面孔。尖锐的指甲扣进了肥胖的面颊,撕扯出一根根黄色的丝状粘液,随后那张肥脸便扭曲着被整片的撕下,露出来的是一张丑恶骇人的面孔————绿色的皮肤上还粘存着一层发亮的粘液,绿豆大似的小眼睛灼灼的放着猩红的光,仿佛其中正燃烧着来自地狱的烈火。 “黑曼巴..”雷诺沉声说。 多年前他曾和这个兽人打过交道,在兽人两族言和的谈判中,他对这个叫做黑曼巴的兽人印象很深,因为那个仇恨的目光... 兽族的入侵已经被击退了,但他们其中还是有着零星的家伙在人类的国度中游荡,不切实际的幻想着兽族的大军有朝一日还会卷土重来。显然这个黑曼巴也是其中之一... 雷诺回想起最初遇到这家伙的情景,表情愈加低沉了。 黑曼巴的目的是什么?还有那枚属于卡里的徽章!雷诺的心更凉了... “刽子手..”那个兽族的黑曼巴向前迈步,嘶声说道。原本那张人类的残破面皮仍然耷拉在他的脸上,就像是一张怪诞的面具。“现在该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黑曼巴狞笑着向雷诺一步步的逼近:“猜猜看,你将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雷诺攥着手斧指向那个兽人,又指向那群邪教徒,想要同时挡住两边的进攻。黑袍的邪教徒向他逼近了过来。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狠狠的下沉。 当第一名邪教徒向他扑过来的时候,雷诺几乎来不及转身就已经被勒住了脖子。邪教徒臭哄哄的呼吸直冲到他的脸上,腐败血肉的浓烈臭气。 攻击者的体重迫使雷诺弯下了腰,他顺势将斧刃砍进了那个试图咬噬自己脖子的脑袋。邪教徒倒了下去,雷诺感觉到一股热血喷湿了他的衣服,同时他也被另外的敌人拖拽的失去了平衡,肩头.腰侧.后背瞬间多了几道伤口.. 没等雷诺脱开邪教徒的拉扯拖拽,其他的人就已经扑过来抓住了他的四肢,并凶狠的扭动着他握斧子的胳膊,直到他不得不将武器丢下。两个高大的异常的邪教徒将他按到了墙上,让他的双脚无法触及地面。黑曼巴向他走了过来,脸上依旧不断滴落着奇怪的粘液。一双恶魔一样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亮。他伸出手,现在那些肥大的手指就像是烤熟裂开的香肠,利爪从指间突出,如同弯曲的钢钩。 “你将为此付出代价。”兽人黑曼巴嘶哑的声音说道。曾经是人类嘴唇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了血沫和粘液。“你将痛苦的死去,人类将毁灭。而我们则会在你们的灰烬中崛起为王...” 地面的符文开始发出强烈的红光。黑曼巴捏住了雷诺的喉咙,将利爪刺进他的皮肤。雷诺感觉到窒息,星星在他的双眼深处盘旋。这种盘旋的光亮变得越来越刺眼。 空气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有些尖锐的音节。 雷诺不知道随后又发生了什么,但他脑海中的光亮还是飘走了。当他恢复清醒的时候,他发现黑曼巴已经放开了他。他的两只脚也会到了地上。 他吃力的呼吸着,让一股股充满烧灼感的空气冲入他的肺腔。 邪教徒们全部都看向门口。 那站立着一个少年,白发赤瞳,身后飘浮着一把发散着莹莹红光的竖琴。 黑曼巴一脸愕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寂静... 无论是黑曼巴和那些邪教徒,还是雷诺,都搞不清楚那少年做了什么。 “杀了他!”黑曼巴突然打破了沉默,指着那少年咆哮道。 银发少年那双眼睛茫然的环顾四周,在那些邪教徒已经冲到进前的时候才因为吃惊而变得清明了不少。 雷诺只看到那银发的少年只是抬起手,一个透明的能量球立刻就在手中中凝聚成型,破开空气射向了距离他最近的一名邪教徒,因高速而变得椭圆的能量球旋转着穿透了敌人的胸膛,又余势不减的咋进了另个邪教徒的体内。 快到不可思议的施法速度,那些在最初的那一枚奥术能量球出现之后,仿佛是触发了那少年身上某处的机关一样,双手挥舞着像是丢石头一样的射出一枚枚奥术飞弹。 这可比石头的威力大太多了..... 雷诺用手挡住四处飞溅的血肉,当他把手放下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了那两个最高大的邪教徒和兽人阿曼巴还站立这。阿曼巴发出愤怒的咆哮,伸开双爪,向前跃去,狠狠的挥出爪子,仿佛要将那个少年的脑袋扯下来。 “当心!!!”雷诺焦急的大喊示警。 少年抽空侧脸看了他一眼,对那些咆哮者冲自己飞扑过来的敌人视而不见。而当黑曼巴那在空中反射着黑色亮光的爪子再进一步就能撕开他的脖子时,他才轻轻的抬起手..... 一阵飓风骤起,瞬间将飞扑过来的兽人和邪教徒卷飞到空中,锋利的气刃将是绞肉机一样将其撕裂,喷出的鲜血被吹成大片的血雾。 当风停下来后,靠在墙上没有力气动弹的雷诺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而那少年则是捏着鼻子躲在那把悬浮在半空中的竖琴后面...那把诡异的竖琴散发的红晕更为浓郁了。 一切都结束了。 那个兽人阿曼吧倒在地上已经变成了一堆看不出本来面部的烂肉,邪教徒们的尸体围绕着他,仿佛是某种恐怖的展览。 在所有人都死了之后,少年安静了下来,又陷入了那种茫然的状态。 雷诺小心翼翼的坐起身,他先捡回了自己的斧子,在这种情况下它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有东西在手里的感觉或多或少都会给他带来些许安慰。 少年所展露出来的恐怖力量着实让他震惊了,而在少年没有下一步动作之前他觉得自己还是乖乖呆在原地比较好。 天亮之后他改变了注意。 被冻得已经没有知觉的屁股让他决定冒险。 “你好,阁下。”浑身都是干固血污的雷诺用近乎蜗牛的缓慢脚步慢慢的向少年靠近,两只胳膊绷得紧紧的,随时准备高举起来投降。 他不畏惧死亡,但如果莫名其妙的就这样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干掉那未免也太可悲了。 “.....”银发的少年在他问出声音后,立刻就抬起头看向他。两双眼睛在幽暗的屋子里像是两颗通透的红宝石一样散着这淡淡的荧红光芒。 雷诺被这双眼睛注视着,只觉得心脏都快被紧巴巴的胸膛挤到了嗓子眼儿。 “你好。”在雷诺濒临崩溃之际,少年终于开口了。 “你可以叫我雷诺,我是橡树酒馆的负责人。”雷诺稍稍松了口气,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种时候任何多余的举动都应该避免,抑制住了想要擦去额头黏糊糊冷汗的欲望。 雷诺在表明自己的身份之后就立刻闭嘴了。 “我...”银发少年犹豫的看着雷诺。 雷诺睁着两颗眼睛,努力的让自己的眼睛透露出‘善良’‘友好’‘配合’‘无害’的讯息。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银发少年这么问。 “.........”雷诺。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 第六章,老友相遇。 少年提出的问题让雷诺脑中有了片刻的空白,这是他绝没想到的提问。 “非常抱歉,我不太清楚。”雷诺紧张道。他皱着眉头努力的回忆着,或许在他被那个黑曼巴掐着脖子陷入意识恍惚之际时还发生过什么事情。他这么想到,然后又紧张的看着那少年。 那银发的少年只是侧了侧脑袋,似乎是在思索。 雷诺心中的紧张感变淡了很多,因少年的表现似乎并不是那种危险性极高的人物。反倒...反倒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 少年的瞳孔突然缩了缩,他猛地扭头看向祭坛的中心。 “怎么了?”雷诺的心脏又提起来了,他紧张的问。 “他还活着。”少年看着那个被捆在椅子上的人说。 雷诺受到提醒,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几乎已经完全忘了这回事。 雷诺垫着脚尖避开地上的血块和碎肉来到了那个粗糙祭坛的中心,被困在椅子上的人正在微微的颤抖——他醒了。雷诺回头看了少年一眼。 “他的心跳变得很快。”少年这么说。 雷诺揭开了那人脑袋上的黑色头套,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孔,当他看到这张脸心里松了口气,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份笑容。但很快他又绷紧了表情,“这个被困在椅子上无力反抗的可怜人是谁?” 棕发的男人在被雷诺摘掉黑色头套之后,眼神依旧是散乱的。听到雷诺略显戏谑的问话之后才集中起来,惨白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轻松的暖意。“好久不见,雷诺。” 银发的少年撇了一眼那个棕色头发的人,随后便不再注意,开始摆弄手里的琴。他觉得脑子里很乱,他分明感觉到这琴与自己有着血脉相连的亲切感。但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那么他唯一接触过的与乐器沾边的东西就是上小学时候老师给发的口哨。 “是啊,是好久了。”雷诺解绳子的动作顿了顿,叹了口气说。随后他又开起了玩笑:“或许我现在不应该做解开绳子,在和伟大的冒险王聊天还做这种琐事实在太过失礼了。” “这可不是绅士所为。”卡尔扯了扯嘴,翻了个白眼。 “哈哈...”雷诺哈哈一笑,用斧子割开了绳索。 随后棕色头发的壮汉立刻就三下两下的将断裂的绳索从身上扯开扔到了一旁,“这次差点死掉,如果不是你到的及时,那么老友再见的地点恐怕就是在天堂了。” “很高兴这次见到的不是你的尸体,卡尔。”雷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还和以往一样,一点儿没变。”那被雷诺称作卡尔的棕发壮汉揉着自己被勒出红印子的手腕,他冲雷诺伸出了手,笑着说:“好吧,在我们被旧情淹没以前,我确定你身上有一件属于我的东西。” 雷诺扯了扯嘴,做出了一个感觉无趣的表情。他从后腰掏出那个属于卡尔的印章。这是雷诺知道的极少数几件被卡尔所珍视的身外之物,据他说是他的父亲上战场前留给他的家传宝。雷诺还从来没有见过卡里离开过它。 “当我看到它的时候可是松了一口气,以为你这个讨厌鬼终于死掉了。”雷诺这么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卡尔总是幸运的,死亡总是擦肩而过。”卡尔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的将印章贴身收好。 两人对立站着,四目相对后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狠狠的拥抱了一下。 “我很高兴。” “我很高兴。” 两人同时说,然后发现彼此的眼角都有些湿润。雷诺顾不得讥讽了,他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扯着卡尔的胳膊就往外走。“走,让我们一起喝去喝个痛快。” 然后两人在门口和那个摆弄着琴的银发少年打了个照面。 雷诺打了个激灵,他差不多忘了这么一回事了。他又一次狠狠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我一定是老了,所以才会这么健忘。他这么想。 那时候卡尔还在昏迷中,而且期间一直带着头套,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位是....”卡尔扭头看着雷诺,迟疑的问。他觉得雷诺的表现很奇怪... 雷诺顾不得他的提问,只是紧张的看着那少年。 安静极了,能清晰的听到屋外刮着得猛烈风声。 “烈风...”少年犹豫着指着自己。 “烈风?”卡尔重复着这个词儿。 “嗯,对。”少年抿着嘴点了点头,然后说:“烈风.布雷恩。这是我的名字。” “哦...很不错的名字。”卡尔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就不再在意这些。他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雷诺:“怎么了,不是说要请我喝上几杯吗?” 雷诺能清楚的感觉到冷汗在从额头渗出,如果少年因为这种冷遇而发怒,那可就太冤了。 少年也在看着他,随后嘴巴微微开合,无声的说:不用在意我。 雷诺带着卡尔和神秘的少年回到了橡树酒馆,将少年安排到屋子里休息之后,雷诺心情复杂的攥着两瓶朗姆酒来到了桌子前,他犹豫着要不要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卡尔。 或许真的是因为年纪的关系,一口酒下肚,他就彻底放下了心,开心的和老友聊起了往事。 他们能聊的话题并不多,无非就是战斗和女人。 卡尔是雷诺在战场上结识的挚友,在危难中救下彼此的事情发生过无数次。 酒过三巡之后,卡尔说明了来意:“帝国希望你能回来。” 雷诺还沉浸在上一个玩笑之中,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哈哈大笑的表情立刻就凝固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再抬头看向卡尔时那双眼睛已经像是揉进了冰渣一样的寒冷了:“提起这个,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们一直都知道。”卡尔说。 “你们?”雷诺扯嘴笑了笑:“哦,对了。我总是忘记,你们是人类。” “发生那样的事情谁都不想,那只是意外....”卡尔抱歉道:“看在老师的份上,回来吧,帝国需要你。” 雷诺想起了老师,心中的怒气慢慢的消失了。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那不是意外,人类不需要一个外族的英雄,你我都明白这点。” “并非如此...” “够了,我不想再听下去了。喝完最后这杯酒吧...”雷诺举起酒杯对卡尔说,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不欢而散。 雷诺拖着酒杯沉默着,棱角分明的五官在摇曳壁炉火焰的照印下若隐若显。 他不知不觉又开始自我怀疑了。他生命中大部分时刻都在否定和自我否定中度过。 他像是生活在史诗里的人物,很多人都觉得他是英雄。但他知道自己不是,每当想起自己肩膀上担负着那些重任时,他就由衷的感觉到疲惫。 雷诺叹了口气将酒杯里的酒液一口吸光,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要再想这些事情。 但陷入回忆的人很难说走出来就走出来,很快他就又会想起了自己的老师。那个被世人称作暴怒之智的伟大存在.... “也不知道,老师现在过的怎么样....”雷诺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语气中已经带了些许梗咽。 ..................... 圣光历第二个世纪末,这是人族从信仰崩塌的动荡中走出的第一百八十六年,也是自地精之乱后余众六族接连衰败人族兴起繁盛至今的第五百二十四年。 在历经了无数纷争的岁月后,人族总算是达成了字面意义上的统一,在以盖亚为名的王传承到了第十七世时。 这里是人族的帝国,以王之名为国之名的盖亚之光。 在盖亚帝国的版图边缘,有着一个叫做莫斯林的小镇。 在这个小镇的中心耸立着一个高塔,这座高塔有着数百年的历史。 据说是在兽人暴乱平息之后建立的,在那之前小镇中还有镇长,有议事厅,有卫兵...有着一切小镇中该有的事物。 不过在高塔建立起来之后这些劳民伤财的东西就再不需要了,高塔的主人井井有条的管理着这一切。 高塔是中空的,斑驳的石砖上刻绘着远古的祷告符文。螺旋状的阶梯通往高塔中最顶端的那一间屋子,唯一的一间屋子。 她就在这屋子里,坐在天窗下,在朦朦的阳光下坐的笔直,一身贵妇人的装扮在她身上硬生生的穿出了飒爽英姿的铁血意味。她摩擦着手中那块古朴的银镜,皱着赤红色的眉毛,看着镜子中自己满头红发中那一抹细微而又显眼白色。她抿了抿嘴,照着镜子向着自己头顶那生出白发的地方探出手.... 高塔的大门被猛地推开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然后便是沉重而急促的脚步踏在盘旋而上的台阶上的声响。 她叹了口气收起了镜子,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当她完全站起身时,一个长着着钢针般棕色络腮胡子的光头大汉也恰好推门闯进了屋子。 大汉脸上有着一道很深的伤疤,从眉毛末端开始路过满脸的横肉,路过胖大的鼻梁一直延伸到另外一边的嘴角。这个人如果面无表情的话一定看起来非常的凶悍与恐怖,但此刻...能从他脸上看到的只是慌乱与焦急。 “大人...”急促的喘息,语无伦次。“卡莉安娜,卡莉安娜她..她...” “带路!”她镇定如常,喑哑的声音中透着一股镇定人心的力量。 &ahref=http://p;amp;am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a阅读。&a> 第七章,琴。 烈风得出了结论,自己身上可能发生了很神奇的事情。 他对于前世的记忆变得很模糊,那是一种好像经历过又好像没有感觉。凌乱的房间,散落在屋子各处的厚皮书,橘黄的白炽灯,角落里堆叠成山的泡面空碗,记忆中满是那种独属于宅男的腐朽气息。 躺在床上的烈风摇了摇头,这样的回忆让他很不舒服,他是个喜欢研磨细节的人,但回忆中的细节总是似是而非让他倍感恼火。他现在能够确定的是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前世的自己似乎是个宅男,而且很丑...宅的缘故也是因为相貌,工作中总是因为这个而被人讥讽,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什么的...至于具体的细节,却怎么也回忆不出,最终他只能将其原因归咎其为大脑的防御机制。 是个跟不上时代的,丑陋的,敏感的,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宅男。 他摸着自己的脸,一边享受着那种温润光滑的质感,一边在心中得出这样的结论。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旁观者一样,最后他气闷的揉了揉小巧的鼻子,他搜遍了自己的脑子也没有找到任何与自己眼下状况相关联的记忆。 不是所有事情的发生,都需要一个原因。 烈风想到了白天时雷诺对那个可怜的胖子所说的话。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家伙说的,但这得确给所有懒惰的家伙找了一个心安理得放弃思考的完美理由。 烈风犹豫了一会儿,决定使用一下这个理由,说服自己之后便心安理得的放下了这个问题。 他抓起了身旁的那个里拉竖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闭上了眼睛。 这把琴蕴涵着神奇的力量,他目前还没能完全理解这把琴的能力。 他能够通过收集周围人物信息的行为获得该人物的资料卡,而这把琴则会视人物卡的价值来回馈他一些有趣的东西。 他现在拥有有价值的人物卡共是三张。 哈尼克【完成度64/100】 哈尼克是个命运坎坷的诗人,他渴望不平凡,渴望成功,但丑陋的外貌却让他处处受到不公正待遇。他的曾经不堪回首,而未来与他而言,更个很沉重的话题。 你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你自己的影子,你对他的感觉很复杂。 雷诺【完成度16/100】 曾经是强大战士的雷诺,现在成为了这个偏僻地区的橡树酒馆负责人。 你从他身上看到了矛盾,他身上有很多秘密你尚未了解。 卡尔【完成度8/100】 卡尔出身于冒险者的行列,是所有冒险者共同仰慕佩服的对象,是个活着的传奇。 你对他的印象,仅出于诗人捏造的故事中,你忘记了你曾经见过他。 烈风现在还不清楚这些卡片的意义,但他确定这些卡片能够派上大用场。 他很好奇这些卡片的完成度满之后会获得什么东西,收集卡片信息已经让他获得了很多东西。 比如,语言及文字。语言一项是最初见到雷诺时不久解锁的,准确的说,是雷诺说出那句“你好,阁下”之后。而文字则是因为哈尼克,他尝试安慰哈尼克时掌握了文字,嗯..还意外的获得了哈尼克的敬仰。说实在的,虽然从哈尼克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但他还是搞不太懂这个胖子脑地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还有演奏,天怜可见他印象中自己唯一接触过的乐器就是上学时期那个谢了顶的班主任给发的口哨。而现在,因为共鸣协奏的被动设定,他可以自己的演奏艺术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大师级。嗯,他可以很轻松的将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并且引发听众的共鸣。后者取决于听众方的意志属性,简单点说,如果你是个意志强大的人并且怀有抗拒心理才有可能免疫这种感觉。 还有还有.... 还有很多需要提到的事情,但烈风太累了,想着想着就酣然入睡。 月光透过塔屋的窗户缝隙变成长条的莹白光线印射在少年静怡的脸上,怀里那把里拉竖琴散发着隐隐约约的荧光。 .................... 晨时,无所事事的冒险者们依旧和往常一样在酒桌前吹嘘着彼此那些不知道真假的辉煌曾经。 哈尼克的离去没能引起任何波澜,偶尔会有人想起他,耽误上喝一口酒的功夫和邻桌的伙伴说上个两三句。有人说他去了兽人的部落,也有人说是是更远的地方...他们会发出一声惊叹,打心眼里觉得命运的确对这个家伙有些不公,对他报以怜悯以及敬佩。 雷诺左手拿着那个大的怕人的酒杯,右手是那个脏兮兮的抹布。他有些神不在焉,擦桌子和喝酒时的动作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烈风挺着腰坐在那个演奏台上的那个高脚椅子上,手里捧着那本大头书,褐色的牛图书的封面是一行烫金字母——epicempire(帝国史诗)。椅子是新作的,高度接近烈风身长的三分之二,坐在这上面非常的引人注目。这是雷诺给他准备的椅子,烈风开始时拒绝坐在这里,与其坐在这个令人羞耻的椅子上他情愿站着演奏。但雷诺对他说:这是工作,一个诗人就像是一家酒馆的招牌,必须醒目。 烈风不知该如何反驳,虽然看起来很精明,但他的本质其实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最终他不得不屈辱的提出了交换的要求,一本帝国史诗,雷诺爽快的答应了。 酒馆每日有三次的公共演出时段,其余时间烈风都处于闲置状态,如果有那个心情不错的冒险者想要听段故事或者说是小调什么的需要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嗯,雷诺说:点节目的收入他只抽取八成。没错,是那种格外开恩的语气。不得不说,雷诺这个家伙完美的用自身行为解释了吝啬这个词儿。 烈风扯了扯嘴,他的腰已经开始有些发酸了。这个看似优雅随意的坐姿其实相当的耗费体力,每当他试图偷个小懒,改变动作时。看似神不在焉的雷诺都会立刻清醒过来,向他投来一个格外凌厉的眼神。 “仪表,就是诗人的一切。或许你会愚蠢的认为内涵更重要,但现实很快就会狠狠的打你的耳光。”当烈风不理解为什么做这种滑稽的事情时,雷诺用饱经沧桑的语气这么告诉烈风。那一刹那,烈风甚至觉得雷诺才是个真正的诗人。 或许我不适合当个诗人?烈风脸上挂着雷诺再三要求的矜持优雅笑容,心中开始了怀疑。他在心中自嘲道:诗人就是这样吗?像是个人肉录音机一样被摆放在高脚椅子上? 烈风是个很洒脱的人,随遇而安是他的天性。虽然觉得腰很难受,但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能习惯这些。他摇了摇头,尽力的忽视了脑子里纷乱的念头。把琴靠放在身旁的琴架上,翻开了那本帝国史诗。 秩序会变成混乱,唯有慈悲永存。 扉页上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吸引了他,书上并没有标注是谁说下的这句话。烈风皱起了眉头,他没有办法把‘慈悲’和‘秩序’与‘混乱’联系起来。这让他有些痛苦,心理生出了些许抗拒。 他抿了抿嘴,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想要知道的只是这个世界。他说,他不会被这些奇奇怪怪的语言影响到自身的逻辑。 他缓慢的翻动书籍,剔除那些浮夸的看起来很高深的句子。他决定一个字一个字仔细的咀嚼这世界的曾经。 【初始之章——秩序与混乱。】 烈风的眉头越皱越深,他没有看到秩序,只看到了混乱。 书里晦涩的讲了世界的最初,一个不可言明的存在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产生了意识,慢慢的剔除了自身存在蕴含的混乱,成为了一个完美秩序的存在。而那些被一丝一毫剔除的混乱,慢慢的汇聚成为了另外一个存在。而当秩序意识到了这点时,混乱已经足以和他抗衡。对峙,毁灭攻击,碰撞,爆炸....各种光效后,双双败亡。而他们战斗的余韵,以及自身被打散的力量,则影响演变成为了一个世界。 简而言之,这本书上说,这个世界的诞生,是因为一个不可言明的存在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 烈风嘴唇苍白的合上了书,在心中努力的说服自己接受这种说法。 他瞥了一眼手里的那个大头书,心里满溢的都是抗拒感。 “来一首欢快点儿小调。”一个陌生的声音这么说。 烈风惊喜的抬抬起头,无论是谁他都会心怀感激,能够在这个时候打断他真是太好不过了。 有着一头金灿灿波浪长的青年动作潇洒的弹出了一个同样颜色金灿灿的金币。 一瞬间,烈风脑子里做出了一阵计算。一枚金币是十八枚银币,两成的话就是三枚...额..三枚银币多一点。上次去衣匠那里访问,定做那件礼服的价格是...是多少来着?十三,还是十四枚银币? 烈风脸上做出了一副明朗的笑容,他微微冲青年点头,矜持的表示感谢。他将那本帝国史诗丢开到了一旁,顺手抓起了琴架上的里拉竖琴。 “我这里有一首源自精灵族的轻快小调,或许你会喜欢。”烈风微笑着冲青年说。 青年开始还是玩世不恭的表情,但当他看清烈风的样子之后,立刻就被那个美丽的笑容震了一下。如果在往日,当他从吟游诗人口中听到精灵这个字眼的时候定会嗤之以鼻,但现在心神不怎么稳定的他只能是强作安然的点了点头。 “英俊的他乡勇士,在演奏之前,或许我能有幸知道你的名字。”烈风笑着说,然后他指着自己:“你可以叫我烈风。烈风.布雷恩。这是我的名字。” “布雷恩?这个姓氏...你来自什么地方?”青年在脑子里搜刮着这个姓氏所代表的东西,但一无所获。 烈风没有回答,只是微笑这看着他。 “失礼了。”青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冲他抱歉道:“你可以叫我艾伦。艾伦.戴维斯。来自帝都...”说道这里,青年看向了烈风。 “吟游者来自风。”烈风低垂着目说。这句话是雷诺教给他说的,他从没想过这么快就能用到。 艾伦扬了扬眉,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他坐在了距演奏台很近的长桌前,抬起手扬了扬冲吧台内的雷诺道:“一杯黑荆棘。” 第八章,年轻的歌。 皮特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格兰人,他在格兰出生,也在格兰成长,他从未离开过这片土地。与他而言,格兰就是整个世界,格兰之外就是世界之外。 皮特的家里尚有一位老母,而他倒霉的父亲早在他尚未成年之前就葬身巨魔之口。也亏得皮特自小就跟随着他那个倒霉的父亲打猎,有着一手不错的射箭功底,很小就能够凭此出门猎杀一些野兔,麋鹿。这才得以勉强维持生计。 格兰的生存环境称不上是恶劣,看似贫瘠的森林依旧算得上是丰饶,即使是冰天雪地的天气如果愿意狠下心来去找,还是能够找到一些活物。 但它对于普通人来说一点也不安全,前几天就有一个巨魔突然出现在城外,如果不是因为有一队冒险者凑巧路过,天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因此丧命去。 然而,即便是如此,皮特还是不得不每天早早得起床。走出那个象征着安全的城门,小心翼翼的跨过那个写着‘小心巨魔’四个血红大字的警示牌去进入格兰之森。去追寻那些可能出现的野兔,野鹿。 皮特曾经因为穷困潦倒而失去理智,抱着侥幸前往到了森林中过于深入的地方,理所当然的他遇到了那些恐怖的巨魔,这差点儿让他重蹈父亲的覆辙。 如果我死在这里,那家里老去的母亲.....想到这里时他生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缩在荆棘丛里移动也不敢动弹,疯狂得在心里把那些能够想到的神灵统统乞求了个遍。 诸神怜悯,他最终走了出来,度过了那次令人后怕的危难。自那之后,他变得更为谨慎,或者说沉稳。 皮特是个猎人,一个普通的猎人,猎人并不是一个安逸的职业。有时候运气好,可以满载而归,当然运气不好的时候更多,在很多时候只能填报肚子,甚至毫无所获。 逐渐,皮特已经二十六岁了。到了适宜婚娶的年龄,但格兰却没有合适的女孩。那些有些姿色的,有些想法的女孩儿都离开了这片苦寒之地。而剩余的那些虽然并不都是歪瓜裂枣,但她们的目光却永远都放在那些出入在橡树酒馆的男人身上。 哪怕只是站在酒馆门口的那些人。皮特也知道是因为什么,站在门口也象征着一些东西。 母亲常为此唠叨,但皮特除了用那些自己也不相信的话去安慰母亲之外,也只能是暗自伤心。 每天经历完一天的狩猎之后,他会把手中的猎物出售,用一块鹿肉或是一整只兔子换取四个土豆块。 这很黑,对吧? 但皮特除了在心里悄悄的诅咒那些该死的奸商之外,也只能是埋怨自己那张笨拙的嘴了。 一顿一块鹿肉对他而言实在太过奢侈。换成土豆的话就好很多,土豆泥加上烤大葱,偶尔再加一份家常菜,这基本能填饱家里两张嘴。 今天,奔波了一天筋疲力尽的皮特在吃完饭之后就伺候着老人家睡下了,本来一天就该这样结束了。 但今天他躺在床上碾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安稳,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些什么。 他掰着指头数了数日子,发现今天刚好是十五,难怪.... 皮特一贯悲苦的脸孔扭曲出了一丝笑意,他从怀里掏出钱包数了数,里面装有三枚银币及三十来个铜板,这个月他的运气很不错,居然能够攒下一些钱出来。 皮特替已经陷入酣睡的母亲盖好了毛毯,他回到自己的屋子换上了那件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麻布衣服,然后他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家门。 猛烈的风吹过格兰,凉气像是尖锐的针一样猛扎着皮特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他那个大鼻子早已经是一片青红了,他的双手缩在袖子里,加快了了脚步。 很快,若隐若现的琴声便乘着夜风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来到了橡树酒馆的门口,整了整他那身唯一一件看上去还有些样子的衣服,确定自己看上去不是太过寒酸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掀开暖帘之后,酒馆内的热浪和喧嚣就扑面而来,和酒馆外的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或许是气氛的关系,他脸上也多了几分轻松的笑意。 也不知道今晚是不是哪位豪爽的客人给了充足的打赏,那个漂亮的诗人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纤细的手拨动着琴弦欢快愉悦的旋律在空气中流淌。 皮特每月都来一次酒馆的习惯是在那次巨魔口下生还之后形成的,他曾是哈尼克的忠实听众,打心眼里相信哈尼克故事里的每一个字。他崇拜那个叫做卡尔的冒险王,憎恨那些背地里耍阴招的地精矮人联盟,怜悯那些因地精遗祸而受到灭族之祸的美丽精灵.....他因为哈尼克的离去而感到失落,他曾经在心里告诉过自己,如果那天他手头宽裕了,一定会给哈尼克一些赏钱。 他可能是唯一一个现在仍思念着哈尼克的人,他倒不是觉得那个漂亮的新诗人演奏的歌曲不好,只是相比于难懂的音乐,他更喜欢那些冒险故事。 这时已经有不少人坐在了篝火旁边,他有些遗憾,他本该来的更早些,以占据那个温暖的角落。 他来到柜台,熟练的喊话:来一杯热麦酒。 尽管他很想尝试一下那种叫做黑荆棘的酒,但三十六枚铜板的价格却使他不得不却步。 他拿着那个高大酒保递来的酒坐在到了长桌的一角,身旁不远处有着一个个子高挑的美丽女性。但他只看了一眼之后便专心的喝起了自己酒,这并非他不爱女人,只是他清楚能够在这里喝上一杯酒已经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了。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事说起来有些可怜,但他已经习惯了这些,并不觉得难过。他小小的抿了一口热麦酒,滚烫的酒液在舌尖打了个转儿一路烫过喉咙和肺腑,耳畔是诗人的优雅清脆的嗓音。 皮特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眯起眼睛开始享受自己一个月中最为幸福的时刻。 “森林在月光注视的旋律中微笑......” “神圣,以及荣耀.....” “......” 虽然他仍思念哈尼克,但他已经开始有些喜欢这个年轻漂亮的新诗人了。那些冒险故事固然会让他心惊肉跳,热血沸腾。但这种轻快的吟唱旋律却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愉悦....所有的压力都远去了,留下了优雅的轻松自在。 他的脚忍不住跟随着节拍抖动着,开始他还有些心虚的私下观望。但他很快就发现每个人都是如此,已经有几个性格爽朗的人开始随着旋律起舞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欢快的表情。 每一个人都沉迷在这个旋律里。 他四下环顾时,眼睛不小心和那个健壮美丽的女人对视了,这感觉令人有些心惊肉跳。女人笑了笑,冲他举了举杯... 他僵硬的笑了笑,随后心虚的低下头喝酒。 诗人的歌声在继续,可皮特却再无心思听下去,在经历过最初的奇妙惊慌之后,他现在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怕的念头————我们似乎,没什么不同。 为什么我不能成为一名冒险者? 回家的路上,皮特的眼睛都有些发红了。他这样想着,想着想着,竟感觉有些热血沸腾。 他想到了卡尔,那个史诗中智勇无双的冒险王,连公主也为其壮举而倾心。 他想到了那个有着塞外刽子手之称的战神,就连最凶残的兽人都会为之胆寒。 他想到了....... ................................ “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要走的道路。”诗人点着头,附和着青年人的观点。 那个金发青年人已经有些喝醉了,他的眉毛上扬着,满脸都是自豪的表情。张开嘴,不断的喷出含糊的醉话和酒气,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诗人,觉得自己终于遇到了一个懂得并认可自己梦想的人。 诗人只能是笑着不断点头。 夜更深了,代表着退场的铃声响起,仍在酒馆中酣畅的酒客们发出一阵不满的抱怨,但依旧合作的三两退场。 雷诺来到了烈风的身边,他伸手就要揪着那青年的脖领丢出门外。 烈风拦住了他,手里捏着一个金币:“看在金币的份上.....” 雷诺接过金币放在嘴边咬了一口,确定了成色后他满意的笑了笑。“真不知道这城里来的弱鸡在想些什么,所有人拼死拼活的都想离开这儿....” “他想成为冒险者,嗯...就像冒险王卡尔一样。”烈风代替他说,烈风因为那个金币的关系陪这年轻人聊了一下午。 “就凭这种弱鸡?”雷诺嗤笑着离开了..... 烈风目送雷诺离开,随后他将壁炉旁的毛毯披在了年轻人的身上。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利。”烈风认真的冲已经陷入酣睡的年轻人这么说。 “仅此而已...希望你不会把这个和成功失败之类的问题牵扯到一起。” 烈风认真的补全了这句在心里憋了一下午的话,随后他深深的送了口气,觉得自己应该能够睡个安稳觉了。 第九章,思念的歌。 烈风醒来后来到酒馆,那个年轻人还趴在桌子上睡的很香甜。 烈风犹豫了一下没有叫醒他,他尽力的放轻了脚步,打开了酒馆的大门。缩着肩膀闯入寒风中,动作飞快的将门外的招牌反过来让有字的那面冲外,以表示酒馆已经开始营业。 烈风已经尽力的放轻了脚步,但所发出的声响仍旧惊醒了那青年。 “抱歉,我没想吵醒你。”烈风抱歉的看着他,他注意到了年轻人难看的脸色,应该是因为宿醉的关系。他犹豫了一会儿,来到了吧台。 年轻人表情痛苦的活动者发麻的四肢,显然头脑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很快他空着的手里就被塞进了一个温热的杯子,他呆愣愣的瞪着那个散发着奶香的杯子。 他迟疑的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的确是牛奶。他有些吃惊的转过头,看着开始忙碌起来的烈风。他从没想过橡树林酒馆这种地方可以有牛奶出售。 “私人的,一般情况下并不对外出售。”烈风正踮着脚尖努力的尝试顶开了那个与他而言有些太高的窗户。他仿佛听到了年轻人内心的惊讶,“如果,如果不想喝的话,可以,可以放在旁边。。”他吃力的做出回应。 牛奶是雷诺为烈风定的,雷诺认为烈风的形象很完美,如果个子能够稍微再高上那么一点点的话。他认为烈风还没长开,喝牛奶能够有效的增加身长。 烈风恼火的盯着那个仍闭的紧紧的窗户,心里赌咒着这家酒馆绝对不像雷诺说的那样,是由权威的矮人工匠所建造的。 艾伦一口将牛奶喝光,肚子果然觉得舒服了不少。他发了一会儿呆后终于看不过去,走过去帮烈风将窗户打开。 冷风嗖嗖的刮了进来,烈风连忙指着窗户边冲他喊:“快,把玻璃放下来。” 艾伦照做,透明的玻璃立刻就爬满了冰霜。 烈风松了口气,擦去了脸上雪融的水迹,他跑到壁炉旁边烤了一会儿,又往炉子里丢了几根粗柴。 艾伦看着来回忙碌的烈风好一会儿之后来到了他身边,把杯子递给他道。“谢谢,很美味。我该走了。” “或许你该留下来休息一段时间。”烈风看着他,劝说道:“寒流正在袭来,风里已经出现了雪花,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很有可能会演变成为暴风雪。” 他听雷诺讲过暴风雪时森林的可怕,于是尝试挽留那名青年。 但青年表现的非常顽固,他竖着大拇指冲烈风笑着说:“没有什么能阻挡一个冒险者的脚步。” 青年说完这句话后雄纠纠气昂昂的走进了风雪中。 雷诺起的有点晚,当他来到酒馆已是早上八九点左右了,烈风已经代替他接待了一部分早早就来的客人。雷诺喝了一大口麦酒用作漱口,睁着惺忪的眼睛四下环顾:“那个家伙去哪儿了?” 雷诺很在意那个年轻人,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出手如此阔绰的人了。 “离开了。”烈风正在擦桌子,听到雷诺的问话后头也不回的说。 “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你不需要打扫卫生。”雷诺走过来夺走了烈风手上那块被洗的很干净的抹布。 烈风耸了耸肩,在心里说,如果有一天你能把抹布洗的干干净净的再去擦那些酒杯,我一定会听你的。 “天,你洗了抹布!我早该告诉你的,我用不惯洗过的抹布!”雷诺苦恼的看着手里那块已经能看出原本颜色的抹布。 烈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是木然的看着他。并在心里说,看来我需要一个专属的杯子。他踩着脚蹬坐上了那个专属的位置,抬手拿起了那本帝国史诗。 今天我一定会认真的看完它的,任何事情也不能让我分心。 烈风在心里为自己鼓劲,然后翻开了书页。 “不过说真的,你该留下他的。”雷诺四处转了一圈儿,发现自己居然没什么好做的,最后只能是无聊的来到了烈风旁边,他拄着琴架子冲烈风低声说:“他身上一定还有很多金币。” 烈风一头黑线的合上了书,侧脸看着雷诺:“我感觉你这是在和自己的强盗同伙说话。” “哈。你可真会开玩笑。”雷诺笑着捶了一下烈风的肩膀:“我正在和一名绝无仅有的吟游诗人聊天。” “那么你就该像个绅士一样别动手动脚的。”烈风揉着自己被捶的发疼的肩膀,郁闷的看着雷诺。他推开雷诺伸向自己脑袋的手,打断他即将到来的套近乎,他将话题引开:“我试着让他留下来。但他表现的很固执。” 不等雷诺说些什么,烈风就用狂风暴雨般的叙述打断了他。 烈风完完整整的将他和艾伦的对话复述了出来,只隐瞒了那杯牛奶的事情。烈风讨厌牛奶,但雷诺在这方面的态度却很坚决。总说:瞧瞧你可怜的身高,如果不是因为没长胡子的话,你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个营养不良的矮人。 真是刻薄。 没有什么能阻挡一名冒险者的脚步。烈风用艾伦离去前的最后一句话作为结尾告诉了雷诺。 “啧啧。是个不错的墓志铭。”雷诺点了点头,在确定那青年的确离开了之后他就变得意兴阑珊起来,语气也变得像是恶毒的诅咒:“但愿他的家人能够找到他的尸体。” 听到雷诺这么说,烈风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他很喜欢那个年轻人,不仅仅因为那个代表着豪爽的金币,那年轻人的热情洋溢的态度也让他非常的欣赏。于是烈风试着反驳:“你是说他死定了吗?” “当然!”雷诺决断的点了点头,“暴风雪很快就会出现,没人能从白色的格兰之森中走出来。” “为什么?”烈风皱着眉头问。 “为什么?”雷诺反问,他扬起了眉头仔细的想了想。脸色稍微有些僵硬,最后他说:“有些事情的发生不需要原因!” 诅咒那个诗人。 “呵呵。”烈风木然的笑了笑,撇过了脑袋,决定不再理会雷诺。 “好吧,当然是有原因的。”雷诺却表现的不屈不挠,他来到另一边正对着烈风的脸说:“大雪会掩盖森林里的路标,最有经验的猎人也会在里面迷路。而且,雪还会让巨魔变得更加活跃。这个原因怎么样?现在你觉得那家伙是不是真如我说的那样死定了?” 烈风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他不明白雷诺为什么要一直纠结这个话题。他嘴硬道:“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的确如此。”雷诺点了点头,他看出了烈风的词穷,自认为绅士的没有穷追猛打,满意的笑着离去。 烈风气鼓鼓的坐在那个高脚椅子上,瞪着那本帝国史诗的封面发呆。他此刻完全没有任何心情去做任何事情。 冒险者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到了酒馆,雷诺按响了服务铃冲烈风喊道:“来,给大家来首欢快点的曲子!” 烈风瞥了他一眼,抓起了琴架上的七弦琴,一脸阴郁的开始了一天最初的演奏。 他的手指扣在琴弦上,目光注视每一位看向他的冒险者。他心想,我记不住任何一张脸,或许在他们尚未从陌生变成熟悉之前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葬身于我未见过的恐怖的巨魔之口,或是在寒冷中被幻想中的温暖篝火所杀死,伤痛,疾病。。无论是怎样的过程,死亡是结局。 人们等待着,冒险者们的酒杯在唇边停下,他们在等待下酒的旋律。 诗人叹息了一声,手指轻轻的离开了琴弦,第一个声音响起,轻轻的。 酒流入喉咙,吞咽着。 旋律轻轻柔柔的流淌着。 诗人微眯着眼睛,红宝石般的瞳孔在狭长的眼睛缝隙里像是一抹红光一样流动着。 “回忆中,那个背影在夕阳下离去。。” “她总盯着窗户外,等待那个背影回来。” “承诺已经过了期限。” “月亮安静的看着窗沿上空空的雪,她也安静的眺望着。。” “月光问他,在看些什么,她沉默。。” “长剑上生出了思念的诗,可他已死了,骨头都生出了绝望的锈。。” “。。” “孤独者的灵魂在汇聚,他们说他们早忘记了思念,他们说他们快乐,然后他们痛苦的扭曲在一起。” “他们说指着天空的长剑代表无所畏惧的荣耀,那么遗落在石缝里的那把剑代表着什么,岁月已经将它锈成一个剑柄,它与石块已没什么不同,除了饱载着得悔恨与孤独。” “思念他的人默默的思念,名字都不敢念,念出那个名字,心就会变得沉重苦痛。” 他完全无视了酒客们郁闷的表情,在弹奏完那个阴郁的曲子之后就自顾自的翻看起了那本更加让人郁闷的帝国史诗。 “或许我该抽空回家看看。”一名冒险者看着手里的酒杯自言自语的说。 别傻了,如果能够回家的话,谁会在这种天气里留在这该死的酒馆! “卡莲娜,那个可爱的女孩,不知道她是否还在等我。。” “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去的。。”又一名冒险者这么安慰。 可总有一天,又是哪天? 第十章,一切的起源。 “我不太明白。。”烈风看着雷诺,他迟疑的问:“森林里很危险,有巨魔,还有暴风雪,这些都会让人丧命。他们为什么去那儿?” 雷诺正在擦拭那些木杯,他抬头看了一眼一脸认真的冲自己发问的烈风。心里多少觉得有些郁闷,烈风这家伙果然只是看起来灵光而已,这种常识性的问题实在让人难以生出兴致去解释。 “因为这是格兰。”雷诺敷衍着回了这么一声。 烈风凑到了雷诺身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所以呢?” “唉。。”雷诺深深的叹了口气,郁闷的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他一字一顿的告诉烈风说:“这儿曾经是银时格兰尔,是精灵一族的聚集地,懂了吧。” 烈风不太懂,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继续问:“你的意思是冒险者们都在寻找精灵吗?” “不!他们在寻找属于精灵的东西,或者说,寻找那些曾经属于精灵的东西。”雷诺纠正道,随后他想了想补充道:“如果有人能够找到精灵的话,他一定会因此载入史册的!” 烈风眨了眨眼睛,他听太懂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雷诺耸了耸肩膀,指着吧台酒架上摆放的那个炼金沙漏对烈风说:“看到了没有,那个精巧的小玩意,那就是精灵制品。在黑市上可以换一匹好马。” 烈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雷诺松了口气。 “可精灵都去哪儿了?他们为什么不要那些那么有价值的东西?”烈风紧接着又问。 “我怎么知道?”雷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大概是死光了吧!” “死光了?!!为什么?”烈风吃惊的问。 雷诺感觉自己的脑仁都有些法发疼了,他感觉一大波无穷尽的问题正在向自己逼近。“该从哪里说起呢。。”雷诺四下环顾着,突然眼前一亮,一把夺过了烈风手里的那本帝国史诗。他举着那本书凑在烈风面前,“你想知道的东西都在这里,为什么不自己去看?” 烈风抿了抿嘴,接过了那本帝国史诗,心中发出了一声哀叹。 “哦,看看这是谁,爱开玩笑的米亚兄弟!”就那么一瞬间的功夫,雷诺立刻就抽身而退,一把搂住了那个尖耳猴腮的盗贼。 盗贼米亚因为雷诺突然的动作吓得够呛,整个人都快缩成了一团。“米亚什么都没有做,米亚才刚刚来,什么都不清楚。” “我知道,我知道。是这样的,我那天太粗鲁了。我一直感到很抱歉,让我请你喝一杯吧。”雷诺根本就不理会盗贼米亚的惊慌失措,搂着他的肩膀就来到了吧台。 烈风木然的看着雷诺蹩脚的表演,最后他叹了口气,翻开了书页,在心里告诉自己:人果然还是只能靠自己。 盗贼米亚和雷诺来到了吧台,他受宠若惊的站在雷诺面前。心里想,雷诺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呢。而且那天米亚做的也不对,不能全怪雷诺老哥。。伤已经好了,嗯。。雷诺老哥下手一点儿也不重。 盗贼米亚傻笑着站在雷诺面前,等待着雷诺答应请的那杯酒。 雷诺一直在用余光注意着烈风的反映,在确定烈风并没有用哀怨的眼光盯着自己后便彻底放松了下来,随后他注意到了身边的人,那个一脸傻笑着站在自己身前的盗贼米亚。 “你在这干什么?”雷诺一脸厌恶的看着他问。 盗贼米亚愣了愣,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不是说。。” “滚蛋!”雷诺满脸都是尖酸刻薄。 盗贼米亚,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 帝国史诗中记载着精灵的事迹,这种生命的存在介乎于植物和动物之间,由精灵一族的生命圣树所结出的生命果实所孕育而出。在远古时期盛极一时,地位仅在于泰坦王族之下,是与龙族并列的强大种族。 生命圣树被毁,十三位精灵王意图以自身为祭品复活生命圣树,延续精灵一族的血脉,但却因为地精矮人联盟从中作梗而导致仪式失败,十二位精灵王当场身陨。精灵自那后也彻底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有人说他们死光了,也有人说他们迁移到了更遥远的南方。 烈风看到这里愣了愣,前翻后翻了几遍也没有找到生命圣树为何会被毁灭的说法。这让他极度郁闷,他讨厌这些事情,他讨厌没头没脑就发生的事情。 还有,地精矮人联盟又是什么鬼?他们为什么要害精灵?到底发生了什么!! 烈风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腆着脸来到了雷诺身边,问出了自己的困惑。 “那些后面都会有提到,嗯。地精矮人的事情,在七族大事件里应该有记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在后面?烈风挑着眉头,看着手里的那本书。这个世界的人到底是怎么了?讲话都不按顺序来的吗? 生命的起源————神与魔与深渊。 关于精灵灭族的原因也是一段相当相当曲折的故事,这些信息被拆的细碎分散在整本书的个个角落里。烈风冲雷诺请了假,缩在自己的屋子里和那本帝国史诗死磕了一整天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最初不得不讲的就是,生命的诞生。 秩序与混乱双双磨灭,世界诞生。而秩序与混乱也在世界中变成另外两种意识继续对立,神与深渊。神最初有了意识,在与深渊的对峙中占据上风,各种压着深渊打,可无论如何占据优势,因为同出本源的关系神都无法彻底消灭深渊。 为了更有效率的与深渊做抗争,神选择了分裂,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四个,四个变成更多。每一位神都准确的负责自己的那一部分,很快他们就将深渊彻底封印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但接下来却发生了令人诧异的事情,神中出现了不同的声音。保守派,和激进派。保守派认为深渊根本无法被彻底消灭,己方该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时刻占据上风。但激进派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意外随时可能发生,而他们也无法时刻占据上风,他们该做的事情是在占据上风时一口气永绝后患。 战争开始了。。保守派与激进派之间的战争。 昏天暗地的战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最终保守派胜利,他们认为激进派已不配称之为神,他们将其斥之为魔并放逐到了无尽的黑暗中去镇守深渊意志,直至有悔改之意为止。 激进派不认为自己是错的,自然也谈不上悔改。他们谈时刻谋划着反攻。 保守派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他们在战争之后整理思绪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在他们不经意的情况下发生了变化。整个世界呈现出一种欣欣向荣的气象。各个生命种族一一孕育而生。 神们惊异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经历过漫长的光阴试炼后,出现了六个种族,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和平共处。神出现了,获得了生灵们的信仰,变得更为强大。 魔族意识到反攻无望,彻底倒向了深渊意识,利用混乱之匙将神族的封印破开了一道缝隙,让混乱气息注入世界。兽族出现了。。 神族虽然知道但却无法干涉,结界是一体的,若神降临世界那么对于魔族也不再有限制。于是只能降下模糊的神谕于泰坦族,压制兽族发展。 即使如此,封印还是渐渐松动。 魔族破开封印,引发混乱潮汐。神族的力量史无前例的被削弱。。 众神峰被攻破,泰坦一族死伤惨重。 神王出现,以神族覆灭的代价毁灭魔族,至此众神时代彻底宣告终结。此至,诸神黄昏世纪。 众神覆灭,而以神灵为依托的王族泰坦也失去了最为主要的力量,因参与了之战而元气大伤的泰坦一族再无能力守住王族的宝座。 精灵与龙族都窥视着王族之位,精灵与龙的战争开始了。他们利索当让的认为,王族该从他们两者之间产生。 地精与矮人达成了联盟,他们密谋依旧的计划开始实施。当精灵与龙激战时,他们分别袭击了两族防守空虚的基地。银时格兰尔的生命圣树被地精破魔炸弹所炸毁,而龙谷龙巢也遭到了巨铁魔像的袭击所有现存在的龙蛋与幼龙都被残忍的杀死。精灵与龙陷入了极度的震怒当中,疯狂的扑杀。。 而他们却发现,原本应该不堪一击的地精与矮人却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战斗力。巨大的铁魔像可以轻易的和龙族肉搏,而地精飞艇所投掷的各类飞弹也轻易的将精灵赖以生存的森林焚烧成为了一片焦土。。 龙族和精灵退却了。 失去了后台的龙族也彻底失去了种族凝聚力,他们甚至连彼此都不再相信,各自寻找着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建筑巢穴。在悬崖峭壁,在极北之地的病原,在火山谷的谷口。 精灵退缩到了森林深处,十三位精灵王展开了仪式,意图挽救生命圣树,但最后。。 第十一章,暴风雪 暴风雪如雷诺所预言的那样如期而来,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在那之前格兰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带着物资直接住进了酒馆,橡树林酒馆可能是格兰里最结实的建筑物。辛亏这里本身也没有多少人,就算是加上了那些本地的村民总共也不过四十多个而已。 虽然拥挤了一些,但还可以让人接受。 雪越下越大,很快就淹没了房屋。 慢慢的,在酒馆里就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音了。雷诺说是因为积雪太厚的缘故。于是接下来的每天,他们都不得不在正午风暴稍微平静一些的时候,去捅开屋顶天窗上的积雪,以避免可能存在的窒息威胁。 雷诺每天都过的非常非常忙碌,分配食物,所有可以吃的东西都被集中了起来,有人因此不满,但雷诺用拳头劝服了他。米亚展现出了自己的厨艺,包揽了每天做饭的工作。于是雷诺不得不时刻盯着他,以避免他自己都控制不足的那双手。 雷诺还需要管理众人休息地点的分配,壁炉旁边的那一小块空地成为了兵家必争之地。雷诺将它分配给了一个瞎了眼的老婆婆,理由是那个老婆婆刚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然后雷诺用拳头将一个说自己刚刚事去了女儿的一个冒险者干翻在地。 他总能用那种看似鲁莽的行为轻松的解决任何问题。 “暴力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烈风曾因看不过去而制止过雷诺。 雷诺一拳干翻了那个叫嚣着因为食物分配问题而大喊不公平的冒险者,雷诺扯着他的脖领子将他按在了桌子上:“或许你想出去,暴风雪会公平的对待你!”然后那名冒险者就消停了下来。 雷诺捏了捏拳头对烈风说:“看起来暴力还是能够解决一些问题的。” 烈风整日里就是抱着那本帝国史诗死磕,要么就是响应冒险者们的需求,去弹奏一些曲子。也有人提出想要听一两个有趣故事的请求,但烈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他可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时间总是过的飞快。闲下来的时候,烈风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不知不觉间,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习惯了每天早起喝上一杯牛奶,然后弹奏一首欢快或者忧伤的小曲子。然后坐在那个高脚椅子上等待午饭时间.... 午饭通常是土豆泥和炖肉,偶尔也会有好心肠的冒险者送来一些蔬菜的干制品,那时候他就可以舒舒服服的喝上一顿蔬菜汤。 吃完午饭后烈风会趁着吃饱肚子的幸福感演奏一段慷慨激昂的热血调子。然后和冒险者们聊天,准确的说是听他们吹嘘那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辉煌经历。所有人都喜欢和烈风聊天,因为没有那一个诉说着会讨厌一个倾听者。 晚上通常是思念或爱恋的调子,不知道为什么,烈风觉得晚上很适合弹奏这些。 烈风的钱袋子满满的鼓了起来,除了雷诺给的薪金之外,也有不少冒险者的打赏被他偷偷的藏了起来,他一直为自己能瞒住雷诺而感到窃喜。直到后来得知,打赏本就该全然属于演奏者之后。 “地精与矮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生物!!”米亚模仿着自己印象中那种精灵式的优雅,他翘着尾指的手掌按着自己的挺起来的胸脯,那个长着稀疏胡须的下巴高抬着。酸枣核似的小眼睛眯着,斜视着烈风。 烈风心里有些犹豫,他有些后悔了,或许他不该问盗贼那个关于精灵的问题。这名叫做米亚的盗贼,所展现出来的热情让人感觉很不安。 “我曾经在格兰之森中历经无数危险得到了一本珍贵的精灵诗歌手札,那本手札在黑市上被足足被炒到了四百金币高价。那手札的扉页上就写着这么一句话。如果你有幸能亲眼看一眼那个手札,便能从那几乎被鹅毛笔戳烂的恶狠狠笔迹中看出书写者心中极度的憎恨。”米亚沉寂在自己昔日的辉煌之中,他狠狠的灌了一口麦酒,继续说:“精灵们还活着,只是人们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这家伙居然懂得精灵语?这名盗贼可真是多才多艺....烈风看着他,心里这么想。最后他的注意力又被那四百枚金币所吸引,四百枚金币?那可是很大一笔钱,全部用来买衣服的话一定能够把他的房间塞得满满的。 “米亚会找到他们的....一定会的.....米亚会载入史册的.....” “到时候...哈哈,那些欺负过米亚的人都会来巴结米亚的......呵呵.....” “哦,米尔...我的妹妹.....我们会过上好日子的......不需要担心,哥哥会处理好一切.....” 烈风听着米亚含糊的醉话,听着听着就感觉有些心酸。他上前拥抱了一下米亚,安慰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米亚痛哭流涕... 在旁边冷眼看了很久的雷诺走了过来,冷不丁的抬手狠抽了米亚一个大嘴巴。 米亚震惊的看着他,他甚至忘了喊疼。 “你在做什么!”烈风少见的生出了怒火,他狠狠瞪着雷诺。“你太过分了!” 雷诺斜眼撇了烈风一样,并没有立刻说些什么。他把手上粘着的眼泪和鼻涕的混合物在米亚胸前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后顺手从米亚的怀里掏出一个绣着银色丝线的小钱包。他捏着那钱包对米亚说:“看来你和我的诗人开了一个小玩笑对吗?” “呵呵...呵呵呵呵...”米亚尴尬的笑着。“饶过我一回吧。” 雷诺揪着他的衣领将他丢到了旁边,然后转过头对烈风说:“我还以为你知道自己正在和一名盗贼聊天....” 烈风一脸通红的跟在他身后。 “你为什么跟着我?”雷诺一脸奇怪的看着烈风,他扯着那个钱袋的带子在手上转圈甩着。 烈风的视线根本就离不开那个钱袋,那里面装了六枚多的银币,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积蓄。他打算在暴风雪停止之后就找衣匠去做一件新衣服,事实上他已经和衣匠说好了。那个小胡子发白的老人答应会便宜做给他衣服。 “那..是我的。”烈风指着雷诺手里的钱袋弱声弱气的说,他刚误会了雷诺,这让他感到格外的心虚。 “你的?”雷诺挑着眉头吃惊的问,他看了看手上的钱袋,又看了看烈风。吸了吸鼻子,说:“冒险者守则第七条:在谁手里,就是谁的!” 烈风差点儿被这句话噎到内伤,他只能看着雷诺哼着欢快的小调离去。 盗贼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生物!!烈风在心中恨恨的想到。 最终雷诺将钱袋还给了烈风,但烈风并没有因此原谅雷诺,因为钱袋里那两枚银币消失了。 烈风问:“里面的银币哪里去了?” “我怎么知道?”雷诺瞪着两个无辜的大眼睛说着瞎话:“大概是狗给吞了吧....” “我接受这个解释。狗吞了我两个银币!”烈风捏着那个空瘪瘪的钱袋,咬着牙说。 第十二章,温暖的格兰。 我们有理由相信泰坦体内流有神血,他们力量强大,防御力惊人,并且天生就具备沟通自然元素的的威能。他们是最接近完美的一族,几乎毫无弱点。而且他们对神灵的忠诚程度实在令人感到诧异,而神灵覆灭之后泰坦一族的萎靡也在另一个方面证明了他们的力量来源。 ——————帝国史诗。 烈风合上了手里的书,他闭上眼睛根据帝国史诗中的记载想象泰坦一族昔日的辉煌。 泰坦是被神灵所眷顾的种族,应是神的后裔,自身具有着连神灵都会为之惊叹的创造力。世界上第一种文字的诞生就出自泰坦之手,精灵与龙的文字都受到了泰坦文明的影响。甚至有人认为,精灵之所以能够掌握自然元素的威能也是因为泰坦的传授。龙族所掌握的斗气的力量也是....理由是因为泰坦同时掌握着这两种力量。 泰坦的形象非常光辉,即使是他们早已经销声匿迹后的现在,在很多故事诗篇中依旧扮演着引导英雄的角色。睿智的泰坦长老,勇猛的泰坦战士,以及让人吃不消的泰坦美人........ “暴风雪停了!!暴风雪停了!!!哦,老天,看看这阳光,这可比壁炉里的那些小火苗给力多了!”这日,冒险者们爬上那个高高的楼梯捅开积雪时发现了这样的喜讯。立刻就叫嚣了起来.... 烈风睁开了眼睛,抬头看去。 刺眼的阳光透过那个被戳出的雪窟窿照进了暗沉的酒馆,所有人心里都生出了一股欣喜。 “哦,诸神在上,懒熊们的冬眠时间结束了,哈,快打开大门,总算可以不再忍受这里的脚臭味了!”又一名冒险者说。 烈风眨了眨眼睛,嘴角扯出了一丝会心的笑容,这名冒险者可算是道出了他的心声。这里的气味的确让人难以忍受,但这也不能怪那些冒险者,他也很久没有打理过自身了,壁炉从来没有闲置过,一直在将雪融化成水,但人实在是太多了,融出的雪水仅够饮用。 雷诺可能是这些天里唯一一个淡定无比的,自顾自的遵循着自己生活习惯的人。除了每天负责了分配食物的责任之外,他和往常没什么两样,整天都把自己灌的醉醺醺。 “这应该是这一个月以来我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雷诺打着酒嗝拉开了酒馆的大门,他回过头来冲那些冒险者们说:“我总算不用再伺候你们这帮不懂事的奶孩子了。” 冒险者们的脸色都有些发黑。 烈风赞同这点,经历过这不怎么美好的一个月之后,他算是彻底了解这帮冒险者了。 单单靠幼稚可无法形容这些愚蠢的老光棍...他们因为各种各样滑稽的原因争吵,甚至决斗。 你能想象吗,一名冒险者嘲笑另外一名冒险者放得屁太臭,并打赌他一定吃了太多的土豆泥。于是另一名冒险者便以诬陷公义的理由向其发起了决斗.....。当两名战士为证明荣耀拔出自己的长剑时,雷诺及时登场报以老拳阻止了这次滑稽的决斗。并做出严厉的审判,于是这两名倒霉的冒险者不得不饿着肚子过夜。 为了彰显男子气概而互拔胸毛,为了显示自己无所畏惧而赤手捡起壁炉里的炭火点燃烟斗..... 雷诺拉开了酒馆的大门。积雪已经漫过了大门,形成了一堵雪墙。透过积雪能够看到隐约的阳光,酒馆在建造之初就曾考虑过积雪的问题,所以地理位置选择的很高,整个建筑也是微微向外倾斜着得,这可以保证那些雪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因为角度的问题而自行剥落一部分,不会太过于难清理。 雷诺左顾右盼了一阵,也没打声招呼就拿起了地上那面被那名冒险者当作枕头用了一个多月的盾牌。他扭动着脖子活动着筋骨:“冲锋,是战士的荣耀。”雷诺毫无诚意的说出这句战士的冲锋口号,然后把盾牌竖在身前。 所有人都激动的看着这一幕,格兰一直有着雷诺曾是一名伟大战士的传闻。 烈风也兴致勃勃的观望着。 “冲锋!!”随着这声怒吼,雷诺身上的气势变得厚重无比,仿佛整个人瞬间变得巨大了很多。那踏踏的脚步声仿佛战场上沉重的鼓点,他手扶着盾牌,肩旁顶着盾牌的上方,让盾牌形成一个稳固的七十度斜面,流星一样撞在了堵在门口的积雪上。 “一记完美的盾击!”一名冒险者拍着手赞叹道。 “不愧是雷诺。”又一名冒险者补充。 烈风看着一头撞在积雪里面,然后和那些积雪混成一团朝着坡下面一直翻滚的雷诺雪球。眉头挑的老高...他实在看不出这有什么好称赞得。 一名冒险者突然站了出来要求拿回曾经被雷诺收走的武器与剩余物资,烈风觉得有些奇怪,他觉得那名冒险者有些眼熟。他没有多想,之对那名冒险者说:”等雷诺回来后跟他说,我只领了身为诗人的薪金。“ 或许是觉得烈风好欺负的缘故,有些冒险者不屈不挠。”那些东西属于我,我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没有必要经过任何人同意。“ ”我不觉得那个属于你。“烈风拦在了那名冒险者身前,抓住挡住了对方伸向吧台酒架上那个魔法沙漏的受。 ”呵...“那个冒险者狞笑了一声,恶狠狠的冲烈风说:”让我给你上上一课,出门在外,不要多管闲事!“ 他已经忍耐太久了,从雷诺一巴掌抽在他脸上时他就在忍耐,虽然他所有的恶意都是冲雷诺去的,但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个大家伙的对手。 现在雪停了,他确信雷诺绝对不会猜到自己这个时候会捣乱。他只想给雷诺添点小堵来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既然这个不长眼的小家伙决定管闲事,那么活该被教训一顿不是吗? 经过这些时间的接触,他差不多了解了这个有着好皮囊的诗人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一个未经世事,不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的孩子罢了。作为前辈的自己,有责任让他见识见识这个世界的残酷。 想到这里,战士的嘴角扯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等等,伙计,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那个叫做米亚的盗贼捉住了那战士的手臂。 “滚开!”战士只是一挥胳膊,米亚就像是跟稻草一样被甩飞到了一旁。 他轻蔑的撇了一眼那个弱鸡,然后在心里提醒自己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他伸手抓向腰册,可却抓了个空。然后他想起,所有人在入住酒馆之前就都被雷诺收走了武器。他发出了一声冷哼,在诚心诚意的在心里赞叹那小家伙的好运气....他现在只想赶快拿走那个魔法沙漏,然后离开。 烈风被他当作了空气一样的被忽视。 ”律令:迷魂。“ 在红宝石般眸子的冷漠注视下,那把琴轻微的震动了起来。 第十三章,恐惧。 “你们怎么了?”雷诺举着盾牌回来了,全不顾身上的雪渍挑着眉头看着那帮一脸震惊的冒险者。 他爽快的一头装在雪墙上,开开心心的做了一通翻滚运动。他有着一颗赤子之心,很懂得玩乐。 回来后他看到劣迹斑斑的卡姆尔双目呆滞的在原地踏步,并注意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烈风身上。 “他在做什么?”雷诺看着卡姆尔挑着眉头问烈风。 “他做错了事,所以我罚他在爬楼梯。”烈风也是较有兴致的看着卡姆尔滑稽的动作,听到雷诺的问话后随意的回答。 “爬楼梯?”雷诺又看了一眼在原地踏步的卡姆尔,满脑子都是问号,他不太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嗯,无限回廊,没有尽头的阶梯。”烈风自顾自的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解释。 雷诺当然无法理解这种烈风自以为理所当然的解释。 “等等...”雷诺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把那个重的吓人的盾牌摔在地上。他搓着脑袋在心里尝试整理自己发乱的思绪。“你做了什么?”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 “我对他使用了律令技——迷魂和弦。”烈风转过头来回答,兴致勃勃的解释道:“技能说明上讲可以造成无限回廊的效果,所以他现在应该在猛爬楼梯。”这是他不久前刚得到的技能,一直在寻找能够使用到的机会。能够在熟悉的人面前炫耀是再让人愉悦不过的事情了。 “那是什么东西?”雷诺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心里渐渐生出了不安。 “嗯...一种吟游诗人的自保手段。”烈风沉吟了半晌,然后尝试敷衍过去,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给雷诺听。 “吟游诗人的自保手段不是跪在地上大声求饶吗?”雷诺下意识的反问。 “这一点儿都不好笑。”烈风冷着脸说。 雷诺也愣了愣,他没有开玩笑,他认识的另一名吟游诗人就是这么自保,嗯,那个丑陋的胖子哈尼克。 于是雷诺只能扯开话题,指着卡姆尔问:“他会怎么样?”在意识到卡姆尔现在的状态是烈风所造成的之后,他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忌惮,他差不多已经快要忘记最初见到烈风时,烈风所展现出来的非人力量了。他在心里告诫自己面对这个孩子时需要更谨慎一些.... “迷魂和弦是控制型律令技,基本伤害为零,但技能介绍上说可能会对意志力薄弱的人造成一些心理创伤。”烈风围着卡姆尔转而一圈儿,他对于这个技能的最终效果并不是很确定,他现在也很好奇卡姆尔正在经历什么。他告诉雷诺的话基本就是照着技能介绍直接念出来的。 “你能解除这个..这个魔法吗?”雷诺故作自然的问,但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些许小心翼翼。 冒险者们正趁着他们不注意,悄悄的顺着墙角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去。 “当然可以咯...我只需要...”烈风笑嘻嘻的说,然后便梗住了,他注意到了众人异样的反映。突然意识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太理智,他陷入了一个误区,因为相信了长久以来那些冒险者的自我吹嘘的经历,以为魔法对于他们并不神秘。 “律令:解除。”烈风打了个响指,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表情已失去了温度。 卡姆尔瘫软在地,汗水瞬间就从毛孔中溢出,整个人湿淋淋的像是从热水里刚捞出来的一样,散发着腾腾的热气。他大口的喘息着,脸色煞白,双瞳一会扩散一会儿猛缩,全然没有焦距。 冒险者们走光了,只剩下了那个意识混混僵僵的卡姆尔在原地。 随便说点什么,快啊....雷诺额头渗出了冷汗,他在心里拼命的想着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想抢那个沙漏,他还想伤害我.....”烈风指着那个吧台酒架上所摆放的炼金沙漏,他下意识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他觉得难过的原因是源自众人的畏惧,而众人畏惧的并不是他为何这么做,而是因为他做这件事情所展现出的力量。 烈风抱紧了琴,他不知道该如何做了,只是低着头沉默。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雷诺这么对他说,语气很僵硬。 烈风心里暖了暖却没有抬头,但他能清楚感觉到雷诺正在想他慢慢的走过来。他的头上出现了一只手,那只手小心翼翼的揉了揉他的头发。“没事的,你做的很好。做了坏事就该受到惩罚。” 他只是个孩子。雷诺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肩负起引导烈风的责任....他想起了最见到烈风时烈风所展现出来的恐怖力量。如果这股力量被邪恶所用...... 烈风抬头,看到了雷诺粗犷的笑脸,还有飘忽不定的视线:“可你在害怕。” “我在害怕?哈哈...我会害怕?”雷诺干笑着,毫无说服力的反驳:“我没有怕。” 烈风只是盯着他看。 “好吧。”雷诺耸了耸肩,他长吁了一口气承认道:“是有一点,嗯,一点点小小的不安?为什么我找不到一个更委婉的词儿来形容这个心情?” “我以为,这很常见,他们一直在说精灵,龙,泰坦的荣耀什么的....我没想到你们会因为一个温和的控制技能而做出这种反应。”烈风因为雷诺的幽默笑了笑,他感觉他与雷诺的距离因此拉近了很多。 “法师本身就是一种让人不安的存在,那些自然教派的家伙们脑子都不太正常。”雷诺说。“而且,我都有些忘了,我并不清楚你的来历,你究竟是谁?我是说,你看起来很神秘....第一次见面时候你救了我,说实在的当时就把我吓的够呛。我从没见过那种可怕的施法速度,法师们释放一个魔法通常要准备很长时间,那些零碎的奇怪材料,还有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咒语。你只是一抬手它们就出现了...” 烈风沉默了,事实上他并不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做了什么。 “我并不是在指责你不该这么做...”雷诺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提醒你,这样很奇怪,可能会引起一些人的不安。” ”为什么他们会不安?我又没有要伤害他们....“烈风觉得有些委屈。 ”呵呵....“雷诺笑了笑,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处境,情绪瞬间变得低落,甚至连害怕的感觉都消失了。他撇了撇嘴道:”人类就是这样,这其实很好理解。他们不在乎你想不想伤害他们,只要你有伤害他们的能力,就给了他们恐惧的理由。“ 烈风看着他,心中一片通透。他点了点头,诚心诚意的冲雷诺道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第十四章,关于自然教派的传闻。 第二天酒馆一个人都来,烈风有些不好受而且很不安,他认为这是自己造成的。傍晚时候他拿着小铲子很努力的在铲酒馆门口的积雪,雷诺阻止,但烈风表现的非常固执。“让我做些什么吧,我不想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 “这和你没有关系,他们憋得太久了,而且有很多房子需要清理积雪。”雷诺夺过烈风手上的小铲子,“如果有时间的话你该研究一下该怎么让那个家伙恢复正常。” 雷诺这么对烈风说,他指的是那个神志不清的卡姆尔。“如果那家伙一直是这副样子,那你可真的得考虑离开这里了。对于心灵魔法的畏惧会让人们做很多可怕的事情,或许我该告诉你他们烧死了多少女巫?” 提起这个家伙烈风就有些来气,他分明已经解除了卡姆尔身上的律令,但卡姆尔却一直混混僵僵的感觉脑子里缺了什么东西一样,总是时不时的做出那种吓人的痉挛抽搐动作。尤其是看到楼梯台阶的时候.... “我已经解除了迷魂律令,后遗症的问题只是因为他自己意志力薄弱的关系,我没什么能做得了,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慢慢恢复过来。”烈风只能是这么说。 然后他可怜巴巴的看着雷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我不想离开这,我不知道该去哪儿...” “你这可问到我了...”雷诺挠了挠头,他想了想看着烈风犹豫的说:“或许我们可以尝试接触自然教派那帮人,那些虚头巴脑的法师们很擅长处理这方面的问题。但是他们......”雷诺住嘴了,他对自然教派的感官很复杂。 严格上来说雷诺应该属于勇士联盟,虽然他并没有在联盟注册身份,但他的老师是那个拥有者暴怒之智称号的伟大存在,他的老师也是勇士联盟的创立者之一,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把他归为勇士的派系。但他讨厌勇士联盟自欺欺人般的信仰,多数情况下更亲近自然教派的原因是因为一个半精灵女孩......嗯,这是一段很曲折的故事,我不确定会不会讲到。 “自然教派?你昨天就提过这个,是一种宗教吗?”烈风很积极的问。 “算是吧...他们信仰自然与均衡。”雷诺迟疑道,他突然发现即使是在一起打了很长时间的交道但他对于自然教派的了解却并不深刻。 “好好给我讲讲。”烈风拉着雷诺进了酒馆里面,然后拖着两个板凳到壁炉旁边将雷诺按在了上面。 雷诺吞了口唾沫,烈风立刻就递上了那个被麦酒灌得快满溢出来的大木杯。 “自然教派有着很悠久的历史,在人族很弱小的时候就存在了,事实上人族能够变得强盛自然教派有着很大的功劳。”雷诺悠悠的讲述起了自然教派的来历。然后他补充道:“它原本是属于精灵的教派。” “提起自然教派那么就不得不提起它的死对头,勇士联盟。这两个势力分别传授给了人类魔法与斗气的力量。这股力量在人族与兽族之间的战争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他们帮助人类,但互相又在暗中较劲....”雷诺继续有一句每一句的说。 烈风觉得脑袋有些大了。他问:“你的意思是自然教派是精灵创建的,他们传授了人类魔法?而勇士联盟是龙族创建的,他们传授给了人们斗气?” “众所周知,是这样。”雷诺点了点头。 “我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互相较劲,毕竟他们种族之所以衰败两方都占有一些原因。”烈风皱着着眉头说,然后他问雷诺:“可他们为什么要帮助人类?他们的种族刚刚经历了惨变,为什么还会有心情帮助人类赢得战争?” “因为仇恨。”雷诺说。 “精灵与龙先是被地精地精联盟阴了一把,如果不是因为泰坦一族的回光返照,或许会被那些矮子们整个端掉。当泰坦族以灭族的代价审判了地精矮人的罪刑之后,兽族又便出现了,兵分两路同时进攻陷入衰弱期的两族。精灵与龙还没有缓过气来就又挨了一通猛揍,那时候他们一定是气急了.....精灵退缩到了森林更深的地方,而龙谷被兽族所占领,龙族之王风暴之歌也因此殒落。” “兽族为王在那个时候已经近乎为定局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兽族内部居然出现了内乱,虽然很快被牛头人为首的部落统一平息,但这已经拖延了很长的时间。” “精灵族和龙族各自派来了族中的最强者来到了人族达成了联盟,自然教派和勇士联盟也是在那个时候建立起来的。” “在加入了新力量之后人族便一改颓势在战场上把那些兽族的狗崽子们打的节节败退,后来****两组选择了和解。龙族与精灵都很恼火,但不得不说人王盖亚的统治手腕很高超,龙与精灵在这方面根本没有话语权。“ “战争平息之后,十三位精灵王认为时机已到,便尝试展开仪式复活生命圣树,但却遭到地精的袭击打断。当人族赶到时,只看到了十二位精灵王的尸体。自然教派自那之后便再没有精灵存在......” 雷诺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喉咙,他看着烈风问:“好了,差不多就是这样,你懂了没有?” 烈风愣了愣,然后有些尴尬的指出:“虽然你讲了很多,但那些都是历史,我想知道是自然教派现在的情况。你一点儿没讲这些....” “那你该问清楚的!”雷诺梗着脖子反驳。 “好吧,是我的错。”烈风没跟他顶嘴,他温顺的认错然后清楚的问出了自己的担心:“他们是一群怎么样的人,他们好不好相处,他们会不会把我切成一片一片的去做实验....这些就是我担心的。” “你是该担心这些,我也不确定他们会不会那么做。”雷诺点了点头。 “那你还让我求助他们?”烈风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问。 “有时候,人总得冒点风险。”雷诺说。 “算了...”烈风丧气的挠了挠头,那头银色的头发立刻就变成了一团鸡窝了。他现在可没有心情在乎自己的仪表了,“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哈哈。”雷诺笑着揉了揉烈风的脑袋:“别担心小家伙,我是在和你开玩笑。你先安下心来,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烈风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他。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雷诺有些不满,他撇着嘴说:“或许我想不到该怎么做,但我并不是一个人。” “那你是什么?”烈风惊奇的问。他老早就对雷诺的血统好奇了.... “.....”雷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的意思是说,我不只一个人。” 烈风依旧惊奇的看着他。 “停止这种无趣的逗乐吧。”雷诺有些恼火的摆了摆手,他说:“我是说我认识很多人,他们都是我在战场上结识的好兄弟。只要我开口的话,他们一定会帮忙的。” “可是该怎么告诉他们?”烈风犹犹豫豫的说:“我不想被视为异类...” “真是麻烦!”雷诺狠狠的挠了挠头,“你就像个优柔寡断的大娘们一样瞻前顾后。那你说怎么办?”、 烈风抿了抿嘴不再说话了,雷诺这么说让他不开心。 第十五章,皮特与艾伦的冒险故事。 有的时候你搞不清楚一件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同样搞不清楚他究竟是怎么结束的。这个世界上的秘密太多,而神灵已经陨落,再没什么全知全能的存在了。那么问题来了,面对那些我们无法理解的事情我们该如何怎么办呢?答案是,看看就好,别想太多... 贤者劝告人们要慈悲,要善良,要平和,最重要的是不要想太多,做你该做的事情。 那么什么是该做的事情呢?那得看你是什么样的人,比如你是个农民那你就该好好种地,不许乱想那些我想成为一名冒险家之类的事情。 假如你个贵族的后代,那么你就该好好的混吃等死,不许乱想那些我想成为一名伟大的冒险家之类的事情。 假如你是个猎人,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要赡养,那你就该好好的打猎养活自己还有自己可怜的老母亲,不许乱想什么如果自己成为一名冒险家的话会怎么样之类的事情。 贤者说的话是有道理的,至少相比于诗人而言,贤者们说的话更贴近现实一些。人们在面对一件事情是否可行或者是否正确时,有着三种判断方式。第一种是根据经验:或许不知道为什么但每次它的结果都是这样,那我也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只需要知道结果是这样就够了。第二种是根据逻辑推演:没有见过这种事情,但有着充足的知识储备可以通过旁的客观现象计算出准确的判断。第三种是印象判断,毫无说的出口的根据,但我就是这么觉得。 贤者们一般使用第一和第二的判断方式,而作为宇宙中心的诗人们靠觉得就能断定一切。显然人们更应该相信贤者们的话,但不得不说诗人们讲的虽然毫无道理,但总是煽动力十足。 我们之前提过一个叫做皮特的小伙子,热血的冒险故事在他的心中沉淀,然后又因为酒精和一个美丽女人的笑容便在心中发酵成为了奇思妙想的梦。总而言之皮特在第二天早上里离开了家。他带走了他的弓箭,还有一些干粮和衣服。留下了钱袋放在了在老母亲的枕边.... 转身离开时他已经有些后悔了,而被困在风雪之中时这种悔意升腾到了极限。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呆在这个该死的地方有多久了,风雪太大太猛烈,这让他完全失去了方向感。最终他幸运的找到了一个背风的山崖,他很想燃起一团篝火,但他出来的太鲁莽,除了弓箭之外和一些冷冰冰的干粮之外什么都没有。他心情悲伤一点儿都不想吃东西,被冷风吹散了他的醉意同时也冷却了他的热血。 “想想自己的老母亲,她还在等着她愚蠢的孩子回来.....” “我不该痴心妄想的,诸神在上,饶过我的愚昧吧.....” “没事的,皮特是幸运地...天亮之后风雪就会平息,那时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不断的自言自语,祈祷,或者是自我埋怨,亦或者是自我安慰。 时间在风雪中被拉长,皮特不确定过了多久,可能已经过了大半夜,也有可能只是几个呼吸。他感觉脑子有些不太清醒,身体也开始有些发热,仿佛有一团火焰正在燃烧,慢慢的让热量扩散过来。 他想起了那些冻死鬼的传说,那是他父亲活着时跟他讲的。摇曳的烛火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他感觉到了父亲正在揉搓着他冻得发麻的小脸,那时候他还很小很小,整个人掉进了结冰的水塘里....他对父亲说自己快要被冻死了。父亲笑的很大声... 很冷吗?觉得冷就很好。 当你感觉不到冷的时候,危险就来了。 真正的冰冷会让你忘记颤抖,忘记一切。 你甚至会感觉温暖,看到不存在的火焰和滚烫的美酒。 那时候你感觉不到冰冷,只是无力,昏昏欲睡,然后淹没在那些幻觉中。 再没有什么比寒冷更虚伪慈悲了。 我一定是要死了。皮特这么想,然后吞下流进嘴里的滚烫热酒,温暖的篝火在身前熊熊燃烧着,甚至让他感觉暴露在在空气中的手背与脸颊被烤的有些发烫。皮特落下了悔恨的泪水... 最后他在心里想:真是太准了,滚烫的热酒,温暖的火焰。而我感觉无力,昏昏欲睡......我要死了,可怜又愚蠢的皮特要被淹没在这些幻觉中了。 “如果醒了的话,至少也该搭把手。暴风雪估计会持续很长时间,我可不想一个人做完所有事情.....” 皮特听到这么一句话,努力的睁着泪眼朦胧的眼睛看去。一团金发,在摇曳升腾的火焰照射下无比的耀眼,无比的神圣。 “天使.....”皮特喃喃道。 “你可以叫我艾伦。”艾伦挑着眉头来到这个神志不清的人面前,他突然发现这家伙居然是睁着眼睛的。他蹲下身伸手贴在他的额头上。在确信对方的体温无异常后稍稍放下了心。随后他听到了皮特的喃喃低语,愣了愣,摇头:“天使?不..。” “是一个注定要成为冒险王的男人。”艾伦爽朗的笑着。 “你是...”皮特有些清醒过来了,他感觉眼前的这个家伙看起来很面熟。“哦,我见过你,在橡树酒馆!”价值三十六枚铜板的黑荆棘,一个金币的打赏,引人注目的外乡人..不,城里来的有钱贵族。 “你为什么在这儿?”皮特猛地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瞪着眼睛吃惊的问。 “冒险。”艾伦用盾牌堵住了另一边的风口,以保证火苗不会被吹的到处都是。 “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犯蠢了...”皮特低声自言自语。他心里觉得有些安慰,同时又有对那个叫做艾伦的年轻人感到惋惜。 艾伦不许他一个人懒懒的坐享其成,指挥着他两个人一起加固着这个临时的落脚点。 皮特惊讶的发现艾伦准备的异常充分,或者说充分的有些过分....他居然准备了两面塔盾,这两面塔盾像是两堵墙壁一样堵在了东西两个风口。他们所在的山崖背靠着北,大风从北自南吹,正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忙完一切之后,他们围坐在了已经有些黯淡的篝火前。皮特熟练的抓起旁边的粗木棍捅了捅,又加了一些细柴,火焰又猛烈了起来。 他感到有些疑惑,这些柴看起来保存的很好,一点儿都不像是在风雪中捡来的。 皮特在彻底清醒过来之后就变得局促了很多,自卑感像是被篝火烈焰融化的奶酪一样从毛孔里溢出,他整个人都仿佛缩小了一圈儿。 “你为什么在这儿?”艾伦坐在了篝火前他将自己那头金发用小羊皮筋束在脑后以避免被那些舔来舔去的火焰所烧焦,他只是转了个身手上就多出了两个白面包,他把一个凑在自己鼻子边上嗅了嗅,满意的点了点头猛咬了一大口。然后把另一根白面包递给了皮特。 因为愚蠢...皮特在心里这么回答,犹豫了会儿接过面包,他并不感到多么饥恶,但白面包独特的奶香让他无法抗拒。这是他第一次吃白面包,虽然处境让他负面情绪满满,但他还是忍不住陷入了那种舌尖上融化的美好味道。他稍稍放松了不少,“你呢?你为什么在这?”还能因为什么,愚蠢罢了。 “现在正是冒险的时机。”艾伦这么说,他转过头看着皮特,表情热诚。 皮特听到这个回答之后本想嘲笑,但却因为艾伦所表现出的热诚心虚了起来。他因此恼怒,低声低气的说:“真是个好时机,如果凛冬女神还存在一定会因此青睐你的。” “你觉得暴风雪是阻碍?”艾伦一针见血的问,他拍了拍手上残存的面包屑站了起来。 皮特仰视着,他咧开嘴做出一副嘲笑得表情:“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除你之外在没有谁会愿意拥抱暴风雪了。” “呵呵...”艾伦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乐不可支起来,他拍了拍皮特的肩膀说:“离那些诗人远一点儿,模仿他们做作的说话方式并不会让你看上去更聪明些。” “你在侮辱我吗?”皮特腾的站起身,睁着两个眼睛狠狠的瞪着他。 “没有任何侮辱的意思,是单纯的,善意的提醒。”艾伦向前迈了一步,拉近了与皮特的距离,他和皮特贴的很近,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了。“承认愚蠢是变聪明的第一步。” 皮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但艾伦没有留给他任何时间,他小声又语速极快的说:“我跟你不同,你心里也知道。你之前觉得自己死定了,或许现在也一样,事实上如果我不出现的话,的确会如此。”那语速之快仿佛是恶魔的私语,每一句话都准确的击中了皮特的内心。 “你不过是一个城里来的弱鸡罢了!”皮特感觉到自己的气势被压制,他立刻反唇相讥。他还想说些什么,但贫瘠的词汇量阻止了他,他只能伸出手想要借由实际动作来增加自己的气势。他想把眼前那个近到令他感到不安的家伙一把推开~ 艾伦先一步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他立刻就觉得整个胳膊都失去了感觉,使不上一丝力气。 “你觉得我与你不同的地方在什么地方仅在这里吗?我来自城市,出身贵族?”艾伦不满的问,他摇了摇头又笑着点了点头:“虽然的确如此,但并非仅仅如此。” 皮特惊恐的看着自己低垂在胸前不受自己控制的手臂,“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是邪恶的巫师?” “你我不同的地方很多,财富,地位....以及见识和思想。邪恶的巫师?你像是个被吟游诗人巫师故事吓坏了的毛孩子。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职业叫做武僧,因为见识的缘故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我对你做了什么...”艾伦苦恼的摇了摇头,他讨厌和这类人沟通。但眼下他也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条件。 艾伦差不多判断出了皮特是个什么种类的人,他告诉自己,接下来就该直奔主题。 “听着皮特,我知道你是个猎人,也知道渴望改变,现在机会来了,就看你抓不抓的住。现在摆在你面前的选择有两个,相信我,听我的,我会让你得到你想得到的。或者不相信我,我会在离开前给你留下一些食物,如果幸运的话你有可能撑过暴风雪,然后活着回到你曾经厌恶的生活中去。”艾伦说完这一长串话就沉默了下来等待着皮特的答案。 皮特也沉默了,他脑子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跟不上这样的节奏。事实上他现在还不确定艾伦说这些话的含义...他觉得艾伦很讨厌,觉得艾伦一直看不起讥讽自己。他无法理解这个家伙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艾伦很有耐心,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识过很多愚蠢,他现在已经学会了该如何和那些比自己愚蠢的人打交道了。代替他们思考...然后别让让他们看出来这点。当然一般情况下他们也看不出来什么,但艾伦是个谨慎而又富有耐心的人。 能够在这里遇到皮特对于艾伦来说是个惊喜,他本根本没有指望过能在暴风雪的天气里找到一个向导。他在心里想了想,只能归咎于这是命运的安排。他对于此行的目的更有信心了... 艾伦稍稍收敛了一下自己发散了思绪,他递出一杯麦酒冲皮特说:“我正是聘请你为我的向导,在接下来的冒险旅程里我们将是可以互相托付后背的伙伴。” 皮特接过了酒杯,一口饮尽,滚烫的热酒一路烫过喉咙肺腑,冷却的血液又慢慢的变得温热起来。 他说的对,我该听他的。皮特这么想。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觉得,皮特没有多想。皮特喜欢诗人果然还是有一些其他的原因,可能是从那些诗人身上找到了某种微妙的认同感。比如说.....判断事情的方式。“你好,伙伴。”皮特一脸热诚的说,他冲艾伦伸出了自己的手。 艾伦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挤出一个笑容。握住了那只手:“你不会后悔的。” “有人觉得是危险,有人觉得是机会。冒险王擅长做的事情是抓住机会,结果会证明这一点。”艾伦目光灼灼。 皮特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他听不太懂,但不妨碍他被这种语气所煽动:”是的,你说得对。“ “你即将得到一段可以和那些冒险者吹嘘一辈子的经历。”艾伦又说。 第十六章,温暖格兰。 暴风雪后的第三天,雷诺花了大价钱请来了的药师,他本打算请一个白袍子过来,但考虑到圣殿对于巫师的态度便放弃了。 酒馆大堂,满脸老人斑的老头用颤抖不已的手掰开卡姆尔的眼皮仔细的为其检查精神状况,烈风巴巴的在旁边看着心里忐忑不已,他很怕老人会一个不小心戳烂卡姆尔的眼珠子。 雷诺按着烈风的肩膀安慰他。“别担心,拉姆是整个格兰最好的医师。” 雷诺并没有告诉他,拉姆也是整个格兰唯一的医师。拉姆已经八十九岁了,一般人在这段岁月里都要老死两回了。也难为他能够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挺这么久。 傍晚,烈风绝望的看着雷诺搀扶着那个老头离开。他看了一眼身旁那个被正式确诊为智能永久性缺陷的卡姆尔,心里一片灰暗。卡姆尔和他对视,然后接连着抽搐了一阵子,透明又黏性极大的口水便顺着口角一直延流到他的胸襟... 烈风瘪了瘪嘴,强忍住了从心头涌出的悲意和懊悔。他伸手抹掉了眼角溢出的湿意,努力的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振奋起来,从怀里掏出方帕子仔细的擦去了卡姆尔流的到处都是的口水。 “我会照顾你的,直到你好起来。”烈风对卡姆尔这么说,又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你做错的事不该有这么严重的后果...我该为此负责。” 烈风做出了决定,那颗长久以来动荡的心出奇的平稳了下来。 承认自己的罪过,并试着努力拟补,灵魂会因此得到安宁。 ————贤者语。 雷诺回来的时候正看到烈风抿着嘴动作笨拙的替卡姆尔洗漱,他有些吃惊,他还以为烈风会因此大受打击。这让他在回来路上绞尽脑汁想到的那些安慰的话没有派上用场。 “我想照顾他,直到他好起来。”烈风注意到雷诺回来后便这么郑重的对他说。 “他应该会一直这样。”雷诺没怎么思索就这么说出口了,随后他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我真是个蠢货,他在心里这么暗骂自己。 烈风抿了抿嘴,沉默了一小会儿,坚定道:“那我就一直照顾他。” “好孩子。”雷诺觉得自己的心颤动了一下,他揉了揉烈风的头发,点头答应道:“当然可以。” 多么善良的小家伙,雷诺心中感叹着生出了一个坚定的念头,我得保护他。 差不多傍晚时候烈风在雷诺的帮助下将他的房间重新调整了一下,那个三角的塔屋多了一张床在角落。 当烈风想要带着卡姆尔进房试试床铺的大小时却遇到了困难,卡姆尔一看到那些台阶就抽搐个不停,怎么也不愿意抬脚走上去。 最终在雷诺的建议下烈风用黑布袋子蒙住了卡姆尔的脑袋,当看不到那些台阶的时候卡姆尔立刻就停止了抽搐,烈风牵着他的手轻轻的哼唱着平稳舒缓的旋律,一步步的来到了房间。 就这样,卡姆尔在酒馆安了家。烈风每天的任务又多了一项,像照顾大婴儿一样照顾着智障卡姆尔。 或许是因为冒险者们都不怎么愿意多管闲事的关系,这件事情就慢慢的淡了下来。除了酒馆之外,他们也没别的地方好去,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带头,总之而言之,没过多久酒馆就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冒险者们在这里喝酒,吹牛,因为一些小事而大声嚷嚷甚至大打出手。一切和曾经没什么不同,除了一点,当他们的目光不小心和那个漂亮的诗人对上之后立刻就会变得躲闪起来..... 烈风开始会因此感到失落,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这些,并在心里期待新的面孔出现。雷诺告诉他:天气已经开始慢慢回暖,适合冒险的季节来临了,会有很多人来这里。到时候酒馆会变得非常热闹。 这天,烈风期待已久的事情发生了,酒馆迎来了暴风雪之后的第一批陌生冒险者。 金色短发,五官柔和的年轻男子挽着一个妖艳的女性走进了酒馆。他们一路笑着交谈来到了吧台,男子看着女人的目光快要流出水来:“亲爱的,你要喝点什么?” 烈风坐在高教椅子上,手里端着杯热牛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他好奇的盯着那两个人。 “这里除了酒还有什么?”妖艳的女人靠在了吧台上,虽然暴风雪已经休止但气温依旧称不上是温暖,女人却穿着暴露仿佛感觉不到任何寒冷,那少得可怜的布料甚至遮不住她的一般胸部,一侧的乳房因为她依靠吧台的动作几乎从胸口掉出来一样。 所有的冒险者都因此大吞了一口唾沫。 “绅士们,管好你们的眼睛。”有着亮金色短发的年轻人冷着脸回头冲那些色胚子说。 “哈...你在挑事吗?年轻人,需要乐于助人的摩亚教教你该如何做人吗?”一名冒险者拍着桌子站起来,那个年轻人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未经世事的雏鸟罢了,欺软怕硬向来是冒险者们共有的特点。况且,他还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别这样小气,年轻人。你看不出来这位大美女享受这样的目光吗?”又一位冒险者哈哈笑着站了起来。”你的同伴看起来身体不太好,需要我帮忙做一些事情的话,请随时开口。“这句话是对那个妖艳的女人说的,阴阳怪气的要命。 年轻人的脸都有些发绿了,他的手已经伸向了腰侧。那里有一个华丽的细剑剑柄,银色镂空花纹装饰着猩红的细碎宝石,看起来耀眼非凡。 妖艳女人的脸上依旧挂着抚媚的笑意,闲言碎语似乎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她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年轻人的脸。 冒险者们也都冷笑着站起身。 “这里除了酒之外.....”雷诺说话了,他将话说道一半时候将手上那个巨大的木杯底座狠狠的摔在了吧台上,“砰”的一声巨响。所有人都震了一下,他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也包括脸色发绿的年轻人,还有那个妖艳的女人。紧接着雷诺看着这两位陌生的脸孔说:“还有一个所有人都需要遵守的规矩。” “没有人能在雷诺的酒馆里瞎胡闹!!”雷诺瞪着眼睛冲酒馆里的所有人咆哮道。 所有人都被这震耳欲聋的吼声震得脸色发白,心脏猛缩。那一刹那,雷诺好像一头凶兽一样散发着犹如实质的凶戾气息。 烈风的手稳稳的抓着木杯,他低头吸了一口已经有些变凉的牛奶,他还是习惯不了这股子奶腥味。或许我可以偷偷把这给卡姆尔喝?他用余光扫了一眼雷诺,判断这雷诺的注意力是否还在自己身上..... 雷诺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珠子环顾四周,确定所有人都没有想要挑衅自己的权威后便慢慢的松动了自己凶狠的表情。他做这种事情已经很熟练了,每年天气回暖的时候都会发生几期这样的事情。 “好了,年轻人。这里是橡树酒馆,你应该知道会来到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雷诺倒了两杯热麦酒在吧台上推给他们:“所以,收起你那意气的念头吧。” 年轻人胸口起伏不定,但却没说些什么。妖艳的女人拍了拍他的胸口:“别这样艾尔,开心点,别让我们美妙旅程被这些粗鄙不堪的冒险者所打扰。” 冒险者们又骚动起来了,雷诺立刻用凶狠的眼神扫视镇压。 “多少钱?”妖艳的女人拿起一杯麦酒塞在了年轻人的手里,然后扭头问雷诺。 雷诺正背着他们在擦拭酒架,听到这话后头也不回道:“别客气,第一杯由粗鄙不堪的雷诺请。” “呵呵....”女人捂着嘴呵呵的笑了起来。 “哼..”年轻人冷哼了一声弹出一枚金币在吧台上。 第十七章,冒险者之歌。 “哟,看看这俊俏的诗人。”妖艳的女人发现了烈风,眼睛亮了亮,她挽着年轻人的臂弯来到了烈风面前,稀奇的上下端详。 烈风抑制住了自己后仰拉开距离的下意识举动,他放下了手中的木杯,站起来矜持的冲女人微微欠身:“日安,美丽的女士。”为生活苟且,虚伪便成为本性。 金发的年轻人嗅到了一股子牛乳味,他看了看放在烈风身旁那个小桌上的木杯轻蔑的笑道:“不过是个未断奶的小子罢了,也称得上是诗人?” “为什么不点一首曲子。”妖艳的女人整个人都贴在了年轻人的臂膀上,语气甜腻的像是蜂蜜。“在这么美好的时间里。” “冒险者聚集的地方,能存在什么高雅?”金发的年轻人拒绝,他用手指绕着女人褐色的卷发,在她轻声说。“我们需要一个安静的房间,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高雅。” “呵呵...”妖艳的女人捂嘴娇笑。 烈风淡淡的扫了年轻人一眼,随后坐回到了高脚椅子上,重新端起了那杯温牛奶。 雷诺停止了手中的活计,冷眼旁观。 金发的年轻人回过头来看了烈风一眼,又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币,金币在他的灵活的手指转动下有生命似的来回流动。“我爱的人称赞你的美貌,美貌该得到奖赏。”他羞辱似的这么说,然后动作熟练的弹出手里的金币。 那一抹金色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直掉向琴架边上那个半开着的琴盒.... 纤细白皙的手指在半空中捏住了那枚金币。 烈风一口喝下剩余的牛奶,站起身顺手拿起了琴架上的银色里拉竖琴,他用食指和拇指捏着那枚金币一步步的走来到了那个金发的年轻人面前,微笑着看着他。 “我的美貌,不该被如此廉价的奖赏。”烈风的声音空灵的像是从虚空传来,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金币递出。 金发的年轻人瞳孔扩散,伸出两只手接住了那枚金币。 妖艳的女人眯起了眼睛,翠绿眼睛在眼缝中闪烁不定。 烈风与那金发的年轻人错身而过,来到了冒险者们的面前。他说:“春天,温暖之后,送给冒险者的第一首歌!” 金发的年轻人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来,他呆愣愣的看着自己捧在胸前的双手,呆愣愣的看着双手中的那一枚金币。回过神来之后,他才回想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屈辱的火焰开始在胸中酝酿。他愤怒的回身,怒视着烈风那个纤瘦的背影。 烈风自顾自的动作,纤细白皙的手指附着在了琴弦上,扣动,跳跃.... 诡秘的旋律,荒诞的旋律,恐怖的旋律开始弥漫。 “魔鬼在狂欢,脚下躺着一万名勇士的尸体。”猩红的目光注视所有人,开合的唇,吐出诡秘的音节。吟唱,邪恶的低语:“说卑鄙永存,说混乱常在,说邪恶是本性!” “万古冰封的寒冬大夜!” “魔鬼说,黑暗战胜光明,于是黑暗就是光明!” 所有人都僵硬在了原地,包括那个金发的年轻人,他本想抽出腰间的细剑给这个不知好歹的诗人一个厉害看看。可他现在保持着拔剑的姿势,脸色惨败,汗滴从前额渗出。他从那个少年诗人的背影中仿佛看到了一个狞笑着的恶魔身影....强大无匹,遮天蔽日般的杀气。 音乐的旋律突然戛然而止,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下来。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 “告诉你吧!我!不!相!信!”诗人稚嫩的,可笑的咆哮声打破静止的时间。 人们喘息着,紧张的盯着诗人。 “春天!所有史诗中的勇士全都复活!”低沉铿锵的旋律压抑着激昂,仿佛正在酝酿着滔天的怒浪。“沐浴着光明,嘲笑世间所有的苟且!” “赤手空拳勇气是剑!”闪电撕开厚重的阴云,一瞬间的光明。“我是第一万零一名勇士!” “咆哮与鲜血混合,去你妈的****光明!”诗人声嘶力竭!“斩杀!以颠倒黑白者的头颅为祭,迎来真相!” “我是冒险者,豁出一切去求一个真相。” “因不想混混僵僵,苟且的活!” 烈风站在桌子上,放开了琴,渺小的身躯中仿佛燃烧着太阳。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他们的瞳孔都缩成针尖大小,大汗淋漓,心脏紧巴巴的,却又快速无比的跳动着,心悸,绝望中燃烧热血。 这才是冒险者...... 烈风收起了旋律,抱着琴微微的冲众人欠身。他回过头来,看着那个仍僵硬在原地的金发年轻人,他说:“高雅不会无视冒险者的伟大。” “啪啪啪”一阵掌声从酒馆的门口传来。 又是一个金发的年轻人,身边跟着一个昂首抬头的猎人。 “我说这是冒险者的史诗。”有着金色波浪长发的年轻人一步步的来到烈风的面前,他手里攥着一个牛皮袋。“因你的才华。”他这么说,牛皮袋放在了演出台上的小桌,当他松开手牛皮袋口便敞开,露出一片耀人双目的金币。 所有的冒险者们都发出一声低呼。那看上去至少有一二百每金币... “是你,艾伦!”烈风惊喜道。他的双眼亮晶晶的,他与这个年轻人只认识了一天,但此刻却莫名的有了老友重逢般的喜悦。 艾伦笑着点头,然后张开双臂拥抱烈风。 “我真是太开心了。”烈风这么说,他抽空看了一眼吧台后的雷诺。他和雷诺的眼神对上之后,后者的表情如他所想的那样变得不好看了起来。 “我也一样。”艾伦,他瞥了一眼那个和他相貌相似的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的瞳孔瞬间缩了缩,他整了整衣襟,做出一副昂扬的姿态,清了清嗓音道:“我的兄弟....” “我叫艾伦。”艾伦打断了他,然后笑着说:“补充说明,一名粗鄙不堪的冒险者。” 那年轻人的脸色黑了黑,紧咬着牙关压下了心头的怒气,他深吸了口气重新发言:“好吧,艾伦。我不管你为什么要和这些冒险者们混在一起......” “皮特,我记得你说过要请我喝酒。”艾伦完全视他于无物,转过头来冲猎人说。 “哦,哦..对对对,是的。”皮特猛然间听到艾伦的话,打了个激灵,然后连连点头。他立刻就冲到了吧台,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的对雷诺说:“两杯黑荆棘!” “我要牛奶!”艾伦高声说。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雷诺瞪着眼睛,他对这个叫做艾伦的家伙可没什么好感,当初他可是信誓旦旦说过这家伙死定了...现在人活着虽然是好事,但毕竟打了他的脸。 “这里是酒馆。”艾伦耸了耸肩膀,然后看了一眼身旁的烈风笑了笑。“但我知道,这里有一种一般情况下不对外出售的特殊饮品!” 雷诺立刻就怒视烈风。 然后他看到烈风正低着头看着自己扭动来扭动去的脚尖。 “你!!”那个金发的年轻人气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再见!这里可不适合高雅的你~~~”艾伦伸手摆了摆,轻飘飘的冲他说。 “好!你很好!!”金发的年轻人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然后扯着女人的胳膊离去。“我们走!” 第十八章,精灵遗迹。 虽然顺利的避开了巨魔聚集地到达了精灵遗迹,但艾伦却没有达到此行的目的,他没能找到生命树树心,搜索遍了所有的角落他唯一的收获就是一枚枯萎的气息混乱的生命果实。 早年的悲惨令艾伦看透的所谓的亲情,死亡来临时候他获得了奇遇,重获新生后他不仅获得了传奇武僧的传承,更在武僧的笔记中得知了很多的秘密。他成为冒险者,顺着那些线索的指引一路冒险,在冒险的旅程中他不断的变得更为强大。而且收获颇丰,其中最有价值的一件物品是芥子盒。这个神奇的小盒子只有巴掌大小,但却能够储存大量的物资。盒子里装满了他的全身家当,是他最在乎的东西,被银链子穿着挂在脖子上,总贴身放在衣服里面。虽然有些膈应,但艾伦享受这种感觉,满满的都是安全感。 虽然因为没有达到目的而感到失落,但艾伦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随后他开始和皮特一起搜索精灵遗迹。作为一名冒险者,心态非常重要,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平常心是基础。 皮特表现的非常振奋,这一行虽然没有找到生命树心,但却没令皮特失望。他们收集了不少精灵的小玩意儿,诗歌集,炼金小物品....其中最有价值的一样是一把翠绿的弓。当他们找到这把弓的时候,皮特相当的不在意,它上面布满了苔藓,而且还没有弓弦,看上去和一截腐烂的枯枝没什么两样。 皮特甚至已经将它丢弃,但立即就被艾伦捡了回来,艾伦好笑的看着他,慢慢的撕开了那一层厚厚的苔藓。那把弓立刻就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玄奥的纹路布满了翠绿色的弓身,两端翠绿的叶形雕刻栩栩如生,看上去就像是个艺术品般美丽。 皮特的眼睛立马就直了,他虽然不懂得艺术,但却本能的被这种美丽所震撼。 艾伦被皮特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所逗乐了,他抚摸着弓身上的纹路,下意识的就开始炫耀自己的卓识:“这是一把少见的附魔精弓,你看这四叶草的纹路,这表示这把弓曾属于一名精灵中的贵族。” “精灵中也有贵族?”皮特瞪着眼睛问。 艾伦扯了扯嘴:“阶级无处不在,另外,以后别问这种暴露自己愚蠢的问题。” “哼..不过一把不能用的弓罢了。”皮特受到这样的嘲讽,有些生气。 “不能用的弓?”艾伦笑着摇头,他摸索着弓身,寻找着触动附魔的机关。“作为一名冒险者,你需要懂得的东西很多,你该尽力的增加自己的见识,这才不会与宝物擦肩而过。” 艾伦找到了触发附魔的输魔点,他站在皮特面前平举着那弓箭,谨慎无比的以缓慢的速度输送着体内的魔力。虽然以精灵族的孤高的性子一般不会在武器上动手脚,但这种情况下稳妥一些总不会有错。 “哈哈...你能告诉我一把没有弓弦的弓.....”皮特还想嘴硬,但话还没说完就呆愣了下来。 艾伦手中的那把翠绿色的弓突然震动了一下,不...不是,是那周围的空气突然震动扭曲了起来。淡淡的荧光开始汇聚,不过一小会儿就在那把弓上汇聚成了一条淡蓝色的弓弦。 皮特完全被这种奇异的场景惊呆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真正的进入了诗人口中的冒险故事中。 艾伦表情严肃的缓慢拉动那个元素汇聚出的弓弦,直到那淡蓝色的光线被拉成满月。满月怀中的空气开始扭曲,看起来艾伦像是抓住了一团无形的空气一样。 “嘭!!”一声爆鸣,空中炸起一阵起浪。“轰隆隆~~”然后震耳欲聋的爆破声。 皮特震动头昏眼花,一屁股蹲坐在枯叶堆叠的褐色地面。 当他的视野恢复,他看到了弥漫的薄雾涌动着快速填补空气中那道仍存在的透明轨迹,他顺着那轨迹看去,那一株四五个成年人都保不住的枯萎巨木的树身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他呆愣愣扭过头来看向艾伦,艾伦依旧保持着射箭的姿势,一股肉眼可见的淡蓝色气流在他周身环绕,那头金色的长发舞动着,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降世的神祇。 “三重附魔风行,远射,以及一个准六环奥术,无形之箭。”艾伦收起了弓,仔细的低头欣赏着手里的这把宝具。“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一把弓,我说它在精灵的历史中绝对留下过名号.....” 皮特瞪着眼睛,吞着因震撼而不断分泌的唾沫,小心翼翼的来到了艾伦跟前,他忍不住伸手想要触摸一下这把像是神器一样的弓箭,但手刚伸出就自惭形愧的缩了回来。他悄悄的抬头看了艾伦一眼,在确定艾伦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那把弓上并未留意到自己的动作之后便松了口气。他小声的问:“那么,这把弓可以卖多少钱?” “钱?”艾伦听到这个字眼立马就抬起了头,他怒视着皮特,仿佛皮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你这是在侮辱这把弓!如果持这把弓的是一名精灵,你现在已经死了!” “弓是射手的爱人,是射手的伙伴,是射手的一切!你身为猎人,怎么能说出这种可耻的话来!!”艾伦瞪着蓝宝石一样的眼珠子,慷慨激昂,义正言辞的批判。 “你懂不懂什么叫射手信仰!!!”艾伦理直气壮的说着射手的信仰,但他其实是一名武僧。 “你~~~~” “.........” 皮特差点被艾伦数落成了一团球。 艾伦在数落完皮特之后心情好了很多,聪明人总能找到情绪发泄的渠道。 “我知道这些话不太好听,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这是为你好。”艾伦拍了拍皮特的肩膀安慰道。聪明人就是这么做事的... “嗯...”皮特吸了吸鼻子,这个七八尺高的男子汉答应的语气都显得有些梗咽,他甚至差点就落泪了。 艾伦有些无语,他扶着皮特的肩膀,然后顺势将那一包收集而来的,死沉死沉的精灵遗物挂在了皮特身上。“好了,别哭哭啼啼的,冒险者都是男子汉,做错了就会立马承认,哪怕挨打也会站的稳稳。这样才不会被人瞧不起...” “嗯!”皮特热泪盈眶的看着艾伦,狠狠的,坚定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皮特背着沉重的包裹,跟着艾伦开始了返程的路线。 “你真是个好人,遇到你是皮特最大的幸运。”在路上,皮特突然真诚的这么冲艾伦说。 艾伦挑着眉头回头看了皮特一眼,这个时候他已经开始觉得皮特可爱了。蠢萌蠢萌的....“嗯..我们是伙伴,伙伴之间就该这样!”他拍了拍皮特的肩膀,笑着说。 “嗯,伙伴!”皮特的眼眶又开始积蓄泪水了。 艾伦抑制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微笑着看着他:“好了,快些走吧,森林可不是抒发情感的好地方。”他这么说完,鸡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连忙转身快步走了起来。想要远离这种肉麻... “嗯!”皮特看着他的背影重重的点了点头。皮特这个时候,对于艾伦的友好度已经达到了崇敬的级别。 风雪已经停止了,这让他们赶路的速度变得飞快,很快就回到了格兰。 格兰这个时候看起来已经有了一些生机勃勃的味道了,各种商铺都已经开门,简陋的街道上也出现了不少人气,冒险者们的吵闹声音和商店老板的吆喝声混合成一团喧嚣。 在到达格兰之后,艾伦也就慢慢的放松下了独属于野外的警惕,他开始回想此行的困惑。 到底是谁先自己一步取走了生命树心?暴风雪之前它就已经属于别人了吗?不应该啊..... 艾伦身不在焉的领着皮特来到了炼金商铺,这种商铺是连锁性质的,除了出售一些简单的炼金消耗品之外,也做着一些回收性质的交易。 他们这一行所得到的物品总共所得金币是整三百枚金币,艾伦按照约定分出一百金币给了皮特。他曾说过,会给皮特一份满意的报酬。他并不缺钱,但是如果过于慷慨的话很容易让别人生出奇怪的心思.... 在履行了约定之后,艾伦潇洒的冲皮特挥了挥手,打算就此分道扬镳。 皮特拉住了他。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艾伦疑惑的问。 “我想请你喝一杯酒....”皮特抿了抿嘴,“如果你方便的话。” 艾伦侧了侧脑袋,心里觉得怪怪的。但仔细想想,自己似乎也没什么要去的地方....然后他突然又想起了那个漂亮的诗人,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仿佛回味到了那一股子奶香。然后又不由自主的荡漾出一副发自内心的笑容,他冲皮特点了点头:“当然,为什么不呢?” 第十九章,有时,你得选择冒险。 “哼..”雷诺哼了一声把目光放在了皮特身上,他没有倒酒,而是对他说:“你该回家看看,你可怜的老母亲以为你死了,差点因此哭瞎了眼睛。” 皮特浑身一僵,当老母亲的面孔浮现出脑海时,他一瞬间就回到了现实中。兴奋的热血感觉慢慢退散,被悔恨和愧疚代替。他冲雷诺点了点头,“谢谢你提醒我这个。”然后他掏出一枚金币放在吧台的桌面上,“这是艾伦今天的酒钱,我答应要请他喝酒。” 然后他小跑着来到艾伦身前说:“抱歉艾伦,我..我得回家了。我的母亲....” “哦,别这样皮特。我们是伙伴,不需要说这种话。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你不该为此道歉,每个孩子都该爱自己的父母。”艾伦立刻就理解的点头,并安慰皮特并不需要为此感到内疚。 皮特的眼珠子又蓄满了泪水,他觉得艾伦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伙伴,又厉害,又善解人意。 皮特感动的无以复加,他张开双臂想要拥抱艾伦。但艾伦一把就将他推开了:“快点,你的母亲已等你很久了。” 皮特离开了...... “原来那个以为自己失去了孩子的老婆婆就是他的母亲...”烈风想起了暴风雪时,被雷诺分配在壁炉边上那个位置的老妇人。他曾试着安慰,和那个老妇人交谈,但对方完全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流泪。他受不了那种心酸的感觉,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助,只能离开的远远的。 烈风莫名的觉得有些失落,他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自己也突然消失了,会有人为此伤心垂泪吗?他看了一眼正咬着金币一副财迷样子的雷诺,然后他更失落了,觉得答案显而易见。 “诗人总是这样。”艾伦轻易就注意到了烈风的失落,他耸了耸肩膀评价道:“多愁善感,情绪丰富。” “呵呵。”烈风笑着摇了摇头,甩掉了脑子里莫名奇妙的感慨。承认道:“你说得对,我不该这样,但总忍不住优柔造作。” 雷诺这时才端着那两杯荆棘不情不愿的走过来,“这是你的酒,已有人付过钱了。”他把酒放在酒桌上,说这句话时目光完全不在艾伦身上,也没有提醒皮特的那一枚金币够他喝多少酒。 艾伦只礼貌的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听到了雷诺说的话,他并不在意这些事情。财富对他来说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哈,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艾伦哈哈笑了一声觉得这个叫烈风的小家伙确和他以往见过的那些诗人全不相似。他端起了酒杯轻抿了一口辛辣的黑荆棘酒液,然后他眼珠子突然转了转,他把另一杯酒推向了烈风,笑着邀请:“请我喝酒的人离开了,我可不情愿一个人孤零零的喝酒。或许你并不介意陪我喝上几杯....” 烈风听到这话后愣了愣,看着眼前的酒杯也有些犹豫,他并不喜欢喝酒,他只尝过一次,一点儿都不喜欢那种又苦又涩的味道。 “喂喂喂!你想要对我的诗人做什么!”雷诺一直竖着耳朵在注意着他们这边的动静,听到艾伦这话之后立刻就忍不住了,他站在吧台后瞪着眼睛冲艾伦高声嚷嚷。 他们之间足足隔了三个酒桌的客人,而雷诺的嚷嚷声轻易的就压过了那些喧嚣的酒客。 说完这句话之后,雷诺两三步就来到了酒桌前,他瞪了一眼艾伦,然后对烈风说:“你最好离这个不靠谱的家伙远一点儿,一定是他说了些什么才让皮特这个老实的猎人抛弃他可怜的老母亲陪他一起闯进了暴风雪。” 烈风看着雷诺,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你不该这么说艾伦,雷诺先生。” 艾伦对烈风笑了笑表示感谢,然后站起来看着雷诺,认真的说道:“我和皮特是在森林里遇到的,当时他差点儿死掉,事实上我救了他。” “你认为我会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你?”雷诺冷哼一声,明确的表明自己的态度。“告诉你吧!我!不!相!信!” 大堂里所有的酒客都愣了愣,然后同时哈哈大笑。之前烈风的那首诗歌还在依旧在冒险者们的心里严肃激昂的环绕着,而那句仿佛闪电劈中所有人的话从雷诺里嘴里说出来时候,立刻就有了滑稽荒诞的感觉。, “不愧是雷诺!!” “哈哈......为我不相信这句话干杯!“ 酒客们一阵闹腾。 烈风的脸更黑了,他觉得自己的歌被糟蹋了。 “好吧!”艾伦耸了耸肩膀。“其实我也不在乎你的想法,听着,我不想惹事。”他举起手里的酒杯让雷诺看:“我现在只想静静的喝完这杯酒。” “哼..”雷诺冷哼了一声还想说些什么,但他注意到了旁边一脸难看表情的烈风,最终只留下了一句“我会一直盯着你的,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就离开了。 “抱歉,但雷诺先生是个好人,他只是对你有些误会。”雷诺离开后,烈风小声的冲艾伦抱歉道。他不想雷诺听到这些话... “好人?”艾伦咽下了嘴里的酒,辛辣的酒液流过喉咙让他看起来有些龇牙咧嘴。他玩味的咀嚼着从烈风嘴里说出的这个字眼,然后呵呵笑道:“的确,对你来说是这样的。但我得说这大家伙对我来说可一点儿都不友好。” “雷诺很善良。”烈风固执的说,他想起了暴风雪的那些天雷诺照顾那个老妇人时的情景,那时的雷诺温柔的不像是他本人。 “或许你是对的,雷诺是个善良的人。”艾伦喝了一口酒,然后继续说:“但他的善良与我无关,这是我不喜欢他的理由。”他和烈风对视的目光里满是泰然。 烈风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在心里认可了这个理由。他说:“你是个有着自由自在想法的冒险者。”然后他又想起了雷诺教给他说的那句话,不自禁的笑了起来,继续说:“或许,你也是来自风的冒险者。” 艾伦眼睛一亮,然后举着酒杯哈哈大笑:“没错,我就是风一样的勇士,艾伦.戴维斯。一个命中注定要成为冒险王的男人!” 气氛因为这一句不惹人讨厌的妄语缓和了起来。 一个话题之后的沉默。 艾伦继续喝酒,余光注意着烈风,他好奇,想知道那家伙接下来会想要说些什么。艾伦是个很懂得说话艺术的人,他知道该如何控制节奏,他能看穿对方的意图,而渊博的学识能让他轻易的据此摘出一个对方感兴趣的话题。但他有些看不懂烈风,或者说,在这个漂亮的诗人面前,他不情愿动脑子。 烈风身上有着一股子他说不清楚的气质,这让使得艾伦格外的想要亲近他。 他看着烈风,不再用余光,堂堂正正的直视着那张精致的不像话的脸。 白色的蓬松短发,像是温暖的雪。眉毛又淡又细,让人忍不住担心会像是烟云一样被风吹散。眸子是纯净的红色,像宝石,又像缓缓流动的水... “好喝吗?”烈风突然这么问。 艾伦回神,他眨了眨眼睛,在心里觉得好笑。他嘲笑自己竟会因为这种事情失神...然后又感慨命运这家伙,说它总格外的偏外一些人。最后过了很久他才想起该回答烈风的的提问,他想了想,嘴角微微上扬,他前倾身体拉近了与烈风的距离,悄声说:“想知道的话,为什么不试试。” 烈风悄悄的看了一眼雷诺,然后连忙又低下了头。雷诺一如他所言一直在盯着这边,他们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过了一会儿烈风小声说:“我试过,又苦又涩,我不喜欢。”他试过的是热麦,他并不太清楚两者之间的区别。麦酒是由大麦和啤酒花酿制的,酒精度数不高,也没有固定的品牌。冒险者们通常把它当作是近似于食物的饮品...而黑荆棘则是名副其实的烈酒。黑荆棘的全称是黑荆棘.岩浆。由黑荆棘酒坊秘酿,酒精含量极高,甚至能够被火点燃。在黑荆棘这种酒最初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时,甚至被当成是毒药... “哈哈,别傻了,没人喜欢酒的味道。”艾伦被这样的说法逗笑了,他哈哈大笑。然后又喝了一口酒,岩浆烧过喉咙的感觉让他畅快的发出奇怪的声音。然后他继续说:“但没人会讨厌喝醉的感觉。” “醉的感觉...”烈风重复着这句话,蠢蠢欲动的看着桌上的另一杯酒。 艾伦当然注意到了烈风的表现,他等的就是这个。他不着痕迹的将那杯酒推向了烈风,然后悄声说:“想知道真相的话,有时不得不选择冒险。” “你说得对。”烈风盯着那杯酒,木讷的点了点头。 “如果你不得不去喝一杯味道不怎么美妙的饮品时该怎么办?”艾伦看穿了烈风的犹豫,于是他这么问。 “怎么办?”烈风抬头看着他问。 “一口干掉它,在还没有尝出味道之前。”艾伦的笑容像是一只逮到鸡崽子的狐狸一样。“你会喜欢这感觉的,我保证。” “嗯....”烈风明显已被说动,他的两只手已经捧住了那个酒杯。 “烈风!!你打算干嘛!”雷诺高声喊叫道,快步赶来。 “快,机会不会等待人!”艾伦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着急慌乱,他目光灼灼的看着烈风,沉稳的说。 一饮而尽。 第二十章,愉悦之后的痛苦。 生命毫无意义的绝望着,所有的生命都被欲望所驱使着活动。或是因欲望得不到满足的痛苦而绝望,或是欲望满足之后的空虚而绝望。我从天堂被扔入人间,死亡哄骗我入睡,当我醒来后应是在地狱...... 一名诗人在澡盆里用刀子刺进自己的嘴巴前所写下的一句话。 .................................... 烈风醒来时是第二天正午,头疼欲裂,肚子很难受,呕意在喉咙翻腾不已。 仅仅是站起来的这个动作就花去了他三分钟的时间,他站在镜子面前觉得两只手完全是不上力气,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对这件礼服上的扣子感觉到了烦躁。 我发誓,再喝酒的话我就是王八蛋。 烈风有些踉跄的站在镜子面前,他盯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嘴唇失去血色的病态脸孔暗自恶狠狠的发誓。 可昨天发生了什么?他只回想到自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的画面...之后的记忆就变得模糊而杂乱。 空气中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直至变成一片嗡嗡的嘈杂声。雷诺仿佛慢动作的大吼着冲自己奔过来,气急败坏的表情。艾伦哈哈大笑,他也在笑...他冲雷诺发了脾气,不知道为什么。很开心,没有为什么,就是纯粹的开心。 他将雷诺赶走,然后搂着艾伦的肩膀诉说个不停....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但就是开心的不得了,好像所有的烦恼都一扫而空,只剩下了快乐一样。 这就是喝醉的感觉,的确不赖....烈风这么想。 然后脑子又是一阵眩晕,他捂着嘴蹲在地上,干呕了片刻。肚子翻腾着,五脏六肺仿佛都拧在了一起。 但醉后的滋味可一点儿都不好受...他又这么想。 “砰!”一声巨响从烈风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念头。 烈风不用回头也知道这是卡姆尔醒了,每次这家伙醒来的时候都会忘记相比于自己个子太过低矮的屋顶,那附近的屋顶都被撞出了一个凹陷。 “小心点儿,你的脑袋已经够不好用了。”烈风皱着眉头转过身冲醒来的卡姆尔这么说。 这个智利永久性缺陷的高大汉子,捂着脑袋呵呵的冲他傻乐。 他来到卡姆尔身边,揉了揉他那被撞疼的脑袋。烈风注意到卡姆尔床边位置的地面上有一些新鲜的面包碎屑,以及一些牛奶的残留污。心里松了松,应该是雷诺代替自己送了早餐过来...他又回头看了看自己床边的那个小桌子。那面小桌上只有一把银色的竖琴,并没有想象中的早点。这让烈风有些失落,同时对雷诺有了细微的抱怨。 他完全忘记了,昨天雷诺被他赶走时候的残念表情。 而且还没有替卡姆尔洗脸。他看着卡姆尔泛着一层油腻腻的脸...心里对雷诺的抱怨又加重了一点儿。他现在浑身无力,什么都不想做.... 烈风帮着卡姆尔穿上外套之后卡姆尔立刻就有些坐不住了,烈风冲他的脑袋狠狠的来了一下让他重新安稳了下来,“坐好!”他本不想这么对待卡姆尔,但不这么做卡姆尔根本就听不进去他的话。 烈风从蓄水的缸子里舀出了一盆水,艰难的端到了卡姆尔面前。这几乎让他大汗淋漓,原本端一盆子水就有些费力,他又因为宿醉而浑身无力。 烈风替卡姆尔洗漱完毕后,便拿起了靠在床边的竖琴。 他每天醒来后都会为卡姆尔弹奏一曲安魂调,这种舒缓悠长略带哀伤的调子据说有着安抚亡灵的魔力。卡姆尔在慢慢的变好,虽然没有变得聪明起来,但已经少了很多的畏惧心,现在再见到楼梯台阶时也不再是最初时候的那种夸张反映了。虽然仍旧会显得有些畏缩,但向外屋外的世界已经足以和这种畏缩心理相抗衡了。 弹奏完调子之后,烈风站在镜子面前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表,确定没有漏洞之后便决定下楼。 “呜呜..”卡姆尔发出了奇怪的音节,吸引烈风的注意力。 烈风回头,看到卡姆尔一脸可怜巴巴的表情。冷酷的说:“你必须乖乖的,我一会儿就会回来看你。” 卡姆尔用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和他对视了很久,烈风不为所动的用坚决的目光和他对视。过了很久之后,卡姆尔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烈风在心里松了口气,抱着琴下楼。 卡姆尔的心理状况在慢慢的变好,但智力没有一点儿要恢复的迹象,这多少令烈风有些失落。而且最近卡姆尔对于他的依赖心理似乎越来越重,每天安抚卡姆尔的时间都在不断的变得更多。 或许我真的该找那些法师去看看,还有那些炼金术士....烈风在心里犹豫的这么想。 炼金术士是近三百年崛起的职业,帝国官方称这是属于人族自己的力量,但雷诺告诉烈风这根本就是唬人的。当这份职业最初亮相的时候同时惹恼了自然教派和战争学院,他们轻易的就看出了这份职业骨子里就是以地精科技基础的职业,而且还借鉴了魔法方面的知识。 炼金术士协会在帝国两大实力的强势打压中研究出了第一样产品,魔能石。以泰拉石为载体积蓄空气中游离魔法元素而产生的人造型魔法晶体。现在已经运用到了各个地方,在战争和民用产品都有很高的声望。 帝国从那之后便在政策上大力扶植,虽然同时惹恼了自然教派和战争学院,但后两者基本无可奈何。 ................ “日安,雷诺先生。”烈风来到了酒馆,他冲柜台后一脸阴沉的雷诺打了声招呼。 雷诺黑着脸瞥了他一眼,完全没有做出回应。 这种冷落烈风还是第一次尝到,他愣在原地回味了很久才缓过劲来,心里有些委屈。 “日安...勇士们...”烈风冲酒馆大堂内的冒险者们打招呼。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但该做的事情不能不做,他冲冒险者们道歉:“抱歉,我醒来的太晚了。” “没关系,谁会因为这个责怪我们的英雄诗人....”一名冒险者站起来笑着冲烈风递出了手里的酒杯:“宿醉之后最好喝再喝上一杯,相比于你的气魄来说,你的酒量还需要锻炼。” 烈风看着那杯酒,眉头皱成了一团。他不想拒绝,他现在闻到酒味就觉得反胃。 “你最好乖乖的在自己的位子上做好!”雷诺压低了声音冲那名冒险者恶狠狠的说。他昨天差点儿被喝醉酒的烈风气的疯掉.... 烈风揉着发疼的脑袋抬头冷漠的看了一眼雷诺,然后接过了那杯酒。“谢谢你的酒。”他这么说,然后一饮而尽。 雷诺的脸越来越黑了。 第二十一章,胡言乱语的烈风。 冒险者递给烈风的只是热麦酒而已,但足有一大杯的量。 烈风打了个酒咯,脸上浮现出淡红色酒晕... “别这样,雷诺...我不想惹麻烦,真的,你先松开手....”雷诺恶狠狠的揪着那名冒险者的衣领,而那名冒险者则是急火火的尝试语言沟通。 烈风慢慢的转过身,他开始感觉到淡淡的眩晕,他想凭借意志压抑住醉意,但脚步仍不受控制踉跄。 烈风抓住了雷诺的胳膊,他冲雷诺摇了摇头说:“别这样,雷诺先生,我感觉很好。” “艾伦说得对,没人讨厌喝醉。”烈风一个一个的掰开了雷诺的手指,他替那名冒险者抚平了被揪的发皱的衣领。笑嘻嘻的说安慰道:“每天都有意外发生,但我们来自风,总会心平气和。”他的脑子已经显得有些混乱了。 他将手里的空酒杯还给了那名冒险者,然后再次道谢:“谢谢,我感觉好多了。”他没说谎,他的确觉得头痛的感觉缓和了不少,或许是因为醉意的麻痹。 “雷诺先生,我该向你道歉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很委屈,毫无道理的觉得错的人是你....”烈风费力的睁着眼睛,醉醺醺的冲雷诺坦诚的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知道这说明什么吗?这说明....我开始真的渐渐变成了一名诗人...” 能够理直气壮的无理取闹。 这很让人讨厌吗?诗人都是这样... 当你见到了本人之后就会发现,你还是喜欢的仅仅是他写的诗罢了。 烈风忽然想起了前世的一段画面,想起了他曾发自内心喜欢过的一名诗人...然后扯了扯嘴,发出了一声嗤笑。“诗人..呵呵....****...“ “托你的福,这家伙又喝醉了!”雷诺瞪着冲那名冒险者说,然压低了声音咆哮道:“你知不知道这家伙喝醉后又多难伺候!” 冒险者讪笑着。 “醉?”烈风眯上了眼睛,“你说得对。或许这很让人讨厌,但我享受这感觉...” “现在,滚回你的屋子!”雷诺指着那扇门,冲烈风破口大骂:“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不!”烈风固执的摇头,他紧了紧怀里的银色竖琴,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站的更稳一样。紧接着笑眯眯的说:“我这里有一首歌要送给你。” “你最好安安静静的做好,不然我就会发飙。相信我,你不会想要看到那场面的...”烈风看着雷诺,成功的用发散的目光压制住了对方。 他开始拨动琴弦,手略微有些颤抖,这让从琴线震动出的旋律变得颤颤巍巍。所有人都感觉心尖儿变得有些痒... “你第一眼看到了她,那是一见钟情的浪漫....” “你被自己的感觉所震撼,认为这是爱,无缘由的喜欢,是灵魂缺失的另一半。” “仅仅是想起心里就会觉得温暖.....” “你想要牵着她的手,去看朝阳,去看海,对每一缕阳光,对每一滴水发誓。” “..........”烈风已经忘记了拨动琴弦,但他完全没意识到。他死死的盯着雷诺,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完了接下来的歌词。 “你说你爱她,你曾在心里认为自己永远不会忘记那个人的微笑,然后时间的齿轮转动出虚影,连接成一段痛苦或快乐的岁月,然后你忘了她。”烈风拍了拍雷诺的肩膀,笑着说:“别因此内疚,这就是人。你讨厌他们,但你并不比他们高尚多少。” 烈风看着雷诺,醉意让他变得格外的不正常。当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就被负罪感完全淹没:“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雷诺,我不该这样,对不起........”他疯狂的道歉。 很多道理都懂,但还是会撞的头破血流才能悲壮的不得了的完全理解。很多愚蠢,记不住千百次的帮助,关怀。一次伤害就足以刻苦铭心。 烈风的愧疚是多余的,他不清楚,自己醉后混乱的逻辑很难有人真的理解。 雷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烈风做了什么?他生气于雷诺的态度,醉意放大了心里的怒气。他想起了不久前检查资料卡时所更新的雷诺信息....那一大段雷诺身份的介绍中,烈风一眼就看到了那短短几个字概括的经历————短暂而真挚的感情被遗忘... 他毫无理由的将自己代入到了同样的处境,愤怒于雷诺的薄情寡义。 怒气发泄过之后,醉意淡了下来,稍稍冷静下来一些后愧疚负罪感便如同潮水般将其淹没。 烈风像是个被遗弃的孩子一样大哭,眼泪哗啦啦的顺着眼角往下淌... 雷诺捂着脸站在一旁,他用空闲的另外一只手指着酒馆的大门:“托某位家伙的福,酒馆今天可以歇业一天了...” 酒馆内爆发出一阵不满的喧哗。 烈风的嚎哭声何其混合成嘈杂。 这让雷诺头痛欲裂,他瞪着眼睛咆哮道:“滚!现在!马上!立刻!在我还没有打算因为愤怒而做些什么之前!!!” 众人看到雷诺真的动怒了,便不再说说一句话。所有人都沉默着一窝蜂般涌出了酒馆... 雷诺认为自己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觉得喝醉是一件麻烦事。他很擅长揪着闹事醉鬼的脖领子然后把这些带来混乱的家伙丢出门外。 雷诺盯着嚎哭着胡言乱语的烈风,两只拳头攥的死紧。他没办法对烈风这么做.... “唉...”雷诺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回到柜台,打开了那个上锁了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了一封信。已经被拆开了,那是艾伦留给烈风的信,雷诺本不打算告诉烈风的... 现在他拿着那封信来到了烈风跟前,他说:“我这里有一封属于你的信件。是艾伦留给你的,或许你愿意安静下来看看那家伙说了些什么....” 烈风的嚎哭被打断,泪眼朦胧的看着捏在手里的那封信。他伸手接过信封,然后发现封条已经被撕开了...他木然的抬头看了雷诺一眼:“这可不是绅士所为。” “好吧,我承认我不是绅士。”雷诺摊开两只手,自暴自弃道。 第二十二章,艾伦的信和雷诺的话。 来自风的诗人: 现在醒酒了吗?我猜还有些头痛吧。建议你再喝上一杯酒,我保证这可以让你感觉好上很多。 这封信我写的很慢,或许你已经注意到字与字之间的间隔很大,因为我知道醉酒的人讨厌看到密集的东西。事实上,我想说的是我很能替人着想。(我想说我是个好人,这句话是对另外的人说的,我有理由担心这封信最终到不了你的手上,我本打算托皮特将这封信送给你,但我没能找到他。他的邻居说他带着她的母亲一起出去了,他可真是个孝子。) 好吧,无论如何,你那个善良的雷诺将我送给你的牛皮袋摔在了我的脸上,并义正言辞的斥责我。他指着我的鼻子说:收起你那肮脏的心思,我见多了像你这样的胚子。(我保证这是他的原话,但我得承认我并不理解那大家伙脑子究竟在想些什么。)这让我有些不开心,但因为你我并没有和他争执。 你现在可能感觉不太舒服,但那句话在怎么说来着...唔...我忘记原话了,大概就是说,一切都是对等的,你得到了相应的愉悦不是吗?别欺骗自己,你一定喜欢那感觉。 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并无恶意,我只是想看看你喝醉时的样子,相比于你的年纪来说,你看起来太过沉稳平和了,像是个小老头。你没让我失望,你喝醉的样子很精彩,我估计我永远都忘不了....哈哈,你表现的非常非常非常热情。像是整个人都烧起来了一样,遗憾的是很快你就完全醉倒了。 雷诺当时看着我的眼神非常非常可怕,我尝试用语言解决事情,但最终我决定迁就他,嗯,我们友好的切磋一下武技。之后我的一只眼睛完全睁不开了,那个大家伙比我想象中的要更灵活,我现在暂时还不是他的对手。 之后我稍微和雷诺谈了谈关于你的事情,虽然多数情况下他都是东扯西扯的不告诉我准确的发生的事情,但我还是因此更了解你了一点儿。 我想说的是你太过压抑自己了,我有些担心你会因此钻牛角尖儿。 风该自由自在的在天上流淌。 哦,对了,我送你了一件礼服。银底金色的,那是我从帝都带来的,曾属于一名伟大的贤者,它很漂亮,我本打算收藏一辈子。但现在他它遇到了更合适的主人...希望你会喜欢它。 或许你已经忘记了,你醉后曾对我说:我要用这些钱买很多很多的衣服....(你当时的表情很精彩,像是狂信徒看到自己信仰的神灵降临一样。)很抱歉,我带走了‘那些钱’。但你会收到那件礼服的,即使没有收到这封信。(听着,你是叫雷诺吧!如果你不打算把这封信给烈风的话,至少把衣服送给他。我允许你捏造任何理由...) 我真心诚意的希望你能读到这封信。 当你开始读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了格兰。 或许现在正在某个小镇的旅馆里,和某位美丽的女士共享黄昏,吃着香喷喷的牛排,以及美味的葡萄蜜酒。 黑荆棘适合勇猛的战士,葡萄蜜酒才适合你。但冒险者的酒馆从没有这些滋味酸酸甜甜的酒... ....... 你的醉后的热情鼓舞了我,让我知道了坦然吐露真心的人有多美丽。 我喜欢你,你的表演鼓舞了我,我曾以为世界是孤独冷漠的,只存在两种人——我,和别人。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我得说你有着一副很干净的笑容和眸子,我因此有些无措。然后我们交谈,我能从你的眼神里看到理解,同时又看到了不赞同。多诡异...你不赞同的决定,但又理解我的决定。(我从你身上学到了新的思考模式。) 我不确定我该不该说这样的话。在此之前我享受孤独,一个人冒险令我感到自由,安全...但我现在却生出了别的想法,或许我们可以成为同伴,一起去探索那些秘密。(听着,你关不住风。哪怕你私自留下这封信,也不会如愿的,总有一天他会离开。而且,那个时候有很大的可能他是孤身一人上路,没有一个可靠的同伴!如果他因为那个遇到了什么危险,都是因为你的过错。) 当我到达赫玛尔之后,我还会给你写信。如果你想的话可以来找我,我随时随地都欢迎你。 我猜你八成看不到这封信,但我总忍不住想要试试。我从未如此患得患失过... 愿自由与你同在。 ————————————无论如何期望再见 ————————————风一样的勇士艾伦 ——————————暴风雪之后的某个美丽下午 ................... 烈风读完了这封信,心里除了觉得有些暖之外还有些怪怪的,但仔细想了想却想不出奇怪在什么地方。醉酒让他的耐心变得有些差,他没有纠结太久,很快就摇头放弃了。 他将黄褐色的信纸抚平叠好,重新噻回信封。然后抬起头看着雷诺说:“谢谢你没有私藏起这封信。” “我本打算这么做的。”雷诺根本不和烈风的目光接触。 他不希望烈风离开,至少现在不行。这孩子还太小,虽然善良,但脑子里对于立场的观念还是很模糊,他不希望烈风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他在心里解释自己这么做的理由.... 但实际上并非仅仅如此,他孤单太久了。他差不多已经将烈风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无论过程如何,最终我看到了这封信。”烈风这么说。然后吸了吸鼻子,他想了想再一次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无理取闹。” “喝醉酒的人都这样。”雷诺叹了口气,安慰道。 烈风冲雷诺笑了笑。 “我....”雷诺犹豫的看着烈风。 “嗯?”烈风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你现在还不能离开...”雷诺这么说,然后连忙摇头,重新说:“我的意思是说,你还太小,而且....而且还有卡姆尔,我一个人可无法做到同时照顾酒馆和他......而且外面的世界比你想象中的危险....有很多看起来很斯文的坏胚子.......” ......... “我哪儿也不去。”最终烈风温顺的点头,然后灿烂的笑:“我喜欢这里,这里就像是家。” 第二十三章,赫玛尔,极北的绝望之地。 魔族彻底倒向深渊,为混乱意识献出了忠诚,他们利用混乱之钥引发了恐怖的以太潮汐,差点儿让整个世界都冰封死寂。勇士们挺身而出,在诸神的指引下披荆斩棘前行,最终封印了混乱之匙,并修复了结界祭坛隔绝了深渊气息的侵袭。勇士们又一次拯救了世界....... 那被诗人写入史诗中的一幕就发生在这里,终年被冰封的绝望之地,这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冻土中。 越前进风雪就越变得更为狂暴,直至现在那夹杂着冰凌的狂风已经让人难以睁开眼睛了。 顶着风雪前行的两个人不得不停下来,他们运气不错,找到了一个避风的凹地。年轻人身穿暗银色哑光铠甲,身后背着巨盾,巨大的盾牌被他轻松的扛在后背。那个棱形的厚重盾牌表面刻画着一个咆哮雄狮的符文,这表示年轻人是属于圣堂的骄傲圣骑士,他将身后的巨盾卸下来插在了地面当成了一面避风板,接着从怀里掏出了酒壶喝了一口,然后递给身旁的同伴。 和这名圣骑士一起的是一名老人,他穿着带兜帽的灰色束腰长袍,还背着一个边角磨得发白的墨蓝色帆布背包。他把拄着的手杖换到另外一只手上,可在发现圣骑士递来的是酒水之后摇了摇头拒绝。他并非不饮酒,只是在这种环境中他需要时刻保持清醒。 他们奉帝国之命,前来调查绝望之地的祭坛。最近帝都开始出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流言,各种征兆都表明封印深渊的结界似乎出现了松动..... 老人长袍被一条的腰带束的很紧,腰带被类似干股血液的颜色蚀刻出各种古怪的图案。他身体干瘦得似乎随时可能被大风吹走。满头花白的头发沾满了雪渍,杂乱的飞舞在老树皮似的额头这让他看上去有些癫狂的样子。他属于自然教派,以他的身份本不用亲自前来..... 年轻的圣骑士在老人面前完全收敛了骄傲,虽然看起来很虚弱,但法师从来都没有简单的。随着他们一起旅行的时间越来越长,圣骑士也渐渐了解到了老人所拥有的力量。无论白天或黑夜,看似虚弱的老法师总能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步伐不停前行,年轻的圣骑士有时甚至得拼命追赶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老人眯着眼睛站起来,指着他们六点钟的方向,那片冻土地有着更大的一个凹陷,范围约二十公尺左右。“看到那个凹地了没有?那意味着下面有一条冻土巨蜥,至少有十英尺那么大。”他说道,“这些丑陋的大家伙脾气都不怎么好,领地意识很强,我们必须加倍小心。” 那凹陷的冻土边缘有一些红褐色斑点,在灰白色的地面上显得格外的显眼。老法师说那应该是干固的血污。 年轻的圣骑士听说过冻土巨蜥,这种可怕的野兽据说留有龙族的血脉,它们有着巨大的牙齿和爪子,成年的巨蜥甚至可以轻松的将马匹撕成两半。年轻的圣骑士并不畏惧任何战斗,但他仍然认为在这种情况下还是避免接触这种暴躁的生物。他看了一眼老法师,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老法师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他们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继续赶路.... 当风雪渐渐平息一些时,视野变得宽阔。两根巨大的石柱就屹立在不远处的冻土上,石柱的顶端似乎被什么超凡的力量所折断,远远的看去就像两颗凶兽的断齿。石柱之间是一处平台,那是就是他们要找的祭坛。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加快了脚步。 就是这里了,这个令人熟悉混乱的气息。老法师抚摸着祭坛斑驳的表面,回忆着往昔的辉煌岁月.... 他们先是赶了好几天的路,然后将骡子和马匹留在了赫玛尔镇,徒步走完了最后的这一段旅程,骡子和马匹在这种风雪之地根本派不上用场。年轻的圣骑士和老法师从极其遥远的地方搜寻至此,如果不是那卷地精记载的文献,它们恐怕还会隐藏很多年,吞噬无数个无故人的生命。 “我去上面看看!”圣骑士这么说。 然后开始沿着祭坛的斜坡往上爬,但老法师立刻就拉住了他。这个年轻的圣骑士还处在鲁莽行事的年纪,旺盛的精力和轻狂的作风令老法师倍感头疼。 “下来!”老法师沉声道。 年轻的圣骑士丝毫没有怀疑,他们已经在一起想出了很长一段时间,法师的直觉一向很准。他跳下祭坛,立刻将利剑从鞘中抽出来护在了老法师的身前。他警惕的环顾四周:“我们被发现了吗?”他说道:“最好马上行动,我会保护你不受到任何攻击。” 被发现?被什么发现?老法师不知道该如何跟圣骑士解释,而且圣骑士这一副打算做点什么的样子着实让他感到不安。他已经不止一次这样闯祸了.....一点儿都不像是恪守戒律的圣骑士。 应该是你更需要保护,老法师头疼的看着年轻的圣骑士在心里这么说。他无法说出这些指责,一来圣骑士并非他的下属,二来以圣骑士那血气方刚的年纪也听不进任何批判的话。说出来毫无意义,只会让他们的合作变的更为困难。 “在任何行动之前首先要做的都是仔细的观察。”老法师耐心而温和的解释自己这么做的缘由:“根据记载,结界祭坛有着魔法盾保护,令它无法被人看到。如果一切正常的话,现在它不该这么轻易的就被我们发现。” “我猜测这是它的保护效果已经变弱了。”年轻的圣骑士收回了宝剑,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或许吧,但仅凭猜测可没有办法说服帝国那帮难说话的家伙们。”老法师面无表情的说:“我们需要更有力的证据。” 老法师翻开了帆布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块琥珀色镜片的目镜,他透过目镜仔细的观察者整个祭坛。但暗淡的光线让他感觉格外的吃力...他干枯浑浊的眼睛无法在这种黯淡的光线中工作。 天气已经灰暗了下来,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天就要黑了,现在最好扎下营地,等第二天一早再去仔细的研究那座祭坛。老法师这么告诉圣骑士。 但年轻的圣骑士却提出了反对意见:他们现在毫无防备设施,而他们都不希望应付在夜幕中跳出来的怪物。 老法师叹了口气站起身,他试图忽视后背脊椎还有膝盖关节处传来的阵阵悸痛,那些痛楚时刻提醒着他自己已经上了年纪了。这是怎么了呢?似乎仅仅是在片刻之前,他还是那个在田野中玩耍的懵懂小孩,在草丛里小心的躲开每一块牛粪,或者跑去邻家的鸡舍偷鸡蛋。变化莫测,时之沙已经轻易的在他紧握的手掌指缝中流逝,没剩下多一点儿了。 他越来越容易陷入那种奇怪的回忆中了,这让他由衷的感到恐惧和不安...他摘下了护目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起来。 “你发现了什么!”圣骑士看起来依旧是令人羡慕的精神饱满。 一个令人头疼的圣骑士。老法师摇了摇头,在心里这么说。 “你需要什么,尽管说出来。”圣骑士急不可耐的问。 一个真正的好帮手。老法师在心里这么想,然后从帆布包里拽出帐篷..他说:“我需要你把这个帐篷扎起来。”他现在无比怀念自己的老友,他只是个法师而已,并不适合领导者的角色。 他尝试代入到昔日队长的角色中,回忆着如果是队长的话这个时候会如何做.... “把帐篷扎起来,然后检查四周,我会负责布置一个能够掩盖我们气息的结界。”老法师干巴巴的说,然后冲沮丧的圣骑士解释:“你需要照顾一下虚弱的老人,现在我们必须休息,黑暗中不仅隐藏着危险,还会使我们忽略掉很多重要的细节。” “好吧,我听你的。”圣骑士撇了撇嘴,无趣的说。 第二十四章,戴维斯家族的示好。 “早上好。”第二天晨起,当老法师从帐篷里钻出来后,便听到圣骑士这么冲自己打招呼。 老法师钻出帐篷正皱着眉头的伸展着着浑身泛着酸痛的骨头。我感觉一点儿也不好,他叹了口气然后在心里这么说,站在帐篷的出口丧气的发呆。 “现在我们该做点什么?是时候检查祭坛了吗?”圣骑士用棍子捅着篝火,让那个悬挂起来锅子下的火舌能够舔的更均匀一些。 “当然,不过你得先等我的脑子醒过来。”老法师这么说。相比于平常时候的克己与睿智,刚醒来时他显得有些随意。不过很快他就皱起了眉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香甜味道,他不确定,但是这味道特别像是沸腾的牛乳...在这种地方? 老法师回头看了圣骑士一眼,然后问:“抱歉,我不确定,你是在煮牛奶吗?” 老法师这么问着来到圣骑士的进前,他看到锅子里沸腾的白色牛乳上已经泛出了一层诱人的奶皮...他惊讶的眉头都快挑到天上去了,虽然这并没有什么过错,但是...但是....是否太过悠闲了一些?“你带了牛奶?我得说,你有着一颗过于宽广的心胸...” “不,实际上是一位好心的冒险者分给我的。”圣骑士转过头来严肃的解释,当那个金发的英俊年轻人送来牛奶的时候他也是同样的想法。他并不希望老法师认为自己开始懈怠,轻视这次的任务。 他本打算拒绝的,但是....反生也是闲着不是吗?谁会在这种寒冷的早晨拒绝喝上一顿热牛奶? “好心的冒险者?”老法师那两条花白的长眉毛挑的更高了,“你说你在这种地方?碰到了一位好心的冒险者?而且,他还送你了一顿牛奶?” 这听起来像是诗人讲述的滑稽冒险故事。 “嗯...”圣骑士自以为严谨的回忆了一下过程,然后点了点头:“对,是这样没错。”他用舀了一汤匙牛奶尝了尝温度,烫的舌尖发麻。他点了点头,盛了一碗递给法师。“那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 老法师闭上了眼睛,这样能有效的缓和头疼的症状。过了很久,老法师才继续问:“好吧,这名好心的冒险者现在在哪儿?” 圣骑士见老法师并不接受,便自顾自的吹着热气喝了一口,他舒服的眯起了眼睛,然后用手指指向老法师的身后。“在那儿,就在你身后不远的地方。” 老法师回头去看,在就在帐篷后不远的空地,金发的年轻人在风雪中缓慢的运动着。 那年轻人穿的很单薄,踢打出的拳脚动作慢悠悠的让人心里难受... 老法师犹豫了一会走了过去,当距离更近一些后,老法师惊异的发现那年轻人竟是闭着眼睛的,而且脸上还挂着很享受的表情,仿佛空气中的寒冷对他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日安,法师大人。”金发的年轻人依旧自顾自的伸展着身体,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耳朵稍微动了动。 老法师注意到了这一点,惊人的感知力...他已经尽力的压低了自己的脚步声音,早晨的风雪虽然不是很大但这也是相对而言的,风声依旧算不上小。 “你好,热心的冒险者,我是来对你你送的牛奶表示感谢。”老法师想了想,决定先这么说。 “不用客气,艾伦.戴维斯。你可以叫我艾伦。”艾伦睁开了眼睛,但却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艾伦所得到的是一名传奇武僧的传承,磨砺出钢铁般意志,用肉体上的苦痛来超脱自我意识,使之更能贴近自然奥秘。他并没有对老法师不尊重的意思,当然也没什么尊重的意思...他对法师一向没什么好感,嗯,他早年有过一些不太美好的经历。 “艾伦.戴维斯....戴维斯....”老法师沉吟着这个姓氏,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他浑浊的眼睛稍微亮了亮:”哦,你是那位爵士的儿子,我认识你的哥哥,似乎是叫做...叫做...艾尔对吧?“他这么问。然后仿佛找到了某种底气一样,语气变得像是个真正的长辈:“他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就是有些不太靠谱,作为一个家族的掌权人来说。 “哦?是吗?“艾伦笑了笑,然后说:”不好意思,我和他不熟。“ 老法师立刻住嘴了,贵族圈子里总是乱得很,血缘之间总是容易出现一些各种各样令人头大的问题。 “抱歉,可能是因为老了的缘故。我的注意力没有办法集中太久,所以请原谅我这么直接的问这种问题。”老法师活的已经够久了,见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人。岁月让他变得苍老,也让他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更委婉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艾伦停住了动作,他察觉到了老法师的不耐烦,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并不介意。然后在心里说,难伺候的法师... “你为什么在这儿?”老法师眯着眼睛问,仿佛是在和蔼的微笑,但艾伦从他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友好的意思。 “自由自在的冒险者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艾伦笑着的说。 “嗯~完美的答案。”老法师扬着眉毛,貌似满意的点头。但他在心里说冒险者都是搅屎棍。“那么你现在打算干什么?” 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不希望遭遇任何变数。他得知道这名热心冒险者的目的,然后在据此想出一个如何支开对方的办法。 “你知道的,冒险者通常都没有目的。就像是一只追着车跑的小狗,追的时候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但只要追到的话那就肯定有一些事情要做了。”艾伦走过来,摊开两只手对老法师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服管教的孩子一样~ “知道我想说什么吗?”老法师这么说着,然后把手伸进怀里摸索。 艾伦挑起了眉头,嘴角上扬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大概能猜到一点儿... 老法师举着一枚亮晶晶的金币在艾伦的眼前,然后他说:“我这里有一枚金币,谢谢你的牛奶,能在这种天气里喝上热腾腾的牛奶真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情了。另外.....我得告诉你这里并不适合冒险,这儿什么都没有,而且还很危险。我建议你最好赶快离开这儿....” 艾伦没有接过那枚金币,也没有对老法师的建议做出回应。他直接忽略了这段,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祭坛,他说:“那个就是隔绝深渊位面的祭坛结界吧?这就是你们此行的目的吗?” “你都知道什么?”老法师的语气变得低沉了很多。有很多人都说他太过喜欢小题大做,但这事关深渊与这个世界的危难,由不得他不严谨。闹个笑话,总比世界毁灭要好得多... “放轻松,法师大人,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多少....我从我那个不太熟的哥哥那里得知了这件事情,本该来这里协助你们的人是他,不过...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艾伦笑眯眯的解释。然后在心里补充,他被一个性感的不得了的妞纠缠的脱不开身...“虽然我们并不熟,但毕竟是身体里留着同样的血脉,况且,我又闲着没事...” 来自家族的示好吗?或许我该收回之前那个对戴维斯家族掌权人的评价。老法师眯着眼睛思考着。 虽然是个出身乡下的小贵族,但教派现在的确需要贵族们支持,总归能起到一点儿作用不是吗? “非常感谢。”老法师微微冲艾伦点头。表示接纳了这份善意... “我会鼎力相助,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不要客气,尽管开口。”艾伦拱着手规规矩矩的做出了一个法师后辈礼。 “牛奶都快要煮干了,你们还要在一起聊多久?!!”圣骑士这个时候冲他们挥着手大声喊。“你们这是希望我一个人喝光它们吗?” 第二十五章:艾伦的又一封信。 来自风的诗人: 我的朋友希望你一切都好,这是一封如约寄来的信,虽然你还是可能看不到,但我还是决定试试。 我已经来到了赫玛尓,这里比格兰更冷,风雪仍旧很大。不过我喜欢它们,它们总能给我带来幸运。上一次我追寻它们的足迹遇到了你。但愿这么说不会让你感到肉麻,我只是想说能够认识你让我觉得很幸运... 我要像你坦白一件事情。 还记得上一次在酒馆给你带来不开心回忆的傲慢贵族吗?他叫艾尔。全名是艾尔.戴维斯。好吧,就想你想象的那样,他是我的哥哥。我们我们的母亲是同一个人,父亲则不是,但我得说的是其实我和他并不很熟。我在十六岁时才第一次知道我居然还有一个哥哥,而且也没见过几面,我讨厌他,而他也不怎么喜欢我。原本我的姓氏并不是戴维斯...好吧,这很乱,我不想用一整张纸来解释我那些糟糕的家族关系。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没有隐瞒之心,希望你能理解这点。 我也一样讨厌那个傲慢的家伙。嗯,这是真心话,当着他的面我也这么说。艾尔说他很抱歉,事实上..他也很喜欢你,只是你懂得,傲慢的人表达喜欢的方式总是很讨厌。好吧,好吧...我说谎了他没有说过什么话,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他而讨厌我。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一切都好,这里很不错,比格兰稍稍热闹一些,我喜欢这里酒馆的酒保,他对我很和善。 这里的风景...嗯,有一种很独特的荒芜美感,没有山也没有树,到处都平平的,走出城门之后一眼就能看到天地连接的尽头。我第一天到这里的时候非常幸运的看到了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的美丽一幕...要知道这里很有可能一整年都看不到太阳。我总那么幸运! 我现在住在赫玛尔镇的人马旅社,平常会在橡树酒馆里消磨时间。 如果你在这两个地方都没有找到我的话,可以稍微等我几日。我可能正在进行一次花费不了多少时间的冒险,事实上,也称不上是冒险,艾尔那家伙托我做一件事情。虽然我讨厌他,但事关家族所以.... 这花费不了多少时间,有很大的可能在你来之前我就会先在哪儿等着你了。 抱歉,我可能是喝的太多了。你还没有答应要过来...甚至可能收不到任何一封信。 你不知道想到这个的时候我感觉有多失落。(雷诺,这句话是写给你的。曾经的战神大人,我很仰慕你和卡尔的事迹,在我的心里你是唯一一位可以和冒险王卡尔相提并论的英雄。别让我心里的英雄失去颜色...) 如果你受到了这封信,请替我向雷诺表示感谢。期待你的回信...你一定要给我回信,无论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冒险都得给我回信。你也不希望你的朋友整天都因为惦记这种事情而神不在焉吧,冒险者必须时刻专心,走神分心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思念你的朋友,艾伦。 ——————寒冬历冰雪世纪末的某个黄昏。 ——————赫玛尔镇/人马旅社/二楼七号房间。 烈风笑眯眯的看完了整封信,然后小心的将信纸叠好塞回信封。 “上面说了什么?”雷诺在旁边巴巴的看着问。 “艾伦让我带他感谢你的宽广的胸怀,并说他一直视你为偶像,总而言之好好的夸了你一通。”烈风笑呵呵的说。能够收到远方朋友的信让他感到温暖又开心。 “只有这些吗?”雷诺挑着眉头,有些不相信的问。 “关于你的部分只有这么多。”烈风诚恳的对他说。他今天对雷诺非常非常的满意,当看到那封信上的印泥完完整整的时候他对雷诺的好感度至少提升了五六点那么多。 “嗯..那关于你的部分呢?”雷诺极力的让自己的语气更自然一些,但他飘忽的眼神出卖了他,说这样的话让他感到很心虚。 “唔...”烈风眨了眨眼睛,在心里斟酌着措辞,然后说:“信封上的印泥起所起作用恐怕就是这个——让无关的人不知道一些事情。” 雷诺的脸色变得有些黑了,他怨气十足的说:“我本可以在你之前看到信的内容。” “但你没有那么做。”烈风笑眯眯的站起来拥抱了一下雷诺,然后他说:“因为,你尊重我。” “别跟我说这些好听话,这可安慰不到我。我现在已经后悔了....”雷诺两只手按着烈风的肩膀,看着他认真的说:“不用你说我也猜得到,他肯定又说了些让你跟他一起去冒险的胡言乱语。我也是从那个慷慨激昂的年纪过来的,我了解年轻人的心思。听着烈风,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情,只是你现在太小了,你对这个世界还不够了解,你不适合冒险者的生活...” 烈风觉得自己对雷诺的友好度下降了一两点。 “我没打算离开,我记得我说过这点。你得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那样。”烈风认真的回答,“我和艾伦是朋友,但我不打算跟他去什么地方。可能我不了解这个世界,但是我了解自己,我知道自己不适合做什么。” “艾伦在信里说他曾经很仰慕你,你在他心里是一名英雄。他称呼你为战神大人...”烈风岔开了话题,他把雷诺按在了椅子上,然后讨好似的去倒了一大杯麦酒。 “我想听听你以前的故事,如果你愿意讲的话...”烈风端着因为倒的太满而有些颤颤巍巍的大木杯来到雷诺的跟前,努力的保持着平衡不让酒液洒出来。 雷诺伸着脑袋将吸了一大口麦酒,然后才接过酒杯放在眼前的桌子上。“这恐怕得讲很长很长时间,要知道那些蹩脚的冒险者所吹嘘的经历根本及不上我经历的一星半点...” “我多的是时间,唔..在我老去之前你应该讲的完吧?”烈风夸张的问。 “哈哈...”雷诺哈哈大小,表示烈风这个马屁拍的很到位。然后说:“既然你那么想听的话,那我就抽出些时间给你讲一点,嗯..我经历中那些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烈风的眼角微微的抽动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雷诺看起来好像很兴奋...冒险者都是这副德行吗? “在我还年轻的时候....”雷诺大大的灌了一口酒,然后就开始眉飞色舞的讲起他经历中最最微不足道的那一点点... “你现在也很年轻。”烈风笑眯眯的用恭维话打断了他。 无论如何,今天也好好好哄哄雷诺让他开心些才行。烈风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事实上,他对雷诺的过往的确有些好奇。 “安安静静的听故事,我的意思是说,在我更年轻的时候....”雷诺佯装生气的瞥了烈风一眼,但烈风却从他的眼珠子里清楚的看到了开心的神色。 “你知道冒险王卡尔吧,那时候他可是我的小跟班儿,如果不是我的话,他可能已经死掉八百回那么多了。在战场的时候.......” “.............”雷诺意气风发的滔滔不绝。 烈风适时的发出惊叹,全程用仰慕无比的目光注视着他。表现出了完美听众的自我修养... 第二十六章,哈尼克。 哈尼克醒了,西斜的暮光从窗口的缝隙照进这个阴暗湿冷的房间,凑巧印在了他紧闭的眼皮上。或许不是凑巧..也有可能是房子的上一任主人喜欢夕阳,所以才会把床的位置设在这里。 哈尼克的眼皮抖动了两下,换了个姿势避开了阳光,似乎想要重新入睡。但他做不到这点,他已经睡的足够久了... 或许我该起来休息一下再继续睡..哈尼克努力了很久也没办法重新入睡,然后他这么想到。 他挣扎着用胳膊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那条胖短的胳膊似乎完全失去了力量,颤颤巍巍的仿佛随时可能被身体的重量压折。他褐色的稀疏短发一缕一缕的黏在一起看起来乱糟糟的他伸手挠了挠瘙痒的头皮,手指立刻就变得油腻腻的了。他用手指抓了抓嘴唇上的那个疤口,鼻子立刻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脑油味。 他弯着腰垂着头做在那儿呆了很久,他的眼睛一直是睁开的,但没有焦距的小眼睛却看不到任何东西,或者说...空荡荡的脑子不愿意接收眼睛所看到的任何信息。 他仍然觉得想要呕吐,可能是因为睡前喝的太多,也有可能酒后睡的太多。仿佛冻结成坚冰的脑子因为这个奇怪的念头开始慢慢的溶解,念头在脑海里一顿一卡的流淌起来。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书桌前,颤颤巍巍的从裤兜里掏出火柴点燃了边上的油灯。影影绰绰的烛光并没有令房间阴暗湿冷的感觉变淡,但他也懒得在意这些细节。他坐到书桌前在那一片杂乱的堆砌在一起的牛皮纸张中翻动,寻找着那一支断了尾巴的鹅毛笔。他打算写点什么...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要写些什么,但他觉得这种事情可以在找到笔之后再想。 “你醒了?”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想起。 男人的瞳孔猛地扩大了一圈儿,他第一个念头是去抓腰间的匕首,但他的身体僵硬的不得了,在这个念头还没有付诸现实之前就先想到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她身上带着的那股子奇特的味道印证了他的想法,健康雌性的温暖味道。 哈尼克抬头冲她笑了笑。女人身上带着一股雨味,一只一手拎雨伞,另一只手上是个被撑的满满的牛皮纸袋。它散发着独属于刚出炉长条面包的热腾腾麦香气味。此外,她斜挎在腰侧的帆布包中应该还有一些冷食干肉和一瓶烈酒...男人还知道,她的光滑的腰侧有着一个漂亮的玫瑰纹身。“外面下雨了吗?美丽的小姐?” “嗯。是开始下雨了.....我猜你一定没吃饭,我凑巧路过山姆大叔的面包坊,然后凑巧又路过这里,然后凑巧你又醒了...”她点了点头,笑容可掬的这么说着,然后把牛皮纸袋放在了书桌上那珍贵的一小片空处。“你在写些什么新的故事吗?” “是的,我是打算写点字,不过首先我得先找到我的笔。”男人用油腻腻的手拆开了牛皮纸袋,一口就干掉了小半条面包。他费力的咀嚼着,但嘴里干巴巴的,那些面包被嚼碎可却没一点儿融化的迹象。他尝试就这么把它们吞咽下去...然后他就开始被噎的翻白眼了。 女人连忙从帆布包里掏出了牛囊递给他。 女人看着他大灌了一口酒,然后一副‘终于活过来了’的宽慰样子哈哈大笑。 “这是你在找的笔吗?”女人手里捏着那个细长的小棍子,挑着眉头问他。“真..别致。它的尾巴去哪儿了?” “不知道,我得到它的时候它就是这丑模样。”男人擦干了嘴边的面包屑,“那个胖胖的店老板送给我的,我最近总收到这种莫名其妙的礼物。” “竟有这种好事?”她无不稀罕的吐了吐舌头。 “嗯。那时候他未经我同意拿走了我正叼在嘴里的烟斗,说了一些禁止烟火的屁话。之后和我大谈帝国政策....”男人拍着自己苍白的脸颊,努力的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后来我拔出了短剑,然后他就给了我一盒地精造的火柴。”为了证明自己并未说谎,男人拿着那个火柴盒指着上面滑稽的地精头像给女人看。 “当时那老板干巴巴的对我说,用这个点烟的话会成为风景的,在帝都里已经成为流行....”男人耸了耸肩膀收起了火柴,换了个更随意的姿势。他从怀里掏出了烟斗叼在嘴里,然后手臂搭在了椅子靠背上。“我用那盒火柴的棱形边角敲了敲短剑的刃口,它并不是一把好武器,一般情况下它起不了什么作用。当然了,如果发生战斗,我也不会指望它能起什么作用。”男人从腰侧拔出了那口短剑,用手指抚摸着发钝的刃口说:“用它来砍木头可能都会卷刃。不过那个胖胖的店老板显然不是个内行,他说他不想惹麻烦。然后我说,我要买一支笔。最后就得到了这个...”男人从女人手里接过了那支短尾巴的鹅毛笔。“嗯,他说是送给我的。他是个好人。” 女人捂着嘴呵呵笑了起来。“你真是个坏蛋。” “我可不是坏蛋。”男人摇头否认,然后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也不是一个好人。” 女人靠着书桌,侧着脸笑眯眯的看着他。 哈尼克在这种目光下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手镯。“还有这个。”那是个很别致的银手镯上面刻着很浅的星叶形纹路,相同质料的戒指跟镯子之间用一条铸成藤蔓状的金属链子衔接,有一种独特的精灵情调。 “这是一个女孩子送给我的。她长得很漂亮...”男人举着手镯,一脸认真的说。 女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但没等她说些什么,男人就又自顾自的讲开了:“那个女孩有着开朗的笑容,她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送给你这个吗?”男人蹩脚的模仿者女性的发嗲语气,配着他怪模怪样肥脸看上去欠揍极了。“你看上我了,我嬉皮笑脸的对她说。”男人说完这话后抬头看了女人一眼,做出了一个欠揍的笑脸。“然后你猜她怎么说?” “我猜不出,她怎么说?”女人耸了耸肩,努力的装作淡然的样子。 “她梳着头发对我说:因为你上次在我这里买过东西的第二天我这里的货物就全部降成了半价,所以我觉得有些对不住你。”男人一脸怨气的看了女人一眼,语气变得滑稽起来:“然后我立刻就夺走梳子去打她。” 女人绷着笑看着他,然后说:“你就是个坏蛋。” “好吧,坏蛋就坏蛋吧。有人喜欢就行...”男人耸了耸肩膀,呵呵笑着,一脸的不在乎。他站起来整了整发皱的衣领,然后从墙上的那颗钉子上扯走那条毛巾。 女人感觉自己被说穿了心思,有些羞恼的盯着男人的背影,她气哼哼的说:“才不会有人喜欢你。” “你这么说...可让我...可让我感到心痛了。”男人一边洗漱,一边断断续续的回应。 女人不再说话了,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 “我得向你道歉,我刚刚说谎了。我没有我之前说的那么幸运,没什么人送我礼物。至于这个东西的来历...”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洗漱完毕站在了她的身前,他捏着那个银镯子凑在女人的眼前,那一枚戒指在半空中轻微的摇晃着,闪烁着银色的光亮。“我记得,你上次说过你出生在春暖花开的季节...虽然你没有告诉我准确的日子,但春天已经来了,我得时刻做好准备不是吗?” “你是个令人讨厌的骗子。”女人这么说,然后流着眼泪用拳头打男人。可她的脸上却是笑嘻嘻的表情.. 男人受了两拳之后就将女人揽在怀里,不顾她的挣扎,继续说:“嗯,你是对的,诗人都是骗子。”然后他用两只手扶着女人的肩膀拉开了距离,看着她说:“骗子还有两张歌剧院的票,他想今天去净化一下心灵,但身边却少一个人。你愿意跟他一起去吗?” “才不...”女人撇过了脑袋,佯装发怒道。 “哈哈。”男人哈哈大笑,他抓起了衣架上的大衣披在身上。然后轻轻的挽起了女人的手臂,对她说:“你也是个骗子。” “我们得快点儿,不然可能会迟到...” 第二十七章,红龙竞技场。 黑发的少年把抹布放装满清水的木桶里进去洗涮干净,然后继续跪在地上擦地板一个礼拜以来积累的灰尘。这是他的老师留下的竞技场,虽然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但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仔细的清洗一遍。本来是每天一次,不过竞技场有些太大了,当少年开始为了生计东奔西走后让他的时间就开始变的有些不够用了。 现在他每个礼拜会清洗一次地面,每十天洗一次窗户上的帘子,每十五天擦一次天花板。它们看起来和一天一次的清洗没什么两样,都很干净... 少年打扫完卫生后就跪坐在了竞技台的入口,盯着院子里那颗枯死的银叶木发呆。他有着一双漆黑的眸子,黑的仿佛能够吞噬光线。 竞技场不属于任何人,它存在于每一个嗜战者的心。 少年想起了孩童时期,那时那颗银叶树还未死,老师和他躺在树下一起看着那些在微风中闪耀的银叶,然后没头没脑的冲他所说出的这句话。 现在,每当他在竞技场时,闭上眼睛似乎就能感觉到老师的存在。 竞技台上,老师一脸威严的站在那帮子高矮胖瘦各不同的斗士们面前说着那些有关于荣耀和牺牲的话题。红色的头发像是一团火焰一样... 少年扭过头看向竞技台,那里空荡荡的。除了没有一丝生气之外,和老师离去前没什么两样。然后他的目光被墙上挂着的那一幅画所吸引,嗯...还有这幅画。大约是在三年前,老师的那个最看重的徒弟所送来的一幅画,画的是一面残破的盾牌,左上方大幅留白上写有“守护”两个字,画和字都不错,但没有署名作者。但少年知道画主人的名字,他叫雷诺...他本该是最有资格继承红龙这个姓氏的人。 画是雷诺三年前放在竞技场门口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肯进来。这种画其实并不适合一年四季都挂在这儿,残破的盾牌意味着死亡和不详。只不过少年猜想雷诺可能随时都回回来,然后让竞技场重新开张,如果他进门能看到这幅画,说不定会感觉不错。 老师也留下来一些字画,不过虽然老师很强但是在艺术方面的天分着实有些不堪,少年觉得也并不比这幅画好上多少。 那可真是段美好惬意的岁月,而现在...老师被驱赶到了那个叫做赫玛尔的苦寒之地,雷诺殿下也背弃了这里。竞技场只留下了自己...在自己手中彻底荒废了。 呵呵,真是没用...他在心中嘲笑自己。 少年叹了口气不再多想,将打扫卫生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准备离开。清水格外冰冷,可能是因为已经是深秋的关系,少年看着发红的手指关节,心中一片恻然。 他忽然想起雷诺离开时候的季节也是深秋。 少年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走去了雷诺原本的房间,每当秋天来时他都会仔细的收拾一遍这个房间。雷诺的房间很大,墙壁边上的书架上装扮了各种书。不知道那些书雷诺是不是都看过,不过少年为了消磨夜间失眠的时间,在三年中已经把它们全看过了一遍。 少年坐在那个冷冰冰的床上,心里空落落的。 你才是竞技场的主人,你为什么不回来... 眼泪从少年的眼角划过,一路淌到嘴角,少年深处舌头舔了舔,有些发苦。 他今天要去挑战一个人,少年曾听说过这个人打败过雷诺,而且雷诺一直非常推崇他的战斗技巧。 为这件事情少年已经准备了两年。 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少年每天都会在竞技场里练习很久,还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打听这个人的生活习惯,以及战斗中的种种细节,甚至他每天做的事情。 少年自己其实都不太清楚为什么要去挑战这个人,或许是想要证明自己比雷诺更强,比他更能胜任竞技场主人的身份。通过战胜别人来保护竞技场以证明他比雷诺更爱这里。 但事实可能不是这样,他知道自己永远也比不上雷诺。 少年来到了竞技台,赤脚走上了冰冷的黑曜石地面,双手握拳伸出,闭上了双眼。 “出拳时候重要的是凝神静气。” 少年的耳朵动了动,仿佛听见雷诺在他身边这样沉声的说话。 “腰和跨的姿势很重要,手腕要放平,绷紧,但不要让它变僵硬。你需要把握它们之间的平衡。”龙用双手扶着他的腰,让他顺着指示的方向用力。“感觉自己的肌肉,它们绷的越紧,出拳就会越有力!” 少年绷紧了手臂的肌肉,弯曲手肘让拳头收在胸口下的位置。他努力的让自己不再想雷诺,放纵的思念什么总会让人失去力量。但在脑子完全放空之前,雷诺仍然不断的在他耳边说话。 “拳头握紧!”雷诺捏着他每一根手指以感受他的握力,“你需要心灵放松,然后肉体时刻保持攻击前的最佳姿态,摒除心中所有的杂念!” 雷诺的手渐渐从他的腰上离开。空落落的.... “对准目标出拳,你的目标是————贯穿!” 少年倏然睁开双眼,扬气开吐,左拳击出,右脚跟进,转动身体的瞬间看见阳光射进天窗的缝隙,投下狭长锋利的一条光影。 出拳,转身,出腿,滑步跟进,转身肘击。 筋骨渐渐活络起来,动作加剧。踢腿收拳,顺势甩出插在腰侧的细剑,吞口于剑身天造地设般的完美流畅,呛然出鞘时扬起一片苍银的锋芒。直劈,横扫,齐眉平刺。 少年的目光流过冰冷的剑身,无论是谁败在这柄剑下,都不会有任何遗憾。 他会以剑身招架开这一记劈式,接着他会自下而上扬剑侧撩...少年后跳一步撤出假想敌的攻击范围,以见护身横移三步,手臂长伸。剑尖在半空中画出一个圆弧,逼退急攻的假想敌,然后缩在胸口下方。 突进!贯穿!一条笔直的冷银光线。 我一定能赢他。 这一剑刺出,破空却无声。剑锋直指北墙窗口,纹丝不动,阳光甚至来不及反射。 “不负红龙之名!!!“ 少年咆哮! 第二十八章,幼龙。 这是少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卡尔,这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端坐在椅子上也打量着他,卡尔长着方正的大脸,五官普通,但仔细看,却能在眉眼之间感受到一股子令人浑身发凉的锐气。 这两年来,少年也曾和他正面接触过几次,平常也经常找机会观察他,他对卡尔有着自己的判断,这个男人生活非常规律,很清楚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穿衣举止颇有风度,性格上稍微有些高傲。 少年其实本不打算如此仓促的前来挑战,他现在仍未有十足的把握战胜卡尔,他还从未见过卡尔战斗的场面,对于卡尔战斗技巧上面的印象全部来自于雷诺几年前对他剑技方面的描述。 不过卡尔之前刚刚消失了一个月,他用尽了各种渠道也无法打探到卡尔的消息,这令少年陷入了一定程度的恐慌....所以在得知卡尔再一次出现之后,他便再也等不及了,立刻就登门拜访。 此刻卡尔端坐在客厅的主座椅子上,双手撑着椅子的扶手,耐心的等待着少年先开口,一副老神在在或者说是神游物外的模样。 少年从卡尔的那双锐利十足的眸子里察觉到了疲惫落拓的意思。客座与主座的位置很远,但少年还是隐约嗅到到了一股酒气。 卡尔没有穿鞋,赤着双足,在待客方面上来说这尤为失礼。但少年考虑到自己也是来访便也没有太过纠结于这点,他还注意到卡尔的杂乱的胡须,脸上和下巴看上去都有些脏兮兮的... 少年眯起了眼睛,他突然注意到了卡尔赤着的双足上还存着几处冻疮。而盖亚此刻不过才至深秋... 少年沉默的在脑海里整理着自己所得到的信息。 而卡尔也并不说话,只是伸手冲站在身旁的女仆挥了挥手。那个穿着黑白女仆装扮的高瘦女人便沉默着摆上了一应酒具.. 少年见过那个女仆,她早晚都跟在卡尔身边。有谣言称她其实是卡尔真正钟爱的人,而那个所谓的公主只不过是政治上的需要.. 女人优雅的为两人斟上酒。 少年看着桌上高脚玻璃杯壁上仍缓缓回旋摇动的绯红酒液,在心中微微赞叹了一声。他端起酒杯凑在嘴边微微嗅了嗅,酒的香气非常清新,跟卡尔身上的味道完全不同。卡尔身上的酒味像是风雪泥土和石块,而这酒却像是春日里的新竹。 少年轻抿了一口酒液,随后开口:“卡尔殿下,仓促来访希望不会对您造成困扰。” 卡尔挥了挥手表示并不介意,他斜拿着酒杯一口就将那些贵族们可以品上整整一个下午的酒液干尽。陪在他身侧的那个女人丝毫没有见怪的表情,立刻就上前再次将酒杯斟满。 少年皱了皱眉头,觉得再开口便不太合适了。 卡尔默默一杯一杯的喝着酒,身旁的女人便一杯一杯的倒酒,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酒杯。少年注意到他褐色的眸子全然没有焦距...然后一滴泪突然跌落在他的手腕,卡尔的手抖了一下,那个价值不菲的高脚玻璃杯便掉在地上摔碎了。 卡尔侧过脸去看身旁的女人。 她举着手捂着嘴,双眼已经是通红一片了。 女人已经流泪了,但依旧表现得优雅,她抿着嘴向少年微微点了点头。“失礼了..” 少年忙不迭地也向她还礼,接着她便低着头退了出去。 “卡尔殿下...”少年觉得有些尴尬,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卡尔摇了摇头,“和你无关,不用在意。”卡尔说完这句话后又重新拿起了一支酒杯自己斟满。 少年其实一直在等着卡尔问自己的来意,但他只是自顾自地喝酒。少年又耐着性子等待了一会儿,终于忍耐不住了。他站起来走近了卡尔:“这次仓促来访,其实是希望能从卡尔殿下身上得到一些武技方面的指导。” 这话说完,少年就有些懊恼了。这可不没一点儿约战的气势...他想起老师对他说过的话:在你没有杀人或被杀的觉悟之前,不可自称战士。 卡尔抬起了头,他看了看挂在后墙上的那柄巨剑,有看了看一脸认真倔强的少年,叹了口气站起身摘下了那巨剑,挂在了身后。 当他再次站到少年面前时候,身上已经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 “今天本来是不想碰武器的。”他这么对少年说,“不过难得几年来你第一次对我开口...” 少年的瞳孔缩了缩,立刻就明白卡尔早就注意到了自己的举动。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已经是箭在弓弦了。他站起身,微微冲卡尔欠身以表歉意。 两人移步到院子里,对立而站。 午后的阳光毫无遮拦的射在两人身上,为两人的身影轮廓描上一层淡淡的金边。 “卡尔.布兰森。”卡尔说。 少年心神一凛,沉声做出回应:“红龙。” “锋!”地一声戾响,一道剑影一闪而过。仿佛错觉.. 少年甚至还未来得及拔剑,只是看到卡尔双手一掀,厚重的剑锋上扬,仿佛失去了重量,转眼之间就已经斩出了三剑。一把重骑阔剑,硬生生的斩出了快剑技——黑鸦连突。 少年额前的碎发仿佛被一阵轻风扬起,几缕断发从眼前飘扬而下。 “时刻保持专注,雷诺应该不止一次对你说过这个。”卡尔平举巨剑,指着少年。冷酷道:“你已经死了一次,却连剑都还没拔出。” 少年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几滴凉汗,他抿着嘴唇,右手坚定的按在了腰侧的剑柄上。他调整着姿势,身体下倾,在心中默念:凝神静气,摒除杂念。 他的手有些颤抖,紧张还是激动?他不清楚,也没有心思去多想这些,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挥动在卡尔手中的那柄巨剑上。 转瞬之间,又是一记剑影袭来,少年将自己的重心压得极低,几乎完全没有思考就单膝跪地,侧头勉强避开了这一剑。 或者说,他认为自己已经避开了这一剑。 此刻,他手中的细剑才堪堪拔出到了一半。锋利的尖风吹过他的脖颈,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脑袋。 “第二次。”卡尔依旧是那个姿势,单手持剑指着少年。仿佛从未动过一样。眼神无比的冰冷... 恐惧吗?畏惧吗?放弃吧!承认吧...仿佛梦魇的私语。 绝不!!! 厚重的剑锋又一次竖劈而来,仿佛山岳般的剑影在少年漆黑的瞳子越变越大,越变越清晰。 退吧..避开吧..你挡不住的.... 少年抿着嘴,不管不顾拔剑。顶着那压来的剑锋,斜刺而出!龙牙破空... 绝望的剑。 卡尔顿然刹住了去势,此时少年手中的细剑紧贴着他的胸口,而他手中的巨剑也稳稳的悬停在了少年脖颈上。那是在去一厘一毫就会见血的距离... “不错。”卡尔仿佛坚冰般冷酷的表情稍稍溶解了一些,僵硬的微笑:“在某些方面上,你已经战胜了当时的雷诺。” “在冲动和愚蠢这方面。”微笑变成了冷笑。卡尔站在了少年的眼前,巨大的阴影般遮挡住了他的视线,”在我面前,你唯一的优势就在于年轻,是什么让你失去理智做出现在就向我挑战的决定?“ 卡尔浑厚凝实的声音在少年耳中嗡嗡作响,少年回过神来,收起了剑,惭愧的低头行礼。“卡尔殿下...” 卡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将巨剑插在了地面。 “我去了赫玛尔和格兰....” “红龙大人依旧健朗,差点儿没砍下我的脑袋..如果我不是跑得快的话.........” 卡尔知道少年的心思,他无法放任不管,又懒得去讲究那些贵族间沟通的方式方法。 他拉着失措的少年,毫无形象感的坐在地上讲述这个月以来他经历的事情。 他首先去了赫玛尔去见了红龙大人,然后被红龙大人打的屁滚尿流差点儿当场死掉。重伤之际本该立刻回程,但是他却犹自不甘心的去了格兰,在还没有见到雷诺的面之前就先被那票邪教徒的狗崽子给逮了个正着。如果不是运气好...... “总而言之,雷诺现在也很满意自己的生活......” 卡尔看着少年,淡淡的说。 少年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卡尔殿....” “叫我卡尔,或者大叔。我讨厌那个称呼...”卡尔看着少年,“我知道你讨厌我,严格上来说,红龙大人和雷诺现在的处境都是我造成的。” “我很后悔,但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还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至少,没有人因此丧命。” 少年沉默。 第二十九章,烈风的回信。 未来的冒险王殿下艾伦.戴维斯: 很高兴收到你的来信,我很想念你,我的朋友。 你寄来的两封信我都有收到,也对雷诺转达了你的赞美,但诚实点讲他看起来毫无反应... 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差不多已经忘记了你的哥哥,事实上我现在对他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我不会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胡思情迁怒任何人。 格兰现在也变的很热闹,我昨天甚至见到了一名能言善道的地精商贩,如果不是雷诺阻止我可能已经买下了那个据说是一名史诗级英雄手杖的木头棍棍...只差一点儿我就因此倾家荡产了,我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我差点儿因此签下了卖身契。事后那种源于智商上的挫败感让我低沉了很久,幸好有皮特在。 我从皮特身上找到了不少信心,或许造物主就是那么的公平,他们给这个物种降下了如此之多的坎坷和苦难,也同时给了他们一个非常非常好用的脑子。皮特现在已经是个合格的冒险者了,至少在我看起来他和那些在酒馆里的家伙没什么两样。他和那些冒险者们很聊得来,你现在成为了酒馆里的大明星,这得感谢皮特,他几乎是不留余地一直再说你的豪华。 另外,我仔细想过了你的提议,但很抱歉短时间内我并没有离开这里的打算。 对了,在我写这封信的事后皮特就在我身边。 不过不用担心,他并不知道我写了些什么,但似乎他因此生出了跟随我学习文字的念头。我给了他一支笔和一张纸教他写自己的名字,但他毫无耐心...最终他说: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冒险者只负责冒险。 说的真好,不是吗? 他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但我并不想把那些话都写下来。我猜你能想像得到他都想对你说些什么,无非就是一些浮夸的赞美和感慨,他看起来比我更像一个多愁善感的诗人,真不知道你对他都做了什么。他看起来就像是你狂热的追求者...唔...追随者,抱歉,希望你不会产生误会,这是我第一次写信,文字对我来说还有些陌生。我不打算过多的解释这个.. 总而言之,他希望能够追随你一起去冒险,他说他已经处理好了家里的一切,他用上一次冒险所得到的财富为他的母亲购买了一处温馨的小院子,还请了几个可靠的仆人照顾。 现在的问题在于,我并不知道你对皮特的想法,我不想你为难。如果你不愿意皮特去找你的话请在下一封回信里写好理由,我很愿意替你转述。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在你下一封信中写明地点,我会让皮特立刻就去找你。 还有,我很喜欢你送我的礼物,准确的说,我是爱死了这件漂亮的礼服,我发誓我会好好对待它的,每个礼拜我只会穿一次,每次都会配上最精彩的曲子... 最后,愿你一切都好。 思念你的朋友,烈风.布雷恩。 寒冬世纪末,某个温暖的春晨。 烈风捉着那支过于纤细的鹅毛笔写完了最后一个字后立刻就丢下了笔活动起了发酸的手腕。 “这就写完了吗?”皮特站在一旁前倾着身体靠近,以方面更清晰的看到信上的字迹。徒劳的... “嗯,写完了。”烈风冲皮特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的拿起信纸吹拂着那还未彻底干固的墨迹。 “你确定你把我说的话都写了进去?”皮特看着牛皮纸上那短短的句子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可是一刻也未停息的说了有大半个小时那么久。他虽然不认识字,但却也觉得信上的字不应该只有那么少。 “我是诗人,最擅长总结叙述。”烈风泰然的看着皮特,理直气壮的说:“我发誓,我简明扼要的完整的表达出了你的意思。” “你知道我的想法?”皮特挑起了眉头。 “你尊敬或者说崇拜艾伦,你想追随他。”烈风耸了耸肩膀,证明自己并不是在胡说。 皮特的脸色有些发红了,“有..有那么明显吗?”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深。 明显的就像是深夜里的电灯泡一样让人无法忽视。烈风在心里说,但嘴上却是另外一套:“当然不,你隐藏的很好,只是诗人相比于其他人更擅长琢磨别人的心思。” 皮特果然因为这话松了口气。他还想说些什么... “风..风...”但原本乖乖坐在床上的卡姆尔却在这时候瓮声瓮气的开口召唤烈风。 卡姆尔已经开始能说出一些简单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但烈风不确定这是智力逐渐恢复的迹象,还是说卡姆尔已经开始渐渐适应了这种智力程度的生活方式。 “怎么了?卡姆尔?”烈风扭头招呼了卡姆尔一声,然后动作飞快的将信折好塞进早已经准备好的信封里,他从那个褐色的小盒子挖出一小块印泥按在了封口,把信封塞到皮特手里说:“把这个交给信使,尽量别让雷诺看到,嗯..但也没有必要刻意避着他,尽可能随意点儿。” “哦,哦。”皮特接过信封,然后又犹犹豫豫起来:“可..可是....” 烈风一边擦拭着卡姆尔额头上碰出的灰尘,一边头也不回的说:“放心,艾伦回信的话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无论结果是什么...” “谢谢。”皮特离开了。 “你总算是帮了我一次忙了。这是个好现象~或许你已经恢复了一部分眼力见儿。”烈风笑眯眯的对卡姆尔说。 “呵呵,呵呵...“卡姆尔得到了烈风的赞赏表现的很开心,然后立刻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去..去...门..门..外面。” “你不能做了什么事情就立刻要求报酬,这样会让它们看起来像是一场交易,有些人会因此生出反感。”烈风皱着眉头对他说。 “风..风...不生气,不去,不去,外面。”卡姆尔敏锐的感觉到了烈风的不喜,他扯着烈风的胳膊讨好似的摇晃着。但似乎没控制好力度,把烈风颠的够呛。 “好了,好了。我没生气,只是...”烈风阻止了卡姆尔的动作,然后解释自己。他努力的用更容易让人理解的词汇解释:“你总需要独立,你以后会遇到....”烈风住嘴了,卡姆尔迷惑的眼神让他放弃了这个愚蠢的尝试。 “我收回之前的话,我们可以出去玩。”烈风笑着拍了拍卡姆尔的肩膀,然后继续说:“你想去哪儿?” “但可要先说好,不许出城门,我们只能在镇子里玩。” “或许我们可以去老吉姆那儿看看,看看我定制的衣服到了什么进度....” “小心点儿,如果你撞塌了房顶的横梁雷诺一定会狠狠踢你的屁股,我可拦不住他!” “不,现在还不行。你得先洗脸,对,没错,自己洗。你已经长大了!你需要独立!” “别让我生气,好好洗脸,不许玩水!” “我生气了,我说真的,我真的生气了!” 第三十章,能言善道的地精。 “嘿嘿嘿,伙计们,我又来了!”那个地精商贩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像是个大明星一样闯进了酒馆。他将自备的垫脚椅子摆放在吧台前然后利落的跳上去,稳稳的站在上面冲在场的所有人打招呼。“我这里有很多宝贝,但是我知道你们大多都囊中羞涩,所以别担心,交易的基础在于你情我愿。就像你们所看到的一样,我只是一个瘦弱的地精,我也没能力做那些强买强卖的活计。” 有不少人都较有兴致的看着这个自来熟的地精,但没有一个人和他搭话。他们心中都很好奇,是什么让这名地精有勇气进入酒馆的。 “你想做什么,昨天晚上我应该告诉过你,这里不欢迎你。”雷诺没好气的瞪着他说。“需要我丢你出去吗?” 地精耸了耸肩膀,一点儿都不在意雷诺的话。他趴在吧台上,小声对雷诺说:“雷诺先生,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粗鲁,我一点儿都不想拿帝国的政策说事,但你得知道我们可不是敌人。” “如果你对我稍稍保有一点儿耐心的话就会发现,我其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地精。”他用绿色的,只有三个指头的手攥着一把铜板放在吧台上,又仔细的把它们码的整整齐齐。六枚铜板~~“看在我们是老相识的份上...如果不介意的话,给我来上一杯麦酒怎么样?” 那名看不出岁数的地精趴在柜台,一根指头按着那六枚铜板,那两双几乎没有眼白的黑亮眼大珠子可怜巴巴的看着雷诺。 雷诺摸了摸插在自己腰侧那个有着家传宝物前戳的手斧,当初他被这个地精忽悠的差点儿找不到北,花了一大笔钱买下了这个劈柴都嫌费劲的斧头~~他提醒自己,绝对不可以轻信眼前这个地精。 自从地精向人族分享了地精科技之后,他们悲惨的处境就有所改观了。尝到甜头的帝国可不会轻易的舍弃这些脑子灵光的家伙们,虽然没有办法明目张胆的给予地精人类帝国的身份。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地精的地位在人类的帝国中在慢慢的变高。 雷诺翻着白眼叹了口气,他倒了一杯麦酒推给那个地精,“喝完这杯酒就离开,另外,如果你敢在我的酒馆兜售你那些所谓的宝贝,我保证你会折上三根或者四根的肋骨!” “我发誓!绝不主动兜售任何东西...”地精笑眯眯的做出保证。然后端着通行证般地酒杯趾高气扬的来到了冒险者们之中~~ 地精喝了一小口麦酒,然后突然扭回头看向了坐在高脚椅上一脸不自在的诗人。 烈风在地精走进酒馆之初就一直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他立刻察觉到了地精的目光。他突然想起冒险者们口中关于地精的传闻,下意识的就捂着藏在腰间的钱袋子。随后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抿了抿嘴冲那名地精表示歉意:“抱歉。”他不该以流言断定一个人的好坏。 烈风对于非人类的生物一直都很好奇,但却从未见过。他曾就就这个问题问过雷诺,雷诺对他说:这里是个格兰,精灵遗迹。除了人类,没人会对精灵的文化感兴趣。天知道这些长耳朵的家伙有什么好令人痴迷的.... “好吧,我看起来像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地精,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那时候的我从兵荒马乱的地穴逃出来,为了寻找面包来填饱肚子也做过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如果你不介意,我就略去这一段了,要知道地精的个头再小也是需要吃东西才能动弹的。”地精愣了愣,随后笑了,他端着酒杯来到烈风的面前,开始为自己解释。 “哦..”烈风点了点头,他差不多能够理解地精的这种说法。虽然,心中隐隐的觉得有些不舒服。 “或许我该稍微提一下我的父母,这样有助你更好的了解我。”地精又喝了一口就,凑的更近了一些。 烈风甚至能清晰的看到他那个大眼珠子边上黄橙橙的眼屎。这感觉非常的令人不快..“不好意思,我并不...” “他们都已经死了。”地精打断了他的话。 “抱歉。”烈风抱歉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明明这个家伙自己要说的。 “或者说,我希望他们都已经去世了。因为除了死亡之外任何结果都比死亡更可怕。我希望他们正高高兴兴的待在天堂里过快乐的生活,偶尔从云朵堆砌的小圆屋子里探出头来往下看着我,看见他们的小宝贝还在东跑西颠的为生活奔波,然后哈哈一笑,说一句‘加油,我的小宝贝,你就继续努力活着吧!’,我觉得这样就很好。”地精扯着嘴,笑的很难看,又很真实。 烈风有些发愣,他不可抑止的对这名地精产生了好感。多坚强的小家伙....他这么想,他已经开始被地精讲述的话所吸引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这样...看向这名地精的眼神都变的柔和了很多。 “其实我出生在一个正经家庭,当然,可能在你们看起来不是这样。当第一次出逃到地面的世界时,见到的所有人都指着我的大鼻子说我是个骗子,叛徒...。我倒并不是在为自己总把手指头插进别人的口袋做什么辩白,只是要承担这些自己从未做过的事情,实在是让我感觉有些委屈了。”地精低着头,两只手无意识的转动着酒杯,那两只大耳朵都丧气的垂了下来。 “每次我路过溪流的事后都会停下来看自己的倒影,看自己脏兮兮的小脸蛋,油腻打结的长头发。哎~我应该是个干净帅气的小伙子啊,为什么会这样?我甚至没办法失落太久,因为我还要为面包奔波。” “这个世界可真大,这可苦了我这两条小短腿...”地精吸了吸鼻子又喝了一大口麦酒,然后低迷道:“可也是真小,容不下一个小地精....” 烈风都快流泪了,只觉得这个小家伙可怜极了。 或许地精们做过很坏的事情,但他们已经得到了惩罚不是吗?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烈风安慰似的拍了拍地精的肩膀,轻声对他说。 “谢谢。”地精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着烈风,冲他说:“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 烈风冲他笑了笑。 地精冲烈风举了举自己空了的酒杯,“不过我能够待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到了,非常谢谢你能听我讲这么久,我已经很满足了。” “等等,或许..或许你可以留下来....”烈风忍不住对他说。 “可是.可是我的兜里已经没一枚铜板了,再没钱可以买一杯酒了。”地精可怜巴巴的掏着比脸还干净的裤兜。 烈风抿了抿嘴,给了地精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他看向雷诺,“我可以请他喝一杯酒吗?” 雷诺微微的冲他摇头:“虽然不是不可以,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雷诺本想更坚决的拒绝,但他突然想起这些天以来烈风对于自己的态度,觉得让这个单纯的小家伙吃些苦头或许也没什么不好。于是便给了烈风选择的权利。 “我坚持。”烈风坚定的说。 “好吧。”雷诺扬了扬眉,倒了一杯麦酒走了过来。他将酒杯塞在地精手里,然后冲烈风古怪的说:“既然你坚持。” 第三十一章,能言善道的地精2.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地精先生...” 情况在某一时刻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改变,画风突然从春风明媚的悠闲转变成了阴暗低沉的急迫。 准确说,是在烈风在地精循循诱导之下在那张牛皮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之后。 “如果你打算赖账的话,我会用这把小玩意在你的脑袋上射一个洞出来。”地精手里拿着一个造型精巧的火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的指着烈风的脑门,他说:“按照我们签订的契约,你需要为我工作一百年。如果你很遗憾的没能活那么久,那么在契约期未满之前我将有权利驱使你的灵魂。” “这和你开始说的可不一样。”烈风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仿佛突然变了一副模样的地精。 烈风的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了。之前烈风被地精的故事所感动,想要尽自己所能帮帮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他问了地精有什么要出售的物品,这丑恶的小家伙半推半就的从背篓里拿出了一个看上去样子还不错的手杖。那手杖的握柄上甚至还贴着标签,明明白白的写着六个银币的价格字样。 接下来烈风付出了六枚银币换到了这把手杖,并应地精的售后调查满意度要求在那张牛皮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事情就慢慢演变成了这副样子。 “地精商业条款第九章第十三条,你只可相信白纸黑字。”地精提醒似得的在烈风眼前晃了晃那张牛皮契约。他用另一只手指着上面的一行字迹说:“这上面写的很清楚,你因为暂时不拥有足够购买到该物品的金额,愿意以为该物品原主人工作的方式支付余款。工作期限是一百年....还有这行小字,注意看。上面明明白白的写到了,契约双方承诺仔细看过契约内容并无异议后才可以签字。” “可我没看,而且你说了,这是为了向客户调查满意度的反馈证明。”烈风窝火极了。 “你没看?”地精瞪着眼睛看着烈风,然后耸了耸肩,摊开两只手遗憾的说:“那我表示遗憾,但契约就是契约,既然你签了字那么就可以默认成为是你已经看过并且毫无异议。” 烈风:“你是个可恶的骗子。” “唔...准确的说,我是一名优秀的商人。”地精仿佛得到了夸奖似的微微一笑。 “我希望你能赶快接受这个事实,然后乖乖的跟我走,我可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而麻烦.....”他摆弄着手里的火枪,慢死条例的说着,然后话没说完被雷诺捏着脖子整个提了起来。 “我应该说过,你不可以在我的酒馆里兜售任何物品...”雷诺捏着地精的脖子把他凑在自己的眼前,阴沉沉的说。那地精看起来还没有他的脑袋大... “我..我没有主动兜售任何物品!!你不能..不能这么对我!”地精艰难的说,藏在背后的两只手动作飞快的装填着弹药。这该死的家伙!! “我说的是,不可以兜售任何物品。”雷诺咧开嘴,仿佛狞笑:“另外,我建议你最好还是试着用你擅长的方式解决这次危机,我保证在你用那把玩具指着我之前我会一步先捏断你的脖子。” “好,好的,好的。你是对的,我们可以和平解决问题。”地精认命似的捏着枪管把枪柄递向雷诺,以表示诚意。 “明智的决定。”雷诺毫无诚意的赞了一声,拿过那支火枪丢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不顾地精的挣扎从他怀里抄走了那张契约...“我得说,你的手法变得粗糙了很多。是因为爵位的关系吗?地位的提高让你变得肆无忌惮..这可不是个好现象,或许我该提醒你在中立区域小镇,贵族的身份并不能保证你不被迫害。” “哈..你的消息可真灵通。我还以为你真的是抱着与世隔绝的心思隐没在这种小地方呢...”地精嘿嘿的笑着,黑色的大眼珠子里一点儿慌张的情绪也看不出来。 雷诺冷笑了一声将契约丢给了烈风。 烈风手忙脚乱接过雷诺丢来的牛皮契约,抓得死紧。这可关乎到他接下来一百年的自由... “现在你可没有提问的权利,我也懒得理会你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和冒险者协会搭上线。不过如果你认为这样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雷诺稍稍松了松捏着地精脖子的手。 “我从未有过这种荒谬的想法。”地精喘着粗气,他看着雷诺,用无比谦卑诚恳的语气说。 “昨天晚上你就该离开了,为什么留下来?别告诉我你是出于自身的恶趣味...”雷诺说道这里时顿了顿,然后语气变的杀气十足:“我建议你想好再回答,以鲁莽而扬名的战士做事从不考虑后果。“ “好吧,好吧!别这么暴躁,冷静下来,我告诉你就好了。”地精用两只手推开雷诺那根戳向他大眼珠子的手指头。成功之后松了一口气,擦着冷汗回答:“我留下来的原因是因为好奇。” “对他?你认识我的诗人?”雷诺扬起了眉头,他回头瞄了一眼身后的烈风。他可从未想过居然会有人注意到烈风,为什么?想到这里他心里突然一沉,有了一个不太好的推测。 难不成是因为卡姆尔? 他眯起了眼睛,微笑着问地精:“你从哪儿知道烈风消息的?” “另一名诗人,准确的说另一名曾经的诗人。你或许听过他的名字,他叫哈尼克。现在他是我的员工,我很看重这个小伙子。而他也没让我失望,非常得力...”地精非常仔细的回答。 雷诺松了口气,随后又皱起了眉头。那个胖子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是他让你来报复烈风的?” “不不不...事实上,他对这个叫做烈风的小诗人非常的推崇,我甚至可以把这种情绪理解成为崇拜。你知道的,这年代人才可是不好找。哈尼克如此的得力,而哈尼克又那么的推崇你的小诗人,我又正巧要提冒险者协会跑腿,所以....”地精呵呵的笑了笑。 “.....”雷诺无语了片刻,然后放下了地精。 “赞美你的通情达理。”地精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服,随口就是赞美。 雷诺没有理会这个赞美,他转过身一把从烈风手中夺过那个手杖,然后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如果不是我,你就多了一个主人,在接下来的一百年里都将以一名奴隶的身份为一名肮脏的地精工作。” “对不起..”烈风瘪着嘴。“谢谢你帮我。” “哼..”雷诺冷着脸哼了一声,然后将手杖摔在了那名地精的脸上。 “现在,问题解决了。带着你的东西滚吧!” “好的,我这就走。”地精敏捷的抓住了那根手杖,顺从的回答。 “那么你还在等什么?”雷诺问。 地精想了想,然后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和你的诗人说上两句话。我保证,就两句...”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拧断你的脖子,我保证,只拧断一个脖子。”雷诺捏着手指关节冲地精走去。 “唉...”地精叹了口气,仰着脑袋看着走到自己身前的雷诺:“你的个子可真高,造物主为什么不给你配上一个稍稍开阔一点儿的心胸呢?我只是想开个玩笑,你知道的,没有公证人的契约并不具备公正性,没有人会承认。我没想过要吓到他,我发誓,我只是想向他道歉,为什么不给我个机会?” 雷诺和地精那双诚恳的大眼珠子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双眼通红的烈风,仔细的考虑了一下便让开了道路。 地精扯了扯衣领,来到了烈风面前。 烈风刚才听到了他说的话,但他现在还是有些后怕,不知道这个地精究竟想的是什么。 “咳咳..很抱歉,这个手杖其实是哈尼克托我送你的礼物。另外,我没想吓到你,我只是想和你开个小玩笑...”地精将手里的手杖递向烈风,诚恳的对他说。 烈风抿了抿嘴,犹犹豫豫的接过了手杖。 “替我想哈尼克道谢,我很喜欢他的礼物。” “我会的,相信他会很开心。”地精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凑的更近了一点儿,压低了声音说:“另外,如果你有一天你厌倦了当一名诗人.....” “这可不是道歉!!!”雷诺一直悄然无息的站在他的身后,听到地精说出这种话后立刻就揪住了他的脖领子将他又一次整个提起来。这次他可没有等地精再说些什么,直接就把他丢出了门外:“滚蛋,再踏进酒馆我保证会要了你的命!” “在任何一个城市,去地精商社,报上我的名字!我叫贝利!!!!”地精摔在地上翻了几个圈儿,立刻就爬起来,顾不得拍身上的灰尘立刻就两只手做喇叭状在嘴巴前大声的冲烈风喊完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肮脏的家伙!!”雷诺气急败坏的冲向门外。 “记住,我叫贝利!!!贝利!!!”地精撒开丫子一边跑,一边大声的重复自己的名字。 “我发誓!再见到你的话我会把你撕成碎片!!” “我发誓!你绝对没有再见到我的机会!哈哈,粗鲁愚蠢的大块头!”地精站在山坡下,哈哈大笑着嘲讽。 第三十二章,武神和饺子。 龙族,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龙族早已经覆灭了。 虽然这个世界上仍有巨龙活着,但他们已经不再是一个种族,而是一个个的个体。那场灾难让他们变的极为孤僻和敏感,任何举动在他们看来都像是挑衅。龙族的力量来源于骨骼,他们的骨骼和血液中天生就蕴含着着极为强烈的元素力量,从破壳而出开始就具备着相当骇人的攻击力。所以龙骨与龙血,一直是魔法师和炼金术士心中的圣物。 龙闯入人类的视线源于他们中的一个异类,一只红龙被某个人类的心灵所吸引,并与之发生了关系孕育出了爱情的结晶。 她被母亲养大成人,虽然有家人保护着她,可她的奇异之处还是无法逃过左邻右舍的眼睛。当战争开始,他们村庄的所有人都死在兽人的手中,她第一次变得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她漫无目的的流浪,去到的所有地方都被人们所排斥在外,人们的恐惧让她陷入了危难之中。在她被困在木柱子上即将被烧死时,她的父出现了... 温暖的火焰将她环绕,巨大的龙翼拥抱着她。 “你是我的最爱,我的宝贝,我会保护你,永远不会使你受到伤害。”父的温柔,让她眷恋。 父应她的要求,将她训练成为了一名强大的战士。她体内流淌着世间万物最为强大的魔性掠食者的血液。她沉稳,冷酷,镇定。她不顾父的反对加入了帝国圣堂骑士团,成为了讨伐兽族大军中的一员。她是天生的领导者,很快就声名远播... 再一次战斗中,她陷入了危难。兽族四魔将的伏击让她近乎死亡,父又一次出现,以死亡的代价拯救了她。极致的悲怄让她陷入了狂怒,她从父那儿继承而来的龙威第一次被激发,红色的鳞片从她的皮肤中生长,竖瞳变成耀眼的金黄色,没人敢凝视他的眼睛,甚至在她的注视下敌人连逃跑的欲望也升不出来。 凯旋而归时候,帝王盖亚封她为帝国最强的守护武神,问她:“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强大的战士。” “红龙。”她说。 ................................ “这就是暴怒之智武神红龙的由来。”雷诺一边笨拙的拨着大蒜,一边为烈风解释伟人们的成就。“自那之后,老师就成为了龙族与人类的连接枢纽。一直在人类的帝国中为徒劳的为龙族争取资源....哼,那些可恶的家伙根本就是白眼狼,吃完了就走,根本就帮不上老师的忙。” 烈风沾满麦粉的两只手忙活个不停,他飞快的将杆的怪模怪样的麦粉皮包成更怪模怪样的饺子。没错,他在包饺子...雷诺放了他两天假,说是让他好好的静一静。雷诺可能是觉得地精给他造成了伤害,虽然并没有,但烈风也并没有解释,有谁会拒绝愉快的假期? 在皮特送走了艾伦的信后,烈风带着卡姆尔去了老基姆那儿看自己定制衣服的进度,回来的路上还给卡姆尔买了一些小玩意儿。路过肉店的时候,那个看起来很面熟的肉店屠夫送给他了两块野猪肉,他半推半就的就收下了。 “那时候你在哪儿?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烈风头也不抬的问,在那个故事中可没有什么旁观者出现。 “这些是你的同行写的,当我们找不到证据的时候,就不得不去相信他们的想象力了。”雷诺耸了耸肩,随意道。他对自己老师的了解仅仅是性格和外貌罢了,老师总是很沉默。 “赞美诗人,他们用伟大的想象力填补了历史的空白。”烈风笑眯眯的抬头夸赞了自己一句。 “如果你能谦逊一点儿肯定会更讨喜的。”雷诺舔了舔因为剥蒜了发麻的指头,翻着白眼说。 “我可不想你爱上我。”烈风也学着雷诺的样子耸了耸肩膀。 “哈...”雷诺笑了一声,终止了这个话题。他看着自己眼前那些被拨的坑坑洼洼的大蒜,然后问:“这些足够了吗?” 烈风扫了一眼,点了点头。“差不多够了,大蒜只是佐料而已。” “那么我的工作完成了,现在我只需要等着吃就好了对吧?”雷诺拍了拍手,松了口气站起身活动着自己发酸的老腰。这些蒜可真是太难剥了,他讨厌这种精细的活计。“你确定会很好吃吗?麦粉皮包上剁碎的猪肉,哦,还有这些奇奇怪怪的草叶子...你是怎么想的?感觉就像脱了裤子放屁一样,真是多余...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把它们烤熟扔进嘴里?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 “.....”烈风无语的看着他,“我没办法和你沟通,这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你就等着瞧吧,到时候可别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 “但愿是这样,我还需要等多久?”雷诺又问。 “如果你不一直这样打搅我的话,我保证会很快。”烈风加快了手里的动作,他扭过头看了看没剩多少的肉馅,然后对不断闷头赶着面皮的卡姆尔说:“够了,你做得真棒。你现在可以休息一会了...” “呵呵..呵呵呵....”卡姆尔傻笑着挠头,他的脑袋上立刻就沾满了黄白色的麦粉。 “去,洗脸!”烈风冷着脸冲他说。 “....”卡姆尔委屈的端着盆去找水。 “你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充满威严的老妈妈。”雷诺扬着眉头看着在烈风面前乖巧的像是个小宝宝一样的卡姆尔,惊奇的说。 “这不好笑....”烈风冷着脸看着他。 雷诺的身体僵了僵,那一瞬间他甚至从烈风的身上看到了老师的影子。 “这可不好笑,你觉得战场上你可以靠这些滑稽的语言打败敌人?或许我现在就该把你迈进土里,省的浪费那么多的时间.....” 雷诺摇了摇头,将老师的威严从脑海中驱散。情绪变的有些低落,“我道歉,我本想夸赞你来着。” “我原谅你。”烈风艰难的端着那个摆满了饺子的大砧板在雷诺面前,“如果你帮我把这些饺子端到壁炉边上的话。谁让我是个宽宏大量的诗人...” “好吧...”雷诺翻着白眼接过了烈风手里的砧板。“感谢你的宽宏大量...” 第三十三章,艾伦。 在解决完和老法师之间的琐碎事情,艾伦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人马旅社。 老法师仔细的检查了结界祭坛,得出了能源枯竭的结论,作为能源输出源的部分圣石已经开始有了风化破碎的迹象。这本来是一件大事,诸神时代结束之后圣石就成为了稀缺品,用一点儿少一点儿。不过现在拖那些地精的福气,炼金术士协会的魔能石应该能够作为代替品使用。所以老法师并没有太过担心,他相信帝国的家伙们能够解决能量枢纽冲突这种小问题。 之后老法师拉着艾伦寒暄了好一会儿,作为第一位靠向己方势力的贵族,老法师真是热情满满。艾伦也不得不强迫自己保持着那份贵族虚伪式的优雅与其攀谈。 当艾伦回到人马旅社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天气和他的心情一样都是阴沉沉的,他烦透了这种贵族之间的社交。一想到接下来他还要去拜访那个传说中的武神,他的脑袋就大的不得了。 不过很快他就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他等的信件终于到了。这个消息让他精神为之振奋了很多,他亲切的拥抱了那个送信的酒保,并豪爽的给他了一个金币的小费。 艾伦用那个满是铜锈的钥匙捅开自己的房门,在点上书桌上那个油灯后影影绰绰的火光便印红了他那张微笑的脸孔。 他看着信封那个有着一个清晰指印的印泥,想了想小心的将它整个完整的扣了下来,他拿着那一小块儿印尼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 艾伦在他的生父死去之后他过上很长一段时间的困顿生活。直到,他那个远自枫叶莫斯林小镇的母亲找打他之前,他都一直以偷盗和乞讨为生。这导致他性格上的孤僻,在意识到自己性格上的弱点之后他花了很大的力气去克服。 那时他随着母亲回到了新的家,花了很长时间才习惯了这种无微不至的母爱。 枫叶莫斯林位于盖亚帝国东部区域的梦靥之森附近,小镇一年四季分明。又因为靠近有着冒险者圣地的死亡之海,所以每年春夏两季都会有大量的冒险者涌入这里讨生活。也因为这样小镇的本地人多都开着旅馆,凭借着收取冒险者旅费来过日子。 而戴维斯家族,作为这个镇子最大的权利拥有者,也是如此。税收仅仅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他们主要靠着旅馆和铁匠铺子,为冒险者们服务。相比于平民来说,他们过的相当相当宽裕... 艾伦相较于他那个哥哥来说更沉默也更早熟,他原本和哥哥的关系其实还说的过去。不过在十三岁的那个夏天之后情况就有所改观了。那个晚饭之后,他在一次坚定的沉默抗议之后拥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 他的哥哥艾尔对此难以置信,对他产生了一个我的弟弟胆子很大的印象。并且随后立即效仿,不甘示弱的在第二天早晨对母亲大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一个镶满糖块的宝剑!还有盾牌! 理所当然的,这个脑子不好使的家伙得到了一通暴揍。 这就是他们之间关系恶化的开始,或许艾尔觉得他夺走了母亲对自己的爱。 (当然,这不重要,所以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就略过这一段好了了。) 艾伦在意识到自己异常时也是在那个十三岁的夏天,他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睡眠时间,时不时的昏倒。并且在睡梦中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一个长得非常像自己生父的秃子在黑暗中挥拳。 不久之后他得到了武僧的传承,也对生父的身份产生了深深的困惑。根据老管家的说法,他的祖辈们是魔法师来着....因为这种困惑他遵循着睡梦中的线索,在黑鸦墓林中找到了生父的遗骨,以及那个记载毁灭者秘密的手札。 也是从这时候开始他选择了成为一名冒险者,在接下来的数年时间里都在探索这些秘密。不知不觉,他与戴维斯家族之间的联系只剩下了这个姓氏而已。 当他们再次联系上的时候艾伦惊异的发现他那个印象中愚蠢的哥哥完全变了副模样,而且还将家族的势力发展到了帝都,这可让他不得不在心中对他的哥哥刮目相看了。就算是有着母亲的帮助,这也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因为那个诗人的关系,他的内心开始变的柔软了很多。最近他总是忍不住开始怀念自己的母亲,连带着对哥哥的厌恶感也变得了淡薄了。 或许这就是我答应他要求的原因。但是说实话,我觉得这感觉不赖。 艾伦微笑着将那块印着烈风指纹的印尼收好,他拆开了那封信,默默的在心里这样说。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读着手里的信,想象着烈风写下这些句子时的表情... “地精吗?”艾伦读到了那个地精时眯起了眼睛,帝国似乎发生了了不得的变化呢。怪不得这些法师变的如此平易近人了,看来他们的处境很不妙啊。哥哥身上发生了什么?运气所致吗?竟能把握住这种美妙的机会...不过,或许这不是好事。 艾伦陷入了沉思,但很快他就晃了晃脑袋不再纠结于这个。他可不负责家族的未来,能够在这种时候不计前嫌的帮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他捏了捏因为思维兴奋而发热的尾指,继续往下读。 “哈..皮特,我差点儿忘了这个小子。”艾伦看到烈风写到皮特的那段,眼前突然亮了亮。“我的确需要一个人来陪着我一起,这或许能让枯燥的跑腿活变的有趣些。“ 好消息真是一件接着一件的出现呢.. 艾伦笑眯眯的将信纸折叠收好,然后摊开早已经备好的信纸开始写信。 或许我可以更亲切的称呼他。艾伦咬着鹅毛笔的尾巴,考虑该换个怎样又亲切又不会使对方受到惊吓的称呼... 鹅毛笔尖锐的笔尖刺在牛皮纸上,写下了了半行字迹——亲爱的..... 这可不行。太老套了...艾伦皱起了眉头将牛皮纸揉成一团丢在一旁。重新从旁边抽出了一张铺平在了书桌上。 我日夜思念着的?这可真是太肉麻了..我怎么会写出这么恶心的东西。艾伦眉头皱的更深了,地上又多了被揉成一团牛皮纸。 唔....这可是一件费脑子的工作。或许我可以请教一下别人....那个酒保看起来情感生活很丰富..... 第三十四章,又一次挑战。 少年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手里的细剑平举着,剑尖直指着那个男人。 这个男人叫卡尔,曾经的冒险王,现在则是有着圣殿骑士王封号的强者,即使是在整个帝国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战场得意,情场也是如此。帝国万众宠爱的九公主殿下,就是他的妻子。 卡尔这次面对他时候,拿着的是一把长刀,握着刀柄的手似乎完全没有使力,任由着长刀的刀锋拖在地上。 明明是那么毫不在意的感觉,可少年却不敢放松一丝警惕心。他腿测和小腹的两道不深不浅的刀口时刻向他的大脑传达着那种火辣辣的危机感 “这是什么战技?”少年看着他问。 “只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技巧罢了,没有资格被命名。”卡尔手腕动了动,将长刀竖着插在了身前,他拄着刀柄着问少年:“另外,这种小技巧在对付那些自以为是的法师时通常能够起到奇效。” 少年沉默了下来。 “还要继续吗?”卡尔侧着脑袋问。 少年点了点头。 卡尔举起了长刀,抬了抬下巴,示意少年先攻。 那是一种很怪异的姿势,手臂仿佛承受不住刀的重量,很勉强,很无力的感觉。 少年咬了咬牙,欺身而上,一剑刺出。 卡尔侧头躲避,顺势挥刃,手肘发力,长刀上撩。 少年滑步错身,挥剑斜劈。 “幼稚。”卡尔裂开了嘴发出一声嘲讽,一抹血光再一次绽放在少年的肩头。 怎么可能!明明避开了~~ 少年捂着肩膀后跳两步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卡尔。 “蠢货!”卡尔一边嘲讽,一边用空闲的那只手指了指自己握刀的手臂,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最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腰。“手臂,肩膀,腰。” “最多只能说到这种地步了,如果你连这个都看不透的话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改变职业去当个法师吧。自然教派里那些自以为是的法师应该会很欢迎你...”卡尔拄着刀,看着少年,语气淡漠。 少年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睛。 他摸了摸自己肩头的伤口,锋利的刀刃刺破了他的衣袍,在他的锁骨上留下了一刀浅浅的伤口。暗红色的粘稠血液刚刚渗出就已经凝固结痂。 他身体里同时流动着龙与精灵两族的血液,却没能继承到这两种强大种族的力量,反倒在力量上比正常人还有些不足。在身体上的唯一优势就是这种强悍的自愈能力了... 他抚摸着伤口,这是很轻的伤...那种刀正常来讲可以直接砍断他的骨头。 手臂,肩膀,腰...少年在脑子里重复着卡尔给出的提示,并将其之前一直觉得对方那让人感到别扭的挥刀姿势联系在一起。 少年眼睛亮了亮,站直了身面对卡尔,然后冲其微微欠身。“卡尔殿下果然是个天才。” “你想通了?”卡尔挑着眉头问。 “是的。”少年点了点头。 “那么,还要继续吗?”卡尔又问。 “当然。”少年重新握紧了剑,凝神静气。 少年因为血统的关系,天生有着极强的感知,这本该是他武道上的助力,而现在卡尔让他知道了一件事情,正视自己的天赋。 所谓感知,其实并非是多么神奇的东西。以思考力作为支撑而体现出来的强大洞察能力,观察.收取.整合信息的能力就是所谓的感知。 通过感知能力预判出对方的动作及招式,而提前做出应对。就是少年的能力... 而之前少年频频在战斗中失利的缘故就在于感知环节出错,他本以为自己轻伤的缘故是因为对方的手下留情。而现在他明白了,是因为对方所掌握的战术技巧所限制。 那是非常差劲的错误攻击姿势,是无法大限度的发挥出自身力量的姿势。也是为什么对方攻击力奇低的原因,这种攻击方式纯粹的依靠惯性和武器的锋锐度。但也正是如此,也让少年无法轻易判断出对方攻击的走向。 手肘,肩膀,腰...这三个发力点并不连贯,也就是说这是对方放弃了攻击力而去追求极致变化。 既然如此,只需要以伤换伤就好! 少年目光坚毅,齐眉平刺。 卡尔侧头躲避,横刀平拍。 少年不多不避,压剑下劈。 “砰!”少年被拍飞。 “我说过,我讨厌那个称呼....”卡尔拄着刀看着被自己拍飞滚落到远处的狼狈少年,然后他又懒懒的问:“蠢货,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一直用那种温柔的方式对待你?” 少年挣扎着站起身,他用手背胡乱的摸去咳出在嘴角的鲜血,恶狠狠的瞪着卡尔。 卡尔毫不在意,甚至是颇为享受这种目光。在这种发疯了幼兽般的凶狠目光下他竖起了三根手指,慢死条例的对‘幼兽’说:“力量,技巧,经验。这是在战斗中决定胜负的三个因素,你觉得你可以凭借什么战胜我?” 少年咬着牙,用凶狠的目光反击。“一把剑,以及全力以赴!” 卡尔翻了翻白眼,心里一点儿谈话的欲望也没有了。这家伙,完全被雷诺那蠢货带进了沟里~~ 他摆了摆手,示意少年可以就此滚蛋了。 少年踉跄捡起了自己的剑。 离去前他看着卡尔,一字一顿的说:“我还会再来。” “那么我得说结果会和今天一样。”卡尔说。 “总会有一天不一样。”少年顿住脚步,头也不回的坚定道。 “呵呵...” .............................................................................................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在那小子身上浪费这些时间?”卡尔看着身边那个低眉顺目为自己斟酒的女人,他握住了女人的手,轻声问。 女人挣开了卡尔的手,并非她想挣开而是她知道,自己所扮演的这个角色会在这个时候拒绝。 同样的,她也知道,自己不需要回答,因为卡尔想听到的也并不是自己的声音。 卡尔站起身,女人后退,他则是一步步的靠近。 女人推到了墙角,整个人都贴在了墙上。 卡尔用手指绕着女人那紫色的长发,贴近到她的耳侧。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真正在乎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女人沉迷的看着他... 我也想知道,什么时候你能真正的看到我。 明明已经抱的那么紧了,却还是觉得离得越来越远.... 第三十五章,禁魔祭坛里的‘少年\’。 “我该怎么称呼你?”卡尔坐在椅子上,用手扶着自己仰着脑袋的脖子。他摆出一副纠结的表情看着那个巨大又豪华的‘牢笼’,或者说的更准确一点儿,是‘牢笼’的那个生物。“堕民始祖..混乱种..囚徒先生...” 六根巨大的抗魔金属图腾为支柱所开辟出来的禁魔封印,六根纯银的厚重锁链将那个古树根木制作的大床高高的吊起,那上面铺满了松软的黑色鹰龙羽翼。 “或者你喜欢精灵王殿下这个称呼?”卡尔用捏了捏发酸的鼻子,这里的空气满是那种禁魔药剂的酸腐味道。“嗯,前面再加上‘曾经的’这三个充满遗憾味道的字眼儿。” 这里每天都会有人仔细的过来打扫卫生,嗯,这是个委婉的说法。事实上,是检查祭坛是否正常工作,以及补充地精新研制的产品,禁魔药剂。但卡尔其实相当怀疑这种药剂是否真的具有禁魔的效果,他觉得那些绿皮肤的小矮子只是在单纯的恶心这个有洁癖的怪物。 死一样的寂静.... “我好像忘了点儿什么...”卡尔耐着性子等了半天,然后有些缓过劲儿来了。他有些抱歉的说:“哦,对了,我得先把你放下来。然后解开那个新加上禁言的律令。” “或许你已经在心里骂我是个蠢货了,不过你得理解...毕竟,年代太久远了。相比你也明白,只拥有短暂生命的我们实在没有精力去记住所有事情。” 卡尔揉着发酸的脖子站起来,他靠近向巨大金属图腾所组成的禁魔祭坛,回忆着尘封在记忆角落的那些模糊小细节。 卡尔站在了正北方向那个有着突出来手柄的金属图腾面前,他呼了一口气随手抹掉了鼻尖上渗出的湿意。较之平常,现在的状态可不太正常。他不是个爱说废话的人,但现在也唯有让嘴巴说个不停才能减缓在自己心中蔓延着的恐惧感。 然后他在心里笑了笑,对自己说:无畏的冒险王死去了。 他恶狠狠的落下了那个图腾上突出的把手,手心上传递来油腻湿滑的触感让他心中一阵不适,仿佛被毒蛇的芯子舔了一口似的。他浑身都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那个把手落下之后,空气中死寂的感觉更强烈了。卡尔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画面,那是暴风雨前的墓地... 巨大的“咔咔”响起,打断了他的瞎想。 随着祭坛中心生锈的齿轮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那些地精造的机巧机关一顿一顿的运作起来。卡尔甚至能听出那些锈皮脱落然后被碾得粉碎的声音,厚重的不得了,这个祭坛可是在兽族和人族之间战争打的最嗨的时候建立的。那时候金属可稀缺的要命,有不少人甚至是拿着铁木刀枪上战场的。 厚重的银锁链慢慢的下垂,卡尔笑眯眯的看着那张巨大的黑床缓缓的落在了祭坛中央。他看起来很轻松,只是看起来而已,他动作缓慢的伸手擦去了额头渗出的凉汗,但却对后背衣服上那湿漉漉的感觉无能为力。 他缓步来到金属图腾的最外沿,虽然周围并没有什么东西阻隔,但卡尔却一点儿都不想踏进祭坛里面一步。 “日安,无论是什么的殿下。如果你醒了的话,就请回应我一声。”卡尔伸着脖子冲那张床大声喊道。 又是这讨厌的死寂!! 卡尔在心中怒骂,但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是硬生生的等待着。 “为什么...不靠近...一点儿...无畏的...冒险王....”僵硬又冰冷的声线中透着一股诡异的魅惑感。 卡尔浑身都僵硬了一下,瞳孔巨震,剧烈的颤抖起来。 卡尔咬着牙,使劲的眨着眼睛驱逐出脑子里的那些荒唐念头。 “我允许你靠近我...卡尔...”那声音变得柔软了很多,魅惑感更盛。“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卡尔浑身都在颤抖,汗水顺着额角像是小溪流一样在脸上往下淌。褐色的瞳孔开始放大... “啊!!”卡尔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短刀恶狠狠的刺在了自己的胸口边上,刀尖准确的进了那条连接心脏的动脉上。他发出了一声低嚎。然后瘫倒在地...筋疲力尽的喘息起来。 火辣辣的撕裂感让他恢复了清明,刀上涂满了月光草的汁液。这种价值不菲的植物经过处理之后可以作为很多种炼金药剂的中和材料,通常都是以毫克为单位出售的。它最原始的效果就是驱逐魅惑,以及稳定心神,口服也有效,但是比不上直接送进血管里那么快。 那个存在沉默了。 “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通往地狱的路怎么走。”卡尔双手握着刀柄,闭着眼睛感觉着刀刃在自己身体里的位置,他努力的忽视疼痛感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一句一句的说完了早已经练习过无数次的话:“我现在可不是一般的痛苦,我希望这次的交流能够以一种相对平和的方式进行。” “另外,能够被您所记住真的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卡尔挣扎着扶着金属图腾的立柱站起身,看着祭坛中心的巨床。 “做出了将我囚禁与此的壮举,你有些过于谦虚了。”他(或者是它?)这么说着,缓缓的坐起身。 两条森白色的链子穿透了他的锁骨,那是锁链由诅咒龙骨所铸,如果制成武器必然具有极为强悍的腐蚀效果。但串在他的身体上,却像是一件精美的饰品一样。卡尔甚至注意到那一枚骨节上都雕刻有精美的四叶草花纹。 这条锁链可是卡尔亲自为穿在这家伙身上的,那时候它可不是这副样子。只有一个可能——那些花纹是那家伙自己刻上的... 真是个变.态!卡尔在心中说。 银色的长发像是瀑布一样流淌在漆黑的羽毛中。那张精致的少年脸孔上正挂着一副温和的笑容,如果不是那双透着邪恶的猩红眸子,那么看起来就会像是一个真正值得疼爱的孩子一样。 漫长的岁月流逝让他原本的衣物都腐碎的连灰尘都不剩了,他赤着上纤瘦细弱的上身,抚摸着连接着身体内锁骨的那两条锁链,他微笑着冲卡尔说:“我很喜欢你送给我的礼物,这些被囚禁的这些岁月里,我一直在想着该如何回赠你。” “咳咳...”卡尔耸了耸肩膀,“不用费心了..这没什么。” “呵呵...”他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他现在有些不习惯说话,他花了一小段时间来找回自己的优雅:“我也很感谢你能来探望我,有机会的话我很希望能到你家里做客。” “哦,对了。这是一次单纯的拜访吗?”他问。 “事实上不是。”卡尔吞了口唾沫,活动着有些发僵的身体说,“希望这么说你不会介意。” 那个‘少年’或者说是‘怪物’吸了吸鼻子,然后皱起眉头在鼻子前甩了甩手,仿佛是在驱散什么恶心的味道。 卡尔立刻就闭嘴了,凝神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反映。 “你身上的香水味可真难闻,你该换个...随意一点儿的味道,需要我为你推荐一款吗?”他笑眯眯的看着卡尔。 卡尔咧开嘴,无声的做出了一个笑容,决定直奔主题,他告诉自己,哪怕立刻被拒绝也好,那么自己现在就可以立刻离开这个让人不适的地方了。“帝国出了一点点小问题,我希望你能够不计前嫌出手相助。” “帝国出了一点点小问题?哈..”他甚至愣住了一瞬间,然后大笑出声,不过只发出了一个声音他就矜持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用那弯成两瓣猩红月亮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卡尔,“抱歉,有些失礼了。不过我得说你带来了一个可以让我真正开心起来的好消息。” 卡尔沉默的看着他。他琢磨着,自己真的是急的昏了头,居然会做出这种愚蠢的决定。他想着,自己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转身离开。但他在这么做之前,还是决定再挣扎一下,他看着那个‘怪物’,认真的问道:“那么,你愿意帮我吗?” “告诉我,无畏的冒险王殿下。我为什么要帮助你?”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这可那种矜持的微笑可不一样,他真的开心起来了。“难道因为我的魅力无人可挡吗?” “抱歉,耽误你了这么多时间。或许我现在该离开,让你继续一个人安静下去。”卡尔耸了耸肩膀,走向了那个金属图腾的开关。他在心里骂自己:你真是个十足的蠢货。 那个‘怪物’笑眯眯的注视着他,直到他把手放在了那个把手上面。“我不介意,我现在多的是时间。还有...你该更耐心一些,因为并没有拒绝你。” 卡尔转过了身,他仔细观察者着那‘怪物’脸上的表情,想从上面寻找到一丝戏谑。“我刚才可能说的有些委婉,事实上,我现在也很忙,如果你打算戏弄我的话,我会让那些绿皮肤的矮子把这里的气味弄的更美妙些。” 美丽的怪物咧开嘴,灿烂的笑着。 卡尔侧了侧脑袋,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反应。 “我一直很在意,你为什么缩在这个城市里。你一定还有更大的追求,那些最初时候的梦去哪儿了?” “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作为交换,我会帮助你。” 卡尔看着那个美丽的笑容,却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寒,仿佛被黑暗中的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所注视着一样。 第三十六章,卡尔的故事。 盖亚帝国百年,这是人族史无前例的兴盛时代,人族为王的时代。仿佛是命运的戏弄,在余众六族面前毫无任何优势,仿佛诸神弃儿般的人族,在诸神陨落之后奇迹般的成为了最强盛的种族。 但即使是这种美好时代,还是有无数贫苦的人类存在。就好像阳光再怎么明媚,也无法彻底驱逐犄角旮旯里的暗影一样。 在盖亚帝都,人族帝国中最为富有的城市中的贫民窟。 生存在这里的成年人大都是一些丧失了意志的可怜虫,而剩下剩余的则全部都是那些失去了父母庇护的孤儿,他们的父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或离去,结果就是他们被遗弃在了这个光明照耀不到的阴暗夹缝中。繁荣的街道可不允许这些丑陋肮脏的家伙影响它的美丽。 那些在街道上巡逻的,穿着鲜花似盔甲的娘娘腔骑士只有两个工作。其中一个工作内容就是驱逐他们,而另外一个就是冲那些贵族们笑。好吧,让我们略去这些不重要的东西,直接讲关键的地方。 冒险王卡尔.文森特还有战神雷诺的童年。 卡尔和雷诺就是那些孤儿群体中的各自一员。 那时候的卡尔几乎拥有着孤儿所有代表性的特征,面黄肌瘦,羸弱瘦小,甚至无法顺畅的说话,暴露在阳光之下时更显得结巴和畏缩。 而雷诺则不是这样,他自一开始就健壮的不像是一个孤儿。身体壮硕的像是个成年人,力气大,块头大,然后...食量也很大。 孤儿们没有父母的庇护,虽然偶尔会有好心人发发善心给予自己所遇到的这些孤儿一些吃的或者是钱币,但这些‘偶尔’可没有办法支撑他们活下去。 他们其实有着自己的生存方式,对于这些贫民窟里的人来说,每当太阳落山黑暗来临之后,这个城市才会真正的对他们敞开大门。在这里,每一个垃圾堆对于贫民窟的人来说都是宝藏。 那些被富人们所丢弃的废物便是可以使他们活下去的宝物,为了这些‘宝物、他们彼此攻击伤害,像是最原始的野兽一样用四肢和牙齿威慑别人。为了抗击那些成年人,孤儿中出现小小的组织。他们各自三五成群的占领属于自己的地盘.... 作为异类的雷诺,凭借着自己远远超出一般孤儿的强大体魄独自一人就占有到了两处’地盘‘过着相对宽裕的生活。 而卡尔却处处遭人排挤,在一个个小势力之间的夹缝中苟延残喘的生存。因为半片发霉的面包而遭到毒打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那一天雨下的非常大,饥饿无比的卡尔在雨中绝望的前行。他已经忘记了上一次吃到东西是什么时候了,而在这种暴雨的天气也根本毫无找到食物的希望。他的嘴唇被冻的发紫,眼眶青黑。不合身的,满是破洞的亚麻袍子因为被雨水浸透的原因紧紧贴在身上,这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单薄瘦弱。 他生病了,或许是因为接连着好几天都不曾停止的大雨。又或许是因为上一次红了眼不自量力的和那几个坏小子打斗所留下的挫伤。 不行了,真的活不下去了。 他顿足在雨中仰望着太空。雨水从天空坠落,不断的砸落到他的脸上。视线变得模糊,意识消失的最后一个刹那。 也好... 最后他这么想。 ————————————————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时,看到了陌生而灰暗的天花板,他皱着眉头过了很久才分辨出自己居然还好端端的活着。 他想要坐起来,但身体却十分沉重。他很虚弱,而身上盖着的破旧被子又太过沉重。 是被子吗?身上盖着的这个东西是叫做被子吧?他这么想着,使劲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喉咙蠕动着向大脑发出撕裂般疼痛感的讯号,但卡尔却丝毫不以为意,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 他是谁?是他救了我吗? 卡尔藏在被子里,偷偷的用眼神瞄着那个在小屋子里忙活来忙活去高大身影。 “唷,你这个蠢货总算是醒了啊!”那个高大的身影来到他面前,冲他说。 卡尔脑子里空白一片,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感觉怎么样?要吃点东西吗?”那个高大的身影蹲在卡尔身前,在他眼前晃着手里那块黑麦面包。 卡尔终于看清了这人的面孔,他认识眼前这个家伙,那些坏家伙们私底下叫这个家伙作是狗熊。卡尔曾经远远的看到过‘狗熊’追着六个贫民窟的成年人暴打了一条街,是个非常凶残的家伙。卡尔有些畏惧的往被子里缩了缩,但是他虽然害怕的不得了可眼神却怎么也没有办法从那家伙手上移开。那个面包看起可真漂亮,一点儿都没有发霉.. “给!”那个家伙咧开嘴笑了笑,把黑面包凑在了卡尔眼前。 卡尔盯着他,死死的盯着他的双目。试图从其中找到一丝戏虐...那双蓝色的眼睛只是一片清澈。最终他犹犹豫豫的伸出了自己的手,中途缩回了好几次....他总觉得这是陷阱。 但最终他还是拿到了黑面包,然后穷凶极恶的吃掉了它。 吃干抹净后卡尔抚摸着肚皮回味着这种叫做吃饱了的幸福感觉,或许是因为这种幸福感的原因,他心中的畏惧消退了很多。这使得他开始对眼前的这个家伙抱有好感,他侧着脑袋看着眼前这个救了自己并且还给了自己食物的家伙,心中想着这一切是因为什么。 “雷诺大爷可没有第二块面包给你!”狗熊一样壮硕的雷诺一脸凶狠的冲他说:“就算你用这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结果也是一样。绝对不会有第二块给你!” “噗...”卡里听到他这么说不由的一愣,随后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被雨淋的傻掉了吗?”雷诺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吓的跳了起来,在意识到自己居然被这么瘦小的家伙吓到之后他显得非常恼怒,“你想挨揍吗?” “哈哈哈哈...”可卡尔却出奇的一点儿也觉不出害怕,只是莫名的开心愉悦。哈哈大笑个不停,笑到眼泪都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他开始哭了,开心的情绪非常突然的转变成了脆弱和难过。 “傻子...”雷诺在哭成一团的卡尔面前比划着拳头,但最终还是没有打过去。他已经认定眼前这个自己救下来的家伙是个傻子了。他们这些孤儿十有八九都有些问题,就像是自己。就是因为太能吃了,所以才会被丢掉。 “谢谢你救了我,我叫卡尔。”卡尔停止了哭泣,他泪眼朦胧的看着雷诺,一脸认真的说:“我会报答你的。” 雷诺一愣,随后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就这样,他们相遇,成为了伙伴。在贫民窟中互相扶持着生存,在一次次的磨难中建立出深厚的羁绊,成为了彼此相信认同的兄弟。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他们也一天天的长大。渐渐的他们在贫民窟有了一些名声,不再有不开眼的人去招惹他们。 他们开始有了一些积蓄,也有了一些对未来的计划。如果这些计划被顺利的实施,他们可能会成为一名帝国的正式公民,再运气好一些说不定还可以娶到一个不错的妻子,彻底拜托贫民的身份。 成为一名雇佣兵,这就是他们的计划。在积攒足了入会的钱币后他们当即就在冒险者工会中注册成为了一名佣兵。在那一天晚上,是他们最为幸福的时刻,他们第一次喝酒,雷诺醉醺醺的揽着卡里的肩膀说:“看着吧,我会成为传说中的佣兵之王,然后让你过上每顿都有肉吃的好日子....” 卡尔看着他,目光灼灼,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们开始执行任务,从开始的磕磕绊绊到后来的熟练精湛。 他成为了一名剑士,通过了二级剑士的考核拿到了官方的剑士凭证。而古拉则更为优秀,早早的就进阶成为盾战骑士。他们创建了名为正义之盾的佣兵小队,并凭借着零失误的任务完成度成为了颇具传奇色彩的佣兵小队。 ............................... 卡尔停止了讲述,静静的看着他。 他坐在床上,一只手拄着自己的下巴,一只手卷弄着自己那银色的长发,一脸沉迷的眯着眼睛倾听。在卡尔停止讲述之后很久,他在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又呆愣了良久之后才反应过来是卡尔停止了讲述。他迷惑的看向祭坛之外的卡尔:“接下来呢?” “或许接下来我该说说正经的事情。”卡尔看着他说。 “我看起来有那么善良吗?”他扬着眉毛问,他瞪圆了眼睛看着卡尔:“你打算就用这半个故事来糊弄我吗?” 卡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停止这无趣的逗乐吧,或许你愿意换个交易方式。” “你告诉我炎阳的计划,而我可以让你住的地方变得更舒适一些。”卡尔说着.. “你认为我会在乎这个?”他打断了卡尔的话,嘲笑似的问。 卡尔和他对视,然后说完了接下来的话:“然后,你可以和你的孩子见面。” 他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眨了眨眼睛。“我的孩子?” “没错,我以骑士的信仰担保,我会兑现我的承诺。”卡尔看着他,诚恳的说:“如果你合作一些,我保证帝国会给你更宽大的回报。还给你自由,也并不是件不能商量的事情。” 他沉默的看着卡尔。他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是有些意动。 卡尔心中有些激动了,他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这‘怪物’的弱点。 “嘿嘿...呵呵呵...哈哈哈哈哈!!!”他笑了,从低到高,从压抑到癫狂。他捂着肚子,笑的眼泪都溢出来了.. 银色瀑布般漂亮的长发,自发根开始蔓延着漆黑。只一会儿就全部和那些漆黑的羽毛融为一色了.. “我的孩子?哈哈哈....你是说那个背叛我的红龙?她居然生下了那个孩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可真滑稽...” “更滑稽的是,你居然会认为我会在乎这个?” “啊...”他长呼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或者说是爪子。原本白皙光滑的皮肤变成了泛着金属光泽的灰阴色,被磨得光滑漂亮的指甲也变成了狰狞凸出的骨刺。他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虽然触感变得很迟钝但依旧感觉到了那种粗糙感觉。“我现在一定很丑,这都该怪你,你不该说这些让我生气的事情。” 他扭过了身体,用后背对着卡尔。 卡尔看到他后背脊椎处那一排突出的血红骨刺,那些骨刺随着‘怪物’调整的呼吸在慢慢的耸动着往回缩。 卡尔吞了口唾沫,他现在也对自己感到惊奇了,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降服这个发了疯的怪物?! “好了,卡尔,继续吧。我要知道你身上发生的故事,满足我的好奇心,我就告诉你炎阳的秘密...事实上我知道的更多,也一点儿都不介意把它们告诉你。”他重新转过身,用那张变回了少年脸孔的笑容对着卡尔。 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一样... 第三十七章,武僧炎阳。 “后来在那次探寻矮人去想的任务中我们遇到了红龙大人,雷诺被红龙大人所看重,连带着我也沾了光。接下来的事情,想必你都知道...”卡尔故作平静的继续诉说着自己的故事,只是涌现心头的回忆让他的声线变得有些微微颤抖。 当卡尔讲完了他的故事后,这个密封的地室里又恢复成了一片死寂。 那个美丽的怪物首先打破了沉默,他一脸沉迷的深深吸了口气。“我听到了灵魂的哀嚎,这感觉很妙。” 卡尔继续看着他沉默,他知道自己正一步步陷进了对方的节奏中,像是个被蛛网层层包裹的飞虫,痛苦的毒素已经开始在心中蔓延了。他虽然明明知道是如此,但却无能为力。他必须知道炎阳的秘密,当地精们倒向帝国彻底向帝国共享了当年发生的事情,不安便在帝国高层中开始蔓延。 精灵们隐瞒了一些事情,而他们却不知道精灵为何如此。人类亏欠了精灵太多,原本的负罪感因此瞬间变成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情绪.....精灵帮助人类的目的,并不纯粹。而令人恐慌的是,他们至今都不知道精灵真正的目的是什么。精灵一夕之间销声匿迹,不知去向,很难不让人产生各种各样的联想... 而自然教派的那些家伙,显然已完全被精灵的理念所洗脑。根本没有办法再去相信了。 “哀嚎,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艺术。”怪物看着沉默的卡尔,闻声的诉说着自己对这种艺术的理解:“它会让你知道别人的苦痛,以及自己的幸福。” “你说得对。”卡尔耸了耸肩,敷衍的附合对方的话。他的视线已经飘到了别的地方,他不情愿再看到那个家伙。 “你在你的故事里说你会报答雷诺,这在我听来是一个伏笔。你愿意仔细讲讲这方面的事情吗?你是怎么报答他的?”怪物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诡秘。 卡尔的心脏抽动了一下。负罪感潮水般在心中涌动,然后又瞬间被他的意志所重新压制回去。 他低着头沉默了片刻,然后笑出声。“呵..哪怕当下是真的真心实意的许诺,也很难保证之后不会变化。” “你也不也曾真心实意的爱着我们的盖亚大帝吗?”卡尔再次抬起头时,表情已经变得狠毒了很多。语气变的咄咄逼人:“可还不是很快就移情别恋?又爱上了我们的武神大人?” “人类.啧...一种值得赞叹的生物!”怪物感慨了一声,停止了梳理自己银发的动作,他侧着脑袋看向卡尔,认真的解释道:“我从未爱过盖亚,或是那个叫做红龙的女人。我和你不同,我只是被纯粹的欲望所驱使。” 卡尔咧了咧嘴:“那么你比我可高尚多了。” “这得怪我那十二位死去的哥哥。”怪物耸了耸肩,继续梳理自己的银发。“既然你提起了盖亚,我的女儿现在如何呢?你有没有照顾好她呢?你们的感情似乎很不和谐....” 卡尔眯起了眼睛:“你是说九公主殿下吗?” “还能有谁呢?”怪物说。 “哈,我还以为你根本就不在乎你的孩子。”卡尔挑衅似的说。 “你以为的很正确,我的确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的痛苦,以及你的痛苦所带给我的愉悦。”怪物不为所动。 “是谁告诉你九公主殿下的事情?”卡尔眯着眼睛问。 “每隔一段时间我就能听到她的灵魂中悲伤的思念,她在呼唤一个勇士的名字。”怪物笑眯眯的看着卡尔,“我想,你应该知道她心底念叨的人是谁。” 卡尔又一次沉默了,他低着头不情愿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表情。他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在微微的颤抖,他知道自己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沿。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酸腐的空气,告诉自己此刻该做的事情是完全屏蔽多余的情感。 “的确如此。”卡尔微微侧了侧脑袋承认了这让人痛苦的事实,他的确知道。他重新看向那头怪物,“现在到了我提问的时候了。告诉我你知道的。” 怪物扬了扬细淡的眉毛,卡尔的表现让他有了微微的惊讶,同时也让他更满意了。“当然可以,问吧。你想知道什么?” “谁得到了炎阳的传承,炎阳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那个有趣的秃子?呵呵...”怪物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捂着嘴轻轻笑了笑。“他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只是脑子有些不好用。至死为止,他都相信我是无辜的.....我得说,我真的很喜欢他。” 卡尔皱起了眉头,这些话透露出来的信息让他格外的不舒服。这可能意味着他们的方向是错误的,但..谁又能保证这家伙没有说谎呢? “抱歉,我跑题了。”怪物耸了耸肩膀,解释道:“但这也不能全怪我,如果你在这个地方一个人住上个三十年就会发现自己很难控制自己脑子里的想法。” “炎阳只是个个脑子不好的武僧,他没有任何计划。至少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至于他的传承....”怪物一边回忆,一边说:“我把他的尸骨埋葬在了黑鸦森林的某处。我额外留了一些小礼物在哪里,虽然并不知道是谁得到了他的传承。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在格兰或者和赫玛尔。” 说道这里,怪物顿了顿,他吸了吸鼻子分辨着卡尔身上淡淡的风雪味道。然后继续说:“你刚去过这两个地方对吗?不得不说,你的直觉让我惊讶。只是最终还是只得到了一个擦肩而过的遗憾结局...” 卡尔的眼皮跳了跳,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该如何找到他?” “你很快就会知道他是谁。”怪物笑眯眯的回答。 “你打算就用这套故弄玄虚的说辞糊弄我吗!!!”卡尔怒喝道,“我要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他是谁,他的名字,他的外貌特征,他具体的地点!” “时机到了答案就会自动浮现在你的面前。”怪物站起身,银色瀑布像是羽翼一样散开在空中,森白的骨链被绷的笔直,慢慢的被染红。他伸手沾上了一点儿骨链上自己流出的血液,伸在自己眼前仔细的观察。“我向你保证,很快就会有事情发生。你只需要耐心的等待那么一小段时间...” “再见。”怪物舔着自己指头上的血,笑眯眯的冲他挥了挥手。“无畏的冒险王,送我上去吧,吃饱喝足之后我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卡尔沉着脸落下了机关把手。 沉重的银链子将巨大的木床缓缓的吊起到空中。 第三十八章,过渡。 当雷诺推门进来时,烈风正在和卡姆尔享用皮特送来的果酱。皮特最近时不时的就来找烈风,打探艾伦的消息。每次来都会送上些小玩意儿.... “雷诺先生。”烈风正坐在床头舔着自己指头上的草莓酱,卡姆尔在旁边不远处可怜巴巴的看着。烈风看着雷诺问:“要来点儿吗?皮特送来的,风靡帝都的甜品,据说那些脑子里闪耀着智慧光芒的地精们改进了精灵的配方。我觉得味道很棒...卡姆尔也很喜欢,不过他不能吃太多,嗯...我是为了他的健康考虑。” 雷诺沉着脸看着他。 烈风注意到了雷诺的不开心,他把果酱罐子递给卡姆尔,然后对他说:“你来保管,嗯,是时候考验你的自制力了。我会根据明天果酱的剩余量来分配你每天可以出去玩的时间。” 卡姆尔一脸欣喜的接过了果酱罐子,可在听清楚了烈风的话后立刻就又愣住了。这可真让人纠结... “你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我能帮你做点什么?”烈风站起来走到雷诺的身边。 雷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烈风。 信封上完整的印泥令烈风心情格外的好。 “你的假期结束了,从明天开始你得按时演奏了!那帮冒险者已经为此叫嚣了很久了...”雷诺沉着脸这么说,然后打算转身离开。 烈风阻止了他的离去,他拉着雷诺的胳膊,在雷诺回头看他时,对雷诺说:“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一起读这封信。” 烈风差不多猜得到信里的内容,他觉得即使让雷诺看也没什么大不了。还能让他安心点儿... “我才没有那种功夫看这种无聊的信!”雷诺仰着脑袋不屑一顾,但却一点儿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烈风耸了耸肩,当着雷诺的面拆开了那封信。他抖开了褐色的牛皮信纸,念到:“我的珍..咳咳...”他连忙捂着嘴剧烈的咳嗽了一阵子。重新直起腰后,他已经换上了一副故作平静的表情。他对雷诺说:“应该是果酱吃的太多了,睡前不能吃太多甜的东西,嗯...这对嗓子有害。“ “天色可不早了,明天还得早起演奏,我现在必须得休息了....”烈风看着雷诺。“晚安,雷诺先生。” 雷诺挑起了眉头,“你刚刚不是邀请我一起看这封信的吗?” “可你拒绝了!”烈风将捏着信纸的手藏到背后,理直气壮的说。 “我有拒绝吗?”雷诺瞪大了眼睛。 “当然!”烈风断然的点头:“你非常明确的表达出了拒绝的意思。” 雷诺愣了愣,然后解释道:“可能是我的表达方式有问题,事实上我很乐意...” “好了!言出如山才是男子汉的风范。”烈风不管不顾的将雷诺推出了房间。“晚安,好梦!” “可是...”被推出门外的雷诺急急忙忙的回头说。 “砰!”门关上了。 雷诺怀揣着满腹的郁闷离去... 烈风背靠着门直到耳边的脚步声渐去渐远之后,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翻开信纸,一脸怪异的盯着信封上的第一行字迹——我的珍宝? 或许我该提醒他,这并不适合朋友之间的彼此称呼。他扬着眉头这么想,然后压下了心中冒起的荒唐念头,告诉自己说:艾伦只是个冒险者,我不该对他的文字功底苛求太多。 烈风耸了耸肩膀,坐回到床上看信。 艾伦首先赞美了雷诺宽广的胸怀,然后用极为激烈的言辞诅咒了地精这个种族,还顺带表达了烈风不能来找自己的低落情感。艾伦说,他很乐意皮特来找自己,他现在需要帮手。最后艾伦还说,在任何时候烈风如果改变了主意都可以随时来找他,他时刻表示欢迎。 落款是,失落的艾伦。地点依旧是人马旅社... 烈风来回又看了一遍信,确定没有疏漏的地方后就将其折叠好塞回信封,放进了那个小木盒子里。木盒子是皮特送来的,本来里面装的是果酱。现在它里面静静的躺着三封信封信,还有散乱的放着几枚银币.....它现在变成了烈风的小储物柜。 烈风坐到书桌前,摊开了信纸准备回信。在此之前他先扭头看了卡姆尔一眼,他家伙仍捧着果酱罐子一脸纠结的蹲坐在自己的床上,烈风甚至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的心思————自由还是甜点,这是个值得思考问题。 烈风觉得有些好笑,但他依旧板着脸冷酷的对卡姆尔说:“现在到了休息时间,如果你不想惹我生气的话最好乖乖的睡觉。” 卡姆尔哀怨的看了烈风一眼,躺在了床上。手里紧紧的抱着那个果酱罐子... ......................... 第二天清晨。 “而封印的终会挣脱束缚,一如被威胁的总会被庇护.....” 烈风抱着琴,低沉的尾音结束后,他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了一下。发出一阵清脆的旋律,打断了深陷在故事中的冒险者们。 “今天的故事到此结束。”烈风盯着琴盒子里那一小堆的钱币,笑眯眯的说。 “拜托...你不能这么做。你得告诉我们,那个秃子最后怎么了....那挣脱封印的家伙究竟是谁?”冒险者们中出现了一阵不满的抱怨。 “这跟本就是在胡编乱造,怎么会有那种恐怖的东西存在?一只手就像是一个城市那么巨大....太可怕了。如果被他挣开了封印,整个世界都会毁灭的!” “......讲下去,我们要听接下来的故事!”一名醉醺醺的冒险者攥着一大把钱币摇摇晃晃的来到烈风面前,“给给...给你...”他的手几乎要杵到烈风的脸上了。 烈风有些无措的后退了两步。 最终,雷诺出现替烈风解了围... “真是个好故事,是你自己编的吗?”雷诺在酒桌前问着仍后怕不已的烈风。 “嗯..算是吧...”烈风点了点头。“这两天,我做了一些奇怪的梦。我想着或许这会是一个好故事..所以就整理了一下。看起来效果不错...” “哦..奇怪的梦?”雷诺沉吟了一会儿。 “是的..”烈风点了点头。他准备和雷诺好好说说自己的梦... “哦对了,那封信...”可还没等他开始说,雷诺就貌似随意的问道。 烈风立刻就沉下了脸,一丁点儿谈话的欲望都没有了。这家伙根本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这个时候皮特来了,皮特现在看起来可是意气风发极了。他换了身新的装备,崭新的全套皮甲,上面还涂抹着蜥蜴油,看起来亮晶晶的很唬人。“你好,雷诺老哥,给我来上一杯很荆棘!”他掏出一枚银币塞到雷诺手里。 雷诺看着手里的银币,木然道。“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来的可真及时。烈风在心里说。 “额..怎么了?”皮特不明所以的问。 “你不该让客人等太久!”烈风站起来推搡雷诺。 “.....”雷诺郁闷的捏着银币离开。 “发生什么了吗?”皮特低声问烈风。 烈风耸了耸肩膀:“没什么,和你无关。哦,对了。“ 他从怀里掏出那封信递给皮特,然后问:“你去过赫玛尔吗?” “赫玛尔?唔...你说的是传说中那个靠近极北绝望之地的小镇吗?哦,我可不止一次的从哈尼克的故事里听到过这个地方,据说.....”皮特接过信封,然后开始兴奋的诉说着自己对于赫玛尔的印象。 “好了!”烈风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对他说:“看来你很喜欢那个地方,唔...艾伦现在就在那儿。他说他很高兴你愿意去找他。具体地址是,人马旅社二楼七号房间。如果你在哪儿没找到他,可以去当地的冒险者酒馆去看看。” 皮特愣了愣... “你是说,艾伦大人同意我去找他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找他?” 烈风点了点头。“随时可以,事实上...他说越快越好!” “这..这可真是太好了...我...我明天就....不,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皮特语无伦次的说。 皮特捏着信封急火火的离开时,绊住门槛摔了一个狗吃屎,在冒险者们中引发了一阵哄笑。但他丝毫不在乎,爬起来飞快的就离开了..... 雷诺端着那杯黑荆棘一脸郁闷的来到烈风所在的酒桌前,“那家伙怎么了?“ “他得到了一个很好的消息。嗯...他说要请你喝杯酒。”烈风侧着脑袋说。 雷诺将那杯黑荆棘一饮而尽,然后重新坐到了烈风身边。“哦,对了,那封信.....” 烈风木然的看着他:“.......” 第三十九章:春天的九公主。 春天,她出生。 当她出生时,整个帝都都在低语着同一个名字————秀尔伯纳.吉.盖亚。 盖亚将襁褓中的她揽在怀中:终有一天,我的生命将走向终点,而你,将加冕为王。 珍宝在盖亚身后,看着她那头奇迹般的蓝色头发,他微笑:那时,你将是守护人类的第九位盖亚。 —————————— 她在春天出生,在象牙塔长大,当她年满十四岁时,第一位在圣堂宣誓效忠守护她的骑士出现了。他是武神红龙的弟子,他是在兽.人两族的战场上获得了战神封号的勇士,他的名字叫做雷诺。 身材伟岸,五官刚毅,光溜溜的脑门上像是擦了腊一样反射着光明。 雷诺单膝跪在九公主的身前,但仍要比站着的她高大很多。在九公主的身后,是历代盖亚的巨大雕像... 圣堂中,巨大的琉璃窗户上绘着诸神的图画。阳光透过早已陨落的诸神,洒下神圣... 虽然诸神早已经陨落,但人们依旧坚信诸神留下了守护着人类的神圣光辉。无比的坚信... 九公主眯着眼睛,那个脑袋有些耀眼的过分。她花费了一段不短的时间来习惯这个,之后她便举起了手中的荣耀之剑,将荣耀之剑的剑身按在了雷诺的左肩:“以盖亚之名授予你守护我的权利。雷诺,你发誓将永不背弃我吗?” “我发誓!”雷诺虔诚道。 细剑颤颤巍巍的抬起,移动到了雷诺的右肩。“雷诺,你发誓维护盖亚的荣耀与律法吗?” “我发誓!”雷诺虔诚道。 细剑再一次颤颤巍巍的抬起,按在了雷诺的头顶。剑并不算短,但雷诺的个子实在太高了。雷诺低着头,他本还心无杂念..不过在他不小心透过光洁如镜面的地板上所反射出来的身影后,心情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雷诺看到公主殿下用一只手颤颤巍巍的举着荣耀之剑,费力的将剑往自己的头顶上移动,途中甚至差点儿不小心把剑尖杵在自己的脑门。这让雷诺惊出了一头冷汗...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在这个神圣而庄重的场合中做出失礼的举动。当那柄传承了数百年之久的荣耀之剑的剑身平安的落在了自己脑门上时,雷诺那颗动荡不已的心脏总算是安稳了下来。 随后,他的心情又变得诡异了很多。他分明看到公主殿下的另一只手上捏着一张纸条在眼前,一字一顿的念道:“雷诺,你发誓,无论在哪儿都心怀盖亚,击退所遇到的一切邪恶,以勇气正义甚至生命来守护盖亚的意志吗?” 雷诺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木然的看着她:“凭借我的血和荣耀,我...发誓。公主殿下。”他看着低着头仍在仔细看着手里纸条的公主殿下,心里生出了一串省略号。这和史诗中说的可不太一样.... 最初时候的那种虔诚,那种强烈的使命感,那种身在史诗中的感觉。以及脑中回旋着那些勇者的史诗篇幅,一瞬间都全部烟消云散了。 “叫我九公主殿下...”九公主满意的笑了笑,她从头到位确认纸条上的句子都被念完之后,便细心的将纸条藏在了腰身后的那个小口袋里。然后她抚摸着那头长到齐腰位置卷发,重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骑士。 再然后,就是骑士与公主的第一次四目相对... “放肆!谁允许你抬头看我!”略显婴儿肥的小脸上一片高冷,她仰着脑袋,但眼神中的闪烁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慌乱。 “抱歉...我...”雷诺连忙低下头,开始解释。 “闭嘴!谁允许你解释了!”九公主那张小脸已经憋得通红一片了,当四目相对之后她便知道自己的举动早已经全部被这个肮脏的家伙看在眼里了。这感觉,羞耻极了... 绝不能让这个看到我出丑的家伙活着! 九公主这么想着,愤怒的举着荣耀之剑,一剑劈在了雷诺的脑门上。 雷诺木然的抬起头,这是公主与骑士的第二次四目相对。公主试图谋杀宣誓守护自己的骑士.... 荣耀之剑的剑刃砍在了雷诺光溜溜的脑袋上。鲜血顺着剑身慢慢的往下淌。 他们对视了好一会儿后九公主木讷讷的打破了沉默,她问:“你为什么没死?“ 雷诺想了想,他犹豫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这可能是因为...” 九公主趁着这个功夫又砍了一剑。于是雷诺光溜溜的脑袋上又多了一道淌血的伤疤,他龇牙咧嘴的继续说:“可能是因为荣耀之剑不愿意杀害勇士,也有可能是因为公主殿下需要学习掌握用剑的技巧。” 九公主咬着牙抬起剑,又重复了一次之前的动作。雷诺脑袋上已经有了三道伤疤了.... 雷诺在心中无语了片刻,他觉得眼前这家伙一点儿都不像是个肩负着帝国未来的公主,反倒像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他顶着脑门上的剑刃站起来,剑锋在九公主使劲的拖拽下将他头顶上的那个伤疤拉的更长了一些。他龇牙咧嘴的看着她:“胡闹结束了,你真打算在这个神圣的仪式中杀死决定效忠并且守护你的骑士吗?” “放肆!谁允许你站起来了!”九公主略显婴儿肥的小圆脸上一片高冷,她仰着脑袋怒视着巨人般的雷诺。“跪下!” 雷诺木然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终强压下心中的火气,乖乖的单膝跪在了九公主身前。瞪着她... “放肆!谁允许你盯着我看了!”九公主用剑指着他,“低头!” 雷诺低下头。在九公主重新将剑举起来时他说:“如果不能给我一个痛快的话,最好不要这么做。我不想顶着满脑袋的刀疤...” “闭嘴!谁允许你说话了!”九公主愤怒的高喝。 雷诺吸了口气站起来,他深深的看了九公主一眼。然后扭身离去....真是狗.屎!答应受封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他顶着三个刀疤气哼哼的离开... “滚回来!谁允许你离开了!”九公主气急败坏的冲他离去的背影大喊! 老子才没有闲功夫跟你这个家伙玩过家家的游戏! 雷诺头也不回的继续走。 他走到了门口,然后便再也挪不动脚步。他听到了隐隐约约的低声抽泣.. 雷诺回头,他看到九公主正抱着剑蹲在地上,瘦小的双肩耸动着。可怜兮兮的... 雷诺沉默了一会儿,在心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雷诺回身,重新回到了九公主的身边,单膝跪下。“请求您的原谅,公主殿下。” 当他的脑袋上的刀疤数目变成七个之后,九公主终于放弃了杀死他的念头。她用袖子抹干净了自己的泪水,彻底认命了。恢复了冷静之后,她重新端起荣耀之剑,将剑身按在了雷诺的脑袋上。 “这七个伤疤,是骑士的七律,也是我赐予你的无上荣耀!”九公主理直气壮的说。 “现在,抬头,我允许你看着我,并且赞美我。” 雷诺抬起头,这是公主与骑士的第三次四目相对。公主谋杀骑士失败... 九公主抚摸着自己那头齐腰的卷发,阳光之下闪耀着神圣的蓝色光芒。婴儿肥的小圆脸上五官拼凑出一副高冷的表情,蔚蓝宝石似的双眸和雷诺的目光对视,雷诺甚至能够看清她的每一根睫毛。精巧的鼻子下面,是两瓣抿着的薄嘴唇。看上去像是个尖酸刻薄的小心眼仙子... 仪式的最后,骑士为公主献上了虔诚的赞美。“殿下,您可真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闭嘴!不许你拐弯抹角的讽刺我!”最后的最后,公主向骑士表达了自己感恩的心意。 第四十章,第十三位精灵王——珍宝。 我是第十三位精灵王,在我前面诞生的哥哥们为我起了一个名字————珍宝。 我一直都是他们的珍宝,哥哥们宠爱我,精灵们崇敬爱戴我,我是哥哥们的珍宝,是精灵们的王。 后来情况有所改变,事实上,是很大的变化。 生命树毁灭了,那场面可真壮观。我得说,那个瞬间我立刻就改变了原本那些绿皮肤丑陋矮子的看法。 事情不太妙..事实上,或许用灾难来形容更准确一些。 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这些,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再重复一遍比较好。 包括我在内的所有精灵,不存在性别。我们是植物,也是生物。我们的成长会经历一些你们很难以理解的过程...这很复杂,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就略过这一段了。直接开始讲比较重要的东西.. 接下来的这个比方可能有些不太恰当,总而言之所有精灵都有着同一个母亲,没错...就是那颗被地精毁掉的树。 圣树是我们的信仰,是我们的根源,是我们一切的开始。当她毁灭后,恐慌便开始蔓延,哥哥们宣称他们有复活母亲的方法,也一直表现出了从未放弃过的坚决态度。但事实上...有些事实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需要一个支柱,哪怕是一个虚构的支柱。 在那场仪式中哥哥们死去了,我遵照哥哥们的嘱咐告诉子民们,仪式失败了,是那些肮脏的地精所做下的罪孽。反正我们恨地精,更恨一点儿也没什么.... 当然实际上的事实并非如此,以哥哥们生命为代价的仪式祭祀,目的并非是为了复活母亲,而是别的...嗯,我因此变得和曾经不同。 哥哥们还告诉我:存在的目的比存在的方式更重要。 我至今为止仍不太懂这句话的含义,但我得说这句话很好用。 我的子民们似乎从这句话中领悟到了什么东西,他们变得很怪,狂热?不...圣洁?不...狂热又圣洁?!嗯,对,就是这样。他们变得圣洁而又狂热。他们来到了人类的过度,积极的交给人类们我们的魔法,我们的文化,以及...他们奇怪的理念。 那帮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们很快就被征服了。 虽然子民们一直觉得是我带领他们走到现在,但实际上是他们领着我来到这片土地,我一直都很糊涂,不明白他们那一颗颗小脑袋里都飘着什么东西。 我见到了人类的盖亚,第八位盖亚。盖亚很喜欢我,这很正常,毕竟,我的魅力无人可挡!然后...嗯,我们有了一个孩子。 我说过因为那个仪式我变得和曾经不同对吧? 盖亚开始一直对我们很提防,在我们有了孩子之后,这种警惕心就淡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嗯,准确的说,我那个时候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现在..呵,重复一遍,人类真的是一种值得赞叹的生物。 自然教派发展的很好,所有人类都喜欢精灵。无论男人还是女人...这帮土包子。 再后来,战争白热化,那个在战场上被神化了的女战神陷入了困境,盖亚第一次请求我帮忙。我没有拒绝... 我带领精灵们加入了战场,救下了那个女人。后来...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故事,嗯...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就掠过这一小段了。那段时间我很愉悦...她和盖亚不同,那感觉真的很妙。 盖亚发现了我身上的变化,他表现的很震惊。我还记得那个晚上,当我们在床上坦诚相见时,他脸上精彩的表情。哈哈...真可爱。 盖亚开始冷落我。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一个人睡,这很糟糕,嗯,当你习惯了枕边有一个人之后便再无法忍受那种感觉。我想做点什么,但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那段时间我很焦躁... 当我再次见到盖亚时,是在地狱...嗯,这是艺术夸张,你懂的,并不是真的地狱。我的意思是说,那场面真的很令人做呕。他集结了所有的精灵,然后杀死了他们,把他们碎块丢在一起。血和肉和骨头混在一起....很大很大的一堆,很壮观,很恶心。 盖亚对我说:你背叛了我。 我第一次看到他那温柔的眼睛露出那种冷酷残忍的目光,他用荣耀之剑指着我。我猜他想杀了我。但并没有立刻那么做,可能是因为下不去手..毕竟我这么美丽。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在想着该选择那种配得上我的残忍方式,他想让我感觉到痛苦,我猜他让我看着一大堆恶心的东西也是这个原因。 还有可能是他心中仍有疑问...嗯,他总是想的太多。 你的目的是什么?他一遍又一遍的这么问我。翻来覆去的问,换着方法问。 他拥抱我,吻我,试图让我感觉他还和曾经一样爱我。 大概...毕竟不能排除因为他是个变.态这个可能。 他有些小看我的力量,以为一个黑屋子和百八十个所谓的骑士就能确保万无一失。我讨厌黑屋子,我讨厌一个人...所以我逃走了。唔...不是逃走,是离开。临走时我有留言告诉他,所以不算太过失礼。我用那些骑士的尸体拼了一句话————再见,盖亚。世界那么大,我想出去走走。 这花费了我很长时间,那些骑士没什么本事,但一个赛一个的死沉。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秃子。他说他叫炎阳。我对他很感兴趣,因为...他对我一点儿都不感兴趣。我是说...那种兴趣。 唔..如果你不介意,我就掠过这一小段了。 炎阳说他是武僧,他说武僧这个职业源自很遥远很遥远的东方,那是另外一个世界。他们有一种叫做佛的信仰....佛?多诡异,他有很严重的自虐倾向,每天早上都用大棒子狠抽自己。我曾尝试阻止他,但他说唯有极致的痛苦才能让人抛却躯壳的限制,拥有更为超脱的视野,看到更为真实的世界。 我问他看到更为真实的世界后你要做些什么?他回答我,到时候就知道了。 真是棒棒哒的答案。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 我在意识到自己无法说服他后,就选择了支持并且帮助他。我很想知道,最后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问我怎么帮助他?嗯,很简单,就是用棍子抽他。 人类中有一位贤者说——学会帮助别人,你会得到最为纯粹的快乐。 我一直很鄙视贤者这个群体,但我得承认他这句话说的很对,帮助炎阳让我感到很快乐,我真的非常非常享受这个过程。没错,是两个非常的份量。 我们去了很多很多地方,我曾问炎阳究竟要去哪儿,为什么我们不能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睡软软的床而不是像个蚂蚱一样吊在绳子上睡觉。但炎阳说,这是佛的旨意.....我问他,佛究竟说了什么。炎阳告诉我,所有。 “如果你不介意的,能跟我说说佛的原话是什么吗?”我保证这是我的原话,也保证我没有任何任何质疑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因为我的确没办法理解,我觉得如果知道佛的原话是什么,可能有助于我的理解。但炎阳很愤怒,他打算丢下我一个人离开... 然后他没能做到。我比他跑得快。而且,他打不过我。 我很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拒绝我的帮助,但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每天都帮助他,嗯,我喜欢这样。 后来我们在一个叫做莫斯林的小镇遇到了盖亚派出的部队,他们的手段变得有趣了很多,炎阳第一次保护我,虽然我并不需要这种保护,但我依旧很感动。我想,我对他的帮助还是有一些效果的,他心里还是感激我的,他并不是个好坏不分的家伙。 我们开始逃亡...唔,我们开始玩一种叫做逃亡的游戏。我觉得我们的关系更近了一些,我试着主动,但是他还是对我不感兴趣...我因此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魅力。 后来那个叫做红龙的暴躁女人出现了,事情变得有些棘手。我们被困住了,准确的说,是炎阳被困住了... 我不想丢下他不管,所以也留下来了。如果可以,我真得不想面对这个女人。她根本就是个神经病,她恨我,非常恨我,而且,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打不过她,因为我不想因为打架把自己搞的惨兮兮的。而她却很喜欢,她喜欢血,别人的还有自己的都很喜欢...神经病,变.态! 后来我决定妥协,我告诉她,我可以不做反抗跟她回去,但条件是让炎阳离开。 她答应了。 炎阳离开了,他被揍的很惨,浑身都是血,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我跟着红龙前往帝都,我们一路上聊了很多。后来她告诉我,她有了一个孩子,是我的....我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我其实早发现了这点异常,但之前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安逸的生活让她稍微有些发福。我摸了摸她的肚子,感觉到了生命的力量,我问她:你会生下他吗? 她抽了我一巴掌,非常非常非常狠。没错,是三个非常的份量!神经病!变.态! 在第三天晚上,我逃走了...唔,是的,这次是真的逃走。我没时间给她留言,她有能力让我受到伤害。而且,我迫不及待的想见到炎阳。 我循着炎阳的气息在黑鸦森林中找到了他,他看起来情况很不妙,意识都有些恍惚了。我有些伤心... 我第一次感觉到了痛苦。这感觉...很奇妙......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眼睛和鼻子都很酸,呼吸有些困难。 不过还是有值得开心的事情发生,他对我感兴趣,只是佛阻止了他。他承认了这点... 他一生都给了佛,只留了最后一个晚上给我。 第二天晨曦的光照进森林,我抱着他开始发冷的身体,开始憎恨那个叫做佛的家伙.....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去那个神秘的东方去看看,狠狠的教训一顿那个自私的家伙! 之后,你出现了,然后送给了我这个东西。然后把我送进了这个黑屋子里... ........................... 怪物捏着自己身前的那两条森白的骨链,他笑眯眯的看着卡尔。“然后,三十年后的今天,就有了这个以我为主角的故事。” 卡尔看着他,沉默着.... 第四十一章,枯萎的果子。 清晨,艾伦在魔法时钟尖锐的机械鸟啼声中惊醒。猛地睁开眼皮,那双淡金色的眸子里满是慌乱和茫然的神色。 冷清的晨光透过厚厚的窗帘射进这个小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分辨出了现实和梦境之间的区别。揉着满是油腻汗水的额头,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他心中还存在什么苦恼的话,那就是这个了————他总会时不时的做一些荒唐又恐怖的梦。 铺天盖地的食尸鬼,骷髅海..还有那对猩红的眸子。梦中清晰的景象再醒来后总是会变得非常模糊,只能印象深刻的只是那对诡异的眸子。 居然会被这种荒唐的梦吓醒,还真没出息到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呢... 艾伦在心中自嘲着,胡乱的扯起床头的衣服擦了擦脸上已经开始变的油腻冰冷的汗水。 他呆坐了一段时间,双眼出神的望着那个厚重的窗帘,脑子里几乎完全放空了。这是武僧的独特小技巧,用来平复心境再适合不过... “踏踏踏..”镶嵌着铁片的靴子踩踏在楼梯上的脚步声音响起。 艾伦眨了眨眼睛,从那种状态中惊醒。他感觉到心中仍旧存在着一股子淡淡的恐惧,这让他有些懊恼,对那个乐于助人的酒保生出了一丝不满的情绪。 他开始穿戴衣物,因为那个酒保马上就要敲响这扇门,等待自己把门打开,送一杯热腾腾的牛奶进来。这是他嘱咐酒保这么做的,为此他付出了每天额外一枚银币的代价。 他现在习惯每天早上都喝一杯热牛奶,这可以让他的肚子一整天都暖暖的很舒服。嗯,心里也会因为想起某个人而感到很舒服。 他第一次讨厌自己的这种习惯。 “叩叩叩。”叩门的声音响起了。酒保的声音透过木门传了进来:“您醒了吗?艾伦大人?” “嗯,当然!”艾伦正在穿外套,他这么回答。然后被自己嘶哑干涩的声音惊了一跳。 他僵住了一瞬间,停下了穿衣服的动作,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触感很奇怪...心中不安的恐惧感更重了一些,他连忙跳起来扑在了书桌前,抓住了那面镜子。 “艾伦大人..您还好吗?”“叩叩叩...”“艾伦大人?您还好吗?” “我很好...”艾伦紧紧的盯着镜子,头也不回的回答。依旧是那副干涩嘶哑的声音。“只是昨晚上喝的太多的酒。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在很累不想下床,你可以把牛奶放在门口。” “哦,好的,大人。”酒保耸了耸肩,将托盘上的那一杯牛奶放在了门口靠墙的地方,还细心的用一块专用的木牌封住了杯口以避免热量过快的流逝。“那么再见艾伦大人,今天酒馆的吟游诗人会有精彩的表演,他很期待您能够来观看。” 酒保离开了,踏踏踏的脚步声音越走越远。 直到那脚步声音完全消失后,艾伦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他双手抓着那面银镜子,两只淡金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镜面中反射的那个脸孔。那个,满脸血污的脸孔..... 我受伤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可身体除了感觉有些虚弱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伤痛感觉。他眯着眼睛努力的回忆着,突然想起了起床时的异样..他当时感觉自己浑身都是被噩梦惊出的冷汗,现在回想起来,可能并非这样。 我被噩梦吓得流血? 艾伦得出了这个荒唐的结论,他眯着眼睛伸出指头在额头上摸了一把。一小片的皮肤露出了原本的颜色,看上去略微有些干燥...或者说是枯萎? 这是怎么回事?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嘭!”轻微的震动从胸口处传来。 艾伦浑身僵硬了下来,汗水..不,血水开始从毛孔中溢出。开始朝着胸口汇聚...准确的说,是朝着那个艾伦视作珍宝的芥子盒汇聚。 艾伦感觉到了血液流动的方向,当身体稍微开始能够动弹的时候,他立刻就撕开了自己胸前的里衣。 他看到一圈儿厚重的血污,环绕着芥子盒。仿佛它们是想钻进去..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诱惑着它们进来。 艾伦捧着芥子盒,吞咽了口唾沫。问题稍稍明了一点了... 他闭上了眼睛,意识沉入了芥子盒。无尽的漆黑中,那些他收集而来的宝物在一片虚空中悬着。 一颗红色的光点在无尽的漆黑中心脏般的跳动着,散发着一阵阵猩红色的光晕。 就是这个了。艾伦感觉到了... 来看看你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吧! 艾伦咬着牙,转移出了那枚红色的光点。 他并没有用手去接住这个东西,他莫名的觉得这东西如果碰到就会像是跗骨之蛆一样把自己吸成一条人干。 那东西被转移出芥子盒之后,也不坠落,就那么悬浮在空中。猩红的光芒或许是因为有了光线的缘故变得淡了很多,但依旧看起来非常神奇。 这时,艾伦终于看清了它的原本模样。他心中惊奇了一瞬间,这分明就是那颗他早已经遗忘了的枯萎生命果实.... “嘶~~~”仿佛是一种很尖锐的东西,艾伦只觉得掌心传来一股刺痛,不由的吸了一口凉气。仔细一看,在自己的右手掌心居然裂开了一道极大的伤口,鲜血顺着那道口子往外流出。 艾伦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画面,他花了几秒钟来确定眼前画面的真实性,甚至来不及恐惧就直接跳到的疑惑中。他确定自己没有碰触到任何尖锐的东西,而且..只是手心的伤口而已,他所掌握到的知识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手心并不存在可以有如此大血量的血管。这种程度的流速,简直不能称之为流淌——————是涌出,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拼命的把它们挤出来一样。 就这么一小会而功夫,艾伦就感觉到黑暗降临了。 最后,他看到地上的鲜血开始漂浮起来,流向了空中... 干尸一样枯槁的尸体摔倒在地上,仿佛一个干朽的木块一样。悬浮在空中的那颗果实吸饱了鲜血,原本的枯萎的果子变成了充盈丰满的漂亮形状。看起来就像是一颗心脏一样.... 心脏一样的猩红果子在空中悬浮着,就像是一颗猩红的瞳孔注视着倒在地上的那具干尸。 果子慢慢的浮到了变成干尸的艾伦附近,围着他转悠了一圈儿,仿佛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然后和其融为一体... “嘭!”战鼓似厚重的震动声从枯槁尸体的胸口处擂响。 “嘭嘭嘭...”然后连接成一片共鸣。地上的尘埃都因此震飞到了空中... 第四十二章,艾伦的变化。 人马旅社的酒保嘴里哼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手里拿着那块脏兮兮的抹布擦拭着吧台。这几天他的心情都很不错,他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一些打赏,一些重视就能让他乐呵上好几天... 他吸了吸鼻子,回忆着前两天自己的光辉时刻。他在那个金发的少年人面前表现的像是个情圣一样,把他唬的一愣一愣的。他仅用‘我的珍宝’这这个简单的称呼就换取到了对方崇敬的眼神,以及一个金币的打赏。 或许我该转转职成为一名吟游诗人?毕竟,古拉尔的人生阅历实在的一笔需要一般人仰望的财富。他一边擦拭着酒杯,一边眉飞色舞的这么想.. 一阵奇怪的力量波动出现后,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皱着眉头环顾四周。 错觉吗? “嘭!”充满力量的共鸣震动再一次出现。 包括酒保古拉在内,酒馆中所有人都同时瞪大了眼珠子。他们的心脏仿佛被一个好恶作剧的恶魔狠狠的攥了一把,一种难言的颤栗感... 那是什么?所有人心中都出现了这个疑问。他们左右环顾,从其他人的眼睛里都看到了相同的惊惧神色。 “嘭嘭嘭...”战鼓似擂响的震动声连成一片,厚重沉闷的声音令酒馆中所有人的耳朵里都嗡嗡作响。 吧台柜子上那排被擦拭的亮晶晶的玻璃杯颤动着裂开一道道破纹。 所有人都痛苦的捂住了脑袋。甚至有一些人已经滚倒在地上,开始口吐白沫了... “爆!”玻璃杯,窗户,珍贵的瓶装朗姆酒。仿佛同时达到了某种临界值,轰然爆破。 而那恐怖的震动,也在这汇聚了无数爆破声的巨响之后沉寂下来了。 酒馆一片狼藉,破碎的各色玻璃碎片飞的到处都是,有一些倒霉蛋满脸都是鲜血痛苦的吟呻着。地上满是那些不同酒液所混合出的难看泡沫,空气中弥漫着泛酸的酒气。 “快!离开这儿!!”不知是谁突然这么高喊了一句。 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大伙儿一窝蜂似的涌出来酒馆。 “别慌!别慌!小心脚下!”酒保古拉见场面开始变得混乱,立刻就指挥着几位熟悉的客人,将那些陷入昏厥中的家伙从地上拖拽起来。 “小心点儿,你这是在谋杀你知道吗?!”古拉飞起一脚将那个差点踩到别人脑袋的家伙踹倒在地。 那家伙也顾不得谩骂,飞快的爬起来看都没看古拉一眼仓皇的逃出酒馆。 “真是见鬼!”古拉狠狠的咒骂了一声,然后连忙将那个差点被人踩扁了脑袋的冒险者从地上拉起来。 这时候古拉看到了一个人从楼上走了下来。“艾伦大人?”古拉将那名冒险者摆到椅子上,然后看着那个人,不确定的问。 这不怪古拉,虽然依旧是同样的一个人,但给他的感觉却格外的不同。这小半个月的相处下来,他已经很熟悉这个年轻人了。自信,阳光,智慧,而且还充满了独属于少年人的那股子并不惹人生厌的冲劲儿... 而现在,印在他眼中的这个年轻人依旧是熟悉的脸孔和五官,可拼凑出来的表情却是充满了一股子难言的..魅意?原本亮金色的波浪长发中出现了一缕缕的银色。 “日安,酒保先生。”艾伦冲酒保微微一笑,来到了酒保身前。他一口喝干了手中杯子里的牛奶,然后将空杯递给酒保:“谢谢。非常,非常美味。” 古拉看着那张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艾伦的五官似乎变得柔和了很多。他盯着艾伦嘴角残余的白色奶迹,竟感觉有些微微失神。他眨了眨眼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他担心的看着艾伦:“您还好吗?大人?” “从未如此好过。”艾伦耸了耸肩膀,笑眯眯的回答。 “可您看起来,看起来..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样...”古拉斟酌着言辞,小心翼翼的问。 “你的感觉很敏锐,的确如此,我现在格外的高兴。”艾伦的眼睛眯的更细了,语气也更甜腻了一些。 古拉觉得自己的心变的有些痒痒的。 “虽然我很想和你继续就我愉悦心情聊上一段时间,但不巧的很,我现在必须走了。”艾伦冲他摆了摆手,雀跃的冲门口走去。 “您这是要去哪儿?”古拉脱口而出问道。然后他挠了挠头,他分明想问的是对方有没有察觉到之前的异常能量波动.... “去见一位老朋友。”艾伦头也不回的答。他的脚步看起来格外的轻盈.. “哦,或许这样显得我有些多嘴了,但我实在好奇。”出于不知名的情绪,古拉跟了上去。 “她叫....红龙。就住在黑鸦河流对面的高塔...大概。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艾伦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古拉跟着自己,他指着自己的脑子冲他这么说。 “你是说红龙大人?!”古拉愣了愣,然后哈笑了一声说:“哈..您可真有幽默感。” 古拉这个时候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了先前的诡异事件。 “你是第二个这么夸奖我的人。”艾伦扬着眉毛对他说。 “哦?是吗?那么第一位如此夸奖你的人是谁?”古拉笑呵呵的问。 “他叫卡尔。”艾伦说。 “噗...”古拉噗哧一声又笑了。他挑着眉头确认道:“您是说冒险王卡尔殿下?” “没错!”艾伦理所当然的点头。 “哈哈哈哈....您比我看起来更像是一位诗人!”古拉哈哈大笑。 “这听起来可不像是夸奖的话。”艾伦回过头来看着他。 古拉耸了耸肩膀。 “不跟我一起去吗?”艾伦侧着脑袋看着他问,“说实在的,我还蛮喜欢你的。你不想和我一起去吗?” “虽然我很想和您一起去见见您那个老朋友,嗯...伟大的红龙大人。但旅社可不能没有人看着...天知道那些醒来的家伙会不会趁我不在把手伸到钱盒子里去。”古拉咧开嘴,露出一排白皙的牙齿。 “真遗憾,那么再见!”艾伦笑眯眯的冲他挥了挥手。 “再见,大人。”古拉呵呵笑着。然后突然想起了点儿什么,又冲已经走远了很多的艾伦高喊道:“如果有人来找您我该怎么安顿他?让他现在您的房间等您吗?” “如果有人来找,告诉他....艾伦死了,灰烬估计就洒在红龙所在的高塔附近。” 古拉眨了眨眼睛。 是我听错了吗? 第四十三章,红龙与‘艾伦\’。 “我有一些事情需要独自处理。”说这话的人就是红龙,无可争议的帝国最强武神,兽族的噩梦。她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竖起的笔直的硬衣领,那本应该是一身高贵雍容的贵妇人礼服,可是红龙却硬生生的将其传出了一股子铁血的意味。她只是随意的站着,身体就已经笔直绷紧的像是一杆标枪了,让人难以想象当她认真的开始战斗时,会有多么严肃和可怕。 她这句话是对巴卡拉说的。巴卡拉是她的学生,她有很多学生,严格意义上来说帝国所有的战士都该叫她一声老师。是她将龙族血统中传承的力量改良,交给了人类爆发血气力量的方法。能不能掌握气血技,是炮灰和高等战士的一条分割线...这也是人类能够和凶残兽族相对抗最大本钱。 巴卡拉,曾经是一名英勇的战士。兽族与人族之间的惨烈战役给许多人带来了升迁和荣誉,但更多的人得到的只是不幸和灾难。巴卡拉就是后者其中的一员,在最后一场战役中,他的左肩膀被兽人投掷的飞斧砸中,肩骨头完全粉碎。如果不是运气非常好的被红龙大人顺手救下,那死亡基本就是无可挽回的结果。 在经过粗浅的治疗之后,巴卡拉和一大批伤员一起被送回了人族的领土。他大半的战友都因为该死的疫症而倒在了回家的路上,他也被感染,当她回到家乡之后有好几个月都是奄奄一息,但最终还是幸运的恢复了神志,逐渐痊愈。之后他便心安理得的放弃了战士的道路,毕竟他已经为帝国卖过一次命了..他现在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铁匠,为赫玛尔的冒险者们服务。混混僵僵的度过一天又一天... 直到二十多近三十年前,红龙大人突然被派往到了这个苦寒之地,据说是为了镇守所谓的...封印祭坛?他那浑浑噩噩的生活态度才有所改变,巴卡拉不懂封印祭坛什么的东西,但红龙大人的到来着实让他感到欢喜。自那之后,他也主动承担了照顾红龙大人的责任。他的命是大人救下的,所以他必须做些什么来偿还,或许大人并不需要这些,但这并不是自己心安理得坦然无视的理由。哪怕一点点细微的东西也好... 真正的男子汉有恩仇必偿。这是巴卡拉的父亲一直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而巴卡拉也一直把这句话当作是人生的信条。 “您要去哪儿?”巴卡拉放下了手中的茶壶,扭头看向正在那个巨大的落地镜前整理自己仪容的红龙大人。尊敬的问道:“需要我准备点什么吗?”他并不敢称呼红龙大人为老师,他知道自己资质愚鲁。他只当自己是一个仆人,能为大人处理一些细节上的东西,节约一些时间就是他在这里待着的唯一意义。 “你需要离开。”红龙一边说着,一边将犹豫的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头火焰似鲜艳的红发。她在考虑要不要往上面添上一些饰品,她记得自己似乎有着一个翠色的翡翠宝石头饰。“我可能有一个朋友马上就要到来。” “或许,我可以准备一些....”巴卡拉想了想,争取道:“一些下午茶,或是甜点什么的东西。” “离开,立刻。”红龙吸了口气,语气变得变得不容置疑。 “是...”巴卡拉有些失落,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顺从的低下头,倒退着离开了这个屋子。 红龙女士打开了那个封尘已久的首饰盒,盖亚大帝在她从战场上凯旋而归之后每年都会送她不少当年最为流行火热的昂贵首饰。她虽然不喜欢这种零零碎碎的东西,但战争结束之后她便只能和那些贵妇人在一起打交道了。盖亚为此可下了不少功夫... 虽然最后因为那个家伙的关系,自己几乎和盖亚反目,但毕竟她拥有令其忌惮的声望和力量。盖亚并不敢对她做太过分的事情。 她粗大的手掌在价值连城的首饰盒中掘土似的翻动着,最终找到了那个记忆中的翠绿头饰。她笨拙的将那头饰卡在头顶,顶针刺到了她的头皮,她眯了眯眼睛,无视了疼痛感,直视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 飞刀一样的眉毛从眉心开始,直刺到两边的额角。这让她的额头看起来非常的宽大,她不是个美丽的女人,她知道这点。她的眼睛有些太冷,她曾因为一个人而试着让自己变得温柔。但那个人背叛了帝国,也背叛了她.. 绿色的翡翠头饰歪歪斜斜的挂在她火红的头发上,像是火焰中的一个绿色瞳孔,嘲讽着她的可笑可悲。 红龙微微叹息了一声,摘下了那头饰丢回到了首饰盒中。放弃了打扮的想法,适合她的是刀剑和盔甲... 她缓步移到窗前,双手扶着冰冷的青石质地窗沿。透过这个高塔的小窟窿,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 “你来啦。”她的目光看着被阴云挤得满满的空荡荡天空,用暗哑的声线缓缓的问出了这问候。 “是啊。” 红龙在高塔上望着天空,艾伦在高塔下望着红龙。 “你来做什么?”红龙看着天空问。她不愿意为了看到这个人而低头。 “单纯的拜访。”艾伦笑眯眯的回答,他仰着脑袋,用两只手扶着自己的后脑勺:“毕竟,我们这么久没见了。我有些想你,想着...说不准你也有些想我,于是便来了。” “你是怎么出来的,我并没有得到帝国方面的关于你的赦免消息。”红龙这么问。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点,她低下了头。虽然盯着艾伦的目光冷酷的要命,但终究她还是为了看到这个人而低下了头。 “你知道的。”艾伦笑着耸了耸肩膀,“我总有办法。” “呵..”红龙冷笑了一声,“的确,逃跑差不多是你唯一擅长的事情了。” 艾伦摇了摇头:“纠正一下,我最擅长的事情是美丽。”他撩开了自己那头银金混色的波浪长发,一副老子魅力无人可挡的模样。 红龙额头上的青筋,肉眼可见的猛地跳动了一下。 一如既往的欠揍!!!!她在心中如此咆哮道。 第四十四章,高塔的红龙。 “为什么不下来?”艾伦张开双臂看着她问:“给我一个久违的热情拥吻?” “收起你这副恶心的做派!”红龙压低了声音喝道,那暗哑的声线简直就像是嘶吼。 她瞬间就被激怒! 血气在她体内沸腾,暴躁的宛如实质般的血气在体表蔓延,她的两只手指节深深的扣进了在了坚硬的青石砖里。她用金色的,不似人类的竖瞳怒视着高塔下的那个人。 “恶心?”艾伦扬起眉头,重复了这个具有侮辱性的此词汇。他显得有些不可置信,也有些新奇...“你看起来像是认真的,这么说可真让我有些...” 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红龙没有给他那么多的时间,在他扬起眉头的时候,红龙便从高塔上一跃而下,如果他不躲开的话,应该会被踩碎几根骨头。 艾伦决定先后退,让开一片供红龙落地的空间。 红龙的落地让地面出现了一个老大的坑洞,尘土腾飞四起。 “咳咳..”艾伦一只手捂着嘴巴咳嗽者,一只手呼扇着试图驱散这些飞的到处都是的灰尘。他闷声闷气的问:“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个成年人那样,用语言沟通来解决彼此之间存在的问题?” 没有人答话。 红色的身影飞踏而来,那双冷酷的金色眸子死死的盯着艾伦,飞速的接近中在模糊的空气中拉出两道金色的光芒。拳势仿佛大山一样向艾伦压来... 艾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眯起了眼睛。虽然他不喜欢这种剧烈而又有失优雅的运动,但不喜欢并代表不擅长。精灵喜静怡,但他们都是敏捷而富有力量的。 艾伦决定稍微反抗一下,面对红龙这狂暴的一击,他丝毫不做防御,双手成爪子反攻而来。没错,是爪子,如果在那之前需要加上一些形容词的话,那么就应该是:非常狰狞的。 在他这样做的时候,他原本就奇怪的眸子彻底变成了猩红的颜色,变异的生命果实在身体里引导着心脏跳动。让他的骨骼变得更加坚硬,他的身体瞬间嘎嘎蹦蹦的拉长了一截。肌肉变得更加坚实,皮肤便成了泛着金属光泽的暗银色。两只手便成了两只非常狰狞的爪子,染着血渍的骨刺从指头裂开的缝隙中突出,一个个足有三四寸的长度。 红龙的拳头轰在了艾伦的肩头,整个贯穿过去。随着“噗”的那一声闷响的出现,能看到那些被轰的粉碎的碎骨和肉末混合着鲜血从那个黑洞洞的窟窿后飞溅喷出...地面被染红了一个放射性的椭圆。 艾伦嘴角扯出一个略显狰狞的冷笑弧度,一枚锋利的犬齿从嘴里露了出来,他现在看起来和野兽没什么两样。他的两只爪子恶狠狠的扣在了红龙的肩头。从指甲突出的狰狞骨刺让他的两只手看上去就像是深渊中爬出怪物的恐怖利爪,爪子抓住了红龙的肩膀。那些衣服就像是空气一样被无视,在骨刺碰触到的瞬间就爆成了碎片,他扣住了红龙的双肩,指节半数都没入了她的皮肤。 红龙闷哼了一声,吞下了涌向喉咙的鲜血。她缓缓的抬起另一只胳膊,掐住了艾伦的脖子。 “你输了...”红龙这么说着,语气有所缓和。但她掐着艾伦的脖子,将他整个提了起来。然后伸直了胳膊,长过艾伦太多的臂长,立刻就彰显出了优势。就像是拔萝卜一样,将艾伦的两个爪子从自己的身体里拔出来了。双肩前后是十个恐怖的血窟窿,往外喷涌这鲜血..它们正肉眼可见的再慢慢愈合。 “闭嘴,配合点儿,你会少吃些苦头。”她淡漠的说。 “咳..”艾伦咳出了一口鲜血,认命道:“好吧,你又赢了。” “不过..我可还没输。”他又这么说,咧开嘴怪模怪样的笑了起来。 红龙掐着他的脖子,眯着眼睛思索着。 在力量控制上的方面她是首屈一指的大师,她现在卡着艾伦的气管,她感觉不到对方声带的震动,却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很少有人能在被人卡着脖子的情况下还能自如的与人交谈,除非..这个人不是在用嘴巴说话。 红龙眯着眼睛用另一只手在他身上上下摸索。 “你在干什么?我是否可以认为...你在猥亵我?”艾伦扬着眉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红龙。“你可真有兴致!或许我该提醒你,从头到尾都一直有个粗鲁的家伙在窥视着我们。“ 红龙额头上的青筋又猛地跳了跳。但她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被影响,最终按在了艾伦的胸口位置。准确的说,就是那个被轰击出的空洞稍稍靠下一点儿的地方。红龙看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好吧。”艾伦叹了口气,耸了耸肩膀。“你让我输了一局...” 红龙笑了,果然是这样。 她透过那个艾伦身上的窟窿,把手伸向了他的胸腔位置。 “不不不..不是那个,那是这家伙的心脏。” “对,现在你抓住我了。恭喜你...” 红龙将那东西整个掏了出来。 红龙一脸沉思的看着手里的红果子。她对生命果实一点儿也不陌生....但这枚果实显然和她见过的那些不同,这些变化显然是因为那个精灵王的手笔。 当生命果实离开了艾伦的身体,艾伦便像是一个力量被掏空的人一样在红龙的手中瘫软下来。他的头发恢复成了原本的金色,黯淡而枯萎。他从一个怪物重新便成了一个人类,一个濒死的人类。 红龙侧着头目睹了艾伦身上的变化。到现在为止,她差不多已经明白了这枚果实起的作用是什么了。但令她感到犹豫的是,这个家伙又该怎么处理。 “杀了他,不然终有一天你会死在他手里。”红色的果实在她手中跳动着说,表面似乎浮现出了一张俏皮表情的脸孔。“拜访总不好空手而来,这家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红龙沉默着将手中的人放在了地上。 “你总是这样,为什么不信我一次?”红色的果实跳动着,懊恼的说。 “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你能够忍受这种恶心的样子?”红龙问。 红色果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这得怪我那些哥哥们。” “再见...”红龙抿了抿嘴。“过一段时间我会去看你。” “盖亚不会答应的。”果子说。 红龙冷笑了一声:“他从来都拦不住我。” “这倒是..那家伙谁都.....” “嘭。”果实在红龙的手中变成四溅开来的碎屑。 那些碎屑并不落地,被红龙捏碎四溅到空中时立刻就变成了红色的烟雾散的更开了,它们慢腾腾的悠闲的往天上飘着.... 红龙甩了甩手,微微的叹息了一声。 “巴卡拉!” 那个高大的男子汉立刻就从高塔中跑了出来,恭敬的站在红龙面前。“大人。” “我之前是怎么对你说的?”红龙怒视着他,“我说:离开,马上!” 巴卡拉立刻就单膝跪在了红龙面前,一点儿辩解都说不出口。“抱歉,大人。” 红龙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门,她不擅长和这种过于恭敬自己的人沟通。她摆了摆手示意这个话题就此结束,然后她指着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艾伦说:“把他带回去,尽量让他活着。” “是,大人。”巴卡拉说。 红龙转身回高塔,“对了,之后,再请一些工匠过来。把地面修一下,还有我屋子里的窗户...“ “是,大人。” 第四十五章,一封来自帝都的信。 傍晚,诗人在壁炉旁边摇曳的火光中讲述着那个诡异的故事。绝大多数的冒险者聚集在诗人附近,长条桌子围着诗人整整围了一圈。 “炎阳的信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崩溃,或者说升华...他承认了这点,承认了信仰被心中炽热的爱意击败。”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诡异了起来。不少人的嘴唇都动了动,似乎想问点什么,但又强硬的忍住了。不过还是有人问出口了:“你是说,那个秃子爱上了那个滥情的精灵王?” “是这样没错。”诗人点了点头。 “可..可....”冒险者欲言又止。 “爱情的力量足以破开很多世俗的禁忌。”诗人善解人意的解释道,然后他抿了抿嘴继续说:“而且精灵和人类不同。他们本就没有性别。而这位奇怪的精灵王,因为一些经历改变了自身生命的形态。唔..不过这就属于另外一个故事了。” “嗯...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要小心自己背后的伙伴,我并不是说背叛,而是指.....咳咳,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就不详细解释这些了。”诗人眯着眼睛,打趣似的冲那名站着的冒险者说。 那名冒险者,表情立刻就变得阴晴不定了。他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同伴:“你....” “闭嘴。”他的同伴一脸嫌恶的说:“看看你那张发霉土豆似的丑脸,我保证你不会有这方面的危险。” “哈哈哈.....”冒险者们中爆发出一阵哄笑。 而就在这时,酒馆的木门被推开,一身精干皮夹的信使走了进来。 “哦,好久不见,大伙儿。”信使热情的冲冒险者们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就来到了吧台前:“给我一杯酒,随便什么都行。”他这么说着,从怀里掏出钱币和一封信放在了吧台上。 雷诺拿起那份信看了一眼,然后将钱币推了回去,转身为信使倒酒:“这杯我请。”他难得的慷慨了起来。 “受宠若惊。”信使笑眯眯的说了句。 烈风注意到信使,于是立刻停下了正在讲述的故事,笑眯眯的凑了上去。 雷诺耸了耸肩膀,不等烈风开口说些什么,就立刻将信封上那硕大的三个字亮给他看:雷诺收。 “并不只有你会收到信,雷诺先生也有朋友。嗯..你看看,信来自帝都。啧啧..是哪个家伙呢?唉唉..猜不到啊,毕竟我的朋友太多了,每年都会收到几百封这样的信!” 随后雷诺便仰着脑袋回到了吧台,一脸我就是不让你看的傲娇模样自己拆开了信封。这幅作态令烈风觉得失落的同时也感到有些好笑。 “接下来呢?”一名冒险者催促着诗人将故事接下来的情节:“那个秃子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吗?那个滥情的精灵王究竟是男是女?” 烈风学着雷诺的样子耸了耸肩膀,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故事中。 他压低了声音说:“故事当然不会就此结束,不过再讲接下来的故事情节之前我得先问你们一个问题。” “你们相信命运吗?你们相信一切事情在还未发生之前就已经定下了结局吗?”烈风的脸孔在闪烁摇曳的火光中看起来特别的富有神秘色彩。嗯...他在尽力模仿印象中那些占卜师的形象。 “命运这种东西不过是弱者为安慰自己的失败而找的说辞罢了。”那名冒险者撇着大嘴一副不屑的模样。 “无畏,勇敢,质疑一切。这是冒险者的优秀品格。”诗人并不恼火,事实上在这个问题提出之前他就推测过可能得到的答案,这个答案早就在他的猜测中了,并不能让他失态。他点了点头,微笑着赞叹了一声。目光扫过其余的听众们,当注意到多数人的脸上都略微有些僵硬之后,他便更加满意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讲故事的窍门。 “命运这种事物听起来很玄乎,以正常人的逻辑来看,根本就是毫无道理的。”诗人顺着那名冒险者的口风继续往下说,他盯着那名冒险者深深的看了一眼,做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但也可以换个说法,一般人很难理解这种飘渺的难以捉摸的因果关系。就仿佛,战士无法理解法师为什么动动嘴皮子然后就能搓出大火球出来一样。” “生命的过程可能是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但结局无一例外都是死亡....”烈风轻轻的拂动琴弦,在玄奥的韵律中徐徐讲述。 那名原本质疑命运的冒险者,开始质疑自己的原本的想法了。烈风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这点,心里得意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原本的神秘,开始继续讲述接下来的故事情节。 “很多人都觉得死亡是结束,但结束又意味着什么呢?一个旧的结束,意味着...一个新的开始....” “啪!”一声巨响将沉浸在故事情节中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嗯,包括烈风在内。 烈风恼火的回过头去看,然后他便愣住了。 他看到雷诺一直以来都端在手上的那个巨大木酒杯掉在了地上,麦酒撒溅了一大片,酒液渗入地面留下的黄白色泡沫啵啵啵的碎裂。显然之前发出的巨响就是因为这个....烈风注意到雷诺的脸色变得极为惨败,嘴唇颤抖个不停,心灵仿佛遭受到了某种毁灭性的打击。 雷诺死死的盯着那封信,可烈风却注意到他的瞳孔放大了整整一圈,这说明他现在已经失去了视野的焦距。 烈风的目光移到了雷诺的手上,那个粗大的手掌死死的捏着那张发黄的牛皮信纸,用的力气非常大。烈风分明注意到,雷诺的指甲都陷入了牛皮的边角之中,指关节都攥的发白。 他怎么了?烈风犹豫着,却不敢立刻上前去问。这还是烈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雷诺,看起来像是一头处在崩溃边缘的凶兽一样让人不安。 在场的绝大多数的冒险者都注意到了雷诺的失态。 一名冒险者首先打破了沉默。“怎么了?雷诺老哥,你的脸色看起来难看极了!是旧情人寄来的绝情信吗?”这个没眼力的冒险者打着趣来到了吧台前,他一定喝的不少,要不...就是还不清楚雷诺的本性。 烈风作为旁观者,在心中默默的为那名冒险者祈祷了一句。 他的祈祷没有起作用。 雷诺一拳揍在了那名冒险者的鼻子上。 血液像是海绵里的水一样被拳头从鼻孔和口腔比挤出来,冒险者甚至连痛嚎的声音都没发出来一声就后仰着倒了下去。 雷诺阴沉着脸甩了甩手上的血迹,恶狠狠的拍在了吧台上的那个服务铃上。 “叮铃铃,叮铃铃...”铃声密集的响起,仿佛饱含着燥怒的情绪。 “玩乐时间结束!”雷诺瞪着铜铃似的血红眼珠子说。那声音干涩暗哑的简直就像是野兽的嘶吼.. 冒险者们沉寂了一小会儿,但却并没有立刻离开。 “或许我该说的直接点儿...”雷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拳摔在了吧台上,直接把那个兢兢业业坚持了小半个世纪的吧台木桌打穿出了一个窟窿! “滚!” 冒险者们的无所畏惧一般都和利益挂钩,他们的勇气一般不会用在这种地方。 诗人站起身,温和的冲冒险者们说:“旧的一天结束了,故事里的勇士们也需要休息,好应对新的一天,和危险。” “再见,勇士们~~” 诗人看不过去,便立刻为冒险者们造了一个台阶。 冒险者们簇拥着离去,并在应诗人的请求带走了那个倒在吧台前的倒霉蛋。 不一会儿酒馆就变得空荡荡的了。 雷诺低着头站在吧台后,烈风看不到他的表情,心里觉得很不踏实。 “怎么了?雷诺先生,你这副样子可吓到了我了。”烈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蹭倒了雷诺跟前,小心翼翼的问。 雷诺抬起头时,两只眼睛红的吓人,原本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在抬头的瞬间就流了下来。 “卡尔说....老师.....老师死了....”哽咽.... 第四十六章,艾伦苏醒。 清晨,冷清的光透过紧闭着的窗户缝隙射进小屋,在屋内星星点点的尘埃中形成了一道飘渺的光柱。 朽败的粗糙木质地板,房顶角落上的蛛网沾满了灰尘,残留着汤汤水水的木碗,以及靠窗位置那个床铺上侧着的苍白脸孔。 金色的头发散落在额前,遮挡了小半的面孔,两撇飞扬的眉毛因此隐没在了金色的发丛中,他的双眼闭合出的眼睛缝隙失去了眉毛的装扮反倒看起来更加显眼,挺直的鼻子,没有血色的嘴唇。这样的艾伦相比于往常少了几分英俊的气质,多了几分独属于虚弱的魅力。 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扫在了他的脸上,那两条狭长的眼缝抖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眉头先拧成了一团。 “你醒了?”低沉沙哑的声音中透着惊讶与欣喜。 在这个声音的刺激下,那双眼睛猛地睁圆,可瞬间又在阳光的刺激下眯成了细缝,淡金色的眸子一经出现就猛地缩小了一圈儿。 意识清醒的瞬间,艾伦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独属于朽木腐败的呛鼻味道,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捂住口鼻。这可让他遭了大罪,随着这个动作他的肩头立刻就传来了一阵电流似的巨大刺痛感,冷汗瞬间就从额头渗出细密的一层。 “唔...”他发出了一声苦痛的吟呻。 这里是哪儿?刚才谁在说话? 他来不及思考别的,在感觉到了自己的虚弱无力后信息的缺失便让他慌乱,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一个小孩儿也有能力伤害到他。又况且,那声音明显是个中年人... 艾伦努力的在光线的刺激下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一个满脸钢针似须发的方正大脸,粗犷的五官在眼前拼凑出一副喜色。铁塔似的高大身板,浑身筋肉愤张,外露的手肘关节处满是厚厚的茧子和硬皮。 艾伦只觉得心脏剧烈的都懂了一下,然后冷汗就顺着额头往下淌。一个资深的战士... 那个高大的战士原本还木愣愣的坐在不远处的那张小的可怜的木椅子上,在看到艾伦醒来后立刻就站起身一脸喜色的凑了过来。 高大的战士来到了艾伦跟前,巨大的身影彻底挡住了他的实现,这让他的心里愈发的不安起来,他有心想要问点什么,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就在他这样纠结的时候,这个高大的战士就伸出了手,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搀扶着坐了起来。“你可算是醒了,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当他坐起来之后,胸口的疼痛感便愈发难忍了,然后心脏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猛刺了一下。眉头一拧,张口就喷出了一片血雾。 高大的战士离艾伦太近了,心里根本没有防备。当头被喷了一脸血之后一时间竟然愣住了,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分辨出冲入鼻腔的血腥气味后这才惊慌了起来。 之后这个战士的表现很笨拙,一副想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做的笨拙模样。粗大的手掌伸出来又缩回去,这个无意义的动作重复了好几次,最终也只是把手放在艾伦的后背轻轻的顺了顺,动作小心翼翼的。 “别担心,也别急着说话,你可能伤到了内脏...” “我叫巴卡拉,是红龙大人让我照顾你的...” “........” 这个自称是巴卡拉的战士在艾伦耳边喋喋不休个不停。 艾伦在感觉到对方的善意之后稍稍送了口气。 其实当他喷出那一口淤血之后整个人反倒感觉好了很多,虽然疼痛感依旧有些令人难以忍受,但比起之前又闷又拧的感觉已经好了太多。 巴卡拉一直在他耳边说个不停,但也不知道是口音问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总觉得听不真切,淡金色的眸子中茫然之色也是也来越重。 他轻轻的按着自己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的左肩,刺痛感在手指触碰的瞬间就加深了至少一倍。他紧咬着牙关,努力的抑制住了痛喊出来的念头。 好痛,我受伤了?我怎么受伤的?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这个罗里吧嗦的人到底是谁? 一个个问题接二连三的冒出脑海,可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记忆浮现出来,一丝头绪都没有,只让他的脑仁也欲裂似的疼痛起来。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就在这个时候,艾伦的脑海深处突然传出了这么一声落拓的低吟叹息.... 艾伦的眼睛瞬间瞪的浑圆,他恶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以证明这并非是梦境。 “啪!”的一声脆响之后,脸上就是火辣辣的发疼。 巴卡拉震惊了,他一把就抓住了艾伦的胳膊,叨叨叨的劝解着一些类似于,你可不要想不开啊..之类的废话。 艾伦哪儿有心情管这个,他现在的心理状况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亢奋。 这个分明就是武僧传承者的声音,往日里只在梦中飘渺零星的出现,每次都会让他的实力增长一大截。而现在居然在他清醒的时刻出现,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显然他距离传承者更近了一步。 艾伦期待这个已经太久了,差不多三年前他的实力就达到了瓶颈。炎阳势和月蚀式的深厚程度和技巧只能通过每日枯燥的练习来一丁点儿一丁点儿的提升。相比于那些掌握了血气的高级战士来说,他的力量还是显得有些无力...而昔日梦境中那个武僧强大的姿态还历历在目,他确信哪怕达到那个存在一半的地步也能够令那些傲气的战士们震惊起来的。 所以当脑子里又一次响起这个声音的时候,愣了一会儿之后便彻底兴奋起来。 艾伦越想越激动,淡金色的眼睛也是越来越亮,心中激荡无比。就连苍白的脸色也因为这兴奋的原因多出了几分病态的血色。 再然后他的喉咙就是一阵猩甜,一个没有忍住又喷出了一口血气。 这一口血气喷出,艾伦整个人就彻底萎靡了下来。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去乱想了... 巴卡拉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安抚。“你好好休息,不要担心别的事情....” 第四十七章,白袍子。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赫玛尔看上去是个简陋的城镇,整个城镇并没有什么豪华的建筑物存在。但这并不代表赫玛尔是块贫瘠的毫无油水的土地,事实上在那一望无际的荒芜冻土中隐藏着不被人注意的巨大财富。 传说这里是陨落之地,在史诗中流传的三大神谕兵器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盖亚大帝的帝国荣耀之剑,红龙武神的神谕灭世龙枪,以及...战神雷诺的大地辉煌战斧。 当然,多数冒险者都不会认为自己会有那种突破天际的运气得到新的神谕兵器的认可...事实上,甚至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是否还存在别的神谕兵器。吸引他们聚集在赫玛尔的是另外的东西,这可是切切实实的财富,这种财富的名字叫做泰拉石原矿。 人类对于地精没什么好感,但也没什么太大的恶感,昔日人类对于地精的隐隐敌视也只是为了照顾同盟们的立场。要知道精灵与龙和地精可是彻彻底底的死仇。而当人.兽两族之间的战争通过协商和平解决之后,同盟们的立场在人们的眼中就并不那么重要了。 而这些绿皮肤大眼睛的矮鬼脑子里又真的装满了令人垂涎的奇思妙想。【ㄨ】 当地精们的王带着他们的地精科技来到了盖亚大帝前俯首称臣之后,盖亚大帝就面临了一个抉择。一方面是已经没什么用了的昔日盟友,另一方面是带来了新的利益的未来盟友。 唔..毕竟他是人类的帝王,肩负着人族发展的重任,用单纯的好坏来实在难以衡量这位帝王的决定。 事实证明盖亚大帝力挺地精的抉择的确给人族带来了巨大的改变,而当魔能石现世之后,地精们便彻底得到了人族的友谊。这种新能源带给人类的改变非常巨大。 源源不断的商队来到了这片绝望之地,从冒险者的手中收购泰拉石原矿运至帝都然后加工成为魔能石,这些小宝贝们几乎在任何领域都有用处,它们变成财富,变成力量,变成权利,变成人族身为王族的底气。 赫玛尔的简陋并不因为贫困,仅仅是因为这里没有那些喜好浮夸外表的贵族罢了。冒险者们大都是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在他们的眼中华丽的外表远没有实质上的力量更重要。 就比如说这个赫玛尔的圣堂,它除了规格更大一些之外看起来和那些路边的旅社并没什么太大的不同,但里面住着的白袍子可一点儿都不比别的圣堂要少,事实上它可能是除帝都之外白袍子们心中最理想的驻地。 在帝都更容易遇到权利的机会,而在这里则是财富更多。 绝望之地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隐藏在绝望冻土之中的巨大猛兽,以及眼红的同行们统统都是危险。受伤致残的事件是这里的日常。 冒险者们为了寻求有效而又快速的治疗,寻找白袍子帮助便是唯一的选择。付出一些代表虔诚的信仰献金,然后换取一个足以让身体变得活蹦乱跳的治疗术。信仰献金..多好听的词儿?这些家伙跟着精灵久了之后,除了那些法术之外还学会了一些另类的优雅。 巴卡拉攥着钱袋子一脸不情愿的站在了圣堂前,他不喜欢白袍子们,他觉得这些家伙虚伪的令人作呕。 精灵与龙彼此敌视,纵然成为了人类共同的盟友,但战士联盟和自然教派依旧彼此不对付,大大小小的摩擦一直都存在,于是巴卡拉理所当然对白袍子没什么好感。 不过他得完成红龙大人的交代的事情,虽然大人并没有强硬的要求。但他仍希望把这件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把那个少年人完完整整的带到红龙大人的面前。 当巴卡拉进到圣堂之后,只有一个年轻的白袍子,他正拿着那个大扫把有一下没一下的打扫着卫生,看上去一点儿诚意都没有,似乎只是单纯的在打发时间。 “你好,先生。”年轻的白袍子在注意到陌生人出现之后,立刻就丢下了扫把,热情的迎了上来。“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地方吗?” 他还是只是见习祭祀,他性质昂扬的来到这片土地,本以为能大显身手,现实大大的打击了他的热情...虽然他已经能够独立施展出大部分的祭祀术法但没有导师的允许,他每天也只能是做一些打杂的活计来消磨难熬的时间。 “我...”巴卡拉打算照直说出自己的来意,但注意到这个热情的白袍子那年轻的不像话的脸孔后就又改变了说辞。“还有别的祭祀在吗?” 年轻的白袍子脸色变的有些不太好。他其实本来就没有期待过什么,没有导师的允许他不能私自为别人施展术法。事实上,在巴卡拉之前他已经劝退了几波受伤的冒险者了。所以虽然巴卡拉的话虽然略微刺激到了这个年轻气盛的小家伙,但他还是很快就压制住了自己的恼火。在自然教派的教义中,气定神闲的气质可是基础中的基础.... “抱歉,先生。”年轻的白袍子摊开两只手,一脸遗憾的说:“教派总部今早传来了消息,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被召集走了。” “什么?”巴卡拉瞪圆了眼睛。“为什么?” “这可是机密。”年轻的白袍子说。然后又耸了耸肩,“不过告诉你也没什么,因为封魔祭坛的原因,他们被召集去修复祭坛。” “那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巴卡拉连忙问。 年轻的祭祀想了想,不确定道:“快的话一个礼拜,慢的话一两个月也有可能。” 巴卡拉沮丧极了。踏进这个地方对他的耐性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挑战了,居然还遇到这种事情。不过他很快就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境,沉默了一小会儿后,他便重振旗鼓再次开口:“我有一个..一个小朋友受了很重的伤,需要治疗。他伤的很重,没有办法亲自来这里,你能不能跟我去一趟为他治疗?“ 年轻的祭祀笑了笑,打算开口拒绝。这种话他今天说了好几遍,已经很熟练了:“抱歉...”他只说了两个字,就顿住了。两只眼睛被那个敞开的牛皮袋子里耀眼的金色印的亮晶晶的。 毕竟,选择来到这片苦寒之地的祭祀,不....选择来到这片苦寒之地的所有人九成九都是为了金币。 “你说什么?”巴卡拉抬起头疑惑的问。 “咳咳...嗯。”年轻的祭祀咳嗽了两声,吞回了即将说出口的话。他在心中斟酌整理了一下言辞,重新开口道:“嗯,既然有人需要治疗,那么作为祭祀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我们快些走吧,毕竟....毕竟.....不该让伤者等待的太久,而且,圣堂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看守...“ 年轻的祭祀接过了巴卡拉递来的牛皮袋子塞到怀里,然后立刻就抓着催促着他赶紧走。 第四十八章,很好的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白袍子是由自然教派的法师中分裂出,准确的说是接受了帝国的招揽,在帝国的扶持下形成了一股名为圣堂的宗教势力。虽说是宗教,但实际上他们并没什么信仰,他们大都掌握着一定的法术,但和正统的法师们可没法比,他们所掌握的术法多侧重治疗和祝福方面。原因也很简单________这样不会有什么危险,招人待见还好赚钱.... 帝国本希望圣堂能够成为一股可以与自然教派和战士联盟抗衡的势力。但能成为法师的人一般都蠢不到哪儿去,他们并不情愿做出那副和其他势力对峙的危险姿态,出身法师的他们清楚的明白留在自然教派不愿接受招安的法师们是一群怎样的人。和他们这些轻易就被说动的家伙相比,法师们固执又强大。所以,他们只是在帝国和自然教派之间玩推拉,油滑的不得了,反正不管怎么说就是两头都不轻易得罪。以彻底倒向帝国来威胁自然教派,然后又以彻底倒向自然教派威胁帝国。 他们靠着他们的精神领袖天启贤者所教导的两个方针,硬生生的这样怂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虽然这些白袍子们都是死要钱,但在治疗和祝福方面的法术研究上却的确青出于蓝,比那些法师们可靠了不止一筹。尤其是在外伤方面,不管伤的有多重只要没有断气撑着找到他们一般就都能保命。 艾伦就是个例子,之前红龙在他的肩膀上轰出了一个窟窿,而现在经过那个见习祭祀的治疗后,他的伤势得到了明显的好转。粉嫩的肉芽在治疗术的催动肉眼可见的生长,一层一层的扭曲覆盖,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就填满了那个窟窿,还挤出了一些碎骨和腐肉。他现在除了脸色有些苍白虚弱之外,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艾伦很少伤的这么重,虽然没少旁观过白袍子的手段但亲自体验还是头一回。很神奇..患处清凉酥麻发痒的感觉持续了一阵子后那个看起来触目惊心的伤口就被新长出来嫩肉填满了。 艾伦向那名年轻的白袍子致谢。“非常感谢,我感觉好多了。【ㄨ】” “不用起来,你现在仍旧很虚弱,需要...嗯,需要休养。”年轻的祭祀连忙按住打算起身郑重致谢的艾伦,“好好休息,你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尽量保持气定神闲,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他顿了顿,然后冲巴卡拉说:“如果有事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 他又叮咛了巴卡拉几句需要注意的事情,之后便揉捏着自己发酸的肩膀朝门外走去,巴卡拉打算送他一段路程,但被阻止:“不用送了,我可是年轻力壮的棒小伙,而那个孩子需要人照顾。”他指着床上躺着的艾伦说。年轻的白袍子下意识的模仿者自己导师的语气,却没有意识到他自己的年龄也并不比艾伦大多少,用那种强装出来的老成语气称呼一个并不比自己小的少年人为孩子就显得有些滑稽。 巴卡拉面色怪异的点了点头,目送其离开。 “你感觉怎么样?”巴卡拉问艾伦。 艾伦再次试着活动了一下肩膀,感觉除了有些使不上劲之外一切都很好。他如实回答:“除了虚弱之外,一切都好。” “你昏迷了差不多七八天那么久,红龙大人已经等了很久,如果你现在身体上的负担不大那么我希望现在就去见一下红龙大人。”巴卡拉这么说,虽然他很重视红龙大人交代给自己的事情,但看到艾伦那张苍白虚弱的脸孔后他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有些残忍。犹豫了一会儿,他解释并补充道:“红龙大人有一些事情需要问你,不过...如果你现在很累的话可以先休息,可以明天早上去也没关系。” “红龙大人?”艾伦愣了愣,想起了自己的任务。然后又想起了自己身上莫名其妙的伤势,他问:“哦,是红龙大人救了我吗?”艾伦并不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觉得应该是红龙大人救了自己,也觉得对方应该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巴卡拉沉默了一会儿,犹豫道:“额..算..算是吧...“他知道当时是艾伦找到了红龙大人,但之后发生了什么却并不清楚,只知道发生了战斗,但很快就结束。当红龙大人召唤他的时候,他看到的画面是艾伦倒在地上,肩膀上有个窟窿,明显是红龙大人的手法。 巴卡拉很难据此推测出太多的东西,红龙大人吩咐他把艾伦带回去,并尽量让他活着....所以就这点来看的话,的确算是红龙大人救了这家伙。 “嗯..没错。”巴卡拉说服了自己,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肯定道:“是红龙大人救了你。” 艾伦努力的撑着身体做起来,他可不知道就这么短短的一小会而功夫巴卡拉脑子里居然蹿出了这么多念头。“哦,既然我已经醒了,那么理所当然应该向红龙大人表示我的感激。” “不要太勉强。”巴卡拉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艾伦没有拒绝巴卡拉的搀扶,他现在的确觉得有些站不稳。 巴卡拉扶着艾伦出了门。 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红龙所在的高塔并不算太远,只隔了一个条小河。平常巴卡拉自己走的话,也不过是五六分钟的路程。不过他现在有一个虚弱的家伙需要照顾,速度就满了很多。 “好吧。红龙大人现在在哪儿?对了..你知道她要问我些什么吗?”艾伦已经有些气喘了,他试着问巴卡拉。 “很近,就是那座高塔。”巴卡拉指了指河流对面的那个高塔,然后又说:“至于红龙大人要问些什么,这我可就不清楚了。”巴卡拉说完顿了顿,又安慰道:“你别担心,虽然大人看起来很难以接近,但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很好的人吗? 艾伦扬起眉头看了巴卡拉一眼,他莫名其妙的想起了烈风,以及烈风认真无比的对他说过的那句话——雷诺先生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他耸了耸肩,觉得自己的联想能力有些奇怪... 第四十九章,地精的信。 当艾伦随着巴卡拉爬完那螺旋状的阶梯到达红龙大人的房间门口后,他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站定后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他有些踉跄,如果不是巴卡拉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说不准他就直接摔倒在地上了。 艾伦觉得很难堪,哪怕摔在地上也比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让他更觉得好受些。 他心中尴尬,但仍旧冲巴卡拉感谢似的点了点头。 艾伦站在门口整理着自己的衣服,顺带收拾着自己狼狈的心情。 “叩叩叩。”巴卡拉轻轻的叩响了木门。“红龙大人...” “进来吧。”沧桑暗哑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子坚硬冰冷的味道。 艾伦跟随着巴卡拉进到房间。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窗口处的硬朗背影,单看那个背影可一点儿都觉不出来这是个女人,高大挺拔,即使没有靠近艾伦也知道她一定要比自己高起码半个脑袋那么多。 “日安,红龙大人。”艾伦微微欠了欠身,表示尊重。“感谢您的搭救。” 红龙回过头来,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艾伦的问候。她冲巴卡拉摆了摆手:“你先出去。” 巴卡拉点了点头后退着离开,并顺手带上了门。 红龙来到了艾伦进前,艾伦依旧低着头,保持着最初时候的那种恭敬。他能感觉到红龙刀子一样锐利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上下扫视,他分不清楚这是错觉还是别的什么,或许是因为自己太过虚弱,又或许是因为紧张? “我听巴卡拉大叔说,您有问题要问我。”艾伦忍不住首先打破了沉默。 “的确如此。”红龙说完这句话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继续道:“抬起头,看着我。” 艾伦如红龙的吩咐抬起了头,当他和红龙那双金色的竖瞳对视到一起时,心脏莫名的猛地紧缩了一下。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种情况也容不得他去多想,他尽力的让自己更坦然一些。 “你为什么来这里?”红龙问。 “因为家族交付给我的任务。”艾伦如实回答。 “方便告诉具体的内容吗?”红龙这么留有余地的询问,但语气无比的冷硬。艾伦觉得,红龙并没有给自己留有什么余地,她要知道,所以自己就必须说。 “当然。”这种语气让艾伦心理有些不太舒服,但...本来也没什么不可以讲的,事实上,就算红龙不问,自己也是要说的。又稍稍衡量了一下彼此的差距,艾伦回答的语气反而变得更为温顺恭敬了。“事实上,家族嘱咐我做的事情就是来拜访红龙大人。” “哦?”红龙扬起了眉毛,心中略略的有些吃惊。 在艾伦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她也并不只是干等着而已。她尽可能的在不惹人注意的情况下去了解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份,她知道年轻人的名字叫艾伦,出身乡下贵族。但也仅此而已了,再深究就不是无声无息可以做到的事情了。 被放逐到这片苦寒贫瘠的地方已经有接近三十年那么久了,自从精灵王被囚禁之后她便彻底失去了盖亚的信任。三十年里没有任何人拜访过她,看起来她似乎早已经被世人遗忘。但她心里明镜似的清楚,这只是看起来而已。盖亚绝不会对自己放松警惕。 “你的家族?你是说戴维斯还是....维森特?”红龙眯着眼睛问。 艾伦的心脏再一次颤动了一下,他感到奇怪极了。虽然对于红龙能够查到自己原本的姓氏而惊异,但这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再怎么说,也是存于史诗中的人物。这值得心悸吗? 艾伦摇了摇头,驱逐了脑子里的妄想。“维森特已经成为历史,我带着戴维斯的友谊而来。”他这么说着,作势将手伸进怀里。然后意识沉入芥子盒...他再一次感到心悸。脑子里仿佛出现了某些奇怪的红色重影...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常,取出了那封信件。 红龙注视着他,艾伦的小把戏没能逃过红龙的眼睛。对于这件亚神饰品她可能比艾伦更为熟悉,原本它属于精灵王。她迫切的想知道精灵王与他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她随手接过那封信,目光只扫了一眼那个信封就重新注视在了艾伦身上。准确的说,是艾伦的胸口。 艾伦的表情有些僵硬了,他知道红龙已经发现了他的小秘密,他有些紧张。但他觉得,身为帝国的第一武神,应该做不出这种杀人夺宝的肮脏举动。 “你和精灵王是怎么认识的?”红龙貌似轻飘飘的问。 艾伦愣了愣,一脸的茫然。精灵王? “你怎么得到那个东西的?”红龙换了个问法。 艾伦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会儿。决定据实相告:“我...我得到了一份传承。它是传承的一部分。” “炎阳的传承?”红龙咧了咧嘴。那个秃子居然还有所谓的传承?她心中闪过一丝不屑,顺手拆开了信封。 “武僧的传承。”艾伦纠正道。 这就是珍宝留给他的小礼物吗?真是大方.... 红龙摇了摇头,开始看信。 她只看了一眼,她甚至还没有看清信的内容就先一步愤怒起来。 地精的笔记!!! 肮脏的家伙!!! 红龙没有把这种愤怒表现出来,她一目十行的阅完信件之后便将其折好塞回信封。她眯着眼睛开始思考,缓慢的度着步子。 信中并没有讲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地精只是向她坦白了立场。语气卑微的说明了地精一族只是希望得到一份活下去的希望....哼,这些家伙一方面为了想盖亚表示忠诚而与战士联盟对峙,另一方面又不愿意真的发力做些什么。 她在考虑,如果这封信如果让盖亚看到结果会如何?盖亚会不会因为这个而放弃地精? 恐怕不会..... “你为地精做事?”红龙侧过脸看着艾伦。 艾伦又是一阵茫然。地精? 红龙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看上去并不像是在装糊涂。 这可有点怪异了。这个小家伙看上去也并不像是一个被闷在鼓里的蠢货... 第五十章,勇者之心。 红龙最终站定在了艾伦的身侧,她将信封收进怀里后心中也有了决定。霜冷的目光中开始散溢出丝丝残酷的杀气…… 什么?!!为什么?!!! 艾伦极为敏感的察觉到了这针对于自己的杀气,在经历过一瞬间的愕然之后,他近乎于本能的开始飞快的分析起自己的处境。 他无比的虚脱,而红龙无比的强大,他们靠的太近了,近到红龙只要稍一抬手就能掐住他脖子的距离。 而且红龙比他更接近门的位置,巴卡拉可能就在门口守着,而且退一万步讲,巴卡拉没在门外。但即便是抓住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突破了红龙的阻拦逃出门外,他也没有丝毫的希望凭借自己虚弱的身体挣脱红龙的追杀。 结论,如果眼前这个家伙想杀我,那么我就死定了。 得出这个令人绝望的结论后艾伦沮丧的极了,脸色变得更为灰败。他泯了泯嘴强打起精神,思索这事情发展到这步境地的原因。 红龙要杀我?为什么,她救了我,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命人照顾自己直至醒来。所以至少,这家伙当时并没有想要我死…… 也就是说,她要杀我的想法是临时升起的,或者说是在见到我之后才坚定下来的。 艾伦眯起眼睛回忆自己进入到这个房间之后所做过的所有举动。 是因为那封信,还是因为芥子盒? 艾伦在心中轻轻问自己。 他脑子很好,思考这些事情只花费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但……毕竟这种情况下每一个瞬间都有可能发生意外。他省去了继续分辨需要用到的时间,决定将这两者都归为令自己陷入危机的事实。 “这封信是我多年未见的哥哥托我送给大人的,虽然我们关系并不融洽,但毕竟我现在姓戴维斯。如果顺手的话我很愿意帮他做些小事。”艾伦首先淡化了与家族之间的关系,表明自己负责的只是送信这种小事。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把手伸进衣领,揪住了那个串着芥子盒的银链子,他将芥子盒提了出来继续说:“这个宝物里面装着我所有的家当,是我第二珍视的东西。排在第一位的是我的生命,所以如果是它给我带来了杀身之祸,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它。” 艾伦这么说着解开了银链子的链扣。走到了窗口边上把它放在了红龙的书桌上,他心痛无比的最后看了它一眼就将目光放在了决定自己生死的红龙身上。“好了大人,能做的我都做了,现在我是否能够离开了呢?” 真是个聪明过人的小家伙。 红龙心中惋惜的赞叹了一声,她微微摇了摇:“你不能离开了。” 她这么说,不像是在回答艾伦的问题,而是在告诉他一个已经发生了的事实一样。 或许艾伦说的是事实,毕竟地精向来狡诈而精灵王更不是个简单的家伙。也许艾伦只是凑巧走到了这个处境…… 事实上红龙分辨不出艾伦的虚实,但这也并不重要。虽然红龙有着暴怒之智的封号,但她清楚,自己的强项不在于智慧。 艾伦有可能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在这些势力之中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必须死。但……也有可能不是。 所以,她决定宁杀错也不能放过。这是她从盖亚身上学到的一种处事方式,她不喜欢那个虚伪至残酷的家伙,但却不得不承认作为一名领袖这是再好不过的一个优点。 “为什么?”艾伦问。稍稍顿了顿后,他补充或者说更为仔细的问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知道自己必须死的原因。” 红龙不打算解释。 “你有着一颗我非常欣赏的勇者之心,如果是在其他场合遇到你,你可能我会成为我最看重的弟子。”红龙看着他,叹息了一声继续道:“血气最钟爱能够坦然赴死的人。拥有这种心性的人并不少,但他们却没有一个像你这么聪明。能够凭此来让自己拥有更大活下去的希望。” 红龙见多了那种视战死为荣耀的战士,她欣赏这些人,但...他们总死的太早,死掉的人是最无用的。 “这样的赞美令我惶恐了。”艾伦苦笑着摇了摇:“虽然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但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还是愿意去试着活下去,坦然赴死这种心性我可不觉得自己拥有。” “很多人觉得勇气的就是无所畏惧。”红龙惋惜的看着艾伦,就像是在看一块即将在自己手中化为一堆碎屑的璀璨宝石,她背过了身,深沉道:“而有一些人却真正的明白,恐惧方显勇气。” 艾伦愣了愣,心中微微被触动。他冲红龙行礼,以表示自己受教。 红龙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在那个瞬间父死去,也在那个瞬间她继承了父的意志,肩负起了龙族的未来。 红龙没有沉浸太久,很快就回神。 “抱歉,我肩负着的慈悲容不得一丝怜悯。” 红龙回身。 然后她看到了抓着芥子盒从窗口越身而出的艾伦。 “呵呵,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愿意试着去拼命活下去吗?”红龙赞叹了一声来到了窗口。 她很欣慰,一方面因为艾伦的言行如一,另一方面也开心于对方给了自己一个动手的理由。 红龙度步来到窗口往下看。 艾伦仍在坠落。 但并不只顾着坠落,高塔接近百米高,是赫玛尔最高的建筑物。此刻艾伦大概落到了一半的位置,他在半空中扭身望着那个窗口。 他手中多了一把造型精美的弓,努力的拉开了弓弦,触发了这个宝具自带的六环奥术无形之箭。拉成满月的弓弦上凝聚着扭曲的空气,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窗口。在人影出现的一瞬间发动了攻击... 蕴含着纯粹奥术力量的无形之箭直奔来至窗口的红龙。 “噼!”此刻,裂空声才炸响起在空气中。 第一章,逃脱。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红龙来到窗口在看清艾伦坠落的身影之后一股寒意立刻就驱逐了她心中的感慨,随后迎面扑来的风压冲的睁不开眼睛。多年以来的战斗意识发挥了作用,她本能的做出一个侧头的动作。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无形之箭的攻击,一声穿透似的巨响,红龙回头看着高塔的屋顶那个被射出来的透明窟窿,她慢慢的眯起了眼睛,嘴角也微微翘起.... 轰隆隆的巨大爆破声在空旷的赫玛尔回荡不休。 艾伦在射出那一箭之后丝毫没有停歇,动作飞快的将精灵之弓收回芥子盒,又从中取出一件黑色的斗篷胡乱的披在身上。 艾伦在逃脱之时带走自己的芥子盒并非因为贪念,他要活下去,单凭这幅虚弱的身体可做不到。他像个小仓鼠储存过冬粮食一样的四处收集着那些宝物。而现在,到了这些宝物发挥作用的时刻了。 六环奥术堪称最强的单体阻杀奥术,在战场时出现时一般都配合着战略以阻杀敌方关键性人物,并对造成恐慌。 但艾伦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这一击会对红龙造成威胁。他只希望争取到一些时间。以便让自己可以接下来更顺利的触发隐蔽斗篷的两个魔法效果,羽落滑翔以及隐匿。 他很成功的实施了自己的计划。 虽然红龙比他想象中更快的出现让他稍稍慌乱了一阵,但这并没有影响他的计划,这得归功于他的好习惯————凡是都留有余地。 当那个令红龙侧头移开视野的攻击出现之后,他便顺势靠着隐匿斗篷的附魔效果消失在对方的视野中消失。 羽落滑翔的效果直把艾伦送到黑鸦河流的另一边。期间他抽空回头看了一眼,红龙跃出窗口的身影已经很模糊了。而她身后,那个在赫玛尔屹立了数百年之久的高塔正在慢慢的崩塌。像是一个缓缓崩溃的消亡的巨人一般...轰隆隆的巨响仿佛巨人的哀鸣.... 这让场景令艾伦震撼又困惑,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无形之箭是最强的单体杀伤奥术没错,但它的强横在于凝聚于一点的贯穿伤害。它可没有什么爆破效果。 艾伦没有因为困惑和震撼的情绪耽误哪怕一秒的时间,在落地后立刻就压低了身体,钻入了足有半人多高的红沙草林中。手足并用的飞快移动,尽全远离这里…… 大约穿行了百余米后他就开始喘息起来,他又死撑了一会儿便彻底累到在地上了,除了破风箱子似的大口喘息之外再无一丝力量去做别的事情。 危机解除了吗? 高塔的损毁制造了相当程度的混乱。红龙那个忠心的仆人还在里面或许她已无暇顾及自己的逃脱了…… 艾伦这么想着。 “啪!”他猛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巴掌的红印子。他狠狠的摇了摇头,驱逐出脑子里的侥幸。在那个恐怖的存在面前即使打起全身的精神去应对还尤嫌不够。 现在你可没资格拥有这种侥幸! 艾伦在心中恶狠狠的这么警告自己。 等待力气稍稍恢复一点后他从芥子盒中取出了一管体力药剂。这是炼金术士协会大力推广的招牌作品,广告说明它可以有效快速的恢复体力,并使人精神振奋增加战斗力。一经发售立刻就在整个帝国中火爆起来,直至现在为止它已经成为是冒险者们相当依赖的一种消耗类型物资.... 虽然名字叫做体力药剂但其实这玩意并不能恢复体力,它直接作用于精神,使人亢奋,可以刺激人体,触发出造成高等战士技血气燃烧的效果,通过燃烧血气来使人产生体力恢复的错觉。 艾伦清楚知道这种药剂的本质,长期服用的话甚至会使人对其产生很强的依赖性,这对身体的损伤非常之大。毁在这种药剂上面的战士可不在少数。 这是地精带来的技术,帝国非常的喜欢。它一方面给帝国带来了巨大的财富,另一方面又非常有效的削弱了战士方面的势力。自从战争结束之后,战士联盟就成为了帝国眼中的顽疾... 虽然艾伦对这种药剂的恶感很大,他还是备了一支,以防不时之需。 而现在显然到了用到它的时候,艾伦虽然紧皱着眉头看着那竖管里的绿油油药剂的眼神里满是厌恶嫌弃,但却没有犹豫,破开封口后立刻就将其一饮而尽。 辛辣的刺激性酸液一路从喉咙流入腹中,仿佛还带有微的腐蚀效果,他觉得喉咙有些发麻,喘息的时候空气划过气管时令他感觉得有些发痒。 “咳咳……”他捂着嘴咳嗽了一阵子后感觉舒服了不少。 药效开始发挥作用。 艾伦开始感觉到振奋,精力旺盛,以及体力饱满的好像都要从身体里溢出来了一样。 艾伦仍旧喘着粗气,但并非是因为虚弱,他在努力的压抑着自己冲动的念头。他知道这些都是危险的错觉而已,他不断的在心理这么提醒自己,压抑着嗜战的欲.望。 不一会儿他觉得浑身都开始发热,这可不是错觉。他体表的皮肤都因为不正常的体温而烧的发红。这是血气燃烧的征兆,燃烧的血气开始为艾伦提供精力。 “呼...”艾伦缓缓的呼出一口空气。灼热的的呼息在冷空气中形成一股白烟... 逃亡时间到。 艾伦眯起眼睛半弓着身体活动者身体。 在心中开始倒计时。 血气燃烧的效果依据药效而定,他服用的是中级体力药剂,药效将会持续十分钟上下。血气燃烧结束后他将迎来七至半个月的虚弱时间。 这意味着他必须在十分钟之内找到落脚的地方。 艾伦开始行动。 他伏着身体,像一匹猎豹一样将自己隐藏在茂密的红纱草丛中奔跑。 九分钟... 艾伦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这是药剂所带来的副作用,因亢奋而导致的思考能力缺失。 艾伦现在的脑子除了倒计时外,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奔跑。 锋利的红沙草叶像是一条条锋利的小铁钩一样撕烂了他的衣服,然后在他光滑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红印子,然后红印子变成伤口,细小的血珠子被红纱草锋利的草叶从伤口中带出... 奔跑,这是他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了。 他做了他能做的一切,从现在开始,是生是死的只能交与命运去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