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有贼》 第一章 大道有贼! 《道》是一个古老的虚拟游戏。 运营至今,已经足足三千六百年! 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以至于人类早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视之为人类文明不可取代的一部分。 《道》是一个庞大无比的虚拟游戏。 其内部地图超过现实世界的地球上千倍,其中高山大川,奇秀瑰丽,普通玩家终其一生都没法探查其万一。 它充满无穷魅力,吸引了无数玩家进入其中,稳定在线人数超过二十亿,占全球人口的40%,是名副其实的第二世界。 久远的时光,庞大的世界,谁都不知道在游戏历史的厚厚尘埃中会掩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作为一个二阶术士的苏恪,对《道》的了解,也只是比普通人多上那么一点点而已。 这里的术士和奇幻中施法者可不一样,他们是由游戏公司提供的术中获得力量,借以剔除游戏中‘贼’的一种职业。 贼,即那些钻了游戏世界规则漏洞,获得非正常游戏体验的存在,有些贼是玩家,有些则是得了机缘的npc,还有一些则是历史上遗留下来的一些完全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术士抓贼,天经地义,自从《道》运营以来都是如此。 世界上,正式的术士超过一百万,其中高手无数,可谓藏龙卧虎,但,贼更多,更加神秘,贼的世界深不可测。 “一旦你发现对手的力量拥有传承的痕迹,不要犹豫,立即放弃任务!”这是引师给苏恪的三条告诫之一。 引师叫李天行,正值壮年,等级却已经高达七阶,只差一步就跨越极限成为术宗,是术士界的传奇人物,威望极高,他的话,作为新手的苏恪不敢不听。 一开始,苏恪以之为行为准则,但随着他顺利地完成一个又一个任务,慢慢地就松懈了。 “都是小打小闹的任务,对手不堪一击,什么时候才能遇上真正的大贼啊!” 有空的时候,苏恪时常会冒出这样的念头。在有意无意间,他接受了一个无评级的调查任务。 无评级,不是说简单,而是说来连游戏公司也摸不准对手的底细,对手可能很强,也可能是小喽喽。 这样的任务有着很大风险,低阶术士一般不会去接,苏恪这一回破例了。 “对手只是一个异变的npc,这样的角色很少有传承,应该不会有事吧?’ 在行动前,苏恪是这么想的,他做出这判断凭借的是以往的经验,并没有如以往一般认真调查目标。 此时游戏时间是夜晚七点,月朗星稀,朦胧的月光如水一般从天流泻而下。 前方是一个县城,叫滁县,地处大魏朝西南腹地。(大魏,游戏中原地带的一个帝国) 县城方圆五里,居住人口近万,苏恪来到城外的时候,可以看见城墙上依旧点着火把,城内许多酒楼门口的红灯笼也依旧亮着。 虽然城门已经关了,但县城内要到夜晚十点才会宵禁,此时才是八点,小县城还是很热闹。 游戏公司给的消息说任务目标有极大可能在县城内藏着,具体位置不明,未免打草惊蛇,在彻底搞清楚情况之前,苏恪没有急着进城。 一个腾跃,游戏公司赋予他的强大身体让他轻松跃起五六米高,一把抓住了身旁大树伸出来的枝桠,又一用力,身体飞速向上,提升几米之后,又抓住了另外一根树枝,如此反复借力,不过三秒,苏恪就站在了大树最顶端的树枝上。 苏恪的肉体相当于普通玩家武者的巅峰水平,和武技大宗师差不多,这样的肉体已经足够庞大,配合术的力量,能发挥出极其恐怖的杀伤力。 大树所在的地势很高,树身又有二十多米,站在树尖一根细枝上,整个滁县一览无余。 站在高处看去,此时的滁县就和游戏中其他县城一样的普通,大部分地域都沉浸在黑暗之中,黑暗之中又如星分布着摇曳不定的灯火,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 这是普通玩家眼中的世界,只是表象而已,一个术士眼中的世界并非如此。 苏恪伸出手,在右手食指指尖上轻轻一挤,一滴豆大的鲜血就从毛孔中绽放出来,立即将食指按在自己眉心,苏恪口中轻声念:“术四,望气。” 自然万物都有气外泄,肉眼凡胎不可见,有术者却可以肉眼观之。 作为一个二阶术士,苏恪从术界购买了四个术,两个二阶的,两个一阶的,分别绑定了暗语。比如他说术四,再配上血液作为身份证明,游戏系统就会判定术生效,然后赋予他相对应的力量。 当然,身份证明不一定要用血液,这些东西就相当于远古时代普通游戏的快捷键,并没有特殊含义,苏恪可以随意更改,纯看个人喜好。 声音刚落,系统就判定望气术生效,苏恪这身体的瞳孔微微一散,然后立即凝聚成针尖的一点。 同时,苏恪眼中的滁县就出现了变化,县城还是那个县城,但在黑暗的县城中却多了许多散发着各色光辉的气团。 气团主要有红、白、黑三色。 红色为火,呈阳性,这是魂气,任何生命体内都有魂魄,人清醒的时候,神魂活动剧烈,生机活泼,阳气鼎盛,就显出红光,此时到底是夜晚,大部分人已经躺下睡了,所以魂气显露并不多,整个滁县,一眼可以望尽,并没有特殊之处。 然后是白气,这是魄之气,人沉睡的时候,意识沉眠,神魂收敛,神魄显形,就显出白气。还有那些牲畜,都是魂弱魄强,也显出白气,这白色占了大部分,苏恪看过去之后,也没发觉异常。 剩下就全是黑气,这黑色气息深沉厚重,没有一点邪恶之感,这就是大地之气,地气为阴,所以呈现黑色。 这些气都是正常的,其中并无苏恪的目标,他眯着眼睛,细细寻找着目标。 大概半小时之后,苏恪的目光定在了城内东北角的一个大宅子上。 脑海中立即显出相关信息:“胡家大宅,主人胡大善人胡晖,其有一妻二妾五子,其父母俱亡,其交友广泛,广施善行,于滁县有极深根基。” 这些信息是游戏公司提供的,目的在于让术师尽快了解情况,以免因为信息缺失而导致任务失败。 “大善人,哼哼。”苏恪冷笑一声,目光定在了胡宅后花园。 胡家是大户人家,今日是游戏里的中秋佳节,所以一家人都聚在后花园赏月。 苏恪先看上座的胡大善人,立即就见到一团诡异的气息,这人身上的气呈五彩,白青黑红黄,对应金木水火土,五气交相杂和,流转不休,显现出一种极其和谐的韵律感。 这是五气朝元、六脉调和之象。 这样的气绝对不会出现在普通玩家身上,更不会出现在正常的npc身上,所谓‘六脉调和,非仙即怪!’。 苏恪忍不住冷笑:“这胡晖肯定没有师承,否则绝对不会这么不加隐藏地显露异象。他身上的气也不算强,不过是一个稍有些力量的术贼而已。这点水平还到处显露,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何谓术贼?这得从《道》的构建说起。 《道》的结构分道、法、术三层,最内为道,中为法,最外为术。 道是一切本源,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一是太极,二是阴阳,三就是法,是凡人求源得道的路径,之后法生出万物,这万物就全在术的层面。 万物无穷,术也无穷,全凭机缘悟性,但术再多,追溯本源,都是构建在道核之上。 于是,根据贼对游戏规则影响程度深浅,就将贼分为术贼,法贼和道贼。 苏恪成为术士两年了,接过三十多起任务,碰到的都是术贼,他的同行碰到的也都是术贼。 这样的术贼最是多见,庞大的《道》中,术贼痕迹比比皆是。 法贼只听过一次,据说几乎掀起一场灾难,许多强大术士花了很大功夫才将之驱逐,不过苏恪力量太弱,没资格去参加围剿,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他的引师去了,回来之后对此事讳莫如深,从不述说细节。 至于道贼,那只是一个猜想,存不存在还是两说,苏恪觉得这很大可能是杜撰。 言归正传,回到滁县。 “这胡晖虽然得了五气朝元之境,但力量太弱。等到夜深人静,我就去把他删除了。”苏恪打定了主意。 玩家,自然是踢出游戏,但对手是npc,那就是删除抹杀。 至于五气朝元,这只是一种境界,境界不代表力量,好比一个人身体非常康健,从不生病,五脏六腑调和地近乎完美,境界极高,但他要没练过搏击的话,绝对打不过一个满身伤病的专业搏击手。 苏恪以前遇到过好几个这样的术贼,天资聪颖,境界极高,但都被他用强大的术轻易轰杀了。 时间有些早,苏恪也不着急,就在大树上找了个分叉坐好,准备小睡一会儿。 刚靠好身体闭上眼睛,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年轻人,你心中杀气很重,天道贵生,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这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似乎说话人就站在身侧,苏恪大惊,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眼皮似乎有千斤重,想动身体,却发现自己身体四肢全不受控制。自己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做梦被鬼压床了,明明意识清醒无比,但身体就是动弹不得。 但苏恪清楚,《道》中根本没有什么鬼压床,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自己不知不觉间中了对方的术,这是一个很常见的术,叫‘魇’,作用就是分离现实世界意识和游戏肉身。 魇术是将一个游戏玩家剔出游戏的前奏,往前进一步,就能彻底分离玩家意识,叫人滚出游戏,往后退一步,意识重连游戏,游戏肉身就会醒过来,恢复正常。 一旦一个术士完全中了这个术,那就代表他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就是败了。 但苏恪这人也不是庸手,按引师李天行的话就是,他这人魂刚魄健,心神先天凝聚,体现在战斗中,就是应变如电,特别地能打! 以往战斗中,苏恪时常能做到以弱胜强,他拥有极强的战斗天赋。 天赋的优点让苏恪抢到了一线反击机会。 在这一瞬间,还有许多念头如闪电一般飞速划过他的脑海。 ‘碰到高手了!难道这狐妖有师承不成?可有师承的狐妖怎么会这么狂妄不知收敛?’ 引师的话再次浮上心头:‘碰上有传承的对手,不要犹豫,立即放弃任务!’ 传承的是什么?传承的就是法,对方如有传承,就代表其身后站着一个法贼。 法贼之力,定然深不可测,所以引师才会如此慎重告诫!但到底什么是法贼?苏恪心中却隐隐有一丝期待。 他的生活,平淡地太久了! 这些念头如闪电一半闪过他的脑海,同时,苏恪经过数十次危险任务锤炼成的战斗本能也让他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 “术三,定魂!” 定魂术应念而发,被对方的魇术剥离游戏肉身的意念猛地一震,加大了游戏信号输出,游戏系统也在同时做出反应,开始分散化苏恪的数据链接,使其变得更难拦截。 一瞬之后,苏恪从魇术中恢复过来,他感觉到了自己游戏肉身的存在,身体可以动了,眼睛也睁开了,耳朵传来声音,身体周围的情况在一瞬间印入他的心。 但,四周空无一物! 再看远处滁州城,那胡晖胡大善人依旧和家人在后花园赏月,没有任何异常。 依旧有声音传进苏恪的耳朵:“年轻人神思如电,竟连老夫也有些措手不及,真是后生可畏啊,不错不错,你这样的年轻人杀了可惜了。老夫斗胆请你放过胡晖,如何?” 依旧只闻声,不见人,身周月光如水,苏恪只觉的一股深深的寒意涌上心头。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二章 恐怖法贼! “永远不要逞强!这里是虚拟世界,打不过就跑!跑了再重来。”这是引师的第二句告诫,同样是保身为上。 苏恪一直记着这句话,他知道他这回碰见的是一个远比他强大的对手,他的任务酬劳不过是五百个晶元,跟对方死磕根本没有意义。 虽然心中有些期待见到对方的力量,但苏恪终究不是傻瓜,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他心中已萌生退意,而在游戏中最好的逃跑方法就是退出游戏。 直接退出并不是不行,但如今有强敌在侧,直接退出极有可能出意外,甚至有可能导致他心神受损,影响他的职业前途。 所以他在寻找一个安全的退出机会。 虽然没人,但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年轻人,别紧张,我可以让你走,但你得答应我,对胡晖的事进行保密。” 苏恪心中不解:“保密?那狐妖自己都不知道保密,他的事早就被系统记录在案,我保密有什么用?” 他觉得这神秘人脑子有问题。 “呵呵,年轻人你有所不知,此处天机已被我蒙蔽,真正了解事情前后的外人就只有你一个,只要你不管这事,游戏公司就永远无法得知胡晖的具体情况。” 这话中透着十足的自傲,顿了一顿,声音中变成感慨:“唉,年轻人,我实话说吧,今日是这胡晖得道升天之日,你看天上月满如银盘,接引之路已经打开,所以他才无法隐藏自己的道行,却并非是有意要暴露。再者,胡晖善人之名名副其实,一生无半点恶迹,他以狐身苦修道业上千载,殊为不易,作为他的师父,我希望他能得善果。” 苏恪静静地听着,越听心中越惊,这什么人,竟然能隐瞒系统的视听,还有什么所谓的得道升天之日,还有一头狐狸竟然能修道上千载,修的又是什么道? 这都是他没听说过的手段,隐隐地,苏恪感觉到了一个庞大的神秘世界就在他的眼前。 他想起了引师第三句告诫:‘《道》太古老了,里面隐藏着太多太多可怕的东西,有些东西你不要碰,更不要好奇,离的越远越好!” 这话很有道理,用来明哲保身那自然再好不过,但苏恪心里始终燃烧着一团火,他不甘心。 他不是不甘心任务失败,他对狐妖也没什么仇,不过任务要求而已,放了就放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不甘的是对方语气中透出的那股高高在上的俯视。 “凭什么我不能听,不能看,不能碰。众生平等,为什么别人能,我却不能?连去争取一下都不能?”这是苏恪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等神秘人说完,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胡晖的事我不关心,但你比我厉害,今天我认栽了,我走!” “不,小哥,你心中还有不服。”神秘人声音却再一次响起:“你是不是想,等你离开此界,就将今天观察到的数据上报给游戏公司,或者换取一份现金奖励,又或者寻找机会再来探查?” 苏恪更惊,因为神秘人正说中了他心中的想法,他说的两个选择,他都准备去干!现在的后退,只是为了做好充分的准备卷土重来。 他再来,却不是为了狐妖,而是想要弄明白道界真正的秘密。 神秘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他一直显得很温和的声音多了一丝冰冷的凌厉:“小哥,你是个年轻人,经历的事少,还不知道什么事该管,什么事该放手。如果我有闲,我或许会好好教你,末了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但最近我事务繁多,却不想再多事。” 话中已经带上了杀机,苏恪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他现在非常非常危险,但更加恐怖的是,他不知道对方会用什么手段对付他,更不知道他将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你想怎么样!?”苏恪转头四顾,试图寻找对手所在,但周围全是模糊的树影,即使是望气术也看不到对手的任何踪迹。 “对不住了,小哥。” “术二,庚金剑气!” 苏恪心中感觉到了可怕的杀机,‘锵’地一声拔出剑来,想也不想,绕身一圈削出,一圈耀眼的白金色剑气激发,呈螺旋形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剑气所过之处,树枝断裂,树叶飘飞,空气轰鸣,一切阻拦之物全都被斩断,断口光滑如镜。 剑气的攻击锋芒一直冲出去二十多米才开始衰弱,又冲出三十多米,这才渐渐化作光点消逝。 这是二阶的术,非常强大,已经超越了普通玩家所能达到的力量极限。 也只有这样的力量才能对付那些术贼,苏恪以往遇到的对手,从无一人敢于正面对抗剑气锋芒。 但这一次情况却完全不同,庚金剑气冲出,苏恪心中的危机感不减反增,隐藏在黑暗中的锋芒似乎已经逼近到了他的咽喉,他感觉到了凝如实质的杀机。 “善攻者,敌不知其所以攻。小哥,你的力量还停留在浅薄的术艺上。你的天赋上佳,心性刚健,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你的未来应该会有大成就,可惜,唉,可惜了。” 苏恪感觉自己几乎要疯了,心中吼叫着召唤系统的术力:“术一,五行遁木!” 五行遁术,能让自己身体高速穿行在五行之内的物质之中,瞬息可越十里,是苏恪最后的保命技。 他现在站在大树上,大树即木,所以就是遁木之术,术一出,系统瞬间回应,苏恪就感到自己身体出现熟悉的虚化感,他往大树树干上猛一靠,准备融入其中逃跑。 “砰”一声响,以往百试不爽的五行遁术这回竟然失灵了,他一下撞在树干上,后背撞的生疼,身体虚化感也随之消失不见。 他的保命遁术竟被对手中途拦截! 苏恪知道自己这回估计是真碰上了法贼,果然是无比恐怖,难怪引师当时脸色会这么沉重。 他现在已经没招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办法,那就是拼着心神受损,强行退出游戏。 只要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回到现实世界,游戏内一切都和他无关,他就算受伤了,以后也可以慢慢休养恢复。 但就在他念头刚起的瞬间,他脑子里就响起了‘轰隆’一声炸响,声音极大极猛,震得他整个人一阵迷糊,同时他感觉自己脑子里似乎出现了一缕刺眼的白光,刺得他整个人都蒙了。 白光之后是一阵黑暗,浑浑噩噩之间,他感觉自己一直在往下落,往下落,周围传来许多凄厉的哭声和吼声,恍惚间,他似乎还听到对手说了一句:‘咦~竟然没晕过去,那算你倒霉。’ 算他倒霉?怎么个倒霉法?苏恪完全不知道。 他发觉,他竟然无法退出游戏,呼唤游戏系统得不到任何回应,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是朝着一个未知的地方缓缓坠落,坠落,始终不见底。 . 滁县县外的大树上,苏恪的游戏肉身如落叶一般从树上摔落在地,这肉身强横至极,摔在地上仍旧完好无损,但却已经没了气息。 约莫一炷香功夫之后,有一缕明光从滁县胡家大院升起,朝天上明月奔去,天上也落下一线光柱,接引着明光升入天空。 奇景显形,方圆数十里可见。 又过片刻,大树旁凭空浮现出两个朦胧的光影,其中一人的面目隐约可见,正是胡大善人胡晖,另一人却完全被清光蒙蔽。 “师父,这人就是天庭降下的兵劫吗?”胡大善人问。 “正是,此人十分可怕,你远不是对手,不过为师已经替你挡过。这人的主魂已经被我打落九幽黄泉,永世不得超生,再不会来找麻烦了。” 这一刻,谁也没有看见那团清光后透露出的眼神,其中透出的却满是‘恨不能为我所用’的遗憾。 这术士天赋着实难得,如能在他手里雕琢,未来指不定就是他这一门和人斗法时撑场面的人物啊。真是可惜了。 胡善人心中有些不忍,叹口气,走上前,一挥手,地上泥土分开,出现一个两三米的土坑,一阵风吹过,这肉身随即滚落其中,土坑合上。 “你因我而死,入土为安吧。”胡善人对土坑作了一揖,然后转身对身边人道:“师父,弟子尘缘已了。” “那就走吧。” 两个光影原地消失,滁县县外只余下一个无名土堆,还有一些被剑气切断的树枝。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三章 九幽阴焰煅神魂 苏恪已经不知道自己往下坠落了多久,他感觉自己似乎正在穿越一个很长很长的隧道。 隧道后方有一个越来越小的亮圈,那是远去的出口,一开始还可以清楚地看到,但渐渐地,出口的光芒越来越弱,只剩下一个极暗淡的如星星一般的光点,再然后,这光点也消失不见了。 前方是一片未知的黑暗,不时有惨叫声传过来,凄厉到极点。偶尔,还会有一丝血红的光辉闪现一两下,照亮一些区域,在这些被照亮的地方,苏恪总能看到一些恐怖景象。 他看到一片无垠的血海,血海中有亿万人影,海水中还有怪物出没,怪物的模样恐怖地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它们在血海中自由自在地游弋着,将小小的人影当作猎物,人影拼命挣扎逃跑,但一切都是徒劳。 他看到一座座用腐尸烂骨堆积起来的山峰,山峰中同样有怪物,他们却是由无数骸骨烂肉推砌起来,和血海中的怪物一样,它们不断嚎叫搜寻着,吞噬着那些在骨山中挣扎的人。 那光辉不是其他,正是怪物咬碎人体时破碎身体爆闪出的血光! “怎么会这样?这些人也和我一样是意识体吗?如果他们是意识,那这血光难道就是破碎神魂?我要是被这些怪兽咬中,我的意识会消失吗?” 苏恪感觉到了刺骨的冰冷,就像有无数只尖锐的冰针,在他身体中穿过来透过去,始终不停,而且越往下落,冰针越多。 一开始,他以为这是心中恐惧带来的错觉,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是来自周围环境的作用,几乎将人意识冰冻的寒冷! “啊!”苏恪忍受不住这痛苦,疯狂地大喊。 无垠血海!无尽尸山!寒冷冻魂! 那些怪物们不仅吃人,他们还以折磨人为乐,挖眼、掏心、剖腹,油炸、烘烤,生吃脑髓,无数超过想象力极限的悲惨之事在这里时时刻刻的发生着。 这实在是大恐怖! “操蛋,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游戏中为什么会有这种地方?我到底该怎么退出游戏!” 苏恪心神颤栗着,他知道,在前方那恐怖之所,自己和前方那些绝望嚎哭的人形生物一样,都是那一只只怪物的猎物。 他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只要眼睛一闭,再睁眼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他那温暖舒适的家,又或者他能干脆地晕过去,不再看到这恐怖的景象。 但他神经却迥异常人的坚韧,就是晕不了,他的理智始终在提醒他,这是真的,他的意识被一个可怕的法贼打落到了虚拟世界的神秘深渊里,如今不要说退出游戏,能保持意识不涣散就已是天大的幸事。 假如意识涣散了又会是什么样的后果?苏恪不敢去想。 “为什么《道》中会有这么可怕的攻击手段?我在现实中的身体怎么办?脑死亡?植物人?如果这样的话,为什么游戏公司从来没有报告过相关情况?” 一个个念头在苏恪心中闪过,就在思索之时,他冲出了这长长的黑暗隧道,彻底进入了一个冰冷的、无边无际的黑暗空间。 血光不时闪现,每一次闪现都代表一个意识被撕碎,更多的恐怖景象落入苏恪眼中,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如果换成其他人呆在这尸山血海,说不定能直接被这景象逼疯。 以前,苏恪只听说过地狱,但现在,他亲眼见到了,还身处其中,自己还成为地狱中的弱者。 饶是他向来神经粗壮,此时也是心胆皆寒,几乎要无法抑制地绝望尖叫。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感觉自己意识在痛苦之余,似乎又多了一股麻木感。 在无数冰针的穿刺下,他的意识竟然要开始麻木了! 麻木绝不是好事,这意味着他的意识被破坏地太严重,已经开始失去知觉了,如果持续下去,麻木感遍及整个意识,估计他就是死了。 他发现,他的思维变的迟钝许多,麻木感越强,他的思维越严重。 “这么下去,我就算不被怪物吃掉,也会被冻死!”苏恪心中焦急。 危境之中方显真勇气! 面对这足以将人逼疯的大恐怖,苏恪焦急害怕之余,却始终没有如常人那样疯狂尖叫发泄心中的恐惧,他心中反而被刺激地生出了一股怒火! 在这恐怖之所,他的意识也化作了一个人影,一开始,这人影面目模糊,但当怒火生出时,这脸上就显出一副清晰的咬牙切齿,怒目圆瞪的模样,犹如怒目金刚! “这狗贼够狠!要杀就痛快的杀,竟然把我弄到这鬼地方受这样的折磨。如果我侥幸能从这里出去,绝对以牙换牙!以血还血!” 一时间,苏恪心中怒火大盛。 他随即感觉自己意识中的那股冰冷麻木感被逼退了许多,心中那股难以抑制的恐惧和绝望也随之减淡,意识竟也跟着清醒了许多。 苏恪一怔,随即若有所悟:“人说心藏神,性属火,我以前还不理解,现在一看,果不其然。” 这黑暗空间如此寒冷,属性必然是至阴,而心火属阳,心火燃烧,苏恪暂时抵御住了这可怕的冰寒之气。 “不过人之心火终究有限,要是我长久没法脱困,恐怕我也会志气委顿,真正陷入绝望之境。我现在就应该寻出口逃出去!” 苏恪开始苦思逃脱之法,但限于得到信息有限,始终找不到有效的对策,更让人无奈的是,他在游戏空间掌握的四个术在这里也不灵光了。 最终,他发现自己竟然只能和其他人影一般,毫无目的地在这可怕空间中游荡,希望能找到出路。 但这空间极其宽广,近乎无边无际,也感觉不到时间流逝,苏恪不断寻找,但却始终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希望。 有时候,他会碰上那噬人的怪物,但他意识相对清醒,提早就会避开,虽然不断会遇到一些危险,但总算都不致命。 随着时间流逝,他对这可怕地方的怪物的习性越来越熟悉,他遇到的危险也越来也少,这是好事,但他始终没有找到出口,他心中怒火被时间消磨着越来越弱,绝望却是与日俱增。 “恐怕我会被困死在这里了,周围那些表情麻木的人影,估计曾经也和我一样挣扎过,但他们最后都屈服了,我会不会和他们一样..。该死该死,我不能放弃,等我从这里出去,我一定要剥那狗贼的皮!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碎他的骨!” 心神被怒火激地又是一震,苏恪意识又稍稍恢复清醒,继续在这无垠空间游荡,毫无希望的游荡着。 在这里,他每时每刻都在见识了大悲惨,他时刻受到冰冷绝望气息的挤压,在这折磨中,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慢慢陷入黑暗,但同时,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神被琢磨地越来越坚韧。 大悲惨,大恐惧是至阴的火焰,在这火焰烧灼下,苏恪的意识为了自保,不得不将意识中不那么重要的东西拿出来抵御火焰。 日消月损,苏恪的意识变得极其纯粹,他心中只剩下二个念头。 一,变强,强到足以在《道》中只手遮天。二,复仇,将那狗贼千刀万剐,让他永受炮烙之刑! 心神变成了一条坚韧的牛皮筋,任周遭那些恐怖的大手怎么揉,怎么搓,就是不断。 “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我现在大概真正达到这样的境界了吧,呵呵。”绝境中,苏恪苦笑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乎已经完全麻木的苏恪忽然感到周围冰冷的环境出现了一丝变化,他发现,当他往其中一个方向走的时候,无处不在的冰冷感竟然稍稍减退了。 “这方向有古怪,难道前面有出口?” 就像溺水者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循着这丝温暖的引领,苏恪不顾一切地往前赶去。 慢慢地,前方出现了一丝光辉,这不是血光,而是温暖纯净的白色辉光,就像月光一般。 那些怪物似乎畏惧这光芒,越往前走,怪物越少,渐渐地,怪物竟然绝迹了。 苏恪精神大振,开始加速前进。 “出口!一定是出口!”越往前走,光辉越盛,苏恪心中越发振奋。 就这么一直前进,苏恪终于看见了光辉的来源,却并不是什么出口,失望浮上他的心,但随即,他就看清了前方的景象,顿时大吃一惊。 前方光影中竟然坐着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盘膝而坐的白衣女子。 女子身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辉,光辉太过浓郁了,苏恪只能隐约看到婀娜身段。 女子身边同样有无垠血海,同样有无尽的尸山,但这血却无波无腥,尸山没有腐臭,有无数散发着清香的白色花朵生长其上。 忽然,有一怪吼声传来,随后就有脚步声由远即近地奔来,苏恪急忙回望,就看见一头人身马面的怪物正朝这边飞奔而来,这怪物身形足有二十多米高,手臂就比他的腰粗上四五倍,整个身体更是他的百倍不止。 那女子身形和普通人差不多,和这怪物一比,如蝼蚁至于大象,根本不值一提。 ‘这女子会怎么应付?’苏恪找了个地方躲了,然后偷偷观望。 不一会儿,这血影怪物就奔到了千米之内,苏恪能清晰地看清他的面目,他就发现情况不对。 这怪物此时根本没有正常时候的狂暴气势,事实上,他在光辉中前进地非常艰难,可以说付出了巨大了代价。 在他身上,苏恪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随着他的前进,这裂痕以极快的速度在增加,渐渐地,怪物身上一块好肉都没了,好似正在被人凌迟。 随着怪物的奔近,苏恪看的越发清楚,他发现,造成伤痕的其实是地上白色花朵的花瓣,在怪物周围,无数花瓣纷飞流转,看似绚丽,但却利如刀刃,不断朝怪物身上削去,怪物坚固的身体竟然不能阻挡丝毫,直被削的血肉飞溅。 终于,怪物坚持不住,惨嚎一声,准备转身逃跑,但已经来不及了,花瓣的数量太多了,如一窝蜂,将怪物包围地水泄不通。 不过十几秒时间,怪物就支持不住,无力倒在地上,花瓣继续切削,生生将偌大的怪兽切成了血水! 整个过程,白衣女子始终一动不动,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似乎杀死的只是一只蝼蚁。 苏恪目瞪口呆,心旌动摇。 虽处血海尸山,但身之所在,即成光明福地,千万怪物莫能近身,这是何等伟力?! 游戏里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存在!难道这是传说中的法贼?或者说,是道贼?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四章 幽冥黄泉路,白衣引路人 苏恪在这黑暗空间游荡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他深知此地的恐怖,不说那四处都是的怪物,这片空间中那无穷无尽的冰冷、血腥、黑暗有多可怕,他也都亲自体会过。 他自己不要说驱散了,勉强燃烧自己心火抵御就已经是极致,如这女子这般直接将气息驱散,还营造出一方宁静世界,弹指不挥就击杀恐怖怪物的磅礴伟力,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极限!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人?她到底是谁?是术士还是贼?呆在这么一个苦地方,应该不会是贼吧?” 在苏恪看来,一个拥有如此力量的贼,不说放纵欲望,至少也该让自己过的逍遥惬意,绝不可能在这恐怖空间呆着受罪才是。 他心中好奇,便往前走着,一直走到女子千米之外才停下脚步。 在女子周围,他并不是唯一的人,事实上这里人多的数不清,密密麻麻地围了一圈又一圈,只为享受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温暖。 但在这里,苏恪却感到孤独,周围人虽多,但各个面目模糊,一副麻木不仁的模样,就像一具具行尸走肉,他们之所以围绕在此,大概只是因为受到本能驱使而已。 苏恪在这周围转了一圈,发现他是唯一一个走到这里之后依旧保持着清醒意识的人。 出于对这伟大力量的膜拜和对温暖光明的谢意,苏恪隔着千米之遥对白衣女子深深作了一揖。 他感到女子望了过来,似乎对他点了下头,笑了一下,然后对方就恢复如常,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苏恪并没有失望,在这光辉照耀下,他感到心静如水,没有好奇,没有欲望,更没有恐惧和害怕,站了一会儿,他便学着周围的麻木者一样,盘膝而坐,静静沐浴在温暖之中。 静坐之中,他感觉似乎有甘甜的泉水不断流入他的意识,滋润着他那被心火烧的近乎干涸的心田。 这感觉舒适极了,他开始平静下来,在这里,他不用燃烧心火也能保持意识的清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恪心中的怒火完全平息了,忽然,脑海中响起一个柔和的女声:“不知居士为何流落至此?” “为人所害!”一提这事,苏恪心中再次生出波澜,怒火不自觉地又窜了上来。 时至今日,复仇已经成了支撑他在这尸山血海中活下去的精神支柱,他走出去,若想要心性圆满,必然要寻那神秘人复仇以解心结。 “居士沦落九幽,非但没有为幽冥之气所惑,反能心念如火,必非凡属。实不该在这里消磨余生。” 苏恪听的心中一动,:“姑娘能救我?” “姑娘?呵~你这叫法倒是新鲜。我观你心性刚强如龙,出去之后必寻那人报复。但以你现在的力量,难逃再次败亡,这有违我助你本意。” 苏恪心中又一动,隐约觉得一个大机遇就在眼前,立即改坐为跪,诚恳求教:“望姑。。姑娘教我。” 他已经意识到姑娘这个称呼的不妥了,道界无岁月,时间流逝速度是现实世界的百倍,对方的力量又如此庞大,估计这女子在这里面呆了上千年都有可能,以对方的力量,称其长辈前者似乎更加妥当,但对方的嗓音听起来很年轻,叫长辈也实在有些出不了口。 白衣女子又笑,声如银铃,笑罢之后,声音忽然转为肃然:“也罢,那人将你打落九幽,手段毒辣狠决,必是心胸狭窄之辈。这样,我便传你《天机》三卷。此道经传自长青道人,我悟至《地卷》,就已有如今法力,若能得悟天卷,则大道可期矣。你出去后,时时领悟,大成之后,便可去寻你仇人了断因果。” 说话间,白衣女子手一指,一个玉牌便朝苏恪飞过来,没入他身体不见。 苏克一低头,就看见自己胸口上多了三颗光点,如小痣,稍一感觉,就能感到其中隐藏着什么信息,想来定是所谓的天机三卷了,心中喜悦,刚要称谢,他就感到自己身体悬浮起来,飞快地直往上飘。 越是往上,他的身体速度越快,往下看,就见到下方白衣女子所在处越来越小,从远处看,可见光辉形状是一朵白莲。 “姑娘,我该怎么谢你?” 脑海中有柔和声音响起:“日后你修为大成,若感念今日之缘,可回此地助我净化这血海幽冥。” 苏恪心中一震,他忽然发现这个女子虽然身具伟力,但看她的说话方式,应该并不知道现实世界的存在。 这样的人,要么是在游戏中得到大机缘的普通玩家,要么就是游戏中诞生的虚拟灵魂。 只是,这样有强大的女子,究竟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竟执意要净化这所谓的血海幽冥呢?苏恪心生好奇,于是便问:“此地有大污秽大罪恶,姑娘为何如此自苦?” “众生皆苦,我发愿为众生解脱。不净血海,不除尸山,不脱幽冥。” “.。”苏恪顿时无语。 她虽然力量伟大,但这黑暗空间更是无穷无尽,两者相比,好比粟米与之沧海,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存在! 凭她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净化这血海尸山?这不是要将一生都白白耗费在这里的节奏? “世上竟然有这样的痴人!”苏恪苦笑,但很快,他就发觉他其实并无立场嘲笑对方,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现实世界的存在,而人总有执念,对方有所痴,他自己何尝不是有所执? 终究,对方于他有大恩,苏恪并不是知恩不报之徒,纵使他知道净化幽冥不可能,但他这条命却是对方所救,不报此恩,此生心中难安。 他大声对女子喊道:“姑娘放心,待我修得大力,必回来助你!” 声音刚落,他就看到头顶出现白光,白光迅速变大,他穿越而出,刚出来,他就再一次感觉到了退出游戏选项。 意念点选之后,他立即感到一股吸力,随后他就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 这身体并没有多少力量,但却异常熟悉,是现实的肉身,心中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多想,耳边就传来一个惊喜的尖叫:“哥,你终于醒了!” 是娜娜的声音,娜娜是他现实世界中的妹妹,看来他是真的回来了。 此时再回顾之前经历的血海幽冥,幽冥中看到的那白衣女子,苏恪就觉得自己似乎经历了一场噩梦。 “等等。。不对,我胸口真有三颗痣!”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五章 法者,仿也! 现实世界,一切都井然有序,联邦法律细致严谨,几乎没有漏洞可钻,没有人能叱咤风云,没有人能呼风唤雨,更没人能纵横天下,每一个人都是普通人,都是一个大世界中的小人物。 日子实在太平淡了,这样的世界不适合苏恪,幸好还有一个虚拟世界《道》,所以他成为了一个术士。 睁开眼睛,苏恪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妹妹正扑在他怀里,肩膀一耸一耸,已喜极而泣。 十年前,父母因为月球开发而出现意外,双双英年早逝,所以兄妹俩相依为命。 双方都是对方唯一在世的亲人,苏恪可以想象自己昏迷时小妹的担忧惶恐,心中怜惜,伸手轻轻拍着娜娜的肩膀抚慰着。 娜娜慢慢平静下来,不知不觉地,苏恪的心神转到了胸口的三颗痣上。 “胸口并没有异样,没有痣,但我却能感到它们的存在.....等等,我还能感受到其中的信息,这应该是刻在我心神上的东西,当真是好手段!” 三颗虚痣,苏恪一颗一颗开始感受,第一颗打开,是《天之卷》,继续探查,看见一本书,再看,却发现有浓重迷雾遮挡,隐隐约约能看到其上有字迹,却怎么都看不清。 试了一会儿,还是看不明白,苏恪放弃,看第二颗,第二颗是《地之卷》,探查进去,依旧是一本书,但同样有迷雾遮挡,虽然稀薄一些,但还是看不清,没法,只能转向第三颗。 第三颗内还是一本书,这是《人之卷》,这书上的迷雾更少,苏恪凑近仔细看,就看到一虚无空间中,一卷微微发光的书卷徐徐打开,其上大部分字都还掩盖着雾气,但开口数行却已经能看的明白。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天人逆行,是以不和,故凡人半百而衰,百岁则亡。今著人卷,助人开慧,行天人之道,以增法力。” 这段以游戏中古语写成,意思很简单,苏恪作为职业术士,对游戏世界里的文字有一定了解,理解起来自然不难,当看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心中顿时大动。 “法力?从来没听说过,难道说这就是法贼和术贼的根本区别吗?那什么是法力呢?” 他继续往下看。 “何谓法力?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法者,仿也。若以自然为理,以身仿道,则必得道眷,法力自生也。” 这意思实在是浅显,苏恪一看就明,看完这一段,苏恪闭目沉思,只觉短短几句话,竟蕴含着无穷妙理,他越想越激动,越想越通透,只觉得眼前有一股迷雾被一只大手拨去,一下就显出了郎朗清天。 想到激动处,苏恪猛地一拍大腿,忍不住喊道:“原来如此,妙啊!” 天道运行,刚健硬朗,自有一套自己不可撼动的规律。如果天人逆行,天自然无事,人绝对会被天道碾压致死,一辈子都不痛快,但如果一个人效仿天道,努力让双方变得一致,那么人道、天道就会慢慢合为一体。 这应该就是《道》中道家常说的天人合一吧。 苏恪整个人的心神被这些文字彻底激活了,就像上了高速路,一路飞驰,一个个念头争着抢着冒出来。 为什么天人合一就会生出法力? 苏恪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个记载,说在古时候,曾有一骑兵队经过石桥,因战马步调一致,结果和桥产生共振,最终导致坚固石桥倒塌的记载。 对,是因为共振! 所谓死无常,生有常,天地亦有常,常就是规律,天地有一套运转的规律,周而复始,循环运转,这就可以看作是一种震动的频率。从长远看,天地万物一切都是以一种奇异的频率振动着。 振动就会出现共振,一共振,就如水流一般,能量就从高处往低处流动。 道何其深邃,天地的力量是何其宏伟,如果人效仿天地,那天地绝对能轻易带着人一起振动,在这过程中,天地的力量自然而然就会传到人的身上。 “好一个法者,仿也。好一个以身仿道,法力自生!真是醍醐灌顶啊!”苏恪只觉自己心怦怦直跳,眼前一下仿若出现了一条金光大道! 幽冥白衣女只修到地卷就有了磅礴伟力,若是修到天卷那又是什么样一副光景?! 这道经和苏恪以往在游戏中看到的那些玄而又玄、装神弄鬼的玩意根本就不一样,这本道经深入浅出,寥寥几语,却是微言大义,一下将法力的本质说了个通透! 也不知道这长青道人是哪位大能,竟然能写出如此道经。 苏恪正热血沸腾的当口,忽然感到有人用异样目光看着他,转头一看,却见娜娜一脸被吓到的表情,见苏恪看过去,她小心翼翼地道:“哥,你是不是脑子还有些迷糊,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苏恪心情愉悦到了极点,见小妹杏眼一眨一眨犹如小鹿受惊的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从病床上爬起身,抱住娜娜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妹妹,我已经好了,走,我们回家吧。” 没想到这么一句话,娜娜的小脸却突然垮了下来,一脸难色。 苏恪心中一震:“怎么了,妹妹?” 结果这么一句,娜娜就‘哇’地一声,又扑到苏恪怀里哭了起来:“哥,你一睡就是半年,每天都要花好多钱治疗,以前咱们的积蓄全用光了,房租交不起,房东还把我们赶出来,东西丢的满院子都是,呜呜~钱还是不够,我.....我还去银行借了高息贷款,再过半个月不还我们就要上银行黑名单了,呜呜~” “那你......我知道了,没事了,没事了,都会好起来的,啊,别怕,有我在呢。” 娜娜小脸上写满了憔悴,身体明显瘦了一大圈,他昏迷的这半年,也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在这样艰难情况下,她还一直让他在医院里住着,看病房的布置,住的还是护理病房,每天给他连着虚拟世界,等待着他可能的回归。 苏恪心中满是歉意,他只能紧紧抱着娜娜的身体,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原本娜娜长得珠圆玉润,现在后背上竟然能摸到肋骨了,他又是一阵心疼。 好一会儿,娜娜哭累了,心中的委屈也发泄了干净,这才展颜一笑,结果看到一旁镜子里自己满脸都是泪痕,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苏恪温声道:“我身体已经好了,现在就出院吧,然后我就去接任务。别担心,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娜娜乖巧地点了点头。 银行的高息贷款可不是好玩的,要是真挂上黑名单,那以后会非常麻烦,不到绝路,赶紧还上才是正理,要是以前,苏恪可能会心急火燎地嘴唇生泡,但现在他在幽冥受磨练,又得天机三卷,心有所恃,心神却完全定了下来。 再大的困难都会过去,就算真上了黑名单也无所谓,等日后他在游戏中修成大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些都不是事。 两人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出院,正忙着呢,病房的门就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医生,而是一个身穿纯黑长袍、头戴黑色高尖帽,一张扑克脸的中年男人。 他关上门,看了几眼苏恪,似乎在确认身份,然后打开了腕式电脑,将一个光屏投射到空气中,上面显示出一个流转不休的太极阴阳鱼。 这是《道》的logo,全地球人都知道。 “苏先生,我是天庭的代表黑无常,能和你单独谈谈吗?”中年人开口,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游戏公司以天为尊,所谓天庭,就是游戏公司在《道》里的自称。 “娜娜是我亲妹妹,不是外人......” “我知道她对您非常重要,但有些事情,她知道了并不是一件好事。您说是吧?” 苏恪眉头一皱,无法反驳这话,轻轻捏了捏娜娜的小手,轻声道:“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六章 《道》之天庭 娜娜虽一脸担忧,但还是乖巧的走出了病房。 房间只剩下两个人,安静片刻,黑无常首先开口,扑克脸上显出公式化的笑,很没营养地问:“苏先生,您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可以吧?” 苏恪大概知道这人的来意,打了个哈哈:“勉勉强强,还算过的去吧。阁下有什么事,还请直说。” 黑无常也就不再绕圈,开门见山:“苏先生,我们长话短说。是这样的,通过对您失踪前后数据的全面分析,我们断定您在滁县遇见的是一个法贼,您在任务中昏迷,三个月后竟然奇迹般地苏醒,这其中肯定有非凡的经历。对这段经历,我们天庭非常地感兴趣。” 所谓天庭,就是游戏公司在《道》中的自称,《道》中以天为尊,天庭意即‘天地正统,替天行道’,口气极大,但在这个充满贼的《道》中,所谓‘替天行道’真正的执行力却很有待商榷。 对此,苏恪毫不感到意外,他惊讶的是对方到来的速度。 从他苏醒到现在,不过半小时而已,这么看来,天庭对法贼应该非常非常重视。 一想明白这点,苏恪心中就底气十足。 他对游戏公司的推断也很感兴趣:“你说我遇见了一个法贼,怎么确定的?难道你们有他的相关记录吗?” 黑无常点头,他没有隐瞒:“不多,但的确有一些记录。从事后的数据波动看,你遇到的应该是一个妖仙,代号叫:胡真人。游戏十年前,东方的楚明城,我们曾经侦测到类似的数据波动,当时负责任务的是一个四阶术士,他的情况和你类似,但不幸的是,他失去意识后再没有醒过来。” “嘶~这人下手真狠。”苏恪心中的复仇之火又开始蠢蠢欲动,他不得不深深吸气,才将怒火重新压下,不过这模样已经被黑无常看在了眼里。 ‘看来这年轻人对那家伙也是深恶痛绝,这下事情就简单了。’ 黑无常心中一动,脸上表情稍稍缓和,多了一丝诚恳之色:“谁说不是呢。我们极其希望能找到这人,让他接受法律的惩罚!这一点,我希望苏先生您能配合我们。” 如果是普通人,还真会被这番大义凛然的说辞打动,但对苏恪却没多大作用。苏恪虽年轻,但见过大世面,轻易不会被人忽悠。 再说了,这是他的仇,要报也要由他自己来,如此才能真正了却心结。 数个呼吸间,他已经收敛了心中怒火,笑着摇了摇头:“哦?世上没免费午餐,说说你们能给出的条件吧?” 黑无常微微一愣,心里微微一沉,对方反应有些出乎意料,但好在他早有准备,脸上恢复公事公办的表情,伸出两根手指:“我这两个方案任您选择。第一,一份年薪五万晶元的正式天庭职位,合同至少持续三年。第二,天庭一次性付清十万晶元。而您要做的,只是毫无保留地说出这次在虚拟世界内部的经历,如此而已。” 在联邦,晶元是硬通货,普通人一天花费五晶元就可以过上滋润的生活,十万晶元实在是一笔巨款。 而一份五万晶元每年的正式天庭职位更是全地球人都向往的好工作,不仅有钱,社会地位也极高,尤其苏恪这样类似外雇类型的术士们,绝大部分人都将进入天庭当作毕生的奋斗目标。 如果是以前,苏恪虽然心中不甘被束缚,但犹豫一番之后,他还是会选择前者,得到一份好工作,就算三年后被解雇了,他总共也能得到十五万晶元的收入,这比一次性的十万晶元合算太多了。 如果他没有得到天机卷,没有领悟‘天人合一,法力自生’的至理,喜欢自由自在的他或许会选择十万晶元的一次性付款,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苏恪看着黑无常,在他神态中,他看到的全都是高高在上的恩赐,心中不由冷笑:‘哼哼~我是我!为什么要走你给我选择的路?你算老几?’ 黑无常却完全没感觉到苏恪的心思,他认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如此丰厚的条件,对方绝对会乐晕了头,然后忙不迭的答应。 在以往,这一招无往而不利,从来没失败过。 他双手撑在膝盖上,脊背挺的笔直,眼睛微微俯视,摆出了最威严的坐姿,他已经准备好好享受对方那种欣喜若狂、对《道》感恩戴德的样子。可惜对方是男人,如果对方是个女人,说不定还会感动地涕泪横流,那小模样可就撩人喽。 但。。。。。。情况似乎并没有如他所料的那般发展。 苏恪走到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小抿了一口,然后转头,看着耐心等待答案的黑袍中年人,隐约间,他感觉到了对方的心思,忍不住就想笑:“我.....选第三个方案。” 他掌握着对方想要的东西,主动权在他呢。 原本,黑无常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一听这话,脸容马上消失,眉头微皱:“怎么,嫌酬劳太少?年轻人,吞象的贪蛇是会被撑死的。” 苏恪弹了弹手指,目光看着自己手上的指甲,这指甲被小妹修剪地整齐干净,看着很舒服,他的声音中充满感慨:“实不相瞒,我这段时间在道中的经历极其恐怖,其中有些记忆我实在不想再回顾一遍,所以,我最多只能提供一部分经历。如果你不能接受这一点,那这场交易就到此为止。” 有些事,他这辈子是准备烂在心里的,比如九幽黄泉之地,比如那神秘白衣女子,比如天机卷。 他知道这么做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但真正的大能,都是历经风雨磨练,顺风顺水长出来的,都是花架子。 从回到现实世界那一刻起,他已经选择了自己要走的路,要成为一个大贼。 有舍才有得,任何选择都要付出代价,苏恪已经做好应付一切麻烦的准备。 ‘如尽到人事后依旧悟道失败,那就非我之罪,只是无缘罢了。即使失败,我心中也无憾。’这是苏恪的想法。 黑无常脸色有些发青,他可以确定苏恪隐瞒的绝对是最有价值的部分,也是天庭最想要的部分,对方如不给,这次交易几乎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哼,这小东西真是不识抬举!’黑无常心中冷哼,他经历多次类似的谈判,而这年轻人的态度是最最过份的,他似乎完全没将天庭放在眼里。 他向来以身居天庭之位为尊,对方这种轻视让他感到自己的尊严被践踏了。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识抬举!’黑无常暗暗咬牙。 强行压住心中翻腾的怒火,黑无常沉声道:“苏先生,我觉得您的选择并不明智,因之产生的后续影响并不是您能够承受的。而且,我知道您现在很缺钱,还欠了银行的高息贷款,对不对?嗯?”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七章 有人如龙,有人如蛇 世人的一切较量,首先是心的较量,心败了,就算在外力辅助下获得胜利,那也痛快不起来。 面对黑无常这实实在在的威胁,换做以前的苏恪,首先看到的不是黑无常,而是他背后的天庭,然后就会被吓倒,选择退缩屈服,但在幽冥受历练后,他的心神变得越发刚强而敏锐,他一眼就看清了黑无常内心的虚弱。 这人高高在上的俯视、从容淡定的姿态、带着一些蔑视的说话语气,绝不是因为内心的强大。相反,他的心很弱,或许连普通人都不如,带给他如此气势的只是他现在所居的这个天庭职位。 因为他背后有一个天庭给他撑腰,所以他才能理直气壮。 这样对手,任他如何虚张声势,苏恪都是无动于衷,也根本不会受其胁迫。 面对这种自大狂类的对手该怎么办?当然是果断地反击! 苏恪嘿嘿冷笑:“黑无常,你当我是没见过世面的普通市民呢?” 他霍然起身,朗声道:“联邦人权法隐私条例第一条就规定,公民的沉默权不可剥夺!当然,你大可以对我用盘外招,威胁、恐吓、切断我的财路、暗地里找人对付我,这些我都一一接着。只不过,万一事情闹大了,我只是一介小民而已,脸面扫地又如何?可《道》就麻烦了,《道》一麻烦,您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吧?” 《道》是超级大公司,它太庞大了,引人忌惮,在这人权之上的时代,全球人都用戒备的目光看着它,一旦《道》干出越界侵犯人权的事,那些媒体绝对会像闻了腥的苍蝇一样扑过来,事件的一切细节都被会发掘出来,并在第一时间公布全球。 “《道》以势压人!《道》无视人权!”,类似的标题只要拿出一个,就足够全地球人展开口诛笔伐了。 大不代表强,体量庞大就可能顾首不顾尾,内部就可能出现大量矛盾,用出丢车保帅这一招的可能性就越大。 那谁是帅?当然是《道》的声望。谁是车?这黑无常要再敢在这里装逼,事情一闹大,他就是那个被抛弃的车! 说到这里,苏恪脸上浮现出微微的冷笑,从容地看着这位来自天庭的黑无常。 这时,黑无常脸色阴晴不定,他不傻,苏恪点出的破绽,他自己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对这份工作是非常重视的,绝不想因为这样的破事提早结束自己这分光鲜的职业生涯。 投鼠而忌器,就是他现在的心态。 相比之下,苏恪却是一派从容,天庭虽大,但依旧由一个个人组成,是人就会有弱点,他自然不可能只身对抗天庭,但对付这么一个养尊处优,表面高冷,实则内心虚弱的天庭代表,那是绰绰有余。 双方目光交接,黑无常已经没了最初的气势,在心的较量中,他已经败了。 沉默半晌,黑无常神色变缓,盛气凌人的姿态也消失不见,连声音都轻了几分:“苏先生,天庭并没有要求你说出全部经过,对那些过于涉及个人隐私的情况,你有权忽略。只要你给出的信息保证真实,我之前说的两个条件依旧有效。” 他选择了暂时退让,当然,只是暂时而已。 “小东西,你一定以为你很了不得,是吧?哼~现在心里估计还想着进入天庭吧?只要你敢来,我就整死你!”黑无常眼里闪动着冷晦的光芒。 直到现在,他依旧认为天庭的职位对对方有巨大的吸引力,在他看来,对方摆了这么久的谱,不过是想为自己争取筹码罢了。 但这仇已经解下,到了天庭,他就是前辈,有的是办法整治他。 苏恪看到了他的目光,他知道自己惹怒了一条阴暗中的毒蛇,不过那又如何?自己总不能任由一条蛇摆布不是。 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苏恪声音淡淡:“这还差不多。那么,我选择一次性得到十万晶元。” 一个贼,就应该生活在阴影中,游戏里可以出彩,但在现实中却不需要受人关注,越低调越普通越安全,天庭职位虽然光鲜,但亿万人目光聚焦此处,束缚也太多,不适合他。 黑无常大惊,不敢相信竟然会有人会放弃天庭的职位,他张大嘴看着苏恪:“等等,你说什么?你确定?” “这么重要的事,我应该不会搞错。”苏恪淡淡的道。 黑无常眨了眨眼睛:“我不明白,要知道,如果您借此机会进入天庭,努力的话,更进一步并不是难事。你......” 天庭中的一席之地,这是多少人的梦想啊,放在那些偏远地区,如果有人做到这一点,那绝对是光宗耀祖的大功业,这年轻人怎么? “人各有志,何必多言!”苏恪挥手打断了黑无常的话。 黑无常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但却发现对方已经转身去收拾脚边的行李,不再理会他,他心中又一怒,但顾忌天庭体面又不好发火,忍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那请您签了这份合同,而后务必在三天内录制一份文件发到天庭,审核通过之后,我们就会发放资金。” 话是这么说,但审核注定是不会通过的,一点边角信息就像得到十万晶元,做梦! 苏恪无可无不可地拉过空气中的电子合同,打开审核程序,一条条看下去,看完了,确定没有问题后,他便在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黑无常也签上自己名字,然后收起合同。 表面上他已经恢复从容,嘿笑道:“苏先生,黑无常只是我的职业代称,我真名叫方白,进天庭前,我是一个五级术士,现在也没落下当初的修炼。或许,将来某一天我们能在游戏中碰面。” 苏恪也笑:“我的资料想必你都知道了,就不多说了。我会尽量快些提升等级,将来如有缘分,我们会碰面的。” 黑无常哈哈一笑,挥了挥手,离开了病房,一出病房,关上房门,他的脸就沉下来,走了几步,他联通了天庭。 “星君,目标性情大变,此次经历必有奇遇,他拒绝了工作,只要了十万晶元,我想他很大可能是得了什么传承。” 在天庭,掌管商务政治的最高职位称天皇,掌管天庭天兵天将等兵事的最高职务则称为太上道君,两者无高下,只是分工不同。而这事归天皇管。 当然,黑无常虽然是管理人员,但级别太低,无法和天皇直接对话,他直接负责对象是太白金星,星君是敬称。 有声音传入黑无常耳朵:“不要惊扰,暗中观察。我们掌握着他的现实身份,他没地方跑。这十万晶元......就给他。” “嘶~为什么,这可是十万晶元?”黑无常有些肉痛。 “嘿嘿,十万而已,如果能得到道法真传,十万算什么,百万千万都值!这十万是让他安顿好生活。这人啊,只要生活一安逸,就会懒散,心神也会跟着松懈,就会露出破绽。到时候被我们揪出来,把他告上联邦法庭,看他还敢嘴硬不!” “还是星君高明,我明白了。”黑无常心服口服。 黑无常切断了联系,大步朝停车场走去,刚走几步,他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面对面朝他走过来,等走近了看清了对方,他顿时笑了:“李天行,你来的挺快。” 李天行,苏恪的引师,是高阶术士,这次来应该代表术界。 李天行也认识黑无常,闻言笑:“哦,是方白,我看你眉间有忧思之色,我的弟子肯定没卖你的账吧。” 方白冷哼:“你这个引师当的也不怎么样,弟子出事了不见你人影,人一回来就巴巴地跑过来,一副唯利是图小人样。这一趟你要是能得手,我就在联邦中央广场的正中央当众给你磕三个响头!” 李天行嘿嘿一笑,却不接招,摆了摆手:“嘿嘿,方白,你还是和当年一样意气风发啊,我却已经老了。不说了,不说了,我去也。” 苏恪自然不知道这插曲,黑无常出门后不久,娜娜进来了,娜娜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风姿俊朗的中年人。 一看到这人,苏恪立即站起身,端正站好,恭敬地道:“引师。” 李天行仔细看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弟子,半晌之后开口:“唉,移山易,移性难啊,你终于还是做回了你自己。这次你肯定见识了真正的大场面,经历了大凶险。怎么样,有没被吓坏,还会继续当术士吗?” 苏恪一笑:“引师,您也经历过很多危险,现在更是功成名就,您现在不也还是术士呢。” 引师前来,苏恪有些意外,但他头脑十分清醒,想到之前娜娜说在他无意识期间,引师一次没来过,现在他一醒就过来,其来意恐怕远不止师徒情,估计和天庭的人差不了多少了。 他心中倒也没多少反感,现实世界,利益为重,而对方也终究是对他有恩的引师,表面功夫是要做足的,如实在谈不拢,那就一拍两散。 李天行一怔,随后笑:“我果然没看错你。罢了,我引你入门两年了,现在你出师了。在众多弟子中,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出师的。作为出师礼,我带你去一趟术界吧。”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八章 昆仑的玉虚宫 《道》如十分,则天庭能得三分,术界却只能得一分,而贼却能得六分。 三者谁最强?一目了然。 然,贼虽势大,但据说其内门派传承颇多,道魔仙妖不计其数,龙蛇混杂,力量分散,其内部还有争斗,加之天庭和术界联合打压,这才维持了一个明面的平衡。 如此状况下,天庭想要知道苏恪的经历,术界自然也想知道,他们太需要了解贼的力量了。 对此,苏恪心知肚明。 三者最弱的术士是一个半官方组织,其成员起初是天庭的底层雇员,六百年后独立,建立术界,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了三千年。 一个存在如此久远的组织,自然有其独特底蕴。 譬如,一个新手术士想要进入术界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他必须得到一个得高望重的术士前辈引荐。 一个从来没有进入过术界的术士,就永远不算是真正的圈内人,没有那些强大前辈经验的指点和引导,将来进境也十分有限。 以前,苏恪就一直想要来术界,但一直不能成行,引师也一直以他需要磨练拒绝他的要求。 得了真传大法之后,苏恪对进入术界倒没以前那么渴望了,不过他对术界的情况仍旧很是好奇。 所以,当引师提出带着苏恪进入术界之后,苏恪立即尽全力安顿好现实世界中的事,前后只花了半天时间,然后就登录虚拟世界等待引师。 李天行没让弟子久等,不过五分钟就出现了虚拟世界的安全检测区。 安全检测区是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关口,每一个登录和退出的账户都要经过这里,进去很简单,但出来的话,却要经过严格的意念审核之后才能到现实世界。 这一关非常重要,是保证现实世界安全的重要一环,这也绝不是拍脑瓜子的产物,而是来自血的教训,历史上曾经出现过数次虚拟世界神秘意识入侵现实世界的事,每次都造成极大破坏,甚至引发过现实世界的大动荡。 当然,随着技术的成熟和完善,最近五百年一次事故都没发生过。 “怎么样,事情都办妥了吗?”李天行问。 “全办妥了。” 天庭的办事效率很高,他将自己经历做成解说视频传过去不过半小时,十万晶元就打到了他的账户上。 凭借这十万晶元,苏恪还清了银行的高息贷款,余款则在风景秀丽的郊区购买一套公寓十年的使用权,一切琐事弄完之后,还剩下三万多晶元,全交给小妹娜娜打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不用太过关注现实世界的生活琐事了。 俗物不缠身,这是成为一个优秀术士的必要条件。 看着苏恪满身轻松的模样,李天行赞许点头:“很好,跟我走吧。” 这时候检测口的身份审核也完成了,李天行在传送口输入了一行坐标,两道光柱从天而降,笼罩在他自己和苏恪身上,光辉又一闪,两人就在宽敞无垠的检测大厅中消失不见。 传送开始后不到半秒,苏恪就感觉到一股熟悉感,正疑惑间,他感到前方光芒一闪,身体周围传送光影消逝,显露出了无穷无尽的崇山峻岭,其中奇峰突起,峰尖云雾缭绕,远处更有青翠竹林,林间白雾飘渺,宛如仙境,而他正站在一处高崖边上,前方拉着一索桥,索桥一直延伸到云雾深处,不知其所终。 身边有光芒又是一闪,引师李天行也到了。 “术界在《道》里面?”苏恪忍不住问,原本他一直以为是在虚拟世界某个角落呆着呢。 现代社会,什么公司啊,游乐场啊,都在虚拟世界里呆着,现实世界人口虽然高达八十亿,但因为很多东西都搬进虚拟世界,所以反而显得很空旷,环境也是极好。 李天行当先踏上了悬崖前方的索桥,稳稳地走在上面,笑眯眯地道:“术界管的是《道》的事,自然要在《道》里面。你看这一片巍峨高山,凡人管他们叫昆仑。” 苏恪跟在李天行身后,他心神定极,虽然索桥晃荡不稳,但他却如履平地,此时听到引师的话,恍然道:“民间都说昆仑是仙山,能上通天界,那些神仙传说想必是不小心被凡人看去的术士吧?” “也不尽然。大部分是术士,但还有一些却是贼,不过大部分都不是玩家中的贼,而是游戏中虚拟灵魂得了灵性领悟些许天道后成的低级术贼,我们管他们叫草木精怪。只要他们不坏规矩,我们也不会多管。” “哦,原来如此。那天庭在哪?”苏恪有些好奇。 “天庭?”李天行眼中显出一丝不屑:“天庭自然也在《道》里,他们在天上,那群正式员工眼高于顶,给自己修建了飞行宫殿,自号天仙,还管我们这些术士叫地仙以显自己高等,真是不知所谓!” 苏恪闻言默然,他抬头看天,却只看见一片蔚蓝蓝天,想想自己差一点儿就成为所谓的正式员工,忍不住摇头失笑。 “一入天庭,龙得盘着,虎得蹲着,有志不得舒,就算没有天机卷,也实在不是我之善地啊,就是不知道这术界怎么样?” 如果术界合他的意,他也不介意加入其中。这年头,有组织好办事。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周围云雾乍然而散,前方猛地现出一座雄奇高峰。 山峰之上,亭台楼阁林立,不时有人御剑舞空而行,庭前有丹顶白鹤翩翩起舞,远处有洪钟大吕发出宏声,林边,有彩衣丽女抚琴而歌,角落处更有清泉竹林,于宏大处显幽静,于雄伟处显雅致,端的是人间仙境。 《道》和地球是相互影响的,地球许多建筑就包含《道的》中古风格,许多人说话也带着古味,而眼前这术界,已经是纯粹的中古的建筑风格。 “这就是术界吗?”苏恪瞪大了眼睛。 李天行摇头又点头,笑道:“在《道》中,我们管这里叫玉虚宫,听着雅致,还能防止被凡人机缘巧合听了去。” 普通玩家进入《道》,那是要暂时屏蔽记忆,重新体验人生的,在游戏里听到现实世界的东西,回头游戏公司就得吃官司。 苏恪看着前方那些用白玉石雕成的楼阁,赞道:“真是名副其实啊。” 李天行笑了笑,却想起了自己当年来此的情景,当时自己反应可比自己这个弟子大多了,这弟子到了这里之后,却只是一看一赞,随即就恢复如常,这心性的确沉厚。 “来了玉虚宫,就已经是正式术士。来,随我去上清殿,若能让诸位长老满意,你一定会受益匪浅。” 苏恪欣然点头,跟在李天行之后一路往上行去,一路穿过九道玉门,跨过台阶三千六百步,前方就出现一宏伟大殿,殿门上首就写着《上清凌霄》四字。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通报。”李天行在门口站住,神情很是慎重,似乎生怕出错。 苏恪点头应是,目送引师进殿,自己则在殿门口等着。暗地里,他的眉头却已经皱起,从引师的小心翼翼的动作和谨小慎微的表情中,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森严的等级规矩。 ‘看来术界也并不比天庭好到哪里去,三千年时间,深厚的底蕴,悠久的传统,压得人喘不过气啊。’ 苏恪实在不喜如此,但目前只是最初的观察,他没有急着下定论。 过了一会儿,引师从殿门出来,脸露笑意:“可以了,跟我进来吧。” 苏恪随师进殿,到了里面,就见上首坐了一人,身上穿着华丽大红锦袍,左右随侍站了两人,身上衣服却要稍逊,两排再往下,左右各站了十几人,越是靠近门口,衣服越素,于是靠近上首,衣服越华丽,而他的引师进殿后,则站在了左侧末尾,然后就垂首而立,一脸恭谨。 这阵势,似乎是专门为他而来的。 苏恪眼睛左右飞速瞄了一眼,心中又是一突,这些所谓的长老中,他发现很多熟脸,都是极其出名的术士。 他还发现,他的引师虽然已经是七阶术士,而他上首站着的几位,明显比他低阶,但引师却不得不对他们恭恭敬敬。 “竟然是论资排辈,而不是论才排位!连衣服的样式都规定地如此严格,简直暮气!”就这么几眼,苏恪对这所谓的术界好感顿时彻底消失。 想想要是将来他有所成就,也进了这上清殿,却不得不看着能力不如自己的人站在自己上首装逼,而整个大殿只有一个人能够坐着,其他人都得站着,摆的和古代朝堂一般,这当自己是皇帝吗? 进了这样的地方,比杀了他还难受。 如果不是因为引师,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实力不足,苏恪真想扭头就走。 他这边还没做出反应,就见上首那身穿大红华丽长袍的老者眼睛微微一眯,有威严深沉的声音从大殿上传下来:“台下所站何人?报上名来!” 苏恪眼睛一眯,同样的目的,术界这个半官方的组织所用的手段就比天庭野蛮直接多了。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九章 不为凡人,即为大贼! 殿上传来的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威严。 对方的座位很高,座位两旁分别站着两列强大的术士,共有三十六人,每一个都堪称大师,这些术士的精神和红袍老者一起,全部对着堂下的站着的苏恪。 在这一刻,这些人的精神就形成一股强大的合力,犹如巍巍高山一般压向堂下的苏恪。 面对这种阵仗,一个没有入门的术士,一个没注意就会心灵失守,然后就会一丝不苟地报出自己的姓名来历,只要对方需要,甚至有可能会把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东西都掏出来说了。 但苏恪历经幽冥,在那里,只要有一丝疏忽,就可能被可怕的怪物生吞活剥,久而久之,他对任何敌意都产生了应对的本能。 一感觉到这几乎让人窒息的精神压迫力,苏恪的背脊非但没有被压地弯下去,反而就势一挺,这是发力准备对抗的动作,他随即反应过来,此时形势不容他太过无礼。 他心有傲骨,外面却不表现傲气,能知进退,又稍稍躬了下身,然后堂上拱手作揖:“俗谚有云:欲知他人之私,先通己私是为礼。敢问堂上所坐何人?” 这是《道》中的习俗,术士都很清楚,现在更是在《道》中,出于职业本能,大家说话方式都尽量和时代保持一致。 苏恪先说这一句,以礼逼得对手不能随意发火,随后反问,在气势上没有落丝毫下风。 但这样的反应已经出乎堂上众人意料,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左右相顾,从各自眼中看到的都是诧异之色。 这后生......好生大胆! 这么一打搅,众人形成的精神压迫力顿时就散了,堂下站着的苏恪也暗中松了口气。 稍等了一会儿,红袍老者左侧有人站出来,高声斥道:“这是九阶术宗镇元子大师,休得无礼!” 苏恪心中一震,急忙躬身一礼:“后生苏恪,二阶术士,见过大宗师。” 镇元子是道号,真名张道仁,三十岁时,他就突破七阶成为术宗,随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每十年晋升一阶,在二十年之前,更是掌握了号称最难掌控,杀伤力也最强的术:戮神七星剑! 到了如今,他的力量到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已经没人知道了。 这样一个人,绝对称得上是一代天骄,苏恪自高而不狂妄,在真正强者面前,他保持着谦卑。 镇元子微微点头回应,他的声音:“我听你引师说过你,从你之前的情况看,我们一致认为你遭遇了一个法贼。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们想知道你和他的具体交手过程。” 这倒不是什么大隐私,苏恪之前已经将这一段提供给天庭,天庭也没要求严格保密,此时说出来也无妨。 他便将当日滁县外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明白,对方的反应,自己出的招,一直说到最后败北才停住。 等他说完了,殿内众位强大术士都陷入了沉默,虽然苏恪描述的有些简略,但通过那个神秘存在说的话,他们都能感受到那神秘人掌握强大力量的自信,整个过程,与其说是交手,不如说是苏恪被对方戏耍。 法贼,只比术贼超过一个等级而已,但双方高下完全不可以道里计。 许久,镇元子开口:“那么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你说你的意识被强行剥离了身体,落入到了一个黑暗空间。在这黑暗空间里发生了什么?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问完,见苏恪沉默不答,他又加了一句:“如你能如实说来,将来这玉虚宫上清宝殿中,必有你一席位!” 这许诺实在是丰厚,这里所在的术士都是功成名就之辈,任何一个放在现实世界中都是千万人仰望的传奇人物,能被术士领袖许诺一席之地,这实在是绝大的荣幸。 殿中各个术士都是羡慕地看着苏恪,甚至李天行也是如此,他们能进入这大殿,都是花费无数努力才成功,这人遭遇了一次法贼就有此待遇,实在是莫大的好运啊。 但众人也知道,这种机会极其难得,可以说完全是拿命换来的。 一个低阶术士和一个法贼交手之后竟然罕见地没有被抹杀意识,反而活着回到了现实世界,近五百年.......不,近千年来,独此一例! 不过,众人心底还是希望能在苏恪脸上看到涕泪横流的感激之色,这样才能显得上清殿位置之宝贵,他们心里也能更加平衡一些。 但情况却再次出乎众人意料,苏恪神色丝毫不变,先对镇元子躬身一礼,声音淡然:“大师,恐怕我要辜负您的美意了。” 镇元子微微一眯眼,抬手轻捋胡须,问道:“不愿说?还是看不上我这上清殿之位?嗯?” 这话一说,殿内众人看苏恪眼光中就透露出一丝不喜之色,甚至他的引师李天行也是眉头微皱,这弟子实在太傲了,白白浪费了一个大好机会,若是答应下来,他们师徒二人最后都在上清宫有了席位,将来也能相互守望扶持,传出去也是一桩美事。 苏恪轻轻摇头:“黑暗空间的事太过血腥残酷,我不愿回忆,我能逃出来也是机缘巧合,靠的是运气,我有何德何能进入上清殿?大师的美意,恕我不敢接受。” 镇元子脸上毫无喜怒之色,轻点头:“人各有志,你不愿说,那也就罢了。天行啊,那就带你弟子出去吧。” 李天行急忙走出队列,对镇元子深深躬身:“宫主,小徒不太懂事,我劝一劝他。” “也好。”镇元子不置可否。 李天行就转过来,轻声对苏恪道:“大师亲点,玉虚宫之术任你挑选学习。等你学成进了上清殿,就有大把的人自动来送钱来,你再不用担忧生活不说,名声也能传遍天下。这样的机会百年难遇,你再好好想想?” 他深怕苏恪不清楚进入上清殿的好处,一一将之罗列开来,想让苏恪回心转意。 苏恪静静地听,双眼犹如古井,等引师说完了,他指着左侧中间的一个五阶术士,轻声问:“师父,你以七阶之力,立于此人之下,心中可甘心?” 李天行面容一滞,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当然不甘心,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苏恪又问:“即使是在上清殿得一席位,即使我学得强大的术,待我再一次遇见法贼时,可有必胜把握?” 李天行又是一怔,在《道》中能成为贼的,都是天赋绝强的人物,法贼更是深不可测,就算是镇元子大师都不敢轻言必胜,其他人也都是讳莫如深,他自己遇见了,估计也多是惨败收场,能逃的一条性命就已是万幸。 正因为如此,玉虚宫才会如此重视苏恪逃脱神秘黑暗空间的遭遇,镇元子甚至不惜许诺上清殿席位,实在是因为法贼之患实在太过猖獗,而他们又无法遏制啊。 但苏恪是他弟子,他熟悉他的性格,这一次遭遇之后,他的性格越发地张扬了。 他皱眉问:“你这是得了什么东西,有了其他晋升之路?” 他这是猜的,说完,他就紧盯着苏恪,试图从他表情中看出端倪。说实话,术界之人之前就有这猜测,所以才不惜摆下这般阵仗,许诺重酬。 但苏恪早已不是过去三句告诫就能镇住的小年轻,表情怎么会轻易显露? 他长叹口气,一脸认真:“引师,通过这次恐怖经历,只想通一件事,人生苦短,追求太累,我做做小任务,过好我自己的小日子,足矣!” 他眼中满是看破世事的淡然,这话也不是瞎编,对于现实世界,他的期望真的就这么点而已。 李天行盯着苏恪看了很久,也没看出什么东西来,如今是世界法制及其健全,他们也不能明着强逼,而对方先前两问,他已是哑口无言。 长长叹息一声,转身对大殿上首的镇元子深施一礼,然后就转身带着苏恪离开了上清大殿。 话说到这个地步,再说下去就要撕破脸皮了,而这毫无意义。 到了殿外,李天行叹口气:“苏恪,你知道今天你的选择意味着什么吗?” “这辈子都没法成为高级术士了,更没机会入席上清大殿。”苏恪叹口气,脸上有一丝惋惜。 李天行面现感慨:“其实当我知道你拒绝天庭邀请的时候,我就知道今天你也同样会拒绝我玉虚宫。你虽然是我的弟子,但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你去吧,从今天开始,我们师徒关系彻底了结了。” 苏恪点头,最后对李天行深施一礼,又转身,对着大殿之上的术界领袖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大步而去。 边走边吟:‘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樊笼二十载,而今得道返自然。’ 这话改自陶潜的《归田园居》,陶潜何许人,真隐士也。 上清大殿中,高高在上的术士们目送苏恪离去,一时全为之默然,直到苏恪背影消失,镇元子缓缓道:“此子乃伏枥赤兔,志在沙场,不为凡人,即为大贼!”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十章 百无禁忌李天行 术界无功而返,整个上清殿变得十分安静。 因之前镇元子的一句话,这安静中更是多了一份难言的压抑,大殿中静的落针可闻。 安静足足持续了五分多钟,镇元子才再次开口:“呵呵,年轻人眼光高,看不上我们上清殿,那也就没办法了。大家都散了吧,各干各的事去。” 镇元子一开口,大殿中崩着的那股劲就松了,术士们纷纷开口发泄心中不满。 “这么点年纪,能见过多少世面?还想学陶潜归隐。现在的年轻人啊,满心都是妄念,真是浮躁!” “想要放下,就要先拿起。小家伙什么都没有,就要放下一切,呵呵。” “算了,他会吃苦头的。或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在联邦法庭的被告席上看见某个想成为贼的年轻人了。” 术士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纷纷走出了大殿。 一直在镇元子身边左侧站着的一个女术士也离开镇元子身侧,穿过人群,走到了李天行身边,低语:“李师,从这出去就直接去听风亭吧。大宗师在那等你。” 李天行轻轻点头表示明白,出了上清殿后,和几个好友随意寒暄了几句,而后大袖一展,脚下就出现了一团凝聚的白色云气。 这团白云平稳飞起,随后就朝白云深处疾驰而去,约莫飞了五六分钟,前方出现一座山峰,峰顶有一清澈见底的水潭,潭边有桃花林,林间就建有一吊脚八角亭,正是听风亭所在。 亭中摆一香木圆桌,桌边坐有一人,散发广袍,正端着茶壶往一紫砂茶杯中倒茶,正是之前在上清殿中的大宗师镇元子。 李天行急忙按下白云,在离木亭大概三十米外降落在地,认真整了整被风吹乱的头发衣袍,确定不会失礼后,这才往木亭走去。 到了亭子外,他深深躬身作揖:“见过宫主。” 镇元子摆了摆手:“这里没有外人,也不是正式场合,就不要讲这些虚的了。快进来,坐吧,尝尝我用冬至雪水泡出的冰片香茶。” 话虽这么说,李天行却不敢越礼,小心翼翼进了木亭,又对镇元子微微作揖,这才敢坐下,也不敢坐太实,然后才端起茶杯,恭敬笑道:“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 稍稍抿了口香茶,李天行就赞道:“冬水清冽纯粹,于浓郁茶香中依稀带着一丝寒冬的清冷,实在是妙啊。” 镇元子听的抚须微笑,稍稍缓了下,他就说出了单独见面的用意:“天行啊,你说你弟子到底有没有得到什么东西?” 李天行脸容一正,先双手托着杯子放于桌面,随后端正坐姿,一脸慎重地道:“宫主,我认为他必然是得了什么好物,也有可能是一段仙缘。” “哦?我看他言语间并没露出什么破绽,你如何得知?” “宫主,容我细细道来。”李天行脸上显出回忆之色:“我第一次见到这人是两年前,那时候,他在《格斗场》屠榜,那些成名的高手,他一路屠过去,榜上十大高手中,只剩下第一第二因为时间问题没被击败,余者尽数撑不过两分钟!当时我很吃惊,就去现实找了他。” 镇元子认真地听着,他当然听过《格斗场》,那是一款依托《道》的竞技游戏,游戏内双方确定一个场景,各选职业,按照《道》的规则对战,在年轻人中十分流行,技术含量也是极高,其中得来的能力,在《道》中也能用。 如果放在《道》里面,其中的十大高手应该相当于《道》中那些名震一方的武技高手。 这个苏恪竟然能够一路屠榜,战斗天赋着实不错。 李天行继续道:“在现实中,这个苏恪的面相也极不凡,天庭饱满,眼大有神,顾盼时似有明光,这是龙目!他整个人更是显露出了骇人的精气神,我当时见了就很震惊。” 镇元子听的面容一动,问:“在现实中,他练过武?武技水平怎么样?” 通常,只有练武有成才能流露出超凡精气神。 李天行摇头:“并没有,他只学过一些简单的养身法,不算正经练过。这说明他是天赋良材。这样的人,因为从小能力就远超同龄之人,心气必然极高,绝不会甘于平淡,更不可能归隐!” 镇元子对这判断不置可否:“的确是天赋良材,真是可惜了啊。不过,那事发生之前,你这样判断是没错,现在他遭遇了法贼,也有可能因此受到打击,改变心思了呢?” “这也不会。”李天行十分肯定:“宫主,你看他今天的表现,外恭内傲,毫无颓靡之色,性格非但没有比过去有半点收敛,反而越发张扬无忌。一个大受打击的失败者,怎么可能会有这般表现?” 镇元子微微颔首:“你说的是,这么说来,他的确因为这场祸事得了什么东西。我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竟然让他接连拒绝了天庭和我上清殿的邀请。” 李天行立即意识到这是他的一个上进机会,忙站起身道:“宫主,我愿为宫主查清事实。” 镇元子点头:“那这事就由你来办,若成功,你可居我身侧。” 李天行脸上显出感激之色,俯身长拜:“大宗师,我必鞠躬尽瘁!” “记住,不要让人知道是我们动的手,除非真的必要,否则我不想收到法庭的传票。” 和天庭相比,他们术界要自由一些,受到的关注也更少,路子自然也更野一些,但他们同样忌惮联邦法庭。 “我明了了。”俯身作揖的时候,李天行眼中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他能走到如今地步,天赋的作用最多占一半,另一半,就是他那百无禁忌的手段。 只要能上位,牺牲一个已经断绝关系的弟子算得了什么? ............ 一小时之后,二阶术士苏恪藐视上清殿的消息就被某个‘路人’爆了出来,一时间传遍整个虚拟网络,苏恪算是真正出名了。 “这哥们猛啊,这是不想在术士界混了啊?” “我看他就是无知者无畏!”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浮躁!” 要么无法理解,要么蔑视,术士界中,没人看好苏恪。 至于苏恪,从虚拟世界退出之后,就完全屏蔽了外界消息,陪着自己小妹娜娜去郊外好好玩了一天。 到第二天一大早,他打开邮箱的时候,邮箱几乎爆炸,里面有上万封信件,随意看了看,大部分都是问候他家人的辱骂信,其中少部分则是一些好友的问候。 ‘拒绝了天庭没什么,天庭从来都按规矩办事。术界却几乎是一言堂,那个镇元子实在是深沉之辈,我一离开玉虚宫就对我用上这等下九流招数,以后麻烦肯定不少,我得加倍小心了。’苏恪对自己所处的形势有清楚的认识。 陌生人的信自然是全部删除,好友的信也都一一回复,一直回复到最后一封时,却是自己的至交好友疯狗。 疯狗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也成为术士,两人合作多次,可说是过命的交情。 当前情况下,苏恪会怀疑任何人,但绝不会怀疑他。 打开信件一看,里面不是什么没营养的口头问候,而是一个转交的术士任务。 疯狗自称最近太忙,将任务转交给他完成。 一看详情,是二阶任务:乱葬岗怪事。 地点:枫华谷。 一看到枫华谷这个地名,苏恪心中就是一动,原因无他,因为这枫华谷离他之前出事的滁县不过两百里路而已。 那事发生到现在,现实中已经过去三个多月,游戏时间流逝百倍,已经是25年。 25年后再去滁县探查,应该不会碰到那个恐怖法贼了。虽然许多痕迹会被久远时光消磨,但不去一趟,苏恪总不能甘心。 这么一想,他就生出了接下任务的心思。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十一章 虚拟灵体 小妹说过,他昏迷的时候,疯狗一有空就来看他,住院的钱,他掏了至少一半。 他现在又及时地给苏恪转交任务,苏恪明白这家伙的心意,他肯定是担心他受人排挤,陷入接不到任务无事可做的窘境。 数百虚拟好友中,就这疯狗是真兄弟。 这任务正好合了苏恪的意,又是生死至交,苏恪自然是毫不客气地就接受了他的帮助。 一切就绪后,意识联入虚拟世界,经过安全检测区,输入坐标,然后循着熟悉的路径进入了《道》,到了世界内部。 对术士来说,意识到了《道》内部,仅仅只是开始,想要开始任务,还有许多必要的步骤。 其中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得到一个用来执行任务的肉身。 或许有人会认为对虚拟游戏制造一个肉身很简单,游戏嘛,无非一堆代码组合而已,但《道》是个例外。 《道》这个游戏,对玩家体验的注重已经到了一个变态的地步,其中一个表现就是极端注重世界的合理性。 它绝不会无中生有! 物质不会,能量不会,普通人看得见,看不见的所有东西都不会凭空出现,《道》近乎苛刻地遵循着守恒律。 即使是对前来做任务的术士,《道》背后的游戏系统也是一视同仁,绝对不可能凭空给他们造一个肉身出来。 所以,苏恪的意识虽然已经链接上了游戏,并到了枫华谷,但却暂时只能以一种叫‘灵体’的状态存在。 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肉身?那就得看机缘了。有些倒霉的术士有因此等上十天半个月的。 苏恪自然也只能耐心等着。 任务地点是枫华谷北边的一个乱葬岗,直接在乱葬岗登录太过危险,而且可能打草惊蛇,真正的登陆点是在附近的一个叫张家村的小山村里。 未免惊扰普通玩家,也为了保证灵体的安全,术士一般选择在深夜登录。 不过,就算是灵体也不是一片虚无,在《道》中,万物皆数,只要存在,必然有数来承载。灵体也是一种存在,只是组成灵体的数非常少,非常稀薄,犹如空气,极难为凡人肉眼所见而已。 但眼睛看不见,不代表感觉不到存在。 当苏恪的意识灵体到达村子外头,小村里的狗就有了反应,开始狂吠起来。这些守户的畜牲对各种各样的灵体非常敏感,它们的鼻子太好使了,一下就能‘闻’到空气中的陌生气息,不管这气息是生人还是生‘鬼’的。 “汪汪汪~” “吼吼~ “昂昂昂” 大大小小的狗一阵一阵地吠,苏恪离村近一些,他们就吼的响一些,远一些,他们就吼的轻一些,就是不停。 过了一会儿,苏恪看到村里许多房子的窗户已经亮了起来,隐约还能听到一些声音。 “今夜这狗儿是怎么了,莫非村里来贼了?” “快拿上家伙,可别丢了家什。” “当家的,还趴我身上干嘛,快起床去看看!” 苏恪暗暗叹气,他最讨厌在山村里等待肉身了,村里人人养狗,一来就闹大动静,说不定还会惹上普通玩家中的法师。历史上,也并不是没有术士被土著玩家法师给收拾的,因为术士对玩家,要么跑,要么被抓,根本不能还手。 无奈,苏恪只能后退一些距离,躲在山村外的一棵老槐树上,槐是木鬼,又叫守土树,常常栽在墓园,自带一种阴氛,能给灵体以庇护。 村里的狗果然就不叫了。 ‘叮~’系统忽然来消息了。 苏恪打开一看,却是好消息 ‘肉身就绪,请做好准备!’ 没想到这一回事情这么顺利,苏恪也顾不得村里的狗叫,直往村里冲去。 这段时间,游戏系统开始给苏恪介绍详细情况。 村东边有户人家,家中十五岁儿子张顺早间外出砍柴,不小心被一条白节黑给咬了,这东西俗称银环蛇,剧毒,张顺当时没什么感觉,只以为是山里小虫咬的,等到家门口的时候蛇毒开始发作,到半夜更是奄奄一息,眼看就要不行了。 苏恪赶到张家小院外的时候,远远院中的情景。 张家母亲正站在房间角落里看一个乡村土医忙活,怕打扰到医生,她不敢哭出声来,只是不断地抹着眼泪,整个眼眶通红通红的。 张家父亲则坐在房间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脸上皱纹又深又密,一张脸藏在阴影中,隐隐地似乎有水光。 张顺的哥哥嫂嫂则看着医生忙碌,偶尔也帮下忙,但大多数时候都只能无奈地站在一边看着,两人也都是一脸悲伤。 游戏系统传来提醒:“玩家张顺寿元将尽,肉身暂时可用,限时十天,速速前往附身!” 所谓寿元,就是登录游戏前玩家预先冲入的游戏时间。当然,为了防止有玩家冲入大量时间后一直活着不退游戏,《道》中还有一个天年限制,自古以来,无人活过120岁。 这120年就是所谓的天年。 这并不是一个大秘密,即使是在《道》内部,各个国家文明的大医大巫写下无数养性修命的经典,都已经隐约意识到天年的存在。 如黄帝内经《素问.上古天真论》:“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尚书.洪范篇》:“寿,百二十岁也”,《养身论》亦说:“上寿百二十,古今所同”。 回归正题。 这一边,得到游戏系统提醒,苏恪精神一震,立即往前方农家小院内右边偏房冲去,他冲的很快,所过之处,竟卷起一阵风来。 此时是半夜,气温低,突然起一阵风,吹在人身上那真是阴凉阴凉的,给人一种阴风阵阵之感。 风卷过篱笆院门,院子里的狗若有所觉,就像看到苏恪一半,猛地朝他所在方向一扑,然后开始对着半空狂吠。 这家伙吠地如此疯狂,加上凭空起一阵阴风,正在哭泣的阿婆都一下被惊得呆住,瞪圆了双眼惊恐地看着院门外风来的方向,老汉也忘了抽烟,这家的长子和长媳也同样如此。 院子里还有一个村里土医,他们基本都是半巫半医,除了治病救人,还通一些鬼神之事。 他一见这情况,立刻喊了一声:“不好,定是无常索命来了。快快快,把火炉抬进屋去,火越旺越好。大家都围过来,把顺娃子围在中间,快!把门窗都关上!” 这时候大家都惊了,本能之下就听这土医安排。 “哐当~哐当!”木门木窗全都关上,火炉被添了柴火,用蒲扇扇着风,烧的极旺,炉火窜将起来,足有一尺多高,一家四人则围成一圈,将昏迷欲死的顺娃子被围在了中间。 另一边,土医飞快拿出来一包朱红色的东西,添水和匀,调成朱红色颜料,又拿了个鬃毛刷子,开始在门窗墙壁上画上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 他速度极快,挥洒而就,顷刻间,房间四壁就满是红色朱符。 朱符一完成,奇怪的事就发生了,房间中那炉火的温度原本是集中在一处,炉火附近热浪逼人,但符一成,这热浪就开始向四面八方化开,不仅围住了中间的顺娃子,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引导着,在房间四壁布上了一层浓浓的热气流,就像一个罩子一般将房间罩了个密不透风。 做完这一切,土医长吐口气,开口解释:“无常虽是索命使,但无常也是鬼。鬼是阴物,最怕阳气,火是至阳,生人也有阳气,把顺娃子围着,我这御火符更是能引阳气成一护鼎,无常应该进不来了。只要我们能撑过子时,阴极而阳生,顺娃就有救了。” 这一番话听的这一大家子人都是连连点头,脸上满是信服之色,但听在被关在屋外的苏恪耳里,他却只能连连苦笑。 “这哪冒出来的土医,误打误撞的一套理论,还真给他蒙对了点东西。还有他这所谓的御火符,真是有些门道。” 土医口中的所谓阴阳之别,在术士眼中看来,只不过是数多数少而已。 阴阳只是一个相对依存的概念,数多凝实为阳,数少虚无为阴。 《道》对现实世界的模拟度极高,达到了分子级,所以组成固体肉身的数的量那是极其庞大的,相比之下,虚拟灵体是给术士,却只是为了实用,完全不顾俯身的体验,所以数含量极少,只有玩家肉身实物的亿万分之一,基本就是一团气而已。 这么一团气,结构非常脆弱,极容易被破坏,火焰中包含激烈能量流动,一个活人身体中的血气流转,全部都是虚拟灵体的克星。 土医这么一安排,还真给苏恪附身造成了大麻烦。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十二章 天命难违也 土医的方法见效,苏恪暂时是被挡住了。 但所谓生死天注定,天就是游戏系统,老天要这张顺死,要他退出游戏,谁也阻止不了,贼也不行。 土医这么做仅仅只能阻止苏恪附身,可救不了那个被毒蛇咬死的顺娃子,他游戏时间到了,寿元已尽,注定要在今夜死。 照这土医说法,他们会一直熬过子时,也就是苏恪要再等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人都死透了,身体活力会大大下降,附身之后更是麻烦多多。 在屋外徘徊了一会儿,苏恪实在有些不甘心,想着找个缝隙钻进屋子。 他围着房子打转,眼前这是一间普通泥屋,顶上盖着厚厚的茅草,四周有木棂格子窗,窗外糊着纸,有些纸破了,隐约能看到屋子里的情况。 苏恪试着想要从窗纸钻过去,但一靠近,就感到一股热流扑面而来,这热流温度其实并不高,最多五十度,但在灵体感觉中,这就是一团炽热的火焰。 稍稍靠近,苏恪就感觉到一阵灼热,他那脆弱的灵体也出现了崩散的迹象。 ‘操蛋!’苏恪不得不后退。 热气是往上的,底部温度可能会低一些,苏恪又窜到木门处,试图从门底缝隙钻进去。 一靠近,又有热流,强度竟然不比窗纸热流差,是那土医弄的御火符,苏恪不得不再次后退。 他继续找,如是找了四五处缝隙,全都被热流逼退。对方的御火符使的完美,热流护鼎天衣无缝,他竟找不到破绽。 “这土医还真有些本事。这个零阶术用的不错,是得了真传的,可惜我没有肉身啊。” 如有肉身,一脚就将门给踹了就是,这种稍稍引导能量的低级术,根本只能防鬼不防人。 见屋子里的人一直如临大敌,估计真要等过子时去,无奈,苏恪只能回复系统:“附身失败,请求帮助。” 这完全就是一个意外,这样的意外,游戏里比比皆是,听说还有术士不小心搞错了地方,钻到待宰的猪身上,结果形神不合,他意识陷入迷糊,半醒半睡间,生生就体验了一次活剐之刑,那实在是叫一个惨烈了得啊。 合适的肉身实在不好找,游戏系统自有办法对付这种意外,它的援助很快就到了。 约莫过了半柱香功夫,屋子里突然传来那老爹焦急的声音:“啊呀~不好!火烧的太旺,火星飞上屋顶了,哎呀,我的老天爷呦,房顶都冒烟了,要着火啦!” 屋顶铺着的是干茅草的,上了火星那还了得? 接着屋里就传来匆匆脚步声,那老爹要出门去端水救火,那土医喊了一声:“别......” 但为时已晚,‘哐当’一声,木门已经被推开,老爹已经心急火燎地从里面冲了出来,庄稼汉就这么点家当,要是烧了可怎么过日子,事急关心,老爹一急起来什么都忘了,几步冲到院子里的水缸边上,就要舀水救火。 可他这么一开门,御火符布下的热流护鼎就被破了。 屋子里传来那土医无奈叹气声:“哎,功亏一篑,天命果难违耶?” 他的朱符写满了房间四壁,却没能在屋顶写上,结果就在屋顶出了意外,实在是......唉~~ ‘天命实在是飘渺难测,难道这张顺真的熬不过今夜吗?’土医连连叹气。 也就是老汉开门的功夫,苏恪就得了机会,趁着屋外凉风扑入房间的当儿,迅速钻进屋里,又从老汉跑开后显出的缺口中,一下扑到了顺娃子身上。 一入身体,苏恪的意识就感觉一阵难言的温暖和舒适,之前附着在虚拟灵体上感觉到的冰冷刺骨感全部消失不见。 苏恪忍不住叹了口气:“唉,玩家的游戏体验就是不一样啊。肉身才是心神的最佳居所啊。” 进了身体,苏恪开始查看身体情况,结果很是不错。 这身体里的蛇毒其实已经被这土医驱的差不多了,之所以这少年会挂,一是因为游戏时间到了,二是因为土医用的驱毒方子太猛烈,虽然以毒攻毒之法是对的,但药性稍过了一点,烧了蛇毒,顺便将少年体内本就不多的生气给烧了个精光,所以就撑不下去。 现在苏恪来了,正好给身体带来一丝生气。 命如灯盏,玩家的意识就是那灯火,原本灯火已经灭了,但火虽灭,灯盏却基本完好,现在又来了一团新的火苗,一下就将这灯重新点了起来,所以这顺娃子就又活了。 土医还是有点本事,先是颓然,过了不久,他就发觉了苏恪的情况,伸手一摸脉,惊地‘咦’了一声:“好像无常已经被吓跑了,顺娃子他活了!啧啧,这娃子真是命不该绝啊!” “真的啊?!”阿婆惊喜出声,脸上的眼泪都忘记抹了。阿公端着盆水跑进来,见这情况,连火都忘救了,只端着水盆咧着嘴笑。 哥哥嫂嫂两人清醒一些,急忙接过木桶救火,好在屋顶火还没燃起,几盆水泼下,火星也就熄了, 不提这一家子的喜悦,苏恪已经得到肉身,他沉下心神,耐心等待身体自动恢复。 这段时间左右无事,他就开始打开白衣女子给他的《人之卷》,开始修炼。 一天时间过去,《人之卷》上的迷雾竟又淡了一些,下面显出一大段话,段首有六个正楷大字,为“归元调形大法”。 后面提纲是一句话:‘人分形神,形为旅舍,神为驻客。调形合道,法力始生,法生则形壮,形状则神怡,神怡则久居,久居则岁至天年,人仙之境可期矣。’ 真正的修炼法门出现了!其中形神之说更是苏恪让眼睛大亮。 这段话意思很简单,所谓形就是肉身,神就是精神意识,或者说是魂魄。如果修炼这大法,能生法力,还能身体强壮,能活够天年,寿达120岁,成就人仙! 。。。。。。。。。。。。。。。 天庭。 黑无常和一个眼泛金光的男人正站在一片虚拟光屏前,光屏中显示的正是张家村的情况。 “就是他了,之后如何,就得看您的了。”黑无常对身边男子态度很是恭敬。 “知道了。不过是一个二阶术士,还想在我千里眼术下隐藏秘密,笑话。” 同一时刻,玉虚宫。 李天行和镇元子张道仁正在下棋,忽然李天行心中一动,于是闭目感应,过了一会儿,他笑道:“他接了任务,成功登录游戏了。” 张道仁眉毛微微一挑:“那个心贼到位了吗?” “已经就绪。苏恪性虽刚强,然未经男女之事,以此入手,当能事半功倍。”李天行很是自信。 张道仁抚须微笑:“你呀你呀,还是和当年一样,奇招迭出呀。” 这一切,苏恪全然不知。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十三章 蒙天机 《道》能一直存在三千六百多年,最核心的一个规则就是将玩家的游戏体验放在第一位。 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道》都尽量完美地呈现着一个世界从起源到发展的整个过程,事无巨细,不厌其烦,甚至要求屏蔽玩家的现实记忆,尽一切可能让玩家尝到原汁原味的第二世界。 当然,因为游戏公司本身技术实力和一些历史遗留问题,《道》总是会出现一些意外,每年也都会收到一些投诉,但他们已经尽力了。 自然,在这样的虚拟世界里,就算苏恪身负任务,当他附身到这个叫张顺的少年身上时,他身上就自动多了一个日常,那就是尽可能完美地扮演张家幼子的身份,尽量不要让他人,尤其张顺的父母感觉到异常。 其他术士的情况苏恪不太清楚,不过苏恪自己为成为一个合格职业术士,当年还特意花钱参加了一段时间的专业表演训练,虽然他天赋一般,但总算不会太过突兀。 这方面,术士们可出过不少篓子,据说前段时间就有一个女术士因为附身到了男性肉身身上,结果演砸了,最后惊动土著法师,生生被说成了邪灵上身,直接给烧死了,在退出游戏前很是吃了一段苦头,听说都弄出了精神障碍。 那真是一段极悲惨的故事。 这一夜,苏恪一直就躺在茅屋草席上,第二天早上都没有起来,一直装着昏迷。 这既是在表演大病虚弱的状态,顺便这段时间里,苏恪也在阅读《人之卷》的归元调形大法。 情况并没有苏恪想象的那么顺利。 “调形调形,形即肉身,所谓调形,就是要将肉身的频率调整地和天地融合一致,初步形成的共振,从而得到初级法力,如若修成,就可称人仙。可要这么干,首先就要有稳定的形。可我现在还是一个术士,一次任务就要重新附一次身,哪来的稳定之形?” 苏恪没想到自己一开始就遇到了麻烦,躺在床上的时候,皱眉苦思,却始终不得法。 “人卷中说调形是筑基的功夫,可加强炼精化气之能,届时血气充盈于体,五脏六腑坚固,才能容纳更多的法力,为之后发展筑下根基。可是这样的身躯已经大异常人,必然被天庭感知。就算我真有稳定的肉身,但我在现实中各种记录都在,到时候给游戏公司起诉,那我这辈子可就完蛋了。。。。。等等。。。。。等等!” 忽然,苏恪眼睛猛地一亮,他想起了滁县那一夜那个神秘人说的话,他当时说了一句话,苏恪到现在依旧记忆犹新。 他说:‘此地天机已经被我蒙蔽,游戏公司对此地发生一切毫无所知!’ 事后也证明,游戏公司除了在一开始知道滁县异常之外,之后发生的事,他们一无所知,否则他们也不会花大价钱来购买他的游戏经历了。 世界上最难办的事,是那些从来没发生过的事,现在既然有人能办到这一点,那就说明有办法,只要有办法,苏恪就不怕找不到它。 “可天机又该怎么蒙蔽?哎~等等,天机卷似乎有动静!” 他心神一动,天机卷竟然能生出感应,苏恪急忙观察,顿时就发现其中人卷上弥漫的雾气又变薄了一丝,竟然又出现了一大段字。 “修行之道,顺天又逆天,顺天得法,逆天用法。逆天则天道碾磨,境界渐提,便有三灾六祸。何以避祸?我有一宝,曰归藏。归藏之法,上应天机,以天机为己用......用此法,虽难逃天机感应,但却可瞒天皇太上之眼。” 大概有数百字,一如既往的浅显,却包含着至理,深入浅出说出蒙蔽天机的详细法门,其中最重要一个概念,就是将游戏系统和天庭分开成了两部分。 在人卷里,游戏系统就是天,是世界最高意志的代名词,而天庭和术界则被成为天皇太上之类的实体存在。 对普通玩家和npc来说,天皇太上代表的就是天的意志,但对贼来说,双方却有细微的区别。 天是天,天庭是天庭,想要瞒天,非大能者不可为,但天庭却可欺。而这归藏之法,就可绕过天庭,直接与天对话。 对目前的苏恪来说,这已经足够! 他是越看心中越激动,看到最后,他再也睡不着,一个翻身从草席上爬了起来,心中大赞一声:“真神仙术也!” 激动过后,苏恪开始考虑细节:“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寻找一个肉身,一个没有被天庭记录在案的肉身!” 只要找到这么一个肉身,以归藏法藏之,又以大法修之,最后必能成就强大无匹的力量,到时候,助那白衣女子净化血海幽冥还清恩情,再找那神秘人报仇,之后不说笑傲道境,至少也可以开宗立派,雄霸一方吧。 到那种境界,任何人来了他都不需低头,想做任何事都可以凭自己喜好厌恶,那样的人生才是真正的痛快,才是真正的逍遥! 一个没有被系统记录肉身,这不太好找,但苏恪却并不是毫无头绪。 “那些被术士附身,之后完成任务被丢弃的肉身,都已经被系统归类为毁损,但这些曾被游戏系统赋予了强大的力量,所以如果没有遭受强大的物理破坏的话,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存有生机,只要有意识入驻,稍作引导,就能重新复活为他所用。 想到这里,基本问题都有了解决的思路,苏恪脸部表情不变,心中却已经笑开了。 门忽然被推开了,却是门外顺娃子的母亲听见房子里的动静走了进来,这妇人年仅四十,但生活艰辛,头发已经花白,背已经伛偻,整个人都是干瘦干瘦,她一见到自己小儿子已经从床上坐起,脸上的皱纹骤然聚成了一朵花。 “阿兰,阿兰,快过来,娃子醒啦,他好啦,孙先生真是神医啊!” 过了一会儿,阿兰是新媳妇,大哥年前才和她成的婚,如今过门不过两个多月。 听到声音,正在打扫院子的兰氏快步跑了过来,看到苏恪就精神饱满的模样,脸上顿时浮现出喜色。 这年头村里日子苦,养个孩子可不容易,养到十六岁成一个壮小伙更不容易,这时候要是夭折,那真是人间惨事,现在苏恪看起来已经大好了,这实在是一件大幸事。 苏恪也看到了这个新嫂子,忍不住也是吃了一惊,只见这女子二八之龄,面如芙蓉面,腰如水蛇,臀如梨弧,腿如玉柱,荆钗麻裙不掩丽光,反更增素雅,实在是难得的美人。 这样的美人怎么会嫁给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苏恪无法理解。 再仔细看一眼,游戏系统就给出信息:“兰氏,普通玩家,年二八,丙卯年生,李家村人,父母早亡,田间遇张安,情愫生,乃定终生。” 是个普通玩家,似乎没什么可疑。 苏恪对这新嫂子点头微笑,暗中却仔细观察对方的反应。 这一看,他还真看出一些异常来。 他总觉得这嫂子脸上的笑容和阿婆身上不一样,虽然也是笑,但却有一丝不自然,但具体哪里不对,他却暂时说不上来。 “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头,但水来土掩,我耐心等着就是。” 转头看着肉身母亲脸上那发自内心的喜意,苏恪心中也是叹息:“可惜了,这身体我只是稍作借用,十日之后就会毁损,对不住了。” 心中如此说,但对冲上来亲热地摸着他脑袋,眼含热泪的阿婆,苏恪还是尽着术士的职业道德,虎声虎气地叫了一声:“阿妈,我已经好啦,您快别哭啦。”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十四章 山村迷雾 虽说苏恪看起来精神不错,但他脸色惨白,两眼无光,一看就是重伤初愈,元气大伤的模样,老张一家自然是不放心,张家老爹提上家里养的一只小公鸡做礼,很快又将昨夜那个姓孙的土医给请了过来。 昨晚太过匆忙,苏恪对孙医生的模样看的不大真切,今晨这医生来之后,他仔细一瞧,顿时就感觉到这人的不凡。 这孙医生衣着很简单,一身麻布袍子,系一根褐布腰带,远看就像一老农,但他满头银发,注意,是银发,光泽耀眼,远非普通干枯白发可比,再看他的脸,脸容饱满、自然红润,真正是鹤发童颜,就这幅模样,如果去故作玄虚地诈唬一番,那绝对会被村人恭称为老神仙。 苏恪定睛观看,老头信息也跟着显出来:“孙思邈,普通玩家,甲午年生,年一百零一,喜游历,五年前来到张家村定居,医术通神,备受村人敬重,人称孙真人。” 这老头身后还跟了个背着药箱的少年,这少年见到苏恪,脸上显出极欢喜的模样,主动上前打招呼:“顺子,你醒了啊,哎呀,这可真好,昨天可真是吓死我了。” 苏恪脑海中就显出了系统给出的消息:“张牛,普通玩家,丙寅年生,年十六,乡村医生孙思邈之药童,与附身者一同长大,有兄弟情谊。” 信息接连传来,苏恪稍顿一下,脸上就显出了带上了一丝虚弱的笑容:“原来是大牛啊,来,快坐。” 张牛却不肯坐,又跑回孙医生背后:“师父在呢,俺可不敢坐。” 孙医生见到苏恪,脸上也显出祥和的笑容,他走上前来,伸手示意苏恪将手放在小院的石台上。 苏恪照办,孙医生便在手腕上搭上两根手指,然后就闭上眼睛仔细分辨起来,这是在诊脉。 约莫过了半柱香功夫,苏恪忽然看到这老医生长长的白眉毛微微一皱,随后又展平,过了一会儿,老医生眼睛睁开,一双黑白分明如孩童的眼睛仔细看着苏恪,目光中满是审视之色。 苏恪心中一突,他那点演技,骗骗普通庄稼汉还成,但眼前这个叫孙思邈的可是被系统评价为医术通神的神医,又喜游历天下,年纪过百,这道行深不可测,远非乡村里的愚夫愚妇可比,在这样的人面前,他就有点绷不住,干咳了一声,问:“孙爷爷,我没事了吧?” 孙思邈不知道看出了什么,眯了眯眼,也没多说,只是笑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不过年轻人火气旺,这也不碍事。是药三分毒,药补步入食补,张老汉,记得炖只老母鸡给顺娃子补补,半月之内,不要让顺娃子干重活。” 张家父母听到儿子没事,自然是极其欢喜,连连点头,那边张家母亲已经去笼子里抓老母鸡去了。 这孙医生又坐了一会儿,嘱咐了一些其他注意点,然后就在一家子的感谢声中起身离去。 “顺子,我走了啊。”张牛笑着和苏恪打了声招呼。 “嗯,有空一起去河里摸鱼去。”苏恪呵呵傻笑,记忆中顺子就是这么笑的。 他目送孙医生离开,对方走出篱笆院门的时候,回头又看了他一眼,见到苏恪也正看着他,表情微微一顿,然后就这么转身走了。 “这老医生可真古怪,会道术,懂养生,医术似乎很是了得,他是发现了什么呢?还是说他心里有什么鬼?” 他的任务地点就在附近的乱葬岗,在真相水落石出前,出现在附近的任何异人都值得怀疑,这小村庄离乱葬岗不算远,难说这古怪的医生会不会和其中的怪事有关系? 一阵乱七八糟的猜测,但暂时苏恪没法去验证,因为他力量不足。 多想无异,现在附身的情况已经稳定,苏恪就准备和游戏系统沟通获得执行任务的力量。 “阿爹,阿妈,我有点困,要去睡一会儿,等会干农活再喊我。”苏恪喊道。 “哎,去吧去吧,好好休息,田地里的活你阿爹阿哥会干的,你别操心,这几天好好养着,待会儿起来吃鸡。” “哎,我知道了,阿妈。” 苏恪朝茅草屋走去,到了屋里床上躺下,自然平卧,然后联系系统:“二阶术士苏恪,编号223456,请求激发身体潜力,激发方式:危机爆发型。” 任务期,他需要庞大力量,但《道》绝不会无中生有,虽然获得强大力量有很多种,然而这身躯只能使用十天,想要尽快获取力量,最好的办法就是不顾后果的激发身体潜力。 所谓命如灯盏,潜力则如灯油,正常情况下,一个灯盏配一根灯芯,而激发潜力就相当于在灯盏中安插上七八根,甚至十几根灯芯,在极短时间内将灯油全部耗光。 通过这样的法门,这人能在潜力被激发期间获得极其庞大的力量。当然,潜力耗完之后,也就是油尽灯枯,自然也就是死了。 稍等片刻,系统就回复:“请求收到,身份通过验证。当前躯体肉身潜力值1351,其中800潜力在十天均匀分布,551潜力存留以供备用。是否开始激活!” 1351潜力,对一个十五岁少年来说实在有些少了,不过对方身体出生贫苦人家,而且又遭受蛇毒,也可以理解。这些潜力在十天内速发,对一个调查任务来说,应该足够了。 “激活!”苏恪最终确定。 念头刚落,他就感到身体深处出现了炽热之感,就像有火焰在燃烧一般,这一股热流先从肝部生出,流动到心,肝属木,心属火,木生火,于是心火大盛。 他的心脏仿佛被点燃的炸药桶一般,‘砰’地一声‘炸’开,有数道粗壮的热流出现,沿着飞速朝四肢百骸奔涌而去,开始强化各处身躯。 苏恪大概躺了两个多小时,两个小时前,他脸色苍白,双眼无神,身体虚弱,两个小时后,脸色红润,眼放精光,耳聪目明,身体看起来不怎么壮健,但筋骨铮铮,极具爆发力。 潜力已经完全激发完毕,苏恪的身体变得异常强大。 他的五感变得极其敏锐,眼睛睁开,梁上织网的蜘蛛清晰可见,耳朵一动,方圆五十米说话声可闻,手轻轻一按床上木板,身体就如一团被风吹动的羽毛,飘飘然而起,举重若轻,这是巨大的肉身力量。 但光有肉体还不够,肉身之力很难和贼对抗,还要有术。 “请求加载术力。”苏恪再次联系系统。 “开始加载。术一完成,术二完成......术力加载完成。” 这个加载分两部,一是在游戏系统里多上一个施术权限备注,二是绑定一部分身体力量以在关键时刻发挥术力。 这具身体潜力有限,苏恪估计他的每一个术只有一次使用机会。 一切完成,苏恪爬起身,正要出门,动作却忽然止住,耳朵微动,屋外的细微响动一丝不动地进入了他的耳朵,苏恪此时感知敏锐,一旦心神专注,最细微的声音都不会被漏过,他几乎等于看见屋外的情况。 远处小溪方向传来说话声,其中就有张家母亲的,她在溪水里洗衣,厨房里蹲着鸡,院中的阿黄眼巴巴地瞪着厨房的门,口水滴滴答答,照理说,嫂子阿兰该在家里守着,但苏恪却没听到她的动静。 来不及多想,苏恪就感到篱笆围墙外有异常。 有个家伙正贼头贼脑地透过缝隙观望院子里的情况,看了大概四五分钟,似乎是确定家里没人之后,就蹲下身,有‘嘁嘁喳喳’地声音传过来,似乎是在挖土。 在苏恪的感知中,对方应该是挖了一个大概小半米深的土坑,将什么东西埋了进去,然后又推上土,做了一番掩盖,最后又左右顾盼一番,确定没人发现之后,这人就悄悄地走了。 苏恪发现,这期间虽然家里没人,但老黄狗却还在,这老黄狗除了最开始轻吠了几声,之后就一直没有声响。 “应该是村里的熟人,可他在篱笆外埋东西做什么?” 苏恪等那人走远了,这才悄悄开门,走到篱笆墙外,找到了那个埋东西的地方。 这个小土堆上面用杂草掩饰过,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苏恪对其中埋藏之物十分好奇,从家里拿出锄头开挖。 土坑渐渐刨开,苏恪首先看到的是一条大红色的带子,土坑里泥土蓬松,苏恪扯着带子往外一拉,一个长不过六寸的草人被拉了出来。 草人外面紧扎着大红绳子,额头、心口、四肢各处用长近无寸的钉子扎透,草人里面似乎还包着什么东西,拆开一看,是一张黄纸,上面用朱砂写着一行字:‘张顺,丙寅年寅月寅日寅时生。” 这草人并非玩票,苏恪明显地感觉到上面附着着一股阴冷的气息,拔掉草人上的钉子时,苏恪还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相应部位也是隐隐一跳,似乎在相互应和。 可以想象,如果任由这草人埋在这里,不出数日,苏恪的身体就会出现各种莫名其妙的疼痛,直至痛死为止。 “.......竟然是钉草术,钉的全是要害,这家伙到底是谁,和这肉身有什么仇,竟然要用这么恶毒的法术致一个农家小子于死地?” 先有怪医,又有巫毒之术,一时间,苏恪心神提了起来,他隐约感觉,这个张家村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小村是泥路,路上很容易留下脚印,苏恪在地上仔细分辨了一番,根据之前听到的方位,轻易确定那神秘人的脚印。 “待我去看个究竟。”苏恪循着脚印跟踪而去。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十五章 有女如妖(上) 小村并不大,五六十户人家,因其位于两座土丘之间的平坦地带,所以形状狭长,村中只有两条道,隔溪相望,都是从村头直通村尾,所以不存在迷路之说。 借助脚印确定了方向,苏恪就沿着小溪东侧靠山的一条路一直走。 路上时不时会遇到村人,大家都是熟人,见到苏恪,都会善意打声招呼,问候几句,苏恪就和以前的王顺一样反应,只是傻呵呵的笑。 就这么一路走,大概到张家村中段的时候,脚印往一旁的竹山去了。 苏恪往身周看了一圈,左边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公蹲在屋檐下晒太阳抽旱烟,右边一老太太在院子里择野菜,身后小溪里有几个年轻妇人则在忙着洗衣,没人特意注意他,苏恪便寻了个机会,加快脚步往竹山走去。 张顺对小村极熟悉,对这竹山自然也不陌生,如今苏恪附身,自然也得了他的记忆,此时一路沿着竹山中的蜿蜒小道往前走,速度飞快,同时借地形藏身,走的极其隐蔽。 很快上了竹山,竹林幽暗寂静,虽然此时是上午九点半,阳光普照,但竹林中却沁着一丝凉意,周围除了偶尔的几声鸟鸣虫啼外,更是一丝动静也无。 苏恪心神紧绷,放缓脚步,伏低身体,走的越发小心翼翼。 这片山坡半山腰以下是竹子,以上却是长着密密麻麻的草木,苏恪一直往上爬了大概上百米,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又一头钻进了齐人高的草丛里,继续跟踪。 又往上爬了四十多米,苏恪耳朵一动,立即停下,伏低身体,静静聆听。 透过密密的草丛,有微弱的说话声不断传过来。 “姓孙的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医术还挺厉害,我的冬叶虫毒都能被他给解了。三姑,这人要是再留着,恐怕要坏我们的事。”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方言的土气,音质沙哑,呼吸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气喘,应是呼吸道有小毛病,和院外那个埋草人的家伙一致,应该就是之前那人。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传过来:“姓孙的修的是医道,道行不低,据说他早年还得了秘传道书,很是难惹。只要他不找麻烦,我们就不要多事。” 声音虽然刻意,但苏恪依旧分辨出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男人似有不服,哼了一声:“三姑,就你最怕事。不过是一个土医而已,人家尊他神医那是因为医术,这医术再高,一刀砍掉脑袋,那疤也不会比碗大多少。” “好啦好啦,别说他了。我问你,龙头那边的阴室准备地怎么样了?” “早就准备好了,两****室,另一个已经好了,就差那小子了。龙头让我带话,他说吉时已近,最多只有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要是不见人,我们都没好果子吃.....咳~咳~”说着,那男子轻轻咳了下,然后又低声骂:“格老子的,龙头脾气越来越躁了,今天去还被他打了一掌,现在胸口还憋得慌。” 那三姑就劝:“龙头也是没办法,大帅起事在即,急需阴兵,估计他也是被催的烦了。你也消消气,龙头怎么会真打你,定是你说话啰嗦了,要不然以你这身板,还不够龙头半下打的。” “三姑你说的是。嗨!说来说去还是这姓孙的老头坏事,本来那小子昨晚就归天了,不过他也活不了多久,我给他下了钉草术,三天之后必死......哎呀~咱别说这些事了,这些日子可想死我了,你知道不,你和那傻大个天天睡一块,可把我嫉妒坏了。” “你嫉妒个屁,我每日给那庄稼汉下安神引,他一上床就睡,能办什么事?再说了,我兰三姑能看上那么一个在泥里掏食的?” “是是是,你说的是。可我心里就是不好受哇,要不咱在这......唉,你让我好好摸摸。” “哼~哼~轻点,瞧你那猴急样!” 之后,有‘唧唧哒哒’地舔吮声传过来,偶尔还夹杂着女人不自觉的哼哼。 “哎,你快点,我得赶紧回去,要不然他们会起疑心。” “我知道哩,三姑,我最喜欢你身上这对大白鸽哩,恨不得一口吞了去。” 语音很低,很模糊,过了一会儿,就有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传来,再过一会儿,又有巫山云雨之声。 ‘操蛋,竟然就地野合!’苏恪听得心中躁动,遐思乱冒,但任务为重,他也只能压抑心里冒出来的胡乱心思,耐着性子等对方完事。 约莫过了不到一分钟,前头就没了声音,随后又有衣服响动,应该是在穿衣了。 三姑的声音传过来:“嘻嘻,原以为忍了这么多天你会有点长进,没想还是这般孬样。” 李贵声音中满是惭愧,嘟嘟囔囔:“今日我身上有伤,不算数,来日再让你尝个厉害。” 三姑就笑,但却再没出言奚落。 “原来是个蜡枪头!”苏恪忍不住想笑,他虽然没经过男女事,但现代社会信息发达,这点事谁不懂呢? 既然对方完事了,想必很快就会离开,苏恪就蹲在草丛中继续等。 过了几分钟,有声音越来越近,随后‘哗啦’一声,一个男人从草里挤了出来,苏恪定睛一看,就见对方一身短打力夫打扮,三十五六岁年纪,身体还算壮士,但脸色却是蜡黄,此时脸上更是带着明显的悻然之色,想来是刚才没能逞出男人威风的缘故。 这人苏恪认识,叫李贵,也是年前流落到张家村的,据他自己说是家乡遭了大灾,一路流浪到此,里长见他可怜,人也挺能干,就帮他在县令那报了备,又许他在村头搭了间房。 李贵根本没想到有人会跟踪,草丛又密,他对五六米外躲着的苏恪浑然不觉,一路就朝山下去了。 苏恪还继续躲着,他要看看那个女的到底是谁。 李贵下山后大概三四分钟,草丛又出现响动,过了一会儿,一个身影又出现,苏恪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他大哥刚过门不过半年的新媳妇,他的大嫂兰氏! ‘是她?对了,她也是小半年前才到张家村,和这李贵来的时间差不多,果然有鬼!’苏恪只觉得这山村虽小,竟有黑幕重重之感。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十六章 有女如妖(下) 兰氏和李贵之前的对话透露出了许多线索,乱葬岗内有一个叫龙头的强者,还有一个什么大帅要借用阴兵为起事开路,而这阴兵,应该有两个,其中一个已经就绪,另一个应该就是张顺。 ‘张顺昨夜里寿元耗尽,这贼就在昨日取这人性命,真巧啊!’ 想要知道一个普通玩家的寿元,据苏恪目前所知,有两种方法。 一是利用给自己的手段去游戏系统查探,即‘观天命’,这方法需要术贼有一定的道行,入门门槛较高。 二是在现实世界和玩家商量好,里应外合,这个办法就简单了,完全没有门槛,是个人都会干。 苏恪不知道这次乱葬岗事件背后那个贼是什么水平。如果他选第二种办法的话,那他也没什么可怕的,如果是用第一种方法,他就得小心应对了。 这些念头在苏恪脑海中一闪而过,等他斟酌考虑完了,兰氏的身体刚刚从草丛完全挤出来。 苏恪怕被发现,只能尽量缩在草堆中。 兰氏比李贵要警觉的多,她一路走,一路左顾右盼,生怕被人发觉,不过苏恪穿着灰布短袍,躲藏位置隐蔽,她终究没发现任何异常。 等兰氏下山,身影已经看不见了,苏恪立刻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沿着山上小道一路飞奔回家。 兰氏是偷偷出来的,《道》正处中古时代,对妇女自由束缚很大,一个已婚女子极少会抛头露面,偷偷外出的事要是被婆婆发现了,后果很严重,会被骂做不守妇道。 兰氏现在肯定沿小路往家赶,他断不能让她发现异常。 苏恪身体潜力已经被激发,强度丝毫不弱于普通玩家中的武功大师,此时全力飞奔,身形如电,几分钟后,他就从沿着一条隐秘路径跑回了家。 等他到家之后,兰氏还没回来,家中除了老黄狗外,依旧一人也无,张家人仍旧在外面忙活。 苏恪迅速进到自己房间,把床单往自己身上一盖,倒头就睡。 五六分钟之后,屋外才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大嫂兰氏回来了。 听声音,她先是急步赶到厨房,应该是去检查厨房里炖着的母鸡,过了会又走出来,到了苏恪房门口喊道:“小叔,小叔,睡醒了吗?鸡子已经炖好了,趁热吃了最补身体。” 声音清甜而温柔,如果不是苏恪之前一路跟踪所见,还真不知道这么一个女子内里藏着的真面目! 待得门外喊了三四声,苏恪才应道:“醒了醒了,正在穿衣哩。” 他没掩饰自己身体大好的状态,声音中气十足,是那种一听就能让人感觉这人身体非常强健的洪亮声音。 过了一会儿,苏恪开门而出,院子里的兰氏转头望了过来,这一刹那,苏恪看到她脸上显出极其惊讶的神色。 “啊呀,小叔,你身体是大好了吗?”兰氏睁大眼睛问。 苏恪的身材自然是没有变化,还是过去那个略显瘦弱的农家小子,但整个人气色极好,脸庞虽因为日常劳作被太阳晒的很黑,但皮肤极有光泽,眼睛更是亮极,隐隐似乎透出莹光,整个人的精气神都透射而出,就像熊熊燃烧的火炬,是个人都能感觉到他生命力的旺盛。这样的人要还是病人,那天下就没谁身体好了。 苏恪伸了伸懒腰,学着张顺的模样憨憨地笑:“是啊,大嫂,睡了一觉,已经大好了,全身都是力气。阿爹阿妈还有大哥呢,是不是在地里,我去帮忙。” 这兰氏一直盯着苏恪挪不开眼睛,呆了一会儿才应道:“啊,对对,他们在村外上垄地里忙着起拢种棉花哩,阿婆在溪里洗衣,啊~小叔,你等着,我去把鸡汤给你端过来。” 她匆匆转身快步朝一旁简陋厨房走去,速度极快,完全不像是个普通妇人。 苏恪眸光一闪:“这女子刚才心乱了,竟然不自觉显出了武功。” 为何心乱?苏恪有些想不大明白。 正想着,兰氏已经端着一碗鸡汤出来,里面盛了小半碗肉,还添了一条肥腻的大鸡腿。 “小叔,你大病初愈,正要好好补补,快吃了这碗鸡汤罢。” 说着她将陶碗递给苏恪,趁着苏恪接碗的时候,手指悄悄划了下苏恪的手心,等见到苏恪一张黑脸上透出羞涩的红意,她便掩嘴咯咯笑起来。 “小叔害羞哩,我可是你嫂子,有什么羞的?”兰氏眸光如水。 这回苏恪却不是装的,他又不是木头人,刚才一下没想通,现在却已经知道了,他心里估摸着这兰氏心里想的应该是男女之事。 苏恪现实年纪不大,不过二十出头,而且他这人晚熟,成为术士之前,他一天到晚就是在《格斗场》游戏里和人对战,成为术士之后就努力做任务,一直心无旁骛,从未考虑过男女情事,他妹妹娜娜时常会戏说他脑子里少根筋。 现在,他竟然遇到了兰氏这么一个女子,虽然心中厌恶兰氏为人,但心中却有什么东西被激发了出来。 具体是什么,苏恪想不太明白,他只能做木讷状,低着头不敢看兰氏,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这表情九分真一分假,兰氏这个情场老手似乎没有任何怀疑,忍不住咯咯笑起来:“真是个呆子。外面冷,进屋吃去,你身体刚好,可别再着了凉了。” 说着,兰氏竟扭着腰,首先进了苏恪的屋子。 “.......”苏恪无语,他发现,这兰氏表面清纯可人,内里却似乎是另一个极端。 不过,虽然心里痒痒的,但他当然不会跟进屋去,术士职业道德之一就是尽可能地不和普通玩家产生纠葛,一旦进门,那麻烦可就大了。 而且兰氏这女子人尽可夫,刚刚还和李贵野合,苏恪也不屑与之欢好。 他装着在门外犹豫徘徊一番,最终似乎是不敢,就端着碗,蹲在屋外墙角将鸡汤喝了个干净。 过了一会儿,院子外传来声音,是阿爹等人回来了,兰氏不得不从苏恪房间出来,却已是满脸的怨气。 苏恪只当自己是懵懂少年,对这些情况一概不知,放下碗,笑着跑出院子迎接:“阿爹,大哥,你们回来啦,阿爹,锄头我来拿。” 兰氏也不得不整理情绪,跟在苏恪身后,脸上也满是笑容。 张家诸人看到苏恪身体大好的模样,自然是笑声一片,阿婆更是连夸那只老母鸡杀的值,阿公和大哥只是咧着嘴笑,一家人其乐融融。 下午,苏恪就跟去干活,就和之前的张顺一样,一直忙到天色渐暗才回家。 山村没什么娱乐,夜里吃过饭后就各自睡下,东边是大哥的房子,不一会儿,就有细细的呻吟声传过来,那兰氏对李贵撒了谎,根本就没对大哥用什么安神引。张家大哥比较地刚猛,折腾了近两刻钟才歇。 苏恪在西屋听的气血有些浮动,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个多小时,脑子里出现最多的竟然是兰氏那个蛇蝎女子。 他终究还是没经历过男女之事,虽然经过幽冥考验,心神安定,但总归是人,对不了解的事物,心中总归有好奇。 他很不喜欢这种不受掌控的情况:‘不行,此女如妖,这次任务我要速战速决,不然不定出什么意外!’ 这时候已经是万籁俱静,又过两个多小时,苏恪估摸着一家人都已经睡过去了,便悄悄起床。 他准备夜探乱葬岗!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十七章 扑朔迷离的形势 苏恪没有急着离开家门,他得防着兰氏。 兰氏这人虽然是普通玩家,但她的表现实在有些神秘,隐隐让苏恪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白天,她山上和李贵私会,她们说的话说明她是某个贼发展的普通玩家外线,这且不说她,让苏恪心生怀疑的是她的性情。 她在山上和李贵私通就罢了,那李贵到底是她的同伙。在家和自己大哥同床也可以理解,他们明面上到底是夫妻,但白天里,兰氏见到他之后却又行勾引之举,这让苏恪想不通,因为这和之前兰氏在山上表现出的谨慎性情也不相符。 ‘她明知道我占据的张顺身体是那个龙头要的阴兵人选,却还要做引我上床这种极容易出意外的行径,这做何解?’苏恪是百思不得其解。 为免出什么意外,出门前,苏恪将被子隆成团,远看就像有人睡在里面一般,而后又走到门口,在门后系上一根发丝,随后又在地上撒了一层稀薄的细沙,如果有人进来,地上就能轻易留下对手的脚印。 他自己却不从门走,而是从窗户轻轻跃出,跃出后,同样在窗后系了一根发丝。 做完这一切,苏恪轻手轻脚地往屋后的篱笆墙潜去,屋檐下的老黄狗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了看,见是自家主人,又低下头闭目休息去了。 苏恪一直走到篱笆墙前,刚要翻墙而出,身体却忽然止住,他发现情况不对劲。 篱笆墙本身没有任何异常,但就是墙上空的气温却有些异常,探手上去感觉,隐隐间就能感觉到一面薄薄的空气墙,温度大概要比周围高上一两度,显出微微的暖意。 “有结界!威力极低,应该是侦测用的!”苏恪心中一惊,急忙缩回手,视线却闪电般地转头看向大哥所在东房,在他想来,唯一有理由有机会这么干的,就只有兰氏了。 东房窗户紧闭,看不到里面情况,苏恪闭上眼睛,耳朵微动,仔细听。 东房内有两个呼吸声,一粗一细,一高一低,都十分均匀深沉,是大哥和兰氏,两人都在熟睡之中。 “不是兰氏?那会是谁?”苏恪眉头微皱,他小心翼翼地绕着篱笆院墙走了一圈,就发现这层热流围墙竟然无处不在,热流将整个院子围住,想要出门,就必须穿过热流。 ‘只要我对这结界有任何动作,对手就能感知到,就知道这里出现异常,就可能赶过来查看......也罢,我便来个守株待兔!” 这么一想,苏恪就到柴房去拿了砍柴刀系在后腰,然后纵身一跃,从篱笆墙上翻越而过,中途自然也穿过了热流结界。 到了院子外,苏恪脚步不停,立刻在一个隐秘角落躲了,目光注视着看着自家的院子,感知也是全开。他要看看,在他家设结界的是何方神圣! 苏恪耐心很不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事情出乎他的意料,根本没有人出现,村庄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连狗吠声都没有。 院子里,大哥的房子也是静静的,那兰氏也一直熟睡着,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苏恪忍不住皱眉:‘我猜错了,难道不是侦测结界?还是说对方藏身的本事比我高明,悄悄来过了,发现了我,但我却没发现他?’ 他只承认对方藏身本事高,至于能不能打?是不是他的对手,那得真正交手才知道。 ‘估计不是我的对手,否则早出来和我见面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大概已经是晚上亥时(晚21:00到22:59),他决定不再等待,去办正事要紧,他提劲往乱葬岗的方向奔去。 而那个偷偷设置结界有可能就在暗处看着他的神秘家伙,苏恪决定将其无视。 ‘喜欢藏头露尾的家伙,藏着就藏着吧,有你露面的时候!’苏恪冷冷一笑,之后行动中,他谨慎些就是了。 今夜无月,但星辰满天,苏恪潜力激发之后,眼力极强,虽天光黯淡但丝毫不影响他的视野,他前进速度飞快。 乱葬岗在张家村西边十五里路,里面埋的全是大前年被张家村所属的横县官兵剿灭的土匪,人数在二百以上,全都被砍了脑袋,尸身胡乱抛弃。 之后周边村庄如有枉死者,也都往那埋,几年过去,乱葬岗就成了周边村民口中的阴晦险恶之地,流传出各种各样的恐怖传说,可止小儿夜哭。 十五里地,苏恪只花了十分钟时间,这还是他保存了体力,同时一路上还时刻把持警惕的缘故。 前方就是乱葬岗,远看起来是一个大土坡,土坡周围围着几圈高大的松树遮蔽了苏恪的视线,看不大清里面的情况,偶尔,松木之间有‘咕咕~咕咕’的夜枭声传出,阴森森,极是骇人。 ‘哗哗~’ 忽然起风了,乱葬岗周围的模糊的树影摇动起来,就像一个个高大的鬼影,风吹拂过苏恪的脸,阴冷阴冷的,夹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这气味一下就能让人联想到‘香火、祭祀的酒肉、点燃的金银纸’等等这些和死人相关的东西。 苏恪呆了一会儿,忽然见到前方有浮动的绿光,一闪一闪,就像是眼睛一般。 是鬼火,也叫磷火,人死后从骨头里跑出来的磷遇到空气开始燃烧而形成,最爱出现在乱葬岗,普通人要是遇见了,绝对是屁滚尿流。 苏恪自然不会害怕,他全身警惕着四周,悄悄靠近乱葬岗。 这时候,苏恪却不知道,在九天之上的天庭中,两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 “你有发现什么异常?”说话的是黑无常,他目光不离光屏片刻,始终看着苏恪的眼睛,在这双眼睛中,他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感,只有专注自信的冷漠,过去的经验告诉他,这样的人最是难缠。 “暂时没有,燃烧潜力强化身体,激活术力,然后开始探查,他表现的中规中矩。”千里眼是职业名称,他的目光也是须臾不离光屏,又看了一会儿,他眉头微皱:“但作为一个二阶术士,在山村碰到么多异常情况,他显得过于镇定了。” “我也这么觉得,但这只是我们猜测,没法作为证据。算了,我们继续观察吧。”黑无常叹口气。 凡间,苏恪已经越过松木,到了乱葬岗边缘,这里杂草丛生,往前走几步,偶尔还能看到破烂的露天木棺,又或者是被野兽刨开的土堆,这些土堆里经常能看到被啃得七零八落的腐烂尸体,一股刺鼻的腐臭味熏得苏恪皱起了眉头。 这样的地方,普通人没事绝对不会独自前来,就算是要埋人,也是大家一起过来,埋好就走,绝不多呆,如果有犯事者足够胆大,日夜躲在这里,那绝对安全。 苏恪今夜来此地的目的只是调查一番,他手上的武器也只是一把砍柴刀而已,所以他走的小心翼翼,一旦发觉情况不对劲,该跑的时候他绝对不会犹豫。 乱葬岗方圆大概两百多米左右,苏恪走的极慢,过了十多分钟,他到了乱葬岗的腹地,前面有一个弯角,轻手轻脚地绕过去,一丝摇曳的火光蹦进了苏恪的视角。 深夜子时,竟有烛火出现在乱葬岗,非妖即怪! 苏恪心中一惊,手在第一时间握上了柴刀柄。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十八章 横县第一刀 深夜,摇曳不定的昏暗火光,晃动的树影,乱抛的腐烂尸骨,乱飞的磷火,还有若有若无的香火味,这就是张家村人口中的恐怖乱葬岗。 火光一现,苏恪一惊,身体肌肉在同时一崩,整个人如狸猫一般,闪电无声第缩到一块简陋墓碑后方躲了起来。 等了大概一刻多钟,发觉没有异常动静,苏恪这才探出脑袋,朝火光来源处望过去。 前方是一块隐蔽的凹地,很稳风,空地一角搭着一个茅草帐篷,帐篷前方摆着两个一米五高的大瓮,火光是瓮旁四角插着的蜡烛发出的。 凭着微弱的烛火,苏恪看见两个大瓮身上贴满了写满符咒的黄纸,周围地面上还插着许多香火,香火插的方位似乎有一些规律,苏恪细细瞧,他发现是依照易经离卦之位插的,但具体有什么作用就不知道了。 对这类从易经演化出来的术,他是门外汉。 让苏恪感到恐怖的是,左边那口大瓮中竟然有动静传出来,声音很细很轻,似乎是呻吟,又似乎是哭泣,极是凄厉,那音如丝,就像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一般。 在夜半乱葬岗中出现这样的声响,就算苏恪知道自己是在游戏之中,脑后汗毛还是一阵阵发炸。 ‘白天那李贵说的阴室,该不会就是这大瓮吧。两口大瓮,其中一口装了人,剩下这一口就是给张顺准备的吧?’ 苏恪心里想着,目光在大瓮上绕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不远处的茅草帐篷上,敏锐的听觉告诉他,帐篷内有人,听呼吸声,深而绵长,很陌生,不是李贵,十有八九兰氏说的龙头,从呼吸中,苏恪能感觉出这人的身体非常强悍,不在激发潜力的张顺肉身之下。 当然,身体强大归强大,到底能不能打,厉不厉害?那得打过才知道。 在战斗方面,苏恪想来极度自信,他的手悄悄摸上了腰间的柴刀柄。 “这是第三个和乱葬岗有关的家伙,对方只有一个人,把他抓出来揍一顿再问应该是个好主意。” 不过,在动手前,苏恪还要最后确认他的身份,如果对方是普通玩家,那他就算知道对方和乱葬岗时间有极大关系,也只能在旁观察了,绝不能干涉。 他对兰氏和李贵采取的就是这种态度。 “系统,查询我当前关注目标。” 大约过了半秒,系统回应:“注意,您眼前并无在线注册玩家,当前目标非法登录。” 非法登录?那就说明这人是贼了!而且是普通的术贼,因为他的行踪并没能瞒过天庭的视线。 估计这术贼就是乱葬岗事件的主谋,而李贵这个普通玩家则是他在游戏中发展出来的玩家帮凶,至于兰氏......这个女人非常不简单,她表面也是帮凶,但她是否还有另一重身份,苏恪还有待观察。 回到正题。 既然对方是贼,那苏恪自然就可以百无禁忌了。 苏恪摸向腰间系着的砍柴刀,准备动手,不过在他摸到柴刀柄的时候,动作停了下来,他发现自己冲动了,还漏算了一个因素。 前方帐篷是有一个贼,但他不一定是唯一的贼,苏恪从家门出来时,那个在他家篱笆院墙中设置侦测结界的家伙到现在都没现身,苏恪一路过来,也没有发觉对方的任何踪迹。 这时他要是冒然出击,若是在战斗关键时,那人趁机偷袭,他绝对会败的极惨。 斟酌了得失,苏恪还是放开了柴刀柄,准备继续观察。如果能找出那个隐藏的家伙,那就最好,如果一直找不出,那就说明这任务大大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与其强行冒险,不如果断放弃,以待之后机会。 反正他还有九天时间,不急在一时,苏恪缓缓后退,打算先回家,静观其变,但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前方茅草帐篷里猛地传出一声大喝:“谁在那?给我滚出来!” 紧跟着,一个如矮胖敦实的人影就从帐篷中疾冲了出来,他速度极快,脚步敦实中却透着轻盈之意,给人感觉就像是一头拥有和麋鹿一般轻灵身手的厚重犀牛。 苏恪看了一眼就摸清了对方的水平:‘举重若轻,身如狸猫,这贼的武功应该和我差不多,身体素质甚至还要比我要高出一线!’ 身体素质由苏恪俯身的身体强弱决定,不是苏恪能决定的,在这方面,他处于劣势。 “如果一对一战斗,我应该能在短时间和对手打个平手,但时间一久,我就会因为体力问题陷入劣势,不过我们打斗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术士和术贼之间的战斗,身体素质只是影响胜败的很小一个因素,最重要的还是双方术力的比拼。 这方面苏恪极度自信,他认为自己必胜。 这术贼手中冷光闪动,却是一把大刀。 他冲出来的时候,苏恪很是吃惊,他一路隐蔽,一直没发出什么动静,应该不可能被发现啊。。。。。。不过他本能第就握上了柴刀柄,准备大战一场。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乱葬岗另一头的一棵大树后传出‘崩崩崩~’三声劲响,随后就有空气利啸声出现。 苏恪一惊,立即就知道这是钢弩发射的声音。弩是大杀器,普通人持之可杀高手,在《道》中,这东西是官器,民间私藏就是死罪。 这人拿出弩弓,他就极有可能是官家的人。 形势越来越复杂了。 果然,弩矢射出,有一大喝声从树后传来:“妖人,受死!” 一个黑影从树后跃出,借助微弱星光,苏恪看清这人身高八尺,穿着墨绿色的官服,钢弩已经收在背上,手上持一细长弯刀,直朝那术贼冲过去,竟是要借钢弩之威与术贼死战! 同一时刻,这黑影的信息也传到苏恪这里:‘林觉方,普通玩家,乙卯年生,横县三大捕头之一,武技高强,人称横县第一刀!其性高傲,不合群,为人刻板,平生最恨枉法之人,此次前来周边调查村民失踪案,’ ‘事情麻烦了,竟然是普通玩家!而且还是头倔驴!’苏恪很是头疼。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十九章 第一次隐秘交锋 《道》中,越是强大的贼,行迹越是隐秘,隐秘到普通玩家完全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事实上,一个得到真传的贼,行为都是非常低调的,天庭都很难发现他们的存在,而那些喜欢炫耀、行为高调的家伙,往往都是半调子。 这样的半调子也是天庭最恨的家伙,因为他们不懂规矩,不知收敛,得了些非法的术力,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行事无忌,面对普通玩家,更有一种优越感。 这样的低级术贼,不主动去招惹普通玩家就已经非常不错,如果玩家主动招惹他们,他们极少会留手,通常都是杀之而后快。 不巧的是,从目前观察到的情况看,乱葬岗这个术贼正是这样的半调子。 一个术士最头疼的就是碰到这种场面,首先他们要保证普通玩家安全。其次,他们要保证普通玩家的游戏体验,不能粗暴干涉,要有技巧,要体贴。第三他们得完成任务。 本来术贼就难缠,再加上这么多的附加条件,就相当于全身捆满锁链在跳舞,任务的难度生生就被提升了无数倍。 这也是术贼喜欢裹挟玩家的主要原因。普通玩家,是他们的挡箭牌! 见弩矢射来,那贼狂吼一声:“区区小道,看你爷爷的手段!” 他手中大刀开始狂舞,速度快到极点,顷刻间就在身前化作一团浓浓的银色雾气。 黑暗中,只听‘叮叮叮’三声,有三点火星爆射,三根迅若流星的弩矢竟全部被磕飞。 这时候,林捕头已经冲到了术贼跟前,他手中的细叶刀往术贼心口狠狠戳去。 他这一刀没有术贼刀法那般的绚丽,但一刀用出,形为刺,但刀尖闪烁,其中还带着砍、削、挑等等意,一旦形势出现变化,他的刀也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变。 这一刀就显出了功力,能被称为横县第一刀的家伙,果然是有点本事的。 但这本事再大也是玩家的本事,在苏恪眼中,能用出这一刀,也就是个练刀有所成就的武者而已,大师却还谈不上,而他的对手,那个术贼就是一个武道大师,双方足足差了一个境界。 普通玩家比不过术贼是很正常的事。 因为普通玩家在游戏时只有游戏记忆,就算天才绝世,也就百年时间,这林觉方能在三十多岁的年纪练刀这般水平,已经非常不错。 但术贼和术士都保留有现实世界的记忆,现实世界有无数用于锻炼记忆的虚拟世界,在那些世界里,时间以百倍于现实世界的速度流淌,自然也就相当于有百倍的寿命,这样充足的练习时间,根本不需要有天赋,只要肯下苦功,最终能达到的成就都是惊人的。 见林觉方一刀紧跟弩矢戳来,这术贼打了哈哈:“好刀法,但不自量力!” 说话间,他身前的银色刀芒猛地收敛,化作一柄表面流淌着如水流芒的古朴大刀,刀身上阴刻着许多古朴的篆文,此时这些文字全都闪闪发光,笔画之间,似乎缠绕着细碎的闪电。 看到这一刀,苏恪瞳孔猛一缩:‘如水刀劲,御雷术力,不好,林觉方危险!’ 林觉方也感觉到了这一点,事实上,之前见对手刀化隐瞒抵挡钢弩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武功远远不是这妖人的对手。 但,武功一道,厮杀之间,向来都是有进无退,若退,胆气就泄,对方一追,他必身死。与其如此窝囊地死去,不如拼力一搏,或许能得一线生机。 不过就算心中有如此想法,林觉方心中依旧冰凉一片:“这妖人年纪看起来和我差相仿佛,但刀术却已隐现宗师气象。哎~天下之大,天赋异禀者多矣。” 一时间,对手的气势如排山倒海,在这无可匹敌的气势下,林觉方竟然感到心灰意冷,所谓的‘横县第一刀’的名声更是一个笑话,此次就算死在这妖人手上,他竟也感到有些无所谓了。 这一边,苏恪几乎在同时也收到了游戏系统的消息:‘林觉方命不该绝,当救!’ 这就是废话,苏恪成为术士两年,这样的操蛋情况也不是第一次见,自然知道该怎么应对。 这一瞬间,术贼和林觉方的刀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半米,十分之一秒之后就会发生碰撞,尔后顷刻间就能分出生死。 这个时刻对双方来说都非常关键,不能有丝毫的差池,而苏恪等的就是这一刻。 而这时候,远在五十米外的苏恪根本没时间冲上去救人,他能做的就是干扰术贼的心神。 他悄悄从破旧墓碑后探出身来,眼睛猛地瞪圆,眼中精光四射,直盯着术贼的后背,整个人更是劲力勃发,肌肉猛地崩紧,周围的空气受肌肉紧绷的震荡,竟发出‘呼’一声轻啸。 这一下作势,苏恪的人还在原地,但他的整个神意却仿佛化作了一头吊睛白额虎,‘嗷呜~’一声虎啸,裹挟着血雨腥风朝对方扑了过去。 术贼立即就心生感应,这一刹那,他后背汗毛直竖,一股凉意直从尾巴根冲上了天灵盖,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好,身后有人偷袭,身手极强,不在我之下!’他脑子里电光火石出现这个念头。 这时可是战斗关键时刻,眼看对方的刀要戳来,术贼心中暗暗叫苦。 他能轻易杀死这普通玩家,不过随后肯定会被身后对手一下杀死,一时间,他胆气就泄了很多,出刀的威力顿时大减,刀身上闪烁的光芒顿时就变得暗淡许多。 在这生死关头,林觉方感知极其敏锐,他立即察觉到了对手的迟疑,之前那股排山倒海般的压力更是直线消退,原本被这股压力压的只求速死的林觉方心思立刻就活了起来。 ‘怎么回事?对方竟然分神了。好机会!’ 不是斩杀对方的好机会,对这点林觉方根本不抱期望,而是逃跑的好机会。 林觉方改戳为格,手中刀一横,‘当~’格挡住了术贼的刀。 这一个格,林觉方身体就是猛地一震,口鼻之间当机就渗出血来,身体已经被震伤。 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借着这一格之力,他整个人向后飞退而出,随后身形一闪,躲在一棵树后,借着树身躲过术贼可能的追击,然后他就发足狂奔,身影瞬息间就陷入黑暗之中。 术贼却根本没追,他立即转身看向身后的黑暗,全神戒备着。 但等了许久,却始终没有人影出现,刚才那股凝若实质的杀意,仿佛就是他的幻觉。 他眼中惊疑不定,忍不住吼:“何方朋友,有胆就现身!” 一切如旧,黑暗中没有任何回应。 术贼也不傻,沉思片刻,心中就有了一些头绪:‘这人突然出现,那玩家就逃了一命。如此看紧玩家性命,来的怕是术士。乱葬岗的事恐怕没法善了了。” 黑暗中的乱葬岗,这个矮胖敦实的男人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凶光。 ‘不过是术士而已,我南道人对付的也不少,多你一个不多。’ 苏恪却不知道这男子的打算,真相还没彻底明了,可能还有一个贼躲在暗处,而那林捕头受伤极重,根本跑不了多远,他不能不管。 这时候,他已经离了乱葬岗,一路追着逃跑的林觉方去了。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二十章 术士当无情(一) 林觉方在夺命狂奔,真正地拼尽全力,不,这还不止,应该说他发挥出了自己所有的潜力,奔跑的速度更是前所未有的快,完全超出了他的的武功极限。 苏恪悄悄跟在他身后,这一路上,他一边要隐藏自己的行迹,一边要提防暗中偷窥的那个对手,速度一直提不上去,就这么追了十几分钟,他竟然把人跟丢了,完全感觉不到这位林捕头的存在了。 不过苏恪一点儿也不焦急:‘系统,目标在哪个方向?’ 对方能跑这么快,在他本人感受中是因为强敌在后的缘故,实际上这是游戏系统的帮助。 作为天道意志的代名词,游戏系统极少干涉玩家自由意志,除非情况已经严重到危及玩家的性命。 林觉方遇到的情况就是如此,他如果跑得不够快,就有可能被术贼追上,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身体潜力就会被游戏系统激发,力量达到前所未有的境界。 当然,作为代价,逃走之后,他的身体会虚弱很长一段时间。 这并不是没有先例的。 比如汉朝时候有飞将军李广曾出猎,见草中石,以为虎而射之,中石没镞,视之石也。因复更射之,终不能复入石矣。 这其中就有游戏系统的影子,而李广最初射中的,也并不是一块纯粹的石头,而是一个借石俯灵的术贼。 游戏系统当然不会让苏恪跟丢,稍过一会儿,苏恪就看到前方有稀薄的雾气出现,随后聚拢成线,雾线一路往前延伸,指出了清晰的前进路径。 苏恪轻轻松松地跟了过去。 一直追了七八里路,在一条小路的地上,他重新发现了这林捕头留下的痕迹。 地上出现了脚印,还有血滴,苏恪就沿着脚印和血滴往前赶去。 “对方的脚印凌乱,有深有浅,这是控制不住身体力量的迹象。这血很粘稠,呈紫黑色,是淤血,看来他伤的不轻啊。” 如果任由对方跑路,不管不顾的话,这个林捕头虽然不至于完蛋,但他身体绝对会大受损伤,之后就算伤好了,武功绝对会下降一大截,并且终生没有进步空间。 这到底是因为术贼干涉造成的结果,等对方退出游戏,明白过来,天庭就有麻烦了。 自然,这消除后患的任务就交给苏恪了,因为额外的任务需求,之后任务清算的时候,苏恪会得到更多的任务酬金。 就这么又往前追了十多里路,苏恪脚步突然放慢。 隐隐地,他听到前方四十多米外的路边草丛中传来了细细的呼吸声,而地上的脚印已经不见了。 即使是跟踪,苏恪也十分注意隐藏自己,他一发现异常,立即就离开小路,循着那细微呼吸声的指引,从对方后方绕了过去。 对方身上的伤是真的严重,苏恪已经绕到他身后十米开外,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在这个距离,苏恪也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这家伙国字脸,发白的嘴唇紧紧抿着,眼睛细长,眉心紧紧皱在一起,其中有痛苦之色。往下看,他身材偏瘦,整个人似乎没多少肌肉,全靠骨架和大筋撑开,在他背上有一把木制的武器架,架子上悬着一把钢弩,还插着一把刀,刀上有一个大大的豁口,豁口周围还有蛛网一般的裂痕,已经废掉了。 苏恪忍不住叹口气:‘硬挡术贼攻击还能不死,这人武功天赋都很不错,可惜就是性格太刚,不够圆滑,将来成就恐怕有限。’ 性格和成就有很大关系,且不说与人相处时的弊端,单说对自己的影响。性格硬,不知道转弯,就会时时碰壁,碰壁了,心情难免郁闷愤懑,一个人一直处在这种状态下,灵机难动,就难以悟到大道理大境界,成就自然高不起来。 自古以来,那些在武道上有大成就大境界的人,全都是深明方圆之道,性情豁达之辈。 当然,这林捕头的前途和苏恪没关系,他只是来救人的。 未防被对方认出,他放下了头发,又从地上抓其一把土抹在脸上,随后悄悄潜到对方背后。 这人虽然伤重欲死,但还是有着警觉,待苏克一听背后有动静,本能就握上刀柄,‘嗨~’一声,一刀往身后劈过来。 如果在完好状态,苏恪想要在空手状态保持自己无损打晕他,还真需要费一番功夫,但他现在这幅摸样,对苏恪来说却没有任何难度。 身形稍稍一侧,就躲过刀锋,随后闪电一般探出手,一手刀斩在对方脖子动脉上,力度刚刚好,对方闷哼一声:“你......” 只说了一个字,他眼睛一翻,身体不甘地软倒在地。 苏恪上前,卸了对方武器,为免对方中途醒来反击,又绑紧他手脚,这才提着他,一路往张家村赶去。 对方这样的伤势,他可没法处置,想要救命,那得找孙思邈孙神医去。 他一路狂奔,丑时一刻的时候,苏恪回到张家村,自然又引起村中土狗一阵乱吠。 苏恪没理会,直奔孙思邈医馆,等到了地头,将人往医馆大门一放,随后后退到数十米外的一条巷口,拾起石子一下扔过去,正好砸在门板上,发出‘哐当’一声大响 稍等了一会儿,苏恪就看到医馆窗户中透出烛火的光芒,里面人醒了,点了灯,又等一会儿,张顺的小伙伴张牛的声音传过来:‘师父,大事不好了,门口有个人!” 听到这句话,苏恪就放心了,孙医生这人虽然神秘,但短暂相交的过程中,他能感觉出这人绝不会见死不救,他既然出手,林觉方伤势应当无碍。 他悄悄退走。 此时夜已经深,苏恪忙乎半夜,也有些疲累,便直接返回张家小院,到了院子外面,先伸手在篱笆院墙上试了下,结果热气流仍在。 ‘这人到底是谁呢?如果是对手,为什么半夜都不露面。如果是友,怎么一直躲躲藏藏?’ 苏恪实在想不通,这一夜中,如果这人是贼的同伙,其实有很多机会出手,比如在乱葬岗里,如果两人联合,完全可以将他击败,并轻易将杀死林捕头。 可对方从头到尾都没出现,就算幽灵一般。 苏恪想不通,干脆不想,他依旧从篱笆墙头翻过去,也无所谓触发侦测结界,等到了自己房间外,他仔细检查窗口和木门的头发,两样都在,进屋后,地上的细沙上也没有脚印,说明这段时间没人进入他房中。 他放下心来,进入房中,上床就睡。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苏恪半睡半醒间,忽然听到院子里有声音传来,说话的是张老汉和一个陌生男人。 张老汉的声音中似乎充满了畏惧,那陌生男人问一句,张老汉就答一句,言语间有轻微的颤抖,不敢有丝毫隐瞒。 张老汉就是一个普通老农,苏恪几乎能想象到他那副畏畏缩缩,不敢稍有越界的谨慎,回想昨日里张老汉对张顺那种发自内心的爱护,不知怎么地,苏恪心里竟然有些不是滋味。 但他还没搞清楚情况,不便干涉,只能悄悄听着。 “村西头的乱葬岗最近不太平,我们头让我们来问问,你们最近可见到那里有什么异常?”这是陌生男人的声音,问的是正经话,但语气很轻浮,有些像街头的混混无赖。 张老汉战战兢兢地回复:“回大人的话,乱葬岗的确有怪事,村里人都听哪里晚上有怪声,前几天张屠户给邻村人杀猪晚了,夜半贪近路往那旁边过,就听到里面隐隐有人在哭,张屠胆子那么大的一个人,被吓的掉了魂,躺了好几天身子才算好了。” 能被称为大人,这人应该是官府的人,看这说话语气,苏恪已经猜出对方大致身份,应是捕快衙役之流。 “哦,就这点事啊,还有其他的吗?” “没了,老汉我身子骨不太好,不怎么出远门,这事也是听村人说的。” “哦,算了算了,走了走了。。。。。。咦,这小娘是谁?”轻浮的声音中忽然充满了惊喜。 紧跟着,苏恪就听到张老汉惊怒的责备声响起来:“兰娘,还不快去烧火做饭,出来作甚!”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二十一章 术士无情(二) 张老汉一喊出声,苏恪不用看就知道院子里出了什么事。 无非是美色动人心的老戏码,兰氏容貌太盛,大大超出了一个普通农户人家的承受能力,这样的美人,又是好人家出身,就算配县令的儿子也尽配的上,一个普通农户想要藏着掖着,就如怀玉夜行,迟早要引祸,苏恪只是恰好碰见罢了。 不过,外面发生的都是普通玩家的世俗纠纷,除非必要,苏恪不会插手。 门外继续有声音传进来。 “哎,别介,老张头啊,这就是你那远近闻名的俊俏儿媳吧,啧啧啧,瞧这水灵的脸蛋,我看了都想掐上一把了。” “大人,哎~大人,您来这边,老汉我有话要说。” 屋外静了一会儿,紧跟着,那陌生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去你的老张头,这点东西就想打发我李四?你当我是叫花子不成?” 却是张老汉想要用银钱消灾,结果银钱太少,反倒惹的李四恼羞成怒了。 屋外传来‘噗通’一声响,有人摔倒的声音,紧跟着响起的是张家母亲和兰氏的惊呼声,随后又传来张老汉的痛呼声,然后是大哥的怒喝声。 “你做什么!天下就没有王法了吗?”大哥怒吼一声,听声音,似乎拿起了什么农具。 紧跟着就是‘锵’地一声兵器出鞘声,那自称李四的男子厉声大喝:“怎么地?怎么地?还敢袭击官差不成?你们这是想造反啊?啊!” 听到这里,苏恪知道他再也不能再躲着了。 平日里,张顺作为幼子,难免受宠一些,不过张顺这人懂事,在家很是本份,并且十分护家,一旦有外人欺负上门,他往往是第一个冲出去的,所以一家人之间关系极亲密团结,真正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这时候老父受欺负,不管对方是不是官差,于张顺而言,他都不能袖手旁观。 ‘哐当’一声,苏恪一把推开房门,就看到院子中,张老汉正倒在地上,身体痛苦伛偻着,额头磕在地上,磕出了一个大大的血肿。 张家母亲正扶着自己丈夫大哭,大哥手上握着锄头,怒目圆睁,却终究畏惧对方官差的身份,始终不敢冲上。 大嫂兰氏躲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抹着眼泪,模样楚楚可怜,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心生保护的冲动。 那叫李四的家伙更是眼睛都看花了,虽然拔刀恐吓,但十分注意力,倒有七分在兰氏上。 这李四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身上穿一青蓝色布袍,中间写着‘捕’字,不过一普通捕快而已。 苏恪瞄了一眼,就推断出李四出现在张家村的大致原因:‘应该和林觉方有关,林觉方是捕头,虽然昨夜独自去乱葬岗,但总归不可能一个人前来,总要带几个手下。’ 念头稍一转,苏恪就有了应对的法子。 他心中本来有一丝火气,在理智的控制下,此时正好勃发而出。他控制血气上脸,脸色顿时变得血红,额头绽起青筋,连头发都竖了起来,真正是怒发冲冠之态。 他大步往前冲了出去,口中怒吼:“你是哪来的官差?我看是无赖才对。做什么打我爹!” 说着,操起院角的一根木棍就冲了上去。 李四本就分了神,苏恪是突然冲出,速度又快,他没有防备,等察觉时,苏恪的木棍已经打到近前,情急之下挥刀格挡。 “当啷!”一下,苏恪这一下只用了两分力,但李四只是一个普通捕快,平时专门负责跑腿的,武功也只是街头打架的花把势,这一下根本不是他能够承受的,他的就刀被打落在地。 木棍余势不绝,又砸在李四胳膊上,打的李四‘哎呦’一声痛叫,一只胳膊就无力地垂落在身侧,不能动了。 “小子,你胆敢袭击官差!不怕杀头吗!”李四瞪着三角眼色厉内荏地吼。 “我就打了怎么着。听说林捕头铁面无私,是个大好人,我不光要打你,还要把你今天干的事告诉林捕头,我看他怎么罚你!” 一说起林捕头,李四就缩了缩脑袋,身上那点气焰直接熄了:“张家小子,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他撂了句狠话,不敢多呆,拾起地上的刀,转身就走。 苏恪看着他背影,却是有些头疼,俗话说勿惹小人,这李四就是十足的小人,惹了他,他在张家还好,若是离开了,恐怕这小家会被这家伙弄的鸡犬不宁,要是再狠一些,家破人亡也不是不可能。 一个术士,应该做到无情,只管做好自己本份,不应该管这事,苏恪也这么做了,但他心里总是不爽。 若是按他的脾气,这会儿绝对冲上去给对方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如果对方还不服,直接就把他踢出游戏。但这会儿,因为对方是普通玩家,他却只能憋着心火不能发,实在难受。 ‘唉,术士就是不自由,快意恩仇而不可得,这日子过的真是憋屈!’ 如果是普通人,屈就屈了,没什么大不了,但对苏恪这样心有大志的人却不行。 人一憋屈,意就不顺,意不顺,就难以勇猛精进,修为进境就会大受影响,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既有大志,就应该有敢叫日月换新天的大勇气!大魄力!否则就不是志,而是幻想。 苏恪想要摆脱束缚的念头越发迫切了。 再转头看张家人,显然他们也都知道今天这事的后果,脸上丝毫没有打跑官差的喜悦,都是愁眉苦脸,长吁短叹。 ‘罢了,打蛇打七寸,做事有始有终,我就以世俗的手段将这事彻底解决了吧。’ 想到这里,苏恪对张老汉道:“阿爹,不要担忧,我现在就去找林捕头论理去。” “哎,你给我回来......” 张老汉生怕自己幺子闯祸,急忙出声阻挡,但苏恪仿佛没有听见,走的飞快,转眼就出了张家院子,不一会儿就转过隔壁屋子不见了。 苏恪出了张家院子后,转身大步朝孙医生的医馆走去。 他这一去,却不单单是因为李四的事,其中还有一大部分的考量是这次术士任务,而李四的事恰好给了他一个接近林捕头的绝好理由。 一个优秀术士,周旋在普通玩家俗事之中,最重要的不是被俗事绕进去,而应该巧妙借用世俗之事,为自己的任务带来更多的方便。 苏恪也能做到这一点,只不过他实在不喜这样的娱乐方式罢了。 昨夜发生的事已经说明这林捕头卷入了乱葬岗之事,以这人的性格,一定不会放弃查案。按照《道》的规则,玩家个人意志不得以任何形式被干涉,只能让游戏自由演进,所以将这林觉方打晕带走以远离危险这种粗暴的手段是行不通的。 遇到这种情况,一个术士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想办法接近整个身陷危险的玩家,贴身保护。 至于那个叫李四的捕快,那喽啰根本不算事,这会儿他手臂伤了,肯定也在医馆,借着林觉方的势,他顺手就能将他给收拾了。 张家村很小,五六分钟后,苏恪就看到了医馆,远远地,他看到李四正在医馆的院子,一脸愤慨,那只完好的手臂正挥来挥去,正对坐在他身边的林捕头说着什么。 孙医师和张牛却不见踪影,苏恪估计他们这会儿应该是出门采药去了。 林捕头的脸色很是苍白,坐在那里的时候,腰背微微塌着,整个人精气神相当微米,眼睛也是半闭不睁,对身边李四的话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不用猜,苏恪就知道这个李四是在搬弄是非,而林捕头对自己手下的德行恐怕也是心知肚明。看他这么爱理不理的模样,估计这会儿已经从李四的夸张描述中猜到了事实真相。 苏恪没有隐藏自己,只管大步走上去,走到医馆门口的时候,林捕头和李四都发现了他。 李四身体一缩,躲在林觉方身后,那只完好的手指着苏恪:“你过来干什么?怎么,还没完没了,准备把事情做绝是吧?” 林捕头倒没什么过激反应,眼睛稍稍睁开了一些,仔细看着苏恪几眼,忽然眉头一皱:“小哥,你看起来很眼熟啊。” 昨夜他和苏恪有半面之缘,这会儿就感觉到不对劲了,这就是高手的敏锐。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二十二章 术士无情(三) 武道高手心神凝聚而强大,感知极其敏感,尤其是对曾经交过手的对手更是如此。 这一点,苏恪自己就深有体会,他自己本人即使遭遇幽冥黄泉之难,曾经饱受折磨,但对那些曾经全力以赴战斗的对手,他依旧刻意回忆起当初交战的每一个细节。 不过昨夜里,苏恪确定对方只看到自己一个模糊的人影,倒也不担心被认出来。 他走前一步,以一个农家子的身份对林捕头躬身一礼:“大人,小民是张家村人,平日往来,想必大人见过小人。” 其实林捕头还算不上大人,不过以普通庄稼汉的身份,可分不清这其中的区别,在这种场合,也没人会计较这种小节。 林捕头不置可否,有些无神的眼睛只是盯着苏恪看,许久,他忽然一笑,指着身边的李四道:“你打伤了官差,这可不是小事,说说,你是怎么打的他。” 苏恪还没开口,李四急忙道:“头儿,他是趁我不备,从旁边突然冲出来偷袭......” “我没问你!”林觉方不耐烦地挥了下手,虽然受了伤,但横县第一刀的威势还是有的,他一开口,李四立马就如霜打的茄子一般,乖乖地闭了嘴。 苏恪又拱手为礼,神态中带着一丝憨傻:“大人,小人是用棍子打的,他打伤我爹,还敢去拉我家嫂子的手,小人没忍住,就打了。如果林大人您也以为我打错了,那我也认了!” 他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就是一个满心愤懑的农家小子,加上张顺天生的憨厚相貌,林觉方对他的话毫无怀疑,转头瞪了李四一眼,踢出一脚:“滚一边去,回衙门再收拾你!” 他虽然虚弱,但身手依旧不是普通人能抵挡的,一下就将李四踢成了滚地葫芦,只能抱着自己的胳膊腿,哎呦哎呦地直呼痛。 林觉方也不去看他,转头一脸感兴趣的看着苏恪:“你说是用棍子打的,你才几岁,身量都还没长足,能有多大力气,我不信。” 就算是偷袭,但李四好歹是捕快,虽然没正经练过武,但眼力身手比普通人还是要强上一些,打群架是很有一手的,这样的人竟然被一个农家小子一棍子差点把胳膊给打折了,那把刀也被砸得变了形,这由不得林觉方不好奇了。 林觉方表了态,还当面惩罚了自己的手下,单纯的‘张顺’脸色立即好了起来,对林觉方‘敌意’全消,再听到林觉方的问话,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我打小力气就大,一般人不是我对手。” 林觉方当然不会轻信,指着院子一角摆着的水磨石臼:“这东西你能举起来吗?” 这种水磨石臼大概有七八十厘米高,直径在半米以上,中间被挖出一个凹形碗槽,其余全是实心水磨石,至少七八十公斤重,是医馆用来研磨大批草药用的。 一个普通成年人,将这东西抱起来是可以办到的,但那么干其实已经用上全身的力量,想要将之举起,并举过头顶,普通人就只能依靠单纯的手臂力量,这就难了。 其他地方不说,张家村就没一个壮年男子能办到这一点。 却没想,林觉方话音刚落,苏恪就憨声道:“这有什么难的,俺一只手都能举起来。”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水磨石旁边,单手抓住水磨石的边上的一只护耳,‘嘿’一声,脸一下涨红,手臂更是猛地一涨。 从这点刻意看出来,苏恪这一下的发力方式和没练过武的普通人是一样的,仅仅是单手发劲,全身的力量却是一点没用上。 但就是这种笨拙的用力方式,这石臼却像一土块一样,被苏恪给举了起来,还举过了头顶,并且还上下晃了晃。 激发全身潜力之后,他的力量相当于武功大师,身有九牛之力,一只手臂的力量就能超过一头牛,举起这七八十斤的石磨,那还不跟玩似的。 “豁~果然神力!”林觉方一下从躺椅上站起身来,看着苏恪,眼睛闪闪发亮。 这样的力量,他全盛时候也是远远不及,这样的天生大力,正好还是十六七岁的年纪,简直是一块璞玉,只要稍加琢磨,就是一块和氏璧啊! 不知道为什么,林觉方只觉得自己越看越觉得这年轻人眼熟,但又实在想不起在哪见过。 ‘人都说有轮回有幽冥,想来,我与此子应是前世的师徒缘分了。’这么一想,林觉方心意越发坚定了。 都说徒弟找师父,但其实说的是普通徒弟,那些用来传衣钵的徒弟,都要师父用心找的,能不能找到,那得靠缘分。 现在林觉方一见到苏恪,顿时就起了收徒之心。 ‘乱葬岗那妖人武功厉害,还会妖术,我这辈子估计不是对手,但等我把这徒弟调教出来,将来就不是横县第一刀,而是大魏第一刀,甚至有可能是天下第一刀!到那时候,我这师父,就得借这徒弟杨名啊!’ 一刹那的时间,林觉方脑子里已经转了好几圈,连几十年后的事都考虑到了。 苏恪当然不知道林觉方的想法,他轻松地将石臼放下,又对林觉方行礼:“大人,我没说谎吧,就是这官差欺我家在先,我才还手的。” 现在,林觉方觉得怎么看苏恪怎么顺眼,闻言转身就对李四怒斥:“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张家道歉去!还有,这银子拿去,给张家老爹送去,就当补偿,你要是胆敢贪墨一分,我砍你一只手!” 李四平素里习惯欺软怕硬,哪里还敢多说,捡起林觉方丢的银子,屁滚尿流地跑了。 林觉方这人不太喜欢理会俗世,干完这事,一副心神又转回在苏恪身上,一脸和颜悦色:“小哥,你这一身力气耗在田地里实在太可惜了,跟我学武如何?” “......” 苏恪顿时无语,他完全没想到这林捕头会生出这般想法,他任务时间只剩下九天,九天后这肉身就完蛋,这要是答应成为对方徒弟,结果九天后他就挂了,那不是耍他玩嘛。 真是俗事如红尘,越是打滚,纠缠越多,也越是沉醉,直到完全迷醉为止。 并不是没有术士经不住红尘俗世的诱惑,忍不住和普通玩家发生各种纠葛的,但这些术士结果都不好。 凡间有许多传说,都说那些神人和凡人结合,结果遭受了天谴,这并不是没有根据的。 牛郎与织女,也不是空穴来风。据苏恪所知,那织女目前正在四处打工还赔款,而那牛郎,游戏一结束就状告游戏公司,和织女也反目成仇。 现实终究不是童话。 所以,术士当无情,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种违背人性的职业,苏恪时感屈心,早已厌倦。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二十三章 一语破天机 术士当无情,无情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一直有人中招,情不迷人人自迷而已。 但绝不会包括苏恪。 遇法贼,历九幽,他早已经明白自己的心,再无迷惑了。之前兰氏的引诱比收徒之事诱惑十倍,他都没中招,现在这情况根本就不算事。 他对林觉方摇了摇头:“大人,我不想学武。” “哦,为什么呢?”林觉方笑眯眯地问,一点儿也不着急,在他眼中,苏恪只是普通农家小子,他一时拒绝,只是没想明白,他稍稍用点耐心就会如意。 他却不知道,苏恪已经洞明他的想法,这么一会儿,他已经想到了对策。 这姓林的性子很倔,他认准的事,苏恪没把握去扭转,作为术士,也不能去扭转。想来想去,当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拖,拖到任务完成,他一走了之,找个没人的地方退出游戏就得了,到时候他找不到人,估计也就死心了。 而在这段时间里,他正好借这事吊着林觉方,让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正方便他贴身保护他的安全。 心中想明白对策,苏恪憨头憨脑地答:“俺家田地多,靠我爹和我哥种不过来,我要是学武,就没法帮忙了。” 这理由出于一片孝心,林觉方也不好反驳,何况他自己也极欣赏这种纯孝之人,越发觉得苏恪顺眼,他想了想,觉得不能太急躁,便笑道:“这样罢,你别忙着拒绝我,去和你父亲大哥好好商量一下,听听他们的建议,怎么样?” 此话正和苏恪的意思,他要的就是拖,便点头:“我会的,大人。” 说到这,他一拍脑袋,大叫一声:“大人可还有事,家中老父被李四那泼才推伤,我得回去照料他去。” 林觉方神情越发温和:“这不急,你家里还有大哥在照顾,你又不会治伤,回去也帮不了多少忙。这样吧,孙神医早间出去了,过一会儿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们和神医一起过去,如何?” 这话说的有理,苏恪点头应了:“这样也好。” 他看了林觉方一眼,见这家伙看着他的眼神依旧温和慈厚,一看就知道他这收徒的心思估计是来真格的。想到他之后失望的模样,苏恪心中只能叹息:‘真是对不住哇,老兄。’ 左右是在等人,苏恪便抢在林觉方之前问道:“大人,我看你脸色白的吓人,是病了吗?” 一说起这事,林觉方脸就阴沉了下来,他想起了昨夜的那个妖人。 那妖人一招之间就将他费尽心机营造杀局给破了,而且他随手出一招,那气势竟然能压地他生出心如死灰,人生无望之感。 这样的武功,他自感这辈子再怎么练都无法望其项背,即使现在想起来仍旧有心灰意冷之感。 一时间林觉方就陷入了沉默,不说话。 他不说话,苏恪可要说:“大人,刚才我听那李四说你们在查妖人,大人是不是见过妖人,中了他妖术?” “唔~这事你不用操心。”林觉方自觉脸上无光,不想多谈这事。 苏恪却用自言自语的口气说着:“说起妖人,我在附近也见过一个。前些天我去西边坟堆附近砍柴,就看一个人在那摆蜡烛,他还要抓我,不过我跑走了,他跑不过我啊,哈哈。” “嗯?坟堆,妖人?你看到的那妖人什么模样?”林觉方是捕头,查案几乎成了他的本能,闻言立即就起了兴趣。 “矮矮胖胖的,手上拿一把刀,长得可难看了,他旁边还跟着个人,那人我没看到脸,不过看着很眼熟,好像是村里人。”苏恪将李贵扯了进来,俗人办俗事,就让这林捕头和李贵纠缠去吧,妖人的事,他就不要多管了。 林觉方眼神又闪:“还有一个人。小哥,要是再见到那人,你还能认出来吗?” “当然能啊,我记性好着呢,看过一次就忘不掉的。” “好,那我们就从张家一户一户找过去。”林觉方心气再起,也顾不得伤势,立即就要查案。 不过他起身有些急,头开始发晕,整个人就感觉有些支撑不住,踉跄了几步,幸亏苏恪及时扶住才没有摔倒。 “大人,你身上伤很重哇。” “不碍事,不碍事,唉!”林觉方第一次感觉自己有心无力。 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喊声:“顺子,你怎么在这?” 苏恪转头一看,却是张牛回来了,他身后则跟着鹤发童颜的孙神医。 孙神医本来脸带笑容,但一看苏恪的脸,他顿时眉头一皱,随后就眯眼细瞧,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苏恪被他看的心里有些发毛,这老医生可是神医,活了一百多年的神仙人物,那道行深不可测,被他这么一瞧,苏恪竟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孙爷爷,你.....我怎么了?”苏恪强撑着问。 孙思邈没说话,他沉着脸走进院子,到了苏恪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手指就搭了上来,随后老神医就闭上了眼睛,陷入沉静。 苏恪心里有些发虚,悄悄联系系统:“速发之****被他看破吗?” 如果这事被说破,人人都知道他只有九天时间,那事情就会多出极大变数,比如这林觉方收徒的心思就断了,之后就不会在他身边,又比如父母会千方百计想着救他,而他将成为了整个张家村的焦点人物,人人关注。 这些都非常不利于他的任务。 半秒后,系统回复,回复的不是虚拟智能,而是天庭传来的语音:“放心,游戏系统用的方法非常隐秘,这孙思邈想要看破,除非他是华佗再世。” 苏恪稍稍安心,耐心等待。 约莫过了三分多种,孙思邈忽然长长叹气,口出惊人之语:“你心血沸腾,九日之后必油尽灯枯而死。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妖术?!” “什么?他也中了妖术?”林觉方大惊失色,这可是他心目中最好的衣钵传人的人选,怎么能出事? 苏恪也是大惊:‘这姓孙的只是个普通玩家,竟然能看出游戏系统的手段,一言就断人生死,还将日期说的如此清楚。这神医,是不是太神了一点?’ 这就相当于一眼看穿天机了,这种本事实在是惊世骇俗。 天庭中,正在关注事态发展的千里眼和黑无常也是相顾失色。 “这孙思邈真是普通玩家?” “数据显示是一切正常的,我的千里眼术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异常。”千里眼紧皱眉头。 “这事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报上去吧?” 千里眼沉默片刻,然后点头同意。 小小的张家村,一开始只是身处局中的苏恪感到迷雾缭绕,现在,连身处局外纵观全局的天庭人员也感到形势复杂起来。 这个小山村里的水,似乎深的有些不见底。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二十四章 盖世大医 张家村,孙家医馆的院子。 孙思邈一言道破天机,还准确地指出苏恪只剩下九日之寿,院子里所有人全都是大惊失色,然后就是不相信。 此时,苏恪看起来状态好得不得了,他皮肤虽然偏黑,但饱满有光泽,眼睛更是温润有神,其中似有莹莹光辉透出,整个人显示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勃勃生机。 这样的人,你说他九天之后就会完蛋,就算说他中了妖术也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中了妖术,不要说出来走路,躺在床上能保持清醒就相当不错了,哪还能活蹦乱跳? 林觉方心中有气,觉得孙思邈根本就是胡言乱语。 你说他完蛋就算了,还指出九天的时间,这只是看病,又不是算命,太准了,就显得有点假了。 要换一个普通人,他早一脚踢过去让这胡言乱语的滚蛋了,但孙思邈是百岁神医,昨夜更是救了他的命,他不得不保持尊敬,只是心中实在不信,忍不住质疑:“老先生,死生大事,可不能胡言乱语啊。” 张顺的小伙伴张牛平日里对自己师父的医术早已经五体投地,此时也是半信半疑,心中更有担忧害怕,此时说话已经带上了哭腔:“师父,您说的不会是真的吧?您快想办法救救顺子吧,他今年才十六啊。” 这边,苏恪还没做出反应,耳朵里听到天庭传来的消息:“别急,先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看来天庭也对这事起了兴趣,想想也是,游戏系统激发潜力的方法异常精妙,和凡间玩家用来激发潜力的术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玩家的术通常有极其明显的征兆,比如眼睛通红暴凸,呼吸粗重,肌肉绷紧,青筋暴露等等异常,一看就给人恐怖之感。 而游戏系统激活苏恪肉身的潜力之后,这身体的表象只是精气神饱满,给人的感觉是健康、充满活力,似乎能长命百岁一般。 但就是这样精妙的潜力激活术,这老医生却在一眼就发现苏恪的异常,随后又窥破天机,一语说破苏恪肉身的大限所在。 就凭这医术,神医之名名副其实。 得到天庭指令,苏恪斟酌了下语气,脸上显出一丝害怕神色:“孙爷爷,这真.....真的啊?可我怎么感觉我身体好极了啊?” 孙思邈仍旧在仔细观察着苏恪身体外在的表现,他眉头皱的很紧,似乎心中仍有不确定之处,迟疑了半晌,他有些不确定地道:“你这模样,看起来也不像是妖术所致,世上没有这样的妖术,现在仔细看,倒像是天寿!” 天寿,天生的寿命,也就是说,苏恪这肉身本身只能活到那个岁数,并不是外力所致。 “......”林觉方一脸无语,他能听懂孙思邈这句话的意思,但就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人的天寿会短成这个模样。十六岁的天寿,这和刚出生就死有什么区别? “......”苏恪和天庭观察这一幕的人也都是一呆,却是再次被震住了。 游戏系统就是《道》里的天,游戏系统规定苏恪只有十天的任务时间,十天之后就要死,某种意义上说,这可不就是天寿吗? 天庭。 黑无常和千里眼已经退到后面,目前在前台的是一个云光缀鳞广袖长袍的白发老者,这人还有一副梳理地十分齐整的长须,正是天庭更高一级的负责人太白金星。 面对这种眼光超乎想象的玩家,他也是捋须长思。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问:“他的现实资料查到了吗?” “星君,查到了。同样姓孙,单名一个然字,目前连续在线时间已经一年,在十年的记录中,他是在线时间最长的百位玩家之一。在现实中,他有先天性心脏病,没有正式职业,靠联邦提供的救济金生活。” “那他哪来的钱玩游戏?” “据查,他有个远方亲戚,在一年前去世,留给他一笔遗产,大概五千晶元。这笔钱就被他是用来购买了游戏时间,有110年。” 太白金星眉头微皱,资料没有任何问题,就是对方在游戏中表现出的医术有点惊世骇俗了。 医术通天盖世,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在《道》中出现。 战国时期有秦越人,有异术,能视见垣一方人(能看到墙后的人),以此视病,尽见五脏症结。这异术其实就是一种高明的透视法,也叫内视,所以他成就一代神医。 但后来经查,却是有一个术贼化名长桑君,以禁药禁方为这人开慧增觉,这才有了如此成就,他的神医之名算不得真本事。 “游戏里,他有和什么异人接触过吗?”太白金星又问。 “星君,并没有,他一生游历名山大川,多是独行,最多也就带一药童,有见过几个术贼,但双方都是萍水相逢,并无传道授法之举。”这回是千里眼报告的,在决定将事情上报之前,他已经准备好了所有可能需要的资料。 “你确定?” “确定。我检验过孙思邈的时间流,中间没有任何断折之处。” 如有断折,就说明对方曾经脱离天庭的眼线,在断折点上,仔细搜寻,就能搜到贼的痕迹,但现在没有,说明这人的履历很干净。 太白星君无话可说,他沉默下来,眼睛死死盯着全息光盘中那个被称为神医的玩家,一时间,他想不到任何办法,只能道:“继续观察。吩咐那个术士和他好好接触,哪怕任务完不成,也要查清楚这个孙然的底细!” 他有一种奇特的预感,似乎这一次,他碰到了一条真正的大鱼! “明白。” 回到游戏里的凡间。 天庭的命令到了苏恪这里,他自然是接受,他本身对这孙神医也极度好奇,正乐的如此。 听孙思邈说他是天寿如此,他脸上显出慌张:“孙爷爷,我不想死哇,您救救我吧~” 说真的,在说出这句话后,苏恪对孙思邈能否打破游戏系统的术并不抱多大把握,纯粹只是试探。 但没想,孙思邈却点了点头,脸色郑重已极:“如果在二十年前,我对这种天命夭折之人没任何手段医治。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却能试上一试,或许还有一线成功机会。” 说完,他转头对张牛道:“牛儿,把我的玉虚毫针拿出来。” “是,师父!”张牛自然大喜。 苏恪却是半信半疑,如果不是之前孙思邈连续说对了两次,这会儿他估计根本不会相信半分。 一旁的林觉方不仅不信,神色都变得不友善了:“老先生,你可不要乱来。这人没病,你给扎一通针,对方还是没事,到时你说是这是你的功劳,这事就有点不上路了啊。” 孙思邈轻轻叹气:“林捕头,你看不明白张顺的情况,我却一清二楚。他现在这种情况,就如长命灯上插了十根灯芯,在这段时间,他身体力量反应都大异常人。然,飘风骤雨不终朝,灯火太过炽烈,灯油必然早消,自然也就早逝。 “啊~”林觉方心中一震,回想之前苏恪表现出的天生神力,对这话顿时信了三分。 苏恪却已经惊讶地有些麻木了,现在,他只想知道孙思邈的针能不能真的把游戏系统点燃的额外灯芯给捻了。 若能,说这人医术盖世也不为过。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二十五章 游戏人间的大贼 针灸,其实是针术和灸术的总称,针是以针刺穴引气,灸是以灸柱或灸草在特定穴位上烧灼,以热刺激穴位。 双方共同点就是对穴位的刺激,但对医生来说,针是针,灸是灸,而孙思邈要对苏恪用的,就是华夏一脉源远流长的针术。 针术通常用毫针,张牛拿出的玉虚毫针,长十二寸,一端裹以白玉石,玉石中有精巧小孔,孔中探出以发丝般粗细的银针。 “坐好,莫要动弹!” 苏恪正坐在一张木凳上,上身衣服已经全脱了,露出一身饱满流畅的肌肉。 他这身材不算壮实,但林觉方一看到这样的肌肉线条,竟忍不住伸手抚摸,连声赞叹:“真是天成的浑元劲身,难怪能一下举起石臼,啧啧啧~” 他又看向孙思邈:“老神医,这事我要和你说好,你治归治,人要是给你治坏了,我可要找你麻烦。念你救我一命的情分,我只把你赶出横县!” 孙思邈微笑:“林捕头,死生是天命,我现在正在逆天改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而已。” “那就好。”林觉方稍稍放心,他也知医生治疗需要凝神,便退到一边,不再打扰。 孙思邈先用烈酒点起一团火来,随后又从张牛手中捧着的针盒中捻起数根毫针,先细细在酒精之火上过了一遍。 出针前,孙思邈再一次郑重嘱咐:“顺娃,我现在为你收敛精气,其中会有精血逆流,届时体内会有剧痛,而针不可乱,你定要咬牙忍着!” “我知道了,孙爷爷。” 苏恪十分期待孙思邈的针术,天庭众人的目光也在这一瞬间望了过来。 众人都要看看,这孙思邈到底是有什么大本事,竟敢妄言逆天。 ‘噗~’轻轻一声响,孙思邈第一根玉虚针插在了苏恪后腰命门穴上。 命门位于督脉,命,人之根本,门,出入门户也,可见此穴位之重要。 银针刺入命门,苏恪身体猛地一震,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随后就感到体内某根管道内的血气瞬间就开始干瘪下来,他身体身处就传来一股虚弱感。 这虚弱不是生病那种虚弱,而是力量变弱了。 “难道他真能捻灭灯芯不成?”苏恪瞳孔猛地一缩,心神巨震,但紧跟着,更让他震惊的事发生了。 孙思邈的声音忽然在他脑海中响了起来,苏恪确定不是从耳朵传进来,而是直接在脑子里响的:“肉身有六脏,为心肝脾肺肾心包,有六腑,为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胆。六脏六腑引十二正经。又有八大奇脉,为督脉、任脉、冲脉、带脉、阳维脉、阴维脉、阴蹻脉,阳蹻脉。正经属魄,奇脉通魂,命门,经脉之交也,故可敛经,又可通神。” 这一番话,说话的手段和内容都让苏恪心神巨震。 这样直传心声的手段,当初他在滁州县经历过,那次经历他终身难忘,那一次,对方是法贼,难道说这个孙思邈也是? 而话的内容大部分其实并不算深奥,了解一些医术的苏恪也尽能听得懂,真正震撼他的其中的一些细节,人说五脏六腑,而这孙思邈却说六脏六腑。大部分医生只说十二正经的功用,对八大气脉的功用却不大了了,都是模糊其词蒙混过去,但这孙思邈却直说奇脉通神。 真正的大道,往往就在于寻常知识的再发现和再解释。比如爱因斯坦就以光速不变推导出相对论,重新解释了力学,进而重塑了物理学大厦。 这个孙思邈寥寥几句话,却让苏恪心中生出拨云见日之感。 之前,他一直搞不懂游戏系统是如何让普通玩家和术士的意识依附进肉身,但现在,一句奇脉通魂,一下就点明了关键! 而搞清楚意识连接游戏肉身的关键,是一个贼必备的基本功。 好在苏恪并没有感受到孙思邈对他有什么恶意,所以心中虽然震惊,但表面却没什么大表示,依旧静静地坐着,任由孙思邈往他身体处穴位扎针。 苏恪脑子里,孙思邈声音依旧不停:“督脉,行于脊里,上行入脑,督一身阳经,为阳脉之海.......” 他竟然开始为苏恪讲解肉身内部经脉的精微知识,精细而透彻,每每有惊人之语。 苏恪惊讶的发现,他竟然一听就能懂,他还感觉到,孙思邈每说一句,就有银针刺入对应穴位,而针刺入体,体内血气必随针而流,那清晰的气感,顿时将经脉穴位的位置清晰地展示在苏恪眼前。 这相当于一场现场教学,讲学的还是一个宗师级人物,当孙思邈将最后一根银针插在苏恪身上的时候,苏恪已经对游戏肉身的奥秘有了深入的了解。 此时的苏恪或许不会给人施针治病,但以他对肉身的了解,之后运用《天机卷》的‘调形归元大法’时绝对能事半功倍,绝不会出半分差错。 “唉~却还是失败了。” 耳边忽然传来孙思邈的叹息声,苏恪转头,却见他满脸遗憾地摇着头,似乎十分无奈,但他的那双眼睛却一直看着苏恪,同时苏恪脑海中又响起声音:“你我有缘,是以今日传你引气之道。他日若再见,当见面不相识。” 这绝对是一个贼,而且还是一个隐藏地非常深的贼,以至于光明正大地暴露在天庭之下,天庭中人也找不到他的丝毫破绽。 苏恪急忙在脑海中问:“前辈,缘份何在?” “天机一卷即是缘,其余莫要多问。” 苏恪心中好奇已极,忍不住又问一句:“前辈可是法.......法贼?” 贼的说法有点不敬,面对这样的人物,苏恪发现自己竟有些喊不出口。 孙思邈却没有直接回答,回响在苏恪脑海中的只有一句诗:‘结庐在人境,何须觅仙踪?’ 同时,他已经开始拔去苏恪身上的银针,口中直叹:“唉~老朽无能,无法逆天改命,罢了罢了。” 苏恪能感觉到,他身体没有任何变化,力量、术力都完好无损,潜力也依然在熊熊燃烧着,他依旧只剩下九日之寿。对方的诗已经说明了他的意思,他不想受人打扰,苏恪虽然心中好奇已极,但还是忍住没再追问。 一旁的林觉方站起身来,他仿佛从孙思邈的举动中验证了自己心中所想,嘿嘿笑着,奚落道:“没病偏说有病,最后还治不了,真是自寻烦恼。哎,不说这些了,人总有糊涂的时候。老神医,您看看我身上的伤,几日能好透?” “三天。”孙思邈说的理所当然。 “这么快?” “小伤尔,林大人身体壮健,三日已算久了。”孙思邈语气傲然,让人不得不信服,林觉方这回却是信的,急忙点头称谢:“那多谢老神医,这下总不会落下查案的功夫了。” 到现在为止,这个普通玩家欲用银针逆天改命的事,就这么龙头蛇尾的结束了。 天庭的人都是面面相觑,有人松口气,有人失望,有人奇怪,但却说不出为什么奇怪。 所有关注此事的人中,只有苏恪知道的最多,但他自然不会多说。 太白金星的目光仍旧注视着孙思邈,眉头紧皱,他总觉这人非常不简单,但到底哪里出问题,他却始终查不出来,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继续观察!重点还是孙思邈!”最终,他只能如此命令。 凡间。 林觉方继续养病,孙思邈又去给张父看伤,其间也再没提过九日之寿的事,这事并没有传开,张父张母也都不知道,苏恪的任务并没有受到影响。 养病期间,林觉方不肯放过苏恪,他看这徒弟是越看越顺眼,整日里围着他打转,这正合了苏恪本意,他就吊着林觉方的胃口,贴身保护他的安全。 时间飞快,一晃三日已过。三日后,林觉方身体果然大好,武功也尽复,雄心再起,再次开始查案。 这时候,苏恪已经跟他混熟了,就跟在他身边厮混,林觉方自然不会反对,他心中早已经将苏恪定为自己的亲传弟子,如今带在身边,权做是历练了。 他们先在村里查案,一家一户查过去,一直查到李贵家中。 见到李贵,林觉方似乎也发觉有什么不对劲,但却没直说,苏恪当面也没说,等离了李贵的家,他才悄悄道:“林大人,我确定了,当日在坟堆的那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李贵!” “哦?我也觉得他鬼头鬼脑的!”林觉方精神一振,待走出李贵视线之后,便道:“走,我们悄悄绕回去,抓他个措手不及!”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二十六章 吃了虎鞭子? 林觉方这人性格孤僻,当他查案的时候,即使是那些一路跟来的捕快手下,他也不喜带在身边,那什么张三李四全被他打发去办事了,美其名曰寻找其他线索。 不过,他丝毫不反对苏恪跟在身边。当然,只是跟在身边,当可能会碰见危险的时候,他却不愿让自己这亲传弟子的最佳人选冒风险的。 行动前,他认真嘱咐道:“你在巷子里找个地方躲好,等我,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过来,知道吗?” 在他看来,苏恪力量虽大,但只是个毛头小子,最多只会寻常打架的功夫,而那李贵,他一看就能感觉到对方武功不凡,这样的人不好对付。这娃子去了,他还要分心照顾,到时候麻烦多多,极容易出意外。 苏恪点头:“我知道了,林叔,我就在巷子口躲着。” 他现在已经改叫对方叔了,这还是林觉方要求的。 “嗯,好。”林觉方放心了,抽出自己的细弯刀,小心翼翼地朝村口李贵住的茅屋走去。 他走的很慢,眼睛四处瞄着,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对方可能的逃生路线,自己的追击路线,万一情况不对时的撤退路线,对方可能根据地形做出的反击......等等等等,一切和战斗有关的信息,事无巨细,林觉方都一一查看,揣摩,并在脑海中确定了应对的预案。 李贵的茅屋在村口的山坡上,茅屋后面就是矮山,山上草木茂盛,非常难走,在他屋前则是一条崎岖不平的黄泥路,在往外则是一条贯穿全村的小溪,小溪大概只有三米宽,溪对面就是农田,农田并不多,狭长地一条,大概只有五十多米宽,再过去又是山坡,这山坡上却有一条如羊肠一般的小路一路延伸上去,却是村里砍柴人踩出来的。 “如果李贵往茅屋后跑,一下钻入草丛,他熟门熟路,肯定跑得快,我追进去,估计还得被他暗算。如果他往村里跑,我是官差,大喊一声,李四等人就会冲过来帮我,但凡这李贵有点脑子,就一定不会去村里。如果他往其他地方跑,那倒没什么打紧。这样,我便从屋后摸过去。” 几个闪念间,林觉方想好具体的行动计划,林觉方也绕了个圈,弓着腰,朝李贵屋后的山坡摸过去。 横县第一刀的武功还是很不错的,一猫腰,一蹬腿,整个人仿佛成了一只大狸猫,一窜一窜地前进,速度飞快,却又悄无声息,十数个呼吸间,林觉方就窜入密林,又在密林中绕了个圈,到了李贵茅草屋的屋后。 悄悄拨开乱草,从草缝中,林觉方仔细观察下方茅屋的情况。 之前他们离开的时候,李贵正在茅屋前的空地上晒着他从溪里抓来的小鱼干,两人离开之后,林觉方曾回头看过一眼,李贵依旧在空地上忙碌。 但现在他看下去,空地上却没了李贵的身影,闭上眼睛,侧耳仔细倾听,茅屋里也没有任何动静,似乎李贵已经出门去了。 ‘不对劲!我才走了不过半刻钟,走之前,那李贵晒的鱼干还有一大半,一时半会儿根本晒不完,怎么可能立即出门?’林觉方心中警觉起来,眯着眼睛,仔细看空地中的情况。 这一细瞧,他就看见空地一边的干柴堆上放着一个竹斗,这正是李贵之前装鱼干的容具,竹斗歪歪斜斜,似乎是被随意扔在柴推上。 ‘不好,这李贵真是狡猾如狐,竟然抢先跑......’ 正想着,林觉方就感觉身后传来劲风声,知道被人偷袭,他一发觉不对,就有了被偷袭的心理准备,所以并不惊慌。 他身体未动,腰间细弯刀已经出鞘,全力后格,口中发一声炸喝:“来的好!” “当!”火星四溅,林觉方趁势转身看去,就见偷袭者正是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农夫李贵。 李贵手里正拿着一根黄荆木扁担,扁担两头包着铁,铁上有一深深印痕,是被林觉方的刀斩出来的。 他脸上已经没有了普通农夫的朴实之气,一张脸狰狞凶恶,眼睛圆瞪,其中满是凶光,恶声恶气道:“林捕头,我们圣教办事,上应天机,乃顺天而为,你不要多管闲事!” 林觉方听的大怒:“杀人是顺天?放你的狗屁!圣教,我看是邪教吧!” 说话间,他挥刀再上,口中怒喝:“咄~撒手!” 两人之前那一手,林觉方就已经估摸到了对方武功的深浅,很不错,但比他还差一截,他只需全力出手,不出数合,对方必然败在他刀下。 只要一出手,经验丰富的林觉方就绝不会留手,至于最后能不能留下活口,那得打赢了之后再说。 果然,他这一刀挥出,李贵脸色就变了,他不敢接,身形后退,手中扁担虚晃一下,轻轻和林觉方的刀碰了一记,然后整个人就借力后跃而出,一下就出了草丛,到了山坡之下。 这和林觉方预料的一模一样,他这一刀,最好是能击败对方,如果不能击败,将对方逼下山坡也可。 只要对方下山,没了遮掩,他再花些功夫,必能将这人擒获。 李贵下山,一声不吭,也不和林觉方缠斗,倒拖着扁担,却没有如林觉方预料的那般往小溪对面山坡逃,而是转身往张家村内跑。 林觉方心中一怔,随后一喜:“这人真是自寻死路。” 村里还有跟他出来的捕快没走,他只需高喊一声,对方必然前来支援,到时候看这人往哪里逃。 “哪里走!”他大喝一声,也跃下山坡,提刀就追。 李贵拼命狂奔,林觉方有他的打算,他却有他的算计。 这官差厉害,他不是对手,虽然村里可能还有捕快,但他见过那些捕快,不过是花架子功夫,只要他跑进村里,村里有兰三姑,到时候双方里应外合,一下就能将这林捕头杀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跑,一个是为了办案,一个是为了逃命,速度竟然相差不大。 林觉方是没有全力追,他是边跑便喊:“官差捉贼,闲人回避!” 他中气足,声音极高,高喝时,声音数百米可闻,正是为了喊那些捕快前来堵截。 李贵却是为了逃命,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所以才形成现在这般局面。 前头李贵离村口的小巷已经不足二十米,忽然一个念头在林觉方心中闪过:“不好,这李贵一心跑进村子,莫非村里有他同伙?如果真有,那这同伙武功肯定也不会太差。事情不妙。不行,得赶紧追!” 林觉方立即发足狂奔,但之前双方距离有三十多米,而对方已经在巷子口,这时候使力,情急之间根本就追不上。 眼看李贵就要闪入巷口,到那时,借着村里的复杂地形,可就不好追了。 ‘这时候要有个帮手在巷口拦上一拦就好了,哎,可惜跟来的捕快不经事啊。’ 他不带捕快,最主要原因倒不是不喜欢多个帮手,实在是对方太弱,让他们跟着他办案,不次于送死。这些捕快上有老下有小,让他们凭白送命,林觉方实在于心不忍啊。 就算是刚才,他也没指望那些捕快来帮他抓贼,只希望他们过来给他助个威,稍稍阻下贼人去路而已。 眼看李贵就要扑入巷子,猛然间,巷子里竟转出一个人来,正挡在李贵去路上。 林觉方一喜:‘哪个猴头,竟来的这么快?’ 他以为来的是他手下捕快,但定睛一瞧,却是他心许的亲传弟子苏恪! 只见他一手拿一个百来公斤的大石磨,也不讲什么武功章法,口中呀呀大吼,双手狂舞着大石磨,就这么朝李贵冲了过来。 “呼!呼!呼!” 石磨挥舞时发出的巨大呼啸声,让人听了就感觉胆寒。 李贵武功是很不错的,但所谓一力降十会,对方这样的打法,他哪里敢硬冲,要是一个不慎,被砸上一下,他还不得去见阎王爷? 面对这样力大如牛的对手,最佳战术是先与之周旋,待其力尽才敢上前,可现在,他身后跟着一个林捕头,他哪有这时间去周旋? “苦也苦也~这张家小子是吃了虎鞭子?怎得如此生猛?”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二十七章 天一教 苏恪说出李贵的线索,引得林觉方调查李贵,最后又在巷子口拦住李贵去路,严格来说,这些举动已经有些违反《道》的自由意志原则。 但凡事分开两面,一个术士如果完全按照原则办事的话,那他绝对是一个任务都完不成。 苏恪这样的行为,属于擦边球性质。在任务完成后,他的这些举动会降低他的任务评价,进而降低任务酬金和术士积分。 不过时至今日,苏恪对这些东西早已经没有了最初那般看重了,降低评价什么的,根本无所谓。 张家村巷子口,苏恪这么一挡,李贵的如意算盘就打不响了,他稍一迟疑,身后林觉方就已经追到他身后。 “看刀!” 林觉方大喝一声,声如雷霆炸响,手中钢质极好的细弯刀化作一道闪电,疾劈向李贵的后背。 他用劈不用刺,就存着留这李贵一命的意思。 李贵不是庸手,手中扁担急忙架在后背格挡,只听‘咄’一声响,扁担架住了弯刀,但架刀的部位却不是两头包铁的地方。结果,‘嚓’一声轻响,钢刀一下斩进扁担,直接将扁担斩成两段。 李贵大惊,他武功本身不如这姓林的,这没了武器更没法打了。 千钧一发间,他拼命前窜,好险躲过了林觉方的刀锋。 “中!” 林觉方气势如虹,一刀又出,再次往李贵后背劈过去,逼得对方往前躲避。 李贵手里的扁担已经没法再用了,心中叫苦不迭,眼看刀锋又至,只能拼了命地前窜。 ‘呼!’又是一声呼啸,是苏恪,他仿佛不知道疲累一般,手中的石磨还在胡乱挥舞着,光听那风声就让人头皮发麻。 这一下,李贵面临两个选择。 是被石磨砸一下?还是被砍上一刀?瞬息间,李贵做出选择,还是被砍一刀吧。 后面林捕头是个高手,劲力能收能发,他挨一刀,也就是皮肉伤而已,前面这小子一看就是憨货,被他没轻没重地砸上一下,绝对脑浆迸裂而死,丢掉大好性命。 这么一想,李贵脚下就慢了一拍。 只听‘噗哧’一声,林捕头一刀砍了个实在,然后往下一拉,在李贵背上拉出肌肉翻卷的大血口。 练武人发力,讲究的是全身浑然一体,全身筋肉一齐用力,尤其肩、背、臀部肌肉尤其重要,背部肌肉受重伤,劲就没法圆整,双臂就没有力气,武功就废了一大半。 这李贵背上被劈一刀,浑身疼得直打颤,手上扁担都拿不住,‘哐’一声掉落在地。 “狗贼,我看你还跑!”林捕头又一声大喝,一脚蹬出,正好蹬在李贵屁股上,将这家伙蹬了个大马趴,他随后跟上,一脚踩住李贵身体,劲力发出,压得李贵动弹不得。 直到这时,林觉方心中紧绷的弦才松下来,他抬眼看了下苏恪,暗道:“侥幸!侥幸!我林某人找了这么个好徒弟,不然今日还真被这贼人给跑了。不过话说回来,刚才那石磨舞的,我见了都只能躲,实在是厉害啊。” 他对苏恪越发满意,温言道:“顺娃娃,你歇会,看你林叔审这狗贼。” “哎,好叻~”苏恪憨声应了,却不马上放下石磨,舞弄了好几下才轻轻往地上一放,丝毫看不出疲累的模样,看的林觉方又是一阵无语。 正事要紧。 林觉方收回注意力在脚下踩的李贵身上,脚下稍稍加力,喝问:“说,可认得乱葬岗那妖人?!” 李贵疼得直抽冷气,但嘴巴却很硬:“认得有如何?不认又如何?” “嘿?还嘴硬,看来你是没尝过我林某人的手段!”林觉方脚下开始用劲,足尖一点一点地研磨李贵背上的伤口。 李贵竟然是硬骨头,咬牙忍着,待得林觉方稍稍松劲,他扭头怒视,咬牙切齿:“姓林的,这事你就不该管。我天一圣教办事,谁拦谁死!” “什么?天一教?”林觉方大吃一惊,脚下劲力不自觉松了一些。 苏恪也是一惊,他听说过天一教,但对具体内情却不怎么熟悉,只知道这个教派极其神秘,其内部应该藏匿着很多贼,还有许多普通玩家被牵扯着成为外线。 在术界中,有人甚至断言天一教的幕后主使有可能是一个法贼! 现在,这李贵竟然是天一教的人,而这林捕头似乎十分忌惮的模样,苏恪就问道:“林叔,天一圣教很可怕吗?” 林捕头脸色沉重,点了点头道:“却不是什么圣教,而是邪教!他们手段极其阴毒,最喜炼尸放毒。不过,你们在乱葬岗做阴事我不管,但现在杀了人,触犯了王法,我姓林的就不得不管了!” 李贵再不说话,只是嘿嘿冷笑,笑容阴森森地,看的林觉方脸色越发阴沉。 天一教中不止有武功好手,更有许多手段诡秘的妖人,想来他三天前夜里碰到的就是这么一个人物,这样的人物,凭他的能力已经管不动了。 再嫉恶如仇,再性情倔强,此时面对不可抗拒的对手时,林觉方心里依旧打起了退堂鼓。 苏恪一直关注林觉方的表情,见他脸现犹豫,他心中反而一喜:‘这姓林的终于是准备走了,早走早好啊。’ 只要这普通玩家远离这是非圈,他就可以无所顾忌了。 但,地上的李贵却是个蠢材! 他一见林觉方的模样,顿时大笑起来,神态间一片不屑:“哈哈,还横县第一刀,哈哈,不过是个笑话,原来只是个没卵蛋的货色。” 这话太伤人自尊,林觉方受不得激,心中火起,一脚将李贵踹成了滚地葫芦,他‘锵’地一声收刀归鞘,身体站的笔挺,昂然道:“我林某人行得正站的直,顶天立地,只要在横县,谁犯了王法,我拼死也要捉他归案!姓李的,你休得猖狂!我林某人这一条命,就和你们天一教卯上了!” 他倔脾气犯了,决定拼上一条命也要管到底。 “......” 苏恪听的一阵无语,有心劝阻,但见林觉方一脸正气凛然,知道现在去劝他,只会引起他心中恶感,反而对任务不利+。 无奈,苏恪只能弱弱地道:“林叔,想来天一教那些贼人会妖术的吧?要是他们用妖术打我们怎么办?” 林觉方打了个激灵,稍稍从热血冲脑状态中退出来,凝眉沉思一会儿,他道:“这的确棘手,不过无妨,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把这李贵押回县城,再请城外清虚观请道士回来,总能对付他们。” 得了,看来这玩家是打定主意要管到底了,碍于不干扰玩家自由意志的职业道德,苏恪不再多劝,点头道:“那林叔,我跟你一起。” 说着,他又挥了下大石磨。 “你......”林觉方有心劝阻,但看到苏恪举重若轻的模样,这话又被他吞回了肚子。 和天一教做对,他很心虚,而苏恪天生神力,若是给他弄上一套护甲,再打造两个大铁锤,那绝对是一鬼见愁的人物。 而他,正需要这么一个好帮手。 于是,话到嘴边,这话就变成了:“也好,不过你要跟在我身边,万不可妄自行事。” “我知道的,林叔,你放心吧。”苏恪憨憨地笑。 莫名地,林觉方感到一阵心安,他能碰到这么一个少年,真是万幸啊。 他脑中念头急转:‘我抓了李贵,定然惊动乱葬岗的贼人,时间很紧,我得早作准备’ 这么一想,他便对苏恪道:“走,去你家和张家父母道别,随后和我去趟县城,我给你弄些护身的东西。” “好嘞,林叔!”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二十八章 贼影重重 时间紧迫,林觉方立即带着苏恪去和张家父母道别。 张家父母竟然也听过横线第一刀的名声,对林觉方又敬又畏,见他喜欢自己小儿子,自然是求之不得,满口就应下了。 出发之前,苏恪找了个机会查看了下篱笆院墙上空的空气,却再也没有发现侦测结界的痕迹,自从那夜之后,这结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随后,两人就押着李贵出发前往横县。 苏恪和林觉方刚走不过一个小时,一个矮胖敦实的中年男人进了张家村。 这男人一脸的忠厚之相,身上穿着脏兮兮的麻衣,手上拄着一根柳木棍,背上还缠着一个包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行脚旅人。 他实在是太普通人了,进了小山村,连村里的狗都觉得他没有威胁,都懒得吠上一声,村人见了他,他就嘿嘿憨笑,笑容极是卑微,让人提不起半点提防。 这人一路走着,中途绕过了孙思邈孙神医的医馆,最后到了张家小院前。 小院子里,张家母亲正在院子里晒着菜干,房间里则有‘唧织唧织’的声音传出来,是兰氏在屋里织布,男人们则不在家,全到地里忙活去了。 中年男人轻轻敲了敲院门,憨笑着对张家母亲道:“婶啊,能赏口水喝吗?” 张家母亲心善,见这人一脸灰土,嘴唇干裂的模样,也没说什么话,就去舀了一瓢清水,顺便还拿了两个早上吃剩的馒头递出去:“馒头还有点温,就着水吃吧。” “哎,婶啊,您可真是顶顶的大好人哇。”中年人接过水和馒头,狼吞虎咽,显是饿极渴极。 这举动实在让人提不起戒心,张家母亲又好心递过去一些菜干给这人调味,中年人自然是连连称谢。 等吃完了,中年人千恩万谢之后,就转身告辞离去,张家母亲也继续晒着菜干。 一切再正常不过。 白天里,一切无恙,但到了夜里亥时,等张家人都睡熟了,一个黑影却从张家院子里闪了出来,黑影身材娇小苗条,正是兰氏。 兰氏出了院子,绕到院后,几个纵跃,就进了院子后的山林中。 她在茂密林木间穿行了五六十米路,就看到一个小小空地,借着月光,她看到一个黑影正靠着空地旁的一棵大树站着。 “龙头。”兰氏急忙躬身行礼。 黑影走前一步,月光照在他身上,正是白日里到张家小院乞食的中年人。 此时他脸上早已没了白日里的憨厚,清冷的月光如霜一般洒在他身上,在他身上铺上了一层阴森冰冷的气息,他开口,声音低沉:“李贵被抓了,和我说说具体情况。” 兰氏点头:“是姓林的捉的,他白日里押着李贵去横县了,现在估计已经到了。我听他和张家母亲说,他准备去县里请法师来对付妖人。还有,张顺那小子也跟去了......这小娃子最近很怪。” “哦,怎么个怪法?”龙头似乎有些兴趣。 兰氏秀美微蹙,似在回忆。 皎白的月光洒在她的嫩白的脸蛋上,衬得肌肤完美而光润,更有清纯如水的气质烘托,使得她看起来几如仙姬,美丽不可方物。 看她这幅清纯中略带懵懂的妩媚模样,龙头瞳孔微微一缩,就感到自己肚腹间升起一股热流,心中更有一股火气蠢蠢欲动。 兰氏似乎完全没有发现龙头的异常,她开始描述看到的异状:“那天李贵给他下了冬叶虫,他中毒欲死,孙神医就来救他,竟给救活了。他醒过来之后,整个人感觉就变了,似乎......似乎内里换了一个人。” 龙头微微一怔,随后冷哼一声:“还是这般老套的手段,天庭的人真是一点新意的都没有。” “天庭?什么天庭?”兰氏吓了一跳,一张俏脸上满是惊恐之色,犹如小鹿受惊,惹人怜爱。 龙头这才想起兰氏只是一个普通玩家,他稍稍解释道:“世界如海,深不可测。既有凡界,自有天庭。天庭之人也并不如传说那般不食人间烟火,他们手很长,管得很宽。” 兰氏越发惊讶:“那我这小叔子是不是其实已经死了,他实是被夺舍了?”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这事你管不着,就不要多问了。这样,你先回去,只当不知这事,就在张家候着,待得明日张家小子回来了,你就找个机会把他杀了。只要没了肉身,就算是天庭真仙也无力插手凡界之事。” 他来张家村,李贵的事只是顺便,寻找那降临的术士才是关键,现在这术士找到了,他果断就开始反击! “我晓得了,龙头,我定不会让这占巢之鸠好过!”兰氏态度柔顺,语调温柔,嗓音悦耳,只是说话的内容实在有些阴森。 龙头满意点头,他眯着眼睛,抬头看了下天上的月亮。天上星光暗淡,明月郎朗,洒下浓郁的太阴光华,正是一个修炼的好夜。 “子时将至,太阴当空,我要开始修炼了,你便回去吧。”龙头下了驱逐令。 兰氏态度一如既往地柔顺,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她走路的速度很慢,走动之时,腰臀自然扭动,使得身体曲线从身上普通麻衣上微微透了出来。空气中,更有一股难以描述的幽香,让人一闻就无法自己的心火萌动。 龙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又看了第二眼、第三眼,最终,他哑着声音喊道:“三姑,你等等。” “龙头可还有事?”兰氏半转过身,浓密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脑后,一双明眸倒影着月光,犹如月映秋水潭,不是仙女,胜过仙女。 龙头终于忍不住,猛一蹬地,整个人如箭一般冲上去,一把将兰氏拦腰抱了起来,然后低头,深深吻了下去。 ‘罢了罢了,修炼的事,差一日也无所谓。肉身精气,泄上些许也无大碍。先与这仙姬合欢一场再说罢。’龙头的意志崩塌了。 “啊~”兰氏惊呼一声,竟满脸羞怯之态,她抬手推拒,但她力量远不如龙头,龙头单手一用力,随意就化解兰氏的反抗,手又一动,兰氏身上的麻衣就被剥落,显出一具皎白如玉的圆润躯体。 “龙头,不可!”兰氏惊呼。 龙头神态已经有些狂乱,他嘴唇在兰氏身上乱吻乱啃着,含糊的话语传出来:“良辰美景,春宵难得,三姑,给我罢!” “可您说您的法术需要太阴之力,一日不可松懈,否则修为如逆水行舟......” “就这一次,一次就好!”龙头的嘴唇吻到了兰氏胸口的那粒嫩滑鸡头肉,吻咬片刻,兰氏身体便软了,不再反抗。 于是一番云雨。 如果说兰氏和李贵那是敷衍了事,只是一场毛毛细雨的话,这一次却是一场大风暴。 龙头的武功比李贵高了一大截,心灵修为也强大一大截,在男女之事经验也高一大截,三个长处加在一起,逼得兰氏不得不全力以赴。 好一通激战,竟持续半个多时辰才歇。 待得云消风渐,龙头以宗师修为的武功,竟也有精疲力尽之感,直趴在兰氏身上呼呼喘气。 许久,他才起身,看了看天色,却已经是丑时,太阴之力的巅峰已经过了,修炼最好时机已失。再感觉自己身体,半个时辰内竟****数次,以他的修为,竟也产生腰酸腿软之感。 ‘以后却不得如此了。’他叹口气,有些无力地朝兰氏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明日那姓林的和张顺回来后,你就动手。” “好。”兰氏挣扎起身,跌跌撞撞地朝山下走去,当她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却流出一丝奇特的笑意。 龙头在兰氏背后,没发现她的异常神态。 一夜无话。 第二天午时,林觉方和苏恪就从横县回来了,两人都做了大量的准备。 林觉方身上带满伤药,钢弩也带了许多弩矢,苏恪身上穿了一套护心镶铁皮甲,手上多了两个大铁锤,一个就是一百公斤,被他轻松地提在手里。 就凭这两铁锤,同行的人没人敢因为年纪小轻视他的。 同行的还有一个从县里清虚观中请来的道士,道号凌青子,三十多岁年纪,美髯俊仪,身着广袖道袍,手拿银丝拂尘,仙风道骨一仙师。 到了张家村,林觉方和苏恪还没开口,凌青子眉头就是一皱:“这村不对,很不对,村中妖氛浓厚,其中必藏妖孽。” 林觉方顿时面色凝重,他还没忘了当初追击李贵的时候的猜测,当初李贵往村里跑,指不定就是因为村里有他同伙,如今这凌青子的话顿时就印证了他的猜想。 苏恪心中却是暗暗叹气:‘都是普通玩家,有个屁妖氛,就知道装神弄鬼!操蛋的,又多了一个普通玩家保护。’ 孙思邈是盖世大医,隐世的大贼,道行深不可测,苏恪自然看不透,但这凌青子,他却是一眼就看出来,这只是一个熟读道经的普通玩家而已。 想了想,他对林觉方道:“林叔,一路赶路,大家肯定累了。要抓妖人,休息好了才好抓。要不去我家暂做歇脚吧?” 这话有理。林觉方看凌青子,这道士也是点头:“就依小哥所言。”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二十九章 凡夫俗子不识仙 苏恪带着林觉方和凌青子前往张家院子歇脚,他这么做还有一个重要目的。 那就是兰氏。 昨日,林觉方押着李贵经过张家的时候,兰氏就呆在房间里一直没出来,但苏恪知道,她肯定知道李贵被抓的事。 昨天他急着去横县,没空去观察这兰氏的反应,今日却要好好看看她的应对了。 “这个李贵是乱葬岗和张家村之间的联系人,李贵被抓,兰氏十有八九会报信给乱葬岗的术贼。没猜错的话,这会儿那个术贼很有可能就在张家村。只是......那个设置结界的,又是谁呢?” 乱葬岗事件的其他细节苏恪都已经想明白了,唯独篱笆上的那个莫名出现的侦测结界他想不通。 他私下问过孙思邈,但孙思邈在说了那两句诗之后,就再没有表现出任何贼的特质,他的所有外在表现都是一个普通玩家。 这事有可能是他干的,但没有他亲口承认,苏恪就没法确定。 这事,就成了他心头的一朵乌云。 三人到了张家小院,张母自然是尽情接待,兰氏也跟着忙里忙外,并没有显出丝毫异常。 对兰氏的美色,林觉方是目不斜视,那道士凌青子却很是多看了几眼,但当着张家人的时候,他也没多嘴,表面礼数也很是周全。 直到被安排进张顺的西房,趁张家人不在,凌青子才摇头对林觉方道:“兰氏之于张家,犹如金玉落于尘泥,双方都是福祸难料啊。” 林觉方瞥了他一眼,哼道:“在横县,谁敢动张家,那就是不把我林某人瞧在眼里。” 凌青子一愣,随后道:“幸赖您维护,那就没事了。” 林觉方摇头:“那也不是。还是因为顺娃子,他天生神力,这是大福分。有他在,张家就坏不了。” 凌青子左右看了看,忽然放低声音:“林捕头,讲真的,我觉得张家村里,就属这个张家院子最怪。而这张家院子里,就属兰氏和张小哥最怪,这两人都有问题。” 林觉方微一皱眉,眼看着凌青子,等着他继续说。 凌青子声音越发低:“这普通的农家,却出了天生神力之人,但这样的人,之前竟然半点名声都没有,这是一奇。这事也就罢了,山村消息闭塞,名声传不出去也正常。再说兰氏,这样的身段样貌,她是外头李家村的,竟甘愿嫁给山里头的农家粗汉,这是下嫁之举,不得已才会为之。但看她织布做饭,甚是贤惠,神态举止间得体大方,眉眼间也没有丝毫怨气,实在与常理不通......” 他声音越来越低:“张家村若有妖人,最妖当属兰氏!” 林觉方陷入沉思,越是深思越觉得蹊跷,但他作为捕头最重证据,轻声道:“却不能这么轻易看人。顺娃子性情憨厚,这点你也看到了,他要是妖人,我第一个不信。但这兰氏,着实可疑,我们得好好看看!” “不用。是妖是人,待明日我施法一试便知。”凌青子喂喂眯眼,一脸自信。 在横县,这凌青子还是很有名气的,虽然不会武功,但会道术,会观天象,尤擅卜算。 所谓盛名无虚士,林觉方对他的本事还是相信的,闻言就道:“那就全赖道长了。” 凌青子抚须而笑。 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随后房门被推开,却是张顺,他手里端着两个瓷碗,碗里盛着热茶:“林叔,道长,喝茶,这是今年早春新制的茶,俺娘亲自去山上采的茶叶,香的很哩。” “哦,好,顺娃,你也别一直忙活,好好歇歇,明日还有事呢。” “我知道哩,我不累,你们歇着,有事就喊我娘,我去田里帮我爹干活去了。”苏恪放下瓷碗,抹了抹手,大步出门走了。 目送他离去,林觉方心中忽然一动,说道:“道长,不知你听过孙思邈孙神医不?” 凌青子回忆了下,随后摇了摇头:“没听过。天下之大,医者万千,敢称神医者万中无一,这姓孙的是有什么本事,竟然敢妄称神医?” 说到后面,他已经是满脸的不屑之色。 林觉方也觉得神医之名有些夸大,笑了笑道:“医术还是不错的,就是人有些咋呼。前几天还和我说顺娃子只余九天的阳寿,可你看这小娃,哪里像是阳寿将尽的样子吗?” 凌青子一怔,随后放声大笑起来:“何止是咋呼?简直是荒谬!我观这张顺,精满气足,鼻阔而额高,性憨而不倔,这实是长命百岁之相。他要是还剩下九天阳寿,我等岂不是要当场死了?” 说着,他连连摇头:“这孙思邈,或许医术是有的。但听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这定是一个欺世盗名之辈,他的话当不得真,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明白了。”林觉方大大松了口气。 凌青子却忽然压低声音:“不过,林大人还得防着这人暗中使坏。” 林觉方一愣,他这辈子接触过许多大奸大恶之人,稍稍一想就明白凌青子话中的潜在意思。 譬如世上有卜算者,无甚本事却打着铁口直断的招牌,有时为了不砸招牌,就会暗中出手使得算中之事发生。孙思邈这做派,难保他不会暗中使坏,九日后会使阴招致张顺于死地。 想到这里,林觉方心中凛然:“多谢道长提醒,我记下了。这些天,我就让这他跟在我身边。我就不信还有人能在我眼皮底下使坏。” “有林捕头在,小哥定然安然无恙了。”凌青子笑。 之后几小时,林觉方就一直和凌青子闲聊,谈些趣闻逸事,时间过的倒也快,半天时间一眨眼就过,天色暗了下来。 苏恪也从田地里回来,张家人和林觉方、凌青子围着一桌吃了饭后,就各自休息。 苏恪原本的房间是留给凌青子和林捕头睡,至于他自己,就在柴房随便打了个铺盖。 之后无话,一切正常,一直到夜半子时。 ‘笃笃’两声轻响,有人敲柴房门。 “谁?”苏恪转手握上了墙边的柴刀,明知故问。 “小叔,别慌,我是你嫂子。”有女人的声音轻声响起。 ‘来了!’苏恪心中一凛。 俗话说夜半鬼敲门,深夜避人来敲门的,非鬼即妖!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三十章 妖者,因女而夭也 子夜时分。 星光微渺,万籁俱静。 ‘吱呀~’一声响,门枢转动,苏恪打开了房门,门外,兰氏身上只着单薄月白小衣,正在深夜凉风中瑟瑟发抖,见到苏恪,恨恨斜了他一眼,一脸幽怨:“小叔,你这是要让奴家在屋外冻死吗?” 此时是早春天气,的确有些冷,苏恪便让开一步,兰氏立即从房门缝隙里钻进柴房,而后紧走几步,到了苏恪的铺盖边,如泥鳅一般‘哧溜’一下钻进了苏恪的被窝。 苏恪往屋外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异常动静之后,关了房门,回身在兰氏身边找了个地方坐了,一脸奇怪地问:“大嫂,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 他放兰氏进来自然不是因为什么怜香惜玉,单纯只是因为要弄明白当前的事态。如果对方忍不住对他出招,那就再好不过,他就怕对手缩在暗处不动弹。 没想兰氏却一把掀开被窝,娇声娇气地道:“小叔,春宵一刻值千金,还愣着做什么,进来呀。” 苏恪眉头紧皱,豁然起身,横眉低喝:“还不快住嘴!兰氏,你是我大哥的发妻,是我大嫂,怎如此不知自爱?你如继续如此,休怪我翻脸无情,一刀砍了你这****!” 这一下突然发怒,苏恪在九幽黄泉中磨练出的决绝之气在一瞬间显露而出,满身都是翻脸不留情的狠辣,似乎兰氏只要多说一句,他真的就会抽出柴刀将之砍杀! 兰氏吓的狠狠一哆嗦,手不自觉软了,被子落下来,盖住了她极具诱惑的娇艳身段,似乎嫌这般不安全,又紧紧地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张鬓发凌乱的娇艳脸蛋。 如是这般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道:“小叔,怎么如此凶奴家?” 柔弱羞怯,一副祈君怜惜的娇态。 苏恪眯起了眼睛,回顾对方表现出来的点点滴滴,从竹山所见到家中的勾引,随后又有捕快李四,再到近日里的表现,一点点汇聚起来,聚合出一个总体印象:‘这女人恐怕不是普通玩家那么简单,她道行极高,接触她的男子,都被她轻易掌控在手心。’ 苏恪估计,刚才她应该的确是吓了一跳,但也很快回神,充分利用自己优势,使出柔弱招术,以退为进地降低他的戒心和抵触心理,这招术用的极其自然,毫无早揉造作之态,这手段实在是高明至极。 这样的人,恐怕不止普通玩家这么简单,有了孙思邈的先例,苏恪就怀疑这女子很有可能也是一个隐藏的贼。 想到这里,苏恪就问:“大嫂,我看你不是寻常女子。你来我张家又是为何?我张家只是普通农家,恐怕没什么好图谋的吧?” 这话明着听就是普通玩家对话,但如果对方另有来历,她自然听得懂。 果然,这兰氏眨了眨眼睛,满眼都是意味深长,但她脸上表情却极其无辜:“奴家也只是农家小女,深夜来此,只是仰慕小叔英姿伟态,如小叔不愿,奴家走就是了。” 苏恪自然不会为这娇声浪态迷惑,不过对方的眼神却让他心中一动。 这是一个极其隐晦的暗示,心神不够敏感的人,根本无法察觉,甚至拿超级计算机分析也得不出什么结论,因为这已经不是肉身形体的交流,而是心神灵魂之间的一种交感。 以前的苏恪绝对无法察觉,但他在九幽之中,心神得到那白衣女子光辉滋养,性情机圆,最不缺的就是这种灵机一动的敏锐,所以他一下就领会到了对方的潜在用意。 这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交流,他隐约感觉到,对方似乎有话要对他说,而这些话不入六耳。 苏恪心神电转,瞬息之后,他就决定听听对方准备怎么说。 既然想听,那之前拒人千里的态度自然不行,他表情稍稍软化,视线开始往下,注视着铺盖下浮现的隐约凹凸形状。 这是神态表现,在口头上,他却由之前疾言厉色改成了好言相劝:“嫂子,夜已深了,若是大哥半夜醒来不见你,一切就不好说了。” 这话一出,兰氏眼中就显出一丝喜意,脸上却显出哀怨,只见她睫毛轻颤,生生挤出一粒晶莹的泪珠,娇唇微瘪,声音低落已极:“小叔,你是嫌嫂子身子脏吗?” 女子,尤其是美丽女子一旦显出这种状态,对男子的杀伤力那绝对是成倍递增,苏恪也是心中一震,感觉有些把持不住,急忙意守心神,静了一秒才将那丝不自觉浮出的****驱逐出心神,重新恢复清醒,但他表面却显出被迷惑的模样,稍稍挪动位置到兰氏身边,语气温和地安慰:“嫂子,其实我也。。。。。。只是你终究是我嫂子,我不能对不起大哥!” 天庭里,观察这一幕的工作人员气的拍案而起:“这术士是怎么搞的,竟然受了迷惑!” 他有心要传消息提醒,但却被人拦住,转头一看,是他的上司太白金星。 “星君?” “让他继续,这女的有问题,看看她准备干什么。”太白星君眼睛微眯。 凡间。 兰氏将手从被窝里探出来,一把抓住了苏恪撑在床板上的手掌。虽然是农家女子,但大哥平素极宠她,从不让她干伤手粗活,所以她的手依旧光滑酥软,一丝老茧也无。 “来嘛,小叔。只须不让你大哥知晓,又有何妨?” 她轻轻抚摸着苏恪的手,在其他人看来,这只是调情的爱抚,但在苏恪感觉到的东西却完全不同。 对方的手看起来是抚摸,但实际上手指按压的力量有轻有重,有些地方轻如羽毛,有些地方却稍稍加重,加重的部位也有规律,似乎正是经脉气血流动路线图。 这是暗语。 如果是三天前,苏恪不一定能够领会,但经过孙思邈以针演道的事,他已经完全掌握了肉身上的经脉流向。 苏恪将血气逼上脸,脸色微红,显出一副年少血气方刚的模样,心中去在细细感觉着对手划出的经络和穴位,辨析对方暗中要传递的信息。 “手少阳脉,少商穴,手阳明脉。。。。。。劳宫穴,手阳维脉,商阳穴。。。。。连成一体,这是一句话:形融而神交,天地人神鬼,皆不可知。可知者你我。” 形是肉身,融在一起自然就是巫山云雨,借助形体融合达到心神的暗中交流,才能真正达成一场不为第三者所知的谈话。 ‘这女人果然是贼!不过她的手段和孙思邈却差了一截,孙思邈借用一根针即可,这女子却要与人交合才能暗中交流。’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竟然瞒过了系统.....这样一个贼,却扮做普通玩家,一直试图接近他,如今又暗示要和他单独谈话,苏恪对谈话的内容心生期待。 手一翻,反手握住了兰氏的手,然后身体一弓,苏恪果断地钻进了被窝,一把将兰氏紧紧抱在怀里。 最后时刻,兰氏在苏恪耳边轻声道:“叔叔尽管放心进来,奴家之前已用清水净过身了。” 这是游戏肉身,苏恪哪里会在乎这些末枝细节,很快就和兰氏达成了形融的地步。 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一对偷情男女的意乱情迷,但在苏恪感觉中却完全是另一幅光景。 一进入兰氏体内,苏恪就感到一阵巨大的欢愉,刺激的他整个人都轻轻颤栗,魂儿都要飘起来了。 苏恪急忙收敛心神:‘原来这事如此美妙,难怪无数人甘愿为之堕落。’ 如此来回数次,苏恪总算平静下来,心神一静,他就感到两人交融之处传来一股淡淡的吸引力,似乎要将他的魂给吸了去。 苏恪一惊,就想要退出,但兰氏却如八爪鱼一般将他身体缠住,红唇也凑上来,在他耳边轻轻道:“小叔,来嘛,奴家想得很哩。” 说着话,她的手还在苏恪背上轻轻抚摸按压,同样是暗语,苏恪感觉了一会儿,读出:“先天元宫,天机不达,勿要抗拒。” 苏恪心神顿时一松,任由这吸引力牵引着。他只觉自己身体飘飘悠悠地,竟循着两人交融之处,进了兰氏的身体,又沿一黑暗通道前进片刻,最后到达一个奇妙所在。 四周都是朦胧的淡红色,其中还有一团团如月光一般的白色微光漂浮着,想必这就是兰氏说的能蒙蔽天机的先天元宫了。 在这里,苏恪看自己,就这么漂浮在这神秘空间中,身上穿着微微发着白光的衣服,他自己感觉自己身体,发觉自己现在的状态和虚拟灵体很像,但身体中包含的数比灵体还要少的多,几乎可以直接称之为纯粹的意识体了。 苏恪可以确定,这样的意识体根本无法在外界环境存在,一出去就会被环境中的数据乱流击溃,也只有在这安稳的先天元宫才能保持稳定存在。 再看对面,兰氏同样飘在空中。 对方容貌姣好,身体和他一样几乎半透明,她身上一袭纯白天女裙,端庄清纯,哪还有半分兰氏的妩媚娇艳。 “你找我来是?” “有人托我将一件东西给你。”女子淡淡一笑。 “什么东西?” 女子一笑:“你听说过身外化身吗?”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三十一章 暗算! 古时有一典故,说一死刑犯,临刑前,他的刽子手好友嘱咐犯人在刀落之前快跑,一直跑,别回头。结果刀落头断,那犯人兀自不觉,一下跑出去,头也不回地跑了千里路,自感安全之后,就定居下来,娶妻生子,还开了一家酒馆。 人有强烈求生之念,犯人听信好友之言,于行刑之时,这求生之念强到了极点,一下从肉身中逃脱出来,成一独立存在。 这样能够在光天化日下独立存在的念头,借用道家之语,就是阳神! 可惜这阳神出自旁道,非修炼而得,几年后,刽子手偶遇好友,点破真相,这人阳神立灭,身体也化作一滩血水消失不见。 典故是兰氏说给苏恪听的,说完,她道:“道家有身外化身之术,本质与典故所言无异,但却更加神妙。” “身外化身?这不是传说之术吗?一个人,他怎么可能有两个意识?这还是一个人吗?”自从得到天机卷之后,苏恪觉得自己很难淡定,因为这些道法总是一次又一次地突破他的想象力极限。 兰氏笑:“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想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那你做到了?”苏恪反问。 兰氏摇头:“我怎么可能做到?我仅仅只是一个术贼而已。就连这和你交流沟通之法,也是意外得人所授。” 说到这里,她伸出手,手上出现一个散发着清光的光点:“此是梦中神人所授,内有身外化身术的修炼精要,它的信息是加密的,只有你能看。神人特意嘱我将之交付予你。” 话毕,光点就慢悠悠地朝苏恪漂浮而来,到了苏恪面前,绕着苏恪的意识转了三圈,开始朝苏恪发送接受确认信息。 ‘文件名称:身外化身术’ ‘文件大小:12mb。’ ‘安全检测:未知’ ‘发送者:未知’ “是否接受?” 这是私底下的交易,这文件来历不明,其中内容没有足够的安全保证,不过好在这些数据只是用于浏览而已,而且这种传输文件的方式本身也相当安全,苏恪对这身外化身术十分好奇,斟酌一番后,他还是不太放心:“这神人有没有说自己身份?” 兰氏摇头:“没说。在梦中,他身穿紫金长袍,脑后一轮如月明光,他告诉我,想要摆脱真名限制,在《道》中得到自由,身外化身为必学之术。他还说,你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他的道统传承,这是有缘。既然有缘,这入门必学之术便须交给你。” “这样啊。”苏恪半信半疑,不过身外化身之术对他诱惑力极大,他觉得看看也无妨,便道:“接收文件。” 这光点顿时就朝苏恪飞过来,要进入他的意识读取接口。 苏恪也打开了自己意识体的数据接口,准备打开文件看个究竟。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他忽然心生感应,在他意识中,天机地之卷突然有话浮现而出:“道种心魔,慎!” 苏恪大惊,立即紧守心神,关闭数据接口。 但时间却有些迟,数据已经有一半进入苏恪意识体,照理说,这些数据并没有被赋予任何权限,就算进入苏恪意识也只是一团信息而已,最多也就化作苏恪的记忆,对苏恪并无害处。 但让苏恪心惊的是,在这数据中,竟然包裹着一团莫名其妙的东西,这东西非常细微,极难被感知到,油滑如鱼,一进入他的意识,就使劲往他意识深处钻! 如果是以前,苏恪未必能感到这细微数据流的存在,但现在,他心神被锻炼地十分强大,不仅感觉到了,而且还做出了应对。 面对这种未知意识攻击的时候,他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唯一的依仗就是在幽冥黄泉中历练得来的坚韧心神,他开始收敛心神。 心神一收敛,苏恪的意识迅速转变,原本是人形,但一下收缩成一个圆坨坨的珠子。 ‘噗’一声,苏恪感觉自己意识轻轻一震,但随即恢复正常,再感觉自己的意识海,那异种的数据流已经散成了一团普通的数据信息。 苏恪再看对面的兰氏,就见她脸上显出了惊惶之色。 ‘竟然暗算我!’苏恪心中怒火勃发,整个意识体也在一瞬间展开成人形,人形之外有光,形如火焰,这是他心中的怒火具现。 他猛地朝兰氏撞过去。 苏恪速度实在太快,兰氏根本来不及反应,‘轰’地一下被撞中,只听一声凄厉的尖叫,这女子被撞地往后飞退,她一直退,退到了这隐秘处的边界才停住。 这时她身形已经变得模糊散乱,身上白色衣裙更是变得破破烂烂,整个身体的光芒也是明灭不定,似乎随时会熄灭一般。 “嗯,还没死?”苏恪心火勃发,他不管这一切背后主使是谁,眼前这个直接的暗算者,他一定要给她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之前撞击,他神魂坚韧,没有受到丝毫损伤,此时便待再撞。 “等等~~饶命!”兰氏尖声大叫,但她随即发现苏恪依旧在朝她冲过来,骇得高声喊:“是李天行让我这么干的!” 苏恪陡然停住,一双燃烧着熊熊火焰的血红双眼紧紧盯着这兰氏:“李天行?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是他,是他!我原本是贼,被他抓住,为了逃脱法律惩罚,就受他差遣。前两天,他找到我,就让我想办法把之前那个心魔给你种下去。” 苏恪震怒,心中火焰烧的越发激烈,他的整个意识体周围都围绕上了一层火红色的光焰:“心魔有什么用?” “是偷心魔,一个四阶的术,中了之后,能在你睡梦的时候,偷偷地将你心中最深处的东西偷出来,而你没有一点感觉。”女子瑟瑟索索,不断往后躲,似乎极其害怕苏恪身体周围的怒焰。 但她这句话说出后,苏恪身周火焰再一次大盛,原本是火红色,陡然间成了深紫色,火焰范围更是扩大数倍,似乎能烧毁一切。 “偷完之后呢?”苏恪咆哮着。 “偷完之后.......偷完之后......我不知道......大概你会成为白痴吧。” ‘轰~’苏恪的怒火剧烈扩张,几乎充满整个先天元宫。 “啊!!!”兰氏骇地不顾一切地尖叫起来,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家伙的心神怎么会这么恐怖?这回我怕是要吃大亏!’ 但她等了半天,意料之中的打击却并没有到来,原本充斥视野的深紫色火焰反而开始消退了。 ‘怎么回事?’兰氏看过去,就见苏恪竟依旧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狰狞的脸庞也平静下来,他身体周围的怒焰光辉不再扩张,反而开始缓缓收缩到身体内部,慢慢地,竟消失不见了。 在愤怒到达巅峰之时,苏恪的理智出现了,生生压制住了自己心中那股狂野的怒火。 他现在还没有力量,依旧只是个卑微的二阶术士,在《道》中,他还是一只蝼蚁。 蝼蚁的怒吼只会惹人发笑,巨龙的咆哮才会让对手害怕! ‘李天行啊李天行,你果然够狠,一断绝师徒关系,你就百无禁忌。既然你如此对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咱们走着瞧!” 李天行是七阶术士,名声遍天下,他苏恪大法未成,不是他对手,冲动去寻仇只会落得身败名裂,甚至有可能身死。 但这个仇,他记住了!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三十二章 时间非常紧迫! 冷静下之后,苏恪再看眼前的兰氏,只觉对方和现在的他一样可悲。 这也只是一个受人摆布的旗子,苏恪估计,如果他再撞击的话,能将对方的意识体撞碎,强逼得对方的意识退出游戏,回到现实。 或许,回到现实之后,她还会留下后遗症,比如头痛和记忆力减退什么的,但这么干除了发泄怒火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这么一想,苏恪彻底收敛起了怒火,心平气和地道:“我问你,身外化身之术真的存在,还是你编出来逛我的。” 看到他这幅模样,兰氏心中猛地一震,她看了一眼苏恪,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恐惧。 被她暗算,被引师背叛,如此大仇,这人却没有肆意发泄怒火,反而极快恢复正常,开始追寻提升自己的力量。这样的人,就如蛰伏的龙,一旦得了机会,绝对会一飞冲天。 而据李天行说,这个人极有可能得到了某个法贼的传承,也就是说,他已经得到了机会,他真正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这一瞬间,兰氏心中也在斟酌权衡。 是被那冷酷无情的李天行控制利用一辈子,直到失去利用价值?还是寻找新的强者摆脱现在的困境? 如果对方已经是强者,必然看不上她这点微末力量,她主动投奔过去,也会被轻看,对方未必会因为他和李天行做对。而这个苏恪此时正是水底潜龙,正需要外力扶助,此时她帮他一把,就是雪中送炭,这是极重的情分。 当然,这情分能否转化成帮她重得自由的行为,还得看这人的性情如何。如果对方是白眼狼,那她就算送一万吨炭也没用。 那苏恪性情如何呢? 在行动之前,为了保证行动成功,兰氏仔细研究过这人的过往,其中有两件事让她印象深刻。 第一件是十年前,苏恪十二岁,父母双亡噩耗传来,他妹妹娜娜顷刻崩溃,整日哭泣,联邦的孤儿救济金和赔偿金迟迟未能落实,为了照顾妹妹,年幼苏恪白天安慰妹妹,晚上趁妹妹熟睡后就去打零工赚钱,硬是维持着家庭的正常生活开销。这时间持续了大概一个月。一个月时间,年幼的苏恪瘦了十公斤,但面对自己小妹的时候,他脸上从未出现过任何负面情绪,不是温暖微笑就是爽朗大笑。 第二件事是苏恪成为术士之后的任务经历。在他完成的所有任务中,这人极少用阴谋,基本都是在堂堂正正的对决中击败对手,而他的对手在被他打败之后,都是心服口服,鲜少事后来寻仇的。 ‘和李天行一样,他这个徒弟和他一样有过人的天赋,但他这徒弟的性情和他却是两个极端。如果说李天行是狡诈的豺狼,那这苏恪应该是山中的虎王。与其跟着豺狼,时刻担心被卖,我还是跟着兽王吧。’ 念头流转,兰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既然已经决定将重获自由的筹码押在苏恪身上,兰氏自然是倾力帮忙,她相信,只要她诚心帮忙,对方迟早会感觉到她的诚意,随后就会投桃报李。 “据我所知,身外化身术应该是有的,我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我知道,很多强大的贼在现实中有一个身份,游戏中是另外一个身份,没有任何人能发觉异常。要是没有此术,他们凭什么做到这点?” 顿了一顿,女子又道:“身外化身的道理其实很简单。想像一下游戏系统。同一时间,它有万千进程同时运行,各个进程互不干扰。其实每一个进程就相当于一个化身,但这世界上,依旧只有一个游戏系统。游戏系统能办到,为什么人不能?” 这番道理很简单,苏恪已经懂了,虽然有些惊讶兰氏的配合,但他继续问道:“这些都是大道理,不难,真正的难点应该在于实施的细节。” 譬如人人都知道达到光速能够时间停止,可如何达到光速,这可就难了,人类发展了快五千年,也只是让自己的宇宙飞船达到低级光速阶段而已。 没想,兰氏抿了抿嘴唇,轻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实现身外化身,不过我却知道另一种蒙蔽天机的法门,你要有意,我可倾囊而授。” 苏恪一怔:“何故前谋而后诚?” 兰氏凄然一笑:“不愿与豺狼为伍。” 两人都是极聪明的人,一言一语就说明了心意,苏恪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你说吧。” 他想要成为自由的贼,但两眼一抹黑,如今有人愿在前方引导,虽然对方水平有限,但提供的却是他急需的知识,他没道理不和她合作。 兰氏便将自己的隐蔽之术一一道来,这术叫‘替身术’,原理很简单,在现实世界寻找一个普通玩家,截取他的数据流,以他的身份进入游戏,这就拥有了合法身份。 至于那个普通玩家,他的意识会被引向一处普通的虚拟游戏,同样是屏蔽记忆,等对方在里面过往一辈子,出的游戏才会发觉异常。 其中具体的操作办法,兰氏毫无隐瞒,苏恪认真听着,只觉受益匪浅。 一席话说下来,时间也不短了,再呆下去会引人生疑,苏恪对兰氏拱手一礼:“谢了,日后必有回报。” “去吧。出了这先天元宫,记得还需演一场戏骗过李天行。”兰氏嘱咐。 “明白。”苏恪往后一退,就感到自己回到了肉身,下身之处又有剧烈的刺激传上来,他一个没防备,一个哆嗦,元精喷薄而出。 ‘男女之事,不过尔尔。’苏恪摇了摇头,离了兰氏身体,穿好衣服在一旁等着,过了一会儿,兰氏也恢复过来,她还是尽职地演了一会儿戏,这才离房而去。 柴房重新陷入寂静。 但这一夜,苏恪难得的失眠了,睁着眼睛睡不着。 法贼将他打落黄泉,引师随后而来的暗算,都让他真正认识到了世界的残酷。 “幽冥中,那白衣女子说众生皆苦。我只以为她说的是幽冥黄泉里的众生,原来是普天之下所有生灵皆是如此。此生此世,我无人可恃,还有小妹要照顾,若想不受此苦,只有强大才是正道啊!” 苏恪长长叹气,转身看柴房窗外,天色黑沉黑沉,还是深夜丑时。 时间其实非常紧迫,他再也不能耽搁了。 心神沉入意识深处,打开地之卷,返到‘归藏术’一篇,对照上面的法门,苏恪轻声道:“召唤系统。” “系统已就绪。”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涤除玄鉴,能无疵乎?爱民治国,能无为乎?天门开阖,能为雌乎?明白四达,能无知乎?生之畜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苏恪背出了《道经》第十篇。 系统一阵安静,大约过了五秒,传来回应:“专用数据链112586已打开,权限:游戏管理员。属性:隐藏。最长时效:10现实秒。生效次数:5”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三十三章 意外的肉身 “果然有效!”苏恪心中又惊又喜。 这是归藏术中隐含的一句密码,苏恪反复读了九遍才领悟出来。 这有些像当年西游记中,菩提老祖拿戒尺敲猴头的典故,归藏术粗看起来只是一段经文,其实暗中另有所指,能不能看出来,全看悟性了。 恰好,苏恪就有这悟性。 在《道》中谈论蒙天机的法门,如果不给出一个隐蔽的管理员数据链,那无论对方说的天花乱坠都是虚话,都是在冒险、赌运气。 包括兰氏说的‘替身术’,也都是如此。使用之后,就赌天庭的疏忽,没有发现而已。 因为天庭拥有1号管理员权限,你要没有平等权限,谈何蒙蔽呢?只要对方关注你了,你就一定会被发现。 但现在苏恪得到了管理员数据链,这就不一样了,这就代表他绕过了天庭的力量范围,直接和游戏系统对话,任由天庭之人如何细心都没法发现他的动作! 这就不是在赌运气,而是真正的实力。记载了如此强力蒙天机法门的天机卷,才是真传大法! 成功打开数据链,苏恪兴奋之余,看到只能生效5次的信息后,又觉得有些可惜,早知道这样,他应该做好准备再打开这管理员频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匆匆行动。 不过他随即释然,用了这一次之后还有4次,这一次就权当体验,以后注意便是。 他开始发布指令:“打开意识时间速率指令集。” “已经打开,一级指令为‘单意识、区域。’二级指令为‘加速、减缓、停滞’,三级指令“倍率”。该指令威力巨大,请谨慎使用。” 苏恪压抑住心中激动,想起了归藏术之中的提醒:‘术力动,因果生。逆天之术生泼天大因果,若无大力担负,必万劫不复!’ 这是在告诫他不要得意忘形,慎用管理员权限。苏恪还想到了更深一层。 ‘这个管理员频道绝对不会凭空产生,定是天机卷的主人长青道人所留,我现在只是借用,而且还只能借用三次。若是百无禁忌,引起道界混乱,恐怕顷刻间就会被剥夺使用权,甚至有可能面临不可言说的恐怖惩罚。’ 当日那个法贼轻易将他打落幽冥黄泉,如果换做这个神秘的长青道长,结果会如何?苏恪不敢细想。 定了定心神,苏恪继续道:“对术士苏恪单意识进行时间加速,倍率为一千倍。现实持续时间为0。001秒。” 现实0.001秒,游戏中就是0.1秒,再提升1000倍,对苏恪来说就是100秒的时间,也就是一分四十秒。 这段时间足够他去滁县调查。 而对天庭来说,时间只过去0.1秒而已,眨眼即逝,如此短暂的时间,加上管理员权限的帮助,苏恪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在游戏中留下任何痕迹。 系统回应:“确定要提升吗?提示,当前速率会对玩家意识造成损害,持续1现实秒以上即造成永久不可逆伤害。” “确认!”他当然知道有损害,但时间持续短,即使有损伤也不大,而且也不是什么不可逆损害,到时候休养一段时间就是了。 话音刚落,苏恪就感到周围的世界出现了停滞,不,不是停滞,而是他意识反应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在他看来,周围任何物体的速度都缓慢到几乎静止。 时间紧急,苏恪立即对游戏系统下达新命令:“出窍!” 一阵阴风从张顺身体中刮出,苏恪的意识已经离开肉身,重新进入虚拟灵体状态。 “进入神行状态!”苏恪紧跟着发布新命令。 虚拟灵体虽然脆弱,但也有好处,那就是移动速度奇快,按照权限高低,分为夜游、遁光、神行。 世界上什么最快,不是光,而是思想,所以遁光只能排在第二,神行为第一。 神行的意思就是神念到哪,人就到哪,跟传送也差不了多少了。 神行状态开启,苏恪感到身体开始收缩,成为一个比虚拟灵体凝聚许多的小珠子。 “请输入目的地。” “滁县县外百年大樟树下。” 话音刚落,苏恪就感到自己身边景色突然变得模糊,瞬息之后又变清晰,却已经到了目的地 当日苏恪的意识被法贼打落幽冥黄泉,在里面呆的时间足足有半个现实年,对应游戏时间百倍流速,就是五十年。 五十年时间,当夜的一切痕迹几乎都被抹去。 苏恪绕着大樟树飘了一圈,细细看着,还是发现了一些痕迹的。 大樟树上有几根树枝上还保留着一些平整的切口,这是当夜被庚金剑气削出的切口,看着这些切口,苏恪的心神仿佛回到了那一夜。 那如水的月光,隐藏的恐怖对手,拼尽全力依旧被戏耍的无奈,全都回到苏恪的脑海中,仿佛还发生在昨日。 ‘当日我就站在这根分杈上,没了神魂,我的肉身失去控制,从树上掉落下去,落在了地上......咦~这地下好像有东西!’ 在这土堆中,苏恪感觉到了一股极其熟悉的气息,他心中一动,立即往泥土中钻了进去。 泥层之下大概两米,苏恪发觉自己一下就进入了一个温暖之所,这种温暖感,只有肉身才能给予。 这肉身还给他一种难以形容的熟悉感,稍稍感觉了下,苏恪就发现,这竟是他当日的肉身! ‘五十年过去了,这肉身竟然没有腐烂,其内竟然还留有一线生机,真是奇迹!’ 当年,这肉身本身属于一个武功好手,苏恪得到之后,在游戏系统帮助下采取了缓发的手法,小心调养,足足花了一个多月时间,将这躯体调整到了完美无瑕的大宗师之境。 如今这肉身度过五十年光阴,竟还没有死透,这肉身强大是一方面,被深埋在地底,机缘巧合之下隔绝空气想必也是一个原因。 意外得到这么一个肉身,苏恪异常高兴,不过这肉身十分虚弱,严重脱水,体内精血干枯,模样就和一具干尸差不多,暂时还不可用。 苏恪也不急,他继续下达指令:“查询当前肉身状态。” 两秒后,系统回应:“肉身1234592021,已毁损,目前状态:正在销毁。销毁手段:分解腐化。” 很好很好。 苏恪命令:“删除该肉身记录。” “确认删除吗?” “确认。” “当前记录已经删除。” 光删除记录却还不够,以后苏恪就要用这具身躯行走道界,删除之外,还要弄上一个全新身份。 他只有三次机会开启这个隐秘的管理员频道,如今时间还剩下五十多秒,苏恪自然要好好利用。 “重新生成肉身记录。”他继续道。 “记录正在生成,肉身1568203548,丙申年生,当前状态:虚弱。” 记录很简单,天庭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还需要进行细节丰满,苏恪下指令:“编辑记录。” “状态已就绪。” “肉身更名:苏诚。丙申年生,年二十六,出生地:大魏北境雁门关外,父母死于战乱,不可考,练有武功。” “正在修改.....修改完成。” “丰满细节!”他伪装的肯定是不够的,他不专业,只能提供一个大纲,天庭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问题,还需要游戏系统帮忙完善。 好在游戏系统十分给力,立即开始以这类信息开始添枝加叶,大概三秒后,一份完整玩家记录出现,父母祖宗,一生履历,所有都可查询,还设置了全息影像,和普通玩家完全无异。 这样的履历才能瞒过天庭的眼睛。 做完这一切,苏恪下了最后一个命令:“激活肉身,方式:缓发。” 游戏系统传来一个坏消息:“肉身已接近毁损,潜力为5,无法激活。” 也就是说,靠肉身自己的力量已经不足以苏醒,必须依靠外力。 苏恪沉思了会儿,心中有了计划:“停止激活,改为:温养。温养期间,游戏经历记录为隐世修行。” “已修改,该肉身可继续保持当前状态十年。” 十年,足够他想办法取得这肉身了。 此时预先设定时间已所剩不多,管理员频道即将关闭,苏恪便离开这具干尸肉身,神行回到张家村,回到了张顺的身体。 时间随后恢复正常流速,苏恪就感到脑袋微微发疼,不过这不打紧,他完全可以忍受。 原本他以为这一夜应该无事,但到了卯时,苏恪听到柴房外传来细细的声响。 侧耳仔细倾听,是脚步声,还不是普通人的脚步声,这声音细而绵长,‘嘶嘶嘶’地响,犹如拖地夜行的毒蛇,是高手! ‘怕是那贼来了!’苏恪心中一凛,手握上了柴刀!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三十四章 居士,何不放下屠刀? 龙头非常愤怒。 原本,他没想这么快就对隐藏在张家的那个术士动手,他来张家只是为了查探情况,如果情况允许的话,他也不介意去见见兰氏。 今夜的张家有些不好对付,那术士肯定有绝招,不可轻视。林捕头虽然是普通玩家,但他武功不错,还带了钢弩,而天庭肯定会拼命罩他,他也是一大威胁。 所以,他行动的很是小心,前半夜的时候,他一直潜伏着,直到深夜子时才开始行动。 结果,他一行动,就看见了兰氏。 讲真,他对兰三姑的印象是很好的,这么多年来,很少有女子能让他如此第心动,但这个玩家却做到了,她身上那娇弱柔媚的特质轻易击中了他的心,让他忍不住就想将这女人狠狠抱在怀里揉捏。 昨夜的癫狂,他还记在心里,时时回味着,尤其是兰氏愉悦到极点时的尖叫,更是让他热血沸腾。 ‘哎,可惜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现实中若有此等女子,必然不属于我啊。’ 心念至此,龙头就甚感遗憾,遗憾之余,他觉得应该珍惜现在,否则等这玩家退出游戏,恢复现实意识,那沧海化作桑田,一切就成了过去了。 潜伏的时候,扪心自问,龙头才发觉自己过来探查对手信息其实还是次要目的,他现在最想干的其实是深夜采花。 等夜深人静,所有人都睡过去的时候,他悄悄溜进兰氏的屋子,如昨夜那般再来一次癫狂。 然后,他看见兰氏进了柴房。 柴房里住的是张顺,是那个术士。 ‘三姑去刺杀他了?’龙头第一想法是这个,但随后他就发觉不对:‘真去刺杀怎么不带武器,怎么穿这么少的衣服?’ 他记得很清楚,兰三姑的武器是一把柳叶刀,但看她身上这么点衣服,怎么看都看不出柳叶刀的藏匿之处。 龙头心中已经隐隐感觉不对,但他还抱着一丝期望:‘也许这女人是察觉对方过于强大,没有成功把握,所以准备色诱对手,好趁机刺杀。’ 他悄悄摸近了一些,仔细听着柴房内的动静。 结果,他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对话,听不清内容,似乎是细碎的呢喃情话,再然后,有粗重的喘息声响起,他非常熟悉这声音,昨夜兰三姑就是这么喘气的,昨夜听在他耳中是刺激,今夜听在他耳中却不次于惊雷霹雳! “这.....这......****!” 龙头只觉胸口被一重锤狠狠砸中,烦闷欲吐,心口更有一股可怕的怒火要发泄而出,直逼得他几乎吐血!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不顾一切冲进柴房,将里面那媾和的狗男女当场砍杀。 但他好歹还有理智,他在等,他希望这是兰三姑主动献声,牺牲自己肉体来寻找机会击杀对手,他希望是这样。 “不过是男女私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三姑最后杀了这术士,那一切好说!”他是这么劝自己的。 在无尽煎熬中,他等了足足一个小时。 然后,他看到兰三姑从柴房中走了出来,脸色微红,眸光如水,走动时蛇腰扭动,透着一丝满足的慵懒。再仔细听,柴房内呼吸声依旧,那术士仍活的好好的。 龙头长长吸气,强压心中怒火:“贱人!吾当虐杀之!” 他这人忍功不凡,虽心火炽烈,但却依旧耐心等着,一直等到卯时,待的万籁俱静,所有人都已经安睡,连那术士都睡着时候,他才开始行动。 他脚步很轻,很快,飞速朝五十多米外的张家柴房接近。 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趁着那术士昏睡,冲进柴房,一刀杀了他,然后他再杀了兰氏,杀了张家院子里的所有普通玩家。 他心中憋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郁闷之气,只有如此才能稍稍发泄。 至于后果,他无所谓了,事到如今,术士干涉,还占据了他废了好久才找到的阳躯,他为大帅制造阴尸的事已经失败,他没必要呆在这里了。 杀了人之后,他就退出游戏,换一个新身份登录,重新谋划阴尸之事。 “贱人,我得让你重新认识我一遍,嘿嘿嘿嘿!” 龙头心中盘算着,离张家小院越来越近,距离已经剩下不足四十米。 整个距离内,他全力一冲的话,不过三秒时间就能冲过去,不过鉴于那术士也是高手,他没有这么做,依旧谨慎地潜伏。 但他忽然停了下来。 不是被那术士发现了行踪,而是他发现身边不远处的小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这人是突然出现的,他满头银发,一身宽大的麻衣长袍,腰间系着一个药葫芦,他根本没有隐藏自己的形迹,就这么站在月光明亮处。 龙头微惊,他认得这人,但却不知道对方为何会在凌晨时分出现在这里,虽然心中有些忌惮,但他自恃武功,虽惊不乱,沉声问:“孙神医,何以深夜至此?” 孙思邈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抬头看着天空,答非所问:“今夜月圆如银盘,万物都在沉眠中休养生机,此等良辰美景,居士心中为何大发杀机啊?” “神医,这事和你无关,你不要多管闲事。”龙头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变故。那术士难得睡着,是刺杀的大好机会,他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动静也不能太大,于是他抽出了自己的刀,脚步缓缓前挪,准备速战速决。 孙思邈恍若未觉,他脸上带着微笑,声音在月夜中响起,音质圆润而宁静,犹如落入冰盆的玉珠:“我这辈子,活了一百多年,阳寿已到尽头。原本我不想多管闲事,不过我来这张家村五年,对此地村民宁静淳朴之风甚是喜爱。但居士一来,这张家村就笼上了妖氛,这也就罢了。如今居士心中有大杀机,我若不管,恐怕明日就有灭门惨祸。” “这和你无关!滚开,否则别管我翻脸无情!”龙头咬牙切齿。 孙思邈还是摇头,苦口婆心地劝:“如何能说无关呢?我住在张家村,张氏一家与我居所近在咫尺,是我邻居好友。友难而不驰援,天下岂有此理?居士,听我一声劝,放下屠刀,心怀慈心,利人又利己。” 龙头哪里听的进去,冷笑:“孙老头,你已年过百岁,就算养身驻颜有术,能让你身体如常人般康健,但天有天道,肉身如船,你这船驶了一百年了,老了就是老了,难道你这把年纪了,还想保有武功不成?你武功不如我,就算有些术法也难大用。我还是那句话,莫要多管闲事,以免不得善终!” 说话的时候,龙头的脚步一直在往孙思邈的方向挪,他的必杀距离是15米,现在他离对方是30米,只要越过15米,他武功术力齐发,将对手轰杀! 孙思邈摇头微叹,看着龙头的时候,满眼都是遗憾:“居士心意已定,劝既无用,便看看谁道行高吧。” “哼,早该如此!”龙头冷哼,又挪前一步。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三十五章 大贼现身! 柴房中。 苏恪原本已经做好战斗准备,但在最后时刻,柴房外的脚步声却忽然远离了。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远处传来微弱的说话声。 说话声很轻,似乎在百米开外,若不是苏恪的身体被激发了潜力,有武功大师的敏锐,他还真听不见。 “这怎么回事?”苏恪有些闹不明白。他悄悄爬起身,拿上柴刀,弓着腰走到柴房窗边,小心地透过窗户上的缝隙往外看。 天上明月高悬,窗外的情况被月光照的一清二楚,远远第,他看见了乱葬岗中的那个术贼,他双手握着大刀,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在更远的村巷口,他看见了孙思邈。 “他怎么来了?他不是说要做个普通人?不想显露痕迹吗?之前还不搭理我,这会儿怎么和一个术贼扛上了?” 名义上,孙思邈是普通玩家,苏恪这个术士自然不能在旁边看着不管,眼看那术贼离孙思邈已经不足二十五米,他捏紧柴刀,准备冲过去动手。 天庭。 天庭的人早就发现异常,他们一直重点关注着孙思邈,他夜半起床出门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了。 太白金星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这个被称为神医,能一眼看破天机的普通玩家,他搞不明白对方想干什么。 他当然听见了他和术贼说的话,但他还是想不通:‘他到底是普通玩家还是贼?他凭什么以为自己能阻止对方?’ 这个孙思邈实在是太神秘了,明明让所有人怀疑他是贼,但却偏偏让人找不到丝毫的证据,就算一点一点地分析他过往的数据都没用。 这样的人物,如果真是贼的话,那绝对是一个可怕至极的人物。 “星君,孙思邈有危险,要吩咐那术士出手解围吗?” 太白金星犹豫了一会儿,随后道:“稍等,保持关注,看看他准备干什么。你传消息给那术士,叫他也不要急着动手。” “星君,万一这玩家被杀?”那之后所有人都是要负责任,尤其太白金星,他作为负责人,责任最大,最后这锅肯定得他来背,他这星君也就做到头了。 太白金星脸色凝重,他很清楚自己要背负的责任,犹豫半晌,他还是坚持:“照我说的做,出了什么事,我担着!” 每一个大贼都是游戏公司的潜在威胁,他们深藏不露,滑溜如海中鱼,数千年来,游戏公司都只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正面冲突的记录寥寥无几,每一份都极其珍贵。 如果这回他赌对了,绝对能升职加薪,成为天庭重要人物,如果失败......那就跌落尘泥。 ‘人生能有几回搏呢?’太白星君赌上了自己的前途。 “明白!” 凡间。 龙头离孙思邈的距离已经不足20米,隐隐地,他能感觉到对手极不凡,他不敢有任何轻视。 他体内的太阴之力被他催动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流转,他眼睛瞳孔深处透出银白色的光辉,还有银色光芒从他手上透出,化作无数细丝缠绕在他的大刀上,犹如一个光茧。 “孙神医,我这一招叫‘厥阴月轮’,虽然离顶峰的太阴月轮还差两个境界,但威力不可小视,你要小心了。” 孙思邈笑了笑,语出惊人:“天一教的月轮心经嘛,我听说过。你尽管发招!不管怎样,我都会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 这话一出,天庭的太白金星眉头就是一扬,大大松了口气,他赌对了,能说出这句话,就已经说明这个孙思邈是贼,一个伪装成普通玩家的贼! 柴房里的苏恪心中也是一动,他一早就知道孙思邈是贼,但现在看对方的口气,以前辈长者自居,似乎还不是一般的贼。 真正的大贼是怎么样的?苏恪心中极其好奇,加上又有天庭让他在静待一旁的指令,他干脆不出手,在一旁耐心等着孙思邈的手段。 龙头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也是骑虎难下,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绝对会在看到孙思邈的一瞬间转身就逃,但现在,箭已在弦,他必须要战了。 暗暗咽了一口口水缓解心中的压力,龙头大喝一声:“杀!” 他手中的刀猛地朝身前虚空劈下,刀身上那无数银白光丝仿如被赋予了生命,从刀身飞出,与半空之中飞速组合成一轮高速旋转的明月飞轮。这一道飞轮上散发出刺目的光辉,映照的小巷犹如白昼一般的光明,它飞速往前飞去,其目标正是孙思邈的胸口。 不到20米的距离,以这明月飞轮的速度,一瞬间就可以越过,根本来不及躲。 孙思邈根本没有躲。 在龙头出手瞬间,孙思邈的身形也出现了变化。 有明光在他身上出现,仿若火焰一般,从他头顶开始往脚下烧去。这一把火烧过,之前那普通老者形象的孙思邈消失了,紧跟着出现的人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只见他一身广袖紫金袍,鹤发童颜,眸发金光,身后现出一轮如日明光,就这么静静站在巷子口,整个张家村的天空都变亮了,仿佛太阳落入了凡间。 在这金色光辉下,龙头发出的厥阴月轮犹如夜中的萤火虫,根本不值一提。 在这光芒之中,厥阴月轮的前进速度也大大减缓,不是因为受到了什么阻拦,而是因为这片空间中的时间被减慢了! ‘能改变时间的力量!游戏管理员权限!我的天,他是谁?’苏恪看的眼睛瞪得溜圆! 在这这飞轮到了孙思邈身前,他身体也不动作,就是轻轻朝身前吹了一口气。 就一口气,然后,杀机凛冽的明月飞轮顿时就变得如薄公英的花团一般,被吹得化成无数光点消逝。 这还不止,这一口清气依旧往前飞,随后撞到了龙头身上。 龙头身体竟被吹地飘了起来,他低头一看,就看到自己的身体竟然也成了‘蒲公英’,开始化作无数光点散落。 “这是什么术?”龙头惊恐交加,身体挣扎,试图脱困,但一切都是徒劳,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孙思邈笑着摇了摇头:“术无高低,适用即可,你无需多问。这一次,我放你走。望你得个教训,以后做事知道留上一线。” 说完,龙头身体就完全化作光点消失在空气之中,他就这么退出了游戏。 “......”苏恪眼睛瞪得溜圆,一口气就把人吹死,这手段已经不止可怖可畏,而且是无法理解了。 天庭里也是一片哑然,静了大概一秒,太白金星立即道: “还愣着干什么?你,去追踪他的数据链。你,锁定孙思邈的玩家号,别让他退出游戏。你,去联系联邦警察局,把孙然的资料交给他们调查。还有你,去聚雷云,用雷砸他,狠狠地砸,要让他疲于应对!” “明白!”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三十六章 大道蝴蝶! 太白金星命令一下,整个天庭分部开始全速运转起来,张家村的天空也立即出现了剧变。 前一刻还是明月当空,下一刻就起风了。紧跟着,天空上出现了大量鱼鳞状的云彩,云彩又飞速变厚,迅速往乌云演化。 这种天象,是个人都能感觉到异常。 苏恪自然也知道,他有心去提醒孙思邈,但心中念头刚起,还没付诸实际,天庭的消息就传到了:“稍后就有雷暴,请务必呆在室内,保持沉默,否则后果自负。” 好吧,苏恪可不敢挑战天庭的雷罚,这可是天庭最强大的攻击手段,每一道闪电中都包含着恐怖的能量,要是被当场砸中,不仅肉身直接瓦解,在意识还会受到巨大的伤害,退出游戏之后会头痛欲裂,不休养个几年别想痊愈。 据苏恪所知,许多术贼并不是没有天赋,他们也不是没有更进一步成为发贼的天赋和机遇,只不过,这样的术贼有很大一部分都倒在天庭的雷罚之下。 正因为其残酷,所以有好事者称其为雷劫。 现在苏恪被天庭盯死,不能说,不能行动,就只能看了。 他看到,小巷口的孙思邈似乎对当前的情况没有任何畏惧,他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面对天上正在快速集聚的乌云,他只是抬头看了看,随后一招手,轻道:“剑来。” 这一声把许多人吓了一大跳,太白金星眉心也是一跳,他知道很多大贼都有许多强大到极点的道具,一旦用出,就有惊天动地的威力,摧毁一座城市,甚至翻江倒海都有可能。 这孙思邈的模样看起来如此地骇人,难保他没有这样的强大法器! “快快快,寻找附近包含大数据的武器,快!”太白金星失声大吼起来。法器越强大,其中包含的能量也越强,在道中,能量本质就是数据,能量越强,包含数据量越大。 能量可以收敛不发,但数据却无法隐藏,所以,用追踪数据的方法寻找法器是最靠谱的方法。 吼完之后,整个控制室内的工作人员都开始疯狂地在搜索张家村,而那所谓的包含大数据大威力的法器也始终没有出现,太白金星略微感到安心,又问:“有追踪到数据链上的异常数据了吗?” “发现了异常,但对方非常狡猾,无法锁定。” “你继续。警察局的人怎么说,抓到孙然了?”太白金星转向另一个手下。 “抓到了,但这孙然根本不是孙思邈真身,他从头到尾都在沉睡,意识根本不在《道》中,他被冒名顶替了!” “该死!我就知道!”太白金星倒没感到多少失望,想要抓住一个大贼不可能这么简单,他早有心理准备。 稍等了一会儿,他又感觉不对:“怎么搞的,雷云怎么还没聚起来!” 张家村上空,鱼鳞状的云朵已经出现很多,但这些云朵集聚到一定厚度的时候,却再也无法增加,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风会出现,将云吹散。 结果到了现在,这些云朵最多只能遮遮月亮,但想要生出闪电却是妄想。 “星君,张家村的数据有些不受控制,有神秘力量在干扰!” “星君,孙思邈手上多了一柄。。。。。。一柄普通的桃木剑。他在......舞剑。” 太白金星往监控的光屏看过去,果然,不知在何时,孙思邈手里拿着一把普通的桃木剑,他脚上踩着奇特的步法,手中木剑则以一种奇特规律挥舞着,古怪极了。 “他有没有使用力量?身体周围有没有大数据聚集?”太白金星问。 负责监控数据流向的手下疑惑地摇头:“没有,他现在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模一样,就是一个普通老头在舞剑。” 太白金星看不懂,他又转头看布雷云的人员,他们一直在努力布云集雷,但天空的云朵依旧诡异地无法增厚。 “这孙思邈到底是用什么手段阻止了雷云?”太白金星百思不得其解。 凡间。 苏恪看到的东西自然没有天庭的详细具体,但到了现在,他也知道出问题了。 地面,孙思邈在舞桃木剑,天空的雷云却迟迟不能聚集,周围一会儿刮东风,一会儿刮西风,一会儿又是卷地风,乱糟糟的一片。 正当苏恪想不明白的时候,他感到了孙思邈的目光。 对方朝他瞥了一眼,看起来只是一个巧合,但苏恪心中却是一动。 这一眼中,他感到了一种不可言喻的东西,是暗示,暗示他仔细观察! 苏恪恍然开悟:‘术贼已死,老先生早就可以离开了,但他还在,他在为我演示一种道术。’ 紧跟着,他感到《天机卷》猛地一动,急忙沉入心神一看,就见到《人之卷》中出现了一段话。 “唤风术” “上古有蝶,孱而无力,轻扑柔翅,发倾世之风于万里之遥,非大力也,乃顺天知道尔。” 一看到这话,苏恪先是一怔,然后沉思,越想越是震惊,分神之下,他脚下竟是一软,一个趔趄,整个人半跪柴房的地上。 “这不是......这不是古文版的蝴蝶效应吗?” 苏恪心中隐隐出现一个想法,但隔着一层膜没想透,于是他静下心,专注地看着孙思邈舞剑,看着看着,他产生一种感觉,虽然孙思邈用的力量极其微弱,但他却是此方天地的中心。 他舞剑用的只是微末之力,但这一剑刺出,却似乎一下刺中了这方天地的要害,一下就引起了此方天地的巨大反应,这反应就像多米诺骨牌一般,一路持续下去,最终就成了一道足够吹散雷云的大风。 “非大力也,乃顺天知道尔。” 唤风术最后一句话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了苏恪的脑海之中,他猛地一震,那层隔膜终于想透了! “是的!是的!这就是现代科技说的蝴蝶效应!不同的是,蝴蝶效应不可控制,但这舞剑的道者,却是那一只能控制最终效应的蝴蝶!” 忽然间,苏恪想起《道》中一著名典故。 三国时,赤壁之战,诸葛武侯设台舞剑借东风,时人皆笑,以为武侯装神弄鬼,但最终东风还是来了。后人也考据,说是巧合,苏恪曾经也这么想,但现在他明白了。 原来不是巧合,原来那武侯竟然是一个隐藏的大贼,赤壁之战,他有意识地扇了下翅膀,经过一系列反映,东风便来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道经》有云,上士问道,谨而行之。中士问道,若存若亡。下士问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为道。” 原来那大笑着以为看透真相的人,才是最愚蠢的。原来那普罗大众不屑讥笑的,反倒有可能是真正的道! 这一瞬间,苏恪的心神变得玲珑剔透,他脑海中回忆着《道》中出现的一个个典故,一个个闪着金光的名字进入他的脑海。 伏羲、女娲、岐伯、黄帝、神农、禹王、伊尹.......从古到今,这些大贤大能引领着华夏一路前进。 “原来这些都是大贼,又都是道者,我华夏一脉,原来是道之一脉。” 《人之卷》中,更多浓雾消散,下方显出了更多的内容,却是《唤风术》的具体修炼法门。 苏恪却没有去关注,他的注意力全在窗外传道的孙思邈身上,他舞了一通剑,似乎感到苏恪已经得道,忽然放声大笑:“仰天大笑寻道去,我辈岂是蓬篙人?” 真正的道者,从来都是入世。隐居求道,求的都是修身修心之小道尔! 笑完,孙思邈身上明光消失,华服褪去,重新成为一个麻衣老者,这老者眼中已经没有光芒,只是一具还能站立的行尸走肉而已。 真正的孙思邈,已经走了。 苏恪清晰地感觉到了孙思邈的思想,这正合他在《道》中改天换地,干一番大事业的心意。 一时间,他心神激荡不能自己。 “吾当为真道人!”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三十七章 引导者梅雅 最终,天庭还是积聚起了雷云,但却已经晚了。 当雷云砸下的那一刻,孙思邈的意识,那个让他变得如此恐怖和强大的大贼之魂早已经离去,剩下的,只是一具毫无意义的数据躯壳而已。 “轰隆~轰隆~”手臂粗的闪电不断轰下,一瞬间就轰了上百道,全都砸在孙思邈的肉身之上。 但这不是胜利的赞歌,而是失败后不甘的怒吼。 天庭,静默,持续了足足十分钟。 “追踪失败,异常数据消失,他走了。”那个一直负责追踪数据链的员工伸手狠狠抹了一把脸,却抹不走满脸的疲惫和无力。 太白金星深深吸口气:“我知道了,这事到此为止。把整个过程都记录下来,封存为机密档案。” 对方在的时候,他们拼尽全力地追踪都一无所获,现在对方已经走了,就像鱼儿回到深海,再找下去,只是徒耗精力而已。 一个工作人员转过头来问:“星君,那个术士在申请完成任务。” 太白金星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通过吧。” 乱葬岗的术贼已经被踢出游戏,隐藏的大贼孙思邈也走了,对方的任务已经完成,再让这术士呆在游戏中也没多大意义。 凡间。 苏恪递交申请后,很快就收到同意回复,同时他也看到了自己的任务评价:三星。 评价最高是五星,最低一星,三星评价中规中矩,他大概能拿到三百多晶币,算是赚到了小半年时间伙食费。 接下来,他该做的就是如何合理地退出游戏。 这方面,术士们刻意说是极尽想象力,什么方法都有。 比如有一个术士曾俯身在诗圣杜甫身上,完事之后就暴饮暴食,把自己活活撑死了。比如有个家伙留了长胡子,手里拿着剑,他一脚踩在自己胡子上,把自己绊了个大马趴,剑正好插在自己心口。还有人和人币射艺,射中城楼铜钟的绳子,铜钟滚下把自己砸死。 苏恪却不想在退出游戏方式上秀什么花样,他睡在张家柴房中,缓缓呼吸,按照孙思邈展示给他的经脉循行路线,一条一条地收敛自己体内的血气生机。 慢慢地,苏恪感到了了睡意,这睡意越来越浓,直到最后,他感到眼前一黑,随后意识感觉一轻,再无肉身那股沉重之感。 这时,他的意识已经离体,再无法掌控肉身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的意识从肉身中浮了出来,重新进入了虚拟灵体。 低头看,下方就是张顺的肉身,面目仍栩栩如生,脸容平静而安逸,呼吸却已经停止了。 “希望张家父母看到自己儿子毫无痛苦地离世,心里能稍稍好过一些吧。”苏恪叹口气。 离开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兰氏所在的屋子,他们已经暗中约好,他先退出游戏,稍后会在现实联系。 虚拟灵体的感知极其敏锐,隔着数层木板,苏恪仍旧能感觉到兰氏的注意力。他知道对方已经察觉到他肉身的异状,这就够了。 于是他点选了退出游戏选项。 眼前出现一条熟悉的黑暗通道,一路往前,前方出现亮光,苏恪奋力往前,一下跃入光芒之中。 稍过一瞬,他就感觉到了自己熟悉温暖而孱弱的肉身。 睁开眼睛,睁眼看到的是自己公寓的景色,公寓里没人,身边有个消息,打开一看,是自己妹妹娜娜的留言,前段时间为了照顾他,娜娜丟了工作,现在正在重新找,现在正在去面试。 家中还有好几万晶币的存款,生活压力并不大,苏恪并不担心妹妹会找那些辛苦工作。 从虚拟躺椅上爬起来,打开端口点餐,到一旁野外仿真跑步机上活动了半小时手脚,出了些微汗,随后去沐浴。 等他洗完澡出来,食物也送到了,是一碗鲜美的鸡汤面,鸡汤浓郁,面条筋滑,放在《道》,那必须得是名传一方的大厨才能做出来。 苏恪一口气吃光,连汤水都喝了个干净,等吃完了,稍稍收拾,给小妹留下自己外出的消息,就开门出去。 他这回租住是中档公寓小区,小区内绿化面积很大,还有各种风格各异的景观,风景十分不错。 苏恪就在小区内的林荫小道内慢慢行走,走了大概小半小时,他到了小区门口。 门口每隔一分钟就有悬浮车经过,苏恪在手腕电脑上发出搭车信号,稍等一会儿,就有一辆悬浮车从空中高速通道中分离出来,缓缓停在他跟前。 苏恪上车,报出目的地:“城郊公园。” “目的地,城郊公园。需要时间36分钟。请稍等。” 悬浮车在空中划过一条流畅的曲线,再次汇入了高速通道。苏恪闭上眼睛养神。 三十六分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悬浮车将苏恪带到了目的地。 城郊公园极宽广,风景也极出色,其历史悠久,其中上百棵寿命超过五百年的古树就是见证。 苏恪在公园中随意行走,最后在一张长椅上坐下来,心神沉寂下来,正襟危坐,开始等待。 这一等就是一下午,苏恪心安神静,没有感到丝毫不耐。 等到太阳即将西沉,天边一片火红的时候,苏恪感到手腕微微一震,紧跟着身前的光屏忽然变得漆黑一片。 黑色的屏幕上有字符开始闪动:“我在你左手边雕像一旁。” 苏恪转头,身侧大概三十米外有草坪,草坪上是一个苏恪不太熟悉的名人的青铜雕像,雕像身边的草坪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带着宽檐黑纱帽的女子。 女子脸上肤色极白,比游戏里兰氏更胜一筹,但却少了一分血色,苏恪看过去的时候,她也望过来,一双眼眸如有云烟缭绕,比游戏中的兰氏更具魅力。 现实半天,游戏已经过去五十多天,这段时间足够兰氏退出游戏了。 只看了一眼,苏恪就确定,这的确是兰氏的真实身份。 苏恪起身走过去:“美丽的女士,夕阳美景,能否赏光同游?” 如今时代,人们并不矫揉造作,如男女都单身,其中一方若心生好感,邀请同游并没有一点儿唐突。 女子一笑,微微点头,同时自我介绍:“我叫梅雅,阁下如何称呼?” 随后,她伸出手,苏恪接过,在手背上轻轻吻了下。 “苏恪。”他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两人肩并肩走在公园的林荫路上,一边轻声交谈。 两人说的都是普通男女应该说的话,大概并肩行走了十几分钟,苏恪看了看天色,笑道:“时间晚了,我也该回去了,再见,梅雅小姐。” “再见,苏先生。”梅雅微笑点头。 苏恪便转身离去,一路径直回家,到了家中,他拿出一粒米粒大小的储存卡。 这是梅雅在吻手礼的时候顺手交给他的,里面记载的是如何使用替身术进入《道》的知识。 他的肉身在滁县外大樟树下,靠那肉身力量是没法出来的,他需要一个身份去把肉身给挖出来,而发动归藏术就需要启动管理员权限,当前只剩下四次机会,用在挖人上太不值了。 所以这知识对苏恪十分有用。 正如孙思邈所说:术无高低,适用即可。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三十八章 神秘天机卷 回到家的时候,妹妹娜娜已经到家了。 她看起来很高兴,唧唧喳喳地和苏恪描述白天的经历,苏恪脸带微笑,静静地听着,时不时说插几句话,发表下意见表示他在认真听。 这种温暖的气氛苏恪十分享受,不过他很清楚,如果他不抓紧时间,这一切很快会结束。 天庭、术界的人一直在盯着他,尤其是他的师父李天行。就如他了解苏恪的性格一样,苏恪对他的性格也同样十分清楚。 当年他找上门来,要他成为术士,其实是用了一些手段的,比如暗中断了他在《格斗场》的财路,以至于他经济窘迫,最后不得不走上术士之路。 他做的很隐秘,这事当时稚嫩的苏恪自然看不出来,这还是后来成为术士之后,经历沧桑了才想明白的。 对于稚嫩年少的他,这李天行尚且要使用手段,此时断绝了师徒关系,他还身怀天机卷,而他苏恪也成长为一个男人,这人必然是手段尽出,决不留情。 至于交出天机卷,苏恪想都没想过,他从不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更何况就算他交出去了,李天行最可能做的恐怕也不是放过他,而是杀人灭口。 夜里九点的时候,娜娜终于说累了,打了个哈欠,和苏恪道了声晚安,转身去睡觉。 苏恪休息了一会儿,拿出梅雅给他的储存芯片,然后打开自己智能腕表。 “扫描,进行安全性检测。” 有细碎的光线从腕表中射出去,追踪到芯片读取入口,然后检测。 扫描了一会儿,腕表得出结论:“当前存储芯片安全。” 安全吗?苏恪依旧无法确定,他的腕表只是普通货色,检测功能有限,对方真要暗算他,他根本防不住。 苏恪坐着一动不动,他没有学过智能编码,更不是专业信息安全人士,没有专业知识,所以他无法确定芯片是否安全,也不敢轻易使用。 将小小的芯片捏在手里,苏恪翻来覆去的看,心中却在权衡,是否值得拼上这么一回。 ‘虽说梅雅的确需要摆脱李天行,但也难保她以我为筹码获取自由。到底信还是不信她呢?’ 苏恪感到难以抉择,因为一旦信错了,他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就这么看着看着,苏恪忽然感觉自己手心一痛,竟被芯片刺了一下,张开手一看,竟然出血了。 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心中一动,沉念一查,竟然是《人之卷》出现异常,打开观察,却见到《人之卷》上竟然显出一行字来。 “此物无害!” 苏恪怔住,大为震惊。 天机卷在道中应该是很强大的存在,这一点苏恪大致能确定,但他从没想过这东西在现实中也能起作用,这实在是难以理解。 “一开始没反映,沾到我的血就出现动静。难道说‘血中藏神’这句话在现实中也能说得通?” 苏恪不是科研人士,对其中原理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点他知道,那就是天机卷绝不会害他。 想不通其中原理,苏恪就不想了,他知道自己的斤两,现在乱想不过是徒增烦恼,等他以后力量强大,阅历丰富,或许自然而然就想明白了也说不定。 至于现在,他只要享受《天机卷》的好处就够了。 既然确定芯片无害,苏恪就将这东西装入了个人腕表,然后命令:“读取。” 话音落下,空气中就多了一面光屏,光屏中显出了替身术的具体实施步骤。 苏恪认真阅读,他发现梅雅说的极其详细,道理也都一一说明白,其中很多需要注意的细节,她都一一注明,苏恪一路看下去,竟然不用看第二遍就已经明白了个通透。 等看完了,苏恪对替身术就基本了然于心,他心中又一动,沉下心神看,就看到《人之卷》上又有变化,上面多了几行字,其中当头的就是‘替身术’三字,后面几行字则是对替身术的归纳解释,讲的极其精炼。 “没想到这东西还有记录总结之能,不错,不错。”苏恪越发感觉到这东西的神奇,也越发感到九幽黄泉中那个白衣女子的神秘和强大。 ‘不知道那女子和孙思邈比起来,哪个更强。从表象上看,似乎那女子更强,不过孙思邈这人深藏不露,只用合适的术,谁也不知道他尽全力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哎,这些隐藏的大贼,这傲世的力量,真让人心向往之啊!’苏恪忍不住感叹。 既已习得替身术,苏恪也不耽搁,躺上虚拟躺椅,闭上眼睛,轻声吩咐:“连接虚拟网络。” ‘嘶~’耳边传来高速穿行的声响,眼前慢慢变亮,他已经出现在了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交界的安全检测关卡。 “坐标:格斗场!” 苏恪选择了目的地,这是梅雅和他约定的会面处。 天空中有一道光芒从天而降,笼罩了他的身躯,苏恪对这场景异常熟悉,事实上,他觉得这个过程很像是穿越。 眼前光芒闪烁,两秒之后,苏恪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广场上。 广场几乎无穷无尽,其中无数排列整齐的漩涡光团,不断有人从光团中出现、消失,这就是虚拟游戏《格斗场》,每一个漩涡光团都是一个比赛场景传送门。 “传送:1827号场景。观众席。座位号:2586.模式:免打扰。” 话音刚落,苏恪身体就出现了一个瞬移,一下冲进了其中一个旋窝光团。 眼前光影流转,仿若穿过一根色泽艳丽的彩虹管道,管道尽头则是一片白光。 一秒后,管道就到了尽头,出现一个房间。这房间周围呈四壁全是不透明的白色玉质墙壁,中间则是一个全息光影,其中显现的正是1827场景中的厮杀。 房间里已经有两个座位浮现出来,其中一个座位上,换了黑色小礼服黑色窄裙的梅雅正笑眯眯地看着苏恪。她的神态妩媚至极,比在现实世界中要放得开的多。 “苏先生,你准备好了吗?”她微笑着问,声音娇嫩酥软,让人耳朵都要听化了。 苏恪不由苦笑:“梅小姐,我想你没必要对我使用这样的魅惑术啊。” “嘻嘻,不多多练习,可是会生疏的。苏先生就当锻炼心志嘛。” 苏恪没法,只当自己没看见,他在椅子上坐下,然后问:“怎么从《格斗场》去道界?” 梅雅轻轻一指前方的场景:“《格斗场》依附道界产生。苏先生难道不知道,格斗场的战斗场景就在道中的荒郊僻野吗?” 苏恪恍然:“原来如此。难怪我以前感到这么熟悉,那我们走吧。”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三十九章 替死鬼(上) “准备好了吗”梅雅站起身,抬起双手,手上出现了微弱的光芒。 苏恪也站起来,全神以待:“我没问题了,开始吧。” 梅雅便走前一步,发光的双手轻轻点在房间中间的全息影像上。 这影像顿时如水一般出现了晃动的涟漪,在涟漪的正中心,出现了一个边缘不断旋转的光洞。 梅雅细细解释:“格斗场中引用的规则全部来自道,两者表面看起来有些不同,但其实不同的只是表面的术,深层次的规则却是一致的。我现在使用的是潜伏者们专用的一个术,叫:曲径通幽。” “潜伏者贼的自称”苏恪问。 “是。贼这称呼是天庭起的,带着蔑视,到底不大好听。事实上,当你进入潜伏者圈子稍久,就会发现这个圈子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很多人其实相互见过面,打过交道,双方都是认识。比如那个龙头,他在圈子里外号就是大刀。” 梅雅扮演着引导着的角色,苏恪认真地听着,将这一切记在心里。 这时全息影像上的光洞已经扩张到足有一人高,梅雅当先跨入光门:“跟着我。” 苏恪急忙跟上。 光门后是一条长长的黑暗通道,和登录道的情况有些类似,但这条通道显得更加寂静和黑暗,给人一种幽深寂静,通往地狱的恐怖感。 这通道有些长,前方也没有任何光亮出现,而且还时常出现拐弯,每一个拐弯处还有数个通道。 苏恪感觉自己就像是走在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之中,前进了大概半分钟,他忍不住问:“还有多久” 梅雅轻声解释:“这个术是圈内一位前辈创造后贡献出来的。它采用了非常精细的数据算法,登录游戏过程中,它采用的全是随机生成的路径,所以无法被跟踪,到目前为止还没出过意外。因为算法极端复杂,而且为了照顾安全性,通道会持续延伸出去五分多钟。趁着这段时间,你有什么疑问,尽管问我吧。” 苏恪心中稍安,想了想,他问:“那个龙头,你有他具体的资料吗” 梅雅微微摇头:“知道一些,但不多。我知道他是天一教的人,修炼月轮心经,其他信息就全是模糊不清的道听途说了。你要知道,每一个潜伏者都极其注重自己的隐秘,所以我们相互之间只知道对方的存在,更具体的消息却很难打听到。” “能理解。”苏恪点头,贼见不得光,要求的就是隐秘,一个贼要是底牌都暴露了,他离被抓也就不远了。 “刚才你说有前辈贡献术法,怎么说”苏恪又问,他对曲径通幽这个术很感兴趣。 “潜伏者在虚拟网络上有一个据点,里面会有前辈分享一些基础的经验,这些经验都是免费的。我稍后会将据点坐标发给你。进入据点之后,你要记住一个原则:少说话,多看,多观察,多做。这能避免你被人关注。潜伏者不需要关注。” 梅雅说的郑重其事,很有道理,苏恪虚心接受。 前方通道又拐了一个大弯,弯道之后就是一条直路,尽头有亮光透出。 “前方就是出口了。曲径通幽术有个缺点,它的算法太复杂,且随机选择路径,所以出口位置也是随机。我们出去之后,会以非法灵体的形式存在,你知道灵体很脆弱” 余下的话不用梅雅说,苏恪也明白,万一出口艳阳高照又或者是雷雨风暴这种恐怖天气,他们的灵体自然是当场完蛋,然后就被踢出游戏。 贼干的是非法行径,不是玩家,也不是术士,完全不受法律保护。以道内的说法,就是孤魂野鬼,不受天眷,死了活该。 “要是被踢了怎么办”真正接触贼的世界,苏恪才感觉一切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美好。 “被踢了就再来一遍,总有运气好的时候。一个贼最需要的是耐心。”梅雅一脸理所当然,类似的情况她肯定遭遇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说话间,出口已经到了眼前,梅雅在前,苏恪在后,两人冲出了通道。 一出去,苏恪就感觉浑身一阵炽热,似乎有烈火在焚烧他的躯体,他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是一黑,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格斗场的房间。 转头看自己身边,梅雅也在,她耸了耸肩膀,叹口气:“算我们倒霉,刚才那光芒是阳光,出口地点正好艳阳高照。” “怎么不选择夜间登录”苏恪不解,夜间登陆可没太阳这个风险。 “夜间不好,谁都知道夜间安全,所以天庭和术界都重点关注,反倒不安全。相比登录失败,被他们盯上才是真麻烦。”梅雅解释。 “原来如此。” “现在继续。”梅雅又发动了曲径通幽术。 同样的光门,同样长长的路径,苏恪发现这路径的确是随机生成的,这一次的路径和之前那次完全不同。 大约五分钟后,出口又到了,这一回出口的亮光似乎要比上一次暗上许多。 梅雅喜道:“运气不错,外面应该是阴天,不过还是不保险,等出去后,你跟紧我” “明白。”苏恪点头。 两人冲出通道,外面果然是阴天,天上厚厚的云层遮蔽了炽烈的阳光,虽然环境能量依旧比黑夜激荡地多,但总算能维持灵体的存在。 “快快快跟紧我,开始起风了,估计要下雨,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然非常危险” 下雨就有可能打雷,那可是比炽烈阳光还要恐怖的能量激荡,一个雷下来,基本上方圆数十里所有灵体都会被震散,同时意识还会受到损伤。 梅雅急声催促,她在前方走的飞快,近乎透明的灵质身体被扯地老长老长,几乎成了一条丝线,身体所过之处更是带起一阵呼啸的阴风,好在现在就是下雨之前的刮风天气,这阴风并不引人注意。 苏恪以前是术士,向来都是在安全的黑夜登录,没多少保护灵体的概念,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紧紧跟在梅雅身后。 梅雅一直前行,顷刻间就冲过好几公里路,这时,前方出现一条大河,其中一段河面特别宽敞,水流缓慢,且水色发黑,乌沉沉一片。 梅雅大喜:“真是好庇护所” 她一头扎入了大河,苏恪可没发现这庇护所好在那里,水在流动,其中还有各种漩涡暗流,这些都是能量干扰,一不小心他就得完蛋,换成以往术士那会儿,他从来不会入水,也没入过水。 但这时他算是贼,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梅雅走,也跟着扎进河流之中。 在进水之前,苏恪以为周围的环境会变得冰冷刺骨,但进入水中后,苏恪惊讶地发现自己灵体竟然感到一阵温暖,原本在风中穿行时反映在他脑海中的冰冷感竟然减轻了许多。 周围的水仿若一双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灵体,竟让他感到一丝惬意。 “奇了。”这和他以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这段河很深,至少有二十米,梅雅一直往水底钻,到了河底她还不停,左右搜寻一番,最后找到一处水流极平稳的深坑,这才停下。 “以前是不是觉得水里很危险”她笑眯眯地问满脸诧异的苏恪。 苏恪默认,眼看着梅雅,等她的解释。 梅雅娓娓道来:“水,尤其是深水,水底温度基本恒定在4摄氏度,能量波动极平缓,所以非常安全。你想,生命最初就诞生在水中,动物幼体出生前也都泡在羊水中,人肉身中超过70都是水,体内的内环境可以说就是一个水环境。这都说明水的安稳。” 苏恪听的连连点头。 “不过,不止水底安稳,山洞深处,大树内部等等都很安稳。我选择这条大河,还有一个重要目的。你猜猜是什么”梅雅看着苏恪,笑眯眯的。 苏恪一怔,回想他入水前看到的情况,大河不远处就有数个村庄,又想起梅雅这次带他潜入道的目的,眼睛忽地一亮,笑道:“难道说,你准备在这里发动替身术” 梅雅笑意越浓,微微点头:“猜对了。就因为这个术,那些普通玩家中就流传出了一个替死鬼的传说,其中尤以溺死鬼寻找替身最多,这其实都有根源。” “” 竟然要在河里找替身,苏恪无语。 “我们还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找替身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接下来,我做,你学。” “明白” ...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四十章 替死鬼(下) 替身术分四步。 第一步,寻找合适的代替对象。 怎么样才是合适? 第一,游戏时间合适,也不是越长越好,但至少要符合所需。第二,心神不能太过敏锐,越迟钝越好,以方便欺瞒。第三年纪越小越好,最好是没成年的,因为没成年,玩家意识和肉身结合还不稳,容易被取代。 找到这个人之后,就开始第二步:调查。 调查这个对象周边所有人际关系、成长环境,这时候,选择对象年纪小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对方经事少,容易调查,也容易瞒骗。 调查清楚之后,就是第三步:伪造 通常情况下,是伪造一个类似的虚拟环境,供给被替代的玩家去体验。同样对方未成年的好处就出现了,因为未成年,世界观还不稳,人生很多事都没经历。 试问哪个孩子会想到以后会结婚生子?会想到自己的身体变化?回想到自己莫一天会死? 肯定没有。 这就给贼很大的自由发挥空间,即使营造的虚拟环境有破绽也不担心被识破。 虚拟环境弄好之后,就是第四步:取代! “趁对方将死而未死,意识开始脱离肉身那一刻,发动替身术取而代之,同时将对方意识引入伪造的虚拟世界,不让背取代者发觉异常。这就是替身术的精髓。” 大河边,一个头上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笑眯眯地对着颜色发黑的河水自言自语。 这小女孩正是已经替代成功的梅雅,她对面的河水中,苏恪身体半浮在水中,满脸都是受教的表情。 达者为师,虽然梅雅只是个小贼,但就是比他厉害,经验也极其丰富,操作手法熟练,从确定这小女孩为目标,到最终成功替换对方意识,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纰漏,值得佩服。 “现在,我还有最后一些替身术的要点要提醒你。”小女孩脸色变得郑重起来。 “您说。”苏恪认真听着。 “在你发动替身术之前,无论如何都要记住要低调,比如我们眼前这条叫‘乌江’的大河,他在潜伏者世界中其实是有主的,主人叫乌伯,是一个以蛇身入《道》的贼,他有传承,如今应该修成了蛟身,道行很高,绝不能去招惹。” “蛟?” “嗯,是黄龙真人留下的传承,所以,这个乌伯其实是一个法贼。” 苏恪听的心中一震,当他是术士的时候,对法贼这种存在的形容就一个词,那就是‘恐怖’,但现在,这么一个恐怖存在竟然就是自己所在的河流的主人,由不得他不心生凉意。 “安啦,法贼没那么恐怖。你不招惹他,他也不会主动挑衅。法贼的道行也有高低,那些道行低的,碰上高阶术士也都是避着走的。而据我所知,乌伯虽比你我强大,但在整个潜伏者圈子里,他也算不得什么大人物。就说江河水族一系,乌伯之外还有水侯、水公、长江龙君,四海龙王等等,到了四海龙王那个级别,法力已能通天,那才是真正值得仰望的人物。” 苏恪听得心生向往,他缓缓呼吸,努力平静自己澎湃心绪:“天下之大,强者辈出。不过我们还是小人物一个,还得小心翼翼啊。” “正是如此。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梅雅脸现微笑。 到现在为止,苏恪算是真正学会了替身术,梅雅这个领路人不可能引导他一辈子,之后他也该自己走了。 走之前,他心中忽然一动,问道:“还有件事,我想打听一下。” “你说。我知无不言。” “你也知道我的过往。我在滁县遭遇了一个法贼,那贼将我打落九幽黄泉,差点魂飞魄散,实在是深仇大恨。但到目前为止,我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你不要说,我明白了。”梅雅脸色凝重地打算了苏恪的话:“那个法贼,我大致知道他是谁,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他的名字。我只能说,他的修为通天彻地,你现在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通天彻地?怎么个通天彻地法?”苏恪心情也沉重起来。 “刚才我说四海龙王值得仰视,但四海龙王遇见他,却只是四条泥鳅。这不是我胡说,有事证明。百年前,东海龙王有一子侄惹恼了他,当场就被他杀了,神魂都没放过,东海龙王屁都没放一个,你明白了吗?” “......”苏恪无语。 “你现在不要去找他,连动作都不要做,想都不要去想这件事。你要做的,就是尽力地提高自己的力量。若有朝一日,你的力量也能压得海龙王俯首称臣,而你还能看的起我的话,我会告诉你他的名字。不过,如果真到那时,想必你自己也知道了,呵呵。” 对方这一番话是金玉良言,苏恪记在了心里,他对梅雅躬身作揖:“我明白了。今日先谢过,我苏某人若有腾达之日,必不忘梅小姐今日之恩。” “有你这话,我就满足了。去吧。” 苏恪便对岸边的小女孩拱了拱手,随后就潜入河水之中离去。 这条河叫乌江,沿乌江往上游回溯一百公里有一条叫汕水的小河,汕水是南北之向,往北五十里就流经滁县。 滁县就是苏恪的目的地。 他潜入河水深处,一路逆流而上,因为是逆流,速度快不起来,因为有许多河段水不够深,为了安全,他只能昼伏而夜出,一夜只能游出一百里,第二天晚上的时候,他才到了汕水河。 汕水河里的水更浅,最深不过五米,眼看就要天亮,而天上半点云彩也看不到,苏恪知道第二天必然又是一个艳阳天。 没办法,苏恪只能寻找地方藏身。 他沿着河水一路找,忽然眼睛一亮,在河边看到一棵至少三人合抱粗的大树,树冠一半探出河面,河底下则是一墨绿水潭,水至少有三四米深。 这水潭正是一极佳避难所。 苏恪游过去,潜到水底躲着。刚躲好不久,太阳就跃出了地平线,即使是在水底,苏恪也能清晰地感到在阳光照亮世界的那一刹那,整个世界的阳气就猛地一振,瞬间就提升了好几倍。 “太阳太阳,果然是阳气之源,太阳真火过处,一切阴寒之物都无法抵御,这力量实在是恐怖啊。” 太阳是天地至力的一种,苏恪从未想过对抗,他心中只有敬畏。 就这么静静地在水底躲着,原本,苏恪以为自己躲上一天也就完事了,但到傍晚的时候,河边却来了人。 先来的是一辆马车,车上有马车夫和一对年轻夫妻,那年轻男人做书生打扮,二十刚出头的年纪,腰间还系着一把剑。 后来的是一伙强盗,强盗扑上马车,那书生竟然抽剑与之搏杀,还伤了一人,但终究寡不敌众,一通厮杀后,车夫被杀,书生腹部也中剑倒地,强盗们掳走了女人和金银钱财。 白日里,苏恪不敢出来,一直等待太阳落山,他才从水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岸边一片狼藉。 马车倒在路边,马儿被抢了,车夫心口中了一刀,已经死透,书生肚子中刀后,却爬出了十几米,正靠在树上一动不动。 “嗯?这书生好像还剩一口气......不对,这人命不该绝,还有五十年阳寿!” 苏恪用了‘天眼术’,这是贼术,也经过游戏系统,但却不会被天庭看见,是梅雅教的。 当日孙思邈也能看穿人阳寿,之所以引人震惊,是因为他是普通玩家身份,如果是一个贼,观人阳寿再普通之过了。 “作为替身,这秀才实在非常不错,唯一不足就是年纪有些大了,但这也正是他的优点,如果是一个小孩,我还得等他长大才能办事,实在太慢。现在时间太紧,没时间调查他的生活环境,更没法伪造出近乎真实的虚拟世界让他好好呆着.......嗯,我为什么一定要伪造真实世界?我伪造一个死后的地府世界,让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等我借用完了,再让他从地府还阳不就好了?” 苏恪眼睛大亮,他从来不是死板的人,他和梅雅不同,梅雅只能靠替身术进入游戏,所以必须无比谨慎,以免被人抓住破绽。 而他却只会用一次,就算用这法子之后,对方退出游戏之后可能会发觉,但那时候游戏已经过去五十年,他相信自己修炼天机卷五十年时间,不愁没办法应付这小小的后遗症。 这么一想,苏恪就决定附身:“既然对方有五十年阳寿,命不该绝,呆会肯定有人来救,我得抓紧了!”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四十一章 肉身之妙 替身术四步法,因为时间紧迫的缘故,苏恪只做了最后两步。 他没有如梅雅那般几乎真实还原被替代者的生活环境,只是按照此世的传说,造出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地府。 “王兄,地府里时间过的慢,里面还有一大票美女npc陪你,你也不会太孤单。你这具肉身,我先借用一段时间,多谢多谢。” 苏恪只是需要一个肉身去把滁县外的肉身挖出来而已,弄好了之后,他就有一个稳定合法的肉身,也就不需要用替身术这么麻烦了。 当然,到底是借用,而且还没经过对方同意,苏恪心中就有些过意不去。 通过这具身体的记忆,苏恪知道这人叫王守仁,年方二十,已经考取了秀才功名,与妻甚恩爱,因家中还有一兄,有人照顾父母,所以此番他去省里考举人,就携妻同往,却没想到就遭遇了这等祸事。 “王兄,你放心吧。我不会坏了你的肉身,你的妻子我也会想办法营救,至于你赶考的事,我也不会耽误了,当然,能不能中举,我尽力而为,绝不至于把你生活搞的一团糟就是了。”苏恪在心中默默保证着。 借用身体这事他干了,但补偿一定要给,更不能误了人家的事,这是苏恪的做人原则。 意识进入身体,轻易得到了肉身的基础控制权,苏恪开始沉下心神,细细感受身体的伤势。 身上唯一的伤口在腹部,被捅了一刀,但运气非常不错,这一刀从肠子间穿了过去,没有造成多大伤害,这秀才之所以昏迷不醒,除了失血过多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受到了惊吓。 当然,血流太多也是会死人的,以这秀才的体质,假如中途没人来救援的话,他最多撑两三小时。 但苏恪来了,情况就变了。 苏恪本身心神非常强大,而且他有一个很大优势,那就是他没有被游戏系统屏蔽过记忆。 没有这层屏蔽,有两个好处,一是心神和肉身之间没了那层隔膜,和肉身之间的联系就比玩家紧密许多,能更清晰地感受到肉身的具体情况。 二是心神没有被抑制,所以神念十分清晰,这也是贼普遍比玩家强大的缘故。当然,也不排除玩家天赋大才的情况。 这样的情况下,苏恪几乎不用任何术力,只要静心凝神,就能达到清晰内视的程度。 为了让玩家拥有最好的体验,游戏公司在游戏肉身上下的功夫可谓变态,精细到分子级,结构非常复杂细致,就算是和现实肉身相比,也几乎找不出差距。 宏观上,这肉身有六脏六腑,有十二正经,八大奇脉,经脉上之上又有361穴窍,每一个穴窍又有各自不同的功能。其中气血运行方式更是精细到了极点,如果没有专业的知识,就算能感觉到身体出问题,也没法对症处理,最终只能是干瞪眼。 以前的苏恪,每次强化身体都是在游戏系统的帮助下进行,他只要简单地发发指令就好,碰到如今这种情况,他还真是束手无策。 但经过孙思邈的传授,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腹部小肠位置被戳了一刀,虽然肠子没被戳透,但外肠膜却伤了,动脉血管也被戳断了一根,好险只是一条支动脉。” 动脉血压高,一旦破裂,血就很难止住,如果是身体外部伤口,紧急止血办法就是紧紧按住伤口,压紧血管,但小肠在肚子里面,手可按不到,这就需要更精细的技巧。 既然是因为血压高止不住血,那就降低血压,放缓血流速度。 如何达到目的?自然是降低血液流动的动力。那动力发源何处?自然是心脏。 所以,苏恪第一时间做的就是舒缓心脏。 如何舒缓?这是一个难题,因为五脏六腑的运动都被肉身本能控制着,根本不被人的主动意识影响。 按现代说法就是,这是由植物性神经掌控。按《道》中玄学说法就是,心神分魂魄,魂魄不相扰。 魂就是人意识,魄就是身体运转的规律本能,而魂不能主宰魄。 实际上,一个人肉身上有三种能动的肌肉,一是附着在骨骼上的骨骼肌。一种是肠胃上的平滑肌。最后一个是心肌。 肉身上,人能够主动控制的东西,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其实仅仅只有骨骼肌而已,非常的有限。 好在大道五十,天演四十九,万事总有一线机会。 想要舒缓心脏,直接控制虽然不成,但却可以间接影响,其中影响最显著的,就是十二正经中的手太阴心经和心经上的一个个穴窍。 苏恪身体不动,心神却如丝线,一丝丝一缕缕地朝太阴心经上缠绕过去。 这条经脉起于极泉,终于少冲,共九大穴窍,对心脏的影响力最强。 在苏恪感受中,整条手太阴心经就像一条散发着微光的海绵管道,管道边界融入肉体,显得模糊不清,其中有一个个高亮的节点,总共就有九个。 这些节点为何更亮?因为它们是身体血气流动的枢纽,其中充满了‘气’,所以更亮。 何谓血?何谓气? 气是中医的说法,以苏恪现在的理解,气就是能量。而血,则是能量的主要载体,但它并不是唯一的载体,人体内各种体液都是能量的载体。 因为穴窍是枢纽,能量自然更加密集,自然就显得更亮了。 这些枢纽十分奇特,有的枢纽,是从外界吸‘气’,就显出凹陷漩涡之型,有的是往外界喷气,就显出火山喷发之型。 奇妙的是,这一整条经脉不仅在在体内完成一个气循环,在体外也有一个微妙的气循环,内外两循环相辅相成,看起来美妙极了。 “要舒缓心脏,就要降低心脏的压力,内气循环就得减弱,而外气循环就要加强。” 其中原理很简单,失血过多,肉身血气就不足了,而肉身为了身体各处生机,是有一个能量需求底线的,一旦突破,人也就死了。 现在血少了,心脏就不得不拼命跳动,提高血液,以供给需求,结果导致失血越多,气越发不足,如此就形成恶性循环。 这时候,体内的气已经不足了,想要缓解身体的窘境,就只能依靠外界的能量,也就是所谓的天地之气。 而想要得到天地之气,就得靠穴窍上的外循环。 这动作必须要快,因为此时太阳刚刚落山,气温仍旧很高,玄学说法就是,此时天地之间仍以阳气为主,这些阳气导引进身体才有作用。 要是晚了,温度降低,届时导引入体的全是低温的阴气,那苏恪就等于是在自杀! 事不宜迟,苏恪立刻控制穴窍,加大其和外界的交流速度。 穴窍也不能直接控制,苏恪的做法是控制穴窍周围的骨骼肌收缩或者舒张,进而起到刺激影响穴窍的目的。 本来,外循环担负的任务或许只有10%,但经过刺激,却开始迅速提升,达到了20%,30%,最后定在了40%左右。 很明显的,苏恪就能感到有一股暖暖的气流进入少阴心经,又沿此经进入心脏,心脏顿时变得暖洋洋地。 这暖气又缓缓扩散,慢慢地遍布全身,之前因为失血过多而造成的身体冰冷感竟然被驱散了,整个人舒服极了。 失血过多,体内血气匮乏,阳气就减弱,整个人自然转阴,就感到冷和难受,冷到极点,人就死了。而苏恪引阳气入体,体温升高,身体自然又恢复了活力。 这需要大技巧,而且也不能持久,除非他身体已经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这时候已经戊正时分(晚上八点),气温开始明显降低,玄学说法就是环境正从阳转阴,这时候加大外循环就很难从外界吸取能量了。 不过,对苏恪来说,这一时的暖意已经足够,心脏舒缓,动脉断口中的血液流速就降低。 苏恪心神又放在小肠上,他打算借用小肠蠕动来夹紧动脉端口以达到止血的目的。 问题又来了,小肠却是平滑肌,同样受植物性神经控制,没法被意识直接影响的。 但小肠同样有一条经延伸出去,正是手太阳小肠经,利用之前类似的手法,苏恪就可以让小肠以他的意识开始运动。 苏恪故技重施,找到小肠经,心神缠绕上穴窍,就像控制开关一样刺激着每一个穴窍。 这方法实在是灵验极了,随着穴窍的刺激,小肠果真开始缓缓蠕动,而且是按着苏恪的意愿一点一点地缩紧。 半分钟后,动脉端口的位置就紧紧收拢了起来,出血速度顿时大为减慢,只是一点一点地在渗血。 然后是最后一步,那就是激发身体潜力,促进断裂血管愈合。 刺激潜力这一步功夫苏恪驾轻就熟,如今融合孙思邈的知识,手法更是精妙。 意念进入肝部,肝藏血,肉身有很大一部分潜力就藏在这里,现代说法就是肝脏里面储存着很多糖元,糖元就是高分子多糖,是动物淀粉,其分解后产物就是葡萄糖,葡萄糖燃烧后释放能量,就是气。 时间过去大概半分钟,一股包含着浓郁能量的血液就从肝部流了出来,到了心脏。 苏恪意念紧跟到心脏,这回却不需要他去控制,因为人除了主动意识外,还有本能。 人体最大的一个本能是什么?是自我保护,自我修复。 心脏感觉到了能量,‘砰’地一跳,蕴含着高能的鲜血就被身体本能引导着,随着特定的动脉流向小肠的伤口。 瞬间之后,苏恪就小肠伤口处温度提升,几乎有滚烫感,伤口周边更有小动脉突突突地乱跳,就像里面藏了一只只小老鼠。(外部伤口也会如此,相信各位看官都有体验) 这就说明大量的生命能量已经聚在了伤口附近。 一感觉到这现象,苏恪心中就是一喜,这些动作并不是他刻意的引导,而是身体自动出现的。 自我愈合是本能,时刻存在,但有时候,身体突然遭到巨大的伤害,这本能就会被抑制着没法发挥出来,类似于被一个人被打了闷棍,一下子懵了。 这时候,如果有外力以正确方式加以引导,扶上一把,就能让这本能重新发生作用。 现在自愈本能出现,就说明苏恪之前的举动做对了,之后他什么都不用干,就等身体自动愈合就行了。 到了这个地步,苏恪就放松身体,平靠在树上,放缓呼吸,静待救援。 他猜想的果然没错,他这身体阳寿未绝,游戏系统是绝对不会不管他的。 到亥时的时候,有得得得的马蹄声传过来,苏恪微微睁眼看去,就看见一人一马往这边赶过来,马背上还搭着行李,却是过路的旅人。 “来了,不过不是普通玩家,是npc。”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四十二章 生而不平等 生而平等?不,这从来都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在《道》中,这一点体现的淋漓尽致。 在《道》中,该如何分辨npc和玩家?术士很简单就能分辨,召唤一下游戏系统,目标的情况就能一清二楚地展现出来。 贼就有点小麻烦,但也只是小麻烦而已,有一个专门的万金油贼术用来分辨,那就是‘天眼术’。 这是一个贼必备的术,用来查询玩家阳寿,分辨是否是npc,甚至查询对方的命格,都是无往而不利。 比如苏恪眼前这个过路的骑马男子,就是一个npc。 阳寿可以理解。那游戏中为何要设置人形的npc呢? 这就得先从命格说起。 《道》中有俗语: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命格就是一个人一生富贵的情况。有人一辈子都是乞丐,那命格自然是低贱无比。有人一出生就是太子,长大以后就继承皇位成为一国皇帝,命格自然是贵不可言。 这命格什么来决定?大概就在‘富贵在天’的天字上,这个天不是游戏系统,而是天庭,即游戏公司。 想要什么样的命格,进入游戏前,多交晶币就行了。一个能继承大国皇位的皇子,比如大魏这样的大国,起价五十万晶币。 苏恪一直就是术士,而且还是普通术士,接的活都是和普通玩家打交道,对命格一说不是特别敏感,但现在,当他看到这个npc的时候,他就感觉情况不对。 打开天眼术,苏恪沉下心神,细细观察自己的肉身,一开始,这肉身和普通玩家并无明显的不同,但随着苏恪心神渐渐沉静,一股极淡极淡的光辉浮了出来。 这光辉颜色大致是红色,隐隐还有一股黄意,苏恪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在虚拟网络上看过的消息:‘命格由贱而贵,其气分别为黑、灰、白、红、黄、青、紫。白气为黎民百姓,若为红色,则必为官身,若还有一丝黄意,一县父母也有可能啊。” ‘没想到这王守仁以后还会当官,那他肯定会中举啊,甚至会成为进士,那肯定会有几个死忠。’ 除非机缘巧合,否则玩家基本不会成为另一个玩家的死忠,而游戏系统讲求自由意志,也绝不会引导玩家去成为另一个玩家的奴仆。 但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一个普通人想要成事,没个帮手怎么行呢? 怎么办呢?所以就有了人形npc。 这些人形npc最大一个特点就是‘忠’,他们的出现就是为了那些命格高贵的人服务,助他们成事的。 所以,在《道》中,如果一个玩家有一两个对你好的一塌糊涂的死忠,那这玩家绝对是有福气的。 一般情况下,贼基本不会去碰这种有福气的玩家,因为干系太大了,容易被关注。 ‘啊呀,还是太急了一点,还是没经验......算了算了,都已经附身了,办完事再退吧。’苏恪有些懊恼。 这时,那npc已经发现了路上的异状,马蹄声变急,小跑着赶过来。 随着对方的接近,苏恪看清了对方的模样,这人大概二十五六岁,身材壮实,面相忠厚,眼神淳朴,让人一看就感觉到安心。 他脸上有风霜之色,显然已经赶路很久,身上穿着普通人家穿着的麻布短袍,胯下骑着一匹瘦弱的枣红马,他先看到毁损的马车,然后就看到一旁靠树半躺着的苏恪。 苏恪这肉身是秀才,身上一袭材质上好的青衫,面容白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物。 这人惊地‘哎呀’一声,急忙跳下马背,大步冲过来,冲了几步,他又拍了拍脑袋,似乎想起了什么,大跨步回返到枣红马边上,从马背上刮着的行囊中快速掏摸,拿出了个小瓷瓶,这才重新走过来。 到了苏恪跟前,他蹲下身,伸手探了探苏恪的鼻息,口中道了声:“万幸!” 他果断伸手撕开苏恪肚皮上的衣服,露出伤口,然后拧开小瓷瓶的木塞,轻轻往伤口上倒。 似乎有粉末落下来,落在伤口上,苏恪感到了丝丝凉意,伤口上那火辣辣的疼痛顿时减轻许多:‘应该是金创药之类的东西,这npc倒准备的齐全。’ 没猜错的话,这个npc应该是给这个王守仁准备的一个追随者。当然,对方最后会不会追随王守仁,得看王守仁自己的表现。 《道》这游戏虽然有命格,但这也不是绝对的,命格只决定你这辈子的人生底限,但上限在哪,那就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也有王侯之命当最后却兵败被俘,一辈子当俘虏的,比如三国时的刘禅就是如此。但他虽然被俘,但也是一辈子衣食无忧,得了善终,下限摆在那呢。 这汉子在伤口上倒上药粉,又撕下苏恪内衫上的干净布条,绑紧了伤口,手法很是熟练,等处理完了,他轻轻将苏恪的身体扛起来,放在了自己的瘦马上固定好,然后就驮着一路走。 一边走,这人一边自言自语。 “算你小子运气好,碰见我马三,要不然今夜你就得喂了野狼去。” “也不知你小子是积德呢还是报应,说积德吧,这又遭了贼吧。说报应吧,还能留一条命,还能被我马三碰上。也就我马三艺高人胆大,不怕人报复,敢救你。” “哎,我说你小子可要撑住啊,别让我白白好心一场。” “......” 就这么一路说着,走了大概十多里路,前面出现了一个小村子,马三嘿嘿一笑:“终于到家喽。” 他走到苏恪身边,又伸手探了探鼻息,苏恪也适时让鼻息变得粗大些,这马三就笑起来,轻轻拍了拍苏恪的胳膊,声音满是欣慰:“得嘞您这位爷,这鬼门关算是过了。” 他的嗓音听起来很是沉厚,天生就给人一种可靠憨实的感觉,属于那种有点本事,平时很老实做人,但一被欺负就会炸毛犯倔的实在人。 这样的人,实在是追随者的好人选。 马三牵着马儿进了小村,到了一间木屋前停了下来,这木屋的正屋里还有火光,显然里面的人还在等着他回家。 “婆娘,快出来帮忙,今天有点儿麻烦事。”马三喊了一声,同时牵着马进了小院。 “咋了?”木屋门立刻开了,一个身材微胖,模样普通的女人急急忙忙地走了出来,自然,这女人也是npc。 她一下看到了马背上的苏恪,同时看到了他身上的血,惊地‘呀’地一声叫起来。 “当家的,你伤人啦?” “嚷嚷啥?撕了你那张破嘴!这人遭贼了,躺在路边,还有一口气。我碰上了,难道还能见死不救?”马三伸手将苏恪从马背上扛下来。 他婆娘一听不是自己当家闯祸,也就放了心,嘟囔了一句:“现在越发不太平了,哎。” 说着她就过来帮忙。 “娃儿睡啦?”马三轻轻问。 “睡啦。临睡还念叨你答应给他做的竹蜻蜓哩。” “这小兔崽子,好好好,赶明儿就给他削个。你别在这瞎忙了,快去煮个小米粥,稀一点,我估摸他也快醒了,弄点稀粥给他润润肠子。” “哎,好。”这女人就转身进厨房忙去了。 马三扛着苏恪进了房间,把他安置在自己卧房上,随后也转身出去,苏恪听到院门开关和远去的脚步声,估摸着这马三应该是去请村里的郎中去了。 过了大约小半时辰,门外传来说话声,不一会儿,一个头发华白的老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马三,他身上还多了个药箱子。 这老头就是郎中,给苏恪看了下伤口,又诊了下脉,点头赞道:“你救治的及时,他这条命应该算是保住了。” 他开了几副补气生肌的药,然后就走了。 这时候,苏恪知道自己该醒了,便缓缓睁开眼睛,口中轻轻咳嗽了几声,作势要起床。 马三一直看着他呢,见状急忙走过来,伸出手将他按住:“小哥,可别乱动,小心伤口迸开!” 苏恪一脸‘焦急’,挥手乱拨:“你别拦我,我娘子被掳走了,我要去救他!” 如果是王守仁本人,以他们夫妻恩爱,大抵也是这个反应吧。 一听这话,马三就重重拍了下大腿,同仇敌忾:“这帮狗东西,真是作孽!小哥,不过你还是不能乱动,须安养一夜。’ 苏恪见挣扎不脱,便双眼垂泪:“我心如油煎,如何躺的住?” 马三见他模样,沉默,好一会儿,他长长叹气:“唉,救人就到底!这样吧,我去给你打听。明早一定给你带消息回来!” 苏恪一怔,不由看了眼马三,这人赶了一天路,已经是一脸疲累,救了他一命还不说,现在竟然愿意为他这个陌生人去贼窝打听消息,而且苏恪能看出他心中的犹豫挣扎,他其实不大愿意去,他最终还是这么选择了,或许只是出于一种义愤。 这样的人,实在是值得一交。 ‘这npc值得收留。王兄,我就替你留下了。’苏恪紧握马三的手,承诺:“兄台,你的恩情我记住了。此事不管成败,我愿与你结为异姓兄弟!” 这么一说,马三也十分动容,站起身对苏恪抱拳:“小哥,我做此事乃出于义愤,兄弟的事不要再提。我看你也不是普通人物,承蒙你看的起,我马三必不负所托!” 说完,他转身出了房间,屋外传来他婆娘的声音,似乎不愿意,马三哼了声:“妇道人家,懂个什么!” 屋外静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马蹄声起,马三已骑着瘦马出发了。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四十三章 风起青萍末(一) 第二天早上,五点的时候,天蒙蒙亮,马三回来了。 苏恪不知道他这一夜是怎么过的,见到他的时候,苏恪几乎认不出他来了。 他是走回来的,那匹瘦马已经不见了,他身上的衣袍已经几乎成了烂布条,上面被露水沾湿透了。脸上、身上到处都是淤泥,脸色更是发青,眼窝都凹了进去,这一夜,他定然过的极其幸苦。 他一瘸一拐地走回来,他婆娘看到之后,当场就哭成了泪人儿。 这副惨样,就算苏恪知道这人是npc,也不由得心中震动,将心比心,若有一日真有人如此对他,他一定将之视为生死至交! 不过他现在不是苏恪本人,而是王守仁,却得克制。 睡了一夜后,他肚子上的皮肉伤已经基本无碍,已经能走动,见到马三的时候,急忙从床上爬起来,却先不问自己妻子情况,而是问道:“兄台,可伤到哪了?” 马三眸色一暖,摆手道:“不碍事,都是皮外小伤,一晚上在山里打滚,就是脏了些。” “那就好,那就好。”苏恪连连点头,然后就看着马三,脸上却是期盼之色。 不用问就知道他在等什么。 马三脸色很沉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兄台,有什么事你直接说,不要瞒我!”苏恪心一沉,他已经猜到情况了。一个女子被掳上山还能发生什么事呢? 果然,马三哑着嗓子道:“小哥,消息打听到了,我说了,你可要挺住。” 苏恪脸上顿时‘血色全无’,艰难地道:“兄台,您请说。” “你妻是被二十里外山里的黑炭头那伙人劫走的,我去的时候,人是见到了,但却已经死了,被扔在寨子外不远的草丛里,身上没了衣服,心口插着根头簪子,应是自尽而死。” 苏恪踉跄了下,几乎摔倒,扶着床沿才站稳,眼眶已经红了:“芸娘,我对不住你啊!” 当术士时,对手都是贼,大家都当这是游戏,不太较真,没多少感触,但此时附身普通玩家,亲身体会这王守仁对芸娘的深情记忆,而这玩家的挚爱之人却又被如此折磨而死,苏恪才真正感觉到了痛苦和仇恨。 这感觉让他心口闷闷地,似乎里面堵了一口淤血,不吐出来不爽快。 一发觉自己肉身异常,苏恪顿时醒悟:‘不好,刚才我自己也入了情局,心神震动,伤了心包了。 古人说伤心伤心,这里的心不完全是真实的心脏,还包括心脏外一层几近虚无的胞膜,被称为心包。 这心包十分奇妙,它是通神的,一旦人动了心,在心包以及从中连接出的手厥阴心包经上就有反应。 正因为如此,如果一个人过于动心,或愤怒、或悲伤、或狂喜的,都有可能伤了心包,心包伤了,若还不注意保养,病就有可能病虚转实,真正伤到五脏六腑。(兄弟们要长寿,得先养心。心平静了,日常小病至少少一半,就算生病也好的超快。) 俗话说:‘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其实这些情绪先伤的都是心包。 这些因为情绪变化出现的病,一开始都是情志病,只要刺激心包经,调整自己情绪,不需要吃药就能好。 苏恪感觉到自己身体细微变化,立即沉下心神,神守手厥阴心包经,用特定的手法,一个一个地刺激经上穴窍。 稍过一会儿,苏恪就感到胸口心脏位置暖洋洋地,胸口那股郁闷感已经消失无踪。 心神影响身,身体又反过来影响心神,身体舒适了,苏恪之前的郁闷和愤怒也大为减轻,稍稍调整,他就重新恢复了平静。 虽然心平静了,但外在却还需要表演一番。 这一回,苏恪没让自己落泪,他紧紧咬牙:“前日,我才得知我妻肚中已有身孕,今日她就遇害。这黑炭头杀我妻,害我子,此仇不共戴天,我必杀之!” 既然没法帮王守仁夺回妻子,那就帮他把仇报了,也算对得起他了。 一听苏恪说他妻子肚子里还有孩子,马三顿时满心愤慨:“黑炭头这伙人真是天杀的,竟做出这等恶事!” “我这便去寻他了断!”苏恪站起身来,捏着拳头,牙齿紧咬,竟是准备拼命。 马三大吃一惊,没想到苏恪竟然如此冲动:“小哥,报仇的事急不来,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总的先养好伤再说。” “我身上的伤已经不碍事,你无须担心。”本就是皮肉伤,激发自愈本能,又修养一夜,伤口已经基本痊愈,的确已经无碍行动。 马三见苏恪神色坚决,又劝:“小哥......” “我姓王,名清,字守仁,兄台称我叫守仁即可。大哥又如何称呼?”苏恪问。 “我啊.....我叫马.....马三。”马三很不好意思,他一个粗人,起名字可没读书人那么讲究,又是名啊又是字的,一听就很高大上,他却只知道自己姓马,至于三,那是因为他在这辈排行老三。对应的,他们这青山村里还有马一马二,一直排到马十五,都是堂兄弟。 “哦,原来是马兄。不瞒您说,我也习武,会剑术,我身上的伤我清楚,没伤到要害,都是皮肉伤。昨夜承蒙您搭救,又赖您打听到我娘子近况,此次我复仇若生还,必回报兄之恩情。” 苏恪说的极诚恳,神色之间更没有半分对马三的轻视,马三听了,心中舒坦,也越发感念苏恪这人对自己发妻的厚情。 在他看来,一个人能对自己妻子如此情深意重,那必定坏不到哪里去,而这读书人醒过来之后,一直对他礼敬有加,没有一点儿鄙视,这让他感到了对方的敬重。 ‘这人如果不是读书人,就这性子,定然也是个江湖豪杰,值得我马三一交。看来这次我马三没白救人。’马三心中暗忖,但他还是觉得苏恪有些怒火上头,又劝:“守仁,我就斗胆这么称呼了,我还是那句话,要报仇,需养精蓄锐,蓄势而发。” 苏恪还是摇头,他有自己理由:“马兄,兵贵神速。我此刻去寻仇,那山贼必然没有半点防备,我半夜偷偷潜入,定然能成功杀了那贼首!” 这话在理,马三点头认同,不过他还是觉得太快,想了想,他说道:“守仁,我马三是个粗人,斗大的字认不得一箩筐,承蒙守仁你看得起,倘若你能再留个两日,我便陪你同去。这么一来,你我之间也有个照应,成功几率也大。” “马兄,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不必再陪我涉险。而且你家中还有妻子,要是出什么意外,他们怎么办?”苏恪摇头拒绝。 没想到他这么一说,马三却忽然跪倒在地:“贤弟,你是读书人,前程似锦,你的命比我金贵百倍。我马三跟你去,必冒死护你周全,我若是不幸,只求你照拂妻小,若能教他识得些许字来,那就是我马家祖坟冒青烟了。”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四十四章 风起青萍末(二) 在大魏,那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虽然此时大魏国势有些动荡,但却没人认为大魏一朝会因此崩散,武将卑微,而文官地位依旧极高,所以这句话却还是被黎民百姓视为真理。 苏恪身穿秀才才能穿的青衫,青衫腰际还悬有剑鞘,这青衫佩剑的打扮,那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才能有的待遇。 加上苏恪言谈举止,就更确定了马三的想法,他如此为苏恪尽心尽力,除了义愤,很大一部分还有为自己小儿前程考虑的心思。 马三心思很纯,苏恪一眼就看出他说的全是真心话,眉头微皱:“可我只是秀才而已。” 秀才虽然也是功名,但却是最低级功名,能受人尊敬不假,但想要人成为自己死忠,甚至不顾性命,这点功名就有点不够了。 在苏恪想来,要做到这单,至少也该是个官,比如县太爷这类人物才行吧? 但很明显,马三却有不同想法:“贤弟,你文武双全,气宇轩昂,是读书人不假,但身上还有男儿的血勇之气,却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比,将来成就必然不止于一秀才。我马三活了这么多年,看过很多人物,自认不会看错人,只求相公成全。” 说道这里,他竟然要磕头了。 苏恪怎么能让这个救命恩人给他磕头,急忙伸手扶住,见马三神情坚决,轻声叹道:“既如此,那就依马兄所说,我休养两日再出发。” 马三神色顿松,说道:“正该如此。贤弟的剑丢了,村头李铁匠手艺不错,我便去找他给你打上一把趁手的。” “那有劳马兄了。”苏恪扶起马三,然后对他长身一揖,惊得这粗汉急忙避让开去。 事情商定,马三在家吃了早饭,随后马不停蹄,一路出门去寻铁匠铸剑,苏恪喝过小米粥之后,则在院子里缓缓行走,活动手脚,温养身体血气,以期让自己身体状况尽快恢复。 第一日下来,苏恪肚子伤口上就结了一个大血痂,等到第二日一早,这血痂下的皮肉就感到一阵阵微痒,做出许多大动作时已经伤口不疼了,却是外部皮肉已经开始愈合了。 等到辰末(上午近十点),苏恪听到屋外传来乱糟糟的人声,正疑惑,马三在门口敲门:“王相公,老李头把剑送过来了。我们村的里正听说你要去找黑炭头报仇,不放心您一个人去,特地点了村里十几个壮小伙,同您一块去。” 苏恪一怔,没想到这事会闹出这么大动静,他急忙穿衣开门出去,就见马三的小院子里挤满了人,其中一个老头身上穿着脏兮兮的麻衣,双手正捧着一把寒光闪烁的剑,另一个白发老者却是一身干净棉布衣,他身后跟着十几个健壮小伙。 想来拿剑的是铁匠老李头,白发老者就是里正了。 苏恪连忙走上,拱手打招呼:“两位长者,小子有礼了。” 在这小小的山村,读书人都每一个,秀才的份量也是极重的,苏恪态度诚恳,两个老头都感自己受到礼敬,急忙还礼,脸上皱纹聚成了一朵花。 “秀才公,这是你的剑,我特意在剑刃上融了百炼钢,绝对不会误了您的事。” 老李头走前一步,双手捧上铁剑,然后满眼期待地看着苏恪。 在大多数人印象中,读书人就该手无缚鸡之力,能考取功名的读书人,那肯定********读书,身子骨肯定就更弱了。但这秀才公竟然要执剑报仇,由不得人不好奇。 说真的,虽然苏恪一直说他会剑术,但村里人心里都不大信,只以为他应该只是稍稍练过,但想要用剑杀人,估计够呛。 所以这当口,老李头在看苏恪,里正和他身后十几个壮汉也都看过来,马三和他的婆娘孩子也都看着苏恪,等他试剑。 面对这阵仗,以前的王守仁估计会有些慌乱,因为他虽然练习剑术,练的也不差,但却没经过实战,所以之前面对山贼强盗,一番乱斗,虽然给对方造成了一些麻烦,但最终却也只能伤一人而已。 但苏恪自然不同,他可不仅仅是练过剑术,以前是在《格斗场》,后来是当术士,和人战斗无数,是经过无数战斗磨练出来的杀人剑。 如果来真的,估计这俗世亿万人中,还这找不出几个剑术比他高明的。 他看着铁剑,满脸感慨:“以前,我练剑只是为了强身,从没想过有拿它杀敌的一天。然,此次血海深仇,非手刃仇敌不能解我心头之大恨。” 他双手接过拿起老李头的铁剑,然后换做单手握着剑柄,轻轻将剑平端起来,剑身纹丝不动,如同铁铸。 这剑长三尺,重约八斤六两,寻常人若手拿起来,当然也能平平端直,但必然颤抖,如苏恪这般,看起来简单,实际做到却极难,需要极大的腕力和技巧。 铁匠老李头和马三都是识货的,一看如此,眼睛就是一亮。 苏恪手腕轻动,舞了个剑花,顿时剑光闪烁,寒气逼人,马三就忍不住叫了声:“好!” 他之前见苏恪执意报仇,以为只是一时气愤之语,如今见了他的剑术,才真正感到厉害,心中顿时大起感叹:‘果是文武双全,这等人都有天佑,看来我真没看错人!’ 苏恪口中赞道:“好剑!” 虽然材质是普通的铁,但剑刃用了钢材,剑身平衡掌握地也很好,作为一把杀人剑,足够了。 老李头得了夸奖,眼睛都笑眯了,难得说了一雅句:“好剑赠英雄,也算值了。” 里正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在诸人中,他的见识是最广,虽然敬秀才,但却不是盲敬。 他是被马三劝来的,但一路上都担心误了村中子弟的性命,现在看来,这秀才公还挺靠谱,不是那种靠嘴巴打炮的人物。 想到这里,他就对苏恪拱了拱手,祝:“那就祝秀才公马到成功,报仇雪恨!” “多谢长者吉言!”苏恪回礼。 之后又是一阵寒暄,待得一干人暂时散去,苏恪就对马三道:“多谢马兄为我谋划,弟感激不尽!” 他一个人去也能杀了贼首,但要费一番周折和贼人周旋,现在多了十几个帮手,却又是另一种打法了。 马三只是傻笑:“应当的,应当的。那黑炭头本就是附近一患,人人和他都有仇。能跟着秀才公,那是他们运气。” 苏恪点头,想了想,说道:“人多未必是件好事。这些小子身强体壮,都是好把式,但要剿匪,还需要预先演练一番,以免误了他们自己性命,还误了事。” “应当的,应当的,贤弟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马三自然是毫无意见。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四十五章 风起青萍末(三) 大青山深处有一山谷,叫牛栏谷,此地三面环山,只有一面出口,形似牛栏,故此得名。 这种地形,易守难攻,就被山贼给看中了。 在林木之间,有一栋栋木楼若隐若现,正是黑风寨,贼首正是马三口中的黑炭头。 当苏恪忙着准备偷袭贼营为王守仁报仇的时候,牛栏谷中,黑炭头也正和寨中的兄弟商量事。 “大当家的,我们这次劫的好像是个进府城赶考的秀才,你说会不会出事?要是惹来官兵就麻烦了。”说话的是个壮汉,一脸络腮胡,是寨子里的二把手。 大当家就是黑炭头,他刚刚年过四十岁,面皮极黑,面目丑陋,长一鹰钩鼻,人不高,但身子精壮,胳膊比普通小儿的腰还要粗。 他手里拿着一个鹰嘴旱烟竿,正吧嗒吧嗒地抽着,闻言冷笑:“官兵个屁。西边的山蛮子正在闹事哩,官兵都在那忙着,哪有功夫管我们这点破事。不要说劫一个秀才,就是劫十个也没事。” 又一个摇着蒲扇的这精瘦中年男人阴笑起来:“大当家说的是,大魏朝这些年天灾连绵,到处都有人起事,前段时间黄河还决了口,淹了上千里地。听说老皇帝身子还不行了,太子却才十二岁,据说性子还软趴趴地和个娘们似的,朝里还有权臣刘震当道。我看啊,这老张家的天下都快坐不稳了,哪有空管我们哪?” 大魏的皇帝姓张,老张家自然就是皇家,这中年男人是山寨的三当家,寨中人称赛诸葛,最擅长用计,还懂一些术算。 按他所说,整个大魏那是风雨飘摇之势,大魏朝分分钟都有可能完蛋。 黑炭头摆了摆手:“老三,别扯那些虚的,重要的是兄弟们要过的快活。娘的,好容易找到个细嫩娘们,竟然就这么没了,真是可惜了。” 二当家嘿嘿笑:“那娘们性子烈,是挺可惜的,不过就算死了,兄弟们也能用来快活,嘿嘿。” 黑炭头吧嗒了口旱烟,眯着眼道:“到底还是不如活的好用。好了,不提了,那秀才身上也没多少值钱东西,抢这一票却是亏了。老二啊,这几天让兄弟们再辛苦下,再去附近捞几圈,争取多干几票。” “那没问题。”二当家急忙应下。 黑炭头又转头看三当家:“铁岭的人怎么说,海大帅要起事,他们跟不跟?” 三当家摇了摇头:“送信的已经回来了,带回了一封信,信上全在扯淡!什么态都没表。” 他将一张纸递给黑炭头,纸是普通的油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大通如鸡爪一般的字,却是铁岭的大当家回的信。 黑炭头看了几眼,冷哼一声:“真是只老乌龟,我看他就是不肯,不然哪这么多废话。” “那大当家,我们跟不跟?”赛诸葛小心问。 黑炭头深深抽了口旱烟,然后将手里的纸揉成一团往面前的火炉丢进去,正准备说话,就听见‘呼’地一声风响,门口有一股疾风倒灌进来,一下将火炉的炭灰吹地飞腾起来,整个大厅到处都是飞灰。 “呸呸呸!这贼风吹的真不是时候。”黑炭头被吹了满口的炭灰,狼狈极了。 三当家急忙将水壶递过去给他漱口,口上接着道:“这贼老天真是怪了,刚才还是大晴天,怎么说起风就起风了。” 二当家也看出去,随意地道:“咦~还聚了云,这是要下雨了呀。” 黑炭头簌了口,又拿了面布擦了擦脸上的黑灰,呸呸又吐了几口,这才往大厅外看出去。 这大厅的地势高,门口看出去就是天空,之前天空还是蔚蓝的,此时才申时(下午4点到6点),天光也亮,这时天色却已经阴沉下来,还传来‘哗啦哗啦’地风声,门外的树木更是被风吹的使劲摇晃,叶子被吹落了一地。 不知道为什么,黑炭头的心竟然也跟着沉下来,闷闷地很不舒服。 他搞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习惯性地骂了句:“这贼老天,说翻脸就翻脸。” 他却不知道,就在这呼呼的风声中,有一队人正悄悄地往他们所在的山谷潜过来。 “贤弟,起风了。”马三一脸喜色。 风声一现,他们潜伏难度就降低了至少一半,至少对方听不到他们的动静。 苏恪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远远地,他已经看到了远处贼寨的哨塔,他低声提醒:“起风是好事,但不可掉以轻心。” “明白。”马三信服点头。 出发前,他对苏恪的剑术是没什么疑问了,但对他的身手,尤其是攀山越岭的身手却不大放心。 这不是他不相信苏恪,而是苏恪这肉身看起来细皮嫩肉的,一张脸上的皮肤比他婆娘还要水嫩,这样娇生惯养的人出入长满荆棘,布满乱石的山地,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事。 但这一路过来,他对苏恪却已经是心服口服。 对方身手好的出奇,比树上的猴子还要灵动几分,一路上,不是马三想象的被拖累,而是他们拖累了苏恪。 好几次,看着对方一下跃上山石,马三都要怀疑要不是对方肚上的伤还没好透彻,对方是不是能一下将他们给甩没了影。 ‘世间竟有这般人物!看来我马三这回是真的选对人了。’他心中越发坚定了跟随苏恪的心思。 他身后的十几个壮小伙倒没这么多心思,但见到苏恪身手,信心也足了不少,一个个紧紧捏着手里的竹弓,紧紧跟在苏恪和马三身后。 这一阵风真真切切起到了掩护的作用,苏恪等人一路摸上去,待得傍晚时分,一行人摸到山寨外五十多米的时候,山贼都没有任何异常动静。 此时是深秋,风大,山谷口哨塔上人冻得发抖,一个个缩在角落里躲风,哪里有空抬头去看谷外的动静。 到百米外一棵大树后面,苏恪抬手止住身后村民的脚步:“马兄,稍后我沿那条小路潜入,万一我被发现,里面传出动静。你们就用火箭在寨子口放火,火放的越多,山寨越乱,我就能趁乱杀出来。” “贤弟,我跟你一起去。”马三握紧了手里的刀。 苏恪摇头,他一个人好办事,当然,他也不能打击马三,便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马兄,火能不能放好,关乎计划成败。你不在这,我不放心。” 这一回,马三没有坚持,他能看出苏恪身手比他好数倍,他跟进去说不定就成为对方拖累,还不如在外面做好自己的事。 他对苏恪抱了抱拳,轻声道:“必不负贤弟所托。” 苏恪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其余跟来的村民:“有劳众位了。” 村民们一个个对他点头。 苏恪便抽出剑,伏低身体,转身朝山寨潜了过去。 山寨三面环山,只有一面是出口,出口很窄,不过二十米,但好在山路两旁草木茂盛,这就给了苏恪以躲藏行迹的空间。 大约潜了二十多米,苏恪眼睛猛地一缩,看到路边草丛里扔着一具****妇人的尸体。 亲眼见到和之前听马三述说带来的刺激完全不同,这妇人身上满是伤痕,下身模糊一片,全是血迹,眼睛圆睁,竟是死不瞑目。 这就是芸娘,王守仁记忆中和这芸娘的甜蜜幸福,他心口插着的头簪还是王守仁送的,王守仁的记忆清晰具体,那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甜蜜犹如昨日发生,苏恪感同身受。 现在见此情景,他只觉心中一股火气狂涌而出。这火气又迅速化作凝聚的杀意,在他胸口激荡。 “王兄,这杀妻害子之仇,我就替你报了!”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四十六章 风起青萍末(四) 此时已经是傍晚,太阳已经落山,只在云层下留下了一缕昏红的余辉。 天色渐暗,风雨欲来,正是一个复仇好夜。 草丛中,苏恪眯起眼睛,猫着腰,如一魅影,朝谷口的木墙潜过去。 山谷口的木墙有三米多高,墙上有半米多宽的木板过道,上有茅草雨篷,隐隐地,能看见其中有山贼正窝在雨篷下。 等潜的近了,苏恪沉下心神,同时耳侧肌肉微微收缩,耳侧几个穴窍就受到了刺激,稍过一会儿,他就感到耳朵暖 烘烘的,似乎有两团火焰。 这是‘气’运转到耳朵的征兆,气到,即能量到,能量到了,耳朵内各个小巧的听觉部件就像引擎有了燃料,开始全状态运转,听觉顿时敏锐好几倍。 苏恪一下就听到了清晰的呼吸声,木墙两侧各有一个,木墙下方的小空间里还有两个,上面山贼是在值守,而下方的应该是换班的。 木墙下方小空间的两个山贼呼吸沉稳均匀,想来他们为应付下半夜的值班,所以提早休息了。墙上的两个山贼则窝着身子发抖,却是被深秋的冷风吹的。 可以说,这时候根本没人关注周围的情况。 ‘呵~小小山寨,制度还搞的挺正式,可惜人不行。’苏恪冷笑。 他听声辨位,悄声来到左侧木墙下,摸到一个位置,手中长剑猛地刺出,剑尖悄无声息地透过原木的缝隙,一下戳到木墙后面。 ‘噗哧’一声轻响,被风声掩盖,苏恪抽回剑,剑尖上沾染了几许血迹,而木墙后的一个呼吸声已经消失了。 这时候,苏恪的身份是普通玩家,他只用武功,没有使用任何超出限制的术力。 所以,他完全不管对面人物的具体身份,如果是npc,杀了没有半点后遗症,如果也是普通玩家,那能被他杀了,就说明对方阳寿尽了,是老天要让他死。 杀了一个,苏恪又摸到下一个位置,同样听声辨位,又是一剑戳进原木的缝隙,将第二个山贼永远留在了睡梦之中。 杀了两人之后,苏恪又侧耳细听,他发现木墙顶的两个山贼没有任何反应,他们根本没有发觉木墙下方的异常,之前一切动静都被呼啸的风声掩盖住了。 ‘很好!’苏恪眼睛微微一眯,潜到木墙木门所在,手上用劲,一剑插入木门锁门木棍所在处,然后开始等待,大约二十多秒后,忽然出现一阵疾风,吹的谷口周围的大树‘哗啦啦’一阵大响。 就是现在! 苏恪双手握剑,猛地吐气发劲,铁剑沿着原木缝隙全力下斩! ‘哚!’一声又脆又短的声音响起,门后小腿粗的木棍应声断为两截,门开了。 这动静稍稍大了,虽然有风声掩盖,但木墙左侧的守卫还是若有所觉。 ‘咯噔~咯噔~’他站了起来,踩在木板上,似乎在左右观望。 但他却只注意木墙远处的情况,对木门口却没有任何关注,看了几眼,窝在木门口的苏恪听见他嘟囔了一声:“真是活见鬼。” 随后,木墙上又没了声响,想来那山贼又窝起了身体。 苏恪还是一动不动,他在等下一阵疾风。 这风没让他久等,大约三十秒后,谷口树木又是‘哗啦哗啦’地一阵大响,风实在太大了,其中有树的树枝被吹断,发出‘喀拉拉’一阵大响。 苏恪立即推门而入。 木墙上的两个山贼被断裂的树枝吸引,转头看了一下,随后又转了回来,断了几根树枝而已,没什么好奇怪的。 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苏恪在木墙底耐心地呆着,他在等下一阵风。 ‘哗啦啦’风来了,苏恪疾步从门口冲出,果断冲上木墙,按着他听好的位置,一下找到了左侧的那个守卫。 那守卫有所察觉,转头看向苏恪所在方位,他看到了苏恪,苏恪清晰地看到他瞳孔微一缩,嘴巴张开,就要喊出声来。 但已经晚了,苏恪脚步极快,几个大步就冲到他跟前,手起剑出,‘扑哧’一声,刺入这守卫心口。 苏恪选择的方位很妙,只能被左边守卫看见,却处于右方守卫的视野死角。 ‘呃~’守卫口中发出一个短声,身体就委顿了下来,他本来就蹲在木墙上,所以这举动并没有大动静。 右边的守卫到底不是死人,见自己同伴身体忽然震了一下,心中奇怪,问道:“嗨,毛愣子,你怎么回事?” 毛愣子当然不会回答,依旧静静地蹲着。 这守卫又喊几声,始终没有回应,心中觉得不太对劲,忍不住站起身,走过来,准备仔细查看情况。 当他走到同伴身边三米的时候,终于看到苏恪,他大吃一惊,准备开口喊人。 苏恪一直蓄势待发,哪容他做出这动作,对方还没开口,他就如猛虎一般扑出,转眼跨过三米,手中剑寒光一闪,已经送入了山贼的心口。 他出剑,从来不用虚招,向来都是直来直去,以快打快,快的和闪电一般,对手往往来不及反应就败了。 当然,苏恪清楚自己使用的是秀才王守仁的身体,对方没这么高的剑术,所以他有所收敛,十分实力,只发挥了一分。 但就是这一分的力量,也远远不是这仅仅只会无赖打架招数的普通山贼能够应对的,所以他的声音就永远留在了喉咙里。 至此,入口木墙上的四个守卫全部被杀,之后一段时间,苏恪不用担心自己暴露行迹了。 他将守卫原样摆好,同时用破布塞住他们身上二弟伤口,延缓血液流出,然后就沿着木梯快速走下木墙,往山寨深处潜去。 风实在是太大了,加上天色已黑,所以整个山寨的山贼门都闭门不出,有许多木楼甚至熄了灯光准备睡觉了。 走在这样的地方,苏恪只需稍稍隐藏下行迹,就不用担心自己被发觉。 山贼的寨子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没有狗,狗太吵了,山贼要求隐秘,养狗等于自杀,这也大大方便了苏恪。 他一路往山寨深处潜去,目标很明确,就是山寨最里面那栋面积最大的二层吊脚木楼。 ‘黑炭头,虽然之前你没直接出手抢劫王守仁,但你是贼首,干系最大,不取你人头,就不算报仇。’ 苏恪眼中发出冰冷的幽光,他脚步轻如狸猫而又迅如奔马,在黑夜中,他身体如同死亡的魅影,飞速扑向黑炭头。 ‘呼呼~’又是一阵大风吹来,但这阵风的风向却和之前都不同,不是吹向山谷,而是从山谷口吹过来,在风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苏恪一闻到这气息,心中一动,就知道不好:‘风向突变,血气报信。恐怕这黑炭头阳寿还没到,今天怕是难以杀他。’ 阳寿未到,游戏系统虽然不会干扰自由意志,但在这过程中,却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干扰。 游戏中,有敏感者就能感受到这股冥冥的力量,他们称之为‘天命’。 ‘不过,那又如何?虽知天命,但我还是要尽人事。尽力而为,问心无愧就是!’ 苏恪脚步不停,当他离贼首木楼距离还剩下五十多米的时候,木楼的窗口出现了光芒,那贼首已经察觉了不对。 ‘嘿嘿,真是警觉。就看你能不能挡住我的剑了!’苏恪冷笑。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四十七章 风起青萍末(五) 黑炭头做山贼二十多年了,他白手起家创立了黑风寨,没点本事是不行的。 山贼干的是刀口舔血的买卖,这么多年了,他手上的人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他对杀戮之事非常敏感,刚才那一阵风,他隐隐就闻到了血腥气。 夜中出现血气,是大不祥! “呛~”一声轻响,他拔出了床头插着的虎啸刀,这刀是他专门赶到千里外,花重金请名匠锻造,用的是上好的云纹钢,刀背上有奇特的风孔,挥舞时空气穿过发出类似虎啸一般的风响,极是摄人心魄。 这刀是他吃饭的家伙,一握上刀柄,黑炭头的心就定了下来。 ‘哼,想要我的脑袋,还得看你够不够分量!’黑炭头拿着刀,悄悄起身到了窗边。 屋外风声极大,天上聚拢着乌压压的云,天色黑沉沉的,什么都看不见。 ‘倒是选的好时机!但没什么大动静,应该是偷袭,而且人也不多。想来也不是什么官兵,要不然哪会费这么大周折?’ 如是官兵,直接强攻就是,何须偷袭?这必是他的某个仇家来寻仇了。 黑炭头十分老辣,从这些蛛丝马迹中就推断出大致的真相。 正在这当口,黑炭头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他心中又一紧,握紧了刀柄。 ‘这就来了吗?’ 但接下来却听到屋外传来声音:“大哥,大哥?” 声音再熟悉不过,是三当家的,黑炭头却不马上去开门,只粗声粗气地吼:“大半夜的,你来干什么?” 说话间,他透过窗棂缝隙偷偷往外瞧,模模糊糊地,他就看见一个瘦瘦的黑影站在他的门口,他身边还有另一个熟悉的黑影,看那身形,应该是二当家。 “你一个人来的?”黑炭头明知故问。 “没呢,大哥,快开门,我也来了,情况有些不对劲。”二当家也开口了。 直到这时,黑炭头才确认安全,走到门边,轻轻将木门开了一条缝。 两个人影接连闪进屋来。 “大哥,怕是有人摸进来了。”二当家一进屋就说道。 三当家赛诸葛也道:“我刚才心里烦闷,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今夜大凶!” 黑炭头嘿嘿冷笑:“看来你们也发现了,我估摸着应该是咱们以前的仇家找上门来了。这也没啥,咱们兄弟三个合力,天下怕得谁来?” 他们的武功在方圆百里都是排的上号的,尤其大当家,诨号黑炭头,虽然不太好听,但十里八乡都听过他这号人物,提起他的时候,心里也是要颤上那么一颤。无他,黑炭头心狠手毒,那是二十多年积累下的凶名。 “正是如此!”二当家三当家齐声道。 “大哥,现在怎么办?喊兄弟们起来?”二当家问。 黑炭头思索片刻,摇头:“不必,动静太大,说不定就把那人给惊跑了。这样,你们藏在我屋里,待得那人摸过来,咱们就来个瓮中捉鳖!” 两人就齐声赞:“大哥英明!” 于是,黑炭头就吹灭了灯,重新回了卧室床上躺下,虎啸刀则藏在被子底下。二当家藏在床头帷幕后,靠着墙站着,三当家则藏在床尾角落窝着。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约莫过了三刻钟,房间中人都听到轻轻地‘咯噔’一声响动从窗户传过来。 “来了!”黑炭头握紧了被子下的刀柄,外面却做熟睡状,还呼呼呼地打着呼噜。 这声音想过之后不久,又听的‘咔嚓’一声,却是从门口传来。 ‘这人搞什么鬼?’黑炭头眉头微微一皱,他看向床尾的三当家,对方一双三角眼中也满是疑惑,想来床头的二当家也是如此。 但现在形势不明,三人也不能乱动,只能继续等着,但心中那根弦却已经紧紧崩了起来。 外面又变地安静,一直持续了一刻多钟,又有‘得得’声音传进来,这一回却是从另一窗传进来。 但光有声音,却没动静,更不见人进来,三人都知道那家伙就在屋外,但却不知道他到底在哪。 床头的二当家有些熬不住,轻声道:“大哥,要不咱们出去瞧瞧?” 现在这情况,实在是太被动了,这还是在自己的寨子里呢,传出去怕是要被人笑话死。他们什么时候憋过这样的鸟气,以前都是抽刀子就上,爽快得紧。 黑炭头转了转眼睛,狠狠瞪了一眼二当家,高手耳朵好使的很,这要是说话被听见,之前那什么埋伏就全都浪费了,对方说不定转身就走了。 二当家立即闭了嘴,不敢再说话。 黑炭头侧起耳朵细细听,他武功是很不错的,此时静心倾听,一开始没听到什么声音,但过了好一会儿,在呼啸风声中,他还真听见了一丝极细极细的呼吸声。 这声音虽细,但却似乎近在咫尺,好像就在他不到两米开外。 黑炭头心中一惊,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一刻,他脑子反应快到极点,一闪念就想了个明白:‘不好,他就在墙外,他要偷袭二弟!’ “二弟,小心啊!”黑炭头叫出声来,他身体更是如猴一般窜了起来,伸手就去扯靠墙站着的二当家。 二当家惊的一怔,他可什么都没感觉到,但他对大哥的武功是极佩服的,毫无反抗地被他抓住,然后身体就被黑炭头扯地往前扑了出去。 几乎就在同时,木墙乍然破了一个洞,洞口中有寒光一闪,一柄剑如毒蛇信子一般钻了进来,目标正是靠墙的二当家后心要害。 黑炭头大惊失色,这剑实在太快了,眼看自己二弟躲避不及,他挥起虎啸刀,‘呜~’一声虎啸,斩向那柄剑,试图挡住这一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这瞬间,黑炭头感到自己脑子从来没有过的清醒灵动,他清晰地看到那铁剑刺中了二弟的后背,钻入一寸不到的时候,又猛地缩了回去,堪堪躲过了他下斩的虎啸刀。 ‘可惜!’黑炭头心中暗叫,他能看出来,对方拿的只是普通铁剑,如果被他的大刀砍中,绝对当场断为两截,而没了武器,就像没了牙的老虎,对方身手再厉害也没用。 ‘剑只入一寸,二弟应该没事吧?’黑炭头这么想着,转头看向二当家,入眼的情况却让他大惊失色。 虽然剑尖只刺入不到一寸,没有伤到二当家心脉,但二当家却一下扑倒在地,背上血口咕嘟咕嘟地往外快速喷血,口中也在吐血,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竟然没法从地上站起来。 “二弟,你怎么样?”黑炭头没有冒然追击,而是退了一步,虎啸刀挡在身前,做防御状。 二当家想要说话,但喉咙中却有血不断涌出来,堵住了他的气管,最终,他只能发出‘嗬嗬嗬’地怪声。 床尾的三当家一看这情况,就忍不住摇头:“大哥,二哥心肺之脉都伤了,怕是......” 如果有医术高明的郎中在场,这样伤势应该不至于身死,但这里是山贼窝,去哪里找这样的郎中?这时两人就只能看二当家在挣命。 黑炭头听的心惊:‘刺入一寸就要人命,好毒的剑!’ 他极是果决,一看二当家已经没用了,立即就对三当家道:“走,三弟,我们出去会会这家伙,给二弟报仇!” 三当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自然不会伤春悲秋,他拿上刀,跟着黑炭头就从门口冲出了屋子。 黑炭头是先冲出屋的,他极有经验,舞着刀护住身体,如蛮牛一般往外冲。 他安然无恙地冲了出去,没有遇到偷袭。 三当家一见如此,心道:‘看来门口安全。’ 他就没有全力防御,只是跟在黑炭头身后全力往外冲,他刚冲出门口,异变陡生。 他就见到一个黑影忽然从眼角处‘长’了出来,是的,之前原是没有的,突然就出现了。 三当家愣了一瞬,一下没能反应过来,随后就感到自己左肋下一凉,一痛,他这才想明白:‘好贼!竟然蹲着等我!’ 左肋下就是心脏,这地方中剑,神仙都没法救,三当家只感觉眼睛一黑,精瘦的身体就扑在地上,伤口处血狂喷而出,飞快地就断了气。 只剩下黑炭头一个人了。 苏恪再没有隐藏,从黑暗处走了出来,手持利剑,和前方已经转身的黑炭头面对面站着。 黑炭头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看清了自己的对手,竟然是一个做文弱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心中一怔,下意识问道:“你是哪条道的,报个名号?” 苏恪眼神如冰:“不想被你的嘴污了我的名字,你就做个糊涂鬼吧。” “哼,狂成这样,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黑炭头却也不惧。不知道为何,他今日头脑仿佛开了窍,异常灵醒,这给了他无穷信心。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四十八章 风起青萍末(六) 天庭,凌霄宝殿。 一场重量级会议已经到了尾声 席间,天庭的高级管理层一一到场,作为政务上的最高管理者—天皇也不例外,他一身华丽的九宝琉璃冕袍,正在做最后的发言。 “大魏气数已尽,旧朝当去,新朝将立。天数已乱,鹿已进园,何人可得之?吾等拭目以待!” 他说完这段话,太上,王母,各级星君都站起身。 天皇便抬头对空气喊道:“如此,群雄逐鹿去罢。” 这话一出,空气中就有一个淡漠的声音回应:“《群雄逐鹿:大魏》正在开启。开启完毕之后,参与逐鹿者将再无天眷,命数如何?全数随缘。” ........ 天皇宣布天下进入乱世。 大魏国都,大梁城,奄奄一息的建平皇帝正躺在病榻之上,眼角垂泪,浮肿的手紧紧抓着自己年仅十二岁的嫡长子张承旭,喉咙间呼呼有声,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病榻之侧,站着明德皇后李淑容、宰相刘震。李淑容脸色苍白如纸,目光彷徨。刘震的面目隐藏在烛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中。 “哎~~”建平皇帝终于还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手垂了下去。 “父皇!”年幼的太子张承旭哭喊着扑在了自己父亲身上,泪流满面。 皇帝驾崩了。 阴影中,宰相刘震转头看了一眼皇后,皇后感觉到他目光,撇过脸去,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满眼都是哀色。 .......... 表面上,不管群雄是否开始逐鹿,抑或皇帝是否驾崩,似乎都和此刻的苏恪和黑炭头无关,就连苏恪也没感觉到什么影响。 两人站在木楼前的空地上,隔着五米对峙着,双方眼中都只有自己的对手。 苏恪深深吸气,调整着自己的身体,体内劲力缓缓地凝聚,他的对手身材精壮,力量、耐力都远在他之上,他必须在三剑之内解决对手,否则他的身体会撑不住。 黑炭头战斗经验丰富,他显然也感觉到了这点,对面这书生身子骨和他根本没法比,如果说,他是大树桩的话,对方就是一根小竹苗。 ‘这书生定不敢和我硬拼力气,不过他动作快,剑术厉害,我却得小心阴沟里翻船!’黑炭头对形势同样有清晰的判断。 现在的情况是,苏恪能否以这具刚刚得到,完全没有锤炼过的肉身,对抗对面这个雄赳赳的精壮武夫。 ‘呼~呼~~~’风仍在吹,深秋的枯叶和尘土飞腾着,不断扑向正准备决一死战的两人。 一开始,风不算大,风是朝苏恪这边吹,连带着尘土和枯叶也不断往苏恪眉眼扑过来,似乎是要遮蔽他的视线。 黑炭头发现了这一点,他哈哈大笑:“真是天助我也!小子,你千算万算,却漏算了老天爷。他老人家不想让我死啊,哈哈哈!” 尘迷人眼,这实在是大大的劣势! 苏恪却不为所动,他沉默着,眯着眼睛,铁剑藏在身后,身体微微前倾,脚步缓缓往前挪着,寻找着最佳的出剑机会。 黑炭头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自信,他只觉自己的状态从未有过的好,似乎对身体的控制也有了极大的提升,他心中暗喜:‘没想到我过了四十,武功境界竟然还有提升,而且还在这种时候提升。老天爷或许真站我这边呢,嘿嘿嘿嘿!” 就趁着这道好风,黑炭头不再犹豫,虎啸刀在身前一横,全力前冲,口中高吼一声:“杀!” 以往,他全力一刀劈去,能将一匹马儿拦腰斩成两段,今天状态大好,他相信就算对方用剑拦着,他也能连人带剑将对方砍成两半。 他声音喊的很大,加上之前的动静,已经有不少山贼被惊动了,纷纷跑出屋来,点起了火把,正好就看见了木楼前有两个黑影。 其中一个黑影很陌生,另一个却极熟悉,正是他们的大当家。 “不好,寨里来贼啦,杀!” “这谁啊,真是活腻歪了,竟然敢一个人夜袭黑风寨! “快去帮忙!” 山贼们正要冲过去帮他们的大当家,却忽然有人大喊起来。 “不好啦,那边好像着火啦。他还有帮手!” 众山贼转头看去,果然就见到谷口方向不断冒出火光,谷口的木墙上的火已经练成了一片。 不仅有火,还有呐喊声不断传过来。 “不好,是调虎离山计,谷口估计有官兵!” 整个黑风寨乱成一片,有人跑过来想帮忙,有人转身去救火,有人以为有官兵,偷偷转身准备跑路。 在这纷乱中,苏恪和黑炭头都不受任何影响,两人眼中依旧只有对手。 黑炭头冲上,势头猛烈,苏恪深深吸气,眼睛半睁半闭,然后猛地往前跨上一步,剑随身移,化作一团模糊的冷光,攻中带守,切向对手的咽喉。 两人之前距离也就五米,一旦动手,瞬息间就到了眼前,黑炭头一刀斩出,刀至中途,就碰到了苏恪的剑。 “断!” 黑炭头又喊,他早已经看清这把剑的材质,不过寻仇生铁罢了,而他的虎啸刀用的百炼云纹钢! “哧啦~”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黑暗中炸出一团火星,浓烈的铁腥气四散而开。 这一瞬间,黑炭头心中产生错觉,似乎对方手里拿的不是剑,而是一根裹满猪肉油的木棍,滑腻滑腻地,他想用劲,但这劲却没法用实在,总是滑到一边。 这样的感觉持续了小半秒,黑炭头心中的自信就被打击地无影无踪。 “铁剑竟然用出了猪油一般的油滑柔劲,这人练的是上乘剑术,要糟!” 二十年前,他遇过这样的对手,对方是成名人物,远近闻名的武功大师,他当时还年轻,天不怕地不怕,不服,上前挑战,结果两个回合不到就败,身上还留了一道长长的刀疤,要不是对方手下留情,他坟头前的树估计得有七八米高了。 现在他又碰上这样的高手,他哪里还有底气再战:‘这书生哪里冒出来的?’ 他心中惊骇,长刀横身,不进反退,他没必要和这人单对单地拼命,他还有兄弟,到时候大家群起而攻,这人就算剑术通神也得被砍成肉泥。 但他退,苏恪立即跟上,同时跟上的却还有一阵风。 这阵风是突然出现的,风势极大,空中的灰尘枯叶一瞬间就全部掉头,转而扑向黑炭头。 此时此刻,书生手中的剑前指,剑身映着远处的火光,闪烁出刺目的剑光,他身周围大量绕着尘土和枯叶,仿佛这片天地都和这书生站在一起,一起朝黑炭头压过来。 这一剑,真正有天人合一的威势。 ‘嘿嘿,这人阳寿未到,我的阳寿也没到,也不知道呆会游戏系统会安排什么意外,阻止我杀他,也阻止他杀我。’ 苏恪对这场争锋的最终结果拭目以待。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四十九章 风起青萍末(七) 面对苏恪这一剑,黑炭头是大惊失色。 尘土乱叶扑面而来,他的眼睛一下被尘土迷了,根本睁不开。黑暗中,他听到身前有脚步声飞速靠近,他还感到身前有一团冰冷气息飞速扑近。 “完了,这时候竟然转风向,老天爷根本就是在坑我!”黑炭头心中冰凉一片。 这种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边后退,一边疯狂地挥舞手中的刀。 他只希望多支撑一会儿,好让自己手下弟兄能尽快赶来救他。 但,苏恪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虽然有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但能被乱拳打死的老师傅也绝对不是什么高手。 单论武功的话,即使是在现实世界,他也是罕逢敌手,要不然当初他没法屠《格斗场》的高手榜。 而现实世界的武功,普遍要比虚拟世界《道》高上一大截,在现实世界都是如此,在虚拟世界,苏恪自然更是恐怖。 他的水平远超黑炭头,黑炭头这么乱挥舞刀身,并不比一动不动更安全。 轻易就看中了一个破绽,苏恪一个简单的垫步前刺,剑尖刺出,以毫厘之差,堪堪越过了黑炭头格挡的刀锋,从刀背的后方轻轻切入,刺向了这山贼头领的咽喉。 在刺出这一剑的时候,苏恪还留着一个后手,以防天机干扰,出现意想不到的意外。 按理说,他这一剑应该刺不死他才对,但偏偏,他这一剑刺去,却没有遇到丝毫意外,一下就刺实在了。 只听‘噗’一声,他的剑穿透了黑炭头的喉咙。 这样的伤势,除非神仙下凡,否则必死无疑。 ‘呃~’黑炭头倒在地上,喉咙里直冒血,他抓着脖子乱扯,但只是徒劳挣扎,咽喉中的血堵塞了他的气管,他会在窒息的痛苦中死去。 苏恪看着这一幕,心中奇怪:“二当家三当家被我杀了就算,他们阳寿差不多了,也就这一两个月,不是被我杀,就是别人杀。但这家伙阳寿却远没结束,怎么还能被我杀死?” 他很奇怪,紧跟着,更奇怪的事发生,他感觉心中一动,似乎有一股奇特的力量流入了他的身体,而同时,天机卷竟然有了强烈的反应。 但此时山贼已经围了上来,此地不宜久呆,苏恪也来不及查看天机卷的变化,一剑割了山贼首领的脑袋,然后一蹬腿,后退进了木楼,又从窗口跳了出去,转眼间,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中。 这时候,马三等人还在四处放火,整个贼寨都是乱糟糟的救火,总共多少人去管苏恪。 几个山贼追了几步,见追不上,也就放弃了。 混乱中,有人喊了几声:“大当家死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喊:“三当家也死了,啊!!!二当家也死了!” 山寨越发乱了,救火的救火,逃命的逃命,这些喊声终究没形成规模,只是零星出现,所以更没人来拦苏恪。 另一边,苏恪行走在贼寨的黑暗角落中,这时候,他才有空查看天机卷的情况。 《人之卷》上雾气一下消散了许多,出现了一大段字,其中还有一个鲜明的标题,写着《乱世截运大法》。 下面则是解释。 “夫纷乱之事,天机混淆,人命贱如草芥。时有英雄携大命格出,纷尔争胜,胜者聚气成龙,败者散气为民。行此大法,可截英雄命格之气为己用。此气可修身,可用世,妙用无穷也。” 同样浅显易懂,看完这一段,苏恪心中大喜,同时恍然:“难怪我能杀了对手,原来是乱世降临,这可是数百年一遇的大好机会!刚才似有一股力量流入我的身体,想必我就是得了这黑炭头的英雄气。” 和平年代,天机运转有序,天庭监控严密,那是龙得盘着,虎得蹲着,但一到乱世,天机运转变化极其激烈,天庭必须保证世界大势的正常运转,对细节的监控就难免松懈了许多。 所谓乱世出英雄,出的还都是千古不朽的大英雄。乱世也还会出大魔大妖,到那时候,牛鬼蛇神都会不甘寂寞地跑出来插上一腿。 ‘乱世降临,这下子可热闹了。’苏恪嘿嘿一笑,相比和平盛世,他更喜欢这样充满机遇挑战的《道》。 他运起天眼术,细细观察自身的命格之气。 果然,原本他的命格之气是红中带一点黄意,但杀了这贼首,这气红意减退许多,黄意却多了数筹,变得十分明显。 “说白了,这命格之气就是游戏公司赋予的一种额外生命能量。天机卷说可利用这气修身用世,这可真是再好不过。这乱世,正是勇猛精进之时啊!” 苏恪打定主意,等他得到了大樟树底下的肉身,就想办法用这大法聚气加快修炼。 此时黑风寨已经乱成一团,大部分人都在忙着灭火,少部分人以为是官兵来了,早已转身逃了,根本没人去管苏恪。 几分钟后,苏恪很轻松地就潜出了黑风寨。 他到了肉身妻子芸娘尸体被抛弃的草丛,脱下身上的外衣,轻轻将芸娘破碎的尸身裹起来,然后将这可怜女子抱起来,这才返回了树丛。 “贤弟,怎么样......啊,你真杀了他!” 马三立刻迎了上来,他已经等候多时了,紧跟着他就看到了苏恪手里提着的脑袋,这颗头面皮极黑,一看就知道是黑炭头的。 只身入贼寨,手刃贼首,毫发无伤地回来,这样的手段宛如传奇,马三只在说书人的嘴里听过。 他身后的村民们更是看直了眼睛,看苏恪的目光中更是在刹那间就多了敬畏。 苏恪脸上却没有半分得意,他满脸的消沉:“贼首已除,血仇已报,我们回吧。” 说话的时候,他紧紧抱着芸娘的尸身,似乎这是他最珍视的宝贝。 “喏!”众人齐声应道。 书生为妻子复仇,仗剑杀贼,其中真情,难以言说。 村民虽然都是粗汉,但也被此情此景感染,一个个神色肃穆地追随在苏恪身后,离开了山林。 在他们身后,是已经淹没在熊熊烈火中的黑风贼寨。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五十章 谁复挑灯夜补衣? “芸娘吾妻,昨日起秋风,夜梦吾妻填词,吾儿绕膝,衣湿梦醒,方觉生死两隔。因其喜诗词古句,余便学之,如今余已有小成而人不在矣。呜呼哀哉!呜呼哀哉!以咫尺之隔划阴阳之界,心虽连而恩难在矣!亡妻生前之词常在余手,望之泪兮,无奈悲兮,只盼与妻共对旧时未完之句矣。作词以奠妻。” 山村旁,一山清水秀处,苏恪独自一人站在芸娘墓前。 墓前烧着纸钱烛火,正中位置摆着黑炭头的脑袋,苏恪一身白衣,轻声念着祭词。 这词是苏恪根据王守仁记忆中的美好画面写的,情真而意切,轻声念完,记忆随之而现,他感同身受,眼角已经湿了。 这却不是苏恪心中悲伤之泪,只是受这真情感染之故。 苏恪没去管脸颊之泪,拿出白纸,纸上有字,却是出发前他刚写的一首词。 这词不仅需要古文功力,更需要才气,好词轻易写不出来,苏恪可没这笔力,诗词文章这东西,如果不特别讲究的话,那改比写容易太多了。 他为了应付这情况,在游戏外阅览虚拟网络时,很是记忆了几首古诗词,此时就拿过来,细细修改了一番,抹去现实世界的印记。 苏恪悲声念着,同时就着火烛,点燃了这词。 “重过青村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念完了,纸也烧完,化作飞灰,随风而去,苏恪站起身,抬袖擦干了眼角沁出的泪水。 芸娘之事,到此就彻底结束了,苏恪觉得自己这般处置,已经对得起王守仁。 泪水擦干,他心里便将这事放下,谋划着该怎么去悄悄挖出他那具埋在大樟树下的肉身。 正思索着细节呢,他却听身后似有异动,回头看去,就见身后数十米外不知在何时已站了一个白发老者。 他竟没听见对方动静,想来是刚才他心神太过专注祭奠芸娘的缘故。 这老者衣着十分低调,但苏恪可以看出衣服材质极好,老者的身形高大健壮,眉目之间不怒自威,丝毫没有老年人的迟暮之气。 他身后不远处还跟着十几人,一个个身着鲜明甲衣,胯下有高头大马,一看就是军中精锐。 苏恪一怔,知道这老者身份不凡,便本能用上‘天眼术’,这么一瞧,就见这老者身上的气呈纯青色,隐隐带着一丝紫意。 ‘是个大人物,至少也是一省巡抚或者总督.之类.....嗯,这人情况也是如此,只能看命格,不能看阳寿,看来乱世是真到了。’ 乱世人命贱不如狗,不管对谁都是如此,皇子帝王都可能落难被杀,更遑论这巡抚总督之流呢,所以没有明确的阳寿,很正常。 不过对方是长者,还身处高位,苏恪自然不能无礼。 他远远对老者作揖,高声道:“长者,小生有礼了。” 这老者似乎还沉浸在苏恪之前的诗词中,听到苏恪声音,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随后叹道:“好一个‘谁复挑灯夜补衣’!好一个手刃仇敌祭妻的书生!后生,你姓甚名何,是何家子弟啊?” 这人身居高位,想来平时发号施令惯了,此时说话也是居高临下的语气。 对方是长者,苏恪当然不会介意这点小事,况且这人明显是大人物,且恰好被他所改诗词感染,看起来似乎也很欣赏他的样子,他正好为王守仁结个善缘。 于是他便恭声道:“小子姓王,单名清,字守仁,陇南北郡王家人。” 老者眉头一皱,似在搜寻记忆,想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陇南?陇南有王家吗?是老夫孤陋寡闻了。你从陇南过来,莫非是去府城赶考的秀才?” 他之前见苏恪行止风度,就以为他是某个大家族的子弟,却没想到是普通人家出身,那人家倒是个有福气的,竟能养出这么一个儿子来。 苏恪毫不隐瞒:“回长者话,我正是要去府城赶考。” “哦~你这秀才不错,自会有你的前途。”老者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就走回到那些甲士身边,骑上马背,又深深看了一眼苏恪,这才催马离去。 就这么一眼,苏恪就知道他这次去考举人,估计是十拿九稳了。 ‘王兄,仇已经报,前程我巧合之下也为你谋到了,你的身体我也会尽量提升素质。这次借用肉身的情分,我也还的差不多了。之后,该****自己的事了。’ 苏恪大踏步走出了墓地,朝山村走去,等到了村口,远远就看见马三一家人已经等在了路口。 苏恪走上去,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递给马三:“马兄,你携此物,还有这封信去陇南北郡的王家大宅。自有人接待安排你们。到了那,你的娃儿也能进我王家私塾。” 或许王守仁口中的陇南王家在那老者心中不算回事,但王家情况却也不算差,在陇南也是大户,有良田两千多亩,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地主。 要不然,王守仁也没可能又念书又学武的,所谓穷文富武,在这时代,练武可是要花大钱的。 这样的家族,安排一家人的生计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苏恪也不是安排马三已经成为他家佃户,马三是他肉身救命恩人,更是游戏系统安排的追随者,他自然要善加对待,这马三是他留给王守仁的心腹亲信人选。 马三哪里管这么多,一听自己儿子能进私塾读书,眼圈就红了,双手颤抖着接过玉佩和信,他对苏恪重重抱拳:“贤弟,这情分为兄记下了。” 苏恪摇头:“小弟这条命都是大哥救的,说情分就生分了。” “嗯,不说了。”马三重重点头。 之后的事,适合苏恪一人独行,他看了看天色,就道:“天色还早。府城考期已近,再没时间耽搁了,我这便出发。如今世道乱,你们也及早动身吧。” 马三当然没有意见,双方又相互嘱咐了几句,便挥手告别。 苏恪骑着村里的一匹瘦马先走的,走的很快,转眼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马三目送他离去,等他走远了,他身边婆娘有些犹疑地问:“当家的,真要走啊?王兄弟只是个秀才,值得你这么跟着他吗?” 她丈夫要跟着,她跟着无所谓,可是她们还有孩子呢,总不能让孩子跟着他们一起受苦。 马三点了点头:“当然要走。我这兄弟不是普通人,文秀武盛,这样的人,都是老天爷放下来干大事的人物。我是莽夫,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要是不跟对人,娃儿长大最多和我一样。若是跟对了,将来我娃儿也能成为人上人。” 听见这话,马三的婆娘便不说话了,对自己丈夫的眼光,她向来是信服的。 另一边,苏恪一路沿河北上,傍晚的时候,他已经走出百多里地,前方就是滁县,而那棵大樟树也跃入了苏恪的视野。 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事,那就是怎么悄悄将肉身给挖出来。 这事一定要瞒过天庭,否则一切白忙。 该怎么办呢?苏恪早已经想好办法,而且还是一个不需要动用管理员数据链的方法。 更何况如今乱世降临,天庭诸公都忙,苏恪的计划就更加安全了。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五十一章 坐忘而慧眼开 滁县北有一山,名曰松山,山中乱世嶙峋,恶风呼啸,其山高有上千米,山顶常年寒风呼啸,即使是夏天,也必得穿上厚袄才能御寒。 ‘扑棱棱’一只信鸽飞过天空,飞进了松山,最后停在一个年轻人身上。 ‘哗啦~’一声轻响,信鸽不见了,变成一张薄薄的信纸,纸上有一行娟丽小字:“松山多妖,草木野兽多有成精。最强当是蛇妖,其人隐秘,细节不详,更不知其是npc还是真人,但这妖吸日月精华已九百三十余载,雷劫在即。” 纸上的字不仅小,而且字形模糊,上面似乎跳跃着一层幻光,普通人根本就看不清,但这年轻人却毫无压力,扫了一眼就看完了。 年轻人自然就是苏恪,他依旧是青衫佩剑,一副云游书生打扮,信是梅雅给他的回复。看完信,他轻轻一抖信纸,这纸就化作粉末飘走,不留丝毫痕迹。 苏恪也不担心天庭会实时抓拍,因为道的运转数据极其庞大,随时记录游戏中发生的每一件事需要花费极其庞大的成本。 实际上,天庭如果想要查一个人的过往生平的话,他们采用的是回溯推演法,即从一个人当前的状态和他一生的活动范围开始往前推演,最终得到这人一生的数据。对其中一些极小极小的数据波动,推演过程中就会自动采取模糊处理。 这样的方法,就给了贼以修改伪装的漏洞。 就如这只信鸽,他由极虚极薄的数据组成,上面的字的数据更少,肉眼根本看不见,必须开启天眼术,静下心神感知才行。 这样微量的数据,在天庭回溯推算的过程中会被当作垃圾数据忽略掉,根本不用担心被窥探。 “近千年的蛇妖吗?即将雷劫?”苏恪皱眉思索。 能够引动雷劫,就说明这妖体内的法力已经有了不俗的规模,在凡界已经藏不住了,即将被天庭发现了。 这样的法力,换做以往苏恪是术士那会儿,借助游戏系统赋予的术力和大宗师级别的身手,采用偷袭之法,几招之内就能将其击杀。 但现在苏恪是贼,那些大威力的术一个都没法用,能用的都是一些偷偷摸摸的小术,比如天眼术、替身术、唤风术等等,都是辅助类的,根本没有直接杀伤力。 而他这具肉身的武功也只是一般,他现在这个情况,眼力见识是有的,但肉身强度跟不上,真正能发挥出的力量估计也就相当于江湖上的三流高手而已。 这样的力量可没法跟千年蛇妖对抗,对方显出真身来,估计一尾巴就能把他身体抽成肉酱。 不过,苏恪的目的也不是去对付蛇妖,他来到这松山,就是冲着这蛇妖‘雷劫在即’这一点。原本他对这点只是若有所感,但梅雅的回信帮他确认了这一点。 苏恪再次开启天眼术,往前方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看过去。 天眼术下,这山峰和寻常人所视完全不同。 常人眼中,这山峰上植物苍翠欲滴,林木之间云雾缭绕,半山腰还有一清澈瀑布垂挂而下,峰顶更是没入云端,实在是秀美异常,估计唯一一个不足就是山峰太险,无法攀登,山间更有一股隐隐间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森之气,让人望而却步。 但在天眼术下,凡人肉眼看到的一切都褪去光彩,而那一缕让人产生阴森感的东西却被放大显示了出来。 苏恪就看到山峰间缭绕的那些如棉絮一般的白云变成了黑色,事实上,整座山峰都笼罩着一层黑气,尤其以半山腰那挂瀑布处黑气最浓。 这黑气正不断吸收着周围的能量,使得周围温度比常温要低上些许,所以普通人一到这,就会感觉到阴凉。 ‘黑气弥漫,即将越过山顶,果真是要瞒不住了。也罢,反正你早晚要渡劫,我就帮你提前一点吧。’ 苏恪就这么开着天眼术,沉下心神,一路围着山峰走,走了一圈又一圈,一直到将整座松山外围的情况都摸了个遍。 最终,他在山脚处的一棵大松树下停了下来。 这松树长得极其粗壮,有一人合抱粗,树干笔直,一直到十五六高才开始分叉,其树冠亭亭如盖,扑散出去大概十多米,松针如刺,或浓绿,或嫩绿,竟然一张枯针也无。 “真是一棵好松啊。此处乃松山山眼,你倒是真会选地方啊。”苏恪轻轻拍了拍树干。 人的肉身有精髓,有血气流动,有阴阳交融。天地也是如此,比如这松山,苏恪所在之地就是其精华喷泄之地。 此处地气勃发,地肥水润,风亦稳健,温度更是宜生,最是滋养生命,同时也最容易发动法术。 苏恪要发动的术是唤风术。 当日孙思邈以桃木剑发动唤风术,但桃木剑却不是必须,只需要找到天地运行的枢纽节点,稍加引导,那不用桃木剑,就是用一根草茎,甚至是吹一口气都能引发天地之力的巨变。 而这一回,苏恪稍稍改变了下,他不仅要发动唤风术,还要发动一个延时的唤风术。 当狂风出现的时候,他不能在场,因为那时候,他要去挖人。 这一路逛下来,苏恪对松山这片天地变化已经有了极清楚的了解,他现在要做的就推算,推演松山接下来一段时间阴阳风水的精确轮回转变。 这是唤风术最难的一步,靠脑子计算是完全没用的,就算是超级计算机都未必能完成如此庞大的计算,即使《道》的服务器也办不到,因为他采用的超限混沌算法,设定最初的本源规则(道),然后任其自由演变,根本不管其中细节。 事实真相是,《道》越演变越复杂精细,而作为这个世界最高意志的游戏系统对世界的控制力也越低。 人脑再厉害,在运算能力上那绝对没法超过超级计算机的。 所以,想要发动唤风术,靠人的智是不行的,必须靠心之慧! 那何智?何为慧?双方区别在哪? 很简单,智为术之演,而慧则通道。 前者在术的层面,是技巧之道,在《道》中,许多儒道大家往往斥之为‘奇淫技巧之术’。后者却是识‘道’之力,是人类心神最高级的能力,其查的是最本源的道。 问题来了,人该如何得慧? 《人之卷》中给出了四个字作为唤风术的法眼,曰:静极生慧。 静,形体不动不为静,要心不动,无欲无念才为真静,那要如何快速达到心静的状态,而且还必须是真静,不是妄静,这也极有讲究。 《天机卷》中也有方法,称‘坐忘功’。 坐而忘念,静极而慧眼开。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五十二章 松娘 坐忘,坐忘,坐而忘之,其精要其实不在‘坐’,也不在‘忘’,而在于呼吸吐纳之法。 这呼吸之法的精要,才是真正的真传。 可别小看了呼吸,寻常事中才隐藏这大道理。 众所周知,神分魂魄,魂主意识,魄主肉身,通常情况,这分工是极其明确的。 譬如说,一个人的意识怎么都不可能去控制自己心跳的频率,肠胃的蠕动消化也不是想停就能停的,这全都在魄的掌控之下,基本不受魂的干扰。 但人身上有一个动作,却是连通魂魄的,那就是呼吸! 一个人睡着了,魂收敛了,无意识了,人还在自主呼吸,说明呼吸受魄的掌控。但一个人醒了,魂发散出来,能屏息、深呼吸、急呼吸等等,也都能随意自如的控制。 所以,这么一个呼吸,在普通人看来只是维持生命的必须动作,天天见,没什么特殊的,但在有觉有慧之人,比如贼看起来,却实在是游戏系统留下来的一个大大的暗门。 呼吸既通魂魄,而世间任何作用都是相互,一个人安静的时候,呼吸平缓而均匀,如果有技巧的控制呼吸平缓均匀,反作用之下,也会促进魂魄跟着安静下来。 从古到今,绝大多数功法中,呼吸技巧都是核心密法,大多数功法还不记录文字,而是由师父口授,可见其重要。 就这么地,苏恪坐在地上,地上有一蓬浓密草丛,正好是一天然的蒲团,为苏恪隔绝了地面阴冷的地气。 呼吸法是天机卷真传,苏恪按着其中精要,意守丹田,缓而深地呼吸。 一口山间的清气从鼻而入,直入肺,又从肺泡渗入血液,血流入心脏,而后发散全身,直到肉身最远端的末梢脚跟处才停住。 苏恪顿时感到整个人心神为之一清,脑海中的念头就被这口清气扫清了不少。 “庄子说:真人呼吸以踵。这话倒也不算错。”苏恪脑中缓缓流过了这个念头。 这句话也是一个念头,对这个念头,苏恪没去抑制,因为你想去抑制的时候,必然又有一个‘想抑制’这个新念头产生,如此层层叠叠,那就永远静不下来。 这种情况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任其自然平复。 庄子的话有很大的误导性,许多人将这句话说成是用脚后跟呼吸,这话就走了邪路。肉身之中每个器官都各有其分工,呼吸若用脚后跟,那置肺于何地?这么一个重要器官浪费了,还能练成大法才怪。 这是题外话,止住不提。 随着呼吸吐纳,苏恪心中的念头慢慢平静下来,整个心湖毫无波澜,平静如镜。 《人之卷》描述此境:‘心通明,如琉璃镜,一镜可藏大千世界。如此,慧眼开矣!’ 这时候的苏恪心中没有任何念头,在此极静状态下,任何念头都已经消失了。 此时此刻,苏恪的心‘看’到了真正的世界。 眼前没有任何具体的意象,松树,草丛,远处的瀑布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数据,无穷无尽的、流动的数据。 这数据实在是太庞杂了,它不仅仅是实体的,还有虚幻的,猛地一看,就像是一头冒着烟雾的巨兽。 随着时间的流逝,实体的数据不断地代替虚幻数据组成的烟雾,同时又有全新的虚幻烟雾生出,如此循环,无穷无尽。 苏恪心中无念,此时此刻的他,就是一个纯粹的观察者,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演变,演变。 慢慢地,虚幻的烟雾开始延伸,他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宽,最后成为一副恢弘无比的景象。 在镜心通明状态中的苏恪根本就感觉不到时间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感觉眼睛一亮,那冒着烟雾的巨兽消失了,睁开眼睛,眼前景色依旧,只是天色稍稍有些晚了。 “唉,我的心神还是不够强大,只能看到未来一天时间的数据流向。传说有些大能,那些做出千年的预言,那样的能力该有多么的恐怖啊!” 慧眼开,能观过去未来,这话并不虚假。 《道》历史上,有个大能,名诸葛卧龙,号称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苏恪以前只以为这是夸大其词的奉承之语,如今习得唤风术,他却是信了。 还是那句话,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无法理解,并不代表一件事不可能发生。 而今苏恪独坐松山,慧眼观山,已经对松山了解了个透彻,并且知道未来一天松山的变化。 他长吐一口气,缓缓起身,随后抽出铁剑,开始在松下缓缓的舞剑。 这一次剑舞,不为美观,不为锻身,只为让一天之后的松山形成一次百年罕见的风暴。 一剑又一剑,每一剑都戳在气流汇聚之处,每一剑都带起一丝微风,造成的微弱影响又被松山气眼蒸腾的地气喷涌上天,中途不断与其他气流碰撞、放大。 此时此刻,松山对苏恪来说,就是一副特制的多米诺骨牌,后一张牌都比前一张要大要重,除了第一张外,其他的牌,苏恪都推不动。 但苏恪也只需要推动第一张牌,只要有了第一推动,这副骨牌就能一路倾倒下去,而那最后一张牌就是一场大风暴。 现在,苏恪正在推倒了第一张牌。 三秒之后,苏恪舞出七剑,七剑看似毫无规律,实则隐藏大玄机。 七剑之后,苏恪收剑回鞘,他也不走,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松树底下,状若等候。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夕阳西沉,天色黯淡,苏恪耳朵忽然响起了一个幽细的声音:“书生,你为何还不离去?” 声音不仅细弱,还怯怯的,就像是一个羞涩小孩。 苏恪微微一笑,转头看向身边的松树:“一天了,你都在暗中窥视我,似有疑惑。我也借了此地作法,我若不告而别,可就失礼了。” 他之前入静,不仅看到了未来一天的阴阳转变,对身边周遭的一切也悉数了然,这松树的秘密,他早已经看透了,不仅看透,他还看到了这树的命运。 话音落下,就见到松树的树身轻轻抖了一抖,一个泛着翠绿色光芒的模糊光影从树身上浮现出来。 这光影只是一个轮廓,非男非女,脸上也没有五官,只有四肢躯干和脑袋。在它眼睛的位置是两个稍稍发亮的绿色光点,这光点就看着苏恪,和刚才一样细细弱弱的声音传出来:“你不是书生吗?怎么会做法?既然是做法,那为什么没有法力?” 苏恪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光影,心中明白,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草木精怪了,看对方说话语气和模样,应该还是一个刚刚生出灵智的松树npc。 看对方的模样,懵懵懂懂,力量也微弱之极,估计随便来个普通的樵夫,看到这颗好树,几斧头下去,这树也就倒了。 事实上,苏恪知道,几天前已经有人看上了这棵树,估计过上几天,这树就会被伐。 对对方的疑惑,苏恪没有正面回答,他笑道:“你天生灵智,却因为形体之故,只能困于山中一隅,而兵灾将近,你何以抵挡?若抵挡不过,你知道这些又有何用?终究不过是大户人家一梁柱尔。” 这话一说,松木精灵眼中光芒顿时黯淡,显然,它自己也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 但这精灵灵智初生,不通人事,性懵懂,还保留着松树的天真。 此时,这结局虽被苏恪点破,她竟也不知道向苏恪求助,只是喃喃道:“是啊,兵劫将至,我命已至天限,我为什么还要问呢?书生,今日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你是客人,松娘只能以松籽待客,真是对不住。” 说完,光影身边的松树摇了一摇,有松球从树上落下,苏恪捡起,剥开,就见里面松仁粒粒饱满,嫩白如玉,放入口中,一股松香化开,轻轻咀嚼,便觉唇齿留香,极是美味。 吃完之后,苏恪就感到自己胸腹之间热乎乎的,有一股清晰可见的暖流在体内飞快扩张,稍过一会儿,苏恪就发觉自己变得精满神足,之前受伤留血造成的虚弱此时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这松籽不错,和灵丹妙药也差不多了。” 松娘见苏恪喜欢,似乎也很欢喜,松树摇了摇,又落下几个松球,等苏恪如数吃了,她轻轻一叹:“书生,你便去吧。咱们缘尽了。” 声音细弱,虽懵懂无知,却有难言悲切。他虽知即将遭遇砍伐却不怒,也不知反抗,只是单纯地迎接命运而已。 苏恪心中顿生恻隐,忍不住朝光影伸出手去:“何不一化松枝,随我游历天下?” 松娘呆住,它显然没想过这事,沉默良久,它忽然往后一退,重新没入松树,随后就再无动静。 就在苏恪以为它已经拒绝的时候,松树上却有一枝条无风而落。 苏恪伸手接住,这树枝长四尺,粗如儿臂,树皮墨绿致密,重曰六斤,其中有声音传出来:“那松娘便随书生游天下吧。” 万物求生是本能,有人搭救,松娘就应了。 苏恪大笑:“好一根松木杖。” 他就带着这松枝离开了松山,在他身后,那棵松树开始枯萎,有风吹过,吹落一地发黄的松针。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五十三章 雨夜雷霆,大贼将出 夜。 滁县县郊,大樟树下。 方圆上百里地都是疾风骤雨,电闪雷鸣,尤以远处的松山为甚,尤其是半山腰处,那闪电几乎是接连不断地往下砸。 远远看去,就像是云层中有巨人正拿着一把利斧不断劈砍山峰,那威势,似乎要将松山拦腰砍断一般。 那正是苏恪唤出的强风,风又吹来了云,云集聚在松山顶部,规模极大。 结果,那山中蛇妖就以为雷劫将至,失了分寸,一下就露了行迹。 于是,真的雷劫到了。 当日,此时这一切却和苏恪无关,他手里拿着一把锄头,正忙着在大樟树下挖坑。 这时候,天庭正专注地和蛇妖打架,警觉降到了最低,正是他偷偷挖坑找回肉身的绝佳时机。 两米多深的地方,废了苏恪九牛二虎之力才挖开,里面就埋着一具干枯的躯体。 这躯体焦枯槁败,枯黄发灰的皮肤下方,血管清晰可见,肌肉几乎成了肉干,整个人看过去,就是一具包了一层皮的骷髅。 这实在已与干尸无异,若是在现实世界,这样的身躯,那绝对已经死的透透的了,根本不可能救活,但在《道》中,这躯体却还有一线生机,苏恪能感觉到,在这躯体的心口处还残留着最后一丝生机。 苏恪也不着急,小心翼翼将干尸从坑里拖出来,随后对插在一旁泥里的松木杖道:“松娘,我要一个松球。” “明白。” 话音刚落,松木杖上就出现一个凸起,凸起飞快变大,成长,大约三秒之后,一棵成熟的松球就从松木杖上落了下来。 这松球消耗的并不是松木杖内的能量,木杖在其中只起转化作用,关键在于,木杖是插在地上的,这就是在连接地气。 本来,就算有地气支持,要长个松球也没这么容易,但此时暴雨倾盆,雷霆阵阵。 这雷霆虽然是劫罚,但所谓阳极生阴,其中同样包含化生之气。 这生化之气被雨水吸收,从天而降,和地气融合在了一起。 于是,天地之气相合,铺以松木杖的转化之能,这包含大量精气的松球轻轻松松的长了出来。 松娘对‘干尸’很是好奇,问道:“书生,这肉身好奇怪,通体呈阴,但阴中却还有一股太阳之气,他到底是死是活呢?” 苏恪先是拨开肉身的嘴巴,让天上雨水滴落其中,然后剥出松子,一颗一颗扔进肉身嘴里。 这松子极易消化,遇水就化开一团,轻易就滑入了这肉身的喉咙。 做这些的时候,他同时解答松娘的疑惑:“这是我前世的肉身,遭了意外劫难,不得不抛弃于此。这肉身花了我大功夫锤炼,已经跳出三界之外,他现在不算生,也不算死,姑且叫活死人吧。” “哦,原来如此。”松娘似懂非懂。 松子入体,顿时就被肉身吸收,从天地之气化作肉身的精血之气,充盈着肉身干枯的躯体。 当一颗松球里的松子全部喂完,又加上从天而降的雨水,这身体已经比刚挖出来时饱满了一大截,身体内的阳气也得到了巨大的滋养。 事实上,这身体如今最缺的是水,然后才是食物。苏恪选择用雨水来补充水分,是有其道理的。 要讲明这道理,就得从水性说起。 在《道》中,一切事物都分阴阳。地属阴,天属阳。人属阳,鬼属阴。太阳是阳,月亮是阴,通常情况下,一样东西,阴阳属性是确定的,只除了一样,那就是水。 水无常形,也无常性,是万物之母,其在天则为阳,在地则为阴,其为露则为阴阳融合。 水在天就是云,云落则为雨,所以雨水在落地接受地气之前,他是阳性的。但是,此时又是夜晚,整片天地都带有夜晚的阴性,所以这阳水中还掺杂一丝阴气。 这还不止,此时还有雷霆,雷霆有生发之气,也融入雨水之中。 这各种气混杂在一起,最终形成的雨水就是阴阳融合,充满活力,用来补充水分最是适宜。 在这雨水滋养之下,苏恪的肉身一开始是被动的任由雨水落入喉咙,但一刻之钟,这肉身喉咙微微动了一下,开始主动吞咽,然后是胸口,出现了极微弱的起伏。 肉身开始呼吸了。 “书生,太阳之气从心口开始出来了,他活啦他活啦!”松娘一下就发现了,惊讶叫出声来。 苏恪微笑摇头:“有魄而无魂,还没活呢。” 时间又过去一刻多钟,这肉身深处那丝太阳之气已经生发而出,正在血液中奔走,而松子化出的精血之气正好承接而上。 这丝外来的精血之气就像是灯油中的燃料,而心脏走出的太阳之气则是火种,火种从燃料中一路冲过去,火焰一下旺盛了起来,肉身的阳气也如火焰一般‘腾’地一下转烈。 ‘呼~呼~呼~’。 肉身胸口的起伏变得非常明显,原本干枯的皮肤开始流入水分,皮肤底下的血管微微浮凸起来,血气在其中流动,整个身体都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饱满滋润起来。 到了这种程度,肉身虽然依旧虚弱不堪,但已经可用了。 此地并非久留之地,苏恪立即背起肉身,从地上拔起松木杖,对松娘道:“我们走了。” “那我们去哪呢?”和苏恪呆了一段时间,受阳气感染,松娘的声音不再如过去那样幽细阴森,嗓音变得清脆如女童,语调也在逐步正常化。 “不知道,我们沿着官道走,离这越远越好。”肉身已活,这王守仁的身体已经无用,该还给他了,他现在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他刚背着肉身走出二十多米,猛然间就听到松山方向传来耀眼的光芒,这光芒是如此耀眼,以至于整个天空都是一片雪白,几乎就像白昼一般。 “啊呀!”松娘吓的尖叫起来,松木杖在苏恪身上一转,跳进了苏恪怀里。 苏恪能感觉松木杖瑟瑟发抖,这小小精灵显是吓坏了,他则抬头看过去,就见到松山半山腰的地方,至少有九道闪电同时出现,每一道闪电都如一把巨斧,齐齐劈向半山腰的瀑布。 这恐怖的景象一直持续到六秒的时候,天空中传来‘轰隆轰隆’的炸响声,雷霆的声音也传过来了。 这声音极其恐怖,似乎整片天地都在震动一般,苏恪身处其中,竟发觉自己脑袋微微晕眩,这是意识和肉身之间的联系受到影响的缘故。 ‘光是雷声就如此恐怖,要是直接面对该是怎么样的光景?那蛇妖竟然能抵挡这么久,厉害!’苏恪心中有些侥幸,幸好他在松山布法的时候没有被对方发现,要不然结果还真不好说。 当然,雷霆再恐怖也和他无关,苏恪只是稍稍停步,就背着肉身走上了官道。 走了十多里路的时候,风停雨歇,天已经开始放晴,前方路边则出现了一间简陋的茅屋。 这种茅屋叫风雨亭,是专门供过路人避雨歇脚用的,苏恪背着肉身走过去,进了亭子,左右看了看,亭子空无一人,并无人在这里歇脚。 他走进去,将肉身放在地上的一捧干茅草上,然后拿出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为肉身准备的干衣服。 为肉身穿上衣服之后,一切就绪,苏恪盘膝坐下,静寂心神,大约一刻钟后,猛地喊了一声:“出!” 一道微弱的风从王守仁身体中吹出,扑向了地上的肉身。 王守仁身体失去苏恪的支持,脑袋无力地垂了下来,而地面上那具肉身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 这一切,发生地无波无澜,似乎不为人所知,但就在这一刻,昆仑玉虚宫,镇元子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眼中有一丝迷惑:“怎么回事?天机怎么乱的这么快?” 东海深处某海岛,岛外有白雾缭绕,岛上有琼楼玉宇,其中有观星台,台上有一中年人,身穿朱红金线袍,正夜观天象,忽然眯眼长叹:“天机飘渺,乱世已至,大贼将出啊!”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五十四章 风雨亭,书生与贼 苏恪并没有将王守仁的意识踢出游戏,当他的意识到达真正肉身的时候,就将王守仁的意识从所谓地府释放了出来。 实际上,苏恪甚至没有离开风雨亭,这大半夜的,以他这具虚弱的肉身,也不想到处跑,而且放这王守仁一个人在这野外小亭,也不大安全。 此时乱世将至,万一对方出了点事,那就是他害的,他心就难安了。 大概半小时后,王守仁眼皮下眼珠转动,已经快醒了。 苏恪在亭子中央点起了一堆火,火里烤着几个地瓜,是他从附近农田里掏的。 又等了大概五六分钟,王守仁醒了,他睁开眼睛后第一眼就看到了身旁的苏恪。 “你是谁?我在哪里?”他紧张地问,双手摸着自己身体,又转头四顾,试图寻找一些让他感到熟悉的东西。 苏恪依旧在烤着地瓜,闻言不紧不慢地道:“书生,别害怕,我就一路过的。不过我倒可以告诉你在哪。这里是滁县东边三十里外的过路风雨亭,我来的时候,你就浑身湿透的倒在这了。” 这话合情合理,而且苏恪身上穿着破旧衣服,身体瘦弱,脸色更是一片焦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根本就不具有威胁性,王守仁不疑有他。 他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他想的太认真了,以至于自言自语地说出了声,虽然声音极轻,但全被苏恪听耳朵里。 “判官说我阳寿未绝,让我回阳世。还说这段时间我身体有神人掌管,神人已为疗好了伤,还为我报了杀妻之仇。。。。。现在看来,一切都是真的。。。。。。哎~我的芸娘啊!” 说到最后,王守仁神色悲切,却是想起了死去的妻子。 苏恪听地冷哼一声:“大丈夫何患无妻!既然仇都报了,还一直想她作甚?” 不知怎么地,王守仁发觉自己对身边这人并没有多少戒心,或许知道对方是陌生人,见面不相识而明日又会各奔东西的缘故,他也不介意自己的话被对方听去,听到苏恪的话,他叹口气:“兄台,你不懂的。” “我有什么不懂的?无非男女亲亲我我之事,天下这样的事多了,不缺你一个。”苏恪嗤之以鼻,冷笑:“如今天下崩坏,大丈夫当志在四方,哪能为情所缚?” 王守仁到底不是个莽夫蠢货,闻言一震,沉思片刻,对苏恪拱手道:“多谢兄台提醒,敢问兄台尊姓大名?是何方人士?” 有这样见识的,应该不是个普通人,王守仁对苏恪起了兴趣。 苏恪拨弄着火堆:“我是粗人。姓苏名诚,关外人,一路避难逃过来的。” 火堆里传出香气,地瓜已经熟了,苏恪就用木棍将地瓜拨出来,自己留了两个,又给王守仁扔了一个:“人家田地里掏摸的,算是偷的贼赃吧,你别嫌弃。” 王守仁也是饿了,接过地瓜剥了皮就啃了起来,等啃了小半个,他抬头问道:“苏兄,你说你是逃难过来的,关外很乱吗?” “乱!乱得很!”苏恪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草原到处都是鞑子,骑着马来抢劫,我们打不过,逃不走,一被盯上,村里的财货就被抢个精光。日子根本没法过。” 这是实话,苏恪对如今天下局势了如指掌,这是贼的优势。 “官兵不管吗?”王守仁一脸惊讶,他算是南方人,南方数百年来都太平的很,虽然偶尔有山贼,但山贼根本不成气候。 苏恪嘿嘿冷笑:“官兵?官兵抢的比鞑子更狠!鞑子抢财货,官兵抢人头冒功。” 关外官兵不敢和鞑子打仗,每次都是退缩,但上官催的紧,不得已之下,就劫杀一些流民,砍下脑袋报功,这样的事已经成为众人默认的一个规则。 王守仁被这事彻底震惊了,他一个南方大家族出身的富家子弟,实在难以这种残酷到灭绝人性的惨事,尤其这种事还被默认成为一种应付上官的潜在手段的时候,更是到了上升到了恐怖的程度。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难道天下就没有王法了吗?”他甚至忘了吃地瓜,就这么傻愣愣地重复着这句话。 苏恪是有意这么说,他让这书生认识天下真实形势,算是给他最后的谢礼吧。 他此时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地咬着手里的地瓜,嗯,这烤地瓜可真香,他是真的饿了。 许久许久,王守仁才回过神来,他仍旧有些不可置信,问道:“苏兄,你从关外一路南来,见识广博胜我十倍,难道我大魏真已糜烂至此了吗?” 苏恪嘿嘿一笑:“南方还行吧,普通百姓至少还能吃口饱饭。不过北边有鞑子。西边有山蛮子,今年黄河还绝了口,淹了上千里地,那真是饿殍遍地,饥民无数,我一路过来,也没见人赈灾。要我看啊,大魏气数也差不多了。” 王守仁又沉默,苏恪注意到,他右手紧紧握住了铁剑。 看来这书生心中该是生了志向,这就够了,那他给他留下的好身体,给他谋下的前途也算没有白费了。 想到这里,苏恪不在多说,他伸了伸懒腰,在一旁的茅草堆上睡了。 王守仁是个君子,见他如此,虽然肚中依旧有困惑,但也就不打扰,他也自寻了个地方躺下休息,很长时间,他都是翻来覆去,显然是心里有事。 苏恪却睡的熟,他已经算好了,这王守仁的事已经彻底了断,他去找个清静地方,养好身体,初步修得法力,再然后就找个契机入世,借截运大法加速修行。 这计划很好,不过天不遂人意,到半夜的时候,风雨亭外又来了一个人。 这人一接近,苏恪就感到一股难言的凉意,他惊的毫毛一炸。 “阴气如此之盛,来者绝非凡人!我也绝非对手!”苏恪心中一紧。 既然不是对手,那对抗就没有意义,此时保身之计就是守拙。 苏恪暂时没做出反应,他裹着茅草往风雨亭角落滚去,大有为新来者腾出地方的意思。 他这么做也是不得已,他肉身刚刚激活,身体虚弱,和一个普通成年人都要差上一些,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他想要恢复过去大宗师水平的力量,还需要好好修养。 王守仁睡的很浅,已经醒了,他被山贼劫了一次,成了惊弓之鸟,此时听见异常动静,手里紧握着铁剑,一脸戒备地站起身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影就到了风雨亭外,在亭外的时候,似乎没料到亭子有人,动作明显呆了一下。 苏恪趁这时往外瞄了一眼,就看到一个穿着破烂青布裙的女子正站在门口。这女子衣裙凌乱,身上到处都是血痕,外露的皮肤上更有烧焦痕迹,但依旧可以看出窈窕身姿,如果身上无伤再加细细妆扮,必是一大美人。 只是,这么一个大美人,为何夜半如此狼狈地出现在风雨亭呢? 王守仁代苏恪问出了这问题,他站起身:“姑娘,你可是被人追赶至此?身后是否有盗匪?” 这正是苏恪想知道的,他竖起耳朵听着。 “公子,救命!” 青衣女子见到王守仁,柔柔弱弱地喊了这么一句,然后身子一软,就这么昏倒在了风雨亭外。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五十五章 找上门来了? 风雨亭。 苏恪抱着茅草躲在角落里,做熟睡状,松娘藏身的松木杖则躲在他的怀里,见那女子昏倒之后,她用极细极细的声音对苏恪道:“书生,我认识她。” 苏恪心中一震,事实上,他看那女子也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但具体又说不出哪里熟悉。 他嘴唇微动,极小声地回复:“松娘,以后叫我苏诚吧。” “好吧,那我就叫你苏诚了。” “她是谁?” “我见过她好几次呢,通常她都在山涧里游泳,而且身体也不是这样,而是一长条的。。。。。。哦,对了,有人遇见她,都喊‘大蛇’‘大蛇’,她的名字应该是叫大蛇。”松娘很认真地说着她知道的事,语气懵懂天真,实在是可爱极了。 苏恪听的忍不住唇角微翘,不过很快他心情很快就消失了,如今形势,实在不容乐观。 通过松娘的描述,对方身份昭然若揭,就是松山的那条蛇妖! 难怪这女人身上会有焦痕,想必是之前被雷霆劈出来的。 ‘真是厉害啊,如此雷霆天罚,身体竟然只受一些外伤。不过她现在看起来十分虚弱,还晕过去了,想必法力已经消耗地差不多了。但不管怎样,这女子我惹不起,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苏恪神思如电,一认出蛇妖,因蛇妖出现的后续影响就立即如电影一般在他脑海中一一闪现。 这蛇妖应该是逃到这里的,如果逃的干净,天庭没有追踪到她,那还好说。如果没逃干净,留下了蛛丝马迹,那过不了多久,就有术士追杀过来。 到那时候就有两个严重后果。一,他和王守仁将成为这蛇妖的人质。二,风雨亭将是天庭目光的焦点。 天庭肯定会查询每一个玩家的背景来历,细细分析对策。那时候,苏恪附身王守仁肉身,雨夜挖尸夺舍这一段可就曝光了。 那苏恪之前一切就是白忙。 还有一个后果,松娘也是贼,如果她老老实实呆在松山,以她这微弱的力量,没人会去管她,但她现在跟在苏恪这个‘普通玩家’身边,那干系可就大了,这叫‘祸乱人心,必不容于天!’ 等术士过来,击杀蛇妖之后,顺手就会把松娘也收了。 这不是苏恪想要看到的后果。 这些是是非非,前后因果,苏恪在几个闪念的时间中就想了个透彻明白。 这样的是非之地,他怎能久留? 苏恪在茅草堆上打了个滚,准备爬起身,找个理由闪人。 但他身体刚动,他就发觉情况不对劲:‘嗯?这蛇妖竟然是在装晕!’ 蛇妖为什么装晕?为什么要来这风雨亭?这实在是太值得推敲了。 譬如她知道自己身后有术士跟踪,想要找两个普通玩家当人质。譬如发现苏恪在松山干的‘好事’,这会儿是来寻仇......等等等等,总之没一个是好事。 苏恪摸不清如今具体形势,无奈,他只能继续在茅草堆上躺着不动,静观事态变化 王守仁是个正人君子,见人落难,尤其还是一个弱质女子,那自然要倾力相救于危难。尤其见到对方晕倒,他急步走上,生生在对方倒地之前将她给扶住了。 “姑娘,你怎么样了?”王守仁急声问,声音焦虑,他是出自真心地想帮忙。 青衣女子不说话,一双手轻轻抓着王守仁的衣角,口中发出柔弱无力的呻吟声,喃喃娇语:“救我~救我~” 说了两句,她就彻底晕了过去。 这娇弱如水,祈君怜惜的模样,只要对方是个正常男人心中那都会生出一股强大的保护欲,这是男性本能,王守仁自然也不例外。 他男子气概爆发,朗声承诺:“姑娘且安心,我王清必倾力相助!” 他半扶半抱,将这女子弄进了风雨亭,也正是这个动作,让苏恪发现了这青衣女子的破绽。 苏恪看到,当这女子的脚拖在地上的时候,有几个极其隐秘的蹬腿借力的动作,以方便王守仁抱住她的身体。 这动作在普通人眼中十分自然,不要说看,就算是感觉都感觉不出来,甚至普通的练武者也觉察不出,但苏恪却不是普通人,他有武功大宗师的眼力,一眼就发现了蹊跷之处。 “苦也苦也。”苏恪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这时候,王守仁已经将青衣女子半抱半拖进了亭内,他扶着女子,小心翼翼地让她半靠在亭子一边的泥墙上,然后。。。。。然后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平日只读圣贤书,对这照顾人的事那是一窍不通,只能急的在原地团团转。 苏恪悄悄在一边看着,心中暗自感叹这王守仁真是守礼君子,整个过程,他硬是不碰这女子身上任何敏感部位,始终保持距离。 过了一会儿,王守仁似乎想到什么,拍了拍脑袋,轻手轻脚朝苏恪走过来,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苏兄?苏兄?” 这下没办法了,苏恪只能‘醒转’,迷迷糊糊地问:“书生,怎地这般搅人好梦?” 王守仁一脸歉意,指了下青衣女子:“苏兄,你看那。” 苏恪装模作样地抬头看了一眼,便笑了起来:“呦喝~什么时候来了个姑娘,看身段还不错,脸蛋嘛......似乎也不错。怎么,你这呆子看上她了,要我替你做个媒?” 王守仁被苏恪说的额头都是汗:“.......苏兄,莫要说这种玩笑话。你没见她满身是伤吗?她晕过去之前,还一直说救她。这大半夜的,这地方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可如何是好?” 苏恪朝那边看了一眼,一脸地漠不关心,拍了拍嘴,打了个哈欠:“什么怎么办?天底下落难的人多了。你爱救就救,不救就放在那。老天要让她活,她就能活,不让她活,你救了也是白费功夫。” 王守仁却难以接受这说法,但他也知道苏恪的经历,知道他见惯了生死,所以也没法责备他,但他现在是真想救人,可不知道怎么救,唯一能求助的,就这个见闻广博的苏大哥了。 眼见对方翻了个身,要准备继续睡,他连连作揖:“苏兄,上天有好生之德,这没碰上就算了,碰上了岂能见死不救?求你为我指点迷津,教我怎么救这姑娘?” 苏恪时刻关注着蛇妖的动静,眼见她呼吸均匀,暂时没有敌意,他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这人就是滥好人。好了好了,你先去看看这姑娘身上有没有大伤口。” 现在的形势是,时间每多过一分钟,他暴露的危险就越大,一旦术士到来,他之前的事必然会曝光,松娘也必然会出事。 他必须尽快做出应对之策。 可如今他身体虚弱,力量衰微,只会几个辅助性的道术,该怎么办呢? 稍一斟酌,苏恪就知道当前自己唯一能改变局面的手段就是《人之卷》上的归藏术了。 “必须再用一次了,要是不用,肉身暴露,之后寻找新的合法肉身,照样要损失一次管理员权限的使用机会......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本来,半夜里如果没碰到蛇妖,他这一关就过了,但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刚阴完人,自己竟然就被绕了进去,这怪得了谁?只能说他运气差了。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五十六章 你给我使劲装! 上一次,苏恪发动归藏术是一个术士,和游戏系统有紧密直接的联系,这一次却是普通玩家,发动此术的形式就有些不同了。 苏恪这人,一旦决定做一件事,就不会顾头顾尾的犹豫,他的风格就是决定了就干! 这会儿,王守仁已经转身去给蛇妖检查身体伤势了,就趁着现在,苏恪发动了归藏之术。 他表面没有任何表现,心神却在一瞬间沉静下来,按着归藏术的方法,他心中呼唤:“道可道,非常道!” 一声之后,苏恪就感到自己脑袋微微一震,脑海中出现了一股玄而又玄的神秘感。 在这神秘感中,苏恪感觉脑海仿佛出现一团迷雾,在雾气中有清光透出,这光芒似乎就是真理,一股‘朝闻道,夕死可矣’的迫切感升上了苏恪的心头。 这反应实在没法形容明白,总之,苏恪感觉只要经历一次,这辈子都不会忘了。 按归藏术描述,这就代表游戏系统已经就位。 “载营抱魄一,能无离乎?”苏恪说出了暗语。 心念发出,苏恪感到自己脑袋又是一震,这一回,有清晰的信息传进他的脑海:‘8895123数据链已就绪,权限:管理员。持续时间:二十秒。该术剩余使用机会:3” 这回持续时间比上次长了很多,频道号也不一样,苏恪管不了这么多,时间紧迫,他立即道:“浏览人物苏诚过去细节。地点:滁县县郊大樟树。浏览速度为正常速度五十倍。” 立即有清晰影像传进苏恪的脑海,播放速度极快,但苏恪却能看的分明,正是之前王守仁在大樟树下挖人,然后到风雨亭的整个过程。 八秒后,苏恪就了解了个大概,命令:“修改影像。追踪目标有2,分别为苏诚、王守仁。王守仁一路沿官道而行,没有去松山,也没有去大樟树底挖人,更没有松娘。他一路走,最后就在风雨亭休息,而苏诚后到风雨亭,沿途偷瓜烤火,注意和之前影像保持无缝链接。” 时间有限,苏恪只说了个大概,细节方面游戏系统自会丰满。 大概过了一秒,有消息返还,却是修改后的全新影像,播放速度依旧非常快,苏恪专注地在脑海中浏览,大概花了十秒后,他确认毫无破绽。 直到这时,苏恪才松了口气,到这个程度,他这肉身应该是实打实的合法玩家了,天庭已经没法发现破绽。 天庭的问题已经解决,管理员权限的时间堪堪用完,现在,就只剩下蛇妖的问题了。 这二十秒,苏恪心神转动的极快,等时间完了,他竟感到脑袋微微犯晕,过了好几秒才好转。 脑袋一清醒,他就听见耳边传来王守仁的声音:“苏兄?苏兄?你睡了吗?” 苏恪晃了晃脑袋,将子厚一缕晕眩感驱逐出脑海,然后转头看去,就见到王守仁还在他身边,脸上全是尴尬的笑。再看蛇妖,身体和刚才一模一样,根本没有被就检查身体的痕迹。 “又怎么了?”苏恪不解。 王守仁脸显哀容:“不瞒您说。吾妻新丧,而男女授受不清,这会儿我去为一姑娘检查身体伤势,实在是问心有愧。” 苏恪听的笑出了声,这书生真是迂腐地可爱啊,他问:“那你待怎地?” “不如苏兄你来为这姑娘查探?”王守仁语气很小心,不知为何,他有些惧怕这个刚认识不久的苏大哥,这人虽然脸有菜色,身子虚弱,但身上却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威势,让他这个秀才都不敢大声说话。 ‘这人在北方怕是很有身份地位的一个人。’他如此猜测。 却没想,王守仁这么一说,苏恪忍不住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变成了嘲笑,他看王守仁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不屑:“想要救人的是你,想着守礼也是你。都是世事难两全,我看你却想十全十美,书生,你可真是贪啊!” “啊?”王守仁被说的心中大震,从小到大,不是没人骂过他,但他向来谨守儒家之礼,就算被骂,也是小人嫉妒之语,那些名家大儒见到他,都是赞他后生有礼。 从未有人说他是贪婪之人,而且这还不是无故中伤,其理由虽然刺人,但王守仁却越想越觉正确,越想越觉心惊,想着想着,他额头竟沁出了冷汗,只觉自己过去全白活了,全活在他人的阴影之下,而他自己却只是一个儒家的血肉傀儡。 许久,王守仁长叹口气,对躺在茅草堆上的苏恪以弟子礼节长身一揖:“苏兄,清受教了。” 苏恪还在考虑着怎么保护松娘呢,哪有什么多余功夫理会这人,摆了摆手,道:“去救你的人去。” 王守仁也不再多言,走过去,开始为这青衣女子检查身体。这家伙虽然有过妻室,但苏恪对他过往巨细极其了解,知道这人性格有些呆板,他还是第一次干这种帮女子脱衣检查身体的事。 看着看着,王守仁白嫩的脸皮红成了猴屁股,手更是笨拙地要死,一些敏感部位,不要说摸,连看都不敢多看,只匆匆扫上一眼了事。 一趟检查下来,王守仁额头上的汗水越发多了。 “没有大伤,就是一些焦痕。”王守仁给苏恪报告结果,然后满眼期待地等着。其实他觉得这姑娘身子有些冰的过份,不过他认为这应该是路上淋雨冻的。 这一回苏恪倒没说什么风凉话,总算开口给他说了一句:“没大伤就死不了。我看呀,她要么就是累了,要么就是被吓的,再要么就是饿的。你去找点水,再到附近田里掏几个地瓜烤熟了,给她喂下去,估摸着就没事了。” “哦,你说的是,说的是!”王守仁仿佛见到了指路明灯,眼睛立即就亮了,拿上剑,急匆匆地就要跑出亭子去找吃食。 不过他随后停下来,又跑回到苏恪身边:“苏兄,我去去就来,就劳烦你照顾这姑娘了。” “去吧去吧!”苏恪巴不得这书生跑得远远的,这蛇妖可不好惹,这回他自身都难保,更不要说别人了。 王守仁这才放心地离了风雨亭,朝附近的农田跑去。 这边,他前脚刚走,这青衣女子就睁开了眼睛,这双眼睛幽黑幽黑,深不见底,就这么死死地盯着苏恪。 苏恪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毛,打了个激灵,嘿嘿干笑:“哎呦,姑娘,你醒啦。那书生见了可要高兴坏了。” “我一直醒着。”青衣女子声音很冷,比她散发出来的妖氛还要冷。 “哦,那看起来你身体应该没有大碍了。”苏恪打了个哈欠,在茅草堆里翻了个身,似乎准备继续睡觉。 “你给我装!使劲的装!”女子咬牙,咬的咯咯直响,从牙缝里迸出了这么一句话。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五十七章 斗心机 深夜,风雨亭。 蛇妖所化的女子横眉竖目,眸光凝聚,语气冰冷,自信到了极点,仿佛她已经完全掌握了真相一般。 这一招是心术,叫‘惊神’,突然间使出,能给对手以巨大的心灵冲击力,让对手的心神失守片刻,从而诈出使用者想要知道的信息。 蛇妖用这一招的时机也是恰到好处,正好在苏恪心神关注她,没有防备的时候。 古语云:‘神守内则外邪不伤。’ 这话的其中一重意思是,当一个人想要不被人伤神伤身,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心神收回来。 反过来说,当一个人的心神关注某个事物的时候,也是最容易伤神伤心的时候。 譬如男女恋爱,若某一方心一旦先动了神,先将自己的心神和盘托出交给对方,那最先被伤心伤神的必然也是他。 这其中道理和这‘惊神’的心术本质都是一样的。 回归正题。 有那么一瞬间,苏恪是真的被吓了一跳! 他心都凉了,一个念头闪电一般闪过脑海:‘完了,怕是之前施法唤风的事被发现了,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 不过,苏恪这人神思如光如电,这是先天天赋!后天又经历九幽历练,心神坚韧已极! 一闪念的功夫,他身体还没出现任何反应,他就已经回过神来:‘操蛋,差点中了这娘们的手段!也罢,我就来个将计就计!’ 他脸上没有显出丝毫可疑迹象,反而多了一丝怒意:“姑娘,你这人怎么这般说话?” 蛇妖说出刚才那句话之后,就一直紧盯着苏恪,关注着他脸上最细微的反应,只要对方显出惊慌犹豫之类的神色,她就可以判定这人有鬼,当场就会暴起发难! 不过,情况却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对面这人的反应和普通玩家抑制,有怒气,但也有一丝畏缩,这人似乎似乎猜到了什么东西。 蛇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盯着苏恪的目光中多了一丝疑惑。 “我问你,昨天你是不是在松山?”她继续问。 “是啊,我往那经过呢。怎么,你还管我走路不成?”苏恪越发有底气了,他估计对方应该只是摸到一些线索而已,他死不认账,不露破绽,极有可能蒙混过去。 他也的确去过松山,他刚才还用管理员频道弄了一段影像呢,其中就有他从松山经过,一路往南到风雨亭的事。 当然,最终能不能蒙混过关,还要看这女子性格如何,如果是那种有杀错无放过的家伙,那他今天怎么都是凶多吉少了,不过现在看来,这女子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至于为什么要承认去过松山,很简单,因为他拿着松木杖,松木杖里藏着松娘,相信以对方的敏锐,肯定早已发现松娘的存在,这点是没法隐藏的。 青衣女子眉头皱的更紧了,不是被激怒的皱眉,而是那种疑惑思索时的皱眉。 沉默片刻,她不再看苏恪,而是看他怀里的松木杖:“这这根棍子是怎么来的?” “山里捡的,我身子骨弱,捡来当拄杖用。” 这回答没什么破绽,苏恪这具躯体也实在是弱的够呛,几乎可以用弱不禁风来形容,捡根木棍当拄杖很正常。 “嘿嘿,那你倒是好眼力,捡了这么一根好棍子,拿过来给我看看!”蛇妖当然不会轻信。 她来这风雨亭,一半是来找人质避难,另一半却是为了这根松木杖。 这次雷劫比她预算的时间早了一些,她隐约感觉有人捣鬼,而这松木杖就是其中一条线索。 至于这玩家说的话,她信一半,真正情况如何,她还要好好观察。 见她这模样,苏恪心惊,因为他知道松娘的性格,单纯懵懂,还是一个孩子,而这蛇妖却是千年老妖怪,两者道行相差万里计。对方随便一问,松娘就得露破绽,那事情真相必定水落石出。 可他现在是一个‘普通玩家’,如果拒绝,对方心中必然起疑,反正这事总归躲不过去。 “怎么,不想给我看?是不是心里有鬼?”蛇妖步步紧逼,她隐隐感觉自己抓住了关键,脸上显出了极其自信的微笑。 苏恪心念电转,几句话的交锋中,他隐约已经摸到了蛇妖的性格。 这蛇妖很有本事,很有耐心,同时对自己的头脑极其自信。 但所谓‘善泳者溺’,一个人最后往往都会栽在自己最擅长的事上。又所谓‘强中更有强中手’,头脑心术这类东西,没有最强,只有更强。 而苏恪这人恰好拥有超好用的脑袋,一瞬间他就想出了对策。 他打了个哈哈:“我苏某人听不懂你到底说什么。不过这就是一根松木棍子而已,你要看就拿去看吧。” 苏恪神色坦然地将松木杖递了过去,看着蛇妖的目光中还有一丝莫名其妙,这目光似乎再说:‘这人脑袋是不是有病啊?尽说些怪话。’ 他这眼神实在是太传神了,以至于蛇妖轻易就感觉到了这目光中的意思。 她向来自诩聪明过人,如今读懂对方目光,她心中一动:‘看来我是真想错了,这就是一个普通玩家而已。’ 她这人,不仅自负聪慧,还有个习惯,那就是只要他确定了一件事,就懒得在这事上再多花一丁点儿功夫,非常干脆,绝不拖泥带水。 ‘我看准的事,会出错吗?那不可能!既然不会错,我浪费时间去验证干嘛?’这是她历来的想法,修炼千年以来,这个想法也从没出过问题,慢慢地就形成了她的一个习惯。 比如此刻,既然确定苏恪只是一个普通玩家,她就不想再多事了。 木杖伸过来,她也不伸手去接,反而摆了摆手:“算了,不看了,这么好的木棍能被你捡到也是运气。你这人不算坏,脑子也挺好使,可惜就是命格太低贱了,一辈子都是劳碌命啊。” 这人浑身命气白中带灰,年纪轻轻就虚病缠身,虽有不凡的见识,但却终生无用武之地。更重要的是,她没从对方身上感到半分法力,这样的人能捣鬼才怪。 这个观察结果也是让她确定苏恪不是幕后黑手的一大关键。 到了现在,她只当自己运气差,心性不够圆满从容,导致露了行迹,该当遭此劫。 殊不知,苏恪心中也是大大松了口气,之前那一险招,实在是无奈之举,好在他没有猜错对手的性格,终是胜了一着。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五十八章 成了贼党 就在这时,风雨亭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书生王守仁回来了。 让苏恪感到意外的是,蛇妖立刻低垂下脑袋,依旧做晕迷状态,同时轻声叮嘱苏恪:“你是个明白人,不要多管闲事,误了自己性命。” 苏恪的回应很直接,他在茅草堆上一翻身,面对着风雨亭的泥墙,一言不发,装睡。 这让蛇妖很满意。 不过,蛇妖这个举动却让苏恪心生疑惑:为什么书生王守仁一来,她就假装昏迷是为了缠住王守仁,不让他离开自己身边可一个千年蛇妖,缠住一个书生还不简单,稍用法力等等,我知道了,她身后必有术士追杀用法力,容易暴露行迹,远没有装晕来的方便安全。 以王守仁的性格,只要这蛇妖一直晕迷不醒,他是断不会独自离开的,再没有比装晕这一招更方便安全的留人方法了。 苏恪神思如电,一闪念功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当他想明白的时候,这蛇妖才刚刚坐回原位,垂下脑袋而已。 在想明白之前,苏恪满脑子都是对手抵挡雷劫时候展现出的强大力量,所以避之不及,唯恐被对方发现真相,但现在他成功瞒过了对手,却面临一个新的问题。在天庭那,他用伪装影像把松娘的存在给隐蔽了,但等那术士一来,松娘立即会露馅,他该如何保住这个松木精灵 当日,他答应这个天真的小精灵游历天下,对方立即抛弃松木之躯跟随而来。单就这份纯粹的信任,他就绝不能辜负,否则他终生难以心安。 可该怎么办呢情急之间,苏恪实在想不出一个万全之法。 思索间,王守仁已经大步走进了亭子,他左手里提着一大串地瓜,右手拿着一个树叶折起来的小杯子,杯子里装着水,身上青衫上沾满了污泥,一把铁剑在腰间晃来荡去的,看着就像一根木棍。 这时候的王守仁,哪里还有半分书生气,反倒像是个从田间走出来的农夫。 他似乎彻底放开了,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到了亭子内,放下手里地瓜,然后就小心翼翼地捧着叶杯凑到蛇妖嘴边,一点一点地往她嘴里喂水。 蛇妖没有抵抗,她一点一点吞咽着,偶尔还小声咳嗽下,表现与一虚弱女子完全无异。 见这女子能喝水,王守仁很是高兴,激动地对苏恪道:“苏兄,你说的没错,这姑娘就是累的。我这便烤些地瓜给她吃。” 苏恪自己事都还没解决呢,哪有功夫管他,闻言挥了挥手,他懒得理会这个完全不明形势的普通玩家。 王守仁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这苏兄虽然说话不好听,但实在是个热心人。 他将地瓜一个个埋进火堆里,准备将地瓜烤熟,但很快他就摇头:“不行,柴火都烧过了,火不够旺,这大冷天的,没火可不行。我去拾些柴回来。苏兄,这姑娘托你多多照看了。” 说着,他不等苏恪回答,又急急跑出亭子,却是去寻柴火去了。 他一走,蛇妖又睁开了眼睛,看着苏恪直点头:“你这人不错,很识趣。像你这样的聪明人可不多啊。” 苏恪一脸忧愁之色,轻叹:“我一路南来,见过不少豪杰,这些人自恃武功,好打抱不平。但这些人死的死,伤的伤,许多都没得善终。他们这些英雄好汉尚且如此,我这样孱弱的身子,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不错不错,我越来越欣赏你了。其实,我刚才一来,就感觉到你就有异常反应,然后你一直就想离我远远的。我问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蛇妖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恪, 她现在真觉着这玩家很不错,之前他教训书生,说出的话振聋发聩,显出大见识,此时他对形势的判断又是如此精准,实在是个极佳的人才哇。 这样的人,调教调教,说不定能成为她的左膀右臂,绝对比她在山涧里收拢几只虾兵蟹将好用多了。在关键时候,她还能拿对方当人质要挟术士,真是一举两得。 蛇妖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将这玩家发展成自己的外线。 这一边,苏恪知道自己瞒过了对手,心神已定,反应越发快了,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对面这人形为蛇妖,其实背后是和他一样的人,而且,这也只是一场游戏,根本没什么可怕的。 对蛇妖的问题,他就自由发挥:“小人体弱,身周之气稍有变动就有感应。深秋天凉。原先亭里有篝火,小人还不觉得什么,但姑娘一来,小人就冷地打了个哆嗦。这荒郊野外的,也没人家,姑娘更是来历不明小人也不敢多想,只求平安过这一夜。” 说话的时候,他缩着身体,一副任人宰割的可怜模样,看的蛇妖忍不住笑出声来:“呵~你刚刚训斥那书生时倒是神气的很,还变着法儿让人占我便宜,现在怎么这般模样” 苏恪一脸苦意:“逢场作戏尔。” “也罢,既然是逢场做戏,那你就再帮我好好演场大戏。演的好了,我帮你改命也不是什么难事。” 苏恪有些好奇,便问:“姑娘请说。” “实不相瞒,我真身乃修行千年之大蛇,你别害怕我从不伤人。如今修为大成,天劫将至,我难以抵挡,更被天机锁定,无从逃脱。想要渡劫,就需要找一个命格高贵之人庇佑。” “莫非那书生就是你要找的人”苏恪一点就明。 他当然能听懂对方的话,命格高贵之人庇佑,那就是人质命比较金贵,天庭顾虑较重。天机锁定,那就是被天庭一路追着,一退游戏,真名就有会暴露,暂时没法退出游戏跑路了。 “聪明就是如此。少则半载,多则三年,这段时间我都需要呆在那书生身边。但这事靠我一人很难成行,需要有人帮上一把。” “然后您就找上小人”苏恪看起来都快哭了,但他心中想法却正好相反:我不是要保松娘吗现在既然没有其他办法,我就紧跟着蛇妖吧。她是术士首选目标,蛇妖不死,松娘自然也无事。 蛇妖抿嘴轻笑:“你是难得的明白人,事成之后,总少不了你的好处,你看如何” “小人若不应呢” 蛇妖呲了呲牙,苏恪就见到她嘴中的犬齿寒光闪烁,变成了两颗尖尖的毒牙,持续了一会儿,毒牙又缩了回去,又是一口雪白贝齿。 苏恪长叹口气:“如此,小人定当尽力而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小树苗啊,成长为一棵大树前,给自己找一把保护伞吧。 他是正经的普通玩家,以后就算干上一些贼事,那也是蛇妖胁迫的 ...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五十九章 挟贵人以退术士 深秋天气,树木凋零,到处都是干柴,又是雨后的深夜,道路难行,王守仁走的并不远,不一会儿,他就抱着一大捆树枝草茎回来了。 到了风雨亭,他首先查看蛇妖的情况,见她呼吸平稳均匀,也不胡言乱语了,便笑起来:“苏兄,你眼光真准,这姑娘估计真是劳累所致。唉~这深更半夜的,四处又都是荒野,也不知道她跑了多久,真是可怜人。” 苏恪和蛇妖已经达成协议,此时自然要为蛇妖说话,笑了笑:“书生,她醒之前你这样对她可以,等这姑娘醒了之后,如果不想惹麻烦,可要都多注意你的言行,小心别惹下了情债。” “啊”王守仁一下没反应过来,等他想明白,脸腾一下红了,支支吾吾地应:“哦,苏兄说的是,我会注意的。” 他模样本来就俊俏,用脸如冠玉去形容他也不算过分,如今这番害羞的小鲜肉作态,要被一个生活在现代社会的大姑娘看了,说不定就芳心暗许了。 苏恪也是一脸无语,这王守仁都有了妻子,经历了男女之事,怎么还跟个小处男似的,真是奇葩。 不过苏恪曾经看过王守仁的所有记忆,对他性格了解到了十分,见他这般作态,就知道他对蛇妖并非无意。 说说蛇妖吧。 蛇妖修炼千年,化出人形,这形体是合道而生,接近完美。 如果抛却仙妖有别的世俗偏见,蛇妖的肉身和传说中的天女也没什么两样。 此时,她虽然衣衫褴褛,浑身都是焦痕,但肌肤完好处依旧细若凝脂,身姿看似扶风弱柳,惹人怜惜,但细细观察,却是瘦不露骨,颇有丰腴肉感。而那一张脸蛋更是如白莲一般,素雅又不失妩媚,让人一看就挪不开眼睛。 这模样还是在她狼狈落魄时显出来的,若是休养些时日,再精心打扮一番,那会是何等的盛容 苏恪在现实社会见过太过人工美女,有很强免疫力,没多少感觉,但王守仁却是屏蔽了现实记忆,全心全意体会游戏的玩家,看他现在这模样,应该是已经被蛇妖给迷住了。 “怎么,你真看上她了”苏恪笑着问。 “没。。。。。。没,苏兄莫要乱讲,以免坏了姑娘的声誉。”王守仁又变成了礼教先生了。 苏恪嘿嘿一笑,也不穷追猛打,只要知道王守仁不是圣人就够了,以后蛇妖有的是机会将这书生笼的紧紧的。 王守仁为了逃避尴尬,在火堆前手忙脚乱的忙了一通,总算将火堆烧旺了,然后就将地瓜放进去烤。 他烤的很上心,手中铁剑当作烧火棍扒拉来扒拉去,时不时地,他转头去看一眼蛇妖,这一眼基本上都会持续三秒以上,等他回过神来,又会心虚地看一眼苏恪,似乎是怕他发觉了笑话。 苏恪自然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过他只当不知。 就这么安静地过了半个多小时,苏恪心中一动,他听到了一些异常动静。 有脚步声,声音绵密而轻微,和猫儿疾奔时差不多,一个人将轻功练到这种地步,武功足以称大师了。 术士来了。苏恪身体一动不动,心神转到蛇妖身上,蛇妖应该也发现了,苏恪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绷紧,手中似乎也出现了什么东西,身上更是出现了一股难言的危险气息,这是临战的气势。 这些气势只有心神强大而敏锐的人才能感知到,比如苏恪,他自从开了一次慧眼之后,心神就特别容易沉静,心一沉静,人就会敏锐,加上九幽黄泉的历练成就了坚韧强大的心神,这让他有了一种类似心眼的能力。 比如现在,他的身体极其虚弱,听觉是极差的,跟蛇妖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比王守仁也是大有不如,但他却能和蛇妖几乎在同时发现术士的到来,这靠的就是强大敏锐的心神。 当年秦越人靠汤药调神,能做到视垣一方人隔墙看人,如今我这程度估计也差不多了。苏恪有些自得。 不过,蛇妖挟持人质的举动起了效果,那术士虽然到了附近,但却始终没有出手。 苏恪特别能理解那术士的心态,一个强大的贼,挟持了两个玩家,一个玩家还是命格能做到一县父母的vip,这要是出了闪失,就算他将贼给踢出了游戏,他的任务评价依旧会降到最低,基本等于不赚钱,白忙活一场。 对这种情况,那术士自然要谨慎地选择出手时机。很多时候,一个术士为了寻找最佳时机,有可能等上十年二十年。 术界就有一个经典案例。 说有个贼,潜伏在一个皇帝后宫里。皇宫那是什么地方其中玩家各个都是大贵啊,稍不小心就是评价为零。那术士接了任务之后,就潜入皇宫当太监,硬是当了三十年太监,干了三十年伺候人的活计,终于找到机会,趁着那贼放松戒心的一刹那将他搞定。 此次任务中的术士完全抛弃节操,隐忍时间足够长,在术界的十大经典案例之中排名第九。 这一次来的术士耐心也不差,他在风雨亭外潜伏了大概半小时,随后就悄悄退走了。 人虽然退了,但苏恪能感觉到,那术士的一丝气机仍旧挂在风雨亭,他现在的退,只是抓住将来的机会。 风雨亭里,王守仁终于烤好了地瓜,自己试吃了一个,眉头就皱成了一团,显然他对自己的手艺很不满意,这种连他自己都不满意的作品,他自然不会献给自己心上人,所以他继续试验。 这家伙性子里有根韧筋,烤个地瓜也能较上劲,一个一个接着烤,足足过了好几个小时,眼见天边都泛白了,他才对自己的做感到满意。 抬头看了看蛇妖,依旧在昏睡,他也不急,细心地用草木灰将地瓜埋好,然后他才小心地躺下,选得位置也很细心,正好帮蛇妖挡了亭外的风。 这一回,这书生是真的累了,不一会儿就有鼾声响起,显是睡熟了。 他一睡着,蛇妖就睁开了眼睛,身体虽然是人形,但却还有蛇的动作习惯,身体在地上几下挣挪,就滑倒苏恪身边。 轻轻推了推苏恪,她轻声道:“喂,快醒醒,有事商量。” 苏恪睁开惺忪睡眼,小声道:“您说。” “我告诉你,刚才有天兵来过,是来对付我的,你怕了没”蛇妖嘿嘿冷笑。 苏恪脸上就显出畏惧之色,吞了口口水,他怯声道:“那。。。。。那他怎么没动手” 这回答让蛇妖很满意,她伸手轻轻拍了拍苏恪肩膀:“好,你果然是个有见识的,不像那些愚夫愚妇一般一听天兵就走不动路。我实话告诉你,就是因为那个书生在,天兵怕误伤,所以一直隐而不发。” 苏恪眼睛瞪圆,极惊讶,看了一眼王守仁,吞了口口水,说道:“这样要挟贵人,小人会不会遭天谴啊” 蛇妖特别喜欢看到苏恪这幅害怕的模样,在她眼里,这人是个极聪明的人,她说的话,对方一点就透,沟通全无障碍,更妙的是,对方不知道现实世界的存在,总是会冒出一些满是傻气的话,特别有意思。 而且,把一个这么聪明的家伙吓成这幅模样,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看把对方吓的差不多了,蛇妖才放缓声调道:“怕什么,有我在呢。你只要一心向我,我一定保你安全无虞。” “明。。。。。。明白了。” “哈哈,现在说正事。你说说,我该怎么做,才能一直呆在这书生身边” ...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六十章 蛇妖传法 蛇妖的外形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如何让一个男人对一个漂亮女人保持长久的兴趣,并且愿意为她突破古代社会伦理的桎梏,每时每刻将这女人带在身边,这是一门大学问。 蛇妖一心修炼,持续了一千多年,对这方面实在不是很精通,她之前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头绪,这时就问苏恪。 苏恪对男女情事也不是很懂,不过他有一个蛇妖没有的优势,他是男人,懂男人的心思。 认真想了想,苏恪说道:“人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话是极有道理,我想,您一定要守身如玉,不要让他得了身子,他就会一直对您动心,而不会腻烦。” 蛇妖听的嘻嘻直笑:“去你的,傻子才会让这家伙得了身子。再说,我体性属阴,就算我想给,他也没这福分得,一次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苏恪连连点头:“是小人无知了,多谢仙师教诲。” “什么仙师鬼师的,我有名字,姓白,单名素。” “哦,原来是白娘娘。”苏恪立即改口。 “娘娘个屁算了算了,随你怎么叫吧。说正题,我可听说了啊,要是一个男人一直偷不着的话,他就会放弃,然后就会另寻目标。” 苏恪点头:“这话也对。不过,娘娘可听过红颜知己这个词。” “自然听过。”蛇妖点头。 “俗话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若有红颜知己,邀天之幸也,这书生心思简单,你若以色身诱其身,又通其心,成其知己,为之解忧。小人估摸着,他这辈子就离你不得了。” 苏恪这话理论水平很高,从肉身和心神两个角度分析问题,乍一听,那是极有道理的,白素听了,不仅认同,而且还倏然神往:“啧啧啧,说的真好啊,我都听的心动了。我要有这么一个知己,这辈子也甘心了。” 说话的时候,她那一双黑亮的眸子一闪一闪的,其中仿佛有星光闪烁,实是可人之极。 这模样要是被王守仁看到了,估计得一头栽进这眼波中难以自拔。 不过苏恪心中却是无感,他之前在张家村经历了兰氏之事,对男女之事就再没感觉什么神秘感,此时的他,一心只求强大。 当然,作为一个普通玩家,不可能不受这等美色迷惑,就算阅历再宽泛也很难免俗,为了让白素不起疑心,苏恪眼睛呆呆看着对方,持续了大概一秒时间之后,他才回过神来,急忙眨了眨眼睛,低下头去。 白素何等敏锐,又是苏恪故意表现出来的,她轻易就感应到,稍一想就明白其中关窍,也不点破,只是嘻嘻一笑。 正如苏恪之前说的,以形体之美诱之,对她来说,书生是其中一个需要诱的对象,苏恪却是另一个。这人对她的身体有感觉,这是一件好事。 风雨亭静默了一会儿,苏恪忽然认真地道:“哦,对了,娘娘还需注意一点。” “哦,什么呢” “娘娘体质阴寒,在山中修炼自然无碍,但要跟着这书生入凡尘,就显出特异之处,这会引得那些道士和尚前来骚扰。娘娘法力通天,自然无惧,但总是麻烦事。娘娘以为然否” 这话在理,白素听的连连点头:“说的是,苍蝇多了也是恼人的很。不过我这是先天体质,难以改变,虽有掩饰之法,但难免会显出破绽你让我仔细想想。” 白素眉头微蹙,目光转来转去,最终绕到了苏恪身上:“我要躲避天劫,行事多有不便,但你却无此忧虑,以后有这些麻烦事,你替我打发便是了。” 苏恪顿时满脸苦意:“娘娘,小人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您看小人,气虚神竭,给您出出主意还成,要是办事。小人身体坏了就坏了,就怕耽误了娘娘的大事哇。” 蛇妖脸上顿时显出自负之色:“少给我找借口。肉身虚弱又如何你这无非是长久劳顿,精血枯竭之故。我传你一法,你依法练习,内壮脏腑只在数日之间。我再传你一绝世剑谱,你专心修炼,我再帮你调教一番,不过半月,你的剑术就足以媲美当世一流剑客如此,你还怕办不成事” 一个贼传他力量,这过错就是贼的,而他依旧是无辜的普通玩家,不会受到天庭惩罚,这正是苏恪所需。 他面露喜色,恭敬道:“娘娘既如此慷慨,小人必鞠躬尽瘁。” “很好,趁现在还有时间,我便将法门尽数传你,你伸头过来。” “娘娘,传法为何要伸头” “少废话醍醐灌顶没听说过” “明白了明白了。” 苏恪依言照办,蛇妖便抬起手掌,啪一声打在苏恪额头上。 苏恪就感觉自己额头一震,紧跟着,一股凉飕飕的气息从额头涌入身体,转眼间就充盈在奇经八脉之间。 这气息十分冰冷,冻的苏恪打了个哆嗦,正以为这蛇妖要害自己的时候,这凉气就起变化,竟然从阴转阳,成为一股暖流,开始滋润苏恪这具身体近乎枯萎的五脏六腑。 苏恪还发现,这暖流之中,还蕴含着信息,仔细查看,正是蛇妖之前说的强身之法和绝世剑术。 两样法门都有名字,强身法叫小混元功,剑术则为白猿剑法,苏恪都没听说过,稍稍看了一眼,只觉得极其高明,心中大喜,连声称谢:“多谢娘娘为小人开法” “嗯。”白素矜持地点了点头:“快天亮了,我这便休息了,你好好修炼。” “小人明白。”苏恪连连点头,退到角落里,潜心研究小混元功和白猿剑法。 他练得极其专注,很快就沉下了心神,到达了心无外物的境界。 一夜无话。 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苏恪被一个熟悉的声音给吵醒了。 “王贤弟,可算找着您啦” 苏恪睁眼一瞧,入眼的却是马三那张忠厚的脸,但,脸虽熟悉,眼神却是陌生的。 原本马三的眼神朴实热情,让人感到很放心,但这人的眼神冰冷无情,被扫上一眼,后背就凉飕飕的。 就这么一眼,苏恪就确定,此马三不是彼马三,这具npc躯体里面住着的,是一个术士 他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昨晚来过的那个术士。 转头看蛇妖白素,满脸冰寒,她也看出来了。 好嘛,一个明面上的贼,一个暗地里的贼,一个术士,就这么围在一个普通玩家身边,尔虞我诈地耍心机。 一想到自己以后要过这种阴暗日子,苏恪就忍不住心中骂娘:哎,天机难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这下操蛋了 ...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六十一章 这玩家真多事! 风雨亭。 苏恪离开王守仁身体的时候,将自己所做之事的所有记忆都留在了王守仁脑海里,所以王守仁是知道之前苏恪所做之事。 他自然认识马三,对这个忠厚朴实的汉子,他很是欣赏,更何况对方还救了他一条命,几句寒暄之后,两人就熟了起来 “马兄,你怎么过来了家里都安顿好了”王守仁性情仁厚,第一句就是询问人情况。 “都安顿好了,当日我连夜赶路,第二天下午就到了王家大院。祖母知道你情况,知你一个人外出,她怎么都不放心,我就自告奋勇过来了。贤弟,这两位是” 术士有眉有眼地说了一通,然后就将话题引到了白素和苏恪身上。 王守仁转身介绍:“哦,这位是苏兄,昨夜碰巧在亭子里遇到的。这位姑娘是。。。。。。是半夜来此避。。。。。避雨的。” 这时候,白素已经醒转了,但依旧显得很是虚弱,她靠在泥墙上休息,也不说话,就低着头,任满头浓密青丝垂落如玉脸侧,可怜又可爱。 王守仁看了一眼,两眼,三眼,几乎失了神。 一旁的马三眉头皱了皱,伸手拉了下王守仁,低声在他耳侧道:“贤弟,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尽管说。”王守仁回过神来,对这个马三,他很放心。 马三小声道:“那苏兄弟倒没什么,应该只是过路行人。但这位姑娘却不同,你看她容貌如此之盛,又在夜半出现在荒郊野外,实在诡异,恐非我族类啊。” 王守仁听的一怔,下意识道:“子曰:敬鬼神而远之,我是读书人,不言鬼神之事。但昨夜至今,这姑娘没有半分害我举动,就算她是异类,那也是良善之类吧。” 他性格单纯,但并不傻,经过一夜,也觉察到白素的不对劲了。 马三听的暗暗咬牙,继续道:“贤弟,你看这姑娘,身上有伤,恐怕是要让你助她养伤,等伤好了,那事情可就说不准了。有话不是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若到时候,这姑娘真生异心,害了你我家人可就晚啦” 他说的很有道理,王守仁心生疑虑,他对蛇妖的来历并不是没有犯过嘀咕,现在马三这个救命恩人也这么劝他,他心中就有点动摇了。 见他这幅模样,风雨亭内的蛇妖就知道,她必须反击了,否则这书生真有可能被这术士劝走。 她也不能轻易就撕破脸皮将这书生强抢到身边拘禁起来,一是没把握,二是这么一来就相当于鱼死网破,不死不休了。对方只是个术士,任务失败了无非损失一笔钱,她要是失败了,那后半辈子就就惨了。 所以不到最后时刻,白素不会使用蛮力。 那该如何挽留书生白素唯一的底牌就是这书生心中对她的好感了。 亭子里,她开始咳嗽,越咳越烈,听了让人心惊,足足持续了半分钟才止住,等她拿开捂着嘴的手时,嘴角分明出现了几缕鲜红的血迹,整个人也显得越加颓靡,似乎随时都会晕死过去一般。 王守仁看到了,心中莫名一痛,难以抑制地出现一股怜惜之情,脚步不自觉挪动,就想走进亭子查看白素的身体情况。 但他被马三拉住了。 马三再接再厉地劝:“贤弟,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王守仁又犹豫了。 这一幕看的白素直咬牙,可她现在表演的是一个重伤虚弱的女子,话不能多说,只能装可怜。 可装可怜这一招,被马三给破了。一时之间,白素竟然想不到该如何应对。 到这个地步,苏恪知道他不能在旁边看戏了,因为这白素会给他传法。 虽然昨夜给他传的法只是世俗的武功,但他好好经营双方关系的话,难保有一天对方不会传他贼术,而且还是正当合法的贼术,他作为一个普通玩家,可以不用顾忌天庭去用。 他自然要好好经营这段关系。 他冷哼了一声,鼻子嗤了口气,极不屑地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救人救到底。昨夜还殷勤救人,如今被人撩拨几句就找不到初心。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话直指王守仁本心,在他心中,苏恪地位非同一般,两者一合,这话杀伤力成倍增加,一下就让王守仁坚定了心思。 他猛地一挥手,神态极坚定:“马兄,你不要说了。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既然决定要救这姑娘,此时再瞻前顾后,徒惹人发笑尔” 马三还想再说,王守仁便反问:“马兄,当日你若忌惮山贼报复,不敢救我,今日可还有我王清马兄如此高义,弟愿效仿之” “。。。。。。”马三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说了,他只能长长叹气,承认这一局交锋的失败:“贤弟说的对极,为兄一时糊涂了。” 说完,他暗暗瞥了苏恪一眼,心中微怒,但考虑到对方只是一个被蒙蔽的普通玩家,他有怒无处发,只能忍着。 风雨亭内,白素悄悄对苏恪比了个大拇指,她昨晚的决定果然英明,这人立刻就起大用了。 但那术士马三却实在不是好相与的,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稍等片刻,他就提醒道:“贤弟,考期已近,还剩不到五天,我们这离府城还有四天的路程,时间很赶,带上这么一个姑娘,恐怕会误事。” 这是真话,王守仁又犹豫了,他倒不是犹豫该不该救人,而是在想着该怎么才能又救人又不误考期。 马三给他出主意:“贤弟,你看,我这牵了两匹马来。贤弟若信得过我,你可骑马快行,我则带着这姑娘去附近的滁县休养身体,等过了府试,你再来滁县如何” 这主意绝,蛇妖如果不从,暗中搞鬼,必然会被这术士当场拆穿给王守仁看,那事情就非常难办。如果蛇妖从了,那就只能和王守仁分开,术士的顾忌就少了一大半,只要再支开苏恪,他就可以放心动手了。 白素苦思对策,最终,她发现自己唯一的应对方法就是采取暴力,强行将王守仁卷走,但这么一来就是撕破脸皮,这实在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 “怎么办”借着浓密黑发的掩饰,白素看向了苏恪,用眼神朝他示意。 这时候,她只能寄希望在这个刚刚收来的玩家手下了。 白素想到的,苏恪自然也想明白了,他想的比白素快多了,一闪念就想好,还顺带想明白了对策。 他晃了晃脑袋,拄着松木杖站起身来,慢悠悠地道:“书生,原来你是要去府城” “是啊,去赶考。”王守仁点头。 苏恪摇了摇头,叹道:“去府城的路可不太平呦。听说有个自称海大帅的贼寇准备起事,一路招兵买马,这事就需要钱财。这一路上,那群土匪看哪个兜里有钱就动手劫,劫了就杀。书生你这样一个人,怕是没法活着到府城。” “世道竟乱成这样了”虽然这么说,但王守仁已经信了一大半,因为在前不久,他刚被山贼给劫过,芸娘死了不说,他自己也是死里逃生。这样的事再来一次,他就不一定就这么一次这么好运了。 苏恪不回答,只是长长叹口气,默认了。 王守仁沉默,许久之后,他道:“这样吧。马兄,我们一起去府城。不是有两匹马吗一匹给这姑娘用,一匹给苏兄用。我们两个身强体健,就一路急行,应不至耽误了考期。” 说完,他走到苏恪面前,对他长身一揖:“苏兄,您一路从北走来,对路途熟悉,清恳请您为我等向导。” “这。。。。。。”苏恪心中暗喜,但脸上却犹豫。 一旁马三却是大急,急忙劝:“贤弟,这使不得啊” “有什么使不得的我们日夜兼程,还怕赶不到府城”王守仁反问。 “呃。。。。。”马三无语反驳,他要照顾玩家的体验,而且他现在身份比王守仁低一些,对方已经决定的事,他没法强行扭转。 王守仁又看向苏恪,长身作揖:“望苏兄成全。” 如此大礼,苏恪自然不会再端着,长叹口气:“也罢,既如此,我便勉为其难吧。不过要说好,我苏诚不求其他,这一路上,要吃好喝好。” “那是自然”王守仁笑着应了。 就这么折腾了一大通,四人还是凑在了一起,一起往府城赶去。 只不过,那术士看苏恪的眼神越发不善,他觉得这玩家很多事,非常多事 ...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六十二章 内用调形法,外用混元功 “嗨,今天真是谢了。” 勾心斗角地走了一路,到了深夜亥时的时候,四人才在野地里搭营休息,白素也终于抽了个空,悄悄对苏恪这么说。 没外人注意的时候,苏恪一脸的苦涩,轻声道:“娘娘。。。。。。。” “叫我白姑娘,小心六耳” “哎,好。白姑娘,那个姓马的很不正常,他一直就针对您来着。” “你到底想说什么”说话的时候,白素转头看了一眼马三,那人也已经休息了,正躺在营地最外围,名义上说是充当守卫。 这一天来,这家伙都在千方百计地找机会分开她和王守仁,只是始终没有成功罢了。 和白素一样,这术士也不想撕破脸皮,因为他要保证王守仁和苏恪这两个普通玩家的安全,所以一路都在和白素暗斗心机。 苏恪轻声道:“白姑娘,我就想问,那马三是不是天兵附体了” 白素吃了一惊,一双凤眼瞪得圆圆的,直盯着苏恪,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稀罕物。 “白姑娘,你怎么啦”苏恪被看的心里发毛。 “没怎么,就是突然发现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一点,这世上,你这么聪明的家伙可不多哇。” 这一天下来,那术士好几次发难,好几次她都卡壳没招,关键时候都是这人帮她解围,这才有惊无险的走到这里。 虽然自负,但白素也不得不承认,这人有急智,是难得的聪明人。她能找到这么一个手下,真是大幸啊。 当然,白素对苏恪没有半分忌惮,原因很简单,对她来说,苏恪实在太弱了,弱的就像是一只蚂蚁,随手就可以击杀。 这样的人,就算多智近妖,她也感觉不到半分威胁。 对白素的夸赞,苏恪嘿嘿一笑,谦虚地道:“白姑娘谬赞了。” “好了,我也不夸你了。我传你的功法,你好好地修炼。现在就开始,我会为你护法,半月之后,我希望你能真正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是,白姑娘。” 白素不再说话,她身体往后靠了靠,和王守仁始终保持着至多八米的距离。 以她对那术士力量的判断,八米的距离内,她可以在他出手前击杀王守仁,而这就是她对术士的最大威慑。 当然,情况不会一直这么紧张,等他们到了府城,那里人山人海,到处都是玩家,她就更加安全了。 苏恪也沉下心来,开始修炼白素传给他的小混元功。 这是内壮的功法,换个说法,就是气功。其作用就是强固五脏六腑,为一个人练武当下坚实的基础。 练武,为何要强脏腑呢这里面是有深刻道理的。 医者有言:躯干为本,四肢为末。 这话是说,人体一切维持生命存在的部件全在躯干之上,而四肢,尤其是两条腿,虽然看着挺大,但不过是肌肉和骨骼。一个人,断手断脚依旧能活着,但从没听过缺心少肺还能续命的。 正因为如此,一个人,想要真正的身强体壮,练四肢是没有用的,只能去锻炼躯干内的五脏六腑。 脏腑既强,则血气充盈,方有余力去温养强固四肢末梢,如此,才能真正的筋强骨健。 那些强身而不内壮的,譬如马拉松,譬如冬泳,其本质就是将原本应该供给脏腑运行的血气,强行用在四肢末梢上,末梢看起来是强了,但脏腑却虚弱已极,久必成病。 这实在是舍本求末之邪法,越练越不得好死 无一例外 所以,要练武,先养气,强脏腑,这是正道 蛇妖给了苏恪小混元功,就表明她不是真心要将苏恪培养成自己的手下班底。 这一天来,王守仁也履行诺言,给苏恪是吃好喝好供着,这些食物进入身体,被肠胃吸收,化作各种精华储存起来,以备身体各处所需。 现在,精华已经有了,就像一盏油灯里,已经有了油,接下来的过程,就是将这个灯油点燃。 这个点燃灯油,让其发光发热的过程,按照道家的说法,就是炼精化气 由此看出,这个气,就是光和热,就是能量。 事实上,一个人只要活着,身体里面每时每刻都在炼精化气,区别只在强弱而已。 小混元功的最大作用,就是帮助身体进行炼精化气,加速这些精华的利用过程。 苏恪得了孙思邈指点之后,已经洞悉肉身至理,经过昨夜的琢磨,已经对小混元功了解透彻,此时,他心神内守,以呼吸法为引,真正开始修炼小混元功。 一呼一吸,通过这奇妙的呼吸频率,魂魄交流,以魂之意引魄之能。渐渐地,苏恪就感到体内五脏六腑开始发热,似乎有一股气在五脏六腑之间游走。 这气流十分明显,给苏恪的感觉就是,他体内多了一只小耗子,不断地在钻来钻去。 “这就是气感了,没想到还挺强”苏恪以前强壮身体的时候都有游戏系统帮忙,速度非常快,气感如火,但这小混元功却是普通玩家都能练的气功,激发的气感竟然也有这种程度,估计放在世俗中,那基本就是盖世神功的级别了。 “不过,无论是游戏系统,还是小混元功,这层次都比不如天机卷上的归元调行啊” 道中的修炼功法,分先天和后天。 后天功法锦上添花,让人越变越强,但却不能改变人身的本质,修炼有一个,拿着松木杖,在宿营地旁找了一块空地,就开始习练白猿剑法。 白猿剑法只有三招,为白猿摘桃白猿献果跃如飞,三招都是杀招,招中各有十二式,每一式都是攻守兼备、杀机暗藏,端得是上乘剑术。 苏恪武功曾经练到大宗师境界,虽然他只是二阶术士,但这很大原因是因为他入门时间短,还没积累足够的晶币购买强大的术的缘故。 单论武功的话,没几个术士是他的对手,就算是他引师李天行过来和他对招,恐怕一不小心都要饮恨。 以大宗师的眼力和经验,就算这白猿剑法再难,到了苏恪手里也是手到擒来。 等到朝阳整个跃出地平线的时候,他已经将三招剑法练透了。当然,为了不至于惊世骇俗,让人心疑,苏恪展现在外的只是稍稍熟练而已。 但即使如此,也足以说明他天赋出众,练了一会儿,旁边就传来啪啪啪的拍掌声。 苏恪回头一看,却是术士马三。 “不错,不错,没想到苏兄弟还懂剑法”他笑眯眯地道。 苏恪可不会上他的套,笑道:“不过是跟人学了几招而已,难登大雅之堂。马兄见笑了。” “不然。我观苏兄所练剑法,颇为精妙,而在一夜之间,苏兄身子就壮健许多,这是得了什么仙方啊” 马三声音很大,另一边的王守仁已经醒了,他是故意说给王守仁听的。 王守仁果然看了过来,见到苏恪模样,也是吃惊,仅仅一夜,苏恪就没了之前的虚弱之态,此时,他精神奋发、眸光四射,这变化实在有些大,谁都会感到惊讶。 “苏兄,你......” “哈哈,我就是吃了几顿饱饭,人精神了。至于剑法......书生,我从北到南,一路走来。你不会真以为我一点傍身之技都没吧” 这解释合理,王守仁连连点头:“的确如此,如今世道这么乱,没点武功防身可不成。” 他也学过剑术,而且还见过神人用剑,此时见到苏恪的剑法,虽然看着挺好,但觉得这剑练得有形而无神,算不得多厉害,所以心中也没有半点忌惮之心。 至于精神奋发,苏恪的解释也合理,王守仁也觉得没什么好怀疑的。 马三的心思就被苏恪轻描淡写的化解干净,他心中越发憋闷,看着苏恪的目光越发冰冷。 王守仁看不出来,他却是对事实真相洞若观火,这人一夜之间就有大变化,必然是受了那蛇妖的点拨。 换句话说,这人已经被蛇妖笼络,成了蛇妖的手下。 “没想到,这玩家竟然成了贼党。成了贼党就不说,竟然还屡屡阻我成事,真是混帐东西不行,这么下去不行” ...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六十三章 可想过化龙? 第二天行路的时候,很平静,术士马三没有闹什么幺蛾子。早上出发的时候,他就是一路沉默。 事实,他正和天庭密切交流。 “情况有变,这个蛇妖发展出了一个贼党。” “贼党而已,你还应付不了”天庭回复地很快。 “有点难度。这人脑子很活,见识广,我的手段屡屡被他看破干扰。这么下去,等到了府城,蛇妖就更难对付了。我要申请援助。” “你希望我们怎么帮你” “我神情一个意外吧。只要把这姓苏的支开,我有把握在余下两天时间里让这王守仁厌了这装可怜的蛇妖” “一个意外安排一群npc山贼前来抢劫如何” 马三闭目沉思,脑海中个模拟了下山贼抢劫的情况,几分钟后,他点了点头:“可以。” “那下午三点到五点这段时间,你准备着,会有一群山贼拦路。人数是三十,山贼首脑是个三流npc高手,主要武器是刀。山贼中,还有一个弓箭手,射艺达到二流水准,射百步柳叶,能十发四中。” “明白了。你让那射手射那姓苏的腿,然后让山贼把他给劫走。” “可以。看起来,你似乎很恨那个姓苏的玩家。” “人太聪明都会招人恨,尤其还是一个玩家”马三暗暗咬了咬牙,要没这人干扰,他一下就能完成任务,哪里会落到寻求天庭支援的地步。 这么一支援,任务评价至少降一个档次,平白少了好多晶币。要不是这姓苏的是玩家,他早就一刀砍死他丫的了。 马三和天庭交流的时候,白素和苏恪也没闲着。 本来,苏恪和白素是坐在马背上的,但苏恪身体大好,自然不好再骑马,另一匹马就让给了王守仁。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马三为王守仁牵马走在牵头,苏恪为白素牵马跟在后面,两匹马一前一后地走,相差五六米。 这就给了白素和苏恪暗中交流的空间。 “那天兵又在搞鬼了。”白素轻声道。 “白姑娘,不见得吧他都没有说话。”苏恪看了一眼马三,情况的确很诡异,按照苏恪以往的经验来看,这家伙肯定是和天庭联系。当然,作为一个普通玩家,他是不知道这一切的。 白素嘻嘻一笑,很是自得:“苏诚,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看这人不说话,其实他的心神正在沟通天庭。我猜的没错的话,在我们到达府城前,还有一劫” 苏恪打了个哆嗦:“白姑娘,你是说还有天兵会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白素一脸神秘的笑,她却不担心会有新的术士前来,道何其之大,术士虽说人数有百万,但分散开来,其实是供不应求的。一个任务由一个术士执行是通常模式。 天庭自然会想要更多术士,但一来术士有限。二来,更多的术士需要更多的酬金,天庭不合算。如果酬金不变的话,那一个术士能完成的事,凭啥多个人来分钱呢 凭以往的经验,白素估计,过上不久,应该会有npc来搅局了。 这算是天机,她不会和苏恪说,因为说了也解释不清楚。既然是npc来搅局,那npc使用的肯定都是世俗的力量了。 想到这里,白素问苏恪:“早间我看你用白猿剑,使的有模有样,不过有形无神,少了凌烈杀气,真正和人交手时,怕是没有大用。” 苏恪摇头笑:“白姑娘,你却是看错了。” 他这话有点狂妄了,他的剑法和混元功都是白素传的,还刚刚练了两日时间,这就说白素错了,饶是白素对他极其欣赏,心中也是有气,斜眼撇着苏恪:“你倒是说说,我错哪了” 苏恪微笑:“白姑娘,我之前也学过几年武,小有所成。我知道,武功有练法和杀法,练法强身养技,杀法杀贼。不过,这杀法杀贼时,也伤己身。早间时,朝阳初生,万物生机萌动,我那时候练剑,当顺天而为,若心有杀机,显露杀气,实乃逆天而行,怕是剑法没练成,倒把我自己练伤了。” 这话一出,白素就愣了一下,然后就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苏恪,足足看了五六秒,她才开口:“这番道理是谁教你的” “何须人教”苏恪淡淡一笑。 “哦,那是你自悟的你倒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悟出来的”白素起了兴趣。 苏恪的年纪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这个年纪,应当是烈火烹油,与人争胜之时,靠自己领悟得收敛杀气以养身的道理,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苏恪就道:“我是北人,一路南来,见了许多贼人。那些人杀生之时,皆一脸狰狞、浑身煞气,形如恶鬼。这般模样,我不知其是否伤身,但必然是伤了心神。心神既伤,久必成病这实在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 白素轻轻拍手赞道:“好个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可你这话只说了杀人伤己身。我问你,你又如何知道晨发杀机逆天” 苏恪抬头看着眼天上温暖的太阳,眯了眯眼,轻笑:“白姑娘,如此浅显之理,何须我说” 他这自负神态,微微不屑的语气,顿时惹得白素心中不爽,坚持道:“哪里浅显了多少人都不知道呢。我就不大明白,你给我说说看嘛” 苏恪似乎感觉到自己有些逾越了,腰背微微躬下,脸上显出些许惶恐之色,小声道:“白姑娘,小人刚才只是乱说的。您法力通天,这般道理哪能不明白,是小人卖弄了。” 不知为何,见苏恪这般卑微模样,白素心中十分不喜:“你摆出这般模样做什么看看你,满身虚伪,直起身来,好好和我说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哦,是是是。”苏恪便直起身来,不过神态间还是显得比刚才恭敬了很多,再没有之前那种神采飞扬之感。 白素心中叹口气:要是这人不是玩家就好了,现在这样,聊几句话都要费劲,真是扫兴。 “现在可以说说你的浅显道理了吧”她还记着先前的话呢。 苏恪微微拱了拱手,认真道:“黄帝内经云: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又有谚云:一年之计在于春,在我看来,一日之间也春夏秋冬,而一日之春是为晨。晨如春,乃阳气喷薄,生机萌发之时,此乃天道是以,晨间不发杀机,乃合道保身之策也。” 这一番话说下来,白素就陷入沉默之中,许久许久,她长长叹了口气:“好一个一日之春在于晨,我修炼千年,也知此理,但总有一层没想透。你这一句话,实乃点睛之句。” 说完,白素的眼睛直直看着苏恪的后背,许久,她轻声开口:“苏诚,你可想过化龙” 苏恪听了,忍不住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六十四章 问凡尘,真龙何处寻? 问凡尘世界,何人可称龙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比如大魏刚刚驾崩的建平皇帝,就是真龙天子,其肉身则被称为是龙体。 蛇妖白素问苏恪是否要化龙,就是问他想不想当皇帝 这问题实在是太突兀,太疯狂了。问天下,皇帝谁不想当 但问题是,道玩家亿万,真龙只有一条,竞争残酷激烈,简直难以想象。 即使是在苏恪最疯狂的梦里,他都只是想成为一个自由自在,纵横四海的大贼。当皇帝他想都没想过。 因为这根本不可能。 在和平盛世,一个玩家想成为皇帝,那就要投胎到太子身上。太子之命,贵不可言,已经是道中最高贵的命格。该命格明码标价,九百九十九万晶币开始,以后成为皇帝后,每当一年皇帝,加五十万晶币。 价格如此高昂,所以自古以来皇帝多短命,当然也不乏大土豪。历史上,有个玩家当了足足六十年皇帝,花费近四千万晶币。 但这也是左手交右手的买卖,因为这玩家在现实世界是道董事长的亲儿子,他从游戏出来之后十年,就继承了老爸的位置。 再看看苏恪,他的合法身份是一个二阶术士,上一个任务完成后,他拿到了五百晶币,差距大到他想都懒得去想的程度。 总而言之,通过合法途径,他是没法成为皇帝这样的天下共主的。 至于非法途径。。。。。传说在道开服早期存在过,比如黄帝,黄帝内经形容他的语句第一句就是:生而神灵 这话是说他出生后有许多特异之处,其实就指明他来历非法了。 但那时候,道中玩家还远远没到化龙之语。依我看,化龙之事关乎天下气数,谁得天下,都是定数,和个人之能关系恐怕不大。” 这话听在白素耳中就自动就翻译成:谁成皇帝,那都是天庭定好的,能力高低无关紧要,充够钱,关系够硬就能成皇。 她情不自禁地叹气:“唉,你无天眼,却有慧眼。你这话也不算错吧。不过这化龙之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诚洗耳恭听”苏恪起了兴趣。 蛇妖便反问:“我问你,世间真龙几年一出” 龙是皇帝,一般皇帝也就当个一二十年,当然也有短寿的,苏恪就道:“短则三五载,多则数十年。” “不然”白素连连摇头,凝声道:“世间真龙,数百年一出。” 苏恪有些不解,静侯白素解释。 白素就笑:“你以为,那些继承帝位之人可称真龙非也,此类人不过是伪龙,实乃蛟类尔。从古到今,称帝者百四五十,然真龙不足两手之数。” “为何”苏恪眉头一扬,他已经猜到答案了。 白素端颜肃然:“世间可称真龙者,唯开国帝王尔。” 苏恪是第一次听到这说法,觉得有些新鲜:“哦,还有这等说法既如此,真龙岂不是更应受命于天” 白素眯眼一笑:“的确受命于天。但这天却非天庭,乃是天道” 这话的意思就深了,苏恪怔住,面露不解,但他心中却已经明白了。 每当乱世,旧朝崩坏,新朝未开,天机就会混乱,这时候道会开启一个超级福利:即所有玩家,都有争夺天下的机会 当然了,虽然大家都有福利,但命格高者,起点高,钱多粮足,声望又高,一呼百应,轻易可以拉起兵壮,组建军队,和这些vip玩家相比,普通布衣根本没有竞争机会。 所以这福利虽有,但数千年来,从未有低贱布衣夺得天下者。 布衣一无所有,想要成皇,要白手起家,何其难也 苏恪原本是不敢想,但此时听这白素如此说,他心里出现了一丝小火苗:我现在就是普通玩家,何不争天下 但王莽惨事历历在目,苏恪心中犹豫:若是失败,真名暴露,永世不得翻身。妹妹该怎么办 这是苏恪内心深处的想法,表面他却说道:“诚命低贱,何以成事” 白素对此不以为然:“真龙潜渊之时,世人皆不识,一朝叱咤天下知。苏诚,你不试试,怎知自己无法化龙”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恪,满脸跃跃欲试。 苏恪虽心动,但却还没想好,只是苦笑摇头:“白姑娘莫拿我寻开心了。” 白素也不强逼,转而问道:“方才,你说我说错了,那你自己说说,你现在身手到何地步了” 苏恪想了想,说道:“我原本就有三流身手,如今得了白姑娘传法,至少当得二流之境。” “练了二天就有二流之境很好。对付毛贼是够使了。待到了府城,我就去为你寻一把趁手宝剑使使。” “多谢白姑娘。” 之后一路无话。休息的时候,苏恪会和松娘聊几句,不过松娘不善交谈,说几句就没词了,她更喜欢悄悄呆在一边看。 当然,苏恪也有福利,偶尔松娘会长出一些松子来,这全都进了苏恪的肚子,化作了身体精气,又被小混元功催动着炼精化气,成为苏恪体内血气。 苏恪武功进境自是越发快了,人也越发精神,他估摸着,这么下去,十天后,他的武功就能到一流之境,一个月后,他就能重回凡间,成为大宗师。 但这还不止,有归元调形的辅助,成为大宗师之后,他的力量会继续提升,直到达到一种苏恪都无法理解的境界。 至于最终会到达什么程度,苏恪拭目以待。 到未时正下午两点的时候,白姑娘预言的劫似乎出现了。 这时,一行人正走在山间小路上,道路两旁草丛极其茂盛,时不时,山边还传来鸟鸣野啼,虽是正午,林木之间却还有稀薄白雾缭绕。 忽然,走在最前面的术士马三一抬头,脸容沉重:“停树丛有埋伏嗯等等。。。。。。不对劲” 白素立即悄声对苏恪道:“准备,来了。。。。。。等等,真不对劲” 苏恪也感觉到了,他此时肉身强壮,心神越发敏锐,他就感到,在那白雾之间,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凉意蔓延过来。 在这凉意之中,还有一种极淡极淡的苦杏仁的味道。 “阴气蔓延,来者非妖即怪”苏恪心中一惊,不是说好的npc会来搅局吗这又是哪一出 ...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六十五章 阴尸来袭 幽深山路。 术士马三显然也没料到这种情况的出现,他拔出弯刀,谨慎地看着周围的山林,口中大吼:“贤弟,情况有变,快跑” 王守仁心神最是迟钝,他只是感觉这山路有些幽静,有些阴凉,却没觉察到什么危险,他还有些不明状况:“马兄,可是来了山贼若如此,我助马兄一臂之力” “锵”一声剑鸣,他抽出了铁剑,跳下马背,准备战斗。 之前神人附身,强大了他的体魄,更留给他留了宝贵的战斗经验,神人用剑,首重势,剑技也是完美,一击杀人,毫不拖泥带水。 王守仁回到身体之后,时时回忆揣摩,大有获益,时常就感到技痒,此时见又有山贼,他便想着拿这些贼人试剑。 马三见王守仁依旧不明状况,出于职业道德,他又不好明说,心中焦虑已极,正不知道该怎么劝回王守仁的时候,苏恪声音响了起来。 “书生,此地阴气蔓延,鸟兽陡然禁声,来者恐非普通山贼,怕是山林异类” 苏恪的武器也是一把铁剑,早间王守仁见苏恪会使剑,经过一个小县城的时候,就花钱给他了买了一把。 王守仁对苏恪的见识是极信服的,听他这么一说,跃跃欲试之态立刻消去,惊问:“苏兄,此话当真” 已经不用苏恪回答了,前方树丛中簇簇作响,紧跟着,一个人影跳了出来,拦在了山路正中间。 这人身上穿着全黑色衣服,头带蓑笠,手上拿一把剑,剑材质乌黑,非金非木。骇人的是,这人外露皮肤的颜色呈青黑枯槁之色,蓑笠之下,眼睛的位置,更是透露出两点红光,一看就是非人怪物。 看到这东西,王守仁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鬼物” 马三持刀挡在王守仁和苏恪跟前,他是术士,面对这种怪物,保护普通玩家不受伤害是他的首要职责。 而在这种时候,他相信,身后马背上的蛇妖绝不会出手偷袭他,因为无论是蛇妖还是他,都需要王守仁和苏诚这两个玩家活着。 “贤弟,如今天下崩乱,妖魔鬼怪都出来作乱。我听说贼寇海大帅聚了一帮术士炼制阴尸,威力奇大,想来就是这鬼东西了。” “那现在怎么办”王守仁听的心惊肉跳。 “阴尸极阴寒,浑身带毒,且刀枪不入,凡人之力不可伤,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贤弟,你先撤,我给你们挡一阵” 王守仁不同意:“马兄,不可,你家中还有妻小,岂能冒此奇险。既然要退,吾等一齐退你若不退,弟奉陪到底。” 王守仁态度极坚决,没有一点儿商量余地,马三暗暗咬牙,这玩家不走,他不好使用术力,又不能强来,只能点头:“好,我们一起走。” 但就在这时,山林中传来崩崩两声,紧跟着出现厉啸声。 马三立即大喊:“快低头,是暗箭” 刚喊完,就听得蓬蓬两声,随后传来马儿的惨烈嘶鸣,众人看去,就见两匹马脖子上分别中箭,这箭深入数尺,直接穿透了马脖子,箭上更有奇毒,这马中箭,嘶鸣半声就没了声息,尸体倒在地上,更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腐烂。 转眼之间,两匹大活马就成了两摊黑黑的脓血 马匹腐烂,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的白素竟还没落地,眼看她就要摔入脓血之中,她惊地尖叫起来。 王守仁被这变故给吓懵了,只觉手脚冰凉,手中的剑都有些握不太稳当,听到白素尖叫,本能地转头看去,想要去救人,但手脚却根本不听他使唤。 他心中大急:这箭有剧毒,脓血中定也剧毒,白素姑娘落入其中,岂有命在 关键时候,他看到一道灰影从身边闪过,到了白素身边,忽然伸手,抓住了空中白素的手,又往回一拉,生生在白素离地不足一尺的时候,将人给拉了回来。 噗通一声闷响,是身体倒在地上的声音,王守仁低头看去,就见白素正倒在地上,她身下垫着的正是苏诚苏大哥,更重要的是,两人都安然无恙。 王守仁没多想,只是大大松了口气,心中更是惭愧:苏兄果然见过世面,这时竟还能镇定救人,我远不及也 这边白素也轻轻拍了拍苏恪胸口,轻声道:“小子,真有你的,反应够快” 这箭来的太突然,箭上之毒也猛烈地过了份,刚才她一时也是反应不及,正以为自己不得不露陷施法自保,这姓苏的就来救了,真是救的恰到好处。 苏恪却毫无自得,苦笑道:“白姑娘,这阴尸厉害,而且数量未知,怕是难以应付啊” 这么一说,白素眉头也皱了起来,这阴尸隐藏手段奇高,攻击手法更是诡秘阴毒,若她实力完好无损,自然不惧,可她经历雷劫,法力不足全盛时一成,况且有王守仁在,没法全力出手。 而那术士的力量也只比现在的她高上几线罢了,面对这不知数量的阴兵,实在是有些凶险。 苏恪从地上爬起身来,同时将白素扶起,然后他转身看向马三:“马兄弟,现在该怎么办” 此时,这术士的力量尤为可贵,而苏恪作为玩家是不知道他身份的,在场三个人中,除了苏恪,就他最镇定,苏恪理所当然找他商量对策。 马三也没有觉得意外。 他对现在的形势认识最深刻,现在情况异常糟糕,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没法联系天庭了,天庭派来的npc山贼更是影都不见,反倒来了这莫名奇妙的阴兵。 面对这种突发状况,他也需要帮手。他发现,此时最可靠的人物,不是初出茅庐的王守仁,也不是白素这蛇妖,而是苏诚这个见过大世面的普通玩家。 虽然之前这玩家屡次阻他,但这人有本事,人品似乎也不坏,最靠得住。 他紧紧盯着阴兵,整个人摆出防御刀势,凝声道:“苏兄弟,这阴兵极是诡秘,我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不如这样,我保护贤弟,你保护白姑娘,我们一起冲出去” “马兄,我不需保护.....”王守仁持剑大吼,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嗖又一支箭突兀地从山林中射了出来,目标直指王守仁大腿。 王守仁完全没有准备,根本来不及反应。 紧要关头,马三举刀一格,只听当啷一声,火星四溅,箭被他磕飞在地。 “好强的力道但这箭无毒苏兄弟,他们想要活捉”马三不跟王守仁分辨,以自己后背靠着王守仁,推挤着他往后退。 作为术士,他心中也是惊讶,他现在的武功是超一流高手,足以称大师,身上有九牛二虎之力,但磕飞这箭,他胳膊竟然隐隐发麻,可见这阴尸力量之大。 王守仁则是惊的呆住了,不知反抗,被动地对着马三的脚步沿着山路退回去。 他陡然发现,以旁观者角度看神人战斗,和自己亲身对阵,到底是不一样的,他的战斗经验还是太少太少了。 一箭过后,山路另一头草木又有声响,竟又跳出一个阴兵。 这阴兵手中一手拿着一开山斧,一路前冲,速度奇快,随后开山斧举起,直直朝苏恪的脑袋劈下来。 这一击和射王守仁的却不一样,这是要苏恪的命。 “苏兄,小心”因为视角优势,王守仁发现了这阴兵,大吼出声。 马三转头一看,心中就是一凉:完了,这玩家要挂 阴尸力量奇大,又拿着沉重开山斧,这一斧头砍下来,哪里是这玩家能挡的 ...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六十六章 此子才如天纵 眼看这姓苏的遇险,马三心里却没有半点幸灾乐祸的心思,只因为对方是玩家,关系着他的饭碗 这玩家挂了,后果虽然没有王守仁挂掉那么严重,但他的任务酬金估计也得降个一半 “该死”马三想要冲过去给苏恪解围,但他心意刚动,耳边就听到呼地一声风响。 之前堵在路上的阴尸也动了,他奔跑速度奇快,跑动时竟然带起一阵恶风,不过半秒就冲到马三跟前,举剑就刺 马三如果去救援苏恪,那就会暴露身后的王守仁,以这阴尸的力量,王守仁这种新嫩初哥根本就躲不过去,一剑就能要了他的命 无奈,马三只能放弃苏恪,转而为王守仁抵挡身前的阴尸。 他心中还是有一丝念想的,这姓苏的是那蛇妖的手下,那蛇妖总不会让自己手下赴死吧 事实也正是如此。 眼见这阴尸冲向苏恪,白素就准备出手救人,她抬起一只手,按向苏恪的肩膀,准备输入她的黑水阴力。 有这力量帮忙,苏恪只要举剑格挡,任这阴尸拿的是开山斧还是千斤锤,都能轻易格挡住。 但,她的手却按了个空 怎么回事白素心中一惊,凝目望去,就见到苏恪忽然一矮身,一缩肩,近身半步,手中的剑当胸朝阴尸咽喉刺去。 这身法十分熟悉,正是白猿剑法中的白猿献果。 苏恪用这一剑的时机妙至毫巅,近身半步,正好就躲过了阴尸下砍的两柄斧头的斧刃,肩膀缩回,却不是为了躲避,而是蓄力 近身半步之后,肩膀就蓄足了劲,犹如弹簧一般一弹,一下将手中的铁剑弹了出去,同时肩膀更是撞中了阴尸握斧的手掌。 这一撞,取的是白猿献果中第九式的担山劲,力量由下而上,以大地为基,从脚升起,直涌入肩,这可以说是肉身能发出的最大力量了 阴尸这一下斧头下砍,力量最凝聚处却是斧刃,懂杠杆原理的都知道,同样的角速度,力臂越长,力矩越大,现在苏恪肩膀撞在斧柄根处,冲击力不足斧刃的一成 任何上乘武功都不说以硬碰硬,讲究的都是以己之长击敌之短,苏恪这一招就将这一精义青露无遗。 只听噗一声响,铁剑剑锋如中败履,正正刺入阴尸咽喉,直入三寸,几乎将咽喉刺穿。阴尸手中的开山斧也被苏恪撞地捏拿不住,以毫厘之差越过苏恪的后背,齐齐掉在了地上,半个斧面都砍入了泥土,可见其力量之大。 “嗤”,一击既中,苏恪毫不停留,立刻拔剑。拔剑之后,他却不退,而是侧闪而出。 原因很简单,这阴尸虽然咽喉中箭,但苏能感觉到其体内阴气仍流转不绝,这说明咽喉非其要害,对方极有可能继续攻击 这时若是后退,他的气势立降,等于把上风拱手让人,对方一旦趁机追上,他就危险了。 这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追风赶月不放松,一口气击杀对手。 所以他侧闪而出,闪避对方攻击的时候,同时保持着和对手的有效攻击距离。 他手中铁剑斜刺而出,用的还是白猿献果这一招,因为同招,其中劲力流转和之前一招大同小异,但却没用第九式,而是第一式:单手献果。 这一下,力仍从足起,循身而上,凝聚于臂,最后发于剑尖。 这一剑发出时,阴尸开山斧落地,手臂又被苏恪之前肩撞而起,还没来得及放下,肋下空档被打开,于是苏恪这一剑就从肋下骨缝刺入,直钻入心。 噗一声闷响,如刺中老牛皮,一刺进去,苏恪就感到自己手中的铁剑变得冰冷无比,几乎抓握不住 “好强的阴气” 苏恪立刻知道,他这一剑定然刺中了阴尸体内的阴气聚集中枢 手上冰凉一片,瞬间就几乎要冻僵,苏恪体内自我保护的本能出现,小混元功自动运转,心脏咕咚一声大跳,心火爆炸,沸腾的心火之气立刻沿着手少阴心经直冲而出,到了手掌。 心火就是阳气,阴阳相克,苏恪做的,就是以人体至阳之气,去冲击阴尸身上的阴寒之气。 一瞬间,苏恪就感觉自己的手掌恢复了知觉,虽然还是冰冷无比,但这手总算受他控制了。 对方心脏是阴气中枢,只要破坏中枢,这阴尸就完蛋了。 苏恪忍着手上的冰冷刺痛,手中铁剑使劲一拧,一瞬间,剑锋如钻,带着凝聚的旋转之力,在阴尸身上狠狠钻了一下, 这一下钻劲非常毒,其中还携带着苏恪肉身心火炸出的阳气。 阴阳相克,相互为毒 阴尸身体上,肉眼可见其胸口的衣服猛地一拧,然后破碎成布条,里面的肌肉也出现了螺旋纹路,若眼力够强,甚至可以看到这些坚韧如牛皮一般的皮肤上出现大量撕扯的裂纹,看着就像是被火烧过之后出现的焦痕。 嘶吼~阴尸口中第一次发出声音,这当然不是说话声,而是他体内阴气控制不住,沿着喉咙外泄,冲击气管时发出的啸声。 噗苏恪拔剑,从创口中可见到一股白气冲击而出,白气喷射之处,白霜处处,显出极度的寒冷。 这是阴尸体内凝聚的阴寒之气,正是它们在背后驱动阴尸。 现在阴气一泄,阴尸的身体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干瘪,同时还有充满苦杏仁味的液体流出,这液体有剧毒,流到哪里,哪里就开始冒烟,地上的草叶更是迅速变黑、枯萎。 顷刻间,整具阴尸就只剩下了一具青黑色的皮囊。 这一对决,苏恪之力远远不如阴尸,但却毫发无损将其击杀,对武技使用,当真精妙 王守仁看在眼里,目瞪口呆。白素也看在眼里,她樱嘴微张,满眸奇光。 这一系列变化很快,但苏恪可没去关心,他已经退回到白素身边,高声道:“马兄,这些鬼东西的要害在心口” 这时候,马三还在和眼前的阴尸搏斗,这些东西全身皮肤坚韧如牛皮,力量奇大不说,动作也相当迅捷,虽然他丝毫不惧,但却没法在一招之间就搞定对方。 这时听到喊声,他百忙间转头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就看见地上一个干瘪皮囊,而苏恪则完好无损地站在他身后。 他怎么这么快就杀了阴尸是了,定是蛇妖暗中帮忙的缘故马三理所当然地想着。 又和阴尸干了几个回合,他这才找到机会,一刀捅进对方心口,顿时就遭遇了和苏恪一样的冰冷感,不过他是武功大师,超一流高手,体内更有术力加持,轻松就抵御了阴寒之气,将这阴尸击毙当场。 杀了两个阴尸,马三精神一振,大喊道:“我们走小心那个弓箭手” 四人开始沿着来路后退,阴尸似乎怕了它们,出现了两个,加上那隐藏弓箭手之外,暂时没有出现更多。 “苏兄弟,阴氛不淡反浓,那些鬼东西还没走,你要小心” “我晓得了。”苏恪紧握着剑,他的手和手臂上皮肤呈青紫色,不自觉地微微发抖,这是阴寒之气残留体内的结果。 他的身躯终究不够强大,体内阳气无法尽数驱散阴气,现在这样,他的战力会减少至少三成,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阴尸来的莫名其妙,苏恪心神也是提到极限,全力戒备着。 正后退着,他忽然感到自己手腕上搭上一冰冰凉的软物,瞥了一眼,却是白素的手指。 紧跟着,苏恪就发觉自己手臂一震,各处毛孔忽然大开,一阵阵冷汗从各处毛孔中排了出来。 这汗水很是奇特,一排出体内,就凝聚成了冰珠,顷刻之间,苏恪手臂就出现无数冰珠。 然后,苏恪就感到自己手臂上的血气运行再无阻碍,再看手背皮肤,已经恢复正常。 转头看了一眼白素,这女子微微一笑,明眸一眨,轻声道:“刚才那两剑,使得很不错” 她果然没有看错,此子多智,有慧根,此时武技天赋又如此之高,才具之盛,实属罕见。 这样的人,一旦得到机会,定是潜龙出渊,一飞冲天 苏恪一笑,但很快,他脸上笑容消失,因为他看见,在他们后退之路上出现了新的对手。 这也是阴尸,皮肤一样的青紫,但和之前阴尸相比,这阴尸身材更加高壮,就像一头蛮牛,他身上的衣服也更加华丽,是鲜红色的战铠,心口脑袋等等位置都被严密护住,他胯下还骑着一匹马。 这马瞳孔发红,皮肤干枯,四蹄淌着乌血,全身泛着浓郁的阴寒之气,一看就是一匹阴尸马 马三看了一眼,顿时倒抽一口凉气:“不好,这鬼东西阴气极盛,怕是难对付了” ...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六十七章 红袍尸将 幽深山路。 “得~得~得~”阴尸马踩踏着山路,缓缓地朝苏恪四人踱步过来。 马背上,红袍阴尸缓缓举起手里的黑色长枪,枪尖指着苏恪等人。 他体内的阴寒之气不可思议的强盛,随着双方距离的不断接近,山路温度也不断地降低,三人中最弱的王守仁抱着双臂,全身不自觉地开始发抖。 这家伙就是是战场上的猛将,他体内的阴气流淌出来,凝聚在枪尖之上,以至于整个枪尖之上缭绕出了白色的冰寒雾气。 待他走到二十米外的时候,马蹄停了下来,这红袍尸将竟然开口说话了:“大帅有命,有请贵人前往山寨一叙。” 声音听起来空洞沙哑,犹如破漏风箱的喘息声。 说话的时候,这家伙一直盯着王守仁,其余三人全部被他无视,仿若蝼蚁。 王守仁的命格足以当上一县父母。而这天下,县城的数目,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整个大魏也就数千个而已,一县一父母,也就数千县令罢了。 而道内玩家总数有二十亿,绝大多数命格都只是普通白气,相比较之下。 这比例实在是是极低的。所以尸将说王守仁是贵人,一点儿错都没有。 但,这红袍尸将明显是贼,马三怎么可能让他带走王守仁,他一个大跨步走到最前方,刀横身前,冷声道:“先过我这一关” 说话间,他无视背后的王守仁惊骇至极的目光,开始催动术力,力量涌出,他手上的弯刀上顿时显出若隐若现的火红色光芒,在太阳底下这光芒或许不太明显,但在这幽深山路,却极其醒目。 王守仁大惊失色。他原本想法中,这马三只是山村中的一个义人,一个有点武力的普通村夫,之前他和阴尸斗的时候,他已经有些奇怪。此时他见他刀上生火,嘴巴张开,手指着马三手中的弯刀,口中啊啊啊叫着,两眼左右看着苏恪和白素,一时说不出话来。 马三头痛欲裂,他最怕的就是对方出现这种反应,因为一旦如此,待得这玩家退出游戏,恢复现实记忆之后,有超过百分之90的几率会感到自己受了骗,然后就会投诉。 所以,禁止在玩家面前显出超凡术力,是术士的职业守则,一旦违反,任务评价就会被扣分,比如这一次,马三的任务酬金估计会下降一成了。 娘娘个坯的,乱世之时,天机混乱,群魔乱舞,任务实在不好做啊马三只能如此感叹。 就在这时,苏恪的声音响起来:“王兄,此时情势危急,莫要计较此等细枝末节。马兄有异术,我们就越发安全,这实是好事” 王守仁对苏恪看重,苏恪的话轻易能入他的心,此时他这么一说,王守仁虽然还是惊讶,但反应却平复了许多,哑声道:“苏兄,你说的是,是弟愚钝了。” 马三听了,也是暗暗吁口气,术力已现,后悔也没用了,他就怕引起王守仁的抗拒心理,不配合他的后续行动,现在苏诚这么一说,情况就好太多了。 这玩家实在不错,是个真正能成事的。之前所以成为贼党,多半是惧于蛇妖威胁。我若显出抗衡蛇妖之力,此人多半会弃暗投明 马三对苏恪观感大有好转,不过此时形势依旧危急,这些念头在他心中转了一圈就消失不见,他开始专注面对前面的红袍尸将。 红袍尸将控制着阴尸马不紧不慢地往前,手中长枪枪尖的寒烟越发浓郁,有嘶哑的声音发出来:“果然是贵人身边多异士啊。一个牵马的马夫竟然能御使太阳真火,我真是看走眼了。” “哼,正克你的阴邪之气” 说罢,马三长刀横转,缓缓进步上前,他口中则低声嘱咐苏诚:“苏兄弟,山林中恐有其他阴尸埋伏,你多注意。” 他这一句明着是提醒苏恪,但他却没期望苏恪真能抵挡阴尸,他真正的意思是让蛇妖暗中出手帮忙。 苏恪对他的意图洞若观火,但却只当不知,认真点头:“马兄放心,诚定不辜负” 得了保证,马三便放下心来,开始全力以赴。 他脚步开始加快,先是疾走,随后小跑,最后奔跑如箭,他的速度是如此的快,刀焰在他身后拉出一条明亮的火线。 这火线一路延伸出去,犹如火矢,直射红袍尸将身下的战马。 红袍尸将也加快马速,他胯下的阴尸马卖相不怎么样,但马力惊人,一下发劲,周身寒烟滚滚,几步腾跃,就提到了极速 在崎岖山路上,只见这阴尸马四蹄几乎腾空而起,马蹄声密如倾盆骤雨,马上红袍尸将则举起长枪,人马之力合于一处,威势震人心魄 后方,马三刚冲出去,蛇妖就悄悄到了苏恪身边:“那天兵不是那尸将的对手,我们趁现在快撤” 苏恪心中也是同样的看法,他微微点头,伸手一拉王守仁:“书生,我们走” “”王守仁一脸不敢相信,他觉得这是对马三的背叛,心中无法接受。 苏恪轻声劝:“马兄以命相搏,就是为了让我等活命。我们在这帮不上忙,反倒会让他分神,不若提前撤走” 他的语速很快,但吐词清晰,脸上神情冷静,无一丝急躁忧虑之色。 这样的神态,就显出一种难以言说的静气,尤其此危急之际,人心慌乱,能有静气就越发的可贵。 王守仁不由被他感染,不自觉就点头答应了。 三人就悄悄后退。 这时,前方的马三已经和红袍尸将战在一处。 马三浑身的阳气葱郁如火,红袍尸将一身则是滚滚寒烟。马三没有马,但身法灵活,围绕着尸将周身连连出刀,红袍尸将马上转折不便,但他的枪却被用活了,面对马三的刀,他左挑右拦,上戳下搬,生生就挡住了马三的凌厉攻势。 苏恪三人不断后退,王守仁是满心仓惶,无心他顾。苏恪和白素却一直关注周遭情况,尤其关注马三和红袍尸将的战况。 看了几招,白素就道:“马三太阳真火虽烈,然后劲不足,不出二十招,他必因真火耗尽而败。” 苏恪微微摇头:“依我之见,马兄太阳真火用不到尽时,那尸将十六枪之时,他必死无疑” 他有武功大宗师的眼光,马三和尸将一出手,他就看明白了双方武功路数,脑子里自然而然就开始推演双方之后出招情况。 这情况和围棋大国手推算落子类似,苏恪一连推演到十六招后,形势就成了死局。 换个说法就是,马三必死 白素心中微奇,不过这时不是计较的时候,她也没多说,只等最后结局出现。 他们往后跑了大概二十步,红袍尸将和马三的战斗就分出了胜负。 远远地,就见那红袍尸将手中长枪枪杆猛地一弹,恍如巨蟒扫尾,顺利突破了马三的防御,一下扫在了马三胸膛之上。 马三身体巨震,被扫的飞退而出,口中喷血不止。 他的身体在空中飞退时,阴尸马前突一步,尸将借着马力,再出一枪,就捅穿了马三的心口。 阴寒之气狂涌而入,与马三体内残余的太阳真火争斗不休,马三身体猛地挣扎了数下,随后真火耗尽,他的身体在顷刻间变色、枯萎,直到最后,化作一地乌黑脓水 这时候,正是第十五招末,和苏恪预言几乎完全一致 嘶~白素轻轻抽了口气,心中大是惊讶,她转头看了苏恪一眼,却没有在苏恪脸上发现任何自得之色,他正皱着眉头,紧紧盯着红袍尸将,一只手则紧紧握着铁剑,摆出防御姿态。 “白姑娘,你和这书生先撤,我拖住他” 白素一怔,随后笑起来:“那倒不用这么麻烦。” 在王守仁几近崩溃的目光中,白素双手一扬,手上显出白光,白光蔓延而出,周遭空气一瞬间就出现了大量的白色水汽。 这水汽遮蔽一切,也遮住了不远处的红袍尸将的视线,在三人身侧,水汽中出现了一条清晰的通路,正通往一旁的山林。 “苏诚,拿你的松木杖一用。”白素又道。 苏恪递过木杖。 白素捏着松木杖,一股阴寒之力涌入其中,木杖上就发出翠绿光辉,这光辉飞洒出去,落在草木之中,草木就开始疯长。 顷刻间,水汽通道中的草木变得比之前茂盛何止十倍,但在茂盛草木中却还有一小小通道。 白素将松木杖还给苏恪,笑道:“走,我们往这里逃” “你们先,我垫后”苏恪已经听到山路上的马蹄声了,那尸将正在冲过来,不过因为水汽的遮挡,他靠近的很谨慎,速度一点儿都不快。 白素也不和他争,当先钻入草木通道,中间是失魂落魄,世界观几乎崩溃的王守仁,最后则是苏恪,三人沿着通道躲进山林。 苏恪刚要钻入通道,冷不防身侧传来劲响,是暗箭。 “小心不要硬挡”白素惊的叫了一声,这箭力量极大,马三也只是勉强磕飞,苏恪力量不足马三一半,硬挡必死 苏恪微微一笑,原本踏前的一步微微收了一收,忽然变成了半步,嗖一声,这冷箭就贴着他前衫飞了过去,没有伤到他分毫。 “呼~”白素轻吁口气,娇媚地白了苏恪一眼,继续在前方带路。 就在三人全部钻入草木通道后不过三秒,红袍尸将也冲破水汽迷雾,到了草木通道前。 这通道狭窄低矮,地面更是崎岖,他骑着马,拿着长枪,根本无法通行,只能停住。 他也不急,盯着前方蔓延的水汽屏障,嘶声道:“此山天机已被蒙蔽,一切尽在神师掌控,你们跑不掉的” ...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六十八章 神师妙算无处逃 茂密的山林,阴气聚集,白气缭绕,在山林深处有一山洞,洞外有茂盛草木覆盖遮掩,只需往后退开两三米外,就难以发现山洞存在。 沿着山洞窄小的洞口蜿蜒而入,先是一片幽暗潮湿的低矮通道,持续数十米,通道变得宽敞,光线也逐渐增加,又过十米,转上一弯,内部就现出一圆形厅室。 厅室中央,一灰袍白发老者盘膝凭空悬浮,其身下设有一阵,阵中有五处阵眼,每一处阵眼都插有一令旗,令旗颜色各异,有白青黑红黄五色,其上更有同色光晕笼罩流转其中。 在令旗法阵上方,有一层几乎淡不可见的透明光晕,这光晕同样有色泽,其下同样分五色,分连于五处阵眼,往上之后,五色混杂,渐渐趋于无色,直到老者身下一寸之处,光晕完全透明,并呈圆形,虚虚将老者的身体托住。 这是灰袍老者身下的情况,其头这些有的没得了,那些鬼东西就在左近,想想怎么对付那些鬼东西要紧” “是是是,白姑娘说的是。”王守仁一想通,又恢复了谦谦君子的模样。 苏恪更加干脆,问:“白姑娘,我等皆是凡人。这些鬼物皮糙肉厚,更兼有阴邪之力,实在难以对付,你有何妙策” 不知为何,白素一下就明白了苏恪这句话的深层意思。 现在,她异类的身份已经暴露,这点已无可挽回,既然如此,不如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让王守仁去慢慢接受。 若能在对付鬼物中形成同舟共济的深厚情谊,以后就算白素在其他人之前不慎暴露身份,王守仁也不会因此和她断交,甚至有可能会帮她隐瞒遮掩。 隐瞒总是有后遗症的,比如之前白素隐瞒,王守仁就感觉被欺骗,这还是一开始,若是时间久了,这心结可就大了。苏恪这一下,因势利导,用的妙极了。 美目在苏恪肃然正派的脸庞上流转了几息,白素笑眯眯地道:“阴尸厉害,那红袍尸将更是可怕,全杀了不大可能,不过我却有一策,能帮我们逃出山林。” 苏恪和王守仁脸上同时显出喜色,苏恪抱剑拱手:“请白姑娘指教。” 白素纤手一指身边潺潺溪流,笑道:“办法就在这山涧之中。” 说完,在王守仁近乎麻木的目光中,她身体微微一卷,就化作一长条灰白色的水雾,水雾朝苏恪和王守仁一卷,两人就从原地消失。 两人消失后不过半刻钟,红袍尸将就赶到了,他左看右看,没有发现目标。 怎么可能神师妙算天机,从不出错,他们这是躲哪去了 “搜给我搜,把山石都翻过去,看看有没有山洞......等等,神师有新消息了......走,沿着山涧追,快不要让他们逃了” ...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六十九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一) 清澈的山涧中,王守仁正体会着奇妙的经历。 看起来,他身体上下左右全是水,手摸上去有些微微的凉意,但收回手看,手上却没有一点儿湿意。 透过这层水壁,他能看到山涧底部的情况,嶙峋的怪石、如电般游过的银鳞小鱼,抬头看,是一团扭曲的天空,和人从水下往天空看一模一样。 这就是白姑娘的法术啊,当真是妙不可言王守仁情不自禁地称赞。 他转头去看身边苏恪,却见对方脸上没有半分惊异之色,他没有睁开眼睛,全身放松着,唯有手紧握着铁剑,似乎是严阵以待。 王守仁心中一惊,这一路走来,他对这位在风雨亭中意外相遇的落魄旅者是越来越佩服,此时见他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难道那写鬼东西又追来了 他忍不住张口问道:“苏兄......” “嘘~不要说话”说话的不是苏恪,而是蛇妖白素。 此时她显出了真身,不过却被水汽掩饰着,在真身周围则是一大气泡,气泡内装着的就是苏恪和王守仁。这个术没多大意义,原本是她想出来消遣用的,没想今日却派上了用场。 原本,她以为潜入水中,以她对水流的熟悉,足以摆脱那个隐藏在暗中的贼的视线,但她发现,她错了。 在山涧两旁,她已经看到了那个红袍尸将。 这尸将速度最快,一个人冲在最前头,山涧旁的陡峭地形完全无法阻挡他胯下阴尸马的脚步,那马在山石上不知疲倦地跳来跳去,灵活的和兔子似的。 在他身后,白素还感觉到了至少二十团移动的阴气正在快速移动。 真是阴魂不散啊这一回,白素也有些发愁了。 如果是她全盛之时,这点对手当然不打紧,她只要显出巨蟒真身,一阵狂扫就能将这些东西碾成肉酱,但她现在的力量不足全盛一成,根本不是那尸将的对手。 眼看对方越来越近,她问道:“苏诚,你有什么对策” 苏恪依旧紧闭着眼睛,他微微摇头,声音始终冷静无比:“逃无可逃,唯合力死战尔” “可那尸将全身防护,尤其要害更是覆盖铜镜,更善借助马力,如何应对”蛇妖急问,这尸将和阴尸不同,那术士不是对手,她更不是,而这武功只是二流的玩家仅凭一把铁剑就冲上去,那不是白送人头吗 苏恪认真道:“武功一途,全在劲气之用。劲气犹如潮水,有涨有落。之前我杀一尸,就觉这阴尸劲力奇大,其劲涨潮过半时,我即不能挡。阴尸体内还有阴邪之气,其气奇寒无比,正与生人之阳气相克,其亦有涨落之势。普通阴尸,其涨过小半时,我既不能挡。然,潮涨必有潮落,其落时,便是我之胜机” 这话很简单,就是苏恪发现阴尸攻势并不是密不透风,只要抓住时机,还是可以一战的。 但关键是,想要如此以弱胜强,那必须要有极其强大的眼力和冷静到变态的心理素质,因为只要一犯错,那立刻就是战死当场。 白素自问,她是绝对办不到这一点的,生死之战,心理压力太大了,她绝对会出错,然后被杀。 而苏恪如果去对阵红袍尸将,他的压力更大,出错可能性越大,这简直就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摇头不赞同:“话虽如此,但自古以来,从未有蝼蚁借涨落之势击杀虎豹者。” 这话是委婉地告诉苏恪,差距太大了,别做这种不靠谱的白日梦。 “不然”透过水面,苏恪看到了水面之上的那一抹红色,他知道那是红袍尸将:“此事需白姑娘助我,你若能困缚此鬼物,削其力,困其气,我便可趁机而动。” 红袍尸将已经追到左近,那铺天盖地的阴寒之气已经开始影响到了在水中高速穿行的三人。 其中受影响最大的是王守仁,他感觉到一阵阵阴冷直透入骨,几乎要将他骨髓都冻住了。抬头看,更看到不断奔腾的水面上竟然出现了冰渣子。 “嘶~好冷,好冷啊”王守仁嘴唇冻得乌青,脸色更是发青发黑。 这种现象就不仅仅因为冷,最主要还被寒邪之气侵入体内深处,阳气被压制的缘故。 这次若能侥幸逃脱,若无人帮王守仁驱赶体内寒气,他必然会大病一场,在病床上躺个两三年也并不稀奇。 原本有白素在,他应该没事的,但这时白素全心关注岸边的红袍尸将,根本没工夫管他。 苏恪情况就好多了,他修炼着归元调行,身体正在缓慢合道,更有小混元功辅助,他轻易鼓动起体内五脏六腑的阳气,在身体表层布了一层卫气,抵挡着阴寒之气的入侵。 眼见白素还在犹豫,而那红袍尸将越追越近,要看就要出手,苏恪声如冰玉:“白姑娘,此法置之死地而后生。若不用,我等三人必亡命此涧。若用,可有一线生机” 声音果决刚烈宛如冰碎,震得白素身体一震,本能地就应道:“好,那就这么干。不过这尸将身后跟着阴尸。不管能否将其击杀,你都只有三剑的机会” “三剑足矣” 体内小混元功运转到极限,身体炼精化气过程大大加快,宛如油灯中灯芯被加粗了一倍,点起的灯火自然也随之增大。 火焰增大,发出的光和热就多,对应身体,这光和热就是体内精髓化的气。 气是什么气凡人血肉之躯之阳气尔 苏恪全力催动,身体阳气顿时大盛,人体阳气一盛,首先出现变化的就是人体内六大阳经,分别为“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少阳胆经,足太阳膀胱经。” 这六大阳经阳气充满之后,阳气四溢,填充入阳脉之海,既督脉。 督脉从小腹内胞宫出,出会阴,走后背正中,最后从后脑一直往前包,最后过印堂、经鼻柱,至人中,止于唇系带。 所以,一个人如果印堂发亮,整张脸都在发光,那必然是督脉阳气大盛了。 苏恪此时就是如此,他阳气勃发,真正是面如明月,印堂、鼻柱、眉棱骨等等的肤色似乎都在发着白光。 “我已经准备好了” 他手中的铁剑发出一声剑鸣,隐隐间可以看到剑身上有如火舌一般的滚滚热浪在流动。 这是阳气充塞剑身的结果,几乎已经是凡人极致。 如果像马三那般,阳气一出,剑身就滚烫地发出红光,那就夸张地过了份了,凡人绝对不可能成就这样的境界。 马三那样异像,是引人恐惧。苏恪这般,被练武者看到,却是引发震撼。 王守仁在一旁看的忍不住睁大眼睛:血气如火原来苏兄武功如此之高难怪能两剑击杀鬼物 就在这时,河岸边的红袍尸将已经跳将起来,身在半空,手中长枪戳出,寒烟滚滚,山涧冰面为之冻结。 “苏诚,就是现在”白素不顾真身败露,猛地破冰而出,大口一张,一道黑气直扑红袍尸将 ...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七十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下) 水的颜色是什么样的 透明无色不,在五行之中,水的颜色是黑的。 为何因为水能包容一切,而在颜色中,黑色能吸收一切,两者属性一致。 所以在道中,水的颜色是黑色,称之为黑水。 白素一口黑气喷出,看似诡异邪恶,但其实这黑气本质却是极度凝聚的阴寒之水,和阴尸体内的阴寒尸气完全是两个概念。 这口黑气在中途就化作一道之网,罩向跃在半空中的红袍尸将,要将他包围在内。 “嗬~来的好”红袍尸将一枪刺出。 他这一枪全力而发,枪尖寒烟原本是滚滚飞扬,但枪到半途,这寒烟就凝聚住,缓缓流动,就像连空气都被冻住一般。 瞬息之后,长枪刺入了黑气之中,交锋,有密集的噼啪震响声发出。 在黑气之中,肉眼可见到无数条毫无规律的劲气丝线在一瞬间闪现而出,仿若一团被扯乱的蚕茧。 每一条丝线,每一声炸响,就是一次力量的碰撞,这一瞬间,红袍尸将和白素的力量交锋了无数次。 半秒之后,黑水之气不敌,崩溃,化作无数白色水汽散入空气中消失不见。 没了这黑气的遮掩,红袍尸将也看清了白素的真身,不由冷笑:“我当是哪方神圣,不过一大蛇尔” 说话的时候,他身体也开始落入山涧,红袍尸将胯下阴尸马四蹄寒烟大作,犹如燃烧一般,在马蹄接触水面一瞬间,水面就被冻结。 啪嚓一声,阴尸马踩踏在冰面上,眼看身体就要平衡,而马背上的红袍战将即将开始从之前交锋中回复劲气。 就在此时,阴尸马边的水面忽然发出嘭一声大响,忽然炸裂,一个黑影猛地电射而出。 在这黑影下方,白素的蛇尾一闪而没,却是白素以巨蟒真身之力送了苏恪一程。 苏恪借着蟒力,身体上升迅疾如电,身在半空,他横剑身侧,摆出腾跃如星的剑式。 当是时,阴尸马还没有站稳,红袍尸将体内的阴寒尸气虽然破了白素的黑水雾气,但本身也受到反作用力,处于一个低潮期。 这就像两个弹簧碰撞,一个弹簧很硬,一个弹簧稍软,硬的将软的撞了回去,自己肯定也会往回收缩一些。 在这回缩之时,就是苏恪寻求的胜机。 他这一剑,剑劲、肉身阳气、心中杀意全数激发,凝聚在剑尖,竟在剑尖上显出一丝模模糊糊的白光来。 这光芒当然不是因为高温所致,如果要找一个名词形容的话,那就是剑罡 在道中江湖有言:凡能发罡气者,武功必然超凡入圣,可称大宗师 当然,苏恪此时杀意是够了,但身体肉身还不够强,剑劲、阳气都还不足,所以只能显出一丝极不显眼的白光而已。 但就算如此也不可小觑。 因为阴尸马还没站稳,所以红袍尸将没法借助马力,他自己也在回气,面对这一剑时,他心中竟然生出警兆,口中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咦之声。 眼看对方这一剑就要刺到他的身体,红袍尸将不得不强行提气,手中长枪同时往下身侧一拦,阻挡对手剑锋。 他这一枪的威力就比之前大大逊色了,枪上的寒烟显得很淡,破空之声更是远不如前。 但就算如此依旧不可小视。 苏恪和红袍尸将的差距虽然没有蝼蚁和虎豹那么大,但兔子和虎豹之间的差距还是有的。虎豹就算打盹,兔子想要用腿将之蹬伤也是极其困难的,除非是蹬到了对方的眼睛。 而红袍尸将最强的就是他的枪,这枪就相当于虎豹的爪牙,苏恪这头兔子无论怎么搞,都是不可能瞪碎虎豹的爪牙的,最好的结果不过是保持自己不受伤罢了。 但这场战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胜利机会极其渺茫,只有三剑的机会,保持自己不受伤就是一种失败 所以苏恪绝不会和红袍尸将硬碰硬。 眼看着他手中剑就要碰到尸将的长枪,剑身却猛地一转,剑上劲力同时转折,以毫厘之差,擦着红袍尸将的长枪而过,一下戳在了他胯下的阴尸马身上。 宗师剑罡是凡人极致,至刚至烈,苏恪虽然只得一丝,但这一丝仍然助他突破了阴尸马的外皮。 只听噗一声闷响,苏恪的剑刺入了阴尸马的马腹,而后本能一绞,剑罡同时爆发 肉眼可见阴尸马的马皮上出现了淡淡的螺旋纹,随后苏恪拔剑而出。 阴尸马喉间发出一声惨嘶,腹部伤口处更是喷出如箭一般的寒烟。 苏恪这一剑,却是精准地刺中了它体内其中一个阴气运转路径中枢,破坏了其体内的阴气循环。 阴尸马寒气疯狂外泄,外形就开始萎缩,自然就承载不住背上的红袍尸将。 红袍尸将大怒,他身体虽然在半空,但大吼一声,一枪刺向身体同样在下落的苏恪:“找死” 面对这一枪,苏恪挡无可挡,他也没有去挡,直接就将这攻击无视,同时他反手一剑,以攻代守,刺向红袍尸将肋下微微显露的破绽。 本来,以红袍尸将的武功,根本不会显露这破绽,但此时因为阴尸马被杀,他怒火攻心,更因为身在半空,没了借力之处,所以身体动作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变形。 但就算有变形,如果苏恪一个人应对,他也是必败无疑,因为对方的枪会在他的剑刺中对方之前戳透他的身体。 但他不是一个人。 眼看着红袍尸将一枪就要将苏恪身体刺个通透,一直隐藏在水中的白素再次窜出,蛇口又一张,再喷一口黑气,正好拦在长枪之上。 长枪顿时受阻。 苏恪仿若根本没看到这变化,他脸上无波,眼中无澜,全部的心意都在这一剑上。 体内,小混元功运转到了极致,五脏六腑都是滚烫炙热,似乎要烧起来一般,但这滚烫最深处,却有一丝清凉守护其中,始终保持着这滚烫不突破极限,这却是归元调形的作用。 以守道护身,保得后顾无忧,才可全心战斗。 这一剑,不仅剑尖发出白色毫光,白光更是沿着剑刃一路流淌蔓延下来,当剑刺至中途之时,更是整柄剑都在发光。 一刹那后,剑尖碰到了红袍尸将腋下的红袍,又一瞬,剑尖侵透而入。 这一瞬间,时间变得粘稠如水,苏恪、白素、红袍尸将都在关注着这一剑的推进。 但他们也只是在旁边关注,却无力去改变,因为这一剑算准了所有变数,当它刺出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定局。 红袍尸将的心情是绝望的,他心中就一个想法:此子力不如我,气不如我,然心意之强,当世罕见。吾命休矣 白素的目光没去看剑,她看的是持剑的人。 这一剑的力量,真的不强,不足她全盛力量的半成,在她千年生命中,见过许多贼,那些贼的力量基本都远拥有超过这人的力量。 但经历千年时光,这却是她看到过的最惊艳的一剑。 其剑力极纯,纯粹如万载冰晶;其剑意极锐,其中杀意一往无回;其出剑时机极妙,妙至毫颠,早一刹那,晚一瞬息,形势立刻就会颠倒。 这一剑是如此美丽,白素怎能不去追寻使出这一剑的人 一剑光寒耀天下,不外如是。白素心中叹息。 就在三人心神关注之下,苏恪的剑沿着红袍尸将腋下缝隙中钻入,刺中其心,阳气勃发,随后剑身如毒蛇之舌,瞬息收回,没有给对方留下任何反击机会。 红袍尸将身体顿住,苏恪却已经退入山涧河水之中,他浑身无力,全身发寒,之前两剑,烧尽了他身体内的精华,更有阴尸马和红袍尸将体内的极阴之气冲入他体内,他入水之后,身体几乎没法动弹。 蛇妖白素也不恋战,尾巴一卷,一下卷起苏恪的虚弱之躯,随后上身显化人形,将苏恪紧紧抱于怀中,又带上藏着王守仁的气泡,沿着山涧飞速逃离。 她逃出大概三十米远,身后就传来轰地一声响,往后瞥了一眼,却是那尸将体内的阴力失去束缚,冲破了他的身躯,爆炸了。 几乎在同时,某山洞深处,某一片玉牌忽然发出叮地一声裂响,其上出现大量蜘蛛网一般的裂纹。 灰袍白发的老者眼睛豁然睁圆,眼中流露不可置信之色:“区区凡胎,竟能杀我大将” 他闭眼推算,大约过了十几秒,他眉头稍稍舒展: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条小蛇在捣鬼你这小蛇,自己麻烦事一堆还来管我闲事。罢了,待我亲自来收拾你 他身体仍一动不动,不过却有光不断从督脉射出,没入天上星斗玉牌之中。 ...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七十一章 慧眼识贼 白素最是擅水,沿着山涧巡游,速度快极,顷刻就游出数十里地,将余下的阴尸远远甩在了身后。 眼看着怀中苏诚身体始终冰凉一片,蛇妖心中有些焦急,此时正好路过一石壁,见一石壁内凹,宛如一石室,其内地面干燥,天上更有一缕阳光照射而下,她心中一动,便带着王守仁一起跃出水面,进入山洞之中。 一到空气中,白素就恢复人形,小心将苏恪放在阳光之下,问道:“苏诚,你感觉如何” 苏恪全身虚弱无力,不过他自己知道自己身体情况,入侵的阴尸之气已经在第一时间被白素抽取而出,之所以如此,无非是身体消耗太过的缘故。 他微笑着摇头:“没什么大碍,就是之前催动小混元功太甚,消耗精气太多了。” “我看着也是。”白素放下心来,现在这模样,说的俗了,就是饿的。 她转头对王守仁道:“书生,麻烦你照顾下他,我去去就来。” 王守仁对苏恪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立即道:“白姑娘放心吧。” 白素点了点头,再次跳入山涧之中,却是捉鱼去了。 山洞里暂时只有苏恪和王守仁两人。 静了一会儿,王守仁看着洞外的水流,嗫嚅着开口:“苏兄,没想到这白姑娘真是异类。” 刚才的战斗非常危急,白素顾不得隐藏自己的真身,他什么都看到了。 那比成人腰肢还粗,足有十几米长的巨蟒,要是在山林里突然看到,他绝对会被吓个半死,就算现在他知道这是白姑娘所化,不会害他,他仍旧感到心惊肉跳。 异类终究是异类,哪有那么好接受的,在这山间野外也就罢了,如果去府城那样的大地方,光一个沟通妖类的名声就足够将王守仁前途尽毁。 而这一切,王守仁心中都有过考虑。 苏恪心如明镜,他知道,白素不显露真身也就罢了,如今既然已经显了,那她和王守仁做个朋友可以,但想要随时跟在他身边,那是不可能了,除非就是用强力。 但这一路来,苏恪对白素性格很是了解,这女子很是自傲,不喜用蛮力,这王守仁若抵死不愿,她也不会强逼。 想了想,苏恪道:“世道崩坏,有人如妖魔,亦有妖性善如佛。我一路南来,见过妖人无算,心毒手辣者数不胜数。相比之下,白姑娘随时妖类,倒却是可以交心。” 对这点,王守仁没有意见,对方数次救她性命,他自然感念其恩,微微颔首:“苏兄说的是,白素的确是个好姑娘。” 如果他孑然一身,不在乎前途,那和这妖类混在一起也没什么,但他还有家族,家族殷切期望,他无法辜负,否则就是不孝 所以,他终归是要与其分离的,想了想,他又问:“苏兄,今后有何打算” 苏恪的真实目的当然没法说,沉默片刻,他摇头道:“如今看来,大魏气数将尽,世道日渐崩坏,我也不知何处可让我心安。走一步算一步吧。” 王守仁却有不同看法,他手握着剑柄,脸露豪迈之气:“大魏风雨飘摇,正是吾辈匡扶正义之时。苏兄,不若与吾同去府城。以兄之武功,必能在军中出头。清则从文,日后文武合璧,肃清宇内,匡扶社稷。” 他却还想考取功名,成为乱世柱石之臣。 “恐大魏已积重难返。”苏恪摇头。 “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生取义也”王守仁满脸凛然。 苏恪脸色依旧无波无澜,他心中已经存了化龙之念,虽然还有犹豫,但要叫他去扶助一条气数已尽的老龙,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我不过一匹夫,也没读过几本书,就不去搀和大魏的事了。”苏恪还是摇头。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清楚,王守仁十分可惜,但他也没强求,所谓志不同,不相为谋,再说下去,就是强逼,那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山洞内陷入安静,过了一会儿,忽然一阵强风吹过来,吹的山洞地上的小石子都连连滚动。 王守仁抬头看天,皱起眉头:“方才还是晴天,怎得突然起了云” 苏恪也在看天,他如今心神越发敏感,一见到这莫名出现的风云,心中就是一动,一股难以描述的不详感涌上心头。 这不详感一出现,他就知道事情不妙,他也不说话,立即就在山洞地面躺平身体:“书生,我有些疲累,小睡一会儿。” “嗯,苏兄尽管放心休憩。” 苏恪便闭上眼睛,开始调整呼吸,开始沉静心神。 一回生,二回难,这一次,苏恪心中杂念在半分钟内就被驱除干净,心湖如镜,静心通明,慧眼完全张开。 以慧眼之力,他看向山洞外天空,就看到一大团数据正在天空凝结,这些数据同样是中间清晰,外团是层层叠叠的迷雾。 清晰的是数据当前的状态,迷雾则是这团数据之后可能的发展。 慧眼可观过去未来,这可不是虚话。 苏恪想搞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暂时忽视迷雾,他只去看清晰的部分。 这数据是如此庞大,看其组合方式,是一团浓厚的云气。如果只是云气那也就罢了,让苏恪惊讶的是,在云气之外,苏恪却又看到了数缕奇特的数据组合方式。 这数据不多,但它们却像是驱赶绵羊的牧羊犬,将原本分散的云气一团一团的聚拢,形成一团超级大云。 显然,这场风雨并非自然形成,而是出自人为。 “我看看是谁在捣鬼” 苏恪循着这些古怪的数据往后追溯,却发现这些数据全都是从地面延伸而出,当这数据到达地面的时候,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苏恪不甘心,细细瞧去,很快,他再次发现奇特数据的踪迹,这些数据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分散了,成了一丝丝一缕缕,缓缓地流入大地。 苏恪发现这片大地的情况很是有趣,其中有很多空腔脉络,其交错纵横,看着就像是人身上的血管经脉一般。 奇特的是,这些空腔虽然众多,但却非常隐秘,在大地地表上,根本就感觉不到地气因为这些空腔的存在而出现什么特殊的变化。 真是隐秘啊苏恪心中这念头一闪而逝,他的心神沿着其中一条地内空腔追寻而入。 忽然,苏恪感到眼前一空,紧跟着就出现一个地下大厅,大厅正中央,有一个人形的数据团。 这个人形数据团中包含的数据异常凝聚,从慧眼角度看去,就看到一团完全不透明的白色数据光影。 数据含量极其庞大,这人体内包含的能量之强,至少是蛇妖强盛时候的三倍这个贼,是个大高手 慧眼非常奇妙无比,苏恪为免被对方发现,没有靠近仔细观察,所以他看到了这贼的存在,但这贼却没有发现自己被偷窥,甚至没有任何感应。 苏恪也没有惊扰,他的心神悄悄从地底退了出来。 到了外界,苏恪再看天空,就见到天空中那团云气聚集的越发大了,几乎不逊色于当日他在松山引发的风暴。 在慧眼状态下,苏恪心极静,他甚至不用思考,事情的真想自动就跳入他的脑海之中。 这是一种极其奇妙的感觉,仿佛世间再无秘密,真理就在吾心。 “那贼是红袍尸将口中的神师,这家伙聚拢云气,是要代天行雷罚。” 雷罚罚的是谁那自然是蛇妖了。 蛇妖全盛之时,对雷霆能抵挡一二,但此刻这种情况,估计第一道雷砸下,她就要完蛋。 白素这蛇妖不错,而且这贼是想来抓王守仁,蛇妖死了,下一个估计就轮到他,他岂能袖手旁观。 他现在唯一能影响局势的手段,就是唤风术了。 只是,这风云不是自然形成,是妖人刻意凝聚,能不能成功将之吹散,苏恪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全力一试吧” ...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七十二章 道和术的碰撞(上) 道,道路,决定往哪条路走,是事件演变发展的轨迹。从某种意义上说,道,是流转在时间层面一种神秘力量。 术,探索一件事物内在的联系,掌握并加以利用,形成自己独特的力量。 通常,术只运转在眼前,就算预算未来,也是极其近的未来。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精确的预测,尤其是那些能够在战斗中使用的超精确预测,实在太难太难了。 苏恪入静开慧眼,看到了那个隐藏的贼,看到了这贼发动的术,还看到了这个术之后的发展变化。 慧眼也是一种术,但它能观过去、现在、未来,是时间识,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术,而是大道之术 苏恪依旧处在在镜心通明的慧眼状态下,但这一回,他不再看那些清晰的数据,而是那些数据之外的烟雾。 这些烟雾都是这些数据未来可能的演变,极度复杂。随着数据量的提升,其繁琐程度更是以指数形式提升。 曾经,苏恪在松山干过同样的事,但当时松山的天空一片晴朗,没有云、更没有聚集多少能量,数据量不足这一次的百分之一。 那时候,苏恪舞了一场剑,轻而易举地就促成了一次大风暴。 但这一次,风暴几乎已经形成,涉及的数据量非常庞大,但留给苏恪的时间也异常短暂,更重要的是,在苏恪唤风过程中,他还会遭遇意想不到的变数。 那就是那个贼。 在道中,唯一自由的东西是玩家的意志,它不受道内法则的控制,自然也就没法进行预测,慧眼也不行。 苏恪唤风,那贼必然察觉,并应激做出反制措施。 海量大数据,极其短暂的作用时间,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这些都大大增加了利用唤风术对抗的难度,比松山那一次高了何止百倍 这些,苏恪都知道,但他别无选择,只是张大慧眼,认真地观察着周围一切的数据流向,以寻找那些能产生巨大后续影响的关键点。 山涧中。 白素也已经发现了天空中的异状,那层层叠叠如墨水一般浓郁的乌云压得她心惊肉跳:这怎么回事难道是雷劫这荒山的天机不是被那贼遮蔽了吗怎么可能这会出现这种鬼东西” 这时,天空中的乌云中已经开始出现微微的亮光,时不时地还传出隆隆隆的闷响声,是人都能听出来,云层中正在酝酿着巨大的能量。 白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长绳,心惊胆战之余,就开始四处找地方躲避。 “不一定是冲我来的,也许这山里有某个大贼也在渡雷劫,被我倒霉的遇上了而已。。。。。。嗯,不对,云层中心朝我过来了。。。。。这就是冲我来的” 蛇妖心胆欲裂,她现在在山涧之中,原本是想捉几条与野鱼给苏恪充饥的,但现在她哪里还有这心思,左顾右盼,想要找地方藏身。 但左边是山林,到处都是树,右边是坚硬的石壁,情急之间,哪里能找到什么庇护之所 这时候,天空猛地一亮,稍过几秒,就听轰隆一身震响出现,天地都为之震颤。 雷云已经几乎准备就绪,快要砸下来了。 白素猛地发现异常:不对,嗯,非常不对,看这雷云,明明是冲我来的,但我却没有被天机锁定,也没人追踪我的现实数据链,难道雷云攻击的另有其人。。。。。。不,肯定是我,我感觉到了杀意。。。。。我明白了,要踢我出游戏的不是天庭,是那个贼,红袍尸将口里说的神师” 她终于明白了形势,但心下却更加的绝望。 雷霆的威力,白素有极其清晰的认识。在松山的时候,她准备了百年的防御大阵轻易被雷霆轰破,最后关头,她跑路,雷霆紧跟而上,她一个躲闪不及,被砸了一下,结果体内法力耗去九成有余,要不是她早就安排好了逃跑路线,估计这会儿她已经呆在联邦法庭受审了。 现在又来一次,以她现在这种状态,怎么可能逃的掉 “罢了罢了,总算不是天庭对付我。被踢就被踢吧,无非是损失了一个肉身,真名也不会泄漏。我重来就是了。” 虽然这么说,但这肉身花费了她千年时间的修炼,游戏千年,现实世界就是十年,也不算短了。 一朝失败,心痛是难免的。 但这次的对手能召唤雷云,还能屏蔽天庭的感知,这道行高她太多。白素估计,她想要与之对抗,至少要修炼到化出龙身的地步。 这里的龙身当然不是说世俗真龙,而是修炼的龙身。自古想要以肉身正面对抗雷霆,必然拥有龙躯,以白素的修炼速度,她需要三千年功力才能完成从蛇到龙的蜕变,到那时便可不畏雷劫。 也正因为如此,道中民间有蟒蛇渡劫化龙的传说。 至于现在,反正都要被踢,蛇妖绝望之余,便想着让自己表现的从容一些,免得让那对手笑话。 她上身显出人身,下半身还是蛇尾,支撑住身体探出水面,大大张开双臂,迎向天空,心中无声呐喊:来吧,来个干脆的了断 啪嚓天空又猛地一亮,一道蛛网一般的电蛇在天空中一划而过,颜色竟然有些发紫,可见其中包含能量的恐怖。 白素心中颤颤:不会是紫电神雷吧这可真是要命啊 天庭为了不显得太过异常,显出的雷电都是白色的,砸在人身上,不过是让人头痛几个月而已。但如果是紫雷,其中包含能量是白雷的十倍以上,真要被砸中,说不定会来个脑瘫,就算恢复了,也会留下终生后遗症,再没法做贼。 出于人道,除非极度特殊情况,天庭是不会用紫雷的。 完了完了,这家伙竟然如此狠毒,我这回彻底栽了白素呆呆地看着天空,懵了,这样的大劫,她如何还能保持从容 就在这时,山涧旁石洞中躺着的苏恪忽然爬了起来,在一旁王守仁不解的目光中,他眼神淡漠地走到石壁旁边,然后纵身一跳,跃下了山涧。 “苏兄......”变故太突然,王守仁根本来不及阻止。 噗通一声,苏恪掉入清澈的涧水之中,然后奋力划着双臂,朝蛇妖游过去。 他现在的状态十分奇怪,面无表情,瞳孔发散,似乎魂不在体,但他却实实在在地做出动作。。。。。。总之,他现在的身体看起来就像是一具提线木偶。 谁在后面提线操控说不清道不明,反正此时的苏恪浑身冒着非生命的冰冷气息。 “苏诚,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了”白素发现了苏诚,为免她被湍急的山涧溪流冲走,她探出蛇尾缠住苏恪的腰,将他拉到自己身边。 “你快走,这里危险。”白素催促,这是贼发动的紫电神雷,这样的大贼可不会顾忌普通玩家的性命,一个雷砸下来,他们两人一快完蛋。 苏恪能下来陪她赴死,白素心里小小有些感动是不假,但这不值。 苏恪却不回答,眼神依旧淡漠如水,他轻轻抓住白素的手臂,毫无生气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来:“白姑娘,借你力量一用” 他的力量太弱了,不足以干涉这几乎已经成为定数的天地大局,但白素的力量却足够了。 当然,他现在这么做有后遗症,白素会发现是他在松山捣鬼。但这是后话,先过了眼前这劫难再说。 ...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七十三章 道和术的碰撞(中) 苏恪的要求,白素完全无法理解。 但苏恪此时的状态太过古怪,冷漠就不说了,神态之间,似乎还有一股岿然不动的大威严。 这感觉就像是......就像......对了,就像是面对一方天地一般。 对苏恪,白素还有保持着一分信任的,此时见他如此要求,虽然心中虽然奇怪,但体内不算多的阴气还是如数朝苏恪身体涌去。 未免伤到苏恪的身体,她尽量放缓输送阴力的速度。 这阴气似乎冰冷,就算白素没有伤害苏恪的意思,但到了他体内之后,苏恪还是狠狠打了个哆嗦。 但没办法,他要阻止这风暴,就必须快速刮起大风,想要唤风术更快的起作用,那么他最先推倒的那张骨牌就必须越大越好,这样才能减少中间的作用环节,也就缩短换风俗生效时间。 不过,相比蛇妖而言,凡人肉身偏于阳性,如果任由这之力在体内乱冲乱撞,苏恪体内的阴阳五行平衡状态绝对会背破坏殆尽,到时候,他就算不死也要重伤。 吸引外来力量为己用,其中是非常有讲究的,不会干的人,乱吸取地蛮干,那就是自寻死路 那该怎么办呢 对肉身无比了解的苏恪早已经想好了一切,之力沿着他的手进入身体,他立即就打开了上的手太阴肺经上的所有穴窍,其他经络的穴窍则被他紧紧封闭着。 这么一来,这之力一进入苏恪体内,就只能沿着手太阴肺经一路往上。 手太阴肺经是阴脉,既以太阴之名,就说明其中流转着的气息在人体中差不多已经是最阴性的了。 但要注意的是,阴阳是相对的概念,有阴必有阳。凡人凡胎总体是偏于阳性的,人体中至阴,和蛇妖的之力相比,却是差了很多。 这很好理解,太阳上的黑子是太阳中的阴暗区域,是太阳之阴,但黑子温度也有好几千度,比地球上最热最阳的地方温度更高。 黑子和地球一比,黑子就成了阳,地球就成了阴了。 所以,当之力一入体,尽管立即被苏恪引入手太阴肺经,他还是狠狠打了个哆嗦,只感觉奇寒透骨。 但总算可以忍受。 这之力到了他的身体之内,循着肺经往上,顷刻间到了肉身中的任脉。 任脉和督脉相对,一阴一阳,是肉身中的阴脉之海,正是容纳阴力的最佳场所。 之力一到任脉,苏恪就感到胸腹间一片奇寒,好在他现在始终处于镜心通明的慧眼状态,虽然寒冷,但却没有痛觉,尽能忍住。 一边的白素看苏恪脸色青白一片,感觉不靠谱,忍不住担忧地问:“嗨,你这是发什么疯行不行啊” 苏恪不答,他左手吸取白素太阴之力,右手却又将这力量引导而出。 同时,他右手做掌,一掌扇向身前的空气,做招手状,口中大喝一声:“风来” 看他这副模样,一旁的白素只觉心里哄哄哄哄地跑过一群草泥马:真以为你是天地主宰啊,招招手就能唤起大风不会是疯了吧” 这一边,阴力从苏恪手上涌出,在他身体上空形成一个长宽超过五米的巨大的半透明手掌,这手掌和苏恪动作一模一样,但挥舞的速度却比苏恪快上十倍。 呼地一啸叫,虚拟的阴力手掌掀起一阵规模可观的风来。 苏恪动作不停,一掌之后,稍稍改变方位,又是一掌挥出,阴力再次喷薄而出,又出现半透明手掌,也跟着他拍出。 但他没多大感觉,蛇妖就受不了:“你这是在干什么当我的力量不要钱啊,这么毫无意义地浪费” 看看这家伙,这简直是在挥霍,他把这些阴力化作一个巨大的巴掌,就这么在水面上毫无规律的乱挥乱舞。 的确,这阴气组成大巴掌很大,挥舞速度也很快,的确扇起了不小的风。 但这风的强度和天上规模宏大的乌云一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苏城,你脑袋是不是出毛病了,难道你还想靠这点小风把天上的雷云扇跑不成”白素实在不知道苏恪这是想干嘛。 苏恪也不做声,继续扇风。 白素直觉体内阴力飞速流动,再这么下去,不过一分钟,她的法力将消耗殆尽,眼见苏恪也不回答,就和疯魔了一般,她又大叫:“苏诚,我快撑不住了,你快说原因,好让我死个明白” 她倒没想过停止给苏诚供应之力,反正她都要被雷砸死,这肉身也没用了,这阴力更没用,不如陪着这玩家发疯吧。 她就是不想做个糊涂鬼。 就在这时,天上开始起风了,虽然不大,但风向却和天空中聚拢乌云的方向反着来的。 当然,这风还不够大,虽然反方向在吹,但天上乌云实在太厚了,最多也就是将乌云边缘吹成毛边而已,并不影响大局。 蛇妖一时还没发现。 但苏恪却开口了,声音依旧淡漠无比:“白姑娘,你之前不是怀疑松山有人捣鬼,害你中了雷劫吗” 白素一怔,这两天她过的挺愉快,都快忘了松山雷劫的事了,好一会儿才愣愣点头:“是啊,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你现在看天上的风,变了吗”苏恪问。 白素又是一愣,抬头看天,却见天空原本凝聚如墨的乌云上竟然出现了纹路,仔细一看,却是风纹,这纹路是发散开的,可以清晰的看到,天空中出现了一阵怪风,正在不断地将那乌云吹散。 “这。。。。。。”白素无法理解,她脑子还没转过弯来,没有将苏恪扇风和天上能吹散劫云的狂风联系在一起。 苏恪也不多解释,继续借着蛇妖的力量扇风,呼~呼~呼~,一下又一下,不断地扇着,看似微不足道,但天上的风强度竟然也跟着越来越大。 似乎,这风真是他召唤出来的一般。 但他怎么召唤的中间依据是什么 山涧石壁上王守仁看了好一会儿,看不出丝毫的玄机,只能摇头叹气:“玄而又玄,深不可测啊” 蛇妖白素也没有看出来其中的根据,事实上,她现在并没有去探究这事,她的目光在天空中的云上,看到那些云开始被吹散,她是大松了一口气。 虽然之前说要慷慨赴死,但那是无奈之举,但只要能活,谁愿意死呢 不过,不知怎么的,她看着这一幕,总觉得有点儿熟悉,她觉得,她好像漏掉了什么东西。 是什么呢 白素一下想不明白,她也无暇去想了,因为她感觉到,隐藏在山中的那个贼,开始反击了 ...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七十四章 道与术的碰撞(下) 荒山山洞深处圆厅。 山中的环境出现突变,园厅上空的星斗阵立刻有了反应。 一缕缕银白色的光辉,或粗或细,不断地从代表星辰的玉牌上发出,射入老者的胸口的任脉的各大穴窍上。 老者仔细感知着这一变化,过了几秒,他眉头微微蹙起:这哪里来的妖风,怎地如此古怪 从玉牌回馈的信息看,他并没有感觉到山中出现异常的气,唯一的变化就是那蛇妖。 这家伙似乎还没有认命,正在山涧中不断地挥散自己的力量。但,她用出的力量并不强,不足他的十分之一,根本就不足以召唤足以对抗他的大风。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难道这蛇妖道行比我高如果真这样,又怎会任由我聚拢雷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先稳住这风再说 原本,老者的身体是悬浮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的,但现在,他双手开始在身前结起了手印。 各种复杂奇特的手印不断出现,或如莲花绽放,或似升腾火焰,或如拈花一指,手指的动作也是快到极点,猛地一看,根本就看不清老者的手,只能看见一团团模糊的影子。 在这团影子中,有朦胧的土黄色光芒出现,先是一点,慢慢扩散成一团,完全将老者的手笼罩住。 稍过一会儿,这团土黄色光芒中就十几道淡淡的光柱一起射出,分射向星斗阵中的各个玉牌。 这边一做出反应,荒山的风立刻就为之一变,原本是这风是向四面八方呼呼地吹,誓要散云,此时这风却缓了下来,显出转向的征兆。 苏恪和白素都发现了。 “哎呀,风又停了风又停了”白素急的大喊起来,之前那情况,她都看到生还的希望了,这时候却突然变化,由不得她不心急啊。 石壁中,王守仁也在观察着天空的变化,看了一会儿,他又看水面上的苏恪,神情十分复杂。 作为局外人,他看的最清楚了:这天上的云不知缘何出现,但这风恐是苏兄唤出。却没想到苏兄竟有这等唤风奇能。这一路,吾却未能察觉苏兄丝毫异状,此人,若不是大贤,怕就是大妖啊” 一时间,王守仁只觉这世界越发复杂,原本儒家正统的世界,一下子就多了妖魔鬼怪,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如今形势,连孔老夫子教的敬鬼神而远之都不起作用了。 一时之间,王守仁心生迷茫:如此乱世,我该何以自处” 山涧中。 面对变化,苏恪依旧不慌不忙借着白素的之气扇着风。 在他眼中,万物皆数,对面那贼做出的反击,最终也化成了数。 在老者反击之前,苏恪的慧眼是看不到他的套路的,但他反击之后,他发出的数就脱离了他的控制,循着道内的固有法则,开始在这个世界运作。 这个时候,苏恪的慧眼就能预测这些数的后续作用了。 苏恪心静如水,正处于慧眼开启状态,此时他心如明镜,纤尘稍动他就能感知,立即做出了相应的细微调整。 呼~又是一阵风扇出,方向和强度都有微微的变化。 在白素眼中,苏恪的动作却是一成不变的,就是一下一下的扇,根本没什么规律,看着就像是在发癫。 换句话说,她道行实在太低了,有力有智,但慧不足,识不得大道 苏恪做出调整之后,原本变缓的风猛地一震,立刻挣脱了老者的控制,重新开始激扬飙怒。 啪嚓啪嚓啪嚓连着三声清脆的裂响出现在山洞圆厅之中,有三块星斗玉牌碎了。 老者身体也猛地一震,他眼睛终于闭不住,大大睁开,其中满是惊骇。 怎么搞的是谁在出招怎么出的招我修为三千年,怎么可能会看不透 世上最恐怖的事情就是,你明明知道有对手,但却不知道对手在哪更不知道对手会用什么招 这就像一个人深夜独行深山之中,隐隐感觉有人朝你耳朵吹气,耳朵脖子都发凉了,但转头一看,却完全没有踪影。 老者心中一阵阵发凉,全身都感觉到不对劲:我的月轮心经已经修炼到太阴之境,在教中,我的力量能排进全五,就算长江里的老龙王来了,我也能和他周旋一二,更不用说这么一条小蟒蛇。这次对手到底是哪位大能,竟然能让我边都摸不到一点 这样的道行,实在是恐怖到了极点啊 但就这么认输,老者又实在不甘心,他双手结印速度越发快了,手中那团土黄色的光芒也变得极度凝聚,五秒之后,有数十道的光线同时射向山洞顶部的玉牌。 呼~山风又缓,似乎被一只遮天巨手拨动着,隐隐又要转向。 苏恪依旧无动于衷,只管借着白素的太阴之力扇自己的风,颇有他强任他强,明月照大江的随意。 如此过了五秒,被一股奇特力道压缓的山风竟然又摆脱了束缚,再一次变得迅疾起来。 慧眼识道,苏恪开慧眼和贼对抗,就相当于以道对抗术。 在一开始的时候,道掌握的力量十分薄弱,不足术的万一,但时间流逝,道力运转,不过五分钟,道力就如滚雪球一般壮大起来,在苏恪的维持下,还会持续不断地壮大。 为何因为苏恪的每一个动作,都走在正确的道路之上。 而那老者的术却不同了,他发的招,大部分时候是促进事物运转,但也有些时候,其实起的是反作用。就如开车,既踩油门,又踩刹车而不自知。 为何如此 因为他的心神没有真正静止下来,内心深处还有杂念,这些杂念在他心神中相互纷争,这些纷争被老者的力量放大,表现出来的就是他力量上的自我消耗。 心不静,慧不生,老者就是智术有余,而慧力不足。 所以,他再一次败了。 碰擦啪嚓啪嚓这一回,山洞中一连碎了十几张玉牌。 这还不止,老者更是嘴巴一张,哇地一下,吐出一口血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随着时间推移,对方的力量变得越发浩荡,第一次他做出反击,还能撑个十秒,第二次明明他反击更烈,却连五秒都撑不过,还害他体内阴阳五行失衡,出现了内伤 他却不知道,这唤风术本就是一场以天地为牌的骨牌游戏,时间越久,倒下的骨牌中就越大,能量就越强。 他的道行还是不够高,就因为这一点,苏恪生生把他给欺负了。 哎,罢了罢了,这蛇妖有大能暗中护持,我不是对手他满面颓唐,双手摊开,停止了结印。 天空中那些控制雷云的力量顿时消退,苏恪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不过他为了防止对方使阴招,还是没有停止扇风。 如此又扇了五下,硬是将天空中的云朵扇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同时,这最后的五下,苏恪更是将蛇妖体内的之气消耗一空。 如此,苏恪才松了口气。 忽然,感应到有目光射在脸上,低头一看,却是蛇妖白素。这时候,白素看他的目光是冰冷的。 苏恪还处于慧眼状态,心思晶莹剔透,见此目光,立即就知道,他在松山干的事已经被对方发现了。 ...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七十六章 人妖终殊途(二) 雷云被吹散之后,苏恪一行人一路上就再没有遇见意外,那些阴尸也都不见了踪影。 三人沿着山路一直走,正如白素所说,出山之后,又走了半日,就上了官道。 恰好官道旁看见一酒肆,酒肆是一对农家夫妇开的,很冷清,一个客人都没有,三人就在酒肆里寻了个边角位置坐了。 “伙计,有什么吃的没”三人中,就王守仁身上有银子,自然是他掏钱请客。 “都是地里种的一些时鲜蔬菜,肉的话,有鸡,腊肉,羊后腿肉,还有一些米酒。”伙计跑上来,殷勤介绍着。 “哦,切一斤羊肉吧。再加几个小菜,一碗酒。”王守仁随意点了几样。官道旁的酒肆,都是有什么吃什么,选择余地不大。 伙计应了声,转身去忙了。 趁着等菜的功夫,苏恪对王守仁拱手道:“书生,再走半日就到府城了,前方一路都是官道,商客多行,到这里,我们也该分别了。” 王守仁很是意外:“苏兄,何不与我同去府城” 苏恪摇头:“不必,世道渐乱,北方已是一团乱糜,我还是继续往南方去的好。” “大丈夫当志在。。。。。。” “吾非大丈夫。”苏恪淡淡地笑,脸上没有丝毫羞愧之色。 王守仁叹口气,知道自己终究没法改变苏恪想法,只能对他拱了拱手:“苏兄,保重。” “你也同样。” 王守仁又看向白素,问道:“那白姑娘” 白素任脉被封,虽然身体恢复了一些阴力,但也不知道苏恪这家伙用了什么诡异手法,她一运气,整条任脉都突突突的刺疼,根本就等于被废了功力,她心中异常不爽,自然没好口气:“书生你是贵人,日后自有你的前途,我终究是异类,就不拖累你了。” 对此,王守仁没有意见,他仰慕白素绝世容颜不假,但他发妻芸娘新丧,而对方终归是异类,他的理智已经将这点感情完全压制,对方没有继续跟着,他也是暗松了口气。 不过他有些担心白素的命运,主要是担心苏恪手下不留情,他劝道:“苏兄,白姑娘素无恶迹,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苏恪眯眼笑笑:“还能怎么处置。自然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放这白姑娘离去。然后我自己也跑得远远的,只盼一辈子不相见。” 王守仁想了想,杀了白素是不可能的,对方救了他们的命,他绝不会如此忘恩负义,但苏诚原本是好心替天行道,才惹下祸事,他也不想看到苏恪遭了蛇妖的报复。 如苏恪这般处置,似乎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无奈叹气:“那也只能如此了。” 不一会儿,小二就开始上菜,几人相顾无言,就着酒菜,沉默地吃着。 等吃饱喝足,王守仁就站起身道:“考期临近,时间紧迫。清就告辞了,两位保重。” 说着,他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约莫有十两,是很大一笔钱了,这是给苏恪留的盘缠。 苏恪自然不会拒绝,收起银子,拱手道:“书生,告辞。” 王守仁转身就走,稍过一会儿,就转过路口,背影消失不见。 苏恪和白素目送他离去,待王守仁走了,白素对苏恪苏恪冷笑:“我看你模样,心火炽烈,怕是不甘平凡。怎么样,是不是还在考虑化龙之事” 苏恪淡淡一笑,也不隐瞒:“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此世妖魔遍地,生灵涂炭,恪虽有心独善其身,然得白姑娘教导,得了不世武技,又有唤风异术。既如此,兼济天下又有何不可” 遭遇阴尸之事,苏恪发现,参加这场逐鹿之战远不止普通玩家,任何一个贼,只要自认有些能力的,似乎都参与了。 白素这么一个刚刚经过雷劫的蛇妖也是蠢蠢欲动,而这些贼的隐藏能力都远不及他。 这样的逐鹿盛事,他要是不参加,那实在是一件憾事。 不过,我要小心再小心,万不能泄漏身份。我自己不要紧,但妹妹却不能没人照顾 他以普通玩家身份加入角逐,这是他的巨大优势,但也是一个巨大的风险,最后能否成功,一部分看运气,另一部分就得看他的能力了。 白素一听他的话,神色好转了一些:这人化龙还是很有希望的,我是不是该跟着这人一起混似乎也不行,天庭找我不好找,但找这个玩家却是一找一个准,我跟在他身边,非常不安全。还是算了,等以后找这人报仇就是了。” 不过她心中也有好奇:“既如此,你何不跟着王守仁去府城这书生可是贵人,若能得他的帮助,岂不是更好起步” 要参加化龙,不保证以后不会出意外,身边跟个贵人那是大好事,而且贵人气盛,跟着王守仁,能聚气啊。 苏恪一点也不隐瞒自己说法,缓缓摇头:“书生的确是贵人。然他是秀才,我是白衣,彼贵我贱。他心中又以忠孝为念,就算同我一路,我又如何御使这人若不能御使,我又处于下风,又该当如何自处怕到了最后,反倒是为他人做嫁衣。” 白素一怔,随后点头:“这么说也是,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个机缘。” “那倒也不至于。”苏恪又摇头。 “哦,你倒说说。” “此时彼贵我贱,待日后我聚拢声望,觅得势力,有地盘,有兵壮,有声望,再以昔日之情相邀。你说,这人会投我不” 现在,苏恪什么都没有,就让一个前途大好的秀才公和他造反,不靠谱,就算真拉起队伍,很多事还得靠王家支撑,到最后说不定他忙活半天,声望却让王家得了,那就悲惨了。 换个说法就是以他现在的气量,容不下王守仁。所以他必须养望,让自己先成为大湖大海,好海纳百川。 白素忍不住点头:“若将来他混的远不如你,自会投你。如此,你便是君,他是臣了。” 说到这里,她赞道:“你这么一说,一切就明了。那你具体准备怎么做” 苏恪早就考虑过了:“我是低贱布衣,即使登高一呼,也无人跟从。为何身份低贱,无人知我之能,这第一步,自然是养望。” 这话中大有道理,白素一听就明白,要不是有大仇在,她还真想来个扶龙庭呢,她美眸发亮,继续问:“何处养望” 苏恪也在借着这一问一答的形式在理清自己的思路,他对白素是毫不隐瞒,说道:“乱世之际,武贵文贱。此时天下尚未完全崩坏,太子尚在,权相刘震野心未露,天下明面的战争就两处,北方与鞑子,西边和山蛮子。山蛮子就在莽山一带,离我们不过五百里路,由威武大将军霍炎城率兵征讨,听闻霍将军军令严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又善用贤人,我准备去投他。” 白素便笑:“你准备去立军功这可是九死一生的事,那些山蛮子里有各种巫人,擅长巫蛊之术,靠武功怕是难以全数应对。” 说完,白素已经笑了起来,她看着苏恪,那双星眸似乎再说:求我呀,求我呀。我能帮你忙。 等到苏恪开口相求了,她就干脆拒绝,那感觉,别提有多爽了。 却没想到,苏恪却是摇了摇头:“天下异术虽千奇百怪,但却绝少脱离阴阳五行相生相克之理。我得了小混元功,白猿剑法,此次与那红袍尸将苦战,更有了心得。待我到得莽山,宗师之境必不远矣。届时我成宗师,面对异术当能抵挡一二,再次也能逃得一命。且军中军气鼎盛,也不是什么异术都能进的来的” 这话也是有理,如果苏恪真成大宗师,就算白素完全恢复功力,只要苏恪躲在大军中不出来,她也拿他没招。不过苏恪总不可能一直窝在大军之中,她有的是机会报仇,就是麻烦了很多。 这么一想,白素心情顿时大大的不好,冷哼一声:“悔当初传你神功” 她也不想多说了,冷着脸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缘分到此为止。你解开我任脉,然后你走,我也不会去寻你,咱们的账,一笔勾销。” “也好。” 苏恪便站起身,缓缓伸出手指,点向白素胸腹,似乎要替她解穴。 白素气咻咻的等着,没怎么防备,忽然间,她感到耳边有风,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脖颈一震,然后眼前一黑。 耳边传来苏恪的叹气声:“白姑娘,汝性刚烈,我不敢冒险留你呀” “唉~这黑了心的小王八蛋行事百无禁忌,说不定真能成龙呢。”这是白素昏迷前最后一个意识。 ...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七十七章 人妖终殊途(三) 一下打晕了白素,惊得酒肆的伙计呀的一下叫出声来。 苏恪也不管,在这伙计惊骇的目光中,将白素扛着肩膀上,大步走出了酒肆。 他要去莽山,便一路往西边走,刚走了不到一里路,苏恪心中忽然一动,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心神似乎挂在身上。 这心神很淡,不是周围来的,反倒像是天上,也没什么恶意,难道是天庭苏恪暗想。 最近他常常进入静心通明的慧眼状态,心越发静,也更加敏锐了,就算平常时候,若有人将心神挂他身上,他也能心生感应。 当然,只是稍有感应,却远远达不到那种料事如亲见的程度。 既然猜到是天庭,苏恪也就不去管它,只背着蛇妖一路走。 天庭。 几个工作人员正在一个圆形房间里忙碌着,在天庭,像这样的房间有三千多间,每一个的职能都是类似,就是追踪寻找游戏里的贼。 当然,纵使广厦三千,对整个道来说,也是远远不够,所以依旧是贼踪难寻。 不过这一次情况却有些特殊,而且线索比普通的贼案多了许多,一路追踪下来,立即就锁定了苏恪。 “发现蛇妖” 房间里的人立即转过身看着房间中央的全息屏,屏幕上,苏恪正在赶路,肩膀上则扛着一个一身青衣的女子,这女子身上散发着大量异常数据波动,可不就是一度丢失踪迹的松山蛇妖 “这蛇妖怎么回事看起来似乎晕过去了。”一人皱眉。 “之前南云山的记录非常模糊,你说是不是南云山里出了什么变故”又一人道。 南云山,就是苏恪等人路过的荒山,有大贼屏蔽天机,山中发生的事,天庭只得到一些无用的破碎影像,根本没法用来还原真相。 “之前参与任务的术士报告说,这个叫苏诚的玩家已经被蛇妖胁迫成了贼党。他现在扛着这蛇妖,是不是在逃命”第三个人开口。 “既然是被胁迫,蛇妖看起来受了重伤,他不是应该趁机逃跑现在这样,不奇怪吗” “会不会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可能性不大,从我们现在影像看,这个蛇妖并非凶残性格,虐待玩家的可能性不大。这点,从王守仁身上可以得到验证,王守仁的心理基本没什么大波动。” “那会不会是这玩家被蛇妖下了什么毒,以至于身不由己” “有这可能。待我扫描下他的身体。” 这人走到影像边上,伸手点了下苏恪,苏恪的影像立刻放大,在他身体边上,更多跳出一列圆形图标,其中有一个就是扫描身体。 这人点了扫描,又在刺激选项选择精细最后点了确认。 影像中苏恪的身体微微一模糊,大概持续了三秒,重新变得清晰,结果已经出来:“该玩家体内存在异常数据,分析结果与蛇妖力量属性一致,不过这数据并未对该玩家产生负面影像,和蛇妖也没有任何关联。” 也就是说,这个叫苏诚的玩家并没有被玩家胁迫。 “奇怪了,那他一路带着蛇妖往西去做什么” 众人越发不解了。 “猜不到,继续观察吧。反正这玩家目前情况安全。” 众人观望一会儿,却见苏恪扛着蛇妖往一座山上走去,他速度也不快,要走到山着,苏恪剑往前一送,就要刺入蛇妖心口。 蛇妖不闪不避,直接迎上,但在同时,她下身化出蛇尾,拼尽全力扫向苏恪身体。 这一下鞭击极其爆裂,一下抽爆空气,发出密集的炸响,这样的攻击,苏恪要是被抽中,那绝对当场被抽死。 “一起死吧”白素咬牙切齿 却没想到,苏恪原本前刺的剑却突然一收,整个人更是倏忽间后退。 这一退,速度快到了极点,超越凡人极限,在苏恪身前更是出现了白色的雾气。 这不是他自己的力量,还是之前从白素那里借来的 啪白素的尾巴抽了个空,打在空气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响声还未落,刚刚后退的苏恪却已经电射而回,铁剑轻轻往前一送,噗送入了白素的心口。 这下交锋,以己势涨,攻敌势弱,其中真意背苏恪演绎的完美无瑕,甚至连蛇妖都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破绽,所以蛇妖败了 白素挺透看了看心口的剑,长叹口气:“好一招白猿献果,竟连我也躲不过,唉” 这样的重创,加上任脉被封,纵使千年修炼之身也抵挡不住,蛇妖无奈地被踢出了游戏。 蛇妖一去,她留下的肉身失去了心神的维持,显出了本相,却是一条长超过十五米,粗如成人腰肢的青皮大蟒蛇。 这蟒蛇心口破了一个洞,正是苏恪一剑刺出来的。 天庭。 小组负责人也是叹了一口气:“没想这贼还真被玩家给杀了。这玩家如此低微命格,却得了两项绝顶武功,这辈子已注定不凡,也算他的造化了。” 他打开数据链,准备联系术士,通知他撤退,不过却迟了一步,因为术士已经到了山石顶部,并且已经被苏恪给发现了。 凡间。 山石顶,苏恪提着带血的铁剑,眯眼看向这陌生的来人,心中虽然如明镜一般,但表面却不动声色,他淡笑道:“这位兄台,可真巧啊。” 马三......哦不,是术士王连森,惊讶地看着地上的大蛇,一脸震惊:“这是你干的” 他深知蛇妖白素的力量,如今竟然被这凡人杀了,他不知道他离开游戏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实在是难以置信 苏恪微微一笑,拿着布巾擦拭着剑上的血迹,徐徐道:“见者有份,这么一条大蛇,必是修炼多年的精怪。其肉身精元充溢,这么抛弃野外任由秃鹰叼啄实在是可惜,不若分而食之” 他是真心想吃了这蛇尸,因为人之卷中雾气又散了一些,其中显出一大段来,其标题是:汤液经法 下面是一段内容简介:人有五行,食有五味。而物各其性,以火烹之,其精化化汤液,食之,精元各归其经,滋养其脏。 相传此经是商朝宰相伊尹所著,是一本食疗的经典,吃什么补什么,里面都有详细的说明。其中就有对烹饪蛇肉的具体做法和功效。 而这么一条千年蟒蛇,那功效绝对不亚于千年老山参,就这么扔了,实在太可惜啦。 更主要是因为,苏恪知道这是游戏,他自然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但其他人却都以为他是玩家啊 “.......”王连森张着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 同样无语的还有关注此时的天庭,这杀其身就算了,竟然还要食其肉,对方之前好歹还显过人形,这人能干出这样的事,得多心大啊。 ...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七十八章 龙髓朝元汤 一个普通玩家如果被踢出游戏,他的心神立刻就受到游戏系统的保护,安全的退出游戏世界,极少会出意外。 但如果一个贼,而且还是一个强大的贼,如果被踢出游戏,却没人来接引她的心神,因为这样的贼根本就没有合法的记录,不被游戏系统所关注。 通常情况下,如果这贼不想自己退出游戏,他的心神会就会以非法灵体的形式滞留在游戏之中。 蛇妖白素的情况就是如此。 她的肉身为苏恪所坏,但却没有立即退出游戏,她修炼千年,心神极其强大,形成的非法灵体也强,虽然不至于白日显形,但在白日也能稳定存在,只须稍稍躲避阳光直射即可。 她这时就躲在山石附近的一棵大树树荫里。 前方不远。 苏恪已经在处理蛇尸,术士王连森已经麻木了,为了照顾玩家的情绪,他也在一旁帮忙。 两人武功都很高,苏恪已经半步踏入宗师之境,单论武功的话,比王连森还要强上一些,两人都是身具九牛二虎之力,蛇妖肉身虽重,但也算不得什么。 不过半个时辰,一整条大蟒蛇就全被肢解,肉归肉、皮归皮,骨归骨,筋归筋,内脏归内脏,分门别类的放好。 道中的医者,讲究物类其象,以形补形,这话不全对,但也有一定道理。 在汤液经法中,关于这点也有详细的解释,苏恪自然不会犯错误。 一切都搞好,苏恪看着地上一大坨肉,有些遗憾:“可惜这蟒蛇身体太大,而这山林又没有铁锅,这要煮上一锅汤也不容易的很啊。我看这样。这一条大蟒,我割些肉走,这皮也割走一半,余下就全归兄台了。” “你.....唉,如此也好。”作为术士,这些东西虽然大补,但对他压根没用,但这玩家要给,他也不会拒绝,如今蛇妖已死,他只想尽快离了这玩家,他好退出游戏,结束这次离奇的任务。 苏恪知道对方所想,也不耽搁,在蟒蛇尸体上连连出剑,瞬息之后,就尽取其精华之物,不多,总共只十来斤而已。 这些东西不足蛇妖身体的百分之一,但其中包含的精华之物,几乎占了蛇妖身体的百分之六十,足够苏恪利用了。 又割了一半蛇皮,卷成一团背在背上,做完之后,他就提了东西,对术士王连森挥手告别,然后沿着原路下山,过上不久,他又回到了之前的那家酒肆。 术士王连森目送苏恪下山,直到对方背影消失,他才长叹口气:“真猛人也” 这样强悍的玩家,他成为术士四年来,还是第一次碰见。 阴暗中,白素的灵体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苏恪撕成碎片,她一路跟着苏恪,也跟回到了酒肆。 “伙计,再帮我个忙。”说话的时候,苏恪有意无意地朝酒肆内阴暗角落瞄了一眼,不过很快转头,没有说话。 “哎哎,来了。”酒肆的伙计对这个打晕绝世美女当场扛走的猛人记忆深刻,哈着腰就跑过来了。 苏恪就取出王守仁给他的银锭,伸出两个手指,一发劲,生生就捏出个银裸子出来。 “喏,我要借你家大灶一用,这是酬金,拿去。” 捏银如泥,这样可怕的手段 酒肆伙计吓的打了个哆嗦,抖颤着双手接了银子,然后见鬼了一般飞速跑回酒肆后堂。 过了一会儿,酒肆老板就哆哆嗦嗦地来前堂请苏恪:“壮士,吾家灶台已经清洗,随时可以取用。” “如此甚好”苏恪提着蛇肉蛇胆蛇骨,一应物事进了后堂。 到了厨房,看了灶台,的确清洗的很是干净,他很是满意,手摆了摆,说道:“好了,你们出去罢,我没让进来,谁也不许打扰。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是是是,壮士放心,小人立即去关了店门,绝不会有人扰了您的事”老板大声应了。 苏恪点头,从一旁水缸里舀了清水,开始清洗起蛇肉。 因为之前吸取了蛇妖的之力,所以他现在的身体偏于阴寒,且水性充足。 人体五脏之中,肾属水,苏恪如今情况就是肾水极足,估计夜御十女后都能神采奕奕,但水克火,水足则火弱。 五脏中,心属火,心脏就被克制的最严重。 使用了之力后,苏恪明显能感觉到心脏负担极大,随时处于崩溃边缘。 从平衡的角度也能解释,苏恪身体本来不强,凭空多了一股力量,虽然他能利用这股力量,但身体其他各个部件的强度却没有跟上,跟着这股力量做高强度运动,那其他部件自然会加剧磨损。 道中医学,从来将肉身当作整体看待,讲究的是阴阳五行的平衡。 只要平衡了,整个人身体运动素质无论强弱,都是非常健康的,都能长命百岁,事实也正是如此。 苏恪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份蛇肉和一些佐料,让自己身体重新回到平衡。 当然了,并不是弱平衡,而是各个部件都得到加强的强平衡。 苏恪要熬的汤,叫龙髓朝元汤。 其具体的做法,汤液经法中有详细记载,苏恪本身的感觉也异常灵敏,他按部就班地开始处理蛇肉,但也不拘泥形式。 大约一枝香的功夫,苏恪准备好了一切,他将蛇肉放在灶中,加入清水,各种些许调味的佐料,然后就点燃了灶火。 这一锅炖的是蛇肉,虽然是食物,但原理和熬药类似,所以烧火也有大讲究。 火这东西,很难烧,想熬出好药,那需要很深的功底。譬如在药房里,薪金最高的伙计,必然是那个熬药的。 苏恪没怎么烧过火,但他知觉极敏锐,一边烧着火,一边尝着汤水的味,一旦感觉不符合汤液经法中的描述,立刻就会做出调整。 就这么小心翼翼地熬了两个时辰,一锅蛇羹才终于完毕。 揭开盖子,一股异象扑鼻而来,再看汤液,蛇肉蛇肝等等全都酥烂,汤汁呈奶白色,浓稠无比。 苏恪尝了一口,顿觉鲜美无比,一口稠汤入肚,顿时就感觉肚子里升起五道不同的暖流,分别涌入对应的经脉,其中涌入肾经的暖流稍稍偏弱,涌入心经的暖流则稍稍被加强,正弥补了之前水盛火衰的不平衡。 就这一口,苏恪就感觉全身都舒畅了,他不知道猪八戒吃人参果是什么滋味,但想来也差不远了。 他也顾不得等这汤凉了,就这么舀着,一口一口地喝,汤汁没了,他将熬烂的蛇肉也吃了个干净。 不知不觉,一大灶的浓稠蛇汤就被他喝了个精光 喝完之后,苏恪只感觉脏腑间暖融融一片,似乎流动着一团温暖的火焰,有些许炽热,但更多的是舒适。 他左右看了看,见柴火堆旁有做引燃物的稻草堆,立即在上面盘膝而坐,运起了小混元功。 以呼吸法为引,调整五脏六腑,适应着这突如其来的海量精华之力。 白素也跟进了厨房,悄悄躲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神情十分复杂,又恨又惊。 灵体目光敏锐,她清晰地看到苏恪身体血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旺盛、蓬勃,稍过片刻,竟燃烧如火焰,她离对方的距离足有五米,竟然感到一股炙热感。 “气发如火,宗师之象唉,这家伙怎么说成宗师就成宗师,这叫我怎么报仇”白素心里犯愁。 对方成长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的可怕,以至于她心里已经对报仇已经没多大期望了。 就在这时,原本盘膝坐地的苏恪猛然睁开眼睛,眸光如电,一下盯住了墙角的白素灵体。 “何方妖孽,竟然暗中窥视” 手起一剑,剑尖罡气流转,苏恪本人猛地起身,似缩地成寸一般,一下就到了白素眼前。 叮一声剑鸣,他手中的剑斩在了白素灵体之上。 宗师罡气,至刚至烈,普通灵体十分脆弱,火都能烧灭,更不用说是罡气了。 白素只觉眼前一黑,就彻底地被踢出了游戏。 苏恪缓缓收起铁剑,感觉着自己体内蓬勃的生机和血气,知道自己借着蛇妖身体,真正成就了宗师境界。 宗师,身有九牛九虎之力,可外发罡气,体内气血更是活泼无暇,若无外灾,活够120岁的天年完全没有问题。当然,这世间最难抵挡的,就是外灾了。 本来,苏恪给自己这具身体指定的天寿是70,到了70,他就必须得退游戏了,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时值乱世,天寿大限大大削弱,只留天命,能活多久,得看个人本事。 “既成宗师,俗世可纵横无敌也。” 当然,只是俗世,不包括那些大贼大能。 ...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七十九章 莽山行 苏恪和蛇妖白素说准备去逐鹿天下,并且准备去莽山投军建功养望,这些都是真话。 他也不怕白素会泄漏秘密,不是因为相信对方人品,而是因为对方根本没时间。 现在,对方被他彻底踢出了游戏,回到了现实,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逝速度比游戏慢上百倍。 等对方回过神来,重新进入游戏,最快也是数年后了,到那时候,他的计划已经实施完毕,就算被蛇妖泄漏了也无所谓了。 酒肆离莽山大概五百里路,不远不近,服食了龙髓朝元汤之后,苏恪的身体强度大大提升。这点距离,他凭借脚力一路急赶,也不过两天时间而已。 当然,他刚刚晋升宗师之境,五脏六腑是足够强大了,但四肢末端却还差点,这需要一些时间温养,所以苏恪并没有全力赶路,一路上是边练边养边走。 到现在这地步,我的小混元功基本修炼圆满了,不过归元调形却才刚刚起步,真不知道以后到底能到何等的境界啊。 小混元功已是世俗顶尖神功,但和调形一比,那就萤火相比日月,差了十万八千里了。只要苏恪一直坚持调形,他虽然晋升宗师,身体到达世俗的极限,但随着身体的不断完美,他的力量依旧会稳步提升,直到调形大成为止。 更妙的是,在这过程中,他的身体不够出现任何异常数据,只要他自己不作死炫耀,就不会引起天庭注意。 也不知道这肉身能到何等程度,拭目以待啊苏恪暗想。 如此走了两天时间,他才走了一大半路程,到了一处大河边,河面很宽,大概有上百米,河边是大片大片长的一人多高的芦苇,风一吹,芦花就飞起来,将芦苇那种清淡的香气散向四面八方。 碧水、芳草、青天,好一幅美景啊,不过我要过河,却需要一艘船。苏恪极目眺望,想要寻找渡船。 这时,上游一阵风吹过来,风中裹着依稀的声音。 “杀” “冲啊” “啊” 随之而来的还有淡淡的血腥气,苏恪眉头一皱:“嗯,前面有动静我去看看” 他提起劲力,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路狂奔,经过两天细致的温养,苏恪四肢已经大大提升,近乎宗师水准,此时全力奔跑,速度快如鬼魅,一秒时间就跃出三十多米。 这样的速度,就已经是凡人的极限,对普通人来说,若以这样的速度越过他们眼前,稍不留神,就只能感觉一阵风刮过,至于人,那根本就看不见。 就这么狂奔了盏茶功夫,苏恪眼睛一缩,看到了前方的情况,他猛地一弓腰,躲进了一旁的芦苇荡里。 前方百米外,有两队人正在厮杀不停。 其中一方身上穿着大魏兵士的黑色军服,正躲在由一辆辆木车搭起来的护墙后面。这些木车上堆着大量麻袋,有些麻袋被戳破了,苏恪眼尖,就看到里面泄漏出来的麦粒。 “这应该是运粮队,却不想在这里遭劫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劫持军粮” 苏恪望向攻击一方,这群人的打扮很古怪,身上穿着简陋的衣服,有很多人直接光着上身,下身则扎着草裙。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吐着黑漆漆的诡异油彩,战斗的时候,口中发出嗬~呜~嗬~呜~的怪声,摄人心魄。 苏恪心中有数:这番打扮,应该是莽山里的山蛮子。这群蛮子倒也不傻,知道绕到后方来截取对手的粮草 山蛮子是偷袭,大魏运粮队则是毫无准备,人数上肯定是山蛮子占优,从这里看,这里大概有五百多人,各个身体强壮,行动迅捷,一看就是精挑细选出来进行突袭的勇士。 大魏押粮的军卒却不多,统共也就两百多人,而且还都是一些弱卒。显然,他们从没想到在后方会被人偷袭。 如今情况对运粮队非常不利,就算有木车挡住山蛮子冲势,形势也是岌岌可危。 不断有军士被杀,苏恪看了半分钟,估算出,运粮队和山蛮子之间的换杀比例大概是五比一。 也就是说,五个兵士被杀,才能击杀一个山蛮子勇士。 这样的战斗,运粮队必输无疑,现在的战斗,不过是在挣命罢了。 运粮队中有押粮官,这是个年轻人,大概二十五六岁,他身上穿着一副上好的精铁甲,武艺也不错,大概相当于江湖二流高手。 他已经杀了六个蛮子,更伤了十几个,身边倒下了一圈人,他自己也杀的满脸是血,身上伤口比比皆是,好在有铁甲护住要害,是以虽多出负伤,到依旧奋战不休。 “都尉大人,敌势强大,如何是好”浑身浴血的副官冲到他身边大吼。 年轻人又起一剑,将一个扑上来的山蛮子刺杀,随后大吼:“点火点火烧了粮草不要让这群蛮子得了” 既然保不住,那就谁也别想要 山蛮子这边也有能人,其中有个人,身边围着一圈身高体庞的护卫,自己身上还穿着黑油油的战甲,应是蛮子头领,一看对面有火光,立即叽里呱啦的一阵大喊。 他身边的护卫中就出来一个人,这人黑脸,身量中等,但臂长如猿,背上是一把黑漆漆的大弓。 他摘下弓就朝对面的车阵连射,用的竟然是连珠箭法,崩崩崩弦震声不绝于耳,车阵之中,但凡有试图点火的军卒,无不中箭倒地,竟无一人幸免。 年轻的校尉大惊失色,只感觉心口发凉,立即缩到车阵后面躲了起来。 没想,对面竟有如此神射之人,他要再出去,难保一个疏忽,就被对手射杀当场啊。 “都尉,怎么办”问话的是一个队正,之前那个副官因为去点燃火把,已被对方神箭手射杀了。 年轻人心中也是束手无策,但他强压着没有表现出来,耳边不断传来兵卒惨死的声音,眼看着手下兵卒数目越来越少,他心中更是绝望。 “难道我郭涛,今日就要在此殒命了吗” 他小心探出头往车阵外看了一眼,却只见到疯狂扑来的蛮子,他知道蛮子的数量,但此时敌强我弱,这些蛮子看来就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罢了罢了,这些蛮子各个骁勇,又有神箭手压阵,实在有备而来。吾已尽力,非战之罪,总不至于留下骂名”郭涛长叹口气,脑子里想的却是家中妻子儿女。 原本以为自己一身武功,想在沙场上拼个前程,却不料世事艰险,时运不济,终究还是误了自己性命。 吾一身死,可怜我的妻儿啊孤儿寡母必然受人欺负,他一想到这事,不由心如刀绞。 这痛苦激发了他的斗志,他大吼一声,就要从车阵后冲出来,再度厮杀。 为了家中妻儿,不到最后一刻,他决不放弃。 但他还没冲出,忽然听见对面军阵传来接连的惨叫声,声音异常密集,显出极强的杀伤力,他心中顿时一喜:“莫非来了援兵” 急切之间,郭涛探头出去,却见一人,身着麻衣,手持铁剑,头发随意披散,单人独力,在敌阵中厮杀 在他剑下,无一合之敌,骁勇善战的山蛮子勇士就如鸡子一般被他随意击杀,顷刻间就倒下十几个,比运粮队之前 看他前进方向,正是山蛮子头领所在。 这是谁”郭涛心中震撼。 山蛮子更是惊讶,那头领用着土语大吼:“杀了他快杀了他” 他喊得如此大声,以至于声音中不自觉带上了惊骇之意。 这人,实在太可怕了 ...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八十章 独闯军阵觅军功 苏恪原本打算去莽山投军,但这么空手去莽山,就算武功成就宗师,恐怕也不会受大将军重视。¤ 若似乎带一些山蛮子的首级前去,如果这山蛮子还是个有身份的,那情况就好多了。 这是其中最大的考量,所以,他虽然知道一人独闯军阵异常危险,但还是毅然出手了! 此时,一个个山蛮子为了护主,拼命朝他扑过来,每个人手里或拿着狼牙棒,或拿着铁锤,或拿着长木棍,每一样都是寻常铁剑难以应付的武器。 虽然每一个山蛮子最多也就末流的身手,但一圈人围过来,一起朝他出手,其攻击力丝毫不亚于绝顶高手的全力一击。 更不用说,远处还有一个神箭手盯着他。 这样的战斗,即使苏恪此时有宗师级的武功,也倍感压力,每时每刻都有命悬一线的感觉。 这就是所谓的’人力有时而穷’。 在世俗范围内的力量,就算练到了绝顶,最多也就是百人敌,想要一人独闯军阵,取敌酋首级,那是难上加难,几乎不可能! 好在,苏恪并不仅仅拥有世俗的力量,他还拥有远超世俗的心神修为。 只要仔细看,不难发觉此时苏恪的眼神毫无焦距,淡漠无情似天道。 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 他已经进入了镜心通明的境界,外界的一切变动,甚至包括未来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慧眼。 左边有铁锤最先过来,稍后一瞬,背后就有狼牙棒砸到,两者相差不过一毫秒。 苏恪目光一瞬不瞬,侧身往左边踏去,躲过铁锤,也拉长了狼牙棒砸到他的时间,随后铁剑一闪,左边这持锤蛮子就心口就被刺了一剑,大睁着眼睛就倒在了地上。 一剑将其击杀,苏恪却没有回剑去杀身后那狼牙棒的,新的位置有新的形势,此时右上首的攻击最是危急! 这次攻击是一把铁枪,对手蹲着身子,十分阴险地从下往上刺,苏恪又踏前一步,同时微微起脚,脚不过膝,一脚踢在铁枪杆上。 这枪杆顿时不受蛮子控制,‘呜~’地一下发出一声恶风,显出横扫千军之势,一下将苏恪右上首的三个蛮子扫飞了出去。 这一下,苏恪压力大减,往前踏出一步,以毫厘之差躲躲过了背后的狼牙棒。 他依旧没有去杀身后那个追着他打的狼牙棒蛮子,因为这家伙的力道招数都已经熟悉,与其将之击杀换上陌生新人,不如就让他跟在身后。 如此,战场上就显出奇怪的一幕。 苏恪一路杀戮,背后还跟着个蛮子,明明和他尽在咫尺,手中狼牙棒也是狂舞,但硬是碰不到苏恪的身体,更不用说让他分心了。 山蛮子头领看着这一幕,只抽冷气,眼看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已经不足三十米,他大惊失色:“这剑客是什么人?上百勇士,竟不能挡?” 他身边一蛮子也是吃惊,轻声道:“格里多(蛮子对首领尊称),依我看,此人定是中原人口中的剑术大宗师!” 蛮子头领看向身侧的神箭手,问道:“阿帕(神箭手敬称),你有把握射杀他吗?” 那蛮子手里一直紧握着黑色大弓,脸色无比凝重,闻言,他轻轻摇头:“这人身体一直在动,身前始终有我们勇士挡住我的视线,他一直在防着我。我没法射杀。” ”这可怎么办??”头领真有些慌了,就他们说了几句话的功夫,这恐怖的剑客又往前走了十米,一路留下十几具蛮子尸体。 “格里多,让我去会会他。阿帕大师,我若不幸,还请你抓住机会!” 说话的是一个身高两米的壮汉,这壮汉是蛮子头领的护卫头子,手上拿着两柄大锤,每柄重达一百公斤,以往和人作战,都是锤出人死,从无例外。 神箭手点了点头,深吸口气,抬起黑色大弓,搭箭上弦,随时准备攻击。 壮汉大吼一声,挥舞着铁锤就朝苏恪冲了上去。 另一边。 运粮队自然不会旁观,郭涛大吼一声:“兄弟们,有人来帮忙啦,我们不能给将军丢脸!杀啊!” 吼完,他从车对后面一跃而出,狂吼着杀向山蛮子。他身后,其他幸存的士兵见他如此,得了鼓舞,也高吼着杀出。 在这些人中,郭涛最明白此时的形势,他知道,只要那个绝顶剑客突破对方的防御,成功杀死蛮子头领,他们就有活下来的希望。 而他唯一能走的,就是多吸引一些蛮子的注意力,让这剑客多一分成功的可能性! 但他心里也清楚,他能给出的帮助非常小,到底能不能成功,最终还是看那剑客的剑术。 这一边。 护卫头子出手了,他大吼一声,声如雷霆,即使是在喧嚣的战场上依旧清晰可闻,显出极其旺盛的血气。 这样浓厚的血气几乎和苏恪差不多了,但这却不是因为他武功境界高的缘故,事实上,这护卫头子的身手最多二流,他这么刚猛,实在是先天给予的天赋! 有人先天体弱多病,有人先天百病不生,有人更是天生神力,人和人,生而不平等! 护卫头子开始前冲,他和苏恪之间的距离是二十米,他三步踏完,每踏出一步,地面就是狠狠得一震,周围十米内的兵卒都产生一种站立不稳的感觉,发出的声音更是极度的沉闷。 ‘砰’的一声,似乎印在人的心里,离得近的人,就能感觉自己整个胸腔都是一震,然后就产生一种烦躁欲呕的感觉,这是被震伤内脏的征兆。 光声音都能伤人,可想而知这一踏之力该有多么的恐怖。 三步之后,护卫头子出手了,他吐气出声,‘哈’地一声,右手大铁锤狠狠地砸向了苏恪的脑袋。 圆圆的铁锤划破空气,却无声无息,但铁锤前方的空气却如海啸一般狂涌,眼尖的人,隐隐的能看见锤面上的空气泛出了极其微弱的红光。 这却不是罡气,而是血气显化,这壮汉先天血气之充足,由此可见一斑。 周围的蛮子已经全数退开,人人都知道护卫头子的本事,这人天生的神力,身手也高,在部落中的所有勇士中,能排进第十!若是单论气力,前三也能进! 相比之下,苏恪这具身体就只有一米八出头一些,身体看起来也不甚壮实,因为穿着宽大的麻衣,甚至显得有些瘦弱。 和身高超过两米的护卫头子相比,一个是大人,一个是小孩,根本没有可比性。 但就是这样一个‘小孩’,面对护卫头子的铁锤猛击,不仅不闪不退,还伸出了一只手,手掌摊开,直直迎向了砸过来的大铁锤。 这一招很简单,就是‘白猿摘桃’,武功练到极处,一通百通。苏恪得到白猿剑法之后不过数天,但对这一招的精义已经完全掌握,完全不亚于普通人浸淫数十年的水磨工夫。 到如此境界,任何东西都可以化作剑招,此时苏恪就是以掌为剑,掌中包含着剑意。 白猿摘桃,此时的‘桃’就是护卫头子手中的大圆锤! 在旁人眼中却不然,他们只看到,这‘小孩’竟是要用手掌硬接! 一时间,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眼中全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这手还不成肉酱?’ ‘此人得了失心疯?’ 说时迟那时快,一眨眼间,铁锤已经砸上了苏恪的手掌。 只一瞬,护卫头子就感到不对劲,他感觉自己似乎砸在了一团棉花里,明明感觉前面阻拦并不怎么大,但任他如何使力,铁锤就是没法前进半分。 ‘这是什么武功?’ 这念头闪过他脑海,但却已经迟了,他只感到自己胸口肌肉‘突突突’直跳,还没做出反应,心口就是一凉,已中了一剑,然后,他全身的力气就从胸口的伤口中奔泻而出。 ‘噗’苏恪拔剑,手上又一发劲,一下将接下的铁锤甩了出去,甩出的方位正是蛮子头领所在。 恐怖的是,铁锤经他之手,其速不减反增,铁锤之上,更密布了一层肉眼清晰可见的淡白色的光芒。 众人一看,都是大呼出声:“先天罡气,大宗师!” 罡气一出,威震四方,周围原本想要围上来的山蛮子胆气就怯了,脚步更是迟疑,这就给了苏恪更多出手的机会。 在这整个过程中,苏恪都躲在护卫头子身后,没有露出丝毫能被瞄准的破绽,那神箭手空有神箭,却无目标,也只能徒呼奈何。 此时更见罡气密布的大铁锤呼啸而来,他心中更凉,千钧一发间,他只来得及飞扑出去,猛地将头领推倒在了一边。 ‘砰’他自己被铁锤砸中了,先是胸口凹陷,一瞬之后,后背竟然直接炸开,血肉内脏尽数成酱,淋了蛮子头领一头一脸! 这场景实在太恐怖了,蛮子头领情不自禁地惊叫出声。 但这还不止,因为他的护卫头子拿着两个铁锤,一个扔了,还有一个。 这一个同样的罡气密布,这一回,却没人能救这头领了。 ‘砰!’一声大响,这头领身躯同样被砸个正着,他更加不济,身体直接从中间爆开,断成了两截。 这人一击杀,苏恪的慧眼顿时就看到一股奇特的数据朝他飞过来,落在他的身上,缭绕不去。 他心有明悟:‘这想必就是这人的命格之气了。’ 再看自己,原本是浅灰色的低贱之命,但得了这人命格之后,浅灰色直接变白,还隐隐显出了红意。 苏恪大喜:‘这下好了!我去投军,大将军必定会给我安排带兵实职了。’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八十一章 都尉郭涛(上) 事情有些意外,头领一死,他身边的那些护卫竟然不退走,但也不进,就这么将苏恪围在中间,僵持着。∈♀ 苏恪也就不动,趁着这机会,体内运转小混元功,缓缓吐纳呼吸,调理自己体内浮动的气血。 人力终有限,一路杀进来,还硬接铁锤,爆发罡气,无一瞬休息回力,纵使肉身强横如宗师,也有些疲累了。 单论力量的话,在战场之上,宗师也只是百人敌。只需上百精锐,进退有度,合尔击之,宗师也得饮恨,若有弓弩利器,那估计一个五六十人组成的弓弩队,乱箭之下,宗师也难逃生天。 不过这是理想化状况,真实情况要复杂的多,一个宗师如果陷入被围攻的境地,那他其实不是被杀死的,而是笨死的。 另一边。 郭涛等人却没闲着,眼见贼首被杀,一个个士气大振,大吼着从车阵后面冲出来,杀向山蛮子。 山蛮子们死了头领,护卫头子、神箭手这些有威望的也死了,一时间军气颓丧,面对士气高涨的运粮军士,稍稍抵挡了一阵就崩溃了,开始且战且退。 这些山蛮子也真是勇士,就算陷入如此颓势,伤亡依旧很小。 苏恪身边的这一圈护卫打破了僵持,缓缓围拢,似乎要为他们的头领复仇,之所以一直没出手,想必是忌惮苏恪的身手。 看着这一幕,苏恪眼波微闪:‘看来我杀那家伙地位很高,这班人护主失利,回去之后估计也是死路一条。’ 这么一想,苏恪不惊反喜,那个头领是他单人独力杀的,自然是越值钱越好。 至于这些蛮子,他根本无所畏惧,他们头领在的时候他都照样冲阵,更何况此时群龙无首的状态。 稍稍休息了会儿,苏恪将铁剑抛在地上,随后脚一挑,将地上一个蛮子掉落的长枪跳到他手中。 这样的杀阵,长枪比剑好使的多。 虽然他练的是白猿剑法,但他是宗师,以枪代剑,轻而易举,根本没有顺手不顺手的问题。 长枪在手,苏恪也不急着动手,摆了个白猿剑法的起手式,唇角一挑,显出一丝挑衅的笑容。 其中一个膀大腰圆的蛮子护卫终于忍不住,一挥手中的狼牙棒,用蛮语高喊一声:“杀!” 这语言苏恪却能听懂,他在伪造的过往影像中提到,他游历四方,天赋过人,各地的土语方言都有涉猎,或许说的不流利,但听懂没有任何问题。 一听这话,见这护卫合身扑上,他脚下立即一个垫步,看起来动作似乎不快,但却在瞬息间到达这护卫身前,一枪同时直捅,取‘白猿献果’之意。 白猿献果,名字好听,似乎也挺恭谨,但在战阵上,献出的却是死亡之果,能不能接得住,就看你的本事了。 一枪桶去,一下就捅穿这护卫身体,而这护卫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对。 随后苏恪拔枪,迅捷往后一扫,枪尖发出鬼哭一般的呼啸。 ‘啊啊啊啊!’四声惨呼同时出现,却是四个蛮子冲了上来,四人的咽喉齐齐被枪尖划穿,此时只能捂着喉咙倒在地上挣命。 这五人一被杀,苏恪立即就感到一丝极细微的命格之力朝他飞来,再看他自己的命格之气,其中红意越发明显了。 ‘杀敌立功以聚气,明白了。’苏恪心中微微一笑。 这些蛮子虽然都是普通人,没有之前蛮子头领那么强大,杀一个,苏恪只能得一丝命格之气,但积少成多,杀了这么多,效果并不比击杀那个蛮子头领弱多少。 不过,蛮子们到底不是毫无感情的机器,眼见苏恪拿了长枪之后,变得越发勇猛,瞬息就杀五人,连近身都办不到了,这样的力量实在可怖可畏,根本就不给人活路。 于是,又是不进不退的僵持。 苏恪也不急,就趁机休息。 另一边,郭涛终于带着人杀过来了,他见苏恪至少二十多个山蛮子围着,立即大吼一声:“兄弟们,随我冲啊!” 他埋头冲过来,要帮苏恪解围。 这一下,里应外合,山蛮子护卫终于支撑不住,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跑啊!” 一群山蛮子勇士这才放弃了苏恪,转身狂奔而逃。 有几个蛮子护卫转身,冲向头领尸体,似乎准备把尸身带走,但苏恪紧紧盯着,一见有人靠近尸体,就捡起地上的武器抛过去,谁捡谁死! 试了数次之后,蛮子们就放弃夺回尸体,仓皇逃窜。 到这时候,苏恪却不插手了,任由郭涛等军士追赶着山蛮子扩大战果。 郭涛有自知之明,他们只是剩下不到一半人,真要杀起来,依旧不是对方的对手。况且他们主要任务是运粮,而非杀敌,粮食保住就是最大的功劳。 是以,他追了一阵之后就放弃了追赶,带着一干军士回来了。 “你,你,你,去割蛮子首级。你们,去整理车队,随时准备启程!” “是,都尉!” 吩咐完了这事,郭涛擦干净脸上和精铁铠上的血,一脸恭谨地走到苏恪身边,抱拳道:“多谢宗师救命之恩,不知宗师如何称呼?” 之前苏恪显露罡气,人人都知他有宗师修为,同为武人,郭涛敬佩非常。 走的近了,看的清了,他心中更加惊讶。 眼前这人,看着大概二十一二岁,满面生光,肤色晶莹如玉,虽然厮杀良久,但一身麻衣竟未沾染一点血迹,回想之前这人独闯军阵,一剑一命的绝顶剑术,郭涛不禁自惭形秽。 ‘这人看着比我小多了,但武功却胜我十倍,实在让人心生无力啊。’ 苏恪脸上却没有丝毫自傲之色,如果是独行的剑客,性格高傲没有任何问题,但想要进入军中,最佳的办法却是和光同尘,因为这些人,日后就是他的战友同袍,关键时刻,是需要托付后背的,若自恃武功,目无余子,必然惹人嫉恨,战场上就可能会送命。 苏恪如今慧觉大开,这些东西一想就透,此时脸上就显出和煦微笑,抱拳回礼:“都尉大人,在下姓苏,单名诚。于武功一道,在下小有所得,但却不敢称宗师。” 他这是自谦,但郭涛怎么敢当真,之前对方单手接巨汉铁锤的威风犹在眼前呢。 他连忙道:“吾姓郭,单名涛。宗师救吾之名,不敢自称大人。” 苏恪却给足了郭涛面子,闻言就道:”那在下就喊郭都尉吧。” “如此也可”郭涛连连点头,他随后问道:“宗师武功绝世,这一番多亏宗师出手相救,救吾等兄弟性命不说,还保住大军粮草,此大功一件。大将军闻听,必有重赏,宗师,不若随我同行去莽山?” 他这番话却有私意,不说赏赐什么的,兄弟们被杀过半,若是山蛮子再偷袭,路上再出个什么意外,他们绝对无力抵挡,若有此人同行,这一路就安全了。 不过,他听说宗师性格都高傲,不喜束缚,对方到底会不会跟他同行,他却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苏恪就等着这句话呢,笑道:“在下闻莽山蛮子作乱,莽山百姓被杀无数。听闻霍将军大名,便欲投之。此番粮草大事,自然要与郭都尉同行。” 郭涛一听,大喜过望,他之前以为苏恪武功如此之高,必然是清高出世之人,没想到对方竟然要投军从戎,这样的大好事哪里找去?想必大将军听了定然也是十分欢喜,届时定然不会追究他督粮之过了。 他满面春风:“如此,涛定将今日之事悉数报与大将军知晓。” 苏恪却摆了摆手:“那倒不必,这些蛮子首级,我只取头领。余下的,就由郭都尉分配给众位军士,以偿苦战之失。” 郭涛听的心中敬服,朝苏恪深施一礼:“那我就代兄弟们谢宗师美意了。” 此次,运粮队损失过半,阵亡兄弟家中都需要抚恤,但如今朝廷贪官污吏横行,这些抚恤层层克扣,真正到家属手中的钱所剩无几。 但军功却不同,尤其还是有首级做保的军功,实打实的,在霍大将军麾下,绝不会被贪没。 现在有了这数十个蛮子首级做军功,应该可以好好补偿一二了。 ‘这个少年宗师人真是不错。’郭涛如此想着。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八十二章 都尉郭涛(下) 运粮队的军士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不过一个时辰,车队就重新启程。▲∴ 这一次,郭涛学乖了,一路上,斥候都洒出去二十里地,一直要到确定前方无事才敢通行。 侥幸这一路再没有遇到意外,一路畅通无阻,虽然车队行进速度缓慢,但六天之后,也到了莽山脚下,只要再走五十多里路就到军营了。 因为之后是山路,道路崎岖难行,前进速度越发慢了,但到了这,士兵们心也放下来了。 霍大将军用兵严谨,军营周边数十里地都撒有斥候,蛮子来偷袭过几次,但每次都吃大亏,之后就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到了这里,他们就已经安全了。 这些天,郭涛刻意接近苏恪,有事没事就凑在苏恪身边,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请教武功。 有这么一个宗师级大高手在身边,哪个练武的不心动着?不想求一句两句指点?郭涛要是无动于衷,那他就是傻瓜。 一开始,对郭涛的套近乎,苏恪基本上都是应付态度,对他的武功,他也就是随意评论几句,却并不做任何纠正。 原因很简单,他得试探这个郭涛的人品,如果这是个忘恩负义之徒,那他现在帮他就是在培养将来的对手,这样的傻事他可不干。 但六天观察下来,他发现这个郭涛执行军法极严,军容严谨,没有任何兵痞存在。但他也不是一味严苛,法外却有情,严中有宽,颇受手下兵卒的爱戴。他本人也是个血性汉子,据说,他的军饷一部分寄回给老家婆娘,另一部分却是寄给几个阵亡的好弟兄家里的孤儿寡妇,三年多来,从无落下过一次。 这实在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苏恪也就稍稍放下了戒备。 这不,郭涛又过来了,他一手提着一只烤好的雉鸡,另一手却还提着个水囊。 走到跟前,郭涛脸上就显出憨厚的笑:“宗师,给。还有这个,这是此地特产青稞酒,极可口,您尝尝。” 他一手递上烤雉鸡肉,一手递上水囊,脸上全是小意讨好的笑。 苏恪也不推辞,咬了一口烤肉,只觉外酥里嫩,满口留香,又喝一口酒,顿时觉得酣畅淋漓,前所未有的痛快,这几日在外赶路积攒的劳累顿时一扫而空。 这郭涛,倒是知道怎么讨好人,这几日的殷情,也废了很多心思,苏恪便不再装糊涂,抿一口酒,笑眯眯地道:“都尉大人,你练的是家传剑法,如不介意,可否练上一趟,让我开开眼界?” 郭涛一听,大喜过望,知道在自己这些日子的伺候没有白费,对方终于肯指点自己了,他急忙道:“宗师要看,涛哪有敝帚自珍的道理,我这便练来!” 说完,他退后几步,端正站好,然后缓缓出剑,轻声道:“吾练的是郭家剑法,又称流水剑,是祖上感流水连绵不绝之意而创。” 说着,他开始缓缓出剑,一剑又一剑,前剑剑形结束,剑意却是不绝,后剑随之跟上,果然是连绵不绝。 或许是因为郭涛久经沙场杀戮,所以这流水剑虽然绵软,但其中却夹杂着许多刚烈杀气,杀气之外,其剑形攻中有顾,后招变化更是从容,这算得上是上乘剑法,也难怪这人能仗此当上七品的轻车都尉了。(武官职位,各朝不同,勿究) 看郭涛练完一遍之后,苏恪也颇有受益,他现在是一法通,百法通,看完之后,他就闭目沉思了一遍,心中就对流水剑法的精意了然于胸. 大约过了一分多钟,他睁开眼睛,对郭涛说道:“都尉大人练的是上乘剑法,看这火候,当有十二年的功力,我也没有多余指点的了。” 郭涛顿时有些失望,刚想开口说话,却见苏恪摆了摆手,他心中立生希望,再次认真听着。 “大人的剑法上乘,然练法却不上乘,养法更是粗陋。多年练习下来,体内已多暗伤。大人心中又多积郁气,若长久如此,不出十年,大人身体必疾病丛生,卧床不起。” 苏恪的话让郭涛心中一惊,但内心深处却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宗师,吾年方二十有五,即使再过十年,也仍是壮年,怎会卧床不起?” 苏恪就笑,他早就料到对方有这反应,原因非常简单,那是因为对方现在身体年轻,血气活泼旺盛,把体内的伤势给掩盖住了,他还能撑住,所以他没有感觉到。 待得年纪渐长,血气开始沉淀衰退,这些暗伤就浮现出来,到那时候再去养就晚了。 医者有言:‘年少无大病’。这时候,人身体机能处于巅峰,得了什么病都好治,而且容易断根。 但说一千道一万,郭涛自感身体康健,没有感觉到体内暗伤,还是因为这人缺少对自己身体的‘觉’,他太麻木了,以至于感觉不到什么事对自己身体有好处,什么事对自己身体有坏处。 《黄帝内经》云:‘以妄为常’,说的就是郭涛这样的人。 苏恪也不生气,声音温和而圆润:“都尉大人,我且问你,你伤后是否不忌酒水?冬日之时,是否常以冰水浇身洗浴,练剑之时,是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至深夜方歇?” 郭涛一怔,随后点头:“确有此事。但吾并未觉不妥,苦练之下,武功剑法也日日提升。再者,军务繁忙,白日里吾亦无闲练武。” 对这些回答,苏恪早有所料,他缓缓道:“大人,你且过来。” 郭涛不知道苏恪想干嘛,但还是依言走到苏恪身边。 苏恪闪电一般出手,快的让郭涛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的手轻轻在郭涛心口膻中穴拍了一下,发出‘啪’地一下透响。 膻中穴是任脉大穴,是胸中气海,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此地不能乱动,否则一不小心就身体气机大乱,当场身死都有可能。 郭涛被这么拍了一下,拍中了,劲力已经透入,他才后知后觉的大惊失色,连退数步,伸手使劲揉着胸口,口中大喊:“宗师何故害我耶?” 苏恪却已经背过手,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郭涛。 郭涛揉着揉着,手就停了下来,眉头却微微皱起,似乎感觉到了不同。 过了一会儿,他胸口竟然湿了一大片,手一摸,冰凉冰凉,竟全是冷汗,连衣服都浸透了。 照理说,这应该极不舒服才对,但郭涛却觉得心口前所未有的舒畅,胸中块垒顿消,不仅心胸开阔,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变亮了,整个人也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咦!耶?”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点确定,这跟苏恪拍他那一掌脱不开关系:“宗师,这是何故?” 苏恪就笑眯眯地解释:“都尉大人,汝为故去同袍,军中不平,心常忧思而又无力破除,胸口便时常有郁气积累。世间疾病,皆是先有虚气,而后有实症。若此郁气久不得泄,不过十年,汝便得心症,卧床不起已是最轻的了。” 世界上,没有病是凭空得来的,绝大部分病看似突如其来,其实都是病者自己天长日久造出来的,尤其是各种各样的情绪波动,最容易造病。 什么是情绪?情绪其实是一种能量,当人生了一种情绪后,体内就相当于多了一股能量,这就是无形的气(能量),若这股能量消不去,泄不出身体,长久积累在体内,久而久之,**物质必然受这能量影响,出现各种变化。 **生变,这就是病了嘛。 如是郁结之心病,气不得泄,就多拍胸口,必能得到缓解,这一点,大猩猩就给出榜样。 大猩猩是人类近亲,它一旦愤怒生气,就会狂捶胸口,这就是在泄气,使气不伤己身。 苏恪一掌拍去,手法极其精妙,一下就帮郭涛胸中郁气泄去十之**,所以他才感觉通体舒畅。 可以说,这一掌,不说替郭涛延寿吧,至少能让他这辈子的生命质量提升好几倍,后半辈子,也不用害心病缠绵病榻了。 得了苏恪这一番解释,郭涛这才若有所觉,隐隐然觉得苏恪说的极有道理,他不是贪心之人,知道这一掌已足够抵得上他这些许天的殷情,便对苏恪深深躬身:“多谢宗师救命,日后宗师但有所求,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这么一说,苏恪心中就是一动,就感到一股能量朝他扑来,眯眼细瞧自己身上的命格之气,其中白色却已经完全消失,全部成了红色。 苏恪心有明悟:‘对敌,是杀敌聚气。对友,就是使之折服归心吗?妙,真妙。’ 他就对郭涛摆手:“宗师之名,就不要再提了。我投霍大将军麾下,若成功,你我便是同袍,你就喊我苏诚吧。” “也好。”郭涛也不坚持。 之后时间,郭涛还是如往常一般对待苏恪,一方面是真心佩服他的武功,另一方面,他还记得苏恪说过他体有暗伤的事,这事他不敢忘,虽然苏恪再没有出手的意思,但跟这宗师打好关系总没有错,将来或许能救他一命也说不定。 小半天后,车队到了走了二十多里路,正要往前走,斥候却忽然赶回来报告。 “都尉大人,前方林子里有情况!” 郭涛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里离军营已经不足四十里地,怎么还会有情况?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八十三章 不可言之事 军营附近竟然会有意外情况,郭涛犹如惊弓之鸟,几乎要跳起来:“难道大营遭到突袭,大将军败了?” 斥候连连摇头:“都尉大人,有两拨人在那死战,人数不多,一方上百,一方只五六十。`等不敢潜近,不得详情,但可以肯定,其中并无山蛮子掺合。” 这情况就有些诡异了。 郭涛心中犹豫,谨慎起见,他喊停了队伍:“就地结阵防御!” 他随后轻声对斥候道:“前头带路,我要去看看。” 有了前车之鉴,不摸清楚情况,他是不敢冒进的。 斥候点头,转身带路,郭涛拨马跟上,刚走了几步,一旁转出一人,正是苏恪。 “都尉大人,在下与你同去。” 郭涛想了想,就点头同意,有这宗师高手同行,他们也更加安全。 于是,郭涛、苏恪,还有两个斥候,一行四人就离了运粮队,跟着斥候往道路旁的林子里走去。 大概走了几柱香的功夫,前方斥候翻身下马,其中一人低声道:“都尉,咱们下马步行,免得马蹄声惊了人。” “也好。”郭涛点头。 四人都下了马,缰绳系在林子上,然后几个人在山林中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大概又走了盏茶功夫,远处出现一个山谷,有隐隐约约的刀剑碰撞声传来。 果然有情况。 四人就躲在灌木后面,透过树丛往外看去。` 的确有两拨人,因为距离有些远,而再往前视野就变得十分开阔,无处藏身,所以两个斥候看不清也算是正常,但郭涛是二流高手,眯眼细瞧,能看清一个大概。 他就看见两拨人,其中一拨人是防守方,他们衣着颜色偏紫,看着比较华丽,其中还有几个似乎穿着上好的银鳞甲。 另一拨人却是一色的黑色战甲,手上拿着弯刀,人数也更多,是对面的两倍,个个骁勇善战,在战斗中大占上风,要不是有山谷地形之利,防守方早就崩溃了。 但就算如此,防守方的情况也是岌岌可危,随时有可能崩溃,进而全军覆没。 看了一会儿,郭涛有些不确定地道:“那黑甲军看着好像有点眼熟,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距离还是太远,他看的有点模糊,不过他相信身旁的苏恪应该能看清,所以说话的时候,他望向了身边的苏恪,等待他的看法。 苏恪的眼力比郭涛又胜一筹,他眯眼看了一会儿,猛地看到山谷内部躲着一个人,这人衣着华丽就不说了,关键是他的面容,四十多岁年纪,却面白无须,有阴柔之相。 一看到这人,结合郭涛先前之语,他心中就是一震,大致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没有直接说出是怎么回事,就说了一句:“走,这事咱们不要掺合。” 然后他转身就往回走。 郭涛不解,但他相信苏恪的判断,对身边斥候稍一示意,三人一起跟在苏恪身后,远离山谷而去。 一直走出好几里路,彻底听不见山谷喊杀声了,郭涛忍不住问道:“苏兄,到底是何事?” 苏恪深吸口气,对郭涛道:“听闻霍大将军麾下有一精锐,名玄甲卫,谷外那拨人应当就是了。`” 这么一说,郭涛立刻一拍头:“是极,就是玄甲卫,难怪如此眼熟!” 苏恪又道:“谷中另一拨人,其他人倒没什么,不过我却现一阉人。” “阉人?公公”郭涛眼睛霍地瞪得溜圆,其中满是震惊之色。 愣了好一会儿,他立即对身边的两个斥候道:“今天这事,吾等全不知晓,尔等但有泄漏,必惹杀身之祸!” 两个斥候也反应过来了,此时两人脸色白的和纸一般,身体还忍不住哆嗦。 阉人轻易不出宫,除非是传旨的钦差。而在莽山大军军营附近,霍大将军的亲卫劫杀传旨的钦差,意欲何为? ‘大将军难道是想谋反?’ 这个念头无可抑制地跳上了他们的脑子,震得人整个人都木了。 四人中,苏恪最是镇定,他凝声道:“今日之事,还需一个说法掩饰,否则粮队中定有人口快传出,届时惹得大将军怀疑,吾等怕是命不久矣。” “是是是,正该如此!”郭涛连连点头。 “吾等前来山中,却未见到纷争,寻觅片刻,便拨马而还。如此说,众位可有修改之处?”苏恪问。 郭涛心神已乱,他的表现并不比两个斥候好多少,此时狂吞口水,连连点头:“可,就如此说。” 说着,他转头瞪了两个斥候一眼:“都明白了不?不可说漏了嘴!” “都尉大人,小的都晓得厉害!”斥候脸色已经青了。 “既如此,我们便回吧。”苏恪道。 三人当然没有意见,回到之前系马处,骑马返回,只是这一路上,人人忧思,是以一路都是沉默不言。 不一会儿,四人赶回了运粮队,郭涛表面上已经差不多恢复,见一队正满脸忧虑地迎上来,他强笑道:“虚惊一场,吾等什么都没现,走吧,时间不早,出!” 一听说没事,众人自然是大喜,一个个都放下心来,拉直车队,重新启程。 剩下路程不多,小半天后,前方一处宽敞山谷之中,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军营,营地中旗帜飘扬,当中一深红黄边大旗,中间一个‘霍’字,正式奉旨征伐山蛮子的霍家军! 山谷谷口建有护栏,栏上哨塔,塔中有军士值守,他们一下现了运粮队,立即吹起了号角。 片刻之后,营门打开,就有大批军士冲出来迎接。 粮是军之胆,有粮才能打的下去,军粮一到,将士们就心定了,也无怪乎如此隆重地迎接。 迎接的军士很快冲到近前,为之人一身虎头梭子甲,身背鎏金枪,正是霍家军中的三大猛将之一的罗克诚,人称罗老虎是也。 他满脸红光,老远就哈哈大笑:“补给终是到了,老子的酒想必也有啦,哈哈。” 罗老虎好酒,千杯不醉,越喝越猛,上阵前必狂饮一坛,而后无畏无惧,勇力无双。 苏恪老远见了,眯眼细瞧,就见这人身上一身浓郁的黄光,便知这人至少可以做到三品五官的程度,或许还能弄个小小的爵位。 不过这黄光旁边,却还缭绕着一丝黑气,苏恪看上几眼,便明白了根底,心中暗道:‘此人借外物壮血气,爆之时,当有一流的身手,但终不长久,寿不过五十尔!’ 罗老虎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暗中判了生死,他奔到近前,大大的鼻子嗅了几口气,就闻到了队伍中残留的血腥气,一双浓眉就皱起来,见到郭涛,便问:“怎么押粮的军士不足往常一半,这么点人,出了事怎么办?” 郭涛顿时脸现悲痛,开始解释前后经过。 等他说完了,罗老虎顿时怒冲冠:“好个劫粮策,这群蛮子打不过,竟来阴招!呀呀呀,待我战阵之上杀这群孙子个屁滚尿流。” 怒吼完,他看向郭涛,赞道:“汝等甚是骁勇,保粮草不失,当是大功一件!” 他有转头看向苏恪,一双虎目微微眯起来,问郭涛:“郭都尉,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那个剑术大宗师苏诚了?” “正是。”郭涛连忙点头。 罗老虎身体转向苏恪,笑道:“年纪轻轻,就敢自称宗师,想必本事不小。来来来,与我过过手如何?” 传闻这罗老虎是武痴,现在一看,果然不假,竟一来就要和苏恪比武。 郭涛连忙劝阻:“将军,苏兄一路劳顿,又护粮有功,是不是让他休整几日?” 罗老虎大手一挥,满不在乎:“我等武人哪来这么多讲究?苏小哥,敢与我一战否?” 这种送上门来的扬名机会,苏恪怎么会怯战,他前行一步,抱拳为礼:“能得将军邀战,幸何如之?” 罗老虎啧啧称赞:“好大的口气,好!吾就喜欢你这等爽快人!” ...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八十四章 初步的声望 罗老虎是军中猛将,身手堪比一流高手,且其久在战阵杀戮,满身的杀气远远过江湖游侠,若再借酒水激起全身血气的话,甚至能达到一流的程度。` 不过,无论他怎么折腾,和正经的宗师的苏恪相比,仍旧差了几条街的距离。 “酒来!” 罗老虎是喝酒打战的猛将,他喝酒不误事,所以霍大将军并不禁止他喝酒,甚至还特许赏了他一批好酒。 他吼声一落,就有个军士端着酒坛奔过来。 罗将军接过酒坛,一手拍飞坛口的泥封,喝之前,他从马背上跳下来,看了一身麻衣的苏恪一眼,笑道:“我罗某人也不欺你,下马和你战!” 苏恪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见此,他便抛去手中的铁剑,又从一旁的运粮车上抽出一根喂马的干草茎,笑道:“既如此,我也不欺你,就用这草茎对你罢。” 草茎仅比丝稍粗而已,轻飘飘毫无力道,这和空手有什么区别? 空手对铁枪,这是何等的狂妄! 罗老虎眼睛瞪得溜圆,也不喝酒了,就瞪着一双虎目看着苏恪,目光就像是看一个疯子! “姓苏的,你如此辱我,小心我一枪戳死你!” “比斗有失手,若是被戳死,也只怪苏某人技艺不精。”苏恪垂目低眉,声音不高,但他的嗓音圆润,穿透力极强,周围数十米范围内的人都能听的明明白白的。 周围的兵士,只要手头没事的,都围过来观看。就是有事的,也干的心不在焉,时不时往这边瞄上一眼。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身穿麻衣的年轻人,到底如何凭着手里的一根草茎,打败他们的罗将军。 苏恪这么一搞,罗老虎就下不来台了,大家都看着呢,他是霍家军三大虎将,要被这么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宗师给吓倒,那他的面子就丢光丢尽,直接可以卸甲归田了。 ‘砰!’他转了转眼睛,一把将手里的铁枪插在地上,在手里吐了一口唾沫,冷笑道:“后生,你也别拿一根草茎逼我,我不用枪就是了,咱们肉搏!” 他却以为苏恪忌惮他的枪法,所以用此激将法,好让他弃枪不用。` 围观的军士也都自以为明白,看向苏恪的目光满是恍然,其中有一些还有不屑。 军中之人多直爽,喜欢有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去,既然怕,那就直说,耍什么心机呢? 唯一一个清醒认识局势的,大概只有都尉郭涛了,他亲眼见过苏恪单手接铁锤的场面,对苏恪手段有清晰的认识,此时忍不住喊了一句:“宗师,小心” 罗老虎呸了一口:“小心又有何用?战场交锋,凭的就是真本事!” 郭涛忌惮罗老虎威严,弱弱地说出后面几个字:“莫要伤人。” 他却是怕苏恪将罗老虎打伤了,这后面几个字很轻,但罗老虎听见了,他不是傻子,微微一怔,再看郭涛身后的军士,却都和郭涛类似的表情,顿时就感觉不太对劲。 ‘莫非此人的武功真的通了天?’罗老虎有些犹豫了。 这一边,苏恪又微微摇了摇头,又将手里的草茎丢在一边,然后将自己一只手背在身后:“既然你要肉搏,我便让你一只手罢。” “” “” 全场无声了,这下没人误解了。 这个姓苏的是真的打算谦让,而不是什么破激将法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自信还是狂妄,反正这行径看着让人异常的不爽! “将军,此人如此狂傲,真是不当人子!” “将军,让他知道您的厉害!” “将军” 军士们对罗老虎的武力十分自信,在战场上,罗老虎一直是冲锋陷阵的猛将,一个又一个的强大对手,都死在了他们罗将军的枪下。` 此时仗着法不责众,许多人就躲在人群中怂恿罗老虎上去开打。 这一下,罗老虎算是尝到骑虎难下的滋味了,他又不是傻子,对方如此的自信,那十有是有真本事的。 郭涛说这人是宗师,能外罡气,这小子武功也有二流水准,应当不会看错。罡气他也能出来,虽然只是一丝,但也是罡气,但现在看来,他估计是碰到真正的宗师了。 头脑一冷静,罗老虎就细细观察对手。 这人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脸上肌肤如玉,眼眸清澈如孩童,却又让人产生幽深之感,其印堂、眉梢、眼棱白亮,似有光,这是阳气充足之相,其唇也饱满、色泽红润,这却是阴气厚重之相,就看这面相,就知道这人身体阳壮阴厚,都达到了一种罕见的程度。 再看这人身体,在普通人中算的高了,但比他要矮半头,身上穿宽大麻衣,显不出胖瘦,但就这么平静地站着,竟让他产生一种无可撼动之感。 能让他产生这样的感觉,足以说明对方身体血气过他许多,在‘气’这个层面上隐隐将他给压制了。 这么一细看,罗老虎暗中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今天自己是踢到一块铁板了,这人是货真价实的武功宗师。 不过,罗老虎到底是猛将,虽然知道对手是宗师,却不后退,他开始喝酒,‘咕嘟咕嘟’一下将整坛酒水喝了个精光,然后又拔起铁枪,翻身上马,对苏诚拱手,嘿嘿笑道:“没想今日真遇到个少年宗师,罗某人不敢托大,今日某要全力以赴了!” 他倒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家伙,一觉不对,立刻就缩了回去,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 苏恪笑了笑,背后藏着的手伸出来,也不拿草茎了,更没有拔剑,就伸出手掌,摆出一剑势,笑道:“看得出,罗将军是明白人,某便以一双肉掌接你的枪,若不敌被杀,便是苏某人学艺不精。” 围观的军士一下哗然,以一双肉掌对骑马冲锋的长枪,真是闻所未闻。 虽然知道对手是宗师,但罗老虎心中还是感到一股难以抑制的怒气:‘宗师就了不起啦?就能眼睛瞪天看不起天下人啦?上了战场,一队弓弩手射过来,还不是照样完蛋?’ 他一拉缰绳,冷哼道:“苏小哥,小心了。某这枪名曰奔雷,重七十有六,枪沉势大,若接不住,直接退走就是,某绝不会追着你屁股戳。” “罗将军,请!” 苏恪哈哈一笑,双掌一翻,一双肉掌原本是如玉的白色,这么一翻,血气沸腾,立即就成了鲜红色,掌缘之处,更缭绕着一层若隐若现的白光,是先天罡气! 这异相一出,罗老虎脸色一沉,变得凝重无比,他能罡气,但那要他喝足酒,杀够人,积攒了足够杀意之后才能在巅峰时刻激,这人凭借一双肉掌,罡气说来就来,还能维持住,这样的修为,的确过他一大截。 他再不敢抱侥幸心理,开始全神应对,大喝一声:“我来也!” 一夹马腹,战马力,如箭般朝苏恪飞奔过去,借着酒意,罗老虎手中长枪猛地刺出,刺的是苏恪心口。 这一枪威势刚猛无比,长枪刺出,风声呼啸如雷,枪身和空气摩擦,更是出一股浓重的铁腥杀气,正是罗老虎赖以成名的奔雷枪法。 从他加入霍家军至今,历经战斗无数,命丧此枪的对手数不胜数,其中名家就不下十个。 这一枪刺来,当真是鬼哭狼嚎,那四散的杀气,压得周围看热闹的士兵们心里直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都尉郭涛就在苏恪身后不远,他更是直面这一枪的力量,在刹那间,他似乎看到一头斑斓大虎狂啸着朝他扑过来,老虎身后跟着的,则是血雨、腥风、累累枯骨。 ‘一将成名万骨枯’此言不虚,反正郭涛腿已经软了,要是他直面这一枪,那绝对是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一枪刺个通透。 但罗老虎的对手并不是他,而是苏恪。 苏恪见识过真正的血海尸山,罗老虎这点气势在他眼里,连屁都不是。 一枪刺来,他肉掌迎上,度快地难以想象,在肉掌触碰枪尖的一瞬间,连连激罡气,一瞬间激九重罡气,如波浪一般涌入枪身,又顺着长枪,朝罗老虎的身体撞过去。 马背上,罗老虎见到对方肉掌迎向枪尖,心中冷哼一声,正待旋转枪尖去割了苏恪的手指,却忽然觉自己手中的枪上传来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 仿佛,在这一瞬间,他握的不是枪杆子,而是一个大刺猬,那满身的刺戳在他的手上,他的手掌立即麻了,紧跟着手臂也麻了,再然后是半边身子,麻酥酥的,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他大惊失色,立即知道自己已经败了:‘原来,这就是宗师啊!’ 念头刚刚转过,他就捏握不住自己手里的枪,因为身体麻木,他甚至没法在马背上坐住,整个人就像木头一般,直接从马背上滚落了下来。 ‘完了,这下要摔惨了!’ 如果他摔下马背的时候,身体有知觉,那在触地的一瞬间,他可以卸力减小伤害,但这时半边身体麻木,整个人一动不能动,那绝对是要摔实在了,弄不好就得在床上躺个几天。 但当他身体下落一半的时候,他眼角忽然看见人影一闪,紧跟着就感到自己腰上被人托了一下,力道柔和而磅礴,一下将他身体的麻木感给消了。 借着这股力量,罗老虎一个拧身,恢复身体平衡,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一站定,他就躬身抱拳,口服心服:“多谢宗师手下留情!” 他算是真正体会到差距了,对方如此武功,的确有傲视天下英雄的资格! 苏恪也有大收获,他一下威,震服群雄,顿时就感到周围军士看着他的目光中带上了敬畏。这是表象,而在更深层次,苏恪就感到一丝丝的气接连不断地朝他一涌过来,充入他的命格之气中。 仔细体会了一下,苏恪就现这气运由声望凝成,只是初步震慑得来,并不稳固,久了就会散去。未免浪费,他悄悄运起了‘截气’,开始转换起了这些不稳固的气运。 一运,苏恪就感到自己一丝丝能量,如蚕丝,丝丝缕缕,将自己的心神包裹住。 ‘待得蚕茧生成,蛹破之日,不知道是何等光景?’苏恪心中大生期待。 ...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八十五章 大将军霍炎城 苏恪一掌击败罗老虎,震的周围鸦雀无声。 忽然,有喝彩声从大营内传来:“好好武功” 众军士对这声音极其熟悉,闻言立即转头,品秩低的军士立即单膝跪地,品秩高的武官则都抱拳行礼,连性格狂傲的罗老虎也是一脸的恭敬。 众人齐声道:“大将军” 喝彩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将军霍炎城。 大营内部,走出一个老将,须发花白,虎目狮鼻,身穿乌光鳞子甲,腰配天子剑,龙行虎步,等到了大营门后,他转目四顾,目光凛然生威,让人不敢与之直视。 苏恪无意挑战他的地位,见到他目光看来,也垂下了眼眸,这似乎让霍炎城很是满意,他抬手对军士道:“诸位都起来吧。” 等众位军士都起身,霍炎城看向苏恪,笑眯眯地道:“少年宗师,真是天赋英才,你一路护送粮队,还斩杀了蛮子头领,实是大功。听郭都尉说,你有意投军,可有此事” 他是军中统帅,在苏恪和罗老虎比武的时候,军中耳目自然早已经向他通报了事情前后经过。 这个大将军说话的时候,苏恪也在观察对方。 首先看对方的命格之气。 这个霍炎诚是镇西大将军,这是正二品,已经是武将极致,他身上还有男爵之位,他的命格之气远超常人,在苏恪眼中,纯青一片,中心更有凝聚紫气竖与其上,实在是大富大贵的命格。 唯一可惜的是,这人年纪有些大了,已经五十有六,武功也不怎么样,也就二流水平,这辈子就算是能再进一步,也进不了多少了,想谋反化龙坐天下,那基本没可能。 不过,回想之前在山谷中看到的袭杀钦差之事,苏恪心中有些疑惑:看粮队的情况,这军营粮草仅供三月之需,袭杀钦差之事终究瞒不长久,一旦暴露,粮草断绝,这军营至少五万人,难道还能各个死心塌地地跟着这个大将军卖命 或许这人留有后路吧,但这事暂时与我无关,我是来养望聚气的。我且在一边静观。 想明白了自己的态度,苏恪便抱拳回答:“确有此事。诚游历四方,见兵乱所过之处,百姓皆苦不堪言。闻听大将军镇守莽山,便生投军之念,略尽绵薄之力。” “说的好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汝虽年少,但武功绝顶,又立有大功。近些日子,军情缓和,军士多在休整。这样,吾便提你为军中教头,教习军士武功,如何” 教习武艺的教头,名义上是发挥苏恪特长,但没有丝毫实权,更不能带兵上阵,就是一虚职。 不过一军的教头,名声还是很好听的,苏恪就抱拳:“全凭大将军安排。” 霍炎诚抚须微笑,对一旁的罗老虎道:“汝二人刚刚切磋了一场,所谓不打不相识,汝便领这位苏小哥去后营歇息去吧。” “是,大将军。”在霍炎城面前,罗老虎温顺地和一只猫儿似的。 “苏兄弟,随吾过来。” 罗老虎对苏恪招了招手,转身朝大营内走去。 苏恪对大将军抱拳一礼,又对郭涛一抱拳,说道:“如此,我便去了。” 说完,他就跟在罗老虎身后一路走去,营地很大,很深,方圆至少三里地。 苏恪发现,罗老虎竟是个话痨,一路上话就没停过。而且这一路没有旁人,他也放开了,说话也不再文绉绉,口气变得十分随意。 “苏兄弟,你这武功是怎么练的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就能厉害成这样是不是日夜苦练不停”这是他最想不通的一点,人练武时间是有限的,他日夜苦练至今,也只是刚刚摸到宗师的边,但这人看起来比他年轻十岁,竟然成就了宗师之境,他实在是无法理解。 苏恪笑笑:“花的功夫并不算多。幸赖名师指点,让我走对了方向。” “哦。”罗老虎半信半疑,他的价值观里,武功好,就要花大功夫,苏恪说他没有苦练,他便以为他不肯说,也就不再问。 沉默一会儿,他又开口:“哎,苏兄弟,我和你说,你杀的那个蛮子头领估计身份挺高。郭涛说他竟然带三十多个护卫,还带了个神箭手,身上更穿黑藤甲,这说不定是个部落酋长的儿子,指不定还是个嗣子。” 听到这里,苏恪心中一动,问道:“我猜也是如此。不过我对山蛮子情况并不了解,罗将军可否为我解惑” 罗老虎大手一挥,笑道:“这是自然。” 他开始为苏恪详细解说莽山内的情况,从他口中,苏恪知道山蛮子内部有许多部落,这些部落相互,平日里时常会发生冲突。 这样分散的力量,对大魏自然造不成任何威胁,但五年前,情况却出现了变化。莽山内有一个叫黑摩羯的部落,其中出了个魔羯王,其本身是超一流的高手,更兼天生神力,军营里要三大猛将练手才能与之抗衡。他治理部落更是英明神武,硬是将那个所有部族统合在了一起,共同往东劫掠大魏。 这才有了之后霍大将军奉旨征讨山蛮子的事。 将情况详细介绍了一通,罗老虎笑道:“其实山蛮子人数并不多,连着老弱妇孺加起来,不过五十万,可战之兵最多十万,精兵不超一万,且缺少铁器,能到现在这个程度,多是依靠了莽山地利。” 苏恪点头,将这些消息记在心里,以备后用。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大营西边,这里是士兵休息的营房,罗老虎给苏恪找了一间单独的帐篷,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教头这是什么官。如今乃是战时,军士闲时都在养精蓄锐,可没空操练。不过想来大将军会为你安排,我就不操心了。” 这番话让苏恪心中一怔,随后就笑:“多谢罗将军领路了。” “哦,还有,军中法度森严,无事也不要胡乱行走,以免闯了禁地,平白惹下祸事。”罗老虎又郑重嘱咐。 “明白了。” 罗老虎便对苏恪抱拳一礼:“保重。”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留下苏恪一人孤零零地呆在帐篷门口。 “我就这么被闲置了”苏恪心中苦笑。 “是担心我武功太高不好管束还是另有隐情呢”苏恪陷入沉思,敏锐的知觉让他隐隐感觉到,霍炎城似乎对他有一种忌惮。 是什么呢苏恪心中不由转到了之前在山谷谷口看到的那一幕上,心微微下沉,感觉有些不妙。 ...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八十六章 贵人身边多异士 莽山军营大帐。 这帐篷分内外两间,里层是大将军的休息室,外层则是众将的议事厅。 此时已是深夜,也没有紧急战事,所以外间并没有将军聚集,内间则点着蜡烛,霍炎城手里拿着一本兵书,正秉烛夜读。 正读着,烛火忽然发出‘啪’一声响动,却是一个灯花炸了。 本来这是极其正常的事,但紧跟着,蜡烛的烛火竟然开始变化,它变长,变宽,最后竟显出一张人脸来。 面对这种异相,霍炎城脸上竟毫不惊讶之态,他随后放下手里的兵书,肃容道:“来啦。那个姓苏的来历查的怎么样了?” 人脸开口说话了,声音有些模糊空洞,类似火焰燃烧时的风声:“此人故居塞北,一路南来,途中遇一千年蛇妖,机缘巧合之下,得蛇妖传授武功,其天赋绝顶,又有蛇妖传法,练武有成,反杀蛇妖,又食其肉,借其精华,步入宗师之境。” 霍炎城听的一怔,蹙眉问:“世间果有千年不死之精怪?” 千年这个词刺激到他了,他今年五十有六,已感身体大不如前,一个能活上千年的存在,他心中隐隐就有一股羡慕,要是他也能.......那该多好啊。 “然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火师,汝可有延寿之法?” 蜡烛火脸顿了一顿,然后摇头:“大将军不必妄想,汝已得天定之大富贵,若再求延寿,怕是要遭天谴。” 这话说的霍炎城一惊,急忙道:“吾只是如此一说,火师何必当真?话归正题,再说这苏诚脾性如何?” “此人由南至北,见识广博,权衡机变,其行事不为世俗善恶所挟,只问本心。” 听到这里,霍炎城就叹口气:“少年宗师,心必通达,有此心性也不意外。只是此种人杰,若为吾所用,自然是大涨气数,若不能,恐为灾祸啊。” 人脸就道:“霍将军,此人有蓬勃野心,曾发化龙之语,恐怕不能为汝所用。” 一听这话,霍炎城眉头顿时紧紧皱起:“化龙?未想一无根少年竟也有此野望,真是不知世事艰辛。吾也不杀他,就押着他,时日一久,其心志消磨,天机又转,此人再想化龙也是虚妄。” 火脸发出空洞的笑声:“呵呵~此事由霍将军自决即可。” 霍炎城手一挥:“不过一武功宗师尔,不提他也罢。我再问你,早间袭杀钦差之事,可有泄漏?” 火脸似乎无所不知,稍稍沉默一会儿,就道:“事机有泄。” “哦?可是有人逃脱?”霍炎城眉头一扬,脸上丝毫不显惊惶。 “非也。早间玄甲卫袭杀之时,都尉郭涛运粮经过,其斥候发现异状,其后,有两斥候、郭涛、苏诚一起前往探查。苏诚为宗师,眼力过人,他看到了太监安海。” 听到这里,霍炎城长叹口气:“实非吾不仁,天不留此人也。” 本来他只是想将这少年宗师养在军中,说不定什么时候等对方性格磨平了,他还能用上一用,但现在,这人却不能用了。 不知在何时,蜡烛上的火脸已经消失,霍炎城恍若未觉,只是定定地看着跳跃的烛火,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 再说苏恪。 他到了军营之后,虽说成了教头,但每日里竟然无事可干,那个霍大将军在一开始出现了一次之后,之后就再也没露过脸,更不用说给他安排什么任务了。 反正,他完全被闲置了。 苏恪倒也不着急,平日里,罗老虎偶尔会过来找他,美其名曰切磋武技,实则就是挨揍。 不过这人脑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乐此不疲,时不时还会拎一些酒肉过来和苏恪同享,苏恪自然是来者不拒。 其间,罗老虎带来了一个消息,那个被苏恪杀死的蛮子头领身份果然不凡,竟然就是魔羯王的小儿子! 这算是好消息,不过却被霍大将军压了下来,除了几个心腹外,并不为外人所知。 其余时候,苏恪就在帐篷里静坐,在外人看来,他是在练功,如果天庭要查,也只能查到他在练小混元功,但事实上,苏恪真正练习的是《归元调形大法》。 这是先天的功法,世俗的功法,能练到炼髓换血的程度,就已经是神功级别,但这功法却是真正从本质上改变一个人,如果套用科学的说法,就是分子层面dna的改变。(道的肉身是分子级模拟,肉身拥有dna) 只要不断的修炼,dna就会不断的改善,不断的进化,直到完美地和《道》内规则融为一体。 这种变化非常缓慢,但苏恪心神强大,知觉极其敏锐,尤其是对自己的身体,能感觉到每一丝的改变。 这一路养练,他的宗师境界已经稳固,身体几乎已经到了世俗肉体的顶峰,原本不可能再前进了,但在调形大法的调整下,每一天依旧有细微的进步。 “我现在宗师身手,身有九牛九虎之力,但按现在这个速度进步,半年之后,我能再增一牛一虎之力。而这只是肉身表象,但那时候,我体内的法力应该也会成长到一定的规模。” 肉身的强大,只是归元调形大法的一个附带作用,生出法力才是它的真正目的。 这法力和蛇妖的****之气,阴尸的阴寒之气都不相同,后两者的力量不脱五行,虽然强大,但仍在世俗力量范畴之内,但法力则不然。 首先,法力的存在不为天庭感知,异常的隐秘。它‘跳出阴阳,不入五行’,是一种极高层次的力量。 其次,法力并不能直接伤敌,但它能轻易引动天地大力为已用,及至大成,改天换世只是等闲。 换句话说,法力,其实是一种游戏管理员的权限,法力越强,权限越高,其妙用也就越广。 时至今日,苏恪脑海里仍旧时常会浮现出幽冥黄泉中那个白衣女子的身影,那磅礴的力量深深的刻在了他心底,始终难以忘怀。 修炼的时间过的飞快,等再一次睁开眼睛,已经是黄昏了,收敛了眼中不经意间流露的精光,苏恪心中忍不住感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拥有那般的伟力。” 这时候,帐篷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是朝他这边来的,听了几声,苏恪眉头就皱了起来:“脚步轻重不定,步伐长短不一,这人心思凌乱,魂不守舍,怎么回事?” 念头刚落,一个人就出现在他帐篷门口,这人苏恪不认识,但却很眼熟,苏恪稍一回想,就记起来这是运粮队的那个斥候,当日他们一起去林子里探查,发现玄甲卫袭杀钦差的事。 这人一出现,苏恪心中就是一沉,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了。 之前,霍大将军对他的忽视已经让苏恪隐隐感觉情况不对劲,这人一来,那么当日之事暴露的可能就大大增加了。 果然,这人一见苏恪,直接就跪在地上,满脸惊惶之色:“宗师,大事不好。林大成昨夜死了,死的极蹊跷,怕是事情泄漏。郭都尉让我来寻你商量对策。” 林大成,就是当日另一个斥候的名字。 苏恪心中一动,问道:“郭都尉呢?” 这斥候就道:“他在马厩那等你。” “哦......”苏恪看向帐篷外的天色,夕阳已下,只在地平线上留下一抹血一般的红色。 残阳如血,其兆不详,主杀伐,杀伐之气何在?苏恪眸光一闪,心念沉静,稍过片刻,就进入了慧眼状态,眼神变得极其淡漠。 到了如今,他开慧眼越来越熟练了,就像心里有一个念头清除器,只要激活,脑海念头就一扫而空,一下就进入了镜心通明的状态。 慧眼观天下,天下无不可知。 在军营周边扫了几眼,苏恪就对即将发生的事了然于胸,他拿上自己的铁剑,对依旧跪在身前的斥候道:“头前带路吧。” 第八十七章 秋风未动蝉先觉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天空昏红,有微风,军营中的兵士们已经准备休息,各个营帐之间除了巡逻卫兵之外再无其他人。 军营夜中是严禁四处乱走的,此时已是黄昏,宵禁即将开始,苏恪和斥候在外面走动,极其惹眼,不时有巡逻卫兵的目光望过来。 两人的行踪暴露无遗。 这情况让苏恪心中微动:‘郭涛性格并不疏狂,加上又是商量此等秘事,怎会如此不顾细节?’ 这就更加验证了他之前慧眼所见。 大约走了半柱香功夫,马厩就到了。 马厩就在军中粮仓旁边,郭涛选择在这里和他私下会面,倒也合情合理。 马厩呈四方形,四面都是畜栏,不过里面的战马却不多,想来是因为山地作战,战马用处不大的缘故。 斥候在入口停住,小声道:“宗师,小的在外面把风,郭都尉就在里面等您。” 苏恪抬头看着马厩的入口,虽然现在是黄昏,但里面有四面木墙遮挡,显得黑洞洞的,其内温度明显要比外面低上一些,但时不时地,却有战马甩头嘶鼻的声音传出来,其内战马安详宁静,仿佛在说:‘进来吧,里面一切正常。’ 但苏恪却不急着进去,就站在门口观察,他身边的斥候反而着急了,催道:“宗师,宵禁要开始了,时间紧得很哩。” 苏恪的身体却还是一动不动,就这么站在马厩入口外两米,既不前进,也不后退,仿佛呆住了。 “宗师?”斥候越发着急了,看他模样,要不是忌惮苏恪的绝顶武功,他恨不得亲手将苏恪推进马厩。 苏恪恍若未闻,只是轻声道:“唉,人无害虎意,虎有杀人心。郭涛不在里面,对不对?” “。。。。。。”斥候无言,他狂吞口水,显得极其紧张,好一会儿才开口:“宗师何出此言?” 苏恪笑笑:“我猜的。我虽然不知道这马厩里有什么埋伏,但你却太猴急了,是不是受了什么胁迫?” 说完,不待这斥候回答,苏恪就继续道:“林大成之死,想必是杀鸡儆猴,郭都尉性忠厚,也不至于如此胆小,不会干这等忘恩负义之事。而你却被吓坏了,是以你出面,引我踏入陷阱,对不?” 斥候脸色更白,一言不发,显然是被苏恪说中了。 “都是上过战场的人,杀一只鸡怕是不够吓住你,我若没猜错,你家中妻儿老小之命,想必也受了要挟,是不?” 斥候艰难地点了点头:“宗师所言,一言不差,吾别无选择。” 苏恪却不喜欢听这类废话,做出了选择,就要承担后果,他已经将这斥候列入必杀名单,不过在杀之前,他却还要问些事:“郭都尉现在如何了?” 斥候见事情败露,知道自己今日再无幸理,他心中反而平静下来,任务虽然没有完成,但他一身死,大将军想必也不会追究到底,追到他老家去杀了他的妻儿老小,因为这么做除了徒耗力气外,毫无用处。 他叹口气,说道:“郭都尉还不知道此事,他被除了押粮官的职,此刻去大营周边巡山去了,此刻恐怕。。。。。恐怕凶多吉少。”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到眼前有影子一闪,一股风裹着沙扑面而来,吹的他不得不眯起眼睛,等他再睁大眼睛的时候,眼前已经没了苏恪的踪影。 “完了。”这斥候顿时就知道对方已经走了,计划失败,留给他的只是死路一条。 不过,他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知道,就算计划成功,大将军也还是会杀人灭口,他配合这计划,无非是想保全家人性命罢了。 这斥候叹一口气,自己走入了马厩之中。 马厩内,每个空栏位里站了两到三个玄甲卫,每个玄甲卫手里都端着强弩,一圈马厩下来,布置了足足上百个玄甲卫。 更可怕的是,这些玄甲卫周围隐隐缭绕着一片白色的雾气,在这些雾气的遮蔽下,玄甲卫的呼吸声、血气等等全不泄漏,甚至连周围的战马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 这样的隐蔽,这样人数的围攻,如果苏恪真进入马厩,就算以他现在的宗师身手,也指定是血溅五步的下场,绝没有例外。 但问题是,他没有进! 在最后的一步,他停住了,那么这细致周密的安排,就全都落了空,成了一场笑话。 ‘秋风未动蝉先觉’,这形容的并不是宗师的武功,而是一种强大的心神修为,是一种极度敏感的觉。 在外人看来,苏恪就表现出这样的敏锐,他还表现出了非凡的头脑。但在苏恪自己来说,他主要还是依靠慧眼这个神通。 斥候走到马厩内部,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 玄甲卫们早就听到了马厩外的对话,知道计划失败,其中一个玄甲卫就扣下了括机,‘嗖’一声,弩箭射穿了斥候的心口。 对付这样的斥候,一支弩箭,足矣,多了就是浪费! 斥候死,其中一个脸上刺着青龙图案的玄甲卫沉声对身边人道:“去通知主上,计划有变,姓苏的没上当!” “是!” “等等,告诉他,姓苏的极有可能去找郭涛,事恐生变,吾等将前去援护!” 也有玄甲卫去刺杀郭涛,但人数不多,不过五人,真正论身手,普通玄甲卫不过是三流,这五人对付郭涛足矣,但如果遇上武功宗师,那没有半分还手之力。 说完,这刺青龙的玄甲卫一挥手,除去报信那人,其他人全都跟在他身后,一起出了马厩,一路上,营地里的巡逻卫兵对他们视若不见,任由这群人奔出军营,消失在营地之外。 营地外的山林。 郭涛在一片空地中升起了一堆篝火,篝火上挂着一个野兔,旁边还有两个兵士,却是跟随郭涛巡逻的手下。 按理说,郭涛是都尉,品级也不低,怎么都不会被安排出来巡山,更不会只带两个手下,但大将军的军师吴应星就是这么安排了,而大将军也点头默认,军令如山,郭涛就只能郁闷地出来巡山。 “嘶~这风可怪冷的。” “要是有口酒喝就好了。” 两个军士嘟嘟囔囔地抱怨,郭涛听的心里有些烦躁,不知为何,他今天心里沉甸甸的,好像即将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他也不是傻子,隐约就有感觉:‘莫非当日山谷的事泄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就没有活路了,他想过逃跑,但他和斥候一样,有同样的顾虑,他能逃,家中妻儿逃不了,到时候,大将军排一队玄甲卫过去,就能把灭了他的家族。 所以,虽然心生不祥,但郭涛心底深处却还有一个念想:“罢了罢了,好歹没有做个糊涂鬼。以吾身换吾父母妻儿之性命,也不算太亏。” 正是这个想法,让他没有逃,他平静的在等待死亡。 “嗨,兔子熟了,真香啊,都尉大人,给你条后腿。” 手下军士一脸的殷情,郭涛接过兔子腿,勉强笑了笑,他为这俩年轻小伙子感到可惜,估摸着,大将军是将这两人当成他的陪葬了。 ‘罢了,要死也做个饱死鬼!’郭涛狠狠咬了一口兔肉,狠劲嚼着,嚼着嚼着,他眼泪就顺着脸颊落下来,滚落在嘴边,渗入嘴里,咸的发苦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却是想起了自己年方三岁的儿子,想着这小东西用嫩酥酥的声音喊着爹爹,郭涛心中就是一阵难言的苦涩。 忽然,有山风起,紧跟着,一个人影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篝火旁,正是苏恪。 苏恪出现的太突然了,郭涛又惊又喜:“宗师,你怎么来了?” 他心中生出一线希望,但这希望随即消失,即使强如宗师,又如何能够对抗统领万军的大将军? 或许对方能保他不死,但又如何能保他家中妻子父母不失呢? 终究,人力有时而穷啊。 苏恪不说话,他忽然抬起一脚,将郭涛踹到了一边,郭涛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听见‘噗噗噗’三声,夹杂其中的还有两声惨叫。 转头一看,跟着他出来的两个兄弟脸面上直插着一根弩箭,已经倒地而亡,还有三根弩箭,正插在他刚才坐的位置。 虽早有准备,但郭涛心中还是一片冰冷。 ‘大将军心真狠啊!’ 第八十八章 不过一无耻小人尔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事出意外,弩箭被躲,目标未死,而又出现一个新的目标,躲在树后的五个玄甲卫立即做出应对,改偷袭为强攻! 五个人,从五个不同方向扑出。 这些人都是一身黑甲,甲质非金非铁,其左手端着精巧的手弩,右手拿着长刀,前扑之时,步伐整齐一致,犹如一人。 苏恪看人,从气的角度着眼,这气包括血气、杀气等等。 这五人,每个人的血气都不算强大,放在江湖上,估计也就是三流高手,但他们身上的杀气极盛,缭绕在身体之外,隐约成骷髅之相,这样的杀气,足以影响对手的神智,进而干扰对手的应对。 更可怕的是,这五人之气,同气连枝,相呼相应,一人虽然是三流高手,但五个合在一起,却足以对抗一流高手。 郭涛的武艺只是二流,杀气也不怎么强盛,杀敌之心不坚,如果他不来的话,被这五人围攻,不出三合就会被杀。 当然,对苏恪来说,对手的杀气对他全然无用,这就相当于废了对方一部分武功,所以这五个人联合起来,对他来说不过相当于一个二流高手罢了。 以宗师之力对抗二流高手,如戏耍孩童一般简单。 眼见玄甲卫冲上,他嘱咐身边的郭涛:“在我身边不要动。” 郭涛此时心气已丧,不是因为玄甲卫,而是因为大将军霍炎城,大将军要他的命,他现在就算逃过一劫又如何呢?总归是要死的。 是以对苏恪的话,他只是麻木地点了下头算是应答。 苏恪暂时没时间理会,因为玄甲卫已经冲到了。 这些玄甲卫,冲到十步外的时候,就抬起手弩,同时朝苏恪射去,手弩射出的弩矢蓝汪汪地,却是淬了剧毒。 这样近距离的手弩攻击极其致命,就算是宗师应付起来也极其困难,平常状态下,苏恪根本不会站在原地任由对方瞄着射击,但这时要保着郭涛,他只能硬挡。 眸光微闪,心就沉静,慧眼已经打开。为了应对突然的战斗,苏恪将自己的心神调整地非常平静,所以瞬息就能进入镜心通明的状态。 慧眼打开之后,眼前世界全部化作数据,过去、现在、将来全部显现,一切都没了奥秘。 苏恪身体似乎一动不动,手出剑一挥,动作看起来极其随意,但剑光一闪之间,却有‘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接连出现。 五支弩箭,全数被他击落,其中有三支还被击地倒飞而回。 这三个玄甲卫都是措手不及,其中一人反应稍快,矮身避过,另外两人就没这么好运了,一个被弩矢射中手臂,一个被弩矢射中胸口。 弩矢上的毒极烈,几乎见血封喉,这两人身体一下就麻了,前冲的身体失去平衡,翻滚着摔在地上时,已经是七窍流血,脸容漆黑,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害人者终害己。大将军如此毒辣手段,来日必有恶报。”苏恪对用毒者极不屑,直接诅咒霍炎城不得好死。 剩下还有三个玄甲卫。 这三人也是执着,明知不敌,依旧往前狂冲。 苏恪却已经懒得纠缠,抬手给了身边失魂落魄的郭涛一巴掌,‘啪’地一下,对方立即回神,惊愕地看着苏恪,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挨打。 “拿上剑,跟紧我。此地危险,不可久留!” 郭涛已经全然无策,闻言就点头,提着剑跟在苏恪身后。 苏恪就往一旁的林子走,三个玄甲卫从三个不同方向同时攻来,一人攻腿,一人戳心,一人斩首,配合极其默契如一人,就像是一人在一瞬间出了三剑一般。 这极其凶险,郭涛忍不住睁大眼睛,就要出剑救援。 ‘宗师对我有大恩,此番又来救我,吾粉身碎骨又有何惜?’他心气稍起,剑抬起来。 但他快,苏恪的动作更快。 他脚步依旧往前走去,视身周的致命攻击如无物,手中的剑却被他以一种极其随意的姿势挥了出去。 这剑极快,快的没了影子,只看到一抹白色的雾气。 ‘雾气’轻易越过玄甲卫的刀,就像一团羽毛一般,在三个玄甲卫身上分别拂了一下,然后就收回。 下一瞬,这三个玄甲卫就如遭重击,双目圆瞪,身体往后离地飞出,一直飞出去二十多米才止住。 落在地上的时候,三人已经死透了。 宗师之能,便是举重若轻,常人眼中的温柔一击,实际蕴含着千钧大力。想想就能明白,若无大力加持,沉重的铁剑如何能达到轻灵之极速? 五个玄甲卫瞬息殒命,苏恪嫌郭涛走的太慢,索性抓住他的胳膊,一跃上树,随后在树梢上飞驰电掣,一直走了三炷香的功夫,这才止住。 “好了,此地在一个时辰内是安全的。”苏恪道。 刚才速度太快了,郭涛脑袋还有些晕,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看向周围,发现自己竟然在一山崖的崖壁上。 山崖很高,有数百米,视野极其开阔,往下看,隐隐能看到远处的灯火,正是霍大将军的军营。 听到苏恪的话,郭涛惊道:“那一个时辰之后呢?” “一个时辰之后,霍炎城自顾不暇,哪还有空对付我们?”苏恪淡笑,目光看向身后的幽深树林。 通过慧眼,他看到了山蛮子的军队,这些蛮子潜伏在树林中,数目上万。既然这些蛮子来到这里,其用意自然就是去偷袭霍家军营。 此时,营地毫无所觉,一旦夜袭发生,必有大乱,而这大乱就是他翻盘的机会。 郭涛当然是什么都没看到,他还是颓丧着一张脸,长长叹气。和霍将军对抗,他从未想过,也从不敢想,现在有五个玄甲卫因他而死,万一大将军震怒,却又找不到他,那他的家人。。。。。郭涛心里直哆嗦。 苏恪瞄了郭涛几眼,对他的心思已经大致了然,便笑道:“郭都尉,你信不信我?” 郭涛眼神茫然,但还是点头:“宗师的武功,我自然是信的。可大将军若要杀人,从无幸理,宗师再强,也只是一人,大将军却有千军万马。” “大将军亦是凡人,此人能有如今成就,不过是受祖先家族荫庇罢了,本质不过一无耻小人,此等人不足为惧。你且看着,今夜便让其对我等束手无策。” 他不会去刺杀霍炎城,对方既然对他动手,自然在防御上做足功夫,刺杀未必成功,若是失败,就算他侥幸逃走也是身败名裂,那声望立刻跌落谷底,身上积聚的命格之气立刻就会被削减到底,而且后患无穷,化龙基本无望了。 不过想要一个人按着自己的意思走,杀了他是最下等的选择,最好的方法,是攻其软肋。 “.......” 对这话,郭涛半信半疑,这还是看在苏恪武功的面子上,若不然,他一丝都不信。 第八十九章 蛮人袭营 军营大帐。+◆ 霍炎城脸色阴沉如水,他眼前半跪着一个玄甲卫,这人刚刚带来刺杀少年宗师失败的消息。 不是围杀中途失败,而是对方根本就没有进入伏击圈,提前就躲开了,这显出对手对危险的极端敏感,实在让人感到有些无力。 “怎么会这样?火师已经用异术将你们隐藏,他怎么还能感觉到?”霍炎城想不通。 玄甲卫低着头,态度恭敬:“主上,这姓苏的在马厩外站住,和那斥候说了几句话。那斥候就露了破绽,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霍炎城想了想,点头:“火师的异术出神入化,绝不会出问题。只能是那斥候出了问题。唉,这样的普通人,终究还是靠不住啊。”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道:“汝立刻去把李青叫回,让他不要追赶,已经没有意义,不必多此一举了。” 一个宗师高手,已经察觉了危险,那就已经失去了击杀的机会,他再不可能踩入伏击圈,李青是玄甲卫的三大头领之一,身手一流,但和宗师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差距,冒然追上去,反倒有可能被对手利用游击战术反杀,玄甲卫平白就多了损失。 “是,主上!”玄甲卫兵站起身,躬身退出了大帐。 霍炎城眉头依旧紧紧皱着,这不仅是因为今天事情不顺,隐隐地,他心口沉甸甸的,似乎今夜会发生什么大事一般,而这么一个逃逸在外的宗师,也让他感到如芒在背。 宗师武者若要行刺杀之举,虽然他无惧,但以后行事就都要小心翼翼,掣肘太大了。 快步回到内室,点起蜡烛,霍炎城轻声念:“烛火为誓,共商天下。炎炎烈焰,终将燎原。” 如重复念了三遍,蜡烛烛火上就有一灯花‘啪’地一下爆开,然后火焰就开始蔓延,最终化作一张人脸。 “将军何事惊惶?”火焰人脸上发出空洞的风声。 “那宗师逃了。望火师代为探查,如对方还在左近,吾好重布杀阵。”霍炎城道。 “此小事尔。” 火脸陷入沉默,开始探查。往常,不超过半分钟,火脸就会给出答案,即使是最长的一次,也不超过三分钟。 但这一回,情况有些特殊,他探查的时间很长,足足过了五分多钟,五分多钟后,他却依旧保持着沉默。 霍炎城开始感觉不妙了,又等了半柱香功夫,他终于忍不住,问道:“火师,情况如何了?” 火师发出了空洞的声音:“情况不明,周围有人屏蔽了天机。我竟看不到那个宗师......不,不止是那个宗师,营地周围的山林都看不到了,有一层雾挡着。” “什么?” 霍炎城大吃一惊,他发现自己手脚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心中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止不住地涌上来。 他没法不慌! 一直以来,他仗之以横行的异人,他的异术竟然不灵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当他横渡大海的时候,突然没了船,然后他整个人浸泡在冰水里,想要活命的话,就必须得靠他自己的双手,一路游出去! 世事是如此艰辛,他的臂膀不够强壮,没法带他漂洋过海啊!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火师,汝定有应对之法,是否?” 火脸轻轻摇了摇头:“不知,这异人道行很高,怕是山蛮子请来的高人。不过,既然这人遮蔽天机,山蛮子怕是要来袭营。而袭营靠的终究还是军士猛将,你还需早作准备!” 自古一来,异人异术从不直接参与战斗,他们的异术绝大多数只是起辅助作用。 有很大原因是因为办不到。 因为两军交战,双方都有可能投入数万军士,规模何其大,就算是千年蛇妖白素来了,她或许能杀死百人、千人,但终究会力竭而死。就算蛇妖运气好,胜了一场,但必引得天下震恐,到时候群起攻之,蛇妖也只能疲于奔命。 当然,也有真正的大贼,有改天换地之能。在上古时期,有水神共工,火神祝融相互争斗,最终引发倾世大洪水,当时差点让《道》这个游戏破产。 幸赖上古还有其他大能,这些大能纷纷出手救世,这才挽回游戏的一线生机。 最近五千年,这样的大能已经彻底看不见了,其中到底有什么秘辛,就不是外人能够了解的了。 霍炎城得了提醒,心中稍定,急忙起身:“火师你说的是,情况紧急,吾须早做准备。” 虽然之前慌乱,但他终究是一军主帅,带兵多年,本事还是有点的,此时心意一决,就灭了烛火,到了外间,喊过传令军士。 “去,通知将士前来,吾有要事相商!” “是,大帅!” 发布完命令,霍炎城压下心底的忧思,耐下心思在营帐里等着,大约过了盏茶功夫,一个个大将陆陆续续地赶过来,其中就包括罗老虎罗克诚。 罗老虎为人最是直爽,一进大帐,一时没注意霍炎城的脸色,就喊道:“大帅,是不是蛮子要来了?来的正好,手正发痒哩。” 霍炎城怒瞪了他一眼:“两军交锋,最忌夜战。若是冲动冒进坏了大事,你提头来见!” “......”罗老虎怔了一下,往常大将军可不会这么和他说话,都是温和有加,今日这是怎么的?他仔细一看大将军,见他额头有汗,眉头紧蹙,似乎遇到了什么忧心事。 他再不敢触霉头,低着大脑袋不再说话。 营地很大,将领们各有其值守位置,所以来的有快有慢,等各个将领全都聚集帅帐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了。 “大将军,大晚上的有啥事?” “不会是蛮子袭营吧?” 各个将领脸色都很轻松,以往蛮子袭营,大将军都是早作准备,每次都让蛮子惨败而回。 霍炎城神色有些阴沉,没有半点往常的从容不迫,他伸手往下压了压,准备开口议事,忽然有号角声从营帐外传了过来。 “呜~~”深沉的声音如同一道海浪一般从山林中冲出来,朝山下的大军营地冲刷而过,刷的每个将军脸色都是大变。 霍家军从来不用号角,出战击鼓,收兵则鸣金,号角是山蛮子用的。 所以,一听这声音,帐内将士脸色齐变,罗老虎也是吃了一惊,吸了口凉气:“这蛮子竟说来就来!是不是太快了些?” 此时是夜里,士卒已经休息,光线又暗,将不知兵,兵不见将,根本就是一团乱麻。此时若被敌方冲破大营,那绝对是一场大屠杀! “还不快去备战!”霍炎城怒吼出声。 众将这才醒悟,还没商量事呢,就迅速跑出营帐,一个个去寻自己的部下军士。 霍炎城也做出应对,他大声道:“击鼓!” ‘咚咚咚咚’的鼓声出现,好歹为慌乱的大军找到了一个心灵支撑点。 “为我披甲!”霍炎城命令身边的贴身侍卫。 将是军之胆,主帅尤其如此,虽然他武功不怎么样,但却是大军的主心骨,只要他在,这军营再乱也有一个限度。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霍炎城大吼一声:“牵我的紫骝马来!” 当他骑上马背的时候,借着天上昏暗的月光,远远就看到营地外,一大片黑影正飞快朝营地奔过来,同时响起的还有‘嗬吼~嗬吼~’的怪叫声。 两者合在一起,就像是一群猛兽在朝军营冲锋,令人胆战心惊。 正是山蛮子的军队,看这数目,不下一万之数。 霍炎诚倒吸一口凉气,蛮子非常骁勇善战,所谓蛮子满万不可敌,对方又趁夜袭营,此战,凶多吉少啊! 第九十章 潜龙得水 霍炎城干的那些阴私勾当,罗老虎是毫不知情的,这家伙脑子里就只有喝酒、练功、杀敌三个词,其余东西,就算他看到了,也是自动过滤,从不多想。 所以,当蛮人突然进攻,他忙着清点部下,准备整军备战时,面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苏恪时,他不惊反喜。 “苏兄弟,你来的正好啊!来人,给苏兄弟披甲备马!” 这种关键时候,他也懒得管什么军规不军规,先将这宗师武装起来,最大程度发挥他的战力才是正理。 苏恪正是为此而来,也不推辞,抱了抱拳,算是回应,他同时要求:“战阵需用枪,要好枪,大枪!我要一把枪!” 宗师之境,已经不滞外物,武器之类,只是身体的延伸,剑法既通,枪法自然也通,但各类武器各有其特点,剑适合单打独斗,枪则适应群战,而在战阵之上,枪这长武器比剑的杀伤力高十倍! 对苏恪的要求,罗老虎自无不允,他哈哈笑道:“吾正有一枪,名‘浮生幽梦’,就赠予苏兄弟了。” 他是猛将,擅长用枪,自然也收藏了几杆好枪。这杆浮生幽梦枪,品质不在他的奔雷枪之下,可惜就是模样太秀气,秀气也就罢了,却因为是打造时用上了天外玄金,使得这枪特别重,他用着很不趁手,为他所不喜,一直只将这枪当作收藏,平日也也只是赏玩保养罢了。 这时见到苏恪,他忽然就觉得幽梦枪特别适合这个面如冠玉的少年宗师,立即就慷慨赠枪。 这时候,苏恪已经披上了战甲,这是精铁锁子家,色泽暗沉,正适合夜战。马也牵来了,毛色乌黑,膘肥体壮,虽四周乱哄哄一片,它眼神却十分宁静,是一匹不错的战马,可见罗老虎对他的重视。 苏恪跨上马背,拉着缰绳来回踱步了会,就已经熟悉了马力。 这时,有两个军士抬着一柄长枪走了过来,这枪丈六长,通体乌黑,带着一丝梦幻的紫意,这紫意越往枪尖越是明显,及至最尖端处,就凝聚成一团棉絮一般的紫色光团,长枪的缨络色泽银白,呈白透明,枪身转动时,银丝流动如水银,华丽已极。 “好秀气的枪!”苏恪忍不住赞叹。 罗老虎却是苦笑:“看着是秀气,却是太重,很不好使。不过在宗师手里应当问题不大。” “唔,让我试试。“苏恪起了兴趣,一手握住军士努力抬起的枪杆,一握实了,他就感觉手臂一沉,稍稍掂量了下,他就问罗老虎:“重过百斤了吧?” “重一百有六也。”罗老虎比了下手指,他看着苏恪的手,拿着一百斤的长枪,竟似捏着一根轻木棍,不由叹道:“苏兄弟当真是神力。” 苏恪哈哈一笑,挥舞了下手中的长枪,很快就上了手,不过他看了下胯下的黄膘马,叹道:“枪是好枪,可惜这马太弱,载不住。” 可不,凭空加了一百斤的重量,这战马虽然还能站得住,但腿却有些发抖了,这样的状态,驮着他往前走可以,但想要冲阵杀敌,那基本不用想了。 罗老虎这回下了血本了,他爱枪也爱马,而且正有一匹多余的马,听见苏恪的话,他一脸肉疼地道:“来人,把我的龙子马牵过来。” 稍后,就有军士牵来一匹马,浑身乌黑,一丝杂毛也无,身上肌肉紧绷,线条流畅,虽然被牵着,但时不时晃动马脖子,响鼻不断,这却不是害怕,而是兴奋,不断冲来的山蛮子让它感到了血的气息。 “苏兄弟,这马就暂借你用了。”他却不说给,马比枪可要精贵多了,这匹龙子马他寻了好久才寻到,真正是他心头之肉,可惜的是还没有完全驯服,否则今日他就骑这匹马上阵了。 苏恪点头,牵过缰绳,翻身上了马背,起初这龙子马还不服气,跳来跳去要将苏恪颠下马背,苏恪也不出手制服,就紧紧夹着马腹,任由这马乱跳,他自稳坐钓鱼台。 动物本能十分敏感,龙子马折腾了几下,就感觉到了背上人的厉害,顿时就安静了。 罗老虎看的稀奇:“啧啧,原来这马也是欺软怕硬的货色啊。” 不过此时情况危急,叹了一句,罗老虎就肃容道:“苏兄弟,蛮子就在眼前,你在我身侧,我们出发吧!” “正有此意!” 苏恪长枪一晃,长枪拖在身后,枪尖若有若无地拖在地上,这么做是为了节省马力,龙子马虽是良驹,能够承载苏恪和百多斤的长枪,但总会额外消耗力气,长枪拖地,借地力而行,就省力多了。 ‘嗬~嗬~’蛮人已经冲到营地,有冲的快的,已经和营地外的军士交上了手,一时间,空气中的血腥气迅速变浓,惨叫声也是密集出现,气氛一下变得紧张无比。 “格老子的!”罗老虎骂了一句,一口喝光军士递上来的酒水,使劲将酒坛抛在地上,随后大喝一声:“兄弟们,随我冲!” 他也是倒拖着长枪,当先朝蛮人最集中的地方冲了过去,苏恪紧随其侧,随后跟上的就是罗老虎麾下的军士,不知在何时,郭涛也出现在了军士之中,不过这时候人人精神极度紧张,加上又是黑夜,却没人去计较身边人的具体身份,只要确认是战友就行了。 罗老虎这一支是骑兵队,力量非常显眼,一出现就被发现,山蛮子立即就做出了应对。 山蛮子也有大将,他们也有坐骑,却不是战马,而是一种似牛非牛,似象非象的奇特物种,个头比战马高壮一些,但速度却比战马稍慢,其中有一壮硕的蛮子,脸上涂着诡异的黑纹,身上穿着精皮护心甲,手上拿着两尖头圆战锤,带着一队山蛮子骑兵,怪叫着迎了上来。 一见这人,罗老虎就大声对苏恪道:“此人唤夜奴,天生神力,身手超一流,魔羯王部下五大猛将之一,是吾劲敌!” 苏恪心念电闪,瞬息就明白罗老虎这话潜在的意思,战场是杀戮场,一个大将的胜败,关系着身后战士的性命,绝不是逞英雄的地方。真正的职业军人,追求的是最快的消灭对手的反抗力量。 这夜奴很强,让罗老虎感到十分棘手,但他却不是苏恪的对手,此刻最佳的应对方案就是让苏恪去应对,而让罗老虎解放出来,去对付他能够轻松应对的敌手。 “罗将军,此人由我来应对!”苏恪就喊道,这个敌方大将身上命格光芒是明黄色,和罗老虎相当,他杀之大大有益,哪有推辞的道理。 罗老虎心中就是这个意思,之所以没有明说,实在是面子有点下不来,此时听到苏恪的话,心中就感叹:‘这苏兄弟真是善解人意。” “苏兄弟小心!”他大喊一声,就拉着战马稍稍侧向一边,让出了头前尖峰之位。 苏恪轻夹马腹,兴奋的龙子马就知道了他的心意,奋力前奔,很快就超过罗老虎,一马当先! 那夜奴明显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化,正如罗老虎了解他,他也了解罗老虎,他原本的假想敌就是罗老虎,却没想到即将交锋的时候,竟然出现这样的意外变化,他就有些错愕。 不过,战场上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任何大将都有一颗大心脏,眼见对手转换,这夜奴心中虽惊,但手头丝毫不乱,手中尖头圆锤一挥,迎上了苏恪。 双方距离迅速接近。 此时是黑夜,视野昏暗,但苏恪一马当先,眼看即将交锋之际,其手中的浮生幽梦枪上,竟然显出一缕罡气白光来,这异象顿时让他变得异常的醒目。敌我双方的统帅立即就发现了他的存在。 霍炎城这一边,他心中满是错愕:“这姓苏的竟然没有逃,还上了战阵?” 蛮人那边,蛮子统领叫拉图,他身份不凡,是摩羯王的亲叔叔,他头上带着鲜艳的雉鸡尾羽,他看到白光后,大叫一声:“不好,小王子就是为此人所杀。这人就是中原人口中的宗师,夜奴怕不是他对手!婆巫(蛮人对巫师敬称),这如何是好?” 他身边站着一个身材伛偻瘦弱的老者,就是婆巫,这人身上披着连帽的灰布斗篷,闻言笑道:“格里多(蛮人对上官尊称),勿慌,不过一宗师尔,待我削减其力!” 他伸出一只枯瘦如骷髅的手来,手上捏着一根奇形怪状的木棍,在木棍尖端聚拢着一团不断旋转的黑光。 他那浑浊的目光,正看向了前方的苏恪。 第九十一章 一飞冲天 乱世降临,妖魔纵横,异人作怪,天庭自然不会坐视。 蛮人夜袭霍家军大营,参战人数已经超过六万人,已经算得上是大规模战争,这样的大场面,不管有没有发现贼踪,天庭都会重点关注,并且会提前雇佣术士,保证大战不被异人异术干扰。 而在此前,蛮人更是使用异术遮蔽天机,这越发触动了天庭敏感的神经,派遣下凡暗中督战的术士就越发地多了。 此时的莽山山脚,就足有五个术士坐镇,五人分布在战场不同角落,观察着战场的情况。 当蛮人统帅身边的斗篷人出现异状时,立即就被其中一个术士发现。 这术士的世俗身份是霍家军中的一个普通骑兵,长相容貌也极其普通,他发现情况之后,立即就明白了这贼的企图,心中冷哼:‘岂能让你如愿?’ 他立即挥鞭催马,他胯下的战马也不知道得了什么刺激,快得和闪电一般,斜刺里冲了出去,一下挡在了贼和苏恪之间。 ‘这玩家练有宗师级武功,身上聚拢的气运已经纯红,日后必有大作为,要是被贼给阴死了,出去后必然投诉,我得看紧了!’术士心中如此想着。 在这么一个大战场中,术士们当然不可能盯住每一个玩家,通常的做法是,他们重点选择目标,任何表现不凡,可能有所作为的人物,会被重点保护,使他们不莫名其妙地被杀。 现在,武功境界晋升宗师,气运纯红的苏恪已经开始足以进入术士的视野了。 另一边,那身材枯瘦的斗篷人一看到那狂奔的骑兵挡住视线,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等了几息,却见这骑兵始终挡着他的视线,心中就已明了情况。 他顿时就明了了情况,收起了手中的木杖,对身边的蛮人统领无奈地叹了口气:“格里多(蛮人对是上位者尊称),此人气运深厚,得老天厚待,不能杀他。若强行动手,吾必遭天谴!” 术士和贼,也不是一见面就要你死我活的打上一架的。比如这场大战,术士的首要目标不是除贼,而是保护玩家,只要贼不彻底撕破脸,他们也不会无端的动手,因为这对双方都没什么好处。 这可以说是双方的默契了。 蛮人统帅拉图十分地信命,对这个婆巫也极为尊敬,闻言悚然而惊,想了想,问道:“若是有异人以异术对我,婆巫会出手吗?” “格里多,您福缘深厚,同样身有天眷。若真有异人对你,就算我不出手,汝也必能遇难呈祥。”婆巫笑道。 蛮人统帅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另一边,苏恪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异常,他只专注地面对眼前的对手。 夜奴挥锤而来,发出‘呜呜’的恶风。 他手里的浮生幽梦枪稍一点地,劲力狂涌而出,百多斤重的长枪犹如惊龙一般,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枪尖罡气越发强盛,夹杂着幽梦枪本身的紫色光辉,显出一种难以描述的危险气息。 面对宗师的全力一枪,夜奴心中深处其实已经放弃抵抗了,他手头做出抵挡的动作,只是出于一个武将的本能而已。 果然,他手中双锤迎上,想要格挡,但对方手中的枪却快到了极点,如梦如幻,一下穿过他的防御,扎透了他的心口。 “起!” 苏恪一声暴喝,枪身一震,直接将夜奴从马背上挑飞。这夜奴的身体直飞出去三十多米,滚落在地的时候已经彻底没了气息。 枪出之时,如浮生俗世,枪落之后,一切皆化作梦幻泡影。 眼波微闪,苏恪暗暗开启天眼术,立即就见到无数气运朝他一涌过来,其中一缕气晕最大,来自被他挑杀的蛮人大将夜奴,其他气运都细若发丝,却是来自背后的霍家军的军士。 战阵之上,他一枪挑飞敌方大将,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军中威望立刻大涨。 “好!”罗老虎大声喝彩,不愧是宗师,这武技真是可怖! 形势顿时出现变化,原本是由罗老虎带头在最前方冲锋,但苏恪表现出惊人武功,众军士本能地跟随强者,开始往他身后聚拢,甚至连罗老虎也是这么干的。 情况就变成,罗老虎在苏恪侧后护阵,苏恪成为真正的尖锋,如一尖刀一般,扎入了战阵。 这一路,苏恪手中长枪左挑右刺,无一合之敌,所过之处,简直是劈波斩浪,无人可挡! 这时候,战场其他位置上,霍家军因为仓促迎战,大多显出颓势,基本都被蛮人压着在打,可以说几乎已经在崩溃边缘。唯独苏恪这一支,却如狼群中的虎豹,遇神杀神,见佛屠佛,一路竟是逆流而上,直朝蛮人统帅位置冲过来。 苏恪目光纵观全局,对战场局势一清二楚,他知道,如今局势,想要此战不败,唯有直取敌方中军,若能斩杀敌酋,敌必大乱,这才有胜机! “兄弟们,随我斩杀敌酋!” “喏!”众军士狂吼回应。 蛮人统帅看的心惊不已,顾问左右:“谁人敢与此人一战?” 没人回话,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看那闪烁着淡淡紫白光辉的长枪,宗师大能,他们冲上去,那不是螳臂当车吗? “谁人敢战?”蛮人统帅不甘心地又问。 依旧鸦雀无声。 “难道部族就没有勇士了吗?”蛮人统帅又惊又怒。 仍旧无人开口,大将夜奴的尸体还躺在前面,如果是打了几个回合之后才败的,那说明还有胜机,可一招就败,这。。。。。差距太大,直接把蛮子将领的胆子给打破了。 这个时候的战场,属于那个宗师级武将! 一旁的婆巫终于开口:“格里多,如此猛将,军中怕是无人能挡。大能之人,当以大能制之,此时形势,不如收兵,而后请牧桑君出山!” “收兵?中原的大将军不讲信用,害的小王子丢了性命,这仇难道就不报了?”蛮人统帅怒道。 这一次,他们主要就是来报仇的! 婆巫摇了摇头:“格里多,时间所剩不多,对方就要冲至眼前,届时,怕是没机会退了。” 他不能出手,一出手就会破坏了默契,术士们就会将他当作首要猎杀目标,他多年修为就毁于一旦,这不值得。 而他不出手,军中无人能挡那宗师锋芒,必然会被他突破到此,届时统帅拉图被杀,蛮人必然大败,损失的元气十年都补不回来! 蛮人统帅终究不是傻瓜,眼看对方已经突破到离自己百米之内,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他长叹口气:“此败,非战之罪,盖因敌将有天眷尔。” 说完,他命令:“吹号,收兵!” “呜~呜~”苍凉的号角声再次响起,音调颓靡,和之前冲锋时候的激昂完全两样,冲锋在前的蛮人战士先是错愕,但见身后同袍一个个退走,他们也不得不后撤。 但是! 苏恪却还不停,他双眼紧紧盯着前方的蛮人统帅,口中大呼为部下鼓劲:“此穷寇之首也,胆气已丧,杀之立不世之功!” 众军士杀的眼都红了,听到这话,齐声大吼:“喏!” 罗老虎更是大吼:“痛快!痛快!” 战马蹄声如雷,枪锋呼啸溅血,对手鬼哭狼嚎,冲锋之势如劈波破竹,男儿风发意气,马上觅封侯,尽在其中矣! 蛮人统领心有些慌了,对方追击速度实在太快,他虽然开始撤退,但双方距离仍在飞速缩小,眼见就要来不及逃了。 “婆巫,这可如何是好?”拉图紧张起来。 “格里多,勿慌,且看我手段!” 婆巫又拿出了那根细小木棍,轻轻一挥,便有大量烟雾从杖头喷出,这烟雾散开,顷刻间就布满了身后的山林,山林中,三米之外便只见雾,不见人。 他没伤人,只是掩护后退,不算破坏术贼双方的默契。 “格里多,走!” 一干人立即冲入白雾之中,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 ‘彭彭彭彭’沉闷的马蹄声紧追而至,苏恪也到了山林边上,浓稠白雾内杀机暗藏,山林也不适合奔马,他不得不停下马来,放弃追赶。 “呵~逃的倒是挺快。”他不屑一笑。 “今日才发现,这群蛮子原是一群兔子!”罗老虎伸手擦了下脸上沾染的鲜血,哈哈大笑。 这时候战场上还有许多来不及退走的蛮子,苏恪拨马回转,幽梦枪一指前方山坡上后退的蛮子,大喝一声:“走,兄弟们,再回身去杀个痛快!” “杀!”众军士再次齐身大吼,脸容狂热。 苏恪感到身体微微一热,又有大量气运朝他涌来,这一战,他的神勇折服了所有军士。 此战还没有完全结束,苏恪便暂时不准备使用截气法,他拨转马头,转身朝山峰下冲了回去,正好撞上撤退的蛮人。 蛮人大帅已经从战场上消失了,蛮人没了头领,胆气见底,哪里还有抵抗的心思,面对以苏恪为首的骑兵,只是一味的躲。 于是,又是一场势如破竹的战斗。 这一战,打的好不痛快,等完全结束时,已经是夜晚亥时,论起功劳来,苏恪斩杀敌方大将,单人击杀敌军数百,当之无愧的第一。 这一点,众人都看的清清楚楚,所有军士都没有意见,谁有意见,罗老虎第一个就跟他急。 众军拥戴之下,苏恪回到大营,他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其眉目如星,其身上战甲光鲜,唯枪尖处滴落的暗红血液才显出一丝战后的血腥杀戮气息。 其人在军阵,众军士围绕左右,个个脸现崇敬,身体也不自由自地面向苏恪,这情形,当真是众星拱月,风采无以附加。 看到这一幕,霍大将军的脸色终于变了。 ‘尝闻潜渊之龙,若得天雨便一飞冲天,吾曾以为不过志怪传奇,未想真有其事。此子,大势已成矣!’ 他再也不能视之如无物,再也不能如之前那般,随意派遣玄甲卫设伏击杀了,否则事情一旦失败泄漏,他苦心经营的名声就完了,届时等待他的,极有可能是身败名裂,军心涣散的悲惨后果。 第九十二章 蛮人武宗牧桑君 蛮人发万人偷袭,又以异术掩盖大军行迹,未想却因为一个变数,导致全面崩输。 蛮人统帅拉图意气消沉地退回到山林深处,确定安全之后,开始清点损失。 很快,战损就出来了。 “格里多,此战,我们损失至少两千勇士,大将夜奴战死.......”报告战损的军官满脸的沉痛之色,蛮人总数不过五十多万,可战之人最多十万,一下死两千,死的还是骁勇善战的勇士,实在令人心痛到了极点。 “不要说了,我知道了!“蛮人统帅重重摆了下手,阻止了军官的话,他只觉得心中有一股郁气积累着,无处发泄,只觉烦闷欲吐。 许久许久,他才将这股要冲出来的郁气强压了下去,却已经满脸颓然,想说句话,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最终只能长长叹口气。 “唉~” 如此惨败,就算他是魔羯王的亲叔叔,恐怕下场也好不到哪去,以后怕是没机会再上战场领军了吧。 “走,回撤吧。“他无力地发布了最后的命令。 山蛮子们全都是神色颓靡,有气无力地在山林中前进,那个中原人武将在战场上纵横无敌的身影已经深深刻在了他们的脑海之中,再也消不去了。 后退的路上,不知在何时,婆巫悄悄离了队伍,他枯瘦的身影在山林中快速前进,犹如一片飘忽的黑影,在山林中飞快的穿行前进。 就这么一路前进,大概过了好几个时辰,他到了一处位于山崖中段的平台上。 平台一边是万仞的高山,峰顶甚至有积累的白雪,山峰周围更是白雾皑皑,平台另一边则是万丈悬崖,探头往外看一眼,只能看到云气缭绕,深不见底。 这平台并不宽广,长不过三十米,宽不过五米,其中有一眼泉,泉水旁则是一间简单的茅屋,茅屋前是一小小空地,空地里的泥很特殊,光亮如镜,显出一种极其坚韧的质感。 婆巫知道,这是被人生生用脚踏出来的,而做出这一举动的,正是茅屋里的人,也正是他这次要找的目标。 茅屋里的人心神极是敏锐,婆巫到达之后,也没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迹,当他到达茅屋五十米外的时候,屋子里就传出声音:“来者何人?” 说的是山蛮子的土语,但却没有普通蛮子土语那种粗陋,反而显出一种庄重感,其嗓音更是奇特,如金铁交击,听之仿若不似人声。 这说明这人不仅拥有强壮的气血,更有极其坚固的身体。 “牧桑君,是我,摩羯王的使者。”婆巫的声音很恭敬。事实上,他能轻易击杀茅屋里的人,但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他绝不会这么做,因为里面这人是玩家,更是一个武功宗师,而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听说是摩羯王的使者,茅屋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中年人,面相看起来三十五六岁的光景,容貌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看起来普通至极。 他身上唯一特殊之处就是他的皮肤,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皮肤上却没有丝毫沧桑痕迹,也不像普通蛮人那般涂满油彩,他脸上的皮肤温润如黄玉,隐隐若有光,看着完美无瑕,显出其体内极其活泼的气血。 这就是最标准的宗师之相,而且还是那种久入宗师之境,将自己的肉身锻烤到凡间极致的大宗师! “大王找我何事?”看的出,牧桑君对摩羯王还是很尊敬的,原因无他,自从摩羯王上位以来,对他甚是礼遇,他这山中茅屋虽然简陋,但其中食物衣服无一缺少,一定拿缺少就会有人悄悄送来补齐,从不需要他操心,也从来没人来打扰他,这让他的修炼生涯过的很是舒心,这些全赖摩羯王的暗中照顾。 投桃报李,他自然乐的承认了魔羯王的正统地位,还公开声明支持。他在蛮人中声望极高,很大程度上帮助摩羯王稳固了王位。 婆巫恭敬地道:“大王之幼子,十五日前被人谋害。大王兴兵讨伐,不想对手却得了一大将。此将武功绝世,能外发罡气。大王之将,无人是其一合之敌......” 话说到这里,事情就已经明白了,牧桑君摆了摆手,说道:“我已经明白了,这武将有宗师修为,无人可挡,大王便想起了我,是否?” “正是。” “堂堂武道宗师,竟然甘愿入军为将,听人发号施令,倒也稀奇。不过既然知道这事,不用你说,我也会去与他会面。你回去禀告大王,就说他日若再兴兵讨伐,我当参战,若能为我备好兵甲坐骑,那就再好不过。” 他的武功已经修炼到绝顶,多年来始终无法再进一步,而周围人却无一人是他对手,他想与人切磋都找不到目标,日子过的甚是寂寞。 如今出现同样的绝顶人物,他自然是见猎心喜,准备与之一战。若能借此战突破修炼瓶颈,再进一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对他的心思,婆巫若有所觉,这也正是他有把握说服对方出山的原因,一个玩家能修炼到宗师境界,绝对是一个武痴没差了,见到同样对手,哪里能忍得住不出手呢。 当然,表面他不会表现出来,微微躬身,他笑道:“既如此,我便回去向大王禀告了。” “甚好!”牧桑君笑了笑,便不再理会婆巫,自顾自返回了茅屋。 婆巫不以为忤,笑了笑,身体往后一飘,没入山林。这一次,他却是往摩羯王的王庭去了。 莽山方圆五百里,其最深处就是摩羯王的王庭。 虽说是王庭,但蛮人没什么工匠,更无多少文化传承,其建筑都是一些简陋的吊脚木楼,王庭也是如此,无非是大一些,多上一些装饰而已。 婆巫速度飞快,数百里路程,不过三个时辰就赶到,等他到达的时候,之前出战的蛮人还没踪影,估摸着要再过一两天才能回归。 王庭所在地是莽山内的一片谷地,这谷地长宽超过五十多里地,其中多沃土,摩羯王登顶之后,就吩咐蛮人在谷地中开垦良田,蛮人不会种田,摩羯王就派人去山外俘获中原百姓进山,让其在山中安居。 如今五年过去,这一片谷地已经遍布良田,谷地气候温暖多雨,稻谷一年可三熟,数年下来,积累粮食无数,蛮人也再没出现饥荒之苦。 单从这点来说,摩羯王实在是英明神武,也正是这一点让婆巫看中。 在他看来,这个摩羯王已经有了逐鹿天下的资格,他若加以辅佐,指不定日后就能入主中原,而他就有了扶龙庭之功了。 沿着田间小径一路前进,不一会儿,婆巫就到了王庭门口。 “止步!”门口两个高大的蛮人勇士拦住了他的去路,其中一人则转进木楼去通报。 婆巫耐心等待,过了一会儿,这勇士从门洞里出来,对婆巫躬身一礼:“婆巫,请。” 婆巫走了进去,穿过十几米长的门廊,前方出现一花园,绕过花园,后有一大堂,摩羯王就坐在大堂上首。 看到摩羯王,婆巫即使作为一个贼,也感到了一股凝若实质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这不是因为摩羯王的力量,而是因为他的命格气运。 这人身上凝聚了五十多万蛮人的气运,其本身身处壮年,更是超一流高手,离宗师之境也只差一步,用天眼术观之,可见浓郁至极的紫气绕其身,飞扬宛转,呈龙虎之状。 气呈紫色,就说明能量极高,呈现龙虎,正是成王称帝的预备役,是最上等的紫气。这样庞大的能量,几乎能干扰现世,不仅会让人感到巨大的压迫感,甚至还能抵御大部分异术的力量。 自古异术不近帝王,不是不想,实是不能也。 婆巫脸上显出真正的尊敬之色,就算是他,正面与这人抵抗,也不见得是其对手,他缓步走入大堂,躬身道:“见过大王。” 摩羯王脸上带着金黄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这眼睛紧紧盯着婆巫,淡淡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来:“君之颜色颓靡,可是出师不利之故?” 婆巫感叹这人心神的敏锐,面对这样的聪明人,他也无需过多解释,说明原委即可:“敌阵现一宗师武将,无人可挡,是以战事失利。” “嗯?”摩羯王沉默,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了一句:“可请动了牧桑君?” 婆巫点头。 “既如此,一月之后,再战!” “是,大王!” 聪明人讲话,无需多说,寥寥几句足矣。 第九十三章 功过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莽山军营。 山蛮子夜袭被击退,被斩杀两千多人,还损失一大将,而霍家军事后统计下来,战死者却只有一千余人,将领最多只是受伤,也无人致残,更无人身死。 单从战术层面看,这应该只是一次普通的胜利,但从战略上看,这就是一场狂胜! 很简单的道理,大魏地处中原,占据天下最精华的地域,人口亿万,可聚起数百万兵壮,损失千余人,根本就是毛毛雨。而山蛮子人口不过五十多万,损失两千多精锐勇士,这可就肉痛了。 相比山蛮子,大魏是一个超级大胖子,虽然胖子有胖子的难处,但胖子也有胖子的优势。跟这么一个大胖子拼消耗,是最不明智的事,所以这一次,山蛮子是大大的败了。 像这样的大败再来个几次,山蛮子这一族就在事实层面上失去了逐鹿天下的资格。 霍家军里精明人多的是,这笔帐算的门清,大将军霍炎城自然不能装糊涂,夜袭第二日,就召开庆功会。 此次战斗,首功自然是苏恪,这点无可置疑,所有军士都看到了苏恪在战场上的表现,这一回,即使是大将军霍炎城也不能张口说瞎话了,除非他不顾自己一手经营的威信。 此次庆功,大将军犒赏大军,每个军士都得了酒肉,而那些有品级的将官,则在军营的校场上,临时开设一场庆功宴。 苏恪自然受邀参与,郭涛作为尉官,昨夜他也是作战英勇,杀死五个山蛮子勇士,自然也参加其中。 坐在上首的是大将军霍炎城,大部分时候,他脸上都带着笑,但当他的目光扫过苏恪和郭涛的时候,眼神就会变得有些阴沉,当他移开视线之后,却又立刻恢复如初。 这点变化很细微,除了苏恪心思敏锐能清晰感知外,其他将官都是一无所知。 苏恪假作不知,周围但有将官前来敬酒,他都是大笑回应,身上没有一点儿宗师的矜持,那豪爽的模样,和一个在军中混了多年的老将完全没有二致。很快,他就和将官们打成了一团。 “苏兄弟,你的武功真是厉害,是这个!”罗老虎端着酒坛子走过来,对苏恪比了个大拇指。 昨夜他一直跟在苏恪身边,看的一清二楚,苏恪用枪,杀人从不用第二招,枪出则人亡,绝无例外,比阎王爷索命还快上几分,他是真正口服心服了。 苏恪豪不矜持,哈哈大笑:“承蒙夸奖,苏某却之不恭啦。” 罗老虎这人喜欢直来直去的性格,苏恪表现特别对他胃口,他也是有话就说的人:“苏兄弟,吾观你用枪,枪技实已通神。罗某人自愧不如也,若是苏兄弟愿意,罗某人愿拜你为师。” 罗老虎,心高气傲之辈,但对苏恪,他一点脾气都没有,打心眼里佩服。 这人比他年轻这么多,武功却高的没了边,估摸着他这辈子都没法超越。但他也是武痴,要不然身手不可能到达一流的地步,对宗师之境,他心中向往已极,从未停止追求的脚步,只是苦于无人指点,此时有苏恪这指路明灯在,他哪有不使劲贴上去的道理。 苏恪也不说拒绝,笑眯眯地道:“罗将军武功绝顶,说拜师,苏某是不敢当的,不过我对武学之道有些心得,愿与罗兄共享。” 他说话的声音不低,之前罗老虎说要拜师的时候,周围的将官虽然看起来没怎么关心,但其实耳朵都已经竖了起来,此时听到苏恪竟然同意指点罗老虎,一个个眼睛都绿了。 他们是武将,靠手上武功吃饭的,武功好上一线,战场上活命的机会就多上一些。而宗师一言,贵逾金玉,说不定就能让他们武功提一层次,他们怎能不关心。 有人就心想:‘好个罗老虎,难怪这段时间一直和这宗师套近乎,原来在这等着呢。’ 有人更是后悔不迭:‘悔当初顾虑太多,没能及早经营关系哇!‘ 当时,霍大将军对这宗师态度不明朗,许多将官就不敢轻易和苏恪拉关系,怕引得大将军反感,但现在,苏恪在战场上显出绝世武功,拯救大军于水火,立下不世奇功,大将军个人的看法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这个宗师,必会飞黄腾达。 其中有一将,更是直接行动,他端着酒杯走过来,拍着罗老虎肩膀,对苏恪恭谨地笑:“苏宗师武功通神,若愿收徒,吾愿为罗老虎师弟。” 苏恪抬眼看去,却见这人大概三十岁左右,面容方正,眼神清明,身材和苏恪差不多,一米八出头一些,走过来的时候,显出龟背熊腰之态,脚步极沉稳,与大地始终有一股粘连不绝的意,一看就是一流高手的作态。再看其气,一身金黄,内中更有一缕青气树立,更呈现出勃发之态,显出极大的成长空间。 这样的人物,若得机缘巧合,必能成领军大将,至武官绝顶也未可知,到其五十多岁,说不定能超过现在的霍炎城。 苏恪认得这人,这是霍家军中和罗老虎齐名的三大猛将之一,姓朱,名钰,其性忠厚方正,带兵严谨有方,偏偏上战场之后,又能状如狂狮,至今死在他手上的蛮子将领,已经超过五个,而他自己,身上竟无一伤疤。 这样的人,不仅武功好,脑子也好用,还知道保身,实在是大将之才。 苏恪心中对这人很看重,原本就起意拉拢,却没想到他自己先过来了,这当然更好,他不动声色道:“朱将军,拜师有结党之嫌,军中也不兴这个。不过朱兄若有兴趣,闲时可与罗兄一起过来与我切磋武技。” 这其实是变相答应了,朱钰大喜,笑道:“如此,便谢过宗师了。” 他的态度依恭敬,看的出,虽然苏恪没有同意,但在心中,他是以师礼对待苏恪的,这一点,他比罗老虎讲究的多。 这是一个讲究人,和讲究人交往,只要你讲究,绝不至于担心对方会背叛。 罗老虎哈哈笑道:“朱兄弟,你看,我就说嘛,苏兄弟人好的很。” 朱钰呵呵笑,他不如罗老虎那么放的开。 这边气氛融洽,另一边,霍炎城却是极其气闷,眼看自己两名大将都和姓苏的关系融洽,他心中就有一种被架空的危机感,心中气闷,却又不能发作,憋来憋去,他终于还有没有憋住。 他坐在帅席上,强笑着,对苏恪遥遥举杯:“苏教头,却不想你还擅长用枪,实在是出乎意料啊。” 苏恪笑着点头:“大将军就有所不知了,须知身为本,而枪剑乃身之延伸,其中用法其实并无本质区别,只需稍稍转换劲路,便可使用自如。” 这话说的罗老虎和朱钰连连点头。 霍炎城却是越发气闷,论武技,他只是二流,论起武学,他是毫无底气和苏恪叫板的。 此时,他就感觉自己被苏恪给蔑视了,苏恪温和的语气听在他耳中,就成了胜利者的炫耀,他脸上的笑容越发勉强:“苏教头说的是,此次教头立下大功,吾当为教头为圣上请旨封赏。不过,在圣旨到达前,苏教头还需做好本职,好好操练手下兵士。这些天,苏教头想必已明了军营布局,这样吧,明日就开始操练军士!” 这命令一出,整个校场就都是一静。 众将都是面面相觑,原因很简单,霍将军向来求贤若渴,若能得到一人才,从来都是厚待,如今苏恪立下如此奇功,怎么大将军的态度如此奇怪? 罗老虎心直口快,叫出声来:“大将军,苏兄弟怎能还是教头。将军有天子剑,六品以下武官可自决,怎的今日对苏兄弟如此吝啬?” “放肆!”霍炎城勃然大怒,他早就看这个口无遮拦的罗老虎不爽了,只是以前一直忍着,但现在他忍不住了:“军中自有法度,岂能因人而废?来人,押罗克诚下去,打上二十军棍,以儆效尤!” “.......”众将面面相觑,罗老虎的态度的确有些过了,但大家都知道他脾气,也都不会和他计较,因为这就是一浑人,而且如今刚刚大胜,还是在庆功会上,竟然要打人军棍,这实在说不过去。 朱钰就上前求情:“大将军,罗将军心直口快,但并无私意,望大将军明察。” 其他还有几个将军上来求情。 霍炎城深深吸气,他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摆了摆手,对罗老虎道:“你这脾气若是不改,迟早惹祸,今日就算了,下不再犯。” “是。”罗老虎闷闷地应了声,看得出,他心中很不服气。 霍炎城心中很是气闷,隐隐然地,他觉得自己对手下将军的控制力下降了许多,而一切原因,全都是因为这个姓苏的到来。 一想到这姓苏的,霍炎城忍不住看去,却见他依旧嘴角带笑,似乎对他的安排一点儿都不介怀。 这么一看,霍炎城额头再次青筋连跳,心中怒气隐隐又要上冲。他感觉自己今日实在已难以控制自己情绪,知道这么下去不行,便摆了摆手道:“吾有些疲累,便去休息,诸位自行庆贺罢。” 说罢,不管诸将惊愕的目光,他竟然转身就走,一个人进了自己的大帐,再也没有出来。 见此情景,朱钰轻声对苏恪道:“宗师,汝功高,大将军难容矣。” 苏恪却是摇头,脸上是不以为然的笑,用只有罗老虎和朱钰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功过若无报,乾坤必有私。事情没那么简单。” 罗老虎对这话有些摸不清头脑,朱钰却是满眼的深思,他不像罗老虎一根筋,军营里发生的事,他都看在眼里,霍炎城干的很多事,他都心有疑惑,只是为了保身,他都不求甚解而已。 俗话说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霍炎城干的很多事,并不像他自己想象得那么隐秘。 第九十四章 逆流而上 离开了庆功宴,没有苏恪的时刻刺激,霍炎城终于恢复了冷静。 终究,他没有让苏恪做什么子虚乌有的军中教头,不一会儿,就有消息传来,他将苏恪提成了六品正的轻车都尉,和郭涛一个级别。 但作为都尉,就有任务,于是苏恪就得到了一个岗哨换防的任务。他被命令第二天就去大营西边五里外的一处高地岗哨驻扎。 苏恪离开大营,就没法影响营地中的军士,更没法和霍炎城争锋。霍炎城就能沉下心思,重新收拢有些散乱的军心。 这一招棋走的不错。 将苏恪提为六品的都尉,稍稍弥补了霍炎城的名声,但这终归是马后炮,他在庆功宴上的表现被众将看在眼里,已经足够生出许多遐思了。 对这事,苏恪付之一笑,不过是最后的挣扎罢了。 晚上,提点了罗老虎和朱钰一些养身方面的技巧,将两人打发走了,苏恪就在自己的帐篷里歇下。 他的帐篷里有一床兽皮铺盖,是新换的,不过苏恪却不用,他只需要一个苇编的厚蒲团即可。 坐在柔软的蒲团上,苏恪细细调整着呼吸,开始练功。 仍旧是外用小混元功,内用调形大法。 不一会儿,他就进入镜心通明的状态,开启了慧眼,但这一次,他的慧眼却没有观看外界,而是观察自己身上的‘气’。 他杀了蛮人大将夜奴,又杀数百蛮人勇士,更重要的是,这一切都是在两军交战之中杀的,其中还有罡气辉光为引,以至于战场上几乎所有人都发觉了他的存在,也看到了他的具体表现。 对手被击杀,苏恪收获大量气运,又被同袍所见,便得了无数崇拜,这也是气运。霍家军中有五万军士,这聚拢的气运也不是少数。于是到了现在,苏恪观察自己,就发现自己的命格之气已经基本变成金黄色,只在外围最后余下一些红意。 金黄色,这至少是一军猛将级别才能拥有,也就是四品武官才能容纳,换句话说,如果霍炎城当真将苏恪的功劳上报朝廷,苏恪立刻就会得到一个鹰扬将军这个级别的头衔。 ‘可惜,霍炎城击杀钦差,此事不可能隐瞒太久,他实质上已经与朝廷闹翻,我的鹰扬将军怕是没什么指望。’ 他成不了将军,就相当于没法获得和气运相当的福禄。在普通军士看来,这就是有功不赏,就是不公平,从过某种程度上看,霍焰城的声望就会受到挫折。 不过这都是后事,苏恪暂时不去想,他现在最大要务是修炼,掌握更多的力量。 在他的命格之气中,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崇拜而生出,这些气运由活人而来,活人性情多变,其多善忘,其气也就不稳定,如不利用,时间久了就会慢慢消散。 静默一会儿之后,苏恪就暗中运起了截气大法。 大法一起,苏恪立即就有感觉,他就看到自己身体最外围那些红色的气晕开始缓缓变淡、收敛。 这些命格之气其实都是一种能量,是一种由游戏系统赋予,受天庭承认的合法能量,它们没法被普通玩家利用,其最大的作用并不是区分玩家间的身份,而是保护玩家不被异术侵扰。 现在,这红色的气晕全被苏恪引导着,进入了苏恪的身体。 稍过一会儿,苏恪就感到自己五脏六腑中多了一股微弱的气感,这气感非常奇特,和血气形成的气感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体验。 由血带来的气感同样让人感到体内有东西在动,似乎小耗子在钻,血气之感还附带有一种温暖感觉,似乎是体内有一股温水在流淌,麻酥酥的很是舒服。 但如今这股气感却没有任何温度,它给苏恪的感觉是圆润如珠,在这轻灵中却还有带着一股厚重,就像是水银一般,它并没有让苏恪感到舒适,反而是一股钝钝的痛楚。 这并不是苏恪练错了,而是归元调形的必经之路! 天道运转,秩序井然,皆是由高到低,由先天返后天,由天道至人道,但苏恪的归元调形大法却是将人体从后天返回先天,从人道回溯天道,这实质上已经是在逆天了。 逆天则受天罚,苏恪感觉到的疼痛似乎就是体内能量和天道交锋的结果。 归元调形法对此有明确的描述,曰:“火中种金莲,方得我命由我不由天!” 火中种莲,本就是逆天之举,这也是一场考验,通过了,才能得大法力! 随着截气大法的不断运转,苏恪体内积累能量越来越大,这些能量又被调形大法利用起来,用于改造苏恪的身体,能量越多,改造速度越快,痛苦也就越强烈。 一开始,苏恪咬牙忍耐着,但这痛苦不断地成长,及至后来,几乎不次于剥皮抽筋,似乎有人拿着一把钝刀,在一下一下地割着苏恪的血肉,苏恪虽然还能忍受,但却无法不无动于衷,他必须通过狂吼来发泄。 但这里是军营,半夜吼叫,极容易引发营啸,这时候如果被人发现源头在他这里,霍将军派人将他这个罪魁祸首当场斩杀也是理所当然的。 就算没有这个原因,他也不能发泄。发泄发泄,卸去的不仅是痛苦,更有他体内的能量。 就像一个高压锅,其中压力越高,最后煮出的食物越是入味,越是完美,若是中途泄气,就难以圆满。 苏恪想要圆满,所以他尽最大努力强忍着体内火中种莲的剧痛! 他的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全身肌肉都在不自觉的颤动,但却不吼叫,身体表面更没有丝毫汗珠,这些东西全都被苏恪锁在了身体内部,一丝不漏。 他体内所有的精华,所有的力量都被强行锁在体内,体内压力也越来越高,痛苦也到了一个非人的程度! 苏恪只是不离,他近乎残酷地对待自己,始终不停地运转截气大法,痛苦仍在继续增加,正当忍无可忍之际,苏恪脑海中跳出一句话来,语出《黄帝内经》。 内经有云:‘诸痛痒疮,皆属于心,皆是虚妄!’ 苏恪心中如有闪电划过:‘对,这些痛苦都是假的,只要我的心不关注肉体,痛苦也就无从谈起。’ 昔日华佗为关羽刮骨疗毒,关羽谈笑自若,非不痛也,心不在其上也。战场更有烈士,肚腹受创而肠泄满地,犹自不觉,更不觉疼痛,仍奋战不休,何故?其心不在其身,在于杀敌建功也! 一想通这个道理,苏恪立即调整心神,不再关注自己的肉体。 果然,心神一旦移开,痛苦立即减轻! 此举大是危险,因为一旦归元调形对身体改造的力度超过身体承受的极限,苏恪的心神又不在肉体之上,极有可能肉身崩溃,那么之前一切就全部白忙。 但是,苏恪拼了! ‘归元调形,逆天而上,岂有不危险的?若是一切都安全顺利,练出来的估计也是普通平凡的本事!这不是我想要的!’ 第九十五章 大大的作弊 慧眼由心而发,另一个名称也叫心眼。 当苏恪睁开慧眼观察身体外的情况时,他的心自然也就跟着慧眼离开了身体,到了外界。 不过事情并不是这么好解决的,因为身体仍旧持续不断地向苏恪的心神发送危险信号,这信号非常的强烈,就像江潮一般,猛烈地冲击苏恪的心神,以至于苏恪无法将之彻底忽视。 只要他的心神稍微回转到身体,立刻就能感到一股难以抑制的剧烈疼痛。 ‘这么下去还是不够,我还得专注做点什么!’ 否则若是一个不留神,心神回转,被剧烈的疼痛冲击,那他一个措手不及,就有可能控制不住,出现意外。 为了让自己能够无视身体,苏恪脑海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意就指挥着慧眼,观察着大营的情况。 他看到,在营地的东北角,士兵营帐里,有秀气白嫩的军士,拱着身子痛苦承受同伴的挞伐。在将军帐篷里,他看到罗老虎在自己营帐里大口大口喝酒,不时还撕一块牛肉塞进嘴里。他看到郭涛在自己营帐里愁眉苦脸、一脸忧虑,显然还在担忧霍炎城的报复。 他还看到很多很多白日的军营里看不见的东西,这让苏恪感到很新奇,完全将身体面临的状况抛在脑后,及至后来,他甚至完全沉湎其中。 这一趟观察下来,时间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苏恪对军营中的各种生态也算是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 最后,苏恪的目光看向了帅帐,他看到了霍炎城。 霍炎城正在帅帐内室,他的情况很奇怪,手里捧着一本书,眼睛却不看,反而一直盯着眼前的蜡烛。 如果他盯着蜡烛发呆也就算了,可偏偏时不时地他还会开口说几句话,但问题在于,内室里就他一个人,他在和谁说话呢? ‘自言自语?看着不像啊。’苏恪越发奇怪,他的视线绕着内室看了一圈,当他走到一个侧面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张由数据组成的脸。 这张脸很薄很薄,从侧面看,几乎就是一条数据线条,其他方向看去,却也只是蜡烛烛火的模样,唯独从正面看才能发现一样。 这是一张虚拟的人脸,纯粹有蜡烛烛火勾勒而成,上面只有眼睛和一张嘴巴,嘴巴时不时会张合几下,似乎是在说话,因为每当嘴巴张合的时候,霍炎城就会做出凝神静听的模样。 ‘这个大将军的内帐里竟然还藏着这样的奥秘,啧啧啧。”苏恪第一个反应是这个大将军和某个贼勾结了。 他继续观察,他发现,在这张火脸下方,连着两根长长的红蜡烛,这倒没什么,但在火脸的上方,却还有是一条极细极细的数据线。 这数据真的非常细,而且非常长,它就像是风筝线一般,一直从帐篷里延伸出去,一直往上,最后没入天空消失不见。 ‘到底是什么样的贼,竟然是躲在天上?’ 苏恪心中大是好奇,他的视线便循着这数据一路追踪。 慧眼可看过去、未来、现在,同时也能看出极远的距离,如果苏恪纵目眺望,以他现在的能力,最多能看出一百多里地的距离。 这段距离放方圆数万里之遥的《道》中可能什么都不是,但如果放在纵向的高度上,却已经非常可观。 这条数据线非常的长,苏恪一路往上,一直到了数万米高空时,就看到一片近乎无边无际的云朵,数据线就没入其中。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云朵会这么凝聚,而且从远处还看不到这些云朵?’ 现在虽然是夜晚,但天上明月一轮,完全是万里无云的状态,却没想到到了这数十里的高空,竟然出现了如此大量的云彩,而且还不被凡人所见,这实在是难以理解。 这条细细的数据线仍旧在弹动,这说明其中时刻不停有数据在传输,苏恪犹豫了一瞬,,立刻就下了决定:‘不管,不就是白云嘛,进去看看再说。’ 他的心神立即穿云而入。 周围先是白茫茫一片,苏恪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好在有那条数据线在身侧做引导,苏恪一路循线而上,倒也不至于迷失了方向。 就这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苏恪大概往前摸了好几里路,前方猛地一亮,忽然就豁然开朗。 苏恪就看到,白云之上出现了一连片辉煌的金色建筑群,这建筑通体散发着金光,亭台楼阁,琼楼玉宇,极尽精致奢华,它就这么静静地悬浮在白云之上,沐浴在金色光海之中,一眼竟望不到边。 即使此刻苏恪眼中出现的全是本源的数据,但他仍然感觉到了极度震撼。 ‘当年秦国被项羽烧毁的阿房宫,规模完全不足其万一啊!’ 一个念头跳入他的脑海:“这样的建筑,完全就是bug,甚至超越昆仑的玉虚宫,而且还是飞行宫殿,这应该就是天庭了!那数据线竟然流入了天庭,难道说霍炎城有天庭员工在暗中助他?这可是极严重的作弊哇!” 贼作弊也就罢了,因为大家都知道贼的德行,他们本来就是干这行当,大多数贼还是靠这事谋生的,即使被揭露了,因为天庭很难抓到贼的真实姓名,所以在现实层面就缺少许多关键证据,玩家一般不会受到太大的处罚。 但天庭员工作弊,这性质可就变了,这是知法犯法!是幕后交易! 一旦曝光,那就是天庭的一大丑闻,那个作弊的天庭职员的后果会如何苏恪不知道,但是霍炎城这个玩家暗中买通天庭职员帮他作弊,那无论是在游戏层面还是现实层面,他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因为《道》这个游戏的特殊性,在现实层面,霍炎城会因为侵犯他人人权而受到面临巨额赔款。 这可是有先例的! 春秋战国时期,秦国奋六世之烈,及至始皇,终一统华夏,始皇薨,投身为其二子胡亥的玩家为夺取帝位,在现实世界就和天庭员工勾结,暗中设计杀了太子扶苏,自己登基称帝,这事一开始没有暴露,但后来因为一件小事泄漏了天机,结果这胡亥受了天谴不说,甚至连累地大秦朝也是两世而亡。最终,乱世重开,这才有了之后的汉朝。 由此可见,天庭对此行为惩罚力度之大,霍炎城的情节与之类似,他的下场绝对悲惨。 第九十五章 法力!法术!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霍炎城是苏恪在俗世的对手,而且在目前阶段还是最大的对手,一不小心,他就会被他狠狠咬上一口。 这时候,他发现了霍炎城的秘密,有了将之彻底扳倒的机会,苏恪自然不会放过。 他决定循着这数据线一探究竟。 不过这一次的事情明显没那么简单,他很快就遇到了阻碍,刚刚往前进了一段时间,苏恪心中忽然巨震,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危机感,似乎被人窥视一般 他心中一惊:‘天庭到底不是寻常地,其中必有可怕的隐藏高手坐镇,是我太轻敌了!’ 天庭是《道》的正统管理者,手中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游戏管理员权限,其大本营无比坚固,这是经过无数事实考验的。 比如,游戏时间的五百多年前,曾有一大贼,借猴身修炼成妖王,他出头,联合六大妖王大闹天庭,试图强行夺取《道》的控制权,但最终,这猴妖被打落凡间,永世不得翻身。 当然,这猴妖最终有没有完蛋,没人知道,这事成了一个谜。 从中就可以看出天庭的强大,包括猴妖在内的七大妖王攻击天庭,最终却被形容成大闹天庭,仅仅只是是闹天庭,离颠覆还差得很远呢。 面对如此深不可测的地方,苏恪本不该如此大意的,但他最近开慧眼观察世界,从来未被人觉察过,久而久之,就有些疏忽了。 此时,他一感觉到危险,心神立即就毫不犹豫地就收回去,退回凡间。 ‘既然我被发现,之后必然有天兵天将来查,那那条数据链十有八九会被发现,我且在凡间看着。’苏恪心神电闪,瞬间就明白,他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 天庭,在他离开后不过一秒,他呆的地方就出现个模糊的影子,这影子在苏恪消失的地方来回找寻了数遍,似乎有些困惑,随后他身影忽然顿住,目光看向了那条隐约的数据链。 ‘咦,这是。。。。。’这影子似乎很惊讶,顺着数据链一路追踪了下去。 苏恪却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他的心神回到帐篷后,原本是想继续观察霍炎城的反应,但他忽然发现,他的身体一直在向他传送的示警信号不见了。 ‘难道是肉身要崩溃的征兆?’苏恪有些心惊。 他的心神不敢冒然进入身体探查,因为此时身体内可能翻江倒海,万一冒然进入,剧痛可能在一瞬间将他淹没。 为了安全起见,他由外而内地看自己身体的外形,从外形上,他大概能推断出体内的情况。 这一看,苏恪小小吃了一惊,他的身体完好无损,表皮没有龟裂,也没有出现失去生气光泽的情况,反倒是变得越发细腻,皮肤上几乎看不到什么毛孔,猛地一看,竟然出现了类似白瓷一般的光泽。 再看他表现出的命格气运,外围那些散乱无序的红色气运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只剩下中心一片金黄之气。 ‘似乎情况极好。’苏恪心中一喜,他的心神开始小心翼翼地没入身体。 身体的痛苦已经消失不见了,体内的截气大法已经自动停止了运转,苏恪沉下心神,再细细感觉自己的身体。 ‘前所未有的舒适,这是和天道更进一步的融合的缘故吗?我的力量又变强了,至少提升了半成。嗯?体内还多了一股力量,这不是五行之力,也不入阴阳,这是难道就是所谓的法力吗!” 苏恪心中一喜,越发细致地去感知。 ‘这股力量非常弱,非常奇特,它是透明的,就像是水一般,弥漫在我的肉体之中,但它权限很高,我体内的血气根本没法影响它的运行轨迹,肉身物质更加没法影响。唯一能够约束它的,只有我的心神。且让我看看它的用处。’ 按照天机卷描述,法力,和五行阴阳之力有本质的区别,真要强行描述的话,应该说这是世界权限的具现化,它不为天庭所觉,非常隐秘,妙用无穷。 譬如蛇妖白素,她体内的****之力,属阴,水性,其本质和凡人体内的血气是类似的东西,同属于五行之力的一种,只不过更加强大,大大突破了凡人的极限,以至于这****之力可以发出体外十几米伤人。 但这****之力伤人的极限也就是十几米罢了,更远就无能为力。 换个说法就是,蛇妖,其实只是一个超大号的宗师级高手罢了。 但法力却完全不同,它超脱五行阴阳的范围,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存在。 法力生出,苏恪就感到自己心中一动,却是《人之卷》上迷雾又消散了不少,心神退出慧眼状态,沉入细细观看,其中现出了一个术。 这个术和以前苏恪学习过的术都不一样,这个术,是法术,即通过法力才能发动的术! “法术:观海。” ‘地气流转,其广如海,海中有流,暗改其势,福地凶煞,全在一心。’ 苏恪看的一怔:‘这不是所谓的风水术吗?怎么还需要用高深的法力来发动?’ 他心中不解,不过这不要紧,试一试就明白了。 这个观海术的发动很简单,人之卷上也说的很明白,只要有法力,按部就班就可发动。 运转法术的前提,还是要睁开慧眼,对这点,苏恪已经驾轻就熟,他沉浸心神,重新进入镜心通明状态,眼前顿时一亮,多姿多彩的世界顿时还原成了最原始的数据。 慧眼的功能是‘查’,查世界之奥妙规律,这应该是所有法术都需要的预备工作,随后就是‘改’,改就是各种法术的应用范畴了。 苏恪当前唯一会的需要法力发动的术就是观海,他按照人之卷解说,开始下一步。 慧眼的视野扩展出去,扩散到了整个大营所在的山谷后,仍旧不停,一直将大营周围十里地全部覆盖,这才停住。 慧眼从上到下的俯瞰,顿时,方圆十里地内的地气流转平面图就出现在了苏恪的脑海之中。 地气,是在大地表层流转的各种能量的总称,白色属金、黄色属土、黑色属水、青色属木、红色属火,这五行能量在地气中全都存在,按照一定的比例混杂在一起。 五色混合之后,自然而然就显出了黑色,所以地气总体来看是黑灰色的。 这些五行之气,相生相克,有时融合,有时又相互分离,形成一条条的暗流,也就是观海术中所谓的‘洋流’,洋流有聚有分,改动这些分聚的情况,就会形成对居住者有利或者有害的环境。 有利的自然就是福地,有害的就是凶煞邪地了。 苏恪用慧眼观察地气,同时也在观察大将军霍炎城。 这家伙是他现在前进的绊脚石,自然是要首先搬开,这观海之术的第一次使用,自然就应在这人身上了。 霍炎城这人的肉身,甲戊年生,山头火命,炎城是他的命,炎字,火上加火,原本应当是取热火烹油,热火朝天,想要一飞冲天之意,可惜这人虽有外力辅助,但本身才具不足,更加上时运不济,到了五十有六,虽然也成就了威武大将军的官职,但几乎已经到顶了。 这样的火命已经是强弩之末,最好克制,只要引水浇火,这个霍炎城就得完蛋! 苏恪心中一动,法力随他心意,从他身体涌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瞬移速度,一下就到了军营附近山林的一处山涧旁。 ‘这作用距离已经超过五里地了,怎么会这么远?’苏恪有些吃惊,但他随即就想:‘法力作用范围的极限到底在哪呢?’ 这么一想,苏恪立即就开始试验,他的慧眼最远可以看出百里,他就一直往远处看,一直到百里的极限。 在这里,他再次看到了一处溪流。 ‘引水浇火,我引这里的水行不行呢?’ 苏恪如此想着,然后开始运转观海术,事实让他又惊又喜,法力依旧在瞬间到达,然后开始作用于溪流,接引水汽。 不过,这里离大营实在有些远了,虽然法力能接引水汽,但将这些水汽引回大营,却不太现实,半途之中,水汽就消耗殆尽了。 这又让苏恪发现了法力的一个特点,它没有具体的作用范围,慧眼看到哪里,它就能作用到哪里,而且还是瞬间作用。 也就是说,法力在空间上是没有界限的,真正的界限在于施法者心神的强弱。 苏恪忽然突发奇想:‘慧眼可看过去、现在、未来,那我的法力能不能在时间上也没有界限呢?’ 这想法实在让人瞠目结舌,如果真能做到,那法力就太恐怖了,苏恪有心想试验,不过却苦思冥想一番之后,他放弃了。 ‘虽有心,但不得其门而入也。’他对法力、法术的了解还是太过浅薄了,没法做这方面的实践。 不过就算如此,苏恪对法力也已经相当的满意了。 他的心神再一次回到了最初的山涧。 山涧自然是水汽氤氲之地,其中水气充足,法力涌至,其中一部分水气顿时就被引导,这股水汽先是入地潜行,稍过一会儿,又重新喷出地面,这地面却正是霍炎城的帐篷。 水气很淡,很难被人察觉,寻常人身处其中,只会感觉稍稍阴凉,军人阳气旺,在其中呆上一会儿,也不会伤身,但若是长久居于其中,尤其是在这里睡觉,那就要出大问题。 人体醒着的时候,体内血气舒张,充塞体表,称为卫气,它保护着人体不受外邪入侵,但人一睡觉,心神收敛,血气也跟着收敛,卫气就大大减弱,身体就极容易被外邪入侵。 这是很明显的迹象,诸位看官仔细想想,同样的室内温度,醒着的时候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冷,但是一旦睡着了,就必须盖上被子才行,不然极容易感冒,这就是血气收敛,卫气减弱的缘故。 现在,苏恪用法力引导周遭水气从霍炎城帐篷中喷出,如果霍炎城是水命,这下或许还能稍稍适应,问题不大,偏生他是火命,年纪已经五十有六,被这么来抽冷子来上一下,估计连命火都要被浇灭。 引导完地气,苏恪又小心翼翼将修饰地气流动情况,直到确定毫无人为修改痕迹了,这才完全放心。 一切完毕,苏恪停止了观海术,收回了心神。 这时候再看自己身体,法力却依旧存在,比之刚才,不多一分,不少一丝,似乎没有任何使用的痕迹。 ‘权限具现的力量果然非同凡响,和普通力量完全不同。这法力只限制一次操控数据的多寡,却不限制使用次数,真是不错啊。’ 这也是法力和普通力量的本质区别。 苏恪体内的这些法力,能够让苏恪轻松调动游戏数据,调动的数据总量不算多,估计一次只能调动十吨水的程度。 但苏恪以这十吨水为杠杆,结合‘唤风术’原理,却能撬动方圆十里的水气运转,这就是法力的妙用了。 ‘幽冥黄泉那白衣女子,能让周围数百里之内成为福地,一次调动的数据,估计得有莽山山脉那么多了吧?这样的大法力,我目前只能仰望啊!’ 苏恪再一次想起了那个发誓在幽冥为众生解脱的白衣女子,心中敬畏更深了一层。 因为更了解,所以更敬畏。 第九十六章 天谴! 军营大帐,后帐。 今日霍炎城在庆功会上失去了控制,虽然事后采取了补救,但终究不如以往了。 他自进入庙堂至今,一路走来,都得火师倾力帮助,从来都是顺风顺水,此时面对这种陌生的状况,他第一个想到的求助对象也是火师。 在他的帐篷里,点着蜡烛,蜡烛上是一张火脸,正是一直辅佐他的异人。 “那姓苏的小子出了大风头,又拉拢我两员大将,余下一将亦蠢蠢欲动,此人不除,吾心难安啊。”霍炎城眼中满是焦虑,他一想起前一夜看到的景象,那众星拱月的身影,心中就是一阵心惊肉跳,他仿佛看到了未来场面的预演。 那种风采气魄,他非常熟悉,在先皇登基的时候,他也见过。虽然前者在气势方面远不如后者,但感觉却是相当类似的。 那小子曾发过化龙之语,照这情况下去,说不定真能成就了,而这是万万不行的! 火师发出空洞的声音:“吾观此人,其气金黄,已有大将之命。若汝之前不劫杀朝廷钦差,还可借朝廷龙气将其打压。可你不听我劝,过早与朝廷翻脸,此番却再难压制了。” 霍炎城原本的命格之气很强,一片纯青,其中心更是紫色,但这气有一大部分不是因为他自己,而是来自朝廷敕封后大魏龙气分润之故,如今他和朝廷决裂,这龙气的支持就没了,所以此时霍炎城的命格之气就变弱不少,虽然还是青色,但却变成了淡青,中心的紫意更是消散不见,并且还在不断消散之中。 而苏恪的命格之气是金黄,仅比他低一个层次,更关键的是处于上涨之中,此消彼长之下,此时的霍炎城虽然依旧能凭借主帅之位压制苏恪,但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对于袭杀钦差之事,霍炎城也有些后悔,但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名曰钦差,实乃刘震那个狗贼私意,此番前来,定是来夺我天子剑,剥我兵权的,吾岂能束手就缚?” 况且,他和蛮子的摩羯王有约定,万一劫杀钦差事泄,他立即就举勤王大旗,至于军粮,他自己囤积了一部分,摩羯王会供应一部分,维持个两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两年之后,天下必然已经大乱,到时候,他自有新的出路。这过程中,只要有火师一直支持他,他一路向上,最终坐上帝位也不是不行。 一想到帝位,霍炎城心中就是火热一片,他虽然年已五十有六,但野心犹在:‘届时,吾便是开国之君,也算为子孙谋得了万世之基。’ 本来,这一切他都谋划好了,可惜却从一开始被这个苏诚破坏,因为他杀了摩羯王的小儿子,将他和摩羯王的盟约打的粉碎。而事实上,那堆运送物资军粮的运粮队的消息,是他泄露给摩羯王的,本意当然不是给对方送粮,摩羯王不缺粮,他缺的是铁器,而他送的就是铁器。 这是他和摩羯王之间的暗中交易,可惜现在全完了,唯一的一线生机就是他杀了苏诚,然后将苏诚的脑袋送给摩羯王,让对方消气,继续之前的交易。 对霍炎城的心思,火师哪里能不了解,他心中十分不屑,只觉这个姓霍的一举一动都异常幼稚,但好在这样复杂的情绪,火脸上显示不出来,霍炎城自然也不知道火师所想。 出于某个不可说的约定,火师终究还是在劝:“唯今之策,当韬光养晦,更要与这苏诚修好,日好也好借势。至于勤王之事,吾仍是原话:不为天下先!” 霍炎城却有些恼怒,他一刻都忍不了:“火师,这些我都知道。但我现在问你该当如何除去姓苏的?” 修好关系?这可能吗?那小子发化龙之语,心怀野望,他们是竞争对手,如何能修好关系?自然是先下手为强,拼尽一切将之杀了才是。 但他话音刚落,蜡烛上的烛火却出现了意外,只听‘啪啪’两声,两支蜡烛的灯芯一起爆开,随后火脸就消散无踪,连烛火都熄灭了。 霍炎城大惊失色,在黑暗中,他轻声叫了几声:“火师?火师?” 没有任何回应。 霍炎城拿出火折子重新点燃蜡烛,虽然心中无比慌乱,但他还是勉强压下慌意,默念道:“烛火为誓,共商天下;炎炎烈焰,终将燎原。’ 他连念了三遍,烛火依旧默默燃烧着,没有任何反应。他又念,又是三遍,还是没有反应。 这种情况在以往绝对没有出现过,霍炎城彻底慌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火师,汝恼吾不听劝诫乎?” 没有反应。 “火师,小子知错了。”霍炎城拿出了年轻时的自称。 还是没有反应。 “火师,汝莫非要背弃当年火誓?” 还是没有反应,就好像那个火师从未存在过一般。 烛火无声燃烧着,在烛火旁边,头发花白的大将一脸无助,口里念念叨叨,或喜或嗔,与疯癫无异。 一直到了后半夜,整根蜡烛都烧完了,霍炎城才终于确定,那个辅佐了他大半辈子的火师,已经走了,彻底离开了他。 “呵~火师,汝真是无情啊。” 一夜之间,霍炎城须发皆白,满脸颓靡,似乎老了十岁。 天庭。 这里发生了一件霍炎城绝对想不到,但却和他息息相关的事。 在一个工作厅,一个普通的天庭员工身上出现了一条金色的数据锁链,在他身后,一个由云气组成的人影紧紧看着他,而在他身前,则是天庭的白虎星君。 白虎星君满面的肃杀,冷冷地看着这员工,声音冰冷:“很好嘛。监守自盗,很不错嘛。和我说说,这个玩家事先给了你多少钱?” 天庭员工汗如雨下,身体哆嗦,许久,他开口道:“十。。。。。。十五万晶币。” “手笔还挺大,不过你是无福享受了。白云君,把罪证交给联邦法庭吧。” “是,星君。” 这团白云化作的人影猛地一卷,缠绕上了这天庭员工的身体,随后猛地一挤,这个员工凭空消失不见,却是被踢出了游戏。 做完这事,白虎星君看向凡间,目光转动,很快就定在霍炎城身上。 “这玩家事前作弊,证据确凿,之前所有气运都是非法所得,削了吧。”白虎星君做出了最终的处理方案。 “是,星君。” 。。。。。。。。。。。。。。。。。。 凡间,霍炎城迷迷糊糊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个金甲神人出现。 “你的事发了,前后事宜已被天庭知晓,此是大罪,你逃不掉的。” 霍炎城大惊失色:“为何?我犯下了何罪?” “勾结天人,暗泄天机!” “啊,火师是天人?”霍炎城目瞪口呆,事实上,他隐隐就有感觉,若非天人,何以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呢? “汝,当受天谴!”金甲神人最后说了一句,然后身影隐没不见。 话音刚落,霍炎城就感到自己身体一阵剧痛,这痛苦来得快,去的也快,随后,他就觉得自己心中空荡荡的,似乎有非常重要的东西被强行剥离了身体。 他大惊失色,一下惊醒,摸了摸额头,冷汗涔涔,再看身体周围,黑洞洞,凉飕飕,说不尽的寂寞,道不尽的凄凉。 之前那称王称帝的心气却完全寻不见了,如今的霍炎城,就是一个普通老头。 “我,老了吗?” 这时候,苏恪也在帐篷里关注霍炎城的情况,是以,他看到了霍炎城的全部变化。 “唉,果是如此啊,果然是是天人勾结,如今被剥夺了福禄命格,再加上我的观海之术,命不长久矣。” 这霍炎城因为失去火师,心力交瘁,神不内守,身体防御大开,从地下冒出的寒水之气早就深深地侵入到了他的体内。 这个年纪,受如此深重寒气,再加上心神失守,气运全光,就算神医华陀重生过来给他看病都是束手无策。 霍炎城,不死都难! 第九十七章 寻仇的来了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日一早,苏恪照常起床,作为轻车都尉,他是有值守任务的。◎ 霍炎城当然不会让他呆在大营里收拢人心,于是苏恪就被派往大营外五里,靠近莽山的一处岗哨值守,有一百多号手下,其中就有郭涛。 苏恪是正职,郭涛是他的副官。 背着浮生幽梦枪,骑着龙子马离开大营的时候,苏恪得到一个消息:‘大将军病了,得了风寒,病甚重,已卧床不起。’ 苏恪一笑,水气过旺,侵入人体,自然得风寒,这全在他意料之内。 病了就好,病了就不会多管闲事了。 他走出了大营,等到大营外的时候,他对身边的郭涛道:“大帅自身难保,这下你可安心了。” 郭涛感激一笑:“多谢宗师。” 他虽然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但有一点他很确定,那就是霍大将军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这一次交锋,是大将军败了,估计还是被气病的。 苏恪哈哈一笑:“不说他了,大将军已不足虑,如今最大的危险还是山里的蛮子。上次夜袭大败,蛮子必然不甘,不日必来报复。届时若大将军伤寒未愈,群龙无首,事情就麻烦了。” 郭涛脸上显出淡笑:“那又如何?有宗师在即可。” 前日晚上的夜袭,大将军基本没发挥什么作用,全靠苏恪力挽狂澜,那一战,苏恪已经在军中建立了巨大的威信,若蛮子再次来袭,他登高一呼,大军必然跟随。 苏恪心中也是如此想的,口头却不直说:“以后这些话再不要说了。” 郭涛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一行人一路往东行去,不过半小时,就到了山边的岗哨。岗哨处于莽山边的一处高地上,高地四周围着木墙,其内有高高的哨塔,士兵驻守其上,周围数里内的情况一眼就能望尽。 可以说,只要这岗哨正常运转,蛮子是绝无可能从这个方向越过岗哨到达后方的大营的。 前天晚上之所以会发生夜袭,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晚上视线太差,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却是蛮子出动异人,蒙蔽了天机的缘故。 这实在是非战之罪。 “入营,换防!” 苏恪对身边一个军士挥了挥手,这军士就取出令旗挥舞着,稍过一会儿,岗哨大门就开了,其内值守的都尉带着几个军士走出来迎接。 之后就是正常的换防手续,苏恪都是第一次经历,不过郭涛是熟手,有他在,一切都干的井井有条,没出一点乱子。 苏恪就在一旁看着,将许多关键的细节一一记在心里。 过了半个时辰,一切交接完毕,苏恪就成了这个岗哨的最高长官,吩咐了郭涛几句,让他注意观察周围情况,苏恪自己就进了他的个人帐篷。 到了帐篷里,苏恪拿出一直随身带的松木杖,一把将松木杖插在帐篷中心的地面上,然后又将房间里的一壶水倒在松木杖根部。 这水一到地面,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却是被松木杖全数吸取了。 过了一会儿,松木杖顶端就结出了松球,松球滚落而下,被苏恪接在手里,一颗一颗剥着松仁吃,这些松仁中包含着极易吸取的天地精华,一颗小小的松仁相当于一大碗米饭,能轻易补充苏恪身体消耗的血气,苏恪很是喜欢。 正吃着,松娘最近变得越来越娇嫩酥软有人气的声音传出来:“苏诚,凡人的世界都是这么复杂的吗?真可怕。” 苏恪一笑:“其实并不复杂,只是人心不知足,便去追求,于是便有乱相。但术无穷,道有穷,执一而行即可。” 道经有云:‘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而又损,乃至无为。’ 以术的眼光看问题,世界自然纷繁复杂,因为术本身变化无穷。若以道的眼光看世界,世界本质始终如一。 松娘似懂非懂,不过她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纠结,想不明白就放过去,安静了一会儿,她又笑眯眯地问:“苏诚,今日的松子,你觉得和往常有那些不同?” 苏恪一怔,他还真没注意,于是就又拨一颗松子入嘴,细细咀嚼,然后沉下心仔细体会。许久,他惊讶的发现,这松仁中包含的竟然不止是天地精华,其中还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能量,这是。。。。。。。这是。。。。。。竟然是法力,而且还是和他身体异常契合的法力。 这一个松仁中包含的法力不算多,但也有苏恪体内法力总量的百分之一,这么一棵松球至少有五十多粒松仁,也就是说他体内的法力凭空增加了50%。 可这怎么可能呢? 苏恪极其震惊,想不通松仁中怎么会包含法力这种东西。要知道,他为了得到法力,可是他千辛万苦,又找肉身,又聚气截运,又调形得来的,松娘又是如何成就? 苏恪看向松娘,等她的解释。 松娘语气也带着一丝迷惑:“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昨夜你修炼的时候,我在你身边,忽然感到一阵震颤,体内便多了这奇异事物。这东西我却不能用,正好化入松子给你服用。” 苏恪听的迷惑,便细细询问松娘当时的体会,松娘自然事无巨细地将自己的体会告诉苏恪。 这么一问,苏恪心中便大致明白了根由:“法者,仿也。松娘产生法力,应该是她长时间和我呆在一起,受我精气神浸润,身体心神频率几乎和我达到一致,结果我生出法力,她在我身边不远,身体就出现共振,也得到了法力。” 这是一件大好事啊,这些法力松娘不能使用,融入松子给苏恪服用,就相当于苏恪法力增长速度平白提升了一大截。 苏恪心中大喜,郑重道谢:“如此,便多谢松娘了。” 松娘十分不好意思,羞涩一笑,便不再说话。 苏恪知道松娘的脾性,也不多说,他闭上眼睛,开始运转观海术。 按照大将军所言,今后一个月,他都要在这个岗哨负责驻防。既然要在这里呆上一个月,吃穿住都在此处,他自然不会亏待自己,自然要动用法力,将这营地经营成一处适合修炼养身的福地。 有了之前对付霍炎城的经验,苏恪驾轻就熟,不过半个时辰,就改变了岗哨周围地气流动,让这一带变得极其适应人居。 周围的士兵们没感觉到具体的变化,但他们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便舒服了许多,深秋凌烈的寒风再不割人了,身体也不冷的发抖了,只要随意往避风的角落一窝,就能感觉地面‘腾腾腾’地似乎有股暖气冒出来,舒服地沁人心脾,让人忍不住就想呻吟出声。 “咦,这营地竟然是这么一个好地方!”有军士感叹。 “天,连井水都透着暖意,真是奇了怪了。咿~井水是甜的!” “此处真是一福地,以前怎么没听人说?” 不提军士们的感叹,苏恪改变地气流动之后,动作却还是没停,他发现了一些更好玩的东西。 “这些地气就是能量,不仅可以用来营造福地凶地,似乎还可以用来布置出有防御功能的阵法!” 这一回,苏恪是真正的无师自通,他尝试着继续改变地气流向,弄一个防御法阵出来。 即使这法阵防御能力不强,但总归聊胜于无,到时候万一有蛮人来偷袭岗哨,双方僵持之时,有这法阵助阵,此消彼长,说不定就能争的一线生机。 。。。。。。 这一边,当苏恪正在专注尝试利用地气来设置法阵的时候,另一边,在黑幽幽的莽山山林中,有两个黑影正躲在一棵大松树的树冠中,静静看着山下的岗哨营地。 “师兄,就是此人,这人害我吃了雷劫不说,还忘恩负义,踢我出游戏后,又把我肉身给吃了!” 树冠中,一条一米多长的青皮小蛇竟然口吐人言。 在这小蛇身边,还有一条白皮大蟒蛇,这蟒蛇的脑袋有些怪异,额头正中有一寸多长的凸起,他的身躯比当日白素真身还大上几圈,足有十五六米长,水桶般粗的身体,眼眸中更是黑光闪烁,其威势远超当日白素。 他盯着营地,目光凛冽:“师妹你放心,你这仇,师兄帮你报了!” 以术的眼光看问题,世界自然纷繁复杂,因为术本身变化无穷。若以道的眼光看世界,世界本质始终如一。 松娘似懂非懂,不过她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纠结,想不明白就放过去,安静了一会儿,她又笑眯眯地问:“苏诚,今日的松子,你觉得和往常有那些不同?” 苏恪一怔,他还真没注意,于是就又拨一颗松子入嘴,细细咀嚼,然后沉下心仔细体会。许久,他惊讶的发现,这松仁中包含的竟然不止是天地精华,其中还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能量,这是。。。。。。。这是。。。。。。竟然是法力,而且还是和他身体异常契合的法力。 这一个松仁中包含的法力不算多,但也有苏恪体内法力总量的百分之一,这么一棵松球至少有五十多粒松仁,也就是说他体内的法力凭空增加了50%。 可这怎么可能呢? 苏恪极其震惊,想不通松仁中怎么会包含法力这种东西。要知道,他为了得到法力,可是他千辛万苦,又找肉身,又调形得来的,松娘又是如何成就? 苏恪看向松娘,等她的解释。 松娘语气也带着一丝迷惑:“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昨夜你修炼的时候,我在你身边,忽然感到一阵震颤,体内便多了这奇异事物。这东西我却不能用,正好化入松子给你服用。” 苏恪听的迷惑,便细细询问松娘当时的体会,松娘自然事无巨细地将自己的体会告诉苏恪。 这么一问,苏恪心中便大致明白了根由:“法者,仿也。松娘产生法力,应该是她长时间和我呆在一起,受我精气神浸润,身体心神频率几乎和我达到一致,结果我生出法力,她在我身边不远,身体就出现共振,也得到了法力。” 这是一件大好事啊,这些法力松娘不能使用,融入松子给苏恪服用,就相当于苏恪法力增长速度平白提升了一大截。 苏恪心中大喜,郑重道谢:“如此,便多谢松娘了。” 松娘十分不好意思,羞涩一笑,便不再说话。 苏恪知道松娘的脾性,也不多说,他闭上眼睛,开始运转观海术。 按照大将军所言,今后一个月,他都要在这个岗哨负责驻防。既然要在这里呆上一个月,吃穿住都在此处,他自然不会亏待自己,自然要动用法力,将这营地经营成一处适合修炼养身的福地。 有了之前对付霍炎城的经验,苏恪驾轻就熟,不过半个时辰,就改变了岗哨周围地气流动,让这一带变得极其适应人居。 周围的士兵们没感觉到具体的变化,但他们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便舒服了许多,深秋凌烈的寒风再不割人了,身体也不冷的发抖了,只要随意往避风的角落一窝,就能感觉地面‘腾腾腾’地似乎有股暖气冒出来,舒服地沁人心脾,让人忍不住就想呻吟出声。 “咦,这营地竟然是这么一个好地方!”有军士感叹。 “天,连井水都透着暖意,真是奇了怪了。咿~井水是甜的!” “此处真是一福地,以前怎么没听人说?” 不提军士们的感叹,苏恪改变地气流动之后,动作却还是没停,他发现了一些更好玩的东西。 “这些地气就是能量,不仅可以用来营造福地凶地,似乎还可以用来布置出有防御功能的阵法!” 这一回,苏恪是真正的无师自通,他尝试着继续改变地气流向,弄一个防御法阵出来。 即使这法阵防御能力不强,但总归聊胜于无,到时候万一有蛮人来偷袭岗哨,双方僵持之时,有这法阵助阵,此消彼长,说不定就能争的一线生机。 。。。。。。 这一边,当苏恪正在专注尝试利用地气来设置法阵的时候,另一边,在黑幽幽的莽山山林中,有两个黑影正躲在一棵大松树的树冠中,静静看着山下的岗哨营地。 “师兄,就是此人,这人害我吃了雷劫不说,还忘恩负义,踢我出游戏后,又把我肉身给吃了!” 树冠中,一条一米多长的青皮小蛇竟然口吐人言。 在这小蛇身边,还有一条白皮大蟒蛇,这蟒蛇的脑袋有些怪异,额头正中有一寸多长的凸起,他的身躯比当日白素真身还大上几圈,足有十五六米长,水桶般粗的身体,眼眸中更是黑光闪烁,其威势远超白素。 他盯着营地,目光凛冽:“师妹你放心,你这仇,师兄帮你报了!” 第九十八章 道在茅厕中 血气血气,先有血,血中藏精,肉身有炼精化气之能,于是血中才有了气。 天人同理。 地气也是同样,地为本,其中蕴藏天地精华,这些精华或者是通过各种化学反应,或者是通过微生物发酵,化作能量,这就是大地的‘炼精化气’的过程。 苏恪获得法力之后,对这一番道理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他想借用地气布置防御法阵,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岗哨所在的大地中,‘气’的含量明显不足。 气就是能量,没有气,那苏恪纵有千番本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在布置法阵方面,他是纯粹的新手。 用慧眼仔细观察了一番,他就得出结论:‘这片岗哨高地还是蕴藏着一些精华的,可惜的就是此时是初冬天气,气温太低,这些精华炼化成气的速度有些慢了。’ 他将营地搜寻了一遍,确定了一处拥有浓郁精华所在之处。 这地方就在营地东南角,从慧眼角度看去,就见这里拥有密集的数据量,数据量越大,就说明其中拥有越庞大的能量。 苏恪细细一瞧,不觉失笑:‘我当哪里有这么多能量,却是军中茅厕也!’ 这茅厕里积聚了大量人和马的粪便尿液。 对肉身来说,排泄物自然都是无法利用的废物,但这只是相对而言。对天地来说,这却是大大的高能物质。 其中道理很好理解,有沼气池,其中填充的就是人畜的排泄废物,经过微生物发酵,就生出可以燃烧的沼气。 既然可以燃烧,那就说明能量很高,而其来自于排泄物,就证明排泄物中含有大量的能量,也就是气。 再者,冬日的猪粪堆,拨开表层,往往会热腾腾地冒白气,也同样说明排泄废物中拥有巨大能量。 所以,肉身的废物,对天地来说,这却正是精华。 庄子曰:道在屎尿中。或许其中就有这么一层意思呢。 天地如何炼精化气?大抵是利用微生物发酵,但现在这过程明显不够快。 苏恪想了想,便决定暗中帮上一把。 反正在慧眼角度,看到的都是数据,也就没什么恶心不恶心的说法。 怎么帮?自然是利用他刚刚获得的法力,利用法力来影响其能量释放了。 于是,苏恪慧眼着眼在军中茅厕之内,观天地之精华,随后法力延伸而上,利用法力对数据的控制力,改变了‘精华’内部的结构,一下就将天地‘炼精化气’的过程提升了十倍不止。 这在慧眼角度看,没什么特殊的,就是数据不断拆解,释放能量的过程,但在肉眼角度,这过程却有些可怕了。 营地里,有个军士有了便意,解开腰带进了茅厕,但一进茅厕,他就被里面的情况给吓地呆住了。 只见茅厕地下那成堆的排泄物正不断冒着热气,冒气就算了,还‘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似乎要沸腾起来一般。 “妈呀,闹鬼了!茅厕里有个火鬼在烧粪!”这军士一哆嗦,什么都吓没了,急忙一拉裤衩,飞也似地跑出了茅厕。 一边跑一边喊,一下就惊动了整个岗哨。 苏恪立即发现了这动静,心中一动,知道自己做的过火了,立即放缓了动作。 等这军士哆哆嗦嗦地带着同伴进入茅厕的时候,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几个军士看了一阵,也没发现说明异常,之前那军士也说不出所以然了,只以为自己眼花,疑惑地摸着自己脑袋,想不清楚为什么。 不提这军士的困惑,苏恪这边已经成功获得了足够的‘气’。 这股气被苏恪引导着,其中一小部分用来维持大地的炼精化气过程,另外大部分则被苏恪用来维持防御法阵,这就形成了一个气的循环。 这个防御法阵是苏恪自己设计的,他考虑的很全面,对营地中的军士,他在他们身上都做了标记,法阵不会阻挡他们的任何行动,也不会被他们察觉。 但对身上没有标记的外来者,一接近法阵,就会感受到一股向外的推拒力。 这股推拒力不算特别强,相当于一个三流高手全力推出时的力道,对一般军士来说,这力道已经足以致命。但对高手来说,这力量无法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但却也能够对他们的行动造成巨大的干扰。 试想,一进入阵内,就时时刻刻地遭受到一股力量推拒,平时训练完美的动作,这时候都会受到额外力道的影像,这个时候若有一个和他同等甚至稍微逊色的高手对付他,那这人绝对九死一生。 这还不止。 三流高手级别的推拒力只是在苏恪没有操控法阵的情况下自动发生,如果他亲自主持阵法,那阵法就更加灵活,可以进行聚力卸力。聚力之时,发挥出的力道足以当的他自己全力一击!更妙的是,除非茅厕里的‘天地精华’耗尽,否则他可以一直打下去,而且不用担心受伤! 而茅厕里的天地精华,每天有一百多号人,二十多匹马不断补充,且平常消耗也不大,真正遇到状况时,至少能维持全力运转一个时辰 虽然是苏恪草创的阵法,而且功能也很简陋,但他尽力完善,前后花费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初步完成了法阵。 这时候,这法阵已经可以自动运转,不需要苏恪时刻维持。之后,苏恪需要做的只是每隔一天就进行一些简单的修正,就能保证法阵一直运转到他们换防了。 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以军中茅厕为核心,以泥土作为‘气’的通道,以地面上的空气作为‘天地之气’的载体,活脱脱就是人体肉身的简陋翻版,苏恪忍不住就笑起来。 ‘该给这法阵取个名字,嗯,就叫......五谷轮回阵吧’。 茅厕嘛,五谷轮回之所,此阵以茅厕为核心,叫这个名字正合适。 苏恪忍不住笑起来,他这法阵可一点都不高深,真要给人说明白,绝对会被那些阵法大家嘲笑为粗鄙,不过,那又如何呢?有用就成。 至于这法阵的阵眼嘛.....如果入侵一方愿意的话,倒可以去茅厕里好好找找,嘿嘿嘿嘿。 最妙的是,以法力引导生出的法阵,一切看起来就像天成,完全没有人为的刻意痕迹。换句话说,其中并无任何异常的数据,不用担心被游戏系统盯上。 “虽然设了阵法,不过还是不希望用上,希望这次换防能够安然无恙吧。”苏恪如此想着。 不过,天不遂人愿,苏恪这边刚完成了法阵,另一边,一条粗大的白色大蛇正缓缓从山林游下,其目标正是高地上的岗哨营地。 “师妹竟然被这么一个凡人踢出了游戏,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白蛇冷冷地想着,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在动手前,他必须蒙蔽这一带的天机,被天庭锁定位置可不什么好玩的事。 第九十九章 斩白蛇(一) 白蛇缓缓接近的时候,天色渐暗,已是黄昏。 营地中炊烟升起,几个伙头兵正忙碌着给众位军士准备晚餐,用的是从遥远西域传来的番薯,炖着小米,番薯的甜香已经传遍了整个营地,众位军士的心思都被吸引,一个个都稍稍昂起头,轻轻嗅着空气,等着开饭。 苏恪也已经布置好了阵法,也从帐篷里走了出来,难得有闲,他就在这小小的高地四处走走看看,顺带着检查着营地各处的防御情况。 营地外墙是用一个个木桩扎起来的,木桩很粗,每一个都在十厘米以上,用的是山中最常见的松木,松木一头削尖,深深扎进泥土,比邻的木桩也挨得很紧,相互固定着。 苏恪用手在木桩外墙上稍用劲推了推,木墙纹丝不动,只发出‘咯吱咯吱’地响声,很是牢靠。 检查完木墙,苏恪又登上一旁的哨塔,哨塔大概有十米高,塔身用松木搭成,苏恪爬上之后,四顾望去,整个营地和高地四周的情况尽收眼底,没有任何死角。 对此,苏恪很是满意。 他往四周看了一阵,尤其重点关注远处的莽山,莽山上密布松木,下方的灌木也长得郁郁葱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并没发觉什么异常之处,苏恪拍了拍哨塔上的执勤官的肩膀,温言勉励了几句,便顺着木梯爬下哨塔。 刚走下了几步,忽然有阵清风从莽山方向朝哨塔吹过来。 此时已是初冬,风偏干偏寒,因为莽山地势的影响,风向多变,有时候吹北风,有时候吹西北风,有时候吹东北风,但其中信息都是差不多,都是干燥、寒冷的属性。 但是,这阵从莽山吹来的风却有着极其细微的异常。 这风中携带着一丝冬日里十分难得的水汽,虽然只是极其细微的一丝,但苏恪心神何其敏感,立即就感觉到了。 ‘风过莽山,最多带上木气,而前方无山涧、一片干燥,这水汽又从何而来?’苏恪身形顿住了。 每一道风,都携带着它所过之地的信息,普通人对这些信息视若不见,因为他们没有足够敏锐的知觉,他们关注自身的情况都来不及,哪里有空去管大自然的风呢? 但苏恪不然,他的心神十分沉静,其中更有慧觉,周围环境的细微变化,哪怕微小如丝线,依旧能能反应在他的心湖之中。 察觉异常之后,苏恪身体稍微顿了一顿,然后他就继续爬下哨塔,谁也没有发现,当他的脚踏上地面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变得漠然一片,其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生人情感,冷漠如苍茫天道。 慧眼已开。 眼前的一切化作细密纷杂的数据原型,越过哨塔、透过木墙的阻隔,苏恪的视线投射在莽山的山林之中。 入眼的先是一片青绿色数据,这是青木之气,前面是常绿乔木为主的山林,木气繁盛是正常现象,但是,在这一片青木之气中,苏恪还看到了一丝纯黑色的数据,这数据十分密集,显示其包含着巨大的能量,其勾勒出了一条蜷曲大蛇的模样。 纯黑为水,以苏恪看到的数据规模看,这大蛇至少十五米长,体内阴水之力非常浓郁,甚至超过他曾经打过交道的蛇妖白素,而且还不是雷劫之后虚弱状态白素,而是在松山看见,全盛状态下的白素。 苏恪心中吃惊,越发仔细地观看,不一会儿,就在大蛇旁发现一条数尺长的小蛇,这小蛇体内并无多少力量,但苏恪却能感到她对自己有着极其浓重的敌意,而且对方还给他一种极度熟悉的感觉。 细细分辨了一会儿,苏恪叹口气:“我道是谁,原来是白素又找上门来了。白素啊白素,你自己不是我的对手,就找来这么一个帮手吗?” 如果是以前,苏恪只有一个人,还真对付不了这条大蛇,碰见了,逃也没法逃,就是一个死字。 但现在,他自己成就宗师之境,手下还有一百个装备齐全的军士,这个高地更是被他加持了防御法阵,这大蛇如果前来偷袭,他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不过这终归是大敌,苏恪不敢疏忽,也不吃饭了,急急找到郭涛,将他拉到暗处,说道:“你准备着,今夜怕是有妖物夜袭!” 郭涛大吃一惊,连忙观看左右,确定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后,稍稍安心,说道:“宗师,何出此言?” 苏恪半真半假地道:“你且看那山林,幽深静谧,鸟兽无声。你再细细体会山中出来的风,阴冷湿寒,其中更有一股腥气,此乃大凶之兆,不可不防!” 郭涛却听的一脸迷糊,他看向山林,的确有点静的过分,但现在是冬天,冬天天寒,鸟兽绝迹很正常啊。他又仔细感受山风,也感觉不到什么异常,风就是风而已,和平常的山风根本没有任何区别,什么阴冷,什么腥气,完全没有感觉到。 不过郭涛这人就一点好处,他自己感觉不到,但对苏恪却极其信服,对他的话毫不怀疑,直接问:“宗师,我等该如何应对?” 苏恪眯了眯眼,说道:“我观这妖物乃寒水之性,你去吩咐军士,把能穿的衣服都穿上,头脸手都遮住。土克水,包裹头脸的布巾内可裹上泥土用来御寒,莫要被妖力冻伤了。” 阴寒之水,听着高大上,其实就是低温冷气,注意第一时间做好保温防护,杀伤力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 郭涛连连点头。 苏恪又道:“去烧上火箭,刀剑也都烧红了用,一旦妖物现身,先拿火箭射之,待其近身,再用刀剑戳刺。” 虽说水克火,但水火相伤,克了火的同时,自己也会大大削弱,用火性之物相攻,其蒸腾出的热量还能中和蛇妖身上阴寒之力,保护军士不受伤害,可谓一举两得。 郭涛又是点头,将这些东西全部记在心里。 “好了,你便去准备吧。记得,暗中行事。”苏恪道。 本来他还有更多应对之法,但这会儿时间紧迫,却来不及准备了。 郭涛依言而去。 过了一会儿,营地中悄悄出现变化,但并不明显,等到了饭点,依旧准时开饭,军士们吵吵嚷嚷地开始吃饭,他们除了衣服穿的厚了一些,看起来并无大变化。 苏恪一早吃了松子,补充了元气,此时不仅肚子丝毫感觉不到饿,整个人更是神完气足,他少少用了一些晚饭,就返回帐篷养精蓄锐。 他手边是浮生幽梦枪,身上同样穿了一层厚衣,衣内同样塞满了细密的泥土,取的还是土克水之意。 做好了这些准备,他意沉心田,镜心通明,慧眼大开。 在慧眼中,他一方面注视着山林中那大蛇的一举一动,一方面关注着高地中五谷轮回阵的运行,只要这大蛇一进入法阵范围,他绝对给他它来一记狠的! 山林中,正在缓缓接近高低的白皮大蛇忽然扭了扭身体,停了下来,他感觉有些不舒服,似乎有什么人在窥视他。 他转头四顾,却没有任何发现,心中奇怪,忍不住对跟在他身边的白素道:“师妹,不知怎么的,似乎有人在盯着我。” “师兄,你还没使蒙天机的法门吗?”白素也是一惊,做为一个贼,最怕被人盯着,因为盯住他们的人很可能是一个术士,甚至有可能天庭! “使了,你看天上,云遮明月,天庭暂时看不到我们这里。” 白素抬头看,果然见天上那一轮璀璨的弯月已经消失不见,月亮所在的位置,正有一团小小的云朵遮挡着,正好将这片区域遮了个严实。 天庭监控凡间时有两个实时天眼,一个设在太阳上,另一个设在月亮之上,月上有月宫,便是天庭的建筑。只要遮住它们,那么天庭虽然依旧能知道凡间的事情,但反应的速度却会大大降低。 因为反应速度降低而出现的时间差最长能达一个时辰,这就是贼为自己争取的行动时间。 “那应该没多大问题。有可能,是营地里那个宗师发觉了什么。这家伙精明的一塌糊涂,刚才他爬下哨塔的时候,我们这往他那吹了阵风,他身体就顿了一下,我估计他是风里发现了什么。” 虽说是死仇,但对苏恪的能力,白素还是承认的。 “这么敏感?他只是个凡人而已。” “不止是凡人,他除了遇到我之外,还遇到过其他异人。这人根器极佳,那异人也传了他一些东西。这点不可不防!”白素轻声道。 “唔,我晓得了。既如此,待子时正,阴力最盛之时,我再行动罢。” 莫名的窥视感让他心中有些发沉,他不得不开始正视对手。他体内修炼的阴寒之力,借天地之势行事,威力增强不少。 第一百章 斩白蛇(二) 营地。¤ 苏恪耐心地等着。 这段时间,他观察对手,同时也在观察营地周边的情况。 天上那朵遮月的云,他也是看的一清二楚。 “遮掩天机吗?这么点东西,不觉得简陋了些吗?”苏恪眯眼一笑,这云高度大概在三千米,如果他愿意,随时可以利用观海法术将之打散,让这蛇妖显露在天庭的目光之下。 不过吧,他自己也有一些东西不愿意让天庭知道,既然对方有相同的意思,他暂时也就不做那个坏人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夜渐渐深了,冬夜里虫鸣都没有,除了寒风的呼啸声外,整个世界再无余声。 蛇妖一直没有出现。 在慧眼之中,苏恪就看到他一直呆在山林里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一般,对这人的意图,苏恪稍一思索,就心知肚明:“嘿嘿,心有忌惮,要等到午夜子时至阴之时吗?也好!” 子时至阴,这是天地的大趋势,是大道。 在《道》中还有西方世界,其中有物理学,那一套体系学说中有天体学,其中的解释更为直观。在那一套学说中,《道》的世界被命名为地球,而地球围绕着太阳公转,地球本身也在自转,所以才有了日夜之分。子正之时,就是夜晚十二点。这时候,前一天刚刚结束,新的一天正要开始,正好处于最最深夜之时,该地点处于太阳最远端。 太阳是地球阳气之源,离太阳最远,阳气就弱,阴气自然就最强盛。过了子正,这片地方就开始靠近太阳,阳气开始生发,阴气就缓缓减弱了。 现在,对手选择借天地大道行事,在子时正,整个天地阴力到达极盛,那时的****之力发挥出的威力估计要比平常多个一两成左右。 这场战斗,苏恪的力量本身处于劣势,对方变强一分都非常难受,何况还是直接增加一两成的力量? 所以,他必须做出应对。 天地运转的大道,苏恪是无力改变的,但在营地的这一亩三分地,他却能做主。 早间时候,苏恪利用观海之术,将这个高地改造成了一块适宜人居的福地,但现在这情况,光是适宜人居远远不够,必须是‘扶阳抑阴’才行。 这场战争,凡人属阳,蛇妖属阴,扶阳抑阴,双方力量此长彼消,应该就能抵消子夜至阴时提供给蛇妖的加成。 阴阳,是相对相生概念,两者谁都离不开谁,孤阴不长,孤阳不生。 阴是能量内敛收藏固涩的状态,阳是发散蓬勃轻灵的状态,双方只是状态不同,但其中蕴含的能量并不相差多少。只要掌握一定技巧,就能相互转化。 《道》中有传说,天地开初之时,清者上升为天,浊者下沉为地。这清者就是‘阳’的状态,浑浊者就是‘阴’的状态,所以有天属阳,地属阴的说法,这清晰表明了阴阳状态的分别。 既然大地性阴,而苏恪要将营地改成扶阳的状态,首先就得有大量发散状态的能量,也就是‘天地之气’,这气从哪里来,毫无疑问是从五谷轮回阵的阵眼中来。 “这股气却不能马上发放,得先积蓄敛藏,处于阴的状态,待对方开始偷袭,我才激发,转阴为阳,这样才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苏恪想好了策略,算了算时间,离子时还剩下两个时辰,足够他改变阵法了,他便开始继续白天的工作,从营地茅厕中悄悄取‘气’。 ‘天地精华总是有限,若用来修改法阵,打造‘抚阳抑阴’之势,那之前的防御法阵就要受到影响了。算了,总不可能两全其美,防御法阵最多只能提供宗师级的攻击力,对如此强大的蛇妖,最多也只是偷袭有效,之后攻击就没多大效果了。这样,我留三击之力即可!’ 苏恪考虑了一番,就想好了具体的应变对策。 ................ 蛇妖很有耐心,他比师妹白素有耐心的多,他修炼的时间也长的多,师妹修炼了一千年,他却已经修炼了一千五百多年,额头已经修出了龙角的雏形,再有五百年,他就能修得龙身了。 到那时,即使是天庭的雷劫来了,他也是无所畏惧,自古真龙出行,雷雨相随,描述的就是真龙大力! 一千五百年都等了,这半夜的功夫,蛇妖当然更是无所谓。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随着午夜临近,气温开始一点一点的下降,风吹来的时候,空气开始变得冰凉入骨。 “师兄,时间差不多了。”白素催促,虽然她对苏恪有所忌惮,但那终究是个普通玩家,谨慎到现在这个程度,也足够了。 “不急。还差半个时辰。”蛇妖笑道,见自己师妹有些不解,就解释道:“师妹,你有所不知。凡人体弱,天气稍冷,寒气便会入骨浸髓,这凡人身体就运转不灵,时间稍久,就出现冻僵坏死。这时我冲上去,对方反抗便会十分微弱,击杀对手的成功率就会高上很多!” 白素哑然,许久才道:“师兄,你害怕出意外?其实,以你的力量,加上此时天地阴力,强行杀入,凡人刀剑又如何伤你?纵使那人是宗师,但你的力量大宗师至少五倍,也可以直接无视他的。” 蛇妖有些不耐烦:“他一个人我当然不怕。可现在他有一百来号手下,还有营地作为防御,这就不同了......好了,你别催我。我自会为你复仇!” 白素知道自己师兄不高兴了,便不再吭声,小小身体盘在一旁的树干上,耐心的等待。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子正已近,蛇妖终于动了! 他长长的身躯似慢实快的蠕动着,霎那间,山林中的水汽就变得浓郁起来,在蛇妖身体周围更是出现了淡淡的白色雾气,这是因为他体内的阴寒之力开始加速流转,稍有泄漏。 ‘呼呼~’山林中忽然起风了,蛇妖巨大身体所过之处,灌木草丛一路往两旁扑散,场面极其的骇人。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蛇妖就从山林中游动下来,说是游动,但因为身周飘动着白色的雾气,速度又快,颇有一种腾云驾雾的飞驰感。 瞬息之后,蛇妖到了营地外三十米外,营地依旧一片静谧,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他并没有沿着营地正门进去,之前感受到的那股窥视感让他越发小心翼翼,于是他选择了偷袭。 身躯蜿蜒着,绕到营地高地后方,沿着陡峭的石壁缓缓爬上。 他心里已经计划好了,他偷偷进入营地,找到那个师妹的仇家,先一尾巴把他抽死,再吞吃他的身体,然后转身就走。 至于其他的玩家,无仇无怨的,他也不想凭空杀戮,事态凭空扩大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局面。 这营地后方的石壁很高,大概有三十多米,而且很陡,普通人难以攀爬,不过蛇妖的身体有十五米长,力大无穷,沿壁攀爬没有任何困难。只见他的身体在石壁上一挤一缩,便有石份簇簇而下,蛇妖的身体就这么沿着近乎垂直的石壁溜了上去,速度并不比平地爬行稍慢。 顷刻间,他就要登顶,他的脑袋都已经探出石壁了。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蛇妖的脑袋刚刚登上高地,还没站稳,忽然就感觉到身前空气有异,还没做出有效反应,他就感到有灼热的气流扑面而来。 “怎么回事?”蛇妖大惊,但为时已晚! 只听‘啪啪’两声,有类似捏破水泡的声音响起,蛇妖感到自己眼睛剧痛,眼前一片漆黑,他心中一慌,身体就没法在石壁上维持,一下从石壁上跌落下去,在地上翻来滚去,口中嘶嘶大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再强大的肉身,再澎湃的阴寒之力,眼睛终究还是相对脆弱,面对宗师之力的偷袭,蛇妖的一双眼珠子就如两个水泡一般,直接被打爆了! 山林里,白素也是大惊失色:“师兄!” 她本能地想要冲出去营救,但她随即停了下来,原因无他,她看见刚才还安静黑暗的营地一下亮起了无数火把。 火把还在其次,在白素感觉中,这营地中猛然爆发出一股可怕的阳气。 这阳气是如此强烈,就像火山喷发一般,以至于营地和营地周边近百米地的空气都出现了抖动的热浪。 ‘不好,这狗贼早有准备!’白素心惊肉跳。 果然,这念头刚刚闪过她的脑海,她就听到营地中传来一个让她恨到骨子里的熟悉声音:“放箭!” 第一百零一章 斩白蛇(三)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放箭!” 箭是火箭!箭上蘸着猛烈燃烧的火油,箭尖都被烧的通红,苏恪一声令下,这样的火箭就如下雨一般从高地上落下去,全部蛇向底下的蛇妖。⊥ 蛇妖身体庞大,目标实在是太明显了,根本不用怎么瞄准,于是,这一波箭雨,十中**。 箭温度极高,相对于蛇妖身上冰冷的****之力,这就是浓度极高的阳气,阴阳相克,火箭大大削弱了蛇妖身体表面密布的防御型****之力。 “哧哧哧”的声音传出来,是蛇皮被火箭烧焦的声音,同时传上来的还有白蛇的痛嘶声,这说明火箭有效,成功对对方造成了伤害! 不过,苏恪眼尖,很清楚地看到,虽然火箭对蛇妖造成了伤害,但这些伤害很是有限,最多只是在白色蛇皮上开一个小口子,口子旁边被烧焦一片,但这么多箭射下去,却没有一支箭能在蛇妖身上插牢的,更不用说对蛇妖造成什么致命伤害了。 “放箭!” 苏恪再次下令,虽然造成伤害不大,但这并不出乎苏恪的意料,小伤多了就是大伤,他也从不奢望能一击让蛇妖致命,在他的方案中,是一点一点地将前来偷袭的蛇妖磨死。 苏恪非常谨慎,说了一句之后,立刻就换了个地方站着。【ㄨ】 果然,他刚刚离开原位置,高地下方的蛇妖就抬起头,大口一张,一道极度冰冷的白色寒气越过三十米远,直朝他之前的位置冲过来。 ‘噗’一声,寒气击中了地面,地上有一块大石头,这石头表面立即结满白霜,持续了一会儿,就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发出来,响了数秒,就听到‘哗啦’一声响,这块石头竟然化作了一堆石粉。 好可怕的寒气,要是那个人被喷中身体,估计也是直接就碎了。 “让开,让开!离那石块远些!”喊话的是郭涛,他也是学乖了,这回是躲在另一块大石头背面,就算蛇妖朝他喷寒气,石头也会帮他挡住。 苏恪躲开蛇妖一击之后,却不再说话,就算是指挥军士放箭,也改用手势而非声音。 一波一波箭雨飞下高地,虽然对蛇妖来说,每一箭对他的损耗也不过就和蚂蚁咬了一口差不多,但叮咬这么久,他也觉得十分难受,全身都麻酥酥的,几乎都是伤口。 更可怕的是,他眼睛看不见,根本就没法再次爬上高地的石壁,无奈之下,他愤怒大吼道:“姓苏的,你给我滚出来!” 苏恪当然不会出去,傻子才出去,但这大蛇竟然开口说出了人话,众军士顿时大哗,野兽竟然会说话,果然是妖物! 妖物会引发恐惧,但是当这妖物处于劣势,普通人还有手段对他造成伤害的时候,这恐惧就会带来一种疯狂的勇气。 一个军士情不自禁地大吼起来:“射死它!射死它!他眼睛瞎啦!” 说话间,他将手中的弓拉成了满月,一箭射过去,这一箭的力道异常的强,只听‘噗’地一声,这支火箭竟然射中了蛇妖身上的伤口,然后从伤口处钻了进去,直没进去五寸还多。 人在恐惧的时候,是有可能爆发出惊人潜力的。 汉朝时有飞将军李广,曾外出打猎,见一虎卧草中,大惊,拉弓如满月,一箭射去,及至走近才发觉,这不过是类虎的大石,再看先前之箭,箭尖竟没石而入。之后他再次发箭,却再没法射出同样威力的箭。 这军士虽然武力远不如飞将军,但这一箭也是超水平发挥。 蛇妖中了这箭,只觉身体内似乎被打入了一枚火烫的铁钉,又烫又酥,难以忍受的痛苦传入心头,忍不住尖声长嘶起来。 在痛苦激荡之下,他的蛇尾四处鞭打扫荡,周围的山石被扫中,立刻崩碎,石壁被扫,碎石纷飞,上面更是留下深深的鞭痕。 蛇妖的****之力更是激荡不休,但他正处于苏恪打造的扶阳抑阴法阵之中,阵中气流十分灼热,****之力一到空气中,立刻就被灼热气流中和,不要说对人造成伤害,连雾气都没法形成。 “师妹说这人会异术,果然不假,这附近就摆有法阵!这是扶阳法阵,如不破除,我今日非但没法击杀此贼,甚至有生命危险!” 想到这里,白色大蛇不顾身体的痛苦,游动身躯朝营地大门冲去。现在偷袭已经成了强攻,自然要从最好突破的地方攻入营地。 至于身上的伤,只能让他感到难受,但离伤害到他的性命还差的太远太远,他身上最大的伤是眼睛,眼睛看不见,非常不方便,而如眼睛这般精细的器官。他也是没办法修复的。也就是说,这个蛇身,眼睛已经永远地瞎掉了。 不过,他还有耳朵,还有鼻子,还有蛇信子,他脑子里还记着这营地的布置,所以虽然目不能视,但几分钟后,他还是硬顶着箭雨到了大门处。 蛇尾猛地朝木门抽过去,只听‘哗啦’一声大响,木门上就出现了巨大的裂缝,这只是一下而已。 门后,众军士面面相觑,脸色都是雪白一片。 这蛇妖实在是太恐怖了,如果任由它冲到营地内部,谁能拦他? 面对这非人的恐怖力量,有许多军士就忍不住往后退,之前因为恐惧而被激发的勇气开始消散。 这无关勇气,而是人的自我保护本能。如果此时没有强大外力干涉,这个军营的士气就会崩溃,军士会四散而逃,再难形成有效抵抗。 苏恪对兵法不精通,但他有慧,有觉,军气一变,他就感觉到了,立刻就做出应对。 一瞬之后,一声雷鸣般的大喝在营地响起。 “死战不退!” 众军士转头,却是他们的长官苏都尉,只见他身穿精铁乌甲,手持浮生幽梦枪,胯下骑着龙子马,正威风凛凛地站在岗哨中间的空地上。 他手中的长枪上流动着一股淡如流水的罡气光芒,见众军士都看着他,苏恪高声对门外大吼:“何方妖物,竟袭我大魏军营!” 他声音中气充沛至极,其中更无半分胆怯,听在众军士耳中,极是鼓舞人心。 有人就想:‘是啊,苏都尉还在呢!怕什么?” 郭涛适时站出来,大吼声援:“都尉武功通天彻地,一枪就杀了蛮子大将夜奴,更是在蛮子军阵中纵横无敌,这蛇妖再厉害,难道还能比的过蛮子大军不成?” 这话极其有道理,这蛇妖虽然恐怖,但面对他们百人,就弄的满身是伤,连眼睛都瞎了,而他们的都尉,面对上万的山蛮子,杀的人鬼哭狼嚎,自己身上连血都没溅上一滴,双方一比较,明显都尉更强啊! 一时间,军心大定。 第一百零二章 斩白蛇(四)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哗啦’,坚固的木门上又发出一声大响,其中裂缝更多了,看这模样,最多还能抵御蛇妖两击! 苏恪赞赏地看了郭涛一眼,发布新命令:“聚火枪阵!” 霍家军是久战之师,枪阵极其精熟,之前又早有准备,苏恪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五十多个军士从旁边冲出,手中都拿着长枪,这枪的铁枪头都被烧的发白了,还滋滋滋地响,这是铁快要融化的迹象,可见其温度之高。△ 更奇特的是,这枪停止加热之后,温度竟然不怎么降低,颜色始终发白,丝毫不见温度降低后发红发暗的迹象。 这就是营地内的‘扶阳抑阴’阵的作用了。 就在同时,蛇妖发出了朝木门发出了第四击,只听‘哗啦’一声大响,这木门顿时崩裂成无数碎片,蛇妖壮硕的恐怖身影从门后显现。 这巨蛇口吐蛇信,硕大的脑袋转了一圈,随后就盯住了苏恪所在的位置。 “姓苏的,纵使你是宗师,今夜也难逃一死!”巨蛇口中发出冷笑声,身体一扭,飞速游入营地。 “杀!” 霍家军的军士训练有素,一见蛇妖朝主将袭去,立即冲前挡住,手中拿着的火枪更是毫不犹豫地刺出。 这火枪阵还是很有威力的,温度极高,冲击力比之前的火箭强上太多,阵中还有一些使枪的高手,蛇妖也不敢无视,蛇身一扭,往旁边躲去。 躲开的同时,他身体一拧,硕大的蛇头扭转过来,大嘴一张,****之气直冲火枪阵的枪尖而去。 他这一吐息,主要目标是军士手里的火枪,却不是为了伤害军士的性命,这蛇妖到底还是不想将事情搞大的。 ‘滋滋滋’声音不断响起,白色水汽蒸腾而起,其中余锋更是扫向持枪军士,一下将大部分军士冻得僵倒在地。 不过,这些军士僵而不死,因为营地内有扶阳阵,同时因为他们提前得了提醒,做好保暖御寒的工作,所以受到的伤害并不多,估计在地上躺上一会儿就能缓过来。 但,蛇妖这一下已经达到目的,他成功破除了阻拦火枪阵的阻拦。 如果蛇妖的对手就是这火枪阵的话,他已经成功了,但他忘了,他最大的对手,也是他今夜的目标,苏恪,并不是一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就在蛇妖拧头吐息的前一刻,苏恪似乎有所预料一般,轻夹马腹,举起长枪,已经朝蛇妖开始冲锋。 当蛇妖喷出阴寒之力破除火枪阵的同时,苏恪已经冲到他三米外。 当蛇妖以为消除威胁,转头准备继续前进的时候,苏恪长枪枪尖上的罡气已经爆发到了极致,枪尖光芒凝聚,几乎显得有些刺目,这时候,这枪离蛇妖脑袋已经不足一米。 本来,蛇妖不该如此迟钝的,但奈何他眼睛瞎了,五感迟钝了不少,这才给了苏恪突进的机会。 “杀!” 苏恪胸中迸出一个字,其中裹挟着巨大的杀意。 即使是蛇妖,也感觉到自己脑子微微一晕,恍惚间,他鼻端、蛇信上似乎都感到了极度浓重的血腥气,似乎他整个身体都被泡在血里一般。 ‘如此浓厚杀气,这得杀多少人?’蛇妖一惊。 如果是普通人,面对这一枪,枪没刺中,直接被吓死都有可能,但蛇妖心神强大坚韧,一瞬之后就恢复清醒。 眼尖苏恪枪尖已至眼前,他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击,躲避动作都来不及多做,他只能微微摆头,让过咽喉要害。 他能感觉到,这人的枪并没有特意加热过,并不会抵消他的****之力,而他的蛇皮在****之力的加持下,极度坚韧,就算此人有宗师级的武功,还借着马力,但也别想刺破他的防御。 只要他挡住这一下,他就有时间做出反击,只要一下反击,他就能将这人连人带马抽成肉酱! 这是他在一闪念时间里脑海的打算。 如果没有变数的话,这个预判并没有错,苏恪的确面临必死无疑的局面,但.....事情没那么简单! 就在苏恪的手中的浮生幽梦枪离蛇妖的皮肤不到十厘米的时候,枪头附近的空气中凭空出现了一道无比滚烫的热流。 这是苏恪一早布下的防御法阵的力量! 因为要扶阳抑阴,苏恪消耗了阵眼大部分力量,但他仍旧保留了三击之力。 第一击,苏恪打爆了蛇妖的眼睛,还剩下两击之力。 这两击,其中一击,苏恪将之转换成了热流,用来抵消蛇妖皮肤上凝聚的****之力,第二击却化作力量,推动着苏恪的身体和手臂。 苏恪这一枪还借了龙子马的冲锋马力,三力叠加之下,几乎达到宗师之力的三倍! 浮生幽梦枪原本是冰冷的,但当他穿过空气中凭空出现的炽热热流时,枪尖吸取了空气中的能量,开始变得滚烫,然后变红,当枪尖戳到蛇妖身体的时候,枪尖颜色已经开始发白,这是极度凝聚的阳气! 这一枪,苏恪是精心策划,还用上了心理战。这时候,以三个宗师的叠加之力,再加上无比浓郁的阳气,其杀伤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凡人的极限,甚至连蛇妖都无法抵挡。 最后时刻,蛇妖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唯一的动作就是没有眼珠的眼眶忽然睁大,显出极其惊讶的模样。 下一刻,苏恪手里的长枪已经击破了蛇皮,蛇皮上的****之力和长枪上的炽热阳气相互交锋,哧哧哧地冒着白气,看似壮观,却已经无法抵挡枪锋分毫。 ‘噗’一声透响,浮生幽梦枪从蛇妖脖颈侧边刺入,斜上入脑,最后从后脑刺出,刺了个通透! 一枪毙敌,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一枪之后,苏恪果断弃枪,整个人从马背上翻滚而下,拼命远离蛇妖。 蛇死尾犹活,被这巨蛇的尾巴抽上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果然,他刚刚离开,就听见身后有呼啸声,然后是龙子马的惨叫,快速转头瞥了一眼,就见这巨蛇的尾巴一下抽在了龙子马的马背上,龙子马的马背直接变形扭曲,不用说,定是五脏尽碎。 “幸好我跑得快!”苏恪脚步不停,一直跑出去五十多米,这才停住脚步。 军士们也不傻,一见龙子马的惨状,也是屁滚尿流地远离蛇尸,学苏恪一样,远远地看着。 这蛇妖生命力是极其强大的,虽然脑子被苏恪戳透,但蛇尾蛇身却兀自扭动不休,看着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周围的地面被蛇尾抽的沟壑纵横,见者无不心惊。 不过,破坏力再强,也已经是一条死蛇了。 军士们心都定了下来,有人看着贯穿蛇头的长枪,忍不住长叹:“都尉的枪,除妖荡魔,鬼哭神泣,天下何人能抗?!” “是极是极,如此硕大白蛇,毁车摧城之巨力,竟也逃不过都尉一枪,吾心服矣!” “此足可称天下第一神枪!” 第一百零三章 因果难断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山林里,白素呆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军营,青皮小蛇的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她的师兄,那个足足修炼了一千五百多年即将化龙的天才师兄,竟然被她的仇家给杀了,而且还是秒杀,这简直......简直跟做梦一样。 ‘这一定不是真的!’白素无法接受,她想要报仇,就这么难吗? 忽然,身边有阴风起,冰冷的触感惊醒了白素,打开天眼一看,却是承载师兄心神的非法灵体。 这灵体是一个年轻男子,一身灵体的白色雾衣,因为心神的强大,容貌很清晰,微胖,圆脸,脸上满是懊悔之色:“此人擅长布阵之法,营地内隐藏大阵,吾竟遭其暗算!’ 白素弱弱地问:“师兄,那.....那现在怎么办?” 她现在只是一条青皮小蛇,师兄的强大肉身又丢了,成了一个毫无力量的灵体,报仇之事,已成虚妄了啊。 白素师兄姓雷,名之旭,很阳刚的名字,他看着远处的岗哨营地,听着其中传出来的吵闹声,长叹口气:“事到如今,也只能认输了。这人心神手段都是一流,也算是凭本事赢的我。师妹,我看这仇就算了吧?” 白素一听,青皮小蛇的蛇嘴愤怒地张了开来,如果她现在是人形,估计已经柳眉倒竖了:“不可能!他......他欺人太甚!我是一定要找他算账的,大不了......大不了我去找师父!” “别!”雷之旭急忙阻止:“我俩都被一个玩家踢出游戏,这等丢脸之事,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传扬出去。” 白素也只是说说气话而已,她当然不会去找传道的师父,事实上,就算真去找,也不一定能找到,师父是高人,行踪不定,谁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呢。 她不甘地叹口气,语气很是低落:“对不起啊,师兄,害你丢了肉身。” 雷之旭心情也很郁闷,他这肉身足足花费了十五年现实时间,一朝失去,实在有些肉痛,但他这人性格还算洒脱,这时也只怪自己本事不济,虽然心情不快,但却没责怪自己师妹:“算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想帮你也无能为力。你自己保重吧,我先撤了。” “哦。”白素声音低低地应了一声,她小小的身体卷在一根树枝上,拇指般大小的脑袋有气无力地耷拉在身体上,碧绿的小眼睛半眯,很是颓丧。 雷之旭对此无能为力,最后说了一句:“师妹,你保重,不要让执念迷了心智。” 说完,他白色的灵体身影开始涣散,瞬息之后,就化作一团气流崩散开来,他洒脱地退出了游戏。 山林里,留下白素一个人,她发了一会儿呆,随后抬头看了看天色,天上一轮明月照耀,师兄发动的蒙蔽天机术的效果已经消退了。 “唉~”青皮小蛇小小的脑袋低垂下来,轻轻叹了口气,青绿色的身躯开始缓缓游动,准备离开这伤心地。 忽然,身边有风微动,白素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被一只手捉住,这一下抓的很准,正是蛇身的七寸,手上的力道似乎不大,但却很稳,任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最后,细细的蛇身只能无可奈何地缠上那人的手腕,做最后的挣扎。 忽然视野晃动,周围景色飞快转动,然后她眼前出现了一张极其熟悉的脸,正是她的老仇家苏恪。 苏恪一早就发现了白素,之前没出现,只是在观察被杀蛇妖的表现而已,现在看来,那家伙是个开明人,想得通,以后不会是个麻烦,但这白素,死脑筋,上次将她踢出游戏后,估计她没有彻底退出虚拟世界,直接就重进游戏,短短时间就找了帮手来报复。 之前这人还说要去找什么师父,这就有点恐怖了,是以当袭击营地的蛇妖离开之后,苏恪就出手将这白素捉住,这实在是一件麻烦事,他得认真应对了。 “你身上的气息很熟悉,非常熟悉,让我想起了一个人。”苏恪是玩家,当然不能‘一下’就认出白素,如今白素可是换了一具新身体来着。 听见这话,白素有些心惊,心中又抱着一丝侥幸,她忍着没出声,就和一条普通小蛇一般,只是奋力缠住苏恪的手腕,做挣扎状。 苏恪继续‘观察’着手里的青皮小蛇,翻来覆去地看,看了一会儿,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按住小蛇下腹部的****处,微微使劲,手指往尾巴尖处推了下,然后低头仔细看,最后点头,自言自语道:“哦,原来是条雌蛇。” 白素羞愤欲死,只觉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直涌上心头,烧的她脑袋都晕了,控制不住地出声:“苏诚,你......你......我恨你!” 一听到这声音,苏恪‘一怔’,随后就笑起来:“哦,原来是白姑娘,失礼失礼,莫怪。” 不等白素回答,苏恪脸又一寒:“这么说,刚才那蛇妖是你请来报仇的?” 白素怒火攻心,已经完全不顾后果:“是又如何?我轮回投胎,却还记得上辈子的仇怨!” 大不了被踢出游戏,反正她这蛇身也没修炼几天,无所谓这点损失。 却没想苏恪摇头叹气:“白姑娘,既已投胎重入轮回,又何必惦念前生之仇。须知你我人妖有别,互为宿敌,我杀你合了天道,无一点错处。” “杀就杀了,为何还食我身躯?”白素最恨的就这点,任谁看见自己用了一千年的肉身被人剥皮抽筋吃了都会愤怒,白素越发如此。 一千年来,她对自己肉身爱护有加,日日养护,稍微有些瑕疵就要仔细修补,一千年时间,她的身躯依旧完美无暇。可是,她视若珍宝的东西,竟被人粗鲁地当作食物吃了,无法容忍! 苏恪脸上显出愧色,但还是解释:“白姑娘,你的躯体集天地精华于一身,如若任其在山崖腐坏,被秃鹰啄食,岂不可惜?诚取精华以食之,成就宗师之力,正顺应了天地轮回的大道。” 说到这里,见白素又要说话,苏恪便伸出两手指夹住她的嘴巴,任其怒视,他继续说道:“不过白姑娘对诚有恩,又传授诚以绝世神功。诚如此待你,实在是恩将仇报。” 听到这话,白素身躯软了一软,眼中怒气稍减,苏恪便放开她的嘴巴,她开口道:“你知道就好!” “然大错已铸成,而白姑娘转世轮回之后竟然还心念此仇,为此仇而伤心神,诚不忍视也!” 白素顿时如临大敌:“你这回又想干什么?” 上一次,对方前一刻还说的好好的,突然就出手把她打晕,然后就把她杀了,这人实在太过阴险,翻脸无情,她内心是极忌惮的。 苏恪笑:“白姑娘莫要误会。诚闻妖类修炼,有扶龙庭,借龙气一说。诚害的白姑娘失去一身,如今愿全力化龙,日后若有幸化得真龙,便还白姑娘一身,不知可否?” 这么一说,白素陷入了沉默。 她有天眼,此时看苏恪,气运金黄,已足以当的一军之将,而在一个月前,对方还只是风雨亭中的落魄旅人而已。 这样的晋升速度,实在惊人,若说天下谁能化龙,她最看好的人中,这个姓苏的能排进前五。 白素又抬头看苏恪,见他一脸的诚恳,想要答应,但念起对方过去做的事,又怕这人中途翻脸,她实在不敢冒险。 苏恪看出白素顾虑,一脸苦笑:“白姑娘,诚却也并非全因心中愧疚之故,实在是被姑娘逼得无奈啊,若不了结此因果,日后姑娘继续寻仇,实是一件大麻烦。” 碰上个性情执拗的疯女人,最好的办法不是和她对着干,而是顺她的意,服个软,他又不会因此少块肉,还多了一个帮手,何乐而不为呢? 这么一说,白素反倒放心了,点头道:“既如此,我就信你一回。” “那......被杀蛇妖,是否回来寻仇?”苏恪‘忧虑’地问。 白素摇头:“我师兄性情豁达,倒不会来寻仇,我日后若有成,自然会找到他的转世予以补偿,不用你操心。” “如此,甚好!”苏恪满意了,随后又补充一句:“既如此,诚要借姑娘师兄尸身一用,可否?” “随便你!”白素心中不太愿意看到师兄尸身遭到亵渎,但人在屋檐下,还能怎么样呢,她现在也只能想着日后补偿师兄了。 第一百零四章 宗师神枪荡阴阳(上) 岗哨高地。 那白色大蛇挣扎了估计快一个时辰,身体才一动不动,彻底死透了。 “宗师,这蛇尸如何处置?”郭涛轻声问。 苏恪刚才在山林也就呆了一会儿,对外的名目是探查妖类余孽,众军士对他敬畏有加,自然没有任何怀疑,此时白素附身的青皮小蛇被他藏在了袖子里,不为外人所见。 郭涛问起,苏恪先做沉吟状,过了一会儿他道:“这巨蛇来历甚是古怪。听闻山蛮子擅长驱使山中蛇虫,巨蛇怕是受是山蛮子暗中驱使。如今巨蛇被吾等斩杀,当是大功一件。这样,你明日带上一队军士,将这巨蛇运回大营,向大将军请功!” 斩杀如此强大的妖类,绝对能在军营引起巨大轰动,苏恪身上甚至会因此蒙上一层鬼神色彩,别小看这色彩,它的存在能显示苏恪的大不凡,会给苏恪带来一大批死忠人物,关键时刻就能起大作用。 这手段也不是苏恪先用的,在《道》中,中原皇朝的开国帝王出生时,多半都有异象,而且都被记入史书,以显示出生不凡。 譬如汉高祖刘邦,史书就有记载:‘母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父太公往视,则见蛟龙于上,已而有娠,遂产高祖。’ 这记载其实就一个意思,刘邦是龙种,天生是要当皇帝的,他是天授皇权。 苏恪此举,和汉高祖差不多的意思,就是往自己身上贴金,这时候人多愚昧,大多是文盲,比如罗老虎那家伙,虽然官至四品鹰扬将军,但他大字不识,只会写自己名字而已。 这些人最信这些鬼神之说了。 郭涛也是这样的人,之前苏恪显示宗师之能,又帮他解了大将军的围,他是崇敬和感激,但经过昨夜的事,他现在对苏恪全然是敬畏! 整个高地军营的军士都是如此。苏恪能明显感觉到,他现在就是让一个军士去自杀,只要找个说的过去的理由,这军士立马就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杀了,而周围的军士还会觉得苏恪是为这人好,这是一种类似信仰的力量。 现在,苏恪这么一说,郭涛毫无质疑,点头道:“是,宗师。” 他转身就准备去召集军士,不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回身问:“宗师,您不亲自去,大将军会不会从中作梗?” 说到后面几个字,郭涛声音很轻,只有苏恪能听到,苏恪明白他的意思,单靠郭涛的话,怕是镇不住场子,大将军随手就能将这事的影响降到最低的程度。 不过苏恪却知道,这时候的霍炎城心火将熄,卧床不起,自顾不暇,哪有功夫去管这事,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面授机宜:“我作为这营地主官,有防御之责,不能冒然离开,所以只能是你去。你带着这巨蛇回营,营门军士若问起,就只说为大营送肉食。大营伙房在南边边角,你一路带这这白蛇过去,有人问起,再说昨夜之时,待得大将军闻听此事,全营之人已知晓,大将军也就无从作梗。” 郭涛眼睛一亮,使劲点头:“宗师,吾晓得了。” 霍大将军受了伤寒卧床不起,他年纪已经五十有六,若是再遭此刺激,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若是一下气死,那就再好不过了。 郭涛兴奋的招呼军士,拉上营地里的马车,二十多个军士嘿嘿呼呼地将重达数吨的蛇石斩成数段,分装在数量马车上,准备第二天一大早运回大军军营。 这些琐事苏恪就不管了,他如今身体已经是凡间极限,这蛇肉对他也没多大用,所以就转身回了自己帐篷。 到了帐篷里,苏恪撩开衣袖,将手腕上的白素放下来。 “你师兄的身体,精元饱满,不去好好享用下吗?”苏恪笑着问。 白素白了苏恪一眼:“少说恶心话!我要是吃了,以后怎么见我师兄?” 苏恪见了,轻轻摇头:“你这人呀,傲气而自负,这便凭白多了许多劫难。你现在若得了这蛇肉元气,便可省去长年累月修炼之功,对我亦甚有帮助。若是心里不高兴了,你如果拥有大力,也可随时离去,谁又能束缚你......” “好了好了,我吃就是了!”白素真被苏恪说心动了,她心动的是,等她重获大力,立刻就找这人报仇,什么扶龙庭,得龙气,见鬼去吧! 苏恪恍若不知,他好心建议:“你小小身躯,这诸多蛇肉也吃不完,这样吧,我去取了蛇胆,其中****之力最盛,你服下之后,当大是有益。” “好,你快去拿。”白素急忙点头。 苏恪便出了帐篷,这段时间,白素在帐篷里左右无事,便四处乱看,不一会儿,她就看到了帐篷中间的松木杖。 她眼睛一亮,游走过去,笑道:“松娘,多日不见,你心神似乎大涨啊。” 这时的白素只是一条小蛇,松娘哪里还会怕她,娇哼了一声,不理会她。 “啧啧啧,你这是怎么修炼的?莫非那小子给你传了什么秘法?”白素这回是真的好奇了,她在松山见到松娘时候,对方只是一团懵懂的意识,和一个三岁小孩差不多,但现在看来,这松娘一下就成了一个少女,似乎还见了不少世面,不怎么好骗了,这心神强大的速度快地过了份。 再看这松木杖,也和当日在风雨亭见到的大不相同,通体光泽如玉,不像木头,倒像是玉杖,这这一切都说明这松娘这段时间有了奇遇了。 对白素,松娘想法很简单,这是苏诚的敌人,要害苏诚,她对白素抱着浓浓的敌意,所以此时不管白素怎么说,她就是不理会,最多冷哼一声。 见她如此,白素也不再恼怒,笑眯眯地道:“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问题就出在那个姓苏的身上。” 这家伙很不简单,师兄说他还擅长阵法,白素心中忽然生出好奇:‘或许我该呆在这人身边好好观察观察,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秘密!’ 复仇的事嘛,反正她现在力量不足,先缓缓,不着急。 这时候,帐篷外传来脚步声,苏恪回来了,手上提着一个拳头大的碧玉色蛇胆,这蛇胆中包含着极度浓郁的****之力,又因为其和蛇肝连在一块,沾染了肝中木气的生发之意,所以这蛇胆中的****之力活泼蓬勃。 苏恪进了帐篷,看了几眼,就见到盘绕在松娘身边的白素,便走过去,将蛇胆放在白素身边:“拿去吧。” 白素也不多说,探头一咬,就在蛇胆上咬出一个小洞,也不顾胆汁的苦意,探头就吸。她的身体也就拇指粗,小半米长,但硬是将这拳头大的蛇胆内的胆汁给吸了个精光,等完全吸光了,白素身体已经涨了一大圈。 “我休息下,别打扰我。”喝的太多,白素声音显得闷闷的。 苏恪点头,自顾自地在一旁的蒲团上坐下,开始修炼《小混元功》的日常。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郭涛就带着军士们启程,赶着三辆马车,载着满车的蛇肉,往后方的大营赶去。 大营并不远,不过五六里距离,马车行了小半小时也就到了大营门口。 “来者何人?”门口值守军士大喊。 郭涛就走出来,脸上笑眯眯,抱拳道:“吾乃都尉郭涛,苏宗师副官,昨夜有大蛇袭营,被宗师斩杀,获蛇肉无数,特来赠送肉食。” 说着,他一把掀开了马车上遮掩的篷布,下方立刻就显出一个狰狞的蛇头,蛇头之后,正是大段的蛇身,装满了整整三辆马车。 “......”大营值守军士一脸骇然,不过军中肉食缺乏,有人献肉,岂有不收之理,值守的尉官稍稍一犹豫,就道:“开门,放行!” 第一百零五章 宗师神枪荡阴阳(下) 运着大量蛇肉的马车被放进了军营。 马车上的东西实在是太显眼了,那粗壮如痛的蛇身,硕大狰狞的蛇头,还有蛇肉上那小小的凸角,都极度的惹人注目。 马车驶进大营不足十米,马车周围就围上了一大批空闲的军士,周围那些有任务在身的军士更是频频注目,恨不得过来瞧个究竟。 “嚯~这蛇长得这般粗壮,怕是千年的蛇妖吧?” “郭都尉,这真是苏宗师杀的?” 不用郭涛开口,随同他一起运送蛇肉的军士早就说开了。 “这大家伙会吐白气,还会说话,俺亲耳听到的,估摸着真是蛇妖!” “当然是苏宗师杀的,这还有假?你看那蛇头,底下是不是一个洞?那就是苏宗师用长枪捅的,就一枪,这蛇头就捅个对穿.....” 这几句话一出,周围军士就哗然一片。 有人不信:“不会是忽悠人吧?这蛇是真大,但若说会说人话,会吐白气,俺可不信!” 之前说话的军士,人称老刘头,性耿直,昨晚更是亲眼见到苏恪杀死巨蛇,对苏恪崇拜已极,此时见竟然有人质疑苏宗师之能,立刻就炸了,脸红脖子粗的争辩:“俺老刘从不说假话,要是有半句撒谎,俺把这算招子掏出来吃了!” 马车边另一个军士也开口声援:“老刘说的一点没错,你们看我的手,就被白气冻脱了皮,幸好俺躲得快,不然就得躺着了。” 众军士看向这人的手,果然上面全是死皮,看着极惨烈,但偏偏这军士神态自若,似乎没感觉多少痛苦,这应该就是冻伤无疑。 证据确凿,还有那个刘军士信誓旦旦的保证,围观的军士们不由信了几分。 这时候,营中一个老兵忽然开口:“这巨蛇不简单,额上已经生角,怕是快要化龙了!” 这老兵叫大张头,本身是个伙长,军中很有些声望,很多人认识,自从看到巨蛇后,他就沉默,一直盯着巨蛇上下看,这时开口,就引得周围军士都往蛇头看去。 “嘶~果是有角!” “传闻蛇是龙种,此言不虚啊!” “龙种又如何?还不是被苏宗师一枪捅了!” “不见得一定是苏宗师干的,宗师武功是高,但终是凡人,怎能抵挡妖魔?怕是有神人助阵!” 这时,又一个队正也开口:“蛇头上的上的确是枪戳出来的,而且定是浮生幽梦枪捅的。” 有人质疑:“你怎地知道?” 这队正就道:“三天前蛮人袭营,俺就跟在苏宗师身后,宗师捅死的人,都是俺事后清点的,伤口模样如何,俺熟得很!” 有人小声说出了这队正的身份:“那家伙是罗大春,罗将军的堂弟。” 既然是罗老虎亲戚,那他的话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也就是说,这巨蛇就是苏宗师用枪捅死的。 有军士就惊叹出声:“苏宗师的枪,真是惊天地泣鬼神,连龙种都能一枪捅了,苏宗师怕是神人转世下凡!” “嗯,多半就是如此!” “赖苏宗师之福,今日咱等凡夫俗子,今日也能尝尝龙肉的滋味!” 这事,就这么半真半假地传了出去,等郭涛将蛇肉送到伙房,这个故事已经完全变了样,军士们口里传的变成了,苏宗师乃关圣帝君下凡转世,武功通天彻地,荡魔除妖,无所不能,手上的枪更是被赋予了神力,荡遍阴阳两界,无人可抗! 当然,也有人争辩说不是关圣帝君,因为关圣用的青龙偃月刀,也有可能是玄天上帝转世,又或者干脆是蚩尤......反正越传越玄,这却是后话了。 大军帅帐。 霍炎城浑浑噩噩地躺在床榻之上,他感觉很冷,于是就铺了好几层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但这没有用,依旧冷的慌。 身体冷,心也冷,那梦中神人的话始终在他脑海中回旋不去。 “吾这便是遭了天谴吗?难道吾命将尽乎?”霍炎城心中无比凄凉,他回顾自己生平,一辈子也算是荣华富贵,却没想到最终却落得如此悲惨结局。 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营帐外不断传来喧哗之声,霍炎城十分疲累,却偏偏被吵得睡不着,心中恼怒,便喊道:“来人!来人!” 虽说是喊,但他的声音嘶哑无力,比蚊呐也高不了多少。 连喊了几声,竟没人回应! 霍炎城心中又怒又悲,加上之前之前全力嘶喊,喉头发痒,忍不住咳嗽起来。 相比之前的喊叫,这咳嗽声音可就高多了,这回终于被外头值守的军士听到,一个军士掀开帐篷走进来,恭敬地问道:“大将军,有何事吩咐?” 霍炎城闭着眼睛喘了几口气,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力气愤怒了,平了平呼吸,他问道:“营中发生了何事?竟如此喧哗?”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这军士脸上竟然显出兴奋之色:“大将军,是好事啊,苏宗师给大营里送来了龙肉!” “什么龙肉?”霍炎城大是不解。 “哦,就是蛇肉,大蛇的肉,那蛇足有两人腰身那么粗,十几米长,蛇头上还有小角,大张头说这蛇快要化龙了。这样的大蛇,竟被苏宗师一枪杀了。人人都说宗师神枪可通阴阳,是神人转世!” 这军士说着说着就忘了场合,到最后竟然开始夸赞起苏恪来。 霍炎城越听脸色越黑,到了最后,他只觉胸口憋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郁气,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难受地全身都哆嗦。 他脑子里就盘旋着一个念头:‘斩白蛇聚运,斩白蛇聚运,此子大势成矣!” “呃~呃~”他喉咙中不由自主地发出这样的声音,但就是说不出话来。 这军士可被吓坏了,急忙上前:“大将军,你怎么样?” “啊!”霍炎城忽然感觉心口剧痛,眼睛一翻,就倒在床上,晕了过去。 军士吓的急忙跑出营帐,大喊:“大事不好啦,大将军晕死过去啦!郎中,快去找郎中。” 军中是有随行郎中的,大将军得了风寒,郎中一直在帅帐边候着,军士一喊,他自然立刻就到,同时到的还有品级高的武将,总数有十几人。 一番诊脉之后,郎中长长叹气:“大将军怒火攻心,心脉之气全无,胎光已灭......准备后事吧。” “......”众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许久,大将朱钰开口道:“此事,当立即报与朝廷知晓。” 这是正理,众将都是点头。 朱钰又道:“大军不可一日无帅。信使来回,至少一月,若此间蛮人来攻,必是一场大祸。却需一德高望重之人,暂代大帅之职。” 大帅之职,虽然是暂代的,但依旧很吸引人。 朱钰是猛将,四品武官,算是大帅以下品级最高的武将,但军中和他品级的有两人,分别是罗老虎罗克诚,还有一个叫李志,这人沉默寡言,平日不引人注意,只有上战场拼杀时才状若疯魔。 若说有人能暂代大帅之位,性情稳重,声望最高的朱钰是最合适的,所以众人都看向朱钰,包括罗老虎和李志都是如此。 却没想到,朱钰开口道:“吾荐苏宗师暂代此位,诸位以为可否?” 朱钰胆大而心细,他心里也想要帅位,但他更清楚,如今大军之中,唯一能轻易稳住局面的,不是他,而是苏诚苏宗师,虽然苏宗师来军营半月不到,但声望之高,无人可比,连大将军都被盖压下去,他自然更是不能比。 他若是强行代帅位,估计也是如坐针毡,根本就没法长久,所以他很理智地退了一步,推举苏诚上位。 众将先是惊愕,然后是沉默,沉默了大概数秒,罗老虎的大嗓门打破寂静:“吾以为此事可行!” 三大猛将,其中两位原本都支持,再有今日斩巨蛇之事,众位将军相互望了几眼,最后都是点头同意:“喏!” 第一百零六章 道不远人,人自远道 高地岗哨。∷ 斩杀了巨蛇,又往军营送了蛇肉,苏恪就在岗哨中耐心等待着。 他也没什么事,修炼之余,就在岗哨找了一个向阳避风的位置,弄了一个兽皮铺盖,躺在晒太阳,别提有多悠闲了。松木杖被他插在身边的松软泥土中,杖头长出了一根幼嫩的青枝,细碎的松针随微风飘荡,松娘也在惬意地享受着阳光。 青皮小蛇白素则藏在苏恪耳朵旁边,身体一动不动,看似昏睡,其实正和苏恪聊天。 “你杀了我师兄这件事,终归瞒不过天庭的,恐怕你我都会有些麻烦事。”白素轻声道。 苏恪脑子里也在想这茬事,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现在显出了异常的力量,杀了本来应该没法杀死的强大白蛇,虽然过程被那蛇妖招来的乌云遮蔽了一二,但总会惹人怀疑,有怀疑,就有调查。 再精密的伪装,都经不起用放大镜细细审视,苏恪不得不防。 不过,他相信自己拥有法力这件事不会暴露,因为法力的权限等级和天庭的管理权限在同一级别,而且更具隐密性,但他具体干的事却足以惹来许多关注的目光。 比如,这营地中仍然在运转的法阵,比如他之前引水气浇熄霍炎诚心火,林林总总,只要有心人愿意查,总能查到一些异常的端倪,小线索汇聚成大线索,若是机运巧合之下再来一个通晓法力的人物,苏恪就藏不住了。 他目前表现出了太多异常之处,身边若无异人帮忙,那就是他本身异常了,本身异常,十有八九就是贼!一旦被打上这个标签,化龙什么的,全都打了水漂,甚至他本身还有巨大的危险。 正因为如此,苏恪才愿意重新收留白素,目的就是让她为自己遮掩一二。 他闭着眼睛,喉咙微动,用轻的只有白素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我的确会一些异术,是异人梦中传授,也没什么东西,只是修心法和布阵的法门。难道这也会引得天谴?” “倒不会引得天谴,但自古异术不近帝王,帝王更不修异术。这是天律,不可有违。你会异术也就罢了,若是使出异术为自己开路,必定会被天庭削了气运,化龙必定困难重重,最终失败也是常事。” 这一次,白素是真心为苏恪考虑,无他,苏恪若没法取得大成就,她就不能从他身上借力重修身体,那之后报仇就成了一场空话了。 苏恪真心请教:“白姑娘何以教我?” 对这问题,白素已经想了一夜,心中早就有了计划,闻言就道:“这个简单。虽说异术不近帝王,但俗话更说贵人身边多异士。你若想要成事,身边怎能没几个异人助阵。若有什么阴私之事,你也不用亲自出手,异人代劳即可,如此,便能不沾因果。” 苏恪就等着她这句话呢,笑道:“这么说,白姑娘你终于想通,真心要助我一臂之力了?” 白素伸出小小的蛇尾,轻轻撩拨了下苏恪的耳朵,轻声叹气:“事情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也没得选择了。不过我力量终归还是弱了,就算得了师兄的肝胆之气,也不过抵得三百年之功,想要帮你,却是有心无力。” 这三百年的功力还是有水分的,她体内有三百年功力相当的阴*水之力,但身体体型却不可能一下子成长到三百年的程度,依旧只是一条青皮小蛇而已。 白素说的是实话,但她也有私心,这是极隐秘的心思,她希望苏恪能传她一些东西,譬如昨夜用来对付师兄的阵法就很好,上一次用来唤风驱云的法术更是奇妙。当然,出于一个潜入者(贼的自称)的自尊,她是绝对不会开口明说的。 苏恪知觉极其敏锐,从这句话和白素说话的语气中,他隐隐就体会到了白素的意思,心中忍不住发笑:‘这女人倒也是异想天开,竟然还想学我的法术。可惜,非我不传法,实在是法不近你啊,就算你不会对我不利,但你这资质根基,我想传你你也学不会!’ 他的术,一切都以静心通明的慧眼作为根基,这东西看似简单,有慧根的人,只要一个点拨就能明白,但没有慧根的,金子扔在眼前也只会如睁眼瞎一般看不见,甚至有可能将这东西当作垃圾踢到一边。 《天机卷》说的是大道,看似玄而又玄,深不可测,其实大道从不远人,它一直就在周围,近在咫尺,滋养着万物,事实真相正好反过来。不是道远人,而是人远道。 自古都说大道,也有许多人求大道。但一个‘求’字就落了下风,若心中一直执着‘求’念,这辈子就注定是个悲剧。 而白素这人,性格偏激,不懂得放下,这样的人,也绝对无法得道,她的性情遮蔽了她的眼睛,自己把自己从大道上推开了。 当然,明面却不能这么和白素说,否则这个傲气女子一定会越发生气,他们之间本来就有仇,以后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 整理了下思绪,苏恪笑道:“白素姑娘,你功力虽然不高,但带着前世千年的记忆,这就足够了。诚也无须你动手帮忙,只需要时时在旁提点一二即可。至于修炼之事,慢慢来,不急。“ 白素心思落空,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说了一次,不管对方有没有听懂,她都不准备说第二次了,虽然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但此时终究还是不太高兴,小蛇的身体蜷在一起,低低应了声:“如此也好。” 一旁的松娘却全然不知道苏恪和白素之间的勾心斗角,她惬意地沐浴在阳光下,杖头深处的青枝飘来荡去,就像是在招手,任谁都能看出她的好心情。 苏恪和这白蛇斗心也累得慌,此时双手垫在脑后,眼睛微微眯着,看着一旁的松娘,心绪奇迹般地就宁静下来。 ‘人为人为,合在一起就是伪。我什么时候才能不需要伪装,无视天庭,自由自在地驰骋道境啊。’苏恪心中叹口气,如今这生活,虽然比之前术士要好一些,但离他理想还是差了好几步。 ‘五百年前,七大妖王围攻天庭,最终散的散、逃的逃,作为天地正统,天庭到底掌握着什么样的力量呢?’苏恪目视着青天,心中遐思。 成为贼,修炼天机卷,化龙都是他得到自由的手段,自由才是他的初衷,从未变过。 目前,他获得自由最大的敌人正是天庭。 就这么想着,苏恪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色,他估计自己大概睡了两个多小时,转头看,却看见营地外面,以朱钰为首的军中大将正牵马走来,他身后跟着十几人,也都是甲衣鲜亮的将军,罗老虎就在其中。 同一时刻,苏恪感到心中一动,再看自己的命格之气,竟然出现了巨大的变化,原本是气金黄,此时气虽然金黄,但在中心的部分,却已经成了淡青色。 就这气运,已经足以担当一军之帅。 不仅他发现了,白素也发现了,她看到的更多:“东面军营军气颓丧,灰气弥漫,怕是出大事了......咦~怎地你的气运却如火如荼?” 白素还不知道霍炎诚遭天谴的事。 眼见将军们就要进入营地,苏恪爬起身来,将白素藏进袖子,低声道:“白姑娘,今日便是吾执掌大军之日。” 第一百零七章 被求着当大将军 在诸多将领中,朱钰性沉稳厚重,武功也是数一数二,整个军营中,只有喝了酒的罗老虎才能压他一头,所以他的威望最高。 他第一个进入营地,见到苏恪之后,快走几步到苏恪面前,抱拳道:“宗师,有急事相商” 苏恪对事态心知肚明,这一点儿也不难猜,白素说军气颓丧,灰气弥漫,这就说明霍炎城已经完蛋,大军无帅,还能有什么军气而他的气运却是烈火烹油,加上军中将领齐来拜访,事情如何,已经不言自明。 但他表面却不会说,笑问道:“哦,这时节能有什么事就算送去的蛇肉美味,各位将军也无需特意跑过来致谢吧” 大将军即将完蛋这件事,还真不好在大庭广众下说,朱钰对身后众将打了个眼色,众将军就围上来,将苏恪围在中间,隔开了周围军士的视线,朱钰凝声道:“宗师,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恪也严肃起来,微微点头,他拍了拍一旁的松木杖,松娘知道要回屋了,便悄悄收起了小树枝,地下生发的根须也悄悄收了起来,又变成了一根碧绿木杖。苏恪这才将木杖拔起,然后一指身边的木屋道:“各位将军,有话屋里说。” 众人便进屋。 到了屋子,关上木门,朱钰立即放下所有矜持,直接半跪在地,他身后的将军,包括罗老虎也都跪倒在地,这阵仗把苏恪吓了一大跳,急忙侧过身子躲避:“朱将军,罗将军,各位将军,你们这是为何” 朱钰抬头,毫不拖泥带水:“宗师,大事不好,大将军命不久矣。大军不可一日无帅,吾等特来请宗师,坐镇中军” 这事并不出苏恪意料,但却让白素大吃了一惊,她躲在苏恪头发里,轻声在他耳边道:“咦~你来军营不过半月之期,威望怎地就到了这个地步” 看看这阵势,嚯~估计整个军营有品级的将军都来了吧这可不是来兴师质问,而是来请人回去当大帅的。这群将军一个个都心高气傲的武人,想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做出这事,那苏恪绝对是干了什么让人惊天动地的大事。 嗯,杀死她的师兄算是一件,之前肯定还发生过其他事,不过现在说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白素看到了苏恪聚集力量的可怕速度。 不到半月就成了一军之帅,虽然还不稳固,但凭这小子的手段,这帅位既然到手,那绝对没有交出去的道理。按这速度,再过半年,一年,那又是什么样的光景不会真的化龙成功吧 想到这里,白素的呼吸有些急促了。 以前虽然她很看好苏恪,但那只是看好而已,离实现还有这十万八千里的距离,成功的概率其实很是渺茫,要不然她也不会因为个人意气中途就和苏恪翻脸了。 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苏恪成功掌得一军之力,这化龙的可能性成十倍百倍的提升,白素就不得不开始正视了。 扶龙庭,可是邀天之功,不仅游戏里能得到偌大的便利,即使是在现实世界,我也能收获无数财富,甚至能得到自由,成为人上人这.....看来我真的需要认真了啊白素心底深处涌现出一丝火热。 这一次,她心底一直存在的报复心思没有出现,甚至连冒泡都没有。 另一边,苏恪还在谦虚:“诸位将军,诚不过一小小都尉,怎么坐镇中军又如何让众军士心服这等荒谬之事,休得再提” 罗老虎心直口快,一听这话,就嚷嚷道:“宗师,谁敢不服我一枪戳死他” 朱钰也道:“宗师,蛮人夜袭,您救吾等于水火,此不世奇功,兄弟们都感念您的恩情。您又有如此神功绝技,一枪就刺死那硕大白蛇,军士们都传您是关帝圣君下凡,若您坐镇大军,军心立安” 就连一直沉默不言的第三大猛将李志也开口:“宗师,蛮人最爱记仇,上次大败,不日必来报复。届时军中无帅,怕是.......还望宗师救吾等于水火” 李志这话,说中了营帐中将军们的心思,如果是和平时候,这帅位哪来能轮得到苏恪这个新人来坐,就算他立下奇功也没用,各个将军说不定已经开抢,但现在这种非常时期,大帅之位就必须是有能有德者的贤者,若不然,蛮人大军一来,那就自寻死路 苏恪脸上还有犹豫:“可我只专精武功之道,实在不通用兵啊” 一听这话,罗老虎就哈哈大笑,丝毫不以为意:“宗师,您用啥子兵霍大将军那样的儒将才要用兵。宗师你武功盖世,就如上次那般,带领我等全力冲锋,直取敌方大将首级,岂不痛快” 众位将军也是连连点头称是,他们敬服苏恪,最服的就是他的武功。先前那白蛇都要化龙了,那么大的身子,据说一尾抽下,直接将马都抽扁了,还能口吐白气,连这样的大蛇都能一枪戳死。这等武功,惊天地泣鬼神,只要他肯带军冲阵,何人可抗 说到这里,见苏恪还是犹疑,各个将军立即齐声道:“宗师高义,恳请宗师救大军于水火” 却是用义相逼了。 白素也轻声道:“苏诚,差不多可以了,别崩太紧,可以答应了。” 她是所有人中最知道苏恪心思的,苏恪这么一推而拒,那不是真正怕当不好大将军,这么聪明有慧的人怎么会当不好大将军他这完全就是在摆架子,等得所有人开始诚心求他了,之后再出什么瑕疵,他也有话好说。 上赶子冲上去不是事,被人求着,那才能长久。 苏恪当然知道差不多了,他长叹口气,勉为其难地点头:“既然如此,我就试上一试。不过先说好,霍大将军留下的法制,我一概不动,全部保留。若是蛮人袭营,我也不会指挥,届时,就出骑兵,直取对方帅帐” 这话一出,众将军心中的担忧顿时尽去。 霍将军留下的军中法度是极好的,众将军心里都清楚,要不然也不会压得蛮人一直不敢出山。但是,新帅上位,为了彰显自己存在和威望,往往会大改军法,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现在非常时期,大军需要的就是稳定,虽然苏恪一意孤行的话,众将也不会违抗,但对苏恪评价就大大下降了。 其中以朱钰最是看的清楚,他一听苏恪的话,心中就忍不住赞了一声:“宗师果非常人,就这一句话,蕴藏大智慧此人为代代理大将军,无忧矣 众将相互对望了几眼,然后就齐声道:“一切全凭宗师吩咐” 现在众人还称宗师,因为苏恪这帅位还没得到朝廷认可,喊代将军有不好听,宗师是最佳称呼。 于是,苏恪来到霍家军后的第十二天,他成了霍将军的新统帅 此时他再看自己的气,又有所上涨,中心的青气正缓缓朝四面八方延伸,一点一点地取代金黄色的气韵,假以时日,等他成为霍家军名正言顺的大将军,并且收服军心之后,这气运怕是要纯青一片了。 事情已经商定,苏恪自然不用再呆在这个岗哨,他跟着众位将军回到大军营地。到了大军营地,众位将军将对各个军士一说,竟无人反对,反而人人欢欣鼓舞。 苏宗师竟然成了代帅,他如此盖世武功,天下无敌,再不用担忧蛮人用强攻冲营这一招了。 苏恪的行事也如同他最先说的那般,丝毫不该军中法度,他每天只看,不说,然后就是在整个大军内闲逛,偶尔兴起,就指点一下军士的武功。 霍炎诚有一支亲卫,是霍炎诚的家族私兵,叫玄甲卫,大概有五百人,苏恪体验过他们力量,的确是精锐,尤其擅长潜伏暗杀。这些玄甲卫个个都极其骄傲忠诚,霍炎诚一死,这些玄甲卫竟然一个不留,直接离开军营消失了,估摸着是去回霍炎诚老家投奔霍家去了。 虽然心中有些可惜,但这些玄甲卫留下来也是个麻烦,苏恪也乐的轻松。 一个星期的时间一晃而过,霍炎诚也死了三天了,这时候,苏恪已经对大军非常熟悉,营中的对正以上的军官,那些有特长的军士,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喊出名字来。 军士们也都认得他了,见到他,都恭敬地喊他一声宗师。语出真心,没有半点勉强。 大军军心,正一点一点地被苏恪聚拢。 ................ 这边,苏恪潜移默化地收拢军心,另一边,在莽山军营东面,三个骑士正朝大营飞奔,三个骑士中,头前一个骑士一身文官的青衫打扮,看起来很年轻,不过二十五,他眉头紧蹙,似乎心有极大忧虑。 在他身后跟着两个披甲骑士,一左一右,紧紧将文官保护在中间。这两骑士身上透着渊渟岳峙的气势,至少是一流高手。 三个骑士行了半天,登上一处高地,就见到前方山谷中的大军营地。 年轻文士眺望军帐,只见的军气弥漫,鼎盛军容,他不禁长叹口气,满目的忧愁:“霍炎诚一世英明,带兵之能天下无双,但终究年岁偏大,只希望他这回不要犯糊涂啊。” 说完的时候,文士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这剑华丽至极,剑柄有字,细看,乃龙泉二字 ... 第一百零八章 名士蔡清 这些日子,苏恪潜移默化地收拢着军心,他的气运也越来越凝聚,全身气运几乎都要转青,只剩下最为外围一缕金黄始终顽固不去。 苏恪心中有感觉,想要去掉这丝金黄,已经不是现在这般通过收拢人心的手段能解决的了,他需要一场战场上的胜利。 ‘也不知道山蛮子什么时候会动手。’苏恪发觉自己心中竟然有些期盼了。 不过这心思却不能,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广布斥候,探查周围山林里的情况,以做到有备无患。其余时候,他巡查大营完毕之后,没事就呆在营帐里修炼。 他是代帅,而且还是众将军拥戴上位的,并没有受到朝廷的认可,可谓名不正言不顺,自然不能住在霍炎诚的帐篷里,就算是能,苏恪也不会住在那种晦气地方。 如今这营帐是军士新搭建的,并不比霍炎诚的帅帐多少,里面的一应器具也全都是新的,苏恪还特意使用观海之术调整了帐篷所在的地气,让这里成为一片洞天福地一般的存在,住着极其舒适。 不过所谓他者即地狱,苏恪是住着舒服了,对体质偏阴的白素却是一种巨大的煎熬,帐篷里温暖如春,空气偏于干燥,根本就不适合她这具蛇身久呆。(蛇有寒蛇温蛇热蛇,白素属于寒蛇,此细节勿究) 出了帐篷后,外面又都是军士,军营里没有女人,军士们大都是阳刚之性,熬了几年,那火憋的,连母猪都能看出双眼皮来,阳刚之气直冲上天,白素更是战战兢兢,根本就没法呆,心翼翼地离开军营,在营地外找了一条溪呆着,平日里只用‘叶鸟术’和苏恪传递一些消息。 这天,苏恪正在帐篷里剥着松仁吃,耳边忽然听到‘扑棱棱’地轻响,抬头一看,一只不如拇指大的叶鸟从门帘缝隙里钻了进来,苏恪伸出手掌摊开。 这叶鸟就直扑进来,撞在苏恪手掌上,化作了一片的杏叶,上面有数行和芝麻还的字:‘营外官道来了三人,两人是护卫,身手一流,一人文官打扮。我观此人,器宇c▽c▽c▽c▽,轩昂,眼神刚强,命格高贵中正,门一线青气冲出,腰间则配有龙泉宝剑,剑身缭绕蛟龙之气,怕是朝廷钦差。’ 看完了,苏恪手指轻轻在叶片上轻轻一抹,叶片就成粉末,他手撑着下巴沉思:“怎么又来了一波朝廷钦差?而且只有三个人,这局势有微妙啊。” 算算时间,此时上次钦差被劫杀只过去了二十多天,从京都到莽山,如果是车队的话,至少要一个月,如果是骑马快行的话,那也得二十天左右,这么算下来,这波钦差怕是在上一波钦差出发后十天之后就出发,出发之前估计也没有得到上一波钦差被劫杀的消息......这么看来,这两波钦差应该是相互独立的。 可为什么,朝廷要接连派两拨使者呢?这不通啊......难道京师有变,出现了巨大的权力纷争? 苏恪目前是玩家,为了不惹人怀疑,他没去虚拟网络上查询情况,不过他不能,不代表白素不能,想了想,他便抓住腰间悬挂着的玉坠子,轻轻摇动起来,坠子上悬挂着两颗夜明宝珠,不断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在常人听来,这只是普通的声音,夜明宝珠也只是单纯的好看而已,但在修炼者眼中却能清晰地看到,每当夜明宝珠撞在一起的时候,其内蕴含的阴*水之力却开始激荡,散发出一圈又一圈力量涟漪,苏恪摇动的手法也很特殊,这涟漪带上了独特的频率,从帐篷中传开,轻易透过帐篷,跨越数千米的空气,被营地外的白素感知到了。 白素正躲在溪边的水草里,任由轻柔的水拂过她的身躯,舒服惬意,陡然感觉到了苏恪的召唤,顿时一脸不耐烦:“大白天的,又有什么事,不是已经了钦差来了吗?真是麻烦!” 虽然这么,她还是晃动身躯朝大军营地赶了过去,她知道苏恪找她肯定是有要事商量。 同一时刻。 三个骑士已经到了军营外三千米处,在这里,几人被路边跳出来的两个斥候给拦住了。 这两斥候拦在官道正中,搭箭上弓,箭尖分别指向文士身后的两个护卫。其中一人喊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两个护卫都是一流的高手,放在大军之中,那也是罗老虎一流的大将,被人用箭指着脑袋,心中都有气,一双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随时准备出手。 “且慢。”文士止住自己护卫的动作,他对两斥候拱手作揖:“吾乃江东蔡清,有要事要面见霍大将军。” 在大魏,叫蔡清的人不多,但是如果在前面加上江东两字,那就只有一人,就是人称‘一诗盖全魏’的大名士蔡清。 此中有典故,蔡清极少写诗,然大魏诗风盛行,不亚于当年盛唐,当年蔡清中得状元,在先帝的琼林御宴上受人挤兑,赋诗一首,名《春月望》,诗风大气磅礴又不失精巧细腻,其中蕴含淡淡哲思又发人深省,先帝听了,当场称此诗为天下第一诗,于是便有了一诗盖全魏的法,蔡清名声也传遍天下,连贩夫走卒都知其名。 这两个斥候竟然也知道,一听蔡清之名,两人立即垂下了手里的弓,还是先前那人,一脸歉意:“原来是状元公,失礼了。” 蔡清摆了摆手:“不知者不罪。现在可以放行了吧?” 这斥候急忙头:“自然可以。不过有一事却需提前明,状元公这次怕是见不到霍大将军了。” 蔡清一惊,要不是这斥候脸容恭敬,他都以为这人在反话,准备要灭他口了呢,不过对方这么,应该是军中出了大变故,他急忙问:“怎么回事?” 斥候叹口气:“大将军染了风寒,一日即卧床不起,两日就晕迷不省人事,第五日就......去了。” “有这等事!”蔡清眉头紧皱,随即他心中又是一动:“如今是何人掌控大军?” 看这情况,虽然大军失帅,但却毫无乱相,大军周围依旧防卫森严,这斥候脸上更看不出一丝惶恐之色,这必是有能人掌控了局势,否则军中无帅,军心必然涣散。 一听这话,斥候脸上立即显出敬畏崇拜之色,下意识地对着大营方向抱拳道:“如今掌军的,正是苏诚苏大宗师。宗师武功盖世,神枪荡遍阴阳,妖魔鬼怪为之辟易,乃神人也!” 这回蔡清没话,他身后一个护卫却忍不住开口:“宗师?武功盖世?神枪?这人好大的口气!” 他本身是一流高手,纵横天下,遇见的对手大都和他势均力敌,就算比他高上一线,也绝无完全盖压之理,双方交手,也得打过才能知道高下,如今竟出了这么一个家伙,竟然敢自称宗师,这实在有刺激他作为一个武人的自傲。 却没想他这态度顿时也让斥候极其不爽,怒声争辩:“苏宗师的武功,也是你能质疑的?俺就问你一句,你能空手接下罗将军的奔雷枪否?若不能,趁早到一旁歇息,少在这冒酸气,免得英年早逝!” 这话一出,蔡清这个文士也吃了一惊,有两个地方让他感到惊讶,一是空手接罗将军的奔雷枪,二是这斥候对这个苏宗师的极力维护的态度。 他虽然是文士,但学问渊博,博古通今,对武功一道,也多有涉猎,对大魏各军有名的将领也是如数家珍,罗将军罗克诚他自然也十分了解,这人是猛将,一杆奔雷枪霸烈无比,整个大魏能与之匹敌的武将不超过一只手。现在竟然有人能空手接下奔雷枪,这武功实在有些不可思议了。 而这军士在短短时间内就对这个姓苏的宗师如此维护,这一方面明这宗师的确有本事,这第二嘛,恐怕这人收拢人心也很有一手。 蔡清想的很远,霍炎城病死,这人立刻就出现,而且执掌大军,他心中隐隐地就怀疑这两件事有关联。 ‘我倒要看看这姓苏的是怎样一个人物!’他心中生出极度好奇。 之前开口的护卫张了张口,也不出话来,罗将军是超一流的高手,威名传遍大魏,他当然认识,而空手接下罗将军的奔雷枪,他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这宗师展现这样的武功,他一下就被震住了。 “走,那就带我等去见苏宗师。”蔡清打破了尴尬局面。 第一百零九章 军容仍鼎盛 在斥候的带领下,蔡清来到了大军营地入口。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大门旁值守的护卫。 领路的斥候便上前去介绍,趁着这时间,蔡清眯眼观察着这营地入口的情况。 军营大门是一排坚固的巨木围栏,可以清楚地看到围栏上刀劈斧凿的痕迹,许多地方还溅有棕褐色的痕迹,仔细看,蔡清认出那是干涸的血迹。 ‘看来莽山的霍家军和山蛮子打的很激烈啊。’他心中一动,这说明这支大军见过血,战力极强,虽然只有五万人,但利用得好,的确是一股可以左右天下大势的力量。 他再观察。 在围栏后还建有多座塔楼,塔楼中至少有三个弓箭手,见他这个陌生人出现在军营门口,这些弓箭手全都转了过来,弓弦上也搭上了箭。 看对方一脸警惕的模样,蔡清敢肯定,一旦他有异动,对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给他一箭。 过了一会儿,大门护卫转头冲蔡清喊道:“大人,你是朝廷的钦差,该当有文书证明的吧?” 蔡清早有准备,从马背边上挂着的行囊里抽出一卷金黄色的文书,双手捧着,恭谨道:“此是吾皇亲笔公文,上有传国玉玺印,可为凭证。” 盖着传国玉玺大印,还是皇帝亲笔公文,这他娘的不是就圣旨吗? 门口值守的只是普通的军士,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皇帝还是认识的,更知道圣旨可不是随意查看的,闹不好可是要杀头的。 但问题来了,谁知道这圣旨是真是假,要是假的,把人放进大军营地,出了纰漏,他们可是要受军法的! 门口的护卫们面面相觑,最终,护卫头领走前一步,谨慎地道:“大人,此事吾等不能做主,须告知苏宗师方可定夺。” 蔡清眉头一扬,诘问:“怎么,连皇上的旨意都不听了,反倒要听苏宗师的。这是何道理?” 护卫头领心中忍不住大骂:‘都说文官铁齿铜牙,全靠一张嘴,给人扣帽子的功夫一等一的厉害。往日俺还不信,今日算是见识了。’ 当然,这想法他当然不能说,脸上干巴巴地讪笑着,护卫头领道:“皇上的旨意自然是要听的,可俺们都是不识字的大老粗,也不知道您这圣旨是真是假,要是假的,放了人进去,出了事端,俺们轻则处于军棍,重则斩首,这责任可担不起。” 顿了顿,他又道:“再说,俺可听说了,传旨的都是宫里的太监。大人的模样,似乎......” “放肆!”蔡清没有开口,大喝出声的是他身后的护卫,他手已经握上剑柄,抽出了半截剑身出来。 这是要动武。 护卫头领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往后一退,手也握上了剑柄,口中大喝:“大胆,我大营面前竟然拔剑冲撞,不想活了吗?!” ‘锵!’地一声,声音极其齐整,大营门口的军士一起抽出了武器,就连之前带路的斥候也是一脸冰冷,转身拔刀相向。 不远处的哨塔上,那些值守的弓箭手也都在第一时间搭箭上弓,可以相见,只要这大营门口的蔡清三人一有异动,立即就有箭雨倾泻而来。 这变化就发生在一瞬间。 前一瞬,大营还有那么一丝松懈和懒散,但在下一刻,蔡清的护卫一显出敌意,这些军士立刻毫不犹豫地显出了猛兽的獠牙。 这一下时间里,至少有三十个弓箭手和五十多军士关注过来,只要蔡清的护卫再有更进一步的动作,立即就是雷霆一击 面对这样的阵仗,饶是蔡清的两个护卫都是极其难得的一流高手,脸色也是雪白雪白,他们武功再强,但也是凡人,面对这种全方位的围攻,结局和普通人基本没差,反正就是个死字。 之前拔出半截剑的护卫心中已经极度后悔,但要将剑插回去,面子上又下不来,一时间就僵住了。 蔡清也是心惊,他看到的东西更多。 这些军士都是大老粗,大字不识一箩筐,但他们行事却极其严谨,甚至连圣旨都不管用。 ‘军法严苛,军气鼎盛。霍炎城死了都还有这等军容,这个苏宗师不简单啊!’他心中越发想见这神秘宗师一面了。 眼看这么下去,局势就要崩溃,蔡清开口:“我等无意冒犯。我看不如这样,你去向苏宗师通报,由苏宗师定夺,如何?” 这么一说,形势稍稍缓和,护卫头领道:“还是大人说的有理,尔等稍待,我这便去向宗师禀告。” 说完,这人转身就朝大营内部走去,身影转眼就消失在林立的军帐中。大约过了五六分钟,他的身影重新出现,他身后却还跟了四人。 其中为首一人,容貌甚是年轻,身穿普通麻衣,背负一剑,其后三人,各个身穿明光战铠,却是朝廷四品武官的战甲规格。 蔡清对大魏官制极熟,就算是武职也是毫不含糊,他看了一眼,就知道后面三人应该是霍炎城麾下三大猛将,分别朱钰,罗克诚,李志。 此时此刻,这三人却跟在一个麻衣武者身后,神态恭敬,那这年轻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应该就是他一路上听说的所谓苏宗师。 蔡清不懂武功,他目视着年轻人到来,脑袋微侧,对身边的护卫道:“王兄,你看这年轻人武功如何?” 自这年轻人出现之后,这护卫也在眯眼细瞧,但他瞧了一路,却看不出所以然来,此时蔡清问起,他轻声道:“却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望之不似练武之人。” 对方身材看着挺强健,但走路之时,脚步好像偏于虚浮,再观察他的脸色,肤色有些白,很嫩,没有瑕疵,看着就像是戏文中的白面书生,完全就没有一点一军之帅的气势,那些埋头读书的读书人,似乎就是这个模样的。 听见这话,蔡清心中就是一惊。 “尝闻武功绝顶之人,可返璞归真,平日里,不复武人骁勇精悍之态,但真正发威时,却如妖如魔。这苏宗师此时状若常人,但在军中声望却是如日中天,此子武功,怕是真正到了绝顶!” 他的确不懂武功,但他脑子好用,博闻强识,更懂得看人,这一路看来,前后联系,稍一推断,他就知道这个苏宗师非常不简单。 不等对方近前,蔡清就翻身下马,他身后两个护卫也急忙下马。 待得对方走近了,蔡清细细观察。 他发现,这人的确很年轻,但要说具体的年龄,阅人无数的他竟然无法确定。看他脸上的皮肤,的确如王护卫所说的那般很是细嫩,但隐隐间,其中似乎有光透出,温润如羊脂白玉,再看他的眼睛,白如水银,黑如墨玉,宛如孩童,再仔细瞧去,蔡清心中猛地一悸,直感觉整个人如过电一般,无可抑制地颤了一下。 就在刚才,对方看到了他,目光朝他转来,和他的视线对个正着,就那么一下,蔡清就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似乎是有一座高山朝他倾倒过来一般。 “眼为肝之余,此人一双眼眸宛如孩童,肝气之盛,胆气之壮,实乃平生仅见。”蔡清再不敢和苏恪对视,微微低下了头。 就这么一个对视,他的气势就被苏恪给压住了。 蔡清身后的王护卫也看出了异常,低声道:“大人,此人武功功参造化,已有返先天之象,传言怕是真的。” 蔡清微微点头,随后脸上浮出微笑,快走几步,朝苏恪迎上去:“苏宗师大名,如雷贯耳啊。” 苏恪抱拳还礼:“蔡大人,汝腰佩龙泉宝剑,又携有圣旨,是圣上钦点的使者。诸位军士有眼无珠,真是冒犯了天使了。” 蔡清连连摆手:“冒犯不至于,军士恪尽职守,再好不过了。” 苏恪直入正题:“天使所为何来?” 蔡清脸色顿时一正,对东北方拱了拱手,又用只有附近人才能听见的音量道:“苏宗师,此是密旨,可否入帐密谈?” 苏恪点头:“请。” 第一百一十章 无可挑剔的细节 五万军士聚集的大营非常宽广,其中营帐遍地,旗帜林立,恍如森林,外人入内,没有人引导,一个不小心就会迷路。 蔡清虽然是名士,但他是文官,却是第一次进入正规的军营,此时就绕的有点头晕,只能紧紧跟在苏恪身后。 大概走了五六柱香的功夫,前方出现一个大帐,苏恪停了下来,对蔡清的两个护卫道:“尔等止步,蔡大人随我入账即可。” 那姓王的护卫执意不肯,走前一步:“吾等身受皇命,保护蔡大人安全,不可稍离蔡大人半步。” 苏恪不说话,望向蔡清,蔡清一脸苦笑:“这两位都是大内出来的高手,这是王连,这位是李煦,的确受圣上嘱托。” 苏恪仍旧摇头:“事机不可泄,既入大营,蔡大人的安危自然由我等负责。你们就在这等着吧。” 两个大内护卫还想说话,却见苏恪忽然前进一步,闪电一般抬掌,分别子两护卫脑门上拍了一下。 ‘波’一声响,两个护卫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拍中,被拍中之后,两人眼神就散了,看起来懵懵懂懂,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那,恍如两具木雕,却是被打蒙了。 蔡清大惊失色:“宗师,这是何故?” “无妨,一刻钟之后就会醒来,醒后安然无恙。蔡大人,随我等入账吧。” 这时,苏恪恢复了普通模样,脸上带着笑,看着就像是一个白面书生,刚才瞬息间展露绝顶身手,彷如梦幻,他就这么笑眯眯地站在大帐前,做邀请状。 朱钰、罗老虎、李志三大猛将不知在何时围在了蔡清身后,不仅堵住了蔡清后退的路线,更在他心中造成巨大的压力。 到底是书生,就算是天下闻名的状元公,名士,但胆气终究是弱了许多,面对这样的阵仗,他也只能叹气:“既如此,客随主便吧。” 他拿下马背行囊里的圣旨,走入了大帐。苏恪几人随后跟上,大帐帘门放了下来,隔绝出了一个秘密空间。 蔡清细细看去,就见这大帐内摆着十七八张椅子,应该是诸位将领的座位,上首也有一椅,椅子的样式和将领一模一样,毫无特殊之处。 ‘这想必是苏宗师的作为了。这人倒是恭谨,骤然领军,没有得意忘形。’蔡清心中如此想。 他再看帐内其他摆设,最显眼的无过于大帐一边摆着的一个泥盘,仔细看,蔡清就发觉这泥盘上显出的竟然是大营周边的详细地形,地势高低、山谷河流、何处适合埋伏、何处适合驻防,一目了然。 这是个新鲜事物,但用途极大,蔡清心中暗赞:“真是个好点子。” “蔡大人,请坐。”苏恪道。 蔡清便寻了一张椅子坐了,再看苏恪,却见他竟不坐上首的那个座位,而是在边上坐了,三大猛将也依次坐在他身后。 见此情景,蔡清心中一奇,随即就想明白了:‘我想差了,想必那主位是留给霍大将军的。未想这人竟如此心细。’ 霍炎城已死,这苏宗师是众人推举的代帅,此时就算坐在主位也没人说什么,但他却仍给霍炎城留了主位,这看在军士将领眼中,就是谦逊,即使是那些心中怀有不满却不敢言的人,也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不要小看了这些细节,很多大事,往往就坏在一个细节的失误上,而因为一个细节成功的例子也比比皆是。 譬如此刻,蔡清见到苏恪的表现,心中对他的忌惮之意就减了许多,取而代之的却是欣赏。 ‘此人心细如发,武功通神,年纪轻轻得到大位却不狂妄,懂人情世故,实在是难得的俊杰啊,就是不知道是否可为圣上所用?’蔡清如此想着。 他这次来是真正的身负皇家之命,当然真正给他命令的并不是年幼的皇帝,而是皇后。宰相刘震日渐跋扈,越发无视先帝留下的孤儿寡母,若不反击,哪天这刘震做出废幼帝的举动,一点儿都不奇怪。 换个说法就是,蔡清此行乃是机密,是为大魏皇室寻求外援的。 抱着这个心思,待众人坐定之后,蔡清就道:“苏宗师,吾等长话短说,吾此次前来,身负皇命,本拟传旨给霍大将军,却不想大将军染病身亡,实在可惜。先帝待我恩重,今上尊我为师,此次出行,更委我便宜行事之利,霍将军虽殁,大军尤存,这圣旨还是要有人接的。” 这话意思很明白,这圣旨为为大军而来,谁能代表大军,圣旨就发给谁。 由此可见大魏皇室处境之窘迫。 通过白素,苏恪对大魏的情况心中肚明,自然能听出这层意思,他笑眯眯地道:“诚只是都尉,能为代帅,全靠众将军抬举,这圣旨怕是不够格接下。” 这回答在蔡清意料之中,他沉吟片刻,他忽然道:“清此次出行,生死已置之度外。苏宗师也无需瞒我,此前宗师是否已接了一道圣旨?” 那道圣旨的旨意刘震在朝堂之上逼迫幼帝所发,旨意很清楚,就是要换帅。 当时动静很大,朝野众臣都知道,无非是刘震想要收回各地将军兵权而已。 苏恪和朱钰等人对望几眼,然后都是摇头:“并无圣旨传来。” 蔡清一怔:“这怎么可能?” 那旨意发的大张旗鼓,算算时间,应该早到了莽山军营,难道路途之上出了意外不成?可那支传旨队伍有护卫上百,个个都是高手,兵甲也极其精良,又大张旗鼓打着钦差的旗号,谁敢无端生事? 朱钰开口道:“蔡大人,委实不见钦差。大军数万军士,全都可作证。” 罗老虎和李志都是点头,迎接圣旨可是大事,这样的大动静谁能瞒下?肯定是人尽皆知的。 蔡清实在想不通其中的蹊跷,眉头皱的死紧。 苏恪心中却猛地一动,脑中一个念头如闪电般一闪,他发现,这是一个让大军彻底摆脱霍炎城影子的绝佳机会! 一直以来,人们都称莽山大军是霍家军,即使霍炎城已死,这说话也没变,霍炎城阴魂不散,一直影响着这军队。苏恪虽然是代帅,但不为朝廷承认,总归名不正言不顺。 但现在,这个叫蔡清的钦差意外到来,一下就带来了转变的契机! 他脸上露出’迟疑’,声音犹豫:“有件事,诚不知该不该讲。” 蔡清敏锐意识到苏恪有可能知道钦差消失的内情,急忙道:“你说。” 苏恪还是迟疑:“此事涉及霍大将军声誉,怕是......” “此间只有我等五人,出得你口,入的我耳,不再有第六人知晓。”蔡清立即道,他又转向三大将军:“各位将军以为然否?” 朱钰心中已经隐隐有感,他是知道霍炎城手底有些不干净的,此时就点头:“宗师,您尽管说。霍大将军行得正做得直,不用担心他的声誉。” 这话不能全听,只能听半截,意思是就是霍炎城都死了,你管他声誉干嘛? 罗老虎更是直接:“我早看那姓霍的有问题了,宗师,您尽管说,这声誉是自己挣的,靠别人,没用!” 李志也点头。 苏恪这才开口:“事情是这样。当日,我和郭涛运粮过来,在营地外五十里外一处山谷,见到了玄甲卫。他们似乎正在围剿一个队伍。该队伍中人,各个衣着华丽.......” 听到这里,蔡清忍不住出言打断:“什么是玄甲卫?” “那是姓霍的私兵!”罗老虎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脸上满是厌恶之色。 他这么一说,蔡清也明白了,但他性情谨慎:“宗师,可还记得当日山谷的位置?” “那是自然。”苏恪点头。 “清想去查探一二,不知宗师可否带路?”蔡清又问,他要确定苏恪说法的真假,如果这是真的,那霍炎城就是劫杀钦差,不管这钦差准备干嘛的,他这举动都已经说明了他的谋反之意。 如果此时霍炎城还活着,他蔡清如果前来,下场.......蔡清忍不住打了个寒蝉,幸亏这家伙病死了,要不然他现在能不能见到大军营地还是两说,哪里还能坐在这里说话。 这么一想,他越发看苏恪顺眼了,有些事,不需要证据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知道霍炎城的死肯定和这宗师有关,也幸亏如此,他现在才能活着。 苏恪自然应允:“这是自然,此时天色尚早,若是蔡大人有意,此时便可出发。” “好,那就现在前去。”蔡清急于确认真相。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为天下先 当日玄甲卫截杀大魏钦差的山谷算不上隐秘,苏恪带头,又带上一队军中精锐,一路护送着蔡清来到了山谷。 此时离当日杀戮已经过去了半个月,霍炎城处理地很干净,所有钦差的事物都被清理了一遍,末了还在山谷中被放了一把火,火焰烧毁了所有痕迹,只留下满地的焦痕。 蔡清在谷中走了一圈,看着焦黑一片的山谷,皱眉道:“宗师,这里半点痕迹也无,无法证明你所言之事啊。” 放火谁都会,一个火折子的功夫而已,现在这漫山焦痕,并不能排除是这宗师自己特意放了把火,然后编个谎话逛他。 罗老虎也是跟来的,闻言虎目一瞪,十分不悦:“宗师岂会在这事上乱说,袭杀钦差可是泼天大祸,定是姓霍的家伙让人仔细掩埋了痕迹!” “话是这么说,但现在却没半点迹象啊。” 苏恪也在仔细寻找痕迹,不得不说玄甲卫手脚的确干净,他这一路走来,竟也没有发现有用的证据。 不过,这偌大的活人和车队,总不可能凭空没了,应该是被玄甲为掩埋在了某处,只要找到掩埋处,蔡清就无可怀疑了。 这一回苏恪没用慧眼神通,面对蔡清的质疑,他也不辩解,伸手止住即将发飙的罗老虎,苏恪平静地对身边的精锐军士们发布命令:“去,都分散开,在附近仔细找找。” “是!”军士们分散开,在山谷及其周边地带仔细搜寻。 事实证明,这么一整个车队不可能凭空失踪,大约一个时辰后,有军士回来报告:“宗师,山谷内有一山洞,洞口有巨石遮挡,洞内腐臭之气极盛。” “哦,前方带路。”苏恪一笑,时间还是太短了,若是再过一段时间,洞内尸体也腐烂干净,巨石和山洞口的缝隙也会被流泻的沙土填平,到那时这事还真可能成一件无头案。 军士就在前方带路,沿着山洞往里走了大概三里多路,这里并没有遭遇火灾,草木渐盛,几乎比人还高。 其中有一条小路,沿着小路一直走了数百米,就见一个石头堆,石堆中每个石块都长宽高都超过一米,重达数吨,但每块石头之间有一些缝隙,透过黑漆漆的石缝,仔细闻嗅,果然就有一股腐臭味。 在蔡清这样的文士看来,这只是普通臭味,但在场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士,一闻到这气味,就知道这里面必定藏有腐尸。 这巨石太重,而且是质地坚硬的青岩,军士们也没有趁手的工具,自然撬不开,眼见蔡清还有疑惑,苏恪便跳上石堆,然后对蔡清和众位军士道:“诸位退开一些。” 罗老虎等人都知道苏恪神力恐怖,立刻向后退开,看着苏恪的眼中更满是崇拜,蔡清却不大明白,虽然也跟着后退,但口中却不停问道:“宗师是打算搬开巨石?这怕是非人力可为,要不让王兄和李兄助你吧?” 罗老虎听的不耐烦,重重挥了下手:“蔡大人,汝不过一介书生,不通武事就罢了,又何必多言出丑?” 蔡清听的脸一红,再不说话,不过他还是紧紧看着苏恪,这石头实在太大了,他实在不相信这世界上竟然有人能单人将这巨石挪走。 见众人已经退到安全距离,苏恪便准备动手,动手之前,他笑道:“蔡大人有所不知,巨石虽大,乃是死物,面对此等憨笨之物,用劲如水,以无厚入有间,可化整为零。” 说着,苏恪跳到石堆最上层的巨石上,微微一吸气,随后站在巨石之上,猛地一个震脚。 ‘砰~’就这么一下,整块巨石就是一阵震动,发出的声响也极是通透。 蔡清身后的王姓大内高手脸色大变,声音中不觉显出一丝颤栗:“先天罡气,竟威猛如斯?” 他是一流高手,眼力远超蔡清和普通军士,刚才苏恪震脚的一瞬,他就看到对方脚上有微弱光芒一闪而逝,立即醒悟这应该就是宗师的罡气。 再回想之前在大军营地中,对方人影一闪,一下将他们两人拍晕,而他们从头到尾一点儿反映都没有,他这才真正认识到对方武功之恐怖。 这时候苏恪已经从巨石上跳下,闪到了一边,而巨石外表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 蔡清问道:“宗师,这是?” “稍待片刻。”苏恪打断了蔡清的话。 大约过了三四秒,有一阵轻微山风吹过,这巨石表面便有碎石剥落,一开始是一两颗,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快,大约过了五六秒后,只听‘哗啦’一声大响,偌大的坚硬青岩就化成了一地碎石,每一块碎石大小很是均匀,不超过半个拳头。 不理会蔡清目瞪口呆的惊愕模样,苏恪从巨石堆中跳下来,吩咐军士:“把碎石清理干净,看看山洞里面到底是什么。” “是,宗师!”军士们对苏恪崇拜已极,立刻冲上去十几人,手脚并用,将碎石扒开。 不一会,一个一米多高的洞口出现了,洞内黑漆漆的,其中传出的腐臭味更加浓郁了。有军士点起火把扔进去,洞内情景立即照的通明。 这军士看了几眼,脸色微白,立即转头对苏恪道:“宗师,内里全是尸骨,约莫上百具,身上衣甲华丽,怕真是钦差!” 一听这话,蔡清心头巨震,手脚并用爬上巨石堆,朝洞口看去,这一看,他身体就是一个哆嗦:“我看到了王公公!” 王公公是传旨太监,外臣文官都认识他,蔡清当然也认得,只是他以前看到的王公公风采逼人,这时候的王公公却已经是一具扭曲的腐烂尸体,若不是他身上的衣服,蔡清一下还认不出他来。 事到如今,情况已经彻底明了了。 蔡清长叹口气:“不想霍将军竟晚节不保,行此犯上的逆行,其心可诛!” 他又看向苏恪,道:“宗师,我有圣上钦赐龙泉宝剑,可便宜行事。汝实已为大军之主,但却无正当名份。今日,汝若接旨,便是这五万大军之大帅。” 这是一个交换条件,苏恪成为大帅的条件是遵旨行事,否则他不要说大帅,这个代帅都当到头了。只要蔡清在大军中找一大将,譬如朱钰,将旨意让他接了,那朱钰就是大帅,这莽山大军和苏恪就没有半毛关系。 但蔡清知道苏恪一定会接受,因为这一路接触下来,他感觉到了这个宗师武者心中的野心。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言语无法描述,虽然苏恪表现地很恭敬,各个细节也无可挑剔,但蔡清就是觉得他这个人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罗老虎心思却没这么复杂,他咧嘴笑道:“这敢情好,宗师,这回你真成大将军了。” 至于接旨,在罗老虎看来理所当然,既然是圣上的旨意,他们做臣子的还能不接不成? 果然,苏恪沉默了一会儿,便开口道:“既如此,诚就多谢蔡大人厚爱了。” 他接受了。 原因很简单,此时天下还没彻底大乱,大魏龙气不绝,仍是正统,若是抗旨不尊,那实在是逆天而行,以后化龙也是麻烦多多。 既如此,他何不先做上几年大将军,耐心等个几年呢? 君不见,即使是霍炎城大将军,为了截杀钦差车队,也只能动用玄甲卫,并且还要万般掩藏,他的顾虑和苏恪此时很是相似,霍炎城肯定也知道时机不到,只是他运气不好,钦差来的太快,而他又不甘剥夺兵权而已 苏恪这些做法,归纳起来就一句话:‘顺势而为,不为天下先。’ 蔡清顿时抚须大笑:“天下少年英杰,宗师当为第一啊。” 他很高兴,在他心中,最佳的大帅人选就是苏恪。因为他一路走近大军营地,一眼就知道苏恪威望如日中天,只有他才能完全掌控这支军队,若换了其他人,绝对是一盘散沙,这样的军队回到京师,如何能够镇压屑小? 这么一来,他也算是不负皇恩,为皇家拉到强援,至于苏恪其人心中的野心,蔡清也有计较:‘年少而得高位,总归有异常心思,实乃人之常情,我便跟着他,一路打磨就是。 商定圣旨的事,苏恪笑道:“天色也不早了,此地也不是宣旨的好地方。蔡大人,咱们先回营地。昨日里,我打了一条大蛇,蛇肉鲜美,今日大人是有口福了。” 蔡清对大蛇之事也很是好奇,闻言点头:“据说此蛇即将化龙,实乃龙种,吾便尝尝这雏龙的滋味。”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惺惺相惜 回到大军营地,太阳已经落山,将军们回了各自的营地,只留下苏恪和蔡清两人在营地中商谈接旨的细节。 本来接旨这种事,应该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的,皇上下旨,臣子接着就是了,杀头的旨意也得跪着接了,哪会给你讨价还价的余地,但奈何现在情况实在有些特殊啊。 权相当道,主弱臣强,皇帝更是年少,皇后性格又偏软,派出蔡清出来寻找外援已是极限了,若不将态度摆的低一些,人家带兵的武将,谁会理你? 这时候,帅帐里摆了一张桌子,桌上只点了一盏油灯,桌上摆了一旁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蛇羹,旁边又放了一壶烈酒,苏恪和蔡清两人相对而坐。 小心夹了一点蛇肉,蔡清放入口中轻轻嚼着,他眼睛越来越亮,等将这蛇肉吞入肚中,他点头赞道:“肉味滑嫩爽口,滋味醇厚绵长,肉性中正平和,入肚之后,却又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暖意散向四肢百骸,实是大补之物!” 说着,他又夹了一大块蛇肉,不顾矜持礼仪地啃起来,甚至还上了手。 这肉不仅大补,还特别好吃,他越吃越是想吃。 苏恪舀了一碗肉汤慢慢喝着,闻言笑道:“此蛇肉性至寒,若是直接入口,寒气归心,怕是有性命之忧。我以干姜、肉桂、附子等大热之物佐之,以平其性,不过却还是不够,若想从中得滋补,而又不受其害,蔡大人还需多饮几杯烈酒才是。” 蔡清眉头一扬:“宗师难道还精于烹饪之道?此阴阳调和之道,用的出神入化啊。” 苏恪笑:“我也无他,武功入道,而大道相通尔。” 这话让蔡清陷入了沉默,又吃了几口,虽然心里极想吃,但他还是停了下来,喝了口汤润了下喉,他说道:“宗师,此间无六耳,你我可畅谈。有些话,清不吐不快。” “蔡大人但讲无妨。”苏恪知道正题来了。 蔡清便道:“宗师,你观天下局势,以为大魏气数如何?” 这话有些不好讲,不过这里没有外人,苏恪也没什么顾忌,他见蔡清满脸认真,想了想,他开口道:“北有鞑子,西有山蛮,南有海大帅,大帅身后还有天一邪教。朝中更有权相刘震,又有天灾水患,黄河已数次决堤,泽国千里,饥民无数,此......亡国之相也。” “唉~”蔡清没有反驳,只是长长叹了口气,自己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一口喝下,又长出口气,脸上已显出愤懑之色:“大厦将倾,只恨清手无缚鸡之力,无挽狂澜之力也!” 这个蔡清酒量似乎不怎么行,眼神已经有些迷乱,人说酒后吐真言,因为喝酒之后,心火炽烈,再难掩饰心意,冲出口的都是心中真实想法。 蔡清这时候说的,就基本是真话。 苏恪的态度没有因为对方酒醉而稍有不敬,他正襟危坐,认真道:“天道运转,有生则有灭,蔡大人何须如此自苦?” “先帝厚恩,孤儿寡母更无依靠,清心中不忍。若不尽绵薄之力,心中有愧。” 世上最痛苦的事,就在于脑袋清醒地去干一些明知逆天不可违的蠢事。 要是一个蠢材,混混噩噩,随欲而活,但也不需要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了。 所以说,很多时候,智慧给人带来的往往不是愉悦,而是折磨。 蔡清一句心中有愧,就堵住了苏恪所有劝解的话,他也便沉默,不喝酒,只是小口小口喝着鲜美的蛇汤。 又过了一会儿,蔡清道:“圣旨上的旨意很明白,如宗师愿意成为大军之帅,便立即领军开赴京师,驻守城南大营。宗师武功盖世,届时圣上当会赐你携剑进出朝堂之便。宗师若能辅助有底,坐镇朝堂,刘震也不敢公然咆哮了。” 听见这话,苏恪心中一动,问道:“刘相如此无礼,有何依仗?” “他文武双全,文是先帝钦点状元,三十年来,朝中门徒无数,武是超一流高手,离宗师只差一线。” “厉害!”苏恪赞了一声,原本以为他弄了个宗师身手已经有点逆天了,没想到还有更厉害的,竟然直接弄了个状元。 他本能感觉这刘震背后应该也有个贼帮忙,不过这话不好说,他心中有数即可。 话说到这里,蔡清的意思已经都说明白了,无非就是让他去护主。 不过莽山军营是镇压山蛮子而设,山蛮子未灭,怎能轻易拔营。 把这顾虑和蔡清一说,蔡清无奈叹气:“攘外必先安内啊!” 这话苏恪不赞同,想了想,他道:“蔡大人,山蛮子小半月前刚被我打败,以蛮子性格,不日必来报复,若是拔营而走,莽山东面百姓就遭了殃。蛮王更是英明果决之辈,若是给他时间,日后必成心腹大患。不如这样,待大军与蛮子决战,定了胜局,折了蛮子气数之后,再班师回京。” 蔡清不说话,猛吃蛇肉,好一会儿,他开口道:“宗师预估需要多少时日?” “长则半年,短则一月。探子回报,蛮子动静越发频密,怕是又准备开战。”苏恪道。 想了想,蔡清重重点头:“可!他日若圣上怪罪,我便为宗师担了这干系。” 皇后是妇道人家,看不清,他却不是,知道山蛮子必须搞定,否则就算刘震倒台,山蛮子一起,日后中原倒让蛮夷得了,那可要遗臭万年了。 苏恪点头,看来这蔡清也是大才啊,而且命格之气纯青,比他现在还要高一些,是个真正的贵人。 只是他心中规矩太多,变通还是不够,想要让这人为他所用,他得好好花一番功夫才行。 事情大致谈妥,苏恪便劝道:“来来来,蔡大人,你喝了很多酒,再吃些蛇肉降降心火。” “清却之不恭了。”蔡清来者不拒。 之后两人不谈正事,杯来盏去,天南海北地随意聊着。 一番话聊下来,苏恪感觉这蔡清的确不负状元之才,他一首《春月望》实在是花团锦簇,让人忍不住拍手叫绝,其很多见识也远超同辈,很是精到深刻,作为一个普通玩家,他做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不错了。 而在蔡清看来,苏恪这人武功绝顶,阅历广博,对许多时事有自己独特深刻的看法,虽然角度迥异常人,但往往一针见血,入木三分。尤其他虽然是个武人,但却还有几分文人的雅致,虽然没有什么诗才,但也算是博览群书,一些生僻的经典,对方竟然也都看过,还能和他聊上几句。 蔡清对这个少年宗师也是大是佩服。 一时间,两人倒有些惺惺相惜了。 待得酒酣耳热,蔡清经不住酒劲,昏睡过去,苏恪扶他进内帐睡下,自己来到外间找了张椅子坐了。 白素游走上来,轻声道:“京师藏龙卧虎,天庭重点关注,各路大贼潜伏其中,你羽翼未丰,真准备去啊?” “顺势而为嘛。”苏恪笑眯眯地应了一句。 在他心里,却在期待着和山蛮子一战,若是能成功荡平山蛮之患,他名声大震,气运会源源而来。届时就是他第二次运转截气之法的时候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倾族而出 黄昏的莽山森林,稀薄的雾气犹如破碎的蛛网,轻飘飘一般在林间草丛中盘旋,天上飘着淡淡的云气,遮蔽了星辰月光。 在一片林中空地,有一团巨大的篝火,篝火上架着一头巨大的狰狞野兽,却是一头被剥了皮的大熊。 篝火温度极高,熊很肥硕,被烤的‘滋滋滋’地响,油脂不断滴到火里,发出‘噗哧’‘噗哧’地声音,同时还有一团团高热的亮光出现,却是油脂被点燃了。 在篝火旁边,一群身高体健的男人正围着篝火跳着怪异的舞蹈,这些人只在腰上围一条兽皮,身上、脸上用各种颜色的燃料涂抹出了诡异的图案,跳舞的时候,他们口中发出‘嗬~呼~’‘嗬~呼’的诡异吼声,恍如疯魔。 这是山蛮子的拜火舞。 在篝火更外圈的地方,站着一列全副武装的藤甲兵,这些兵士手上拿着罕见的纯铁战斧,在山蛮子中,只有摩羯王的亲卫才能装备这么奢侈的武器。 在亲卫士兵后,披着熊皮大氅的摩羯王静静地注视着熊熊燃烧的篝火,一言不发,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他可怕气势的压制下,他身边所有人都是一声不吭,神色肃然,这些人中,包括术贼婆巫,蛮人武宗牧桑君。 许久,拜火舞终于跳完了,婆巫这才开口:“牧桑君,请上前接受赐福。” 牧桑君点了点头,大步走到篝火边上,离着篝火三米外的时候,他就半跪在地。 婆巫也跟了上去,站在牧桑君身边,一个巫师打扮的老者将一个黑陶罐递了过来,婆巫接过陶罐,用手在里面蘸了蘸,再拿出来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变得猩红一片,还一滴滴地往下滴血。 婆巫将轻轻将这血往牧桑君身上弹去,他口中开始念起了祝词,祝词听起来像是在唱歌,声音很怪,婆巫一开始是念,慢慢地变成了唱,唱着唱着,开始围着牧桑君跳。 “我蛮人的勇士啊,你将拥有巨熊一般的力量,你将拥有猛虎一般的敏捷,你将拥有雄鹰一般的眼睛,你将战无不胜!” 一滴滴的鲜血不停地洒在牧桑君身上,有一些被牧桑君身上的兽皮挡住,有一些却直接洒在牧桑君身体皮肤上,这些血液就像拥有灵性一般,从皮肤上渗了进去,只在皮肤上留下淡淡的红痕。 在最中间的牧桑君很清晰地感觉到有一股细细的气流涌入自己身体,随着这气流的涌入,他体内一直稳固不动好几年的力量竟然开始沸腾,壮大。 虽然壮大的幅度很小,但牧桑君却极是震惊:‘都说婆巫这人能接通天地神明,原本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这估计是真的,否则如何能帮我突破极限?’ 他的力量停滞太久了,以至于他以为自己的武功已经到了绝顶,再无进步可能,但今天这个认识却被部落中的这个神秘大巫给打破了。 牧桑君心中升起敬畏,他更加恭敬地跪着,身体一动不动,体会着婆巫给他带来的新力量。 婆巫的仪式大概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等到结束时,婆巫手中陶罐中的血已经全部撒光。 牧桑君缓缓站起身,身体轻轻一震,肌肉弹抖,身周空气就是‘啪’地一阵爆响,筋骨之盛,让人瞠目结舌。 “多谢。”牧桑君看着婆巫。 婆巫摇了摇头:“刚不可久,我召唤祖宗之灵为你护法,你的力气会提升三成左右,但时间有限,最多持续三天时间。” “三天?”牧桑君微微失望,但随即点头:“三天,足够了。” 他转身看向摩羯王:“明日,我便斩下那人头颅,献给大王!” 摩羯王轻轻点了点头:“可。” 随后,几个蛮人力士便走上前,将篝火上的熊尸撑下来,斩下熊头,端到摩羯王跟前。 摩羯王拿出一把银色小刀,切下熊耳朵吃了一口,随后道:“诸位勇士,请!” 力士们便将熊尸分了,斩成一段一段,分送给各个大将、军官。 祈祷祖先保护,祝愿族中最强大的勇士,由首领分吃熊肉,这是山蛮子最隆重的出征仪式。 一些列仪式下来,天色已经全黑,空地中间的篝火燃烧地越发旺盛,正如山蛮子勇士心中火热的战意。 明日一战,如若成功,山蛮子将突破莽山军营的封锁,一路西去,获得偌大的发展空间,进入一个全新的层次,真正站在争夺天下的舞台之上。 若是失败......不,他们绝对不会失败! 这时候,山蛮子们,包括婆巫都没有发现,在附近一棵大树的树洞里,一条小小的青皮小蛇露出一个脑袋,小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空地中的情况。 “嗨,竟然借巫术之形,给这人用金刚神力术,真是无耻!” “唔,那就是摩羯王吗?紫气绕身如火,龙虎相随,厉害,估计进游戏之前花了不少钱。” 看明白了状况,白素悄悄缩回树洞,沿着树洞内的孔道,一路往下,到了地底下。 这地下却是山鼠洞,其内地道交错纵横,到处都是出口,正便宜了白素。 她在鼠洞中不断游走,同时借着地气隐藏自己身上泄漏出的些许阴*水之力,实在没有地洞的地方,她就干脆爬出地面,借着山中数目的遮掩前进。 就这么小心翼翼地在山林中绕了一圈,白素搞清楚了山蛮子大军的基本状况。 “真是大气魄,竟然发兵十万,还准备了一个宗师高手对付苏诚,这一战,想必山蛮子已经倾全族之力了,如是战败,气数就尽了。” 情况已经基本探明,白素小心翼翼地离开蛮人营地,一直到几公里外的时候,她打开天眼术,抬头看了看蛮人营地的天空,她就看到军气上行,凝聚城一条狰狞的巨蟒之状。 这巨蟒额上已经生角,腹部也有几处微微凸出,是将来龙脚生出的位置。 “气如巨蟒,化龙只在顷刻。苏城,不知道你这次能否斩龙成功呢?” 这一战,胜者登天,败者成泥,残酷无比。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战可平蛮患 莽山军营。 这几日,不断有斥候从莽山回来,带回了一个又一个关于山蛮子的消息。 这一次,山蛮子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他们发兵十万,几乎是大摇大摆地从深山里出来。 “宗师,蛮子已到百里之外,数目十万以上。” “宗师,蛮子已到五十里之外,他们派出了大量猎鹰。”猎鹰是山蛮子驯养的动物斥候,眼睛犀利,能飞上千米高,箭射不到,但它们能清晰看到地面的情况。 从莽山军营抬头看,就能看到山林上空时不时有猎鹰飞过,可以说,莽山军营的情况尽在山蛮子掌控之中,半途截击偷袭这一招是彻底行不通了。 更可怕的是,莽山军营只有五万人,面对十万蛮人的进攻,就算有军营和各种防御工事作为依托,但蛮人骁勇,这些准备措施虽然齐全,但依旧让人感到心中发虚。 军营的将军们一个个都绷紧了神经,驻守自己位置上,一刻也不敢松懈,军士们脸上也没了笑容,一个个阴沉着脸。 谁也不知道,这一战谁能活下来,但所有人都有个共同认知,这一战会极其惨烈,会有很多人死,即使是军中大将也感到命运渺茫。 面对十万蛮人大军的压迫,整个军营都充满了压抑的气息。 但这时候,苏恪的帐篷却是另一幅光景,这里烧着温暖的火炉,桌上摆着精致的小菜,对面坐着大名士蔡清,两人说说笑笑,正在对饮小酌,完全没有大战前的紧张气息。 准确的说,是苏恪没有一点儿紧张,蔡清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勉强了。 吃了几口莽山地域特有的清炒山药片,见苏恪一直不谈兵事,蔡清终于有些憋不住了,将手里筷子一放,肃容道:“宗师,蛮人大军压近,军力胜我等一倍。宗师是军中大帅,在此与清这个读书人谈诗论文,恐怕不合适吧。” 斥候不断报来山蛮子的消息,他都听的战战兢兢,心中已经做好了战败逃亡的准备了,对面这人竟然还跟没事人一样,这简直是当人命如儿戏啊! “难道我看错他了?战事一起,若是局势不利,以对方宗师之能,自然是想走便走,无人能够阻拦。可这五万大军......怕是后果难料啊!” 有些情况他都不敢去想,但情况不利的话,被全歼也是有可能的啊。 苏恪哈哈一笑,拿起酒盏,又咪了一口,随后满足地叹口气:“军中酒水虽浊,但性烈如火,实在是痛快!” “宗师!”蔡清脸色一沉,对方的表现越发肯定了他的猜想,难不成这人真准备破罐子破摔了不成? 若对方只是一个人,他管都懒得管,但对方身负大军命运,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眼见再这么下去,蔡清真要翻脸了,苏恪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笑道:“蔡大人莫急。我且问你,蛮人人数不超五十万,发十万大军,怕已是倾族而出了吧?” 五人中出一可战之兵,这比例非常非常高了,在中原,估计二十人才有一个可战之兵,这的确是倾族而出的情况,对这点,蔡清点头承认:“然。” “此战,我等不过大魏一部之军,就算败了,大魏仍有至少百万大军,而蛮族若败,三十年内怕是都没法翻身吧?”苏恪又问。 蔡清想了想,谨慎地道:“那得看蛮族损伤情况,若是折损过多,怕真如你所说,三十年内再无力窥伺中原。” 苏恪继续道:“蛮王摩羯野心极大,他出莽山,不仅抢粮抢铁,还抢我中原之人,尤其是种地的农人,落魄的文人,听闻其更在部族内效法我大魏官制。此人,怕是有入主天下之志啊。” 一听这话,蔡清大怒,重重一掌拍在桌上:“蛮夷也想主我华夏,真是痴心妄想!” 不过怒过之后,蔡清很快就冷静,又问:“不过我中原乱象四起,正值虚弱之交,这蛮王怕真是个大麻烦!” 苏恪点头,继续分析:“既有此大志,而蛮人勇士是蛮王最大依仗,这十万军,蛮王定会谨慎使用,绝无可能与我等正面对决。” 蔡清有些想不明白:“可蛮人大军前来,并未隐藏行迹,这该如何用奇?” 他相信蛮王不敢轻易涉险,但蛮王表现出的动静却让人看不透,这明白是是一副要大决战的架势啊。难道对方这是在虚张声势?可这也太把他们当傻子了啊,十万大军可没发藏,总会露出行迹的。 苏恪嘿嘿笑起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长舒口气,他似乎看到蔡清心中的想法,接着道:“虚张声势倒不至于,蛮王必会领军来攻。不过我却听说蛮人有一勇士,名牧桑君,武功绝顶,不下宗师。我猜的没错的话,等蛮人大军到达,必然是围而不攻,这人会先行向我邀战。” 蔡清一怔,他脑子转的也是极快,很快就明白其中关窍:“宗师你是大军之帅,这牧桑君一对一胜你,我军士气必低迷,若是宗师有个不幸,怕是......” 苏恪若是出现意外,蛮王趁势进攻,那就是一场大胜,就算蛮人勇士会有些损失,但肯定也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最稳妥的方法自然是闭门不出,但蛮人必然会坚持邀战,估计到时候,只要能打击大军士气的手段,他们都会用,时间一久,局势只会越来越不利。 况且,大军粮食也是有限的,最多只能支撑两个月,而莽山方位偏僻,中原又乱七八糟的,援兵是不要指望了,估计最终还是会完蛋。 蔡清想了半天,最后只能道:“这蛮人若是邀战,宗师如何应对?可有胜算?” “自然是应战。”苏恪笑道。 “蛮人怕是早有准备,清闻听蛮族有巫蛊之术,到时候这牧桑君恐怕不好对付。”蔡清担忧地道。 苏恪笑起来,白素回来和他说过,这牧桑君还真用了巫术提升了力量,如果他不是有归元调形**,说不定碰上他还真不是对手。 但现在,两人应该是势均力敌。 不过苏恪却根本不准备赢,他要是赢了,蛮王就会缩回去,那蛮族之患可就绵延无绝期了。 他笑眯眯地道:“牧桑君邀战,我自是应战而出,佯装败退,引得蛮王大军出动,一战,蛮人之患即可平定!” ‘啪嚓’蔡清原本想喝口酒润喉的,听到苏恪这句话,手中酒杯直接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仔细思索苏恪的话,许久才道:“宗师妙算,吾不及也。”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可敢与我一战? 山蛮子生在山林,长在山林,莽山中茂密的森林对大魏军士来就和天堑似的不可逾越,但对山蛮子来说,这里是他们的后花园。 想来就来,想去就去,来无影,去无踪。 霍炎城还活着的时候,曾经想进山剿蛮,甚至采用过了火攻,但莽山深达千里,这些方法都没有奏效,反而损失了许多军士。 不得不说,霍炎城一直采取消极镇守的方式,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私心作祟,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不得不如此。 苏恪坐镇大营之后,也没什么良策,只能继续沿用霍炎城的战术。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山林中。 这时候,山蛮子的大军已经到了莽山边界,莽山地势高,站在视野开阔的地方,一眼望去,能清晰地看到莽山军营的情况。 摩羯王、婆巫、牧桑君还有一系列蛮人大将都在,虽摩羯王一起观察自己的对手。 从这里看去,能看到莽山军营中闭关坚营,连斥候都不外派了,一副等待山蛮子进攻的消极模样。 当然,这只是表象,摩羯王看到了更多东西,他看着大营周边布满的拒马桩、壕沟、火箭车,他更看到,大营的木墙被重重加固,外面还插着大量木刺,宛如山林中的刺猬。 这样的军营,他们如果强攻,就算人数两倍于大魏,也绝对是损失惨重,可以预料至少会有数万勇士的损失。 这是山蛮子无法承受的。 “婆巫,你擅长望气,前方军营军气如何?”摩羯王问。 “大王稍待。” 婆巫走前一步,伸手往眼上一抹,眼睛上就多了淡淡的白光,这就是开了天眼术了。 他往大魏军营看去,就见一团宛如太阳的红光,这是军士血气,如此浓郁的程度,几乎可以抵挡世上任何贼术了。 他再细看,就见这军气形态收敛稳固,大军内部,有一模模糊糊的白虎坐镇其中,白虎意态慵懒,似乎莽山中隐藏的蛮子大军对他来说,只是一只乱跳的蚱蜢一般。 婆巫还清楚,这白虎之气就是军营中那少年宗师聚所化,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作为一个玩家,这宗师的确有自傲的资格。 看到这里,婆巫转头对摩羯王道:“姓苏的坐镇众军,气如白虎,的确是大魏军士的支柱,此人若除,军气溃散,军心散乱,大王必可一战功成!” 摩羯王点头,又转头看牧桑君。 周围蛮人武宗身上穿着黑鳞甲,手上拿着一把长柄战刀,站在这山岗上,威风凛凛,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风采。 “牧桑君,你觉这人如何?”摩羯王问。 他本身也是超一流的高手,知道高手争锋,重在气势,若此时牧桑君感到自己气势对方压制,那两人交手,他十有八九会败。 牧桑君看着大魏军营,眼睛微眯,虽然隔了一里多地,但他能清晰地感到对面军营中的那个和他一样的存在,对方之气,宛如黑暗中的灯塔,一望可知。 就这么静静感觉了一会儿,牧桑君忽然心中一动,生出被窥视的感觉,他立刻知道,对方也发现了他。 两人的心神,隔着一里多远的空间,悄然无声地对撞了下。 就这么一撞,牧桑君身体微微一晃,身体血气微微散乱,在他感觉中,对方的表现也和他类似,甚至比他还差了一些。 他心中顿时生出无穷自信,朗声道:“大王勿忧,此战我有七成把握!” 七成把握,已经非常不错,摩羯王满意点头:“听说这人年方落冠,就有如此武力,实在是天纵之才,可惜不为我所用啊。” 婆巫心中不以为然,在他想来,这个叫苏诚的玩家,暗中绝对有贼在帮他,甚至有可能是这贼帮他打通任督二脉,沟通天地的,否则如此年轻就晋升宗师,这天赋也太扯淡了。 不过这些他自然不会说,口头接着摩羯王的话风道:“大王何须忧心,待此战功成,一路往东进军,天下英杰自然纷纷投奔。” 这话说到摩羯王心里去了,他放声大笑:“然也然也。牧桑君,你休整一夜,明日便去邀战。” “是,大王。”牧桑君大声应诺。 这一边,蛮王在观察大魏军营,另一边,苏恪也没闲着,当然,他不是观察对手,而是为之后的决斗做准备。 不包括白素和松娘的话,帐篷里就他一人,他正在试验白素给他准备的蟒皮护甲。 “虽然上面没有蟒力,但这蟒皮依旧非常坚韧,对方攻来,你稍稍卸力,应当只会受些轻伤。”白素轻声道,蟒皮自然是从他师兄肉身上剥下来的,这样的一件皮甲,轻便如内衣,但对普通刀剑却能做到刀枪不入,就算对手是宗师,也能抵挡五六分。 苏恪穿上蟒皮甲,在营帐内来回走了几趟,又坐了几个动作,然后满意点了点头:“真是好东西。” 白素一脸傲然:“那是自然,我师兄肉身修炼一千五百年,若还能被寻常刀剑伤了,岂不是笑话?” 不过苏恪却又皱眉了:“蟒皮虽好,可护我身体,但我如不重伤,怕那蛮王会按兵不动哇?” “这的确是个问题。”白素也皱眉,牧桑君是宗师,他可不好骗,决斗之时,到底有没有对苏恪造成重伤,他心里肯定是有数的。 想来想去,苏恪忽然一拍脑袋:“不若在皮衣内再缝上一血包,他一刀斩来,血包即破,我满身是血的模样,应该能骗过他。就算他心有疑惑,数万蛮人观战,蛮王也是在场,必定也按捺不住。” 白素缓缓点头:“是个主意,不过还有缺陷。这样,我便教你个收敛血气的法门,你受伤后,就收敛血气,这下便没人怀疑了。” 苏恪一拍大腿:“妙极!” 想到就做,苏恪很快找来猪血,里面加了一些草药防凝固,外面再穿上蟒皮甲,再外面则穿上正常的铠甲,看起来,一切正常,没有丝毫臃肿之感。 准备妥当之后,苏恪秘密召集诸将,商议了一番,各个将军都眼睛发光地去了。 一切准备就绪。 第二天辰时,就有一骑从莽山山林中奔出,到了军营外五百米,他停住了,大声吼道:“吾乃莽山第一勇士牧桑君,苏诚,你可敢与我一战?” 音若雷霆,声震四野,每一个大魏军士都听见了。 众军士不明就里,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家的大帅会做何反应。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军心已尽归此人 “苏诚,可敢与我一战!” 牧桑君没有蛮人土语,他用的是大魏的官话,声音传遍四方,周边数里都能听清楚。 但他喊完之后,眼前的大魏军营毫无动静,山风呼呼地吹,营地上的军旗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军营大门却一直没有打开。 军营外墙上的军士们可看不下去,已经有人大声开骂了。 “你是什么玩意?随便来个人就要大帅应战?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战你老母!也不看看你那德行,身上铁甲和破烂似的,你是乞儿吧?” “摩羯王,我是大魏第一勇士,汝可敢与我一战?” 嘴炮谁不会啊?军士们躲在木头城墙内,骂骂咧咧的,虽然声音不大,但牧桑君耳力极佳,将这些话语一一听在耳里。 市井之人的骂街话,那不能听的,真要计较,能把人活活气死。牧桑君长年隐居,哪里经受过这样的阵仗,饶是他心灵修为了得,心神强悍,脸色也是一阵发青。 “这些当兵的如泼妇一般,这些话不听也罢!”他只能这么劝自己了。 眼见军营没有动静,牧桑君一举手中长刀,开始他们早就商量好的第二招。 顿时,山林中就有一些身穿大魏百姓服饰的男男女女被推出来,数目大约有百余个,男子一脸凄惶,妇人低声哭泣,小儿嚎啕大哭,看着极惨。 这些大魏百姓被山蛮子驱赶着到了牧桑君身边,被强制着在地上跪成一排。 牧桑君举起战刀,大吼:“苏诚,我数三声,你若不出,我便杀人,直到杀光为止!” 这招就狠了,军营木墙上的军士们看到,纷纷破口大骂,言语极尽恶毒,但这时候,这些话语却毫无作用。 “一!”牧桑君将战刀举在一个女子脖颈上方,隔着远,看不清这女子的脸,但军营是什么地方,就算是母猪也能看成貂蝉,在众军士眼中,这女子美如天仙,眼下却要被这该遭活剐的蛮人杀了,而他们却毫无办法。 “蛮子,你忒不是男人,有种冲我来!爷爷我揍的连你妈都不认得你!” “蛮子,卑鄙阴险,不当人子!” “夷狄果真恶毒!” 虽然破口大骂的军士到处都是,但却不能阻止牧桑君的动作。 “二!”他高吼一声,手中战刀抬高了一些,太阳映照着战刀锋芒,闪耀出冰冷的光芒。 战刀底下的女子,抖地和筛糠一般,眼泪糊了一脸,已经快要吓晕过去了。 军营外面看来仍旧毫无动静,但在里面,军士们却看到苏诚全副披挂,骑着霍炎城的紫骝马,正缓缓走向军营大门。 军士们一看,大帅真要应战了,这还了得,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虽说蛮子用大魏百姓相逼这一招十分卑鄙,众人也都是异常愤怒,但大帅是一军之胆,是大军之魂,岂能轻动? “宗师,您不能去啊?” “宗师,我和你一起,杀出去,杀了那群蛮狗。” “宗师......” 基本都是劝阻的,苏恪丝毫不为所动,到了大营门口,说道:“开营门!” “轰~”守门的军士虽然不愿,但军令不可违,还是开了营门。 门开了,门外不远处就是牧桑君,他嘿嘿一笑,收起了手中的战刀。 作为宗师,他心高气傲,如非逼不得已,根本不屑对这些孱弱百姓动手。 他哈哈大笑:“苏城,久闻大名,今日一战,既为各族而战,也为武功切磋!” 苏城站在军营门口,手中浮生幽梦枪指着被蛮人军士压着的百姓:“要我应战也可,先放了他们。” “这有何难?”牧桑君手一挥,蛮人军士就将大魏百姓放开,这些百姓哭着喊着朝军营跑过,口中都是喊着‘活菩萨’‘大好人’等等感激之语。 之前那妇人,跑到苏恪身边,跪在地上,重重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小女子此生不忘大帅恩德!” 额头都磕破了,人更是晕晕沉沉的,几乎站不稳,在身边家人搀扶下进了军营。 这副场景看的军士都是心中沉重,此时再无人劝苏诚闭门不出了。 待的百姓全都进了军营,苏诚沉声道:“为军者,百姓之护盾。诚此举或是莽撞,然问心无愧。我若不幸,尔等便尊朱将军为大帅!” 周边军士全都沉默,不知道何时,有人跪在地上,然后更多人下跪,最后,视野之内所有军士,将军们都跪倒在地。 “吾等恭迎宗师得胜回营!” 众人齐声大吼,许多军士甚至潸然泪下。 远处,蔡清看到这一幕,心中却是狠狠一震:“好手段,军心已尽归此人矣!” 他是知道苏恪计划的,所以知道此时大抵是苏恪刻意而为,但不知怎么地,听到苏恪说军者为百姓之盾时,他心中仍旧受到了震动。 “只是不知道这话,是出于此人真心,还是逢场作戏?”蔡清心情十分复杂。 这一刻,他想起了中原的各种争斗,一个个家伙都是狼子野心,又何曾顾忌黎民百姓?就算是大魏皇室,也只是为了保证自己的荣华富贵而已吧。 不提蔡清心中激荡的念头,另一边,苏恪已经走出了大军营门:“关门!” “轰~”沉重的营门在他身后关上,他单人独骑往牧桑君走去。 在他对面,牧桑君也对身边的蛮人勇士挥手:“尔等退回山林。” 说好了是公平决斗,他当然不会让人来干扰,这是他作为宗师武者的尊严。 ‘得得得’马蹄声中,苏恪缓缓上前,距离牧桑君越来越近,他手中的浮生幽梦枪到拖在地上,撞击着地面上的石子,发出‘叮叮叮’地响声。 宗师对决,虽然只是两人,但气势之盛,宛如千军万马对阵。 这一刻,无论是山林中,还是大魏军营内,所有人都注视着那两个缓缓靠近的身影。 这一战关系太大了,人们不得不关注,就算是摩羯王也放缓了呼吸,他心中非常清楚。 此战,实在关乎蛮族气数。若胜,蛮族将突破大魏封锁,突入中原,大好前途就在眼前。 若败,此时天下谁都在争先,败了,就算他带兵退回山林,但还是失了一着,一步迟,步步迟,以后怕是失去了争天下的资本了。 ‘牧桑君,不要让本王失望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胜了? 营外的空地。 苏恪和牧桑君隔着数十米距离相对而站,两人都是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对方,寻觅出手的最佳时机! 山林中,摩羯王悄悄对婆巫道:“可有法子暗中帮牧桑君一把?” 牧桑君是彻头彻尾的武痴,讲究一些方正的规矩,但他不是,他是王者,为了追求胜利,任何有用的方法,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尝试。 婆巫沉默了一会儿,摇头:“大王,我无能为力,距离太远,苏诚这人,命格之气更是非同凡人,异术不能伤也。” 其实他有办法,只是他知道,这一回决战,大军之中至少有八个术士。蛮人军队中有四个,大魏军营中也有四个,他要是敢乱插手,结局会很惨。 摩羯王有些失望,轻轻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前方的对决。 两大宗师都极有耐心,一炷香功夫过去了,两人依旧一动不动,等待让人心焦,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点。 有稍体弱的军士,因为长时间关注战场,竟承受不住这样的煎熬,眼睛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终于,牧桑君开始动了,他开始催马上前。 他一动,苏恪也动,轻轻一夹马腹,紫骝马轻轻往前踱步。 两人距离一点一点的靠近,很快就不足十米。 就在这时,形势突变! 如果说之前的对峙是在煮茶的话,在十米这个距离,就是火药桶开始爆炸了。 两大宗师的坐骑先一步爆发,四蹄大振,蹄声如雷,泥草飞溅,使劲全力对冲。 顷刻间,两人就已经面对面。 苏恪出枪,浮生幽梦枪通身紫意,唯有枪尖罡气凝聚成一点刺目寒芒。 牧桑君的武器是一把长柄战刀,看不清品质,但他长刀扬起,一线白芒虽刀锋而舞,宛如闪电。 即使此时是白日,但此异象依旧极其显眼,看的双方大军都神为之夺,有人惊呼出声,有人冷汗涔涔,有人圆瞪双目。 ‘叮~’枪刀撞在一起,火星四溅,声音极是尖锐,让人下意识地就捂住了耳朵。 一下交锋,牧桑君手中的战刀几乎纹丝不动,但苏恪中的幽梦枪却弹抖震动不已。 双方力量高下立判。 ‘此子果真不凡,幸亏有婆巫为我加持神力!’牧桑君心中又是庆幸又是惭愧。 明确了自己优势,牧桑君大喝一声,又起一刀朝苏恪砍去:“中!” 苏恪看起来似乎有些狼狈,连忙举枪格挡。 “当!”又一声巨响,浮生幽梦枪再次巨震不已,连带着苏恪的手臂也不断抖动。 牧桑君很清楚,对方手臂抖动是在卸力,虽然一次两次不至于受伤,但久了必然会酸麻不已,失去抵挡之力。 他心中胜算越发大了,再起一刀,朝对方劈去。 “哈!”“哼!”“咄!”一刀一刀,配合着牧桑君的响亮的吐气声,当真是气势如虹。 到这程度,是个人都能看出战况了。 这蛮人的第一勇士,完全是压着苏恪在打。 山林中,摩羯王看的大喜,拍掌大笑:“好,不愧是部族第一勇士,厉害!” 婆巫也是眯眼微笑,他心思没有白费。在他看来,论武技,牧桑君和这苏诚不相上下,双方相差的,只是力量而已,而这正是他的功劳。 “哼哼,苏诚啊苏诚,你背后也有异人帮忙,可惜还是我技高一筹啊!” 他们做贼是要冒风险的,冒得还是大风险,有小部分贼是为了在游戏里玩的爽快,但绝大部分还是为了赚钱,是赚大钱。 比如摩羯王,在现实中,这人直接就给了他三十万晶币作为报酬,只要他辅助他在乱世登上帝位。 如此巨额钱财,他怎能不尽心尽力呢? 这时候,前方战场上的形势越发明朗了,大魏的苏诚已经只剩下招架之功,模样更是狼狈,头发散乱,盔甲更是破了两处,是给长刀挑出来的。 牧桑君却还有余力说话,一刀将苏恪斩退两步,他嘿嘿冷笑:“苏诚,我今日也不一定要杀你,只要你跪地投降,我就饶你一命!” 苏恪‘咬牙切齿’,一声不吭,纵马一枪再次朝牧桑君刺过来。 牧桑君轻易格挡,将对方长枪荡开,他忽然发现对方一个破绽,心中一动,长刀立即紧随而上:“中!” ‘噗’他的刀劈在了苏恪肩膀上,这一回,他是全力而发,还发出了罡气,一刀砍下去,轻易破开了苏恪身上的战甲,砍中了苏恪的身体。 苏恪立即一矮身,拼尽全力卸去对方力道,没有被对方战刀劈成两半,但肩膀依旧受伤颇重,鲜血还是止不住从肩头喷了出来。 大魏军营,各个军士都提起了心思,大气不敢出。 这一刀是真的砍实在了,牧桑君心中大喜,就待补上一刀,砍了对方的脑袋。 但苏恪立即反应,手中长枪一下朝牧桑君心口捅去,竟是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 牧桑君无奈,只能回刀格挡。 没想到苏恪立刻收枪,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手中的枪也不要了,只是运起全力,朝大魏军营飞奔而去。 宗师全力奔跑,速度不下奔马,牧桑君一个迟疑,就发现对方已经跑出二十米外,他已经追不上了。 他也便不再追赶,看了看无主的紫骝马,再看地上被丢弃的长枪,又看越奔越远,血湿重衣,血气渐弱的对手,他心中极其痛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牧桑君又有些遗憾:“可惜啊可惜,此战得了外力辅助,终究不是我的真本事。” 另一边,苏恪奔回军营,军营大门早已大开,军士们将他迎了进去。 朱钰紧走几步,伸手扶住苏恪,急声问:“宗师,你伤的如何?” 苏恪脚步微微一踉跄,正好凑到朱钰耳边:“皮外伤,无大碍,计划行事。” 朱钰会意,‘惊惶’道:“宗师,宗师,你怎么样?来人,快请随军郎中!” 这时候,苏恪满身是血,看起来昏昏沉沉,几近晕厥,军营大门却还没关上,牧桑君远远看见这一幕,心中最后那一丝疑虑尽去:“如此重伤,此人已无力阻碍大局了。” 虽然被对方跑走有点遗憾,但这样子已经足够了。 大魏的普通军士不知道苏恪的计划,见苏恪如此惨状,甚至生死不知,顿时人心惶惶,士气低落。 山林中。 婆巫正观察着大魏军营的军气,见此情景,立刻对摩羯王道:“大王,大魏军营白虎已斩,军气散乱,时机已至!” 摩羯王精神大震,立即下命:“传命下去,全军攻击!” 他要一鼓作气地搬开这块拦路的石头。 第一百一十八章 鳖已入瓮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军营帅帐外乱哄哄的,喊杀声、惨叫声、马嘶声、刀剑碰撞声混杂在一起,连成一片。 摩羯王已经率兵来攻了。 帅帐内,苏恪正赤着上半身,坐在椅子上,一个头发花白的随军郎中正给他清洗肩膀上的伤口。 虽然有护甲、虽有蟒皮护身,虽然最后时刻苏恪用了许多卸力技巧,但他终究是实实在在地被宗师级高手给砍了一刀,肩膀上还是被砍出了一个大口子,刀口最深处几乎已经到了骨头。 军中多是刀剑之伤,所以郎中对这类伤口的处理非常熟悉,这郎中手里拿着几根银针,放在烈酒点燃的火焰上撩了几下,随后飞快地在苏恪伤口周围的几个穴位上插入。 苏恪肩膀上痛感顿时减轻,只感觉麻麻地,伤口渗血的速度也大大降低。 郎中又拿出一个陶罐,罐子里是白腻如玉的油脂,他见苏恪面露疑惑,便解释道:“宗师,此时蛇油,那条大蟒蛇肉里熬出来的,对刀剑之伤疗效极佳!” 蛇油有续断之效,这点苏恪也有所耳闻,便轻轻点头:“你尽管用,速度要快些。” 郎中点头,用银质的勺子挑了一些蛇油出来,一点一点,小心填入苏恪肩膀伤口。 这蛇油果然好用,一入肉,伤口火辣辣的感觉顿时就消失无踪,只感觉凉飕飕的,及是舒适。 “果真不错。”苏恪赞了句。 老郎中就笑:“本来也无此疗效,但这蟒蛇乃修炼多年之蛇妖,这蛇油自然也是神物,这还是宗师您的本事呢。” 一边说这话,他一边熟练地给苏恪包扎好伤口,等一切都弄好了,他便道:“宗师,寻常人得了这刀伤,怕是一月才能愈合,不过宗师身强体健,又有此奇物,三日当可痊愈。” “三日啊?”苏恪听着帐外不断传来的喊杀声:“三日还是太长。不过这伤未动筋骨,当无大碍。来人,与我披甲!” 老郎中一听,吃了一惊,急忙劝阻:“宗师.......唉!” 他说了一句就停了下来,从一个医生角度看,苏恪的确不宜出战,但此时大军军心惶惶,若苏恪不出,这里所有人都可能完蛋。 老郎中让到了一边,军士拿着一副全新的将军战甲进来,刚想为苏恪穿戴上,却被苏恪阻止:“你去,拿一普通校尉的甲衣过来,再拿一铁枪。” 军士不解,但还是立即照办了。 过了一会儿,他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拿着校尉的皮甲皮裤回来,苏恪一一穿上,最后又带上皮帽遮住面容。 他这幅打扮,如果在大军之中,根本没人能认出他来。 “好了,我这便出战!”苏恪拿起了铁枪,这枪很普通,但胜在枪身全由精铁打造,十分坚固,却是够用了。 穿着一身校尉皮甲,拿着铁枪,苏恪悄悄离开了帅帐。 到了大营之外,他就看到营地里已经乱成一团,在营地周围的木质护栏上,有好几处已经被蛮子突破。 其中一出,一人手拿长柄战刃,左劈右砍,无人是其一合之敌,所过之处,一路伏尸,正是蛮族大宗师牧桑君! 苏恪只看那一眼,立即就低下头,倒拖着铁枪,悄悄地朝牧桑君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这时候,山蛮子已经是全力进攻,十万人,从四面八方冲击营帐,多处地方岌岌可危,整个军营崩溃只在顷刻。 但同样的,因为蛮子倾力而出,他们已经和大魏军士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这个时候,他们要么一鼓作气地击败对手,要么就是战败,想要安然无恙地退回山林已经不可能了。 这一点,摩羯王清楚,所以他亲自加入战阵,他身手超一流,身边更有精锐护卫保护,一路杀过来,也是无人可挡。 牧桑君也清楚,所以他全力战斗,第一个突破了大魏军营不说,更是第一个突入军营内部。 这段时间,死在他手中的军士已经超过百人,甚至还有一名将军战死。 他越杀越勇!越杀越狠! “嗨!”一声大喝,他一刀劈下,生生将一骑马的大魏军官连人带马,斩成两半! 如此惨烈的情景,骇得周围的军士情不自禁地惊叫出声,纷纷往后退避,生怕自己也遭此厄运。 眼看这边形势要崩溃,一个爆烈的声音猛地响起来:“娘娘个劈的!退什么退?冲!冲上去杀了他!他就一个人!” 却是罗老虎来了。 罗老虎骑在马背上,手中拿着一个大酒坛,坛子已经空了,罗老虎脸色血红血红的,头顶的蒸汽冒出来,就和白烟似的。 为了顶住牧桑君,他不顾一切地刺激自己的潜力。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眼角余光中看到了穿着校尉军服的宗师就跟在身侧,罗老虎也断不敢上前去捋宗师武者的虎须。 嘴里骂骂咧咧地,罗老虎催动着战马,手里长枪前指,直朝牧桑君冲过去。 当日,苏恪曾经空手接下罗老虎全力一枪,极尽轻视之意,今日,牧桑君对罗老虎的攻击,自然也不看在眼中。 见对方冲过来,他嘴角轻轻一翘,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随后他手中战刀一旋,倒拖身后,直接朝罗老虎对冲过去。 眼看对手越冲越近,饶是罗老虎心中胆大如斗,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乱跳:‘这狗东西实在厉害,大帅啊,你可得来的快一点,不然我老罗这一回肯定要栽!’ 眨眼间,两人就冲到一起,罗老虎一枪朝牧桑君脑袋戳去。在这霎那间,牧桑君身影却稍稍模糊了一下,似乎动了,又似乎没动,但就这么一下,罗老虎全力的枪就戳了个空。 这也就不说了,更加恐怖的是,牧桑君手里的战刀已经开始从下到上的反撩而上,这会儿已经劈到罗老虎胯下战马的胸膛了。 宗师一刀,刀上密布罡气,战马的厚牛皮护胸跟没有似的,轻易就被切开,战马的身躯也软的和豆腐似的,不能阻挡刀锋分毫。 ‘娘嘞,这回俺要完了!’罗老虎一脑门的冷汗,刚刚喝下的酒全出干净了。 这时,牧桑君的刀已经劈进战马身体,眼看就要将战马劈成两段。 这时,军士中,一个校尉拖着一杆大铁枪斜刺里冲了出来,一开始,他全身血气收敛,一直到三步外的时候,‘轰’地一下,苏恪放开了自己所有的气势,也放开了对身体血气的控制,那雄浑的血气散溢开去,宛如一颗巨大的太阳! 牧桑君大吃了一惊,转眼看过去,立刻就认出是苏恪,他念头电闪,顿时就想到一个恐怖的可能性,他心中大震,口中忍不住喊出声来:“苏诚,你耍诈!” “兵不厌诈!” 苏恪一枪刺出,正抓住了牧桑君无力回援的空档。 宗师亦是凡人,全力干一件事的时候,如果是普通人去偷袭他,那这普通人自然是找死,但如果另一个同级别的宗师偷袭,那自然是必死无疑的结局。 苏恪一枪刺出,没有一丝一毫的悬念,也没有遇到什么抵抗,一枪就戳中了牧桑君的胸口,枪尖从前胸入,后胸出,直接将这蛮人宗师的身体捅个对穿! 这样的伤势,这牧桑君可没法和苏恪一样用来耍诈了。 牧桑君眼睛瞪圆,双手抓着铁枪杆,看着苏恪的目光中,满是不甘心。 不甘心也没用了,他已经无力回天! “嗨!”苏恪一下将牧桑君的尸体挑了起来,然后前冲几步,冲上一旁的哨塔,到了塔顶,他奋力咆哮:“蛮人第一勇士已死!” 他站的位置高,声音中气极足,声震四野,一下子整个军营都听到了,也都看到了。 “是宗师.....宗师没死!” “大帅还活着!” “大帅杀了牧桑君!” 有军士喊苏恪宗师,还有一部分却不知不觉改口称苏恪是大帅了。 不管如何,苏恪这一下,立刻军心大震,之前军士是且战且退,此时立刻血气勃发,开始和蛮人奋勇争锋! 蛮人当然也看到了,摩羯王更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牧桑君的尸体,他也看到了哨塔上的那个持枪年轻人。 那年轻人似乎也看到了他,目光转过来,冰冷冰冷的。 牧桑君心中猛地一突,转头看身边,他的勇士们已经完全和大魏军士们纠缠在一起,已经退无可退。 他的心立即往下沉,想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可能性:‘莫非,此人是佯装受伤,是为引我入瓮?’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斩龙!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两军交战,士气为先。 现在的情况是,前一刻还气势如虹的牧桑君,下一刻就突兀战死,而大魏的大帅却奇迹般地重新出现,看他模样,似乎并未受伤。 对大魏的这个大帅,蛮人记忆深刻。 一个月前,这人一招斩了大将夜奴,生生击败了摩羯王亲叔叔拉图率领的一万勇士。蛮人人少,这一次发动的十万勇士中,许多都参与了前一次的突袭,都是已经吓破胆的败军之士。 现在,他们蛮族中唯一能抵挡这可怕人物的勇士也被他给杀了,那谁还能挡住他? 这对士气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形势一下倒转过来,蛮族变得人心惶惶,而大魏军士却是越战越勇,生生挡住了蛮族的攻势不说,还将大部分突入军营的山蛮子勇士给肃清了。 苏恪身边跟了一群精锐军士,一路厮杀,完全就是之前牧桑君的翻版。 不同的是,这时候却已经没人能够阻挡他了,除非对面那个贼不顾一切地对他动手。 但苏恪知道,那个贼只要没有疯,就绝对不会这么做,因为苏恪发现,在这战场上,至少有八个术士坐镇。 其中有三个术士,更是直接跟在他身边,他们目前就在跟在他身边保护他的精锐军士之中,有三个,左右后各一个,牢牢将他保护在中间。 这些精锐军士,有一些是玩家,还有一些是npc,这些npc的存在,很大一方面就是为了方便术士附身使用的。 当然,npc太多了,也会影响玩家的游戏体验,谁也不想和自己互动的人物是一堆数据,所以这些npc一般只出现在大富大贵的玩家身边,普通玩家身边很少出现,因为没必要。 身边有三个术士护身,这样的豪华配置,让苏恪可以无所顾忌地在战场上厮杀血战,而不用估计任何超出规则的力量的干涉。 他的目标非常明确,一路狂冲,直往蛮人的领袖摩羯王而去。 摩羯王刚才以为胜券在握,冲的很狠,虽然他发现情况有变就立即后退,但时间有限,他现在也才刚刚退到军营木墙后面而已。 摩羯王也发现了苏恪的目的,他深知宗师之强悍,知道己方没人能挡住对方,自己要是不退,十有**要被永远留在这里了。 他想退兵,但这时候情况太混乱了,他的勇士和大魏军士纠缠在一块,冒然退兵,只会导致更大的混乱,损失只会更大。 他现在甚至找不到传令的勇士! 眼看着对手以摧枯拉朽之势朝他冲过来,他心中忍不住浮现出一个念头:“本王败了吗?” 有那么一瞬间,他不想逃了,他想回转身去,和这姓苏的拼斗一番,大不了战死沙场,一了百了。 但这念头只在他脑海中转了一圈就消失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继续往后急退。 婆巫就跟在他身边,后退途中,摩羯王忍不住再一次问道:“可有秘法杀之?” 婆巫苦笑:“大王,我可保你安然无恙回到王庭。但却无力杀此人,他天眷甚隆,怕是我刚起巫术,天罚就至啊!” 摩羯王长叹口气,见身边的将军找到了一根号角,便下命:“罢了罢了,吹号,收兵!” 这么下去,他的勇士就要被拼光了,现能逃一些是一些吧,就当为部族留些种子。 至于他胸中的王图霸业......就随风去吧。 ‘呜~~~’苍凉的号角声响起,蛮族退兵了。 而这时候,苏恪离蛮王的距离只剩下三十米不到了。 在他眼中,这摩羯王身周紫气环绕,有龙虎之姿,虽然骇人,但在当下时间里,这紫气却在飞速流泻,紫意也迅速降低,龙虎的模样也迅速从清晰到模糊,显出摩羯王的颓势。 眼见苏恪冲到近前,摩羯王心中也慌了,急切地对婆巫道:“婆巫,救我!” 婆巫心中长叹口气,他也很失落,原本以为这蛮王有望化龙的,结果还没从山林中冲出去,就被另一个更强的对手给扼杀了,真是可惜啊可惜。 一条潜龙的夭折,代表着另一条潜龙的飞天。 ‘这苏诚的前途怕是不可限量啊。’ 婆巫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已经冲到十五米外的苏恪,双手一挥,就要施法助摩羯王逃离战场。 但他刚有动作,立即就感到心中一凉,不,不止心中凉,身上也是冰凉,不仅仅凉,而且痛,他的术被人生生给打散了。 “谁?”婆巫心中一惊,眼角余光感觉有人在看他,转头过去,就见一个蛮族勇士正冷冷地看着他。 ‘是术士!’婆巫立即反应过来:‘连带走摩羯王都不行了吗?’ 再呆下去,估计他自己都会有危险,婆巫异常的干脆,立即逆转心脉,开始销毁肉身,他现在要退游戏避祸去了。 心脉一逆,体内气血就开始沸腾,婆巫七窍开始流血,模样异常惨烈:“大王,天谴已至,我怕是不能带你走了。” “你说什么?”摩羯王大惊失色,直欲吐血,坑人也不待这么坑的啊,这不是把他坑到沟底去了吗? 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他眼前的婆巫已经倒在地上,没气了,他不仅七窍流血,全身皮肤也开始流血,皮肤也开始崩裂,模样可怕极了。 这时,苏恪已经冲到摩羯王身前,他哈哈一笑:“蛮子,纳命来!” 一枪朝蛮王刺去。 摩羯王好歹是超一流高手,挥剑格挡。 “当!”一声,摩羯王手中的剑直接被罡气震碎,长枪冲势丝毫不减,一下戳入蛮王胸口。 大魏朝,建仁二十三年,山蛮人数百年都难得一出的大英雄,摩羯王,被苏恪一枪戳死在战场之上! “嗨!”苏恪将蛮王的尸体高举起来,大喝一声:“蛮王已死!还不速速投降!” 蛮王身上的甲胄非常精良,造型也很独特,一眼就能被人认出来,此时被苏恪如死狗一样高高举起,蛮人一眼就能看见,士气顿时就降到了冰点。 那是大王啊! 是那个说要带他们打入中原,征服那满是花花姑娘的花花世界的大王啊! 他们还没出山,花花姑娘都没见着几个,大王怎么就先去了啊? 大王都去了,他们在这里打个什么鸟劲?还是回山林里抱老婆睡大觉去吧。 蛮子们不打了,只是疯狂地往山林狂奔。 大魏军士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就在后面狂追,一边追一边傻,杀的痛快淋漓,杀的气喘吁吁,杀的手脚酸软,最后杀的刀都卷,天也黑了。 这一战,从中午打到黄昏。 尸体铺满了军营和山林间的斜坡,绝大部分是蛮人的。许多地方,因为血流的冲刷,甚至出现了许多小沟小壑。 粗粗估计,战死的蛮人数目至少在五万以上。在冷兵器时代,这实在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十万蛮人勇士杀来,被留下一半不说,蛮王和蛮人武宗都被杀了。 一战就将蛮族的气运的沉到了海底,再难翻身。 苏恪也是浑身浴血,肩膀上的刀口早已经崩开了,他正坐在营门边的几个沙石麻袋上,随军的老郎中正细心地给他重新包扎伤口。 蔡清走过来,他看着苏恪的目光和军士们几乎一模一样,带着崇敬和敬畏,还带着一丝狂热。 他没想到苏恪真的说到做到,一个月不到,果然将蛮族的冲天之势给扼杀了! 计划绸缪是一回事,真的一战攻成是另一回事。能干前者的人不计其数,完成后者的,自古以来不过数百人而已! “大帅,大魏开国两百六十余载,此功可谓第一啊!足以封侯啊。” 作为大魏国的正统读书人,建功立业、封妻荫子是终极梦想。 但苏恪却轻轻摇头:“天下兵乱,百姓流离失所。我独封侯,又有何益?” 这话中包含着极大的胸怀,一旁的老郎中听了,手忍不住顿了一顿,蔡清更是沉默不语,在苏恪的话中,他听到了极大的野心,但不知为何,他现在对这野心竟然并不感到多少反感。 许久,他对苏恪拱了拱手:“那明日,大帅就接旨吧。” “可。”苏恪点了点头。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一百二十章 儿子是讨债的 据说那些心神强大的人,如果在全神贯注,一心一意地干一件事的时候,突然被杀,那么他们有很大可能会心神出窍,他们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已经死了。 现实世界中这种情况当然只是以讹传讹,但在《道》中,这却是真实存在的,事实上,这是对玩家意识的一种保护性措施。 摩羯王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前一刻,他在战场上,出剑格挡苏恪的攻击,下一刻,他眼前的世界就出现了离奇的变化。 世界变静了。 震天的喊杀声没有了,转头四顾,天灰蒙蒙的,地面也黑乎乎的,铺满碎石和沙土,隔一段距离还有几棵老树,树上缠绕着几根枯死的藤蔓,风一吹,沙土飞扬,落叶纷飞。 苍凉、凋零、毫无生机。 摩羯王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哪里。 “叮当叮当叮当”忽然有清脆的铃铛声从身后传来,摩羯王王身后看去,却见到一匹高大的骆驼往他这小跑过来。 等走的近了,这骆驼竟然开口说话了,声音空洞但吐词很清晰:“摩羯王,是时候上路了,上来吧。” 说着,骆驼跪在了摩羯王身前。 不知道怎么地,摩羯王脑袋一昏,就这么爬上了骆驼的背。 骆驼重新站起身,‘叮当叮当叮当’载着摩羯王一路小跑,速度竟然挺快。 眼看着一棵棵老树划过自己身体,摩羯王脑子里有一个奇怪的禁锢开始消失了,很多莫名其妙,光怪陆离的东西进入了他的脑海。 他看到了一个个铁疙瘩在天上飞来飞去,他看到刺破云端的大厦,他看到月亮边上有一个银色光点,据说那是泰坦级空间站,建在拉格朗日点上,足有五十多公里长,满月的时候能清晰第看到它的存在,他还看到.......忽然一个激灵,摩羯王彻底清醒了过来。 “我是刘弈,宇宙通用船舶公司董事长的儿子,老爸给我花了一百三十万在《道》中投了个好胎,我自己花了二十万找了个贼......见鬼,那我现在是被人踢出游戏了吗?” 他全想起来了,此时再回想游戏,相当于做了一个梦,虽然梦中发生的事情非常清晰,但他却轻易知道那只是一场梦。 这并不是说刘弈心神强大,而是《道》的意识技术的作用,《道》将人的记忆分出了权级,现实世界的记忆拥有最高权限,姑且定义为1,那么游戏世界的记忆就是2,3,甚至更加靠后,当玩家从游戏中清醒之后,立即就能通过这种权级的差距分出主次来。 所以,虽说是一场游戏一场人生,但游戏就是游戏,游戏结束之后,也只是相当于梦醒了。 不过刘弈不甘心啊! “花了这么多钱,逐鹿天下的事业刚起步就挂了,这****的苏诚到底是什么来头?” 就在这时候,刘弈发现周围景色出现了变化,前面出现了一座土城,城门边有两人把守,见到刘弈,两个护卫将手中的枪一横,喝道:“来人止步,报上名来!” 刘弈心情不好,狠狠一挥手:“别啰嗦,我已经醒了。我要去见阎王爷!” 两个守卫一听,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又仔细观察刘弈,见他身上缠绕着一层朦胧的紫光,就知道这人必然是个vip玩家,现实世界里肯定也是大人物,不敢阻拦,两退开一旁,其中一人恭敬道:“请随我来。” 刘弈也不下骆驼,就这么跟着这人进了这土城,城内街道人来人往,宛如《道》内凡间景象,但这些行人行路方式都是飘飘忽忽的,有些人模样很听惨烈,有人头上插着一把刀,有人身上开了一个洞,看着很是可怕。 “也不知道把他们整好看些,这么磕碜,吓人啊!”刘弈很不满。 带路的伙计陪着笑:“没办法,这里的人都是灵体,这些身上带伤的都是还没‘醒’过来的玩家,他们心里认为自己是这样的,我们也不好强改。等他们醒过来就好了。” 从游戏退出后,有人心神比较弱,‘醒’过来的时间就会偏长,于是就将他们聚在这所谓的鬼都里,这些人都是脆弱的灵体,为了保护他们,所以鬼都天色永远是晦暗的。 刘弈只是在发泄被人踢出游戏的郁闷而已,闻言冷哼了一声,不再多说。 过了一会儿,刘弈到了一处大殿门口,就见大殿上首的匾额上写着:‘转**殿’,看进去,能发现大殿内布置和大魏官衙类似,上有长案桌,桌后坐着一人,身穿紫袍,但看不出具体的品级。 当刘弈观察他的时候,这人也看到了刘弈,笑眯眯地道:“刘公子,既然醒过来了,就不要讲什么虚礼,进来吧。” 刘弈矜持地点了点头,下了骆驼,走近了大殿,到了殿内,早有人给他搬来了座椅,他一屁股坐下,恨声道:“转轮王,我缴了一百多万晶币,就玩了四十年不到,这说不过去吧?” 转轮王,十殿阎罗之一,负责投胎往生的,他是个好脾气,笑眯眯第道:“刘公子,此时可是乱世。逐鹿天下自然是要担风险的。若是公子愿意当一普通富家翁,那长命百岁都没问题啊。” “富家翁有个屁意思!我也不为难你了,你和我说说,我的对手苏诚是个什么情况?” “这有违公司规定啊。”转轮王一脸为难。 “这又不是什么大秘密。我自己也能查到,但不想麻烦。我也不想知道他现实里什么身份,我就问你,你看他有可能化龙吗?” 转轮王嘿嘿一笑:“刘公子,这苏诚能否化龙,您心中应该最清楚才对呀?” 他可不会乱说话,当然,委婉提点几句却是可以的,比如他这么一句话,虽然委婉,但却没有否定刘弈的说法,其实已经相当于再说,这个苏诚是有可能化龙的,甚至于,可能性还挺高。 刘弈也是人精啊,沉默一会儿,忽然问:“我现在不想退游戏。你跟我说说,投胎成他儿子,嫡长子,多少钱?” 转轮王一怔:“刘公子,你这么看好这人?” 这苏诚的确有化龙可能性,目前是潜龙,角逐天下的备选人物,但天下潜龙可不止一条。 这姓苏的什么都好,就是少了家族底蕴根基,这一点让他很是逊色。相比之下,至少有四个人比他更有资格角逐天下。 “还行吧。不过有话不是说儿子是讨债的嘛,他欠我的,我得找他讨回来。你说吧,多少钱?”刘弈嘿嘿笑道。 苏诚啊苏诚,你就给老子努力去,等夺了天下,老子什么都不干,轻轻松松就能接了,嘿嘿。 “六十万!”说起钱,转轮王很是干脆。 刘弈惊的跳了起来:“你怎么不去抢?姓苏的要家族没家族,要底蕴没底蕴,就是武功好点而已,现在名声也不见得多大,当他儿子要这么贵?” 转轮王笑的眼睛都要没了,耐心解释:“刘公子,你听我说。” “那你说,我倒要听听你能整出什么道理来。” “是这样。对潜龙嫡子,我们用的匿名竞标制,价高者得。” “这我知道......等等,还有人也选了他?”刘弈反应很快。 转轮王点了点头:“看好苏诚的,可不止刘公子您一个人哦。目前最高出价是55万。我们是5万一加,所以您要投胎的话,60万。” “见鬼!”刘弈咬牙。 转轮王哈哈笑:“刘公子,咱这是鬼都,到处都是鬼。” “没工夫和你开玩笑。我出70万!”这是刘弈的底线了。 “行嘞。现在苏诚嫡长子资格是您的了......哎呀,等一等,刚刚有人出了80万,又把您给压了,抱歉抱歉。” “........”刘弈哪里不知道自己是碰上土豪对手了,看对方这么干脆,估计是志在必得,说不定比自己还要豪,70万已经是他极限了,再出就得找父亲要钱,父亲一定不会给他,去找了就是去找骂。 “算了算了,今天算爷倒霉!爷不玩了!”刘弈十分干脆,直接退游戏,他的身影慢慢虚化,消失在了转**殿。 他刚走不到一会儿,就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姑娘一蹦一跳地进了大殿,这小姑娘一开口就问:“大叔,现在有人还有人和我竞争吗?” 面对这可爱的小萝莉,转轮王脸上显出了和(wei)蔼(suo)的笑:“没了没了,他是你的啦。” “那就好。”小姑娘眯眼一笑,一蹦一跳地又走了。 转轮王看着小萝莉的背影,轻轻叹口气:“真是土豪啊。不过想当女帝,怕是不够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无上神技 虽然阎罗大殿里已经开始预定苏恪嫡子的人选,但苏恪本人对此自然是一无所知的。 他也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的儿子?还不知道在哪个女玩家腿肚子里转筋呢,先考虑眼前的事要紧。 半个月前,蔡清对他宣读了圣旨,苏恪正式成了莽山大军的大将军。从此,这霍家军,就成了苏家军了。 这事再加上这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蛮族之患一举而平,苏恪的声望那真是如日中天,他的气运也如烈火烹油一般,飞快的凝聚。 现在,他的命格之气已经纯青,并且颜色还在不断加深,加上大魏龙气加身,命格之气正中,一根紫气凝聚不动,已经是实打实的大富大贵之命。 更重要的一点是,苏恪这肉身不过二十多岁! 如果一个人五十多岁有这样的气运,比如霍炎城,那别人虽然会敬重他,但如果霍炎城想要自立为王,那是难上加难,跟随他的人绝对不会太多。 因为他老了,谁知道他在争夺天下的过程中会不会生个病什么的,如果在关键时候他挂掉了,跟随他的人岂不全掉进了大坑? 造反,那可是杀头的买卖,不谨慎不行。 但苏恪不然。 在他这个年纪,有这样辉煌的气运,通常只会出现在公侯之子身上,这些人有深厚的家族底蕴,得到了家族之力的庇佑。 这样的人,起点极高,如果自己奋发努力,又碰上好时候,就有可能更进一步,成就王图霸业。 所以自古成王成帝者,多是大家族出生,不是说大家族出生的人本事一定高,只是因为相对容易。 现在,苏恪的气运也到了这个程度,人还这么年轻,这绝对是前途无量啊! 是个人都能看出苏恪前程似锦,跟随的人自然就多了,苏恪凝聚气运的也越来越多。 不过这些气运很多都会散去,苏恪自然不会浪费,趁着大军休整,白素也不在的时间,他寻了个机会,开始运转截气**。 这一次苏恪有了经验,事先将松娘插在自己身边的地上,然后盘膝而坐,开始运转**。 半柱香之后,苏恪感到自己体内出现了一丝痛苦,不过这痛苦比上一次弱了许多,完全处于可忍受的范围。 “我的身体经过了一次改造,出现了法力,和大道之间的偏差应该已经很小了。”苏恪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气运很多,外围的散乱气运也比上一次多了数倍,苏恪也不着急,只缓缓炼化着。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如水的气流缓缓增多,知道那是法力在提升,心中充实满足,连身体内些许的痛苦都忘记了,意识完全沉浸在体内不断增多的法力上,几乎忘我。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苏恪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截气**已经停止了,感觉下体内的法力,足足壮大了数倍! 如果说原本在体内流动的法力只是细细的蚕丝的话,那么现在就有牙签那么大,通过法力操控的数据总量提升了近六倍! 之前,苏恪的法力能调动十几吨的巨石那么多的数据量,那现在,就是近百吨。 这还不止,心神也跟着强大了许多,他展开观海术,范围达到了近两百里。 “不错,非常不错。只是不知道这回天机卷上会多出什么法术?”通常力量有所提升之后,天机卷上的雾气就会散开一些,苏恪已经熟悉了这模式。 他意识沉浸到深处,天机人之卷顿时显化而出,其上雾气又消散了许多,显出很多字来。 苏恪逐字逐句的往下看。 第一行,出现一个法术,却是炼器之术。 ‘法器,修道者之宝,可随主心意变化,或大或小,或为剑,或为枪,或为镯,出可击敌于万里之遥,收可护持元神。此炼器之法,名截道定元术,由紫霄大殿所传,分天地人三品。人卷可炼人品法器.......’ 苏恪越看越是激动,虽说是法器,他哪里还不明白,这就是那些法贼所谓的法宝了。 “竟然是紫宵大殿传授,不知道这紫宵大殿又是什么所在?不管了,待我得了空闲,我就炼一个护身法宝!” 炼器术让苏恪很是喜悦,他强压下心思,继续往下看,这么一看,他眼睛立刻瞪得溜圆,忍不住爆了粗口。 “卧槽,身外化身!” 当日,兰氏曾经在先天元宫中和他说过,那些真正的牛*逼的大贼在现实世界中也过的非常逍遥自在。 为什么? 因为他们有身外化身之术,现实中一个思想,游戏中另一个思想,脑子能够多线程运转啊! 这,是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联邦法律最讲求的是证据,可以说,有了身外化身之术,一个贼才拥有真正的自由,而在这之前,就算你牛逼到能捅破天、戳透地,但现实肉身还是短板,那也必须躲躲藏藏的过日子。 身外化身术威力不强,可以说没什么威力,但却是无上神技,苏恪心满意足。 “算算时间,我登入游戏时间已经两个多月了,对应现实时间也有半天了,再不回去,怕是要引人生疑。这身外化身术,来的真是时候啊!” 从修炼状态退出来,站起身,朝松木杖的位置一伸手,一个松球就滚到了他手中。 苏恪开始剥起了松仁吃,他这次获得法力很多,松娘共振得到的法力也多,这松仁吃下去,苏恪就感到自己体内法力又壮大了大概50%左右。 他看向松木杖,原本棕灰色带着裂纹的树皮已经变得非常紧致,棕灰色泽也撤退褪了个干净,显出墨绿光泽,猛地一看,跟碧玉一般。 忍不住伸手轻轻弹了下木杖,发出‘叮叮’的脆响,类似金铁,却还有木头的韧性,显出非凡特性。 苏恪感慨,这松木杖的外形越来越出众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娘会如蛇妖白素那般,得出化形成人的能力。 他很期待。 正在这时,门外有声音传进来,是蔡清:“大将军,大军已经休整完毕,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动身了?” 此时离当日大战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士兵们养精蓄锐也差不多了,该准备的也准备了,苏恪想了想,便道:“也好。今日时候不早。明日一早就出发。来人啊,传令下去。“ “是,大将军。”帘外传来一个军士脚步远去的声音,他去发布命令去了。 不一会儿,大军开始动了起来,士兵们都开始做最后的准备,但这些和苏恪关系不大,他就在自己帐篷里依旧打坐,别人看他是在修炼武功,他自己知道,他是在琢磨身外化身之术。 这个术是神技,但需要分裂心神,十分凶险,不琢磨透,苏恪不敢乱来。 半夜的时候,白素回来了,这女人感知非常敏锐,绕着苏恪游了一圈,皱着眉头道:“苏诚,你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气运养身,潜移默化,岂能一成不变?”苏恪淡淡地回应。 “气运是能养身,不过我还是感觉不对。”白素绕着苏恪转了一圈,自然没能发现什么异常,最后只能狐疑地溜到帐篷一角趴着去了。 “还有件事要告诉你。”过了一会儿,白素又开口。 “说。” “你击败了蛮王,斩杀一条潜龙,这事影响很大。估计过不了多久,会有异人来投奔你。” 苏恪一怔,随后淡然道:“奇人异士,多多益善,要来就来吧。” 以他现在玩家的身份,这事他干涉不了,但天庭自然会约束他们。 第一百二十二章 幕后的诸天神佛 第二天一大早,大军启程。 托霍炎城多年经营之福,作为大帅,大军前进的具体细节完全不需要他多管,自由专人负责,他只需要掌握大略就可。 所以,前往帝京大梁的路上,苏恪很是空闲。 这段时间他当然不会白白浪费,每日里,除了修炼之外,就是和蔡清谈天说地,天南海北的乱侃。 “蔡大人,京师卧虎藏龙,诚举目无亲,更无家族支持,还望蔡大人多多提点才是啊。” 骑在马背上,苏恪和这蔡清闲聊了三天,终于正是进入话题。 蔡清心中暗道一声:“来了!” 他一直就等着这话呢。 轻轻抚着下巴上已经发灰的胡须,他笑眯眯地道:“苏将军,想要在京城安稳立足,光军队是不够的,还需要一强援,而天下求援之术,莫过于通婚联姻。” 听到这话,苏恪眉头就是一皱:“诚暂时无意婚娶。” 他的化龙计划里可不包括这事,或者说,他没考虑过这事。 “哎~~~~不然!”蔡清语重心长地道:“你孤身一人,可有人能真正信任?是不是想说这些将军能信任?那你就想错了。” “愿闻其详。”苏恪虽然对《道》内的大致情况有一些了解,但对里面人物的具体生态却没法做到很好的把握,原因很简单,他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蔡清细细解释:“我便说罗将军,此人性鲁莽,好酒,看似豪杰英雄,然此人却是山南罗家的旁系子嗣。我且问你,若是罗家与你同时出了事端,这罗将军会为谁效力?” “百善孝为先,自然是先为家族效力。” 蔡清缓缓点头:“然也。自古忠孝两难全。连罗将军这样性情耿直的好汉都靠不住,何况其他人?况且,以将军少年英姿,进了京城,自然会有人拉拢,到时候,将军可得擦亮眼睛,好好选选才是。” “诚闻天下有诸多名门贵族,蔡大人可否为诚解惑?”苏恪又问。 “可。”蔡清点头,伸出手,先压一根手指:“天下名门,最贵有五家。分别是刘、李、赵、朱、杨。刘相便是刘家旁系之子。余下四家,也都有人在朝中占据要职。” “那大魏皇室又处何地?”大魏皇室姓曹,这天下五大名门没有曹性啊。 “大魏皇家享国二百余载,看似风光无限,但和这些真正的千年大族相比,还是少了太多太多底蕴啊,上不得台面,上不得台面的。”说到这里,蔡清看了看左右,又压低声音:“说句大不敬的话,大魏完了,皇室就绝了。可五大名门仍是五大名门!” 当年魏太祖能成就帝业,靠的还不是刘家之力,现在刘震把持朝政,不过是来讨债而已。 苏恪脸色沉浸如水,又问:“那蔡大人的蔡家如何?” “蔡家?”蔡清自嘲一笑:“不过二流尔,这还是我考中状元之后才有的盛景,之前不过三流之家。” “那大人以为,我该投靠哪一家?” “刘家不合适,刘震已经把持朝政,无需锦上添花了。我看赵家最合适。赵家家风严谨,当今家主性温和恭谦,正需要一个强力人物在外撑门面。听闻赵家七小姐赵若香更是天姿国色,当不会委屈了将军才是。” 这一番话,蔡清早就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多遍,他知道苏恪的野心,原本对这野心,他十分忌惮和反感,但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心中竟然隐隐地希望苏恪能够成事。 他现在是真心替苏恪打算。 ‘我这么做,已经有愧于先帝之恩,但这苏诚心怀大志且怜悯百姓,为天下计,我舍了忠义又如何呢?’他是这么想的。 两人说话,都没有把话说明白,但话中藏着的东西,两人都知道。 听了蔡清的话,苏恪便沉默不语。 之后一路,他竟都没有说话,更没有发表意见,蔡清完全摸不透他的想法,一路跟着,猜着,却终究不敢问。 苏恪虽然年轻,但他是宗师,更是大军之帅,之前无双战绩在前,一旦沉默,威严难测,蔡清只是个文士,哪里能顶的住啊。 到了晚间休息时,苏恪找到了白素,将蔡清对他的话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你以为如何?” 兼听则明,他要听听白素的意见。 白素听完就笑了:“这老家伙说的没大错,他是真想让你成事啊。” “可如蔡清所说,天下轮回,五大家族不倒,皇家只是这些家族扶持的门面。我若是依靠赵家之力,就算最后成事,怕也是一个傀儡吧。” 这样的皇帝当了有什么意思? 却没想到,白素脸色却严肃起来,冷声道:“天下没你想的这么简单。五大名门缘何能屹立不倒?这其中不仅仅是处事智慧,背后还有一些晦涩难明深沉原因。并不是没有人和你一样,想抛开他们成事,但最终结果,都是死于非命!我活了一千多年,亲眼见过的就有三人!” 苏恪眉头一扬,等待白素解释。 “我亦不知具体原因,但存在总有其道理。苏诚,以你如今之势,投靠一家就有极大可能成事,又何须执拗?” 这话是没错,但苏恪却感到,天下虽大,但背后却有无名黑手在拨控:“有俗语云: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这背后,莫非有神佛干涉天命?” “莫要乱讲!”白素声音都颤了,急切道:“以后这样的话再不要说了。天下之大,大能无数。一江一河亦有大能坐镇,何况天下乎?” 那些超级大贼,对玩家来说就是神佛,而白素只是一个修炼千年还丢了肉身的小妖,和那些人比起来,她就是蝼蚁! 苏恪越发想不通了,天庭都没让白素这么害怕,怎么他随口说一句,她就吓得花容失色了呢? 不过,他隐隐约约已经知道,《道》要远比他想象的复杂,其中的利益圈也远比他纠结难缠,他现在出现,害死霍炎城,杀了摩羯王,突然爆的大名,也不知道有没有触及到背后某人的势力。 如果有,也不知道对方会用什么手段应对。 “世俗的繁华喧嚣,莫非是诸天神佛放出的烟花吗?”苏恪长叹口气。 他得了身外化身,又得了炼器术,刚刚有些自得,现在却又被冷水浇了一头一脸。 他才学到人之卷,还是一个凡人,要走的路还很远很远啊。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异人来投 白素的话说对了,当苏恪带着大军走到半路的时候,果然就有异人来投了。 这人是晚上来的,他来的时候,苏恪正在营帐里洗脚,热水是军士专门烧的。白素正趴在角落里,松娘被插在地上,一端长着一枝嫩枝,正无聊地自娱自乐。 一切都很平静。 然后哗啦一声轻响,帘门被掀开,一个须发皆白,身量高大,身穿暗紫色道袍的老人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对苏恪拱手道:“大帅,鄙人苏清河。” 苏恪一怔,他能感到这人身上隐藏着一股极锐利的气息,对方还能不惊动大军走进来,怕是有些本事的。 “苏居士,你所为何来”苏恪虽然小小吃惊,但很快恢复了镇定,他并没有从这人身上感到恶意。 这老者眸光一闪,脸上显出笑意:“心定如山,不愧是能斩蛮龙的人物,原本我还有些不信,现在看了本人,却是相信了。” 说着,他从自己衣服下面掏出一长五寸不到的精致木匣:“我走的是剑道。此剑虽小,但却能取人性命于数十里之外” 他打开木匣,苏恪看进去,就见匣中装了一把小剑,长不过三寸,剑上发出刺目豪光,其仿如活物,兀自颤抖不休。 苏清河只让苏恪看了一眼就合上了木匣,又对苏恪恭敬一礼:“我愿以此剑为大将军效力。” 苏恪哑然失笑:“凡人之命皆由天注定。兄台此剑,怕是无用武之地啊。” 毫无疑问这家伙是一个贼,如果他真借用这人的术杀人,估计这个贼没好下场,他自己也会折杀气运,这事,百害而无一利。 没想到,苏清河竟点头,又摇头:“大将军说的没错,此剑有灵,不沾因果,自然不会去对付凡人。然世间多妖魔鬼怪,清河却可为大将军驱除一二。” 说着,这人就看向大帐一角,那里正是白素的藏身之处,这人目光如电,口中大喝一声:“小小蛇妖,也敢潜伏大将军身侧,真是不知死活” 说着,他就准备打开木匣。 苏恪连忙阻止:“慢来慢来,此蛇乃.......我之宠物,无甚大害。” 以蛇妖现在的力量,估计剑飞出去,她就被削成两段了吧。 苏清河满脸狐疑地关上木匣,趁这机会,白素迅速从角落里游走出来,速度飞快,不过半个呼吸就到了苏恪身边,随后缠着苏恪的小腿,一路绕行而上,最后缠绕在苏恪手腕之上停住,蛇头扭转看着苏清河,丝丝丝地直吐蛇信子。 她很不高兴,大家都是贼,你吓唬谁呢 苏恪感觉到了白素的不满,呵呵一笑,对苏清河道:“看吧,不过一小小蛇宠而已。” “哦,那是老夫多虑了。”苏清河对苏恪躬了躬身,随后就告辞:“老夫是世外之人,喜清静,不喜军营噪杂。我跟在左近,若有异常情况,老夫会第一时间赶到。” “如此也好,你便去吧。”苏恪点头,对这么一个冒然上门的家伙,他虽然客气,但可真不大放心。 这人性格也是干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一说完就退出了帐篷。 苏恪运血气入耳,这才听见他的脚步声,很轻,很密,很快,看这模样,他的身手也是超一流人物,不过单论武功的话,苏恪相信自己能在五招内制服对手。 他一走,白素就道:“这人不简单啊” “哦,怎么说” “他是剑修,非常厉害,他那把剑,叫飞剑,是宝器。看材质,应该是九阳铜精打造,百里外夺人性命,易如反掌,就算是我师兄碰见他,也是一剑被杀的结果。问题是,他的年纪不过五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得到这么强大的力量,必然拥有传承。苏清河苏清河,我似乎在哪听过这个名字。”白素缠绕在苏恪手腕上,就像睡着了一般。 苏恪知道她应该是去虚拟网络上找资料了,也不着急,就耐心等着。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白素醒了过来:“找到了。这个苏清河是云剑宗的俗世弟子,是近年来成就最高的一个,据说已经筑基完毕,要开始返先天了。而云剑宗是一个大门派,掌门青岚真人,已经结成金丹,法力通天,是大高手,和长江龙君平辈论交的人物。” 苏恪微微吃惊:“法力通天那白素姑娘的法力如何” 他这段时间见过很多贼,但都没有感觉到和他一样的法力气息,白素身上也不会是五行之力而已,陡然听见白素用法力通天形容一个人物,心中就猜想对方法力的真正情况,不知道是和白素一样的所谓法力呢,还是真正的法力。 白素自嘲一笑:“我这点法力算什么,微末小技尔。青岚真人才是真正的强悍。据说他能做三十六变化,能搬动大山,能截断江河。那种伟力,我远远不及啊。” “哦。”苏恪微微点头,他发现,白素并没有真正的法力概念,或者说,她的法力概念要比苏恪的宽泛的多。 我从这个苏清河身上没感到半分法力气息,只有旺盛的阳气,既然都是云剑宗的传承,那青岚真人拥有的十有也是五行之力。不过,能搬动一座山,也算是厉害了。 现在苏恪大概能搬动一百多吨的巨石,这力量离一座山差远了,不过法力妙用无方,却不能用单纯的大力小力来形容强弱。 “青岚真人的确厉害,但他派俗家弟子过来接触我,难道也想弄个扶龙庭的功劳”苏恪笑眯眯地道。 “也许吧。这等大能,既然要帮忙,你就让那个他帮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白素道。 “明白了。” 苏恪将苏清河的事放下,拿过布巾擦干脚,躺在简易木床上睡了。 第二日一早,大军继续出发,但没走多久,前方斥候就回来报告:“大将军,前方有灾民拦路。” 这里已经是长江受灾流域,碰见灾民很正常,苏恪问:“有多少人” “不下万人” 这情况有点不对,人实在太多了一点,足以闹事,苏恪对身旁蔡清道:“蔡大人,可有兴趣随我一观” “恭敬不如从命。”蔡清也想看看情况。 ... ... 第一百二十四章 谷中有诈 从莽山到京城大梁,大军走的都是官道,所过之处,鲜少有偏僻阴森处,但前方这一山谷,情况却不大对。 山谷是去大梁的必经之路,名叫回风谷,谷中道路曲折,两旁山峰高耸,山风不过谷,所以才有此名。 苏恪和蔡清,还有一干精锐的护卫军士就站在谷口,而斥候口中所说的难民就在谷内歇着。 蔡清原本想进谷一看的,但见苏恪在谷口反常地停住,他奇怪地道:“大将军,怎么?” 苏恪眉头微蹙,他有天眼术,此时就看到谷内灰气弥漫,犹如狼烟直冲上天,还没进谷,他就感到一阵阴寒之气扑面而来,刺激地他毛孔都竖了起来,后背肌肉更是一阵一阵地颤栗,简直如芒在背。 ‘此阴寒腐朽之气,当日我在山中阴尸上见到过,没想今日在这山谷再遇,其气比之前更盛百倍千倍,这山谷中到底藏着什么鬼东西?’ 这样的阴气,他应付起来非常棘手,甚至有杀身之祸,傻子才会踏进山谷寻死,当然,他不会说阴气的事,对蔡清,他有另一番解释。 他面容凝重:“蔡大人,我等习武之人,对阴阳之气异常敏感。生人为阳,气暖且和,这山谷既然聚集万人,应当生机勃勃才对。但我却感到谷中之气一片冰冷,阴气凝聚,恍如九幽地狱,实在可怖啊!” 蔡清是文士,更是真正的玩家,他的心神和身体都远没有苏恪这么敏感,这时候,他就觉得山谷中温度有点低而已,但山谷中阳光射不进来,温度偏低也是正常,所以他在苏恪点破之前,他心中没有丝毫怀疑。 但他对感知不敏感,人却不傻,见苏恪如临大敌,顿时就信了九分,急忙道:“听闻这一带有乱贼自称海大帅,其有天一邪教助阵,聚集无数阴兵,四处作乱,只可惜朝廷内乱不休,无力剿匪.......莫非这狗贼来打我们主意了?” 争夺天下,再也争分夺秒,苏恪如是,这海大帅也如是,数个月前,他还在四处聚集阴兵,没想到到了今天,他竟然做到如此程度,这发展速度实在可怖。 蔡清的说法想必没错了,如此大规模的阴兵,隐瞒是瞒不住的,只能是海大帅。 他来拦截苏恪的大军,说明他感觉到了苏恪的威胁,要提前将他扼杀掉。 “这狗贼真是敏感啊。”苏恪叹口气。 “如今可怎么办?”被苏恪提醒,蔡清也不敢进谷了,但这回风谷是上京的必经之路,他们五万人的大军,总不能被一个乱贼给堵着吧。 苏恪也在考虑,他有五万军士,聚集在一起,军气如云,血气冲天,在阴阳二气的交锋上,应当不属于谷内埋伏的阴兵,但气这东西只能作为初步的判断,不能做准数。 苏恪曾经遭遇过阴兵,那鬼东西单个战力就堪比三流高手,加上无视疼痛,刀上携带伤人阴力的属性,比二流高手都难缠,观谷内阴气情况,苏恪估摸着里面至少藏着上万阴兵,估计斥候报告的所谓灾民应该是被某种障目之法伪装的阴兵。 这样规模的阴军,真打起来,就算他的大军能胜,恐怕也是损失惨重。 而这支大军可是他仗之以夺取天下的利剑,怎能随意消耗在和人对拼上。 暂时想不到什么好主意,苏恪说道:“此事棘手,我们先退。” 一群人准备后退,但没想到,战马刚刚起步,谷中情况就出现突变,只见一股滚滚白雾从回风谷内冲出,这雾极浓郁,速度看似缓慢,其实蔓延速度快逾奔马,更糟糕的是,面对这白雾,战马都被吓住了,怎么都催动不了。 眨眼间,白雾就将众人笼罩在内,雾太浓了,超出一米竟然就看不到人。 苏恪急忙大喝一声:“全体下马!集合!” 战马已经被惊住,没用了。 军士们都训练有素,虽惊不乱,听到命令后,动作仍旧整齐划一,不一会儿,三十多个军士们就聚拢在一起,将苏恪和蔡清保护在中间。 “嘶~这雾气好冷。”蔡清缩着脖子,搓着胳膊,身体竟然开始发抖,再看他脸色,青白青白的,犹如死尸,这是阴气入体的结果,若不及时驱除,半支香的时间,这蔡清就要死于非命。 苏恪也感觉到了,但他血气旺盛,此时只是感到稍稍发凉而已,眼见蔡清几乎要支持不住,他立即运血气在手,一只手顿时变得鲜红滚烫,然后按上了蔡清的后背,开始推拿按摩。 后背是督脉所在,督脉是阳气之海,是人之根本,苏恪推拿督脉,作用就是扶助蔡清的阳气。 这白雾中包含着浓郁的阴气,蔡清之所以第一个受不了,是因为他身体最弱,阳气抵抗能力最差。 使劲按摩着,苏恪雄厚的阳气不断从蔡清后背毛孔中渗透进去,汇聚如蔡清的督脉之中。 大约十几个呼吸后,蔡清就开始剧烈咳嗽,他鼻子里清涕狂涌,眼睛也不自觉流出了眼泪,又重重咳嗽了几声,最终吐出一口浓痰。 阴气是气,是能量,想要在人体内存在,就必须依托实体,排出这些实体,也就排出了阴气。 无论是清涕、眼泪、还是浓痰,都是冰凉冰凉的,一丝温度都没有,宛如冰水,其中包含着的正是侵入蔡清身体的阴气。 吐出这些鬼东西,蔡清就长呼口气,冰冷的手脚四肢开始回暖,惨白的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感激地看了苏恪一眼,他道:“大将军,我已经无碍了。” 苏恪点了点头,能排出阴气,就说明他体内阳气已被他扶壮,足以抵御阴气的侵袭,短时间内应该没问题了。 “我们往后退。”苏恪命令。 “是,大将军!”军士们齐声回答。 雾气太浓,一群人只能按着记忆往远离山谷口的方向走去,大概走了盏茶功夫,苏恪感觉到不对了:“停下,情况不对,我们好像进谷了!” 白雾竟然有迷失方向的作用,又或许是谷中被人设置了什么阵法,苏恪刚才明明感觉是往谷外走,但最终却绕到了山谷之中,这情况可真糟糕。 “啊,难道是鬼打墙!”蔡清低声惊呼一声。 的确,这情况和民间的鬼打墙传说一模一样,蔡清这么一说,军士们脸色顿时变得越发难看起来,有许多人显出惊慌之色。 他们只是凡人,面对这种鬼神手段,哪能不害怕的? ‘锵’苏恪已经拔剑出鞘,这回他没带枪,带的是一把精钢宝剑。 他是大将军,一军之胆魄,手下军士可以慌乱,他却必须时刻保持镇定。 “兄弟们,不过是一些装神弄鬼的勾当,他们都不敢露脸,有什么好怕的?我们连蛮王大军都杀了个底朝天,还怕这些软蛋!” “兄弟们,吾之罡气通阴阳两界,纵使鬼物也可击杀,只要敢来,我便让他尝尝厉害。” 苏恪在军中威望如日中天,他这么一说,军士们的心顿时定了下来,一个个都刀剑出鞘,随时准备战斗。 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得得得’地马蹄声,慢慢地,一个骑马的模糊影子出现在白雾之中,这影子后还跟了更多模糊的影子。 有沙哑如破风箱的声音传过来:“苏大将军,当日山中一别,别来无恙啊。”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外形,和当日被苏恪杀死的红袍尸将几乎一模一样。 ...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剑击穿鬼门关 周围全是白色的雾气,不断有黑影围绕上来,一层接着一层,隐隐绰绰地,完全将苏恪等人的退守之路给封住了。 “你不是已经被我杀了?”苏恪的声音十分淡漠,他眯着眼睛,遮掩住了眼中的淡漠光芒。 他已经开了慧眼,透过表现看到了本质,在他前方,他看到了无数阴兵,这些阴兵体内阴气和当日山中的阴兵类似,但却不如上次那么强大。这红袍尸将倒是和上次类似,但却只有一人。 再往远处看,可以看到左边山峰顶上有数个人影,看他们模样,似乎在观察谷内的情况。 ‘应该是海大帅的人,这么大的行动,海大帅有可能就在其中。’苏恪猜到。 他又看向右边,依旧看到一人,这人伏在一块山石之后偷偷窥视,模样很熟悉,仔细分辨,却是那日晚上前来投奔他的异人苏清河。 看到这个剑修,苏恪心中稍定:‘这人既然来了,应当不会袖手旁观。” 这时红袍尸将回话了:“被杀的只是我的躯壳,我魂魄不灭,如今不过换了个身体罢了。” 他这么一说,苏恪就知道当日那个红袍尸将应该是一个贼了,倒没想到他竟然伪装的这么好,他还以为对方是一个npc数据呢。 “你今日你围困我等,所为何来?”苏恪冷声问。 “倒没什么大事。海大帅仰慕你的风采,托我等前来相邀。若阁下同意,我们这便出发,若不同意......大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等也就只好带尸体回去了。” 他话音说完,苏恪还没回话,身旁的蔡清大怒,开口质问:“姓海逆乱阴阳,躯万尸为己用,如此丧心病狂之事,违背天道,逆天而行,真以为天下无人能制吗?” 这山谷白雾缭绕,无数黑影隐约可见,宛如万鬼夜行,这样的情况出现在大半天的官道上,实在是骇人听闻,大魏建国两百余载......不,上千年来都从未有此荒唐之事,更无此疯狂之人! 蔡清是读书人,修的是浩然之气,始终相信朗朗乾坤才是大道,如这般鬼域妖氛,绝对猖狂不了几时。 “哈哈哈哈。”红袍尸将被说的大笑起来,他竟拍起掌来:“好个伶牙俐齿的读书人。你说的这番道理,大帅岂能不知?兵法有云,正奇相辅方是大将用兵之道。阴兵不能多用,但不失为奇策。譬如此刻,堂堂二品镇西大将军,还有你,先帝钦点的状元,身后还跟着数万百战精兵,不是被我们困在此处了吗?” 蔡清气的发抖,但却无语反驳,苏恪也不说话,对他来说,这些都是废话,他在寻找逃脱这山谷的对策。 阴兵太多了,靠杀是没法杀出去的,况且他还要保护蔡清,这拖累就更大了。击杀首脑,应该有效果,但对方的首脑隐藏在山峰之上,他又不会飞,没办法去击杀。 想来想去,苏恪发现自己只能依靠剑修苏清河。 红袍尸将见苏恪一直不言不语,嘿嘿笑道:“大将军,这回你没办法了吧?这里也没你的手下,你根本不是我等的对手,你投降也不丢脸面。怎么样,跟我们走一趟吧?” 蔡清深怕苏恪同意,急声道:“大帅,这些些阴尸的话不可信,既是相邀,派上一二十人送来书信即可,何须发动上万阴兵。若是跟着去了,怕是有去无回啊。” 这道理苏恪当然明白,他沉默一会儿,然后高吼:“苏清河!” 声音极大,透过白雾,远远地传递出去,整个山谷都能看见。 山谷左边山峰上,几个人正在往山下观望,听到声音后都是面面相觑:“发生了什么事?苏清河又是谁?” “莫非是这人的某个援兵?” 其中一人正是当日在山中蒙蔽天机对付苏恪的贼,他隐隐似乎听见过苏清河这个名字,眉头微皱,似乎想起了什么,许久,他开口道:“似乎是一个剑修......等等,他是云剑宗的俗家弟子......不好,这人喊这名字,定是这苏清河投靠了他!” “他很厉害吗?比你如何?”先前之人问,问话的人满脸富态,笑眯眯地,看起来很和蔼,就像是个精明的商人。 “大帅,剑修最擅长偷袭,攻击力绝强,怕是不好对付。” “可他终究只是一人而已,难道还能对抗我上万阴兵?” “大帅......” 他的话还没说完,脸色突然就是大变,立刻回身,双掌密布阴力,一轮明月在手中升起,正是天一教派秘传的月轮心经的太阴光轮。 这明月刚刚出现,就见一极小极细的小剑破空而来,它飞行无声,速度如光如电,见到月轮之后,迅速划一道圈,转折随意自如,一下到了这贼身后,朝他后脑戳下来。 这速度太快了,这贼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听‘噗’一声,后脑就破了个大洞,整个人就失去气息,朝回风谷下跌去。 海大帅大惊失色,一下跌倒在地:“啊!竟有如此神剑!” 这贼一死,山谷中白色雾气顿时开始消散,凝聚的阴力也开始沉浸,阳光照射而下,迅速充斥整个山谷。 阴兵是阴物,最怕阳光,一个个身上就开始冒烟,有些甚至开始着火,一个个嚎叫着躲向阴影处,红袍尸将也顶不住太阳真火的炙烤,大吼一声,也往一旁退避。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真人怎么死了?”红袍尸将已经看到了从山峰上滚落下来的尸体,吓的声音都变了调。 阴兵之围,一下就解除了。 蔡清一脸讶然,苏恪笑了笑,解释道:“前几日夜里,有异人来投,自称苏清河,乃一剑修,说能帮我除妖灭魔,今日看来,此人话语不虚啊。” 前后变化太大了,蔡清没有苏恪这般的心性修为,久久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他才稍稍恢复,叹道:“看来大将军所为的确合了天道,奇人异士主动上门助大将军化劫。” 这话简单点说,就是天命所归,但这话却犯了忌讳,所以蔡清不大敢说出来,但在心里,他看苏恪的感觉已经完全变了。 ‘此人崛起草莽,身上却无草莽之气,莫非真是真天子下凡不成?’这是他现在的想法。 ... 第一百二十六章 道在心中(完)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苏清河杀了掌控阴兵的天一教长老,这是异人界的争端,不入凡俗。 苏恪的目标却是海大帅,不理会蔡清看待自己的敬畏目光,他转身对跟在身边的精锐军士道:“我已经看到贼,能动上万阴兵,此贼身份定然不烦。尔等护着蔡大人,我去擒拿此贼!” “是,大帅!”精锐军士们围成一圈,就爱那个蔡清护在中心。 苏恪猛一劲,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随后足狂奔,直朝一旁的山壁飞奔而去。 他最近运转聚气之术,归元调行**的进度大大提升,这身体的强度比最初刚刚晋升宗师的时候足足提升了五成,但从游戏角度扫描,却又没法现苏恪身体的任何不合法之处,十分奇特。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他的身体应该用完美来形容,不仅外形完美,内部最细微的哪怕连细细的毛细血管的分布,都有其独特的规律。 不过数秒,苏恪就到了山壁一旁,然后猛一蹬地,身体纵跃而起,一直升上四米多的时候,又一脚瞪在山壁突出的岩石上,借力斜跃而出,飞跃的位置正好又有一块新的落脚点。 如此反复借力,苏恪的身体在山壁上飞快上升,不过半分钟,他就到了山顶。 山顶,海大帅依旧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身边则是那个天一教徒的尸体。 听到动静,海大帅转过头来,他眼神空洞,毫无神采,一张圆脸上刚刚存在的激扬之气早已经消失无踪,此时脸色灰拜,印堂黑,这面相,比普通路人都不如。 苏恪眼睛微微一眯,再看这海大帅的气,却已经基本散尽,只剩下丝丝缕缕的灰气,宛如尸体一般。 “你就是苏诚,是来杀我的?”海大帅抬头看着苏恪,眼神却是毫无焦距。 苏恪不置可否,反问道:“你不过生死轮回至理,借阴兵成事,一开始就走上逆天之路。此时你已经受到天罚,就算我放过你,你肯退缩,也是想当富家翁而不可得,这又是何苦?” 海大帅笑起来,是那种凄惨悲笑:“苏诚,你以为你是谁?竟然妄谈天道?你怎么知道借阴兵成事是逆天?这天下,谁定的顺逆?说到底,还不是谁力量强大,谁就成王?!你不过就是得了一个更强的异人,你得意什么?” 说到后来,海大帅已经是声嘶力竭,宛如疯癫。 苏恪怜悯地摇了摇头:“力量?什么是力量?” “我还不知道?力量......力量......”海大帅想说明白的,但他现,这些平日里最平常的道理,他以为根本不用去想的道理,真要追究起来,他竟然说不明白。 他只认准力强则胜,所以他接受天一教的帮助,炼化阴兵。 论起力量,这一万阴兵足够当十万精锐大军用,在天一教这个长老死之前,他掌握的力量是苏诚的两倍,但现在,这些可怕的力量被对方轻易瓦解了。 从头到尾,对方只出了一剑而已。 他越想越糊涂,越想越想不通,最后眼神都有些散乱了。 苏恪就知道对方说不明白,他不过是人云亦云的莽汉罢了,凭的不过是一腔被旁人鼓动起来的血气,根本就没有自己的胸怀气度。 草莽能出英雄,但出得最多的是狗熊! “顺天则强,逆天则亡。万物生灭,皆有常法。海大帅,何为妄?何为常?你的心其实早已经分清。你和我争,不过是因胸中意气尔。” “别说了!”海大帅大吼一声,他其实知道自己使用阴兵不长久,但阴兵之道,就如毒药,在遇到真正克星前,他每战必胜。 在每次开战前,他都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但得胜之后,看着部下看着自己的敬畏目光,看着对手灭亡带来的喜悦,他鬼使神差地就把战前的想法给忘了。 他是眼睁睁看着自己陷入深渊的。 许久,他叹口气:“天下正道,何其沧桑,吾不忍其苦也。今日之败,当为命中注定。苏诚,你行的是正道,我败在你手里,口服心服。我也不污你的剑了。” 说完,他猛地爬起身来,前冲几步,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竟是自我了断了。 一代草莽枭雄,就这么殒命在了回风山谷。 整个战斗过程,前后只是苏清河出了一剑而已,一剑就左右了战局胜负。 这一刻,苏恪真正感觉到《道》中表面俗世背后隐藏的各大宗门力量的庞大,其盘根错节的纠缠程度,怕是并不比现实世界简单多少。 其中强大宗门的力量,恐怕也大大出乎他的想象。 站在山峰顶部,风呼呼地吹着,苏恪忽然想到了孙思邈,那个云游四方的大贼。 那随手击散雷云,将天庭随手玩弄于手心的力量,几乎出苏恪的想象极限。 “他应该很强很强吧?”苏恪心道:“不知道比九幽地狱中的白衣女子又如何呢?” 这时候,回风山谷对面山峰,苏清河望过来,见到苏恪,他远远拱了拱手,随后往后一退,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身体就这么消失无踪了。 “云剑宗,小门小派,其中一个俗世弟子,就拥有这么庞大的力量。如果我专心将天机卷练到绝顶,又会是什么样的一副光景?”苏恪自问。 “到了如今地步,归元调性**已经近乎圆满,化龙之事,似乎已经没多少必要了啊。我何不专注修炼天机卷?” 不化龙,关注自己的绝大部分目光就会消失,他就能更加自由地修炼了。 “也罢,此番去京城,我便了断了所有因果,专心修炼罢。”苏恪心中有了决议。 他纵下山崖,到了大军身边,对蔡清拱手笑道:“蔡大人,寇已死,我们这便出吧。” 蔡清惊魂未定,闻言沉默点头。 一行人便回到大军驻地,随后,大军启程,浩浩荡荡地往京城而去。 到了京城,苏恪却并未如蔡清所想的那般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他就像一根燃尽的木柴,缓缓沉寂,竟再没有做出什么让人惊艳的举动。 又过了一年,天下大乱,京城外军营竟然起了一场大火。大火并未造成多大损失,但当大火扑灭之后,苏恪却凭空消失了,连尸体都没找到。 这个一手平定蛮王之患的年轻宗师,就如划过夜空的流星一般,在一瞬间惊艳了世界,之后就寂然无声。 ............... 又是十年,天下已经重新平定,平定天下乃是原镇北大将军,大将军姓张,至此,张家就坐了天下。 又过十年,天下开始缓缓走入盛世,京城大梁重新恢复荣光,各地前来游玩的旅人不胜其数。 其中有一书生,骑着一匹小毛驴,背着一根碧玉木杖,边走边唱:“天机飘渺一卷书,蒲团高卧传真法。试问天下谁掌道,九重天外无真人!” 是诗非诗,是词非词,其中或含真义,但仔细琢磨,却又让人云里雾里,待得听者反应过来,那书生却已经骑着毛驴走远了。 道在何方?道在心中。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