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你不知道的事》 第1章 校园小清新 慕伊醒来时只感觉浑身都软绵绵的,看来服务对象的身体状况不算太好。她整理了一下系统传来的任务资料。嗯,看来调来配角部的第一次任务并不难,毕竟校园里的大环境还是相对单纯的。 女主角韩琪是那种大众都会喜欢的女孩子,性格开朗,活泼可爱,热情洋溢。尽管学习成绩并不算优秀,常常在中等位置徘徊,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话不是白说的,每次一旦考不好时,她便会很难过的告诉同学和老师对不起,下次我会努力的,我不是故意拖班级的后腿的等等诸如此类的话。不仅如此,在班级事务上她也热情参与,特长爱好也很多,对同学常常也是尽能力帮助。 长此以往,老师同学不仅没有因为成绩不太好讨厌她,反而是认为她是个努力上进的好女孩,多是鼓励为主。这个时候男主出现了,家境好,背景好,只是成绩令人堪忧,于是其父母在经过重重关系后想尽办法把唯一慕伊的儿子宋凯转到了升学率的高中,命运之轮就此转动。 不过慕伊这次的任务和女主男女并没有什么关系。她主要是为了完成服务对象的心愿,让她喜欢的人摆脱女主的荼毒,拥有自己的幸福生活。 哦,既然如此,在这里就不得提一下配角部的任务。配角部原本是不存在的,毕竟剧情主要是为女主男主服务,但由于配角长期被忽视,怨念丛生,系统为了平衡配角和主角间的关系,缓解配角主角间的“气血”失调特地成立了该部门。慕伊原本是女主部的优秀精英,但考虑到配角部门刚刚成立,便被要求过来平稳局面,后续发展若是平稳便可升职为主管。考虑到可能升职后的福利,慕伊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毕竟,相比马不停蹄的做任务,她更期待能有属于自己支配的空间。 此次的攻略对象名为顾墨,是个高冷冰山男,智商极高,常年雄居校榜首,别人还在为高中课程痛苦不堪时他已经自发地学起了大学课程,说是天才也不为过。 但高处不胜寒,缺乏普通人生活的顾墨因女主韩琪无意中给予的一次平常温暖倾心并开始至死不渝,甚至在男主未婚妻找人来找女主麻烦时挺身而出落得个身残的下场,一代天才就此陨落,而男主和女主却是在经历了重重困难后幸福的在一起。 噢,你问这次的服务对象是吧,她不是女配,甚至连配角都算不上,这出戏里,她唯一曾被着笔墨的便是:徐慕伊,成绩优异,经常是年级二三名,但性格冷淡与同学关系淡漠。这一句似乎还是为了反衬女主招人喜欢才有的。 但这并不妨碍徐慕伊对顾墨的暗暗喜欢,原因很简单,在徐慕伊为了一道数学题绞尽脑汁冥思苦想而不得果时,顾墨“耐心”而“温柔”地教给了她解题的方法,并提供多种思路。也许顾墨之所以帮她不过是因为那天心情还不错,可青春期的爱情来得就是这么简单。 巴拉塞尔士说,对一件事情了解的越深,爱的程度也越深。很明显徐慕伊深刻地验证了该理论的可信度。从关注到喜欢到不可自拔,徐慕伊越是了解就越是心疼,越是心疼就越是渴望给他温暖。可性格闷骚的徐慕伊还在计划如何接近顾墨时,女主捷足先登,顾墨从此沦陷。 察觉到顾墨对韩琪的喜欢,慕伊伤心欲绝只想逃避,遂接受父母安排前往大洋彼岸留学。多年之后回国才得知顾墨的人生因那场英雄救美被毁。母亲为找顾墨生父要钱换取儿子一线生机时意外失事身亡,顾墨的生父并没有承担拯救顾墨的责任,毕竟私生子不具备价值后唯一的选择只能是被抛弃。 痛苦内疚,加上身残的无力摧毁了这个十八岁骄傲的男孩,曾经的天才从此一蹶不振,没过多久便因病离世,消失在这大千世界里。而女主韩琪呢?她正在同宋凯打的火热,陷入甜蜜期,哪有心情管顾墨。 慕伊此次的任务就是让顾墨远离女主,远离那场致命的车祸,获得幸福。最好是能爱上慕伊,尽管徐慕伊没有明确要求,但慕伊还是感受到了她的期待。 “伊伊你醒啦,你知不知道你昨天高烧不退吓死妈妈了。我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请了假,你就明天在给我家好好休息啊。成绩是重要,但身体更重要啊,你不舒服要跟爸爸妈妈说,不要硬抗知道吗?对了,你还要感谢你们班同学,听说是他把你抱到医务室的哦,后来也是人家给你送回来的,对了,好像住的离我们不远了,噢,我想起来了,就是我们后面那栋那个高高帅帅的男生噢。” “好了,老婆,伊伊才刚醒,肯定饿了,你不是煮了粥吗?赶紧弄点给她吃。” 朝老爸给了个感谢的表情,毕竟刚刚推开房门就听到了妈妈毫不掩饰的热情“八卦”实在让她有点吃不消。 一吃着粥一边整理的思绪,从记忆中慕伊得知妈妈说的那个男孩子就是顾墨,看来顾墨和自己并不是完全没有交集吗,看。机会不就在眼前。 “妈妈,我烧已经退了而且我感觉好多了。我不想缺课,现在已经高二了,课程还是很紧张的,我想去问问顾墨今天,哦,就是送我回来那个男生今天的讲课的内容,顺便知道有哪些作业好不好。” “伊伊,妈妈还是觉得你……” “妈妈,好不好嘛,拜托了!”打断了母亲即将说出口的建议,慕伊决定继续撒娇。其实原主并不是书中那一句话描写的冷淡的性格,相反她是个闷骚,熟起来的人简直就是个小疯子。只是可惜高中压力太大,同学也无心关注她的本质,再加上女生漂亮而且成绩太好本身就不容易融于集体,于是好好一朵喇叭花硬是被憋成了高岭之花。噢,不想了,偏题了。 “好好好,你是小公主,你说了算。对了,刚好下午人家把你送回来,妈妈今天做了小蛋糕,你带点去给他尝尝,记得谢谢人家哦!” “遵命,母亲大人。”领了蛋糕慕伊便出了家门。她知道顾墨的家在哪里,不要问她为什么,提前知晓剧情的人总是有优势的。这次进入该时空的契机还不错,毕竟女主在顾墨心中现在不过就是一个路人甲。慕伊一边走一边想着。 听到铃声后顾墨透过猫眼看了看门外,发现是熟人后边直接将门打开。 “顾墨,嗯,你好,我是来谢谢你的,这是……”慕伊局促不安地说着,却倏地被打断了。 “进来,不要在门口傻站着”顾墨发现班上的冰山女神有点奇怪,和平常在班上的表现似乎不太一样,但他并没有太多好奇,毕竟这个称号也只是他听男生闲聊时无意听到的,女生怎样的性格和他并无关系。 “拖鞋,喏,有什么事吗?” 在慕伊正望着男士拖鞋犹豫时,冷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拖鞋是新的,不用担心。”愈发冷淡的声音仿佛隔了很远再次响起。慕伊有点愣神,她很喜欢这种禁欲系的声音,虽然她一直努力握紧拳头,可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自己,毕竟这声音真是太对她胃口了。咬了咬舌头,痛感唤回了慕伊的理智,她急忙换好拖鞋,朝着顾墨走去。 不远处的女孩穿着兔子的家居服,毛茸茸的,低着头,露出颈部白皙的肌肤,柔顺的发丝顺着脸部滑落,半边脸被遮住,身体微微颤抖,像只受惊的兔子。顾墨突然间很想上去摸摸对面人的头。 “顾墨,我是来谢谢今天把我送回家的,这是我妈妈做的蛋糕,很好吃。还有,能不能拜托你告诉我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 慕伊一抬头就看见男孩对着自己发呆。 这是什么情况,资料中对配角着墨太少,配角的性格无从揣测,这虽然给了执行者行动的空间,但开始的时候还是着实令人头痛,毕竟对于不了解的攻略对象总是难以对症下药的。 “没事,我只是顺路。老师的没有布置额外的,大多数白天都已经说了,我估计你已经做完了。只有数学老师将上课那道思考题作为了作业,要求想出至少2种方法,不过也很简单。” 说好的冰山属性呢?这么长一段话真的是一个有“冰山”标签的人该说的吗不过慕伊好像忘了,原著中徐慕伊也是因为不被了解而被贴上标签。所以大多时候,标签除了帮我形成思维定势外,并无太多作用。慕伊在心里暗暗吐槽道。 “那道很难的几何吗?虽然知道对你来说很简单,可是之前我很努力也只想出一种啊,竟然还要至少两种,看来今天得死不知道多少脑细胞了。”慕伊有些傻气的自言自语道。 “我教你。” 顾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但当他意识到时,话已经脱口而出了。他有些懊恼,毕竟他不知道对面的女孩是不是真的需要被帮助。 “真的吗?太好了,那今天就可以偷个懒早点睡觉啦。”慕伊兴奋地喊道。毕竟正愁没机会接触时对方就主动送上门啦。 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不停地往少年鼻尖窜,是什么的味道呢?像是他曾经在小侄女身上闻到的宝宝霜,对,是牛奶的味道。 “顾墨顾墨,是这样吗?在这里做辅助线对吗?” “嗯。”还沉浸在牛奶味道里的少年被少女喜悦的声音唤醒。 “哇,顾墨你真是太棒了,这种思路你也能想到。天啦,为什么上天就不能给我和你一样的脑子呢?” 少女毫不掩饰的崇拜和夸奖让少年有些害羞,但更让他疑惑的是对面女孩的性格,似乎和在班上是完全不一样,他探视疑惑的直望着对方。 女孩似乎开始有些迷惑,然后突然明白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要严肃一点大家才会听我的,后来大家似乎都习惯了我冷淡的性格,所以我就……” 女孩的话并没有说完,但少年却已经懂了。那种全世界都自认为已经了解你的孤独感,他懂。 她冲他笑了笑,腼腆,羞涩又带着一丝脆弱。徐志摩的那首诗仿佛瞬间鲜活起来: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他朝着女孩回笑,微微一抿嘴,有些僵硬,但掩不住的不自知的温暖和温柔。 低头的少女错过了少年的第一次温暖,但她并不知道。偌大空间里的沉默在蔓延,她鼓起勇气看了看钟,似乎刚好找到了结束这种令人尴尬氛围的借口。 “好了,顾墨,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今天谢谢你,还有,谢谢你让我今天能偷懒睡觉哦。蛋糕记得吃哦,我妈妈的手艺可是堪比五星级大厨的。对啦,你也记得早点休息,明天见。”女孩略带俏皮地说完后就向门口跑去。 第2章 校园小清新 顾墨的家和慕伊住的并不远,因此上学遇见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这个想法在第二天得到了印证,慕伊是每天骑自行车去上学的,可是昨天自行车没有骑回来,她只能今天看能不能做公交去上学了 小区的地理位置离公交站有一段距离,慕伊正愁是不是要走过去等公交,毕竟这样很可能会迟到,命运之神似乎眷顾了她,刚出小区的门就见顾墨骑自行车过来。 顾墨对站在自己面前眨巴眨巴眼睛望着自己的小姑娘很无奈,她这种表情只能让她联想到小侄女向自己骗糖吃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开了口:“要我载你吗?你的车好像还锁在学校。” 话刚说出口之际女孩笑了,像是小孩得到了糖果般,满足而甜蜜。顾墨的心有那么片刻的停滞。他感觉到自己的脸仿佛燃烧了起来,可是已经蹦蹦跳跳坐到后座的女孩看不见。 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途经减速杠,男孩虽然放慢了速度,但后座的人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弹起来,女孩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慢慢的将手抱上了前方的腰。骑车的人似乎重心不稳般,自行车猛地一晃荡,但还是随即回归了平稳。 少女灼热的手心透过衣服传递到男孩的腰上,伴随着若有若无的香气,顾墨突然觉得这是一个美好的早晨,毫无依据。不,也许是有原因的。 慕伊并没有和顾墨一同到班上,毕竟这是一个人心敏感的时代,风吹草动都会让无聊沉寂的高中躁动起来,特别是男孩女孩一起上学,恐怕两人之间还没发生点什么就已经被老师棒打鸳鸯了。这不是慕伊想要的结果。 慕伊在进入女主部之前曾接受过大量的训练,这也给慕伊的任务提供了极大的方便,至少高中的知识对她而言不在话下。 上课的日子有些百无聊赖,但慕伊还是在非常认真的听课。原主是努力上进的学生,这一点执行者不可以脱离剧情设置,否则剧情会崩溃随即任务判定失败。多年的经验让她不会在小细节上失利。 老师讲的东西对顾墨来说有些无聊,不知道怎么的,他的眼神突然飘向那个坐的离他不太远的女生,高高的马尾绑在后面让她看起来很精神,一只手托着脸颊,从顾墨的角度只能看见女孩白皙柔嫩光滑的手有意无意的敲打耳后的肌肤,他知道那手有多软弱无骨,手心的温热他也曾感受过。女孩仿佛察觉到他的注视般突然间回过头对他莞尔一笑,动作发生在那么一瞬间,就像一粒石子投入湖面,却依然让湖水泛起涟漪。从这一秒开始,他想靠近她。 甜美的笑容,有些傻气的性格,这的确是女主常有的模样,至少韩琪就非常符合这种人物设定。仅在班上呆上一天慕伊就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招人喜欢的女孩,热情开朗活泼可爱,至少她不讨厌。 但无论讨厌与否,她只要让顾墨的视线远离女主就好了,攻略了很多世界,慕伊清楚的知道,在感情上,为难女人的效果远不如花心思在男人身上。不过貌似男主还没有出现,唉,这好像不是她该操心的事,男女主总会相遇的。 经过一天有意无意的观察后,顾墨发现慕伊在学校是的确是不太一样:话不多也不怎么主动,但如果真的用心去看的话,却还是能感受到她并不是班上同学形容那样的“冰山美人”。有同学要帮忙时她也会答应,旁人来问她问题时她也会耐心回答。虽然笑的不多,但顾墨还是能感受到看似冰冷面庞下她的细致和温柔。想到今天上课那个笑容,他的心情有点微妙。嗯,这种别人都不知道,只属于自己的一面让顾墨心里莫名的有些发痒,就像春风吹起发丝拂过脸庞时,有些痒,却又享受那种若有若无的亲密感。 任谁一直被探究的目光凝视着都会多少有些坐立不安,但这正好是慕伊想要的结果。假装作无意间发现,朝着视线投来的方向狡黠的笑了笑,果然看到顾墨表情顿时有些尴尬,然后若无其事地游离了视线。 入秋后的夜有些凉,刚出教室门慕伊就被扑面而来的冷风吹得无意识间打了个哆嗦,一件外套从后面套上慕伊的肩膀,是顾墨。 “有点冷,你感冒还没好,穿上吧。” 顾墨的目光沉静如水,仿佛这件事对他来说不过是稀松平常。 慕伊有点头痛,她发现顾墨的性格和资料中设定形象差很多。难道要告诉她就昨天那个晚上顾墨就对自己暗生情愫了吗? 萧瑟的秋风吹落了满地的银杏,金黄色的落叶铺满了校园里的林荫小路,绿色黄色红色交相辉映。少男少女并排走在这如画一般的景致里,画面美好和谐的令人心动。 但慕伊的心里并没有这么和谐,攻略者不受控制让她有些担心,她不知道资料哪里出了错。顾墨对待自己的态度太过温柔自然,难道他也是攻略者,不,应该不是,如果这个时空出现意外状况助理应该会通知自己。算了,焦躁并不能帮她解决问题,况且这个情形很明显对她完成任务有利。 由于两人住的很近,因此便一同回了家。路上慕伊思绪有些烦躁,因此并没有进一步的刷亲密度。她在女主部工作了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人设脱离剧本的情况,现在这种情况只能继续攻略下去完成最开始的任务。 仿佛知道慕伊的烦躁般,顾墨一路上都沉默着,当然也有可能他本身话就不多。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就这样并排回家着,殊不知男孩女孩一起回家,特别是女孩身上还穿着男孩的衣服时会引起同学们多大的八卦之心,当这两个人都是年级的风云人物时,同学们的遐想只会更甚。 思索了一整晚,慕伊决定顺其自然,毕竟完成了任务自己就可以离开了,没有什么好焦躁的。 可当她走进学校时,发现每个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停留着,她低头往自己身上瞅了瞅,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得体的,便自顾自地走到班级里,发现班上同学的视线更赤/裸/裸。她有些莫名其妙的坐到自己位置上,不一会儿,班上平时和她关系稍微好一点的女生兴冲冲地过来,戏谑地说道,慕伊,我敬你是条汉子,在老范的淫威下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恋爱,还是和冰山男神。 “……”完全不知情的慕伊表示这世界怎么啦,难道自己不过是睡一晚,世界就狂化呢 瞠目结舌地望着扔下这个重磅消息的女孩,慕伊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门口便一阵热闹。 顾墨来了。待慕伊反应过来想解释些什么时,旁边的女生已经在一个暧昧的眼神后一跳三步远的离开了。 o(╯□╰)o 什么节奏,自己还没拿下顾墨呢?难道是自己已经攻略了顾墨结果睡一觉忘记啦 她求助般地望向话题男主角,给了个疑惑的眼神,想从对方身上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可她的眼神示意对方可能没懂,只见顾墨温柔地冲她笑了笑,便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顾墨笑的那一瞬间慕伊就知道不好了,果然班上一阵唏嘘,甚至有羡慕,敌视的视线传过来。 妈呀,明明自己还什么都没做了,这世界到底怎么啦 顾墨心里有些好笑,看着满脸困惑的女孩子,他知道昨晚回家时很多同学看到了,也估计今天同学会有反响,只是反应比他预料的大得多,果然青春期的孩子就是躁动。话说他这样想时是不是忘了自己也还只是个少年而已。 第3章 校园小清新 十几岁少男少女的八卦之心不容小觑,至少到目前为止慕伊已经接受了不下十个女孩子旁敲侧击的询问。原本同学考虑到慕伊的性格还不敢太过追问,但看都“出头鸟”不仅没有得到冷淡的反应,还一脸荡漾的离开后群众们都沸腾了,特别是和慕伊坐的近的女孩子,简直就像是打了鸡血样的。 虽然任务是让顾墨得到幸福,但慕伊认为既然有机会让原主和同学打好关系,不用故作高冷,那也是不错的。因此对于同学的八卦之心慕伊显得很包容,也很温柔,来的人基本上都得到了解释,尽管说没有得到让人热血沸腾的一手资料,但和冰山美女说说话也是不错的。 好在慕伊也不是吃素的,通过这些女孩子的问题好歹知道了流言的来源,说是昨天有人看到她和顾墨手牵着手从校园甜蜜而幸福的离开,画面描绘的有声有色,要不是话题女主角是慕伊自己,她都要相信顾墨已经被拿下了。唉,果然是人言可畏,明明昨天自己和顾墨间最起码有一手肘的距离,到了今天竟然就变成了手牵手了! 思考再三后,慕伊决定去跟顾墨解释一下,毕竟顾墨的性格对于这种处于风口浪尖的关注度应该不太愿意。 “顾墨,那个同学们可能误会了我们的关系,昨天……” “我知道。” “不用解释下吗?” “解释就是掩饰,没听过吗” “啊,但是……” “昨天拿到物理思考题你写出来吗?” “什么?呃,恩想出来了。” “拿来我看看。” “哦,好。” “你看,这一步不对,根据能量守恒定律这一步得用这个数值。” “是吗?我看看,嗯,对哦。难怪我昨天后来检查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顾墨你好厉害。” 对,就是这种眼神,湿漉漉亮晶晶的眼眸里溢满了赞赏、崇拜和信赖,仿佛自己就是她的唯一,她的神。顾墨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在飙升,控制不住的,手伸向了面前的女生,顿了顿,摸摸了少女的头。 终于摸到了,从那天晚上起顾墨就一直想做这个动作。头发的触感和想象中一样好,顺滑,柔软,顾墨觉得自己心里有种异样的满足。 一直关注的八卦动态走向的同学们被这么明目张胆的秀恩爱给惊呆了,唏嘘声从同学中传来,一阵高过一阵。有些人表示讲题目讲得这么甜蜜四溢也是醉了,有了女生们则有些愤愤然,说好的只是遇到一起回家的了,这么亲密,谁信? 被同学的“赞叹”声惊醒的慕伊发现自己又被顾墨牵着鼻子走了!!!所以这到底是什么鬼说好的来解释的呢?这下子别说别人不信了,她自己都不信自己和顾墨没什么。 班主任老范素有“阎王”之称,不谈布置作业多,规矩多,但是就早恋而言,听说在他手下折损的情侣不计其数。当然,老范本身还是个不错的老师的,数学教的非常好,重点抓得准,知识点讲起来也是清晰易懂,对学生们也很关心,因此大家多是对他又爱又恨。 教了十几年的书,老师的敏锐度远比学生想象中强的多。一都进班级老范就觉得不对劲,尽管大家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佯装认真地开始看起了书,但他还是感受到了班级里不一样的躁动。他决定问问班长和副班长。 慕伊看了看旁边的顾墨,再看看面前的老范,心里有点欲哭无泪。这让她怎么解释。说自己和过一起回家被人看见了被传出绯闻?不,这种自找死路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了。当慕伊正在冥思苦想怎么回答老范的问题时, “秋老虎,大家燥得慌。”顾墨理直气壮地来了一句。 “……”(—*—!) 慕伊发誓,她真的看到老范的嘴角抽了抽。不过她也发现另外一个真相,冰山学霸还有一个新技能:睁眼说瞎话。 暗自清了清嗓子,慕伊有条不紊的说道:“其实是因为不久后就要开运动会了,大家比较期待,所以有点兴奋。” 果然这个理由更让人信服,老范嘱咐了几句顾好班上纪律的话后就放他们去上课了。 毕竟是高二了,课业也挺重,同学们过了那个兴奋的劲后也就没再多问什么。 今天该慕伊值日,做好清洁关好门窗后,慕伊慢慢地走向了停车场,昏暗的路灯斑驳了树影,忽明忽暗间慕伊感觉仿佛有个人在在,虽然学校里应该比较安全,但慕伊还是有点怵得慌,她慢慢地踱步着,小心翼翼的将书包拿到手上,抓紧,准备情况不对时随时扔过去。 “走了。”熟悉而低沉的声音传过来。 是顾墨,慕伊下意识的松了口气,随即没好气地问道:“顾墨?你怎么还在这?” “等你回家。” “啊?” 两人推着车子相顾无言,树叶在秋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天上零星几颗星星闪着微弱的光,慕伊到嘴的话溜了几圈,想着一鼓作气说出来。刚抬头望向顾墨的深邃地双眸,得,气全漏了。 就这样弄了好几次,顾墨似乎终于察觉到了她的欲言又止,淡淡的问了句, “你想问什么?” 慕伊咬了咬牙,决定直截了当一点。 “顾墨,你是不是喜欢我啊?”话刚说完就把头低下去,准备打死也不抬。 脚步停住了,沉默在蔓延,少女的话仿佛还在回响,可下一句却始终没人接下去。慕伊心里有些打鼓,于是决定偷偷地抬起头看看顾墨,她想好了,就偷偷瞥一眼。 只见顾墨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自己,抬头那一瞬间四目相对,慕伊倏地一下脸全红了,赶紧再低下去。 长时间没得到回应的少女有些低落,又有些羞愤,她决定不和顾墨纠缠了,赶紧回家。 “我以为已经很明显了。”少年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 “啊,什么?” “我喜欢你,在追求你啊。” 仿佛再自然不过般,少年牵起少女的手,轻轻地,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 果然,其他地方的触感也是那么的好,他有些念念不舍地抬起了头。 慕伊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的场景,什么情况? 耳朵泛红的少年看着仿佛被吓傻的少女,眯了眯眼睛,忍住了想拥有更多的*。但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地,亲昵地捏了捏少女的脸,用那种让慕伊沉迷地,仿佛大提琴般低沉的声音说道: “你这样我会以为你已经答应我了。” ------------- 床上是少女头发已经乱成了鸡窝,她从左边翻到右边,又翻了回来。←_← 慕伊妈妈进来送牛奶时就看到女儿这种精分的表现。 “伊伊,你怎么啦?” “妈妈?妈,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慕伊手忙脚乱的想坐起来,结果脚无意中勾住了被子。恩,起是起来了,不过是从地上爬起来的。-_- 看着恼羞成怒的女儿手忙脚乱的将自己推出门,最近每天都在看女儿卖蠢的慕伊妈妈表示很无奈。 其实慕伊也很无奈,因为她发现,根本就不是她攻略顾墨,而是她被顾墨攻略。她能感受到顾墨用那种能让听众怀孕的声音说出那句话后自己的心跳的有多么快,仿佛都快从心脏里蹦出来了。 所以这是算和顾墨在一起了吗?两天加一个晚上到底是自己投怀送抱还是顾墨根本就是守株待兔?哎呀,什么乱七八糟的。慕伊胡乱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试图顾墨从自己脑海里赶出去,但眼角露出的笑意却怎么也收不回。 如果有面镜子在她面前,她就会知道,她的状态只有四个字能形容,春心荡漾。 同样春意满怀的还有顾墨,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喜欢上慕伊,他只知道仿佛从那个晚上起他脑海里就一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个女孩是属于我的。控制不住地,他想逗她,想对她好,想亲吻她,想拥有她更多。 她的喜怒哀乐,她的嗔痴羞怯最好全都只属于自己。佛家有三害,贪嗔痴,顾墨觉得自己现在就处于其中,对她的一切都有了贪念,不可抑制地希望她的一切都属于自己,否则,心不甘,情不愿。 第4章 校园小清新 第二天在楼下看到顾墨的慕伊表示很惊悚,难道少年又开启了什么新技能? “你不用骑车了,以后我载你。” 慕伊心安理得的坐了上去,机会不要白不要,她是有任务的人。 准备接受拒绝后采取霸道总裁范抱新女友上车的少年有些怨念,抱的动作都准备好了,谁知女友不安常理出牌。算了,下次逮住机会再抱。 少女自然而然的抱住了少年,柔软的身躯透过薄薄的衣裳贴在男孩的背上,温热的体温相互渗透着,彼此的气息相互纠缠着,看到女友如此配合的少年表示很满足,他发现每次和慕伊的亲密接触都让他有一种由内而深的欢愉感。他渴望这种感觉。 慕伊发现只要自己贴近顾墨他就会特别激动,尽管面无表情,可身体的颤抖和紧绷是骗不了人的。她转了转眼珠,狡黠地笑了笑,悄悄地用一只手指挑起的少年衣服的一角,故意用冰凉的手贴上了灼热的皮肤。 少年似乎被惊吓到了,龙头两边晃,慌忙之中少女想抓紧什么,结果,整个手掌都伸进去了。果然,这样更让人舒服。顾墨餍足地轻叹了一声。 看不到前面人的脸,只能瞧见泛红的耳朵,慕伊不确定顾墨到底是是不是故意的。 一路小打小闹的甜蜜着,学校很快就到了。两人亲密的一起骑进学校,高峰时期,无数只眼睛都成为了这一幕的见证。 于是已经冷却的绯闻再次热传起来,噢,不对,这次不是绯闻,是事实。在哪里都能看见成双成对的两人,同学们对于这种大摇大摆的秀恩爱虐单身狗的行为表示非常鄙视。但架不住主人公根本就不知道。 校园里如火如荼的绯闻讨论当然不可能逃过老范的火眼金睛,但他是这样知道的。 一天吃完饭回办公室,听见两个女老师在讨论, “听说两个孩子每天早上一起来晚上一起走的,特别亲密。” “男的俊女的靓,挺般配的。” “对啊,成绩也好,听说这次月考还是第一和第二。” “我还听我们班学生说好像都见过家长了。” “是吗,那老范知道吗?他什么时候这么开明了?” “什么开明不开明的,你们在讨论什么?”无意中听到自己名字的老范好奇问道。 “就是你们班顾墨和徐慕伊啊,两人不是在谈恋爱吗?”其中一个女老师笑道。 “别说,两人真还挺配的。”另一女老师立马接话道。 “谈恋爱?什么。”老范立马站了起来,提高音量大声怒问道。 “感情你还不知道啊,全年级都传遍啦,看来你们班俩保密工作做得好挺好的。”一女老师取笑道。 不过老范可没心情跟她们开玩笑,他怒气冲冲的跑到班上。 午自习的时间快到了,班上的人挺多。老范压下了脾气,温和的喊道: “顾墨,徐慕伊你们俩出来一下。” 两人淡定的走了教室,看着两人的背影,同学里有人眼神担忧,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事不关己准备看好戏。 考虑到两孩子平常的表现,老范决定走迂回路线。 “我听说你俩谈恋爱了,这事儿是真的吗?” 顾墨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因此还没等慕伊开口就冷静的承认了。 “我喜欢她,我追的她。” 果然,老范的枪口开始对准了顾墨, “顾墨,你平常表现一直都挺好。成绩也好,你的前途不可限量。但你知道早恋会有多么大危害吗?你能给徐慕伊未来吗?你知道你们两成绩要是落下去了以后你们会有多么后悔吗?你们不能因为现在一时的快乐就不考虑你们的未来,你们的父母,你们这是对自己不负责任。”老范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不是成绩不掉下去见过家长我们就能在一起了”顾墨随意的反问道。 老范顿时有些哑口无言,抿了抿嘴唇,他又开口说道: “你这是害徐慕伊知道吗?你才多大,你能喜欢她多久,你能为她的未来负起责任吗?” 少年沉默了一会,老范以为自己的话有作用了,准备再接再厉时。 “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一直爱她。”语气坚定,声音掷地有声,很明显是思考后的结果。 看着少年坚定的双眸,老范说不出话了。他决定去攻克看起来比较好搞的小姑娘,他想让顾墨先离开,可是少年只当做没听到似的,站在旁边一步也不肯挪。甚至身体还挡住了一部分的慕伊,似乎想把她护在身后。 慕伊冲他笑了笑,站出来和顾墨并排到了一起。 顾墨抿了抿唇,皱着眉,指望着老范。 看着当着自己面就秀起了恩爱的小情侣老范有些火大, 但没办法,遂问慕伊:“慕伊,你知道你们俩早恋的后果吗?” “知道。” “你知道你们俩作为班干部会给同学带来多坏的影响吗?” “范老师,我们俩在班上大多时候都是讨论题目,我数学有些难题不会他教我,其余出格的行为我们并没有做过。我不认为讨论学习的恋爱会带来什么坏的影响。”慕伊冷静的反驳道。 “她也会给我讲英语。”站在一旁的少年见缝插针。 “闭嘴。”老范看着两个这届最优秀的学生,有些头大。开除吧,舍不得。成绩没掉,也不知道怎么罚。 看着两个并排坚定站在一起的人,老范头疼了,揉了揉眉心,清了清嗓子,遂道: “这样,你们给我立个保证书,如果以后你们两的成绩一直没有下降我就睁只眼闭只眼当做不知道,但是但凡有人成绩下降了,你们就得立马分开。” “好。”两人异口同声道,相望的双眸里满是自信和对彼此的信任。 明明自己是来拆散两人的,对为什么感觉自己当起了助攻。老范憋屈的离开了。 他是对的。经过今天的事,慕伊反而多了份真实感和安全感,顾墨对她的感情来的太莫名其妙,她把握不住也有些彷徨,但今天她看到了他的真实和坚定。看着毫不犹疑揽过所有责任,努力维护自己的顾墨,慕伊心里的感情满溢出来。也许有人会说少年的感情很傻很短暂,但谁都不能否认它的纯粹和珍贵,酸涩又甜蜜的感觉充斥在心中。看着坚定的顾墨,至少这一刻,慕伊真的相信顾墨那句话,只要他活着,他就会爱他。 透过窗户围观全程的小伙伴们激动了,两人刚一进教室就听到了同学的欢呼声。 七言八嘴、层出不迭。 “顾墨,好样的,够男人。”男生似乎为了表示亲密还大力拍了拍顾墨的肩膀,顾墨有些不悦,但看了看旁边女孩满眼的笑意,于是忍住了想转身就走的冲动。 “你们真是太有勇气了,顾墨对你可真好。”女生羡慕的语气传过来。 …… 话题中心的两人并没有过多纠缠,相视一笑,便回到了各自的位置。老夫老妻般的默契快要酸掉了周围看客的牙。 慕伊发现少年在跟老师摊牌后好像自动开启了谈恋爱的技能。除了在教室里被自己说过会收敛一点外,平常只有两个人的时候简直就是瞎了眼,那个高冷少年一去不复返了,剩下的是个随时都在精分的神经病。 食堂里。 “慕伊,我想吃排骨。” 刚刚夹起排骨咬了一口的慕伊只得放下筷子准备将剩下的排骨挑给他。谁知刚放下筷子只见一双筷子猛地夹过自己咬下的那那块排骨送到嘴里咬了一口,还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你干嘛,那块我咬过啦。”想到排骨上还有自己口水的慕伊脸颊轻微地泛起了红色 “我知道,我想吃的就是这块。”同样脸红的少年得意洋洋的望着她。 图书馆里。 慕伊苦思冥想了一道数学题还是无法得出结果,虽然旁边有个学霸男朋友,但她要不要求助呢 “顾墨,这里要怎么推?”慕伊试图用自己最嗲最柔的声音说出来。 “你亲亲我我就告诉你。”慕伊大怒,就知道是这样。然后果断的亲了上去。(~ ̄▽ ̄)~ 心满意足的少年眼神亮的能闪瞎单身狗,“用等比数列推。” 慕伊立马试了试,果然这样就简单多了。虽然是一个吻换来的,不过管他的,题目总算写出来了。 第5章 校园小清新 两人相爱时,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的快,就像夜里暂放的昙花,还来不及感受它的美丽,还来不及品味它的芬芳,便瞬间没了痕迹。 至少顾墨和慕伊就是如此。彼此惺惺相惜的陪伴,顾墨时不时的精分,慕伊时不时的矫情,一切的一切都成了爱情里最美的调味剂。 特别是在期中考试后,两人成绩不仅没有滑落,依旧雄霸一,二名,慕伊反而拉近了和顾墨之间的距离。以往的考试顾墨不仅高居榜首,还经常以十到二十分的距离远远甩出第二名,可这次慕伊仅以三分之差落后于顾墨,不仅证实了自己之前对老范所说的那番话,也让之前还因两人恋爱所产生的的闲言闲语就此打住。世间便是如此,枷锁之所以存在,往往是因为你不够强大;只要你足够强大,所有的离经叛道似乎都变成了理所当然。 还是普通的日常,还是乏味的试卷,但你来我往碰撞产出的思想火花,你言我语间彼此心灵的交汇让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深。甚至连老范都快被两人洗脑——认为谈恋爱促进学习也没什么不好。 慕伊能够感受到顾墨对自己的感情越来越深厚,但这还不够,她还需要一个契机走进顾墨的内心深处,也就是之前女主韩琪让顾墨另眼相看的原因。 顾墨的家庭很复杂,他的母亲和父亲是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但不是所有青梅竹马都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天真美好,至少顾墨的父母亲不是。 顾墨的母亲是被拐卖到当地的女孩,被顾墨的爷爷奶奶买进了家门,按照当地的传统,顾墨的母亲从此是作为童养媳而存在的,尽管她是当时才不到十岁的小姑娘。顾墨的父亲当时已经十几岁了,他接受了当地的教育,成绩也位居前列,按理来说应该是明事理的,或许他的确曾经有过,因为在他的照顾下顾墨的母亲的确曾有一段幸福的时光。十六岁时顾墨的母亲在当地村长的见证下嫁给了顾墨的父亲,说是见证,其实也不过就是走了个过场,毕竟童养媳哪里还有人权可言。婚后两人的确有段甜蜜期,不久后就有了顾墨。但人性往往是经不起考验的,顾墨的父亲争气的考上了大学,成为了全村第一只飞出山里的金凤凰,彼时大家都很高兴,村里的流水席整整摆了两天,镶了金的“大学生”也飘飘然起来。 但这一切都在下火车的那一瞬间被打破了,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大路,高楼鳞次栉比,城市的霓虹灯五光十色的闪烁着,比他见过最亮的月亮还要亮,如果说这些只是在他心中埋下了伏笔的话,那么同寝室的同学的“奢华”生活更是让他心生妒意,随地乱扔的衣物,电子产品,运动鞋,站在门前的他甚至不敢轻易下脚,生怕不小心踩到了什么自己赔不起的东西。 从小他爸他妈就告诉他他是村里最优秀的,他自己也知道,也一直这样认为。自信心在考上大学那一刻膨胀到了顶点,但这一秒,所有的幻想都被打破,油然而生的自卑感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若是这是个心志坚定且内心强大的人,他可能也就坦然面对,自己努力出人头地罢了。 但顾墨的父亲不是。 他偷偷藏起内心的自卑,用孤傲掩饰着一切。他拼命的读书,写作,针砭时弊,言语之锋利常常让被批者抬不起头。不过也因为这样,他出名了,成了中文系有名的才子。才子当然是要有佳人才更显风流倜傥,别以为这只存在于古代话本中,现实生活中每天都随处可见。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经历,也许你其实并不喜欢那个人,甚至没有关注过他,可突然间,每天都有人告诉你你们俩是一对,久而久之,你也就相信了,相信了你们的天作之合,相信了你对他的情意。大多时候,这不过是种来源于大众的心理暗示,但可悲是,鲜有人能摆脱它的控制。理所当然,外文系的佳人在群众的起哄下怦然心动。 顾墨对于才子佳人的传闻不敢苟同,毕竟他心里还知道大山里还有自己的媳妇和孩子。但这一切的原则在无意中得知佳人父亲乃大学校长,母亲为医院主任,家庭经济状况极好后骤然破碎。他迫切的渴望出头,但几年的校园生活让他认为,一个从山里出来,没有任何背景的穷小子根本没法出人头地。于是他有意无意的给“佳人”暗示和示好,皇天不负有心人,两人很快在一起了。 借“佳人”父母的势他很快就爬了起来,野心和无限膨胀的*让他早就忘了曾经的青梅和孩子。两人在众人的期待和祝福下结婚了,顾墨的爷爷奶奶也权当不知道家里还有个童养媳。反正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花钱买来的,哪里还用管她愿不愿意。 不知道该说那个男人到底是有良心还是没良心,他抛妻弃子,但发达后,他接出了顾墨母子两,给顾墨提供教育,每月给定额数量的钱。但偷偷摸摸的日子怎么可能长久,“佳人”发现了,歇里斯底大闹一番,终于两人达成一致。顾墨可以留下,但不能进他们的家门,单独给他套房子住,但顾墨的母亲她绝对不能容忍和她呆在同一个城市,另外顾墨和母亲不得见面,只有每年顾墨过生日时才有那么一次机会。顾墨的父亲还要靠着她父母的势了,哪里还敢多说什么,顾墨的命运也就此被确定。 而契机就是一个星期后顾墨的生日,顾墨因被女生缠住而没有及时去接母亲,其母便自己独自坐车过来,谁知无意中被车撞倒,幸得韩琪相救并悉心照料,顾墨深表感激,两人你来我往间顾墨竟生出了些感情。 慕伊要做的就是破坏这个两人熟识的机会。虽说顾墨对她已经有感情了,但女主嘛,气运总是有些不一样的,最好能从摇篮里扼杀掉这种可能性。 “顾墨,你下个星期生日对不对?我们去你家给你过好不好。”慕伊撒娇似的说道。 男孩的眼神在那一瞬间晦涩幽深了起来,他看了看对面的女孩,似乎在思索着如何找到拒绝的借口。 “丑媳妇要见公婆吗?”状似调侃的声音响起。 “你妈妈在家吗?但平常都没有见到,啊,那她会不会不喜欢我!!不对,顾墨你说谁丑啊,你说?”女孩叉腰瞪眼,故作刁蛮的说道。 “不丑,慕伊很可爱,我很喜欢。” 男孩特意压低声线,一字一句充满感情,他似乎知道慕伊特别喜欢这种声音,每次他用这种声音说话,慕伊总是会面红心跳。 果然,这次也一样。 “哼,甜言蜜语。顾墨你变坏了,都知道用甜言蜜语迷惑女孩子了。”虽然嘴上在抱怨,但语气里的窃喜和甜蜜根本无法掩饰。 话题就这样被转移了。 慕伊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顾墨还是很介意他的家庭。又或者是,他是羞于启齿他有那样的父亲,害怕亲自在心爱的女孩面前揭开在他看来那样丑陋不堪的伤疤。 但不管是哪种,都不是慕伊想要的结果。终年不见天日的伤口只会在黑暗里慢慢腐烂,成为顾墨成长当中躲不开的心结,只有当他能勇于面对和接受时,伤口才不会再流血,而是成为伤疤,成为人生中过去的记忆。 --------------- “不好意思,顾墨,我不是故意的,要不你脱下来我帮你洗吧。” 慕伊远远就看见有人拉住顾墨的衣服不停地赔礼道歉,走近了,才发现是女主韩琪。 所以这是在走剧情啰? “怎么啦?顾墨你是不是欺负人家女孩子啦?”慕伊温柔的问道。在大众面前的慕伊早就摆脱了冰山美女的形象,现在反而是变成了安静温柔的女孩子,至于调皮古怪的那一面,当然是只留给顾墨看了,毕竟,每个人都渴望自己在恋人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看着熟悉的面庞,顾墨紧蹙的眉自然而然地放松了下来,露出两人才有的温柔。正想说些什么,另一个女声响起: “不是,班长,是我不小心果汁泼到顾墨身上了,我想他脱下来帮他同学洗掉。”韩琪满脸歉意的说道。 “这样啊。没事的,你走吧,我会帮顾墨洗的哦。”说时,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对面的女孩子好像突然间意识到面前的两人是情侣,有些尴尬,有些局促不安,似乎还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茫然。 “噢噢,不好意思。顾墨对不起,那我先走了。”说完便逃命似的离开了。 慕伊看着飞奔的女孩子有些好笑,却发现顾墨正望着自己,一瞬间,眸底闪过一道精芒,带着不属于十几岁少年的占有欲。慕伊眨了眨眼睛,发现顾墨早已恢复正常,她有些奇怪,以为自己不过是看错了。 “顾墨,那个女孩是不是很可爱?” “不知道” “那你干嘛让她拉你袖子?” “脏。” “……” “顾墨你再说话不超过三个字试试。我不想理你了。” “饿不饿,去吃饭吧!今天食堂有你爱的糖醋排骨。” “真的吗?那赶紧,晚就没有啦。” 女孩拉着男孩跑起来,衣摆和发丝在风中飘荡,青春的活力和生命力弥散在空中,久不散去。 第6章 校园小清新 顾墨有些心烦意乱,慕伊已经在自己耳旁叽叽喳喳了好几天关于生日想要什么礼物的事情了,看着心爱的女孩兴高采烈的样子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但是要带慕伊去见自己的母亲吗?那父亲呢,为什么母亲不和自己住在一起,为什么十几岁的自己一个人独居?这一切的一切要怎么和慕伊解释,要告诉她真相吗?然后看到自己满目疮痍残破不堪的家庭吗?他始终无法做出决定。 他为难地看着面前欢乐的少女,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无力吐出只言片语。 慕伊当然看见了顾墨的犹豫,她决定推一把。 “阿墨,你怎么啦。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不高兴呢” 少年看着少女毫不掩饰的关怀神情,听着心疼的语气,蓦然一把大力将少女搂进怀里,双手不断收紧,似乎好像只有这般才能确定面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看着这样的顾墨慕伊有些心疼,没有多说话,她温柔而有力地回抱着这个高大却微微颤抖的身躯,想要以此给他力量。 慕伊,你会嫌弃我吗?会看不起我是个私生子吗?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少女柔顺的长发,看似平静的面庞,心里却激烈地交战着。 怀里的女孩好像今天特别懂事,不偌平常那样调皮嬉闹,只是将柔软的身躯紧贴着自己,不漏一丝缝隙,乖乖的,柔顺的,仿佛菟丝花般依附着自己,却又温柔的轻抚着自己的背部,好似安慰,又似在传达着支持。男孩狂躁的心这一瞬间竟神奇地静了下来。 少女的眼里满是信赖和平和,彼此凝视着,原本想要遮住少女眼睛的手顿然停了停,转向了少女白皙光滑的脸颊,坚定取代了彷徨,冷静取代了焦虑。 “慕伊,我想跟你说件事” “嗯?” 明明曲折跌宕的能谱出一曲人生悲欢离合的故事被顾墨寥寥数语,轻描淡写一带而过。听起来好像不过是在讲别人的人生,可慕伊没有错过他眼眸深的暗潮涌动。十几岁的少年还没很好的学会掩饰自己,至少还无法瞒过慕伊的双眼。 她没有掩饰自己的心疼,踮起脚尖,拉低男孩,轻柔地,在男孩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阿墨,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好不好。” 还沉浸在女孩主动献吻的喜悦中的男孩被柔和而女性的声音拉回,浅浅地恩了一声。 “小时候爸爸妈妈工作忙,常常留我一个人在家,虽然说请了保姆,可我不喜欢和她亲近,偌大的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变得不爱说话,不喜欢搭理人。后来爸爸妈妈意识到严重时,医生已经判断说我有了轻微的自闭症。后来是妈妈辞职在家,每天努力陪我聊天,鼓励我,才有了今天的我。你会嫌弃我吗?嫌弃我以前有过自闭症?” “当然不会。”少年刚刚的喜悦被怜惜取代,他迫不及待的想向女孩表达自己的不介意和对她一如既往的爱。 “所以我也不会,阿墨。不会因为你的家庭,你的身世,你的过去而嫌弃你。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好的过去。但那并不代表什么,它们是我们过去的一部分,但是不是我们的现在和未来。生命这条河流很长很长,“曾经”只是其中的一掬,现在才是最重要的。你就是你,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顾墨,是我从小到大第一个喜欢的你。我会一直一直的陪着你。” 少女和缓的声音仿若涓涓细流,一点一直点至全部包裹住少年的内心。顾墨突然觉得自己很暖很暖,是用言语无法表达的暖,冬日里的阳光,寒冬里的热气都无法比拟,是哪怕紧紧拥抱在一起也依旧觉得不够。这一刻,他从来未曾如此清楚地意识到面前的少女对他来说有多么的珍贵。 “我们明天一起去接你妈妈好不好。” “嗯好。” 相拥的少年少女被灯光拉长了身影,远远看去,宛如一体,谁也无法分开。 少年早上收到了一套的围巾和手套,女孩笑意盈盈,邀功似告诉他这一套是她在母亲的指导下完成的。所以说之前不停的问自己想要什么礼物,不时地拥抱和亲吻都是为了和自己更靠近啰。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突然间就很想笑。 这是他除母亲外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对于他而言,比什么都珍贵。他用力的牵起女友柔嫩的小手,亲昵的放到嘴边亲了亲。然后珍宝似的将围巾挽到了脖间。 韩琪今天不知为什么醒的特别的早,想着在家还不如来学校看书。却在无意间看到了伫立在一起的徐慕伊和顾墨,她本想走过去打个招呼。可问好的话语好没说出口,真见顾墨展颜一笑,遂忘了言语。若是她曾读过西厢记,定是理解了张生初遇莺莺的惊艳——“目定摄魂,不能遽语”。 人常言道物以稀为贵,言之有理也。长期不笑的人,但凡真心展颜一笑,多惊诧世人。韩琪就是这个感受,不是礼貌疏离的面无表情,也不是高山之血般的冷漠。顾墨笑起来时眼眸弯弯,右边还有个酒窝,看起来异常温暖,韩琪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那种好像看到就觉得心情很好,感觉花都开了似的,让人不自觉地想拥有。 “所…以…,这是只属于徐慕伊的顾墨吗?真好…”韩琪失了魂似的低喃道。 男孩牵着女孩慢慢的向前走去,一致的脚步,和谐的氛围,异常般配,恰似天作之合。韩琪木木的望着两人远走的背景,眼底有着旁人欣然察之的歆羡。 拗不过慕伊的强硬,顾墨只得答应慕伊两人早退去买蛋糕然后去接母亲。晚自习是没有老师的,同学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看着班长拉着副班长离开了教室。 秀恩爱神马的,果然最讨厌了。ヾ( ̄▽ ̄)~ 顾墨的母亲曾经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女人,面庞精致,五官柔和,哪怕有了岁月的痕迹也无法掩盖,不难看出顾墨在某些地方继承了她的容貌。她看着和儿子站在一起的漂亮女孩,很明显有些局促和尴尬,但看向顾墨的眼神里有着无尽的温柔和爱。慕伊有些难过,这样的女人,若是当初没有被拐卖,今日的人生又该是怎样一番场景呢? “伯母你好,我是顾墨的同学,听说你要来,我今天就陪她一起来接你了。” 看到对面女人的怯弱,慕伊主动挽起她的手,热情而友好的说道。 顾墨没有作声,只是默默的接过母亲手上的东西。三人在初冬的夜里,温情的向车站走去。 看着满脸不情愿被自己强迫闭眼许愿的顾墨,慕伊很开心。她觉得自己有了喜欢看顾墨不情愿又不得不依着自己时,露出的矛盾无奈的表情。但更让她开心的是,终于避过了那一幕。 顾墨的妈妈不会出事,更不会去世。顾墨不会和女主纠缠,不会因为她出事,也不会被愧疚和病痛压垮,他会拥有崭新的,美好的人生。所有的一切仿佛春日的新芽,绽放出新的希望。 “嗯,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好啦好啦,唱过生日歌,许过愿,我们该一起吃蛋糕啦。寿星公,你要切一块大的给我和伯母,这样你明年的好运就都属于我们啦。哈哈哈!” 银铃般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顾墨的母亲也忍不住笑了。她知道,这样温暖的女孩子,适合顾墨。 少女嘴角满是白色奶油,甚至连鼻子上都是,眼里止不住的笑意,弯成一道月牙,满满的傻气和温暖。旁边的母亲也在她的感染下露出满是温柔的笑意。 真温暖啊。他需要她,因为他爱她。 她也爱她,因为他付出的爱。 是啊,这样的夜晚,真的很美! 第7章 校园小清新 两人坦诚相对后,慕伊很明显感觉到顾墨放开多了,两人之间愈发如胶似漆你侬我侬。只叫旁观者叹一句,好一对交颈鸳鸯,真真是羡煞旁人。 二班的学霸情侣成为一中一道的风景线,两人次次考试霸占一二两名,甚至后来有几次慕伊竟赶超顾墨成为榜首,常年被压制的女生们喜大普奔,望能一鼓作气,改变理科重点班阳盛阴衰的局面,学生的学习劲头在这种良性竞争的刺激下愈益旺盛。 老范对这种状况当然是喜闻乐见。隔壁班的老师甚至有些眼红的调侃道: “老范,怎么,这谈恋爱让学生学习劲头更大还是第一次见吧,以后还要坚决抵制了不? “这种情况才是正常的,顾墨那小子死猪不怕开水烫,我是没办法,舍不得慕伊那小丫头。要是他成绩落下来了看我不揍死他。”老范嘴硬道。 “得了得了你就偷着乐吧!”隔壁老师看老范得瑟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道。 期末考试在大家期待又惶恐的矛盾的心情下终于还是来了,二班的平均分比年级整整高了15分,老范乐开了花,整个班级都沉浸在激动喜悦的心情中,连带着各科老师都似乎都不忍心对他们下狠手。相比别班堆积如山的作业和试卷,二班的学生们可算是轻松的了。 假期的时光一晃而过。慕伊在心里暗暗算了算时间,差不多该是男主转来学校的时候啦。果然新学期伊始,老范就带着一个人进来了,表情严肃勉强,隐约间透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情愿。也是,像老范这种性格的老师肯定不太愿接受被强□□来的学生,可是强权当道,容不得他拒绝。 可惜男主的到来似乎并没有给两人带来什么影响,每个人的人生往往在一念之间就会天差地别,更何况慕伊做了如此多的努力。没有纠缠在男主和女主之间的顾墨一路顺风顺水,没有车祸和母亲的去世,和慕伊的感情也平稳而甜蜜,这在最大程度上还原了他本可以拥有的幸福人生。 慕伊表示,如果顾墨不是喜欢拿题目来和她交换亲密接触就更好了了!︿( ̄︶ ̄)︿ 不负众望,慕伊和顾墨在高考中取得了该市的理科一二名。这本不稀奇,因为一中本来就是常出市状元的高中,可媒体不知从哪打听到了,这两人不仅是一二名,还是颜值超高的情侣,妥妥的人生赢家啊,这下有爆点了。记者们蜂拥而至,想要拿到第一手资料,毕竟高考可是国民大事,拿到这个新闻最近的头条就不愁了。 奈何主人公实在不配合,顾墨本身就不是个喜欢出风头的人,他的家庭背景也不允许他出这样的风头,一旦有网友对他感兴趣人肉一下,他的那个父亲可能就要下台了。平心而论,他的父亲除了在某些事上自带渣属性外,对他和母亲并不是完全不负责任,他并没有想要毁了他的渴望喝冲动。更重要的是,他舍不得现在的平静生活,高考完后,所有他想做的,就是以后照顾好母亲,然后和慕伊好好在一起,最好能一起旅个游,毕竟他牺牲了好多次亲密接触才换来两人的单独出游的,他已经期待很久了。 慕伊对于曝光媒体与否当然是无所谓的,她一切都按照顾墨的意愿来。 不过由于遇到突发情况,两人的旅行最终还是泡汤了,在慕伊的软磨硬泡下慕伊爸爸勉强同意她和顾墨一起去c大。呃,这里就不得不提顾墨和老丈人的见面过程了。毕业后的见面时间实在是没有上学时多,慕伊今天被爸爸妈妈带去走这个所谓三姑的亲戚,明天那个四姨又来她家做客,这样一来二往的,两人都快一个星期没见了。顾墨受不了了,就连慕伊电话里的安抚都不管用,反正两人家离得近,顾墨干脆直奔慕伊家楼下的小花坛,然后打电话: “反正我到你家楼下了,今天不要是不下来,我是不会走的。” 听到顾墨无赖的语气,慕伊就知道这个人又精分了。她无奈的看了看家里正和所谓要汲取优秀教育经验的邻居打的火热的母亲大人,考虑了一下溜下去的可能性,嗯,还是找个借口吧。 “妈,我下去买瓶饮料,一会儿就回来。” 还没等到答复慕伊的人就已经赶紧狂奔出去了。 火红夕阳下高大的身影笔直鹄立着,淡淡金光打在顾墨的脸上,看起来格外地耀眼。慕伊蹦蹦跳跳的赶紧跑了过去,一把跳进了男孩的怀里。问着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感受着熟悉的体温,嗯,果然其实她也很想他。 “你终于舍得来见我了,明明我们俩离得这么近,你竟然一个星期都不见我!”话里浓浓的怨念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慕伊“噗嗤”一笑,调侃道,戏谑道,“顾墨先生,请保持你的高冷形象好吗!” 看着怀里娇嗔可爱娉婷动人的少女,男孩眼神暗了暗,扫了扫周围,发现旁边并没有什么行人,干脆一把亲了上去。 顾墨今天亲的特别用力,炽热的唇紧紧压迫着,辗转厮磨,激动之际甚至还用牙齿去咬女孩的嘴唇,慕伊有些吃痛,原本想推开男生,但转念一想,他们的确是第一次这么久都没见,随即有些心软,只是无力象征性地推了推,这般欲拒还迎的姿态,男孩激动了,右手猛地拖住女孩的脑袋,左手拦腰拥住,两人之间愈发贴近,女孩真是整个人都被男孩笼罩,浓厚的男性荷尔蒙迷得慕伊神魂颠倒,哪里还有什么反抗之心。 果然不管是男孩还是男人,都是得寸进尺的家伙,从唇齿相依到耳鬓厮磨,慕伊表示羞耻度有点大啊! 慕伊爸爸今天下班早,刚好老婆说让他带点菜回去,他就弄晚了一会。谁知他家楼下旁边有对小情侣正亲的如痴如醉难舍难分,慕伊爸爸有点难为情,赶紧加快脚步准备快速上去,走近之际他有点好奇是哪家的小姑娘小男孩感情这么好,谁知抬头一看,这不是自己女孩慕伊吗刚刚的好奇立马被愤怒代替,谁家的臭小子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啃自己的女儿。 “慕伊,你在干吗呢?”慕伊爸爸怒吼一声。 正沉浸久违的亲密中,如痴如醉的两人猛地被惊醒,慕伊抬头一看,是老爸,简直欲哭无泪。 “爸……”脸涨的通红,慕伊没好气的瞪了顾墨一眼,眼里明明白白的传达着,看,都是你的错。 看着慕伊赧然到了极点的神情,顾墨有点想笑,但他知道,要是真笑出来以后就别想见到慕伊了。不对,重点是老丈人。 果真,老丈人已经面色发青,待他想说什么,怀里的女孩被父亲一把拉走,往家带去。 顾墨这才真的着急了,他踟蹰了片刻,跟了上去。 慕伊妈妈看着面色铁青的丈夫拉着刚刚去买饮料结果空手而归的女儿实在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怎么啦,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还有慕伊,你不是去买饮料了吗?东西了?怎么和你爸一起回啦?” “买饮料,我看她是去会情人啦。”慕伊爸爸没好气的说。 慕伊妈妈正想问问怎么回事,门铃响起了。是顾墨。 得!看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了。 慕伊妈妈好笑的看着面色阴沉的丈夫,难为情的女儿和旁边不知所措的男孩子。其实慕伊早就和他们提过这件事,原本说是等这段时间忙完两家人正式见见的,谁知道……。 顾墨毕竟是个少年,第一次遇到这种被未来丈人抓包的事情难免有些手忙脚乱,好在学霸高冷属性他还是有的,在心里默默的念了几遍,他终于开口了。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顾墨,是慕伊的男朋友,我真的非常的喜欢,不,是爱慕伊,我愿意承担关于慕伊以后的一切责任,会一直对她好,希望你们能把慕伊交给我。” 少年一鼓作气的说完了心里的话,他发誓,他高考都没这么紧张过,手心的汗不停的往外冒。 “臭小子,你才多大,说什么负责任,你能担起什么责任?”面色不虞的老丈人终于开口搭理了顾墨。 “叔叔,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年纪小,但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很清楚,慕伊对我而言比任何事都重要。”少年斩钉截铁的声音透露着绝不退缩的坚定。 慕伊爸爸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看到老婆不赞同的眼神还是不情愿地憋了回去,只是颇为憋屈地嘀咕了声,哼,臭小子,我才不会把女儿让给你。 “顾墨是吧,我们听伊伊提过你,来都来了,顺便留下来吃个饭吧。伊伊,招呼一下人啊。”慕伊妈妈温柔的说道。 知道今天可能得不到什么回答,顾墨也不气馁,只是默默地跟着慕伊到餐桌上就坐。 偷偷瞄了瞄似乎目不转睛盯着电视的爸爸,慕伊狠狠地掐了掐旁边笑的跟傻子似的顾墨,怒瞪,做口型道,都怪你,我都快尴尬羞愧而死了,谁让你上来的。 “我担心你。”还是傻笑的表情。 慕伊心软了,放开用劲的手之际还安抚似的揉了揉。 看着当着自己面就眉目传情的两人,徐爸爸更抑郁了,果然女儿的胳膊肘都是向外拐的,哼哼哼哼哼!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慕伊妈妈的确如此,她观察了餐桌上的两人,发现顾墨很照顾慕伊,基本上都是按女儿的喜好给她夹菜,看得出来对慕伊很上心。而女儿也很听话,甚至平常从来不吃的菠菜顾墨夹给她时尽管怒目而视,但还是吃下去了,两人之间的氛围自然融洽又和谐。更何况,这小伙子还一表人才。嗯,慕伊妈妈越看越觉得两人真般配。 两母女交换了一下眼神,嗯,达成了一致。慕伊送顾墨下楼,徐妈妈则负责搞定自家傲娇老公。 第8章 校园小清新 “妍妍,你不是跟着老师接受股学长之前的项目吗?有没有见到传说中的顾学长呀?他是不是真的很帅啊?” 杨妍看着室友充满希翼和渴望的眼神,抿了抿嘴唇,说了声没有。她有些心虚,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思隐瞒了今天下午的相遇,和顾墨——那个传说中的学长。说他和她的白富美女友一起以市一二名进入大学,说他大一就开始跟着老师做项目,还自己炒股,没过多久就有了自己的第一桶金,说他自己创业……但说的最多的,还是他和他优秀的女朋友,说他宠女友如命,说他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等等类似的话杨妍都不知道听了多少了,但她从未上心,毕竟,顾墨只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直系学长罢了。 杨妍作为这一届的学霸兼校花,受欢迎程度可想而知,学长学弟前仆后继一波接着一波,但不幸的是,大家都无功而返。杨妍当然知道自己的优秀和美丽,她也不是不想开始一段恋情,只是,她似乎一直都没有找到动心的。 这学期院里老师招学生参与一个项目项目,说是之前主要是由顾墨负责,但现在要毕业了,顾墨比较忙,好在之前也做得差不多了,就差收尾,就希望找到一个低年级的学生参与进来完成最后的工作,她就是那个幸运的孩子。至少室友知道她能近距离触传说中的男生后都先羡慕嫉妒恨的感慨了一番,后来又巴上来说一定要拍到照片,偷拍也行。 她知道她该兴高采烈的的描述学长有多么英俊,甚至比传说中更甚,然后大家集体意淫一番后这个人便过去了,可她不想,不是故意的,只是下意识的,就撒了谎。想到今天学长递过材料时无意间碰触到自己的手,那温热的感觉,杨妍的脸有点微微发烫。可随即,她又有点失落,因为顾墨今天已经说清楚了,他不会再来了。 看到顾墨俊美的容颜时杨妍的确大吃了一惊,她原本以为传说只是夸大,毕竟人总是习惯性夸大自己喜欢事物的美好,但没想到,顾墨的确没有辜负他们的夸奖。但更让杨妍欣赏的,是他泠然坚毅的气质,她不自觉的摆正自己的姿态,想展示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动物界的有些天性其实也符合人类,就像孔雀求偶时会开屏,人类世界里,雄性和雌性遇到心仪对象时也会下意识的想要展示自认为最美的样子。 可惜,顾墨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所展现出的优美身姿,只是淡漠的告诉她剩下有哪些工作要做,然后就离开了。 公事公办,全然不同于平常学长见到她的殷勤,甚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就这样转身离开。莫名的挫败感涌上了杨妍的心头,她有点不甘心,咬了咬牙,追了上去,却没想到,刚刚还高冷的顾墨面带暖色地牵起门外女人的手,女人似乎是故意避开,然后搞怪的冲着顾墨笑,可他什么也没做,眼底盛满温柔和纵容,然后不厌其烦的牵起女人的手,捧到嘴角边亲了亲,拥着她向前走去。 原来,他真的是宠她如命了。杨妍失神地望着两人,竟然他们什么时候彻底离开自己视线的,也不确定了! 她一直对一见钟情嗤之以鼻,但这到底算不算呢她有些茫然的想着。 后来,她遇上了自己的mr.right,男人问她第一次恋爱的感觉怎么样,她想了想,笑得神秘莫测说,很好,毕竟还没太过喜欢就失恋了啊。 男人有些惊讶,然后抱紧了她,偷偷的抿嘴笑了起来。 很多年后。 “顾小宝,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慕伊狂躁地叫喊着,也不知道顾小宝到底像谁,明明才7岁,可搞破坏的能力简直就是一流,曾经温柔可爱的慕伊早就在顾墨宝贝女儿的摧残下成了每天都追着女儿喊的暴躁妇女。 两人在家里追的鸡飞狗跳,顾小宝看准时机,猛地朝门外跑去。 下班回家的顾先生一把接住自己往外跳的宝贝女儿。 “怎么啦,你又惹妈妈生气啦?”顾墨好笑地看着朝自己挤眉弄眼的女儿。 “才不是,明明是妈妈又焦躁了,爸爸你可要保护我,不然我就要英勇牺牲了。”奶声奶气的声音,可怜兮兮的神情。 “顾墨,都是你老是惯着她,你看她把球球画成什么样了。”对了,球球是他俩养的狗,可惜顾小宝长大后就变成了了她的画板,为此慕伊没少埋怨顾墨,说是他宠坏了女儿。 明明知道老婆大人是迁怒,顾墨还是乖乖地放下了女儿,然后不要脸地凑到自己老婆身边,一把抱住,咬着老婆的耳垂用她最喜欢的声音说道:“伊伊,我喜欢小宝也是因为她是你为我生的呀。” 耳垂被含住,舌尖灵活地来回玩弄,一股热流从慕伊的身体里窜出,随即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至全身,她无力的瘫软在顾墨的怀里。怒视这个耍诈的男人。哼,每次都来这一招。 顾小宝看着被爸爸抱住满脸通红的母亲大人,就知道她不会再找自己麻烦了,恩,果然还是老爸比较厉害,她在心里默默地想到。 ---------------------------- 慕伊漠然地看着落地窗外的动人景致,晚霞将天空染的色彩斑斓,美得如诗如画,云朵肆意舒卷成自己想要的样子,给静谧的天空平添了几分生气。从顾墨的世界里抽离已经有一会了,看着他在自己怀里停了呼吸,哪怕明明知道他是幸福的离开的,慕伊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人用手狠狠掐住,然后不断收紧,喘不过气来,不知是痛的还是窒息的。 每个执行者在剥离任务世界后那部分多出来的感情是会被抽离的,她对此毫不怀疑,可莫名的,她甚至觉得知道现在那种揪心的痛的感觉还依然停留在自己的体内,难道对顾墨的爱突破了程序设置?不,慕伊甩了甩头,努力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扔出脑海。 “阿金,为什么攻略对象性格会和你提供的人物性格有出入?”慕伊疑惑的审视着自己的助理。 “这主要是因为配角着墨太少,人物性格无法全面被分析导致的。”阿金一丝不苟的说道。 “这么说每个任务世界的攻略对象和资料都会有所出入呢?” “基本上是这样,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中心一直不愿意开配角部的原因,不可控因素太多,风险远远大于女主男女部,因此失败率也会提高,目前本部门已有三人在任务世界中失败了。” 听了助理的解释,慕伊瞬间有些无语。 “好吧,就说怎么会给我那么好的待遇,果然……” “那您是要继续任务吗?”待慕伊沉默了一会后,阿金尽责地问道。 “不,先让我休息一会。”似乎有些疲倦,慕伊并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摆摆手就让助理出去 了。 第9章 相爱相杀 萧伯纳说,让想结婚的人结婚,想单身的单身吧,反正最后都会后悔的。这句话难免讽刺意味太浓,但对辛慕伊而言,无论是哪一种选择,她都没有在正确的时间去拥有它。 慕伊看完助理提供的资料后,长叹了一口气。每个世界里都没有后悔药,在做一个未知的选择时,结果无法预知,可这个女配恰恰是没有足够强大的心理去承受她的选择所带来的后果,这才让她一错再错,以至于后悔莫及。 这个服务对象明明拥有比上个世界女配更好的机会,只是一手好牌硬是被她打得乱七八糟,慕伊无奈地扶额,感慨这也是一种能力。 辛慕伊和她要求攻略的对象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一个院子里的,更难得的是,两人从小感情就很好。 不过其实也不是。顾墨从小就是个小霸王,在院子里横行霸道,“无恶不作”,大院里的小男孩还好说,不打不相识,没多久就和顾墨混作一团,俨然一副尊顾墨为头的样子,可怜的是院里的女孩子,基本上每个小姑娘都被捉弄过,什么扯辫子在脸上涂鸦都是小事,更甚者还有在女孩书包里放蚯蚓老鼠的,吓得女孩子哇哇大哭。家长们对顾墨都是头疼得厉害,只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成人也不好插手,只得暗暗嘱咐自家孩子离顾墨远点。 但辛慕伊就是个异数,从小她就是个调皮的女孩子,别的小姑娘被欺负都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只有慕伊,被欺负了也不哭,反而是两个眼珠咕噜咕噜的转,想着怎么报复回去。 这不,最严重的一次害得顾墨裤子黏在板凳上,怎么都起不来,结果在小伙伴的帮助下,‘呲啦’一声,裤子破了。除了丢人的光着屁股回家外,顾墨还因为弄破新裤子挨了老头好一顿揍。原本这下两人应该是梁子结大了,慕伊原本也还理直气壮地觉得自己是为民除害,谁知道当时就看到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蛋被揍得哭的鼻子眼泪一起流,既邋遢又可怜,慕伊有点心虚了,赶紧冲上去护着,也许是救命之恩感动了顾墨,又或是别的,反正从那时起,顾墨就变了,至少对慕伊,再也不是欺负自己的恶霸,而是保护和守护的骑士顾墨。 慕伊变成了顾墨保护的对象,顾墨不仅不再欺负她,反而是但凡是慕伊想要的,他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双手奉上。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保护愈发明显,甚至是宠溺和纵容,被顾墨捧在手心里慕伊真真切切的变成了顾墨的公主。可顾墨并不是个合格的骑士,因为他不仅想要守护他的公主,还希望拥有她。 但慕伊早已被顾墨惯的没心没肺了,两人十八岁那年,慕伊留下一封信远赴国外读设计,顾墨对于慕伊的不迟而别深恶痛绝,他怨她不愿为了自己留下来,更恨她连亲自告诉自己的勇气都没有,可他还是妥协了,慕伊说让他等三年他也就一等就是三年。 你说要是原主回了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可是没有,慕伊受那边实习机会的吸引,想要留在那工作学习经验,但老板要求她最起码做四年,四年啊,加在一起七年了,可这姑娘心大的,不和顾墨商量就自己决定了。顾墨这下心碎了,他意识到也许在慕伊心中他始终只是次位的,是可以被放弃的。 这时候女主秦婷的出现了,不,其实她早就存在了,只是顾墨之前并未把她当成可以喜欢的女人关注,更多的只是可爱的妹妹,但当他把视线放在这个女孩身上时,他迫切的想要爱上她,和慕伊完全不同的类型,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宜室宜家,顾墨想自己应该不会再像和慕伊在一起时那么累了。 故事发展到这里,如果慕伊回来发现曾经的男友爱上了别的女人,她再耍个手段陷害一下女主,然后做个助攻促进两人感情的发展就是典型小说里的恶毒女配。但她不是,从小的家教无法让她违背自己的良心,她明白是自己对两人的爱情太有信心,也是自己太没有给顾墨安全感才会造成这种结果。她默默的退出了,按照父母的安排嫁给了一个男人。 剧情要是这样走也是不错的,至少是个ding啊,顾墨都可以上位成为男主了。但问题出就出在女主身上,原来她还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邻居家的小哥哥秦钧,从小就照顾她,直到在顾墨的刺激下才发现自己深爱秦婷,从此开始了一些列的强取豪夺,可笑的是,女主竟然也在这个过程中发现自己的真爱是秦钧。 顾墨退居男二,曾经深爱的女人已成他人妇,刚刚喜欢上的女人转投他人怀,顾墨不知道哪件事情更让自己心痛。借酒浇愁愁更愁,慕伊心疼这样颓废了无生气的爱人,酒不醉人人自醉,情意还没被完全磨灭,在酒精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的驱动下,两人发生了关系。 辛慕伊惊慌失措,羞愧欲死,顾墨也茫然不知所错,两人决定重新向家人坦白,谁被自己的老婆出轨戴绿帽都不会太高兴,慕伊的丈夫怒发冲冠,指着两人鼻子大骂,两人的家人也气的直让两人滚,慕伊和顾墨只得无奈驱车离开。哪料途中突遇违章行驶汽车,在最后危险时刻,顾墨扑了上来,慕伊得救了,但顾墨却损命与此。 慕伊理了理当前的处境,有点头痛。现在应该已经是第四年了,也就是说慕伊和顾墨已经分手了,顾墨应该也已经想要借女主来忘记自己了。 衡量利弊后,慕伊迅速做出了决定。她万分恳切的告诉自己的boss阿德里安如果自己再不会国就要和爱人分手了,她恳切的希望公司能够派遣自己到亚洲担任设计师。 飞机降落的那一刻,慕伊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回到顾墨所在的土地了。 慕伊对着镜子整理了仪容,自恋的想,辛慕伊是个明艳热情的女人,身材火辣,性格外放,偶尔呆萌和害羞。这性格多招人爱啊,我就不信顾墨能狠下心不原谅我。 明家举办的酒会上, 哼,顾墨和明轩可是发小,我就不信他不来。 一袭白色鱼尾长裙,腰部镂空,雪白的肌肤在蕾丝的半遮半掩下若隐若现,鱼尾的裙摆随着女人的莲步摇曳生姿。白色削弱了慕伊过于慑人的艳丽,两腮处自然垂下的发丝略添几分温暖俏皮,性感而又纯真的矛盾气质通过这件衣裳在慕伊身上融合的恰到好处。她一进场,就赢得了全场男士的关注。 顾墨看着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人,拿着酒杯手不自觉攥紧,“啪”的一声,红酒溅了顾墨满身,明轩看他这样,再看看明艳照人的慕伊,就知道他肯定还没放下。也是,十几年的感情哪能说放就放。拍了拍顾墨的肩膀,无奈地叹了口气,让他先去换身衣服。 果然,顾墨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啧,看这表现,妥妥的旧情难忘啊。 慕伊笑的愈发的灿烂了,跟个小狐狸似的,连眼角都带着摄人心魂的笑意,眼尾上挑,勾得正和她对话的男士恨不得直接扑上去。顾墨突发奇想地回头看看了那个女人,妈的,和别的男人笑那么灿烂干吗?他恨恨地看那个女人两人,发现人家根本没注意他,别说眼神了,连眼角都没扫过来。顾墨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加大步伐,疾速离开了。 看着这个端着酒杯在客厅惬意喝酒的女人,顾墨火冒三丈,他妈的,谁放她进来的,刚刚不是还在外面和别的男人笑的很欢吗?过来干嘛? 眼神狠狠地盯着这个一离开就是四年的女人,顾墨忍住了想要开口埋怨的*,只是冷眼望着她。沉默在偌大的房间里蔓延,慕伊也不说话,只是独自的、晃着酒杯,时不时的抿一口,样子看起来颇为怡然自得。顾墨忍不住了。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四年吗?”顾墨努力使自己的口气看起来平静自然,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他不要爱她了,他们现在此时不过是认识人之间的寒暄。 “嗯?因为我发现我真的很想很想一个人,想到忍不住,然后我就回来喏。”三分漫不经心,四分气定神闲。 对,就是这种语气。顾墨出奇地愤怒了。 “凭什么你想你就回来,你说走就走,说留在那就留在那,你问过我的意见吗?慕伊,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一直等你,你凭什么觉得你回来我就还会要你,你他丫的凭什么,你走,老子根本不想见到你,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歇里斯底式的爆发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 慕伊看着眼前怒发冲冠的男人,心里却一点也不害怕,她知道,他根本不舍得伤害她。 更多的是止不住的心疼,也许,顾墨真的从头到尾最爱的都是辛慕伊,毕竟谁还能在奋不顾身飞蛾扑火般的爱过一个人十几年后,再去给第二个人等同的爱情呢? 她放下手中的酒杯,袅袅婷婷地起身,走到顾墨面前,手轻抚着男人紧蹙的眉,沿着男人的面颊一寸、一寸的抚摸,眼神随着指尖缓缓地缓缓地移动着,专注而虔诚,仿佛这样,就将这个人看进心里,刻进灵魂里。 女人倾上来那一刻顾墨的身体蓦地绷紧了,后背挺的笔直。理智上他知道自己该推开她,可是双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他认命般的转过头,不想去看这个扰人心神的女人,他知道他推不开她的,毕竟,他已经太久太久都不曾,感受到,这令他沉迷的,气息。 女人的手缓缓拥上了男人紧绷的腰,轻轻的踮起了脚,凑到男人耳边,轻启微唇,语气胸有成竹而又不容置疑:“因为你爱我,因为我爱你,顾小墨。” 因为相信你爱我,所以才会任性到一走七年, 因为你爱我,才会坚信我们的爱定能打败距离和时间; 因为我爱你,才想要更努力和你站在一起, 因为我爱你,才不忍心在知道你爱上另一个女孩后去破坏和伤害。 曾经辛慕伊的心声,可曾经的顾墨,你听得到吗? 第10章 相爱相杀 “辛小姐,你可怜可怜我吧,老板说你进去一次就扣我十分之一的工资,再放你进去,我这个月就得喝西北风了。”小秘书泪眼汪汪的说着。 想到第一次顾墨的怒气,慕伊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可怜兮兮的小助理,想了想,说, “那行,我不进去了。不过你得帮我个忙。” 听完前半句还松一口气的小助理立马紧张兮兮的看着慕伊。 “啧啧啧,什么风把回国的大小姐吹来了啊。”两人的发小明轩一脸贱样调侃着慕伊。顺道拍了拍小助理的肩膀,笑道“你先走吧,我来接待我们的大小姐。” 小助理感激的看着boss的好友,脚底装了风火轮似的,嗖的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关你什么事。”慕伊没好气地回答道,这头狐狸来了,今天肯定套不出什么了。唉,自从那天之后顾墨都连着一个星期不见她了,她连他和女主现在到底怎么样了都不知道,你说她能不急吗? “怎么,小公主,吃瘪的感觉好受吗?从前某人可是不舍得这样对你的吧。”明显看笑话的意味。 “哼,不见就不见。我走还不行吗?”她愿意被顾墨欺负不代表明轩也能看她笑话。说罢踩着高跟鞋,转身就走。 “诶,周末我和顾墨要去爬紫金山,也不知道到时候天气好不好?”明轩仿佛是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道。 某个大小姐的脚步顿了一下,好像是什么东西掉了,她随即停下弯腰去捡。 看着某人故作捡东西,却竖着耳朵听的行为,明轩不厚道地笑了,就不信你不上钩。 “怎么样,看不出来你还能忍这么久不见你的小公主?对啦,你那小学妹呢?我看要不然你就别要慕伊了,反正跟着她绝对是你受苦,不如找你那个温柔可人的小学妹算啦。” 听到这么幸灾乐祸的语气顾墨不用抬头就知道是明轩,哼,要不是看在他为自己出谋划策的份上他才懒得理他。 “滚犊子,别瞎说,我和学妹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见到慕伊了,她怎么说?”顾墨故作冷静地问道。 “得了,看你那紧张样,别装了。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中。周末就带上你那小学妹和慕伊去登山。要我说,你早该这样刺激刺激慕伊,让她有有危机感,这样她才不会抛弃你。我告诉你,你有今天,完全都是你惯出来的。你……”明轩看着好友一提到慕伊就失控的熊样,实在是恨铁不成钢。 “好了好了,没事了就赶紧滚,老子没空陪你聊天。”顾墨摆摆手,嫌弃样子一览无余。 “你丫的,过了河就拆桥这事我看没人做的比你顺手。要我走也行,你把你那辆改装车给我开开。不然,要是小公主知道你故意……” 车钥匙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 “拿着钥匙,赶紧滚。” 嘿嘿,心愿达成的明轩贱贱地笑了笑,他就知道还是慕伊比较管用。顾墨这辆车是自己找人改装的,他都眼红好久了,谁知顾墨那小子一直不肯借,这不,到手了吧。 明轩离开后的办公室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黑白蓝三色占据了办公室的主要基调,简洁的线条,看起来既大气又干脆利落,很符合顾墨的风格。要是慕伊在,肯定又嫌弃他没情调,想到女人嫌弃噘嘴皱眉的模样,靠坐在座椅上的顾墨不由自主地抿嘴笑了笑。 那天晚上他的确心软了,他很想拥她入怀告诉她他还爱他,告诉她自己在说出分手的那一刻就后悔了,告诉她他已经想她想的快疯了,他什么也不在乎只在乎她。但他没有,他想他可能是害怕了,害怕再一次被抛下,害怕自己在慕伊心里永远不是最重要的,永远都是可以被舍弃的那一方。在抬起手想要拥抱怀里女人的那一瞬间,他怯弱了。放下双手的那一瞬间,慕伊的眼底失望那么清晰,他知道对她来说这样放低身段在自己面前剖露自己的情感有多么不容易,可他还是放弃了。他想看看,慕伊能为他做到哪一步。 还好慕伊没有令他失望,他把她拉了黑名单,电话打不进来。她当然只能来公司找他,除了第一次秘书不知道情况放她进来被自己赶出去后,她就再没进来过,整整一个星期,她每天都在来。 就在第三天时,他想,他可能快忍不住之际,明轩阻止了他,又或者,是他心底的怯懦。 明轩的方法很烂很俗,他知道。利用学妹来刺激慕伊,这很不厚道,他也知道。只是,他实在,实在忍不住想要亲眼看到,她对自己的在乎。 灰头土脸的回到公寓,慕伊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个星期了,除了第一天见到被赶出去,其余时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明明那天感觉到他的怒气有软化啊,为什么还把自己一直拒之门外。 星期天是吧,看老娘杀你个措手不及。可爬山耶,想到这个词慕伊就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做点别的不好吗?大早上的去爬山,果然是没情趣的顾墨会做的事。算了,顾墨你等着,姐姐现在的牺牲以后都会还回来的。 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慕伊飞快的拟定了后天的作战计划。 星期天果然没有辜负慕伊,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她认命的从床上爬起来,找了套运动服,粉红色的运动服配着慕伊白嫩素净的笑脸,素颜放大了慕伊的明眸皓齿,高高的马尾多了几分活力,少了几分成熟,整个人看起来清新脱俗,就像是还在就读的大学生。 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的双颊,嗯,看起来真不错,秀丽可餐啊。慕伊自我肯定的想。 还好上山只有一条路,不然自己要是错过了他们得多划不来啊,提前赶到山脚的慕伊庆幸地想到。 要不来个偶遇,还是直接告诉他自己就是特地来等他的?无数种开场白在脑海中闪过,她想着她要以最美的笑容去迎接顾墨,直到。 顾墨和一个女孩形影相随的走过来,女孩看起来很小,笑起来两颊有小小的漩涡,仿佛要甜到人的心里去。至于旁边的明轩,对不起,慕伊自动忽视了。 慕伊原本笑容可掬的脸一下子僵住了,她猜想这应该就是女主。正确的做法事她装作若无其事向前打招呼,然后向顾墨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向女主宣誓一下自己的主权。可是,她一点也不想,怎么办。 “咦,这不是我们的小公主吗?怎么,你也来爬山?这可真巧啊。”故作惊讶的明轩特意在巧字上加重了声音。 唉,他本来说不来的。要不是顾墨那个没出息的非要他来,他今天早抱着漂亮小姑娘去飙车了好嘛,谁要看他一个大男人的破事。 明轩这个超级超级无敌大贱男,你等着。慕伊在心底狠狠的骂道。 原本想装鸵鸟悄悄溜走的某人被点名道姓的喊着后,象征性地弯了弯嘴唇,敷衍道“啊,是啊,真的好巧啊。” “哎哎哎,相逢就是缘分。既让碰到了就一起吧,好歹这么多年也没见了啊。” 在用能杀死人的眼光杀了明轩一万遍后,慕伊咬牙切齿地说了声,“好。” 上山实在是个体力活,特别是对于慕伊这个懒鬼来说,但气喘吁吁的累远无法和她心里的酸涩比拟。她哀怨的看着前面并排行走的顾墨和秦婷,靠那么近干嘛,不知道避嫌啊。还有那个女主,我就不信你没感受到自己和顾墨之间的暗潮涌动,有主的男人动不得知不知道。 秦婷当然感受到了,虽然顾墨说只是小时候一个院的同学,但女人敏锐的直觉还是让她感受到了顾墨的不寻常,今天的他,似乎特别烦躁。不过对于学长她还是略有好感的,她不想去主动挑明什么。 慕伊实在是不甘愿这样处于下风,顾墨你等着。你敢气我,我就敢气死你。 看着旁边明显在看自己戏的明轩,慕伊的眼睛直溜溜地转了转,灵光一闪,对着明轩狡黠一笑,眨了眨眼。 明轩一惊,就知道这小狐狸肯定是又要做什么坏事,小时候每次想出整人的鬼点子前她都是这幅样子,也就顾墨那个受虐狂拿她当个宝。他不动声色的想要远离这个满脑子坏主意的小狐狸。 “明轩哥哥,我们可不可以休息会儿呀,我脚痛。”甜腻的声音叫的明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果然,头痛地看着对自己坏笑的慕伊,被挽住的胳膊掐的生疼,明轩正想着怎么摆脱这鬼丫头,只感受一道敌视的眼神射过来。不出意料,前面两人停了下来,顾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慕伊挽住自己胳膊的手,眼底的冷意直往外冒。 手臂那一块肯定青了,竟然还对自己怒目而视,是不是兄弟啊,重色轻友的家伙。明轩认命地苦笑到。 “辛小姐累了吗?那要不我们停下来休息会吧。”秦婷温柔的建议了声。 慕伊礼貌的答了声嗯便不再多言,她不想和女主多打交道。 四人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慕伊顺势放开了挽住明轩的手,隐晦地,嫌弃的在他袖子上擦了擦。明轩嘴角抽了抽,过河拆桥,用完就扔,这两人可真是一对呀。 “明轩哥哥,我好热,你给我扇扇风吧。” “明轩哥哥,我有零食,你要不要吃。对了,秦小姐你要吗?” “谢谢,不用了,你吃吧。” 看着小公主威胁的神情,明轩无奈地摆了摆手,实在是不敢反抗。果然是小时候被这小丫头欺负多了,连反抗都不敢。都怪顾墨,要不是他使劲的惯,他今天能这么奴性吗?活该你吃醋。 “辛小姐好像和明轩先生感情很好。”秦婷面带笑意的说了声。 “不知道。”男人的声音越发的冷冰冰,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秦婷面色复杂的看着这个自从辛慕伊亲近明轩开始后就不断释放冷意的男人,难过的想,难道自己还没开始就要失恋了吗? “明轩哥哥,我好渴,我没带水,你的水给我吧。” 无可奈何地从包里拿过矿泉水正准备递过去,一瓶矿泉水已经先一步送到了慕伊手上, “喝这瓶。”不知什么时候起身走过来的顾墨面色阴沉,语气强硬。 ==,明明这瓶就是新的,顾墨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慕伊看了看顾墨黑得发青的面色,不情不愿的接过了水,敷衍的说了声,谢谢啊。 顾墨气的恨不得头顶冒烟了,妈的,对自己就这么不情不愿,对明轩就甜甜的叫哥哥,混蛋,她都还没这么甜腻亲热地喊过自己。明轩那个臭小子,我们仇结大了! 仿佛低头专注喝水的慕伊悄悄地抬眼瞄了瞄黑脸的顾墨,得意的笑了笑。 小样,还想跟我斗,姐姐早就告诉过你:你要是敢气我,我就敢气死你。 第11章 相爱相杀 明轩苦笑不得,一人怒目而视,一人得意洋洋,叫他瞎出主意,早就知道顾墨遇上慕伊就不靠谱他还主动掺和进来,这下好了吧,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秦婷看着这显而易见关系匪浅的两人,内心酸涩不已,她转开了头,也许看看风景更适合自己。 好在这尴尬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四人休息了一会便继续了爬山的路程,好在之前他们已经爬了一大半,因此四人没过多久即到达了山顶。山顶有家寺庙,平常人不多,但来过的人都知道,这家寺庙的素菜特别好吃。很多年前顾墨带慕伊来了一次,为的就是这里的素食。 慕伊的肠胃不太好,一沾大油大荤的东西轻则反胃难受,重则上吐下泻,因此基本上以吃素为主。顾墨为了迁就她的口味,基本上带她吃遍了本地有名的素菜馆,哪怕他自己其实是个食肉动物。 故地重游,往事现眼前。那时那景,仿佛不过昨天。可悠悠岁月已经过去,树依旧,景依昔,可多少旧人还能相守相依? 顾墨神情复杂地看着远处盯着自己的女人,看她眼底的哀伤,他知道,她定是和自己一样,想起了从前,那些美丽如泡沫的从前,在现实面前被她一戳就破。自己留不住她,他们之间的感情留不住她,他苦苦的哀求唤不回她。 多少个午夜梦回里彻不能眠,多少次借酒浇愁的夜晚不过是自欺欺人痛的无法呼吸。那个时候她在哪里?要离开的是她,抛弃自己的也是她,她凭什么悲伤。 强迫自己转开视线,他不想对着她流露那些怨,那些恨。千百次在心中发誓要她和自己一样痛,却始终无法狠下心。 明轩看着纠结的两人,心里长叹一声。 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栖。不知所结,不知所解。不知所踪,不知所终。 不如如他,做做纨绔,逗逗小姑娘,生活谁过不是过。 老实说当年慕伊那小丫头一走而之,顾墨消失了整整一个月,那一个月里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再见时,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人深沉了很多。兄弟们起初都不敢问,后来看时间长了,顾墨也没怎么样,就有人大着胆子说给顾墨介绍女朋友,他二话没说,摔了酒瓶就走。那时候他们就知道,他没放下。 明轩也不记得是哪一次,两人喝酒了,他无意中问起,顾墨沉默了很久,说了句,我没法去找她,她要走,我只能等。 顾墨的家庭环境特殊,没法出国,这大家都知道。但他还是诧异他那句等,他们这个圈子里,贴上来的女人不计其数,为一个女人等三年,值得吗? 他有时候想,也许慕伊就是顾墨身体里抽出的那根肋骨,要他生,要他死。 三年的时光一晃而过,大家都以为顾墨会苦尽甘来。谁知道半年前的一天顾墨烂醉在酒吧,还是工作人员给自己打电话去接的人,他当起正烦躁,抡起袖子就给了顾墨一拳, “你他妈的发什么疯,看你要死不活的样子,慕伊那小丫头不是要回了吗?” “回呵呵,回?回哪里?他妈的说她想留在那工作四年,告诉我要是等不下去,她也不怪我。”那是明轩第一次看见顾墨眼里那么显而易见浓的悲伤,浓的仿佛快要溢出。 那时候他就想,慕伊那小丫头可真狠,明知道顾墨爱她快发了疯,还能说出这种话。 后来顾墨说他们分了手,他也越来越沉默,直到一个月前他看见他身边多了个小学妹,还以为顾墨想开了,放下了。谁知道慕伊那小丫头说回就回,而顾墨那丫的,这小丫头一回来就现了原形。 他当然心疼顾墨,可是他是男人,他知道,有时候你耗尽心力去爱了一个人,谁能轻易代替?更何况慕伊从小和他们一起长大,你说他帮谁? 说实话看到顾墨这样慕伊心里也不太好受,她不太能理解当时辛慕伊怎么想的,但她的任务是让顾墨幸福。那些过去,就当是为之后的甜蜜做出的牺牲吧。 四人心思各异,有人味同嚼蜡,有人吃得还挺高兴。 这里素食真挺好吃的,不吃白不吃,再说顾墨以后会幸福的,当务之急还是让她填饱肚子吧,爬了这么久的山,她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慕伊没心没肺地想到。 吃饱就嘚瑟,看在顾墨这么可怜的份上,慕伊决定不欺负他了。 下山比山上容易多了,不知道是顾墨的默许还是慕伊直勾勾的眼神伤到了秦婷,她主动的让出了顾墨身边的位置。 慕伊一看,拦路的都让开了,还犹豫什么。 但似乎,事情进行的并不如慕伊想象中那么顺利。她说话,顾墨不理;她笑,他冷眼以对;她主动牵他的手,他视若无物,不主动也不拒绝。 因为慕伊的拖延,他俩远落后于前面的两人。 软硬不吃是吧,顾墨你就是个混蛋。 可慕伊是谁啊,绝对是战斗力爆表,一计不成,她又心生一计。哼,美人计你不上钩,那姐就用苦肉计。 “哎呦”慕伊眼泪汪汪的跌坐在地上。==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过,她只是想假装的,不是要真崴呀,上帝爷爷。 没探清地形,抬脚刚好踩在苔藓上,慕伊表示很无奈,这是自作自受吗? 顾墨皱了皱眉看了看坐在地上不起来的人,他知道她的小把戏,鬼点子不断。 “起来,坐地上干吗?”沉声道。 “呜呜呜,顾墨我脚崴了,起不来。我痛。”眼眸上似乎因为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不是装的?顾墨神情一变,赶紧弯下腰检查慕伊的脚,果真,脚踝那里肿了起来。 “你不知道好好看路吗?这么多年还是这样,你说说这么多年你吃过多少这种亏,能长点记性吗?” 顾墨的絮絮叨叨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心和关心,原本快要消失的雾气因心底的酸涩汇聚成水珠,毫无预兆的,一滴一滴接连不断地落下。 “哎呀,你哭什么,我又没骂你。算了算了,我的错。别哭了。上来,我背你。”顾墨急躁的说道,她一哭他就燥,心烦的厉害。 慕伊也不扭捏,就着撑住旁边的石子爬上了顾墨的背。 安静的趴在顾墨的背上,抚摸着这个男人背部的纹肌肉纹理,这一刻,慕伊才意识到,原来她错过了顾墨了那么多年。从小到大顾墨背了她无数次,不同于少年时的消瘦,在她离开的岁月里,顾墨从少年变成了一个男人。背变的宽厚,结实,硬硬的肌肉不仅没有让他看起来很壮,反而给她了踏实和安全感。 顾墨有点不适应这么安静的慕伊,他看不到背后女孩的情况, “伊伊,你怎么了?很痛吗?你忍一忍,下山我们就去看医生。声音中的紧张昭然若揭。 越靠近越心疼,说的就是慕伊现在的状况。她摇了摇头,突然想到顾墨看不到她的动作。 “没事的,阿墨。”也不多说,就这样静静趴在顾墨厚实的背上,仿佛很多年前,仿佛他们从未改变。 “阿墨,对不起。” 若有若无略带颤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顾墨陡然僵住了,他沉寂了很久,提了提后背的人,说了声, “没事,睡吧。” 那天的爬山让慕伊精疲力尽,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趴在顾墨身上睡着了,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半睡半醒间和顾墨说了什么,可是她始终无法确定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该不会是骂顾墨混蛋的话吧? 唉,都过去两个星期了,她实在是有点弄不懂,有时她觉得顾墨很近,可有时又很远。她不找他,他也不找她;她找他,他现在也不拒绝。难不成要霸王硬上弓? 阿德里安都催了她好几次了,再不交稿估计她就要被派遣回去了,唉,看来剩下的时间得专心工作了。 这一期设计主题是繁花,主打东方风情。慕伊思考再三,决定去r国寻找设计灵感。撇开别的因素不谈,r国的确留存着浓厚东方的东方文化。 迅速订了机票,慕伊不过简单的带了几件衣服。毕竟她不想顾墨太久。恩,还是打个电话说声吧。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播。” 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慕伊只得放弃。 回到家顾墨才发现手机落在了公司,他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最近公司要参与一个竟标,大家都在赶工做方案,他也得去和那些老油条打好关系。 慕伊很讨厌他喝酒,可自从她走后,酒精一度成为了他最好的慰藉。要是她看到自己满身酒味,肯定又要嫌弃地皱鼻子了。顾墨无声的笑了笑。 他知道他们现在的状况有点奇怪,可他心里始终有道跨不过的槛。 ‘阿墨,我要去日本找设计灵感,估计要在那呆几天。警告你,这几天要乖乖的,等着我回来临幸你。’ 看到慕伊飞去日本的短信,顾墨眼里划过一丝晦暗,又是这样离开,又是不离而别。哪怕明明看到手机上的未接电话,他还是忍不住地暴躁。 小助理觉得今天老板似乎特别的易怒,今天开会把大家骂的狗血淋头。唉,恋爱中的男人真善变!辛小姐,你在哪?快来救救我们吧。 ‘阿墨阿墨,你在干嘛呀?日本好无聊啊,好多男人上来搭讪,真讨厌。’ 短信里附着慕伊瞪眼噘嘴的搞怪照片,鬼使神差地,顾墨按了保存键。 从那天起,慕伊每天都有照片传过来,吃饭时,睡觉时,工作时;富士山雪景下的她,大阪身着和服的她,东京喂养麋鹿的她…… 她说:“阿墨,我想你了。我想你陪我。” 她说:“阿墨,没有你,今日所有的情愫也不过是那些旧日遐思行将就木的皮囊。” 她说:“阿墨,你想我吗?找到设计灵感我就回来临幸你好不好?” 她说:“有首诗说,每个人至少会有一个情人,忘记自己也要记得你。阿墨,我多么庆幸遇到你,多么自豪爱上你。” 从冷漠到接受到期待,顾墨心里的焦躁慢慢被欣喜所取代,不再是没有回应没有希望的暗无天日,不是独自一人自欺欺人的南柯一梦。 她想念他,和他一样。这样多好。 可慕伊,这还不够,我还想要更多,怎么办?你能不能教教我,教教我: 不要那么贪心,不要去渴望拥有你的全部? 第12章 相爱相杀 红唇黑发白衣,三种极致的诱惑在慕伊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哪怕是远远看去,也能让人一眼认出。 顾墨坐在驾驶座上,静静地看着闪耀夺目的慕伊,纹丝未动。他想看看,她愿不愿意等他。 时间过去了,慕伊安静地站在人群之中,她看了看手表,顾墨人还没有出现。或者是,早已到达却没有露面?无论是哪一种,慕伊都很不高兴,但这些情绪她都没偶显露在面上。委婉地拒绝了试图搭讪的男士,她看了看手表,已经一刻钟了。 见好就收,聪明的男人女人都知道这个法则。顾墨下了车,缓缓地走向那个让他又爱又恨地女人。 “公司有会拖延了,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也刚刚下飞机。”慕伊不动声色地回答道,观察着男人的神情。 他越来越懂得掩饰自己,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但慕伊还是能感受到,他心里还在纠结些什么? 一直闹别扭的男人和女人一样都会惹人讨厌,再深刻的爱意也会在彼此的不信任中渐渐消磨殆尽直至两看生厌。现在,到底要怎么改变顾墨的心态呢? 他要安全感,她已经在尽力给;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也会让她精疲力尽啊。 顾墨,我最后最后努力一次,如果你再这么不阴不阳,哼,不要怪我使手段。 “阿墨,这车去哪呀?回家吗?” “恩。” “不对啊,这不是开往我家的方向。” “你搬去我那住。” “去你家?现在?可是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拿呀?” “等下我陪你去拿。” 言简意赅,惜字如金,他什么时候面对她这么沉得住气啦? 看到这样的顾墨慕伊有点心塞,缓缓摇下车窗,呼啸的风吹过她的脸,带着湿气与凉意,缓解了她心里的那股浮躁。 顾墨,你不就是想看我伏小做低吗?好,姐姐就做给你看。 顾墨的房子很简单,依旧是黑白灰,依旧是简洁大气的装修和家居风格。 慕伊一进门就撇了撇嘴,真想不通这样和办公司有什么区别,没情趣的家伙。 “这边是客房,那边是主卧,你挑一间睡。还有这边是厨房,浴室内外都有。”顾墨三言两语介绍完房间主要分布情况。谁知问题迟迟没人回答,他回过头蹙额看着身后略带笑意的女人。 “如果我睡主卧,你陪/睡吗?”调戏的话语脱口而出。 “无聊。” 慕伊当然没有睡主卧,她乖乖地走进了客房。一边整理着随身衣物一边吐槽顾墨,他都强制自己来他家睡了,明明就是问个理所当然的问题,竟然还敢说自己无聊,到底谁比谁更无聊好吗? 闲逛似地瞧了瞧家里的情况,慕伊只能说顾墨真的是一如既往的没情调。不行,窗帘要紫色的,还可以买些花回来,对啦,还有家里的玩偶也要抱过来。 “东西清完了。晚上想吃什么?” “你弄吗?算啦,还是不要吧,今天这么累,我们去吃火锅好不好?” 顾墨皱了皱眉,一脸不赞同地说,你的胃受的了吗? “我们可以吃鸳鸯锅呀,不要太辣就行啊,好不好嘛。你都不知道,在国外我根本就吃不到正宗的火锅,结果还得打电话给我妈让她寄底料过去自己弄才行。”撒娇似地央求着。 顾墨好像特别吃这招,尽管眉头依然皱着,但还是点点头同意了。 慕伊在心理翻了个白眼,直男癌真是受不了。算了,目的达到了,不管手段了。 晚餐慕伊吃的很尽兴,顾墨也应该不错,虽然他不怎么能吃辣,但清汤火锅也很好吃呀,只是没有辣起来那么带劲罢了。 更何况,自己喂了他好几次好吧,看他那一脸不情愿其实心里暗笑的闷骚样,慕伊觉得自己腹谤的力气都没有了。 饭后两人一同去慕伊家取了行李便离开了,顾墨甚至连楼都没上,只是在下面等待着。 夜色如水,褪去了白日间的种种铅华,皎洁的月光如薄雾般笼罩着大地,仿佛给大地铺上了一层圣洁的轻纱。 这样的夜,无端地让人心静。 顾墨驱车形势在大路上,副驾驶上的慕伊已昏昏欲睡,顾墨有意识地降低了车速,谁知慕伊的脑袋还是不住地两边倒,伴随着头一点一点的,有点像小时候特别受欢迎的那种点头不倒翁,看起来滑稽又可爱。 顾墨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显然,这样的慕伊他更熟悉。离开时的她还是被他捧在手心的小公主,虽然总是叫嚷着要当女王,可大多时候,她都是依赖自己的。那个时候自己总想让她能更成熟一些,每次听到这种教导,她总是气势凌人佯装逞强地说,顾小墨,你说过会一直照顾我的,你要是骗人我就阉了你,弄得顾墨哭笑不得。那时候的她,盛气凌人多是装出来的,骨子里不过是个被自己和父母宠坏的小公主。 可再度归来的慕伊变了,这四年的时光,偷走的不仅是她的他,也是他的她。现在的慕伊独立而成熟,自信而迷人。她的骄傲来源于她的优秀,她对生活的热爱,她对工作的精益求精。 顾墨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她比之前更摄人心魂,哪怕现在两人只是简单的走在路上,都有无数的目光为她而驻足而回头。顾墨有些心酸,又有些害怕,这样的慕伊,她真的会一直属于自己吗? 也许一个大男人这样患得患失真的很没骨气,可岁月的尘埃无边,爱情里谁又能永远肯定?越在乎,就越怕失去;越珍惜就越是小心翼翼。 车停了,睡梦中的人似乎有些冷,身体都快要蜷缩在一起了。将暖气开到最大,侧过头,轻轻地在慕伊的面颊上落下一吻,模样虔诚似圣徒朝拜,眼神柔和似能滴水。 慕伊感觉自己睡了不错的一觉,悠悠醒来,睁眼就陷进了来不及收回的深邃目光,被当场抓包的男人似乎有些羞赧,但好在脸皮够厚,一本正经地转过头,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慕伊的幻觉。 “阿墨,到很久了吗?你怎么都不喊我?”睡眼惺忪,声音软糯,有别于平常的清脆。 “没有,路上堵车,刚到。” 之前在车上睡了美美的一觉,加上刚刚的紧张激动,躺在床上,慕伊觉得自己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甚至练了几个瑜伽动作,慕伊还是觉得自己清醒得很。 偷偷地从床上跳下来,轻声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往主卧的方向潜去,恩,没有光从房门里泄出来,难道顾小墨已经睡着了? 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一片漆黑,慕伊有些失望,明明自己第一天和阿墨“同居”,他怎么都不兴奋,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怎么办,心里有点小小的不平衡。 可他都睡着了,算了,今天放过他,明天再折腾。 顾墨当然没有睡着,他满脑子都是刚刚的场景,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素颜的慕伊看起来多了几分无害,被蒸的绯红的脸颊添了几分少女的气息,湿漉漉的眼眸,有点像顾墨曾经看到过的一只波斯猫,萌的整个人心都化了。发梢的水珠顺着脖颈柔滑白皙的肌肤直淌下去,直至消失在衣裳间。 顾墨觉得自己有点口干舌燥,他咽了咽口水,煞有介事地说道,“头发赶紧吹干,多大了,这样会感冒知不知道。” 慕伊扑哧一笑,顾小墨还真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啊,好像刚刚呆住的人不是他似的。一步一步地走向正在大口灌水的男人,步伐妖娆而诱惑,一把夺过男人手中的水杯,踮起脚尖,借力扯住男人微开的衬衫领,微微张开嘴唇,吐气如兰, “阿墨,你帮我吹好不好?” 被调戏的男人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所有的目光都集聚在女人嫩滑猩红的小嘴上,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 一把抱起女人的腰,电石火光之间两人交换了位置。背靠流理台,慕伊整个人都被顾墨圈在怀里,她脑中乱七八糟的闪过各种词语,顾墨这是什么?壁咚?墙咚?都不标准啊! 可惜顾墨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手用力的按住她的头,火热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来,从额头到眼眸到鼻尖,最后落在红润的双唇上,他的舌急不可耐的用力探了进去,在慕伊口腔里搅了个翻天覆地,含住慕伊舌的唇大力地嘬,似乎想要硬生生的吃进去,两人的口水不停地交换着,慕伊只得不停地吞咽,但仍有一些顺着嘴角溢出,慕伊有些吃痛,嘤咛了一声,环住腰的双手捶打着男人的背部,可顾墨仍是不管不顾,只是喊着她的舌她的唇大力气使劲吮吸,甚至还用牙齿轻轻地磨,慕伊被吻的头晕脑胀,身体瘫软成一团,男人顺势接住,让两人的身体贴的更紧,不住地摩擦,直到怀里的人被吻的实在是喘不过气来了,顾墨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了她,还认真地舔去了她嘴角溢出两人的口水,双眼紧紧锁住她的眼,舌尖却停留在嘴角不停地打着圈圈,模样邪魅又色/情。 慕伊羞红了脸,她没想到现在的顾墨是这样的,顾墨以前从没没这样激烈地吻过她,他都是小心翼翼又温柔的,而不是这样要吞了她似的,吻得热火朝天又色/情。 男人埋首在她脖颈间,呼出的气痒得慕伊不住地扭动,一巴掌拍到了慕伊的屁股上,声音压抑暗沉,“别乱动。” 慕伊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老实了,一动不动、屏住呼吸,强忍住颈部的痒意,等待着顾墨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 “啊”,回归理智的顾墨一把横抱起慕伊,惊得她手忙脚乱,慌忙中赶紧搂住顾墨的脖子,拖鞋一只搭在脚上,一只落在途中,但这个时候,谁能想起他们。 “砰”,被抱回客房的慕伊被一把扔在床上,虽然说不是太痛,但慕伊还是委屈了,才吃干抹尽就翻脸不认人啦,太过分了吧。 “顾墨你干嘛呀,痛啊。吃完了就不认人,有你这么过分的吗?” 男人的身影猛然压下来,双手撑在慕伊肩膀两旁,含住她的嘴唇,似笑非笑道, “我什么时候吃完了吗?刚刚不是前菜吗?” 慕伊倏地僵住了,虽然她是想调戏一下顾墨,可是没想过这么快呀!而且他们两个还有很多问题没解决好吗?虽然有些攻略者喜欢用美人计,可这不代表她愿意啊,她还是更喜欢水到渠成顺其自然,而不是把上/床当成攻略的手段。 正当她绞尽脑汁怎么脱离顾墨的“虎口”时,压迫的气息消失了,他找来吹风机,手指温柔的插/进她的头发,一缕一缕地撩起,温柔、细致、耐心。 慕伊不知道这个度是怎么跨越的,但她聪明的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享受着两人的这一刻。 头发没一会就吹干了,慕伊有点可惜。躺在床上,顾墨扯过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亲了亲她的嘴唇。 “别遐想了,刚刚只是想告诉你,不要随便勾引男人。赶紧睡觉,晚安。” 说罢,不等慕伊回答便离开了。 “切,谁遐想了好吧,明明男人比女人需求大。”虽然体力上咱占不到便宜,嘴上占点总行吧。女人眼角嘴角都憋不住的笑意,乍然用被子蒙住头,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黑暗中的顾墨睁着眼睛看着慕伊赤着双足轻手轻脚鬼鬼祟祟地溜进来,吊带睡衣犹抱琵琶半遮面,大片大片裸/露的肌肤仿佛在黑夜里闪着金光,刺的顾墨脑袋直发懵,低垂的领口遮不住高耸的浑/圆,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晃荡,炽热地眼神随着女人的步伐七上八下,他眯了眯眼,发誓如果慕伊再敢惹火他一定让她知道厉害。 不知是她感受到威胁还是怎样,竟然只是看了一眼就悄悄地离开了,顾墨长吁了一口气,可心里同时莫名地有些失落,他苦笑了笑,真是拿她没办法。 想着今天香艳的场景,他将手伸进了被窝,触到早已高涨的灼热上,兀自抚摸起来,不一会儿,满脸通红,大汗淋漓,在最后要爆发的那一刻,突然喊了声,“伊伊!” 发泄过后的顾墨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酣畅淋漓之感油然而生,平静了一会心绪,无奈地起身道浴室急速地冲了个冷水澡。 “伊伊,你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我这样度过了多少个晚上吗” 说罢,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 第13章 相爱相杀 “辛小姐,劳烦你在休息室等一下,顾总还在开会。”小助理毕恭毕敬地说道。 “嗯。我问你呀,你们最近很忙吗?”慕伊好奇地问道。 “是的,之前那个竞标方案临时出现了问题,现在大家都在加班赶点修改。” “好吧,看来他不是故意晚回家躲着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慕伊心满意足地放过了得到第一手八卦的助理。 小助理觉得自己得知了一些真相,比如说boss最近特别好说话,比如说最近加班加点除了犒劳外还许诺参与项目的人都会涨工资……比如说有时候他推门进去会发现boss在傻笑。原来原因在这里。 自从那天搬进顾墨家后,慕伊就忙着修改设计稿,等她基本完成后回过神来,发现顾墨好几天都是早出晚归,甚至还有一天没有回家,害的慕伊还以为他是因为故意躲着自己所以才这样。 幸好今天来公司找他了,看来人果然不能脑补,还是问清楚的好,很多时候误会就是在我以为你懂你以为我知道的脑补中闹出的。 看了看时间,恩,要不叫份外卖?唉,出师不利,应该做点什么带过来的,不过今天先将就吧。 顾墨公司这边有家粤菜很好吃,应该还挺符合顾墨的口味,恩,刚好点个汤给他补补。 会开完了的顾墨放松身体靠在背后的黑色皮椅上,闭上眼,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 ‘噔噔噔’,敲门声有节奏的想起。 “进来。” “顾总,辛小姐来了,在休息室等你。” 原本闭眼倾听的人蓦地坐直了,疑惑的问,“慕伊?” 小助理正要点头,可迫不及待的顾墨已经径直站起大步迈向了办公室。 推门进去,就看见慕伊正弯着腰摆弄着碗筷,看起来贤惠又温柔。 “阿墨你会开完啦,时间刚刚好,饭菜刚送到。” 她又甜又乖地冲着他笑,语气里满是欣喜和高兴,像燥热夏天里的一缕清风,拂走了前一刻心里浓浓的倦怠,疲倦一扫而空。 顾墨难得的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你怎么来啦?” “你最近老早出晚归,我又看不见你,只能来你公司找你还好你不是故意躲着我,不然我就不跟你好了。” 顾墨不禁莞尔一笑,这么孩子气的话,慕伊很久没对他说过了。 “不是,我……” “好啦好啦,知道公司最近忙,你赶紧吃,不然才冷了就不好吃了”慕伊体贴的说道 “那你呢?不和我一起吃吗”顾墨难得傻气地问了句? 瞪大眼睛,“顾墨你不会吧,饭都不给我吃。” “唉,不是,你当然,不,我当然是想你陪我吃啊。”急切想解释,谁知越急话越是说的颠三倒四。 “这还差不多,好啦。赶紧吃。”慕伊决定不再逗顾墨了,不然两人真得吃冷的了。 不知道是这家粤菜真的很符合顾墨的口味还是因为慕伊的陪伴,他今天吃得格外的多,加上慕伊使劲地盛汤给他,顾墨觉得自己吃得,恩,有点撑。 慕伊乖乖地清理了垃圾,然后上前抱了抱顾墨,“阿墨,我先走了啊,恩,然后如果晚上你忙完了早点回家,我们可以一起去超市。” 虽然有些失落慕伊这么早就离开了,但顾墨突然对于晚上一起逛超市很期待,这么温馨又家常的行为,真的发生在他和慕伊身上? 秦婷当然听说了有个大美女来公司找老板,特别是一些女同事还用嘲讽地语气告诉她说,”早说老板有女朋友了,有些人还恬不知耻地贴上去。” 她只是嗤笑了声,这世界上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人多了去了,她是对学长有好感,可那又怎样,她也是有底线的好吗?登山那天的事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那两人有什么,况且那天后学长也主动说明了情况。 她除了稍微有点心酸外可是大方又洒脱地放弃了好吗?这些人不过是看不惯看她借学长的关系进来实习罢了。 不过任谁莫名其妙被人嘲讽一顿总是会有些不爽的,她决定去楼下买一小块蛋糕,吃个甜品换个心情。 ‘叮’,慕伊没想到会在电梯里碰到秦婷,她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自己的装扮,还不错,刺绣衬衣加同色半身裙,看起来简单又女人。即使女主最后归属男主,但隐形情敌还是提前解决的好 虽然知道敢来公司找学长的人肯定是慕伊,但真的遇见了秦婷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秦小姐,你好” “呃,辛小姐你好,来公司找顾总吗” 慕伊注意到秦婷对顾墨的称呼变了,这是想撇清关系了吗?这女主可真聪明,慕伊暗自赞叹了想了想,看来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两人很快就分离了,没有你来我往的试探,也没有针锋相对,只是简单的你好和再见,恩,慕伊喜欢这样聪明的女人。 有时候男人的心在不在你身上你一眼就知道,只是大多数女人总是喜欢自欺欺人,以为只要再努力一点,就能抢过来。可谁知道呢?你抢的过来的东西别人又怎么可能抢不走。 “咳,我看大家的东西都做的差不多了,最近大家都辛苦了,今天就准时下班吧,剩下的明天再来。”顾墨郑重其事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boss为什么今天不加班了,但能早点回家总是好的,大家齐呼了声“万岁”便各自散去了。 荡漾的顾大老板还在给慕伊打电话,漫不经心地说道 “咳咳,今天大家做的差不多了,我按时下班,等下就到家了。” “真的吗?顾小墨你真是太好了,那我在家等你。”男人是需要夸的,慕伊比谁都更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果然,顾墨很高兴,这份心情甚至一直持续到回家,甚至是慕伊说两人一起散步去逛超市他都没有反对。 可惜虽然不是周末,但超市里还是人满为患,慕伊推着购物车,顾墨搂住她的要,人多时就将她护在怀里,两人看起来就像一对甜蜜的新婚小夫妻。 “恩,顾墨,我喜欢这对杯子,我们买下来好不好?” 顾墨抬眼看了看,是对小猫咪的杯子,一蓝一粉。他微微颔首,拿起杯子就放了进去。 慕伊得意地偷笑了笑,闷骚男! 购物清单上的东西基本买完了,虽然有很多意外临时加入进来,但慕伊表示,买的就是心情。 两人正要去排队结账之际,慕伊的电话响起,显示是国外,慕伊有些奇怪,谁会打给她? “bonjour!c’estnia.” 两人聊了一会,慕伊偷偷地瞄了瞄顾墨,说的是法语顾墨应该不懂吧,再略微抬头望了望,发现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才偷偷地说了起来。 顾墨的目光闪了闪,他曾经陪慕伊学了一段时间的法语,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是有人要来找她?是个男人的声音,还说很想她! 慕伊有些头痛,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好不容易和顾墨好了一点,这个伊凡又是谁?说什么很想自己,没想到自己一声不吭的就回到了祖国,这次争取了来c国的机会想来找自己? 主啊,她觉得自己还没甜蜜几天呀! 无数个人曾告诉你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果然,顾墨状似随意地问道,“你有朋友要来” “呃……不是,是,就是以前的一个同学,后来又成了同事。他说要来中国出差兼游玩,希望我能当他的导游。”看到顾墨沉下去的眼神慕伊赶紧改了口说实话,她突然意识到说谎绝对不是个好的选项,顾墨已经够没有安全感了,如果自己再因为一个男人跟他撒谎他绝对会气死的。 男人的脸色还是很臭,慕伊想了想,咬了咬牙,不要脸就不要脸了。 拉起顾墨空出来的那只手,踮起脚尖,亲了亲顾墨的嘴角,撒娇道,“阿墨,他说到时候让我去接机,你和我一起去好吗?” 男人的目光死死盯着慕伊的眼睛,她平静地望着她,眼里满是信任。 顾墨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含住女人的嘴唇轻咬了一下,低声说了声好。 原本强制要求慕伊搬进公寓就是因为顾墨想要让两人尽快熟悉起来,他不想面对她时有陌生感,也不想她会对自己产生陌生感。最快的方法就是朝夕相对,这样他才能告诉自己那些年时光无尽的等待不是没有意义的。可当幸福真的来临时,顾墨还是会有种如梦如幻的不真实感。 现在的日子对于顾墨来说美好地简直就像是偷来的,慕伊会每天等他回家,会替他选好明天要穿的衣服然后单独悬挂起来,两人偶尔一起约会看电影…… 家中窗帘变成了淡紫色,门口的明黄色拖鞋,书房的绿色植物,客厅的花每天颜色都不同,沙发上的抱枕和娃娃,玄关处清脆的风铃……房间再没了严肃沉稳的格调,可顾墨不仅不讨厌,甚至异常欢喜,他喜欢这种慕伊存在于自己生命中的感觉,喜欢自己的生活染上她的气息。 他喜欢她在厨房里的忙碌;喜欢她让自己做家务时的颐指气使;喜欢她有求于自己时的撒娇卖萌;喜欢和她一起窝在沙发里看她喜欢的电影,哪怕他觉得很无聊;喜欢两人饭后一起牵手散步;喜欢她拉着自己去挑选喜欢的花朵;她所有的一切,好与坏,可爱与可恨,温柔与野蛮,他都喜欢。 和往常一样,两人吃过饭散过步,顾墨去书房工作,慕伊回客房睡觉。 可当顾墨忙完推开房门时,发现慕伊正坐在床上抱着手机玩游戏。 他疑惑地问了句,“你怎么还不回房睡觉?” 放下了手中的手机,慕伊眨了眨眼,轻声说了句,“阿墨,我今晚跟你睡好不好。” 第14章 相爱相杀 所以昨天是她霸王硬上弓把顾墨给睡啦?“啊啊啊啊啊。” 耀眼的阳光从窗帘缝隙处照进房间,被子被遗弃在床角乱作一团,随地乱扔的衣物无言诉说着昨天战况的激烈,用枕头蒙住头披头散发的女人在床上滚来滚去,一支强有力的手臂突然伸过来紧紧把女人箍在怀里,手掌顺着妖娆的曲线下滑,最后停留在女人挺翘的臀部上,颇富技巧性地拍了拍,带着半醉半醒之间的沙哑,“别闹,昨天不是一直喊累吗?” 女人的面色一下涨的通红,身体被困地不能动弹,但羞愤无处可发,她抬起头,怒目而视、张嘴就在他下巴上狠狠咬了一口。 太过分了,他还好意思说。明明说好她在上面的,结果呢,结果呢!还有,明明后来说好就一次的,谁家一次要折腾大半晚上的呀!! 被咬的人终于睁开了双眼,瞬间一个翻身两人就变成了男上女下的姿势,一只手压住女人,一只手在身上乱摸。 下半身被压住,男人还若有若无地摩擦着她,浑身酸痛,下面到今天早上还有些疼的慕伊怒了。 “顾小墨,我疼死了,你再闹以后就别上老娘的床。”被人压住不得动弹的慕伊色厉内荏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是某人爬上我的床吧。”某人依旧不怕死地调侃着。 “哼,那我以后都不爬了。” 好吧,小公主恼羞成怒了。顾墨深知再闹下去慕伊可能真会把自己踢下床,“好了好了,你让我趴一会我就起来。” 慕伊一边吃着爱心早餐,一边死死盯着着对面那个吃得慢条斯理的男人。她简直不敢想象,顾墨竟然趴在自己身上自/渎,害的她到现在都感觉幻听,仿佛他低沉的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还萦绕于耳。 “伊伊,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可没法保证坐怀不乱。”始作俑者一本正经地说道。 “……” 赶紧埋下头吃饭,嘴里还念念有词,“大色狼”“斯文败类”“……” 慕伊对于那晚自动献身简直就是追悔莫及悔恨交加,顾墨自从那天开始脸皮就比城墙还厚,为了那种事插科打诨无所不用其极,慕伊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可能要提前退休了。好在她的身体很配合她,她大姨妈来了。 看着顾墨早上满脸你今天享受不到的遗憾表情慕伊感觉自己脑袋划过一排排黑线,这种事女人开始还享受地到,后来完全就是她躺那被他玩好嘛! 虽然慕伊很感谢大姨妈帮她躲过了顾墨的魔掌,但腹部的疼痛和下坠感还是让她很烦躁。 顾墨回来时就看见平常活蹦乱跳的慕伊躺在沙发上难受地哼哧哼哧,他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情况,毕竟年幼时他还曾经亲自跑去为慕伊买过卫生经。 “伊伊,醒醒,把这个喝了我们再去睡觉。” 被摇醒的慕伊迷迷糊糊地接过顾墨递过来的东西,一股浓浓的姜汁和红糖的味道,她乖乖的捧住杯子,闭上眼睛大口大口地喝下去。 喝完之际一只手赶紧接过杯子,接着弯下腰把慕伊整个人抱了起来,熟悉的气息将慕伊整个人笼罩住,她习惯性地搂住他的脖子,在胸口蹭了蹭,像只小猫似的喊道, “阿墨,我难受。” 男人弯下头安抚似的亲了亲怀里人的额头,柔声道, “我知道,我抱你去房里睡一会好不好。睡醒了我们就不难受了。” “嗯。” 昏暗的灯光打在慕伊白皙的面庞上,忽明忽暗,躺在床上的女人双眸紧闭,卷翘纤长的睫毛不时微微颤动,眉头紧蹙,顾墨一看,就知道她肯定还是难受着,他搓了搓手掌,待到发热后,便贴到女人的腹部,这样过了一会儿,他干脆和衣而卧躺在慕伊旁,静静地望着她。 这是他爱的女人,胜过爱这世间的一切。可是他知道,他们现在不过是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段关系,从来不碰触彼此的雷区。她回来至今从来没问过他爱她是否一如从前,他也从来没说过。可他知道,这不是因为他们彼此确定相信,而是她害怕一不小心就勾起那些不愉快的记忆。而他,从来没问过她是否会为了工作,为了别人再离开,那场不迟而别成为了他心里的一根刺,他们都以为它消失了。其实没有,它只是深扎进肉里,一碰就疼地不能自已。 “伊伊,你能爱我如同我爱你吗?”他面色痴狂地自言自语道。 慕伊觉得这几天顾墨对她特别好,什么都惯着她护着他,明轩那小子都在她这吃好几次亏了, 哼,让他之前帮顾墨气她,她不舍得折腾顾墨是真,还能狠不下心来折磨他了。 想到明轩躲到顾墨后面直呼红颜祸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她就好笑。顾墨真的都快让她被人捧在手心里,当女王的感觉了。 但是,伊凡要来了,一想到这个人慕伊就有点头疼,这个人之前对辛慕伊表示过好感,这本来没什么,辛慕伊没人追求才不正常,但问题是,辛慕伊当时也没明确拒绝,她当时可能是想趁机借这个人来忘记和顾墨分手的痛。可这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根本就是莫名其妙啊,她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个之前资料中根本就没提到啊,还是后来她找助理开挂索要得来。 不然她肯定会当时处理好再回来,而不是现在被所谓的“男友”打个措手不及。 今天两人吃完饭后,慕伊乖乖巧巧地窝在顾墨身上,他对她上下其手她也不像之前捶打自己大骂精虫上脑,顾墨有点新奇,似乎是想试探什么,他眼神静静盯着她,吻如雨滴般落下在她潮红的面颊,拉起她的一只手撩开衣服伸进胸膛,她的手微微有些凉,贴上顾墨的火热,肌肤相贴的那一刻舒服的顾墨直打颤。怀里的人巍颤颤的睫毛如蝶翼,紧紧闭上眼睛,他爱极了她这样,仿佛柔柔弱弱的自己用劲就能捏碎揉进身体里。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娇嫩的脸庞不住的噌着自己,一副全心全意依赖自己的样子。顾墨深吸了口气,心里的猛兽几乎就要破笼而出,忍不住想要将她压在身体在为所欲为。有力的双手游走在慕伊身体的每一处,浑身□□紧紧贴合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面色酡红,浑身发软,慕伊仿佛一滩水化在了顾墨身上。 看慕伊没有抗拒乖乖地蜷缩在自己怀里,顾墨渐渐胆子大了,顺着慕伊的脖子不断的啄,舔,吸,捻,无数的痕迹被留下,乳白色的肌肤上的泛着水润的光泽,星星点点的红色印记像奶油蛋糕上装点的樱桃,让人想一口吞下去,抬起女人白嫩细长的双腿,怀在自己腰间,动作蓄势待发。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慕伊今天这么乖,但送到手上的肉顾墨一般不会吐出来,特别是他很早就想换个地方试试了,虽然不是他想的浴室,但是客厅也不错。 “伊伊,你今天可真乖,真让人发狂,你感受到了吗?”声音暗沉而雌性,带着促狭和戏谑的笑意,身体还故意向上顶了顶。 慕伊脸已经红的快要烧起来了,她感觉再任顾墨这么下去,自己的理智肯定得消失,但她还记得她今天是有求于顾墨的。她咬住了快要脱口而出是□□,一只手赶紧伸下去拦住顾墨正在不安分的手, 被按住的人眼底猩红一片,浓重欲色毫不掩饰地看着她,似乎对她的阻拦疑惑不解, “阿墨,你,你明天陪我去接伊凡,就,是,从法国来的那个。”断断续续的说道。 “这个不是早就说好了吗?”一边回答一边不顾慕伊的阻拦深深地重重地撞了进去,甚至在腹部鼓起的地方按了按。慕伊感觉自己要疯了,她赶紧咬了咬舌头找回理智,气息不稳地说道, “是,但是你要答应我明天不管知道了什么都不能随便生气。我们曾经……” 还没说完的话被顾墨慑人的眼神打断了,埋首咬噬白嫩的头在听到我们两个字时猛地抬起,激情仿佛在一瞬间被冷却,他抽出被湿热包裹住的坚硬,湿润的手漫不经心地在慕伊身上擦了擦,冷意反问道, “你们曾经?不生气?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值得我生气的吗?你想要告诉我什么辛慕伊,啊?所以刚才那么乖巧也是因为他喏,用你的身体迷惑我?伊伊,你他妈地可真了解我啊。”男人的愤怒来的猛烈而突然,甚至还来不及等慕伊解释就已经套上衣服夺门而出。 几乎赤身*的慕伊半披着外套独自待在沙发上,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她咬紧嘴唇,不想流露出一丝呜咽的声音,可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大滴大滴地低落下来,这是第一次,第一次,顾墨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是不是自己真的被顾墨惯坏了,不然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可是即使这样,想到顾墨刚刚愤怒和嫌弃的眼神,她还是觉得自己痛地快要喘不过气。 被顾墨一个电话喊过来的明轩简直就是要对慕伊喊声姑奶奶了,前几天还甜蜜地跟什么似地虐死了他这个单身狗,今天就闹成这样,看顾墨这灌酒的架势就跟要死人似的。 “你俩这又是怎么啦?前两天不是还好的跟蜜里调油似的。” 旁边的人不回答明轩也不气馁,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唉,你说你这被她折腾的,要不咱换个人算了?” 还在喝酒的人一个凛冽凌然地眼神射过来。 “你看你看,你又舍不得。那你到底在折腾什么。我跟你讲啊,据我推理慕伊那小丫头肯定在家哭了,你别看她平常那个骄傲样,那都是你惯的好吧。你说你自己把人惯成这样,你要是再不哄,那怎么办。你说说你说说,我在她手下吃了多少次亏,哪次不是你纵容。我还要跟个大爷大妈似的操心你俩的感情,你说我容易吗?唉,我怎么就交到你这样一个损友。真是年少轻狂,识人不清啊。” “闭嘴。”明轩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顾墨耳朵都要炸了,他什么也不想说,说什么。说慕伊为了和另外一个男人的事情在他面前低声下气伏小做低任君采撷,说她拿自己的身体做诱饵就是为了明天自己不生气,说她曾经和另外一个男人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如果说他们之间没什么她怎么可能这样做? 慕伊,你他妈的到底隐瞒了我什么?想到郁闷处顾墨猛地惯了一大口酒,摔了酒杯转身就走。 “诶,你喊我出来陪你结果不到半个小时就走了。顾墨,你他丫的太过分了吧。还留我在这里帮你擦屁股。”明轩对着远处的顾墨嚷嚷喊着。 “你,就是你,赶紧给我拿你们最好的酒来。你记着啊,这帐,全算在顾墨的头上。” 客厅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但人,却不见了踪影。顾墨慌了,他赶紧去客房看看,恩,东西还在,她还没走。但是人跑哪去了呢? 顾墨觉得自己头疼欲裂,他妈的自己不就出去了两个小时,慕伊她就跑了,跑什么跑,自己还没问清楚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呢?他妈的他一个男人的尊严都快被她踩到脚底下了,他还不是乖乖的回来了,她竟然还敢跑。这么任性谁惯的! 她在国内也没什么朋友,顾墨正想着打个电话给辛父辛母问伊伊有没有回家,突然间,福至心灵,他急忙奔回卧室,果然,蒙着头蜷缩在被窝里不是慕伊是谁。沉睡的面颊上还有未干涸的泪迹,鼻头红彤彤的,看来刚才没少哭。可她竟然就这样睡过去了,顾墨简直就是哭笑不得。 小时候就是这样,说好大家一起玩,结果最后才发现她不见了,他慌了,发动满院子的人找,连大人都惊动了,谁知最后在他房间里发现了蒙头呼呼大睡的她,把她摇醒,她竟然还懵懵懂懂迷迷糊糊地问他是不是要吃饭了,她好饿! “没心没肺的小家伙,被气到的人是我,你还委屈了。”无奈地笑了笑,亲了亲慕伊的鼻尖,两人竟然就这样搂着睡过去了。 第15章 相爱相杀 昏昏沉沉间慕伊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喘不过气,她试图挣扎,无奈力气不够,想翻身逃离,却被死死抱住。大怒,遂睁开双眼,准备和这个扰人清梦的坏东西大战一场。 “醒了,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平静的语气下暗藏波涛汹涌。 准备张牙舞爪的慕伊看到顾墨瞬间委屈了,眼眶一红,嘴巴一瘪, “你回来干嘛,你昨天不是很神气摔门就走吗?” 顾墨其实心里挺烦躁的,他看到着这个时候慕伊还闹脾气,有心想恐吓她两句, “辛慕伊,你……” “我怎么了?” 还没说完的话被女人蓦地打断了,抬起头盯着他的女人面色苍白憔悴,双眼肿胀,眼角含泪,神情委屈地仿佛他再说些什么她心就会碎。 得,顾墨一看这样的慕伊头都大了,哪里还能想着什么吓她,不假思索就说,“你没错都是我的错。我昨天不该发脾气的,不该摔门就走,不该吼你……” “还有呢?”浓浓地鼻音破坏了底气十足地质问,反而像是小女孩在撒娇。 “还有?”顾墨愣住了。 慕伊一看顾墨这呆头呆脑的样就知道他只是在哄自己,不过她也没有得寸进尺,只是气愤地说道, “还有你都没听我解释就发脾气了。还什么献身呢?献你妹呀,我为谁献身呢?啊?顾小墨我跟你讲,你肯定是些脑残电视剧看多了,你都脑补些什么呢?” 感情中就是这样,有人低声下气就有人趾高气昂,外人看总觉得弱势的一方太卑微。但感情是两人的事,哪容外人称道,谁又知道谁不是甘之如饴。你强我弱,你硬我柔,亦能谓之和谐。 “好好好,是我脑补。对不起。那伊伊,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没有对慕伊的指责动怒,他温柔地将她拉到怀里,轻言细语地问道。 鼓作气势想要再战的慕伊看到顾墨这样,肚子里的那股气就跟皮球似的,噌的一下就消失了。 她撇了撇嘴,嘴硬道,“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轻易原谅你,你昨天凶死了。” “是我的错,那伊伊现在告诉我好吗?你和那个伊凡是什么关系?” 调整了姿势,舒服地躺在顾墨怀里,抓住他的一只手,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地在手上画着, “就是你说要分手那段时间,我很难过呀,然后伊凡又一直追求我,我就答应他试试看呗。” 被抓住地手突然强硬地插入她指间,变成了十指相扣的样子,还用力握了握。慕伊有些吃痛。 “还有呢?”平静的声音听不出身后人的情绪,慕伊想回头看看他,却被强硬的按住不允许翻身。 顾墨在听到慕伊说答应这两个字那一瞬间心底突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破坏欲,慕伊只能是他的,这是他的底线,强制压抑住心头翻滚的气血,他害怕自己这样吓到她。 “阿墨,你没事吧。没了呀,我太想你了,受不了了然后我就回来了,可是我走的时候连分手都忘了跟他说。”声音里只有歉意和苦恼。 暗黑的眼神在这一刻褪去归于沉静,还好没有别的,不然他真怕控制不住自己。 “那你们之间呢?发生过什么吗?” 慕伊就知道顾墨会介意这个,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没有没有没有,连手都没牵过。我从始到终都只是你一个人的。”说罢还抬起两人紧扣的手咬了一口。 虽然猜想应该是这种情况,可是真的听到慕伊亲口说出来是顾墨心底还是涌出了欣喜,真好,她始终都只是他一个人的。 “阿墨,那你呢?还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或者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把玩着两人的手,慕伊状似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身后男人的眼神闪了闪,身体僵了僵。 感受着顾墨的身体反应,慕伊在心底叹了口气,她转了个身,两人的姿势变成了拥抱,抬起头安抚似的亲了亲顾墨的下巴, “阿墨,你要学会信任我。况且我认识的顾墨从来都不是胆小鬼。” 原本只是搭住手突然不断往里收,似乎想要把怀里的人嵌进身体里。慕伊也不反抗,只是顺着他,将头深深埋进男人滚烫的胸膛,吸了吸这无比熟悉的气息, “阿墨,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后悔过。在异国他乡一个人独自生活时,在和室友闹矛盾时,因为语言没法完全听懂老师讲什么时,看到别人和男朋友甜蜜撒娇时,看到校园里情侣吵架时……那么多时刻我都曾后悔,但不是因为我的生活有多么艰难多么苦,我只是难过,难过没有你陪在我身边。哪怕我们吵架都好呀,至少我能感受到你。” 她埋着头,他没法看到她的神情,可她颤抖的身体还是告诉他,那段分离的时光她也和他一样难过。原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苦苦挣扎,这样,真好! 用力抱紧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彼此间的不安。顾墨终于开了口,嘶哑着声音, “那为什么要走?留在我身边不好吗?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犹豫,但还是开了口, “伊伊,是……不是,如果…有…比…我更重要的我…在…你心里不过是…可…以…抛…弃…的?” 后面的话断断续续的,但慕伊还是听清楚了。她惊了,讶了!她没想到那次不离而别对顾墨的伤害竟然这么大,大到他连开口质问自己的自信和勇气都没有。这一瞬间,慕伊真的心疼了,心疼他的等待和付出;他的包容和原谅;他的不安和恐惧。 两人的身体已经贴紧,手也紧紧相扣着,明明已经近到不能再近,亲密到不能再亲密,可慕伊却还是觉得不够。 “阿墨,这世界没有什么对我而言比你更重要。”顾墨正想要开口,突然伸过来的纤纤玉指却按住了他的唇, “你从小就惯着我,纵容我,甚至比我爸爸对我还好,我爱上你实在太容易不过。可是阿墨,我们都在长大,我不可能永远当你手心的小公主。你越来越优秀,而我却越来越害怕,我不知道你能属于我多久。 嘘!不要说你会一直爱我,顾墨,这世界每分每秒都在变,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更何况人心,如果我一直依赖你,一直只知道任性发脾气,你真的不会厌烦吗?所以当爸爸问我要不要去国外学设计时,我点头了。你知道吗?我甚至不敢当着你的面告诉你,我怕…怕自己一看见你就会放弃。可是我想长大,我想做站在你身边的女人而不是你怀里的女孩,我希望你能因为拥有我爱我骄傲幸福而不是只是因为曾经青梅竹马的情意。” 顾墨这一瞬间才意识到,原来城堡里的公主也是有烦恼的,也会害怕。他想将她捧在手心,却忘了问她愿不愿意跳下来和他一同长大;他恐惧的她也恐惧,他渴望的她亦然。 “对不起,伊伊。”男人沙哑着嗓子,轻声说道。 慕伊摇了摇头,“阿墨,你知道吗?我好害怕好害怕时间会将你对我的爱消磨殆尽?可当我看见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没有的,你依然爱我。我好高兴好高兴。” 又哭又笑的慕伊像个孩子,顾墨轻捧起她的脸颊,舔去她眼角的泪水,低声说道, “伊伊,我爱你,只爱你。”吞下了最后一句,远比你想象中更多。 慕伊笑了,笑的灿烂潋滟,“阿墨,你为什么都不问我以后会不会回f国工作” 顾墨摸了摸她的头,“以前是不敢问,现在是不用问。” …… 晨光熹微,东方欲晓。你我人生很长,际遇很多,前方难测,未来不知。 但宝贝,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只愿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伊凡还不知道自己无形中当了顾墨和慕伊感情的催化剂。他满心期待来找他的小伊伊,虽然他对于她扔下自己独自回国颇有言辞,但他还是尊重nia的决定的。 “都怪你,你看我眼睛这么肿,跟鱼泡似的,等下见人多难看。” “我又不嫌你丑,再说我看你就好了,不用给他看。”顾墨蛮满怀醋意的说道,对于这个曾经冠名在慕伊前的男人顾墨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谁丑了谁丑了,你赶紧去冰箱给我拿个冰块,我用毛巾冰敷一下。” “……”女人的关注点果然很奇怪。 金发碧眼的帅哥总是招人喜欢的,至少慕伊看到伊凡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借他才彻底扫除了和顾墨间的隔阂。 “伊凡,欢迎你来这儿。” 伊凡高兴的正想给慕伊一个拥抱,一只手迅速将慕伊往怀里一拉,伊凡扑了个空!==。 慕伊很无奈,礼节啊礼节,她用眼神示意顾墨放手,谁知他睥睨自己一眼,却全当没看见。 慕伊只好对伊凡示意歉意的笑容,“伊凡对不起,这是我男朋友顾墨。恩,他不太喜欢我和别人拥抱。” “nia,你交男朋友了?怎么可以?我还以为这次我有机会带你回去。”伊凡一脸伤心遗憾地说道。 听到这顾墨一脸防备地看着这个他认为神里神经的男人,脸上释放的敌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慕伊有点头疼,瞪了顾墨一眼,低声道,你再这样晚上就自己一个人睡。 顾墨当然知道这样很没有风度,他只是有点不爽慕伊曾经尽然愿意答应和这个男人试一试而已。 被警告后的顾墨果然收敛很多,但慕伊也不敢太过。秉持着朋友的身份带伊凡到他预订的酒店下榻,然后介绍了一下基本情况,三人尴尬地吃了个饭便分开了。 好在虽然伊凡也难过,但他对慕伊的感情远没深到要破坏她现有的感情去抢夺,毕竟,他从未得到过。 顾墨当然知道慕伊是为了考虑自己的心情才这么草率了之。 两人在床上颠暖倒酣畅淋漓一番后,顾墨抱着沉沉睡去的慕伊,撩开刚刚被汗水浸湿的发丝,吻去她因欢愉而留下的泪水,眼里的情绪翻滚着,暗藏按捺不住的痴狂,却在一瞬间归于柔情,随即不带情/欲地亲了亲的慕伊额头,低低地说了声,“我爱你,慕伊。你只能是我的,每个世界都是。” 可惜慕伊早已因为刚刚的激烈而入眠,也就错过了此次一窥真相的机会。 第16章 相爱相杀 “喂,你们真准备去旅行结婚啊?你爸你妈都没意见?亲戚没意见,份子钱不要啦?” “他们疼伊伊比我还多,再说也不缺那点份子钱。” “所以就这样?慕伊说旅行结婚就旅行结婚啊,你还答应过让老子当伴郎了!!”看顾默一副妻奴样明轩就来气,他的伴郎啊,他想勾搭的伴娘团啊!就这样泡汤了…… 顾墨嫌弃地看着一旁耍宝的明轩,淡淡地来了句:伴郎当多了你以后就只有被虐的份了。 “什么意思?”被嘲讽的明轩一时还没领过意,傻乎乎地接道。 对于好友求知若渴的小眼神熟视无睹,一股喝进最后一口酒。 “我先走了,你自己慢慢想吧。” “诶,你急什么,说完再走啊。” 想了半天明轩也没明白为什么当伴郎会被虐,“你你你,你知道他刚刚什么意思吗?”随口问了句酒保。 “嗯,好像…旧话说伴郎当多了找不到女朋友,所以他的意思是可能你一直要单身……” 听完酒保的解释明轩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地,好你个顾墨,还学会嘲讽起老子来了,老子那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懂不懂,还单身了,单身怎么啦,以后你们吵架你别找我。 一望无际的海滩上。 霜浓月薄的黑蓝色夜空中,群星闪烁着微光,海面拍打着银色的波浪,一层盖过一层,微微吹拂的海风带着海水的凉意,给今夜平添了几分清冷,但依偎在黑暗中的男女却仿佛丝毫未察觉,彼此凝视的眼里情意浓厚,两颗火热的心,此时此刻,紧紧连在一起。 女人突然站起来,头发往后一撩,露出精致的侧脸,大大的眼眸里满是开怀的笑意,一直蔓延到嘴角,“顾墨,我给你跳舞好不好。”说罢也不等人回答,径自跳了起来。 碎花连衣裙在旋转中飞舞,脚链上铃铛叮叮作响,和女人的笑声混作一团,像是晨间微风轻吻风铃奏鸣曲带来的阵阵愉悦,微弱光芒下的笑脸若隐若现,发丝在风中狂魔乱舞,原本披着的针织衫不翼而飞,白皙的*是暗夜中的夜明珠,灼伤了看客的眼;扭动的身姿如陈酿的红酒一般散发着女人独特的香气,男人用尽全力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把这令他痴迷的香气全部吸进肺里,不留一丝,不漏一缕。 情不自禁地站起,慢慢走到跟前,拉住女人的一只手,扯近。唇若有若无地摩擦着,彼此的气息交融,交汇,手环住腰、摩挲,或轻、或重。来回滑动,勾起丝丝痒意,低喃了一声, “一起跳。”声音沙哑地不像话。 相拥的身影在朦胧的月色下流动闪烁,慢慢重叠,然后消失。交缠的身躯,间或的低吟,起伏的喘息,轻纱笼罩,啊,这迷蒙的夜,这美丽的你。 亲爱的,倘若今夜是温暖的,那必定是你与我相伴。 没有婚宴,没有酒精;没有嘈杂,只有你我。 高山听到我们的呐喊,大海见证我们的相伴;日出未曾辜负我们的等待,极夜不曾忽略我们的守望。我的爱人啊,还有什么比这更圆满! “紧急,紧急,系统发现不明程序入侵。任务即刻终止,任务即刻终止。” 还在沉睡中的慕伊被一阵从脑子来的警告声突然吵醒,猛地睁开双眼,身体向前一倾。 正闭目养神的人听见动静,睁眼看见面色苍白的慕伊,眼底飞快划过一丝懊恼的光,“怎么了?做噩梦了?” 正处于震惊中的慕伊哪里听得见顾墨的发问,她正想问清楚系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突然间,飞机剧烈震动起来,机舱里的乘客还尚未反应过来,风驰电掣间,一道白光闪过,慕伊脑袋一阵刺痛,五感尽失,最后一刻入目的只有顾墨悔恨不已的眼神。 -------------------------- “你能给我提供合理的解释吗?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悠悠醒来的慕伊冷声问道。 “目前尚未能完全确定。之前系统扫描时发现不明程序的干扰,后果不明。为确保您能回来,我们只能即刻让您退出那个世界。”小助理毕恭毕敬,满怀歉意地说道。 “那最后一刻是……?”迟疑地话音迟迟没有落下。 “全员失事,无一生还。”似乎知道慕伊想问什么,助理漠然冷静地开了口。 慕伊感觉自己的心好像突然被针扎了一下,虽然知道为了确保任务的成功最后的结果定是逃不出……可是…… “慕伊,你是优秀的任务执行者,不能被任务世界的情绪所操纵。如果任务攻略对象没有和你一起死亡,你让他幸福的任务就不能完成。一旦失败,女配的怨气将会转移到你的身上。”看到慕伊茫然无措的表情,助理心里一颤,赶紧开口告诫慕伊。 “怨气?”疑惑的问道,这点之前从未提及过。 “是的。女配的怨气无法消除,只有当愿望实现后才会自行散去。但如果任务失败,怨气将转移到执行者身上。怨气会伤害到执行人的身体,虽然起初并不明显,但累积后折损执行者的寿命。” “为什么开始的时候没有说明情况?”听到这,慕伊的怒气盖不住了。 “因为这是在其他执行者失败后才发现的,起初我们并未预料到这种情况。但配角的怨气已越来越大,任务不可终止。所以我们只能尽量寻找到帮助执行者完成任务的方式。因此在后续的任务执行中,执行者将得到系统一定的帮助。” “帮助?有什么限制吗?” “根据执行者的任务成功率安排,但不可超出任务世界的存在。另外,每个任务世界只有一次机会。” “也就是说,这个机会基本上就相当于保命的咯。” “基本上可以这样说,但它可以提供你完成任务的几率。” “还有别的情况我们不知道的吗?”沉思了一会,慕伊问道。 “您是指什么?” “比如说攻略对象有没有可能也是执行者,或者……”和我一样,拥有每个世界的记忆?后面的话慕伊没有说出口,她忘记不了最后顾墨那个悔恨的眼神。除此之外,她发现顾墨后来有细微的变化,有好几次她无意间发现他眼底浓郁的痴狂和爱意,那不是最开始顾墨拥有的。后来她仔细观察,却又未曾发现什么异常,不知道是不是后来的顾墨发现了什么。当时她还未在意,现在联系到最后顾墨的眼神,说顾墨没问题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不可能。一旦有执行者跟你进入同一个世界不可能逃出系统的扫描。”助理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肯定道。 “可是这一次不就是因为发现未知程序干涩吗?”继续追问道。 “不是未知程序,是因为时空气流不稳定导致程序出现问题。” “你刚刚明明还说目前尚不清楚?”慕伊咄咄逼人的问道。 “那是因为时空不稳定的原因还未知,所以只能给出不明确的答案。”被慕伊左一句有一句的套出话,小助理的表情有些懊恼。 “算了,不为难你了。最后一个问题,这种情况还会再次出现吗?” “不会,部门已经对程序进行了修复,只要时空不剧烈波动就不会干扰到任务。但你知道,时空剧烈波动是不可能的,除非世界趋临毁灭。所以,再次出现失误的几率只有千分之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慕伊终于放过了他,小助理解释的很认真。 傍晚的黄昏,充满了回忆。站在窗边,眺望远方。 “顾墨,你到底是谁呢?还是真的不过是错觉而已?”慕伊失神喃喃自语道。 第17章 娱乐圈 如果说有什么状况特别令人厌烦的话,那一定是眼前这种。 哭哭啼啼,潸然泪下的女人,周围人视若无睹又偷偷摸摸试图看好戏的目光。 到底是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过来,她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慕伊姐,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那一巴掌会那么重,也没想到你会晕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慕伊姐,你一定要原谅我。”神情柔弱,身姿单薄,脸上泪水纵横交错,不清楚情况的人还以为是慕伊欺负她了。 慕青正在犹豫要怎样回答,毕竟她还尚未摸清人物性格和目前的情况。 “杨小姐,我相信你是在真诚的道歉。但慕伊才刚醒过来,需要好好休息。另外你这种表现实在是给人一种是慕伊在欺负你而不是你刚刚一巴掌扇晕了她的错觉。”一个相貌清秀但气质干练的女人郑重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有这种想法。那我先不吵慕伊姐休息啦。”说了扭动着身躯唯唯诺诺地走了,还一步三回头,一副担心到极致的样子。 好样的,慕伊在心里一声赞叹。谁知刚刚还在庆幸有这么一个人帮自己时,刚刚还气质凛冽的女人突然转过身来,眼神嫌弃,狠瞪了她一眼,小声说道:“先休息。回去再收拾你。” 慕伊心头三条黑线划过。到底还能不能让她知道到底怎么啦? 待身边的人都走完了,慕伊才佯装闭目养神整理系统传来的资料。 其实从刚刚周围的情况她大概可以判断出这是一个关于娱乐圈的故事,所以这次的配角是娱乐圈的人啰! 如果不是考虑到周围有人慕伊真想大骂一声:f**k,这种三观不正的世界到底是怎么存在的?虽然古往今来论证大众愚昧可操控的事例不计其数,但林肯也曾说过,你可以在单位时间里欺骗所有人,也可以在一直欺骗部分人,但是你不能一直欺骗所有人。所以这个世界的设定是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吗? 话说这配角有怨气一点都不冤枉,要是她被这样对待,她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什么清纯可人,心地善良,性情单纯可爱,这绝对是个蛇蝎女好嘛!虚荣,伪善,嫉妒心重到这种地步也是没谁了。 这个世界的女主就是刚刚那个哭的惹人怜爱的小姑娘——杨筝,影视学校毕业没多久,勾搭上了原主罗慕伊的前男友,也就是故事中的男主韩臣,不对,是男主之一,小姑娘背后还有个长期包养她包容她的金主。话说慕伊对这种设定真的挺恶心的,她搞不懂如果爱情里掺杂了第三个人真的还能叫□□情吗?两人连一心一意都做不到还能做到什么? 韩臣和罗慕伊是大学同学,在大学里相遇相恋,然后一同进入娱乐圈,但男人在娱乐圈的发展往往要经历漫长的沉淀,相应的奖励也是红的持续时间会更长。相比较之下女人红的机会就多了多,往往是貌美,再加上一段时间的热炒就可以突然间红起来了,当然下去的也快。很明显,慕伊很美,不是那种容易招大众喜爱的婉约美,而是锋芒毕露的美。 面若敷粉,唇若涂朱;娥眉弯弯似柳叶,双眸灵动似秋水,一张巴掌大的鹅蛋脸添几分怜爱,只是一双丹凤眼生生地给她的美画上了几分凌厉感,但美人总是有市场的,尽管不符合大众对于白莲花的期待,不过做个女二女三还是不错的。 而罗慕伊刚好就幸运的离谱,正逢黄大导演到他们学校挑女三,黄导喜欢用新人这大家都知道,况且他的电影属于商业类,虽然不至于每一部都大卖,但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已经很高了。辛慕伊很好的抓住了这次机会,一炮而红。尽管有粉有黑,但这没有关系,有知名度就行。接着又不断有大制作小制作找到她,好在慕伊够争气,演技不断得到雕琢,自己也勤学肯吃苦,口碑越来越好,越来越多好的导演愿意找她拍戏,从路人甲到不知名的配角到遭人恨的配角到女主角,皇天不负苦心人,整整十年,十年的努力,无尽的汗水泪水甚至血水才铺成这条成功的康庄大道——她拿到了她第一个影后。 红毯上的星光闪烁,网络上的赞美疯狂如潮水般涌来。但谁在乎她演不好戏被导演骂压力大时的嚎啕痛苦,不屈服于潜规则时被众人排挤独自呆滞空荡荡房间里的冰冷荒芜绝望。世人多只看到表面的风光,可笑的是,他们也只需要这肤浅。 女高男低的爱恋多难持久,更何况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校园里青涩纯情的爱哪能扛过一拨又一拨的重击,两人终劳燕分飞。为了韩臣事业的发展,为了不被说吃软饭的,他提出了分手。慕伊不怪他,20岁出头的男人,不对,可能还只是男孩子,内心远没有强大到能不拘世俗的眼光,不惧他人的议论。咬紧牙关,不让泪水流出,不过是爱情,生命里那么多重要的事,总有值得为你努力的。慕伊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事业中,才有了今日的风光。 其实事情到这里两人的关系早该尘埃落地了,时间早已消磨慕伊曾经的情愫。韩臣现在也发展的不错,也算苦尽甘来。两人的关系不过是曾经人生中的浮光掠影,如同记忆里的旧照片,也许待他们白发苍苍,偶然想起,不过是莞尔一笑置之而已。 但可惜的是,女主不这样认为,她讨厌罗慕伊是韩臣的前女友,讨厌他时不时还会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讨厌她是影后,讨厌世人对她的赞美。若此女心地澄澈,必然是会加倍努力赶超这个惹人厌的前女友。但她不是,爱和恨都蒙蔽了她的双眼,她知道自己没法短时间内赶超她,所以她只能毁了她。 该到金主发挥作用的时候了,说是某个很有背景的娱乐圈大佬,资料中也没太详细提及。杨筝借助他的力量找人玷污了罗慕伊,从未想到有人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害自己的慕伊防不胜防,女主甚至指使他们拍了照片。罗慕伊还在为自己被不知名的人侮辱而崩溃,网络上突然传出‘影后嫌贫爱富,为求发展曾怒甩大众男神韩臣’。 韩臣的粉丝当然不愿意了,纷纷留言问是不是真相,慕伊的粉丝当然不相信。但当事人一直没有回应,询问变成了不堪入耳的辱骂,风波闹得沸沸扬扬。慕伊想致电韩臣让他解释,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网络突然爆出大量不堪入目的照片,曝某影后为求上位出卖色相,照片故意被弄得模糊不清,可大家一看就知道是罗慕伊。曾经的赞美有多汹涌现在的羞辱就有多激烈,曾经的喜爱有多狂热现在的恨就有多剜心。恨同爱一样,都是盲目的。多少人义正言辞的指责她不配得到影后,不配得到他们的喜爱,不配存在这么世界上。他们忘记不久之前他们还列举了慕伊曾经那么努力的证明,忘了他们曾经摇旗呐喊,“慕伊,我会爱你一辈子!” 接着,片约被毁,代言被撤,负面风波还未平息。接着就有警察上门找慕伊怀疑她吸毒。女明星一旦被扣上吸食毒品的帽子的就意味着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可能。曾经的朋友纷纷撇清关系,关系真好的也不过是唏嘘一声,哪敢淌这趟浑水。 女主借机上位,公布和韩臣的恋情,还表示了对他的心疼,申明自己以后会好好照顾他。粉丝们纷纷激动了,新晋小花配儒雅大叔,大家对这种设定都萌的不要不要的,更何况大家才刚刚得知男神曾受过情伤。纷纷鼓励支持,看,你罗慕伊曾经抛弃的男人也是有人爱的,比你年轻比你善良,未来还一片光明,大多数韩臣的粉丝都持这个态度,尽管有少数呐喊不希望男神谈恋爱的,但也在主流大潮中被淹没。 “形象好,气质佳,人气高“,说前途不光明也没人信,但这已经和罗慕伊无关了,她自杀了,死于家中。最后的存在感也不过是一次被大家认为死得其所的新闻头条而已。 呵,慕伊冷笑一声,这个韩臣真是个软弱的男人,明明就就是他提的分手,可他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还有他那个小女友,小小年纪心肠可真够歹毒的啊。你男人前女友比你优秀怪谁啊,你自己不努力还用尽下作手段害人,这种性格尽然还是女主。慕伊简直想弄死这女人。 屏幕中说好的演的都是狠角色的呢?竟然被一朵白莲花欺负成这样?所以这女主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原主曾经得到过某国际电影节的提名,但最终失之交臂。她原本接了程导的一部文艺片,程导是获得国际大奖的常客,罗慕伊原本以为有机会接到这部影片以圆夙愿,可惜进组之前她已经爆出丑闻,失去了这次机会。 另外最让罗慕伊遗憾的是,在她自杀之前有人曾给她寄了一束蓝色风信子,上面四个陌生的自己龙飞凤舞:我相信你。遗憾的是,当时的罗慕伊已然跌进绝望的深渊,这四个字给了她希望却无法充当她攀爬至地面的绳索。她也无心去领悟这束花背后的含义——忘记过去的悲伤,开始崭新的爱。 获得国际电影节大奖,成为实至名归的影后,站到那个女人无法比拟的高度,踩死她。尽可能努力找到曾经给她鼓励那个人,说声谢谢。 慕伊觉得自己有点蛋疼,前面这个还好说。后面那个,她连丝毫线索都没有,怎么找?照目前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找不到你就只能等你来找我了。 不过当务之急,她只想虐死这只白莲花怎么办。 现在应该是她和这小白莲第一次合作,她应该还没有和韩臣那个软蛋勾搭上,不过应该也不远了,毕竟她的第一部电视剧就是和那男人拍的,角色也不错。不然也没法在这部电影里当女三号。 我去,所以刚刚那巴掌就是她们最后一场戏,她竟然一巴掌打晕了自己?虽然也有原主低血糖的原因,但她那一巴掌可真不轻啊,什么仇什么怨,我还不是你看不顺眼的前女友吧!这小姑娘可真够狠的呀!慕伊揉了揉冰敷的侧脸,阴深深地想到。 “好些没有?你可真够蠢的,竟然被打晕了。还有那个新人,竟然使这么大劲,她吃奶牛长大的啊!”看见慕伊悠悠睁开双眼,经纪人陈姐赶紧过来给她换了一块冰毛巾。 幽幽地看着嘴硬心软的经纪人,慕伊突然想到当初原主出事时陈姐曾经四处为她奔波甚至扛着公司的压力到处求人,可是慕伊那时已经心如死灰。也是,陈姐是看着慕伊一步一步咬着牙爬到现在的,她知道慕伊是被人算计了,可是她们找不到帮忙的人。 “你干嘛?你这眼神可真瘆的慌,我告诉你,我性向正常,不会和你百合的。”看着慕伊“深情感动的”眼神,陈姐吐舌的来了句。 慕伊调皮一笑,道“没事,我单相思陈姐你就够了。” “够了别跟我闹。好好休息,下午补拍刚刚那场戏。你说我要不要找个人把刚刚那个消息放出去,总不能让你白吃亏吧。” “不用。” “就这样白挨这一巴掌?你不心疼你的脸我还心疼啊。”冷笑道。 “不用我们动手,剧组这么多人,总会有人发的。”慕伊笑的胸有成足。 “你确定?”怀疑的语气。 “好了好了,你赶紧拿块巧克力我,不然等下血糖再低晕倒别人估计都得骂我做戏了。” 沉下目光看着远处笑的天真娇俏的杨筝,慕伊的眼里闪过一丝寒意,我不会和你一样卑劣,我只会站到你也哪怕是奋力跳起也触不到的高度,然后永远可怜你。 突然间,慕伊想到,所以这个世界,没有顾墨吗? 她原本,以为,会碰到的了。 第18章 娱乐圈 鹅黄色的旗袍和咖啡馆昏暗的灯光仿佛快要融为一体,隐约间只看到女人尖尖的面无血色的下颚,泪水摇摇欲坠,身体因激动而战栗,啪,清脆的掌声回荡在空中,“你怎么可以这样侮辱人?” 薄薄的红唇紧紧抿着,眼神冷静,哪怕是脸上的巴掌印也丝毫未让她变色。极长的黑眸在眼尾处轻轻向上挑起,身体站得笔直,剪裁合体的西洋式西装穿在她身上不仅没有破坏她的美,反而多了几分英气,有一种独特的雌雄莫辩的美。 “杨小姐,这巴掌就算替承祖还你曾经的情。不过我想你也知道他是家中的独子,不可能娶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学生。所以如果你不是为了他的钱,请你趁早断了你们之间的关系。我可以额外给你一笔钱,但是杨小姐若是还有什么痴心妄想,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我言尽于此。”戴上这个时代还常是男人佩戴的毡帽,女人冷漠地离开了。 “卡!”不远处导演似乎对这场一拖再拖的戏的效果很满意,满面笑意的放大家去吃饭了。 “慕伊姐慕伊姐,今天真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会那么重,我……”手不停地绞着,活脱脱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 “好了。没事,演戏需要,这是职业道德,我不会怪你的。”女人大气地说道。 没有得到预料中答案的女人僵硬的笑了笑,看着慕伊远走的背影,伸开了刚刚交缠在一起的手,掌心一处深而明显的指痕。 紧紧咬住牙齿,低着头,掩去眼里不甘的神情。好好的一步棋就被破坏了,但凡慕伊刚刚露出一丝不耐烦,她都能偷偷发帖掀起一阵浪潮,打出知名度,可现在?难道等着被群攻吗?刚刚慕伊的表现剧组工作人员可是都看见了。 这部戏背景在民国,李承祖和李承瑛是姐弟两人,女儿和儿子同字辈,可见李承瑛在出生之际多么受期待,而她也不负众望,自小聪颖过人,天赋颇高,其父对其期待甚高,甚至忍痛送其过海留洋,只为让女儿生活的更好。但其子承祖则颇令人失望,贪玩厌学,终日不知世事,但因有其父照应,也无甚大过。谁知一场大火,两人父母葬身火海,承瑛被迫回国扛起家族事业,但她终究不是男儿身,家族中其他长辈颇有言辞,她只能培养其弟,望其能早日扛起重任。可惜承祖前有父母相护,后又其姊照顾,心性尚如那十几岁小儿,哪能担起光复家族的重任。甚至在承瑛被长辈逼迫让位之际提出要求娶一个在聚会上认识的女大学生杨雨琪,李承瑛失望透顶,逼两人分手,谁知女大学生起初还惺惺作态,后拿到钱后便消失无踪,幼稚的承祖认为全是其姐不择手段的逼迫才毁掉了他的初恋,因此而同承瑛反目,两人关系从系不冷不热。后来国难当前,承瑛为家族产业不被日本人掌控遂暗中助党国,日本人得知后即派人刺杀,危险之极承瑛推开承祖,死于枪下。李承祖这才幡然醒悟,改过自新,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连同承瑛那份,谱写一曲民国大少成长史。 现在这场戏就是李承瑛逼迫女大学生离开的那场戏。男主则是慕伊不太熟悉但听说最近颇有市场的当红小生演的,她有没有过多交集,毕竟她的主要任务是发展事业,而和比自己小的男明星传出新闻并不适合女星的长期发展,这个社会对于女星的包容度从来都不如男星。 在剧组常常短短呆了快一个月,慕伊的戏终于杀青了。她感慨好在她已经辗转了无数个世界练出了演技,不然这种突如其来的秀技能绝对会暴露她非本人。 “陈姐,为了庆祝,我们今天去吃烧烤吧!”慕伊呆萌地眨巴眨巴眼睛,哀求地望着自己的经纪人。 啪地一声打在慕伊头上“够了,一大把年纪了别卖萌,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的那些粉丝要是知道平常的高冷女神其实是个二货加吃货,为了个烧烤就对着我出卖色相不知道会不会心碎。”陈姐一脸嫌弃道。 “陈姐陈姐,去吧去吧。老王他们家烧烤多好吃啊,我知道你也馋的。” “够了,别叽叽喳喳的,在这呆着。我去开车。” 露出满足的表情,果然陈姐还是吃这一套。 看着被辣的不停吐舌头的慕伊陈姐简直就是无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这种吃多了烧烤就长痘的人实在无法理解慕伊对于这些东西的狂热,她递了杯白水过去,道, “这有一部电影,文艺片,题材也不错。我回去把剧本给你看看。” “行。我回去就看。” 黑发墨镜黑衣,女人的离开身影消失在暗的看不清的孔雀蓝的夜里,身后是黑漆漆的一片,似乎隔着很远很远的地方,亮闪闪,闹哄哄,嘈杂杂,有另外一个世界。 《梦里寻她》,乍一看名字的那一刻慕伊还以为这是一个关于寻找爱情的故事,可当她读完,泪流满面,她才知道,是她肤浅了。 这是一个母亲寻找女儿的故事。故事发生在90年代,年轻的母亲怀孕产子,醒来却被告知女儿已腹死胎中,无力救活。年轻的母亲当然不信,她要求医院把女儿的尸体给她看,医院抱来一具小小的,浑身青紫的女婴。母亲抱住了那个女婴,哭的绝望而伤心。 她的丈夫抱着她,安慰她,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灵深处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不是你的女儿,你的女儿还活着。她甚至感觉自己能感受到女儿身体的温热,微弱的啼哭。她遵从了自己的内心,找医院理论,警察调查,可结果却始终告诉她,是她的幻觉。她开始自己偷偷调查,多方打探,四处求人,终于得到了浅薄的线索。她不是第一个有这种感觉的母亲,这个医院也多次用各种理由告诉产妇她们的孩子没有活下来。但势单力薄,没有人愿意相信她。 起初,她的丈夫还相信她,还帮助她。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再也不相信她了,他以为她是因为失去孩子而神经混乱,他带她去看医生,他不相信母亲和孩子间超越一切的联系和心灵感应。她哭,闹,美丽的模样在压力和崩溃中迅速消失,整日癫癫狂狂,她的丈夫终于忍受不了了。她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她也以为自己疯了。 她将自己的故事讲给每个见过她的人听。终于,有一天,一个充满正义感的警察听到了这个故事,这颗种子埋在了他心中的田里,渐渐发芽。他辗转调查,偷偷收集资料,用了整整五年,他终于找到了真相——这家医院一直在贩卖婴孩。利用社会对医院医生的信任,用快要死去的孩子调换孕妇生下的健康的婴儿,然后偷偷贩卖。真相曝光,社会大众一片哗然。众怒难犯,医院倒了,医院里的人有的被抓判处死刑,有的逃离不知去向。警察回到精神病院看那个曾经执着寻女的母亲,她眼神木讷地望着窗外,呆呆的傻笑。她不认识他,她真的疯了。 慕伊很喜欢这个故事,也许这是个只属于小众的故事,可她喜欢它,她想演好它。 “陈姐,我想去精神病院呆一个月。” “去那干吗?” “我想去感受一下那种状态,这样才好把握演戏时的感觉。” “慕伊,虽然我知道你敬业,可是精神病院,不是个好呆的地方…一旦媒体得知”陈姐为难道。 “没事的,他们得知了我们不正好运作我的敬业嘛。好了,陈姐你替我安排一下行吗?” 看着慕伊不容妥协的样子,陈姐默认了。 白色的建筑,单一的灰白色调。慕伊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有人歪着头冲她傻笑,嘴里还留着口水;有人窸窸窣窣呆呆的吟唱着,口里念念有词,慕伊微微侧着耳朵想去听,却始终听不清;疯狂撕扯衣服,□□上身的成年男性;疯疯癫癫阴深深笑的女人……这里,有着被社会遗忘的一群人。 “罗小姐,你也看到了这个医院的情况,我是出于好意才帮你进来,但这里的危险度很高,我希望你不要平常不要乱走。 另外你主要跟着这里的主治医师顾医师,你以后的任务就是跟着他帮他打下手。”为首的男人一边沉着面色警告道,一边带着她走进一间白色的房。 伫立在窗前遥望远方的男人,身子笔直,背影看上去很高,白大褂穿在他身上像是t台模特特地穿上的白色棉质风衣,极短的头发不是极致的黑色,而是带了点墨蓝,像极了慕伊小时候最喜欢写钢笔字时用的那种蓝黑混合在一起的墨水的颜色。她想,这是一个气质卓越的男人。 刚刚态度还有些高傲的男人突然软了下来,“顾医师,你好,这是我们最近招的护士,木伊。她以后就跟着您了。” “小木,这是顾墨医师,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工作。” 慕伊的眼神猛地一眯,顾墨?是她想的那样吗?还是巧合?不,她不相信巧合。 “小木,小木,愣着干什么,赶紧跟顾医师打个招呼啊。”对于假名慕伊还有点不适应,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在喊自己。 尴尬地笑了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没想到顾医师长得这么帅,跟电影明星似的,我,我有点看呆了。” “瞧你,你是不知道,顾……” “好了,我会带她的。你可以走了”男人未完的话被一直默不作声的顾墨打断了。 又是这种冷冷的音质,似用指尖轻弹钢琴片那种,慕伊觉得她有点忍不住。 “你以后主要跟着我记录精神病人的日常情况。现在你可以休息一会,等下过来跟着我查房。”男人的表情很冷漠,公事公办,似是不认识她。 慕伊有点疑惑,难道不是她想的那样,他真的没有携带记忆? 下午查房时慕伊见识到了这个男人有多沉默,除了公事,或者记录中要注意的事项,他没有开口跟她说一句多余的话。 跑了大概有时间十间病房左右,慕伊发现精神病人和她想象中并不完全一样,至少,没有那么糟糕。 夏天总是热的,即使医院里有冷气,她的额头还是在微微淌汗。脱掉白色褂子,露出里面纯百色丝质刺绣衬衫,露出奶白色的欣长脖颈,慕伊转身去倒了两杯水, “顾医师,你要…,啊!”低头小心翼翼端着水杯的女人和陡然转身的女人撞在了一起,水泼了,溅在两人衣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顾医师,看我笨手笨脚的。”慕伊有点懊恼,她多久没做这种蠢事了。 没有等到预想中的回来,她抬起了头,他的眼神停留在被水浸湿的那一块,白色的丝绸遇水紧紧贴在她的肌肤上,紫金色蕾丝内衣若隐若现,慕伊脸一下染得绯红,像布料浸到红染料里那种。她气愤地抬起头,想骂色狼,却发现, 男人的眼神已经收回,望着她的眼里竟然隐约藏着鄙视和讽刺之意,这是什么意思?慕伊被这种莫名其妙的眼神刺得火大极了。 “这里记录要改,有问题。以后在医院穿工作服。”抛下两句话,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留慕伊一个人在原地气的咬牙切齿,他以为什么?自己故意勾引他?呵!真想喷他一脸水。 夜深人静,万物俱寂。慕伊白日水喝的有些多,虽极力忍着,可她还是不情不愿的爬起来上了厕所。 回房之际,她发现隔壁员工休息室的房门竟然半掩着,可她清楚记得之前这门还是紧闭。突然间,风沙沙作响起来,慕伊打了个寒噤,她决定赶紧关门回房上床,正当她准备转身时,门突然开了,带着咯吱咯吱的摩擦声,慕伊浑身绷紧,拳头紧握,虽然她从不惧怕黑暗,可这莫名恐怖的气氛还是给了她一些心理压力,身子稍稍前倾,准备一旦遇到危险就主动攻击。 门开了,月光下顾墨那张熟悉的轮廓忽隐忽现,慕伊松了一口气,试探性的喊了句,“顾医师?” 恍然间,顾墨突然伸出手一把把她拉近房间,身体被按在墙上,男人的气息打在她脸上,这是干什么,白天不是还讽刺的看着她吗?慕伊正想开口讽刺,谁知,脖间传来一阵冰凉凉,湿濡濡,温热的舌面滑过她脆弱的颈部,他在舔她! “呵呵呵,你真好吃。” 慕伊浑身一抖,毛骨悚然,她感觉自己像食物。 “顾医生,你干嘛?”黑暗里男人如孩童般的笑声格外渗人,她甚至朦胧间听见自己大动脉跳动的声音,扑通扑通,一阵一阵,越来越响。 又黏又湿的感觉顺着颀长白皙的脖子一直向上蔓延着,脸,耳朵,眼睛,鼻子,最后落在嘴唇上……不是那种情人间的轻薄和甜腻,像你念念不舍的想要吃掉某个你爱的东西前,来回舔,嗅,好让那种令你着迷的味道,镌刻于心。 慕伊感觉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知道这绝对不是正常的顾墨,至少不是白天那个。 “你又甜又软,我喜欢你。我想吃掉你。”成年男性的声音,孩童般的表达,如此矛盾。她感觉自己头脑一阵眩晕,黑暗里她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他的脸,却始终不得。 “我不是食物,不可以吃掉的。”摸索着,声音带着稚嫩和天真,她试图以同样的方式和他沟通。 “可是你闻起来比以前我吃过的东西都要香。”语气里三分无邪,七分不解。 “我也喜欢你的味道,可是我不会想要吃掉你。我只会想要和你做朋友。”狠狠用力掐住大腿的一块肉,痛感唤回了她的理智。她尝试着将男人往另外一个方向引导。 “朋友?”黑暗里那双浅棕色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无邪,慕伊莫名的觉得自己有些被戳中萌点。 “嗯对,朋友。就是我们可以一起玩耍;一起分享食物,喜欢的,讨厌的;一起陪伴彼此,开心的,难过的。全部有我陪着你。”声音压低,带着丝丝的诱惑。 顾墨的确被诱惑到了,犹豫了一会,不确定的问道,“那你会给我好吃的吗?” 慕伊使劲的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他可能看不到,正想补充开口肯定。顾墨松开了对她的压制,转而拉住她的手。 慕伊舒了口气,看来这个策略是对的。晚上的顾墨行为举止,更像个小孩子。 缓缓动了动因过度紧张而酸痛的肌肉,月亮微弱的光只能让她看个大概,她的眼睛还是没法完全适应黑暗。 “顾墨?我可以开灯吗?”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我不喜欢灯光。不过如果你喜欢,我可以陪你一起。”态度一下子和刚刚完全不同。 两人牵着手摸索着,按下开关。房间里整个亮了起来。 转过头看今晚与众不同的顾墨,乌溜溜的大眼睛忽眨忽眨的,和白日里的沉闷不同,他的眼里满是鲜活和灵动,因为正对着灯光,光线全部打在了他的灰棕色的瞳孔里,亮的惊人。她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从他的眼里。 鬼使神差的,慕伊伸出了空着的那只手,覆到男人脸上,他比她高很多,她只能拉近距离,然后,捏了捏。小脸滑不溜秋,指腹光滑柔嫩的触感让她觉得异常舒服,再捏捏,再捏捏……直到男人后退了几步,一只手捧着脸,委屈又不解,眼里湿漉漉的盯着,慕伊突然有些心虚,呵呵笑了一声,拿下男人遮住脸的手,两个鲜红的手指印,慕伊一乐,完全忘了自己是准备道歉的。顾墨啊顾墨,你也有今天,任我玩弄。多亏这张脸身高,慕伊完全没有欺负小孩子的罪恶感,她笑的乐不可支。 欺负人什么的,感觉不要太好。== 第19章 娱乐圈 “顾医生,你昨晚……睡得好吗?”慕伊试探性地问了句。 “很好。”男人头也不抬的答到。 “啊?那你早上……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支支吾吾,话不成句。 “有。我记得我回房了,当我早上在客房醒来。怎么,木小姐有什么高见?”语气里的不耐烦显而易见,然而神情却再自然不过。 他,真的不记得了吗?慕伊迷惑了。 偷偷用余光注视着正在低头工作的男人,夏日的阳光格外刺眼,成片成片的打在他脸上,深刻的轮廓仿佛快要消失在金色中,只剩下浅浅的绒毛还依稀可辨。 什么念头仿佛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努力去回想,但还是没有抓住。 “木小姐,我的脸有这么令你着迷吗?”男人眉头紧蹙,一脸不满意。 慕伊这才意识到即使是余光,自己也盯他的脸太久了,赶紧回过神。 “不是不是,我只是在想事情。” “嗯?”男人的语气带着嘲弄,仿佛是想看她能扯出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的失神。 这男人是水仙花吗?慕伊对于他露骨的嗤笑很不满,白天的顾墨可真是令人讨厌。 “顾医师,我在想人白天和晚上会完全不一样吗?”说话期间,慕伊的眼睛紧紧锁住了男人,但令她失望的是,他的脸上并无秘密让人知晓那种惊惶无措,至少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 “白天戴面具生活,晚上戴另一层面具,人不是本来就是这么虚伪的生物吗?”嫌恶的表情,讥讽的口气,冷漠的态度。慕伊顿时腿一软,微笑,也不说话,默默地在心里觉得还是晚上那个比较可爱。 …… “你为什么捏我?”卸下心防后,晚上的顾墨似乎特别好欺负,明明委屈的眼泪都打转了,还瘪着嘴耐心的问道。 “因为我喜欢你啊。喏,吃这个。”突然想到自己因为身体缘故常备巧克力,慕伊从外套口袋里掏了一颗出来,又耐心的撕开外层黑金色的包装,温柔的将它送进了男人口里。 丝滑的口感,馥郁的朱古力香气,甜丝丝的口感在口腔里慢慢融化散开,男人满足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一副沉醉其中幸福到不行的样子,傻傻地对着慕伊笑。 又呆又傻的样子和男人的长相形成了反差萌,忍不住踮起脚尖揉了揉男人的头发,伸进口袋又掏了一颗放在男人手心,“这颗下次吃哦。不然晚上吃太多牙会疼。” 顾墨乖巧的点了点头,睁大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她。慕伊觉得自己心都融化了,可是这大半夜的大眼瞪小眼也不是办法呀,放缓了语气,“顾墨,现在很晚了,我们睡觉好不好。” 慕伊感觉自己的衣角猛地被攥紧了,男人的面色一下紧张害怕起来,似乎不愿意让她走。 “不,睡觉你就不见了。”执拗地一直摇着头,也不停下来。 无奈地扳停了男人摇动不停的脑袋,这怎么办?不可能一晚不睡吧,可是她也不想刺激这个顾墨。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道 “那这样好不好。我们一起睡。你紧紧抓住我的手,这样我就不会不见啦。” 男人似乎在考虑这种措施的可行性,呆呆愣了一会儿,极小幅度勉强地点了点头。 慕伊觉得自己的心在下雨,什么时候她还要求着别人让自己□□,竟然还是不情不愿地答应自己!==。心好累怎么办。 两人平躺在休息室的床上,两人的手死死连在一起。男人手心灼热的温度透过紧密相贴的肌肤渗透到慕伊的手掌,手臂,胸膛,那颗心。 慕伊觉得,侧躺在她身旁的人总是会不自觉的让她内心柔软起来。让她,不忍心拒绝。 迷迷糊糊的慕伊竟然睡着了,可是当她醒来之时,顾墨不见了。旁边空出来的床铺平整,干净,似从来未曾有人躺下。仿佛昨晚不过是她的一个梦,除却不属于她的房间和保持着握起姿势的手掌,里面紧紧地躺着的那层巧克力外衣。 …… 这种睡了一晚上就不认人的感觉真让慕伊抓狂,可是顾墨一副我们不熟的禁欲脸着实看的慕伊火大。她决定晚上要再找另一个顾墨探个究竟。 顾医师对于昨天还花痴盯着甚至故意淋湿衣服诱惑自己,今天却在早上吃瘪后就躲的远远的小护士好奇,他喜欢知情识趣的人,可是她态度转变的速度令人惊奇。不过他也就是有些兴趣而已,但这远不足够让他去做些什么。 心里有事,慕伊连观察病人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顾墨蹙了蹙眉,这小护士今天到底是什么了?上午就魂不守舍的。他不在乎她的私人生活,但他介意她的私人情绪是否会影响到日常工作。 “木护士,我希望你能在工作态度上更尽心一些。”在看了好几个病人后,顾墨终于忍不住了,开口提醒道。 偏头看到顾墨沉郁下去的眼神,慕伊这才惊觉整整一个上午,自己都在在思索着顾墨隐约带来的熟悉感。她突然发现自己对顾墨的关注程度是在太深了,他占据了她太多的思绪和经历,甚至影响到了她的任务。她总是忍不住。她想,也许他就是那个和自己一样经历了多个世界的人呢?也许呢?也许…… 没有什么也许,将心思投注在一个位置的对象身上,这并不是个好现象。慕伊在心里狠厉地警告自己。 “不好意思。我会注意的。”微微抬了抬嘴角,勉强笑了笑。 双手抱膝坐在床上,慕伊犹豫着要不要再去看看顾墨,可是她白天才警告自己不能太关心他的事情。愣了一会神,滑下床沿,穿上拖鞋,悄无声息的潜到顾墨房门外。她轻轻地贴着门听了一会,发现并没有大的动静,门板与地面间的缝隙也没有光线泄出来,所以,顾墨这是睡着了吗? 贴着门的身躯软软下滑,背靠着门伸直腿坐在门外,头脑里混乱一片,颓唐着脑袋,要不要推开门进去?她不喜欢这么纠结的自己。 幸运的是,命运之神好像并不想为难慕伊,因为他已经替她做出了选择。门骤然开了,倚着门的慕伊一个没注意整个人向地面倒去,好在她是坐着的,还不至于摔痛自己。 “果然是你。”跌坐在地上仰视居高临下的男人,慕伊清楚的看见了他眸底的暗色。 不太习惯这么狼狈的姿势,慕伊赶紧站了起来,下意识的拍了拍背部,臀部的灰尘,尴尬地笑着,实在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进来吧”来不及看清男人脸上的表情,慕伊只得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进到房间里。 房间里的白炽灯亮的刺眼,但床头昏黄的小灯却还依然亮着,慕伊一下心里就清明了,难怪她刚刚偷偷看不到灯光,这男人真狡猾。 男人径直走到床边,打开木制雕刻床头柜的最上面抽屉。高大的背景挡住了慕伊的视线,她看不清他的动作。 “这是你的对吧。”转身,手心里躺着的是她昨天后来送出的巧克力。 以不变制万变,慕伊决定不开口,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男人似乎也不需要她开口。 “虽然我很不希望,但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的确是这个的主人。你见过他了对吗?”慕伊恍惚间首先印入脑海的竟然是这是不是顾墨对她说话态度最好的一次。 迟疑地点了点头。她不清楚他想干什么。 “木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相处的,但看你的情况,你们还相处的不错。你介不介意告诉我当时的情况。” 慕伊这下算是听出来了,这个人没有昨天夜晚的记忆。 仿佛是为了应证慕伊的猜想,男人径自开口说着,“是的,你猜测的没错,我的确无法得知他的行为。但从以前的经验看来,他,很凶残。可是,看你的表现,似乎你们相处的很愉快。木小姐,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他的情况。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凶残?”慕伊疑惑了,她遇见的明明是个超级可爱又萌萌哒的小孩子啊。 “顾医师,诉我冒昧,这个是多重人格障碍症对吗?你确定只有两个人格吗?” 这下轮到顾墨愣住了,“目前就我得知,只有两个。木小姐何出此言?” “呃,因为我接触到的是一个很可爱很nice的类似孩童的性格。我觉得,这个好像和你描述的有点差距。” 慕伊注意到顾墨在听完自己的话后面部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眼神一直不停地打量着慕伊,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那么一瞬间,慕伊感觉自己似橱窗里被人衡量估价的精美装饰品。 “木小姐,我想请你帮个忙。”男人的语气里仿佛带着破釜沉舟般的痛心。 “嗯?” 似乎在想如何措辞,男人纠结了一会,开了口,“我希望你能试着和我在一起,当然我也会试着喜欢你。后续的情况我暂时无法估计,但如果我们没法在一起,我会予以物质上的补偿。我想这对木小姐你而言并不吃亏,毕竟你的目光已经停留在我身上很久了。” 如果没有最后几句,慕伊还是挺愿意的,毕竟她的确对他很有兴趣。但是,这个跟希腊神话里那喀索斯差不多的男人真的是她要找的吗?她很怀疑。 看慕伊蹙着眉没有回话,顾墨不要脸的又加了一句,“木小姐,我不希望听到拒绝。” 慕伊在心里犯了个白眼,那他还假装征求自己意见。 两人的关系仿佛就此尘埃落定,处一处而已。慕伊终究还是给了顾墨他想要的答案。 可是两个堪堪不过比陌生人熟悉一点的人要开始恋爱,这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沉默的气氛在房间里一发不可收拾,顾墨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僵硬的表情在他脸上怎么都挥之不去。 终于,慕伊决定离开这里回房睡觉。 “等一下,木小姐。呃,我觉得如果以我们俩即将发展的关系来看,我一直这样称呼你不太合适,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慕伊瞪大了眼睛狠狠盯着这个一副求知若渴表情的男人,直到他受不住脸上露出尴尬的绯红色才收回。 “慕伊。劳烦,顾、墨医师你下次再听别人介绍时能认真听一下以示尊重好吗?”特地在名字那加重了语气,慕伊表示实在忍不住想要嘲讽他的心。 “慕伊?慕伊?哪个慕,哪个伊?”仿若完全没有察觉到女人的嘲讽,顾墨焦灼地问道。 “爱慕的……,不是,草木的木,伊人的伊。”根本不想搭理顾墨的慕伊差点就脱口而出真名,她拍了拍胸脯,还好自己反应快,不然就要露馅了。 可是聚精会神等答案的顾墨哪会错过慕伊最开始的自然而然,他的眼神又古怪起来,直直火热地盯着慕伊。 任谁被这种奇怪的眼神紧盯不放也不会开心,慕伊锁住眉头,只感觉这个人格更像神经病。慕伊受不了了,转身就走。 “慕伊,慕伊。晚安,睡个好觉。”暗藏欣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慕伊回头看这个神神叨叨的男人,他笑的如沐春风暖意袭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阴风阵阵,浑身一冷,打了个寒噤,赶紧加快脚步离开了。 留在顾墨独自凝视着她,若有所思般。 第20章 娱乐圈 朝云叆叇,行露未晞。慕伊很早就醒了过来,阳光还慵懒的躲在云后面,似乎不想这么早就开始一天的工作。窗外的柳条正随着风四处摇摆,路上的行人很少,来回不过几个,行色匆匆。反观她,安逸地坐在窗边,饶有情趣的看着路人的焦急匆忙的脚步,竟也颇有几分乐趣。 “慕伊,早。”放柔了声音,带着几分羞赧和讨好,顾墨对慕伊释放出了善意。 虽然觉得这种从鄙视直接到带些谄媚讨好的跨越度有点大,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慕伊还友好的和顾墨问了个早安。 不知道顾墨是不是第一个和女人相处,因为怎么说呢?他的行为都带有几分笨拙。比如说, 慕伊正在跟顾墨说明今天观察病人的情况,但发现他的眼神一直盯着抽屉,上面有花吗? “恩我都知道了。喏,这个给你”漫不经心的扔了过去,假装认真的看慕伊的记录,眼角的余光却止不住的瞄着慕伊的反应。 自己喜欢牌子的巧克力还有酸奶。慕伊有些惊讶,这是干什么?哄女朋友,跟大学没毕业的小年轻似的?望向顾墨,他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的报告,仿佛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反应。 突然起了坏心思,她拿起食物,抿嘴笑了笑。男人的嘴角也偷偷翘起, “顾医生,你报告拿反了。”出其不意地凑到顾墨旁边喊了一声。眼看男人手忙脚乱赶紧把报告反个方向,却发现,原本自己拿的是正的,倒过来才反了。 顾墨有些窘,正想做些什么来欲盖弥彰。 “哈哈哈哈哈哈。”慕伊笑的开心极了,捧着肚子蹦蹦跳跳地出去了,临走之际还对顾墨做了个鬼脸。 板着脸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房门被阖上了。顾墨终于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星光嵌进眼里,美的惊心。 慕伊真的不想承认自己真的被这样的顾墨取悦到了,嘴角的笑意止不住泄了满脸,眼角的笑纹微微堆起。嗯,肯定是因为今天天气太好了,所以她才这么高兴。 “咳咳,我听说情侣一般都要约会的。不如这周末我们一起。”男人用一本正紧掩盖着自己的羞涩。 “咳咳咳咳咳……”慕伊呛的咳嗽个不停,顾墨没想到慕伊会被讶异成这样,赶紧拧开水递给她然后站起来走到她的身后轻拍背部。 喝了水平复一下喉管卡住的痛意。慕伊似笑非笑,开口道,“顾墨你是在约我吗?” 沉默了一下,男人扭捏道,“准确来说,是的。” 慕伊继续逗道,“顾墨我可不好约哦。我喜欢吃烧烤,看动画电影,去游乐场玩云霄飞车。你想约我的话可是都要顺着我才行哦。” 顾墨有些沉默,这个和网上说的不太一样啊。不是去优雅有情调的西餐厅吃西餐,然后一起去看爱情电影,桀纣带她去购物吗?怎么全变了? “顾墨医师,考虑好了吗?不行就不要勉强哦。”恶趣味地接着调侃道。 “当然。你说了算。”不想被拒绝的顾医生别无选择,乖乖的同意了。 看得出来顾墨“疑惑不解”的模样让慕伊的心情一直都很好,因为她一直笑着,面如春花,连顾墨都不自觉地被感染着,不经意间,嘴角弯起略微的弧度。 午后天空突然间下起了濛濛细雨,雾蒙蒙的雾气仿佛一层轻纱笼盖着大地,灰白色的墙壁上半截都沾上了湿漉漉的痕迹,墙角灰绿色的青苔小幅度的低着头,似是躲雨滴的敲打,又似在享受这突如其来的生命力。 躺在靠椅上,顾墨放松地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过着脑海里是资料,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都仔细读过。罗慕伊,木伊,她可真会玩,原来他一直都弄错了她的姓,难怪找不到。所以,现在将她送到自己身边,是老天爷给他的补偿吗?那些家不是家,亲人不是亲人的不堪回忆的过去,换来记忆里唯一的快乐——慕伊? 顾墨不自觉的抿嘴笑了起来,然后笑容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大,慕伊,罗慕伊,慕伊…… 他从来没有觉得如此庆幸,可他又有些后悔,如果他能早些看看电影,电视,是不是就能早点知道她呢?但他怎么会将照片里这个面无表情的女人和记忆里那个笑如夏花的人对应。也许她被另一个人格特殊的对待,是因为,她就是特殊的她。这恰到好处的缘分,这一刻,顾墨真的感激。 慕伊当然察觉到顾墨从那天晚上后态度就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现在他表现的就像个十八岁的愣头青,除了想追到自己心爱的女孩子,什么也想不起来。可她不想计较,她喜欢这样。不担心过去,不畏惧将来,只享受现在。 短款白色t恤,肩部深红色刺绣点缀,下半身黑色高腰九分牛仔裤,浅口低跟白色绑带单鞋,随后描眉画眼抿唇。镜子里的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绯红的唇色,白里透红的肌肤,高高绑起的马尾让她多了几分活力,少了几分沉稳。 相比较之下,黑色西装白色衬衣灰色领带一丝不苟,顾墨的表情很板正,只要再加上一个公文包,出席商业会议绝对毫无压力。 “哈哈哈哈。顾墨,你就穿这样和我去约会吗?”慕伊大笑道。 顾墨手足无措地望着她,脸上的窘态一目了然,不然呢?他很少离开这里的。 “你知道吗?这样看起来你真的很像我的,叔……叔。” 男人的表情僵住了,脸色难看的吓人,一言不发。 慕伊终于笑够了,停下来。大发慈悲地走到顾墨面前,踮起脚尖,扯开了他系的紧紧的领带,随手往包里一扔,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强行脱掉了顾墨西装外套,抬起手揉乱他根根分明的黑发。 “嗯,不错。看起来有股禁欲的帅气。叔……叔。” 顾墨难看的表情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他发现,慕伊,似乎真的很开心。她的眼角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一直呈弯弯的月牙状。他不介意牺牲自己,取悦她。 城里总是比郊区要热闹的多,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喧闹吵杂熙攘又充满活着的气息。慕伊准备拿出包里的墨镜和口罩,但她还在思量着怎么和顾墨解释。 “给。墨镜和口罩,我想你需要它们。”疑惑的看着顾墨递过来的工具,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玩着她。 “你知道啦?”戴上男人准备的东西,慕伊随意地开了口。 “恩。”顾墨没有多言,慕伊也没有多问。 她觉得身份没什么大不了的,她都没责怪他调查自己,他当然更不能指着自己隐瞒他,毕竟这是事出有因。 顾墨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因为他找的就是她,和身份无关。 影院里人满为患,屏幕里的动画人物的幽默引起小朋友们一阵欢声笑语。慕伊看的很带劲,她挺喜欢看这种电影的。轻松,不费脑,也没什么勾心斗角死亡血腥,最多不过是正义使者打败终极boss然后重获希望和光明,期间还有各种卖萌逗比,看起来欢乐极了。 不过顾墨就没那么好受了。网友说了,看爱情片或者恐怖片最能让两人的感情升温了,指不定情到浓处他还能得到一个羞涩甜蜜的吻。偏头看了看笑的正欢的慕伊,顾墨觉得这种旖旎的白日梦还是不要做的好,尽管影院很黑,可是,这种气氛,这么多小朋友。他郁闷了。 不过庆幸的是,他知道了她的一个爱好,呃,看动画片。了解加深了一步,看,还是小有成果的嘛。他安慰自己道。 慕伊觉得自己失策了。她想着带顾墨来自己平常吃烧烤那家来吃,因为老板人熟,然后干净又好吃,但是,她为什么没有想过自己会遇到熟人呢?比如说,陈姐。 思索了一会。慕伊看了顾墨一眼,问道,“碰到熟人了,要跟我过去吗?” 顾墨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大的惊喜,这是要带他见朋友了吗?心里有点小雀跃怎么办。还好他会掩饰,面色沉静如水,未让人看出任何异常。慕伊在他点头后便牵起他的手过去了。 陈姐讶异地看着两人紧紧握住的手,用眼神表示了自己的疑惑,慕伊微微点了头以示承认。陈姐的眼神变了。 “陈姐。这是顾墨。对我来说是亲人的陈姐。”两边简单介绍了一下便算作认识了,互相微微颔首以表礼貌。 陈姐也是带着自己亲戚来这里热闹,和慕伊坐了一会就离开了,只是临走前给了慕伊一个警告的眼神。 中途慕伊去卫生间,推开门。果然陈姐正横眉冷对地望着她。她有些好笑又有些窝心,她都这么大了。陈姐还把她当作当年的小女孩,生怕自己被人骗。 “你给我讲讲这个顾墨是怎么回事?”单刀直入,她也不想和慕伊拐弯抹角。 “他是精神病院负责带我的医师。嗯,人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他,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呀。”慕伊的声音里带了点小女孩的娇嗔,她知道陈姐肯定吃这一套。 “他知道你的情况吗?” “恩。知道的。” “你告诉他的?他能承担和你一起会有的压力吗?慕伊……” “对。陈姐,你别担心了。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的。他真的很好。陈姐~”慕伊的眼神里带着令人动人的哀求,说起那个顾墨时眼带春意。陈姐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看过这样小女儿娇憨态的慕伊了。从她出道和那个初恋男友分手后,多久了?快十年了吧。 她心软了,叹了口气道,“好吧。你的感情我不插手。但是我要提醒你慕伊,不要被骗。还有,你也知道,这个圈子里,感情要小心维护才能开花结果。” 慕伊笑了,她就知道。陈姐虽然看起来严厉,但她都是以为了自己好为出发点。 顾墨看了看陈姐的空位,然后又看了看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的慕伊,心里竟有些紧张。他看得出来慕伊很在乎那个陈姐,他不想她不开心,哪怕是为了自己。 卫生间里密谈完的两人一前一后的出来了。顾墨凝望着慕伊,她满面笑意,并无任何勉强之意,顾墨暗自松了口气,舒心一笑。嗯,别说,这里的烧烤真的不错。 第21章 娱乐圈 “伊伊,你不喜欢我了吗?”男人嘴巴一瘪,快要哭出来似的。 慕伊要崩溃了,所以这就是和双重人格谈恋爱的后果吗?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变成另一个人。特别是当你们两个还坐在正转向高空的摩天轮时,你连转身离开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我只是有点惊讶。”慕伊欲哭无泪道。不对,这个人格有顾墨的记忆,不然她从来没有跟他透露过自己的名字。慕伊惊奇地发现。 “顾墨,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你有白天的记忆对不对?” “伊伊你是不是喜欢他不喜欢我了?”男孩哼了一声,赌气似的背过去,没让慕伊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鸷。 孩子气的举动让慕伊有些无奈,哄道,“不是,我只是惊讶。我当然喜欢你呀,我最先喜欢的就是你。” “你刚刚说最先,那你现在喜欢也喜欢他是不是?”继续气鼓鼓地问道,但是声音里带了几分孩子气的质问,反倒是不惹人厌。 “顾墨,墨墨。你知道的,无论我喜欢谁,你们都是同一个人,都是彼此的一部分。”继续哄道,无奈人家撇过脸根本不望她。 “你知道的,你没法否认对不对。你们共用同一个身体,你甚至拥有他的记忆。无论喜欢哪一个,他只会有一个名字——顾墨。”男人鼓起脸颊,不做声。 扳正男人的脸,讨好似亲了好几下,笑颜盈盈地望着他。==。被亲了男人果然立马不犟了,态度软化,双眼睁的老大,亮晶晶黑炯炯地看着她,脸上就差没写两个字:还要。 大眼瞪小眼互看了一会儿,慕伊妥协了。认命似的亲了过去。孩子气的顾墨好像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慕伊感觉自己嘴都要麻了。 她甚至破罐子破摔地想,这是报应吗?白天她玩顾墨,晚上就变成了顾墨玩她。 男孩不满意慕伊的走神,想侧过脸指责她。 唇顺着脸颊转动的弧度,贴上了顾墨的唇。嗯,软软的,滑滑的,顾墨将脑海里的指责抛之脑后,好奇地舔了舔这个新发现的玩具,呜,比果冻还要润和甜,伸出牙齿轻轻地咬了咬,真好吃。 慕伊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她被一个看起来智商只有几岁的孩子占了便宜! 一个沉浸在新发现的乐趣中,一个呆愣着回不过神,所以谁也没有发现摩天轮已经快到地面了。门开了,所有人都围观了,他们缠绵得难舍难分的“吻”,甚至还有人拍照。 慕伊甚至注意到当他俩丢人现眼地出来时隔壁厢里的女孩还给了她一个暧昧的眼神。她捂住脸,只当没看见。她觉得她不想见人了,偏头看见笑的痴傻又满足的顾墨,对了,他又不知道这个丢人,所以只有她一个人会羞愧是吗?她恨恨地看着这个对自己满腔怨气一无所知的顾墨,欲诉无门,这个人格是来讨债的吗? 云霄飞车,海盗船,跳楼机……慕伊觉得开心极了,一次性把这么多刺激的东西玩了个遍,她很久都没有这么尽兴了。特别是在鬼屋里,虽然鬼屋一点都不恐怖,弯回曲折的黑暗里摆弄的大多是些假的模型,但慕伊还是很开心。因为顾墨超级不经吓,她偶尔叫一叫或者朝他耳旁吹口气他就怕得紧紧抱住她,怎么都不松手,一动不动,身体慑慑发抖,好玩极了。 我们都知道,当有人逗弄你时,你反应越大,他反而越兴奋。若是你不搭理他,他一会也会自觉没趣,反而放弃了捉弄你。慕伊此时此刻就是如此,顾墨的不经吓让她新奇及了,她第一次觉得无聊的鬼屋如此的有趣。还有还有,和他们一同进去鬼屋的小情侣对于顾墨怕成这样的无比蔑视嫌弃的表情也让她浑身熨帖。哈哈哈哈,让你刚刚害我丢人,欢乐的笑回荡在本就阴暗吓人的房间里。旁边经过的人看他俩活像看神经病。 慕伊察觉自己上当受骗了,明明顾墨在鬼屋里还被吓得要死不活的,可以出来就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伊伊,我要玩这个。”顾墨兴奋地在指着其中的一个项目。慕伊感觉自己完全感受到了他的兴致高涨,还好他记得紧紧攥住自己,不然他要是走丢了,她才没有精力去找。 基本上把偌大的游乐场逛了整整一圈,除去停止运行没法参与的项目,剩下的所有不分类别幼稚或者刺激,顾墨全都兴致盎然。 有些项目她实在拉不下脸陪他玩,可是他又不肯走,只是呆在原地低垂着头,扯着她的袖子,也不说话,也不动,低眉顺眼的,委屈极了,看的她浑身母爱泛滥,没办法,只能顶着别人惊诧的眼光硬着头皮爬上去。 揉了揉自己腰酸背痛的老胳膊老腿,慕伊后悔选了这个地方,她是喜欢来游乐场,但这不代表她对每一个项目都有兴趣啊。特别是那种一看就是小孩子才喜欢的,他们两个加起来年过半百的人去玩是个什么鬼好吗? 幸好是夜场,不然白天看着一个男人欢腾地拉着女朋友去玩小孩子玩的玩意儿,他俩估计得上头条。 “伊伊,我好开心。”顾墨大力抱起慕伊,两人在原地不停地旋转,背着光,他眼底的笑意如银河中闪烁地无数颗星际,绚丽而夺目,她的心神全被吸走,忘却了疲倦与不快,畅快弥漫在她脑海里。 慕伊一边开着车一边偏头微笑看着沉沉睡去的顾墨,她估计他也累了,玩了一整晚。可是这个顾墨看起来真的像个孩子啊,凶残的那个人格,真的不是弄错了吗? 月明星稀的晚上,间或鸟雀在啼叫,草地里蟋蟀青蛙的低鸣,一高一低,有起有伏,弹奏着一曲属于大自然的交响曲。关掉车里放的钢琴曲,慕伊沉下心认真去听这自然的乐歌,享受着这难得的夜。 “伊伊你累吗?我来开车吧。”男人迷迷糊地喊着,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 “你怎么醒啦?不多睡一会?”慕伊失笑,温柔的问道。 “我不睡。我怕醒来伊伊看到的就不是我了。”低微的声音里掩不住的低落。 慕伊突然有些无力,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甚至没法选择,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啊。 “伊伊,你会喜欢我多一点对不对。”神情小心翼翼又似哀求。 眼眶酸胀,眼前氤氲着模糊雾气一片,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对他这样几乎卑微的请求说不。 眨了眨眼睛,让眼前变得清明,伸出一只手捏了捏男人的脸,微笑着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慕伊没有错过听到嗯时他眼底闪过的欣喜,好像小王子终于找到了他的玫瑰,好像她终于懂得了玫瑰的爱情。我哀求你,纵容我一点,多给我一点爱,因为你从来都不知道,在这个星球上,你就是我的一切。 车程的距离对顾墨来说太短太短,他不过是想静静地多看她一会,可时间连这点小小的心愿也不愿满足他。他刚刚根本没睡着,只不过是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而闭上眼眯了一会儿罢了。他怎么可能舍得睡过去,怎么可能把她让给另一个人。明明是他先认出她的,可是另一个人却有更多的时间和她相处,这让他怎么能不怨不恨。 “伊伊,伊伊,你答应会爱我多一点的,不要忘了。”男人看着下车的慕伊低喃道,似说给慕伊听,又似在告诉自己。 “好啦,顾墨,墨墨。到了,你该回去睡觉了。”慕伊极有耐心的哄道,她感觉他更像个没安全感感的孩子。 顾墨皱眉看着她打开车门,却久久不愿意下来。 “我好累。顾墨,我们下来去休息好不好。”果然,顾墨的态度松动了,磨磨蹭蹭的下了车。慕伊既开心又难过,所以这个孩子的软肋是自己呢。 “伊伊,我今晚和你睡好不好。”神色近乎哀怜。 看着乖乖躺在自己床上盖着被子一动不动的顾墨慕伊这才觉得头大,她怎么能忘记虽然顾墨的心智小,可他的确是个成年男性啊。 她怎么就一时心神迷惑答应了他,她已经能预料到如果现在她赶她走他会有多哀伤。 睡还是不睡?管他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慕伊视死如归地爬上了床。 蒙在杯子里的人偷偷地探出头,面色闷的通红,连耳朵都没幸免,两只澄澈,水汪汪的大眼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活像只小白兔。 慕伊一看,反而不紧张了。对这个孩子她瞎想些什么呢。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眼睛,关上了灯。 “晚安,顾墨”柔声说了句后,白天的疲倦让慕伊很快就入睡了。 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的男人待身旁的人呼吸平稳后,一只手缓缓地撑起自己,抬起身体,侧过头,吻轻轻地落在了女人的唇上,辗转厮磨,也不敢深入,就这样,一点一点用舌尖描绘她的唇形,来回舔舐她的微闭的牙齿。眼里满是占有欲和狂热。 “晚安,伊伊。”清晰的男低音呢喃道 第22章 娱乐圈 “你醒啦。早安。”低哑的声音在慕伊耳旁响起。 “男人的声音。”慕伊心一紧,睁开双眼,顾墨。眼神完全不一样的顾墨。怎么办,头好痛,装晕行不行。 “呵呵。早安。” “昨天后来你们干嘛呢?”语气颇为压抑。虽然知道他们应该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但怎么说呢?这种在女朋友床上醒来,但是明明不是你跟她一起睡的感觉,着实太过不爽。 慕伊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虚,四处瞄了瞄,假装没睡醒,模糊着声音“哎呀,不就是去游乐场了嘛?累死我了,好困,我再睡一会好不好。” 可惜,顾墨还没来得及决定要不要成全她,慕伊的电话已经响起,是陈姐。 “喂,陈姐怎么啦?”慕伊语气充满感激,道。 “怎么啦怎么啦?你自己上微博看看。‘女神恋爱浮出水面,摩天轮缠绵痴吻难舍难分’。今天的报纸头条都出来了。你那不能呆了,你赶紧回来吧。还有,你们决定好态度,公开还是否认,想清楚。我一个小时候开车去接你。你准备好。” 慕伊完全被这突发事情给惊呆了,愣了一会。冷静道,“没事。陈姐你不用过来。等下我让顾墨载我过去。现在你的车肯定被跟的紧” “行。那你们赶紧商量。我在你家等你。”陈姐说完就挂了电话。 “怎么了?” 顾墨虽然没完全听到两人在说什么,但从慕伊凝重的表情他就得知肯定发生了什么。 慕伊没有回家,兀自打开微博搜索着。果然,是摩天轮那时出来被旁边的女孩拍到的。 ‘游乐园夜场遇见颜值超高的情侣在摩天轮上吻的难舍难分,好有爱。主要是我和我男朋友觉得这女的长的超级眼熟啊。’女孩子后面配了很多图,其中有两张关于慕伊,一张是开门之际大家看到两人吻得难舍难分,还有一张就是回神后慕伊呆愣,顾墨傻笑。黑暗中不是很明显,但两人的轮廓还依稀可辨。 眼尖的网友立马发现这是消失了快一个月的慕伊,微博沸腾了。是说女神为什么会消失这么久,原来是谈恋爱去了。 底下的评论乱七八糟,炸成一片。 “媳妇儿有主了,好难过。求安慰。” “颜狗表示已舔屏。配得不要不要的。” “难道没有人觉得女神表情超萌吗?而且男朋友笑宠溺有甜蜜,超有爱啊。”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这么帅的男朋友是谁?求大神八一八。” “哇哇哇,当时我也在。为什么我没想到拍照啊!已哭晕在厕所!” …… 看到这,慕伊松了口气,还好评论基本上都是正面的,她也不用担心顾墨受到攻击。 等等,顾墨。果然,凑过来看手机的男人面色铁青,眼里仿佛正在酝酿一场狂风暴雨。 “你都没有亲过我,凭什么亲他。”语气委屈又嫉妒地责问道。 原本以为要大吵一架的慕伊一下子被这种出人意料的态度愣住了。 “不是。事情不是这样的。那是个意外,只是嘴唇不小心碰到了。而且,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不管是你还是他,明明吃亏的就是我啊。最重要的是,你们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他叫顾墨,我喜欢的人。”慕伊难得耐心地讲了一长串,毕竟她觉得如果是估顾墨亲了她身体里的另一个人,虽然知道那也是自己,但她肯定还是会不高兴。情侣间最重要的就是体谅和将心比心,这点她知道的。 “你喜欢我?嘿嘿嘿嘿嘿。那你也亲我一下。”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顾墨傻傻地呆滞了一会,然后理直气壮地喊了出来。 慕伊吃惊地捧住男人的脸,左瞅瞅,右瞅瞅。眼神正常,声音正常,行为正常,但为什么她觉得一夜间他就自动get到了另一个耍无赖的技能。 男人也不说看,任人看。只是抬起头眼神示意:你该亲我了。 “亲亲亲”泄愤似的亲了上去,原本只想贴一下就离开的,但随后慕伊究知道,还是她太天真。 男人佯装被扑倒倒在床上,一只手紧紧扣住腰,一只手死死扣住头,含住嘴唇,又吸又啃,吻得又急又深,手没轻没重的在她腰间摩挲,逼着她的身体更进一步的着他。 慕伊被咬的有点痛,气愤,这男人到底会不会接吻啊。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嘴唇,男人激动了,愈发地粗鲁起来,闭着眼,攀附在男人的肩上,浑身发软…… 慕伊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能被别人吸走了,重重喘着气,脸颊通红地望着一脸餍足的男人,有气无力地问,“够了吧。再不去找陈姐她会抓狂的。” 男人笑的桃花泛滥,盯着她,嗯了声。 “你们俩是怎么想的,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否认了。还有,顾墨顾先生,我希望你知道慕伊是个明星,和她在一起你要做好会被舆论议论的准备。我不希望慕伊最后因为你伤心。” “我们不会分开的。”男人笃定的语气打断了陈姐的絮叨,低下头亲了亲慕伊的嘴唇。一脸肯定。 慕伊使劲地掐了掐男人的腰侧,用眼神警告他,不要以为有人就可以随便占我便宜。他简直就是得寸进尺,早上亲了之后隔一会就亲一下…… 陈姐对于现在还有心思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的这两个人很无语。 三人商量了一下,慕伊发了一条正示承认: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的确是恋爱了。男友是圈外人,我希望大家能够给我们足够的空间来维系这段感情。 配图是一张两人十指紧扣的照片。 其实照片那么明显根本无从否认,但是慕伊正示承认还是让大家小小沸腾了一阵。好在这已经是一个开明的年代了,大家都表示女神到了这个年龄也该谈恋爱了,祝福多于诋毁。 事出之后慕伊也就没再回精神病院,毕竟现在媒体盯得紧,而且不久之后她就要进组拍电影了,她得熟背台词,做好一些列准备工作。因此两人相处的时间也不多。 期间慕伊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你们很配,祝福你。慕伊一看就知道这种话肯定是那个她连名字都想不起的前男友发的,顺手删了,连谢谢两个字都懒的给他。 剧组内,不是今天有人借慕伊的名义请大家吃水果,就是明天有外卖送过来。场务人员和导演心里都清得跟明镜儿似的,这肯定是慕伊那个男朋友送过来的,不然谁会做这种事。 甚至有些眼红的小演员过来搭讪道,“慕伊姐,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 “恩,还不错。”吃着水果,漫不经心道。 “恩,这么接连着送,剧组这么多人,挺花钱的吧。” “不是我买的,不知道。” “那你男朋友是干嘛的呀?”小演员希翼地盼着慕伊的回答。 得,到正题了吧。慕伊究知道最后都要落到这个上面。 “其实他就是个小医生。”慕伊特别真诚地答道。 小明星不信了,“不能吧,你看他这花钱如流水的,慕伊姐,你要是不想说也没事,也犯不着来骗我啊。” “你看,我说真话你们又不信。你们想听什么,跨国总裁还是富二代,姑娘,听我一句,少想些不切实际的事。他就是从穿吊裆裤起就开始存老婆本了而已。”慕伊似笑非笑的说道。 小演员被噎的说不出话,招呼不打就离开了。 慕伊的脸从顾墨来得那一刻起就没好看过。这男人长这么好还这么有气质干嘛啊,干嘛呢?没看见这里的小姑娘都被勾得说不出话来了吗? 拍完戏,朝顾墨勾了勾手指,做口型道,过来。 原本沉默伫立在一旁的男人听话的走到慕伊旁,自然而然地抱起了他,他想她跪那么久肯定很累,他看着就心疼。他不想让她拍戏了,太辛苦。 慕伊没想到顾墨这么上道,她不过是想让他拿瓶水自己喝。但是,慕伊还是要斩断小姑娘们的遐思,故意放大声音道:“真懂事。就这样表现,以后我会继续养你,给钱你花的啊。” 果然,小姑娘们都纷纷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无法相信穿的这么齐整这么器宇轩昂的男人竟然是个吃软饭的。可是看顾墨不仅没有否认,反而极认同的点了点头。小姑娘心碎了,丢了个鄙视的眼神后再不肯多看顾墨一眼。 慕伊表示对这种情况非常满意,看顾墨似笑非笑看着自己,慕伊也不脸红,拉扯男人的领带让他低下头,敷衍的给了一个吻。果然,原本还禁欲系的人立马变成狂放派,笑容可掬,满面春情。 陈姐嫌弃地看着腻歪的两个人,真想把毛巾甩到他们脸上。 第23章 娱乐圈 四野阒然,周围的人都被慕伊刚刚那一瞬间的演技惊呆了,有些感性的小姑娘甚至当场哭的稀里哗啦。 “好,非常好。我们,杀青啦!走,庆祝去。”程导高兴地大笑道。 戏拍了整整五个月,导演对于慕伊非常满意。如果说他的期待是7分,那么她给了他9分的成绩。情感,面部表情,肢体动作都表现的非常到位。特别是区别母亲真疯和被人误认为疯了之间的尺度把握的非常好,简直就是把人带入当时的情景中,这绝对是他拍的最好的电影之一。 导演有点好奇,私下问了问慕伊怎么掌握精神病人的情感爆发的。得知慕伊为了找感觉去精神病院处了快一个月,好奇的目光变为欣赏和赞许。演员有天分很重要,但后天的努力和敬业的态度更值得让人钦佩。至少如果他拍下一部电影,他依然愿意找她。 顾墨来探班的次数很多,但进到剧组的真正次数反而很少。一是慕伊不太喜欢秀恩爱,二是不愿意看见那些小姑娘黏在顾墨身上的目光,因此顾墨大多时候都是在车里,或者酒店里等着她。 一天,两人躺在床上。 慕伊玩笑道,“顾墨,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出门找刺激的老夫老妻啊。” “我们结婚吧。”男人突然来了句。 她失笑,哪里让他联想到结婚? “就这样,躺在床上,没有鲜花,没有烛光,没有戒指?顾墨你也太随便了吧。” 皱了皱眉,“也是。这样太委屈你了。那你忘了吧,这次不算。下次我准备更好的。” 慕伊这下真笑出了声,这么幼稚的话真的是顾墨说的吗?她发现两个人格越来越融合,比如说这个人越来越会撒娇卖萌装可怜逼她心软,占尽了便宜吃尽了豆腐还一副小媳妇的样子。而另一个人格,出来的越来越少了。 “顾墨,顾小墨。你说,你们会融合吗?”依偎在男人怀里,慕伊失落的问了句。 “我不知道,慕伊。可是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抗拒越来越少,也许,有一天……” 话未说完,但慕伊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是啊,他们总会融合的,如果希望顾墨朝着健康的方向走。可是,她还是,有那么一点,一点的舍不得! 抱紧了怀里的女人,顾墨低声道,“伊伊,没关系的。我们会变成一个人,然后给你两份爱。” 慕伊仰头惊讶的看着男人,他没发现,两人对她的称呼其实是不一样的,可是,现在他喊得…… 埋在男人滚烫的胸膛里,慕伊笑了,湿意浸湿衬衫传到男人肌肤上,他想扳起慕伊的头看她怎么了,可她不起来,只是摇着头,又笑又哭。 是她钻牛角尖了,他们是一个人,她爱的人——顾墨。 梦里寻她即将上映了,业内都很期待这部程导阔别三年拍摄的作品。慕伊也有些紧张,因为原主的人生轨迹不是这样的,她没有接这部电影,反而接的一部商业片。虽然她对自己的演技有信心,但她还是希望这部电影能得到更多人的肯定,因为,它值得。 好在大众没有辜负慕伊的期望,电影火了,慕伊也火了。程导一向不太喜欢搞太多宣传,因此片名的普及率并不大,但是,这部电影的名声,靠着极高的评价和口碑,在朋友间,网络上迅速扩山着。 当然和商业大片的票房绝对是不能比,毕竟这部电影主题偏门,基调悲伤压抑,并不是每个人都看得来的,至少慕伊自己就不想去刷第二遍。大众都喜欢看轻松又让人快乐的电影,这是人类对于幸福的恒久渴望,亘古不变。 但是,历史的车轮前进的脚步是由鲜血和尸骨铸成的,有思考才会有不同的声音,有人反对才会尝试努力去改进,有人针砭时弊革命奋斗才能不断获得民主和自由。这是艺术,是人类不断进步的源动力。 “影片嘲讽了官僚体系和医院对其宗旨的违背,揭露了人性的盲从与聪慧,丑恶的人贩子与伟大美好的母亲,正义的警察,每一个细节都值得人深思。无论你喜不喜欢它,你都不能否认这是一部好电影。” “很喜欢,哭得我稀里哗啦的,绝对罗慕伊演的挺好的,至少我挺感动。” “好压抑好难过,不想再看第二遍。” “真搞不懂什么时候拐卖儿童和妇女才能被判死刑?不下狠手绝对只会屡禁不止” …… 影评人给了很高的评价,看过的网友评价也很高。上座率也越来越高,也许有人是为了展示一下自己的深度,有人的确是出于对电影题材的喜爱,有人好奇女神颜精神病人的噱头,有人…… 无论如何,电影的票房远超出了程导的期待,他乐得合不拢嘴。毕竟虽然他追求艺术,可现在也是一个有票房才有投资的年代,两全其美当然是最好的。 吃了好几次庆功宴,一次程导拍着她的肩膀告诉慕伊,她很有可能会得奖,而且这部电影已经决定充当今年去国外角逐奖项的影片了。 当她把这个令人兴奋的消息告诉顾墨时,顾墨微笑着,“恭喜。伊伊,这真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跟我去个地方。” 两人这次没有去烧烤,顾墨找了一家著名的情侣餐厅带着慕伊去吃了一顿美妙的晚餐。慕伊觉得她有点飘飘然了,不知道是因为酒太醉人,还是顾墨让她心醉,看着led灯了闪烁着的:“伊伊,我爱你。”天空烟花绽放那一瞬间五光十色璀璨夺目的:“!”慕伊抱着顾墨又哭又笑,跟个小花猫似的,泣不成声,含糊不清道,:“求婚求婚,你戒指呢?” 顾墨被慕伊哭的心神俱乱,哪里记得这茬。这不,一经提醒,手忙脚乱的在裤子口袋里掏戒指盒,拿出戒指试图给慕伊戴上去,奈何手不停的颤,怎么都对不准。 “你笨死啦。”实在看不下去了,慕伊干脆抢过戒指自己给自己带上了。顾墨张大嘴巴看着慕伊这一霸气的行为,似乎是没想到求婚会这么顺利,目瞪口呆了好几分钟,慕伊气不过,干错拿起另一个男士戒指直接套进了顾墨的无名指,宣布道: “好了,从今天起,你是我男人了。” 求婚当然被现场直播了,有的是顾墨找的人,有的是现场看热闹的群众自发,于是,这一幕也被直播到了网上。 粉丝们纷纷表示:我女神霸气侧漏,被求婚也这么与众不同。 “女神威武,路转粉,求爱抚。” “看那男人表现绝对是真爱,最起码我老公跟我求婚时就跟他一样傻愣住了,无论如何,祝幸福。” “右10086,同祝福。” …… 也是通过网络得知求婚时间的陈姐表示她快疯了,自家慕伊和这个叫顾墨的男人在一起后就总给她找些事,求婚不能通知自己一声吗?还现场直播,好在是群众够冷静,不然出个事故怎么办?再说求婚运作的好她还能博好几个星期的头条了……她烦死这两个人了。 后来,慕伊一次无意中问顾墨为什么会选择现场直播出去,顾墨说:“因为我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屏幕和舞台上你属于全世界;但其余的时间,你只属于我。” 慕伊笑了,她就知道,顾墨从来就是个小气的男人,他绝对是存了宣誓主权的心。 但这又如何,她爱他,一切的他,所以缺点,实在无伤大雅。 就像你爱白璧无瑕,但你绝不会因为有一丝缝隙就嫌弃它。人哪能完美,有瑕疵才显独一无二! 第24章 娱乐圈 “顾墨,你说我这次会得奖吗?”一遍选着出席颁奖礼的礼服,一边突发奇想地问着旁边看书的顾墨。 扔掉书,爬起来,走到慕伊被后抱住她,“伊伊,老婆,得奖重要还是我重要?” 慕伊忍不住了,“滚开。我暂时不想看见你这张脸。” “为什么老婆,你不爱我了吗?”男人继续矫揉造作道。 “够了。顾墨,你有没有觉得你越来越没有下限了啊?”转过身,慕伊嫌弃的看着这个神经的男人。 “嗯。发现了,自从我把你吃干抹进后我就觉得下限这个东西没什么用。”有理有据,男人说完还自我肯定地点了个头。 闭上眼,连衣服慕伊都不想挑了。默默爬进被窝里盖上了被子,脱衣闭眼熄灯睡觉一气呵成。 顾墨沉声笑了笑,没脸没皮地传进了被窝。 “老婆~”吻落在嘴唇,颈侧,肩膀,背部。慕伊知道,顾墨这是在求/欢。 “不要,明天有颁奖典礼。我不想要穿连脖子都不能露的衣服。”转身背对着顾墨表示自己的拒绝。 “那我轻一点,绝对不留下痕迹在你身上。”继续耍赖哀求道。 “才不要,别以为每次这招都会奏效。在这件事上你就是个骗子,我早就看清你的真面目了。”哀痛的语调,她怎么就没早点发现了,不然也不会吃这么次亏! 男人没说话,慕伊疑惑地转过头去看他,人呢?被子里鼓囊囊的一块告诉了她答案。 “够了,顾墨,不要……哈哈哈……哈哈哈,顾墨你死定了……哈哈,……不要了不要了……我错了……就一次,你保证……哈哈……就一次我就答应你。” 被压住的慕伊满肚子怨愤,顾墨那个混蛋,明知道自己怕痒,竟然拿这招来对付自己。 亲了亲慕伊绯红的嘴唇,吮吸她因极致快乐而留下的泪水,头讨好似的在白嫩高挺上拱了拱,“老婆,我乖吧,说好一次就一次。” 慕伊不想理他,她已经被他□□摆弄的不成人形了,她只想睡觉。 紧紧抱住慕伊,低声在她耳旁说了句,“我爱你。” 陈姐好奇地看着慕伊这件从头遮到尾,除了腰部镂空外几乎一丝不露的白色礼服,她明明记得慕伊挑的时候明明很喜欢那件红色v领长裙,胸部用蕾丝遮挡,若隐若现,勾人心魂。 慕伊哀怨地看了看往自己伤口上撒盐的陈姐,她就不信她不知道。 “呵呵呵呵……”,陈姐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让你们之前不停地给我找麻烦事,怎么,报应到自己身上来了吧。 顾墨那个混蛋,骗子,大骗子。慕伊在心里咬牙切齿。 “啊欠啊欠啊欠”正在工作的顾墨一脸打了好几个个喷嚏,“呵,肯定是我老婆在想我。” 新来的医师听到一向沉默的顾医师自言自语,只能呵呵两声,他对炫妻狂魔深恶痛绝。 …… “首先,谢谢导演,感谢他能选择我来演这部戏,其次感谢剧组里每一位辛苦工作的工作人员……谢谢我的经纪人,是她一直的陪伴才让我走到今天……最后,我想在这里谢谢一个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我的丈夫,恰巧今天是他的生日,不幸的是我无法陪在他身边陪他度过,但幸运的是,今天拿到奖给了我一个表达自我的机会。老公,谢谢你陪伴我走过的每一天,我希望能把这一刻的快乐同你分享,虽然错过了今天的生日,但我们会携手度过生命中余下的时光。我爱你!” 无间顾墨隐约听见自己老婆的声音,他追随声音的来源走出去,发现小护士对着电脑激动的不要不要的。 “你在看什么?”顾墨问道。 小护士被忽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直接摔倒了地上,顾墨也不管她,径直走到电脑前,死死盯着屏幕里刻进他血肉里的人。 “顾医师,这是颁奖典礼直播。现在是午休时间,我不算违规吧。” 屏幕里女人的小嘴一张一合,顾墨脑袋一阵轰鸣,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幻听,因为慕伊从来不会在大众面前表达些什么,特别是关于他。 现在,他老婆在全世界人面前说她爱他,会陪他走过余下的一生。 “哈哈哈哈哈。”顾墨笑不可支,恨不得狂奔回家似的冲回了办公室,他要去找到这一段截屏,当做老婆示爱的证据。 房间里莫名其妙的小护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叹道“唉,顾医师不会是精神病让人看多了自己脑袋也不正常了吧!真可怜”摇头晃脑满脸遗憾可惜之情。 欢愉过后,慕伊躺在顾墨怀里,任务完成了一半,她没想到这部电影会取得这么好的成绩,一举实现了原主的心愿。当她看见跟着韩臣蹭过来的杨筝后,笑了笑,她不过还是个没甚名气的小新人,而她已经走进了自己人生的玫瑰天堂,天差地别,何必在意。 但是,她没有找到那个人,也没有人主动来找她,没有丝毫线索,她根本无从下手。 “伊伊,你为什么从来不好奇为什么那天晚上后我的态度转变会那么大?” 顾墨事后沙哑性感的声音拉回了慕伊的注意力,俏皮道“难道不是因为我美丽动人优雅大方人见人爱让你神魂颠倒吗?” 男人哑然失笑,“以后不要问我为什么脸皮厚,原因就在我怀里。” “好呀,顾墨,你敢拐弯抹角地骂我。”慕伊张牙舞爪,想要欺负回来。 捏住慕伊挥舞的双手,有意无意地狎玩着,“伊伊,我们以前见过。” 慕伊心一跳,不会吧。 “我小时候曾经被人绑架过,第二个人格就是那时候出来的。后来我逃出来,是你救了我。可是等我被接回家后再去找你就再也没了你的踪迹。所有我知道的,就是你叫慕伊,爱慕的慕,伊人的伊。后来在医院那天我问你叫什么时,你脱口而出,我就怀疑。后来我找人调查,因为我实在不敢相信,你会离我这么近。但幸运的是,因为你,上帝又眷顾了我一次,将你送到我身边。” 顾墨轻描淡写地带过了那一段不愉快的经历,往事他不想再追忆,他想慕伊听到会心疼的,他不愿。现在的人生对他来说很圆满,这已足矣。 慕伊丝毫不怀疑地就确定了顾墨就是那个原主想要说谢谢的人。她只是没想到自己一直担心找不到的人竟然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也就是说,无论如何自己和顾墨都是有纠葛的,就像一人是风筝,一人是线,无论隔多远,永远相连。 紧紧抱住男人滚烫的身躯,抚摸着他身体的每一寸,头埋进怀里,低声道,“顾墨,我爱你。” 男人忍俊不禁,用力回抱女人,“我知道。我看到了直播,已经截图为证,以后都没法否认的。” “才不是。那是对全世界说的,现在才是对你一个人说的。”瓮声瓮气地。 “我怎么的。我也爱你。怎么啦?宝贝。怎么像要哭了?”虽不知为何慕伊突然这么感性,顾墨还是习惯性地哄着。 “没事。谢谢你顾墨。”轻拍了拍女人的肩膀,一下又一下,低缓,沉稳,富于节奏。 “老公你抱着我睡。晚安。”被子里的那两只手十指紧扣。 “晚安,伊伊。愿你好梦!”紧紧相拥的身影,嘴角微翘起的弧度。 深夜里,安然入眠。愿你我今夜好梦! 第25章 后宫逃生记 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四面床牙浮雕梅兰竹,雕花檀木窗柩精美绝伦,赤色床帏层层叠叠落在床沿上,宛如红色波浪。可是慕伊一点都没有都没欣赏这巧夺天工技艺的心情。资料里写的多吸引人呀,简直就是给她描述了一个不用费吹灰之力就完成的任务,可是他们可真是重要的东西都含糊一笔带过,比如说,这具身体的身份不仅是将军女儿,还已婚。已婚就算了,还是贵妃娘娘。难道你要让她明目张胆给皇帝戴绿帽子吗?那她还要不要活?总不可能跟侍卫私奔然后连累满门抄斩吧。 那怎么办?推翻皇帝,谋朝篡位。估计没等到皇帝动手,这具身体愚忠的将军爹爹就第一个亲手斩了女儿。那怎么办?怎么样才能既不让皇帝降罪将军府,又能让自己和贴身小侍卫过上幸福的人生呢?这特么绝对是个巨大的烂摊子! 如果她在入宫为妃之前过来的话她好歹不算婚内出轨吧,虽然是将军家小姐恋慕上低等的侍卫,那毕竟只是将军府的家事。现在好了,变成了皇帝的女人,尽管只是个妾,但你没听过皇帝无家事吗?这都上升到国家颜面问题上了,她怎么脱身? 躺在床上的慕伊简直悲愤欲绝。愚忠的爹爹,听话的侍卫,奸诈的皇帝,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后宫嫔妃,还有视自己为眼中钉的皇后娘娘,她都不确保能不能先保住自己的小命,怎么保住将军府一家平安,怎么陪伴小侍卫过和和美美的生活。 等等,让她先分析一下目前的情况。剧情应该是这样走的,贵妃娘娘进宫没多久后就深受隆恩眷顾,圣宠不衰,嚣张跋扈,恃宠生娇,犯众人怒,惹得后宫嫔妃怨声载道,皇后娘娘恨得连帕子都要绞碎了。但实际上,皇帝不过是想让慕伊对他死心塌地好牵制将军府罢了,接着贵妃被皇后设计陷害,以伤害皇子嗣罪名赐毒酒一杯,死罪。将军府受到牵连,将军爹爹兵权一朝被收回,全家不乱男女眷充公流放,将军府威名不再,只留下令世人唏嘘的感慨。 但不知道为什么,贵妃娘娘的魂魄并未被黑白无常勾走,而是游荡在人间,见证了那些隐藏在背后的她从来都不知道的真相。从小保护她的贴身侍卫顾墨一直一心爱慕她,所以他才对她的每一道命令都拼了命去执行,哪怕她心狠手辣欺辱无辜,他也从来义无反顾。 得知这一切都是皇帝推波助澜设计之后,顾墨为替心上人报仇单枪匹马企图刺杀皇帝,可大内高手暗中保护,单凭一人之力怎可能敌过千军万马。任顾墨武功再高,也不过是刺了皇帝一剑后便被擒,武功全废,凌迟处死,连完整的尸身都不曾留在人世。慕伊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她拼了命的呼喊请求顾墨不要这么傻,可是他听不见,也不想听见。他只想为她报仇,然后死得其所。慕伊知道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刺杀皇帝的,可是真的看见他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死无全尸时她痛的心如死灰。 她恨皇帝欺骗自己感情,利用虚假的爱来蒙蔽自己的双眼;恨自己识人不清陷家人于不顾,甚至害得从小疼爱自己的爹爹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悔自己明明知道顾墨爱慕自己却讽刺他癞□□想吃天鹅肉,甚至连个正视的眼神都不曾给他;怨他不知道珍惜生命却偏要为了自己这个不值得的人报仇…… 于是,才有慕伊出现了。现在她处于刚进宫时期。幸运的是,她有一个极好的父亲,另外顾墨已经倾心于她;可棘手的是,怎么样让她的父亲明白功高震主,然后主动放权退老还乡,但这同时就涉及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她继续待在宫中,爹爹怎么都不会放弃保护她,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深沉的爱,所以她必须能够离开皇宫。还有,她得让那个只敢痴恋自己的小侍卫生出妄想之心。天呀,这绝对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贵妃娘娘,您该起床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一道唯唯诺诺的声音传来结束了慕伊苦大仇深的思索。 “不去。你派人跟皇后说我今天不舒服,不能给她请安了。”慕伊没好气道。 “可是……”丫环迟疑着。 “没有可是,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按我的话去做。”慕伊怒道。 小丫鬟战战兢兢忙点头推下去了。 慕伊想过了,反正怎么都是死,还不如任性妄为活得潇洒自在些。现在皇帝还用得着她,肯定会站在她这边,而且就算她表现得贤良淑德乖巧听话,她保证,那些女人害她的心思不会少半分。 另外,除了死,她不可能逃出皇宫,皇帝绝对不会容忍有女人给他带绿帽子,这无关乎爱,哪怕就是男人的尊严他也绝对不会放过她。不过要怎么死,就得看她如何运作了。 目前嘛,当然是先□□好她的贴身侍卫啦。作为将军的女儿,慕伊从小是极爱舞刀弄枪的,可惜后来入京中,女孩儿都被要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将军夫人埋怨将军从小惯着慕伊才会让她的宝贝女儿被京城里的闺秀所排斥。没办法,将军只能听夫人的话从此拘着女儿,这才让她慢慢融入京城的社交圈。 担心女儿的安危,7岁那年将军将顾墨送给了慕伊。顾墨是将军捡回来的孩子,从小将军就让人训练他,请各类高手教他练武,就是为了有一天他能保护女儿。虽然他忠于皇帝,但他知道后宫是个吃人的地方,自家女儿因为自己无力拒绝成为皇帝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这是他做爹爹的唯一能为她做的。 “顾墨,出来。”她知道他肯定在。 就那么一瞬间,一道人影飘到了慕伊面前。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神色冷峻,倒是有几分武林隐士的模样。 “小姐,你……”话还没说完,顾墨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顾墨不该直视小姐,请降罪。” 慕伊低头看了看自己,散乱的发髻,随意披上的外衣,难怪他这么紧张,耳朵都红了。 “够了。我说你没罪就没罪。我要你帮我传封信给爹爹。悄无声音,除了爹爹本人,谁都不能看。” “是,小姐。”毫不犹疑道,纵身几个起伏消失在大殿之中。 慕伊发现了,这个顾墨根本连直视她都不敢,更不要让他带着自己私奔了。看来当务之急是让他正视对自己的感情。 发了一会呆,喊侍女进来为自己洗漱梳发,随后只能无所事事的呆在空荡的寝宫里等待皇帝的临幸。慕伊讽刺的想,这种日复一日等待一个男人临幸的日子该是多么的摧残人,也难怪后宫那些女人喜欢勾心斗角,除了那个男人,她们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这让她们怎么能忍住不争呢?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刚刚景公公传旨说皇上今日翻了您的牌子。”婢女言书喜形于色地向慕伊传达着这个好消息。 也是,昨日是十五皇帝必须得去皇后娘娘的房里,结果今日就选了自家的主子,这是多大的恩宠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宫里主子受宠丫鬟奴才们才有活路,她们当然要高兴。 但是慕伊一点都不高兴,她暂时还不想面对这个男人。也许他是个好的帝王,但绝对不是个让人欣赏的男人。至少慕伊对于利用一个女人的爱情来达成目的的男人很难产生好感。这种手段在她看来,只能称之为卑劣。 夜很快降临了,慕伊人侍女们给她梳妆打扮等待着皇帝的到来。值得庆幸的是,好歹她是个贵妃,拥有自己的寝宫。如果地位低微,只能像物品似的被打包扔到皇帝的床上,慕伊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直接动用唯一的特权让系统毒死皇帝,然后趁天下大乱伺机逃跑算了。咦,慕伊突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反正顾墨什么都听她的,实在不行她就把这个当成最后一条路。 觉得自己有退路的慕伊终于高兴了一点,不自觉的露出了欣然的笑容。 “什么事让爱妃这么高兴啊?”调笑似的语气传来。 玄色长袍金色龙纹,不用想慕伊都知道这个肯定就是便宜皇帝了。微微打量着,四十岁上下,儒雅又不失霸气,眼神中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嗯,难怪能吸引十几岁的小姑娘。不过也亏得他下的了口,她的年纪都够当他女儿了。心里不断吐槽,但慕伊还是面色恭敬的行了行礼。 “当然是想着皇上呀。”慕伊娇嗔道。 恍若郎情妾意般两人携手进了内室。喝了口侍女准备的茶水, “果然还是爱妃懂得体贴人,茶水的温度可是刚刚好。”皇帝沉声暗笑着,眼神里却无丝毫笑意。 慕伊在心里翻了翻白眼,这人累不累啊。不就是在试探自己有没有窥探龙踪吗? “那是当然。臣妾这茶水可是换了好几次了,就是为了让皇上您能喝到最适宜的温度。”故意傲娇地说道,眼里全是快表扬我的意思。 皇上这才真切的笑了起来。不过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看来是朕多心了。 “臣妾可是一直等着皇上了,皇上能否陪臣妾一同用膳呢?”表面装作毫不在意,可神情却是一副你赶紧答应我的样子。 皇帝果然被慕伊这别扭的样子给逗乐了,耐着性子又陪慕伊吃了一些。 目的达到了慕伊也就想开始赶人了,她才不要和这个伪善的男人睡在一起。 “好了,吃也吃过了,聊也聊过了。爱妃,该就寝了。”皇帝一副期待的神情。 慕伊恶心坏了。强自压下不适,故作神色为难,扭捏道,“皇上,臣妾今日身子不方便,不能伺候您了。” 男人神色一变,明显带了些怒意。,“皇上,臣妾想您多陪臣妾一会儿。才……没事先说明,请皇上恕罪。”女人娇娇柔柔的声音和眷恋爱慕的神色拂去了男人心头的怒火,却加重了他欲/火 神色自如地扶起慕伊,“朕当然知道爱妃的心意。既然爱妃无法伺候朕,朕就回寝宫批改奏折罢了,不然美人在怀可真是难消受啊!”临走之前还摸了一把慕伊腰间的软肉,揩足了油。 慕伊忍着心里想揍人的冲动,恭恭敬敬地送走了皇帝。 第26章 后宫逃生记 一屁股坐在杌子上,慕伊气愤地不停地在心里骂着老流氓,真以为自己是一树梨花压海棠呀,总有一天老娘弄死你。 静静地看着妆奁里神色晦暗不明变幻莫测的娘娘,言书欲言又止,终究是不解, “娘娘,您……明明小日子还未来,为何……?” “言书,你僭越了。”一道锋利的眼刀子扫过去,言书立马颤颤巍巍地跪下,不住地认罪。 眯着眼看了一会,慕伊这才悠悠地站起来,走上前,道“好了,你是跟着我一起进宫的。我自然不会怪罪你,我知道你疑惑我为何赶走了皇上。但是,言书,我希望你明白。我才是主子,我只需要一个听话的人。”明明声音柔和,不急不缓,可言书还是忍不住抖了起来,她觉得娘娘进宫后突然一下子就变得可怕了。 扫了眼低着头毕恭毕敬的侍女,慕伊很满意。她要做的事情太冒险,她不允许任何不确定的因素。 奴性已经深深地刻在了这些小姑娘上的,她要做的是恩威并济,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那些玛丽苏小说中什么把奴才当朋友从而获得金手指的女主绝对是自我意淫,在一个等级森严分明的古代,身份地位对于人们来说就是不可逾越的鸿沟,没有一个人能逃脱时代的烙印。 想到这,慕伊突然有点小悲伤。她现在不正是要求打破这种规则吗?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把顾墨送上神坛,要么她自己走下去。 “好了,瞧把你吓得,过来替我拆了,这发髻,紧得我头皮都疼了。” “是。”许是真被吓到了,言书畏缩地低着头,专注地做着手上的动作,一言不发。 屏退众人,轻轻吹干了信上的墨水,又来回仔细看了几遍,确保言能达意,慕伊才小心翼翼地将信装进了信函里。 深宫里的嫔妃不能随意出去,她只能用这种方式和爹爹沟通。而且除了顾墨,她谁都不能相信。一个老谋深算的皇帝不会容忍自己的后宫里充满不确定的未知因素,她无法得知谁会是皇上的人,更不要说各个宫里安进来的眼线了。 “顾墨。”轻启朱唇,低声喊道。 又是一道影子一闪人便出现房中,不懂声色地看着目光冷峻却从不直视自己的男人,慕伊觉得自己身体里的邪恶因子在蠢蠢欲动。 “看着我的眼睛。”语气冷若冰霜。 男人终于有反应了,眼珠徐徐移到正中央,和慕伊对视了一眼,又立马收了回去。 慕伊乐了,她是吃人的妖精吗?他连看都不敢看? 起身盈盈趋步至顾墨前,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约还有一尺之遥时,慕伊总算停住了。她感觉顾墨连呼吸都屏住了,头也埋了下去。 “小姐。”声音低沉压抑。 “抬头看我顾墨,你不是心悦于我吗?几时这般胆小了?”嗤笑道。 “小姐,若是没事属下先行告退。”手心的拳头紧紧攥在一起,顾默正待转身离开。他的确胆小,在她嘲讽自己痴心妄心,若不是武功高强还有点用外,早杀了自己后他就明白,想留在她身边,唯一要做的就是忘情,忘却对她的情。 “没有我的吩咐你敢离开试试。你若踏出这个房间我便永远不会再喊你。我说到做到。”慕伊咄咄逼人的气势将骄纵任性的性子刻画得入木三分。 果真,顾墨僵住了。乖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按慕伊的要求直视着她的双眼,却仿佛一潭死水般,毫无反应。 木头般生硬的反应让慕伊有点无趣,唉,之前原身的性子蛮横自我,对顾墨说的话又着实侮辱人,她只能按着她的步调一步一步改变,不然一夜之间莫名其妙的变化只会让这个时代的人怀疑她被鬼怪上了身。 “这封信转交给爹爹。不要让第三个人发现。”交代完正事,话锋一转, “顾墨,你看,你现在还喊得我小姐。是不愿接受我已入宫为他人妇的事实呢?还是依然对我心存念想呢?不过,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本小姐,决定允许你爱慕我。好了,你可以离开了。”连喘气的机会也不留给顾墨,转身兀自倒了杯茶,品了起来。 顾墨动了动僵硬的身躯,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纵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张开双手,看着手心里的血迹斑斑,指甲的痕迹蜿蜒起伏,一如他的心,用力又捏了回去,刺痛唤醒了他——天上的明月不是地上的尘埃能渴望的。 他不知道小姐是什么意思。闲来无趣逗弄他吗?亦或是想要用这种手段留住他?其实没必要的,他是她的人,终其一生也只会忠于她,她无需担心的,更毋须用这种勉强自己的手段。他知道她厌恶他的爱慕,那个让他的心千疮百孔的夜,他不会忘的,也不会再生出妄想。只要能静静地守着,就好。 感受到背后的空寂,慕伊的心里一片阒然。她别无选择,只能先在他心里洒下希望的的种子,随后重重给予一击,再徐徐诱之,不然他永远都没法走出他心里的桎梏。 和煦的阳光穿透窗柩懒洋洋地洒进了房间,在地面折射出一道又一道斑驳的线条,倦怠地伸了个懒腰,喊着侍女进来洗漱穿衣。今天,她要去会会女主——皇后娘娘。这个表面大度贤惠暗里心狠手辣,最后儿子荣登帝位还寿终正寝的人生赢家。 “言书,昨日我让你散出去的消息散了吗?” “是。按照娘娘的吩咐分三批,装作闲暇聊天时无意给婢女听到传出去了。不会有人查到我们头上。估计现在皇后娘娘已经听到闲言闲语了。” “做的不错。这珍珠蝶钗赏你了。”心不在焉地玩弄着红色丹蔻,掸了掸领口朱红色的褶皱,慕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贱人。”瓷器摔在地上的哐当声异常刺耳,切齿的骂声在静默的大殿里异常渗人。婢女跪成一排在地上慑慑发抖。秦嬷嬷摆了摆手,斥退了众人。 “皇后娘娘,您不该这样。哪怕大殿里都是您信任的人,你也不该露出这副模样。”拍了拍皇后的背,桂嬷嬷心疼地劝道。 “嬷嬷,我实在是恨。进宫就为贵妃,圣宠不衰。皇上他甚至,一有机会就迫不及待的去了她那儿。还有,你看下面的人说的,哪怕贵妃娘娘身体不适皇帝也要巴巴着去陪她吃顿饭,甚至都不愿意喊别人侍寝。嬷嬷,你说,她这是不是要越到我头上去了。”对着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奶妈,皇后终于忍不住露出了脆弱的姿态。 “娘娘,不会的。您才是正宫娘娘,是这后宫的主子。贵妃又怎么样,还不是个妾。能和皇上并肩站在一起的人只有您。别自乱了阵脚,您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二皇子想想啊。”秦嬷嬷果然及了解皇后,知道什么样的话最能安抚皇后慌乱怨恨的心。果然,提及二皇子时皇后便软了神色,坚定了神情。 “嬷嬷,你说得对。桓儿才是我的命。没有孩子,她贵妃什么也不是。”皇后不住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因为贵妃那个贱人乱了心神,失了分寸。 只是当她看见姗姗来迟,染着红色丹蔻,眉间一点朱砂,内里粉色抹胸,外间朱红色纱裙,款步姗姗摇曳生姿地想自己走来时,心里还是忍不住想淬了毒毒死这个分去她夫君宠爱的女人。红色,红色,全是红色。她想干嘛,示威吗?咬住牙齿,扯起弧度,她笑了起来。 “姐姐,真是不好意思。妹妹前几日身子不适,今日特地来向你赔罪的。”眼波流淌间春意羡人,不知惹得多少人咬碎了牙根。 “没事。妹妹今日来了就好。”依旧大度贤惠,极有分寸。 众嫔妃不敢掺和,两人你来我往地交锋,面上融洽无比,可心里早已刀光剑影无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回到宫中,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慕伊觉得真心累。她最讨厌古代宫廷里的任务了,人没累死心也要累死了。还好今天的成果不错,没有白费心思。她得好好利用这个女主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皇后是个狠角色,能屈能伸,哪怕恨毒了自己面上也是笑意盈盈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个大度的了。 不行,她得赶紧逃出皇宫才能正大光明的攻略顾墨,不然顶个他人妾的身份说爱,顾墨不嫌弃她还心里膈应了。估计逃生大计得找小助理帮忙。 “顾墨,我知道你在。你不是爱我吗?你愿不愿意带我走。”软软地蜷在躺椅上,没个正型,慕伊有气无力地问道。还好侍女都已被她赶了出去,不然看见她这样肯定又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你说话呀。” “顾墨不敢。”终于有人答话了,只是还是那副鬼样子。慕伊感觉自己心里有团邪火没地方发。命令顾默坐在椅子上,两条腿直接伸到他腿上,顾墨吓得立马就要跪下去,慕伊一个眼刀子扫过去,惶恐不安的人立马乖乖循规蹈矩地做好,只是手高高地抬起,不知道往哪放。 看到男人局促不安如履薄冰惶恐窘迫的样子慕伊觉得心里的一口气终于出来了,调了调姿势,跋扈道:“我腿疼,你揉一下。” “小姐……”正襟危坐,迟疑不安地开口。 慕伊不耐烦听他扯着大道理,“闭嘴,你揉不揉。不揉我就去找别的男人。” 男人深切地看了一眼,手动了起来。慕伊扫了动作僵硬的男人一眼,岔岔然嘀咕,“欠虐。” 顾墨当然听到了,他的耳力很好,只是他不太懂小姐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能沉默,但直觉告诉他应该不是什么好词。 武功高强的人对于穴位定是知道的,顾墨也不例外,加上他生怕唐突了慕伊,下手的力道只轻不重,对于慕伊来说恰到好处,舒服得她直眯起眼,只想这样睡过去,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微微闭上眼,影影绰绰的金光打在她脸上,表情柔和而安详,褪去了醒时的盛气凌人,此时她的脸上有了些少女的稚嫩。 见人睡了过去,顾墨这才抬眼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嘴角噙着不自知的笑。 他觉得,他在做梦。美梦。 第27章 后宫逃生记 徐徐醒来,慕伊这才发现这一觉竟睡的如此之久之沉,阳光从正上空缓缓移到西西侧,日暮斜阳,暗红橘红到深蓝,天边层层叠叠的云,好一个落霞与孤鹜齐飞之景。 言书毕恭毕敬地看着眺望远方的主子,竟无端有几分落寞孤寂之感。摇了摇头,她试图驱散脑中这不合时宜的想法。入宫居高位,又深受荣宠,小姐怎么会寂寞。 “言书,你喜欢这深宫吗?可是我不喜欢了。你看那天边的燕子都尚比我自由,至少还能觉得他们选择的方向,可我呢?只能在这方寸之地孤独终老,连想见爹爹一面都难。” 问话的人似乎也不期待别人的回答,自问自答,对天独酌,好不寂寞。 慕伊当然是故意让顾墨看到她的不快乐,可她也不全是做戏。她只是突然生出一丝疲倦感,在这令人怅然,尸骨皑皑的食人之地。 “小姐……”言书有些茫然,又有些害怕,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姐。小姐一直都是骄傲明媚,如同朝阳般富于生机与活力,哪曾如此萧瑟如秋叶,黯然自伤。 “呵。怎么?不过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本宫什么都有,怎能不快。”嘴角勾起一抹笑,只是那笑,言书觉得,犹似哀戚。 “知道皇上今日摘了谁的牌子吗?”眼尾上挑,眼神妖媚,张扬跋扈的小姐又回来了,刚刚也许是错觉吧。 “听说皇上事务繁忙,谁也未挑。”低眉顺眼,一丝不苟地答道。 “我知道了,下去吧。”冷冷道。 夜里打着灯笼,慕伊亲自姗姗走到养心殿外,端着温热的冰糖雪梨,在皇上贴身公公的谄笑下,大摇大摆地进了殿。 “皇上,公务虽重,可您这焚膏继晷的,身子骨也吃不消啊。秋容易干,所以臣妾特地去小厨房里跟厨子学的,亲手做的哦,您必须得尝尝。毒伊伊可是给您试过啦”娇嗔着,眉间尽显风流。 皇帝来了兴趣了,给他送汤汤水水的嫔妃不少,亲手做的确寥寥无几,这小丫头倒是很有心。 端起喝了一口,味道一般,无功无过吧。不过礼轻情意重,皇帝心里挺熨帖。被一个如花似玉正值最好年华的小姑娘这样挂念崇拜着,皇帝只能说,这感觉不错。 “怎么,好喝吧。臣妾可是自己尝了的,连厨子都夸我有天分。”话里满是自信,脸上一副你快夸我的表情。 皇帝又抿了一口,差点不给面子直接笑出来。那些厨子趋炎附势,哪敢对她说弄得不好喝,也亏得她真信。只是看着贵妃如此天真可人,他竟也生出了几分愉悦。 眼神幽深地望着笑意灿烂的慕伊,若是,若是她的父亲不是将军就好了,那样,留这样一个惹人怜爱率真又无心机的美人在宫中也无甚不好。怪就怪在,你有一个位高权重又深得明心的将军父亲,慕伊,不要怪朕。 如果慕伊能听到老皇帝心里的想法,定是要淬他一脸口水,没老娘爹在外面给你东奔西走,平定战乱你能在这里安稳坐着?皇帝这种生物,果然自私得令人发指。 “皇上,好喝吧。” “恩,不错。” “那作为奖励,您答应我一个要求。”这种直接找他要奖励的体验倒是颇有几分新奇,只是如果忽略他眼底的幽暗精光就更好了。 “怎么?难道爱妃就是为了找朕要赏赐才特地给朕做的吗?”故意不悦道,他在提醒慕伊注意分寸。 慕伊当然知道老皇帝的意思,故作不解,忙解释道, “才不是了。皇上冤枉人。赏赐只是顺便的。臣妾是看到皇上您这么辛苦,还尚有臣妾在身边。可是爹爹他,孤身一人,也无人照顾,伊伊担心。”最后几句美人已掩着面啜泣起来,梨花带雨,愁满眼,泪阑干。 皇帝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不做声。 “皇上。臣妾知道这不合规矩。可是臣妾从未离开父亲如此之久,实在是担心得紧。皇上,您就应了臣妾吧,嗝~”最后几乎喊得缠绵悱恻,谁知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情真意实,竟带了个嗝出来,慕伊忙捂住嘴,满脸惊恐赧然,俏颊羞得通红。 皇帝这才真笑了出来,他的贵妃这幅样子活像个小哭包,像他的小女儿要不到糖就嚎啕大哭,纯真又稚气。 “好了好了。瞧你哭成什么样,朕又没说不行。念将军劳苦功高,朕心爱的贵妃娘娘又担心极了,朕特许贵妃娘娘回家探亲一次。怎么样,满意了吗?”老皇帝满脸无奈笑道,但他心里有自己的考量,他要让将军感受到他女儿在朕的宫中有多受宠,这样他在做出决定时才会有所顾忌。 “嗝……恩恩,满意了,谢谢皇上,皇上您最好了。跟爹爹对伊伊一样好。”松开手,慕伊又不住地打起嗝来,谢恩的话是断断续续地说完了,余下她一脸窘迫尴尬。 “哈哈哈哈哈。好了,爱妃退下吧。再这样朕估计得在地上的洞里去找爱妃了。”摆了摆手让慕伊离开了。美人临走前娇娇瞪了嘲笑人的老皇帝一眼,毫无狠意,真真是像暗送秋波。 殿外的公公卑躬屈膝不敢抬头看这位逗得皇上龙颜大悦宠眷后宫,听说嚣张跋扈的贵妃娘娘。只是掂了掂腰间的荷包,只觉得传闻不可尽信,至少,这位娘娘可真是会做人。 恶心得自己都快吐了,终于达成了目标,慕伊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 言书看垮着脸一脸不情愿的主子,也不敢多言,只得按她的吩咐悄悄退下。 站起来到了杯茶水,猛地灌了好几口,慕伊这才觉得神清气爽了些。 “出来,躲躲藏藏的干什么呢?”慕伊抿了抿嘴角,噤声道。 “小姐。”行至慕伊几尺之外立定。 终于敢直视自己的眼睛了,慕伊在心里嘿嘿直乐,有进步。 “顾墨,我向皇上求了恩典回家探亲。我不喜欢这儿。”随意坐着,仿若两人不过是老友闲聊般,姿态放松极了。 “是。我会告诉老爷的。”语气一本正经。 慕伊撇了撇嘴,这人真无趣,给点别的反应是会怎么样啊。 “我知道。你没有听见吗?我、不、喜、欢、皇、宫。”低低地扯着嗓子,逐字喊道。 男人的身子站着笔直,看见慕伊似动怒了,只是微微低下头,沉默以对。 慕伊只觉得自己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无比泄气。“算了,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好吗?难道指望你带我走,别说私自逃离皇宫会害的将军全府死无全尸,估计你也躲不过追杀。自己死就算了,还要拖着一推人。呵”颇为自嘲,眉间冷如寒冰。 “不是的,小姐,不是的。”低吼了声,微微颤动的间诉说着他的激动和不赞同。 眼底划过一丝欣喜。不怕你不上当。 “是吗?说的你好像愿意为了我去死似的。”讥诮道,一脸不愿相信的样子。 “是的。我的命从来都是小姐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的眼神直直地紧锁着她,声音不大,却意外地有力,仿佛字字发自肺腑,丝毫怀疑都是一种懈怠和侮辱。 慕伊恍如被他惊到了,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满眼复杂,暗含期待地问道, “那你会嫌弃我曾经是皇帝的女人吗?” 顾墨没想到他一向张扬跋扈骄纵傲然的小姐会这样近乎脆弱和卑微的望着自己,他懵住了。 没等到答案的女人哂笑了一声,失望的退后,拉开两人的距离,笑道,“真可笑,我究竟期待什么?自取其辱吗?” “不是的。小姐,你在我心里从来都冰清玉洁,是顾墨身份低微。”他亟亟地否认着,连话都有几分说不清。 顾墨见不得这样的慕伊,他更爱她艳如牡丹,刺如玫瑰的洒脱高傲样,哪怕那时候她瞧不起他,言语讥刺他。也好过今日般如被暴风雨吹残了的娇花,毫无生意。 “那好。那我问你,倘若有机会,你可愿意娶我?”慕伊扬起小脸,神往地看着他。 “不准跪。不准给我扯什么身份地位配不上的鬼话。你只用回答我,是还是不是。”眼看着男人又要跪,慕伊咬牙截住了他,气得想一巴掌拍死这个顾墨。 鸦雀无声,一室静寂。 “是还是不是,给个准话。你再不说话本小姐就亲你了。这样你可就没有选择的机会了。”骄矜猖狂,凌厉张扬,理所应当。慕伊在心里暗自捂脸,她也不想这么没有下限的,只是不说话的男人真的真的是太讨厌了。 距两人脸不过一寸之遥,顾墨终于相信慕伊是敢说就敢做的了,惊得直直倒退了好几步。黑眸幽深,耳垂绯红,干巴巴道:“能够娶小姐,是顾墨的荣幸。” “记得你说的话。这是承诺。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以后你要是跑了,我就到处宣扬你是个伪君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慕伊高兴了,但她还是别扭了一下。被逼到这个份上这男人才答应,搞得跟她恨嫁似的。 “小姐,我不是君子。是暗卫。”声音里带着了然的窘迫,干岑岑地慢慢解释道。 慕伊怒了,这男人到底会不会说话。狠狠瞪了顾墨一眼,随意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发出吱吱的摩擦声。 屁股有点痛,慕伊更郁闷了。罪魁祸首都是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她想揉一揉痛的地方,又觉得当着男人的面不太好意思。只是鼓着腮帮子,怫然地横了他一眼。 嗯,顾墨表面茫然地看着一脸岔岔然的小姐,可心里却隐隐闪过一丝丝的窃喜和甜蜜。他觉得今天的小姐和平常的很不一样。不是冷得冻人,也不是傲得吓人,也不是嘲弄讽刺羞辱他,就是,诶,那些暗卫怎么形容来着,对,恼羞嗔怒。他们说翠逸院得姑娘喜欢他们时才会这样,那他可不可以偷偷地,偷偷地,幻想一下,小姐有可能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喜欢他。 第28章 后宫逃生记 皇后娘娘在听到皇上特许慕伊回家探亲时眼睛都恨红了,一入宫门深似海,哪个进宫的女儿不想念亲人,可没见过谁这么大阵仗的。碎裂的茶杯,倾泼的茶水污了鹅黄色的编织毯子,满殿的太监婢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深怕皇后一个不慎就迁怒于他们,连小命都丢了。 桂嬷嬷看到气成这样的皇后,暗自叹了口气。最近皇后娘娘遇到贵妃的事情就越来越沉不住气了,这样迟早得害了她自己。 慕伊不耐烦那劳些繁文缛节,又不愿看爹爹向自己行礼,干脆直接忽视那些手持着香巾绣帕的婢女们,下了车径直朝爹爹走去。 后面的太监还高声喊着无数珠光宝气的赏赐,琉璃水晶屏风,玛瑙翡翠玉石,如流水般送进将军府里。旁人看这般情景,皆点头叹道:“这贵妃娘娘可真是沐浴隆恩,深受眷待呀。” 慕伊只在心里讽刺声,命没时,谁稀罕这荣华富贵。 将军看着眉眼陌生又熟悉的女儿,两人竟执手相看泪眼,满心有许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开口。 “好了。多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似的。”总算将军先回过神来,不愿这样给下人看了笑话。 “爹爹这样女儿可不依,多大了我都是爹爹的女儿。”勾起帕子抹了抹湿润的眼角,嗔笑道。 父女久别重逢,难免有些家常要叙。遂屏退各个婢仆,只留在言书在身边照应。 “言书,去门外守着。”慕伊厉声道。被敲打过的言书早就为主之名是从,即缓缓退下。 将军一看慕伊这仗势就知她有话要说,信里女儿说得也含糊。他心里其实清如明镜儿似的,只是这个深受自己宠爱的女儿一个孤身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里,他哪能放得下啊。 “伊伊,你要是男子就好了。爹爹就不用愁了。”长叹一口气,将军惆怅道。这女儿自从生母去世后就跟着自己长大,和继母也不甚亲近。从小舞刀弄枪,熟读兵法。可以说,他对她倾注的心血比任何一个儿子都要多。只是,她终究是女儿身,还要因为自己的关系不得不入那深宫。 “爹爹不用担心。伊伊知道的。”挽着父亲的手臂露出好一阵的女儿娇态,直逗得将军不住笑起来慕伊这才停手。 “爹爹。信您定是看了。我也不详细阐述。爹爹,我是说,倘若,倘若女儿意外身亡,您一定要早早辞官,荣归故里。不要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慕伊说着说着,竟忍不住垂泪低泣。 将军大人没想到女人一开口竟是这样的话,惊得久久未能言,随即怒道,“伊伊为何这般言道?谁敢要我女儿的命?” “爹爹。君心难测,您我都知。现国泰民安,富贵昌明,哪里还需要您戎马征战。大权在握,上面那位哪能放心您。女儿之所以受宠如斯,不过是仰仗您如今的地位罢了。但皇上不会愿意一直这样的,他不过是想麻痹您和女儿,然后一网打尽。兵权一日不在他手,他就无法安稳入眠。皇后如今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不出多久定是有一场不见硝烟的厮杀,她入宫已久,宫权在握,女儿也不知有多大的成算能斗得过她。因此,爹爹,假若女儿一旦有任何不测,您一定要早早退出这朝堂漩涡之中。皇上不是个能容人的性子,至少当今圣上不是。”言辞字字戳心,情真意切。 将军没料到自家女儿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失神地望着从小被自己就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她的眼神凌厉又担忧,清澈而决绝,什么时候,不谙世事的闺中少女已然如此清晰朝中事。神色动容,他的女儿到底吃了多少苦? 一番观察,目测将军爹爹的神色变幻,她就知道,他听进了她的话。只要能保家人平安,她便再无后顾之忧,该策划逃离那个牢笼了。 父女俩人又好生絮叨了一番,遂与家中众人又闲话家常了一会儿,分发了赏赐,众人谢恩过后,遂上舆离去了。破例回来已是万幸,过犹不及只会让皇帝厌烦。起轿之际深深地忘了父亲一眼,双眸含泪,他们都知,这一别,只怕是再无相见之日。 回到宫中已是深夜,躺在软榻上,慕伊只觉心神俱疲。她不能全盘告诉父亲所有的计划,忠义两难全,她不忍心两人陷于龃龉之中。只愿他能提前知晓,她必是要折损于这深宫内院,少些哀痛罢了。 “顾墨。今夜我与父亲所说的话你必然全听见了。”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 一阵轻风拂过,带起缕缕发丝飘动,撩开碎发,人已然伫立于眼前。 “是。小姐。”黑衣黑发,剑眉星目,神色冷静,腰束得极紧,背挺得笔直,少年的身姿尽显无疑,端是干脆利落,犹如绝世好剑出鞘在即。 “我要你从现在开始。每一步都听我吩咐。不得擅自主张,不得违抗命令。”面无表情,字字剜心。“若是能活下来,我就允你待我逍遥江湖;若是不幸殒命,我要你回到爹爹身边,护他安危。” 原本站着的男人扑通一声单膝跪地,眼神倔强,嘴唇紧抿,始终不愿意吐出一个好字。 慕伊哭笑不得,勾了勾唇“我是说假如,如今我还没死了,你不要一副被浪荡少爷抛弃的小媳妇样。” 顾墨看小姐如今还有心情开玩笑,眉蹙得更加厉害了,神情间还颇有些委屈,他是认真的。 “好了好了。你没听过祸害遗千年吗?本小姐没那么容易死,我还要留着命折腾你了。你按我的吩咐行事就行。我保证我会活着娶了你的,不会让你守寡的。”故作轻佻,勾起男人线条分明的下颌,调戏道。 “女子夫丧才能谓之守寡。”正儿八经回道。 “啧啧啧,怎么。看来我们家小侍卫春心萌动,想要娶我了。也不是不行哦。” 灯光下如画卷里走出的美人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一颦一笑皆惑人,顾墨表面面无表情一片淡然,只是耳根染上的薄红却不自觉地出卖了他,小姐不知从何时起总是没个正行。 时光荏苒,宫中的日子过得极快,不一会就大半个月就没了。老皇帝倒是经常来这,她寻着借口推脱了好几次,眼见皇帝就要不耐烦了,终究是让系统帮忙给了这老皇帝点甜头,谁恶心伺候他。 布局也布得差不多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等的就是皇帝的寿诞——千秋节,她得让自己的死价值最大化。找小助理拿了药,利用爹爹在宫中埋下的暗桩送到了皇后手里,借皇后在宫中的眼线透露自己可能有喜的消息,她不信皇后不会利用这个机会。要知道,这阵子她有意无意的刺激皇后可就是为了这一天。 百花簇拥着,珍馐佳肴如流水般送进大殿,百官相庆,座无虚席,杯觥交错,举袖为云。嫔妃们皆盛装出席,施朱傅粉,百媚千娇,逞娇斗媚,只盼能得君王一望,若是能在此日夺得头筹,那该是多大的荣宠。 缓缓间,只见一袭身着玄色流彩暗花织锦宫装,领口暗红色芍药刺绣栩栩如生,腰间朱色玉带紧紧系着,勾勒出女子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身,襟飘带舞。发间一只素色朱钗在女子的款款而行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真真是应了那句‘体夭夭,步飘飘。绶带金泥缕绛绡。珑璁趁步摇。’红色朱唇,嫩白面庞,眉黛青山,双瞳剪水,凤眼狭长么似笑非笑,妖娆多姿,无端勾人。 只见众人眼光都随着这女子的举手投足间而盈动,听见众人不住的吸气声,皇帝笑得更大声了。百官的反应极大地满足了皇帝的虚荣心,这世间,最摄人心神的倾世美人是他的,除了他,谁配拥有。 大手一摆,将贵妃的位置调前,更靠近了皇上一点。笑拥着美人,欣赏着世人歆羡的眼光。 抬眉浅笑间,故意看了看坐在皇帝身侧的皇后,其实皇后也美得端庄。只是表情僵硬,皮笑肉不笑生生得坏了几分美感,慕伊笑的像偷腥的猫儿般,暗藏挑衅,她就不信,皇后不上钩。 果然,皇后在接收到她的眼神后连面上的假笑都快要维持不住了。良久,她粲然一笑,似乎已经看到了今夜慕伊的结局。 收回眼神,慕伊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微微一笑。皇后露出这种笃定的表情,定是已经狠下心要铲除自己了。 皇帝象征性地说完场面话后就招呼大家想用歌舞佳肴了,细乐生喧,花影相映,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你倒是吃的香。”皇帝看着举着筷子小口小口进食,但速度倒是极快的慕伊。调侃道。 “那是,今天可是皇上您的生日,东西都比平日要美味些,特别是这道海棠酥,今日做的特别香甜,臣妾怎么都觉得不够吃了。”睁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期待地看着笑得开怀的男人。 “瞧你这小馋猫的样子,让众人看到还以为平常朕虐待朕的贵妃了,连东西都舍不得给她吃。好了,朕这道菜也赏你了” “臣妾谢皇上隆恩,就知道您最好了。”愿望达到,慕伊笑的心满意足。 在旁观围观了一切的皇后在心里狠骂了声,狐媚子,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没过多久,众人发现,原本大快朵颐吃的尽兴的贵妃神色突然变了,捂住腹部,不住的抽搐起来。最先发现的是慕伊的贴身婢女言书,她惊呼一声,“贵妃娘娘!” 捂住肚子的慕伊在心里不断痛骂系统,为什么没人告诉她这个会这么痛,不然她怎么也得弄个没这么痛的毒呀。 皇后神色一变,还没到她设计她中毒的时辰呀,难道有人先自己一步动手呢? 皇帝见慕伊这样,惊到,赶紧让御医上前来看。 还好今天百官就在,御医们赶紧围了上来,年纪最大经验最丰富的御医首先看了看昏厥的贵妃,随即神色大变,跪在地上,战抖抖个不停。这样一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皇帝大怒,让御医一个一个地看,大家对视一眼后,齐齐跪成一排,低着头。现场一片混乱。 “什么情况,你们给朕说清楚。”吼道。 “皇上。贵妃娘娘这是中毒了,这毒极其霸道,臣等从未见过。恕臣等……无能为力。”最开头的老御医战战兢兢道。 “中毒,在朕的寿宴上?给朕查,朕要看谁这么大胆子。无能为力,朕养你们干什么吃的?给朕配解药,赶紧。”皇帝勃然大怒,他倒是要看看谁敢如此大胆。 嫔妃被遣退,皇上的寝宫里只余下侍卫和与御医们。 “秉皇上,毒不在贵妃娘娘的食物里。而是……”医正迟疑着,不敢言。 “而是什么,赶紧给朕说。”看着吞吞吐吐的御医,皇帝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在您赏给贵妃的那道菜里。”御医横下心,一鼓气说了出来。 皇帝瞪大了眼睛,惊惧道,“你是说,这毒原本是给朕准备的,贵妃是误食?” “是。臣等不敢欺瞒。这毒被沾在碟底,试毒时根本试不出来。” “好好好……朕”一连说了三个好,可见皇帝已经怒到了极点。 “皇上,贵妃娘娘醒了。”混乱中低泣伴随着惊叫声传来。 皇帝赶紧过来看这个被误伤且颇得自己宠爱的妃子,“皇上,臣妾……都……听见了,为您死……臣妾……不后悔,咳咳……”怀里的人话说的断断续续,她还是那么美,只是现在面色惨白而脆弱,奄奄一息,仿若经历风雨摧残的花朵,已露败相,再无生机。 这一瞬间皇帝才意识到,这个年轻的生命,就要离自己远去了。 “将军,请您节哀。贵妃娘娘,薨了。”奉命传旨的公公不忍地看着哀哀欲绝的将军,白发人送黑发人,哪是几句话就能抹去的哀痛。 “皇上已下旨按皇贵妃之礼厚葬贵妃娘娘,您保重吧。” 人死灯灭,虚礼又能骗过谁? 忍着哀痛送走了公公,将军脚一软瘫坐在地上,低头痛哭起来。他的女儿,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今日? 半月后,下毒之事仍毫无线索,查到的婢女已经畏罪自尽,幕后黑手仍一头雾水。当然,这是官方的说法,事实的真相仍掌握在皇帝手中。 据闻将军无法忍受丧女哀痛,上交兵权,自请退老还乡,退居江南。皇上一再阻拦,终不敌将军心意已决,遂准命。加封护国大将军,终身享一品俸禄。 曾经活跃于朝堂的将军府随着贵妃娘娘的去世和将军的辞官逐渐淡化在京城人的记忆中,众人唏嘘。 但就慕伊看来,爹爹一世威名还在,家人皆安康。这是她最期待的结局。 第29章 后宫逃生记 一轮残月高高挂在天空,萧瑟的秋风沙沙作响,夜幕笼罩下皇家陵墓,静谧无人。 顾墨紧张地看着被自己喂下解药的人,眼睛一眨不眨,死死地望着她。他还记得她吩咐自己时的胸有成足,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咳咳,妈蛋,都是骗子。疼死姐姐了。”眼尚未睁开的人虚弱着骂骂咧咧道。 顾墨满头黑线,小姐果然是小姐,死而复生时状态都和别人不一样。 “哎呦,是小墨墨呀。是不是想死我了。”脱离了皇宫那个压抑的牢笼,慕伊觉得自己放松多了,接下来接和她的忠犬侍卫游历四方就好了。 顾墨静静地看着小姐耍宝,觉得刚刚酝酿的那点担忧害怕全没了,只余下无奈。 “抱我。我很虚弱,动不了。”慕伊毫不客气地命令道,便宜此时不占更待何时。 男人什么话都没说,轻轻一跃将她抱起。 慕伊自觉得将手搂住他的脖子,大喊一声,“私奔去啰。” 飞跃的身体一个踉跄,接着又恢复如常。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未来不会太光明。 风呼啸从耳边刮过,慕伊将头埋在顾默胸膛里,大声问,“你准备了马车吗?” 沉吟片刻,语调没有起伏道,“只有马。” “原来小墨墨是想和我共骑一匹,策马奔腾共享人世间繁华呀,早说嘛。”轻笑道。 “……” 顾墨沉默了,他觉得现在他最好什么也不说。 郊外。 利落地翻身上马,慕伊怎么也算个女巾帼,从小跟将军爹爹得耳濡目染,骑马根本不在话下。溜着马围着顾墨绕了一圈,他低着头,僵僵地不动。 “上来吧,小墨墨。你就备了一匹马,难道我会错意了吗?”忍住笑低声说着。 顾墨脸都涨红了,板着脸,硬邦邦道:“不是。我备了两匹,那匹……” “跑了,是吧,我懂的。”截住了小侍卫的解释,慕伊坏笑着,朝顾墨露出了一个我懂的的表情。 轻踩地面,腾空而跃,顾墨随即落在了慕伊的背后。 慕伊轻笑了声,适可而止,不再逗他。扯住缰绳,夹紧马腹,驱马奔驰起来。 “顾墨,我们先去江南。”声音里尽是潇洒利落。 顾墨在背后笑了笑,那个英姿飒爽想要策马江湖的小姐,又回来了。 …… 灯火忽明忽暗的打在顾墨的脸上,他黑着脸不做声。 “哎呀。我也不是故意怪你的嘛,谁知道你也不知道路的。那我们随意好啦,到哪是哪。”扯着干枯的树枝有一下没一下挑弄着顾墨的衣襟。 男人还是不说话。 慕伊挪了挪,脸凑到对方旁边,低笑道,“小墨墨,诶,你说你像不像闹脾气要人哄小媳妇呀?!” 顾墨愣了愣,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脸红耳赤起来。 “哈哈哈哈哈。咕咕咕咕咕。”这下轮到慕伊尴尬起来了,欢笑声给肚子叫的声音伴乐,在暗夜里格外清脆悦耳。 “笑什么笑,我好几天没吃东西了。饿了不是很正常。”理直气壮地冲着低头偷笑的人喊道。 顾墨从包袱里掏出被压得变形的馒头,慕伊撇了撇嘴,望着报复翘首以盼。 “有烤鸡吗?我想吃肉。” 顾墨摇了摇头,不知所措地望着她。 慕伊一把抢过馒头,一边咬着一边含糊不清道,“哎呀。我就是逗逗你嘛。大晚上我才不要吃肉,太油腻了,会长胖的。长胖了小墨墨就不要我了。” 男人的神情由原本的自我责备稍稍化作无奈,在听到最后一句时,终是没忍住,嘴角微微抿起,黑幽幽的眸子在明灭的火光里涤荡出轻微的笑意。 馒头有些干,慕伊就着水吃下去后肚子也填的差不多了。 繁星闪烁在空中,树林深处流萤飞舞,夜里虫鸣鸟叫。微笑看着这一切。 “顾墨,我冷。” 话应刚落,慕伊就扑向对方怀里。一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双手环住他的腰肢,轻轻阖上眼睛。 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颈窝,灼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裳传到他的身上,顾墨的身体僵硬笔直仿佛雕塑一动不动,无奈地开口,“小姐……”微微低头看闭眼平缓呼吸仿佛已入眠的人,认命地一手搂住她以免她滑落,一手又添了些菜火。 已经睡着的人忍不住唇角上扬,小样,不信你能斗得过我。 火光掩映中,两人就这样半拥着,过了一夜。 晨光熹微。次日慕伊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身披他的外衣,头枕着包袱。而他,正静坐着,来回转着,烤兔子。 慕伊惊喜极了,“你抓的?啊,小墨墨你可真是居家旅行必备良品,太厉害了。” 男人因为慕伊毫不掩饰的夸奖稍微有些羞赧,但是眼角的弧度还是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吃完称心如意的一餐,灭了火,微微掩盖了地上的痕迹,遂骑马离开。 这次换顾墨来驾马,路有些泥泞,猝不及防慕伊往后一陷,后来干脆软着身子地靠进顾墨怀里,秋风打在脸上有些干涩,扯住男人的外袍,黑色的布料遮住半张脸,只余眼睛在外,回首对背后的人嫣然一笑。 顾墨想要抗议慕伊不成样子的姿态,可是他尚未开口前她就怒目而视,双手被占据,无力去推开她,只能艰难地妥协着默认她的行为。 对顾墨的僵硬抗拒不以为意,玩弄着自己的头发,随即心血来潮,娇声柔柔道,“顾墨。软玉温香在怀,感觉怎么样?” 一边说一边咯咯笑着,仰着头想要看后面人的表情,顾墨终于忍不住了,腾开一只手将慕伊的头扳正,不允许她回头。 慕伊笑的越发大声了,仿佛还嫌不够似的,“小墨墨,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解释就是掩饰。哈哈哈……” “……”原本顾默是心无邪念的,可是慕伊这一提醒,他才意识到,怀里的人娇娇软软地贴在自己身上,她的芳香随着风不断吸进自己的鼻息间,头顶顶在自己的下颌间,只要微微低头,他就能亲到。 脑袋已经乱成一片浆糊,脸烫得快要烧起来了。脑海里不断闪过以前其他暗卫描述的那些旖旎的画面,白皙的*,娇柔的身躯,细腻的肌肤,妖媚的神色。突然,鼻下湿湿的…… “顾墨,你老实交代。你刚刚到底幻想了什么,不然你流什么鼻血。”慕伊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她是真没想到自家暗卫这么经不起调戏,竟然激动地连鼻血都出来了。 “小姐……”神色尴尬,低喊的声音里就几分别扭,甚至还带着不易察觉的微微的撒娇。 “哈哈哈哈哈……”笑声涤荡在空中,一路相随。 …… “阿伊啊,你家阿墨可不行,得多跟我家老头子多学学。”热情得张婶拉着慕伊的手说长道短。 慕伊失笑,嗯,看来暗卫也不是全能的。至少,他不会抓鱼。 两人骑了很久辗转到了一个渔村,慕依决定不再赶路。他两都从未有过临水而居的经历,因此两人都新奇极了。 只对张婶张伯说是下江南找亲戚,结果亲戚没找到,流落到了这里。 村里的人都有一种难言的质朴,对于慕伊和顾墨这对外来人并没表现出抗拒,甚至极度热情的欢迎两人。特别是些年轻的小伙子小姑娘,开始殷勤极了。后来听张婶说两人是对新婚的小夫妻这才收敛了些。 粗布麻衣的顾墨敛去了一身的凛冽和凌厉,反而多了几分傻傻的气息。面容顶多算是清秀,但高挺的身躯,和村里小伙子迥然不同的气质还是让他在众人中脱颖而出,惹得村里未嫁的姑娘都多方打探,慕伊也不醋,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脸红的男人,直到他快把头埋进地里才肯放过。 而慕伊就更不用说了,本就是明艳的美。简单的村姑装扮不仅没有磨灭她的光华。未施粉黛,巧笑颜兮的笑脸添了几分平易近人,张婶家门前不是今天多了几把花,就是明天多了些食物,惹得张婶喜笑颜开,顾墨则是脸黑了好些时日。 日落西山,云兴霞蔚。落日斜下映在湖面上,泛着淡淡金光,远处山峦起伏,夜色渐暗,天空逐渐变成靛蓝,湖天一色。月上梢头,月影倒影在湖面,弯弯一轮,随水波浮动,好不安心。 坐在码头上,看着这生机盎然的万物,慕伊觉得心头慢慢的幸福。经历过压抑诡谲的深宫才会得知这样平凡的相守,日出而坐,日落而息轻松惬意的日子该有多么珍贵。 “小姐,夜有些冷。”身后的男人给慕伊搭上外衣,静默地站在身后。 “你不是在张婶前喊伊伊喊得听顺口的吗?怎么不叫啦?”站起身,笑眯眯戏谑道。 顾墨的面色一下羞窘起来,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 “顾墨。你准备什么时候娶我啊?”四周瞄了瞄,发现没什么人,扑向男人怀里,螓首在胸膛蹭了蹭,紧紧搂住腰间,含笑问道。 “小姐……”嗫嚅着不知从何说起似的。 “是伊伊。便宜都占尽啦,怎么,不想负责任啦?”狡黠地望进男人的黑沉沉的眼里。 “小姐。你不后悔。”挣扎着,终于问出了心里的问题,仿若字字重比千金。 “你不悔我就不悔。”眉眼盈盈含笑,月华洒进她的眸里,熠熠生辉,几欲醉人。 日月为证,河海为媒。你是我的新娘。今生今世,再不分离。 远远望去,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姿,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美好的让人只想落泪。 第30章 后宫逃生记 张婶张伯站在门口,依依不舍的挥别着手。慕伊眼看自己离他们越来越远,直到房屋已经逐渐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才眼眶红红的回了头,她也很喜欢这儿的生活,喜欢村里人的淳朴敦厚,喜欢这里热情的张婶和沉默寡言但心眼好的张伯。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她尚且还不太放心爹爹,想南下去看看。 “我们还能再回来的。”顾墨憋了半天,终于闷闷道。他不喜欢她伤心的模样。 “知道了,小娘子。怎么,你嫁妆攒的怎么样啦?”收回心神,慕伊一如既往地调戏道。 顾墨无奈的闭了嘴。其实两人这样已成常态,顾墨的脸皮也被训练的厚多了。只是他发现,每次他脸皮厚一点,小姐就会更没下限一点…… 其实慕伊同样无奈,这得源于嫁娶之事。明明已经说好了成亲,可顾墨非得说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得等他准备聘礼。在这件事上他固执得跟十头牛似的牛,任慕伊怎么威逼利诱都不松口,她也就干脆随他去了。 “妹子,你们这是下江南呢?”牛车里一对夫妻似搭话道。 慕伊和顾墨俩人放弃了速度快的策马前行和熟悉安逸的马车,决定好好体验一把寻常百姓家小夫妻的生活。不,确切来说,应该是慕伊单方面做的决定,顾墨一切都是小姐高兴就好。 “是啊,探亲去了。大姐,你们也是吗?”呵呵笑着,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得聊了起来。 一路上有人聊天也算解个闷,顾墨那个闷葫芦慕伊算是不指望了。 “妹子,我说你长得可真俊。比我村里最美的姑娘都俊。瞧这皮肤,跟那豆腐似的,又嫩又水,你咋弄的呀?”大姐羡慕的,眼巴巴的问道。 慕伊失笑,果然这女人,不分年代,不分国界,不分阶层,不分年龄,总是避不开这些话题的。 捡了些自己知道的比较靠谱的跟大姐说了说,没一会,她就乐得喜笑颜开。 晌午左右,慕伊感觉自己有些饿了。正想开口问顾墨,谁知他已经打开包袱递了包子和糕点过来,包子甚至还是温热的。慕伊挑了挑眉,体温还是传说中的内力,这么神? 分给顾墨一半,还没吃两口了,水壶已经递到了慕伊跟前。 ……他怎么知道她觉得干!默契地掩嘴笑了笑 大姐眼酸了,“你瞧见没,看看别人家的汉子怎么做的,你呢?就顾自己吃,吃吃吃,吃什么吃。” 被无辜迁怒的壮士头两朵乌云,冤枉!没好气瞪了顾墨一眼,陪着笑,“媳妇儿,水在这儿,你喝。” 围观全程的慕伊一口水都要喷出来了,汉子,这词形容顾墨可真合适。碍于外人在场慕伊不好明目张胆的调戏顾墨,只能佯装呛到似得侧过脸,对顾墨做口型,“我家汉子。” 顾墨秒懂,脸蹭的一下子红了,低下眉,移开眼神,不理恶趣味的慕伊。自顾自吃起来,待慕伊快吃完时,他又从怀里掏出帕子递到她手上。促狭地冲面无表情的男人笑了笑,她的帕子,他什么时候收藏的? 大姐这下可真是忍不住了,“妹子啊,你家男人对你可真好,长得也俊。你跟我说说你怎么□□的啊?” 憋住想要调戏顾墨的心,慕伊故作羞涩的抿嘴笑了笑,“他一直对我都挺好的。” 大姐心都酸得痛了,对着自家汉子怒目而视,哼了一声,侧过身子不理他。 男壮士这下真是冤枉极了,憋着语调对自家媳妇儿说,“老婆,他那是惧内。” “惧内怎么了,那是他稀罕他媳妇儿。你根本就是不稀罕我儿。”大姐委屈起来,调子都高了起来。 男壮士觉得自己要哭了,幽怨得看了顾墨一眼,幽幽道,“壮士,给条活路行不,你这样下去我媳妇儿得踹了我的。” 慕伊憋笑憋得趴在顾墨的肩膀上身体不停地颤动,镇定柔缓了拍了拍慕伊背,勾起嘴角,难得笑道:“我稀罕我媳妇儿。” 男壮士:“……” 慕伊:“……” 大姐:“(⊙▽⊙”),然后╥﹏╥...” 神一样的补刀。连前面驾车的老伯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男壮士抹了一把辛酸泪,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还没哄好媳妇儿的男壮士只能低声下气,不知签了多少不平等条约才终于换得大姐的一丝笑容。 媳妇儿他不能惹,这瘦弱的小白脸他打不过吗?其实顾墨也不属于白瘦那型的,只是相比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男壮士来说,看起来确实弱了点。 终于,他的机会来了。驾车的老伯说牛得停下来休息一会,他也得补充点体力。四人当然都没意见。 草地一碧翠□□流,间或小溪流淌,稀稀拉拉的野花们星星点点地点缀着,红黄蓝紫,满是希望。 “阿墨,你喜欢这样吗?”倚在顾墨怀里,慕伊懒洋洋地问道。 “嗯。有你就好。”依旧得言简意赅。 “小子,不错呀。甜言蜜语说得越来越溜啦。”抬着头,笑眯眯。 怀抱纤腰的手紧了紧,他就知道,这个时候越是理小姐她就越嘚瑟。 这小子学坏了,对她的调戏反应都没以前大了。不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相公儿,汉子,我家男人。阿墨,你喜欢那个呀?”嘴里叼根草,痞气十足。幸好顾墨遮住了她,不然大姐看到她这样,不得惊呼道,:“哪里来的登徒浪子!” 果然,顾墨还是没能逃出慕伊的手掌心。似娇似怒地看了慕伊一眼,从脖子起那一块又羞得通红。 趴在顾墨怀里,闷声地笑起来。 男壮士看了看哀怨的媳妇儿,福至心灵,摘了朵花,“媳妇儿,给。” 大姐心满意足得戴上了,“美不美?” 男壮士抓抓脖子,“美美,花挺美的。” 笑容僵住了,大姐:“……你滚。” 屁颠屁颠溜走的男壮士摸了摸屁股,还好媳妇儿踹的不疼,嘿嘿嘿。在心里嘀咕道:“好小子,帐哥哥等下全算在你头上了,这是教你,没事儿别乱秀恩爱。” 四人席地而坐,言笑晏晏。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慕伊不自觉地哼唱起来,大姐好奇地问她是什么,她笑道,“是民谣,我教你。”两人一个教,一个学,极为融洽。 顾墨欣然地看着这一切,心里仿佛沐浴在冬日暖阳之中,平和而感激。 男壮士看媳妇儿终于没有注意到自己了,悄悄潜到顾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拽拽道,“小子,看你这身板,肯定没锻炼。怎么保护媳妇啊,来,哥今天教你两招。” 一边说还一边在心里洋洋得意夸自己机智,这样等下揍了这小子也不用挨骂,就说他太弱了,需要人指导。想着想着他就乐得嘿嘿自笑起来。 转过身,犹豫得看向慕伊的方向,他只想静静地看一会他媳妇儿,为什么这人要来吵。== “哎呀。别看了,我跟你讲,你要是保护不了你媳妇,这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肯定要被人抢走。赶紧跟哥学几招。”男壮士继续絮絮叨叨道。 被打断的顾墨很恼怒。于是,怒气转到了打断他的人身上。 一个侧踢,倒地。 “哎呦,妈呀。不行,再来。”男壮士,不服气了,他就不信他打不过这个白斩鸡。 过肩摔,再倒。 “呗,奶奶的。再来。” …… 侧空翻,再踢。倒地。 “……好了好了,不来了。腰疼。”揉了揉腰躺在地上抱怨道,“你这好小子,看着弱,打起来倒是不弱。” 两人在男壮士喊第一声时就注意到了,也没做声。大姐看自家男人摔那么多下早心疼了,慕伊也准备喊顾墨让他停下来,谁知男壮士自己恰好放弃了。 没好气得瞪了顾墨一眼,慕伊不好意思问道,“唉,大姐,大哥没什么事吧。” “没事,我皮糙肉厚。这点疼不顶事。”未等大姐开口,男壮士依然大大咧咧叫道。男人之间的友谊果然来得奇怪,这打了一架,两人的氛围反倒看起来更融洽似的。 可惜,顾墨是个闷葫芦,男壮士问了好几次都无功而返。他只能灰溜溜得来找慕伊,笑眯眯道, “弟妹,我问你呀。你家顾墨怎么练的呀。有几招呀,连我都打得过。要不再切磋切磋。” 慕伊瞟了眼表情嫌弃的顾墨,好笑,道:“大哥。我们家以前是练武的。阿墨学了好几年了。” “……练武的呀,呵呵呵呵,难怪难怪。”男壮士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又兴冲冲地跑向了顾墨。 “小弟,不,兄弟。不,大哥。要不教几招。嘿嘿嘿嘿。”腆着脸直冲着顾墨笑。 顾墨:“……” 慕伊:“=_=||” 大姐:“=_=||” 老伯:“哈哈哈哈哈。” 第31章 后宫逃生记 看着捧着少女心一路上眼巴巴地望着顾墨的男壮士,慕伊心塞了。没想到不是她,也不是别的女人,竟然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开启了顾墨的吐槽表情。 眼神疑惑地斜视顾墨:你不会是断袖吧? 先是不解,随后恍然大悟,眼神委屈:怎么会?小姐你冤枉我的品位。 眼神的碰撞火花四射,可惜男壮士没有领会道,腆着脸又凑到了顾默跟前。 慕伊不忍直视,顾墨无言以对。两人对望了一眼,“……” 路总有尽头,人总要离别。 萍水相蓬,聊得投机,离别时总是一再回头,千分万分不舍。可世间大抵如此,多少段感情彻骨铭心,多少个人曾镌刻于骨血之中,多少次你期望会永远如伊,但大概它们都无力抵抗洪荒里无法挣脱的命运——分离。于是,亲人别离,好友散落各地,最后陪在你身边的,不过是在恰好时刻恰好年华遇见你的谁,机缘巧合而已。 故此,倘若有人陪你走过无数个春夏秋冬,历经酸甜苦辣,看进人间繁华,回首时,他依然还在,你满心欢喜,顿时化作云淡风轻,“咦,原来你还在这里。”不过一句,你懂,他亦懂。这种欢愉,由心而起,由心而发,怎美好二字能说清道明。 慕伊顾墨两人便是如此,敛下分别的惆怅,相视一笑,携手前行。 青灰色片在屋顶倾斜着,乌篷船晃悠悠的飘荡在水面。墙角的青苔东吹西倒,绿压压的成堆。石桥在雨中如梦如幻,桥下波光潋滟的脉脉流水醉人心神。老旧的楼阁在薄雾中泛着黯淡的灰蓝色,被岁月抚摸的青石板有了些淡淡的行走的痕迹。蓑翁在船头吟唱,竹叶青的清淡酒香跃过酒肆萦绕在鼻间。行人撑着油纸伞穿梭前行,却并不急迫,浣沙溪边的妇女抱着洗衣盆说说笑笑的朝家的方向走去,带着热闹与喧嚣,带着人间烟火,装点着这清幽迷蒙的天地。瞧,这就是江南。江南的景,江南的人,江南的情。 慕伊有些陶醉地漫步在这濛濛细雨中,这是她的家乡,清丽而诗意。 顾墨微笑注视着这一切。在她身后,等她回首。 夜间,慕府,书房。 慕伊看着双鬓已经显现出丝丝缕缕银丝的父亲,鼻头酸涩,眼眶里氤氲着一片雾气,投进那惊讶激动到手微微颤抖的老父怀中,哽咽着唤了句,:“爹爹。” 紧紧搂住以为已经天人永隔的女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部。身体因为战抖而有些脱力,勉强支撑着,不愿跌坐在椅上,怕这不过自己睹物思人的一场幻境。 “爹爹,是女儿。顾墨找到解药救了女儿。”话带着鼻音有几分不清,但是老将军还是听清了。 “好好好……人活着就好。”凝噎着,不愿露出父亲脆弱的一面。 慕伊扶着将军爹爹坐在太师椅上,像几岁时那样圈住父亲的手,靠在父亲肩上,描述着这段死里逃生的经历。 只是,她没有告诉爹爹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只说是顾墨从世外高人那求来一粒解百毒的丹药,才能使自己死而复生。而自己,也已经厌倦了宫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生活,想要和顾墨在一起,一起看看这世界。看看这个孕育她父亲母亲的烟雨江南,畅游将军曾戎马一生有过峥嵘岁月的边疆塞外。 曾经将军府的大小姐已经死去,活着的,是一个新的慕伊。 将军爹爹沉默了,欣慰的看着她,不再多问,也不愿多问。 几次透过父亲的眼神,慕伊就想,他定是猜到了。征战一生的父亲在见到她那刻起怎么会不明白这一切定是她的策划,不过是难得糊涂罢了。为了她不愿父亲为难的心,为了女儿下半辈子的幸福,不知又有何妨。 两人不便久留,但将军还是单独留在顾墨。 单膝跪地,背挺得笔直,眼神坚毅,“将军。” 撇去了爱女情怀的男人依旧是哪个说一不二血刃敌人威严凛冽的将军,放出通身气势,严肃道:“顾墨。当初我将伊伊的安危交给你,没想到今日尽是真的将她交给你。我膝下不只她一个女儿,可只有她跟着我长大,最是会心疼我。今日,我不以将军的身份命令你,而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恳求你,好好待伊伊。她吃了太多苦。” 顾墨站立了起来,傲然屹立,铿锵有力道:“以暗卫的尊严起誓,匪石匪席,白首不渝。” 将军宽慰地笑了笑,喊进来慕伊。“伊伊你从小被我惯坏了,好好跟着顾墨吧。以后不要再来了,我只要知道我女儿还活在世界上,身体健康,生活幸福。就好。” 依偎在顾墨怀里,慕伊泣不成声。有人说这世间的爱多是为了聚合,唯有父母的爱,是为了分离。我们不得不承认,却在离开之际还是悲伤的不能自已。 张爱玲说别离是为了更好的重聚,可若无再聚的一日呢?我又该当如何自处? 顾墨抱着慕伊一个点地借力轻跃,两人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老将军对着窗外叹了口气,缓缓写下‘珍重’两字。 看了看怀里低落颓丧的慕伊,顾墨只是抱紧了她,将自己无法诉之言语的爱和安慰传给她。她不知道他今天有多么高兴。将军承认了她,她不是无媒苟合嫁给他,她最爱的父亲,他最敬重的将军,亲口将她许给了她。其实哪需要那些誓言呢?那些不过是说给想听的人听。 在他心里,无需山盟海誓也无需天荒地老,不过一句话:她在他才在,如此而已。 某熟悉的闭着眼就能喊出名字的客栈里。 “小姐,男女授受不亲。”头顶熟悉的低沉夹杂无奈的声音传来。 慕伊小手一抖,讪笑了一声,又理直气壮起来:“一起睡了都多少次了,还授受不清。” 顾墨身体猛然一僵,作势就要起身:“我去门外守着。” 慕伊悻悻地缩回抱住顾墨劲腰的小手,转而死死攥住他的手腕,嬉皮笑脸道,“是是是。没成亲,不能乱碰。我睡觉,睡觉,成不?” 顾墨抿了抿嘴角,忍着笑阖上双目若无其事道,“好。”以前训练时年长的暗卫就说过,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看得到吃不到才最撩人,勾得人心心念念不忘。所以,他不能太快从了小姐。 “顾墨,我冷。”状似半睡半醒间的呢喃,慕伊紧紧地将身子贴上了火热的源头,清幽的香气萦绕在顾墨鼻间,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裳相互勾/引缠绕,若有若无的鼻息呵得顾默脖子直发痒,身躯随着呼吸浅浅得起伏着,撩动顾墨的每一根神经,悄悄将身体挪了挪,试图避免不可控制的后果,谁知女人像是攀附在墙上的爬山虎似的,还没待他挪动几分,就死死得缠了上来,大腿甚至压上了他的腹部。 顾墨猛地一吸气,怀疑似得看了看酣睡的女人,似乎真的已然入梦。 微微放松身体,苦笑了笑,偷偷避开敏感位置的接触,睁眼与墙壁四对。 睡着的女人勾唇狡黠得笑了笑,比不要脸,看谁斗得过谁? 月朗风清,良辰美景,奈何佳人不解风情。只能注定一人酣然入睡,一人温香软玉在怀却睁眼至天明。 第32章 后宫逃生记 时光若大海中舀出来的一壶水,不知不觉,已然装满,带走。 慕伊对现在的生活现状很满意,每天和邻居的大妈大婶们拉拉家常,今天八卦一下这下的争吵拌嘴,每天八罢那头年轻小姑娘和小伙子的定亲,日子着实快活。除了顾墨老是拦着她做着做那的。 啼笑皆非地看着满脸不赞同望着自己的顾墨,他手上拿着刚刚从自己这儿夺下来的锅铲,按住眉心无奈道:“小姐,跟你说了等我回来做。” 慕伊无谓地耸了耸肩,笑眯眯道:“对呀。我只是洗了菜切了菜啊。这不刚好你回来就可以下锅了吗?” 倚在门上笑呵呵地看着娴熟翻滚着锅里青菜的男人,猥琐地摸着下巴,啧啧道:“恩,真帅。” 这几个月的平民生活已经充分开发了顾墨的烹饪天赋,他没有君子远庖厨的意识,不过就算他知道估计也不介意。于他而言,小姐跟着他过这种生活已经是万分委屈,哪里还舍得让她做些什么。 袅袅炊烟模糊了他的眉眼,屋里的油烟味呛的有些难受。但慕伊一点也不在乎,淡淡笑着。这是她想要的,脚踏实地,柴米油盐的幸福。 心满意足地看着顾墨全程炒了几个家常菜,慕伊好整以暇地摆好碗筷,在饭桌上眼巴巴地等着他来。 “唔,小墨墨,你知道吗?你弄的东西越来越好吃了。”眨着眼睛,看窘迫又情不自禁红了脸颊的顾墨,眉梢溢满笑意。 忽然,顾墨放下了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抿了抿嘴唇,轻咳了一声,道:“小姐,给你。” 打开包装精美的檀木盒子。里面静静躺着的是浑体通透,精雕细琢,象牙般的色泽的玉簪。慕伊一看便知这并非凡品,讶异地看着顾墨,他从何而来。 顾墨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须臾,开口道:“之前存下来的月钱,还有最近打猎所得的银钱。” 话戛然而止,可顾墨的表情明显话还未说完。慕伊细思,轻笑了起来。 起身,进内室。出来,手背在背后,喜滋滋地凑到顾墨跟前,道:“你站起来。” 是一件长袍,玄色暗纹的面料。穿在身上,极为合身。她从未量过他的尺寸,若非真的放心心上,怎么会如此精准。 “喜欢吗?”搂着顾墨,慕伊笑道。 “恩。可是……平常打猎,会弄脏。”迟疑着开口。 “没事,以后我再给你做。不过,这件是嫁妆。刚刚那个玉簪是聘礼对不对,我很喜欢。”抓住顾墨的手,踮起脚尖,试图贴上去,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嘴角,四目相对。 果然,顾墨脸上虽然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但神色还是欣喜起来。 慕伊在心里偷乐了起来,“连求婚都要她开口!以后还得□□,不求跟她脸皮一样厚,但求不要这么薄。” “小姐,委屈你了。”眼神里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不容退却。 慕伊这才松了口气,要是这男人还跟刚开始样的扯东扯西,她真要吐血了。 “不委屈。顾墨,我只说一遍,我喜欢你,心甘情愿嫁给你。一点也不委屈。我不再是小姐,以后我会是你的妻子,是你孩子的母亲。”敛了神色,郑重而真切地看着顾墨。 回答慕伊的是令人窒息的怀抱和令人迷醉的轻吻。 婚宴定在三个月后。没有盛大的婚礼,不过是村里关系好的人来一起凑个热闹。 顾墨身穿慕伊为他缝制的那件外袍,坚定而又庄重。 一轮圆月悄无声息爬上了天边的一侧,喧闹和欢笑声荡漾在耳边。深邃的黑眸明亮璀璨,熠熠生辉,仿佛盛满了星际的漫天繁星。慕伊想,今夜月明,无心。定是因为,它们已然入了他眼底。 在三姑六婆簇拥中,一身火红色嫁衣,娇俏浅笑伫立在人群中的是他今晚的新娘。这是他生命中最值得铭记的一刻,她是他心里不容亵渎的净土。 机灵地避过女人的阻拦,男人的起哄,一个拦腰横抱起慕伊拔腿就跑,他才不要她的美被村里别的男人看见。今晚,她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柔美的美人配合地勾住他的脖子,怯生生,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浸了水似地,柔声道:“相公,我们该就寝了。” 顾墨的脸红扑扑,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也不知真是酒喝多了,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轻轻推开男人,缓缓卸去外衫。顾墨怔愣了一会,双眼发直,嘴唇翕动着,无措极了。 慕伊讪笑,打趣儿道:“想什么了?先打水洗漱。” 脸连带着脖子全红了,他马上噤声,倏地一下站起,步伐错乱的往外走去。 颤惊惊地递过浸湿的帕子,她的发丝散乱在床上,发间那只他送的玉簪正斜歪歪地插在其间。 乳白色的轻薄亵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在烛火飘动的光影中隐约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笑眯眯地接过帕子,轻柔地顺着脸颊,一点一点,从明亮通透的双眸、饱满光滑的双颊到猩红柔软的嘴唇,脆弱颀长的脖颈,温柔的,缓缓地擦拭着。 目睹这一切的男人前额上已经铺了一层薄汗,身体微微颤抖,甚至不自觉的吞咽着口水。 口干舌燥,无奈挪不开眼。他觉得自己需要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转身就想跑。 慕伊眼疾手快,一个拉住,娇声道:“相公,我擦完了。该就寝了。” 十指相扣,顾墨的手不住地出汗,汗水在两人手心融合,滚烫黏人。 他紧张地僵直了身躯,一动不动撑在慕伊上方,跟个木乃伊似的。 瞧着阵仗,慕伊啼笑皆非。 一个翻身,跨坐在男人腹部。牵起男人的手环住自己的腰肢,俯身亲了亲他的唇,笑道:“这样喜欢吗?” 男人紧张地舔了舔唇,干巴巴道:“喜欢……” 轻笑一声,拉着另一只手跟着自己的节奏,徐徐解开了中衣,轻薄的红色肚兜遮不住圆润,小小的凸起无端勾人,将手轻轻放了上去,挺翘的形状贴住他的手心。 深吸了一口气,上方的女人神色柔媚荡漾,眼波流转间慑人心魂。 颤抖地捏了捏手下的柔软,若一汪清水,只想紧紧攥在手心。美妙的触感让他有些失控,力道不住大了起来。 慕伊一个激灵,软了下来,嘤咛道:“痛……” 有些抱歉,可是怎么都舍不得收回,暗自抑制自己想要捏爆的欲/望,不轻不重地揉捏了起来。 软软贴在男人滚烫的胸膛上,附在左胸小小的一点上,轻吮重咬,反复磨噬。 纤细无骨的手灵巧的挑起裤袋,探了进去,堪堪停在高耸上,有意无意地拨弄着。 顾墨满头大汗,心跳如鼓,猩重的欲色在眼底汇聚成一个小小的风暴。 很热很干很渴,浑身的力气汇聚到两腿间,他忍不住了。 一个翻身,夺回了主导权。眼神幽沉,头埋在柔嫩间不住地啃食,手自发地往下身去,他控制不住自己,只余下本能。 抓住腰,抬起臀,一个轻耸,不住地动了起来。 她的头被顶地不住地磕上了床沿,腿直颤,她感觉自己魂都要飞走了。 大汗淋漓,一下比一下深,一次比一次重,双眸猩红。 她神智已经紊乱,只能随着他的动作而动,附着他的身躯,双眼湿润。 不知过了多久,闷哼声在慕伊耳边响起,身体里一个滚烫。 她累极了,只记得最后他亮晶晶的眼神。 身体的温度很高,但比不过他心里的温度。 她是他的,从今往后,不离不弃。 第33章 与大魔头的日常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沧海诸中,有一弥山矗立,不知年岁,巍峨峻拔,直插苍穹,常年云雾缠绕,恍若蓬莱仙境。位山之巅,终年白雪皑皑。每逢晴朗之际,阳光穿透厚厚云层在积雪面折射出斑斓的色彩,若琼玉堆砌而成。 山腰草木丛生,多松木乔木;山谷间一小河自留成池,清澈可见底,周围繁木影影绰绰倒映其中,将水面染成通透的碧绿色,堪比九天瑶池。 万仞山峰之巅,一朵纯白的山茶花静静开放着,无人知晓。 周围白雪覆盖,唯其方圆之地尚能见土。观其形,与普通茶花无甚区别,唯绽放在这冰寒之地,令人惊奇。 古语曰,凡花木,百年成精千年成仙。可慕伊实在不知道,她已经用这个姿态保持多久了。 没错,就是这么苦逼的她,此次变成了一个还没修成人性的花精,花仙?她自己都不清楚。 起初,意识尚处于混沌之中。除了脑海中不断回荡着的呓语,完全不知该如何作为。 她只能秉承心里的呼唤,努力修炼,幻化成人形。于是,她每天很努力的吸收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灵气。别问她怎么会的,她只能告诉你这是本能。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枯燥的修炼时光如白驹过隙。渐渐地,随着慕伊的神智越来越清明,山顶终年不见人影的苍茫让她几欲崩溃。 终于,在慕伊无数次的呼叫下,系统终于将这个任务世界的资料传过来了。感情他们是怕她神志不清不足以明白任务要求吗?她真是谢谢他们这么‘体贴’! 几刻钟之后,慕伊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蛋疼的感受,如果她有的话。 其实剧情真的很简单,一目了然。小花仙修炼途中被魔界大魔头无心所救,救命之恩一见倾心以身相许。于是她更加努力修炼,只想能够找到救命恩人兼顾心上人。 可是,待她修炼成仙之际,三界已然发生翻天覆地的诡变,大魔头更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事情是这样的。自觉天下已无对手的魔头深感无聊,上天入地下海,到处找寻令他觉得有趣的事情。奈何魔头要求太高,无法称心如意。一怒之下,他将这世间搅了个天翻地覆,人界妖界魔界的界限被打破,最脆弱的人界大乱,无数恶灵借机涌入为虎作伥为祸人间,生灵惨死,天地间迎来一场动乱浩劫。 仙界怒,他们的本职便是维护天地秩序,怎能任妖人如此作乱。派出仙人欲将其捉拿,奈何魔头武力值太高,仙界被赤/裸/裸地打脸,也不顾颜面了。派遣仙界前十名高手合力终将这魔天打了个魂飞魄散。 但其实这是仙界的说法。真正的事实是仙人收买了魔界欲对魔王之位取而代之的郁垒里应外合,才让仙界有机可趁,击败了魔头顾墨。 小花仙起初不相信,可历经曲折几番查探。她不得不相信,那个救自己的好心人就是祸害人间的大魔头。更伤心的是,她的心上人已然离世这世间,再难寻踪迹。人言可畏,她不知道他到底是好还是坏,她只是明白他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仅此而已。 忧伤地四十五度角仰望蓝天,慕伊无语凝噎。 妈蛋她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况且魔神神力高强,居无踪迹,怎么找?此外,怎么攻略一个因为无聊就找世间麻烦的人啊,这绝对是反社会型人格好吗?一个不小心就会小命不保啊。最重要的是,她连他们可能相遇的时间和地点都不知道,守株待兔这种傻事她都没机会做啊!人影都不见,更别谈攻略他拯救他了。 愤慨地呼喊着小助理,奈何无人应答。 在使出七十二般武艺挣扎着现状却依旧无回声后,慕伊终于认命了。 漫长的修炼之路伊始。 开始之际,她还试图借助树的数目来记录时间的流逝,以便弄明白她离修炼成形还有多少年。只是,当数到头晕脑胀,眼花缭乱时,她不得不放弃。 时间太久了。夜以继日,无尽的重复。 终于,有一天慕伊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她几乎喜极而泣。自那天起,她就开始了自言自语的日子,虽然没人搭理,但好歹她还锻炼她说话的技能啊,不至于倒退到连开口都不会。 又是无数个日日夜夜过去了,物转星移几度秋啊!山茶花周身开始萦绕着一层莹润的光泽,以它为中心的方圆之地冰雪消融的范围也越来越大,近一点的土地上甚至冒出了绿芽。慕伊想,这肯定是她要成功修炼成精的预兆。 越临近成功,人就越容易焦躁。她只得安慰自己道,修炼得越久,幻化出来的少女越美,花仙肯定都是冰肌玉骨,花容月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她可不想第一次幻形就成为一个女娃娃。 一边努力修炼一边自我安慰一边自恋的想:“实在不行,我就用美貌迷死大魔头。哈哈哈哈。” 山头霭霭暮云横,狂风簌簌,慕伊正进行着日常一个人的对话。忽然间,人声传来。慕伊一惊,是谁会在此时来着渺无人烟的山巅。 屏气凝神,侧耳倾听。 “王上,这山真有您要的仙草吗?”一男子低沉的声音传来。 “先找吧。”声音泠然,难辨性子。 妈呀,不会把自己给摘了吧。慕伊不无担忧惶恐的想,她不会成为部门里第一个连攻略对象都没见到就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人吧?那估摸着不送别人笑,她自己就得羞愧死。 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慕伊总算是领会道了。 “主上,你看这花,浑身散发淡淡荧光,长于这冰雪之中,且周围竟无雪覆盖,定非凡品,不若先收入囊中。”一道惊呼声在慕伊不远处响起。 她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她不要这样失败啊。脑袋里高速运转着,试图寻找到解决的办法。对了,化人形化人形。 汇集跳动全部心神。 正准备摘下山茶花的云渊发现即将到手的花朵突然变成了一个身无寸缕的胖女娃娃。 目瞪口呆,这是幻化成精啦? 慕伊同样被惊呆了,为什么,不是曼妙的美少女,而是胖娃娃,还是裸着的,她不要啊。 顾不上羞耻和哀怨,先保命要紧。 害怕地惊退了几步。这个动手的肯定是下属,不远处站着的男人肯定是主子。 云渊惊奇地看着小女娃手脚并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主上爬了过去,一个大力抱住墨衣银发的男人,甚至攀住腿不住地往上爬着,口齿不清地喊了声:“娘亲,抱。” 娘亲?他嘴角直抽搐,这是什么情况,这这娃娃一点都不怕死啊?想攀亲戚连称呼也叫错。闭上眼不忍看着珠圆玉润瓷娃娃似的小姑娘的惨况 但让他惊讶的是,一向凉薄淡漠的主上竟然神色如常,还真的抱起了那个胖娃娃。他揉了揉眼睛,觉得可能是幻境。 慕伊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配合的抱起了自己,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瘪了瘪嘴,他身上好冰,比这山上的温度还低。暗自在心里嫌弃着,但还是识相地搂住男人的脖子,苦着脸指着云均道:“娘亲,坏人,怕怕。” 云渊面部扭曲了,同情地看了看在主上怀里扭动的人,感叹道:“小娃娃真不怕死。” 看着男人眼神中冰冷的警告之意,慕伊畏缩了,怏怏地缩在他怀里,不敢作声。 墨蓝色双眸镶于眼眶之中,菱形薄唇紧抿,看起来兰芝玉树,只是眼里的冰冷和无情还是隐约透露了这是个不好相与的人。 “云渊,抱着。”一个轻甩,慕伊已移主。 慕伊要抓狂了,妈蛋,她是人,还是个小孩子,不是石头,能随便扔随便甩吗? 掸了掸慕伊接触过的地方,嫌恶地望了一眼,转身离开。 余下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慕伊本想再打听些什么,奈何灵力已然耗尽,精力不济,恢复成了那朵花,焉焉的,黯淡无光。 云渊面无表情地揽着这个不知名的鬼东西,疾步跟了上去。 “主上,这是?”云渊好奇地问道。 “带回去。下酒菜”挑眉道。 云渊嘴角一抽,主子是认真的吗? 还好慕伊依然昏迷,不然听到这句话定是跳起来拔腿就跑。 …… 大殿由玄玉砌成,以水晶玉璧为灯,千年磐石为柱,翡翠珍珠为帘。目光所及之处,皆奢华精致。 悲哀地发现自己被随意装在一个瓷玉瓶里,里面竟还盛了水,她该感谢这人有常识吗?可她已然修炼成精,不需要这些了啊! “醒了。观你修为,已然近千年。幻化人形竟撑不过半个时辰,可真蠢。”坐在正中央的檀木雕花兽皮椅上,男人撑着颌,懒洋洋地开口道。 恩,虎落平阳被犬欺。这是个神奇的世界,她得忍。 “娘亲。”小女孩脆脆黏黏的声音。 上方的男人神色变幻莫测,漫不经心开口道:“你蠢到连性别都分不清吗?想认我当爹爹也不是不行。不过一个小女娃能有什么用呢?” 慕伊决定将不要脸誓死进行到底。敌不动我不动,打死都装小孩子。 白玉石案上美丽的山茶花不再,一个四五岁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凭空冒出。 白白嫩嫩,肌肤胜雪,臂如节藕,赤身*。头顶两个小小的花苞,足上山茶花的银丝链圈于脚踝。 喏喏地开口道,“抱抱,娘……爹……爹。”识相地变了称呼 男人神色不变,大手一挥。身无寸缕的慕伊变成了身着大红鸳鸯肚兜,同扎着双髻圆滚滚的福娃无甚不同。 “过来。”朝女娃勾了勾手指,吩咐道。 在心里犯了个白眼,踉踉跄跄东倒西歪地朝着男人走去,伸手:“抱。” 第34章 与大魔头的日常 男人并没有如同慕伊预期那样抱起自己,而是蹙眉嫌弃地看着她。 慕伊乖巧地站在他脚下,不敢乱动。她没忘记她的小命还在这个不知名的男人手里。 “茶花修炼成精,倒是第一次见。”顾墨若有所思地望着她道。心神微动,指尖弯曲。 慕伊只感到一阵痛,这个恶劣的男人揪住了她的脸,还恶毒地往外拉了拉,自言自语道:“嗯。软软的,滑滑的,手感不错。” 云渊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他惊诧地瞪大了眼睛,不过还是乖乖地立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慕伊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主上一般都不喜欢人近身,这个小花精倒是个意外。 “云渊,带她去凌波池洗洗,真脏。”似乎是玩够了,男人终于放开了慕伊嫩白的小脸,半边脸颊已经红了起来,还带点微肿,可见这男人有多用力。 你才脏,你全家都脏。心绪意难平的慕伊在听到男人的要求后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 “怎么?你有意见?”挑眉望向撇嘴皱眉的慕伊。 精神一振,眨了眨眼睛,慕伊凑趣一笑,干脆利落地回答:“没有。都听爹爹的。” “口齿清晰,不装了?”好整以暇丝毫不惊讶。 她就知道,这男人肯定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拨浪鼓儿似地摇了摇头,甜甜地笑着。 “好了。云渊带她下去。从今天起她就当我宫里的侍女。不准喊我爹爹。”最后一句话是对慕伊说的。 听话地牵着云渊的手,哭丧着脸。连抱都不准抱,没看到她还是小女娃的形态吗?这样一直走很累的啊,那男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不行,她得赶紧弄清楚这是什么鬼地方,然后离开这。 云渊小心翼翼地牵着这个胖娃娃到了目的地,任由她手脚并用狼狈地爬了进去。凌波池是主上专用的,池底有主上多年汇聚的灵气。虽然不知道为何要将这女娃扔进去,不过他只负责执行命令。 任温热的池水浸漫全身,慕伊这才发现这池底灵气围绕,丝丝缕缕透过水波进入她体内,对于她的修为大有裨益,那男人有这么好心? 眨巴眨巴眼睛望着满眼兴趣盯着自己的云渊,甜甜道:“云渊哥哥,这是哪呀?” “凌波池啊。”丝毫不犹豫地开了口。 慕伊眼皮都要翻起来了,她当然这个池子叫什么,她问的是这里是个什么鬼地方。 貌似终于接收到了慕伊不满的电波,云渊这才恍然大悟谨慎严肃警告似地开了口:“这里是魔宫。告诫你,不要在主上面前耍什么小心思,不然你这千百年的修为只会付之一炬。” “魔宫?所以刚刚是魔王?”慕伊惊讶道。 这下云渊来了兴趣了,“你这位于弥山之巅的小花精也听过魔宫和主上?怎么,是不是夸主上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有经天纬地之才倾绝三界之姿。” 若是在平常,慕伊尚且有心情感概一下,这绝对是*裸的脑残粉。 可现在,她已经被这个重磅消息给击晕了。 所以,那个目光犀利态度漠然邪恶的男人就是这个世界的攻略对象?没有计划中的窈窕淑女的形象,她以一个一/丝/不/挂的胖娃娃的形象出现在他的眼前,甚至很可能很长时间在他面前都是这个模样?不行,让她静静。 云渊奇怪地地发现刚刚还贼眉鼠眼企图跟自己打听消息的女娃一下子滑进了水里,水波浸漫了她的头颅,这是知道主子身份后激动欢喜到得跳水庆祝下。 半晌未接受这个沉重的事实的慕伊呆呆地被云渊带回了顾墨的寝殿内。 “怎么?泡傻了?过来。”食指弯曲,对着慕伊勾了勾,跟遛狗似的。 圆滚滚地滚了过去,她终于知道,这个世界,她就是被玩儿的那个。 手臂一捞,慕伊就这样圆润地跌进了男人怀里。冰凉的手贴上了慕伊温热的肌肤,她打了个寒噤,这男人的体温真冷,比弥山之巅冰雪覆盖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只手挑开肚兜贴上了慕伊的腹部,下意识地往里缩,奈何男人挟制的她动弹不得,行云流水般完成了一系列动作,末的手掌在慕伊腰间摩挲了两下,呢喃道:“真舒服。” 僵硬了一会,发现男人毫无动作。吓死她了,她还以为他已经丧心病狂到要对五岁的小孩下手。眼角的余光不住地飘向神情自若的男人,眼睛鼓溜溜地转了几圈,气势低微地开口道:“主人很冷?” 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过了半晌,身形浪荡惬意,眉眼的冷峻的男人眼神终于有了些温度,随意道:“你叫什么?胖娃娃,胖花还是暖胖?” 慕伊嘴角一抽,这都是什么鬼名字。乌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真诚道:“主人。我觉得吧,这些名字都不能体现您的风姿绰约意气风发。怎么着我也是你的侍女,叫这么呃难听,不是,乡土和您的气质太违和了,太没面子了。不如,叫我慕伊?” 歪靠在软榻上,把慕伊跟暖手炉似的贴近在怀里,斜睨了怀里的娃娃一眼,笑道:“哦?是吗?那你来说说,怎么个意气风发法?” 在搜刮完脑海里所有关于赞美的词语后,慕伊开始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大魔头在她口中变成了迷倒万千少女,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盖世大英雄。 待慕伊口干舌燥,几乎要想不出来别的溢美之词,她偷瞄了顾墨一眼,只见他浑然不觉地抿着酒杯里琼浆玉液,连眼尾的余光也不扫她一下。 “说完了?”慢悠悠地开口问道。 木讷地点头,没反应,难道夸得不对? “胖伊,花伊,云伊,选一个,不要讨价还价。”懒懒地下了决定。 到嘴的话噎进了喉咙里,敢情她刚刚做的都是无用功,白夸了!心绞痛了一会,嗫嚅道:“云伊吧……也不错。” 慵懒地换了更舒适的个姿势,淡淡地开口道:“就这么决定了。以后早晨下午各修炼三个时辰,其实时间给我当暖炉。” 慕伊:“……” 呵呵哒,所以她被带回来是因为她体温高啰! 发挥完余热变回原形被赶来修炼的慕伊仰天长叹了一声,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她可不可以要求退货。 利用完就被甩的悲苦日子其实也挺快。这不,半月过去了。 在慕伊尽职尽责地发挥着自己暖宝宝的功能之外,她还不遗余力马不停蹄地拍着顾墨的马屁,不知道是哪句话瞎猫碰见死耗子让他听得通体舒畅了,还是怀里温暖的环境让他柔和了些。总之,有一天,顾墨松了口,决定赏她一滴阴阳花露。 话说这个还是有一天慕伊从云渊那听来的。虽然有凌波池里的灵力相助,但慕伊依旧修炼得很慢,每日化作人形的时间也不过从一个时辰增加到了四个时辰,这远远达不到顾墨需要她的标准。 于是,她的好主子每天一边汲取她的体温一边不辞辛劳一遍又一遍地嘲笑她蠢。慕伊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只能在修炼的时候对着云渊长叹装可怜,问他有没有什么快速修炼的窍诀。 在被云渊那个混蛋再次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后,他终于无意中透露了顾墨那有阴阳花露。 这露取自魔界与冥界交界处的阴阳两生花,这花起源于红色的曼珠沙华与白色的曼陀罗华,后远古时期大战后血染人间。不知为何,这两种花竟变异成两生花,半白半红,以血肉为养料,一夜之间开的如火如荼遍布魔界。后魔王发现这花灵气充沛,提炼为露,一滴两滴便可助修炼者冲破修为脖颈。可惜,这花如今已余不多,因此,这阴阳花露如今只有魔王那有。 “主子,我有愧于你的期望。依我这个修炼速度,不知何时才能完完全全保持人形。”依在顾墨怀里的慕伊满脸惭愧开口道。 “我对你从未抱有期望。”眼皮都不抬一下,微阖着眼回答。 “……” 整理好心情,清了清嗓子,软糯道:“主子,我听说阴阳花露可以让我快速提高修为,这样我就可以一直保持人形啦。” 顾墨总算给了个眼神她,淡淡地盯着她好一会,弄得慕伊心里直打滚,才收回眼神道:“想要?” “嗯。”乖巧地应声道。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和相处,慕伊发现在这个魔王面前玩心眼不如乖乖的承认,因为你总是玩不过他的。还不如老老实实承认自己的*,因为一个不小心的虚伪掩饰就可能惹怒了他。 似乎对慕伊的坦诚很满意,眄视了她一眼,淡笑道“给你我有什么好处吗?” 这是有戏?慕伊立马来了精神,一鼓作气:“我可以一直维持人形给主子充当暖炉,这样主子就不用觉得冷了。我还可以服饰主子你。” “噢。没有暖炉我也活了着千万年。更何况服侍有云渊,我要你何用?”状似不感兴趣地扭过了头。 慕伊急了,她不想要到嘴的鸭子又飞了啊。赶紧开口表忠心,目光灼灼,诚心诚意:“云渊是个男人,定是没有女子细致的。暖炉以前是没有啊。现在有了当然要生活的更舒服一些啊。以后的万千年我会一直给主子暖身的,这样主子你就不用孤单一人了啊。伊伊可以一直陪着你,上天下地誓死相随,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生死相随吗?顾墨轻笑了笑,也没说好或不好。抬手一挥,檀木案上空现青玉瓷瓶,双唇轻启道:“你能算的上女子吗?胖娃娃还差不多。” 他丫的,有钱是大爷,她忍。 素手亲拈起瓷瓶,让慕伊变回山茶花原形,瓶塞一开,慕伊只感觉充沛的灵气正袅袅而出,萦绕在她周身,全身的细胞都欢呼起来。 含笑歪了瓶身,倾斜。 一滴,两滴。 透明的液体顷刻间就融进了慕伊的体内,仿若昙花一现,稍纵即逝。 洁白神圣的光芒萦绕在白色山茶花的周身,莹光点点宛若晨曦温润的光芒。胖娃娃喜的跳了起来,她终于能维持人形了。 只是,为什么不多给她一点呢?这样不就能直接长大了?歪着头疑惑地看着已然恢复漠然表情的男人。 “抱着不舒服。”懒洋洋地,头也不抬。似乎想起了什么画面,眼神睥睨还带着嫌恶。 慕伊笑眯眯的表情僵住了,她要收回刚刚心里一闪而过的感激。 妈蛋,她真的好想揍他一顿,怎么办! 第35章 与大魔头的日常 翠郁葱葱,碧波漪漪,清幽的环境中却藏着细喧。大街上人头攒动,就地为席吆喝售卖物品的人也不在少数,街面上商铺琳琅满目,目不暇接。男子勾肩搭背谈天论地开怀畅饮,女子三三两两说说笑笑好不快活,一派热闹喧哗景象。 慕伊这才是开了眼界,这比之人间繁华盛世之况有过之而无不及,更不论这里女子更加自由。魔界的慕伊大多美貌,至少目前她尚未遇见长相不尽如人意的。身材高挑,□□,身姿妖娆,紧身衣裙包裹着全身,胸前半遮半掩,更是惹人遐思,步步生花,言笑晏晏。若说有什么不同的,大概是这里的人肤色眸色各异,白蓝黄绿紫银黑,真真是奇特极了。就慕伊看来,这样的生活也可算作人间一乐了,她实在猜不透那魔头的想法。 “好了好了,你是主上的人。别跟个乡巴佬进城似的啊!”云渊毫不留情的嘲笑到。自从这小丫头来了后,他在主上心中的地位就一降再降,作用也越来越小。别看她人小,可睁眼说瞎话溜须拍马的功力可不弱,也不知道精明睿智的主上是怎么被她骗过的,定是这小花精太狡猾了。云渊主动略过了主上可能不如他聪明的想法,毕竟按照现在的话来说,魔王妥妥的是他男神啊,男神是用来干嘛的?盲目崇拜啊! 慕伊也不在乎,这人就是嫉妒,反正被说说她也不会少块肉。若有所思,甜甜笑道:“云渊哥哥,魔界可真是热闹啊!” “那是。这可都是主上的功劳啊。千年前魔尊死后魔界无主,内部四分五裂各自为派,一片混乱,就这样持续了几百年,魔界越来越弱,各派王者这才惊醒要求找到新的魔尊,以实力为尊。主上这时挺身而出,雄姿英发指点江山霸气外露……然后一举击败所有对手,夺得王位。然后展开大刀阔斧的改革,保留了各派王的统治区域,然后统一王心,合理分配。魔界这才越来越强劲,无人敢小觑。” 谈起偶像云渊就开始滔滔不绝夸夸其谈口若悬河,但这也更方便慕伊收集信息,毕竟在顾墨面前她得时时刻刻打起万分精神,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怀疑。,哪里能摸清楚情况。 听完脑残粉丝的详细故事,她不得不感慨这顾墨是极个有头脑的,这治理模式放在后代不就是妥妥的中央集权,地方分权吗?他也真够有能耐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今天顾墨不需要她做暖炉,她也就趁机出来采购。其实想想也挺寒酸的,整个魔宫算上她不超过五个人,还有一个被派出至今见都未见过。说是因为魔尊不喜欢人多,也不喜人近身。更不爽的是,整个魔宫就她一个雌性,害得她连个八卦的机会都没有。 不知道这年头女人间的八卦最容易套小道消息嘛,这简直就是又断了她一条生路啊!算了,说多了都是泪! 还有一点她要吐槽,魔宫的厨子水平太让人不忍直视了。起初她还庆幸这些大魔头没学那些仙人辟谷,毕竟口腹之欲对她还是很重要的,吃饱了才有劲啊!可是当她委婉提到这个要求后,顾墨冷漠古怪地瞿了她一眼,终是吩咐了下去。 但是,但是当她吃到了所谓的美味佳肴后,她就疯了。真的,咸的酸的甜的辣的,什么味道都混在一起,这是人吃的吗?不,就算是魔也不用这样为难自己吧。泪眼汪汪地看着面无表情的男人,她只能忍着呕吐的*咬咬牙咽了下去,都没咀嚼,还是吞了一大杯水才灌下去的。开始她还以为是顾墨故意整她,后来有一次她偷偷的尝了尝他的食物。嗯,她错了!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依旧那么地难以下咽。 所以,难得有个放风的机会,她得好好买些能吃的东西。一定得让那个号称魔王的人尝尝什么才是不能错过的人间美味。 “胖伊,你买这么多食材配料干什么?魔宫有啊?”云渊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为了吃。还有说了别喊我胖伊。我警告你,你再喊我胖伊我就跟主子告状说你今天嫌我慢抱着我走了好久!”慕伊有恃无恐地威胁,她已经发现了,这个魔王就是个深度洁癖患者,每天都把她往那池子里扔,除非染得她全身都是他的味道,不然就再扔进去,还不准别人贴近她。 “你!你个蛇蝎心肠的小花精。”云渊被噎得说不出话。他当然知道主上的禁忌,这鬼丫头一肚子坏水。 “别啊。云渊哥哥!是你先骂我胖的啊!你说哪个女人能容忍别人说她胖!”威胁完了,慕伊又好声好气地贴了上去,毕竟她还得靠他套话呀。 “哈哈哈哈,你还女人,就个屁大点的娃娃。再说你本来就胖啊!”温声细语极是熨帖。找回了场子,云渊毫不留情的大声嗤笑。 “南无阿弥陀佛,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别人生气你不气,气坏身体来及……”慕伊不断地在心里默念着,妈蛋是她想胖的啊,要不是魔王那个小气鬼死都不肯多给她几滴她用的着一直保持这个福娃的形象吗?她就不信等她长大抽条了还不美美哒,她是花仙花仙好吧,你见过仙子胖丑胖丑的吗? 等云渊笑完了,咬牙切齿,磨得吱吱作响,话从牙缝里挤了出来“云渊,主子今天为什么不需要我啊?”叫哥哥她都不想了,作死跟前一秒还幸灾乐祸讽刺自己的人套近乎。 人一高兴就容易放松警惕,不过也是因为这么久的相处已经让他渐渐放下了对慕伊的怀疑,更何况这胖丫头每天跟主子同床共枕同出同进的,潜意识里他已经认同了她是主子的人。大大咧咧开口道:“上次在弥山我们采齐了最后一味仙草,主子今天要炼化。” “主子受伤了吗?可是我一点也没察觉到啊!”慕伊状似担忧紧张道。 “你瞎想什么呢?主子魔力深厚,非等闲人能轻易伤及。不过是之前抢了妖王一个宝物,现在还个人情罢了。”随意道。 “抢?妖王?”准确地抓住了重点。 “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以后跟着主子你就知道了。还有什么要买的吗?没有我们该回魔宫了。”毫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说一半不说了是个什么鬼!能不能体谅一个事情知道一半后心被勾得七上八下的人的心情啊! 可是云渊无意,慕伊也不好强行追问,只能奄奄地跟着云渊回了宫殿。 斜倚在宽大铺盖柔软兽皮垫子的座椅上,银色的发丝散落四周,眉峰蹙了一会儿,又松开,淡淡道:“云渊,那胖丫头在折腾什么呢?” “主上,云伊说要让我们知道什么叫做人间珍馐饕鬄美味。” “噢!到是个重口腹之欲的。”似笑非笑。 语气毫无起伏,但云渊跟了魔尊这么多年,还是察觉到了丝丝不同,也是,魔界的人大多欣赏坦然面对承认自己*的,厌恶遮遮掩掩道貌岸然的物种。魔尊作为魔界的一分子,也不例外。 偌大的厨房,慕伊和厨子四目相对,面如死灰皆无言。厨师简直冤死了,她说的那些东西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怎么可能做的出来。 慕伊欲哭无泪。明明别的故事中都是随便说说厨子就能弄出比原菜更好吃更精致的美味,为什么到了她这就是一筹莫展不知所云。那怎么办,她虽然会吃,可是不会做呀!还有,用魔力生火加热是个什么鬼,难怪这么难吃。 不成,得好好想想。沉默了一会,有了。珍馐五味汇翡翠。 顾墨和云渊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这种肉和菜在同一个锅里,还用凡人那种低贱的生火来弄熟的东西怎么配的上慕伊那天花乱坠的赞美。珍馐五味汇翡翠?他看是大锅乱炖吧。 绝对不能心虚,睁大眼睛挺直腰身回视两人怪异的神情,点头示意两人试试,可无一人拿起筷子。眼见两人完全不给面子,慕伊简直打脸。视死如归地握紧筷子,拈起一块肉,一股脑送进了口里。大力咀嚼……咦,还不错耶。 眼见眯着眼享受状的慕伊,半信半疑地,云渊也拈起了一块送进了嘴里。唔,真的好吃耶。瞳孔放大,捂住嘴巴,使劲点头,眼神亮晶晶地对慕伊竖起了大拇指。 有信心了。得意的挑了挑眉,随后谄媚对顾墨笑了笑,拈起一块放进碗里,端到他跟前,兴奋期待地看着他:“主子,你试试。” 欣然地享受些小女娃的服侍,将肉送进了嘴里。片刻,对着女娃水汪汪圆滚滚的大眼睛,满意笑道:“的确别走滋味,看来胖丫头你还是有些别的用处的。” 神秘粲然一笑。她就知道,这可是火锅好吗?华夏传承千年的美食啊,都快跟你们这些老妖怪一样的年纪了,怎么可能征服不了这些吃得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大魔头。这吃的绝对不是味道,是尊严。 太高兴了。这种被肯定的感觉。杂七杂八的夹了一碗,热情的凑到魔头前,笑眯眯道:“主子,你吃这些。煮老了就不好吃了。” “不过有酒的话就更好了!”貌似可惜摇着头自言自语。 顾墨低笑了一声:“云渊。” “是。主上。”哀怨的会意去拿酒。他就知道,溜须拍马,卖萌装可爱,马屁精,鬼灵精怪,这个小胖子,抢了他在主上心中的地位。呜呜呜,主上会不会以后不喜欢,不要他了啊!怎么办,各种悲惨脑补停不下来的节奏。 第36章 与大魔王的日常 终于,厨师大人在慕伊孜孜不懈地劝导下改进了他的一些烹饪手法,魔宫的食物对于慕伊而言终于能入口了,她也找到了自己除做暖宝宝之外的另一个价值。 时光飞梭,岁月无痕。 随着同一屋檐下的相处,她在魔宫生活的愈发如鱼得水了。尽管对于魔王顾墨她还有几分摸不清,但和云渊云蛟的相处已经自然流畅起来。对了,云蛟就是魔王的另一个手下,不过他性格比较沉稳,不像云渊,老是被慕伊三言两语就逗的跳脚。 如同往日一般乖乖窝在顾墨怀里发挥暖水宝的功效,她发现自己的灵力越来越稳固了,看来她的修为的确大有精进。但尽管如此,她依旧有些怨念丛生——她还是没长大,变成预期中的美人仙子。 哀怨地瞟了瞟闭目养神的魔王,她也觉得一个正常的千年大魔头不会对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岁的女娃产生旖念,除非他有恋童癖。可惜的是,据慕伊的观察,魔王不仅没有,还有可能是个性冷淡。因为整个魔宫一个女的都没有,连只母蚊子她也没找到。 唉,前路漫漫啊。 “明日去妖界。”头顶上传来淡然的通知。 “明日?妖界?”她疑惑极了。这么久了魔王一直待在魔宫,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抓住了他的宅男属性,结果他又要往外跑? “是。主上。”唯命是从的回答与慕伊同时出口。 对怀里人的疑惑漠然置之,微微阖上眼,假寐起来。 小幅度地扯了扯魔王的衣襟,低声问道:“主子,我也要去吗?” “怎么,你不想去?”依旧波澜不惊,连眼睛都未睁开 “不是。主子,我会不会给你拖后腿啊。”小心翼翼担忧道。 睁开眼,眼神在慕伊身上溜了一圈,仿佛来了兴趣般,邪笑道:“你以为我要去干什么?” “不是去打一架吗?”毫不犹豫地开口道,这货抢了妖王东西难道不是要打架? “噢!谁告诉你的?”语调微微上扬,似乎被慕伊这种想法给逗乐了。 黑溜溜的大眼珠转了转,她决定还是义气地不出卖云渊了,笑呵呵道:“我猜的。” “放心。你要是拖了后腿本尊会及时扔掉的。”同样是笑着的表情,可慕伊觉得他的话里满怀恶意。 湿漉漉颤兢兢地哀求似地瞅着魔王,眼里的怨念波如大海涨潮时不停地朝外翻涌着,顾墨也不心虚,面不改色心不跳,对她的悲怆坦然处之。发射了好一会儿电波,慕伊率先败下阵来,悻悻地收回眼神,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啦。 顾墨这才大发慈悲了般,淡笑道:“只要你是我的人,就不会有事。”这是安慰,也是警告。这小丫头巧言令色哄得魔宫里的人眉开眼笑,留下她也无不可,只是他不会容忍不忠的人存在魔宫里。 怔愣了一会,随意笑容可掬,柔糯道:“那云伊就不怕啦。”她当然懂得了魔王的暗示,只是她的存在是为了他,固然不会出现他想象中的那些背叛。可是,慕伊忘了,有时候,即使是她,也会身不由己。 和魔界不同,妖多是按族类分门别派,各自占地为王。而妖王则是由实力最为强劲的四派:狐妖,狮妖,狼妖和蛇妖中选出,每一百年选一次,目前妖界之主即为狼妖王。说是妖王,其实也不尽然,不过是负责外交事宜,其余事况众妖们多是听从本族王上的安排。因此就此而言,妖王也不过是个苦差事。 万木葱茏,树影婆娑。拨开森林的面纱,群妖们便藏在深处。不过这里生活的也不过是一部分的妖,一些族群深隐于林,不愿轻易让他人寻得踪影。不过这是外话,暂且撇开不谈。 随性的乱发,亮的发光的古铜色肌肤,强健的胸肌,黑到接近发紫的瞳孔,高耸立体的鼻梁,和魔王不相上下的高度,爽朗火爆的气质,慕伊感慨,这真是个男人味十足的妖。 许是慕伊的打量太过赤/裸/裸,妖王终于注视到了这个矮胖矮胖白嫩嫩的小姑娘,玩味地冲顾墨笑了笑:“没想到魔尊竟然养了个女娃娃,怎么,你已经变态到要收藏孩子了吗?” 岿然不动,蓦然一劲掌风过去。妖王也不怒,暗自运劲接了下来,白玉瓷瓶已位于手中,拈开瓶盖,闻了闻,开怀大笑:“不错。是我要的灵液。之前你抢我族玲珑镜的事就此一笔勾销。”说着说着想要个顾墨勾肩搭背,被男人一个忽闪巧妙躲开,神色凌厉。 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笑道:“一时激动,忘了忘了。哈哈哈。” 离开的路上,蜷成一团缩在顾墨怀里,瞄了瞄目视远方的男人,下颌的弧线线条清晰,浅红的薄唇自然抿住,象牙白的肌肤在魔界显得些许单薄,可浑身泠然的气势却让无人敢轻易挑战他。只是,淡漠的眼神,旁人以为他是看尽天下,她却知道,谁也未入他眼中。 颓然收回凝视的眼光,兀自玩了会手指,还是忍不住,转而开了口:“主子,我们现在去哪呀?” “南海。”早就注意到云伊的吞吞吐吐犹豫不敢问的样子,估计不说她会纠结一路,索性直截了当告诉她罢了。 虽然对玲珑镜和妖王的态度很好奇,但她还是决定去问云渊,魔王太危险,提问需谨慎。 南海深处,慕伊和云渊被留在岸上,云蛟和魔王则潜入深海之中,留下慕伊满头雾水百无聊赖坐在岸边。 “云渊哥哥,主子去干嘛呀?”天真无邪地问道。 “抢夜明珠吧。”不在意地说道,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慕伊:“……” 迟疑了一会,皱着眉开口道:“又是抢?主子常常这样吗?” “对呀,你以后也会习惯的。”司空见惯理所当然。 嘴角抽搐了一会,什么意思?习惯到处抢别人东西吗? 不过半个时辰,顾墨便同云蛟一块从深蓝中飞出,浑身连湿都未湿,仿若从未入海。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定会以为是痴人说梦。 接下来的日子里慕伊总算知道了云渊之前的习惯是为何意。从凤麟洲到西海到不周山到瑶池,但凡是独一无二或是入了魔王眼的东西他定是要弄过来的。说的通的就以物换物,说不通的就直接用武力解决,反正最后宝物总是会收入他囊中,然后随意地丢给他们三人。 慕伊被这种行为雷的不知说什么好。换不过来就抢,这么原始的想法,她竟无言以对。 待到此番出门结束之际,顾墨的乾坤袋里又多了不知多少罕见的宝物,但这些辛苦抢来,寥若晨星的珍宝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甚至连慕伊手中也有一个,说是给她丢着玩。不仅如此,魔尊还给了她一套鲛绡羽衣,随身形而变,既美丽绰约,又可抵御攻击,简直就是太实用了。她第一次觉得有个这样的主子绝对是人生一大乐事。 这种抢了别人稀世珍宝却又束之高阁随手乱扔的行为她真是觉得,爽!爆!了! 肿么办?虽然知道这样貌似三观已歪,但她作为这种行为的受益者,她实在没法不知羞耻地去指责顾墨,何况她也不敢呀,所以还是被迫乐呵呵地接受吧!==(难道不是主动吗?) 同时,她也意识到魔尊应当是个有收集癖或者强迫症的人,这样四处树敌,难怪最后的下场不太好。 不过不用穿肚兜了她还是很高兴怎么办,先美滋滋地过几天再说吧。 可是,好日子似乎总是不长久,因为没过几日,有人找上门,单独,趁她落单的时候。 拦截了她! 紫色长发及腰,紫眸若星河宝石,熠熠生辉炯炯有神,肤白貌美腰大胸细,胸前呼之欲出,神色倨傲道:“听说你是顾墨的女儿?你告诉我,你娘亲是谁,我去弄死她。然后我以后就是你后娘了。” 还沉浸在对方的波涛汹汹丰润娉婷和自己胖的跟个球,胸前啥都没有的打击中,这一趾高气昂的通知简直让慕伊瞎了眼。 “……”卧槽!她要有情敌了? 第37章 与大魔王的日常 抢男人的啊,那算了。 收回欣赏美人的心,打起精神,淡淡睨了对方一眼,道:“我不需要后娘。” 冥鸢倒是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自己,自信的表情蓦然僵住,随即恼羞成怒恨不得直接下手攻击。可想到顾墨的脾气,暗自压下心头的怒火,缓和语气扯起嘴唇勉强笑道:“我会对你很好的,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慕伊算是明白了,这人肯定是不敢去招惹顾墨,才来找自己。灵机一动,冷笑道:“我才不是顾墨女儿,我每日和他同床共枕,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她在此玩了一个心眼,故意误导这人。当然,她说的也是实话,她的确几乎每天都和他黏在一起啊。 “不是女儿,我就说嘛。他怎么可能随便蹦出一个女儿。”冥鸢兴奋溢于言表,随即话锋一转:“你是在暗示我你是顾墨的情人,呵?小毛孩一个,要胸没胸摇屁股没屁股的。他喜欢你什么?”鄙视不信之情显而易见。 慕伊也不反击回去,只是自信浅笑道:“你若仔细看便会知我年岁并非如此,不过是因为他喜欢我如今的模样罢了。” 眯着眼将面前的女娃好生打量了一番,虽无法彻底探清楚本体,但灵力也绝非目前模样所属年岁能修炼出来,这人没有骗她。将信将疑地注视了好一会,难道顾墨真的有这种爱好?喜欢毛都没长齐的女娃娃而瞧不上她这个名响冥界的玲珑美人? 想着这么多年来追着顾墨跑东跑西,得到的从来都是冷言冷语,冥鸢越想越气,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一把掳起安之若素的慕伊,朝着魔宫飞去。 没想到美人会突然来这一手,慕伊心猛然提了起来,待发现她是朝魔宫的方向飞去她才放下,她可没有把握魔尊会特地去救自己。 “顾墨,你出来。”挟制住慕伊,冥鸢厉声喊道。 须臾之间一道深蓝色身影出现在两人眼前,墨蓝色大氅显得顾墨的气质愈发冷峻。男人面无表情,直视冥鸢,眼里仿佛铺上了一层薄冰,道:“怎么又是你?” 顾默口气里的嫌恶深深刺伤了冥鸢,怒火妒火中烧,一把拎起慕伊,往自己面前一甩,尖利问道:“这女娃和你什么关系?” 不明白这缠人的女人为何扯上云伊,蹙着眉眯着眼,冷声道:“与你何干。” “你们每天同床共枕?你只回答我是还是否,得到答案我便放过你。” 顾墨早被这女人的纠缠弄得烦不胜烦,不假思索回答:“是。” 捡这花精回来便是因为她抱住他腿的那一瞬间有一股热流流向他的体内,他修炼的属性为寒,常年身体寒冷,能让他感觉温热的东西不多,这女娃便是一个。她的作用在于此,不给他暖/床要亦何用。 男人坦然的态度令冥鸢气急败坏起来,她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真的没有骗人。魔尊厌恶接触旁人人人皆知,谁知这小丫头居然成为特例,怒形于色,挥动手掌想要劈下。 慕伊早知女人被激怒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正小心提防着美人动怒,谁知她料得正准。正欲调动灵力防守时,谁料有人比她更快。 一道劲风袭来,眨眼之间,慕伊已从危险之中脱离,回到了顾墨怀里。 这是顾墨第一次动手攻击冥鸢,以往再怎么不耐烦,他也不过是对她视而不见冷淡待之。可今天,他不仅为这个屁大的女娃对她动了手,还在她面前抱住了她。 眼神怨恨目似剑光,高声喝道:“顾墨,放着好好的美人你不喜欢,偏要一个胖娃娃似的不知名的妖精做你的情人,恐怕世人皆不知你魔尊不过是个有嗜痂之癖的怪物吧。你今日如此对我,我定会让你声名扫地。你会后悔的,顾墨。” 魔尊若在意他人的眼神便不是魔尊了,抱着慕伊,头也不回的走了。 “主子,我想长大。”趴在男人冰冷的怀里,低声沮丧自责地说道。 她的确存着想用这个美人一探顾墨对她心思的打算,所以她故意误导魔尊喜欢她,故意借美人之口挑明他们之间这种不正常的关系。可是,当真的有人利用她透露的消息来攻击他时,她竟莫名的觉得酸涩。其实他对她也算好的啊,给她吃给她喝还给她宝物,让她借凌波池修炼,魔宫任她折腾,顶多冷眼扫她一下,从来都没惩罚过自己。她为什么要这么心急呢?再等一等不行吗? “为何?”察觉到怀里人的低落,不明所以。 “主子,我不喜欢她这样说你。”垂头丧气,闷闷道。 顾墨沉默了。在他看来,这些不过是毫无攻击力的话语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有弱者才会被这种无力卑鄙的中伤刺伤,世界是强者的天下,而他刚好位于其中。可是,这一刻,他突然发现,听到云伊这种闷声的不服气,而且是为了他时。居然,出乎意料的让人舒心。就好像太阳的温暖打在他身上,那么一瞬间,他恍惚以为,那就是他身体的温度。 “好。”不过是几滴阴阳花液,满足她,无伤大雅。 晶莹的液体缓缓滴落在透着温润光芒的山茶花上,身体开始抽条,显现出女子的雏形。五官越发精致,丹唇外朗,皓齿内鲜;螓首蛾眉,顾盼神飞,望穿他盈盈秋水;眼角弯弯,笑容宴宴,迷得他七荤八素;肤白胜雪,腰肢若柳;绞绡羽衣随她而变,飘飘若蝴蝶嬉舞。 不负慕伊幻想了这么久,长大了的她的确是个美人,不,是大美人。 凝神蹙眉,顾墨并没有如同慕伊所料露出惊艳的目光,而是一副略显后悔的神情。 敛住开心的笑容,小心翼翼地:“主子,你不高兴吗?” “你过来。”没有正面回答。 乖巧地蜷进魔王怀里,跟了他这么久,她知道他的意思。 女子的身材变得纤细,没有之前丰润时摸起来绵软;身姿高挑,无法像之前那样滚成一团呆在他怀里,怎么说呢?顾墨觉得他有点不开心,紧锁着眉,抱着慕伊道:“又丑又咯人。”声音里居然还有些若隐若现的委屈。 “……” 一排黑线划过头顶。难道魔王的审美真的异于常人,还是她真的幻化的很难看?不至于吧。 不知道现在这具身体的模样,呆在魔王怀里的美人有点坐立难安,忍不住深深看向男人的瞳孔里。这样应该能看个大概吧?轮廓应该能辨认出来。如果真的太丑她能不能求魔王再把她弄回原样? “你干什么?”扭动得跟个蛇样,顾墨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主子,我长大真的很丑吗?”忐忑不安,目光惶惑。 被这样注视着,一向随心所欲的魔尊竟然有些心虚。她这样,按常理来讲,应该不算丑吧。毕竟女子都很注意这些,他要不收敛些。 抿了抿嘴唇,咳了一声,道:“也不是很丑。你自己看看。” 幻化一面铜镜,镜里的女人落落大方,靡颜腻理,白玉无瑕,怎么看也和丑这个词沾不上边。鼓起双颊气愤地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 奈何那人已阖起双眸,佯装不见。 水晶灵灯灵通剔透,悬挂在树上五颜六色地闪烁着,晃荡间光波连绵沃起伏,流光溢彩。手轻轻浮动,叮铃铃撞在一起,清脆悦耳,像风铃在清风中飞舞。 灯火阑珊处,一行人远伫。蹦蹦跳跳地远远望着来往的男男女女,慕伊兴奋极了。 今夜是魔界一年一届的魔灯节,男子女子用不同材质的物品做出不同的种类的灯放出来展示。若是魔界中孑然一身的男性或女性喜欢其中某一盏灯,便可摘取寻得制灯人,若是有缘,便可借此共结连理。 听完云渊的描述,慕伊眨了眨眼,这不就是另类相亲吗?原来魔界已经这么新潮啦。 更不论,魔界的女子本就大胆,当街抢人的都有了,看得慕伊乐极了。 “主子,主子,那么人少,我们过去逛逛行吗?”祈求期冀地看着魔尊。 话说本来云渊说魔尊是从不爱参与这些活动的。若不是今年为了带她开开眼界,他们定然是都不会出来的。不过原本说让他们三人自便的魔尊竟然临时变卦要和他们一起来。 “走吧。”甩了甩袖子,昂首阔步地朝慕伊所指方向前行。 慕伊欢呼一声,紧紧跟了上去。 云渊云蛟满头雾水,两人迷茫地互望一眼,总觉得魔尊最近有些不同,似乎特别纵容这个小花精。 第38章 与大魔头的日常 黑发玉冠,脸上荡漾的浅浅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够了,郁垒,不必惺惺作态。你请我过来有何事?”紫眸紫发的女子神情傲慢不屑一顾。 “冥界公主真是爽快人,那顾墨真是没有眼光,竟为了一个一个不知哪来的小丫头折辱你这样的美人,真是令人不平。”语调由不急不缓过渡到愤愤不平,眉头紧皱,似乎真的在为她感到愤愤不平。 冥鸢冷笑了笑,这男人真当她是傻子吗?披了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外表,内里却是一条随时都会喷出毒液芝置你于死地的毒蛇。 “想利用我,郁垒?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面色依旧温柔,声音依然柔和:“我就知道公主你是聪明人。怎么,公主要同我合作吗?或者,公主已经大度到想看他们两人双宿双栖?” 凌厉地扫了一眼泰然自若,悠然品酒的男人。思索了片刻,恨恨答了声:“好。” 毫不意外,郁垒勾了勾唇,举起酒杯。女子随意拿起桌上另一只就被,嫣然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知道正有人千方百计算计自己。此时此刻,魔宫内。 慕伊正恨不得和魔尊打一架,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主子。 “主子,你能不能干脆让我一个人睡。”忍住暴躁翻滚的情绪,慕伊略微不满地说道。 “不行。”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拒绝。 “那你能不能不要每天晚上把我从床上踹下来!半个月了。每天都这样。就算是主子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慕伊觉得要不是考虑到魔王的武力值她肯定会变身成咆哮帝,而不是此时这种无力的控诉。 摸了摸下巴,衣襟散乱的魔王似乎终于良心发现,凝神片刻:“以后就寝时本尊将你系在身上。” “……”扶额。真是好办法。 一番纠缠讨价还价之后,乖乖窝在被窝里,用力扯住顾墨的衣襟,沉声道:“如若主子你再把我踢下去我就……” “就如何?”挑了挑眉,声音有些故意压低,带了些若有若无的威胁。 “再爬上来继续睡……”没骨气地投降了,闷声道。 沉笑出声来,这花精倒是识相。 睡眠不足的慕伊总是怏怏的,一副被榨干了精气的模样。好几次,她都发现厨子师傅用那种异常诡异的眼神打量着她。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好生打量了自己一番,实在没有发现有什么奇特之处。就算自己的黑眼圈已经快要连成一副眼镜了,可是他也不用拿这种目光直视她吧。 莫名其妙地顶着这种怪异的目光在魔宫中游荡了好几天,慕伊终于忍不住了。 “我身上有么奇怪的地方吗吗?”耐着性子好奇道。 “不不不,不奇怪不奇怪。”厨子连忙摆手否认道。 “那你是?”更加好奇了。 师傅的眼神一下子亮晶晶起来,八卦之光在眼里扑闪扑闪的,小声道:“主上是不是特别厉害,夜夜笙歌,所以你才憔悴成这样?” “……” 慕伊实在不想承认她秒懂了,不过这也得益于他猥琐的眼神。为何魔宫的厨子这么污! “我只是没睡好。”整理了一下要说的话,试图解开这个误会。 眉毛上下动了动,坏笑着,一副你不用说我都懂的样子。 “……” 被厨子师傅的自以为是弄得有些郁闷,慕伊干脆直接去了后山的湖散散心,她需要平复一下心情,最好能美美睡一觉。 奈何天不遂人愿,刚到后山她就发现有人跟着自己。 “谁,出来。”高声喝道。 “没想到你这女人警觉性倒是不错。”上下扫视了几眼,嗤笑道:“真不知道顾墨看上你哪里了?怎么,自己跟我走还是被我折磨一顿之后再走。” 慕伊满头黑线划过,虽然她也知道自己打不过情敌,也没必要这么直白吧。 “你想干嘛?”好整以暇颇感兴趣地环抱双臂望着冥鸢。 “胆量不错。但是,别废话,自己走还是要我绑。” 前一秒还是夸奖后一秒就变了脸,唉,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慕伊边感叹边乖乖地跟着这冥鸢回了地宫。 不同于魔界和妖界,冥界有种暗不见天日的压抑,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哪怕是有光亮,也像是阳光透着蓝色的帘幕,晦暗惨淡。 “你说魔王会为了你做任何事吗?”看似不以为意,眸底却冷光阵阵。 “不会。”想也不想,先保住小命比较重要。 “噢,是吗?你倒是有先见之明。”果然如预料中,冥鸢被这答案所取悦,竟难得给了慕伊一个好脸色。 啪啪啪啪,拍掌声响起,嘴角习惯性弯起,悠然浅笑,如春风细雨,沁人心脾,白衣黑发,浑身透露出一股子谪仙气质。“冥鸢公主果然不负众望,带出了这小丫头。” 没有因为郁垒的恭维奉承而昏头,她能带出这女人也不过是因为冥界特有的技能,并不是因为魔宫的防御太弱。 “够了,郁垒。我已经按计划带来了她,接下来该照计划行事了。”不耐烦看着虚伪的男人,直接打断了他的鬼话连篇。 眸底闪过一道暗光,郁垒?就是那个背叛顾墨和仙界勾搭,里应外合的人?没想到蛰伏了这么久,他终于忍不住了。 踱着步子来来回回在慕伊身边晃了好久圈,似大量货物,眼里带着审视。 慕伊头也不转,视若无物,怡然自得。 忽然间,他停在慕伊面前,温柔道:“果然是有些不同的,难怪能搭上顾墨。你可知道,我等了千年,都没等到能降住他的方法,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你,我怎么能不激动?”和声细语,仿佛情人间的低喃。 这暧昧的模样刺的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声音这神态,这男人绝壁是个变态。 墨衣银发,身旁云渊云蛟分立左右,他来了,在她被掳不过几个时辰之后。 “放了她。”眼神深深盯着慕伊,似乎在观察她有没有受伤。 心上人如约现身,冥鸢即喜又怨,喜的是他终于有一次愿意应邀而来,怨的是他是因为一个突然冒出的不知名,而且什么都不如她的女人。 出其不意的汹涌掌风突然袭向了慕伊,顾墨一掌挥去想要阻止。谁知冥鸢不过是虚招,真正的是另一只手上所藏的捆锁。 灵魂有种突如其来的窒息感,慕伊觉得自己被束缚得连呼吸都困难。 看清了冥鸢的动作,顾墨的神色一变,凌厉地望向她。 “没想到千年来没见过魔尊色变,今日总算是开了眼界了。”两份哀怨三分嫉妒五分自嘲。 暗藏担忧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慕伊。这是冥界的捆灵索,专门束缚人的灵魂,就算是他也不能说可以不受它影响,至多是不至于如等闲人般痛苦。这小丫头的灵力根本不足以抵挡他得速战速决。 掩盖住外露的情绪,神色又恢复了一贯的镇定自若,旁人根本无法探出他的心思“冥鸢。你想要什么?” “顾墨,你知道吗?快一千年了,这还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凄切地看着这个她追了千年的男人,口里全是苦涩的滋味。 慕伊旁边看的心都要碎的,一方面是因为灵魂不断被压制痛的,一方面是她真的感受到了这个女人的哀伤和怨愤。千年的无尽漫长而荒凉的等待,没有等到她要的人。这种荒芜,让人心碎。 可惜,魔尊是个铁石心肠的人,面对此等情景不仅没有丝毫动容,而是冷漠道:“放了她,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死。怎么样,考虑一下?”由爱生恨的故事,从来都不在少数。 “我不会死。”言简意赅,但却道尽了真相。魔界至尊从来都不是等闲之辈,哪怕*被毁,灵魂也会寻找各种机会重生。 “呵,我当然知道。我要你去地狱火海待上千年以解我心头之恨。”咬牙切齿,恨声道。 “不可能。”这回不是魔尊,而是一旁在痛苦中沉浮的慕伊开得口。她是弱,但绝对不会拖他后腿。 一击过去,怒叱:“闭嘴。我要听顾墨说。回答我,魔尊大人。” 额头大汗淋漓,贝齿紧咬红唇。虽然她竭力掩饰着面上的痛苦,但顾墨知道,这小花精现在肯定不好受。 “好。我答应你。”一千年对于他来说很短,况且地狱火海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忍忍即过。可若是这捆灵索再不解开,这小花精就要被打回原形了,她那么弱,怎么能受得了。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蜷缩在冥鸢脚下的慕伊只觉得心里酸涩酸涩地,她从来没想过顾墨会为了她答应这种以他自己为代价的要求。 云渊云蛟乖乖立在一旁,尽管眼底掩不住的惊讶,但一切听从主上的安排,这是他们的使命。 最崩溃的是冥鸢,她没想到顾墨竟然已经爱这个女人到了这种地步。深深地看着他,神色自如,一切仿佛天经地义,连为她做出这种决定也是吗? 自嘲地笑了几声,眸中已含泪,似用尽全身力气,疲倦极了:“你们走吧。顾墨,从此以后我冥鸢再不喜欢你。魔尊,带起你的心上人,滚离我冥界。” 神色复杂地看向冥鸢,慕伊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欣赏这个女人。敢爱敢恨,该争取时不手软,该放手时不留情。这种女人,值得被一心一意地对待。 抬手欲收回捆灵索。电光火石之间,一阵魔力卷过慕伊。果然,是郁垒。 讥讽地看着冥鸢:“女人这种生物,果然无法成就大事。” 寒冰似的眼神紧锁顾墨,不再是和煦温暖的装模作样,这才是他,冰冷毫无血性的郁垒。 第39章 与大魔王的日常 山茶花软趴趴地呆在青玉瓷瓶里,奄奄一息黯淡无光。顾墨神色复杂地盯了半响,却始终不明。 云渊云蛟立在一忙,看魔尊脸上满是迷茫疑惑,低声道:“主上,葙灵膏疗伤功效奇特,可以助云伊疗伤。” “嗯。你们下去吧。”叹了口气,淡淡道。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百思不得其解。 低低念了几声口诀,魔力注入慕伊身体内,他强行将她变成了人形。尽管绞绡羽衣抵挡了一部分来自郁垒的攻击,但之前捆灵索的压制和后来的伤还是将她打回了原形。 层层叠叠的羽衣下,一张惨白的笑脸愈发明显,双眸紧闭,嘴唇紧合。 解开衣襟,露出心口的青紫,将葙灵膏在手心搓热,顺时针在伤患处用力匀开,手心汇聚魔力,将药效散开,注进身体里。 反反复复做了好几遍,直到盒内膏体已经用去了一般,才停下动作。整理好她的衣衫,全神贯注地看着她。 他之所以救她,不过是因为她是他的人,而且她太弱,根本抵不住冥鸢亦或是郁垒的攻击而已。 但是她又是为什么要这样自取灭亡呢? 想起昏迷前她痛苦地匍匐在地,却微笑着对自己说:“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她的眼神温柔而骄傲,好像她做的一切都义无反顾。越想越乱,越想越不清楚,心头一阵烦躁。 门外敲门声响起。 “进来。”没有回头理会推门而入的云蛟,盖好慕伊身上的衾被,抬头道:“何事?” “郁垒没有回到魔界,想必是潜逃藏了起来。另外,落磬只有妖界有,恐怕主上得亲自去要。”其实云蛟的心情也很复杂,按理说云伊的行为本应是本分,况且主子因她而受威胁。可,当真的看到她自毁的那一瞬间,他和云渊真的震惊了。 想必主上也是被她的这种行为惊吓了。魔界从不提倡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云伊有几斤几两他们心知肚明。但有时候,正是因为这种不计后果的傻,才更让人敬佩和感动。主上,也是如此吗? “过会我便去要。等下我离开你多看着她,若是有什么需要及时送来。”摆了摆手,遣退了云蛟。心绪像丝丝缕缕交缠的线,扯不断理还乱。他想让她醒过来。 体贴地合上了门,深深地望了门内守座在云伊身旁的魔尊,长叹了一口气。 千年来,魔尊身边从未有过女性。想当初魔尊初得王位,多少女子趋之若鹜,可魔尊一律视若无睹,后来那些疯狂的女人热情才渐渐消退,只有冥界公主冥鸢,一直坚持至今,可她也不过是常找机会出现在主上面前罢了。 所以当他执行任务回来后发现魔尊身边竟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女娃,甚至能近身接近魔尊,与其同床共枕时,他就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起初,他怀疑云伊是他人派来蓄意接近主上的,但朝夕相处。这小花精除了在吃食方面,实在是找不到一点值得怀疑的地方。 灵力太弱,听云渊说她伊始连幻化人形都成问题,更不要谈攻击埋伏了。谈到吃食,虽不知生长在弥山之巅的花精如何会有如此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可她每日陪同主上同吃同住,连涉毒的机会都未曾有过。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他才渐渐放下心防。谁知,不久后主子竟助她长大,甚至无比纵容。这对别人来说也许算不得什么,可对一贯随心所欲以自我为尊的魔尊来说,就是大大的问题。 云伊在魔宫越来越肆意,完全摒弃了起初还有的小心翼翼和畏畏缩缩,可主上除了口头上恫吓她外,行为上总是放任,甚至有一次她竟然看到主子看着云伊竟笑了起来。那一刻,他就知道,魔尊从此有弱点了。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妖王肃穆地看着前来求药的魔尊。千年前,他曾助他一臂之力,这也是为什么两人关系还不错的原因。但是,魔尊之所以无敌,其因之一便是他无弱点,他人找不到拿捏他的手段。 可今日,看他为了那小花精前来求药并许诺答应自己一个要求时,魔尊就再不是从前无所畏惧的他了。 “落磬对灵魂有修复作用,我可以给你。但你要知道,这千年来多少人对你虎视眈眈。你真的要把这个弱点留在身边吗?”语重心长严肃地问道。 “她不会是我的弱点。”顾墨并不想跟妖王解释太多,他自己尚且迷惑,怎能同他人说清。 幽幽醒来,室内有着浅浅的花香,各色的山茶花摆满了窗边,姹紫嫣红绚丽多彩。 “醒了。”陈述的语气。自然而然地拿过床头的葙灵膏为她上药,看来洛磬的确很有功效,她恢复的不错。 一把拦住顾墨伸向自己心口的手:“主子,这几天都是你……帮我上药的?” 没理会她的疑问,抽出被扣住的手,熟稔地匀开药。 得了,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着流畅的动作,怎么可能是第一次。 睁大眼睛看着魔尊,他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他没有考虑一下性别差异吗? 施施然盯了一会,眼睛都酸了。算了,收回眼神。是她错了,在魔尊眼里只有自己人和别人之分,没有男女。 热流从身体里闪开,勉强撑起手腕,将玉枕塞到腰后,靠着半坐起来。 好奇开口:“主上,那郁垒后来怎么样了?” “跑了。” 愤然道:“什么?竟然跑了。丫的,他害我这么痛,下次见到他一定揍得他连自己爹娘都认不出。” “你赢不了他。”简单直白,一语中的。 “……主上,这不是有你吗?”献媚地笑了笑,有靠山不靠是傻子。 斜睨了笑得跟朵花似的慕伊一眼,他很奇怪,她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不解释一下之前说的话吗? 那天冥鸢收回了捆灵索,谁知她竟趁机被郁垒掳走。他们一路紧跟,到了魔界荒无人烟的一片空地之中。 “顾墨,没想到这弱不拉几的小花精竟然是你的心头宝。我可真是赚到了啊。”冷笑道。 他一直都知道郁垒有野心想要取代自己,可他并不在乎,魔尊之位若是他能打赢自己拿走也无妨。可是,他不喜欢他养大的小花精被作为筏子。 “郁垒。你隐忍谋划了千年之久,不是为了今日对我说些废话的吧。”戾声道。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很简单,你自毁魔力然后宣布让位于我。这魔尊之位本就应该属于我,你不过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外人,竟然在魔界称了这么久的王。最让人失望的是,那些蠢货竟然也不反对。看魔界子民在你的带领下发生了什么,碌碌无为安于现状。真是让人恶心。”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大,看来他心底的怨愤的确积藏已久。 “换个要求。”顾墨拒绝道。他答应过前魔尊会让魔界人民过上安稳远离战乱的日子。这是他的承诺和责任,他不能把魔界交给一个蠢蠢欲动热衷于战争的魔。 “咦。小美人,看来顾墨还是更爱王位啊。那他之前还在冥鸢前装地对你无比深情,你说,这人是不是很伪善,令人作呕。”挑起慕伊的下巴,贴近她耳旁,引诱似的说道。 “可我觉得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不像你披着温柔的外衣做禽兽的事,你说谁更伪善?” 慕伊根本不在意,他拒绝一点都不意外,之前他答应冥鸢才是出乎她的意料,没什么好沮丧的。可看这人的态度,肯定还留有后手。 “那好,谈不通是吧,看来小花精今天就要在此香消玉焚了。”话应刚落,手已经汇聚魔力作势涌向慕伊。 顾墨以迅雷不及样儿之势飞了过去,却被慕伊一把推开。 涌起灵气汇聚到袖中的珊鼋之中,一把扔向裹挟自己的郁垒。奈何两人距离太近,灵力爆炸那一瞬间她被波及。 一切发生在石火电光之间,旁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慕伊谨慎观察着郁垒的一举一动,发现他在作势要攻击之际,衣袖里露出了类似捆灵索的东西。更何况他的动作太过缓慢,更像是做给别人看的,和之前冥鸢一样。 立刻明白这是为了引诱顾墨过来,想起之前云渊告诉自己珊鼋除了可以联系控制灵力外,还可用来自保。一旦将全部灵力汇聚超过珊鼋的控制范围,它就会自爆,攻击力不可小瞧,可用于千钧一发之际的逃生。 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 最后的记忆模糊记得郁垒因功亏一篑露出的仇恨和不敢置信的眼神,和顾墨扶住自己时的诧异与惶然。 …… “你干嘛一直这样盯着我?”奇怪地开了口,从她开始醒到现在魔尊老是拿这种猜不出的眼神看着自己。 没想到小花仙竟然敢直接质问自己来,呆了半响,道“你为什么那样说?” “说什么?”慕伊茫然极了,那么惊慌失措的时刻,她怎么记得? 魔尊脸一黑,随即道:“不记得没关系。以后你就是本尊的人了。” 既然实在想不清,顾墨也不准备为难自己了。他心底在呼喊:他想要她。他一向随心所欲惯了,顺心而为才是正道。 慕伊更莫名其妙了:“我不是一直都是主子你的人吗?”她感觉睡了一觉醒来魔尊就老是说些不懂的话,难道他之前一直怀疑她的忠诚。 其实不过是因为她潜意识里认为,魔尊的性格根本不是轻易动心的人,所以她从未想过这一次会有什么不同。 顾墨起初听到这句回答的确是喜形于色,可当他发现慕伊一如既往毫无波动时,他就知道,她蠢的根本没明白他话里的深意。 “躺下去。”低声呵斥在床上不断折腾的人。 慕伊:“……” 肿么突然变脸了,刚刚不还是好好的吗? 第40章 与大魔头的日常 “云蛟,你有没有发现主上最近对胖伊很奇怪啊?”勾了勾手指,咬着耳朵道。 嫌弃地横了云渊一眼,他实在不想搭理这个反应又慢又八卦的笨蛋。 “真的啊。难道你不觉得吗?我总感觉今早胖伊求我喊哥哥时,主上眼里的温度降到零点,嗖嗖地在扫射我。”说时还拍了拍心口,一副后怕的模样。 这么明显的事,亏了他现在才感受到。 魔宫里无缘无故多了娇嫩多彩馥郁芳香的花朵,食物越来越偏向她的口味。还有,那些成堆扔给她玩的宝物,流水似地给她擦抹的疗伤神药……这么明显的迹象,云渊难道眼睛瞎了吗?还敢自顾自地凑到那鬼灵精面前。 “主子,你什么时候再出门呀?”狗腿地小跑到顾墨后面,揉捶按捏,胡乱一气。 “怎么?”他发现了,有些人根本不能纵容。给点颜色就开染房,蹬鼻子上脸,哪里还有怕他的样子。 他收藏的东西她明里暗里摸走了,狐假虎威欺负云渊,他可是都没计较。现在竟然暗示自己一直呆在魔宫太无聊,真是乱来。 “嘿嘿,我就是听说妖王邀请你去妖界做客。”谄媚笑了笑,魔尊最近特别好说话,而且她真的好奇。 “想去?”语调向上,眉峰聚拢。 拨浪鼓似不停地点头,以表内心的迫切。 魔尊抿唇笑了笑,也没说是还是否,只拿眼神望着她。 乖伶地蹦进了男人怀里,甜美地冲他笑着。这人特别喜欢她这样温顺可人,她发现了,这种时刻他总是很好说话。 魔尊在心里笑,这小花精真是摸清楚了哪种招数对自己最有效,反正也无伤大雅,不如随了她。 云渊算是发现了,自从这胖伊来了后,他们跟着主子出门游玩的次数至少是以前的一倍。他就知道,他的地位迟早要被她抢走。 “呜呜呜呜,云蛟。我就知道,胖伊肯定会抢走我的位置的。主上不喜欢我了。”佯装悲伤地趴在云蛟肩头啜泣着。 “你想怎样?直接说。”嫌弃地推掉肩膀上的脑袋,这人又演上了。 “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你把你那把铜剑给我作为安慰吧。”双眼放光,跟饿狼见到人样的。 他就知道,这人没安好心:“做梦。”说完,劲步跟上了前面的两人。 “呜呜呜,云蛟,你也不爱我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啊。”在背后大声嚎着。 嘴角一抽,眼睛一跳。加快步伐,他不认识他。 清风徐徐,拂柳飘飘。 刚进入妖界的林地,妖王就现身来接。慕伊疑惑:魔尊有这么大面子吗? “没想到你来了,如若不来我可是要亲自去请了。”醇厚爽朗的笑声在空中荡漾。 顾墨挑眉,这人有事? 雕栏画柱,狼图腾刻在上面栩栩如生,老鹰展翅欲飞,但慕伊完全没了欣赏的心思。 妖王的面色慎重,沉声:“顾墨,你还欠我一个条件。” 魔尊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蛇妖蠢蠢欲动,传言他们欲夺一神器扰乱妖界。但妖界内部已乱,我须留在此地坐镇。我需要你替我去率先夺得神器,以免它落入蛇妖之手” “在哪?”言简意赅,这是他欠他的。 “断肠崖。” 面色愈发凝重:“断肠崖在妖魔冥界交汇之处,也是禁地。千年来由混沌镇守,擅闯者亡。” 云渊云蛟闻之色变,混沌乃上古四大凶兽之一,性情凶恶,极为残暴,大战之后销声匿迹。没想到今日竟听说其踪迹。 须臾后,干脆利索道:“好。替我照顾他们三人。” “分毫无损,少一根头发都不会。”妖王赶紧保证道。他也知此行凶险,只是他实在无法脱身,否则他与顾墨同去胜算应更大。 “主上,我跟你去。”云蛟赶紧接话,他可以帮助主上。 “不,我对混沌情况不明,你去反而是拖累。” 云蛟低头沉默以对,云渊一脸担忧。 慕伊再不了解情况看几人的神色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正欲离开,突然顿住,回收走到慕伊前:“在这乖乖等我回来。不要乱跑,否则……”警告的声音,可眼神确却望向了另一旁的人。 妖王哭笑不得,这小丫头还真成了他顾墨的宝了,用得着再三警告吗?他妖王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慕伊没有作甚,她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她后悔缠着他过来了。 她是关心则乱,就算没有她,妖王也会去请顾墨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慕伊只觉的度秒如年。 三人失了平日里相互调侃的心思,特别是慕伊,只感觉自己心里一阵发慌,眼皮直跳。 无缘无故,焦躁来回走动。忽然,一粒石子平白动了起来,四周望了望,空无人烟。奇怪,抬腿跟了上去。 云蛟和云渊两人正不知想什么,全然不有看到此景象。 小河潺潺,清澈见底,可慕伊心思完全不在其中。她奇怪地盯着冥鸢,她怎么又出现了? “顾墨有难。郁垒在断肠崖设下陷阱,准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有,玉璧能量巨大,是限制妖魔冥界通往人间的屏障,不可擅取。”暗藏焦急,瞳孔放大,不似作伪。 其实她已经信了冥鸢的话,上次的事让她看出这女子有自己的骄傲,不屑使用卑鄙的手段。但她还是谨慎地问了句:“你如何得知。” “我自有我的办法。这是我最后一次帮顾墨。言尽于此,爱信不信。”说罢就瞬间消失在慕伊前。 没有得到好脸色,但慕伊觉得自己真挺喜欢这姑娘的。可是此时不是想这的时刻,她已经猜到了资料中顾墨为何会破坏天地秩序,最后被仙界弄得魂飞魄尽的原因了。 心急火燎地赶回妖殿。 “云蛟云渊,快带我去断肠崖。顾墨有难。” 两人惊地站了起来,连慕伊直呼姓名都没有注意,还是云蛟首先冷静下来:“你怎么知道?” “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路上讲。赶紧带我去。”她心急如焚,已经快要烧起来了。 慕伊赶紧通知了妖王,希望他派人支援,三人则先行一步。 路上三言两语讲清楚了郁垒的阴谋诡计,三人更是如脚踩风火轮般,急速地朝目的地赶了过去。 外貌似犬,长毛四足、无爪,目不能视,行走不便,双翅巨大,能飞行。 身形巨大,面目丑恶的混沌倒在一旁,崖边已无人影。跑到崖边往下望,万丈深渊,深不见底。顾墨下去了? 三人想也不想地往下跳,还好云蛟云伊实力并不弱,不然这不测之渊就够三人粉身碎骨了。 羊肠小道,蜿蜒曲折,却寸草不生,这地方着实奇异。疾步往深处走,果然顾墨正在前方,衣衫残破不堪,甚至还有血迹露在外面。慕伊想,这肯定是她见过魔尊最狼狈的样子。 恍惚间,她发现他正施法要取那嵌在强上发出赤焰光芒的玉璧,陡然想到冥鸢的警告,慕伊高声惊叫道:“不要取。”风驰电掣飞过去扑向他,阻止他的动作。 如果她没猜错,这里就是他悲剧的起源。 顾墨被慕伊尖叫的声音和猛然的动作扰了心神,乱了分寸。刹那间,一道攻击过来,思绪在脑里飞快闪过:如果他避开小花精肯定会受伤。他只得护着她硬生生挨了这一击。 鲜血在喉咙中翻滚,强自压下。勾了勾嘴角,朝怀里的人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惊惧地看着绽开笑颜的顾墨,是她失算了,郁垒在守株待兔。 打斗的响声从不远处传来,云蛟云渊整正和人缠斗在一起,郁垒有帮手。 一道掌风将慕伊送至一边,顾墨郁垒两人已缠斗起来。 他之前同混沌已然受伤,再加上刚刚郁垒全力一击,顾墨清楚知道现在他无法占得上风,甚至可能落了下乘。 加紧攻击,他得速战速决,此时不适合纠缠。 郁垒看出了他的想法,全力攻击着。顾墨先后受伤,这可是他精心策划才得到的机会,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输。 打斗越来越激烈,时间越来越长,慕伊发现顾墨很明显攻击越来越弱,他身上有伤。 不断有小妖小魔来攻击她,她没法帮他们,只能护住自己,不成为负担,只求妖王赶紧来帮忙。 终于,千呼万唤中,妖王带着人赶过来了。慕伊长吁一口气,现在优势在他们这边了。 郁垒也看了,他没想到妖王竟然带人来了。蛇妖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妖王的加入让郁垒败相已显。愤恨地看向顾墨,没想到这次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又被他逃过,他不甘心。 但不甘心也没有办法,胜负已分。妖王加入了两人的战斗中。 谁知,郁垒突然汇聚魔力击向了玉璧。 妖王见此,敢喊一声,“顾墨,取玉璧。” 魔尊虽记得刚刚慕伊拦着了他,但这紧急十分,他答应过妖王,要为他取得该物。 “不要……”隔得很远的慕伊听见了妖王的高喊,顾墨果然又过去了。可是距离太远,她根本无法拦住他。 一道灵力过去,她想阻止顾墨,玉璧不可以取,他会死的。 顾墨被击中了,一口血吐了出来。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慕伊。 看到这一切的郁垒突然计上心头,笑容狰狞着对她勾了勾嘴角,大笑道:“小花精,做的不错。” 慕伊没想到这卑鄙小人会突然来这一招,立马转头看向顾墨,他眼底晦涩难懂,神色不明。 连妖王也停下来惊恐难以置信地盯着她。 心底不被信任的委屈在肆意翻腾着,他对她的信任就这一点吗? 忍住眼角的酸涩,朝顾墨飞了过去。她刚刚伤了他,他怀疑她也是能理解的。她可以解释的。 距离他还有一丈左右,慕伊发现郁垒已露败相,表情扭曲,神色疯狂。不好的预感再次浮上心头。 “顾墨,我死了,你也别想活。”癫狂的声音从郁垒口中喊出,疯狂地飞向顾墨。 不好,这人想和顾墨同归于尽。 来不及多想,用尽全力冲向郁垒,调动全身灵力扑向他。 郁垒怨恨地看着这个老是坏他大事的小花精,奈何魔力已然翻涌,他根本无法停下,眼里露出痛苦的绝望----他还是败了吗? “他要自爆!快躲----”妖王发现了郁垒的意图,大骇,失声喊道。 砰地一声,刺目的光芒铺天盖地袭卷了整个崖底,在顾墨眼里闪闪发光,他觉得自己手足发麻,有东西扯住了他的心,痛的快要窒息。 所有这一切不过发现在瞬间,云蛟云渊受重伤,妖王也被最后的自爆波及到了,只有顾墨,离得最远。 她在努力救他。她最后的口型是:相信我。顾墨觉得这个想法让他心里一片荒芜,就像小时候在虚无面里无尽的战斗和无尽的杀戮,他厌恶一切,想毁灭一切。 他透不过气了。什么都没有了……小花精不在了。 眼底猩红,面部狰狞。她不在了,这天地还要来干嘛。毁天灭地的冲动在顾墨心里喷涌而出。 “主上,你看。是胖伊”云渊高声喊道,他还不知道这一喊唤回了魔尊的理智。 仓皇地跑向那处,枯萎的花朵在地上躺着,仿佛再平常不过的一朵干枯丧失生命力的山茶花。妖王闻讯过来,看着几乎唯一能算得上好友呆愣的模样,低低叹了声气。不过这小花精怎么可能本体还在。 忽然,眼尖,一块突兀的石头黯淡无光,甚至表面还有碎痕,拿起一看。 “哈哈哈哈,好小子。你可真够大方的,女娲石你就这样给这丫头了。难怪她本体还在,看来真是天注定啊。”妖王爽朗一笑,有本体在就不怕,顾墨那丫有钱有宝物,不愁救不活她。 不过只怕要很多年。 顾墨没有多言,小心翼翼捧起花放在手心,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云渊和云蛟按着慕伊的话给妖王解释了玉璧的作用后便离开了,听后他面色青紫交加,没想到他竟然被蛇妖给涮了。 率领侥幸逃生的寥寥几人回妖界清理门户去了。 魔宫。 顾墨面无表情地听完云渊和云蛟的阐述,摆手让他们下去了。 他从不轻信别人。在虚无界里,他本被最至信之人背叛过,自此他就知道,除了自己,谁都不可信。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愿意给她一点信任。断肠崖底的反应不过是本能,他心底是信她的。 玉瓶里的山茶花被灵液滋养着,却依然了无生气。静静地看着,他会等,一直等。 等她醒来,告诉她:他从未不信她。 千年后。 云蛟嫌弃地看着每天唉声叹气的云渊。自从千年前小花精沉睡后,魔尊就比以前更沉默了,魔宫里也更没有人气。 漫长的千年时光,魔尊除了出去收集各种灵液疗伤圣药外,根本不曾出门。连听到有宝物都不感兴趣了,每天就对着瓶子,也不说话。 好不容易等了这么久,他们盼星星盼月亮,想这好山好水各种稀世灵液不要命地滋养着这小花精该醒了吧。谁知都过去这么久了,她竟一直还是一朵花的样子。 真是愁煞旁人,云渊就是。 顾墨眼眨也不眨,死死地盯着已经滋养地通体散发莹润光芒的山茶花,她该醒了。 可是,事情并未尽如人意。她还是那个样子,一朵花。 一天,顾墨从妖界抢来了他疗伤的圣药,两人还打了一架,风尘仆仆地进了房内。 恍惚,他听到了细微的动静,转头看。 甜甜的笑容,忽闪忽闪圆滚滚的大眼睛,一如初见。 “娘亲!”甜甜笑道。 “……” 某人伸手欲抱的手僵住了,脸色发青,这蠢死的不分性别的花。 僵着脸低眸看向她不知死活的笑容,望进她清澈的眸底,一会儿,忽然笑了出来。 娘亲就娘亲,她回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第41章 番外一 “顾墨,你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克制的低吼声从房间里传出,袖子掳起露出白皙的手腕,领带扯得凌乱,面呈青黑色,明显是发怒的前兆。 系统核心来源于顾氏,除了本家没人会知道,姑不论现在的防御系统是经他改进过后投入使用的,外人怎么可能轻易恰好避过所有的防御点入侵系统却这么久才被发现。除了他,他想不出别人。 “没有原因。”低沉沙哑的声音在空荡的空间里并不明显。 昏暗中轮廓若隐若现,只能依稀看出他下巴有着坚硬的棱角,颈部露出的肌肤颜色偏深,锁骨分明,让人有往下一探究竟的*。 闲适地玩弄着手上的打火机,眼眸低垂,喜怒难辨。但顾殊还是被他这种任性无理的回答给气到了。什么叫做没有原因,他难道不知道随便入侵的后果吗? “够了。顾墨,这是顾家几辈人的心血,不是你拿来发泄的工具,没有下一次。我知道你对于父亲不满,但他年纪大了,没有几年活了。他的话你只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别往心里去难道不行吗?” 顾殊语气有些重,他最近已经快被弟弟和亲爸的争斗搞疯了。一个倚老卖老非要逼着顾墨去见老朋友家的女儿,美曰其名为见见朋友,实际不就是相亲;一个叛逆放纵,说往东偏往西气得自己老子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可最大的问题是两个人谁都不服软不低头,每天斗来斗去,公司竟然也乱起来,糊在一起愣是给他搅得头都要大了。 男人扬了扬眉,没想到顾殊以为是那死老头子的原因,也没解释,只是淡淡道:“我还会再进去。” 疑问取代怒气在心底蔓延,顾墨不是会这样胡作非为的人,虽然他从小到大都不省心,但一直很有分寸。 “说吧,有什么非做不可的理由。必要的话,我可以安排你作为雇员进去,反正你也不是没做过。”看他这样子不是因为老头的原因,放下心来。 这么多年两人关系一直就像火柴和炮仗,一点就着。以前还有爷爷压着,去年爷爷走了,他简直就成了夹心饼干——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不行,我需要记忆。而且不是作为攻略者。”其实顾墨对于这个哥哥还是很尊敬的,只是这一次不行,他非进去不可。 大惑不解地看着执迷不悟的弟弟,语重心长道:“你知道如果系统检查出超过三次外来侵入会自动崩溃。如今已经有一次了,你真的想将爷爷的心血付之一炬吗?” 爷爷是顾墨的软肋,顾墨知道,他也知道。 果然,顾墨放软了态度,却依旧坚持着:“哥……对不起。” 顾殊心中的疑问更大了。他现在是真的相信他是事出有因了。 “顾墨。你知道,不管什么原因。这是爷爷一辈子的心血,我不允许你乱来。而且我们必须对这么多的员工负责人,你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乱来。有事,你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循循善诱,如果真有什么事情,他不希望他一个人扛,他们是兄弟,同母同父,该相互扶持。 定睛深深地看了顾殊一会,两人僵持着,顾墨率先败下阵来。他不在乎别人,可他不能不在乎爷爷。 低着头,深埋下去,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 面色古怪,手背重重抵在嘴唇上,防止一个不小心笑了出来。轻咳一声,咽了咽喉咙,佯似平静问道:“行啊你,顾墨!所以当初你推荐我慕伊进女配部就是已经计划好的?这得多久,最起码半年吧。现实中追妹子没回应就以公谋私,顾墨我当初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斯文败类啊。你跟着她跑了两个世界了,我好奇啊,如果这次入侵没被发现你准备什么时候说?” “我的计划明明天衣无缝,谁知道栽在自己手里。”内心郁闷道。早知道他当初改进系统时就不该设置那么复杂又没天性的程序,现在想来不就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 沉默以对,他觉得此时此刻实在太尴尬,但他的表情亦然淡定冷静。 顾殊没想到自家弟弟还是个情种,这么多年,他基本上从来没有传出过和女性的消息,他都快怀疑他是喜欢男人了,谁知道有些人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要么不追,一追恨不得把自己都搭进去。 嗯,他弟弟已经是个大龄剩男了。他帮还是不帮。 思考了一会,随意问道:“你怎么喜欢上她的?我不记得你和慕伊接触过。” 仿佛提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回去,顾墨神情诡异,情绪深邃而隐晦望了他一眼,含糊道:“唔,以前的事。你不知道。” “你确定你追她她没回应?你可是顾氏的二少爷,而且你看你这皮相,啧啧,按你嫂子的话怎么说来着……对了,男人味爆棚。她真没看上你。”刚刚满心忧虑的顾殊已然不见,现在在顾墨面前的是一个只想调侃自家一直占上风的弟弟的无良哥哥。 支支吾吾嗯了一声。顾墨觉得自己心里苦啊,偷偷送了花----后来女同事人手一只,打电话——秒挂;但他又不敢真的出现在她面前,不然别的不说,就凭他这张脸,她肯定二话不说扭头就走,这还算好的;指不定还得打一架。就算他没追过妹子,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开端啊。不,他们的开端本来就不好。他甚至想过绑了她永远的关起来,可是他知道,她会恨他的,结局不过鱼死网破。如果有一丝机会,他也不想要那样的结果。 可这些他全都不想说,不然这人肯定又要死缠着不妨追问,和他纠缠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顾殊觉得自己得到了一个一生都能用来取笑自家弟弟的黑料,心情异常酸爽。 一本正经忽悠道:“既然这样,我帮你行。但是,那姑娘不喜欢你,你带着记忆进去也没用。你得让她主动喜欢上你才行。我告诉你,你没经验。你看我连你嫂子都是手到擒来,你放心,你的终身大事就交在我身上了。” 满腹狐疑地看着讲的头头是道的顾殊,他总是有种他不怀好意的感觉,将信将疑道:“要怎么做?” “我会把你设定成隐形攻略者但同时也是慕伊的攻略对象,每一个世界里都会放大你的一个性格侧面。如果她每个世界都能爱上你,你的任务就算成功。所谓奖励,每个世界会保留她对你十分之一的感情。但是,前提是,你不可以携带记忆。”顾殊想了一会,认真道。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如果她能深爱着不断变化的你,那是因为万变之中有不变,那个不变的内在本质,才是皮相之外真正的你。 心不变,才是两情相悦中最重要的事。情变因心变,想想这些,变脸变身变模样,又有何惧 “没有记忆?那如果她根本没有爱上我呢?这种太冒险,我对她势在必得。我不同意。”直接拒绝道。 “你不要忘了慕伊的任务就是让你爱上她,你怎么可能会失败。而且,你想爱你对不对,不然你不会费尽心机想这种手段。就像抓蛇抓三寸,顾殊死死瞄准了顾墨心里不为人道的恐惧。他阴沉地看着戳穿自己的大哥,良久没有言语。 顾墨的性格里深藏着偏执,如果不是特别在乎,他不会用这种手段,这明显是顾及慕伊的感受。她在他心中的分量一定不轻,他必须杜绝一切顾墨可能受到伤害的可能。她只能爱上他。 “好。我愿意试一试。如果下个世界她爱上了我,我就同意后面按你的要求走。不然……”这是他最后的妥协和让步,他太想要她,这种*超越了一切,失败的代价,他承受不起。 顾殊没有再废话,两人心照不宣。她成了他生命的一味偏执,无人能阻挡。 **** “怎么,这个世界给了你信心吗?”顾殊好整以暇戏谑道。他看得出来,顾墨心情很好,那种压抑的喜悦,无法掩盖。 没有正面回答顾殊的问题,遏制心海里疯狂撞击的喜悦和忧恐;疯狂与理智,淡淡道“我同意你的提议。” 他愿意为了她放手一试,只为了的她心甘情愿。 转头瞥向窗外,煽动翅膀来回飞动的群鸟,叽叽喳喳,欢乐而自由。 目光幽深:慕伊,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倾囊相授,毫无保留。 如果你有那么一点点爱我,就好。 第42章 高武力值蛇精病 青灰色的街道上萧条一片,路面上商铺寥寥无几,堪堪可见几个路人来往形色匆匆,惶惶惑惑,畏缩着身体,低着头,不敢乱看。城市的死角处一群人全身黑色,人手一根棍棒,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有点像金属,又有些不像。棒子嚣张地在手上来回晃动着,时不时地落了下去。角落里,迷蒙可见一团东西。若近了看,定会发现,这是一个人蜷缩着身体,颤颤惊惊,慑慑发抖。 察觉到有人经过,那群凶神恶煞的人停下了手中残暴的动作,齐齐回头望向路人,目光仇视而凶狠,仿佛一个瞬间就会冲上来撕了行人。 头愈发的低了,眼神死死地盯住地面,旁人只能看见她被栗色发丝遮盖的头顶和仓促的脚步。不敢抬头,拼命地往前走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风急火燎地回到了住的地方,敲了敲门。 “慕伊,你回来啦。你买到东西啦?”门开了,门后是一个身材火辣,气质干净纯洁的女孩。纯金色的波浪卷发自然散落在脖子两侧,还有几根调皮地贴上了面颊。她的眼睛大而亮,仿佛一汪清水在眼底荡漾;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自然向上弯曲着;轮廓深刻,鼻梁秀挺,唇瓣适中恰到好处,增一分则厚,减一分则薄。双唇微微掬起,让人有想一亲芳泽的*。 快速进了屋,死死地锁上了门,抹了抹额头上因紧张而出的汗,温和地笑道:“嗯。买到了。”说着就拉开厚厚的外套,里面正是她们生活需要的粮食。 斯嘉泽歉意地笑了笑:“吓到了吧。外面最近和不安分。都怪我没用,不能陪你一起去。” “没事。体质是天生的。赶紧弄饭吧,饿死我了。”慕伊摆了摆手,毫不在意道。 听到有人喊饿,贤妻良母的姑娘赶紧进到厨房,准备两人的晚饭。 坐在餐桌前,无奈地叹了口气。 “斯嘉泽,离开学还有多久?” “还有两周。怎么啦?”奇怪地望向慕伊,她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恩。我准备开学后转到战斗系”沉了沉心思,严肃道。 大吃一惊,尖叫了一声,泪眼汪汪:“什么?慕伊,为什么,和我一起呆在后勤系不好吗?” 头痛地捏了捏眉心,她就知道会这样。双手制住女孩不停抽动地肩膀,四目相对: “斯嘉泽。我是战斗体质,而且你也知道,只有进入了护卫队我们才能更安全。” 预料之中,女孩瞪大了眼睛,期待了一会,看到慕伊坚定的态度后,随即又归于黯淡,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你快满20了,想好了吗?”丢了个话题,女孩原本沮丧的心思立即被吸引了。 羞涩地扭捏了一会,脸红开口道:“贝莱说会和我在一起的。他说会娶我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越低,复杂的心情显而易见,她自己也没有太大自信。 酝酿了一会,道“没事。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彼此中意。” 慕伊的声音很轻柔,却有种让人镇定安心,不自觉信任的感觉。 勾起嘴唇,强颜欢笑。她的确是要满20了,要选择了。 苦恼地看着悲伤失落苦闷的女孩,慕伊决定让她自己一个人呆一会。虽然这样的性格的确很招男性战士喜欢,但她必须自己成长起来。 纯x体质有着极高的生育率,因此在20岁完结之前,也就是21岁生日到来的前一天。她们必须做出选择,找到自己的伴侣并结合为夫妻。否则,她们从此便属于整个星球。 作为交换,国家会承担所有纯x体质女性在18岁以后的一切生活需要。 压抑封闭的地下室,对着木桩,一个单薄的身影倒地,又站了起来,重复着,一遍又一遍。厮打着沙包,反复练习力量。汗水湿透了她的全身,但这人仿佛浑然不觉,只是尽情的重复着攻击,防御的动作,一而再再而三,直到精疲力尽为止。 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的手臂上青紫一片,不知道那些被遮住的肌肤下又是怎样的触目惊心。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连续练了半个月,慕伊感觉自己比刚来之际强多了。不愧是战斗体质,到底是比寻常人适应地更快。 仰头望向一无所有的天花板,静静地思考着接下来的打算。 从前在女主部时她去过类似的世界,但危险程度远远小于此。 根据系统的资料和这半个月的观察。这个星球因为一次爆炸和陨石撞击损失掺重,人员大幅度锐减,人体机能被篡改,星球的生存环境变得越来越恶劣,整个星球的治安也越来越糟糕,每天都不断的有人在死去。 为了生存和繁衍,于是当时的联合政府,或者说是拥有最强武力的人,决定根据人的性质来分类:纯x体质,主要是女性为主,基本作用就是繁衍生息;战斗体质,是维护星球治安和秩序的主力军。非战斗体制:构成了星球的日常生活运行。 而根据这两种体质又将人划分成各种不同的分工: 后勤系:这里主要有纯x体质的女性和非战斗体制的男性组成,当然也有像慕伊这种属于战斗体质但是放弃进入战斗系的女性。但后勤系里的分类五花八门,种类繁多,个人可选择的职业灵活性很大,是星球正常运行不可缺少的部分。 战斗系的选择依据个人而定:分为星球护卫和机甲战斗。 顾名思义,前者主要是负责星球内部的治安问题,保证规则和秩序的运行。 后者则负责星际之间的战斗,不过自从那次星际爆炸后,许多星际海盗就损失惨重,星级战斗也原来越少。另外,机甲耗费成本太高,除了地位显赫的贵族,很少有人能都承受得起。 可是,600年过去了。机甲战士虽然余威仍在,但星际战争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频繁,人们对其的尊崇也越来越少。首当其中的就是星球护卫,作为星球里的强者,每一个护卫的诞生都是在经历了无数的厮杀后才加入其中的,并不是每一个加入了学校星球护卫系的人都能够成功,不计其数的人死在了通往光明的道路上。 最近10年,星球护卫队的能力越来越强,已经隐隐超过了机甲战士派。但令人忧虑的是,原本维护治安的人并没有让星球越来越安全,反而是有些人打着护卫队的旗号为虎作伥胡作非为,许多无辜的人甚至出门就会平白被打一顿,大家开始如惊弓之鸟闻风丧胆。不过最近一年左右,星球护卫队里出现了一个从未出现的强者,一人单挑该派别前五名的强者却依然是最后的赢家,他在这个强者决定一切的派别里牢牢掌握了主动权。他上位后,手段强硬狠毒,立威深远。之前打着护卫队旗号的人早死于非命,但对于护卫队的人找茬机甲对确实睁只眼闭只眼,佯装不知。两派的关系越来越差,势同水火。 慕伊想过了,如若她想接近这个神秘的强者就必须进入战斗系。可是进入机甲队她缺钱又缺背景,所以她只能选择护卫队。 系统给的资料不多,不过聊胜于无。好歹她知道这个人是个残暴且武力极高的男人。 此次任务的目标只有一个:保护好斯嘉泽,让那个恐怖的男人放过她。 这是她遇见第一个要求保护好情敌的女配,可是,并不简单反而及其棘手: 其一,她对于那个男人一无所知,更何况两人实力悬殊,如果不对症下药,必败无疑。 其二,按照资料,斯嘉泽和那个男人并无接触,但却意外被他掠走囚禁甚至毁了她。她从来不相信意外,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原因,她必须找到。 她必须进去他的地盘,这是目前唯一的一条路。 滚烫的热水顺着肌肤缓缓流下,热气氤氲的迷雾中,女孩白皙的肌肤上青紫交加,有得甚至呈棕黄和紫黑交加覆盖,该是新伤覆盖了旧伤。使劲揉了揉胸口的那片淤青,慕伊痛得呲了两声,好在战斗体质手上会比其余人更容易恢复,不然照她这种训练的强度,早把自己弄死了。 伸手擦了擦被雾气遮住的镜子,眼睛盯着里面的自己,思绪却出神地想:到底有哪些联系她没注意到呢? 半个月的时光在慕伊不知疲惫的训练中很快就过去了。 一大早来到学校负责人处提交了转系申请,核对了慕伊的体质测试资料。那人奇怪地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何要重新转回去。 的确如此,尽管战斗体制的女性并不少,但战斗系的女性却很少,除了天生的体力落差,还有强度极大的体能训练和真刀真枪的战斗,一个不小心就会殒命的结局。这些,都让人望而却步。 利落地拿到了证明,堂而皇之地走到了星球护卫队的领域,眉眼冷淡,将通知书交给了教导员,随即从容不迫地走进了队伍中。 我来了,等着吧。 第43章 高武力值蛇精病 蓝的几近白色的天空一望无云,单调冷清。 而天空之下,火热喧闹的呼喊声响彻整个校园。 “起来,再来。再来啊……” “靠,这女人连赢三场了。” “慕伊,弄死他,加油。” “呸,这女人怎么这么强,科多都是能叫得出名字的强手了。” …… 摘下身上的护甲,弯腰伸手拉起地上的男人,慕伊僵硬地扯了一个并不明显的笑容。 科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了声:“你很强。我们下次再来。” 慕伊不可置否,淡淡地点了点头。 人群远处,教导员含笑,看着旁边冷硬的男人:“怎么样,不错吧。慕伊,新来的,一个月成这样。” 转身,准备离开。一个不经意,眼神撞进了那双幽深的眸子里,又黑又亮,像吸力强大的漩涡,好奇深处到底藏了些什么,引人探究。 移开眸子,仿佛不过是无意间的对视,头也不回地走了。 女人消瘦挺直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男人凌厉的视线里,薄削的嘴唇勾起了小幅度的弧形:“慕伊是吧!有点儿意思。” **** 翌日,教导员满面春风地走进了场地,笑道:“最近大家走运了,我有任务要外出,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会来替我带你们。” 尽管同学很好奇,但良好的素质让他们忍住了窃窃私语的*,而是专注期待的看着入口。 男人昂首阔步走到了众人前,慕伊恰好站在第一排。 眼神闪了闪,大致估计了一会,她这具身体应该有一米七左右,这人比她高一个多头,最起码有一八五以上。皮肤呈奶白色,头发极短,狭长的凤眼大方地露了出来,唇瓣紧抿着,气质有些阴郁。 暗自在心里估量:这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偷偷地打量了一会,她肯定,这是昨天惊鸿一瞥的那个男人,这样气质的男人寻常可不多见。如果她没猜错,应该就是这次的反派boss顾墨。 男人眼神暗了暗,如今敢这么明目张胆审视他的人早就不存在了,真不知道这人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蠢! “废话不多说。这一个月的训练只会更残酷,这是通知。”男人冷硬地声音宏亮而有力,在场空上方回响着。 “现在,有人想跟我试试吗?”眯了眯眼睛,危险了扫视了众人一圈。 慕伊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滋味,竟然隐隐有些期待。她想看看这人到底有多厉害,毕竟她已经训练了这么久。 向前跃了一步,“我来。” 唇角的笑意一闪而过。 众人直觉退后,将场地留给了俩人。 顾墨摆出格斗的姿势,冷冷地开口道:“来吧。” 挑了挑眉,这是将她视为平等对手表示尊重的意思,这人和资料中有些不一样呢? 两人武力值差距太大,慕伊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集中精神,绷紧了脸,一个侧踢过去。男人巧妙地躲过,反身一脚将慕伊踢倒在地。 毫不在意地爬了起来,然后转弯猛地一个进攻,两人再次搏斗起来,一个拳头过去。 男人岿然不动地看着她,在攻击快到他身上的一瞬间,突然不见。然后一脚踢到了慕伊身上,她以狗爬式伏在地上。 淬了一口唾沫,爬起来。这次,慕伊学聪明了,她观察着他的动作,想要找出他的破绽。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赏识的光。反应够快,攻击够猛,临危不乱,的确不错。 终于慕伊发现了什么,出拳间一个大力勾住了男人的脖子想要将他反摔在地。谁知,这人不按常理出牌,借此一手搂住慕伊的窄腰,以两人腰部重合的地方为中心,一个360度的旋转,慕伊的挟制在反转中松开,手被反向制在了后背上,她再次被压在了地上。 “出手太慢,力气太小,攻击力太弱。”冷冷地讽刺从背后上方传来,围观的众人早在两人再三的战斗中静默无言起来,只是默默地观察,他们都知道这是学习的好机会。 面部表情地接受着男人的嘲讽,他说的是事实,和他比,她的确太弱。 “不过反应够灵活,攻击部位够狠。”最后一句戏谑地看了看慕伊。 众男性沉默了,突然想起来好几次慕伊都直接踢向了新来教导员的下/体,默默地抹了抹汗,看来以后和慕伊过招要小心。 她毫不羞愧,本来格斗要求的就是快速置敌人于死地,既然有直截了当的办法,她为何不用。 扫视到慕伊坦然自若的表情,男人眼底的兴味更浓了。 舔了舔嘴唇,他发现刚刚和她打斗的过程中,浑身都抑制不住的兴奋起来,仿佛一股电流传进身体里酥酥麻麻,通透极了。 特别是她咬唇爬起来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该怎么形容,倔强,不认输,恶狠狠。凌虐的快感,他有种想要弄哭他的冲动。 肾上腺素在飙升,多巴胺疯狂地燃烧起来,某个部位一紧,掩饰性挪了挪腿,眼底闪过狼性的光。 喔,奇妙的体验,真让人欲罢不能。 咬了咬牙,这人的眼神真让人不舒服,好像他已经透过衣服,将她看的清清楚楚。 状似无意地走到旁人的身后,挡住了这种黏糊恶心的视线。 神色自若地转移目光,冷硬地宣布了今天训练的要求,正派地观看,指导起来。 不急,我们来日方长,小野猫。 **** 训练基地里,大家各自分散在不同的器械旁,努力的操练起来。 慕伊亦如此,不断训练出拳和踢腿,她没忘记刚刚那人的评价。 “这里,出力要猛,下手要狠。”突然,高大的男人从身侧接住了慕伊的拳头,然后顺水推舟的捏住她的手腕,强行指导她的出拳。 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碍于面子,压下心头的起伏,按这人的要求重复练起来。 “踢我一脚试试。”暗哑的身声音在耳旁响起。 垂了垂眸,用劲全力,朝着男人的裤裆踢了过去。 一瞬间男人扬眉浅笑起来,奈何太快,低头的慕伊根本没有看见。 身体往后一缩,手抓住女人纤细的脚踝,拦下了这次迅猛的攻击。 “角度要准,出腿要快。”这样,一手顺势滑到了慕伊的小腿,调整着她的角度。 眼神暗了暗,面部开始扭曲。如果她没感觉错,这男人在趁机吃她的豆腐,唯一裸/露的脚踝和手心的粗茧摩挲的感觉,别告诉她这是无心之举。 被拖住的脚突然抬起,一个大力超男人的侧腰狠踹了过去。 男人猝不及防,正中,堪堪地超厚退了两步。 耸了耸肩,皮笑肉不笑,无辜道:“不好意思。我想试试我有没有领会。”说是道歉,可脸上毫无抱歉的感觉。 心不在焉地嗯了声,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晦涩隐忍地瞥了她一眼。 她的脚踝细而白嫩,捆在床上,挣扎中勒出红痕,身体隐晦的某处不住地颤了颤。 小巧的脚掌和兴奋时竖起的直立摩梭着,来来回回。 她的表情这么圣洁可不侵犯,躺在身下,噙着泪,软萌萌地求着自己。 腰肢灵活而柔软,不可抑制地在床上扭动着,摇摆着。 眼眸开始染上猩红,猛然一个大力抓住了女孩纤细的手,并不是那种完全嫩滑的触感,手心微微有些茧,狠狠捏了两下。 不明就里地看着这个神经了的男人,挣扎起来。他太大力了,捏的她有些痛,情不自禁了嘤咛了两声。 忽然,手背猛地甩开,转身,雷厉风行地离开了。 众人看着怒气冲冲离去的男人,同情地看了看慕伊,以为她惹怒了这个一看就不好惹的代理教导员。 满不在乎地继续自己练了起来,走了更好,去他妈的之前的期待,再强掩盖不了这男人绝对是个猥琐下流色胚的事实。 学校厕所里。 来回拨弄着那跟竖立着精神奕奕的笔直,以老茧摩擦着。 男人闭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那团东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大了一圈,在手中颤颤,良久,一阵痉挛,白色的液体喷涌而出。 沙哑着喉咙,道:“怎么,多年没开荤,这么兴奋,给老子憋着,过不了多久就有肉吃。” 白皙的脸上有抹绯红,更显秀丽。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哧哧地笑了起来,诡谲的笑声令人不自觉的想远离。 第44章 高武力值蛇精病 被人隐晦地占尽便宜的慕伊阴沉着脸回到家中,打开门。 一个陌生的男人安然坐在客厅里,金发碧眼。 收回讶异的眼神,勉强笑了笑。 温柔甜美的斯嘉泽正从厨房出来,看见慕伊愣了一会,红着脸羞涩道:“慕伊,你回来了。贝莱今天送我回来,我请他进来喝口水。” 无所谓地抬了抬眉,嗯了声。这个就是这具身体和女主共同喜欢的温柔王子? 如果不出意料,现在他就是斯嘉泽的真命天子了。那她要和他联合弄死那个恶心的男人吗?不,现在形势还不明。那人很强,别以为她没发现他今天是故意逗自己的。想想就心塞,目前她还是太弱,当务之急是先提高自己的能力。 脑海里瞬息万变,但这些复杂的心思丝毫没有显露在脸上,想到以后可能有合作的可能,弯了弯唇瓣友好一笑:“你好,谢谢你送斯嘉泽回来。” 贝莱绅士道:“你好慕伊小姐,这是我的荣幸。” 听到这的斯嘉泽明显不好意思了,但还是鼓起勇气对着贝莱莞尔一笑,两人之间的气氛甜丝丝的,像棉花糖融进了空气里,呼吸里都是甜蜜的味道。 恋爱中的少男少女啊! 以训练为借口,将空间留给了两个粉红四射的人。 出臂,曲腿,弹跳,反复练习着,汗水湿透了全身,仿佛淋了一场雨,脱力地趴在地上休息了一会,然后爬起来,再练。 慕伊发现了,只要想到今天那个男人的脸,她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揍人的动力,真希望有一天能够是她碾压他,然后一顿狂轰乱揍。 **** 半个月的时光悠悠过去了。 大强度的训练和对打让慕伊飞快成长起来,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猥琐的男人很有一套,至少他的指导和方法的确让大家的攻击更迅猛,反应也更为灵活。 但是这并不足以抵消她心底愈积愈厚,愈压愈躁的愤怒。这个男人明目张胆以训练为借口,不断地恶心她。 眼神冷漠地看着男人冷峻正经的禁欲样,她想一拳头打到他脸上去。 顾墨当然接收到了这能够杀死人的视线,兴奋滑过眼底,拍了拍手,让大家停下,道:“半个月了,让我来看看你们的训练成果。” 大家屏气凝神,都期待地看着这个实力深不可测的教导员,这一次,每个人都希望与他一战,试试自己的实力。 慕伊也是,但她所怀的心情完全同他们不一样,她只想教训一下这个人,哪怕自己打不赢。 眼神晃了一圈,了无波澜地停在了慕伊身上,指向她:“我记得你,半个月前就是你主动站出来。半个月后然我看看你的进步。” 无视他的话,故意撇了撇嘴,向上犯了个白眼,虚伪的男人。 顾墨不但不恼,反而浑身上下都战栗起来,真期待小野猫的爪子落在他身上,藏住眼底狂热的光芒,绷紧身体。 摆出战斗的姿态。 斜劈过去,曲腿上踢,手肘侧顶,身形凌厉而迅速。 顾墨一一化解,并未出招。刹那间,如闪电般瞬移到慕伊前,一手扣住她的脖子,一手擒制她的双手,调戏似的笑容一闪而过。 小野猫来势汹汹啊,是要炸毛了吗? 一切都发生在风驰电掣之间,好快的速度,脸色难看起来,难道她要一直这样吃亏。耷下眼皮,计上心头,抬眸。 睁大杏仁,眨了眨眼,露出怯怯的表情;眨眼间,婉转一笑,眼尾上调,说不出的娇媚撩人。 顾墨呆住了,愣神地看着野猫一下兔子似的乖巧,一下狐狸般的勾人。 就是这时,弓起膝盖,猛地朝男人裤裆中间,狠狠一击。 围观的男性瞠目结舌,吓得不自觉地超后退了两三步,惊恐地看着慕伊,心中不约而同只有一个想法:真狠,看着都疼。 一股钻心的痛从下面袭来,与之伴随的是一股由内而深的恨不得将她拆碎吃进身体里的疯狂感。 神色自若地移了移腿,凑到慕伊面前,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低音道:“小野猫,爪子真利。”随即松开了对她的掣制。 狐疑地看着这个男人,她明明使尽全力一击,难道不疼?这男人不行?不对,那也应该疼。 除非,他没有。面色古怪同情地看着这个顾墨,难怪心理这么变态,趁训练时动手占便宜,原来是没有也不行啊。 拍了拍男人的肩旁,怜悯地扫了他一眼,随后收回了恶狠狠之间的表情。 稀奇地看着她态度的骤然转变,没头没脑起来,难道小野猫报了仇后动了恻隐之心亦或是放弃了抵抗,浑然不觉慕伊自觉合理的猜想。 众男性同胞以佩服的眼神膜拜着顾墨,深感惭愧,没想到他受到了超过一万点的攻击后竟然也如此淡定。 恍若未觉,低声道:“半个月后有一次测评,如果体质达到s级的战士即刻参与武器控制的训练,好好准备。” **** 慕伊在校门口等着斯嘉泽,约好今天她俩一起回家。 “慕伊……”拖长的尾音让女孩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娇软,亲密的挽住慕伊的一只胳膊,两人并肩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校园的一角,暗红的双眸格外阴沉,没想到今天有事离校晚了就看见这样让人抓狂的一幕,目光死死锁住慕伊被挽起的那只手臂,另外多余的手真碍眼,好想砍掉怎么办。 警觉地回了回头,她总觉得有人的眼神一直在看着她们。 “怎么啦?慕伊?”顺着身旁人的目光往后望了望,什么都没有啊,奇怪开口问道。 “没什么。”安抚似地拍了拍女孩的手,收回鹰光。 疾速退了两步躲在树后,奇异地笑了笑,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警戒心够强。只是,旁边的人,可真碍眼。 慕伊完全不知道顾墨动了什么样的想法,她目前正在集中精力提升自己,半个月后她一定要成为s级战士。 **** 星球的一角。 冷漠地看着被他打趴在地的女性战士,顾墨活动活动了脑袋,道:“下去,换个人来。” 另外一个男人视死如归地冲了上来,然而,第三脚,他已经被男人狠狠踹在地上,艰难地俯撑着,爬不起来。 接二连三,没有人在他手下坚持了超过十五招。 如若慕伊在这,她定会惊讶地发现这男人的实力远比她想象中更强,更难以捉摸。 每一次出手都快准狠,招招致命,与同她交手时简直不可同人而语。 柏兆沉默地看着老大,发现他今日的情绪极为烦躁易怒,一反这半个月的好心情。 百无聊赖地看了看周围的人,乏味极了。 果然,连揍人也没法冲动地调动起他的情绪了。除了她,没人能给他那种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张开,都在嘶吼的兴奋感。 好想,将她掳过来关起来,他一个人玩弄,谁也不能沾染。 他是个想了就喜欢行动的人,特别是对于她。 奇怪地环顾了四周,她总觉得有一股火热的视线一直跟随着自己,起初她以为是那个讨人厌的男人,但他走了之后那股视线依然存在,难道还有别人在对自己虎视眈眈? 结束了今天的课程,警惕地走在路上,那股视线还在,一直没有消散。 忽然,前面有动静,慕伊小心翼翼走近声音的来源,一只野猫。长舒一口气,是她大惊小怪了。 就在此时,一掌劈向了慕伊的颈后,来不及回头,就这样软软地倒了下去。 **** 冷静地看着陌生的四周,大脑飞快地运转着:谁会抓她过来,准确的摸清了她的路线和时间,她最近招惹了谁,怎么样逃出去?一瞬间,假设了各种可能。 “小野猫。”熟悉的声调伴随着男人进入房间传进了慕伊耳朵里。 漠然防备地看着来人,他想干什么,有多大的几率能够打赢他逃出去? 清冷道:“你想干嘛?”慕伊的声音有些嘶哑,寻常人很难觉得好听。但此时顾墨只觉得浑身都躁动起来,性感的让他想撕了她 “你说呢?”暗哑着声音,急速地呼吸着空气,想要将她的气息全部融进身体里,眼神饥渴的巡视她身体,每一寸都不肯放过。 她皱了皱眉,直觉这男人不对劲。 “你到底想干嘛?”身体呈防御姿态。 男人越靠越近,慕伊眼神瞄了后面,无路可退。两人间仅隔一步之遥,他停了下来,使劲地嗅着她的气味。俯下头,撩起一缕头发,放在鼻间;伸出舌尖,轻轻地在慕伊侧脸舔了舔,神情享受陶醉而沉迷。 因为生理反应,她不自觉地颤了颤。 顾墨紧闭的双眸突然睁开,眼眸变得猩红,一口咬在慕伊的脖子上,狠狠地吮吸,啃噬厮磨。疼痛让她想要挣扎反抗,谁知男人比她更快。 双手被紧紧按住,双腿也被强力压住,慕伊气红了眼,真以为她好欺负了是吧。 第45章 高武力值蛇精病 没有手没有脚她还有口啊,看着男人近在咫尺,裸.露出的小块颈背交接处的肌肤,慕伊一个发狠地咬了上去。 你咬我是吧,我也咬回去,别想占到便宜。 慕伊是真咬,坚硬的牙齿穿透油腻腻的皮肤,一股血腥味在口中散开,熏得人直想吐,但她没有松口,用尽全身力气,恨不得咬下男人的一块肉。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突然激动地颤抖起来,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他眼里的猩红逐渐加深,变暗,仿佛充血一般,红的近乎于黑。 血液在燃烧,他幻想扒光她一遍一遍的膜拜直至她在自己身下战抖哭泣,让她的手指游走在自己健壮的*上,虔诚地用猩红色的舌尖扫过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眼里只能映出他一个人想模样。 天啊,脑海里的幻想已经足够让他的身体仿佛在火焰中燃烧——灼热而滚烫。而现在,她锋利的牙齿穿透了他的肌肤,他的血液被她吞进身体里,和她的融为一体,她身体里有一部分东西来源于他,他快要疯了。这样的她,怎么能被别人看见。 嘴里的力道越发重了,唯一空闲的手也乱动起来,噢!他真想吞掉她。 身上男人诡异的反应突然让慕伊意识到她的反抗并没有带来意料中的动怒,反而加剧了他的性致。 这人难道没有痛觉神经吗?赶紧松开了口,强制压下脸上的恐惧,镇定心神,道:“停。顾墨,你到底想怎么样?” 但陷入痴狂中的男人那里能听到她的询问,埋首在她白嫩脆弱的脖间,颈间他的唾液涂满了她的皮肤,脖上星星点点的红色印子彰显了他有么多兴奋。 灵活的双手顺着玲珑的曲线上下游离,慕伊一阵战栗。她知道,再不停止,今天就真要被这人吃了。 “够了。如果你再不停下来我就去死。”大声尖叫道,这男人毫无收敛的尺度吓到她了,她能感受到这男人是真的打算这样,在这里,用这样的姿势,要了她。 被他压住的身体因害怕而小幅度颤抖,歇斯底里和崩溃的声音终于让顾墨抬起了头。 眼圈通红,双脸通红,嘴角还残留着他的血迹,因愤怒而抖动的身体。 控制不住地亢奋起来,他想要抱着她,狠狠弄她。但与此同时,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飞快地,恍惚地,溜走了,他来不及抓住。 男人歪头迷蒙地看着她,眼底的欲念又深又浓,像深不见底的幽潭里盛的水,看似平静毫无波澜,可潭底却藏着能咬断你喉咙的猛兽,只待你放松心神之际,一口将你吞进肚子里。 “你不舒服,不兴奋吗?”男人血红着眼无辜道。 舒服,兴奋你妹呀,她想骂他。可他眼底的迷茫和无辜却闪了她的神。 克制住内心的怒火,她打不过这个男人,识时务者为俊杰,收敛表情,温和声音道:“你这样对我我只会不开心。你先放开我。” “不。放开你我就不舒服了。”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你舒不舒服关老娘屁事,她特么地从来没有这么想爆粗口。耐着性子冷声问:“你到底想干嘛?” “干.你。”干脆利落,又加了一句:“从来没有人让我这么兴奋过,比杀人还甚。” 千万个草泥马在慕伊心中奔腾呼啸而过,是她蠢,不该问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 眼见这条路走不通,她换了个方法,柔下声音诱导道:“你想上.我,但如果我很痛苦,你也没办法得到极致的快乐。” 扬眉,示意她说下去。 “如果你能让我心甘情愿,你得到的满足会更大,你难道不应该追求最大的快乐吗?两情相悦的人水□□融才能产生最大的快感。”语无伦次地忽悠起来。 这下顾墨真来了兴趣,最后舔了舔她因愤怒害怕涨的通红的脸庞,放开对慕伊的掣制。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心甘情愿两情相悦时,他觉得自己心里生出了从前从来没有的愉悦感,和他亲吮,贴近,紧抱她带来的愉悦感差不多。 疑惑地看着松了一口气的女人,小小的瓜子脸,弧度圆润的下颚,及耳利落的短发,微微嘟起的红唇,黑白分明的眼眸,不大不小,刚好适中。并不是多么让人惊艳的脸,但是总是给他不同于让人的感觉,让他由内而外地每一根汗毛都亢奋地嘶吼。 她,到底是谁呢? 终于得到了自由,转头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动了动已经僵麻的腿,没看见男人在看到她手上红痕时眼底强压下去的燥热。 “你怎么才能心甘情愿?”兴致盎然地开口问道。 “你得按我的步伐走。”想也不想甩出了这句话。 “不,那你一直不让我碰怎么办。”反应很快地追问起来。 “不会的,我保证不会超过一年。”她想了的,一年内她努力训练,肯定会有惊人的提升,就算到时候还是无法弄死这个男人,系统答应她每个世界可以提一个要求的,虽然不能直接参与到该世界的人身上,但是她可以要些毒.药,毒死他,她就不信不能完成任务。 她已经不想别的了,只想弄死这个令人憎恶的男人。反正只要保护女主就算任务完成了。 谁料这男人根本不同意,马上变了脸色,暗哑着声音不悦道:“太长,最多我给你三个月。不然我宁愿现在把你变成我的。” 你大爷的,忍。慕伊摇了摇头:“三个月太短,六个月,这是底线。不要再讨价还价” “好。六个月,我答应你。不过现在,我想先亲亲你。”歪着嘴角笑的遐想翩翩又荡漾。 还没待慕伊表达自己的意愿,男人已然压了上去,*地舔过她的嘴角,扫荡了嘴唇外一圈,甚至含住她小巧的下颌,拼了命的吸。 慕伊稳住心神,告诉自己就当被狗舔了。 男人的唇开始向上游离,他的双手拉扯着慕伊的双手让她环住自己,唇瓣落在她紧紧抿嘴的樱粉色的唇上,咬住她的下唇不停地往外拉扯,然后松开。接着又含了起来。唾液将她的唇瓣染上了一层亮晶晶的色泽,像美味可口的果冻,让人只想一口吞下去。反反复复,不厌其烦,流连忘返。 终于,他玩腻了。舌尖开始往里伸,用力顶着慕伊紧闭的牙齿,想要找到新的有趣的玩具。 慕伊当然不愿意,咬紧牙齿紧闭着,不肯让人得逞。 男人也不怒,只是一只手空出来,伸到和慕伊脸部一样的高度,然后当着她的面沿着脖子往里滑动,笑里就像猛兽看自己的食物做死前的挣扎。 一只手猛地抓起他的手伸到男人腰后,认命将唇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男人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趁机滑了进去,然后含住她的舌头死命地往自己口里扯,不住地嘬,舌头被咬的发麻。 不间断的有口水往她嘴里送,她不停地往下吞咽,有的因为太多甚至有些外溢,在下巴上晕开一片,甚至有些滴落到了脖子和胸前。 口水在唇舌之间搅动的声音啧啧作响,她只觉得自己被这人弄得头昏脑涨,乱作一团,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支撑自己不要软下去,但她还是不住地向下滑着,倒进了男人的臂弯里。 不知道多久,她已经因为缺氧而开始脑袋发昏,眼睛发花,这男人才念念不舍地放开了她高高肿起的红唇,转而鼻尖对鼻尖,意犹未尽地望进她眼里:“小野猫,连我的血在你的嘴里也变成了难以言道的美味。” 新鲜呼吸涌进鼻腔,慕伊这才觉得她又重新鲜活了起来。 不理会他打在她脸上粗喘糜乱的呼吸,不去看他嘴角溢出的晶莹的疑似来源于她的液体。只是直视着他。 绯红的脸颊,高挺的鼻梁,薄薄的红唇,浓密卷曲的睫毛掩盖了他眼底的*和痴狂,表情餍足,神情享受。 慕伊觉得她不能再看下去了,不然她会忍不住打爆他的头。 沉淀一会,张口“够了吗?能够放我走了吗?” “够?永远都不够。” 慕伊神色剧变,什么意思,这人想反悔,在她乖乖地任他折腾后。 “小野猫,别激动。我只说不够,没说今天还要继续。但是,你要搬来跟我住。”下巴亲密地摩挲着她的脖子,时不时蹭蹭她肩膀和锁骨处形成的小小漩涡,沙哑着喉咙道。 “没有商量。”在慕伊开口试图讨价还价前,男人不容置否般地堵住了她的嘴。 “好。不过你得先让我回去一趟,我去那些东西顺便和斯嘉泽说一声。” “不要让她靠近你,你是我一个人的。”沉迷在她的气息里,舍不得放开。 这一次慕伊没有狡辩,乖乖地点了点头。这人现在的顺毛摸,她才能赶紧脱身。 满意女人的通情达理,奖励似地亲了亲她的脖子,松开了她,却还是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无视男人的眼神,镇定地将衣服和妆容整理一番后,疾步离开了。 第46章 高武力值蛇精病 走在路上,眼神一阵失焦。慕伊突然愣住了,停了下来,眼底的怒火滔天。 让他爱上她?第二个目标?凭什么? 一拳打到墙上,她从来从来,没有这么屈辱过。 现在,让她去攻略一个这样羞辱她的男人? 系统为什么不早点说明?去她丫的职业道德,她只想弄死她。 表情阴鸷,掩住眼底的怒意,回到了家。 “慕伊,今天怎么这么晚呀?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这么难看?”斯嘉泽担忧地问道,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慕伊。 “没事。”强颜欢笑扯了扯嘴角:“斯嘉泽我明天要搬走了。” “搬家?去哪?怎么啦慕伊,是不是我让你不开心了?”紧张地看着慕伊,眼底闪着泪光。 忍下心底的烦躁,安慰道:“不是。是因为我谈恋爱了,我要搬去和他一起住。不是不想和你一起。” “恋爱?和谁?我怎么都没听你说过?”眼眸里满满都是关怀和关心。 心下一暖,她有任务,有要保护的人。她是慕伊,她可以的。 “你不认识。他挺好的,以后有机会会见到的。”调整心态,真心笑道。 看到好友不想多说,但似乎是真心开心的样子,斯嘉泽也不再追问,而是进房间帮她清了清要带走的东西打包装起来。 既然这个人从要弄死的对象变成了要攻略的对象,她就必须改变态度。虽然对于他这样对自己一头雾水,但这也证明他对自己有兴趣,这是个好的开端。 不过,怎么样才能把这份兴趣转化为爱意呢?忆及自己将他咬出了血他却更加兴奋的事,慕伊破罐子破摔地想,指不定这人就是个m呢? **** 尽管昨晚已经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张脸,慕伊还是忍不住地狂躁起来。 最近,和她练习的对象除了器械就是他。 昨天的侮辱怎么想都不爽,怎么想都过不心理的坎。正面打不赢,还是玩阴的吧。 佯装身体不适蹲了下来,将头埋进膝盖里,故意背对着他。 果然,男人上当了。走到她身边,弯下身,疑惑道:“你怎么了?” 抬起头,粲然一笑,洁白的牙齿闪闪发光,男人一愣,重重的拳头亲吻了他的腹部。 旁边的同学发现慕伊简直越来越不知死活了,不仅在对练中对新来的教导员下狠手,现在还敢搞偷袭,这简直就是个危险分子。 似乎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捂住腹部,呆了一会,男人竟然对着慕伊笑了起来。 原本盛气凌人一脸傲气的慕伊被这人的笑弄得毛骨悚然,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赶紧站起来,戒备地盯着。 凑近,低哑着声音道:“宝贝,这是你先撩拨我的。” 一步三跳,惊恐地远离这个男人,她发现了,他就是个有受虐倾向的禽兽加变态加蛇精病。 看到她脸上害怕的神情,原本笑着的脸色突然变得诡谲难辨起来,朝着她勾了勾手,如寒冰似道:“过来。”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诡异。 他被刺激到了?从她远离他露出惧怕的表情后,所以这是一个切入点? 面色恢复成冷漠,不情不愿地靠近寒气逼人的顾墨,道:“干嘛?” 果然,仔仔细细观察了她的面色后,发现并没有什么伪装的迹象,男人收起了那副能吓哭小朋友的鬼样子,从容道:“没什么。” 简直就是个蛇精病。 好在原本在两人周围的人都悄无声息的躲开了,他们也没听见两人的对话。 有个和慕伊关系还算不错的女生在顾墨离开后歉意地对了笑了笑,慕伊象征性的摆了摆手,大家都害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没什么不能理解的,毕竟在他们眼里她和顾墨已经不是第一天水火不容了。 **** “和我一起住的人叫斯嘉泽。”状似无意道。 “噢。”毫无反应,眼神明目张胆地黏在她身上。 不认识,那他到底为什么会掳走斯嘉泽?压住心底的挫败感,低头自顾自地吃起来。这男人的眼神太恐怖,她有些受不了。 还有,为什么他会去学校代课,他的地位和能力根本不需要。 太多的问题没有弄清楚,她得一个一个来,慢慢查探…… 首先,打定主意,要好好利用这个人的资源,快速提升自己。 她不想再被他压制了,无论如何有有一天她得正大光明的揍他一顿。 顾墨地下室的器械比学校提供的更完善,更先进。 每晚不停地训练,顾墨会下来自发地看着他。 记得起初她说要借他训练时,他眼底划过的兴奋的光。好在她机智,婉拒了每晚对练的要求。 合身的黑色劲衣绑着慕伊的身体,修长的腿,灵活纤细有力的腰肢,凶狠的眼神,有力的出击,汗水在她的脸颊上折射出着亮晶晶的光芒,顾墨越看越躁动,越看眼神越赤.裸.裸。 失力的躺在地上,精疲力尽,双眼泛白,顾墨走了过来,想要抱起慕伊。 摆了摆手,虚弱道:“”没事,等我恢复一下。我们对练。 怔了怔,勾起嘴角,笑了笑,俯下身,舔走了她额上的汗水,愉悦道:“小野猫,如果是我弄的你这样,我的成就感会更大。” 无力地翻了翻白眼,这人真是一刻也离不开这个话题。 不知道是善心大发觉得她太累了,还是他自己不行。反正今日他竟然没有故意占她便宜,反而认真地指导她的每一次出手,踢腿,力量的控制,速度的把握…… 这么正经的顾墨,简直就跟太阳从西边升起一样,稀奇。 **** 评测的日子来了,只有前五名有机会进入武器控制的训练中。这些武器不同于平常简单的枪炮,而是要真人操控,这需要良好的体质和精神力。因此最起码只有s级战士才能够控制住这些机械。 慕伊卯足了精神,只许胜,不许败。 赛场上,特血沸腾的观众大声喊着,虽然是内部测评,但这却是直播的,这是传统,为了确保公正和公开。 目前比赛已经到了奥德金和科多,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些人都很厉害,她要好好的汲取经验。 该慕伊了。 这么久的训练不是白来的,高难度的动作,灵巧的攻击,横扫千军之势,很明显,她成功了。 一瞬间,全场静寂了。慕伊恍若未闻,镇定地鞠了鞠躬,离开了高台。随即,轰鸣般的掌声在全场响起,这不是第一个获胜的女战士,但是最速战速决的的。他们的对手都是货真价实的s级战士,这怎么能不让人震惊,崇拜。 奈何慕伊根本没有心思应付这些,某个重大局的男人这几天非常识时务地没有折腾她,可就在昨天,她发现了,时间越久,他眼里闪烁的光就越诡异,简直就像只等着将她拨皮拆骨下锅弄熟下酒似的。 “你怎么在这?”愣了愣,头痛眼花耳发晕,她觉得一看见他她就浑身不舒服。 自然而然横抱起慕伊,低头咬了咬她的嘴唇:“接你回家。” 心突突地跳,为什么一听到回家这个词她就怵得慌。 一手搂住男人的脖子,脸贴着他的下巴蹭了蹭,强笑道:“不如我们先去吃饭,我有点饿。” “不要。回去你来弄。”大步迈向前。 苦闷地闭上眼,连这招都不行,蛇精病今天到底想干什么。 在惶恐不安中吃完了这餐饭,男人神秘莫测地望着她。 “我今天很累。”僵持了一会,僵硬的吐出这一句。 “我来动就行。”眼神晦暗,眼睛眨都不眨,似是害怕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 动什么动,他又不行。不过慕伊没有蠢到说出这句话,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困兽之斗,他看的是不是很爽? 熟练的抱起她,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来,额头、鼻尖、嘴唇、下巴……无一放过。 慕伊觉得自己有种要认命的无力感,这人根本就是把她当食物。 耳垂被含在口里反复吸吮,酥麻感从内到外,从上到下,一点一点地软化这她的身体。 双手握拳,咬牙忍住想要脱口而出的低吟。 男人见此,眼神暗了暗,嘴唇恶意地移到她的太阳穴,舌尖打着圈圈。 随即拉起慕伊白皙的手指,痴迷地舔了舔她手心的茧,将她的食指送进了嘴里。 奶白的手指在红唇中来回进出,鲜明的视觉刺激,加上另一只恶意作怪的手,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拳头也不自觉地散开 “嗯……”终究还是没忍住,低低唤了出来。 目的达成,男人终于满意地笑了出来。 …… 颠鸾倒凤,故意折磨。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难道不知道欲求不满会死人的吗? “怎么样,你心甘情愿了吗”隐忍着性子含糊。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都要因为迷糊而点头了,好在她还尚存几分清明,哑着嗓子逐字逐句道:“六个月,还没到。你不能反悔。” 不怒反笑,色.情地在耳廓里模仿着男女交融的动作,喘着粗气:“宝贝,你是我的,逃不掉的。” …… 醒来时脑袋一片混沌,眼神朦胧,身体赤.裸,浑身青青紫紫的痕迹。 卧槽,后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环顾四周,是蛇精病的房间,但是却没有他的踪影,他人呢? **** 另一处。 “顾墨,那人儿子的女朋友是斯嘉泽?”如果慕伊在这,就会发现这个陌生的声音来源于一张熟悉的脸——他们的教导员。 “谁?怎么?有问题吗?”无谓地问道,他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强调。 男人满头黑线划过,除了慕伊他记得谁。 “慕伊之前的室友,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的人。够了吗?” 顾墨的眸子一下子变得幽深难测起来,忘了他几眼,道:“那又如何?” “你确定要动她?”讶异地高声再确认了一遍,他以为他花了那么多心思在慕伊那小丫头身上,难道她不是特殊的吗? 嫌多嘴似地扫了他一样,没做声。 男人取其双手做投降状,道:“好好好,我这就下去执行。” 转身,离开,一脚跨出房门,正欲消失在这个房间里,身后传来顾墨迟疑的声音:“等等。先别动她。” 男人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慕伊=顾墨的软肋=杀手锏,这一点从那天顾墨偷偷在比赛现场却不现身他就知道了。 况且,他也不希望因为仇恨把顾墨自己赔进去。 第47章 高武力值蛇精病 这段时间慕伊过得非常之滋润,因为她终于不用在学校看到污眼睛的人了。不仅如此,在家也碰的少,那人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如此一来,遇见他的时间急剧减少,她开心极了。 可是,生活就是这样,给你一块蛋糕,也要让你咬到一口黄连。 这些需要真人控制操作的武器非常之笨重,特别是手和脚,如果没有足够的训练根本没法灵活应对,她只能凭借不停的训练来达到走出各种攻击和防御动作的目的。 “慕伊,你愿意和我共进晚餐吗?”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束娇艳欲滴的香槟色玫瑰,期待地盼着她。 瞧,这就是另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 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半个月前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一副求爱的模样,哪怕她多次熟视无睹他也能锲而不舍。 “不。奥德金,我有伴侣了。”想了想,慕伊还是搬出了这个借口。她发现如果不完全让他死心,后面困扰的依旧是自己。 “喔,这是真的吗?慕伊小姐,可是我……”可怜兮兮的眼神,伤心欲绝的神情,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很像个负心汉。 看了这么久的戏,教导员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出声,旁边的人就要黑化了。 “慕伊,有人找。”打断了奥德金后面的表白,似笑非笑地。 顺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男人风雨欲来的样子让人心惊。 那一刹那,他看奥德金像在看死人。状若无意地走了两步,挡住了顾墨毫无生气的视线 抱歉地对奥德金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该走了。” 看到慕伊对一个陌生男人温柔的眼神,友好的态度,顾墨的眼神越来越暗,嘴唇越抿越紧,周围的气压也越来越低,想要杀人的想法在身体里咆哮。 旁边的男人踮起脚默默地跑到了几丈之外,这时候,他不想和定.时炸.弹在一起啊! 淡定地同奥德金告别后,径直走到顾墨面前,亲了亲他的嘴角,牵起他的手:“走啦,看什么看。” 眯起的狭长妖异的瞳孔在两人唇齿相依,手心相贴的一瞬间舒散开来,连眼神都比之前亮了几分,尽管眉头仍紧皱,双唇依旧抿着,但气势远没有之前怵人。 没有反抗,乖乖地任慕伊牵着离去。 余下的两人,一个泪眼婆娑,面色苍白一副遭到极大打击的模样;一个贴着墙瞠目结舌久久回不过神来,这样就好啦?刚刚还要吃了人的模样,他还以为最起码会有场好戏看呀,亲个嘴牵个手说句话就屁颠屁颠跟着人走啦,而且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顾墨就像一只闹脾气但不停摇着尾巴说:主人快来哄我,快来哄我的大忠犬。甩了甩脑袋,缩了缩肩膀,幻想的画面太美,真是不忍直视。 不舒服地移了移身体,想要提醒趴在她身上的人——他已经啃了她很久了。 男人抬起头,黑的发亮的瞳孔透着诡异的光芒,直觉告诉她,这人又没想好事。 “宝贝,他是谁?”嘴唇摩挲着颀长的脖颈,亲昵又暗藏杀意地问道。 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平静道:“不记得。” 鼻间相对,鼻头不住地磨砂,瞳孔对着瞳孔,似乎在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 明明应该卯足精神和这人斗争下去,可是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的瞳孔,慕伊只觉的自己眼眸开始发花,整个人昏昏沉沉起来,似是被什么吸了进去。 四目相对了一会,顾墨终于满意了,嘶着嗓子道:“宝贝,我要奖励你。” 她整个人此时此此刻跟浆糊似的,虽然听到了奖励两个字,但完全没有理解他在说什么。 晕晕乎乎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莫名的觉得他眼睛越来越亮,笑容越来越大。 倏地一下,瞳孔放大,身体剧烈的扭动起来。 下半身的裤子不知何时被他褪尽,手指挑开闭合的花瓣,深深地进去了。 嫣红的舌尖在眼角处舔了舔,留下一串串湿濡濡的痕迹。 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错过了面上男人诡谲的笑容。 疼痛感唤回了慕伊的理智,往下看去,不管从哪个角度,那个方向,还是从身体的感觉,哪里都多了一根不属于她的东西。 面色惊.变,愤恼尖叫,“你干嘛?还没到六个月,你不能───” 话音在那一刻戛然而止,他当着她的面,将手指上亮晶晶闪着水润光泽的液体送进了口里。 表情虔诚而享受,仿佛他口中是什么令人沉醉的佳肴美馔。 慕伊快被他吓疯了,每一次他平静温柔的下面都藏着令人窒息的波涛汹涌。 “顾墨。” “嗯?” “说好六个月的,你不能这样欺负我。”声音带着佯装的哭腔。 他的手指又回到了不该他去的地方,好奇专注地看着,时不时还抠弄两下,像是得到新奇玩具的男孩,试图将玩具的每一个零件都拆掉来完全弄清楚它构造。 温柔地笑了笑:“宝贝。我是在奖励你,不是欺负。” 奖励你妹呀,慕伊愈发惊恐了,怯生生,“放开我好不好顾墨。” 头抬起,皱着眉,天真地看着她,“不舒服吗?我也不舒服。” 你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又不行。在心里恶狠狠地说道。 咬着嘴唇,不停将身体往上缩,弯起嘴唇甜笑着建议,“对呀,不如我们做点大家都舒服的事。” 刹那间,男人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幽幽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你确定?” 慕伊哪敢反悔,再任这人的手作怪她就得自己举手投降随他宰割了。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 “好。”当着慕伊的面抽出手指,湿哒哒的,舔了干净。 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紧绷的神经松懈,身子也软了下来。 湿漉漉的手指抓向她的手,往下探去。 脏死啦脏死啦,在心里疯狂的吐槽,丰富的内心活动在摸到亢奋肿胀地快要爆出的东西时骤止,脑海里只余下一句话:逗我玩吗? 难道他不是太监吗?不是不行啊?就算不是男人她也知道自己那样一脚下去会有多痛啊。这人怎么保持面不改色的,她真的遇上大变态了! “帮帮我,宝贝。”压着嗓子期冀地看着她。 她能说不行吗?简直欲哭无泪。这男人根本是挖好了坑等着他她跳。 …… 仰着脖子,喉结突出,汗珠从额头上滚落,有种异样的性感。如果她只是一个欣赏男色,而不是代替他的人。 反正他也没痛感,恨恨地用劲地捏了两下,突然,那团东西在他手里涨大了一团,闷哼的喘息从喉间溢出,带着扭曲却致命的快感。 “宝贝,你真让人着迷。”暗沉的男低音在慕伊耳边响起奏鸣曲。 她错了,自作聪明和自讨苦吃往往连在一起。这才是真理。 **** 万事开头难,这句话放在这种事上也适用,接下来的日子,慕伊时不时就要充当双手劳动者,然后从开始的抗拒到现在的麻木。 眼下乌黑黑大的能当眼袋的黑眼圈,疲倦睡眠不足的样子,苍白的脸色,微肿的红唇,每一天,慕伊都觉得自己的脸比昨天大了一圈。 丧尽天良的男人。 精神萎靡的完成了今天的训练,奥德金眼里满是担忧,手微微抬起,似是想拦住她,欲言又止。 慕伊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可是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地雷,一踩顾墨就炸,最悲催的是,饱受折磨和摧残的永远都是她。 故意视若无睹,自顾自地离开了。 “慕伊……”路中间,甜美可人的斯嘉泽眉眼盈盈,笑的开心,甜甜的酒窝漩成一个圈,引诱人想戳一戳。 走到她所处的位置,淡淡地笑了笑。 “慕伊,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你的恋人……对你不好吗?”吞吞吐吐顾忌的说完了整句话,害怕碰到伤心处。 眼角跳了跳,她实在不想再想起那个糟心的人和糟心的事。 故意转移话题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如她所愿,斯嘉泽的注意力被转移开了,亦或是体谅慕伊可能不太愿说。 沉默片刻,她咬了咬嘴唇,羞涩道:“贝莱说要带我回家。” 挑了挑眉,看来两人进行的很顺利啊,眉开眼笑,真心祝贺道:“这很棒,恭喜啊。” 斯嘉泽有点不好意思,慕伊这么憔悴,肯定是因为过得不太好。她还来找她说这种事,可是,除了她,没有人能够分享她的喜悦。 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忍俊不禁,慕伊想她肯定是想歪了,胡乱揉了揉她光滑的发,“别乱想,我很好。” 斯嘉泽真的是个非常真诚善良的女孩子,难怪原主会想要让她幸福。在慕伊看来,每一个善良的人都值得好好去对待,这是人心最柔软的地方,愿他们不忘初心,妥善安放。 火热的视线直勾勾地瞅着慕伊放在陌生女人头上的手,大步走上前,一把抓下,扣到了自己手中。 “你是我的。”明明身声音和语调都很柔和平稳,但就是平白无故给人毛骨悚然之感。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慕伊无可奈何地犯了个白眼,蛇精病又来了。 温驯地随他去,也不反抗,“这是斯嘉泽,是对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后面慕伊特地加重了语气,她根本查不出来这个人在干什么,就算她有心想旁敲侧击探出线索,也会没一会被这人带歪到别的地方去,吃亏的还是她。所以她只能强调斯嘉泽和她的亲密来避免可能发生的悲剧。 顾墨的眼神闪了闪,阴深深道:“比我还重要吗?” 好渴望能一巴掌推开这张让人烦心的脸啊!风浪在慕伊心海里翻腾。 嘴角弯起标准的弧度,字一个一个往牙缝外冒“你最重要。” 男人开心地勾起了嘴角,伸过去咬了咬她的唇。 …… o(╯□╰)o无可救药的男人,心灰意冷,想死。 呆若木鸡地看着这对迥异到极致的情侣,斯嘉泽被男人那直白露骨的眼神吓得匆忙的跟慕伊说了声再见就跑了,感觉他好像要吃了慕伊似的。 慕伊:“……” 难怪娶不到老婆,难怪要靠抢,连话都没说就把人吓跑了! 第48章 高武力值蛇精病 面容阴沉,满身的戾气,无声无息地走进了房间,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坐在沙发上,抬眉,惊讶地看着如此狼狈不堪的顾墨,冲人的味道让她本能地皱起了鼻子,他受伤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和开口说些什么,双颊被强劲的手指掐住,嘴巴因生理上的疼痛不自觉张开,随之而来的阴影遮住了视线,手挣扎推攘男人压下来的肩,这男人又在发什么神经? 冰冷的舌在湿热的口腔内翻天覆地,阴冷的目光扫射着她,看的人心中一阵发冷,两侧的手越来越用力,慕伊痛的眼中湿意不住打转,忍不住抬起腿想要一脚踢开,谁知刚刚动了动便被人用手大力桎住,动弹不得。 呼吸被抢走,她自己自己会窒息而亡,可疼痛却提醒她依旧活着。没有选择,无力反抗,毫无自尊的活着。 又是这种濒临死亡的无力和绝望,两腮的疼痛愈发清晰,强忍住的泪水终于在无数个圈后顺着眼角滑落,灼热的泪珠滚进两人交缠的唇间,咸味在口腔中蔓延放大…… 难堪地闭上眼睛,她已经忘了多久没被人逼到这个地步了。特别是当她以为这个人对她不一样时,嘴间的疼痛已经麻木,不,也许没有,不然她怎么会觉得心,也在抽痛。 滚烫的泪珠越来越多,忍不住干脆放纵,只当遇上了个畜生。 不断累积的咸味唤回了男人的理智,不知所措地放开闭着眼流泪的女人,脸庞上的两个手指印在他松手的那一瞬间,由白变红最后停留在深红色,定睛看其中仿佛还带点淤血,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捏了多有的时间。 回过神来,脸上一片茫然恐慌,那是他伤害她的痕迹,他失控了,对她嘴唇微微翕动,颤抖着语音:“宝贝,睁开眼看我。” 干涸的泪痕停留在脸上,一阵干涩。她不想看起来这么懦弱,但从来没有一刻让她清醒的意识到,男女之间的差距这么大,而她和他之间的距离,这么远,像隔着望远镜看银河,你以为触手可及,可伸出手想要感受它时,才惊觉,几万光年的距离横隔在你们中央,之前所有美丽的画面,都是你自我催眠的幻想。 慕伊脸上陌生的脆弱和异常的低靡让男人心里一阵发空,不由分说一把将人抱进怀中,手中的力道越来越大,怀抱越来越紧,恍若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这人真实属于他。 “宝贝,宝宝……”亲昵的呼喊不断在她耳旁重复着,低沉且惴惴不安。 睁开眼,染泪的睫毛上还有细碎的水珠,瞳孔湿而亮,眼眶微红,看的顾墨心里一阵发紧,想张开嘴说些什么,只觉嗓子火烧烧的疼,吐不出只言片语。 面无表情,冷冷的开口道:“放开我,我想一个人。” 手心越收越紧,眼低垂,浓密厚重的睫毛粉饰了眼中集聚的晦暗和危险,寂静一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慕伊想要自嘲一笑讽刺自己不过是自视甚高,自以为这人会在乎她的情绪。低低的声音传来,仿佛来自遥远的远方,艰难地干哑着嗓子:“好。” 莫名松了一口气,竭力遏制不理智的心绪,现在她需要时间,看清自己,也看清他。 松开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回沙发上,审视了她一会,飞快地转了身准备出门,似再慢些就忍不住反悔。 “等一下。” 被喊住的男人惊喜地回过头,眼里闪过明亮欣喜的光。 慕伊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抽自己两巴掌,让你嘴巴比脑袋快。 她不过是想着他身上可能有伤而已,仅此而已。 抿了抿嘴巴,压着声音道:“不用出去,客厅留给你,我回房。” 脸上一划而过明显的失落,随即又弯了弯嘴角,讨好似的笑着,看得出来他不常有这个表情,脸上有些尴尬生硬和滑稽。 忍住想要溢出的笑,凭什么这样让他过关,她的气还没消了,这事儿没完。 板着脸瞥了一眼,镇定自若,起身回了房间,房门紧闭,留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原地。 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门,眼中仿佛泼了墨一般,黑压压一片,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手心的血迹从拳头的缝隙里一滴一滴逃了出来,打在地面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一墙之隔,思绪万千。 舔了舔嘴上细微的伤口,抬眉看了看房门,然后调整了坐姿,抓了抓头发,烦躁地扭动着。 她觉得自己毫无出息,明明那一刻告诉自己以后只会给一具行尸走肉他,现在呢?想来想去的竟然是血腥味是不是从他身上传来,他是不是受伤了这种破事。刚刚的愤怒暴躁绝望憎恨全都如同坠入海里的石子,没能翻出一点浪花。 他不会突然这样发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失控?和斯嘉泽的事情有关吗?谁让他受伤了? 成千上万个问号涌入慕伊脑内,啪的一声躺在床上,随即立刻坐起。再次扫了房门一眼,下定决心似的,站起。他犯的错,她特么的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咯吱之声,紧闭的房门被打开。 惊讶地看着怒气冲冲的开门人,随后骤然笑了起来。 蹙眉看着一动不动,和她进房间前保持一致姿态,还笑得那么欠揍的男人,慕伊觉得一股火又从心底窜了出来,这人是不是有病呀。 大步流星走过去,一拳打在了他的眼上,仿佛一口恶气找到出口,随即对着这人拳打脚踢起来。 让他每天跟个蛇精病似的,让他莫名其妙神里神经,让他不经过她同意就随时随地啃她,让他无缘无故阴晴不定,让他动不动就恐吓她,让他不知道好好说话还动手,让他…… 半响后,甩了甩酸痛的手,看着鼻青脸肿衣衫凌乱的男人,慕伊觉得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这是她最爽的一次,堪比中了*奖头彩。 肿胀的眼皮遮住了男人的眼神,不过慕伊也不在乎,这男人没还手就证明她不算自作多情。累的筋疲力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没好气道:“过来。” 僵硬地拖着身体,神色莫测地来到沙发旁,幽幽地看着她。 血腥味比最初他进门还要重,恢复了理智的慕伊上下扫视着,她动手有分寸啊。然后,她看到了血迹斑斑的右手,眼神转向左边,同样的情况。 抓起两只手,强行掰开,手心血淋淋一片,却明显是自己弄的伤口,火冒三丈,脱口而出:“你有病啊。” “你有药。” 肿着眼睛,低声说道。 “……,(╯□╰),”说段子呢? 找来药和纱布,简单给这人包扎一下。 全程这人用青肿得只余缝隙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眨都不眨。终于,慕伊不耐烦了,一巴掌盖住了他的脸,“看什么看,闭上。” 松开,那人依然如故。低眸,眼不见为净,一把按下男人坐在沙发上,自己站起来,双臂交叉,居高临下,企图制造一种威严和压力。 清了清嗓子,硬气道:“说吧,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失控?” 这人的气压突然一下降了下去,空气稀薄起来。 巍然不动,气定神闲地看着她。 “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腿,顾墨懒洋洋道,语气笃定。 慕伊心头一阵烦躁,到底谁问谁啊。 两人僵持了一会,用眼神厮杀着。看着那张伤痕累累的脸,慕伊哼了一声。过去就过去,谁怕谁。 故意用力坐了下去,甩着眼刀子,“好了,说吧。” 男人环住她的腰,将她往上提了提,更贴近自己的胸膛。 漫不经心道“杀个人,没死透。” 慕伊听的满头雾水,扯着他的领子,冷声道:“别给我说的不清不楚的,老老实实,说清楚。” 原本应该是盛气凌人的模样,却因为她坐在男人的大腿上,硬生生的降了气势,显得有几分色厉内荏。 嘴角微微上扬,男人诡秘的笑了。 “宝贝,你真让人神魂颠倒。” “你现在很丑,这种话的效果会大打折扣。够了,说正事。”一本正经地打击道。 顾墨原本弯弯的嘴角僵住了,受伤的脸看不出颜色,不过慕伊估计应该也不好看。 “仇人,苟延残喘,来人救走了。” 他没说清楚,仇人是机甲战队的最高指挥者——阿克多上将,也就是贝莱的父亲,而救走他的人则是她的教导员,勉强算能跟他说的上话的人。 他的父母受他迫害而亡,借口就是为了星球的安危,星球的人就应当舍身取义;而就在几个小时前,那个人同样指责他,最近星际海盗蠢蠢欲动,阿克多上将是星球安危的维护者,他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而影响整个星球。 呵,多么大义凛然的理由,多么义正言辞的借口。 谁曾摇旗呐喊上帝面前人人平等,谁振臂挥手高呼珍爱每个人的生命?在现实面前,一切都讽刺地令人恶心。 眼底的黑色越聚越多,汇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像临近爆炸的黑洞,又像即将袭卷的飓风。 慕伊眼神闪了闪,这人的模样根本一副不愿再提起的样子,话锋一转道:“你受伤了吗?” “没有” “刚好。鉴于你的种种行为,以后我们约法三章。” “嗯?”上扬的语调,危险的神情。 “不准随便动手动脚,不能莫名其妙蛇精病,不准恐吓我。”虽然满腹牢骚,但慕伊识相的只说了三条,多了这人肯定无视她。 男人的眼睛微微眯起,本来就肿,现在恨不得闭了上去。 “我想亲你。” “什么?唔……” 声音被吞没。片刻之后,抿唇伸舌吸走慕伊唇上再次渗出的血,微微将头移后,餍足而平静地看着她,慵懒道:“我通知你了,不是随便。” “……” 好有道理的样子啊!== 她高估他了,别说三个要求,一个他都做不到。 第49章 高武力值蛇精病 那天起后两人好像渐入佳境,或者说,慕伊觉得自己已经心大到觉得蛇精病也没什么不好。期间斯嘉泽曾经来过一次,支支吾吾畏畏缩缩旁敲侧击地问了问她好不好,看样子之前顾墨把她吓了个够呛。 慕伊当然是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找了个借口,不好意思地道了个歉,随即便转开了话题。当提到贝莱和她的情况时,仅从她傻傻的笑,腼腆的舔着嘴唇,双腮酡红,眼含春水就能看出来,她的感情进行的不错,至少到目前为止,是顺利的。 心下明了,没了顾墨这个反派捣乱,这两人的确是水到渠成的在一起了,那么她的任务应该也算差不多完成了一半。 走在校园的鹅卵石小道上,路上有些人忧心忡忡,面色紧张。直觉不对,故意支起耳朵,想要听清楚发生了什么。 “听说最近星际海盗又开始作乱了,而且这次好像来势汹汹。” “我也听说了。不知道机甲战队能不能大获全胜。” “这么多年星际海盗都销声匿迹,怎么会突然出来攻击我们?” “谁知道呢?听说驻扎在星际的机甲战士们这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本想瞒住消息,后来节节战败才知道瞒不住传了消息回来。” “天啦,情况已经这么危急了!那我们需要参与进去吗?” “这个说不准,联邦政府怕动荡民心一直瞒住了消息,我也是特殊渠道才知道的。” “唉。” …… 接下来的消息慕伊没有仔细去听,面色凝重,心不在焉地走着,盘算这些意料之外的情况会不会让目前的情况复杂化。 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放学后回到家中。 顾墨一反最近忙碌的常态,闲适慵懒地斜靠在沙发上。 血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折射出瑰丽的光,随着他的手来回晃荡,摇起一层层细波。看见她回,也只是幽然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这人又不对劲了,下意识的,慕伊警觉起来。 和往常一样不过瞅了这人一眼,便自顾自地走到厨房倒杯水喝,仿佛对他的异常浑然不觉。按部就班完成了回家时的所有程序,随后一屁股坐在他身旁,就这他的手喝了一口酒,顺势接过酒杯放在了桌上。 扶起这人的身体,亲了亲他的嘴角,平静的如同千年古井中的死水,“发生什么了?” 伸手拥着她,有些怔然,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这种习惯性的动作,慢条斯理的处理方式,让他莫名的觉得,她在无声的包容着,接受着如此扭曲的他。 男人没说话,慕伊也不强迫,反而自己开口说道:“你不想说,那我说给你听。今天我听到有人说星际海盗要攻进来了,星球很危险。这你知道吗?” 身后的气息变得很淡很淡,是人刻意压制出来的那种情况。 继续道,“如果以机甲战队一己之力无法战胜的话,护卫队也会参与其中,可能还要配合机甲战队,我的推断没错吧。” 怀抱开始收紧,呼吸越来越轻,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够了,这个反应,慕伊觉得她摸到了些什么。资料中提到顾墨对于护卫队的很多越轨行为都会惩戒,唯独故意挑衅机甲战队,他持放纵不管的态度。再看今天提到两支队伍需要合作时他的反应,她基本上已经肯定顾墨绝对是和机甲战队有仇,那么这样一来,斯嘉泽的事情也能够顺水推舟找到答案。 斯嘉泽作为一个普通的漂亮女孩子,并没有任何能同这人扯上关系的行为,所以契入点应该是和她有密切关系的人,再联想到这人的仇恨,那么源头只能是唯一和斯嘉泽扯得上关系的贝莱。不过贝莱的年岁比他还小,应该不至于有什么血海深仇需要不惜一切毁去他在乎的人,那么顺藤摸瓜,起因肯定来自于上一辈,那么只可能是贝莱的父亲——阿克多上将了。 慕伊觉得她已经解开了谜底的面纱,奈何到底仇恨的来源是什么,除非顾墨说,不然根本无法得知。 就在慕伊沉思之际,有人咬了咬她的耳朵,低笑着,道:“宝贝,告诉我,你猜到了什么?” 眼皮一跳,勾唇一笑,半真半假道:“你不喜欢机甲战队,今天发生的事和他们有关对吗?”经验告诉她,假话是骗不了人的,只有真中掺假,最好三分假七分真,不仅能骗过别人,自己也不会露出马脚。 果然,恶劣的捏了捏她的手,“太聪明的人都活不长。” ==。这人又恐吓她。 眼角上扬,眼波流转,妩媚自信,带着她队独有的冷冷的气质,浅笑,“你舍得吗?” 眯着眼睛的男人闷闷地笑出声来,恶毒地咬着她的下唇,直到出了血,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这到底是什么坏习惯,非要她嘴唇上伤口不断他才高兴吗?上一次她可是一连好几天都接收到别人好奇打量的眼光,虽然没什么影响,但平白无故被当成观赏的动物也不令人愉快。 “不要知道太多、这事与你无关。” “我的武器已经控制的很熟练了,有关无关我们稍后再下定论。”毫不退缩地对视着,她必须参与到其中,才能知道具体的细节而非道听途说。 “你确定?”斜着眸子,发出危险的光。 “嗯哼,不如我们现在来试试?”慕伊跃跃欲试,越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上次他没还手,她无法确定两人目前的差距。 扬了扬眉,带着慕伊来到了地下室。 大约十分钟后,顾墨将挥汗如雨精疲力竭的慕伊压在了身下,诡笑的看着她,虎口亲密地摩挲着她圆润的下颌,语含期待道:“还有半个月是六个月的期限了。” 然而慕伊的内心是崩溃的,所以他以前都是逗猫呢? 不理会他的暗示,哀怨道:“你之前训练都是故意逗我玩吗?” “还没弄到手,不能太伤你自尊。” “……”他以为现在就不了吗? 扭过头,完全不想理会这个男人。 扳正,让两人目光汇聚成一条直线,蹙颦不解道:“怎么了?” 撇了撇嘴,抿了抿嘴,冷声冷气,“现在更伤自尊。” 顾墨怔了怔,哧哧笑出声来。慕伊失神地看着这个人露出的勉强可以称之为温柔走心的笑,随即恼羞成怒地捂住他的嘴,翻了个身,调换两人的位置,居高临下道:“笑什么笑,我准你笑了啊。” 亏她自以为这么久的训练,就算依旧打不赢他,以不至于差太远吧。现在好了,她的自信在刚刚的十分钟里变成了自视甚高,还是最蠢的那种,简直就是啪啪啪打脸。 男人痴迷的看着她威风凛凛生动至极的表情,眼神变得诡异起来。 嫌弃地斜睨过去,惊觉这人又要发.情了,一手飞快的覆盖了他的眼睛,不想看见他灼热的目光。 突然起来的黑暗不仅没有让他冷静下来,反而放大了他的兴奋。大手盖住女人的小手,牵引着她抚摸熟悉他面庞的每一寸,额头、眉骨、眼眶、颧骨、鼻尖、下巴到唇廓,将她的手掌强压在樱粉的唇上,伸出舌尖,先是小心试探,然后在温热的手心上画着圈圈,眼神锁住她不放,好像那不是她的手,而是…… 痒意让她本能的想要使劲抽回手,奈何男人力气太大,挣脱无能。红着脸看着他,不明白这么奇怪的动作为什么被他做出了如此色.情的感觉! 傻傻的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脸颊越来越红,心跳越来越快,仿佛在草原上不知疲倦的狂奔后,浑身发烫,呼吸不畅,只想软软躺一会儿。 欣喜的心情从顾墨心底生出,如冬日暖洋镀上的一层金光,舒服地愿用此生换此时。这样的慕伊,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见,羞涩,迷蒙,和他一同沉浸其中…… 另一只手拦上慕伊的腰,将她一下压了下来,趴在自己身上,柔软的身躯贴上他硬板的胸膛,重重的呼吸打在他的颈窝。身体越来越紧绷,气息越来越重,眼神却越来越亮,压着嗓子, “宝贝,我等着期满之日。 **** 实在不想回忆起那天的经历,蛇精病简直就跟偷了腥的猫,志得意满趾高气昂,仿佛她已经是囊中之物。 放下个人的情感,最近周遭的气氛越来越严肃,护卫队在街上来回巡逻的人也越来越多。 “慕伊”奥德金过来推了推神游的慕伊,试图唤醒她。 “嗯?” “紧急集合。”无意中对视,奥德金神情有些尴尬,毕竟上次之后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空地上,黑压压的人头一片,联邦最高长官沉重地站在高台上,郑声说:“我们的星球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在此,我需要联邦第一学府战斗系的所有学员参与到战斗中,一起保卫我们的人民。我坚定地相信,团结就是力量。只要众志成城,坚定一心,我们终将会取得最后的胜利。战士们,高声呐喊起来吧。让我们见证属于我们的胜利。” 亢奋的呼喊声在慕伊耳边响起,果然,她最担心的事情来了,资料之外的,突如其来的战争。 心事重重地走在路上,每个人都被分别安插到了护卫队和机甲对中,慕伊也不例外。 “走吧。”熟悉的气息笼罩在她身旁,这人怎么突然又来接她,他不应该正忙吗? “我在护卫一队。” “我知道,我安排的。你到时候脱离队伍,跟着我。”淡淡的口气,笃定的口吻。这人果然早就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好。”他不会容忍她在他视线之外的,根本无需争论。 **** 浩瀚无边的宇宙中,排列有序的飞船在盘旋着,不远处蓝色的碟状飞船如蝗虫扑食庄稼样,铺天盖地袭向我方,红色激光打响了侵略的第一枪。 红光在慕伊眼前闪耀,金光在当锋的上空闪烁,十分有计划的作战让慕伊觉得这根本就不像散乱无章的星际海盗,而是经过严密训练的军队。 严正以待,井然有序,镇定冷静的安排了各个防守和攻击点,顾墨认真的面庞让人陌生。第一波回击进行的非常迅猛,顾墨指挥的飞船和机甲战队共同出击,敌人蓝色的光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去。 劣势持续了一会,敌人大幅度圈成一团,似乎准备进行集中攻击。 顾默眼都不眨,锋芒毕露:“冲过去。” 成百上千的攻击在无边的宇宙里碰撞里绚丽的火花,能够毁灭无数文明的爆炸在这里不值一提,仿佛不过是满天星空下的一次烟火,闪了慕伊的眼。 稳稳当当地操控者飞船,慕伊想,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有着意想不到的璀璨和光芒。 最后一次合作,敌人的大部分飞船被爆破,剩下的散落在不同角落,撤退了。 如潮水般的欢呼通过传感器在慕伊耳边响起,这是第一次,敌人落荒而逃。 相视一笑,笑容越来越大,无言中有两人自知的温柔。 返回星球,顾墨走出机舱准备等她出去的那一瞬间, “贝莱呢?他的飞船没有返回?” “会不会在后面?” “不会……” 慕伊神色一变,这人不能死,他是斯嘉泽的幸福,是她的任务。 甩开顾墨的手,飞奔回控制室启动飞船,飞回宇宙中。 顾墨眼神在慕伊挣脱开的一瞬间凌厉起来,然后还没待他反映,她已经启动了飞船。 眼神越发的恐怖,不由非说,跳进另一艘飞船,直追而去。 “他们去干什么?”发现情况的人大声呼喊道。 然而当事人却已经听不到。 驾着飞船来回搜索,没有找到想要的人,慕伊的心越来越沉,想到斯嘉泽那张羞涩的笑脸,沉了沉心,朝更深处飞去。 终于,渺小的如同尘埃,漂浮在空中的人被她找到了,在之前爆炸的地方。看他的情况,应该是受伤了。 飞得越来越近,打开舱门,飞出,准备将他捞回来。正将他推进舱中,忽然之间,敌人出现了。 慕伊一惊,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一道激光击中敌人的飞船,砰的一声炸开,舱门缓缓打开。慕伊赶紧进去,是顾墨! 眼神仿佛淬了冰,毫无温度。心中一冷,他已经很久没拿这种眼神看她了。 “坐好。”一声怒吼。 敌人不止一个,四艘蓝色飞船离他们不远。至于她,稍后再收拾。 红色火光再次染红上空。 上下高低,惊险的躲过一击又一击。 敌强我弱,周璇太久,燃料已经快要不够,顾墨深知,今天无法善了。 解开安全带,走到慕伊身旁,“我还是他?” “你。”慕伊毫不犹豫道。是她任性才害了他,她死没关系,可不应该有他。 冰冷的双眸终于有了点温度,解开慕伊的安全带,拉起她,一把吻了起来。 紧紧的抱住他,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这么热烈的回应。 爆炸的火光映在顾墨的眸子里,整个银河的星光都汇聚其中,那么亮,让她心头发烫,忍不住落泪。 “你欠我,记得。” **** 现实世界中。 最后的场景无数次在慕伊在梦中上演,惊醒,捂脸不住地哭泣了起来,为什么那么熟悉,熟悉到想起,就不住地绞痛。 第50章 攻下暗恋男神 背着双肩包来到校门口,慕伊左右张望着,没看见熟悉的车和人。 翻过包,想要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程慕昀,说好了他今天开车来接她的。 “小妮子,怎么,我的车也不认识了。” 忽然有人伸过手,亲昵搂过慕伊的肩,浅笑道。 狭长的桃花眼笑起来时眼尾上翘,看起来有些轻佻。薄而红的嘴唇在笑与不笑间引人探究,眉眼间,自有风流。鸭舌帽给了他运动的活力,休闲的穿着未掩住他成熟稳重的气息,反而多了几分清俊随性,恁的勾人。谁说只有美人媚色,男人也一样,这样的男人,若能睡一晚,千金也不换。 慕伊怔了怔,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笑道:“是顾墨哥哥呀。我哥没说是你来接我。” 勾着肩,带着慕伊朝车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怎么!不过三四个星期没见就和我生疏了。你个小白眼狼,就记得你哥。走走走,我带你去吃大餐,我找到一家很好吃的日式料理,你肯定爱。大学食堂很难吃啊,你都养瘦了!” 看,就是这样。他记得你爱吃的东西,知道你是胖还是瘦,生日会第一个给你送上祝福,给你买所有你想要的东西,你有事他会第一时间出现。所有的所有,他都能满足你,唯独,不愿意给你爱情。 顾墨哥哥,你知道吗?如果暗恋是一座孤岛,我已画地为牢。 门口人很多,特别是顾墨这样的男人,更是引人注目。两人的姿态这样亲密,早就引来很多人的好奇。 一个长发及腰的女生从校外回来,正好和两人擦肩而过,惊艳地看着顾墨,随意低眉看了他搂住的人,一惊,定睛多看了两眼,眼底闪过不明的光。 回头看着男人给女孩开门,然后将她送进副驾驶,接着再自己绕过车头,去驾驶座。 眼神微微眯起,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看着两人驰骋而去,才堪堪收回目光,晦暗地看着手中的照片。 车上放的是ward的loveyou,她最喜欢的。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一边开着车,伸过手揉了揉慕伊的头发,宠溺调侃着。 “没有。太久没有见到顾墨哥哥了,有些惊喜。”弯弯嘴角,勉强笑道。 “你这小丫头没良心的小丫头,就知道哄我,这么近,一个月都不回家。还说。” “学校事多啊!我也没办法。”摊了摊手。 “小赖皮。累了就先睡一觉,一会就到。”刮了刮慕伊的鼻尖,温柔道。 “不想睡。”话在口里打了几个圈,咬了咬唇,道:“顾墨……哥哥,你的女朋友了?” 转头奇怪看了她一眼,道:“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上次我和同学去市中心,看见你和一个女人,很亲密。”转头望向窗外,佯装小女生的八卦。 “那你怎么不喊我。”诧异的反问道,避开了正面回答。 “我以为是你和你女朋友啊。不好过去当电灯泡。到底是不是啊,你说啊。”慕伊攥住这个问题不放手,她必须得知道答案。 捂住额头,犹豫了一会,斟酌着言语,谨慎回答道:“伊伊,那不是女朋友,就是……” “逢场作戏是吧。”压住心里的喜悦和欢腾,顺口接道。 “谁教你这些的。”顾墨的眼神一下子凌厉起来。 吐了吐舌,无所谓道,“拜托,顾墨哥哥,我已经19岁了,不是9岁。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好吗?校园里的情侣都成群成对了,我现在都不算早恋的年纪了。” 男人一惊,深深打量了她一眼,似乎没有意识到她已经这么大了,晃了晃神,随后戏谑道:“怎么?小丫头少女怀春了?” 没有意料中的反应,失望的瘪了瘪嘴,敷衍道:“嗯。学校里很多情侣。”他能淡定地调侃她是因为在他心里程慕伊不过是意味妹妹,所以他才能如此坦然。 转头,靠在椅背上,阖目,佯装睡着。 看见小丫头睡着了,顾墨细心的关掉了音乐,靠边停车,从后座拿过她以前留下的机器猫毛毯,盖着她身上,将她调皮覆在脸颊的发丝撩到耳后,低声笑道:“果然是小丫头。前面还不肯睡,现在就睡过去了。” 假寐的慕伊听到这人的话后,鼻头一酸,强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怕这人看出端倪。 放慢车速,平稳地在路上开着。渐渐地,慕伊竟也真的睡了过去。 **** 夜拉开了帷幕,在这个繁华的都市里,灯光闪烁,人来人往,夜不过是另类天明。头顶上星星点点的蓝色灯光如同漫天的繁星,下面小小的喷泉池映照着,复制出模糊的光影,像极了她最爱的那副画——《星空》 痴迷地看着这一切,眼里的欢喜溢于言表。 “怎么样?喜欢吧。这座楼才建起来没多久,我第一眼看见就肯定你会喜欢。”男人温柔地笑着,如同最完美不过的情人,却不让她触碰他的心。 “嗯。”重重地点了点头,不让他看见眼里的哀戚。 你不知我多想去掉名字后面的哥哥,不知道我多想正大光明挽这你走遍万里山河,想大声告诉世界我爱你,不是作为亲人,而是情人。这些,你都不知道。还是,你根本不愿知道。 前者,是我的失败;后者,是我的悲哀。 状似无意地走上前挽住了男人,他惊讶地回头看了看他,挑眉笑了笑。 昂起下巴,对着男人高傲一笑,故作镇定道:“被美丽的小姐挽住,是你的荣幸。”表面平静,心里却扑通扑通地狂跳,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不愿他看见她心底的风起云涌。 “当然,小公主。”哑然失笑道。 这家店环境很清幽,多是两个情侣面对面吃着。掩住心里的窃喜和不自觉弯起的嘴角,埋下头喝着高汤。 “伊伊,你别吃这么急,后面还有菜。等下该吃不下了。”坏笑着,敲了敲慕伊快埋进碗里的脑袋。 尴尬地抬起头,不满意地瞪了他一样,让他没事打趣她。 男人举手投降,连忙道:“好好好。都是学校的错,饿着小公主了。” 俊朗的眉眼,故作猥琐的模样,慕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这样简单的快乐,在他身边,就会被放大百倍千倍,迷得她神魂颠倒,恨不得天荒地老停留在这一秒。 结账时,她站在旁边等他。 旁边的女服务员窃窃私语。 “哇。这男人好帅啊。” “对呀对呀,而且对女朋友也好好。” “你怎么知道?” “刚刚我上菜时,看到他超级细心地将刺身沾到酱放到他女朋友盘里,真是迷死人了。” “天啦,为什么这种好男人都是有主的……” 咬着唇,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他们说的是顾墨和她,她很像他的女朋友啊,你看,别人也这么说。 男人逆着光走过来,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怎么笑的这么开心?” 抿着唇,笑吟吟道:“因为今天吃的很开心。” 顾墨笑了起来,“看来小公主很容易满足啊。” “那是。你以后得多带我出来。” “是是是,随叫随到。”摆了摆手,无奈道。 你不懂,我只想和你一起,无论何时无论何事,哪怕只是静静看着你,也让我满心欢喜情难自抑。自从遇见你,有你陪伴,便是春秋;余下时光,只剩冬夏。 **** 程慕昀看着念念不舍和顾墨告别的妹妹,心里跟打翻了醋坛子似的,没好气道:“走走走,赶紧走,再不走我们家小公主就要变成你家的了,看着碍眼。” 顾墨贱贱地笑着,道:“你问问伊伊更喜欢谁。” “顾墨哥哥。”慕伊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回到道。 捂住心口,悲痛的指着慕伊:“你你你,你个没良心的小丫头,谁小时候带着你到处玩的。” 嫌弃地睨了自家哥哥一样:“表演真浮夸。还有,小时候你都是将我丢在一旁,是顾墨哥哥陪我玩的。” 顾墨失笑,亲了亲慕伊的额头,道了声晚安,随即得意地冲程慕昀挑了挑眉,扬长而去。 慕伊摸着头,痴痴地望着远走的车,翘着嘴角。 “看什么看,人都走了、真不知道是谁的妹妹。” “哼,反正不是你的。”趁机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地进去了。 气得程慕昀在原地直跺脚,嘟嘟囔囔地骂着:“没良心的,没良心的……” **** 回到房间,坐在书桌旁,小心翼翼地抽出一个粉色的箱子,这是她的宝藏,里面装满了和顾墨有关的回忆。 有三人的照片,还有她和顾墨两个人的合照,有顾墨练过的字帖;他教她作业时用过的草稿本;小时候他送给她的发卡,钢笔,漂亮的本子,书籍;他给她扎头发时用的橡皮筋;后来的手链,项链,胸针,手表;他们一起出去看电影的票……无数无数,只要与他有关,全部被她视若珍宝,藏在这里。 在她还未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前,习惯早已深入骨髓,凡与他有关,均占满她的心扉。 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拿出顾墨今晚用餐巾纸给她叠出的花朵,低头亲了亲,平平整整地将它放了进去。然后笑着将箱子关起来,塞进柜子里。 如果暗恋是一种礼貌,暗地里她已然为他盖起一座城堡。 第51章 攻下暗恋男神 四下无人的夜里,连鸟都安然入睡。 失神地看着天花板,脑袋里空白一片。这是第一次,她要求被强行投放进这个世界,接受女主的情感。上一个世界对她的影响太大,每一次想起,胃就不自觉地抽痛。 她不明白,明明每一次任务完成都会抹去感情,可为什么,她的痛,依旧那么清晰。 敛下心神,静静地整理着这个世界的资料。也许是考虑到她的情况,这个世界的环境相对单纯。可这个女孩的经历,让人唏嘘。 慕伊在阅读时曾经看过一句话:深情若是一桩悲剧,必定以死来句读。这句话用在这个世界的女配身上,刚刚好。 长达十二年的暗恋,从十三岁到二十五岁,从情窦初开到情深似海,她的心里,只住过他一个人。 再没一个人,你看他笑,会轻扬嘴角;看他皱眉,欲以身代劳。 可惜,越是深爱,就越是胆怯;越是珍重,就越小心呵护。程慕伊小心翼翼地守着哥哥和妹妹的界限,不敢越雷池一步。看着他游戏人间,和一个又一个女人在一起。 有人陪他时,她自觉消失避开,不去打扰;没人时,她随叫随到。 她哥哥骂她不争气,是呀,如果二十岁之前还没人看出她对他的感情,那么到了二十五岁,五年的时光,她守在他身边,身旁不曾出现一个异性,怎么会有人看不出。 她想,顾墨也是明白的,只是,一个不说,一个不问,以为这样,就能自欺欺人。 程慕伊常常安慰自己,也许那人和她一样,害怕捅破那层窗户纸,两人就再回不到从前。 不能若无其事的一起吃饭,看电影,旅游;不能潇洒不羁地一起喝酒,露营,唱歌; 她怕她会变成他生命里途经的车站,停留属于她的时间后,就一路前行,再不回头。 可是,她实在无法得知他怎么想的。她太害怕,连问的勇气也不曾有。只能自我麻醉,让幻想填补心里的荒芜。 她二十五岁,顾墨三十三岁那年,他新交了一个女朋友,带回顾家,第一次。 她大方微笑,欣然恭喜。然后逃回家,躲在角落,痛哭失声。 从小就纵容她的程慕昀上顾家狠狠揍了顾墨一顿,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送出了国,两年之内不准她回来。 程慕伊欣然接受,他是她的劫,逃不过,只能躲。 离开后,她不知道与他有关的一切,也不再问。四处游山玩水,放逐自己,在世界流浪。她想,总有一天,她会将他深埋在心里,然后找一个人,度过剩下的余生。 时光如梭,万事皆过。思君之心,日月为鉴。但那又如何,时光太长,可以丰盈,可以荒凉。终有一日,我能袅袅娜娜行至于你面前,嫣然一笑,说一声爱过,道一声珍重,从此千山万水,你不过是你,我不过是我。 奈何天意弄人,旅行的一艘航班失事,她消失在自我救赎的路上。最后那一瞬间,她脑海浮现的,竟然是悔恨,恨她如此寂静,如此胆小,从来没有亲口对他说出:我爱你,不悔不怨不恨,那些你给我的美好,足够支撑这一生,哪怕孤独终老。 她不知道她的哥哥会如何,会不会后悔会不会难过会不会自我谴责,不知道空姐提供的遗书他能不能看见,看见了又能不能让他放下。 不知道已离异的父母会有多痛苦,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是怎样的荒凉。 眼前越来越黑,无声痛哭,情海中一切如尘埃,是她自私忘记身旁那么多的爱。 压住心口,慕伊只觉得心里一阵慌,闷得难受。穿梭的世界多了,她越来越冷静,对别人的故事越来越麻木。可现在,跳动的心告诉她,不是她自以为的那样,她并未麻木。她依旧会听着别人的故事,留自己的泪。 冯唐说,后海有树的院子,夏代有工的与。此时此刻的云,二十来岁的你。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事。 可难过的是,在程慕伊短暂的生命里,她唯一所求,就是爱得其所。 这个心愿伴随她死。至她替她重活。 往事已死,今日始生。愿你侬我侬,共结同盟。 **** 成群的鸟衔起细碎的光,拼凑出昼的模样。 清晨,少女坐在桌旁,披散着发,乌黑的发丝堪堪道肩胛骨下,柔顺的贴着。浓眉大眼,秀挺的鼻,自然嘟起的嘴,奶白的肌肤沐浴着晨光,言笑晏晏,眼尾的痣跟着翘起,浑身闪着青春的光芒。 “哥哥,你起来了?”谄媚笑着,端起早餐送到他的座位上。 程慕昀打了一个寒噤,往常他是奴才,妹妹是主子。她没睡到日上三竿等他去叫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倒好,笑得这么甜,还有吃的送上门,肯定是有求于人。 想到这,心安理得地拉开椅子坐下,一边吃着宝贝妹妹的早餐,狼吞虎咽,咕哝着道:“说吧,要买什么?我不是把卡给你吗?” 轻咳了咳,脆声道:“哥哥,顾墨哥哥今天有没有时间啊?” 咳咳咳咳咳,程慕昀睁大眼睛直拍胸口,艰难的咽下口里的面包,没好气道:“你一早上这么好就是为了问他今天有没有时间?到底谁是你哥呀?再说我哪知道他的事,你自己打电话呀。”语气酸得能掉牙。 慕伊识相地小跑到吃醋的哥哥后,象征性地捶了捶背,搂住哥哥的脖子,撒娇道:“当然是你啊,我亲爱的哥哥。所以你会帮我对不对。” 熨帖地享受着妹妹难得的撒娇,大气地说:“那是。想要什么,你说?” “顾墨。”慕伊也大气地宣布道。 “什么?”程慕昀惊地要站起,全然忘记自己还被妹妹搂着脖子,这下好。站到一半被拉了下来,几个踉跄又重新跌坐回椅子上,小腿可到角,疼的他抱着腿直叫唤。 赶紧松开手,笑嘻嘻地望向自家哥哥。 跛着脚站起来,厉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程慕伊,你给我再说一遍。” “我说,我喜欢顾墨。”没有被吓到,慕伊毫不怯弱。 “不行。我不同意。”想也不想,程慕昀直接拒绝,顾墨跟他一样的年纪,比伊伊大八岁,一个二十还没满,一个快奔三了。老牛吃嫩草,想都别想。他完全忘了是慕伊觊觎顾墨,只能说,妹控都是这样,自家妹妹都是对的,错的一定是坏男人,哪怕好兄弟顾墨也一样。 “哼。我才不是征得你同意了,我是通知你。”头一扭,傲娇喊道。 “程慕伊,你非得气死你哥是不是。他那么老了,你喜欢他什么?” “明明他跟你一样大,看着比你年轻多了。我喜欢他,从小就喜欢。” “你你你……程慕伊,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哥哥了。”程慕昀气得身体直发抖。 硬气够了,慕伊决定来软的,软硬兼施,才有赢面。挽着自家哥哥,摇晃起来。 “哥哥,你当然是我哥哥啦。从小到大你最爱我了。可是哥哥,我从13岁就喜欢顾墨了,六年了,人生能有几个六年,你帮帮我好不好。” “十三岁,程慕伊,谁让你那个时候喜欢他的。你不应该喜欢你哥哥我吗?” 三道黑线滑过慕伊的脑门,“*,哥哥你太重口了!” “……” “反正我不会同意的,顾墨也不会喜欢你的。”程慕昀耍赖道。 “你得让我试试我才能死心啊。我不管,反正你不能扯我后腿。”慕伊一锤定音,任性道。 程慕昀皱眉没做声,想着要去找顾墨谈谈。 “程慕昀,你要是敢在顾墨面前乱说话我以后都不理你了。我说到做到。”猜到了哥哥的打算,冷声道。 “喊哥哥,没大没小的。好,我不管,不过你也答应我,要是他不喜欢你,你就得放弃。”作为一个疼妹妹的哥哥,这是他无声的妥协。 “哥哥,最爱你了。”跳起来亲了一脸不高兴的哥哥一口,开心的离开了。 “哼。顾墨要是敢染指他妹妹他就打断他的腿。”傲娇的自言自语道,狠不过妹妹,别人他还是狠得下心的。 **** 眉头紧皱,周围热闹的声音吵得慕伊头疼。四处扫了扫,完全没看见顾墨的身影。 难道她打听错了,顾墨常来的不是这家? “慕伊,你过来玩呀。来了这么久你一直东张西望的,看什么呀?” 收回注意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看什么。嗯,现在玩什么?” “真心话大冒险。来,转酒瓶啊。” 前几轮,慕伊还感慨自己的幸运,到了第四轮,瓶口对准了她。 “噢噢噢噢,选什么,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大家起哄道,眼神还瞟了瞟坐在慕伊对面一个秀气的男生。 勉强笑了笑,她都不想选,怎么办? “真……大冒险。”眼角扫到一个熟悉的面孔,赶紧变了口风。从一个包间里走出来。难怪看不到,原来不在大堂。 “ohoho,胆子很大哦。”同学们坏笑道。 转瓶子的女孩想了一会,狡黠笑道:“我要你找个男人问他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吻。”说罢暗示性的对那个男生眨了眨眼。 正和她意,慕伊转头扫了一圈,飞快锁定了一个身影,在同学惊讶的眼神中,飞跑过去,张开双臂,拦住男人,巧笑倩兮,柔声道:“这位先生,介意给我一个吻吗?” 第52章 攻下暗恋男神 “伊伊?”顾墨惊讶地停下了脚步,旁边的男人看这情形揶揄道:“咦,还是老相识啊,艳福不浅啊。” “够了,乱说什么。”顾墨一个锐利的眼神扫了过去,示意他先走。 男人无谓地耸了耸肩,兀自离开了。 “伊伊,谁让你来这的?你哥人了?他就是这样照顾你的,随便拉个男人索吻?”沉着脸,压着火,生气地质问着。 讪笑着,笑吟吟道:“顾墨哥哥,就是真心话大冒险啦,这样玩很正常啦,我看到你才跑过来的。而且我是和班上同学来的啊,那边。” 顺着慕伊的眼神望过去,果然那边坐着些男孩女孩,正翘首以待看着这边,好些女生看见他往那边看,眼里满是暧昧。 脸色愈发的暗,转过头星目含威,“现在去收拾东西,跟我回家。” 瞪大了眼,一副不情愿的模样,“顾墨哥哥……” “去。” 慕伊一边返回去拿包一边暗喜,有反应就好,就怕没反应。女孩不可以太乖,像看得见底的白开水,喝多了,索然无味。特别是对这样不愿动真心的男人而言,你守着他,守一辈子,也要不来一世情,顶多几个夜晚的一丝愧疚,来得慢去得快。 回到同学那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我要走了。” “怎么,那个大帅哥被你吊到了?你要跟人家走了?”一个对慕伊不怀好意的女孩子挑挑眉,恶意道。话里满是嘲讽。 旁边坐的几个男生眼神都变了,陡然带了些轻视。 慕伊眼神陡然凌厉起来,“那是我隔壁的哥哥,女孩子思想不要这么肮脏。”甩下这句话,霸气地转身就走。 坐在那的女孩子听到这句话脸色都变了,起来就想和她理论,被旁边的人制止了,心怀不忿地看着慕伊离开的背景。 车内顾墨开着车,一言不发,面色阴沉。 慕伊权当不知道的,自娱自乐,一边哼着歌,一边和同学聊着天,时不时乐得呵呵直笑,全程没有扫顾墨一眼。 “和谁聊的这么开心?”眼望前方的男人状似无意地问道。 “同学啊,你不认识的。”敷衍不走心的答道,眼神都没从手机屏上离开过。 车厢内的气压越来越低,顾墨的脸越来越黑,慕伊笑的越来越开心。 真话不好听,真相不好看。陷入情网的女人当局者迷,以为等着等着就能等来他倾心,但这坏不算最糟的,最糟的是,他把你当成打发时间的调戏,你把他看作白首偕老的爱情。 这样压抑的气氛一直持续到顾墨将慕伊送到家,慕伊一如既往笑呵呵地和顾墨告别,开了门就进去了。 男人勉强的笑了笑,转身,期间回过两次头。 这是第一次,慕伊没有在门口看着他走;这是第一次,他一顾两回头。 客厅,程慕昀满脸不高兴地看着她,“你又跟顾墨出去了,还这么晚回来?” “才不是,半路遇见的。” “真的?”怀疑地看着慕伊,他才不信她的鬼话。 看着自家哥哥傲娇的模样,慕伊突然来了兴趣,小跑坐在他旁边,认真道,“哥哥我有问题想要请教你。” 程慕昀这下来了兴趣了,好整以暇,一本正经,“什么问题?告诉你,没有内涵的问题我是不会回答的。” 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发现了,程慕昀就是个二货。 “男人一般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慕伊眨着眼睛,目含期待。 “啊?你问这干什么?”程慕昀惊地下巴都掉了,咽了口唾沫,转头,不想正面回答。 “貌美肤白胸大腰细腿长?”慕伊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吐。 “瞎说什么呢?”回过头,呵斥道。程慕昀觉得和他亲妹讨论这种问题实在是尴尬,但慕伊明显不依不饶,不得答案不罢休。 清清嗓子,“这个吧,每个男人的爱好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的。” “那顾墨呢?”慕伊追问道,怎么着这两人也二十年的感情了,肯定多少知道一点。 “就知道你是为了这小子。他喜欢身材火辣,玩得起放得开的。”程慕昀没好气道,他不管,他只负责不遗余力地抹黑这小子,好让他妹妹死心。 “这么庸俗?不会吧。”撇撇嘴,严重怀疑这个事实。 “知道就好。我跟你讲,顾墨那小子就是个情场浪子,你赶紧死心。” “才不相信你,哼。”咚锵咚锵地跑回了房间,沉思着他哥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顾墨回到家中,冷着脸透过窗看蓝黑色的夜。 原来,小姑娘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了,到了让男人觊觎的年纪了。 那个在酒吧敌视自己的男孩很明显是伊伊的爱慕者,嗤,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就想追他从小捧在手心养大的姑娘,别说程慕昀不同意,他也不会同意。 恍惚间,女人,不,应该是女孩纤嫩白细笔直的腿和脚踝不断的浮现在他眼前,这是女人身上最让他为之着迷的地方,没想到今天碰到让他心猿意马的人,竟然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 慕伊很少穿裙子,他倒是没想到,褪下牛仔裤的她,这么诱人。 揉了揉太阳穴,他只觉得一阵头痛,看来以后要避着点。 **** 谁能忍得住,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慕伊知道那天的刺激或多或少会让顾墨意识到,她早就不是他心里那个还扯着他衣袖要他陪着玩的小女孩了,她早就长大,能让男人为之倾心。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让他缓冲和过渡的时间。 充分享受属于自己的时间,拿着程慕昀给的卡,慕伊摒弃了从前清汤寡水的t恤和运动裤,买了几条连衣裙,将头发下面烫卷,让她看起来更成熟一些,但也不失这个年纪女孩的清纯靓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嘟嘟嘟几声后,电话接通了。 “伊伊,怎么啦?” “哥哥。我没带钥匙。” “你回家了?怎么不说一声,我去接你啊。没钥匙是吧,那你现在来我公司。等下跟我一起回家。” 慕伊要来,顾墨眼神跳了跳,他们上次分开后就没联系过了,连聊天软件也没联系。首次,他整整一个星期,毫无小丫头的音讯。 “好哒。”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两人和合伙开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啊。 暧昧期时,不联系不见面的时间不能太久,时间长了感情淡了当初的那些丝丝缕缕的情,也就消失了;但也不能太黏糊,以为两人的关系已经心照不宣尘埃落地,到手太快总是不容易珍视。姿态要做足,不仅要贵,还要高贵。 在厕所里整理好头发,涂上唇膏,气定神闲婀娜多姿地走进电梯,按下18——他们的楼层。 熟悉地走进了程慕昀的办公室,甜甜喊道:“哥哥。” “咦,伊伊你把头发烫了啊?”抬起头看着妹妹感叹道。 “好看吗?” “好看好看。我家妹子最好看。怎么都好看。”慕伊笑的花枝乱颤,不管是十岁还是六十岁,只要是女人,永远不嫌这句话多。 喜洋洋地跑到程慕昀旁边抱着他亲了一下,道“哥哥真好。我刷的都是你的卡。” 程慕昀只能说他太享受自家妹妹软萌萌地跟他撒娇乐,甜的他心里直乐呵,大方摆了摆手“刷刷刷,不够了再找我拿。” “咳咳咳咳咳……”顾墨坐在沙发上不客气地清了清嗓子,感觉自己再不发声这两人就会把自己当空气了。 “咦?顾墨哥哥也在这呀?”慕伊佯装惊讶地捂住嘴,似是窘迫地往后面躲了躲。进来时她就看见他了,她就是故意的,你看上帝也站在她这边。 “果然还是不如亲生的啊,我坐在这里这么久,伊伊竟然现在才看到。”话里的酸气直往外冒。从前伊伊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他,现在,还要他自己提醒才能发现。突然他就觉得自己能理解为什么以前顾墨来看自己不顺眼了。 “嗯。没看见嘛,不好意思了,顾墨哥哥。”笑着打着太极,脸上的敷脸了事连程慕昀都看了出来。 顾墨笑着,眼神幽深地看着从头到脚的焕然一新的小姑娘,不说话。 狐疑地看着自家妹妹,程慕昀再傻也知道这小妮子在计划什么了。 慕伊俏皮地对着自家哥哥眨了眨眼,笑得跟个小狐狸模样。 “伊伊,有家港式茶餐厅味道不错,今晚要不要去吃?”看着乖乖坐在旁看着手机,傻傻笑着的人,顾墨开口道。 “滚滚滚,找你自己女人去。我家妹妹,当然跟着我。”程慕昀不客气开口轰人,这么多年在顾墨面前有关伊伊的事他没占到一点便宜,好不容易一朝翻身,他怎么也得让他尝尝这种滋味。 “什么女人,别在伊伊面前乱说话。”顾墨眼神警告程慕昀,转而又温柔笑着重复问了一遍慕伊,跟京剧变脸似的。 “不好意思啊,顾墨哥哥。我今天跟哥哥约好了一起回家吃。”含笑拒绝着。 顾墨敛了笑容,道“那明天呢?” 慕伊笑的更加抱歉了,喏喏地说“我和同学明天约好了,我……” “后天呢?”顾墨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沉了。 “诶诶诶,你当着我的面威胁我妹妹,你够了啊。”程慕昀适时地插了进来。 顾墨完全不理,双眼如潭,深深地看着慕伊,等她的答案。 慕伊笑了笑,虽说拒绝是最佳勾引的方式之一,但也要点到为止。 眉眼盈盈,笑的恰到好处:“可以呀。可以拜托顾墨哥哥顺便送我回学校吗?”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顺便提醒他后天相处的时间有限。 程慕昀惊讶地看着笑的动人的亲妹,一瞬间,觉得她像已经设好陷阱的猎人。 顾墨的脸色终于好了一点,但这并没有完全的拯救他的心情。 到了这种地步,再蠢,也能看出,小妮子在故意躲着他! 带顾墨和程慕昀忙完后,三人一起走出电梯,临别前,程慕昀突然伸出手,在顾墨的肩膀上拍了拍,面含同情,道了声:“节哀!” “……”顾墨满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这人在说什么。 第53章 攻下暗恋男神 漫不经心地看着旁边妩媚动人的女伴,顾墨再一次走神了,这是今天第三次了。美人、美食、美景都未曾俘获他的心,他不断地想着,他最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伊伊突然就疏远他,可就算绞尽脑汁,他也想不出答案。 美人挥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嫣然一笑,“看来我的魅力不够啊,不然顾总也不会如此频繁地走神了。” 顾墨收回思绪,微笑道“我只是沉醉在杨小姐的美貌中,一时回不过神罢了。” 美人捂着嘴,莞尔一笑,眼里熠熠生辉,显然对顾墨的恭维很是受用。 面色不显继续和美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心里却不住地想着,明天要带慕伊去干什么。 他尚未意识到,他已耗费太多心神在这个他视为妹妹的女孩身上。 另一旁,慕伊兴致勃勃地和同学一起。这她还真没有骗顾墨,室友之前就一约她一起购物,只是未提及有两个男生同行罢了,室友美曰其名这两人只是来当苦力的,慕伊虽然不虞。当人家既然已经来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室友很明显和其中的一个男生有些首尾,期间说说笑笑闹个不停,时不时有意无意的肢体碰触,因此慕伊只能和另一个男生,名叫卢佑并排走着,两人话都不太多,气氛远没有那边活络,但好在也不算太尴尬。 慕伊和卢佑走在前面,室友两人落在后面。 期间,慕伊一次回头看,发现两人的手已经牵上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室友别别扭扭不好意思直视她,那男生倒是强一点,但脸还微微有些泛红。 赶忙礼貌地转过头,将空间留给两人,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叹什么气?”卢佑抓紧机会赶紧问道,他的心一直紧张地跳个不停,手心的汗抑制不住往外冒,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嘴拙,明明机会摆在面前,却没办法更进一步。 慕伊当然不会说实话,她实在感慨如果顾墨也这样好拿下就好了。男女之间,合则聚,不合则散,如此洒脱,当为上策。奈何尘世间纷扰太多,干脆利落太少,谁能真真潇潇洒洒了无牵挂走一遭? “没什么,莫名地感慨罢了。”口不对心道。 “是不是感叹他们进展挺快,跟挑水果似的,捏着捏着,就熟了。”卢佑顺口接道。 慕伊噗嗤笑了出来,本来还不觉得,但现在他这样一说,还挺切合。挑水果时,总是忍不住捏一下,再捏一下,捏着捏着,你以为它熟了。回到家,切开,还很生。所有的一切,不过自以为。 卢佑没想到自己随口说一句慕伊就笑了,顿时信心大涨,感觉女神挺好哄,再接再厉道:要不我给你讲几个笑话。 “有个人问,你临死的遗言会是什么? 回复:能不能换个医生再试试,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明天就是七夕节,你还是一个人吗? 回复:难道我还会变成一只狗吗? “哈哈哈哈……”慕伊笑的直乐呵。 幽默是最好的开端,两人之间的氛围越来越好,慕伊嘴角的笑一直没下去过。 卢佑也笑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慕伊月牙似的弯弯眼睛,犹豫不决,又害怕错过了这儿好的气氛下一次不知要等到何时,咬咬牙,道:“我追你吧。” 歪着头等了半天,没有下文,奇怪地看着卢佑,示意这个笑话的后续还没说。 卢佑以为她是要听原因,随即雀跃“我喜欢你很久了,从第一眼看见就喜欢,你能不能当我女——” “伊伊,你怎么在这?”找了借口让女伴自己去逛街,正准备回家的顾墨,忽然看见慕伊和一个男生亲密地站在一起,嘴角噙着温柔的笑。男生侧背对着他,看的不太真切,但应该也是很开心的。 一股无名火从心底升起,不顾风度地远远喊了一声。 “顾墨哥哥?呃……好巧!”慕伊顺声而寻,愕然,没想到在这也能碰到。 卢佑哀怨地侧过头看了被女神喊哥哥的人一眼,心知今天的机会算是错过了。 “小丫头,昨天拒绝我和同学出来玩?今天遇见了也不介绍一下?”不露声色地走到慕伊旁,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一幅关爱她的长辈样。 卢佑紧张地两个手紧紧贴着裤线,身体笔直,跟站军姿似的,没想到女朋友还没追到手就先见了家长。 慕伊看卢佑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俊不禁,好笑地看着他。 她当然知道刚刚着男生要说什么,正苦恼怎么拒绝才会比较不伤害他,谁知顾墨提前截了胡,没让这人说完,那她也当做不知道,以后保持距离好了,久了这人就会明白的。 顾墨心塞的看着眉来眼去的两人,一股心酸油然而生。 从小养大的女孩要属于别人,心里翻江倒海,说明清道不明的情绪越积越多。强硬用力搂过慕伊的肩膀,温柔道:“不介绍吗?伊伊?” 卢佑震惊地看着风度翩翩气质出众的男人,哥哥的敌意可真重,看来拿下女神的路任重而道远。 没有想到顾墨会突然失了风度,肩膀上手力气太大,勒的慕伊有些不适。两人之间靠的太近,浓郁的香水味不断地朝她鼻间窜,扭了扭试图挣脱开,未遂。 忍下烦躁情绪,“这是卢佑,大学同学。这是顾墨哥哥,以前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 不是亲哥哥?惊诧地看着这个敌意外露的男人,雄性的本能让他意识到不对劲。 嘴角弯起标准的弧度,“顾墨哥哥,我和同学约好了,那边还有。我们过去了。” 缩肩弯腰,从男人的桎梏里逃了出去,拉着卢佑就跑向了甜蜜的另外两人。 呆若木鸡的人留在原地,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慕伊舍弃,从未。 在他和一个认识不久的同学间,留下的,竟是他。 “程慕伊,你,我……”卢佑欲言又止,他想问些什么,又觉得自己现在没什么立场。 “我喜欢他,从小就是。”慕伊直截了当,她不想给无关的人希望,如同曾经的顾墨对待曾经的程慕伊。无望的等待,何其难熬。 男孩的面色一下惨白,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喏喏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融洽的气氛因为这个意外的插曲倏地难堪起来。 **** 迷茫地看着手中的手机,通话时间46秒,还不到一分钟。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打电话给慕伊告诉她明天自己有事,要取消之前的邀约。 他更加不明白为什么通常会跟自己撒娇大闹特闹的慕伊只不过嗯了一声,然后匆匆道了声晚安就挂了电话。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慕伊坐在沙发上,面色如常地看着电视机,里面放了一部电影。 分别已久的情侣见面,问 “你好吗?” “我很好。” 男女主的表情再淡定不过,多么稀疏平常的画面,多么令人唏嘘的寒暄。每天都有千千万万次这样的场景在上演。我们不会知道这样风轻云淡的寒暄是背地里多少次熟练的结果;不知道这样的镇定自若是暗地里多少泪水的累积。正如同你不知道,你如今一点点情绪的波动是我无数次费尽心机也渴求不到的怜惜。 什么叫多余?夏天的棉袄,冬天的罗扇,还有我心灰意冷后你的殷勤。 顾墨,曾经程慕伊舍不得你尝的心情,我全都忍心,该如何? 门开锁的声音响起,程慕昀沉着脸推开门,走到慕伊前。 “伊伊?这真的是你吗?你是故意的,冷落顾墨?” “是。” “在爱情里玩心机?你真的是我妹妹吗”程慕昀的脸上有不可置信,有痛心疾首,也有恨铁不成钢,复杂的心绪,难以言喻。 慕伊脸上的表情很淡很淡,无情无绪,声音极轻极轻,“哥哥。如果你知道,因为我的怯弱,胆小和害怕失去我曾有多悔恨,也许你就会体谅我如今的费尽心机。我病了,原以为他不过是止痛药,后来才知道,他是氧气机。” 大惊失色,程慕昀翕动着嘴巴,不明白妹妹为什么会藏着如此深切的悲伤。 蓦地,一人推开虚掩的门,冷冷道:“什么意思?” 第54章 攻下暗恋男神 顾墨猝不及防的到来让两个人心骤停了一秒,慕伊嗫嚅着,说不出话,只痴痴地望着来人,一点点咸味传递到舌尖,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已然泪流满面。 程慕昀僵硬着脸,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老友,不知道说些什么,叹了口气,只觉得这都叫什么事啊! “那个人是谁?谁伤害了伊伊?”压着怒气,顾墨沉声问道。 他没听到?慕伊舒了口气,但又觉得疲倦。嘴唇张了张,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伸手抹掉眼里的泪,良久,抿嘴笑了笑:“没什么。顾墨哥哥,别问了。” 她不想骗他,也不想随便编出谎言来搪塞,这么一瞬间,她觉得倦怠如潮水涌上心头。 程慕昀的心里这也跟打翻了调料瓶似的,七上八下,什么味道都有。看顾墨这样子,肯定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可如果不是他,那么伊伊那么巨大的悲伤从何而来。他感觉自己面前笼罩了一团迷蒙的雾,怎么拨弄都散不开。 没有从慕伊这得到答案,顾墨转而望向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程慕昀冷漠地看着他,不置一词。房间里静的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顾墨原本是想来找慕伊问个究竟的,自己到底哪里让她不开心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哪里是说割舍就割舍的。他打电话咨询程慕昀知不知道最近慕伊发生了什么,奈何没有得到答案。翻来覆去越想越冤屈,干脆直接开车过来了。 门没有锁,他有些奇怪,走近时慕伊最后那段剖白,语气里的心酸让人听得想落泪。当即大怒,谁敢这样伤她的心,真不知道程慕昀这个哥哥是怎么当的。 “程慕昀,你说。” 被点到名的人侧过头,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扮演什么角色。 顾墨眼里的怒火更大了,伊伊都伤心成这样了,这个做哥哥的还维护那个不知名的男人,等下再教训他。 走到慕伊旁,弯下腰,摸摸她的头,温柔地说道:“伊伊,你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伤心好不好,我去跟他谈谈。”声音柔的能掐出水,女孩原本好不容易止住再一次流了出来。 如果他不是对她这么温柔,这么特别,永远笑着纵容她的一切,她怎么会沉浸在其中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他的心是弯弯曲曲纵横交管的迷宫,她不知死活地进了,从此万劫不复,固守其中,寻不着出口。 心疼地将慕伊搂在怀里,对程慕昀怒目而视:你看慕伊都委屈的哭了,你还不管。 程慕昀面色扭曲古怪地看着他,实在不知道现在是该哭该笑还是该怒该怨。 “伊伊,你乖。我是顾墨哥哥呀,我不会让别人委屈你的。” 话音刚落,怀里的人猛地一下推开他,红着眼,噙着泪,哀戚痛心,失神大喊:“够了,我从来都不想你当哥哥,你为什么就不明白。” 失控跑回房间,哐当一声,门紧紧闭上了。 顾墨懵了,呆坐在沙发上,傻傻看向程慕昀。 低低叹了口气,他没想到慕伊还是说出来了,这下,真要断了。 拍了拍顾墨的肩膀,“走吧,出去喝酒吧,把空间留给伊伊。” 刚刚茫然失措的人现在已恢复了冷静,心中五味杂陈,最后扫了一样紧闭的房门,和程慕昀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咕咚咕咚几杯酒下肚,两个男人间一直处于沉默状况。 少顷,顾墨哑着嗓子“伊伊喜欢的是我?” “嗯。” “你知道多久了?” “没多久。” “那前段时间她是?” “我也不清楚。” “程慕昀,我只拿伊伊当妹妹,我……” “别说了,我知道。”猛灌了好几大口酒,到这时他还不明白就对不起他的智商,程慕昀抬头:“顾墨,以后,你别见伊伊了吧。她还小,指不定过段时间就忘记了。” 他没有说出慕伊已经单相思了不知道多少个念头的真相,他知道又能怎样,不过是又多了几分愧疚罢了。 酒一杯一杯下肚,这个夜晚愁肠百结,酒吧醉饮的两个男人,房门后抱膝痛哭的女孩。但那又如何,时间不会为谁停留,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两人分别之际,程慕昀恍惚听见了一个“好”字,其实顾墨不用说出来,他知道他会这样做的,为了伊伊好。他们都会。 **** 已经一个月了,自从那个夜晚后,程慕伊仿佛消失在他的生活中,再也没有掀起丝毫波澜。程慕昀也似乎从来没有一个妹妹般,不再和他提起关于慕伊的任何事情,一切正常的彷如从前。 “醒醒,你小子又在想哪个女人?”拿手在顾墨眼前晃了晃,这小子又在讨论时走神,这个月第几次了,谁能套住这匹无心的野马? “瞎说什么,我已经一个月都没找女伴了。”不耐烦呼开程慕昀的手,这人有事没事诋毁他形象。但说完,他自己也惊呆了,一个月了,他没和任何女人单独出去过,这简直就不正常。 “你就鬼扯吧,信你有鬼。”程慕昀明显不信。 “慕昀。” “什么事?赶紧放。还有别叫这么暧昧啊,本少洁身自好,一点不想和你组cp。” “这么久了,伊……伊她怎么样了?”拖长了音,这句话终究还是完整的问出来了。 程慕昀的面色一下子阴了下去,深深看了他几眼,道:“给不了她想要的,就别问。” “我只是作为哥哥关心……” “她有我一个哥哥就够了。顾墨,这么多年感情,我只说一次,伊伊是我唯一的妹妹,远离她。不然以后连兄弟都没得做。” 话被中途截断,看着甩门而去的程慕昀,眼里一片迷茫。 “伊伊,你最近怎么不回家啊?这太不符合你的习惯了。”同寝室杨梓林奇怪问道。程慕伊是本市的,离得近,经常是一两个周就回去一次,频繁时基本上每周都回,她们一度打趣慕伊肯定是家里金屋藏娇了,不然怎么会逮着机会就往家跑,连有帅哥的联谊晚会也不参加。 “最近我哥忙,没时间管我。回家也没饭吃,干脆呆在学校好了。”慕伊浅笑道。 合理的理由让室友均信以为真,再说程慕伊这段时间表现的也很正常,除了更认真学习外,其余方面并无令人怀疑的地方。 低下头认认真真看书,这部书曾经改编成电影,妮可基德曼风华绝代,和恋人一见钟情后,因为战争,却只能在山区里苦苦等待恋人的归来,无尽的思念。但有一句话如此说道:所有的迫不及待,都等不来期待。 他们亦如此,顾墨惊艳了她的岁月,也许是因为她始终不愿放开。 “慕伊慕伊,不好了,你看了校园bbs上的帖子吗?”一个有些胖嘟嘟,却非常可爱的女孩急急忙忙冲进来。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不急不躁,慕伊相信,除了和那个男人有关,哪怕万箭穿心,都不能让她痛心丝毫。 “你还这么淡定,你自己看!”胖胖的女孩陈梦媛气踹嘘嘘,愤慨道。手机上,鲜红的打字格外引人注目: ‘学校榜上有名某女神真面目揭晓,滚下神坛,傍大款,脚踏两条床?令人唾弃。’ 帖子已经很火了,被顶上了热门。照片里男人被打了马赛克,但慕伊的照片却异常清晰。一张是顾墨亲昵来学校接她,送她上车;一张是顾墨搂着她,卢佑站在一旁。 第55章 前生顾墨番外 防盗门被来人粗鲁大力地踹着,发出刺耳的声音,顾墨不耐烦地去开门,程慕昀红着眼上来一把扯住他的衣领,狠狠就是一拳。 啐了啐口中的血,顾墨不甘示弱,重重朝对方腹部挥了一拳,厉声道“你他妈的又发什么疯?” “我他妈的就不该认识你。”说罢不解恨般又对着顾墨拳脚相加起来,顾墨心里也憋着气,躲了几下就不肯了,两人很快就扭打成一团。 噼里啪啦的响声此起彼伏,客厅里一片狼藉,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停止了互殴,鼻青脸肿,衣裳散乱,头发凌乱,跌坐在地板上。 顾墨忍着痛,一瘸一拐地到冰箱里拿里两罐酒,然后大力地扔下垂着头坐在地上的人。 “接着。说吧,什么事让你疯成这样?”说时还拿冰啤酒贴了贴嘴角,又冰又痛,“嘶”地倒吸一口气。舔了舔伤口,他妈的程慕昀下手真重,这几天他都不用出门了,还好他下手也不轻,不算吃亏。 罐装啤酒重重打在了程慕昀的背上,然后滚落在杂乱的地面上,他毫无反应,低垂着头坐在那,像个垂死的老人,一声不发。 顾墨没好气地走到一旁捡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扯开拉环,大口大口往口里灌,“你大爷的有事快说,老子没空看你在这装林黛玉。” 恍若未闻,抢过旁边男人手中的酒,一口喝尽,“伊伊以后不会来烦你了。”声音跟被烫伤过嗓子的人似的,难听的让人觉得一秒都忍不下。 顾墨的表情瞬间凝固了,随即揉了揉伤口,接着在地上摸着,拿起另一罐酒,准备打开,只是手不稳,好几次都没拉住环,抬眼尴尬笑了笑,解释性骂道 “操,这罐子真难开。” 苦笑了笑,易拉盖终于开了,灌了几口,随即低下头,跟想要掩饰什么似的,扯了扯嘴角,低声回答道: “这不挺好的吗?也不枉费你花了那么多心思让我把她逼走。” “你当初为什么不愿意接受伊伊。” “说这还有意思吗?怎么,伊伊找到对的人了,不回来了?”说完这话时,顾墨觉得心下一片灼烧的痛感,又猛灌了几口,冰冷的温度顺着喉咙进入血管,火烧的感觉倒是缓和了,只是不一会又觉得浑身发冷,恍惚孤身一人身着单薄的衣裳站在北极中,找不到丝毫希望。 “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伊伊?”仿佛对顾墨的话充耳未闻般,执拗地问道。 定睛看了不对劲的程慕昀一会,转头望向不知名的地方,幽幽道“程慕昀,这事我们讨论过很多次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就因为你爸妈不幸福你就坚定你也不幸福,连个在一起的机会也不肯给她,那你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顾墨,你他妈的就是个懦夫,懦夫……”嘶吼声在空中回荡,只是越来越低,最后,夹杂着哀戚,像杜鹃啼血,猿在哀鸣。 若是冷静沉稳的顾墨,早察觉到不对了,可今夜,他没有。 沉默了良久,爬起来再次走到冰箱旁,抱出了所有的酒,打开一罐,一口气喝干, 冰冷的酒精在胃里翻滚,空瓶子倾了倾,残余的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滴答的声音。自嘲地笑了笑,“顾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知道的,我拥有的东西不多,承受不住失去的代价。我不是对伊伊没信心,我是对我自己没信心:我怕给不了她想要的爱;怕有一天她发现她爱的人其实是个自卑软糯的胆小鬼;怕她看透我狰狞的面庞;怕终有一天,她会恨自己眼瞎,爱上这样一个人。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懦夫。多情是因为无心;英勇是因为软弱;自负是因为自卑;无畏是因为恐惧。但这都没有关系,起码在她的回忆里,我不是。哪怕她以后爱上别的人,记忆里的我永远是她最爱的样子,这对我来说,就够了。” 这是顾墨第一次在他面前剖开自己,他活得可真清醒,清醒得让人可悲。他不止一次替伊伊不值,但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浓烈。最绝望是,她爱上的并不是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而是一个明明爱她,却始终不愿意为她踏出一步,给了她温存,宠爱,纵容,关心……男女关系里该有他都给了,就是不愿意让她碰触他的心。说到底,不过是更爱自己。 如果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抛弃了你,没什么可惜,甚至该庆幸你避免了比分手更难堪的婚姻劫难。但如果一个男人爱你,念你,却始终害怕靠你太近,不肯把你当做唯一,谁能告诉他的伊伊,该如何抽出心放弃? 顾墨的心是一条毛毛虫,外面附一层厚厚的茧,龟缩在其中,谁也扯不开。 “呵呵呵呵呵呵呵……恭喜你,达成所愿。一辈子都会以美好的形象活在伊伊的记忆里。”嘲讽的笑声越来越大,好像这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程慕昀眼泪都出来了。 顾墨这下真的察觉到不对劲了,连手中用来伪装的酒都顾不上,拉来就扯住笑的悲戚的男人的衣领,哑着声音道:“什么意思?话说清楚。” 抬起头,看向顾墨的眼睛,嘴角的笑越咧越大,几乎要和眼角练成一线,逐字逐句,发声标准,声音清晰“我说,恭喜你达成所愿,伊伊她死了,你他妈的永远都是美好的形象!懂了吗?” 攥住衣领的手一下子失去控制,勒得程慕昀只觉呼吸困难,狰狞着面容,大声喊道:“你他妈的瞎说些什么,伊伊不是被你送去国外了吗?你不是说她去散心了吗?你他妈的不是还说她有艳遇吗?” 眼睛瞪得老大老大,近似人死不瞑目时圆睁的双眼,五官夸张地扭曲成一团,此时的顾墨,早失去了风度翩翩的模样,活脱脱一副癫狂状。 可越是这样,程慕昀就越觉得悲哀,为伊伊,为顾墨,亦或是为世间千千万万这样的人。 “咳咳咳……”越来越强烈的窒息感让程慕昀不住地咳起来。 顾墨仿佛大梦初醒般松开了对他桎梏,轻抚他的衣领,小心翼翼地问:“你是在骗我对不对?你是恨我给不了伊伊幸福又不肯放她走对不对?没关系的,你打我就好了,打我吧,我不会还手的,随你怎么撒气。求你……不要拿伊伊开玩笑。” 他是最卑微的奴隶,乞求国王给他一线生机。 程慕昀无力地垂下双手,大口的呼吸,浑身的力气在这一瞬间被抽走,张嘴,合上,张嘴……数不清重复的次数,顾墨只是痴痴看着他翕动的嘴唇,满含希翼。 “伊伊坐的那架飞机失事了,无一生还。”嗓子火烧烧地疼,说完这句话已费尽他一生的力气。 脚一软,顾墨跌坐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茫然地看着程慕昀,他觉得自己好像要失聪了,耳朵里不住地响起疯人的胡言乱语,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震的他脑袋钻心的痛。 “其实我根本没资格怪你。要不是我逼你让伊伊死心,你也不会那样做。伊伊也不会顺从我的安排到国外去,也就不会跑出去散心,没有前面的一切,她就不会坐上失事的航班,就不会死。说到底,是我这个当哥哥的错,我才是罪魁祸首,不过是受不了内心的谴责,跑来迁怒于你罢了……可悲的是我,哪里只有你!”随手捡起散落地面的酒,冰冷已然变为温热,贴着他的心,只觉得醉死才好。 顾墨置若罔闻,抬头看向他,眼里一潭死水,垂垂老矣。 他恍然想起手机里最后一条来自慕伊的短信,飞机起飞的前一晚,深夜。手机里有关她的消息他全都删弃,唯独最后一条,沉吟许久,终是留它孤零零在哪里: 老地方。我在等,你肯不肯来? 他没有去,他答应了程慕昀,不再给慕伊任何希望,他给不了的幸福,她值得拥有。 所以,连最后一面,也是她强颜欢笑祝福他的脸。 那些脸红的时刻,漫天烟火下无意间的亲吻; 那些温馨的陪伴,生病时她不厌其烦的嘘寒问暖,彻夜不眠的照顾; 那些心动的瞬间,对着苍山洱海,他曾多想冲口而出:我们这样一辈子好不好。但勇气只有那么一秒,错过了,就再提不起来。 那些赌气的吵闹,她始终跟小时候一样,那么好哄。一颗糖果,一块巧克力,一朵鲜花,一个拥抱,就足以让她对他重现欢颜 那些心碎的场景,看见别的女人挽住他时落荒而逃的狼狈,再见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难过。 …… 画面像走马灯在他脑海里快速的轮转。 她占了他生命的三分之一,耗费了一生的力气只爱他一人。 怎敢忘?怎能忘?怎会忘?怎舍忘? 我们以为苍老需要一生,其实哪里,一夜白头,一个瞬间已足够。 深夜,痛失所爱的两个人呆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直到天明又天黑,多少个交替,换不回那人一秒的再清醒。 多年后,飞机失事同月同日。 墓碑上篆刻着:她离我而去起,再无晴日。 男人满头白发,跪坐在碑前,脸贴着毫无温度的石板,泪流满面。 你看,匆匆已十年。一言当言,未及得言,不知泪下,一何翩翩。 情不重不生婆娑,爱不深不堕轮回。若有来生,我愿倾其所有,换你一世无忧笑颜。 第56章 攻下暗恋男神 走在林荫大道上,路上时不时有人指指点点,陈梦媛气愤地抱怨道:“伊伊你看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就自以为是,简直就是气死我了。” “没事,媛媛,你看我都没生气,你就别气了,用不了多久就会解决的。”浅笑着回答道。 “怎么能不气?咦,你知道是谁了吗?”突然反应过来的陈梦媛好奇问道。 “快了。好了,别想这些烦心事了。我们赶紧去食堂吧,晚了菜就没啦。” 提到吃,陈梦媛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走了,一路上兴奋地告诉慕伊今天要打什么菜。慕伊笑了笑,还是这样好,当个吃货,但凡不开心的事,只要有美食傍身,一切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出程慕伊所料,帖子事件愈演愈烈。期间卢佑出来辟谣,承认其中一个男人是自己。指明慕伊并未脚踏两条船,她从未接受过他,是他自己单相思。并强调第二张照片中的男人只是她的朋友,而非所谓的金主。 可惜这个帖子激起的浪花并不大。一方面是因为程慕伊本人并未出面澄清,另一方面也是大家对艺术系漂亮的女生总是容易抱着低俗的揣测,好像她们做一些出格的事才正常似的。 “我是程慕伊的室友,我发誓,程慕伊绝对不是帖子里写的那种人。” “看,漂白的来了。之前怎么不发声啊?现在看到闹大了就来洗白,你把大家当傻子了。” “我就两个字:呵呵。” “我只是来围观的。” “之前不是有自称照片男主角之一的人来辟谣吗?指不定是真的呢?” “呵呵呵呵,楼上这你也信,不要太单纯好吗?” “程慕伊为什么不自己出来辟谣啊?不就是心虚呗!” “啊啊啊啊啊,伊伊,我要被这些人气死了。都是什么鬼,还大学生了,一点都不理智!!”陈梦媛气得脸通红,发泄似的在寝室尖叫起来。 “媛媛,我不是让你别看了吗?你这不是自己找气受吗?”无奈道,慕伊已经不记得这是今天第几次陈梦媛被气到了。 “我不是关心你吗?得,我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咸吃萝卜淡操心……”当事人不仅不和她同仇敌忾,甚至都不安慰她,陈梦媛满肚子的委屈,撇过头不想理这人。 也不知道程慕伊最近是怎么了,这一个月来跟世外高人出家为尼似的,除了读书就是读书,什么也不关心,现在别人都欺负道她头上了她也没反应,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 慕伊一看情形不对,赶紧上去好言好语地哄着,“好媛媛,你别气别气,我知道你是为好。是我错了,我给你赔罪好不好。晚上我请吃大鸡腿,爱多少点多少。” “真的。”听见鸡腿陈梦媛眼神就亮了,在脑里衡量了一会,别扭地扭过头,故作冷淡问道。 “当然,比真金还真。”慕伊赶紧表态。 “哈哈哈哈哈。拜托你们不要这么搞笑好不,陈梦媛你嘴巴都快咧成一朵花了。还装。”杨梓林看不下去了,陈梦媛就是一活宝,有吃万事足。 “哼。才不理你。”傲娇昂起下吧,兴冲冲地计划着晚上要吃几个鸡腿。 杨梓林也不恼,转而语含担忧的问:“伊伊真的没事吗?再任其这样发展估计要惊动学校了。” “别担心,你等着看好戏吧。”慕伊狡黠地挑了挑眉,闹着越大越好,人善被人欺,她要让幕后的人知道,祸从口出。 看程慕伊胸有成足的样子,杨梓林就放心了。最近这人正常地太不正常,倒是很久没看见这幅活泼的模样。 学校的夜晚是最热闹的,小吃街的灯光灿若星河,牵手的情侣成群结队,男男女女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偶尔有些争吵,也只当另类的甜蜜。没有现实的纷扰,没有金钱的压迫,一切美好的像童话。 慕伊有时想,如果她愿意,也可以其中的一员,而不是苦苦守着一个不爱她的人,在黑暗里才敢潸然落泪。 走进一家常去的奶茶店,这家店胜在氛围好,装修特别小清新,书架上的书,昏黄的灯光,橙黄的沙发椅,桌上的插花,墙上的许愿贴,一切都吸引着这个年龄的她们,因此来的人特别多。 “伊伊,伊伊。”陈梦媛小声地跟慕伊咬着耳朵。 “看那,表演系的黄星念,真是冤家路窄。大一评校花时你们俩就狭路相逢了,你就比她多一票,然后她看我们就不怎么顺眼了。诶诶,我听说她曾经追过卢佑,然后被拒了,然后卢佑又转来追你,你们俩真是冤家。” 程慕伊抿嘴笑了笑,她怎么忘了,媛媛除了是个小吃货,还是个校园八卦小能手,但凡有趣的,有名的,绝对逃不过她的“法眼”。 “你还笑,你看,她刚刚就朝我们这边瞪了一眼,她肯定特别恨你!诶,你说那帖子有没有可能是她发的啊?”随口一说,陈梦媛突然就觉得自己真相了,捂住嘴瞪大眼睛看了看低头不说话的慕伊和瞪着她的杨梓林,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垂眸的程慕伊没有说话,程慕昀说查到的ip是她们学校外面的网吧,最迟明天就能找到幕后散布谣言的人。 其实她也怀疑过黄星念,可她们之间并无直接的冲突,除了上学期她曾找过他,莫名其妙撂了句“程慕伊,你别得意,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尝到被踩在脚下的滋味。”外,再没有过任何纷争。甚至连碰面也少,哪怕在同一个系。 **** 阴着脸从办公室出来,果然被杨梓林料中了,辅导员,系主任和院长严厉地告诉她帖子的影响很不好,已经惊动了校长,如果她不能妥善解决,可能需要暂时停学,毕竟有关学校的荣誉。 电话铃声突然想起。 “伊伊,你真的超帅啊,霸气侧漏,我要爱上你了。” 隔着电话陈梦媛刺耳的尖叫声传来,听得出来她很兴奋,可是慕伊完全一头雾水,她才被厉声批评完,帅屁呀! “你在说什么呀?”奇怪问道。 “律师函呀?你不知道吗?你自己看bbs!现在火翻了!” 匆忙挂了电话,慕伊赶紧登上bbs主页,只是红色大字醒目怵人:最近发布关于程慕伊不实谣言的幕后某人,法庭见。 点开进去,里面附着一张律师函的照片。下面已经讨论疯了: “我去,这才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我就说嘛,我女神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需要起诉诽谤罪法庭见吗?不会太夸张了吧?” “楼上脑子有泡吧,感情诽谤的不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这回闹大了……” “觉得在我不知道的角落又一场惊天动地的撕x大战” …… **** “你确定要这样,不问问伊伊自己的想法吗?毕竟是一个院系的人。”程慕昀有些为难地问道。 “不管,她心太软。不管是谁,伤害伊伊,我都要让她付出代价。”阴郁着眉眼,压着脾气,顾墨回答道。 头疼地看着顾墨,这人一手操办了所有的事情,从找ip到幕后匿名发帖的人到找律师,他硬是一点没插上手,搞得好像他这个亲哥哥一点用没有似的。 “顾墨,你老实说,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伊伊吗?”沉吟了许久,程慕昀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这人的表现和他说的一点都不符合。 怔了怔,挑眉邪笑道:“怎么会这样问?” “你实在太关心伊伊了,比我这个亲哥哥还甚。” “废话,我看着伊伊长大的,怎么可能不关心。” “你小子……” 话还没说完,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看了看来电显示,程慕昀扬眉道:“是伊伊!” 一愣,笑了笑,示意自己出去了。 “哥哥,是你发的律师函吧?谢谢!”接电话的某人坏心地开了扬声器。 正准备掩门离开的人听见这句话僵硬地停在原地,背对着程慕昀,嘴角勾起不自知的浅笑,这声音真让人怀念,还是老样子,却又让他觉得熟悉到陌生。 舍不得离开,又窘迫地不知道怎么回头,只能尴尬立在原地。 “哥哥,顾墨……哥哥他知道这件事吗?”女孩迟疑的话透过话筒清晰地回响在顾墨耳边。 “当然知道,这次的事全部都是……” “程慕昀。”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断了程慕昀的话。 顾墨古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程慕昀突然改变了态度,他明明要求他远离伊伊的。 “伊伊,先不说了啊,你顾墨哥哥恼羞成怒了!” 挂了电话,程慕昀打趣看着眉头紧皱的顾墨。他发现这人言行不一,说什么不喜欢伊伊,可但凡可伊伊有一丝关系,她比谁都上心。 他妹都快一个月没回来了,上学这么久,这绝对是第一次。没良心的丫头,没追到男人连哥哥也不要了,电话也不给他打,要不是出了这事还不知道要这样冷多久! 况且有人告诉他,世界上有两种东西无法自拔,一个是牙齿,另一个是暗恋。 所以,他改变主意了。他要满足她妹妹的愿望,拿下顾墨! 第57章 攻下暗恋男神 和煦的阳光透过茂密的鸭蹼般的梧桐叶星星点点地洒向地面,交错出斑驳的光影。古老粗壮高大的梧桐树立在两旁,给校园添了几分超然于外的气息。 安然地走在街道上,不顾行人不时停住的凝望,经历了起诉那件事后,她已经彻底出名了。有些人赞叹她懂得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也有些人嫌她大惊小怪,毁了一个女孩的名声。世人皆如此,站在旁观的角度道尽世间的是非;有些道理明明荒诞的可笑,他们却依然振振有词。若真让他们经历这般遭遇,只怕叫嚣的比谁都厉害。 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程慕昀打了好几次电话让她回去。可她总是想等等,再等等。待她懂得很好的伪装自己;待她能忍住心口痛淡然地向他予以微笑;待她可以安然自若站在他面前道一声:好久不见。 可惜,程慕昀那个哥哥实在太烦了,前几天打电话时听见她咳嗽就大惊小怪地,直言她要是再躲着不回家就直接去学校抓人,她好说歹说,傲娇的哥哥才松口允许她周末再回家,还说让她等着他来接。 看了看手表,两人约的十点,时间差不多了。左顾右盼,忽然,慕伊僵住了。 来人的眉眼那么熟悉,如同云开雪化的明媚,错看一眼便是一生,慌张地低下头,突然醒悟,明明假想了千万次的场景,怎么见到他后就只剩丢盔卸甲,一败涂地。 “顾墨哥哥,好久没见。”她弯起嘴角,笑着说道,只是眼里却然没有笑意,连掩饰都显得苍白。 她的声音听着有几分沙哑,又有些颤抖,像久别重逢的恋人太激动而心绪难平。又有些疲惫,让听者无端地揪着心。 顾墨笑着道:“你哥哥说你病了,让我来接你。” 口气里喊着亲昵,像之前的一切都是身陷云端的一个梦,从头到尾演的都是她一人的独角戏。她觉得觉得连掩盖的力气也失去,阳光太刺眼,照的她眼睛直发疼。 今天的阳光可真不好,像一场冻结的大雨,扎的她千疮百孔。 不想回答,更不想看这人粉饰太平的脸,绕过男人的身子兀自拉开后排的车门,坐了进去。 从前她只坐副驾驶,因为很小时曾看过一本小说,那时真的很小,也就豆蔻年华吧,可能还要小一点,那本书大致的情节她全忘记,唯一牢牢刻在脑海的就是男主那句:男人的副驾驶永远都是留给他最爱的人。 从那一刻起,她就暗下决心,从今以后,她都要霸占顾墨的副驾驶。哪怕程慕昀扯着她的耳朵说这个座位出事故时最容易没命,她还是固执地黏在上面,死死不肯离开。 那时她以为她会一直那样死皮耐脸,直到他懂了她心底的期冀,然后她便可以等待顾墨迎她上去,然后告诉他这个典故,在心里洋洋得意。 只是,没想到,人是会累的,她终于疲倦的没有力气,再没小时候不顾一切的蛮劲。他一个动作就让她溃不成军。 生硬地看着坐到后排的慕伊,何时何地,他们已经生疏至此,她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再给他了吗?那些只属于他的一切,是不是,迟早有一天也只能变成对月独酌时寡淡的回忆。 思及她巧笑嫣然地对着另一个男人,乖巧服帖的任别人拥入怀,甜甜地撒娇,她有求于人时声音里总有几分娇憨,让人不忍心拂了她的心意,胸间涌起突如其来的恐惧,到底要如何,才能破了这僵局,让一切回归如昔。 尴尬地笑了笑,对着空气,亦或是自己。失落地回到车中,一言不发地发动引擎,疾速前行。 慕伊扭过头,不想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害怕自己又开始做梦,以为他和自己怀同样的心情。就像庄周爱做梦,奈何蝴蝶尚不愿意,所以一次便罢。 沉默是最大的武器。两人相爱时,不需多说话,只分享片刻的寂静,各自享受彼此投入的爱好,偶尔停下来,相视一笑,拂去一身的疲倦,心无比充实;而有些时刻,两人无话可说,连说谎也显得投入,只能让沉默冷却彼此火热的心,空余一地尴尬,只愿快点逃离。 此时他们就是后一种,慕伊只想赶快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车厢。车的空间太小,有人和她抢空气。他应该也是这样想的,不然怎么会将车开得飞快?幸好她还有自知之明,没让白日梦击溃她好不容易狠下的决心,那样,真是连丝毫尊严也抛弃。 一动不动盯着窗外,脑海里一片空白,她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想不起来,他的轮廓,他的声音,他的手掌,全都忘记。 手不自觉抬起,在玻璃上无意识地画着,陡然回过神,上面尽是顾墨两只,慌忙抹掉,不到三十度侧过头,害怕前排的人看见。笑了笑,他在专注开车,怎么会注意到她。 猛然一刹车,巨大的冲力慕伊的头猛地往前撞,一只手掌电石火光间伸到她前方,她的头狠狠撞上了他的手背,往后移,他白皙的手背上有一个明显的红痕,是她额头的廓形。 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回过头,眼神幽幽地看着她。 刚刚的冲力那么大,也不知道撞得他疼不疼,强迫自己移开眼,掩住眼里的关心。车停在路旁,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寂静不过持续了一会,低沉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响起: “伊伊,我们谈谈。” “嗯?谈什么?” “你喜欢我?” “是。” “伊伊,你还小……”语重心长却字字诛心。 “够了,顾墨。我早就不小了,我不是小孩子,明年我就二十了了,法律都可以结婚了,你信不信明年我就随便找个人领证给你看。”慕伊失控大叫道,她最恨他这幅模样,打着她还小的名义肆无忌惮对她好,却始终不给她回应。 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大力擦掉眼泪,心里不住恨自己窝囊,说好不会再为了他哭,结果他一句话就破了她千锤百炼的盔甲。 “伊伊,够了,瞎说什么。”厉声吼道,眼里满是不赞同。 “呵呵呵呵,我总是瞎说,什么时候你才能把我的话当真?”狠下心,干脆破罐子破摔,也许此此一次,他们以后都不会再见了,也好绝了她的恋想。 “伊伊……”他的声音千回百转,缠绵缱绻,倘若不是局中人,她甚至以为她是他心头所爱,割舍不下的情。 抹掉眼泪,眼中闪着晶莹的光,笑着道“不好意思,顾墨哥哥,抱歉给你带来了这么多麻烦,以后……” “伊伊,我并不是个合适的恋爱对象。”低低地声音传来,显露了他的彷徨。 “嗯?”话蓦地被打断,她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的过去并不干净。” “我知道。” “我没把握一辈子对你好,也许有一天你可能就看穿了我的真面目,从此就厌倦我了。” 他的语气里有她从未见过的脆弱和孤独,这一刻,她忘了前一秒心里的怨恨和伤痛,不自觉向前倾着身子抱住他,想要借此给他力量。 “不会的,无论你是什么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她的声音轻而柔,有抚慰人心的力量。 她没说出口的是:他是她的信仰,是她一生的执念。穿透时空,超越岁月,忘不掉,割不下,拂不去,守在心间,在荒芜之地开出繁华。 惊讶地看着抱着自己的女孩,她的神情那么圣洁,那么温柔,他的心忽地柔软起来。也许那个一直被自己捧在手心宠爱的小女孩真的长大了,是自己被软弱蒙了双眼,才想永远将她护在羽翼下,不肯承认她的成长,不愿正视她的感情。褪去青涩的外衣,她有迷惑他的能量。 车厢内的气氛一下子温情起来,两人谁都不愿意开口,害怕打破这一刻难求的安宁。 “顾墨,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斟酌了好久,慕伊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她想问问,哪怕是自取其辱也好,她想要答案。 “伊伊,如果以后我们……分开,就再也回不到从前。”艰难地说出了心里的恐惧,他始终不愿意抬起头。 “我不怕也不后悔。从我喜欢你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可能永远维持往昔的相处模式。” “伊伊,我不够勇敢,也不懂爱……”依旧畏缩不前犹豫不决。 “没关系,你没有的,我都可以有。你不够勇敢我就加倍勇敢,你不懂爱也没有关系;我有很多很多爱,连同你的那份,全都一起;你所有的不好,我都会加倍好;我什么都不怕,只怕你从不曾对我动心。” 顾墨缄默了很久。终于,缓缓抬起了头,温润如玉,微笑道:“那么,伊伊,我们试试。我无法给你太多承诺,但是我们在一起时,愿倾覆所有对你好。” 慕伊捂住嘴,想笑又想哭:幸福来的太猝不及然,多害怕是黄粱一梦,醒来只有湿透的枕头陪她作陪。 “伊伊,你愿意吗?”她在他眼里看见了期待,胜过夜里最亮的启明星。 亲爱的主啊,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我慕伊,但愿长醉不复醒。 第58章 攻下暗恋男神 大概每个人生命中都有一段不愿提起的回忆,彼时以为它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触不得碰不得想不得。可时光荏苒,回忆是拉丝的麦芽糖,那么长那么长,融化在口里,记得甜味,忘了苦涩。 嘴边泛起淡淡的笑意,那些人,那些事,也不过青葱回忆里一道画笔,勾勒出你我模样,道不清心底愁肠。 柯沁心没想过再见这人的,真的没想过。也许偶尔某个失眠的夜晚她曾幻想过再见他之际应该如何笑的恰到好处,精致而成熟,礼貌而优雅,云淡风轻一句:“好久不见,你好吗?” 但那于她而言,不过是助睡眠的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并非真真切切站在她面前的这人。 憔悴的面色,厚重的黑眼圈,高高扎起的马尾,简单的白t牛仔裤和白球鞋,看起来像熬了好几个晚上疲倦备考的女大学生。这和她幻想期待中的一点也不符合。 再瞧那人,西装革履,锃亮的皮鞋,清俊的眉眼和全然陌生的气质。 眼睛突然一片恍惚,灯光模糊成无数,灼伤了她的眸。 抿嘴敷衍的笑了笑,慌乱地侧过身子,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男人失神地望着远去的背景,看了看略微抬起的手抓住她却停留在半空中的手,自嘲地笑了笑,她从来都不是他能抓住的。 现在是,从前也是。 **** 七月流火,微微的凉风拂走了这个炎炎夏日里的躁动,带来的丝丝缕缕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深深吸一口气,空气里若有若无的香味透过鼻腔溜进了她的身体里。桂花糕甜腻的口感仿佛融化在舌尖,亲吻着味蕾上的每一根神经。咽了咽口水,看了看这个小巧的桂花芒果抹茶卷,星星点点的黄色配上动人心弦的茶绿色,看起让人食欲大开,小心翼翼地将它摆进了透明的玻璃柜里。 “心心,这个真是一如既往的好看。你多做几个我带回去啊。”一人趴在旁边,眼神亮晶晶又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柯沁心失笑:“拜托,茜茜,你是老板娘,不要这样卖萌装可怜好不好。” “喂喂喂,你还说,你不知道这个多受欢迎。我都拿走了每次来点这个的客人怎么办?”瞪大了眼睛,表示自己内心的不满和不服气。 “好好好,我的错。今天给大小姐多做几个。”无可奈何答应道,从小到大,这方面她就没有赢过她。 栗色的卷发在空中飞扬,昂起下巴,道:“那是。本小姐会赏你几个的。”说罢话音一转,挑眉笑吟吟:“心心,我跟你讲哦,每周六下午都会有个人来点你的抹茶卷哦,还是个大帅哥耶。可惜你每次都走的比他早,从来没遇到,要不今天你晚点再走。” 不理会这人的打趣,专心打发起奶油。金色的朗姆酒融化在白色的奶油里,变成淡淡的金黄色,用食指挑起一抹松进口里,唔,刚刚好。 “心心,今天庆松加班,没法来接我。你忍心那么晚我一个人回家吗?单身妙龄女性很危险的,你看我这么美!”程茜又耍起无赖来。 郑庆松是程茜的男朋友,两人从高三就在一起了,至今也有六七年了,虽然中间分分合合吵吵闹闹,但好在现在感情很好,许是因为都成熟了吧。 皱着眉头看了好友一会,无计可施:“好吧。那刚好我今天多做几个给你。” “那我还要个慕斯蛋糕。”开心地直点头,蓦地又赶紧加了一句话。 “大小姐,你也不怕长胖。”歪头瘪嘴皱鼻,逗得程茜直笑。 “不怕不怕不怕,你每周就来两天,怎么着我也得好好吃个够。”毫不在意的摆手,笑眯眯地看着她。 抿嘴笑了笑,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动作起来。 **** 这家咖啡厅是两人大学毕业后一起合伙开的,至今也有两年了。程茜是主要负责人,而她则是周末之际来帮帮忙,顺便做些甜品。 最开始她做甜品不过是无心之失,店里有专门的甜点师傅。而她虽然喜欢,也只是空闲之时的一个爱好,哪里敢出师。 可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奇妙,记得也是这样一个夏秋相交之际,外面骤然下起了濛濛细雨,天半亮不亮,像是黎明破晓前阳光穿透黑夜打出细碎的光。那时店开张还未满一年,店里人不多,闲暇之际,两人慵懒地窝在沙发上,一边聊着天一边享受着惬意悠闲的周末。 正聊到兴起,慌张冒失的一位年轻母亲带着幼童冲了进来,母亲的肩膀上有微微湿润,男孩的肩膀甚至是洗得发白的书包,都干得完好无损。面露惊讶地看着她们,男孩稚嫩的眼里一片澄澈,内含小心翼翼的期待和渴望。年轻的母亲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轻声细语询问是否有抹茶味的小蛋糕,解释他们已经找了很久,奈何一直没有找到。 两人面面相觑,店里的甜点师傅下午有事,请了假。而上午完成的蛋糕里,没有两人想要的。程茜歉然地给了两人否认的答案,男孩的眼皮一下子耷拉下来,失望显而易见。母亲皱了皱眉,眼底滑过无可奈何,弯下身子,低声哄着:“轩轩,你看妈妈和你找了这么多家店也没找到抹茶味道的蛋糕,我们换个味道好吗?爸爸在家该等急了。” 男孩只是低着头,不说话。母亲有些无奈,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柯沁心看着这样的场景,心中滑过一丝柔软。恍然想起,似乎是比这个男孩还要大一点的年纪,接近豆蔻,却又差一点点,和母亲回乡看外公外婆,那时家里的经济状况还很一般,买不起车,她们只能坐长途汽车。 炎热的夏天,人很多,蝉还在树梢低低的叫。破旧的汽车里连空调也没有,小小的空间里装满了人。她们买了两张票,车上却只有一个座位,靠窗。那个时候柯沁心还有些晕车,母亲便把唯一的座位给了她,自己拿起售票员提供的歪歪扭扭的红色塑料小板凳,挨着她,横坐在过道中央。一路上,车踉踉跄跄的开着,不时地响起机器老旧后的那种咯吱声。她迷迷糊糊地想要谁去过,突然司机一个急刹车,她撞到前排的椅背上,惊醒。赶紧回头看身旁的人,没有阻隔没有扶手,这样大的冲力,母亲一下子往前滑去,跌坐在离她很远很远的地面上,小板凳翻倒在她身旁。她爬起来,状若无事地拍了拍屁股,然后捡起小板凳,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她所有的目光都放在母亲身上,跟着她。跳起来,拉着她的衣袖,说:“我们换个位置,我人小,坐小板凳。” 母亲横了她一眼,不耐烦:“坐什么坐,你赶紧坐好。又晕车,等下又不舒服。”母亲的语气一点都不温柔,眼神一点都不柔和,但她的心情却那么酸涩,转过头望向窗外,目光不知道看向哪,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流,但她没有回头。她母亲不会喜欢的,哪怕她是因为心疼,她知道。 每一个母亲的爱都是如此类似,想要满足孩子的一切愿望,不愿他们受一丝伤。无论是轻声细语还是凶言恶语,里面盛满的,都是无需言明深深的爱。 母亲和孩子的僵持还在继续。斟酌了一会,柯沁心开口道:“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也会做蛋糕,我可以现在来做个,不过您可能需要等一会。不过,我只是个业余的,肯定比不上专业的师傅,您看行吗?” 母亲怔了怔,然后感激地冲她笑了笑,:“可以的。不过那个,价格贵吗?” 柯沁心愣了愣,礼貌问道“您要大的还是小的?” 母亲为难地看了男孩一眼,迟疑道:“要个中等的行吗?要多少钱呢?” “当然行。你给50元就够了。”说时柯沁心扫了扫程茜一样,讨好似地对她笑了笑。 程茜抱着双臂心下了然,微微点了点头。 年轻的母亲显然注意到了她们的互动,满心感激的冲她们笑着。 走到后面的糕点房,洗净手。打破鸡蛋倒入容器里,蛋黄蛋白分离,蛋白中撒入白糖粉,低速拌打至起泡;将面粉发酵粉黄油加热融合,然后和牛奶抹茶粉一起融入蛋液,大力搅拌至均匀;蛋白分三次加入蛋黄糊中,翻拌;然后在面包机桶内刷上一层油,将搅拌好的蛋糕糊倒入面包机桶内,然后轻摔几下,震出气泡,进行烘烤。 这些动作她无比熟练,因为曾经有人,那么爱吃。 趁着烘烤多出的时间和多余的材料,慕伊决定做几个芒果抹茶卷,恰好她自己也很爱吃。突然,罐子里的桂花映入她眼帘,突发奇想,她抓了一把撒了进去,最后放入烤箱。 大约一个小时后,慕伊提着蛋糕出来了。然后将额外做好的抹茶卷赠送了一个给男孩,她想这个男孩应该是很喜欢抹茶的味道,才分外固执。 母亲牵着心满意足兴高采烈的男孩离开了,临走之际对她们说了好几声谢谢。 那个意外的下午,意外出现的甜品,因为多出来,便摆进了玻璃橱。令人惊讶的是,那些不过是为了不浪费原料做出的抹茶卷意外受欢迎,当天买过的人竟然好几次来问。 程茜想了想,便和柯沁心商量,让她每周末来做一些,仅在周末卖卖,她当然不会拒绝。也许是物以稀为贵,又或是经过等待的才是最好的。这些桂花芒果抹茶卷非常受大家喜爱,后来时间久了,竟成为了店里的主打。 世界就是这么其妙,无心插柳柳成荫,意料之外才处处是惊喜。 现在还是早上,店里还没有什么人。程茜在旁自顾自的刷着手机,一边看一边乐呵呵的笑。 “茜茜,我前几天遇到他了。”不经意的来了一句。 沉浸在微博搞笑段子里的人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问道:“谁啊” “周世擎。” 第59章 攻下暗恋男神 小船悠悠地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晃着,她大力摆动着木浆,船身纹丝不动,换了一边,再次有力的搅动,船仍然只是微微颤动,气馁地松了手。顾墨看着她,眼里满是笑意,兀自平和的拉动着,小船开始缓缓前行。 “顾墨哥哥,为什么你划就动呀?有窍门吗?” 放下手中的桨,示意船头的老伯可以开始滑动了,起身走到慕伊旁,紧挨着她,伸手环住,握住她的手,轻轻地动了起来。 “木浆要没入水中,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浅。” “调动全身的力量,用力要均匀,每一个动作都要持续而完整。” “利用好水流的作用,平滑拉动。” 慕伊专注地重复他的动作,一遍又一遍的尝试,终于在她锲而不舍的努力下,小船开始发力,朝着前方漂去, “顾墨哥哥,你看,船动了动了。”兴奋地看着顾墨,又看了看对着她笑的船夫,兴致高涨的继续她的努力。 “小伙子,你妹妹很不错呀!”许是因为害怕流水激荡的声响让人听不清楚,船夫喊得特别大声。 “师傅,我不是他妹妹,我是他女朋友。”慕伊迫不及待的解释道,一变摇着桨一边大声的喊,倒是颇有几分随性不羁的味道。 师傅很明显听见了,面色一下子古怪起来,看了慕伊好一会,又看了看顾墨,嘀咕道:“老牛吃嫩草,年青孤独了(liao)!” 顾墨的表情倏地僵住了,不尴不尬地望了这人一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转头看看正玩得兴起的慕伊,突然觉得自己真挺老的! 学到一项新技能,慕伊正沉迷于此,玩得不亦乐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旁人的古怪。 划船是个体力活,特别是纯靠手划的。大多数女孩划没一会儿手就特别酸痛,遂放弃了。可慕伊好像特别感兴趣似的,跟着船头的师傅划了过去,又原路返回。半路上顾墨害怕她累,让她休息会,慕伊摆摆手,直言自己不累,完全投入到其中,顾墨设想的春水碧于天,卧船听雨眠全成空,啼笑皆非,不知道这个活动自己设想的到底算成功还是失败呢? 甩了甩酸痛的手,眼眉弯弯,舒展地笑着,额角澄澈剔透的汗珠顺着脸庞滑落,滴进他心里。“玩的很开心?” “嗯。顾墨哥哥,我们下次再来吧,我喜欢这个。感觉我能操控水流,掌握方向,随性而行,太棒了。” “喜欢就好。不过慕伊,我有个要求。” “恩,你说?” “不要喊我哥哥。”边说边将手上的甜筒递给她。 慕伊接过甜筒的手僵在半空中,不自然的笑了笑,道“为什么?你不喜欢吗?” 敏感的人总是先动,所以要格外珍重。比别人敏锐,也比别人更易受伤。 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懊恼道:“别乱想,伊伊,只是这样别人会把你当成我妹妹,我会被看成猥琐大叔的!” 故作搞怪的模样逗笑了她,抿着嘴道:“可是我喊习惯了,突然一下改过来总觉得别扭。” 摊摊手,苦笑道:“那算了,还是伊伊怎么叫顺口就怎么叫吧。”刚刚划船的那人肯定把他看成了有什么特殊爱好的人,诶,一世英名,全毁在这小丫头身上了。 夜里,深的近乎墨蓝的天空见不着月也看不见星,缥缈的薄雾浮在天幕之顶,挡住了月亮的黯淡的余辉。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昏黄的灯光为这个偌大的露天广场提供着微弱的光亮,高大的树木在黑暗里只能隐约看见廓形,但没人害怕,大家都亟不可待的看着大屏幕,等待着今天的电影。 很老的影片,却有着非常美的名字——《卡萨布兰卡》,这一度成为慕伊心中美丽浪漫的代名词。那些定格在银幕里的芳华,粲然一笑,火车上焦急眺望,临别前深情相拥,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瞬间都是经典,无法遗忘,多少次挑动她的心弦。 其实卡萨布兰卡亦是百合花的一种,尽管她是人工培育而成且价格高昂,可慕伊还是疯狂地爱上了这种花,纯白而傲气,外放的美丽,炙热的情意,仿佛在无声中告诉你它的坚定——永不磨灭的爱情。不惧失败,不怕伤害,只要灵魂尚存,我会坚定地在那,等风等雨等你。 “你怎么知道今天放这部电影?”慕伊狂喜,激动地问着身旁的人。 “巧合,我只是听说这么有露天汽车电影院,我想你应该会喜欢。”顾墨真诚道。 不疑有他,慕伊双手合拢,虔诚期待。也许这是巧合,可世界上有那么多巧合,今夜最美的这个却发生在她身上,这真让人感激。 这部电影,她看多少遍也不会腻。就如同真正喜欢的事物不会因为时间而逐渐抛弃,真正重要的人不会因为时光荏苒而疏离;真正的爱,如同佳酒,历久弥醇,历时弥深。 我们说感情随韶华逝去,其实不然,只是你们的爱情本就浅薄,在年华风沙的吹蚀下,愈来愈薄;而那些感情深厚的人呢?为了抵挡外力的摧残,不断加厚,不断巩固,最终在岁月的长河里紧紧相依相偎,宛若一体。 世界上有那么多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酒馆,她却走进了我的。多么动听的情话,但最动人的却是深藏的感情:sby,背叛欺瞒烟消云散,永志不忘,小姑娘! 爱情已冥冥中注定,我逃不掉也不想逃,因为独独是你,画成了我生命的圆。 顾墨有点理解,又不太理解慕伊的这种十年如一日的爱,一部电影而已,如果你连情节都已倒背如流,甚至细微的表情都已铭记于心,如何能如同第一次看那般期待?那般感动?潸然泪下情不自已? 也许,这就是她和他的不同,是她性格里闪闪发光的地方。 英格丽·褒曼很美,顾墨从第一次陪慕伊看时就知道,尤其是她的眼睛,眼中含泪时,闪闪发亮,生动极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看着眼中含泪的慕伊,黑白影片交错的光晕打在她的侧脸上,显得极为柔和,表情无暇而纯净,他恍惚中竟生出了错觉般——今夜独她最美,撞在他心上,无法自拔。 红着眼眶,顾墨静静地开着车送她回家。 “这么感动?” “嗯。说不出来的喜欢。有人说很多老电影随时间而褪色,因为剧情简单,技术简陋。可有时候,没了那些,黑白屏幕里情真意切的感情和投入的表演更能打动人。技术是锦上添花,可情感才是电影的精髓,好的电影是艺术,而伟大的艺术多是用生命书写的,因为里面充沛的情感才是最震慑人心的地方,这点根本毋庸置疑。” 顾墨笑着看着滔滔不绝神采奕奕的慕伊,她的眼神那么亮,装满了璀璨的星光;她的热情如此激昂,仿佛克罗地亚狂想曲在耳边奏响;她的生命如此生动,是破土而出的绿芽有着成长的信念和希望。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他自卑自己配不上她。 “顾墨哥哥,谢谢你。今天太开心太幸福了。” “傻丫头,花心思准备约会难道不是男朋友应该做的吗?” 空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掩去之前躁动不安的心情,她很开心,和他一起,这难道不就足够了吗? 慕伊甜甜笑着,甜蜜溢满胸膛,洒了一地。 “伊伊。”温柔地推了推酣睡的女孩,再不送她回家,程慕昀估计要抓狂了。 “唔……嗯?到家了吗?这么快呀,我又在车上睡着啦。”迷迷糊糊醒过来,声音里有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倒是有点像撒娇。 耐心的解开安全带,轻轻的抱起女孩,亲了亲她的额头,稳步走向她家。 程慕昀气冲冲地打开门,凶神恶煞,孤男寡女这么晚,顾墨想干什么? 门外,顾墨抱着貌似已然入睡的伊伊安安静静地站着。程慕昀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卡在嘴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一口气就这样憋了回去,硌得他心口疼。 熟稔地将慕伊抱回房间,体贴地帮她脱掉鞋,盖上被褥,轻轻带了门,回到客厅。 “你们干嘛了?”程慕昀小声问道,嗓子因为被故意掐着,听起来颇有几分怪腔怪调,顾墨不客套地直接笑了出来。 “划船,看电影。” “有这么累?” “伊伊从头划到尾。” “……。”他妹妹是女汉子么?他一个大男人一直划也累啊!“你怎么都不帮一下她?” “她喜欢。” “……赶紧走,现在看见你我就想起了从前我们讨论过,以后要是有不怀好意要拐走伊伊的坏蛋,我们一定要狠狠揍一顿。结果,她找了一个我不能揍的人……赶紧的啊,眼不见心不烦。” 顾墨哑然失笑,他估计,程慕昀这熏天的醋,一时半会吃不完的! 悄悄收回门缝的头,慕伊压住砰砰直跳的心,会心的笑着。你看,这才是她为何始终爱顾墨的地方。也许他有很多缺点,不够完美,不够勇敢。可他懂得爱情里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尊重,不因个人的判断干涉她的选择,不以爱之名禁锢她的人生。这才是,她梦里爱情的模样。 第60章 攻下暗恋男神 时间太慢,尤其是在有情人无法相见后,是被刻意延长的慢镜头,分分秒秒都像度日如年。但慕伊忍住了那些如同烟花一般在她心里绽放的思念,他们之间尚需要一些距离。 学校里发生了一件她预料之中又意想不到的事情。 校领导将她喊进了校长室。 “程慕伊同学,今天把你喊来是因为有一件事。校领导经过商量后希望你能够撤销对刘雯同学的控告,毕竟这会对学校造成非常不良的影响。” 校长室里,陌生的一男一女站在角落,女的面色苍白惶恐,男的看起来好一些,但也不尽如人意,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的眼神中包含了歉疚和隐藏在深处丝丝的埋怨。 慕伊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程小姐,求求你,我们家刘雯还小,她才二十,她就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以后绝对不会了。求求你,给她一次机会。” “快,雯雯,来。给程小姐道个歉,让她再给你一次机会。” 不知道何时,刘雯也进到了办公室,躲在阳光无法照射的阴影处,低垂着头,脸上有着她看不懂的表情。 刘雯的父亲站在一旁,一直沉默的他终于开口道:“程小姐,求你给雯雯一次机会。” 这对父母沧桑的面容上满是痛苦和无奈,和千千万万儿女犯错的父母一样,为了寻求一丝机会,如此无力而低微。 和慕伊一同进来的辅导员已开始呈动容之色,为难得看了看慕伊,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又觉得难以启齿。 她环视整个办公室的人,突然觉得她才是罪人,该受到责备和审判的罪人。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她不想说话。 “程小姐,律师说如果雯雯罪名成立可能要坐三年牢,她才二十岁,你不能这样害她。我什么都不懂,可是我知道,你没受伤啊,为什么就不能宽容一点呢?人在做天在看,你要积点德。”憔悴的妇女一瞬间张牙舞爪起来,她以为自己时正义之师,努力抵挡着一切射向她女儿的毒箭。 慕伊怒极反笑。她算是涨见识了,这年头,拿起法律来保护自己是作恶,不积德。因为诽谤留言和指指点点没有让她抑郁,自杀,所以伤害就不成立吗?所以有人被刀捅了,结果没死,伤害就不存在了?这样的神逻辑恕她无法理解。 刘雯的妈妈见慕伊在这种情况下反而笑了起来,有点怵,拉了拉丈夫的袖子,两人互望了一眼,看似淳朴的男人沉着声音开了口:“雯雯,道歉。” 刘雯看起来对父亲有些害怕,动了动嘴,不情不愿地开口道:“程慕伊,对不起。东西是我发的,不过照片不是我拍的。你不能全怪我。” 她难道应该感激涕零吗?冷笑着,慕伊开口说了进来后的第一句话:“你为什么这样做?我不记得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怨? 刘雯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本不想说,可见四周的人都望着她,迫不得已回答了慕伊。 “你太爱出风头,搞得自己好像很优秀的样子。在酒吧和男人不清不楚还说我思想龌龊,我一时看不过眼而已。”刘雯越说越义正言辞,好像她就是高尚的化身。 慕伊简直就无语了,冷声道:“刘雯,不要以为嫉妒披上金色的外衣就会变成佛家真理。说来说去,你不过就是因为嫉妒的驱使而做出这些事情罢了。” “谁嫉妒你了,我就是看不顺眼你这种女人罢了。”厉声的尖叫穿透耳膜,刺的人直发疼。 校长皱起眉,厉声道:“够了。这里不是菜市场。刘雯你随意诽谤同学,记大过。程慕伊,为了学校的荣誉,你必须做出牺牲,撤掉对刘雯的控诉。至于其他补偿,你们私下协商,学校不负责任。” 校长一锤定音,似乎他就是这里的主宰。 刘雯的母亲听完有些欣喜又有些不满意,她可能不太明白明明自己女儿只是乱说了些话,怎么就闹得这么大。以前妇女聚在一起谁还不唠个嗑,说说东家的长短,论论西家的闲事,也没见出什么事呀。 这种人,典型的吃软怕硬。遇到危险时就一副唯唯落落的样子,小人得志时就趾高气昂。她永远不会明白自己有错,哪怕是慕伊真的因为这件事不堪压力和议论跳楼自杀,她也只会默默来一句:“又不是我家雯雯强迫她跳下去的,她自己受不了别人议论啊。” 徐雯得意地看着慕伊,他知道,这种记过以后表现好是可以消除或者改变的。 慕伊冷着脸,道:“我不同意。”如果这家人的态度好一点,道歉真诚一点,她并非是会理不饶人的那种人。只是她们的态度实在恶心她,她没法说服自己放过这种人。 “程慕伊,你也想和刘雯一样被记过吗?” “原来校长的权利就是逼学生做他们不想做的决定外加威胁呀?”顾墨嘴角含笑推开门进来,眼里却像淬了冰。 阳光打在他脸上,慕伊觉得自己仿佛能够看清他脸上细而浅的绒毛,她并不是需要他拯救的公主,她心里已经有了主张,可这一刹那,她还是觉得心颤的厉害。难怪女孩们都爱英雄,从天而降的气概,濒临绝望的希望,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这种感觉,太让人迷醉。 刘雯眼神闪了闪,是那天酒吧里带走了慕伊的男人。 校长的脸色在顾墨话音落地那一瞬间黑的发紫,神色不善地看向他,“你是?” 顾墨悠闲地走到慕伊旁,伸手揽住她,极具占有欲的姿态,嘴角噙着嘲讽的笑:“伊伊的男朋友。另外我想告诉校长,这场控告从头到尾都是我负责的,和伊伊一点关系都没有,校长想撤销,找错人了吧。” 慕伊沉默地依偎在他温热的怀里,任这种令人安心的气息笼罩着她。被人保护的感觉,是温泉浸没肌肤那一瞬间的舒然和放松,你知道他在,为你遮风挡雨披荆斩棘,真好。 顾墨毫不留情的讽刺让校长的脸色更加难看,几乎要黑得发亮。他压着脾气,道:“年轻人太冲动,讲话要过脑子。程慕伊是不想留在这个学校了吗?” 刘雯一家人站在旁边,眼里闪过欣喜之色,看来真的校长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了。 依旧风度翩翩,面色从容,“我想伊伊能不能留在学校应该不是校长你说了算的。比如说教育局的王部长,应该第一个就不同意。” 慕伊挑了挑眉,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和王部长有什么关系。 校长一下子僵住了,狐疑道:“你和王部长什么关系?” “这个就不劳校长你操心了。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了。这件事怎么处理,按伊伊自己的意愿,我不希望别人随便插手。”说完,顾墨便强揽着慕伊走了,一眼也未看过那立在一旁的一家。 校长面色不明地看着俩人大步离开了办公室,心里忐忑不安,不确切自己是不是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刘雯眼里闪过一道冷光,不明白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就看上了程慕伊这个小贱人。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她的父亲和母亲面面相觑,不知道今天到底是什么结果。 校长不耐烦地看着三人,道:“你们刚才也听到了,这事我管不了,赶紧走吧。” 辅导员收回僵硬的嘴脸,木然地领着这三人离开了。如果说她开始还被父母疼爱儿女的心所打动的话,后来的情况就已经让她无言了,她只好减少自身的存在感,做个隐形人, **** 梧桐叶铺在地上,和鞋底摩擦产生脆脆的声响。 慕伊无暇欣赏,她抓紧顾墨的袖子,好奇问:“你怎么来啦?” 顾墨敛去阴郁的面色,笑着道:“我前天发短信问某人想不想我,她斩钉截铁地说不想。我怕再不来她就忘了我呗。” 弯起眼眉,灿若桃花,“那你怎么知道我在校长室?” “我打你电话你没接。我就只能致电问你室友。” “可是你怎么会有我室友的电话?” “以高昂代价从程慕昀那换得。”顾墨笑着道,程慕昀以电话为代价把原本属于他的工作挪给了他,估计这次回去又得加一周的班了。他算是知道了,那小子肯定是怕有了时间他就出去玩,所以整天找任务给他,也不想想,他顾墨是那种人吗? “程慕昀那个大坏蛋。”慕伊毫不犹豫抛弃自家哥哥,指责说道。 顾墨一下搂住慕伊,头埋在她肩膀处,不住地笑:“果然别人说女儿家胳膊都是往外拐,你哥哥要是听到了,又得打翻醋坛子了。” 慕伊有些羞涩,又觉得开心,之前在办公室里的不愉快一下子烟消云散。 “好了,说说,今天怎么回事?你就任人欺负?要是我不来你打算怎么办?” 松开慕伊,顾墨一本正经地问道,今天他才意识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伊伊会受各种不同的委屈。所以,他要做的,是让她学会如何保护自己。 第61章 攻下暗恋男神 剩下的时间也来不及做些什么别的事情,慕伊想了想,干脆打电话给室友让她们一起出来吃饭。大学寝室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是寝室里谁谈恋爱了,必须请客。虽然顾墨不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可他电话都打过了,晚上她肯定会被室友盘问,还不如先自己招。 杨梓林和陈梦媛趁着顾墨去给她们买水的时机一把拉过慕伊,“好你个没良心的,交男朋友也不告诉我们。现在先放过你,晚上卧谈会一五一十老实交代,否则大刑伺候啊!不过这人的背影看着有点眼熟啊。”说到最后时瞄了一眼前方的男人,陈梦媛小声嘀咕。 “照片里的男人。”杨梓林适时地给出了答案,眼神里满是笃定。 慕伊莞尔一笑,“还是林林厉害。现在先吃,晚上我们说。还有梦媛,今天你怎么吃都没有关系哦。” “真的”陈梦媛听到这句话眼神都不一样了,简直就是狼看见羊时,眼里冒出饥肠辘辘的亮光。 四人在学校外一家口味不错的餐馆里大快朵颐,不,主要的应该是陈梦媛。毕竟不是认识的人,她开始有些不太好意思,点了一个菜便放下了菜单,然后期待地看着慕伊。 慕伊很快接收到她的指令,一阵失笑,重新拿起菜单,一口气点了三个陈梦媛平常最爱吃的菜,后者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无需言明。 这家店菜的味道很不错,至少大家吃的很开心。期间两人看得出顾墨很照顾慕伊,不是那种在她们面前故作的,他的态度自然,动作流畅,一看就是已经这样很久了。对她们的态度也称得上温文有礼,不谄媚也不故意疏离,很是惹人好感。杨梓林和陈梦媛对视了一会,笑了笑,为慕伊高兴。 吃完后,慕伊送顾墨到停车处。 “周末我来接你?” “不用啦。我自己坐公交。跑来跑去太累了,反正不远,你在家等我就好了。”慕伊理智地拒绝,她不可能总让这人来回奔波,虽然距离不远,也是会累的。 顾墨听着眉开眼笑,调侃道:“还没嫁给我就会心疼人了” 慕伊也不客气,踮起脚尖圈住他的脖子,快速落下一个吻,然后抬头笑道:“当然。这是印章,以后你都是我的人,过度使用要经过我批准。” 顾墨眼神一暗,双手用力搂住她,“什么叫过度使用?” 慕伊笑眯眯地看着他,故作天真不知世事,“当然是太过消耗精神的啊,比如说熬夜,开车来回跑……” 顾墨无奈地看着女孩纯真的笑脸,听她前一句还觉得想入非非,后一句就即刻拉回现实,真是遭罪。 腻歪了一会,两人终于依依不舍的挥了挥手,慕伊甚至还一步三回头,跟生离死别似的,要是室友在,定得骂她矫情。 “你老实交代,怎么认识的,年龄性别工作,怎么认识的,一起多久了?”慕伊前脚迈进寝室,陈梦媛就快语连珠,炮仗似的一口气吐出无数个问题。 慕伊无奈摊了摊手,“你这么多问题,我怎么答?” “不急,慢慢说,我们有的是时间。”慕伊一看,陈梦媛脸瓜子都买好了,就等她回来嗑了,连杨梓林也一脸笑眯眯地看着她。果然,八卦是女人的终身事业,少有人免俗。 简单介绍了一下两人的情况,只说是从小就认识的,暗恋很久终于拿下、来之不易的男人,然后扯了些小时候的趣事说了说,随后便抓过桌上的瓜子,“说完了。赶紧让我吃点,你们俩吃得馋死我了。” 陈梦媛目瞪口呆一脸意犹未尽,“我擦,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好主意,小时候找准男神长大一举拿下,妥妥的人生赢家啊。伊伊,你这个心机girl!开学老往家跑也是为了他吧!老娘羡慕嫉妒恨了!” 杨梓林倒是冷静多了,迟疑了一会,道“之前异常的一个月也是因为他吧。” 慕伊挑了挑眉,她没想到有人这么敏锐,她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得很好了,微笑道:“嗯。他开始不接受,当时很伤心,都想放弃了,好在如今柳暗花明。” “现在幸福就好。”杨梓林由衷说道,她原本担心之前他们有什么别的问题,也只是提醒一番,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有情人心里明白就好。 陈梦媛一脸懵懂,没明白两人说什么。 心中清明的两人相视一笑,慕伊乐得将手中剥好的瓜子仁直接送进了陈梦媛口里。 **** 沙漏太宽,沙粒太细,来回轮转,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溜走了。不知不觉,俩人已经在一起快四个月了。两人见面的次数并不频繁,多集中在周末,若是平常能挤出时间,也会抽空见一见,但大多情况下,两人就像异地相隔的情侣,只有假期才有更多的相处时间。 顾墨笑看程慕昀,也不知道这人是千年醋坛还是怎样,都这么久了还要时不时酸他几句,不过心头宝被拐走了,也不是不能理解。 说实话,和慕伊在一起了这么久,很多事情都让他惊讶。他们的相处意外和谐,他以为伊伊在恋爱中该是那种任性天真且需要人细心呵护的女孩子,毕竟从小她就被娇惯着长大。可他经常一忙就黑夜白天颠倒忘了时间,哪里能时时刻刻顾忌到他的心情,因此前面闲暇的时候他多是尽量去陪着她。 他一度担心两人会因为相处时间的多少而产生争吵,当出人意料的是,伊伊在这个问题上 体贴又善解人意,她甚至从来不抱怨自己因工作太忙没时间陪她。哪怕有时有些分歧和口角,也多是太久没见,他有时想她想得厉害,结果冲动之下跟十几岁的小伙子似的疯狂,夜里开车去看她。她虽然高兴,可也会气他,说夜间疲惫驾驶容易出事,气他不注意身体。 可她自己呢?会时不时突然出现给他惊喜,然后第二天赶最早的公交回学校,却从未埋怨过。这样的相处,反而让他觉得,这段关系中,不是他顺着慕伊,而是慕伊无条件包容自己。 她也会闹小脾气,也会撒娇,可都极有分寸。他送的所有礼物她都喜欢;为她做的所有事情都让她愉悦而快乐,每当她扬起明媚的笑容,他只觉全世界也不如她珍贵。 这全都出乎他的意料,润物细无声的关心和体贴,以心易心,以真诚换真诚。这些,都莫名让他安心和温暖,一切都那么水到渠,自然而然的发生。这让他给了这段感情更多的信心,而来源,正是慕伊。表面上看是他照顾慕伊,但他知道,后来都是慕伊在迁就他,他有时甚至会生出一种自己是被她宠着的感觉,真是诡异,被一个他从小宠到大的女孩宠着。 “伊伊是个好姑娘。” 程慕昀对顾墨忽然来上这一句莫名其妙,没好气道:“我妹子好不好还要你说。配你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嗯。我也这样认为。”一边抿了一口酒一边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有进就有出,世间是守恒的。程慕昀被顾墨的认真吓得一口酒没忍住喷了对方一脸,他抬起手背贴了贴他的头,奇怪道:“你没发烧啊?怎么突然这么有自知之明起来?” 顾墨淡定地拭干脸上的酒水,不顾自己狼狈的模样,突如其来一句:“我想娶伊伊。” “卧槽。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配合我,原来是有大招啊。你想都别想,伊伊才19,我和老头子都不会同意的。”程慕昀气地直跳脚,毫不犹豫拒绝。 顾墨耸了耸肩,回归冷静,他当然知道程慕昀不会同意。只是那一刻,他心里满是这个念头:想起慕伊只觉人世悠悠无尽,有她陪伴才不枉此生。 勾起嘴角笑了笑,不知自己怎么一下如此冲动。一口喝尽杯中的酒,拿起西装外套,道:“不跟你喝了。我走了,伊伊打电话知道我在酒吧会不高兴的。” 程慕昀被这一剑刺得正中心头,大喊道“卧槽。有女朋友了不起啊,拐走我家妹子了不起啊。单身狗不是人呀? 旁边的酒保幽幽来了句:“单身狗不是狗吗?” “……”伤口上撒盐,程慕昀怒瞪这看不清情况的人,只觉今夜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回到车中,迫不及待地拨通了慕伊的电话。 “伊伊?” “怎么啦?” “你什么时候放假呀?” “考试一周,下周就可以了。” “但今天才周二。” “……顾墨哥哥,你是不是喝酒啦?” “……你怎么知道?就俩杯,和你哥一起的。”顾墨赶紧表清白,免得造伊伊怀疑他人品。 “你今晚特别黏人。” “……”被戳中心中想法的人清了清嗓子,咳了咳,正儿八经道:“我是担心你静不下心好好复习,特地提醒你。” 笑声从话筒里传来,听得顾墨一阵心神荡漾,虽然是嘲笑自己,但她这么开心,也算值了吧。 两人静静隔着手机听一会儿彼此的呼吸声,顾墨只觉得一阵安心舒适,他想,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喜欢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小女孩。 “开车回家时注意安全。”过了一会,慕伊温柔道。 顾墨却有些委屈,这才多久一会,“你都没有别的想对我说吗?” 那头的慕伊哑然失笑,“我们不是周六才见过吗?” “……”说好喜欢他的,都是骗人的,都三天没见了,一点都不想他。顾墨沉默着,不说话。 “好啦好啦,我也很想你的。可是室友都在,我在寝室这样打电话不太好。考试结束了我就一直陪你好吗?”慕伊温言细语地哄着,她发现了,顾墨喝酒了就特别幼稚,一点都不符合他的年龄,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借酒抒情。 顾墨想了想,觉得这比交易很划算,不过还是得寸进尺道:“你亲我一下就成交。” 慕伊无奈地隔着话筒发出亲吻的响声,顾墨这才满意地道了晚安挂了电话。 陈梦媛撅起嘴愤愤不平地看着从阳台进到寝室的慕伊,“伊伊,我代表寝室唯一的单身狗申诉,今夜我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明天就用糖醋排骨抚摸你受伤的心。”被点名的女主角淡定的给了回答。 陈梦媛挑眉看了看两人,开心喊道:“啊啊啊,我复活了。伊伊梓林你们以后想怎么秀恩爱都没关系,我只要糖醋排骨就够啦。” 寝室里又陷入一阵欢声笑语的氛围里。 第62章 攻下暗恋男神 冬去夏来,斗转星移几度秋。 黑色学士服穿在她身上有些宽大,随风模糊勾勒出她的身姿,黑色的卷发垂在耳边,深棕色的眼珠盛满笑意,他们之间隔着不远的距离,就这样静静看着她,和室友奔跑在人群中,举起手机不停地自拍,各种鬼脸,各种动作,各种搞怪,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和朝气。顾墨原本含笑的眼眸闪了闪,竟生出一种自己太老了的遗憾。 他比她大八岁,多出来的时光足够让他替她成长,免她以后颠簸流离,护她未来平安喜乐。可无法否认的是,那些她激情洋溢的青葱岁月,热情澎湃的韶华时光,他无法亲自参与其中,他甚至无法给她同等的激情,不是不可惜。只是,世间有得必有失,用他的遗憾换她的欢笑和无忧,他心甘情愿。 “来,顾墨哥哥,我们拍一张。”迎着风,五月的骄阳照进她的眼底,闪出莹亮的光芒,她笑着跑过来拉他,勇敢而坚定,一如过往。 “来来来,我来拍。快把伊伊背起来”陈梦媛坏笑着起哄,连杨梓林今天都是眯着眼睛笑着看热闹。 顾墨也不恼,笑着看了看慕伊,蹲了下去:“上来吧,我的小公主。” 毫不扭捏地趴了上去,五月已经是夏季的前奏了,温度有些高,顾墨的后背因为一直在户外微微被汗水浸湿,衬衫贴在他身上,但他一点也没抱怨。慕伊甜蜜地勾着她的脖颈,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顾墨哥哥,谢谢你。” 顾墨嘴角的弧度这一秒变大,眼里的笑意发自肺腑,足以让人痴迷。 陈梦媛抓住机会,按下了手中的快门键,高喊道:“伊伊,我照到了,真好看。诶诶,你别动,再来一张啊。”及时阻止了慕伊想要起身的动作,她觉得刚刚那张角度,时机抓得太妙了,打光也很棒,难道她一直不为人知的摄影天分要在今天被挖掘出来啦? 捣蛋的心思突然涌上心头,眼球咕噜噜的转,给陈梦媛使了个眼色,然后伸长手扯住了顾墨脸颊两旁的肉,往外拉,自己则眯着眼睛笑得一脸傻气。 “咔嚓”一声,顾墨还来不及反应,自己的丑相就已经被记录下来。 陈梦媛,一旁的杨梓林都笑得乐不可支,倒是杨梓林的男朋友,可能因为不太熟悉,倒是不好笑得太明显,但一抖一抖的肩膀很明显也憋着笑意在。 顾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半蹲着看着地面,等着自己背上笑得喘不过气的姑娘平复下来,他担心起来时她不注意摔了。 毕业照拍了整整快一个下午,顾墨不厌其烦地跟着她们跑,免费充当今天的搬运工。是他低估了三个女人对拍照的热情,在这又累又热的夏天,竟然也这样有劲。好在大学毕业一生只有一次,多来几次,估摸着他着老胳膊老腿也经不起折腾。 “伊伊,有这么好笑吗?”不明所以地看着今天对着那张照片笑了无数次的慕伊,他也看了看,不过是丑一点罢了,哪里有这么好笑,也不知道慕伊到底在乐什么? “你不懂,看一本正经的男神滚下神坛跌落人间的幸灾乐祸,你看,你这样也能够扮*丝啦,哈哈哈哈哈。” “所以我是你男神啰?”顾墨抓住他想听的重点,追问道。 “对呀。从小就是?不过从我们在一起后就不是了。”慕伊笑眯眯道。 原本还洋洋得意的顾墨被后面一句郁闷到了,故作不在意闷闷问:“那我现在是什么?” “你现在是我男人呀,顾墨哥哥。”故意思忖了片刻,眨了眨眼睛,甜腻地说道。 顾墨面无表情低低嗯了声,转过头,努力控制想要弯起的嘴角,可满眸里慢慢的笑意还是没法收回,这小丫头越来越会哄人了,甜言蜜语张口就来,简直招架不住。 **** 毕业后慕伊进了一所小学教美术,普通又平常。程慕昀问她怎么会选择这样一份工作,因为他知道慕伊一直很喜欢建筑,他以为她会选择出国深造,而不是…… “哥哥。我的确考虑过你说的选择,但出国深造时间太久,我不喜欢冒险。我并不是对我和顾墨哥哥的感情没有信心,而是明明能够更好地在一起,我为什么要浪费光阴。我很喜欢建筑,但远不及他。做出如今的选择,是情之所至,心之所向。况且我很喜欢小朋友,而且老师还有稳定的假期,这也很棒呀。人生嘛,总是有点缺陷才美,才会心心念念求来生呀。这有什么不好,下辈子我还要做你妹妹的。” “谁愿意一直做你哥哥,早被你气死了。”程慕昀一脸嫌弃道,心里却有些难受,他的妹妹长大了,全都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程慕昀的话回荡在顾墨耳边,他垂下眸,掩住眼眶的酸涩。他从没想过此生会如此幸运,遇上这样一个人,不计代价的为他付出,甚至从不言回报。愿意爱他,不嫌弃他的懦弱和自卑,永远默默支持,关怀,心疼他。他想,他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很多很多的善事才换来今生的她垂怜。 如果人真的有来生,而他们却无缘相遇。他真希望,她的一生能被拍成一部漫长电影。然后让他比她晚出生一百年,一辈子只做一件事:独坐在房间里,对着墙上荧幕光影,用他的一生,把她的一生细细看完。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大地被一片皑皑白色覆盖,纯净无暇,像恋人的婚礼,以纯净之心许下一生的诺言,不离不弃。小雪花停留在他的发丝,肩头,然后不一会便融化成水,钻进他火热的心房里。 撑着伞,慕伊急急忙忙地跑过去,那人真是不会照顾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还以为自己跟小年轻似的吗?直挺挺站在风雪中,雪会融化的呀,不知道会生病的吗?” 一脸不赞同地望着他,踮起脚尖将伞撑过他头顶,亲昵埋怨道:“下雪你不知道带伞呀?没带伞在车里等我呀,这么冷,还淋雪,感冒怎么办?”一边说一边用手掸去他发丝,眉尾,睫毛,耳朵和肩膀上细碎的雪花。 顾墨乖乖低下头,任她跟小孩似的照顾他。静静等待她做完了这些动作,眼神重新撞到他眼里时,一把紧搂住她,落下炙热的吻,伞随着她颤抖的手歪倒在地面的一旁,闭上眼,温柔而有力地回抱着他强劲的腰身。 他的吻很温柔,一次一次含住她的唇瓣,厮磨舔舐,不急不缓,舌尖轻轻探入,然后抽回一点,若近若远,仿佛重一点就会弄痛她,直到她主动生出舌尖和他交缠起来,才放纵自己更加深入和疯狂一点,带着虔诚和敬畏,给她最大的温柔和心疼。 咸而涩的味道在两人唇间放大,有些滚烫的温度,慕伊睁开眼睛,却被一双略微湿润的大手及时蒙住,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她看不见他的表情,那是眼泪,还是雪花融化在唇间? 也许很久,也许短暂。眼睛终于重见光明,他不愿让她看见,她便不问。抬起手轻抚他脸颊上重新被大雪攻克的地方,笑的温和而柔顺。 握住她冰凉的手,轻放至心口上,哑着声音道:“伊伊,我不相信誓言,不相信婚姻,不相信爱情,但是我相信你,除了你,这世间再不会有人能给我这样的感觉。甜蜜,酸涩,心疼,难过,欢喜,这么多复杂的感觉全都因你。我有多庆幸当初选择和你在一起,就有多后怕我可能因为一时懦弱错过你。我记得你说过我是你的男人,那么现在,能不能让我变成正式的程先生。所以,伊伊,嫁给我好不好?成为我合法的顾太太?我不许诺以后,但我未如此清醒地知道:你是我此生不遇的良药,谁都代替不了。” 顾墨的身后,五彩的霓虹灯从满地白色中亮起,变成一个巨大的心形,面前的男人单膝跪地,在一片白色中,用深的近乎黑色的眸子专注地看着她,恍如眼里只容的下她一人。红色的丝绒盒内闪烁的钻石发出晶亮的光,灼伤了她的眼,捂住嘴,害怕自己哭得太难看,她伸出细嫩的左手,眼眶里含泪微笑点头。 顾墨欣喜若狂,维持着跪姿,手忙脚乱地给她戴上,傻傻地看着她。 慕伊忍俊不禁,拉起他,膝盖那一块已经被雪花浸湿,但他浑然味觉,只是傻傻地冲着她笑。 “抱我。”慕伊哽咽着声音,命令道。 “噢噢噢噢噢”顾墨如梦初醒,一个横抱将面前的人抱起。 慕伊哭笑不得,这时候公主抱是要怎样?只能搂着他的脖子,轻声坏心道:“顾先生,你才是我戒不掉的无可救药。现在,我们回去洞房吧。” 顾墨怔愣地看着她,随意眼里露出动人的笑,抱着慕伊,在漫天纷飞的雪花中,大步往前走去。 “卧槽,顾墨,老子在后面帮你累死累活,你拐了我妹妹就走了,老子没开车来啊!!” 程慕昀对着扬长而去的汽车破口大骂,站在原地气地直跺脚。 一把伞忽然盖过他头顶,笑的狡猾而明丽,“先生,我们顺路。” 第63章 番外二(慕伊) 傍晚。晚霞恹恹缩在天际一角,颤颤巍巍,蓝黑色阴影极快占领的天空,角落仅剩微弱的紫红余色。 下午,艳阳高照,偏有栋楼头顶一片乌云压空,雨欲下不下,空气滞闷湿热,平白让人心烦。按理说这样的天气,人多是喜欢开窗的,哪怕是沾沾一点点新鲜空气,肺里也顺畅些。 房间里。百叶窗紧紧闭合,城市热闹光影丝毫未影响,黑色皮椅一动不动,桌上透明水杯余半杯水,孤零零站在一旁,寂静冷漠。从隔壁楼顶俯视,窗锁紧,黑压压一片,只会误认这里早已人去楼空,现空室一间而已。 夜里寒气渐重,地面一阵冰凉刺骨,像尸骨死去多时的冷,旁观者一阵毛骨悚然。散落在地面的档案盒铺了一地,大部分都有被打开的痕迹,有些白纸甚至洒落在地面,黑色的小字密密麻麻,在黑暗里看不甚清。 脑海里飞快闪过今天耗费一整天的成果,不断搜索曾经遇见的让她记忆深刻的人,亦或曾给过她类似感觉的人,无果。 “慕伊?”小助理推开房门,试探性问道。 忽然明亮的灯光一阵刺眼,眼睛本能闭上,低低嗯了一声,作为应答。 “我说明明记得你没有走,可是办公室一片漆黑,我不确定,特地进来看看。你怎么不开灯?”小助理下意识拿出手机,按亮屏幕,上面大写的19:08。 “我在想些事。几点了?”看见小助理的动作,慕伊抬眉问道。 “七点多了。不走吗?” “走。怎么不走。”慕伊手撑着地,利落站起来。脚坐得太久,其实有些麻,大力踩下去,僵麻感觉从脚心蔓延至脚掌,脚腕,然后慢慢回归正常。弯下腰将看过的档案收起放回柜里,剩下的推在办公桌上,勾起椅上的包,头也不回地离开。锁和栓合二为一的声音不一会响起,这是房间里最后的人气。 “明七,你认识叫顾墨的吗?”慕伊头望向远处,仿佛只是因一路同走,闲来无聊无意挑起的话题。 “任务世界攻略对象?”皱眉,慕伊自从上一个世界后就有些不正常,这个世界更是,回来后情绪明显波动异常,他原本以为是她私人原因,现在看来,可能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不是。我们所处现实世界中。” 锁眉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慕伊低低答应了一声,又陷入了沉默。不知道为何,小助理竟觉得他否认的那一瞬间身旁的人忽然低靡下去。 不明所以,收回视线,努力回想这个名字,仍未寻踪迹。叹了口气说:“顾墨没听过。不过我听说老板姓顾,但名字是什么就不知道,这不属于我负责联系的范畴。” 眉梢微动,漫不经心道:“boss姓顾?你见过他吗?” “没有。”说完这句话,小助理突然停了下来,正颜厉色讲:“慕伊,你不是新手。任务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区别你不会不明白。自乱心绪的下场我不想多言。” 抬起眼睑,晻晻灯光照亮她的脸,看不出心情,寡淡的很。 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随意按了一下,道:“我知道。最近精神状态不好而已,不用担心。接下来不顺路,注意安全,再见。”也不给小助理告别的时间,藏蓝色背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敛去忧虑的心思,明七疑惑,这会不会和公司有关。之前慕伊任务由他随机抽选,然后同慕伊交接,但不知为何,那次事故之后上面便以安全为由掌控了选择权,现在他只负责交接资料事宜。这样的慕伊他只在她尚是新手时见过,为何如今……? **** ‘噔噔噔’敲门声响起。 “进来。”顾殊头也不抬吩咐道。 “boss,外面有位慕伊小姐想见你,她隶属女配部。”男秘书不急不缓说道。 和纸张摩擦发声的笔顿住,眼神闪了闪,顾殊抬起头,身体放松靠向椅背,饶有兴趣地打量了门边几眼,开口道:“让她进来。” 推开门,定睛看着面前的人,也不说话,足足有一刻之久。收回视线,礼貌微笑道:“你好。” 顾殊没有错过她眼底飞快划过的失望,表情也开始生疏而克制。他等的可真久,笑了笑,勾起唇角,颇有深意道:“久闻其名,未得一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然。” 垂下眸,细密的睫毛挡住了慕伊眼里的低落,感觉不对,不是他。不仅如此,细细看他眉眼,倒是挺像一个记忆里她无比讨厌的人。眼角扫了扫窗外,见不着光,视线所及,皆是灰色云层,阴沉沉一片。 天气闷的心里发慌。她不想和这人废话了,哪怕他是老板。 “老板文采很好,不过慕伊脑笨,听不太懂,翻译成人话可好?”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让人觉得舒心,只是眼神毫无波澜,一看就是敷衍;更何况话里带刺,她的敌意太过明显。 顾殊强忍想要抽动的嘴角,心里莫名其妙。除了赞美,他什么都没说吧,顾墨不会看上了一个和她一样不好搞的人吧。 “开个玩笑,老板不会介意吧。”适时地打破冷场,慕伊及时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以为只有想起那些画面她才心烦,没想到看到一个和他近似的脸她都会失控。这么不愉快的记忆,这么令人厌烦的面孔,还是少想少见的好。 “没事。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慕伊?”大方地摆了摆手,反正不是他娶老婆,难搞更好,反正顾墨也不是个容易搞定的人。 “没事。”笑着摇了摇头,慕伊正欲告辞,忽然顿了顿,说:“不知道老板有没有听过一个叫顾墨的人,和你同姓。” 疑惑地皱眉抿嘴,思忖状,霎时五官放开,恍然大悟般。 慕伊心瞬间提了起来,难道老板真认识?真有和那人一样的人与她处于同一世界里? 顾殊笑的开怀,张嘴讲:“慕伊,你这名字不错。顾墨顾墨,我儿子马上要出生,我决定了,就叫这个。没想到你和我们顾家这么有缘分,连名字都替他取好。” 一颗心重重地跌落至谷底,慕伊僵着脸,总觉得这人是故意的,勉强道:“是吗?那恭喜老板了。” “哎呀。真不好意思,刚想到我儿子去了。这个名字挺好,不过我不太了解。怎么,你找人吗?” “不是。随意问问。”寒暄了几句,慕伊飞快地告辞了。 电梯急速下降,常常能引起一些人失重感。封闭的空间,稀薄的空气,对于很对人而言并不算舒适的场所,可对于急需要自我空间的人来说,倘若电梯里仅余一人和镜子相对,在有限的时间内,倒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可惜现代生活中,电梯随时随地出于忙碌的状态。才下一层楼,叮的一声,一男一女入内,点头示意,然后站直,目光向前平视。 慕伊凝视两人的背影,心思却不知飘向何处。 她总感觉自己对某个人怀有不一样的感情,亦或某个灵魂?她不确定。 未知世界那人和她一同赴死的痛苦感死死压在她心中,他眼里有她看不懂的浓郁深情,她以为是幻觉,可夜夜从梦中挣扎着醒来,泪水浸湿枕巾。然而脑海一片空白,唯独那双眼睛,幽幽瞑暝,像黑夜,寂静与月华共存,默念她的名字,让群星化作她的模样。 离上个任务结束已距半月之久,她一直以精神状况不太好为借口拒绝继续。害怕下一个世界遇不见,又害怕下一个世界遇见。她越来越投入,仿佛感情浑然天成,早已深藏于心,微弱火星都能成为引子,让它熊熊燃起。 愈后愈显,她甚至开始质疑也许戏里才是她的人生,是真实拥有过的前生。可惜每当任务完成之际脑中的提醒声想起,自嘲和讽刺就如寒冰注入心底,在沉醉甜蜜幸福之际体会一巴掌疼痛的清醒,让心荒凉。 如果只是一缕孤魂飘散世间,恰好相遇,她要如何自处? 可就算有幸找到那人,他是真是假;年迈苍苍还是嗷嗷待哺;家有娇妻还是孤单一人;记忆里有她的身影还是人海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谁敢给一个确定答案?期待尽头一切未知,悲痛与幻灭;渴求与庆幸,如何辨清? 为何不能让我们此时寂静,思念彼此。然后遗忘在时间的流沙中,不去为难自己。 电梯内越来越闷,胸口越来越堵,仿佛从脚底生出一根粗壮的藤蔓,在她脖颈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有力地收紧、收紧,缠的她喘不过气;又似双脚踏进泥沙沼泽,害怕恐慌,胡乱挣扎陷落深处,待她冷静清醒之时,已无法自救,只能眼见自己愈陷愈里。 弯腰捂住心口,横冲直撞落荒而逃离开电梯,狼狈的模样落入有心人的眼里,嘴里勾起笑,不知该苦涩还是甜蜜。 第64章 笑面虎城主 冥水城隅。木房林立,篱笆围成栅栏,郁郁葱葱的绿叶藤蔓攀附其上,间或红花害羞伸出,远看景可入画。 不远处,有河水流经,该河名为冥河,为冥水城护城河,流经城内,将城土横切为两半,隔河而对。河水幽深静脉,不见其底;河面清澈透亮,河水甘甜可口,是冥水城居民饮用水主要来源。 城后,森林繁茂、古木参天、树高千丈、干云蔽日,其间多槐柳,阴气极重。尤槐木根深入地底,树干粗壮,枝叶扶苏,每每令人攒视。冥水城地势复杂,东北高西南低,辈倚山林有仰仗;冥河下游鱼虾丰富,渔人常露笑颜;西南土地肥沃滋养农物,收成旺盛,常有剩余。衣食无忧,商业繁茂,人来人往,睦邻友好,可堪世外桃源之地。 冥河源头有一古树,不知年岁不知其名,树底盘根错节,树干极粗,四五个成年男子堪可勉强抱住。祖辈曾谓之冥灵,传说乃神仙之物,意外遗落人间,竟在此扎根生长。冥灵以叶生为春,叶落为秋,更有老者谓之五百年一春秋。 真假难辨,毕竟等闲凡人怎能活五百高龄,可有一事可证实,冥水城一老者今活百岁,称作智者,言之凿凿冥灵已百年未枯,虽曾开花结果,可树叶茂密生机盎然,只日复一日矗立与原地,风雨雷电亦不能损其分毫。 而关于冥灵神奇之处,一代传至一代,信仰已深入人心。当地居民多尊其为神木,每年定期祭拜,以求得庇护,表其心诚。甚至有些年青男女在佛庙内求得符纸,挂于其上,许愿早日觅得才子佳人,结一佳偶、琴瑟和鸣。 更诡异之处在于,许多求诚许愿的男女竟真喜结良缘,也不知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感动了神木昭告了月老,还是缘分已到。总之,有了成功的先例后,人们对冥灵的信任和敬畏更加深了。千百年过去了,冥灵和冥水城早已是松萝共倚。成为冥水城名心中的定海神针,保佑他们一代一代延续下去。 冥水城主姓明,是家族传承所至。传说千百年前是明家祖先从一群人中脱颖而出,力排众难,带领众人逃离战乱,意外发现此地后便隐居于此,人们才得以过上安详温饱生活。其跟随者为了感谢其勇猛和英明,特推选为城主,期待他能在未来遇到危险时再次率领大家躲过危难寻得生机。 可惜,明家祖先未能实现再展雄姿的夙愿,冥水城自建城以来一直安详宁静,老有所依,少有所乐,青年有所为;山水相依,怡然自乐。好在明家血统尚优,未出现自私自利的小辈,大家多是相安无事平和相处。哪怕是有些平庸的城主出现,只要他秉行先人遗训,不以地位作威作福,骄奢淫逸,惹犯众怒,也能享乐度过一生。 也许是福气太重,明家始终有一事不尽如人意——子嗣。千百年来,数代单传,无一例外。但令人忧虑的是,冥水城现任城主明顾不知为何,膝下一子于十七年前夭折,再无所出。众人皆奇,明家虽子女缘薄,可多身体健壮,从未出现孩童得病夭折之况。只哀叹一声不幸,不知城主是否后继有人。 谁料,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同样十七年前,明家之子明曜夭折后一月。神木葱茏绿叶半夜凋敝枯黄,新生枝芽摇摇欲坠,呈败像。翌日午时,狂风突至,阴风阵阵,天空黑得吓人,黑洞若隐若现,仿若黑山老妖张开血盆大口欲将城池一吞而尽。 山后有些细嫩的树苗被连根拔起,卷入狂风中,没了踪迹;稍微老旧的木房亦如此,支离破碎,进了妖怪肚里,消失于眼前。牛羊乱窜,鱼翻着黄白肚皮浮出水面,河水混浊一片;年幼的孩童被吓的啼哭不止,妇女抱着孩子躲在地洞里瑟瑟发抖;不幸外出的人找不到避难之处,死命抱住树木,做最后挣扎。而找不到自救方法的人只能和枯枝尘土般,化为灰烬。 城主率领小批人涌向智者处,惶恐失措,七嘴八舌,好在城主强自镇定下来,颤抖着嘴唇才将这情况描述清,智者神色惧变,凝重望向众人,然后看向城主,郑重道:“今日后我必死无疑,一定要火化我。以后的日子靠你们了。切记护好神木,它是我冥水城的希望。” 随后闭上双眼,嘴里神神叨叨念着:“神木在此,佑我冥水;世世代代,鲜血灌溉;生命起誓,永不言悔。”听清智者所念内容的人皆怛然失色,惊惧望向周围之人,眼中惶惑恐惧流于言表,哆嗦着不敢开口。“看外面。”不知开口喊了一声,众人齐齐转头。 忽然,狂风突停,黑暗骤退,霞光四射,皓日千里。众人看此情形惊喜交加,回头想要告诉老者。只见他双眸大睁,一片赤红,嘴唇紧抿,鲜血从中流出,景象极其慑人。喜溢眉梢的众人脸色瞬间褪色,惨白一片。离智者最近的男人畏畏缩缩颤抖着手伸到鼻翼下,哭着脸,战栗个不停,结结巴巴道:“死……了,智……者……死……了。” 一阵冷风突然飘过,众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智者是时日已到,仙逝而去。懂吗?今日之事长埋于此,不可声张,以免引起恐慌。留下两人按智者要求火化其尸身,其余人随我去看神木。”城主回过神,冷硬命令道。留下的两人面如死色,其余人仓皇离开。 赶至河流源头,枯败枝叶随狂风而逝,绿芽再生,枯木现春华。众人大喜,神木完好无损甚至出现神迹,这是吉兆啊。 “哇……哇……”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来,大惊。走到树背面,襁褓内一婴儿静静躺于此,白白嫩嫩,不住地啼哭。众人面面相觑,望了望周围,廖无人烟,这里怎会出现一婴孩,观其身形出生不久,谁家父母竟如此狠心丢弃于此? “你们说?这会不会是智者的转世?”一男子突然开口道。“智者刚死,让我们看好神木。我们按其吩咐来到这里就有一婴孩出现,哪有这么巧的事。我看,这孩子肯定是智者转世。” 越说声音越大,仿佛已经对于该言论深信不疑。余下众人疑惧,一人顿然道:“有道理。有道理啊。” 附和声一个接一个,推断变成了肯定。 “城主。你上月今日丧子,此月今日就得智者转世一婴孩,这是上天对你的安抚啊。且这孩子随日华霞光而来,定是有福之人。你何不抱回家抚养成人,日后对我冥水城必有大大裨益。” 城主沉默不语,看向众人,期待眼神化作无形压力直扑而来,为难地点了点头,弯腰抱起孩子,定神一看,惊惧地退后几步,险些将孩子掉落在地上。 “城主,这是为何?智者为我们牺牲了性命,你却来拿抚养他的转世成人都不愿吗?”一个看起来有些威望的男人开口责备道。 “并非如此,而是这孩子……”城主边解释便低头看,只见这孩子含吮着手指,睁着水润透亮的眼睛天真不知世事地看着他,一双眸里纯净无暇,哪里能见诡异笑容,难道是他心中压力太重,看花眼了? “无事,许是我最近太过疲惫,看花了眼。天降麟儿于冥水城,抚养他我义不容辞。更何况是智者转世,我定当悉心培养,让他能担当城主大任。” 城主一席话这才让皱眉的人恢复了脸色。“你看这儿眼眸纯净,晶莹透亮,堪比玉华,定是拥有一颗赤诚之心,墨玉希贵,乃千年难寻之物;此儿降生与千年神木下,何不取名为墨显其尊?” “墨者,兼爱,非攻,节用,明鬼,天志。是我冥水城风范,好名字。” 城主面色瞬间颓败,眼中说不出的惶恐不安,半惊半惧看向众人,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明家遗训:夫妻相守,一生一世;香火独传,方可延续;双生子生,明家人亡。 一年前,城主与友人外出喝酒,尽兴而归。半夜月华洗大地,恍惚间他看见一妙龄女子,一身白衣,脚踩月华,身穿羽衣,极尽研态。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她朝着他微笑,“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倾倒在他怀里,浓郁的香气萦绕在他鼻间,衣裳从她肩上缓缓滑落,雪肌玉莹,吹弹可破,柔弱无骨在他怀里。 他醉了,伸手搂住她,纤腰握掌中,一阵颠倒痴狂。美人静躺于怀,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流点点,发乱葱葱,美的不可方物,痴望着美人,沉沉睡去。 翌日,他在冥河边醒来,以为昨夜不过酒醉春梦了无痕,直到起身看见地上墨色玉滴压于草地之上,脸色顿时□□,这是那女子腰间之物,他曾握于手心。 惴惴不安回到家中,夫人问起为何一夜不归,以酒醉晕倒于草地之上为借口搪塞过去,从此再不与友人宿醉。 一个月过去了,并无女子找上门。城主七上八下高高悬起的心这才放下,想这春风一度掀不起波澜。当日,城主夫人被诊出已有喜一月之久,城主欢喜若狂,完全将之前的担忧抛之脑后。 三个月后。城主夫人肚子越来越大,比平常夫人六个月更显怀。大夫断其怀的为双生子,城主夫人高兴坏了,以为自己是明家功臣。唯有城主,汗流浃背,若惊弓之鸟,惶惶终日。 五个月后。城主夫人诞下双生子,谁料后出生婴儿竟为死胎,城主悲痛万分,封锁消息,为小儿取名为墨,葬于明家陵园。 七个月后。明家独子明曜因病夭折,无力回天。 一个月后。城主于神木下得一麟儿,取名为墨,抱回城主府,尽心教养。 十六年后,城主失足落水,英年早逝。明墨继位,担任城主之职。 **** 如今。明墨在任已有一年,冥水城繁华更甚往昔。 城南有一医馆。 “仙女姐姐,你真厉害。救了这么多人,我也想学,你能不能教教我啊?”说话的女孩医馆旁边一家糕点铺子的女儿,曾经生过一场大病,恰逢被她治好,从此成了医馆的常客。 伸手摸了摸木丫的头,放柔声音道:“木丫为什么想学医?” “我想给城主哥哥治病。” “木丫很喜欢城主哥哥吗?” “嗯嗯。城主哥哥是好人,曾经给过木丫糖人。还有,城主哥哥长的好俊,和姐姐一样,像仙女。我长大了要嫁给城主哥哥”小女孩使劲地点头,手舞足蹈,看得出来的确很喜欢口中那人。 “城主哥哥生病了吗?” “嗯。娘说城主哥哥身体一直不好,一直在找大夫。” “但是学医是个很漫长的过程,木丫可以忍受吗?” “要学多久呢?” “十几年或者几十年。” “可是伊姐姐很厉害也很年轻啊,木丫不能和你一样吗?” “我学了十五年。” “啊……这么久啊?”木丫为难看着仙女姐姐,犹豫不决。“我知道了,可以让仙女姐姐给城主哥哥治,这样就不用木丫学了。”眼睛一亮,兴高采烈大叫道。 笑了笑,不再说话。 城主府内。 身着荼白色衣袍男子面色苍白,呼吸清浅,气色不佳,似是久病之人。手腕随意晃动,把玩手中茶杯,似笑非笑“神医?从天而降?来历不明?行踪不定,神秘女子?可真让人好奇呀。” “咳咳咳。”一阵咳嗽从室内传来,碧水急忙放下手中的糕点,亟不可待地冲进去,一面轻抚男子的背部,一面急忙从怀中掏出药丸,送进男子口中,就茶吞咽。 “主子,你又咳血了,这已是此月第三次了,次数越来越频繁。我听闻城南有一女神医,医术极为了得,能治百病。主子为何不找她瞧瞧呢?” 灌了几口茶压下喉中的血腥味,露出令人心疼的虚弱浅笑,道:“噢?碧水也听过这位神医大名?不知有没有听说这位女神医每日只医五人,看不顺眼的拒不接收。” 正给主子茶杯中添茶,听闻此,笑道:“主子也听说了?不过碧水倒是觉得这才可信,神医不就是该有些架子的。更何况主子气质儒雅沈腰潘鬓,不知惹城中多少女子倾心,如果不是身体……呸呸,主子身体好得很,反正那女神医绝不会看您不顺眼的。” “你这丫头,连主子也敢打趣,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既然你如此盛赞这么神医,我当然要去拜访一番。” 叩门声响起,“不知神医可在,我家主子城主大人想要求医。”门外一女子声音响起,清脆悦耳。 房内,青色面纱下,女子嘴角勾起小小弧度。鱼,上钩了。 第65章 笑面虎城主 医馆位置偏僻,来往行人不多。青砖绿瓦下,一主一仆立于门外,等待主人应声。 “进。” 碧水回头看了看主子,敛了神色。听声音辩不得人,但料想该是极爱安静之人,不然也不会将医馆开于一城之隅,寻常人难寻之地。 推开门,屋内女子一袭兰色长裙,坐于椅上,看不清身姿。面庞以青色面纱掩之,容貌不显。唯眼眉露于外,蛾眉弯弯,目光寒气逼人,澄如秋水,冷似寒冰,浑身一股通透劲,直射人心。碧水心一紧,赶紧摆好姿态,立于一旁,不敢放肆。 “神医打扰了,这是城主大人。听闻神医医术高超,想请您一看。”碧水见自家主子只是看着神医,久不开口,便擅自做主道。 泠然慕伊抬额乍一看,泠然之态顿时尽失。双眸紧缩,眉头紧皱,眉峰聚拢,眼中淬针似地望向来人。大惊失色,怎会如此相似?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眉眼如画,气质温润;发如黑玉束成髻,肤如玉瓷细致白皙,有郎艳独绝之貌;嘴角噙一抹淡笑,素手而立,遥遥若高山之独立,有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之姿。那首诗跃然纸上,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如果说这人和现实中的顾殊有三分像,和她记忆中那人便有七分似。除去这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气质,简直就如出一辙。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这绝非巧合。 明墨噙笑凝望对他好一番打量的女子,这么不友好的眼神于他而言可真真少见,他可从不记得自己遇见过这样一人,难道这女子知道些什么? 温柔的眼神暗藏狠厉,若是真见到了一些不该见的东西,就别活了。 碧水不知两人间的无形“刀光剑影”,见神医面色不善看着自家主子,而自家主子一贯嘴角带笑盯着神医,有些着急。 “神医。我家主子宿疾很严重,您能帮忙看看吗?” “我名慕伊并非神医,且我只会下毒,不会救人。”冷声开口,她目前着实不想看见这人,尤其是这张脸。 碧水正想开口,被自家主子一个眼神制止了。向前迈出一步,轻笑:“慕伊小姐。在下乃冥水城住明墨,听闻小姐医术高明,特来求医。” 听见此番话,女子眼神如千年古井,了无波痕,扫了少年一眼,“你求医关我何事。没心情,不想救” 被这样顶回男子也不恼,依旧笑得让人如沐春风般“是。是在下唐突了。既然今日不便,在下择日再来。” 视若无睹,冷漠看两人离开。这人哪怕求医失败也这般云淡风轻,被人拒绝丝毫不恼,说出这般至他面子全然不顾之话,仍然谦谦君子般。伪装如此之好,和那人一样,不去充当戏子真是浪费了。 ****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行人来往,路旁小贩吆喝,阁楼男子饮酒畅流,好一派热闹繁华之景。 惨绿少年,如竹如松,于众人之中鹤立鸡群,百姓皆笑颜以对,不少芳华女子甚至扔花示好,脉脉情深。 将怀中花枝尽数交给旁边的碧水,对两旁楼阁之上女子嫣然浅笑,引起纷争无数,遂原路返回。 “唉,古人常言道红颜祸水一笑倾城,岂知男色亦惑人,古有潘安,妇人遇者,莫不连手共萦之;今有冥水城主,女子见之,莫不拈花诉情意。”碧水见主子一贯不急不缓,打趣说道。 “碧水,你对今日那女神医有何看法?”目视前方,漫不经心开口询问。 “冷淡高傲,不像是好接近的人。对了,那女子是至今见到城主少有不失神之人,这可太难得了。” “看来你对那女医师颇有好感呀。 ” “主子,我对一切靠自己立于天地的女子都有好感,您又不是不知道。” 明墨勾了勾唇,不再言语。 这来历不明的女子对他敌意很重,虽不知为何,但不可掉以轻心。需派人前去查探一番,必要之际,须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思及至此,男人的眼神愈发嗜血了。 这边,慕伊目光凌厉,面色苍白。怎会,再遇见那人?脑袋越来越痛,呼吸愈发不畅,到底是不是那人,还是只是相似罢了? 不对,不可再自欺欺人了,世间哪来这些巧合。可这人面色不显,仿若初见。不,他贯会做戏,连自己都骗,且不谈别人。 够了。过去不该是她的魔障,栽了一次跟头,她不能长跪不起。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按照任务要求,让他放弃毁掉冥水城的心思。 至于是否那人,与她无关。不是最好,若是也权当陌生人擦肩而过,多少人如此便过去了。 三日后。这日阳光虽好,奈何温度太低,寒风凛冽刺骨,尤其是清晨,叶片上露水尤在,湿气极重,冥水城笼罩于薄雾之中,朦朦胧胧,一片茫茫,隐约可见人影。 “不知慕伊小姐今日可有心情。”门是开的,明墨浅笑入内,态度颇为真诚。 “清早城主也不怕扰人清梦。” “本想门外等候,谁料医馆大门已开。没想到慕伊起身如此之早,明墨自愧不如。” “够了。我对你的奉承不敢兴趣,你既求医,定是有病了。” “在下自小宿疾缠身,大夫们久医不好,如今皆束手无策。听闻城南有一神医,特地来寻。只是上次唐突,扰了清净,望慕伊见谅。”他表情内疚,好像真的在为那日自己的行为惭愧,丝毫不提那天慕伊的粗鲁无礼。 “你不怕我对你下毒?”明墨没想到这人没头没脑来了这一句,怔了片刻,道: “在下本时日无多,不过是抱有侥幸之心一试。若是下毒,也不过是早死几日罢了,有何惧之。” “既然如此,过来。” 闻言乖乖向前走去,待两人间约两尺之隔时停下,距离控制得刚刚好,既不刻意亲近也不故意疏离,跟那人一样,贯是懂人心思。 伸手探脉,约半刻钟后,瞳孔放大,面露惊愕之色。 明墨见此,勾起笑,道:“看来这病真的药石罔顾了。” “无法根治。但我这里有一瓶药丸可助你续命三年。”慕伊收敛了惊讶,她没想到这人真的活不久了。不,按他的脉相而言,早该是个死人,既能活到今日,又为何找不到自救之法? “有何代价?”隐去惯性笑意,没有被突来的生机冲昏头脑,冷静质问道。 “我痴迷疑难杂症,想要城主供我参详研究。毕竟,城主病情奇特。”声音刻板,神情严肃,仿佛说的是再正常不过的过。 不确定这似敌非友的女子是不是知晓些什么。明墨再次笑了起来,只是眼神冷血,杀意已露。 “不用惶恐,我从来不是爱管闲事之人。即是不愿,也不勉强。”起身淡淡开口说道,负手而立。 明墨神色莫测,看向眼前的人,似在衡量她的话里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 碧水迟疑看向主子身旁那位昨日才见过的女神医,又看了看自家主子,不知如何是好。 “无碍。慕神医是来替我治病的,找间客房好生招待便是。”简单吩咐一番后,明墨便消失在慕伊眼前,不知去向。 噤声偷偷打量着这位不太爱说话的女神医,碧水眼中满是好奇。这可是第一位住进了城主府的女子,虽是来给主子治病的,可气质清幽,眉清目秀。对主子容貌也不显痴迷,尽管面纱挡住了面容,也难掩其容色秀丽,更难得的是还有一身好医术,这可真是太契合自家主子的个性了。碧水暗自想着,一定要给太夫人报告这个好消息。 此时,慕伊正思忖为何明墨一定要她住进城主府的原因。总不会是按他所说,既要研究病症,当然的昼夜相对才能事无巨细观察;难不成是觉得自家在他眼皮子底下更好掌控?有可能。从这人对她所起杀心就能显出他掌控欲之强,煞气之重,由于暗夜眼眸闪光的猛兽,只是披上一层羊皮,迷惑世人,竟给他冠上玉树兰芝,金相玉质,举世无匹之称。 她百般试探他也未曾露陷丝毫,难不成真是世间相似之人,可怎会都让她一人遇见?就算她摈弃杂念,把这人当作巧合遇见之人,又该如何放着人打开心房呢?如若按资料中所说,这人满心仇恨,阴险毒辣。弑父毁城,滥杀无辜,残害婴孩,简直就是吐着蛇信子蓄势待发之人。虽说打蛇打七寸,可要如何才能让这条毒蛇放弃即将喷涌而出的毒液呢? 环视城主府的环境,繁花似锦,流水潺潺;小院回廊曲折环绕,莲荷鱼戏情趣顿生;藤萝绕墙,花依翠碧。其间少有佣人来往,整个府里就一个大写的静字。 “主子爱静,所以府里下人很少,只有必要的才留下。东边是太夫人居住之地,太夫人喜静又信佛,因此屋子旁边设有佛堂。西边是主子的房间,慕伊小姐您的客房也在那边。”碧水一边走一边给慕伊介绍大概的情况,很是热情。 “太夫人信佛?” “嗯。从一年前开始的。”不知慕伊为何对此有疑虑,但还是心无城府具答之。 慕伊微微颌首以示感谢,心中却疑惑重重。母子房间分隔东西,可见疏离。明墨的娘信佛,从一年前开始,也就是前任城主死后一年,难不成是知道些什么?可若是她察觉了蛛丝马迹,明墨为何会留她性命?难不成他对他娘还有孺慕之情?可他暗中害死他父亲也是事实。疑点太多,须逐个击破。 无论如何,突破明墨心房才是关键。她必须心无旁骛,早日完成任务,才能早点摆脱那些扑面而来的糟糕回忆。 第66章 笑面虎城主. 慕伊就这样在城主府住下了。出乎意料的是,明墨似乎根本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慕伊在明府一月有余他仅伊始之日现过一次身,似乎已经遗忘了这个人的存在。倒是碧水,时不时来暗示她明墨是因为忙才无暇顾及她,其实心里一直挂念。慕伊心中自觉无语,明白丫鬟误会了什么。 厢房内,男子聚精会神盯着手中的茶叶,仿若浑然不觉来人。碧水噤若寒蝉,站在一旁。主子每月有几日心情总是特别不好,阴晴不定,如同此时,面色温和,但你仔细看会发现他眼里透露了几分阴沉冷淡。这时最好不要乱说话,只该做好丫鬟的本分。 顷刻之后,似厌倦了手中的茶杯,随手放在桌上,淡淡道:“怎么样?神医作何反应?” 斟酌了一会,道:“慕神医和往常一样,并无太大反应。只道了声谢便再未开口。” “哦?神医可真沉得住气。记得让丫鬟好生伺候,不要怠慢了客人。”明墨笑的温柔,一扫刚刚阴冷之气。 “是。奴婢遵命。” 明墨笑容清浅了些,摆了摆手。 碧水识趣地退出了房间,细心带上了门。 他的病发作越来越频繁了,对于幼女之血需求越来越大。那女子的一席话他丝毫也不信,一个腾空而出的绝世神医,恰好有替他续命的丹药,又刚好有志于研究奇难杂症,一切仿佛水到渠成毫无纰漏。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怀疑,他从来不信意外,那些都是上位者蒙骗愚昧无知愚民的。比如说十七年前猝死的婴儿,比如说两年前酒醉落水身亡的前任城主。 趁机让她住进城主府是为了看看她到底玩什么把戏,没想到一个月了,耐性不错,可越是这样他就越不放心,越能耐下性子的人所求越是不简单。可若是以为这样就能麻痹他也太天真了吧。他能走到今日。靠的就是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否则他早泯灭于人间,哪有今日。 守株待兔,瓮中捉鳖,他倒要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慕伊的日子过得十分规律。除去三餐,下午回去院里亭中坐坐,赏花赏 景,吃着糕点,品清茶,悠闲极了。 今日刚于亭中石椅坐下片刻天空突然下起骤雨,不算大,滴在荷塘中,溅起圈圈涟漪。有些雨滴打进荷叶中,在叶内来回荡悠,变成了晶莹剔透的露珠,让人想放进手心。只是可怜了娇嫩的花朵,雨打芭蕉狼狈万分,却另有一份凌虐美感。 “慕伊好闲趣,这雨中之景比平常更显灵动。”一身月白色的长衫,黑发束起,尾稍因斜风细雨略微有些湿润,撑住雨伞,在风雨中立于她不远处,扬眉浅笑。这一刻,他就是她心中翩翩浊世少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的模样。 慕伊紧握双手,僵硬地笑着,想借此掩饰自己的仓惶无措。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是这样笑着骗了她,哄她上了心,然后狠狠踩在地上,不屑一顾。吞下心口的苦涩,她早不是年少青涩,在任务世界里爱过无数的人,经历过千百种爱情模样,再不是那人勾勾手就会扑上去的无知怀春未尝过情爱之味的蠢人,她会爱上无数个人,就是不会再是他。 “不知我可曾说过,明城主有些像曾经一位故人。”慕伊嘴角勾起,眼神静盯着他。 “是吗?不过慕伊还是唤我顾墨得好,城主太生疏了。不知那位故人今在何处?”在慕伊身旁坐下,拿起另一只空茶杯,倾倒花茶,低头品起来。 “他在慕伊心中已逝,多年不曾忆起。只是明楼主太过相像,勾起了昔日回忆。” “不知那人让慕伊记起时是欢喜还是愤恨?” “此话怎讲?” “或是欢喜我便有了接近慕伊的捷径,当感激无比。若是糟糕,我便说,今日我们的相遇是为了还上辈子的心愿,只愿此生带给慕伊尽是笑颜。” “明城主好口才。若慕伊是平常女子,只怕早就芳心暗许了。难怪连几岁孩童都念叨要嫁给城主你,真是魅力无边。” “打动不了心仪之人,纵世间美人爱慕又有何喜?”顾墨蹙颦,看起来似表白后被拒绝伤痛不已。 可慕伊知道,这人只是不喜欢花茶的味道罢了。一杯茶他喝了足足快五分钟,喝第一口时表情便有些不适,虽然极浅,可她恰好捕捉到了。刚刚说完那句情意绵绵的话,他又抿了一口,这一次他放大了面部表情。 没有正面回答,慕伊低下头,托起茶壶给这人斟满茶,然后笑道:“不知明城主觉得我这茶如何?” 被揭穿了的人面色从容,端起茶杯再抿了一口,阖上双眸,若细品,随后道:“花香四溢,虽不比清茶苦涩而余味无穷,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慕伊笑而不语,这人脸皮太厚,被揭穿还能当着她面不改色说出违心之话,简直无赖。 骤雨急,来得快去得也快,天空阴云退散,阳光折射出霓虹色彩。雨后空气尤其清新,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芳香,在空中弥漫开来。地上有些被雨打落的花瓣,斑斓地卧于葱郁绿色之间,极美。 “不知慕伊准备如何医治我?”不喜欢两人间这种看似和谐的静谧,明墨开口想要掀起波澜。 “每三月一次药丸加药浴,可以拖延毒发时间,减轻痛苦。”淡淡收回眸光,睨了这人一眼。 明墨眼神闪了闪,上下打量她,似忖度,随即移开目光,道:“什么时候开始?” “明城主肯信我了?”慕伊眯了眯眼,轻嘲。 “如若不信慕伊,这冥水城也无大夫可信了。”顾左右而言他,只当不知慕伊的讽刺。 “那就明日开始吧。”慕伊说完,起身离开,不想再多与这人呆在一处。 粉饰太平,佯装无辜都是那人最擅长使的手段。这天下连两片叶子都会因脉络不同而各有特色,更不用谈两个不同的人了,怎么可能连不经意间的小动作都如出一辙,到底在搞什么鬼?慕伊觉得脑中全是乱麻,绞成一团,剪不断理还乱。 “听说了吗?神木又吸血了。现在可是越来越频繁了,以前是三年一次。可现在距上次只隔一年,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 “唉。我也听说了。可这些年家家都告诫不准女儿上山,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过来。”够了勾手指 绿衣丫鬟凑了过去。 “我听我爹说这是十七年前神木护冥水城平安的代价,躲不掉的。” “天啊……”绿衣丫鬟还想说些什么,被对面的丫鬟及时拦住了。 两人站直身体,收敛惊恐神色,道“慕小姐好。” 慕伊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假装没有看见两人鬼鬼祟祟,未曾听到两人的窃窃私语。 如果没有错,吸血之事应该是明墨所为,可依脉象所显他分明是身中奇毒,或者更像是多种□□混在一起,导致他内脏衰竭。但幼女之血又不能解毒,他要来又何用。可若是没有找到克制方法他根本不可能活到今日,到底是哪里有问题,慕伊仍百思不得其解。 **** 努力踮起脚向上伸着额头往房里瞅,想要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听说下午慕小姐来后不久便要了一桶热水,随后主子关了房门,伺候的丫鬟被赶了出来,到现在已有半个时辰之久了,俩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知道里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惹人遐思的事情。难道主子突然开窍知道了慕小姐的好忍不住啦!碧水喜滋滋地想着,觉得自己可以去跟太夫人禀告这个好消息。 滚烫的水不断往里添加,细腻白皙的肌肤此时已被蒸的通红,额头上汗珠不停地往在淌,额头紧皱,眉头紧锁,面色痛苦。 大约一刻钟后。 慕伊看了看快燃尽的香,起身探了探浴桶中水的温度,不慌不忙地打开房门,对着外面的人道:“可以了。进来吧。给你们家主子备套干净衣裳。” 碧水撇嘴看了看衣裳完好,眸色清冷的慕伊,伸长脖子往房中瞄了瞄,有些失望。 抱着衣裳进去,只见主子身着亵衣浸在黑乎乎的水里,看起来似乎不太好受。 “等着。快好了。”慕伊冷声说道。从前那人不过皱眉她都担忧个不停,现在一个和他如此相似之人表情痛苦挣扎她也未见半分难过,可见她也变了。 岁月长,衣裳薄。情谊会消散,感情会褪色;爱过能忘,痛过会复原。时光有着不动声色的力量。你看,就如你说,任务一场,我也被成长。 天真这条路上,我跌跌撞撞,被芒草割伤,被背叛凌迟,终再找不到当初脆弱模样,再不会眼眸闪烁绝望泪光。 第67章 笑面虎城主 自从那次治疗后,慕伊碰见明墨的次数比以往勤了些,也不知是不是治疗真的减少了他痛苦的原因,现在两人说起话来总算比之前熟稔多了。 这两个月,他自觉比以前好受多了。不再像之前噬骨钻心般痒痛交加,面色狰狞,控制不住自己想杀人。虽然不知这女人初衷为何,但目前为止,她救了他,他欠了她。 慕伊一直躲在城主府那蜗居之地,他不来,她便不会主动去寻。虽说告诉自己是在守株待兔,但其实或多或少有些逃避成分在。她极不喜欢自己这种不专业的表现,可情绪若能全然被自己操控便不是人了,看就熟悉的面孔,那些她以为已经遗忘的回忆便会时不时窜出在她心中掀起波澜万丈。 可老这么躲着算什么事呢?之前她还曾豪情万丈希望尽快完成任务脱离这个世界,可现在她又是为什么拖拖拉拉举足不前? 冥河源头的神木已然参天万丈,浓郁的枝叶密密麻麻往外扩,仿佛一层天然的密网,阳光无法穿透,以叶面为分界线,上面是曦光明亮的天堂,下面是阴影丛生的地狱。 慕伊站在这颗被认为五百年一春秋的树,眼中似乎隔了一层浓雾,看不清前方,找不到来路。她不得不承认,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尤其是那些无法与外人道也的感情,那些复杂甜蜜揪心扑面而来的回忆。 弯下腰,捡起地面那片带着灰黄的树叶,叶身已经枯萎,水分也渐渐流失,只有它的脉络,依然清晰可辨。叶亦同人,容颜可改,声音亦变,可是灵魂的本质,绝对不会变。突然间,仿佛醍醐灌顶,瞳孔倏地亮了起来。 躲在暗处的明墨眯着眼睛看,她来了这已经快一个时辰之久,就这样一直仰望一棵不过年纪老点的树,真不知能看出什么明堂。 本想离开,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老有一个声音呼唤他:留下……留下…… 眼中难得遇见迷茫之色,这个女人好像一片空白,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突然出现。然后莫名其妙来救治他,也不怎么出门,不求荣华不求富贵,静默呆在城主府,她到底想干什么? 忽然,然后浑身寂寥惆怅的女展颜欢笑起来,从他的角度看,只觉眼里有一小簇火苗在熊熊燃烧。就这么一瞬间,她身上的气质一下变了,如果之前是颓唐茫然迷失方向的雏鸟,那么这一刻,就是目标坚定披荆斩棘的女将军,夺人眼球。明墨怔愣,这一刻他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让一个人在如此短暂时刻产生巨大的变化。 身体先于大脑,明墨换了方向,走来出来。 慕伊听见身后的脚步身,回头,惊讶看向来人,随即明白了什么似地舒展了眉,道:“好巧。” 明墨笑着上前,走到她身旁后停下,仰头看向她之前凝视了很久的地方。 除了层层叠叠的叶子,他什么也没看见。那她到底为什么看了那么久。 找不到答案,又低下头看向尽躺在她手心上的枯叶,依旧不明。 微微抬起头看像她的脸,不断嚅动的喉咙看似在酝酿着,须臾:“你喜欢叶子?” 他的眼神很疑惑,真的那种,就好似三四岁的孩子带着对万物的好奇,满心澄澈,不愿被敷衍,执拗地问着大人他们看来未知而有趣的事物。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琚。 一个同样恳挚真诚的笑。 “有个故事想听吗?”拿起掌心的枯叶放入他冰冷而干燥的手中,眺望远方。 合起手心,犹豫了一会,点点头。 “从前有个女孩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然后有一天,她遇见了一人,言语冷漠刻薄,十分讨人厌。她起初也是这样认为,干脆憋着气不理他,也不想同他说话。这样过了好久,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从那以后,女孩突然意识到她遇见的这个人,只是人冷淡了些,可实际却又一颗温柔细腻的心,在不知不觉中教会了她很多事情。后来两人关系越来越好,和一切恶俗话本一样,他们相爱了,度过了一段山中不知岁月的缱绻时光,女孩很投入,毫无保留,她甚至想放弃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可是……。你猜最后结果如何?” 话音戛然而止,明墨眉峰拢成一个小山苞,似乎并不觉得这个故事有趣。 “不知道。”不知道碍于什么,沉默后,他还是给出了生硬的答案。 慕伊也不失望,继续:“作为交换,你也应该讲一个故事。” 身旁人眼色骤然锐利,像出鞘的剑,闪着锋利光芒。身躯紧绷,手心紧握,全身进入防备警戒状态。 “我没有故事。”声音比刚刚硬了很多,态度也变的官方。 慕伊佯装全然不觉:“既然你没有,那我再讲一个。有个孩子出生就被父亲抛弃,他父亲本想杀了他以绝后患,只是下手之际于心不忍,只将他丢在野外,想任他自生自灭。在他看来,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儿根本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久活,但世事总是出人意料,这个孩子不仅没有死,还被一个人带走了。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只是从一个火坑掉入另一个火坑。救走他的人痴迷阴毒之术,捡他回家也不过是为了将他作为实验品,经历了痛不欲生的几个月。可怜他从出生起就没享受过温暖,一直在地狱里挣扎。后来,发生了一些异象。不知道为什么,那阴毒之人竟看着孩子不停喊魔鬼,接着将他仍回拾到他之地,不知所踪。恰巧的是,这个孩子……” “够了。”咆哮声在耳边响起,慕伊的脖颈被单手掐住,这人愤怒的面容扭曲成狰狞的猛兽,一贯温文尔雅的面容似被针扎的野猫,伸出利爪张开獠牙猛扑向她。 就在这时,她脸上的轻纱在挣扎中掉落。四目相对,明墨突然怔住,松开手,不可置信看向她,七荤八素颠仓皇失措逃离了现场。 捂住喉咙猛一阵咳嗽、吸气,生理性泪水在眼眶中氤氲成一层薄雾,伸手抚摸意外露出的脸庞。她忘了,这张脸和她自己原本长相有八分像。 **** 冷风嗖嗖在窗外狂吼,树影影影绰绰打在床上。 他失控了,这么多年,第一次。 那个故事里有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就是一个混沌的婴孩怎么会知道自己痛苦的遭遇。而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坚信自己异于常人,是魔鬼的原因——他从出生之际脑中便有意识,那些他被遭受的一切痛苦,都历历在目。暗无天日连死都无法掌控的日子,鲜血也无法缝合的伤口,让他心里满是仇恨,而那些日子里,唯一的慰藉就是,一个身着奇装怪服的女子不停地浮现在脑中,对着他粲然微笑。 他一直以为那是他过于痛苦产生的幻觉,是一个将死之人梦一场。可如今,梦中虚影幻化成真? 敲门声在门外响起。碧水焦急喊道: “主子,不好了。慕神医到现在也没回来。” 第68章 笑面虎城主 夜色浓重,房里的蜡烛燃烧着“呲呲”作响。 明墨面无表情在屋内听着下人的禀报,脸色很难看,难不成她因他愤怒动手而离开了?想到这种可能,脸色彷如在零下几十度的冰天雪地里久待,青紫难看。 碧水带着伺候慕伊的婢女悄悄立在一旁,努力减少俩人的存在感。 就在此时,慕伊袅袅娜娜出现在门口,仍旧是下午的衣衫,脖颈那一道痕迹让她看上去有些憔悴,可削肩长项拉成笔直线条,看起来极为自如。 碧水同另一人吃惊望向她,随即头埋地低低的,自觉退了出去。临走前,碧水深深看了慕伊一眼, 屋里的男人在烛光明灭的火光中平视着她,幽深平静,是古井中的潭水,海有浪花翻腾,河湖有缓缓水流注入,唯有这深潭,自成一体,见不着里,探不清底。 压迫感扑面而来,可慕伊只是走到他面前,肃立,淡淡道:“我曾在梦中见过你。” 明墨心里波涛汹涌,可面色依然如故,过了一会,沙哑着声音道:“我凭什么信你?” “你会的。”说完这句,慕伊向前走了两步,拥住他,像是给他温暖,又似两个孤独的人在寒夜相互依偎,抱成一团。 男人的腰很细,身上骨头有些咯人,好像他身上除了骨头,根本没几两肉,消瘦得厉害。慕伊有些惊讶,平常穿着宽大的袍子不太看得出来,虽然他看起来的确不比其他男子壮硕,可她万没想到,病痛对他的摧残这么大。 男人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表情一瞬间凝滞,随即很快放松下来,双手用力箍住她的腰,低头笑得诡异。 是你送上门的,不要怪我。 慕伊没有闪躲惊讶,亦没有热情再深一步,而是静静任由他抱,恰到好处的静默,恰到好处撞开坚硬石头的一角。 明墨突然抬起她的下颚看她的脸,笑容阴诡,手和下巴不自觉摩挲几下,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神情,随即又将她扯回怀里,笑道了声:“真乖。唤我顾墨” 听那个老毒物讲,捡到他时,随身附着的纸上便写了顾墨两字。明这个姓,从来都只是掩人耳目所需的面具。在他心里,只有顾墨。 低低嗯了一声,怀中人微微一笑,她决定了,她要找到这个人,在现实中。哪有什么反反复复的不期而遇?如果之前她还心存疑虑,现在她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那个让她疑惑心动反复痛哭挣扎,思及却又莫名想微笑的人就是他,只有他。世间所有的重逢都是有人在暗地里长途跋涉一路奔波,然后驻足于那里,等候。或许几日,或许经年,绝口不提。只待遇见你,微笑道一声:“好巧。” 她不喜欢优柔寡断,可他成为了生命里的例外,忘不掉放不下;她不喜欢逃避,可对那人一直不愿提起,那些致命的熟悉感,她假装忽略不见却在心中唾弃自己。最初的不告而别成为他们记忆里最后的定格,不明白这人到底记不记得,可是他既然跟她辗转了这么多世界,定是在她身边,她绝不怀疑。 嘴角惯性的笑隐去显露出最真实面目,看着她,漫不经心随意问起:“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我只为你而来,关于你,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该知道的我一点兴趣也没有。”慕伊抿嘴柔笑,露出右边脸颊一个小小旋涡,态度大方自然,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是情话。 “三年我会死的。”男人笑得更加恶劣了,是老鹰看垂死挣扎的猎物。 “你死之日,我魂消之时。”仿若浑然不觉他的恶意,依然含笑。 顾墨小幅度晃动着头,嘴角朝着邮编微微上翘,可一会又恢复原状甚至紧紧抿起。他的脑中有两种声音在呼喊,一边喊:别相信这女人,她是骗子;一边喊:相信她,她对你很很重要。 他不知道自己和这个女人有什么瓜葛,心中的小人胜负未分。可无论如何,最好的决定就是将她绑在身边,成为他笼里圈养的金丝鸟,安分才有活路。否则,他丝毫不介意折断她的翅膀。 **** 午时,慕伊亲自到厨房,做了药膳。厨房里无一人阻拦她,大家在城主府里最近都讳莫如深,除了碧水略活泼些,其余都肃穆,简直规矩过了头。 “我做的,药膳和毒性相互克制,对你比较好。” 他早知道是她,她的脚步身有节奏感,快速但不慌忙,他能听出。扬扬眉,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盘碟,色泽鲜艳,做相精致,摆放讲究,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的。身体缘故,他吃得从来都少。 “做这些干什么?”声音温和悦耳,让人误以为他心情很好。 可实际上,眸里黑沉沉一片,仿佛眼白都被染成了乌黑。她越对他好,他心里的天秤就偏斜得越厉害,摇摆不定的自己,真是令人厌恶。 “我想对你好。”自然而然坐在杌子上,静静看着他,笑着,等他过来。 顾墨微微一愣,起身走到她身旁,落座。 这顿饭吃得很慢,剩余很多。慕伊是估着分量做的,可她没想到,顾墨吃的那么少。碗小而精致,只有掌心大小,连慕伊都吃了一碗半,可顾墨,只吃下了半碗,倒是菜多吃了些,可也不过是多动了几筷子。慕伊心中担忧,可面上不显,她想,他应该不需要。一个对于生死都能坦然以对的人,却为仇恨所困,果真世人皆陷苦海,不过不为外人言道罢了。 进来收拾的婢女抬头看了慕伊一眼,眼中满是惊讶。慕伊嘴里顿觉苦涩,一个身高近乎八尺的男人,吃得如此至少,可这些下人们竟还面露诧色,可见平常他的食量更是小的可怜。 “过来,不是要研究我的病吗?”发声之人笑得温柔,抬手滑过如绸缎黑亮丝滑冰凉的秀发。 慕伊乖巧落座在他身旁,任他的手在她脑后来回滑动,开口讲:“你最近毒发了吗?”态度随意自然,仿佛两人谈论的不过是今天天气如何。 “你不怕吗?”答非所问。 “怕。怕你前一秒还对我微笑后一秒便掐死我。”不耐烦这人反复的不自信,没好气顶了句,可说完又有些忐忑,毕竟经她观察,他似乎并无记忆,也不是没翻脸的可能。 值得庆幸的是,他笑了,眼下卧蚕凸显,很是愉悦的模样,“放心,为了活命,暂时我还不会的。” 顾墨的三餐被慕伊全盘接手,两人时常同处一室,府里流言纷纷,均说慕伊是未来的城主夫人。一日傍晚,顾墨言说不太饿不想吃拒绝了慕伊进入房间。她疑惑,心知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夜里,约亥时前后,慕伊想了想,推开了顾墨的房门。 他躺在那,一动不动,僵硬的像个死人。 慕伊诧异,想要看他到底怎么了,却发现他双拳紧握,怎么都攥不开。似是警觉有人进入,慕伊的手被猛地抓住,指腹凉意颇重紧紧扣在她的脉搏上,像毒蛇蓄势待发。 慕伊借机用另一只手去探他脉象,脉搏上看不出大概,可他浑身冰冷,额头冷汗直冒,神色痛苦,定是身体内的毒发作了。 顾墨只觉得无尽的阴寒之气汇聚一齐,来势汹汹,窜到他身体的每个角落,然后结成尖锐的冰渣子,在每一处使劲扎下去,在他身体里翻天覆地搅动,滔天的恨意和不甘的细胞在血脉里破裂,他想爆发,可是细密看不见的绳索捆得他不能动弹。 慕伊紧急掏出怀中的药,倒出一股脑塞进男人口里,面色忧愁。她根本查不出这人中的什么毒,就连这药丸,也是从系统要的,只是缓解他的症状。 怀中的人渐渐平静下来,紧攥住慕伊手腕的手也开始放松。慕伊小心翼翼抽出手,放缓动作,就这月光给他捻了捻被子,用衣袖擦去他额头的汗水,低下头,轻声低哄道:“不会那么难受,乖乖睡吧。” 轻柔的声音若摇篮曲般,顾墨紧绷的身体渐渐平缓下来,神色也不再如先前狰狞。 “你怎么在这?”床上之人眼神突然睁开,疲惫之色尽显,似乎刚进行一场恶斗,连掩饰的力气都没有,声音中还带有几分涩然。 “好些了吗?我看你晚上没吃饭,本想来问问你。”慕伊起身点亮蜡烛,微微俯身看他的情况,眼中红色血丝泛滥,衣服被冷汗浸湿贴着身体更显虚弱,就连最近让他多吃些也不见改善。 脸上浮出淡淡忧色,伸出手阖上他的双眼,淡淡道:“别乱想了,好好睡一觉。” 顿了一会,翻过身,好似孩子别扭不愿让人看到自己落魄的一面,屋子里重新归于寂静,几分衰败几分涩然几分颓唐。 温热柔嫩的指腹滑过他脸庞,慕伊在原地站了一会,掀开被子,和衣躺了下去。 第69章 笑面虎城主 不给床上之人反应过来的机会,慕伊用力压住他的肩部,侧躺将朝被褥里埋了埋,呼吸打在他的后颈,“我担心你还会像之前以前,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睡吧,我会在这里的。” 她的体温也不算太高,可相比较他,确实高得多。人说冬日最容易落寞,冰冷的棉被里一人独子缩成一团,靠微弱的热气强撑到天明,醒来只觉得浑身疲惫,呼出的气和孤独一起,在冷空气下现出原形。 有句话叫趁虚而入,很多人不愿承认,但事实如此,当你孑立单打独斗忍受痛苦之际,温暖的靠近就是你戒不掉的毒。顾墨其实很想赶她走,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句滚出去就是如鲠在喉,在破喉而出的那一刻失音。原因很复杂,他不愿想,也不愿懂。此时心中的安宁让人沉迷——游荡太久,珍馐饕餮繁华似锦也乏然无味,让人疲怠。 慕伊合衣靠着他,察觉到他隐蔽的往里移的动作,往后退了一些,转而平躺在床上,她想让他温暖而非局促。双手交覆在腹部,阖上双眸,尽力让呼吸均匀平稳,只有这样他才会尽快放松睡下。 放空一切,她心中非常平静,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难得的静。她觉得自己自从承认遇见的是他后就异样的温和,想陪伴他,让他不再那么痛苦难受,不用经历压抑仇恨和疯狂。那些有关遇见离开背叛的疑问,在生离死别前,一切都不重要。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真相,在属于他们的世界里,她等着他。 顾默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醒来时,她已离开。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庆幸,只是心中有一种隐秘而深坠的情愫。她说梦里见过他,他又何尝不是?只是,虚幻牵扯从何而来?难道是前生断不了的纠葛延续至今,可他不过一个半脚踏入鬼门关之人,能给她什么? “醒啦!先吃饭,我熬了药。”房门被推开,看见他醒了,嘴角荡开一个自然的笑容,阳光和她一起攻城略地,光华照了满怀。他看着她,只觉得第一次见她时的冷漠已经模糊,好像她一直都这么暖,远胜暖阳。 药很苦,她紧张地看着她,似乎怕他忍受不了,在他一灌而尽放下碗那一刻赶忙递上蜜饯,他不动,她就干脆直接塞进他嘴里,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冲淡药草的酸苦。心中有一种很难描述的感觉,五味杂陈,又或比那还要复杂,低低叹了口气,只觉的是甜蜜的负担,想嘲笑自己,又忍不住细细回味。 其实他味觉很淡,被不同□□养食几月之久的后遗症远不止身体的折磨,尝不出大多的味道,苦或甜,于他而言区别不大。不仅如此,他内心极度厌恶拒绝大口吞饮任何食物,尽管冥水城民皆知他寻遍大夫,可没人知道,他从来不喝药,只在毒发之际逼着自己饮血。 似乎被那晚他的模样吓到了,慕每日都捣鼓各种药草,然后端一碗黑乎乎的东西给他,接着糖,蜜枣,蜜饯,各种甜的塞进他口里。他默默的吃,也不告诉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认为她若知道了,眉间的忧思只会更加浓郁。 已经够了,他不想她把全部的心思放在他身上。生活从未如此规律过,一日三餐,早睡早起,饭后半时辰喝药,早上晚间去散散步,看脉脉流水,鸟啼蝶飞,让人安宁而平和。只是虚耗了她,陪伴一个将死之人。没了鲜纯之血的克制,他一日不如一日,尽管有她的药在压制,可自己的身体状况之际最清楚,他想也许他没法配她一起过三年。 像梦一样的每天,梦里一样对着他笑着的她。没了多少次从深夜惊醒的噩梦,没被浓郁粘稠怨恨压得喘不过气。将城主该负责的事务交给了另一个人打理,只每日和她朝夕相对。 这日,例行饭后散步。她固执地牵着他冰凉的手,不住地摩挲,傻气地想要以这种方法来让他沁凉的双手变得温暖。她不是多话的人,可就算一路沉默,他也深觉舒心,这种感觉,谁都给不了,包括他所谓的亲娘。 被扔到河中,那个女人派人救回了自己,却也没有爱他甚过自己的丈夫。他不过是被冠上她的姓送到一个古树下,她以为会有虔诚之人捡到他,谁知道把他送进蛇窟。他想,从他设计弄死她深爱到愿委曲求全的相公那一刻他们的缘分已尽,现在,不过是维护表面的母慈子孝。 可她不一样,太美好,还年轻,可以拥有的灿烂的人生,而不是和一个心狠手辣的斯文败类败坏了名声。 拉住她,将她拥进怀里,下巴轻轻贴在她柔软的发顶上,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对不起。”声音里有愧疚又有无奈。他想她肯定实现不了当初的狠心,让她和他一起死。可现在放开她同样困难,他骨子里的自私做不到。 “怎么啦?我喜欢和你一起。”声音柔且轻。自然地回抱,手虚晃着,没有合实、她不敢,害怕他的腰可能还粗不过自己,害怕被骨头咯得心抽疼,害怕要逐渐见证他的生命在燃烧殆尽。药石罔顾,他一日一日憔悴下去,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找不到希望。从未想到见证心爱之人的死亡此等无助绝望只敢心中垂泪话凄凉。 “我不会放你走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他紧紧抱住她的腰,语气里有种虚张声势的恶狠狠,却听得她只想落泪。 “你赶我也不会走,记得吗?我说过是为你而来的,只有你。”把头深深埋进他的胸膛,害怕眼泪夺眶而出,他的怀抱不再十分有力,甚至略显疲软。但只有他的气息,加了两味香料:思念和悸动。 河边人鸟虫声俱绝,天与云山与水,此间唯尔二人。 **** 两年一晃而过,他的药吃完了。 慕伊的面色越来越压抑,扯着嘴角强颜欢笑。可凡是背对着他,眉眼间的细纹堆积。她很清楚,忧愁如何爬过他的肌肤,病痛如何吞噬他的身体。 他发作的时间越来越频繁,对药的需求越来越大。时间远比他们想象的残忍,他越来越虚弱,那种无需掩饰就能看见的虚。衣服越来越宽大,她给他改过,现在却还是显得像偷穿别人衣服的少年。 慕伊拉着线给他比尺寸,想要再把衣服改改,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紧咬着嘴唇,害怕忍不住发出声音。 身后的人一直不动,顾墨有点奇怪,“怎么啦?”欲转过身看看情况。 慕伊赶紧慌忙用袖子擦掉眼泪,继续动起来往下量,拦着他转身的动作,故作笑道:“别动。我就是觉得自己手艺越来越好,自我陶醉一会。” 顾墨轻笑道,“真是不知羞。”他的声音这些年越发轻,连大声说话都显得是一个奢望。人越来越平和,笑容越来越多,慕伊每次看见都觉得心惊胆颤,寸步不离,她怕转身就是天人永离。 微红的眼眶根本无法掩饰她刚刚在干什么,顾墨心下涩然,揽着她轻抚她的背部,“没关系的。这两年多是我人生拥有过最快乐安心的时光,我一点都不遗憾,只是后悔,从前竟没有主动去寻你。” 他像哄委屈伤心而哭的孩子似的,轻柔细语地哄她,可越是这样,慕伊越是控制不住。她拼命地想要收回眼泪,最后却只能埋在他怀里失声痛哭。一次就好,就一次。剩下的日子里你看到的全都是灿烂微笑开心快乐的我,我只想把最美的那一面定格在你记忆中,这样你每次想起我,都会微笑。 顾墨无奈。这两年,有她的陪伴,他淡然很多。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从前心中装满的不过是毁掉明家,报仇雪恨。可那女人跪在他面前求他,他一时不忍才推迟了计划。没想到,会遇见她。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早一点遇见她,他会不会没有这么失落遗憾。 他杀害了很多无辜的孩子,以佛家来说,地狱才是最终的归所。可他不悔,如果没有这种极端的方法续命,他定活不到与她相识之日,体会不到哪怕片刻也让他不枉走人间一遭的感情。 “没事的。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以后,找一个爱你的人嫁了,过正常的生活。日出日落,只要健康平淡,让你每天开心,就好。”他说的那么平静,像年迈父亲托付年幼的女儿,又像深情的男人放不下心中所爱,不得以放手。 慕伊听得哇哇大哭,抓着这人的衣服不停擦鼻涕和眼泪,气都喘不过来,形象尽失。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她就在他面前失控了,忍了那么久都功亏一篑。可她不想这样,她不想和他做这样的任务。明明他会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让她看着他死。他不报仇了,城主都不是了,为什么系统还不喊停,为什么不让他们回去。为什么他跟了她这么久都不肯在现实世界里现身?为什么不跟她解释以前的事?为什么她找不到他? 她越想越气,想要捶打他的胸膛,突然想起他如今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只能自己打自己。 “顾墨,你就是个骗子。世界上最会骗人的骗子。你怎么能让我去找别人?你说了你死会带上我的。” “是。我是骗子。可是你还有很多美好年华,你值得被更好去爱。我活着的日子,都会陪着你,这样已经足够了。” “不会的,你死了我就死了。” “慕伊……”顾墨无奈地喊着,她一直都是乖顺听话的模样,冷静沉着地厉害,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不讲理,他简直就是手足无措。只能不停轻拍她的背,想要止住她的哭泣。 倏地,怀里的人猛地抬起头,双眼通红,泪水流到嘴里,面庞一片狼藉。 明知死离,却求生别。想起他可能会在她面前永远闭上眼睛,就觉人生无望颓丧不起。 第70章 后续一 一月的雪纷纷洒洒鹅毛般从天空中飘落,伸出手掌去接,来不及停留便已融化,水迹握在掌心,像泪珠落下。 慕伊微笑看窗外皑皑白雪,银装素裹,城市变成白色的城堡,等王子披荆斩棘英勇而来。 故事完结得猝不及防,在她和她沉睡的夜里,一瞬间的通知,来不及反应,再睁眼,已是他们的人生。 她曾经等了很久,他没来,她粉碎怀疑从前的一切。现在,她不等了,只想顺其自然,随风,也随心。 这边,顾殊半死不活得看着这个一脸不善的顾墨,简直不知道他畏手畏脚地在干什么,一点都不符合他的性格,只得好声好气地劝:“你不是说你们有一段过去,而且已经被认出来了吗?你本身的意识突然苏醒才会导致任务中断,你再不去找她可能就没机会了。” 顾墨抬起头看他,似乎在考虑他话中情况发生的可能性,随后沮丧地低下头,不得不承认这种概率有百分之九十。 顾殊看着人要死不活的,想了想,决定来一剂狠药,“她可是一次性休了一个月的假期,我听她助理说是去散心了,你再不去找她指不定就狠下心忘了你,或者途中艳遇不断,成了别人……” 话还没说完,顾墨眼底的杀气化作一把把无形的利刃冲他直面而来,顾殊识相地做了个用手封住嘴巴的动作,无所谓耸了耸肩,似是在说:反正也不是我老婆跑了。 房间里的人脸色更难看了,掏出手机一整捣鼓,好像是拨出了谁的电话。放在耳边等待人接,刚通,嘟了两声,电话被挂了。 “怎么,她不接你电话?诶,你觉不觉得你应该告诉我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不然她这么嫌弃你的样子?难不成你是负心汉?”顾殊一脸八卦,瞳孔里闪着猥琐的光。 “滚。”顾墨拿起沙发上一个枕头仍了过去,脸色现在已经能同锅底媲美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她回到现实世界中可能会不接他电话,可是这一而再再而三被挂断的滋味儿,还真是不太好受。谁说只有男人会骗人,女人才是大骗子。明明她在任务世界那么爱他以至于唤醒了他的记忆,谁知道翻脸就不认人。 冷冷在心中气愤了一圈,最后还是认命地站起来,死就死谁怕谁。 在飞机上时,顾墨就想好了,如果她还是介意以前,他就一直跟着她,跟到她愿意为止。 海水扑打沙滩的声音听得人激情澎湃,海边一堆人围在一起,兴奋地闹着,又唱又跳, -“可没有梦想何必远方,我一直都在流浪,可我不曾见过海洋;我以为的遗忘,其实躺在你手上;我努力微笑坚强,寂寞筑成一道围墙……” 慕伊放松地唱着歌唱,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肆意欢笑放纵自己了。从那个世界回来,她反而放开了。那些经历让她认清楚一件事,他并不是不爱她,那些曾经的过去也不是虚幻演戏的产物,那些爱毋庸置疑也无需怀疑。后来的一切,是她自己给心上了锁,关在栅栏里,不肯出来看看外面的天空。 她的确爱他,也放不下他,那些以为能被恨掩盖的情感在生死面前不堪一击。可是她同样意识到,爱情很重要,可不是生活的全部,围墙里暗无天日绝望溃败的日子不能只责备他,她自身该承担更大的责任。 她爱他,但不该只爱着他。世界那么大,需要被爱的东西千千万万。爱环境,才会从自然中受益无穷;爱动物,才能收获另一种珍贵的情感;爱家人朋友,才不至于失去后遗憾;爱工作,才会找到自我不可代替的价值。这些都是不同于爱情却又在生命中与之同等重要的爱。 爱从来都不是局限于男女之情,它固然是人类本能所追求的美好之一,但不等于全部。 下面一片欢呼声,慕伊笑着收了尾。这是她网上认识的驴友,刚好要来这边,她就干脆蹭了进来。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出去走走了,顾影自怜,觉得受到了伤害。可世界不幸的人千千万万,她自己都不肯迈出那一步,怎么能期待别人来帮助她。 晚上九点,大家玩完回到酒店,和她同房间的是同市的一个女孩子,姓萧单名一个西字,刚刚上大一,十九岁的年纪,嫩得能掐出水来,大家都亲热地喊她西西。同行的还有两男一女,年纪都不大,慕伊已经算是里面的“老年”担当了。 躺在床上,翻出包里的手机。果然,有七个未接来电,顾墨占了四个。先回了其余人的电话,报了个平安,待一切都完了后,实现重新回到手机上,有些犹豫要不要回过去。说实话,她很矛盾。刚刚放开不愉快的过去,她迫切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 正在此时,电话进来了,慕伊思索了片刻。 刚通,低沉的嗓音就从话筒那边传来,欲说还休,似羽毛,勾得慕伊心头有些痒,“伊伊。” 把话筒拿开了一些,深呼吸,然后冷静道:“有什么事吗?” 那边沉默了一会,道“你明天想去哪?” 慕伊挑挑眉,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不过还是如实相告:“嗯。去夏口那边街上逛逛,下午去大学看看。” “好。”顾墨应了声。 “嗯。我会给你带些纪念品。”慕伊起是挺尴尬的,回到现实中两人就见了一面,电话也只通过一两次。他的解释的确是她能敞开心怀的最大一个原因,可不能否认的是,他给她的感觉依旧有些生疏。 “好。谢谢。”顾墨应了声。 话筒两边有陷入了沉默,恰巧这时,门被推开了。慕伊顺势找了个借口挂了电话,只觉得两人间的氛围实在太尴尬,她有些应付不来。 “hey,慕伊姐,外面有个男人找你,各种man哦,超帅。”西西挤眉弄眼,一脸暧昧地看她。 慕伊满头雾水,她心里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可是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他们刚挂断电话,他并未透露他来的消息。 门外,一个男人背心夹克,运动背包,利落的短发,黝黑的皮肤,眉眼冷峻肃然,男人味十足,帅得一塌糊涂。 泠然扫了一眼躲在门后笑嘻嘻看热闹的陌生女孩,瞳孔里倒映出她的身影那一刻变得柔软温和,似乎还带些局促和尴尬。 慕伊愣住了,有些傻眼,她心中虽燃有假设,可他真来找到他时,她还是惊讶。 “慕伊姐,你快让你朋友进来啊,傻站在门口是个什么事呀!我又不介意。”萧西看见两个人傻傻对望着,简直就是无语,两个几十岁的人还一副这么纯情的样子,简直就是打她这个青春年华少女的脸。 慕伊如梦初醒,噢噢应了几声,对顾墨道“你要不先进来?” 顾墨微微点头,跟着两人进去了。 还好订的海景房,空间挺大,三个人一室也不嫌拥挤。萧西看了看两人,很有眼色地找了个借口跑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你这么晚来?订到房间了吗?”慕伊率先打破僵局,开了口。 “嗯。走得仓促,不过我刚刚已经在这里订好了。2308” 慕伊嘴角一抽,恰好就订在她房间旁边,要不要相信他的鬼话呢? “嗯。那你明天要不和我们一起?” 顾墨眼神一暗,“你”,“我们”,这种被她排除在外的感觉真糟糕,他不想和别人一起,只想两个人。可是现在他没有选择权,尽管很不乐意,他还是点了点头。 还没等两人说些什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萧西已经将隔壁房间的其余人喊了过来围观,顾墨坐在沙发上看大家像看动物园猴子似得看他,心里一百个不高兴。 慕伊有些无奈,这些人凑个什么热闹啊,只能在他们起哄下道:“嗯。这是顾墨,是我的……朋友。” “慕伊姐,朋友还是男朋友啊?”其中一个女孩调侃道。 脸从大家挤进来后一直僵硬的顾墨在听见这句话后很明显好看了很多,只觉得现在这群人看起来顺眼多了。 慕伊脸上有些窘迫,想解释又觉得没甚必要,可不解释又觉得像自己想和顾墨有些什么似的。 “谢谢吉言,我在追她,还没追到。”似乎看出了慕伊的为难,顾墨干脆道。 众人诧异睁大眼睛,似乎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一个男生似乎同病相怜,走到顾墨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颇为动容,道:“兄弟,我看好你。” 顾墨:“……” 慕伊:“……” “关你什么事?”其中一个女孩子对这男生娇嗔,“慕伊姐,那你朋友今晚是?” “他定了房间,就在隔壁。”慕伊赶紧解释,毕竟是他们一起来的,这样突然出现朋友已经够不好意思了。 “噢~”众人恍然大悟般的眼神,突然赶过来,还订隔壁房间,才不信他们是朋友的鬼话。 大家心照不宣的暧昧神情取悦了顾墨,他喜欢她的一切都冠上他的名字。 慕伊有心不能言,毕竟顾墨话都说出去了,郁闷看了一眼那边心中暗爽却面色沉静的人,心中五味杂陈。 第71章 后续二 远处海平线蔓延,海水将天空染成湛蓝,蓝白色汇聚那一处,晨光耀眼,闪闪发亮,像是最纯粹的蓝宝石与阳光的邂逅。 “果汁。”慕伊抬头看递水过来的男人,黑亮的眼珠紧锁着她,目光平静,眼神专注,明明沉默地像个透明人,却又不可忽视。 一路上他话都不太多,尽管大家体贴地将空间留给了两人,可慕伊仍有些不太知道说什么。果汁是鲜榨的,里面还漂浮着些果肉,明亮的黄色,看起来温暖炙热又热情洋溢。 抱着吸管吮了一口,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的,在这个三十度左右的海滨城市,恰到好处平复了她心头的一抹燥。 其实她有点没太搞懂这人过来干嘛,该解释的他都解释了,改过去的也都过去了。后续的选择两人默契地闭口不提,她以为两人会顺其自然,也许会重新在一起,又或许突然遇见更合适然后放开,她以为他也是默认的,可忽然强行进入她的生活又是何意。 行程没有刻意去制定,只是大概确定今天有哪几个景点回去。相比一丝不苟地按照行程走,她更偏向慢悠悠地逛城市的角落,不经意发现感动和温馨,驻足停留和当地人聊会天,在林荫小巷里漫步,看本地人的喜怒哀乐和闲情雅致,看他们的生活,赏别人的人生。 大家是志同道合的人,才会相遇在一起。只是顾墨意外来到,大家又有心帮忙,到达目的地后便找了借口留下两人单独一起。 “我之前听人说这边有家小店的甜品很好吃,要试试吗?”慕伊本着客气问了问身旁的人,她猜想他会随意。 小店单名一个字:等。装修尤其温馨,门口鲜花簇生,斑斓的色彩总能感染人的心情。屋内主要以暖色调为主,明亮的窗户给了阳光趁虚而入的机会,桌旁有一个小小的书架,上面零星摆放着几本新书,其余的多以旧书为主,扉页已经开始泛黄,有些甚至连书皮都有些散了,被店主细心用书夹固定。 “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慕伊翻了几页,给自己点了一个抹茶慕斯,然后好整以暇看着对面的人。他瞳孔深邃幽深,细看像盛满海水的汪洋,细碎蓝色熠熠生辉,可最慑人的是,映得全是她的样子。 “和你一样。” 慕伊惊讶,她以为他不会爱吃甜腻的东西,毕竟看上去就不太像。接着两人有点了两杯一模一样的柠檬水,慕伊偏爱酸的果汁,说不上为什么,恰好喜欢罢了。 顾墨锁着她恬静的面容,像饥荒中的旅人,见了食物,迫不及待如饥似渴,害怕下一秒就消失。小蛋糕冰冰凉凉的甜着,在味蕾绽放,顾墨刚吃一口就下意识皱起了眉,可是看着对面的人吃得欢乐,甚至闭上眼一脸享受,他抿了抿嘴巴,再含了一口。 他想感受有关她的一切,追随她的脚步。看她曾经的人生,感受有过欢笑和泪水的时刻;让她大快朵颐的食物,引她流连忘返的地方。嘴角定格的弧度,那一秒灿烂的笑容,那些他错过,留不住的时光,他全都渴望拥有。 当你专注享受美食时,一个人紧紧盯住你,这真是个无比尴尬的时刻。慕伊就是如此,她很希望自己能够把对面的人视若无物,可是炙热的视线存在感太强,她根本无法忽视。 叹了口气,苦恼抬起头,道:“我脸上有花吗?” 顾墨镇定自若收回眼神,弯起嘴角对她笑了笑,“你比花好看。” 所以她是被调戏了吗?慕伊有些想笑,又有些无奈,“众目睽睽之下这下调戏人不太好吧。” “我就是这样想的。”被指责的男人毫不心虚,理直气壮地抛下这一句。 “……”慕伊莫名伸出了一种遇见熊孩子的错觉,道:“顾墨,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男人耸耸肩,“我说了,我在追你。” “可是我现在刚刚想通一些事,我不想这么快。” “我可以等。再说我说了在追你,你可以不用答应这么快。”顾墨想了想,体贴地给出了建议。 甜品店的人不多,可还是零星有人进来,隔壁一桌听到两人的对话,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起,对望了一眼,准备继续看好戏。 对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慕伊也不好再明确说些什么,只得低下头佯装喝你柠檬汁。 顾墨冷静看着低头逃避的人,眼底隐隐笑意。他猜她不会拒绝他的,这才是他的倚仗和笃定。 隔壁女生俏皮冲他眨了眨眼,似是鼓励。可在慕伊看来就是有人招蜂引蝶,捏住吸管不住地搅,掩饰心底那么一闪而过的郁闷。 两人一起走在路上,享受着这个城市不一样的独特。沙滩上□□双足的孩子欢乐奔跑,少女们捡起贝壳捧在掌心视若珍宝,海风吹起,海面波光粼粼,带着些许海水与鱼虾的咸腥,打在行人脸上,缕缕丝丝凉意。 沙滩上一对年老的夫妇挽手前行,年老苍苍,两人一头银发,满脸皱纹,可这丝毫不损他们脸上笑容和蔼可亲,两人嘴角噙着恬静的笑意,浑身透露着甜蜜和幸福,远远看去惹人歆羡。 慕伊也是如此,眼睛弯成月牙,笑得安然,眼中羡慕欣然。 世间人大多矛盾。求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愿洗净铅华与心爱之人牵手共白头;可又有人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追求真爱远比在岁月长河中独自枯萎来得更有价值。 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旁人也无可置否。只是在这纷纷扰扰多计较背叛的生活中,能够见到有人携一人终老,像是荒山中独自盛开的花朵,沙漠里一片绿洲,雪天雪地里出现的暖,让人心中总是满满感动。 “我们也会这样。”似是感受到了慕伊的心情,顾墨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 慕伊看他,深沉的眸里静谧而笃然,仿佛已经看见年老相爱相守的两人。 脸突然红了,眼神亮晶晶的,四处飘荡,想要掩饰突如其来心脏的悸动。 他飞越几千公里出现在她眼前时没有;不顾自己的颜面坦诚在她面前铩羽而归时没有;安静陪她走过城市的街角,任劳任怨时没有,可现在,此时此刻,在他如此自然坚定相信他们的未来时,她突然想哭。 他们在不同的故事里相爱,感情是真,可是那都是片刻的温存。故事醒了,残余的只有失落和无力,那不是真实的,不是他们真正的未来。她放下了曾经的痛苦和怨恨,却忘不了那些巨大空荡荡的失落绝望,自我怀疑否定,最极端时恨不得否认所有曾经拥有的一切,那些不安使她胆怯。 用笑容粉饰内心的松动,笑着反问道:“如果和我一起的人不是你呢?” 顾墨的面色一下子难看极了,眼中酝酿着风雨欲来的阴云。 慕伊也不害怕,反而吟吟眯着眼笑。 某人臭着脸,思索好一会“没有这种可能性。” 慕伊这下来兴趣了,这人可真是自信心爆棚,故意收敛了笑容,貌似认真,继续促狭问起:“如果我爱上别人了呢?” 被发问的人深深看了她一小,像旧时男人外出征战扒着火车看爱人最后那一眼,满心不舍和痛苦,“不会的,我会倾尽全力对你好,让别的男人无法企及。” 这样的假设连如果都让我痛到不能呼吸,我怎能容忍它真是发生?那些相思的夜里,哪怕疼到无可救药,他也舍不得忘记。 盈润的小脸一怔,眼神飘忽,不愿再谈论这个话题。 第72章 后续完 欢愉易过,转睫弥年。 距离两人一同旅行归来已过半年,现在公司全体上下都知道慕伊有一个二十四孝男友。这还得得益于顾殊马不停蹄的宣传和顾墨准时准点的接送。 试想,原本八竿子打不着,满脸冷漠的老板遇见你,突然来一句:“弟妹呀,辛苦你照顾顾墨那个混小子了,他平常最难搞。对啦,你们准备怎么安排婚礼?” 极其不自然地弯唇微笑,强逼自己直视前方不要四顾,她已经可以想象八卦满天飞的情形了。永远不要低估流言蜚语的传播力,那天下班时,连楼下的保洁阿姨都拉着她打趣道:“慕伊啊,听说你和老板弟弟在一起啦,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呀?” 她只能讪笑着点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车内,慕伊怏怏不乐,星眸微转,眼尾斜视左边的人,不想搭理他。虽然她知道迁怒不对,可是…… 顾墨见此,问道“怎么啦?” “现在全公司上下都问我什么时候请他们喝喜酒,你说呢?”慕伊下意思噘嘴抱怨。 顾墨捂嘴轻咳,掩饰一闪而过的窃笑,他没想到顾殊行动力还不错,这么快就在他的暗示下行动了。实在不是他想要逼她,只是有些东西太珍贵,没亲手盖上戳,总觉得心中惴惴不安。 佯装无辜问道“他们怎么会突然这样问?” 斜睨了他一眼,她才不信他如同表现得这么清白,“哼,顾小墨,你难道就不觉得快吗?” “你指什么娶你回家吗?如果按照时间来算,我们已经一起过了好几辈子了,哪里快?”顾墨不疾不缓反驳,有理有据,试图这样来纾解她心中的郁愤。 “话是这样说,可是……”慕伊还在寻找能够拒绝的借口。 眼眸低垂,五官失序,怅然失落溢于言表,勉强一笑,状似释然,低声,“没事的,伊伊,我愿意等到你点头的那天。” 车中的气氛一下子沉下去,两人皆缄默无言。若是他咄咄逼人她还能趾高气昂扯出一大堆否决的理由,可是他这样做低姿态,一切都随她,反而显得她任性又不讲理。 无奈,扯了扯他的衣角,又娇又柔,撒娇,“顾小墨,阿墨,别这样啦。” 男人无动于衷,自顾自开车,全神贯注。慕伊真的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急,好好谈个恋爱难道不好吗?,可不管她怎么摇晃,他的反应都是淡淡的,仿佛热情全耗尽,实在没有办法,咬着舌头含糊道,“——要不,我们先订婚好不好?” 男人终于有反应了,回头瞥了她一样,淡漠道,“逼你心不甘情不愿答应我,我宁愿自己不开心。” 对于这人招数慕伊早就驾轻就熟了,他不就是觉得她不忍心他沮丧失落惶然吗? “我很开心,很愿意,迫不及待如饥似渴,懂吗?”简直要抓狂,每次都来同一招,可他也不嫌腻得慌。 顾墨内心:招数管用就好,无无谓新旧。 一个星期内,顾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安排好了酒店,双方父母会面。 这是第一次慕伊看过顾墨那么认真喊他的父亲,她知道他一直都抗拒。 也许年轻气盛时我们总是容易将很多东西看得过于重要,比如说面子,比如说自尊,比如说骄傲。顾墨从小主要是由爷爷照顾,他的母亲醉心于艺术,父亲投身于商业,理想和现实的碰撞,浪漫和狡诈的相遇,天真和市侩的拥抱,不是克服困难成为缠绵缱绻令人艳羡的佳偶,就是在新鲜感过后的争吵和分歧中惶惶度日,很不幸,顾墨顾殊的父母属于后者。 在顾墨五岁那年,两人终于爆发了一场世纪之战,悻然甩下离婚两字后,顾墨被判给母亲,跟着她远走异国他乡,从此断了与顾家的联系。相比他,幸运的顾殊大半的童年都是在两人耳鬓厮磨如胶似漆充满爱的日子中度过,而顾墨,从记事起,就是两人无休止的争执和口角。 三年后,顾母带着顾墨回国。没有其他的原因,她换了重度抑郁症,已经没法照顾墨。她甚至曾经拿着刀拽着顾墨乱砍,还是邻居看见报警他才得以逃脱被亲生母亲杀死的噩运;清醒时,他的母亲时常抱着他在屋里嚎啕大哭,或埋怨他的父亲不肯挽留她,或后悔她太骄傲抹不下颜面回去找他,所有这些经历都给顾墨的童年蒙上了一层抹不去的晦暗阴影。 回国后不久,顾墨的母亲自杀了。原因很简单,顾墨的父亲和一位商业合作伙伴传出绯闻,尽管真假不知,可这已经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怀揣最后的希望回国,是紧绷得快要断掉的弦,勾动指尖轻轻一弹,瞬间分崩离析。 其实他不知道她得了抑郁症,她那么骄傲,怎么可能愿意将生病作为挽留他的借口,但是也是这样,两个人彼此错过。“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这恰好就成了两人后半生的写照。 其实顾墨知道并不完全是他父亲的过错,可是越是深爱的人就越容易苛责,他忘不了母亲如水的眼泪,忘不了她死前最后一丝温柔和安祥,这成为父子间解不开的结。 晃眼二十年多年过去,他从没认真喊过一声父亲,可为了她,为了一场完整而完美的订婚,他放下心中千千结,只为让她不留遗憾。 这些,都是顾殊告诉慕伊的。她不知道他在背后做了哪些努力,甚至她的父母也是他打动的,可是他付出了什么,她无从得知。 还记得母亲订婚前一天,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顾墨是个好孩子,好好对他。” 彼时她还哂谑,不知他喂了什么*药给自己父母吃,不然为何言语中全是维护他的话。现在想来,竟只觉心中如同含了一颗青梅,酸涩得厉害。 也许他不会甜言蜜语,不懂浪漫温存,可若有一人愿为了你抛下累积怨恨,放下多年成见,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 远处高楼鳞次栉比,在浮云缭绕中渐明朗,灰蒙蒙的天空稀稀疏疏星星散发黯淡碎光。刚刚探出头的残月冷光照大地。 “顾小墨,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那个?”负手慢慢走到顾墨面前,幽幽道。 “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我再也不能想着去包养小鲜肉了。” 抿嘴笑,挑挑眉,示意她可以继续说下一个消息了。 撇嘴,这人一点都不兴奋,真是没情趣,颇为扫兴道,“坏消息是,我以后转行做女配部负责人,再不用出去攻略别人了。” 每次这家伙都绞尽脑汁跟着她,可现在顾殊拦着他,他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但凡失败了,他都会郁闷很久。另一方面,在有主的情况下让慕伊去攻略别的男人于她而言也是很大的考验,特别是胸口的戒指隐隐发烫,每次都害得她心虚得什么都施展不出来,更不要谈攻略谁了。 因此认认真真思索很久,她决定还是放弃这份工作。不过顾殊倒是建议她去做文职,也就是她从被分配任务的人变成了分配者,某种意义上来讲她还升职了。 顾墨怔愣,似乎没想到她会送这么大一个惊喜。 然后猛地紧紧拥住她,不住地笑,灼热的呼吸在耳旁喘息,“伊伊,谢谢你。”谢谢你包容我的偏执和占有欲,谢谢你为了我放弃你喜欢的工作,谢谢你为了我愿意牺牲你的自由……想要感谢的那么多,用余生和你一一诉说。 六月份,二十有三。 血红的夕阳静静卧躺与江水,将水面染成绯红,由深红过渡到橘色,层次分明,像染房的颜料,美轮美奂。夏季的江边,不太静。傍晚正是出门消溽暑的好时期,杨柳枝条的叶子绿得几近发青,旁边有些直竖的影子,随风颤动。 支颐倚在栏杆上,江风吹动发丝,她笑得温柔,笑意顺着眼睑而下,在脸庞右侧汇聚成一个小小漩涡,弯弯的,甜甜的,凹进他的心里。 不知为什么,和她在一起,时时刻刻都像是生命最后一天。 两人静静靠在一起,天与地江与海微风与低语,所有的要素融进画卷,构成今天独特的景致。我遇见这样一个人:哭闹也好,欢笑也罢;争吵亦无伤大雅,沉默也不尴尬;天地方圆,人世沧桑,只要身旁陪伴的人是他,我便心安。 一直觉得有一句话带着杏黄温暖朱砂明亮:此处安心是吾乡。世界太大,人海茫茫,要有多幸运才能遇见和拥有对的人? 繁色渐弱,天空这块幕布被染上玄青色,带着冷灰糅杂墨蓝的点缀,小面积龟缩在一角。 江边路灯星星点点,对岸万家灯火亮起,霓虹灯闪耀,流光溢彩围成弯弯曲曲长而细的半弧形。 蝉鸣聒耳的夏,络绎不绝的人徐徐而来,有年轻的恋人,圆满的三口之家,暮年的老人,成群结队的朋友…… 两人牵着手,踱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顾墨怀里兜着的是鲜红的两本证,放在心口处,暖得想落泪。 “顾墨,你知道为什么要今天去领证吗?” “我生日?” “对。真聪明,这样以后可以少过个节啦。”因为我希望从今往后,你的生日不再是鲜血和哭泣,幸福和快乐会取而代之,红色不再是绝望,而是希望。 他母亲自杀的那天,是顾墨九岁的生日。 他结婚的这天,是顾墨三十岁的生日。 愿你平安顺遂,愿你一生好运气相随。如果没有,愿你遇见很多爱你的人, 让他们教会你宽容;愿你得偿所愿,愿你笑容满面。如果没有,愿你在不幸中学会慈悲。 愿我们,牵着手,从朝气蓬勃走到白发苍苍。 漫天都是星星,虽然城市明炽的光盖住了它们光芒,可我知道,它们一直都在,就像我,坚信你会一直在我身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