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江湖记》 江湖有梦,不曾彷徨 江湖有梦,不曾彷徨。 少年时背上一捧故乡的土,挥别那破败的土房,当然还要再看一眼那冢上青黄,之后陪伴自己的只有那轻轻的行囊。 翻过高山,走过稻场,见风雪卷大岗,品三分梅花愁点,自有五分豪情浩荡。 来到街头,走过巷尾,尽是形色匆匆的脚掌。原来世间,竟是如此多彩流华。 解开包袱,除去两件单衣,便只有那硬硬的半个馕,借一碗凉水,便开始挣命与学会坚强。 自强不息,厚积薄发,在我激昂的笑声中装满希望,带着江湖的梦,冲向高远的方向。 见过侠客拔剑恩仇快意,见过贤士骚客成其千古文章,见过草莽无赖欺男霸女,见过音师艺伎抒那风流绝唱。 一场一场的人生演绎,一程一程的雨雪风霜,低头哈腰说谎,最爱把腰弯向故乡的方向。 杀过贼,武过枪,挨过揍,施过粮。 不记得多少风吹过耳畔,雨刷过胸膛,只知道浮躁的心已沉稳,青涩的脸已沧桑。 不喜荣归故里,不喜衣锦还乡,只是默默的来到父母的土丘前,叩过头,上过香,自言自语,唠唠家常。坐在这里心才沉静,因为这里是脱下胎衣的地方。 江湖很近,人人都在其中。江湖很远,寻了一生也没看清丫长个什么模样。江湖有时很小,一口剩饭,一杯凉茶就能将它包含其中。江湖又很大,比大海更加深邃与苍茫。 是江湖的水灌溉了人们的根,浇筑了男儿用以托起天下的血脉和脊梁。 第一章 师徒漂泊逍遥行,江湖确立新武帝 太行山脉里的一座小山峰上,残垣断壁的破庙显然已经好久没有香客了,菩萨塑像只剩下一只手托着半个玉净瓶,满身的蛛网挂满灰尘。 一老一小两个身影在夕阳下走进破庙,小孩五六岁模样,穿着朴素,但还算干净,只是小手、小脸上有斑斑淤青,似乎是被打的。“师傅,咱们可算有新家了,都走了好几天了,饿死我了,快叫大耗子给咱们送点吃的来”。“我的小祖宗,中午刚吃了只小野猪,你还饿啊,你这饭量是你同龄孩子的三四倍了,也不见你造粑、粑。乖乖,都哪去了”。“还说我,我就吃了两个后腿,剩下的不都让你老人家吃了”。…… 被叫做师傅的老人两手各拎着两个大铁箱子,每个箱子一人来高见方,四面都有一个大铁环。提箱老人长相实在奇怪,看着像五六十岁的干吧小老头,尖嘴猴腮,远看长了五条眉毛,眼上两道眉毛长而挺,根根向外直立,两道胡须也是直着向左右长,下边还有一道两寸左右小胡子,竖的笔直,头上稀稀的头发梳在脑后,可没有老老实实的贴在背上,似乎如果没有那根红绳拴着,就要不老实的炸开,两只先天都是只有四个手指的大手各握着铁箱圆环,活脱脱一只老鼠精。 师徒俩师傅名叫胡占山,带着徒弟刘云,居无定所,扛着两个大箱子四处漂泊。 胡占山随意把箱子丢在庙里地上,看着他拿着箱子闲庭信步,可箱子落地时两声钝响,仅剩的一半屋顶也被震了下来,尘土飞扬。刘云瞪了老胡一眼,知道做了错事的胡占山习惯性的挤了挤眉眼,尴尬一笑,“宝贝徒弟,没事,看日头今晚不会下雨。通风,有利于你养气,呵呵,不可说,不可说”。小刘云两腮气鼓鼓的看着师傅,毕竟是孩子,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就笑了“师傅,我看山下有两个村子,咱俩晚上去偷鸡?” …… 第二天中午,老胡在庙里用干柴生着火,旁边挂着一张大熊皮,和一地鸡毛,锅里收拾好的熊肉和一只没毛鸡。这时小刘云蹦跳着跑进来,一身灰土,鼻子下边还有血迹,可满脸笑意,“师傅,这村人都没劲,打人都不厉害,我都不疼。咦,师傅,是不是我厉害了,练到了‘铜皮’境界?”“你想美了,再挨两年打,有可能练到‘铜皮’,还得看咱俩找打勤不勤。”小刘云一听又是老大不愿意,“啊?那么远啊,我都五岁了,再过两年就七岁了,才到‘铜皮’,那我得多大才能‘归真’啊”看到小刘云又耍小孩脾气,老胡立马哄到“宝贝徒弟啊,你跟为师一样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可天生贱命,打小不爱活,可只要活了,就连阎王想收都收不走咱们的命,可代价就是打小过跟常人不一样的生活。”“师傅,山下那个村的人这次打我没用棍子,是不是对我练功不好啊?”“那是人家看你是孩子,要是抓住为师……”老胡翻着眼睛想了想,“那可不堪设想啊。”“嗯,那次师傅只是偷了一个姨娘的肚兜,都被大半个村子的人追了好七八里地,还拿着柴刀呢,只是块布都那么狠,要是一只会下蛋的老母鸡,不得拿霹雳火雷炸咱们啊……”看着还不懂“姨娘肚兜”和“会下蛋的老母鸡”对个当家大老爷们儿哪个轻哪个重的小刘云,老胡嘴角一阵抽搐,这孩子记性好,等大了懂事后,要是当着外人拿这个嘲讽他这个当师傅的,那才是真的“不堪设想”,不过看老胡大概也不是个脸皮薄的人,想了想也就不往心里去了。 “宝贝徒弟,来帮师傅煮熊肉,咱帮着村子除了山里一害,那帮人不知道该感谢谁,等看见庙里的熊皮,一准儿以为是菩萨做的,会重修庙宇,给菩萨重塑金身的,咱偷他一只鸡,也不违良心啊,菩萨不会怪咱们的。” …… 当天夜里,此处往南两千五百里,大雨瓢泼,看不见二十米以外的情形,五里外能听见重物撞击的巨响,又有如同霹雳火雷的爆破音,阵阵雨雾被炸开,道道真气如刀,割裂大地数仗。四个身穿金甲的壮汉,保持着各种拳法姿势,分明是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经过两夜一天的战斗,终于在太阳即将升起之时,一个身着青色麻衣的汉子,一只脚踩在了一个身着金龙战甲的男人尸体上,收敛了让雨水停留在五丈外而不得近身的混元气功,任由下了两天的大雨淋在身上。此时男人因损耗过多而身体抽搐,面目狰狞的肆意大笑,笑的疯狂,似乎是释放着压抑百年的悲愤,又像是因为得到巨大成就无法抑制的冲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轩辕老狗,你还是倒在了我的脚下,二十年了,哈哈哈……”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过后,终于恢复平静。男子双手举过头顶,呈半握拳虎爪式,一拳画半圆,双拳分而合,吸纳百丈天神力,引得乌云翻动,一道通天巨雷的映衬下,男子双拳撞地,以他为圆心,周围百亩平底拔地而起,形成百亩圆台,高三十丈!男子再次用同样手法,在百亩高地内再次拔起七十亩三十丈圆台。地底形成空洞,麻衣男子双腿分开半蹲,铜桥铁马,落地生根,双手平抬似鹰翼,双掌瞬间下压,周围土地内陷,充满了百亩圆台的地下空洞,只留下一条一丈宽甬路,用作通往圆台的道路。过了今夜雨,这百亩圆台将四面环水,只有一条路通往台下。做完这一切,只留下一句“武帝已死,葬了他之后,你们四人或是认我为主,或是陪他而去。”说完以麻衣男子为中心,一圈气波外散,冲过被点穴的四人,四人瘫软在地,大口喘着气,看着倒地的老武帝,再看远去的这个似乎高高在上,经此一役便知道他们永远也不可能超越的新翘楚,四人中,有的一脸迷茫,不知何去何从,有的无力的低下头,眼神中已是绝望,有的似乎高兴地笑出了眼泪。 同时,两千五百里外,打坐的老胡睁开眼睛,自语道“拔地成山,问的是‘力道’,此人不可小觑。” —— 三日后,中原腹地落凤山,江湖门派之首桐山派的大明凰殿中央,齐聚江湖各大门派代表。易石派掌门人劈挂掌九代传人“八掌碎山”易孤行道:“没想到轩辕老贼称帝二十五年,终于有人把他杀了。”高亮山高亮寺小和尚三思:“阿弥陀佛,轩辕霸是江湖百年里难得的几个修到‘问道’境界,而又肯出世的江湖前辈,可惜悟得‘杀道’,从此为祸江湖,这二十几年来,血洗了十七个或是骂过他的门派,或是他下达‘武帝令’而被委婉推卸的门派,实在罪过,罪过。”风灵门蓝风使者道:“不管怎样,‘杀道’的轩辕老贼是死了,听说是被一个以前从没露过面的姓南宫的人杀的,奶、奶的,怎么功夫好的全是复姓。”与落鹏山桐山派并肩的落凤山灼阳观焦阳道长道:“无量天尊,听说杀死轩辕霸的麻衣男子,所悟‘力道’,以一己之力拔地为台,在台上要盖新武帝城,但愿他能给江湖带来二十年太平,不要像轩辕霸一样造无妄杀戮。”…… 此后,江湖上快速传扬起,妇孺皆知:新武帝南宫裂天! 第二章 闲散无忧又无虑,生活随性享惬意 转眼两年过去,小刘云在师傅胡占山的带领下,以三山为床,以九岳为被,在每个地方待上二三十天,“领略”当地村民“拳脚文化”后,便继续前行,云游四方。 在辗转漂泊的两年里,小刘云七岁了,因为食量好,身体格外的结实,比起普通孩子十一二岁还要健硕。 比起两年前翻山越岭挑选好路走,现在师徒两人专找悬崖峭壁攀爬。站在峭壁下,老胡先是将手中大箱子一个一个向上抛去,转眼就能钻入云霄。百丈高山,老胡双腿微蹲,然后脚下一圈气浪,老胡便凭空不见了,只留下高空中的破风声。在山顶接住箱子后,再次下来陪着小刘云一起爬峭壁。 风雨无阻,小刘云手脚都磨破了也从不主动喊累,还主动地和师傅聊一些路上的趣事打发时间,有几次甚至累的失去意识从峭壁上掉落。老胡每次总能准准的跃到小刘云身旁,将他轻轻接住。抱到平地,放到“床上”后,将他磨破的衣服脱下,手掌轻轻握住挂满血痂的小手,一团没有颜色,但能感觉到波动的气团过后,刘云的小手总是伤口痊愈如初。然后胡占山双手从刘云头顶一寸一寸向下推去,梳理与拓宽他的脉络。做完这一切,老胡再从大铁箱里拿出针线,缝补徒弟磨破的衣服。 在漫无目的的赶路中,休息时老胡就拿出书籍教小刘云认字。给他讲江湖的故事,将某某大侠曾经如何出丑,谁谁又是才色双甲的巾帼魁首。 有时爬山实在无聊了,老胡就站在山峰上,把一个大箱子向前抛去,然后再将刘云抛向箱子,刘云抓住箱子就可以坐在飞箱上享受其他孩子都没有的乐趣,老胡再“乘坐”另一个大箱子在后面追赶上来。快落地时老胡便隔空“抓住”刘云,师徒俩轻轻落地,任由大铁箱生生嵌入山体或地面,如此往复,箱子表面一点划痕或凹陷也不曾出现。每一抛就有四五里路远,比起爬山快捷许多。 自从记事起,刘云的印象便是师傅扛着两个大铁箱,小时候漂泊,他便坐在箱子上任由师傅驼着他走。一个箱子里是锅碗瓢盆,针线等生活之物。另一个箱子却从没打开过,师傅说等他长大了自己打开。可是箱子很重,重到小刘云用尽各种办法也撬不开箱子盖。 自从记事起,刘云就从没有印象被师傅骂过一句。他不记得父母是谁,家在哪里,最亲也是唯一的亲人就是师傅。小时候多病,常常昏迷,师傅总是向自己输入阵阵真气,那时候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是觉得每次师傅的手放在自己头顶、后背、或是前胸、肚子,总是暖暖的,眩晕和疼痛的感觉就会消失。所以尽管师傅的手跟自己的不一样,只有四个手指,可刘云最喜欢师傅的大手了。 自从记事起,他就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跟着师傅到处走,为什么不能安稳的呆在一个地方。也不知道师傅是不是故事中的高手,因为他从来没有遇见过所谓的高手,每次打他的都是村里的哥哥们,而他们打人也不怎么疼。但刘云觉得,师傅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自从记事起,他就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做好事师傅都要他不让外人知道,而且还要故意装作做坏事被人发现,很坏很坏的坏事,被人追着打还不能还手,被打的越重越好。被打得多惨小刘云也不曾流泪,只是一次次的冤枉和委屈,有时候能使他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泪光。但哭着哭着就破涕为笑,因为师傅总是在他最委屈的时候变出花样逗他开心。 …… “师傅,江湖是个啥样子啊,是不是很厉害的人待在江里、湖里打架,而普通人只能在陆上看着?” “乖乖,不是的不是的,在水里怎么逍遥,冬天水面结冰了不都冻死在里面了。” “那江湖是啥?” “江湖就是一个快意恩仇,但又柔情似水的地方。里面有像最近总听说的武帝南宫裂天那样的高手,也有像你虹姨一样的温柔女子……,唉,总之不可说,不可说啊” “师傅,虹姨是你老相好吗?我还没见过呢。” “嗯,算也不算吧,等你见着她了就知道什么叫绝代风华,什么叫温柔婉约了。” “那为什么师傅不跟虹姨过日子?为什么我没见过虹姨?” “你知道什么叫过日子吗?” “知道啊,就是找村子帮助别人,还不能让他们知道,然后偷母鸡,被人追着打。偷姨娘肚兜也行,师傅,你偷个好看的肚兜送给虹姨呗。” 老胡一阵头皮发麻,心想这小兔崽子怎么还没忘记这事啊,我就偷过一回啊。嘴上却说:“宝贝徒弟,能不能答应师傅一件事啊,以后见着虹姨可千万别说咱爷俩偷过姨娘肚兜这件事,说了师傅就会死的。” “为啥,虹姨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你虹姨人称‘贯苍虹’,轻功冠绝天下,飞钉更是百丈落飞燕,可厉害着呢。当年各派英豪齐聚,现在大多数是各派掌门了,都被你虹姨的功夫和美貌所折服了。” “那师傅跟虹姨是老相好,虹姨会保护师傅,师傅就更不会死了。” “算我求你了,小祖宗,总之千万别说偷肚兜的事就好了。还有啊,老相好这个词在哪个村子学的,那村人肯定不是好东西,以后咱再也不去了。这词当着师傅能说,当着虹姨也别说啊。” “为啥?……” “因为咱们爷儿俩是老爷们儿啊,老爷们儿之间的话,就不能让老娘们儿知道。” “哦,那我告诉虹姨说师傅说她是老娘们儿……” …… 春风中,师徒俩边说边行,遇山攀山,遇虎吃肉。看春燕衔泥,沐春光普照。无忧无虑,无来时,无去路,无所欲,无所愁,怎一个惬意了得…… 第三章 平生首次见城镇,开心当街观卖艺 漫无目的行走,师徒俩终于在一个临近小城的小山头停下。 “师傅快看,那个村子真大啊,街上有好多人啊,这得算是个大镇吧。” “这是个城,比村子大的叫镇,比镇大的叫城。这只是个小城,以后带你去国都那样的大城你就知道了,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的。” “这么大啊,师傅,我要去里边玩。” 老胡想到自己的相貌,再拎着两个巨型大箱子,若是进城,回头率没有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一百二啊。这么多年没被人看见了,这次也不见人了吧,反正自己除了对刘云和他虹姨,就再没有兴趣。小刘云一直跟着自己,快与世隔绝了,是该见见“大世面”。而百里之内,即便是千里之内,他要找个人,还是有把握找到的,而且城里也没有超强武者的气息,就放刘云去吧。 “那你去吧,为师怕乱,就不陪你去了,记得天黑前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你。” “好哦!城镇,我来啦。”说着小刘云转身就要朝着山下跑,还没迈开腿,就被老胡从后面偷袭一脚滚下山去。 “下山也要修行嘛,谁叫你走下去了……”老胡边自语边转身休息去了。 “哎呀……师傅你……” …… 小城不大,但热闹非凡。酒肆、商铺林立,街上摊位更是琳琅满目,叫卖声不绝于耳。 吉祥典当行门前的十字路口上,百十来号人围了一个大圈,叫好声此起彼伏。只听人群中有人高声道:“各位乡亲。”“乡亲。”“各位父老。”“父老。”“咱们爷几个,路过贵宝地。”“路过贵宝地。”“身上盘缠用尽。”“对。”“不得已,向给位父老卖卖力气。”“诶。”“请各位父老兄弟赏口饭吃。”“是。”“有道是在家靠父母。”“哎。”“在外靠兄弟。”“没错。”“大家有钱的……” 小刘云边拍打身上的土,边看着周边的商铺,恨不得能再长一双眼,这是他从小开始见过的最热闹的地方啊,兴奋异常。五颜六色还反射着阳光的绫罗绸缎,镶铜裹缎的双辕马车,佩玉摇扇的翩翩公子,轻纱照面的富家小姐…… 忽然看到路口上兴奋的人群,刘云欢快的跑过去,左挤右挤的钻到前面,大家也没人对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留意。 只见人群中央是五六个魁梧大汉,有的穿着白布坎肩,有的所幸上身**,露出一身虬扎扎的肌肉,旁边摆放着铁枪、大锤等看上去份量吓人的物件。只见为首一个五十左右岁的汉子说道:“三老四少,各位老大,学徒我出师未到,学艺未精,凭着一膀子力气,给大伙先练躺枪,热热场子。”说完,在兵器架上抽出铁枪,一个白蛇吐信便窜到场子中央。双膀叫力,抖了一段枪花,紧接着什么乌龙摆尾,怪蟒翻身,提萧醉卧,铁锁横江……打的是虎虎生风。引来周围看客纷纷喝彩叫好。最后汉子收枪敛式,面不改色。一抱拳,“学徒练得是我祖传的马家枪,奈何资质有限,功力不足祖先一二,不得以将祖传枪法当做卖艺谋生的手段,实在愧对祖先。”说着,汉子槽牙紧咬,看得出此语是真情。紧接着又说:“我兄弟马二,自幼练得内家硬功,为大家练个金枪刺喉,请老少爷们儿指点。”说完,只见旁边只带了一双镶铁卯腕袖的光膀汉子,向大家团团一揖,先是打了一趟小洪拳热热身,然后提气运力,双臂下垂岔开,前腿弓后腿绷。同时,练枪的马大将铁枪头直指马二哽嗓,马二以咽喉抵住枪头,向前推进,直推得持枪马大双脚贴地向下滑行**尺,直到后脚蹬住墙根,两兄弟共同用力,生生将铁枪杆压弯。 小刘云只看得瞪大双眼,目瞪口呆。心想这大概就是江湖豪侠吧,这阵式,太吓人了,比起以往见过的村民,都要厉害太多。只恨得没将师傅一起拉来看看这江湖大侠的风采。 紧接着光膀马二又练了个单指串砖,只见他左手边放着几块盖房子的普通红砖,拿起一块,对大家道:“老少爷们,这是盖房子用的普通红砖,各位请看。”说着左手持砖,右手以手刀状斜劈砖块,一块板砖被马二一下一下劈成七小块。 “好!”“真功夫!”“好气力!”“好!”……看得大家一阵叫好。 “这还不算真功夫,大家上眼!”说着,马二又拿起一块砖,右手伸出食指,做运气状,然后一指抵砖,用力往里旋转着钻,直落得一地砖末,马二也憋得脖颈通红。一块板砖,愣是让他以一指穿了个窟窿! 群情高涨,散碎铜钱开始有的往里扔。 见到周围看客气氛高涨,卖艺人中,一个**岁,看上去比刘云高上半头的男孩,拿着笸箩,开始请各位看客打赏,小城富足,看客们也都不吝啬,一圈下来,笸箩里约么能有小一两银子了。 接着卖艺人又练了脖颈绕钢筋,油锅取铜钱,以及以巧和快为障眼法的碗里猜豆,引得周围看客叫好连连,当然打赏也颇丰。 小刘云看得心花怒放,想着回去给师傅讲讲这些“江湖豪侠”如何如何的不得了,一定要让师傅后悔没有跟着来。 卖艺人中,一个脸色蜡黄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拱手道:“接下来给大伙儿来一个胸口碎大石,石头就是咱当地小花山上的石头,六十余斤。只是学徒我最近身体有些不适,万一砸了场子,还望各位父老莫要见怪。”说罢,场地中央摆上了一个半人长的钉板,密密麻麻的钉子,让小刘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是要干啥啊,酷刑?哎呀妈呀,太吓人了。 中年男人脱去上身衣物,躺在了钉板上,两个壮汉抬起一块大青石放于男子胸口,摆正后,一人抡起旁边铁锤,在青石上瞄了瞄准。一些妇人连忙捂住自己家孩子的眼睛,自己也紧张的扭过头不敢看。只见抡锤人,举锤在空中比划了两下,大喊一声,“开!”大锤就落下,一声铁石交击声后,石下男子脸色通红,青石未碎。抡锤男再次两锤轮下,青石碎裂三块。石下男子**了一声,一侧身,一口鲜血顺嘴流出。周围人一片炸锅。“啊,出人命了……”“怎么会这样,是没运好气吗?”四下哗然。胆小的看客只看得两腿发软,就要回避,可好奇心驱使,怎么也迈不开步离开。 小刘云看到血,两腿发颤,感觉自己好像胸中有口血吐不出来一样,直想吐,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啊。自己恶心的同时,更多的是为那个汉子的担心。 卖艺人赶紧出来两个人,将吐血男子架起,抬去医治,望着远去的身影,男子后背上密密麻麻的坑点,让小刘云觉得,这江湖是一个好残忍的地方…… 第四章 小马城中耍把式,无惧少年爱切磋 老胡在上顶上闲来没事,晒着太阳。 一会儿,草丛中一阵晃动,一道黑影,窜出来一只硕鼠。好大的老鼠!都说老鼠大了跟个小猫似的,可这只大老鼠,足足有一条狗一般大! 大老鼠嘴里叼着一只灰毛兔子,窜窜跳跳来到老胡跟前。大老鼠与老胡认识足足四十年,这是一般老鼠根本不可能活到的岁数。这只被老胡称之为“大鹅”的老鼠放下嘴中的兔子后,两只前腿站了起来,在老胡身边嗅了嗅,像是在表达这什么。 老胡摸了摸大鹅的脑袋,告诉它小刘云去山下小城了,叫它别担心。 自从刘云记事起,就知道有两只超大号大老鼠常常跟着他们师徒俩,时不时叼来一些野味,给他们师徒俩打打牙祭,一只叫大鹅,另一只比大鹅还大一些,叫土鸡。 …… 山下小刘云见到吐血汉子被抬走,心里满是惊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卖艺人里除了带着汉子去医治的,还剩下大小四个人。为首的领头人抱拳向大家说:“父老们,我等习武之人,见血是家常便饭,外伤都好医治,可刚才我那兄弟胸中罡气未结好,是受了内伤,好则半年就可痊愈,要是老天爷不眷顾,怕是余生都不能在下地了。”说着,卖艺人中一位穿着利落,一看就是个练家子的妇人拿出笸箩向周围看客请赏。同时,个**岁的孩子,来到场上,拱手道:“诸位叔伯,小子马问天,自幼习武已六年,练过内家拳,长拳,十八路兵器,今日我四叔受伤不能给大家表演,我来给大家展示展示我们马家的功夫。”大伙儿看到卖艺人为了讨生计已经有人吐血,现在连个孩子都出来表演,自是十分可怜他们,又纷纷拿出银钱交于请赏女子。 自称马问天的小孩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练了一趟拳后,非要展示硬功,说请各位叔伯上来个会武的,双方拼拳,他会手下留情,请各位叔伯不用留情,打死勿论。当下一片哗然,小小年纪怎能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要知道这落花城虽不大,可习武的人可不少。哪个男儿心中没有江湖情。可即便大家觉得这孩子嚣张,但哪个大人好意思真的上去和一个孩子打。 偏偏人群中有几个十**岁的城中赖,就是自小没有父母,连乞讨再偷东西,越大了越犯浑,可又欺软怕硬的混混。本想着找个由头向这几个外来佬要点见面礼,可看着人家卖艺人各个五大三粗,又会功夫,不好下手,正赶上有人吐血被抬走了,卖艺人中没几个看着厉害的,正是个机会。 老大“疮头”乐呵呵的走进场子,“呦呵,小兄弟真是艺高人胆大啊,小小年纪就这么英雄,可你得知道在这落花城,有你家疮爷在呢,所以,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本来看你们苦嗤吧啦卖艺的也挺不容易,可谁叫你不老老实实的卖艺。今天在这叫板要是没人管,真就当这落花城没人了是吧。”说着就要朝着马问天打。 周围看客多是城中人,早就知道这群城中赖不好惹,黏上就甩不掉,谁也不惹他们。 马问天敢叫板,自是有真功夫的。可他的几个家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见到疮头就知道是混混找茬打架要钱,就要叫住马问天。 可小马乍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马问天可不懂得什么叫强龙不压地头蛇。硬是不听长辈的话,直接和疮头就打了起来。这疮头没练过功夫,打架更是不讲究,看到马问天就要出拳,捡起地上一块碎石朝着马问天砸去。马问天一看对手如此不讲江湖道义,也不留手,一个鹞子翻身,躲过石头,右手蛟龙出海,正打在疮头下巴上。 一个回合便分出胜负。疮头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下巴,快疼出眼泪来了。朝后面叫到:“吗的,还愣着,赖毛,瘸子,上啊。”另两个混混看到老大被打,一个抄着棍子,一个捡起石头就冲了上来。别看马问天十岁上下年纪,功夫可是真了不得。插招换式,一个乌龙摆尾踢在了瘸子脸上,愣是把瘸子踢飞,在空中转了两圈半摔在地上。 躲过头顶一闷棍后,一肘打在半个脑袋不长头发的赖毛心口,赖毛都没有出声,抱住心口慢慢的蹲下,然后倒在地上,早上吃的剩饭吐了一地。 疮头一看根本不是对手,这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跟瘸子一起架起赖毛就往外跑,疮头一边骂着马问天,一边又怕他追上来,想快跑可瘸子跑不快,又骂瘸子。引得大家一片大笑。 马问天功夫虽好,毕竟是个孩子,打了胜仗得意起来,还要叫各位哪个有功夫只管上来切磋。 刚才的简短打斗,也激起了小刘云的好胜心,从小师傅就鼓励他到处挨打,说是能打好基础,可从不让他打人。今天师傅不在,他要试试,这几年挨得打,到底有几分成效。两个都是孩子,打起来也没有什么顾虑。 于是小刘云走到场子上,学着大人大样子,抱拳说道:“哥哥大侠,我叫刘云,想和哥哥大侠切磋一下。”马问天一看是个比自己还矮半头的小孩,怎么也不打,说打坏了还得赔医药费。刘云一看马问天小看他,更是不打不行。马问天没办法,想让对面这小子知难而退,他可不像同龄的孩子,还玩过家家,打不过别的孩子哭着跑回家告诉妈妈。于是说让刘云随便打几拳,心想他打不动就知难而退了。 马问天气存丹田,双腿扎马,把气运到胸口和肚子给刘云打。刘云也不矫情,既然你说让打,那我就打,走过来用足力气,抡起巴掌朝着马问天脸上就是一个嘴巴,结结实实的一个大红巴掌印印在了马问天脸上,一巴掌把马问天打懵了。太不讲江湖道义了,我都把上半身让出来了你都不打,哪有抡巴掌打脸的。 周围的大笑声让马问天整张脸通红。也不顾及对方是不是孩子了,用出全力使出马家贯通拳,就要“报仇雪恨”。两个孩子站在一处,一个招招都是真把式,一个只凭蛮力和感觉随意挥拳。马问天辗转腾挪,拳拳打在小刘云身上,刘云挨打的同时出手还击,可多半是碰不着马问天的,但碰上一下都让马问天一趔趄。马问天拳头打在刘云身上,心想别说是个比自己还矮的孩子,即便是个普通的成年人也得哎呦一声,可是三十多拳打在对方身上,这个家伙居然没叫过一声,而且似乎不疼一样,身子一晃而已,根本没有受伤的样子。 转眼间一百回合过去了,两人都是大汗淋漓,以往刘云从没打过人,也不知原来打人也这么累啊。马问天从小跟随父辈们练武,被认为是马家多年以来最杰出的的练武奇才,由于年纪小,比划招式也没人真打他,这是他第一次结结实实的挨打。周围看客看着俩孩子打架看的津津有味,叫好声不断,时不时还有赏钱扔进场内。 又是五十回合过去了,两人出手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两人同时双手搭在对方身上,互相搀扶着,一起坐在了地上,又躺下呼呼喘着粗气。马问天一共打着刘云百十来拳,可刘云身上看不出一点伤痕。反观马问天,被刘云打了二十多下,鼻青脸肿。 两人歇了半柱香时间,觉得难以把对手撩躺,可谁也不服谁,于是相约明日再战。 …… 小刘云托着疲惫的身躯,边左顾右看,边朝山脚走去,今日“大战”,酣畅淋漓,比起往日里只能挨打,畅快太多。感觉自己一身江湖的味道。明日再战,一定要打趴下你! 马问天边收拾铁枪大锤等家什,边想,这小子可真他酿的厉害,今天当着那么多人丢人现眼了,这可是他第一次“挂彩”,今晚要大吃一顿,明天找回场子! 第五章 二少仗势欺二小,山上飞石震群奴 刘云拖着疲惫的身躯,在落落余晖下爬上山顶。 老胡早已炖了一大锅肉,有兔子,有山鸡,还有几个山药蛋,香味引得小刘云直流口水。“师傅,你可不知道呢,今天我遇上了一大波高人,可厉害着呢,那么粗的大铁枪,用脖子给顶弯了,还有……你说厉害不厉害?” 小刘云把在路上编好的故事绘声绘色的向老胡说了一遍,又是手势又是表演。 “好好好……哦……这么厉害啊……啊啊,真的假的……好好……”老胡乐呵呵的一边听着徒弟的描述,一边给刘云盛饭。 师徒俩在其乐融融中聊着天,吃着肉。 “徒弟啊,今天和你打架的,哦,不对,是切磋的那个大侠哥哥,功夫怎么样?” “他好厉害啊,他打我三拳我都打不到他一拳,不对,四拳。我们约好了,明天还要再打。” “这个人根骨奇佳,可惜没有个好师傅领着,我看他身兼家族气运,看来是他们家这几十代里最有出息的人了,徒弟啊,你看他顺不顺眼,要是顺眼就交个朋友吧。” “哦。”交朋友,小刘云思索着师傅的话,他可从来没有交过朋友呢,听师傅讲故事说,有的人为朋友两肋插刀,有的人为财为色插朋友两刀,两刀,多疼啊,别说插两肋,插屁股也受不了啊,自己以后要交什么样的朋友呢? …… 翌日清晨,按照约定,小刘云再次进入小镇,反正时间还早,就到处转转,车水马龙的,真是热闹啊。 城中首户姓吴,家中两儿四女,两个公子嚣张跋扈,目无王法到了极点,反正城中他家最大,家奴院工两三百人,光是打手就五六十人,而且是方圆五十里最厉害的高手。 大公子吴德和二公子吴能,带着十几个恶奴,牵着两条恶犬,正从主街上溜达,看到旁边摆摊的有啥买卖觉得好直接抢,没人敢要钱。路人没有敢不让路的。 吴德吃着抢来的炊饼,觉得口中干燥,跟二弟吴能要脆梨解解渴,二弟嬉笑着就不给,兄弟俩正追跑,撞到了看高楼的刘云,小刘云没觉得有啥,街上这么多人,谁碰谁一下不是常事啊,就要接着走。可吴能一把揪住刘云的头发,骂道:“小畜生,敢挡二爷的道,爷弄死你信不信?”说着一群恶奴就围了上来,口中叫骂不停。 小刘云被揪住头发,斜着脸对着吴德笑道:“大哥对不起,你这衣服真不错,会反光的,真帅气,嘻嘻。” 吴能这混蛋一看这小子居然不怕他!这城中居然有人不怕他!除了他爹和他大哥,城中他最大,就连他亲娘都被他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吴能学着家中护院练功时的动作,左手照着刘云仰着的脖子就是一手刀。小刘云下意识的右手挡住吴能左手。 这吴二公子娇生惯养,年纪虽然不大,可九岁就去过香溢院,会过落花城的花魁,这几年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出手绵软无力,打在刘云胳膊上,震得抱住左手直喊:“哎呦,我胳膊折了,给我弄死他!” 吴德和恶奴们一看自家人被欺负了,简直没了王法了,还有人敢动吴家的人,就要动手。突然只听身后有人大喊:“住手!你们欺人太甚!” 恶奴们回身只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短衣襟小打扮,长得器宇轩昂,眉间一团正气。来人正是昨日与刘云大战一百回合的马问天。 马问天来到圈内,向刘云道:“嘿,小子,你别怕,他们狗仗人势,我来帮你。”小刘云自小被“群殴”惯了,百十来人追打他一个人的时候也有,今天这十来人围他,自是不被他放在心上,只当是日常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笑道:“大侠哥哥,我正找你呢,真巧啊,昨天打你疼不疼?我师父说你以后练武肯定有出息。” “你还有师傅啊?是哪位,昨天怎么没见着?”…… 吴家两位公子一看,这两个毛孩子也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居然聊了起来,这还了得。“给我打!”一声令下,恶奴扑上。 马问天和刘云两人当然不会被动挨打,就和他们战了起来。 十几个恶奴中,有一个是大财主吴百万为了保护儿子请来的高手,人称神拳破百甲,性李名三水,在人群中地位也是比较高的,吴家二少也任由他嚣张,只要“关键时刻敢上”就好。其余家奴都是挑身体好的又练过十几二十年功夫的莽夫浑人。 李三水平时很少出手,高手就要有高手的风范吗。这次对付两个毛孩子,更是看都没看,直接坐到旁边茶摊喝水。 “放狗!”吴德一声令下,早就驯养了两三年,就为咬人的两条大狗真听话,一只对一人就扑了上来。马问天提醒了刘云一句小心,扯下腰中布带快速缠到双手上,然后两手背对在一起,平着向前伸去,一条大狗一口咬住马问天的手,马问天说了一句咬的好,双手叫力一掰,大狗上下颌分家呈一字,甩着头哀嚎着乱跑逃走了。 另一只狗咬向刘云的腿,小刘云虽然被师傅禁止打人,可这几年满山跑,跟着师傅杀虎、屠熊、猎猛兽可不在少数,一只狗咬来他根本不怕。刘云右脚高抬欲蹬天,运足力气一个下劈腿,正踏在狗头上,恶狗趴在地上后又站起,双鼻淌血,晃晃悠悠向外走了几步后倒地死去。 吴德吴能一看自家爱犬被整死了,真急眼了。“打死打死,狠狠地打。”只见五个恶奴同时扑上,没等落地,就被马问天踢飞三个,刘云掀翻两个。剩下七个恶奴也一拥而上,打架也没有章法,乱拳下,马问天和刘云各被打了几拳,但双方勉强算是战平。倒下的五个人站起来也一起加入。十二个大人打两个小孩,又都是练过功夫的“专业打手”,最终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马刘二人被打倒在地,十二恶奴围住就是拳打脚踢。 再说山上老胡,躺在崖边晒着太阳,嘴里哼着不知哪方小调,好不惬意。伸手在旁边夹起一块小石头,抖手向山下丢去,然后仍然双手抱于脑后,唱着山歌。 镇内恶奴围打二人直打得大汗淋漓。其中一个叫张东的家伙从怀中掏出匕首,就要趁乱要了两个毛孩子的命。这种事吴家恶奴没少干过,事后没人承认谁干的,法不责众,再加上吴家的势力,最后都是不了了之。当张东举起手中刀,刚要下落,一颗飞石正中刀身,匕首段为两截,匕首头则正巧扎入吴能脚面。石子穿过李三水面前桌面,嵌入地面半条桌子腿深度。 吴能抱着脚在地上嚎叫打滚。李三水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他自问习武三十五年,方圆五十里没有对手,一对神拳无坚不摧,偷师于武林中鼎鼎大名的易石派,改掌为拳,虽然远远达不到易石派八掌碎山的境界,但一拳能打碎一块普通的青石。但平心而论,自己一拳肯定不能将街上的石头路面打进去半条桌子腿深,顶多能把表面打碎,入地半拳深。 恶奴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在当场。一时无人言语。还是敢掏匕首的张东胆子大,楞了一下后大骂:“哪个孙子敢搅爷爷的好事!” 李三水一个箭步来到张东面前一拳打在张东太阳穴上,张东双脚离地,上身快速着地后又弹起二尺再落地。双眼、鼻腔、右耳流血,睁着眼趴在地上当场气绝。 李三水向着石头飞来的方向三叩首。起身后对恶奴们说了一个走字,也不管吴家二少,大踏步向吴家方向走去,后背汗水已湿透长衫。 恶奴们架起二公子,追着李三水跑去,惶惶如丧家之犬。 第六章 无耐挨打兄弟俩,府门老少二乞丐 随着吴家恶奴的离去,蜷着身子双手护头的刘云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对平躺在地上的马问天道:“马大哥,起来了,他们都跑了,咱俩歇一会,然后再打一架,决出胜负,看看到底谁厉害。” 马问天睁开一只左眼,右眼已经被打肿了,挣扎着坐了起来,擦了擦鼻血,惊奇的对刘云道:“考,你不是和他们一伙来整我的吧!怎么你一点伤都没受?”小刘云很认真的说:“什么,你别侮辱我行不行,我和他们一伙?亏你想得出来,咱俩一起被打的好不好。”“也对啊,开始时我是看着你被他们打了,我想护着你,可是他们人太多,我上不去,再后来我就闭着眼睛了……”“马大哥你想护着我来啊,太够意思了。”“哎,有心无力啊。不过你小子真厉害,居然这么抗打,昨天我打你你也没受伤,江湖高手十大境界,我刚刚能‘聚力’,你小子这样是不是到‘铜皮’了?咋练的?”“你都能聚力了啊,好厉害,我师父还没教我武功呢。”……两个孩子席地而坐,你一言我一语的熟络了起来,反正经过刚才吴家人的打斗,街上也没有其他行人了。 再说吴家门前,一个六七十岁的残疾老太婆,拄着单拐,蓬头垢面,衣服至少有数十个补丁,右脚的鞋已经露出三根脚趾,趾甲长的慎人。左脚瘸着悬空,鞋还算完整,只有前后两个补丁。也不知多久没有洗过澡了,胳膊上的皮肤干巴巴的,像是鳞片一样。身边还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娃,也是脏的不行,引人注意的是女娃双眼似乎蒙着一层白雾,黑眼球是淡灰色,似乎是个盲人。透过孩子身上衣服的洞,可以看见女娃背上和胳膊上道道淤痕,像是被鞭子抽打的。 老人对着吴家看门家丁乞求道:“两位大哥,给老婆子口饭吃吧,我都五顿没吃了,老太婆是个残疾,还有个丫头片子拖累着,求两位大哥行行好,给口粥喝也行啊。”门口家丁一看有乞丐来乞讨,真是怪事了,这俩乞丐一定是外乡人,平时哪有人赶来吴家乞讨,讨死不成? 家丁瞪了老太婆一眼,嘴里是说了个“滚”字,这是他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要是这一老一小不走,大概就不用废话,直接铁棍伺候了。 老太婆看家丁不理她,一把揪住旁边女娃的胳膊,将她抡倒在地,骂道:“小玉,你这害人妮子,快给老爷磕头啊,你不求老爷,老爷怎么给饭吃,笨嘴,死丫头片子!”说着抡起拐杖就往女娃身上打。 吴家两个家丁对视一眼,不明白了,这女娃难道不是老太婆孙女,怎么这么狠。 老乞婆见丫头坐在地上不吭声,边打边骂,骂的声嘶力竭。“你这废物,白养你这么多年了,你再不求老爷给口饭吃,我就打折你双手双脚,让你变成残疾,看你求不求!” 地上女娃被打,非但没有委屈哭泣,反倒一声不吭,听到老乞婆要让她变成残疾,她怒容满面,扭头“瞪”向老乞婆,没有瞳孔的灰白双眼,死死“盯着”老人,慎人得很,也不知她到底能不能看见。 正在这时,吃了亏的吴家二少和神拳破百甲李三水以及一于恶奴跑了回来,吴能瘸着脚,由两个家丁架着,“慢点慢点,你们俩个废物,疼,疼啊。”到了自己家门前,二少胆子大了不少。李三水这个“大护院”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这趟太丢人了,以后叫他怎么在吴家混。 这时吴德看到了家门口的老乞婆在打骂地上的小乞丐,憋了一路的气终于有地方撒了。吴德跑到门里,在门后抄起顶门杠,来到两个乞丐面前。老乞婆刚说“公子爷,您给口饭吃……”就被吴德一脚踹躺在地,抡起顶门杠照着小女娃头上就砸。躺在地上的老乞婆突然以常人达不到的速度扑到女娃身上,顶门杠打在老人背上后被弹飞,木杠打在吴家门口**尺高的石狮子底座上,石头的底座碎裂一地,石狮子倒地。吴德被震得抱着右手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同时,正在进门的李三水等人一瞬间只感觉周围气场一变,所有人全身汗毛立了起来。但只是一瞬,就和平常一样了,所有人都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同时,山上躺着晒太阳的老胡突然睁眼,以常人无法看到的速度站起,负手站于崖边,眉头微皱,看向吴家大门方向。此时的老胡周身上下笼罩着一层气,无色无形,可即便没有练过武的人也能感觉那是一股气,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摸不着,触不到,似乎说是直觉才能牵强算个解释。 老乞婆崩掉木杆后抬头看向远方山顶老胡的方向,虽然只能看到山,上面的人由于距离太远根本看不到。但老乞婆咧嘴对着山崖笑了笑,面孔邪恶吓人。 老人站起来牵着女娃的手,女娃试着挣脱,似乎很讨厌老乞婆,可怎么也挣脱不掉。老乞婆边拽着女娃走,边说道“家大业大,为富不仁,孽障也大,老天爷不公啊,这样的畜生,怎么配活着啊,谁来可怜可怜我这老太婆呦……” 李三水那刚刚平静又起波澜的心,蹦蹦跳的不行了,今天遇到的人和事太怪了。常人感觉不到,可他武功不俗,已经触摸到“内游”境界的门槛了,明明刚才那个老乞丐发出一股压迫感,是高手,远远比他高出太多的高手才有的。咽了口口水,他决定不用纠结再想什么理由给自己找回今天丢掉的面子了,马上就走,离开吴家,离开落花城,走的越远越好,屋中多年的积蓄不拿了,和自己偷偷相好的吴百万小妾和她腹中的孩子也不用管了,哪怕晚一刻,他都有感觉要走不了了…… 第七章 突现蛇群屠吴府,两人油条霸王餐 落花城之所以叫做落花城,是由于城中大街上种满樱花树,又赶上现在是落英缤纷的季节,地面铺满花瓣,树上也挂满花枝,微风拂面,阵阵清香沁人心脾,一片祥和美景。 刘云和马问天坐了半个时辰,等马问天恢复了体力,刘云说:“马大哥,我饿了,我请你吃饭吧,我听说那个叫油条的东西挺好吃,我没吃过,你带我去吃吧。”“好吧,吃油条便宜,今天又因为你挨打,你请就你请吧,你带多少钱?”刘云掏出师傅给他的九个铜板炫耀给马问天看。“应该够了,我饭量大,能吃七八根,你这么小,四根就够了。也就四五个铜板,肯定够了,我没带钱,下次我请你。” 两个小兄弟说着就找了一个卖油条小摊位坐下。“老板,先来十根油条。”“两个娃娃,十根太多了,你们俩个,四根就够了。”“让你上十根就上十根,吃不了的带走。” 老板拿了两个盘子给二人上了十根油条,看着马问天,“娃娃,你这是被打了吧?”马问天瞪了一眼老板,没理他就开吃。 小刘云第一次吃油条,平时都是跟着师傅在山里吃肉的,这一吃面食,总觉得吃不饱,就一根接一根的不停吃,马问天刚吃了两根,刘云吃了八根,马问天心想,这个小变。态,怪不得抗打,原来这么能吃啊。“老板,再来十根。”老板一回头,看见刘云把最后一根油条整根压缩了填到嘴里,也是吃了一惊。然后照着吩咐有上了十根,看怪物一样看着两个孩子吃。 风卷残云般,十根油条又没了。“再上十根。”老板才缓过神来,心想这是怪物吗。“稍等,我这就炸。”转眼间三十五跟油条下了肚。刘云打着饱嗝一副享受的样子。马问天只吃了四根,铁青着脸,心想这可咋办,九个铜板肯定不够啊,自己又没带钱,我比他大,老板肯定向我要钱,吃霸王餐是自己理亏,少不了又是一顿打了,今天可真倒霉…… 正纠结着,一条蛇从桌子底下爬过,刘云吓的妈呀一声就跳到桌子上,这才注意,四面八方爬来好多蛇,长的两三米,短的三四尺,有黄的,有青的,有红的。有的是在远处山里爬来,有的是在房子砖缝里爬出来,可见范围内上百条蛇朝着一个方向爬去。 卖油条老板吓的也不顾摊位了,拉着老婆就跑了。 马问天一看正好不用给钱了,谢天谢地。“刘云,快跑。” 刘云蹲在桌子上双手抓着桌子边,带着桌子一起发抖。“马大哥,我怕蛇。” 马问天想跟着蛇流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又不能丢下刘云不管,江湖道义说不过去。于是扛起桌子带着刘云朝着蛇流的方向跑去。“马大哥,你慢点,我快掉下去了,下边有蛇。”马问天腹诽道,这个小子,这么能吃抗打居然怕蛇,还这么沉。早知道不要钱,我也多吃些油条了。 马问天毕竟也是孩子,扛着个大桌子上边还蹲着个人,又着急追着蛇跑,使得桌子颠簸的很,有时候不得使劲,桌子还换换位置,换换角度。可不管怎么变换角度,刘云总是快速的调转角度,一点掉下来的意思都没有。马问天又觉得这小子到底是不是在玩我…… 半盏茶的功夫,马刘二人跟着蛇流跑到了吴家大宅门口。只见数百条蛇都往吴家钻,进了院见人就咬,吴家一片哀嚎,男女老少上房的上房,爬树的爬树,边求救边逃命。几十个武夫护院拿着柴刀棍棒打蛇,可数百条蛇不要命似的进来咬人,气势早已下软吴家人的腿,没一会儿就有几十人躺在了地上,有的脸色黑紫,已经死亡,有的躺在地上无力的求救,可只要一动,就有十几条小蛇爬到身上乱咬。场面十分凄惨! 街上还有源源不断的蛇流往里冲。这时,四周胡同里、下水道里,还有远方山里,密密麻麻好多老鼠跑来,大的有花猫那么大,小的比手指稍长些,黑色的、灰色的、白色的,足足成千上万只,十倍于蛇的数量不止。 鼠群从后面追上蛇流后扑上去就咬,虽然单对单的老鼠打不过蛇,可架不住数量多啊,一只老鼠被蛇咬住,十来只扑上来就把蛇分解掉了。 门口一条三四米长的大蛇正在往吴家院里冲,却被三十几只老鼠扑上来撕咬,奈何体型差距太大,老鼠们咬不动蛇的鳞片,倒是巨蛇回头一口就能咬死两三只老鼠,转眼间蛇周围就有十几只死老鼠了,有的倒地后后腿还在乱蹬。这时,一道黑影从远方跑来,狗一样大的一只大老鼠扑到巨蛇头上,向着蛇脖颈咬去,两口就咬掉蛇头。蛇身蜷在一起不断的翻滚。 硕鼠咬掉蛇头后,迅速跑到马问天跟前,双前腿立起,后腿和尾巴着地,足有一米多高。小刘云跳下来,抱住硕鼠十分高兴地叫到“土鸡,你怎么来了,刚才吓死我了。”这时换为马问天双腿直抖的跳上桌子。“刘云,我怕老鼠……” 满地老鼠跑进吴府,与满地蛇打在了一起。小刘云见着鼠群后胆子就大了。改他托着桌子带着马问天闯入吴府。“别进去、别进去,好多老鼠啊,刘云大哥,求你别进去啊,我怕。”刘云才不管求饶的马问天,跑进吴府后,见遍地蛇鼠大战。清一色都是一群老鼠围着一条蛇咬,蛇小的就一两只老鼠上,蛇大的就几十只一起上。太大的就交由土鸡和大鹅两只巨鼠上。 落花城人声鼎沸,乱作一团。百姓哪里见过数百条蛇同时上街,更没有见过成千上万的老鼠同时出洞,与蛇相互厮杀。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吴府内战斗基本结束。只剩下满地的老鼠来回寻找着未死绝的蛇补上一口。土鸡和大鹅两只大老鼠脸上、肚子上都是鲜红色的血,梳理了一下胡须后,在刘云面前嗅了嗅,像是告别,之后出了吴府,数千只老鼠也一会儿就跑不见了,有的钻进地沟、墙角,有的向着城外跑去。 吴府内,人尸、蛇尸、鼠尸遍地。吴府家丁在鼠群加入战斗后就没有多大伤亡,家丁、女婢活着的有一百多人,各个抖成一团,瘫软在地,屎尿味和着血腥味刺鼻难耐。 刘云和战战兢兢的马问天从前门走到后院,途中看到各种死相。根据衣着,那个满脸上百个尖孔,脸上严重浮肿紫黑色的人应该是大公子吴德。 一副十分巨大的蛇骨架还挂着鲜血与肉丝,骨架肚子里面,二公子吴能湿漉漉的呈条形躺着,是被巨蟒吞噬后,巨蟒又被鼠群吞食的景象。 而一个身上鲜血淋漓,衣着华贵的肥胖中老年男人张着嘴,嘴里还露着半个蛇头吐着信子向外窥探,见院中没有鼠群的青红色毒蛇,随着男尸脖颈变粗又变细,快速爬出男人口中,向着花园草丛钻去。想必这个男人就是落花城只手遮天的吴百万。 看着这么多死相凄惨的尸体,小刘云和马问天默默站在院子里,良久没有言语,两个孩子的心中,都承受着巨大的冲击…… 第八章 经历患难成兄弟,仁义江湖有规矩 经此一事,小刘云再也不怕蛇,马问天也不在怕老鼠。 “刘云,你说人死了以后会去哪里?”“我不知道啊,师傅说人死如灯灭,没有投胎一事,要是有轮回,江湖大劫时,有的老变,态屠戮江湖,死了那么多人,也不见有那么多婴儿同时出生啊,盛世时要比乱世时人多好几倍,那不就轮回不平衡了。” 黄昏中,马刘二人坐在城外土坡上,聊着天,看着火红的夕阳,夕阳再红,也没有今天在吴家看到的血腥地面红。 “马大哥,你长大了的理想是什么啊?”“我要练就绝世武功,打抱天下不平事,成为江湖共主!”“师傅说江湖不平事无数,没有人能管的完的。”“管一件就少一件。而且我成为像武帝南宫裂天那样的高手,就可以下发武帝令,让江湖人都去管不平事,不就好了。”“要是他们偷着不听呢,就你一个人,你还要继续打抱不平吗。”“要,我一个人不停地管,比不上江湖人都管,可总比我自己都不管要强。”“哦。”“你长大的理想是什么啊?”“我就是想偷偷的做件好事,然后意外的被别人发现。师傅总让我做好事,然后装着大恶人的样子,被人打还不许还手……”说着,小刘云从沉默突然转为高兴的继续说:“你是我打过的第一个人,好过瘾啊!哈哈哈。”“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啊,我是看你小,让着你的……” 在孩子的心中,打过架,一起见过那么多死人,又经历了蛇鼠奇观,深深震撼了两人心灵,这怎么也算共患难了。从此在两人心中,认定了对方是一辈子的朋友。 …… 山风吹着篝火,城中惊魂未定的百姓,看见远处荒山上有点点火光,加上白天城中蛇鼠满地跑,以为是山神显神威了,各自在家中烧香乞求平安。 篝火旁的刘云对师傅说:“师傅,您教我武功吧。”“为啥啊?”“我也要管天下不平事,要是有马问天管不了的事,我就去帮着他打架。”老胡笑着看着单纯的徒弟,想起这几年小刘云跟着自己打下的基础也差不多了,是该教他武功了。突然,老胡皱起眉头,把头转向落花城方向,感受着城中气息。片刻后,对刘云说道:“是该教你武功了,这江湖,怕是风云要变了,不可道,不可道啊。” 当夜,老胡就向刘云介绍江湖武人特色。现在江湖大小门派上百个,可多半是几十年的小门小派,没有底蕴。两百年以上的大派,主要有桐山派、苍城派、安华派、灵山派、易石派、原门、风灵门、青罗门,独胜门等,道庭魁首落凤山灼阳观,青松山鸿雁观,佛门正统高亮山高亮寺,补石山铁鸡寺。这些都是江湖正道,可自打有江湖起,就有邪门歪道,这是多少年也不能杜绝的。 江湖正道的至尊称为武帝,就像江湖的皇帝,江湖中人都要听其号令,武帝可以颁布武帝令,“命令”某个门派,或是制定江湖新规矩,也有维护江湖正义的责任。当然,武帝是凭本事打出来的,不是家天下,谁有本事谁就去当。 为了江湖稳定,千百年来江湖人在探索中得出的结论,江湖需要一个有实力的人来统一号令,否则遇到大事,哪个门派当出头鸟,那个门派即便能勉强保存,也势必元气大伤,几十年难以缓过来。所以各门各派都要听从武帝指令,即便像上一任武帝轩辕霸那样危害武林,只要没有打到自己门派头上,各派还是忍着不敢发难,其原因,是出于各派的私心,不能团结。所以新武帝南宫裂天铲除轩辕霸后,声名鹊起,声望极佳。 江湖武人习武,共分为十个级别,分别为聚力、铜皮、塑骨、内游、凝气、知方、来物、勿去、问道、归真。一般的小门派,开派之主能有来物的境界足以,传到第二代派主,怕是只能知方,再往后,能凝气就能当派主了。由于各家之长不同,十大境界也不一样,比如一般门派练个五年七年就能到达铜皮境界,肌肤及其坚韧,不会内力的人拿刀剑伤其肌肤不深,练过外家拳不修内力的对手除外,可是佛家正统高亮山高亮寺独门武功铜皮铁手,一般的和尚没有二三十年练不到铜皮境界,只能聚力,二十岁上山,五十岁下山还是只有挨打的份。可一旦练成,几乎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对身体打下绝对坚实的基础,再往后修习,平步青云。所以高亮山下来的和尚,三四十岁以下的都很谦和,武功也低,但稍微上了年纪的和尚,绝对不能招惹。在一生最血气方刚的年岁懂得忍让,年纪大了即便武功高强,也不再有争强好胜之心,这使得高亮寺成为千年不倒的佛门圣寺,香火鼎盛。 同为佛门翘首的补石山铁鸡寺,建寺于峭壁之上,震寺绝学为七路弹腿功,小和尚从小学习佛门轻功八步赶蝉,百姓们见到铁鸡寺的和尚,即便是十五六岁的小沙弥,也是高来高去,大和尚更是了不得,一步迈出,几乎可以百里落地,百姓心中铁鸡寺的和尚都是活佛,所以铁鸡寺能和高亮寺比肩。 其他各门各派各有所长,老胡对小刘云说以后见到了自己体会。 “师傅,我不关心前七大级别,我要练就要练到最好,以后马问天都当了武帝了,我怎么也要当个武小帝吧。”老胡看着单纯的孩子,心想,武小帝?我堂堂胡占山的唯一弟子,怎么能给武帝当跟班呢。“江湖表面上修到问道境界的高手少之又少,那是因为他们不出世,其一是一心想要达到归真,问道高手能在江湖上呼风唤雨,历届武帝都是问道境界,一旦心中沾染尘世,很难再归真。其二是因为能到问道境界的高手,心境必然很脱俗,不愿再管江湖事。唉,不可说,不可说啊” 归真,百十年来没在江湖上出现过了,也不知这些老不死的,在江湖上还有没有三四个的数量。 老胡给刘云讲了大半夜江湖的事,东方快要破晓刘云才在老胡怀里睡去。 这一夜,落花城的马家杂耍班里乱了套,家族培养的希望,马问天被人掠走,不知对方是谁,只知道那是一袭白衣,白发散在脑后,没有刻意回避马家人,大摇大摆“走”到马问天床前,没有人碰得到此人,看着熟睡的马问天点点头后,瞬间消失,床上的马问天一同不见。马家族人各个习武,可没有人看清楚来人是男是女…… 第九章 妙灵山上皆仙剑,有客乘火到灵山 妙灵山,在天下十二大山峰中排名第七,此山以“细而直”著称于世,六座山峰各个似筷子一样插在大地上,六峰皆高耸入云,又以主峰妙灵峰最是挺拔,站于主峰顶上,遍观四下皆云海,加上脚下的妙灵峰,“海上”仅有六座“仙岛”,“岛屿”之间常有白鹤穿梭。 灵山派又名灵山剑派,号称灵山剑派皆剑仙。 妙灵峰顶,犹如天神一剑横削峰顶,地势平坦,奇石怪松遍插满山。峰顶最北方,一方朱红色高墙占地四十亩,墙中房舍林立,雕梁画栋,又以中央偏北坐北朝南的宏伟大殿最为耀眼,殿前巨匾以白底黑字的草书写着通灵殿。世间极少有用草写牌匾的,可这块大匾,白底如玉,似有莹莹光芒,其中又似透明,好像目光能看进去几寸。黑字如龙腾,虬劲有力,越是仔细看,越是觉得字在动,好似黑龙游走于云间。 殿前广场上,一千余灵山弟子各个身穿白色长衫,手持宝剑,动作一致的舞剑于场上,快如脱兔,慢如长眠巨龟睁眼抬头,舞到妙处,千余剑士腾空而武,离地三尺,如履平地,空灵精妙。 “阿弥陀佛,灵山剑派皆剑仙,此言恰如其分,小僧今天见识了,陈师兄,灵山派不愧是江湖大派啊,哈哈哈。”说话者是个三十多岁的和尚,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正是铁鸡寺里方丈坐下三弟子空平和尚。“哈哈哈,空平师弟谬赞了,鄙派区区三千年底蕴,怎可在五千年宝刹铁鸡寺前卖弄。”陈霞长老是灵山派四长老里的老四,是个五十多岁的女子,可功夫练到一定境界,驻颜有术,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岁,虽然相貌平平,可一股子庄重之气,让一般男子在其面前不敢直视。 今日铁鸡寺空平和尚带着六个小沙弥来到妙灵山,是悟仁方丈受灵山派主之邀,前来取走一样东西,可具体是什么东西,灵山派主信上未说,只说请方丈派个心腹之人,前来取物时自会交代清楚。 空平身为铁鸡寺方丈徒弟,是为三代或者说四代弟子,因为方丈之上还有两位比方丈大两辈的山字辈高僧,是方丈的师叔祖和师伯祖,但空平从没有见过,只听说二人在补石山中闭关,一闭就是五十年了,可在补石山铁鸡寺长大的和尚们,除了方丈和悟慧罗汉还有三个悟字辈高僧,就没有其他人再见过了。空平年纪不大,可是寺中很多七八十岁的老和尚见到他也得叫一声师叔,辈分最小的,见到他得叫师爷呢。 陈霞长老带着空平等七个僧人略微领略了灵山派风景后,刚刚走到通灵宝殿门前还没有进去,二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向着远处空中望去。陈霞背后赤霞宝剑自动出鞘,像游龙一样缓缓围绕陈霞游走,陈霞左手轻轻在剑身上拂过,宝剑自己慢慢归鞘。六个小沙弥不知所以,灵山派跟着陈霞长老待客的弟子也不知怎么回事。空平目光盯住天空道:“阿弥陀佛,陈师兄,有朋自远方来啊。”“来者怕不是客啊。”陈霞感觉着来人的气息道。 灵山派一千余弟子还在练剑,忽然觉得气息紊乱,耳边还有轰隆隆的响声,这才发现天空中一个火球由远而近,远处时看似火球速度极慢。陈霞对众弟子平静道:“有客前来,众弟子舍前结队。”六个小沙弥离着陈霞五步远,刚好能听清陈霞的话语,似乎再远两三步距离就要听不清了。可广场上的千余弟子,却也是各个听清长老话语。 大派弟子,自是训练有素,规矩得很。两个呼吸间,千余人如千余条白练,四下飞去,整齐的结队于屋檐下。说是飞去,其实就是用功夫窜出去,一窜三四丈,落地再窜,虽然各个落地无声,但是在六个小沙弥眼中,这些人虽然剑法看着挺玄乎,可轻功和他们铁鸡寺比,差远了,入门级都没有。他们六个,被空平师叔挑中,能登上这入云的妙灵峰,各个都是一步五六里呢,不由得小沙弥偷偷露出自豪的微笑。 空中火球越来越近,近了后才发现快如流星,一团大火噗的一声落于场中央。热浪席卷着地皮四下开去。就要卷到灵山派弟子了。陈霞长老着了急,自己武功虽然不弱,可难以给千余弟子大范围防着攻击啊。 就在火浪就要挨着灵山弟子时,空平和尚身体前冲,只见一道僧袍色流光围着广场转了一圈,空平和尚眨眼间再次回到原地后,慢慢双手合十,一团翻滚的烈火被压灭于掌中。在空平和尚出手的同时,大殿中一道肉眼难以看到的气屏比空平和尚更快的速度围于广场四周后消失。“多谢空平师弟相助。”陈霞长老左手拂去冲向自己和身后小沙弥的火浪后感谢道。“阿弥陀佛,是小僧多虑了。”空平回礼道。 在看广场中央,出现了六个人,各个其貌不扬,或多或少都有些残疾或者智障。有的拄个拐在那站着,有的直接摔趴在了广场上,有的蹲着挖鼻孔后又剔牙,有的衣服上着了火在地上打滚灭火呢。这几个人还互相聊着天“老大,你不知我是瞎子吗,要着地了也不扶着我点,让我直接平着着地,你是想看我难看是不是?啊?”一个傻乎乎的声音说道“三哥,谁叫你空中不好好立着,非要眯一觉,还赖别人不扶你,活该了不是。”“都别废话,义父叫我们来巡山,说了都得听我的,谁在废话回去告诉义父,把你们通通扔蚂蚁窝里让你们废话。”“大哥大哥别生气嘛,我听你的就是了,把他们扔蚂蚁窝里,可别扔我呀。”“去去去,混蛋老六……” 这几个怪人你一言他一语,旁若无人。 新书上架,跪求收藏,推广,大家多多支持! 第十章 六怪痴傻闹灵山,初现九州追命叟 灵山大殿前,六个从天而降的怪人,嬉闹了一阵后,开始看着陈霞、空平等人严肃了起来,说是严肃,可是各个样貌畸形,认真的态度傻的可爱。 “六位客人从远方来,不知为何到我灵山派,六位又如何称呼?”陈霞长老压着火气,客气的说道。 “咱们义父叫咱们来巡山,咱们哥六个发现了咱们六座山头,正好以后归咱们哥六个管。”一个坐在地上,胖乎乎的身子托这个小脑袋的家伙说道,不用看其长相,光听说话就知道是个痴呆儿。 “不知阁下义父是哪位?巡山应该巡你自家的山,我灵山派妙灵山又不是你家的产业,你来巡什么啊?”陈霞长老问道。小胖子翻着眼睛想了一下后,不知该说什么,看向拄拐站着的大哥。 拄拐者四五十岁,除了左腿畸形,只有常人手掌大小,其他地方看上去还正常。“义父叫我们来寻山,寻找山峰,找着了就杀光山上的人,我们一人管理一座上头,义父的孩子多,要将全天下的山都管辖了。”瘸子一边说着,刚才说话的小胖子和另一个瘦瘦的只会傻笑的瘦子,也不管其他人,一起蹦蹦跳跳冲入灵山派人群。 灵山众弟子看到六人驾火而从天降,自是不敢不认真对待,虽然对方看上去是傻子。 陈霞长老本就一肚子火气,好言相待后,居然看见有两人冲向众弟子,而那个拄拐与自己说话的人,自顾自的继续说“我们六人必须听义父的,不然义父不给饭吃,还要把我们丢进蚂蚁窝,还要逼我们练功,好累的,要是我们听他的,谁做的最好,义父就把傻妞许配给谁……”陈霞一听,原来这个老大也是个傻子。 陈霞无耐道:“众弟子将这几人拿下!”千余人持剑冲了上来。只见最先冲上来的胖子面对地上和空中同时上来的十几个人,前冲中,凌空一拳崩出,一股气波由其拳头扩散而出,直打得冲上来的灵山弟子口吐鲜血倒飞出去,将后边几人撞倒在地,正中央被结结实实打到的弟子胸腹腔崩烂,一身白衫破碎。 而那个傻笑的瘦子,越跑越快,由灵山众弟子身边穿梭,双手呈蛇拳状,上下翻飞。他经过的地方,灵山众弟子有的腹部一个窟窿,有的脖子上一个窟窿,有的头上一个窟窿,有的一条胳膊离断,有的腿上只连着部分筋肉。 其余四个怪人也四下出击,灵山普通弟子根部不是他们一合之将。如猛虎入羊群。转眼间就有一百多人或死去或倒地**。空平和尚一惊,这几个人,虽然都是残疾,可功夫高强,放在江湖上,每个人都可以自创一派,当一个小派的开山派主了。 就在六人出手的同时,灵山派四下三道强大的气息如睡狮觉醒。正是感觉到来敌强大的灵山派另外三位长老。分别是张韵大长老,赵霓二长老,陈光三长老。四位长老中,赵霓、陈霞二人是女子,陈光、陈霞又是龙凤胎的亲兄妹。 只见四位长老的红韵、霓裳、流光、赤霞四把飞剑分别锁定住了四位怪人。空平和尚则是追上了那个瘦瘦的傻笑男子战了起来。顿时,剑气纷飞,风生水起。 大长老张韵手中一把红韵神剑,舞得行云流水,将拄拐男子团团围住,而对方这条拐杖刚猛无比,且不论其中所蕴含内力,单是拐杖带起的风,就将五六丈外的灵山弟子刮的东倒西歪。大长老时而与其硬碰,时而以绕指柔化百炼钢。 二长老赵霓,据说比四长老年纪大二十岁,算起来该有七八十岁了,可长得分明就是二八佳人,一袭白衫中透着淡淡的粉色,如同出水芙蓉一般,一对大眼睛乌黑水灵,若是下得山去,市井百姓定是将其当做某家未出阁的小丫头。赵霓手中霓裳剑却真真是一把巨剑,剑身几乎和二长老肩膀同宽,长度和一般的剑一样长,厚有一拳左右,所以看起来此剑十分沉重与滑稽。赵霓是四人中长得最小的一个,可内力却是四人之首,掌中霓裳剑重三百斤。每当重剑与对手小胖子的通天炮锤对上的时候,二长老继续前冲,小胖子总是向后划上一段距离才能稳住。双方以蛮力和内力互攻,直打得小胖子双手越来越红肿,可脸上依旧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再看三长老陈光,一把流光剑时而攥于手中,时而剑飞出去又准确的回来,攻击角度刁钻古怪。对方就是那个盲目的老三,虽是盲目,可面对令人捉摸不定的流光,总是能准确抓住飞剑动向,成功躲避与攻击。 陈霞长老赤霞飞剑来回穿梭,与一个独臂怪人打得难解难分。 空平和尚以将铁鸡寺弹腿功夫发挥到淋漓尽致,傻笑的小子速度已经很难让人捕捉了,而空平和尚则是一个人将他围得水泄不通,瞬间就在傻子身上蹬了四五百脚。慈悲为怀的空平,将每脚的力量控制得恰到好处,每一击都破掉一分傻子体内罡气,直到让其全身无力的倒在地上。 同时,还有一个侏儒怪人冲入人群杀人,小个子辗转腾挪,任由剑群过遍他的全身,丝毫不能伤其分毫。正当他哈哈狂笑着屠戮灵山弟子时,通灵宝殿内一把黑色无锋也无剑把,只是光秃秃条形剑身的宝剑飞出,是的,那是一把剑,虽然看上去像一根黑色木棍一样,但任何人都能感觉到它发出来的震撼剑气,黑剑穿过侏儒的头颅,灵山弟子只觉得侏儒速度极快,快的超过黑剑速度,可偏偏侏儒就是躲不过去,好似意外的是被穿头而过。当黑剑再次飞回大殿内,灵山群弟子手中千余把嗡鸣的剑才恢复常态。“那是师祖的黑麒麟吗?好厉害啊。”群弟子惊呼道。 高人过招,往往很快就结束。当陈霞长老飞剑划破独臂人肚皮的时候,其他人的战斗已经结束。独臂怪人肠子流了出来,可他似乎没有意识一样,还是朝着陈霞长老厮杀,脸上带着因杀人而兴奋的笑容。赤霞宝剑由头顶刺入独臂人头颅,剑身全部没入,宝剑再次飞回赤霞剑鞘时依旧寒光闪闪,不带一滴血迹。 大殿内,一股磅礴的气息涌出,四大长老为首的灵山众人拜向大殿。七个和尚也向大殿行礼。殿中,一个五短身材的中老年男子大踏步走了出来。不像其他灵山弟子一身白衫,而是随意穿着灰布坎肩,裤子也只过膝盖,下边都是随意撕掉的不规整毛茬,两条裤腿长短差了两寸。秃顶而四周有头发,留着短而密的胡子。此人就是灵山剑派派主-九州追命叟,夏云海。 第十一章 刘云七岁初学艺,江湖不定要变天 一片黑森林里,四下寂静,树冠长得太过茂盛,使得地面上光线十分昏暗,刮风时才会有极少的道道阳光射下,也是随着树叶的摆动瞬间就不见了。见不到兔子、野鸡等常见的动物,偶尔会有蠕动的毒蛇缠于树枝间,吐着黑色的信子,寻找着落单的小动物。“哇呼呼呼呼……哇呼呼呼呼……”两声怪鸟的叫声,增添了黑森林的神秘。 呼的一阵风过后,才反应过来一道半米高的黑影窜过,咚咚咚咚的四蹄着地声仓促而凌乱,偶有撞坏枯木的响声传回。是一头灰毛野猪在逃窜,野猪后面,一个孩子的身影迅捷的穿梭于大地与树枝之间。孩子与野猪的距离越来越近了,还有二十米远时,孩子由一个树杈落向另一个树杈过程中,顺手攥住盘于树上的一条绿色毒蛇的蛇头,这条一米五左右长的青蛇还来不及反抗就被少年当做绳索一样甩向野猪四条腿。野猪两只后蹄被飞来的青蛇绑在了一起,一头摔倒在地,口中吱吱的叫唤,少年追上野猪后,单脚踩在野猪身上,嘻嘻笑道:“小猪猪,跑不了了吧,今晚就同化了你,让你的肉变成我身体的一部分,嘻嘻嘻。” 少年正是刚刚开始和师傅一起习武的小刘云。只见刘云两条胳膊和两条腿上各绑着一根铁棍,都不长,刚好不影响他的行动。师傅说这是负重,以后每天都要绑着铁棍,觉得轻了,就绑两根,又轻了再绑,具体绑到什么时候就不清楚了。 小刘云扛起两百斤的野猪,伸手抓了一把蛇头,将蛇捏死,开心的往林外走去,任由肩上野猪鼻涕混着眼泪的的嚎叫。 胡占山在林外拾好了木柴,架起了直径一米多的大锅,又从四里外小溪边舀了一锅水,反正四里路对他来说一下就到。正在烧水,只听得小刘云由远处叫到:“师傅,我回来了……快来救我啊……”“咔嚓……咔嚓……”树木折断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声音清脆而又嘹亮,不用看也知道是生长正旺盛的大树折断了。 只见小刘云跃出森林,满头大汗,肩上扛着的野猪被颠簸的吐出满嘴白沫,还在哼哼吱吱的叫着。刘云身后,一头两米来高的巨型灰毛野猪撞折挡道的两棵大树飞奔而出。大野猪暴怒,身上根根刚毛直立,脊背上最粗的刚毛有小刘云手指般粗细。 林边距离老胡还有百十来米,没等小刘云跑出几步,就被没了树木阻挡的巨型野猪追上,手腕粗的獠牙一下将刘云挑起十来米高,刘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小野猪脱手。大野猪又是用蹄子踩,又是用獠牙在地上拱,口中嚎叫声能传出老远。 老胡自顾自的烧着柴禾,偶尔看一眼被野猪挑飞又落地刘云,自语道:“锅怎么还不开啊……” 小刘云衣衫破损,可四肢绑的铁棍却依旧绑的牢牢的,仔细看,原来是老胡用钢丝绳绑上的,怪不得这么结实。 两柱香时间后,大野猪身上大汗淋漓,站在原地,口中喘着粗气,口水直流,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身体微微颤抖,看着小刘云抱头蜷缩在地上,小野猪流着泪怒吼着在刘云身上撞来撞去,像是发泄着委屈。 老胡一边拿起一块石头,一边对刘云喊:“徒弟啊,水要开了。”说着手中石子飞出,从大野猪右侧肩膀进入,额头正中间飞出。大野猪当时倒地。发泄的小野猪吱吱吼着朝森林里跑去。 小刘云拍打着身上、头上的土,口中说道:“师傅,这野猪,真劲爆!” …… 老胡炖肉的手艺真是没得说,师徒俩一边吃着肉,一边聊着天。“师傅,这四根铁棍有些轻了,明天找个铁匠,换四根长的吧。师傅,我的力气是不是很大了啊?” “你去提提那两个铁箱子试试。” 小刘云丢下手中直径半米多的野猪腿,来到常年乘放锅碗瓢盆的铁箱前,单手握住大铁环,学着师傅的样子,往上一提,铁箱文丝没动。刘云又走到箱角处,双手一手攥住一个铁环,扎稳马步,双膀叫力,使劲往上提。只见刘云双脚将地皮踩出两道深深的划痕,铁箱依旧没动。 和往常一样,小流云打吧打吧手,回来又抱起大猪腿,说:“师傅,咱还是聊聊别的吧。”老胡笑呵呵看向徒弟,心想,刘云七岁能有现在的力气,已经相当不错了,想想自己当年七岁时,还在讨饭呢,经常被一两只野狗撵的往树上跑。 傍晚的天空似黑似不黑,三四颗星星调皮的眨着眼睛,东方的地平线上能看到远处村庄点点灯火,西面天空还有些许青白色。空中,两团火球一前一后飞过,速度远不及流星,可亮度却更耀眼。 “师傅快看,又有两团天火啊,这是我看到的第四波了。” “那不是天火,是功夫高的人,等你以后厉害了,站在地上,能把他抓下来。” “真的吗!那得多厉害啊,能把那么高的天火抓到!”小刘云满脸兴奋的幻想着自己长大后厉害了的样子。 “为师能感觉到这江湖要变天了,但具体怎么回事还不好说,我来卜一卦,你安静地看着,别出声。” 说着,老胡走到一边开阔地上,在地上随意的来回踱步,不一会,盘腿坐在了地上。要是在上空仔细看,会发现在老胡踱步时,在方圆一丈内,画了个圆形,看似随意的踱步,可每到关键地方,脚下一用力,就是一个深深的脚印,外围的深脚印连起来组成了个简易的圆形,圆形中间,还有十几个深脚印,就是不知该怎么连起来才能看出图案。 篝火噼里啪啦的炸响着,火光映红了小刘云的脸。记得以前见过一次师傅这么认真的算卦,算完之后的一个多月里师傅总是笑口常开,那时师傅几乎天天提起虹姨,可是到现在他也没有见过虹姨。 一盏茶的功夫,老胡睁开眼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眉头紧皱。 …… 同一天,妙灵山上,铁鸡寺的六个小沙弥自己爬下山,空平和尚随着灵山派主夏云海跃下云海。 第十二章群匪下山劫镖队,狼牙棒主亲现身 一队车马足有四十人,最前边六骑各个黑衣,都是三十岁到四十岁的样子,马鞍上挂着单刀、宝剑、铁枪等各自趁手的兵器。六人之后两面杏黄色旗帜,一面飞龙旗,一面飞虎旗,之后两面旗各写着一个“镖”字,四面旗之后一面正方大旗挂于大杆之上,上书“威远”二字。 旗帜后面是十辆马车,车上各有一个卯铜大木箱。车辆左右都是二三十岁的壮小伙各拿兵器护于两侧。 “王师兄,咱们威远镖局好歹也是天下十大镖局里的,虽然垫底,可江湖上也有咱们这一号啊,走趟‘厂子’镖,瞅把你紧张的,这条路咱们前前后后走过六七趟了,熟门熟路,你怕啥?”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骑于马上,看左手拿的宝剑是鎏金镶嵌宝石,应该是镖局里的有身份人物,看说话轻浮,呼吸也不悠长,功夫好不到哪里去,估计是祖辈有头有脸,靠着吃老爹才在镖局里有点地位的镖二代。 “石师弟,小心使得万年船啊,干咱们这行,什么时候心里放松了,什么时候脑袋也就没了。”说话的人将近三十岁,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为首的位置,应该是本趟走镖的镖头,旁边几个四五十岁的镖师也以其马首是瞻。此人姓王名云鹏,功夫好人又随和,平时也多为大家着想,是镖局里有数的几个“大有可为”的年轻人。 “我爹人称石敢当,在这岳北一带谁不知道,敢有怎人来此劫镖,报上我爹的名号,看不吓死他们。”姓石的小镖师又在仗着他爹的名声吹嘘。整个镖队里,没有人不讨厌这个口无遮拦,又傲慢又没本事的家伙。要不是他爹是镖局里排名第三的大镖师,曾经一人独战两百响马,救过正直低谷时的镖局,哪有人理这小子,一天挨上八顿揍都到不了黑。可惜啊,石老爷子就这么个独子,真是舍不得管教啊,英雄迟暮,子孙无能,悲哀啊。 “嗤……咚。”一声响箭过后,就听得两边山坡上喊杀声一片,顷刻间一两百人各拿大枪钢叉冲了上来,将镖队围住。看着这群劫匪,着装不统一,好多农民打扮,衣服上还有两三个补丁。武器更不统一,拿刀枪的连一半都没有,站在队伍最前面,拿锄头柴刀的站在队伍中间,拿木棒来充数的站在人群最后面。只有为首的三人凶神恶煞,看着像是真土匪。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牙崩半个不,一棍一个,管杀不管埋啊,哇呀呀呀呀……”“呀你老母啊!”还没等为首一个山大王吆喝完名号,看清匪人没有真本事的石姓小子就骂道:“唱戏唱多了是不是?没事学人家来打劫,你知不知道威远镖局啊?都不识字对不对,哎哎哎,最后那个老头,你有八十岁了吧?左边那小孩儿是你孙子啊?……” 面对石姓小子的喋喋不休,对面山贼气得各个暴怒,在匪首的一声令下后,一百多山贼和四十镖师大打出手。这些山贼多半是最近半年来,因饥荒而被迫落草的农民,只有八十名土匪是真正的土匪,山大王是一年前来到此山的,凭着真本事杀了原来的山大王,又好心收留了一百来人的难民,才有了今天的规模,可自从多了一百人白吃白喝,山上的粮草已经不多了,这才不得不冒险打劫威远镖局,想着仗着人多气势强,劫点钱财。哪知道一打起来,三个土匪勉强打平一个镖师。而威远镖局里的几个老镖师一个人能打十来个,王云鹏更是厉害,二、三、四三个寨主合起伙来对他,也才能勉强不败。 只见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十几个农民模样的土匪倒在了血泊中,正当土匪见着血,气势正要下降的时候,山头突然跳下一人,如下山猛虎,赤手空拳,一拳打在一个小镖师身上,小镖师翻滚着落到一丈外的树干上,震得大杨树叶落满地。匪首又是一拳打在刚要驾车前冲的马头之上,枣红大马脖子咔的一声折断,马身倒地,四蹄朝西,马嘴朝东,头身一百八十度大回转。石姓小子看到来人武功高 ,驳马往后撤,匪首一看当头的往后撤,双拳打翻两名镖师后一跃追向石晓天,倒是王云鹏大吼一声“晓天兄弟危险!”跳起将手中宝剑向匪首一横,只见匪首一拳砸在宝剑之上,剑身段为两截,剑尖被匪首又一拳砸飞向石晓天。 就在剑尖就要触到石晓天后背的时候,第五架马车上的大箱子爆碎开来,一个灰白头发披肩的老者纵出破箱,双手各持一个狼牙短棒,右手狼牙短棒飞出,打掉飞剑尖后钉于一棵大杨树上,入木七分,大杨树树干歪斜。 石晓天回头后,叫了一声:“爹!你原来一直在箱子里边”。来人正是老镖师石敢当。 突然地变故使得打斗的双方停了下来,各回阵脚。只剩下匪首与石敢当面对面站在场中。石晓天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树上拔下他爹的狼牙短棒,交到石敢当手上后乖乖的站到后边。老镖师一抱拳道:“威远镖局,石敢当。”听到对方报上名号,匪首也抱拳道:“江湖人称‘神拳破百甲’,李三水。”原来这就是一年前从落花城吴家逃过一劫的大护院李三水。 二人互通名姓后再次打在了一起,只是改为单打独斗,哪个赢了,就代表哪边赢了。李三水虽然称为神拳,可他那两下子也不敢空手硬碰石敢当的狼牙短棒。石敢当也不再是三十年前的石敢当,岁月催人老,坐上镖局第三把交椅后,也再没有认真的练过武。两百个回合后,未分高低,双方都是气喘吁吁,保持架势站在当地,没有再出手的意思。随着一棵被打折的大树倒地声,李三水说了一声 “走!”。一百多土匪抬着死伤兄弟返回山上。石敢当朝着离去的匪人拱手抱拳后,也带着车队离开。 远处大树叉上,一个身上背满长短不一的铁棍的古怪少年朝着树下道:“师傅,这俩人功夫不厉害啊,那个土匪头子以前我见过,你要我向他们学什么啊?” 树下长得跟一只大耗子精是的小老头说:“你看出来什么了没?跟着车队,有你学的。” 转眼间已是一年过去,小刘云高了也壮了,身上背了长短十六跟铁棍,共计二百零三斤。 第十三章叔侄说破终反目,少年武力止仇人 石敢当出现后,车队自然是以他为首。 石晓天没完没了的跟在旁边说话:“……爹你可真厉害,要是跟那个匪首再打下去,用不了三十回合,肯定是爹砸死他,也算他识相,早早的跑了。今天云鹏师兄也好棒啊,多谢你出手相救,虽然没拦住那个匪首,不过你的这份情,我石晓天记下了,回去请你喝酒啊,咱们……” “住口!聒噪。”石敢当打断儿子的废话,对旁边王云鹏说:“云鹏啊,附近这波土匪不会再来了,可接下来还要翻过几座山,你随我来,我们单独聊聊。” “是,石师伯。”王云鹏驳马跟随石敢当向着山背面走去。 来到了车队都看不到的地方,二人下马后,随意的走着,聊着。 “云鹏啊,你今年快三十岁了吧?” “二十九岁,比晓天大八岁。” “我和你爹是过命的兄弟,可惜,二十三年前,他离开了,就在我面前。” 王云鹏听到旧事,低下头,紧紧的握了握手中剑。“爹他老人家没福气,命中注定,谁也没办法。” “这么多年来,是我手把手教的你武功,你也一直对晓天很照顾,我知道儿子不争气,整个镖局的人都烦他,只有你总和他聊天,也不知等我走了,他该如何在镖局立足。” “您老想多了,而且,如果真有那天,我会代您照顾他的。” “就像今天你出剑阻拦李三水?” 王云鹏脸一红,“是我……无能。”憋了半天才说出无能二字。 “其实我听到过,很多人背后里说晓天的坏话,还说要找机会弄死他,很多人都说过,只有你,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我知道他们说的是气话,不会当真的。”说着,石敢当转身注视着王云鹏。 “师伯,我……以后如果我听到他们再这么说晓天,一定会教训他们的。” 石敢当没有接王云鹏的话,又说道:“晓天平时总是口无遮拦,虽然这孩子没心没肺,但有时候却嘲讽过你,你不要跟他计较。”沉默了一会儿,二人气氛很压抑。 “虽然晓天这孩子嘴贫,可是帮主的女儿偏偏还就被他花言巧语打动了,我知道你和雅兰从小青梅竹马,而且雅兰比你小四岁,比晓天大四岁,的确跟你更合适,而且你也更有本事。可感情的事得两情相悦不是。” 王云鹏低着头,咬紧了牙,依旧没说话。 “当年我被人说成独自战两百响马,保住那趟镖,才能让镖局存活下来,后来才成名,石铁狼的名字被叫成石敢当,别人都不清楚当初怎么回事……”,顿了顿,继续说“你这孩子当时六岁,我一开始不确定你记不记得,可随着你长大,我看你城府越来越深,对我和晓天说话办事格外亲切与殷勤,就知道你这孩子记上愁了,而且是不死不休。” 王云鹏抬起头看着这个原名石铁狼的伯父,是父亲用自己的命给他换来的石敢当称号,给了他镖局里的荣华富贵,可是他却一点不感恩,把父亲的功劳独吞了,让父亲死的默默无名。 “既然伯父已经说明白了,我也不再继续装了,这么多年,我总白天练功,练到很晚,就是要躺下就能睡着,睡得越死越好,连梦都不敢做,怕说梦话被你发现。石铁狼,你可真是一头养不熟的狼啊。既然早就看穿了,还能不动声色,你比我城府还深。” “要不是今天你不想李三水杀了晓天,我猜,你是要亲手杀了我们爷俩吧。所以你故意折剑,要用你的断剑杀死晓天。不然,我还真不好意思对你下手,毕竟,在外人眼里,你是我的师侄啊。” 这时,王云鹏抽出靴子里的匕首,猎豹一样向石敢当冲来,一匕首划过,石敢当齐齐的掉了一段胡须。 躲过匕首后,石敢当惊愕道:“好快的功夫,你若是真和李三水打,我都不用现身了。” “你不也是看出我要杀石晓天后,故意放走李三水,让我以为你老了,不中用了吗。不然,凭你堂堂江湖第十大镖局—威远镖局三当家,能打不死一个区区神拳破百甲?” 石铁狼和王云鹏各拉架势,隐忍了多年,既然今日出手,自然是不死不休。 王云鹏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拔出折断的半截剑,双手握住兵器,和石铁狼用的狼牙双棒亮出同样的架势。 “看看你学到老夫几成功夫,哼哼。” 狼牙短棒与折剑对碰,火花在飞扬的尘土中乱窜。王云鹏左手断剑“砸”向石铁狼左肋,右手匕首“砸”向石铁狼头顶。石铁狼亲授的狼牙棒法,怎么会没有破解的办法,就要用一招“公狼猎狗”反杀王云鹏,可王云鹏突然变招,一匕首就要刺在石铁狼脖子上。大惊的石铁狼用出压箱底的绝招,狼牙棒在手中旋转如小磨盘,匕首是躲不过去了,力求以飞旋棒击中王云鹏胸口,至少要同归于尽! 王云鹏一瞬间决定不可以命换命,硬是止住前冲,向后倒跃。没有刺杀成石铁狼,反被狼牙棒捣碎衣衫,胸口被狼牙钉划出三道血痕。 “你果然针对我改了招式,阴险!”石铁狼经过惊险的换命赌博后心中惊悸。 “你不也藏了后手没教我,彼此。”王云鹏同样刹那间一身冷汗,他可不想用自己三十岁的年纪换石铁狼六十岁的老命。 正当二人僵持不下时,草丛中跃出一个满身绑着铁棍的少年。笑着说道:“二位,留着点力气吧,谁赢了,回去都要杀了其他四十人灭口的。不如,你俩先杀了我灭口吧,我可是全看见了。”说着,少年咧嘴露出因为替牙而少了一颗大门牙的白牙,两个浅浅的酒窝,笑的单纯灿烂。 …… 石晓天和大伙儿煮着饭,东一句西一句的瞎聊着,正说着石敢当和王云鹏怎么还不回来。突然上方随着一声长长的“啊”声掉下来一物,砸起一圈尘土,紧接着又是一物落于旁边。 众人惊起,各拉兵器,仔细看,原来是老镖师石敢当和青年俊杰王云鹏,正披头散发的趴在地上。紧接着,一个奇怪的少年从树冠落下,咚的一声落地,众人觉得至少像三百斤的大石头砸下来。 奇怪的是石敢当与王云鹏明明去了别处,凭他二人联手,哪有可能被人所伤。这少年又怎么会无声无息的来到大家头顶上? 第十四章嬉笑刘云解真相,残女铁庙乱杀人 “爹,你咋样了?”石晓天跑过去抱起老镖师。 少年笑道:“告诉各位一个大秘密哦……”刘云学着石敢当与王云鹏说话的语气,绘声绘色的把听到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众人又惊奇又不敢相信。旁边一个老镖师还算理智,吼道:“胡言乱语,先将此子拿下。”众人就要往上冲。 背着满身铁棍的刘云拔出一根铁棍用力向着前边一排大树甩去,只见平头的铁棍飞出去,直着连串五棵大树,刘云同时以比飞棍更快的速度跑到铁棍前面,接住已经磨成圆头的铁棍,插回原处。咧着大嘴笑着说:“不信问他们。” 正在拔刀往上扑,要拿下刘云的众人,看到五棵一人粗的大树上各有一个冒着烟的圆洞,互相瞅了瞅,然后……沉默了。 “爹,他说的可是真的?”石晓天咽了一口唾沫,呆呆的看着怀中的石铁狼问道。 满脸青紫的石铁狼老脸通红,低下头,默默地点了点头。众人一片哗然。 “不用谢我啦,我从他们俩身上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哦,还有,不用担心他俩灭口了,我打得他们三个月下不了床,足够你们回到镖局了。嘻嘻嘻……走啦。”少年双手抱于脑后,边说边大踏步的离去。 只留下嚎啕大哭的王云鹏,以及遭受晴天霹雳般的威远镖局众人。 …… “师傅,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江湖险恶啊?二十多年的好叔侄,背地里都在想着怎么至对方于死地。” “嗯,好好学着点,在他们这学的是防人之心,但世上总是真情多于假意的,也别把所有人都想坏了。你还想不想学学武艺?”胡占山只有四个手指的怪手掐算着什么。 “想啊,怎么学?跟谁学?在哪学?”刘云一听学武,兴致更高了。 “去那个土匪窝。去之前特许你脱掉身上的一切重物。到了那可以尽情地打。”老胡说。 …… 李三水带着众人回到山寨里,叫人把死去的兄弟安葬了,伤者好生医治。自从一年前逃离吴家后,听说吴家被屠府的怪事后,李三水开始相信因果报应,所以他现在对山寨兄弟们很好,真心坦诚。 正想着接下来这小二百人的生计问题,到哪个富人家去借点粮。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快看啊,天上,天上一个火球!”然后就是“咚”的一声巨响和惨叫声。 一团热浪冲进李三水的大厅。一股及其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但又是很坦然、踏实的感觉。“天火蒸三水,这兆头不太好啊。”李三水嘟哝了一句,走出大厅。 只见一个没有双腿的残疾女人,披头散发,头发花白,用双手和p股“站”在操练场上。邪恶的笑着,环视四周被烧伤和烧死以及吓破胆的群贼。“呵呵呵呵,这山头不大,兔崽子倒是不少啊。” 感受着对方的气息,李三水抱拳拱手到:“再下铁庙山头领李三水,见过……”李三水顿了顿,措了一下辞,接着说:“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前来有何贵干?” “铁庙山?头领?李三水?呵呵呵呵,好威风的头领啊。真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啊。问我有何贵干?这山头以后归我了,我就是来……杀人!”随着最后二字加了重音,只见无腿女人双掌砸地,向着左边的众人飞去,反方向的气波冲倒十几个人。 这女子直线速度不慢,但毕竟没有双腿,只有落地了才能调准方向再次跃起,可她的双拳着实厉害,每一拳打在群匪身上,都是血崩当场。转眼间就杀死十几个人。 李三水一看这女子胡乱杀人,冲上前去,运足他神拳破百甲的改良拳,与女子结结实实的对轰一拳。只见女子原本前冲要对一个农民模样的山匪冲杀,本就用了三四成力气,突然前面出现了李三水,使她在空中也没法再度重新用力,只得用这三四成力气对拳。一拳之下,女子在空中倒飞回去,以左手着地为圆心转了一圈,卷起一层尘土后瞬间再次崩出,这次就用了**成力气。 反观李三水,用了足足的十二成力气与没有准备的残女对拳,力求以有备打无防,想要一招致命,奈何打上了之后只觉得右拳当时没了知觉。只有一拳,他就知道今天大限将至。心中大惊,以他现在内游的境界,切实感受到一股致命的灼热罡气,由右臂灌入,轰击着五脏六腑。怕是再来一拳,他就要爆体而亡了。 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个杀神,莫名其妙的前来杀人。 “快逃,有心的留下几个拖住她,让其他人能走几个是几个,这一世我李三水对不住兄弟们,啊!”李三水吼着,到了内游境界,就能控制身体中的真气游走,他用尽全身的内力,以性命为代价,疏导着破坏自己身体的灼热罡气,与他自身真气融为一体,即将爆炸开来,这是李三水能借用的最强破坏力了。 努力控制着混合罡气运到左拳,与再次冲上来的残女又对一拳。“轰!”一股灼热四散开来,气浪带着淡淡的红色,不知是火气还是血雾。残女双手插进地面也被迫后撤,留下两条一丈长的地沟。咬牙道:“有股狠劲,要是侥幸不死,倒是能将你推荐给义父,可惜啊,嘿嘿嘿……”再看李三水,左臂连带着左肩炸成碎肉,尸体如柳絮,飞出四五丈后落地。 从此,世上再无浪子回头的神拳破百甲。 十几个面色狠厉的大汉大吼:“大哥!兄弟们愿意随你而去!为大哥报仇啊!”虽然李三水来到这铁庙山仅仅一年,而且带来了一半多难民,拖累山上原来逍遥快活的匪人现在三天都吃不上一顿肉,可这一年中,他也感染了这帮原来杀人不眨眼,即使身边兄弟死了,只要能劫到财物便无所谓的狂徒。让他们自己体会被人关心的滋味。就在上个月,厅中原本写着“逍遥乐”的牌匾,被匪人们自发的换成了“忠义情”三个字。 住宅屋舍前面,几十个村姑模样的女匪,都是逃荒时跟着自家男人来到山上落草的。平时负责全山上下的缝缝补补和做饭。虽然枯燥,但好过随时饿死的颠沛流离。她们听到打斗声后跑来看看发生什么事情。 一个挺着个大肚子的女人来时正好看见李三水横尸操练场,血腥场面令她眦珠欲裂。又见残女跃起,朝着她家男人飞去,邪恶的笑脸如同恶魔一样扑向腹中孩子的爹。怀孕女子银牙咬破嘴唇,只恨自己没有杀人之力,身体僵在当场,泪水充满眼圈。此时她周围没有声音,眼中没有别人,只有那个满脸充满恐惧的男人。 残女跃向一个农民模样的匪人,右拳就要轰出了,前边这个男人已经死定了! 就在此时,一声刺耳的呼啸,只见一根手臂粗细,一人长的铁棍,直奔空中残女的面门而来。残女慌忙中双手护在面前,一身脆响,铁棍局部被压缩变粗变弯,弹飞向高空。残女身子也在空中后翻数圈后落地,愤怒的慢慢抬起头,看向铁棍飞来方向。 在阎王面前转了一圈后又回来的匪人男子,斜坐在地上,吓得裤裆湿臭。 第十五章一战被迫初凝气,流火受惊安然逃 挡下飞来铁棍后,残女左前臂略微弯曲畸形,尺骨已经断裂。可从小受到非人折磨的她,怎会在乎这小小的骨折,就连二十岁时被恶霸强迫而不从,那时还不会武功的她,生生被石磨碾碎双腿,都不曾屈服!凭着这股狠劲,才被一位高人救下,收做义女,排名第陆仟肆佰贰拾伍位,传授武功。 那时起,她认识了千千万万像她一样的可怜人,几乎每天都有十几二十个受人欺负的残疾人被义父和几位师叔伯救下,或者说捡回来。五年间,黎霞岛长乐宫,共收一万五千五百名弟子,各个都是残疾。他们接受苛刻的磨练,或是主动,或是被动,接受适合他们的武艺。 这个江湖容不下他们,这方天地生了他们就是为了折磨他们。尝尽人情冷恶,受尽世间欺辱,他们不甘,不愿,不要逆来顺受,既然上天不给他们太平,那他们就还世间一个不太平! 极乐教!就是他们这些天下可怜人的朝圣地,在那里接受教育,固化仇恨,学习杀人技。 报复江湖,杀尽天下人。 同时也源源不断的收纳天下可怜人,使他们的队伍不断的壮大,在这个只要你有本事,就能随意打残打死别人的时代,从来不缺少弱者。 …… 当那一铁棍飞临,当刘云从天而降,降落在操练场上,当残女把所有注意力放在刘云身上时,山匪们仿若看到拯救天神。连男带女一百多号山匪,飞奔下铁庙山,痛哭流涕,生还的**此时大于对死去兄弟的悲伤与重生的感恩。也许这就是人在没有律法与道德约束下最初的本质。 刘云落到残女对面,标志性的露出一口缺了一颗的白牙与两个浅浅的酒窝。“大姐,这些人是你杀的?”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娃,叫一个六十来岁的人大姐,在这个平均二十岁就当母亲的时代,残女听着怪别扭的。 残女邪恶的眯起双眼,“小兔崽子,力量不小啊。怎么,要管闲事?” “不敢,就是我皮痒了,来讨打的,嘻嘻嘻,大姐你敢不敢打我?” “这么点的小崽子就油嘴滑舌,长大了还了得?找死!”说着残女右手一把土扬向刘云,虽然她的左前臂尺骨已断,但左前臂两根骨头,桡骨还在,又是知方大圆满的高手,完全可控制左臂继续战斗,只是战斗力下降几分。 刘云被一把土扬来,本想向左躲避,但没有战斗经验的他一瞬间犹豫了,不知如果躲了会不会正中敌人下怀。感觉到残女与他武力值的差距,内心中他紧张了,虽然外表保持着冷静。 残女见他不躲,知道是个新雏,毫不犹豫的暴起,一拳打在刘云交叉防守的双臂之上。 火辣辣的感觉!仿佛一团火围绕着他的手臂想要钻进去。自小受到胡占山的特别锻炼,又为他疏通稳固经络,使得刘云在不知不觉中,体格强健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抵住了罡气的侵入。 一拳下,刘云倒划出十几米,震得两臂生疼。交叉的双手刚放下几寸准备进攻,缝隙之间就见残女再次跃来,一掌探出,掌心处隐约间一股罡气来袭,手掌与刘云距离好有五六米时,刘云头发、衣服猎猎作响,好像迎着十二级大风一样。感受到这一掌所蕴含的内力可怕,刘云不敢硬接,借势向后一跃,想要拉开距离。可就在他双脚离地跃起的时候,残女探出的手掌五指弯曲,一股吸引力将空中猝不及防的刘云向前撤来。 来物!这是武功十大境界里的第七层!江湖小门派里的掌门也不一定能达到的境界! 显然,残女初登此境,还不娴熟,只能勉强隔空抓住刘云,虽说也能有三四百斤的力道,可距离运用自如的控制飞物还差得远。 就在刘云的胸膛离着残女手掌越来越近,吸力也越来越大的时候,残女眯着的双眼放出精光,区区一个毛孩子,底子打得再好,练武的时间在那摆着,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这个小崽子的胸膛就要被洞穿,在人没死时,伸手进去他的胸膛,蹂躏他的小心脏,眼睁睁的看着他痛苦一刻钟才能死去,是她最快乐的事情。 还有半米就要接触到了! 突然,刘云双手同时推出,一股罡气喷出,打在残女手上,同时也抵消了吸力。刘云双掌与残女单手只有一拳距离就要接触了,刘云落地后瞬间四个后空翻与残女拉开距离。 喘着粗气,脸色惨白,额头一层冷汗,刘云心脏从来没有跳的这么厉害,不仅仅是千钧一发之际差点丢了性命,更是他平生第一次凝气。用尽所有力气凝出一团气,知道自己气力弱,不敢远距离迸发,只有离得残女手掌足够近了才敢发出,最小限度减少气柱外泄。 只是这一招,几乎就抽空了刘云所有力气,原来凝气这么耗费内力。 惊奇!残女正视着刘云,心想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能凝气,从来没有见过,一般大门派的掌门亲传弟子也到不了如此地步啊。而且刚才那一飞棍,是凭借单纯蛮力打来的,虽然自己在空中运不上力道,只能凭借两三成功夫在不备的情况下挡下,可能打断她的骨头,她可是四十年来每天都在练习双臂啊!想到此,残女意识到能教出这孩子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存在,和义父一个级别?还是……不知是心理暗示还是真的有感觉,她觉得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勉强进入来物境界,这就意味着她是知方境界大圆满之后。可她察觉不到周围一丝活人的存在。 活命要紧,她可不像同门其他傻子,都是一岁智商。 想到此,残女双掌向前撑地跃起,盯着对面脸色惨白但眼神坚毅的孩子,她要记住他的样子。运用起她这个境界本不应该能接触到的一种武功。就是飞火流星,一种长途跋涉的神秘功法。这是极乐教主为了一万五千名教徒特意创出的功法简易式,传予众人,运功时可以身披烈火,长途飞行,即快捷,又有一定攻击性,防止被人阻挠。 残女的火团在空中停留了片刻,而后快速向南飞去。 小刘云见残女飞远了,才放松强撑着的身体,坐在地上,内力流失之后,心悸的感觉。经过这短短的交手,刘云似乎接触到了真正的江湖,高手的江湖,而不是江湖骗子随便练两年就能混迹的江湖。自己如蝼蚁! 飞行中的残女心中忐忑,虽然自己全身而退。可只有她和那个隐藏的高手知道,就在刚刚她运起功法想要遁走的时候,她被束缚在了空中,动弹不得,被人窥探了她的飞火流星功法,虽然只是片刻,但她知道,对方已经完全了解这套功法,就像一个大人看见孩子的两笔涂鸦,只需一眼,就能模仿出来,并且画得更好。 最后,就在她觉得要被擒,决定玉石俱焚的时候,她被羞辱的丢了出去,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第十六章转眼三年修行过,刘云善战始成材 “师傅,我知道了江湖的厉害,以后会更努力的。”刘云坐在地上,似乎受到打击一样,远远地还能看见残女远去的火团。 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刘云身边,老胡笑着说:“徒弟啊,你不是没打输吗,她都跑了,我可没暗中帮你啊,最不济也算打个平手嘛。” “得了吧,我又不是五六岁的孩子了,能看不出来她是忌讳您在身边,被吓跑的,要不然,我恐怕现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刘云噘着嘴。 听了徒弟的话,老胡被逗笑了。“你到十岁?” “我……快了。反正我要学厉害的武功。” “好好好,就教你最厉害的武功,不过,基础还是要继续打的。多和高手过过招,多挨些打是有必要的,就像……”说着,老胡回头看向东北方向的天。努嘴道:“徒弟看着东北方向,要变天了,这可是奇景啊,看好了。” 刘云孩子脾气,听到师傅的话后,好奇的看着东北方向的群山、树木以及远处的山庄。啥都没有啊。以为师傅在骗他,就要揭穿师傅的时候,老胡大手推在刘云背上,一股庞大的内力涌入,本来身体快要虚脱的刘云感觉到身体有用不完的力气,看东西格外清晰,平时不会注意也不用刻意观察的地面上,零散的七只蚂蚁,右边九米处蹦过一只蚂蚱,旁边地面拱起一个比指甲盖还小很多的小鼓包,似乎有小虫子要出来。很远处两只麻雀在枝头乱飞,不用看也能听出它们的位置。 刘云感受着周围的一切,蝴蝶,气流,昆虫,落叶……三十米开外倒在地上的人还有两个活着,可气息微弱,看来救不回来了。脑中勾勒出周围的景象,不用看也知道师傅现在的姿势,左手背在后面,右手贴在他的背上,而且师傅右臂到右手,能明显的感觉到强大的罡气,越往右手越大,师傅本身却感觉不到多强大的气场。 东北方的天空上,蓝色的云在涌动,由于距离远,只能看到小团的蓝色云彩,在空中喷涌后,向下收敛钻入群山中。 果真是奇景! 老胡把手拿下来。笑眯眯的看着刘云。 “师傅,这是?” “刚才给你输入内力,使你勉强到达知方境界一刻。你所感知到的我们周围环境,就是知方境界的大圆满。而远处的蓝色云彩,是有高手问道成功了,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就是武人悟出自然一道后,以云的形势剥离于天地间,再进入体内。世间又出了一位高手。” “只有到达知方境界才能看到高手问道出现的蓝云吗?” “知方圆满了就能观察问道云彩了,只是境界越高,看到的越远。问道云彩不都是蓝色的。比如以前轩辕霸问杀道的时候,使得江湖人看到的都是满眼猩红的血云。现在武帝南宫裂天问力道时,出现的是土黄色的云。问火道就是火红色的云,问寒道就是霜白色的云。而且,武人越厉害,云就越大,同样两个问道于火的人,火云大的,这把火烧的也就越烈,当然,开始时问道云小的,经过上百年的修行,也比开始时厉害许多。” “上百年修行?!太夸张了吧!” “练武能强身健体,普通人练一辈子武术,能多活十几二十年。当武人境界到达勿去境界时,通常寿命可以翻倍,能勉强活个小二百岁,要是能问道,能再翻一倍,活个三百多岁,再往后,为师就不知道。不过,行百里者半九十,越往后,武功精进越难啊” “哦,这个样子啊。”刘云若有所思的样子。“那师傅教我厉害武功吧。” “行,既然你今天情急之下触碰到了‘气’,今后就不止锻炼你的**了,今后,为师陪你对打。” “师傅跟我打,那我哪敢还手啊,我不得乖乖站成一个‘大’字让您打啊?” 老胡坏坏一笑:“为了你以后没有弱点,不是‘大’字,是‘太’字让我打。” “啊?!师傅,我还小啊……”小刘云顿时感觉天都黑了,头上一只乌鸦飞过,留下几个墨点…… …… 次日清晨,所有土匪都逃命去了的铁庙山上,打斗声响着。只见一个小老头躲过一个孩子一拳后,一掌打在孩子背上,隔过孩子,老人掌打的方向,一摞原本放在石头矮墙上的碗筷“咯噔咯噔”抖动,筷子掉了几根,孩子的前胸与脸在地面搓行了四五米后站起来继续打斗。 若是有高手在场,便能感知到老人每一次出手,都有少许罡气打在孩子身上,并且是刚猛的透体而过,之后再打在周围树木、砖石上。只是罡气极少,每次都是孩子承受的极限,似乎又每一次都加强一点。 …… 风霜雨雪落,燕去雁又来。 转眼间,三个春秋过去了。 …… 一片茂密的大森林里,巨大的树冠将天空遮挡的严严实实,可森林中间,一片百米方圆的地方,碎木满地,倒下的树冠中,两个穿梭的人影时而接触后立即分离,时而隔空对掌,将中间的树干打得粉碎。两个个子几乎一般大的身影背道疾驰后突然转身,运足力气对撞而去。 正是三年中不断打斗历练的胡占山、刘云师徒。 只见二人速度远胜飞驰得猎豹,各跑五十步后四掌对撞在了一起。以四掌为分界线,狂风仿佛从中间凭空而起,二人各自头发、衣服向后猎猎飘扬。只见老胡背后几十米的地方四棵两人合抱的大树仿佛被炮弹打中树干,折倒一边。刘云身后两排大树被连根摧断,仿佛无形的地域魔牛冲过,四五十棵大树被推倒,地面露出一道浅而宽的新土,刘云脚步只是稍稍的向后滑行半步。这次没有被师傅震飞,刘云得意的露出满口白牙和浅浅的酒窝。“啪!”突然老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掌拍在刘云头上,刘云“哎呀”一声趴在了地上。 “师傅,你又偷袭我……” 老胡猥琐的笑着,刚要走,被趴着的刘云御气隔空抓住脚踝往自己身边一拽,后仰的老胡借力跳到刘云跟前,没等刘云抓住老胡,就被一脚踩在脸上,头和上半身被踩进土里半条腿深。 “哈哈哈哈……要阴为师,你还差得远呢……” 第十七章双斧车轮战老者,铁枪帮助解为难 本就是风起云涌的江湖,这几年间又凭空冒出了个极乐教,各个乘火而来,落于何处,便杀光周围的人,不论是江湖门派,还是平民百姓。搅得江湖鸡犬不宁。 偶尔有逃出来的江湖小武夫,都是躲在深山老林里面,躲躲藏藏,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每每抬头看见天空中又有流火飞过,吓得比老鼠见着猫还要尿性。 极乐教的这些人不是傻子就是残疾,几乎没有一个正常人,可各个悍不畏死。即使是桐山派这样的大门派,也是实时有着极乐教的人来捣乱,虽然无一例外全部被剿灭,可他们就是飞蛾扑火一般,没隔三四天就来一波,三年下来,已经源源不断的杀了一百多个极乐教徒。 大门派自然是有着底蕴抵御敌人,这小门派就惨了,通常是连门主在内,被上下全灭。所以就有了周围五六个门派抱团共同对敌的现象。说是门派抱团,不过就是每当来了极乐教徒,五六个掌门、派主联手绞杀一两个敌人,手下人根本帮不上忙。 作为江湖的领导人物,武帝南宫裂天颁发武帝令,令江湖各大门派保护门派周围五百里范围不受极乐教徒侵扰。同时各门派派遣得力人员组成清魔联盟,游走于江湖之上,清理极乐教徒。同时寻找极乐教总部,力求斩草除根。 岳北一带有着两个大门派,都是三百多年的底蕴,分别是用枪的青罗门和用长柄大斧的独胜门。据说两位开派祖师是师兄弟。两个门派向来明争暗斗,可谁也奈何不了谁,从开山祖师到现在代代都在争。 两派中间的交界地,一座小石山上有着一条名叫一线天的裂痕,宽三丈,深八百尺。青罗门的人说是祖师爷一枪崩裂石山,形成的一线天。独胜门的人说是自家祖师一斧开山。 “洪师兄,我们赶快,要是让独胜门的人先赶到一线天,杀了极乐教徒,我们的面子往哪搁啊。”两个三十岁左右的人各背一杆枪,穿梭于树干之间,看样子是在赶路。说话的人白衣白枪,枪身比一般的枪长出一半,背在身上看着很不协调。 “好。”红衣红枪男子似乎言语木讷,身背一杆红色短枪,枪长六尺,是一条齐眉短枪。 “也不知这次流火落在了一线天哪一边,要是落在他们那边,我们就把他引到我们这边杀,怎么样?”白枪男似乎喜好交谈。 这二人就是罗刹枪方卫山得意的四个徒弟“奇秀俊杰”之二,红枪枪秀洪山农,长枪枪杰葛忠良。二人风风火火赶到一线天时,就看到对面已有二人打斗。一人舞动黑色铁斧迎战一个瘦弱老头,老头佝偻着脊背,背上衣服专门留了个洞,露出干瘪的一个人头大小肉瘤。 只见铁斧斧柄手臂粗细,斧头看样子得有两百斤,在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手中呼呼挂风,偶尔斧头划过石头地面,像是菜刀划豆腐一样,毫不拖泥带水。斧头舞动如飞,步步紧逼老者。 葛忠良一跺脚道:“还是来晚了,你看咱们这边的地面明显是被火烧过的,那老头落在了咱们这边,被对面引过去了,气死我了!” 洪山农向着对面一旁观战的女子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对面手持小巧银斧的女子同样点头回礼。洪山农道:“这老儿不弱,要是对面赵杏姑和王胜枪不敌,你说我们帮还是不帮?” “不帮啊,那是跟咱们齐名的金银铜铁四斧啊,死了两个正好。”葛忠良幸灾乐祸的说。 对面女子听见后,皱着眉头瞪了葛忠良一眼。 再看打斗的二人,铁斧王胜枪是门主的二儿子,同时也是四徒弟,听名字就知道其父对他的期望,胜枪。王胜枪虽然斧快如飞,势大力沉。但每一斧下去,都被老人隔空御气拖住斧头,越落越慢。不停地在做减速动作,三百回合之后,王胜枪只觉得双臂像生了锈一样,越来越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状态,汗流浃背。 进攻中的铁斧突然变攻为守,干瘦老头嘿嘿笑了两下道:“老儿我当了一辈子奴隶,跟我比耐力?小娃你安心受死吧。”说着一拳打来,王胜枪横斧挡在胸前,“咚!”一声闷响,像是敲钟一样,声音传出去好远。连斧带人同时倒飞出去,银斧赵杏姑冲上来挡在师弟身前。今天这老头可比往日来的极乐教徒厉害,平日里他们金银铜铁四斧对极乐教徒都是一对一稳胜的局面,所以今天只来了他们两个人,看来今天难办了。 倒地的王胜枪经过短暂的迷糊后醒了过来,一口鲜血吐在地上,再看那把父亲特意为他定制的三百斤大斧,被一拳打的对面凸出一个拳印。二师姐正和干瘦老头打得难解难分,银光飞舞,偶有一丈外蝴蝶飞过被斧光晃到后斩为两片。对面提枪二人也紧张的看着战况,再没有调侃,时不时用枪拨去凌乱的飞舞罡气。 眼看赵杏姑气喘吁吁,处于下风。可毕竟独胜门在江湖上也是中大门派,派主的徒弟也是真才实学,干瘦老头连战两人后气息也已经紊乱。 王胜枪盘坐调整气息后,突然睁眼,一跃而起,朝着正与师姐打得胶着的干瘦老头冲去,在一丈高的空中凌空抓来地上的铁斧,用尽全力当头劈下! 干瘦老头被赵杏姑纠缠,躲避不得,双手凌空合十,在七尺外拖住铁斧。赵杏姑看准机会,身体横向腾空旋转,八十斤银斧空中轮了两圈后劈向老者左肩。千钧一发之际,老者抽出左手再次去接银斧。右手呈爪状凌空攥住铁斧,只是距离七尺的铁斧进至离手两寸。老者以单腿跪地,周围一丈地面呈蛛网状龟裂。王胜枪与赵杏姑二人一竖一横停于空中,两把斧头均是距老者两寸而不得寸进。三人周围道道真气紊乱。 眼看跪地的老者怒目圆睁。“我跪了一辈子,你们还要让我跪,我要杀了你们!”声音嘶哑。老人右膝渐渐地离地而起,半寸、一寸、两寸……竟然硬撑着站了起来。 就在干瘦老者即将站稳的时候,一线天对面的枪杰葛忠良长枪如白龙飞出,直奔老者后背刺去。突如其来的变故,老者猝不及防下御气抵御,只是后背衣服被罡气撕裂,露出数道隆起的瘢痕,枪头刺入老者表皮。分神抵御长枪后,被双手上两把斧头撕裂虎口,斧头被死死地攥着。干瘦老者奇迹般的挺直了屈了一辈子的腰板,一声长啸,猛烈的罡气四散,一人同时抵御三处攻击。 唯一没有出手的枪秀洪山农手中红枪一闪后依旧握于右手,只是葛忠良的长枪已经将老者透体而过…… 第十八章铜斧不义叛师门,枪俊正直败方刚 “你们两个能平安回来就好。” 独胜门内,门主百连斧王战听了徒弟赵杏姑的讲述后,沉默良久。 极乐教派来的人越来越厉害了,从三年前措手不及下,连续被极乐教的人杀了四十几个门下弟子开始,便由四个徒弟分别值守,每次都能轻松杀掉极乐教徒。可最近半年来,渐渐地对方越来越厉害,先是制敌用时越来越长,后是一个徒弟能和一个极乐教徒打成平手,而今天竟然两个徒弟联手都不敌对方,最关键是还被青罗门的小子所救。 王战四个徒弟,分别是金斧王胜青,银斧赵杏姑,铜斧李仁吉,铁斧王胜枪。两个儿子被寄予厚望,一个要胜过青罗门,一个要胜过罗刹枪。赵杏姑思维敏捷,招式往往出奇制胜。李仁吉是四人里功夫最差的,可这小子会来事,若除去两个儿子的特殊关系,王战倒是最喜欢李仁吉。长子王胜青是功夫练得最好的,这倒是值得王战欣慰。 代代都在争,他方卫山取了个卫山的名字,不就是想争夺一线天的小石山。所以我王战偏偏就给两个儿子起了胜青、胜枪的名字。 只是听说方卫山的“奇秀俊杰”四名弟子各个都不弱,听外面瞎传,那四人比我的四个徒弟厉害。 枪奇方猛是方卫山的儿子,一条软枪,招式惊奇,刁钻古怪,防不胜防。枪秀洪山农,短枪最快。枪俊钟离水枪法平平,可为人耿直,认死理,一心钻研枪道,虽然现在不强,可未见得将来不是一鸣惊人之辈啊。枪杰葛忠良,长枪力沉。 …… 吃罢晚饭,赵杏姑来见王战。“师傅,我有事想对您说……” 看着吱吱呜呜的二徒弟,王战慈祥的说:“有事就直说,对为师还用这么拘谨吗?” “现在极乐教越来越厉害了,我们,要不要学学那些小门派……”赵杏姑没有说出要和青罗门结盟的话,谁先提出结盟,就意味着谁先服软,三百年的冷战就输了。 王战看着天空中的月亮,思索良久,没有说话。赵杏姑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后,见师父不说话,便乖乖的退下了。王战呆呆的保持着一个姿势,心中纠结于权衡着。时而眉头紧皱,时而神情释然。月亮下去太阳出来,太阳下去月亮又出来。王战一动不动想了一昼夜。最终做出抉择。当即叫来独胜门所有心腹,决定休书一封送往青罗门,表达结盟一事。 众人都到了,唯独三徒弟铜斧李仁吉没有到。众人到处找,最终在李仁吉床上找到他的四百斤铜斧和一封书信。 弟子将书信呈于王战。在独胜门大厅神斧堂,王战越看越气,虎目圆睁,钢牙紧咬,待看罢书信后王战暴怒,周身罡气紊乱,冲的周围众人连连后退,隔空抓来身后用作装饰的两把千斤交叉巨斧。两斧劈断大殿石柱,殿顶塌落! 王战如惊天一雷,炸破坍塌中的屋顶直奔武库冲去。 众人不解,捡起书信观看,上写道:“恩师亲启,弟子李仁吉,原名方刚,家父方卫山。后取李仁吉之名,倒置吉仁李,为寄人篱下之意。五岁懂事起,被父亲安排加入独胜门,旨在盗取百连斧精髓。二十五年间,偶有与父相见而陌路,内心痛苦,不敢忘本。感恩师父二十五年教诲,视若己出,疼爱有加,授弟子武功。弟子受命完成两件事,一是窃武,二为盗命。弟子感念师傅培育之恩,遂不敢对师傅不敬,只能窃取神斧秘籍。今邪教猖狂,弟子担忧家父安危,故重返青罗门。留下铜斧一柄。愿师傅及众师兄弟安康。方刚书。” 众人看罢愣在当场,平日里最是惹人喜爱的李仁吉是青罗门安插的叛徒?独胜门上下没有一人亏待与他,他要盗走秘籍?还奉命取师傅性命。青罗门竟如此不择手段。 待大家跑到武库前,见王战坐于台阶上,即失望又愤怒。王战四大弟子,两个是自己儿子,一个捡来的女子,还有一个居然是仇人的儿子。二十五年辛苦培育,浇灌了多少爱与希望,居然是养虎为患。 盛怒中的王战指着赵杏姑道:“你是谁的女儿?是谁安插到独胜门的?” 赵杏姑双眼含泪,双膝跪倒。“师傅,弟子不是叛徒啊。弟子自幼流浪,娘亲死后差点葬尸山野,濒死之际被师傅所救,教授武功二十几年。弟子不敢有一丝对不住师傅,对不住独胜门的想法啊。弟子愿意现在就去杀了李仁吉,不,是方刚,这个狼子野心的东西。” “够了!李仁吉,寄人篱下!你赵杏姑,谁知道是不是意为‘姑娘姓赵’?我不会给你机会借机离开的。”说着,伸手朝天,远处屋舍中一柄大木斧冲破屋顶直飞王战手上。这木斧大头而短柄,头大近一人高,斧柄则刚好一只手可以握住,斧韧几乎占到四分之三个圆。木斧名曰‘逐鹿’,硬度胜过钢铁数倍。是代代掌门的信物。 ‘逐鹿’大斧飞旋如皓月,停在王战掌心之上五寸距离,搅动院中风声大作。 “师傅,弟子愿意以死明志。”赵杏姑泪如泉涌,不是害怕,而是委屈。杏眼圆睁,盯住王战。 “你……”怒极的王战右手麾下,逐鹿朝着赵杏姑当头飞下。旁边的金斧王胜青挡在赵杏姑身前。“爹,我相信师妹。”逐鹿停在王胜青面前,王胜青被逐鹿震得衣冠碎裂。“滚开。”王战大吼,左手一挥,王胜青被甩出去。逐鹿再进。王胜枪又挡在前面。“爹,我也相信师姐。”王胜枪再次被甩开。就在逐鹿临近视死如归的赵杏姑面门时。远处一声“住手。”使王战停住。 一个三十左右岁男子手提一杆银枪飞来。青罗门!王战抖手,逐鹿向着来人飞去。男子惊恐,将手中比一般的铁枪粗一倍的银枪运至极限,迎向逐鹿。刺耳的金属音,男子与断枪同时落地,一口鲜血吐出。 来人正是青罗门最耿直的枪俊钟离水。钟离水挣扎着站稳后,将一物扔在院中。 “前辈,这是李仁吉的右臂,还有独胜门的秘籍。不知可否换这姑娘一命?” 并没有下杀手的王战右手托着飞旋的逐鹿。 众人哗然,王战更是认识叛徒的手臂,与本门秘籍。“你这是为什么?”王战问道。 “晚辈知道这样做有负家师,但也不能见着这么不光彩的事发生在青罗门。今天回去后,任凭家师处置。告辞!”简短的话语后,钟离水捡起两截断枪离去。 “如果回去方卫山不杀钟离水,五十年后,罗刹枪将远胜百连斧。方卫山,真羡慕你有这么个好徒弟啊。”看着离去的钟离水背影,王战暗道。 第十九章老胡不羞真顽劣,银斧下山巡钟离 钟离水跪在后面,方猛、洪山农、葛忠良跪在钟离水前面。 “师傅,三师兄是不该斩断方刚一臂,可……可……他做的光明磊落啊。”长枪葛忠良前半句是吼着说的,后半句声音越来越小。 “混账,你是说为师是小人,做的偷鸡摸狗的龌龊事?”座椅上的清瘦汉子一拍椅子站起来怒道。 “师傅,三师弟为了维护咱们青罗门千年清誉才为之的,您就念他年少想事不周到,饶他一次吧,将功补过也好啊。”枪奇方刚是方卫山长子,说道:“而且,我们也一直不知道李仁吉是方刚,就连我都不知道我还有一个亲弟弟啊。” “现在你知道了,晚了,你弟弟已经是废人了!”方卫山大怒。“而且很快江湖人就会知道,青罗门做了在其他门派安插奸细偷秘籍的勾当,要是真把秘籍盗来,发扬青罗门成为江湖一等大派,背上骂名也就罢了,现在狐狸没逮着还惹了一身骚。” “恕弟子直言,师傅做错了。”钟离水似乎是怕方卫山还不够生气似的补充道。 “你……我就当白养了你二十几年。”说着,方卫山就要掌毙钟离水,另外三人同时用身体挡在了钟离水前面。 “师傅,我们愿代三师弟集体受过。”红枪洪山农看着着方卫山道。 当晚,青罗门内骂声与求情声不断,还夹杂着有人动手的声音。 …… 岳北一带,山间小路上,一个瘦小老人的身影慢慢出现,悠闲地走着,每步都很慢,看似闲庭信步,可仔细看会发现,他经过之处,两边被带起风声,野草、树枝朝着他走的方向剧烈摆动。 老人过后,山路上又出现一物,落落余晖下会看见一个“大刺猬”一样的怪物,身上插满尖刺,两边还各挂着一个方形大铁箱。这正是刘云全身上下能绑的地方都绑满铁棍,每根都有他身高的两三倍长,铁棍上又绑满铁棍,乱糟糟的不知有没有三百根的数量。装有师徒二人全部家当的两个大铁箱也挂在两边。 刘云快步奔跑追着师傅,每一步过后地上都会留下深深的向后滑动的脚印。由于体积巨大,带起的大风过后,道路两边不少野草被刮倒后倾斜着不能再直立而起。 奔跑了一百多里路后,老胡突然站住,身后的刘云急刹止步,三四丈长的急刹痕后才停稳。满头大汗的刘云呼呼喘着粗气。“师……师……师傅……,哎呀,累……累死我了,啊……”老胡道:“平时教过你,无论多么用力,不论是静止用力,还是打斗过程中,或者运气过程中,都要保持平稳的呼吸,不能憋着气用力,也不能呼吸时快时慢。记住了没?” “记……记住了。”刘云勉强道。 “那你还这么大喘气,保持平稳呼吸。” 大喘中的刘云按照师傅的话,尽量深呼吸两口,然后平静悠然的慢呼吸。可很快就缺氧了,眼前一黑就朝后倒去。被长长的铁棍群支柱没倒下。 “适应这种缺氧,你的身体会自己调节越来越强,以后便能适应各种极限挑战。” 看着刘云一点点适应了,也歇过来了。老胡欣慰的笑了,他是太爱这个宝贝徒弟了,一生无儿无女的他,好像老来得子一样,将刘云看得太重要。 “好了,那边有个瀑布,今晚我们就在这附近休息了,你去洗一洗汗水吧。” “好嘞!”听到休息,刘云兴奋地朝瀑布跑去。 “哎哎哎,把身上负重放下,淹死你个小兔崽子。”老胡笑骂道。 刘云边跑边把身上负重脱下,都已经绑在一起了,就像一个大龟壳,是一体的。“嘟。”的一声闷响,“龟壳”落地,入地一尺多。刘云正常跑步,脱掉负重后一步居然跃起一丈多高,四丈多远,这要是凭着蛮力往上跳,不知能跳多高呢。 老胡走过来,拎起“龟壳”时,也是使了使劲,平心而论,这身负重加两个特殊材料的大铁箱,总重超过两千五百斤。这几年修行,胡占山为刘云费尽了心机,刘云也给出了满意的答卷。完全是基础训练,刘云还没有学过任何一部功法,十一岁的年纪,已经可以独战知方的高手而不败了,虽然还没有真正和敌人生死作战过。 刘云的训练,不像寻常武夫一个境界一个境界的走上来,而是把几个境界当一个境界,一步跨过,聚力、铜皮、塑骨一起,内游、凝气、知方一起,现在知方还未大圆满,甚至内游有时还做不好,就可以初步御气来物了。若是担心贪多嚼不烂,欲速而不达,谁又敢说刘云的基础打得不牢,恐怕就连以基本功扎实而冠绝江湖的高亮寺和尚也被落得老远。 当夜,吃罢山中野味,老胡要刘云在瀑布下运功打坐一宿,要时时运气抵御住飞瀑流水,不求能一直歪曲瀑布流水,只要不沾湿衣裳便可。 刘云光着膀子只穿单裤,走到瀑布下,先让流水冲击身体后,渐渐入定,一团无形之气托起刘云头上飞瀑,流水离头顶一寸而绕道。然后“突”的一下,一股猛冲罡气瞬间由全身发出,将刘云周身上下的水滴打成水雾形势喷出,刘云身体瞬间干了。只有头发还有一丝水滴,裤脚还略微潮湿。 刘云毕竟还是孩子,白天经过艰苦的训练,晚上又要练气,在瀑布下坐了一个半时辰后,开始打瞌睡了,任由飞瀑击在头上。岸上睡觉的老胡撩起一个眼皮,看见刘云睡着了,理解孩子的不容易。将要接着睡的老胡忽然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是奸笑,好像想到了什么。 刘云睡的正香,全然不管三十丈飞瀑的猛烈冲刷。只见瀑布顶上慢慢漂来一根圆木,当时伐木人都是在上游伐木,将木头直接扔到江中,由江水运输至下游使用的,这种方法很省运输成本,广为流传。可这根木头粗的吓人,六七个成人才能合抱,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伐木人才能伐倒这么粗的树。 可怜酣睡的小刘云,被巨木直直从头顶戳下,“咚”的一声响后,便只剩下瀑布的哗哗入水声,刘云和巨木都扎入瀑布下的湖底,甚至都没有听到刘云喊叫…… 瀑布顶上老胡撅着屁股往下探头看,乐得前仰后合,哪有一个长者风范?“徒弟啊徒弟,谁叫你不好好练功,知方境界圆满后,即使睡着了也能察觉到周围危险的,哈哈哈,教教你……” ……这个老玩世不恭。 …… 当每天关在屋里,失去掌门信任而郁郁寡欢的赵杏姑听传闻说,青罗门枪俊钟离水被废掉武功,驱赶下山后,银斧赵杏姑收拾东西,连夜下山,不辞而别。 第二十章杏姑愿随钟离去,青罗暗中欲杀人 云淡风轻,红叶飘落,大雁南飞。 “钟离水,你先吃点野果吧,一会儿我去逮只野兔给你烤着吃。”独胜门赵杏姑小跑过来,对着蓬头垢面坐在石头上看云的钟离水说道。 惨淡一笑,“赵姑娘何必这样照顾我呢,那天只不过是顺手帮你一下,我本意也不是为了救你去的,是看不惯……师傅,和那个方刚的所作所为,一时冲动的举动。”钟离水不知还该不该或者说能不能叫方卫山师傅。“你都跟随我六天了,该回去了。你也看到了,我又不是求死之人,不会做出傻事的。虽然没了武功,但这二十几年每天练武,总比普通百姓力气大些,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赵杏姑银牙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气道:“我已经不辞而别,而且门中出了个这么核心的叛徒,师傅正在气头上,又怀疑过我,我现在再回去,也不会再被信任了,而且,师兄弟四人中,我的功夫最差,已经不是门中培养的对象了,我……我决定照顾你一……一阵子,等你能自己照顾自己。”赵杏姑没有说出一辈子,而改说成了一阵子。 单纯耿直的钟离水没有回头看这位赵姑娘,也不会想到她的满面羞红。 …… 两天后,快步如风的老胡对旁边努力控制气息的刘云说道:“徒弟啊,前面快到青罗门与独胜门的地界了。这两个门派有意思啊……”“师傅,有多有意思啊?”“据说千年前有一个叫青罗的强者,是个练武奇才,独占江湖魁首半甲子,被人称为青罗独胜。他收了两个徒弟,因为资质跟他差了很多,所以教了每人他的一半武功,后来师兄弟俩出山后为了个娘们儿绝交了,各自创立了门派,从那时起就斗气,直到现在也没分出个谁高谁低……” 因为消耗大呼吸少缺氧而满身虚汗的刘云听着师傅介绍这两个门派。“师傅,一千年的门派在江湖上也不算小派了,能立得住脚了,你是不是要我拿他们练手啊?”虽然这个师傅总是捉弄自己,但刘云从不怀疑师傅的决定,也从不质疑师傅对自己的爱。 “你这小子倒是狂妄,乳臭未干就敢说拿两个门派练手。” “师傅,这话可别跟外人说。” “为啥?” “别人听到了,还以为我是吃你的奶长大的。” 师徒俩边斗嘴边飞速行进。 …… 赵杏姑跟在钟离水身后,漫无目的的走走停停。虽然很慢,但赵杏姑能感觉到,他的步伐已经不像刚下山时那么软,虽然不可能像以前那么稳健,但也比普通百姓男子有力。“钟离水,我们停一下,已经快出我们两个门派的势力范围了。” 钟离水回身,勉强笑道:“谢谢赵姑娘这些日相送,钟离铭记在心,来日方长,请回吧。” “你这个笨蛋,你误会了,我都说要照顾你一阵子的,这才几天啊。我是说从你下山没两天就有人跟着你。只是你现在武功全失,察觉不到。开始我以为是你的师兄弟不放心你,偷偷护送的,可这么多天了,我感觉越来越奇怪,应该不是为了护送你的。”说着,赵杏姑朝着不远处树后面大声道:“树后面的人,我说的对不对?” 只见一个五六十岁的男子身背一杆铁枪,尴尬的从树后走出,想了想什么,最后一咬牙走近两人。 “钟离师侄,是我啊。” 来人是青罗门里的候万庭,方卫山的师弟。此人辈分很高,但为人很没有原则,吃喝嫖赌,到处跟人借钱,就连孙子辈的青罗门小辈都被他连借带骗加吓唬,弄了不少外债。不思进取当然武功也平平。不过说是武功平平,那是跟他师兄方卫山那辈人比,毕竟在名门正统练了大半辈子武功,候万庭的功夫拿到山下,也能唬住小门派的练武人士。在青罗门,候万庭当然很不受人喜欢。 “候师叔,你怎么跟踪我们。我被师傅赶下山的时候,可是什么行李都没带啊。” 候万庭看着钟离水与赵杏姑,脸上阴晴不定。想了一会说:“钟离水,你背叛师门,欺师灭祖,我是受掌门之命前来取你性命的。” 钟离水睁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候万庭。“候师叔,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候万庭这时又好像很不好意思的扭捏说到:“钟离师侄啊,我……我不想杀你啊,平时在家里,就你跟我说话时还把我当个师叔看待。可这是你师父的命令啊。” “师傅已经废我武功,将我赶下山了,怎么会让你来杀我?!你骗我!”钟离水失去理智似的立起了眉毛。 “师侄你别不相信。他能做出让方刚去做卧底的事情,你以前想到你的师傅会这样做了吗?我跟他相处几十年,他有多阴险,我是知道的,完全不是你们平时所看到的那样。” 钟离水惊住了,呆呆的看着候万庭,几天的冷静,他也能想明白一些事情了。 “如果不是看到我时时跟着钟离水,你是不是已经动手了?”赵杏姑冷冷的说。 “我下不去手,可我也是没办法的,钟离水不死,我回去就得死,可我想了几天,觉得杀了钟离水,回去也会被偷偷灭口的。所以我……也不是单单看你在他身边就怕你的。” “你是钟离水的师叔,不要左右为难了,你不忍心杀他,就放了他好了。” “小姑娘,我有个条件,你先听听,要是答应了,咱们一切都好说。”候万庭满脸无赖的样子,一瞬间仿佛就从杀人战场转换到当街买菜。 三人站在当地,听候万庭娓娓道来。 “……所以,我猜测方卫山是想集齐两门武功,合二为一,再创青罗独胜时代,未来青罗门也能出几个问道高手,跻身一等大派。既然你们俩都是门掌的弟子,对双方武功都很了解,不如你们互相教授武功,没准真成就出一位高手,或者江湖一对神仙眷侣呢。” 听到候万庭说出神仙眷侣几个字,钟离水尴尬的咽了口唾沫,没敢看赵杏姑,而赵杏姑脸颊绯红,却不得不抬着头看着候万庭,她怕候万庭偷袭两人。 “当然,我也有条件,就是你把独胜门的武功教给我,我也好在方卫山面前有自保能力。” 赵杏姑思索着候万庭的话,若自己交出独胜门的武功,自己便是独胜门的叛徒,这和方刚有什么区别。师傅将自己养大,刚受到一个打击,不能再让他老人家平添另一逆徒。可自己与钟离水的性命又如何呢? 思索良久后,赵杏姑道:“侯前辈,恕晚辈不能做出有负师门的勾当,今天愿意拼出一死,若能保护钟离水是最好,不能的话,我愿尽我全力,先他一步而去。”说着银斧握在手,随时准备拼命。 候万庭听后左右为难的样子,他生来不好习武,当然也不愿从文,游手好闲一辈子,可造化弄人,偏偏他就生在青罗门,不得不练武。能用嘴解决的事情,他绝对不用手的。 “哈哈哈,候师弟,这么一个小毛丫头你都没信心打得过了,要真是这样,我可要清理清理丢青罗门脸面的败类了。”龙吟虎啸一般,发声之人内力定然浑厚。 人未到,一杆铁枪像大蟒一样柔软弯曲的自行飞舞而来,偶尔撞倒树木后像细针穿薄纱一样不见一丝阻力。 三人都认识,这是方卫山的大枪——罗刹! 第二十一章一箭双雕罗刹意,半路杀出美少年 三人心道不好,罗刹枪方卫山来了,今日不死都难。 只见一道人影跃下,长衫飘然风流倜傥。神枪罗刹游走至方卫山脚下,将他拖住送往地面后自行附于方卫山身后,铁枪略带银光,枪身上刻有地狱罗刹半隐于石头之间,眼睛栩栩如生,仿佛随时再转,观察四周。 “师兄您来了,我刚刚想到一个好主意,正要将赵杏姑禽回青罗门交给您呢。”候万庭随即变了一副面孔,谄媚的向方卫山说道。 “师弟有心了,你还真是想出了个好主意啊,抓到赵杏姑,就得到了大半独胜门武功了,那就有劳师弟动手了。”方卫山微眯双眼,眼神扫过候万庭时哪像看待自己师弟,似乎看待一条卑躬屈膝的哈巴狗一样。 “是是是,师兄放心,我抓活的。”候万庭满脸堆笑的说。转过身面对赵杏姑与钟离水二人,咽了口唾沫,笑脸改为狰狞面孔。慢慢抽出铁枪。 钟离水直直的看着方卫山,几日前,若是有人说青罗门方卫山一点不好,钟离水定会拼出性命打上门去,这可是他敬仰的师傅啊。可几日光景,云中神仙一般的人物,变成了地狱恶鬼,这教他如何接受。“师傅,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颤抖,抽搐,钟离水内心从未有过如此打击。 “孽徒,我带你不薄啊,你居然敢有负于我,别怪我无情了。”方卫山狞笑着说。 候万庭铁枪飞出,自己则是跟随铁枪之后一米奔跑,直奔赵杏姑。 银斧飞转呈莲花型,直接以所学最厉害的莲花斧对敌,对方既然是青罗门掌门师弟,自己哪还有隐藏的资格。 叮当乱响,银斧飞旋飞出又飞入,铁枪穿梭刺进再刺出。赵杏姑抱着必死的心,反而心如止水,将莲花斧运到她能力极致。候万庭则是心乱如麻,一边要制敌却不能伤敌太深,要抓活的,一边又在想方卫山会不会杀自己灭口,如何才能活下来,枪法凌乱无章,倒是和赵杏姑战个伯仲之间。 “候师弟,你还真是不行啊,白让你在青罗门吃了这么多年白饭,还带坏门人,你说我留你何用啊。”方卫山见二人打的难舍难分,故意吓唬候万庭,早就嫌这颗老鼠屎污染了青罗门,几天前派他下山杀钟离水时就决定除掉他了,何不今日让他自乱阵脚死在赵杏姑斧下,也不用自己动手杀师弟,落个内心愧疚几天。 候万庭听到掌门说他没用,要清理门户,心中着急,连个晚辈女娃都收拾不掉,肯定回不去青罗门了。于是手下加紧,以他五十年的功力打二十年的功底,又过二十个照面后,一枪杆抽在赵杏姑肚子上。赵杏姑银斧脱手,倒飞出去,落在钟离水身边。 钟离水血灌瞳仁,却没有本事上去拼命,现在就连赵杏姑八十斤的银斧都要两只手才能拿起来,舞动更是不可能。只能挡在赵杏姑面前,只求用自己身体换取赵杏姑多活一刻。“赵姑娘,我对不起你,欠你一命还不起了,若是有来生,下辈子希望为你付出一生。” 或许是感觉二人是将死之际,口吐鲜血的赵杏姑看着钟离水的背影,坦然的问道:“钟离,来生……你愿意娶我吗?” 钟离水万万没有想到,生死之际这位赵姑娘居然有这儿女情长的心思。既然人家为了自己而死,再不答应,岂不是让她含恨而终。“我……我愿意。” 面色苍白的赵杏姑幸福的笑了,女人得到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知道今日钟离水必死,而自己则会被抓回去逼供武功,赵杏姑就要自尽。可突然听到树林里有人说话:“使枪的前辈,晚辈前来讨打,不知前辈可否分些时间给我?” 众人扭头观看,只见树丛由远而近不断抖动,似乎巨大野兽挤过树林。然后咚的一声闷响,重物落地。片刻后,一个少年从树冠中跃出,十一二岁的样子,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和两个浅浅的酒窝。 “滚!”心乱如麻的候万庭淡淡的对刘云道。就要继续攻击赵杏姑。才往前跨过一丈,却发现这孩子已经跃过四五丈,停在了钟离水与他之间,满脸不在乎,笑的倒是天真灿烂。 不愿多杀人的候万庭大枪隔空一扫,一股罡风吹过,周围枝叶刮飞一地,细一点的小树苗也折了几棵,可受到主攻的刘云纹丝没动,依旧朝着他笑。 一旁的方卫山心中不解,这孩子看着才十岁出头,怎么能挡住候万庭的罡风?赶说来讨打,在青罗门与独胜门的势力范围内看见使枪的还满不在乎,不是傻子就是背后有高人撑腰。没摸清底细,他可不想多事,毕竟比青罗门强的门派还有很多,无门无派的隐世高手他也不想招惹。 候万庭虽然脑子里很乱,但经多见广的他也不是傻子,见一招无果。挤出笑容对刘云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师父是谁?老哥哥想跟你交个朋友,你看能赏脸不?我是青罗门的候万庭,后边那位,就是我师兄,青罗门掌门罗刹枪方卫山。” 即示好了,又亮出方卫山身份,想来这小子该不会不识抬举的,候万庭笑着等待对方报出家门。 “我就是来讨打的,大叔你别跟我拉关系,你那么大年纪了,我才不要你当老哥哥。”刘云一副欠扁的样子抱着头笑道。 候万庭气恼,依旧陪笑着说:“小兄弟既然嫌弃我老,那我就不当你老哥哥了,我们交个朋友吧,一会儿完了事请随我回青罗门玩些时日,好吃好喝好招待,看看这周围风景你看如何?” “哥哥姐姐,你们二人先走吧,他们要是不打我,我就缠着他们。”刘云回头朝着钟离水与赵杏姑二人道。这让钟离与杏姑摸不清头脑。 “小兄弟不要勉强,看得出你是有功夫的,但你年纪还小,对面这二人可不是随便就能打发的,一个掌门,一个掌门师弟。无论如何,你这年纪是打不过的,快走吧,趁他们还没对你下手。“钟离水对刘云说道。 方卫山想探探这孩子的深浅,对候万庭使眼色,候万庭只觉得倒了八辈子霉,本来已经很纠结了,杀不杀钟离水都怕方卫山杀他灭口,又出来一个小孩儿,看样子还不简单,万一是哪位江湖隐士的徒弟,被自己打死了,这……这……哎,都怪自己平时造孽,报应啊。 硬着头皮,候万庭勉强道:“小娃娃,既然你是诚心讨打的,那老哥哥就陪你练练,可咱俩先说好都点到为止啊,谁也不许伤着谁,行不行?” “行!”刘云干净的达到。 估摸着孩子的年纪,大概应该不难对付,不想一出手真打死他,吓唬吓唬就行了。候万庭用出四成力气,一下跃过,铁枪当头砸下,枪风吹得刘云头发向两边分去。还有六寸就要挨着刘云的头了,见刘云不动,候万庭急忙停下枪,心想孩子毕竟是孩子,这一下自己若是不停手,一个金瓜击顶,小小年纪就要交代在这了。 候万庭停枪于刘云头上,刚要对刘云说些什么,小刘云坏笑了一下,眼神一股杀意。候万庭突然感觉不好,将要后撤之际,被突发的小拳头打在肚子上,候万庭后背衣服破出一个比拳头稍大的圆洞,同时双手平摊抓枪于前,撅着屁股倒飞出去,撞到一棵大树上才停下。 咳了两下,强忍着咽下一口血。候万庭心想这小子功夫竟然不在自己之下!这年纪,简直骇人听闻。 第二十二章罗刹发威斗庶子,刘云首次战江湖 候万庭腹中翻江倒海一般,几次要吐血都被他强行咽了下去。颤颤巍巍站起来,向刘云挤出一个笑容,牙齿已经被血染红了。“小兄弟好功夫,老哥哥服了,我打不过你。那边的是我师兄,你可以去跟他较量较量,想必以小兄弟的能耐,应该会打得尽兴。”尝到刘云一拳,便知道这孩子背后肯定有了不起的高人,何不将矛头指向方卫山,兴许今日还能趁乱保住一命。 刘云倒是听话,笑眯眯的转向方卫山。“大伯,令师弟让我向你讨打,要不,咱俩练练?”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方卫山是什么样的人,见刘云一拳便知道此子不俗,虽然跟自己比还差了许多,但如此年纪,功夫怕是比自己四个徒弟都强,啊不,现在是三个。这孩子的师傅会是谁啊?同时,他也坚定了心思,今日要候万庭死,这家伙居然敢阴他。 “小家伙倒是好功夫啊,要和我切磋也行,但你得先告诉我你师父是谁?不然拳脚无眼,万一误伤了你,我将你送回何处啊?” “大伯放心,你若打死了我,就地埋了就行,不劳您送我回去了。”刘云毫不在乎的微笑着,真是软硬不吃,活脱脱一块牛皮糖,粘住谁,怎么甩也甩不掉,还不讲道理。 “你不说,我就不打。” “哥哥姐姐你们走吧,他不打我就缠着他。” 钟离水本意哪肯走。只是赵杏姑心思活络,对钟离水道:“钟离,我快不行了,快带我找郎中医治,这个小兄弟功夫如此之好,想必要走不难,人家特意救咱们,不要枉费了小兄弟心意,快走。” 钟离水犹豫着,对刘云道:“小兄弟若是觉得不敌立刻走就是,你的搭救之恩,我二人永记。待我将赵姑娘送往安全处,立刻回来找你。”说着就要带赵杏姑走。 方卫山哪里能放他二人走,今日在场之人都得死,有一个走脱了,把今日之事传扬出去,江湖上必定人人唾弃他罗刹枪。“你二人休走。小娃娃,你不要坏我好事,看你定然背后有势力,可青罗门也不是三五百年的小门派,不要以为我怕了你。” “那你打我啊?!”刘云无耻的样子,与老胡神似。 “你……”方卫山快要吹胡子瞪眼了,还是犹豫要不要招惹他背后的势力。 “走啦。”刘云无所谓的回头道。 “不许走!”方卫山无耐道:“小娃娃,这是你自己找的。”说罢,大枪罗刹弯曲飞舞着朝刘云而来,仿佛活的一样,路数完全没有章法,让人不知如何防御。 刘云心知自己不能再逞强,必须拿出全部功夫去对敌,不再抱着头傻笑,双掌前后亮出,抵御大枪罗刹。 只见罗刹如大蟒,一头扎向刘云左腿,刘云以右腿为轴后旋,同时右手去抓枪身,奈何蟒头反咬一口,直奔刘云右腕。刘云后旋已停,左脚刚着地后迅速踢出,一脚踢到盘旋的枪身,想象中的大枪被踢飞没有发生,反倒是刘云左腿被弹开,带着刘云的身体一起飞旋出一丈。刘云在空中顺势翻了几圈后才能双脚落地,只觉得左腿快踢断了似的疼痛。这罗刹枪看似柔软,踢上去却无比坚硬。 大枪罗刹以灵活多变,防不胜防著称。方卫山交出的四个徒弟,大徒弟枪奇方猛,也是方卫山的儿子,使一条软枪,枪法刁钻,最像罗刹枪,这也是方卫山的自私之处。 刘云刚刚站稳脚步,心中还来不及惊奇,就见罗刹朝着他的面门而来,刘云后空翻欲躲,可罗刹弯曲着枪头追着刘云的脸不停,刘云只得连续侧向后翻。青龙逐日一般,罗刹认定刘云的头,由于速度太快,只见一个由人体虚影翻跃组成了一个圆球,里面银条乱窜,卷得沙尘四起。 方卫山虽然身体没有动,以心念控制大枪罗刹,可他十分惊奇,这孩子居然有这么快的身法,刚才那一脚踢在罗刹枪杆上,以方卫山内力支撑的大枪分明被踢抖动了片刻。没有感觉到内力的对撞,是单纯的蛮力,这孩子的身体,强的不可思议。 转眼间一百多个空翻了,枪头与刘云的头始终保持着五寸,没有远一分,也没有近一毫。当刘云再次后翻肚子朝上弯于空中的刹那,罗刹枪突然抖直,枪杆崩在刘云肚子上,猝不及防,一声闷响,刘云被砸进土里。罗刹枪枪头朝下停在空中片刻,方卫山正在思索着要不要杀了这孩子的时候,突然被脚下伸出的一只手攥住脚踝。方卫山大惊,另一只脚一跺地,拔地而起,脚下地面形成一圈小波浪,两丈范围内地面塌陷一米。虽然没有被拽进地下,可左腿的裤子被拽下半截。堂堂一门之掌,穿着一条腿的裤子,另一条腿裸露着,简直是耻辱啊。 刘云从被踩实的地面跃出,站稳后咳了两下,满身泥土。“大伯,你的脚真臭啊,快呛死我了。”刘云道。 方卫山怒不可遏,本来只使出了一半功夫,没把对面的孩子看得太重,还在犹豫要不要杀了他的时候,内心是放松的,突然被抓住脚,着实下了他一大跳啊,心里还在扑通扑通乱跳呢。 “小混蛋,我杀了你!”真怒了的方卫山隔空草控大枪,直刺刘云。看得出,这次枪速提升了一个档次,而且角度也刁钻了许多,处处不留情面。十来个照面后,刘云就觉得快要顶不住了。正在想要不要土遁偷袭方卫山,就见大枪罗刹率先钻入地下,也许是方卫山看出了刘云的小心思。 只见地面上时而有土地隆起如地龙行走,时而平整不见动静后突然罗刹跃出后再跃进,犹如蛟龙戏水。 这下轮到刘云手忙脚乱,时时防备着脚下突然钻出的大枪。 就在为了躲避突然从后面斜刺出的枪头时,刘云被迫跃起于空中不能挪动,如蛟龙出水的罗刹枪一个乌龙摆尾抽打在刘云背上,将刘云打向空中。这下在空中任由飞舞的罗刹枪攻击,刘云总是勉强躲过致命的枪头,但躲不过灵活的枪尾。 “啪……啪……啪……”清脆的抽打声此起彼伏。咬牙切齿的方卫山现在也不想一枪杀了这个小崽子,要活活抽死他。 像弹球一样,空中一个孩子的身影被来回抽打,一条软鞭总是快过孩子提前在那等着,等孩子被抽来的时候再抽回去。 没有走掉的钟离水和赵杏姑抬头看着所发生的一切。点点血迹滴落在二人脸上。太残忍的方法对付一个孩子,一个为了救他俩而惨遭蹂躏的陌生孩子。 “不!”赵杏姑只能声嘶力竭的怒吼。 钟离水冲向方卫山,拔出匕首,只想杀了这个伪装的恶魔。可还没有冲到方卫山跟前,就被隔空一拳打飞出去。 渐渐地,空中的孩子不在抵抗,一片枯叶一样,任由银鞭抽打,方卫山这才住手。刘云从高高的空中掉了下来。落地如尸体一样一动不动。 方卫山如同杀红了眼,看着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的孩子,咬牙道:“你该死,你们都该死!”大枪对准刘云,直冲而去。爬起来的钟离水扑上前去,挡在刘云身前。用尽最后一分功力的赵杏姑也冲上去挡在钟离水身前。就要一枪串三人了。 “噹!”一声金木敲击的声音。一把飞旋的大木斧磕偏了罗刹枪的方向。 最前面的赵杏姑瞬间泪如泉涌,仿佛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在外面受了欺负,最无助时看到了寻找她的爸爸,委屈,激动。是师傅的大斧——逐鹿! 第二十三章青罗逼急杀王战,一代卜神鼠王现 飞旋的木斧逐鹿护于赵杏姑身前,游走的罗刹枪围着三人时时准备攻击。仿佛归巢的母燕与掠食的毒蛇为一窝小燕而战。 “冤家路窄啊,王战,你热闹看够了?”方卫山朝着一边冷冷的说。 独胜门掌王战走了出来。看了看赵杏姑三人,而后对方卫山道:“贼子,我王战与你方卫山齐名真是耻辱。伪君子,还不如真小人。” 原来,由于王战一时怒气,这些天独胜门里发起了反间谍行动,人人自危。弄得家不像家,门不像门。几天过后,王战冷静下来也是后悔最近自己的举动。好在那个叫钟离水的小子把独胜门的秘籍劫了回来。可是这小子定然难逃大难。人家为了自己被废去武功,逐出师门,自己难道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而且十来天没见着杏姑这丫头了,四岁时就把她抱上山,跟自己亲女儿一样亲啊。是自己一时冲动,伤了这丫头的心,伤的很深。现在这丫头离家出走了,这又当师傅又当爹的王战,哪能放心。于是下山寻找,一是接赵杏姑回去,二是若是能找到姓钟离的小子,看看能否把他带回独胜门,王战可不是想要青罗门的武功,而是觉得这个年轻人品行端正,虽然现在武功全失,但执着的人从头练起,未必成不了一代豪杰。 王战下山一天多了,没有找到二人。正在没有头绪之际,突然感觉到十里外有真气波动,而且再熟悉不过,是死对头罗刹枪方卫山的。于是火急火了的赶了过来,正看到方卫山跟一个孩子打斗,这孩子的功夫让王战吃惊不小,于是偷偷观察了一会儿,这才有后来的事。 “成王败寇,既然老天不佑我,事事都是我倒霉,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那我就拼一把。赢了,外面没人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我会成为统一两门的一代豪侠。输了,与其身败名裂的活着,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战死!” “你打算跟我拼命?”王战问道。两门千年来争斗不休,从来都是打个平手,没有哪一方能占尽绝对优势压倒另一方的,他王战与方卫山也是如此,战了七八场,也没分出个高下。 “不拼命还能怎么样,难道让你们一个个的出去说我坏话,让江湖耻笑我青罗门?王战,每次和你打斗,都狠不下心来俩败俱伤,若是豁出去半年下不了炕,未必不能杀了你!”说着,罗刹枪一个怪蟒翻身直奔逐鹿而去。 “疯子!”王战与方卫山大战起来。和刚才刘云打斗不同,这二人可都是一方门掌,两个扎扎实实的勿去境界高手。大木斧飞旋呼呼挂风,气势吓人。罗刹枪穿梭嘶嘶带响,阴险刁钻。 二人是都是拼了全力,大开大合,木斧往东飞出十丈运足力气飞回,大枪就向西飞去十丈养足气势刺来。当周围参天大树如无物,“咔咔”的断树声此起彼伏。两件神兵自行飞舞战斗,王战与方卫山二人也是肉搏开来。二人每次接触都是阵阵气浪炸开,可见内力多么浑厚。你轰我一拳,我劈你一掌,时间不长,二人都是披头散发。打了这么多年,每次都是以自己不受伤为前提的,只有这次,杀红了眼,只要能杀敌一千,不惜自损八百。 钟离水与赵杏姑抬着重伤不知的刘云远离此处,两位门掌不经意间的一阵罡风,都有可能割裂毫无防备的刘云身体,当然,现在钟离水与赵杏姑都不知道小恩公姓甚名谁。 眼见坏自己好事的小畜生要被抬走,方卫山御枪直奔刘云。逐鹿斧又开始与罗刹枪展开了母燕与毒蛇的战斗。只见逐鹿飞旋如木盘,罗刹首尾相接如圆环,贴在一起互拼硬度对抗起来,巨大的摩擦音波震得方圆五里鸟雀乱飞,野兽四散。 钟离水双手堵住刘云的耳朵,赵杏姑再用双手堵住钟离水的耳朵,自己用残存的内力抵御声波。 王战与方卫山二人也是四掌对在一起拼起内力。 赵杏姑本就受伤的身体哪里支撑得住运功抵抗两把神兵的音波,而她颤抖的双手又哪里能堵住钟离水的耳朵。片刻后,两人都是双眼爆红,鼻孔流血。躺在地上的刘云也皱了皱眉。 突然,刘云坐了起来,“哎呀,太吵了,太吵了,你们自己堵住耳朵吧,我也自己来。” 吓的钟离水和赵杏姑二人差点跳起来,可随即也放下心来,小恩公没有死,可真是万幸啊,万一出点什么事,二人若是侥幸活命了,要愧疚一辈子的。不过,这么重的伤,这孩子也……太变态了。难道刚才晕倒是装的?二人百思不得其解。 余光看到刘云坐了起来,方卫山再次被惊住了,这孩子给了他太多震惊。想要叫旁边的候万庭上去杀了已经没有战斗力的三人,可一回头才发现,候万庭已经趁乱不知逃到哪里去了,方卫山心中再添一把怒火。 逐鹿与罗刹各自飞回主人身后,方卫山与王战二人对抗各自爆退两丈,都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方卫山扭头瞪着坐起的刘云,这个小妖孽怎么能坐起来,那么重的抽打,换成王战,他都有信心抽晕,更何况是个孩子! 若是放了这孩子,日后他回去禀明师门,方卫山怕是没有信心活下去。所以,必须杀了这孩子。被逼上绝路的方卫山右手高举二指,指向天空,罗刹枪呼啸着直入云端,然后方卫山一指刘云,罗刹枪破云而下,迅猛无比,枪身周围摩擦空气可见淡淡火光。旁边的王战一看,知道这一枪即使他现在全力御使逐鹿也拦不住,弄不好会斧毁人亡,真心想救下那个小娃,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干脆趁现在杀了方卫山,于是罗刹枪直奔刘云,逐鹿斧飞向方卫山。 就在逐鹿快要接近全神贯注的方卫山时,突然迅猛转身,直奔罗刹。王战如遭重击,失去了对逐鹿的控制权。大斧以王战从来没有驾驭过的速度拔地而起迎向罗刹。 “咔!”一声巨响,木屑纷飞。王战啊的一声吼叫,看到祖师传下来的逐鹿大斧毁了,如遭雷击啊。 再看罗刹枪,枪身扭曲如废铁,再也没有了当初的灵性。方卫山七孔流血,跪倒在地,全力御使罗刹枪的他,被牵连的筋脉严重受损。 这时树丛中走出来一个干瘦小老头,样子简直就是一只老耗子成精。 “师傅!”刘云叫到。 老胡捋了捋胡子,挤眉弄眼的说:“伤的严重不严重?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慢慢来,以后的路还很长。” 王战疯了一样朝老胡冲来,仿佛逐鹿斧碎,独胜门将亡一样。右拳上几乎可见的罡气波动,狠狠地朝老胡打来。再看老胡轻抚拳罡侧面顺势向上推,改变了罡风走向,如同通天一炮,王战的拳罡直直打向天上。正巧,极乐教的一团流火从天经过,不知欲往何处,正被从下而来的罡炮打中,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老胡有意为之。残肢、血雾与坠落的尸体没有挡住罡炮继续冲天而上,直将白云打出一个洞。说时迟,那时快,一息间就破了王战拼尽全部内力的一击,而且轻描淡写。 “王战小子,你不用急,九十年前你师父向我请教过如何炼制开天斧,现在他也不在了,我要是不帮你狠下心来舍弃逐鹿木斧,你独胜门迟早要被江湖大潮淹没的。” 王战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这老人竟然知道独胜门的隐秘,就连四个徒弟都不知道后山地下洞穴的秘密。通过刚才的一招,王战注意到老人有一双大手,并且,每只手只有四个手指。愣了一下,王战似乎记起重要的事。单膝跪倒向老胡行大礼道:“晚辈王战拜见永昼赤鼠冥王前辈!” 这一天后,江湖老一辈无不触动,隐世七十年,一代卜神,再现江湖! 第二十四章鼠王点拨众事尽,一代新斧开天成 “永昼赤鼠冥王”?原来师傅有个这么威风的名字啊,刘云只知道师傅应该是很厉害的高手,没想到还是个“冥王”。 王战跪倒,见着了仰慕的江湖前辈,而且字里行间这位冥王前辈还要帮助独胜门铸成开天斧,哪里还有刚才如见愁人的气焰。 早在独胜门上上代掌门,就发现木斧逐鹿斧身上出现一丝裂痕,经过数百年的岁月,而且代代掌门的高深武功以其打斗,虽是神木,但也是无根之木,只有消耗没有补充,也有损坏的趋势。所以王战的师爷就开始着手秘密打造一把胜过逐鹿的新斧,于是四处搜集特殊材料,直到传位于王战的师傅,也没能找出胜过逐鹿的物质。 神铁在江湖上很是稀少,一旦有发现神铁的消息,立刻会引动江湖各大门派争抢,就连江湖上势力最大的一城、两寺、两观、五大派掌门都没能人手一把神兵,小小的独胜门是小四门、十镖局中的一门,又哪里有本事得到。 于是王战的师傅在感觉到自己终其一生也完不成师傅的遗愿,眼看着逐鹿斧上又添一道裂痕的时候,花重金请到了江湖卜神——二冥王之一的永昼赤鼠冥王,请他指点一条明路。那时王战还是一个愣头小伙子,远远的见过一次老胡。转眼九十年过去了,勿去境界的王战看上去六十多岁的样子,可实际已经一百二十几岁。而当年便以“一语定江湖”而被尊为江湖二冥王之一的卜神胡占山,使无数江湖豪侠、武林大派欠其人情,各大派都想拉他进入本门,并给与最高的权利与荣誉,可依然没有人能请动他。 为了请老胡卜卦,无数金银财宝、武功秘籍、灵丹妙药被老胡得到,光是无论何时只要老胡想起便可随时提出的“千金一诺”就有七十三诺,直到现在还没有被老胡提出。 不知为何,使无数江湖人以其马首是瞻的永昼赤鼠冥王,七十年前消失于江湖,没人能找到。有人说是隐士高手将其绑走,有人说是泄露天机太多已经死了,有人说是过够了世俗生活隐世去了……无数猜测被提出,但是没有一人去主动寻找他。原因很简单,若是他自己不想被人找到,那无人能找到他,寻找者即将出现的地方,就连寻找者自己还不知道,已经被他知道了。若是被人绑走,那连他都躲不过的高手,这个江湖,又有谁能招惹呢。 老胡走到报废的罗刹枪前面,捡起废枪,一手抓住枪头,一手抓住枪杆,双手较劲,只见老胡周身气流涌动,仿佛厚厚的一层蒸汽将他笼罩其中,让外人看他的身影有些虚幻。口中发出“吼”的一声低沉吼叫,罗刹枪的枪头被硬生生拧了下来。钟离水、赵杏姑、王战见到此景后,各个下巴都快看掉下来了,简直不敢相信,千年传承的罗刹神枪,先是被老胡用逐鹿斧撞击报废,现在又凭双手将枪头拧了下来!只有心死的方卫山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任何表情,他知道,大势已去,青罗门将渐渐消失于江湖,断送于他手。 “王战小子,这罗刹枪头是这杆枪上精华所在,虽然现在已是失灵之铁,但正好用作开天斧的引铁,将你找到的其他四块神铁融于一起就靠它了。” 王战内心无比激动与钦佩,为了不让江湖抢夺神铁,只有王战和地洞中的铸铁奴知道独胜门找到四块小一点的神铁,而铸铁奴生在地洞,死在地洞,除了铸铁什么都不会,甚至不会语言,一生无法出洞,是不可能将四块神铁的秘密传出去的。而眼前的鼠王前辈居然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卜神之名,当之无愧。 老胡将枪头丢给激动的王战后,又说道:“青罗门的小子经脉受创,三五年是好不了了,而且已经心死,就算痊愈了也再无斗志,不可能恢复以前的实力了,青罗门的生死存亡,我希望你独胜门不要过多参与,毕竟同出一位祖师,你不可灭他青罗,而且,关键时,你还要帮青罗门一把。” “晚辈谨记!” “逐鹿斧碎片你且捡回去,现在让你丢了它,你肯定不答应。待你铸成新斧,用顺手了,也已接受了逐鹿的逝去的时候,我会来向你借逐鹿碎片的。另外,给你个建议……”说着老胡走到王战身旁,低身向跪着的王战耳语几句。王战听后,先是吃惊,后皱眉深思片刻,而后释怀的点头道:“全听前辈吩咐。” 老胡有对着赵杏姑道:“丫头,是不是受了委屈才想起你师傅来啊,小孩子家家离家出走,真是不学好,才见了一面就被这小子带坏了。”说着看向钟离水道:“钟离小子,刚才我在树丛中好像听到你说要娶谁是吧,我老人家年纪大了耳聋眼花,没听清,你再说一遍行不行?” 赵杏姑面似桃花,红红的脸蛋上都欲滴出血来。钟离水也是面红耳赤。“前辈,我……我……”吭哧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真不爽利,见到你这种说话吞吞吐吐的人我老人家就生气。你这样的居然以后也能……”说到一半,老胡停了停,话锋一转继续道:“好了好了,你爱说不说,反正我算定你二人姻缘已到,爱咋咋地。”说着老胡不再理钟离二人。 再对方卫山道:“方姓小子,多行不义就是你这样的后果,若是有心从头再来,还是有机会的,你的经脉受损,跟钟离小子的武功被废差不多,看看若干年后你和你这露水姻缘的‘徒弟’谁会超过谁。另外,记好了,刚才你打的那个孩子是我徒弟,他叫刘云,以后你们还会再见面的。” 交代完毕了,老胡带着一瘸一拐的刘云向林中走去。王战、钟离水、赵杏姑向着师徒二人方向叩首,一是感谢刘云出手救命之恩,而是感谢永昼赤鼠冥王败方卫山保全大家,三是感谢老胡指点迷津,成开天斧。 此事过后,在王战的恩威并施之下,钟离水跟随王战去往独胜门,后迎娶赵杏姑。王战欲传授钟离水斧法,奈何耿直的钟离小子就是不学,无耐,王战转变思路,诓骗这小子学了一套戟法,其本质就是独胜门的斧法。经过两个月的闭关炼制,新斧“开天”铸成。只有王战自己知道,听从老胡的建议,以多余的神铁铸就一柄大戟,日后传于钟离水,成就一代戟圣,再现青罗独胜风采,这是后话。 当日老胡带着刘云走入林中后,远远听到老胡传声于王战几人道:“今后的江湖百年,将是历代江湖最为动荡,也是最为精彩的百年,荣也因生在此代,悲也因生在此代。” 第二十五章乡间赶路遇酒肆,众人吃酒满堂红 经过刘云与方卫山的一战之后,老胡多次以内力为刘云梳理经脉。这一战是刘云被打的最惨的一次,以往虽然被老胡戏弄,但哪有师傅真的把徒弟打伤的。可这次,刘云折了三根肋骨,两根掌骨,三处脊柱横突与四处棘突。 伤筋动骨一百天是平常百姓的说法,是说遇到骨折或者严重的肌肉损伤,要三个月以上才能下床走路。但那时对普通百姓,刘云自幼被老胡打造的筋骨奇佳,又有老胡百年以上的内力疗伤,三四天的时间,断骨便初步愈合,有骨痂形成。但想要长得超过伤前的强度,至少还需要半个月时间。 这一日师徒二人走到一处名为下马崽坡的乡间岔道,见一处茅草酒肆建于路旁,生意清淡,掌柜男子身高五尺,微胖,半寸长的胡子尽显农家风貌。正直中午,也没有客人光顾,掌柜男子趴在桌子上瞌睡。 老胡对刘云说道:“徒弟啊,口渴了没有啊,带你喝碗浊酒尝尝。” “好啊,师傅,上次下馆子,还是和马问天吃油条的时候,好像师傅从来没有亲自带我吃过外面的东西。” 老胡翻白眼想了想,“咱爷俩又没有进钱的门路,能勉强活着就不错了,哪还有钱下馆子啊。” 说着二人坐进凉棚下,因为囊中羞涩,二人便没好意思叫醒掌柜的,师徒俩不约而同的想到,要不要偷偷的趁着老板睡着了,偷点酒喝,可这光天化日的当着老板偷酒,而且这里就他们两位客人,是不是有点太张扬了。于是刘云双手平举拎着两个大铁箱没敢往地下放,怕吵醒老板。 老胡努嘴暗示刘云去偷点酒,那意思仿佛为师年纪大了,被人抓住脸往哪搁。刘云挑眼眉暗示老胡自己腾不出手,又努嘴让老胡去偷。师徒二人互相推脱着,忽听一条路上有马群跑来,回头看,只见六七骑风尘仆仆的跑来,各个跨刀,看样子都是练武的人。 老板被马蹄声惊醒,抬头看路上似有生意来到,面露喜色。可一回头发现旁边坐着一老一小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吓了老板一跳。老胡二人也尴尬的向老板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见着一老一小穿着朴素,不像有钱人,老板一笑道:“二位是喝茶是喝酒啊,您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说着老板跑向路中央,仿佛是怕那六七骑不在他这歇脚,于是去拦截众人。 “呦呦呦,各位客爷辛苦辛苦,下来歇歇脚吧,咱这下马崽坡就是招待各位客爷下马休息的,喝口酒水歇歇脚,人能坚持住马都要倒下了。来来来歇歇吧。”这老板为了做生意也真是够拼的,嘴上说的客气,可身子往路中间一站,大有你要是不停马,那就在老子身上踏过去的架势。 马上众人拉紧缰绳,停于酒肆前。“嘿,你不想活啦,站在中间,撞死你怎么办?”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叫到。 “客爷息怒,小的为了让各位舒舒服服是赶路,豁出一条命去算什么,要知道过了我这下马崽坡,再往前五十里才能见到下一家小店,您看着大曝天的,再走下去,非中暑不可。进来喝点酒水吧。” 抬手不打笑脸人,众人下马,随老板进来,围桌坐下。只见众人包袱里面沉甸甸的硬物,从外形看,都是金锭或者银锭啊。一个包袱皮上有血迹,里面的样子像是抱着一颗人头。 “上好的酒肉只管上,不怕贵。”一人说道。众人对视笑了笑,仿佛暗藏深意。 “好的,家里的,上好的牛肉上五斤,好酒满堂红来两坛,越红越好啊。”掌柜的向里面喊道。 “知道了。”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喊道。众人一听到女子声音,顿时疲惫的神色消了大半。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较好的女子端着酒肉出来,给那六七人放到桌上。只见这妇人四五十岁模样,一对大眼显得精明强干,唇红齿白,想必二十年前也算是这乡间的极品啊。 大胡子见到着妇人,笑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丰.乳.肥.臀,有容奶大,不错,不错,呵呵呵”说着,伸手就摸这妇人的手。妇人倒也从容,对着大胡子笑了笑,完全没有害怕的样子。倒是掌柜的男人看见了赶紧过来挡在妇人身前道:“客爷,先喝酒,路途劳累,吃饱了一会儿还得赶路呢。”说着用屁股往里拱自家婆娘。 大胡子看着老板不爽,说道:“又少不了你酒钱,起什么哄啊,去去去,一身臭油味,躲远点。一会儿吃饱了,倒是有力气干活。”众人闻言心照不宣的哈哈笑起。 老板勉强的挤出笑容,点头称是,这才走到老胡二人跟前。“二位,要点什么啊?”一副不耐烦的脸色,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笑容。老胡还没开口,旁边一个长得斯文周正的跨刀男子道:“这二位的酒肉我请了,就算交个朋友,相识就是有缘,吃饱我的饭,待会儿路上好有劲儿赶路。”说着端来半坛就,一大盘肉。 “谢谢这位老弟,那我二人就不客气了。”老胡向男子道谢道。 刘云没有喝过酒,拿起酒坛就要尝尝,被老胡拦下,“小小年纪,不能喝酒。老板,给他端碗茶水来。”一会儿,茶水端到。 “师傅,真不给尝尝啊?我还没喝过呢,以后闯荡江湖,见着别人,说我都没喝过酒,我得多没面子啊。”刘云哀求道。 “这满堂红太烈了,等一会儿吃完了,跟老板要一坛劲小的,路上喝,先吃肉。”老胡说着自饮自啄的边吃边喝,还哼着小调。闻着酒香,看的刘云直羡慕。 不一会儿,大家都酒足饭饱。一个看上去几人中年纪最小的跨刀汉子说:“各位哥哥都吃饱了吧,我可是还渴着呢,我叫大姐再上点酒水来啊?”边说边笑道,笑容猥琐龌龊。 “哈哈哈,好,哥哥也渴坏了,叫吧叫吧。” “老板娘姐姐,再上坛酒,哥儿几个要敬老板娘一碗,这酒肉真香啊,我们得谢谢老板娘的手艺。” “哈哈哈哈……”一阵坏笑。 “来啦。”声音过罢,老板娘没有出来,倒是老板笑呵呵的走来,挺胸抬头,跟刚才的点头哈腰一点都不一样。“各位,我娘子的手艺还不错吧。” “不错,不错,老板你可真有福气啊,不知道老板娘别的手艺是不是也跟酱牛肉一样入味。”大胡子朝着老板说道。 “哎,吃饱了也该上路了,我送送你们吧。” 一个不起眼的歪嘴笑呵呵的道:“吃饱了就走哪行,我们还没谢谢老板娘呢……额,好像,有点……” “咚!”一声炸响,还没等歪嘴男子说完,肚膛被炸开花。倒地后,还使劲哆嗦着抬起头看看自己肚子最后一眼。 “啊,怎么回事?”众人哗然。 “呵呵,哈哈哈哈,给位,我这独家酿制的满堂红怎么样?”老板看待待宰的猪羊一样看着众人。 “你这个没用的男人,我让你给我留两个精壮的,你倒好,都给他们灌了霹雳雷火粉,诚心跟老娘作对是不是,没用!”老板娘也走了出来,对老板吼道。 第二十六章满堂尽是霹雳响,夫妻二人吓彷徨 “没用的男人!”仿佛听到痛处,老板憋了个满脸通红,又是气,又是羞,但在自己女人面前,每次被挖苦的抬不起头,也总是忍了。 几个跨刀大汉见自己兄弟爆膛而亡,才知道什么叫满堂红。连忙低头扣嗓子眼,使劲的吐。 “哼,没用的,谁叫你们打我老婆注意,活该都要死。”话还没说完,“咚、咚!”两声,又是两个死的很惨。 “大爷饶了我们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们,刚才劫来的金银珠宝,都……”。“咚、咚、咚、咚!”还没说完,几人接连死去。 刘云都看傻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杀人的,低头看看自己的茶水,又看看老胡的酒坛,眨眨眼,说道:“师傅,您老还有什么遗言吗?” “啪”的一声脆响,刘云被打了头一下,老胡依旧边吃边喝道:“混账,就凭……咯……”只见老胡才说半句话,肚子一涨,一个长长的饱嗝打了出来,“咳咳”,咳出了一些烟雾,“我平时就讨厌拿烟袋的,呛死了,咳咳。”说罢,喝了一大碗满堂红压压烟气。 这时改黑店老板和老板娘目瞪口呆。劈裂火雷在肚子里爆炸都死不了,这岂不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老板,算账。”老胡吃好了说道。 “二十两。”老板道。 “多少?” “三十两。”老板咽了口口水。 “太少了吧?”老胡说。 “老神仙,小店就只有三十两了,上午从一个书生那里劫来的,实在拿不出钱了,这几个人身上应该有不少钱,都归老神仙了。”老板汗水不停地流。 “就这点钱就想买你们夫妻俩的性命?”老胡笑眯眯的瞪着这噤若寒蝉的夫妻。 “老大哥,不然,小妹陪你就是。”老板娘强挤出笑容道。 刘云听了差点笑喷,老胡瞪了他一眼。 黑店老板听了之后也是一脸怒气,咬牙对自家婆娘看去。而那老板娘只斜眼看了他一眼,他便乖乖的低下头,仿佛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哼,杀人越货的勾当你们做了多少了?不论毛贼强盗,还是市井百姓,你们见着钱财就下手,为了区区几钱碎银都能要了别人性命,却从不把杀人当回事,人命在你们眼中,值多少钱?” 见老胡气急,二人吓得颤抖不已,霹雳雷火入腹都炸不死,这在他们二十几年黑店经营中算是第二次。八年前有过一个凶僧也是没有炸死,但是那人捂着肚子满地打滚的嚎叫,口吐鲜血,吓得夫妻俩拔腿就跑,整整六年没敢出来做生意。因为凶僧长相太过奇特,深深地印在了二人心里。直到两年前附近一座小城镇中有两位绝世高手打斗,听说二人直打得天昏地暗,毁去半座小城,最终以一个道士杀了一个凶僧而收场。夫妻二人壮着胆子前去证实了死的和尚就是六年前被他们炸倒而没炸死的凶僧,二人这六年中花光了积蓄,于是再次出来重操旧业。 平平安安的干了两年,今天遇到这一老一小,怕是很难逃命了。 “你们可记得一共杀了多少人吗?”老胡问道。 “有时生意好,有时好几天开不了张的……” “混账!”老胡听到他们把杀人当成生意,完全没有一丝愧疚的样子,气得一拍桌子,岂止是木头粉碎,说成粉末也不为过。刘云下意识出手抓住牛肉,没有掉到地上。 黑店老板二人吓得跪倒在地,磕头如鸡嗛碎米,不一会儿就额头出血,为了活命,不敢停下,好话说了不知多少。 老胡任由二人磕得头破血流,叫刘云打开箱子,将已死的盗贼身上所有金银珠宝装进箱子,又问老板道:“上午你们劫的三十两银子呢?”老板娘赶快伸手在怀中拿出带着体温的银两,“小哥,给你。”说着快速将银两递给刘云。 刘云见满脸流血的老板娘,心想师傅怎么会这样,打劫了这对黑心老板,难道就这样饶了他们?以后不知还要害死多少人。不过以后一段日子他们师徒俩零花钱到是不愁了。虽然心中不解,但当着外人,在做决定的时候,刘云从来都是听师傅的。 老胡见刘云装好钱,对老板二人说:“每人再磕头一千个,我便不杀你们,胆敢少磕一个,小心性命休矣。”说完便陪同刘云走出草棚,上路去了。 “徒弟,你不是想喝酒吗?回去向老板要两坛酒劲小的,路上喝啊。” “不不不,还是算了吧,我年纪还小,还是喝水吧。”刘云道。“不过师父,为什么那些人死了,师父却没事呢?” “功夫练到‘勿去’境界,就是一般的世俗办法不容易杀死的了,小小的一点霹雳雷火是杀不死的。”老胡解释道。 “哦,那我什么时候能到‘勿去’啊?” “难说,前面基础好打,而进入‘勿去’则是身体内在的蜕变,一时半会儿你还达不到,不过你的身体这几年已经突飞猛进的进步不少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刚才那劈裂雷火要是在你身体外面炸,你也是丝毫伤不到的。” “真的?我也这么厉害了!那以后我也想玩玩霹雳雷火,以前过年时,看别人家都放烟花,好漂亮啊,我早就想尝试尝试了。” “烟花和劈裂雷火哪能比,差了不少杀伤力呢。” “我看都一样,一点就着,砰的一下就没了。” “嗯,说道劈裂雷火,为师倒是想找个铁匠给你打件兵器了,可是以你现在的力气,一般的铁在你手中软的像泥一样,所以得找个好一点的铁匠啊。” “师傅,你是不是也要给我弄件神兵啊?” “神兵?现在的你还用不了,一出手就被高手夺去了。普通兵器又不行,高不成低不就啊。” “那怎么办啊?” “放心吧,八十年前我就为你准备好了,也不知那孩子现在手艺怎么样了。” “啊?八十年前?师傅,这也太早了吧!” …… 再说黑店老板,磕头磕的互相都不认识了,直到师徒二人的身影远远地消失在地平线上好一会了才停止。 “你磕多少了?”老板问。 “七百多了,你呢?” “我比你多,八百五了,又晕又疼,我不磕了。现在那老鬼带着小崽子回来我也不磕了,实在受不了了,还是给我来个痛快吧。”老板说着后仰坐在了地上,鲜血顺头流下,流的满身都是。 “那人说少了一千,就要我俩死呢,你真不磕了?”老板娘问。 “真的,还不如死了痛快。而且他们早就走远了,吓唬我们的,哪里会真数磕的够不够啊。” “哦,那你不磕我也不磕了。哎呀,那俩人又回来了!”老板娘惊呼。 老板听到后顾不得抬头,爬起来再次跪好,咚咚咚咚的磕头,个个脆响,仿佛颅骨都要磕碎。 “呵呵呵呵……”老板娘也不知是真的骗了老板而高兴还是如何,总之笑出了眼泪。 老板听见婆娘再笑,偷偷抬头看周围没人,才知道这婆娘又在戏耍他。“你,你,你……”老板你了半天也没敢说出老板娘半句责怪的话,这半生都没敢说过一句。只能低头生闷气。 “咱俩不干了,回去好好种地,再也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你这废物虽然没用,但是我知道对我好。”老板娘看着老板道。这半生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这废物男人的好话,今天大难不死之后,不知为何,才觉得,这男人其实也挺好。 远处快马奔跑的声音,不止一匹。马上之人各个跨刀,和刚才几人强盗打扮一般不二。待老板二人看清来人,已经来不及跑。强盗的后续部队看到自家兄弟各个死在小酒肆,愤怒拔刀…… 致命一刀扎向老板时,老板娘奋力前扑,挡在身前。“你要是……比我先死了,我去……欺负谁……”二人陆续闭眼。 …… “师傅,今天为什么饶了那黑心老板二人啊?” “我本不想再杀人了,不过他们做了太多坏事,今日大限将至。我不过是拖一拖他们,自有人会来取他二人性命。” “哦。”刘云相信师傅做事自有他的道理的。“师傅,其实今天茶水里也有毒的。” “喔?我怎么没发觉啊。” “真的,我没骗你。” “如何证明茶水也有毒啊?” “平时我拉屎臭,今天拉屎特别臭。” 师徒二人继续远行…… 第二十七章铸剑山庄善铸剑,白衣少年借流虹 江湖上有一座小小的铸剑山庄,庄内三百余人。山庄位于半山腰,屋舍依山而建,铸剑池开凿于山洞内。山高二百丈,山体有自然形成的裂隙,铸剑池内烟火气顺着山体裂隙自行排出山外。故远望铸剑山上,没有火炉煤窑,没有烟囱明火,但全山上下自己冒出袅袅烟气。 因为这铸剑山庄所铸之兵器确实好,普通的铁在这里也能出三分灵气,故江湖上不少豪侠行走江湖前都前来求取一把趁手的兵器。大门派有自己的铸剑炉,而小门派则经常全派在这里订制兵器。 传说这铸剑山上铸剑池炉火近百年没有灭过,山体常年温热,虽是北国,可每当别处积雪半米,铸剑山上却蒸汽腾腾,每当冬日,常有流浪人或逃荒的人聚集在铸剑山上,原因有三,一是冬天在山上睡觉不觉得冷,而且只能在山腰睡,到了山顶则太热。二是前来求剑之人大多有钱有势,常有施舍。三是据说山庄老太爷也是乞丐出身,富裕了不忘本,常年舍粥舍棉。 这一日庄内像往常一样忙碌着,五百把朴刀,三百杆大枪即将交货,庄主段天正在察验兵器质量,忽听骂声:“你这铁冬拳未必继承了老当家几成功夫,仗着父辈名声,骗吃骗喝,早就瞧不起你这样的人了。” “哼,别以为通力拳的真就了不起了,拳是不错,可到了你手中,也未必能发挥三成威力。” “于得海,不服就来试试,我还真不相信你这勿去的境界是真的。” “哼,铁仁雄,我今天就叫你知道知道通力拳是不是比你铁冬拳厉害。” 只见山庄广场上,二人插招换式,打了起来,一人拳法刚猛,虎虎生风。另一人招式绵柔,变化多端。铸剑山庄广场之上是三寸厚的铁板打磨出细纹,铺于砖石之上,整个大广场是一整块铁板铺满,不见缝隙与浇筑的痕迹。 就在二人闪转腾挪的过程中,通力拳于得海双拳平冲打在铁冬拳铁仁雄胸口,铁仁雄倒飞出去,于得海得势不饶人,身体飞起前冲追击。铁仁雄落地时以双拳着地,两脚蹬出,揣在于得海交叉的双臂上,于得海身体在空中倒转三四圈后落地,后退六步站稳。隐隐的见到铁仁雄双拳落地的地方在铁板上压出两个拳印。 这二人是一年前铸剑山庄请来的护院,一人是通力拳传人于得海,一人是铁冬拳继承者铁仁雄。若不是近年来常有号称极乐教的神秘组织派人来占山,铸剑山庄也不会请护院。 只怪铸剑山庄没有高手,若说铸造兵器,哪怕是十岁的小娃,也不比市面上的铁匠技艺差,可若说武功,就连现任庄主段天也勉强刚到‘知方’境界。因为与江湖人关系极好,凭着几分薄面,铸剑山庄向来没有敌人,也就一心钻研铸造兵器的技术,直到有一天一团天火飞来,庄内之人还以为是天外陨石降下,高兴得以为又可以让江湖多出一件神兵,奈何偏偏是几个残缺之人前来占山杀人。庄主段天勉强击毙一人之后,发现庄中弟子死伤不少,不得以开启护庄铁器阵,凭借奇巧技艺,以暗器机关尽毁为代价降服几人。 从此之后,庄主一边请来两位江湖豪侠当做护院,一边偷偷研制更加厉害的机关,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道,所以段庄主暗地里选拔了八位家族少年,分别送往各大门派,希望日后学成归来,可以成为高手,以不至于再受制于人。 这两位护院,通力拳于德海,铁冬拳铁仁雄,都是伪勿去境界高手,虽然自称勿去,但庄主常年接触江湖门派,能分辨出这二人也就刚刚接触勿去境界的边,但总不好说拿两壶毒酒给二位尝尝,试试境界,因为这是他能请得着的最厉害的两人了,万一得罪了,短时间内再找高手就难了。二人在高手里都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荡,也就都没有太高的度量,言语讥讽常有,大打出手这倒是头一次。 庄主见这两位打了起来,心里不悦,但还得上来打圆场。连忙劝说双方消消火。可谁知二人见到庄主劝架反倒越骂越凶,硬着头皮强颜欢笑的段天,只得许诺二人各自一把上好的兵器,二人这才心情大好,即将罢手。正当二人就要离开各回各屋的时候,山庄大门口有人说道:“晚辈前来求剑,请庄主借我一把好剑二十年,二十年后定当归还。”声音很平稳,但内力浑厚,整个山庄都能听清。 只见一个锦衣少年正从门外缓缓走来。年纪像是十三四岁,可白色长衫外配金色雕纹大氅,腰悬美玉,面貌端正,大有一副几年后玉树临风的架势。少年走入广场之中,离段天二十步止住。 听说话的浑厚内力,知道这少年不简单。庄主段天拱手道:“在下铸剑山庄段天,请问少侠高姓大名,师从何处?” “晚辈前来借剑,可又不想报通姓名。”简单的话语,透出强硬的态度。 于德海和铁仁雄都还未离开,见这少年如此狂妄,不免心生不悦,他们可都是方圆数百里内数一数二的人物,平时谁见着不得好言相向,从来没有人敢在他们面前如此狂妄,况且还是个孩子。 庄主被少年一句话噎得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铁仁雄走上前来道:“毛孩子真没礼貌,见着庄主如此说话……”才说半句,突然察觉少年已经起腿,朝着铁仁雄前胸侧踹而来。好快的脚法,铁仁雄躲闪不及,双手挡于胸前,硬是被踹飞十来丈,与刚才一样,双拳撑地,可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没能稳稳的停下,双拳着地挫出五六米才停住。起身后,见双拳鲜血淋漓,拳面已露出白骨。 于得海见少年猖狂至极,伸手就要过招,可他的通力拳还未打到少年,少年的脚已经逼近他的面庞,怕是想要一拳换一脚都难,脚会快于掌,先蹬到于得海。不得以,于得海收手欲挡住少年的脚,右手还未来得及收回,只用左手挡在脸前接了一脚。于得海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身体腾空倒飞出去,身体在空中不停翻滚以泄掉少年脚力。七圈之后于得海落地,可仍旧不能站稳,倒退数步后仰面倒地,滚了半周后单足跪地稳住,灰头土脸,不知是羞臊还是内力翻腾,于得海涨了个大红脸。 “庄主,刚才我就看见这二位打斗了,基础不扎实,境界太虚浮,又自视其高,不知道护院应该对庄主什么态度。我看庄主不好亲自出手,这才越俎代庖教训二人一下。还望庄主见谅。” 两脚就把两大护院踢得哑口无言,看来这少年着实不简单。段天勉强笑道:“少侠好功夫,既然少侠不愿透露姓名,段某也不强求,只盼能和少侠结一份善缘,日后若是铸剑山庄有难,少侠又不为难的情况下,还请少侠伸出援手。” “一定。”少年点头道,言简意赅。 “铸剑山庄成立近百年,好兵器倒是私藏了不少,请随我到兵器阁挑选。” “不必,晚辈只想借那把‘流虹’。” 段天大惊,‘流虹’,震庄之宝,外人绝不可能知道世上有此剑! 第二十八章锦衣少年见好友,长孙不二兴致浓 锦衣少年张口借剑流虹,惊出段天一身冷汗。 铸剑山庄铸剑无数,可绝世好剑仅仅几把,又都为外人所铸。山庄唯一一把神兵就是流虹。 此剑神奇之处不在削铁如泥,也不在灵性十足,而是在于——韧性。 无论多利的刀剑,多沉的棍棒,都不能伤它分毫。执此剑者,功夫越高,威力越大。 见段天一时愣住,锦衣少年道:“段庄主,贵庄上下,就属这二位护院功夫最高了吧,而流虹宝剑唯有强者掌握,才能发挥它的威力,落入弱者手中,此剑等同于市井俗剑无疑。晚辈虽然功夫不算强,但我还年少,相信再给我五七年,也能勉强在江湖中有一席之地。” 段天心知这流虹宝剑是万万不能给这陌生少年的,震庄之宝怎可轻易让人。可这少年来势汹汹,于得海和铁仁雄二人联手也敌不过他啊。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早知道有今日之事,就不一心只求铸剑,也钻研一下武功该多好。 正当段天为难之时,忽听大门口又有人说道:“老儿我也想借这把流虹剑。” 声音不大,但听在大家耳中,都是一颤。段天心想,今天这是倒了霉了,这小煞神还没走,又有谁来了?不论是谁,让着二人先挣个你死我活,再作打算。 只见门口来人身高一般,但瘦的玄乎。似乎只有常人身体一半宽窄,皮包骨头。可两眼神采奕奕,精芒毕露。 瘦小老人走进院中,锦衣少年本是从容的面庞变得剑眉倒数,如临大敌。 “庄主,小老儿我借这流虹剑,少则十天半月,多则……等我报仇回来,立即归还,并且借剑多长时日,便给铸剑山庄当多久护院,拼上这六十斤的老命,也要保铸剑山庄平安。” 段天见着老人走路虚浮,仿若四五级风就能吹倒他,但知道铸剑山庄有流虹剑的人,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老人家,段某斗胆,敢问您尊姓大名?” “我有名有姓,可不像某人,要人家震庄之宝都不敢说自己是谁。老儿我以前叫长孙不二,以后叫长孙第二,等我再来还流虹剑之时,还叫长孙不二。” 晴天霹雳一般,段天瞪圆双眼,“前辈,您就是被称为自古来物第一人的长孙不二老人家!?” “什么自古来物第一人,前些天输了半招,以后叫第二了。” “前辈是长孙不二老人!”锦衣少年也是一惊道。 这长孙不二,是个亦正亦邪之人,无门无派,江湖散人一个。据说二十岁就练到来物境界,但停留此境数十年未得寸进。前半生一心只求提高境界,直到年事已高,心灰意冷,觉得自己恐怕致死也不能提高了,才放下争强好胜之心,可偏偏越是不挣,武功越是厉害。正可谓有心栽花花不放,无心插柳柳成荫。可是每次与人对敌时,他从来都只发挥来物境界,凭着一套信手拈来,随心所欲的来物功夫,硬是打败了数个问道高手。从此,世间便有“自古来物第一人”的称号。由于从来不用来物以上的实力,江湖上没人知道此人现在究竟是什么实力。 段天心想,这少年再不简单,也肯定不是这江湖怪才长孙不二的对手,但少年贵在年少,必有不凡的师门背景。何不让他二人先分个高下,再想办法留住流虹剑。“少侠与前辈,这流虹剑只有一把,可是两个人来借,该借给谁呢?” 长孙不二也不说话,斜着眼看着锦衣少年。 情况再明了不过。 “早就听闻前辈一手信手拈来,随心所欲的功夫是天下一绝,今日就请前辈赐教。”说着锦衣少年拉开距离,就要动手。 铸剑山庄的人在庄主的带领下赶快腾出场子,就连于得海与铁仁雄在听闻长孙不二的大名后也不敢出声。听说有人看见过一来物境界男子与长孙不二切磋,说好是点到为止的,可长孙不二居然用漫天飞叶扫荡过对手,对方身上皮肤肌肉全失,恐怖之处在于对方内脏全部掏空,唯独留下心脏还在跳,对方两只大眼球来回转动,一副骷髅架子看着长孙不二数息之后才恨恨的死去…… 锦衣少年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飞速冲来就是一拳,长孙不二双手背后,任由拳头打在肚子上,撅着屁股倒飞出去,少年奇快无比的出现在长孙不二身后,一个鞭腿踢在长孙不二屁股上,如一根柔软柳枝般干瘦老头向前飞出。 锦衣少年站定,谨慎的看着老头。铸剑山庄之人暗自议论,这传说中的自古来物第一人居然没有还手之力,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正当大家不解之时,门口有个稚嫩的声音再次传来:“欺负人怎么行,我就爱帮助弱者,那个厉害的,我来讨打了。” 段天听到声音后还没回头看,头就已经愁大了,今天出门踩了狗屎了,这又是哪位高人来了,多事之秋啊。 门口之人说话之间跃入庄内,十岁出头的小娃,站定后向着大家灿烂一笑,满口白牙旁边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来人正是刘云。 还未等段天开口询问,刘云便道:“不要以武力欺负别人,我来讨打。”说罢也不等对方反应,箭步前冲,身体几乎贴地而行,一道身影另旁人看不清晰就加入战场。 长孙不二刚刚爬起,锦衣少年见刘云加入,不容分说再次施展拳脚,也是贴地前冲,两人同时出拳,几乎同时朝着长孙不二双腿袭去。长孙不二快速跃起,两个少年接触后互相借力拐了九十度弯同时朝上,向长孙不二追去。 周围之人不解,明明是这锦衣少年打的长孙不二还不了手,这个后加入的少年为何还要再添一把火,难道是想打便宜架,欺负老实人?可刚刚长孙不二没有还手之力,现在怎么突然身法这么快了。 正当三人同时跃上高空之时,众人抬头看去,正好阳光刺眼看不清三人动作,只听见“咚咚”两声,两个少年被踹了下来。掉到地面钢板上迅速分开站在广场两边。长孙不二飘飘然落在中间。 两个少年似乎被激起斗志,不约而同的嘴角上扬。“刘云,不错嘛,几年不见有长进啊。”“先打倒他再说。问天,你攻上,我攻下。” 众人才明白,原来这两个少年认识。 锦衣少年非是旁人,正是几年前落花城中刘云交的第一个朋友,马问天。 铸剑山庄众人都没有看出,马问天踢长孙不二的两脚都没有踢到,不愧是来物第一人的高手,不仅可御物,还可御自身。刚刚分明长孙不二将自己当成一片落叶,御来御去,总是挨着马问天的脚而又刚好碰不到。这一幕正好被刚到门口的刘云看到。 再见马问天,刘云十分激动,而且几年磨练下来,好战的爱好已经养成,不论输赢,见着高手就想痛痛快快打上一场,即便挨一次打也是痛快的。 原本有些发憷对战长孙不二的马问天,见着刘云后,也是兴奋的激起了好战之心。 再看长孙不二,刚刚单斗马问天之时本来不是很在意,现在被两个孩子追来追去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来了兴致。 这才有兄弟二人四年后首聚首,迎来来物第一高手。 第二十九章长孙传授来物术,刘马领悟各不同 高手自有高手的气节。这长孙不二身为江湖散人中赫赫有名的一个,是个各大派都不愿招惹的角色,不但因为其功夫神鬼莫测,而且在于他的不按常理出牌,你向他问好,指不定就会激怒他,而你骂他,也许他还会高兴一阵,当然,当时翻脸的可能更大些。 这个家伙从来不要脸面,当年乱杀人,遇上某大派掌门,这长孙不二大侠当众磕头认错,之后一个多月里偷偷给人家下泻药,弄得掌门带着一帮弟子好不难受。 今天他遇上两个小毛孩子跟他捣乱,倒是让他很高兴啊。 只见刘云二人用尽全身功夫和长孙不二打在了一起。两道小身影灵敏而圆滑,且配合得当,谁也不单独上,总是同时进攻又同时后退。 “问天,这‘长木条儿’好奇怪啊,贴近了就是打不着,怎么回事啊?”刘云口中的‘长木条儿’自然就是身材极瘦的长孙不二。 “他的功夫很怪,一手信手拈来,随心所欲的来物功夫,将自己御起,丢来丢去,咱俩稍微有个前后,一个打他让他跑,另一个看他走向再出手。” “好。” 孩子就是孩子,当着敌人制定作战计划,完全无视对方听见。这让段庄主一干人等不禁脸上抽搐了一下,心道毛孩子没心机啊。不过这功夫倒是着实让他佩服。 听到二人对话,长孙不二哈哈大笑了起来,并不是装出高人的样子,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俩小孩,他自问当年自己二十岁来物,已是练武奇才,而这俩小孩刚刚十岁出头,就有如此功夫,当真青出于蓝啊。 三人如同三只彩蝶,忽前就后,忽左就右,仿佛空气没有阻力一般,快得让人看不清面目表情。 “两个娃娃,我不管你们师傅是谁,你二人愿不愿意跟我学功夫?”长孙不二躲过二人一个袭胸一个侧面鞭腿,一个后脚跟着地,身体几乎平躺快挨着地面了,却忽地一下立起,问道:“老儿我实在是高兴,你们俩比老儿我年轻时候还要好,我实在忍不住了,一定要教你们功夫,哈哈哈哈。” “我学。”刘云道。 “我不学。”马问天道。 “刘云,你学他干什么,我师傅比他厉害多了,我让我师傅教你。”马问天生气道。 “好啊,我以后要跟你师傅学武术,这次先跟这长木条儿学学。”刘云嬉皮笑脸道。 “你……真没气节!”马问天很生气。 “我师傅说,人要活到老学到老,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也没有一无是处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让我见贤者思齐,见不贤者自省,遇到谁有优点,就跟他学。”刘云很认真的解释道。 三人边说边打,说是三人打,可这长孙不二只是躲,从未出过手。 “一个也行啊,我今天高兴,现在就教,你学不学就是你的事了。”话罢,只见长孙不二不再双手背后,而是一边躲避二小娃的追击,一边双手乱舞,铸剑山庄院内的三百杆长枪腾空而起,把在前,枪头在后,飞舞于山庄广场之上。如水中鱼群一般,各个似有灵性。 铸剑山庄内所有人惊呆于此景。外行看看热闹,像于得海、铁仁雄、段天这几个境界没差多少的人,见着高手同时御抢三百,对自己的境界领悟大有好处,各个看的聚精会神,仿若都忘记了呼吸一般。 再看枪群中的马问天刘云二人,也都是处于来物境界,又身处其中,受益更多。只是二人略有不同,马问天一身傲骨,抵触长孙不二的教导,而刘云摒弃一切杂念,身处其中,几乎忘我,吸收着长孙不二的馈赠。 三百枪群开始时有序的顺势游走,后来慢慢的开始走势“凌乱”,不再平行飞舞,而是交叉盘旋,再后来越来越“乱”,彼此交叉逆行,上下左右乱跑,根本摸不着任何规律。可在内行眼中,这没有规律才是强者的规矩。 由于心情极好,长孙不二将自己御起藏于枪群之中,也是没有规律是四处飞舞,同时哈哈大笑,他长孙不二用了一生停留在来物境界,体会了少年时众人的表扬,吹捧,关怀等等,几十年没有寸进,也受到不少人的嘲讽与冷眼,待到老年心无杂念后境界大涨,打败了几个问道高手后再次被人捧上天,可他不再有年少时的得意,早就看淡了人情的冷暖。可偏偏一个崛起的中年人打扰了他的清心,用一身勿去的功夫引诱长孙不二忘记了自己的随心所欲,硬是勿去碰勿去,输给了那个叫欧阳炼我的狂徒,这才说自己以后叫长孙第二,要找那人“报仇”。今日教这两个小娃,才让他想起了自己是自古来物第一人,是以不变应万变的长孙不二,这才让他哈哈大笑着将自己的功夫再次找回,不再迷失自我。 于得海与铁仁雄二人看得激情,热血沸腾,一股豪迈之情油然而生。于得海朗声道:“前辈好手段,于某也愿意与前辈共舞。”说罢,就要飞身跃进枪群,可右脚刚刚跨步,一杆飞舞的大枪窜来,笔直的停在了于得海胸前,枪尖刺破衣衫,刚好没有见血。同时听到长孙老头冷冷的一个“滚”字。这才让他想起自己不是主角。虽说自己号称勿去境界,一般刀枪很难伤到自己,可胸前这一枪,他知道透胸而过是何等的容易。 再看马问天与刘云二人,一个将枪群当做敌人,边躲边进,逆流而上,一个将群枪当做朋友,取其共舞,顺势而为。到激情处,马问天蹿闪腾挪,躲避枪群,但大枪越来越快,撞到他数次,将他华丽的衣衫撞得条条道道,腰间美玉早已碎了一地。可他偏偏不信这个邪,越战越勇,身法越来越快,竟然渐渐适应了毫无规律的枪群,越来越少被撞倒,嘴上虽然说着不向长孙老头学习,可这三百枪群中的历练,怎能没有进步,而且若不是长孙老头将枪把在前,枪头在后,自己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这也让刚出世的他明白山外有山不是瞎说,自己以往的狂妄是该收一收了,若是早遇上这么厉害的高手,自己早死多回了。 刘云开始时的状况还不如马问天,看见大枪飞来,非但没有躲避的意识,而且为了看清枪与枪之间的游走路数,被撞了不知多少次,每次被撞一个趔趄,他就借力顺势而行,前胸后背衣衫尽毁,一身小而密的肌肉群露出。刘云的肌肉不是常人的每块都很大很壮实,而是细碎的小块密集。 在刘云被撞得来回来去翻滚的同时,他面目表情十分认真,眉头微皱,眼睛都不怎么眨,任由大枪撞击身体,好像这身体不是他的一样,反正他挨的打那么多,已经不在乎长孙不二的手下留情了。开始时看不清枪群路数,渐渐地可以看清,再后来慢慢跟上,到后来,刘云顺着枪流上下翻飞,慢慢的摸清路数,加上他被老胡训练的知方感应很强,竟然能闭着眼睛飞舞于枪群。 正房门口,一位木轮椅上的老者被人推出,须发皆白,头顶发髻已脱,看向场中的情境,意味深长的笑着。 第三十章 刘马二人有所得,长孙再悟我是我 铸剑山庄广场中央,三百条大枪如游鱼一般空中游走,引得山庄上下所有人都来看热闹。 层层院落最深处,一位百岁老人已经无力行走,坐于轮椅之上,平时也不喜欢身边跟着下人,力所能及之事都是自己做,当然,年岁以高,总是少不了麻烦别人的。这就是铸剑山庄老庄主段志成。 老人少年坎坷,自幼流浪,受人欺负,有时还要受野狗的欺负。直到二十岁时遇到一位高人指点,按他所说在何时何地做何事,直到三年间他做完那人所指的九件事,成立了原始的铸剑山庄,才慢慢有了今日。当年那位高人料事如神,再加上那人的长相,段老一直怀疑,那是不是鼠仙、鼠妖看自己可怜前来相助。 当年那位高人要求他所做第十件事,直到现在还没有机会去做。段老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了,心中却惟独放不下那件事。 今日听下人前来禀报,说广场上有位长孙不二大侠和两位少侠打了起来,而且前来借剑。老人点了点头叫他下去。“二十三年没有过问山庄之事了,一切都看淡了。什么震庄之宝,不过是一把剑而已,存于库中与赠与别人,对山庄有什么利害。”段老自言自语道。 老人面向窗户,看着后山美景,忽听背后有人说话:“段家小儿,我老人家都没看破红尘呢,你就能放下一切了?哈哈哈”段老一回身,见一位贼眉鼠眼的干瘦老头不知何时负手站于身后,这不是八十年前的恩公还能是谁。段志成扑下轮椅,跪地磕头,像孩子一样哭喊道:“恩公,我可算把你盼来了,我还以为今生无缘再见恩公了”…… …… 群枪之中,马问天速度越来越快,短距离腾挪如瞬移一般,虽然凭借全力已经可以适应枪群,但多坚持一刻就多一分提升,他才不会放弃这机会。而刘云则是行云流水一般跟着枪流,隐约间可以看见他时而双脚离地,在空中短距离圆弧飞舞,虽然还很生涩,但这就是长孙不二的御身功夫! 不知不觉间,就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见这俩个小娃都有所领悟,长孙不二才慢慢收招,明明可以让三百大枪再次叠放与原处,可他偏偏就突然收力,让大枪摔的满场都是。 “哈哈哈,好功夫,好功夫,老朽开了眼界了。”正殿门口,轮椅上的段志成边向前行边开口称赞道。 “参见老庄主。”全场铸剑山庄家丁同时喊道。 “爷爷,您老怎么也出来了。”段天忙跑过去问道。 “贵客临门,蓬荜生辉,我怎么能不出来呢。”老庄主说。“长孙大侠威名远播,今日得见,不枉此生啊,自古来物第一人,此言不虚,此言不虚矣,哈哈哈。” 也许是心情不错,长孙不二破天荒的对段志成笑着说道:“想必这位就是段老庄主,老当益壮啊,幸会。”就这一句话,已经算是给足了段志成面子。然后长孙不二对马问天、刘云二人道:“两个小娃,老儿今天向你们传授来物之意,你们各自有所领悟,今后能得到什么启发,就看你二人造化了。马姓小儿,你说过不像我学习,我看你刚才可是卖力的很啊,哈哈哈。” 马问天脸色略红,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所得,这才勉强抱拳道:“谢前辈。”说完低下头看别处。 长孙不二也不生气。又问刘云:“刘家小儿,你得我真意,刚刚体会到御身的精髓,但要到达老儿我信手拈来,随心所欲的境界,还差很远。” 刘云光着身子笑道:“谢谢孙爷爷指点,晚辈永记于心。”说着跪地磕头。 “哎哎哎,我姓长孙,不行孙。”长孙不二无奈道。“不过御身只是来物境界中小小的一部分,我年轻时,常在林中练习抓鸟,二十岁时,可以捕获鸟群离我一丈而飞,每一只飞远,我就御气将其补回,再抓另一只,常有上千只鸟围我而飞。” “那感觉一定很棒吧,听着就过瘾。”刘云嬉笑着问道。 “哼,过啥隐,吵死了,个个都声嘶力竭的要逃命,乱叫唤,后来我烦了就不再抓鸟群了。” “哦,孙爷爷这方法真不赖,以后我也要学。” 长孙不二瞪了一眼这小子,换了平时,要是有人喊错他姓氏,早就死了,可这个调皮小鬼他怎么也讨厌不起来。接着说道:“光抓鸟还不行,鸟的力量小,以后抓不住势大力沉的东西了,还要练习抓取重物。” “晚辈谨记。”刘云道。 说罢,长孙不二看向远方,马问天、刘云二人也看去,只见远方天空,青光缭绕,影响了云层也变成青色,不多时,青色云雾化作旋风状,向下而去。三人都知道,这是有人问道成功的征兆。 长孙不二道:“最近这两年真是奇怪,几乎几个月就听说有人问道,虽然多半是没用的道,问道于雾,问道云雨,甚至问道耕种,问道骡马,真是荒唐,以往都是江湖百年才出十来个的,这江湖最近是拉肚子还只怎么,什么杂碎都出来了,哼。” 能看见问道异象的人,都是修为知方之上者,场中数百人才寥寥几个可以看到。其他人都不知道长孙三人在嘀咕什么。 这时,段老庄主叫段天取来流虹宝剑。段天呲牙咧嘴不愿交出,奈何不敢不听爷爷的话,这才不情不愿的前去取剑。 不一会,庄主段天双手托着一把锈剑走出来,庄中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此剑,不明白为何庄主手捧一把破锈剑出来,真是折了铸剑山庄的脸面,要知道庄中只要能拿动铁锤的小娃就会铸造宝剑的。 段天将流虹剑交予老庄主,段志成接过,拿起手绢攥于剑身之上轻轻一捋,锈迹脱落,剑身闪闪发光,但看不出此剑有何特别之处。老庄主道:“这就是流虹宝剑,并不锋利,但是坚韧异常。此剑没有剑鞘,因为剑身上每一两日,就会积满铁锈,只需轻轻擦去便可。几位谁要借剑,拿去便是。” 这时,马问天先说:“长孙前辈,今天我知道了自己功夫还差很远,这流虹剑我若拿了,几天就被别人抢走了,还是前辈拿去吧。” 长孙不二却说道:“老儿我从来都不用兵器,这次是被欧阳炼我那小子诓了,才放弃了本心,着了道,今日教导你二人,我也有受益,想起了二十年前的自己,哪里用什么破剑,真是笑话。”边说,长孙不二边向门口走去,谁也不搭理。 “来物百年性如火,浪迹江湖谁敢惹,惜被欧阳诓骗去,如今方知我是我。哈哈哈”随着笑声,一代怪侠长孙不二扬长而去。 第三十一章段老一生寻宝铁,山庄要铸最沉锤 铸剑山的一间石室内,四人正在交谈。 “段天,快跪下,给恩人磕头,这就是常和你说起的恩公啊。”老庄主段志成对段天道。 段天见面前的“老鼠精”其貌不扬,他就是爷爷常提起的铸剑山庄的恩人,八十年前爷爷还是二十岁时,据说这人就有五六十岁的样子,如今看,这人也到不了七十岁的样貌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问道以上的高手,寿命长于常人。想罢,段天五体投地,口中道:“晚辈段天,见过恩公前辈。”说着,“嘣嘣嘣”磕响头。 “哈哈哈,段庄主请起,当年我不过给你爷爷出了几个主意罢了,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事,我也是看在这小子……”当着人家孙子顺口说出“这小子”,老胡也是觉得不妥,接着说:“你爷爷正直,我才会帮他的。” “前辈说的容易,这对我段家,对铸剑山庄都是天大的恩情,晚辈粉身碎骨也要报答。”段天道。 “段姓……”刚要说段姓小子,老胡改口道:“老庄主,你可记得我要你做的第十件事?” “恩公,我可当不起恩公口中的老庄主,您叫我志成就行了。恩公当年叫我成立铸剑山庄之后,收集世上最沉的金属,我花了七十年,找到两块,但体积都不大,而且质地软,我猜想恩公是要制造一把好武器,可这材料都不是造武器的上品,所以我就斗胆,私下里又找了一块宝铁,心想若是恩公觉得还可以,我就铸了它,给恩公打造一把称手的家什,那把流虹宝剑,就是这铁的其中一小块,我拿来练手的。”说着段志成颇为得以的笑了笑。 “哈哈哈,志成有心了,我还真是来找你打造兵器的,为我这徒弟造一把兵器,那就麻烦你了。”老胡说的也很客气。 “不敢不敢,我愿倾尽铸剑山庄全庄之力报答恩公。天儿,去将藏铁室里一、二、三阁打开,将里面物品取来,多叫些人去抬,快点,别让恩公久等了。” “是,恩公且稍等。”段天立马去办,同时心想,这流虹宝剑一直放在第四阁,前三阁一直是爷爷所说的禁地,爷爷交代,除非有一天他去了,自己才能随意处置前三阁物品,原来是为恩公准备的。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老庄主与老胡聊了些江湖轶事,刘云就站在老胡旁边听着。段志成道:“小恩公如此年纪,就有这么高的身手,想必十年之后,小恩公必为江湖新翘楚。” “嘻嘻,谢老先生夸奖,我要学的还很多呢。”刘云道,他刚才就想,自己叫这老人爷爷还是太爷爷才合适呢,可是若叫了,岂不是将自己师傅的辈分排在这老人之后了,所以叫他老先生。 “有恩公这样的高人指点小恩公,自然会出高徒啊。我思来想去,今日这怪侠长孙不二怎么会无缘无故来铸剑山庄呢,又莫名的打了一架,没捞着便宜,还将武功传授了出来,这似乎说不过去啊。”边说,老人边询问老胡。 老胡笑道:“哈哈哈,你这小子过了这么多年,不再像年轻时候那么单纯了,这都被你猜到了,这事,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而以。” 正说笑着,见段天带领二三十人以铁链绑着两个铁盒,费尽力气抬了进来。落地后,两个铁盒直接嵌进地里。吩咐汗流浃背的下人们都出去了。 段志成拿出贴身的钥匙,让段天打开铁盒。 打开后,只见三个铁盒中分别是黑色膏状流体,一块青铜,与一坨铁锈。 “恩公请看,这黑色之物,就是我能找到的最沉物体,它是金属无误,但质地及软,是固液混合态,那青铜状金属,分量也不轻,硬度与钢铁近似,也难以单独制成神兵,那坨铁锈,就是流虹剑的材料,这是矿石形态,一旦提炼出来,铸成什么形状,以后就是什么形状,被打弯了,片刻后还会恢复如初。” 听着老庄主的介绍,刘云好奇的上前查看,他先去抓那黑色膏状金属,摸在上面温凉,质地柔软。刘云单手五指掐入金属,一提,一坨缓缓下流的黑色物体被抓了出来。段志成虽然看到了刘云与长孙不二打斗知道他功夫厉害,但万万没有想到这孩子一只手就能提起这黑色金属,要知道这小小的一块,足足有一千五百斤分量,是他和金属打了一辈子交道,见过的最重的金属。 “这……小恩公神力啊!”段天惊叹道,他是知道刚才抬着这盒子有多沉的。 接下来第二块青铜状金属也有一千一百斤重。相比之下,那块铁锈就轻得多了,只有一百七十斤。 “恩公看如何挑选?”段志成问道。 老胡看到后,满意的点点头。“就将这最软的黑泥包在最中间,‘青铜’在它外面,‘锈铁’在最外面,筑个铁锤。” “铁锤?这江湖上倒是还没有成名的豪杰用铁锤当武器的。”段天说。 “这些东西太软,我还有一种铁,徒弟,去山脚下向西三十里的土地庙,把咱们的箱子拿来。” “是,师傅。”因为要为自己铸造兵器,刘云早就兴奋的不行了。已经不用再负重的他身轻如燕,一窜便出了石室,两位庄主都没能看清他是如何出去的。庄中扫地的老仆,刚刚扫好的一堆尘土,转身之间飞扬而起,虽然老眼昏花,但还不至于承认自己看不到面前人影,只是这扬尘实在奇怪,不像一般北风吹起。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默默地再扫一遍。 “恩公啊,从这里到山脚有十几里,再到三十里外的土地庙,我派人赶车下去追小恩公吧。”段志成忙道。 “不必了,他去去就回。”老胡向段志成说着要铸造兵器的雏形。还有他得到了一块奇怪的金属,希望段志成帮他识别一下这是何物。 “恩公请放心,老朽虽然功夫不行,但是识别金属的本事,倒还马马虎虎。”老庄主说道。 “师傅,老先生,我回来了。”听见说话声的同时,一股狂风卷来。老胡一挥袖子,将狂风卸去。刘云已经进了石室。 “这,来回九十里,小恩公,你……”段天简直语无伦次,实在不敢相信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这孩子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两个大号的铁箱子。 将箱子放在地上,刘云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这箱子的材质你来看看。”老胡说。 段志成摇车到近前,看了看箱子,用手敲了敲盖子,觉得手指生疼,老人就眉毛一立。从怀中抽出一把精光闪闪的金色小刀,就要划箱壁,突然又收回手来。“恩公……” “请便,这箱子也熔了铸造铁锤。” 得到老胡允许,段志成聚精会神的拿小刀轻轻的在箱子上划了一下,用手摸着仔细看,一点划痕都没有,老人瞪圆双眼,不敢相信。在次握紧小刀,用力向箱子捅去,“叮”的一声,刀子落地,老人捂着手腕兴奋的说:“这,这硬度,是金晶铁!” “不错,正是金晶铁。” “将这金晶铁与那坨铁锈融在一起,不就又硬又有韧性了吗。”老胡道。 “对对,好办法,那将是理想的金属啊。”见着好金属,段志成发自内心的激动。 “徒弟,将那个箱子打开,这是钥匙。”说着,老胡掏出一把刘云从来没有见过的多角形铁片交给刘云。 接过这多角的钥匙,刘云心中五味杂陈,自从自己有了记忆,就没见过这箱子打开,师徒俩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今天,终于要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了。 第三十二章江湖传闻麒麟子,貔貅池内火焰罡 在刘云最为聒噪之年,时常趴在老胡背上、腿上滚来滚去,缠着他讲述江湖故事,想象大侠们如何横跳江河竖跳海,万丈高山脚下踩,如何御剑千里取人首级,如何酒后肆意敢托雷,如何一夜血洗八十营。饿了纠缠着师傅要吃肉,师傅就笑呵呵的问宝贝徒弟要吃老虎肉还是黑熊肉,无论刘云提出多刁钻的要求,老胡准能一下找到徒弟要吃的肉。唯一没有答应过的要求,就是打开那口箱子,师傅总说等有一天刘云能不再依赖师傅了,就能自己打开箱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了。 手持多角钥匙,刘云突然有种不想打开这箱子的冲动,一辈子无忧无虑的缠着师傅,当个永远不懂事的小徒弟多好。可感慨是感慨,现实就是现实。 缓缓扭动钥匙,咔咔的响过几声之后,锁被打开了,深吸一口气,刘云打开箱盖。只见一块粉红色的石头,还有一封铁卷,以及几枚长长的钉子。 “徒弟,将那块粉红色的石头拿出来给老庄主看看。”老胡打断了刘云的失态。 “是。”刘云弯腰抱起那块石头,和想象的不一样,出奇的轻,轻过等大的朽木。将石头递给段老庄主。本想上来帮忙抱石头的段天接触石头之后惊奇道:“咦,这么轻!”于是放心的让刘云将石头交给自己爷爷。 手托石头,老人仔细打量,摸了又摸,嗅了又嗅,然后陷入沉思。 好一会儿才眉头紧皱的抬眼看向老胡:“恩公,这石头师傅恩公是否摸不得?” 段天与刘云不解,何为摸不得? 不料老胡意味深长的微笑点点头。 “恩公可听说过江湖传闻的‘麒麟子’?” “麒麟子?那便与我想得一样了。只是这物件该如何化为己用?” “提取麒麟子矿石,务必以极炼之火烧化,将铁水倒于模槽之内,滴入主人之血,离开极炼之火后,铁水一息之后就会凝固,便再也不能融化,务必在凝固之前滴血,否则它将永远成为无主之物。” 老胡听着点点头,沉思之后便释然的回复往常欠扁的笑容。“徒弟啊,记住段老庄主今日的话。将这石头放回箱子,取出里面的铁卷与长钉收于身上。” “师傅……”刘云放下心中许多的疑问,照着师傅所说的做了。当着段老庄主与段庄主不好发问,而且师傅微笑之后,能感觉出是藏着哀伤的。 “没想到啊,我一生铸造兵器,神铁见过无数,可这传说之物仅是传闻中才有,不想今日能见到,虽死无憾啊!”段老庄主难以抑制的激动,居然老泪纵横。 片刻的失态后,老庄主问道:“恩公,这麒麟子可要藏好,若是传了出去,我虽不知恩公究竟为何方高人,但我肯定即便那武帝城与五大派,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前来抢夺的。天儿?”说着,老庄主将那把他贴身携带的金色小刀丢于段天。 身为山庄之主,常与整个江湖打交道,自然是精到骨子里。听到爷爷与恩公所说的话,段天咬咬牙,捡起那把爷爷一生最喜爱的刀子,伸出舌头,挥刀割下。 就在快刀即将贴着舌苔之时,段天身体一震,握刀的右手自面前挥过,痛苦的表情显得狰狞,但没有滴血留下。 金色小刀出现在老胡手中,一边将它交予老庄主,一边说道:“不必如此,拿出这东西给你们看,自是信得过你们爷孙俩。” 段天满头冷汗,咽了口唾沫,“恩公请放心,今日之事绝不会传于第五人之耳,段天在此立誓。” “人与人之间失去了信任誓言才会出现,我们彼此不用这样。”老胡打断段天的话,继续道:“实不相瞒,百年前,江湖上称我为‘卜神’,很少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你二人以后会不会将今日之事传出去,在你们没说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 “我早该猜到了,恩公就是百年前江湖上二冥王之一的鼠王。只是岁月过了这么久,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啊。” “你以为我老人家已经归西了是不是?”老胡问道。 “哈哈哈……”几人同时笑道。 …… 将另一个箱子里面师徒俩日用之物倒出,“黑泥”、“青铜”、“锈坨”、铁箱四样极品之物摆放于铸剑池前。 将洞内旁人都赶了出去,封好洞门。 “开貔貅池!”老庄主道。新庄主走到铸剑池前,伸手在墙上按动机关。“轰隆隆”作响,六丈宽铸剑池从中间分裂开来,岩浆与铁水顺着裂口流淌而下。从中间升起一座一丈大小的小池,池中金色矿物燃料燃烧,金色火焰寥寥两三寸高,可热浪袭人,滚滚而来,片刻后石室墙壁发出“啪啪”的爆裂响声。 “这貔貅池之中的火焰,可非是等闲之火,恩公与小恩公可要小心了。这材料太重,怕是得劳烦小恩公亲自取材,让天儿协助,我在旁边指点。” “没问题,请老先生吩咐便是。”刘云道。 “将黑泥、青铜、铁锈同时丢上火焰煅烧。” 刘云分别抓取三样宝铁一字放于火焰上。临近火焰,刘云只觉得体内水分快速蒸腾,皮肤疼痛难忍,便赶紧后退两丈开外。前额头发卷缩了好大一片,眉毛也淡了许多,身上衣服一股烧焦了的味道。 “好烈的火。”刘云忍不住道。 “哈哈哈,这可是铸剑山庄真正的镇庄之宝,就靠着它吃饭呢。”段天玩笑道。 足足烧了两个时辰,黑泥上波纹阵阵,仿若一团有生命的液体,自己滚动,抵御性的将最外层将被烧化的表面滚到里面,里层较凉的部分出来继续抵御。如此反复,股股波纹。 青铜已经不再是青色,像蒸熟的螃蟹一样由青变红。 “将青铜铸成圆柱体,内灌黑泥。”段志成道。 段天拿来寒冰铁所铸的铁夹、铁棍、铁锤各数把,配合刘云将两种重物铸为一体,都是烧化了的金属,柔软得很,所以也没有太费功夫,对于段天的难处在于这东西太重,自己拿不动,否则片刻便可以完成。对于刘云的难度在于,这烈火太刚猛,以至于寒铁之锤在青铜上敲击三四下就烧软了,得不停地换工具。 好在段家是天下闻名的铸造世家,刘云又极其聪明,这才将最容易的部分做完,两种软物铸成铁柱状。 此时刘云已经衣服被烤破,片片焦糊漏洞出现在衣服上,身上一滴汗水都没有,刚冒出汗就被蒸发干净了。 再看烈火之上的锈铁,表面的锈迹被烧化,露出他本身的样貌。但贴着火焰的地方被烧成金色,上方大半块依旧是黑色。 “恩公莫急,这种铁很难烧化,而且还是在矿石的状态下,待到彻底提炼出来,定了型,便别想再让它化一遍。”段志成对老胡道。 “哈哈,不急,八十年都等过来了,不急于这一时。只是外面那马问天已经等不及了啊。” 山庄之内,被让于客房内等待刘云的马问天,足足等了大半天也不见刘云出来,硬要闯进铸剑池看个究竟。于得海和铁仁雄二位护院当然要听从老庄主吩咐,不让任何人进去。 …… “刘云,刘云,你怎么样了?”马问天一边大叫着一边衣衫褴褛的向山洞内快步走去。趴在地上的铁仁雄已经昏迷不醒。于得海意识尚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老子还要再次学艺!” (各位看官,新人新书求收藏,求推荐,求关注,谢谢) 第三十三章流虹剑赠马问天,刘云得锤名夕照 马问天打趴下铸剑山庄两位大护院,来到石室门前,见铆钉大铁门高三丈,宽三丈五,摸上去厚实异常。 马问天推了推,纹丝不动。性格刚烈的马问天来了兴致,倒要看看是自己的身体硬还是这铸铁大门结实。后撤八尺,向前一跃单脚踹向大门,洪钟一般浑厚的响声。 整个铸剑山一带清晰可闻。山下百姓不明所以,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铸剑山庄敲钟的声音,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但敲钟一声,该怎么理解? 马问天一脚无果,抬头神情冷峻的看着大门的叩门铜环,咬了咬牙,一瘸一拐的走到台阶处坐下,敲打着麻木的右腿,骂了句:“你娘的。” “咔吱吱”大门缓缓打开,段天伸出头来,“马少侠,刚才是你敲门来吗?进来吧,小恩公还要许久才能出来呢。” 待到二人来到铸剑池旁,正见刘云抡起大铁箱丢到金色火焰上。距离数丈远,马问天就感觉到这火焰的可怕,再想到现在还略有不适的右脚,心想看来这铸剑山庄可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不堪一击啊。 “问天,你来了,庄主正在给我铸造兵器呢。” 马问天虽然狂妄,但还是知道礼节的,向老胡和老庄主行了晚辈礼后,才问刘云:“你这要打造一把什么兵器啊?这么久。” “打一把大铁锤,嘻嘻嘻,威风吧!”刘云得意的笑道。 “你见哪个江湖豪侠扛着把铁锤的?二三流武夫才用那笨拙的东西呢。”马问天不屑道。 “以前没有,以后就有了,你说要是我扛着个铁锤打遍整个江湖,该取个什么响亮的绰号呢?” “叫大锤刘吧。” “不好,神锤敲天震地怎么样?” 二人旁若无人的你一言我一语,老庄主与老胡相视一笑。孩子就是孩子啊。 又是六个时辰过去了,马问天满洞乱逛找水喝,刘云则是无聊的满地找蚂蚁玩。 “问天,你说怎么地上一只虫子都没有啊?” “这洞这么热,你是虫子不搬家啊?笨蛋。” “哦,也对啊。你干嘛呢?” “我找水啊。” “这洞这么热,你是水不蒸发啊,白痴。” 二人又你一言我一语的斗起嘴来。 “天儿,取霹雳火雷。”段老庄主的话吸引了二小。 段天取来几大筐劈裂火雷,远远的放在墙壁下。 “老先生,这是要干什么啊?”刘云问道。 “恩公的金晶铁太硬了,即便烧化了也不好敲打,便用这劈裂火雷炸,起到敲打的作用。” 马问天心想不愧是铸剑山庄,好大的手笔,换做一般的铁匠那里舍得买霹雳火雷当柴火烧,当铁锤用。 “老先生,我从来没有摸过霹雳火雷,能不能给我一个试一试啊?”刘云嬉皮笑脸的讨要。 “呵呵呵,小恩公尽管拿就是,庄内存了不少呢,只是要小心啊,虽然每一个里面装的雷火粉都不多,可这东西爆炸了威力也不容小觑啊。” “哈哈,好的,我会注意啊。问天,你玩不玩?” “笨蛋,霹雳火雷都想玩。”瞪了刘云一眼,又对老庄主道:“那个……我也没摸过。” “哈哈哈,马少侠也自己拿便是。” 二小欢欢喜喜的来到几大筐霹雳火雷旁,一人拿了一个。 “看我的。”马问天将火雷丢向远处的岩浆中。 “咚”的一声,岩浆炸裂,火雀飞舞。吓得段天赶紧护在爷爷面前挥起大袖拨开岩浆。心中震怒,可又不敢发作。 马问天兴奋之余知道自己似乎做的有些过分,尴尬的一笑,赶紧缩回头。 “问天你这样不厉害,要亲手拿着放才厉害。你等着。”说罢刘云捡起一段废木来到岩浆边点燃。右手持火棒,左手拿火雷。朝着众人嘻嘻一笑。心中兴奋不已,默默捣鼓了两遍:左手火雷,右手火棒,左手火雷,右手火棒。之后将两手一对。 “呲。”火雷点燃了,紧张的刘云快速将右手之物丢出,左手攥着火雷,双手捂耳。 还没等段天叫出声,只听一声巨响,刘云横飞出去,半边身子都黑了。百岁高龄的老庄主心脏都要骤停了!段天和马问天跑到刘云跟前。 “小恩公,你你,你没事吧?” “啊?段庄主你大点声,我听不见。”刘云坐起来大吼。 老胡知道自己徒弟的体魄,哈哈大笑。段老庄主饶是镇定,但竟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师徒俩,他都不知该如何措辞。 …… 以火雷当做铁锤用,当然只有段天亲自动手。三百枚霹雳火雷过后,老胡的大铁箱呈片状老实的躺在火焰上。这时那坨铁锈也已经通体金黄。 正是铸造神兵的关键时刻。 段天亲手操作,将两种宝铁充分融合,敲打了一个时辰才停手。 “恩公,所需之物都已齐备了。”段志成说道。 “将这融合之铁裹于那垂头之上,铸成短粗圆柱体,不需任何花纹修饰。再铸细长圆柱做锤柄。上端留一孔,锤尾铸九尺铁链,打斗时可以将锤飞出,平时则可背于身上。” 段天按照老胡所说,以世间首屈一指的锻造手段将铁锤铸好。原本金黄的铁锤,离了烈火之后,三息间便成为灰黑色,貌不惊人。 刘云兴奋的看着自己的兵器,都快要笑出了花。就要上前拿起。 “小恩公不可,这锤太热了,等冷却一会再拿。”老庄主提醒道。 “哦,我都等不及了。”刘云缩回手。 “快一百年了,终于放下了。”老庄主释然道。老胡意味深长的笑着朝向段志成点点头。 “这把流虹剑留着也没用,也一起给小恩公吧。”段志成道。 “我已经有兵器了,若是老先生允许,请将这把剑给问天吧。” 马问天一愣,连忙回绝。 “也对,小恩公专心练锤就好,多了一把剑反倒成了拖累。马少侠英雄少年,缺少一把兵器,这流虹剑就宝剑赠英雄。”说罢老庄主将剑交到马问天手中。 就为了这把剑而来,可经过与长孙不二的切磋,马问天知道自己还不配拿这把剑。但真心是喜欢。思索片刻,马问天也不矫情,收好宝剑,深深地向两位庄主鞠上一躬。 众人哈哈一笑。 段天来到铸剑台前,隐隐的发现铸剑台有下陷入地的趋势。可见这把大锤的分量。亲手铸造了这把神兵,作为天下闻名的铸剑大师,段天内心说不出来的畅快。伸手握住锤柄,用力一提后,摇头笑道:“我也真是矫情,明明知道拿不动,还偏要装装样子,哈哈哈。” 山门打开,此时已经夕阳西下,几乎是两天一夜的铸造。五人走出山洞。马问天身背锈剑。刘云身背铁锤,温热的铁锤上,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锈迹斑斑。 “师傅,您给这铁锤取个名字吧。” “这是你的兵器,还是你来取吧。”老胡道。 刘云看着落落余晖,“就叫‘夕照’吧。” 第三十四章恶猪欺人村中霸,极乐救女愤世俗 身背夕照,刘云每走一步都会留下深深的脚印。 老胡对刘云说:“徒弟啊,你的功力现在基本稳定在来物境界,在想快速提升,非实战不可。再过些时日,为师有事要去办,不能带着你,你就和问天就伴闯荡江湖吧。现在这些日子,你要每天不停歇的运转内家功,直到不用刻意提气,走路就不留下脚印,以后为师离开你,也能放心啊。” “师傅,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吗?” “你还不能去,我面对的事,很麻烦,你跟着只会拖累我,我怕顾你不及时,你会发生危险。” “哦,好吧师傅……” 马问天跟着师徒俩继续看似漫无目的的赶路。 …… 一个小山村内,村东头有个寡妇,名叫钱江氏,十六岁嫁入钱家,许配给钱家得了重病的钱二贵,为了冲喜。可嫁过去四个月,婆家连丈夫带公婆接连三个人全死了。隔壁大伯钱大贵是个老实人,自从父母、兄弟死了之后,从不进弟媳院中,只有逢年过节往门口放袋米面。一是因为瓜田李下,避免闲话,二是因为全村人都说这寡妇方人,钱大贵也心里犯嘀咕,不敢接近这弟媳妇。 就这样钱江氏自己过了四年多,钱二贵死之前也没有给她留下个种。女人贞节在这个年代看得比命更重要,钱江氏知道自己将会独自一人终老一生,即便她现在才虚岁二十。每日种田劳作那二三亩地,提水浇地时整桶提不动她就提半桶。人家种五六亩田还有闲时唠嗑打牌,她种二三亩都从早忙到黑。 村西头有个光棍泼皮朱铁蛋,四十几岁娶过十二任老婆,不是他家有钱,而是他本人足够浑,看上谁家闺女就去闹,恐吓威胁人家父母,放火烧田,下药毒死耕牛,拿大石头砸漏人家屋顶之类的事情没少干。打架他是从来不怕,跟他拼命的人,没有一个占着便宜的,想要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人也有过几个,可最后都是玉碎了,石头没焚了。好多人家不是趁着半夜偷偷举家溜走,就是年迈不能动弹被迫将女儿嫁给他。 可他娶过的老婆,不是被打跑了,就是上吊自尽了,最漂亮的三个,被他卖到了窑娼之地。全村百十来户人家,对他敢怒而不敢言,见着他还得点头哈腰叫声“朱爷”。暗地无奈道:“村里有个朱铁蛋,抢男霸女啥都干,宁要虎狼来捣乱,不愿恶猪瘴乌烟。” “江妹子,你就从了老朱吧,豆蔻年华,干嘛为了那个死鬼耽误了自己。” “朱爷,请自重,大晚上的,你别再外面胡言乱语,惹全村人笑话。” “呵呵,全村人笑话,江妹子你别逗,村里谁敢笑话你家朱爷,我打掉他的下巴。”说着,朱铁蛋就开始用力推钱江氏家门。 年轻寡妇一个,早就把大门加固了,门板厚度足有别人家的三倍,门闩也是上好的柳木,够粗大。全家所有木制家具,加一起怕是也没有这大门值钱了。 朱铁蛋见门推不开,开始用力敲,嘴里污言秽语不着边际。 小村的夜晚很安静,全村人几乎都听到了朱铁蛋砸门的声音。有不少村民趁着夜色出来围观,但没有一人敢上前阻止。 朱铁蛋膀大腰圆,再用肩膀撞击门板,土质门楼不停地的掉土,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倒塌了。 钱江氏心里慌了神,从未有过的的惊惧。四年里从来没有向隔壁大伯要求过帮助,再重的体力活她也自己完成。可这次他不得不呼喊,向隔壁大伯求救。可是任她喊声嘶哑了,隔壁钱大贵家也没有点着油灯。 她又向其他街坊求救,哭喊着,从来没有张嘴求过人的她,哀求的话喊了半天,没有人敢搭理她。 门楼的顶子掉了下来,再过不了几撞朱铁蛋就能进来了。 绝望的钱江氏瘫软在地上。满身汗水湿了衣衫,她恨钱二贵,恨钱大贵,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要将她嫁给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恨全村人不敢帮她。 她跑进屋里,盼着门垛再坚持片刻。拿出家里的尖刀和铁锤,快速用铁锤将尖刀砸成数片,将碎刀片含进嘴里。又拿出剪刀和菜刀。只要朱铁蛋冲进来,她就要了他的命,若是不敌,就咽下刀片! “咣”的一声,一扇门板最终离开了墙体。朱铁蛋奸笑着向后边扫视了一下,知道黑暗中有不少双眼睛在看着他,可是他不怕,这些胆小的村民活该一辈子生活在最底层,没用的东西他才不怕。腰后抽出菜刀,“咚”的一声砍在了半扇门板上,这是告诉外面的村民,谁敢过来,谁就是和他朱铁蛋过不去。 摇摇晃晃走进院内,抬头一看,吓了他一身冷汗,钱江氏满脸血迹,左手的剪刀上鲜血还在滴落。 “你这娘们儿敢划花自己的脸!你找死!”朱铁蛋见着钱江氏面目全非后,先是一惊,而后怒从心头起,他就想要打死这个不听话的**。大步走上前来,伸手就要打。钱江氏抡起菜刀就要拼命。奈何双手都被朱铁蛋抓住,并将她双臂交叉攥于一只毛糙腥臭的大手。 朱铁蛋的大手抡打在钱江氏身上,可这痛并不是来自躯体,是发自心里的痛。恶棍欺身,无力反抗。 在咽下碎刀片前,钱江氏向天怒吼,“啊……”,声嘶力竭,透着无限的不甘与恨意。 钱江氏抬头张口的同时,近在咫尺的朱铁蛋看到钱江氏满口是血,口中还有闪着血光的刀片,牙齿是猩红的。在和着面目全非的容颜,月光下,就连白眼球都布满血丝,血水使得散乱的头发贴在脸上。这场面惊得朱铁蛋愣在当场,抬起的手臂忘记了抡下。怒吼过后,钱江氏眼球突转,盯着朱铁蛋。恐怖的气场吓得朱铁蛋慌忙松手,身体不自主的颤抖,不敢直视钱江氏双眼,慌张的骂道:“你……”咽了口唾沫,“你这贱人,明天老子再来收拾你。”说着就往外走。 钱江氏无力杀死恶贼,也无脸面活在世上,更没有留恋这世上任何一物。将要吞咽刀片的一瞬。一道白光落下,使得院中尘土飞扬。来人是一老妪,落于朱铁蛋前面,隔空右手轻摆,朱铁蛋仿若被牤牛冲击顶过,直撞破墙面,飞出村外。老妪同时瞬间制住钱江氏,使其口中刀片自行缓缓飞出。 老者眉目慈善,但又透着愤世嫉俗的神态。“孩子,不要以死来宽恕这个世界,手刃世上该死的人不是更解恨吗。” 说罢,老妪牵起钱江氏的手,一团火光罩住二人,拔地而起,飞速冲向夜空。暗中的村民见到这场面倒身遍拜,以为神仙降世。 夜空中传回老妪的声音:“不必拜我,江氏从此加入极乐教,日后会回来杀死该死之人。” 躺在村外田地中的朱铁蛋身体不能动,可神智清醒,看到“火神”接走钱江氏就知道惹了一尊大神。听到老妪传音,他如坠深渊。 “全村人都得死!都得死!”嘶哑的声音传回,是钱江氏所发。 第三十五章极乐教徒数万众,玄武斗人见老胡 飞火带着江氏跃过群山,穿过云海,飞过海面,落于一片海岛。两天两夜的飞行途中,老妪以真气医治了江氏的伤,虽然伤口基本愈合,但毁去的容貌再也回不来了,刀片伤了腭咽,声音也略与之前不同。 江氏也知道了这老妪为极乐教八大接引使者之一,可叫她白婆婆。 落于岛上,白婆婆问江氏道:“孩子,你可看透这世间的邪恶?是否愿意加入极乐教?你若不愿,我可送你离开,给你银钱,让你继续受世间不平之苦。” “我愿加入极乐教。求婆婆教我杀贼之术,我要杀光全村冷漠之人。” “杀了全村人有什么用,世间不平事岂止亿万,你当如何?” “那就一直杀下去,直到我死。” “极乐教收天下所有含冤之人,教他们生存之术。你可知道何为生存之术?” “生存……种田,砍柴,织布?” “错!这世间弱肉强食,教你‘活着’,就是生存之术。如何‘活着’,就是杀死所有该杀之人。” 被仇恨、惊恐、不甘充斥着头脑,江氏只想杀人,杀死全村人,杀死天下人。原本两天的飞行途中,江氏心中已经平静一些,可来到这岛上后,闻了淡淡黄色的云气,使她内心升起无名烈火,忘记了身体的疲劳与疼痛,只想学会杀人术。 “既然你想加入极乐教,那就随我来吧。”白婆婆带着江氏走到一处高崖之上,只见全岛笼罩在一层淡黄色的烟气之中,岛上数万人都在练功,多半不是健全之人,男女老少,没有屋檐,没有被褥。醒着就练功,饿了就去岛边抓海鱼生吃,困了倒地便睡,不论礁石如何尖锐,因为他们是太累了才会睡去,说是睡着,不如说是晕倒更为贴切。 “这黎霞岛共有四处岛屿供给教众弟子练武,这是第一岛,会有像你一样的受到世间欺辱之人源源不断来到这里,在这里打下基础后,一部分身体太弱累死,一部分会去第二岛学习更好的武功,然后再去第三岛,上了第三岛,便可出师了,用行动去解除心中的仇恨。只有极少数有潜力的弟子能登上第四岛深造。希望你是那个努力的幸运儿。” 内心比面容更加凶历的江氏,很快就融入岛中,身心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呼吸着淡黄的云气,时时都想要打斗,心肺无比畅快,身体似乎比平时强健不少。 …… 自从几年前江湖出现极乐教,一城、二观、两寺、五大派就开始担起维护江湖安稳的责任。分出数拨人马游走于江湖,寻找极乐教总部、清理极乐教徒是表面的,私底下也有历练小辈的心思,几乎各派的接班人都藏于人马之中,实战才是进步最好方法。 …… 入夜,老胡与刘云、马问天住进树林里,两个小家伙很快就睡着了,老胡闲来无事往林中溜达,想着心事。先见到老胡向前一趴,才反应出来一道白光袭击了老胡后脖颈。林中清风拂过,落叶可闻,不见第二人影。 像个普通老人一样,慢慢爬起来,弹弹衣服上的土,系小辫的红绳被打开,满头华发根根立起,像一只豪猪一般,口中嘀咕:“老王八,下手没轻没重。” 老胡身后,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黑衣老人,又矮又胖,四肢粗壮,看上去力气极大,秃顶,四周黑发短而凌乱,粗眉小眼,蒜头鼻子,嘴巴真大,长得实在……跟妖精一样。“老耗子,快一百年没见你了,怎么还这副瘦德行。” “你个龟儿子不也没变吗,就爱偷袭。”老胡转过身笑眯眯的对来者道。 “诶,提我儿子干嘛,走走走,找个地方喝酒去,边喝边说。” 二人携手揽腕,几息过后出现在百里外的一间小酒肆,撬门而入,偷了几大坛酒后再回小树林,篝火旁,两个老人边喝边谈,述说着百年过往,时而哈哈大笑,时而低头叹息。 清晨,刘云与马问天醒来,伸了个懒腰,相视一笑,躺着的二人同时以难以捕捉的速度跃到一处,伸手便打,快若惊鸿,边打边行,疾风带过树木,大堆枝叶落下。打得快,分的也快,两百回合很快过去,二人同时分开,站在矮崖边,面对朝阳,双手掐腰,深呼吸过后,头朝下跃下,入河洗脸。默契的很。 远处,黑衣老者问:“诶哎呀,老耗子,这两个小娃是你徒弟啊,好厉害的基础啊。要不,你分我一个,我看着就喜欢。” “那个小的是我徒弟,大一点的不是我教出来的,不过他还跟你有点关系。”老胡答道。 “哦,跟我有点关系,我得去看看。” 两个老人走到河边时,刘云与马问天已经上岸,内力一崩,衣服上的水渍瞬间蒸干。二小注意到老胡领着个矮胖子走来,还没等老胡开口,黑衣老人像看怪物一样围着两个孩子仔细打量,鼻子贴着两人嗅了又嗅,还伸手拍拍两人肩膀,与集市买骡马一般。 “哎呀呀,真是好体格啊,比我年轻时还棒。” 嗅了嗅刘云,“真是你徒弟,一身耗子味。” 又嗅嗅马问天,立马跳出去老远,黑衣老人似乎发现敌情一般,满脸讨厌的表情,嘀咕道:“一身鸟毛味。” “哈哈哈,你们两个快过来给前辈见礼。刘云啊,这是你乌龟师伯。问天,他是你的亲师叔,北天玄武斗人,问道于隐,是世上逃跑最厉害的人,也是世上最抗打的人,这一点刘云要向你师伯好好学学。” 本来第一印象对这矮胖老头不好,但听老胡介绍后,二小还是乖乖地给北天玄武斗人请安。 “好好好,起来起来,虽然你们俩的师傅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你们俩我还是很喜欢的。哈哈哈” “什么叫‘你们俩师傅都不是什么好人’?你个老王八说清楚,我怎么啦?” “你偷东西,老不羞,昨天晚上还偷酒了呢,我看到了。” “你……王八蛋。活该让南天朱雀斗人欺负。问天,你师父欺负了这个矮子快两百年了,再见着你师父就说他骂你师父了,让你师傅揍他。” “哦,鼠王前辈,我从来没提起过我师父,您老是怎么知道啊?” “这老耗子,子孙多,世上那么多耗子呢,都来给他报信的。”玄武斗人起哄道。 “放屁,问天你别听他的,我是卜神你不知道吗,什么事能瞒住我。” “嘿,说你咳嗽你到喘上了,那你算算极乐教主是谁。”玄武道。 “我……我要算得出来早就算了。”老胡气呼呼道。 这是刘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有人和师傅居然是同一类人,都是老不羞啊,偷偷笑了。 “徒弟啊,这老王……咳咳,你宣武师伯来找为师去处理点事情,以后一段时间我会离开你,你们两个要彼此照顾。另一个铁箱我会把它存到圣土镖局,这钥匙给你。”说着老胡将多角钥匙交到刘云手上。“天下门派分为一城,两观,两寺,五大派,在他们之下还有四小门,十镖局。这十镖局分为圣、云、金、虎、汇,龙、祥、联、震、威。数百年来随着各镖局镖师不同,镖局排名也有起落,但圣土镖局从来没有下过第一的位置,号称七十二大镖师,这圣土镖局的正副大镖师,功夫不在五大门派掌门之下,而且都是一诺千金之辈,说是十镖局排在五大派后面,其实圣土镖局应该单排出去。当有一天你到达问道境界,再去取回这箱子,到时该如何,你自己做主。另外,以后行走江湖处处要小心,厉害的人物可不止在各大门派,江湖散人也有不少,比如四方斗人,你师父我,还有那天你们见着的长孙不二等人,数量远远大于你们能想到的。” 第三十六章乞婆鞭打盲小玉,老板忘恩宰黑牛 在老胡与玄武斗人离开之前,刘云得知江湖上还有众多隐藏高人,小门派无数,每天都有厮杀,都有武人死去。或是为了报仇,或是为了钱财,或是为了一时意气。那一日,师徒二人说了许久,玄武斗人与马问天默默的听了许久。 同一天,铸剑山庄上下皆素,段老庄主安乐而去,人过百岁,视为喜丧。 …… 马问天见刘云闷闷不乐,只好不停地找话题跟刘云聊天,讲笑话,想让他开心。 三天时间两人漫无目的的走着,由于刘云离开老胡而无精打采的关系,二人没有出手切磋过一次。终于在第三天日落时分,二人来到一处小镇。镇子虽然不大,但门脸店铺还是不少,已是下午,集市早就散了,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本镇住户,出去串个门或是买盐打醋。 肉店门口徘徊着一只流浪狗,叼起老板丢给它的骨头后没有走,趴到一边津津有味的啃了起来,仿佛找到了饭门,以后就赖在店铺门口住下了。 马问天拉起刘云进入小镇,想要找个有意思的地方缓解刘云的压抑。东走走西看看,哪怕找个酒楼大吃一顿也好嘛。 正街的那头走来一对乞丐,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娃双眼奇怪,黑眼球是灰白色,目不斜视的推着的轮子车,多半是个盲人。梳着两条大辫子,左面颊一道“十”字型伤疤。面貌清秀,只是眉头微皱,表情凌厉,仿佛心中满是仇恨。 轮子车上,一个骨瘦嶙峋的残废老太婆,花白稀疏的头发披散着,破衣烂衫,双腿盘出一个诡异的形状,显然已经瘫痪,左臂也无力的搭在身前,只有一只右臂撑着身子,保持坐姿。右手边上,放着一条皮鞭。可老太婆眼神凌厉,东瞪一眼,西瞥一下,嘴角上翘,邪笑着,微眯的双眼仿佛看尽世间百态,又好像身处世外,看着红尘中的点滴俗事。 绸缎庄外,一个淘气的四岁小娃拿着一串糖葫芦,好似为了显摆自己有好吃的,坐在当街台阶上津津有味的舔着,时不时偷瞄过往的孩童,看到他们羡慕的眼光后偷偷高兴。面前走过一辆轮子车,当孩子的眼光与阴鹜的老乞婆对视一刹那后,孩子愣了,呆呆的坐了半刻钟,忘记了手中的糖葫芦,眼泪扑簌扑簌的滑落,直到孩子母亲出来看见儿子在哭,将他抱起,询问受了谁的欺负,孩子只是摇头不说话,告诉娘亲不想吃糖葫芦了,想读书,想练武,想帮着爹娘打理家务。娘亲当然很是欣慰,抱着孩子进屋时,觉得街上有人在叫她,扭头看了看,只有几位邻居各自忙活各自的,还有远去的一对奇怪乞丐的背影。 “各位乡亲,今日黄昏宰牛了,为的就是下午人少,给各位叔伯兄弟、婶子大娘尝尝鲜,剩下的肉明日里再卖给外人,宰牛了宰牛了啊,快来看啊……”肉店门口,二十几岁的肉店老板招揽着生意,门前桩上拴着一头大黑牛,眼眉嘴边已是花白牛毛,看样子是只快要老死的耕牛。 周围吸引了不少孩子和闲来无事的街坊,现场宰牛的场景平时可看不到啊,正好赶上刘云与马问天经过,也上来围观。 只见老黑牛哞哞叫了两声,两眼不停的流泪。 肉店老板一边磨着刀,一边心里不是个滋味,小时候父母耕田,全指着大黑牛出力,年少的他也常在田边让大黑牛驮着,有时坐在扭脖子上,有时骑在牛背上,午时大黑牛窝在柳树下反刍,他就靠在牛肚子上打盹,咯咯的笑声仿佛还回响在耳畔。 二十年过去了,父母没了,大黑牛老了,自己也不耕田了,白白喂养了大黑牛七八年的草料,觉得也算对得起它了,眼看着它一天天老去,行动不再灵活了,媳妇撺掇了许多次,宰了牛卖钱,他总下不去手,可耳边风刮得厉害,他动心了。 咕噜噜,木轮响,老少乞丐也来到近前,不少围观的人见到这奇怪的二人都让开了场地。 老板将铜盆放在牛面前,将要盛接鲜血做血豆腐,大黑牛双前腿跪下,后退支撑,哞哞的叫着,泪水不断,将铜盆噹噹砸响。大黑眼一眨一眨的看着老板。 沉默过后,老板强挤出笑容,说道:“各位乡亲,看宰牛了。”说着回身去拿刀。 “小玉,将我往前推推,看不清。”车上老乞婆说道。可盲目少女无论如何也不愿离这血腥场面再近一步。 “啪!”一声脆响,盲目少女被这冷不丁的一皮鞭抽的“啊。”的大叫一声,声音沙哑苍老,哪像是十几岁的少女,六七十岁也不会有这么苍老的声音。惊得周围人都回头看着老少女乞丐。老乞婆虽然只有一只右臂还算健全,但抡起皮鞭十分灵活,鞭鞭抽到少女身上,边抽便骂:“长大了,不听话了是吧,你三四岁时我就救了你的命,忘恩负义,忘恩负义,救过你的命,忘恩负义。”每一鞭都抽出一道血痕。 少女银牙紧咬,剑眉倒竖,双手紧紧攥拳,一双盲目“瞪着”老乞婆,看得出老乞婆经常无缘无故抽打、辱骂少女。少女忍着疼痛,不停地深呼吸,一步不退,也不出声求饶,仿佛一头小野兽,随时就要上去咬断掠食者的脖子。 每一鞭脆响都听到周围人耳朵里,进到心里,所有小孩子都后退,惊惧的看着当街的抽打,大人们也不敢上前,只听着老乞婆不停的重复着两句话:“救过你的命,忘恩负义,忘恩负义,忘恩负义,救过你的命……”“啪、啪、啪……” 这刺耳的声音如同当头棒喝,刺激了肉店老板的内心深处。一道小小的身影,掉进河里,虽然河水不深,但足可以淹死一个孩子。呼救,一张嘴就呛进嘴里、鼻子里不少的水,吸进肺里,咽进胃里。孩子绝望了。 模模糊糊间,一只大黑牛跑到河边,跑进水里,不停地用头顶起落水的孩子,直到将他顶出河里。 孩子坐在河边大哭了半天,才骑着大黑牛回家…… “忘恩负义,救过你的命……” “哞哞……” 老板颤抖的手丢下手中的刀,跪在大黑牛前抱着牛头痛哭。“我不宰你了,我不宰你了。…” 老乞婆停止了抽打,再次阴笑,“桀桀桀,还不如牛,死小玉,以后不用你推车了,老板,把牛卖给我怎么样。”说着,向地上丢下一枚乞讨时要来的铜板。 …… 城外小路上,老黑牛拉着轮子车,欢快的走着,眼神中哪还有半分暮气。 名叫小玉的孩子边走边揉搓着身上的鞭痕。 远处,两道小小的身影偷偷跟着。“喂喂喂,刘云,这样跟着不好吧。” “我总感觉那祖孙俩怪怪的。” “废话,大家都看得出来她们怪,可是感觉她们好可怕啊,咱们还是别跟着了。” “再跟一会儿,看看她俩干什么去。” 马问天无奈,要不是看这小子这两天心情不好,自己才不会什么都听他的。 第三十七章暗地跟随林中憩,阴阳二子斗蛇王 老黑牛拉着老乞婆走入城外林中,直到完全看不清道路了才停下来歇脚,燃起一堆篝火。马问天和刘云一直跟在百米左右。 “小玉,去抓点野物来。”老乞婆对名叫小玉的盲女道。 小玉也不答话,从城镇中开始,只听过她奇怪的啊了一声,多半这女孩又盲又哑,这可如何去捕捉野物,正当马问天和刘云琢磨这少女如何行动时,只见少女默默的走出去几十米,侧耳听着周围的动静,突然右手隔空一抓,一只肥硕的灰毛兔子被吸入手中。 好一手来物的功夫,敏捷准确,竟然不输马问天和刘云。 草丛中的二小暗道不好,这少女若是真是瞎子,又会功夫,听声辨物,弄不好就发现他们了,二人更加小心的屏住呼吸。 老黑牛吃着树下的嫩草,两个乞丐吃着香喷喷的兔肉,可怜马问天与刘云二人趴在草丛中也不敢出声。 “咕噜噜”刘云肚子叫了。 “你小点声。会被发现的。”马问天刚小声提醒刘云一句,“咕噜噜”,自己的肚子也叫了。“你非要跟着她们,下一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当时就是一时好奇,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刘云也没有主意。 正当二人偷偷商量下一步的时候,老少乞丐吃完了饭,老乞婆躺在轮子车上睡了,临睡前说了一句:“今晚练玄指。” 小玉也没出声,冷冷的走到两棵宽窄适中的树中间,平伸双臂,以两手中指抵在树干上,双脚腾空,闭上眼睛低头瞌睡起来。 这少女居然十字形挂在树上睡觉。草丛中二人惊奇,自己练功已经相当刻苦了,但也没有睡觉还练功的做法啊。 篝火噼噼啪啪的爆响着,火光渐小,尚未燃尽。二人准备等老乞婆和古怪少女都睡着了再偷偷溜走,现在忍着饥饿趴着,还好二人都功夫很好,周身御气抵挡蚊虫。 篝火旁边,噗噜噜一只雏鸟落地,仿佛是夜晚看到篝火趋光而来,不小心跌出巢中。 少女睁开“白眼”,将身体放下,小心的走到小鸟跟前,轻轻捧起,少女喜欢小动物,她也不例外,在脸上蹭了蹭,对着鸟儿开心的笑了,一笑之下,火光之旁,露出满嘴银牙,正好被草丛中的二人看到,是尖牙,每一枚牙齿都是尖的! “我去!”马问天被吓到,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发声后立刻捂紧自己的嘴。但声音已经被小玉听到。 小玉突然抬头,剑眉倒竖,瞪大白茫茫的双眼,盯着二人方向,也不知她能不能看到,呲起满口尖牙。火光由下而上照亮半张侧脸,安静的夜,恐怖的场面,马问天吓的低下头不敢看,倒是刘云脑子里回想的都是她纯真少女般捧起雏鸟贴脸微笑的画面,不是太害怕这女子。 小玉站起身来,抬头“望了望”树梢,纵身飞上十几米,将雏鸟放入鸟巢后飘然落下。抬步向刘云方向走来。 突然刷的一道白光,直奔小玉后脑,一瞬间一黑物与白光相撞,双双弹开,然后是老黑牛“哞哞”的痛苦叫声,和来回踩踏的牛蹄响。 原来,一根亮银的飞针要钉杀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刘云和马问天这边的小玉,千钧一发之际,老乞婆挥鞭欲挡下此针,奈何鞭长莫及,只好抽掉一截牛角撞飞飞针。 老乞婆缓缓坐起,阴笑着道:“几十年了,还是跟来了,功夫长没长放到一边,小人之心还是没变啊,偷袭算什么,还是对个孩子,我老太婆就在这躺着,你怎么不敢来啊。” “哼哼,妖婆,你以为我们怕你啊,是看你这徒弟身手还不错,试试她的功夫罢了。”闻声,一对长相相似的老头走了出来,都是一身道袍,手拿拂尘,背背宝剑,胡须只留上面两绺,长长飘动,下颏光洁无须。 原来这二人就是七十年前江湖中小有名气的阴阳子,亲兄弟二人,以心有灵犀、招式互补配合著称。 “阴阳子,你二人今天找上门来,是千里迢迢来送死了吗?” “妖婆,你消失了几十年,我二人为了报仇,几十年闭死关,若不是听闻鼠王在独胜门与青罗门现世,猜想你这恶婆娘也八九不离十要出来,我兄弟二人还在闭关呢。哼哼,看你这残废样子,真是可怜啊,哪里还有蛇王的样子?!” 听到来人所说,小玉一愣,显然也不知与自己朝夕相处,虐待、蹂躏、侮辱自己又教自己功夫,每天都想杀了她却下不去手,又恨又惧怕的老太婆叫蛇王。 “蛇王”!刘云听师傅说起过,是与师傅齐名的“大暗花蛇冥王”吗?师傅问道于卜,能算天下事,这蛇王则是问道于事,识得天下人的过往。江湖都知二冥王,虽然都是问道于数术而非武术,“不擅长”打斗,可二人的可怕,老江湖人没有愿意得罪的。 “佘老妖婆,我们跟着你好几天了,今天那两个小崽子在前,我俩在后,看你手脚残废才出来见你的,不然,也不会出来明面上和你叫板。” 马问天二人大惊,原来自己是螳螂,没发现后面的黄雀,更要命的是自己要捕的不是蝉,而是十足的铁弹丸,自己却不知道,真是好傻好天真啊。唉,江湖阅历太少啊。既然被发现了,也就不用再提心吊胆隐藏了,关键自己二人也不是主角,两个憨惫货,索性也没出来,舒舒服服的趴在草丛中看看热闹。 “桀桀,佟阳,在我面前还撒谎,桀桀桀,你二人这几十年多少次忍不住出去找女人,多少次灰心放弃,多少次寻死腻活的不要练功了,如今功夫到什么境界我能看不出来?桀桀,你们这几十年放了多少个屁我都知道。” 大暗花蛇冥王识人一眼便知其人过往!虽是情理之内,但听到这话,阴阳子还是被震慑住了。 佟阴说道:“你这毒妇,早就该毒瞎你的双眼,让你还自称阅尽天下人和事,让你还傲慢,还自称替天行道,四处多管闲事。” “桀桀,你以为你们两袖中那见不得光的东西就能毒瞎我,从你们身上我看到了那个什么‘大医圣者’,在你们威逼之下居然没有给你们配出对付我的毒药,不错,不错,这小子是最近二十年才出道的吧,大有可为啊。至于那不入流的‘杏林散人’给你们的破药,能降服我?桀桀,别让我找到那‘杏林散人’,不然,桀桀桀桀。” 自己的计划一眼被看穿。 领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阴阳子二人几十年没有听到了,闭死关这些年他们与世隔绝,总是自己鼓励自己,吹嘘自己,忘我的修炼,以至于都忘却了仇人的可怕,忘却了这摄人心神的笑声,阴阳子二人有些后悔不该现身,直接下药毒死她不就行了。 “多说无益,这老太婆残了,她这是在攻心,冷静下来,心心相映,神气相同,就像在洞中斩石一样,我二人定可杀她。”佟阳对佟阴说道。 只见二人同时伸出双指,背后一指,两把飞剑悍然出鞘,交织旋转着冲入地面。阴阳子二人动作完全一致,就连真气扫荡过后,道袍、胡须飞舞的幅度都一般不二,可知二人心心相系,同步到何种地步。 草丛中的二小不自主的将心神全部放入战场,好武的二人怎会放过观摩这高手过招的机会,而且,若那老太婆是传说中的大暗花蛇冥王,便是真正的高高手! 第三十八章兄弟同心助小玉,冥王恢复斩阴阳 阴阳子二人两把宝剑双双刺入地面,二人则是双脚扎马,双手抱于胸前,以二指御剑。 剑未出土,一条风土长龙拔地而起,直奔蛇王。 蛇王眯眼阴笑,土龙离蛇王尚远,小玉瞬间挡在土龙前,硬碰硬的一击,土龙瓦解。小玉侧倒飞出去,蛇王单手御气将小玉接下。 小玉站稳,对着阴阳子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明摆着不服再战的架势。 阴阳子试探的一击被小丫头挡下,倒也不放在心上。一把剑从小玉脚下飞出,小玉后空翻躲避,身形未稳之际,另一把剑钻出。 “灵蛇入海”这时蛇王边看边提醒小玉招式。同时,没有人注意到老太婆的残废左臂,原本只有一寸粗细,完全萎缩的胳膊,由上而下缓缓充盈,仿佛小地鼠拱起地面一样活跃而有节奏。 一道剑罡被小玉仰头躲过,直奔草丛中的二人。马问天与刘云瞬间默契的对掌,双双震开后,各自顺势又爬进草丛中,就当那几人还没发现他俩,真是赖皮的德行。 “娘.的,连累到我了,要不是怕打不过你们,非上去削你不可。”马问天看到对方实力,暗暗骂道。 阴阳子二人依旧影子一般一致,彼此只动动手指,飞剑便领小玉应接不暇,但这少女未曾露出半分胆怯之色。一剑被逼下,重重的摔在地上,飞剑当空刺下,小玉如灵蛇般贴地游行数米后立起。气息已经紊乱。 这时阴阳子二人已经发现小玉破绽,这少女虽然灵活,但内力尚且轻浮,只需硬碰硬的让她接几招重击,便能杀她。 二人心有灵犀的双剑彼此缠绕飞旋前冲如柱,小玉一招没躲开,只得全力对撞一击,后仰而去,后背挫出一道地沟。鼻孔淌出血迹。但少女硬是一声不吭,皱眉坚强的坐起。 双剑不给少女机会,再次袭来。蛇王双眼眯得更紧,嘴角翘到一个可怕的弧度,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发狠。此时她两大腿已经充盈。正常的大腿,连接着皮包骨头的小腿,一寸一寸向下变粗,诡异的很。 双剑盘旋而落,小玉正运力准备再次游走之际,草丛中一少年冲出,手持重锤,连人再锤飞旋而出,不知是锤重还是人力浑厚,飞锤气势如虹,以万夫不当之势,由下而上迎击双飞剑。 阴阳子二人本想这招要了少女性命,运足力气刺下。 一瞬间,夜色中的森林群鸟惊起。不输洪钟的金属声震荡。 刘云手握铁链最后一段尾巴,右手麻木,用左手向上提起早已陷入地下一丈的大锤夕照。小玉已游走出去,若不然,这大锤落在自己身上,不比双剑刺下伤害轻。但生死的一瞬间,一个和自己同龄的家伙要救自己,她倒是心里暖暖的。 “哎呀,你这笨蛋,她能躲开。”马问天嘟哝着,但兄弟加入战场了,他怎可不现身。 阴阳子二人本来整场打斗寸步未动,可剑锤相击的一刹那,二人好似被无形中的线牵连,愣是后空翻一周又退了几步才站稳。心道:这小子那一锤抡起到底有多大力气,绝对是蛮力,没有半分真气波动的涟漪。 马问天挡在奋力向外拔铁锤的刘云身前,抽出背后宝剑,一把暗红色钝剑。抖抖上面的铁锈,露出白铁的锋芒,滑稽可笑,小孩子打架一般。 “两个小娃,你们是谁?”佟阳问道。 “要你管。”问天答道。 “你……大胆,给脸不要。” “你才给脸不要,两个老头打一个少女,你们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刘云扯出铁锤后骂道。 “哼”。佟阴冷哼一声,刚才那一下措不及防,没有占着便宜,并不是真怕了这小鬼。 弹飞的双剑落下,回到二人手中,剑头都已经崩飞,不同的是长短差上几毫,这并不是二人配合稍有偏差,而是宝剑本身稍有偏差。若不是二人浑厚真气护剑,早就成两片铁泥了。 “小子,你那锤有多沉?”佟阴问道。 “三千三百三十斤。”刘云答。 阴阳子与蛇王、小玉都是惊住,哪里敢相信,这孩子用这么沉的兵器! “哼,毁我宝剑,我倒要看看你的锤有多结实。” 二人不再隐藏,全力出击。配合前冲,一招“阴阳撼”,讲求以阴阳之理共注于一,遇阴则阳克,阴于后劲发力;遇阳则阴克,阳于后支援。阴阳子想用这一手撕裂刘云的重锤。 二人眨眼间来到近前,最前面的马问天以流虹宝剑横扫之,一股强大的吸力使马问天宝剑脱手,阴阳子二人仿佛两道幻影重合了一般,时不时两头分开部分后再合体,四只手影分作无数,将流虹剑压缩于其中,幻手无数,真气如水球一般波动,重合的阴阳子神情激愤,瞪大双眼,似癫非癫,似笑非笑,待到流虹剑蜷缩成一团后,二人身形分开,不知功夫练到极高后,真的可以身形重合还是另有手段。 扭曲不堪的流虹宝剑本该碎裂一地,可让阴阳子惊奇的是宝剑再次展开,被马问天召回手中。这简直不合常理。 不明所以的阴阳子思考之际,刘云已经抡锤而上,上万斤的力量直捣佟阴前胸,来不及躲避的佟阴双手硬抗,后撤之时依然被夕照砸到前胸。 没有打斗的佟阳反倒咳嗽几声,原来痛苦也能传递。 阴阳子哪里还敢分心,二人使出看家本领,脚踏罡步,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两个人变成四道影,八道影,六十四道影,无数影。布满三人周边。 马问天宝剑快速刺出,剑剑刺入人影,剑剑无功。刘云则是抡起夕照一挥一大片也是徒劳。小玉突然下颚被击中,腾空而飞,幸好抓住刘云肩膀,一个回环落地站稳。刘云又被击中,问天也被袭击,几息之间,三人被击打数百拳脚。三人背靠背,依然看不清哪个是真身。 阴阳子二人的拳脚岂是吃素的,每一招都开碑碎石。小玉第一个跪倒,刘马二人将她夹在中间,马问天也在连续击腹后撑不住了,此时才显现出刘云的特长——挨打。 刘云身体不断震动移位,鼻嘴出血,溅到问天和小玉一身,但他眼神依旧凌厉,四处寻找。 倒地的小玉看到两个素不相识的讨厌家伙为了她被打,从来没有亲情友情的她急了。 “呀!”小玉一声沙哑古怪的吼叫,像一头拼命的野兽一样站起,一双白眼瞪大,像鸟一样,睁开附着于眼球之上的一层被膜,露出常人一样乌黑的双眼! 这少女,有假睑。 小玉眼球飞快的转动捕捉,“正上方六寸。”苍老、沙哑的声音。 顾不得惊奇,刘云大锤已到,一声闷响,佟阳被打中左大腿,空中飞旋数周后,被佟阴稳住身形,没时间揉大腿,二人身形瞬移,捡起地上的半截剑,无数幻影再次将三人包围,不同的是,此次无数人影各个持剑,怒目而视。 “左……”还没等小玉说出口,左边的问天被一剑割破肩膀,又是接连两剑划破小玉身体。不能再给这少女开口的机会了,不然,两人别说报仇,这三个娃娃…… 报仇?阴阳子突然意识到仇家是大暗花蛇冥王,怎么车上的她不见了。 “啊!”佟阳倒在地上抱头惨叫,借着快速前冲的劲滚出数米。 抬头看,一位身材高大健硕的老妇人单手抓住佟阴的头,将他提起,寸长的指甲早已伸进颅腔。妇人狞笑。 可怜阴阳子闭死关修炼一甲子,出关后十七天卒于无名小树林。 第三十九章蛇王再入江湖去,邢玉本是极善人 第三十九章蛇王再入江湖去,邢玉本是极善人 老少四人围火而坐,重新添了柴火,阴阳子的尸体扔到老远,当然扔之前,刘云二人自然不会放过在两位已故大侠身上寻宝的机会。 佘婆婆已经恢复了本来面貌,身高高出普通男子大半头,身材魁梧,面貌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阴鹜,披散的头发扎了个大辫子,从左肩垂到胸前。过去七八十年,是用了大神通伪装成残废老太婆的样子。 “你们两个小子倒还凑合,可你们师傅都不是好东西,一个不三不四,一个不男不女。”张嘴就不客气,看来样子能改,本性难移啊。 听到说自己师傅不好,刘云虽然生气,但是跟问天一比,觉得不三不四倒是还挺好的。马问天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但能力差距太大,还是忍住了。刘云在一边偷笑。 “不过姓马的小子急功近利,脾气太臭,需要改一改。姓刘的小子倒是一副好心肠,可你这样的死得快。” “前辈当真就是和我师父齐名的‘大暗花蛇冥王’吗?” “哼,跟你师父齐名我都嫌丢人。我二人认识了快两百年了,打了一辈子嘴架,也就最近七八十年消停消停。” “前辈,那我师傅呢?也和前辈熟识吗?”问天道。 “江湖虽然很大,但鱼龙混杂,能拿的出去手的就那么一小撮人,都是活了两百年的老不死了,总有见到的时候,自然也就认识了。” 闲来无事,蛇王就开始向小辈讲述她年轻时的过往。 五大派和两寺、两观都有数千年的传承,江湖最老的桐山派甚至已过万年高龄,不但没有凋零,反倒是代代出英雄,成为江湖公认的第一大派。各门派之间千百年来和睦共处,偶有小摩擦,也不妨碍遇敌时同心协力。当然,能让各大派团结起来的敌人,怕是千年都出不了一个。 像四方斗人这样的江湖散人,每百年都会出来一两个,没有门派背景,却有个好机会可以一步登天,那便是武帝。各大派有规定,各派中人不可以争夺武帝之位,即便被逐出师门之人也不行,否则江湖豪杰共逐之。武帝自然也不是家天下,谁都可以挑战。据说数千年来,只有一对父子世袭过武帝,那也是人家儿子有本事,打趴下几十个对手才坐稳的。 再说佘婆婆,因问道于事,能知天下人过往,嫉恶如仇,自称替天行道,这近二百年间,杀了不知多少伪君子,真恶棍。杀人从来不解释,以至于一些被伪君子蒙蔽之人,还时不时来找蛇王报仇,要替真仇人“讨回公道”。 近百年来江湖尤其热闹,人才辈出。但据胡占山推测,江湖会暂时安稳八十年,八十年后将像山洪暴发,火山喷涌一样,成为历代江湖最为绚烂繁华之时,也是危难之时,万年格局将有变化,他劝所有人做好准备,之后各大派想找老胡问个明白,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鼠王的踪迹了。只听说老胡留下了四句顺口溜:“漫天流火跃大川,十方游魂天地悬,豪杰易主门派散,万载江湖起狼烟。” 虽然蛇王跟鼠王两相厌,但卜神的占卜术,蛇王还是不得不信的。 老胡销声匿迹之后,像蛇王、四方斗人这样的存在也一一引退,做着自己的打算。各大派也是韬光养晦,暗地里备着各种后手。 最近两年漫天流火,极乐教兴风作浪,仿佛斩之不尽,杀之不绝,百姓和小门派死了无数人,正应了漫天流火跃大川,十方游魂天地悬这两句。这不是最沉不住气的灵山派的夏老头子第一个下山,联络各大派共商大计。 虽然各大派主里面九州追命叟算是心计最差的,但堂堂一派之主也不是三岁顽童。第一个下山,心里自有他的小九九。 老胡收了刘云做徒弟,朱雀斗人收徒马问天,佘婆婆也收了小玉做徒弟。小玉原名邢玉,天生复眼,也是五弊三缺的命格,且身具气运,若不是过着非人的折磨生活,必活不过十岁。大暗花蛇冥王在她两岁时在马贼手里救下她,见她命格奇特,便收她为徒,但直到现在,也不曾告诉她自己是谁,且以残酷的方式教导她。使她浸在痛苦与仇恨当中。这些年受的苦,想必只有她和佘婆婆能知道。 “小玉,这十年来你可曾恨我?”佘婆婆收了往日的毒怨,略显生硬的温柔道。 邢玉依旧面无表情,将头扭到另一边,一声不吭。 “你每天都在恨我,甚至有数次都想在我熟睡时杀了我,可每次都下不去手。你当我不知道?” 邢玉两腮咬肌紧绷。 “从小逼你杀人,这些人可有不该杀的?” 邢玉不动,也不作声。 “打你的皮鞭抽断了七根,即使换做那耕牛我想也早就怨恨了。” 小玉不做声,也不曾流泪,但若是仔细观察,能看到她假睑之内泪光充盈。这些年来,每当受到莫名的毒打、咒骂,以及苛刻的训练而至骨折、拉伤时,这委屈的少女就使劲的闭紧假睑,不让泪水流下。自从她五岁开始“仇恨”佘婆婆起,便没有让一滴泪水滑落过。 “你虽然不爱言语,一年也和我说不了两三句话,但我们的交流从来没有中断过。我能知天下人过往,自然也能知道你心里每一刻的想法。只要你想了,我就感受到了。” 见这老婆子一个人对着小玉聊天,还能接上小玉内心的对白,马问天二人互相对上一眼,尽量克制内心的杂念,因为控制不住的每个念头,这老太婆都能感受到。控制身体容易,控制心中杂念难,怪不得大暗花蛇冥王能成为江湖顶尖的那一小波存在。 “你若不善良至极,我怎么会用这种方式教导你。你怨我之后,不会太长时间就忘记我的不好,也不会在下次我打你时去想我以前不好的陈芝麻烂谷子。每次找歇脚的地方,你都是想着方便我,每次你找吃的,都是觉得我饿了才去,每次我睡着了,你都是偷偷的看我周围有没有蛇虫鼠蚁,清理干净了再睡。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没有说出来。” 小玉背对着佘婆婆,身体轻微颤抖抽泣,但是掩饰的很好。 “我对你的教导只能先到这里了,很多人在找我和死耗子,想通过我们查明极乐教的底细。以后你不能再跟着我了,很危险的,对你武道的修为也不好,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往后修行越难,勿去就是第一道坎,像那江湖传闻的长孙不二,少年时是个天才,不也在勿去这道坎上徘徊了几十年吗。你可不许输给死耗子的徒弟了,丢我的人。” 话罢,佘婆婆又对刘云马问天道:“你们两个小子,暂时就和小玉结伴而行吧,我看你俩愣头愣脑的,添个伙伴也是好事。” 刘云倒是对小玉感觉很亲切,而马问天打心底里对着声音沙哑眼睛怪怪的女子发憷。心道:“说老子愣头愣脑,老子……” “你说谁是老子?”佘婆婆瞪着马问天问。 “小的小的,晚辈想的时候发错音了,发错音了。呵呵。”马问天一副溜须拍马的好面孔。 心如止水,心如止水,心如止水……一头冷汗的马问天使劲告诉自己别乱想。 “小玉,今后能有多大能耐,就靠你自己了。你心中的韧劲,我还是很放心的。小子,你肩膀上有蛇。呵呵呵……” 刘云和马问天同时起身拍打肩膀,发现老太婆在骗他们后,回头发现席地而坐的老太婆踪迹不见,地上连坐过的痕迹也不曾有。 “这老太太真……”刘云本想埋怨一句佘婆婆的戏耍,想到她的可怕,硬生生转变内心思想,挤出“真淘气”三个字。不过这更让他想自己的师傅了。 邢玉保持一个姿势坐着,十多年的教导,直到今日分别,师徒二人也没有彼此叫过一声:“师傅”,“徒弟”。 第四十章三小路遇莫名士,山寨欲战极乐徒 三个少年牵着一只独角的老黑牛走着。 刘云倒是心情好了许多,不再那么想老胡了。马问天双手抱头跟在牵牛的小玉后面,看看牛的大腿肉,又看看小玉的小蛮腰,时不时偷偷坏笑。 “你俩饿不饿啊?要不我去找点吃的。”刘云主动道,半天吃不到肉,他就浑身不自在。 “现成的大黑牛,宰了吃肉正好。”马问天说。 “你敢!”猛回头,邢玉露出满嘴尖牙和灰白的眼睛。 马问天一激灵,这感觉,还是几年前自己在马家卖艺班时,没有武艺傍身,遇到野兽时才有的害怕。看来这小玉有克制自己的气魄啊。 “呵呵,开个玩笑吗。”马问天尴尬的道。 “我去打点野味,你俩生火。”刘云道。 “我跟你一起去。”马问天可不敢单独跟邢玉在一起,太煎熬。 “你俩抓老的要死的动物,别抓小的。”沙哑的声音伴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林中。 …… 当二人扛着一只阔角雄鹿回来时,发现小玉正在捡柴火。 “咦,你怎么这么慢,刚才拉屎去啦?”刘云认真的问道。 一股杀气袭来,“你找死。”小玉嘴里蹦出三个字。 刘云从小跟师傅在一块长大,没有太多男女有别的概念。马问天赶快打圆场。弄得刘云觉得好像自己说错话了一样。 “那个,小玉,你刚才干什么去了,还没生好火?”马问天问道。 “我把老黑牛放到十里外的小溪边了,那里有草也有水,能活多久就看它的造化了。” 原来这少女趁着马问天二人去打猎,自己扛着三百来斤的大黑牛跑了十里路,又自己跑回来。 “嗯,跟着咱们是走不快。” “有你们两个在,它早晚被吃了。”原来她是不放心这小哥俩。 三人一边吃着鹿肉,一边聊着天。 “问天,你回来之后,回过马家班吗?”刘云问。 “回过,下山就回去了,在家待了十天,然后出来闯荡,打了几场架,都赢了。抢的武器都不好,然后就跑去铸剑山庄了。” “哦,有家惦记的感觉真好。”刘云从小就没有对家的概念,只是听师傅说,自己是被捡来的。 “邢玉,你呢,记得自己家里人吗?” 本性善良的邢玉其实也是喜欢聊天的,只是从小没有聊天的机会。刘云和马问天又是她唯一的朋友,就没有隐藏任何秘密,想了想,说起自己对家里仅剩的两段记忆来: 那时,小玉还在院中爬行,院里有母鸡,有一颗小树,现在回忆,似乎是一棵柿子树,还有一个大石磨和一个牲口圈。 家里人各忙各的,爬行的她,翻开墙角的杂草,见到一颗小小的椭圆型的卵,晶莹剔透。不懂事的她就要上前拿起。这时,一条贴地爬行的蛇挡在前面,护住它的孩子。小玉啥也不懂,还要伸手去抓蛇蛋。那条一辈子贴地爬行的蛇一下立起,吐着信子。仿佛要为它的孩子撑起一方天地! 两个爬行者面对面对视着。 这时,家里人有人惊叫,柴刀、扁担、扫帚纷纷打来,小玉被抱起。 另一端记忆,是有好多骑马的人大叫着,家里人有人倒下,躺下了才和爬行的她一边高。 这是小玉仅有的对家里的记忆了。 相对而言,马问天幸运了太多,他是在家族的关爱中长大的。 天上一道流火打断了这沉闷的气氛。“快看,是极乐教。” “是啊,可是看着走向,一两百里地是不会落地的。” “反正没事,也吃饱了,咱仨比比脚力,看看谁先追上?” 沉默的小玉似乎也来了兴致。这些年一直练功,还真没有机会痛痛快快的跑上一回。 刚要起身,却见不远处数道身影朝着流火方向疾驰而去,看样子都是功夫高强之人。 三人来了兴趣,眼神互相传递后,紧随前方众人而去。刘云与马问天发现,小玉的速度略微还快过他二人,且身体轻盈,一些被树木石头夹住的狭小地方,他二人过不去只得绕道,小玉却灵蛇一般钻过去,速度丝毫不减。二人对她唯有刮目相看。 一个时辰,跑了两百三十里。眼看流火落在了山上一座寨中。 先前的一伙人停在了山脚下。一共十人,一个仙风道骨的儒士年纪最大,想必是这伙人的领头人。还有一个仆人模样的中年,其余八人,都是三十岁以下。 “三位小友,你等也是为了那极乐教徒而来吗?”老儒生温和的问道。 跟上来的三人来到近前,向老儒生行礼道:“回前辈,我们也是跟着那团流火而来。” “哦,三位师从何派?可有派中长辈跟着?” “我三人无门无派,也没有长辈跟随。” 八个年轻人相互对视,显然不相信这年纪小小却能跟上他们步伐的人会无门无派。更不可能任由他们随便乱闯,要知道遍地都是极乐教徒,不怕他们小小年纪就亡于极乐教之手吗。 老人以为他们有所隐藏不肯说,也不强问,笑笑道:“我们快去山顶,能救下几人是几人。” 望山累死马,说是快到山脚下了,若到山顶,至少还有六十里地。老人相信凭着自己的眼力,让他们使出全力跑上山,能看出他们的功夫是何门何派。故带领手下门人再次奔向山顶,这一次,比之前快上三分。 刘云三人不是老江湖,见有人要比赛,三人毫无心机的跟了上去。本来儒士一方先动身,已落下刘云等人三十丈,可回头看,三个少年转眼间就跟了上来。在儒士的带领下,众人又快三分,他手下九人已经有人要跟不上了,但那不知名三个少年却未见一丝疲态。 儒士再拔三分,这已将近刚才速度的二倍了。儒士手下,只有那个仆人勉强跟上,但已经气息紊乱,己方的年轻人里面,只有两人跟上。而那三个少年却一个也没落下。且他三人没有露出一点门派武功的痕迹。儒士吃惊,索性倒要看看你们能力如何。不再保留,本来一步三丈的他,足不落地,如惊鸿一般直奔山顶。这时仆人停止奔跑,双手拄膝,大口喘气。 剩余五人,皆是互不相让,全力疾驰。山间响起快速带动风响的哨鸣之声。 老儒士在山顶向下观望,都顾不得山寨中是否有死伤,也要看看这几个小辈谁更快些。只见自己的大师侄与那白眼女子同时到达,半息后另外三人一同到。五人中,唯独那负锤少年气息平稳,若是再跑上百里,想必胜负还未可知呢。老儒士顾不得研究三个小辈门属何派,只说“救人”二字,便率先冲入山寨。 只见寨门口横尸四具,寨中乱吼,哪里是厮杀,分明是屠宰一般的嚎叫。 一个男子高大异常,下颌高于上颌,雨天可能会往里灌水,小眼睛、小鼻子,多半是有遗传病的低能儿。此时正一手拎着一个人的脚踝,将活人当做兵器乱打人。只抡了几下,被当做兵器的人就脑浆迸裂,胸腹炸开,肠胃乱飞。 另一骁勇之人则双手平拍,相隔数尺被他隔空拍到也会口吐鲜血,心肺炸裂。眼看他盯上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就要拍下,一老妇挡在孩子身前,被一掌拍腹,老妇人未觉异常,回头看,孩子已经七窍流血而亡。妇人抱住孩子尸首干嚎,已经不是正常哭泣的声音,伤心至极,竟半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原来哀至深处,痛不会哭。 不必问,这二人就是极乐教徒。 第四十一章苍城游历共降敌,江湖险恶防丹墨 老儒士及带领的一干青年,正是苍城派主伏龙剑客李浩元的侄子李默白带领的苍城派第三代弟子下山历练。 与邢玉同时上山的男子名为萧俊川,年二十八岁,为本代大弟子。后面那一男子名为梅九寒,年芳二十四,为二弟子。 伏龙剑客李浩元手中一把伏龙剑,是响当当的江湖巨雄,可惜没有一个像样的徒弟,所以将希望都寄托在第三代弟子身上。萧俊川与梅九寒等有前途的几人虽说是李浩元徒孙,但武功从来都是李浩元亲手教授。 这李默白算是苍城派二代弟子里面数一数二的人物了,为人正直,心思缜密,只是对武功不感兴趣,也许是亲叔叔是李浩元的关系,不用担心没有高手依靠,从小就没有对武功渴求的欲望,反倒是做的一副极好的水墨丹青,人送外号丹墨书生。 虽然不好武功,但一百七十几岁的大侠李浩元,其亲侄子,被强行传授武艺的年头想来是少不了,所以才有他亲自教导与保护三袋弟子的任务。 萧俊川与梅九寒等几名弟子,都是数百弟子中出类拔萃的存在,天才自有天才的骄傲。刚才这三个外人竟然不输自己,还胜了本派那几个师弟,最重要的是他们才是十三四岁的孩子,这怎能让他们心里舒服? “小兄弟,你们挑一个,我们来一个,看看谁先打完。”指着两个高矮悬殊的极乐教徒,萧俊川对刘云等人到。 “呵呵,好,就依师兄的。我们打那个小的。”马问天没有商议,直接点那个个子稍小的,大家都看得出来,小个子更厉害,可见马问天是个骨子里骄傲的人。 萧俊川本没想到这孩子会选个烫手的山芋,不过这倒是对他们多了几分好感。萧俊川向梅九寒一使眼色,梅九寒如一道银光冲向杀人正酣的“傻大个”,周身寒气袭人,想必若是以后梅九寒问道了,会是问道于寒之类的。 马问天没想到会是梅九寒单打傻大个,原以为群攻,这下他可面露为难了,但输人不输阵,自己总不能三个人一起打那个人吧,那样即使赢了也不光彩。马问天扭头看向刘云,意思询问谁先上,正见刘云向他努嘴示意他再不上那边都打完了。问天无奈,谁让有个这么个坑人的队友呢。 飞身而上,还没落地,就被那矮子凌空一掌袭来。马问天忙拔剑挡于身前,流虹剑被打出一个极大的弧度后,将空中的马问天弹回刘云身边。铁锈抖落一地。刘云一个“你干啥,还打不打”的表情。马问天再次上前。 梅九寒每一掌打在傻大个身上,都是一个寒霜手印,可这皮糙肉厚的傻大个仿若没有被打到一样,毫不在乎,左手拎着半个人身子,右手只剩下赤裸裸的一条大腿,其他部分已经打飞。全力攻击梅九寒,梅九寒边躲边打,若是功力深,便能直接冻住敌人身体,但将将勿去的他,只能勉强冻住表面肌肤,对待正常人还有些震慑,对待这痴傻呆孽的傻大个,效果不大。时间久了,反倒显得被动。 再看马问天,仗着神兵坚韧,屡屡挡下矮子的“隐形”攻击。这矮子双掌掌法奇特,隔空打斗,时不时弄几掌假招,让马问天空挡,或是空躲,麻痹数掌后冷不丁来一下真的,打的马问天火大。干脆不管他是真是假,就凭着感觉赌一把,硬是前进攻击,以至于被打了好几掌,脸上肿了几块。 这时崖边冲上几人,正是苍城派落在后面的人,看到梅九寒与人打斗,就要上前帮忙,被萧俊川拦住。 “师叔,你看那矮子的掌法,像不像风灵门的凝气成寸炮?” “嗯,七分神似,但比起风灵门的功夫,差了些精髓。” “那矮子比傻大个强上不少呢,这样看倒是我们占了便宜了。梅师弟看样子受制于那傻大个,要不我换他吧。” “不必,受到克制方能发掘潜力,九寒现在还没有危险,而且长久下去,那傻大个不会运功御寒,必败无疑。” 马问天受击越来越多,但也换来些成效,与矮子拉近距离,几乎是贴身肉搏,矮子想方设法拉开距离,马问天就用被打为代价跟到跟前。矮子躲过问天数剑,但也挨了几脚,他这种御气进攻的人,最讲究胸中一气转乾坤,气机要稳,被震了几脚后,强行继续打斗,使得气血翻腾,有些内伤的趋势。 那边傻大个终于扛不住寒冷,动作迟缓之后,被梅九寒抓住机会双风灌耳,以极寒之力震碎大脑而死。 矮子看到同伴死去,更加发疯了似的攻打马问天,隔空打物配合着隔山打牛,使得马问天防不胜防,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矮子胸中翻江倒海,自己累的口吐鲜血,但极乐教徒都是悍不畏死之人,宁肯同归于尽,甚至宁肯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伤敌也在所不惜。 马问天可不愿用自己的性命换这么个矮子的烂命,心想大丈夫要死得其所,自己都是外伤,那矮子都吐血了,自己也不算输了吧,再打下去,非躺下不可。所以虚晃一招,跳向刘云,口中道:“刘云,替我盯一会儿。” 刘云早已按耐不住,抡锤而上。 矮子杀红了眼,只想追上马问天打死他,没防备冲上来的刘云,硬是用单掌撼了刘云的夕照。 万万没想到,这锤有这么沉! 肱骨断端自肩关节刺出,惨叫一声,矮子被震飞冲向邢玉的方向。邢玉双手十指如刀,直刺破矮子后背后,双臂较力,将矮子撕为两半。尸体同跳回的马问天同时落地。 “完了?”问天问。 “完了。”刘云扛着大锤走回。 邢玉擦着手上的血。 “哈哈哈,三位小友好功夫啊,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你们到底使得是哪派功夫,这剑法眼生得很,也没有听说那位江湖朋友使锤,那位姑娘的手刀,老夫也未发现痕迹,但动手干净利落,必是高人真传。我是苍城派丹墨书生李默白,这些是我的师侄辈,和其他各大派一样出来历练,三位小友,你们当真没有长辈跟着吗?” “李前辈,请恕晚辈不能以实情相告,家师就在不远处跟随,只是不让我们说出他老人家姓名。”刘云抢先说道。 “哦,我就说嘛,你们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功夫,必是高人所授。我感觉到不远处有高手气息,想必就是你们师傅了。” “呵呵,应该是吧,收拾残局就让那些躲起来的山寨中人去做吧,我们就此告辞,前辈与各位师兄保重。” “相逢是缘,今日我们共同对敌,就算结交个朋友,日后若有可以帮忙之事,只管来苍城派说一声,必当尽力而为。三位小友请。” “前辈请。”三人拱手抱拳后,匆匆下山,没有和李默白过多接触。 …… “为什么骗他们?”路上,小玉开口问刘云道。 “怕他们对我们不利,师傅说江湖险恶,我看那些人对我们有妒忌之心,而我们又打不过那老头,只能言语震慑他们一下。” “他说不远处有一道高手气息,会是谁啊?”马问天道。 “我也不知道。” …… “师叔其实没有感觉到那附近有高手吧?我猜是为了脸面胡乱说的。”最小的小师弟口无遮拦,说道。 “咱们确实输给那三个人了。我与梅师弟刚好打得过他们,但我今年二十八,梅师弟二十四,那三个小家伙才十三四岁,不服不行啊。”萧俊川坦然道。 “小师弟你若是认为师叔是为了颜面才说附近有高手,那你就太小觑师叔,太小觑苍城派的气魄了。我也有附近有高手的感觉,但不真切,萧师兄你能感觉到吧。”梅九寒道。 “能,但确定不了方向。” 李默白笑道:“俊川与九寒说的不错,那股气息在东南,那三个孩子往东走了,不知能不能遇上他。这三个孩子既有胆识,又有功夫,还有心计,敢骗我,哈哈哈,我倒是很喜欢他们。我们也去东南,若是他们遇上麻烦,就帮帮他们,这几个小滑头,哈哈哈。” (小说已传十万字,对于一部小说才刚刚开始,第一次写小说,摸索着来,自己看不清自己,不知道自己大概什么水平,希望大家能留言批评,使我改正,后面的情节才能进步。谢谢大家支持) 第四十二章路遇老汉结同伴,酒楼观棋惹美人 刘云三人沿着林中小路向东走去。对面路上走来一人,六七十岁的老头,发髻胡乱梳于头顶,两寸长的花白胡子略有弯曲,身体微胖,敞胸露怀,大肚子露在外边。扛着一根手臂粗的擀面杖,那上面还有面迹斑斑,擀面杖上还挂着个大包袱。 双方擦身而过后,马问天偷偷道:“那人是个厨子。” “你怎么知道?”刘云不解。 “一身葱花味。不信问小玉,她鼻子那么灵,肯定闻道的。” “一身臭汗味更浓。”小玉道。 “喂,那几个娃娃等一下。”老汉回头向他们叫道。 “完了,你说人家臭汗味,人家听到了。”马问天逗小玉说。 三人回头只见老汉正从包袱里取出一张头面像,展开后仔细看了看说:“那个小子是不是叫马问天?” 三人警惕。“晚辈马问天,大叔怎么知道的?” “那就是了,你旁边那个背大锤的小子的师父告诉我的,他还给我画了幅你们俩的头像,告诉我今日在这条路上能遇上你们。还托我给你们带封信。”说着老汉走到近前,取出一张纸。“当时匆忙,没来得及找信封。”老汉递给刘云。 刘云拿过信看,马问天凑过来一起看。确实是师傅的字,上写道:我徒刘云,数日不见,甚是想念。江湖中人有人开始寻找为师,我算到有小人欲对我们师徒俩不利,以后在外人面前你要尽量改名换姓,不可报出为师之名。好生历练,莫让为师失望。为师一生三不算,比自己修为高得多的人算不出来,自己的事不愿意算,也算不出来,还有就是你,为师算不到,从你小时候开始,即便在我面前,为师也算不出你来,也许是我师徒二人缘分太厚,算你跟算为师自己一样,所以你的事,为师只能算那马问天,他看到的你,才是为师能感觉到的你。这老头是为师找来帮你的,此人为人正直,可以信得过,你不必担心他泄露信息,他不识字。 看完信,刘云问老汉:“大叔,是我师傅让您来保护我们?大叔怎么称呼?” 老汉朴实的道“我当了二十年厨子了,你们就叫我厨子大叔就行。至于你师父,哼,他就是个大忽悠。”老汉做来生气状,“我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你是他徒弟,可他怕我说话没把门的,将你姓名告诉外人,愣是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说气人不气人!” “他还让我跟你们一段时间,直到你们可以单独走江湖为止,当时我被他忽悠的头脑一热就答应了,后来想想,你们能单独走江湖,不得耗我十来年啊,真是生气。”这老汉说话朴实直爽,一看就是个老实人。 “呵呵,厨子大叔莫生气,我师父好开玩笑,晚辈刘云,师傅信上说以后要我尽量少在外面报我和师傅的名字。”见师傅亲笔信,刘云对这厨子大叔倍感亲切。 “哈哈,厨子大叔,他师父还说什么了?”问天也没把这憨厚的厨子当外人。 “还让我告诉你,如果有一天刘云遇到麻烦,你快要绝望的时候,你就带着他向东走七十里,再向北十里,能找到一个叫大医圣者的人,不出意外,他当时应该在采蘑菇,他能救刘云。” 众人听闻一愣,找大医圣者救刘云,这么说他们会很危险了,鼠王的预测,必定错不了,什么时候马问天绝望,什么时候那大医圣者在采蘑菇都算准了。 四人闲谈了一阵后,一起朝着东边走去,厨子老汉刚打那边来,说那边有个热闹的地方,于是几人决定去那里大吃一顿,算是给厨子大叔接风洗尘,其实是为了吃,他们三个彼此心知肚明。 三小习惯快行,看厨子老汉也像练武之人,于是四人飞奔向东,才跑了五六里,厨子就不行了,大汗淋漓,呼呼大喘,速度越来越慢。刘云几人只好等着他,待到前面集市,三小欢天喜地,厨子累的扶着大树喘了好半天。直到四人找到一家小酒馆坐下,厨子才缓过来,可身上的臭汗味,让店小二直瞪他。小二给他们找了间二楼把角靠窗户的位置,只是为了通风,不影响其他客人吃饭。 自从搜刮了大侠阴阳子之后,他们身上的银票,比一个小镇的首富还要富裕,而且刘云马问天都不是会过日子的人,花钱自然不吝啬,反正“挣钱”容易,指不定哪天,哪个大侠又给他们送来了。 要了满满一桌子好菜,叠了三层,乐的店小二眼都笑出花了,也不嫌老头臭了,这憨厚老头时不时对上来送菜的店小二说:“这菜再多放一分葱头……那面食和面时再软一点,发面时辰不要在中午,再多等一刻钟,做出来就更……”小二也不放在心里,只是点头答应便是。 酒楼鱼龙混杂,各种聊天的、吹牛的声音此起彼伏,旁边一桌高谈阔论,倒是吸引了大口朵颐的刘云二人。 “江湖上这几年也不知怎么的,出了这么多天才高手。” “天才,我倒是知道一个,说是复姓欧阳,那小子二十岁出头,找了好多成名的高手打斗,有胜有负,可他功夫噌噌的长,胜的越来越多。据说这小子愣是跑到武帝城,虽然只在那条分水甬路上走了三步,便不知怎么的扭头回来了,可敢去武帝城门前的人,那还了得啊。” “对,我也听说了,那小子从武帝城回来,正被一个人撞见,这人说出来可吓死人了,是被称为‘自古来物第一人’的长孙不二啊,也不知为什么,那小子被长孙不二狠狠的揍了一顿,虽说被揍了,可揍得光荣啊,而且那长孙不二临走时还夸了一句这小子是天才!这话可是长孙不二夸的啊……” “长孙老头报仇了。”马问天大口嚼着狮子头说。 “嗯,那老头的脾气,应该是。我倒是想跟那欧阳炼我比划比划,老听说天才,也不知天才都长啥样。”刘云附和。 四人吃饱了,只能用“满足”二字形容。坐在那里有些走不动路了。 这时才发现外面街上站满了人,他们居高临下,看到场中一白衣女子正在和一个抓耳挠腮的汉子赌棋。 这汉子常年再此以赌棋为生,八、九年间未尝败绩,来往外人好棋者不少,大把银子给他送。可今日路过一女子,白衣飘飘,面容十分美丽。在旁边看了两局之后,前来挑战。这女子不止连赢了六把,更引人注意的是她站的远远地,手指一指,棋子便自己跑到该走的位置。这一手,被周围百姓惊为天人,说是天女下凡来对弈,不然那个八年没有败过的“棋圣”怎么连输六把。现在那棋圣急的抓耳挠腮,不知怎么好,要知道他自己定的一赔十的赔率,那姑娘虽然只放了一两银子,可自己已经搭进去六十两了,陪的裤衩都要卖了。 刘云和马问天趴在窗户边上看的有滋有味儿,还不时讨论一下。 “这娘们儿长的还行啊。” “还行,可惜就是平胸。” 楼下白衣女子看着棋盘面露微笑,任由周围噪杂的声音也干扰不了她平静的心,可刘云在楼上小声的说她平胸之后,她柳眉倒竖,衣袖下的玉手握了拳。 “你觉得美人应该长什么样?” “八个字!虚怀弱骨,有容奶大!” 二人坏坏的笑着,十三四岁的刘云和十五六岁的马问天,小小年纪能总结出这八个字,也当得上是“天才”了。小玉坐在旁边真想一脚把他们踹下去,正在思量先踹哪个。 “这娘们儿屁股也不翘。” 还没等小玉出腿,楼下白衣女子玉指一挑,两枚棋子飞上二楼,打穿楼板直击刘马二人。 寻常百姓看她隔空下棋惊为天人,刘云二人可不把这来物功夫当回事,躲过之后,楼下棋子接连飞来。马问天拔剑拨棋子飞身跃下,吃饱喝足,打一架,岂不美哉。 刘云掏出一打银票,思量着这顿美味值多少钱,拿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拍在桌上当饭钱,刚要走,想想该陪人家棋子毁坏酒楼钱,想了想一块木板值多少钱后,又挑了张三十两的拍在桌上,跳下二楼。 店小二拿着银票递给老板。老板看着银票,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在这集市,一年收成也到不了二百两啊。老板将饭钱留下,将毁楼钱破天荒的打赏给了小二,领着厨子和店小二哈哈下楼。 “老板,咱酒楼咋办?” “哈哈哈哈,让他们拆了,明年花二百两再盖个大的!” 第四十三章风灵掌门凝寸炮,丹墨书生解为难 这下棋的“天女”展示大神通将酒楼都打坏了,上面飞下来两个孩子,能从二楼跳下来都没事,肯定不是好人。周围百姓看马问天和刘云跃下,慌忙躲开,让出一个大场地。 那“棋圣”一看有人来对付这“女魔头”了,终于可以不输钱了撒腿就跑,连他老爹唯一留给他的一副棋子也不要了。 “小子,你们嘴怎么那么损。”白衣女子道。 “呵呵,你长的不好,还不许少爷说了。”马问天一脸傲慢。 “大胆,你,你……”急得这姑娘没了言语,看得出她是有教养的人,可越是这样,骂架越吃亏。 刘云跳下后,自知理亏,连忙赔礼道:“对不起姑娘,是我们不对,其实,你脸蛋儿长的挺好的。” 姑娘满脸通红,隔空抓起一把棋子,张手发出,“嘭”的一声朝着二人打出,与一般来物功夫略显不同。 马问天挥剑游扫,边扫边退,不是他不能同时打掉棋子不得不退,而是这棋子颗颗劲头十足,震得他不得不退。马问天收敛傲慢,平心而论,这女子的来物功夫,胜他不止一筹,几枚棋子,震得他手掌发麻,换了普通宝剑,早就折了多回了。 见棋子都被马问天挡掉,这女子也是一惊,自己是门派里首屈一指的天才,被师傅着重培养,今天竟被两个毛孩子捉弄,气急,棋子太轻,就给你个大的。她双手凭空抓握,那“棋圣”坐了八年的大石头,磨得光滑透亮,半边欠于地下,抖动了几下,带着泥土拔地而起,足有四五百斤。白衣女子运足内里,“嘭”的一股波纹自石头上冲开,巨石瞬间速度快到可怕,声势巨大。 刘云挡在石头前面,也要以来物功夫隔空停住大石,自认为力大的刘云被隔空推得双脚在地上摩擦也停不住飞石。不得以抡起夕照,将石头击碎,碎石四下迸溅,毁了不少墙壁。 姑娘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能一锤打碎石头,她估摸着自己全力发出四五百斤的大石,起码有五千斤的力道,这小子得有多大劲。她不知刘云也在惊奇她的气力。正当姑娘思量之时,身后走来一男子,头戴员外巾,身披员外氅,三缕须髯。 “师傅。”白衣女子连忙行礼。四五十岁员外摸样的人点头后,白衣女子不敢说话,退到他后面。能教出如此徒弟的人,修为自然不低,看着四五十岁,真实年龄谁能知道。 “你的剑很快,你的锤很重。”男子微笑着一指马问天,又一指刘云。“可你的剑有多快?你的锤有多重?”说话慢条斯理。 马问天与刘云站在一起,二人戒备,知道今天遇到了强敌,早知道就不挑逗那女人了。 男子附后的右手伸出,手心朝下在前面一晃,无风的街道上,在他身前尘土飞扬,只是四五尺宽,四五尺高,如同一个淡黄色透明的石头一般,界限明了。 男子蔑视的笑笑,右手手指连弹,数个夹杂尘土的淡黄色小气炮打向马问天,马问天挥剑挡下,这气炮的力度丝毫不比那女子的飞棋低。“一息二十剑。”男子左手一指刘云,一团黄色包裹着尘土的大气炮攻向刘云,避无可避,刘云抡锤砸向气炮,一声爆响。“五千斤。” 男子再向马问天发气,再向刘云发气,每次都强于上一击,同时口中道:“一息三十剑,六千斤,一息四十剑,七千斤,一息五十剑,八千斤。” 眼看马问天与刘云就要招架不住了。楼上的邢玉不爱说话,扭头用白眼看向厨子老汉。老汉皱眉道:“是风灵门的凝气成寸炮,看功力,那人应该是风灵门掌门骆斌郎。我打不过他啊。”老汉为难,起身刚要下楼。就见马问天身上瞬间被击几十下,刘云也在爆响中摔倒在地,同时,骆斌郎表情也严肃起来,口中说道:“一个一息九十剑,一个身具万斤力,若是一人同时兼备两者,那就当真可怕了。”说着,骆斌郎推着身前尘浪,向着二人走去。 小玉与老汉跳下高楼,挡在二人前面。 “骆师兄的雷拳更加精进了,可喜可贺啊,若是骆师兄那雷拳不加尘土,肉眼难辨,那两个孩子早就死了。”旁边说话的同时,一把黑色折扇飞入尘浪,在浪中游走翻滚,本来边界清楚的尘浪,被纸扇搅得东突一块,西起一块,没有了稳定的形状。 来人正是苍城派丹墨书生李默白带领一干弟子。 眼看尘浪飘忽,已有尘土冲出后落地。算是打过招呼,纸扇飞回李默白处。 这种挑衅行为,堂堂风灵门长哪能忍下,若对方是伏龙剑客,骆斌郎不想忍也得忍,可他丹墨书生,还不至于让骆斌郎退缩。 眼看纸扇就要飞回李默白手中,骆斌郎隔空一抓,黑扇距离李默白二尺不能前,二人较力,纸扇飞旋成一团,骆斌郎奸诈一笑,纸扇爆碎,李默白被震得后退两步。 萧俊川与梅九寒等人就要上前打斗,骆斌郎身后白衣女子也上前拉开架势。李默白哈哈大笑:“与骆师兄切磋真是痛快,就如当年你我十几岁时在落凤山切磋一样,咱俩争着谁是天下第一,结果我没打过师兄,气的坐在地上哭鼻子,可师兄却被骆师伯打了屁股,说是欺负师弟,哈哈哈,一晃都上百年过去了。” “哈哈哈,是啊,都是一百多岁的老头子了,李师弟这些年功夫是涨了点,可是,怎么不多啊?啊,哈哈哈,再不加紧,你这师侄女都能打你了。” 骆斌郎一张嘲讽的嘴脸,哪有半分老熟人的感觉。 “说来惭愧啊,这些年光研究水墨丹青了,实在是没有心思练武,打是打不过师兄,不过哪天我去你风灵门,咱俩下棋、弹琴、画画、写字,实在不行就茶道,不是师弟吹嘘,骆师兄你还真斗不过我信不信?哈哈哈哈。”李默白还是一副笑容,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呵呵,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本掌门才不想玩。李师弟,弄坏了你的扇子,陪你扇子钱。”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两多散碎银子,挑了一块不大不小的,丢给李默白。 李默白接过银子,依旧笑容不减:“谢过骆师兄了,一把破扇子值不了几个钱,剩下的就不找了。” 骆斌郎轻蔑一笑,没有搭理李默白,带着弟子远去了。 “师傅,得罪苍城派……” “住口,四小门不能永远低于五大派,自己不争取,难道要五大派自己低下头吗?” …… 骆斌郎走后,李默白对刘云和马问天道:“两位小友,伤的严不严重?”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若非前辈,今日我们就有**烦了。那人是谁啊?” “四小门之首的风灵门,那是掌门骆斌郎,人品有些问题。刚才他那凝气成寸炮的功夫你们领教过了,若非他傲慢在炮中加了尘土,你们的实力根本挡不住他一两招。” “晚辈知道厉害了,以后一定多加小心。” “那天我感觉到他在附近,还以为是你们师傅。” “晚辈刘云,这是马问天,那是邢玉,还有厨子大叔。”被人家救了,总不好再不告诉人家自己姓名,刘云才报了真名。 李默白笑道:“江湖险恶,以后切不可如此招惹不认识的人,须知人外有人啊。” …… 离了刘云等人后,李默白一行人走在小路上,最没城府的小师侄问道:“师叔,那骆斌郎算什么东西,太无理了,区区风灵门,敢对我们苍城派挑衅,我就是打不过他,让那老小儿等我二百年,二百年后看我不揍扁他。” “呵呵,我一直教你们要学会养气,不要为几句言语乱了方寸,这是武道大忌。话又说回来,骆斌郎若是还能再活二百岁,那他得什么修为,你还能打得过他?” “我,我就是不服气。” “不服气就好好练功。你们去前面松鼠山,据说那上面几天前被极乐教占了,这次我不跟你们一起去,在山下等你们,有了危险自己解决才能进步。”说着,李默白离开众人。 第四十四章看惯百年混常事,无非江湖一匹夫 刘云等人离开集市,走在小路上。 一个时辰过去了,刘云右臂仍然酸麻。 “问天,你觉得那骆斌郎的凝气成寸炮怎么样?” “那家伙很厉害,隔空打人,力道还那么大,可见功夫有多深。不过那白衣女子的来物功夫也胜过我们,我很不服气。” 厨子大叔插话道:“风灵门为四小门之首,自然有他的底蕴,八百年前风灵门创始人也是多年停留在来物境界,与现在的长孙不二很像,只是时间过得太久了,人们忘了他的风采,才有现在长孙不二是自古来物第一人的称呼,若是那人与长孙不二同一时代,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那人将真气压缩到一定程度,然后释放。长孙不二则是将真气控制的尤为灵活,各有特色。” “看来长孙老头的功夫很有特点啊。” “你们几个若是哪天遇上那老头,看他打斗时偷偷学学,受益无穷的。”厨子老汉道。 刘云与马问天相视一笑。他们何止是偷偷看看领悟一些,是被那怪老头亲自教了精髓的。 “你们今天不该报出真名的。”老汉不苟言笑,也没有见他着急过,总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可那李前辈救了我们,再对他藏藏掖掖,有违道义啊。”马问天答道。 “可这将你们置于危险之中。但你们说的也没错。”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提高自己,不用给别人当累赘。”刘云认真说道。 “就对李前辈说了真情,不会有危险吧。”小玉插嘴道。 “哈哈哈,小姑娘说的对,这位老哥当真想多了。”随着声音回荡,丹墨书生飘然而落,没了纸扇,依然儒雅。 小玉下意识警戒,一顾不好的预感,做好了翻脸的准备。厨子老汉不语,只是看着,表情认真而平和。 刘云抱拳道:“李前辈,刚与前辈分别,不知前辈前来所为何事。” “我记得鼠王前辈前不久现世,在青罗门与独胜门教训了方卫山,当时鼠王还有个小徒弟,与小友年纪相仿,也叫刘云,不知可是小友?” 几人都察觉了异样,虽然这李默白依旧笑容不减,但大家都知道,其人城府太深。集市没有直接问,待到无人处追来就可见一斑。 “小友不回答,我便知道答案了,难怪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功夫。另两位小友,想必也绝非普通人传授。漫天流火跃大川,十方游魂天地悬,豪杰易主门派散,万载江湖起狼烟。这是永昼赤鼠冥王前辈八十年前的预言,鼠王当真厉害,不愧是卜神。” “前辈你就直说要怎样吧。”马问天语气有些生硬,已经不再对李默白敬重。 “请鼠王前辈前去苍城派。” “是想抓我去苍城派,以要挟我师父?” “请小友前去,好吃好喝好招待,苍城派武功秘籍随便取。” “李侠客当真愿意苍城派得罪永昼赤鼠冥王?”厨子老汉问道。 “不敢,只要刘云小友前去,五大派定会共同迎接鼠王。” “看来五大派私下里早就商量好了。” “江湖有难,五大派自然会团结。” “若是我不去呢?” “我看这位老哥不像某位小友的师傅,墨白虽然武功平平,但还是有自信请刘云上苍城!” “除非我们都死了。”马问天拔剑。小玉跃到最前面。 “请鼠王事关整个江湖,即使得罪再多人,五大派也不惧。”李默白收敛了笑容。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小玉与马问天都是不吃硬的人。 小玉身如灵蛇,瞬间单手刀刺来,直奔李默白面门。丹墨书生单手附后,后翻让过小玉,刚刚站稳,马问天剑至,丹墨书生依然左手附后,右手握住剑刃,顺势将问天甩了出去。不是流虹剑不够利,而是李默白的内力比马问天高太多。 李墨白右手刚刚离开流虹剑,就见大锤灌顶而来。李默白心道,你有万斤蛮力,当我李默白是吃素的不成,既然已经翻脸,就不必再保留,看我单手托万斤!可以躲而偏偏不躲,右臂单掌托天势,李默白脚下涟漪荡出,方圆三丈地面下降两寸。出乎李默白意料,这小子这次不是单纯蛮力,运了全身功力于锤上,夕照落下,岂止万斤,左臂不再附后,连忙双手托住大锤。李默白一个趔趄后站稳。 三人进攻无果,将李默白包围于其中,虽然人多,但丝毫没有感觉优势。 李默白双手环抱,“嘶”的一声拽掉两袖,露出贴身衣衫,双前臂各有十二亮银铁环,拇指粗细。原来这丹墨书生压箱底功夫居然是硬功。 马问天再次冲上,剑花缭绕,想以快攻其缓慢,谁知李默白双臂挥舞竟快过流虹剑,丝毫没有压力。刘云跃起,抡锤而下,马问天正拖住李默白使他双手腾不出空挡,这一锤下去定可伤他。 眼看夕照就要砸下,偷袭的邢玉手刀已经刺破李默白背后衣衫,原来刘云既是进攻,更是诱敌。千钧一发之际,丹墨书生身体扭动,以玄之又玄的角度逃出战圈。只是后背衣衫破损,肌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哈哈哈,好好好,好配合。”丹墨书生依旧没有恼怒的表情。“换我进攻。”话未落,李默白身影已到邢玉近前,带铁环的右臂一拳打向小玉,最为灵活的小玉居然无法躲避,可见李默白功夫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虽然勉强躲过了要害,但小玉还是被震退数丈,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刘马二人还未来及相助小玉,李默白身影已经贴至马问天面前,单臂由下而上硬撼昆仑,马问天横剑阻挡,身体竟被打上空中。流虹剑刚刚弹回笔直,地面上的李默白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飞到比马问天更高处,双臂砸下,正中马问天背心,尘土还未扬起,马问天已经嵌入地面。说时迟,那时快。眨眼之间两人已经倒下。 刘云前冲,在李默白将要落地的地方抡起大锤,只等李默白下来。抬头看,丹墨书生空中潇洒的身影没有预期的落地,而是突然消失,出现在刘云左侧,右肘直奔刘云脖子,这一肘若是砸上,刘云再醒过来时怕是已经在苍城山上了。没有躲避的可能,却偏偏躲过了,没有着力的机会,刘云身体居然能凭空横移二尺。落空的丹墨书生扭头看向厨子老汉,老汉稳稳的站在一边,没有丝毫动作,面无表情的道:“与长孙不二来物御身有些像啊。” 正是铸剑山上长孙不二教授刘云的来物御身功夫,虽然还不熟悉,但是勉强用上了。躲过一招,躲不过第二招,刚刚站稳的刘云还没等看清李默白动作,就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李默白双臂撞金钟撞得两眼发黑,一口鲜血吐出,再无战力。 “斩草除根,以免夜长梦多,老哥哥,对不住了。”李默白向厨子老汉说了一句,冲击过来,两丈距离转瞬即到,一拳直奔老汉胸口。地上扬起一条尘线,终于老汉身前。厨子右手稳稳地握住李默白左拳,不曾后退半步,李默白一瞬间如临大敌,右拳再次击出,被老汉左手握住。全力进攻无果后,跳出五米,李默白前所未有的严肃,“你是何人?” “看惯百年混常事,无非江湖一匹夫。”古井无波的老汉,慢慢的散发出一股气势,仿佛睡狮睁眼,衣衫无风而动。 李默白脸色大变的问道:“可是江湖人言‘得雄兵一万,不如得匹夫一诺’的那个匹夫侠客?” “正是某家。” 李默白心道不好,漏算了这个厨子。 老汉拿起那根随身携带的擀面杖,拧碎表面木屑,露出铮亮豪光,平伸对李默白道:“此棍名曰‘大公’,棍长四尺四,重八十一斤,今日取你性命。” (ps:此小说内容已经进入正轨,刘云、问天、小玉三位主角已经聚齐,以后将有三戒助欧阳,鼠王冲冠为红颜,三绝僧对悟仁僧,楚长生对段长情,匹夫问道,长孙不二漫天飞剑等等等等精彩桥段,敬请期待。 虽然知道此文的读者还不多,但已经比开始时没人读的绝望尴尬境地好上很多,已经有众位看官关注问道江湖记了。使作者看到了希望,谢谢各位的支持。小说发表至今即将一个月,以后在新人作者新书榜就找不到了/(ㄒoㄒ)/~~。 作者本人平时有工作,而且是经常值夜班的,一个班就两天一宿,所以不能每天写作,只能尽量不断更,向大家道歉。 希望大家继续陪伴问道江湖记,看着它一点一点成长。谢谢诸位。) 第四十五章丹墨悟剑含笑死,伏龙誓杀骆斌郎 原来这厨子老汉就是二十年未现身的江湖豪侠匹夫! 这匹夫老汉以一诺千金闻名江湖。前些时日胡占山找到他,就是因为这匹夫老侠客帮人带封家书,一不小心将书信遗落,为了找这封书信,匹夫几乎拆了一座小镇,一寸一寸的寻找,胡占山趁人之危,便以让他保护刘云为代价,帮他找到那封信。以卜神的能力,都不用掐算都能知道书信在哪,当真比举手之劳还要容易,却让匹夫日夜护着刘云若干年,直到他有能力单独行走江湖。难怪这匹夫说被老胡忽悠了。 今日匹夫说出取李默白性命,虽然语气平平,但李默白知道,这人说出的话,从来没有玩笑。而且,就刚才两拳来看,他要杀李默白当真不难。 “匹夫老侠且慢,待我问个问题再动手。” “请讲。” “老侠能接下伏龙剑客几招?” 匹夫认真的想了想道:“二十招应该可以。” “那老侠客可有把握二十招内降服我?” “没把握,但五十招内定可。” “若是我全力逃跑,老侠可有把握在我逃到刚才那集市之前制住我?” “没把握。” “若是让别人看见我死于老侠客手中,老侠客可会杀光见证人?” “自然不会,某家行事磊落,不会滥杀无辜。” “哈哈哈,就知道匹夫大侠是正人君子。我与老侠做庄交易如何?” 匹夫依旧面无表情,不见丝毫情绪波动。“请讲。” “我那几个徒侄,都是苍城派未来的希望,他们并不知道我来截刘云。更不会想到他们的师叔能做出这种小人勾当。”李默白承认自己做事不光明,继续道:“我这也是为了苍城派啊。伏龙剑客教导弟子浩然天地,正气长存,也正是这种精神支持苍城派数千年不倒,这也是我为何不能得苍城派武功精髓的所在。若是我那几个徒侄知道他们敬重的师叔的所为,很有可能误了他们心性。” “不错,心性受阻,武功境界难有大成。”匹夫道。 “所以我与老侠的交易便是,我不逃跑,就算今日死于老侠手中也心甘情愿,老侠不要伤害我那些徒侄们,也不必向他们说出实情,只说是那骆斌郎半路害我,到时候伏龙剑客不会找老侠报复,我那些徒侄们也不会误了武道修行,如何?” 这李默白虽然城府极深,可倒是一心为了苍城派着想,可恶,更可敬。 “可以。”匹夫说话一向简单利落,做得多,说的少,才让江湖人敬重。 虽然李默白精力充沛,但也知道自己是将死之人,放下了上百年愿意为了苍城派付出一切的一颗赤子之心,放下了因为天性城腹太深而一生不得苍城派磊落剑意而产生的无奈,放下了身为苍城派人而不得不放弃天性伪装一生的疲惫,今日放开本性一战。 苍城派,你成我李默白一生,也误我李默白一生! 李默白双臂抡起,倒卷珠帘,直奔匹夫。 小路两侧,顿时狂风起。十二对铁环如整体,虽为贴身兵器,可丹墨书生全力一拼,攻击范围竟也不输长兵器。匹夫老侠提棍上前,二人你来我往,周围罡气如龙,石头、土堆、树木摧枯拉朽一般,转瞬间方圆数丈成平地,地面碎木碎叶一地。 刘云三人也爬了起来,三人躲到一边看得心潮澎湃,如此高手过招,根被不是他们能插上手的,几乎招招都能对他们有所启发。师傅教导的招数毕竟不像生死厮杀这般荡气回肠。 放下了包袱的李默白,飞出十二对铁环,环环相扣,如两条长鞭,更如两条白龙,飞舞长鸣。但匹夫的大公短棍,如降龙罗汉棍一般,打得白龙处处受阻,三十个照面后,铁环飞散,四落于地。由于气息的牵引,使得李默白发髻散开,胸中翻江倒海,一口血喷出。可神情却无比自在,挤出了一丝笑容,笑的坦然,不再是以往的做作。 “今日才有一丝领会叔叔教导的苍城剑意,原来是这么坦荡,这么舒服,哈哈哈。小友,可否借剑一用。”李默白向马问天道。 三小互相一看,知道厨子大叔是世外高人,这李默白绝不是他的对手,索性借剑给他,看他有何意。马问天飞剑给李默白。 “哈哈哈,一谢老侠让我领会苍城剑意,二谢小友借剑。死而无憾。”说罢,李默白持剑后,一种以前没有的气息浮现周围,江湖大派苍城山,剑意磊落传千年。 “老侠小心,苍城剑法江河归海。”话罢,李默白剑到,气势如虹,如数百大江奔流入海一般势不可挡。 匹夫僵硬的脸上出现一丝笑容,大公硬碰,力拔山兮! “苍城剑法日出东方。”流虹剑光芒大放,如红日东升,威不可挡。 匹夫壮硕的身体迎面而上,笑容更甚,如夸父不惧烈日。 “苍城剑法……”招招剑法如万马奔腾,如长河落日。流虹剑发挥出了从来没有在马问天手中有过的威力。 三小看的目瞪口呆,大派剑法,神勇也!这是才悟剑意的李默白,若是伏龙剑客出手,剑意不知何其广也! 李默白出了十一剑,最后脸色苍白,再无一丝力气,将手中宝剑插入惊呆的马问天面前道:“好剑,不输伏龙。”说完后向后倒去。 战到最后,呆板的匹夫居然开怀大笑,手中大公短棍扭曲变形,坏的不能再坏。 李默白面无人色,今日耗尽了他所有精气,只是半睁着眼,咽不下最后一口气。直到一炷香后萧俊川等人在松鼠山上拼尽全力杀了极乐教徒,看山下一处地方剑气缭绕,才匆匆赶来。 抱起李默白,众人大哭。伪装一世,放纵一时的李默白,在生命的最后向萧俊川等人说了最后一句话,没有坦诚的说:“骆斌郎杀我……”之后含笑咽气。 …… 一个月后,梅九寒等人将李默白尸体背回苍城山。伏龙剑客单人匹马杀上风灵门。言到风灵门与苍城派祖上有旧,只杀骆斌郎,不灭风灵门。骆斌郎百口莫辩,勉强接了伏龙剑客李浩元数剑后,在风灵门红风使与蓝风使两位与李浩元同辈的老人嘴上赔礼套近乎,手上拼尽全力阻挡李浩元的情况下,骆斌郎落荒而逃,堂堂风灵门掌门,在门内被外人打了出去。 被李浩元追了二十几天,才甩掉伏龙剑客。众人都知道补石山铁鸡寺轻功天下第一,除了百年前被一奇女子超过,却不知风灵门之所以叫风灵门,不仅是它的凝气成寸炮厉害,最早还因为跑得快而著称,只是在铁鸡寺的衬托下,再也不提轻功好的事。 骆斌郎被赶下山,躲在山洞里,李浩元扬言看到骆斌郎必杀之。骆斌郎觉得憋屈,窝囊,委屈,冤枉。可他也很庆幸,伏龙剑客从来不使离手剑,即便追得骆斌郎只离他七八步远,也不会飞剑诛杀。若是换了从不握剑的九州追命叟,怕是夏云海没下妙灵山,骆斌郎就死在风灵门了。看来四小门想超过五大派,实力还是差的太悬殊。 …… 刘云等人继续前行,可这回马问天和刘云两人换了一张嘴脸,对厨子大叔百般殷勤服侍,卑躬屈膝的谄媚样子让小玉觉得恶心,还好她有假睑,不去看那两张丑陋的笑脸。 “大叔,你那大公棍坏了怎么办啊?” “找个铁匠再打好就行了,要不扔了再买一根也行。” “啊?那不是你的神兵吗?” “那就是一根普通的铁棍,大公在我心,而不再铁棍本身……” 第四十六章砥砺功夫同精进,儒士骑乘大公鸡 看过了匹夫与丹墨书生的打斗后,激发了三小的练功热情。 匹夫老侠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断指点三人功夫。 “刘云,你练趟锤给我看看。”匹夫向刘云说道。 “好。”刘云听从指挥,取下夕照,练了起来。 大锤呼呼刮风,飞沙走石,招数刁钻古怪,尽出奇招。马问天与邢玉目不转睛的看着,不住的点头称赞。匹夫看了后,对刘云说:“将你的锤给我看看。“ 小刘云屁颠屁颠的摘下夕照,交给匹夫。若是换了别人,或者没看到匹夫发威之前,他才不会将夕照交给别人。 接过夕照,在刘云松手的一瞬间,匹夫单臂向下沉了两寸后又起来,想必老侠客没想到这把锈迹斑斑的大锤居然这么重。 “这锤叫什么名字?”匹夫皱眉问道。 “夕照,是不是很文雅啊?嘻嘻嘻,我取的!”刘云得瑟的说道。 “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把重锤啊。”匹夫自语道。 “是在铸剑山庄师傅特意为我铸的。” “哦,难怪。不过这个老忽悠的确有两下子。你刚才练的还不错,只是同样的招式我若练起来,比你威力大一些。你看着。”说罢,匹夫将锤由下而上抡起,轻描淡写的一挥,从二人脚下开始,仿若一条地龙经过,一道二三丈长的地沟被一锤罡气扫出。 刘云看罢,热血沸腾,同样的一把夕照,在匹夫老侠手中随随便便一招就有如此威力,换做自己,顶多将脚下弄出个小坑。 “不是你招式不灵,真正的高手,招招平淡无奇,却势不可挡。也不是你不努力,只是你内力还不够浑厚,发挥不出该有的潜力。这把重锤,若是放到问道于力的武帝手中,定然比在我手中威力大百倍。” 武帝南宫裂天,这个名字在刘云耳中是响当当的,马问天说以后要当武帝,刘云自然是支持他,可自己也不能太逊色不是,不然难不成以后走江湖时只是靠着说自己当年打过武帝马问天的嘴巴而赢得别人尊重么。 “你们三个都一样,铜皮、塑骨乃至内游都是为功夫打下基础。凝气、知方则是进入武道的门槛。来物境界,初有小成,糊弄糊弄普通人绰绰有余,就是你们现在的境界。勿去一关很难,过去了就是高手,需对精气神熟练掌控。至于问道境界,百十年来我一直在那道门槛徘徊,还没有真正跨过去,也就不向你们胡乱指点了。你们各有各的特点,这才使江湖丰富多彩,要物尽其用,不荒废自己的天赋,莫像那丹墨书生,有天赋却磨灭了,练了一辈子自己不喜欢的窝囊功夫,虽然是好功夫,却难以发挥其威力一二。我一生的武道精髓,说到底就五个字:一力降十会。从今日起,我来教导你们功夫,直到你们能赶上我为止。 接下来匹夫又让马问天练了一趟剑法,如长河落日,气势如虹,此趟剑法刚中带柔,气力相合,实属上上乘。 “你的剑法不错,可惜我没有练过,不知其精髓,但你剑法中刚猛的部分,可领悟那苍城剑法中的浩然正气,那是中规中矩剑意,适合一切正派剑法。不知那日你领悟了多少,可以随时向我问。” “谢前辈!”马问天恭恭敬敬向匹夫深施一礼。那天观李默白剑意,确实使马问天受益匪浅,这两日在心中演练数百次,也没有像李默白那样“势不可挡”,今日自己拿起剑,更是与想象中的天差地别。 “小玉,你练练你的功夫。”匹夫说。 小玉皱眉想了想,说道:“我没学过套路,都是基础招数。” “那就一招一招的练。” 小玉点头,向四周看了看,瞬间身影消失,而后不断出现在不同地点,一些看似不可能穿过的地方,不知她怎么就过去了。忽高就低,忽左就右,让人眼花缭乱。下一息,邢玉站在三人面前,右手张开,掌中一把五颜六色的羽毛,足有十几种,是不同鸟类的羽毛。左手五指夹了四块不同质地的石头,有鹅卵石,有棱角分明的小石头,五指用力,小石块崩碎,指力之强实属罕见。随着石块碎响,周围鸟雀齐飞,仿佛刚刚邢玉拔掉每只鸟身上一根羽毛时,那鸟都不曾发觉一般。 “身如灵蛇,柔软坚韧,又有假睑护目,适合至快的功夫。”老侠想了想,“可惜我没有学过这类功夫,只能看你的不足,给你指点改进。” 小玉点头,能让匹夫指出自己的不足加以改正,小玉已经十分满足。 “我倒是有一部以速度取胜的秘籍,是师傅分别前给我的,那日我看了看,还没有仔细研究,我看,就咱们三个一起学吧。”刘云拿出在铸剑山庄老胡交给他的铁卷。问天与小玉都是他的好朋友,匹夫前辈是师傅介绍来的前辈,也足以信得过。先将铁卷交给匹夫过目,匹夫拿过铁卷,看了看,问道:“没有图形?” “没有,为了节省地方吧。”刘云道。 匹夫将铁卷还给刘云,不是他不想帮助三小一起研究,只是他一生只认识“一、二、三、四、匹、夫、人”这七个字。 马问天忙跑到刘云跟前,看着铁卷上书三个篆字“贯苍决”。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小篆字,难怪匹夫看不懂,他看着都头疼。 接下来的日子里,三人互为对手,一面修习贯苍决,一面精进自己原有的功夫,马问天与刘云同时还参悟长孙不二传授的意境。匹夫老侠指点三人的同时,又干起了老本行:做饭。每日就给三小制作不同的美味,这三个孩子真是饭量极大,一个能顶十个的吃。还好老侠客功夫高,不然每天抓野味就满足不了三人的需求。 就在这山林之中,四人每天过的充实,原本不爱言语的小玉也在两个油嘴滑舌的家伙带动下健谈了起来。几人互相说着自己每日的感悟,与发现别人的缺点,彼此取长补短,谁也不曾有一点私心。 每当方圆几十里野味被抓光了,周围树木也被毁坏的差不多了,四人便前行一百里。如此反复,半年光景转眼即逝。 一日,林中一位四十几岁,白面无须,头戴文生公子巾的儒士在林中行走,右手牵着一截麻绳,绳的一端拴在一只巨大无毛大公鸡的脖子上。 这只鸡,身高超过马,体肥胜双牛,头顶红冠赛蒲扇,颌下肉垂如孩提,双目圆睁亮深邃,粉色糙皮似长磷,肉翅一展千斤力,金爪落地过米长,雄丢丢气昂昂,真是神鸡引吭一报晓,天下公鸡不敢啼。 大公鸡身两侧,各挂着一个大竹筐,儒士一边走,一边在地上挑选草药,拔出后,分拣到竹筐的各个隔断箱里面。走着走着,耳闻远处兽吼声,似乎是野兽在打斗。儒士朝着声音方向听了听,回头对大公鸡说:“走,铁杠,咱们过去看看。”一扥麻绳,大公鸡卧地,儒士骑上公鸡背,巨鸡直奔前方。 林中两只黑熊围攻一只老虎,熊与虎都是成年猛兽,像是为了争地盘必须死一方。猛虎扑向一只熊,另一只熊就上去支援,双方时打时散,将地上草木压倒大片。 远处骑公鸡的儒士笑着看热闹,突然直勾勾的看向熊虎身下。一边跳下公鸡,小跑向熊虎,一边说道:“铁杠,快叫它们住手,下面是一支红参,别压坏了。”身后大公鸡跟着儒士,朝着熊虎啼鸣一声,声震四野!草木都在细微抖动。 再看老虎与两只黑熊,当时伏卧在地,抖如筛糠,哪还有林中之王的威风。 儒士慢慢刨出一米多长的血红老参,高兴地哈哈大笑。大公鸡仿佛也高兴一般,咯咯的附和,不管身边猛虎黑熊在颤抖滴尿。 第四十七章高亮寺里有高僧,欧阳怒被三思骂 世人皆知江湖上有两寺,而不知天下万寺。高亮寺的师傅们各个都是温婉的性子,无论香客还是山下的施主提出什么请求,都没有高亮寺的和尚不答应的,即使再难,只要不违背心中佛念,一定会应允并且做到。比起同样闻名的铁鸡寺大师们高来高去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百姓们心中更是觉得高亮寺和尚平易近人。 北方的雪总是比南方的大,今日这场鹅毛大雪下了两天了。山下积雪足有半个成年人高,四五岁的孩子们躲着大人在雪里打地洞,任由母亲怎么叫他们都不出去,偷偷的捂着嘴巴笑,直急得母亲都快落泪了。雪洞中可以堆出桌椅板凳,“房顶”是亮的,里面也不用点灯。一直玩到天色暗了,再不回去怕黑洞洞的雪房子里万一来了偷鸡鬼,把自己的小弟弟咬掉以后可就没法撒尿了,这才不得不跑回家,晚上可想而知,跑不了一顿毒打。 大雪下个不停,但这丝毫不影响香客们爬山去高亮寺烧香的热情。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石阶两旁是厚厚的大雪,石阶上已经被走得不见一片雪花,湿湿的地面也阻碍不了虔诚的香客五体投地朝拜而上。 大雄宝殿上方数百年间一直是紫气缠绕,从来没有断过香烟。寺内一棵三四人环抱的大柏树,据说有三千年的高龄了,屋舍几经修缮,它都见证过。 寺内几十个和尚在同时扫地,因为这场雪太大了,就连方丈三能高僧,以及罗汉堂三戒长老都出来扫雪。只有掌院三思大师坐在院中小桌前,为香客测字算卦,测字的队伍长长的排到了半山腰。 这高亮寺以铜皮硬手的功夫著称于世,据说各个都是金刚体魄,刀枪不入,寒暑不侵。方丈三能圣僧更是有“三绝”的传说,可是世人只知道其一绝为禅杖,名为“低眉”,二绝为那串千年加持传承名为“怒目”的佛珠,再也没有人知道大师的第三绝是什么功夫,但百姓们坚信大师是有第三绝的。 罗汉堂的三戒长老长相吓人,左额面是黑色的死皮,连眉毛都不长,右半边面目正常,但是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一条长长的白眉垂至颧部。 唯有掌院三思大师,据说什么武功也不会,他是方丈的小师弟,比方丈整整小上八十岁,而方丈高僧据说今年已有二百零一岁高龄。这位三思掌院聪慧过人,佛理精湛,讲禅天下从无败绩,而且此人诙谐幽默,有时做的事情,与平常百姓无异,甚至做的一些事,像市井无赖一般,但那只是对待特殊人的做事方法,他从来都是讲道理的。这不,全寺上下,连大和尚带小沙弥,只有三思大师冻的瑟瑟发抖,胡子上都快结冰碴了,一边给香客解签,一边打喷嚏,惹得排队的香客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大师、大师。”门外跑来四五个庄稼汉,各个气喘嘘嘘,在寒冷的天气下喷出粗粗的白雾。“大师,我家房梁被大雪压塌了,正赶上一个小师傅去化缘,房梁折的一刹那,那小师傅用手将房梁撑了起来,救了我全家性命。现在那小师傅还苦苦撑着呢,这方圆几里只有高亮寺离得最近,而且有合适的小松树,他让我上山找大师砍一棵小松树,当房梁去,现在小师傅已经撑了一个多时辰了,不知道是不是快不行了。大师救命啊。”汉子满脸焦急的说道。 “阿弥陀佛,想必那小和尚是慧来,施主不必担心,你们且去寺后挑选一颗合适的树砍了去,慢慢来不用着急,慧来再撑个十天半个月也不打紧的。”方丈慈祥的说道。 “哦,是这样啊,那我们就放心了,就听大师的,我们去后面砍树了。”几个汉子听了方丈的话坚信不疑,没有了来时的慌慌张张,闲散的种田生活养成了无忧无虑的性子,慢悠悠的向寺后走去。 方丈继续拿起扫把低头扫雪。香客络绎不绝 三戒长老边扫边开口道:“方丈师兄且放心,我自有分寸。” “三戒师弟要当心啊,不然三思师弟定会追着你唠叨一两个月的。哈哈哈哈。”两位高僧边扫雪边低头聊天,话语不着边际,让人摸不着头脑。 片刻后,香客之中走出一位年轻人,二十出头,体态中等,气宇轩昂,眉眼间透着一股锐气。“大师,晚辈欧阳炼我,前来求教武功。” 和尚低头扫地,没有搭理年轻人。 这年轻人就是赢了长孙不二而一夜成名的江湖俊杰欧阳炼我,人称凌迟,可见其功夫的犀利,虽然后来被长孙不二狠狠的揍了一顿,而且跑去武帝城没敢进门便走了出来,但他的大名已经闻名江湖了。 “大师,晚辈欧阳炼我,前来求教武功。” “大师,晚辈欧阳炼我,前来求教武功。” 一连说了三遍,都没有理他。年轻人没有动怒,扑哧一笑,拱手道:“晚辈得罪了。”说罢,以他为中心,一股气浪喷出,一堆堆刚刚扫好的雪堆被掀起,香客们也是吹得东倒西歪,坐在小桌后测字的三思高僧愣是给吹倒在地。 这时三戒和尚才抬起头看向年轻人。“施主就是江湖上人称‘凌迟’的欧阳炼我少侠?” “正是晚辈。”欧阳炼我双手合十道。 “少侠并非如传言那般性子猛烈,刚才站在佛前良久,迟迟不动,又向我说了三遍前来求教才出手,与少侠‘凌迟’的绰号不符啊。”三戒大和尚婉婉说道。 欧阳炼我一笑,刚要开口,墙边倒地的掌院三思大师爬起来破口大骂:“龟儿子,你是谁啊,敢来高亮寺砸场子,有没有王法了,还偷袭我老人家……”见和尚骂人,原本排队请高僧测字的百姓都愣住了,一多半人当时就打消了找这个和尚测字的念头,转而跑到一边看热闹,这大雪天,闲着也是闲着,看看打架挺有意思。 欧阳炼我听到有人骂他,脸上笑意全消,“我以为高亮寺高僧各个佛法高深,没想到堂堂掌院还会骂人。” “骂你怎么样,老子是全寺唯一一个会骂人的,你理亏在前,还要我跟你讲理?” “哼!”欧阳炼我气急,单脚一跺地,又是一股气浪喷薄而出,只是这次要比上次强上许多。香客若是被吹上,各个都要人仰马翻,卷起几米后再掉地下。 “阿弥陀佛。”三戒和尚扔掉扫把,未等欧阳脚下气浪散开,随着他双手合十,以欧阳炼我我中心的气浪倒卷而回,罡气由下而上自欧阳炼我脚下而起,欧阳头发衣服直直朝上,猎猎作响。运足千斤坠的功夫,欧阳身体没有动。 周围香客都看傻了眼了,哪里见过这等大神通。就连扫地的数个小沙弥也停止了手中的工作,拿着扫把愣愣的看着,自进寺以来,还是头一次见着有人赶来佛门捣乱。再看刚才嚣张的三思大师,已经钻到桌子底下,贼眉鼠眼的看着欧阳,嘴里似乎还骂骂咧咧,只是不敢大声骂了。唯有方丈三能圣僧从没有抬头,被欧阳掀起的雪,他又从头一下一下的扫起。 “晚辈撒野了。”欧阳炼我前冲,朝着三戒和尚一拳砸去,三戒伸出左手与欧阳对撞,一股罡气自三戒透体而过,直接将院墙摧倒一片。三戒身体晃了两晃没有后退,反观欧阳倒飞而出,倒地瞬间飘起,如春燕衔泥,如蜻蜓点水,悄无声息。 欧阳起身后直直的看着三戒,三戒也看着欧阳,谁也没有说话。寺内只闻方丈扫地声。 几个汉子抬着一根松木自后院走出,完全不知刚才发生的事情。笑呵呵的对方丈说:“谢过大师,不知这松木需要几个钱,来时匆忙,下午定当送来。” “呵呵,施主言重了,这是慧来做的善事,分文不取,施主快快回家修理房子去吧。” “谢谢大师,谢谢大师,以后一定多来添些香火钱。告辞告辞。”几个汉子高高兴兴的抬着木头下山去了,走在半路上觉得刚才寺里哪里不对劲,但又想不出来,索性也就不想了,慧来小师傅还累着呢。 仅仅经过一招后,欧阳炼我用力压制一口鲜血,但最后还是没有压制住,一口喷出,没有言语,转身就走。 “你站住,拿一两银子钱,要不你就别走了在这砌完墙再走。”三思大师看这小子要跑,跳出来喊道。 欧阳头也没回,掏出一锭银子丢向三思。三思接住,掂了掂,足有十两。“零钱不找了,我替你多在佛前上几柱香。” 三思转过头,指着三戒和尚道:“你你你,就让他打坏墙?你是不能挡住吗?还有你。”又指向三能方丈,“你也不管,像个方丈的样子吗,当个甩手掌柜,你们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我这掌院当得容易吗我,那松树不要钱也就算了,墙被人打倒了……”周围百姓看着这个高僧,简直就是一个市井小老头,呵呵的笑他。 三戒和尚捡起扫把继续扫地。三能和尚笑着摇摇头,这小师弟是千年难得的慧根,自己八十八岁时在山下捡来的,那时就已经养成了痞气,张嘴闭嘴自称老子,已故的师傅说他必成大器,现在小师弟算来也有一百二十一岁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而且半点武功都没练成,天天练,怎么练也不成。不过三能相信师尊的话,他相信有一天小师弟必成大器。 骂过了方丈和罗汉堂主,三思大师又瞪向欧阳炼我去的方向嘀咕道:“算你跑得快,敢不走老子骂死你。” 第四十八掌佛门古寺清净地,三思和尚来捉贼 “师兄,看来那鼠王的预测是真的,近些年来江湖上少年豪杰辈出,我与那欧阳少侠对了一掌,虽然未用全力,但他二十出头的年纪能有这样的功夫,实在是比你我都要强上不少啊,他那一掌,约莫有我六十几岁时的功力了。”殿内,三戒罗汉对三能方丈言到。 “阿弥陀佛,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万事皆有定律,江湖群鹤起,不甘落鸡群也未必是坏事,你我守住初心,不必为外界扰心。”三能方丈答道。 “可是后山我们抓到的五十几个极乐教徒,各个都没有人性一般,不能度化,更不能放走让他们危害人间,耗费我们极大精力了,每年都会来十几个,如此下去,不出十年,我们就无力看管了。这当如何?” 三能大师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源源不断来袭的极乐教徒,虽然他们不能对高亮寺起到丝毫威胁,但对山下百姓,对天下苍生都是大祸害啊,其害远大于猛兽强盗。“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唯有找到罪魁祸首,方能根治此毒啊。” 殿外,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总算是停了,随着一缕朝阳射进寺内,小和尚们开始练功,练功的队伍分为三等,最末一等的人群是刚入寺的和尚,练习入门功夫,小和尚们各个都不大,最大的不超三十岁,唯有一个白胡子老和尚跟着小和尚一起练习,那便是全寺上下都喜欢,心直口快又最贴心的三思掌院。“师祖,你的架势不对,告诉过您第九次了,右掌要下垂的,您怎么还没记住啊。”一个十几岁的小沙弥气的对三思掌院吼道。 “呵呵,小慧恩别着急啊,师祖我练了这趟拳一百多年了都没学会,你才教我第九次,我哪能这么快就学会啊。”三思大师没皮没脸的笑道。 “唉啊,师祖你可真笨,不是我说你,每次你都假装很用心学的样子,可每次都练错,你是不是在考验我的耐心啊?”小和尚气的嘟着嘴。 “别急别急,练功夫又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咱们慢慢来。看这儿,给你,别让别人看见啊。”说着,三思大师从袖子里偷偷掏出一个煮鸡蛋塞给小慧恩。 “咦,师祖,你又……” “嘘,特意给你留的,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吃了,咱们再练武功行不行?” “嗯,好嘞,一会见。”单纯的小慧恩高高兴兴的偷拿鸡蛋找没人的地方吃去了。 “哼,小兔崽子,你以为真是给你留的啊。害我少吃一个。”见小慧恩跑远了,三思大师边嘟哝边偷偷又拿出一个煮鸡蛋,自己跑到茅房蹲着吃去了。 在佛门中,韭菜是荤,鸡蛋是素,这三思大师又特别爱吃鸡蛋,他没当掌院之前,师傅就知道他偷鸡蛋吃,可是一直没有道破,任由他每天偷吃一个鸡蛋,他当上掌院之后,打理寺中财务,偷鸡蛋更顺手了,也没人管他了,他就每天偷吃两个鸡蛋。一百多年里,他自己都数不过来偷吃过多少鸡蛋了,这也许是他一生中唯一一件觉得对不起寺里的事情了。 吃完鸡蛋,将蛋壳揉的碎得不能再碎丢进茅房坑,再往上撒泡尿,嘿,天衣无缝! 出了茅房,正看到山下菜农老王担着扁担来给寺里送菜,四五年了,这老王每天清晨负责为高亮寺送菜,有自家种的,也有相乡亲们买的。虽然比不得挑进镇里集市上耗费大半天卖钱多,但这不耽误时间啊,白天还能做点别的营生,挺好。而且送完菜还能就手在佛前上柱香,逛逛寺庙,感受一下佛门气息,他也挺知足。 “阿弥陀佛,王施主辛苦了,这几日大雪,难为施主到处收菜了。” “三思大师言重了,以前每次我家老母病了,不也是大师踏雪前去医治吗。而且为寺庙送菜,也是我积下的善缘啊。”老王笑呵呵的说道,一笑满脸皱纹,淳朴憨厚。 “我与慧明说了,今日王施主去多领十枚铜钱,算是泥水路浆洗鞋袜钱。” “不不不,大师使不得,我哪能多要钱,现在每日送菜,已经够全家老小吃喝了,我万万要不得这十枚铜钱的。”老王收起笑脸,严肃的拒绝多收钱。 “呵呵,王施主有一颗善心,定有善报啊,老衲会为施主在佛前多多祈福的,阿弥陀佛。” 待送菜老王挑着扁担走向膳房,三思和尚看着他的背影,表情既慈悲,又透着一种惋惜。三思和尚就在原地踱来踱去,等了足有半个时辰还不见老王送菜出来,口中说了句:“罪过、罪过。”向院内走了两步停下,伸手摸了摸大秃脑袋,很为难的样子,唉了一声,跑去练功房。 虽然只有两百多步的路程,奈何三思和尚守着偌大一座武库,却半点功夫没练成,又上了年纪,跑的气喘吁吁。 “慧聪,慧智,挑选是个你辈功夫最好的随我来。” 正在练功的慧字辈和尚从来都对三思和尚敬重爱戴,又不像面对三能、三戒师祖那样拘谨。 “师叔祖,怎么啦?您老人家这么急?” “给我保驾去。”三思喘道。 “什么?师叔祖受欺负了?这还了得,又是哪个来寺里捣乱了?昨天三戒师祖刚打跑一个,今天怎么又有?”小和尚们都围过来。 “唉,今天不一样,你们跟我去吧,一会都不用言语,只要我不挨打,你们就看着就行。切记……”老和尚很严肃的说:“切记,别让我挨打!” 一群小和尚跟随三思大师来到寺庙后院,正赶上老王挑着空扁担向外走。“三思大师,各位小师傅好。”老王挑着扁担一脸憨厚的打过招呼就要过去。 “王施主留步。”三思叫住老王。“施主,我有一事要对施主说。” “哦,大师请讲,请讲。”老王忙放下扁担,搓着粗糙的双手说道。 “前年入冬,大概也是这个时候,有位蒙面人来盗经书,他未弄乱经楼,取走一部入门功法,我发现后,便从新写了一本,放于原处。这经楼里的四千多本经书老衲都看过,也都背了下来,我心道,若是他一本一本拿也不妨事,我能供上写就是了。可是几天后他又偷偷将经书放回原处,也许是慌张,它将那本书放于我抄的副本之上,弄了两本一样的。这之后,他便不停地偷经书,而且都是武功类,没有修心禅语。也都是几天后放回,按时间来看,应该是回去抄了副本的。天下武功应当归天下人,我不阻止武功外流。可是,渐渐地就不对了。那句山下俗话说怎么说来着,好像是说老衲上山一百一十多年没吃过猪肉了,早就忘了那味道了,可是猪跑的样子老衲是见过的,也记得。虽然老衲不会功夫,但见过的高手确实不在少数了,知道那人偷的功夫越来越高深,普通书都不拿了,甚至到了本寺秘籍的地步,其实哪有什么秘籍啊,无非是需要多下些功夫才能练成的招式。我渐渐觉悟,他偷书另有目的。”三思停下,看着老王。 周围小和尚听得一惊一乍,原来寺庙里还有这等事,他们可从来都没发现啊。 老王听着三思的话语,脸上笑容变得不自然,但还保持憨厚的一张面庞,还是一个老农的样子,右手下意识挠挠裤裆,说道:“大师,您说寺里有贼?这贼真胆大,高亮寺都敢……” “拦住他!”三思打断老王的话大声道。同时后撤。 同时,老王也刚要向后越墙,原来,他说话只是为了引开大家注意力,说了半句就要跑,可他转身前的一瞬间就被三思道出了他要做的事。倒是使他一愣,一瞬间不知该怎么办,贻误了逃跑时机。 慧字辈和尚们立刻飞身将他围住。 此时三思老和尚早已撤到一帮小和尚后面。这老和尚跑的当真快,论武功他全寺最差,论慧根,这一百年天下讲禅论道,他还没有输过! 第四十九章未能活捉谍身死,林中练武初小成 高亮寺内,三思大师道出了菜农老王两年来偷取武功秘籍的真相。 这老王立刻从一副老好人面孔变成冷峻面庞,他哪里还是山下菜农,分明是一个知方境界武人。他知道现在围着他的都是高亮寺三代弟子,现在还有可能冲出去,若是智字辈和尚来了,他就再难逃生。 十个小和尚围着一个老王打了起来,这老王身似猿猴,矫健异常,拳法精劲,其力崩于一点,每一招都震退一个小和尚,这分明不是他这两年偷的高亮寺武功。只是高亮寺又岂是等闲寺院,小和尚们各个铜皮铁骨,任由老王招招打在身上,后退几步,不见丝毫受伤的迹象。 这老王也不恋战,边打边向前院退去,那里有大批的香客,是个逃生的机会。 几十招后,那老王真的退至前院。这打斗虽然短暂,但也不是没有人听见。只是寺中智字辈师傅们都被派往后山,秘密看守那五十几个狂躁的极乐教徒。留在寺中的实在没有一两个了。 老王如狼入羊群一般扑进香客群里,一掌将挡他去路的老汉打得吐血倒飞。惊得香客叫声四起,人流乱窜,场面混乱不堪。十个小和尚也难以截住老王。 这时,寺里仅存的智光和尚闻声赶到前院,见一人打伤老汉向寺门逃去,智光和尚飞身挡在门前,双手合十,面露怜悯像。 老王见门前站着一个花白胡子的大和尚,知道是高亮寺二代弟子,自己打不过他,扭头又冲向人群,欲趁乱翻墙。 人群中倒地、踩踏频出,哭喊声乱耳,这高亮寺里香火太盛,香客实在太多。 待到智光和尚冲进人群,却见倒地的六七人中赫然仰面躺着老王,双眼圆睁,头颈后仰,大口向里吸进最后一口气,身体一软,绝气身亡。右上腹一处死穴扎着一串吃了一半的糖葫芦。 众僧围上前来,齐齐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再看四周,混乱异常,分不清是谁趁乱杀了老王。 “罪过罪过,王施主若是迷途知返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三思和尚上前哀叹道。 一众香客皆是逃出山门,其中有一位三十出头的妇人,体态臃肿,黝黑皴裂的脸上配上两片高原红,一口暴牙使口唇不能合拢,尽显村妇形象。怀中抱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娃,那女娃见到刚才乱象吓得哇哇大哭,两行泪珠还挂在小脸蛋上。下山路上人越来越少,那还未从惊吓中缓过来的少女神态更变,不再哭泣,扭头看着高亮寺的方向眉头微皱,老神在在。不一会就在胖妇人的怀抱下消失在山路上。 寺内救治受伤的香客,整理凌乱是当院。 三能、三戒、三思三位老和尚在厢房中看着老王的尸体。“这一竹签正中死穴,且罡气由此而入,瞬间捣碎王施主致命筋脉,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都没有被人发现,此凶手是暗杀的高手。”三戒道。 “这王施主所练武功并不是这两年偷学我寺的,而是适合暗杀逃跑的功夫,今日被人灭口,看来这是有组织的。”三思掌院说道。 “阿弥陀佛,我想各大派中,定然也有类似的谍子,是何人竟如此大胆,若是被发现,定然为江湖共诛之,那人一定不简单啊。三思师弟,你冲入前院,可记得当时院内各人模样神态?”三能方丈问道。 三思和尚抬头想了想,随即闭眼入定。脑海中来回显示各个细节,每位香客的面貌与动作一一回放。捯了数遍后,三思睁眼,叫小和尚拿来笔墨纸砚。 半盏茶的功夫,一副画在三思笔下完成。两个半张面孔,被一慌乱逃命的人挡住。三思根据那两张半副面孔推断画上另半副。一个胖妇人笑呵呵牵着一个女娃,那娃吃着一串糖葫芦,妇人憨厚,女娃天真,栩栩如生。 …… 自从匹夫老侠跟着刘云等人在山林中每日勤练武功,已是数月过去。 一日,林中一片“黑雾”由远而近推进而来,鸟雀齐名,兽吼不绝。雾中两道身影穿梭,一快一慢。待到“黑雾”临近,才看清那是上万只鸟雀组成的“鸟潮”,如一滴巨大水珠般颤颤巍巍,形态变化。潮中两道身影正是激战的马问天与邢玉。 每一只鸟雀都在拼命的往外飞,只是飞到一定距离就会被一道无形的气浪拖回鸟潮根部,当然每息间都会有几只鸟雀逃离鸟潮,但随着向前推进,又会有新的小鸟被拖进来。那鸟潮根部自然是刘云在不断的双手飞舞,以常人难以看到的速度双臂摆动,不停地御气抓住飞鸟并将它们拖至跟前。每一只鸟一道气他可做不到,一挥手就“一片”鸟被抓回。这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也没有忘记长孙不二对他说的不可只取轻物,这不地面上上百只野牛、野猪、猛虎、林中豹也满面惊恐的向外逃,只是无论跑出去多远,都会被拽回来,地上道道爪印、蹄痕。 空中小玉身形飞舞,穿梭不停,快得难以辨认痕迹,她巧妙地穿梭于群鸟之间,每只鸟拔下一根翎羽,眼珠在假睑下转得飞快,不在同一只鸟雀身上拔下第二根羽毛。还要时时偷袭练剑的马问天。 而马问天竟也是立于空中,手持三尺流虹剑,一套小成剑法搅动周边罡气,带动鸟潮规律的飞舞,只能看到臂根,看不到飞舞的宝剑,却从来不伤到任何一只挡住宝剑去路的惊鸟,那剑意宽广致远,有了当初李默白八分神髓,更有一份李默白没有的王者之气。还要时不时防着小玉的偷袭,也不简单。 眼看几只野牛野猪已经累得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空中也不断有鸟雀掉下,看样子在这样下去非得大规模造孽杀生不可。刘云收住真气,任鸟兽四散,同时抽锤而上,在空中脚踏罡步,步步上蹿。不是他真能虚空而上,而是每一步踩到一只飞鸟,原来空中的小玉与马问天同样使得这飞马蹋燕的功夫。三人聚到一起,只闻“嘟嘟嘟嘟”的气炮之声,片刻后落下,上百招已经切磋完。 马问天单手负剑,锦衣随风猎猎作响,不怒自威,一副王者气概。刘云手持重锤,周身罡气围绕,一副斗者气焰。邢玉不见踪影,丝毫感觉不到她的杀气,但她的的确确就在附近,而且随时可以给出致命一击,一副隐者气息。 马问天皱眉,语气沉重道:“今日杀生如此之多……” 刘云严肃的脸上一瞬间笑开了花:“够我们饱饱的吃上一顿了,是吧,厨子大叔。” “大叔多放孜然啊,哈哈哈。”马问天也变回一副臭屁样。 邢玉手捧着几只缓一缓还可以活过来的小鸟走出来,她可不放手,不然这可怜的小生命指不定就被那两个家伙给吃了。 匹夫老侠收拾着累死的畜生,他那从来不苟言笑的表情也不知有没有腻烦,每天就给这三个小鬼做饭,应该很没意思吧,也或许看着他们每天神速的成长,是件挺有意思的事。 第五十一章大道林边遇武帝,难抗威压强低头 刘云围着村子转了几圈,也没有发现杏林散人的踪迹,无奈返回去找到匹夫几人。 当刘云按着匹夫故意留下的深深脚印找到几人时,马问天与小玉都泡在一条小河里。“前辈,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无大碍,放心吧,那杏林散人下的毒只是短时间让人身体发痒,在小河里泡一泡就没事了,而且你们三个都是快要到达勿去境界的人了,毒很快就解了。” “哦,那就好,我找了好几圈也没发现那杏林散人的踪迹。” “我想那人并不是故意向你们下毒,只是他身上本就有毒防身,是小玉和问天太过接近他了,而且吓得他忘了给你们解毒,那些村民不是都没有中毒吗。” “嗯,应该是,没大事就好,看来我们要快点进入勿去境界啊,不然行走江湖太不方便了。” “呵呵,虽然你们中了毒,但是那杏林散人一定比你们还担心。” “哦,为啥啊?” 饶是向来一丝不苟的匹夫,说起这事也觉得可笑,带着笑意说道:“他给你们下了毒,虽然是在不自觉的情况下下的,可他忘了给你们解毒,你们本来就要杀他,而且他不知道为啥要杀他,本来就心里害怕呢。现在弄得你们浑身痒痒,更担心你们回去杀他了,肯定落荒而逃了。而且心里一定在想,还不如给你们下点猛药,直接药死你们得了呢。” “哈哈哈,前辈说的对啊。”刘云笑道。 这时河里的马问天走上岸来,说道:“哎呀,从来没有觉得洗澡这么舒服啊,以前听人说洗了澡身上就不痒痒了,一直不信,今天可是深有体会啊。”周身罡气环绕,片刻之后一身水汽就蒸干了。 小玉也走上岸来。 “这个杏林散人,下回逮到他,非收拾他不可。”马问天愤愤道。 “也不全怪他。”小玉却没有发火。 “大叔,如何才能快速进入勿去境界呢?”刘云问道。 “在本身基础打好的情况下,一看机缘,二看悟性。不过你们这么小的年纪,有现在的境界已经是万中无一了,要是能进入勿去,那就太天才了。” “大叔,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江湖与你年轻时不同了,这几年天才辈出,问道的比比皆是,我们再不努力,难不成真要耗你一辈子啊。”马问天打趣道。 “这勿去境界,说到底还是对身体的磨练,只不过是使身体由内而外的蜕变,这天下打磨身体研究最好的地方,非高亮寺莫属了。” “高亮寺?铜皮硬手著称的天下两大寺院之一?”刘云问。 “没错,高亮寺僧人各个都是菩萨心肠,对待江湖人以及百姓并无你我之分,从不吝啬自家武学外传。我与那三戒罗汉是至交,只是,几十年前开始,我的武功便停滞不前了,而他则一直突飞猛进,现在在他面前,我怕是撑不过几十回合了。”匹夫坦然道。 “哦,江湖里最顶级的几个门派之一啊。以前我只见过四小门里的三个门长,已经各个都很了不起,那高亮寺里的方丈,得有多厉害啊!”刘云向往道。 “三能方丈倒地功夫有多高,我也说不清楚啊。”匹夫说。 于是,四人便向高亮寺方向行去,想要求一勿去之法。 一日,四人穿梭于林边挨着大道的地方,匹夫突然说道:“停一下,前面一股至强气息,为我平生仅见,大家小心。” 至强之气!平生仅见!从匹夫老侠口中说出这八个字,足以让三小认真对待。 四人站到路边,匹夫本欲绕开,奈何这三个孩子都要见识一下倒地是什么强者,能远远的让匹夫老侠担心。马问天出主意,一会无论遇到多大的难题,多大的侮辱,都不许发怒,由马问天和刘云出面“解决”。他所说的解决,当然就是臭不要脸的怕马屁呗。既然对方是高手,自己示弱也不丢人,就算被骂了,不疼不痒痒的,事后就当对方放了个屁就好了。 片刻之后,一队快马飞驰而来,马上人统一着装,各个身材魁梧,一股英气。带头人边跑边吼“武帝出行,众人退避。”声音浑厚,可传数里,可见功夫绝非等闲之辈。 武帝出行!听闻这四个字,即使是匹夫这样的高手,内心也兴奋不已。 周边没有旁人,那一队开路者,明显就是跟刘云等人说的。既是武帝出行,马问天几人乖乖的后退几丈,能够远远地看上一眼武帝真容,已是三生有幸了。 待到马队过后,只见一顶金轿由远而近。轿身十分高大。金顶、金轿身、金轿杠、金绳子、金轿帘,就连十六名轿夫都是一身金衣。四名金甲武士分作四角保护主人。 那些轿夫速度惊人,足尖点地后,轻盈前跃几丈,想来那黄金轿子,也是超过千斤的分量。轿子的速度与先前那些快马相比不差分毫,倘若那些马能跑再快些,这十几位轿夫也定然能跟上。 金轿由远而近,匹夫老侠低头。这是江湖规矩,无论平民百姓,还是大派掌门,见到武帝,必须低头。“快低头。”匹夫提醒道。 这三小哪管那么多,兴奋得不行。伸长了脖子看着金轿由远而近。 离得老远,刘云就感觉一股强大的威压笼罩了几人。令人窒息的感觉。随着轿子越来越近,那股威压好像锁定了几人一样,硬是压得三小喘不上来气,一股力量按住三人脑袋,迫使其低头。 原本兴奋的三小,如临大敌,运足全力欲与那股压力对抗,可是,他们还是一点一点低下了头,小玉双拳紧握,刘云钢牙紧咬,马问天满眼血丝,头在一点一点低下,转动眼球,只见金轿窗帘撩起一角,一双眼睛与问天对视了一刹那,深邃的仿佛看穿了问天的一切。一刹那后,问天看不到那双眼睛了,因为他的头已经太低了。 待到轿队远去,一股威压突然撤掉,三小如遇大赦,浑身是汗,大口大口的呼吸。 原本低头的匹夫没有被那股威压加身。对三小道:“武帝排场,果然非同凡响。前边那一路马队,都是勿去境界,十六名轿夫,各个都在你们境界之上。那四大金甲武士,也没有一个在我之下的。武帝本人就更不必多说了,这一队人马,灭一门派绰绰有余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总有一天,我要南宫裂天在我面前低头。”马问天很生气,怒吼道。 刘云也咬紧牙关,今日低头之辱,他日必还。 匹夫看着怒火中烧的三小,心里明白,不论平日里嬉皮笑脸的刘云和马问天,还是很少说话的邢玉,骨子里都是高傲的主,虽然事前说好无论如何受辱,在高手面前都不算丢人,但当他们真的被人强按下斗颅之时,内心的自尊不允许!即便那是高高在上的武帝! 从今日起,马问天誓要当上武帝!要让他的亲人朋友不再受辱。尽管他没有说出来。 从今日起,邢玉誓要那南宫裂天向她低头!要他向她的朋友们低头。尽管她没有说出来。 从今日起,刘云誓要从此再不向任何人低头!要他的朋友们不再向任何人低头。尽管他没有说出来。 四人继续向高亮寺行去,匹夫觉得这三小加快了速度,自己仿佛要跟不上了。 第五十二章匹夫登山谈高亮,三小进寺见宝相 匹夫几人三天时间行了一千九百里,眼看着已经来到高亮山下,远远看去,高亮山顶上,紫气东来,袅袅紫烟略带金黄色,整座山仿若一座大佛坐于天地间,佛首周围金紫相交,光晕缭绕。 山下村镇气氛祥和,黄发垂髫,怡然自乐,含饴弄孙,其乐融融。 此时正值春节之际,家家户户门上贴着大红的福字,大户人家的福字是正着贴的,小门小户为了讨个吉利,就将福字倒着贴起来。可不管怎么贴,吉祥如意的氛围都是浓浓的。 看着街两旁家家都是一副喜庆的对联,兴许是会写字的先生少,大家都去找那几个先生写春联,致使很多家春联都是一样的词。“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人间福满门”都臭大街了。“爆竹两三声人间是岁,梅花四五点天下皆春”算是文雅一点的。而做生意的门店,千篇一律的:“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平时看着家家户户都一样的对联也许会很不屑的腹诽一句没创意,可如今闻着满街的爆竹味,倒是觉得家家都一样也挺好,吉庆,安康! 几人停于山脚下,刘云深呼吸,风中除了爆竹味,好像还带着佛法,令人神清目明,内心平静。饶是几日前三小被武帝的气魄强压低头的郁闷,到了这里也好像消失了般,看淡了,放下了,还是超脱了,也许是被山上传来的钟声和街边孩子放的“窜天猴”声驱散了吧。 “大叔,咱们现在就去高亮寺吧,佛门圣地,江湖名门,我都快要紧张的哆嗦了。”刘云兴奋地叫道。 “稍安勿躁,咱们先去买些东西,大过年的,就当做给那高亮寺主事人的红包。”匹夫道。 “什么?三能方丈是这种人!还收红包!”马问天大叫。 “非也,这高亮寺的主事人不是三能方丈,而是三思掌院。而红包呢,也值不了几个钱,几个铜板而已。” “难道三能方丈是傀儡?被软禁了?那三思掌院是什么人?能降服三能方丈,武功要高到什么境界?”马问天一连串问了几个问题。 三小都很好奇,仔细的听匹夫娓娓道来。 原来,传闻一百一十几年前,天下依旧是两寺为天下佛首,但是一直是铁鸡寺第一,高亮寺第二,数千年来一直如此。原因有二。一是铁鸡寺不知从何年开始,得一神兵,相传出自西域,是一位方丈悟道时佛陀向其授意,这位方丈西行游历六十六年,终于得此神兵,为一金刚伏魔杵,杵长一尺八寸,粗不过两寸余,周身雕佛身九九八十一,杵尖圆顿,却可破一切金刚法身,无坚不摧,自身刚硬无比,是世间一切神兵中最硬的。经受代代方丈加持,如今,据说这只名为“不归路”的金刚杵,自身带着袅袅梵音。而高亮寺以铜皮硬手的功夫著称,正好被“不归路”所克。当然,也没有听说过何时铁鸡寺与高亮寺真正切磋过,“不归路”能克高亮寺也只是江湖传闻而已。铁鸡寺胜高亮寺的第二个原因,是每十年天下佛门与道观都要举行佛道辩论,讲究佛法与道法的精妙,互相砥砺,互相学习,同时也为向世人传播佛法与道法,功德无量。而以往,都是行事“招摇”的铁鸡寺压过行事“憨厚”的高亮寺和尚一头。 直到高亮寺上一任方丈百岁时开始收徒,收到了大弟子三能,一百七十几岁时收了小徒弟三思。老方丈临终时力排众议,将方丈之位传于一直在斋堂刷锅挑水做饭的三能,三能本性憨厚,悟性一般,功夫在几个师兄弟里面只能排到四五位。将掌院之位传于当时只有二十几岁,并且丝毫武功都没有的小弟子三思。老方丈说百年后这二人将使高亮寺至于天下佛门之首,之后,只说了一句“天下佛首高亮寺,兴佛法者在三思”,然后高颂佛号,含笑圆寂。 “难道就是说三思掌院将要成为天下佛首?”刘云问道。 “应该是,但也应该不是。”匹夫继续说。“三思掌院自二十岁起,每十年参加一次佛道辩论,到如今,连胜十场,这是自古至今从未有过的。他博学智广,熟读天下书籍。奈何一生勤奋练武,可功夫却连最基础的聚力都没有。” “什么?三思掌院不会武功?难不成他要靠一张嘴说出个天下佛首?”马问天疑惑道。 匹夫皱眉,也为这位三思和尚惋惜,若是他功夫也能像悟禅一样精通,也许真能随了老方丈的遗愿。 三能方丈自从当上方丈之后,虽然愚钝,但贵在从不懒惰,无论佛法还是武功,一路登峰,仿佛从来没有遇到过瓶颈,如今二百零一岁的三能方丈,无论品行还是睿智还是武功,足以兴高亮一寺。在三能方丈与三思掌院的带领下,这半百年来,高亮寺才有比肩铁鸡寺的资格。 四人一路攀登着高亮山一千零八十阶台阶,一边听匹夫介绍高亮寺的过往。身边香客摩肩擦踵,一丈宽的山路被人挤得满满的。即使抢不上敬上新年的第一炷香,大家也怀着虔诚的心敬佛,也为家人求个下一年的平安。 正当四人向山上行去,忽听高空之上风火之声,几人抬头,见一团流火自东南而来,火中隐隐有四五人身影。 “嘿,正好想试试最近武功有没有长进呢,就来了几个极乐教徒,想啥来啥。”马问天说。 “是啊,有段时间没有见到极乐教徒了,怪想他们的。”刘云附和。 说罢,马问天就要拔剑。这时,上山香客们也看见了天上那一团流火,顿时人声鼎沸,但感到高兴的人远比感到惧怕的人多,有惧意的都是外地慕名而来高亮山拜佛的,看到奇景兴奋的都是高亮山附近百姓。身在高亮山,山下百姓都是相信即使山魔恶鬼来袭,高亮山上的大师们也会保护大家平安。 众人没有注意,不知何时,山上飞起一位法身罗汉,宽大僧袍飘飘,一缕长眉摆动,那是一老僧。踏空而行,直奔流火而去。 香客们惊呼声此起彼伏,言到高亮山上大师佛法无边,武功登峰造极。 刘云几人见山中有僧人去迎那极乐教徒,自己刚来,自然不好喧宾夺主。更重要的是,他们都看出飞升的那一老僧,平步青云一般行走空中,功夫是比他们强了太多。 只见那僧人飞出百丈余,单手托住那团流火,往后山而去,火团比僧人大了七八倍。 距离太远,火中的极乐教徒看不出如何行动,因为那团火依旧保持圆形。而那老僧,如金刚,如韦陀,手擎红日! 待到老僧消失在山巅背后,香客们又恢复了行进路程,这次下山,又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刘云几人再一次领略了什么是高人风范,若是换了他们三个,即使能打赢那极乐教徒,必然也是一番苦战,哪能像那老僧一样轻轻松松就将流火定住。 “不知那老僧是谁?好像远远的看去,那人半张脸是黑的,是不是以前被极乐教徒的流火给烧的啊?”刘云打趣道。 周围香客听到刘云玩笑,觉得他是亵渎圣僧,但见他只是一小孩子,瞪了一眼也没有出言教训。 “不得无礼,那位就是三戒罗汉,是我的至交好友,你们三个要在高亮寺精进武功,少不了他的教导。三戒罗汉天生半张脸是黑色死皮,看着吓人,但此人心肠好得很。”匹夫出言道。 “哦,原来是三戒罗汉,怪不得功夫如此了得。”马问天说。 四人随着人群进了庙门,见一队长长的队伍排在墙边,等着一个老和尚解签。而大雄宝殿外面,每一横排九个人,排了若干排香客等着进香。最显眼的,是院中一颗参天古柏,仿若欲入云一般。树皮龟裂,但给人一种生命力正盛之感。树下有和尚为大家新年舍粥。 那解签的老和尚面向慈悲,饶是每日数百人找他解签,他也从来不烦,百十年来,为人解签不止万万矣。 那解签的老和尚每解一签,就抬头看看周围香客的秩序。三能方丈曾玩笑过三思掌院,说自从院里坐了三思,少了十条好狗的吃饭门路。说的是三思和尚过目不忘的本领,可以识小偷,使寺里百十年来香客丢的钱财,都被找了回来。当然,三思和尚谁也不怕,即使是方丈师兄,为了这个玩笑也被他追着骂了一个多月。 三思和尚一抬头,发现了匹夫四人刚刚进院。于是对香客说稍等一下,去去就回。跑到匹夫面前,一拳捣在匹夫前胸,说道:“嘿,老匹夫,可有二十五年四个月零十一天没有见着你了,想死老子了。” 三小原本以为这位高僧一定是仙人风骨,一听他说话,顿时心凉了九成。 “三思掌院,你这记性真好啊。日子算的这么准。”匹夫道。 “哈哈,什么准不准的,随便说一个数,反正你也记不清真假。”三思打趣道。 三小一听,原来这就是“天下佛首高亮寺,兴佛法者在三思”的三思大师,心中想要将他的形象高高托起,可是怎么也高大不起来。 三思边伸手,边说:“拿来拿来,呵呵呵呵,我都闻到味了。”一副小孩子见了糖果的样子。 匹夫从怀里掏出一包在山下买的茶叶蛋,这就是他所说的红包。 “还是你够哥们儿,这茶叶蛋可比寺里的白水煮蛋好吃。哈哈哈哈。”三思和尚乐的眼睛都开了花一般,手舞足蹈,完全不在乎周围人对这位掌院大师的看法。 一向不开玩笑的匹夫心里在合计,自从上次离开高亮寺,到现在差不多是二十五年了,几个月来着?走时候是秋天,到现在仿佛超过四个月,又不到四个半月吧。唉,实在记不清了。 (辞旧岁,贺新春,东方好斗给大家拜年,愿大家身体健康,阖家欢乐,事业有成,万事如意!) 第五十三章高亮经楼群书观,半练武功半参禅 入寺当晚,在见过了三能方丈和三思掌院之后,匹夫老侠与三戒罗汉对面而坐,面前矮桌上摆着两杯香茗。刘云三人恭恭敬敬的站在匹夫身后。 “吃茶。”三戒罗汉简单的说了两字。匹夫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未说话,两人四目相对,都是满脸严肃。看来这三戒罗汉与匹夫是同一类人,不苟言笑,也不会客套,怪不得能成为至交好友,二十几年没见,见了面连三句话都没有。两位老人足足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炷香时间没有说话。刘云几人都觉得尴尬了,心道莫不是两个老头都是喜好男风之辈,年轻时有过一段难以启齿的过往,不然哪有老友见面这个样子的啊。 “三戒,你看这三个孩子,都是练武奇才,我带他们来,是希望高亮寺能给他们指点武功。”匹夫率先打破沉默。 三小走到三戒侧面,躬身施礼道:“晚辈拜见三戒大师。” 三戒罗汉扭头看着三小,一个一个仔细观瞧。见这一女子双目泛白,但这如何能瞒得过三戒的慧眼,一眼便看出她天生假睑,目力远胜常人,是千年难得的奇才。这一背剑少年周身英气勃发,无论如何掩饰都是压不住的,必是秉承大气运之人。而这一个子最矮的孩子,看着与常人似有不同,可又看不出他如何不同,但三思却告诉过三戒,说他们进庙门后,行走时踩过一块鹅卵石,这最不起眼的负锤少年无意识中将鹅卵石踩得粉碎。 “好,这三个孩子都不是常人,你从哪里寻来这么出息的三人?”三戒看罢,问匹夫道。 “唉,开始时是被老忽悠给诓了,答应他照看这三个孩子,后来时间久了,到是和他们产生了感情,仿佛我的亲徒弟一般。” 刘云、问天与邢玉,心中早就把这匹夫大叔当成了师傅,当成了亲人,匹夫将他们视若己出,他们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匹夫接着道:“这女娃,是大暗花蛇冥王的弟子,名叫邢玉。这背剑的小子,是朱雀的传人,名叫马问天。那个个子最小的,是老忽悠的徒弟,叫刘云。” “哦?鼠王现身一线天时,据说身边带着一个叫刘云的徒弟,那时与罗刹枪动手,江湖上早有传闻,只是此后,鼠王又消失了,各大派都在找他,他竟然将徒弟交给你了。”三戒道。 “是啊,他甩手不管了,还骗我答应他将这三个孩子带大,当时上了他的当。以后见着他,真想揍他一顿。” “你现在打得过他?”三戒问。 “你帮忙不帮?” 三戒认真的想了一下。“不帮。” 匹夫将茶水一饮而尽,到了这个境界,已经不怕开水烫了。听到好友说打架不帮他,他自己又打不过鼠王,便不再说话,只是低头生闷气,颇有几分可爱。 第二日清晨,三小在三戒罗汉的授意下,来到高亮寺练功场,见到百十来个和尚分作三批在练功,每两批之间,都能看出功夫强弱的差别。三戒思量,观这三个孩子的气息,在第二批里会是佼佼者,放入第三批则垫底。不过他们三人都非等闲之辈,于是叫他们去往最厉害的那一批。 于是,三个朝气蓬勃的孩子,与几十个花白胡子的和尚每日演武。和尚们练功他们就练功,和尚们诵经他们则在经楼观书,和尚们睡觉他们则继续练功,和尚们快起床了他们就睡一会儿。如此往复,一个月时间过去,三小功夫长进一些,却不明显,但看了不少武功书籍,眼界长了不少。每日里听高僧诵经,潜移默化的心智沉淀些许,不问俗世,心境渐觉明朗。 日子长了,与寺里的和尚也就熟络起来,高亮寺的和尚本就性格憨厚,除了三思掌院,各个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只会报以笑容,无论是对他开玩笑还是认真说话,他们都会实打实的按你说的去做。弄得马问天和刘云两人都不敢和他们开玩笑了,不过内心里对他们是及其尊重的。实在无聊了,就去找三思和尚聊天,那老头别看平时从不下山,可侃起市井生活,那是滔滔不绝,绘声绘色。 没事休息时,三人总喜静静地欢看那据说有三千年高龄的古柏。几次夜间没人时,他们飞上过古柏顶端,看山下灯火,高亮山周边一览无余。 渐渐地,三个人读书的时间越来越长,练武的时间越来越短,经常几人在经声中进入空明状态,脑海中可同时出现自己的数到身影,练习书中的不同套路武功,招式精妙,思维清晰,现实中的瑕疵,空明时都能发现,他们将不同的招式反复演练、整合、突破。这似乎就是佛门中的顿悟。 一日傍晚,三思和尚将三人叫到厢房门口,言到房中有一宝,但是唯有女人才能看。于是让小玉进房,三思侧刁难问天与刘云,就是不让他们进。当然,三思掌院也是爱开玩笑的人,现在正在逗弄两个小子。看他们急的抓耳挠腮,三思乐得合不拢嘴。非要他们自己想办法,但是绝不能硬闯。 见小玉进屋好一会儿了还没有出来,两人太想看看里面是什么宝贝了。着急之下,刘云说了一句:“我小名叫女人。”于是滋溜一下钻了进去。三思和尚还没有答应呢,问天也来了一句“我外号叫女人。”也是硬钻了进去。三思大师的身手根本就抓不着他俩。 两人进屋之后,发现小玉正端坐在佛前蒲团上手捧一本《法清经》。这书本来就在经楼里最表面的地方,是一本清净内心的经书,问天三人每天去看书时都略过此书,直奔武功书籍而去,从来没有想过要看此书。 今日发现三思掌院所说的宝贝原来就是这本《法清经》,再加上近日三人进入空明境界的体会,二人顿悟,原来自己确实是修心跟不上修身,所以才久久停留来物境界不能更近一步。 三思走近厢房,看到三小有所思有所悟的状态,欣慰的点头。问三人是否觉得这书对他们是一宝。 背对门口的小玉开口说道:“多谢大师指点迷津。” 沙哑苍老的声音一出,三思和尚吓了一跳,双手前摆,摆了个不伦不类的防御架势,口中问道:“什么人?” 三小又好笑又无奈,原来小玉进寺之后几乎就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说过话,三思原本以为小玉是哑巴,今日突然听到她发出如此怪音,着实吓了一大跳,瞪大一双眼睛盯着小玉,片刻后,他自己也尴尬的笑了。 “你们三人若是觉得这经书有用,就自己抄一本拿回去,旁边有空白书和笔墨。”三四说道。 于是,这一夜,三人认真的各自抄写了一本《法清经》,直到清晨破晓,晨钟敲响之际,三人才完成,觉得这一夜的进步,不知用多久锻炼体魄的效果才能比得上,也许是只练体魄一辈子都过不去的一道坎儿。 早饭时,刘云见马问天一脸愁容,就问他怎么了,马问天说昨天他说自己外号叫女人,三思掌院那张嘴,肯定给他宣传了,以后行走江湖,多没面子啊。刘云说没事,自己还说小名叫女人了呢。问天解释道,等以后咱们都当了大侠,没人会说大侠的小名的,可外号人人都提啊,你像那伏龙剑客李浩元,就没人叫他元元,千里追魂叟夏云海,谁敢叫小海啊。刘云说也对,于是在两人小声嘀咕中,最终拿定主意,两人下山买了四斤茶叶蛋,贿赂三思掌院,求他嘴下留人。 第五十四章罗汉授武一白天,掌院阔谈夜未眠 经过半月的每天跟着众僧打坐诵经,三小都觉得胸腹中畅快得很,深深呼吸,一口气能吸半盏茶时间,即使屏住气打斗,也能坚持好半天不换气,这是渐渐摸到勿去境界的门道了。 见三人都有长进,在匹夫的催促下,三戒罗汉带着几人来到一处空旷之所,亲自与三小过招。 此处为一石林,石头都不是很高,地面碎石无数,偶有清风吹过,扬起沙尘夹杂两三枯叶。 三戒大师言明,就双方的功力差距,三小同时进攻,并且无须顾忌,全力而为就好。三人自然知道即使自己全力进攻,也伤不到三戒罗汉。于是问天拔剑,刘云抡锤,小玉则伺机而动。 刘云与问天同时前冲,问天贴地摆剑刺来,刘云侧跃上空中重锤力压泰山而下。三戒口中高颂佛号,扭身躲过背后突袭的一掌。原来刘马二人半真打半佯攻,小玉的手刀是真的绕到了背后,但这姑娘没有直刺,而是改成手掌平推,饶是知道伤不到三戒,她也还是不敢用尽全力。 三戒平移出六尺,躲过小玉,空中的刘云居然凭空跟着平移出六尺,无处借力,却能办到,这是从长孙不二那里学来的御身功夫。三戒和尚见到刘云的身法后一惊,随即单臂硬托砸下的夕照,万余斤的力道被崩开。三戒和尚身不动膀不摇,铜皮硬手,可见一斑。 问天的流虹剑已到老僧脚下,一股浩然正气拔地而起,以龙抬头之势欲将三戒撞起,使他不能落地生根,以削弱其力。哪知三戒没有随问天意愿,单臂抡下,一股罡风压下,硬是压下了问天的龙抬头。同时三戒后跃一丈,脚尖即将落地时扭身反手扣住小玉突袭的右手,以七十二路擒龙手之式制住小玉,使她动不得分毫。 刘云再次冲来,这次速度快的惊人,原来这小子刚才没有尽力。大锤侧面直击三戒左髋,三戒金鸡独立,以左小腿阻挡夕照,虽然如此姿势不好用力,但想来以他一百五十年的功力还是可以单腿横抗一万斤力道的。就在夕照将要接触三戒的刹那,被制住的小玉身如灵蛇扭动,以常人达不到的姿势扭动关节,抽出右腿,单脚上踹,蹬到了三戒的下巴上,老和尚万万没有想到被他擒龙手索住的人还能挣脱。老僧被踹的仰头,撒手放开小玉。这时夕照已经接触三思左腿,不止万斤力,足有两万斤。老僧被打得横飞出去。这时才发现马问天身体飘在空中,周身王霸之气环绕,似有俾倪天下之威,眉宇间透着一股君王气概,若是刚才那龙抬头是巨龙睡梦中动动脑袋,现在就是恶龙出海之力。问天似乎单臂挥舞,但又没看出如何动,还保持那个姿势。横飞的三思知道,问天一息间出剑二百四,如今已有二百四十道剑气袭来,只是问天现在功力尚浅,不然还真的不好躲。三戒周身罡气环绕,二百四十道剑气撞在罡罩上,离身九尺全部震碎,同时间,刘云大锤自背后袭来,刘云用了全力,大锤距离三戒越近,受到阻力越大,最终一锤无果,停在距离三戒后背一尺,不得寸进。 “阿弥陀佛。”三戒立定,双手合十。 “谢三戒前辈指点。”三小站在三戒面前同时拱手道。 “有进步。”匹夫老侠走近道,看得出老侠客很是高兴,只是不善言辞,三人联手,能和问道于僧的三戒罗汉战到如此地步,已是非常难得。 “你三人都是江湖后起之秀,以后必定大放光彩。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境界,实属不易,尤其是你三人的配合,说是天衣无缝还达不到,但是心有灵犀的感觉还是有的,难能可贵啊。” 三戒向几人指点了各自的不足,又向他们介绍了一些功夫的奥妙,直到天黑,几人才回寺。 坐在古柏下面,刘云难得的内心平静,看着天上的星星,想着以前在师傅怀里时,师傅向他介绍的北斗星,牛郎星,银河……给他讲的许多故事。不知现在师傅在哪啊。 平时嘻嘻哈哈的刘云,也有独自一人眼泪围着眼圈转的时候。 小跑的脚步声打断了刘云的思绪,是三思掌院笑呵呵的从后院跑来,见刘云坐在树下,三思和尚就来到刘云面前,平时寺里的和尚们都死气沉沉,还是这两个小家伙招人喜欢,所以三思特别爱和问天、刘云聊天。 “三思大师,怎么这么美啊?”刘云收敛情绪,向三思打招呼道。 “哈哈哈,今天……嘻嘻嘻,你猜都猜不着,你猜猜我为啥这么美,嗯。”三思小跑到刘云旁边,席地而坐。 “咦,三思师傅,你的眼眶怎么青了?你被人打了?” “打了打了,不过没事,我没吃亏。” “被打成这样还没吃亏?那对方不得被你揍惨了,可是寺里还有打不过你的人吗?” “就知道动手,粗鲁。不动手就不能赢啊?” “你别逗我了,到底是谁打得你啊?” “方丈师兄呗,别人谁还敢打我?” “方丈为啥打你?” “你猜。” “那天给你买的茶叶蛋被发现了?” “放屁,那还值当打我?一百多年前方丈师兄和已经圆寂的师傅就发现我每天偷鸡蛋吃了,只是大家都没说破而已。你再猜。” “那我不知道了,你快告诉我吧。” “给你提个醒,刚才我和方丈师兄一起去撒尿了。” “哦!难道方丈他……” “龌龊。不对,再猜。”以三思的聪慧,知道刘云要说什么,打断了刘云的话,继续让他猜。 “你尿他一鞋?” “嘻嘻,比这还惨,再猜。” “尿他身上了?” “不对。” “那我就不知道了。” “哎呀,真笨,和尚也是人啊,咱们男人尿完尿总得甩一甩啊。” “哦,你甩他脸上了!” “哈哈哈,比那还准,我甩他嘴里啦,哈哈哈哈,乐死我啦,师兄功夫高的很,要不是这次我俩一边尿一边聊天,趁他不防备,别说是我,就是三戒师兄那么高的武功,也尿不到他嘴里去啊。哈哈哈,不过我也不是故意的。” “哈哈哈,你可真恶心。不过你被打得眼都青了,还说没吃亏。” “咱们江湖中人,挨打是常有的事,要换做是你,挨一拳,还是往你嘴里撒尿,你选哪个?” 刘云想都没想,说道:“那还是你占便宜了。” “不过三能师兄功夫练得还是不到家啊,这点小事就急眼了,哈哈哈哈,看来三能师兄还没成佛啊,哈哈哈哈,不过这样才好,才有亲情,才有人味儿。” “大师,听说你练了一百多年武功,看了无数秘籍,还是不懂武功,是真的假的?” “假的啊,谁说我不懂武功,虽然我打不过别人,但我不是不懂,和谁过招,我心里都能把他打趴下,就是手脚跟不上而已。” “那你曾经最厉害时,跟谁较量过?” “那可就厉害了,当年山下有七猛虎,被我一人降住了。” “山下有老虎?” “七个泼妇母老虎,长舌毒妇,爱嚼是非,骂人浑得很,那日我有事下山,不知怎么那么寸,正赶上她们七个赶集凑到一起,英雄惜英雄,彼此惺惺相惜,于是几个败家娘们儿去酒肆喝酒,你说说哪有女人家家的出去喝酒的啊,喝尽兴了自然是不会给钱的,揪着老板和老板娘就骂,老板人老实,说不要钱了,可那七只母老虎反倒不依不饶,骂个不停。哼哼,算他们倒霉,佛祖保佑她们都聚齐了,然后遇到老子!老子跟他们较量了起来,从中午骂到天黑,足足骂了一天,那七个混账娘们儿嗓子都哑的出不来声了,哈哈哈,那天真是解气,结果我一人大败七虎,威风了得……” 一老僧,一小孩坐在树下谈天说地,当然主要是三思掌院诉说他的英雄过往,天上亮亮的月光普撒大地,山下灯火越来越少,喧嚣了一天的高亮寺,只有树下两人还未眠…… 第五十五章刘云替三思中毒,老僧愿舍身续命 清晨,问天和小玉都早早的起来练功,只有刘云躺在炕上一动不动,问天以为昨晚刘云回来太晚,可是以几人现在的功夫,几天几夜不睡觉也无大碍的。 早饭过后,发现刘云还是没有起,问天就去催促刘云起床。摇了半天,刘云才睁开眼睛。 “刘云,你今天怎么啦?还不起床。” 刘云看看窗外大亮的天,惊道:“啊,什么时辰了?我怎么今天睡得这么死啊。” “是啊,钟都敲了两遍了,早饭都没了,你就饿着吧。” 刘云快速坐起,收拾好被褥,下地穿鞋,可是觉得身体用不上劲。伸手去抓立在地上的夕照,这些天来,大锤已经把青石地面压出一个大坑了,即便每天刘云都轻拿轻放。 问天见刘云抓住大锤愣神,问道:“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问天,我拿不动夕照。”刘云皱眉,认真的说道。问天也觉得今天刘云不对劲,刚要问怎么了,刘云跑出房间,对问天说:“闹肚子,憋不住了。” 问天心中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在后面跟去茅房。站在茅房外面,听到里面刘云虚弱的声音说:“问天,快进来。” 马问天冲进茅房,见刘云脸色苍白,满头大汗。茅坑内都是鲜血。问天慌了神,大叫道:“啊,刘云,你……你这是……”蹲着的刘云一口鲜血喷出,向一边倒去。马问天抱住刘云,飞奔出茅房,“大叔,小玉,三思大师,你们开来啊,刘云他,你们快来看看刘云他怎么啦……” 后院厢房内,三能方丈,三思掌院,匹夫老侠,小玉,问天围着躺在炕上挣扎着睁眼的刘云,各个焦急的表情。刘云身下,厚厚的褥子已经被鲜血浸透,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三思眉头紧皱,一边给刘云把脉,一边问:“刘云,你这两天可遇到了什么怪事?” 刘云半睁着眼,有气无力的说:“没有遇到什么事,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昨夜我与大师在古柏下聊天,树上垂下一只小蜘蛛到大师背上,我替大师将小蜘蛛抓起,放回树上,却被咬了一下,也不曾在意,难道是中毒了。” 三思连忙握住刘云的手,见右手中指上一处小红印,伤口已经愈合。 三能方丈与三思对视,说道:“难道?” 两位老僧连忙赶到古柏树下,在树干上找到一只死去的白色小蜘蛛,此时已是空壳,一碰就裂开了。 两人回到厢房,三思火急火燎的来回踱步,“完了完了,这该如何啊?” 三能方丈侧连忙给刘云输入真气,为其续命。 问天焦急地问:“大师,刘云这是怎么了?难道真是被蜘蛛咬了一口就这么严重?” 三思大师说:“哪里是普通的蜘蛛啊,以刘云的体魄,普通的蜘蛛根本咬不破他的皮肉,我刚才看见那只蜘蛛已经死了,体内空无一物。那应该是绝命蛛。” “绝命蛛?”匹夫大惊道。 “什么是绝命蛛?刘云已经触摸到勿去的门槛了,也扛不住毒素吗?”问天问道。 “这不是普通的毒,而是一种介于毒与蛊之间的要命东西。此蛛本就是世间没有的,是被恶人以大毅力研制出来的,这小蜘蛛通体白色,体内全是毒液,咬人一口就将自身性命连同一身毒液全部注入对方体内,即使是归真高手,也难活命啊。” “什么!”问天与小玉听闻此话,如遭雷劈,不知如何能承受。“大师,你们一定有办法救刘云对不对?”小玉大声问道。 三思大师满脸愁容,脑中快速翻阅各种典籍,可是没有一篇说能治此蛊。只能无奈的不做声,没有回答小玉。 这时三能方丈收功,说道:“阿弥陀佛,贫僧只能用内力减缓刘云小施主体内脏器溶解的速度,却不能将他恢复如初。我会每两个时辰为他运功一次,在这期间,我们再想办法。” 刘云缓缓的睁开眼睛,腹内撕心裂肺的痛,肠胃正在溶解,化成血水,疼得他浑身剧烈抽搐。这种毒,刚开始发作时并不疼,待到脏器溶解到一定程度才会剧痛难忍。 所有人围在刘云周围,各个焦急的青筋暴起,面容青一阵红一阵。小玉已经捂住嘴哽咽起来。 “是我害了这孩子,这绝命蛛应该跟前些天的谍子有关,他们想先除了我,可碰巧误伤了刘云。唉,都怪我白日里没有注意是哪个乌龟王八蛋放的绝命蛛。”三思掌院使劲拍着自己的大秃脑袋自责道。 “阿弥陀佛,师弟这也不全怪你,那些坏人都是间谍暗杀的高手,寺里人那么多,他们偷偷放一只小蜘蛛,谁也看不过来的。只是可怜了刘云小施主。罪过,罪过。”三能方丈说道。 “大师,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用我的命换他的命也行啊。”马问天对着三能喊道。 三能方丈只是低头摇头不语。 “阿弥陀佛。”随着佛号声,三戒罗汉走了进来。“刘云小施主是因三思师弟而遭此祸,我高亮寺倾全寺性命也要救刘云小施主。以我一身功力和剩余性命,可以为小施主续命二十几日,方丈师兄一命,也能为其续上个把月,这期间,三思师弟与匹夫务必找出解毒之法,我师兄弟二人就不枉这一条命了。” 三戒罗汉说的续命之法,是以自身损耗上百年功力为代价,为命不久矣之人续命,直到付出之人油尽灯枯而死为止,以三戒罗汉如此高深的功力,也只能撑上二十几天。 “不可不可啊,此事因贫僧而起,贫僧愿命绝当场,受百世烈火焚身之苦,以换刘云小施主无碍,可万万不能以师兄性命来缓解我的业障啊。”三思大师说道。 “师弟,我二人愿早日成佛,化肉身以求救他人性命的时机,你我都是佛门弟子,以你的慧根,怎会看不透个中生死呢,而且,若是你能化百年功力为刘云小施主续命二三日,我想你也会作出与三戒师弟同样的做法的。”三能大师说。 “这……这……唉。”三思大师也知道,若是自己会武功,也会为刘云续命的。 “大师,不可……”刘云听到三位大师的对话,怎么会让他们为了自己能够多苟活几日而白白废了性命呢,只是他已经没有力气说出下面的话来。 三戒罗汉不犹豫,上前就要为刘云运功。却被满脸眼泪的马问天拦了下来,“大师,不可啊,我知道刘云是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就算能让他恢复如初,伤了两位高僧性命,他也不能痛快地活下去的。” 从来没有笑过的三戒,破天荒的面露微笑,说道:“问天小施主,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舍弃我这一副肉身,能换刘云多活数日,这期间就有可能找出救他的办法,若是真的以我师兄弟二人性命换取小施主活命,怎么都不亏的,我二人成佛,以小施主的品行、心智及武功造诣,日后定可超过我师兄弟二人,为江湖出力。按照三思师弟的话说,实在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话罢,三戒不给问天阻止的机会,上前盘膝打坐,顿时屋内真气游走,所有人衣衫轻轻鼓动飘扬,已经无力抬头的刘云,腹中绞痛火辣难挨,被三戒大师以内力灌输后,先是觉得一股清泉在腹内游走,对抗腹中烈火一般,待到清泉走过周身经脉一个大周天,附着于脏器表面之后,猛然如壶口决堤,惊涛骇浪滚滚涌来,立时压下腹中烈火,但是却不能熄灭那水中飘摇的小火苗。 三戒罗汉全力发功之后,屋内罡风骤起,崔得问天与小玉后退几步。只见三戒环眼圆睁,须发皆张,左面的黑色死皮以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蔓延,片刻后,已经遮挡大半张脸。死皮扩张向右侧眉弓时,长长的白眉自行脱落。当眉毛掉了一半时,刘云已经有了力气说话,并且拼命抵抗三戒的内力灌输。口中勉强道:“大师快停下,大师……问天,快阻止大师,带我去正东七十里……” 马问天如醍醐灌顶,大喊:“大师快停下。”三戒因刘云奋力抵抗不得不停下,不然可能二人同时殒命。 三戒刚刚收功,马问天上前背上刘云,不敢耽搁,小玉撞破东墙,三小向东飞奔而去,都没有走门的时间。 众人不解,小玉传回声道:“我们去找大医圣者……” 第五十六章问天小玉寻大医,消声谍子擒圣者 当初三小遇上匹夫老侠时,老侠捎来胡占山的话,说是如果有一天刘云遇上**烦,就让马问天背着刘云向东七十里,再向北十里,去找一个叫大医圣者的人。如今刘云确实遇上了**烦,而且大到高亮寺都解决不了。 马问天和小玉一时急的没了方寸,忘记了大医圣者的事,在刘云的提醒下三人向东飞奔而去。 向东七十里再向北十里,对于心急如焚的马问天和小玉来说,只是片刻的路程。 刘云被三戒罗汉运功续命之后,体内真气排山倒海一般,三戒片刻输出的内力,比刘云最强时的内力还要多。 问天只觉得刘云周身波动,身体滚烫。 前方一片林中,一白衣老头身背竹篓,手持药铲,正在采蘑菇。老人须发皆白,满脸皱纹堆积,慈眉善目,可身板硬朗得很,每一动作都显得很稳重,活脱脱一位老神仙的样子。 老人身边,一个小胖童子背着一个小号竹篓,这童子七八岁模样,头上梳着两个朝天鬏的发髻,面貌可人。现在正被一只蝴蝶所吸引,蹦蹦跳跳捉蝴蝶呢,跳的竹篓中掉出很多野蘑菇。 白发老人看到孩子的举动,笑着摇摇头,低下头自顾自的采蘑菇。 这时树丛中走出两位山野村民,脸上乱糟糟的胡须,手持砍柴刀,身后各自背着半捆柴禾。两位村民笑呵呵走向老人,离得十几步时向老人抱拳,笑呵呵道:“老人家,请问老人家可是大医圣者前辈?” 老人抬头,微笑答道:“正是老朽,两位樵夫兄弟怎么认识我?” “我们二人是兄弟俩,家中老母病重,特意寻访老先生前去救命。” “哦,不知令堂得了什么病?” “老母半月前突感风寒,卧床不起,请先生救命啊。”樵夫满脸虔诚的样子。 “两位莫急,拿老夫一副药去,药到病除。”说着,老人顺手从竹篓下边吊着的七八副纸包中拽下一包递给樵夫。老人平时总是带着一些常见的药物,遇到有需要的人就赠之,一生舍药救人无数。 樵夫并没有看老人手中的药包,直直的看向老人,说道:“请老先生前去,药我们就不拿了。” 老人觉得事情不对,谨慎的问道:“你们是消声谍子?” 樵夫神色不变,算是默认。“大医圣者今日必须随我们前去。” 老人后退了两步,叫道:“胖墩儿,过来。” 小胖童子也听到了三人的对话,发觉事情不对,跑到老人跟前,抱着老人的腰,孩子有些害怕。老人也搂着孩子,这一老一小谨慎的看着两位打扮成樵夫的谍子。 “你们要什么?我只是个郎中,要给谁治病我都答应你们,只是你们不要伤害我们爷俩。”老人说道。 一个樵夫转变神态,狞笑着说道:“大医圣者是勿去高手,就凭我们兄弟俩怎么能请得动你呢。”说罢,林子四周又走出十来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商人、村妇、学童各式各样的人物,但从眼神中都能看出各个都不是善辈。” 这时,一道疾风由远而近,冲破树冠,落在老人附近,吓的老人和童子向后退了四五步。见一少年背着另一少年,背上之人身后衣衫已被血染红,现在此人满脸苍白,仔细看,又有一阵一阵的异常红润游走。 “老人家,你可是大医圣者前辈?”来人正是马问天,见到满地的野蘑菇,这才问道。 老人看到刘云的样子,本能救人的心理使他忘记了害怕,快步走上前来,握住刘云的手腕,扣指搭脉,眼神转动。放下手后惊道:“这少年体内剧毒,若非高人以浑厚内力为其续命,他现在已经死了。” 问天一听,不用问,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必是大医圣者。 “前辈救命啊,我这兄弟被绝命蛛咬了,只有前辈能救他啊。”问天脸上又是焦急又是欣喜,根本股不得旁边的人。 “你先放下他。”大医圣者边说边取出一包银针。 旁边十几个消声谍子哪管这两个毛孩子是谁,互相对视后,心照不宣的同时动手,几人飞身跃过,同时几人远距离飞镖向问天打来。 问天一心只想刘云,根本不去抬头看攻来的几人。 就当飞镖临近问天之时,一道奇快无比的身影掠过,单手夹住飞来的四只飞镖,同时以手刀贯通一个挥刀砍来的樵夫身体,那樵夫都没有来得及叫一声,就已绝气身亡,前冲的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在地面挫行一丈。 突变的情况,使谨慎的另外几个谍子立刻掉头返回,依旧一圈包围着大医圣者几人。刚才出现的那一袭身影他们没有找到。 刚要下针的大医圣者也被这一幕惊住了,抬头看着不远处那身上一个手臂粗细窟窿的尸体,一时愣了。 “前辈,刚才那是我的同伴,前辈快救刘云啊。”马问天焦急的说道。 “哦,好好好。”大医圣者这才缓过神来。扒开刘云衣服,以银针封住刘云十七处穴道。 十几个谍子听到刘云二字,皆是一惊,传闻鼠王的徒弟,带走他也是大功一件。只是刚才那道身影,加上看似平和,其实也是武道高手的大医圣者,还有那个处事不惊的孩子,都不是好对付的人。几人后退,让出一处空地,这时林中又走出二人,是一个身材臃肿的胖妇人,手中领着一个身穿红棉袄的女娃,女娃舔着半串糖葫芦。 其余众人恭恭敬敬的向这母女俩抱拳施礼。 小女孩走到圈中,小眼睛四处寻了寻,抬手将糖葫芦打出,竹签穿过一树干,几个山楂嵌在了树上。 树后的小玉躲避的不够及时,右上臂被竹签划出一道血槽。小玉落地,站到问天旁边。见到刘云气息平稳了很多,问天也将注意力放到刚走出来的“母女”两人身上,能发现隐藏的小玉,而且随便一击就能伤到小玉,这两人不简单。 “这孩子暂时无碍,只是要彻底救他,要带他随我去灵草峡。”大医圣者对问天说道。 “好,就随前辈去灵草峡。前辈,这些人是?”问天现在才有空问大医圣者。 “他们是一股江湖新兴起的势力,做着间谍暗杀的勾当,没人知道他们主子是谁,他们也各个悍不畏死,被抓到就自尽,所以江湖中都叫他们消声谍子。今天不知为什么,他们来绑架我。”大医圣者向问天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既然是敌人,那晚辈就不留情面了。”话罢,问天起身,抽出流虹剑,抖落了一层铁锈,露出寒光刺目的剑身。 消声谍子杀人从不废话,问天与小玉二人一心想着刘云,自然也没有同他们聊天的闲情。众人当时就斗了起来。 问天浩然剑意抖出,直奔胖妇人。小玉则与那红衣女娃战在一处,其余谍子群攻大医圣者。 这慈祥的老头原来也是境界不低,只是老人一心钻研医道,对打斗并不擅长。虽为勿去境界,却在数个知方、来物境界敌人的群攻下,渐有寡不敌众之势。 问天和小玉虽勇,奈何境界还没真正进入勿去,被两个间谍头子打得节节败退。正当一个消声谍子趁众人不备擒住那名名叫“胖墩儿”的童子后,说道,“大医圣者,你再抵抗,你这童子就没命了。”那人对着大医圣者大叫。 正直为难之际,忽听远处佛号高扬。“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紧接着十几粒佛珠如有灵性般飞入战圈,快速击倒众多消声谍子,力道恰到好处,每人都倒地,每人都不死。 “金刚怒目!”那红棉袄小女娃见到佛珠,惊道。“快跑,是三能和尚。” 第五十七章三能降住众恶徒,方丈御空行万里 随着数粒佛珠击退各个消声谍子,一白眉老僧从树冠飘落,正是高亮寺主持,三能方丈。 问天和小玉带走刘云之后,三戒和尚体力透支原地休息,匹夫为其疏导脉络,稳定真气。三能方丈则向东追来,只是小玉临走时只说向东七十里,并没说再向北十里,这才使三能方丈寻他们不着,待到三能感觉到十里外有真气波动后,这才赶来。 三能有好生之德,那十几粒称为怒目的佛珠自行飞回三能身边,佛珠没有孔洞,也没有线穿着,各粒佛珠自行连在一起。此为三能方丈三绝的第二绝。 三能在问过问天几人有没有受伤之后,看向那红棉袄的女娃与那妇人,说道:“阿弥陀佛,二位施主,你们可是那杀死盗经书王施主的人?” 两人一惊,没想到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暗杀,居然被当时不在场的三能发现。红衣少女说道:“呵呵,三能高僧果然厉害,今日栽到你手上,我们也无憾了。”少女样貌,说话确是中年人的声音。 “老衲不明白,施主为何要王施主盗经书,昨夜那绝命蛛是否是施主你们所为?”三能方丈问道。 “哼哼。”少女只是冷笑一声,哪里会回答三能的问话,否则就不会有消声谍子的称呼了。之后,那少女突然坐起,周身衣服无风自动,激发全身内力,脸上条条血管迸出,她疯狂地大吼,口内咯血,牙齿都染得血红,眼睛睁大到恐怖的地步,之后蹿向三能,她这一举动,也是吓了三能一跳,女子跃来,在离三能五尺远的时候自爆而亡,一股颇为庞大的气浪袭来,血肉横飞。三能双手合十,口中念道:“罪过罪过。”同时他面前一道气墙阻挡夹杂着血肉的气浪。 无论问天、小玉还是大医圣者,见到如此丧心病狂的自尽,都是惊讶万分。 紧接着,倒地的消声谍子,只要有自爆能力的,一个一个都上来自爆,疯狂的场面,让人不敢直视。三能方丈闭目不忍去看。口中念往生咒。气浪平静之后,三能前面五尺处一条界限,五尺开外,鲜血浸染,碎肉满地,肠胆交错。 倒地的几个没有自爆能力的谍子,此时也咬破口中毒药,挣扎着死去。唯有那妇人趁乱逃走,不是三能方丈没有发现,而是他知道这些自爆的人之所以愿意死的尸首无存,就是为了吸引自己注意力,助那妇人逃脱。若是自己去抓那妇人,那妇人也会自尽,自己实在不忍再添杀业。 “阿弥陀佛,这些人若是心怀正道,必是江湖大幸,可惜,可惜啊。”三能自语道。 “老朽见过三能方丈。谢大师救命之恩。”大医圣者走过来向三能施礼。“这些谍子,各个不惧死,而且互相照应,以利益为大,若能保护同伴,自己会毫不犹豫的去死,可是若是能保护自己,也绝不在乎同伴的性命,他们没有一个被擒后招供的,所以江湖上都叫他们消声谍子,意为销声匿迹。” “是啊,他们藏在市井百姓中,实在难以发现,这股势力,太可怕了。”三能说道。“老先生可是江湖人称大医圣者的大善人?” “大善人可不敢当,老朽无非一个赤脚郎中罢了。” “老先生慈悲为怀,悬壶济世,当得大善人之称,老衲十分钦佩。”三能方丈向大医圣者深施一礼。 “不敢不敢,可当不起神僧的大礼啊。”大医圣者赶忙相搀。 “敢问老先生,刘云那孩子现在情况如何?” 大医圣者一脸严肃,“这小娃暂时被我封住体内的毒,但是若要救他,必须随我去灵草峡,而且十日之内必须赶到,可是,我师徒二人出来一年多才走到这里,十日赶回去,实在是不可能的事啊。” “老先生的灵草峡在什么地方,离此地有多远?”三能方丈问道。 “此处西南方的神老山,约莫得有两万里了。” “两万里!”马问天也是一副绝望的表情,十天赶路两万里他也办不到啊。好不容易找到大医圣者这么一棵救命草,却被一盆开水浇蔫了。 “无大碍,老衲倒是可以办到,只是要辛苦大家了。”三能说。 “方丈,请方丈大显神通。请大医圣者大发慈悲啊。”马问天又见到希望,激动无比。 “好,我与胖墩儿定然全力配合方丈。老朽年岁大了,可勉强到了勿去境界,身子骨还硬朗。我那童儿也到了朔骨的阶段,比普通孩子身子骨结实些。”大医圣者对方丈说。 “嗯,我不怕吃苦,全听方丈的。”那胖童儿也跟着说。 “好,那就随我来。”说着,三能方丈解下袈裟,一掌虚空平托,袈裟距地一尺猎猎飘荡,再以七十二颗怒目佛珠在下面托着袈裟。“极乐教徒可以几人乘流火飞行,一日千里,我们也御空而走,十日内定可赶到。” …… 炎河郡,自古就是中原腹地,人杰地灵,英才辈出,而且文武双全,人人尚武,少有白丁。郡内人人共知的第一高手姓黄,是个老头。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学识渊博,为人善良。 今日黄大侠正与人在院中下棋,突然听到前院人声鼎沸,谩骂嚎叫声音传入大侠耳中,大侠微微皱眉,平日里教育家丁,要熟读圣人书,做事稳重,不可急躁,三思而后行,绝不可聒噪。今日为何如此喧哗,真是岂有此理。 与黄大侠手谈的是一位年长道人,二人相识甲子,是黄大侠的至交好友,清静无为的性格。见黄大侠心不在焉,笑着说道:“老黄,你心不静,这盘棋下不得了,我们封棋十日,十日后我再来找你下后半局。” 黄大侠也是正有此意,笑道:“如此正好,我们就封棋十日,待我前去看看家中何事喧哗。”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一大汉从房上跃下,身高八尺,膀大腰圆,粗布刹腰,不仔细看还以为他上衣系着扣,仔细看才能分辩出那浓密的护胸毛与黑布衣难分彼此。背后背着一把玄铁长剑。见到道士与黄大侠后,朝着黄大侠喊道:“黄大侠,我是炎河郡马宗熊,特来向大侠讨要炎河郡第一高手的名号。” 这时,圆月拱门处跑来二十来个家丁,各个衣冠不整,手中拿着木棍扁担之类的趁手家伙。“老爷,这厮好生无礼,硬闯进来,打伤了十几个兄弟了。” “哼,你们还好意思说,狗仗人势,若不是因为你们是黄府家丁,我早打得你们满地找牙了。刚才不过轻轻推搡你们几个一下。”说罢,马宗熊拔出长剑隔空一挥,一道剑罡扫过家丁脚下,隔了二十来步,剑罡压碎了青石方砖。长剑归鞘。 这一下不是为了叫家丁住嘴,而是为了告诉黄大侠,我马宗熊有向你挑战的资格。 家丁被吓了一跳,他们这才知道那汉子刚刚确实没有故意伤他们,只是在自家主人面前,怎能被一个外人吓到,要知道自家主人可是郡内第一高手。家丁刚要破口大骂,却被黄大侠喝住。 “马侠客,黄某早就不再过问江湖事了,这第一的名号,你拿去便是,我不与你争。” “不争不行,今日若不是我亲手打败你,这第一的名号有什么意义。必须打过才行。”马宗熊不依不饶。 黄大侠倒不是怕打架,只是怕打坏了他这几十年攒下来的亭台水榭,花鸟鱼虫。 “既然马大侠非要陪老朽过过招,也罢,只是你要追上我才行。随我来。”说罢,黄老侠飞身跃出亭子,跃到对面道士身后,隔空踏出一脚。两个老头早已彼此心照不宣,知道老黄的意思。老道右手后摆,与老黄的右脚差二尺撞上,二人中间一股涟漪荡开,黄大侠如踩到坚石一般借力高飞而去。 马宗熊看到这一幕,瞪了老道一眼,心道既然你愿意帮黄大侠,那也帮我借个力吧。马宗熊飞身跃向老道,狠狠地一脚向老道踹来。倒是吓了老道一跳,原本以为这大汉虽然鲁莽,但应该是个讲理的实在人,哪里会想到会跟自己动脚。 老道赶紧防御,双掌与汉子的脚对上。咚的一声大响,汉子崩飞出去,直追黄大侠,倒是猝不及防的老道被一脚踹倒,石墩棋盘带亭子都倒了。道士从尘土中爬出来,摇头无奈道:“真是不吃亏啊。”可惜这下了一天的半局棋,不用封棋了。 家丁们远远看见这一幕,气的只想骂人,想了半天家主教他们的圣人文言,只憋出了一句:“粗鲁!” 第五十八章约架大黄见老黄,决斗炎河新第一 一个小村庄西面二三里的土坡上,站着二人一狗。两人身后各坐了一堆人。 两个人都是十来岁的样子。个子高一点的孩子叫李铁蛋,住在村西头第二家。个字稍微矮一点的孩子叫赵二狗,住在村东头第一户。两人相差半岁。 一个村子里分为东街和西街,十三四岁以下的孩子们总是东街的跟东街的一起玩,西街的跟西街的一起玩,“老死不相往来”,谁若是跟另一方的孩子说上一句话,被同伴知道了就会被嘲笑。即使两家父母是好朋友,互相串门时,孩子也打死不跟着去。家里父母也没办法管,谁让他爸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呢。 今日铁蛋与二狗争夺“天下第一”,他们都是自己那条街里挑出来打架最厉害的,代表那半条街的孩子。 二狗个头稍微小上半头,心里有点儿没底,所以牵来了自家的大黄狗,大黄。 铁蛋手里拿着一根手指粗的铁棍,棍子有点沉,手都磨出泡了。背后还别着一根擀面杖,这才是一会儿打起来的真正武器,铁棍是逞威风的,他可不敢真拿铁棍打架,要是打坏了二狗,他爸赵大狗还不打上门来啊。 日头老高了,两个孩子头上都见了汗,谁也不说话,说书先生说过,高手过招从来都不废话的,务求一击毙命。 二狗双手拿着一根不是很直流的木棍,小肚子向前鼓鼓着。身边窝着大黄,正吐着舌头四处乱看的晒太阳。 这时没人看清从哪跑出来一个白发老头,站在旁边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帮孩子。铁蛋和二狗脸上表情都在微变,但是看了看这老头不是村里人,也就踏实些,但是也怕万一他是哪个孩子的姥爷也说不定,一会他走向哪边,将直接影响战局的。他俩现在余光都落在老头身上,看老头走向哪家阵营。 这老头正是引马宗熊追赶的黄大侠,估摸着以自己的脚力,一夜跑出二百里,那汉子肯定追不上了,所以来围观这两个孩子打架。 趴在地上的大黄警惕的看着黄大侠,走过场的汪汪了两声,都懒得站起来。真是大黄见老黄,两声瞎汪汪。 二狗见大黄向老头叫了两声,可着急了,万一得罪了那老头,他去了对面,那铁蛋今天赢定了。 铁蛋是聪明人,见到这个空子,赶紧拉拢老头:“老人家,我叫李铁蛋,他叫赵二狗,今日在此决斗,争谁是天下第一,不知老人家愿意帮助我们谁。” 一听两个孩子的话,老黄倒是逗乐了。连忙拱手道:“哦哦哦,原来是铁蛋与二狗两位大侠,老朽没认出来,恕罪恕罪,老头我路过,今日有幸观看二位大侠过招,实在三生万幸啊,哈哈哈哈,我谁也不帮,路过,路过。”说着,老黄蹲在中间看热闹,哪边也没过去。 两个孩子这才放下心来,既然不是哪个孩子家的亲戚,今日决斗之事就不会传进村里。他们为了瞒着家里人,可是跑出来二三里的。 二狗一泡尿快要憋不住了,心想不能再拖了,于是对大黄道:“大黄,上。” 黄大侠一愣,心想这是让我帮他打架?又一看地上的狗,明白了不是叫自己。 地上的大黄似乎只听出了大黄二字,没明白“上”是什么意思,仰起头呵呵的喘着气,尾巴一晃一晃的扬起点点尘土。二狗脸一红,骂了一句:“死狗,回去叫我爹炖了你。”说罢就要找铁蛋扑上去打架。 正在这时,远处地面一声钝响,一个大汉从天而降,卷起一圈尘土。吓的孩子们都不敢出声,铁蛋与二狗也老老实实的不打了。 “黄大侠,真是好轻功啊。你为何不跑了?”来人正是马宗熊。 “马侠客也不错嘛,我还以为你追不上就回去了呢,这不,我正在看两个孩子决斗争天下第一呢,他们可比你有志气,你才与我争个炎河郡第一。哈哈哈哈。” “哦。”马宗熊也饶有兴趣的看了几眼愣在当场的铁蛋和二狗。看出两个孩子都是一点武功基础都没有,知道老黄在开他玩笑。 “我还以为江湖又有新的天才少年了,据说前几日那天才欧阳炼我去了青松山鸿雁观,与鸿飞道长过了三十招,那人实在天才啊,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境界一路突飞猛进啊,比起我辈年轻时强上太多,就是现在,四十几岁的我也打不过二十几岁的他啊。”马宗熊道。 “后生可畏啊。”黄老侠也听说过那凌迟少侠的事迹,点头称是。 “所以,咱们也别废话了,打吧。”马宗熊拔出长剑。 “好,有几年没动手了,今日就陪马侠客活动活动手脚。”黄老侠说罢,在腰中抽出盘丝剑,一抖,薄薄的腰带剑变的笔直,一股隐隐的金属鸣音响起。 人高马大的马宗熊手持长剑,如奔雷般过来,土坡上片刻后才扬起一路飞尘。 黄老侠盘丝剑向前直刺,剑尖对剑尖,老侠客被向后推行,之后跃起,剑扫宗熊后背,宗熊翻身上跃,竟飘到老黄上空,老黄再次蹬剑借力,飘到宗熊上空。二人如太极阴阳鱼一般盘旋上飞,又如两只蝴蝶轻而敏捷,一老头,一壮汉,一白发,一黑发,斗得难舍难分。 愣在当场的铁蛋和二狗看得傻眼,觉得这不止是大侠,简直就是人间剑仙!于是二人决定,一会儿哪个人赢了,就带领兄弟们拜他为师。 黄老侠与马宗熊直斗得方圆数丈草皮顺势贴倒在地面,在上空看行成一个大圆形。 两人打得飞沙走石,地面上道道沟壑。两个时辰的打斗,看得孩子们目不转睛,二狗已尿意全无。 马宗熊撞退黄老侠十丈后,看自己的长剑道道砍痕,而那黄老侠薄如蝉翼的盘丝剑却丝毫未受伤害。马宗熊心想要速战速决,托的时间长了,万一自己的长剑被斩断,就如同自己的身体被斩断,对于江湖人来说,剑亡人亡。 黄老侠站稳后,感觉气息有些跟不上了,人老不以筋骨为能,不服老不行啊,若是十年前,再战上五个时辰,也不至于如此。所以老侠也是决定速战速决。他之所以有如今的成就,是早年间遇到过一位男生女貌的高人,那人自称出自炎河郡,希望家乡后辈能再出人才,巧合下遇到黄南义,随手传了他一招,名曰铁凤。只是黄南义资质有限,练了几十年,也没有当年那人演示时威力的一半。那位前辈如今已是江湖传说般的高手,那人的名讳当时的黄南义还不知道,只知道那人手中那把神兵名曰三天红雀,到黄南义成了炎河郡第一的黄大侠后,才通过三天红雀的名字得知那位前辈是传说中的四斗人之一。 黄老侠提剑高飞,双臂张开,如金凤啸空,如大鹏展翅。自他那把盘丝剑上,隐约一只幼凤雏形扑下,直奔马宗熊。 地面上,马宗熊身如怒熊,向天咆哮,集全身功力,发出一股剑罡,欲撞那落凤。 胜负,就这一招。相击之后,必有一人倒地,或重伤,或死亡。 生死存亡之际,马宗熊坚信,自己比那老黄年轻,不会倒下。黄南义则思索这是为什么,值得生死相搏?可已无法收回那绝招。 凤与熊即将接触之际,一声苍茫而慈悲的声音响起:“阿弥陀佛,高亮寺三能借道救人。”紧接着,一道虚影流过,撞向凤与熊。是的,是撞向。因为那虚影速度太快,仿若那下扑的雏凤与上冲的熊头是静止般。 本该剧烈爆破的罡风未起。空中什么也没留下,凤与熊被三能带走。 黄老侠与马宗熊默默相视。 “你我二人与这些孩子有何异?他们在争谁是天下第一,我们在笑着看他们。我们在争谁是郡中第一,而神僧在路过救人。弱者在想着压下别人抬高自己,强者在平淡的做着自己的事。争一辈子,也争不过不争之人。今天算我输了,以后你是炎河郡第一。”说完,黄老侠将自己的盘丝剑插到马宗熊脚下,转身离去,走的轻快。看那老头背影,仿佛年轻了几岁,腰板直了些。放下身上的名誉,轻松了,在与臭老道下棋,谁赢谁还指不定呢。 马宗熊看着远去的老黄,想了想,还是拔出了盘丝剑,说道:“那俺就收了你的盘丝剑,替你当炎河郡第一。高手看着不争,那是你的高度还不足以看见他们争的东西,你知道哪个高手年轻时不是争上来的。自以为是,假清高,教育我?你这老头这把年纪了,当然放得下,我要是现在一百四十多岁,我也不争了,可我不是才四十多岁吗,为啥不争。还算你输了,输就输,算个啥,矫情” 虽然老黄走远了,可是以宗熊的底气和老黄的功力,马宗熊知道那老头听得清清楚楚。老了打不动了,找个台阶下就下了吧,你留个高人的风范,我得个第一的名号。 马宗熊看向铁蛋和二狗,说道:“看见了吧,以后我就是炎河郡第一。你们想不想拜师学艺?” 两个孩子头点的像小鸡吃米一样。 “呵呵,让我把你那大黄狗宰了,来一顿拜师宴,我就收你。咋样?”大汉看向黄狗。 二狗想了想,他爹叫赵大狗,他叫赵二狗,而老黄是他家的老狗,像自己的亲人一样,虽然打架时它真不给力。但这狗不能杀。 “大黄,咱回家。”孩子带着狗向村里走去。 铁蛋看二狗这么有骨气,自己要是委曲求全,以后在西街可怎么混。于是也拿起铁棍走回村了。 剩下那帮孩子,虽然想拜师,但是江湖上义字当先,必须跟着大哥走。于是也都豪气干云的大踏步走回村,仿佛做了个一辈子都不后悔的重要决定一般。 炎河郡新第一傻了眼。追了一夜,又打了这么久,他现在实在是饿,就想吃一大碗炒面。得了第一并没有原想的那么高兴。第一也得吃饭拉屎不是。第一也会饿的难受啊。 第五十九章翻山越岭见铁鸡,日夜兼程入仙谷 在三能的袈裟上,大医圣者等五人皆是压低了身子坐在上面,以求不被风吹下去。只有刘云躺着,三能方丈则是双手合十站在最前面,在他前面,一道肉眼可见的金黄色气屏挡在身前,否则几人早就被风吹下去了。 这日经过一座陡直的入云峰,远远看去,那几乎是刀砍斧劈的山体周围,来回飘荡着数个小灰点,仔细看之,才发现那些小灰点都是一个个的秃头和尚。 问天与小玉惊奇,这些和尚怎么会像雄鹰一样凌空绕着山峰盘旋呢? 小玉目力惊人,虽然风速极快,刮得大家睁不开眼睛,但她却可以透过假睑清楚的看见那些和尚的步法。小玉目不转睛,极力领会那奇特的步法。 “阿弥陀佛,三能师弟为何如此匆忙,何不来铁鸡寺吃杯茶呢?”一道洪亮的声音来自山顶上,一个看上去只有四五十岁样貌的和尚站在崖边,身披大红袈裟,面露微笑,那和尚微胖,一副慈祥面容,除去两道抬头纹,脸上一点岁月的痕迹也未曾留下,活脱脱一尊弥勒尊者像。当然,由于距离太远,只有小玉看清了那和尚面容。 三能扭过身,向山顶方向弯腰行礼,说道:“阿弥陀佛,见过悟仁师兄。今日匆忙,为救人路过铁鸡寺,不能前去向师兄请安,还望师兄莫怪。”三能的声音平和而且音量不大,小玉等人刚好能听清,可是声音却远远的传到那山顶未曾衰减。 “善哉善哉,救人要紧,师弟快去便是。”那胖和尚又道。此时,只有声音传来,已经远远的看不见那座陡峭入云山峰了。 “刚刚那就是闻名已久的补石山铁鸡寺?”马问天大声问道。 “正是铁鸡寺。补石山顶是常人到不了的地方,就算是铁鸡寺刚入门的弟子,也只能在山下二院修行。能上山的,都是轻功练到一定高度了的。匆匆一瞥,算是小玉的一场善缘。”三能方丈说道。 “小玉的善缘?”马问天疑惑不解。因为他只能勉强认出山峰周围盘旋的雄鹰其实是一个个飞行的和尚,却不知小玉已经看清了他们的动作。 只有小玉和三能知道,她已经记住了铁鸡寺绝学,八步赶蝉的步法。 “大师,那位悟仁师傅可是铁鸡寺方丈?他长得那么年轻。”小玉问三能。 “悟仁师兄正是铁鸡寺方丈,师兄功夫通玄,德能高遂,如今已经将近两百五十岁高龄了,就快接近归真境界了。”三能道。 “铁鸡寺向来以轻功天下第一著称,那悟仁方丈一定是世间速度最快的人了?”马问天好奇地问道。 三能笑了笑,说道:“这你倒是真把老衲问住了,世间高人有很多隐世不出的,老衲也不知有哪位高人前辈比悟仁师兄轻功还好。不过就江湖明面上的豪杰来说,有一位的轻功可以与悟仁方丈比肩,甚至超过他。” “哦?还有比铁鸡寺方丈轻功更好的?不会是大师您吧?”问天说。 “阿弥陀佛,老衲自然比不了悟仁师兄的。是江湖第一大门派,桐山派的派主,一城两观两寺五大派里唯一一位归真境界的派主,惊鸿老人——步惊鸿老前辈,此人问道于风,或许比悟仁师兄还快。”三能说。 “归真!这是我听到的唯一一位到达这个境界的人了。” “是啊,老朽跑江湖也有不少年头了,也就只知道江湖中有这么一位归真高手。”大医圣者也说道。 自来物之后,每突破一级都是百里挑一的难度,像三能方丈如此高的高人也不过是问道境界。天下就一人,至少明面上就一人归真境界,功夫要有多厉害啊!马问天思索着。 大医圣者每几个时辰就给刘云下针,再拔出来,换个地方再下针。刘云虽然一直皱着眉不睁眼,但是众人看刘云气色,知道他暂时性命无忧。 “三能方丈果真神僧啊,今日老朽算是开了眼界了。那铁鸡寺距离我的灵草峡还有八千里,十日之限,大有富裕啊。刘云小兄弟性命无忧矣,哈哈哈哈。”大医圣者说道。 经过日夜兼程的赶路,在大医圣者的指引与三能高僧的带领下,几人四天半时间行了两万里,于一日清晨来到神老山灵草峡。 远远看去,山峰好像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倒是与眼前的大医圣者有着几分相似。山虽不高,但芳草秀木灵石遍地。闲云野鹤,獐狍麋鹿随处可见。顺着一条潺潺小溪,来到一处峡谷,说是峡谷,可谷内阳光明媚,奇花异草遍野。更是有规规整整的一块块小田圃,里面种着各种草药,还没进谷,阵阵药香扑鼻,沁人心脾,令人神清目明,心旷神怡。 袈裟还没落地,小童子胖墩儿就欢快的跳下地,出来两年,总算回家了,他不像在外面一样拘谨,才露出原本顽童的样子。才落地,便有犬吠声,一只半人来高的卷毛狮子狗扑向胖墩儿,孩子咯咯的笑,摸着和他一般高的狗头,大狗摇着尾巴,湿湿的舌头舔着孩子的脸。这狗有些特别,因为它四条腿三个样,两条后腿跟身子配套的颜色,右前腿明显小了些,而且颜色不对,从一道明显的分界线可以看出,那条腿是后来换上去的。而左前腿侧不用掩饰,赤裸裸一条虎腿。狗背上则有一块“补丁”,是一块虎斑皮毛。 问天背着刘云,走向一栋石楼,胖墩儿早在前面打开了门,一开门,几只颜色各异的金丝鸟雀飞了出去。众人进屋,屋内干净整洁。 虽然两年没有人打理屋子,但是谷内没有风和沙尘,屋内倒是一尘不染,墙角也没见蜘蛛网,想必是常有鸟雀进屋,将蜘蛛吃了。 将刘云放到床上,大医圣者一边抓药,一边招呼各位随便坐。胖墩儿领着大狗出去不知干什么了,问天和小玉围在刘云身边,虽然依就很焦急,但好在看到希望了。 四天半不眠不休日夜兼程,换做普通人,早就倒下了,好在每个人都有扎实的基础。尤其三能方丈,持续运功,却不见疲惫之色。 半个时辰后,胖墩儿骑着大狗跑了回来,带来了一大堆野果,招呼各位吃点东西。 大医圣者笑道:“大师吃素,我就不去杀生了。问天与小玉看样子应该是无肉不欢的,而且饿了好几天了,你们将就一下吧。” 问天尴尬一笑,这些野果好多它都叫不上名来,不过看到没有肉,确实挺失望的。 “呵呵呵,你们尽管吃就是,这些野果可不是普通的野果,三年一开花,三年一结果,再三年才能成熟,管饱,老朽吃一个就饱了,想来你们一顿有十个八个也能吃饱了。” 三能方丈和问天小玉以及大医圣者围着一堆野果开餐。胖墩儿摘果子时就吃过了。现在正和大狗玩呢。大医圣者真的吃了一个就饱了,另外三人一共吃了四十一个果子,吃的大医圣者直心疼,想到了两个孩子饭量大,却没想到方丈这么大年纪,就属他吃得最多。不过也难怪,四天半的功力总得补回来不是。这时胖墩儿已经靠着大狗睡着了,不然小家伙儿指不定会眼泪围着眼圈转了,他两个月的伙食才吃这么多啊。 煎好了药,给刘云灌下后,大医圣者告诉大家,接下来几天,刘云要受苦了,因为,以毒攻毒才能救他,而可以抵抗绝命蛛的毒,定会让刘云承受非人的痛苦。 第六十章以毒攻毒苦摧残,出药缸再进药浴 第六十章以毒攻毒苦摧残,出药缸再进药浴 来到灵草峡的第二天,刘云被抬出药浴盆。问天和小玉又是一宿没睡,小玉负责找柴禾,问天则是负责烧水。大医圣者配好了药浴后,叮嘱二小要一夜保持开水状态。 问天担心,说刘云还没有达到勿去境界,而且现在身体虚弱,开水煮一夜,会不会他受不了啊。大医圣者告诉他,这药浴中就有一百七十九种药材,其中一百零一种寒性,又有十一种巨寒,这药浴烧沸了也不会温度太高的。若不烧沸,寒性药材难被激发药性,所以一刻都不能停火。 之后大医圣者也困倦的瞌睡了,三能大师则打坐于旁,对于这样的高僧,念经是最好的休息。 这一夜,空谷飘香,方圆十里都能闻到。 次日清晨,刘云被捞出来后,昏睡不醒,周身皮肤褐色,干枯坚韧。 小玉一看,可吓坏了,刘云这样子,简直像是干尸一样,除了胸腹起伏,完全看不出还是活人。“神医,这,刘云不会有事吧。” “放心,绝命蛛的毒由内而外腐蚀身体,这药浴则由外向内毒死人,两者相克,不碍事的。”大医圣者道。 胖墩儿从外面跑进来,提着一个金属机关盒,密不透风。大医圣者接过金属盒子,在上面又是旋转,又是按钮的弄了好半天,才听见机关盒咔咔咔的从内部响了起来,一块块金属外皮自动弹出,露出上边的开口。大医圣者拿出一块彩色药膏,用筷子夹着,放到盒口,这药膏发出一股异味,说不上好闻与难闻,总之怪怪的。 在药膏的引诱下,从盒里探出一个蜈蚣头,粉红色的蜈蚣,像是小孩的的鲜肉一般粉嫩,一看就是剧毒之物。大医圣者将蜈蚣引向刘云。问天与小玉都紧张的冒冷汗,但是知道大医圣者不会害刘云,就咬牙看着。 蜈蚣爬上刘云腹部,大医圣者则拿出一根银针扎在蜈蚣身上,将它钉在刘云肚子上。 “滋滋滋”,从来没有见过蜈蚣还会叫,但这只蜈蚣剧烈扭动身体,疯狂地叫着。从被针扎的地方开始,蜈蚣一边挣扎,一边融化,最终化为粉色液体,向刘云皮肤渗透,在刘云肚子上烧出了一股呛人的味道。大医圣者赶忙拔出银针,这时银针早已烧断,只拔出后半截。刘云眉头紧皱,身体抖动抽搐,昏迷中全身肌肉紧绷,一副痛苦的样子。 “快按住他,别让他碰肚子。”大医圣者忙叫问天与小玉按住抽搐的刘云。 三人中,刘云是力气最大的,若不是现在昏迷,问天和小玉还真难将他按住。 待到蜈蚣尸体完全渗进刘云身体里后,大医圣者叫两人放开他,现在已经没事了。 昏迷中的刘云,疼的蜷缩成一团,眉头紧皱,全身剧烈颤抖,若不是他现在已经皮肤干瘪,定会全身被汗水湿透。 小玉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他,可是感官灵敏的她,能清晰地听到刘云身体的每一次痉挛,听他粗重急促的呼吸,甚至听到他那不屈的心脏以常人三倍的速度铿锵跳动。她双手堵住耳朵,还是能听到那揪心的声音,仿佛千万根针刺得她的心滴血。她跑出屋外,逃避那残忍的挣扎声。 问天看着刘云,看着这个与他同生共死的兄弟,看着他最亲密的伙伴。他相信,刘云能挺过这些,因为,他是他的兄弟。 几乎十二个时辰,刘云持续的挣扎,只是动作越来越无力。 大医圣者与问天并肩而立,紧张兮兮的看着刘云。 “前辈,你以前救过被绝命蛛咬伤的人对不对?”问天问。 “额……也不算吧。”大医圣者含糊其辞。 数百丈开外的岩石上,小玉突然扭头‘看向’石屋。她在躲避,不敢看也不敢听刘云的痛苦挣扎,但她又哪里真的能放下心不看、不听呢,她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经受摧残的刘云。听到大医圣者对问天的回答,她如夜中的精灵一般瞬间飞过百丈,飞进屋内。 “你说什么?”小玉像一只受惊的小狐狸一般,谨慎的盯着大医圣者,原来他也没有治过绝命蛛的毒。 大医圣者皱皱眉头,说道:“唉,老朽一生救人无数,力求攻破天下所有绝症,破解世间一切奇毒。二十五年前老朽见到第一个被绝命蛛咬伤的人,是一位勿去境界的高手,当时老朽觉得勿去境界可以抵抗几乎一切毒药了,可是却眼睁睁的看他融化在我面前。那人是我师弟。” 问天和小玉认真的听着,不敢打断。 沉默片刻,老人平复了一下继续说:“于是我收集了师弟的‘遗体’,开始研究。那化了的血水,依然腐蚀力惊人。老朽研究了将近五年,就在这山谷里,未曾离开过半步。终于被老朽想出了对付绝命蛛的办法,从此老朽开始等待,等着再有被绝命蛛咬伤的人,一等就是十七年。直道八年前老朽再次遇见这种毒,于是竭力医治。但那人死了。” “死了?老先生也治不了绝命蛛?”问天问道。 小玉深深地咽了一口口水,她怕听到她不想听到的答案。 “死了。只是不是死于绝命蛛的毒,而是死在了治疗过程中的痛苦。他被活活折磨死了。但是,理论上这种治疗方法……大概可以的。”大医圣者回答。 问天和小玉二人不知这是个好消息还是个坏消息,被毒死,或是活活折磨死。但理论能治,还是有一线希望的,算是个好消息吧。 两人就这么直愣愣的注视着刘云一白天。 “找了十个时辰,终于把所有的药材配齐了。和上回一样,药浴,你们两个就不要参与了,你们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这次就让我和胖墩儿来吧,还有三能神僧帮忙的。” “不,谢谢前辈好意,只是不看着刘云好起来,我们怎么能踏实休息,一闭上眼,都是他在痛苦的挣扎。”问天回答。 大医圣者早已看出了三人的感情。猜到这两个孩子一定会亲自参与救治刘云的。 “你们二人也可以帮忙,只是,这次又要劳烦三能神僧了,我已经和他说好了。现在刘云基本已经不再抽搐了,你们将他背出来。”说罢,问天和小玉将刘云带出,跟着大医圣者向山脚走去。 刘云的体重轻了太多,问天的心都快要裂开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担心一个人的安危,那感觉仿佛要烧穿自己的肺腑,不知是麻痒,还是钝痛。 一处温泉,池内不知多少种奇珍异草已经捣烂在里面,草药香气醉人,浓浓的气味像液体一样粘稠,涓涓的流淌进众人的身体里。池边,三能大师周身气息氤氲,股股气息向池内流去,引得池中药浆沸腾。 满满一处温泉,一池泉水被一人持续沸腾,也亏得三能大师在此,否则以其余几人的功力,怕是还真难以办到。 “将刘云放入池中。”大医圣者说道。 上次入药浴,小小一个浴盆,就已使刘云皮包骨头,眼前这一座山泉,不知多少种草药,还不直接把刘云腐蚀在里面啊。问天疑惑的眼神告诉大医圣者他的担心。 “呵呵,放心,这次全是补药。而且这次你与小玉也要进去。”大医圣者笑呵呵的说道。 “我们也要进去?” “是的,池子太大,液体难以流动,你们要不断的搅动草药,才不会使刘云周边的药性吸收完而得不到补充。” 按照大医圣者的吩咐,将刘云放入池内。见枯瘦的刘云进池后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急促,仿佛要窒息一样。 “一下子导入好东西太多,他有些受不了了。你们快点下去捣药吧,他现在吸收速度太快,有点超出我的预测了。”大医圣者认真的对问天二人说。 问天与小玉也顾不得许多,外衫都没有脱就一猛子扎了进去。 一刹那,二人就觉得周身上下强烈的暖流刺进身体,他们都不得不伸出头猛烈的呼吸。那股力量不烫,反而清凉舒服,滋润着四肢百骸,自动游走大小周天。 “这里面奇珍异宝无数,浸上一日,能涨数年功夫。而且,三能大师无私,不止沸腾池水,竟向里灌入浑厚真气,真是你们的福气啊。老朽都眼馋想要下去了。你们别光顾着自己吸收啊,快帮刘云搅动药池啊。胖墩儿,你也一起下去,沾沾刘云的光。”大医圣者好像在看着自己的杰作一般,表情兴奋。 第六十一章数日医治终渐好,灼心方知三小情 灵草峡上空,在皎洁的月光下,数百只五颜六色的蝴蝶在翩翩起舞,峡中升起沁人心脾的药香。野兔、狐狸、梅花鹿也顾不得瞌睡,站在崖边使劲的吮吸着空中的香气,习惯性的抖抖耳朵,浑身无比舒畅,本能告诉它们,吸了这药香,比吃人参还要补。 峡中的一处温泉,见一老僧打坐于旁,白眉袈裟无风自动,飘飘摇摇,慈悲祥和,此时正向池中持续运功,烧的一池泉水沸腾。池旁,还有一位白发老者,手捻须髯,仔细的注视着池中的情况,时不时的将池旁早已准备好的一堆堆灵草山宝适时适量的丢下去。池中一人端坐中央,眉头紧蹙,他周围彷如三尾游鱼般在池中游走搅动,正是问天、小玉、胖墩儿三人。 宁静祥和的夜,皎洁明亮的月,佛法高深的僧,慈祥和善的医,还有几个调皮却识大体的孩子…… 就这样,在这处泉池待了三天,池中香气渐淡,大医圣者这才叫三能大师收功。问天三人将刘云抬上岸来,此时问天、小玉和胖墩儿虽然在池中游了三天,不眠不休不进食,却感觉身体无比轻盈,充满了力量,对周围气息流动的感觉更加明朗。而刘云原本干瘪灰褐色的身体也恢复了原有的白皙与强健,他与别人不同的块块碎小肌肉都鼓鼓着,充满了爆发力。 “咦?刘云他……”大医圣者欲语还休。 “刘云怎么啦?神医。”小玉赶忙问道,问天也神情紧绷。 “他已经无碍了。只是他的肌肉格局我没有见过,似乎与常人不同啊。老朽很好奇。” “无碍了?那为什么他还不醒过来?” “哈哈,他是睡过去了,前几日我一直没敢告诉你们,一是怕你们担心而乱了方寸,二是我其实没有把握一定能救活刘云的,万一没救回来,也就不打算说了。好在刘云已经无碍了,老朽就告诉你们实情吧。其实,自从刘云昏倒之后,他的大脑就一直是清醒的,只是他的身体被毒药侵蚀的太厉害,他已经控制不了,只要他心里不够坚强,想要睡过去,他就真的死了。” “你是说刘云一直是醒着的?”问天不敢相信。 “没错,从我见到他开始,我就背着你们偷偷对刘云说,要他一直保持清醒,只要意志不坚定,他就必死了。所以这几天他所承受的痛苦,他都深切的感受到了,只是无法表达,申吟一声或是咬紧牙关来缓解疼痛都做不到。就在刚刚我叫你们上来时,刘云感觉到了他身体里的毒已经解了,而且体内营养也在这池中得以补充,自己死不了了,他才睡过去的,这些天,他实在是太痛苦了。一个人控制身体容易,控制思维,几天不走神儿的坚持一件事,实在是难啊。这就是我跟你们说上次遇到的同样中了绝命蛛的毒的人,为何治疗中死掉了。” 想到刘云他自己感觉到体内脏器在被腐蚀、融化,体外又受到了剧毒的侵害,身体在几天中干瘪,那是什么样的痛苦,身体不受控制的痉挛抽搐,连皱眉都是身体自发的,刘云他控制不了,可是意识必须时刻保持清醒,感受着非人的痛。问天与小玉不敢想下去,他们要刻意的忘了这些,也许是怂,是怯懦,总之就是不敢想象。他们宁可承受这些痛苦的是自己,也不愿,不许,不能接受最好的朋友承受了这些。 一天一夜过去了,问天和小玉一直守在刘云身边,直到他轻轻的抖动了眼皮,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问天和小玉一下子扑到他跟前,想去紧紧地抱住他,因为他终于没死。想去狠狠地揍他两拳,他让他们受尽内心的煎熬,可是他们不敢触碰他一丝一毫,因为此时的他像婴儿一样柔弱。可不管怎样,只要他活着就好。 刘云张张嘴,只发出气体通过喉咙的声音,没有说出话。 “刘云,你怎么样,想喝水还是吃东西,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去叫大医圣者。”小玉焦急的说。 运了运气,终于说出三个字:“辛苦了。” “辛苦你大爷,你个王八蛋,龟孙子,你吓死老子了,我恨不得嚼碎了你,你混蛋,你是畜生吗……”见刘云总算是醒了,马问天终于憋不住了,又是眼泪又是鼻涕,边骂边笑,不知所言。 小玉也将控制不住,只是这坚强、倔强的女孩将眼泪挡在假睑之内,不让它迸发。问天一回头,满脸眼泪,却一脸欠扁的溅笑,对小玉说:“你看看你,假睑都鼓起来了,眼泪都快从逢儿里滋出来了。” 小玉一脚踹在马问天腰上,这些天的着急上火,都运在了这一脚上。马问天有些防备,却也没躲,经过这一劫,他心甘情愿的挨小玉的打骂,挨刘云的拳头,此刻他觉得那是亲情,像过年一样的高兴。只要他们俩在,就比什么都好。只是,他没有料到小玉这一脚这么用力。 马问天在前胸贴地滑行至墙根后,用脸将大医圣者的石屋撞碎,然后大头朝前飞了出去。 刘云看到他俩向往常一样打闹,感动的笑了。这些天他能听到他们说的话,感受他们时刻围在自己身边,在黑暗中,他也有过一丝害怕,怕他再也见不到他们,于是他坚持着保持清醒。感受疼痛,更是感受身旁的他们。 见刘云在笑,小玉下意识的扬手要打,可是没有落下去,转而挥袖而去,口中道:“死不死啊你!” 她飞出石屋,飞向远处,到没有人能听到她声音的地方,自从跟着佘婆婆,自从自己有了思想之后,她第一次哭出了声音。 大医圣者听到破墙的声音后,火急火燎的跑来。三能方丈也跟了进来。见刘云已经苏醒,两位老人也会心的笑了。 大医圣者给刘云把过脉之后,笑着说他以无大碍,将养几日便可下地走路,而且此次因祸得福,他的身体将比以前更加强健。 “多谢神医,多谢大师,你们这几天为我耗费了无数精力,又浪费了那么多天材地宝,消耗了那么多功力,晚辈都不知该如何报答了。” “哈哈哈,不用报答,救人本就是老朽的职责也是爱好,而且也拿你做了次试验,证明老朽是真的能克制绝命蛛毒素的,也算了了老朽的一桩心愿。”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要小施主没事就好。老衲虽然付出了些功力,却也有所得,就像杯中茶满,倒出去一些,才能再添热水,更添茶香啊。况且这圣者的灵草峡实在是人间仙境,每日闻到奇花异草的药香,也是件添福增寿的美事啊,哈哈哈。倒是神医着实消耗了不少宝贝啊,那日在池旁,老衲大体数了一下,约莫有一万多种灵草下到池中,天下恐怕只有这么一位神医才能通晓如此多的药理,也只有这么一位神医才能有如此多的宝药收藏啊。这几天向神医讨教医理,老衲茅塞顿开啊,善哉,善哉。”说罢,三能高僧向大医圣者深施一礼。 “不敢不敢,这些时日,大师也给我解惑不少,以往我对骨骼、肌肉、血管、神经还算有研究,可是由于自身修为有限,对经络及真气走行还是认识有限的,大师的赐教也是让老朽豁然开朗啊,哈哈哈,你我二人各有所得啊。”大医圣者也向三能大师回了一礼。 这时,问天一边拍打着头上的土,一边高高兴兴的进来。“两位高人都不要谦虚了,你们都是高人,更是善人,今日大恩无以为报,只要二位有什么吩咐,我马问天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大医圣者看着这个不大不小的孩子,能看出这孩子重情义,并且善良,自己内心是十分喜欢的。佯装嗔怒对他说道:“你小子先把墙给我补上,怎么撞坏的怎么补。” “啊?补墙倒是简单,只是拿脸去和泥、搬石头,晚辈做不到啊。” 众人大笑。 接下来的日子,问天和小玉一个坐在凳子上一个趴在床边,大睡了两天两夜,睡得格外香甜,任由外面多大的声音也叫不醒他俩。心中的大石头落地了,睡的无比踏实。 刘云没有按照大医圣者的预计康复,当天下午就扶着墙下地行走了。 第六十二章灵草峡内尝仙果,灼阳观里走狐狸 刘云这是多日以来第一次亲眼见到灵草峡的美景,虽然他已在这里治疗了数日。 灵草满地,燕雀高歌。那条比一般的狗大上一倍的卷毛狮子狗起初时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刘云,一丝不动,满是不信任的表情。以现在刘云步履蹒跚的状态,若是大狗真的扑上来,他倒是没有反抗的余地。 “刘云哥哥,你倒是下地真快啊,师傅说你至少需要三五日才能行走。”胖墩儿从后面走来,左手拿了两个长相怪异的果子,右手还拿着半个,正边说边大口的咬着。 “你是胖墩儿,这几天辛苦你和神医前辈了。帮我配药,在池中帮我搅动池水整整三日,我都能感觉到你在我身边,只是看不到你长的什么样子。今天总算见到你了。真是谢谢你啊。”刘云向胖墩儿笑笑。 “嗯,你没事就好。不用谢,配药也让我自己长本事,头一次遇到一副药需要一万多种各色草药的,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的方子呢。在池中搅动草药,其实我也是受益很多的,感觉力气大了一半呢。”胖墩儿边说,边丢给刘云一个野果。“这果子你一定没吃过吧,我走出灵草峡两年,在外面都没有见过的,师傅说这土地爷果只有咱们灵草峡能生长的,这果子可了不得,一棵树上九年才长一茬,好在有一片小树林,不然还真得等九年才能吃一回呢。” “哦,这么神奇,土地爷果?果然没听说过。”刘云将这野果拿在手上看了又看,除了分量沉之外,倒是和个大山药蛋没啥两样。 “你把这个丢给大狗,它以后就不会把你当陌生人了。”胖墩儿啃着野果核上占着的果肉说。 “狗也吃这个?” “这果子可神奇了,就连老虎、山豹都来吃,你看大狗的腿,就是为了护果和老虎打斗时掉的,后来师傅给它换了一条虎腿,一条狼腿,背上的那块皮也是那只老虎的。”胖墩儿解释。 “这狗真勇猛,不过这土地爷果这么好,不得常有野兽过来偷吃啊?”刘云边问,边将野果丢给大狗。原本高大的大狗,见刘云手里的土地爷果,眼神就柔了,只是依旧低着头,直愣愣的看着刘云,吞了口口水。见刘云将果子丢给它,大狗一下从敌对变成老友一般,叼着果子摇着尾巴跑到刘云身边,一边流口水一边用身体在刘云身上蹭蹭。 两人一狗坐在大石头上啃着土地爷果,赏着沿着峡谷望不到尽头的花鸟绿意。 “胖墩儿,我听说胳膊腿掉了就很难安回去,怎么能将其它物种的零件相互安装组合呢?”刘云问。 “师傅说,一般人只知道不同物种之间血肉不同,彼此排斥,再接肢体是不能成活的,但是师傅发明了一种方法,将不同物种的血肉同时改造,都变成相同的血肉,再接上,就可以了。师傅老厉害了,不但能接上筋骨,还能再造脉络。原本老鼠身上接上鸟儿的翅膀,就算成活了,也应该是摆设,老鼠没有控制翅膀的神经,但是师傅做到了,他老人家给老鼠重新搭建了一条脉络,使老鼠可以控制翅膀飞了。” “真的,这么厉害,那我能看看那只老鼠吗?”刘云仿佛听到天方夜谭,很想看看真假。 “看不到了,那老鼠飞得太高,被鹰抓去吃了。师傅只做过这么一次试验,就再也没有给别的动物再造脉络了。不过搭配身体倒是常有,有的动物头被咬掉了一两天,可是身体还能救活,师傅就将这身体拆解,有受伤的小动物,师傅就给它换上。你仔细看,这峡谷中有不少鸟雀、野兽都有不一样的零件呢。”胖墩热情的介绍。 刘云仔细观察,倒还真看见一只小黄鸟右边长着一个不对称的褐色麻雀翅膀。 “好神奇啊,那胖墩儿你会不会这神奇的医术啊?” “重建脉络还不会,再植肢体倒是成活率有两三成。”胖墩儿将嘬的不能再干净的果核收好,还要种到小树林边缘,这样来年又一棵土地爷树的小树苗将要长出了。 “以后跟人打斗,身边带着你就方便多了,受伤了你这小神医可以当时救助的。”刘云开玩笑说。 “嗯,只要对方不打我,应该可以的。不过刘云哥哥你就赤手空拳的打架吗?我看问天哥哥背着一把破剑,锈的都不行了。邢玉姐姐也是没有武器,你们是不是很穷啊?” “额……”这倒是问的刘云有些哭笑不得。说穷吧,倒是老有小毛贼不长眼前来劫道,所以自己并不缺钱。说不穷吧,可是他们几人都是不务正业,没有凭本事挣过一个铜板。只能回避着说:“那剑可是把宝剑啊,铸剑山庄听说过没有,那把流虹剑是震庄之宝呢。” “可是明明是一把破剑啊。” “你去借来把锈擦掉,仔细研究研究就知道了。我也是有兵器的,长的这个样子。”说着,刘云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锤子的样子,后面还添了条尾巴,是那条铁链。“就是这样,一把大锤,至于你邢玉姐姐,她到是真的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武器。” “你用个锤子?哪有这样的武器啊,你逗我玩呢吧?” “是真的……” 一个孩子和一个半大的孩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旁边一条大狗低头啃着野果,把硬核都嚼碎了咽下去,尾巴时不时扬起,带不起一丝尘土。 …… 距离灵草峡九百里,有一座大山,传说古时候山中落过凤凰,故名落凤山。山中大小七座山峰,各峰都有屋舍,同属于一座道观,名曰灼阳观。 天下三清弟子何止千万,无论红道还是蓝道,无不以灼阳观马首是瞻。 据传三千年前灼阳观出过一位大真人,名曰邱道龄,手中一把桃木剑,降南山妖兽,斩东海鲲鹏,捋顺江湖横行喷薄气运,收服为恶江湖的十七位恶人使其归顺三清,斗败四届武帝,可以说是最近五千年江湖中的真无敌。从那时起灼阳观赶超鸿雁观,成为江湖中的两观之一。 灼阳观七峰向普通百姓开放五峰,另有两峰谢绝香客。一峰曰贯日,一峰名潮白。 贯日峰为七峰之斗,穿云擎天,此峰接待贵客。 潮白峰峰顶正隐于白云之巅,时而有朵朵云彩半掩,又不失日月光照的福泽。为历代真人修道之所。 今日潮白峰上,一位碧目虬髯的紫袍真人站在峰顶唯一的一颗大松树旁,右手持拂尘,左手背于身后。他身前,一只大狐狸半坐。 这只狐狸比一般的狐狸略大一些,原本红色的皮毛已经接近一半花白,嘴周围和尾巴尖除了白色已经看不到其他颜色的毛发,此时老狐狸双目无神,耷拉着耳朵,老态龙钟尽显。 “你我缘分百年,我得你练功事半功倍,你得我阳寿剧增,到今日缘分已尽。你下山去吧,一辈子待在山上悟道,寿尽之前,也该领略一下红尘美景。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畜生最接近自然,在悟道方面,谁说畜生不如人。”紫袍真人向老狐狸道。 老狐狸强抬眼皮,站起身走向真人,用脖子蹭着真人小腿,口中哼着兽语。 “去吧,随心所欲,随遇而安,也许你下山后会亡命,也许你会遇上一场造化,再寿增五百年,总之一切都靠你自己争取了。去吧,你阳寿已经不多了,不要留恋落凤山了。” 真人话罢,不再理老狐狸,自己径直走进三清大殿。 老狐狸见相依百年的真人人影消失在殿中,哀伤的叫了两声,一步一步蹒跚的向崖边走去。回头再看一眼三清殿,再看一眼大松树,再看一眼它卧了一百年的草蒲团,之后跃下缓崖。老狐狸虽然全身暮色,但身体轻盈,如有神助,步步落于峭壁上再跃起,就这样一跃一跃下山去了。 真人给三清神像上过香之后,走入里屋,墙龛里摆着一把剑,比一般的剑大上一号,周身绛紫色。大真人也向宝剑上了三炷香,然后对宝剑道:“红狸下山去了,你以后会不会想它?反正我是不想,不然怎么修无为道呢。它那蒲团卧了一百年了,都糟了,点炉子用正好,兴许能炼出一炉好丹呢。” 大真人上完香一边走出屋一边小声唠叨,只能听清半句话:“……哪能真不想呢……”。老道,爱唠叨。 宝剑受了真人的香火,听了真人的唠叨,可是却无动于衷,宝剑嘛,毕竟是一把剑,死物,连个畜生都不如。 这老道正是灼阳观观主,焦阳道长。 这剑正是三千年前大真人邱道龄的桃木剑,天下第一符剑,天咒。 第六十三章三戒僧大限将至,老神医欲要剥皮 自从刘云三人离开高亮寺,三能方丈也一起走了,寺中只有三戒罗汉和三思掌院主持大局,其实三能方丈在寺中之时,也完全是个甩手掌柜,操心的事全是只说不做的三思掌院去惦记,费力的事就交给只做不说的三戒罗汉。所以寺中没了方丈,倒是没人注意些什么。 寺中住着匹夫老侠,每日闲来无事,淡的难受,就去伙房做饭,所以最近高亮寺里伙食可不是一般的好,同样的青菜,在匹夫手中就能做出肉味,这让刚进寺的小和尚们饭量大了不少。 一日晌午,寺中后院比较清静。三戒罗汉坐在火辣辣的日头底下参禅,光亮亮的大秃头上不见一丝汗水。匹夫老侠坐在至交好友对面,也是席地而坐,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闭目的三戒大师,也没有丝毫燥热的状态。两个讷言的老人,像往常一样谁也不理谁,可是似乎很是交心。也许君子之交淡如水就是他俩这样。 三思和尚气喘喘的走过来,手上拿着一壶茶和三个空杯子,也是席地坐下,可是他的动作就显得笨拙了许多。 “你们两个老头真有意思,这大爆天儿的坐在太阳底下,也不喝水也不说话,比山下相亲的男女还‘羞涩’,这么沟通有意思?”三思边说边给三人各倒了一杯茶放在面前。 两个木疙瘩没有言语,不是故意不说话,而是他们的表达方式本就如此。 “记得当年上山之时,我是不情不愿的,要不是师傅死磨硬泡非求着我收我当徒弟,我才不会当和尚呢。”三思自顾自的说道,一口干了面前的茶,自己倒上。 “应该不只是师傅的劝说,还有山下被你骂的那帮地痞也出了不少力,你是怕下山之后他们揍你吧?”三戒大师冷不丁的插话,张嘴就拆台。 三思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没有小和尚路过,不然他伟岸的形象指不定就被三戒师兄一句话给矮上二尺了。 “呵呵,一百年前师兄就不会聊天,现在还是不会聊天啊。”三思半开玩笑说:“那时候师傅快磨破了嘴皮子,非说我是千年难得的做和尚的好材料,我看他都快给我跪下了,再不答应不合适了。本来想说做他师弟的,那样我就是三戒师兄的师叔了,想到三能师兄和三戒师兄每天向我请安就开心,哈哈哈哈。可我还是太善良了,做了师傅的徒弟。”三思又喝了一口茶。 “可惜和师傅相处没几年他老人家就圆寂了,那时我才将将二十岁,三能师兄当了方丈,三戒师兄武功最高,做了罗汉堂堂主,可我招谁惹谁了,让我当个掌院,一撑就是一百年啊,唉,想想自己真是可怜啊。”三思干了这杯茶,独自倒满,头上已被晒出汗。 “师兄,你记不记得在什么时候被方丈师兄武功超过你的?现在你俩真打起来,你能撑过多少招?”三思问三戒。 三戒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两句驴唇不对马嘴半句话,回答了三思的两个问题。 “嗯,现在方丈师兄打你,应该就和你打匹夫差不多的情况,要不你俩试试,咱们好估计一下方丈师兄的功夫。”三思老和尚坏笑。 匹夫左肘一拱三思肋下,说道:“滚一边去。”原来这憨老头也知道开玩笑。 “嚯,你小点劲,肋叉子让你杵折了。”呲牙咧嘴,没有半点大师风范。 “师兄,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尽量替你完成。”三思正襟说道。 匹夫一愣,不知三思此话从何而来。 “也不知师兄这一走什么时候回来,我一定尽量撑到他回来。江湖已经暗涌,后山已经关押了六十几个极乐教徒,慧字辈的弟子看押他们将近极限了,若是我不在了,很有可能有歹人前来解救他们,这六十几人若是放下山去,将有万人为此丧命,好在有匹夫老弟暂时帮我们看家。”三戒说。 “嗯,我观匹夫,可为百人敌,若是来一个和他武功一般高的,他能打个平手,若是同时来十个和他武功不相上下的,他也能打个平手。只是若是出现问道高手前来,怕是匹夫就难以抵挡了。”三思道,此时他已经大汗淋漓。 “我高亮寺数千年底蕴,我倒是不担心短时间内有人前来闹事,而且我料想江湖大潮还在酝酿,师兄会在那之前赶回来的。我惦记的,有两件事,一是还有两个人我必须见,还有三个人可见可不见,全看天意了。”三戒此前一直闭着眼,他缓慢睁开眼睛,匹夫才看到三戒已然瞳孔涣散。 “二是我怕看不到师傅所说的‘天下佛首高亮寺,兴佛法者在三思’了,但是我知道师傅不会错。”三戒用没有瞳孔的眼睛“看向”三思,是长者对晚辈的关爱,还是师兄对师弟的信任。 匹夫大惊,三戒罗汉平时好好地,就算前些时日为刘云一下子续了不少功力,但在自己的调节之下,应该已经没事了,怎么今日就瞳孔涣散了,这是他以深厚的内力强撑着,换做普通人,此时已经归西了。难怪刚才三思与三戒说的话如此怪异。 “为何?”匹夫言简意赅。 三思将壶中最后一杯茶给自己倒上,一饮而尽。说道:“三戒师兄命格较短,若不是出家当了和尚,恐怕二十几岁就会死。即便被师傅发现后带上了山,年龄也不会超过师傅。师傅他老人家虽然当年佛法高深,但一生救过太多该死之人,反倒损了自己命数,师傅当年圆寂时的年龄,就是三戒师兄如今的岁数,就在刚才,已是极限,师兄还能撑多久,全靠他一身浑厚功力了。” 匹夫闻言,眉头微皱,盯住三戒,满脸悲怆。 此时,三思起身,拿着茶壶说道:“茶没了,我去续上。”转身离开。一百二十几岁的三思,恐怕泪囊都退化了,因为转身后他面部痉挛,似有大悲,却不见眼泪。 三戒双手合十,口中念经,经声似乎传出万里,常人却难以听到。 …… 灵草峡内,灵草满地。 十几天时间,大医圣者真是下了血本了,给刘云大补啊。问天、小玉、胖墩儿也跟着沾光,问天已经流过两次鼻血了。 大医圣者说,他存的草药太多,这灵草峡里一年到头都不会来一个外人,光靠着他到处走动给人治病,这些宝贝草药都浪费了,索性都给这几个孩子吃了算了。 如今,刘云已经恢复往日的威风,正和问天、小玉打斗,三人自从在药池中泡过,明显感觉内力更加浑厚,他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勿去初期,他们也不清楚。本来刘云想要向大医圣者要点毒药试试的,可一想到大医圣者的医术,他配出来的毒药,别说他们三个了,就算三能大师都不一定能扛得住,所以就打消这个念头了。 此时刘云能感觉到体内有一大团内力淤积,还没有为自己所用。 看到三人时隐时现的身影,大医圣者笑的满脸开花了,口中直道:“天才,天才!”如此年纪就有这么高的功夫,实在是见所未见,一高兴,他说要加大药量,给他们恶补! 胖墩儿满脸羡慕的看着哥哥姐姐的打斗,其实听声音更多,因为以他的目力,很难捕捉到三人的身影。只是抱着借来的那把流虹剑,擦去了铁锈,他一百二十个相信刘云对他说过的话,真是一把好剑! “刘云,你已经完全恢复了。”大医圣者说。此时众人正在围桌吃饭。 刘云放下碗筷,规规矩矩的站起,给大医圣者磕头。问天和小玉见刘云跪地,也给大医圣者叩头。 “哎呀呀,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大医圣者连忙将他们扶起。 “前辈的救命之恩,晚辈不知如何报答。”刘云真诚的说道。 “不必如此,老朽说过了,一生救人无数,不图报答。而且看到你们的功夫,老朽实在是喜爱啊,哈哈哈哈。有一件事,我心里一直痒痒。” “前辈请说,晚辈能办到一定去做。” “呵呵,我看你全身肌肉走行异于常人,我想看看。” “这还不简单,晚辈就让前辈研究研究就是了。”刘云道。 “刘云哥哥先别答应的那么干脆,师傅是想剥了你的皮,好好研究。”胖墩儿一边往嘴里扒拉饭一边说。 “咳咳咳,什么!剥了皮!”马问天一口饭喷出。小玉眼疾手快,用自己的碗挡在问天面前,然后将碗中的饭倒进问天碗里,示意自己不吃了。 胖墩儿一边伸着筷子夹菜,一边补充道:“最好是把外面的肌肉一块一块切下来,从外向里好好研究。”这话实在是惊住了在座的人。 “那还安的回去吗?”问天擦掉了自鼻孔中喷到嘴唇的米饭,愣愣的问。 “呵呵,老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肌肉布局,所以到是没有十足把握接回去。不过这事不急,等刘云小友想通了再做决定。” 刘云满脸抽搐,说道:“呵呵,融晚辈再想想。”之后低头吃饭,脸都吓白了。 “阿弥陀佛,圣者说笑了。”三能方丈也觉得如此研究有些惊悚。 “刘云好了就好。老衲今日也要赶回高亮寺了。”三能大师接着说。 “大师多住些时日吧,老朽和胖墩儿在谷中闷得慌,你们来了之后,热闹了不少啊。”大医圣者说。 “灵草峡当真是人间妙地,使人流连。只是老衲必须回去,也许还能见到三戒师弟最后一面。” 第六十四章百年灵狐潭边斗,启智黑蚺欲化龙 众人听闻三能大师说要赶回去见三戒大师最后一面,都满脸不敢相信。 数日前还朝夕相处,老和尚讷言敏行,心地善良,佛法高深,还曾亲自指点过小玉三人武功,为何会突然将要圆寂?三能方丈离高亮寺两万里,又如何能得知此事? 虽然想不明白,但众人对大师的话怎会怀疑。 问天三人要和三能赶回高亮寺见三戒大师最后一面,倒不是他们为了逃避大医圣者要给刘云剥皮的事,而是真心想为三戒大师送行。 就这样,三能带着三小离开灵草峡,大医圣者相送,众人寒暄自不必提。 “大师,我们是还像来时一样飞回去还是一路跑回去?”问天问道。 “阿弥陀佛,脚踏实地。在回去之前,我们还要绕路去另一个地方,看看能不能得一方气运。” “还要绕路?能不能得到那方气运?能不能见到三戒大师最后一面?”小玉问道。 “一切都是缘。我们尽力就好。”说罢,三能大师带领三小向东北行去。 说是脚踏实地,但三小都将轻功运到极致,飞一般掠出,三能大师跟着三小,他们能行多块,三能就行多块,从不催促。 八千里外,补石山上,铁鸡寺内。参禅的高僧悟仁睁开眼睛,自语道:“阿弥陀佛,铁鸡寺气运下降已有两百年,此时正需要得此气机。”方丈走到补石山万丈崖边,向前倒去。轻功天下第一的老和尚头朝下脚朝上,双手合十破云而下。落地之时,直下的身形转为贴地横行,任你是江湖魁首,大派掌门,也看不清神僧步法。 …… 一处潭水旁边,滩上铺满鹅卵碎石。一只步履蹒跚的老狐狸四处看看,见四下安静,来到潭边低头喝水。 老狐狸所过之处,一路长出了点点嫩芽,只是太小,似要破土,似隐于石缝之间,难以看清。这就是在道首灼阳观里悟道百年的红狸,下山之前焦阳道长曾说,此次下山,或许丧命,或许寿增五百载。此狐身兼一份江湖气运,只是尚不完整。 潭外两百步外,有一块巨石,石后藏有四人,各个手中拿着铁网、铜夹。 “师兄,你说师傅说的灵兽会不会就是那只狐狸?”一个颇有些姿容的女子问。 “嘘,小点声,这次咱们都注意点儿,师父他老人家折损了二十年功力才算出灵兽出现在此,若不是他老人家现在身体太虚弱,一定会亲自动手的,要是咱们砸了此事,回去受罚是小,我原门别说入大派行列,就是以后再保持四小门之一都难了。”这一中年男子回答道。 “没事,师傅说在两百步外,它就不会注意到我们。唉,要是请动卜神给算一卦,就不会让师傅他老人家如此虚弱了,也能算出是不是这只狐狸。” “要是知道卜神在哪,不就有了直接与五大派对话的资本了,还用逮灵兽。不过似乎不是这只老狐狸,你看它都老的快死了。” “可万一是它呢,咱们现在不逮,眼看着它跑了,以后不得后悔死。” “嘘,你们看潭里。” 这时,水面上一股水线飞快的从潭中间冲向老狐狸,低头喝水的狐狸猛然抬头,这时几尺外的水面上冲出一道黑影,水牛腰粗细,没有四肢,长达两丈余! 不是大蟒,而是黑蚺! 老狐狸一下躲开,颈后鬃毛根根炸立。 两丈多长的黑蚺,两眼后面的鳞片成角状立起,鳞下已生肉角。它将头昂起近两人高,活脱脱一条黑龙。面前的老狐狸低头、眯眼、呲牙,只有黑蚺的头一般大。 两者对视。 黑蚺也有百年以上的年岁,而且头上生角,有化蛟的趋势,其智慧不低,想要吞了灵狐,增长自己百年道行,更是为了得那一方气运,有望不成蛟,而化龙。 两百步外,埋伏的四人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那一女子更是紧闭双眼浑身哆嗦,双手紧紧地抓住大师兄的胳膊,掐的师兄手臂都要不过血了。不是这一女子胆量太小,而是这条黑蚺浑身散发一种慑人的气势,直慑灵魂,内心悸动,普通人面对它会直接无法呼吸吓死。 老狐狸一步一步后退,黑蚺吐着成人手臂粗细的信子,开始时一动不动,居高临下给老狐狸一股压迫感。待到老狐狸转身逃窜之时,黑蚺向前俯冲,巨大的身体扭摆,溅起碎石向外崩飞。 黑蚺速度极快,快过狐狸,眨眼间就要追上。狐狸突然转弯,向着大石跑来,也不知是它早就发现埋伏的四人,还是单纯为了跑向石头。 四人吓的魂飞天外,已经忘记了逃跑。两百步太近,对于灵狐和黑蚺来说,转瞬就到了。狐狸绕过大石,就往原门弟子设的铜夹上跑,如同早就知道那里有埋伏一样,可是它步履轻盈,而且有意避开机关,没有触动一个铜夹。反观黑蚺不管那些,巨大的身体一路碾压而过,任由铜夹咬在它的黑鳞之上,点点火花飞溅,没有一个铜夹夹住它光滑的身躯。 见黑蚺在他们面前飞速划过,四人大口的喘气,仿佛窒息了一般。那是畜生特有的压迫感,比他们师傅全力运功时的气魄更骇人。 灵狐眼看甩不掉黑蚺,飞速奔跑时猛然转身,向黑蚺对冲而去。黑蚺张开巨口咬来,灵狐跃起,踏着黑蚺脖子跳了出去。特制的铜夹都伤不了的黑鳞,却被轻盈的灵狐踏掉两片。 黑蚺没有发怒,冷静的转身追逐。此时老狐狸已经大口的喘气,奔跑速度慢了许多。黑蚺沿着潭边追逐狐狸,它的速度快过狐狸,就在外围追赶,防止狐狸逃离潭边。老狐狸几次折返,都被冷静的黑蚺截住。 狐狸已经深深地连续吸几口气才能呼出一口,仿佛已经吸不进去空气,步子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终于,老狐狸不在逃命,转过身来,呲牙对着黑蚺,深深地,缓慢的吸了两口气,然后不动了,就那样盯着黑蚺,表情凶狠。黑蚺身体压缩了几道急弯,脖子向后缩着,仿佛要一击致命,却迟迟不敢动手,时间过去一刻,直到它感觉到老狐狸真的已经死了,虽然老狐狸还睁着眼保持着进攻的姿势。 黑蚺不在等待,突然暴起,快过江湖********。一口咬住狐狸,快速身体卷成一团,将狐狸挤压在其中。 这只悟道一百年的狐狸,这只被道教大真人说或许丧命,或许寿增五百载的狐狸,一点一点被黑蚺吞入腹中。 黑蚺趴在潭边,时而吐着信子,任由埋伏的四人哆哆嗦嗦的坐在不远处,也不去理睬,看不出畜生表情。 突然,黑蚺如临大敌,猛然向潭内扎去。 一袭大红袈裟突然出现在潭边,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到来的。一个慈眉善目的微胖和尚,看上去只有五六十岁,但即便是普通人也能看出此人佛法高深,因为他的出现,使原门的四位得以弟子一下子内心平静,颤抖的心有了依托,如寒冬里沐浴阳光,如沙漠中见到驼队。和尚双手抱住黑蚺的尾巴,一下将几乎全进潭水的黑蚺抡出,像一个婴儿抡起一棵大树一样滑稽。 一声巨响,黑蚺结结实实的砸在了鹅卵石岸边,大半个身子已经进了地下。黑蚺不知是疼的身体扭动,还是已经神志不清身体自发的扭动,总之是一点没有攻击和尚的意思。 “阿弥陀佛,头上长角,化蚺为蛟,善哉,善哉。”和尚将蛇头举过头顶,飞一般向着来时的方向行去。 这时,林边冲出四人,一老三少,正是急速敢来的三能大师四人。他们一出树林,只见一条大蟒的尾巴消失在对面的树林中。 “阿弥陀佛,悟仁师兄快过我等,这份机缘已经归铁鸡寺所有。” 刘云等人和悟仁方丈几乎同时动身。小潭距灵草峡四百里,距铁鸡寺八千里,悟仁方丈快刘云等人一步先到。 既然没有得到那份所谓的气运,以刘云等人现在的境界,自然也不知道那份气运的重要性,也就不往心里去,他们更担心的是三戒罗汉。三能大师更不是患得患失之人,既然缘分未到,他自然不求。于是四人又风风火火奔向高亮寺。 留下岸边的四人。 原门的大师兄,也是毫无悬念的下任掌门原山熊招呼师弟师妹起来,捡起一个被黑蚺碾压过后变形最厉害的铜夹,又找来被老狐狸踏掉的两片蛇鳞,每片磷都有盘子一样大小,拿在手里坚硬无比,分量远胜一般铜铁。 将这两样拿回去见师傅,相信师傅能体谅他们此次失败的原因,更何况先后出现的那两个和尚,就算他师父来了,又敢惹哪个。原门的下任掌门,自然是早被教导过认清各大派高手,悟仁和三能一现身,他就认了出来,只是不给他上前寒暄的机会,二人已经远去。 第六十五章暴躁少侠寻高亮,急行三小学赶蝉 一座低矮的山峰上,一人盘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春夏交织之际,总是多雷雨,且来得快去得也快。 石上那人,闭目运功。此人二十多岁,眉目刚毅,鼻挺口阔,面目白皙,身材中等,着装朴素但紧沉利落。 他本周身平静,随着真气游走大小周天,一股威武之气自他体内激发,让人感觉虽远而畏之。 自西方奔来滚滚低云,云中不时闪出亮光,仿若金龙游走云中,闷雷咕噜噜的低吼,压得人喘不上来气。 不知是山风起还是那人运功所致,他周身衣服飘摇舞动。 黑云已经遮住小山周围天空,山下的人看山上,好像山上之人抬手就能碰到那翻转奔腾的乌云一般。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砸下,一下子就很急,不给习惯了绵绵数日细雨的南方人适应的机会,暴雨瞬间而至。条条闪电穿梭于云内,你来我往,就是不落人间,似是酝酿着惊天一雷。 黑黑的山,黑黑的云,只有那一袭青白相交的衣衫在闪电的映射下才能给天地间添上一笔色彩。这人就是一时间在江湖中声名鹊起的青年俊杰,被称为凌迟的欧阳炼我。 他将自己功力运往极致,仿佛自己是那地火般,想要勾引那云中的天雷。将自己的情绪发挥到最为暴躁。 随着他不断的挑战强者,屡败屡战,功夫大涨的同时,内心斗志也越来越强,甚至有时焦躁的情绪使他自己都觉得不妥,但为了早日问道,他还是任由自己的脾气变得越来越狠厉,因为无所顾忌的发挥,才能让他将同龄人落下越来越远。 明明雨水离他一尺外就被弹开,但他还是头发、衣衫湿透,是满身的汗水在流淌。此时道道闪电劈下,数棵铿锵百年的大树被那小小的、一闪而逝的闪电瞬间劈碎、点燃。 小山周围四五处山火焚烧,又被暴雨熄灭。火,还未壮大,起于这片云,又熄于这片云。 乌云如万马奔腾一般,浩浩荡荡向东而去,天空再次明朗。除了阵阵焦糊味飘过,空气是如此的清心。 欧阳炼我双眼布满血丝,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也曾是富贵之家,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启蒙练武,从小内心刚强。直到有一天他的全家在他眼前被人灭门,不像一般孩子一样无助的哭泣,而是强忍着恐惧,连跑带爬的躲过那些刀客。那时的他自己偷偷的逃过一劫,任由背后火光冲天,丫鬟女眷惊天呼救,小小的他没有回头,他知道自己太弱,自己的爹娘太弱…… 他没有一位好的老师为他点播明路,所以不知如何迈过问道那一道门槛,即使在崭露头角后有不少江湖泰斗看到他的不凡,想要收他为徒,但他却从来不领情。因为那些曾经在他小时候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随着他的变强,一个又一个的被他超越,他相信,只要自己自强不息,终有一天,那些江湖豪侠一样会望其项背。 通过自己的摸索,他不是在小小的年纪就达到了知方、来物、勿去,被江湖人誉为天才。他相信问道,甚至有朝一日归真对他来说都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最近他数次想要突破那一道坎,都被拦在门外。尤其最近两次,每当他将情绪激发到最为暴躁之时,总是在耳边回响起阵阵念经的声音,降低他的心火,压低他的情绪。似在耳畔,似在心里,明明四下无人,却每一个字都能听清。 今日他试图更近一步之时,那该死的声音又响起。是那个高亮寺的癞皮老秃驴的声音,自己曾经去过高亮寺,虽然全力出手,但还是被那个老和尚轻松打败,临走时还留下十两银子补墙钱。那人只是罗汉堂堂主就如此厉害,不知那方丈又会有多高的修为。每每想到自己前面还有高手在挡路,都会使他因痛苦劳累而放缓的脚步再次大踏步的迈出。 “南无波若波罗蜜……”经声再次从他心底而起,次数越来越频繁,扰动他的心智。练武之人一旦内心有了障碍,便失了心境,以后就难以进步。所以天不怕地不怕的欧阳炼我决定,再上高亮寺,非要问问那妖僧给自己使了什么妖法! 欧阳一脚勾起刚才坐过的那块大石,双膀较力,将大石丢向还没有熄灭的一颗着火的大树,大石直入地下,大树自然应声而断,飞起的泥水和新土将火扑灭,只剩下袅袅青烟。 欧阳向高亮寺飞去,如刚才的暴风骤雨般,雷厉风行。 …… 数日的赶路,问天三人觉得自己的速度比以往快了不少,尤其是刘云,大难不死,反而吸收了太多的天材地宝,内力是三人中长的最多的。而且以往总是背着三千多斤的夕照,而今一身轻松。 问天和小玉隐隐有些跟不上刘云了,三能大师跟在最后面,他们倒是完全不担心把三能大师落在后面,那慈眉善目的大和尚若是发起飙来,他们仨绑在一块儿也追不上的。 小玉想起了来时途径铁鸡寺,自己看清了铁鸡寺独步天下的步法,这些天一直没有机会琢磨,倒是现在赶路可以试验一下。于是小玉试着施展铁鸡寺八步赶蝉的步法,这一试,自己的速度一下子降下来,被远远地落在了后面,于是再次用以前的步法快速赶上。再试,再落下,再赶上。问天一边追赶前面的刘云,一边留意身后进进退退的小玉。直到十几次后,小玉终于没有在被落下太远,但勉强使出跛脚的八步赶蝉,还是追不上在刘云铁卷上学来的飞马蹋燕,于是两种步法交替着追赶。 每当夜里,四人总会休息三个时辰。拿出临行时大医圣者给的土地爷果,三能大师吃着果子,而三小吃了果子后,还是会打些野味的,在高亮寺住了那么久,都是吃斋的,已经难受死了,他们才体会到为啥三思大师会每天偷鸡蛋吃。 三能大师见不得杀生,于是自己躲得老远念经去了。 “小玉,我看你今天总是掉队,后来又看你使用了不一样的步法,是怎么回事啊?”问天一边啃着烤野兔一边问。 “是那天路过铁鸡寺,我远远地看来的铁鸡寺步法,只是轻功天下一绝的铁鸡寺,哪会被我看一眼就学到精髓啊,所以今天我试着运用,总是赶不上你们。”小雨回答说。 “铁鸡寺步法,传说中的八步赶蝉吗?快快快给我们展示展示。”问天催促,刘云也跟着起哄。 于是小玉将看来的步法向二人展示,又说了今天运用时候的一些心得体会。三小围着篝火认真的研究了起来,也不记得了跑了一天的疲惫。 只睡了一个多时辰,四人在日头还未出山之前再次朝着高亮寺方向前行。只是今天轮到刘云和问天轮流掉队了,小玉则是在前面运用八步赶蝉步法越来越娴熟。 将三人叫在一起,一个速度向前行的同时,三能大师说道:“阿弥陀佛,小玉偷看来的八步赶蝉,是需要消耗极大内力才能发挥出其过人速度的,老衲虽未亲自学过,但这两日看你们轮流施展,倒也看出了些许门道。这步法适合长途直行,倒是没有你们一贯使用的那套步法灵活而省力。不过你们三个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两种绝世步法,实在是造化啊。哈哈哈。” “两种绝世步法?铁鸡寺的八步赶蝉闻名江湖,算是一套绝世步法,可是我们平时练的飞马蹋燕,也是绝世步法吗?” 这步法是老胡藏在箱子里多年的宝贝,临分别时传给刘云,自然不会很差,但当不当得上绝世二字,三人都不知道。 “老衲本来看着你们的步法精妙,只是尚且青涩,发挥不出它的速度。再想到刘云是永昼赤鼠冥王的徒弟,这步法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人当年叱咤江湖的步法了。”老僧说道。 “是虹姨吗?”刘云认真的问道。 “正是。”三能道。 “大师可否知道师傅和虹姨的关系?我小时候常听师傅提起,可是随着我长大懂事,师傅就越来越少提起虹姨了,即使我问起,他老人家也绝口不提。” “阿弥陀佛,那老衲就将我知道的事,向你们讲一讲,这事还是一百四十年前左右,那时江湖上才刚刚有永昼赤鼠冥王和大暗花蛇冥王,两人还不出名,可贯苍虹的名字,如雷贯耳。说他们俩,还要从那个叫冥堂的组织说起……” 第六十六章冥堂獒奴养獒狗,平地鼠王见蛇王 夏天日长于夜,本该是个活跃的季节,可无论是城镇还是村庄,家家闭户。人们白天不敢出门,夜里不敢点灯,田里的小麦都长慌了,也没有农夫敢下田耕作。 家中实在无粮了,才敢趁着半夜在墙根处叫邻居,然后翻墙而过借粮,连门口都不敢出。 不知谁家的老母鸡,家中无人喂养,饿的实在不行了,逃出家门。咯咯咯的在路上叫,门里的汉子想要出去将鸡捉来给快要饿死的老娘救命,奈何已经饿的两眼昏花的老爹硬是不肯,说他们老两口饿死了没关系,万一你一出门,被冥堂的獒奴发现了,当场就给生撕了喂了獒狗,岂不是他这一门成了绝户。 老母鸡走到村东小河边,啄着地上的小虫和石子。啄着啄着就站在原地不动了,圆圆的黑眼睛盯着河岸。 从远处跑来一只大黄鼬,灰黄色,看着有些年头了。以前村中常丢鸡,有好几个人都见过是这只黄鼬偷吃的,人们曾经试图逮过这只老黄鼬,一次一个汉子将它堵在地洞里,实在不能赶它出来,就堵在洞口,叫村里人都回家拿热水,待到二十几盆热水备齐了,那汉子将热水一股脑都倒入洞中,可是才倒了一半,汉子突然就疯了,哈哈大笑,然后将剩下的热水一股脑往自己头上浇。这可吓坏了围观的街坊,也顾不得洞中的黄鼬了,连忙将汉子抬到家中救治,从此那个汉子变得疯疯癫癫,总是胡言乱语的说自己是黄大仙的仆人。 还有一次,一人清晨发现自己家中鸡窝里有动静,于是手提捅炉子的火筷子来到鸡窝前,发现这只老黄鼬正在吃一只大公鸡,旁边的另外几只鸡躲在墙角半眯着眼的发抖,一声不敢吭。那人抡起火筷子便打,黄鼬慌不择路,扎进他家柴堆,那人忙叫自家孩子将火筷子烧热,自己则堵住黄鼬出路。那孩子将通红的火筷子交给他爹,汉子沿着柴堆缝隙将火筷子捅在了黄鼬耳朵上。捅的不深,那黄鼬惊叫着跑了。奇怪的是,汉子提着火筷子进屋后就发现自己双耳失聪,什么也听不见了。 自这两件事起,村里人都说那只老黄鼬是成了精的黄大仙,再也没有人敢打它了。那黄鼬隔三差五的来吃鸡,却也“仁义”,不只盯着一家偷,每家只吃一只,再去别家,整个村子都转遍了再从头开始。见到人们不再追打它,甚至有些人见到它还双手合十的朝它拜一拜,口中念叨两句恭维的话,这老黄鼬更是堂而皇之,有时居然大白天的大摇大摆走进人家院里,窜进鸡窝吃完了一整只鸡在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今日这一只耳朵残缺的黄鼬跑到河边,停坐在老母鸡后面,表情似笑非笑的盯着母鸡。老母鸡先是不敢动,然后乖乖的低头啄水,再仰头咽进去,如此反复几次,腹中已满是水。之后再地头都将腹中的水和虫子、石子一起吐出来,清理干净胸腹。然后便闭上眼安安静静的坐在地上,浑身发抖的等待黄鼬来吃。 黄鼬骑到母鸡背上咬断鸡脖子,从始至终母鸡没敢叫唤一声。 当黄鼬吃干净母鸡最后一口肉,一抬头,见一硕大的鳌头正与它面对面四目相对,黄鼬完全没听见有东西接近它,吓的刚要回身跑就被身后的另一只大獒咬住脊梁。在老黄鼬低头贪心的吃鸡的同时,不知何时已经被八只神獒围了起来。只是片刻,老黄鼬凄惨的叫了两三声,便被八只神獒分食干净,当然,连同它腹中咬碎的鸡肉。它给母鸡留下了一地鸡毛,八只神獒却什么也没给它留下。 吃了黄鼬,八只穷凶极恶的獒狗嘶吼着回到主人的身边,四下里张望,哪怕是活人被它们看见也当场吃掉。八条神獒的主人就是一个满身刺青的秃头獒奴,隶属新近崛起的冥堂,据说堂中共有八百獒奴,每个獒奴看管八只神獒,他们从西方很远的地方来,所过之处村庄城镇尽毁,生灵涂炭。西面的几个村子几乎都被血洗了,少有几人逃了出来,一路向东逃,同时告诉所过的村子百姓快跑。 冥堂里不止神獒厉害,据说更是供奉神鬼,而且有高手数名。所过之处,也曾有不少小门派反抗过,但无一例外从此消失。 一片开阔的高地上,数百个敖包林立,周围的矮小,越往中间越是高大。远远看去,最中心那个黑色的巨大敖包绣着金色鬼獒,此敖包高达数丈,其威严丝毫不弱石木建筑。敖包之间,处处都是獒狗,雄壮非凡,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其数不知几何也,吠声震天!只是只能看见外形打扮几乎一样的纹身秃头獒奴,不见其他人影。 冥堂闯入江湖,危害百姓,江湖大派自然是各个派出人手前来打探,只是尚不知冥堂深浅,都暗地里派出少数得力几人前来,没有大张旗鼓。 敖包南面十里处,一个看上去五六十岁化缘的和尚正在一个背人处打坐休息,只是他鹅黄色的僧衣沾染斑斑血迹,和尚眉头微皱,口中不断念着往生咒。 不远处走来一个东张西望的年轻男子,双手抱头,口中衔着半截狗尾草,哼着乡野荤调。此人身高六尺不到,若是形容其外貌,一个“贼眉鼠眼”再也贴切不过。 他看见一个满身是血的和尚在打坐,有些好奇,走到和尚面前,说道:“喂,大师,你这方外之人怎么满身是血啊?有什么不可说的事?” 和尚抬头睁眼,看到这其貌不扬长得像只耗子一样的男子,先是一愣,看清了他的面相后说道:“阿弥陀佛,贫僧在为易石派的张师兄诵往生咒,今日我与张师兄去探查冥堂敖包,哪料被数名高手及上百獒狗围攻,张师兄惨死当场,连尸骨都被分食干净,只有贫僧一人逃了出来,罪过罪过啊。” “哦?易石派虽然行事低调,但江湖五大派之一,定然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既然能将易石派的高手留下,这冥堂当真不简单啊。不知这位师傅可否赐下法名?”那尖嘴猴腮的男子问和尚。 “阿弥陀佛,贫僧出家于高亮寺,法号三能。”和尚站起,向那男子说道。 “原来是高亮寺高僧,怪不得冥堂都可来去自如,佩服佩服。在下胡占山,今日有幸见到高僧,三生有幸啊。” “哦?!原来如此,刚才我见到鼠王之时,见你面向,就知你定不是不凡之人,原来是江湖鼠王,贫僧幸会,幸会。” “不瞒大师,我也是听说这冥堂霸道,闲来无事前来见见,不知大师能否给我讲讲前去那里,可有什么发现?” 两人从此结识,三能向胡占山讲述今日见闻。二人正在谈论之时,又有一人自远方走来,这人远远看去,身高八尺开外,膀阔腰圆,一条大辫子自左肩垂直胸前。 待到此人走近了,攀谈的二人才发现这是一女子。比三能高出半头,胡占山则要仰着头看她。 “这娘们儿可真不矮啊。”胡占山见那高大女子向他们走来,嘴里嘀咕道。 “呵呵,和尚都开杀戒了,还溅了一身血。耗子也能成精,你这出家人面前站着成精的妖怪,你还不渡他早日投胎,却与他品头论足,真是怪哉。”女子走到二人不远处,开口尖酸刻薄,也不知是她听见了胡占山的嘀咕还是本就爱好嘲讽。 “哈哈哈哈,这位大哥说笑了,你今日出来的匆忙吧,怎么忘了刮胡子,满脸黑须,真是吓人啊。”看胡占山这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也必不是个好调理的货,见女子挑衅,他也开开她的玩笑。 “哼哼,我当是哪个山里的黄鼠狼成了精呢,原来还真是个人啊,胡占山,你这辈子投错胎了吧,耗子的命数,却占了副人的皮囊。”女子居然一下叫出了胡占山的名字,这下胡占山倒是愣住了,他可不记得认识这么壮硕的娘们儿,于是右手背到身后,手指连动,掐算起来。 “佘塞金,你不也是个爷们儿的命,奈何裤裆里少生了点物件儿,就愤世嫉俗,到处找麻烦。”胡占山掐算之后,算出原来她就是和自己天生犯冲的蛇王,张嘴也是毫不客气。 三能和尚见这女子面向也是非凡之人,听鼠王道出她原来就是新近崭露头角的蛇王,而本该蛇鼠一窝的二人,却见面就骂了起来,三能忙打圆场:“阿弥陀佛,今日蛇王与鼠王同时现身,贫僧当真福泽不薄,见到二位真尊,善哉善哉。” “三能,你不必打圆场,我天生讨厌耗子,你不必所说了,你们刚才的谈论我都知道。胡占山,我与你比一比你敢不敢,比一比我们俩谁更厉害,看看是蛇王压鼠王,还是鼠王胜蛇王。”佘塞金说道,原来蛇王与鼠王几乎同时展露江湖,而性子刚烈的蛇王早就想与鼠王比试一下,今日见面还没谈两句就互骂了起来,注定了今后就是对头。 “好,我倒是也早就听说蛇王威名,正好讨教一下。三能师傅,今日你在场,就为我二人做个见证。”胡占山不容三能推辞,与蛇王击掌三下。 三能无奈的苦笑,这二人都是善人,只是都不走寻常路数,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第六十七章三侠客夜闯冥堂,胡占山心有所属 胡占山、佘塞金、三能和尚三人一起,原本三能已经去过冥堂敖包,知道那里厉害,劝另外两人莫要前去,汇聚江湖豪侠多人再一起前去,奈何这蛇鼠二人一个赛一个的倔,非要当晚就前去比试。三能不忍眼看着二人丧命而不管,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再闯冥堂。 占地上百亩的散落敖包,到处点着火把,照得天上都是红彤彤的一片云。数不尽的獒狗也是多半趴着休息,将硕大的獒头放在成人手臂粗细的爪子上。当然也有不老实的家伙,胡乱吠叫,被叫烦了的獒奴冲上去一脚将那疯狗踹倒在地。獒狗站起身对着獒奴低吼,呲着四枚寸长钢牙。四目相对,最终是獒狗败下阵来。 鬼鬼祟祟的三道黑影绕了好大一圈才绕到下风口,依着胡占山与佘塞金的性子,本要大大方方的打进去,被三能和尚好说歹说才劝住,偷偷前来。 此时的蛇王与鼠王,都是一身勿去境界。三能和尚则刚刚到达来物境,可高亮寺里和尚都是与寻常武者不同,别人是越往后练,升境越难,往往是百中进一,之后千里拔一,最后万中无一。可高亮寺却是练武开头难,这三能别看已经五六十岁,假以时日未必不是绝顶高手。 三人都是高来高去,贴着敖包顶子往中心走,尽量趴低了身子不让下面獒奴与獒狗发现。他们身法极快,尤其蛇王佘塞金,别看身材最是魁梧,却异常灵动矫健,远胜三能与胡占山。 离着最中心的黑色金纹大敖包越来越近,可四下里却越来越静,獒狗都远离此敖包。 眼看着再有几个敖包就要接近最中心,几人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大。天生好动的胡占山将身下的敖包顶子轻轻撕开一个小口,睁一目瞄一目往里一看,顿时一股凉意灌满全身。只见那包中阴森森冷寒寒,只点了一盏小小的煤油灯。屋中围坐着四人,只有背对着他一人在为另外一动不动的三人面前水碗添茶,而那三人哪里是真人?分明就是穿着真人衣服的纸人,两腮画着圆圆的腮红,白白的眼睛还未点睛,血红的嘴唇弯出一个诡异上翘的弧度。 倒水的那人动作缓慢,颤颤巍巍,起身走到一处胡占山看不到的地方。胡占山抬头,与另外两人对视一眼,三能一脸“什么情况”的表情,佘塞金则满脸不屑。 老胡再次低头向里面看时,只见面前一尺远处,那个刚才倒水的人正脸对脸对着他乐,满脸皱纹沟壑实在是太深,而且稀疏的长着狗毛一样的毛发,灰白色的一张脸。顿时惊得胡占山跃起。以他现在的功夫,除非是各大派掌门、长老,否则谁能毫无知觉的与他面对面,难不成是鬼吗? 同一张包顶上的另外两人,见胡占山如临大敌,也是立刻纵身跃下。 包内那似人非人的家伙倒是没了动静,只是四面八方数百獒奴带着獒狗冲了上来,似乎早就埋伏好了一般。 “你这废物!”佘塞金怒骂胡占山,同时一掌劈在扑向她的一只巨大獒头上。 这神獒勇猛无比,各个养的比老虎还壮硕,且悍不畏死,数量太多。同一时间能扑上来十几只,下一息又是十几只咬来。饶是三人功夫了得,也难以同时招架如此多的獒牙,就算四肢全用上同时打死四五只獒狗,可是会被几十个巨口同时咬到身上的。 佘塞金身如灵蛇朝着外面就跑,同时喊道:“老地方集合。”身影快速扭曲翻转,一边击毙数只獒狗一边冲了出去。 胡占山确也想走,奈何没有佘塞金灵活的身法,硬是运用硬功抵住几十张咬在身上的獒嘴,眼看着又是十来只大獒甩着腥臭的口水扑了上来,张开大嘴狠狠的咬住一口肉就用力甩动。鲜血飞溅,犬声滔天。一只大獒咬着一块鲜血淋漓的肉块退了出来,几口吞进腹中,想要再次扑上,却已被填补了位置,上百只獒狗将胡占山围得水泄不通。另一只大獒叼着战利品退出来,是一个呲着牙保持进攻表情的獒头,鲜血淋漓,又有獒狗叼着獒腿、皮毛退出,囫囵吞下同伴的血肉后再战。此时胡占山凭空缩地,不知如何打下地洞,钻了进去,用几只倒霉的獒狗尸体掩住洞口。 再看三能,周围已是一座獒山,纵使獒狗凶狠,冥堂残暴,三能也不曾杀死一只獒狗,可又实在冲不出去,无奈原地打坐,运用高亮寺一身铜皮硬手的功夫,任由獒狗啃咬。若不是胡占山也用地洞的功夫将他救走,恐怕过个十天半个月,待到三能一身功夫散尽,终会被獒狗分食干净。 二人从地洞中钻出,已经出了敖包群二三里。此时胡占山身上的衣服一条一缕,都被腥臭的口水粘着,紧贴在瘦的能看出十二对肋骨的身上。三能则更惨,除了脖子上那条一看就不是凡物的佛珠,几乎一丝不挂,连僧履都被獒狗咬去了,若不是一身湿湿的口水上糊了地洞里的一层泥,绝对被认为是个无良的花和尚。 “他娘个八叉!那娘们儿真不仗义!自己跑路了,丢下咱们俩喂狗!”胡占山刚一脱离了危险,张口就骂。 “阿弥陀佛,多谢胡大侠的救命之恩。”小泥人一个的三能谢过胡占山,接着说道:“也幸亏佘施主不在此,不然咱们这么衣衫不整的,以后可如何见人啊。” 本来吹胡子瞪眼的胡占山刚才只顾得逃命,地洞里也黑,没注意二人的打扮,现在看清楚了,竟转怒为笑,嘲笑起三能:“哈哈哈,三能师傅,若说我是衣衫不整倒还凑合,你这浑身上下就戴一条佛珠,也算是衣衫不整,哈哈哈哈,你可笑死我啦……” “呃,这……,以泥为衣,倒是还算……凑合吧。”三能尴尬的说。 此时已是下半夜,天还没亮。“咱们先找个地方洗洗吧,衣服的事,我来解决。”胡占山跟三能边走边说。 “胡施主,这找水倒是不难,找衣服,我们到哪里去弄啊?”三能担忧的说。 “这个你放心。”说着,胡占山手指掐动,口中嘀咕着什么。 “三能师傅,偷来的衣服,你穿不穿?”胡占山问。 三能一边走,一边想,想了好久,才勉强说出一个字:“穿。” 天快亮时,二人还在找水源洗澡。这时三能发现不远处地上有两片东西向他们靠来。 “三能师傅且放心,那是土鸡和大鹅,给咱们送衣服的。”胡占山说罢,之见两只肥硕的大老鼠拖着两件衣服跑来。这两只大老鼠,足足有家猫那般大,实在是平生仅见。 胡占山拿起两件衣服,丢给三能一件大的。遣走了两只巨大老鼠。天已经鱼肚白,再不赶快找到水源,俩个大活人白天这么行走,丢人可就丢大了,尤其是一丝不挂的和尚,双手合十,竟然不慌不忙,沉稳得很,真不知这出家人要脸不要。 看着东方的第一缕朝阳,终于找到水源,可二人躲在荷塘不远处,没敢下塘洗澡。原因是塘边此时正站着一位红衣女子。 这女子清尘脱俗,世间素雅之辞,难以形容她的美。和尚自然是不敢走过去洗澡。而没皮没脸的胡占山,本来才不惧被别人看到,反正他又没有光着。可此时他却直直的看向那道倩影,那超凡脱俗,那唯美身形,一下子烙进他的心里。 女子和着朝阳,赏着荷花,口中道:“荷花园里荷塘边。”同时一步迈向一片蒲扇般的荷叶。 胡占山内心一惊,以为女子要寻短见,忙冲出去,叫道:“姑娘莫要……”才说完半句,红衣姑娘已经踩到荷叶上,荷叶微动,竟承受住了这女子的重量。女子转头看向胡占山,被他奇特的长相和滑稽的衣着逗得莞尔一笑。 胡占山再次愣住,傻傻的看着她。他不知道什么叫一笑倾城,也不知道什么叫一笑倾国,只知道她那一笑倾了他的心,河水未动,他的心里却起涟漪。 女子再迈一步,同时自语道:“荷塘边上荷花仙。”落到一捧莲蓬上,莲蓬颤颤,依旧没有落入水中。“荷花仙播芙蓉子。”弓下身,鼻尖贴近那荷花瓣上的露珠,笑眼微眯。“又垂青袖采荷莲。”伸手采下一朵小荷花。“风缠莲蓬扶河面。”她跃向远处,水面上的微微白雾掩住了她的脚步。“荷叶拍河波点点。”她越行越远。“何去何从闲庭步。”直至消失在雾中,只传来“花香作伴赏荷田……”。 那一塘碧水,那一片绿叶,那一袭红衣,那一首天籁……胡占山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口中嘀咕道:“和尚,你可别跟我抢啊。” 见女子远去,三能才不理会胡占山的发春,径直跑到一片大荷叶下洗身子去了。表面装得镇定,其实和尚的脸都要臊的滴血了。 第六十八章仁义人行不义事,有情人为无情急 胡占山和三能和尚穿着偷来的衣服,大小倒是合身,只是拿来时没有注意,这本是一对夫妻的衣服,胡占山那件小的,是女子的衣裙,花枝招展。 胡占山本就长的怪,再配合一身红绿衣服,活脱脱一只山中精怪。只是他才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另一方面,数个门派的年轻弟子前来打探冥堂,倒是在一处小山头集结了不少人。 其中一位大胡子的壮汉,满不在乎的对周围人说道:“奶奶的,这周围人都死光了,连个娘们儿都找不到,憋死老子了。” 其他门派弟子,见这汉子言行不雅,有的一笑置之,有的干脆哼的一声远离他。只是他是某一大派弟子,众人投鼠忌器,对于他的这种败类行为倒也不好撕破脸皮。 另一白面无须的男子附和道:“这周围村庄不是没人,只是家家户户都躲着不敢出门,若是张兄挨门挨户进去寻找……啊,哈哈哈哈哈。” “咦,那岂不是入室做那坏事,有违师傅教导啊。”大胡子听着白面无须的男子支招,倒是十分想要按照他说的去做,只是当着位江湖朋友,不好说去就去。 “唉,无妨,乡野之地,张兄进去商量,若是对方不答应,张兄再去别家问,给她几两银子,算不得为非作歹,只是买卖吗。”那人故意挑唆道。 “啊,哈哈哈哈,兄弟说得对,说得对,买卖,买卖。”大胡子说着就迫不及待的朝着最近的村子跑去了。 再说胡占山与三能,来到当初与佘塞金相聚的地方,此时佘塞金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们二人了。 “你这不仗义的娘们儿,舍下我们自己跑了,算什么江湖好汉!”胡占山见到佘塞金,第一句就责问。 “呵呵,你们不是没死吗?而且我又不是江湖好汉。”佘塞金满不在乎的说。 “你,女子,小人,难养!”胡占山见她毫无江湖廉耻,气的无奈。 “你们光着屁股跑了一夜,某人还见着美人发情了。”佘塞金有见着人便知对方过去的本事。 前半句说的三能和尚,后半局说的胡占山,两人的把柄都被她掌握了。三能本就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倒是不将佘塞金的不仗义的事放在心里。锱铢必较的胡占山,此时只有杀她灭口的打算,只是他知道佘塞金虽然算不上江湖义士,但做的都是惩恶扬善的事,倒是不能对她下手,而且打不打得过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自己生闷气。 蛇鼠二人谁也不理谁,沉默了片刻,三能打破尴尬说道:“接下来我们该怎样做呢?要不,我们同江湖的朋友汇合,大家一起,再作打算。” 佘塞金没有反对。胡占山瞪了一眼蛇王,手中掐算,然后说道:“走吧,我知道他们在哪。”说罢,率先朝着众人方向走去。 待到众人聚到一起,相互寒暄之后,开始谈论起冥堂的底细。今日各大派尽出高手,有的是门中长老,有的是掌门高徒。唯独易石派的门人死在了冥堂,喂了獒狗,易石派其余弟子已经赶回派中禀报,相信身为五大派里最低调的易石派,此次也不会再忍气吞声。 以三能和尚高亮寺传人的身份,说话分量远比刚刚在江湖上露头的蛇王和鼠王大得多。 三能告诉大家,冥堂虽然自称八百獒奴,每人八条神獒,但真是数量远比陆仟肆佰獒狗要多得多,而且冥堂高层很神秘,从来没有人见过,但是能组织起来如此庞大教派,定然不是等闲之辈。就单单这上万只神獒,就绝非眼前这二三十名江湖高手对付得了的。单虎好斗,群狼难敌,更何况每一只神獒都不比寻常老虎弱,且各个悍不畏死。若是众侠客每人每次只斗三五条,白天杀它几个时辰,晚上休战,斗上个把月,倒是稳胜獒狗,但冥堂的高手定然不会坐视他们放肆。况且每个人一下对付数百只獒狗,一战必败。 胡占山故意激众人道:“我说你们五大派四小门也是的,都怕自己门派吃了亏,各个惦记着别的门派去与那冥堂拼个你死我活,谁都不愿率先动老本儿。你们看看那易石派,这次得不偿失了不是,不但没捞着便宜,稳稳地下届掌门死的尸骨无存。” “哼,野耗子休要胡言乱语,没规矩,你懂个甚。”一个身背宽剑的女子骂道。 “呵呵,被我说着了不是,若是单拿出一个大派跟冥堂死磕,斗个鱼死网破,谁胜谁负都在伯仲之间。至于四小门吗,单挑还真不够那冥堂喂狗的。” “哪里来的跳梁小丑,长的人不****不兽的,口出狂言,当真不知好歹。”又有人被戳中了弱点。 “真怂啊,平时吆五喝六的,现在遇上硬茬子了,都躲在老远看热闹,我看这五大派四小门越往下传越是不中用了。”佘塞金此时居然帮着胡占山一起讥讽众人。 “找死!”一个中年男子就要拔剑。 “阿弥陀佛,众位英雄息怒。胡施主与佘施主勿要再激将了,众位侠客也莫要放在心上。现在我们要团结一致,共同对敌才是。”三能和尚给众人打圆场。 “哼,不伦不类,蛇鼠一窝,沆瀣一气!”拔剑男子将宝剑入鞘,瞪了两人一眼愤愤的说道。 正当众人不合之时,那个大胡子汉子从最近的村中跑了回来,春风得意,满脸笑容。 “张师兄,此去如何,是否随了师兄心意?”给他支招那个白面无须男子笑呵呵的问道。 “哈哈哈,正如兄弟所说,这乡野之地的村姑,虽然不是城里的大家闺秀,但别有一番滋味啊。”汉子无耻的说道。 佘塞金看了一眼大胡子,当时露出杀人的表情,狞笑着瞪着大胡子,仿若见着仇人一般。胡占山见佘塞金的表情,右手背后暗暗掐算起来,他也皱起眉头,先是不善的瞪着大胡子,之后再次掐算,似笑非笑的瞪了一眼他,又别有深意的瞄了一眼佘塞金。 众人都讨厌蛇鼠二人刚才的讥讽,但大多数人更加痛恨大胡子这种不仁之人。当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然有与他志同道合的人,那白面无须的坏小子此时正和大胡子讨论的津津有味。 “张兄,你说说刚才的趣事,也让兄弟长长见识。” “哈哈哈,正如兄弟所说,村中家家闭户,我敲了几家门,没人开,就踹开了一家,进去之后那家人都躲进柴堆草垛之下,哪里瞒的了我,我揪出来他们就是两个耳光,娘.的,敢不给老子开门,老子拼了性命前来打探冥堂的消息,为了江湖正道容易吗。”汉子说的口沫横飞。 “对对对,是该教训他们。”白面无须男子溜须拍马道。 “我就这样连续闯了几家,终于被我找到了一个貌美的小媳妇。嘿嘿嘿,那家人都在家,商量之后,我给了十两银子,就像兄弟所说,买卖吗,哈哈哈。”大胡子笑道。 “哼,败类,畜生不如,我看你离死不远了。”佘塞金骂道。 “嗯?哪里来的这么壮的娘们儿?”大胡子初次见到蛇王,不知她是谁。 “人家一家五口,小媳妇刚过门还未生育,家中跟丈夫、翁婆、小叔一起过日子。你这畜生强点了人家丈夫的穴道,打断了她公公婆婆的腿,吓的十三四岁的小叔躲在墙角里哭,你就当着众人侮辱了那小娘子,事后丢下十两银子在炕上就走了,我说的对也不对?”胡占山咬牙切齿的将事情说出来。 大胡子一听他说的句句属实,可明明这耗子一样的人不在场,怎么他全都知道了。难道这人功夫远高于他,就在当场可他不曾发现?大胡子一时不知如何狡辩,愣在当场。 众人一听他干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简直比起邪门歪道有过之而无不及,还口口声声自称江湖正道,实在太不要脸了。就连那白面无须的男子在众人的鄙视中也不好再帮大胡子说话。 气氛一时僵在那里。 大胡子为了缓和尴尬气氛,继续说道:“我回来时,见到一个出尘的红衣仙子,见她被一群人带着大狗围在当中,上百只狗向她吠叫,要不是那帮狗主人拦着,那女子非被狗群吃了不可。我一人怕打不过那么多人和狗,就忙跑回来了,可怜那女子被冥堂的人带走了。” “什么?你说那红衣女子长的什么样?”胡占山当时暴起,揪着大胡子的衣服吼道。 大胡子不知这怪人前辈底细,就乖乖的将事情仔细说了一遍。那一女子与清晨荷塘边的女子就是一人。 胡占山血灌同仁,瞪冥堂的方向,狠狠地说了一句“等我”之后,飞一般朝着另一边跑出去。只留下莫名其妙的众侠客。 第六十九章鼠王冲冠为红颜,泰斗齐聚降獒主 胡占山风风火火的走后,三能与佘塞金并未与众人分开,而是一干人等慢慢靠近冥堂敖包群,围着敖包静静观察了两天而未敢有所动作。 此时的冥堂,正在准备再次迁移。 三能等人远远的看着不敢靠近,只见那上百个大小敖包没有折叠运输,而是每个敖包都有平整的底座,下面都有数个铁轮子。上百只神獒套上铁链在前面拉着敖包向前推进。速度虽慢,但恢弘的气势实在震撼人心。 众人震惊之余,不免对冥堂更加惧怕几分。 佘塞金皱眉说道:“据传冥堂来自遥远的西域,是一个移动的门派,所过之处哀鸿遍野,寸草不生,人畜皆为獒狗的食物,看来所传非虚啊。这上万只獒狗,每天的食物就得吃掉几个村子的活人。今日若是我们不管,放任他们继续前行,不知又要死多少人啊。”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众位义士,佘施主所言正是贫僧所想,贫僧今日就算舍弃一身功德,也要开杀戒了。” “为了天下苍生,死我一人能救多人性命,不赔。” “光凭我等,怕是连个玉石俱焚的机会都没有,看来只能杀几只算几只了。”众人中不乏豪情正义之士。 “好,今日能与众侠客共同起义,我李浩元虽死尤荣。” “众位,我等不可分开,共同进退,互为犄角,不然杀进獒群,会被分而击之。只是那敖包之中有什么我们还不知道,就从最后面下手,杀獒奴獒狗,先破开一个敖包看看里面是什么。若是实在不敌,我等就先退回来,再作打算。” 众人商量之后,共同发难,直袭最后一个敖包。 上万獒狗只要有一只无意中回头发现众人,顿时万狗齐吠,獒奴见状放开众狗。三能等人还未冲到最后一个敖包附近,上千只神獒就一窝蜂一样扑了上来。 眼看不能如愿破开一个敖包了,矮敦实的灵山派传人夏云海飞剑当先,直刺敖包之中,只是那把修长雪白亮剑进去之后就再也收不回来,被人强行断了联系。夏云海来物顶峰,未到勿去的境界,立时提气扎马,隔空与包中对手较起力气。 上万只獒狗巨浪洪流一般,一浪接一浪扑来。最前面一层狗群多数未到众侠客跟前就被隔空击杀,只是后来者踏过前者尸体奋勇前扑,甚至有些獒狗低下头吠吼着吃上几口同伴的肉之后再前扑。 众人如一尾浮萍接受惊涛骇浪的拍打一般,罡气剑光枪影交错,皮毛血液断肢飞舞。 死了上千只獒狗,代价是有三个人已经就义,且尸骨无存,最硬的骨头都被分食干净。 行百里者半九十,若是再杀死一千只獒狗,怕是不止三个人的性命能换的回。獒狗们如狼似虎,反倒是义士们苟延残喘。 任是稳重的大侠,还是得道高僧,见同人倒下就被撤出圈外,瞬间喂了畜生,众人此时都杀红了眼。 夏云海还在较力,四周几位英雄义士为其保驾,此时又是一人倒下,三人分作三面护住他,就算是人间剑仙也非是真神仙,更何况这些尚且算不得江湖一等侠客的豪杰,终有疲惫之时。一只硕大的鳌头冲入三人的保护圈,一口就要咬在夏云海的大腿上。夏云海铜桥铁马,明知狗头将至,偏偏不躲,他感觉到那敖包中的对手此时已经内力不知,就要败下阵来,此时不可给他喘息的机会,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岂能连一个敖包都探不成! 三人中终于有一人腾出手,挥剑斩下巨獒头颅,但那獒头依旧狠狠地睁着大眼,寸长的獒牙死死地钉入夏云海大腿。夏云海不曾低头看上一眼,运足真气,对着敖包大喝一声,一把雪白长剑钉着一个侏儒汉子冲破敖包,那侏儒疼的嘶吼着大叫。长剑直奔夏云海手里,途中撞上数只獒狗,厮杀正酣的獒狗那里分得清谁是谁,抬头咬住侏儒身体撕扯,在长剑与数只獒狗的合力下,侏儒被豁开胸膛,掉到地上片刻尸骨无存。敖包破了一个大洞,一只只小獒狗自里面探出狗头,嗷嗷待哺。 正当众人觉得今日必死之时,敖包群中央惊鸿一现,一道皎洁红影与三道黑影打了起来,那红影快过飞燕数倍,来回穿梭与人与狗之间,所过之处,獒狗挣扎着倒地,无一例外都是头上一个钉孔。 此时再看远方,一条黑河仿若从天而降,压过山峰,横遍村舍,浩浩荡荡,直奔众人而来。那黑潮上,一身穿红绿衣裙的尖嘴猴腮男子朝着这边大叫:“小红,我来了。” 这天河浪头的弄潮儿,正是江湖新俊杰,永昼赤鼠冥王胡占山。而驼着他而来的黑河,是不计其数的老鼠群,可堪亿万。层层叠叠不知有多少。 原来这胡占山在听说那荷塘红衣被抓进冥堂,就一气跑出一千里,又往回折返,沿途口中不断低语,方圆上百里的大小老鼠开始向他汇聚,越走越多,越走越多。到最后层层叠叠,老弱病残的弱鼠不少被压死在鼠群中,死尸同样被同伴吃掉,就这样一边走一边死一边不断的有新鼠汇聚,最终形成这条浩荡鼠河,所过之处,地上斑斑老鼠血迹。 沿途家禽都被鼠群分食干净,连猫狗也是躲无可躲,黑河过后,骨架倒地。就连驴马,也未能幸免。只是鼠群未伤一人,这已经是胡占山能控制的极限了。 这千里平原上的百姓都被吓傻了,从此之后修建庙宇,供了一只鼠头人身的怪物,开始跪拜鼠神,香火不断,这一带鼠神庙的香火竟超过了菩萨庙宇和三清道观。此后上百年,这一千里土地,再也没有过鼠患。 万只獒狗很快被鼠河漫过。众英雄哪里见过如此众多的老鼠,若非知道是胡占山招来的鼠群,定然吓的魂飞天外。 再看獒群,每一只大獒都被覆上一层老鼠,獒狗拼命的撕咬,扭动身体将老鼠甩出去,奈何向来以群攻占据优势的它们,今日竟是“寡不敌众”。 数不清的獒狗血肉模糊,遒劲的肌肉裸露在外,皮毛啃食干净,四肢可见斑斑白骨,甚至有的獒狗肝胆肠胃流了出来,可神獒依旧拖着在地上的内脏继续撕咬满地老鼠。但獒狗虽神勇,终有力竭时,没过多久,已是满眼鼠尸与死狗。众侠客没了獒狗的攻击,满脸惊诧的看着这壮观景象,不知如何是好。 胡占山不理众人,冲破狗群直奔红衣而去。 这时最中间的几个巨型敖包终于不在沉默。八名人不人狗不狗的佝偻老者飞出,凌空向下砸掌,掌风落地,一丈宽的掌印便可砸死数百只老鼠,此时红衣女子已经飞钉杀死先前三人中的一人,十名满脸鬃毛的黑袍怪人口中怪叫,言语不似人声。十人具是功夫高强之辈,各个都是问道边缘的功夫,直接冲入三能等人的人群中,速度之快,使得措手不及的几人瞬间丧命。若是硬碰硬的死拼,这十人稳稳赢过众侠客。 此时胡占山跑到红衣跟前,那一袭红衣与两个黑衣人杀得难解难分,见胡占山跑来,双方都停手,虎视眈眈的对着对方。红衣瞥了一眼胡占山,未曾说话。 胡占山傻傻的看着伊人,原来她功夫如此之高。心想只要她安全就好,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傻笑道:“真巧啊。”呆头呆脑。 红衣女子淡淡的问:“你刚才叫小红,是在叫我?” 胡占山满脸羞红,愣愣的点头,不会说话了。 她莞尔一笑,道:“傻子,小心一点。” 胡占山哈哈傻笑。 此时离得最近的金色敖包走出一威武大汉,身高过丈,膀阔腰圆,威风凛凛。用僵硬的语言对红衣女子道:“你真的不愿跟我共享天下?” 两名黑衣人恭恭敬敬向那名男子行礼。 红衣女抬手一根飞钉打向高大男子头颅,未见男子移动,那飞钉便穿过头颅而去,只是没有出现应声倒地的场景,没有血溅五步,就那样凭空穿过。实在是此人功夫太高,已经躲过了飞钉却快的身影难以捕捉。 以胡占山的机灵脑筋,立刻明白了意思。如一头发情的雄兽一般一拳直打向高大男子,那人轻松挥手,打在胡占山脸上,胡占山口吐鲜血横飞出去。红衣飞身接住胡占山,向外飞去,只是那高大男子瞬间横于红衣与众侠客之间截住去路。以后背对着众侠客,未露一丝警觉之意。众人心照不宣,合力一击直袭高大男子后背,只是一股真气屏障阻断了众人的袭击。男人挥手一拳劲风,震得众人倒飞数丈。功夫高到如此地步,每差一小段境界都是天壤之别。 红衣女放下胡占山,她知道他的目标是她。瞬间横移十丈,如一道红色匹练一般在虚空中撤出一道红影。 高大男子到:“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速度不慢于我的人,难道我们不是天作之合吗?” 苏醒的胡占山摇了摇脑袋,半边脸已经肿了。听到高大男子的话语,咬牙切齿的飞身向他冲去。高大男子没有看他一眼,反手一掌直击胡占山面门。这一掌若是打上,定是万朵桃花开。速度实在太快,胡占山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千钧一发之际,一枚银色飞钉直奔男子手臂,男子不得不缩手躲避,这个空档,红衣女飞速飘过,扯着胡占山后衣领将他轮了出去,飞向众侠客。原来这女子功夫也是比胡占山高出一大截。 之后便是一红一褐两道奇快身影一前一后战在一起,只是红衣一直在前面跑,时而向后面发出暗器,褐影在后面紧追不舍,只是无论如何都难以追上。 众侠客平心而论,二人的速度高出众人太多,根部不是一个档次。 褐影追的无奈,于是停下,对红衣道:“我追不上你,但你更伤不到我,你若再跑,我便一个一个将这些人杀掉。” 女子不语,似在思索。 高大男子想要先杀一个人警示她,快速直奔人群。此时一把漆黑无锋无把宝剑从天而降,巨大的气魄将地面震出一米深坑,挡在冥堂獒主与江湖众人之间。 “黑麒麟!师傅,你来了。”夏云海见到飞剑,忍不住激动大叫。 七道身影如大罗金仙般从天而降。一一落在已是傍晚的平原。 “易石派主在此。” “桐山派主在此。” “苍城派主在此。” “安华派主在此。” “灵山派主在此。” “鸿雁观主在此。” “武帝在此。” 句句震撼人心,如寒冬里一缕缕阳光透云而下。 江湖顶尖高手来了一半,平时高高在上的传说中的人物今天竟同时出现,将高大男子围在当中。 “贯苍虹姑娘,今日麻烦你托住此人这么长时间了,有劳姑娘了。”武帝赵凌峰向着红衣女抱拳说道。 “武帝客气了。”贯苍虹点头回应,典雅端庄。之后如仙子般凌空而去,红纱飘飘。 …… 江湖泰斗半数出,自然拿下了冥堂獒主。七位神仙一般的人物飘飘而来,飘飘而去。 留下众弟子打扫残余势力。那大胡子的汉子,在受群狗攻击时,众人竟无人救他,此时早已找不到半点痕迹,怕是以后只能立个衣冠冢了。 蛇王佘塞金不知何时已经离去。留下大难不死的众人,开怀的聊着天,曾经共患难,而且注定这帮人里面会有将来的门派之主,此时彼此多多交往,自是对今后大有好处。 众人大难不死都十分兴奋,都是显示出彼此过命的交情。大家谈论最多的话题并非冥堂,也非今日齐现的七大江湖泰斗,而是多在谈论这江湖奇女子贯苍虹。 “我曾经在光灵山上近距离的见过她的。” “那算什么,我还请她喝过茶呢,真的真的,我没吹牛。” “那算啥,老子那天跟他住同一家客店,还是拼桌吃的饭呢。唉,你们爱信不信。” 三能带领众人来到那日与胡占山一起洗身子的荷塘,众人边聊着边洗去一身污浊的狗血。一帮老爷们儿已经没了高门大侠的风范,完全是澡堂子的光景。 胡占山半边脸瘦得跟只老鼠一样,另外半边脸被打的肿的像花猫,此时只陶醉在自己的幻想里面,嘿嘿傻笑,也不理众人。 一人见他如此痴傻,上前问道:“唉,你跟贯苍虹怎么认识的?” 胡占山羞羞的傻笑道:“萍水相逢。” 无人注意到,河岸边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花蛇偷偷钻入水中。不一会,那个曾经鼓动大胡子去村中找女人的白面无须汉子凄惨的大叫一声,爬上岸边。 他上身****,下身只穿一条湿漉漉的单裤,此时裤裆之中肿的仿佛钻进一条小狗一般。 众人中不乏有通晓医理之人,为他看完伤势,皱着眉头说:“你若想保命,就保不住命根子,想保命根子就保不住命,你快点做决定,再玩一会儿,你就找阎王就治伤吧。快说保哪样?” 白面汉子呲牙咧嘴,鼻涕眼泪混在脸上,从牙缝中滋出两个字:“保命……” 第七十章土地庙代人收徒,高亮寺凌迟登山 听完三能方丈所讲述的鼠王与贯苍虹的往事,刘云才知道原来师傅与虹姨是这么认识的,而且又是怎么与小玉的师傅认识的。这更加勾起了刘云的兴趣,以后为何师傅对虹姨闭口不提,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惜以后所发生的事三能大师就不知道了。 随着四人多日夜以继日的赶路,今日终于接近高亮山。说是接近,其实还有上千里距离。三小心中暂时放下了鼠王的那段爱恨情仇,又把心思全都放在了对三戒罗汉的担心上。于是几人不自觉的有加快了脚步,只想早一点见到三戒大师。 疾行的三能方丈面上不悲不喜,完全看不出来对三戒罗汉的焦急之色,但三小知道一百多年的感情,又哪是他们几个数月之情可以比的,只不过以三能高僧的觉悟境界,也许对他来,说圆寂并不像普通人感觉那么悲伤,或许是换了一种方式修行,或许是早登极乐的善果。 三能方丈突然对三小说道:“阿弥陀佛,你们三人先上山,东方还有三戒师弟一场因果,我去替他完成。” “大师,三戒大师不是在高亮寺里吗?为何要我们先上山而大师您去东方?”刘云问道。 “三戒师弟确是在寺中,在等着完成他心中那放不下的事。只是他本早该圆寂,已苦撑数日,实在无暇了那东方的因果,我去帮他完成。你们快上山吧。”三能说罢,转向东方而去,离了三小,他的速度猛增,眨眼间便消失在远方。 问天三人听闻三戒本该早日圆寂,眉头紧皱,心中难免哀伤。 …… 东方有一间残破不堪的土地庙,不知荒废了多少年。土地爷的神像已经化作一方土包,就那样散落堆在神台上,只有那腐朽不堪的半截土地爷拐杖插在土中,只露出寸余残端。 都说瑞雪兆丰年是对吃喝不愁,有暖和炕头的富人说的,对于吃不饱穿不暖的穷人,这瑞雪就是夺命的刀、催命的矛。同样百花争艳、鸟语蝉鸣的夏天,是人们精力本该旺盛的时节,而且已经冻饿不死穷苦人家,但是酷暑高温又何尝少夺了弱者性命。 在这间几乎已经没有顶子的土地庙里,有一老一小两个乞丐。小男娃四五岁,蓬头垢面,衣服撕得一条一绺的,两只草鞋的底子用两根草绳绑在脚上勉强掉不了,连一般乞丐所穿的鞋前面帮底分家的“吞土兽”都不如,或许是因为孩子长得快,没有合适他换的破鞋吧。 而半躺着的那骨瘦嶙峋的老人几乎已经奄奄一息,即使孩子很懂事一直在赶围着老人打转的苍蝇,但三伏的高温还是让老人身上好几块皮疮化脓了,胸口那块最大的溃疡已经碗口那般大,若不是不能撇下这五岁的孙儿,老人早就不愿再受折磨,撒手人寰了。 孩子拿出一块已经硬的掉渣的饼,用力掰下一小块,在温热的水碗里泡湿了放进爷爷的嘴里。 老人勉强张开嘴嚼了一块泡饼,已经嚼不出来什么味道,这可能是他这一辈子最后吃的一口孙儿喂给他的饭,因为他实在不行了,感觉大限已至。 “爷爷,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太阳公公每天升起落下的好慢啊,快点长大了才能照顾爷爷。”孩子扑闪着两只大眼睛说道。 “爷爷年轻时候也觉得每天过得很慢,整天一多半时间闲的没事干,满脑子瞎想。到老了却突然觉得每天都太快了。” 已经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儿的三能方丈,听着屋内这一老一少的话语,想起一百六十多年前,自己和师傅就是在这间土地庙里见到了一个脸上长着黑色死皮的年轻人。那时土地爷神像还偶有香火。年轻时的三戒也是送走了自己唯一的亲人后,跟着三能和师傅上山。 往事历历在目。 “阿弥陀佛,逝者如斯,红尘一世,经历过就好,没有什么能拿走的,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老施主且安心就是。”三能走了进来。 小孩被突然地声音吓得就要躲到爷爷身后,可爷爷已经无力的靠着墙了。也许是平日里要饭受了太多欺负,孩子有些怯懦。但此时却一咬牙,挡在了爷爷面前。只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是他看出今天爷爷不舒服,二是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给他一种亲切感。 自己和爷爷本不是高亮山附近的人,只是最近他和爷爷都莫名的听到有个老人在小声唱歌,唱的自己心里很踏实,夏天都不觉得燥热。奇怪的是别人都听不见,只有这爷孙俩能听见,爷爷说那是念经的声音,他们爷俩能听见那是缘分。他们跟着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走来,他以前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直走到这破庙,爷爷说他实在走不动了。 老人听着经声本欲睡去,可每次都放心不下自己的孙子,强睁着眼。见到老僧进来,老汉似乎有了依托,有气无力的问道:“大师,长生这孩子,能否……” “老施主放心,我与这娃有缘,定将他培养成才。”见老汉说不出下半句,三能直接解答了他心中的担忧。 “谢大师,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大师赐教。为何年少时觉得时间慢,年老了觉得时间快?”老汉干涩的双眼居然不自觉的留下了一滴泪。 “兴许是年少时没那般烦恼,天欲多给世人留下些美好的时间,同时也给人思考与成长的时日。年老了觉得日子快,才会留恋,才会回味,才会珍惜这一生的美好,不至于觉得一生索然无味的离去。”三能答道。 孩子回头看看爷爷,见爷爷流泪了,用小手擦去爷爷眼角的泪痕。 此时老人安详的走了。 孩子站在那里流泪,没有哭出声,甚至没有抽泣,只是默默地站着,眼泪吧嗒吧嗒的滴落,划过面庞,将黑黑的小脸,冲刷出两道白嫩的痕迹。 …… 高亮山上,晴空万里。 寺中像往常一样香火鼎盛,只是今日墙根处凉棚下少了那个解签的老和尚。 跪地磕头的香客再抬头时,觉得天空暗了许多。抬头看,卷卷黑云凭空而现,一层叠一层,越来越厚实。香客们赶快离寺下山,这怪天气,怎么说变就变,若是下山满了,肯定被濯成落汤鸡。 数百香客人流自高亮山一千零捌拾级台阶小跑而下。同时与人流冲突的一人登山。下山人撞倒上山人身上,如同撞上一棵大树,那人步态稳健,不退分毫。 凌迟欧阳炼我浑身气势凌人,白眼球布满血丝,每踏上一级台阶,天空中黑云就更密一分。 上到七百级台阶时,放眼望去四周已经如同黑夜,只有咕噜噜的闷雷声,不见风起。 山下古稀之年的老人站在自家房门前看着天,只有道道云中的穿梭的电光时时照亮天地。喃呢道:“活了七十年,还从未见过这么密的云。” …… 背着小娃,三能边向高亮寺行去边说道:“我并不是你师父,你以后叫我师伯,我与你三思师叔以后负责教你文武。至于你师父,能不能见着面都看缘分。你只是高亮寺俗家弟子,不必剃发,也不取法号,以后你还叫楚长生……” 见到高亮寺方向黑云压顶,时时有电光落下,三能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最后,小长生只得双手死死的抓住师伯的袈裟,生怕被风给吹下去,两边景物飞速后退。 亲们,十八万字终于签约了。 第七十一章世间缘起又缘灭,老僧如去也如来 漫天乌云,天地变色。 从山下抬头望向高亮山顶,那寺庙的灯光,如同点点烛火飘摇于乌黑浩瀚的大海上。 欧阳炼我步步登高,还有八十级台阶就要入门。一道闪电亮过,噶啦啦一声巨响,仿佛酝酿了太久的乌云终于出声,一瞬间天地白昼,可划破那厚重的乌云仅仅只有一瞬间而已。电光火石之间,可见一高大身影立于寺门之外,低头俯视上山人。不是和尚,那身影宽阔结实,虬髯扎扎,不多的发髻拢于脑后。 欧阳炼我气势越来越盛,当他走到门前,与匹夫对视。匹夫慢慢闪身,对欧阳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戒老僧立于大雄宝殿之前,身后跟着三思掌院。此时早已弥留的三戒,双目放着荧光,精神矍铄。平时见到乌云本该打把雨伞的三思,此时却异常严肃,不发一声。 暴躁如雷的欧阳终于来找三戒,这贼和尚搅得他心绪不宁,不能迈过问道那一步。 回光返照的三戒终于盼来欧阳,这天之骄子一般的后生戾气太重,不忍让他迈入歧途。 两人周身袍服猎猎。三思与匹夫静静地躲去远处。 “和尚,你为何扰我心智,阻我更进一步?”欧阳声音狠厉,他说话的同时天空中闷雷滚滚,似有和欧阳同样的语调相互应和。 “少侠戾气太重,若是执迷不悟,你当比那数年前的轩辕霸更是为祸江湖,你若收敛戾气,化为侠气、义气、仁气,可成为江湖一方巨擘。”三戒道。 “要你管!我命由我不由天!更由不得你!”天上的雷声盖过欧阳的声音,方圆百里,都可听到天上雷公说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一道惊雷劈下!老僧向旁边纵去,地上砖石炸开,只有一道三戒的虚影立于当地,只是此道虚影既是三戒,又不似三戒,那虚影是三戒四十来岁时的样子,手持罗汉棍,脚下横马,劈棍于前。 三戒真身落地,那道虚影不曾消散。只是老僧明显比刚才瘦了一点点。 欧阳呼吸沉重,只是此时的他内心忘我,一心只想劈死和尚。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老僧再次躲开。一道虚影手持方便连环铲,右手高举大铲,左手立于胸前,怒目向左看,衣衫抖抖。这道虚影比先前那道影子年岁似乎大了一点。三戒再瘦一点点。 欧阳双眼血丝暴涨,内心深处却经文声音朗朗。 全心杀死三戒的欧阳,身后突然袭来一道身影,宝剑直刺欧阳后心。欧阳千钧一发之际扭身双手合十夹住剑尖,扭转的同时,双腿自然盘坐,成坐佛状。 只是他还未坐下去,地面炸开,一道灵巧身影自土中升起,欧阳连忙高高跃起。比他升高还快的,是后院一间厢房里的大铁锤,冲坡屋顶,凭空而上,被不知何时高高立于空中的身影握于手中。愤怒的表情,嘶吼着向下冲来。御身的功夫使他瞬间有了向下的速度。 大锤压着欧阳的双臂狠狠落下。方圆两丈,如同一道看不见的平面,平整的齐齐下陷四尺。欧阳双臂嘎吧吧直响。此时一左一右两道身影直刺欧阳头颅,配合太过默契,欧阳想动却难以瞬间移开。 凌迟想要拼命后撤,却感觉到身后被一人贴了上来。那是一双枯干的老手。一手抵住手刀,一手握住宝剑,将二人甩开,保住欧阳头颅。 “刘云、问天、小玉,不可!快过来。”匹夫看清来人后高声喊。 同时又是一道炸雷劈向老僧,欧阳炼我不愧是江湖俊杰,抓的时机让人防不胜防,谁会想到他此时会出手偷袭帮他之人。 惊雷落下,老僧只留下一道虚影,手持戒刀,威风凛凛。 刘云三人虽然功夫很好,三人配合更是可以发挥出数倍战力,但一道霹雷炸在眼前,还是把他们吓到了。三人跳到匹夫身边。 四道惊雷引下,欧阳已经大口大口的喘气。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三戒发声,慈悲而威严,直慑心灵。 “放屁!”欧阳大喊。 一道接一道惊雷劈下,寺内虚影渐多。长鞭、金刚圈、三节棍、流星锤……每一道三戒的虚影都比上一道老上几岁。而三戒本人已经瘦的如同长孙不二一般。 直到九道惊雷劈下。欧阳炼我双眼血红,眼角流下血泪,口中也是咯血,跪倒在地,双手前撑,再也难以放肆。 此时院中已有九道三戒身影,老僧再跃,又是一道虚影,再跃,再跃,再跃直到院中停有十八道三戒虚影。到最后一道身影,就是三戒如今的年龄,只是手中不再持兵刃,也是唯一一个没有武打姿势的,一心向佛,面向慈祥。而三戒真身最后跃到那颗三千年古柏的枝桠上。 他已经不似活人,两眼深陷,两腮凹入口中,两腕只能看到薄薄的皮肤包在尺桡骨上。宽大的僧袍已经撑不起来,皱皱缩缩套在老僧身上。 两只骷髅般的手掌合在一起。 三戒道:“愿佛法普渡众生。”三道身影飞入三思身体中。三思口诵佛号:“阿弥陀佛。” 三戒又道:“愿江湖正义,侠肝义胆。”三道虚影飞入问天身体中。问天只觉得暴涨了不知多少年功力,几乎难以承受。 “愿江湖善良,人人卫道。”三道虚影飞入小玉身体中。小玉身体仿佛拔高了些许,身形楚楚动人。 “愿江湖共主,莫再结党厮杀。”三道身影飞入刘云身体中。 “愿罗汉长存,诛邪锄奸。”三道身影飞出寺门,瞬间落入山脚处赶回的三能方丈背上楚长生的身体。原本紧张闭眼的孩子一惊,抬头望向山顶。 “愿侠客正道,不添杀业。”三道身影飞入跪地的欧阳炼我身体中。已经全身无力的欧阳,感觉身体中进了别人,妄图控制他的身体,他不自觉的聚力,激发了他身体最深处隐藏的力量。欧阳使劲的控制,再控制。“不,不要,不!”他嘶吼,是他自己的力量,但不是他自己控制的。天上黑云如漩涡般疯狂涌入欧阳身体,他自己无法控制。 刘云知道,这是问道的征象,胡占山曾经给他暂时增长功力让他见过。 遮天的黑云都一股脑缩进欧阳的身体里。 “啊!”一声嘶吼。同时平地起惊雷。他引下的九道惊雷劈入地下,此时却汇成一股雷柱冲天而起,沿着那棵三千年古柏直刺天际。 黑黑的天空随着这声巨雷再度明朗,万里无云。 同时欧阳炼我血红的眼睛也随着这声雷响变的清澈。仿佛做梦一般,梦中只想杀人,没有合理的解释,那时也能思考,也是自己,但只想杀人。如今仿佛梦醒了。 一具焦黑的身体自树上掉落。同这棵古柏一同变的焦黑、死寂,再也看不出一丝生意。 三思走到师兄前面,抱起那炭一样的尸体,转身走入后院。 半山腰上,因为身体里一下子变的有力量,神清目明的楚长生要求自三能的背上下来。虽然刚刚那一道惊雷震得山下百姓瑟瑟发抖,但他却毫无惧意。 小长生仰着头看向高亮寺上方,看了好半天。三能也没有催促他上山。 “师伯,那两个人是谁啊?”长生问。 “哪里有两个人啊?”三能不解。 “山顶上飞起两个人,前面那个身体是透明的,后面那个身体是金色的,脸上好像还有胎记,他还朝我笑呢。”小长生说得很认真。 三能根本没有看到有人影飞起,问小长生:“那你看到他们害怕不害怕?” “不怕,还很亲切,就像看见爷爷一般。” 三能笑道:“前面那个是接引佛,后面那个金身罗汉,就是你的师父。” 三能没有看到那两道身影,但是一百多年前,他也看到过同样的场景,前面一道虚幻的身影,后面跟着他师傅的影子,朝西而去。那时三能不知道前面那人是谁,愚钝的三能,想了好几年才想到,那是接引佛前来接引他的师父去往极乐世界去了。 三能似乎很释然,朝着西方双手合十道:“缘起又缘灭,如去也如来,阿弥陀佛。“ (看到别的网站上好多盗版啊,还厚颜无耻的注册账号,可以投推荐票,真是……哎。大家来起点支持一下作者吧,多几个点击量就好啊。) 第七十二章凌迟人问道下山,慧童子传承入寺 高亮寺内狼藉满地,瓦砾碎石随处都是。 这棵象征着佛门智慧的三千年古柏,现在已经是一根光秃秃的黑炭柱。 前山发生如此大的动静,后山慧字辈的和尚依旧心静如水,为疯狂如魔的七十几个极乐教徒诵经静心,只是听经五年的极乐教徒与听经五天的极乐教徒表现差异并不明显。 三思掌院曾言,铁树都能开花,石头也能焐热,身为佛门弟子,不可放弃善念。三能方丈只说:三思说得对。 于是这些高亮寺二代高僧,最长的已经枯坐诵经五年了。只是在那一道平地惊雷冲天而起的时候,才稍有停顿,抬头看向前山,而后继续度化极乐教徒。 三能领着楚长生走进庙里,见哭丧着脸的小玉三人,还有一干三代弟子站在远远的墙根下,众人无语。 小长生牵着师伯的手,扑闪着两只大眼睛,怯怯的看着在场的大胡子爷爷,三个哥哥姐姐,还有一群几十岁的和尚“师侄”。 此时的欧阳炼我朝着三思抱着三戒行去的方向,长跪,将头紧紧的贴着地面。 小玉的钢牙就要咬碎了,夺过问天手中流虹剑,宝剑在她止不住的斗志中流光异彩,一步,一步,走向欧阳炼我。欲平心中事,拔剑斩仇人。 刘云一把抓住小玉的胳膊,他也是怒目于眼前长跪之人。小玉抖身挣脱刘云的拉拽,继续走向欧阳。 “小玉,不可,三戒本就大限已至,能够度化欧阳少侠,使他含笑极乐长生界。”匹夫对小玉说道。 小玉何尝不知道三戒罗汉为了度化欧阳炼我含笑而死,只是想到那具焦黑的尸体从天而落,她就抑制不住心中的恨。 小玉周身真气游走,带得脚下一圈呈圆形气旋。刘云等人不在劝阻,他们心中同样悲伤。 欧阳炼我依旧长跪不起。 来到欧阳跟前,小玉睁开假睑,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坏人,看到他匍匐的身躯,只想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高举流虹剑,剑尖朝下,指向欧阳的背心。 全场静的落针可闻。 “师伯……”一声空灵的童声打断了众人的思绪。小长生见那个好凶好凶的姐姐要杀人,吓的叫了一声师伯,便躲在三能的身后。 “阿弥陀佛,小玉,三戒师弟刚刚化解了欧阳少侠心中的恶业,我想,他不愿意看到这份恶业转嫁到其他人身上,故而要身怀恶业遭受雷劈之苦,以求业障随他而去,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莫要辜负三戒师弟的一番苦心啊。”三能语重心长的对小玉道。 小玉挣扎着看着眼前之人,最终宝剑刺下,狠狠地钉在了欧阳的身旁,同时向天长啸,她那独特的沙哑声音,如鹰啸,如龙吟,带着激昂的不甘,冲向天空最高处。 在小玉的发泄下,炸开的气浪将毫不抵抗的欧阳冲出去两丈远,落地滚了几圈后平躺在地上,看着明朗的天空,仿若那恶面老僧在对众人慈祥的笑。 …… 在三能的主持下,众和尚清理破败不堪的寺庙。山下不少百姓见高亮山上落了数道惊雷,最后又将周围黑压压的乌云一股脑收入寺中,猜想是必有妖孽作祟,不长眼跑去高亮山,却被菩萨活佛给收了。故而天才放亮,大家都纷纷跑上山,帮忙重修地面,再造佛祖金身。 欧阳炼我自始至终没有说出一句话,也没有人主动找他说话,只是他发自内心的愧疚之意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见寺中没有他可以帮忙的事,默默的转身下山去了,一步一步走下壹千零捌拾级台阶,正如他一步一步的登上来。上山下山,已是隔世两人。 刘云、问天、小玉三人忙活着抬石头,铺砖面,寻常农夫几个人抬不动的大石头,这个盲目的小女孩居然能够独自拿起,实在是惊呆了众人。现在的三人,都收了三道三戒的幻想,功力大涨,已经彻底踏过了勿去那一道门槛。虽然只是处在最初期,但这一道小小的屏障,两边却完全是两道风景。 三能向大家介绍了楚长生,这孩子生在乞丐家,走南闯北,完全没有半分认生的样子,很快与大家熟络起来,无论谁提出什么问题,这聪慧的孩子都对答如流,唯独有一点他不敢答应,就是看上去和他爷爷一样年纪的老和尚开口叫他师叔,这孩子实在不敢张口答应。他是二代弟子里面最小的一个,其余二代弟子都在后山,故而他所见到的和尚们,几乎都是见到他之后低头行礼,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师叔。孩子只好躲去找刘云三个哥哥姐姐玩。刘云与问天比楚长生大上几岁,又经历了那么多江湖的磨练,已经少了不少孩子气,但二人内心里,还是地地道道的坏小子,所以两人开始偷偷教小长生干坏事,三人玩的不亦乐乎。只是小长生不敢主动找小玉姐姐玩,因为她举剑要杀人的那一面吓坏了这孩子。他怕她的白眼,怕她沙哑的声音,但是他能从心底感觉到,这姐姐是很好很亲近的。 所有人都为小长生感到可惜,因为他都未曾见过师傅一面,得不到这位德行与武功皆是大家的高人指点。只是大家都没有将这伤心的话说出口。只有三能方丈和小长生知道,其实他是见过师傅的,虽然只是远远的见了一面,但那三道寄托着三戒毕生智慧的身影,已经融化进了楚长生心里。 三思掌院料理完了师兄的后事后,开始修行闭口禅,平日里话最多的他,自此以后一句话都没有了,见着人只是笑。他偷了一百多年的鸡蛋也终于不再偷了。 忙活了一整天,高亮寺的夜还是烛火闪烁,敲击木鱼的声音还是彻夜未停。只是院中少了三思的唠叨声,少了一个面带恶胎的老罗汉巡夜的身影,少了一棵擎天的古柏,多了一根光秃秃的碳柱,在黑夜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黑的透彻。还多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孩子,趁着和尚们都在念经,坏坏的探出头去,见无人注意他,蹑手蹑脚的钻进厨房。房中两个哥哥语重心长的告诫他,今夜务必要多偷回几个馒头,不然他俩就不给他讲江湖的故事…… 第七十三章三能僧接武帝令,三少侠再闯江湖 一个寺院的气运鼎盛,真是挡也挡不住。 没了三戒罗汉看家护院,倒是也不会有狂徒胆敢前来挑衅,毕竟数千年古寺的底蕴绝不仅仅是表面上只有一个深浅难测的三绝僧一人这么简单。 院墙旁边的卦滩依旧在,只是那个话唠和尚一下子变成了哑巴,为每个求签的人在小纸条上都只写两个字解签,任你明白不明白,都只是对着求签的人笑,可越是这样,百姓越是觉得深不可测,竟越来越多的外乡人慕名而来求签。 自从迈过勿去那道门槛,三人都对周围事物的感知敏感度大大提升了,尤其是刘云,极其敏感。而马问天的气势可谓暴涨,虽然表面上嘻嘻哈哈,但那股周身气势,已经越发的流露出使人敬畏的感觉。小玉则是身体隐隐有些变化,总是感觉身体在长高,力量以及对身体微小的控制都有所增长。 刘云这些天正在体会对周边的感觉。仿佛一花一草都有生命,一虫一蝶都有思想,只是唯独那棵焦黑的枯树真的只是死物。他能感觉到匹夫大叔是一团浑厚的气,后山里面有大小不等的一百多道略小的气,其中有那么几股,气势并不比匹夫低。他感觉问天的气广,小玉的气精,感觉三能大师浩瀚如海,但又虚无缥缈,不能具体给出形容,这大概是他与三能方丈的差距太大,不能窥到大师的深浅。而三思师父竟是空白一般。 一日正当三小教楚长生练功,刘云突然感觉到山下一股极强的气快速上山,此人竟然比匹夫大叔还要强烈,那人是一步一步登着台阶上来的,只是速度极快。他行走的轨迹刘云能清晰的感觉出来。 那人快进山门时,问天和小玉也感觉到了来人。于是三人都朝前院走去,倒要看看来了什么人。 来到前院,只见一个身材魁梧,金盔金甲的大汉正在走进庙门,三小见到他,立时握紧双拳。原来,那人正是当日在小树林边见到武帝路过时,武帝身边的金甲护卫。 金甲护卫站在庙门口向里面巡视了一圈,见到香火如此鼎盛的场面,不禁也是有些吃惊。一城两寺,冷冷清清的武帝城里面哪里见过如此热闹的场面,对比之下,他万万没有想到天下佛首两寺之一的高亮寺竟是什么人都能进来,来来往往像是赶大集一样。当他眼神扫过刘云三人时,多看了数眼,三小能感觉到他的气,他自然更能清楚地感知他们的气。不禁以吃惊与赞许的表情点了点头。只是令他不解的是,这三个孩子皆是怒目的瞪着他,他自然不记得曾经这三张幼稚的面孔在路边仰望过他们的队伍,却被强行按下头。 金甲护卫沉稳的说道:“高亮寺三能方丈接武帝令。”声音平和自然,确不曾衰减的传遍整座高亮山。话罢,这人拿出一块金色武帝令牌,等在原地。 任你是门派之首,还是世外高人,只要身处江湖,就必须遵从武帝令,这是数万年江湖立下的规矩。 三能方丈自然老早就知道金甲护卫上山,不紧不慢的走出来,正赶上金甲护卫说完接令才现身。 老僧弯腰行礼道:“高亮寺三能,恭迎武帝至尊令。” “武帝尊威,邀天下英雄于腊月初七齐上武帝城,饮腊八粥,共商大事。”金甲护卫简单的宣完武帝令后,双手将令牌交予三能方丈,之后才行晚辈礼,恭恭敬敬的说道:“三能高僧,十几年未见,高僧气态更加深不可测,晚辈这厢有礼了。” 方丈也回礼道:“使者不必多礼,有劳使者千里迢迢赶来,请后院吃斋饮茶。” 武帝城的使者岂能向寻常送信使一样,将信送到了地方还要想方设法骗来一些散碎跑腿钱,最差也要混上一顿好饭。使者客套几句后,辞别三能方丈,下山而去。 三小追着方丈,来到禅房。 “大师,武帝邀天下豪杰去武帝城,是不是各门各派都会有高手前去啊?”问天问道。 “正是,武帝使者要我接令,则必须我亲自前去,不可有代劳者,除了桐山派惊鸿老人辈分太高,想必其他门派也都会是掌门亲自前去的。而且邀天下英雄,那么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闲散义士,定然也会有不少人参加。”三能方丈道。 “那些闲云野鹤,若是躲着不接武帝令,使者也没地方找他们去啊。”刘云说道。 “自从几年前南宫裂天打败轩辕霸,接任武帝以来,首次集结天下英雄,而上一次武帝邀请所有天下豪杰共商大事,还是在赵凌峰老前辈当武帝的时候,已经快有一百年了。每逢此等盛世,必有大事发生,天下豪杰都是挤破了脑袋往里钻的。哪里有人想要躲着的。据说数百年前,一位武帝邀请天下豪杰,除去各大门派外,还另外发出十道无主的武帝令,有能者夺之,一时竟闹的江湖上腥风血雨,最后只有七道令牌收回,另外三道,被人抢夺之时,为了不失去它,竟然选择玉石俱焚的将令牌毁了也不给旁人,真是荒唐事啊。”三能大师解释道。 “天下英雄?不知道到时候我师父会不会去。”刘云激动的说。 马问天也显得兴奋,他那位四方斗人之一的朱雀师父,虽然只是教了他几年的功夫就让他下山来自己历练,但在那段日夜苦练的日子里,他从害怕而被迫练功,到想要早点练成回家,最后到对师傅依依不舍,几年里真是一点时间都没有浪费,每时每刻的都在刻苦练功,对师父的感情也是深的很。唯有小玉不出声,她从小被蛇王捡来乞讨,受尽各种折磨,功夫在不知不觉中练成,也是从来没有磕头认过师父,甚至一声师父都没有叫过,两人的感情究竟怎样,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 “距离腊月初七,还有小一年的时间,这段时间我想让你们再多多历练一下,到时候你们可以混在进城的人群中,也跟着进那武帝城开开眼界,那里可是全天下的高人聚了一大半啊。”方丈道。 “没有武帝令能混进去?”刘云不解。 “各派高人自然不会只身前往,跟着的门人弟子总会有几个的,腊月初七那天必然是人山人海,拨开那些看热闹的,咱们就混进掌门的队伍,只要咱们功夫底蕴足够高,守门人哪里知道我们是哪个门派的。”马问天替方丈答道。 方丈笑而不语。 于是在三能方丈的建议下,三小决定下山继续闯荡江湖,毕竟寺院里的佛经读的差不多了,再想快速提高,还是去亲自摸爬滚打来得快。 匹夫老侠看到三小功夫已经到达勿去,也勉强能够独自闯荡江湖了,而且三人互相照应,彼此默契无间,已经不需要自己再照顾了,也算履行了对胡占山那老骗子的诺言,于是匹夫决定留在高亮寺当个买菜的火夫,好友三戒刚走,他不想看到三能方丈一人苦苦支撑一座寺院。 刘云三人当即收拾行囊,没等第二天,下午就辞别众人,再次去闯荡江湖。临走时对别人都没有太多的不舍,唯独对刚刚认识几天的小长生难舍难离。原来每当离别,都是长辈对晚辈有太多的不放心,小辈离开长辈总是能走的干干脆脆。今日三小略有体会这种感觉,即便不是对晚辈,只是对这个小弟弟,也实在舍不得。 小长生扑闪着两只大眼睛,吧嗒吧嗒的流眼泪,坚持没有哭出声,憋得一抖一抖的抽泣。 “长生,你要好好练功,多吃饭啊,下次见面你要再长一头高才行,记住我们教你的长个子方法,很管用的。”刘云故作开心的说。 小长生努力的点头,眼泪都甩出去好几滴。其实他知道哥哥教他的长个子的方法不太好,毕竟每天晚上都去偷馒头,日子久了总会被抓住的。 三人下山,走在台阶上与一人擦肩而过,彼此都注视了对方一会儿。那人穿着一身男子服装,长得油头粉面,雌雄莫辩。但,实在好看。 第七十四章赵小四结识善缘,老太婆背剑上山 初春时分,积雪消融。小虫惊蛰,嫩芽吐绿。可倒春寒依然还是可以冻死人的。 酒馆里的小厮正好排行老四,所以大家都称呼这个整天想入非非的小酒保为小四,小四虽然整天扒着窗户抬头看,每当有御剑而飞的灵山剑仙经过,小四就惊叫连连,手舞足蹈,激动的时候甚至会难以克制的骂骂咧咧。总嚷嚷着哪天自家老头子死了,他就把小店盘出去,自己也上灵山,做个灵山剑仙。 每当这时候,酒肆一角那个躺在摇椅上越活越硬朗的缺牙糟老头子,总是抄起手头的家伙,朝着这个咒他死的不孝子身上削,管它是小板凳,还是酒坛子。百善孝为先,对他们这种江湖底层,是没有资格“万恶淫为首”的,自然不孝为坏事里的最大。当然老头子不可能真的把自家独苗往死里打,就是发泄发泄情绪,或者说为了体现一下他这当老子的威风,给别人当了一辈子孙子,就在这小崽子面前是个老子,当然要好好珍惜这份来之不易。虽说养儿穷有穷的养法,可生了四个,连冻带饿再加上瘟疫,死了仨了,能把这个拉扯大还真是不易啊。 小四虽然整天想入非非,嘴上还一直说着老头子死了自己好上灵山的话,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小子挺勤快,而且也是真的孝顺他老爹的。 一家两口人,小光棍养着老光棍,靠着身处灵山派脚下,百姓聚集还算密集而活着。 小四做的羊杂汤那叫一绝,准确的说是他老爹传给他的手艺一绝。所以这家里主要经济来源,不是中午的高朋满座,也不是喝到半夜的酒席,而是每天早晨的羊杂汤早点。小四总是凌晨就起来熬制他爹那秘方的。 这天早晨,天还没亮,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婆子蹒跚走来,晃晃悠悠的走进了小四的店里。手里拄着根木头拐杖,这拐杖在小四看来真是好,天然的一根根茎,竟是有着八分龙头的形状,虽然犄角不太明显,可最次也是条蟒蛇啊。老太婆指甲足有半寸长,握着她的“龙头拐杖”,指甲之间都互相打架了。 小四看着这个脏兮兮的要饭老太太,看她晃晃悠悠,真怕她一不小心倒了,再讹上自己可怎么办啊,家里已经有个瘸腿老爹了,再来个老婆子,嘿,可别他俩瘸驴配破磨,再好上……小四赶快打断了他这可怕的想入非非。跑出柜台,笑呵呵的上前招呼道:“老夫人,您老可真早啊,能喝上小店的第一碗羊杂汤。” “第一碗有优惠不?”老太婆笑呵呵问道。 “呃,第一碗可以给您老多放点肉,店小利薄,优惠可没有。”小四没想到这老太婆会第一句说这话。 同时走近了,小四才发现这老婆子居然身后背着一把剑,只是一点没有灵山剑仙的风范。灵山弟子都是将剑背的稳稳的,剑柄斜着摆在右肩上方,高度与头颅一样。可这老太太将剑背的松松垮垮,剑柄都到后心了,剑鞘垂着钻过裤裆,快要从两腿之间伸到前面了。真是糟蹋了一把剑了。 将老婆子让了进来,按照吩咐给老婆子上了一碗羊杂汤和一个烧饼,虽然老婆子没有强调多放肉,但小四还是自觉地多加了好些肉在里面,谁让进店时自己无心的说了这句话呢。 老婆子一边吃着,一边不住的称赞这羊杂汤味道真好,还说要是余生每天都能喝上一碗,死了也满足了。小四下意识的又想到这老婆子跟自己老爹过日子,不就每天都能喝到了,而且他老爹做的比他的还好。可是没读过书的他,那仅有的一点儿理智告诉他这话可不能说出来,万一被粘包儿了,又多了一个累赘,自己上灵山当剑仙的愿望又得推迟了。 反正天色还早,也没有其他的客人,小四就找方法活跃在老太婆后面,擦擦桌子,摆摆凳子,其实就是为了看看老太婆的剑,他可是自称自学成才,对剑有研究的。其实就是听说书的先生描述过几回戏文里宝剑的模样,然后就是自己按照光辉的形象幻想出来的。老太婆身背的这把剑,太朴实了,木头柄,木头鞘,一点装饰都没有,仅有的一点黄铜挡手都磨得没了纹路了,估计值不了几个钱。也不知她这么大岁数带着它干嘛,不会只是负重锻炼身体吧,又或者跟自己一样向往灵山剑仙,千山万水来学剑。想想若是自家老头子真的长命百岁,再过个三四十年不死,那自己岂不是也如这老太婆一样,头发都白了再一瘸一拐上灵山,想着想着差点眼泪围着眼圈转。爱幻想的人多数都这样吧。 “我说这位老人家,您老为啥背着把剑啊?”小四看她这形象,铁定不会是个练家子,索性问问。 “唉,老太婆年轻时也喜欢剑,就攒钱买了一把,之后一直没舍得扔。”老太婆边吃边说。 年轻时喜欢剑?莫不是喜欢背剑的小伙子吧?若是自己也背一把剑,应该早就找着娘子了,不过有了娘子估计会影响自己的“剑心”的。小四又不由自主的幻想了。 “哦,那您老人家来灵山,是为啥?我听您老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小四说。 “我久闻灵山剑派皆剑仙,一直没有来过,想在死之前怎么也来见识见识,好歹我这一辈子也是研究过剑的。”老人因为觉得羊杂汤实在是好吃,吃完了羊杂,还剩下大半个烧饼。就一边说一边啃着干烧饼。 小四一听这老太太居然是和自己志同道合的喜欢研究剑,不由的觉得亲近了一些。连忙把老太太的碗拿走,舀了满满一大碗肉汤,再端给老太太。 “小伙子,我可没钱再买一碗汤了。” “这碗汤白送,您老就着烧饼喝吧。”小本买卖,诚信店家。 “你这小伙子倒是人好,那老婆子就喝了。” “老人家你可别上灵山了,那山太高,以您老的身子骨,怕是爬不上去的,您就踏实的在这坐着,有时候能看见灵山剑仙脚踏飞剑在天上飞的,我每天都往上看,每隔几天就能看见一次的。不瞒您老人家,我也是酷爱剑道的。” “哦,在这里能看见剑仙飞?”老婆子惊讶的表情问道。 “是啊,经常有的,不骗您。” “不脚踏实地,掉下来怎么办?”老人家问。 “不能够!剑仙哪能掉下来的。”小四见这没见过世面的老太婆说出这么幼稚的话,差点抽她。 殊不知此时正有一群剑仙飞下灵山,为首之人正是三长老陈光,带领数十个门下弟子下山而来,奉了掌门之命下山迎接一位剑道前辈。夏云海只说灵山脚下有一股极浓的剑意,要陈光下山来迎接此人。只是在他们一干人等御剑而来时,那人的气息隐藏了,以陈光的修为,竟然察觉不出此人身在何处,故而只能盘山寻找。 屋内的小四正在口沫悬飞,如同一个剑道高手一般向老太婆讲他所认为的剑道。老太婆就踏踏实实的听他天马行空,乐的合不拢嘴。这时小四听到高空中有“咻,咻”的破空之声,如捡到银子一般高兴,冲到大门口,抬头见数位剑仙凌空御剑,在高空那一道晨光之下,剑光闪闪,好不威风。 “喂,我的亲娘啊,你快来看啊,好多剑仙啊,我是第一次一下子见到这么多啊,太威风啦……”小四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满口不知所言。 背剑老太婆听到小四乱叫,也走出门口,抬头见漫天飞剑,也是一副崇拜的模样。 “怎么样,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小四激动地叫。 当老太婆抬头看漫天飞剑时,御剑的众人突然感觉到自己脚下的飞剑在颤抖,飞行明显不稳了,如食草的动物见到了吃肉的猛兽一般惶惶不安。 三长老陈光也感觉出了这一点,只是他实在无法确定这气息来源在什么地方。 突然,一个门下弟子的飞剑从中间莫名折断,那人“啊”的一声掉了下来,在空中惊慌翻滚,三长老快速御剑追上,将他抱起,众人在三长老的暗示下,齐齐飞回妙灵山。 这时小四看到目瞪口呆,原来剑仙真的会掉下来。 倒是老太婆激动了,长长的指甲指着众剑仙远去的身影说道:“你看你看,我说吧,不脚踏实地会掉下来的。现在信了吧,哈哈哈。” 两人回到桌前,小四垂头丧气,刚刚那个惊叫着往下落的身影深深地影响了小四的“剑心”。坐在那里不说话,看来他得重新规划以后老爹死了他自己的去向了。 老太婆喝完了最后一口汤。笑呵呵对小四道:“小伙子,据说今后的江湖百年,练武功会很容易出成绩,我老太婆四十岁才攒够了钱买的剑,你还这么年轻,如果从今天开始练剑,以后未必不会是一位剑仙。” 小四落寞的快,恢复的也快,短短两句话的时间,他已经再次恢复了对剑仙的信心与崇拜,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自己看过那么多天的剑仙,不是只有这一位掉下来了吗,而且不是也没死吗。于是认真的对老太婆点了点头,重重的嗯了一声。 “多少钱?”老太婆问。 小四说道:“两个铜板一碗羊杂汤,一个铜板一个烧饼,一共三个铜板。” 老太婆伸手摸了好久,将一大把铜板全部掏出来摆在桌上,一共只有四个铜板。把三个向前一推,自己用大长指甲扣起一个,又仔细的放进怀里。 小四见老太婆可怜,身上只有四个铜板,吃完这顿饭就剩一个了,居然发了江湖豪气,将铜板退了回去,说道:“这顿饭我请了,就当交了您一个忘年交,谁让咱俩都喜欢研究剑道呢。” 老太婆笑呵呵的说道:“你也是小本买卖,方才多给我放了那么多肉,又饶了一碗汤,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这个朋友,老婆子交了,但钱还是要收的。” 小四既然话已经说出了口,在这个老太婆面前总不好出尔反尔,而且,平时真的没人听他说自己那套对剑道的理解,只有这个老太婆乐呵呵的听完了,还直说不错,不错,真的让小四心里很是满足。于是他学着江湖大侠的口气说道:“唉,大丈夫岂能出尔反尔,与江湖义气比起来,这三个铜板算什么,这顿饭我请了。”说罢,小四居然微微的有点脸红,不知道是头一回这么豪气,自己忍不住热血沸腾,还是觉得自己这套言辞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心里没底。 老太婆赞许的点点头,真的伸手将铜板收了回来。说道:“好,大有可为。既然你喜欢剑道,我给你两条路,一是上妙灵山,让那夏云海亲自教你剑术,学那高来高去的离手剑。二是关了你的小店,跟着我走,咱俩一起研究研究脚踏实地的剑道。”老人家说话时义正言辞,不似一点儿开玩笑。 小四心道,跟你一起走,你是想忽悠个人给你养老送终啊,于是说道:“我家中还有老爹要伺候,就不能跟您老去了,以后我爹没了,我自然会上妙灵山。只是要老剑仙夏云海亲自教我,那是痴人说梦了。” 老太婆点头,说道:“既然你不随我走,也是为了尽孝道,那我这次上山,亲自跟夏云海打声招呼,以后你上山直接找他就行。既然我们是忘年交,那你就叫我一声老姐姐,我叫樊秋霜,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赵小四。”…… 两人阔别,老太婆蹒跚的走向妙灵山。看着她的背影,赵小四发自内心的依依不舍,担心她真的会死在上山的路上,要不,把她收了给他爹,大不了他自己再辛苦点,养着两个老人。可最终看着老人远去的背影,他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远远看着老人消失在晨雾中。 …… 以后有人传言,江湖老前辈,剑道大家樊秋霜,曾上过灵山派问剑,与千里追魂叟未分高下。 第七十五章黑麒麟切磋瑞雪,老太婆信递灵山 背剑老太婆直走了一天也没走到妙灵山脚下,看山累死马,虽说赵小四的小店就在妙灵山附近,但距离山根还是有二三十里路的。 眼看着天色又黑了,老太婆累的坐在路旁边大石头上,黄昏的最后一缕光线也被那入云的妙灵山挡住了。乍暖还寒,鸟雀也早早的入窝了,这山根下,密林里,就只有这么一位孤零零的老太婆。 老太婆将龙头拐杖立在一旁,费力的扳着膝盖,一只手敲打着疲惫的腿。口中道:“那小子要是说出让我留下跟他度过余生,我肯定就不走了,不就每天吃你一碗羊杂汤吗,又亏待不了你。那汤还真是好喝啊。不过你小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老太婆自言自语,嘀嘀咕咕,人老了大概都爱嘀咕吧。 “大姐,这山脚下可是冷啊,我看你这穿的单薄,怎么坐在这里啊?”一个老汉提着个篮子自山上而来,走近了说。 老太婆抬头,点头示意问好后说道:“本来是为了上那妙灵山的,费尽千辛万苦才走到这。” “哦,这山可高着呢,你这身子骨能爬的上去吗?”老汉问。 “早上也有一个小伙子劝我别爬了,怕我累死在半路,当时我没听他的,一是已经答应了别人帮忙带一封书信,二是我是真的想要见识见识灵山剑派皆剑仙的风采。可如今到了这里,我也是打了退堂鼓,这山都入云了,我什么时候才能爬上去啊。”老太婆说着低头叹气,哭丧着脸,又接着说:“还是早上吃的饭呢,这一天又累又饿,真后悔不听那小伙子的劝。” 微微有些秃顶的老汉将篮子拿了过来,说道:“大姐,若是不嫌弃,我这有些菜,还有几个馒头,就是没有酒,要不,咱们老姐俩在这随便吃一口,然后大姐你就回去吧。” 说罢,老汉将篮子里的两盘菜和几个馒头拿了出来,还有两双筷子。 老太婆如同看见曙光一般,笑着说:“好好好,这灵山剑派的地盘好人多啊,不愧是数千年传承的大派。听人劝,吃饱饭,今天遇见了你,我就不再上山了。”说罢,两个老人吃起了,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完全是两个山村老夫妇日常度日时的场景,吃的安静而朴实。 老太婆嚼完了最后一口馒头,说道:“吃饱了,谢谢你啊。” 老汉嘴上说着不客气,手上开始收拾盘子,将盘中最后一口菜吃了,又用馒头蘸了盘子底的汤,一点没剩下的都吃完了。将盘子规规矩矩的放进竹篮里。 老太婆说道:“我原以为灵山剑仙个个风流洒脱,不食人间烟火,都是不能脚踏实地的高手,原来也是这般过着常人一样的日子。” 老汉答道:“灵山剑派的人,也是人嘛,哪里有什么真的剑仙,都是以讹传讹的,我在这过了一辈子,也没见过一个真的神仙。”抹了一把嘴上的油,双手在一起搓了搓,既是为了取暖,也是这油没地方抹,这样就可以抹没了。 “今天早晨我是远远地看见了那漫天的飞剑,上面都站着人的,威风八面。不知老婆子有没有眼福,能见一见灵山派的神兵,那把传了几千年的黑麒麟啊?”老太婆说。 “见了也是失望,无锋无韧还没把,一把破铁棍而已。”老汉说话的同时,妙灵峰顶,一把无锋黑剑拔地而起,如同一只浴火的麒麟一般,顺着山体冲下妙灵山,小小的一把剑,带动出周围梭型的气波,遇石开石,遇树摧树。大有力拔山兮的气势。 同时,樊秋霜身后那把没有任何装饰的朴素宝剑,嗡鸣着出鞘,剑光雪白。这把剑名叫“瑞雪”,出自无雪的江南。 江湖上除去一城、两寺、两观、五大派、四小门、十镖局,还有很多隐士高手。这位樊秋霜,正是江湖剑道的世外高人,人称“秋霜瑞雪,出自江南,通天一剑,江湖胆寒”。 白色的瑞雪宝剑,顺着山坡迎风而上,直奔黑色的麒麟宝剑。两把神兵的气势,真如白龙对上黑麒麟一般。 夜幕刚刚落下,一道通天霞光冲天,山体上出现一个数十丈的大坑,巨大的爆破声完全湮灭在那霞光中,妙灵山周围百姓,只要抬头都能看见那耀眼的光束,却听不到丝毫响声。 两把神兵对撞之后,飞速冲下山来,瑞雪宝剑回到樊秋霜手中,黑麒麟如一条小黑龙一般围着夏云海游走。 此时的老太婆,腰板笔挺,周身气息暴涨,自身就如同一把宝剑一般锋芒万丈。 老汉夏云海也收了刚才的随性,俨然一位大派宗师的风范。 没有言语,樊秋霜提剑强攻,黑麒麟自行飞舞防御。表面上看千里追魂叟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但只有高手才能看出来,身体未动的夏云海,此时并不比亲手执剑轻松。 樊秋霜如同一团白雾将夏云海层层包裹,黑芒与白刃交织绚烂。周围树木山石被凌厉的剑气削成粉碎。 终于,樊秋霜抽剑回撤,跳出一丈,当她站稳时,黑麒麟直抵她的前额,若是再往前一分,就入她头颅。 樊秋霜又变回要死不死的老态龙钟的样子。黑麒麟自行飞回夏云海身后。老太婆收剑入鞘。 短短的一战,二人都没有使出全力,只是点到为止。既没有那数十年没有江湖露面的通天一剑,也没有夏云海出手必死的千里追魂。两个问道于剑的江湖顶尖高手初次见面,草草的过了几招,余生大概不会再有第二次交手。打的实在让人觉着不过瘾。不过这二人知道,对手不愧是久闻江湖的高手。樊秋霜剑术略高于夏云海,夏云海剑道高出樊秋霜,若是拼命,夏云海当以半条命换取樊秋霜的一条命。 “好啊,好啊,灵山剑派不愧是五大派之一,今日看了夏掌门的风采,老太婆虽死无憾了。”樊秋霜说道。然后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夏云海说道:“夏掌门,我这次来,主要是替人送一封信给灵山派。” 能让如此高手当一个信使,这信送的定是万无一失,只是不知道信的主人是哪位江湖前辈,能有这天大的面子。 夏云海上前接过书信,没有打开,然后恭恭敬敬的向老侠客樊秋霜抱拳道:“多谢老侠客千里迢迢送来书信。” 老太婆挥手示意不用客气,接着说道:“公事办完了,老太婆斗胆向夏掌门提一件私事,掌门听了若是觉得可以,那就当赏了我这张老脸,若是掌门觉得不妥,就当老太婆没说。” “老侠客请讲,夏某定当竭尽全力。” “在你们妙灵山脚下,有个开饭馆的小伙计,他钟情剑道,心地善良,对剑道有自己独特的理解,只是缺了个好师傅,傻小子整天想着上妙灵山,当个剑仙,不知夏掌门能不能收他当个徒弟?” “哈哈哈,我当什么事,老侠客只管下山告诉那小子,就说每月初一都去他那家小店喝羊杂汤的老汉让他上山找他,只需带上一碗热腾腾的羊杂汤,夏云海肯定收他。” 原来,夏云海每月都下山去赵小四那家店喝羊杂汤的,确切的说,是从他老爹那辈就开始的。 …… 第二天还是天还没有亮,老太婆如前日一样来到赵小四店里。还是边吃边闲聊天。樊秋霜乐呵呵的听着赵小四畅所欲言。 临走时老太婆将一个竹篮子交给赵小四,让他装上一碗热腾腾的羊杂汤,上灵山找那个每月都来喝他一碗羊杂汤的老头。说罢,樊秋霜走出了小店,这次没有提给钱的事。 莫名其妙的赵小四,心想昨天没收你钱,你还占便宜上瘾怎么的?可是见她实在可怜,也就没有找她要钱。 赵小四见着篮子上刻着“灵山剑派”四个剑意奇弄的字。聪明的他一下子反应过来,原来那个老头,就是灵山剑派扫地的看门老头,而这个差点被他拉着做他老爹媳妇的老太婆,就是那老头子的老相好。这次真是逮找了,有了那个老头子的引荐,说不定自己还真能如愿加入灵山剑派,哪怕跟着他给灵山剑派扫地也成啊! 第七十六章逛集市观看耍猴,山野间再遇父子 江湖十镖局,圣、云、金、虎、汇,龙、祥、联、震、威。 天下镖局何止上百,为何偏偏这十座镖局名扬江湖,甚至能与五大派、四小门一并被江湖传扬。 不外乎镖局信誉好,高手多,资历老。但若说这十座镖局都有深厚的底蕴,也不尽然。就拿排名第十威远镖局来说,成立刚刚一百年,大当家的是一位刚刚接触问道的高手,其余的人,最多是来物境界。如此实力,其实并不能以武力排到前十名。之所以有如此成绩,靠的就是“忠、勇”二字,哪怕为了保住雇主的十两银子,也不惜以数人性命去换取。 就在两三年前,镖局三当家的,被人称为石敢当的石铁狼大侠与下一代总镖头人选王云鹏,走镖没有回来,两人一起失踪了,同时走镖的众人回来对此事绝口不提,讳莫如深。外人无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当是两人为了保镖,折了性命。 那石敢当大侠,昔年曾经为了保住一趟并不贵重的镖,以二十人对四百马贼,最后单人匹马狼牙棒,压镖浴血一人归。忠勇之深,一时传遍各大镖局,都以其为榜样。之后威远镖局才一跃成为江湖第十大镖局。只有知方境界的石铁狼破格提拔为三当家。 十镖局的排名也不是一成不变的,龙海镖局曾两百年间压过虎山镖局一头,直到二十年前虎山镖局一连出了三位勿去境界的晚辈,而龙海镖局老一辈都已经力不从心了,可偏偏下一代不争气,这才换了排名。 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来我往,高下可变,但位居前三的圣、云、金三大镖局的位置从来没有人能够撼动,尤其是两千年薪火相传的圣林镖局,传言实力稳胜四小门,与五大派比也能排进前三。总镖头刘博芳,手中一口大刀名曰北斗,斗转星移的功夫可谓神鬼莫测。最重要的是这刘博芳大当家年岁尚青,假以时日,必定在江湖上大放光彩。 …… 这一日,本就漫无目的的行走江湖的刘云三人,行至一村镇集市,孩子脾气的他们在荒野漂了好多天,见着热闹,就如同饿了五天的柴狗闻见茅房的气味一样,刘云和问天各拉着小玉的一只手,疯了似的冲进集市。 平时没少劫富济贫,当然在问天与刘云的商量下,他们自己也留下点“手续钱”,美其名曰穷家富路,行走江湖得留点保命的老底儿。 兜里有了钱,逛集市也就有了底气。卖葱卖蒜,卖布卖鞋,摔跤打把式,好不热闹。 问天见着打把式的,不由想起了自己的亲人,想起了马家班,有些伤感,刘云看出了他在想家,不想让他触景生情的伤感,就拉着他俩往前面那个敲锣耍猴的人群里挤。 老远就看见两只大马猴又是翻跟头,又是倒立,周围叫好声与欢笑声此起彼伏。只是耍猴的被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以他们仨的力气,别说挤进去,就是把这些看官都举起来也不是难事,只是赶集就要有个赶集的样子,特立独行了反而不好。刘云看见一个小孩又是欢呼又是拍手的看的高兴,决定就从他入手钻进去,三人来到小孩旁边,挤了挤旁边一个背着行囊的男子,边挤边说:“让一让,让一让,差点把我弟弟挤丢了,哎呀可算找着你了,小孩子自己别乱跑,看我回去不告诉爹,让他打你屁股。”一边假模假样的嘟哝给旁边人听,一边已经挤出了个好位置。 七.八岁的小孩抬眼看了看刘云三人,一脸莫名其妙。马问天低头看着孩子,露出大孩子欺负小孩子的一脸狞笑,大概意思是说:“咋滴,你敢乱说话我就削你,踏实看耍猴儿!” 小孩儿来回看了三人一眼,与那个背着行囊的男人牵起手向外走了,边走边回头,与那男子说:“爹,这仨人有病吧?”说的声音很大,也不怕刘云三人听见,有他爹在,小孩子总是觉得有靠山,说话硬。 “以后出门在外,别招惹这种傻子,躲着他们点。”男人没有回头,拉着孩子向远处走去。 小玉听见这父子俩的对话,尴尬的满脸通红。问天与刘云也是茫然的回头看着正在向自己吐舌头做鬼脸的小兔崽子,三人大眼瞪小眼。 “这人会武功,气息绵长。”刘云说。 “嗯,看他那长条的包袱,里面应该是武器。”问天道。 “关你们屁事。”小玉冷冷的说。 三人欢欢喜喜的看耍猴。 …… 集市正东十五里的山路上,这对父子走着,想趁天黑之前找个地方歇息。 “五叔,我走累了。”小孩子道。 “叫爹。”男子道。 “这里又没有别人,咱们一直睡在荒郊野地,偶尔住一回店也不打紧吧?”孩子说。 “今天破格带你去了集市,已经很危险了,万一被人发现……”男子说了一半,伸手抓住孩子的肩头,放慢脚步,警惕的感受着四周。 这孩子也是经历过风浪的小子,赶快收声,两只小眼睛滴溜溜直转,观察着四周,同时身体保持着镇定。 “哇偶,哇偶,哇哇哇哇……”是猴子叫,两边山坡上有什么东西来来往往。 男子领着孩子一边往前走,一边伸手扯开系在身上的包袱。撸开包袱皮,露出两节寒光闪闪的断枪。两人站定,孩子很自觉的站在男子身旁,不敢言语。 两节断枪插在一起,双臂扭动,“咔吧”一声金属脆响,一条齐眉短枪。枪尖点地,枪头之上,映出最后一丝红霞没入山巅。 四周又没了声响,山风要起,沙尘微动。只有灰蓝的天空中那不圆的月亮,伴着山路上严阵以待的两人一枪,万籁俱寂。 “哐啷啷!”一声铜锣敲响,惊起四五只枯枝上的麻雀。 一只大马猴窜出,直奔孩子而去。与此同时,一个寒光闪闪的铜盘划向男子的脖颈。男子本可崩开要命的铜锣,却身体后仰用枪头砸向那只大马猴。一声脆响,如同万多桃花开,那猴子的尸体滑到孩子脚边,脖颈之上空空如野。那铜盘一击无果,自行绕了一个大圈飞向一边,同时一个老汉飞身跃下,“接住”飞旋的铜盘,这老汉正是耍猴人。他双掌在身两侧平着掌心朝下,两个没了边缘的铜锣离他手掌半尺飞旋,毫无阻力,不闻丝毫破风之音,边缘锐利,触之即断。 另一只大马猴看到同伴死了,暴躁的呲牙咧嘴,哇哇乱叫,在老汉身后跳来跳去,没有主人的命令,它不敢上前。 “消声谍子,你们真是无孔不入啊。”提枪男子说道。 原来这集市上耍猴人另有身份。 “放下孩子,你走。”老汉言道。 提枪男子没有言语,提枪前冲。杀人何须商量。 “铜锣”上下翻飞,老汉如同猴子一样辗转腾挪,提枪男子一杆梅花枪,崩、砸、点、刺、扫,一边追着猴子一般的老汉,一边提防着两个要命的铜盘。 此时大马猴窜向孩子,一下将孩子扑倒,对着孩子脖子呲牙示威之后,起身拽着孩子一条腿向林中撤去。 提枪男子不顾自身安危,冲出战圈飞向孩子。这孩子短短一瞬间就被山路碎石磨破了脸皮,哭喊着蹬踹猴子。 那飞盘快过男子,从后面追来,男子感觉到铜盘即将削他头颅,转身要用铁枪崩出铜盘,令人防不胜防的是那个薄薄的铜盘竟然从中间一分为二,两个更薄更犀利飞盘一个削脖颈,一个拦腰斩。男子的铁枪枪头被那上边的飞盘瞬间削平,枪杆被下边的枪杆削断。男子用尽全力保住头颅,肚子却没能完全躲开,肚皮被划破。 在空中侥幸不死的男子回手飞出半截废枪,平头的断枪将猴子钉死在地上。 脱离了猴子的孩子哇哇大哭,看到倒地捂着肚子的男子血流不止,扑上去大哭道:“五叔,别打了,我跟他走,五叔你别管我了,你回去吧。” 提枪男子没有被拦腰斩断已经算是幸运,勉强撑坐起来,低头看看腹部,一寸来长的伤口,好在没有伤及内脏。若是及时医治,以他的功夫,并无大碍,可是眼前这老汉怎么会给他及时医治的机会。 由两个分成四个的铜盘,飞旋着朝男子袭来。死到临头的他一把推开孩子,身为镖师,丢了命无妨,可保不住镖,死后如何去见老当家的。 含恨的男子只有等死,好在那铜盘足够快,不会让他多受煎熬。 一道黑影如幽灵一般快捷出现在男子身边,本可以将他带离危险的她,没有将男子抱走,而是查看他的伤势。 同时老汉感觉到身后一道身影落下,是要堵住他的去路。 四道飞盘几乎同时就要穿过两道身体,又是一道身影挡在飞盘之前,横扫四剑,将飞盘一一剥离开去,原本削铁如泥的铜盘,连撞四下却没能破开一把锈迹斑斑的破剑。 第七十七章杀贼救人相护送,一行五人奔圣林 这一对假父子,险些就要被耍猴的老汉杀一个,捉一个。关键时刻,问天三人从天而降,救下二人。 在集市上时,刘云就发现这背枪男子内力深厚,已是即将接近勿去的境界。这本没什么,可那耍猴的老汉境界已经到达勿去,让三人产生怀疑,这才暗暗跟着耍猴人。 老汉被问天和刘云夹在当中。 四道被流虹剑打飞的铜盘围着老汉盘旋飞舞。高手过招,刹那便可分出高下。老汉想,以他的飞燕盘,被一把锈剑打飞,可能是用剑者功力远超过他,可能是那把剑拌猪吃老虎,是一把神兵。不管是哪种,这人绝对功夫不低于自己,而且对方人多。 走为上策。 “老头儿,杀人不成,反而死了两只猴子,再训练两只多费劲。”问天说。 老汉警惕的看着问天,同时感知着身后的刘云,说道:“你们为何插手此事?难道只是路见不平?” “呵呵,不止。”问天说着伸手撸去流虹上的铁锈,月光下,寒光闪闪,夺人二目。“主要是因为那人提了一句,你是消声谍子。” “既然知道消声谍子的名号,看来你们表面上年纪轻轻,却是老江湖了。那你就该知道,若是坏了我的好事,每天都会面对防不胜防的危险吧。”老汉嘴上说话硬气,可是当对方说出消声谍子四个字之时,他就知道这三个年轻人敢出手对付他,绝对不好惹,故而已经露出胆怯之色,四个飞盘上下飞舞的更快。 刘云提着大锤走向老汉,同时说道:“一个月前,险些因为你们的暗害丢了性命,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们呢?” 老汉警惕的侧身,以左右各对着一人。见刘云离他越来越近,一道飞盘试探性的飞向刘云。 “叮”一声金属敲击声,削铁如泥的铜盘,如同苍蝇撞铁锤,不但无功,反而一下被磕出去太远,穿过山巅的石头,朝着夜空中飞去,远的直接脱离了老汉的控制范围。 随意挥出一锤,破了老汉的绝招,虽是同为勿去初期,可高下之分再也明显不过。 老汉见事不好,三道飞盘同时飞出攻击三人,自己则是跃向山巅。 这三道飞盘直线着各自飞出,却没有按照老汉的预想攻击刘云三人,而是拐了弯直奔自己而来。用了这么久的趁手兵器,居然按照外人的意思行事,老汉实在不明白为什么。 他哪里知道,那个使锤的少年,受过自古来物第一人长孙不二传授来物精髓。控制三个飞盘的能力远远高出了他这个耍猴人。 老汉受伤落地,伤却不致命。问天上前拿剑抵住老汉,却发现这人牙关紧咬,抽搐两下,口吐白沫,翻了白眼。 “死了?”刘云问。 “死了,不愧是消声谍子。”问天说着一剑削去人头,不留他诈死的可能。 这时小玉已经检查好了使枪男子的伤势。说道:“这伤不致死,你若能忍住,我给你缝上,若是忍不住,你自己处理。” 小孩这时吓得只是哭,双手紧紧的抓住男子胳膊,不知如何是好。 男子咬着牙说道:“多谢三位搭救,事到如今,我也没了办法,就依姑娘的。” 小玉也不是善言之人,拿出随身携带的针线,就给男子缝了起来。腹部肌肉缝了一层,皮肤缝了一层。男子疼的扭动抽搐,大汗淋漓,手边的石头捏的粉碎,口中忍不住呻.吟几声,没有大叫出声,已经算是英雄好汉了。 一盏茶的功夫,伤口完全缝合好。男子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只有躺着大口大口的喘气,抽搐。 刘云和问天认真的看着小玉的“手艺活儿”,刘云问道:“小玉,你什么时候学的啊?” “在灵草峡时,听大医圣者说过如何缝伤口,没有亲眼见过,第一次缝。”小玉答道。 “哈哈,我说嘛,你看那伤口呲嘴獠牙的,歪七扭八……”问天嘲笑道,说了一半,小玉一回脸,杀气扑面,问天觉得发髻都被撩动了。改口说:“呵呵,挺好的,挺好的。” 等了片刻,男子缓了过来,勉强撑坐起来,腹部一绷,咚的一声断了一节线头,滋出一小绺鲜血。 刘云问小玉:“要不要再补一针?” 小玉脸红。 “不用不用。”那男子说:“这姑娘的医术十分高明,我已经无大碍了。”说罢爬起来就要磕头。刘云和问天连忙搀扶,将他放平躺下。江湖儿郎,救命之恩哪有不磕头行礼之说,奈何刘云二人力气实在太大,硬生生将他“按倒”。 “你俩不是父子?”问天问。 “三位恩公,实不相瞒,我是威远镖局的镖师,名叫刘锦鹏,这个孩子是我侄儿吴小宝。” “威远镖局,是不是有个石敢当老镖头,还有个王云鹏少侠?”刘云问。 男子一愣,说道:“正是,可是三当家的和云鹏二哥几年前走镖就没回来,小恩公怎们认识?” “哈哈,曾有过一面之缘。”刘云可没说曾经打的二人满地找牙。 “唉,十镖局以后就没有威远这一号了。”男子说罢落泪。接着道:“身为镖师,这次走镖保的竟然是总镖头的孙子,我的小侄儿,实在让人难受啊。二当家的和四当家的、五当家的联手偷袭了总镖头,然后策反我们,说是要从新认主,让那主人真正的一统江湖。我们威远五鹏除了二哥已经不再,四个人里死了三个,只有我保着小宝逃出来。” “向来以忠勇著称的威远镖局,竟然如此不忠、不义、不勇,真是让人不敢相信。”问天说。 身为威远镖局的镖头,听人当面说镖局不忠、不义、不勇,刘锦鹏心里难受,可无奈人家说的是事实。 “那你打算怎么办?”刘云问。 刘锦鹏道:“我猜测,这所谓的江湖共主,就是消声谍子的主人,不然不会有今天这老头的截杀。既然要统一江湖,定然不只是我威远镖局一家如此,其他镖局也难逃此难。我想来想去,是去武帝城向武帝告状,还是去我们镖门魁首的圣林镖局。最后决定先去圣林镖局找十镖门的总门长刘博芳大侠,然后随他腊月初七去往武帝城。我想以圣林镖局的底蕴,消声谍子一时还难以混进去。” “传言刘博芳大侠手中一把北斗大刀,江湖难遇对手,五大派的掌门也要恭敬三分,就是不知人品怎么样。”刘云道。 “我相信总门长,绝不会像那帮混账一样向坏人低头。”这时那个名叫吴小宝的孩子大声说道。 “呵呵,小子,你在集市上不是说我们有病吗,现在怕我不怕?”马问天逗弄孩子说。 “你闭嘴。”小玉瞪了一眼问天。 小宝被问天一吓唬,乖乖的依偎在刘锦鹏身边,不敢说话。 “我看以你现在的情况,很难走到圣林镖局了,说不定下一个放牛的、种地的也是防不胜防的消声谍子,你二人随时可能死掉。” 刘锦鹏低头叹气。 “我看这样吧,既然遇上了,我们护送你们去圣林镖局。”刘云道。 刘锦鹏听后,又要起身下拜,被三人拦下。 问天又逗弄小宝道:“嘿,小子,以后你锦鹏叔受伤了不能动,洗衣做法,问路讨饭的事都归你做了。哈哈哈。” 小宝一听,嘴角下弯,要哭还没哭,小玉回头朝着问天吼道:“你做!” “好好好,我做,我做。”一物降一物的规律,马问天也是逃不了。 面对弱小,小玉总是那么怜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冷漠。 这里不是露宿的地方,于是五人相互搀扶着朝前面走去。走入树林,好歹可以避避风。 走了几里路,见远处火光摇摇,刘锦鹏说要绕过去,马问天说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因为闻见了烤肉味,刘云和问天硬是拖着几人朝火光走去。 走近了,见一个二十来岁,微胖的小个子男人一边烤着鹿肉,一边唱着小曲,仿佛没有看见五个人的到来。 “小哥。”问天朝着那人叫道。 “呀!”那人吓的一惊,跳起来拿着一根着火的棍子乱比划,看清五人后,战战兢兢的说:“什么人?” “我们是路过的,看见小哥这边有火光,就过来取取暖,叨扰了。”刘云道。 “取暖可以,鹿肉可不给吃。”那人警觉的说。 “我们给钱行不行?”问天说。 那人想了想,“那行,整只鹿五两银子。” “小恩公,不可,小心有毒。”刘锦鹏小声提醒道。 “不怕,我先吃,试一试。”问天道。 说罢五人走近。 “敢问大哥怎么称呼?”刘云问。 “我叫刘铁蛋。” 第七十八章锦鹏伤重寻郎中,消声谍子聚小镇 六人围着篝火坐,在刘云拿出一张最小面值一百两的银票交给刘铁蛋后,铁蛋大哥哈哈笑出了声。不但将整只鹿都给几人吃,还忙前忙后的添柴禾,好一副殷勤的面孔。 刘锦鹏谨慎的说自己和小宝还不饿,使劲拽着不住吞口水的小宝,小宝一边眼馋巴巴的看着五叔,肚子里一边咕噜咕噜的叫。 刘云和问天狼吞虎咽,小玉跟他们俩混在一起时间久了吃相也不太雅观。刘铁蛋嘘寒问暖,又是伺候撕肉,又是拿出酒囊,还真对得起这张一百两银票。 风卷残云,没多久这鹿只剩下一条前腿和一条后腿,还是三人忍着饿给刘锦鹏和吴小宝留下的。 见刘云三人吃完了没事之后,刘锦鹏和吴小宝才吃起来。虽然怀疑刘云三人也是无孔不入的消声谍子,但以现在刘锦鹏的伤和问天三人的功夫,翻脸后刘锦鹏二人一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索性放开了吃吧。刘铁蛋虽然肚子饿的直叫,但银票已经收了,鹿肉已经是人家的了,人家赏一口是人情,不给吃是本分,于是在刘铁蛋渴求施舍的目光中,看这叔侄俩吃光了最后一口肉。 六人相安无事的渡过了一夜,前半夜期间偶有交谈,后半夜各自警醒着休息。 第二日清晨,刘锦鹏的伤口肿的像一张缝上嘴唇的大嘴,厚厚的嘴唇向外翻着。小玉三人查看了刘锦鹏的伤口,眉头都皱了起来,伤口感染,必须要找郎中敷药医治。刘铁蛋见着这么恐怖的伤口,躲得远远地。 刘云三人商量,现在最近的人群聚集区,就是那个有集市的小镇。可那消声谍子是从那里来的,而他们多半是以群体相互做掩护,怕是那个小镇已经是消声谍子的地盘了。可是如果不去那里,几个人俩眼一摸黑的到处乱找,几天找不到,到时候刘锦鹏肚子已经化脓烂掉了。 三人都是侠义心肠之辈,更是初生牛犊,若不是有刘锦鹏与吴小宝拖累,他们还想找消声谍子历练历练呢。只是刘锦鹏现在的状况,腹部流出污血,背着抱着都不好。倒是刘铁蛋有一辆小马车,车里能并列躺下两个人。可刘铁蛋见着奄奄一息,伤口吓人的刘锦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早就跑到马车边,解掉绑在树上的缰绳,驾着马车就要走。 问天向刘云一努嘴。刘云从怀里拿出一打银票,抽出几张,自言自语道:“一千两,谁想要。”声音不大,可能让马车上的刘铁蛋听的清清楚楚。 刘铁蛋头也不回,可两只眼睛滴溜溜直转,仔细的听着刘云喊话,勒了勒缰绳,使马车放缓了些速度。 “八百两。”刘云说着将一张二百两的银票放回怀里。 刘铁蛋呲牙咧嘴,眉头皱了又皱,依旧没有回头。 “六百两。”刘云又放回一张二百两的银票。 刘铁蛋跳下车朝着刘云手上的银票跑来,一把夺了过去。满脸受了委屈的样子说:“得得得,怕了你了还不行吗,哪有你这样砍价的,人家都是一点一点往上加,你倒好,一次次往下减。” “哈哈,那得看是和什么样的人做买卖。”问天嘲笑道。 几人将刘锦鹏小心翼翼的搭上车。刘铁蛋嘴上嘟哝:“倒了霉了,拉到集市上我就得换车,弄了一车血,多晦气,你这六百两还不够我换辆车的钱呢。” “我要是六两银子买一辆比你这车好的,你把六百两还给我?”刘云说。 铁蛋兄弟无言以对,只好加快了赶马车,车上叔侄俩被极速飞奔的马车颠的直叫唤,车下跑的三人一直催铁蛋快一点赶车,这马累的浑身淌汗,马车都快要散架了,刘云和问天在车两边时不时将快要飞下来的车轮向里推一推,以确保正常行驶。 一路颠簸,六人终于来到小镇上。冬日里本来街上就人少,今天又不是赶集的日子,北风吹过,风沙卷着几个月前谁家过年时挂的破灯笼,十分萧条。不知是因为几人心中过于提防,还是这镇子真的变了,感觉路上遇到的每个人看起来都怪怪的。 几人找到一家药堂。老郎中须发皆白,方脸微胖,大大的眼袋中间两只小三角眼,贼光乍现,脸色略白,一脸丧气。见几人抬着一个腹部“一张吐血的嘴”的耷拉脑袋的汉子进来,老郎中沉声道:“几位,这人是受了重伤吗?” “先生,这人昨日受伤,伤口缝合,现在已经感染了,请先生给他敷一些草药。”刘云道。 郎中叫几人将刘锦鹏放到床上,退去外衣。郎中见到伤口后,眉头紧皱,说道:“老夫一生行医,只见过两次外伤缝合创口,一次是在外乡,另一次就是他了。”说着指着刘锦鹏。 “懂得缝合之术的人,世上少之又少,可医术到达这个境界,不应该使伤口感染啊,怪哉。”郎中捋着胡子说道。 “实不相瞒,就是我这妹妹给胡乱缝的,我们其实不懂医术。还请先生救治。”问天说道。 郎中看了看小玉,没有说话,走到柜台后,捣鼓了好半天,拿出一包白色药粉。拿到刘锦鹏跟前,说道:“此药为金创散,敷上后可解感染。”说着就要往刘锦鹏的肚子上撒。 郎中伸手的同时,刘云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先生好内功啊,这小镇真是藏龙卧虎。” 郎中与刘云对视,手腕上却用力,想摆脱刘云的束缚,只是这个练了一辈子武功的隐士,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小子手上劲头少说也有几千斤。郎中脚下石板以两只脚为焦点,向外放射状裂出数尺,可握着他的那只手却难以撼动。 问天似乎身影一动,却又看不出来如何动了,老汉就已撒血而飞,只留下半条手臂还攥于刘云的手中。流虹剑铁锈洒落一地。 郎中疼的满头大汗,倒地哆嗦着捂住齐刷刷的断臂。 “哪个郎中一手老茧,掌指关节处已经又厚又硬,先生应该练了一辈子拳法吧。”刘云狞笑道。 郎中身下大片血迹,脸色更加惨白,已经说不出来话。 “你知道我们会缝合创口,至少是见过懂医术的人的,还拿来最常见的砒霜来糊弄人,看来先生才是真的不懂医术啊。”问天道。 小玉自顾自的来到药阁前,熟练的找出五味药材,将它们碾成粉末,掺在一起,然后敷于刘锦鹏的伤口上。看着刘锦鹏疼的浑身抽搐,三人不由想起了刘云在灵草峡解毒时的情境,一时竟激起了对消声谍子的仇恨。 此时感觉最为灵敏的刘云察觉到,东南方一道气息由远而近飞速逼近小镇,西南方又是一道快速过来,接下来一道,一道,一道……皆是来物以上境界,还有三道居然是高出自己三人很多。一时间,高手如雨后春笋,满镇齐放。 三人走出屋外,看着左边走来的员外郎,没有半分养尊处优的状态。右边走来的乞丐,脚下步伐沉稳,肯定不会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讨饭人。房上飞来的少女,前边牵马而行的仗剑者……皆是消声谍子。 刘云解下夕照,问天拔出流虹。西北风轻轻拂面,三少侠意气风发。 第七十九章初春肃杀西风烈,浴血迎敌尸满街 风沙漫天,干燥的天空落下点点冰尘,既没有冬日落雪的美感,也没有春雨润无声的婉约,但却给了这肃杀的空气一点点湿润。 刘云肩扛大锤夕照,问天摩挲着锈剑流虹,小玉双手指间关节咔咔作响。 刘铁蛋也是长期混迹江湖的人,当然不是傻子,虽然他感觉不到四面八方数十道杀气,但看着街上的行人都是杀气腾腾的朝着这里走来,他就知道不妙,抱着吴小宝躲到柜台后面,告诉孩子一声也不许吭。他狠了狠心,没有将昏迷的刘锦鹏藏起来,关键时刻,也许以刘锦鹏的命为代价,能缓一缓他与这孩子死亡的时间。 一时间,街面上,房上,墙上,皆是形形色色的“百姓”,不同的装束,相同的目标与杀气,将药铺与门前的三人团团围住。 一个卖茶叶蛋的老太太,试探性的打来一枚茶叶蛋,小小的鸡蛋,破空而来,若是放缓时空,可见小头在前大头在后的茶叶蛋后边拖出圈圈涟漪,内力十足。 修习长孙不二来物之术初有小成的刘云,隔空停住茶叶蛋,之后将其倒射而回,始作俑者的老太太不曾想自己竟隔空拼内力抵不过一个小小的毛孩子,躲闪不及,被鸡蛋打在额头之上,肉眼可见的血色波纹荡漾开来,和着青白色的蛋清与黄色的蛋黄,给天地一色的世间多出一抹炫彩。在这冬春相交之际,倒在地上的尸体很快就会直挺冰凉。 “奶奶!”房上的少女见老太太倒地,尖叫着飞扑下来,如鹰隼扑兔。与飞下的少女相对的,是飞上的少女,二人瞬间擦身而过,小玉右手挂满鲜血。在空中扭身转头,一对剑眉下白眼怒睁。 少女腰腹被豁开,尸体落地的一瞬间,如同击响进军的战鼓,群贼暴起。 刹那间,刀光剑影,罡气如龙。 马问天瞬间爆发出王者之气,方圆十几丈,无不感觉到天地正道的威压,他如同一位傲立的君王,俯视卑微的苍生。手中流虹剑随着问天穿梭游走,宛如一道流虹,剑光配合血影,于杀戮中尽显游刃有余。 刘云挥动手中夕照大锤,皆是一锤定音,没有敌手撑到第二下,没有一个敌人想到,这把朴实无华、锈迹斑斑的破铁锤,抡起来如此流畅,行云流水一般,可打到身上,却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不可撼动。 小玉那一道轻灵快活的身影,停留时舞动如蝶,行走间如白驹过隙,穿梭于众人左右,快的难以捕捉,仿佛世界都静止了,只有这天地间唯一的精灵,快活的嬉戏于红尘,一对手刀,直戳弱点,刀刀见血。 不断的有热血喷发洒落,不断的有残肢落地,不断的有哀嚎爆发,之后又被一剑解决而突然中止。只是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消声谍子视死如归,一窝蜂的涌入战场。 街这头,这牵马的剑客静静的看着血腥的屠戮,仿佛看一帮畜生在撕咬,眼中不带一丝情感,那匹白额的枣红大马偶尔打个响鼻,剑士则笑着抚摸马脸,轻轻拍拍马头,待马更像待人,看人更像看马。 街那头,那知天命之年的财主,双手互相插进袖管里,浑身冻的颤抖,双脚为了取暖而不断跺地。望着街上的厮杀,简直不忍直视,时而用袖子挡住脸面以回避血腥画面,时而呲牙咧嘴的扭过头去以求不看残忍的虐杀,只是那表情仿佛在说:“哎呀呀,你倒是躲呀,你看看,死了不是,真笨。还有你,快快快,唉,慢了。你也是,哎哎哎,嘿,活该……”他那看戏一般投入的表情,非但没有显示出他的善良,反而更加表现出其人的麻木不仁。 虽然是一边倒的虐杀,但众多消声谍子也不是只会送死的傻子和笨蛋,掺杂在广泛人群中的高手总会时不时的递出一招,足以杀死这三个家伙里任何一人的一招。哪怕是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只要递出那一招就好。 虽然消声谍子组织里面纪律严密,有时自己的亲兄弟就是自己的同伴,可两人彼此居然互不相知。但这强大的信仰和诱惑,足以让他们为了主子办事而视死如归。他们相信组织会替他们完成比自己活着完成的更好的事情,组织的能力与承诺,高于个人的责任与担当。他们相信身边的同伴,相信身后的陌生家伙,愿意用自身生命为他人铺路,哪怕当那众多垫脚石中最小的一块也好,只要有人能踏着他的肩膀完成任务,就是最好的结局。 一波又一波的前赴后继,一次又一次的防不胜防,而且都是与自己相同或者相差不多实力的对手,小玉三人终于有些支持不住,三人背对背站在一起,每次只有一人跃出去淋漓尽致的打上一阵后回来,换做另外一人上前发威,如此往复。可杀上来的高手越来越是高手,疲惫不支的身体越来越疲惫不支。 三个如同从地狱最深处爬上来的孩子浑身浴血,大口大口的喘气,混杂肮脏的血水随着急促的呼吸吸进嘴里,再被狠狠的啐出。刘云的三千三百三十斤大锤被血浆糊上了一层又一层,开始时滑手,每次用力抡出都会滑出一点,每一招之后都要从新往前攥一攥,以防滑脱,可战到最后,血浆越来越粘稠,几乎将手粘在锤柄上,黏涩的很。 附近的消声谍子数量毕竟有穷时,眼看着周围还有最后三个人恶狠狠的扑上来,马问天旋转着一道剑罡,轻伤三人,小玉乘胜出击,当三个人认真地对待极速的血红少女时,已被彪悍的大锤接触后失去知觉。 周围终于安静了,只有三人喘息声,还有三个铿锵有力的心脏在舞动的声音。横尸满地,方圆几丈的街面上尸体叠了两三层。 红色的街道,红色的民房,仿佛连西北风中都带着红色的雾,一切都是杀戮的味道。 屋内的吴小宝听到外面的喊杀声终于停止,挣脱开哆哆嗦嗦的刘铁蛋的怀抱,就往外跑。 “秃噜噜”一道低沉的马打响鼻的声音打破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沉寂。 还没有跑到门口的吴小宝立马停住,聪明的孩子听出这马声不是来时乘坐的马车那匹老马的声音。刘铁蛋弓着身子快步溜过来,抱起发愣的吴小宝又回到柜台后面。 牵马的剑客对街那头的财主说:“舵主,你来还是我来?” 那财主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一个被屠戮干净,已经“绝望”的蹲在了地上,向手中嘘着哈气,搓搓冻的通红的双手,说道:“副舵主先来。”干脆利落,仿佛这送死的事就应该应份是别人去做,与自己没有半颗铜板的关系。 剑士也不啰嗦,走到马的侧面,从马鞍上抽出两把剑,一把红色剑鞘,红色剑柄,红色剑穗。一把黑色剑鞘,黑色剑柄,黑色剑穗。掂了掂红色的宝剑,将它又挂在了马鞍上。抽出黑剑,高高扬起手。 问天与小玉警惕着剑士,刘云则紧张的看着另一头的财主,灵敏的感觉告诉他,那个财主才真的危险,他们三人常常一人佯攻,一人出杀招,一人随机应变,他可不想被这二人用同样的招式偷袭了。 那剑士向下劈出一剑,如同劈刀,朴实无华毫无点缀的一剑,天地间一道硕大的罡气砸下,三人想要躲开,却由里到外的无力躲闪,必须硬抗。 一瞬间,百米长的街道尘土飞扬,青石路面悉数碾碎。街那头的财主一只手捂住口鼻,一只手扑扇着弹去面前的灰。街这头牵马剑士哆嗦着的右手中只握住空空的剑柄,剑身已随那一剑而去,一把好剑要铸造一月,只能用一招。杀人,其实也只用一招便足够了。剑士丢掉废弃的剑柄。 尘土落下,马问天和小玉都已蹲在了地上,刘云以大锤横空顶住了那一剑,双腿都已经没入地下。不是问天和小玉怕死或是接不住这一剑,而是那剑士马鞍上还挂着一剑不曾用,街那头还有个财主不曾出手。 刘云带着砖石泥土跃出地面,轻咳了两声,咽下了一口血水。 剑士面无表情的抽出第二把剑,街那头的财主识趣的躲开街道的正中,躲出去远远的。 剑士第二剑刺出,毫不花哨。 一道硕大的剑罡沿街刺来。马问天跃到最前面,三人一字前后排成一列。摧枯拉朽的剑芒过后,青石街道上已经不见青石,地面下降两尺深,尽露泥土。两旁的房子,挨着街的墙体均已不见,屋内一览无余。 马问天瞬间那一身帝王气耗尽,若不是关键时刘云以内力支持,马问天必将经脉受损。晃了两晃,马问天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个:“歇会儿。”之后就靠着断墙坐下了,仰着头,闭着眼,竭力压制着体内翻江倒海的乱力。 剑士丢掉红色剑柄,捂着嘴咳了两口,手指缝间黑红色的血涌出。剑士牵马,一句话不说缓缓走了,只是走出没几步,倒在了地上,口中黑血涌了两口,绝气身亡。老马站在一旁,低头用嘴触了触剑士,见他死了,便自顾自的走了。“咯哒,咯哒”马掌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越行越远。 刘云双手撑着膝盖,终于憋不住咳出一口血。马问天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小玉站在最前面,盯着财主。 财主双手插袖,看着三人,袖口间似有一道火苗晃动,又不见了,继而双袖大火蒸腾,一身上好绸缎的褂子被烧成了坎肩儿,而他则仿佛不知道身上着火一样。一身棉衣棉帽,****着胳膊,双手着火,好不怪异。 问道高手!问道于火! “杀了我这么多人,哼,可是你们打不过我的。”财主说罢一团烈火扑向小玉。 问道高手,真正的高手,绝不是三个勿去武人能够抗衡的。小玉银牙紧咬,衣裙伴长发飘扬,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火球越来越近,仿佛拘魂的阎王快步走来。还有两三米就要接触小玉之时,平地起惊雷! 一道由下而上的霹雷打破火球,钻天而去。 “他们打不过你,加上我呢?”凌迟欧阳炼我,从天而降! 第八十章火道腾腾显神威,天雷隐隐欲斩龙 夕阳西下,红火如荼,敌对的剑客迎面站于西风之中,仿佛是说书先生惯用的陈词滥调,但真正的高手对战,就发生在夕阳西下的西风之中。 财主站在街的那头,小玉三人在街的这头,欧阳炼我如同一柄锋芒万丈的利剑一般,插在了这中间,让财主难以逾越。 看着地上那一块平地起惊雷而烧黑的焦土,财主这才认真起来,哪怕刚刚就在他眼前,整个平都分舵的人都死光了,他这个舵主也不曾认真对待。 “你是谁?又为何插手此事?”财主问欧阳。 “欧阳炼我。”欧阳只报通姓名,却没有给出出手的理由,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也不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理由。难道只因为在高亮寺中的相遇? “江湖上最近出了一个人称‘凌迟’的年轻人,就是你?” 冷冷的目光算是沉默的答复,性格孤僻的欧阳炼我从来不多说话,尤其是对待要杀的人。 二人中间的地面上瞬间一道电弧划过,如同蛟龙游弋海中,快的视线难以捕捉,就算有人看见也会以为是自己眼花,云中的闪电如何能出现在大地之上?如果不是刚刚那一道惊雷拔地而起,财主也不会以为这是真的。 “多管闲事。”小玉对三戒大师的死耿耿于怀,很是不喜欢欧阳炼我,她并不领欧阳的情。小玉走上前来,一把推开欧阳,直面财主。 欧阳看了看小玉,又看了看财主,本性傲慢的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从来都是率性而为,事先不去思量即将发生的事将有几种可能的结局,自然没有想到被人撅的这么没有面子。 小玉来到财主前方不远处站住,仿佛小小的肩膀要担起三人生死存亡的担子。 刘云从后面走来,扛着夕照颤颤巍巍,在一个受伤的孩子肩上,仿佛这三千三百斤大锤有些“欺负老实人”的嫌疑。路过欧阳旁边时,刘云放缓了脚步,不大不小声音的嘀咕了一句:“烧鸡大窝脖,哎,真尴尬。”明显是在对欧阳表示同情,也算是打过招呼,表示出友好。 马问天也勉强起身,缓了一会,终于将体内奔腾的气息捋顺,向着小玉旁边走来,走过欧阳旁边时二人没有任何交流,没有怒目而视,马问天就已经很给欧阳面子了。 三小站在一起,刘云的大锤一下一下轻轻触地,震得大地闷响,扬起下巴,鄙视着财主,一副标准地痞的模样。马问天看着财主,狠狠地朝他脸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虽然相隔几丈远,但以马问天的内力,那口红色的“暗器”,还是让财主不得不急忙偏头避让。 财主对这三个受伤的娃娃没有丝毫顾忌,即使他们没有受伤,就凭三个勿去境界的孩子,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可后面那个被称作凌迟的年轻人,却给了财主十足的威胁感。但就凭一个刚刚问道的少年,名气再大能有真本事胜过自己这个老江湖吗? 想罢,财主一抬手,一个越滚越大的火球迎面飞来。 后面的欧阳本能的就要上前挡下,却看见那使锤的小子一头冲向火球,没有躲避,没有格挡,就凭自身内力,在身前组成一道气屏,硬生生穿过火球,不曾眨眼,如入无人之境。 虽是试探的一招,但财主也用出三分力道,没想到这个愣头青居然硬冲了过来,问道之火可比一般的炊灶之火强上几分,能凭内力硬抗,可见这少年绝不是一般的勿去实力,财主才将刘云重视起来。 刘云冲至跟前,高高跃起,抡锤而砸。就凭这小子的内力,就凭刚才他以锤轻轻敲地时的震颤,饶是以财主问道的实力,也不想轻易的硬抗。财主抬头注意着刘云的大锤,却觉得一道剑气向自己脖颈袭来,连忙飞身躲过。一道淡白色剑气出自流虹剑,终于远方,这小子的剑气之锐,虽然比不上副舵主华而不实的那两剑威力巨大,但局部杀伤力却更甚。 财主还没扭头看清那用剑的小子出的什么剑式,又感觉到一道杀气自身后袭来,赶忙再次躲避,眼前一花,少女已经站在三丈外准备再次袭来,速度太快,快过了他这个问道高手。小玉的手刀虽然没有伤到财主,却也惊出他一身虚汗,一切发生的突然,就连飞起的刘云还没有落地。半蹲在地的财主还没缓过神,发现刚刚明明在飞在空中的拿锤小子居然凭空横移到自己头顶,大锤将近! 远处的欧阳看到这一幕不禁想起了一个揍过他的老头,那次那瘦的跟鬼一样的老头把他揍得服服帖帖,但欧阳内心深处发誓总有一天也要再揍那老头一顿。 财主周围地面打旋,瞬间如巨型霹雳火雷爆响一般,财主周身衣服炸开,巨大火球腾空而起,硬将刘云倒冲出去。 财主周身烈火炎炎,身体衣物全部焚去,瞬间连灰飞都没有了。看不清财主是否愤怒的表情,看不清裸体的财主是否壮硕,只有周身烈焰熊熊燃烧。他不在懒散,这三个孩子给了他一出又一出的“惊喜”。 火人扭头看了看三人,看到他们认真对敌的表情使他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这更加激起了他战斗的欲望。“好好好,好配合,小小年纪就如此了不起,再过二十年还得了?”说话的同时,腾腾的火焰仿佛也同时在言语,使财主的声音听起来空洞又浑厚。 财主像一头发疯的火麒麟一般冲向小玉,这个速度最快的丫头最是碍手碍脚,不先解决了她,将会处处受制。小玉已经将贯苍虹的飞马踏燕和铁鸡寺的八步赶蝉熔于一炉,初有小成,但受限于与敌人境界差异太大,以至于财主追不上小玉,小玉也甩不开财主。由于二人速度太快,一道被拖得长长的火线弯弯曲曲穿梭在街上,如同飞旋的火龙耀舞大地。 刘云与马问天想上去帮忙,可都已经受伤的二人实在追不上小玉的速度,只能干着急。 火龙追不上小玉,转头一口咬向马问天,受伤最重的马问天猝不及防,以流虹剑防御财主。刹那间马问天飞出,撞坏数道民房墙体后躺在了废墟中,艰难的抬起头后又放下,脑海之中已经混沌不清。若不是以流虹剑之韧,马问天已经被腰斩。 小玉看到这一幕乱了方寸,被财主赶来,一拳打在后背,好在关键时刻小玉以其惊人的速度躲闪,这一拳没有透体而过,但一声刺耳的烙铁烫肉的声音传出,小玉滚出去五丈远。 财主冲向刘云,愤怒的刘云也冲向财主,夕照碰火拳。 刘云吐血而飞。而全力而为的财主止住前冲,而且向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体,左臂抱住右臂扭了扭。 小玉倒地后顾不得后心灼烧之痛,捡起地上消声谍子的一把匕首向财主刺来。财主甩手一道火球飞来,将小玉震回,之后乘胜追击,直扑小玉。 小玉在即将昏迷之际,见一道紫金色的身影挡在她前面,之后便失去意识。 不知何时,黄昏的天空乌云密布,遮挡了粉红色的晚霞。闪电在云中游走,时而探出头后又迅速隐于乌云之中。 黑暗的天地间仿佛有两大耀眼的神袛对峙。 满身烈火的红黄色火神,火焰腾腾作响,一道火龙冲天十丈,低头怒目。 满身电光的紫金色雷神,电流呲呲炸响,云中如同藏着雷剑,欲斩天龙。 第八十一章才解平都夺命火,再遇黑衣问道刀 当小玉和马问天苏醒过来时,已经是深夜。 整个小镇一片废墟,没有一座房屋完好,到处都是焦黑的残垣断壁,散落的房梁屋檩有些还着着火,有些已经熄灭,冒出袅袅青烟,在月光的衬托下凄惨无比。 地面上处处可见干燥龟裂的痕迹,记录着两位问道高手的生死相搏。 小玉坐起后,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村妇的衣服,以遮挡自己衣服后背烧焦的窟窿。环视四周,惨不忍睹。 刘云周身黑黢黢的,衣服几乎烧的只剩下裤衩,似乎经历了一场九死一生的大战,为了照顾小玉和马问天才强撑着没有睡过去。 “刘云,你这是……欧阳炼我呢?”看到众人都活着,想必那财主已经死了,只是看不到那个发自内心讨厌的,却偏偏又救了自己的人,小玉心中十分担心,本性善良的她祈祷着千万不要是同归于尽的结局。 “欧阳走了,可也受伤不轻,这次若不是他,光凭咱们几个一点胜算都没有。问道境界,离咱们还有很远。”刘云说完,终于坚持不住,靠在墙上睡了过去。 马问天也坐了起来,看着四周的景象,迟迟没有说话,因为看到小镇的破坏程度,他觉得距离欧阳炼我还有好远要追。每每听到有人在传扬凌迟的事迹的时候,马问天总是心里不服气,他想那欧阳炼我就是大上他几岁,占了多练功几年的便宜而已,若是相同年纪,还不定谁胜谁负。可今日的场景,让他傲慢的心沉淀了许多,可上进的心情却更加迫切。 刘铁蛋正蹲在一旁烤马肉,他那辆马车早早就被震碎了,那匹可怜的瘦马都没来得及跑,就被一道雷电透体而过,死的瞬间大部分身体已经熟了。 “真他娘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是又傻又瞎,看出来你们都不是善茬,还为了那点银子就跟你们走,今天差一点就死了,就死了!”刘铁蛋朝着众人几乎是发泄的咆哮。 马问天晃晃悠悠走了过来,拍了拍刘铁蛋的肩膀后坐在他旁边,说道:“刘大哥此言差矣,其实刚开始见到你时,我也是对你有防备心的,可是跟你相处的这两天,发现你是个大好人。” “好个屁,好人死得早,坏人活千年!”刘铁蛋没好气的吼道,头也不回的烤着马肉。 “哈哈哈,好一个坏人活千年啊。别以为我没看见,在我被震晕之前,我看到了你冒着生命危险偷偷的跑了出来,一边护着小宝,一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砸向小玉的石头。”马问天说。 小宝这孩子经历了这些天的生死存亡,也变得懂事多了,现在正乖乖的守在刘锦鹏身旁,听见刘铁蛋在发泄着情绪,小宝走上前来,对着大家跪了下去,两只大眼睛里泪光闪闪,即害怕又委屈还很充满感恩,下巴抖了抖说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害得各位哥哥姐姐陷入危险。”孩子说了两句就说不下去了,呜呜哭了起来。 小玉赶忙上前抱起小宝,给他擦眼泪。 “天一亮我就走,我才不管你们呢。”刘铁蛋说。 “不管我们,你看看你这一串一串的烤了多少串马肉,都快忙不过来了。”说着马问天夺过一串烤好的马肉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除了刘锦鹏昏迷,刘云昏睡,其余人一人拿着一串香喷喷的烤马肉吃了起来。 “那个欧阳炼我真是厉害,这才在江湖上出现几年啊,就一路突飞猛进问道了。要不是那个财主已经问道多年,或是再给欧阳炼我历练一两年,欧阳炼我肯定能打赢他。”刘铁蛋一边啃着马肉一边说。 问天和小玉都是一愣,说道:“不是欧阳炼我把财主杀了吗?” “是啊,你看那还有几根骨头,几乎都烧没了。”说着刘铁蛋指向不远处的几根烧黑的骨头说。 “那为什么还说欧阳打不赢他?” 刘铁蛋咬着肉,含糊不清的指着刘云说:“他啊。那两个人都问道了,一个火一个雷,可是这小子居然就凭着一副肉身,替欧阳炼我扛了不知道多少揍,不然今天连欧阳都得挂在这儿。” 原来,财主与欧阳战斗伊始,两人就有高下之分,虽然欧阳炼我的惊雷无孔不入,且速度惊人,但输在欧阳在问道境界徘徊时日太浅,相对来说内力虚浮。财主又漫身烈火,不可与他贴身肉搏。欧阳打出的道道雷电在财主通天火龙的映衬下,显得纤细而孱弱,伤敌不深。 这时刘云看出了落雷一道细过一道,知道如此下去不但不能杀了财主,就连欧阳也得死在这。于是在道道惊雷从天落,财主神行如流火的时候,刘云运功发挥出了自己的极限,贯苍决的飞马踏燕配合着长孙不二的御身功夫,刘云几乎是飞鸟一般穿梭在空中。 眼看着欧阳炼我体力有些不知,财主如浴火的战神一般四处躲避着落雷,每每蹬踏一处转身,则此处如爆破一般,乱石炸开,草木焚毁。财主冲向欧阳,身后拉出数丈长火尾。 财主左腿飞膝直撞向欧阳前胸,同时右手火拳已经收缩运足力气,就要击向欧阳的头颅。 这时一把三千三百三十斤的大锤抡圆了结结实实打在财主的飞膝上。 两三万斤的力道碰撞。财主大吼一声,蓄势待发的右拳没能打出致命的一击,而是改为抱膝痛苦吼叫。 而后财主躲过一道落雷,挥手打出一记浓稠如流体一般的火球。此时刘云已被大锤撞击财主飞膝震得气血翻腾,无力躲避。欧阳炼我冲上前来,在流云身前摆出一层雷电圆罩。可内力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火球穿过雷罩,似有衰减,可依然将二人笼罩。 待到火焰散去,两人几乎赤.裸,头发烧掉了一大半,当然欧阳要比刘云情况好得多,毕竟境界不同。欧阳原本已经绝望,他只有保住自己的能力,不能顾及身后的刘云,本以为这小子会因为帮了自己而被烧死,不曾想他居然硬撑了过来。 从来不笑的欧阳炼我,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扭头朝着刘云露出了僵硬的笑脸。 满身焦黑的刘云也强撑着挤出一个痛苦的笑容。 “我要汇集落下的天雷。”欧阳道。 早在高亮寺就见识过九道落雷汇在一起冲天而起的刘云,心照不宣的上前缠斗财主,给欧阳准备的时间。 一心只把欧阳当成对手的财主,万万没有想到刘运能一锤击碎自己的髌骨。疼痛气急之下冲向刘云。虽然一条腿受伤,但高手毕竟是高手,速度依然不比刘云慢多少。 追逐片刻之后,在四道火球飞舞阻挠之下,财主终于抓住刘云乱窜的脚踝,狠狠地将他抡到地上,之后可想而知,猛烈的火拳,拳拳到肉。 刘云以金刚般的体魄和深厚的内力硬是扛了二三十拳,眼看每一拳下去刘云口中咯血,眼睛已经越来越睁不开,到最后每一拳打下,血都不足以冒出来了,刘云一动不动,胸腹部皮肤已经有焦糊味。 财主恶狠狠的盯着这个该死的小子,终于死了吗? 突然,刘云睁眼,同时一脚踹在财主前胸,将自己弹走。一瞬间财主大惊,不但是这个刚刚被自己打死的小子竟然睁眼活了,更有一种恐怖的气息已经笼罩了自己。 一道惊雷平地起! 是一个紫金色雷龙的龙头,由下而上一口吞了财主。龙头冲出大地后没有飞天,而是再次扎进大地。如同一个巨型的电弧,刹那间出现又消失了。可是这短短的一瞬间,雷龙整个身体已经穿过财主,只留下地上的那具着着火的残尸。 刘云躺在地上,口中流着血,但他还不能睡过去,还有人要他保护。 欧阳炼我一击之后也是倒在地上,周身气息暗淡,凝聚雷龙,已经伤了他的元气根本,现在如果有人杀他,来物境界绰绰有余。 刘铁蛋抱着吴小宝战战兢兢的走过来看看刘云和欧阳都死没死,此时小宝已经吓得周身苍白,抖如筛糠,死死地抓着刘铁蛋衣服不放。好在两个人都没死。 刘云坚持着坐了起来,看着欧阳晃晃悠悠的爬起,话也不说的朝着外面走去了。 众人听着刘铁蛋讲述战斗的经过,小玉和问天内心深处深深地自责,这场战斗都让刘云自己扛了。 “我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扛打的人。”刘铁蛋说着,认真的看着流云,发自内心的敬佩。 靠在墙上的刘云突然睁眼,如临大敌,坐起来对众人说道:“不好,又有强者到来!”三人中,刘云是对周围感知能力最强的,他在如此关头说出此话,定是真的有强者前来。 众人起身,马问天背起刘锦鹏,刘铁蛋背起吴小宝,朝着刘云指着的方向逃去。临走时刘云还不忘了拿起属于他那串烤马肉,狠狠地咬着上面的肉,边跑边吃,如同饿狼终于吃到猎物。必须尽快补充体力,越快越好。 这刘铁蛋虽然功夫不高,但也是练过的,背起吴小宝勉强还能跟上受伤的众人。 片刻后,废墟之中,篝火旁边,一袭黑衣如风般袭来。站在火旁,看了看四周情况,皱了皱眉头,向着气息牵引的方向再次如风般冲去。 此时问天几人已是强弩之末,奔跑速度十分缓慢。 黑夜之中,一道黑色身影划过天空,稳稳的落在众人前面。 没人说话,仿佛刻意配合着黑夜的静。 那人转身,平和的对众人说道:“灭平都分舵的人去哪里了?谁又是威远镖局的余孽?” 没有回答,众人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氛围十分紧张。 此时刘铁蛋终于绷不住了,丢下背上的吴小宝,大吼道:“这是威远镖局的人,这个小崽子是总镖头的孙子,你要抓的人是他们,不关我事。”说罢,转身就跑了。 黑衣人身背一把刀,轻蔑的笑了笑,没有去追,面对这种怂人,他都不屑脏了自己的刀。 “史火龙傲慢又冷漠,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可毕竟我们都是舵主,虽然不是一个分舵。感觉到他的气息永远的消失在天地间,我总不能不管吧,而且我来拿该拿的东西。小家伙,把你爷爷让你交给圣林镖局的东西交给我吧。”黑衣刀客看着吴小宝要东西。 问天突然一道剑光由上而下劈向刀客,刀客轻松地侧身躲过,之后右手一把抓住身后偷袭的小玉,将她丢木棒一样丢向众人脚下,小玉将冰冻的地面挫出一道地沟,之后跃起,恶狠狠的盯着刀客。二人的配合偷袭,竟然对他一点威胁都没有。 “哈哈哈,小把戏。”说罢,刀客右手高高举起,而后凭空挥下。巨大的刀影,足有数丈长,以他为基点,砍到众人脚下,刀影一道接一道连续落下,同一轨迹,七道刀影重合在一起,而后消失。地面上炸开一道直直的深沟。 问道高手!问道于刀! 众人心想今日必死。 “喂,你别杀他们,你要的东西在我这。”刘铁蛋突然出现,朝着刀客喊道,只是他躲得远远地,不敢靠近。 “铁蛋叔,你快走,把我给你的东西交到圣林镖局。”吴小宝朝着刘铁蛋喊。原来在路上众人已经做了后手,如果被追上,就拜托刘铁蛋自己拿着东西交到圣林镖局。可是刘铁蛋跑出去不远总是放心不下众人,就远远地看着,直到看出刀客问道于刀,众人必死,他不得不现身。 刀客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个怂人不真怂。 再扭头看向刘铁蛋,喊了一声后撒腿就跑,已经跑出去很远了。刀客有被戏耍的感觉,恶狠狠的追去,先把东西拿到手,再泻心中怒气杀众人。 看着刀客追去的方向,马问天咬牙说道:“你们带上刘锦鹏和小宝走。我若死了,以后给我报仇。”说罢,不等小玉等人回答,朝着刀客方向冲去。宁可自己死,马问天也不愿意用别人的性命换取自己活命的时间。 “刘云,给我们报仇。”小玉也是看了刘云一眼,也冲向马问天。 刘云自己牙都要咬碎了,他自己已经没有力气追上问天和小玉了。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刘云肝肠寸断,难道这是看到他们最后一眼吗? 必须把小宝送到圣林镖局,之后就去找刀客报仇!刘云心中只有这一句话。背起刘锦鹏,带着小宝,朝南方行去。 马问天此时胸中只有满腔义气,明知道自己是送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刘铁蛋死了而不管。小玉追上问天,二人加紧速度,却发现前面刀客渐行渐远,直到二人已经找不到他的气息。居然跟丢了。 黑衣刀客追着前面跑的小子,刚开始时距离百十丈远,而后距离慢慢拉近,距离几丈远,可自己越是加快速度,感觉越是追不上,就在眼前却抓不住。刀客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所过之处,飞沙走石。前面刘铁蛋只顾得低头往前跑,速度快的将刀客甩开。 黑衣刀客这才感觉到前面那人似有不对,想要放慢速度,可是已经来不及,前面一个大土包上,刘铁蛋正口中叼着半截枯草等他。脚下大土包像一座巨大的坟头一般,他就是坟上的一棵小草。 “来啦您吶?”刘铁蛋像店小二招呼每天来他店里吃饭的客人一般招呼刀客。 刀客抬头看向他,心道即便你是世外高人,想留住我这个问道高手,若我一心想走,你也奈何不得。 “你是谁?” “你家亲戚。”刘铁蛋坏笑道。 刀客眉头微皱,没有言语,听他继续说。 “你练刀,我也练刀,只不过我练的刀是你练的刀的祖宗。你说咱俩是不是亲戚?”刘铁蛋说罢,蹲着往“大坟头”上拍了拍,之后站起身。 在他前面,土壤一点一点往上拱,不停地拱。一把硕大的刀柄拱出地面,足足有刘铁蛋小腿那么长。 “要不是为了甩开后面那两个孩子,刚才就收拾你了。”刘铁蛋道。 宽宽的刀身也露了出来,还在不停的往上拱。 刀客见这刀,仔细的看了看,心想自己练刀一辈子,练过纤细的柳叶刀,也练过长刀秀林,还练过比你这刀还大还唬人的顿海,居然与我比刀,那就教教你这年轻人,只是学费高的吓人,是要用一条命换一刀的。刀客解下自己的刀,说是刀,其实只比匕首长一些,与刘铁蛋的大刀一比,看上去袖珍得很,笑着说道:“我这把刀名曰繁华,出自两千年前的融泥剑池。你这刀叫什么名字?” 刘铁蛋抓住比他自己还高的大刀,轻轻挥了两下,不带起半丝风声。“我这刀,前些年自己铸的,叫北斗。” 刀客听后,转身就跑,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刘铁蛋朝着刀客远去的方向,轻蔑的笑了笑,面对这种怂人,他都不屑脏了自己的刀,可是今天不脏不行啊。 第八十二章万般苦终到圣林,解真相惊煞众人 刘云带着吴小宝和刘锦鹏急匆匆向前赶路,已经抱有必死之心,或是被那黑衣刀客追上来杀了,或是今日侥幸逃了,过些时日再回来找他拼命,总之此时刘云心中尽是悲怆。 走着走着,咬牙切齿如饿狼一般的刘云突然停住,认真的感觉着远方的气息。 走在一旁的吴小宝很无助的看着刘云,这个他们叔侄俩活下去的希望,也是威远镖局和全局上下数百口人能不能报仇的关键。只见刘云先是眉头紧皱,而后如绝处逢生般几乎激动地落下泪来,是他俩还活着,正往这里赶来! 没多久,问天和小玉从后面追了上来,问天接过刘云背上的刘锦鹏,小玉抱起吴小宝,几人加快赶路。 刘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问天向他叙述了二人将黑衣刀客跟丢了的经过。三人都觉得是刀客将刘铁蛋擒了,而铁蛋大哥必是骗了那刀客,用自己受尽折磨而死为代价,为他们争取更多逃生的时间。 现在几人最怕的就是那刀客追上来,不是他们怕死,而是怕刘铁蛋白死了。 夜以继日的赶路,既没有被刀客追上来,也没有再遇到新的麻烦,数天之后,五人来到圣林镖局所在的农封郡境内。经历几乎是“油尽灯枯”的内力消耗,三人竟觉得三戒大师圆寂前留在体内的身影有慢慢化开为己所用的趋势,虽然疲惫,但恢复过来之后功夫定有提高,尤其是刘云,当日中了绝命蛛的毒,三能方丈和三戒大师向他灌输了大量的功力一直藏于他的丹田之中不能吸收,今日方才感觉那团剧烈而浓稠的真气被一点点吸收了。 刘锦鹏也早就醒了过来,小玉给他肚子上上的药也真的起了作用,当然更多的还是他自己的功夫底子好。 几人刚刚进入农封郡境内,还没来得及歇息,就被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围了上来,几人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 来人共有百十来号,队列整齐,为首一花白胡须老者,身后树立一面大旗,金底黑字,上书“圣林”二字。 “几位,可是护送威远镖局的朋友远道而来?”为首老者上前,拱手对众人道,很是客气。 “不是,老伯认错人了。”马问天回答,虽然说已经来到了圣林镖局的地盘上,可是毕竟以一郡之大,圣林镖局很难全面顾及,并且消声谍子无孔不入,谁知道这些人是真是假。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的众人,不亲自看见圣林镖局的大门绝不放人,反正这么远都走了,也不差这一哆嗦了。即使看见圣林镖局大门了,估计也得怀疑一下这是不是消声谍子盖得假镖局。 “小友,不必害怕,老夫我……”老汉满脸堆笑的继续对众人解释,可是这五人头也不回的继续赶路,不听他多言。 老汉领着一帮人跟在后面,苦口婆心的解释。马问天性子急躁,为了让他住口,反手一剑,剑气直削那杆大旗的旗杆。也不去考虑那是不是真的圣林镖局大旗,反正此时他们心中认定那些人不是好人。 性子随和的老汉瞬间身如灵猴高高跃起,右手一把抓住马问天的剑气,左手握住旗杆,在空中转了一圈后落回原地,手中剑罡缓缓消散。 就这一招,反倒镇住了刘云五人,这老者的功夫绝对在他们任何一人之上。 老者见这些年轻人要急眼,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止住身后众人,依旧微笑着对问天几人说:“各位小友实在信不过我们,看来你们来时必是经历了难以想象的困难,无妨,我们不跟着你们了,你们且放心的前往圣林,在这一亩三分地方,圣林可保一方安宁。老夫在镖局恭候诸位大驾。”说罢,带领众人绕路离去。 几人继续前行,心有余悸,这老者当真高人,马问天那一道剑罡,绝不是一般人能空手接住的。若他们是消声谍子,这五人又是一大难啊。虽然老人看似和蔼,但路数不定的消声谍子也是有可能假扮的,毕竟在圣林镖局的地界,若硬来,真打起来,刘云三人也不是一推就倒的软货,到时候引来真正圣林高手,对方也不好收场。 几人饮食很是小心,不但不敢进客栈饭馆,就是抓只活物都怕已经被下了毒,小玉三人可以硬抗普通毒物,可吴小宝这孩子是万万不能有事的。 过了水深火热的一天多,五人飞一般的赶路,今日终于来到圣林镖局门口。 若是怀疑此处是神话故事中的“假雷音寺”,打死刘云他们也不会相信。这高门红墙大殿,他们脑子中想象的七十亩高台所建的武帝城也不过如此。 宽敞的大门足有四五丈高,门槛高过膝盖,门上大匾,赫然写着“圣林镖局”四个大字,字体刚正,给人十足的安全感。门两旁两只白玉麒麟,威风八面。隔着门向里看去,巍峨大殿,气冲斗牛。 同样是江湖大门派,比起高亮寺,这圣林镖局要气派太多。 在高大大门和巨型玉麒麟的衬托下,门中走出的老汉显得身材渺小,正是刚进农封郡时前来迎接众人的老汉。 “哈哈哈,各位小友,远道而来,辛苦辛苦。”老汉前来迎接。 若此时再怀疑他是消声谍子,盖了这么一座大宫殿在农封郡,那圣林镖局就是真的瞎了。 马问天感觉尴尬,毕竟曾经拔剑要斩断人家大旗。想要赔礼,却一时想不起来老人家姓什么,那时只觉得老汉喋喋不休,自己一心不听他说话,倒是有印象他介绍过自己,可是姓什么来着,真的没记住。好像,跟神话故事里的神猴一个姓,对!他姓孙。 “孙老伯,晚辈这厢向你老人家赔礼了,先前多有得罪,实在是晚辈错怪老伯了。”马问天率先向老人行礼。其余几人见马问天如此说,也拱手道:“晚辈见过孙老伯。” 老人没想到众人会先向他赔罪,连忙笑呵呵的挽着众人的手走进圣林镖局,直接让进大殿。言道总镖头随后就到。 终于可以见到十镖局总镖头大侠刘博芳,吴小宝再也憋不住心中的委屈,哇哇的哭了起来。 大殿宽宽的大红地毯两列,站着齐刷刷的精装武人,统一贴身短打扮,皆是目不斜视。 刘云几人胡吃海塞的紧着扒拉着上来的水果,这些天着实对不起自己的肚子了。 “见过总镖头。”两列武人声如洪钟,同时喊道。 刘云等人见四人自门口走来,最下垂首的正是迎接他们的老管家,二三位的武人他们没有见过,可为首之人他们再也熟悉不过,正是为了他们引走刀客的刘铁蛋! “哈哈哈哈,问天,刘云,小玉,几日不见,可想念为兄啊?”刘铁蛋上前,握住刘云与问天的手,亲如兄弟。 几人这才明白,为何刀客没有追上来,又是为何之后的路上没有凶险,必是这大侠刘博芳一路暗中保护。 听说此人年纪轻轻就武功登峰造极,不比五大派掌门弱,没想到刘博芳居然这么年轻。 既然早就熟识,刘云等人也不是见者高人就吓得拘谨之人,众人熟络的聊了起来。刘博芳介绍,身旁二人,正是四镖头和二十六镖头,其余六十九位大小镖头没有一起都过来。圣林镖局七十二位大镖师的说法响彻整个江湖,可真见着这位笑呵呵的二十六镖头,再想想六十九镖头、七十镖头、七十一镖头、七十二镖头,真是一波大势力啊。 刘云问刘博芳:“刘大哥为何会异名刘铁蛋行走江湖?” 刘博芳道:“我是为了威远镖局被屠门之事才亲自前去调查的,这一查,真是吓了我一跳啊,十镖局如今已经有三个彻底沦为他人走狗,可对方究竟是谁,我还没有查出来。至于见到你们,我是特意在那等的。” “哎,看来我们这一路真是瞎操心了,早知道有这么个高手跟着,还担心个啥。”马问天说道。 “哈哈哈,问天兄弟此言差矣,开始时你们不把我当成好人,可我也不放心你们啊。” 众人大笑。 “那刘大哥现在可查清了我们的底细?”马问天开玩笑道。 “哈哈,三位恩人都是好人。”刘锦鹏说。 “不错,你们三个不但心肠热,而且忠肝义胆,一天做兄弟,我刘博芳就认你们一世做兄弟。经过这些天的调查,我才确定,最隐秘的消声谍子,竟然是他!”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因为此时刘博芳伸手所指之人,竟是吃的两腮鼓鼓的吴小宝! 第八十三章博芳计谋计连计,消声谍子谍中谍 绝处逢生的众人,本来已经踏实下来,可在听到刘博芳说出自己豁出性命去保护的吴小宝竟是消声谍子的时候,如遭晴天霹雳! “什么?!”刘云三人愣了足有半盏茶的工夫,“刘大哥,你弄错了吧?” 吴小宝也是惊在当场,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看着周围自己最可以放心依赖的人都在以怀疑与敌对的眼光看着自己,小宝眼泪夺眶而出,哭着说:“铁蛋叔,不,刘大侠,我爷爷临死前让我来找你给威远镖局做主,是五叔拼了性命才带我杀出来的,如果没有五叔,我都死在威远了,铁蛋叔我不是消声谍子,我不是消声谍子啊,哇啊啊啊啊。”小宝含着口中的食物,说的含糊不清,两道眼泪如小河般流淌。 “刘大侠,我能做证,是我救下了小宝,才一路逃到了这里,如果不是遇到了问天、刘云、小玉三位恩公和刘大侠您,我们叔侄俩早就死了多时了。小宝他不可能是消声谍子啊,刘大侠。”这时刘锦鹏也大声朝着刘博芳解释。 “对啊,刘大侠,你会不会弄错了。”小玉一把搂过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宝说道。 “我出去一个月时间调查威远镖局灭门案,直到今天才说出真相,必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冤枉一个孩子。”刘博芳道。 “小宝,不用怕,有五叔在,是咱们瞎了眼,也是威远镖局该着有此一劫,居然把希望寄托给圣林镖局,五叔这就带你去武帝城,面见武帝伸冤,若是武帝也像某人一样,不为武林做主,那威远就认栽了,五叔就陪你一起死。”说罢,刘锦鹏牵起小宝的手就要走。却被站在一旁笑呵呵的老管家一只手轻轻按在肩膀上,腹部受伤的刘锦鹏“听话”的坐下,用力挺了两挺,愣是没有站起来。 刘锦鹏气的太阳穴青筋暴起,知道以武力硬是要走出圣林绝不可能,别说是他,就是全盛时期的威远镖局主事人都来了,也不够刘博芳一个人打的。只得把希望寄托在刘云三人身上。 “三位小恩公,你们给主持个公道。”刘锦鹏瞪着刘云三人说,若是这三人也相信刘博芳的话,那威远镖局的沉冤昭雪之日怕是这叔侄俩看不到了。 “这,这,刘大哥,你有什么证据?”刘云为难的问道。 “自然有,刘云老弟你且放心,没有证据我不会为难一个孩子,快则今天中午,慢则今天傍晚证据就到了,在此期间,就委屈小宝先到监牢里去等着啦。” “哼,小宝别怕,五叔陪你去,我就不相信这若大的江湖就没有公道了,看来,我们苦苦寻找圣林镖局做主,原来圣林镖局才是消声谍子幕后的主使!算老当家的瞎了眼,让我把你送到人家嘴里。” 这时两旁走来四名镖局的武人,对刘锦鹏和小宝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锦鹏抱着哭的委屈的小宝,气呼呼大步走出。【】 待到二人随着武人走远,刘云问:“刘大哥,你这是唱的哪出啊?” 屋内气氛压抑,刘博芳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握了握拳,即像是回答刘云,又像是自言自语,皱眉说道:“我也不确定,我是在给小宝一个机会啊,如果我错了,会好好向那孩子赔罪。” 时间在慢慢过去,屋内无人言语,小玉三人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要不要和刘博芳反目去救出小宝,还是相信刘博芳,相信小宝这孩子真的是消声谍子,可若是那样的话,自己以往对江湖的理解将完全动摇,就连这么天真的孩子都不能相信,还能信谁。 正在这时,外面有武人跑进来,拱手对刘博芳说道:“报总镖头,那个孩子押到监牢门口时突然打伤众人,向南面逃去。” “那另一个人呢?”刘博芳听到后好像很失望的样子,继续问道。 “那人也被那孩子偷袭打伤了,倒是不曾逃跑。【】” 刘博芳点头示意武人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二十六镖头听后大笑着走出门去。 “这,刘大哥,难道小宝他?”刘云实在难以承受这真相。 “你们涉世太浅,一会儿就知道真相了。”刘博芳说。 一炷香时间后,几个武人押着刘锦鹏一人回到厅堂,他上身衣服被震碎,一个小小的手印印在右肩膀前。此时刘锦鹏面如死灰,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口中自言自语道:“小宝,这不是真的,小宝……” 刘云看到后快步走上前去,扶着刘锦鹏说:“锦鹏大哥,你接受现实吧。” 厅堂之中所有人保持沉默,只有刘锦鹏疯了一般自言自语叫着小宝的名字。 “哈哈哈哈哈哈。”厅外大笑声传来,之后见二十六镖头手中拎着一个小孩子大踏步走回。 吴小宝此时蓬头垢面,脸上还有一道血迹自头上流下。不再是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恶狠狠的瞪着刘博芳,仿佛一只小恶魔一般。 “小宝,你……”刘锦鹏吼着扑上来去抓吴小宝,却被吴小宝一脚蹬出老远,若不是他还被二十六镖头拎在手上,现在简直是要杀光所有人,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呵呵,刘博芳总镖头,江湖镖门的总镖头,着实不简单啊,能把我识透,呵呵,栽在你这大名鼎鼎的人手里,我也不冤了。”吴小宝恶狠狠的说道。 刘云三人浑身血都要凉了,实在不敢相信,这话真真出自吴小宝口中,这还是一个孩子吗? “啊,不,呜呜呜。”刘锦鹏仿佛接受不了事实,嚎啕大哭。 刘博芳反手隔空一掌打出,哭的稀里哗啦的刘锦鹏被打的腾空转了好几圈后掉在地上,傻傻的看着刘博芳,止住了哭泣,仿佛都没有明白过来,刚才刘博芳打了自己? “你也别装了。”刘博芳瞪了一眼摊在地上的刘锦鹏。 马问天简直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刘锦鹏也不是好人?!问天心道:“我的江湖观啊,全碎了,谁来杀了我算了。” 吴小宝也没想到刘博芳会来这手,不敢相信的看着刘锦鹏。 “我在威远镖局调查时就知道刘锦鹏是消声谍子了,原以为吴小宝是好人。之后遇上刘云三人无意中插手此事,便没有直接擒下刘锦鹏,想要看看能不能从刘云他们身上套出其他谍子。”刘博芳对问天三人抱歉的笑笑,可那三人现在已经被一重接一重的打击雷的外焦里嫩,都等着刘博芳快些解开真相呢。 “经过接触,我发现问天三人不是和刘锦鹏一伙的。本来将要揭开真相时,偏偏那个刀客画蛇添足,追着我们杀,直到生死关头吴小宝偷偷让我一个人带着老镖头的信物来圣林,你们去和那刀客拼命,我才怀疑吴小宝也不是好人。他是想让我引开刀客,怕那刀客误杀了他。 不过怀疑只是怀疑,所以才有今天我试探吴小宝,若是你不跑,我还真没有证据说你是消声谍子。” 吴小宝一听原来他在试探自己,竟是自己沉不住气才着了道,气的脑袋都快炸了。 “不过你们消声谍子底蕴倒是真的深厚,人才辈出,我倒是越来越佩服你们的主人了,吴小宝是谍子,刘锦鹏是谍子,耍猴人是碟子,那小镇都是谍子的分舵,那刀客是碟子。关键是你们彼此谁都不知道彼此的底细,吴小宝与刘锦鹏互相演戏,互相防着对方,不知本是同道中人,厉害!耍猴人拼了命要杀你俩,你们也是拼了命要杀耍猴人,全小镇的人都拼了命杀你们,居然不惜死了那么多人,问道高手的命都被你们拿来做了铺垫,厉害! 吴小宝被我诓了,当时不敢发作,等到远离我们,到了监牢门口才逃跑,我想,你也是临走前将希望寄托在刘锦鹏身上,希望着他也是谍子,所以才打在他肩上,不然那一掌偷袭,早就要了他的命了。能隐藏功夫这么好,我都没有发觉你有功夫,看来你练得功夫很邪门儿啊,是专门训练暗杀高手的,我想,浪费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千辛万苦的将你送来圣林,你是冲着我来的吧?” 吴小宝被识破,黔驴技穷的他,本想着用自己的命再帮刘锦鹏一把,没想到这狡诈的刘博芳把一切都识透了,那他消声谍子的命就没有意义了。 二十六镖头手上的吴小宝身体迅速膨胀,体表根根血管膨出,像一个小鬼一样看着刘博芳,二十六镖头迅速将他扔至院中,在众人思想还难以接受事实的情况下,吴小宝自爆而死,血雾撒满整个院子,算是宣泄着他死前的不甘。 第八十四章历经坎坷终一站,安稳快活住圣林 圣林镖局内,彷如一个人肉的霹雳火雷爆炸一般,一团血浪冲散开来。 但血浪还没有碰到四周屋舍,奇迹般的倒卷而回,最终归做一堆血呼啦肉酱,从当中片片白骨和丝丝黑发可以推断出这是一个人爆炸了。 原来当吴小宝被扔到空中自爆时,刘博芳跟随他一道虚影来到门口,止住他自爆的实力不是没有,只是让这个披着孩子皮囊的小魔鬼继续活下去,会给小玉三人心里留下更多阴影,爱才的刘博芳这才“允许”吴小宝自爆,但脏了他的庭院可不行,便有之后血浪倒卷的场面。 问天回想着刚才的事情,吞了口口水,落针可闻的厅内都能听见问天颈项处“咕噜”一声。早上还被自己背着的孩子,转眼间变成一个凶狠的杀手,吴小宝死前身体剧烈膨胀,皮肤青紫,布满黑红色的血管,双眼充满血丝的暴突,头皮变大显得头发十分稀疏,活脱脱一个大头鬼娃娃,最恐怖的是他那凶狠、怨恨的眼神。 刘云三人此时同时看向刘锦鹏,生怕他也自爆,万一炸着自己就不划算了。 刘锦鹏浑浊的目光中有些许清明。只是满面绝望一句话不说。 “刘锦鹏,你是什么时候叛出了威远镖局?还是你进镖局前就是消声谍子了?”刘博芳走回桌前坐下。 “刘大侠,我谢谢你帮我找出吴小宝也是消声谍子,让我这最后一丝报仇的希望也灭了,让我彻彻底底心死了。只是我真的不是消声谍子。不过这也无所谓了,威远镖局已经没了,就留下我活着也没用了。你就当我是和他们一伙的,杀了我吧。只是我死前想死个明白,吴小宝是真的我的侄儿吴小宝,还是小宝已死,刚才那个是假的?”刘锦鹏失落又绝望的看着刘博芳问。 “哼哼,好你个刘锦鹏啊,消声谍子各个悍不畏死名不虚传啊,能杀对方最好,杀不了对方伤了也行,伤不了人哪怕给他留个心里不痛快也行,总之自己这一条命没了就没了,毫不可惜。你是看出来自爆一点意义都没有,索性就一装到底,让我拿不出证据,杀了你也不痛快,留着你也不痛快。而且提出一个刚刚我没有回答,你就觉得我有可能没查明白的问题。真狠啊。作为敌人,我是真的佩服你们完全忘我,全心全意制敌的信仰。” 刘锦鹏坐在地上一副冤枉与死心的表情看着刘博芳。 “你们老当家的吴总镖头就是个大谍子,不是二当家的和四当家的联手偷袭了吴总镖头,而是两位当家的不愿意做走狗,反被总镖头所杀,我想,你们吴总镖头他没死,只是伤的不轻,躲了起来,日后还有出头之日对不对?这吴小宝从小被他训练,实打实的功夫不算太高,可厉害在隐藏啊,我说的对不对?”刘博芳盯着刘锦鹏说。 “原来大当家的是坏人?我回到镖局时大当家的还有一口气,叫我保着小宝来圣林镖局,原来我也中计了。我已经没有未了的心事了,刘大侠动手吧。”刘锦鹏往地上一趟,仿佛真的等死一般。 “呵呵,你还真是赖皮啊,消声谍子能屈能伸,我算见识了。等我抓到你们总镖头,看你还能继续演不能。将他先压进地牢。”刘博芳朝着两边武人说道。 刘云三人像三个傻子一样听着他们的对话,再也不敢帮着刘锦鹏说话了。今天真是长了见识了。 待到将厅堂收拾干净,刘博芳这才做了地主之谊,好吃好喝好招待三小。 “刘大哥,你有把握那刘锦鹏就是消声谍子吗?”刘云问。 “哈哈,你们且放心,我有十足的把握,只是现在没有证据。在找到证据之前我是不会杀他的,他也铁定不会自寻短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他要恶心我。” 只有刘博芳和问天、小玉、刘云四人在小屋聊天,当然,说是小屋,那是跟正厅相比,这圣林镖局随便拿出一间厢房,都比寻常财主的正房气派,雕梁画栋,玉石铺地,典雅大方。 “小玉,我看刘云与问天都有各自的兵器,你是不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兵器?”刘博芳问小玉。 “回刘大侠,我确实还没有趁手的兵器。”三人中,只有小玉这拘谨的性子在得知刘铁蛋就是大名鼎鼎的江湖巨擘刘博芳之后,变得生疏了。 “那日那个刀客追杀咱们,倒是被我夺过来一把不错的兵器,你看看合不合适。”说着叫人将那把刀取来。 “此刀名曰‘繁华’,出自两千年前的融泥剑池,刀型小巧,锋利无比,韧性也好,你先拿着它用,若是不顺手,以后找到合适的兵器,把它丢了就好。”说着,刘博芳将繁华放于小玉面前的桌上。 认生的小玉不敢伸手,但是看着这小巧的刀型却是喜爱,而自己正好缺少一把兵器,一般铁匠铸出来兵器已经不被小玉看上,掘折一把普通的刀,就像掘折一根筷子一样容易。这融泥剑池小玉倒是听人说过,此剑池早就不复存在了,但是世上留存着几把出自于它的兵器,分别是朱雀斗人的“三天红雀”,玄武斗人的一对“斗龟”,苍城派的“伏龙剑”,还有一把“杀君”现在不知流传在谁的手上。当然以上几把武器之所以出名,还是因为他们的主人出名,这把“繁华”就没有几人知道。 刘云和问天可不像小玉那么羞答答,两人抢着拿起这把繁华来看。拔刀时,刀身与刀鞘没有丝毫摩擦声,刀归鞘也不闻金属相碰的声音。刀身如乌金,太阳下不会反射阳光,吹毛断发自不必提,刀身小巧流畅,着实是一把暗杀好兵器。 刘云和问天争抢着就替小玉谢过了刘博芳,小玉只好跟着说:“谢刘大侠赠刀。” 刘博芳既是喜欢三人的忠义性格,更是喜欢三人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非凡的功夫,便笑着说道:“哈哈哈哈,谢什么谢,我还怕你不要呢。你们三个,我实在是喜欢,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以后不必有你我之分,若是不嫌弃,你们就在圣林住下,为兄我指点你们几天功夫,若是待的烦腻了,你们随时可以去做你们的事,想为兄了,就随时回来。” 能得到又一位高人指点功夫,三人当然求之不得,就这样,老管家为三人安排房间,刘云三人就住了下来。 每天让刘博芳指点出自己功夫的不足,也学了他不少看家的本事。老管家每天把他们仨伺候的舒舒服服,以前过的都是野人般的生活,住在圣林才知道什么叫山珍海味。 三人对刘博芳充满感谢,但表面上很无所顾忌,而对这位开始时有误会,回来越来越喜欢的老管家,三人总是客客气气,见着面大老远就喊一声孙老伯,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有多大声喊多大声,也不知是不是被他们这么大声喊,孙老伯觉得不好意思,总是答应的犹犹豫豫。圣林镖局的下人每次见老人想答应又不敢答应的表情,绷着脸不敢笑,憋的脸面红润,可见这圣林的规矩十分严格。 住了小一个月,三人终于憋不住了,虽说圣林镖局很大,但总大不过江湖山川,三人都是在外面野惯了的,再说圣林镖局每天很多事,刘博芳也不可能每天陪着他们仨,所以刘云三人向刘博芳辞行。 走的那天,刘博芳和老管家将三人送出去老远才往回走,走了半里路,老管家对刘博芳说:“总镖头您先回去,我有句话必须和那三个孩子说,这次不说我得心里憋好久。”说罢就自己返回去追问天三人。 刘云三人告别了刘博芳,刚要加快速度赶路,听见老管家远处喊他们。于是他们等到老管家后说:“孙老伯,您别送了,我们会回来看您老人家的。” 老管家反而羞答答的不好意思起来,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呃,那个,有一件事我必须跟你们说,我姓侯,不行孙。” 第八十五章说书人语带玄机,青衫客点石现玉 茶馆内,高朋满座,欢呼叫好声此起彼伏。嗑瓜子和碗盖碰茶碗的声音交相辉映。十张八仙桌愣是挤了满满一百二十人围坐,墙角窗外还站了二三十人兴致勃勃的听着说书先生口若悬河的故事,先生边说边拉开架势时不时比划两下,绘声绘色,语若玄珠。 茶馆小二勤快的给各位客官添茶倒水,忙的不亦乐乎,散碎银两收的钱袋子鼓鼓的。每当先生说到动人之处,小二也是禁不住傻呵呵愣在那里听着精彩桥段,仿佛自己就是书中的仗剑侠客,陶然自醉。 自从这茶馆来了一位说书先生,茶馆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老板娘特意腾出一间房给先生,管吃管住,你说书赚到打赏的银子,我这茶馆招揽大量客人,岂不两全其美。 可日子久了,小二渐渐发现这貌美的老板娘时不时玉手拖着香腮听书时两眼迷离,看那先生的目光时不时涣散,听书时常常愣神,之后两颊绯红的偷笑,再之后就含情脉脉的继续看那先生说书。 今日先生说的是现实中的江湖轶事:“江湖高手众多,但究竟谁最高,谁更高,倒是没有定论。就比如那易石派的劈挂掌易孤行掌门,八掌碎山的功夫着实厉害。易长门的功夫讲求后浪催前浪。何为八掌碎山,就是每一掌打出,都不显山露水,可连续八掌打完时候,即便一座石山,也会轰然碎裂。你说高不高?” “高,太高啦。”在座客观听得热血沸腾,仿佛自己就是那易孤行大侠一般。 “那落凤山灼阳观里的焦阳道长,练得一手通天炮锤的刚烈拳法,破山碎石也是易如反掌。厉害不厉害?” “厉害,厉害……不厉害怎么能成两观之一的观主。”客人们答道。 “那安华派也是五大派之一,掌门人秦笑非秦大侠人送外号一掌震乾坤,掌法强不强?” “强,不强怎么能并列五大派。”大家回答道。 “那究竟谁的拳脚功夫最厉害呢?是八掌碎山?还是通天炮锤?或是一掌震乾坤?”先生问,端起茶碗品了一口香茗,故意吊一吊众人的胃口,同时先生笑着看了看坐在把角位置的一位青衫客人,此时这张八仙桌子挤了十二人,那客人被挤在两人中间,背对着自己,回不过身来。从背影可以看出那人端起茶碗吹了吹漂浮的茶叶。 众客观一时被问住,有的说易长门厉害,有的说通天炮锤名字威风,有的说当然一掌震乾坤最行,不然怎么敢连天地都镇住。 先生笑道:“今日我便为各位说说谁最厉害。” 小二给先生倒满水,给这位先生的茶水从来都是用最好的茶叶,而且老板娘说对先生分文不取的。 茶馆外,一个面黄肌瘦的汉子坐在地上,满脸戾气,不是好人模样。面前地上铺着一块金黄色锦布,布上端端正正摆放着一块牛头大的石头,石头前面白纸黑字写着:内含美玉,售价一万两白银。 这汉子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泼皮无赖,姓李,尤其擅长碰瓷。遇到大户就宰大的,遇到小户也不嫌少,大小通吃。这种人泼皮虽然泼皮,但也算“凭本事吃饭”的,因为自己身单力薄,硬来也打不过别人。他的碰瓷倒是真下功夫,为了讹诈张大户,硬是故意让人家马车碾压折了腿,为了在宝鲜楼一辈子蹭吃蹭喝,躺在地上被人棍棒相加打了半个时辰,硬是一声不吭,身上折了不知多少根骨头。 今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在河边扛来一块大石头,算计好了定要宰上一位有钱人。 过路行人不少认识这位泼皮无赖,见他在那里贼眉鼠眼的将行人挨个打量一遍就知道这个家伙又要讹人,都绕着他走,万一和他两眼对视了一下,还得满脸带笑的作个揖,叫声李爷。这泼皮老李心道:躲你们大爷躲,你们那点穷酸样才不值得老子今日讹上一票。 这茶馆近些天来每每爆棚,老李已经盯了好几天了,心道丁是丁,卯是卯,今天日子就挺好,豁出一只脚,也要掉只大金龟。 茶楼内,先生已经逐一分析了三大豪侠各自的特点,以及影射了整个江湖的境况。最后倒是没说出拼起命来谁死谁活,只说江湖该一统,不应表面和谐实则各自为战,尤其是最近两年江湖上年轻俊杰如雨后春笋,其中好人坏人都有,脾气秉性各异,如果不团结一致,五大派、四小门的名号将不再响亮,云云。 青衫客观只是喝着茶,任由同桌其他十一个人嗑了满桌子的瓜子皮,那帮乡野村夫,看着说书先生,在桌子上摸起瓜子随意放进嘴里,再头也不低的随意啐出,经常会摸来别人刚刚啐出的,放进嘴里也不在乎,全神贯注的听着先生的讲述。每次唾沫星子夹杂着瓜子皮要落进青衫客观茶碗里的时候,总是被他看似不经意的随手一扇吹出去。 说书先生讲完了他对江湖的看法,也说尽了他的大道理,饮尽最后一口茶,醒木一响,没有既定的“且听下回分解”,而是以一句颇有深意的“来日方长”而结束。 众客观叫好声和掌声欢送说书先生,也有大把的铜钱碎银扔上台面,小二忙上来帮先生捡起零钱,这种低三下四的动作从来都是他代劳的,他也从来没有一次敢偷偷藏起一两枚铜板。 青衫客观自言自语的点点头说:“有几分道理。”之后付过茶钱,挤出了茶馆。 瘸腿的泼皮李爷听到茶馆里散场声,知道生意该开张了。正瞄见一气宇轩昂的青衫客人走出茶馆,此人青衫低调而奢华,绝品的料子雅而不惊艳。识货的李爷将“买主”定为是他了。 “大爷留步。”老李蹲在那喊道。 青衫客一脸诧异的看着老李,看看他面前的纸条,说道:“叫我?” “正是,我看大爷是有缘人,也必是识货之人。请看。”老李伸手指向面前的石头。 “呵呵,我不懂玉石,对此没有兴趣。”青衫客报以微笑,就要前行。 被老李盯上的人哪有这么容易就走。老李腿虽瘸,但动作麻利,浑身一较劲,抱起一百来斤的大石头跑向青衫客,口中道:“大爷且慢,您仔细看看这内含璞玉的宝贝。”说着就趔趔趄趄的撞向青衫客,之后伸出已经瘸了的左脚,大石撒手,反正左脚已经废了,再来上一下,非要讹上一大笔银子不可。 青衫客被撞后连忙回身,伸手托住下坠的石头,轻松的很,口中说:“哎呦呦,小心小心,砸着脚就不好了。”说罢像端着饭碗一样随意的将大石头放到一棵树下,用中指轻轻点了点石头,自语道:“这么贵的石头,可别摔坏了。”之后颇有深意的眼神看着瘸腿李爷,笑着离开了。 单手轻松托住一百来斤的大石头,瘸腿老李一下就明白这人惹不起,那深邃的眼神也似在告诉他见好就收。回头再看那大石头,从上到下裂开一条缝隙。 李爷咽了口口水,早就不想再干碰瓷的事了,遇上高人,一个弄不好把命搭进去,赔多少银子也不赶趟儿了。 青衫客边走边笑,心道:“江湖乱了又怎样,真当我一掌震乾坤这名头是白叫的,真当五大派以后就不是五大派了?” 茶馆小二捡干净地上的碎银后跑来说书先生的房间,见先生正在收拾东西。他连忙将一捧零钱放到桌上,问先生:“先生,赏钱都给您拿回来了,您这是要干什么啊。” 先生笑道:“这钱全当这些天给你的赏钱了,你也不用告诉老板和老帮娘,自己留着以后娶媳妇用吧,我今天就走了,还要赶着去别处呢。” 在这茶馆待了十来天,总算是等来想见之人,也阐述了利弊,自己还要赶去下一派,继续游说各派豪杰。 十年后的一天,瘸腿老李早已经“从良”,自从那日见到劈开的大石头,他就决定不再碰瓷了,虽然日清贫了点,但心安理得,睡觉踏实。而树下那块不起眼的裂开的石头,十年了也没人动过,小半截都埋进土里了。今日瘸腿李爷抱着小儿子遛弯,来到树下,见石头如见昔日的自己,唏嘘着告诉儿子长大了要正直,千万别做游手好闲的人。 老李随手从树上折下一根结实树杈,欲将裂石撬开,拿回家里一半,算是对自己后半生的警戒,可当他撬开石头,瞪大了眼睛撅着屁股看了好半晌才敢相信,一块很大的无暇美玉真的镶嵌其中,默默地在此等了他十年…… 第八十六章万俟公子走江湖,红白双枪杀极乐 不知不觉间,不见了漫天飘雪,变成了细雨如烟。春风化了江北的雪,也绿了江南的岸。 万俟(复姓moqi)煜陶一身粗布白衫,头戴白色文生公子巾,足下粗布青麻履,身背四方竹篓,篓内除了笔墨纸砚,就是码的整整齐齐的书籍。 此时万俟煜陶欢欢喜喜的从铸剑山庄下来,此去铸剑山庄收获不小,段庄主在得知万俟煜陶的来意是为了游历江湖,著一本兵器谱后,很亲切的接见了他,并对此极力支持,段庄主将所了解的江湖神兵利器向他一一述说。段庄主还说,为了帮其著书,铸剑山庄愿意资助他川资路费。二人所谈甚欢。 待到万俟煜陶下山之后,山庄识字不多的看门小厮拿着万俟煜陶的拜帖看了好一会儿,明明署名是万什么什么什么,为何庄主称其为“么齐”公子? 这万俟煜陶今年二十出头,家境还算不错,虽非大富大贵,但好歹也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富户,从小衣食无忧,不喜练武,酷爱读书,可偏偏还爱上了江湖志异小说,爱到废寝忘食,圣人书在地上踩得满是脚印,各类小说却被他供得高高的。每每有说书先生经过,他都是大把的银子打赏。 他老爹看他喜好江湖故事,打算让他练武,虽然已然及冠,再练武有些晚了,但总比让他每日抱着一本破书幻想发呆,埋头傻笑好得多。可这小子就是不练,嫌辛苦。气得他老爹无奈无奈的,直骂他眼高手低,胸无大志。 后来有一天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万俟煜陶非说要行走江湖,天下高手众多,他要著一本名垂千古的兵器谱,列尽天下神兵。每一件都会有详详细细的长篇叙述。 他老爹还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最丢人的是他骨子里就胆小,跟人说话都发憷,之所以表面上还能过得去,是因为镇上人人都敬他老爹三分,才能勉强正眼看他,想说他平时“狗仗人势”,又不能说,会骂了自己,可是儿子从小就是真的很怂啊。从小到大,没有一件事能做长久的,所以这次也没太过管他,给了他一些银两,心想超不过十天,等他花完了银子肯定回来。可谁知道这小子一走就两个月没有消息了,他老爹每日倚门企盼,两个月间,已经多了丝丝白发。 万俟煜陶下了铸剑山没多远,东方的天上青云压来,已是春末,天气不再寒冷,下点小雨对于一个此时心情极佳的年轻人来说,再好不过,尤其是西方艳阳高照,东方细雨,令这个读书人诗意大发。 撑着油纸伞,嗅着春芽气,欢行细雨中,满口荒唐言。 突然,见天空上一团流火飞过,落在前面不远处,可吓坏了这位天生胆小的万俟公子,慌乱之间坐到地上,再爬起来时白衣上已满是泥水。 “莫不是这江湖上真有妖物?会不会吃人啊?刚才它乘火在天上飞,是被雨水打下来了还是看见我了落下来吃我?不会的,我有雨伞挡着呢,它看不见的。怪不得突然之间就下雨了,原来是老天要劈死这妖物,可是明明没有听见雷声啊……”万俟煜陶心里嘀咕着,既想上前看看那妖物是什么东西,又十分害怕想要快逃。 正当万俟煜陶拿不定主意之时,不远处两道身影快若惊鸿,一红一白,耳聪目明的万俟煜陶看得清楚,是两个提枪的年轻人向着妖物的方向跑去。 这时万俟煜陶有了胆子,刚刚那两人的速度,比说书先生故事里的大侠还快,定是人中龙凤,侠肝义胆之人,量那妖物也逃不出他们的手心,而且雨水克那妖火,今日没有危险。想罢,万俟公子豪迈的收起油纸伞,垫步拧腰,朝着前面跑去,没跑两步,脚下一滑来了个狗啃屎…… 再说前方极乐教徒落地之后,刚要洗劫村庄,就发现林中窜出两人,浑身气势极强,这酥酥细雨都难以沾湿二人衣裳。 极乐教徒为首的独眼老头盯着二人道:“你二人休要管闲事,我在这村子受了一辈子的气,今日来要他们还债。” 来者二人中红衣红枪的男子道:“极乐教徒为祸江湖,到处杀人,既然今日我二人看见了,就算你们倒霉,这村中之人你们杀不得。” “哼哼,教主传我们功夫,让我们两世为人,什么看不透,假仁假义的小子,学人家管闲事,那就你们先死。”话罢,四名极乐教徒围攻二人。 万俟煜陶满身泥水的跑到林边之时,只见六人早已战在一起,四个妖物长得倒像人,只是各个残缺,而那两位年轻有为的大侠,果真英勇。那红衣少侠手中一杆红色齐眉短枪,奇快无比,他身旁枪影好似红幕一般不二,将自己围了个水泄不通,时而一道红色虚影点向身旁怪人。 而那位白衣白枪的大侠,手中大枪出奇的大,势大力沉,每一枪都打的对手倒退,那大枪虽沉,可枪枪奇准,一扎眉团二扎心,三点胸腹四撩阴,大枪横扫截双腿,枪头分点刺两肩,乌龙摆尾砸敌首,枪尾一戳重千斤。 万俟煜陶伸着脖子看的热血沸腾,险些就喝彩出声,下意识的将手伸到怀里掏银子就要打赏。这可比说书先生讲的带劲多了。 一声惨叫,那独眼老头的好眼被红枪点中,此时疯了似的瞎打一气,刚刚燃起复仇火焰的他,双眼全瞎意味着今生报仇无望,简直恨意滔天,好在那杆夺命红枪及时结果了他的性命,让他早日解脱憎恨之苦。 那白色大枪也在敌手听见惨叫一分神的时候砸碎一人头颅。 已经变成一对一场面的两场打斗很快结束。四名极乐教徒血水掺杂在春雨里,滋润了破土的青芽。 在钟离水杀了李仁吉叛出青罗门之后,罗刹枪方卫山阴险一面尽露,再被永昼赤鼠冥王教训得人不人鬼不鬼,方卫山丧子连着武功心境受阻,变得戾气十分的重,行事歹毒无比。枪秀洪山农和枪杰葛忠良离开青罗门,相伴闯荡江湖。 在刚刚遇到极乐教徒打起来之后,二人就发现树后有人偷偷的看着他们打斗,现在二人再来到林边,只见一浑身泥水的年轻人跪在地下呕吐,吐得脸色煞白,肠胃都快要吐出来了。 “是谁杀我极乐教徒?”一道浑厚苍劲的声音自天空响起。 第一次见着如此血腥场面的万俟煜陶,腹中难受异常。在他听见这响彻天地的怒吼声后,发自灵魂的悸动,顾不得干呕,抬头见一大团火中,一白衣白袍老者自天空而落,怒目几人。 “哎呀,完了,老妖来报仇了……”万俟煜陶吓的瘫软在地。 第八十七章白衣老者夺撼匠,大日神乞强出头 第八十七章白衣老者夺撼匠,大日神乞强出头 洪山农与葛忠良在听到响彻天地的怒吼声后,见一长相十分端正威严的老头乘火而落,这人年轻时必是十分俊朗。 光听声音,就知道这老者定然功夫极高,远远在二人之上。 待到老人落地,周身火焰退去,他周围七尺之内竟然凭空飘雪,这是问道高手! 洪山农和葛忠良被老人寒光闪闪的眼睛盯着,感觉周身寒气逼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二人做好拼命的准备,不敢言语。至于万俟煜陶,刹那间冷的颤抖不已。 问道于寒的高手,一瞬间就将锁定之人周围温度降得极低。 老人走向三人,他周围仿佛冰天雪地一般,走过之地,泥水瞬间已冻成冰,周围零散雪花洒落。“你们为何杀我极乐教众?”老人问道。 “极乐教徒为祸江湖,所到之处生灵涂炭,男女老幼皆为亡魂。我等身为江湖中人,怎能放其为所欲为。”洪山农道。 “哼!”老人从鼻中哼了一声,三人只觉得冰凉刺骨。万俟煜陶周身湿漉漉的衣服已经冻成硬壳,脸和手上一层寒霜。 “你们可知道他们所到之处都是前半生受尽摧残之处,他们回来就是为了杀尽可恨之人,你们杀了他们,老夫今日便要你们赔命。”说吧,老人伸出双手,两道寒气直袭洪、葛二人。 葛忠良向来大枪勇猛,知难而进,见对方出手,银枪如白蟒一般刺向老者。只是还未接触老人手掌,大枪上已经以肉眼可及的速度挂满冰锥。枪尖抵住老人手掌,如同木棍杵顽石,不得寸进。老人单手抓住枪头,见他手上用力,大枪瞬间崩折,断为数节,同时葛忠良倒飞出去,口中喷出鲜血,洒落空中凝为红色冰晶,在西方暖阳的照射下,呈现深紫色一道小虹。 洪山农的枪以快著称,从来都是避实就虚,今日碰上这高人,更是不敢硬碰,躲过老者一道寒霜之气后,见师弟受伤,就要前去接住葛忠良,却不想那老者足下并未明显移动,身体却瞬间飘到洪山农身前,一把向洪山农前胸抓来。 洪山农横抢在前抵挡,被老者一把握于红枪中间,洪山农瞬间觉得枪身寒冷刺骨,双手的皮都被枪身黏掉一层。洪山农用力向后躲,红枪在老者手握的地方断开,成为两节。 洪山农将双手运足内力,抵御枪身上的寒冷,此时他不能丢枪,不然手掌的皮肉非被枪身粘住一同掉下来不可。 老人看着洪山农轻蔑一笑,却不曾继续追杀,而是回身挡下偷袭的一戟。 原来在流火飞来之时,还有一人远远的跟来,此人正是与洪山农和葛忠良一同长大的枪俊钟离水,只是此时钟离水已经不再使枪,手中一杆大戟,名曰“撼匠”! “钟离!”见到很久没见的亲师弟,洪山农激动地叫出声。 钟离水向着洪山农一笑,“师兄,许久未见,今日在此相会,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哼,不是冤家不聚头才对吧,既然是师兄弟,正好赶来,黄泉路上一同走,命数啊。”老人看了二人一眼。 刹那间,白衣老者消失在原地,同时出现在钟离水身前,一拳轰出。钟离水早已做好准备,大戟挡在老人拳头上。 “嗡……”一声低声调却传播极远的闷响自大戟上发出。 钟离水连同大戟向后划出,在撞倒二十几棵大树后,钟离水终于稳住身形。此时大戟的头和尾分别嵌于两颗大树的树干之中。 钟离水双手虎口裂开,鲜血顺着戟身流到树干上。 夕阳下,才注意到这淡金色的大戟上,银色龙纹交织,光华夺目。原来,这大戟正是独胜门王战,在鼠王胡占山的指点下,舍弃木斧“逐鹿”,铸成新斧“开天”,同时铸了这把大戟。 “咦?”白衣老者轻咦了一声,刚刚自己的一拳,用力并不比先前任何一招小,为何这杆大戟没有折断? “娃娃,你手中的大戟可有名号?”老者问。 钟离水压制住胸口内的翻江倒海,忍住双手的麻痒,一用力,将大戟从树干中震出,带下不少碎木。 钟离水持戟走向老者,口中道:“此戟名曰‘撼匠’,才铸成不就……”说话同时,身后那棵早已坚持不住的大树“喀拉拉”折倒。 “……专打高人前辈。”说完后半句,钟离水抡戟飞身而上,直奔白衣老者。 “咚,咚,咚,咚……”每一戟都被老人轻松挡下,不过却将老人打乐了,在他看来,这青年这无异于蚍蜉撼大树的举动,倒也不失为英雄所为。 打了二三十戟,钟离水收招在不远处,双眼紧盯着那白衣老者,手中大戟一崩,震碎上面一层冰屑。 “你是何人?”钟离水这才问这老者。 “问明白了也算死的瞑目吗?极乐教,黎霞岛,八大接引使者之一,我姓韩。”老人答道,“我看你小小年纪,功夫倒是还凑合。今日若不是惹了我,活到日后倒也大有可为,哎,可惜了。你手中这杆‘撼匠’大戟,我会替你将它传下去的。”这老人似乎已经给面前的几个年轻人下了招魂书。 “呦吼,我老人家还没有一把趁手的家伙,哪轮得到你?!”突然间,林中有人高声说道,只是这声音像野鸭一样刺耳难听。 白衣老者一愣,以他的功力,居然没有发现不远处还有人在,可见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随着沙沙的拨弄灌木丛的声音,一个破衣拉撒的乞丐走了出来,头上花白头发乱的好像顶着个喜鹊窝,一身满是补丁的“坎肩儿”和“短裤”,仿佛随便一根小树枝一挂就能让这个缺门牙的小老头光.腚。 由于刚刚白衣老者释放致寒功力,致使周围数丈之内皆是满地白霜。可是随着乞丐老头笑呵呵的向前走,以乞丐为中心,一丈以外,地上白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最终融化线停留在两位老人之间,冰晶在不断的增长与融化间达到平衡,细小的冰晶形成的细碎声音肉耳可闻。 白衣老者皱着眉打量老乞丐,认真的思量这人是谁。 老乞丐呵呵傻笑,满脸的滋泥填满了皱纹沟壑。 “你是大日神乞岳辉?”翻出尘封的记忆,白衣老人才想起江湖上早有一位太阳道的了不起的高人,难道就是此人? “哈哈哈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曾经岳西寒月山庄的庄主?”老乞丐反问。 闻听“曾经寒月山庄”几个字,仿佛触痛了白衣老人的内心,面前融化线迅速向大日神乞推行数尺。 “别急眼啊,老伙计,既然你我早就慕名,我看今日的事就算了吧,我与这几个孩子还算相识,就当给我个薄面如何?”岳辉说道。 “哼,几个小崽子,老夫倒是不至于为他们生气,只是那杆‘撼匠’大戟,老夫十分喜欢,想要借去把玩几日。” “这戟我早订下了,若是你想要,十年之后再给你如何?”大日神乞道。 白衣老者心中合计,大日神乞的江湖名号也是数十年前就在江湖上响当当了,刚才和他对内力,二人也是半斤八两,既然他肯为这几人出头,定是不会被自己几句话吓回去。索性说道:“好,就十年,十年之后不管这戟在你手中,还是在那娃娃手中,或是在别人手中,老夫都会前来取走。” “痛快,讲究人。一言为定。” 说着,两个个头像差一头的老头走到一起,“啪、啪、啪”轻击三掌。 看似云淡风轻的三掌,十里外湖水爆炸三次,满岸尽落焦鱼。 第八十八章老英雄硬借撼匠,两少侠二次拜师 第八十八章老英雄硬借撼匠,两少侠二次拜师 眼看着极乐教八大接引使者之一的韩使者平静的站在原地,突然之间自脚下涌出一团火焰,瞬间将老人包围于其中。 距离韩使者并不远的钟离水能感觉到炽热与极寒双重存在,既有热浪袭面,更有领人发自肺腑的寒意。 仔细看之下,那火焰之中还有片片冰晶凝结飘落,真是奇景。 韩使者与大日神乞岳辉对望了一眼,而后转身腾空而起,一道流火渐渐消失在天际。 待到敌人走后,钟离水与洪山农拜谢岳辉老前辈救命之恩。 岳老侠客伸手搀扶起二人,而后来到已经冻得满身寒霜的葛忠良与万俟煜陶身边,双手各自抵住二人后背,这二人身上寒霜自岳辉双手开始融化,葛忠良要比万俟煜陶融化的快得多。原因不外乎岳老侠客早已感觉出二人身体条件差异太大,若是给万俟煜陶运功太猛,怕这孩子承受不住他的太阳道刚猛功力。 待到万俟煜陶身体由僵硬转为瑟瑟发抖,再到停止颤抖,衣服上腾起阵阵蒸汽,闭着眼睛一副很陶醉很享受的表情,老侠客收功。用手照着万俟煜陶脑袋上轻轻一拍,拍得万俟煜陶一个趔趄,才从享受中清醒,抱着脑袋直喊疼。 至此,老少五人才开始闲谈。 葛忠良是自幼习武之人,深知若不是岳老侠客的太阳道神功,自己必然体内积累寒毒,运气好的话随着自己功力进步一点点化解掉,但是一定会影响练功速度。若是运气不好,怕是早早地就会被寒毒折磨而死。于是再次拜谢大日神乞。 钟离水问岳老侠客:“老侠客,极乐教众危害武林,刚刚那白衣老人自称是极乐教八大接引使者之一,为何老侠客还放他离去?” 岳辉苦笑,用公鸭嗓音答道:“你小子说得到轻松,好不容易这几年江湖要精彩了,我老人家还打算凑凑热闹,还不打算这么早就下去。” 众人一愣,洪山农道:“岳老前辈的太阳道,不是正好可以克制那寒霜道吗?” “哼,别给我戴高帽子,一则,天下三千大道并无高下之分,唯有练武的人才有谁强谁弱,屯土可截断江河,滴水亦可穿石,太阳道与寒霜道互相克制,并不像你说的那样一边倒。二则,我与那韩庄主功力难分高下,而且此季尚未到炎炎夏日,此时又是黄昏,太阳西下,天气渐凉,我的功力会受到些许影响,他的功力则略增一些,这一点点变化唯有问道之后才能体会,可高手过招,此消彼长的一点差异都是致命的。况且,就算我侥幸留下他,也会是个半死之人,夜里也会睡不踏实的,老叫花光杆一个人,人家可是有八大接引使者,哥八个呢。” 洪山农是心思活络之人,离开青罗门之后,虽然兄弟二人亲身闯荡江湖,比起在门内功夫长了不少,但也眼界更开阔,知道自己在江湖中只是可有可无的小角色。今日遇上高人,怎可交臂失之。随后跪倒大日神乞跟前,叩首道:“我兄弟三人均出自青罗门,师傅方卫山做出不仁不义之事,我兄弟三人才离开师门,恳请老侠客收我三人为徒。”说罢,长叩不起。 葛忠良见洪山农的举动,也是跪地叩首:“求前辈收我等为徒。” “哎哎哎,不要算上我啊,虽然我已叛出师门,可是不会再另拜师傅的。前辈,您就收下我两位师兄吧。”这钟离水傻小子耿直的很,虽然他最先叛出师门,而且方卫山与他有杀子之仇,但钟离水还是内心深处对这个养大自己的人有一丝丝难以言明的感情。 曾经王战听了鼠王的话,将钟离水连哄带骗的诓去独胜门,又是将徒弟赵杏姑许配给他,又是给他铸撼匠大戟,可这小子就是不恳拜王战为师,也打死不学独胜门的斧法。以至于王战哄骗他学了一套戟法,其实就是按着斧法教的,这小子把枪法和斧法融会贯通,现在这套戟法已经有模有样,功夫不知不觉间超过洪山农和葛忠良不少。 万俟煜陶一直当个看客一样傻笑着听各位江湖英雄聊天,双腿一盘,双手抱住小腿,前后一摇一摇的听着,完全是局外人。今天他见到的高手过招,可比说书先生说的有声有色多了。 岳老侠客其实也有收徒的心思,但主要是看中了钟离水,对洪山农和葛忠良虽然印象不差,但还是不如对着钟离傻小子喜爱。老侠客一生独来独往,管的闲事数不过来,但从没有收过徒弟,随着年岁越来越大,倒是有把自己的功夫传下去的想法。想来想去,他收徒弟,只要有“刚正不阿”四个字就好,今日看到这几个年轻人面对寒霜道高手也不曾低头,倒是正合老侠客的意。 看到钟离水居然这么“清高”,刚才的话已经讽刺了两位师兄没有气节,洪、葛二人有些脸红抬不起头来,可这钟离傻小子还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副“老侠客你就收了我两位师兄吧”的严肃表情,真是愣的离谱。 “咳咳。”岳老侠客干咳了两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若是收了洪葛二人,想收的钟离水不拜师。可若是拒绝了二人,更是收不了钟离水。 “呵呵呵呵呵。”万俟煜陶不是傻人,将事情看个通透,居然笑了起来。 岳老侠客瞪了一眼万俟煜陶,万俟公子才意识到这不是在听故事,一缩脖子,灰溜溜躲到一边研究钟离水的大戟去了。 这大戟,万俟一只手不能将戟杆握住,戟头更是寒光闪闪,牛头大小。万俟抱住大戟用力一提,吭哧一声,差点将万俟栽个跟头,大戟纹丝未动。 这可激起了万俟煜陶的兴致,刚才看钟离水打斗,大戟快的路数难以看清,而且势大力沉,铿锵有力,怎么到了自己的手中,就变得这么不听话,一动不动,难不成这还真是传说中的神兵,认主不成? 老英雄见洪山农和葛忠良长跪不起,于是说道:“也罢,今日我便收了你二人做我的徒弟。” 二人闻言大喜,叩头拜师。 这钟离水见两位师兄拜了老英雄为师,也是高兴地手舞足蹈。 “我今日与那极乐教使者说过,这把大戟我预定了十年,老夫说话算数,钟离小子,这戟老夫要了。”说罢,大日神乞伸手,隔空抓过撼匠大戟。 这万俟公子正撸胳膊挽袖子和大戟较劲呢,没注意大戟一下子飞向老英雄,竟将他也带了过去,在老英雄面前坐了个屁墩儿。看见这么沉的大戟拿在老英雄手上,如同枯木草芥一般轻松,更让万俟煜陶开了眼界,内心深处只想叫一声:“好,看赏!” “哎哎哎,前辈,不可以啊,这戟是我和王战前辈借来的,他说我什么时候拜他为师,这戟什么时候归我,现在我只是借的啊,老前辈不能给您啊。” 见钟离水真的着急起来,了解他的洪山农和葛忠良憋住笑意,看来师傅是要硬逼他学艺了。 “你什么时候拜我为师,这戟就还你,不然的话,你就从我这里抢回去。”岳老侠客道。 “两位师兄,你们帮帮我啊,我哪里能抢得过老前辈啊。”钟离水急的直冒汗。 “师弟啊,你就拜师吧。不然的话,我们这做徒弟的,怎么能做出欺师灭祖的勾当,帮着你对付师傅呢,你说是不是……” 万俟煜陶见这情形心想,原来大侠也有这般愣头愣脑的,原来前辈也会使诈,原来高手也挺有人情味儿。 第八十九章乐九章再到独胜,斗王战欲要开山 第八十九章乐九章再到独胜,斗王战欲要开山 漫山遍野绿意盎然,点点红,淡淡紫,道道黄,点缀了春姑娘的花衣裳。 一道曲调不是那么悦耳,词句也不甚素雅的山歌由远而近。 “……荡呀么荡呀荡,谁偷了姑娘的花衣裳,嘿。看那朝阳红了山的那头,待到山的这头也照着日头,就扛着锄头回家见婆娘……嘿……” 随着这粗鄙的山歌,见一壮一瘦两道身影走来,前面壮硕的男子,点点胡茬爬满脸上,春风满面,唱的陶醉不已,松松垮垮的衣服套在身上,标准的山野汉子形象。 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小伙子跟在他后面,身上背了七八对不同款式的钢鞭,简直是个卖鞭的。此时正满脸鄙夷的跟着身前的师傅。 “师父,都到了人家两界山地界了,您就别唱了,您不要高人形象,我还嫌丢人呢。”青年朝着前面的师父嘟哝道。 经他这么一说,仿佛才让陶醉在自己歌声里的汉子想起身后还跟这个徒弟。 “小兔崽子,长大了就嫌弃师父丢人了。是不是看上哪家闺女了,要不然怎么会开始在乎形象了呢?”这个当师父的摆出一副为老不尊的嬉皮面孔,将脸凑近了问徒弟。 身后的徒弟瞪了师父一眼,没有理他,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撂了师父个大没脸。 这师父名叫乐九章,善使双鞭,江湖散人一个,自小就梦想着哪天自己也能自立门户。这不是,两年前就把注意打到了已经失势的青罗门头上,想着把方卫山杀了,或是哄下山去,霸占青罗门,门中剩下的人愿意留下的就拜他为师,不愿留下的自己下山。他要自创一门。 那个身背数对钢鞭的青年,名叫施美人。这美人的名字是他已故的爹娘为他取好的,随着这孩子的长大,先是抵触这名字,后来成熟一些了,对这父母授之的名字倒也开始接受。只是若是当着外人叫他美人,这小子肯定和他这一把屎一把尿将他拉扯大的师父吹胡子瞪眼。这小子为了证明自己是男人,十三四岁就学着师父在白白净净的脸上剃须了,剃了两年就真的开始长胡子了。青嘘嘘的下巴也许是这孩子最想向外人炫耀的地方,来证明他不是美人。 乐九章对这唯一的徒弟实在是上心,毕竟他师父死了,现在他“门中”一共就两个人吗。虽然这掌门大弟子有时对师父有些表情冲撞,但乐九章知道徒弟是真的很孝顺的。而且不知怎么,徒弟这两年的功夫有直追师父的趋势,练武简直事半功倍,再过不了几年怕是这师父就打不过徒弟了,兴许是江湖传闻的大气运使这批孩子练武容易些。不过乐九章知道即使没有所谓的狗屁江湖大气运,这孩子以后也绝非池中之物,超过他是迟早的事。他不愿承认这是他自己“望子成龙”的心理,反正就是看着自己的徒弟比别人家的强,没有为啥! 两年前这师徒俩来过青罗门,不出意外的,乐九章打败了已被鼠王重伤的方卫山,就在他要除去青罗门的时候,没想到与青罗门一向为敌的独胜门王战到来,说是要保青罗门不灭。后来王战与乐九章大战许久,难分高下,乐九章带着徒弟下山。 过了一年,乐九章再到两界山,没有去青罗门,而是直接来到独胜门找王战,想要先胜了王战再去摘了青罗门的牌匾。可一年勤加练武的乐九章还是没有得逞,因为王战不再用木斧逐鹿,而是换了一把亮银大斧“开天”,几下就削断了乐九章双鞭。 又过了一年,乐九章四处搜集好铁,在江湖上找来七对半最好的钢鞭,今日再来找王战,想着就要开山立派! “美人,等等。”乐九章叫到。 不出意外,施美人回头怒视乐九章。 “你瞪我干什么,又没当着外人,没大没小。” “干嘛?”这孝顺徒弟没好气的道。 “美人啊,你说咱们门派取个什么响亮的名字呢?” “打不打得过人家王战还不知道呢。”施美人直接一瓢冷水泼来。 乐九章一边走一边摸着满脸的胡茬,说道:“你还别说,经过这两年的时间,为师还真的没有那么强烈的愿望想要开山立派了。反而打败王战成了我每天琢磨的事。” “师父,您忘了师公临走时怎么交代您的了,您想让他老人家死不瞑目啊?” “我呸,小兔崽子,敢说我师父死不瞑目,你师父才……”乐九章及时止住,心道幸亏自己头脑灵光,不然岂不是咒了自己。 师徒俩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走向独胜门。 独胜门门口,老管家扫着门前的杨树毛子,在这两界山当地,管这种杨树上往下掉的小拇指粗细毛茸茸的树种叫做“能带枯出”,意思是形容这东西长得像一条流出来的大鼻涕,可见大家对这东西不是很喜欢。 扫着扫着,老管家见山下走来了乐九章和施美人师徒俩,老管家瞥了二人一眼,继续扫地。 因为他早见过这师徒俩了。老人年岁大了,可记性不差。 这两年,好不容易死对头青罗门要完蛋,可门主却偏偏保着青罗门不灭,几乎每月都有前来挑战青罗门的,而大家都知道,想灭青罗门先要战胜独胜门王战。老管家对前来挑战的人是见怪不怪了。 门主怎么想的他猜不到,可是他是眼见着门主这几年在源源不断的挑战历练下,功夫又精进了不少,简直是又逢练武的第二春啊,尤其是自从有了新斧开天。 乐九章师徒俩越走越近,渐渐收敛了路上的嬉皮笑脸,二人严肃起来到还真像高手,尤其是背了重重一大捆钢鞭的施美人,看着那些兵器就不轻,这孩子却不见吃力。 还有十丈到门前。 乐九章伸手,施美人从背后抽出一对虎尾钢鞭交到师傅手上。 乐九章扬起手中钢鞭,就要对着紧闭的大门砸下。 “且慢。”老管家看了一眼师徒俩,小跑着去开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乐九章轻笑了一下,倒是自己粗鲁了,大踏步走入独胜门内。 老管家可不想再换门了,这几年换了十几扇新门,都得他操心啊。提起扫把,跟着这师徒二人走进院里,回手又将大门关上,插好门栓。 老人心道,门掌为何要保青罗门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独胜门位列四小门上千年不倒,不是哪个阿猫阿狗都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第九十章虎尾双鞭战飞斧,独胜自家斗青罗 第九十章虎尾双鞭战飞斧,独胜自家斗青罗 乐九章师徒俩来到独胜门宽阔的当院,朗声道:“乐九章前来请战。” 声如洪钟。 院内仆人丫鬟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请战吓了一跳,嗤之以鼻的瞪了一眼这两个不知死的鬼,之后就各干各的事情了,因为这种架势这两年见过太多,早就习以为常,甚至有人摇着头去后院为这两个倒霉蛋准备担架和金疮药了。 两旁厢房内,突然分别飞出金银铜铁四柄形态各异的斧子,直奔乐九章而来。 乐九章身后的施美人剑眉微动,伸手抽出一条单鞭,飞身上前,击挡四斧。“吭、吭、吭、吭”四声,四柄飞斧倒飞而回,被四人分别抓住握在手中。 反观施美人,挡住四斧后,将单鞭插回行囊,右手背后,轻微颤抖,麻木不已。施美人知道,这四柄斧头分别是王战的四大弟子使用。飞出四斧算是“迎客”。四斧各有各的特点。金斧最为刚正,银斧刁钻取巧,铜斧势大力沉,铁斧大有玉石俱焚的拼命架势。若是单对单,施美人倒是觉得自己不输任何一人。 “哈哈哈哈,乐大侠登山,独胜门蓬荜生辉。”随着高亢的声音,正殿走出一人,正是王战,身后跟着仆人四对。 “王掌门,乐某人再来打扰。”乐九章抱拳施礼道。 “能与乐大侠切磋,王某求之不得。乐大侠旅途劳顿,请到殿内歇息片刻。”王战说道。 “不必,谢王掌门好意。今日乐某厚颜无耻的前来三番战,还是为了取代青罗门之事。若是今日还不敌王掌门,我想,乐某还会厚着脸皮再来。” “哈哈哈哈,乐大侠快人快语,为人正直,王某佩服。前两次你我二人交战,第一次打了个平手,第二次是我的斧子比乐大侠的双鞭锋利,王某都没有凭武力胜过乐大侠,今日不论谁胜谁败,王某都愿交乐大侠这个朋友,不知乐大侠是否赏脸。” 乐九章诚恳一笑,说道:“王掌门义薄云天,前两次在两界山的地界,若是王掌门强要留下乐某,我想我走不了,而王掌门没有那么做。再者为了死对头青罗门,王掌门不惜与众多英雄为敌,乐某对王掌门早已心悦诚服,若是能高攀交到您这个朋友,乐某求之不得。” 老管家知道今天点到为止,不会出大乱子了,又省了一副棺材钱,再次拿起扫把,干脆扫起地来。 “好,今日我就与乐大侠以武会友。哈哈哈哈。”说罢王战单手朝天,殿内一把飞旋的金丝龙纹车轮大斧飞出,盘旋于王战手上二寸。独胜门最像灵山派,两位掌门都是隔空战斗的高手,只是王战的实力距夏云海还差了一些。 施美人靠后,为师傅和王战让出场地。 乐九章左手单鞭横前,右手单鞭高举,拉开架势。口中道:“请!” 来者是客,虽然对方是前来挑战,但也应王战这个主人站在下垂手。但是既然乐九章让王战先进招,王战也不客套,前跃一丈,单手隔空下劈,开天斧如臂指使,划出一个大弧度当空飞旋劈下。 乐九章脚尖点地,身形后撤。开天斧并未劈入地下,离地一寸向前追击乐九章,地面上一道气线随开天前行。 乐九章单鞭侧面横拍开天,开天偏移,乐九章趁着空挡向前跃去,高举钢鞭,抡向王战。 王战负手而立,开天斧顺着乐九章的力道在院中飞旋半周后从侧面追来直削空中的乐九章腰部。 乐九章高来高去,壮硕的身躯抡起一对硕大的虎尾钢鞭速度迅捷。 王战气定神闲,驾驭飞旋的开天斧飘逸洒脱。 正在二人战的你来我往,叫周围弟子看的热血沸腾时,大门突然碎裂,随着一声巨响,木屑向门内飞溅。 “王战狗贼,方卫山今日前来取你性命,哈哈哈哈。”一个身穿青色绸缎大氅,腰系青色玉带,披头散发,手提大枪的人冲了进来。此人正是青罗门方卫山!身后跟着数十名青罗弟子,自从几年前方卫山势弱,青罗门大有树倒猢狲散的架势,堂堂四小门,也就剩下这几十号人了。 王战与乐九章已经止住战斗。 此时方卫山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气势,绝不比王战和乐九章低。 “哼哼,王战,这两年倒是谢谢你给我挡了那么多的敌人,不然,还真没有我练功的时间呢,今日老子还你个死的痛快,哈哈哈哈。”方卫山猖狂大笑。 “方卫山,你……怎么会?”王战大惊。 “没想到吧,你在为我守门,我却超过了你,你这看门狗此时也就没用了。”方卫山看了一眼乐九章,又说道:“那个拿双鞭的,今日若不见你,我倒是把你忘了,怎么,今日又要来灭我青罗门?” 乐九章单手提着双鞭,摸着自己满脸的胡茬,看看方卫山,又看看王战,问道:“王掌门,你们俩这是唱的哪出啊,你保他青罗门不灭,他到反过来杀你?你们这些大门大派的掌门做事,我可真搞不明白啊,怪不得我没能开山立派呢,是因为不够阴啊。” 乐九章看看施美人,心道自己这徒弟看来也不是当个掌门的料,心眼儿太直。 “乐大侠不要误会,这方卫山却是我的死敌,只是几年前我受永昼赤鼠冥王前辈指点,他说青罗与独胜同出一门,要我关键时保青罗门不灭,兴许有一天还能重现开山祖师青罗独胜的风采,没想到,我这一保,就保了上百次挑战。更没想到,这方卫山居然狼子野心的偷偷练功,前来杀我,我,我也是真憋屈啊。”王战简直气得颤抖。 “哼哼,不要憋屈了,死了就一了百了。这两年你看了我虎落平阳的笑话,还假惺惺的保我青罗门不灭,你是看不起我,笃定了我方卫山再没有出头之日,永远对你构不成威胁。为了谢谢你,我今天就来‘报恩’了。不用废话了,看枪。”方卫山说罢,冲上来就是一枪。 乐九章跳到一边,王战则御斧与方卫山战在一块儿。 王战这几年战斗增多,功力长了不少,却不想在方卫山面前占尽下风! 方卫山一条软抢,软中硬,灵蛇一般刁钻古怪,开天大斧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正在打斗时,门口处青罗门弟子般过一把金丝楠木雕龙太师椅,一个身穿金色绸缎的男人大刀阔斧坐到太师椅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当中打斗。 独胜门这边的门人,在四斧的带领下,里三层外三层将青罗门弟子围了个水泄不通。数百人各个手持利斧,誓有将青罗门弟子剁碎的架势。 几个青罗弟子手在枪杆上滑动,偷偷擦去手中的汗水,吞了口口水,看着十倍不止于己方的独胜门人和他们手中的斧子,肠子都悔青了没有早日退出青罗门,跟着这么个倒霉师傅前来送死。 第九十一章金衣人力压二侠,杨使者劝降王战 第九十一章金衣人力压二侠,杨使者劝降王战 独胜门内,风生水起。老少数百人围着打斗的王战与方卫山二人。 院内阵阵旋风,吹得大家衣衫飘摆。 此时的王战早就没有了刚才和乐九章打斗时的气定神闲,他一边指挥着飞旋的开天大斧防守,一边躲闪方卫山的大枪,只能抽空找机会进攻一两下。 所有人都看出了如今方卫山的功夫高出王战不少,而且方卫山枪枪下狠手,毫不留情。如此下去,王战凶多吉少。 施美人紧张的看着两位高人前辈的打斗,甚至紧张程度不亚于刚才看师父的打斗,因为他知道刚才师父和王战前辈只是点到为止,而现在场中这二人多半会不死不休。 施美人年纪虽小,但内心很识大体,知道王战此人仁义忠勇,故而不愿王战受伤。他焦急的看看师父,想着让师父帮王战一把。 乐九章此时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了门口那位身穿金色绸缎外衣的人身上。只见这人周身气息内敛,呼吸绵长,定是内家高手,乐九章看不出这人功夫高低,想必至少不在自己之下。而且他笑呵呵的看着方卫山二人打斗,如同长者看着两个孩子玩耍,丝毫没有担忧的神色。 乐九章知道此人是来者不善啊。 施美人已经急得直朝着乐九章努嘴,要不是当着外人不能不给师父面子,他早就“命令”乐九章快上场了。 此时王战脚步快速后退,开天斧飞到极至,却依旧难以抵挡方卫山的攻势。方卫山势如破竹,眼看就要拿下王战的老命。 “方卫山,看鞭!” 随着乐九章一声提醒,双手两条钢鞭先后飞出,直奔方卫山。 方卫山一个后空翻躲过袭向自己头颅的钢鞭,此鞭直顶破院墙,飞向远处。 第二鞭则是朝向方卫山前胸而来,方卫山大枪横档,将钢鞭崩出。这条虎尾钢鞭挂着风声与金属嗡鸣声,飞向刚刚抖落两根钢鞭给乐九章的施美人。施美人单手抓住钢鞭的把手,却被钢鞭带的倒飞出去。 只是施美人也绝不是吃素的软货,脚尖点地,借着钢鞭的猛势,身体转了一圈,将钢鞭甩向独胜门大殿外支撑飞檐的一根大石柱。爆石飞溅,大石柱从中下段断为两截,下半截立在地上,数百斤的上半截居然稳稳的吊在飞檐之上,不曾倒塌。 施美人将那杆钢鞭插入身后的鞭囊,大踏步走回原处。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右手此时已经完全麻木,他在竭力控制着颤抖。 门口的金衣人赞许的朝着施美人微笑着点点头,得到的却只是被瞪了一眼。金衣人也不恼怒,继续看着场中的打斗。 此时在乐九章的参与下,已是二战一的局面,方卫山一条枪对一斧二鞭,瞬间落了下风。 乐九章两条钢鞭勇猛进攻,那把硕大却敏捷的飞斧四面夹击。方卫山当时乱了阵脚,也不再像刚才那样锐气。 见到师父终于没有了危险,金银铜铁四斧这才缓解内心的焦虑,将注意力移到眼前。 “今日灭了青罗门。”铁斧王胜枪一声令下,数百手持利斧的独胜门门人蜂拥而上,就要将眼前的几十名青罗门弟子砍平。 青罗门弟子吓的手中的枪都不知该怎么拿了,他们可没有刀枪不入的境界,门长已经好几年没有教他们练武了,爱好习武的弟子也都自己走的差不多了,留下的这几十人多半是胸无大志,混吃等死的主,只要一天青罗门不灭,自己就混一天饭吃。此时见几百人围上来要砍死自己,吓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坐在中间太师椅上的金衣人一声暴喝,同时向院内冲去,那把价值不下于寻常百姓家整家家具的金丝楠木雕龙太师椅,瞬间粉粉碎,木屑随着一股气浪向外席卷,连青罗门人带独胜门人不少被掀翻在地。 金衣人飞身到打斗的三人中央,一把握住飞旋的开天斧那象征性的短短的斧柄。大斧如有灵性,“嗡嗡嗡”的抵抗,王战也是双足落地生根,隔空御斧,与之较力。王战脚下,青石地面碎裂。 方卫山这才解了燃眉之急,平复内心的悸动。 乐九章看着金衣人,见王战内力不敌他,飞身跃起,以千斤坠之势,双鞭砸下,直奔金衣人头颅。 金衣人收起笑意,强行将不老实的开天斧举过头顶,挡了那双鞭一击。 一声爆响,震得周围弟子丢弃手中兵刃,双手捂耳,呲牙裂嘴,几个身体弱的弟子,耳中与鼻孔已淌下血迹。金衣人随着这一生爆响,跃到圈外,只见金衣人刚刚站立之地,炸出一个一人宽的大坑。 乐九章站到王战身旁,此时王战也已收回开天斧。从刚才的交手来看,若是这金衣人与方卫山合力,定能取王战与乐九章脑袋。二人做好准备,如临大敌。 “哈哈哈哈,好功夫,好功夫,今日领教独胜门的开天斧法,领杨某大开眼界。这位大侠的双鞭也是一绝。杨某愿意高攀结交二位朋友,不知两位大侠可否赏脸?”金衣人居然没有动杀意,而是说出结交朋友之言,倒是领所有人都为之不解。 “使者,你这是什么意思?!”方卫山当时气急,跨步来到金衣人身旁吼道。话刚说出,方卫山似乎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低头抱拳行礼,不敢抬头,仿若等待主子责罚。 金衣人先是一瞬的表情不悦,但恼怒之色一闪即逝。扶起方卫山笑着道:“方掌门,不要如此拘谨,你与王掌门‘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以前的误会都过去了,江湖只有一个,大家应该团结才是吗。” “是是是,杨使者说得对,是方某小家子气了。”方卫山不敢抬头正视金衣人,卑躬屈膝。 王战与乐九章对视一眼,心道这方卫山狼子野心,怎么会在这金衣人面前如此不堪?难道这两年他功夫大涨,与此人有关? “王某眼拙,不知大侠高姓大名?”王战谨慎的抱拳问道。 “哈哈哈,王掌门不认识在下并不为奇,在下也不过是主人面前的小小马前卒而已。想必王掌门也猜到了,方掌门这两年功夫大涨,正是杨某奉了我家主人之命,前来帮助的结果。江湖人本是一家,不应总是拼个你死我活,江湖门派众多,彼此仇视,各自为营,一盘散沙。我家主人不愿看江湖如此乌烟瘴气,愿意使各门派放下门派之别,各自互相帮衬,取众家之长,补己之短,共同繁荣大江湖。” “阁下的意思是尊家主人要一统江湖?”乐九章听罢,皱眉问道。 “正是,不知两位大侠愿不愿意放下门户之别,共同为江湖添薪加火?”自称杨使者的金衣人笑着问道。 实力摆在面前,若是二人胆敢不答应,怕是会有麻烦。 乐九章是爽快之人,绝不会像方卫山那般对别人卑躬屈膝,身旁只有徒弟施美人一人,可谓无家无业,倒是不怕。可是王战身为四小门的门长,家大业大,后顾之忧也大。故而乐九章没有直接开口否定,而是等待王战回话。 王战拱手道:“以杨大侠的武功,远在我之上,想必尊主人更是了不起的高人。只是王某传承了先师的衣钵,不可将独胜门散了而认他人为主。还请杨使者见谅。” 见王战回绝,乐九章倒是更对王战有好感,在弱者面前不仗势欺人,在强者面前不卑躬屈膝,此为英雄也。 方卫山则嘴角露出一丝奸笑,他是知道这杨使者的实力的,王战胆敢反抗他,看来今日他灭王战的机会来了。 谁曾想,金衣人笑道:“好,王掌门不失气节,杨某更愿意交您这个朋友,破除门派之间确实不是朝夕之事。不急,我家主人一统江湖也是早晚之事,王掌门与这位大侠可再三斟酌。日后我们还有的是见面的机会,到时再续此事。方掌门,我们回去吧。” 方卫山气得咬牙切齿,却不敢说半个不字,只得灰溜溜的跟着金衣人走出独胜门,只是回头瞪向王战的双眼,如同愤世豺狼一般。 因为金衣人炸碎太师椅而止住了砍杀青罗门弟子的独胜门人,使得此时屁滚尿流的青罗门人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滚出门去,生怕爬慢了就会被一斧子留下。 看着远去的众人,王战和乐九章心中忐忑,这江湖越来越乱了。 第九十二章油菜花海挨暴打,一面之缘似故人 第九十二章油菜花海挨暴打,一面之缘似故人 春天刚过,夏至已来。远处青山红烂漫,山下四野尽是金黄色的油菜花海。 花海之上,有一快速飞跃的身影,辗转腾挪,身影灵动,踏着小小的油菜花来回跳跃,足不点地,正在欢快的捉蜂捕蝶。小玉的身法,已经初具大家风范。 另一边,刘云与问天打的如一道爆烈的旋风推移般,席卷了那可怜的油菜花海,所过之处,新土飞扬,花草尽碎。刘云和马问天可没有一丝“怜香惜玉”的顾虑,斗得酣畅淋漓,什么花花草草,莺莺燕燕,在其周围,尽数捣碎。两个小杀神一般,气焰嚣张。 花海远处,有一人正在闲庭信步,花海赏景。在这人家里,可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景色,这次偷偷跑出家,可是美得不得了。 此人身着男装,但长得油头粉面,皮肤细腻,眉目清秀。若是女子,定然极美。 此人见远处刘云与马问天肆无忌惮的打斗,其后绵延一丈宽的长长的一条破坏带,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人对刘云与问天肆无忌惮的破坏这美景十分不悦,峨眉倒竖,秀拳握紧,竟是飞身跃到空中,自身周围包裹一团气浪,砸向刘马二人。 小玉最先注意到此人,飞于花海之上的小玉瞬间隐去踪迹,暗中观望来人的动向。 刘云与问天此时也注意到高空中那股气浪袭来,二人不知来者是敌是友,故而后撤,让出位置。 气浪砸下,如同天际之水倾泻,巨大的气海向四周冲刷,方圆三四十丈宽的油菜花海放射状向外倒去。 那人刚刚落地,瞬间向前冲来,一掌直袭刘云前胸。 在场的几人虽然年纪都不到二十岁,但即便不能算做江湖高手之列,也勉强算是小高手,日后都是大有可为之人。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没有。来人从由上而下砸来,再到袭击刘云,大家都能看出其意并非伤人性命,只是点到为止而已。 而刘云本性善良,自然也不会真的全力还击。 只是由于事发突然,刘云与问天根本没有看清来着脸面,只知道这一袭青衫的男子身子骨很是清秀。 那人一掌打在刘云前胸,力道刚刚好是可以打飞一个常人却不致命。但刘云自小被胡占山着重培养体魄,又接受了三能与三戒大师不少功力,在灵草峡更是吸收无数天材地宝,这未尽全力的柔柔一掌哪能打的动他。 一掌打在刘云身上,刘云纹丝未动,倒是将对方弹出,那人一愣。初出茅庐的年纪,想必也不曾经过几场打斗,故而战斗经验极少。此人还未落地,刘云跟上,欲还以一掌,也是弱弱的一掌直奔那人前胸。 那人惊得险些发出一声惊叫,左手扣住刘云手腕,右手抡圆了结结实实一个大嘴巴打在刘云脸上,全力而为,未有一丝手下留情,杀气尽露,那人脚下再起一圈小气浪。 刘云本以为对方是友非敌,不知他说下狠手就下狠手,被防不胜防的一巴掌打出,身子在地上搓出一道土沟。 马问天感觉到对方放了瞬间的杀气,又把自己兄弟打了,爆冲上前,一拳打向对方。这人打完刘云一击后,气势迅速回收,仿若那一巴掌并不是他故意为之。 见马问天打来,同样一手扣住马问天手腕欲将他甩出。只是马问天早有了防备,哪会那么容易着道。问天被甩在空中反手抓住对方手腕,而后翻转身躯双脚直踹对方面门。 对方竟然放出一股强大的气团,如同盾牌一样挡住问天双脚。 如此浓烈的气团,其内力定是远远高于马问天。问天立刻放手,知道对方是个高手。 此时刘云爬了起来,双手捂住左脸,一个秀气的巴掌印着实烙在了他的脸上,疼的刘云几乎眼泪围着眼圈打转了。 此时才看出,来人有些面熟,似曾有过一面之缘。 当日三小在高亮寺下山之时,正巧此人上山,虽然只是对视一眼,但此人长得如此出尘,让刘云记忆犹新。 “你为什么打我?”刘云问道。这一巴掌,倒是不足以致命,但是,真心疼啊。 那人本想说谁叫你一掌要打我前胸,愣了愣竟是没有说出口,转而说道:“谁叫你们毁坏这油菜花海。”说话声音柔美,雌雄莫辩。 “关你屁事,这是你种的?”刘云叫到。 “你,不是我种的,就是不许你们破坏。” 问天看这人奇怪,与刘云对视了一眼,问道:“你是女人?” “老子是男人。”那人压低声音吼道。 “男人,男人就打你。”刘云被扇的这一耳光觉得窝囊,心想既然你不是女人,那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想罢,刘云解开夕照大锤放在地上。虽然对方不是朋友,但好歹并未对他下杀手,而且也是无冤无仇,那就拳脚伺候一顿便罢了。 马问天见刘云动手,再想到此人刚才那凝气为墙的深厚功力,怕刘云吃亏,于是一起上,二打一。 来人真是好高的功夫,以一敌二竟是不落下风。 刘云和问天原以为江湖上年纪相仿的人中,自己算是佼佼者,唯有欧阳炼我还排在他俩前面,可欧阳炼我是大上几岁而已,几年后自己未必打不过欧阳。可今日见这油头粉面的娘娘腔,居然功夫高出自己这么多,一时又增加了二人的好胜之心。 两人一左一右,一上一下,配合的十分默契。来人不但拳脚功夫好,更高的是御气的功夫,周身仿若无死角的铠甲一般,刘云与马问天的拳脚离他越近,越是阻力十足,竟然不能打到他的身体。 就在马问天的双拳被他挡下后,刘云在其身后已经运足力气,知道自己内力不如对方,但筋骨本力,刘云倒是自信同年龄段里还没有人能胜过他。于是一掌打向对手后心,对方击退问天,感觉到身后波动,回身防守。 刘云的掌离对方前胸两寸停住,不得寸进,对手就要进攻,却不料刘云较劲,大吼一声这一掌继续前推,竟是落在了他的前胸,虽然已经打不出力气。 对方愣了足有两三息的工夫没有反应,武人打斗,这两三息足以死过上百次。 刘云只觉得这一掌打的绵软无力,不知为何,觉得怪怪的,与平时打在马问天前胸手感略有不同,却又说不上来如何不一样。 马问天也知道此次只论输赢,不伤性命。见对手停住,他也收手。 随后,仿佛暴风骤雨来临一般,周围空气变得压抑。油头粉面的家伙周身气息暴涨,杀气外露。刘云和问天立即提起警觉,二人凑近,但又保持合适的距离,随时准备搏命。 接下来便是一边倒的战斗局面。那人抡圆了双臂以及其迅猛之势力克刘马二人,只是依旧并无杀招,着着实实的来回来去抽了刘云一百多个大嘴巴。打的刘云顺嘴流血。 仿佛一个生气的家长打四五岁的孩子一样,另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上去阻拦却被随意一推就推到一边,根本阻止不了。 这时马问天真的急眼了,抽出流虹剑,就要搏命。 邢玉早已暗中将事情看个通透。知道对方并没有下杀手,若是此时马问天拔剑,那便真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了。于是邢玉连忙飞身挡在那人身前。抱拳施礼道:“姑娘请住手。” 见一同龄女子出来道破自己女儿身份,再加上刚才打了那么久也冷静下来,这个女扮男装的姑娘脸颊绯红,即是羞又是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甩袖子飞身离去,口中道:“你给我等着!”似有哭音。 傻傻的马问天和刘云这才知道,原来刘云摸了人家姑娘的胸。虽然两个傻小子觉得这本没什么,不疼不痒痒的,又不会少块肉,但每次他们打斗时若是不小心碰到小玉前胸或是屁股,小玉一定会下狠手打残他们俩的,甚至不惜动她的繁华宝刀。 刘云两腮已经又肿又紫,火辣辣的烫。心中无耐,这是招谁惹谁了,平白无故得罪了这么个厉害的娘们儿,被打了一顿都不知人家姓名。 …… 晚上三人露宿山坡,等夜深人静的时候,马问天偷偷问刘云:“哎,你摸那姑娘的胸,啥感觉?” “你去摸小玉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不远处小玉杀气尽露,在这初夏温暖的夜,让两人有些寒冷颤抖…… 第九十三章东南百姓善食补,干瘪老头也赶集 第九十三章东南百姓善食补,干瘪老头也赶集 江湖很大,西北是草原,过了草原再走是无尽的黄沙,若是能撑过那片吃人的黄沙继续走,则能看见黄沙止于连绵的山脚下,接壤的是坚硬的万年冻土。无尽的山峰,覆盖着皑皑的白雪,继续向西北走,则没有人能够回来。从古至今也不曾听说有人走过那遥远的冰山。 江湖往东南,则是无尽的汪洋,大海上有无数的岛屿,没有人闯到过大海的尽头,即使是汪洋道、江海道的高手也不曾例外。 就在临海的东南数郡,百姓素来讲究食补。无论是什么山珍海味,草莽飞禽,只要是能咬的动的,都敢常常。咬不动的,也炖个个把月让它软了再尝尝。故而这里有极其丰富的饮食文化。 相传数百年前,不知是海外仙岛上的神仙,还是星际中的天外来客,曾到过东南沿海。此物长得酷似常人,只是细颈大头,体无毛发,眼大如灯,口小似豆,皮肤莹白。这即似仙人又似怪物的家伙竟能口吐人言,而且思维缜密,仿若智商极高。严明其为先行者,欲通过此地向江湖之人表示友好,希望以后可以互通往来。 可谁知当地人竟将此物好言诓骗回家中,之后将其绑架,当做没有尝过的野味炖食,给自己“补了身子”。自此江湖上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地仙”。 此传言多半是茶余饭后人们编出来的笑话,但东南数郡之人好食野味之趣可见一斑。 夏天已至,又到了野物最多,人们精力最为旺盛之时,是为大补之季。东南沿海之处,总是有着不计其数的北方人赶来游玩,并且尝尝鲜,吃一些平时想都不敢想的食物。 集市之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摩肩擦踵。 “陆地玄武兽啊,大补了。吃了能成神仙啊,三两银子就卖了啊,陆地玄武兽啊,世上至此一只了啊。” “海龙,海龙,今早刚刚打捞上来的海龙了啊,一两银子啊,千年难得一见,吃了长生不老了啊。” “锦头黄斑蛇啊,世上最毒的蛇啊,咬一口死全家的毒蛇啊,拼了老命逮到的啊,我老子就是被它咬死的啊,亲身试过,世上最毒的蛇啊,吃了大补啊,五两银子了啊,快来买啊,活的锦头黄斑蛇啊。” …… 集市之上,各种奇葩的叫卖声,吸引着走走停停的外乡人眼球。 一个干瘪消瘦到令人十分担忧的老头背着手走在集市上,眼睛来回瞥着两旁多半没有见过,即便是见过也从没想过此物能吃的食物。 “陆地玄武兽?你这王八吃了能成仙?”老头扫了一眼那只将尾巴剪去,活生生向乌龟屁股里塞进去半条小蛇又缝上的可怜动物,王八已经疼的不再动弹,那半条小蛇疼的来回摆头乱咬。 “哎呦,老爷子真有眼力,这陆地玄武兽千年也见不到一只啊,吃了能成仙,您老只需三两银子就能成仙,买了吧。” “有这机会,你怎么不自己吃了成仙啊。”干瘪老头问道。 “仙渡有缘人,小的还上有老下有小,成仙了便需跳出红尘外,实在是放心不下家眷老小,故而舍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想这将成仙的机会让于别人,不也算功德一件吗。” “油嘴滑舌,恬不知耻,当着明人说暗话,倒是个当骗子的好材料,我喜欢。呵呵。”老头说完就走了,继续看别处。 “切,病痨鬼,买不起还来充大爷,怎么不饿死你。”小贩小声嘟哝了一句,在这喧闹的集市上,不可能还有第二人听见如此小的声音的。 可谁知那走出十来步的瘦老头伸手从怀中掏出一锭足有五十两的银子,回手扔向那小贩,之后头也没回的继续看别处。 小贩接住手中的银子,不知如何是好,他一年也挣不到这么多钱,此时脑子里乱的一片浆糊。 “你这蛇咬一口死全家?”老头又来到卖锦头黄斑蛇的摊位前。 “哎呦呦,老爷子,您看您瘦的,这这这,快补一补吧。我这锦头黄斑蛇正适合您,我老爹就是被它咬死的,可毒啦,老爷子您买不买?炖一锅汤,绝对大补。可是得把蛇头剁了,里面毒液太厉害了。” “我买不买倒是小事,倒是你,你长得像你村里哪家邻居?”老头问。 “哪家邻居?额……”小贩不明所以,想了想,说道:“倒是隔壁有个小男孩长得跟我有几分相似,外人都以为他跟我儿子是哥俩呢。怎么啦,老爷子?” “哦,那到难办了,年龄上也对不上啊。你家老娘还在不在?”老头问。 “我娘比我爹死的还早呢。咋了,老爷子您买不买这蛇?” “我不卖。你娘死了就死了吧,正好,问出来反倒让你难办,死了好,死了好……”瘦老头嘀咕着走了。 “莫名其妙。”小贩望着老头离去,从没读过书的他,到最后也没明白瘦老头说的话啥意思。 前面一个二三十岁的醉酒小子手中拿着半瓶最便宜的甜草酿,一边喝着一边东一下西一下的撞着行人,口中满是酒气,哼哼着南方独有的小调。 来来往往不少赶集的人都被他撞了,可这人一身酒气,也没人愿意找他晦气,多半儿瞪他一眼就继续赶集。 这人跌跌撞撞就向干巴老头走来,不出所料,也是将这老头险些撞倒,只是这老头虽然看着弱不禁风,腿脚倒也不差。醉汉撞到老头,感觉仿佛撞到柳条一般绵软无力,险些无处着力将自己绊倒。 这醉汉跌跌撞撞好不容易从集市这头走到那头,见四下无人注意他,来到一棵茂盛的大柳树下,将酒坛放到地上,似乎清醒了几分。他伸手到怀中摸索,刚才就觉得怀中不得劲,似有什么东西爬。 只听“妈呀!”一声大叫,醉酒汉子右手从怀中出来,手指上咬着一条色彩斑斓,一看就是剧毒之物的锦头黄斑蛇。 汉子一边甩手,一边哭喊着解开衣物,什么蛇虫鼠蚁抖落一大片,掉到地上四下爬去。同时掉落的还有十几个不同款式的钱袋子。 这汉子像江湖杂耍一般,抖落一样又一样的东西,以常人的理解,一件衣服中根本不可能藏有这么多东西,什么“海龙”,刺猬,野鸭,小猪仔儿,连那只屁股里缝蛇的“陆地玄武兽”都在里面。 周围赶集人听见醉汉大叫后,都过来围观,各个惊奇,这人是神仙吗?为何能从衣服里面抖落出来这么多东西。 有人见地上的钱袋子有些面熟,伸手一摸,自己的钱袋子没了,这才知道刚才那醉汉撞了自己,原来是个偷儿。 此时这人被咬的手,五根手指肿的跟五根胡萝卜一样。 这装醉汉的小偷有三不知。 一不知为何身上有掏不完的东西。 二不知咬他的锦头黄斑蛇据说是咬一口可以死全家的厉害。 三不知他撞的那个柳条一样的干瘦老头名叫长孙不二,是个脾气古怪且武艺高强的坏老头儿。 第九十四章渔人安度平凡日,江湖再现蛟龙王 第九十四章渔人安度平凡日,江湖再现蛟龙王 东南沿海数郡,多以打渔为业。 杨家汉子名曰老五,四十上下,娶妻赵氏,芳名小翠。 夫妻二人完婚已有二十余载,奈何膝下无子女。 杨老五每日打渔,日出就走,日落必归。赵氏则天亮前为夫君做好一天的食粮,白天家中纺布,日落前倚门盼着丈夫归来。 人家渔夫为了打上来大鱼,一走就是三五天甚至十来天,每次回来都能卖出不少银子,渔船越换越大,出海越来越远,赚的银子越来越多。可杨老五夫妇俩从不奢望能多赚银子,二十年了换了几艘船都是原来那般大小,两人不愁吃穿即可。 杨老五每天最美的事不是打上大鱼卖出好价,而是旁晚回家时有妻子迎门。夫妻俩从未吵过嘴,天黑了没事就钻进被窝造小孩儿,可二十年过去了,什么旱田如此勤快的施肥浇水也该长出庄稼来,这赵氏的肚子就愣是没有鼓起来。不过这并不影响两口子如胶似漆的感情。 今日赵氏早早地送走了丈夫。将自家大门关好,收拾完了屋子,坐在纺机前面开始劳作。 “咣咣咣。”忽然听到有人砸门声。 赵氏已经年近四旬,早就不是害羞的姑娘,从容的前去开门。 门前站着隔壁王海,见赵氏开开门,勉强挤出一个似笑不笑的虚伪笑容,说道:“弟妹,你家老五在家没?” “不在,打渔去了,有事你傍晚再来吧。”赵氏严肃道。这两家邻居曾因为诸多小事不和,平时没事时见面谁也不搭理谁,只是这王海时常挑事斗气,不是将自家的砖瓦放到靠近杨家的位置,就是诚心晒鱼网挡住杨家的大门,或是将脏水泼到杨家门口,总之是做出一些讨厌却又不至于让你跟他打架的边缘事情,就为给杨家添堵。 “门口那颗大树我看着碍事,一会儿叫人把它砍了。”王海道。 “不行,那棵树是我家门口的,长了二三十年了,一直用它晒鱼网,你凭啥砍了。”赵氏说道。 “我愿意砍就砍。”王海丢下一句话就走了。留下孤立无援的赵氏站在那里生气。 当天上午,王海真的叫来七八个外乡人拿着斧头、锯子来砍树,砍那棵杨家门前的树。赵氏出去阻拦,又是喊叫又是谩骂,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拦得住生龙活虎的七八个壮汉。两个时辰没用了,几人就将肢解完的大树弄走了,似乎还卖给了王海个好价钱。 气的赵氏只有坐在家里哭。 待到傍晚杨老五回家,见门前的大树没了,媳妇正坐在那里哭,就感觉不好。赵氏见杨老五回来,再也抑制不住委屈,趴在自家男人怀里嚎啕大哭。杨老五是个老实的汉子,只得劝解妻子:“没事,没事……”翻来覆去只有这两个字。 为了一棵树去和一个混人拼命,这口气不一定能撒出来,反而会有更不值的结果。老五虽然生气,但是依然理智。 虽然那棵树在自己家门前,但确实不是自己亲手种下的,白用了这么多年,不赔。叫那混人砍去就砍去了吧,杨老五只能这样安慰妻子,安慰自己。 第二天老五出海迟一些,收工早一些,他惦记着家中的妻子。 六七天过去了,两人谁也不提那砍树的事,都想尽早揭过这一页。赵氏不再整日闷闷不乐,老五这才开始正常打渔,不然本不富裕的家庭将会入不敷出。 这日,赵氏在家纺布,忽然一道白影想她飞来。低头的赵氏,熟练的伸手将那团轻若鸿毛却打出劲道十足的纸团接住,展开后阅览上面言简意赅的两句话。之后将纸团烧掉。 村妇赵氏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房梁下方,飞身跃起,将二十年没有让丈夫知道的一个紫檀刀匣取下。 伸手拂去上面厚厚的尘土,取出那对夺命的鸳鸯双刀。赵氏只有极短的时间可以去思考。身为一个消声谍子,她的全部都是组织的,她的时间,她的生命。 这二十年不是她不能生,而是她要刻意避免怀孕,因为消声谍子随时可能死,她不想朝弄娃,夕赴死。杨老五是个好丈夫,她不想在她死后他因为孩子而不娶,孤独终老。这也许是她最大限度的“对抗”组织了。身为一个消声谍子,她活在两个世界,一个是杀人不眨眼,悍不畏死的世界,另一个是平平凡凡,还要时常受浑人恶气的世界,两者决不可混淆逾越。但她更喜欢这个柴米油盐的世界。 这二十年,她也曾几次悄悄的去执行任务,都顺利的回来了。可是这次当她看到那项任务,她知道以后再也见不到老五了。 …… 海边,巨浪席卷着礁石,可任你风浪多大,那顽石也不曾动摇一下。 波涛翻滚的崖下,突然自海里伸出一只大手,抓向岩壁。那手指甲又厚又尖又长,手背上浓密的毛发被海水打湿贴在手臂上。 另一只大手也伸出,指甲几乎嵌进石头里,牢牢地抓住岩壁向上攀爬。 满头白发、虎目圆睁的脑袋露出水面,两道雪白的剑眉长而高挑。 如同海中白龙王一般的怪人爬出水面。手指一下一下刺入岩壁里,如同一只大蜥蜴爬在平地上一样自如。 当这怪人全身露出海面,才发现他的脊背上,就在腰的位置长出两道粗壮的漆黑铁链。铁链长出的地方,不知道是肉瘤还是巨大的瘢痕,将铁链牢牢地锁在腰上,锁在肉中。 随着这壮硕怪人爬上崖顶,铁链尽头也完全露了出来。两条两丈长的漆黑铁链尽头,各连接着一个牛头般大小流星锤,每个锤上微微凸起十八个平头。 这白发怪人拖着不知有多重的链锤爬上崖顶,走向陆地,竟丝毫看不出身后链锤的累赘之处,仿若拖着自己的尾巴一样随意。怪人双臂抡开仰天长啸,如同震天的狮吼一般,摄人心魂,同时震干了身上的海水。这老汉身高九尺开外,满头白须白发,身材魁梧,阔背细腰,厚实的肌肉尽显霸道之意,根根青筋突出在可见根根肌丝的肌肉上。上身赤.裸,下身穿着一条灰色单裤,光着脚丫,双腕双踝各有同那链锤一样漆黑的铁环护具。 这两个链锤不知是自己植入,还是被他人强行扣在了腰椎脊柱之上,像是两条大尾巴一样如影随形,令人胆寒的同时,更显得霸道无双。 这一日浪高三丈。 这一日阴云密布。 这一日消失了近百年的“蛟龙王”现世。 第九十五章长孙寻人消声阻,南海欲要斗龙王 第九十五章长孙寻人消声阻,南海欲要斗龙王 自古来物第一人的长孙老头在集市上戏耍了装醉偷钱袋的小偷,这不长眼的小偷也因为敢偷长孙不二的钱而被锦头黄斑蛇咬一口丢了性命。 众人在看到这小偷从身上抖落无数东西之后,还未上前取回自己的钱袋,就见那小子倒在地上一命呜呼了。众人一哄而散,没人愿意为了捡回自己那几钱银子而反被误认做杀人犯。 长孙不二虽然轻易不滥杀无辜,但闻名江湖几十年,还在乎杀个人吗?而且四下百姓哪个看到这老头动过手了? 长孙不二没事人似的走了。 旁晚时分,长孙不二已经随意走到了丘陵地带的茶田旁,田间阡陌交通,青涩的茶香四溢。 见十几个身背茶筐的农家在采茶,长孙看看那即将落山的太阳,又看看那些低头劳作的茶农,再看看身旁的茶树还青得很,茶花还不到採的时候,莞尔一笑,向着他们走去。 “劳烦各位乡亲,这附近哪里可以投宿啊?”长孙不二问。 “老先生要住在大伙儿家里倒是谁家都有空房,要住宿到客店可就难了,最近的店家离这几十里呢,都快日落了,怕是赶不到了。”一个皮肤黝黑褶皱的茶农抬头说道。 “无妨,请老弟给我指个方向即可。” “东方也有,西方也有,就是不知老哥怎么选了。” “东方如何走,西方又是怎么行?” “那得看老哥此次来此所为何事了,我听老哥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老头儿我来找个人。” “找人?那便就是了,恐怕老先生是得往西方去了。” “呵呵,这茶花还不熟呢你们说摘就摘了,以为我这脑袋也如这茶花一样是随便能取的吗?” “事在人为,能不能取,总得试过了才知道。” “茶叶採下来炒不熟还能从新炒,杀人试过了若是不行可没有再活着的机会了。”长孙不二说话的同时,方圆数丈内茶树动摇,上百棵茶树上无数枝叶飞升,如同旋风一样围着长孙不二快速飞旋。说是旋风,其实不挂风声,也没有高速流动的空气,只是那些枝枝叶叶在凭空飞旋而已。 十几个茶农放下茶筐,摘掉斗笠,试探性的将斗笠打向长孙不二。这飞来的斗笠接触茶叶旋风之后,被带到旋风之中,顺势飞旋起舞。 众人抽出随身兵器,多是短小而适合暗杀的兵器。 长孙不二道:“你们还有多少人,把最厉害的叫来,就你们几个要杀我无异于蚍蜉撼大树。” 众人只是拉好架势,谁也不上前厮杀。 这时,长孙不二感觉到东南二十里外有剧烈的真气波动,这才意识到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那边,而眼前之人只不过是来拖延他的时间的。 长孙身如茶叶一般飞腾而起,依着“旋风”的轨迹盘旋飞舞,欲要冲向东南。 这时众人才不得不飞身进攻。但刚刚飞跃过来的二人离着长孙不二还有两丈远,就被无数枝叶凌迟而死,在空中被无数“飞刀”削了两三息时间后落地,身上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 长孙不二在空中盘旋着,巨大旋风向东南移动。 茶田里十几人见状欲要截住长孙,拼了命的一拥而上。 正当那使鸳鸯双刀的女子欲要舍命飞身之际,一个蒙面男子自远处冲了出来,此人还肩抗两个人,将那二人丢向空中的长孙不二,之后飞身一掌将赵氏小翠打向一边,同时蒙面男子一把拽住赵氏的胳膊就要向一旁跑去。 赵氏反手一刀向蒙面男子砍去,可就当她的鸳鸯刀即将砍下那蒙面人的手臂之时,赵氏的刀突然停在了那人手臂上,可刀刃已经切入皮肤。 那蒙面人头也不回的拉着赵小翠就跑。 小翠怎么能认不出那双因常年打渔而磨出老茧的手,怎么能闻不到那一身鱼腥味儿的衣服被她以茶花泡出特有的淡淡香味儿,怎么能认不得那共同生活了二十年的身影。 赵氏泪水夺眶而出。 “老五……”赵氏被牵着向前跑。她刻意隐瞒了丈夫二十年自己的身份,她爱他。却不知他也向他隐瞒了二十年的身份。 “不完成任务,我们跑不掉的……”小翠哭泣道。 “我把王海夫妇的尸体丢向了长孙不二,今日那些人一个也不能活着,都会死无全尸,组织清点尸体的时候人数是够的,我们就此隐性瞒名,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杨老五拉着老婆拼命地跑。被消声谍子选中,是他一生最大的不幸。 长孙不二短短数息就结束了那十几人的性命,本有心杀了那逃跑的二人,可东南方的波动十分强烈,他必须尽快赶到。于是向着二人打出一片小小的茶叶,之后飞向东南方。 奔跑中的杨老五突然回身一把夺过赵氏的鸳鸯刀向着身后丢去。 “叮”一声响,一把鸳鸯刀在空中被小小的茶叶打断,茶叶继续向前,只是力道大减,已是强弩之末。 “叮”又是一声响,那片茶叶落地,另一把鸳鸯刀飞在空中已经乱了轨迹。可就在落地之前如同接到了“命令”一般老远飞向长孙不二。 长孙一面向前赶路,一面伸手吸来那把鸳鸯刀,手指用力,将刀尖折断,藏在了袖子里。 二十里对于长孙不二来说并不是十分远。 就当长孙不二来到刚刚感觉到强烈波动之地,见一腰上长出两条链锤的白发怪人面向远方,双手环胸而抱,似有沉思。地上则是有剧烈打斗过的痕迹,方圆几十丈的地面似被狂风席卷过,深深地凹进地面四五尺,而那白发怪人则正在凹地的最中间。 “前面可是蛟龙王前辈?”长孙不二离着老远问道。这长孙不二虽然不及五大派掌门那般辈分高,但在江湖上也是声名显赫之辈,能被他叫做前辈的人,实在不多。 那蛟龙王扭头看向长孙不二,说道:“是我,你又是谁?” “再下长孙不二,受人之托前来找龙王前辈。” “你前来找我,应该知道我的脾气,打赢了我再说你的事。” 蛟龙王不给长孙不二说话的机会,身体瞬间攻向长孙不二,他双手握住腰上的两条大链锤,抡开如旋风一般,那硕大的身体爆发出不可想象的力量。 链锤快的看不清影子,挂起的风声如奔雷一般响亮,刺痛鼓膜,四周瞬间飓风起,湿湿的土壤也被层层吹起,飞沙走石!原来地下那几十丈的凹地,就是刚刚蛟龙王动手弄出来的。 虽然蛟龙王厉害,但脾气古怪的长孙不二又岂是好惹的人! 第九十六章长孙带话劝蛟龙,世间无耻最不二 第九十六章长孙带话劝蛟龙,世间无耻最不二 自古来物第一人长孙不二受人之托前来见蛟龙王。哪知这脾气同打扮一样古怪的蛟龙王上来要先打架,再说话。 长孙老头儿的脾气从来都是看你不顺眼我就整你,你横我也整你,整不过你就磕头认输,然后偷偷跟着晚上阴死你。 这蛟龙王既然不由分说上来就打,长孙当然奉陪。 只见那蛟龙王身影快速转动,几乎看不清他本人,腰上“长出”的两条链锤被他抡的只闻炸雷声,不见黑铁影,一道裹着泥土沙尘的旋风直逼长孙不二。 这长孙不二虽说是高手,但也被这蛟龙王的勇猛给惊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道悍勇的飓风已到长孙跟前,长孙顺势飞起,顺着这巨大旋风盘旋飞舞,以求减缓那链锤的相对速度。 这长孙不二的御身功夫可以说整个江湖无人出其右,竟绕着蛟龙王快速飞旋,速度比卷起的泥沙还快。只见他在空中不断地剧烈变换身体位置,总是玄之又玄的躲过蛟龙王的链锤。 长孙不二一边飞舞一边嘀咕:“阳光,雨露,快出来。” 再看长孙的脖领子里一动一动,挤了好几挤,终于咕噜一下出来一柄金光闪闪的小“飞剑”,如阳光一样刺眼,说是飞剑,可并不是剑的形状,好似一块精铁按其原本形状打磨炼制的飞剑。那柄叫做阳光的飞剑如一个刚刚起床的小孩子一样“懒洋洋”的从长孙不二的脖颈里爬出来,却由于长孙不二快速躲避蛟龙王的链锤而把它甩了出去。“叮”一声清脆的响声,那“阳光”飞剑被链锤打到,瞬间飞出,眨眼间就消失在远方的天空。 “雨露。”长孙不二又叫了一遍,同时不停地抖腿,从他裤腿里甩出来另一柄如同水滴一样形状的淡银色“飞剑”。这“雨露”似乎有“阳光”的前车之鉴,出了长孙不二的裤腿儿就快速飞舞,躲避链锤。 “压枝低。”长孙又叫。从他怀里飞出一柄如同挂满果实的枝桠一样弯曲的飞剑。 “清风,明月,老夫子; 落红,春泥,风马牛; 枯木,寒霜,姑娘泣。” 随着长孙不二口中小声的叫唤,从他身上各个部位滋遛滋遛一共钻出九柄形态各异的小飞剑,各有各的特点。 那清风飞舞洒脱自然,如春风般流畅袭人。 明月则满如圆月,厚重而安详。 老夫子是九把飞剑里长得最“沉稳”的,速度也是最慢,但给人的感觉这柄飞剑最是要人命。 落红身如深红色即将枯萎的花瓣。 春泥则形态十分不规则,甚至连锐利的剑锋都没有,好像这春天里随手捏起的一块泥土。 风马牛两头大,中间只连着一点,仿佛两个互相缠绕却永远碰不到一起的家伙。 枯木貌如朽木。 寒霜则如同冰晶般寒光刺骨。 姑娘泣小巧如姑娘,形态似眼泪。 八柄飞剑和长孙不二一起围着蛟龙王飞舞。 远处一道金光破空而至,仿佛从八百里外一路飞来,刺入越来越大的飓风。仿如一道微弱的光,却足以当得一把刺向黑暗的剑。 那名叫阳光的飞剑仿佛一个生气的孩子一般,受了欺负回来拼命。险之又险的撕掉蛟龙王一缕白发。 其它八柄飞剑跟随着阳光加入战场。 九柄飞剑,最大的老夫子长不及手掌,最小的姑娘泣只比指甲盖略大一些,可都是实打实被长孙不二培养的剑意十足,不知这老头一生敌对多少,又是折了多少柄敌人的兵器,才炼制出这九柄飞剑为己所用。 “叮,叮,叮叮叮叮……”开始时还能听见每次链锤格挡出飞剑的声音,之后频率越来越快,到最后只听“哨声”长鸣,如同一声经久不断的刺耳金属声,已分辨不出间隔。 那两条链锤盘旋飞舞,龙走蛇游,竟快的以二敌九,将九柄飞剑打得不能近身,但同时也放弃了对长孙不二本人的攻击。 长孙不二站在远处,御九柄飞剑大战蛟龙王。 若是有寻常百姓观看,则定会认为一个骨瘦嶙峋的糟老头背手站在那里,面前一团黑雾围着一个白发怪物。因为常人根本看不到那速度极快的九柄飞剑,也看不清那模糊的白发怪物竟是一个双手快速舞动的人。 长孙不二眉头皱的越来越厉害。 蛟龙王打着九柄飞剑,突然双链锤向左右一甩,仰天巨吼,声如虎啸,身如洪钟,那金刚不坏之身任由九柄飞剑如何钉打,也破不开蛟龙王皮肉。 长孙不二眯眼前冲,快若奔雷,同时九柄飞剑无功而返。 长孙不二还未冲到蛟龙王身前,双膝跪地向前搓出,停在蛟龙王一丈五尺开外,使劲磕头,喊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那九柄飞剑也一字排开,在长孙不二身前一侧着地,另一侧时起时落,如同一帮斗败了的地痞流氓,不停地磕头求饶。 一个瘦老头,身前九柄形态各异的飞剑,磕头求饶,滑稽如杂耍。 “哈哈哈哈。”蛟龙王见长孙不二磕头叫爷爷,倒也被他逗乐。 “你叫什么名字?功夫倒是不错,找我何事?”蛟龙王身如小山一般立于长孙不二身前一丈五尺,打过了架,觉得这小老头倒是还有和自己说话的资格。 “孙儿名叫长孙不二,受人之托前来转告,不,是禀告爷爷,以爷爷这般威武之人,切不可当了他人的走狗……” 原来,委托长孙不二前来之人,正是永昼赤鼠冥王胡占山和玄武斗人。胡占山自从几年前离开刘云之后,找到了众多隐藏在江湖上的朋友,一一劝说,晓以利害,正在组织一批极强的人手,以应对数万年来江湖最大的困难。 而胡占山算到,蛟龙王即将重现江湖,并且刚一现世就会被一个极有能力的人劝降,之后会给江湖豪杰制造麻烦。所以找人来劝说蛟龙王,而蛟龙王善战且死脑筋,若是别人来,定会与蛟龙王打得不死不休,而且多半是被蛟龙王打死,唯有这长孙不二御身的功夫能在蛟龙王的链锤下支持下来,并且这长孙不二“能屈能伸”,及其要命而不要脸,并且倒还挺讲信誉。肯定能把话带到,而且死不了。 这劝说长孙不二也是个技术活儿,是老胡让玄武斗人和长孙不二打赌,长孙不二的漫天飞杀打玄武斗人一刻钟,玄武斗人不躲不挡,若是玄武斗人死了就白死,伤了也白伤。若是伤不到玄武斗人的皮肉,则长孙不二就要来东南沿海给人带个话。 这长孙不二虽是自古来物第一人,但听玄武斗人的名字就知道他防御的造诣如何了得,如玄武神龟一样金身不破。最后玄武斗人被剃了个溜光,眉毛和地中海的头发都被长孙不二削掉了,一身衣物也碎的不能再碎,和他的一身体毛一起飘落一地,但玄武斗人却未流一滴血。这长孙不二也按照约定前来给蛟龙王带话。 长孙不二按照胡占山告诉他的话晓以利害的跟蛟龙王说了很久。 蛟龙王听完低头叹息,说道:“我蛟龙王最守信,就在你来之前,已经有人找过我,那人功夫之厉害为我平生觐见,我斗不过他,已经答应日后会帮他做事。啊!……” 就在蛟龙王听了长孙不二又是叫爷爷又是说出心里话的表达后,正平心静气的同长孙不二说话,却不知那长孙不二突然偷袭,那柄最小的姑娘泣直袭蛟龙王左眼,蛟龙王慌忙抬头躲闪,虽然躲过了那飞剑入脑,却也连带上下眼皮和眼球同时被豁开,鲜血瞬间淌下。 那两个链锤也是瞬间抡起,但长孙不二早就跑出去老远。 “孙贼!你当爷爷打不过你啊,爷爷是看你焦躁,听不进去爷爷的话,才哄着你这挨千刀的杂碎玩的,要说的话都说完了,爷爷走了!你这金刚不败的功夫,比那玄武老王八还是差了一些啊,爷爷偷袭他时他就没瞎,不过他却不一定能打得过你。”长孙不二嘴上不留情,腿上更不留情,疯了似的逃窜,早在二人打斗之时,长孙不二就估计过二人的实力,自己打不过蛟龙王,蛟龙王轻功比不了自己。 …… 在离此五十里的田地里,两具尸体的血已经流干,他们至死也不肯松开的双手已经离体,被人强行剁了下来,那两只手还握在一起。 杨老五和赵小翠不是死于长孙不二的追杀,而是死于消声谍子独有的暗杀技。 第九十七章青松山上鸿雁观,千人打拳各不同 第九十七章青松山上鸿雁观,千人打拳各不同 天下两观之一的鸿雁观,坐落在青松山上。 青松山以漫山的青松得名,山势极高,每当春秋之季,站在山顶上,时常会有或是排成人字或是排成一字的大雁自脚下飞过,据传说鸿雁观的名字就是如此得来的。 与另一大观灼阳观相比,鸿雁观则是清净许多。那灼阳观常年香火鼎盛,七峰之中除了不对外开放的潮白、贯日两峰之外,其余五峰皆是漫山香客。当然除了香客,前来游玩之人也是不少,毕竟那五峰也是常年云雾缭绕,如同仙境。 这青松山上,香客倒是也不算少,只是相比起来,着实没有灼阳观热闹。 兴许是世间万物都离不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好热闹、爱喧哗的香客多半去了灼阳观,来鸿雁观上香之人,只要到了山脚下,抬头望见那无论冬夏都是绿色的青山,就会被这宁静的气氛所熏陶,默默上山,敬上三炷香后默默下山,无论上山前多么焦躁不安,下山时心中都会怀着一份安详。 鸿雁观的三清宝殿门前,没有让人读起来玄之又玄的深奥对联,只是右边写“清净”,左边著“无为”,仅仅四字而已,却有着净化人心的玄妙作用。 不知从那一代掌教开始,创造了一套圆润如抱球,绵软却劲道的拳法,讲求会意不会招,可谓占尽江湖内家功夫之精髓。据说当年开创这套拳法的祖师只留下七个固定招式,其余招式皆是修行者自行衍化即可。经过代代掌教认真研习,每人创作几招加进去,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如今这套无名拳法只剩下一个抱球的固定招式了。 这并不是说这套拳法已经衰败,而是按照老祖的意思,已经演变愈发成熟,真正达到会意不会招的境界。 鸿雁观上下,每日清晨在三清大殿之前集体打这套无名拳法,山下香客有缘者皆可习之。故而鸿雁观的香火都是从后半夜就开始鼎盛,中午之前开始清净。香客们披星戴月爬上山来,上过了香便闭目养神等着鸿雁观早上的打拳,谁也不说话,呼吸着那仿佛来自三十三重天外的沁人空气。 静气凝神,神清气爽。 鸿雁观的晨拳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观主会每日在大殿前最高处带打,风雨无阻。新入观的弟子及前来学拳的香客站的离他最近观摩学习,越是本观年长弟子越是站在靠外。于是乎一副奇怪的景象出现了,观主周围的人打起拳来招式不一样,这次要原因是因为新学拳的弟子招式往往跟不上,或是招式不似观主,主要原因则是这观主鸿飞道长每日打出来的招式往往都不似前一日。而外围弟子的招式,就更不一样了,每个人按照自己的招式衍化,各具各的特点。 故而全山上下,数百上千人同时打一套拳,却没有任何二人是相同招式,但那股亘古流长的韵味却一般无二。 这一日晌午,观中小老道和老老道多半在瞌睡,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够的冬三月,尤其是盛夏,中午格外的困倦,老道也逃不过这先人的总结。 三清大殿中,一道青色人影冲出殿门,人影一闪而逝,不带丝毫风声。道士们几乎无人发现,只有那年岁最长,平时老眼昏花,朝他大声喊话他还总说:“啥?大点声”的“老老老道”勉强挑开一只眼皮,浑浊的眼球困倦的扫了一眼又闭上,知道是观主鸿飞道长下山去了,继续瞌睡。 天下高手众多,论轻功,鸿飞道长一直自称天下第三。第一与第二他从来不去争,因为无论是桐山派的惊鸿老人还是铁鸡寺的悟仁方丈轻功倒地谁高谁低,都是他俩的事,自己确实没有他们快罢了。 灰色道袍穿梭于青松之间,山中鬼魅一般,依旧无声,眨眼间鸿飞道长便下了青松山,一路来到一个小村口,面朝东方而立。 这鸿飞道长,中年之姿,玉簪别发,面若冠玉,眉眼间一团浩然正气,三缕须髯,道袍飘飘,身背三尺秋宴剑,仙风道骨,说不尽的正义凛然,道不完的风流倜傥。 鸿飞道长站在那里,见空中一道流火朝他而来。 早在观中,鸿飞道长就感觉到极乐教徒的到来,于是先行下山等候。只是今日如往日不同,平日里鸿飞道长都是遣几个徒子徒孙下山来除魔卫道,可今天他老人家却亲自前来。 那流火见落地处一道人挡路,四名极乐教徒竟硬是砸来,欲将鸿飞道长杀死当场。 极乐教徒哪里想到,就在他们接近这一身正气的道士之前,竟被道士御气牵离了方向,如老道拿绳子牵着他们一样围着老道画圆,无论他们如何用力,都被巧妙地将力道拨去一旁,一时想落地都不行。 突然,在鸿飞道长脚下,大地如水面涟漪倒卷一般,圈圈“波纹”由四周向他汇聚。 十几丈开外的涟漪由无到有,越向中间汇聚越高,待到即将接近鸿飞道长脚下,隆起的波纹已有一丈来高,早已没过鸿飞道长头顶,如此下去,不是将鸿飞道长挤死其中,就是将他高高的抛起。 就在这最后千钧一发之际,鸿飞如飞鸿,拔地而起,那波纹终于汇于一起,高三丈,却没有够着鸿飞脚底。鸿飞道长必过其锋芒,称其力竭之时顺势万斤坠下,那涟漪以比来时更为迅猛之势四散扩开,重归大地。 四名极乐教徒也被鸿飞道长放在了地上。 极乐教徒身前,大地裂开,一身穿土黄色长袍,棕黄色头发与胡须的老者如土地公公一般缓缓升起。 四名极乐教徒见了此人,皆是躬身施礼道:“见过赵使者。” 此人正是极乐教八大接引使者使者之一的赵使者。 “道长何人?”这赵使者也是问道高手,问得大地道。本在四处接引天下可怜之人,正巧遇上几名教众弟子被这老道为难,故而以一袭地波试探,哪知对方竟一脚破了自己的招数。在这青松山脚下,赵使者猜到此人定是鸿雁观之人,却不知他是不是大名鼎鼎的鸿飞真人。 “贫道出家鸿雁观,道号鸿飞。尊驾难道也是极乐教徒?”鸿飞道人问。 “我乃极乐教八大接引使者之一,姓赵,今日见过鸿飞真人,幸会幸会。”赵使者说话的同时,身后四名极乐教徒脚底下陷,这赵使者欲护住四人。 “无量天尊,极乐教徒为害江湖,身为方外之人,今日贫道就要除魔卫道。” 说话的同时,鸿飞真人身后三尺秋宴剑,颤鸣不已。 第九十八章鸿飞败极乐遁地,道长掳凌迟上山 第九十八章鸿飞败极乐遁地,道长掳凌迟上山 鸿飞道长下得山来,前来截住极乐教众危害村民。却被极乐教八大接引使者之一的赵使者所阻。 虽说是赵使者阻挡了鸿飞道长,但实则是鸿飞专门为了赵使者而来。 所谓问道,就是触窥天机,为己所用。两位触摸到天道的高手,相距甚近,山上人如何能感知不到山下人,山下人又如何能不与山上人相惜。 只是鸿飞道长本不知山下的高人是敌是友,不过在青松山地界,鸿飞道长这位东道主倒是应该前来迎一迎。 “无量天尊,极乐教众残暴不仁,视天下人不若猪狗,你这极乐教的使者,应当管一管。” “天地本不仁,况且我极乐教众不过是将所受之冤气奉还而已,有何不该?你这道士看不见恃强凌弱,却要管人报仇雪恨,是何道理?” “真有冤屈,一命还一命倒也无妨,可你这极乐教众走到哪里都是鸡犬不留,又是为何?” “难道只许我极乐教众被人无端欺负,全家灭口,就不许我们欺负别人!” 两位很高的高人虽是话不投机,但还都是“很讲道理”的,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 极乐教众万万人,多数在来物镜界徘徊,且多半是四五个人结伴而行,到达一般的小山头,平山灭寨不在话下,可一旦遇上问道高手敌对,就毫无生还的希望。 今日这四名极乐教徒,感知到面前道人功夫深不可测,又有平时高高在上的八大接引使者之一的赵使者挡在前面,四人自然不敢插话,任由赵使者的大地道神通将四人送入地下。 可当四人还未完全遁地,鸿飞道长单足跺地,一股喷涌的罡气钻入地下。 赵使者亦是单足跺地,两股罡气纠缠于地下,大地道的赵使者本应占到便宜,却不料那股鸿飞道长的罡气如游鱼一般“滑手”,无论如何阻挠,都是绕过赵使者的气息,阴柔无比。 两道罡气一前一后追到四名极乐教徒身边,先前那股避实就虚的鸿飞罡气突然倒戈,迎头发力,与赵使者穷追不舍的罡气撞在一起。 四名极乐教徒哪里经受得住两位问道高人的罡气相撞,顿时身体炸裂,如同地火冲天一般,血雾喷天。 赵使者气的怒火中烧,自己的四名教徒就死在自己身后,这叫性格刚烈的赵使者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一声怒吼便朝着鸿飞道长冲过来。 大地道蛮力浑厚无比,赵使者以及其刚猛之势,一拳打向鸿飞道长。这一拳,足以开山裂土。这一拳,足以倒海翻江。 鸿飞道长身体后坐,用自己的肚子接住赵使者的一拳。 只是与赵使者想象截然不同,没有血溅五步,没有肚烂肠穿,鸿飞道长的肚子就贴着赵使者的拳头向后躲避,偏偏就是打不上力。 此时鸿飞道长两手空着,随时可以还击。赵使者见一拳无果,吓的快步收招后撤。鸿飞道长却一把抓住赵使者的手腕,借力向前。 赵使者感觉如同手上带来一朵棉花一样轻松。 手上轻松,可赵使者的心里却异常紧张。赶快反手来抓鸿飞道长的前臂,却无论如何也抓握不着,如同青蛇要追上猫鼬,使尽浑身解数也赶不上那灵巧的速度。 两人先是一前一后的追击,瞬间换做一后一前反追,变换只在眨眼之间。而后双掌对碰,两人各自退出五十丈,巨大气波荡开,卷起沙尘无数。 此时鸿飞道长已落入村中。 赵使者知道自己不是鸿飞的对手,双掌按地,大地颤抖。 赵使者面前,土地嘎拉拉钝响,一块方圆十丈左右的土地如同倒立的小山一般,拔地而起。 此时鸿飞道长身轻似柳絮般高高飘来。 赵使者没有将这小山推向鸿飞,而是砸向了村庄。 鸿飞道眉紧竖,吼道:“尔敢!”同时,三尺秋宴剑出鞘。 一道剑罡落下,小土山分为两方。赵使者一声闷叫,右手环指与小指连带着半截手掌血淋淋落地。 鸿飞一剑落下后宝剑归鞘,双手流畅画圆,那两方小山在空中如两尾游鱼彼此相交游弋,最终飞落回到土坑。 此时赵使者早已遁地而走。 鸿飞道长看向东方远处,手捋须髯,道骨仙风,自语道:“极乐教……” 鸿飞道长打败极乐教接引使者,倒是没有立即回观,而是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什么人。片刻后,自远方走来一人,气息内敛却挡不住那股发自内心的锐气。 那人离得鸿飞三十步站定,拱手道:“晚辈欧阳炼我前来求教。” 鸿飞转身面对这位年纪虽轻却早早成名的江湖后生,打量一番,而后笑道:“哈哈哈,天意,早闻欧阳少侠大名,今日相见,当真是再好不过。” 欧阳炼我不解道长何意。本来欧阳炼我就是四处比武,从而精进,今天离着青松山还有二百里,已经能够远远察觉出两股滔天的真气波动,能够传播如此之远,定然是极高的高手在过招,于是欧阳快步赶来。待到此处,只见一道人立于当场。虽然不知这人是不是鸿雁观的观主,但单凭那股绵长的气息,欧阳就知道此人功夫绝对在自己之上,与此人切磋,定然受益。 “少侠一味急功近利,小小年纪就已问道,着实不易。不过以贫道看来,若不是高人以大造化点拨,少侠怕是早已走火入魔。”鸿飞道。 欧阳皱眉道:“三戒罗汉舍命渡我,在江湖上也不是什么秘密,道长知道也是合情合理。” “只是三戒高僧那时已是大限将至,虽然将少侠从魔道强拽了回来,却没有时间阻止少侠在魔道边缘徘徊。” “道长何意?”欧阳闻。 “贫道愿续三戒高僧功德,化一化少侠的戾气。”道士满面正气,不似说谎。 “还不知道长宝号?” “贫道青松山鸿飞。” “正好,鸿飞真人,晚辈特意前来请真人赐招。” “赐招不敢当,不过我有一套拳法,绵软无力,又有一套心法,清净无争,正适合少侠现在的状态,不知少侠愿不愿意学?” “欧阳只求杀人武斗之技,不学颐养天年之法。” “为了扶正你这棵人材,贫道得罪了,你不学也得学……” 这一日,村中百姓几次莫名觉得内心悸动,好似巨山崩于前。 这一日,空中数次生雷,却没有一道落下,都是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一日,一个道士强掳一青年上山,手段强硬。 第九十九章傲慢少侠亦被辱,困兽难逃禁观中 第九十九章傲慢少侠亦被辱,困兽难逃禁观中 欧阳炼我在青松山下遇到鸿飞真人,本想向真人讨教武功的青年,硬是被这个看上去中正仁和的道士强掳上山,不由分说。 以欧阳炼我的脾气哪肯任人摆布。 在欧阳面前,不论你是哪家的高人,我前三句话是好话,之后若是你倚老卖老,都休要怪我不夸你。 只是今日遇到这位无论怎么打,都是被这道士轻柔卸去力道的高人,实在叫欧阳炼我憋屈,甚至是委屈。 欧阳倾尽全力去打鸿飞道长,却无处着力,每一击打出,都是震得自己胳膊生疼,还打不着这个气人的老道。甚至欧阳要引下九天神雷,却每每在关键时刻被老道以二指轻轻一杵破去功力。即便几次吃瘪之后欧阳试着移位经脉,也都被鸿飞“无巧不巧”的一击点中。 这欧阳炼我就像个皮球一样,被鸿飞拨来拨去,自己向后撤的力道总是不知如何就被鸿飞拨向另一方,欧阳炼我简直是以自己的力量走上山的。 这种憋屈的耻辱感,欧阳炼我还是从未有过,头上青筋暴起,面红耳赤,若不是这冷酷的少年从来不善言辞,现在早就忍不住跳脚骂娘了。 青松山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就在欧阳炼我不断拳脚相加于鸿飞道长,却被拨弄的团团转的情况下,日落之前自己就嗖嗖的蹿上青松山顶的气派大观了。 进入观中,欧阳炼我都不知这一路自己是如何走上来的。只是气的头昏脑涨,咬舌自尽的冲动都有。 站在观中,欧阳暴怒,如同一只被招惹了几个时辰的狮子,随时准备一口咬断招惹自己的混蛋的脖子。 “欧阳少侠,你这一路上山跑的倒是不慢啊,贫道差点追不上你啊,哈哈哈。”鸿飞道长这高人仿佛得了便宜还卖乖,嘲笑起欧阳,现在欧阳炼我眼中,这个假仁假义、惺惺作态的无耻道士,道貌岸然,牲畜不如,简直该千刀万剐,只恨自己白叫了凌迟的称号,这混蛋道士就在眼前,居然不能将他如何,该死,道士该死,自己更该死。 “欧阳少侠,我这气人的功夫,你学不学?”鸿飞问。 欧阳炼我憋得面红耳赤,半天才憋出一句:“学你娘的狗臭屁!” 鸿飞不怒,反而哈哈大笑,仿佛一个市井老头,头一次听见话还说不利落的两岁孙儿不知从哪里学来一句含糊不清的骂街语,似乎兴致极高,没有半点不悦。 观里道士数百人,见祖师真人面对一个青年发笑,不少小道士上前来到这位德高望重却从没有高人架子的师祖或是太师祖跟前,也想要闲聊几句。 欧阳炼我一句话骂完,干脆坐到地上,他算是彻底没了脾气,自己越动,越是随了狗屁道士的心意。打了一路,这杂毛老道一招没还,可自己却一下都没打到对方,还被稀里糊涂的带上了山。这时这位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凌迟少侠居然没来由的联想到自己就是山下二八年华的大姑娘,别强盗绑上山来,今夜洗吧洗吧就要被人霸王硬上弓,做那有名无实的压寨夫人,还无力反抗,真是又羞又怒!十几年没有流过泪的欧阳炼我才发现自己眼眶中不知何时已经噙着泪花。 欧阳炼我体内气息奔腾,受此大辱,男儿何以为生。就在欧阳准备自尽之时,鸿飞冲到欧阳身后,手臂顺势一转就巧妙地躲过了欧阳愤怒的手刀。之后一掌拍在欧阳后心,一股真气瞬间打入欧阳体内,这股气息如成熟的牧羊之犬一样,以一敌百,拦截驱散了欧阳那股用以自爆的真气。 而后鸿飞以难以看清的手法点中欧阳炼我身上数处要穴,封住他的内力。 “你!!!”傲慢的欧阳炼我回头指着这恨之入骨的道士,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浑身上下颤抖不已,急火攻心,眼前一黑,身体晃了几晃差点没有倒下去,虽然内力被封,但好歹也到了高手境界,调整体内血脉还是可以做到的。 同是问道境界,差距依然天壤之别。 “欧阳少侠,从今日起,你且在鸿雁观住下,当你戾气消失之时,自然可以自己破解体内封气穴道。那时,你便可自己下山去了。”鸿飞道长说:“除了不可以踏出鸿雁观一步,其他事情,我不拦你。赵明春、赵明秋,你二人从此刻起就负责照看欧阳少侠,其他观中事物一概放下,只管陪好贵客就好。切忌不可让他踏出观门一步。” 旁边两个明字辈的小道士听到师祖吩咐,立刻领法旨。两个十五六岁的小道士有些兴奋,他俩是明字辈里最不老实的两个,时常捣蛋,喜欢捉弄人,但心地不坏。今日掌门师祖亲自交待的任务,简直比天还大,从此刻起,他二人就算赴汤蹈火也要陪好客人。 “哈哈哈哈……”鸿飞道长交代完毕,也不管坐在地上的欧阳炼我气的眼泪直流,自顾自的往大殿中走去了。 “师祖,要是欧阳少侠非要出观怎么办啊?”赵明秋在后面问道。 “那就把他打回来,欧阳少侠喜欢切磋,他若是求打,你们就打他,他若是求辱,你们就骂他,无妨,无妨,只需莫伤了少侠性命即可,哈哈哈哈。”鸿飞道长头也不回的进殿去了。 两个聪明而不老实的小道士听师祖这么说,就明白其中的深意了。初生牛犊不怕虎,两个小家伙自认为练到了内游境界,除了师叔师伯还有高高在上的师祖,江湖中他俩最大,面前这个被师祖欺负哭的小子要是不听话,他俩倒是可以拿他练练手。 小道士若知道眼前这委屈的家伙可以随意引下天雷,怕是得吓尿了裤子。 不过被封住内力的欧阳,只比普通人肌肉力气大一些,但遇上经过铜皮、朔骨、内游境界的两个道士,他还真的打不过。况且欧阳炼我性子直,而这两个道士整人的鬼点子可多得很。 (ps:替起点打个广告,各位读者读盗版小说的量比读正版小说的大若干倍,希望大家都支持正版,注册个起点会员阅读,让作者增加一点儿会员点击量。谢谢。) 第一百章百般凌辱少侠客,血灌瞳仁无力敌 第一百章百般凌辱少侠客,血灌瞳仁无力敌 欧阳炼我被两个小道士“请”进了后院一间客房,离得前面三清大殿远远的。 欧阳炼我几次想要自尽,可是却又觉得不值得,自己还没雪耻,怎能就这么让那杂毛老道逍遥快活。 自己堂堂七尺男儿,还有大好的光阴,决不能上了臭道士的当,自己要好好活着,精进武功,总有一天,誓杀鸿飞老道,踏平鸿雁观。 想明白了这些,欧阳炼我坐在炕上试图运功冲破鸿飞给他种下的穴道。但无论他如何努力,总感觉有一道柔软却有韧劲的气屏结在了他丹田最为薄弱之处,如同蛇之七寸,用不上力道,自己越是用力,那屏障越是柔软,仿佛自己身体不能动,伸手推前面的木板,越推木板越后退,可胳膊已经伸到最长了,缩回手那木板又跟回来,简直和那该死的道士一样气人。 以往他练功总是一味前冲,其实底子还是有些许浮夸的,就像这臭道士在他丹田所截之处的弱点,自己以前就从未发现过。 “哐当”一声,就在欧阳炼我闭目内游之时,房门被一脚踹开。 赵明春和赵明秋两个小道士手中端着食盘走了进来,上面乘着青菜馒头和一碗淡黄色的小米粥。 “欧阳少侠,该吃饭了,以后我们两个就专门伺候少侠了,我叫赵明春,这是我师弟赵明秋。”两个小道士走进来,将托盘随意放在欧阳面前,虽然没有言语刻薄,但表情动作丝毫没有半分敬意。 “滚。”欧阳冷冷的说道。这两个小道士刚刚硬将自己抬进了屋,任由自己如何反抗,毫无功力的自己,还是敌不过他俩,虎落平阳,反抗乏术。 “我说欧阳少侠,你老人家可别给脸不要,小道爷我现在是耐着性子陪着你,你现在不吃是吧?赵明秋,从今以后咱俩加餐。”说着,小道士两个人自己一人拿起一个馒头将咸菜和小米粥分食。 欧阳炼我双拳紧握,奈何如今只感觉两手绵软无力,任由两个小牛鼻子在他面前放肆而无能为力。 两个本已经吃饱了的小道士吃完了欧阳的饭,打着饱嗝往外走,临出门时瞥了一眼生闷气的欧阳,从怀中掏出一本道家典籍《上宫清心经》,说道:“师祖交待,这《上宫清心经》让你先看看,你啊,也就这水平,我们七八岁时学的最初级心法,你都这么大了才能看,要是你以后也出家当道士,估计得叫我们一声师叔,有你这么大个师侄,啧啧,其实也挺丢人。”赵明春嘲讽罢,将手中经书丢向欧阳,本想砸在他的脸上,却被欧阳一把接住。 “呦呵,反应还挺快,呵呵。”二人不屑的走出门去。 欧阳将手中的典籍攥的咯咯直响,却听到门外的对话:“赵明春、赵明秋,欧阳少侠在里面可好啊?切不可怠慢了客人。” “回师伯,欧阳少侠在里面一切安好,刚才吃饭吃的也好,还夸咱们观里的伙食不错呢,现在少侠吃完了已经休息了,少侠还说,谢过师祖赐给《上宫清心经》,他会好生研读。” “哦,那就好,既然少侠已经休息了,我就不进去了。” “师伯走好。” 欧阳炼我坐在炕上,气的身体直哆嗦,将手中的经书一下丢到对面墙上。起身抄起凳子,用凳子角在墙上刻出个一人高的“杀”字,之后一把将凳子砸向窗户,“哐当”一声,窗户震了两震,落下尘土,凳子被弹回落在地上。 欧阳失落的站在那里,想到自己堂堂的欧阳炼我,平时何等的嚣张跋扈,杀人不眨眼,现在居然连个窗户都打不破,被两个狗一样的小道士欺辱,心中无比戚戚然。 第二日清晨,一夜没睡试图运功的欧阳炼我被观里钟声打断,看到窗外已是鱼肚白。 门被推开,赵明春和赵明秋走进来,抬头看见墙上大大的杀字,当时急了眼,骂道:“你这混账,敢在鸿雁观撒野,找死不成,师弟,揍他!” 二人不由分说,冲上来对着欧阳炼我就是拳脚相加,欧阳憋了一夜的怒气还没处撒,也是冲上去照着赵明春脸上就踹去,这赵明春伸手抓住欧阳的脚踝,借力顺势向前拽,赵明秋一脚踢在欧阳另一条腿上,功力尽失的欧阳无力站稳,只一招就被两个小道士放倒在地,之后两个人骑在欧阳身上就是一顿拳脚。 欧阳在下面只有挨打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两个小道士倒也精明,只打身上不打脸,让欧阳炼我衣物之下青一块紫一块,可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好在欧阳体魄强健,坐起来之后一身的土,看着两个小道士打完后继续指着自己鼻子骂,欧阳气的血灌瞳仁,瞪大了两只眼睛怒目二人,竟是只能挨骂,不会还嘴。 “你看什么看,再看戳瞎你。”赵明秋见欧阳瞪着二人不爽,走上前来探出二指,一下戳在欧阳的双眼上,力道把握的刚刚好。 欧阳虽然反映了过来,但身体跟不上赵明秋的速度,一下被戳到双眼,疼的闭目后躺,双手捂着眼睛,眼泪流个不停。但以欧阳的性格,即便双眼瞎了,也不会因为疼痛而叫出声音。 “走,别管这不识抬举的东西。” 欧阳疼的躺在地上,只能听见关门的声音,然后外面又有那个年岁大一些的道士与这两个小道士交谈的声音:“赵明春赵明秋,让你们来请欧阳少侠前去打晨拳,怎么就你们两个自己出来了?” “回师伯,欧阳少侠昨晚睡不着,起来研读《上宫清心经》,快到天亮了才睡。我们请少侠前去打晨拳,可少侠困倦的厉害,说今天先不去了,早饭也不必送了,他要一觉睡到中午,让我们别去打搅。” “哦,是这样啊,也罢,这晨拳是我鸿雁观一切功夫的根基与精髓,欧阳少侠学习了之后定然有益,明日再学也不迟,不差这一两日,就让少侠休息吧。” “恭送师伯。” 欧阳炼我躺在屋内地上,听着窗外的对话,双手捂着疼痛的眼睛,一边流泪,一边发誓要将两个小道士凌迟!!! (ps:终于第一百章了,厚颜无耻的求推荐票,求收藏,这周给了个小小的试水推,数据很重要。破天荒的晚上八点还有一章。) 第一零一章单指低拂尘未掉,老道引欧阳学拳 第一零一章单指低拂尘未掉,老道引欧阳学拳 鸿雁观中,欧阳炼我已经来了第三天,此时依旧闭目运功,试图冲破鸿飞点下的穴道。 这日中午,赵明春和赵明秋依旧端着托盘走进欧阳炼我的房中,同昨天一样,两人放下托盘,都没有理睬欧阳,很自觉地每人拿起一个馒头就要开吃。 欧阳炼我已经五顿饭没有吃了,都被这两个不要脸的小道士吃了去。如今无法运功的欧阳和普通人无异,饿的两眼发黑,浑身无力。但性格傲慢如他,饿死了也不会求着两个小道士说自己要吃饭。 两个小道士自己有说有笑的将饭吃完了,端起托盘刚要离开,门外走进来一个老道士,木簪别顶,鹤发童颜,青玄道袍,右手执拂尘,左手托着一个纸包,刚一进屋,饿的像疯狗一样的少侠欧阳炼我就闻出了那纸包里是烧鸡。 “见过师伯。”两个小道士行礼道。 老道士笑着示意二人无须多礼,转而对欧阳炼我说道:“无量天尊,贫道****瑞,见过欧阳少侠,少侠客大名,贫道如雷贯耳。” 欧阳炼我挂满血丝的双眼睁开,看了老道士一眼,没有说话,继续闭目运功。只是他轻微的吞了口口水的小动作没有逃出****瑞老道士的法眼。 老道笑呵呵,没有丝毫怪罪欧阳的傲慢,问道:“欧阳少侠这几日住的可还习惯?是否对观中清淡的饮食还算适应?” 欧阳还没说话,赵明春抢着答道:“欧阳少侠每餐吃的都很好,这不刚刚吃过馒头清粥,都很好的。”之后睁着两只纯净的大眼睛关怀的看着客人。 欧阳炼我睁开血红的双眼瞪向两个无耻的小道士,明明是自己五顿饭都被这两个无耻之徒吃了,当着自己的面,就能睁着两眼说瞎话,简直是气煞欧阳,真真岂有此理! 只是欧阳炼我不善言辞,总不能说两个小道士抢他饭吃,还打了自己一顿,插了自己眼睛,直到今天早上才刚能睁眼,这屈辱不可向外人道也。 老道士笑呵呵走过来,将烧鸡递到欧阳炼我面前,说道:“方外之人只吃素食,但我怕少侠吃不惯,就去山下专门为少侠客买了一只烧鸡,请少侠客慢用。” 欧阳心道,你们鸿雁观上至观主,下至赵明春、赵明秋小道士,都是无耻之徒,你这杂毛老道看上去六七十岁,但却是比鸿飞小一辈,应当也不是个好东西,但自己现在受制于人,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就算里面有毒药,自己也吃,不药死早晚也得饿死。想罢夺过****瑞手中的烧鸡,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瑞盘腿坐在欧阳炼我面前,见他吃的如此生猛,便知道这两天的素食这年轻人吃不习惯。笑呵呵道:“见到欧阳少侠食量如此之好,我便知道明春和明秋所言非虚了,欧阳少侠平时吃的就不错,只是缺少荤腥。” 欧阳听到老道士真信两个小道士的信口雌黄,气的只想一把将手中的烧鸡丢到这不分是非黑白的老道士脸上,但想归想,他可没舍得真扔出去。 风卷残云,片刻后一整只烧鸡就被欧阳炼我囫囵吞下,平时从不吃鸡皮和鸡屁股,今天可是不挑食,软一点的鸡骨头都被他嚼碎咽了,丢弃的鸡骨头被嘬的很是干净。 “少侠可吃饱了?”****瑞问。 “拿十个馒头一锅粥来。”欧阳炼我这不吃归不吃,一旦勾起了馋虫,就欲罢不能了,趁着这老杂毛还没像赵明春、赵明秋一样变脸,先跟他要馒头,吃饱了再说。 ****瑞招呼两个小道士去拿饭。然后指着墙上那个大大的“杀”字说道:“欧阳少侠火气太大,戾气太重,师傅说少侠客应当学一学本门的养气功夫,必然会受益无穷,不知少侠对我三清圣典《上宫清心经》读的如何?这清心经虽然是道家入门典籍,但其大成者古往今来也只有寥寥几人而已,皆是我道门流芳千古的高人。” “哼,狗皮道门典籍,鸿飞老道封我气门,让我受辱,等我有朝一日冲破穴道,定要砸了鸿雁观。”欧阳炼我怒道。 “哈哈哈,少侠客莫要生气,我已听师尊说过,他老人家也是为了少侠客好,少侠客好比那万钧大山,若能灵活运用,可当擎天一柱,只是现在只能笨拙的放在那里,一只小小的老鼠都可穿山而过。” “鸿飞用他的狗屁妖功将我降住,我就是不服。” “少侠客此言差矣,师尊打败少侠客的武功只不过是每日清晨观里打的晨拳而已,观外之人都可习之,这三日师尊都遣明春明秋前来请少侠客一同去打拳,可是少侠客都贪睡没有去啊。” 欧阳炼我听到明春明秋两人就气炸肺,这三日这两个畜生什么时候让自己去练拳了? ****瑞见欧阳炼我咬牙生气状,拿起手中拂尘说道,若是不信,我与少侠客实验一番便知,我用一根手指将这拂尘抵在少侠客身上,你我二人都不用内力,少侠客只管躲,看看能不能将我这拂尘甩掉。 欧阳没有答话,只是起身站到地上,等着戳穿****瑞的胡话。 老道士笑呵呵的将拂尘抵在欧阳前胸,而后右手一根食指抵住拂尘把柄。 欧阳向后撤出一大步,老道士顺势手臂前推,跟进一大步,拂尘未掉,欧阳眉头微皱。 欧阳炼我向左侧身同时后撤,****瑞老道士依旧手随拂尘走,而后脚下跟进,拂尘依旧未掉。欧阳连续闪身躲避,老道士如影随形,只以一指推拂尘,二人来来回回在屋中转了二三十圈,直到毫无内力的欧阳气息略有不平稳,老道士才拿下拂尘,问欧阳道:“少侠客,那日师尊斗败少侠的武功,可与刚刚我这功夫相似?” 欧阳炼我早在第一次后撤时就发现,这老道确实是未用内力,单纯以灵巧的动作抵住拂尘,确实与鸿飞老道的气人功夫如出一辙。 “这是什么功夫?”欧阳炼我问道。 “鸿雁观历代先祖所创,逐步完善的无名功夫,我们只把它叫做‘晨拳’,每日清晨全观上下及香客都可修习演练,若是少侠客不弃,老道我亲自传授。” 欧阳皱眉思索,虽然他对鸿雁观很是仇视,但嗜武痴狂的他,对待新奇功夫如饥似渴。 “你是谁?”欧阳简单的问。 “贫道乃师尊鸿飞真人坐下大弟子,****瑞。” “你愿亲自教我?” “贫僧愿意每日中午前来教少侠客打晨拳,当然若是少侠客每天清晨去看师尊领拳那是最好,师尊的拳法奥妙,比之贫道不知玄妙多少。” “哼,我才不和鸿飞老道学拳,你教我就行。”欧阳生硬说道。世间倒是真难找到几个教拳的人求着学拳的人学拳的。 赵明春和赵明秋一人端着十几个馒头和一大盘咸菜,一人端着一锅粥走了进来。欧阳炼我在三个道士的注视下,风卷残云般将这三天的食物都补了回来。 第一零二章磨练盛夏至深秋,欧阳炼我少戾气 第一零二章磨练盛夏至深秋,欧阳炼我少戾气 自从老道士李明瑞每日中午前来传授欧阳炼我拳法,那一套缓慢却韵味悠长的绵软拳法,欧阳炼我倒是配合许多,不再一味地抵抗鸿雁观的一切。 依旧是只有每天中午,欧阳炼我才能吃上一顿饭,早晚李明瑞都不来,赵明春和赵明秋依旧不给欧阳饭吃,言语不周,指不定还要拳脚相加,反着这个言语木讷的傻子也不会揭穿自己。当着李明瑞时,两个小道士就表现出一副很关心欧阳少侠的样子,演技好的实在没得说。 这日中午,李明瑞依旧按时来教欧阳炼我打拳。 “喂,老道士,你这招数怎么跟昨天不一样,诓我不成?”欧阳突然没好气的说。 “非也,最开始时我便与少侠说过,这套拳法重意不重招,并无固定招式。”李明瑞解释道。 欧阳炼我已经学了五六天,只是以他的心境,招式看上去依旧太过刚猛生硬。 “明春、明秋,你二人没事时可以与欧阳少侠切磋这套晨拳,只是切不可伤了少侠。”李明瑞对两个小道士说。 二人规规矩矩的领法旨,只是心里说道:不可伤了少侠?他才伤不到,我们打了他好几顿,不是也没见他喊疼吗,皮糙肉厚,天生挨揍的木头。 从那一日起,欧阳开始主动找两个小道士切磋晨拳,只是他从来不说话,什么时候对晨拳有一丝领悟,起身便来过招。 开始时小道士不注意,正在打瞌睡就被欧阳炼我攻了过来,倒是被吓一跳,口中道:“你他娘的这是要造反啊。”然后就以一套并非晨拳的刚猛拳法暴揍了欧阳炼我一顿。 以小道士所说,这就叫:不打脸不打鸟,看不出来死不了,这个傻子不会说,欢欢喜喜大家好。 半个月过去了,欧阳炼我的晨拳功夫还是生硬,不得精髓。 这日李明瑞问欧阳:“欧阳少侠,我观你的晨拳不得精髓,多半是内心深处还不够清净,那本《上宫清心经》少侠读的怎么样了?” 经老道士提醒,欧阳这才想起来,那本经书被他丢在一边,从来没有翻阅过。 从当天下午开始,欧阳开始认真的关注这部五六十页的道家入门经典。只是这经书上文字佶屈聱牙,拗口难懂,费尽心思弄懂了,也不过是教人向善,摒弃愤怒之类的胡说八道,在欧阳看来,这就是委曲求全,教人学窝囊。 次日中午,当李明瑞老道士再来教欧阳炼我拳法的时候,发现欧阳的晨拳稍微有了一丝流畅的韵味。 “哈哈哈,少侠客可是感觉今日的拳法与往日打的有些不同?”李明瑞问。 欧阳缓缓收住招式,答道:“似乎略有不同,往日这套拳打的很累,今日则流畅许多。” “少侠已经窥见山门了,只是距离登堂入室还差甚远。老道斗胆一问,不知少侠客心中可还对鸿雁观恨意十足?”李明瑞和善的双眼看着欧阳炼我问。 “哼,鸿飞老道困我多日,他日我若出去,定然杀他!”欧阳炼我可不管面前的老道就是鸿飞的弟子,恶狠狠的说道。 “哈哈哈,无妨,先等少侠能自行解了穴道再提雪恨之事不晚。” “你……”欧阳炼我似乎觉得老道在嘲笑他,只气的脸面通红,却无言以对。 “等少侠练会了鸿雁观的晨拳,习得精髓,自然可以轻松解开穴道。有那本《上宫清心经》相辅,以少侠客的资质,若是没了戾气,三五日便可初有小成。” 当天下午,老道士李明瑞走后,欧阳炼我又耐着性子拿起那本枯燥拗口的典籍翻看,为了早日冲破穴道,他不得不潜心研读。 如此往复,一个半月过去了,欧阳炼我心情平静了不少,面对赵明春和赵明秋每日的无理挑衅,欧阳已经习以为常,不理他们,每日专心研究《上宫清心经》和那套晨拳。 这一日,李明瑞一如既往地前来教拳,见欧阳炼我的拳法形似完美,只是差了不少神似。老道士问道:“欧阳少侠,时隔这么久,你对鸿雁观的看法是否有改变?” “哼,待我冲破穴道……”欧阳双眼微米的说道:“先要好好揍赵明春和赵明秋两个小王八蛋!”欧阳本想说杀了鸿飞,但想到二人功夫的差距,怕说出来又被李明瑞嘲讽。 “哈哈哈,无妨,不过我倒要问少侠,为何要揍明春与明秋?” 旁边两个小道士也是装作一脸无辜,可怜巴巴的等着欧阳少侠说出缘由,日后自己好改正。其实心里已经想好了今夜务必要管教一下这不知死活的小子。 “老子想揍就揍。”欧阳炼我还是不会说出平日受他俩欺辱的事情,英雄事迹他从来不会向人显摆,这丢脸的事,就更难以启齿了。 “少侠,这一个半月是否踏出过屋门?” “不曾。” “那这一个多月的饭菜是谁给你送的?” 欧阳不知如何回答,虽然两个小牛鼻子时常克扣自己的伙食,但这五十来天自己没有饿死,还真多亏了他俩。 见欧阳不回答,老道又问:“这一个多月的粪桶是谁给少侠倒的?” “嗯……”欧阳还是不能回答,这两个混蛋若不是怕李明瑞每日前来见粪桶不倒被责罚,他俩肯定不倒。那次两个畜生还往粪桶里丢了一条蛇,虽然不是毒蛇,虽然提早被欧阳发现了,但那件事让欧阳耿耿于怀,每次如厕,都是提心吊胆的先检查粪桶。 “隔三差五的洗澡水可是他俩为少侠准备?” 欧阳心道,每次都是凉水,甚至能弄到冰水,看出鸿雁观家大业大,有自己的冰窖。 几个问天没能回答,欧阳略微有点面颊发红。 当天李明瑞走后,欧阳已经略微平静的内心起了少许涟漪,老道士的几个问题,倒是让欧阳稍微有些触动。以往自己强大时目空一切,今日变的弱小,才能关注一些高高在上时看不到的景色,每每谨小慎微。赵明春和赵明秋这种以往在欧阳看来蝼蚁一般的存在,现在需他时时提防,甚至不自觉的有时还要躲着两人的锋芒,虽然自己傲慢的内心不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又是一个半月过去,这其中,欧阳炼我的心境平静了许多,晨拳也精进不少,每每和赵明春、赵明秋切磋,已经可以胜过一人,即便对方以内游的功力全力发挥,练武天才的欧阳也能不用内力轻松化解。两个小道士见这呆子武功变得厉害,倒也收敛了不少,不再故意刻薄。 时至今日,欧阳才领会到这慢悠悠的功夫,当真可以“以逸待劳”,不用力便可打得过比自己功夫高的人,当得二两拨一斤的比喻。 这日李明瑞再来找欧阳,问道:“少侠客可还想揍明春、明秋?” 如今的欧阳被磨了三个月的戾气,已经不再锋芒太盛。答道:“那得看他们俩日后的表现。” 李明瑞哈哈大笑,知道欧阳炼我已经开始走上正路,说道:“少侠在这间房中待了近百天,今日可愿随我出去走走?” “正好,房中憋闷,就随道长出去走走。” 四人出了房间,向后山走去。 欧阳炼我上山时,正直夏日,如今已是深秋,天高云淡,秋高气爽。 来到山崖前,见一行大雁自脚下飞过,距离很近,清楚的听到大雁“嘎嘎”的叫声。憋了三个月,今日呼吸着清爽的空气,看着湛蓝的天空,听着清晰的雁叫,欧阳炼我心情大好。 “道长,可愿随我切磋一二?”欧阳平静的问道。 “正好。”李明瑞也是性质极高。 二人搭好云手,你来我往,缓慢但韵味十足,绵软却内含劲道。李明瑞没有强攻,顺着欧阳炼我的劲道走。一百回合后,二人收功,再看脚下,脚印组成了一个七尺直径的正圆,规规整整,让人莫名的联想起天地大道。 “哈哈哈,三月不见,欧阳少侠可还生贫道的气?”声音缓和,鸿飞道长自远处含笑走来。 李明瑞和赵明春、赵明秋向鸿飞见礼。 “我迟早会胜过你。”欧阳平静的对鸿飞真人说道。 “那就是少侠不再想杀我喽?”鸿飞逗弄孩子一样的问欧阳。 欧阳不置可否。 “那明春和明秋扣你饭菜,时常辱骂,甚至殴打少侠,对鹏瑞谎话连篇,少侠也都可释怀?”鸿飞继续问。 两个小道士听掌门师祖说出真相,连吓带臊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敢抬头。 欧阳自然是知道两个小道士的所作所为并非鸿飞指使,以鸿雁观的内涵底蕴,知道他二人的所作所为也是情理之中。 欧阳平静的说道:“鸿雁观这样辱我,休想善罢甘休,我就赖在这不走了!”说罢自顾自的走回房间了。 李明瑞与鸿飞真人对视,相视大笑,这欧阳炼我看来是真的化解了不少戾气,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第二日清晨开始,全观上下近千人打晨拳的队伍中,在挨着鸿飞真人的地方,多了一个不起眼的青年。 第一零三章寻仇人到鸿雁观,青松山上有青松 第一零三章寻仇人到鸿雁观,青松山上有青松 江湖有气运,江湖人也有因果缘分。 时值深秋,刘云与问天、小玉这几个月刻苦修行,今日几人也碰巧来到青松山地界。 虽然没有任何奇遇,但杀了几波极乐教徒,捣毁了一个消声谍子的据点,三人功夫实打实的在慢慢积累,功底扎实。 青松山下,百姓生活富足,人心向善。兴许是受到千年古观鸿雁观的代代教化,山下百姓民风淳朴,智而不奸。 问天三人在山下小镇中闲逛,见这镇中好多店面都在出售一种极其古老的玩偶-不倒翁。店面不同,不倒翁的款式与花纹也就不同,只是归根结底还是不倒翁。 “老伯,为什么这镇子里这么多卖不倒翁的啊?”刘云向着一个躺在摇椅上悠闲摆动的店家老汉问。 老汉未曾言语先微笑,七十岁有余,满口白牙,神情自在答道:“这不倒翁是好东西啊,虽然东西简单,可它能给人讲道理啊,理是小理,亦是天地大道理。”老汉说着拨弄一下倒不下去的不倒翁。“生气时拨弄一下,太过开心时拨弄一下,难过时也拨弄一下,都能使人心态平和。能卖出去就传播出去一份功德,卖不出去自己看着也欢快。” “哦?”三人看着老汉手边摇来摇去的不倒翁,倒是挺逗乐。 “老伯,我们买一个。”刘云说着拿出劫富济贫时克扣下来的闲钱,递给老伯。 “好好好,随便挑,年轻小伙爱冲动,买一个不倒翁回去可以修身养性。” 三人拿着一个胖大露怀,梳着两个朝天揪,手拿蒲扇的道童图案不倒翁继续闲逛,有说有笑。 对气息感觉最为灵敏的刘云突然回头,看向晴空万里的东方,如临大敌。 …… 鸿雁观里,送走了一拨又一拨的香客,临近中午,观中已经清净下来。 “咚、咚、咚……”并非敲钟的时辰,观中却响起急促的七声钟鸣。众道士听见这具有特殊意义的钟声,慌忙放下手中一切事物,朝着三清大殿门前跑去。 顷刻间,数百道士整齐而安静有序的立于广场之上。 殿门前,李明瑞老道士右手拿拂尘,左手背于身后,清风吹拂,鹤发童颜,倒真有几分神仙风貌。只是不知今日敲响警钟是为何事,又为何不是观主鸿飞真人亲自主持? “众弟子听令。”李明瑞朗声道:“今日似有大敌来犯,各门弟子严阵以待,共同御敌。准备两仪四象阵。” “得令!”数百弟子齐声道,气势惊人。 而后数百人有序的四下穿梭跑动,片刻间大殿门前空空如也。 后院一间厢房之中,赵明春小道士跑进欧阳炼我的房中,见这位欧阳少侠如以往一样还在盘膝打坐。 自从那日欧阳走出房门,鸿飞真人道破明春与明秋所做坏事,再加上欧阳炼我的晨拳越发精进,明春与明秋两个人一起上也打不过一个不用内力的欧阳,两个小道士好似换了个人一样,才真正像对待客人一样对待欧阳。 这其中使两个半大孩子改变的原因,不是欧阳炼我从一个他俩可以任意欺负的呆子变得武功胜过二人,而是那高高在上鸿飞真人道破二人种种不堪,怠慢甚至殴打客人、说谎、违背掌门法旨,可鸿飞真人和李明瑞却没有半句责怪的言语,对此事只字不提,这种教导方式倒是让二人发自内心的的改过自新。 “欧阳少侠,你快快下山。刚刚观中敲了最急的警戒钟,李明瑞师伯看样子很焦急,说是强敌来犯。八成掌门师祖不在观中。你现在内力被封住,别死在青松山上。你不是道士,现在跑下山,就算遇到敌人,也不会拿你怎么样,你快跑吧。”赵明春对欧阳炼我焦急的说道。 欧阳炼我依旧闭目,只是张口缓缓说道:“我现在功夫刚刚超过你们,还没报你们欺负我的仇呢,就想轰我下山?” “哎呀,欧阳大侠,你就别闹了,等过了今天,退了敌人,你再回来找我们俩还不行吗?”赵明春急的直冒汗。 欧阳闭着眼,嘴边露出笑意。 三清大殿门前,只有六个道士站成一排,分别身背三尺降魔剑,严阵以待。这六人正是李明瑞和他的五个师弟,鸿飞之下,观中说话最有分量的六人。 李明瑞独自走向广场一角的凉亭,里面瞌睡着全观中最老眼昏花的“老老老道”,此时正靠着墙角,抱着扫把响着鼾声。多半道士进观后就见这老道行将就木,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老道除了眼更花,耳更聋之外,倒是没有半点驾鹤西游的前兆,甚至已经熬死了好几个年过甲子死掉的道士,从进观就见老道,死时这老道活的还硬朗。他吃得饱睡得着,饭量跟个小伙子是的。只有极少几个人知道老道的身份。 李明瑞走到鼾声如雷的老道面前,打稽首道:“师伯,师尊前往灼阳观去了,不知能不能赶得回来。” “吼……吼……”只有鼾声算是回答他。 东方的天空中,七道流火并排而来,火焰呈现不同颜色,仿若天上神仙脚下的七彩祥云,迅猛之势不知比以往极乐教徒强大多少倍。 李明瑞快速飞身与众师弟汇合。 “我已通知师弟,吼……他很快回来,吼……”身后老老老道瞌睡着回答。 李明瑞落在众师弟之中,听到师伯开口,心里踏实了不少。 那七道流火落在院中,这宽广的广场上,瞬间异彩纷呈,雪、风、火、沙尘、云气充斥着整个鸿雁观。 流火褪去,七位老者立在当场,看似随意,但气态沉稳深邃不可测。七人中有男有女,其中一人,正是那日被鸿飞真人斩去二指连带部分手掌的赵使者。 以场中的万千变化,李明瑞六人如何感觉不出,当场七人皆为问道高手! 如此实力,即便鸿飞真人回来也不可能挡得住七个问道高手。 六人看着七人,七人看着大殿,目中无人! 六人已经以真气护住周身,但每一息间,六人道袍都会被玲珑乱飞的剑气划破,其中两人脸上、手上已经出现划伤,流出血液。 “鸿飞真人何在?”为首高大老者沉声问道。声音飘过整座青松山,经久回荡。 “无量天尊,家师有事不在观中,不日便回。敢问众位高人前辈尊姓大名,何事前来鸿雁观?”李明瑞向前一步,打稽首问道。 没人回答李明瑞。但好歹七人正视了他一眼。 也莫怪七人如此目中无人,极乐教八大接引使者来了七位,皆是问道高手。这使者之上,必有更加厉害的主人,这股势力,足以覆灭江湖任何一派。 七人中一个举止优雅的婆婆微抬右手,向前一挥。鸿雁观院墙上三人如同被大力打了进来一样,撞破院墙摔进当院。 原来,刘云三人注意到天空中巨大波动冲向鸿雁观,如此浑厚的波动,三人平生仅见。于是跟来鸿雁观,才偷偷将脑袋探上墙头,就被人“请”了进来。 三人落地后谨慎的蹲在地上。 “宵小之辈,藏头露尾。”那个一看便知年轻时仪态万千的老婆婆没有看刘云三人,轻蔑说道。 马问天刚要反驳,便看见从拐角之处的柱子后面走出二人。赵明春小声嘟哝道:“欧阳少侠,叫你走你非不听,被人发现了吧,若是今日你不幸牺牲在鸿雁观,咱们在那边再做朋友。”说完赵明春挡在欧阳前面,大有要杀欧阳先杀我赵明春的架势。 欧阳炼我向着院中谨慎戒备的刘云三人微笑点头。 七人依旧没有理睬欧阳炼我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今日前来寻鸿飞真人,为老八报削掌之仇,不巧鸿飞却不在观中。 高大老者回头对墙角瞌睡的老老老道说:“这观中现在可是道爷说了算?请问道爷高名?”傲慢无礼的极乐教使者,没有理睬主事人李明瑞,却对最不起眼的扫地老道礼待三分,不得不说江湖上高人礼让不看穿戴,尊重凭的是真本事。 老老老道打了个哈欠,撩开眼皮,慢慢的拄着扫把站起来,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师弟不在,有事和我说,老道我叫莫青松。” 第一零四章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 第一零四章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 七位使者都是高人,高人看高人,仿若能看穿父母给的一副皮囊,一眼看到天地精华本质。 故而以七人的实力,看到李明瑞师兄弟没有放在心上,看到刘云三人更不会当回事,看到欧阳炼我也不能足够当真,唯独见到那活在寻常道士中,每日扫地、瞌睡的老老老道莫青松才能重视。 “七位前来鸿雁观,所为何事?”老道莫青松拖着扫把,蹒跚的走到李明瑞几人前面,对来势汹汹的极乐教使者问道。 七人中那位排行老八的赵使者抬起那只只剩三个手指的残手,咬牙说道:“鸿飞老道斩我手掌,今日前来讨个说法。” “哦,这样啊,我这师弟性子一向温和稳重,应当不会无缘无故伤到这位大侠的。定是有所误会,诸位先请客房歇息,不久我那师弟便会回来,到时将误会说清楚,大家冰释前嫌可好?”莫青松说道。 “哼哼,道爷不必了,我极乐圣教没那么好欺负,鸿飞真人回来不回来结果都是一样的。道爷现在就下令遣散了众道士吧,我们拆了鸿雁观也拆的方便,若是有愿意与鸿雁观共存亡的,那便随鸿雁观一同去吧,我们老哥七个相送。”一位清瘦的老头轻蔑的说道。 “哦,原来是极乐教的各位高人,怪不得有如此大的阵仗。老道我几十年没有下过鸿雁观了,不过也听说过最近几年江湖上的腥风血雨,极乐教徒四处开花,杀人屠命,毫不留情。我看各位都是极乐教的高人,那些四处杀人的妖魔,可都是众位调教出来的?”莫青松神情严肃几分。 “极乐圣徒杀人是讨债去的,这世间处处都有不平,恃强凌弱比比皆是,我们不过是让弱者也有抬头的机会,天不行道,我们便替天行道。”一位使者说。 “三五个人就能屠村,老人孩子都不放过,那他们杀了自己的仇人,又多杀了数百人,杀完之后,又当如何?” “那便不是我等所管之事,我等只是给弱者报仇的能力,有了能力之后便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老道我几十年没有活动筋骨了,都快忘了自己问的什么道了,是不是除魔卫道来着?不对啊,似乎没有这个道啊。是什么来着……”老道莫青松皱着眉头、闭着眼睛,自己唠叨着,好像时日太久真的想不起来自己问的什么道。 “哼哼,道爷装疯卖傻的功夫倒是不错啊,道爷想不起来,老夫替道爷想一想。”一位使者说罢,右手一抖,一道拳影射向莫青松。 莫老道犹如不觉,就在那试探性的拳罡距离莫青松一丈之远时,欧阳炼我瞬间冲到拳罡之前。 小道士赵明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欧阳少侠前去送死,刚要惊叫出声,就见一道晴空霹雳落在欧阳面前,正将拳罡击碎,地面焦褐一片。 赵明春“啊”了前半声为了欧阳的性命担忧,又“啊”了后半声则是被那雷给吓的惊叫。他哪里知道,以往这个被他兄弟俩欺负的欧阳少侠,早在踏出房门,后山观雁之时,便已掌握晨拳精髓,自行破了鸿飞真人点的穴道。 “雷道?难得,难得。年纪轻轻就有此成就,当真难得。”高大使者说道。 “寻死?可惜,可惜。小小年纪今日便赴死,着实可惜。哈哈哈哈。”那清瘦的使者打趣道。 “呵呵,七条老狗,小爷我杀了极乐教徒无数,几天终于见到几条像样的了。”欧阳炼我听到那清瘦老者嘲笑,虽然脾气已经收敛,但嗜武好战的他,见到如此多的高人,兴奋地只想打架骂人。 “你,混账!” “放肆!” “找死!” “小辈狂妄!” 欧阳的一句话,瞬间激起七位使者千层浪,场中杀气令人窒息。 李明瑞见状,高喊:“结阵!” 四面八方数百道士各个手中三尺七星剑,瞬间冲出,以四象八卦之势组成大阵,将场中众人团团围住。 黄衣的赵使者四下瞥了一眼,说道:“呵呵,笑话。” “退下。”老道士莫青松见状,略提高声音说道。这两仪四象阵虽为鸿雁观的护观大阵,威力不凡。但以众位小道士参差不齐的功力,同时对七位问道高人,死伤将会太大。 只是众道士见平日里耳聋眼花的老老老道士说话,没人理睬,皆是全心对敌。他们可不知道这扫地的老道士辈分比鸿飞真人不低。 李明瑞见状,猜到师伯所想,高声道:“退下。”众道士才快速退去。 莫青松回头朝着李明瑞满含深意的微微一笑,心道我这师伯可远远没有你说话分量大啊。李明瑞面色发红,借机对呆在当场的赵明春说:“明春你也退下吧。” 吓傻的赵明春这才战战兢兢的退去,终于不必再为欧阳少侠担心,他估计,欧阳少侠这样的高手,一个打他仨都没问题了。 “你不是道士,要强出头?”一个使者对欧阳问。 “然!”欧阳答的干脆利落。 “既然欧阳兄有心情斗斗极乐老狗,我们也当奉陪。”马问天道,毕竟欧阳炼我在消声谍子平都分舵时救过三人,虽然暗中有刘博芳在,即便欧阳不出手,几人也死不了,但以刘云三人的性子,不可能不报这份情,看着欧阳炼我遇到不可能战胜的高手而躲去一边不管。 “有意思,现在的年轻人当真不惜命啊。”赵使者看着问天三人道。 “三位小友与欧阳少侠不必在此,此事与四位无关,四位快快下山去吧,今日挺身相助的恩情,鸿雁观记住了。极乐教虽然强大,但鸿雁观数千年不倒,也不是说拆就能拆的。”李明瑞道。 莫青松老道士眯着眼点头赞同。 “别废话了,今日谁都走不了。”高大白衣使者说罢,手中一团火球打过去,这团火,刚刚离了白衣使者手掌,场中人就感觉到了奔腾的烈焰气息,同是问道于火,此人的功力,比当日那消声谍子舵主高出很多。 欧阳第一个跨步上前,伸手探向火球,而后以真气裹住火球,顺势翻滚火球,如同孩童抱竹球,那火团“听话”的随着欧阳的手势走。 莫青松浑浊的眼神出现一丝清明,嘴角上扬,说道:“好。” 另两个使者见状,飞身上前攻打欧阳炼我。莫老道探出双手,在身前下按,如同面前有一张桌子。 空中的两位极乐教使者身体突然被按下,落地时四周气浪炸开。 莫老道上前以一敌二,对上两位问道高手,三人几乎身影消失,只是搅得场内气浪翻滚。 李明瑞师兄弟六人,缠住两位极乐使者。 只剩下为首的白衣高大老者和排行第八的赵使者二人现在场中。 “咱们三个打得过他们俩吗?”刘云解下大锤夕照,单纯的问小玉。 “庶子安敢狂妄,老夫顷刻间便送你们见阎王。”赵使者听到三个毛孩子也想跟他们过招,又是生气又是好笑,翻手在地上引起三方土球,打向三人。 刘云抡锤而上,飞身跃起硬撼土球,一击炸裂,刘云倒飞而回。赵使者见状轻咦一声,没成想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力量如此之大。 小玉则是繁华宝刀出鞘,躲过土球,向赵使者袭来。 问天接连甩出数道剑罡,在土球快要接触自己时才将空中的土球击碎。 小玉接近赵使者,快到跟前,白驹过隙般折返路线,她可不会真的一人贴身到两位问道高手跟前。赵使者哪给她挑衅的机会,瞬间跟进要抓取小玉的一条腿,确感觉眼前一亮,自流虹剑的一道剑罡袭向自己脖子,赵使者另一只手伸出抓住那道剑罡,分神的一刹那,小玉凭空侧移,逃出赵使者的手掌,千钧一发之际,刘云御空将小玉撤向一边。 短短的一息不倒,小玉已经生死门前徘徊一圈。 赵使者捏碎马问天的剑罡,哈哈笑道:“好好好,我倒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默契的配合,后生可畏,来来来,老夫好好陪你们玩玩。” 说罢,赵使者身如一道黄色虚影冲向刘云,一掌将刘云打飞,又冲向马问天,单掌还未接触问天前胸,一道虚影出现在问天身前,好似一片巨大的枫叶,红的艳丽。 “三天红雀!”马问天认出师傅朱雀斗人的神剑,激动的热血爆涌,一下有了寄托。 “谁敢欺负我徒弟?”声如银铃,雌雄莫辩。 第一零五章朱雀斗人入道观,十九高手各显能 第一零五章朱雀斗人入道观,十九高手各显能 鸿雁观内,众人正斗得激烈,突然飞进来一把怪剑,二尺多长,一尺五宽,橙红之色,如同一片深秋的巨大枫叶。 观外,一红衣白发人飘然而落。 “师父!”马问天见到师父朱雀斗人,快步向前,倒头便拜。 “天儿,快快起来,让为师看看你长高了多少,哈哈哈。”来人正是闻名江湖的四斗人之一,散侠客朱雀。此人男生女貌,肤色白皙,若不是年岁已高,定然是极美之人。 “师父,徒儿好想您啊。”马问天见到朱雀,眼泪止不住的流,虽然这几年经历了风风雨雨的历练,问天心智已经成长很多,但毕竟还是十七八的孩子,见到亲人,这些年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上心头。 朱雀斗人摸着马问天的头,亦是唏嘘不已。“天儿,这几年在江湖上的磨练,也是苦了你了,不过我观你的功力长进不少,没有让师父失望啊。” “朱雀斗人,没想到这孩子是你的徒弟,怪不得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高的本领。”站在一旁的赵使者自然是知道朱雀的大名,主动说道。 “天儿,这两个孩子,可是陪你一同闯荡江湖的至交好友?”朱雀斗人没有理睬一旁搭话的赵使者,反而指着刘云和小玉问。 “你!”被藐视的赵使者,气的怒火中烧。 刘云与小玉一直看着问天与朱雀前辈,没敢打扰这久别重逢的师徒二人。刘云想到自己的师父,心里很是不好受。而小玉想到佘婆婆,则不知是想念还是怕见她,很矛盾的心理。 “拜见朱雀前辈。”刘云与小玉上前,连忙施礼道。 “不错,一个是蛇王的徒弟,一个是鼠王的徒弟,你二人与问天生死与共,便是我朱雀的半个徒弟。今日正是鼠王通知我说你三人将遇到危险,我才千里迢迢赶来,果不其然,来的正是时候。” “前辈可知道我师父现在何处?在忙些什么?”刘云急切的问道。 “我也不知他现在在哪,不过你师父稍话让我转告你,腊月初七,武帝城内,你们师徒便可相见,到时小玉也可以见到蛇王。”朱雀斗人说到。 刘云听到不久将要见到师父,情绪兴奋。小玉听到即将见到从小折磨、殴打、辱骂,同时又教育自己的这个从来没有喊过一声师父的人,内心忐忑。 “赵世敬,你也是数十年闻名江湖的豪侠了,没想到土王派覆灭之后,你竟沦为他人的侍从。”朱雀斗人这才回头对气的扭过头去的赵使者说道。 “莫要再提土王派,赵世敬已死,我现在只是极乐圣教的赵使者。”提到土王派覆灭,这位赵使者脸色很是难看。 “我管你赵世敬还是赵使者,今日差点伤了我的徒弟,你还想走吗?”朱雀斗人说罢,那把怪剑三天红雀已然刺向赵使者前胸。 赵使者一路后撤,脚下踏过之地,皆是一块块人头大小的土球飞升击打朱雀斗人,三天红雀在朱雀手中,亦剑亦扇,扇打土球,并不费力。 行家伸伸手,便知谁高谁下。 那唯一没有出手的白衣高大老者,见老八不是朱雀对手,瞬间加入战场,与赵使者合力,二打一共战朱雀。 青松山外,不知何处,一灰衣道士快若流光般飞奔前行,路过普通百姓身旁,众人只觉眼前一闪,抬头时不见人影,只以为是眼花而已。 鸿雁观内,广场之**一十九人,只剩下问天三人闲在当场。见众多高手同时过招,场面甚是宏伟。 冰霜、流火、拳罡、沙石、剑影、狂风、落雷,还有那些分分合合,难以捕捉的快速身影,对刘云三人开阔眼界帮助甚大。 其中当以莫青松看似柔和,却力压刚猛的两位使者场面最为匪夷所思,分明就看不出老道士如何生猛,却打的两位使者暴跳如雷。 李明瑞师兄弟六人斗两位极乐使者,也是像治水一样,多以疏导代替阻拦,虽然不能短时间内杀敌,但长此以往消耗下去,相信即便问道高人,也有内力不知之时。 朱雀斗人看似温婉,但打斗起来果真不负斗人的名号,剑气缭绕,如一团橙红色的火焰在跳动,白发飘飘,气冲斗牛,不输两位极乐使者。 唯独欧阳炼我,所对火道高人,虽然时时以落雷相击,却处处处于下风,虽不至于被人所伤,但实在没有战胜的可能。 刘云三人即刻加入欧阳炼我那一对的战场,四人斗一人。 刘云将怀中那鼓鼓的不倒翁丢到地上,与问天小玉三人全力配合,流虹剑罡气缭绕,繁华宝刀过水无痕,那三千斤夕照,让问道高人也不可不防。 欧阳炼我一下子减轻了压力。已经小半年没有打斗过,今日久违的热血沸腾。如半年前一样悍勇无畏。只是当他目光扫到地上那被无数罡气拨倒后会自然立起来的不倒翁,欧阳沉思片刻,又有所悟。自从在鸿雁观学会那套晨拳,还未动过自己原有的功夫。刚刚全力打斗,竟是又以以往的方法全力而为,一时忘记了晨拳会意不会招的自然意境。 欧阳炼我放缓全身,绵长吐呐,双脚自然分开,呈晨拳起势,而后以悠远意境,打出自己原有武功招式,再次体会到刚刚达到知方境界时看四周格外清晰的新奇感觉,此时周围十八高手的招式尽收欧阳脑中。 随着欧阳炼我手起画圆,那打入地面的数道雷电汇聚于地下,以大龙之势探出地面,又随着欧阳手势一头扎进大地。 周围人物感觉到莫大杀气,一时都将焦点聚在欧阳炼我身上,这个越发轻松随意的青年,脚下步法两仪而动,后生四象。手上流畅画圆,其周围地面一道雷龙如游弋瀚海一般,时而跃出,时而落下,起伏于地面。曾经也是对待问道高手,曾经也是对手浴火全身,曾经也是全力聚集雷龙,只不过那时欧阳只凝练出一道龙头,只用一个腾跃,便结果了那问道于火的消声谍子舵主的性命,同时欧阳自己也承受了不轻的内伤。 而今他已经可以凝练出整条雷龙,而且数次翻跃而不散,可见其功夫进步颇多。 平心静气的欧阳炼我睁眼,脚下步法稳重,缓而有力。那条雷龙四处游走,撞击七位极乐教使者。众使者皆是飞身躲避。 此时青松山脚下,一道灰色身影快若流光的直上山顶。 鸿雁观内,满地青石已经破败不堪,处处狼藉。那三清宝殿之上,时不时一道罡气划过,挑翻一行瓦片。 不但莫青松、朱雀斗人惊艳欧阳炼我小小年纪就如此不凡,那七位极乐教使者更是内心凝重,并不是他们每个人不能破了欧阳小小的雷龙,而是他们为这个年纪轻轻的敌人赶到钦佩,也更加坚定了务必杀死次子,若放日后,必成大患。 鸿雁观大门突然破开,一道灰色身影冲进院中,院中的流火、冰霜、雷龙、土石、剑气随着这冲进院中的灰袍道士转身挥臂画圆,所有大神通皆是顺势盘旋腾空。 如漫天星斗般,各种神通头转星移,互相交织融合,彼此消耗,随着道士两臂大开而后缓缓放下,空中真气横向荡开。站在青松山下,可见那青松山上荡开巨大涟漪,宽过山体。 七位使者皆皱眉,莫老道含笑点头,李明瑞师兄弟六人如释重负。朱雀斗人则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太极道!果然非凡。” 第一零六章遣散群魔无伤害,三小入观再学拳 第一零六章遣散群魔无伤害,三小入观再学拳 鸿飞真人风风火火赶回鸿雁观,见到满院狼藉,极乐教使者险些将他的道观拆了,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堂堂天下道首两观之一的观主。 鸿飞真人道眉紧皱,喝到:“大胆极乐教众,胆敢前来鸿雁观撒野,当真不知死活!” 极乐教七位使者此时头脑也冷静了下来,鸿飞真人没有归来之时,双方势均力敌,刚刚鸿飞道长回来,便以一招太极道的大神通止住众人,虽然众人没有防范,若是真正与鸿飞过招,必然不会如此轻松被他镇住。但太极道的神威也可见一斑,鸿飞的武艺,在在场所有人之中当排第一位,即便那隐士老道莫青松,即便南方朱雀斗人,比起盛怒之下的鸿飞真人,都是稍差一筹。 “无量天尊,极乐妖邪乱世,今日贫道就要大开杀戒了。”说罢,鸿飞真人身背三尺秋宴剑出鞘,一剑斩向那始作俑者的赵使者。 五丈开外,剑罡眨眼即到,赵使者惊吓的急忙后退,两位功夫最高的使者连忙合力前来阻止,二人将那道霸道剑罡夹碎,挡在赵使者身前,此时,那位因惊吓而倒退的赵使者,已经下半身遁入地下,见到化解了危险,也没有立刻上来,而是看看情况走势。 “鸿飞真人,你真当我极乐教好欺负不成?!”面容清瘦的那位使者也是怒目说道。 “哼,尔等趁我不在前来鸿雁观闹事,若非观中几位朋友相助,怕是鸿飞回来时,已经看不见鸿雁观了!究竟是谁想欺负谁?”鸿飞说着又要出招。 “欧阳炼我愿意助鸿雁观一臂之力。”欧阳炼我向来不怕打架,跟着说道。 “欺负到我徒弟头上了,我也愿助道长诛杀极乐教。”朱雀斗人摇着那把三天红雀,如同摇着一把大蒲扇,藐视着极乐教的人说。 “哼,若是真拼杀起来,我兄弟七人拼个鱼死网破,尔等也休想好过,这观中几百个小道士半数以上都要陪葬!”清瘦使者怒目吼道。 “师弟。”身后的莫青松叫住鸿飞,知道对方若是搏命,鸿雁观必然死伤惨重,于是劝解道:“前些时日是你斩了人家手掌,今日人家前来讨个说法,虽说砸坏了些东西,但好歹无人受伤,也就算了吧。” 鸿飞道长虽然怒发冲冠,但也明白那极乐使者所言非虚,双方实力差距并不悬殊,若是真的留下众人,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局。思量过后,鸿飞真人秋宴剑入鞘,甩手说道:“不送!” 七位极乐教使者咬牙环视一圈。说道:“那个雷道的小子和朱雀斗人,今日的情谊我等记下了,还有蛇王与鼠王的徒弟,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七人周身流火,腾空而起。 “哼,记住小爷我叫欧阳炼我。” “四方斗人随时恭候。”朱雀斗人说道。虽然四方斗人彼此时常有争斗,但多是为了互相砥砺,若是真的遇到困难,四斗人心齐如一。 目送走了七位极乐使者,天空中下起细雨。都说春雨贵如油,润物细无声,可这秋雨一样珍贵,再下一两场,以后便要开始下雪了,再有雨水,便是下一年。 “多谢朱雀斗人前来相救,多谢欧阳少侠舍命相助,多谢三位小友挺身而出,鸿飞这厢有礼了。”鸿飞真人转身向着众人深深一拜。 “真人使不得,我来鸿雁观,本心是出自担忧徒弟的安危,出手相助乃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朱雀斗人赶忙相搀。 欧阳炼我认识鸿飞老道好几个月了,开始时对其恨之入骨,后来得其恩惠,功力长了不少,也少了诸多戾气,今日出手相助鸿雁观,倒是无可厚非。对着鸿飞真人点头回应。 只有小玉三人,其实在刚才是可有可无的角色,三人遇到任意一位问道高人,都是毫无胜算。刘云连忙说道:“鸿飞前辈不可,晚辈可受不起如此大礼,折煞我等。” “若不是众位相助,待我赶回来,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真人不必多礼,老朽亦是对真人有事相求,这马问天是我徒弟,旁边的刘云和小玉分别是永昼赤鼠冥王和大暗花蛇冥王的徒弟,也是问天生死过命的朋友。鸿雁观为天下道首,功夫精劲独具一格,天下无双,老朽想求真人让这三个孩子在鸿雁观住些日子,感受道家教化,不知真人可否答应。” “哈哈哈,我当是何事,鸿雁观每日都有数百百姓前来学拳,三位小友前来,我当欢迎之,求之不得啊。” “老朽想让三个孩子求学鸿雁观真才实学,并非寻常百姓都可学习的养生功夫,还请真人不吝相传。”朱雀斗人认真的说道。 “朱雀前辈不必多疑,鸿雁观每日的晨拳,确实是鸿雁观武功之精髓,这一点晚辈可以作证。”欧阳炼我在一旁搭腔道。 “不错,欧阳少侠在本观住了好几个月,这一点,瞒不过他。”李明瑞笑着说道。 “如此甚好,问天,你三人还不快快谢过真人。”朱雀斗人连忙叫三人拜谢。 三小拜谢鸿飞真人,此后一段时日便住了下来。朱雀斗人同大家闲聊了几句后,便离去了,马问天自然依依不舍,但想到过不了多久,武帝城内,又可以见到师父,还有刚刚那场大战,觉得自己武功境界差了太多,于是不得已洒泪辞别恩师。 欧阳炼我继续留在鸿雁观中,与刘云三人越发熟络。 在李明瑞的主持下,众道士清理院中损毁的一切,重新铺好地面,换好砖瓦,大观不愧是大观,一夜间便将毁坏的一切重新修好。 小道士赵明春和师弟赵明秋围着欧阳炼我转,原来这欧阳少侠是能引下天雷的神仙般人物,自己以往对他所做的种种略迹,后悔不已,现在像伺候亲祖师爷一样伺候欧阳少侠。 观中几百小道士,才知道原来每日瞌睡的老老老道,竟是自己师伯祖,比内心最为崇拜的掌门师祖还大,当真佩服的五体投地。大家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老道士莫青松围个水泄不通,叽叽喳喳尽是崇拜的言语,几个平时和老道士一同扫地的小道士,简直无比荣耀的成了小帮派的头领,受众人敬仰。可莫老道两眼一闭,装死般的抱着扫把打呼噜,直到消耗了所有小道士的热情,众人无奈的散开,莫老道眼都没睁,感受到周围气息散去,老道士嘴角上扬。 第二日清晨,这场秋雨下了一夜还没有停,可依然没有浇灭山下百姓学拳的性质。听说昨天有人前来鸿雁观捣乱,真是笑话,鸿雁观里住的都是道家仙师,坏人简直不知死活。 问天三人跟在欧阳炼我身旁,开始学习这套绵软无力,却极易上手的玄妙拳法。当然是配合着《上宫清心经》做心法。 待到无人之时,莫青松老道士叫过欧阳炼我和问天四人,老人说若不是朱雀斗人牵制住两个极乐使者,那二人加入哪一场战斗,鸿雁观的人都会被打败,一场败,就会有敌人腾出手来,那便是场场败。 堂堂天下两观之一,与两寺、五大派齐名,极乐教随便来几个使者就能给灭了,那天下所有大派,必然都不是极乐教的对手。而且那神秘的极乐教主还不知得有多强的实力。极乐教四处作恶,江湖已经开始乱了。 看着萧萧细雨,老人佝偻着脊背拄着扫把缓缓站了起来,用饱经沧桑的声音嘀咕道:“一场秋雨一场寒啊……” 这话从一个迟暮老人嘴里说出来,格外凄凉。 好似只是说与山鬼听。 第一零七章补石山上光华顶,一线极乐一线渊 第一零七章补石山上光华顶,一线极乐一线渊 天下群山雄奇者甚多,补石山独具一格。山体之险峻,犹如出水的莲蓬,山体细长,山顶宽大平坦,高耸入云,上山无路。 铁鸡寺为名动天下的两寺之一,以轻功和七十二路弹腿功夫著称于世,冠绝天下。又有镇寺之宝,号称天下神兵无坚不破的金刚伏魔杵-不归路,名扬于世。 主寺设于补石山上,大雄宝殿,金顶辉煌。能在主寺修行的和尚,都已经轻功甚高,可以梯云纵轻松登山。山下设铁鸡寺二院,新入寺的和尚,便在二院修行,虔诚的香客也在二院敬香。 由于铁鸡寺的和尚都是高来高去的“行走”,引得山下百姓钦佩不已,言道:铁鸡寺里出高僧,来去如风行天路。故而想要出家的百姓都愿意去铁鸡寺剃度当和尚,以至于寺里人丁十分兴旺。 方丈悟仁大师功夫深不可测,年龄近乎活了四个甲子,普天之下,只有五大派之首的桐山派惊鸿老人年龄高于悟仁和尚。 寺内与方丈平辈分的长者还有悟慧罗汉,悟水,悟木,悟土几位高僧,甚至据传说,在补石山附近的深山老林里,还有比悟字辈更高辈分的闭关神僧,只是大家都没有见过,铁鸡寺的老和尚对此事不置可否。 铁鸡寺远远比同样是两寺之一的高亮寺兴旺的多,尤其是在三戒罗汉圆寂,三思掌院修闭口禅之后,偌大的一个高亮寺,只有三绝僧一人支撑。 但是只有悟人方丈等寥寥几人知道,铁鸡寺气运持续衰败已有二百余年,如今外强中干,已是强弩之末。门派兴衰,气运占有绝对作用,若是没有大气运,即便拥有大智慧、大毅力的武道强者,也会处处碰壁,难成大事。尤其是铁鸡寺这种欲要跳出红尘之外的门派,更是重视气运。若非如此,悟人方丈也不会亲自下山去将一条吞食了身兼一份大气运的百年灵狐的老蚺拖回寺内,要化其气运补充给铁鸡寺。 今日补石山下,一个三十几岁的和尚长得眉清目秀,目若朗星,高鼻扩口,唇红齿白。和尚身穿青布僧袍,手持菩提念珠,独自走到补石山下,抬头看着高耸如云的陡峭山体,零星能见到山体周围如盘旋的老鹰一般运功围绕补石山飞行的和尚。高颂佛号,而后蹬着山体快速上山,如履平地。 山下二院里上香的百姓惊呼,赞叹铁鸡寺里的和尚都是神仙活佛。二院的小和尚也抬头羡慕,又有一位师兄登上主寺,而且是那位才修行不到十年的兰真师兄,三十几岁便能登山,绝对是铁鸡寺和尚里的佼佼者,自己何时才能练到轻功如此通玄? 再看那位脚踏山体快速上行的兰真和尚,胸中一口气持续运转,半途中没有可以依附的山体用来换气,即便是有,若是不能一口气上山,也不能在主寺修行。 兰真如一尾流星般快速登山,待到能见到周围真正轻功通玄,平步青云踏风而飞的高人前辈之时,兰真已经憋得脸面通红。其实只需旁边的长辈随便助他一下,他都可以轻松登顶,只是这作弊之事对兰真无意,若是不能以自己的功夫上去,即便到了上面,也不能全心修行。 众位盘旋的高僧,只是看着这位年纪轻轻的晚辈,若是他实在上不去,倒是可以帮他下山,只是决不可强行助他上山,那便害了这晚辈。 兰真看到越往上越宽的山顶就在眼前,坚持随后一段几乎倒挂而行的短小距离,终于没有借助双手而一口气行到山顶,最后一步后,这一口内力也已经耗尽。 待到兰真认真打量起那云端之上巍峨的金顶大雄宝殿,仿佛置身于西方极乐净土,安静祥和,天蓝的透彻,阳光明媚绚烂,周围是无尽的云海。兰真立时感觉自身境界又进一步,双手合十,高声颂道:“阿弥陀佛。” “小心。”一声轻声的提醒响在耳边。 兰真抬头睁眼,见一血盘大口已经临近自己。惊得兰真暴跳横移三丈,若不是身在崖边,他定然已经逃出更远。 只见一条近十丈长的黑色庞然大物一口没有咬到兰真,又快速追来。兰真和尚虽然在山下二院同龄的和尚里面是佼佼者,甚至早已超过了众多六七十岁还不能登山的老和尚,但毕竟也是普通人,哪里是真正的成仙活佛,从未见过如此大的蛇,吓得不轻。而且这黑蛇头生独角,眼大如盆,黄色深邃的眼睛里面,一道极为细长的瞳孔仿佛无尽黑暗。 这光华顶上,一线极乐净土,一线地狱深渊! 这条老蚺,一个头颅就比兰真和尚还沉,那巨大的身体灵巧有力,快速滑动,追着兰真和尚咬,成人胳膊粗细的尖牙,只需一口,必然取了兰真性命。 待到兰真从惊吓中缓过神来,想到这大雄宝殿之前,不可能有真的妖魔当道。于是只把那大蛇当做寻常之物,以他能登上补石山光华顶的轻功,静下心来,那老蚺当真追不上他。 光华顶上,打坐着上百位高僧和尚,这老蚺偏偏只追着兰真一人咬。追逐了上百个回合后,兰真已经不怕老蚺,笑着看着那已经不再追逐,盘在一起如同一座小山的黑蛇,它依然虎视眈眈的向着兰真吐着巨大的信子。 兰真这才发现,这老蚺虽然对其凶狠异常,想要吃了自己,但自己完全没有感觉到老蚺身上的半分杀气。他在山下也遇到过虎狼巨蟒,但跟眼前这山一样的家伙比起来,简直像蚯蚓一样渺小。可山下的畜生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杀戮气息。 眼前这老蚺,不知是日久年深修炼成精已经隐去杀气,还是在这大雄宝殿之前感受教化已经洗去野性。 兰真看老蚺已经一点一点闭目,安静的盘在哪里,知道自己上山的最后一道考研已经渡过,转身走向大雄宝殿。 突然,那股巨大的野兽杀气四散开来,兰真只觉得周身肌肉僵持,从头到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兰真没有转头,快速向一旁躲去,回头再看,那老蚺还是安静的盘在哪里。 冷汗一刹那已经湿遍兰真全身! “阿弥陀佛……”那打坐的上百个老和尚同时口诵佛号,然后低头念往生咒。 兰真不解。 那老蚺的眼睑缓缓睁开,而后再睁开里面一层半透明的假睑,露出地狱般的黄黑交织的铜盘大眼。老蚺抬头,高达两丈。周身杀气足以吓死普通百姓。 兰真顺着老蚺的目光看去,见云朵之上,一席大红袈裟拎着两个残缺之人快速飞来,速度之快,为兰真平生仅见。那人过后数息时间,身后狂风带起云卷云舒。 正是悟仁方丈到来。 方丈踏上光华顶,将两个残缺之人放到地上,问他们:“你二人可愿意悔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呸,老和尚,我要杀光世上所有人!”一个残缺之人恶狠狠说道。 “你二人已经屠戮上百村民,犯下滔天大祸,仇早就报完了,为何还要继续杀人?”悟仁方丈问。 “世人都该死,唯有极乐圣教可长存!”另一个残缺之人大吼。 “阿弥陀佛,天际无垠,不生无根之草,佛门常开,难渡不善之人。”悟仁方丈说罢,盘腿坐下,同周围和尚一样,颂往生咒。 那老蚺一下袭来,一口吞下一个极乐教徒。 另一人见到如此凶猛的大蛇,吓得妈呀一声转身跳下悬崖,那黑蚺快速奔向崖边,巨大的头颅一下探下悬崖,再抬头时,口外还露着那残缺之人一只挣扎的残腿,黑蚺一口将整个人吞下,铜盆大眼,闪烁光华。 一旁的兰真,已经看的瘫软在地,抖如筛糠。 第一零八章九兄妹分拜各派,武帝欲一统江湖 第一零八章九兄妹分拜各派,武帝欲一统江湖 补石山上光华顶,铁鸡寺主寺内。 兰真和尚首次登顶,见到那条巨大黑蚺生吞了两个活人,吓的兰真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内心像是被抽空了内力一样空虚悸动。 那黑蚺吃过了人,一身原始的野兽杀气缓缓敛去,又盘成了一座山。 这黑蚺开始被悟仁方丈带上山,很不老实,野性难驯,攻击所有的和尚,但是能上到光华顶的老和尚,哪一个的速度能比不上这庞大的畜生。几经悟仁方丈的教训,打的这黑蚺收敛许多。它也想逃跑,但将头探下悬崖,见到如此之高的山体,下山无路,这畜生只得老老实实地待在光华顶。 这畜生智力不低,此后对待和尚们,再也不敢行凶,它知道每一个和尚都不是它能对付得了的,尤其是那大红袈裟的胖和尚,打的自己晕厥了好几次。 悟仁方丈武功高强,且嫉恶如仇,他不像高亮寺三能的做法,白养着上百个毫无人性的极乐教徒,养虎为患。悟仁以为,为何西方极乐会有金刚罗汉?就是因为世上还有太多不可教化之人,不得已才有金刚伏魔。 故而对待极乐教妖人,都是结果其性命,免得他们再造太多无妄杀戮。自从将黑蚺带上山,悟仁便以极乐教徒喂蛇。但悟仁方丈言明,全寺上下只得他一人喂这畜生,一切罪孽恶业都由他一人承担,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 众僧人颂过往生咒,悟仁方丈这才将目光放在兰真身上。见他依旧吓的颤抖,慈祥的走来对兰真道:“你可是刚刚登上光华顶?” 兰真镇定心神,起身向方丈施礼道:“阿弥陀佛,回太师祖,弟子今日刚刚登上光华顶。” “你法号叫什么?” “弟子兰真。” 悟仁方丈思索了一会儿,对兰真道:“你随我来。” 兰真跟着方丈走进大雄宝殿内,金身佛像两丈来高,宝相威严!由于这光华顶上没有香客,也没有灰尘,殿内十分整洁清净。 “我记得你来寺里约莫八.九年了吧?”悟仁问道。 “回太师祖,九年零两个月。” “我记得你入寺之时,已是知方境界,故而对你有些印象,九年时间,能将轻功练到现在的境界,你的悟性颇高啊。”悟仁说道。 “多亏师父和空平师祖的悉心教化,才能让兰真九年里功夫精进。” “你出家前俗名叫什么?” 兰真略微一愣,而后答道:“弟子复姓南宫,单名一个喜字。” “可是与如今武帝城内的南宫家族出自一脉?”方丈依旧和蔼的问。 兰真不敢说谎,诚实答道:“家父名讳正是裂天。” “难怪……”悟仁方丈陷入沉思。 “你为何出家为僧?”方丈继续问。 “弟子兄弟姐妹共九人,分别拜入各个门派。” “你倒也诚实。” “不敢隐瞒太师祖。” “如今以你的功夫可以来主寺修行,时常能够见到我,你可有话对我说?” “回太师祖,弟子出家前,家父教导,江湖本是一家,不应有门派之别,应当相互扶持,共同繁荣江湖大业。据卜神胡占山预言,江湖将逢大劫,各位同人更应该同仇敌忾。弟子观这二年江湖确实不太平,可见鼠王的预言就要成真。”兰真顿了顿,不敢继续说下去。 “你且继续无妨。”悟仁方丈说。 “是。”兰真继续道:“弟子斗胆问太师祖,大雄宝殿前,佛门清净地,为何会圈养一条吃人的蛇?即便那些极乐教徒十恶不赦,也不该将他们活生生为了蛇啊。”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和尚慈悲的面容也陷入悲伤,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江湖气运已经波涛汹涌,铁鸡寺首当其冲受到冲击。铁鸡寺的气运已经维持不了几年,若是放任不管,不出十年,这数千年古寺,就要沦为不入流的门派,甚至从此江湖上还有没有铁鸡寺都未可知呢。” “啊?”兰真惊讶状。“铁鸡寺人丁兴旺,高手如云,如何能不出几年便衰落?” “气运枯竭时候,铁鸡寺门人也都要或病,或衰,或去,或毙,缘分一尽,万事皆空。这也是为何老衲宁可背上十世业障,甘愿下十八层阿鼻地狱,也要养那黑蚺,这黑蚺吞食了一只身兼道家气运的灵狐,老衲不得已要将那份气运化解开来,希望可以补充铁鸡寺。” “太师祖,弟子认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趁着家父有意一统江湖,铁鸡寺何不加入到大一统的大潮中,众多门派互相扶持,铁鸡寺也可得到众家的帮衬,添一些气运。”兰真说话时诚恳真切,好似要一统江湖的南宫裂天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完全是为了铁鸡寺。 悟仁方丈当然听出了话中深意。为了铁鸡寺数千年的传承不终于自己的手上,他也只好按照兰真的劝说,加入江湖一统的行列中。 愁眉不展的悟仁方丈身体一颤,而后走出大雄宝殿。大殿之前,一位打坐的老僧已经垂下头,合十的双手滑落到地上。 兰真和尚跟来,见面前刚刚无声无息圆寂的老和尚,正是铁鸡寺里同悟仁方丈平辈分的悟土太师叔祖。难道这就是方丈所说的铁鸡寺气运衰竭所致? “阿弥陀佛。”悟仁方丈站在悟土的法身前,平静的抱起相识二百载的师弟,一步一步,将他放在盘成小山的黑蚺面前。 黑蚺缓缓地吐着粗大的信子,那黄黑色的闪亮大眼不知是在注视着面前的和尚还是游目远方,也或许那狭长的瞳孔压根就看不见人吧。 悟仁不动,老蚺更不敢动。 悟仁诵经,殿前打坐的众僧同时诵经。而后老方丈转身走进大雄宝殿,那笔挺微胖的背影显得疲惫不堪。 黑蚺盘了几圈的身体缓缓滑动,油光瓦亮的鳞片互相摩擦润滑无比,但依旧可以听出鳞片之间碰撞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黑蚺硕大的头颅从两丈高的“小山”上慢慢探下,信子探查着悟土高僧的法身。这大蛇从来没有吃过和尚,至少上到补石山后从没吃过,因为每一个和尚都比它厉害。颇具智慧的大蛇也不敢对和尚有想法。 但今日,黑蚺一点点将悟土吞下,从头到脚的吞下。 大蛇本不食死物,但它能感觉到,面前的法身,身具佛家精华,对其自身十分有利。 第一零九章众门派前往赴会,极乐教大动干戈 第一零九章众门派前往赴会,极乐教大动干戈 黄叶变枯萎,荒山雪花飘。北风送秋去,冬至寒来到。 刘云三人在鸿雁观里待了三个月时间,三人原本对武功的理解,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来绵软无力,随波逐流也是一种大力量,大智慧。按照鸿飞道长所说,刘云三人现在的功夫,若是能熟练发挥晨拳的意境,单打独斗不会输给一个普通的问道高手。 欧阳炼我两个月前已经下山,不过四人一起待了一个月,已经彼此十分熟悉,算得上是共患难的朋友。 十一月又称冬月,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今日又逢小寒,西北风夹杂着零星雪尘,在清晨阴霾的天空下,纷飞起舞。只是这青松山漫山的青松依然青翠,瑞雪也掩盖不了它的芳华。 三清大殿外,上千人缓慢而认真的打着一套拳法,上千人,上千种打法,看似杂乱无章,实则一脉相承。即便天气严寒,也阻碍不了练武人的决心,冬练三九,就是如今。 早饭过罢,鸿飞真人叫来问天三人,说距腊月初七武帝城赴约日子已经很近了,鸿飞打算明日就起程。到早了可以见到众多江湖朋友,事先互相通个气,毕竟如此规模的江湖豪侠齐聚,过去一百年中都不曾有过。江湖又有风声,说是武帝野心想要一统江湖,众人更要商议一下。 刘云三人便随着鸿雁观的队伍一起进城,不然以三小的资历,拿不到请帖是进不去的。 闲言少叙,第二日便由鸿飞真人带着李明瑞在内的四个徒弟,还有十个功夫阅历都是出类拔萃的小道士,与刘云等,一行十八人前往武帝城。 几乎同一时间,灵山派,安华派,桐山派,易石派,高亮寺,圣林镖局,独胜门等江湖各个大小门派和众多无门无派的江湖散人都在去往武帝城的路上。一时间,江湖上行走着几近八成的江湖高手。沿途不论是被极乐教徒攻占的山头,还是毛贼土匪的据点,尽数被名门正派剿灭。 这一日鸿飞真人等走在路上,隐隐感觉到前方远处有大杀气,鸿飞交待众人务必不能分散后便快速前往,刘云三小也脱离了李明瑞等十四人,跟着鸿飞真人前去探个究竟。 虽然众多小道士已经运足轻功急速前往,但还是没有多久便跟不上刘云三人的步伐了,李明瑞师兄弟四人只好随着众多小道士一起,落在后面。可刘云三人又如何能跟得上江湖上轻功第三的鸿飞真人呢。 二百里外,鸿飞赶到刚刚真气波动的地方,已经看见满地的尸体,在这寒冷的季节,有些热血还未凉透。 看众多尸体旁边的散落旗号,是一个江湖上三流门派。从装束看,上至门掌下至徒子徒孙,三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死相狰狞。 鸿飞能够感觉到,三道强大的气息刚刚向西而走,那三股气息,鸿飞能辨别出,是三个月前前往鸿雁观捣乱的极乐使者。 旁边又有人前来,一个花白胡须的壮硕老汉急速赶来,见到满地死尸,再看立在一旁的鸿飞道长,老汉抱拳道:“原来是鸿飞真人,许久未见,原山熊这厢有礼了。” 原来这壮硕老汉,正是四小门之一的原门门掌,三千擒拿手,原山熊。以二人在江湖上的名气与辈分,自然是彼此见过面。 鸿飞真人拱手道:“原来是原老侠客,贫道刚刚赶来,那杀人的凶手就在不远处,待贫道前去替死者讨个说法,再回来与老侠客叙旧。”说着鸿飞真人俯身向前追去。 可鸿飞真人才刚迈出脚步,突然大叫不好,转身向回跑去,表情急切。 原山熊虽然功夫赶不上两观之一的观主,但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如何能感知不到,鸿飞行去方向一百五十里处,又有巨大气息波动。老侠客久经沙场,看到鸿飞急切的表情,便猜到是鸿雁观的门人弟子遇到强敌。 此时正是原山熊前去送上一份人情的好时机,但心思活络的原山熊,瞬间将事情想个通透。此时江湖上大批高手向同一处汇拢,有人胆敢光天化日之下屠了人家门派,定然不是好惹之辈。杀光眼前这小门小派就罢了,鸿雁观都敢惹,那它的底蕴必然不比鸿雁观低,是否是他小小原门可以抗衡的?原山熊想罢,也是向着来路快速赶回去,他原门的精锐晚辈都带了出来,千万不要也被别人暗算了去。 鸿飞真人运足功力,一百五十里对他来说片刻便到了。此时李明瑞师兄弟几人满脸懊丧,十个小道士死了七个。 周围树木同时弯向一个方向,狂风卷过,鸿飞落地。 “师父,请师父责罚。”李明瑞四人向着鸿飞跪倒请罪。 问天三人此时才赶回,这才多久时间,竟有人敢偷袭鸿雁观弟子! “极乐教!”鸿飞真人大喊,气的挥手洒出一抹罡气,雪浪翻天,十丈内树木摧毁。 就在鸿飞真人要追那三个屠了别人门派的极乐教使者之时,就感觉到四股极其强大的气息落在了李明瑞等人身旁。依然是熟悉的极乐教使者气息。鸿飞心知不好,极乐教已经同鸿雁观结仇,刚刚引开自己,再去偷袭弟子门徒。好一招调虎离山。 极乐教使者做事藏头露尾,倒是没有调教出来的极乐教徒敢作敢当。偷袭一招之后转身就跑,不给鸿飞追上来的机会。 出师未捷,没想到堂堂鸿飞真人经受了如此的窝囊气。他能察觉出偷袭的人正在远离,以自己的功夫,现在追上去倒是还不晚,可他已经不敢再离开门人弟子,以防再被偷袭。 就在这片养育了不计其数英雄豪杰的江湖上,此时正有一股极其强大力量在四处偷袭各派。这伙人正是这几年来为害江湖的极乐教众,只是能撼动各大门派主力的不再是极乐教众,而是数年来教导他们的极乐使者。 大地的最东边,还在瀚海向东,有黎霞四岛,岛上黄烟弥漫,数不清的激进人士在夜以继日的练功,活活把自己累死的几乎占据三成。 远远看去,三个岛上几乎瞬间火光冲天,而后浩浩荡荡数千极乐教徒腾空而起,天上的青云被烧成红色,漫天火海,流向神州大地。 众位门派的掌门还不知道,他们精锐尽失的宗门里,将迎来漫天流火的洗劫,比以往任何一次大上百倍。 第一一零章武帝城外江湖馆,寒冬凿冰垂钓人 第一一零章武帝城外江湖馆,寒冬凿冰垂钓人 虽说武人的江湖是江湖,但谁也抹灭不了文人也有的江湖。 只不过通常情况下舌头碰不过拳头,文峰斗不过剑锋,这才有江湖上的武帝城,而没有谁也敢设一座文帝庙。 为了通四海之路,达八方之意,江湖武帝设城于中原之腹,千万年来,武帝城数次重修,但位置从来没有迁过。 以风水道高人之说,此地纳八方之气,掌江湖之脉,最易升龙。 如今武帝南宫裂天号令天下,约江湖各方豪侠腊月初七前来武帝城,赏千里雪,饮腊八粥,共商大事。 武帝城东南西北四方,距武帝城五十里,各建一座江湖馆。早到的各路朋友,只要手持武帝请柬,暂且下塌江湖馆,会有专人细心伺候,待到腊月初七早上,共同前往武帝城赴会。 这一日,西方江湖馆外,浩浩荡荡来了一支人马,足有三百人,各个人高马大,着装整齐划一,抖丈高大旗,上书金龙二字。 原来,正是江湖第六大镖局,金龙镖局。总镖头朱言河身背鬼头****,胯下宝马名曰瀚海青鬃兽,此马头高八尺,满身青鬃,四蹄隐隐有分作两瓣之势,四腿关节处都有黑骨外露。单看此马,好不威风,再看马上之人,立时吓破贼胆,金龙镖局,号称有朱言河一人,足以退十万响马。 当然,以朱言河的功夫,胯下马只不过是摆设而已,再厉害的猛兽,有几个能撑得住问道高人一掌的? 江湖馆门前,有执事之人,一律穿金色衣裤,只是从边角细节,可以看出等级高下。 执事见金龙镖局大旗,款步上前,拱手弯腰道:“武帝城执事赵亚松见过朱大当家,大当家千里劳顿,快请下马馆中休息。” 金龙镖局众人远远的便见到这所谓的江湖馆,绵延十数里,比一般城镇还大,一般江湖门派的全部家底也没有一座江湖馆大。幢幢三层楼宇粉刷一新,外貌一般无二,墙上以天干地支附加数字标记。仅是供众人临时下榻,就飞速盖起如此庞大的江湖馆,而且是四座,如此手笔,怎能不让人感叹。 朱言河此人十分目中无人,若非如此,金龙镖局这些年在十大镖局中的名次也不会降到第六。朱言河见一小小执事,没有理会,催动瀚海青鬃兽就要往里走。 小执事赶忙笑着说:“请大当家出示请柬,并派个人随小的前去登记众人姓名,以备小人安排食宿。” 朱言河不理这小执事,催马向前,他并不是要硬闯,身后自会有人随小执事做登记,自己只是不屑于对此人多说话。 哪知这小执事伸手握住瀚海青鬃兽的缰绳,这瀚海青鬃兽只听背上主人的话,一心向前走,这马中神兽向前足有千斤神力,却不曾带动面前小执事。朱言河感觉到胯下宝马用力到身体颤抖,一步不能前,这才正眼看面前依旧笑容可掬、姿态谦卑的年轻人。 身后有家丁见状,忙下马前来,从怀中掏出有请金龙镖局的请柬,抱拳笑道:“有劳执事大人费心,我去随您前去登记金龙镖局众兄弟的姓名。” 小执事这才松手,叫手下仆役为众人安排客房。 朱言河催马过去后,转过头来问小执事:“你叫赵什么来着?” “小人赵亚松,今后几日若是大当家有何吩咐,随时使唤小人便是。”小执事满脸虔诚的笑着答道。 金龙镖局年轻的管家随赵亚松登记众人姓名过后,问小执事如今已有多少江湖豪杰到达此处,赵亚松答道,其他三方江湖馆不知道,单就西方馆,江湖散人已来到四十余人,另有高亮寺、苍生派、原门三大门派,再加上金龙镖局的众豪杰,如今已有四百余人。 “四百余人?”管家有些不敢相信。 “正是。”小执事答道:“原门共来了五十一人,苍城派伏龙剑客带了四名弟子,共五人,高亮寺只有三能方丈带着一位慧字辈的师傅二人前来。” 管家听罢连忙告退,说是前去服侍大当家。离了小执事,管家简直羞红了脸,人家大门大派都是轻便简行,越是没有本事大概才越是讲究排场。想到自己金龙镖局为了体面的见各路英雄,浩浩荡荡选了三百个精壮兄弟,三百匹高头快马,将镖局里的精锐带出来了一半。可不论在伏龙剑客五人面前,还是在三能神僧师徒俩跟前,都是笑柄啊。即便是原门的三千擒拿手原山熊老掌门,也能一个人擒了自己这包括大当家在内的三百人吧。 鸿雁观方面,在埋了被偷袭而亡的七个小道士之后,一行十一人来到武帝城西北角,最终选择了去往北方江湖馆。到门口时,众人也是对如此规模的馆驿惊叹不已。执事见刘云三人不是道士,但李明瑞说他们三人为鸿雁观俗家弟子后,也没有受到阻拦,众人一同住了进去。 在这城镇一般的江湖馆里,刘云三人哪里闲得住,禀告了李明瑞后,三人跑了出去。 所有的建筑风格一样,宽宽的道路纵横有序。若是隐去气息,三人在这里走散了倒是真难找到对方。 “你说咱们就瞎走,能遇上多少高人前辈?”刘云问。 “那可多了,全江湖的英雄都来了,咱们能长见识了。不过好像也没来多少太厉害的高手,我没有感觉出太强大的气场。”问天答道。 “那是高人都隐藏了,江湖分了众多门派,难免彼此会有摩擦,互相都防着呢。你现在能感觉到鸿飞道长在哪吗?”小玉说。 “哦,你一提醒还真是啊,连鸿飞道长都藏起来了。”问天道。 “不过我倒是不相信这几天在武帝城跟前哪两个互相仇视的门派敢打起来。”刘云说。 三人转了一会儿,见到了一些门派的小喽啰立于门外,高人都在里面,他们一个也没见着。千篇一律的房子,三人觉得实在无趣,干脆去外面转转。 三人自然不敢窜房过户,里面指不定住着什么高人,于是沿着一条道路疾行了出去,贯苍决融合了铁鸡寺的八步赶蝉,三小的速度已经极快,只是他们单纯的自己不知道而已。 三人所过之处,倒是吸引力两旁楼宇里几双深邃的眼睛。 转眼三人跑出去一百里,来到一条已经结满冰的宽宽大河前。见一老者凿冰垂钓。 两岸小雪铺白了地面,与冰面融为一色,岸边坐着白衣白发老人,持一枯竹,闭目等着鱼儿咬钩。好一派清闲淡雅,活脱脱一副水墨江湖。 刘云三人完全感觉不出不远处老者的气场,若是不去看那垂钓人,好似那里根本就是空气一样,可三人都能清晰地看到老人随着呼吸起伏的胸廓。 问天和刘云有些激动,寻了半天,终于见到了高手。 绝对的高手。 第一一一章寒冬静坐观鱼线,武帝城内见南宫 第一一一章寒冬静坐观鱼线,武帝城内见南宫 刘云三人出了北方江湖馆外一百里,见河冰共天地同色,树挂裱冬林素白。 江边端坐一白发白衣老者,手持枯竹,凿冰垂钓。刘云三人也是初生牛犊,见着如此素雅稳重的老神仙,没有生出半点提防之心,竟好奇地走近老人。 老人回头看着三人,向着三人挥手,示意安静,莫要吓跑了他的鱼。 走进了老人,才发现,那枯竹的一端,没有鱼线,竟是一股透明而凝实的气线。冰面被凿开的地方,在寒冷的空气映衬下,那水面竟飘起袅袅水汽。老人那股气线,加热了冰水,引得水中的鱼儿都往温水里游,透过水面,可以见十数尾游鱼围着气线一头的一个枯木枝桠游走。 一尾鱼咬住枝桠,老者便一挥鱼竿,气线像真的鱼线一样,带上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问天暗骂这老头真是个直娘贼,鱼竿随便捡个小竹竿,鱼线也没有,鱼钩更是折个小树枝代替,连鱼饵都省下了。不过这取巧的悠闲手段,真是绝了。至少以自己三人目前的功力,绝对不可能凝结出这条气体鱼线。 老人钓上来一条鱼,才乐呵呵的对三人说:“三个娃娃,你们看我钓鱼可以,可不要出声吓跑了老夫的鱼啊。” “前辈,我等只安安静静的看前辈钓鱼便好,绝不出声。”刘云抱拳回答。 “嗯。”老人点头,继续挥杆下去。 为何刘云要看老头钓鱼?只因为自从在鸿雁观住了三个月,三人都对功夫有了重意不重招的觉悟,眼前这老人家,只坐在那里,便有无尽的意蕴,十分吸引三人。 老人坐在那里钓鱼,三人便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那条鱼线,一坐便是两个时辰。 老人钓上来九条鱼,都是养足了一身膘等着过冬的肥鲤,如今正是不胖不瘦最好下口的时候。 老人突然张口说道:“三个娃娃,陪我坐了这么久,你们要是想吃鱼,老夫倒是愿意,这鱼倒是有,只是缺了锅灶。” “前辈,若是前辈不嫌弃,我们三人都是常年在外漂泊的人,不用锅灶也能将鱼烤熟,而且身上都带着调料呢,您老人家出鱼,我们烤,怎么样?” “正合我意,来来来,我们老少四人就在这野外将就将就。”老者说着将鱼递给三人。 枯树枝到处都是,三人熟练地生起火,洗了鱼,架到火上,没一会儿就有香喷喷的鱼香味飘出了。 老少四人围着火吃烤鱼。刘云三人在鸿雁观住了三个月,尽是素食,虽然偶尔憋不住了下山搓一顿,但还是觉得油水太少,吃着这鱼,格外的香。 “你们三个娃娃手艺倒是不错,平日里吃惯了规规矩矩炖出来的鱼,今日吃着烤鱼,倒是别有一番滋味。”老人也很有兴致的说。 “是老先生钓上来的鱼好。”问天连忙拍马屁。 “哈哈哈,春天的鱼挨了一冬的饿,不肥美。夏天的鱼产量太大,也不显得好吃。秋天的鱼为了过冬吃得太肥,油腻。唯有这冬天的鱼,最美。所以老夫每年冬日闲来无事便喜欢钓鱼,每次也钓不了几条,家里的孩子们也不好意思跟我抢着吃,规规矩矩给我炖好了,自己吃着也没有味道,倒是不如今日和你们几个一起吃的有意思。” “我等坐在一旁看老人家钓鱼,也是受益匪浅,多谢老前辈。”问天拱手道。 “嗯。”老人挥手道:“谢什么谢,我钓我的鱼,你们看你们的,我又不会少块肉,有收获是你们的事,只要不影响我钓鱼,每天你们都来看,不打紧,我还省的孤单呢。这人老了,就想身边多几个年轻人陪着,看着有朝气,我还求之不得呢。” 吃过烤鱼,老人遣三人回去,自己则沿着河边走了。 老人不提,三人也就没敢问老人名号,如此清新淡雅的光景,莫让铜臭气污了这份宁静。 今后几日,三人便每天过来看老人钓鱼,看两个时辰,再边吃边聊。谁也不提武功、身份和武帝城赴会的事,都是聊聊闲云野鹤的闲杂情趣。这倒是合了老人的胃口,跟三人聊的话越来越多。 三人回去也没有将遇到老头的事跟旁人讲。看了几天老人的鱼线,几人对拳脚之外的东西更加明悟了许多。 今日终于到了腊月初七,江湖各路英雄该进武帝城。鸿飞真人带着众人,陪同一起住在北方江湖馆的其他门派数百人,浩浩荡荡去往武帝城。 还有五六里距离,众人就远远望见宏伟高大的大殿,好像卧龙盘踞在小山上一样,比以往刘云三人见过的任何一座建筑都要高大。三人的心中,圣林镖局的大殿已是想象的极限,今日远远望见武帝城,已经不敢相信这是人力所为。刘云和问天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兄弟对这城池的不敢置信,已经无法用语言描绘,问天只说了一句:“真他娘的简直了……”,用以表达自己的语言匮乏和对武帝城的惊叹。 清晨从江湖馆出发,以各路江湖豪杰的速度,没多久就到了武帝城下。天气也配合着这空前盛事,旭日高照,天气爽朗。 都听说武帝南宫裂天以一人之力,用大神通拔地为台,高三十丈,大小一百亩,又在一百亩高台上拔七十亩高台建武帝城,四面环水。今日见了才知道,这七十亩地,光建了个大殿,其他搭配的建筑都建在百亩开外。殿宇楼阁,一眼望不到头。 所有江湖英雄无不为武帝的手笔所折服,以往任何一届武帝,在牌场上也不及南宫裂天十之有一。 武帝城前,有巨型广场,足以坐下十万人。广场四周都安排座位,中间空出场地。各门派按照武帝城执事的安排坐在各自门派的位置上。 刘云与问天自打离近了武帝城,除了惊叹建筑之宏伟外,便是寻找自己的师父,看看了好几圈,也不见师父的踪影。也没有看着前几日钓鱼的老前辈。倒是在江湖散人的一角看到了欧阳炼我的踪影。三小不解,这欧阳炼我是混在哪个门派的队伍里面进来的。 彼此已经十分熟悉的欧阳,见三人远远地望着自己示意不解,从怀中掏出大红的请柬向三人晃了晃,示意自己是接到请柬进来的,嘴角挑衅又玩笑的上扬,气的马问天直咬牙。 “各路英雄齐聚,南宫裂天倍感殊荣。”空场传响,回荡久绝。 一个身高九尺的威武大汉从武帝城正门走出,身旁四位金甲武士,后面十六位金衣护卫,身后仆从无数,皆是金衣金裤。 见到那个曾经远远的压着三人低头的身影,三人咬牙道:“南宫裂天!” 第一一二章豪杰上空十里雪,武帝杀人要立威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大家伙儿五一快乐!《问道江湖记》终于上架了,感谢这四个多月来多位朋友对本书的支持,特别感谢:坏susu,西美花街,傲剑清风,jmmmmmm,智商有点瑕疵,柳神轻语,还有好多好多一直默默支持本书的朋友。另外,各种盗版好多啊,希望大家来起点看正版。 第一一二章豪杰上空十里雪,武帝杀人要立威 随着武帝南宫裂天的到场,江湖中人同时道:“恭迎武帝。” 数千人起身,多半寻常江湖武夫热血沸腾,拼尽全力,险些将嗓子喊哑,当然也有一些人只是做做样子,比如问天三人,就对南宫裂天很没有好感,自然不会恭迎他。 武帝落座主位后,说道:“各位江湖同道,不远千万里前来武帝城,南宫裂天荣幸之至,在这里向大家见礼了。”说着起身,向众人抱拳一揖。 不少溜须拍马之人赶忙回应不敢承受武帝大礼,又说了一大摞奉承话。一些人本该是一辈子也没有资格见到武帝尊荣的,趁此机会,当然要好生表现。 武帝又说:“今日邀请诸位大驾前来,一是赏雪同饮腊八粥,二是最近江湖不太平,请诸位前来共商大事。” “呵呵,武帝好意,我等感激,只是天公不作美,前些天阴了六七日,今天早晨偏偏就晴了。如何赏得中原之雪?”易石派掌门,面像如同个病痨鬼的易孤行老侠客道。 “无妨。”武帝笑着说道。伸出双手轻击两掌。 众位英雄立马觉得武帝城周围,六股极强斗气冲天。天空中片刻乌云密布,鹅毛大雪纷纷飘落。 原来,武帝击掌之后,早就安排在四周的六位问道高人。皆是**道、冰霜道、寒道的高手,同时运功,使得方圆十里,落下鹅毛大雪。若是远处望去,只见晴空万里的朗朗晴日,只在武帝城上空有圆圆的一片黑云,落下极密的大雪。 不但易孤行惊奇,众位江湖同道也是不解。原来这武帝早有安排,这武帝的手笔。再次让众人吃惊不小。虽说江湖上问道高人不多,但百十来人还是有的,可同时请来六位高手,只是为了造一片雪景,供众人开心,实在是万难做到啊,哪一位问道高手,肯做任人驱使的下人? “上粥。”武帝道。周围早已准备好的数百下人。端着热腾腾腊八粥给众人奉上。 鹅毛大雪配着微微的清风曼舞,手捧一碗热气腾腾的腊八粥。天下英雄齐聚,当真烘托得氛围极高。 “南宫裂天年少时候,家里十分贫寒,那一年腊月初七,也是鹅毛大雪,冻死了我的爹娘。爹娘临死时,将家中保暖的衣服都裹在了我的身上。可严寒的天气依旧冻得我昏死了过去。是一位老前辈用一碗热气腾腾的腊八粥救了我的性命。我永远记得,那粥的香甜。故而我这一生每年都会在腊月初七喝上一碗腊八粥。今日请来各位,同南宫共饮此粥。请!”武帝说罢,将面前那碗精粮细作到极其考究的腊八粥一饮而尽。 众侠客也端起粥。有的一饮而尽,有的则是做做样子。 喝完了粥,武帝又道:“最近江湖上风起云涌,十分不太平。南宫不才,有个小小建议。”眯眼环视一周,继续说:“各门派都应该精诚团结,摒弃门户之见,将门中拿手的功夫与众人同享,各自取长补短,以后每一位江湖朋友都是十全武者。我们选出一位江湖共主,以后江湖就是一个大门派,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虽然早就有风吹草动说武帝有心一统江湖,但此话今日从南宫裂天嘴里说出来,依旧一石惊起千层浪,四下哗然。 天下毕竟只有两观、两寺、五大派、四小门,十镖局已经十去其三,其他小门小派无数,能学大派武功,是众多小门派求之不得的好事,反正这江湖上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任谁为主都一样,听了南宫裂天的话,自然十分赞成。争相叫好回应。 只有焦阳道长、鸿飞真人、三能神僧、悟仁方丈、伏龙剑客、夏云海、易孤行、刘博芳、秦笑非等各大派掌门和少数几个江湖散人面露不同颜色。 正当众人哗然之际,有人自座位上走出来,朗声道:“各位江湖前辈,同道朋友,武帝深明大义,冒天下之大不讳,提出天下江湖是一家,我方卫山第一个支持!” 见方卫山第一个走出来,坐在下面的王战气的冷哼了一声。王战早已猜出,教方卫山功夫的金衣人,就是武帝派去的。这方老狗,定然帮着主人说话。 “方门长说得对,我风灵门愿意拜南宫武帝为江湖共主。”说话之人正是被伏龙剑客追杀的逃出风灵门的骆斌郎。 “哎,骆掌门误会了,南宫说要选出一位江湖共主,并不是厚颜无耻的说我就要当这共主,自古武帝轮流做,谁有能耐,谁就当这江湖共主,只要打败了南宫,我退位让贤。”南宫裂天接着骆斌郎的话说。 “李某接过师父衣钵,不敢丢了苍城派的担子,背上千古骂名。苍城派不可任主。”伏龙剑客性子直,第一个反对道。 南宫裂天嘴角上扬,没有答话,低头又喝了一口刚刚添上的腊八粥。 “李师兄不愿江湖一统,不代表我们苍城派所有人都不愿意。”坐在李浩元下垂手的苍城派二把手,李浩元的亲师弟陈志元说道。 伏龙剑客万万没有想到,坐在自己身边情同手足一百多年的亲师弟居然说出这种话,两眼直勾勾的看着陈志元,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此时众多小门派起哄,愿意立南宫裂天为江湖共主。 “金龙镖局只是一介走镖的小门户,不敢参与江湖大事,告辞。”金龙镖局朱言河一向傲慢,但也有些骨气,听南宫裂天说要立江湖共主,他知道江湖高人众多,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来做这共主,起身就要离开。 南宫裂天没有言语,眼看着朱言河带着金龙镖局的一队人向外走去。武帝起身,向着四下环视,伸手拿过插旗的一杆铁枪,撸下旗帜,掂了掂这杆七十斤左右的铸铁大枪。看着朱言河行去方向,脚下拉弓,“卡啦”一声音爆,大铁枪直飞向朱言河。 众人没有想到,南宫裂天竟敢当着众人要杀朱言河立威。 旁边三能方丈、鸿飞真人等都是方外之人,哪里能眼睁睁看着面前死人而不管,飞身向着朱言河方向飞去。 南宫裂天问道于力,可以说普天之下神力未有出其右者。 那杆铸铁大枪离了南宫裂天的手,产生巨大音爆,响彻云霄,震得众门派不少徒子徒孙耳鼻出血,甚至有不少人震晕了过去。 那大枪飞行没有几丈远就已经与空气摩擦变得通红。 以朱言河的手段,万万难以接住武帝的一枪,况且朱言河身后,还有三百位年轻武人。 三能高僧双手合十挡在了铁枪前面,却难以一时停住铁枪,被向后快速推去。以三能方丈高亮寺天下第一铜皮铁骨的身板,这速度撞上那些年轻武人,怕是那些人也承受不住。 鸿飞道长连忙双手挥动,一面助三能方丈止住速度,一面不停掀飞那些金龙镖局的武人。 紧赶慢赶,还是有三四十人被三僧方丈撞到,不是吐血晕厥就是当场身亡,就连那朱言河在有防备的情况下也被撞的气血翻腾。 最后三能方丈被向后推出十里,停身处,那杆铁枪已经化成铁水,通红的铺在了三能高僧身上。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章江湖大统引争议,消声谍子渗各门 第一一三章江湖大统引争议,消声谍子渗各门 武帝当场杀人,这就是告诉大家,今日谁敢反对他南宫裂天的意见,谁就别想活着离开武帝城! 众位江湖高手能做到如今的地位,哪个不是有血性的汉子?多半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但见武帝那一枪能将三能方丈推出去撞倒无数楼宇,直到退的看不见踪影,这还是在鸿飞真人竭力阻拦之下,众人也更加忌惮南宫裂天的淫威。 在座众人一时惊住,数千人鸦雀无声。 众人知道能当上武帝的人功夫厉害,可这是在五大派掌门不能争武帝的情况下。原本众人以为,一介江湖散人即便当上武帝,也未必比两寺两观五大派的掌门功夫高明,可今日这一枪颠覆了所有人的观点。 易孤行那张病怏怏的脸上咬肌紧绷。焦阳道长闭目不语。悟仁方丈双手合十做嗔怒状。骆斌郎细眼微眯。伏龙剑客好似还不敢相信刚刚师弟的话语。夏云海满脸为难。刘云三人则咬碎钢牙。无数小喽啰目瞪口呆。 朱言河气的身体颤抖,怒问道:“南宫裂天,你难道想今天杀光所有不同意你一统江湖的人?” 南宫裂天轻笑一下,坐下不语。 “是又怎样?朱言河,你若不服,不劳武帝动手,方某便替江湖抹去你金龙镖局。”方卫山这条看门狗瞪着眼睛说道。 “方卫山,你想送死,王某奉陪。”独胜门王战见方卫山狗仗人势,跳出来对方卫山吼道。 “骆某不才,愿意服侍南宫武帝鞍前马后,今日谁敢不同意江湖一统,先问过骆某手中的剑。”骆斌郎也是站出来作威作福。 “李某愿意领教骆掌门的高招。”伏龙剑客嫉恶如仇,今日师弟倒戈,他内心十分难受,见到仇人骆斌郎站出来。他的伏龙宝剑真气缭绕。吓得骆斌郎直往后退,三个自己也许能跟李浩元打个平手。 “师兄,我二人虽非亲兄弟,但一个头磕在地上一百多年。胜似亲兄弟啊。我今日站在武帝这一边,拥护江湖一统,希望师兄以江湖大业为重啊。”苍城派陈志元走到骆斌郎那边,对李浩元说道。 “师弟,你还记得我二人跪在师父面前一个头磕在地上?……”李浩元气的说不出话来。伏龙剑背在背上,剑气肉眼可见的喷薄。 此时不少小门小派纷纷走到了方卫山一边,嚷嚷着推南宫裂天为江湖共主,天下武功不再有门派之间,秘籍统统上交武帝,再求武帝分配。 “阿弥陀佛。”三能方丈此时已经回来,上身衣物尽数焚毁,除了脖子上挂的那条没有绳子穿着的“金刚怒目”佛珠,便只剩下僧裤、僧履。老僧精瘦却肌肉扎实,那古铜色的身体。充满生机,真如金刚罗汉一般微微闪烁金属光华。 众人平心而论,若是换了自己,像三能方丈一样用肉身挡下武帝一枪,绝不会轻松的回来。 “南宫武帝过激了。”三能只说了一句,就再没有嗔怪的话语。 “武帝霸道,要统治江湖,他一人为尊,我们不同意。”刘云和马问天也跳了出来。 “小毛孩子滚回家去,没有你们说话的份。我们同意一统江湖。”哪有人认识刘云和问天,立刻被人针对。 “欧阳炼我也不同意。” “……” “……” 一时间,场面杂乱无章,此时倒是用到了刘云和问天撒泼骂人的功夫。这不禁让人联想。若是高亮寺里那个天下论道一百年没有输过,如今修闭口禅的泼皮和尚开口,会不会舌战群雄,一个能骂倒一百个?还是一千个?亦或是骂倒对方所有人? “阿弥陀佛。”悟仁方丈走了出来,悟仁方丈的年岁、辈分以及在江湖中的地位都是十分的高,老和尚说道:“铁鸡寺同意武帝一统江湖。” 简单的话语。可分量十足。 天下两寺之一的铁鸡寺都同意一统江湖,立刻让方卫山那边的人群情高涨。 南宫裂天坐在后面,嘴角上扬。 “夏云海愿意听从武帝号令。”又是一道不洪亮却响在人心里的声音。 “安华派愿以武帝马首是瞻。”又一大派倒向武帝一方。 “易石派也同意。”易孤行拉着老脸简单说道。 见越来越多的大门派同意一统江湖,老练圆滑的原山熊也默默地走到武帝那一方。 至此,五大派里有三个倒向了武帝一方,四小门只剩下独胜门不同意被南宫裂天统治,再加上铁鸡寺,还有大半江湖小门派都为了大派武功秘籍,选择站在武帝身后。 李浩元这一方,只剩下一直没有说话的江湖第一大派桐山派没有表态,掌门人步惊鸿老侠客没有来,由掌门大弟子张瑞冬主持大局,此时正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算是否定武帝的提议。 再剩下便只有两观、高亮寺、圣林镖局、独胜门几个门派,和欧阳炼我、刘云等极少数无门无派的江湖散侠。 此时场中十分滑稽,一方数千人,一方百十来人,泾渭分明,剑拔弩张。 一直没有言语的桐山派张瑞冬起身说道:“众位英雄稍安勿躁,武帝提出江湖团结本是好事。”张瑞冬大侠容颜消瘦,皮肤黝黑,但面容英朗,眉目间棱角分明。 见天下第一大派桐山派站出来说话,武帝向张大侠微笑点头。 “南宫武帝用心良苦,早在数年前就已经运作此事,苦口婆心的用各种方法劝导大家,善阳谋,派人晓以利弊的劝说,更善阴谋,在各个门派安插说客,又在江湖上组建起一支十分了不起的暗势力。”张瑞冬停顿,看向武帝。 南宫裂天虽面带笑意,可那狞笑中带有杀气。 “可是我们所说的消声谍子?”天下镖局总门掌刘博芳问道。 “正如刘大侠所讲,我们称之为‘消声谍子’,可正规叫法,还要请教武帝。”张瑞冬继续又说:“南宫武帝用心良苦,不惜将自己的九个亲生孩子从小安插进各大派。虎父无犬子,这九个孩子,在各个门派中,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于浩,今日见你父亲,还不快快过去相认。” 张瑞冬身旁,一个很受器重的桐山派高手如遭晴天霹雳,瞪大了眼睛看着师父,表情惊恐万状。此人一向受到惊鸿老人和张瑞冬的器重,有望以后执掌桐山派,竟被说是南宫裂天的儿子。 武帝眯眼咬牙。 名叫于浩的年轻人转惊为喜,笑着走了出去,转身对张瑞冬抱拳说道:“多谢师祖和师父多年的教导,既然我于浩今日见到父亲,那便认祖归宗,以后只有南宫浩,再无于浩其人。”说着飞身来到南宫裂天身边,那轻功正是桐山派独有的功夫。 张瑞冬虽然已经知道自己从小培养起来的徒弟是被人安插在身边的消声谍子,但见他如此无情的走了,心理实在难以接受,可面上依旧微笑。 “既然如此说,那道然你也与父兄相认去吧。”修无为道的焦阳道长一直坐在那里没有说话,虽然身穿紫黄真人道袍,身背天下第一符剑天咒,可老头子坐得像一滩烂泥,堆在那里。 焦阳道长身旁,一个小道士也是一惊,但既然已经被识破,向着焦阳道长抱拳,没有说话直飞身到武帝身后。 两边所有人哗然。原来各个门派早就被武帝安插了奸细。 “哼,你们所有门派,都有武帝安插的人,武帝拿你们当成什么了?你们这些没骨气的东西还要认他为主,还是不是练武之人?”刘博芳对着对方说道。 “有的是从小被安插进去,有的则是半路劝降。”伏龙剑客盯着站在对面的师弟陈志元说道。 此时,南宫裂天已经不再掩饰铮铮杀气。 只是以他武帝的老谋深算和多年沉淀,杀人又怎么会用他亲自动手。 身后百丈,武帝城城头,又出现一人,瞬间释放的杀气不弱于武帝,一时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此人白发飘然,身材魁梧,一身虬扎扎的肌肉,即便在大雪纷飞的寒冬腊月,依旧赤.裸上身,让人惊奇的是,此人腰上竟长出两条手臂粗细的黑色铁链。 武帝跟前,第一打手-蛟龙王,一跃百丈,落在两拨人中间,大链锤砸出两个大坑,大半嵌入地下。 “谁敢违逆武帝,问过我的链锤!”(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章飞锤龙卷千层雪,三小当众战龙王 第一一四章飞锤龙卷千层雪,三小当众战龙王 那蛟龙王自从几个月前在南海现世,便被南宫裂天收做打手。 今日这被长孙不二偷袭瞎了一只眼的蛟龙王,站到南宫裂天面前,扬言哪一个敢违逆南宫裂天,先和他打过。 鸿飞道长这一方,无论伏龙剑客还是大侠刘博芳,亦或是刚刚出世不久的欧阳炼我与刘云、问天,哪个不是暴脾气? 见面前老汉出来挑战,问天和刘云同时窜了出去,大喝道:“休要逞威风,打架谁怕谁?” 蛟龙王近一丈的身高,低头看着二人,眉头一皱道:“哪里来的娃娃?快快滚回去,爷爷不杀你等乳臭未干之人。” 二人也感觉到,眼前这魁梧老者,功力远在自己之上,但高人他俩见的多了,血气方刚之年,才不管你是谁,问天说道:“老瞎子,你先报上名来,小爷我也不杀无名鼠辈。” 蛟龙王气的从鼻孔里直哼哼,怒道:“好狂妄的小娃,爷爷我叫蛟龙王,既然你等非要送死,那便送你们去死。” 在场众位江湖老前辈自从见到这腰上长出的两条大链锤的魁梧老汉,便记起此人百年前的赫赫凶名。 这蛟龙王从小体弱,却意志坚定,从一个瘦的像麻杆一样的年轻人,硬生生练成今日如此体魄,对自己的身体锤炼可谓凶狠至极。据说有一次出门没带兵器,遇到仇人几乎送了性命。虽然自保,可妻子被人杀害。故而他又请高人在自己的腰椎上扣下铁环,绑上这两颗千斤铁锤。走到哪里,兵器跟到哪里。为此,年轻时的蛟龙王险些丧了性命,不过自小到大,蛟龙王为了锻炼体魄险些送命的次数没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早就习以为常。自从有了这两条渗人的链锤,蛟龙王在江湖上的名号声名鹊起。 刘云解下夕照大锤。见自己这锤头,似乎比蛟龙王的链锤小上一号。 刘云抡锤而上,蛟龙王看两个娃娃和自己敌对。哪会认真,一抖手甩出一条链锤直向刘云而去。蛟龙王简单一抖手,大锤已经快若流星。 “咚……”一声洪钟大吕般的响声传播数十里。 两个大锤加在一起足有四千五百斤的份量,撞上后。火花四溅。 刘云前冲的身体一下止住。脚下还向后滑出一尺。 蛟龙王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毛头小子竟一下将自己的链锤打飞,快速伸手抓住比去时速度还快飞回的链锤,也将自己向后带出去一步。 蛟龙王另一只手抖起另一条铁链,挡住颈后偷袭的一刀。 其实在座的众多高手都已经发现,一道灵巧的身影在蛟龙王伸手接住回来的链锤时突然偷袭,众人想提醒蛟龙王,但那道身影实在太快。根本不给大家反应的机会。 小玉站到刘云二人身边。繁华宝刀出鞘与归鞘甚至抹过蛟龙王的铁链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蛟龙王哈哈大笑,说道:“好好好。老夫就喜欢你等有本事的江湖后生。好配合。你这娃娃的铁锤,似乎比爷爷的链锤还沉了不少,少说也有三千斤,我喜欢。哈哈哈哈。三个娃娃,你们可否向老夫报上名号?你们的师父又是谁?” 既然今日当着天下英雄,不出意外的话自己的师父就隐藏在不远处,三人也就不再刻意回避身份。马问天答道:“记住了,小爷我叫马问天,家师朱雀斗人!这是邢玉,师从大暗花蛇冥王前辈。”马问天报通了自己的名号,不忘帮小玉也说了,他知道小玉对师父这个概念一向有难以言表的情怀。 “家师永昼赤鼠冥王,我叫刘云。”刘云也报通姓名。 听到三小的名号,当然主要是听到三人师父的名号,众多小门派再次哗然。几年前江湖开始不太平之时,有人记起八十年前卜神的预测:漫天流火跃大川,十方游魂天地悬,豪杰易主门派散,万载江湖起狼烟。从那时开始,众门派暗中寻找胡占山,听说鼠王现身青罗门与独胜门之间的两界山,之后又没了消息。 今天见到鼠王的徒弟,大家议论纷纷。 不过更多的大派掌门,见到刘云后陷入思索。 “娃娃,你三人只管全力与我打斗便可,老夫倒是想要看看,你等小小年纪,究竟有几分能耐。”蛟龙王见马问天好不容易摩挲干净那把锈剑才说道。 蛟龙王不再小视三个孩子,手握铁链,转身挥舞,带起的狂风,卷起无数雪浪,一个白色的龙卷风将蛟龙王裹住,难以辨清其真身。 “蛟龙王力大,你等要以二两拨一斤。”旁边的鸿飞真提醒人道。 三小点头,顺着旋风的方向加入战场。马问天剑招刚正,剑气横飞,剑势流畅,剑意奇浓,流虹剑碰到飞旋的链锤后也不会折损,道道剑罡打入旋风之内。 身后伏龙剑客怕案叫好,见问天小小年纪就使得一手好剑,且剑法中透着一股天地正气,此子若是好生培养,必成剑道巨擘。 小玉的身影快到难以捕捉,时时跃近蛟龙王身侧,以宝刀刺之,再快速飞回。 悟仁方丈见小玉的步法中,有着几分铁鸡寺八步赶蝉的精髓,又有几分更为精妙的流畅步法,不禁让方丈回忆起百年前那一袭红衣。悟仁大师再次陷入沉思。 刘云常常秉持着当年匹夫老侠客向他传授的一力降十会的思想,但今日见这功力远在自己之上的蛟龙王,还是觉得不可力敌。于是打斗的四人中,以刘云的身法最为诡异,前冲的身体可以突然向其他方向移动,好似有高人暗中操控他的身体一样。可打斗的蛟龙王对刘云这身法不陌生,几个月之前,正是那个偷袭弄瞎自己一只眼的不要脸瘦老头用的身法。 刘云的大锤从不对着蛟龙王的大锤硬撼,而是顺势将链锤打的偏离方向,数次弄得蛟龙王险些将两个链锤缠绕在一起。使得蛟龙王内心有些急躁于不悦,心道为何自己闭关的这近一百年,江湖上出现了使用这诡异身法的人,还都是如此气人。 周围的高人都已经看出,蛟龙王是个万人敌,大链锤抡起来,对一个人与对一百人、一千人、一万人无异。可是只要对方有一人功夫高出他,便可破了他的链锤,否则,一万人对他也无用。 眼前这三个孩子,小小年纪能打到如此境地,已经可以说不输蛟龙王,但想要赢了此战,万万不可能。如此耗下去,打上一天也完不了。 “阿弥陀佛,四位住手吧。”随着悟仁方丈的一语,刘云三人只觉得身旁一道大红身影一闪而过,吓得三人赶忙撤出圈外。 “咚、咚。”两声闷响,悟仁方丈竟用双手一手抵住一个飞旋的链锤,以撞金钟之势瞬时将蛟龙王止住。 那蛟龙王一时难以止住身体,竟是被铁链缠了一身。 在座众人一下傻了眼,悟仁方丈的大神通,可以力克蛟龙王!(未完待续。) 第一一五章众侠客剑拔弩张,赤鼠王踏雪来到 第一一五章众侠客剑拔弩张,赤鼠王踏雪来到 蛟龙王与刘云三人大战在了一起,三个境界低上一等的孩子战了个勉强不输的地步,引得数千英雄豪杰惊讶不已。 虽然问天三人功夫确实十分了得,但是以此时三人的境界,还不足以让蛟龙王如此不堪。悟仁方丈如此高的身份自然看出了其中的端倪,蛟龙王有意手下留情。只是其中缘由,悟仁方丈不知。 但若是如此耗下去,对武帝一方十分不利。 武帝能引六位问道高手造出雪景,在各大门派安插嫡系,又秘密在江湖上组建起消声谍子如此了不起的暗杀组织,可见其手下已经高手如云。 今日震慑或者说想要直接斩杀那些不同意他一统江湖的人,第一位派出的打手就是蛟龙王,这第一战决不能落了士气。 可对方只派了三个勿去境界的孩子,就和蛟龙王战个平手,岂不一下长了对方的威风。故而悟仁方丈出手,阻止此战继续下去。 武帝面上不悦,他对蛟龙王的做法十分不满。 这蛟龙王站到一边却是坦然,自己有意手下留情,其原因一是对武帝在江湖上的阴险做法十分抵触。二是曾经卜神为他指点过迷津,他欠胡占山人情,这使锤的小子是鼠王的徒弟,他不能下狠手。三是长孙不二虽然偷袭了他,但长孙不二对蛟龙王所说的话,也让这位身不由己的打手有自己对对错的判断。 “江湖英雄就以江湖的方式说话。”武帝南宫裂天在后面坐着说道:“既然如今阵营已经明朗。那我们就以拳头说话。” 双方阵营已经十分清楚。悟仁方丈对三能高僧,早就传闻铁鸡寺的神兵不归路可破天下一切硬物,是否能克高亮寺的铜皮硬骨早就另天下英雄期待。 易石派、灵山派、安华派对两观和桐山派。 苍城派的亲师兄弟俩。不知伏龙剑客李浩元能否轻松伏了师弟陈志元。 方卫山与王战是自小到大的老对手,在武帝的安排下,如今方卫山也不输王战。 骆斌郎可以帮助陈志元对付伏龙剑客,以骆斌郎的性情,必然不会有丝毫留手。 十大镖局里只剩下圣林镖局刘博芳和那个不成气候朱言河,其他几个大镖局镖头与原山熊联手,应该能战平刘博芳。 武帝这方还有小门派和江湖散人无数。以数千人对付百十来人。都不用武帝城的人出手,违抗武帝意志的人便可从此绝迹于江湖。更何况武帝本人还未出手,四下里埋伏问道高手不知几何。 这场惊天大战若是真的打起来。必是鱼死网破的结局,江湖上再也没有两寺,两观,五大派。四小门。十镖局的辉煌。 可谁又真的愿意出手,挑起这堪称覆灭江湖的战事呢? 武帝城上,漫天飞雪,黑云压城。 武帝城前,亦是漫天飞雪,足以堪称江湖脊梁的高手几乎都在这里,默不作声,但剑拔弩张。每个人都略露杀气。却又十分收敛,不想真的触怒同是名门派主的对手。引得不死不休的境地。 就连平时最狂妄的欧阳炼我也不想做这覆灭江湖的罪人,只是警戒的看着对面的数千人。 兹溜溜,紧张的众人感觉脚面上有东西跑过,低头看,无数只老鼠窜进人群,引得众人骚动。 “师父?”刘云见到老鼠,瞬间激动的四下寻找胡占山的踪影。 鼠群来得快去的也快,穿过众人后,四散开来,钻入武帝城众多楼宇之中,雪地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细碎鼠印。这些从远处村落里被召集来的老鼠,终于有了不愁吃喝的新窝。 正西方,二十几道十分彪悍的气息走来,穿过漫天大雪,隐隐可见高矮胖瘦,丑俊分明,形形色色的人物。为首之人,五尺身高,贼头贼脑,尖嘴猴腮,五条“眉毛”炸开刺向五方,不是永昼赤鼠冥王还会是谁! “师傅!”刘云见到胡占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狗一般,高亢又颤抖的大叫一声,飞奔过去,扑到胡占山身上嗷嗷痛哭。 无论遇到多大困难都坚强应对的刘云,如今已经比胡占山高出半头,却依旧是那个依偎在老胡怀里的小男孩,哭的泣不成声。 老胡一只天生四个手指的大手搂在刘云背上,这个已经不能再坐在自己肩膀上小徒弟,如今已经长大了。 老胡偷偷挤挤眼睛,让漫天飘雪掩盖自己的泪花。 马问天也在人群中见到一身显眼红衣的师父,飞奔过去喜极而泣。 只有小玉透过假睑用最灵敏的目光,几乎不受风雪影响的环视几圈,没有发现那个让她想念又不敢面对的身影。 “好了好了,都长得比师父还高了,怎么反倒哭哭啼啼了,你小时候被人揍得鼻青脸肿也从不流泪的。”老胡关怀的说道。 刘云一时发泄了这几年的委屈,心中好受了很多,觉得哪怕乌云再密,落雪再浓,心情也是晴朗了。 刘云抽抽啼啼,抹了一把满脸的眼泪,见师父身后的众人,施礼道:“刘云拜见……哼哼……朱雀师伯……哼哼……拜见玄武师伯,拜见……众位前辈。”刘云依旧止不住欢喜的眼泪,哭的一抽一抽的说道。 “哈哈哈哈。”鼠王身后,各位隐匿于江湖多年的世外高人见刘云这孩子的窘相,众人大笑。 寒暄几句,胡占山带着众人走到各位江湖英雄跟前,抱拳道:“各位,许多年不见,一向可好啊?胡占山这厢有礼了。” 众多江湖大侠,见到永昼赤鼠冥王和身后二十几位高手,皆是还礼。 胡占山身后,有的人被大家熟知,有的看着脸熟,仔细回忆后,年岁大的人可以想起这久未出世的老家伙居然还尚在人间。 武帝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眉目不善的看着胡占山。老胡也是两眼精光的瞪着南宫裂天,棕黄的眼球亮的发光。鼠目寸光,成精的老鼠,眼里真能发出寸许光芒。 “南宫武帝,胡占山有话说。我同身后众位英雄前来,不知可否也向武帝讨一碗腊八粥喝?”胡占山声音高亢的说。 武帝单侧嘴角上扬,大声道:“来人,上粥!” (青年朋友们,节日快乐,致我们现有的青春。)(未完待续。) 第一一六章隐匿高人皆出世,鼠王一言退千人 第一一六章隐匿高人皆出世,鼠王一言退千人 正当众门派高人在武帝的推波助澜之下闹得不可收拾,惊天大战一触即发之时。頂點小說,永昼赤鼠冥王陪同二十几位江湖高人及时赶到,止住了双方几乎将要同归于尽的恶战。 胡占山身后众人,有名动天下的四方斗人之朱雀、白虎、玄武。 有南海二十八星宿宫的两位不出世高人南星斗、南星宿。 有一把折扇道法山河,四海为家的风流剑客曾可为。 有从来都是花不离手人称秀满乾坤,可如今早已满头白发却依旧风姿卓绝的妖艳老妇人王丽芝。 有功夫极高却从来都是卖饼老汉形象,水挑不离身,被誉为一根水挑挑百年的桂佳。 有曾上过铁鸡寺轻功输给了悟仁方丈,去过灵山派剑道不及夏云海,到过灼阳观与通天炮锤比内力棋差一招,跟上届武帝轩辕霸只打了半个时辰就落荒而逃却全身而退,一生只和最厉害的人比最厉害的招却败了一辈子,可被江湖英雄钦佩的大胖子赵东风。 有富甲江湖可称江湖财富一担张金山独占七斗,用无尽的钱财买来众家秘籍苦心钻研,最终真被他融合出属于自己武道的天下富甲张金山。 有行侠仗义一辈子嬉笑人间的老叫花子,人称大日神乞的老侠客岳辉。 更有众多或是早已隐匿江湖数十年,或是特立独行于江湖中,或是与众家门派熟络的江湖高人。都被胡占山请了出来。 喝过武帝派人送上来的腊八粥,顺手摔了那江南郡产量极少,不敢说价值连城也是不低于斗金的素胎青釉镶玉碗。胡占山吧唧吧唧嘴说道:“老耗子今日斗胆前来,扫了众位英雄同归于尽的雅兴。更是搅乱了清理江湖武人的一场好戏,罪过罪过啊。” 胡占山背着手走了几步,五尺身高却迈出近二尺二的大步看着就那么不自然,马问天心里嘀咕鼠王前辈可别拍别人嘲笑他腿短而故意迈大步扯着裆。 老胡看着悟仁方丈说道:“悟仁大师心怀铁鸡寺气运,不惜毁了自己一身功德也要做出一些出格之事,今日算是再破一戒。赌了一把,选择站在武帝一方,不论成败,如今已经再难回头。” 悟仁方丈眉目紧皱,面露悲容。 “不知方丈可记得,百年前之事。”鼠王说道。 “阿弥陀佛,若不是卜神百年前支招,铁鸡寺早就亡了几十年,此大恩悟仁不敢忘。铁鸡寺不敢忘。” 老胡点头。又走到夏云海面前,说道:“夏老侠客可以说是与悟仁方丈同时察觉出江湖开始动荡,第一个下山早做准备的大派掌门。为了灵山剑派千秋大业,主动联络武帝。” 听了胡占山的话,四下哗然,原来夏云海早就与武帝暗中联系了。 千里追魂叟面色低沉道:“若不是卜神早年间为夏某算了一卦,指点迷津,就没有今日的千里追魂叟。此恩当报。此债应还。” 胡占山点头,又走到易孤行面前。说道:“易石派尚且没有得意后生,易长门担心后继无人,故而不可如此早的撒手人寰。”胡占山眯眼盯着病痨鬼易孤行。 易孤行眉头微皱,卜神的名号名不虚传,必是已经算出易孤行身体已经不行,武帝暗中派人给他送去不知名的灵丹妙药延缓其寿命。易孤行抱拳道:“悔不该当初不听鼠王劝导。落得如今的下场,易某活该,欠鼠王的人情,怕是只有来生再还。” 胡占山摇头,可惜了八掌碎山易孤行。以他的修为,如今不过是人过中年而已。 “秦掌门年轻有为,青出于蓝。”胡占山对苍城派主说道。 “哈哈,家父生前时,曾常言道一代卜神可探天机,捉神弄鬼,深不可测。苍城派受过卜神四段恩惠,还了两段,家父曾叮嘱秦某,他日见到卜神,若是不关系到苍城派生死存亡,定要还恩于卜神。”秦笑非是五大派里年纪最幼的掌门,可即便这样,也是有好几十岁的年龄了,只是功夫到达这个境界,已经驻颜有术。 “哈哈哈,秦掌门说笑了。苍城派所需之物,确实是要江湖一统,不分彼此时才有可能得到,故而秦掌门选择站在武帝一边,却是事关苍城派生死存亡,胡某不勉强。” “原掌门强行推演天机,落下病根,如今身体可复原了?”胡占山又问原门门长。 原山熊赶忙起身,他虽然年纪不比胡占山小,但他可没有五大派掌门的底气,敢跟恩人坐着说话,原山熊道:“原某不知天高地厚,强行窥探天机,没有如愿推演成功,反而受到反噬。匿名送来破解之法,并且相传精妙占卜之术的高人,原某早就想到是永昼赤鼠冥王,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原山熊弯腰便拜。 胡占山赶忙相搀,说道:“原老侠客言重了,胡某悟得卜道,向老侠客讲解一二,顺手之事,无足挂齿。” 胡占山挺直了腰板面对数千江湖高人朗声道:“胡某一生为他人占卜无数,在座各位,或多或少都与胡某有些交情,不论是尊驾本人还是贵门派。” 胡占山站在数千人面前,说话底气十足,他一生不但不亏欠任何人,反倒对多数人有恩,小个子此时却显得十分高大,压众人一头。 “胡某今日求各位一件事,希望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赏胡占山个老脸。”胡占山双目精光。“武帝向来有能者居之,我等今日要向武帝城讨教功夫,希望今日站在武帝一方的朋友莫要插手!” 众人听过,鸦雀无声。 胡占山带领着江湖难见的如此众多高人,来势汹汹前来武帝城,必是不可能草草了事。原来是要挑战武帝。 南宫裂天面带狞笑,拳头已经攥的直响,此时他手中即便攥着铸剑山庄铸出来的利器,也会被他捏碎,问道于力的高人动怒,手中力量何止千钧。 数千人沉默。 “老衲……不管。”悟仁方丈说道,这也算还了胡占山的人情。 “苍城派不管。”秦笑非跟着说道。 “夏某今日也落个清闲,作壁上观。”夏云海说着,脚踏黑麒麟,腾空而起,早早地让出场地。 “争夺武帝之位,我等是不应该插手。”有人说道。早在胡占山没来之时,众人就想找个台阶不与刘博芳等人发生冲突,如今正好撤到一旁。 原本想着为武帝摇旗呐喊的方卫山、骆斌郎等人,见各大门派的主心骨都撤了,再看对面的阵容,自己若是顶在前面做出头鸟,怕是得第一个躺下。于是乎也默默地让出场地。 见数千人一哄而散,南宫裂天口中低声骂道:“乌合之众。” 武帝一挥手,武帝城周围,十几道身影跃出,察觉气息,虽是参差不齐,但皆是问道高手。 反倒是南宫裂天,所放气息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领众人察觉不到。 两位天下佛首的方丈,两位天下道庭的紫黄真人,撑起江湖脊梁的五大派掌门人,隐匿多年的世间高手,都是将目光凝聚在南宫裂天身上,表情凝重。 “难道?”秦笑非问一旁的易孤行,病痨鬼也是不敢相信的摇头表示不能确定。 南宫裂天气息全部收敛进体内,其周围三尺之内,隐隐约约出现虚空幻影,是一人吸纳百丈天神力,抜地为山!这幻影十分神奇,你越是仔细看它,越是没有,反而用眼角余光看去,最为清晰。 小玉已经睁开假睑,还是越仔细看越是什么也看不见,但她从刘云与问天的表情中能明白,那幻影却是存在! 只有众位功夫极高的武道高人知道,气息收敛,幻影出现。 南宫裂天,已经归真!(未完待续。) 第一一七章江湖何曾双武帝,天地一气现惊鸿 第一一七章江湖何曾双武帝,天地一气化惊鸿 天下武功在不知何年何月曾被高人前辈大体划分为十个境界:聚力、铜皮、朔骨、内游、凝气、知方、来物、勿去、问道、归真。 前五个境界是江湖武人习武的基本功,能够凝气后,已经可以对自身经络拓宽,每日运气游走大小周天,初步达到延年益寿的功效。 到达知方境界,可以感知周围事物,按照大派前辈所说,到达知方,练武初见山门。 来物则是可凝气于体外,仿佛多了两条长长的胳膊。若是得其精髓,像那长孙不二一样,可就不是多了两条胳膊那么简单。或是像那千里追魂叟一样,那“胳膊”可长达千里。 勿去境界则是对自身体魄提升达到新的高度,一般毒药都难以伤到。据说勿去境界的高手,寿命几乎可以延长一倍,到达此境,练武已经登堂入室。 问道境界,则是触摸天道,世间大道三千,小道无数,自可凭缘分取其一,可以说在武道一途,已大有所成。寿命再长。 至于归真,则是众多江湖高手梦寐以求的境界,可遇而不可求,五大派里,只有桐山派惊鸿老人练到此境,再无他人。江湖上无门无派的高手众多,也没见过哪个归真了。 如今这武帝南宫裂天,身体周围出现虚影,正是归真的标志,惊得武帝城前数千英雄噤若寒蝉。 据说这归真境界高手,若是自身收敛气息,则外人已经根本察觉不到,仿若归于自然,臻于化境。若是气息外放。则可干扰天地大道,使其周围出现本道的幻想。同一境界内也有天壤之别,功夫越高,幻像影响越大。这南宫裂天,可干扰周围三尺,已是众多江湖人平生仅见。 胡占山皱眉。果不出其所料。 武帝身后,十六位金衣护卫跃出,与埋伏在武帝城周围的众多高手一同,将胡占山与违逆武帝意愿的三能等人团团围住。 胡占山双手背到身后,天生异样的大手连忙掐算,若是今日大战,胜算几成,伤亡又有几何? 最终胡占山眉头紧皱,上前说道:“南宫武帝。若是胡某所料不差,你三十年前就开始着手在江湖上四处下手,建立疏密院,也就是江湖人所说的消声谍子,九疏十三密,共计二十二院,用以纵横捭阖于江湖,天下各郡。江湖各派,无论大小。都有南宫武帝的后手,胡某说的可对?” 胡占山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武帝身旁,满眼精光,好像在注视着其周围的幻象说道。 周围数千江湖高手再次哗然,原来渗透江湖各处,组织精密。悍不畏死的消声谍子,竟是武帝南宫裂天一手组建,其名字叫做疏密院,已有三十年之久。怪不得就连苍城派的二当家陈志元都能突然倒戈伏龙剑客,怕是小的门派一派之主都是谍子吧。 听完胡占山的话。武帝向旁伸手,一把插旗的铁枪嗡的一下被吸到手上,旗都没有扯下来,动怒的武帝,一枪投向五丈开外的胡占山,如同那刺向朱言河的一枪一般不二。 众位江湖英雄大惊,不知鼠王能否避过归真高手的一枪,刘云更是急得暴跳如雷,一下就蹿向自己师父,可是以刘云勿去的境界,如何能快过归真的功夫? 胡占山不闪不避,依旧是看向武帝身旁,任由那可以钻过一座小山的一枪向自己刺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只有拇指粗细的乳白色光柱一下顶在了刚刚脱手于武帝的铁枪枪头之上。 这光柱抵住铁枪,与枪头接触之处爆开强风,几乎肉眼可见的气屏弧形散开。 原来这一道乳白色的光柱,是一道几乎将空气凝实,已经肉眼可见的气柱!气柱的另一头,遥远的消失在地平线上,不知有多长。即便两观、两寺、五大派的掌门,也感知不到气柱的另一头在哪里,从何而来。 那大铁枪瞬间被这气柱摩擦的通红,枪身上依旧有武帝的内力,向前顶去,却与气柱僵持,不得寸进。 两股极强的力道互相坚持了片刻,那条九尺长的大枪,如今已经剩下只有四尺不到的一截通红的枪身,前面都被压缩极强的气柱磨损掉。 气流终止,那节枪身也应声落地,慢慢的融化了大半截,以铁水的样貌滩在地上。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向气柱消失的远方依旧无人,再看南宫裂天面目不善的看向远方。 “南宫武帝想杀我灭口吗?”老胡说道。 武帝将目光从远方收回,突然暴冲向胡占山,其周围桌椅伴着漫天飞雪炸开。 饶是以胡占山这样高手,也下意识向后躲避。 “嘭”,一声响。 武帝前冲的身体,倒飞一丈稳稳落地,胡占山身旁,一白衣老人立在前面。 这老人是如何出现的?数千人里,只有那几十个江湖阅历与辈分都是极高之人才勉强看清。就是那道气柱起始的方向,那白衣老人连虚影都没有留下就瞬间到达,同时一道气屏将南宫裂天挡了出去。 刘云认识此人,正是在河边凿冰垂钓的白衣前辈,他们三人还与老人家一起吃过几顿鱼呢。 “惊鸿老人!是桐山派惊鸿老人……”待到众人看清老者面貌,群情激荡的叫到。 步惊鸿,各大派里资历最老,功夫最高的人。当之无愧的江湖泰斗,武道第一人! 南宫裂天见到步惊鸿挡住了自己杀胡占山的去路,说道:“惊鸿前辈,难道你要阻挡我杀胡占山吗?” 惊鸿老人微微笑道:“步某今日要保占山小娃无碍。” 南宫裂天眯眼。 步惊鸿闲庭信步的迈出一步,身体却莫名的出现在九尺开外,挡在了暴起的南宫裂天身前,南宫裂天想要换个方向偷袭胡占山,却被天下速度最快的老人更晚一分移动,更早一分挡下。 “南宫裂天,你若再敢挑衅师尊,休怪桐山派荡平武帝城。”桐山派惊鸿老人座下大弟子张瑞冬见武帝赶在师尊面前偷袭,带领桐山派众弟子走近。 张瑞冬周身气息内敛,也是直至让大家都感知不到。 这说明张瑞冬至少在归真的边缘徘徊,周围没有幻象,不知是张瑞冬有意为之,还是没有跨过那一步。 天下第一大派,果真不同凡响。代掌门张瑞冬的功夫,已经足以高过秦笑非、易孤行等人。这也难怪,惊鸿老人据说如今年岁已经达到三百二十岁高龄,当之无愧江湖长寿第一人,他的掌门大弟子,想必年岁也不低,只是锋芒都被自己师父盖过了而已。 “哈哈哈,武帝,是怪胡某说出疏密院的事,坏了你的好事?还是怕胡某再满嘴胡说下去?”胡占山没有看向咬牙切齿的武帝,而是笑意玩味的看着四名金甲武士之一。 “哈哈哈,天下事还有什么能瞒过卜神?”武帝身旁,四名金甲武士其中一人哈哈大笑着走了出来,完全感知不到此人的杀气,其周围,隐隐有山河浮现。金甲武士抱拳对惊鸿老人道:“晚辈南宫裂天,见过惊鸿老人。” 见到此景,数千人张大了嘴,这又是怎么回事? 武帝后退,周身外三尺内力拔山兮。 真正的南宫裂天走上前来,身外六尺现广袤山河。 惊鸿老人依旧微笑,七尺之内狂风大作,有如实质,却又任由偏偏雪花自然穿过落地。(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章武帝城前揭真相,江湖同聚五归真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第一一八章武帝城前揭真相,江湖同聚五归真 归真境界的武帝,货真价实问道于力,只是傀儡! 真正的南宫裂天,是四位金甲武士之一。 “哈哈哈,卜神,当真厉害,居然看清了南宫的心思,又请来如此众多的江湖朋友前来,就连江湖泰斗步老前辈都被你搬来,南宫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啊,哈哈哈。”这真正的南宫裂天倒是客气,面上赔笑道,再加上他归真的境界,一点杀气都不外放,让人以为这人就是个好说话的农家大叔。 “南宫武帝过奖了。”胡占山也是露出笑容,只是身体可不敢放松,虽说有惊鸿老人和身旁众多高手为其保驾,但面对两位归真境界的敌人,即便从表面上看,二人的功夫都略有不及惊鸿老人,但这真武帝六尺幻象的境界,只比惊鸿老人的七尺境差一点,若是他拖住惊鸿老人,那个假武帝也是足以对自己形成威胁的。 “众位英雄,大家一定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吧?那胡某就斗胆给大家讲个故事。”胡占山朗声对众人道:“上届武帝轩辕霸,为祸江湖,有目共睹。可是当年与轩辕霸争夺武帝败了的人,可有人记得是谁?” 众人议论纷纷,哪有人会记得二十几年前一个斗败了的人,那时的风头都被新武帝轩辕霸夺去了。 胡占山回头看向南宫裂天,指着他说道:“那人便是如今的南宫武帝,只是那时,南宫武帝想要打败轩辕霸就不是难事。但当时南宫武帝就已经看出,轩辕霸其人凶狠毒辣,为人嚣张,让他做武帝,江湖中人必将所有目光都集中于他的身上。故而南宫武帝改名易姓,假装打不过轩辕霸。并且做了轩辕霸手下的金甲武士二十年。 在轩辕霸身边二十年,打着武帝的旗号暗中做了许多自己的私事。组建疏密院,选拔大批有前途的年轻人暗地培养,在各派安插嫡系。大家知道轩辕霸嗜杀成性,可是有相当一部分死者,是南宫裂天为了组织这个极其庞大的疏密院而杀死,只不过让一介武夫轩辕霸背上骂名而已。” “哦,原来如此啊。” “南宫武帝暗中杀了很多人吗?” “卜神说的肯定是真的。” “当着南宫武帝对质呢,能说的是假的吗。” “消声谍子。阿不,疏密院的人遍布天下,各个为了完成任务悍不畏死,培养起来肯定费劲,培养过程中杀死大批人也不是不可能。” …… 听完胡占山的话,数千人乱作一团,议论纷纷。 “众所周知,问道之人只是窥探天道为己所用。归真之人才是掌握天道,可以干扰天地大道。胡某虽然略通占卜之术。但是对于功夫远高于自己的人是算不出来的。这假武帝功夫已经归真,胡某并不能算出他的底细,若不是还有奇人身怀异能,点拨于我,胡某也不可能知道这假武帝名叫贾五娣。正是他这名字,才让南宫武帝想到让他来做表面上的武帝。而一切大权,则是自己暗中授意。” 贾五娣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扭头看向南宫裂天,只等南宫裂天一个眼神。他就要上去撕碎胡占山。 老谋深算的南宫裂天,才不会因为胡占山的几句言语就自乱阵脚,坏了自己几十年的布局。 “天下奇人当真了不得,不知能看穿真相的人,又是哪位高人呢?”南宫裂天依旧笑呵呵的问,这养气的功夫当真一流。 “这人……” “这人是你个死耗子的祖宗。”胡占山刚刚略一停顿,就被一声底气十足的女声打断。 小玉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这声音虽然不再沙哑,可让她从小害怕到大的声音她还是十分敏感的听了出来。 一个体态壮硕的大汉自数千人中走了出来,门派众多,没人知道此人来自何门何派。 这大汉边走边撕下足以乱真的生根面皮,露出一张足可堪称豪放的女子大脸。 赤.裸上身的三能方丈面露笑容,心道蛇鼠一窝,有的吵了。 “死耗子,你一张嘴老娘就知道你要骂我。”不显老的老妇人佘塞金走过来说。 胡占山与佘塞金从年轻时第一次见面就开吵,按照老胡所说,他两天生八字相克,易生口舌是非。 今天在这大场合,不是吵架的时候,老胡直运气,却也是忍住没有还嘴。 “原来是大暗花蛇冥王驾到,怪不得能有人一眼看穿我等,南宫早该想到的。哈哈哈。”武帝说道。 “早想到了早就除掉我是不是?”蛇王说话一向噎人。 “蛇王说的哪里话,都是江湖上的朋友。”南宫裂天解释道。 “你前几年要抓老耗子不就是想折磨他得到你想要的消息,最后再弄死他吗?可是你又怕他故意骗你一些将来要发生的事,怕给你指歪路,最终你就放弃抓他了。你心里想什么老娘能不知道?”蛇王眯着眼睛看着南宫裂天说道。 南宫裂天不再说话,对这样的女子,最好的方式就是不理她。 “你瞪什么瞪?你主子不发话,气死你。你才是贱.人。喂,老耗子,他想弄死咱俩。”蛇王一眼看穿贾五娣的心里所想,又扭头对胡占山道。 “五娣。”南宫裂天向着贾五娣摆摆手,示意他莫要动怒。 老胡捋了捋棕黄色稀疏的小胡子说道:“算算时间,差不多了。” 惊鸿老人与南宫裂天同时看向天际,片刻后,一排流火突破云层而落,共计九人,落在武帝城前的巨大广场上,单站一方。 鸿飞真人见到来人皱眉,这九人中,有七个人他都见过,正是极乐教的接引使者。 “旷世盛会,江湖豪杰悉数到场,极乐教主携八位接引使者前来拜见。”为首一个白眉白发,身披白色斗篷的迟暮老人温婉说道。此人自称极乐教主! 这九人中,其中有两人身带幻想。其中一身周身三尺尽是郁郁葱葱的植物之影,想必是五行中的木道。 而这为首的白发老人,面目和蔼可亲,让人亲近。但其周身开外,皆是众生像,生老病死,再到婴儿呱呱坠地!以眼角余光看去,仿佛能看尽天下芸芸众生。 更令人不敢相信的是,极乐教主,修为归真八尺境!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章通天一炮止众怒,欺人是祸饶人福 第一一九章通天一炮止众怒,欺人是祸饶人福 风云多变幻,天下不太平,今日一天中,众位豪杰接受了一个又一个的震惊。 从武帝宣布一统江湖,显示归真境界,要震慑反抗之人,再到胡占山带领足以覆灭任何一派实力的众多江湖隐士赶来,宣布疏密院隐情,惊鸿老人的到来,真武帝现身归真六尺境。现在又来了极乐教主,并且是修为比惊鸿老人还高一尺! 再聒噪的人此时也屏气收声。 惊鸿老人、真武帝南宫裂天、极乐教主三人相视哈哈笑着走到一起,三人互相手挽着手,如同许久未谋面的老友,积攒了半生的想念,今日终于再聚首。 没人可以看出,两两互握的六只手上,蕴含了天地间至真至纯的大道之力,百里开外,山石崩裂,北方江湖馆外那条非一日之寒的九寸厚冰面,寒冰上冒起袅袅蒸汽,十九丈宽大河,景色妖异。 众人都看出,这三个代表三方势力的最强者,哈哈笑声中隐藏着无数勾心斗角。 贾五娣见惊鸿老人被缠住,突然暴起,朝着胡占山冲撞而来,这个搅了武帝大局的罪魁祸首,留着将是无尽的祸患。 胡占山俯身做出防御架势,归真境界的高手,他不可不严阵以待。 身边的刘云见贾五娣冲来,抡起夕照大锤对冲而上。胡占山想要叫住刘云,可瞬息之间已经不允许他叫出口,贾五娣根本没把这十几岁的孩子放在心里,挥手间一股庞大的力道罡气撞向刘云,刘云以夕照大锤硬硬砸下。 一声低沉的闷响,夕照大锤带着刘云飞向空中。 三千三百三十斤的大锤脱手而飞。向着高空旋转飞去。 刘云身体在空中翻了几圈,以御身的功夫快速止住身体,即便在他翻转几圈的同时,右臂也一直保持着伸向夕照飞出的方向,那大锤仿佛被一根可伸长的牛皮筋拽着一样,速度急剧减慢。然后定在空中,再以急速飞向刘云手中。 此时胡占山身后的众位高人也是向前冲去,与蛟龙王等武帝城的高手互相伸手,鸿飞真人和刘博芳、三能等人也上去帮忙。人数相仿,基本是一对一的局面。 夏云海等人答应了胡占山作壁上观,因此虽是皱眉,却不曾动手。 胡占山对上归真境界的贾五娣,在力道上完全被压制。贾五娣每一拳打出,都是一道开山裂土的拳罡崩出。胡占山预知不出归真高手的招数,只能躲避,不敢硬接。 进攻中的贾五娣回手,一拳崩开从空中砸下的夕照,又将它崩出去更高。 问天和小玉从来都是与刘云互相搭档,问天的剑罡刚刚擦着贾五娣的面门过去,繁华宝刀就已经贴近了贾五娣的脖子。 还差两寸之时,小玉被人从后面一把拽回。这一刀险险的没有抹到敌人的血管上。也是在小玉要为此刀可惜之时,贾五娣的一拳砸下。就在刚刚小玉的位置,隔着空气,地面就被砸出深不见底的前臂形状深坑。 “死丫头,你活腻歪了。”佘塞金揪着小玉的后勃领骂道。 小玉见到这个师父,咬紧嘴片,还是没有叫出一声师父。只是默不作声的拘谨站在那,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头等着大人教训。 佘塞金丢下小玉,瞪着她骂道:“你帮谁不好,帮那个死耗子。让他死好了。” 节节败退的胡占山听到佘塞金说话,险些气吐血,暗骂道这个老婊.子真不是个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广场上,五十来个问道高手乱战在了一起,此情此景在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盛况。 密密麻麻的人影时隐时现,根本看不清任何一人的面貌,场中无数罡气乱流搅动,再精妙的招式,再深奥的剑诀在此处都显得失色。除了几乎踏风在空中的刘云正在以几乎一息一下速度的隔空舞动夕照大锤砸下,再被崩出百尺高,又被牵引砸下,其他人皆是时隐时现。 不显山不露水却最是波涛汹涌,危险异常的博弈还在进行。惊鸿老人、南宫裂天、极乐教主三人腾到空中,依旧手挽着手,哈哈大笑。三人周围,虚影互相影响,山河破碎,生灵涂炭,罡风乱流。 广场上,战况形形色色,瞬息万变,漫天乌云落下九道罡雷,在地下汇成紫金雷龙,游走战场。蛟龙王的链锤霸道挥舞。三能高僧点到为止,绝不杀人。刘博芳北斗大刀斗转星移,神鬼莫测。平日里仙风道骨的鸿飞真人打斗起来绵软无力,依旧打得对手节节败退,反倒是时常絮絮叨叨,坐没个坐像站没个站像的焦阳道长动起手来刚猛异常,通天炮锤刚猛无匹。时时都有功夫虚浮的高人血溅当场。 贾五娣是地面战场中唯一一个归真高手,眼看就要压制得胡占山出现破绽。焦阳道长通天炮锤一拳打通一个金衣护卫前胸后背,那人当时死的不能再死了。 焦阳道长见贾五娣越战越猛,鼠王即将危险。飞身来到胡占山身旁站定,真气运丹田,双脚已生根,神游三十三重天外,兜率宫前请老君,贯通周身脉,起手撼昆仑。通天炮锤炮通天,敢与巨灵对三拳。 贾五娣用尽全力一拳打来,与焦阳道长的通天炮锤对上,两大世间高手全力一击,荡起真气涟漪,已经下了两个时辰的鹅毛大雪此时积雪一尺,被这世间难见的真气波纹摧枯拉朽般荡清。 就连那占地七十亩的武帝城也是晃了一晃,大片积雪自鎏金瓦片上滑落,露出古朴光华的金色亮瓦。 这一拳,惊停了在场的几十对打斗。 贾五娣脚下的十三层青石厚砖地面,向下震裂十三层。收回手握拳站在原地,右拳上掌指关节露出四处铮铮白骨。 焦阳道长蹬蹬蹬蹬向后退出二十步,最终立稳。每一步落地,脚下青砖踏下寸深脚印。武帝城前青砖上,整整留下二十个脚印。 焦阳道长稳住身形,深吸了两口气,说道:“天地本无为,拜邱祖,学新本事走江湖,凡事需留度,欺人是祸,饶人是福。” 欺人是祸,饶人是福…… 欺人是祸,饶人是福…… 焦阳道长的声音,中庸平和,沉而有力,响而不燥,久久的回荡在武帝城前,落入每个人耳中。(未完待续。) 第一二零章强风过拨云现日,千年遇先天道胎 第一二零章强风过拨云现日,千年遇先天道胎 随着贾五娣与焦阳道长对了一拳,猛虎啸山林般惊停了打斗的众位高人。 除了依旧悬浮于空中,大道互义妙法无穷的三大绝世高人还在较着内力,其余人都顶住巨大的真气波动和雪浪,收手聚到自己的一方。 胡占山赶忙来到焦阳道长身旁,探出手把住焦阳道长脉门,片刻后,老胡焦急的表情才放松。 惊鸿老人、极乐教主、南宫裂天在空中互相放手,各自徐徐飘落。 “极乐教主果真当世奇才,境界至高,老朽佩服。”惊鸿老人含笑对着极乐教主说道。惊鸿老人好奇极乐教的底蕴,因此刚刚对抗内力之时将主要敌对对象放在了极乐教主身上。 “中原江湖,人杰地灵,高手辈出,南宫武帝如此年纪,就有如此修为,当真后生可畏。”极乐教主赞叹南宫裂天道。极乐教主好奇江湖武帝的身手,因此对抗惊鸿老人之余,将主要攻击对象放在了南宫裂天身上。 三人中唯一一个面色惨白的南宫裂天说道:“惊鸿前辈老当益壮,江湖柱擎,实乃江湖大幸。”南宫裂天感觉出刚刚惊鸿老人没有为难自己,而是将精力集中在了极乐教主身上,因此感激的说道。 “极乐教主培养极乐教徒无数,烧杀抢掠,老朽倒是想知道这是为何?”步惊鸿问。 “生老病死,旦夕祸福,是为轮回而已。”极乐教主淡然地说。 胡占山在后面对着众人朗声说道:“各位江湖朋友,出门之时不知家中可否留人?” 众人不解,秦笑非笑着问道:“鼠王何意?” 老胡略有深意的看了归真八尺镜的极乐教主一眼,说道:“极乐教主放出数千徒子徒孙,已经光顾了众位老家,众位在这里喝着武帝的腊八粥,不知家里有没有人留意自家后院起火。” 夏云海、易孤行和众多小门派掌门等人一听,当即坐不住阵脚。若是真如卜神所说。数千极乐教徒同时出动,小门小派里精锐都带了出来,家中怕是被灭门的可能性都有。 家大业大的门派虽然家中留人,但更怕万一有失。数千年家业尽毁,可就真的大伤元气了。 众人瞪向极乐教主,见白发苍苍头戴白色大帽的老人对胡占山的话不置可否,又联想到极乐教主带领八大接引使者尽出,那必是极乐教大规模出动。鼠王所说不假。 极乐教主归真八尺镜怕是在场众位无人能敌,惊鸿老人又和南宫裂天不对路,大体不会联手。极乐教主后面还跟着一个归真三尺境的使者,还有七位问道高人。想要此时一网打尽极乐教,刚刚结盟分派的众人彼此互不信任,谁也不想此时与极乐教硬拼。 易孤行的老脸阴沉,更显得病容憔悴,首先起身抱拳对众人说道:“谢过武帝赏赐腊八粥,易某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吧。急匆匆的带领易石派众人离开。 “夏某也要回家中看看。”夏云海脚踏黑麒麟,一人当先飞向高处,身后十几名灵山派高手皆是御剑而飞,潇潇洒洒飞向灵山派方向。 其他门派皆是告辞匆匆赶回,数千人仿佛一哄而散。 刘博芳等人倒是没有急着回去,早在一月之前,他们就收到胡占山来信,信中说明哪月哪日哪时,将有多少极乐教徒前来进攻,叫各门派早做防守。因此此时鸿飞道长等人虽是担心。却也心中有底。 原来,鼠王这几年早已算的周密,事无遗漏。已经反复推演出各大派谁会投靠南宫裂天,而没有投靠武帝的门派中。又有多少人是武帝安插的嫡系。 只是以鼠王问道后期的实力,还不能算出南宫裂天、贾五娣、极乐教主等人下场,因此谁能最终逐鹿中原,还未可知。 极乐教主看多数人走后,对南宫裂天和惊鸿老人拱手说道:“今日能见到众多江湖英雄,也不枉邱某来中原走一趟。我们后会有期。”说吧,转身带着八位极乐使者浴火腾空而起。 看着江湖的大祸患就这样随意的向着东方飞去,众人都是心里不悦,但谁也没实力能留下他们。 惊鸿老人目送着江湖中唯一一位境界高于自己的对手远去,收回目光,对南宫裂天说道:“今日见到了所有人,挑明真相,也算是拨开乌云见日出,大家心里落个敞亮。” 说罢,惊鸿老人向上挥手,这持续了几个时辰大雪依旧不见转淡的十里乌云,自西往东,如同滚木礌石推过,黑云在大风的推动下,齐刷刷翻滚着向东退去。 刘云对着问天道:“快看上面,烙饼卷大葱啊。” 推开乌云,晚霞的赤红撒亮武帝城前。 惊鸿老人带着众人离去。 在刚刚夏云海等众多门派数千人一哄而散时,一个身穿白衣,腿脚极笨拙的年轻人追不上众位精挑细选功夫高强的英雄大侠,被远远的甩在后面,孤零零的没有门派可依。 这个头脑灵光,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混进武帝城的无门无派丝毫不会武功的年轻人,偷偷溜向三能方丈众人这边,哪里人多他就挤向哪里,趁乱混在其中,看戏一样的看着江湖人行江湖事。此时这位万俟煜陶少侠,已经漂了几个月,远远的见识过不少高人前辈,再也不像刚刚离家时那么见识短浅。可即便这样,刚刚五十来位问道高手的打斗还是让他看傻了眼。 不过让他遗憾的是,那三个帮派的头头,手挽着手飘在空中,都没动手,实在让他觉得不过瘾。 鸿飞真人偷偷对焦阳道长说:“焦阳师兄,你看那个孩子,先天道胎,实在是千年难遇,你灼阳观人丁兴旺,要不你就让给我呗。” 身背巨大桃木剑显得不协调的驼背老头,将那身代表天下道庭最高身份的紫黄真人袍服穿的十分不讲就,嘀嘀咕咕的说:“红狸离了灼阳观就被一条大长虫吃了,现在好不容易看见个先天道胎,你还跟我抢,最少你一半我一半,没得商量。” “成交!”鸿飞道长满面兴奋的跑去贼头贼脑的万俟煜陶身边,收敛表情,做出一副仙风道骨的高人形象,实在是风流倜傥,让人无限神往。 “少年,贫道观你与道门有缘,想要传授你道家无上法门,你学是不学?”鸿飞问道。 “不学。”万俟公子先是被吓了一跳,以为被人识破了,要将他轰出去。可是见这老道上来就说要传授他道家法门,万俟公子心想,这几个月自己已经被骗了四次了,又来? 几个月前第一次,一个老得快死了的老叫花,说他自己是老隐士,活了五百年,掐算自己即将作古,要将一身绝学传授给他,骗了他好几顿山珍海味,结果老要饭的撑死了,自己还搭进去一副棺材本。 第二次一个背剑大侠说自己的剑是上古神兵,便宜卖给他,骗了他所有积蓄。 第三次一个算命的将他的背篓和书都骗去了。 第四次最惊险,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假装高人,结果险些骗了他的童子之身,他以绝顶的智慧逃了出去才知道,这老妖婆专害年轻公子哥。 现在这个卖相实在是好的老道又来骗他,他万俟公子已经身无分文了,可千万别是这道貌岸然的老道喜好男风,咦,想着想着万俟公子尻股紧绷,逃命似得离鸿飞道长远远的。(未完待续。) 第一二一章看江湖格局初定,观世间天下三分 第一二一章看江湖格局初定,观世间天下三分 离了武帝城数百里,众人才停下歇脚。 万俟煜陶被鸿飞真人一只手提着走了几百里,就像当年鸿飞道长“劝”欧阳炼我上山一样,好言好语的赔笑脸,“霸王硬上弓”的手脚。 先前这“少侠”像是杀猪一样叫个不停,后来也就习惯了,强忍着双侧腋下被衣服勒的生疼,咬牙挺了过来。 见这仙风道骨的老神仙一只手提着自己飞一般的走出几百里,还有周围那么多英雄人物相陪,万俟公子已经确信这道士不是骗子。倒不是因为他记得刚刚武帝城前鸿飞真人的高手打斗,这种级别的高人过招,万俟煜陶根本就看不清哪个是鸿飞道长,而是因为万俟公子思来想去才明白,百十来人组团骗他一个身无分文的穷书生,实在不够成本。 众人停歇在一片树林里。 “诸位,今日江湖格局初定,南宫裂天拉拢众多大小门派,不一一吞并我们各派是不会罢手的。极乐教主现身中原,也是宣示着从此以后极乐教将更变本加厉的祸害百姓。我等众人应当团结。”胡占山拱手向各位说道。 “极乐教主修为惊人,竟然是归真八尺镜。古往今来,除了三千年前大真人邱祖邱道玲外,还没听说过哪个人有他的修为高度。他那八位使者里也有一位三尺境的归真高手,而且极乐教徒太多,也是麻烦啊。不过南宫裂天那里,虽然今天多数人站在他那边,可他们只不过是摆个立场而已,若真的要他们举全派之力为了南宫裂天和我们硬拼,那些门派应当也不会都听武帝的,毕竟各派都是因为利益才同意江湖一统的。”刘博芳说。 “刘大侠太小看南宫裂天的手段了,今日站在他一边的几千人,踏出那一步开始。就意味着再也没有回头路。胡某在此不需多言,过不了几日,大家就看到武帝的狠辣了。”胡占山皱眉说道。 “不知鼠王可知道极乐教主的底细?”焦阳道长问。 “实不相瞒,胡某也曾摆下十里神仙卦。奈何那极乐教主修为通天,只知道他悟得神鬼莫测的轮回道,却算不出他的底细。” 众人这才想起大暗花蛇冥王不是看人一眼便知他人过往吗,那假武帝就是蛇王看穿的,只是此时四下里寻找。哪还有蛇王踪迹。 “佘老太婆也看不出来。”鼠王摇头说道。 “胡某想,在众门派地理位置中间寻一块地方,建个庭院,作为中转,若是某一门派受到攻击,大家相互扶持,攻守同盟,也有联手抵抗的资本。” “这个好办,建个庭院的事,就交由张某吧。”天下富甲张金山站出来说道。 “那就不与张大侠客气了。”老胡抱拳说道。 “张某一生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众位放心,这庭院建的绝不比那武帝城寒酸便是。”张金山胸有成竹的说道。 “张大侠不必太过破费,建筑招摇反而不好,平华朴实最佳。” “嗯,是张某想少了,全听鼠王的。” “众位,此时各位门中想必与极乐教徒的战事已毕,虽然早有防范,但也必有死伤。众位大侠必是心中早已焦急。快快回门中去吧。若有情况,去最近的门派搬救兵。我们的攻守同盟院落,就选在兴隆山脉驼驼山下。” 鼠王说完,各个门派都火急火燎的的向着自家门派赶去。 惊鸿老人叮嘱张瑞冬回桐山派。而自己想四处走走,已经二十年没下山了。惊鸿老人闲散的迈出步子,第一步迈出几十丈远,第二步就离了大家的视线。 剩下几十个闲散侠客,都是习惯了独来独往的闲云野鹤之人,不喜欢人多受拘束。相好的两三个互相结伴,各自逍遥去了,只是都不会离开驼驼山太远,有事可以尽快赶到。 蛇王早就溜走了,倒是让小玉省的时时提心吊胆。马问天和刘云围着朱雀斗人和鼠王一副小孩讨奶的样子,简直是师父再离开就寻死腻活的贱兮兮的样子,实在令小玉作呕。 鼠王言道,今后众人就会一直在一起了,不必如此耍赖。倒是高亮寺里离了三能方丈,已经没有高人主持大局,而高亮寺的和尚又执着,不会杀死来犯的极乐教徒,此事麻烦,因此叫刘云三人去往高亮寺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刘云和问天不得已,依依不舍的离开师父,三小风风火火的向着高亮寺赶去。即便三人运足已是极好的身法,也追不上先走一步三能方丈。 单说万俟煜陶,一路被鸿飞道长拎着走了一千多里,难受的万俟少侠眼泪围着眼圈转,直求鸿飞老神仙饶了自己,自己上有年过花甲的父母等着自己回去,下有等着传宗接代的未出世的孩子,自己得快去找个孩子娘,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混进武帝城,下次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话。 鸿飞真人还是一副笑脸,只问他学不学道家神通? 万俟煜陶聪明倒是不奸诈,没有为了自由诓骗老道,打死不学武功,只想转遍江湖,著一本兵器谱。 鸿飞真人无耐,这才将万俟煜陶放在地上让他自己走路,可是要他必须跟着自己,兴许上了山,受到道门气运熏陶,他就会明悟道家精华,毕竟他是先天道胎吗。 最不济,也要将万俟煜陶安安全全交到焦阳道长手上,进了哪个观不是进,天下道庭是一家,往上捯,祖师爷的兜率宫只有一个。 这万俟煜陶想尽各种办法不走,一会儿渴了,一会撒尿,放个屁都得停下来酝酿半天。不过鸿飞道长倒是不急。鸿雁观里有个修为不低于自己的莫青松师兄,来他三五百个普通极乐教徒也是无妨。 为了哄这先天道胎的祖宗上山,鸿飞真人不得已解下自己的三尺秋宴剑,像逗弄孩子一样哄着万俟煜陶。 万俟煜陶见这剑柄、剑身、剑鞘都是亮银色雕纹的宝剑,拿着爱不释手,屁颠屁颠小跑跟着鸿飞真人,问这问那。鸿飞真人就不厌其烦的给他讲解这把秋宴剑的来历和神通。还说其实道门至高神兵在灼阳观,是那把有三千年历史的天下第一符剑天咒,不过是把桃木剑,并非铁器。 万俟煜陶惊奇地问:“木剑过了三千年不腐朽?” 鸿飞真人说:“经过道家真人加持,不朽不蠹。” “那木剑能砍过铁剑?” “铁剑只能砍肉体,天咒可斩鬼神。” “那灼阳观在什么方向?” “此处西南方向。” 万俟煜陶将秋宴宝剑丢给鸿飞道长,就往西南跑去。 鸿飞道长摇头,心道,虽说十个猴十个栓法,对待欧阳炼我和对待万俟煜陶不能用同样的方法,可是还得用霸王硬上弓才是万能的。想罢提起嚎叫的万俟煜陶,向鸿雁观行去。(未完待续。) 第一二二章易石派身居山内,病痨鬼怒对武帝 第一二二章易石派身居山内,病痨鬼怒对武帝 离开武帝城已有近二十日。自从腊月初七,江湖高手汇聚武帝城后,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战斗结束了,以十来个刚刚问道还未闯出名气的大侠被屠戮为终结。这在以往,必是惊天大事,一场打斗,死了十来个问道高手,这还了得。 可是在那一天,在那么多顶尖高手出手的耀眼光辉下,更在这几年江湖大气运,每个月都有人成功问道的丰收时节,问道高手已经不那么值钱。死了就死了,没人在意。大家更为在意的是,武帝统一了一大帮江湖门派。剩下的人被以惊鸿老人为首,卜神胡占山为主事人的同盟拉拢在一起,以求自保。更有一伙穷凶极恶的极乐教徒散布江湖,那极乐教主的功夫,超过惊鸿老人,成为当世第一高人。 腊月月末,正逢大寒,天气晴朗,寒意渗人。 易石派坐落漠北,向来行事低调,不像其他大门派,殿宇高阁,巨匾飞檐,雕梁画栋。而是凿山而居,桌椅板凳,就连炒菜的大锅,皆为石头。故而投奔易石派拜师学艺的人,远远不及其他及各大门派。 易石派身居易石山里,据说开山祖师寻遍大江南北,才找到这整个山体为一块无痕巨大花岗岩的好地方,开山为穴,凿穴为洞,阔洞为殿,积殿为门,慢慢抽枝发芽,开花结果,才有今日的五大派之一。 易石派门规,除了身上穿的衣服,一切生活用具,都是自己用石头雕琢而成,睡的床,躺的枕都是石头,不可有一丝绸缎棉布,违者,门规处置。 今日易石山山体之内。有百丈广场,上方凿破山腹,有几扇大窗,角度分寸十分讲究。阳光洒入,山体内毫不昏暗。 广场之上,几十个少年正在相互打斗,砥砺武功。这些人从十来岁到三十几岁不等。 可以看出,互相打斗之人。都是找的棋逢对手的师兄弟,往往年龄也差不多。唯独有一对互相打斗之人,年纪大的似乎有二十来岁,年纪小的才十来岁,二人相差一头多,十分惹人眼球。 这对青年,小个子将大个子打的节节败退,倒不是因为小个子武功厉害,而是那二十来岁的青年动作十分笨拙,似乎完全没有习武的天赋。 “段长情。”一声冷漠的声音叫到。 众人听到声音。赶忙住手,齐声道:“天行师伯。” 来人正是易石派掌门易孤行的二弟,易天行,掌管易石派门规戒律,此人刚正不阿,铁面无私。 易天行来到众人跟前,看着那个功夫最为不长进的青年说道:“段长情,你可知错?” 名叫段长情的二十来岁青年低头不语,咬着嘴唇似乎很是害怕。 “师伯,长情知错。”青年怯懦的说道。 “********?” “我入门九年。功夫在众师兄弟里排在倒数第二。” “要不是上个月入门的小崇涛来了,你还是倒数第一。” 众师兄弟偷偷掩嘴而笑,就连那个入门两年,一直和段长情打斗的孩子都在笑。半年前他就能打得过长情师兄了,早就想换个对手,如此下去,自己会被他拖累的,他现在就盼着刚入门的小崇涛努力些,过个一年半载。把长情师兄换了,自己和小崇涛打,都比陪着长情师兄原地踏步强。 “还有什么?”易天行冷着脸问。 “弟子,琢磨石头的功夫也是差的不行。”段长情低着头说。 “易石派弟子,生活用品都是自己用石头雕刻,一是要增长众人硬功力道,再而磨练性子,三是掌握微妙细小之处,对武功进步大有益处。可你,你用的筷子比擀面杖细不了多少,你用的碗,比别人的脸盘还沉,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师伯,弟子愚钝,以后一定更用心些。”段长情说。 “易石派最不怕笨拙弟子,怕就怕投机取巧之人。”说罢,易天行背手在身后拿出一张薄薄的絮棉褥子,生气的丢到地上。 “你睡绵薄之物,实在是犯了门规大忌,你意志不坚定,可还有狡辩之词?” 段长情立刻双膝跪地,哀求道:“师伯,弟子知错了,子弟万不该忍不住石床坚硬,私自铺了棉褥。求师伯责罚。” 周围弟子嘘声一片,没想到这段长情不但脑子笨,而且还投机倒把,实在是丢易石派的脸。 “从今日起,段长情不再是易石派门人,来人,将他逐出师门。”易天行严肃说道。 “师伯,求师伯再给我一次机会,师伯,我会努力练功,再也不投机取巧了……”段长情磕头如鸡嗛碎米。 易天行大袖一挥,两旁上来两个人,架起段长情,向外拖去。 “师叔,不好了,师叔快去大殿,武帝派人来向掌门要易石派武功秘籍,掌门不同意,此时快要打起来了。”来人焦急的禀报。 众人一听,跟着易天行向殿前跑去,哪还有人管哭得一塌糊涂的段长情。 易石派巍峨大殿也是修在山腹之中,古朴沧桑,除了石头,没有半分颜色。 此时贾五娣坐在主位之上,身旁站着高出常人一头的蛟龙王,还有数名金衣武士。病痨鬼易孤行老脸蜡黄,坐在下垂首客人位置,此时正在生气。 “易长门,你这易石山里,常年灰暗颜色,呆的久了,容易生病,若不是这几年武帝派人给你送来灵丹妙药,你怕是……”贾五娣说完停下,笑意玩味的看着易孤行。 这是在威胁易孤行。 见易孤行满脸怒容,还是不表态,贾五娣对一旁的蛟龙王说:“龙王,此处既不透气,也太昏暗,你帮易长门造两个窗户可好?” 蛟龙王嗯了一声,向前走去,拖着的两个千斤链锤下台阶时,咚咚直接砸碎下一级台阶,来到大殿中央,四下里看看十六根两人合抱的石柱,上面雕刻的盘龙栩栩如生,龙须清晰可见,龙爪上的细鳞都片片独立,这易石派雕琢石头的功夫,倒是当真天下无双。 易孤行瞪着蛟龙王走到殿中央,咬牙阴沉说道:“蛟龙王,你真当易石派好欺负不成?” 蛟龙王没有理会,转身间,两条大链锤便已飞起,抡起来足有三丈方圆,呼呼挂风,渐渐向着石柱而去。 易孤行愤怒起身,双手攥的咔咔直向,就要上前拦住蛟龙王。 “咔嚓。”一声巨响,贾五娣身旁,一樽栩栩如生的丈高石猴被一拳打得粉碎。 贾五娣周身杀气快速内敛,三尺内,虚影浮现,奸笑着对易孤行说:“呦,易长门,不小心摸碎了你的石猴。”(未完待续。) 第一二三章易石宝典归武帝,弟子长情清师门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第一二三章易石宝典归武帝,弟子长情清师门 蛟龙王的双链锤舞动起来何止万斤,若是打在这大理石柱上,必是能将石柱打碎。 易孤行不顾贾五娣的警告,飞身跃向蛟龙王,即将要翻脸。 贾五娣面露狞笑,起身向前走出两步,若是易孤行胆敢阻止蛟龙王,那便是阻止他贾五娣代武帝传令,就是违抗南宫裂天。 虽然在易石派的地盘,但以贾五娣归真三尺境的修为,身边还带了蛟龙王等五名问道高手,还真不把易孤行放在眼里。 就在易孤行跃起之时,只听一声大喝:“大哥助手。” 随后,易天行也是跃起,在空中阻挡住易孤行,说道:“大哥助手,你想让易石派毁在你我的手中吗?” 蛟龙王的链锤此时打在那雕刻精美盘龙的两人怀抱大理石柱上,石柱崩碎。 “龙王请住手,代武帝息怒。易石派交出武功秘籍。”易天行大叫道。 “咚、咚、咚、咚”依旧是石柱炸裂。 没有贾五娣开口,蛟龙王旁若无人的继续敲碎石柱。 贾五娣见四根石柱已经倒塌,再这样下去,怕是整个山腹都要塌下来,这才说道:“龙王住手。” 蛟龙王缓缓收手,殿中尘土横飞。 易孤行气得两眼通红,但他知道二弟所说不假,他若真的与蛟龙王动手,易石派定会受到武帝的打压。别说南宫裂天,就是眼前这代武帝,也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 悔不该当初迈出那一步啊。铁鸡寺为了气运,夏云海早有所图,苍城派为了生存,可自己为的是什么?难道就因为武帝可以给他续命的药丸。让他苟延残喘的活着,堂堂五大派之一,安心做别人的狗,看人眼色行事。即便在自己的易石派门内,还被别人派来的手下欺辱,这派主,当得没有尊严啊。 可是为了易石派名号不倒,为了数百门人不至于惨死他人刀下。易孤行勉强说道:“二弟,去将《易石宝典》取来,交于代武帝吧。”仿佛一句话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样,八掌碎山易孤行大侠气势大跌,仿佛一下子病入膏肓一般。 众门人弟子见到掌门如此狼狈,都是咬紧牙关,有不甘,也有伤心。 “哈哈哈,这就对了,易长门。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归顺武帝,那便要遵守武帝令。” “请问代武帝,易石派什么时候能学到别派武功?”易孤行有气无力的问。 “这要等易石派立了功劳,武帝会按照功劳大小,奖励易石派的。”贾五娣说道。 片刻后,易天行捧着老祖宗留下来的易石派至高宝典,双手交于贾五娣。而后贾五娣带领众人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大殿上,仿佛只有行将就木的病痨鬼。再无跺一跺脚就能让整座江湖颤三颤的五大派掌门之一,八掌碎山易孤行。 易天行搀扶着大哥,挥挥手遣散围观的众弟子。 “天行,我是不是做错了?”易孤行痴痴呆呆的问二弟。【ㄨ】 “大哥。大势所趋,我们阻止不了。” …… 最笨的弟子段长情,已经不再是易石派门人,正背着包裹走下易石山。 走到山脚下,回首望向那劈开山脚露出来的百丈峭壁,雕刻着精美的巨大牌楼。上面刻着“易石派”三个大字,鬼斧神工,气韵悠长。 “哎,待了九年,真舍不得这里啊。”段长情自语道。 这个练功最没出息的小子,探出手在极为坚固的花岗岩上轻轻一掰,一块石头如朽木一般轻松掰下。 这个琢磨石头也是极为笨拙的家伙,左手拿着石头,右手探出五根手指,竟然手上运气,以手指和指尖流淌的精妙真气在花岗岩上快速抠出一个人物雕像。经他加工,那小石人栩栩如生,衣服上的褶皱,手背上的青筋脉络,脸上的皱纹,甚至发髻走向都脉络清晰,神态更是带着精气神。这石人正是这九年中教他功夫教他做人的师父,一个和掌门师伯同辈份,却也是默默无闻的人。 这雕刻手段哪里还是那个倒数第二的段长情? “早知道武帝一统江湖后待在易石派也可以学习别派武功,还不如不想办法被逐出师门,毕竟对众位师兄弟和师叔伯还是有感情的。”段长情又自语道。 伸出手去,又掰下一块坚硬的花岗岩,如法炮制,再次快速雕琢出一个人物,是他在青罗门学艺时的师父,那时还没等他学全本领想办法离开师门,方卫山就一蹶不振了,他便借机离开了青罗门,改投在更为厉害的易石派。 这个来自铸剑山庄的小子,父亲正是庄主段天。他与几个年岁一般大小的兄弟姐妹被隐秘派往各门派,学会各派武功后,将武技带回,振兴铸剑山庄,再也不要靠着别人保护,不要看护院的脸色行事。 “段师弟,你为何下山啊?”迎面走来九师兄石宝珍,这九师兄算是这一代师兄弟里面各方面的佼佼者,为人也十分谦和,与段长情关系也不错。 “九师兄,你刚刚回来吗?” “是啊,出去了几天,刚要上山,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我被逐出师门,以后不是易石派弟子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跟我回去,我去求二师叔,再不行就求师父,不能让你走啊。”石宝珍焦急说道。 “不必了,九师兄,走了就走了吧,一日拜在易石派门下,我便是一辈子的易石派弟子,不管师父师伯怎么想,怎么做,我心里都当自己是易石派的人,只不过换个地方修行而已。”段长情望着远山说道。 “师弟,你……哎。”石宝珍也是叹息。 师兄弟二人肩并肩坐在山脚下,聊着相识九年的过往,时而开怀大笑,时而叹息惆怅。足足聊了一个时辰。 “师兄,你可知道,刚刚代武帝前来为难师伯,逼着咱们易石派交出《易石宝典》,师伯他老人家险些与代武帝翻脸,可最后还是低头认错,将宝典交了出去。师伯像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气势不振。我知道,他是因为易石派后继无人,他看不见希望,才如此伤心,哀莫大于心死啊。” 石宝珍随手捏碎一块碎石,说道:“是我们这一代都不争气啊。” 二人相继无言,坐了好久。 “师兄,我们师兄弟俩太像了,天生的一路货色,哈哈哈。你说你我二人是不是天生的对头?”段长情话锋一转说道。 “师弟这话何意?”石宝珍不解问道。 “就像我,虽然被逐出师门,可心里还当自己是易石派门人,愿意它好,愿意为了它做一些铤而走险的事。师兄你也一样,身在易石派,心却离不开武帝城。”段长情盯着石宝珍眼睛说道。 石宝珍听到段长情说自己心在武帝城,立刻惊住,直勾勾的看着段长情,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我暗中见过你与人通信,猜想到了一些事情,今日不过是诈一诈你,没想到是真的。留你在门中,对易石派是大害啊。” “那你怎么不把这件事告诉师父?” “没用的,现在掌门师伯已经绝望了,即便知道你是武帝安插的人,也不敢把你怎么样,还不如,我在临走前,再为师门做件好事。” “以长情师弟的功夫,如何能为师门做这事?” “师兄有所隐瞒,师弟我何尝不是有所保留……” 师兄弟俩依旧肩并肩坐着,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聊着天。 第二日清晨,扫山门的弟子发现老九石宝珍暴毙于山脚下。经掌门人亲自验尸,石宝珍死于易石派独门武功,手法正宗。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第一二四章寒扫江湖红梅落,一僧一庙即一门 第一二四章寒扫江湖红梅落,一僧一庙即一门 这一年除夕极冷,傲骨的梅花几乎一夜间被寒风摧残殆尽。 正月初五,民间叫做破五节,是吃饺子的好日子。 可是对于绝大多数江湖门派来说,这个正月过的不如意。若问为何,看看武帝城头的七十一具半截尸体便知。皆是腰斩,脖子上吊着绳子,肚子下挂着肠子。 这些人有大名鼎鼎的北陵枪俊章子淼,有洪田派掌门人任红柳,有号称半桶江山一点红的女侠客兰彩凤,更有堂堂四小门之一原门的总门掌原山熊!还有天下众多武功独树一帜的侠客豪杰,皆是因为不肯交出武功秘籍或是交出假秘籍而死。 那十里红河踏浪飞的毛小树只是将秘籍偷偷撕下一页也没能逃过武帝的杀害,死于除夕子时,他的腹部以下,被丢在了摆放着热腾腾饺子的桌子上。 一时间江湖中人心惶惶。 若是以往,众人不满武帝的作为,还敢挑战,可如今,连那代武帝都是归真境界,江湖上还有哪个有能力挑战武帝? …… 高亮寺里,冷冷清清。 前山大雄宝殿之前,一天到晚也没有两三个香客,更没有和尚。 只有一个据说已经活到一百二十岁的哑巴和尚,整日打坐参禅,这个和尚已经很久没说过话,百姓们传言这和尚年轻时很能说的,不过见过他年轻时的人,几乎已经死绝了。 偌大的高亮寺里,只有一个哑巴和尚,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没有剃度,却穿僧衣。还有一个只管做饭的粗壮老汉,也不知这高亮寺是怎么了,和尚突然都不见了,还请了个做饭的厨子。专门伺候这一老一小。 百姓哪里知道,自从一个月前,腊月初五那天,天上飞来漫天流火。足有一百多道火流落进高亮寺,掀起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众位僧人打倒誓杀成魔的极乐教徒,却不能杀,以好言相劝,以求他们放下屠刀。 牛听到琴声还能抬头看看声音从何处来。再低头吃草。可这极乐教徒听到高亮寺高僧的劝解,只有更加疯魔的杀戮。 不得已,众僧人只得将所有极乐教徒留在后山,依旧以经文化解其戾气。 加上先前数年关押的极乐教徒,如今已有三百人之多。因此一副有趣的场景出现了,时时有一两个残缺之人跃起,或是拼命,或是试图逃走,却被青衣僧人拦住按下,不但不杀。而且不伤分毫。如此往复,乐此不疲,周围木鱼诵经,梵音袅袅。 刘云三人听从胡占山的吩咐,来到高亮寺里帮忙,却发现寺里只有三思大师和匹夫大叔还有楚长生在,就连三能方丈也去后山念经度化极乐教徒去了。 三小在江湖上漂了这几年,就跟高亮寺感情最深。 见到如今只是微笑打哑谜,已经不再言语的三思大师,亲切异常。 匹夫老侠客是刘云三人离了师父以后第一位信任。并且给他们照顾与指点最多的人,虽然老侠客不善言语,但是跟他最交心。 小家伙楚长生个子长高了半头,听匹夫老侠客说。小长生无论是参禅悟道,还是练武,都是慧根卓绝。比起刘云三人,一点儿不含糊。 刘云三人住在了空荡荡的高亮寺里,除了每天打扫卫生,就是教小长生武功。不过每天练完武,小玉总是将小长生单独叫到别处,问这孩子,今天问天和刘云哥哥教你什么了? 若是教他趁人拉屎时从茅房后面往粪池里丢石头,溅茅房里的人一屁股。或是在地下挖个大洞,上面铺上木棍稻草做个害人的陷脚坑之类,小玉就告诉小长生不许学这些,然后她便拔出繁华宝刀追着刘云和问天杀上一两个时辰。单打独斗他俩倒是不怕,可小玉沉得住气,偷袭的功夫,绝对高出他俩太多。 一个月间,有两拨极乐教徒再次莅临高亮寺,现在这寺里,刘云三人已经可以算是东道主,自然好好招待众位贵客。 每当极乐教徒前来,小长生就欢欣雀跃。三思大师自顾自的闭目打坐,头也不回。匹夫老侠客沏上一壶茶,拿一条板凳坐在阴凉处,看刘云三人将几个极乐教徒玩的团团转,任由极乐教徒气的骂骂咧咧,三小自是充耳不闻,跟小长生讲解与演示如何御敌,将极乐教徒打的苟延残喘,再让小长生上去试试手。 以如今三小的实力,一个人对付十个八个勿去境界的极乐教徒得心应手。极乐使者以下,还对他们构不成威胁,自然可以保护小长生的周全。 一直累到极乐教徒晕了过去,才把他们拖到后山,交由慧字辈高僧度化。有时教的起兴,刘云还会扛着两个爬不起来的极乐教徒去后山和慧文大师交换两个欢实的扛到前山。 自从去年腊月初七以后,南宫裂天以铁的手腕清洗了大半个江湖。 收服那些不同意他一统江湖的门派之前,先要让这些“拥护”他的人老老实实为他卖命。在杀了七十一位高手,以及铁鸡寺、灵山派、苍城派、易石派都交出本派秘籍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发出声讨武帝的言语,大半个江湖,噤若寒蝉。 这一日,南宫裂天派出去的蛟龙王和七位金衣武士去一小门派收取半部失传功法,见蛟龙王两日未归,便有不祥预感。这蛟龙王办事,从来不苟言笑,更不会溜奸耍滑,不至于两日未归,于是便派贾五娣前去寻找。 贾五娣行至半路,远远见一人坐在一块平石之上,石头铺在大路中央。 走近后,才看出那是一个破布麻衣,骨瘦嶙峋的老僧,打坐于此。 老僧身材高大,虽然消瘦,却依然给人一种彪悍的感觉。最惹人注意的是,和尚两道白眉,长约六尺,此时已经垂到地上。 老僧所坐的大石头,是一间庙顶,铺满青瓦,就压在路中央。 贾五娣走到老僧十丈远处停身,却感觉不出老僧周身气息。但以贾五娣归真三尺境,他能确确实实感觉到老僧身下,蛟龙王等人的气息。 贾五娣站在原处,盯着不动如山的和尚,试探的问道:“大师,可见到我八位朋友,七位金衣,另一人身高过丈,腰上扣有两个链锤。” 老僧依旧闭目不语。 贾五娣皱眉。 却听老僧身下传来声音,瓮声瓮气。“代武帝,我等在下面,代武帝莫要动手,再等一个时辰我等便可出来。” 是蛟龙王的声音。 “你们在下面做什么?”贾五娣问。 “代武帝莫要多问,我等出来后,自会向代武帝奏明,此时已经无力多言。代武帝切莫与高僧动手便是。”听声音,蛟龙王在底下憋得实在难受。 贾五娣看不穿老僧身手,又有蛟龙王叫他切莫与老僧动手,他便静观其变的等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老僧睁眼,走下庙顶。伸手扣住瓦沿,将小庙一点一点从地下拔了上来。 那真的是一座小庙。最然不大,但有窗户有门,门上牌匾写有稀奇古怪的文字,辨认不出。庙里面还供着佛祖,佛祖前还有蒲团,看来老僧时常坐进去打坐参禅。 老僧拔出那座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整体小庙,背在身上,弓着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如同一只蚂蚁背着个蜗牛壳。 与贾五娣擦身而过,都没有正眼看上一下满脸狐疑的贾五娣。 等那老和尚走的消失在远方,蛟龙王等人身上无形的压力突然消失,才爬出地面,满脸惊恐的看向老和尚消失的方向。 众人才向代武帝解释,原来众人归来路上,见这老僧奇怪,便有人上去找老和尚麻烦,非要截住他耍一耍。哪知这老僧厉害,将几人轻松打败,压在庙下,众人越是反抗,那庙越沉,直至将整座庙压到地下,老僧更是以无形的真气,压得众人喘不上起来。那和尚说只压他们一天一夜,算作惩罚。 贾五娣问可知道这和尚是谁? 众人说那老僧自称来自西域密宗,出家大自在门,名叫宝禅和尚,是个苦行僧,门内就他一人。(未完待续。) 第一二五章灵山派五年收徒,有缘者另眼相待 第一二五章灵山派五年收徒,有缘者另眼相待 灵山剑派,妙灵山下。 五年一次的收徒大选开始。 所有大门大派,都是收徒极为严格,不是随便来个少年,满口豪言壮语,誓要除暴安良,舍身斩尽天下歪道,或是家境甚是凄惨,身世如何可怜,不能入派便跪死于山门前之类,门派就会妥协收徒的。 今日山下,集结了上千名踌躇满志的人们,可山下告示,却只收五十人。 他们中,有风流倜傥不失铮铮铁骨的青年;有身背大剑,已经习武甲子却愿意从头来过的义士;有傲骨英风,气魄不输男子的巾帼;有腰缠万贯,带着三五仆从的公子;有满身补丁,只要饭菜不取银钱,落魄不失气节的文生。 抬头望去,环绕妙灵主峰,上千把银光闪闪的细鳞绕山而飞,时而钻入袅袅白云,时而点缀湛蓝青天。 这一日除了收徒,还有对外宣扬灵山剑派皆剑仙的妙处。因此所有可以御剑的门人弟子,都要御剑环山而飞,造出一景神通给上下人看。 山下百姓也都前来观看这五年一次的奇景,口中啧啧称奇,伸出大拇指夸赞灵山剑派的通天剑意,说此处人杰地灵,纳八方才俊,汇五洲英杰。当然,其心中更多的还是自豪老祖宗选的祖宅真好,住在妙灵山下,光是感受着妙灵山上的气息,便可百邪不侵,延年益寿。 灵山派已有数十门人弟子前来组织秩序,其中为首之人,是留着二指宽花白胡子的灵山派三代弟子里的大师兄耿玉杰,此人长相周正,器宇轩昂。 待到众人各个登记在册,便是初选考核。选骨骼精奇适合练武之人,选经脉宽阔易修内力之人,选言谈举止知礼大方之人。选对剑道剑术有自己独到见解之人。 经过两天初选,留下一百人之多,余下之人,发放少量银钱遣其回家。若有无理取闹,或是寻死腻活非要拜师的,灵山派坚决驱之。 第三日清晨,还是在耿玉杰的主持下,一百位剩余待选弟子已是十里挑一的俊杰。各个知书达理。早没有了昨日鱼龙混杂的喧嚣。 今日耿玉杰只是组织好队伍,却不曾发话今日如何挑选。 一炷香时间后,人们注意到自妙灵山上,一人御剑而来。以缥缈的妙灵奇山和数千把自行飞旋的飞剑为背景,当是如何神仙人物才能一剑独乘? 待到此人离近,才看出这神仙人物十分年轻,站在飞剑之上,左手端着一个大碗,右手拿着筷子一边吃碗中食物一边喝碗中汤。 待到飞至离众人十丈之远,正好喝尽最后一口汤。这人翻身跃下。身体在空中如一尾飞絮般轻盈,抖手将碗筷向上抛去。他调皮的翻了几十个圈才稳稳落地。那把他踩着的飞剑自行横在空中,碗立于剑上,筷子齐齐的落到碗上。 “恭迎师叔。”耿玉杰等数十灵山剑派弟子向着年轻人施礼道。 “哈哈,都免礼吧,玉杰师侄,挑选的怎么样了?”年轻人欢欢喜喜双手环胸,踢起大步在人群中饶有兴致的看来看去。像是石井赶集看热闹一样,没有半分刚刚御剑下山的高手风范。 他一边踱来踱去,一边和耿玉杰聊着这两日选人的过程。只是离着众人太近。才闻到着年轻师叔身上好香的羊汤味,让人闻了便口内生津。 众人自然目不斜视,不敢有半分失神神色。 耿玉杰等门内弟子才知道,这年轻师叔名叫赵四。刚刚入门几年,是数百年来,唯一一个没有经过门派大选,却被收入灵山派的人。 不知为何,那年他背着瘸腿老爹上山,手上提着一篮已经凉了的羊杂汤和发面饼。便被掌门收做闭门弟子。 这赵四师叔倒也真是对剑道有独到见解,短短几年,功夫进步神速,已经不比这练了四十年灵山剑谱的耿玉杰功夫差。老掌门夏云海当真慧眼,几十年后,这小徒弟赵四必将光大门楣。 接下来的精挑细选,都由小师叔赵四亲自来做。 这批弟子,按照门规,将是灵山派第四代弟子,比耿玉杰小上一辈。 赵四分发给每人一柄铁剑,挨个与赵四比试。当然不是真的比武,而是缓慢的比划剑招而已。 整个灵山派,只有这赵四最是剑招独特,另辟蹊径,不光继承灵山派千年传承,而且改良不少细节,每每经由赵四使出的灵山剑法,往往出奇制胜,妙不可言。老掌门夏云海曾多次表扬赵四,只有“继往开来,发扬光大”八字。 故而此次让赵四前来选人,选的就是看谁对剑道有自己独到见解。 每人比划上百招,只看个人在赵四精妙剑法下,如何应对。赵四给每人百文评价,六十文以下,则直接淘汰,六十文以上,则最后由高往底排序。 临近黄昏,一百人才全部完成比试。多数人都是六七十文。超过八十文者,共六人,三人八十二文,一人八十四文,一人八十五文,还有一人,被赵四给出了九十六文的高分。 最后按照从上往下排序,前五十名加入灵山派,拜在耿玉杰这一代弟子下。 赵四完成任务,跃上那把亮银朴素宝剑,足尖一点剑身,碗筷弹起,碗被赵四拿在手中,筷子则毫不将就的插在背后腰带上。赵四回头,对那个在他眼中独具剑心的年轻人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赶忙抱拳答道:“回师叔祖,弟子名叫段长情。” “你今年多大?”赵四笑着问。 “弟子今年二十有一。”段长情不敢有丝毫怠慢的回答。 “二十一,正好,和我一般大,我叫赵四。到了山上有时间去找我,我请你喝一碗羊杂汤。”说吧,赵四师叔组御剑而飞,快若流光,转眼间便上了妙灵峰顶。 所有能加入灵山剑派的弟子都是心思活络之人,赵四师叔组叫段长情去喝羊杂汤,自然是对其另眼相看,欲私自传授他一些精妙招法。 有些人就是命好,还没上过山,就被长辈特殊关照。 段长情作为此次选拔第一,自然是拜在三代弟子大师兄耿玉杰之下。段长情偷眼看着他这位刚刚拜的师父。耿玉杰无奈摇头微笑,小师叔当着面特意关照,他这当师侄的哪敢阻挡徒弟去吃小灶。 看来有些人能很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有原因的,就像赵四,就像不久后的段长情。(未完待续。) 第一二六章武帝城内元宵乐,江湖再现一高僧 第一二六章武帝城内元宵乐,江湖再现一高僧 武帝城内,城郭四面,各二十里,环抱中央那间占地七十亩的武帝殿。 城中两万余人,着装皆金色,无一人不是武帝城仆从。 今日城中挂满了各色灯笼,灯笼下面,还垂着小纸条,上书灯谜,下坠雍垂。 正月十五,武帝要让全武帝城的仆从同乐佳节,每人赐汤圆管够。城中今日其乐也融融,却不失暗处十步一杀机的隐秘金汤防御。 只有那七十一具挂在城头的半截尸体被寒风抽干了水分,和着惨白的满月荧光,在微风的轻抚下一荡一荡更显凄凉。 穹顶高数丈武帝殿内,敞着殿门和十八扇大窗,坐于殿中便可赏月。每一扇窗都高过寻常人家大门甚多。 武帝坐于正中央,两旁坐着贾武娣、金甲武士、蛟龙王等手下无数。往日武帝手下是没有资格与武帝共同进餐的,今日武帝恩情浩荡,愿与众人共同食元宵,赏满月。 寒风无声息的涌进数丈高的门窗,却冷却不了殿内蒸蒸热气。 虽然有资格坐于殿内的人,早已练得寒暑不侵,但武帝依旧毫不吝啬的让人烧足巨资铺于地下的七十二道地龙,皆以滚动轮带传送薪薪炭火,使殿内暖如盛夏。 吃完用出自极南一隅十分珍贵的糯米,和出自极北同样罕见的青心红豆精心研制的元宵,贾武娣恭恭敬敬的说道:“武帝,前几日那压制龙王几人的奇怪和尚,已由密院暗中查出一些底细。 此人出自西域密宗大自在门,是神秘西域的苦行僧人,不知为何前来中原。他是密宗三法王之中的大自在佛,这大自在门就是由他所创,门下没有弟子,确实是一僧一庙即一门。 这和尚据说成就无上功德之前法号宝禅,十五年前功德圆满。立地成佛。 其功夫之高,没有准确定位,密宗佛门武功,不可用中原武功十境界去度量。那日属下见他周身毫无气息,却又没有归真后的周身虚幻。应当与桐山派张瑞冬功夫持平,都是触摸到归真边缘,却没有完全踏出那一步的境界。但是他与属下擦身而过时,给属下的感觉。是此人不输于我。” 贾武娣说完,一旁的金衣护卫插嘴道:“代武帝所说不假,那日那和尚将我等八人轻松制住,属下揣测,此人功夫……”金衣护卫偷眼看了一眼贾武娣,又接着说:“此人功夫似乎不低于代武帝。” 南宫裂天开口道:“密宗佛教,向来罕见。西域极寒之地少有人烟,出家当和尚更是少之又少,但每一个密宗和尚都不简单。密宗三法王?可查明另外两个法王是谁?” 贾武娣抱拳缓缓说道:“回武帝,不曾查明具体身份。只是传闻这大自在佛背着寺庙苦行于三千大世界。观世间恩德。 还有个法王名曰人间罗刹佛,行走于三千狮子林,体验一切罪刑苦难,现在还不知此人在何处。 最后一位法王,现在还没有音讯。疏密院派出七百人遍走各地,其中前往西域五百人,目前只有这些消息。” “嗯,密宗法王,这名号倒是响亮,就是不知与我中原的悟仁方丈和三绝僧比起来。哪个更厉害。”南宫裂天说道。 “按照那日大自在佛轻松制住蛟龙王八人,与那和尚给我的感觉,怕是我们中原的和尚不是他的对手。”贾武娣答道。 在座上百位武帝手下出现片刻小声哗然,随即止住。铁鸡寺的悟仁高僧在两观、两寺、五大派、四小门、十镖局内。只比惊鸿老人低上一线,却不敌那西域来的一个苦行僧人? “你太小看中原的和尚了。那日悟仁方丈不避龙王的锋芒,不是也一下就挡下龙王的双锤了吗?悟仁方丈若是真的拿出实力,也绝不是众人看到的那么简单。”南宫裂天道,低头喝了一口元宵汤,原汤化原食。接着说道:“三能和尚忠厚老实,宅心仁厚,众人却很难看到他的真实实力,此人不可小觑。” 顿了片刻,武帝又问:“那天射死韩山的人可查出底细?” 贾武娣眉目微皱,说道:“还没,那人一箭射死了问道境界的韩山,而且在韩海的眼皮子底下跑了,属下猜想,这人那一箭,已经倾尽全力,短时间内无法射出第二箭,但逃跑的功夫很是厉害。” “这人是专门冲着武帝城来的,敢在路上偷袭我的金衣护卫,已经摆明了立场。不过他也只能偷袭一人,那日韩山、韩海两人出去,他已经做到极限,若是偷袭三人,他就不敢冒险了。”南宫裂天道。 “属下也是这样认为,那人若是能一箭射穿韩山、韩海两人,不是就不用逃跑了吗。”贾武娣说。 “以那人的功夫,偷袭只能守株待兔,实在没有找到三人一线的机会,在二人即将走远之时,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只取一人性命。”南宫裂天说。 “据韩海所说,那人放箭前说了四个字:英雄留步!” “英雄留步?看来此人应当早除,此人正在成长阶段,而且其心不小,敢先提醒再放箭,证明他不把金衣护卫放在眼里,却又没有能力短时间放出第二箭,敢拿金衣护卫练手,日后他的箭法必有所成。” “属下已经叫疏密院全力去查了。相信不日便可找出此人。” …… 远在千里之外的高亮寺里,问天三人喝光了整整一大锅匹夫老侠客煮的元宵。在不苟言笑的老汉注视下,刘云向小长生展示不嚼生吞元宵,小长生用崇拜的目光看神仙一样仰视着刘云哥哥。 “切,这有什么,长生,看我给你一下吞两个。”马问天傲慢的说道。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小玉一掌拍在问天后背上,才让差点憋死的马问天咳嗽了半天之后说出话来:“啊,老子今天差点死在元宵的手里。” 弄得众人一片大笑。 第二日上午,寺里迎来了今日第一位香客。 空空荡荡的庙里,三思和尚看了一眼这位俊俏可人的后生,以三思的记性,一眼便记起十五个月前这人来上过香。 那身穿极其讲究绸缎衣衫的俊俏公子哥好奇的环顾着空荡荡的寺庙。正与拿着扫把从后院走来的刘云四目相对。 两人先是一愣,而后那年轻俊俏的公子哥飞身便向刘云打来,杀气腾腾,似有大仇。 参闭口禅的三思和尚看向二人,面露焦急之色,若是能说话,他大概会嘀咕:“二人似有姻缘,却阻碍重重,难啊。”(未完待续。) 第一二七章四小门难有改动,今识得玉珏公子 第一二七章四小门难有改动,今识得玉珏公子 高亮寺内,漆黑的古柏炭柱和无言的老和尚看着打斗的一对年轻人。 这女扮男装的家伙,正是几个月前在油菜花海被刘云袭胸的姑娘。 这姑娘善于用气,每一招打出,都有浑厚气息推波助澜。那日在油菜花海,刘云和问天连手都不是她的对手。 士别几月,刘云已经在鸿雁观研习过以弱胜强的晨拳,因此此时对上比他还要年轻有为的厉害人物,倒是不那么囧态百出,但想要一步登天,轻松应对这姑娘,还是万万做不到。 姑娘一爪探出,身前便有一道肉眼难辨的巨大气爪抓来。刘云深知这姑娘内力十足,早已见识过她的彪悍,曾经被她抽肿了两颊,好几日才消下去。现在只能顺势卸去姑娘力道,同时嘴上求饶:“姑娘且慢动手,那日都是误会,我这厢给姑娘赔罪了。那****打也打了,还请姑娘消消气……” 刘云知道这姑娘其实不是坏人,故而百般忍让,更重要的是……他打不过人家。 问天和小玉感知到院内的波动,也都赶了过来,但见到是老相识了,而且刘云一直嘴上求饶,那姑娘也没有下狠手,便没有上去帮忙。问天在一旁帮着刘云求饶道:“姑娘,请你打轻些,是我这兄弟不对,不过他皮糙肉厚,姑娘打几下消消气就是了,可千万莫要打重了啊……” 这问天不说还好,一说让姑娘轻点打,姑娘反倒是招招紧逼,打的刘云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不过从头至尾刘云也一直没敢还手。 匹夫老侠客除了帮高亮寺看看家,还担任着斋僧的职务,一直帮着伙房做饭,尤其是如今后山关了三百余个极乐教徒之后。老侠客更是忙里忙外。 此时匹夫正一人扛着几百斤青菜上山,有他一人,比十个菜农挑着扁担送菜还快。 远远望去,高亮山一千零八十级台阶上。一个魁梧老者,低头背着比自己身体大上数倍的一大捆青菜包,步步登山,毫不觉得负担。 老侠客突然抬头,感知到寺内有真气波动。放下巨大菜包,向上冲去,每一步蹬出,都有“噔噔”的沉闷弹射音。速度奇快,一步便有数十级台阶,转眼即到山顶。 三思和尚见匹夫如猛虎一般冲入寺门,连忙向他摇头,示意莫要动手。 刘云已经被逼的满处乱窜,院内巨大气团向四外喷薄。 “阿弥陀佛。” 随着一声佛号,三能方丈自后山走来。 “方丈。快帮帮刘云吧。”问天在一旁焦急说道。 三能与三思对视一眼,见三思和尚毫无焦急表情,反而含笑的向着师兄摇头。 “姑娘,不知刘云与姑娘有何恩怨?为何如此刁难他?”方丈问道。 “刁难与他?他……这无耻的小贼……他……不是个东西!”姑娘手上停住,脸上带有怒色。 “姑娘,那日真是误会,我……” “你闭嘴!”这女子止住刘云继续说下去,怒目相视,这丢脸的事,若是他敢当着外人提。必将他千刀万剐。 “哈哈哈,佛门清净之地,怎可有口舌之争。”一声浑厚的声音自寺外传来,同时。一个如同一间屋子大小的圆滚滚捆扎结实的菜包自门上飞进院来。 问天飞身一把推住菜团,却没有将它止住,向后滑来。小玉跟上,也是一手抵住菜团,速度虽减,依旧向后滑去。直到滑至匹夫跟前,老侠客一掌推出,巨大菜团下一圈小气浪,扬起尘埃,才将这菜团定住。 众人皱眉,这人内力不弱。 “三能大师,赵天栋给大师见礼了,哈哈哈。”一个身材和匹夫老侠客十分相似的粗壮老头走了进来,这人无论身材魁梧,还是头发花白,都是与匹夫九分相似,只是匹夫老侠客满脸正气,而这人则是显出处世圆滑的一张嘴脸。 “阿弥陀佛,天栋大侠功夫更上一层楼,可喜可贺,老衲还礼了。”三能方丈向来人双手合十一揖。 “高僧面前,赵天栋何敢提功夫二字。” “天栋大侠过谦了,南蜀一郡,一栋擎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哈哈哈,借大师吉言,赵天栋此来,有三件事向大师说明。其中正有一事,关乎功夫。那便是四小门之一的原门,那三千擒拿手原山熊不识好歹,胆敢欺骗南宫武帝,如今已经悬尸于武帝城头。奉武帝法旨,天栋门代替原门,位列四小门之一。”赵天栋高傲的说,音调高昂,难掩心欢。 “阿弥陀佛。”三能方丈才不在乎门派之争,只是可惜了八百年的大派原门,门主都被武帝杀害,悬尸于城头,故而悲怆。 “第二件事,高僧大概已经想到,南宫武帝德能高祟,江湖一统,众望所归。还请高僧明鉴。”赵天栋将此事一带而过,不好深说。 “这第三件事,极乐教为祸武林,听说三能高僧在后院圈养了不少极乐教的罪人,舍不得杀,可有此事?” “赵大侠是在问罪于高亮寺?”刘云插话道,见着赵天栋是为了南宫裂天传话而来,众人就有不悦,他胆敢问三能方丈“可有此事”,实在透着不尊重。 赵天栋斜眼看了一眼刘云,说道:“我当是哪家的黄口小儿,原来是鼠王的徒弟,赵某不敢问罪于三能大师,只不过自古至今,凡是江湖中人,都要听从武帝命令,赵某不过是代武帝问一问大师,可是留了极乐教的祸害。”那日武帝城前,赵天栋站在数千人之中,已经认得刘云。 “上天有好生之德,高亮寺确实扣留了三百余名极乐教徒,如今正在每日念经度化,希望有朝一日他们能清醒,放下屠刀。”三能大师答道。 “大师慈悲为怀,晚辈佩服。”那女扮男装的姑娘诚心说道。 “哼,极乐教的人,各个都没有人性,大师莫要养虎为患。”赵天栋猖狂说道。 “极乐教的人也是人,你赵天栋狗仗人势,被主人赐了个四小门的名号就美得不知东南西北,被人家当出头鸟遣了出来,真不要脸。”女扮男装的姑娘骂道。 “对,姑娘说得对。” “说的极是。”刘云和马问天见缝插针,溜须拍马,希望能得这姑娘好感,这见风使舵的功夫,绝对是自娘胎里就带的。 “姑娘?”赵天栋眯着眼上下打量这姑娘,说道:“你是何人?敢侮辱与我。” “玉珏公子。”这姑娘报名到。 “无名小辈,不知天高地厚。”赵天栋怒冲冲说道。 “的确有人不知天高地厚,有两下三脚猫的功夫,就敢在高亮寺猖狂,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你觉得自己配被三能大师哄出去吗?”马问天讥讽道。 “你……”赵天栋气急,可是他当真不敢在高亮寺撒野,即便高亮寺里只有这一个厉害的和尚。可只要三绝僧不倒,江湖上哪个真敢前来捣乱? “大师,赵某话已带到,南宫武帝看在大师功德无量的份上几次三番前来劝说,大师莫要执迷不悟啊。赵某告辞了。”赵天栋瞪了几个年轻人一眼,转身便走。 “大师真的容留三百多名极乐教徒在高亮寺?”自称玉珏公子的姑娘难以置信的问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三能大师说。 “不只是容留,每天好吃好喝的,那些人各个伸手杀人,高亮寺的大师们连他们皮毛都没有伤到,每日诵经,希望消解他们的戾气。不过也真够奇怪的,那些人都像疯了一样,能思考,却不理智,真是奇怪。”刘云赶忙说道。 玉珏公子瞪了刘云一眼,没有出手揍他,关系已经算是缓和一些。 高亮山下,赵天栋找了间茶楼坐了很久,见那女扮男装的玉珏公子下来,他才起身,偷偷跟着这个敢骂他的小辈,直到离了高亮寺很远,远到他出手,三能大师感知不到他的气息。 高亮寺不敢惹,鼠王和朱雀斗人的徒弟不敢惹,难道连一个无名的小辈都不敢惹?那他天栋门岂不是真的低三下四连条狗都不如。 …… 第二天江湖上传来消息,新进入四小门的天栋门被极乐教屠门,是一位归真三尺境的高手带着七位问道使者所为。 江湖上一下乱了套。声讨极乐教的人数不胜数,却没有人敢真的去找极乐教总部在哪。 有人说极乐教开始出动高手针对中原各派。 有人说四小门不是哪个小门小派都能当的,没有那方气运,扛不住四小门的名号。 有人说赵天栋真倒霉,自己的贺礼前两天刚送过去,这是没有机会等到他回礼了……(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章贾五娣登山探刹,集众人问罪兴师 第一二八章贾五娣登山探刹,集众人问罪兴师 高亮寺内,今日三思大师莫名心中悸动。±頂點小說, 自从这不会武功的利嘴和尚舍了口舌之争,修闭口禅以来,内心已经古井不波,如此更接禅道。 问天三人和楚长生盘膝坐于慈悲肃穆的金装大佛宝象之前,体悟万物众生,遁入空明,身如死寂,气息微弱。 小长生如今已经是内游境界,空明之下,探查周身七十二处大穴,一百单八****,大小周天。佛曰须弥一世界。粟米之地,当有三万万生命存活,人体之大,内藏无数奥里乾坤,窥之不尽,探之不完,其妙无穷。众人皆知高亮寺里的和尚一副铜皮铁骨,金身难破,却不知高亮寺里的和尚对最不屑一顾的红尘一副皮囊研究最深。 小玉最善隐藏偷袭,故而气息最为微弱,完全沉静之时,好似木人泥胎,让人生死莫辨。 问天天生带有数代家族气运,即便闭目宁神,也是一股子刚正之气,很难掩饰。 刘云周身气息最是飘忽不定,他的心此时已经归于空明,却不晓得其周身仍有暗流涌动。 刘云睁眼,小玉睁眼,问天睁眼,只有小长生依旧在体会着一气游走周身的妙处,却不知此时哥哥姐姐已经鬼魅般出了大殿,毫无声息的消失在他身旁。 三能大师不喜不悲,由后院走来。 三四和尚放下木鱼,从偏殿走出。 匹夫老侠客也是感知到山门外的不善气息,边往外走,边解下粗布围裙。 三老三少,六人迎出寺外,与上山的数十人相视于台阶之上。 六人低头看着来势汹汹的贾五娣、蛟龙王、方卫山、骆斌郎、东山侠客宋悦、丹田气海洪冠松、六耳弥音洪冠霖、拨云探日铁臂伯郑英、金衣护卫一十二人。还有带领的小喽啰一队。 上山人抬头见三绝僧着亮红袈裟金光闪闪。一旁身着木棉袈裟的老和尚法相庄严,周身感知不到一丝真气波动。粗壮老汉低头怒目。刘云三人表情不善。旁边又跑来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浓眉大眼,皮肤白皙,扎起来黑浓的头发,一副慧根之像。此时气鼓鼓的撅着小嘴,瞪着台阶下众人。 天空上,半天云好似金刚像,附身而视。 “阿弥陀佛,众位施主自远方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三能大师双手合十道,却不让开道路。 “见过三能高僧,我等首次来宝刹。远远地还没上山,便感觉出佛法教化,此处当真洞天福地。”贾五娣说道。 “高梁山佛气环绕,是师父们潜心向佛,影响这一山气运,与福地无关。”刘云看着众人说道。 “我等登上这一千零八十阶台阶,每走一步,都好像距离佛祖更进一步。真是妙哉。”贾五娣继续道。 “这一千零八十级台阶,代表世间一百零八般烦恼。愿施主早日摆脱烦恼,内心安详。”方丈道。 “三能大师,我等想进寺拜佛敬香,请大师借步。”方卫山不善的说道。 “礼佛之心不必居于形式,即便身处闹市,只要心中有佛。也是一样敬佛。正巧高亮寺闭寺一年,不便施主们进寺,若是想敬香,我让人取出香火,众位在此上香即可。”三能大师不让路。依旧不怒不悲。 贾五娣面露不悦,周身气息渐渐内敛。 “高僧,实不相瞒,今日我等奉武帝令前来,一是要礼佛敬香,二是要看看这高亮寺里是否藏污纳垢。”骆斌郎叫嚣道。 “放屁,高亮寺数千年宝刹,更是天下佛首,怎容得你出言玷污。”马问天骂道。 “对!……”小长生瞪着眼睛说了一声,可是后面却不知该如何教训这些杀气腾腾的坏人。自从上山,方丈师伯言语不多,且多是教导,匹夫前辈更是个闷葫芦,三思师叔是个哑巴。其他和尚们见到小长生都是恭恭敬敬的叫他师叔或是师叔祖,这孩子的话语自然不够丰富。 “哼,传言高亮寺里藏着极乐教的恶人,前些时日天栋门的赵天栋大侠来了高亮寺,第二日便被极乐教灭了门,我看,是天栋大侠发现高亮寺就是极乐教的秘密落脚地,而后被灭口的!”骆斌郎不善的说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倒是和那赵天栋是一路货色,吃人家屎便替人家汪汪。那老头狗仗人势,你也狗仗人势。”刘云骂道。 “你,混账。”骆斌郎虽然在武帝面前低三下四,但好歹也是一百多岁的人了,堂堂风灵门门长,哪能受这毛孩子的辱骂。抬手便是一团寸炮。 几年前,若不是苍城派李墨白挺身而出,刘云和问天早早地就死在骆斌郎凝气成寸炮的手段之下了,早就见识过风灵门的手段,刘云这几年也早已今非昔比,伸出本力万斤的拳头,一拳打在那无形的凝实气炮之上,一团气浪被打散开,吹的众人衣衫猎猎作响。 刘云一步未退,可也到了退步的边缘。 骆斌郎见这毛孩子一拳破了自己的气炮,感到面上无光。挥手间数十道气炮轰来。 刘云和问天、小玉同时上前几步,柔而又柔,巧而又巧的顺势剥离数十枚气炮,使其走出弧度向上冲上高空。 “呵呵,骆门长倒是闲情雅致啊,陪着几个孩子玩耍。”一旁的方卫山不但没有帮忙,反倒是激将道。 骆斌郎这下真急了眼,当众被三个孩子破了招数,叫他老脸往哪放。跨出一步,双手向两旁虚握,周围风起。 “阿弥陀佛。”三能方丈双手合十,略露怒色。 方丈周身无风自动,那一串没有绳线穿着却粒粒挨在一起的宝贝佛珠飘起,颗颗核桃大小的红褐佛珠自行分开,腾空漂浮于刘云众人周围。 骆斌郎刚刚那迈出的一步快速退回,“怒目佛珠。”骆斌郎小声道,扭头看向贾五娣。三绝僧的三绝之一,骆斌郎还没有底气敢挑战一下。 贾五娣狞笑着看向老方丈,对旁边说:“龙王,你去试试能否接的下三能大师的高招。” 蛟龙王皱眉,虽是不悦,却也没有反驳,走上前来,身后拖着两个千斤链锤嘎拉拉作响。 匹夫向前一步,与蛟龙王对视。 “且慢动手,蛟龙,听说你现在功夫有长进啊,我来试试你的链锤和我的斗龟比起来,哪个更硬。”一声憨厚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四周短而乱黑发,中间谢顶的矬矮老头跑上来。这矬老头,上身宽大,四肢显得粗壮短小。两条小短腿,每迈上一步过膝的台阶都十分费劲。可总体速度却不慢。 这怪人从贾五娣等人身旁跑过,边跑边挤开人群,“让一让,让一让,劳驾让一让。” 旁若无人的跑到蛟龙王面前一尺,二人几乎身体贴着身体站着对视。 只是,蛟龙王身高九尺开外,这矬老头四尺五不到。 玄武斗人手持一对短锤名曰斗龟,抬头看着铁塔一般的蛟龙王。蛟龙王拖着一双千斤链锤,低头看向一偏头就能从自己裆下走过的玄武斗人。 二人未动,周围旋风起,如激浪,如漩涡。(未完待续。) 第一二九章盐霜横扫孤枝绿,满树尽挂素白霜 第一二九章盐霜横扫孤枝绿,满树尽挂素白霜 正月刚过,武帝南宫裂天便在两个月内将大半个江湖整的服服帖帖,那高高挂在武帝城头的七十一具顶尖武夫的尸体,便是一面面象征胜利的旌旗,哪个敢不交出本家秘籍,那旌旗便再多一面。∈↗頂點小說, 如今,他已经开始着手应对那些不同意他一统江湖的少数人。 天下富甲张金山果然名不虚传,财可通神。一个月不到,便在穷山恶水的兴隆山驼驼岭建起固若金汤的层层堡垒。表面上都是砖瓦泥房,可内里却是一尺厚的铸铁,且建筑面积之大,占地之广,实属罕见。 胡占山与多位江湖高手暂时住在驼驼岭。排兵布阵,阻止南宫裂天祸害江湖,又防范极乐教兴风作浪。 高亮山上,玄武斗人截住蛟龙王,正是胡占山算到今日贾五娣带人前来高亮寺,玄武斗人打头阵,要用斗龟会一会链锤。 “蛟龙,你可记得我吗?”玄武斗人看着蛟龙王问。 “嗯……”蛟龙王拉长声音嗯了一声,鼻孔中喷出的悠长气息吹得玄武斗人短发飘动。 玄武斗人后撤了几步,不知是仰着头说话太累,还是嫌弃蛟龙王鼻孔中的气。 “当年你名叫镇龙王,却不巧遇到我大哥,镇龙岂不是连青龙也镇住,故而我大哥陪你走了几个回合,大哥爱才,看你心志坚定,才没有取你性命。之后你改名为蛟龙王,低青龙一等。却不想你这样心志坚定之人也会屈居别人之下,真不明白南宫裂天是怎么降住你的。” 蛟龙王面露难色,说道:“玄武。你我二人也算是老相识了,并无私人恩怨,只是所站的立场不同,不必多言,打过再说。” …… 圣林镖局外三十里,七十二位镖头雁翅排开。刘博芳身背比自己还长的北斗大刀,稳稳居中而站。 七十三面大旗迎风招展,每位镖头身后立着自己的旗号,正中央的黑底金字大旗宽两丈,书“圣林”二字。每位镖头身后跟随百名仆从。七千二百人的队伍,也只有天下第一大镖局圣林才有如此底蕴。 远远地对面走来一人,那一袭大红袈裟,缓步行来,却转眼间行至近前。其速度比时间最迅捷的鹰隼还快上数倍。 微胖的慈眉和尚,如今已有二百五十岁高龄的悟仁方丈,以一人面对杀气腾腾的七千二百人,面不改色。和尚只说到:“刘大侠,悟仁前来取圣林镖局武功秘籍。” 刘博芳上前一步,说道:“铁鸡寺悟仁高僧前来圣林镖局,晚辈恭迎。武帝城和尚前来圣林,刘博芳拒客。” 老和尚皱眉道:“老衲受武帝之令而来。多有得罪。” 七十二位镖师中有十二位问道,其余六十人。皆是勿去境界。这六十二位镖师提枪的提枪,抽刀的抽刀,向着和尚而去,迈出一步,再一步,继而由走变跑。之后狂奔而去。 …… 苍城派门前,两个月前就没有了往日的雄风。伏龙剑客李浩元的师弟,灵犀剑客陈志元已经带走一半苍诚弟子归了武帝城。并自诩苍城正宗,因为上代苍城剑主也姓陈。只是江湖中只认有伏龙剑客的苍城派,不认上代剑主的儿子是正宗。 今日李浩元在门前摆了一张矮桌。上备十八壶浊酒,三个酒杯,不曾放菜。 闭目而坐的李浩元睁眼,那无锋的黑色猛兽,神剑黑麒麟只差一寸便抵在了李浩元的眉心,无声无息,停在那里。 李浩元伸出二指,将面前的黑麒麟向旁边拨出几寸。 “千里追魂叟果然名不虚传,夏老侠客,久违了。”李浩元说道。 半晌后,两个头发花白的翁妪走入视线,而后见身后恭恭敬敬跟这个年轻人。 “苍城山我都几十年没来了,今天再走一遍,又有一番不同的景色啊。”夏云海老远向着李浩元说。 “那是夏老侠客往日都是从天上往下看,哪里真正走过苍城山啊。”伏龙剑客起身说道。 “若不是老姐姐非要爬上来,我还真的就欣赏不到这山中美景了,改日回了妙灵山,我也得亲自走一回,好几十年没走过自己的山头了。”夏云海微笑着说道。 “老姐姐,你可想死兄弟了。”李浩元快步走来,搀住颤颤巍巍的剑道大家樊秋霜。 称呼夏云海为老侠客,称呼樊秋霜为老姐姐,三人远近,便可听出。 “浩元啊,咱们姐俩得有四十年没见着面了吧?”这亦步亦趋的老太太,一步三摇,外人哪里能想到她能亲自爬上这怪石嶙峋的苍城山。 “是啊,自从恩师故去,姐姐就再也没有来过苍城啊。”李浩元与樊秋霜四手相握,哪里有两位当世江湖剑魁的影子。 赵小四跟在身后,心里想这两人四十年不见还这么亲热,不知道是姐弟情深还是旧情复燃,可别让这伏龙剑客误认为自己是夏云海和樊秋霜生的儿子,姐弟情深还好,李浩元还会关照自己这个外甥,万一是涛声依旧,一会儿打起来,伏龙剑客还不先杀了自己这不该出世的小畜生? 体会到自己脸上皱眉发愁的窘态,赵小四赶忙收敛心神。师父曾多次提到,自己的想象天马行空对自己的武道既是好事又是坏事,可以增强剑术,却有碍剑道,让自己要多加克制。好几天没瞎想了,今日怎么又无端走思,难道是灵山剑派与苍城剑派争斗江湖剑首数千年,两方气运相互博弈,今日到了苍城地界,影响了自己的剑心,故而不能专心守道?…… “两位远道而来,李浩元略备薄酒,咱们边喝边聊。” …… 一掌震乾坤的秦笑非带领二十位安华派弟子来到独胜门,以一大派对一小门,今日取走独胜门的斧法志在必得。 “秦掌门,胡某在此等候多时了。” 秦笑非一抬头,面上吃惊一闪即过,大派掌门自有大派风度。“呦,鼠王前辈也在,笑非这厢有礼了。” 胡占山身旁,王战面上笑中带着冷漠,抱拳道:“秦掌门来到我小小的独胜门,寒舍蓬荜生辉啊。请!”王战做出请上山的手势。 秦笑非心里暗道,这次八成难遂所愿了。 …… 病痨鬼易孤行将身后的随从安排到离青松山还有一百里外的地方,独自一人去往鸿雁观。易孤行知道,凭自己如今的伸手,想从鸿飞道长手里拿出鸿雁观武功秘籍,难上加难。但碍于武帝的淫威,不得不出手试上一试。 已经走到这青松环山的青松山脚下。 易孤行向前跑去,八步后一步跃起,一掌向下拍来,咚的一声,易孤行一掌拍在地上后弹起,而后落到百丈外另一处,咚的一掌拍下,再次跃起,如此往复,八掌之后,易孤行站到半山腰,拍拍手上的土,背着手颓废的往山下走去,一副将不久于人世的枯槁面容。 见到武帝也有的说,反正自己尽力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鸿雁观里,鸿飞真人披头散发,道袍已经震碎,喘着气。 就在刚才易孤行震山之时,鸿飞道长以他精妙的晨拳功夫吸引卸去易孤行的内力。 第一掌鸿飞道长后退一步,第二掌身体晃了晃勉强站住,第三掌左臂袍袖尽碎,第四掌右臂袍袖震碎,第五掌鸿飞道长气血翻腾,第六掌道袍尽碎,第七掌头簪碎裂,披头散发,第八掌鸿飞道长将三尺秋宴剑插入地下,剑柄在外嗡嗡颤抖不可碰,三天之内这剑柄是不会停止颤抖了。 鸿飞心想,也就仗着自己会二两拨十斤的功夫,换做别人硬撼这几下,脚下这山还真得裂出致命裂纹。 即便如今的易孤行已经是个病痨鬼,但堂堂五大派之一的派主,八掌碎山的称号,绝不是白叫的。(未完待续。) 第一三零章十二问道斗金刚,浊酒耗尽百年情 第一三零章十二问道斗金刚,浊酒耗尽百年情 大半个江湖投靠了武帝,使得南宫裂天手下可用之人无数。 但真正能为他出力,去征讨两观、一寺、两大派、一小门、一镖局的高高手,实在找不出几个,只得让这些人狗尾续貂一般跟在贾五娣等人后面壮壮声势。 不过只要不让这些人去对付顶门顶户的这几家大派,这上百名问道高手还是江湖第一大势力。 南宫裂天派出几队人马,分别前往几个门派同时出击,力图让胡占山为首的这一脉江湖散人不能同时顾及多处。 当然他派出去的人,也有不太听话的人。比如铁鸡寺的悟仁方丈,就不许武帝派的几十名高手跟着自己,佛家本来就不该参与抢夺其他门派秘籍的恶事,只是为了铁鸡寺的气运,悟仁方丈已经舍弃自身功德,愿入地狱。但结伙码人之事,还是万万不可为的。 故而方丈一人独自面对圣林七十二大镖师,与对面七千二百忠勇悍将。 六十位勿去境界的镖师同时冲向悟仁和尚,这六十人虽然境界不高,但没有一个不是脑子灵光,久经沙场的大将,对付同等境界的普通武夫,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狠厉角色。 悟仁方丈右脚后撤一步,右拳举过头顶,做伏虎罗汉状,周身气场扩张,看不见却感知得到,笼罩了百丈范围,压迫喘息。老僧身后,仿若冥冥中一尊罗汉立于身后,怒目前方六十道扬起的沙尘向着自己冲来。 金刚伏魔道! 两千里外的补石山主峰上,那琉璃金瓦的大雄宝殿内,肃穆大佛的眼睛好像刚刚睁开,眯出一道缝隙。 金装宝像右手拇指与中指相捻,其余各指自然舒展,呈说法印。拇指与中指中间,捏着一黑色金刚伏魔杵。雕纹精细入微,正是铁鸡寺镇寺之宝,据传天下神兵无锋最利,无往不破的佛门至高法器——不归路! 这黑色的伏魔圣物。自行飞离佛祖手中,飞出大殿,破空而去。 那已经接受佛家点化的肉角黑蚺,本来安安静静盘成一座小山,在不归路飞出大殿之时。黑蚺感到莫大杀气,硕大盘桓的身体几乎一瞬间弹起,向着崖边冲去,一头冲出崖边,向着深不见底的地面砸去。 这启智老蚺自从被抓到补石山上,从来不敢爬下山崖,它知道自己若是掉了下去,以它还未化龙的肉体凡胎,必将摔成肉泥。可今日却被这路过的不归路吓的掉下山崖,可见这出自上古的金刚伏魔杵杀伐之气有多大。 众位铁鸡寺主寺里打坐的高僧。同时飞起一十八人,向着恐惧挣扎的坠崖老蚺飞去,众人共同将它抬上铁鸡寺。 这畜生居然巨大的身体颤抖不已,片片巨鳞发出金属相击之声。 圣林镖局三十里外,沙尘散去,地上躺下六十人,各个气息紊乱,却无一人殒命。 悟仁方丈走向刘博芳等人,此时和尚气息渗人,即有让人臣服的庄严宝气。又有除魔卫道的杀气。 刘博芳在内的十二位江湖镖局抵住,各自露出自己的本道,一时间,沙场上五光十色。真气乱流。 十二问道斗金刚。 …… 苍城派门前,赵小四看着面前这三个加起来够五百岁的老家伙喝光了桌上的十五壶酒,真担心他们的老身板儿会不会直接醉死挂掉。 “第一壶岭南燕中秋,入口最淡,可后劲最足,伏龙剑客先让我等喝这酒。是想醉倒我老头啊?哈哈哈。”夏云海玩笑道。 “燕中秋起势最慢,却厚积薄发,就如同易石派的八掌碎山。”李浩元说道。 樊秋霜摸了摸第二壶,说道:“岳西青竹绿,不咸不淡,既不醉人也不可口,可是只有董酒的人才能喝出他的暗含韵味,不是老酒鬼,不懂青竹绿。秦笑非那小子应该最爱这一口。” 李浩元点头,继续说:“这第三壶酒,小公子喜欢,老酒虫也喜欢,酒香迎风都能飘出三里地,真是一两难求啊。若不是招呼两位,这四季春,李某可是舍不得拿出来啊。我猜夏老侠客喝这一壶最顺口。” 夏云海脸上酒意渐浓,说道:“不错,这壶酒最对我胃口。可惜没有菜。这第四壶酒,是地地道道的高粱酿,卖的不贵,却不知已经传了多少年,若真喝酒,还是这地地道道的酒才是酒。这酒,莫不是苍城派自己酿的?” 李浩元笑着回应:“正是苍城派酒库中自己酿的,往日招待客人,都喝这酒,喝着习惯了。” 樊秋霜继续说道:“第五壶酒,回味悠长,不必说,自然是代表着惊鸿老人的桐山派了。你们两个老头子都能喝,我实在是不行了。这最后一壶酒,就让小四替我喝吧。” 说着,樊秋霜将还没喝的第六壶递给身后的赵小四。 赵小四恭恭敬敬的接过酒壶,看向师父。 “老姐姐递的酒,你小子必须一滴不剩的喝光,伏龙剑客的好酒,可不是你这小辈平时能喝上的。”夏云海对这最晚入门却是最喜爱的闭门弟子说道。 赵小四捧着酒壶,躬身说道:“晚辈谢过李前辈与樊前辈赐酒。” 之后对这壶嘴仰头一大口。哪知这一口烈酒一下子喝进了气管,赵小四忍住咳嗽,继续将剩下的酒喝完。 忍住咳嗽,吭哧了两下,用内功压制难受的肺气管,总算是没丢大人。用袖子擦了一把从鼻子里呛出的酒,含蓄的说道:“李前辈,这酒,糟蹋了,晚辈没喝出来是什么。” “哈哈哈,小家伙不用忍者,难受了就咳嗽出来,就算吐出来也没关系,一壶酒吗,哪能跟身体比。”李浩元毫无架子的说道。 “夏老侠客,你也尝尝这是什么酒。” 夏云海也是一口喝光了一整壶酒,闭着眼睛咋么滋味,皱眉道:“怪了,我也没喝出这是什么酒,五味杂陈。” “晚辈斗胆猜一下,请李前辈莫要生我这晚辈的气。”赵小四拱手说道。 “哦,你这孩子说说,我这是什么酒?”李浩元笑着问。 “晚辈当年没有遇到樊老前辈之前,在妙灵山下是开饭馆的,小本买卖,也储藏不了多少酒,有时候遇到能喝酒的客人,便会一下子喝光了我的一种酒,那客人若是非要继续要酒,晚辈只好拿别的酒互相兑在一起糊弄他,您也知道,敢在妙灵山下喝醉的人,当时的晚辈哪敢惹,所以都是用比那客人要的酒更贵的酒互相勾兑的。晚辈刚刚喝您的酒时,就觉得这酒是互相勾兑过的。而且……” 赵小四不敢继续说。 “你且继续说,无妨。”伏龙剑客兴致极高的说道。 “而且,前辈兑的酒,还都是便宜货,但种类却十分的多。”赵小四继续说道。 “哈哈哈,好好好,后生可畏啊。不错,这第六壶酒,可是让我费了劲了,将所有我能找到的酒,都兑了个遍,这小子说的不错啊,一点都不假。” 樊秋霜与夏云海也是笑道:“怪不得呢,这混在在一起的酒,倒是味道怪怪的,就像这整个江湖,缺了谁都少了一分味道。不过,这混酒,却不如单一一种酒好喝。” “好了,酒也喝过了,咱们也该下山了。”夏云海搀起颤颤巍巍的樊秋霜。两个老人都是满脸醉意,谁也没有刻意以内力驱散酒气。 李浩元目送着两个醉醺醺的老人一点一点下了苍城山。 四人都知道,这次樊秋霜跟着夏云海上山,是阻止了一次剑道决一雌雄的不死不休。 这也用尽了樊秋霜与苍城派的情分。下次见面,老姐姐与老兄弟,将是各为其主的势不两立。(未完待续。) 第一三一章凤求凰僵持斗龟,三绝僧低眉怒目 第一三一章凤求凰僵持斗龟,三绝僧低眉怒目 高亮寺门前,是个不大不小的空地。 此时蛟龙王周身旋转快过疾风,千斤链锤论起来不见踪影,只闻音爆破风之声。 与蛟龙王斗得正酣的是手持斗龟双锤的玄武斗人,二人已经斗了一个时辰。 蛟龙王须发皆张,配着那被长孙不二弄瞎的一只灰白眼珠,暴戾无比。 那扣在脊柱上的链锤,本来也有名字,只是蛟龙王觉得年轻时取的“凤”、“凰”二字太过文雅,叫不出口,故而这对从来都是一前一后追逐的“凤求凰”,名字不被外人所知。但知根知底的四斗人,早在百年前蛟龙王还叫镇龙王时,便已经知道这对凤求凰的厉害。 玄武斗人身为四斗人里的老四,硬气功天下首屈一指,只是进攻的本领一般。外人也莫要耻笑于玄武斗人稍显笨拙的伸手,换做是谁,长得一尺多长的胳膊腿,能打到玄武斗人的地步,那便是天下奇才。 玄武斗人知道,蛟龙王的那对凤求凰,看上去一般无二,可是蛟龙王拿着它可是有讲究。凤锤以蛮力进攻,凰锤则是以内力驱使。 一对斗龟上下翻飞,时时磕碰出蛟龙王的双锤。虽然斗龟每一只只有二百来斤,却是出自于两千年前的融泥剑池,也算是江湖上一对神兵。 蛟龙王的双锤越抡越快,玄武斗人的兵器太短,不能近蛟龙王的身。故而玄武斗人运足先天混元气,使得一身金刚不破体,硬是用肩膀和后背着着实实挨了蛟龙王几锤,才挤到蛟龙王身边。 凤凰双锤打在玄武斗人的身上,都被弹起,再次被抡下,再次弹起。玄武斗人每被打一下,脚下都滑出几尺。再向前迈出几尺。 周围众人看在眼里,都替玄武斗人感到疼痛,这万斤大锤数次砸在身上,换做普通问道高手。骨裂筋折,内脏尽碎,可玄武斗人仿若一点疼痛都没有,依旧向着蛟龙王冲去。 蛟龙王更加加紧抡起那对凤求凰,使得玄武斗人总体上不得寸进。只有围绕着蛟龙王挨打。蛟龙王也能感觉到,他的大锤打在玄武斗人身上,伤不到玄武分毫。 “住手!”一声大喝,自远处传来。 玄武斗人和蛟龙王僵持不下,再过一天怕是也分不出个高下,二人也就坡下驴,各自跳到一旁。 见远处,来的一拨人,正是那日鼠王请来的众位隐世高手,有二十八星宿宫的南星斗、南星宿。风流剑客曾可为,秀满乾坤王丽芝,一根水挑挑百年的桂佳,大胖子赵东风,大日神乞岳辉带着新收的徒弟洪山农和葛忠良,还有很多单拿出去都是名动一方的英雄豪杰。 胡占山遣玄武斗人前去救急,而后开始招罗四处乱逛的其他高手随后赶来。 随着众人的到来,双方人数才算勉强持平。 “贾五娣,你带领一帮狗仗人势的东西前来高亮寺,是要插标卖首吗?”老英雄岳辉高声喊道。这公鸭嗓的声音实在不好听。 “哼,贾某不敢,只是一是奉了武帝法旨前来拜佛,二是要请出高亮寺的绝学以传扬于世。三嘛,贾某一直钦佩于三能方丈的修为,想要领教高僧的三绝。”贾五娣看出今日若是混战起来,实在伤亡太大,武帝命令几队人马同时出击,只有自己这一路寄托的希望最大。安排的人手也最多。如今只有自己降住三能和尚,才能快些阻止情况继续恶化。 “哼,说得好听,想要请出高亮寺绝学,先问过我们再说。”刘云早已压不住火,走出来朝着贾五娣喊道。 “阿弥陀佛,既然代武帝冲着高亮寺而来,那老衲便与代武帝切磋一二。若是代武帝百招之内让老衲后退一步,老衲便将高亮寺功法双手奉上,若是百招之内老衲不退,代武帝就请回武帝城,三年之内不可再来高亮寺如何?”三能方丈说道。 “大师不可。” “不必如此啊,大师。” 众位英雄要阻止三能方丈,别说应对归真三尺境的贾五娣,即便对上问道境界的众人,双方切磋武艺,拳来脚往,也难免时进时退,打过百招,一步不退,实在是太过冒险。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多谢众位英雄前来相助,三能若是不能让代武帝知道高亮寺底蕴,即便今日护住高亮寺的功夫,想必日后也不会安宁。” 三思和尚眉头紧皱,手中念珠快速转动,这处事不惊的和尚也觉得师兄的决定太过冒险,只是师兄心意已决,三思自然支持。而且,高亮寺里,还真没有什么秘籍。 “这……”贾五娣犹豫,今日即便拿不走高亮寺的秘籍也无妨,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只是万一击不退那和尚,自己三年内不能到高亮寺,这可有些冒险。但又一想,自己似乎杞人忧天了,哪有切磋百招一步不退的? “好,那贾某便答应大师,百招之内若是不能让大师后退一步,贾某三年内不登高亮山,如有反悔,让贾某躺着出去。” “长生,抬低眉禅杖来。”三能方丈对楚长生说道。 小长生瞪了一眼贾五娣后,跑进寺院。不久后扛着一根铜色九环禅杖出来。 三能大师解开大红袈裟,露出鹅黄僧衣。 手持低眉禅杖,怒目佛珠自行飞到方丈身后,呈环形漂浮于三绝僧身后,如同我佛头顶光芒辐射。好一副大慈大悲像。 老僧不喜不悲的脸上,首次正色。三绝僧今日现两绝。 菩萨低眉,金刚怒目! 贾五娣周身浮现三尺虚像。 咻!一粒佛珠首先飞出,直奔贾五娣。贾五娣吃惊,这一粒小小的佛珠,蕴含无尽法力,若是自己归真之前,不一定能躲过。 贾五娣快速闪身躲过。这粒怒目佛珠,打在了贾五娣身后的方卫山身上,如同石子敲响一面铜锣。 方卫山身前,一道平面波纹自怒目佛珠上竖直散开,后知后觉的方卫山,感觉到一股巨大气息撞来,全力护住自身筋脉,身体瞬间被撞飞,都没有力气叫出声,如同在山顶扔下一块石头一样。方卫山落脚之处,怕是会是在山脚下。 贾五娣身后随从,见到方卫山下场,个个吓得后退出老远。 贾五娣前冲的同时,已经有不妙的预感。就凭那小小一粒佛珠打出去的力道,便可以知道三绝僧绝不像平时看上去那样简单。 贾五娣运足全力,心想务必一招制敌。 “咚”一声频率极高的响声扫过高亮山顶,众人只觉得那声音不响亮,却震得双耳鼓膜麻痒难耐。 贾五娣双拳平伸打出,却没有打到三能。而三能以低眉禅杖抵在了贾五娣前胸。 二人谁也没有后撤一步。 三能身后,寺庙院墙向着院内倒去,砖头瓦块伴着狂风滚到大雄宝殿之前才停下。 只此一招,贾五娣便心里有底,今日要取走高亮寺秘籍,无望。(未完待续。) 第一三二章驱虎狼安邦护道,亦感知山雨欲来 第一三二章驱虎狼安邦护道,亦感知山雨欲来 年龄天下第二长的铁鸡寺悟仁方丈,数十年来没有动过真功夫,今日再现天下难得一见的金刚伏魔道! 以一敌十二,酣战于圣林镖局外三十里。 这百丈沙场上,出现一道小苍穹。黄沙扬起,飞到上空却界限分明,如同一个淡黄色大锅盖,圆滚滚的盖在了大地上。 天圆地方。 圣林镖局的十二高手,将老和尚团团围住。时而一道拳罡打来,时而沙球袭来,时而地面下伸出一只手牵制住和尚脚步。 这方灰黄色的沙尘天地内,“天空”中肉眼可见点点繁星,时而北斗参天,时而天狼东移,时而紫微暗淡,时而猎户闪烁。 世人皆知大侠刘博芳手中大刀名曰北斗,却很少人见识过刘博芳的斗转星移道。身处这方小世界中,有种让人头晕目眩,天地移位的错觉。这斗转星移道,才是真真正正的万人敌,身处此道,万法皆迷。 悟仁方丈凌厉的招法在漫天星斗交相移动之下,渐渐势微,而后身体轻微晃动。趁此机会,几次拳脚打在了和尚身上,打的和尚歪了几歪,斜了几斜,身上袈裟留下多处冰霜掌纹和尘土脚印。 “阿弥陀佛,移花接木之术,旁门左道,看老衲如何破你!”悟仁方丈说罢,不再动弹,任由众人击打在自己身上。而和尚单手擎天,悟仁身后,再现金刚罗汉像,身法同和尚一样,双腿扎马,左臂前摆,右臂高擎,掌面向天。 这方小天地外,一道黑色流光破空而入,直刺破尘色小苍穹而入。 不归路飞到悟仁方丈掌中。身后那金刚罗汉,手中亦是出现一巨型伏魔杵。 不归路凌空一点,那巨型罗汉法相挥手而动,一杵便破了小苍穹,尘埃点点,星空破碎。露出天地本来模样。 “阿弥陀佛,若非老衲是方外之人,还真难以破了刘大侠的幻境。”和尚说话的同时,见对面七十二位大镖师依旧雁翅排开,哪有六十人被悟仁打躺下?哪有十二问道斗金刚?袈裟上哪有掌纹脚印?都是镜中花,水中月,无非是刘博芳的斗转星移道产生的幻象而已。 “哈哈哈,悟仁方丈果然高明,自从我斗转星移道大成,还未有一人破得此道,方丈乃第一人。”刘博芳说道。 其余七十一位镖师各拉兵刃,才要真的上前厮杀。 “阿弥陀佛,虽然老衲破了刘大侠的道,时间却也用去了很久。刚刚若不是刘大侠手下留情,趁老衲被迷惑之际,让众人趁机杀我,老衲在这阵中虚实难辨,此时也不可能完好的出来。今日谢过刘大侠饶命之恩,日后老衲答应刘大侠,会饶刘大侠两命。”悟仁方丈说完,不等对方言语,转身就走。 二镖头怒道:“和尚狂妄,名气大,口气倒是也不小,刚刚杀的了你一次,日后便能杀你百次、千次。你当圣林的地界,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二镖头说完,手掌虚抬,前方地下一块大石头轰隆隆拔地而起,带的地面颤动,二镖头翻掌前推,隔空将石头推向悟仁身后。 “老二住手。”刘博芳说道,可那块大石已经快速砸向悟仁方丈。 老和尚没回头,依旧向前迈步,可他身后再次出现金刚罗汉像,那立眉环眼,钢丝虬髯,面上块块横肉的金刚罗汉转身一臂击碎大石,而后法相消失。 众人都被这神通惊住,不是潜心修佛,不得罗汉法相。 刘博芳唏嘘说道:“悟仁方丈果然高人,其思想境界修为太高,是我小觑于他了,本以为在我的斗转星移之下,会困住他,却不想这么短时间就被他破去。日后,斗转星移道再也不能迷惑住他了。” …… 两界山下,一掌震乾坤秦笑非满面春风的笑呵呵走下山。笑脸之下,却是有着许多无奈。没有拿到独胜门的功法秘籍,不知回去该如何向武帝交待。 几路队伍中,就他的任务难度最小,却连手都没动,喝了杯茶就走了。不过安华派又还了卜神一段恩情,再还一次,便与鼠王再无瓜葛。 …… 高亮寺门前,如今已经没有门,连正面的那面院墙都已碎裂倒塌。 贾五娣即怒又恨的站在台阶上,打了整整一百招,整整被三能和尚进攻了一百招,自己一招都没有还。 那怒目佛珠有七十二颗,颗颗直奔贾五娣弱点,那低眉禅杖,杖杖力道十足,两者配合默契,不是思想纯净之人,不能将七十二颗佛珠运用的如此滴水不漏。 直到百招过后,贾五娣才适应了三能的招数,可再想进攻,发现自己已经后撤一百零一步,退到了台阶之上。而老和尚也已经收功,那七十二颗佛珠再次连接,挂在了和尚脖颈之上。 “好,大师功夫了得!贾五娣你输了,是不是想赖账?”马问天大叫道。 贾五娣险些咬碎钢牙,这三绝僧虽然厉害,却也不至于将自己打败,只是一百招之后才让自己适应,再还手已经晚了。这精密的算计,倒是真厉害。 贾五娣拱手抱拳,怒冲冲说了一句:“告辞!”转身离去。 骆斌郎与金衣护卫等人,也是气的两眼生烟。“代武帝,我们……” “走!”贾五娣打断骆斌郎的话,怒吼道。 众多鹰犬灰溜溜跟着下了山。待到山脚下,背起已经晕厥在地的方卫山,向着武帝城而去,谁也不敢此时多说一句话,触贾五娣的霉头。 今日之后,算是众门派第一次阻止了南宫裂天的凶狠行径。可众人非但没有胜利的喜悦,反倒有山雨欲来、黑云压城的压迫感。 三能方丈谢过众位赶来帮忙的义士,而后向众人宣布,从今日起,高亮寺闭寺一年。 在三小和匹夫的帮助下,很快将高亮寺倒塌的院墙重新垒起。只是第二天清晨,本来就已经香客极少的寺院,起早贪黑的爬上来两位虔诚香客。围着高亮寺转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大门,四面皆是一模一样的院墙。 墙外立着铜鼎一尊,上插香烛。 二人在墙外虔诚的上过香便下山去了。诚心礼佛,何须跪于佛前?佛,充满虚空,无形无相,无所不在。圣者曰: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若以色见我,以声音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未完待续。) 第一三三章古今忠厚仁义使,天下百年一春秋 第一三三章古今忠厚仁义使,天下百年一春秋 自从南宫裂天派人进攻几个大门派之后,使得两观、圣林镖局、苍城派、桐山派、独胜门以及以胡占山为首的江湖散人更加团结,因为单拎出来任何一派,再强大也不是武帝城的对手。 同时在南宫裂天心里,也更加确定了胡占山为其心腹大患,此人不除,骨鲠在喉,难以安睡。 中原江湖一团乱战,倒是让大举进攻的极乐教徒肆意祸害了江湖一把。除去高手聚集的地方,其他各处遍地开花,烽烟四起,血流成河。 这一日风和日丽,除去各门派派出去极少数人手清理极乐教徒外,倒是都很平静。只是这风平浪静之下,人们都觉得暗涌攒动。平静的日子过的也不踏实。 武帝城派出去大量人手四处清缴极乐教徒,一来彰显武帝一统江湖后为江湖做主,二来伺机收罗散在天下的可用之才为己所用,三来砥砺手下功夫,这两年问道之人太多,可功夫虚浮的很,需要生死相搏才能精进。 这一日立春,看到本不该此时发芽的柳枝吐了新绿,红鲤鱼也早早跃出了河冰,都是暖春的前兆。 城府深沉的南宫裂天闲来无事自己溜达出武帝城,换下武帝专属的一身烫金帝袍,穿的粗布衣衫,干净整洁。 武帝城与驼驼岭之间的白鹤城极为繁华,相传曾有大真人邱道玲驾鹤而落,掬上一捧清澈井水饮过,再次驾鹤而飞,故而此城改名白鹤。至于真伪,三千多年前的事,全且当成哄孩子的神话,真又如何,假又如何,有能耐你也驾鹤而去啊。 这城颇大,市井繁华。 城中最大的酒楼高四层,三层楼已是工匠筑楼的极限,可赵掌柜财大气粗,人生信条就是只要再努一把力,就会看见新的曙光。他也是凭着这信条从一个穷小子打拼成城中第一酒楼的大掌柜。 说是掌柜而非老板,是因为这白鹤城九成商铺都归天下富甲张金山所有,只是天高老板远,这白鹤楼除了按期上缴定额收入,一切事宜都由赵掌柜一人说了算。 赵掌柜非要冒险在三楼之上再加一楼,酒楼高过城楼。名副其实城中第一楼。 上四楼吃饭的人非富即贵,或有武,或有钱,或有势。 一楼二楼成了最热闹的地方,一般人不敢上三楼,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在四楼醉酒滚到三楼的大人物,招来无妄之灾。 今日三楼之上只有寥寥几个客人,楼上喧嚣楼下热闹,唯有此处最是清静。 有一老一少二人上楼,这老者,风骨偏偏,气态平和,中庸儒雅,虽是华发满头,却也萧然倜傥。此人年轻之时,必是周正俊男,年岁稍长,更显稳重。 这少年身材微壮,皮肤较白,吊眼下垂,下颌骨小,下巴上的赘肉与脖子配合默契的一个小破下来,一笑两颊尽是道道“酒窝”。 老者走路稳重端庄,仿若步步生莲,仪态大方,走到一张桌前,撩衣襟端坐。 这少年倒是一副孩子心性,背着大大的四方书篓,内装书籍和棋盘,书篓外还绑着箜篌。少年咧着大嘴笑呵呵东看西看,站在三楼,倒是能看遍大半个白鹤城。 “先生先生,这城好大啊,这楼好高,能看出去好远。”少年兴致勃勃的说道。 老者轻抚胡须,笑呵呵的点头看着少年说道:“市井繁华,当兴之地。” “先生先生,远处有杂耍啊。” “先生先生,对面有家棋院,取名‘稽上’,咱们要不要去手谈几局啊?” 老先生笑道:“‘稽上’者,先贤当俪氏于稽上山上摆棋百盘,胜九十九,无人再敢搏弈,一上山樵夫,因家中悍妻偷人,****责骂与他,心中不快,见老者摆棋于山腰。樵夫不知摆棋人是谁,问之,答曰当俪氏,樵夫终日打柴,不知圣贤,心中自然无崇敬压力,便与之对弈。 樵夫十分认真,一局手谈,仿佛过去若干年,棋盘中仿若有生老病死,争权夺利,勾心斗角,荣华富贵。终于一局结束,樵夫竟多于圣者一子。 圣者哈哈大笑,扬言终于有人胜他,薪火可传,于是传一棋谱给樵夫,樵夫言道,我既已胜过先生,何须受先生棋法?故而未收棋谱,继续上山砍柴,才发现手中斧头木柄已朽,斧头锈蚀。遂下山,回村后见村庄不是自己的村庄。 来到自家门前,庭院也不是自己的庭院。门前一白发老者含饴弄孙,上前躬身道:老人家,这里可是罗家村? 老者含笑抬头,见樵夫大惊,看上片刻,老人跪倒叩头,声泪俱下,口中喊父亲。 原来,樵夫在山上一局棋,山下过去整整百年。 这稽上之名,仿古矣。” 少年听先生讲述,规规矩矩坐在先生身边听着。 “滚蛋,老子抽你信不信。” “啊……” 四楼传来打骂之声,随后,店家小二被人一脚从楼梯踹得滚落下来,托盘中饭菜正溅到一位粗布客人桌上。 小二爬起身来跪在楼梯口不住磕头,口中道:“员外爷饶命,是小人疏忽,忘记跟厨子说黄瓜切小块,饶命……饶命”。只见小二连忙爬起,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吓的嘴里一直哆里哆嗦的说着饶命。 “饶你?扫了老子的雅兴,怎么饶你?”说着就又是一脚。 “先生?”少年见着欺人之人,不知如何是好。 “这员外有大于道德的脾气。”老先生皱眉摇头说道。 被溅到桌上菜汤的粗布客观抬头看了一眼楼梯上的员外,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一眼,便继续吃饭。 员外反倒不依不饶道:“嘿,今天怎么竟遇上不开眼的,你看什么看?也找抽不成?” 少年再也坐不住,起身过来说道:“你这人好不讲理,泱泱万载中原,礼数都被你这种人丢尽了。” 员外见有这难看的小子敢说他,低头寻来半个摔破的瓷盘,就要打向少年。这少年却硬气,挺着脖子怒目相对。 “东川……”老先生焦急叫到。 员外扬起的手突然从胳膊肘向后折去。 “哎呦,啊……”员外躺在地上抱着废了的胳膊嚎叫打滚,没人看到他是怎么受的伤。 老先生赶快走到少年身旁,将他拉向一旁,生怕他吃了亏。 一帮家犬恶奴抬起员外跑去医治,临走时特意看清三楼之上所有人的面容,装出一副恶人嘴脸怒冲冲跑出去。 老先生这才看清旁边吃饭的粗布汉子容貌,而后面露大惊,向着汉子深施一礼,后退着走出一丈范围才敢直身。 汉子倒是奇怪,笑着对老先生问道:“先生,为何如此对我?” “老夫观您面向,带有帝王圣气,必是人中龙凤,江湖至尊。”老先生正色说道。 “哦?请问老先生高姓大名?” “老夫许春秋,这是小徒张东川。”老人不敢正眼看这粗布汉子。 “老先生是‘古今仁义使,天下一春秋’的中原书甲许春秋?”身穿粗布麻衣的南宫裂天赶忙起身,惊讶问道。(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章许春秋答疑解惑,文武圣语带箴锋 第一三四章许春秋答疑解惑,文武圣语带箴锋 自上上届武帝赵凌峰开始,江湖评出一十八甲。 所谓甲者,为江湖之最。 白鹤楼内的老者,被南宫裂天称为天下书甲的许春秋,正是十八甲之一。 博闻强识,其思最缜,其识最广,其言最妙。 “南宫今日有幸在此结识先生,实在三生有幸。”南宫裂天赶忙起身让出上座,请许春秋坐。 以许春秋之才识,一眼便认出面前之人必是江湖武帝,只是见他粗布麻衣简行,便只称呼他为南宫先生,而非武帝。也未敢有过于客套的繁缛礼节。 许春秋只是坐在下垂手,不敢座主位。 “素闻江湖十八甲各个了得,今日终于让我见到了许先生。哈哈哈。”南宫裂天说罢,一挥手,许春秋没见周围如何,却觉出四外安静下来,仿佛这一层楼,周围被钉上了隔断。 许春秋笑道:“南宫先生谬赞了,江湖中事,往往以讹传讹,十八甲根本没有传说中那般厉害,尤其是许某这书甲之名,更是一无是处。” 南宫裂天道:“哎,先生客气了,我等江湖武夫,不敢安坐于先生之旁,感受夫子气息熏陶,粗鄙之人如坐针毡。” 许春秋续道:“以南宫先生境界,看我等凡夫俗子,当真一览无余。至于我等肉体凡胎,坐于真仙身旁,也不识周围洪钟大吕,彩凤呈祥的大气象。先生与老夫所观之像,如云海之上比乡野村中。” 站在许春秋身后的书生张东川,毕恭毕敬,眼观鼻,鼻观心,站的规规矩矩,不敢有碍夫子教化。只是眼角余光的一幕,实在让这少年难以沉心静气。 四楼楼梯口之处,几个楼上之人想要下来,却下不来,一层无形的障碍阻隔在楼梯口上,楼上众人踩在那无形屏障之上,好像凭空而立,如何跺脚都下不来。 那上面围着许多人,指手画脚叽叽喳喳,声音却被阻隔了,张东川听不见他们在叫嚷什么,却也能知道他们对此大惊矣。 再看二楼与三楼之间,店小二端着菜盘,伸手推着那无形的屏障,只见手掌像按在墙上一样,掌纹展平,却无论如何也推不动虚无屏障。 自从刚刚员外欺负店小二,这三层楼之上,胆小的都跑去员外门口候着,摆明立场自己绝对是员外这一方的,以免遭受日后报复。 现在就只剩下南宫裂天、许春秋、张东川三人。南宫裂天与许春秋来言去语,张东川在一旁完全没有听进去,都将注意力放到了楼梯口。 书甲身旁,自然不会有白丁,张东川脑中惊奇,却也心中明朗。难道先生对面坐的是神仙?否则如何能有这身无铁幕千斤重,心有高墙人莫栖的神通手腕? “南宫心有疑问,今日见到先生,想请先生授我不惑。” 许春秋道:“南宫先生请说。” “南宫心有三愿,一愿中原豪杰团结,二愿彼此放下成见,互溶共通,三愿将天下武学融为一炉。不知以先生之见,南宫能否如愿?” 许春秋捋了一把胡子,此问题在他见到南宫裂天之时便已有所觉悟要谈到此题。 “门户之中尚有争吵、夫妻不和之事,若遇到邻里纠纷,则夫妻同力。他村若犯,则邻里同气。他城若犯,则村庄互结。此乃人之常情,何况偌大的江湖呼?同气连枝非有外敌不可得。 南宫先生当以仁义招他乡之客。书中记载,东海有四岛,名曰黎霞,许某不会杀人之计,上不得黎霞岛,却也是行走于江湖之人。那极乐教徒四处为恶,老夫只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无力杀贼。南宫先生当以此际遇号召群雄,或许可成心愿。” 南宫裂天激动地说道:“先生知道极乐教的总部?” “老夫只是猜测,居上古《博文志》残卷记载,东海有四岛,灌木丛生,上有小兽。先贤也有传说,有人以十人合抱之阴沉木雕成大舟,欲寻海之边际,手中只带一杆丈长铁矛。那人而立之年下海,耄耋之年再次归来,须发皆长,体无遮羞之物,不能人言,好似野人。若不是那杆用于捉鱼的铁矛被磨得还剩三尺,被其后人认出,众人就将他当成海妖打死。 这人再次见到人群,哀嚎数日。年纪太大,已经难以再次学会人类言语。据他手势猜测,他在海上漂了一生,只见到有四岛。顺水漂流几十年,上天眷顾,再次漂到原点,得意埋骨故乡。 想必东海四岛之事,九成存在。老夫再从江湖人口中听得只言片语,猜测那极乐教,应该就在东海黎霞岛上。” “东海黎霞岛……”南宫裂天默念了几遍,而后对着许春秋深施一礼,言道:“先生通古博今,今日一语,道破江湖一道难题。南宫会将东海黎霞岛的事散布出去,届时江湖中人有能力者,将联合除去极乐教大患。” 许春秋向着南宫裂天回礼。 而后,四楼之上凭空而立的两人哎呀一声滚落下来,楼下急得不行了的赵大掌柜口中嘀咕,难不成白鹤城来了山中精怪作祟?这可是当年老神仙邱道龄喝过水的地方啊,怎会有大胆妖孽来此?遂使几个精壮看家护院使劲向上推。突然那股凭空而现的力道又凭空消失,几个大汉窜天猴一样窜上三楼,相继摔在楼板上。 周围街道上的喧哗也同时再次传入三楼。 南宫裂天谢过许春秋指点迷津,甩了一锭金坨给疑惑重重的赵掌柜,说是今日三楼的酒钱他全包了,而后离去。 张东川在一旁问:“先生,刚才那个南宫先生……” “一位江湖巨擘。”许春秋打断张东川的言语,手上暗示他莫要多言。 待到傍晚时分,书生在稽上棋院连胜城中两大高手,据称是受过棋甲温良玉的点拨,可在这貌不惊人的张东川面前,皆是大负。 先生与书生走在城外的路上,先生说:“东川,这次十年一次的三教论道,我想让你替我参加。” 书生大惊:“学生不敢,学生跟随先生,愿做一生书童。” “我若教出个天下论道第一的学生,不是也很体面吗?”许春秋笑意道。 “先生说过名利无非是借他人之口悦自己之耳的游戏罢了,不可当真的。” “既是游戏,有何不可。江湖上不可只有武夫。武是江湖的骨,文乃江湖的肉。数千年来,世人只知道武帝,却不识圣人。我有意从今日起,为天下文人正道。 佛道儒三教譏辩,佛教出了个能言善辩的和尚,已经赢了一百年。道教不及他也就算了,真当是我们****读书的文人打不过他,难道说还说不过他吗?只是文人势弱,不与之争罢了。 以你的聪慧,应当与那高亮寺的三思和尚不相伯仲,故而我要你参加,为咱们文人争上一争。 另外,那温良玉棋甲的名号,其实名不副实,你此次也一并拿来便是。” 张东川面露难色,说道:“先生,我们真的要争吗?” “今日那南宫先生,便是武帝。此人武功高,从他封住一方天地的声音便可见一斑,他走后,我不让你说话,也是因为百丈之内,即便在乱市之中,我们说话他也能听见。此人心智也慧,却城府太深。今日我与他交谈,便看出他隐藏的心思。此人做事过激,我劝他以仁义号召天下,他听不进去,只记得自己关心的。” “怪不得先生说话浅尝辄止,凡是都没有往深里说。” “南宫武帝一直纠结,要不要将我‘请去’武帝城,当个随时可查阅活书匠。我二人勾心斗角,最终我让一筹,才没有被他请去,回想起来,真是心有余悸啊。”(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章先天道胎备论道,春秋书甲做客卿 第一三五章先天道胎备论道,春秋书甲做客卿 天下学问,传承万年。流派众多,殊途同归。 江湖上每十年便有一次真言论道,以儒道佛三家为尊,另外也有无数小派系参与,往往只是一人偶有所悟,浅尝辄止,便邀上三五好友,或是家族子弟,自称一派。 百年以前,高亮寺里二十岁不到的三思小和尚舌灿莲花,辩得天下文武人心服口服,众门派不得不回去再参考造化。可是百年以降,小和尚已经成了百岁高僧,十届论道下来,依旧无人是其对手。 虽说天下道庭两位通玄天师,一位修无为道,不关心派系胜负,一位修太极道,认为天下本一家,佛道本同门,谁胜谁负无关大雅。可天下道观千万座,道人数以万计,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无争的心思。不得已,两位真人在天下道士的督促下还是要为道家学问争上一争,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至于儒家,手持书卷,手无缚鸡之力,更没有五大派那种名门支撑。江湖武人对口舌之争的辩道毫无兴趣。于是乎便有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说法。天下读书人,传承了至圣先师的礼仪教化,默默的代代传承,用一尺文毫记录天下事迹以为史,却没有谁记得这些勤奋书史的默默书生。 鸿雁观里,并不像灼阳观一样供奉三清圣像,而是拜得北天真武大帝,被道教奉为镇天真武灵应佑圣帝君的荡魔大帝。 自从鸿飞道长将千年一遇的先天道胎万俟煜陶请上青松山,这位少爷每天上山下山出出入入,就是消停不了。每天都要逃跑几十次,与鸿飞真人派下的十个伺候少爷的小道士斗智斗勇。 这万俟煜陶可不同于欧阳炼我,半分功夫都没有,按照山下马寡妇的话说,这俊俏后生白的像一块水磨豆腐,脸蛋儿跟个刚煮熟的鸡蛋拨开蛋壳似的,只想让人咬上一口,抱在被窝儿里好好蹂躏一番。 疼还疼不过来,怎么舍得打呢。 故而这十个道士可是受了老鼻子罪了。端茶端饭端屎端尿,还要追着小祖宗给他念道家典籍,只是他充耳不闻,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万俟煜陶每天求鸿飞道长放他下山,讲理,耍无赖,行贿,威胁,各种招数层出不穷,绝不重复。这倒是更加让鸿飞道长确信,这孩子聪明绝顶,就是不上正道。等他哪日开窍,必是一鸣惊人。 这一日鸿飞真人将万俟煜陶叫到身边,言说每十年一遇的天下论道就要开始,只要他代表道教胜出,便可以放他离开青松山。 万俟煜陶问明白这狗屁论道的时间及论法,他才不在意对手是谁,只要能摆脱这个烦人的道士就好。 鸿飞道长也没有告诉他,这个“不学无术”的孩子面对研究了上百年妙法的各派道法高人,即便受了诸天先祖保佑侥幸胜出,可离了鸿雁观,还有焦阳师兄在那等他。 万俟煜陶从那日开始,让道士搬来各种道门典籍,他要每一本都看,以求一个月后的辩论胜出,早日逃出生天。 也亏得万俟煜陶从小嗜读,对待看书不发愁。 大小道士搬来通古典籍,皆是道家晦涩真言,共计九十七部,一千六百零一卷,工工整整抬到万俟煜陶的屋子,像是又搭了一个小炕。 这万俟公子倒是真的与道有缘,再晦暗的道家言语,他也能过目不忘。以往,只有读武侠志怪小说才能过目不忘,其他诸子百家,夫子大道,都是耳边风。 这往后整整一月,万俟煜陶就睡在道典炕上,一本接一本的看,一本接一本的扔。 …… 天下书甲的博学圣人许春秋,带着弟子张东川一路游学,走在路上。古人云行万里路犹胜读万卷书,年少书生张东川,虽然年纪不大,可读书之数,早已超过万本,能找到的书,此子几乎过目不忘。许春秋也算是早早的找到了衣钵传承。 “春秋先生留步。” 突然身后有人高声语,师徒二人回头,见众多金衣武人快速行来,其速度快过疾风烈马,眨眼间便来到二人身前。 “先生,我等奉武帝之命,请先生前往武帝城做头等客卿。”为首一位金甲武士语气和善,却不容否决。 许春秋笑道:“武帝抬爱,读书人正好求个学有所用。不过老夫有个请求,不知阁下能否替武帝做主?” “先生请讲。” “我有一弟子,名叫张东川,喜好读书。许某请求武帝,对他开放所有书籍,并且他不受限于武帝城,出入自由,如何?”许春秋的语气同样不容否决。 金甲武士道:“春秋先生不必担心,武帝交待,那日与先生分别,十分后悔没有当时请先生前去。如今只要先生前去做客卿,先生身份当以武帝老师而居。天下书籍先生皆可读,先生的弟子更是自由之身。” “好好好。东川,我即刻去武帝城,你且自己去莘莘学宫参加三教论道,之后前来武帝城找我。”许春秋说罢,随众多金衣人而去。 张东川如何不知先生的想法,目送众人远去,咬着嘴唇,心中默念先生放心,弟子明白。 …… 此次论道地点,选在名不见经传的牛角山,上有一座莘莘学宫,内里学子三千,先生二百。此学宫不被江湖武人重视,但宫内曾经走出了江湖十八甲里的琴、棋、书、画四甲,虽然在拳头就是道理的江湖上无甚作为,但好歹也是十八甲。 另外,在学宫出来的学生,不是富甲一方的精明人,就是地方鸿儒,最不济,也要买上一柄不值钱的铁剑,青衫仗剑,游历四方,记录仙山灵地的各方游记,做出脍炙人口的千古文章。 这学宫受到曾经艰苦求学,如今富甲一方的众多学子供养,实在是富得流油。却使学子每日饭不可饱,睡榻不过五尺,需蜷身而睡,冬日不穿棉,每日只睡三个时辰。如此艰苦苛刻的治学氛围,凡是能学成归来,必是胸中有丘壑,知理明大义,谦而不媚,博而不骄。 这一日牛角山下,莘莘学宫的一位墨文先生发现一夜之间此处多出一座小庙,庙中坐着一个体态高大的破衣和尚,两道长长的白眉,垂到双手之下。 以莘莘学宫书籍记载,这和尚的一身装束,和庙内点滴细节,可知此和尚出于密宗,不是中原僧人。上前问之,和尚以略带生硬的口音说,听闻天下论道就在此处,故而想听一听中原高手对待世间诸事的道理。先生听罢也是惊奇,中原学问他们做的不少,西方密教的真理妙言,他们也是很感兴趣,于是请他到学宫内去居住,直到论道开始。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便是此理吧。 和尚也不矫情,走出小庙,起身背起不知有多沉的一整座庙,弓着身子就要虽先生上山。 能成为莘莘学宫的墨文先生,传授三千弟子百世文章,自然见识极广,虽然只是纸上谈兵,但究竟还是知道一些江湖高人的神通的。于是带领和尚上山,虽说主客有别,先生应当帮着客人提些东西,却实在无能为力。见到这奇妙场景,没有吓的惊慌失措,已是宠辱不惊了。(未完待续。) 第一三六章春日蓬勃多活力,文少年遇武少年 第一三六章春日蓬勃多活力,文少年遇武少年 自古春来,少年活力。 江湖上正有着几位少年生活的各有特色。 鸿雁观里,躺在道家真言古老典籍上的万俟煜陶,听着大雁北飞的叫声,看着窗外的自由蓝天,望眼欲穿。 圣人曾道:滴不尽的青春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今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此佳句正合此时这个委屈的被“扣押”的少年心境。叹息一声,擦了把眼泪,继续坐起来读枯燥的《玉皇楼观海经》。 …… 乡野田间,有背着书篓挂箜篌的张东川,走在满眼尽绿的田间,想起先贤曾有佳句,朗朗上口。不禁伴着一曲“并蒂梅”,哼唱道: “春读书,兴趣长,磨土砚,墨花香。读书求学不宜懒,天地日月比人忙。燕语莺歌希领悟,桃红李白写文章。寸阳分阴须爱惜,休负春色与时光。 夏读书,日正长,翻书卷,喜气洋。田野勤耕桑麻秀,灯下苦读声朗朗。荷花池畔风光好,芭蕉树下气候凉。农村四月闲人少,勤学苦功把名扬。 秋读书,玉露凉,钻古典,学文章。晨钟暮鼓催人急,燕去雁来促我忙。菊灯疏篱情寂寞,枫红曲岸事彷徨。千金一刻莫空度,老大无成空自伤。 冬读书,年去忙,翻圣言,细思量。围炉向火好勤读,踏雪寻梅莫乱逛。丈夫欲遂生平志,一载寒窗……哎呀,娘啊!” 正在摇头晃脑哼颂经典的张东川,突然见到前面一头黑熊在田里寻觅,拱的春苗倒塌大片。这青山田野里,倒是时不时会有山上黑熊下来觅食,不过见到成年农夫,黑熊也不主动招惹,多是一扭一扭跑进山里,这四下村庄十来年也没有听说哪个被黑熊伤到。 不过今日张东川见着风和日丽的满眼绿意,太过陶醉,竟没有注意走近低头的黑熊,最要命的是那声撕心裂肺的“哎呀,娘啊!”,震得黑熊鬃毛扎起。 再加上春季野兽发情,这头战意正浓的成年公熊被吓了一跳,定睛看清了瘫软在地上的张东川,大概是思量着敢吓唬自己,那就也不让这倒地后爬的家伙痛快。 黑熊人立而起,张开大口,大吼一声,声震四野。然后愤怒的跑上前来,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张东川没短小巴的一张不太英俊的面庞。 此时即便书生胸中有丘壑,义气比天长,也只能裹尸熊腹。 就在张东川看清熊嘴里的上腭也是粉嫩透白的小嫩肉的时候,黑熊突然后仰,以至于满口津液甩了书生一脸。 黑熊爬起,愤怒的情绪无以复加,怒吼着冲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那个背锤的小子。却不知如何被他轻松摔了一个滚儿。黑熊再扑过去,还没摸清门路,又被摔了一个滚儿。一连翻了十来个跟头,黑熊有些头昏脑涨。 “问天,接住,这熊又笨又傻” “吼……”黑熊嘴里再次发出声震四野的吼叫,只是此时带有惊吓和哀伤。这只三四百斤的大家伙,被刘云抓着后腿抡出去,抛向十几丈开外的马问天。 马问天右手一把将熊嘴抓住,另一手拖住黑熊前胸。这熊只觉得被甩出这么远,一把被抵住胸口,肺内的气被挤压,可偏偏鼻子嘴巴被牢牢抓住,出不来气,于是觉得胸中憋闷,血气攻脑,便眼前一黑,过去了。 马问天将黑熊放到地上,却见它口鼻出血,瘫软在地。 “嘿,这熊装死,有意思。” “你装蛋,明明就是被你弄死了,还要推卸责任。”一旁的小玉冷冷的说。 原来,刘云三人在高亮寺里住了些时日,见四外高墙,实在憋闷。三能大师告诉他们,寺里短时间内将不会有事,叫三小莫要在此虚度光阴,便遣他们下山去了。 正巧遇到张东川,才有救下他的事。 三人为张东川压压惊,用他那圣人传承的文人长衫给他擦干净脸上的熊口水。四人开始聊天。 都是同龄人,聊起天来也没有隔阂。 “兄台你今年二十几,我十八了。”马问天问张东川道。 “那你是兄长,我十七。”东川答道。 刘云三人腹诽,十七岁,倒是好成熟的一张脸。 “三位都是江湖高手,没想到小小年纪就能打死黑熊,真是好厉害啊。”张东川一笑起来两个肉呼呼的上眼睑几乎将眼睛全盖住,只留出细细的一条缝隙,下巴小,嘴倒是真大。 “这有什么,一只熊才几百斤,刘云的铁锤重量是那只熊的七八倍呢。” “什嘛!?你们能有几千斤的力气?”张东川瞪大他的眯缝双眼,那吃惊的样子实在没有夫子教出来的温文尔雅。 在三人无耐的注释下,张东川验证了这三个家伙诚不欺我。虽然不知道那大锤倒地多少斤,但知道那锤后的铁链,连一小节他都抬不起来。 四人相伴而行了一段路程,聊的甚欢。 无巧不巧,大老远的刘云就感觉出来了山脚下有老相识的气息。 “东川兄,走,带你去见个真正的高手。人称自古来物第一人。”刘云说道。 “是不是那个叫长孙不二的大侠?”东川问。 “咦?长孙老头儿这么有名?你们文人都知道?”马问天说。 “是在各种书籍上见到过,听说这位前辈几十年前就成名了。你们练武到达一定境界,真的能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倒是不行,延年益寿还可以。据说你们读书,修身养性,也能延寿,是真的吗?”刘云说。 “我也不知道,书上是这么写的。那你们现在的境界,普遍能活多久?” “这得看敌人有多厉害了。”刘云打趣道。 “哎哎哎,东川,你读书多,书上有没有介绍我们仨?”问天问。 “这个……也许是我还没读到吧。” 几人一边闲聊,一边向前走。老远的看见一个瘦的像个“饿死鬼”的老头,蹲在那,大眼瞪小眼儿,正在跟一条黄狗对视,视周围如无物。仿佛二位正尴尬无语,又双方互不低头,又似两情相悦,羞羞默默无言。(未完待续。) 第一三七章飞剑仙夜半而过,怪人物为狗寻仇 第一三七章飞剑仙夜半而过,怪人物为狗寻仇 张东川在刘云三人的带领下,来到山前见到正与黄狗对视的怪侠客长孙不二。 以长孙不二的功夫,必然不低于如今的刘云三人,早早地就察觉到四人的到来,只是这瘦老头与黄狗四目相对,连眼睛都不眨,哪里会理会这几人。 “喂,这真是大侠长孙不二?”张东川小声问。 “如假包换,当初在铸剑山庄,我们早就和长孙前辈认识了。”刘云说。 长孙不二看着狗,四人看着长孙不二,日头老高老高的挂在天上,看着地上的五人一狗。沐浴着春风,时间在一刻一刻的耗着。 首先败下阵来的是太阳,实在熬不过他们,最终下山去了。 然后是黄狗,也是坐不住了,哼哼了两声,终于别过头去,不再看这初次相逢的怪人。 “哈哈哈哈,阿黄啊,咱们哥俩是不瞪不相识啊,投缘!以后你就跟着我吧。”长孙不二看赢了黄狗,站起身来,朝着黄狗哈哈大笑。 大黄狗脸也不回,不知是害怕还是害羞,或是实在懒得理这缺心眼的老头,趴在那里没有叫,也没有跑。 张东川脚都站麻了,也亏得这少年心性极佳,看着一人一狗,倒是颇有意思,只是一介文弱书生,体力有些跟不上。 “前辈,好兴致啊。”马问天打招呼。 “嗯,你们两个小子也来了。”长孙不二此时心情极佳,藐视着几个小鬼说道。 满肚子墨水的张东川何等聪明,书上曾说怪侠客长孙不二脾气古怪,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于是上前说道:“恭喜长孙前辈,今日结交阿黄。” 小玉假睑下的眼球斜视,心道这小子倒是骨子里和刘云问天一路货色,见风使舵不用人教。 “嗯。”长孙不二嗯了一声,瞥了一眼书生。不过从他的语气中可知张东川这马屁拍到点儿上了。 长孙不二虽然曾经接到了武帝请柬,却赶上那日暗中看寡妇偷情看的有滋有味,错过了腊月初七的盛会。但江湖上已经流传开,刘云、问天、小玉的师父正是如今风口浪尖儿上的人物,胆敢公然和武帝作对。再加上长孙不二曾经传授过问天和刘云来物精髓,故而算是熟人,也就聊了几句。 擅长溜须拍马的刘云和问天,再加上极聪明的张东川,倒是哄乐了怪老头,气氛十分愉快。 天色已晚,五人干脆升起篝火。张东川见证了眨眼间飞出去几十丈,片刻后打来巨大野兽的神奇功夫。 瞠目结舌。 五人吃着烤肉,随意闲聊。坏小子又从长孙不二嘴里骗来了许多功夫精髓。大黄狗啃着骨头,吃饱了将余粮叼出去老远,埋在地底以备不时之需,这是狗的天性。众人才发现,不是这狗被长孙不二看的输了才趴着,是这狗瘸,而且瘸的厉害,行动不便。 众人畅聊正欢,长孙不二突然皱眉,而后是刘云、小玉、问天。只有张东川还在找话题活跃气氛,但见众人抬头远眺星空,极有眼力劲的书生立即收声。 弯月如勾,月明星稀。 北方天际似有剑仙。 就连目力最差的张东川,也能清晰看到天际之上几人御剑而飞。最前面那人脚踏黑剑,一剑绝尘,拉开后面很远。而后十几个人一起脚踏白剑,迎着夜风,穿梭空中。 张东川张大了嘴巴,这一日所见之人事,犹胜所活十七年之最奇见闻。 长孙不二突然暴起,向前冲去。 问天几人也发现那空中的十几飞剑中,有一人御剑下飞,朝向正是大黄狗所在的方向。 刘云三人即刻明白,那人是想拿那黄狗打牙祭。 刘云三人快速跟上长孙不二。没出去几丈,已经见到长孙老头停在那里。而后听见远处一声狗的哀鸣,那白衣剑仙拎着死狗赶上队伍。 刘云几人就要上前发飙,却被长孙不二拽住。 不是以长孙不二的速度制止不了那人飞剑杀狗。 而是在长孙不二身动的那一刻,空中最前面那把黑剑便由疾驰瞬间停下。 相距不远高手真气波动,就如同摆在明面上大物件,除非实力相差太悬殊,否则谁也瞒不了谁。 “长孙不二,你我都是来物高手,你精于术,我精于道,是否想一较高下?”声音不高,却传遍夜空,不曾衰减。 长孙不二那张生气扭曲的脸,瞬间变得皮笑肉不笑,大声吼道:“夏老剑客玩笑了,我哪敢跟您动手啊,你好比海中神龙,我好比水中王八,可不能动手啊。” 空中众人听到长孙不二的话,哈哈大笑,虽然距离远,却在寂静的夜空显得极为刺耳。 问天和刘云已经气的快要炸肺,却被长孙不二两只手重重的按在了肩膀上。 灵山剑派众人划破夜空而去。 几个年轻人沉默无语,都为刚才的事而觉得窝囊。倒是长孙不二满不在乎,坐下后说:“刚才说到哪了?” 刘云等人强颜欢笑,但心中十分不舒服。 半夜众人围着篝火睡去。 翘着二郎腿仰面而眠的长孙不二,轻飘飘飞起,依旧闭着眼睛双手抱头,毫无声息。 对真气最敏感的刘云睁眼,见长孙不二睡着飞起,小声叫到:“前辈。” 问天和小玉听见后也坐起。长孙不二睁眼,见三小醒了,他才双脚落地。伸手捋了捋上唇那一撮稀疏的胡子,只问了句:“给阿黄报仇去,到灵山派闹一闹,敢不敢?” 原来这看上去没心没肺的长孙不二,也是性情中人。为了一日之缘的一条瘸狗,敢上灵山派闹一闹。 “哈哈,这才是自古来物第一人。晚辈奉陪!”马问天大笑道。 “好久没动过真功夫了,舍命陪君子。”刘云说。 小玉不善言语,只是轻轻点头。 “你们可要想好了,得罪了灵山派,那千里追魂叟,御剑千里之外取人项上人头,可是防不胜防啊。”长孙不二提醒道。 “哈哈,不经过生死锤炼,哪能长真功夫。说话算话,去。”问天说。 此时,口水湿了衣襟的张东川也被吵醒。 刘云几人向张东川告别,然后飞一般向着南方而去。 荒郊野外,孤零零的书生将篝火点旺,却觉得周围好冷。 从明天起,他打死也不要自己睡在野外。(未完待续。) 第一三八章酒足饭饱心生计,冒充使者诓灵山 第一三八章酒足饭饱心生计,冒充使者诓灵山 长孙不二带着刘云三人一路杀到灵山脚下,一老四少,都不正常。 一路狂奔,虽然赶不上夜里御剑而飞的夏云海等人,但也是风风火火,速度不慢。 刘云三人孩子脾气,向来都是愣头青,今日又有个上了年岁的老前辈带领,自然心中意气风发,天不怕地不怕。而长孙老头一直独来独往,好不容易见到几个“志同道合”的忘年交,也是昏了头脑。总之一路之上四人豪言壮语,信誓旦旦。仿佛给阿黄报仇就是天经地义,就是理义千秋,就是江湖上的快意恩仇。灵山剑派虽千万剑仙,吾往矣。 可当四人跑了两千里路真的来到灵山脚下,早就累的泄了气。哪还有路上的视死如归,哪还有意气风发。 几人站在山脚下,面对入云高的妙灵主峰,谁也不动了,大眼瞪小眼儿,没人说话。 老前辈毕竟是老前辈,江湖阅历广,一开口就搏得众人的赞同。 “要不咱们别去了,吃顿饭,睡一觉再说,我请。”长孙不二说道。 “好!” “那就让前辈破费了。” 真是就坡下驴,给足了长孙不二面子。 妙灵山脚下十分热闹,背靠大树好乘凉,几千年以来,由几个小村子慢慢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如今的规模,足有数个城镇那般大。 找了一家当地最大的饭馆,四人一顿胡吃海塞,倒是吃美了老板,这一顿饭,足有一层楼的开销。 周围饭客都成了看官,哪里见过这么能吃的。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倒是可以理解,但那个病怏怏的老爹,瘦的像一根麻杆,抱着一个快有他上半身大的大猪头啃,猪嘴对人嘴,没多久就啃得只剩骨头。饭都被他藏在哪里了? 这一家人也真是可怜,为了养大三个孩子,都把老爹累成什么样子了,你看瘦的。还生了个这么难看的瞎子闺女,累赘啊。 周围人指指点点,言道妙灵山下,皆是神人。看这一家子,吃饭都吃的那么神武,壮哉!豪气! 酒足饭饱,满足! 长孙不二从怀里胡乱摸出一张银票,告诉小二不用找了,小二接过来眼睛乐开了花。 到达如此境界的武人只要吃饱就有力气,觉都不用睡。 四人趴在桌子上打着饱嗝,半死不拉活的状态,在小二的眼中都是那么英俊潇洒,财神爷的臭脚都是别有一番滋味的香。 这时从长孙不二的脖颈里、袖子里一点一点钻出几个小家伙,皆是寒光闪闪。正是长孙不二的有灵飞剑。 一个个跳到桌子上,点头哈腰,惺惺作态。 刘云三人见到几柄飞剑,一下子来了精神。 “前辈,这些是?”刘云问。 “这个叫雨露,这个罗锅叫压枝低,这个胖子叫老夫子,这个是风马牛……”随着长孙不二的介绍,众多飞剑像活物一样跳到三小跟前,动来动去,可爱中透着锐气,锋芒毕露。 问天来了精神,小声问:“前辈,还去灵山派闹不闹?” 长孙不二一嘬牙花子,说:“还去吗?” “去啊,早就听说灵山剑派的飞剑厉害,只是这几年只见过那些人把剑当马用,除了赶路,还能干啥?倒是前辈您的小飞剑别看小,杀人倒是真爽利。”刘云咋呼道。 “可这灵山派也是五大派之一,如今又投靠了武帝,怕是不好整啊。而且,咱们也打不过夏云海啊。”长孙不二犹豫的说道。 “反正我们不怕。”问天起哄。 “你们是不怕,你们都有师父撑着,我老汉可是光屁股一个人啊。” “那前辈就去兴隆山驼驼岭,我们正需要前辈这样的高手呢。” 长孙不二犯了愁,一只手搓着脖子,摇头晃脑的拿不定主意。 此时楼外,从妙灵山方向下来两人,皆是金衣。疾行如风,在繁华的街上带倒路人无数,目中无人,扬长而去。 长孙不二瞥了一眼楼下猖狂的金衣护卫,说道:“要不,去耍耍?” 出了繁华街区没有几里,旷野里一时间尘土飞扬,似有打斗,却很快平息。 刘云和问天每人换上一身金衣,虽然有些不合身,但凑合一下还是可以的。 “你们到了灵山派,可不要进去,将令牌交给管事的赶快走,事有不妥,风紧扯呼,懂不懂?”长孙不二交待道。 “前辈放心,说瞎话装高人的本事我们熟着呢。” 这一点小玉倒是放心,曾经三人闲的没事做,刘云装作返老还童的老神仙算卦,小玉站在他后边做吓人的摆设,问天装路人,引来无数信男信女,那一天赚得盆满钵满。漂泊了好几年,那次是他们唯一一次凭着“真本事”挣来的钱,却也挣得不是很光彩。 休息一夜,次日清晨。 灵山剑派的白底黑字灵玉虬龙匾上,灵山派三个大字如龙蠕动,当第一缕朝阳照射到匾上时,似有龙吟之声。 此时巨大广场上,三千剑仙飞剑起武,剑走龙蛇,彩凤翔空,绝妙无双。 看门的老汉双手插进袖子里,这山上凉,早晨尤其甚。看着千人剑阵,啧啧称奇,看了大半辈子,咋就是看不够呢。 门外有谈嗽声,老汉回头,见两位金衣护卫走上山来。 老汉赶忙迎接,武帝城的使者,别说是他,就连掌门也不敢不敬。 “见过两位使者,两位远道而来,快快随我进去,老朽这就去通知掌门。” “不必了,我们这就走。”刘云说道:“嚯,好大的阵势,素闻妙灵山上皆剑仙,今日算是见识了。” “使者过奖了,昨日刚刚离去两位武帝使者,今日二位驾到,必是有急事,快快进殿吧。” “不用,奉武帝法旨,请夏老侠客去往武帝城,分封各派秘籍,你去通知夏掌门一下,就说去晚了,可就分不着了。我们哥俩还要去易石派,就不耽误了。”问天说罢,掏出一块武帝城令牌,在手里悠达来悠达去。 看门老汉赶忙双手相接,等了半天,就不见这使者将令牌交由自己。 “哦哦哦,使者一路辛苦,还要继续赶路,就不留使者了。这里有些茶钱,请您笑纳。”老汉咬牙从怀里掏出来大半年的收入递过去,这才领来问天手中的令牌。 二人转身离去,还不忘提醒一句:“哦,对了,武帝交待,让夏老侠客多带两个好手前去,万一分赃不均,不是,万一众多门派看上同一部功法,给谁不给谁啊。啊,是不是……” “哦,明白,明白,谢谢使者提醒。” 二人欢欢快快下了妙灵山,到了没人的地方,赶快脱下一身金衣,太惹眼。 老汉虽然心疼自己的银票,却也一心为了灵山派着想,人家使者临走时提醒多带好手,要不是银子使到了,人家能好言提醒吗,不亏。 老汉将今日之事报与夏云海,夏云海犹豫,怎么会昨日自己刚送走两个使者,今日又来两个,而且都没有进来见自己,着实可疑。 但为了灵山派卖了一辈子力气的看门老张,夏云海十分信任,既然他将两人说的那么好,而且事关分秘籍,那就宁可信其有吧。毕竟谁敢冒充武帝的使者。 当天下午,夏云海在看门老张的提醒下,带着四位长老,御剑而飞,向着武帝城而去。 山脚下,闭目养神的长孙不二四人睁眼,等了一会,待到夏云海已经走远,感知不到山上情况,嘴角上扬道:“上山,刷刷去。”(未完待续。) 第一三九章长孙不二发震怒,飞剑二百一十三 第一三九章长孙不二发震怒,飞剑二百一十三 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妙灵仙山,吞纳瑞气。 这日下午,灵山派看门人老张打着瞌睡。先天根骨极差的看门人,祖祖辈辈给灵山派看门,看了大半生的剑仙风采,却比山下百姓的功夫强不了多少。虽说山上清爽,可无所事事的老张,还是习惯了每天中午眯上一觉。 虽说身上不带功夫,可能给灵山派世世代代守山门,自然有其独到的地方。无论白天黑夜,也无论是晨钟暮鼓或是万剑齐鸣,只要门口有动静,睡得正酣的老张也能第一时间发现,就连掌门都惊奇,为何不具半点内力,却有知方的上乘本领,难道代代相传,有了世袭的感知能力? 这老张在门房内响着鼾声,嘴角抽动上扬,指不定梦中又返老还童,正“经历着”什么美事,却突然睁开眼,一挺身坐起,擦擦不知是否流出来的口水,跑到门口前,整了整衣襟,调整仪态,缓步走上前。 饶是以五六十年的接待经验,老张还是楞了一下。年纪越长,他的辨认能力越长,即便是一卵双生的兄弟,只要脸上多个小小的黑点儿,或是神态稍有区分,老张都能一次记住,数年不忘。 门前四人,一个瘦的像柳絮一般的老头,一个白目少女,另外二人,不正是早上前来的武帝城两位使者吗? 老张抱拳,不知该不该称呼圣使,说道:“诸位大驾光临……啊……” “咚”的一脚,长孙不二不等看门老张说话,将他踹进门内。一脚踩在老张胸口,对他说道:“夏云海回来问问他,可还记得那条黄狗?让他以后管好灵山派的狗,不然老子以后还会再来血洗灵山派。” 长孙不二说完,二指并拢向前一指,门口一把扫把,凌空而飞,把在前头在后,飞向九十九丈外的灵玉大匾。 一道剑影将扫把隔空劈落。 “什么人,胆敢前来灵山派撒野?”夏云海坐下大弟子邵玉露问道。 在老张被踹的大叫一声之时,门内众多灵山弟子听见后赶来。 刘云和问天嘴角上扬,各自解下兵刃,并不答话,狼入羊群般,冲入这阔气的灵山派广场。 小玉也是身影瞬间消失,场上白衣,各个被掀飞。 长孙不二游在水中般,腾空而起,地下落单之物,皆被其御起,游鱼般冲向众人。 虽说灵山派底蕴深厚,但三千弟子,有几个能到达刘云问天这等勿去里几近不败的境界。 灵山派广场上乱作一团,所有弟子听到场上打斗之声,一一提剑而来。 四身影斗三千白衣,不落下风,游刃有余。 只是四人都没有下杀手,流虹剑平抽,在众多“剑仙”脸上留下红肿的剑痕。繁华刀只以刀把顶人,刀刀跪地。三千三百斤的大锤,亦是点到为止。就连那杀人从来不讲道理的自古来物第一人,也没有取人性命。并不是老头心软,实在是怕杀了人,再见到夏云海,磕头叫爷爷也难以饶了他性命。不过经此一战,长孙不二下半生都得躲着千里追魂叟了。 也亏得问天二人聪明,临时起飞智,叫夏云海将四大长老都带走,不然还真难以斗得如此信手拈来。 夏云海原本弟子八人,前些年又受樊秋霜之托,收了最为得意的关门弟子赵四,凑成极阳之数。 “大师兄,这样下去万万不可,对方已经涨了士气。”赵四跑过来对邵玉露说。 场上乱作一团,他们九人想要上前也不可,被人群挡在了外面。 “众弟子闪开,准备结万剑阵。”邵玉露大声道。 三千剑仙,除去躺在地上动不了的,各个跳出圈外。 才给夏云海九位嫡传弟子让出地方。九把飞剑凌空而来,对比那三千铁剑,简直天壤之别。 长孙不二已经御起地面上上百柄落地宝剑,像深海鱼群般盘旋有序,皆是剑刃在后。一面痛打灵山弟子,一面防御九柄飞剑。 刘云三人虽小,经历的打斗却不少,经验丰富,知道给灵山剑派御剑的空间可不妙,于是向着四下冲去,再次钻入人群,近身肉搏。 三千三百三十斤的大锤抡起来,哪个能抗上一击。那把钝锋的软剑流虹,剑意之广,与灵山剑道不同,放其成长,日后必然能与灵山派分庭抗礼。乌刀繁华,刀刀斩断灵山铁剑,落刃无声,无人敢不避其锋芒。 长孙不二的九柄小飞剑也一一钻了出来,与那九柄灵山飞剑,斗得难解难分。 “结阵!”随着一声令下,三千白衣结出护派大阵,灵山飞剑,互相通灵,互为犄角,攻守有序,配合默契。 只是几个呼吸间,小玉三人就被逼回场中央。 长孙不二暗叫一声不好,阵法刚成,便可见威力无两。 剑流如水,川流不息。 再想走,已经难如登天。 “呲……”刘云的肩膀被划出血痕。接着问天的小腿也被划破。长孙不二凭着御身的功夫,还可以勉强躲开道道飞剑。可众矢之的的三小,就没那么轻松,躯干四肢,很快就血迹斑斑。 小玉身法灵活,受伤最少,可即便是这样,撑不了多久,三人就会成为肉酱。 长孙不二虽然很难接近,但却不是薄情之人,为了一条狗上灵山报仇,便可见一斑。 此时长孙不二着了急,三个小家伙跟着自己到妙灵山,要是死了,自己……哎,还不得被他们师父打死啊。 “好好好,既然今日你们下得杀手,别怪我长孙无情了!” 长孙不二说罢,周身气息一变,双手摆向两侧,身体越飘越高,越飘越高。灵山飞剑,只要到了他身边,皆是绕着走,好似豺狼土狗上前打猎,走近了才发现面前站的是猛虎,哪个也不敢上前,夹着尾巴躲到一旁,还不舍得就这样离去。 黄昏的霞光,映红了飘在空中的瘦老头半边身子,那七十多斤的身躯,却放出吞天吐日的豪气。三千白衣,不自觉汗毛立起。 东方村落,稚童蹲在地上刚刚向蚂蚁窝里撒了一泡尿,正拿小棍捅大难不死的蚂蚁,却看到蚂蚁窝的土一拱一拱,似有大动物要出来,小孩躲到一边,见地上突然炸起一物,流光般冲上天际,瞬间消失。 极西冰原,千年冻土裂开,一道乌光拔地而起,眨眼间消失在远方。 一家盖房,刚刚放过鞭炮,将松木大梁搭好,预示着新房即将盖好,地基下突然飞出一物,“哐当”一声,工匠没有看清怎么回事,早有一物削断木梁,冲天而去。 神州大地,处处都有快若流星的一道光拔地而起。 灵山剑派,妙灵峰顶,长孙不二如同神邸一般俯视众人,口中一一点将: “阳光,雨露,压枝低; 清风,明月,老夫子; 落红,春泥,风马牛; 枯木,寒霜,姑娘泣; 乌鸦,鸳鸯,信天游; 金蝉,野鸭,五斗米; 朝阳,鸿鹄,大馒头; 金秋,凤梨,肥肉腻; …… 东西,长河,山谷里; 孩童,蜗牛,过山风; 焦土,毛驴,半张席; ……” 鸿雁观,鸿飞道长站在观雁崖前,感知远处一道灵气而来,在面前瞬间划过,飞向远方。 牛角山上,莘莘学宫旁边,坐落着一座小庙,只有两间房大小,和硕大学宫比起来,就像大象身旁的一只老鼠。庙内长眉高僧抬头,眯起双眼,见一道剑意飞过。 病痨鬼打坐在山体内,睁眼看着大理石的洞顶,目光划过,仿佛能看穿山石,看到天空,喃喃道:“好快的飞剑……” 天下高人,多半看向天空高处,寻常百姓只能看到刚刚露出星星眨眼的青色天空,可武道修为高人,却能看到道道真气飞过,划向同一方向,速度之快,无与伦比。 “…… 泥牛,石头,暴风雨; 霜降,破鞋,大公鸡; 柔情,弯月,死鱼眼; 公子,白雪,黄花梨; 老贼,喜鹊,芭蕉扇; 阿丑,良辰,望月犀; 孤鹜,铜盆,流星雨; ……” 长孙不二一生漂泊,世态炎凉感悟无数,杀人无数,断人兵器无数,同时也喂养灵巧飞剑无数。 “哈哈哈哈……”飘在空中的自古来物第一人此时没有了贼眉鼠眼,没有了畏首畏尾,豪迈大笑。身旁越来越多的小家伙聚集,皆是寒光闪闪,灵气逼人,杀气无匹。 “你有灵山千万白鱼,我自有长孙不二二百一十三飞剑!”(未完待续。) 第一四零章剑阵血洒方丈地,灵山墨龙斗剑龙 第一四零章剑阵血洒方丈地,灵山墨龙斗剑龙 妙灵峰顶,落落余晖,红霞晚照,万剑川流。 长孙不二飘浮于空中,周围星星点点寒光聚拢,正是那四面八方赶来的二百一十三柄短小飞剑,形态各异,绝不相同。 每柄小剑都是灵气十足,似有思维。杀气腾腾,似有大仇。虎视眈眈,似有饥渴。 长孙不二满脸正气,神色一丝不苟。 “灵山派今天是要留下我们,我便让你们这些所谓的灵山剑仙血染灵山!” 长孙不二说罢,那二百一十三柄飞剑向下冲去,四散开来。 三千白衣,身上会突然破开血洞,而后一个金色的精灵探出脑袋,四下打量后,快速飞出,再撞向另外一人。 此时的刘云三人,已经是三个血人,体表几乎血肉模糊,依然奋力抵抗。皂白分明的双眸,野兽般呲出的白牙,以满脸鲜血为底色,活脱脱一副妖容。 那灵山九剑,此时也不再进攻,而是各自飞剑缠身,像一条银蛇一样快速游走周身,驱赶着金蝉一般的小飞剑。 长孙不二趁着空当,飞到小玉三人身旁,地面周围,血溅五步,染红了方丈之地。 长孙不二双脚落地,稳稳扎马,双臂握拳于腹前,口中怒吼,而后双手上托。周围数千飞剑,皆是乱了剑流,如瀚海起苍龙,千柄飞剑打着旋向上冲去,如同陆地龙卷,又像大龙抬头。 这龙抬头,冲上十丈,而后俯视悬挂灵玉游龙大匾的灵山大殿前那九人九剑。巨大剑龙周身剑鸣不止,如同老龙抖甲。而后冲向那九人,剑气之犀利,惊得在场数千人感觉体表燥热虚汗,内心却寒冷刺痛,那痛来自周身经脉,已经剑气渗骨髓。 自古来物第一人!这才是瘦老头发飙时的模样。 巨大剑龙冲来,九人皆骇! 大师兄邵玉露牙关紧咬,看似四五十岁的坐下大弟子,实际已经九十几岁高龄,手中那柄名叫青山的如水长剑,亦是出自铸剑山庄庄主段天之手,锋利无比。 掌门人不在,邵玉露理应当起大任。那青山宝剑剑身摇晃,如同分化无数,在邵玉露手中剑开莲花,剑气大展。 邵玉露飞身上前,手中青山莲花剑,直抵大龙。 呲啦啦,金属音刺破鼓膜,无数剑屑四散开来,真像水柱冲莲花,溅起银光无数。 那剑龙短上几尺,却依旧向前不止。 只是接触片刻,邵玉露手中的青山宝剑,剑锋碎裂全无。手中的剑柄,亦是成了烧红的铸铁,那剑柄上的红绸化为一苗细火,眨眼间尘埃落定。 邵玉露知道此生至此,就要完结。身为灵山派夏云海嫡传大弟子,只恨自己无能,不能挡下这巨龙一剑,丢了师父的脸。 邵玉露怒目圆睁,四肢大开,要用自己的身躯抵住剑龙,哪怕削弱一分,也算为灵山派出了一分力,地下见到祖师爷,顶多怪自己太笨,却也不至于因临阵退缩而受到太多责备。 “大师兄……”身后八名师弟各个眦珠欲裂,可面对剑龙也是无能为力。师父不在,四位长老也不在,自己又斗不过那长孙不二。老八此时心中除了一分无力,除了三分恨,还有六分后悔,为何那晚偏要逞能杀了那条黄狗,半路上也没有落地吃狗肉,随意丢在了半路,却惹来今日这尊杀神。 赵四飞剑而上,大师兄做第一个取义成仁,我便来做第二个。一年前老爹安安稳稳睡死在摇椅上,自己也做了能御剑而飞的“剑仙”,此生何憾?唯有无法报答师父再造之恩。 就当剑龙即将接触邵玉露身体之时,巨大剑气瞬间捣碎邵玉露全身衣物,若不是武人早就经过铜皮朔骨的阶段,那千剑之龙没有接触身体,但是无量剑气,已经将人片片分尸。 长孙不二,尤其擅长活人分尸。 灵玉游龙大匾,感受到如此浓郁的剑气,那如龙游云海的“灵山派”三个大黑字,冲出牌匾,化为黑龙,一头撞上剑龙。 雪亮的巨大剑龙,被黑色的墨龙一下按入地面。虽然墨龙个头稍逊一筹,但那墨龙出来的一瞬间,所有人都知道,那就是一把剑!没有为什么,仿佛内心的声音,仿佛天地的暗示。 长孙不二在墨龙飞出牌匾的一瞬间,心道一声不好,御起问天三人,冲破灵山派大门,冲下山去。 长孙不二逃跑的功夫,天下一绝。 失血过多两眼发黑的三人,凭着一股子不屈的意志,没有闭眼。可是能见到长孙老头狰狞的面孔上,突然凭空出现三道龙爪血痕,而后,大口的吐出几口血。 灵山派广场上,地面一个黑漆漆的大洞,里面不断冲出喷薄的剑气带出土木碎石,以及震慑九霄的龙吟之声。 站在山下,可见山体上破土而飞两条神龙,一亮一黑,撞破无数山石树木,再次钻入山体。 那漆黑的小龙追着亮银的大龙咬,大龙每次钻入钻出,都可以见到光华逐渐暗淡。 千里之外的夜空中,五柄飞剑各自不同,载着五人飞往武帝城方向。 最前面的黑剑上,一个面貌粗犷却气态稳重的老头,在灵山玉匾飞出黑龙之时,须发皆张,喊了一声中计了,瞬间倒飞而回,一下子落下另外四柄飞剑数十里距离。 邵玉露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躺在地,身受剑龙无匹剑气侵袭,此时浑身上下的骨髓里又冷又疼。身为习武之人,自己明白,受此重创,伤了根基,即便此时恩师就在身边,也不能救他恢复如初,此生武道,止步于此,再难寸进。 邵玉露抽搐的身体呵呵的笑了,击退强敌,不成废人,已是最好的结局。 另外八人,都已经杀红了眼,见大闹灵山的四人夺门而逃,各个御剑追了出去。 山体的撞击之声一次小过一次。长孙不二周身一次次多出抓痕,深可见骨。这瘦老头本来就没有脂肪,破了皮直接见到骨头。 刘云三人的身体几乎被飞剑砍烂了,已经难以自己行走。眼睁睁看着长孙不二口口吐血,脸色由蜡黄变得惨白,惨白里透着青黑。逃跑速度越来越慢。 就在那剑龙身上散落下无数把剑,斑斑驳驳,剑已悉数。那剑龙冲出山体,回身撞向追过来的黑龙。 漫天剑落。 长孙不二也一头栽倒,失去知觉。三小滚落在地。四个血淋淋的家伙躺在了山脚下。 黑龙再次回到已经空白的灵玉大匾上。灵山派三个古朴大字依旧苍劲有力,如龙游云海,仔细看下,字不动,用余光瞄去,分明是字在游走。 三小此时才明白,五大派的底蕴,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未完待续。) 第一四一章追仇人怒极问道,山脚下今夜杀君 第一四一章:追仇人怒极问道,山脚下今夜杀君 妙灵山脚下,高耸入云的山峰已经挡住那抹正红的残阳,东天的弯月惨白而模糊,就像山下四人的脸色,皆是因失血过多神采全无。 贴着山冲下八剑,八位剑仙御剑而来,杀气腾腾。正是夏云海坐下的八名弟子。 两旁树木尽数被这暴戾的八剑所毁,给这郁郁葱葱的妙灵山又开出一道。 他们守不住山门,多亏灵山派祖师爷显灵,墨龙出来重创那瘦老头,若是再让他跑了,那自己干脆吞剑而亡算了。 就在八人气势如虎下山之际,突然听到周围有声音道:“英雄留步!” 这声音空灵缥缈,回声阵阵,不知道是来自何方向。 此时众人正在追赶四位不共戴天的仇人,管你是谁在叫,哪里会停步。 猛虎般下山的八人,势如破竹。 与之相对,一道细小白影迎头上山。 猛虎对上草蛇。 流光太快,容不得八人反应,当头一剑穿了老三的面门! 直到那柄黄梅宝剑失去主人的真气牵引,凭着一股子惯性刺穿六棵大树,最后钉在一颗老槐上,另外七人才大叫出声。 “老三!” “三师兄!” “三师兄!” 名门大派掌门的弟子,本应大有可为的孙勇刚已经面目全非,一箭射穿头颅。死尸沿着山体滚出去几十丈才被二师兄截住。 “啊!……”师兄弟几人面上青筋暴起,双眼血丝横生。 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仇恨都在不言中。 七人再次遇见而飞。 赵四面目狰狞,瞬间飞下山几十丈,速度竟然超过了六位师兄很多。 赵四向后伸手,百丈开外,那把只有剑柄还露在老槐树外边的黄梅,截断古槐,飞到赵四手中,气势汹汹下山,仿佛要为主人报仇。 赵四脚下踩着的那把剑,仿佛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滔天恨意,速度比平时快上很多。 剑灵苏醒。 这把朴实中带有一丝丝俏皮的细长亮剑,是夏云海见了小徒弟剑术慧根后,亲自从不知什么地方取出。虽然九位徒弟的宝剑都是师父亲手赐下,但是唯独这把剑被夏云海拿出剑阁时,一边用衣袖弹落上面一层尘土,一边还要驱赶着止不住往上扑的黑麒麟。 无锋神剑黑麒麟,是历代灵山派掌门代代相传的灵物。天下习武之人没有人怀疑这把剑有自己的剑灵,有自己的意识。 此剑通常自己悬浮于灵山派主殿内祖师爷雕像前面。竖直着悬浮在那里,微微旋转。不是夏云海召唤,从来不动。 唯独那一天,就连夏云海意识控制都拦不住黑麒麟上前扑这把剑。 赵四自己都不知道,这把样貌平平,甚至自己都嫌弃它剑身太细不够威风,拿在手里女里女气的宝剑,原名叫做杀君。 它与黑麒麟出自同一座剑池。那一代灵山掌门得到这两把剑后,难以取舍,最后因为杀君杀伐戾气太重,怕用了此剑后心性会变得暴戾,才封了剑灵,将它尘封。将黑麒麟作为灵山第一剑。 赵四两眉几乎竖起,眨眼功夫就将身后六人甩下老远。 千里之外的黑光一剑,亦是甩出去身后四人老远,目力已不能及。通过黑麒麟,夏云海感知到尘封了两千年的杀君,那把才出世几年就消失在江湖的利器,被整个江湖记住两千年的宝剑杀君。 醒了! 妙灵山山坡上的六人,老二陈梓童越飞越慢,越飞越慢,虽然大师兄身受重创,老三又刚刚死在了身旁,大闹灵山的四人和射杀老三的仇人就在山下方向,但这位剑心淳朴又带有最浓重书生气的剑客,牙关紧咬剑眉倒竖杀心大涨的剑客,慢慢,慢慢的停在了那里。 还保持着向下冲去的姿势,还是青筋暴起的双拳,甚至连衣襟都直直的抖在身后,如同时间静止那般定在了那里。 前面几个师弟没有注意到二师兄的异常。直到意识到已经漆黑的天空中红光大振,抬头见空中凭空出现漫山红云,比晚霞红上数倍,像鲜血一样红,却又不似上代武帝轩辕霸那股杀道的暗红。 师兄弟几人才意识到,二师兄陈梓童在大仇面前问道! 六人一下子停住。 前有大仇人和小师弟,不追过去一是放走仇人,二是不放心小师弟的安危。后有此时问道最为危险的二师兄,别说仇人,就连山下老农此时也能一镐头敲死不能动的二师兄。灵山派实在是需要问道高手,哪怕再多出一个,也不至于今日受此重创。 六人立刻分工,两人护住二师兄,尤其防备那威力巨大的冷箭。四人追杀仇人。 此时山脚下,可以看到小玉和问天拼尽全力架起失去知觉的长孙不二,一步一步艰难的向前走。刘云拿着三人的武器,倒退着谨防身后追兵。那把流虹宝剑,小二百斤。就连短刀繁华,也有长孙不二七十斤的分量。再加上三千三百三十斤的夕照,此时对于流云实在是累赘。 路上已经留不下血迹,此时四人能流的血已经流干了,完全凭着一股意志和流转不息的真气支持前行。 身上的伤口,简直不计其数,断裂的肌腱外露,血肉模糊。 山上那一剑转眼来到山脚下,又转眼来到刘云面前,太快,此时刘云虚弱的手已经抡不动夕照。 电光火石,剑影划过。 繁华宝刀在黄梅上留下浅浅的印记,刘云却倒飞出去三十丈,滚落在地。夕照的铁链绑在刘云的手上,跟着在地上带出三十丈的土沟。 飞剑再次袭来。 “叮”的一声,就在马问天瞪大的怒目之前,一把短锤将黄梅磕出去。 “师叔!”马问天有气无力的叫声中透着激动。 放下斗龟,玄武斗人看到四人如此狼狈,哪里有心情恋战,接过长孙不二扛在肩上,扶着马问天和刑玉就往刘云方向走。 这长孙不二瘦的细长,扛在肩上就像扛着一条死狗一样。 赵四在空中绕了一圈再次冲向玄武斗人几人,却隐隐的听见旁边林中有兽吼之声,很轻微,像是野兽捕食要进攻的前兆。 就在赵四快要追上玄武斗人几人之时,玄武斗人头也不回,毫不担心身后的危险,不是他刀枪不入不担心自己,而是不担心身上的三人。 黄梅即将刺入长孙不二的身体,一道狂猛白影冲来,一拳打在了黄梅之上。 这把要为主人报仇,要为宗门雪耻的黄梅宝剑,这把被夏云海挑中赐给徒弟的黄梅宝剑,竟被一拳打断。 赵四手持断柄,右手微抖。 面前大汉,体态魁梧,满脸横丝肉,皮肤很粗,却很白。 马问天挑开半睁的眼皮,用尽最后力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粗布白衣大汉,挤出来三个字:“三师叔……” 平时谁也不鸟谁的四斗人,一百多年来在遇到危险之时,却是同仇敌忾,绝对互相帮衬。 白虎斗人皱着眉回头瞥了一眼几个月前才刚刚见过面的师侄,这个一共只见过几面,只有问天向他行礼时他才“嗯”上一声的师侄,这个如今血淋淋的师侄。 赵四丢下黄梅剑柄,跳下地来,手里攥着杀君,感觉今天自己这把剑很陌生,但拿着它好自信,就想杀人。 身后四剑赶来,与赵四并排,面对这个自从他们拜师变隐居的高手。 “我师侄是被你们伤的?”白虎斗人说话很冷,声音很粗,如同老虎低沉的吼声。 “是有如何!” 白虎斗人嘴角微翘,向前慢慢走去,双手握拳。 世人皆知四斗人,却记不清十八甲。七十年前,在白虎斗人隐居之前,杀掉的最后一人就是拳甲夏文涛。 所以如今的白虎斗人,还有一个身份,便是江湖拳甲。(未完待续。) 第一四二章仇人走无可奈何,兴隆山神医救命 第一四二章:仇人走无可奈何,兴隆山神医救命 灵山派在半日之内发生了大变化,只因为四个人前来捣乱。 夏云海的九个徒弟中,老大受到长孙不二巨大剑气重创,以后功夫怕是会止步。老二因祸得福,山中问道。老三惨死。老九机缘巧合下解封了宝剑杀君的剑灵,今后因为此剑福祸相依。灵山弟子在长孙不二彻底动怒后,死了四百多人。这血海深仇,夏云海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山脚下,白虎、玄武两位斗人前来接应刘云几人,正是胡占山掐算到几人今日九死一生,但绝对是占着那一生,其中天地玄学奥妙,只有“易门”卜甲胡占山能明白。 虽然老胡心疼徒弟,但也知道慈母多败儿,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不经历几次大难,怎么能练出一身好本事,故而没有出动大队人马,只请了二位斗人前来。 之所以要他们两人来,因为有马问天,为了朱雀斗人,他二人肯定保众人周全。此事还没敢告诉朱雀,以他那护犊子的性格,若是前来,拼了老命,非要为马问天报仇不可。 白虎斗人高大的身影一步一步走向灵山五剑,嘴上擒着冷笑。 “你是谁?”赵四问 “白虎斗人。” “刚才那冷箭可是你放的?” “老子从来不放冷箭,不用兵器,更不耻暗器。”说话同时,白虎斗人已经微微躬身,下一瞬,一股凶悍的气息骤散,赵四五人感觉自己就像是山鸡,面前的猛虎已经锁定自己,那股原始的恐惧使他们四肢都僵硬,脑中一片空白,有了死亡的觉悟,仿佛这一生已经走完,凡事都可有可无,不再重要。 白虎斗人猛冲过来,那股子力气,让人觉得单纯的野蛮。 杀君宝剑一下子刺出,带着赵四的手,这才惊醒了发呆的赵四。 白虎斗人露出四颗略尖的虎牙,左手一把攥住杀君的剑刃,右拳横向打出,这把剑,他也要折了。 杀君剑弯出一个弧度,赵四只觉得面前敌人力量太大,自己无力反抗,却也不会丢了剑。对于江湖武人,尤其是剑客,除非自己有意折剑,不然便是剑忘人亡。 赵四握着杀君被甩出去。 “嗯?”白虎斗人一下停住,看向自己左手掌,已被那柄细剑划破皮肤,鲜血直流。 白虎斗人的虎爪,练得一手霸道绝伦的硬功,绝不是刀剑可以伤到的。可面前这小子,明明功夫距自己十万八千里,却能划破自己手掌,那把剑绝对是神兵利器。 赵四在地上顺势滚了两圈后弹起,他的四个师兄此时也纳过闷来,纷纷杀了过来,却被白虎斗人轻松击退。 “三哥,快走,夏云海快回来了。”玄武斗人拖着几人边跑边说。 “哼,四斗人难道还怕个灵山派?就这么走了,怎么跟老二交待。”白虎说道。 “日后这几个孩子还要拿灵山派当目标呢,他们会自己解决跟灵山派的恩怨。”玄武斗人劝道。 白虎斗人瞪了赵四一眼,那把剑的模样被他记在了心理。 “三哥,再不走这几个孩子可就真没命了。”玄武焦急说道。 白虎斗人这才大踏步跟上,带着昏迷的四个血葫芦离开。 灵山派师兄弟五人聚在一起,看着敌人远去,相对无言。 玄武斗人说得对,问天三人会拿灵山派当做垫脚石,可他们灵山弟子面对那剑术独到的瘦老头,面对这高高在上的白虎斗人,又何尝不会把他们当做超越的目标呢? …… 兴隆山驼驼岭上,成片的矮房铺满了山。层层叠叠,如同迷宫。在天上看,最然众多房屋依山而建,错落不一,但却有着九宫八卦之形,奇门遁甲之势,里面大有学问。 “神医,这边请。”南海二十八星宿宫的南星宫和南星宿礼让一人入庄。 身为南海首屈一指的大门派,跺上一脚都能让海水倒涌,今日如此礼让一位神医,此人必定大有来头。 “哼,这是什么地方,古里古怪。”那被称为神医的人毫不客气的说道。 “呵呵呵,神医不要看这里都是矮房,可这里住的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啊。”南星宿说。 “哦?有多大,比二位宫主还大?”那神医捋着两撇小胡子说。 “这片家业神医可知道是谁盖的?” “谁啊?” “天下富甲张金山。” 神医眼珠微转,琢磨着这趟来,本来想要向南星斗、南星宿要来巨额金银,反正他们财大气粗。没想到是来天下财富一旦,张金山独占七斗的天下富甲家,那这诊费得翻上几番了。 不知这神医医术如何,反正他这坏心思和他身后的那只没毛的大公鸡一样大。 名叫铁杠的粉红色没毛大公鸡,雄丢丢气昂昂,大红肉冠少说也得有三十斤重。身两旁挎着的竹楼里,堆满了各种极品药材,层次分明。 这神医,正是前些年匹夫老侠客与刘云几人遇到的杏林散人。 两位宫主将傲慢的神医带入山庄一处背人的地方,胡占山、朱雀、白虎、玄武、张金山、王丽芝、赵东风等老英雄都迎了出来。 见多识广的杏林散人虽然不认识众多江湖巨擘,但他们身旁这股子深邃的气息,就让他知道在座众人,绝对都是二十八星宿宫宫主那种级别,甚至更高,所以也就收敛了傲慢的嘴脸。 “神医,这四个人请务必救下,三个外伤,一个被震碎了筋脉。”玄武斗人说道。 “好说,好说。先带我见见那个被震碎筋脉的,外伤好治。”杏林散人叫铁杠留在外面,自己跟随众人来到长孙不二床前。 杏林散人见到几乎气息全无的瘦老头,探出手摸着长孙的脖子。 “咦?没脉了?”杏林散人嘀咕道。 “什嘛?没脉了?”玄武斗人焦急问道。身为问道境界的高手,对人体经络自然了解一二,知道到了长孙不二这种伤情,在手腕上号脉没有意义,可是如果连脖子上都没脉了,那这人是真完了。 “这人已经在阎王殿受审了,你们还叫我来干嘛?”杏林散人嗔怒道。 “这?老耗子?这可怎么办?”玄武斗人问向胡占山。 老胡皱眉,心道:还有一丝希望,看看岳辉能不能把大医圣者接来了。 这话可没有说出口,让杏林散人听到,可是会伤了与二位宫主的交情。 “神医,再看看那三个外伤的孩子吧。”朱雀说。 杏林散人看了一眼朱雀,若不是他行医一生,对人体太过了解,还真难以分辨此人是男是女。 在众人的带领下,杏林散人又来到另一间房中,一进门,看到躺在炕上的三人,这神医吓得一个激灵,险些坐到地上。 这,不是那三个难惹的小祖宗吗?(未完待续。) 第一四三章夏云海兴师问罪,从今日不死不休 第一四三章:夏云海兴师问罪,从今日不死不休 闯下滔天大祸的四人被抬回兴隆山,神医被请到驼驼岭。 已是旧相识的杏林散人一眼便认出体表血肉模糊的三小,想想几年前这三个孩子的功夫就不是他能斗得过的,当时在惊吓之余不小心让他们中了毒,唯有浸泡水中才能解,如若不然,必是自己挠烂皮肉,痛苦而死,不知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杏林散人想要此时趁机结果了三人的性命,可这想法刚在脑中一闪现便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三个孩子尚且如此厉害,那身边这些气息冗长的老家伙得是多厉害?万万得罪不得。 “哎呀呀,这,这,是谁下得如此毒手,对三个孩子这样狠毒?”杏林散人马上装出一副济世悬壶的大慈大悲像。走上前来,马上拿出随身携带的医具,给三个孩子查看伤势。 “神医,他们可还有救?”玄武老头问。 杏林散人查看过三小的伤势,说道:“命已垂危,回天乏术啊。“ “啊?他们也救不活?”朱雀斗人听到宝贝徒弟要死,一下子镇定不住了。 “万幸遇到了我,不然,还真是没得救啊。”杏林散人吹嘘道,不将伤情说的严重一点,如何要来无数金银。不过他的话也不全是假的,天下能治此伤者,绝不超过一掌之数。 “嗯,那就有劳神医了。若是救不活问天,我朱雀定要让灵山派全派陪葬。”朱雀狠狠的说。 “什么?这是被灵山飞剑伤的?”杏林散人一下子停住。 “是,难道被灵山飞剑所伤不好治?” 杏林散人咽了口口水,心道这自称朱雀的人必是传说中的四斗人无疑,这样貌天下无双。看样子四斗人和灵山派结下梁子了,救了这三个孩子,得罪了五大派之一,自己脑袋就没了,不救,马上就死…… “神医,需要什么吗?”老胡问。 “啊,呵呵,用我那大公鸡身上的药材。”杏林散人收敛了一脸不自然,先把眼下挺过去再说。 杏林散人这就为三人缝合肌肉、血管、神经和皮肤。讳不忌医,小玉虽然是女孩家家,可早已昏迷不醒,为了救命,就只有秀满乾坤的老婆子王丽芝和杏林散人两人在场为其缝合。 这杏林散人不愧是医道高手,用了足足一整天终于为三人缝好伤口,此刻已是深夜。再看三人,身上是道道缝合的黑线头,仿佛千疮百孔的破衣服被缝的补丁箩补丁,叫人看了心里发瘆。 最是注重仪表的朱雀斗人,一看自己的宝贝徒弟变得如今这个样子,两只眼睛几乎瞪出血来,一甩袍袖,怒气冲冲向外走去,同时口中道:“老三、老四,跟我走一趟。” 就在这时,在场所有高人都能感觉出,一股巨大剑意笼罩了此地。 朱雀斗人一咬银牙,说了句来得正好,甩手间,三天红雀冲破屋顶,如同一只火凤凰拔地而起,带着丝丝火焰,将夜空划出一道火虹。 “铿锵锵。”高空中金属碰撞声音迭起。 众英雄出了屋门,就见天空中一红一黑两团剑气来回冲杀。 那红色剑气是一只火凤凰形状,托着长长的火尾,神武异常,展翅十丈,凤鸣九天。 那黑色剑气是一只麒麟形状,张牙舞爪,暴躁狠厉,蹬踏有力,跃在空中如履平地。口中怒吼,震耳欲聋。 两只上古凶兽都是虚影,可所发出的气息,却已是骇人至极。 那黑色的麒麟,融于夜空中,占尽天时地利。十丈的火凤耀武银河,但与无垠的天空比较,则须弥渺小,可它发出了耀眼的红光,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剑。 玄武斗人站在下面,抬头看天,见那黑麒麟无锋胜有锋,压制的三天红雀节节败退,夏云海剑道之广,确实胜过朱雀斗人一筹。于是玄武伸手摸出一对斗龟,两个锤柄相互敲击了几下,一抬手,寄出两只背上如利山,头上长钝刺的青龟,两只大龟爬行极快,眨眼间冲上夜空,口中发出嘶哑的鸣叫,两龟一凤,缠斗麒麟。 白虎斗人高大的身躯挥了挥手臂膀,乍腰宽背,身躯与蛟龙王不相上下。 一股气浪炸开,白虎斗人已经冲出去几十丈,疾行如平地起惊雷,白虎口中吼叫一声,声震川野。兴隆山脉百里内,野猪颤抖,巨蟒盘球,黑熊伏地,虎豹筛糠。 随着白虎斗人冲进夜色中,地面上也有破风震响,拳罡猛烈,甚至一道拳风远远地冲向众人,天下第二赵东风一拳打在了那远道而来的拳风上,破开后,使原地沙石漫卷。 就在空中与地面打的正酣之时,驼驼岭另一面,一个白眉白衣的老人背着药盒,身后是个小胖童子,急冲冲赶到庄中,速度十分之快。不是这一老一小走得快,而是二人骑着一头毛驴。也不是这驴跑得快,而是一个老叫花子在扛驴入庄。 天上黑麒麟一脚踩着一只大龟的脊背,甩头将另一只大龟甩向冲来的火凤,仰头向空中暴躁吼叫。一柄黑麒麟,力压三天红雀和斗龟! 地面上,拳风连绵不绝,四下里道道拳罡摧毁山石无数。 一声沉闷的对抗之声,谢顶老汉双脚在地上划出两条十丈沟壑,而后立稳,夏云海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天下拳甲,白虎斗人。”夏云海沉声说道。 而后白虎斗人亦是走出黑暗。 天上黑麒麟飞回夏云海身边,绕着老剑客缓缓飞旋。虽然没有眉目,可众人都察觉到这黑剑的虎视眈眈。 剑灵强盛。 夏云海一人独斗三斗人,不落下风。 三天红雀与一对斗龟分别回到朱雀与玄武的手中,此时二人微微气喘。 胡占山走上前来,说道:“夏老剑客,可是来兴师问罪?” 夏云海转过身来,阴沉说道:“我只问一句,灵山剑派死了四百三十一人,这笔账,谁来还?” “是非因果,只有当事人知道,谁种因,谁得果,当还之人还。”胡占山说道。 “你们是铁定护着那四人了?” 朱雀走上前来说:“四个人死了一个,护着他们又如何?” 夏云海低沉的老脸挤出一丝笑容,轻声说道:“呵呵,灵山派与在场众位,不死不休。”一字一顿。 而后轻轻一纵,脚踏黑麒麟,飞上九霄。 朱雀斗人倒是想要留下这个大患,但刚刚短暂一战,三人合力也勉强战平,五大派掌门人,名不虚传。 夏云海不止千里飞剑厉害,贴身肉搏,亦是不弱。 杏林散人在高处屋中扒着窗户缝往外看,此时已经吓得脸色苍白,自己配药一生,两种药配不出来,一是起死回生还魂丹,一是纠往改正后悔药。 看着相依为命的铁杠被刚刚白虎斗人一声大吼吓得眯着眼蹲在地上颤抖,身后大腿粗西的清白屎埆拉了一大滩,不由得想起一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干嘛要蹚这趟浑水。 快煎上一济千年红参给铁杠和自己压压惊吧,肝儿都吓绿了。(未完待续。) 第一四四章牛角山文人齐聚,温良玉对弈众人 &nb &nb &nb第一四四章:牛角山人齐聚,温良玉对弈众人 &nb广袤江湖处处腥风血雨厮杀不断,唯有莘莘学宫这片人乐土自成清静一方。û#20320; &nb这一年芒种正是农夫百姓辛勤之时,同时也是天下人意气风发讲经论道之际,生于这个“圣人遇到武夫,颜面被揍成猪”的时代,天下人也只有每十年一次的天下论道才能大展滔滔雄辩之才,直抒经天纬地之臆。 &nb不过若说每十年一次的论道是天下儒学的盛会,倒不如说因为释道两家道法之争,顺手捎带上儒学而已。这才让没有见过世面的刘奶奶初次进了郁花园,不禁沾沾自喜。数百年来,也没听说过哪一届论道,哪位至圣先师辩倒过佛道两门。不是不能,大概是不敢。 &nb鸿飞真人带着几个聪颖善辩的徒子徒孙,还有那位供着哄着骗着的千年先天道胎万俟煜陶,一路游山玩水来到莘莘学宫,兴许是两地最近,也或是这位万俟少爷来心似箭,没多久众人就来到牛角山下。 &nb放眼望去,尽是天下人墨客。年兄年弟谈吐中尽是书生意气。好一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nb别看莘莘学宫内对待学子甚是严格,可每逢盛会,招待外人从不吝啬,做足了礼仪之道。 &nb学宫颇大,僧道俗都有学子负责招待,也都有自己的住处,无论食宿,不敢说珍馐尚,也算得上上之材。 &nb来此之人,有不少真才实学,却也不乏沽名钓誉之辈,毕竟谁能辩倒众人,好歹也能在江湖上小有名号。 &nb“谁言我辈书生双手无力难缚鸡?且看那万丈青毫一笔箸古今。谁言我辈书生穷困且潦倒?殊不知书中自由黄金筑台玉做瓦。谁言我辈书生尽做待宰之羔羊?可知那笔墨章才是杀人最不见血的利器。谁言我辈书生半两黄汤已伏桌?汝何知吾一气尽饮江湖水……” &nb忽听见有歌者击壶而唱,回首看,一位花甲人手提方酒壶,且饮且登山。 &nb“好辞啊,这位先生是谁啊?” &nb“老酒疯子,在这班门弄斧,可知道这是圣人脚下。” &nb“哎,我看这人好眼熟啊。” &nb“怎么这么像……” &nb“像谁啊?” &nb“兄台可记得有一位越喝越逍遥的人,据说喝的不省人事,只要和他下棋,他也能醉梦中与人手谈的天下棋甲?” &nb“温良玉!” &nb“对,他就是天下十八甲之一的棋甲温良玉。” &nb随着人群中窃窃私语,有人道破温良玉的身份,自温良玉周围,这牛角山上万人人海,好像一块石头投入水中,嘈杂之声向着四外散开,整个牛角山上都沸腾了。 &nb天下十八甲,人只占了棋、书两甲,就连琴、画两甲都被南派琴王和北方画圣两个江湖武人夺取,若说如今莘莘学宫是天下人的脊梁,那唯有许春秋和温良玉两人能代表人翘楚。只可惜一个游学天下,一个醉梦江湖,谁也没有留在莘莘学宫做个育人先生。 &nb“温先生……” &nb“温先生留步……” &nb“小可今日可算见着先生了……” &nb众书生一下子将温良玉围在当中,崇拜之意尽露无余。 &nb可是醉醺醺的天下棋甲,只管跌跌撞撞的向山上走去,口中哼哼唧唧,哪里正眼看众人。一帮趋炎附势只会附和的家伙,折了读书人的脊梁。 &nb“你言那狼毫箸史,我却看一尺青竹压弯了万万书生背膀。你言那书中自有金玉屋,我却随三五生陌客避雨陋室共取暖。你言那三语成虎可杀人,我却见数十人横卧血泊只为试一把朴刀锋利。你言那胸中天地江湖酒盏,更是痴人说梦醉里乾坤,舀一缸水喝喝你试试!” &nb一个年轻人放声说道。 &nb一口气爬到牛角山半山腰的万俟煜陶终于爬不动了,蹲在地上口中嚼着一根草苗,听着旁边年轻人的话语,嬉笑道:“采差了点,可是句句珠玑,都是大实话。” &nb这醉里乾坤的温良玉当然也听到不远处有人针对自己的言语,尤其是最后一句,摆明了叫板。 &nb温良玉停下脚步扭头看向那年轻人,身旁众人自是自觉地让出路,成百上千人将温棋甲和这目无尊长的年轻人围在当中,水泄不通。 &nb原来不止武人打架被人围观,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nb一老一少相对而视。而后年轻人向着温良玉行了一个晚辈礼,却也不卑不亢。 &nb“后生,你叫什么?师从何处?”温良玉问道,心道你这小小年纪,天下人众多,哪个在我面前不自称晚辈,你家老师见到我也得行晚辈礼。 &nb“回前辈,晚辈张东川,师从许春秋先生。” &nb“许春秋……” &nb“天下书甲……” &nb人群再次沸腾。 &nb“哦,你师父可来了?” &nb“家师被武帝请去,未曾前来。” &nb“你师父也被武帝请去了?” &nb张东川如是说道:“正是,家师本来也想参加此次论道,还想让晚辈向前辈请教棋法,却中途遇到武帝城使者,去了武帝城。” &nb“哦,这到可惜了,我二人几十年慕名,神交已久,只是以信件互通过几次,皆是他向我讨教手谈残局,我倒是真想见上一见他啊,不过也无妨,哈哈哈哈。今日遇到许春秋的徒弟,你提起下棋,我倒是心里痒痒了,来来来,咱们现在就手谈一局。” &nb张东川拱手道:“那就请前辈赐教。”说着解下书篓,拿出棋盘和三百六十一颗黑白子,工工整整摆在温良玉面前。 &nb温良玉哈哈大笑了两声,猛灌了两口酒,朗声说道:“何人愿与温某手谈一局,不妨此时一起来。” &nb这温良玉要一人同时下多盘棋。 &nb天下好事者居多,谁若是碰上死耗子,胜了温良玉一两个子,做了那只瞎猫,可不比胜了天下论道差啊,即便多对一胜之不武,大不了从此封棋,再也不下了,只要胜了天下棋甲一局,便是最好的收官之战。 &nb一下子围上来十九个身背棋盘的人,算上张东川,二十人将温良玉围成一圈。 &nb二十张棋盘,二十位人端坐,皆是白衣。温良玉大口喝酒,而后盘膝席地而坐,左手拿着酒壶,右肘抵在膝上,头枕右拳,眯眼假寐,摇摇晃晃,如钟离瞌睡,如老君扇炉。 &nb“从你开始,说出每一步落子。”温良玉胡乱伸手一指,指到一个三十多岁的书生。 &nb温良玉要以一敌二十下盲棋。 &nb周围人心中激动,却不敢喧哗。只听说过二人对弈下盲棋,已是万里挑一的高手,哪有以一敌二十下盲棋的道理? &nb“五路五。”那个被指到的读书人被棋甲指到,竟然莫名的兴奋,好似被前辈高人格外关照一般。 &nb“十五路五。”温良玉闭目说。 &nb那旁边的第二位棋客接着下第一手。“十五路十五” &nb…… &nb蹲在一边的万俟煜陶也喜好下棋,只是今天没有背着棋盘,于是才老老实实当个看客。没想到这天下棋甲竟是下盲棋,他就更是来了兴趣,跑过来说道:“加我一个加我一个。”而后左挤右挤,在众人的白眼中终于寄出了一个位置。向着众人一笑。他也要下盲棋。 &nb温良玉撩开眼皮,扫了一眼这相貌还算可以的年轻人,嘴角微微一笑。堂堂棋甲的气魄,岂会在乎多你一个。 &nb“十二路十三。” &nb“九路十七。” &nb…… &nb围棋早期,即便实力悬殊,也难以几步赶尽杀绝。 &nb转眼间一个时辰过去。 &nb“八路八。” &nb“十三路九,我挡。” &nb“六路十七。” &nb“九路九,大飞。” &nb“十二路五,镇!”随着温良玉口中一个不烈不惊的镇字,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傻了眼,看着棋盘热汗直流。 &nb“四路四,挂角。” &nb…… &nb“六路十三,双虎。” &nb…… &nb“七路十一,连压。” &nb随着温良玉简简单单的言语,已经有十一个人退出圈外。 &nb太阳正当空。 &nb“八路六,接。” &nb…… &nb“九路十,并。” &nb…… &nb“十一路一二,小尖。” &nb“九路十六,收官。” &nb…… &nb“十四路九,紧气。” &nb日头西下。 &nb场上三人。 &nb温良玉壶中早已无酒。身前万俟煜陶,身后张东川。只剩下两局棋没有下完。 &nb温良玉:“十七路九,长。” &nb张东川口中道:“五路六,立。”心中道:“十二路四,飞象步。” &nb自从下了半个时辰,张东川也就不再动棋子,没有意义。 &nb温良玉:“八路八。” &nb万俟煜陶:“十二路四,挡。” &nb张东川心里道:“七路十一,顶。” &nb温良玉说一子,张东川说一子,想一子。 &nb温良玉说一子,万俟煜陶说一子,张东川想一子。 &nb周围人大汗淋漓,可心中凉爽,虽然他们根本跟不上下盲棋,但好歹都是懂棋之人,知道这一场手谈,惊心动魄,气吞山河。 &nb骄阳已转红。万俟煜陶实在是被逼的走投无路。说道:“一路十七,爬。” &nb张东川想到:二路四,收官。 &nb温良玉说道:“二路四,收官。” &nb至此,听了一天“天书”的鸿飞道长云里雾里,但是也是知道这万俟煜陶是输了,伸手搀起早就蹲麻腿的万俟少爷。 &nb“哎呦呦,轻点轻点,麻了麻了。”一边龇牙咧嘴的站起,一边还不忘向着温良玉拱手道:“棋甲名不虚传,我服了。”又对那个长得不好看但越看越顺眼的兄弟说:“我看好你哦。” &nb张东川点头回应。不过既然最后一个队友也是对手不玩了,自己也差不多了。于是乎故意走出两记昏手。 &nb温良玉:“二路三,大挂角。” &nb张东川说:“七路十七,挡。”心中道:“六路六,屠你大龙。” &nb温良玉:“三路十二。” &nb温良玉毫不留情,大胜收官。 &nb“哈哈哈,好好好,真不愧是许春秋的弟子,好棋意。那个小子也不错,只比他稍逊一筹。” &nb张东川笑着回应,与前辈对弈,自愧不如。 &nb旁边人没人看得出来,那温良玉盲棋对弈二十一局,张东川亦是盲棋对弈二十一局。 &nb本来张东川想按照许先生的意思在论道大会前拿过天下棋甲的名号,但心思聪慧的他,见到武帝派人带走先生,听到温良玉说“你师父也被武帝请去了?”,一个小小的“也”字,让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nb撑起天下人的脊梁,许先生想要做到,自己就要帮先生完成。不过人不以力证道,人自有人的方法。 &nb虽说自己心中那盘棋赢了温良玉,但那是棋甲没有按照自己的套路攻守。不知何时才能真正和温良玉对弈一场。 &nb这二十一场下来,温良玉全胜,可谁难受谁知道,花甲之年,头脑早就不那么灵光,这棋下的,累,几次险些被张东川和万俟煜陶得了机会。 &nb同样二十一场下来,张东川心中,亦是不输。 &nb即便对温良玉那一局,不敢说轻松,也是无甚压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