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霸气男主养成史》 第1章 穿书01 半夜月黑风高之际,一个时年二十的宅男正守在散发着幽幽荧光的屏幕前打了鸡血般激动地看他家大大新更的章节。 沉陈是一个宅男,爱好是看x点文学的小说。当他终于不负众望在x点上找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大大后,他就开始了每天雷打不动地守在电脑前等他家大大更新的(苦逼)道路。 沉陈喜欢的作者叫望生暮,是x点不大也不小的一个神,偏偏文风不知怎么就对了沉陈这个宅男的胃口,于是望生暮大大从此以后多了一个脑残粉般的存在。 ********* 万鹿书院静寂的夜晚,发红的月亮升上半空,浓黑的云守在红月四周,像是紧紧围住了某个困兽一样。 寒牧澈捂着阵阵作痛的胸口,跌跌撞撞的从静竹小林中冲出来。 咽下沉重的喘息,他不敢出声,怕被人发现。 此时黑发少年完全不同于平日清俊潇洒的模样,精致的脸上肤色显得苍白,张开的黑色瞳目此刻竟隐隐有着血红的痕迹,就像半空中的红月一样。 半妖族的血统已然苏醒。 ——《以妖临世》最新章 作者有话说: 呵呵,接下来因为要去外地不能更新了,回归日期暂定,请读者们见谅。 沉陈:=口=!!!!作者大大!你要断更?!!!!!!!qqqqqaqqqqq这是多么不厚道不厚道不厚道的一件事啊啊啊啊!还回归日期暂定?!还呵呵?!!! 沉陈捂着心中一口欲喷未喷的老血再次看了一遍最新更新的章节,又捂着心口再次看了一遍作者有话说,然后沉陈开始敲字。 西西西西饭:嘤嘤嘤于是这样猪脚的半妖族血统就觉醒了?之后不会要开始虐了吧?作者大大你先忙,忙完再来更,会等你的。 留完言后沉陈开始砸票,送上霸王票数张,总而言之……非常淡定,但是实际上他的内心正在疯狂吐血啊有木有! 《以妖临世》是望生暮大大的新作,讲的是一个武修世界背景下身为豪门世家的私生子却从小过着寒门生活的主角,偶然有一天被族长发现了其体内极高的武修天赋,然后这个族长就各种利用外加陷害啊,年幼的主角找到机会逃了出来,并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非常好的武修学院,从此开始向天下进军的励志故事。当然,路上少不了种马yy文的俗套道路收小弟养妹子啊什么的,并不是多新颖的文,但就是分分秒怒戳沉陈的萌点啊!于是沉陈就追啊追啊追,每章必砸霸王票n+1,但是!qaaaaq作者大大他居然说要断更啊嘤嘤嘤嘤! 万般不舍中沉陈关了电脑,心中无限怅惋地枕着枕头进入梦乡。 砸吧砸吧嘴,咦,前面有个男孩子看起来好可爱!卧槽简直就跟我脑补中的男主他小时候一模一样啊! 再砸吧砸吧嘴,唔,虽然看不到更新了但是在梦中看到主角感觉也不错嗯…… …… 沉陈进入了梦乡。 当第二天他醒来后发现眼前的世界都变了一个模样后,这名脑残粉深深地反思了一下,觉得应该是自己怨念太深的缘故。 身穿银霓细云锦广绫上衣配素雪绢云形千水裙,头戴珍珠碧玉步摇的美人摇着茶杯,一双凤目斜睨着看了过来。 “辰儿。” 一身白色锦缎长袍的沉陈浑身不自在的坐在梨花木的太师椅上,刚刚欧阳夫人看过来的时候他心跳都停了一拍好么,生怕对方看出他其实是个冒牌货。 尽管内心很忐忑,但沉陈表现出来的却是一副相当淡定的样子。 嗯,端起茶杯是为了掩饰。 沉陈喝了一口茶低声回答,“嗯?” 欧阳夫人兰阮心染成朱红丹蔻的指尖轻敲,“辰儿你的东西准备好了么?” 沉陈:“……”什么东西? 见自家孩子一脸迷茫的神色,兰阮心微微颦起黛眉无奈道,“果然还是没准备?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去万鹿书院?” “噗——”一口茶喷了出来,沉陈被呛得咳嗽起来,什么什么?!万鹿书院?!!!他没听错吧?! “哎你这孩子,”兰阮心无奈的扫了沉陈一眼,一旁有侍女贴心地送上巾绢。 沉陈颤抖着声音(是激动的):“是……是万鹿书院么?!” 兰阮心颦起眉,“我知道你不想去,但你之前在京城惹出那么大的事,不把你送到偏远一些的地方恐怕丞相他们还会找你的麻烦。”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也是你爹的意思。” 沉陈:“……”外表淡定的这货已成放空状态。内心的小人举着《以妖临世》的牌子跳得欢畅。 所、所以,自己这是来到了《以妖临世》的世界么?! 艾玛这么一想想居然觉得很!激!动!呢! 沉陈的脑袋飞快地运转起来,努力搜寻自己所知的所有有用的消息。 凭着一个脑残粉的专业素养,沉陈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目前的身份。 一个炮灰。 一个跟男主抢女人的炮灰。 一个出身还不错但因为跟男主抢女人注定沦为炮灰的炮灰。 欧阳辰,兖州大陆大衍国四大家族之一的欧阳家的小儿子,自幼被宠翻了天,后来被他老爹打发到离家千万里的万鹿学院读书。 这厮仗着自己身份高贵就一直耀武扬威的意欲横行万鹿,各种欺负当时出身贫苦的男主,还跟男主抢学院里一个院花级的妹子! 虽然望生暮大大还没有写完这厮最后怎么了,但就冲他跟男主有那么多冲突并被男主狠k过的份上,他的结局就不会好到哪去啊……是说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男主啊qaq。 当下沉陈心里百味杂陈。 想当初看文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仗着身份权势欺负可怜男主的人了!如今他自己居然成为了其中一员!哦闹肿么可以这样!!! 不过好在一切情节都还没有展开,他完全可以改变这个人物在他家可爱男主心中的印象甚至是地位!哇哈哈,想想都觉得好爽! 于是兀自担忧的兰阮心只看见自家儿子轻轻勾起唇角,很是有礼地答道,“母亲大人说得对,孩儿这就去收拾东西好前往万鹿书院。” 兰阮心惊住,“……辰儿他这是怎么了?” 大衍朝天历十三年秋,时年十五岁的欧阳辰坐上了欧阳府的定制马车,带着一溜的侍卫武士,一路人浩浩荡荡的前往位于北方天周城的万鹿书院。 此时北方的冗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正历经艰辛地从高墙上翻下来,因为四肢无力直接就倒在了水泥的地面,“咚”的一声闷响。 十五岁的少年不吭一声的爬起来,回头看看烙上高高铁刺的墙楼,不顾身上正在流血的地方,乌黑的眼瞳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 他要逃出去,逃到一个再也不会被抓住的地方。 他要变强,强大到再也不会被人随意伤害。 年仅十五岁的寒牧澈舔了舔自己不停滴着血的左臂,在心里发下恶毒的誓言。 血光很快就印到眼睛里,少年迈着坚定的步子朝前走去,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以妖临世》卷一·出逃 第2章 穿书02 一辆黑楠木制的黑色奢华漆彩马车在宽阔的官道上发出沉闷的车辘低响,镶金边的雕花窗户被墨绿色的幕帘遮得严实,路上的行人都不由侧目纷纷猜想这是哪家达官贵人的豪车。 该马车由两匹鬃黑的俊美而健壮的马拉着,一个头戴斗笠的人轻松坐在马车前沿,将马车驾驶得稳而快速。他的身后背了一个由厚布包起来的长长的东西,稍微有点武学修养的人都知道那是一把长剑。 马车的后面还跟着四骑,两个武士两个剑士分坐两列,光凛然的气势就已经让行人不由自主的屏息退让。 马车急速而平稳地向前驶去,只有极少眼力好的人才能在疾驰而过的马车漆黑的车厢上某个不起眼的位置,发现刻在黑楠木上的精致的“欧阳”家徽。 而此厢,坐在马车里的沉陈却是有苦说不出。 在当初看小说的时候他就知道大衍是兖州大陆最大也最为强盛的一个国家,当初望生暮大大就用大幅笔墨描写了大衍的繁盛。 大衍位于兖州大陆最东方,占据了兖州大陆接近三分之一的土地,拥有近百个附属小国,北方边境的异族更是有长达百年向大衍进贡的历史。 尤其是大衍的帝都夔晟,更是广集天下瑰宝,坐拥百国贡品的繁华之都。先前沉陈从夔晟出来已经感受到了这一点。 而北方接近边境之地自然是不及关中繁华,但面积却是非常大。沉陈已经坐了八天马车,却被侍卫告知离天周城至少还有十五天的行程。 沉陈泪目了,要知道天周城虽然是在北方不繁华的一个小镇但也只是中北的位置啊!何况他们的马还是日行千万里的良驹墨骓。 虽然马车上有软榻可以躺有案几可以趴有东西可以吃有香炉可以熏甚至还有地方可以洗漱,虽然马车已经竭尽全力的非常平稳了,但沉陈就是!不!舒!服! 嘤嘤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看望生暮大大的更新了虽然即使是看了也不一定就有更新。 嘤嘤嘤说好的男主也不出现,难道在男主出现之前自己就要!因为!无聊!而死!了么! ……咦?男主?! 就像是脑袋里突然被放进了一个灯泡,沉陈在这一刻突然就开窍了。既然男主不出现那他可以去找男主啊!马车、良驹、侍卫,有这么好的条件自己干嘛不用啊?! 于是某个脑残粉就喜滋滋地开始计划起会见男主的事情了。 《以妖临世》中一开始是以男主寒牧澈在寒家那个变态的族长手下饱受各种虐待而展开的。那个黑心变态的族长想将体质甚佳的男主练成药鼎,他给男主服用了软骨化力散然后把男主关在地牢里,就天真的以为一切尽在他掌控中了。但他还是小看了男主。日复一日的受虐后男主终于找到机会逃出了寒家地牢,在走之前男主干了一件大事,就是将寒家族长骗进地牢然后杀了他,从此寒牧澈开始踏上孤身一人的霸主之路。 沉陈算了一下时间,寒牧澈进入万鹿书院似乎也是十五岁,在那一场入学比拼中大放异彩,而他是从哪里赶到万鹿学院的来着? 沉陈的眼睛亮了起来,当下就掀起幕帘对赶车的剑师离孤云道,“离大师,我们此行可否先前去冗城?” 正在赶车的离孤云闻言睁开半闭的眼眸,手上却是没有丝毫停顿,只是淡淡道,“少主不是嫌弃地远么,冗城位于北方,淄邻异族,只会比天周更远,少主又何必要去?” 这是不同意了?沉陈心下了然面上却只是笑道,“我听闻冗城因为淄邻异族倒是多出许多帝都见不到的物事,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离大师我们还是去见见吧?”努力眨巴着眼睛扮可爱,虽然离大师不会看就是了。 沉陈知道这次出行兰阮心给他配了两个四级武士两个四级剑士,而身为六级剑师的离孤云则是这次出行的全权负责人。 这里要说说《临世》这个世界的等级划分。这个世界设定是大武修为背景,实则有两种修炼方式。其一是武修,其二是剑修,因二者功法、传承不一样,谁也说不出到底哪一种更好,于是二者就都延续了下来,有的天资聪颖的人更是将两者合在一起练就,比如说日后强大起来的男主。 但武修和剑修还是有一样的地方,比如各自等级都是十二级划分。 武修对应的等级划分为武童——武侍——武者——武士——武师——大武师——武仁——武将——武尊——武魂——武神——武圣。 剑修对应的等级为剑童——剑侍——剑者——剑士——剑客——剑师——大剑师——剑主——剑王——剑皇——剑神——剑圣。 在这个世界达到四级便已经可以成为高级侍卫了,比如说兰阮心赏给沉陈的那四人。 而这两种修法又各自以六级为分界线。 达到六级的就已经算是很厉害的高手了,六级以上就可以迈入绝顶高手的境界了,但是因为传承、修炼的缘故现在六级以上的高手已经很稀少了,几乎都是名门贵族或者皇室里的人。 因此六级的剑师离孤云已经很让人敬佩了。 当初男主进万鹿书院修的是武修,大概是因为他当时没有剑的缘故,后来到《临世》的最新章时男主已经是四级的武士五级的剑客了。 沉陈知道男主终有一天会迈入绝世高手的行列,更何况他还有个看似凶险实际金手指加身的半妖族血统。想到这沉陈不禁有些怅然,嘤嘤,望生暮大大你的更新…… 内心糟七糟八地想了一大堆,面上的沉陈却只是在安静的等待离大师的回答。 离孤云都有些惊讶了,据他所知欧阳家的这个小少爷风评一向不怎么好,帝都人大多都数落他顽劣贪玩挥霍,怎的自己见到的这个欧阳辰倒是挺有礼节的? 回头瞅见某个十五岁的少年黑溜溜的眼睛里闪烁着的期待的光芒,离孤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少主既然想去那就去吧,正好也赶得上万鹿开学的时间。” 六级的淡然剑师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现在帝都局势不太平,保不准这位小少主就要在北方多待些时日了,早些熟悉北方周境也是好的。当下再听见欧阳辰那明显是松了口气的呼气声,只是摇了摇头,心想真当是少年不识愁滋味。 **************** 少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在不久之前这双手沾染过鲜血。 那个人的瞳孔睁的大大的,似乎至死也不瞑目。 滚烫的鲜血喷了他一身,少年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那有如岩浆般的喷发下消失了。 是什么呢? 但是有什么关系? 谁会在乎? 寒牧澈勾起受伤的嘴角,一步一步艰难地朝前走。 他很饿,冷,疼。 身上的伤口因为未得到及时治疗而发炎了。 十五岁少年尽管笑着心里却在想,“我也许会死。”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饥饿,寒冷,疼痛,还有绝望。 终于没有力气走下去,靠在墙边蜷缩起来。 却听到一个脚步声,静悄悄的靠近。 ——《以妖临世》卷一·出逃 第3章 穿书03(捉虫) 一番颠簸后沉陈一行人来到了竺目。 吸收着空气里涌动出的鲜活而又古老的古城气息,沉陈终于松了一口气。 竺目,位于天周城左上方的一个城市,它的右边紧邻冗城。 竺目并不算一个城都,顶多算一个古镇。在汉人住的天周与异族待的冗城之间的一座城,既有汉族的风气又吸收了异族的一点文明,却奇异地融合了起来。在这里,你可以看见身穿长袍厚衣的大衍人民,也可以看见短褂轻裙佩戴异族头饰的少女。异族人民与汉人混杂而居,不同于冗城也不同于天周,却为这个古镇添上了轻盈灵动又热闹的气息。 沉陈之所以来这里,自然是来等男主的。 沉陈当然不会以为男主会乖乖地在冗城等他,而脑残读者却知道,男主遇上了第一朵桃花的烂!漫!之!事! 是说异族的少女阿铃是个美丽的姑娘咩?住在冗城的她一次偶然路过救起了奄奄一息的男主寒牧澈,于是两人便约定好一起结伴到万鹿上学,美女救英雄,雪中送炭总好过锦上添花,多么美好的一个画面啊。 然而沉陈却不免为这个有如清脆铃铛一般的灵动少女感到惋惜,大概是遇到的太早,寒牧澈对她完全就是兄妹之情。 当初一众读者们看到阿铃在万鹿跟寒牧澈表白纷纷在底下嗷嗷叫着收了这个妹子,但主角愣是淡定+抱歉地表示只是把人家当妹妹看而已,而且当时主角还跟那个院花级的妹子有一点说不明道不清的暧昧关系……总之第一朵桃花就被主角掐掉了。 作为一个脑残粉,沉陈知道在这里主角以及萌妹子阿铃会遇到一个麻烦,虽然主角最后还是解决了,但却因为跟人打架把前几天刚刚愈合的伤口又弄裂了。沉陈不会以为自己会好运气正好遇到主角跟人起冲突的时候,但是……他还真的就遇到了! 不远处的前方已经围了一大圈人,说起来在天竺街头卖艺的人并不少,这样的圈子也不能说少见。然而在听到人群中猛然暴喝出的那一声“偷了东西还敢狡辩”的时候,沉陈就知道自己找对了。 当下拽着离大叔就往人群中挤。 “哎让让,让一下!”某只因为要见到主角而兴奋得不行的脑残读者。 “干什么啊你!” “有病啊你,挤什么挤!” 被推开的人群不耐烦地骂出声来,然后声音突然一凝。面前穿一身黑衣带着斗篷的男人释放出的一身寒威让人不寒而栗。 离孤云跟在沉陈后面默默又不露痕迹的释放出自身威压为沉陈开道。 很快沉陈就挤到了人群中间,而闹出的动静也足够里面的人向这边看来了。 一个穿着异族绣纹青色短袍的少年不带丝毫感情的看过来。 他的衣服看起来脏兮兮的,白皙的脸上还有一道很明显的红痕,一双漂亮的眼瞳似寒星一样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温度。 此时的少年显得瘦弱而单薄,却挺直胸膛站在另一个异族少女的身前,抵挡住长相凶恶的刀疤男气势汹汹的辱骂。 ****** 四周围了一圈的人,一个个带着看好戏又鄙夷的神情,眼前的刀疤男吐沫横飞,张着嘴巴说着那些让人一听就知道是故意为难虚假谬误的说辞。 一听就知道是假的,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忙。 寒牧澈突然觉得很厌恶,这种厌恶让他的血管膨胀,被禁锢了几天的真气开始兴奋地跳动,隐隐就要破身而出。 ——《以妖临世》卷一·污蔑 ****** “等等,你说这东西是他们偷的,可有证据?” 刀疤男被对方冰冷的瞪视弄得浑身发毛,恼羞成怒就要拔起身后的大刀,却听见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隐隐带些玩味的语气,就像哪个玩世不恭的世家公子。 刀疤男愤怒又惊讶地回过头去,就看见刚刚挤进来的穿一身月白长袍的少年斜挑一边嘴唇笑问的模样。 要说沉陈这个人真没啥能拿的出手的。但认识他的人一致同意此人非常能装逼。 不管其内心是怎么吐槽怎么汹涌澎湃怎么紧张害怕,但这人就能在脸上表现出一副高大上的模样,把一干人等哄得一愣一愣的。 比如现在。 刀疤男一愣,看这个少年装扮不凡的样子心知定是哪家的富贵公子,但看此人身边一没随从二没武器,也完全感受不到一点武威,刀疤男怎么也横行竺目有些时日了,一想自己从来不曾见过这个少年,当下也放下心来。 “要你多管闲事?!”刀疤男喷了喷鼻息不屑又凶狠地说道。 沉陈露出一副诧异的样子,“我怎么就多管闲事了呢?”笑起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向是我大衍的优良传统啊啧啧。” 众人:……什么时候成优良传统了我怎么不知道? “少废话!”刀疤男不耐烦,“要不然要他把偷我的东西还回来,要不然……”刀疤男一双鼠目滴溜溜地转,嘿嘿邪笑,“把这个美貌的小娘子留下来也行……” 阿铃往寒牧澈身后躲得更紧了,寒牧澈黑色的瞳孔有如被冰冻了一样愈显幽深和寒冷。 身形魁梧的刀疤男在这样寒冷的目光的注视下竟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要是不呢?”先前那个声音又响起来。 刀疤男只觉得烦躁极了,又像是被提醒了一般,狞笑道,“那就——吃我一刀吧!!!”一面已经拔起身后大刀凶狠的向寒牧澈砍来! 寒牧澈看也没看沉陈一眼,只是猛然提速带着阿铃避开刀锋。 沉陈:“……”眨眨眼,这剧本不对啊!!!怎么能!自己才说几句话就开打了啊啊啊啊啊啊!!!! 某个身穿月白色长袍的家伙立马眼泪汪汪地盯着离大叔,呜呜呜,大叔你快帮忙,那是我的主角!主角啊啊啊啊!!! 离孤云饶有兴致地看向赛场中间,那个少年,看起来四肢无力,却还是能险险避开那名武者的刀锋,有点意思。 接收到自家少主求救的目光,离孤云觉得有些好笑,一开始淡定的少主,刚刚玩世不恭的少主,现在这个可怜兮兮的少主……倒是也比想象中有意思的多了。 沉陈悲愤地扭过头,离大叔你在开玩笑么!这种情况下居然无动于衷!!!那可是我的主角!!! 于是某个热血上身的脑残粉脑子一热就吧嗒吧嗒迈着小短腿冲了过去! 围观的众人表示他们正在囧囧有神地围观中…… 沉陈当下心中一片热血翻腾,他嗖的一下拿出之前离家准备的暗器——铁石子往前用力一扔! 石头非常重,加上刀疤男正在全神贯注对付寒牧澈,竟没有察觉。 其实他本可以用自身武气轻易震开的,毕竟虽然沉陈用尽全力扔的但对于身为武者的他来说还是太轻了,只不过此时他震惊于明明看起来没多少力气的寒牧澈却能架住他的刀让他砍不下去一事,因此等反应过来,玄铁做的石头已经结结实实打在了他的背上。 刀疤男怒吼一声,猛地尽开武气震开寒牧澈!巨大的长刀转眼就向沉陈这边砸来!!刮起来的劲风尽数喷到沉陈脸上!!! “叮——”地一声闷响,刀疤男的刀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重砸,刀疤男哀嚎一声捂着断掉的手跪倒在地上。 刚刚有一个铁石子砸在他握刀的手上,生生把右手砸断。 沉陈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一片清明,月白色长袍踏过在地上嗷嗷嚎叫的刀疤男,走向刚刚被猛地震开倒在地上的寒牧澈,阿铃已经跑上前去扶起他。 沉陈一步步地走过去,弯下腰,对坐在地上的寒牧澈伸出手,勾了勾唇笑道,“已经没事了。” 然后—— 然后—— 在众目睽睽之下,身穿月白长袍的少年毫无预料的倒地……昏了过去!!!! 某蠢萌读者:啊啊啊啊啊啊那不是我啊啊啊啊弱爆了啊!!!!!但素,但素也不能怪他啊……刚刚那把刀……离他只有不到一厘米啊!连掉下去的时候都差点砸到他的脚背诶!!!能硬撑到给主角留下一个好印象才昏过去,也是不错的了……吧……(你确定?) 寒牧澈:……(面无表情) 离孤云:……我是不是玩过了……(若有所思) 第4章 穿书04(捉虫) 沉陈醒过来的时候入目是天青色的纱帐,某蠢萌读者眨了眨眼睛,之前昏倒一事就咕噜咕噜地滚进脑袋。 沉陈再次眨了眨眼睛,情不自禁的哀嚎一声,把脸埋进枕头底下,“!!!简直是丢脸丢大发了肿么可以介样!!!”内心的野兽在咆哮。 “叩叩叩,”房门被叩了三下,沉陈几乎是立刻就摆出了一副“我很淡定,何事?”的表情。 只见一个身着黑色劲装长袍,黑发随意挽成一个马尾的俊雅青年走了进来。 沉陈呆了一呆,试探着问,“离大叔?” 青年挑挑眉,“少主这才昏迷几天就不认识在下了?” 沉陈“!!!”离大叔之前一直戴着斗笠以至于沉陈没有见过他的长相!但是今天这么一看,居然出乎意料的……帅啊! 沉陈一个激灵坐起来,刚想调笑几句。离大叔就搬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沉陈。 离孤云看起来非常痛心疾首,“是我的错。我本以为少主怎么说也是欧阳家的小公子会有点武学基础的,但没想到少主竟然什么都不会,属下一时大意没有保护好少主,实在是罪大一级!” 沉陈一开始还保持着“=口=”的惊讶表情,听到后来整个内心已经变成了“=皿=”←_←这个样子。 沉陈:“呵呵……呵呵……呵……” “咳,那个,离大叔啊,我不是没有武学基础,只是事发突然没有准备好……”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轻描淡写,内心:啥?没有武学基础?肿么可能!!!那个挑战主角挑战得欢的逗比欧阳辰去哪了?!!!肿么可能会没有武学基础!!!突然“嘣”的一声,沉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不会是因为自己的穿越所以欧阳辰的武学功底全没有了吧?!!!想到自己自从穿越后似乎也没有继承到原主的记忆,当下一阵冷汗就下来了。 离孤云好笑的看着一脸淡定的少主,面上只做惊讶状,“难怪少主会被武气震晕。其实也没什么的,毕竟那是一个武者的全部武气,少主只昏迷了两天已是不易。” 因为离孤云的这番解释,沉陈只觉得身心一松,呜呜小爷不是被吓晕的,而是因为武气!!!一个三级武者的全部武气!!!——好吧为什么没有觉得被安慰到呢qaq…… 突然想到一件事,沉陈的神经一紧,立马就问道,“离大叔,之前那个男生……哦还有那个妹子在哪里?” 离孤云挑挑眉,“……少主似乎颇为在意那两人?” 沉陈,“啊呀,你看他们那么可怜,而且搞不好以后还是我的同学……” 离孤云点点头,“少主说的不错,确实是日后的同门。” 沉陈:“啊?” 离孤云:“先前看少主那么费心救二人,就把他们留了下来,顺便找大夫替二人治了病,目前二人正在玄字三号房修养。” ****** 沉陈来到玄字三号房的时候正好听到里面有说话声,然而还不待他听清楚里面的说话声已经蓦然停止。 叹了一口气,自家男主警惕性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当下也不扭捏,挽了挽衣袖便推门而入。果不其然,看到自家男主睁着漂亮的黑色瞳目一言不发的看向这边。 床上躺着异族姑娘阿铃,寒牧澈似乎正在给她喂药。沉陈心下了然,他知道阿铃一直都有体寒症,天气一阴冷身体就会加倍寒冷。勾唇笑了笑,看来主角是一点没给他省。 两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一躺一坐,手中一碗熬得发黑的药,各自警惕戒备的神色。 不得不说,直到这一刻沉陈才有种真实的感觉。以往在书上只是用眼睛看,主角们的如何遭遇说到底也不过是液晶页面上的几行字,而在这个世界,却是他们的真实经历。 玄铁打造的地牢严寒,惩罚刑人的工具千千万,主角曾被吊在墙上三天三夜,被带刺的虎钩皮鞭打得皮开肉绽,又被残忍的扔进盐水池里让伤口一点一点的浸泡、发炎,直至腐烂。 阿铃原是冗城一家大户生的嫡女,因为娘亲生她时正值天寒地冻的腊月,受了严重的风寒却得不到照顾,生下她便去世了,而阿铃自身也带了难以治愈的体寒症。她父亲是异族的将领,边塞征战归来赢取了新的姬妾,添了新儿盛女。阿铃更加不受重视,十五岁的这年独自出逃,遇到身受重伤的寒牧澈,从此以兄妹之情相守相依。 沉陈此刻面对一脸防备的两人,突然明白了“相依为命”这个词的含义。他明白,若是当初在冗城城门口出现的是他,寒牧澈一定不会像如今信任阿铃一样的信任他,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防备之心是那么重。 这一刻,沉陈竟然有点羡慕阿铃。 “你们没事了吧?”既然另外两人都不说话,沉陈只好做老好人问道。 寒牧澈没有回话,阿铃似乎有些害羞,但还是迟疑着回了话,“……嗯,已经没事了,多谢……少侠救助。” “嗨,”沉陈笑起来,“有什么好谢的,举手之劳而已。何况我的侍卫告诉我我们日后会是同窗。” 寒牧澈这时候往沉陈这边看了一眼,“举手之劳?”问得还无比认真。 沉陈:“……” 阿铃在一边拽了拽寒牧澈的袖子,“阿澈……” 沉陈怒了,恶向胆边生,“是啊,如果不是我你们就有大麻烦了。” 寒牧澈把碗放下冷静的说,“就算你不来帮忙,我也能解决。”虽然当时因为这个家伙的帮忙心里是觉得一暖…… 沉陈维持着好心情的笑了一声,“但是可就没这么容易了呢。”书里怎么写的来着,寒牧澈催动真气杀死了那个武者,自身却受到真气反噬,武者的死亡又引来了官司,两人万分狼狈的逃了出来,在万鹿招生的最后一刻才赶到,后来又因为杀人一事被欧阳辰抖出来一时在学院名声扫地? 寒牧澈:“……” 沉陈发誓自己听到了某个孩子气的男主冷冰冰的说的那句“虚伪。” 挑挑眉,“怎么能说我是虚伪呢?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寒牧澈:“谁要你多管闲事。” 沉陈翻了个白眼,“好吧,我乐意行了吧。” 他如此坦白却令寒牧澈愣住了,阿铃也脸红红地瞅了他一眼。沉陈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对阿铃萌妹子回以一笑。他誓要跟男主所有的后宫搞好关系然后再挖挖墙角什么的! 寒牧澈看了看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撇撇嘴。 “吶,我叫沉陈,以后跟你们就是同窗了,我们一起去万鹿吧?”沉陈笑着提出邀请,他私心用了自己原来的名字。 当初欧阳辰就是因为家庭背景在学校横行霸道,这一次,沉陈只想勾搭勾搭男主,顺便自己也当一次旅行一样好好感受一下这个世界的生活。 “你好,我是阿铃,那么就一起去吧?”阿铃可爱的答道。沉陈:嘤嘤果然是暖人心的萌妹子! “寒牧澈。”男主不情不愿的答道。沉陈:愚蠢的男主!!!你不情不愿个什么劲啊!!! “话说,你确定你真的能通过万鹿的审核?”来自某个一脸疑惑的愚蠢男主!!! 沉陈咬牙切齿,“……寒牧澈,你要再敢怀疑老子能力老子跟你没完!!!” 第5章 穿书05 稍作休养后沉陈他们就准备上路了。毕竟开学日期摆在那里,耽误不得。 临走的时候沉陈专门叫了一个侍卫把那个找事的刀疤男的案底交给官府。刀疤男仗着自己是个武者,一向横行霸道,上次被离孤云打断一只手还趁乱想要报复沉陈,被手下侍卫们抓个正着。 沉陈想,刀疤男的那些案底,总够他吃几年牢饭的了。 ****** 宽敞的马车即使坐了三个人也一点不显拥挤。 为避免引起纠纷,寒牧澈和阿铃两人已经换上了关内的衣袍,毕竟天周位于关内,异族在这里可不像关外一样吃得开。 沉陈懒洋洋的躺在一张软榻上,坐在对面的两人一人手抱胳膊闭眼而栖,一人用纤纤素手挑起墨绿的帘幔好奇地看窗外景色。 沉陈身穿一袭月白的长袍,他发现自从穿越到了这里便爱上了这样的装束,大概是因为能够十分装逼的原因。同时他也不得不感叹下虽说欧阳辰没什么拿的出来的,但好歹长得还不错,论打扮也挺有品位(跟自己不谋而合),怪不得在争夺那位院花时他也能算得上男主他情敌。 沉陈手上把玩着一柄二十四骨的玉骨扇,一袭白衣随着躺的姿势下摆铺散开来,未束上的青丝凌乱的散开,他的眼角微微上挑,好看的唇形完成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端的是一个姣好纨绔少年郎。 一旁无意中瞅见的阿铃禁不住脸颊发红,再不敢随意往这边看。 马车平稳地走着,咯吱咯吱的车轮声就像是某种催人沉眠的乐章,车厢内的香炉徐徐升起香烟,空气里都是清清淡淡昙香的味道。 在这样的环境中沉陈觉得自己有了倦意,便闭上眼睛。但他知道自己没有睡着,此刻他的心中有如转盘一样飞快的运转着。 他知道寒牧澈没有信任他,所谓同意跟他一起前行也不过是图个方便,这时候的寒牧澈,已经很难相信任何人了。但是阿铃起码还比自己要好些,因为她救了寒牧澈并且对他没有威胁。而男主恐怕至今仍把他沉陈当做一个威胁。但说起来男主也没错,毕竟他真的在欧阳辰手下吃过很多暗亏来着。 思绪一转就转到了三天之后的入学大会上。 万鹿作为大衍排名靠前的书院,武修剑修同样出色,甚为注重学生的能力。因此收生标准就是要通过学院的武学测试。 想到之前男主嘲笑他能不能通过考试的事,沉陈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还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过。 按书中描写,当初欧阳辰选的是剑修,并且成绩颇为出色。而寒牧澈因为没有剑选的是武修,却意外的得到了武试第一名的成绩,这也是欧阳辰跟他较上劲的开端。 之前沉陈问过离孤云,真的没有在他体内感受到一点剑气么?(外加n多个真挚小眼神) 离孤云有些楞的盯着他,盯得沉陈心里都发毛了才笑道,“其实不然,少主原先就已经是下阶的剑者了,因此当初在看到少主竟没有接那个武者上阶一招时还觉得奇怪。” 对方黑白分明的眸子就跟能看出什么一样,沉陈浑身紧绷还要笑着打哈哈掩饰过去,总之挺累心的。不过还好也有了收获。离孤云告诉他大概是一时没有调配好身体里的剑气,只要用心感受用心修炼,将所有注意力凝聚于丹田之上,还是很容易召唤出剑气的。 这里说的剑气连同之前的武气,其实都属于真气,只不过因为修炼的不同而开始有了区分。 沉陈闭着眼,沉下心来,凭借多年看武侠修真小说的经验很快就找到了丹田的位置,他开始像离大叔讲的一样将意识一点点聚集一点点探进去。 一点……一点…… 往前……往前…… 一开始还很轻松,渐渐沉陈开始感受到了阻力。一开始阻力极弱,但随着他的深入阻力就变得强势起来,好像紧咬住了沉陈的意识,让他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同时沉陈感觉到自身的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热……他不安的动了动……意识尽管有些模糊但仍保持清明……很快的他就发现自己醒不过来了!明明意识在那里,就是睁不开眼睛!沉陈不禁心中一急!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倒流!!! 这时候突然有一个冰冰凉的东西贴在了沉陈的身上,冰冰凉的东西一下下轻拍,沉陈觉得非常舒服,渐渐安静下来。 意识向前探去,赫然发现丹田处缓缓升起了一柄剑!该剑身目前只有剑柄长度,颜色却是青色的! 根据沉陈看《以妖临世》的经验,他知道青色意味着低级中阶。沉陈心里骇然,之前离大叔说自己是剑者下阶,现在一看却分明是剑者中阶……这是进阶了?!!! “阿澈,沉陈他怎么样了?” 装饰豪华此刻分外安静的车厢内少女担忧的声音响起。 寒牧澈没有停下轻拍的动作,感受着手下身体热度的渐渐退却,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中变换的光彩,淡淡道,“他进阶了。” “进阶?”阿铃惊呼一声,愣愣的问道,“他怎么如此厉害?” 寒牧澈:“想来他的身世一定不如他说的那样简单,这样的人,我们还是不要深交好了。” 阿铃:“嗯……说的也是。”她见过自己父亲的儿子,纵使已经十四岁受着上好的教育,目前也仅仅是武侍中阶,却已经被看成天才了。眼前的这个少年不但身份气度高贵,连侍卫都是少见的高手,可见不一般。 寒牧澈赶在沉陈醒之前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沉陈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是前所未有的清爽,行动间都有力了很多,当下激动得不行,拉开车帘就对着离孤云吼,“大叔我进阶了才不是废柴!!!” 车窗外离孤云驾着马车悠闲的声音传过来,“你大叔我又不是聋子,早知道了。” 但这一点也没打击到沉陈的好心情,他嘿嘿嘿嘿的笑个不停,然后跟离孤云讨论起自己能考入万鹿的几率。 车厢里身着深蓝色衣袍的的寒牧澈暗暗握紧右手,垂下眼睛掩盖住自己复杂的思绪。 自从从地牢里逃出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变强,尤其是,在清楚自己的体质后。 他体内的真气,纯阴与纯阳混合,百年难遇,而要是不处理好就会浑身爆破而亡。 此番被进阶的沉陈一刺激,寒牧澈更坚定了自己要变成强者不能不明不白死去的决心。 但是这几个少年都没有想到,在漫漫武修前路中沉陈目前所达到的级数根本是不够看的,光都城世家的公子比他强的就多太多了。 未来的路还很长,而现在少年灿烂的模样。 请记住,你们前行的道路远不止于此。 当马车停停走走到达天周的时候,沉陈知道一切新篇章都要开始了。 天周因为万鹿正值开学之际而变得热闹非凡,不少学生、家长都跑来这边,一度让万鹿周边的客栈告罄。 还好沉陈的侍卫有心,提前定好了房间,才不至于让他们免于继续睡马车+打地铺的悲惨命运。 订的客栈名字叫“清风邀月”,大概是因为靠近书院,因此取了个文雅的名。 店里布置简朴而舒适,价钱也不是太贵,甚是受一概书生的欢迎。 四名侍卫因为把沉陈送到了目的地就驾驶马车走了,让沉陈意外的是离孤云居然留了下来。 “哎,大叔,”沉陈戳了戳离孤云硬朗的后背,“你干嘛不走啊,马车都走了。” 离孤云照旧一身黑衣,转身无奈地勾起一抹笑,自家这个少主越来越没礼节了。挑挑眉,硬邦邦地答道,“奉夫人之命,保护少主直到进入书院。” 沉陈撇撇嘴,真是无趣,自己还是去睡觉好了。 寒牧澈却注意到了黑袍青年眼眸里的促狭之意,跟在沉陈背后,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你这个侍卫,看起来很年轻么。” 沉陈一愣,第一反应是主角居然找我说话了找我说话了哎!一向冷冰冰谁也不爱搭理的主角!!……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离孤云,点头,“嗯,确实很年轻,大概二十六、七岁?” 寒牧澈不带感情地看了一眼沉陈,丢下一句,“我猜不超过二十二。”转身上楼。 “噶?”沉陈吓了一跳,看着前方胡子拉杂的离孤云,“二十二?主角你逗我呢?” 第6章 穿书06 刚走到房间门口,一阵喧闹声就嘈嘈杂杂地响起来,沉陈好奇的探过脑袋,只见一个穿着有些寒酸的书生模样的青年背着一个竹篓甩着被洗得褪色的袖子就冲了上来,一边嘴里忿忿不平地对着想要拦住他的店小二怒吼。 “起开!你们这些见钱眼开畜生不如的东西!” 青年骂得极为难听,当下店小二以及尾随而来的掌柜脸色都有些不太好。 这一番动静惹得客栈里的人都围过来看,本来客栈人就多,这一围更是将二楼走廊围得水泄不通。 一干人等指指点点,青年却恍若未闻,直直奔向二楼。 沉陈看着这人头上的带着发.黄的书生耳帽和穿着的洗得褪色的衣衫,只觉得隐隐一个念头飘过,但再欲抓时却没了踪影。 沉陈正楞神间却注意到书生已经走到了他面前然后气势汹汹地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 沉陈:“???” 青年看起来非常愤怒,张口就骂起来,“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东西!仗着有钱就可以随意欺负人了?!我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欺人者人恒欺之!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总有一天——” 沉陈被骂了一头血,此刻也忍不住生起气来。 他伸手“唰”地一下推了不停咆哮的青年一把,只见青年猛地被推的退后一步四仰八叉摔在地上,人群随着青年的摔到往后退了一退继而发出起哄的大笑,青年脸涨得通红的愤恨的盯着沉陈。 沉陈一愣,被自己惊讶到了,心想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大力气了,面上却已换上了一副淡然的神情。 沉陈淡定的对上青年愤恨的眼神,又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被揪的凌乱的衣领,然后冷静地弯腰,对上地上青年怒火中烧的眼睛,掀了掀嘴角,高冷的吐出一句,“不知这位兄台为何像狗一样胡乱叫唤?”这话说的粗鲁,然沉陈说话的语气却无比正经,就像在说什么极为高尚的事情,倒叫人听得一愣。众人反应过来后一阵更大的哄笑声响起。 地上那位青年此时的目光已经足够把沉陈煮熟吃掉了。 沉陈却不在意,他人虽然一向随和,却不代表甘愿吃哑巴亏承受莫名其妙的指责。 这时候胖乎乎的店掌柜终于挤进来,一个劲地跟沉陈点头哈腰鞠躬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位客官是小店处理不周……” 沉陈才注意到原来寒牧澈站在不远处不动声色地为掌柜留了个空好让他挤进来解释。 沉陈抽了抽嘴角,心想我该感谢你么伟大的男主? “无妨,”沉陈皱了皱眉,月白的衣袖扫了扫地上的人影,头痛的说道,“说说是怎么回事。” 掌柜擦了擦汗,一时胖胖的脸上竟显得有些委屈,“是这样的,前些日子地上这位杨公子曾住过这间房子一段时间,但因为他的房钱一直没有交上来,又正好公子的侍卫来订房间,那时候小店一共也只有三间空房,便把这位杨公子打发走了……” “胡说!”坐在地上的青年猛然跳起来,一双眼睛瞪得红红的,“你根本就没有跟我说,我今天回来时就想把我直接赶走!再说当初约定好的半个月交上房钱,现在还根本没有到时间!” 掌柜又擦了擦汗,“那是因为前几天公子一直不在……” 沉陈挥了挥手,“嗨,我还以为多大点事,说开不就没事了么。” 一时众人都被他这态度弄得有些愣。 沉陈耸耸肩无所谓地道,“既然这房间本是杨公子的,一时又没有多余的房间,不如杨公子就跟在下一起住好了。” “啊?”掌柜和青年同时张大嘴。 沉陈回头对上了寒牧澈看似幽深的眼眸,忍不住对他眨眨眼,笑了一下。 寒牧澈莫名其妙的盯着他,神色中还带上了不解甚至探究的眼神。大概他没想到沉陈会这样解决,也没想到沉陈看似大户人家的少爷竟对那个看起来寒酸的青年一点儿也不嫌弃。 一时间各种心思在众人心上划过,沉陈却十分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他很清楚,自己这样做无非是猜出了这位杨姓公子的身份。 鬼面书生杨祐。在不久的以后这个外号会伴着青年的名字一起响彻在大衍国土。 杨祐,同时也是男主寒牧澈最重要的一个幕僚。 ****** “你干嘛?”杨祐不满的瞪了沉陈一眼。 沉陈都要给他跪了,抹了一把脸,“大哥,你究竟要怎么样啊,抢了你的房间你瞪我,让你住了你还瞪我?” 沉陈怨念的往床上一躺,哀怨地看向杨祐,“说说看,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杨祐看着四仰八叉往床上随意一躺的沉陈,只觉得刚刚那种种压迫人的气势全然没有了。杨祐不禁有些讷讷,说到底他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刚过十七岁的少年,之前凭着一腔怒气找上来,现在一切都解决了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同时又隐隐觉得自己刚刚不问青红皂白骂人一顿实在挺不对,奈何自身的清高之气又不容他向人道歉,一时只能像根铁柱似的拄在一旁。 沉陈暗自叹了一口气,他看过小说,自然明白杨祐这个人的人物性格。 杨祐非常有才,带着读书人的清高,同时因为家境贫寒,整个人又十分自卑,杨祐就在这种自卑中慢慢发酵,加上他过分强调自尊,这种自卑就慢慢演变为一种极为自负的情绪。 杨祐非常自负。他厌恶一切权势贵族讨厌一切富贵子弟认为他们不过是虚有其表只是因为有钱而已。他甚至是愤世嫉俗的。绝顶的天赋与极端的性格让他变得像现实世界那些不被人理解的天才一样把自己牢牢困住。 而寒牧澈,则是杨祐的伯乐,是带领他,走出近乎于残疾的自负所编织的牢笼泥淖里的人。 其实挺难想象一个冰块似的男主去化解一个心理残疾(……)极端自负的书生的,但寒牧澈真的做到了。一年后凭借鬼面书生杨祐的机关设计寒牧澈带领万鹿学院赢得了全国甚至跟邻国青龙顶尖书院之间的较量大赛。 现在这个心里有点问题的书生撇撇嘴对沉陈说“他不习惯跟人住在一起”。 沉陈几乎就要青筋暴起,警告他“不要太得寸进尺了”啊啊啊摔! 转念一想,其实最好的解决办法是让杨祐跟寒牧澈睡,毕竟以后男主打动杨祐或者是杨祐看上男主(全都是字面意思不要深思)也是要花费很大功夫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沉陈居然发现自己不太乐意。怎么能在还没跟自己熟起来的时候就先跟其他人熟悉起来了呢?!!! 于是某个蠢萌的脑残粉做了个决定,他要打包铺盖去找男主!!! 第7章 穿书07(完) 沉陈抱着铺盖站到了寒牧澈的门口,深呼一口气,苦恼地想自己一会儿要怎么说,要是男主拒绝他了又该怎么办,啊咧,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 东想西想就要打退堂鼓之际,雕花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穿着白色中衣的男主倚在门上静静地看着他。 沉陈一直觉得寒牧澈的眼睛非常漂亮,像上好的黑玉,不参一点杂色。此刻那双黑玉般的漂亮眼眸安静地望着自己,沉陈直觉的整个人都要被吸进那种浓密深邃的黑里去了。 暗叹一声主角魅力果然强大。沉陈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挤出一个笑来。 这个笑容要带着三分和煦三分慵懒三分有礼一分不安,这样才又能摆出姿态又能不让男主厌烦嗯。 看着眼前对自己露出灿烂笑容的家伙,寒牧澈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这个家伙似乎总是爱对着自己笑? 沉陈看着眼前的男主,虽然彼时正是狼狈的模样,男主却总能显出一番高贵之气,哪怕是在初遇时那样的境地里。 寒牧澈很瘦,精致的脸庞骨骼分明又带着一些未脱去的稚气,沉陈这样望过去竟发现对方比自己高了大半个脑袋! 寒牧澈见沉陈只盯着自己不说话,不耐烦的挑挑眉,虽然他已经看到了对方抱着的铺盖卷,不过他还是决定装没看到,一扬手就要关门。 沉陈:“……诶诶诶!” 某脑残读者连忙往前一扑,抱着的厚被子直接就一股脑塞到了寒牧澈怀里。 寒牧澈:“……” 沉陈摸了摸鼻子,“呃,那个,我房间没地睡了,腾个地儿吧兄弟。” 寒牧澈抱着被子没有动,看了看沉陈,眉头一皱,“为什么找我?” 殊不知沉陈一直在等着这个问题。他刚刚已经在心里设想无数遍,什么要照顾到男主面子啊什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啊。 于是沉陈说,“我跟那个杨祐不熟啊,他又不喜欢跟别人一起住。好歹我们也认识这么久辣,比起他我还是喜欢你一点嗯,哎也没多大事,好歹您先腾腾地儿,我们进去说。” 寒牧澈不置可否,抱着被子进去扔到床上,沉陈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悄悄比了个“v”字。 床上已经摊开一床被子,可以看出刚刚寒牧澈其实已经睡下了。 此厢寒牧澈把沉陈的被子扔到了床上,却抬手把自己摊开的被子拿了起来,又去衣橱里拿了一床毯子铺在地上。 沉陈愣了,“诶?你要打地铺?不是,我们可以睡一张床啊。” 寒牧澈低头铺床,只是答道,“不了,寒某也不习惯跟人一起睡。” 沉陈沉默地看着对方铺完床,寒牧澈低声说了句“睡吧”,便熄了灯。 沉陈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心里不禁觉得很沮丧。 他真的是一心为着男主好的,希望男主可以接纳他,希望成为男主的兄弟,希望在男主的浩大征途上竭尽全力帮男主一把。同时他也希望男主可以不要这么防备他,可以稍稍信任他一点。但男主今天的做法却让沉陈心里一寒。 倒不是寒男主对自己这么冷淡,而是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这种一厢情愿其实是对男主的一种打扰。男主一直拒绝他进入自己的世界,自己却不管不顾地想要接近男主,却不管男主愿不愿意。事实上,寒牧澈也许是不愿意的,比如今天,寒牧澈本来可以睡床的,却因为他的到来要去打地铺。 其实今天来本来是想问男主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学剑修的,虽然原著里男主学的是武修,但是他的剑修才是最好的,剑修比武修晚学了近一年造诣却比武修要高。沉陈本来想对寒牧澈说他在竺目买了上好的宝剑,如果男主喜欢他可以送一把给他,然后一起成为大剑修。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这样。 ****** 高耸通天的大柱子前一只白鹿抬起前脚优雅地昂着脖子,乌黑的瞳孔光芒沉静。却又隐隐带着气势,仿若睥睨苍生万物。 汉白玉制的巨大牌匾上书四个恢宏有力的大字————万鹿书院。 寒牧澈紧盯着那四个恢弘的大字,一时竟不能移开目光。 历尽艰辛,一路的坎坷,他终于来到这个地方。 他将,实现新生。 从此,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的脚步。 ————《以妖临世》卷一·万鹿 ****** “下一位,寒牧澈!” 手拿宣纸的中年人高声念道。 站在沉陈身侧的少年动了动,歪歪头,嘴角勾勒出一个分明慵懒的笑容来。 虽然他在过去的十五年并没有受到正规教育,但在寒家,他偷偷学也已会了不少。 方才台上的那些人,未必是他的对手。 沉陈盯着寒牧澈走向高台的身影。 寒牧澈的伤并没有完全好,但在上好药材的照料下已比望生暮大大的原文里状况要好上很多。 寒牧澈轻轻一个跃身,身子在高台上撑了一下,就已经蹦到了高台上。 利落的身手把同样站在台上的武修新生吓了一跳。 说来万鹿学院的招生实际是很残酷的,名额限定,两人一组,赢的一方入学,输的一方则要进入淘汰区,与其他落败的人再斗,这次失败的就要告别万鹿了。同样,赢的人之间也要比拼,以成绩的好坏来分优劣班。 望生暮创造的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 台上的寒牧澈摆好架势,比斗的另一方身材看起来高大而结实,相比之下寒牧澈就显得十分瘦弱。 对方握拳,分开两条腿,大喝一声!冲过来的身影蓄满了力量和坚定!脚步踩在高台上沉沉作响,高台都一颤一颤地为之震慑! 站在沉陈身侧的阿铃不敢看的抓紧了沉陈的衣袖。 沉陈摇了摇手中折扇,这一刻显得淡定无比,弯弯唇,“阿铃你放心,寒牧澈他没问题的。” 虽然这么说,但沉陈的眼睛还是紧紧盯在高台之上两个跳跃的人影上。 对方看起来并不简单,拳拳生风,那样迅猛的气势让在高台下的沉陈都不禁心里一惊。 寒牧澈却很冷静,看似慌乱地躲避实则在不着痕迹的消耗对方的体力。他明白,对方的手臂肌肉紧绷成一条直线,紧握的拳头虎虎生威,无一不显示了对方的身体素质比自己好上了不知多少。而自己的拳头是不能跟他硬碰硬的,所以,唯有耗! 一圈圈下来,对方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大滴大滴的汗水浸湿后背,大块头少年终于忍不住大骂起来,“艹!躲什么躲!不能打就赶紧给我认输!” 一直左闪右避的寒牧澈停了下来,背对着大块头少年,在场的眼力较好的人在这一刻看到刚才一直显得狼狈的少年站定脚步,精致姣好的脸蛋突然露出一个近乎于淡漠的笑容。 “这么说,还太早了啊。”少年喃喃自语。 “什么?”大块头愣了一下,却丝毫没有放缓自己的拳头,蓄满了力量,拳头夹着风,整个人像箭一样向背对着他的寒牧澈袭去!他心中充满了即将胜利的快·感,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不要把后背留给敌人么?! “啊!”阿铃惊叫一声,捂住脸不敢看。 “嘭”的一声响起,却是寒牧澈背对着大块头,一只手举在耳旁,牢牢地抓住了对方的拳头。 眼瞳猛然睁大,丝丝血丝可见,铁黑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怎、怎么可能!你为什么能接住我的拳头!!!!” 近乎凉薄的弯了弯唇角,“因为你现在,跟一开始差太远了。” 伴随着最后一个尾音落地,背对着的瘦弱少年猛然腾空跃起,连带着禁锢对方拳头的手一起向后狠狠一折,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裂声,众人再抬眼时只看见身穿藏青短袍的少年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漂亮的剪腿将个头比自己高上许多的少年掀翻在地。 “你还是,太小看我了。”寒牧澈对上对方不敢置信的眼眸,轻声说道。 寒元成,你还是太小看我了。 “啪啪啪,”一个老者带头鼓起掌来。 “并不是一场精彩的比赛,但这个少年胜在有心机。”老者侧首对身旁的中年人说道。 中年人颦起眉,“此人野心不小,待长成之时恐怕会成为心狠手辣之辈。” 不多时便轮到了沉陈,沉陈摇着扇子就上去了,他倒不是很担心,离大叔走之前他已经讨教了许多可以对付的方法。 加上与自身剑气已然融合,此番打斗可以算得上轻松。 之后的女生考验阿铃也很顺利的过了。沉陈厚着脸皮围观了一把,发现这里的妹子长得漂亮的蛮多的,就是不知道主角的桃花之一白念秋在哪里。 录入名单在下午就贴了出来,告示前围了一堆的人。 沉陈正想拽着主角往里面挤的时候,一个人抢在他的前面挤了进去。 看到那件洗得发黄的书生装,沉陈叹了口气。 这个杨祐真是神烦啊。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最近总在自己以及主角的眼前晃?晃也没关系,问题是能不能不要摆出一张谁欠了他五百两的臭脸啊…… 第8章 穿书08 “万鹿书院三百载,又到了迎接新血液的时候。”白发苍苍的老者站在刻着精细又沉稳的青石高台上张开手臂,一股会当凌世的大气隐隐袭来。 “很高兴你们这些优秀的年轻人进入书院,我仅代表万鹿书院对你们送上最诚挚的欢迎。”白发老者笑着说道,在无形中便轻易拉进了与底下学生的距离。 “你们都是经历过严格的挑选、受到万鹿的认可的人,今后的五年,你们将与万鹿书院同殊荣、共生死!” “你们都把万鹿书院看做什么?”老人淡淡一笑,“这座在整个王朝名列前三的书院,将是你们今后五年共同生活的家园,她将倾尽她的全力,把她认为对的东西无保留的,教给你们。” ****** 青石高台上的老人看似和蔼的低语,声音却响彻整座燎原之上的万鹿。空气中流动的是高阶强者凝聚内力的气息。 寒牧澈深深地吸了口气,感受到胸腔中一颗砰砰跳动的心脏。 有一股隐隐的欲.望在滋生。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力量。 ————《以妖临世》卷二·欲.望 沉陈领了课本把行李搬到寝室后感叹了一番。 寝室是双人的,两张木床分列在房间的两侧,中间一个矮柜分开,床的另一侧则是书桌衣架,非常简单的设计,却让沉陈一下子想到了大学时的寝室。 算起来他也才大二的学生啊,也不知道自己那几个逗比室友有没有想自己。 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失败者。大学的生活彻底挖掘他的宅男潜力,喜欢上一个作者正追得如火如荼之际大大忽然要断更,然后老天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穿越到正在追的世界,结果!他居然!现在都没!勾搭到主角!!! 叹了口气,沉陈不由得再次想到不久前的情景。 当时沉陈小朋友正拿到了自己的寝室及室友名单。当时沉陈小朋友满怀期待地打开扎成一卷的羊皮纸,却失望的看到“李靖言”这个有点熟悉的名字,一时也来不及多想,只是满腹的诧异与失望—— “纳尼?!居然不是男主!劳资明明已经给负责分房的打过招呼了摔!” “你一个人在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一个低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是正巧路过的寒牧澈。 “啊…啊啊,没什么啊没什么,”眼尖地撇到对方背在身后的羊皮纸卷,沉陈故作沉稳实际是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个,你跟谁住在一起啊?” 寒牧澈奇怪地瞥了一眼沉陈,“跟你有关系么。” “我……!“沉陈内心给寒牧澈竖了个大大的中指,然后淡定地笑道,“……这不是关心一下你嘛。” 寒牧澈还是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沉陈(疑惑个啥……主角啊主角你莫不是有人际交流障碍?!),但把羊皮纸甩了过来。 于是沉陈小朋友怀着满腔怒火打开漆着白鹿暗纹的羊皮纸,想看看是谁的权势比他还大!(←_←) “杨……诶?杨祐?!” 卧槽,怎么会是杨祐?! 沉陈觉得他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混乱,因为他一时想不起来男主本来的室友是谁了。作为男主的死忠粉,这是多么不应该的事情! …… 但是不应该是杨祐。 沉陈可以肯定不是杨祐。 为什么……剧情会发生改变了呢…… 又是为什么……有的事情他有点记不清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插.入,剧情有了改变?可是这一切并没有按自己想的那样去改变啊! 沉陈忽然觉得有些丈二摸不到头脑。 “啧,”寒牧澈有些嫌弃地扯过被某人捏在手里的纸卷,看着明显在发呆的某人,皱眉。 “你这么惊讶干什么?反正我的室友不可能是你。”撇撇嘴,“你知不知道你睡觉磨牙啊昨晚烦死人了。” 沉陈:“啊……啊……啊?!” 你说什么?!劳资怎么会磨牙啊摔!这是从来没有的事!〒▽〒难不成是欧阳辰这家伙的坏习惯?! 所以,沉陈小朋友完全因为被男主吐槽睡觉磨牙而受到了打击。 此刻,他万分沮丧地收拾他的床铺。 虽然来之前欧阳辰的娘欧阳夫人怎么担心他不会照顾自己啊怎么谋划要给他带几个侍从啊,但都抵不过万鹿不让带侍从这一死规定。 正如欧阳夫人不会想到其实沉陈自己就能照顾好自己这一件事。 所以沉陈相当轻松地完成了铺床这一举动后,倒让站在窗户外面的人足足惊讶了几分。 “好像,还蛮让人期待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有人轻轻地说道。 “唔。”沉陈状似无意打开窗户就看到了站在窗户外面的人。 淡青色的长衫,背着一个装着行李的包裹,身形比沉陈要高一些,人……唔,人倒是眉眼温润,长得极为好看。只是皮肤带着几分不自然的苍白,看起来倒像是体弱尚在病中一样。 窗外的少年被发现了倒也没有尴尬,温润地对着沉陈笑笑,然后动作轻轻地推门进来。 他这一进来沉陈才发现对方很瘦,瘦瘦高高的身板似乎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而脸色看起来也确实不像身体健壮的样子。 “你好,我是李靖言。”少年并不解释之前在窗外窥探之举,只是在沉陈面前站定,然后伸出一只手有礼貌地介绍自己。 (⊙o⊙)…!!!某蠢萌读者突然灵窍顿开,内心大震!他就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这不是主角本来的室友嘛?!当然更让沉陈震撼的是李靖言的真实身份!想当初主角也是在跟李靖言同窗几年后才发现这位病弱的室友其实是当朝的大皇子! 当下某蠢萌读者就双眼亮晶晶,伸出一只爪子抓住李靖言伸出的手摇啊摇,嘴里笑道,“我是沉陈,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哈哈。” 李靖言不着痕迹的皱眉抽出自己的手,内心疑惑怎么这个欧阳家的二公子突然这么热情……按刚刚他的观察这人其实不是多热心肠的人才对……莫非?李靖言心里一紧,又内心暗暗否决自己的猜测。他此番出宫很少有人知道,再说谁又会对一个病弱不受宠的皇子太过关注呢? 这么一想李靖言心中安定,又温润地对沉陈笑笑,就开始熟练地整理起自己的床铺。 沉陈摸着下巴偷偷关注李靖言,看到他动作熟练挑了挑眉,他记得书里说过李靖言生下来就患有体虚之症,其母也只是宫中的一个丫鬟,李靖言出生并不是皇帝所乐意的,自然也就十分不受宠。后来一概贵妃们又给那位种马皇帝生了几个皇子几个女儿。他的地位在宫中就更加一落千丈,更何况现在皇帝十分喜欢华妃生的三皇子。说起来欧阳辰的姑姑兰阮心的妹妹兰馨妍似乎还在宫中当了一个贵妃? 沉陈又看看李靖言,他猜想也许李靖言是知道他的身份故意调到自己寝室的,毕竟就以后他的所作所为看可不像皇宫中的人以为的“体弱愚笨,朽木不可雕也”。不过沉陈也并不在意,别人不知道,他这个穿书而来的读者还能不知道么,李靖言其实非但不愚笨还是一支绩优股!脑残读者又想了想书中的情节,决定一定要抱这位大皇子殿下的腿,也好为男主日后打下基础! 沉陈浮想联翩,哼,寒牧澈那个笨蛋什么都不知道,我这个读者再不为他做些什么的话他岂不是要笨死了。一边脑补小人状的男主满眼亮晶晶崇拜地看着自己的画面,一边在心里狂放的叉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厢整理好东西的李靖言看着盯着他发呆、并且表情越来越诡异的沉陈禁不住一寒,身体抖了抖…… “沉兄?沉兄?”一只纤细修长的手在沉陈眼前晃了晃,李靖言满脸担心地看着沉陈。 “去……你才沉胸呢!”沉陈内心吐槽,面上回过神来,十分自然地对李靖言说,“啊,你已经收拾好了,那我们去吃东西吧,我都饿了。” “(⊙_⊙)嗯……好啊。”李靖言笑笑,心想……这个欧阳辰莫非是演技派?!!!!他刚刚那么长时间表情诡异到底在想什么?!他不可能知道我的身份…… 沉陈心情很好,一把风雅的折扇在手中摇啊摇,带着李靖言去了食堂。 “沉兄果然厉害,才到一天就对书院地形如此熟悉。”李靖言跟着沉陈不免感叹。一路上他已经见了不少新生因为离开家仆照顾在发脾气,而眼前这位欧阳家的娇惯公子却是适应得很好。李靖言自问如果自己不是和母妃从小住在冷宫看尽人情冷暖也不会适应得如此好。 沉陈摇摇扇子,不甚在意道,“还好吧,主要是我以前已经……”回头看到李靖言疑惑的眼沉陈把后半句话咽下了肚子。呼,好险,差点把以前自己上大学住校的事情说了出来。 “呃……”沉陈摸了摸鼻子,“其实主要是因为我娘太凶……老是让我自己动手干活啦。” 李靖言点点头,心中却不免有些疑惑,不是说兰夫人非常宠欧阳辰才把他惯得十分骄纵吗?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母妃,从小不也是逼着自己成长起来么……唉,这一离宫,也不知道母妃怎么样了。 正想着一只胳膊压在了肩上,月白色衣袍上附着的淡淡的清香传进鼻端。李靖言一愣,下意识就想把对方甩下去,他不适应与人如此亲近。却听到对方带着点慵懒的好听声音传来。 “喂,我说,李兄。”沉陈懒洋洋地道。 “嗯?”李靖言不明所以。 “吶,我说,以后我们不要沉兄李兄的称来称去了,我就叫你靖言,你便直接换我的名,你看如何?”沉陈一本正经地商量道。 李靖言一愣,心中之前因为母妃而起的感伤之情淡了许多,却被另一种有些酸胀的情绪堆满。 在宫中十五年,没有人愿意正眼看他和母妃,他也从未与人如此亲近,更别提在礼仪森严的宫中直呼姓名一事。而今,虽然彼此都用的假名,却有人愿意亲切地只唤他的名。 “……好。”在沉陈看不到的地方,李靖言悄悄弯起了嘴角,郑重地答道。 走进食堂,沉陈瞬间就被热气腾腾的饭菜的香味包裹了。内心满足地吸了一大口气,正欲向摆放着食物的台子走去。 “沉陈!沉陈!这里!”清脆的叫声响起来。西边一张桌子上阿铃正兴奋地对他们挥手。 沉陈拉着李靖言挑了食物去找阿铃那一桌。因为饭菜是算在学费里的,所以不用另给钱,大家统一吃一样的食物,每顿有八个菜两个汤可选择,有荤有素,每人限选三菜一汤,也是很不错的。除此之外食堂还可开小灶单点,不过那就要自己掏钱了。 沉陈选了两个肉菜一个素菜,李靖言则选了三个素菜,唯一的肉食就是那个红枣炖的鸡汤了。沉陈疑惑的看了一眼,李靖言解释道自己因身体不好吃不得太油腻的。沉陈看着李靖言噙着嘴角解释的模样,不由觉得心里一塞。(某蠢萌读者:不能吃肉!好口怜!嘤嘤嘤!) 等到了阿铃那边,沉陈才发现不止阿铃和男主在,杨祐也在。还好桌子是竖长的,两边都可坐下一排人,沉陈和李靖言坐在了阿铃给他们二人留的位置上。 沉陈嘴角抽搐地看着杨祐对着三个大肉菜一个肉汤大块朵颖。 注意到沉陈的目光,杨祐抬头瞪了沉陈一眼。 沉陈:“……”某蠢萌读者暗暗摸鼻子,内心悲愤。o( ̄ヘ ̄o#)讨厌的杨祐,抢我主角不说,居然还瞪我嘤嘤嘤…… 不过某蠢萌读者内心再怎么悲愤表面上都看不出来就对了。此时众人眼中的沉陈正优雅地用汤匙舀起一勺汤安静地喝着。 杨祐哼了一声,又埋头啃着大鸡腿。为了凑足并不低廉的学费,他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肉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叫沉陈的一直没有多少好感,不,准确来说,他讨厌一切身世好就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公子哥儿。这么想着杨祐又哼了一声。 沉陈抽了抽嘴角,……怎么都觉得这个杨祐有抽风的潜质啊。 “这么说,寒公子和阿铃小姐都是异族人?”李靖言听了两人来自冗城,感兴趣地问道。细看寒牧澈和阿铃两人其实长相都有一些不太明显的异族特征。比如两人的皮肤都很白,像圆润莹白的羊脂。而沉陈也很白,但沉陈的白看起来又跟这两人不同。再比如两人的鼻梁都比一般人更为挺直一些。 寒牧澈垂下眼,寒家在冗城是一个不小的家族,他并不想让人猜到他与寒家的关系。因此冷冷道,“我以为白鹿学院的异族学生并不少。” 察觉到对方不悦的李靖言连忙道歉,“是我唐突了。因为以前都没见过所以一时好奇……” 吃饱喝足把盛汤的汤盅都舔了一个干净后杨祐满足地伸了个懒腰,满不在乎道,“异族有什么?也不见得就比我们厉害,连力气也不见得就比我们大……” 李靖言:“呃……”他他他并不是这个意思…… 只见寒牧澈慢条斯理喝完最后一口汤,冷冷道,“杨祐,你今天要是不把你的东西收拾干净你就别住寝室了。” 杨祐大叫:“喂!你不是吧?!”想起被某个冷冰冰的家伙强迫着收拾了一整个下午杨祐就想咬牙切齿!这个有洁癖的家伙为什么是他的室友啊!明明他的东西那么放着完全没问题!是汉子就要随性啊!……可恶!偏偏自己还打不过寒牧澈! 第9章 穿书09 万鹿书院的清晨开始于一声嘹亮悠长的……鸡叫。 “啊啊啊不要再吵了……”沉陈郁闷地把头埋到枕头里,鸡鸣声一声接一声锲而不舍,并且声音异常的高亢。还沉浸在睡梦中的某读者脑子里不停地跑过“卧槽,大清早报复社会么?!”“该死的学校起床铃什么时候换了啊”“啧啧简直就是噩梦般的存在啊”“不行啊今早是八点的老王的课,我要再睡会儿”等种种念头,同时用被子把自己蒙得更严实。脑残读者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万鹿书院,甚至他的睡梦中还出现了大学的四人寝室,梦中的自己在一米五的单人宿舍床上睡得正香。 “沉陈,你还在睡吗?”李靖言穿好了衣服好笑地看着在被窝里裹来裹去的沉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叫这名室友起床。毕竟万鹿规定一年新生是有晨跑的,迟到了就不好了。只是……当朝大皇子围观了一下沉陈的睡相,抽了抽嘴角……这位欧阳家世公子的睡相着实与平日的形象……十分之不符啊。 还不知道被扒掉了一层马甲的读者依然睡得正香。 李靖言:“……”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采用那个方法了! 只听“啪”的一声,一个结实的巴掌就拍到了沉陈裹着被子的背上,声音沉闷但却结结实实。 俗话说得好,一掌惊醒梦中人。 某蠢萌读者静默了片刻一咕噜掀被坐起,眼睛还没睁开就开始不满的大叫,“老大!不带你这样的!你又用铁砂掌打我!说好的温柔一点的……呢……”本来后面还有一句“你的话都被狗吃了啊!”来着,结果在某读者看清眼前的情景后自主消音xx了。连那句本来是咆哮体的质问也被他硬生生地改成了温柔的颤音“呢……”。= ̄w ̄=没错,蠢萌读者是被吓着了。 李靖言还保持着一掌空立的姿态,不知所措地跟沉陈大眼瞪小眼。 “啊,哈哈,啊哈哈……”沉陈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开始穿衣服,面无表情的面具下是他沸腾滚烫的内心! “!!!天要亡我!我居然梦到了老大!完了完了这下大皇子要怀疑我不是真正的欧阳辰了!肿么办肿么办!啧……话说他一个皇子怎么会力气这么大……背好痛嗷嗷……他真的不是老大附身嘛tat” “沉陈?”李靖言不安地开口。室友面无表情的样子不会生气了吧?在宫中的时候有一次一直照顾自己的公公腰疼,他就那么给人拍了一下,结果一掌把老公公拍地上了,李靖言还记得当时老公公惊骇地看了自己半晌然后才委婉地吐露一句“殿下神力啊哈哈……”,好像就连母妃也这般说过……李靖言暗恼,他这次只想起以前母妃都是这样叫自己起床的,一时忘记自己大力这件事了。 “嗯?”正在系腰带的某读者仍是不敢看李靖言,心里在盘算着一会儿要不要说自己刚刚做了个跟铁砂掌有关的梦…… 听到沉陈冷淡的答话李靖言心中更是忐忑,咬咬下唇,“沉陈你……痛不痛?” 事实上在听到“沉陈你……”三个字的时候某蠢萌读者内心就已经警铃大作!沉陈你什么?!是“沉陈你不是欧阳辰吧”还是根本就是“沉陈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于是在李靖言问完这句话的第一时间沉陈就脱口而出,“不不不你想多了!” “啊?”李靖言不解。 “呃,我是说你想多了,我一点儿都不疼,真的。”沉陈莞尔答道。 李靖言放心了,笑道,“那就好。” 沉陈:……不,我一点儿都不好。我的背……好痛……〒▽〒 “呼呼呼……”某蠢萌读者边跑边喘气。万鹿书院这届招收的人不少,大家又都统一换上了代表书院的白色校服,只有胸前的小徽章区分了武修与剑修的学生。所以一溜学生跑起来就是一大块白色,这场景还挺壮观的。 但是沉陈显然没有心情去看这个场景。万鹿书院真的太狠了,晨跑不是跑一两圈也不是跑一会儿会儿而是人人硬性规定了要绕着大操场跑整整十圈!十圈啊!泥煤! 作为一个标准的宅男,沉陈表示运动简直就与他绝缘了好么。他已经懒得连五姑娘都不怎么想动了。更别说晨跑这种大!运!动!更别说他现在身体的对象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啊喂,平日练武侍卫都要轻手轻脚没过几招就装作被打倒直呼公子厉害,坐个马车都上吐下泻浑身难受简直要了命一般的!酸!爽!……总之,说这么多其实核心只有一句话。 蠢萌读者:我是真的搞不定晨跑啊qaq呼……呼……呼……(又开始大喘气) 正在沉陈万般难受想撂挑子不干之际,一抹白色的纤细有致的身影从他旁边轻松地跑了过去。 乌樨子的香味和着清晨的风一起传来。淡淡的,但是还挺好闻的。沉陈吸了吸鼻子想。这里的乌樨子其实跟真实世界的皂荚功效一样,可以用它来洗衣服,只是比起皂荚来多了一些淡淡的清香,更是一种天然的樟脑丸,总之用乌樨子洗过的衣服不用担心衣服放得时间长了会坏掉……等、等等!刚刚那个不是主角吗?!反应过来的沉陈连忙抬头往前面看去,一溜白色的身影,可是已经看不见寒牧澈了。 踢了踢脚下的沙子,某蠢萌读者勾唇冷冷一笑,“以为这样我就会放弃勾搭主角吗?!真是太天真了!” 只见沉陈突然像被安上发条一般奋力迈动双腿往前方追去! “咿~呀~!”沉陈在心里学李小龙大吼一声,“以为小爷真的是软绵绵的喵喵嘛?!明明是百兽之王!” 李靖言看着某人蹄子下翻涌的层层黄沙,心里静默无言……刚刚死拉着自己非要说跑不动了的那个人是谁?你在逗我吗? “呼呼呼……”我跑啊跑啊跑…… “咳……你跑错方向了。”大眼瞪小眼过后迫于无奈寒牧澈终于开口道。 某蠢萌读者点点头,相当淡定,“我知道啊。” “……” 一阵迷之沉默。 某蠢萌读者拍拍脑袋,“哦,你说得对,我跑反了。”然后干脆利落的转过身跟主角并肩而跑。 “……”寒牧澈再一次沉默了。 半晌,某位冰山主角无奈地勾了勾唇,问道,“你是特意来堵我的?” 某蠢萌读者眉眼弯弯,“呀,这都被你发现了。”没错,当他真的傻么,当然不能顺方向去追体力比他好的多了的男主了!于是沉陈果断的选择了逆向而上之!加上主角跑得很快,所以基本上他没跑多久就截到了男主!呢! 寒牧澈扶额,“……好好说话。跟着我干什么?” 沉陈思索了好几种正确!合理!的!措辞!最终选择了一种十分让人觉得温暖的回答! 于是寒牧澈听见对方用一种十分温情的声音说道,“你身上的伤应该还没有好全吧,不益做大量的运动,我看你今天早上已经跑了很多圈了……”其实某蠢萌读者的内心是:2333我才没有注意主角跑了多少圈呢,但是这不妨碍我的完美发挥!嗯! 寒牧澈嘴角抽了抽……他觉得自己跟沉陈的相处一定有很大问题!要不然听了沉陈的话他为什么浑身起鸡皮疙瘩! “咳,”寒牧澈咳了一声,戏谑地扫了一眼上气不接下气的沉陈,温吞道,“其实我觉得你还是关心你自己比较合适。” “……”沉陈的表情裂开了。 “喂!寒牧澈你说什么?!这么看不起人真的大丈夫?!”某蠢萌读者对着主角留给他的背影及一卷黄沙上蹿下跳气愤地喊道。 第一回合,冰山主角vs蠢萌读者,主角胜。 第10章 穿书10〔捉虫) 是夜。 明月高挂空中,清风拂动枝桠。 一道黑影静悄悄潜入。 窗柩被无声地打开,那是就连夜晚的风声也没有的轻盈。 顺着被打开的细细的缝隙而来的是一道无色无味的青烟。 青烟悄悄在屋子里发散,本就入睡的人此刻已然睡得更加熟沉。黑衣人在窗户外静静听了一下,确保入耳一片死寂后满意地在覆在脸上的黑色面巾下勾起一个冷冰冰的笑容。 他身形修长,动作利落地翻窗而入。而死人是不需要说话的。身为一个合格的杀手,他要做的就是让目标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死亡。 手中利剑被动作迅速地取出。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寒光乍现。 黑衣人迈着沉稳却无声的脚步向床榻走近。他的目标,从头到尾只一人而已。 长剑寒光大盛,黑衣人举起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沉睡的人刺去,目标赫然是心脏! 这本来应该是无可躲避的一剑。 本应熟睡的人却在这时突然睁开如寒星般的眸子,动作利落地翻身躲过了利剑的侵袭。 黑衣人大震,扎了个空,剑尖紧挨着胳膊刺入床被。 “你是什么人?”寒牧澈冷冷地问道,一边暗自警戒防卫。他本来并没有注意到黑衣人,只是从小被寒家家主当成药鼎,也对药物有了些敏|感。在发现空气有不对之处后他便立即屏气凝息,虽还是吸入一些但并没有严重到昏睡的地步,只是手脚有些无力,但他可不会让黑衣人看出来。 包裹得严实的黑衣人丝毫不给寒牧澈任何机会,飞身掠过反手一剑就是杀招! 寒牧澈只得起身迎向剑招! 那人的剑极快,夹带着飒飒风声直劈向寒牧澈面门!寒牧澈矮身躲过这一剑黑衣人后接的一剑几乎同时又刺向了寒牧澈! 好快的速度!寒牧澈面上一凛,这一剑避无可避只得双手合十接住剑刃,同时长腿一勾狠狠踢向黑衣人命|根! 黑衣人自然不会让他踢到,闪身避开,寒牧澈又攀起下腿动作迅猛地一连串连踢,黑衣人只得后退一些,同时手上的力气有些松动让寒牧澈寻了可趁之机躲开剑锋。 黑衣人却是不准备再给寒牧澈机会了,趁着寒牧澈一个侧翻避开喘息之际,一连串的锋利剑招便如光影一般让人眼花缭乱地刺向寒牧澈,看似杂乱的剑招却剑剑刺向寒牧澈的周身要害! 纵使寒牧澈的眼光再犀利身手再矫捷也不能完全避开,只得侧身挡住要害之处,只是瞬间功夫寒牧澈的胳膊上就添了两道长深的伤痕! 寒牧澈心中急切,一边手掌翻飞躲避着黑衣人的步步杀招,同时在想有什么可以脱身之法,同屋的杨祐肯定是指望不上…… 寒牧澈眼睛一闭,心下一横,决定使用从寒元成那里偶然学来的法子,虽是两败俱伤的恶毒之法,但在如今形势下,也不失为摆脱黑衣人的好办法了……咬下舌尖之血,寒牧澈心中发狠,既然来杀我,我便要你的命! 再睁开的眼眸竟隐隐有了血红之光,头发无风而起,像是受到什么牵引一样横向散开。 黑衣人的剑招一凝,敏|感地察觉对手的变化。心下大惊,怎感觉……就像一层奇怪的气流笼罩在寒牧澈的身上,而四周的空气也变得稀薄而静止了?! 不知何时起房间里的气息被笼罩上了凶骇的杀意,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像有吸力似的,黑衣人觉得自己脸上的血肉都要被对方吸进那不可言状的奇怪气流里去了!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响亮的公鸡鸣叫声,随后便是“喔喔喔……喔喔喔……”的叫个不停,声音大而急切,就像是被什么逼着不得不打鸣一般。 旁边的屋舍已然有灯光亮起,伴随着众学者的大骂,“搞什么鬼啊?!现在才几更天啊!” 黑衣人心下一惊,要是让人发现就不好了,又发觉寒牧澈周身的气势收了一些,当下不再迟疑,趁着夜色,动作利落地向无声的隐秘地逃窜而去! 寒牧澈站在屋中,却是再也无力为继,一弯腰,一口暗红的血就那么吐了出来。 房间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来,一身白色书生袍的沉陈站在门口。看见弯腰跪在地上的寒牧澈,“哎呀”一声连忙跑了过来。 寒牧澈还穿着白色的里襟,整张脸苍白,黑黑的额发被汗水打湿,软软地贴在白皙的额上。沉陈扶起寒牧澈,这时候的男主看起来可谓狼狈之极。汗水几乎都要浸湿白色的里衣,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散在背上,而左胳膊上两道伤口冒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白色。 寒牧澈似乎有些疲惫了,任由沉陈扶着,甚至脑袋也无力地枕到了沉陈的肩上。沉陈看着男主汗漆漆的白皙小脸,长而密的睫毛垂下来甚至还夹着一点点细小的汗珠。沉陈只觉得一阵心疼,暗怪自己怎么没来早一点。 “怎么不来早一点呢?明明就是知道剧情的啊,说好了要保护主角的呢!你妹啊!”沉陈在心里埋怨自己。一直不喜欢主角故作坚强冷冰冰的样子,但他不知道,此刻看到狼狈不堪的主角,自己竟然觉得非常难受。 其实这也不能怪沉陈。毕竟书里虽然有写寒牧澈遇袭一事,但并没有详细说那是哪一天。沉陈这个愚蠢的读者自然也是不知道的,只想着要找个机会提醒男主一下,却也没料到在自己还没想好要怎么提醒的时候这事就发生了。 要说沉陈今天能赶来其实也纯属巧合,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心大的沉陈今晚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觉得心里乱乱的,索性就爬起来散步好了。绕着小花园散来散去,却忽然发现每天早上负责打鸣的那只红花公鸡眼睛亮亮地在踱着步子。 “嘿!”沉陈感到颇为惊奇,同时他对这大公鸡已经怨念已久,当即就撩起袖子欲把这只大公鸡好好揍一顿。于是就在一追一赶间一鸡一人跑得欢畅,等到终于抓住大公鸡的时候沉陈一抬头就发现已经到了竹园——正是寒牧澈以及众多武修学生住的地方。 这时候沉陈觉得不太对。抱着被抓住的大公鸡索性就摸黑去了寒牧澈的寝室,听到屋内的动静后某蠢萌读者心下大震!竟然是今天!泥煤啊竟然是今天!啊啊啊我还没有让主角防备呢! 当下灵机一动,对着大公鸡又捏又掐又是威胁,大公鸡也不负沉陈所望,扯开嗓子就嚎了起来。 此时沉陈看着寒牧澈那两条深深的伤口,心里觉得很不好受,粗略地给男主绑了一下,又把男主扶到床上躺好,给男主说了一声“我去拿药”就快速跑走了。当初离大叔离开的时候给他留了上好的金疮药以及一大堆医疗用品,此刻恰好派上了用场。 心急火燎的沉陈没注意到,寒牧澈在他身后张开了漆黑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眼睛落在沉陈背后的数处脏兮兮的污泥上(跟大公鸡打架弄得),黑色的眸子略微有些惊讶地张大一些,微微勾了勾嘴角。 沉陈闯进自己的寝室,一股脑地把装着各种药剂的瓶瓶罐罐塞进木箱子里,又带上了白酒绷带剪刀等数样东西,把木箱子往身上一挎,就要去找男主。这一番动作把李靖言给吵醒了,他惊讶地看着沉陈作为,眨着大大的眼睛不明所以。 沉陈对李靖言风度翩翩地一笑,“乖,好好睡觉,我去去就来。”然后动作飞快地掩门去找男主。 “……”李靖言眨巴着大眼睛更加不明所以,但却觉得有点说不出的怪异。 寒牧澈是知道沉陈说了去拿药就肯定会再回来的,但是没想到沉陈会这么快。看着对方喘着气跑进来,寒牧澈心里生出一些说不出的感觉。 他并不相信沉陈。寒牧澈一直觉得,沉陈从一开始的出现就像是有预谋一样,今天又这么巧在他遇袭的时候出现,真的是巧合吗?想到自己更是因为突然的鸡叫声打破行功才受了内伤,当下嘴角一沉。 沉陈自然是不知道寒牧澈心里怎么想的,就算他能猜到此刻看到主角还在流血的伤口也是无暇顾及这些的。他手忙脚乱地给寒牧澈处理伤口,最后寒牧澈看不下去他的笨拙,自己接了过来,所幸伤的是左胳膊,他右手配合着也能处理伤口。 沉陈看着寒牧澈利落的动作,摸了摸鼻子。他猜到寒牧澈大概是用了从寒元成那里学来的邪恶功法。毕竟那也是书里面的情节。不过沉陈却是不赞成寒牧澈用那个恶毒法子的。 “吸元神功”,正是寒元成一直在练习的一门心法。寒元成就是凭借吸收了其他高手的功力才很快变成了七级中阶的武仁。虽然寒元成一直对外隐藏说他是六级的大武师,沉陈这个看过小说的却知道寒元成正是凭借着这个邪恶功法成为北方第一人冗城寒家之主。而沉陈也知道,虽然寒牧澈杀了寒元成,但寒元成却并没有死,并且日后成为阻挠主角登顶之路的*oss。 当初寒元成想吸收男主身上的两种截然不同的阴阳内力便是使用了此功法,但却意外地吸取不了,主角也是因为这一次窥探到了一点此种功法的运行之道。按书中所写,这是寒牧澈第一次使用此等功法,吸人血肉和功力,最后刺客成为一滩血水死在了寒牧澈掌下。 想起当初望生暮大大的描写沉陈就一阵恶寒。 此刻沉陈看寒牧澈的眼瞳并没有如书中所写一片赤红,便知道男主还并没有使出此等功法。心中松了一大口气,暂且不论当初书院发现一个人死在寒牧澈房中这等惊骇之事,就是用这个功法本身就是损人不利己的,用多了便会产生心魔侵蚀内心,就如寒元成最后从一家之主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就可以知道了。 另一则就是主角用这个功法还会激发他半妖族的血性,沉陈想望生暮大大其实是有埋过伏笔的,在自己看到的最后一章里主角的半妖血性明显是极不稳定的,不能说不是受了影响。 这次寒牧澈受伤,也让沉陈心里越发地焦躁起来,他是知道一些剧情的,可是却没有办法告诉主角,这让他觉得很颓然。 *** 北方。 冗城寒家。 管家寒信在寒家干了几十年,虽然低调却在寒家掌握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扭动墙壁上的石雕按钮,墙壁缓缓打开。 寒信笑了一下,寒雕,一向是寒家的象征。 顺着点着火把的长长石阶,铁索从石墙上扭曲着垂下来,火光把影子衬得狰狞。 寒信迈着稳健的步子,顺着阴森的石廊,通向的正是寒家最阴寒黑暗的所在——寒家地牢。 闻着地牢里传出来的恶臭的血腥味,寒信脸色一变,快步走上去。 看到躺在地上死状奇惨面目狰狞的寒元成,寒信拧紧了眉,伸手探了探呼吸,早已断气。从尸体上发出的恶臭味显示此人已经死了有段时间了。 寒信哼了一声,抬脚将死状凄惨的寒元成踢得更远。面无表情地唤了一只寒雕,将写好的纸条绑了上去,拍拍寒雕,如霜一般色泽的雕便挥挥翅膀飞走了。 帝都夔晟。 一只素白修长的手从锦羽的宽大袖口中慵懒地伸出,如玉石一般,肉|色的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 从霜色的寒雕脚下取走竹筒,缓缓展开,黑色的墨字呈现。 “二号已被寒牧澈杀死。” 宝石一般的美眸霎时冷冷地睁开一条缝,哼了一声,如玉石一般冰冷的声音响在安静的宇殿内。 “没用的东西。” 纤纤玉手将纸条丢在琉璃灯盏的火焰中。一双美目似乎有些困扰地盯着火焰侵蚀纸条,黑漆的长发顺着洁白的羽衣铺落到铺了厚厚波斯地毯的地上。 丹朱色的唇瓣轻启,映着火光,缓缓吐出三个字,“寒、牧、澈……” 净白修长的指尖轻点,倒是有点意思。 火焰如毒蛇一般翻涌吐信,争先恐后地去亲吻那只如玉一般的指尖。 妙龄的侍女穿着曼妙的锦衣纱裙,赤|裸的白足踩着灵动的铃音,恭敬地跪伏在地。 如玉一般的音色淡淡的却有着蚀骨的寒冷,朱黛的嘴唇勾起,“告诉寒信,放三号出来。” 侍女将头伏得更低,“是,尊主。” —————【背后·暗黑】 第11章 穿书11 “喂,你痛不痛?”沉陈望着寒牧澈利落却一点也不轻柔的动作,不禁自己也觉得有点疼。 寒牧澈抬头看了沉陈一眼,刚想冷冰冰说一句“不用你管”的时候却愣了一下……沉陈眼睛里闪烁的情绪是心疼吗? 寒牧澈又看了一眼沉陈一向收拾的干净此刻却脏兮兮的脸,不禁有些恍惚,因此也没能说出什么推拒的话,只低了低头,声音里带着自己也不自知的一点柔和,“不怎么痛,我都习惯了。” 沉陈没有注意到寒牧澈的情绪变化,只是听了寒牧澈的话又想起了男主在寒家的日子,心里更是酸酸涩涩的颇为心塞。 “唔,我那里还有好多药呢,这些全都留给你好了。”沉陈一股脑地把他那一堆金疮药啊化瘀散啊祛疤膏啊都塞给寒牧澈。 寒牧澈看了心下好笑,连药箱都带过来了还杂七杂八地一大堆,想也知道沉陈那里也剩不下什么了。 正要拒绝只听得对面床上传来一个嘟囔声,原来是先前的迷药已经散了,此刻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杨祐终于醒了过来。 只见杨祐翻了个身坐起来揉揉眼睛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突然定住不动了,又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突然爆发出一阵狼嚎,“妈啊!鬼啊!!!!” 沉陈和寒牧澈对视一眼,他已经把寒牧澈收拾好了,带血的里衣也换了一件,此刻男主看起来只是有些苍白而已。倒是自己……头发也被公鸡弄得乱糟糟的,衣服也弄脏了……等、等等,那么杨祐说的鬼是……自己? 沉陈目光深深地看了杨祐一眼。 杨祐被这目光看得后背发凉,再一看这不是那个讨人厌得沉陈吗?!他怎么会在自己寝室?不对,他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杨祐被自己更为在意的事情吸走了全部注意了,当下就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沉陈你看你弄得那是什么鬼样子,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吊死鬼哈哈哈哈哈哈……” “……”沉陈头上青筋抽了抽,面无表情地走向杨祐,边走边捏手,指节咔咔作响。 “你……你要干什么……”杨祐终于发现沉陈神情不对劲,连忙往后退。 “呵呵。”沉陈风度翩翩地笑笑,然后表情瞬间转化为狰狞,一瞪眼,“晚了!”冲上去抽了枕头就是一顿暴打! “啊啊啊啊!别打别打……”杨祐惨叫连连,一连慌的躲避。沉陈却照打不误,直到枕头里的鸭毛都被打得飞了出来才作罢。 “干嘛啊,不就说了你一句么……用下这么狠的手么……”杨祐委委屈屈地直哼哼,忽然眼一瞪,“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跑到我房里来了?” 沉陈立马哼了一声。说起这个他还有气呢。杨祐这个不长心眼的,被人摸进房间都不知道,简直就是猪队友,这么没心没肺的,什么时候才能变成男主的得力助手啊? 于是沉陈接下来用了很长时间声音沉痛地把杀手来袭的故事添油加醋的告诉了杨祐。并且义正言辞地告诉杨祐要不是他和寒牧澈他早就被那人杀掉了!为了与那个杀手搏斗,从剑光下救下杨祐,寒牧澈还受伤了自己也变成如此狼狈的模样云云。 “这……”杨祐迟疑着,他还有些半信半疑,“可是那杀手为什么要杀我?” 寒牧澈在一旁听得好笑,暗自摇摇头,沉陈说得也太过了,明明是自己的事,没有连累到杨祐已是万幸大吉,又怎么好把这事牵扯到杨祐身上? 当下就要开口解释。 沉陈看出了寒牧澈的意图,两手一摊,故作高冷地开口,“这就要看你是不是做过什么事情了。” 其实他本意就是逗杨祐玩玩,同时想要告诉杨祐多点警惕心,快点成长起来之类的。以前沉陈一直觉得他们才一年级还太小了,但是现在沉陈觉得敌人在暗他们在明,要想不受威胁就必须加快他们变强大起来的脚步。书中杨祐擅长的机关术,阿铃擅长的医术,沉陈一个都不想浪费,沉思着要制造些条件给他们学习了。 沉陈是逗杨祐玩的,没想到这一逗却真的逗出了点儿什么。 只见杨祐眼神一暗,看了他们一眼。这才慢吞吞地说道,“我……大概是知道了。” 沉陈:“啊?”他他他……只是逗着玩随便说的啊…… 杨祐又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有些抱歉道,“说起来……这事还跟你们有些关系。” 沉陈和寒牧澈对视一眼,各自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之意。 “唔,其实是这样的……上次路过先生的书房,听到里面路仲良问起去华雾森林做期中试考的事……我就多听了几句,”杨祐有些窘,毕竟偷听考试试题是非常不光彩的行为。 “后来我想多听点,就悄悄跟着路仲良他们看看他们还知道什么。后来我听到他们说在华雾森林给你们使绊子的事情,我心里一惊,踩到树枝就被他们发现了。于是他们就威胁我不要说……” 杨祐挠挠头,决定实话实说,“你们也知道啊,我一向挺讨厌沉陈你这样的富家公子的,再说冗城寒家,谁也知道不是一个小的家族……我觉得你们都挺厉害,也不用我提醒,所以就答应他们不说。只是没想到,路仲良竟然言而无信,威胁过我几次不说,还竟然想派刺客来杀我!” 杨祐的声音愤愤的,他站了起来,颇为庄重地冲着寒牧澈和沉陈鞠了一个躬,“我虽然迂腐,但也绝不是那种任人欺辱之辈!先前是我不对,没把你们当兄弟,今次你们既然救了我,我也真心感谢你们,还望不计前嫌!” 沉陈和寒牧澈都有些傻眼,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诶嘿嘿,这样就收获了小弟兼好兄弟一枚嘛?!沉陈有些激动。 大手一挥,将杨祐扶了起来,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啊杨祐,那我们便不计前嫌,做彼此的好兄弟!” 寒牧澈倒是有些意外,杨祐一直不与大家交心他是知道的,但也想不到经过沉陈这么一说杨祐就突然间对他们敞开了心扉。同时他也意外沉陈看似一个颇有脾气的世家公子竟然能如此轻而易举便接受了杨祐的坦白和杨祐这个人。看着称兄道弟的沉陈和杨祐,寒牧澈挑挑眉只觉得意外颇多。 皆大欢喜的气氛里寒牧澈也没忘记思考问题,路仲良针对他他是知道的,毕竟刚开学自己就让他丢了颜面。路仲良正是当初与寒牧澈比试的那位。后来上课时也证明路仲良确实对自己有深深的敌意。只是沉陈一个剑修学生怎么会跟路仲良有仇? 颦了颦眉,寒牧澈问道,“路仲良为什么跟你不对付?” 沉陈愣了愣才知道寒牧澈问的是他,撇撇嘴,毫不在意地答道,“他想跟我一起玩,但是我心里已经有你了嘛,自然就拒绝他咯。”摊摊手,沉陈一本正经地点头,“他怀恨在心所以……” 这厢听到沉陈答案的杨祐目瞪口呆,而寒牧澈,寒牧澈只希望他没有问这个问题该有多好! 呃,一阵迷之沉默间沉陈也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以前跟哥们儿开玩笑的语气拿了出来。不过这事实也确实如他说的话。虽然他们寒牧澈对路仲良不了解,但是沉陈了解啊。或者说这身体的原身——欧阳辰了解才对。 路仲良,正是原身欧阳辰的狐朋狗友一起欺负男主的猪队友是也。要说剧情的魅力还是伟大的咩?虽然沉陈已经收敛了欧阳辰身上散发的“土豪|人渣|烂人”气息,但是依然挡不住剧情君给他安排的小跟班源源不断地涌上来!(摊爪子) 路仲良这厮也算是小有身家,在万鹿这个百年名校也算得上是有身家有背景有能力的了。他见到沉陈的第一眼就感受到了一片谜一样的“一见……如故”之情!然后开始了三天一小堵五天一大堵的孜孜不倦(划掉)坚持不懈(划掉)求朋友道路! 但是奈何沉陈一门心思都放在男主身上,对他能躲就躲(并且沉陈深切地知道路仲良这群家伙的炮灰命坚决不打算把自己也划入炮灰阵营),路仲良自然是没有收获的,久而久之自然就心生厌烦。又加上看到沉陈还对自己讨厌的寒牧澈那么好,索性大手一挥把两人都归为敌对阵营,这次找了熟悉的先生知道试题后,就预备在华雾森林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两人,好踏上一统江湖(大雾)一统万鹿之路! 且不说知道这件事后的沉陈联想了一下华雾森林的情节,虽然有了些小差错(原著是欧阳辰给寒牧澈设的绊子),但总体上还是符合大致剧情的。某蠢萌读者想到自家男主去了华雾森林生死一线间金手指大开的情节,得出结论去华雾百利而无一害!当下就兴高采烈地规划起了华雾之行。 而贡献出这个消息的杨祐看着沉陈兴奋的表情总觉得重点是不是哪里搞错了,但又觉得他们刚建立起友谊关系也不好泼冷水就什么也没说。 不多时起床的鸣声响起,沉陈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寒牧澈的寝室里待了一晚上,再看看自己乱糟糟的形象,呆了一呆,连忙表示自己要回去梳洗了,心里庆幸还好自己还有一套院服在寝室。 听见沉陈说自己要梳洗,杨祐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就一晚上沉陈就转性了呢,不爱干净变得跟自己一样了…… 走的时候寒牧澈表示要送沉陈,沉陈简直受宠若惊。 在竹园门口停下,寒牧澈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沉陈(某蠢萌读者:那是因为你站在台阶上!)不禁想要伸手揉一揉对方的脑袋,但还是克制住了。 沉陈倒是好奇地看了寒牧澈一眼,“你要跟我说什么啊?”他当然知道主角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要送他。 果然,寒牧澈闷闷地说道,“这事你别告诉阿铃。” 沉陈装傻,“哪事儿啊?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寒牧澈:…… “就我受伤那事儿。” 沉陈看了寒牧澈一眼,颦起眉,“怎么,你觉得你能瞒住啊?”不知道为什么,沉陈觉得经过这一晚他跟男主关系近了不少,忍不住就要逗逗男主。 “嗯,”寒牧澈点点头,没有多说,“我怕她担心。” 沉陈“啧”了一声,心想男主是真不喜欢阿铃?骗鬼呢吧?背过去挥挥手,漫不经心地道,“行了我知道了。”一边想阿铃这么一直被保护着怎么能长大呢,他一定要尽早让阿玲学医,毕竟阿铃在医术上可是有过人的天赋。 这边摇头晃脑操心这儿操心那儿的沉陈完全忘了一件事,不过这件事在他回到寝室看见李靖言那张表情不怎么好的脸时终于想了起来。 “哦买噶!说了去去就回的!居然放了室友鸽子!肿么办肿么办!” 第12章 穿书12 杨祐说得没错,在之后的一节共上的大课上,头发花白的老校长果然宣布了要去华雾森林做期中历练的事。 “华雾森林作为北方最大的魔兽森林,一直以来都是万鹿重要的历练之地。”老校长万童鸿神色平静的这句话却让底下的学生一惊,心里都炸开了锅但却碍于老校长的威严不敢出声讨论。 他们其中大部分人自然是知道万鹿的传统华雾森林历练的,但据他们所知,这项历练最早开始也会是一学年的期末之时,怎么会才到期中便被提出来呢?一时间大家的心里都又兴奋又害怕。兴奋的自然是可以到北方最大最神秘的魔兽森林去,而害怕的却也是这个。 华雾森林的魔兽种类非常多,从低级到高级数目不等,然而谁也不能确切地说出里面到底有多少种魔兽,最高级的等级又是多少。不少佣兵队都以捕杀华雾森林的魔兽为生,然而每年死在华雾森林尸骨不全的佣兵队也不知道有多少。 虽然大家都认为万鹿会保护学生的安全,但是想到自己也才接受了半年的教育,不由也惴惴不安起来。 李靖言便是这惊愕的人中的一个。虽然不受宠,但在自己表达了要来万鹿上学的想法后,那个人也只是沉思了一下,然后命人找来了万鹿书院的资料。华雾历练之行自然也在其中。李靖言知道万鹿的安排向来都是一板一眼有根有据,这番如此匆忙又是因为什么?李靖言扫到一旁沉陈并不惊愕的神色,心里愣了愣,沉陈早就知道了? 目光不禁一沉,帝都欧阳……他家的权势已然扩充到了北方吗? 万童鸿将底下学生各色的神情看到眼里,笑了一笑,沉声道,“我想大家可能会对万鹿如此早就开始历练的决定有所疑问。但请相信,书院绝对会保证你们的安全。针对此次试炼的范围我们也做了详细的安排。书院会将你们的活动范围控制在华雾森林入口东南处的一片,那里只会出现一到二级的低级魔兽。” 注意到学生们有些失望的表情,万童鸿笑了笑继续道,“不用担心地方太小,我认为那里大到足以让你们所有一年级的学生自由活动了,只要勇敢,我认为你们就会收获颇丰。” 学生们欢呼起来,对书院的安排感到非常满意。 万童鸿声音一沉,“接下来我就开始宣布历练规则了。” 根据老校长所说,这次历练将持续七天时间。先生们会将队伍带至历练之地,然后放学生们进去。先生们则会在森林外围等候。一旦有学生觉得不舒服或是遇到危险,就拉响手中的橘色信号灯,先生们看到了自会进去救援。 这次考察的不仅仅是捕猎魔兽拿到魔核,更是考察大家的野外生活能力,所以书院希望大家在能做到的情况下尽力待满七天,若是过早地拉响求救信号,成绩则会相应地进行扣减。 这次及格的标准也很简单,每人猎得三颗一级魔核和一颗二级魔核,再根据待的时间和团队合作情况来评分。 没错,团队合作。老校长说团队协作一直是万鹿倡扬的精神,所以这次历练被要求以小组合作的形式进行,小组人数定在四至六人之间,可自己选择队友。历练所需的帐篷、睡袋和外套由书院准备(要知道华雾的夜晚可是非常冷),但食物以及其他东西就得自己准备了。同时猎得的魔核经过登记后可归自己所有,总成绩前十名的学生书院会每人奖励一颗四级魔核。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是一震。四级魔核!要知道魔核不管是对武修还是剑修的学生提升真气都非常有用!一般三级魔核就算中等也是学生最常用的魔核了,但它的售价却并不便宜。这就更别提四级魔核了。一个四级魔核根据品质好坏售价至少是100金币起,是同品质三级魔核的十倍!(1金币=10银币=100铜币=1000角币)当下众人都兴致勃勃欲争前十。 路仲良自然是不在乎这区区一颗四级魔核的。要知道他从小的时候开始自家爹就开始为他寻找各种各样的魔核,甚至培养过一支佣兵队为自己猎取魔核,别说四级了,他连五级中品的魔核都得到过,又怎么会在意这一个四级。 不过他这人十分好强,万事都想争个第一。在开学的时候被寒牧澈削了面子就让他记恨到今天。路仲良狠狠笑了笑,目光恶毒地盯着前方挺直的背影,“寒牧澈,这次要你好看!” 说起来路仲良也非常郁闷。从小吸收魔核让他自身积攒的真气已经超过一般人四十岁才能达到的了。要不是修为跟不上,他凭借这股真气一口气冲到五级的武师是没有问题的!再说虽然现在只是二级武侍,但是开学的时候他明明感觉到那个寒牧澈是一级也没有啊!自己怎么就输了呢! 又加上自己的朋友们到处说寒牧澈这人阴险,当初比武正是用了卑鄙的法子才赢了自己,于是路仲良更加看不上寒牧澈,认定他是个阴险小人。这一看不上,就连着跟寒牧澈要好的杨祐和沉陈也看不上了。 再说这边沉陈心下也是大震。眨眨眼,再眨眨眼。他一直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这下终于想起来了。 走之前兰阮心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买修行需要的东西。他当时还在想“需要的东西?不就是剑么?啧啧,这大笔钱我可以买多少把剑啊?”现在想起来才觉得自己果然是图样图森破。他一直觉得自己能在十五岁就达到三级剑者是因为自身天赋异禀,却没想过是欧阳家从小用魔核滋补的原因! 啧啧啧,蠢读者内心感叹,早知道他就拉着主角去买魔核了。他记得离万鹿书院不远有条街就是专卖魔兽皮毛和魔核以及各种药剂的。“嗯,”蠢读者心下做了决定,“等回来后就找个机会拉寒牧澈去看!” 寒牧澈听了老校长的话垂下眼睑,他体内两股迥然的真气决定了他不能乱用魔核,一旦稍有不慎就会导致筋脉受损真气逆行。虽然如此,但寒牧澈内心对于魔核还是非常渴望的,他记得寒元成为了把他炼做药鼎曾给他食用了一颗五级火犀兽的魔核。导致他体内蕴为火的真气大幅度上涨冲涨了他的整个身体。那段时间他的体色通红高烧不断,苦苦用另一股属寒的真气压制,差点就要爆破而亡,整整一个月这种情况才得到疏解。 那是寒牧澈趁寒元成不注意暗自调动体内的两股真气,一股压制一股转化,将一部分转化为自身能够吸收的阳|性|真气,另一部分不能吸收的则被自己用阳火为制压在丹田处。寒牧澈不知道那股极为烈性的火真气一旦不能压制了会怎样,但是至少这些年来那股气息就像是沉睡了一样蛰伏于自己的丹田处,并没有什么异动。 从校长公布了规则后,一年级的学生就开始急匆匆地准备起来。连平日一个不怎么受待见的佣兵队员的儿子也受到了一概学生的哄抢。在食堂里吃饭的时候耳朵听到的也全是关于这次试炼的讨论。 作为男主的脑残粉,沉陈当仁不让地带着李靖言投奔了寒牧澈的队伍。于是队伍确定下来,寒牧澈杨祐沉陈李靖言阿铃五个人。不过就在出发的前一天,阿铃带了一个人来。 沉陈看到那个人的第一眼眼睛就直了。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 正是“院花”白念秋。 某蠢萌读者眼睛亮晶晶:不愧是院花啊,真是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啊。 寒牧澈不着痕迹地瞅了眼看傻的沉陈,皱了皱眉。 当时他们正在上晚自修。按理说武修和剑修的晚自修是分开来的。不过因为上晚自修考察的本来就是自觉,先生也不会多加管教。所以跟寒牧澈稍微混熟了那么一点儿后,沉陈就拉着李靖言来了武修的自习室,美名曰“增加与主角的好感度”,强自霸占了寒牧澈同座的位置。 本来寒牧澈是跟杨祐坐的,不过杨祐被挤到了李靖言的旁边。出乎沉陈意料的,李靖言倒是跟杨祐相处的很好。两个博学多才的人共论天文地理,辩通国内外数百年历史,常常在晚自修的教室高谈阔论,引得一干学生目瞪口呆地听着他俩的激辩。 终于,有的学生表示虽然听他俩的辩论能学到很多东西,但这样完全不能让自己静下心来自修,于是打包了书本到别的教室去自修。剩下的一些学生要么就是慕名而来想来围观他俩激辩甚至偶尔也能加入讨论的求知欲极强的学生,要么就是看寒牧澈极不顺眼秉着“自己难受也要膈应别人”精神咬牙切齿坐在一旁的路仲良和他的狐朋狗友们。 不过寒牧澈和沉陈倒是习以为常了。两人就像自带耳塞功能一样,彻底屏蔽了杨祐和李靖言的激辩之声。要说寒牧澈一开始也是十分抗拒沉陈的,不过沉陈我行我素坐的十分哈皮,再加上沉陈并不爱找寒牧澈说话,一般只是在旁边写作业看书什么的,久而久之寒牧澈也就不管了。 这一天,阿铃带着院花白念秋来到寒牧澈他们教室,在只坐了二十来人的教室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虽然万鹿是收女学生的,但是男子和女子的教育一律是分开来上的。以至于这群精力旺盛的蓝孩子想要跟女生接触的机会非常少。现在常年不见女子的教室突然来了两个漂亮水灵的妹子,尤其一个还是传说中的书院“女神”,当下心里都激动万分。 路仲良就是十分激动的人没有之一!他本来在与他的狐朋狗友闲谈一些带颜色的笑话,在看到教室门口出现的美女后瞬间愣住了,然后说话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我老爹知道我要去华雾试炼,特意给我派了十二个高手和一马车的上等物资!” 他的狐朋狗友立马心有灵犀地大声接上,“路哥你爸这么宠你啊!那这次第一名肯定非你莫属了!” “这可不是嘛?” “路哥你可千万别忘了带上我啊……” 一概狐朋狗友很给面子的出声应和。 沉陈听见后面人的声音差点笑出声,再次感叹剧情大神的魅力。 要知道原来欧阳辰可是被白念秋迷得死去活来的,而路仲良,正是作为欧阳辰忠实的狗头军师为其出谋划策。沉陈有些囧囧地想,难道是因为自己这里行不通了所以剧情大神就让军师披甲上阵了嘛? 再说白念秋这一边。 学院女神一直挂着清丽好看的笑容听完了路仲良他们的话,才用轻柔的声音对寒牧澈说道,“你好寒同学,可以出来一下吗?” “啪嚓。”路仲良捏断了手中的毛笔。 寒牧澈不明所以地抬头,指了指自己,“我?” 白念秋笑着点点头。阿铃也在旁边招手让寒牧澈出来。 寒牧澈这才放下笔走了出去。 教室里的人瞪着大眼睛欣赏完寒牧澈的背影后炸开了锅。一连串“卧槽,寒牧澈跟女神什么关系啊”的疑问响彻教室。 连后座的李靖言和杨祐也好奇地攀着沉陈的肩膀。 “白念秋?”李靖言饶有趣味地问道。 “嗯。”沉陈点头。 “寒牧澈什么时候勾搭到院花的啊?”杨祐半好奇半嫉妒地问道。 沉陈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深觉主角真的好福气,沉陈这个看遍现代各种明星美女的也不得不表示白念秋是真的美啊,纯天然美女超养眼的有木有! 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寒牧澈就回来了,仍是一贯的淡然加面无表情,沉陈撇撇嘴,心里想没准这人正偷着乐呢。 “这么快啊?”沉陈问道。 寒牧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就几句话能有多慢?” “哎哎哎兄弟,院花跟你说了什么啊?”杨祐急急地问。 “没什么,”寒牧澈淡定道,“就说试炼的时候要跟我们一队。” 杨祐惊讶了,“为什么啊?!我们这里要什么没什么啊?” 寒牧澈很淡定,“大概是跟阿铃玩得好吧。也不是多大的事儿,”随手翻开课本,寒牧澈淡淡道,“据我所知很多女生都找男生一起组队的。” “……”杨祐和李靖言对视一眼,把那句“但人家是院花啊”给咽了下去。 一旁暗自偷听寒牧澈他们说话的路仲良表示自己要疯了!如果不是桌子是连着的摔不动,他就要掀桌而起了! 女神居然找寒牧澈组队?!寒牧澈还一副不痛不痒的无所谓态度?!路仲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把寒牧澈大卸八块。结束晚修后就找了父亲留给自己的暗卫把计划再叮嘱了一次,得到已经办好了的肯定回复后终于放下了心。 第13章 穿书13 在一个有些阴沉的早上,一年级的学生被书院打包扔到华雾森林的门口。 一干十五六岁的半大萝卜丁儿兴奋地背着帐篷,毫不掩饰神色的激动。 沉陈满意地打量着队伍的配置,白念秋一来他们队里就有三个剑修三个武修了。出乎他意料的是白念秋居然很厉害,是跟沉陈一样的三级剑者,并且看等阶还要比沉陈高上一阶。于是大家对于白念秋的加入就更没意见了。 正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走在前面的那两个人看起来实在是深悟这个道理。 杨祐不止一次挨近沉陈颇为蛋疼地问,“寒牧澈那小子到底什么时候跟院花搭上关系的啊?” 沉陈对上杨祐那张写满了求知欲的脸,顿时也觉得有点蛋疼,内心吐槽说你个跟寒牧澈同食同睡同上课的室友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想了想书中关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描写,沉陈故作玄虚摇头晃脑地答道,“根据贫道夜晚观星占象所得,他们两人的缘分乃上天注定……” ****** 那是一个圆月渐渐被阴云遮挡的夜晚,万雾森林在逐渐变淡的光华中翻起了迷蒙的雾气。 整个森林变得黑沉沉,似乎连白日里喧嚣的声音也消失了。 寒牧澈知道,华雾进入了真正的夜晚。同时他也知道,那些看似消失了的声音、影子并没有真正消失。它们隐藏在雾气中,它们藏在白日那些生长茂盛的树丛后,亦或是,它们因忌惮着比自己更为强大也更为凶险的野兽而暂时躲避了起来…… 夜晚的华雾,只会更加危险。 然而寒牧澈没有办法,他必须去寻找水源。阿铃中毒生死未卜,这时候急需要可以救命的活水! 为了不引来更多无法预知的东西,寒牧澈没有点火把,而是凭借良好的记忆力在森林中小心翼翼地走着。其实他的视力很好,不过在这被夜晚的迷雾笼罩的森林,良好的视力并不能起什么作用。 寒牧澈没有害怕,当他心中想要坚定去做一件事的时候,浑身就充满了勇气。就像小时候母亲曾经留给他的长命宫灯一样,即使被堆在废弃的角落很多年,再点亮的时候依然会发出暖黄的色泽。坚定想要做一件事的寒牧澈,会觉得全身都笼罩在那种暖黄的灯光中,就像母亲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他……极喜欢这种感觉。 凭着白日里依稀认定的泉水的方位,寒牧澈竖起耳朵静静聆听这个森林夜晚细微的声响。他的听力一向比常人要好。寒牧澈根据自己听到的声音小心躲避地上缓慢爬动的长虫、会悄悄伸出触|手吸食人类的不知名的植物、隐在某个灌木丛后正在浅眠的凶兽…… 寒牧澈有条不紊地避开这一切,还来不及暗自松口气,一声压抑不住的脆弱喘息突然闯入耳朵。 寒牧澈拧紧了眉,他本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却在听到脆弱的喘息声一声一声愈加紧促、感受着那人临近崩溃的脆弱情绪后心狠狠一抽,调转脚步向被极力压抑的喘息声走去。 入目是一个在慌乱中掉落在地的火把,还挣扎着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而火把的不远处,是一个跌倒在地的少女。火光映出她身上被泥泞染得污秽的白袍,一头乌黑的长发也凌乱地铺散在瘦削的脊背上。少女赤着足,弓起的白玉般的小腿正汩汩不断的流出血来。 微弱的火光还依稀照出少女的一半眉眼。尽管狼狈,却依然不失精美。 青黛的眸子里闪烁着压抑不住的泪光,少女却倔强地咬住嘴唇,不肯让眼泪落下。 寒牧澈的心突然像被重重垂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幼时母亲提着那盏长命宫灯的样子,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 而原本低垂着头注意到有人来了的少女,在惊惶抬头的那一刻看清少年姣好的眉眼,忽然觉得似乎什么都不再可怕。 ————《以妖临世》卷二?森林初见 “切,”不等沉陈说完,杨祐就嗤之以鼻,“你还会观天象?那你给小爷算算我这次能猎到多少个魔核啊?” 对于没有受过剧情关照的家伙,沉陈内心竖起中指强烈地鄙视了一下。 要知道当初两个人初见可是被一概如狼似虎的读者戏称为“两美人见面,各自被对方美色勾走了魂魄,一见倾心。”也因为这是望生暮大大第一次明确表示男主的感情,白念秋一直被众读者奉为“正宫娘娘”,哪怕是之后又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漂亮妹子,也没有撼动白念秋的正宫地位。 老实说,沉陈对于白念秋这么早就出现还有点遗憾。 嘤嘤嘤,没有英雄救美的情景一点儿都不嗨心! 这边杨祐他们羡慕嫉妒恨,其实美人在旁的寒牧澈内心也轻松不到哪儿去。 先不说他对于白念秋突然就出现表示要加入他们的队伍觉得十分莫名其妙外,寒牧澈也对自己内心那么一点儿不管不顾就横生出来的好感感到十分心惊。 突然就对一个不认识的人产生好感,这是以前完全没有过的事情,甚至对沉陈对阿铃也没有过。然而白念秋却让他有这种感觉。 寒牧澈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因为漂亮的外表就会喜欢上一个人的人,相反,寒牧澈坚信自己对外貌是有一定抵抗力的。毕竟身边的阿铃、沉陈甚至李靖言,没有一个是容貌丑陋的人。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寒牧澈一边隔开挡道的藤蔓一边沉思。 白念秋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相反她让人觉得非常自然。她的态度很自然,虽然亲近寒牧澈但却不会让人觉得刻意,当她言笑晏晏地喊出那句“阿寒”时,寒牧澈觉得就连自己都很难拒绝。她跟自己的相处带着一点点羞涩一点点热情,更多的却是自身的矜持和不刻意显摆但却不容忽视的高贵。白念秋整个人非常独立,完全符合一个出身良好又充满才能的院花形象。 白念秋非常好,以至于寒牧澈在听到沉陈他们在后面打趣的谈话时偶尔也会觉得自己是真的春心萌动了。 “呼,我说,咱们先找个地方把帐篷搭起来吧。”破开了挡道的缠缠绕绕的藤蔓,眼前的道路一下子开阔起来。 虽说书院给他们定了范围只在东南一片试炼,但等走进来后才发现即使只是这一片也俨然足够大了。 被老师们放入森林后各小组就选了自己的方位前进了,没人打算聚在一起让功劳被他人抢先。这只不过一会儿功夫,其他队伍就已经七七八八地看不到了。 “行啊,”听了沉陈的建议李靖言点头同意,“正好背起帐篷也怪麻烦的。”书院给的帐篷是每两人一鼎的小帐篷,可折叠起来却也分量不小。两女生的帐篷自然是被男生包圆了。沉陈因为担心李靖言身体受不住而独自背了两人的帐篷的行为让李靖言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因此听到沉陈提议立马就开口答应。 沉陈好笑地看了李靖言一眼,没有点破对方的心思,李靖言倒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华雾森林的历史非常悠久,里面的植被长得十分茂盛,枝叶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虽给进入森林的人带来阴凉也让人一下子就迷失在林海中不辨方向。这时候杨祐的作用就显得极为重要。 杨祐在沉陈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拿出自己制作的被沉陈命为“指南针”的物件。 阿铃好奇的探过脑袋,“这是什么?” 杨祐立马得意洋洋的解释“这是指南针,跟司南差不多,但却比之精简很多。只凭借中间的这枚磁针,便可在这小小圆盘之内指示天地南北。” 阿铃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么神奇啊?” “那当然。”杨祐摇头晃脑说起自己作品十分得意,最后摸摸脑袋,也没忘记加一句“这也是我根据沉陈的构想做出来的。” 沉陈笑笑,接过指南针,“哪里哪里,完全是杨祐自己做出来的。”指南针是他发觉杨祐机关潜能的第一步,他只是说了一下这种东西,杨祐就自己钻研着做出来了。 寒牧澈好奇地看了看,原来这就是杨祐前几天藏着掖着的东西。当下有几分感兴趣地问沉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沉陈挑眉笑了笑,“自然是要找到安营扎寨的地方。”晃了晃手中的指南针,“接下来我们要往南边走,到有泉的地方。” “泉?”还未待众人发表意见一声小声的惊呼就响了起来。 随着众人的目光,白念秋如玉似的一张小脸立马就泛起了点点殷红,“我……我只是奇怪为何华雾森林会有泉,不曾听人提起过啊。”说道最后,表情也恢复了一往的淡定。 沉陈眨眨眼,有泉眼可是小说中寒牧澈判断的,额,自己这算不算抢了男主功劳? 还是蹲下身指着地上的土壤道,“我看这附近的植被并不像能吸水的,喏,”捻起一些尘土,“这一块的土细看之下要比靠南一方的要干一些,”再往南走一些,情况依然,“因此我猜测水分在南边贮藏较丰富,而这片地细看其实高低也是有一些分别的,我相信越往南走这种高低分异就会更明显一点,因此我猜测,南方会有一汪泉水存在。” 沉陈说完这些看看寒牧澈,希望争得他的同意。沉陈知道,自己会提出去南边泉眼完全是为了防范阿铃中毒的情况。他并不清楚是什么导致了阿铃中毒,但留些退路总是好的。 寒牧澈想了想正要同意,杨祐他们也表示有泉自然是好的,先前还怕带的水不够真要像先生教的那样寻找水分充足的“水浆果”了。 白念秋却目光担忧地说道,“话是如此,可我们又怎知那泉就一定可以饮用?若是泉中有致毒的东西怎么办?” 沉陈一愣,“我们可以不喝那个水啊。”他本也没打算靠泉眼解决喝水问题的。 “但是眼前这几种植被虽然高大可也并不少见,它们既然能长得这么好,我想从植物根下保留的泉水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才对。若是真担心我们可以先测一下毒。”沉陈尽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有可行性。 “哎,看这一大片都活的这么好。应该是没问题吧?”杨祐挠挠头道。 李靖言摸着下巴,“我也认为挨着泉水好一些,不过目前我们还没找到泉呢就说这些不是太早了?反正都是要往里走的,不如就往南边吧,遇到不对也可以及时发现。”眼眸轻眯,李靖言温和地笑了笑,“白同学不必太过担心。” 白念秋一愣,随即优雅地点了点头,眨眨眼,释然地一笑,“看来是我太过小心了。” 沉陈微不可查地拧拧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是……错觉么? 第14章 穿书14 “哎呀!” “啊!” “痛痛痛!” 沉陈本来以为一直往南走是很容易的,小说中男主也只是在夜晚用了不多久的功夫就找到了泉水! 但是,蠢萌读者发现自己想的有点天真。 其实往里走森林就开阔很多了,同时这也导致某些莫名其妙的物种变得多了起来…… 沉陈一路上一直被一些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东西不是绊着脚就是拉拔着腿……还有猛然间看起来很像毒蛇的藤蔓突然从天而降勾着他的头发—— “啊啊啊啊啊啊快放开!”某蠢萌读者上蹿下跳地尖叫。 “……”寒牧澈闭了下眼睛狠狠叹了口气,上前一把拉住上跳下窜的某人把垂在他耳边的深绿色藤蔓拿开,一脸“你还能不能行了”的表情看向着沉陈。 蠢萌读者:“咦?”眨了眨眼,原来不是蛇啊,吓了他一跳。 “沉陈你原来这么胆小啊?”阿铃在一边捂着嘴笑个不停。 “呃,”觉得在妹子面前丢了面子的沉陈严肃道,“看起来真的很像蛇啊!” “呵,这么胆小你还来什么森林啊?连我这个女生都不如。”白念秋颦起秀眉说道。 “……”沉陈无奈地看了白念秋一眼,目光中饱含怨念。 蠢读者的内心戏是这样的:orz剧情大神你还我温柔可爱的院花!这一路走过来他算是摸清了白念秋一开始展现的什么温柔啊什么青涩啊……完全!就是!假的!好么!哪里温柔清纯可爱了啊!分明就是一只霸气外露的毒舌御姐啊! “哼。”白念秋冷酷地哼了一声。 “哎哎哎,”想要在院花面前挣表现的杨祐连忙打圆场。虽然他是这样打的——“沉陈不要怕!跟在哥哥们后面!”杨祐一脸傲然正气。 沉陈喷出心中一口老血,囧囧有神地想“还破天哥哥保护你呢”。 一干人闹得正欢,寒牧澈突然拧起眉一脸严肃,做了个“都别出声”的手势,一个人拨开树丛往另一边走去。 沉陈他们都面色一凝,闭了声蹑手蹑脚地跟着寒牧澈。 只见寒牧澈在最后一道树丛前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前方。 众人跟着寒牧澈的目光看去,忍不住一惊。阿铃小声“啊”了一声。 连排的灌木丛前方居然是一大片十分开阔的空地。而吸引住众人目光的是正躺在中央的一只巨大的魔兽。 “二级的螳牙兽。”李靖言沉着目光下了判断,内心有点吃惊,没想到他们第一次就遇见了二级的野兽。 沉陈仔细打量了一番被称作“螳牙兽”的野兽。发现如果不计算对方过大的身形和过于粗壮的四肢,其实这只野兽的外形跟螳螂挺像的。只不过眼前这只野兽比起螳螂来可显得凶险多了,并且从尖尖的嘴里还伸出两颗长长的尖牙! 看着那两颗尖尖的大牙,牙的边缘如同锯齿般锋利的无数小齿让沉陈毫不怀疑对方是凶猛的食肉动物。 不过嘛,眼前这只躺倒在地上的螳牙兽显然已经活不久了。 做下这个判断的大家都大起胆子来,白念秋捞起长剑就要冲上去,却被寒牧澈制止了。 沉陈是十分相信男主的,于是在白念秋不满的嘟嘴下乖乖的等在原地。 等了大概五六分钟,“嗒嗒嗒嗒”细小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密密麻麻却听起来异常整齐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沉陈探过脑袋。赫然发现排成一排的黑色大蚂蚁正屁股接屁股地迈着细小的步子走过来。 “魔蚁兽!”这下不等李靖言科普沉陈也认出来了。不禁眼前一亮。魔蚁兽虽然是一级的较为常见的魔兽。但胜在它们的魔核是难得温和的土属性,对于练功不稳定或是强行突破走火入魔是非常好的良药。药店里是大量收这种土性魔核的,虽然价格并不高,但是他们完全可以用这种魔核自己制作药剂! 沉陈数了数排成一排的魔蚁数量,足有八只,心下感叹他们的运气好。 一干闪着绿光的眼睛对视一眼,寒牧澈点点头,大家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为首的魔蚁正伸出自己的长钳检查螳牙兽是否死透了,白念秋刺过来的剑一下劈掉了正切割螳牙兽脖颈的长钳! 魔蚁霎时发出一声愤怒的哀嚎,却也不愧是首蚁,反应迅速向旁边一翻滚躲开了白念秋接下来的一剑! 至于后面的小卫兵魔蚁就没那么幸运了,那七只首先是被三个武修唰唰唰释放的武气给震了个晕头转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沉陈和李靖言一剑一个给解决了。不过他们纵然快速还是被一群惊慌中胡乱喷射粘液的魔蚁给喷到了一些。 魔蚁喷出的白色粘液具有很强的腐蚀能力,且射程极远,刺到衣服上的粘液迅速把衣服烫的焦黑,沉陈不小心手上刺到了一些,痛得龇牙咧嘴。 白念秋那边的战斗没有这么快速。她虽然厉害,却也没什么经验,尤其是在愤怒的首蚁不停地喷出射线一般的粘液时,能维持几剑的优势已经很厉害。 在沉陈他们还在对付那七只魔蚁的时候,寒牧澈又释放了一道武气袭中了追着白念秋跑的魔蚁,然后一个漂亮的借力在地上蹬了几步飞身踢上魔蚁的背部,再旋过身立手为掌带着厚重武气的一个狠拍将魔蚁拍得匍匐倒在地上,白念秋瞅准机会躲开魔蚁的粘液一把飞剑狠狠刺中魔蚁心脏。 魔蚁抖了几下不动了,最后喷出的几道粘液无力地落在魔蚁倒地的身上,刺啦一片响。 “很厉害嘛。”眨眨眼俏皮地笑道,白念秋对上寒牧澈完全就是跟对沉陈不一样的态度。 “呼,”被区别对待的沉陈不爽地呼了口气,就要随着李靖言他们一起兴致勃勃地收割猎物,却被一只微凉的手拉住了。 沉陈惊讶地回头,发现寒牧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 “?”沉陈疑惑。 寒牧澈冷酷地看了沉陈一眼,丢过来一个药瓶。 “诶?这个药瓶看起来好眼熟……”某蠢萌读者。 寒牧澈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维持着面瘫脸冷酷地对沉陈说道,“上药。” “(⊙o⊙)!”某蠢萌读者简直受宠若惊,哦买噶,男主这是在关心自己吗?这么想着不禁就扬起了很灿烂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抿着嘴问,“喂,你在——关心我嘛?” 回答他的是寒牧澈“你是白痴吗?”的眼神和冷酷的转身。 寒牧澈在内心嘀咕,他这也算是投桃报李,反正药还是沉陈上次带过来的。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一边努力忽视自己不自然变红的耳朵。 蠢读者当然是没有看到这一幕,不然他就得瞎咋呼了。 为了防止更多的魔蚁闻到同伴尸体的气味赶过来,收拾了九颗魔核大家就再次出发了。 有指南针和寒牧澈的带领,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书中所描写的泉,顺便路上还收割了一只很笨的小野猪打算晚上做烤肉吃。 说是泉,其实它的形状更像是小溪,只不过细长的两头却是都有尽处,在凹陷的土地上由地底渗出的水分形成了一汪泉。 见到那弯泉水的时候沉陈忍不住就想伸进手去泡泡,正好去去刚刚被魔蚁粘液烫的灼|热。却被白念秋拉住了,在对方漂亮大眼睛的瞪视下不得不乖乖拿出银针试毒。 银针探入泉水没有任何反应,沉陈得意的对白念秋笑了笑。 白念秋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转而用担忧的目光扫视着四周的环境。 沉陈无奈的撇嘴,心想这位院花大人真是对安全非常注重啊。 沉陈他们找到泉水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搭好了帐篷,寒牧澈又谨慎地检查了一番四周,合着杨祐他们一同搬来了一些石头堵在稍微大一点的入口。 阿铃也没有停下,动作利落地架起了烤架。沉陈在附近找了一些散落的枯枝落叶搬到烤架底下。阿铃眉眼弯弯地笑了笑,赞沉陈找的都是很好烧的。 沉陈勾起嘴唇,好奇地看着阿铃动作利落地用火石点火,将一层带着的黄油刷在已经处理好了的小野猪身上。 “其实这种还是小乳猪,刚出生没多久,我们几个人吃正正好。”阿铃有些兴奋地对沉陈说,一边用小刀割开乳猪的肚子,往里面塞一些入味的调味,又把乳猪翻转过来,再均匀的刷上一层油,不一会儿面油就被烘烤地滋滋作响,浓浓的肉|香味也飘了出来。 沉陈不禁咽了咽口水,赞叹道,“阿铃你做得好棒!” 阿铃很可爱地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我很喜欢做吃的东西,以前在冗城出去打猎的猎物都是我料理的呢。” 沉陈,“……诶?”纳尼,阿铃喜欢的不是医术吗?怎么突然变成厨艺了? 白念秋看着四处忙碌的队友,兀自盘腿坐着,抬头看看已经开始染上夜色的夜空,这时候森林的雾气还不明显,依稀能看到几颗遥远的星星。她勾了勾唇,精致的面庞在夜色中显得有点清冷。 沉陈看了一眼发呆的白念秋,小声跟阿铃嘀咕,“阿铃你什么时候跟院花熟悉的啊?” 阿铃“诶?”了一声,摆摆手,“没有很熟的。念秋她人气很高,不过她人比较冷……”说着弯唇笑道,“我真没想到念秋她会喜欢阿澈哎,不过他们俩好配。” “你……不会有一点不舒服吗?”看着阿铃的笑容沉陈呆呆地问道,阿铃不是也喜欢寒牧澈吗? 阿铃一下子红了脸,瞪了一下沉陈,不满道,“你都在想什么啊!我才没有喜欢阿澈!” 沉陈眨眨眼,觉得自己有点转不过弯,阿铃气呼呼地把烤好的一串肉塞到他手里不理他了。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围着火堆吃了一顿香味四溢肉|肥味美的烤肉,直到吃的肚子圆滚滚的,一头小乳猪也被消灭得干净。 一觉睡得安稳,第二天又继续去找寻猎物。 不过第二天的运气没有那么好,只猎到了三只魔兽。不过好在有两只都是二级的,几番打斗下来就连寒牧澈也负了伤,不过当两颗色彩漂亮的魔核被收入袋中的时候大家都还是非常高兴。 路上他们还遇到了另一个小队,正眉飞色舞地讨论着刚刚猎到的一个二级的“火狼”,不过他们看起来比沉陈他们惨得多,脸上一道道伤,衣服也被烧得长短不齐。再发现沉陈他们后便立即警戒地住了嘴,打了个哈哈就快速地朝着相反方向走远了。 沉陈他们面面相觑,杨祐气愤地痛斥这些人的“小人行径”。寒牧澈没有说什么,他觉得这些人的行为很正常。同窗又如何,既然有利益冲突,没准哪一天就会拔刀相向。 沉陈余光撇到寒牧澈有些变冷的神色——虽然男主面上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表示,但是沉陈就是觉得自己能感觉到。 还以为寒牧澈是在担心路仲良的事情,于是信誓旦旦地跟男主保证“不会出事的,不用担心那个人渣。”——虽然沉陈内心知道是会出事的。 不过当出的事情以一种完全不同的形态展现在沉陈面前,蠢读者表示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一天他们回到扎营的地方,发现他们的帐篷旁边出现了一个死人。 一个维持着惊恐表情死在他们帐篷边的男人。 第15章 穿书15 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大家都吓了一跳。男人惊骇狰狞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事情一样。 寒牧澈颦着眉走上去,蹲下身查看男人的死状。 “喂,你别乱动啊。”沉陈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应该是某个佣兵队的人。”寒牧澈低声说道。 李靖言皱起眉毛,“但如果是佣兵队的人,对华雾应该很熟悉了才对。他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才能惊恐成这样?” 杨祐也一改平常的无所谓态度,皱着眉,“难道是高阶魔兽?” “可是我们还没有出书院划定的范围,不然会有结界提示的,这里应该不会有高阶魔兽啊?”阿铃不解。 “应该不是高阶魔兽,不然这个人不应该只是这种死状。”寒牧澈沉声道。 的确,眼前的人依旧是一身可以辨认的雇佣兵装扮,身上没有什么大的撕扯咬伤,并且周围的环境也还好好的,走的时候放的石头也只是被撞开了容纳一人通过的位置,不应该是魔兽入侵。 “你是说,有人故意把这个死人弄在这儿?”白念秋皱起眉,“为了什么?” 沉陈这时候已经从最初的惊吓里反应过来了,联想了书里的剧情,沉陈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也许,这个人是中了毒。” 想起小说中阿铃中毒需要泉水解毒之事,也许这个人也是中了毒需要用泉水解毒。 “从那边纷杂的脚印可看出这个人是在慌乱中跑过来的,脚印深陷,就像这个人身体很不舒服十分沉重,而他死的姿势,一只手捂着心脏,另一只手僵硬地抬着,食指指的方向不正是那汪泉吗?他看起来只是为了泉水而来。” “哼,”白念秋哼了一声,“你的意思是这泉水是什么圣物可以解毒了?那你说说这个人是中了什么毒,要有这种惊骇的表情?”她显然是很不认同沉陈的话,因此说的话就显得有点刻薄了。“要我说,这泉水明显有问题,再说都有人死在这里了,多晦气啊,我是不想住了。” 沉陈犹豫了,要说之前他也并不能保证这一次阿铃还会不会中毒,这汪泉又能不能派上用场。但这个雇佣兵却让他坚定了泉水很有用的想法,他并不想这么快就搬走。 白念秋看到沉陈犹豫的神色更加生气了,她皱着眉不解地问道,“沉陈你到底为什么一定想要我们来这汪泉这里?你有什么在瞒着我们吗?” 白念秋的这一问把沉陈砸得不知所措。他确实知道的多一点,可是他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给大家说,况且他也说不出一个根据来。 可是他被怀疑了。接触到寒牧澈投过来的视线,沉陈突然觉得有点委屈。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得到寒牧澈完全的信任。但在这一刻,接收到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怀疑,沉陈还是委屈了。 气氛一瞬间变得很尴尬,阿铃他们想插嘴也被白念秋冷凝的态度堵了回去,他们也不知道沉陈为什么坚持来这里,想帮忙说话也插不上嘴。 良久,寒牧澈开口道,“天色不早了,一会儿就要起雾了,就算要搬也要等到明天。” 沉陈听了男主的话心下更加委屈,面上却已经换上了一副冷高的姿态。跟他们待得太久,不知不觉就展现了一贯的逗比,却忘了高冷才是自己的保护色。 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面上却一片孤高,沉陈打了个哈欠,低声说,“那就这样吧,我累了,先去休息了。”说完就要转身钻进帐篷。 “等等,”寒牧澈突然说道。 沉陈背对着他,因此看不到男主如星辰般闪耀的眼眸,寒牧澈也看不到沉陈脸上难得的疲惫。 “什么?”沉陈问。 进入耳朵的是寒牧澈冷静的声音。 “沉陈我相信你。” 顿了顿,带上点烦躁的情绪,“不过针对这家伙脸上的见鬼表情我还得好好研究一下。”用脚虚踢了一下地上的尸体,寒牧澈难得的用上了不|雅的字眼。 哎玛,居然会有一种眼眶发热的感觉。蠢读者心想。 “哼。”白念秋不高兴地哼了声,因为还要住在这里她有些焦急,不过也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进了帐篷李靖言趴在沉陈旁边安慰他。 “你不用那么在意白念秋的话,我们都相信你。而且住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啊。再说你们不是说那个路仲良要找事吗?没准这就是他搞出来的。”当朝的大皇子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 沉陈被他逗笑了。 时间已经进入夜晚,华雾开始下起了迷迷茫茫的雾气,躺在书院发的帐篷里,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也依稀能感觉到森林夜晚静谧的氛围。 突然,唰的一声响打破夜晚的安静。 沉陈警觉地坐了起来,还没分清是哪个帐篷被拉开了就听见“哎哟”一声喊,然后是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 沉陈和李靖言对视一眼,都披上外衣匆忙赶了出去。 一片雾气差点熏了沉陈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大致看清几个人的轮廓。 负手而立的是还穿着睡袍的男主,他旁边不远处躺了个人,沉陈刚觉得这个人的衣服的颜色似乎有些熟悉,就看到这个人突然扑到了那具还没处理的尸体上抱着尸体哭了起来。 “老三!老三!你是怎么了啊!你怎么死了啊……呜呜……老三……我是老大啊……你看看我……呜呜……” 沉陈和李靖言都被这出闹得摸不着头脑,看那人哭得凄惨也没好意思说什么。 只是没想到寒牧澈直接就上去一脚,把那人踢得趴下,动作干脆狠厉看得沉陈咂舌。 那人被踢倒又“哎哟”惨叫一声,回过头来用布满泪痕的脸狠狠瞪着寒牧澈,“是你们杀了老三?” 寒牧澈一点儿也不畏惧眼前的彪头大汉三角眼里露出的凶光,冷着一张脸道,“他怎么死的你们自己清楚。”又是干脆的一脚,“你们跟着我们干什么?” 那人却十分硬气,只恨恨地瞪着寒牧澈,“有本事你就把我也杀了!”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正好……让我下去陪老三,我们……我们说过的要有福同享有、有难同当……”还没说完又“呜哇”一声,悲伤不已地痛哭起来。 寒牧澈颦着眉,对对方的油盐不进感到很头疼。 沉陈慢慢地走过去,打量着还在哭的雇佣兵,突然很肯定地开口,“你是路仲良派来的。” “……”雇佣兵噎了一下,飞快摇头,“你在说什么啊,我才不认识什么路仲良。” 冷笑一声,沉陈盯着雇佣兵,声音冷酷。前面说过沉陈这个人十分能装逼,所以此刻他摆出的冷厉形象很能哄住人,尤其是在一片雾蒙蒙身形都显得模糊里,雇佣兵被他散发的一身冷气弄得心里发抖。 “说,你们把高级魔兽弄到哪儿了?已经到我们附近了?” 冷酷坚定的问话一出,雇佣兵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还打算狡辩的佣兵队员却看到问话的人动作慢条斯理地卸下腰间缠缚的……剑。他吞了吞口水,看着沉陈将剑横起,随着剑出鞘的缓缓动作,剑身银白色的亮光反射到对方脸上,乌黑的瞳仁流露出的竟是一种看死人的情绪! 沉陈冷酷地勾起嘴角,锋利无比的剑刃带着飒骨的寒意下一刻已经稳稳落在雇佣兵的脖颈。他一手执剑,嘴角勾起,声音冷酷,“你,说是不说?” 没错,这是一个十分装逼的姿势!感觉到剑刃的锋芒,雇佣兵冷汗都要下来了。 “我我我我说!” 于是佣兵队员颤着声音告诉他们因为路仲良付给了他们大量金币,所以他们就找了一头高阶魔兽埋伏。可是没想到沉陈他们一进森林就找了很偏僻的地方,没有走大家常走的道……于是他们就跟丢了。两人决定分开来找,结果一整天老三都没有回来,他们捕捉的那头高阶魔兽却变得很不安分,看样子像是要往这边奔。他控制不住魔兽,又觉得出了什么事便先行赶了过来。没想到一来就被发现了,还看到了老三的尸体。说到这里他又呜呜地哭开了。 “……”沉陈和寒牧澈无言地对视了一眼。 “咳,所以重点是,有一头高阶魔兽要往我们这边奔过来?”李靖言开口问道。 “……”雇佣兵呆楞了一下,然后猛点头,“对啊,是一只五阶的火犀兽!” 火……寒牧澈皱起眉头。 白念秋站在帐篷前透过雾气看着沉陈他们,突然勾勾唇露出一个有些哀伤的笑容,垂着的右手不自觉得捏起腰侧挂着的香囊把玩。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 当五阶的火犀兽庞大的身躯出现在众人视野的时候,原本堵在入口的石头以及周围它们的帐篷,全都融入了泱泱大火里。 火犀兽的足下,是带着火的。 之前那个佣兵队员已经被火犀兽酷炫狂霸拽的出场姿势给吓得说不出话,只得喃喃道,“不……不是这样的……抓到它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声音里已然带了哭腔。 漫天的火光把雾气都烧干了,空气中源源不断的滚烫沸腾的气体让人喘不过气来。 沉陈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场景,此时不免害怕。 寒牧澈握了握沉陈僵硬着的手,低声道,“这是火犀兽发怒的形态,注意不要被火犀兽前角喷出的火球袭中,不然必死无疑。” 他们,遇见了百年来都很少见的,发怒的雄性火犀兽。 寒牧澈一握即松,沉陈却被烫了一下。寒牧澈的手,烫得吓人。 火犀兽怒吼了一声喷出一道道火焰横冲直撞地奔了过来,沉陈他们连忙反应迅速地运起轻功避让。但是空气中的灼浪还是烤得人非常不舒服。、 趁避开的功夫沉陈运起内息喊了一句“谁受不了了就去泉里泡一泡!”他终于明白泉水的作用了!这汪泉,其实应该叫冰泉才对! 五阶发怒的魔兽非常难对付,连上佣兵队员一共七个人围攻都讨不了一点好,大家还都被逼得跳到泉里几次,然而也只能缓一会儿功夫,刚出来,就又被空气中的灼浪烘得干干的! 普通的小攻击似乎对这头五阶魔兽不起任何作用,就像挠痒痒一样,火犀兽反而因为他们挠痒痒似的全力攻击而变得稍稍不那么愤怒了。沉陈他们简直要气个半死! 寒牧澈只觉得体内热气翻涌,热气传到他的四肢百骸里让他整个人都要炸了。从火犀兽出现的那一刻,几年来被他压在丹田处的火就翻涌了起来,此时正连同外界的火烧得旺盛异常! 他竭力稳住自己的呼吸。猛然不顾气浪借由轻功在空中站定,闭上眼睛强行运起体内真气!他双手合十然后翻转,手心相抵,真气缓缓经由手心由两个方向的手掌依次拉开……分散…… 火犀兽喷出的火球准确地袭向立于空中的寒牧澈! 沉陈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刚要张开嘴大喊就吸进了一口灼热的气流,烧得他肺生疼生疼! 他急的不像话,却看到空中的寒牧澈缓缓睁开了眼睛,两个相抵的手心竟被一冰一火两种截然不同的气焰包裹着! 寒牧澈像做一场盛大的法事一样双手划圆,在火犀兽的火球就要砸上他的脸时手中赫然出现了一个比火球更大的一半火红一半冰蓝的球体!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气焰组成的球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了火球并且快速地把火球往回推!两个大球猛然砸上了正在喷吐火焰的火犀兽! 霎时一团明晃晃的光芒炸开,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火犀兽往后退了十几米,地上两道又深又粗的划痕,而火犀兽原先站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被烧焦似的黑洞洞的大坑! 火犀兽哀嚎起来,它的脸已经是一片血雾淋淋,十分骇人!火犀兽非常愤怒!全身都涌满了燃烧着的火焰让人不能近身! 寒牧澈虚弱又坚定的声音响起来,“沉陈,用你的剑射它的眉心,趁现在。” 沉陈一愣,很快就明白了男主的用意。他的剑是用极寒玄冰而制,并不畏惧火犀兽的火焰。 深呼吸了一口,不顾身上被烧伤的地方,沉陈运起了全部的真气,凝聚于手中,缓缓举起长剑,紧盯着火犀兽的眉心,就是这时!凝于掌中的全部真气被投送到剑柄,沉陈将手中长剑举到耳边,用一个射标的姿势,玄冰制成的剑在真气的推动下狠狠向火犀兽眉心扎去! 只是一瞬间!剑身入肉!火犀兽哀嚎一声倒地,一个火焰般漂亮的红色水晶魔核从剑尖抖落在地,四周空气里的灼热和火焰一下子消失了。 大家都狠狠舒了一口气。 寒牧澈也笑了一下,然后直直的从空中跌落下来! 沉陈连忙跑过去接住他,四下的火焰已经消失得无影,而寒牧澈依然脸通红,身体滚烫得吓人。 看着这样的寒牧澈阿铃哭了出来。他们每个人都受了伤,那些伤口看起来很恐怖,可是寒牧澈的情况却比他们严重百倍!阿铃甚至觉得下一刻,寒牧澈就要燃烧着离他们而去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更糟糕的是,寒牧澈落下的地方离那颗滚落出来的火红魔核很近。 他们眼睁睁的看见,火焰魔核在寒牧澈落地的那一刻像虹桥一样渊渊不断地向寒牧澈体内注入火焰般的红色气焰,而他们阻止无能。寒牧澈周身被笼罩在半透明的红色结界里,随着火焰的注入他裸|露的皮肤变得愈加通红。 魔核终于在自身变成透明的水晶状时停了下来。寒牧澈身上的结界也消失了。 沉陈当机立断抱起寒牧澈扔到冰泉里,尽管抱着寒牧澈让他被烫的很严重。 守着泡在冰泉里昏迷着的男主,沉陈终于有心情理一下剧情。 这一理,蠢读者重重的叹了口气,把脸埋进手掌里。难道是因为自己穿书的蝴蝶效应吗?已经有很多地方跟原著中不一样了。 小说中华雾森林试炼不假,却没有提前,而是在期末之时。受欧阳辰报复华雾遇险不假,却是几头三四阶的魔兽,而不是百年难遇的会发怒的雄火犀。遇险开得金手指不假,但那是在艰难打败两只稀有的冰火性高阶魔兽拿到魔核吸收后获得突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死不明。 这么一想,蠢读者再次重重的叹了口气。 冰泉却在这时发生了变化,它……沸腾了起来,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而寒牧澈,他的身上仿佛被划分地界一样,腾腾燃起了一身气焰。一开始全是红色的火焰,但随着泉水的减少,他的气焰渐渐出现了蓝色的冰焰! 这这这……寒牧澈他是在吸收泉水?众人都被惊得说不出话,只得瞪大眼睛看着。 不同于其他人惊讶的表情,白念秋的表情却很冷静,她的目光直直的盯着泉水中周身气焰的寒牧澈,右手又开始无意识的玩起腰间垂挂的香囊。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场面,嘴唇忽然勾起一个笑来。 沉陈囧囧有神地目睹了寒牧澈把一汪泉水吸干然后变成被一半火焰一半冰焰笼罩的样子。摸摸下巴,沉陈心说,妹的,以后再也不担心男主了,害我吓个半死! 寒牧澈的表情也由一开始的痛苦变成了后来的平静。 等气焰消失时,男主睁开了他灼灼星华般的眸子,周身的气质已然大变。 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在场的诸位都感受到了一股强者降临的气场。 沉陈忽然发现男主似乎变得比一开始还要好看了,五官透出更加俊美精致的深度。 蠢读者心里不禁暗骂一声。他们这几个,被火烧的跟逃荒的灾民一样蹲在满地的灰烬废墟中,迎来了一个犹如天神降临的男主。 次奥,这都什么鬼。 寒牧澈一醒来大家都兴奋地凑上去,杨祐羡慕不已地询问寒牧澈现在有多少级了。 然后寒牧澈这厮笑意盈盈地告诉大家他已经五级上阶了。 五级上阶…… 级上阶…… 上阶…… 阶…… “我才没有嫉妒我才没有嫉妒!”蠢读者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过其实他也挺高兴的。小说里华雾试炼完了男主也不过是四级中阶。这一下子就蹦到了五级上阶,真真是极好的……好吧,蠢读者还是忍不住嫉妒了。 突然,沉陈他们觉得脚下大地在震动!第一次震动后便是接连不断的震颤!耳边是响彻不停的巨大声响! 天色早已大亮,沉陈他们还是看清了在森林不同的地方四处燃起的橘色信号。 橘色信号,是书院的求救信号! 大家都骇然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疑问很快就解开了。 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野兽…… 沉陈的瞳孔不由自主的睁大,这是…… “兽潮?!” 第16章 穿书16 在看到当先打头走过来的几匹魔兽后,沉陈他们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当先涌过来的几只魔兽,并不是什么高阶,甚至有的是连一级也没有的野兽……但是,胜在它们的数量之多! 沉陈浑身发冷,野兽们并不暴躁,但一个个都张着眼睛直直地瞪着他们缓缓走过来……简直要吓die了好嘛? “快跑!”寒牧澈的一声大喊唤醒了不知如何应对的众人,大家纷纷迈动双腿跑了起来! “快放信号灯啊!”杨祐气喘吁吁地边跑边大叫! “早被那个火犀兽烧掉了啊啊啊!”沉陈抽空回答,一边感叹万鹿晨跑的作用,一边回头看跟在后面看不到尽头的魔兽。让他奇怪的是这群魔兽的速度并不快,但就像是认准了什么一样,牢牢地跟在他们后面。 “啊啊啊啊啊那怎么办?!”杨祐要疯了,身后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听得人心里发寒。 为了跑得快一点,寒牧澈是带着阿铃跑的,沉陈则跟着身体不太好的李靖言。杨祐虽跑得气喘吁吁但危急时刻的爆发也让他跑得很快,白念秋则是轻功很好,足下生风一点儿也不落后于他人,那个佣兵队员更是一点儿也不需要人招呼跑得飞快。 因此幸运的是他们这一行人还没有被看不到尽头的兽群追上,甚至还隔了一段距离。 “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李靖言火大地喊道。 寒牧澈的眉头皱着一直没有松开,他四处扫视了一眼,“前方左侧五十米处有个洞口,咱们先进去躲一躲,看能不能躲开!” 本来众人跑得都快没有了力气,先前的一番大战也让他们的气力耗费了大半,这时候寒牧澈一说,众人心里都有了盼头,拼着力气往寒牧澈说的地方跑。 到了地方沉陈才发现那个洞比想象得更好,准确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地洞。靠着一块长满青苔的小土丘,土丘前方被植物虚挡的地方有个可容纳一人通过的小口。蠢读者不得不感叹主角的靠谱。 把女生先行送下去,沉陈他们才开始往下跳,寒牧澈断尾。寒牧澈跳下来后,迅速扒拉了一些碎石和植物掩盖在洞口。 众人这才舒了口气瘫坐在地上。洞里黑乎乎的只有少数的光线透进来。 寒牧澈谨慎地打量这个地洞。 “呼……呼,不用看了。”终于缓过劲来的雇佣兵喘着粗气招呼道,“这应该是某个佣兵队打的地洞,很安全。” 寒牧澈这才稍微放松一点儿,随即问道,“森林里经常有这种情况吗?” 这一问雇佣兵立刻苦着脸道,“哎别提了!老大我在这华雾干了十几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啊!我到底是倒了什么霉啊呜呜……” 不过现在没有谁有心情去听他哀嚎,寒牧澈将眉颦得更紧朝洞口探去。 李靖言突然道,“也许并不是意外。” “你说什么?”众人都惊讶了。 李靖言摇摇头,“我只是猜测,但结合了一下书院这次提前试炼并且划定范围……” “就像书院本来是要避开什么,但这个东西还是提前了?”杨祐突然开窍了。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 注意到寒牧澈的眉突然皱得更紧,阿铃紧张地问道,“怎么样?那些野兽追上来了吗?” “没有。”寒牧澈道。 大家刚松了半口气就听到寒牧澈接着道,“但它们都围在附近,就像是……”寒牧澈颦眉道,“突然找不到指引迷惑了。” 寒牧澈这话一出杨祐他们都瞪大眼惊讶地你看我看你,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直盘腿坐着的沉陈闭了闭眼睛,突然声音沉静地开口。 “白念秋,给个解释吧。” ——“白念秋,给个解释吧。” “什、什么?”白念秋惊讶道。 沉陈目光沉沉,就那么盯着白念秋,突然勾唇笑了下,在几缕光线的照射下有那么一点艳若阳花。 “说说看,你为什么要随身戴着薤罗的香囊,或者说,为什么你之前没戴这个香囊后来却戴上了。”沉陈听见自己沉静的声音,但其实他心里都要气炸了。 他刚刚盘腿而坐,属于欧阳辰的一段记忆涌入了他的脑海。 欧阳辰的爹欧阳鹤云有一次从边疆打大战归来,就从西域战败国那里带回来了一盒薤罗香。 那时候欧阳辰才十二岁,好奇地扒着盒子看,不明白这种味道这么淡的香爹爹带回来干什么。兰阮心连忙阻止他,让他不要动,告诫他这是可以引得魔兽发狂的香料。 沉陈颦起眉,跟记忆里一对比,白念秋身上的这股淡淡的香分明就是薤罗香,只是……因为这香的威力之大,欧阳鹤云早就悉数献给皇室,白念秋又怎么会有? 白念秋被沉陈目光灼灼地盯着,不由有些愕然,“沉陈你说什么?薤罗香?是这个吗?”说着解下了腰间的香囊,漂亮的眼睛里能看出一点暖意。 “这是我母亲送给我的,我本来没想戴,不过发生了昨天晚上的事,我有点被吓到了,就把它当护身符戴上了。”白念秋不安的道,“难道……这香有什么问题吗?” 沉陈盯着白念秋,确定没有在她脸上找到什么作伪的痕迹,狠狠皱了下眉,心想难道自己真是想太多了?或许白念秋的母亲是西域人,送给她薤罗香防身也不是不可能……再说,白念秋也没有道理,把自己的安危也置于不顾之地。 “沉陈怎么了?”看到沉陈变化的表情,众人不由问道。 沉陈暂时收起自己的小心思,“我觉得这次兽潮可能就是白念秋身上所携带的薤罗香造成的,这种香来自西域,有吸引魔兽令魔兽发狂的功效。” “啊,”白念秋惊呼一声,脸上第一次有了慌乱,声音也不由得带上了哭音,“我……我真的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办?” 院花这一哭,大家也都不好怪她,反而安慰起她来。 寒牧澈颦着眉观察洞口,“一直待在这儿不是办法。”的确,洞里什么也没有,外面围着的野兽虽然没靠近洞口却也一直没有散去。 众人面面相觑。 寒牧澈道,“若是因为香囊反而好办了……”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白念秋惊慌打断了。 “我……这个香囊一旦开封香味很是持久,即使我丢了香囊,身上也还是有薤罗的味道……”闭了闭眼睛,白念秋突然坚定道,“不如,让我去引开这些兽,你们逃走吧。” “念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怎么能丢下你不管!”阿铃第一个红了眼睛嘟着嘴道。 寒牧澈无奈地看了白念秋一眼,“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吧,沉陈你们带着其他人走,我和白念秋去引开这些魔兽。”对上白念秋不可置信地眼睛,寒牧澈不由有些心软,低声道,“你放心,我现在好歹也是五级的武师,只要我寒某尚有一口气在,就一定护你周全。” “……”白念秋看到寒牧澈坚定的表情愕然。 “!”沉陈简直要气炸了!寒牧澈在逞英雄!绝对在逞英雄!他一个不过五级的武师,又怎么是兽潮的对手!啊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靖言,你跟其他人一起走,我和寒牧澈他们引开魔兽。”沉陈当机立断。 “沉陈……你?!”李靖言不可置信。 正要劝阻却对上对方坚定的眸子,李靖言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 沉陈笑了下,声音却坚定,“靖言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走,听话,别辜负了我。” 李靖言霎时就红了眼睛。 沉陈不会知道,就在这一刻,这个向来不受宠的大皇子突然坚定了成为上位的心。 三千里血水路,天子之座,只为一句不负你。 沉陈他们冲出去的时候立刻吸引了围在周围的野兽。 而这一刻的它们,已经跟先前不同。 不再只是虎视眈眈地跟在后面,薤罗的香味刺激得他们发狂。在当先的几匹魔兽带动着身后成千上万的魔兽扑向沉陈他们的时候,李靖言他们忍着泪水向另一边突出重围。 沉陈一下子就被一匹长着獠牙的贪狼扑倒在地,寒牧澈用武压把贪狼震得飞出去撞倒了后面要扑上来的猛兽。抓起沉陈怒吼,“蠢货,拿起你的剑啊!” 沉陈一把拔出腰间的剑,此刻也忍不住火气上涌,“我知道!” 三个人背对背相抵,一剑一个,一掌一只,鲜血铺了他们一头一脸,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野兽的。拼命抗击终于把围在四周的野兽打出一个豁口,于是赶快运起轻功朝着豁口跑了出去。 身后是千万头穷追不舍的野兽,大地震颤,厉吼漫漫。沉陈他们只有拼命向前跑。 跑过一个小山丘时白念秋不幸被绊倒了,沉陈他们只得退回去接白念秋。 然而只是霎那功夫,数不尽的野兽就纷纷围了上来。 白念秋眼睛发红,她的腿折了,吼道,“别管我,你们先走!” “这时候还开什么玩笑?!”沉陈吼回去,手中剑又开始挥舞,随着一个个漂亮的剑招,周围野兽的尸体越来越多。 但是……再多也比上围上来的多。 让沉陈绝望的是,杀了低级的野兽,围过来的却是更加厉害的魔兽。 突然背靠着的寒牧澈发出一声闷哼,沉陈紧张道,“受伤了么?严不严重?” 打斗的时候碰上厉害的魔兽都是寒牧澈腾出手来替自己解决,他要照顾两边,更容易受伤。 背对着沉陈的寒牧澈擦了擦唇边溢出的鲜血,淡定道,“没事。” 但他没有发现,自己的眸子变得越来越红,就像……染上了血的颜色一样。 寒牧澈只觉得,有一股嗜血暴力的因子在自己体内极剧膨胀沸腾。 “往后退一些。”沉声叮嘱了一句,寒牧澈运气起身,调动自己还不熟悉的五级真气,将全身融入一个巨大的光圈里。随着他手的动作,光圈越来越大,亮度足以闪瞎人的双眼。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寒牧澈将身上硕大的光圈投了出去!正好砸在前方包围的魔兽身上! “哄”地一声,魔兽倒了大片,前方的土地都像被削了一层皮一样露出里面还带着湿气的、能看到各种植物的根的深土! “快!”背上白念秋,寒牧澈拉着沉陈又快速跑起来。 “你没事么?!”耳边的风太大,沉陈只好用喊的。刚刚释放了那个大招后寒牧澈就喷出一大口血! 寒牧澈颦着眉没有回答,脚下生风跑得更快。 终于他停下来了。眼中绝望比半年前更甚。 没有路走了。 因为……前面是悬崖。 寒牧澈不知道为什么华雾森林里会有悬崖,就像是,上天故意不让他活下去。 寒牧澈只觉得心里血气翻涌,堪堪把白念秋放下,腿一软便跪倒在地,喷出一大口鲜红的血。 “寒牧澈!”沉陈连忙冲上去一把抱住寒牧澈。 他此时心里反倒没有多害怕。看到悬崖的这一刻,他就在赌,赌男主的光环效应不会让他们死。如果……如果真的失败了,大概也不过是回到现世……沉陈这么想着,心里反而平静多了。 但是沉陈的平静没有维持多久。 搂住寒牧澈的那一刻,他看到了男主血红色的眼睛。 沉陈心里咯噔一下,“半妖血统觉醒了?!”想起身后还有一个白念秋,沉陈立马把寒牧澈搂到怀里不让白念秋看到。 沉陈能感觉到怀里寒牧澈紊乱的呼吸,但是下一刻,呼吸声一窒。 沉陈心里抖了一下,“你妹啊?!男主你是死了还是昏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沉陈,”坐在地上的白念秋突然道。 “嗯?”沉陈心里紧张,只回了一个单音节。 “魔兽……来了哦。”白念秋安静的声音带了点笑意,说不出的诡异。 沉陈一顿,猛然抬头! 只见白念秋很是优雅地拍拍身上的土屑站了起来,对沉陈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然后维持着这种温柔的笑容,一步步地后退,身边是围上来的长相凶恶的高级魔兽。 退到了魔兽堆里,白念秋站定,言笑晏晏地看着沉陈。 “是……你?!”沉陈几乎要咬碎了牙。 “是我啊。”白念秋眯了眯眼,“杀死那个雇佣兵的也是我呢,只可惜你们不搬,反而借用冰泉的力量晋级了。” “你无耻!”沉陈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有一种世界崩塌的毁灭感。白念秋,明明是大家都认定的女主啊…… 白念秋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然后缓缓举起了一只手。 随着素白的手举过头顶的动作,高阶魔兽全都沸腾起来,一个个嘶吼着冲向沉陈。 沉陈当机立断,抱着寒牧澈往深不见底雾气弥漫的悬崖边一跳! 白念秋脸色一变,快步走到悬崖边,跳下去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 一袭金边流泻的黑衣,束着高高的黑发的人有一张莹白如玉又显得温文儒雅的脸。 听到声响,黑衣人在装修雅致的厅内站定,颦起了眉,声音中带着一丝掩盖不了的忧虑。 “还没找到?” 前来禀报的人犯难道,“回阁主,属下探听到与欧阳少爷同队的人都已经获救回到书院……只是欧阳少爷还没有踪迹。属下已经加派人手在华雾探寻……只是……” 黑衣人回头,声音沉道,“说。” “是。”禀报的人答道,“从林中的脚印和打斗痕迹来看……属下斗胆猜测,欧阳少爷去了悬崖那边!” 黑色锦衣的人吸了一口气,一掌捏碎手中玉玩,声音沉静道,“去找。加派影、璇玑二部,不论生死。” 影三听了一惊。 不论生死?是不论欧阳少爷的生死还是不论影、璇玑的生死? 面上却依旧面无表情,“是,属下知道了。” 挥手屏退来人,天机阁阁主离孤云叹了口气。 百般保护,还是出了意外。 手中用力,千年古木制的案几应声而碎。 第17章 穿书17 沉陈想,跳崖就跳呗,有主角的光环效应在,还能怎么样啊。 然后蠢读者发现,自己真是太天真。 主角光环什么的根本就靠不住啊!简直吓die好嘛?! 在重叠的雾气中,沉陈抱着寒牧澈往深不见底的悬崖下一跃。四处无着落点的无措之感立马包围了他,以及迅速下降的速度,耳畔风声呼呼地刮,配合着四周的雾气就像张牙舞爪的妖魔。沉陈甚至觉得,他们下一刻就会粉身碎骨。 沉陈觉得自己的面部皮肤都在被张扬的风拉得生疼,咬咬牙,汇集仅剩的真气右手一动,玄冰做的长剑深深扎进悬崖的峭壁。 下降的冲势得到缓解,沉陈终于来得及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用单手把寒牧澈移到背上,这才探过头细细打量看有没有什么落脚点。 触目一片空茫茫四散的雾气。 白茫的雾气中,既看不到悬崖的顶端,也看不到悬崖的底端还有多远。在这一片令人迷惑的雾气中,沉陈只觉得脚下是万尺般的深渊,深渊底下是无数张着牙口的怪物。 闭了闭眼,沉陈决定往下爬。再深的悬崖也有个尺度。比起会遇到各种生命危险的森林,沉陈选择也许会有另一番际遇的崖底。再说,以他的体力,大概掉下悬崖还可以,至于爬上去嘛……没准爬到一半就又掉下去了。 “哧啦——”长剑扎着的崖壁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一连串尖锐的撕啦声,沉陈握着长剑的右胳膊随着下落的趋势划拉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沉陈连忙踩住一块微凸的石头,又把剑固定住。 “嘶……”,胳膊被划了一条长口子,沉陈都要痛哭了。这一痛还带动先前打斗的各种伤,于是本已经意识有点发昏的沉陈立马就清醒了。 沉陈把寒牧澈的两条胳膊更紧地环住自己的脖子。自己则一手紧抓凸出来的峭石,一手抓住剑柄,脚下小心翼翼地找寻下一个落脚点…… 叹了口气,只是剑太长,每一次拔出和□□都需要很大力气……唉,不知道寒牧澈的真气可不可以借来一用?沉陈抿抿嘴,看向了寒牧澈正挂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 正这么想着,只听“咔嚓”一声—— 沉陈呆滞着脸抬头,心想不是这么惨吧…… ——冰霜般的长剑很干脆地断成了两截,一半仍旧深深扎进崖壁里,一小半连同剑柄被握在沉陈手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急速下降的骤然感扑面而来,一阵天旋地转,两人以星球冲撞之势势不可挡地向崖底坠去! 牛顿诚不欺我……蠢读者在急速下降的时候想,然后彻底的昏了过去。 稀稀弥弥的阳光洒落几分在这片深色的小河谷上。一条长长的河流从这片河谷穿行而过,几缕阳光洒进清澈的河水中,泛起粼光点点。 躺倒在河滩上的一名少年手指动了动,被血污了的眉轻轻皱了皱,一声痛苦的低吟从唇齿间泻出。 事实上,不止脸上有血污。这个人穿了一身白衣,然而此时又脏又破,有一半都被血染红,经过沉淀后发出暗沉的色迹。 听到少年发出的低吟声,原本守在另一个少年身边的一头有着似初晨阳光般淡黄皮毛的漂亮小鹿动了动小小的毛茸耳朵。 沉陈醒过来的时候就对上一双圆圆黑黑的大眼睛。 眨眨眼,他甚至能看到对方眼皮上长着长长的睫毛。 “……”一时无语,实在是沉陈没有力气叫了。 眼前的小家伙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然后用小小的蹄子拱了拱脚边的几个果子,又在沉陈惊讶的目光中几步跑向躺在旁边的寒牧澈,亲昵地用小圆头鼻子拱了拱。 “晨……晨光鹿?”沉陈讶然。 晨光鹿顾名思义,只在早晨辰时也就是7至9点出现,当被初晨的阳光照射时,原本淡黄的皮毛就会发光发亮——酷似晨光。沉陈也是根据被几缕阳光照射的皮毛呈现出亮闪闪的明黄色判断出来的。 在《以妖临世》中,晨光鹿是一种极具灵性的鹿,因为其只在辰时出现,开拓新的明亮,更有“驱逐黑暗,迎接光明”的美誉。 沉陈张大嘴,脑子飞快转动,他记得寒牧澈十七岁也就是三年级的时候有一次被寒家追兵逼到堕崖,那时候主角醒来的时候不正是看到了一头晨光鹿吗?! ****** 湿湿黏黏的触感轻柔的从脸上划过,寒牧澈皱了皱眉。 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一双仿若藏了天地灵光的盈动眸子。 寒牧澈一呆,伸出双手抱住面前可爱的小家伙。 没有长角的小鹿凑上来亲热地用鼻子蹭了蹭他,毛茸的小耳朵一动一动的。 寒牧澈被逗笑了,“嘿,小家伙,是你救了我吗?” 那么高的悬崖,他本来以为不死也是重伤的。却在睁开眼的一刹那看到了沐浴在阳光中浑身发光的灵兽。 ————《以妖临世》卷四灵兽 蠢读者眼睛立马亮了,他想起来了!后来这只晨光鹿带寒牧澈去找了一位叫沈百牧的隐世神医!不但治好了身上的伤还解决了寒牧澈多年来毒素入体的暗疾!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剧情会错乱提前,但是八|九不离十就是这次啊! 当下沉陈就要撑起身子坐起来,不过他忘记右臂上之前被峭壁划的伤口了,顿时痛的泪眼汪汪的。 趴在寒牧澈身边的晨光鹿听到沉陈的痛呼黑漉漉的大眼睛又看了过来,然后小耳朵动了动,却是抬起脑袋看了看天上,然后站起来退后几步,湿漉漉的眼睛又看了看寒牧澈和沉陈,便撒开步子向远处跑走了。 沉陈瞪大眼睛看着晨光鹿的身影消失不见,心里感叹不愧是灵兽啊,真的说消失就消失了。 挣扎着起身,沉陈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不过还好活下来了,看来寒牧澈的主角光环还是有用的!但是看样子寒牧澈好像还没有醒? 沉陈深呼了一口气,决定拖着沉重的身体去看看寒牧澈。 相比起沉陈浑身血污的状况寒牧澈看起来要好多了。 毕竟寒牧澈已经是五级的武师,防护能力比沉陈要好了不少。落崖的时候沉陈也一直把寒牧澈护在背后,磕磕碰碰的自然免了不少。 沉陈有些嫉妒的戳了戳寒牧澈有些脏但依然不掩精致的白皙脸庞。 昏睡中的寒牧澈一脸安详,黑黑长长的睫毛垂在白白嫩嫩的脸上。鼻子挺挺翘翘的,嘴唇有些苍白但依然不掩好看的形状。 在《以妖临世》的世界里,除了那些底子实在不好的,修为等级的升高,自身长相一般也会得到一定提升。所以大多数情况下,等级高的都不是什么丑人,比如离大叔。 男主一开始就很好看,所以虽然晋升改变的并不多,但乍看之下就会让人产生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沉陈想,这也是男主后来变强大了想要跟着他的妹子越来越多的不可忽略的原因之一。 这么想着,沉陈不禁忿忿道,“臭小子,变得这么好看还让不让人活了。”又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切,再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我醒得快。你知不知道你错过晨光鹿的初见了啊?吶,以后就叫我沉陈大爷知道嘛!” 手蓦然被抓住。沉陈对上一双黑黑的深邃眼睛。 男主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叫谁大爷?” 第18章 穿书18 寒牧澈的声音是一惯的冷冰冰,又带着几分刚刚醒过来的沙哑。 此时许是因为身体的不适他微微皱着眉,黑曜曜的眸子一错不错地盯着沉陈,偏偏这话问得还极其认真。 “呃……”沉陈大囧,怎么也想不到寒牧澈竟然在这个时候醒过来。 被抓个正着。沉陈在心里绞尽脑汁想要怎么才能委婉的把自己“一直想要男主对他俯首称臣”的心思表现出来,倒忘记寒牧澈仍旧抓着自己手的事情。 寒牧澈很认真地看着沉陈,在须臾的功夫,就已经把沉陈现下的情形看在眼里。看着对方被血染红的长袍,清俊的脸上也被割出几道细细的伤口,不由眉头皱得更深,抓着沉陈的手也不自觉用力。 “哎疼疼疼……”沉陈被寒牧澈的手抓疼了,连忙抽出手,心想不就是让你叫我大爷嘛用得着下狠手吗!其实寒牧澈昏迷的时候还好,一醒过来,沉陈就感受到了强大的武压。 在这个世界,一级分为下中上三阶,仅是差一阶就能让人清楚地感受出来,更别说差整整两级。此时寒牧澈坐在沉陈身边,沉陈就被他五级的气息压得无所适从。 不过沉陈可不会将这种无所适从表现出来,平白让寒牧澈笑话。嘴一撅,抱怨的话张口就来。 “让你当日不信我,与那院花处处留情,现在好了吧,被人害成这般田地!”沉陈边揉手腕边装腔作势的抱怨。 寒牧澈哭笑不得,“我几时不信你?又是何时与白姑娘处处留情?”顿了顿,想起自己晕倒一事,有些不自然道,“我当时昏了过去,后来又是怎么了?我们现在又是在哪里?” 沉陈叹了口气,在嘲笑完寒牧澈昏倒之事后就挑了简洁的语句把这之后的事说了一下。 “所以说,我们现在被困到了崖底,但也不用太过担心,毕竟天无绝人之路嘛!”最后,沉陈意气昂扬的做了总结陈词,摸摸肚子,正好有些饿了,顺手捡起晨光鹿带来的果子咔嚓咬了一口,当下只觉得口齿生津,清脆甘甜,眼睛一亮,又咬了一大口,顺手扔了一个给正在查看地形的寒牧澈。 寒牧澈稳稳地接过,站定看眼前的长河,对沉陈的话表示赞同。 “没想到悬崖的下面会有这么大的一条河。不过既然有河就好办多了,我们顺着水流的方向总能找到出路。”顿了顿,低头看看手里小巧玲珑的果子,疑惑道,“那里采的野果?”他注意到附近并没有树啊。 “哦,”沉陈又拿起了一个果子,“这是灵兽送来的。晨光鹿,知道吧?” “被称为‘光明使者’的晨光鹿?”寒牧澈惊讶了。他也是在书上看到的,兖州大陆的魔兽并不多,只位于规模大的几个森林,而作为比魔兽更高级的灵兽就更少了,谁也不知道它们究竟在哪里。 晨光鹿就是一种比较温和的、被世人有所记载的灵兽。 “其形若鹿,无角,声若昭羊,淡黄皮毛,遇曦则亮。” 寒牧澈没想到华雾森林不仅有崖,崖底不仅有河,居然还有灵兽! “对啊,”沉陈很淡定,“说起来晨光鹿看起来与你很亲近,我醒过来的时候它正守着你来着。”一边说一边偷偷看寒牧澈,试探寒牧澈的半妖血统到底觉醒了多少。 寒牧澈却是一愣,然后用一种对待小孩子的无奈语气道,“别说笑了,我又不是什么天赋异禀身担重任的,灵兽何故与我亲近?”抬头却看见沉陈正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自己…… 该死的主角,谁让你妄自菲薄的!某蠢读者心里大喊。 寒牧澈无奈地走上去,拍拍沉陈的脸,“乖,别瞪着我了,把衣服脱了。” ……啥?蠢读者怀疑自己听错了,眼睛却看见寒牧澈居然开始脱衣服了! “他他他他他……他是要?!”蠢读者头上开始冒汗,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主。 但见他解开内衬的带子(当时因为要解决夜袭者寒牧澈根本没有披上外衣),露出纤细又性感的锁骨,瘦弱但却结实的上身…… 正当沉陈以为寒牧澈还要继续脱下去之际,男主停下了。抬头对上沉陈目光灼灼的眼睛,愣了一下,“你还不脱吗?” 蠢读者脸色立时红起来,纠结道,“我我我我我……我也要脱嘛?” 寒牧澈更加疑惑,“不脱衣服怎么上药?” ……上药? “啊……原来是上药啊哈哈……”蠢读者松了一大口气,他就说自家主角什么时候变成死基佬的! “……不然你以为呢?” 寒牧澈看着沉陈窘红的脸,不由弯了弯嘴角,“嗯?你以为是什么?”语气温柔笑容好看,一只手掌却毫不犹豫地拍上了沉陈背上的一道伤口! “啊!!!”沉陈惨叫出声! 卧槽!男主变坏了!! 沉陈脱了衣服才发现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口,明明不看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看了之后觉得哪里都疼,真是不要不要的。不由得庆幸寒牧澈身上带了药。 说起来男主真的能称上十强小能手了,很快就给沉陈上好了药,反观沉陈,笨手笨脚的,呃,这个就暂且不表。 上完药后寒牧澈扔给沉陈两个黄色的东西,沉陈接过发现是两颗土系魔核。想来是之前猎到的,本来他身上也是有魔核的,不过在逃窜的时候被他弄丢了。 只听寒牧澈淡淡道,“你真气损耗的太厉害,用这个治疗下。” “那你怎么办?”沉陈瞪大眼,虽说寒牧澈已经是五级,但他刚晋级还没来得及熟悉就发动了几个大招,按理说真气受损的应该更为严重。寒牧澈把魔核给了他,那他自己怎么办? 寒牧澈勾了勾唇,淡淡道,“难道你觉得一级的魔核对我能有用?”拍拍沉陈的脑袋,“一会儿我会打坐,你快用吧。” 切……自大狂,还什么“对我能有用?”……沉陈一边腹徘一边扭扭身子红着脸道,“你不要老是动手动脚的!”又是拍脸又是拍头的,你妹啊,老子比你大,比你大哦! 当沉陈和寒牧澈只穿着贴身的小打底蹲在火堆前的时候,沉陈只觉得时光倒退了几千年,他们回到了原始社会。 吃着没有味道的烤鱼,架上烤着两人辛苦洗出来的衣服,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沉陈撇撇一旁沉默不语的寒牧澈,忽然想到,他这也算是跟主角共患难了吧?这么想着,不由一笑。 “笑什么?”寒牧澈转头看沉陈,火光映在他脸上,倒显得脸上的表情比平常柔和了许多。 “没什么。”沉陈抱着膝飞快地摇摇头,脸上的笑容却不减。 寒牧澈拿他没办法,弯弯嘴角,看了看天色道,“快日落了,等衣服干了咱们就得离开这儿,要在天黑前找到宿的地方。” 沉陈看着寒牧澈脸上的郑重神情,不由一愣。 寒牧澈自然知道沉陈在想什么,皱了皱眉,“你不要觉得有灵兽这里就一定安全。晨光鹿代表光明,然而自古以来光明与黑暗都是相伴的,有光明,则也会有黑暗滋生。”这里的夜晚,恐怕不会简单。 沉陈听了寒牧澈严肃的话语打了个哆嗦,等衣服干了就催促着去找宿处。 果然如寒牧澈所说,随着天色渐暗,崖底开始显露出不一般来。 首先是,下起了雾。 其实这点并不奇怪,毕竟华雾森林进入夜晚也是迷雾漫布。 然而沉陈却觉得,这里的雾跟华雾森林不一样的。 这里的雾气就像有压迫性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来。可又偏偏离令人窒息差了那么一点点,就像在逗弄人一样,压在呼吸的临界点,让人气短憋闷却不至死。 雾很浓,不同于华雾森林的雾气是随着夜晚的来临逐渐加深,这里的雾气是真的很浓,浓到两边的事物完全看不见。 没错,是两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雾不管多浓,正前方却是有一条路的。 只有一条路,隐于雾中,却让人能清楚看到。 沉陈和寒牧澈对视一眼,寒牧澈无奈道,“走吧。” 不知道这条在漫天浓厚的雾气中唯一的路会把他们带到哪里,可唯有,走走看才知道了。 第19章 穿书19(捉虫) 漆黑的夜,四周是白茫的雾气,走在看不到头尾的路上,沉陈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极大的挑战。他想,如果没有寒牧澈他恐怕都走不下去。看到寒牧澈一直贴心地走在比自己稍前一点的地方,蠢读者心里感叹男主果然是令人安心的存在啊。 此时,沉陈看着眼前的道路,深吸了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确定还是自己看到那条路。终于,再也受不了了的某读者拳头一握,肩膀颤抖个不停,浑身笼罩上低气压…… “干嘛又不走了?”寒牧澈本来走在前面,看了一眼没有跟上的某人,揉了揉眉角,转身无奈道。伟大的男主此时心里兀自奇怪,以前怎么不觉得沉陈是个这么爱耍小性子的人,就跟个小孩子一样。 蠢读者握紧拳头不说话。 寒牧澈更加无奈,只得返回去,低头细细查看,“这又是怎么了?脚又崴着了?还是又看见虫子了?” 沉陈抬起头慢悠悠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寒牧澈一眼。 “……”寒牧澈被他看得寒毛倒立,心想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就听见沉陈语气诡异地开口。 “寒兄啊,你知道我此生的一大爱好是什么吗?” 寒牧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说我哪知道你的爱好是什么。但看了看沉陈的明显不对劲的神色,还是尝试着安抚道,“吃饭?睡懒觉?” “……”沉陈头上青筋滚了滚,握紧拳头,颇为不忿地看着寒牧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是那样的人嘛?!” “是。”寒牧澈在心里默默地想,嘴里还是问道,“那是什么?” “不知道吧?”沉陈得意一笑,“嘿~就知道你不知道。” 这下换成寒牧澈头上冒青筋,他可从来不是有耐心的人,当下就淡淡道,“还说不说,不说我就走了。” “哎哎哎我说!”沉陈一把拽住寒牧澈,一本正经道,“我这个人呢,平常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也就是闲暇时翻几本志趣小说而已。” 寒牧澈挑挑眉,一脸“然后呢”的表情。 沉陈见寒牧澈不以为然的态度,勾唇一笑,语气森然道,“你可知我看的这些小说里有大半都是!关!于!盗!墓!的!” 寒牧澈:“……你是在开玩笑吗?” “……” 沉陈怒道,“我哪里像在开玩笑!你怎么就那么笨呢!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懂?唉,”叹了口气,沉陈摇摇头,压低声音,“你看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没看到终点……根据我的经验,我们明显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 寒牧澈皱起眉,严肃道,“你是说……?”垂下眼,对上沉陈亮着眼睛一脸“快表扬我快表扬我”的表情,寒牧澈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头大。 “对啊!”沉陈不疑有他。 寒牧澈勾起嘴角,慢悠悠道,“你是说,哪只鬼这么笨鬼打墙也让我们一直往前走?” “啊?”蠢读者一时反应不过来。 “从先前绊住你的那颗石头起,到那只虫子爬出来的草堆,你这一路上,遇到第二处一样的景致了?” “啊……”沉陈咂咂嘴,好像也对哦。 寒牧澈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沉陈,挑挑眉,“‘啊’是什么意思,嗯?” 沉陈垂下肩膀,深沉地叹了口气。下一秒他猛地抬起头,“他喵的!到底要走多久啊!还要走多久啊!累死人了啊知不知道!啊啊啊啊啊啊啊!!!” 很显然,蠢读者炸毛了。 下一刻,寒牧澈瞪大了眼睛。 因为随着沉陈大喊的声音落地,眼前的道路发生了变化。 还是白雾蒙蒙的两边,先前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路却在距离他们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洞穴。 沉陈也惊呆了。 寒牧澈咂了咂嘴,惋惜道,“你应该早些叫的。” 话虽如此,两人却都没有放松警惕,一边往洞穴走去,一边暗自提起气戒备。 出乎他们意料,洞穴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 站在洞口点燃火折,就着火光沉陈惊讶地发现洞穴里竟然有石桌石凳还有石床这些物事。倒像是有人居住一样。不过眼前的清冷倒让他觉得已经很久没有人在此居住了。 沉陈扭头想要问问寒牧澈,眼角却扫到另一件事,沉陈猛然转身往后看。 只见来时的道路此时已经完全看不见了,白茫的雾气较之前更加浓厚,天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而雾气的压迫性也越来越重。 沉陈脸色有些不好看,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们完全就像是被设计的小羔羊一步一步按着别人设计好的路线走去。等待着他们的,是福还是祸? 寒牧澈叹了口气,“进去吧。” 石桌上布着浅浅一层灰,桌子上没有其他,只一盏烛台,台上还有半支未燃完的白烛。没了雾气的压迫性,环境又很是安静,沉陈不由自主就有些放松。 寒牧澈在检查完蜡烛没有问题后,用火折点亮,烛火噼啪一声缓缓燃起。 这个洞穴并没有多大,烛火一亮基本上就照亮大半石室。 最简单不过的摆设,除了石桌、三个石凳、一张石床外就没有其他。 亮光会让人产生希望、温暖等种种情绪。两人走了大半夜的路,一路上虽有沉陈插科打诨,但仍然让人从心底生出疲惫。被温暖的烛光一照,心里的疲惫就消除大半。 沉陈甚至有心情说笑,“都说荒村野山,路遇温柔乡。怎么到了小爷我这里,就只有石桌石凳并一张石床了?” 寒牧澈睨了沉陈一眼,语气波澜不惊,“我很好奇你平常都看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书。” 沉陈嘿嘿一笑,调笑道,“怎么?你想看啊?” 寒牧澈没理他,只是执了烛火,细细探寻先前没被烛光照亮的地方。 突然,寒牧澈一顿。 沉陈连忙凑过去,“怎么了?” 只见寒牧澈伸出一只手缓缓触摸着墙壁。 沉陈先前并未看见什么,却看见随着寒牧澈的手墙壁上渐渐出现了一些弯弯曲曲的雕凿的痕迹。 等寒牧澈的手抹到墙边的时候,沉陈已经能看出墙上刻着的是一幅壁画。 头戴桂冠身披铠甲,高大威武的身影赫然立于墙上。壁画雕刻得极为精细,沉陈甚至能看见画中人有些浓厚的眉和俊朗英气的长相。 壁画的内容却不只是这一个人而已。 他的身后有高大的马匹、和牵着马匹身着铁衣的士兵。可以说,千军万马尽在此人身后。而这个满是英气地位高贵的男人手中执着的不是剑也不是其他,而是一盏,有着长长的柄和玉石流苏吊坠的八角宫灯。 寒牧澈的手就停在这盏宫灯上。 烛火微晃,映得寒牧澈神色不明,他抿了抿唇,眼底竟流露出些微的怀念。 沉陈一震,画面中的人是谁?这盏宫灯对男主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不知道……沉陈有些焦躁地想。他仔细回想书中的内容,也没有想出关于这一段的描写。可看寒牧澈的神情,这盏宫灯显然是对他有极大意义的。 是书里没有写?还是这其实是后面的内容?沉陈抿紧了唇,看来,剧情已经彻底被打乱了。而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也许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这幅壁画是不是没有画完,这个人拿着宫灯的架势看起来是要把这盏宫灯给某个人,他的头微微向下垂,眼睛也看向下方,说明他要给宫灯的那个人比他矮……唔,又或许是跪着的。”沉陈看寒牧澈不说话,只好自己来打破沉寂的氛围。 不过他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他觉得这个画中人的脸有一点隐隐的熟悉感,可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寒牧澈回过神,点点头,声音依旧是沉静的,很好地隐藏了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而来的茫然。 “嗯,接下来的部分被很厉害的人藏起来了,”寒牧澈看了看石床挨着的那面墙壁,垂下眼,“我破解不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却忽然痛了一下。这种感觉很像当初在悬崖边,不光心剧烈的疼痛,脑子里也乱哄哄的,嘈嘈杂杂的画面从他脑海中闪过,嘈嘈杂杂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却一个也抓不住,一声也听不清。 回头对上沉陈担心的眸子,寒牧澈笑了笑,“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我们收拾收拾就休息吧。” 沉陈张着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闭上了嘴,在心里叹了口气。男主的心思藏得太深了,他怎么也猜不到,这可如何是好。 和衣躺下,外侧并肩躺着寒牧澈。 沉陈偷偷扭头看过去,只看见对方在微弱的烛光下依旧莹白精致的脸,闭着的眼睛垂下微微翘起的纤长的睫毛。 好像古代版的睡美人啊,蠢读者没头没脑地想,一时竟有些看呆。 寒牧澈明明是闭着眼的,却似乎能够洞察沉陈的一切举动,淡淡道,“好好睡你的,看我做什么。” 沉陈撇撇嘴,仗着等级高就欺负人神马的,最讨厌了! 蠢读者对着寒牧澈做了个鬼脸。没想到寒牧澈突然翻过身,与沉陈面对面。 沉陈呆呆地看着寒牧澈睁开如星辰般的眸子,面部的表情依然维持在那个完成了三分之二的鬼脸上。 “蠢货。”寒牧澈勾了勾嘴角,轻声道。 沉陈是真的累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本来以为睡坚硬冰冷的石床会睡得很不好,却没想到自己睡得很沉。 不过沉陈还是醒了。他是被旁边急促的喘息声吵醒的。一睁眼就看见躺在旁边的寒牧澈脸色潮红、额头上布满大滴汗珠的难受模样。 沉陈吓了一跳,一摸额头,烫得吓人。 男主你这是发烧了吗?!!蠢读者表示自己受了惊吓要哭了。 正当沉陈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洞穴的主人回来了。 那抹小小的身影在捕完食后心情极好地一晃一晃往洞穴走。 却在看见洞口泻出的烛光后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小家伙呆了一呆,琥珀色的眸子愣愣地看着那抹泄出来的烛光。忽然小小的身子抖了抖,跳将起来,浑身的毛炸开。 嘴里发出一声小小的呜咽声,“喵~” 第20章 穿书20〔捉虫) “寒牧澈,你醒醒!”沉陈有些着急,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寒牧澈体内散发的滚烫气息。不是真发烧了吧?沉陈转动脑袋想要找找有什么能降温的东西。手一晃却不小心打上了寒牧澈的胸膛。 沉陈愣了一下。此时他已经跳到床下,脚步却顿了顿,迟疑着又把手贴上了寒牧澈的左胸。 手下感受到的是寒牧澈略有些急的砰砰的心跳,除此之外还有两股交缠着来回攒动的气流。沉陈掌中的脉络能清楚感受到它们相互缠绕冲撞以及受到影响沸腾起来的血液。 “果然……不是简单的发烧吗?”沉陈抿紧了唇。 沉陈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即使寒牧澈是主角,可真气绕着心脏逆行又是多大的危险?一不小心,兴许就会丢掉性命,而此时嘴里呢喃着“不要……不要走……不要”显然已进入梦魇的寒牧澈明显是没有精力来对付这些的。 看着躺在石床上看起来很脆弱的男主,沉陈一时有些茫然。 他所看见的寒牧澈,是在少年时代就有勇有谋叱咤书院、斩百关过千将众人陷害只从容应对不留片叶沾身、从出生起就注定与众不同的男主。 哪怕是这些日子的相处,寒牧澈也给他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就像前面有再大的风浪,他也会一马当先挡在前面。 可是,那终究是别人眼中的寒牧澈。 当沉陈意识到剧情的改变,开始不以一种“男主是万能的”有色|眼光看寒牧澈,沉陈才发现,寒牧澈也不过是一个半大少年。 他不知道自己是被命定的主角,不知道在众读者眼中他是一个多么金手指大开牛逼哄哄的人物,真正活在这个世界的少年,从出生起就开始遭遇磨难,要凭着逃跑和杀|人才能换自己一条活路。 他会痛苦,他会绝望,他几度身受重伤,濒临死亡。却仍然想着,借自己看似来单薄的肩膀,给在乎的人一个依靠。 这才是真正的,寒牧澈。 定了定神,沉陈不再多想。转身坐到石床上,将寒牧澈扶坐起来,沉陈的眼中透出坚定的色彩。 他先前服用过魔蚁兽的魔核,这两颗土系魔核又皆为上等品质,能让吸收的人真气在两日之内被转化为治疗的属性从而达到治疗各处创伤的良好效果。 沉陈此时体内的真气就已经有大部分转化为治疗属性。虽然他的真气跟寒牧澈相差太多,但沉陈想,他只要能护住心脏让它不被真气挤压破裂而亡就好了。 体内真气在手掌内聚集,沉陈缓缓闭上双眼。 进入万鹿后,导师花了很长的课时教导他们如何召唤、聚集真气,如何让体内的真气在任意地方游走。当初沉陈因为看了很多这种描写,出于好奇和兴奋学得很是认真,此番正好派上用场。 沉陈操纵着自己的真气顺着手掌进|入寒牧澈的背部。却没想到寒牧澈体内两股真气像打架一般剧烈冲缠,势头之猛烈差点就把沉陈的那股真气剿灭。 沉陈皱紧眉头,连忙指挥着自己的真气退散,才免了被灭的结局。 寒牧澈体内就像一个修罗场,极热与极冷,混合杂乱的气息让沉陈再也不想尝第二次。 咬咬牙,沉陈更加小心的操纵自己的真气重新进入,经过方才他知道寒牧澈体内的真气对外来真气十分排斥,这回专门留心,在两股真气如狼似虎般凶猛铺上来之际果断打散自己的真气,让它们散成数块,趁着寒牧澈体内真气都向一开始的方向袭来的时候操纵着它们一起向寒牧澈的心脏围去。 当然,中间还是受到了一些损失,但等到最后包围着心脏的,也还是有了不薄的一层。 沉陈额上汗涔涔的,此时他愣愣的,竟有些不敢相信,居然成功了…… 其实能成功也不全是沉陈的功劳。 他体内的真气此时呈现治疗属性,一开始寒牧澈体内的真气联合绞杀外来真气,可等到它们发现这股外来真气属性为治疗时,自然是都想着亲近而不是绞杀了。而寒牧澈心脏处围绕的真气原本最为烈性,可谁叫梦魇中的某人感受到了有些熟悉的气息,硬生生放低了防备呢。 沉陈有些脱力地躺倒在床上。本来这种时刻最忌讳突然撤掌,可沉陈却控制不住脱力的自己,还好他传输的那些真气留在了寒牧澈体内,沉陈有些敏感地觉得,自己到底是跟这里的人不一样的。比如按理说中途退掌,输气方也会受到反噬,他却没什么的样子。也许是穿书给的好处? 其实沉陈对穿书的事情一直觉得是因为他是忠实读者再加上自己对大大断更怨念太深的缘故,所以派他来帮助男主实现宏图霸业什么的。而沉陈的心里也是这么为自己设定的。 虽然已经二十岁了,但他其实是个很单蠢的人。沉陈觉得,喜欢就是喜欢,他既然喜欢望生暮大大和《以妖临世》,也喜欢男主和众妹子,那么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自然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了! 其实沉陈心里一直存有那么些小侥幸。他觉得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最不济也就是失败了回到现实世界而已。 但现在,沉陈却越来越感到迷茫。 这本书似乎跟自己所了解的有些不同,他真的……能帮寒牧澈吗? 盯着石顶天花板发了半天呆,沉陈回过神来,不禁有些囧,他这都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且寒牧澈是男主不是废柴,怎么就需要他的帮助了?勾了勾唇角,转头看了看呼吸已经稍稍和缓、脸色也变好一些的寒牧澈,沉陈弯起眼睛,脸上挂上了让看见的人都不由自主心情变好的爽温暖表情。 感受了一下身上剩下的真气,大概有一级上阶的容纳,沉陈拍拍衣服坐起来,心想还好没有一丝都不剩。 拍着拍着,沉陈觉得有些不对。 抬头就看见一个黑色的小家伙正乖乖地坐在地上,背后还有一条长长的黑色小尾巴晃来晃去。 沉陈有些惊疑不定地又看了一眼,两只尖尖的小耳朵,大大的琥珀色眼睛,肉|色的小鼻子,三角嘴…… 这是……猫?沉陈一边顶着被萌的嗷嗷叫的心情一边在心里猜测。 “喵~”黑色的小猫歪了歪脑袋叫了一声。 ヾ(≧o≦)〃嗷~萌得一脸血肿么破!!!沉陈想要尖叫。 “来,猫猫,到哥哥这里来~”沉陈眼睛亮晶晶地蹲下身循循善诱。 黑色的小猫又歪着脑袋看了看沉陈,然后举起一只爪子舔了舔。小猫的爪子很漂亮,身上都是纯黑色,四只足却是雪白的。 小猫抬起爪子的时候沉陈看见雪白的足没有一丝灰尘。 当下蠢读者的眼睛更亮了几分。是说喵喵这种生物都是很神奇的咩。嗷~这一只好萌!!!好想抱抱…… 于是沉陈又伸出爪子招呼小黑猫。 小黑猫这回却没有理他,踩着沉陈的肩膀就跳到了石床上,也不看寒牧澈,挨着墙边打了个哈欠就卷着尾巴盘着身体睡了。 沉陈这回真的惊讶了,难道说这张石床其实是小猫的窝,而先前他给寒牧澈传真气的时候小猫一直乖乖地坐在地上没有打扰? 一夜的折腾,总算是过去了。 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寒牧澈的脸色已经彻底变好。这其中固然有寒牧澈自我调节的原因,但沉陈深觉自己的功劳不可估量,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还真的有用。 这么一想蠢读者心里就说不出的快活肆意。 坐在洞口看到迷雾在天际亮起的那一刻消失不见,远处的长河被光折射着一点一点亮起。沉陈摇头晃脑,无端就想起一首诗。 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勾了勾唇,沉陈好心情地想。 清风四面来,白云千里卷。古人也说,且酩酊,任他两轮日月,来往如梭。 生活,好不惬意。 第21章 穿书21(小修) 寒牧澈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待他感受到了身体里那股细细的不属于自己的真气时,一颗心猛然沉了沉。 “沉陈……”轻声低念,寒牧澈握了握拳头起身就往洞口冲。 昨天晚上他是失态了,可是若是为此沉陈有事的话,他绝对原谅不了自己。 冲出洞口,看到身着白衣的沉陈盘腿坐在有光照着的明亮之处,朝霞披在他的身上,让沉陈整个人都显得光彩夺目起来。 沉陈听见脚步声回过头,嘴角勾起,明朗的笑意让人觉得很温暖。 寒牧澈被沉陈的笑容弄得脚一顿,平复了心情后慢慢走上去。 他本来,是不怎么喜欢这个人的。甚至,一直都不是很信任他。 可是相处得久了,寒牧澈却感受到沉陈是真心地对自己好。寒牧澈不知道沉陈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可是却被这个人弄得心里暖暖的。久在寒冷中行走的人,大概很难抗拒这种温暖,寒牧澈自认为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这个跟他一般大、从小锦衣玉食的少年经常摆出一副很高冷的面貌,可是等熟悉了才发现这个人其实很逗,没什么架子,甚至脾气很好都不怎么生气。在熟悉的人面前很爱笑,连带着寒牧澈的心情也会变好。 此刻看到沉陈脸上暖暖的笑容,寒牧澈乱哄哄的心突然就安定了。 “还好……沉陈没事。”他想。 “你醒了啊?”沉陈笑眯眯道,动作却并未变。 寒牧澈缓缓走到沉陈面前,细细把他打量,低声应道,“嗯。” “我昨天……你,有没有事?”第一次把关心这么明确地挂在嘴边,寒牧澈有些不习惯。 沉陈看着寒牧澈,脸上依然挂着温暖的笑容,就那么把寒牧澈盯了好一会儿,直把寒牧澈看得不自在起来。 寒牧澈摸了摸鼻子正要说话,沉陈却突然收了笑容,很是认真的看着他。 那样的认真,真的很少在沉陈身上看到。 沉陈依然盘腿坐着,抬头看着寒牧澈的表情却很严肃。 “阿澈,我以后不卖萌了,我要变成真正强大的人。” 说出这句话的沉陈已经跟以往寒牧澈所认识的那个少年不同了。寒牧澈虽然不能完全理解眼前少年所说的话,但后半句他却听得明白。寒牧澈看出沉陈的眼中有坚毅,也有着纵然开朗的豁达。少年眉宇间乌云散去,光影开来,让人忍不住想要一看再看。 “还有,”沉陈笑了一下,“其实阿澈你不想讲的事情不用讲的。当你真正想告诉我的时候,沉某定会洗耳恭听。”沉陈站起来拍拍身上沾上的草屑,道。他看出寒牧澈其实并不想讲他埋在心里的事情,但因为内疚寒牧澈会想把那些事情都告诉他,因此沉陈有了这么一说。 寒牧澈愣愣的看着沉陈,半响抿了抿嘴。 其实人与人的关系多多少少有些互补。 往日沉陈看起来很不靠谱,于是寒牧澈就自发接过了所有的担子。现如今沉陈忽然变得靠谱起来了,寒牧澈反而被沉陈的气势压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一抹小小的身影懒洋洋地出现在洞边。 小家伙懒懒的甩着长长的尾巴,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把两人看了又看。 “小猫?!”沉陈看见小黑猫靠在洞边的身影,有些惊喜地唤道。他真的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家伙。 “别动。”寒牧澈拉住沉陈要伸过去的爪子,皱眉,“这不是什么普通的小猫。是属于黑暗的灵兽祭夕。” “0.0你说真的?”沉陈呆。 寒牧澈无奈,“这还有假。” 沉陈看他笃定的表情,又转头去看小黑猫。 只见小黑猫懒懒地伸出一只爪子扒了扒耳朵,三角的小嘴似乎还轻轻地撇了撇。 “……”虽然这只猫表现的分外聪明的样子,但这么萌的外表真的很难让沉陈相信这是一只以黑暗著称的祭夕。 寒牧澈看沉陈不信,淡淡道,“祭夕跟曦鹿——就是你说的晨光鹿是宿敌。” 话音刚落,沉陈就看到远处隔着长河的对岸出现了一只浑身亮亮的体型优美的鹿。沉陈立马转头看小猫。 只见小猫维持着之前懒洋洋的姿势,三角嘴又轻轻地撇了撇。 彼时辰时刚至,灵兽曦鹿踩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轻盈又优雅地渡河而来。 哦买噶……现在是要干什么……蠢读者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之后……沉陈见证了两大灵兽碰面的场景。 蠢读者想要挥挥爪子,然后“呵呵”两声,宿敌什么的,不要太不靠谱了喂! 作为“宿敌”言论的传播者,寒牧澈也是疑惑万分。 明明他确实是从一本古老传信度又很高的书里看到,“祭夕者,主黑暗,灵兽曦鹿之宿敌”来着,怎么摆到现实来看,这可信度就这么差。 事实上,所谓两大灵兽的见面,沉陈几乎都要以为它们看不到对方!一点点互动都没有是要闹哪样啊! 不过沉陈倒是明白了晨光鹿是来干什么的,好巧不巧,该死的剧情大神到了这里又恢复了正常!晨光鹿要来带男主去找沈神医了! 沈神医不能不找!沉陈还指望着沈神医赐他些灵丹妙药补一补失去的真气呢! 寒牧澈尚且不解为什么传说中的灵兽停在他面前,然后亲昵地用脑袋蹭自己。沉陈已经大手一挥,“我们跟着晨光鹿走!” “咩咩。”晨光鹿欢快地叫了声。 沉陈汗,果然是像羊的声音啊。 且不论沉陈是怎样说服寒牧澈,当他们踏上征程,沉陈忍不住回了头。 小小的黑猫一步一步地跟在他们后面,隔了十尺的距离,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跟在他们后面。 沉陈忍不住停脚,想要招呼小猫一起走。曦鹿却突然停下,转过身看着十尺远的祭夕,黑黑的大眼睛对上祭夕琥珀色的眸子。 小黑猫停了下来,抬起一只爪子舔了舔。 祭夕一直盯着他们走远,看到沉陈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才轻轻地踮起后腿,细细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气息。 然后。尖尖的小耳朵一点一点的垂了下来。 ****** “还是没有消息么。”坐在榻上的人用一本书盖在脸上,略有些疲惫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回禀的人有些犹豫。 离孤云地把脸上的书摘下,叹了口气坐起来。 “有什么话就说,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是!属下等人找遍华雾也不见踪影。只是那处悬崖极其险恶,没有人可以活着下去。若欧阳少爷真的落入悬崖,只怕已经凶多吉少。” 离孤云皱紧了眉头,低低念道,“无人能活着下去……”抚摸着大拇指处的玉扳指,忽然道,“既然华雾找不着,那就去别的地方找。” 万鹿书院新的一天开始了。 鸡啼,早操,少年英气勃发。在书院主掌刻意的引导下,大部分一年级的学生都忘记了不久之前惊险的华雾之旅,甚至能在闲暇时兴致勃勃地聊上几句当时万兽齐奔是多么的凶险,自己又是怎么样机智勇敢从那种险境里逃出来。 然而,对有的人来说是值得吹嘘的经历,对有的人来说却是不能忘记的伤痛。 阿铃来到教室的时候依然能听见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她从来都没有起床气,此时却忍不住心情变得很不好。 重重地把书往桌上一摔,教室的说话声戛然而止。阿铃坐下来,面色不改地翻开课本看起来。 “什么嘛……还不让人说了。”有女生小声不满道。 阿铃的表情从头到尾都很平静,看不出什么不悦来。一名女生或许是看阿铃表情尚可,又加上实在是憋得狠了,索性就直接开口问道。 “哎,阿铃听说你们当时离兽潮最近啊。到底是什么情况啊,白念秋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一旦有人开了这个话头,其他人也不管不顾全都凑上来。 “我听说不止白念秋,男生那边还有两个人都没回来!” “不就是跟阿铃玩的好的那两个吗,你上次还说他们两个人长得好看来着。” “哎呀呀……怎么会这样啊,不是说他们挺厉害的么?白念秋也是一年级少有的三级啊,倒是还不如我们这些级别低的……” “你们说够了没?”阿铃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缝,她的声音冷冷的,黑亮的眼睛冷冷盯着说话的人,那些围着的人心里都一寒,讪讪走开了。 走的时候心里还嘀咕,平常白念秋总是让人觉得很冷,可今天被阿铃冷冷一瞪,却是令人毛骨悚然。 人有逆鳞不可犯。 阿铃握紧右手,指甲扎进肉里也不想放开。他们都说沉陈他们已经死了,阿铃却不愿意相信。阿澈、沉陈、白念秋,他们是那么好的人,让本无所指望的自己生活重新鲜明起来。 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不在了呢。阿铃不愿相信,李靖言不愿相信,杨祐不肯信,甚至连路仲良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人称小霸王的路仲良难得安静了下来。 没有自己看不顺眼的人,路仲良却觉得很无聊。 当初说得狠,他也是真正想过要他们两个消失,可是这种结果真的出现后反而觉得说不出的难受。 路仲良对自己说是因为白念秋也不见了的缘故,可是心里多多少少产生了一种难逢对手的失落。 从小被父亲宠着,预备一路从小霸王坐到大霸王,可当书院里再没了可匹敌的对手,忽然就明白了那些顶尖的强者都想独求一败的滋味。 唉,路仲良深沉地叹了口气。 某个晨间,李靖言推开那扇初见沉陈的窗子,忽然就想起了当时自己隔着窗户偷看,而对方明明早已洞察却仍平静地铺着床的模样。 当日万险,沉陈盯着他的眼睛对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走”,当时李靖言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更多的却是伤感。 可是沉陈的眸子却黑白分明,澄净的看不到多余的情绪。 李靖言忽然就觉得,他们这群人里面,多多少少都有自己放不下的东西,也许看得最清楚的人就是沉陈了。 帝都的人都说欧阳家的小世子纨绔无礼,骄纵甚之。在最开始的时候,李靖言准备迎接的也是这么一个名声颇差的世家公子。但他遇到的欧阳辰却跟传闻一点都不一样。 那天,李靖言第一次仔细看沉陈黑白分明的眸子,忽然就觉得,君心似镜,从来都亮亮堂堂。 杨祐是个粗人。即使老家的人都称赞他学识怎么好怎么年轻有才,又或者批评他的脾气是多么怪。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杨祐在心里,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粗人。 世间感情太多,纷纷杂杂,不若大智若愚,寻个自在。 杨祐没想过自己能交到朋友,他一直知道自己性格不讨人喜,只是不愿意去改。 可还是防不住,有人把他当朋友,他也不能避免的把那些讨厌的家伙放入心里。 从华雾森林回来之后杨祐又把自己关了起来。教室、训练场、作坊……李靖言说他莫不是太过冷血杨祐也不反驳。 他只是,想让自己变得强一些。 变得更强一些,好与朋友携手并肩。 也不至于,如今这般遗憾。 时间一晃,半年就过去了。 第22章 穿书22〔补全) 回春谷。 时间已经进入深秋,大衍四处可见霜寒之景。 这里却跟其他地方不一样。 回春谷,正是应了它的名,四季如春,春回大地。 蓝紫色的风信子开满山谷,一眼望去就像蓝紫色的深海。彩蝶起舞翩,几株洁白的栀子花开得正盛,芳香的气息便盈满谷间。远处是浩浩洒洒开了大片的桃花,风一来,花瓣飘旋,落到地上,又是一处人间仙境。 这是一个,再美好不过的地方。 虽说是谷,这谷却是很大。 谷里有连绵不断的山落,山落谓之宝,藏着奇珍异宝。 这日。谷上的青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看日头,已过了午时。 “喂,沉小陈,你等等我!”一名穿着红色衣裙的少女在山上树丛间蹦跳着喊道。 少女看身形不过十四五岁,着一身大红纱绫裙,乌黑的长发半挽半垂,一朵小巧精细的洁白栀子花斜插在发髻上,衬得少女容颜越发秀美多姿。 被叫住的人无奈地停住了脚步。 那是一个背着竹篓身穿白色衣袍、身材欣长的少年,长长的发高高束起,显得英气十足。 少年回过头,清俊的脸上写满无奈。抽了抽嘴角,少年道。 “叫我师兄。” “叫什么叫,”少女不耐烦地嘟嘴,“你跟着我爹有我早么?我为什么要叫你师兄?”说完又尖叫着蹦跳起来,“该死的沉小陈,还不快过来帮我!” 沉陈噗嗤一下乐了,打趣道,“哟,堂堂沈大小姐你还怕虫子呢?”话虽如此,还是走过去帮沈琳儿隔开了虫子。 “我才不怕虫子呢!”沈琳儿瞪了沉陈一眼,嘴硬道,“我只不过是嫌它恶心罢了。”又瞪了一眼,“还笑!还不是你非要走那么快!” 沉陈摸了摸鼻子,“怪我咯。要不是你沈大小姐磨蹭,我们早就捉到那株辰时一刻的三生草了。” 沈琳儿被噎了一下,涨红脸,“那还不是因为你笨抓不到它!” “我说大小姐,”沉陈无奈,“那三生草又不是什么固定不动的,它会跑好不好?再说那是我没抓到吗?明明是在我就要揪住它的那一刻它自己时限到了消失了好吧?” 说起这个沉陈也很郁闷。师父规定他们要在未时之前找齐辰时一刻、巳时二刻、午时三刻的三生草。他们废了好大功夫才找到巳时和午时的,而辰时的那株,在就差一点点就到手的情况下因为过了三个时辰的寿命消失了。 “唉,”沈琳儿重重地叹了口气,担忧道,“沉小陈,我们这次没完成任务,爹会不会罚我们啊?” 沉陈摆出一个“还用说”的表情,顺便没忘了“好心肠地”提醒沈琳儿,“叫师兄。” “哦,”沈琳儿吸了吸鼻子,乖乖道,“师兄。” “……”沉陈,“说吧,什么事?” “师兄,”沈琳儿忽然化身沈少女,吸了吸鼻子小声道,“我想寒大哥了,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沉陈抽了抽嘴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寒大哥才刚闭关两天……” 沈琳儿怒,“两天又怎么了?!已经很久了好不好!” 沉陈:“……但是你见了寒牧澈也没什么用啊,师父还不是照样要罚你。” “……” 沈少女咆哮,“沉陈你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谁说我找寒大哥是为了让他帮我躲避惩罚!难怪都没有人喜欢你!”沈少女在沉陈心上重重补了一刀。 沉陈:“……”再见!我们不是朋友! 两人背着竹篓回到居住的小院子的时候神医沈百慕正躺在躺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 听见两人的脚步声,沈百慕眼睛也不睁,只是悠哉道,“你们回来了啊,那啥,今天的午饭我忘做了。” 沉陈:“……” 沈琳儿立马泪眼汪汪地转头望沉陈。 沉陈扶额,“……知道了,我会做。” 然后两人听见沈神医兴奋的声音,“果然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儿!”咳了一声,沈神医又道,“那啥,徒儿啊,为师今天想吃红烧鲫鱼。” 沉陈:……师父泥垢。 吃完饭,放下碗筷,沈神医先前悠哉的表情一扫而空,腰背也慢慢挺直,两只手交叉置于胸前。 扫了一下两人,沈百慕慢慢道,“你们今天比我规定的时间晚回来了两刻钟。” 见事不好,沈少女立马开溜,“那啥,我寒大哥还没吃午饭呢,我去给他送!”一边说一边利落地挑出沉陈留下的大块鱼肉,装了饭一溜烟跑远了。 那速度……沉陈感叹。心想今早若是沈琳儿也有这种速度他们就不至于抓不到辰时那株三生草了。 沈百慕见自家女儿溜得飞快,叹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这才多久,就被姓寒的那小子勾走魂了!” 沉陈面色不改,心里却在吐槽沈少女跑这么快春心萌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可不就是怕你么。该死的沈琳儿,居然把鱼肉都挑走了! “徒儿啊!”沈神医道。 沉陈控制着自己心中的忐忑,“是,师父。” “为师记得我让你们找的是辰时一刻、巳时二刻和午时三刻的三生草吧?”沈百慕疑惑道,“怎么我看你们带回来的却是巳时一刻的而非辰时一刻?辰时一刻三生草内芽为黄,巳时一刻三生草内芽则为青,你莫不是连这个都分不清?”沈百慕沉下声音。 果然来了,沉陈心里叹气。面上恭敬答道,“回师父,弟子未能采到辰时的三生草,却正好遇见巳时一刻的,就顺手采回来了。” 沈百慕摇了摇头,忽然道,“沉陈啊,你跟着我有多久了?” 沉陈愣了下,“已有半年。” “半年了啊,”沈百慕摩挲着下巴,“你既已跟在我身边半年,却怎么还是不懂每味三生汤都是需要根据当天天时所推的特定三生草才能制得出来这个道理?” 沉陈张了张嘴,他想说师父你上次不是还说就算没有采到要求的也要多采一点是一点嘛?! 沈百慕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定罪,“总之,这次是你的错。为师要罚你,就去把谷门口那个半死不活不懂阵法还硬要闯的笨蛋救回来吧。” “啊?”沉陈呆。 走之前,沈神医还特意拍着沉陈的肩膀吩咐,“你既跟我学了半年医,自应该去救人了,想我当年……” 半年前,在曦鹿的带领下,沉陈和寒牧澈来到回春谷。神医沈百慕是个很奇特的人。他明明并不爱行医救人之事却喜欢让人称他“圣手回春”,连所隐世的谷也被他命为“回春”。 当日曦鹿带二人来他不能不管,却提出了一个要求,让沉陈做他的亲传弟子。 究其原因,沈神医只淡淡道,“琳儿是女娃,终不能继承我衣钵,这谷里也少有人来,我看你有缘,姓氏又正好与我同音,不如就你吧。” 于是沉陈就苦逼地当上了沈神医的亲传弟子。每日起早贪黑,被折腾来折腾去,医术是学了不少,同时连厨艺也顺便得到了提高。 回首这半年来被自家师父死整的经历,沉陈只觉得说多了都是泪。此厢,无良师父沈神医又嘴皮子一张就给他找了个活儿干。 沉陈不得不向谷口走去,去见见那个误闯阵法的倒霉人。 回春谷的谷口布满了各种各样的阵法,是故有很多人都想来找神医,真正能见到神医却是寥寥无几。那还是得看在沈神医心情好的份上。 比如今天,显然沈神医心情很好,大手一挥就把自家徒弟扔了出去。 即使在回春谷,天气也是□□的脸说变就变。 天空中一道惊雷划过,先前还万里无云的天一下子就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来。 沉陈打着伞走到谷口的时候,那个倒霉的家伙已经躺倒在雨水里昏迷了。 那人穿着黑衣,脸上带一面青骨色的锡箔面具。躺在地上的身子骨骼修长肌腱紧硕。有极深的伤口,鲜红的血被雨水冲刷着流下来。 沉陈蹲下身,除了半年前的寒牧澈和自己,他倒是第一次见人受这么重的伤。所幸还是有气在的,不然沉陈恐怕真的救不了。 来时缓慢,去时却快。身着白衣的身影在空中轻点几下,只是衣袂唰唰声,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和打着伞的少年皆已不见,只留着地上的血水被雨水冲刷,不多久就冲刷干净。 第二天是个晴天。 沉陈在屋里点上一炷安神香,淡淡安宁的清香缓缓燃起。 推开窗,窗外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叫着,受到惊吓似的扑棱翅膀在空中飞了好几个来回。沉陈拄着胳膊看了一会儿,正百无聊赖,沈琳儿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依旧是一身打眼的红衣,沈少女轻手轻脚的模样既可爱又搞笑。 沉陈勾了勾唇,刚要说话沈少女就扒着窗户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用自以为小的声音道,“哎!那个人……醒了么?” 沉陈无语,心想你这跟平常说话有什么区别么。还是配合着道,“没有,怎么了?” 沈琳儿摇了摇头,惋惜道,“那你惨了,我爹一定会罚你的!”只是她那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同情就对了。 沉陈继续勾着唇角微笑,“师妹你,是不是想挨揍?” 沈少女一下子垮下脸,皱着鼻子道,“沉陈你怎么这么凶啊,以后不会有人喜欢你的!” 沉陈惊讶,“怎么师妹你好像很关心我啊?会不好意思的……” 沈琳儿:“……你好无耻。” 沉陈勾起嘴角不置可否,“我无耻也不是一两天了,我以为师妹你已经知道了。” 沈琳儿:“……” 沈琳儿拿自家这个厚脸皮的师兄完全没办法,恨恨跺了跺脚道,“我今天来是传爹的话的,他让你把人治好,不然后院书屋那些书就全都是你的了。”沈琳儿挤眉弄眼,既是沈百慕的弟子就不会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毕竟他们可都是抄过书的人。 沉陈想了想后院书屋那高到房顶的书就觉得心里一阵发寒。对上沈少女亮晶晶的双眼,沉陈忽然觉得自己好想打她…… 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仍在昏迷中的人,沉陈叹了口气。 这个人先前被一掌击中心肺,后来又强闯阵法受了不少伤,若不是本身自身修为浓厚,先行用真气护住心脉,沉陈觉得没准他出去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具死尸了。 沉陈拿了一本书坐在窗前翻了起来,时不时去看看伤患,到了时辰又换了换药。如此这般一过就是三天,期间沈琳儿那个丫头又来打听,沉陈翻着白眼说“反正死不了。”沈少女就惊呼他这态度哪里是医者仁心能有的。把沉陈弄得很无语,要说最没有医者仁心的,不就正是沈氏父女嘛…… 时间一过就是三天,转眼就到了寒牧澈结束为期五天的闭关要出关的日子。 沈少女终于不来烦沉陈了,一大早就巴巴地守在洞门口。沉陈也乐得清闲。 说起寒牧澈闭关一事,其实五天七天一月两月时间不等。寒牧澈的天资极其聪慧,但多年来失去有效调理毒素入体让他的真气凝滞了不少。 当初沈神医妙手施针将沉陈的真气重新弄回来后就开始着手调理寒牧澈的身体,将那些凝滞的真气、闭合的骨骼、入体的毒素都一一进行化解。这化解的过程自然离不开闭关,闭关也自然离不了清苦,效果却是很好的。现在的寒牧澈,又比半年前精进了不少。 这个精进倒不是说寒牧澈晋级了,只是较之之前对五级的招数并不熟悉的情况,现在的寒牧澈已经能灵活运用所有五级及以下的招数了。 反倒是沉陈,沈神医重新帮他梳理了筋骨通了真气又加上自身努力,连跃两阶成为了四级下阶的剑士。 第23章 穿书23 戴着青骨面具的人醒过来的时候,沉陈正坐在窗边翻一本厚厚的医书。窗子打开,大好的阳光便射进来,照在身上说不出的舒适。 于是蠢读者很是愉快的伸了个懒腰,回头就对上一双打量的眼神。 “……” 由此可见,此人是高手,不然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怎么会没有发觉。蠢读者在心里想。 放下手,脸上挤出一个很是温和的笑容,“醒了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沉陈本以为这种一看就很神秘的人一般都是极有自己节操的,肯定会摇头说没有不舒服什么的。 却没想到带着面具的人却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蠢读者:……诶? 那人似乎看出沉陈的错愕,开口说道,“伤口疼。” 沉陈抽了抽嘴角,“哦,疼是正常的,要想好得快就要用有用的药嘛。这个药很有用,就是疼了点儿。”至于为什么好药用了会疼,那就属于沈神医的恶趣味了。 那人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又开始盯着沉陈看。 沉陈被他看得不自在,心想我脸上有什么吗?又看这人没有什么再说话的兴致,只好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兄台怎么称呼?”他总不能叫人“面具男”吧? 那人闻言顿了顿,颔了颔首,道,“单名影。” 沉陈勾起唇角,从善如流,“影兄,在下沉陈,是这里的……大夫。”沉陈其实在想要怎么介绍自己,但总不能说自己是沈神医的关门弟子吧?←_←会被人揍…… 那人颔了颔首道,“多谢。” 沉陈知道他是在谢自己的救命之恩,摆摆手,“我就在左边第三个厢房,若是有不适,唤我便是。”说完就准备告辞打算去看看寒牧澈。 沉陈感到影如有实质的目光一直凝在自己后背,不由有些防备。 却听见影突然开口道,“我在来这边的路上,看过一具跟公子颇为相像的尸体。” 沉陈推门的手一顿,惊讶地回头,“你说什么?” 那人的目光如炬,看起来实在不像作伪。“在下只说出了自己的见闻,公子可信也可不信。” 沉陈一时无话。 “你这话说得好笑,难不成这半年来跟我相处的都是一只鬼魂不成?”一道大大咧咧的女声响起来,原是往这边的沈琳儿正巧听见影的话,推开门出声反驳。 影的目光仍然望向沉陈,不置可否,“我说了,公子自可选择信与不信。” “却是不知,阁下所说的颇为相像又是怎样的情景?”一道有如玉石般清冷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清瘦修长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落脚静静无声,说话却沉沉有声,吐息间周身气息回转轻盈却沉稳,可见修为不俗。 影隔着面具皱起眉,用沉静的声音道,“身形、衣物、发饰皆为相似,只不过脸花了看不清。” 身形、衣物、发饰皆为相似,脸花了怎么看都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一时间空气有些沉闷。 反倒是沉陈笑了起来,“既然是相似,那就铁定不是我了。” “你怎么看?”寒牧澈边清洗着手上的青菜边低头问道。 被问到的人倒是很无所谓,耸耸肩,沉陈撇撇嘴,“能怎么办,别人都说是相似了。虽说偏偏死在来回春谷的路上是有蹊跷,可是我沉陈生平跟人既无怨也无仇,有什么好担心的。” “哦?无怨也无仇?”寒牧澈挑高一边眉毛表示不信。 沉陈不满,“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当初白念秋要害的人可是你不是我!” 寒牧澈瞥了沉陈一眼,问道,“你怎知她的目标是我?”伟大的男主若有所思,“说起来,我倒是觉得沉陈你对我的事情很了解。” 蠢读者背上渗出冷汗,面上却显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拧拧眉,乍舌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寒牧澈看着沉陈像小兔子一样瞪圆了眼睛只差竖起耳朵的惊讶表情,只觉得一阵好笑。咳了咳压制笑意。 “什么嘛……”看出寒牧澈在忍笑,沉陈的脸都黑了。 抱着装满青菜的篮子黑着脸往厨房走,沉陈苦恼地想男主的笑点越来越低会不会变笨啊。 寒牧澈倒是跟进了厨房,看着沉陈洗手作羹,挑眉,“怎么,神医今天又不做饭啊?” 沉陈停下搅羹的手,疑惑道,“又?” 寒牧澈,“……我能吃出来你跟神医做的饭。昨天还有前天,都是你做的吧?嗯,你做的只比沈神医好吃了一点点。” “……”沉陈的脸更加黑了,卧槽!老子的一世英名! 既然影已经醒了,沉陈也就不必再守着他了。吃完饭,沉陈找出一柄竹剑打算去练剑。当日落崖剑断了,后来沉陈也一直没有再配一把剑。 沈神医曾说,“所谓剑修,修的可不只是手中剑,还有心中剑。”胸中有剑意,掌上自然剑影随行。只可惜,这世上能做到成剑在胸的又有几人。 沉陈之所以认沈百慕为师,除了他绝世无双的医术,还有个原因却是沈百慕是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八级剑主。 二十年前的江湖,剑主沈百慕剑术说一不二,二十年后,没了当年的剑主,却有了医术举世无双的沈神医。 沉陈曾问过沈琳儿为什么师父不再修剑,沈琳儿当时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问我?搞没搞错我当时都没出生呢我哪儿知道?” 沉陈,“……” 沈琳儿又道,“不过嘛也不是完全不知道,爹曾经说他的右手废了不能用剑了。”沈琳儿一脸难过,又道,“不过我觉得这样也挺好,我们一直待在谷里,没有人打扰,还可以穿我想穿的红裙子!” 沉陈,“……其实你在外面也可以穿红裙子的。” 沈琳儿却拼命摇头,“才不要,外面很危险!”沈琳儿皱着眉,“每个来回春谷的人都是一身伤。连你和寒大哥当初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也不知道,爹他当初来到这谷里是不是也是……” 沉陈被沈琳儿弄得说不出话,只得安抚地摸摸她的头。 心思百转千回手上却没停,挽一个漂亮的剑花,白影翻飞间一套行云流水的四级剑法“春水”飒飒起舞。 竹子做的剑翻出好看的青色弧线,犹如从冬天的冰冻解封,汩汩活水从冰层下流出,一开始的缓慢,到后来的气势十足,青色的弧线翻飞间就乱了人的眼,白色的身形移动快速让人看不甚清…… 沉陈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擦了擦额上的汗,皱起眉。 这套六十四式的剑法他已经练了足足一个星期,却怎么都不能打好,虽然乍一看没什么大问题,但仔细看就哪里都是问题。比如说他的速度还不够快,气势还不够足,而舞到后面更有一种气不足的竭力感,让之后的招式连接的并不紧密。若是真刀真枪的打,一秒的迟疑都是能致人于死地的。 “你怎么看?”沉陈郁闷道。 寒牧澈坐在一边的石头上,毫不留情地进行点评,“空有架势,气势不足。” “……妈的,你就不能说好听点。”沉陈无奈道。 寒牧澈皱起眉,“我说了啊,我说你架势很好。” 沉陈:“……”尼妹,那是一个意思嘛!? “喂我说,”沉陈用脚尖踢了踢地,“你想不想学剑?”他可没忘记小说里寒牧澈一边上武修课一边偷偷学剑的事情。 寒牧澈倒是点了点头,“原来想,现在不想了。” 沉陈来了兴趣,这是要谈心的节奏啊!当下感兴趣地问道,“原来为什么想,现在又为什么不想?” 寒牧澈看着沉陈一脸期待地表情,想了想道,“原来想学剑是因为小时候看我娘舞剑,觉得特别好看。”记忆又回到多年前那个下着雪天地一片白茫茫的下午,娘亲穿着一身白裘,身影就要与四周的雪景融为一体。手中的宝剑却发出阵阵寒光,长长的青丝随着剑光起舞划出一个又一个好看的弧度,娘亲的嘴角勾起,说不出的美丽。 “……那现在呢?”沉陈又问。 寒牧澈看了沉陈一眼,道,“因为看到了你舞剑,突然就不想学了。” “……”尼妹!沉陈咬牙切齿。 寒牧澈却好心情地揉了揉沉陈的脑袋,就跟沉陈揉沈少女一样。 蠢读者:“tut终于知道为什么沈少女那么讨厌被他揉脑袋了……这种被当作小孩子的感觉orz……” 寒牧澈弯起了唇角,因为看到了你舞剑,就觉得自己找到了那么一个人。所以觉得有你就好了……蠢货。 “话说……我怎么从来都没见你提起你爹?”沉陈知道有些话他不该问,可就是忍不住。虽然看小说的时候大概知道了一点寒牧澈的身世,但寒牧澈的父亲去哪里了,沉陈却一点都不知道。 寒牧澈原本勾着的嘴角立马垂了下来,“没什么好说的,我没有爹。”从他杀了我娘的时候起,我就没有爹了。寒牧澈的眼中闪过痛苦的情绪。 怎么说呢,在寒牧澈的记忆里,那个人从来都是一个魔鬼的形象。最后那个人练功练得走火入魔,把娘亲惯用的那把剑□□娘的胸膛,鲜血落了一地,那个人辞了寒家族长的位置一走了之。而他则落到了继任的寒元成手里,被折磨了十几年。 杀母之恨,舍子之仇,寒牧澈恨不得将那个人千刀万剐。 本来他是不记得这些事的。可是从当初白念秋出现的时候,就断断续续地开始想起了一些事。这半年在回春谷沈神医的帮助下,他渐渐想起了很多东西。 越想起,寒牧澈就越讳莫如深,也就越恨。 一只白鸽,在空中轻盈地打了个转,扑棱着大大的翅膀飞远了。 ****** 帝都。 一面镶着金边的铜镜。 跪伏在地的侍女。 一个瘦长的身影裹上白色的狐裘,长长的青丝坠在身后。 勾勒精致的银火盆烤着温暖的炭火,那人把自己陷在柔软的榻椅上,似乎极度畏寒。 铜镜照出那人的一半侧脸。洁白如玉,丹凤的细长眼角微微上挑,细眉纤长。 带着清冷笑意的声音响起。 “原先你说那个姑娘办事牢靠,可现在看也是不怎么靠得住的。一命偿一命,可好?我看那丫头可是有趣得紧,不如你就代她死,嗯?” 声音轻柔尾音上翘,犹如情人间的低喃。听到的人却是惊骇地睁大眼睛,血丝慢慢从七窍中渗出来,死状好不吓人。 那人表情从始至终的慵懒,自有侍女殷勤上前把死尸拖走。 如玉的指尖轻点,“既然没死,倒不如把人带来,本座也好见上一见。” 第24章 穿书24 “不才正是被影杀楼打伤落到这里的,”带着青骨色面具的人翻了翻盛着碧螺春的茶盏,用一种清冷的声音道,“在下也并未欺骗公子。” 沉陈闻言有些头痛地叹了口气。 彼时沉陈正在药庐抓紧时间把前几日采来的药草一一进行处理,手忙脚乱的头大不已,沈琳儿却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你这是干什么?哦,来帮我的啊?”沉陈打趣道。 “什么呀,”沈少女一挥爪子,喘着粗气道,“快、快点……跟我来,寒大哥跟、跟人打起来了!” 沉陈一愣,“谁啊?”这回春谷左右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人,总不见得跟师父打起来吧……不,还有一个人。 “还能有谁?”沈琳儿也是一愣,“不就是那个戴面具的人吗?”说着一拍脑袋,“哎哟沉小陈你快过去看看,他们打得可吓人了,哗啦啦的,周围的竹子都拦腰被削了一大片!” 虽然奇怪寒牧澈干嘛要跟一个伤患打架,不过沉陈还是腾出手任由沈琳儿拽着自己走。 这个大陆的人到了五级便可以隐藏自己的等级了。沉陈先前并不能分辨影的等级是多少,这会儿又听沈琳儿说影跟寒牧澈打了起来,便猜想这人的等级只比五级高不比五级少。 不过沉陈倒是不怎么担心。寒牧澈是个极有分寸的人,不会就这样轻易把自己置于险地。 寒牧澈和影打架的场所位于山半坡的一座竹林,还没走近沉陈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流。 心下不禁一凛,连胸膛也不由自主的挺起。 这股气势,便是传说中的高手对决了罢。沉陈想。 寒牧澈身为五级上阶的武师,这半年的调理修炼更是让他体内的真气十分精纯,又加上他已经能够熟练运用五级及以下的招数,沉陈猜想寒牧澈的真实实力已经能够与六级的强者一较高下。 眼前两人一人穿青衣一人穿黑衣背身而立,各自身上翻滚着浓浓的气流,巨大的气流把两人包围起来,这更是一个,不允许人打扰的决斗现场。气流组成的光弧把两人包围起来,四周却有高竹不断地被两人身上所激发的气流所拦腰斩断。 风声赫赫翻滚,带动两人的长发、衣袂高高飘起,连地上的落叶都被打着旋儿吹了一圈又一圈,空气中气流的碰撞让沉陈和沈琳儿的表情都有些扭曲。沉陈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来到了被众多特效合成的武侠剧里的决斗场面。 强大的气流让空气几乎都停滞了。 忽然,寒牧澈动了,右手飞快地翻起一个真气凝结的球形!巨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高手间的较量,不只是招式、速度、等级的较量,更是真气与修为的较量! 一身黑衣的影仍然是背对寒牧澈,在寒牧澈的光球砸下来的一刻忽然以极快的速度翻身飞起,反手就是一道电闪雷鸣的弧形。光弧由影飞上的高高的高度迅猛地砸下来,从竹林边缘开始裂开,长长的弧形一直划开原先站立的地面!直到与那个小小却饱含气势的球形相接! 沉陈的呼吸都屏起来了,空气陡然变得尖锐起来,连同风声一起刺得人的耳膜、脸颊都生疼!但沉陈的内心在沸腾!每个血液因子里都闪动着兴奋的情绪! 终于,见到了,武修高手的对决! 一直以为拿剑的才是帅,没想到厉害的武修者看起来也是如此的酷炫! 光型的长弧在遇上那枚小小的闪动着冰蓝色光泽的球形时原本势不可挡的气势陡然一凝,然后沉陈惊讶地发现弧形的长尖在刺入球形的那一刻原本只贮于内部的冰蓝色光芒一下大盛布满了整个球体! 长尖刺入球体的时候咔擦一声冰裂,球形被戳出了细细的裂纹,而光弧与球形相接的那端竟像结出蜘蛛网状的脉络一下子爆出细长又弯曲的冰蓝色纹路! 一旁的沈琳儿控制不住地捂着胸口猛喘了一口气! 啪的一声,球形和光弧一下子碎裂,同时连带着四下的竹林、脚下的大地也受了冲击似的倒下、裂开一大片! 沉陈望着只是顷刻间便被毁于一旦的竹林内心砰砰直跳说不出话,只在心里一个劲儿的感叹,好强! 影从空中轻飘飘地落下来,一只手捂着胸口咳了咳,寒牧澈则两手撑地右膝跪倒在地。沈琳儿尖叫一身连忙跑过去扶寒牧澈,沉陈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两人的战局看似打成平手,可影却是负伤在身,加上他使得那样厉害的招数,沉陈便知影要比寒牧澈厉害。 当下不禁好奇起打上影这等高手的又是怎样的顶尖? 寒牧澈同样有此疑惑,避开了沈琳儿的搀扶自己坐起来做了一个吐纳,再睁开眼气息已然平复。 寒牧澈抱了抱拳,道,“多谢前辈指点。” 后来便有了先前的那一幕。 影盘腿坐在太师椅上,喝着泡好的上等好茶,未被面具覆上的黑黝的眼睛盯着沉陈。 “在下先前并未骗公子。” 影在面具下掀了掀嘴角,声音里显出轻松的语调来。 “更何况,在下本就是奉命来找寻欧阳小世子的。” 沉陈张大嘴,不明白事情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化。 “你……可有何凭证?”任是沉陈抓破脑袋也只能相处是欧阳家发现自己人不在了派出人来找,只好问。 “自然是有的。” 却见影从衣服里拿出一个腰牌大小的玉佩来。 玉佩莹莹,光泽精致,用花纂的字体一左一右刻着四个字:离孤,云霁。 沉陈不可思议地瞪大眼,便听见影带着完成任务后的轻松笑意道,“我家主人让我问世子一句,可还记得当初为世子驾车赶马的剑客?” “离大叔?!”沉陈惊呼。 一旦确认了来历不明的家伙其实是自己人后,沉陈对影的热情就翻了不止一倍。 寒牧澈却还记得影说的话,皱着眉问道,“你说的影杀楼可是江湖人称‘百鬼莫问’的影杀楼?” 影颇有些讶异的声音传来,“你知道?” 寒牧澈点点头,“江湖第一杀手组织。”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此间江湖有两个让人闻之色变的神秘组织。其一天机阁,因其背景神秘做事神秘势力也神秘至今无人参透,当居神秘之首。 另一个便是影杀楼,素来有“阎王开道,百鬼莫问”的名声,其手下杀手杀人不见血,项上人头直取无数,是真正的令人闻风色变。 被寒牧澈一说,沉陈也想起了望生暮大大书中的描写。 江湖有两最,百鬼莫问影杀,千秘尽守天机。 沉陈皱起眉,“你先前说看到了我的尸体?难道跟影杀楼有关联?” 影点点头,“不瞒小世子,从世子从华雾森林失踪后我们的人手便一直在找,然而在找的时候总是遇到阻力。”影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沉陈甚至能想见他隔着面具皱眉的情景。 “这种阻力在主人给我们指明往这边找人后陡然变得大了起来。为此我等不才废了半年功夫才寻来这里,路上却见到了类似世子的尸体。为了保险起见,我让人带了尸体回去交给主人,自己则继续往前查探,之后就遭到了影杀楼的袭击。” 沉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么说你们的行动一直被那个影杀楼掌握着啊,离大叔他有点笨吶。” “……”影抽了抽嘴角,道,“我们这里是出了内奸不错,想必主人在见到尸体后就能找出来。” 沉陈大奇,“为什么见到尸体就能知道内奸是谁?” 影微微扬了扬下巴,“因为我家主人聪明。” 沉陈,“……” 沉陈一时被下属对上级无保留的信任弄得想吐槽又无从吐起,寒牧澈却开口道,“不知影兄是否有去找影杀楼的打算?” 影虽然疑惑为何寒牧澈要这么问,还是点头道,“是有这个打算。” 只见寒牧澈嘴角一勾,“影兄届时带上我可好?” 影&沉陈,“啊?” 影挑了挑眉毛,“怎么,这位小哥跟影杀楼也有仇?” “自然,有大仇。”寒牧澈道。 沉陈:卧槽男主你什么时候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跟牛逼哄哄的杀手组织结了仇?! 寒牧澈被沉陈惊讶的目光瞪得无语,只好道,“沉陈你也知道的,当日在书院杀我的人就来自影杀楼。” 有人想把这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他偏偏发现了。 第25章 穿书25 昳七是一个杀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必有杀手。 昳七是一个杀手,跟别的杀手并没有不同,只除了一点。 他是影杀楼的杀手。 是了,就是那个江湖之人闻之色变,素有“阎王开道,百鬼莫问”之称的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影杀楼。 昳七在影杀楼日昳辈排行第七。 日昳,正是十二时辰中位于第八的时辰,其上有七个时辰,其下也有四个时辰。 影杀楼这一代的楼主说过他的理想就是把影杀楼的杀手发展到集满十二个时辰。影杀楼楼主说等集满十二个时辰,一人杀一个目标的时间为一个时辰,若过了时辰,那就要被浸猪笼。 楼主的理想是很宏大,只可惜影杀楼到了胥午年秋月十二也不过才刚刚凑齐哺时辈的八人。楼主的理想注定要再缓缓了。 昳七是影杀楼的杀手,跟影杀楼的其他杀手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除了,他是唯一一个第一次出任务没有把人杀死还活着的杀手,又除了,他是众杀手中唯一一位爬上影杀楼楼主的床的人。 这日,昳七刚侍寝完毕,楼主乌漆漆的长发就垂在他赤|裸的肩膀上。昳七的肩膀上有汗,空气里依然涌动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浓浓的麝香气味。楼主长长的头发却带着沐浴后的清香,柔软却又滑顺,让昳七的肩膀忍不住微微颤动。 木制的雕花窗案被轻轻砸响,他的楼主懒洋洋地起身,长长的青丝如瀑布一般流泻在白皙的背上。 昳七看着楼主懒洋洋地披上锦衣,人移到窗边,从一只飞禽身上拿下纸条。 然后,楼主的脸色变得很不好起来。 楼主发了很大的火。 昳七有些心疼。 ****** “还说你们不走,分明就是要走的!”桌子被砰砰砰地砸得响,某个叫嚣的小丫头看起来怒气很大。 沉陈无奈,“我说姑奶奶,您能别砸了么,药都被你弄掉了。” “我就砸就砸!”沈琳儿怒气更盛,“沉小陈你个骗子!你之前明明说过不走了的!现在你却要连寒大哥也一起带走!” 沉陈哭笑不得,“我没有要骗你啊,我们现在是不走……” 沈琳儿打断沉陈的话,嘴一扁就要哭出来,“现在不走以后还不是要走!你们家的人都来找你了,是啊,你自然是要回家的,怎么会陪着我和我爹待在这枯燥无味的回春谷!哪怕你是我爹的亲传弟子我唯一的一个师兄!” 沉陈:“……” 敲了一下沈琳儿的脑袋,沉陈无奈道,“你既然知道我家里人来找我我不得不走,你这般哭闹又能有什么用啊。” 沈琳儿扁扁嘴,“人家……人家就是舍不得嘛!” “……我怎么觉得你还是舍不得你寒大哥多一点儿。”沉陈打趣。 沈琳儿瞪了沉陈一眼,“我当然舍不得啊,我还没当上寒大哥的夫人呢!” “咳……咳咳,你、你说什么?”沉陈被惊到了。 沈琳儿这回不瞪沉陈了,只是看了沉陈一眼,然后一屁股蹲在凳子上,托着腮很深沉的叹了口气。 “唉,”沈琳儿很是沉重地说,“我是真的很喜欢寒大哥的啊,可是他这一走我们再见说不定就要十年后了,那时候我都成老姑娘了。” “(⊙o⊙)…”蠢读者被沈琳儿弄得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只好找一些旁的问道,“为什么要十年后才能再见?” “唉,”沈琳儿又很深沉的叹了口气,瞟了眼沉陈,“我又不像你,想走就走,我要在这里陪着爹啊,爹他说过他这十年都不会出谷的。” 蠢读者:0.0 摸了摸沈琳儿松软的头发,“其实你也不用出谷啊,我们有时间也会回来的嘛。” 沈琳儿的眼睛一下亮起来,“你们会回来?!寒大哥他也会回来?!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当他的夫人了?!” 沉陈囧,“……你这么小就想着要嫁人真的好么……” 蠢读者内心有点郁闷为什么妹子们都喜欢上了寒牧澈,他明明觉得他自己一点儿也不差啊。不过要说起来沈琳儿也确实是主角的桃花之一。 小说中总是一袭红衣的美艳女子,手中一把九曲银鞭甩得威风漂亮,当街敢斗恶人,起手下得剧毒……再看一眼眼前蹲在凳子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毫无形象的某少女,沉陈觉得剧情大神跟他开了好大一个玩笑。 沉陈甚至怀疑沈少女根本就不会使鞭子……因为沈少女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偶尔被师父打发出去采采草药……从来就没有碰过鞭子…… 所以当沈少女眨巴着红通通有如兔子的眼睛一脸期待地问他,“沉陈你说寒大哥会乐意我当他的夫人吗?”的时候,沉陈内心出现了六个深沉的黑色圆点…… 沉陈想说感情你还没问过人的意见就想要当人夫人了啊?沉陈还想说要是寒牧澈真的喜欢沈少女怎么看怎么都有一点儿恋童的倾向啊…… 于是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话,“等你长大了你就可以去问他了。” 至于沈少女似懂非懂若有所思为什么要长大了才可以问那就是后话了。 沈百慕把沉陈叫上后山。 也不说话,就那么负着手一直往前走,微有些大的风把他的长衫吹起,下摆飘飘落落,束着发的长带也随风扬起。 无端就有了那么一股萧瑟的味道。 沉陈知道沈神医是有故事的人,也曾经透过书上的寥寥几句猜想当年沈神医独行江湖之时是怎样的英姿勃发令人敬仰。 沉陈虽看不到那样的场景却不妨碍他对沈神医的崇拜。虽然说是沈神医主动收他为徒,但是沉陈每每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捡了好大的便宜。 虽然沈百慕现在不拿剑了,沉陈却能够想象沈神医穿着宽大袖袍手执青光长剑的潇洒身影,那俨然是沉陈心中真正的剑客! 这半年来跟着沈神医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虽然师父看起来很是不靠谱,但其做的每一件事,包括对沉陈那些或抄书或制药的惩罚,都让沉陈获益匪浅。 想到自己就要离开回春谷也离开师父,沉陈不由得有些低落。 出神间倒是忘记看四周的路形,而是一直跟着师父往前走。等沈神医停下来的时候沉陈才发现来到了一个他以前没有来过的地方。 后山的深处,有参天古木。 那是一棵很高耸的松树,树身笔直挺立,树干粗壮,树冠蓬松若伞状,松针向上生长。古松立于陡峭的怪石间,身姿高耸入云霄,俨有千秋挺立、长生不败之势。 沉陈立于这样高耸的古松前,只觉得天地苍茫,自身却很小。 沈神医招呼沉陈过去,脸上的表情不同于惯常的云淡风轻,却显得很是郑重。 只不过沈神医说话还是一贯的……风趣。 “徒儿你过来。”沈神医招呼道,“喏,看见这块地了吗?” 沉陈不明所以仔细看了看沈神医脚尖抵着的那块红褐色的土地,乖乖点头。 沈神医笑开,“那么就有劳徒弟你了,动手吧。” 沉陈:“啊?”蠢读者怀疑自己听错了。 沈神医啧了一声,“这里面埋着的可是宝贵东西,徒弟你不要我就不给你了。” 沉陈:“!”蠢读者心中一瞬间闪过武功心法、绝世宝剑等种种,于是在沈神医微笑注视的目光中开始……挖地。 “叮——”手中的木棍碰到一个硬物发出一声略有些沉闷的声响,沉陈兴奋地回过头对沈神医喊道,“师父,我挖到了!” 回过头才发现沈百慕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目光对着那颗高耸的参天古木,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似乎是在发呆。 被沉陈一叫沈神医才像是回过神一样看过来,一时沉陈被他眼里深沉的情感震住了。 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百慕却是微微一笑,道,“找到了就好,今天来带你见见我的老朋友。” 不同于沉陈苦哈哈地挖了半天才碰到宝贝的边缘,沈百慕探过身伸出手往沉陈挖出的洞里探,不一会儿,拇指夹着食中二指就提出一件物什来。沉陈注意到沈百慕用的是左手,不由想起了沈琳儿说的师父右手废了不能用剑的事。 沉陈定睛一看,抽了抽嘴角。 沈神医提的那个罐头,有着红色的泥封,怎么看,怎么都像……一坛酒。 脑袋被拍了一下,“愣着干嘛,连酒都不认得?” 沉陈心说我哪是不认得酒啊,我是压根就没想到宝贝是酒好么。 却记起沈神医先前的话。 “师父你说,带我来看你的一个朋友?” 这厢沈百慕已经一掌拍开泥封,一股浓郁而甘烈的酒香扑鼻而来。 沈百慕举起酒坛,往地上倒了些,笑道,“我那友人,可正是眠于这地下。”声音被风吹散,也不知道是对谁说,“这二十年的陈酒,不知味道如何?” 二十年前,当今圣上还没有登基。二十年前,江湖上人才不像如今辈出。二十年前,影杀楼还不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 二十年前,八级剑主沈百慕持一剑独闯,未尝一败。 二十年前,许多故人都未曾逝去。 沈百慕还记得那是一个阴雨的天气。江陵连下了几天的雨,连着沧江的浪一起,空气都是湿漉漉的直叫人发闷。 那天,沈百慕骑一匹白色的千里良驹,一直跑一直跑,马身被尘土由白色染成污黑…… “你在看什么?”脑袋突然被拍了一下,沉陈睁开眼却只看见寒牧澈抱臂坐在马车的另一端闭目凝神。 “……”主角你打完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快就做出一个“你没动过手”的无辜假象! 沉陈摇摇头,“没什么,”又感叹一句,“天黑了。” 寒牧澈挑挑眉,“你是想告诉我你刚刚对着黑乎乎的外面看了半天就得出了一个‘天黑了’的结论?” 沉陈张了张嘴,最后郁闷道,“当然不是。” 见寒牧澈不搭理他,沉陈闷闷地自说自话,“我就是在想一些事情。” “你说,通常一个人要给另一个人讲故事是为了什么呢?” 寒牧澈瞟他一眼,“你师父跟你讲了个故事?” “嗯啊,”沉陈乖乖点头,可他却不是很能明白师父讲那个故事的用意…… “通常,应该是想要告诉另一个人一些事吧。” “唔……”沉陈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却不是很能确定…… “所以你师父到底是讲了什么?”看沉陈犹犹豫豫的神色寒牧澈不禁好奇。 “唔,”沉陈很认真地道,“大概就是一母同胞的两只狗仔,长大了后都变得威风雄壮,然后因为另一只小猫这两只的关系不好了,最后又被喂养它们的人残忍杀害的故事。” “……”寒牧澈抽了抽嘴角,“你确定这是你师父讲的?” 沉陈面不改色,“自然是啊,书院的老师不还夸你聪明吗,快来给小爷我讲讲。” 寒牧澈再瞟沉陈一眼,最终无语道,“那小猫跟两只狗的关系可好?” 沉陈点头,“好,好着呢。” 寒牧澈右道,“那主人可是掌控着两只小狗的生死?” 沉陈这回有些不确定了,“应该吧……” 寒牧澈:“……” 叹了口气,寒牧澈无奈道,“这无非就是一个关于信任和权势的故事。”寒牧澈不信沉陈会想不到,只是问道,“你是对如故事中小猫般的身边人有疑惑,还是对那位有权势掌控小狗生死的人存有疑惑?” 沉陈的呼吸滞了一下,才慢慢摇头,“不,都没有。”靠在椅背上,马车外的天色已经全然黑了,寒牧澈正考虑要不要点上盏灯时,听见沉陈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你说,给了一个人生,那那个人就永远欠了这一条命吗?” 寒牧澈执着灯盏的手顿了一下,沉道,“我看不见得。” 谈话还没有完,马车却先停了下来。 影“吁——”的一声跳下马,随意地拍了拍马车车厢,招呼道,“就是这里了,下来吧。” 寒牧澈点点头率先跳下马车,沉陈跟在后面。 影嘴里叼了根草,倚在车厢上指着对面的一栋建筑道,“好不容易才找到,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沉陈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周围四处都是收割过的孤零零的田地,只有影手指的地方有一处房子。 只不过,那栋房子看起来很是破旧。 房子看起来有两层高,房顶堆着一叠一叠的茅草,房身歪歪扭扭的,用几根木桩子固定着,看起来就像是随时会倒塌…… 沉陈再看了一眼影,确定他信誓旦旦的模样不像开玩笑……但……但这这这真的不是危房吗…… 接收到沉陈嫌弃的视线,影抬了抬下巴道,“小世子你别看这房子破,这可是方圆几里唯一的一家客栈。” 沉陈顺着影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从屋顶的茅草堆里垂下来的一块大破布上一个炭黑的“客”字。沉陈猜想也许还有个“栈”字,只不过那张布破了下半截连着字也一起没了。 沉陈叹了口气,心想反正房子塌了还有个高的人顶着,当下也不再迟疑,走上去敲门。 门也是如房子一样的破旧。 门上的拉环一个已经没了,一个松了一半挂在那里要掉不掉。沉陈走近木门的时候甚至能闻到一股有些潮湿的霉味。 内心深呼一口气,沉陈敲门。 “砰砰砰。”没人应。 “砰砰砰,有人吗?”还是没人应。 “砰砰……咣当!”门开了,不过不是有人来开,而是门后别着的木块率先受不住了掉到了地上…… 蠢读者:……我发誓我真的没有用很大的力。 “噗……我说小世子你也不嫌麻烦。”影咕哝了一声一脚踹开要合不合吱呀作响的门,用上几分真气十分霸气地吼了一嗓子,“店家的,出来接客了!” 沉陈趁机环顾了一下里面的布置,发现真的是简陋的可以。一个矮矮破破的柜台,一张完好的桌子并四个凳子,哦,还有一张缺了腿的桌子被放在墙角靠着。 随着影运上真气扩散的声音,不一会儿就有个声音尖叫着响起来。 “哎哎哎,听到了听到了!”楼上传来乒乒乓乓地碰撞声,一个声调颇高的尖锐女声骂道,“哪个倒霉催的,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咚咚咚”气势汹汹的下楼声响起来,沉陈抬头只见一个散着发髻披着外衣、看身形有些臃肿的女人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冲下来。 一下来还没站定,这个疑似老板娘的女人就咚咚咚冲到影面前,指着鼻子就开始骂开,“我说大晚上的吵甚么吵叫魂哪?!老娘我好不容易……哎呀妈呀!鬼啊!!!!”骂道一半老板娘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人也猛得往后哆嗦着退了一大截,倒把沉陈吓了一跳。 抬眼一看只看见影站在那里有些僵硬地摸着鼻子,就着老板娘带下来的那盏昏暗的油灯,影的脸上反射出一种又青又昏黄的诡异色泽……沉陈才知道原来老板娘是被影的面具吓着了。 被吓得不轻的老板娘也看清了,胖胖的身体还带着点儿哆嗦地又凑到影面前,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道,“哎呀妈呀,咋戴了张面具呢?吓着老娘我了!” 这时候沉陈听到一个低低的带着几分沙哑又有几分清爽的笑声,然后一身黑衣身材瘦长的影手动了动,脸上的面具被他摘下来,影对老板娘笑道,“红娘,是我。” 诶?果然是认识的么。沉陈想。同时眼睛好奇地往影脸上瞅。 入目是一张五官清秀而平凡、组合在一起却多了几分阳光帅气还有几分显小的娃娃脸。 没想到,一身黑衣身手了得的影藏在面具下的脸竟是阳光帅气的娃娃脸! “韩三儿?!”老板娘显然认出影来了,又惊又喜,又拉住影好一通说,“你现在怎么是这个打扮?倒把我吓了一跳,我记得几年前见你可没戴这什么劳什子面具!” 影咧咧嘴笑道,“这不是换差事了么。”打断了老板娘的叙旧,指指寒牧澈和沉陈介绍道,“这是我的两个朋友。”又笑眯眯地道,“红娘你和叔给我们弄三个房间来成不?我们今晚就宿在这儿了。” 红娘先看了看寒牧澈和沉陈,然后一脸惊喜地叫道,“哟,可都是长得喜人的小哥儿!比起我家那老头子……”红娘的面色有些不虞。 “韩叔他又怎么了?”影纳闷道。 红娘唾了一口,“还不是又喝醉了,吐得满屋子都是,这不,今早刚把住宿的人赶了个一干二净,偏他还不来帮着收拾……”看了眼影,有些为难道,“三儿你要三间客房可是没有,我这把老骨头今也不过只收拾了一间出来。索性你们仨儿都是品相好的哥儿,正好住一起?” 沉陈听了红娘的话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儿别扭……偏偏仔细要挑也挑不出什么来。 三人只得道好。 楼梯很窄小,他们只得一个跟着一个的上。大概是木头年久失修,踩上去就吱吱呀呀乱响,让沉陈以为这个楼梯就要命不久矣。 身材胖胖的红娘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走在前面十分自在。 突然,沉陈的手被人握住了。 走在身后的寒牧澈微凉的指头在沉陈的掌心划了划。 沉陈忍不住一哆嗦,辨认出寒牧澈写的三个字。 “有武功。” 沉陈勾了勾唇,心想那是自然,否则人也不敢在荒村野岭就开店啊。 “喏,就是这间了。”随着红娘声音落地,沉陈也就着房间里被点燃的烛灯看清了房里的景致。 也许是因为白天才打扫过这里看起来倒是很干净。虽然布置只一张床一个柜一张桌并一张方凳,但是给人的观感还是比破烂的大堂要好很多。 不过问题也在这里。 只有一张床……orz要怎么睡。 红娘击了击掌,“还是老规矩,铺盖在柜子里,你们要用热水就自己烧,老娘现在要去睡觉,明早天亮之前谁也不许来打扰!”说完扭着身子回房,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影咧了咧嘴,“红娘和韩叔都是江湖中人,性子有些急,人却是好的。” 这话是在解释了,也是为沉陈他们点明这家客栈的之所以存在的缘由。 沉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就看见影咧了咧嘴从怀里翻出那副锡箔面具又戴上了。一瞬间什么阳光帅气娃娃脸都没有了,只有骨青色的冷冷光泽。 沉陈有些同情地看着影,心想就刚刚摘下面具的那一会儿功夫影都咧嘴笑了好几次了,可见是爱笑之人,让他平常在面具下冷着一张脸倒真是难为他了。 寒牧澈有些奇怪地看了影一眼,影看出他的疑惑,道,“刚刚见到熟人就私自摘下面具,还望二位兄弟不要告诉我家主人。” 却见影推开窗,深秋的寒风立马呼啸着钻进来。 沉陈看影似乎要往下跳,连忙拉住问道,“你要去哪里?” 影隔着面具淡淡的笑音传来,“世子可知影是做什么的?” “不才正是一名影卫,既然身为影卫,就自有可以歇息的地方。”话音落下的时候影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沉陈茫然地扶着窗户往外面看,不明白影怎么能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你很意外?”寒牧澈靠在窗边问。 “诶?你早知道了?”蠢读者瞪大眼睛。 寒牧澈扶了扶额,有些无奈,“我先前跟影对招,发现他很擅长在出其不意间做出攻击,他的速度很快,行动间却十分轻巧没什么声音,同时我发现他还很擅长近身搏斗,反倒是正面迎敌使出的那些大招大多都有几分玉石俱焚的狠烈意味。”若不是影出招总是出其不意让人防不胜防,他又怎么会总是输。这样矫好又有偏重的功夫,非经过特殊训练不能达。想必那位离孤云,也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看到沉陈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寒牧澈郁闷道,“在回春谷的那些日子,包括这一路上,你就没发现当影刻意隐瞒自己的时候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沉陈咂了咂嘴,心想还真是这样。又看了眼寒牧澈郁闷的表情,把窗户关上,转身从柜子里把铺盖拿出来,一边铺床一边道,“可是你说的不对。” “?”寒牧澈不解。 沉陈回头对他笑道,“你说不会有人注意到影,但你漏了你自己。” 一路上赶路让两人即使是坐着马车也显得风尘仆仆。 特意穿的厚实、外面罩着一件极简的白袍的沉陈回头对着寒牧澈露出笑容的样子,让寒牧澈几乎把持不住自己的心跳。 砰。砰。砰。 一声一声,都是心动的声音。 沉陈和寒牧澈拿着烛灯转了几圈终于在后院找到了柴房,拾了些柴火打算到厨房去烧壶热水。到了厨房发现那里已经有些柴火烧灼的痕迹,看来是影先行一步来过了。 沉陈突然很好奇影卫们平日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心下暗自做了一个要好好关注影的决定。 寒牧澈毫不避讳地蹲在灶口把烧过的木柴拨一拨,添了新的进去。 沉陈则用一个瓢瓜从蓄着水的大水缸里舀了一锅的水,看着寒牧澈拿一把扇子煽火。 其实男主虽然在寒家过得不怎么好,但也从来没做过烧火做饭这些粗活。男主拿着扇子扇来扇去的结果就是黑烟大盛,好不容易冒出的丁点儿火却被扇灭了。 看着寒牧澈越来越黑的脸色沉陈笑得肚子痛,为了防止自己被恼羞成怒的男主胖揍沉陈很好心肠的赶走了男主,顺利起火。这时候沉陈不得不感叹师父让他做饭其实也是很有用处的…… 热乎乎地擦了擦身体又泡了泡脚,沉陈满足地叹了口气,把自己塞进……有些发潮的被子里,然后被被子冰的打了个哆嗦。 蠢读者:qaq我就知道这种破客栈没有什么柔软暖和的棉被! 眼睛瞥到仍然正襟危坐坐在床边的寒牧澈,沉陈疑惑地隔着棉被用脚丫子踢了踢,嘴里道,“你怎么还不收拾,莫不是后悔了不给我暖被窝了罢?” 却没想到寒牧澈反应极大的一下子蹦起来。 沉陈愣住,“怎……怎么了?” “没什么。”寒牧澈摇头,快步走到房间的另一边掬起干净的水洗了把脸。 沉陈盯着寒牧澈的背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嘛,怎么觉得今天晚上的寒牧澈浑身上下透出一股不自在来? 是不习惯跟自己睡?也对,一开始寒牧澈还说要打地铺,是沉陈嫌太冷非拽着寒牧澈一起睡床,美其名曰“暖被窝”,估计是这个把男主给吓到了? 沉陈摸着下巴想,又觉得不对,以寒牧澈一贯的把自己说的话当屁的尿性,又怎么会把这种胡诌听进去? 诶?……沉陈忽然发现男主的耳朵很红。 被水烫着了? 卧槽不是吧……沉陈盯着寒牧澈的背影想男主什么时候变这么笨了,他都没有被烫到。 在沉陈想东想西之际听见寒牧澈轻轻啧了一声。 沉陈看见寒牧澈背对着他动了动,有衣物的簌簌声,下一刻就看见男主光洁白皙、瘦弱又结实的后背。 寒牧澈是属于长得很精致的那种,五官俱是极佳,组合起来就显得很漂亮。但这种漂亮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女气,加上寒牧澈自身清冷的气质,整个人不说不笑冷着一张脸的表情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谪仙。 之所以说小,是因为寒牧澈还不到十六岁,五官与骨骼都处在初见轮廓但并未完全长开的微显稚嫩青涩的模样。配上寒牧澈那身不管怎么风吹日晒都不减白嫩的皮肤,真是……说不出的吸引人。 此刻寒牧澈背对沉陈露出的那截后背就是如此,不甚亮的房间依然可见其骨骼匀称,腰身细长却结实,两侧肩胛骨青涩又性感的微微突出,随着洗漱的动作,两片薄骨在白皙的背部清晰可见。 卧槽,男主有一对好漂亮的蝴蝶骨!沉陈在心里咆哮。 忽然好想看看男主有没有人鱼线啊肿么破_(:3」∠)_ 说行动就行动!当下蠢读者就趴在床上对着寒牧澈叫道,“喂!” 寒牧澈听到沉陈的叫声一阵手忙脚乱,用帕子胡乱地把身上的水珠擦掉,飞快地套好衣服抹了把湿漉漉的脸才转身道,“嗯?怎么了?” 语气平静,但他的耳垂却要烧起来了。 沉陈:“……” 卧槽卧槽我还什么都没看到……男主你可以再慢一点的……真的没关系t^t…… 寒牧澈失眠了。 原因是他做了个梦。 他醒过来的时候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公鸡,所以也无从判断鸡到底叫过没有。 好吧,寒牧澈一向平静的心现在有点乱。 扭头看了眼枕着他肩膀睡得正熟的沉陈,寒牧澈费力地把沉陈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腿都悄悄移回去。 然后翻了个身背对沉陈,他需要静一静。 做的梦没什么不好说的,唯一难以言齿的就是他梦到了沉陈。 寒牧澈向来是很少做梦的。 他觉得人生苦短还是抓紧时间把想做的能做的都做了才好,哪有那么多时间来给虚幻的梦。 可是他做梦了。梦到了沉陈。而他已经好久不做梦。 有人说夜晚的梦是白日所思的写照,而他的梦里满满都是沉陈,难道他一整天都是在想这个人吗?寒牧澈皱起眉。 他的梦很长,又像是很短。 长的是他梦的开始是初见沉陈之时,短的是他醒来的有些早。 梦中有初见时一身月白长袍才十五岁已经初露风华的少年,也有在书院里身穿书生袍每天跑到自己身边又含蓄又絮叨的模样,还有华雾森林里一剑刺穿魔兽的犀利身影,也有不顾安危硬要跟自己一同面对兽潮的决绝,甚至还有在他几近走火入魔时把真气渡于他的无畏……细细想来,寒牧澈真的觉得,沉陈对他太好。 梦中出现沉陈对着他时的各种笑脸,寒牧澈在梦中想,这个人笑起来真好看,希望他能一直这么开心。那样的想法至今还清晰又逼真的印刻在心里,让寒牧澈一时分不清究竟他是做了场梦,还是一直在心里想了整晚的沉陈。 那种难以言说的情愫寒牧澈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也许是当初在华雾崖底沉陈一脸认真地叫他“阿澈”的时候,亦或是第一次闭关,出关时就看见沉陈守在洞口一脸焦急的模样,也许还有看沉陈练剑,看他手拿竹剑也挥得潇洒生风…… 寒牧澈终于能够正视,那些偶尔出现的酸涩情绪真的不是凭空而来。 他好像,逃不掉了。 寒牧澈扭头看沉陈,眼睛突然有些发胀。他想用沉陈惯常的说话腔调说一句:嘿,我梦到你了,你又梦到了什么? 第二天沉陈他们继续赶路。 他们今日要去坐船,船行至江陵。据说影杀楼的总部就在江陵。 一大早影就出现了,戴着面具的样子让沉陈很难跟昨天那个娃娃脸联系在一起。 走的时候沉陈回头看了一眼住过的客栈,确定它在白天看起来比晚上还要破旧。 不经意地抬头撞上一扇窗户,沉陈忽然想,似乎这家的男主人一直没有出现? 第26章 穿书26 江陵多水,一条沧江绕城而过,遇上梅雨时节,整座城镇都像是笼罩在蒙蒙雨幕里,雨没天的下个不停,虽不减江陵的繁华但到底出行多有不便。 沉陈他们到的时候时节已是深秋。江陵也谈不上多雨。连着沧江的岸边熙熙攘攘,码头上聚满了摆渡的船家、卖各色商品的商贩、挣口辛苦费的苦行工,当然也有背着满背行李即将出行亦或是出行归来的人,间或几声年幼花童脆生生的叫卖声,沉陈吸了口空气中有些湿润的气息,不由感叹一句,江陵,好不热闹。 一下船便有一大堆人推攘着挤上来,多是向沉陈他们推销自己的商品亦或是来问需不需要苦力的。 三人都是习武之人,带的行李又都是简便行之,自然不需要什么脚夫。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挤出众人包裹的包围圈,沉陈回头看了眼依旧被人群围得密密麻麻的码头,忽然就有些感慨。 这个世界虽然崇尚武修,但是没有功夫的人也依然有一大堆。不管有没有武功,每个人却都有自己的生活。绝世高手可能生活得并不快乐,不会功夫的平凡人物却也可能过得很快乐。 如果可以沉陈倒是想好好静下心来,体会体会这个世界的生活方式。 只可惜,一盘棋一旦展开,下棋的双方没有人叫停,却是不能停下的。 影对江陵很熟悉,不一会儿就带着两人七拐八拐地找到了下榻的地方。 江陵多以巷道为主,街街巷巷很是多,一番拐拐绕绕下来,险些把沉陈绕的头晕。 客栈建的很是幽静,后面还有独门小院,院中绿树环绕,房内布置雅致,跟沉陈他们那晚歇的,简直就有天壤之别。 整个江陵都显得十分雅致,抛开它的繁华,便有一种隐于世外的感觉,融入它的繁华,又有一种热闹非凡引人入世之感。 沉陈很难想象,杀人不见血的影杀楼居然就建在这样的地方。 天气转凉,街边的店面安上了毛毡做的绘绣精美的门帘。街边的小贩也换上了厚实的衣物,守着各自的摊儿,没人来的时候便将手合拢抄于衣袖内,有人来的时候便赶忙扬起一张笑脸热络地招呼。 “这位小哥儿,可是要看看?小的这里卖的都是极其上好的从帝都传来的新奇样式,保证童叟无欺!”一个穿着有些灰扑扑正对着手哈气的小贩看到迎面走来的衣着不俗的人,立马出声拉拢。 被招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走在路上好奇地东看看西看看的沉陈。 沉陈是真的对这里好奇,一双黑黑亮亮的眼睛兴奋地瞅来瞅去,此刻被招揽,眼睛顺势看到小贩的摊上,好歹沉陈穿来的这具身体是欧阳家的小世子,加上这些时日他也想起了不少欧阳辰自身的记忆,因此一看便知摊上的东西虽有几分帝都风格,但也绝说不上上品。 一脸期待地盯着来人的小贩只见穿着青衣的俊秀少年弯了弯黑乎乎的眼睛,薄唇咧了咧,露出一个唇红齿白的笑来。 小贩愣了愣,等回过神来才发现青衣少年已经走远了,同时回想起来,少年笑的时候还有一个摇头的动作。 沉陈一个人在街上走着,寒牧澈和影说是要去查探情报一大早就跑远了。 而他因为坐船太累睡了个日上三竿,如今醒过来只好自己一个人四处闲逛。到了江陵沉陈穿的就不是那么厚了,倒不是因为江陵不冷,而是因为寒牧澈实在看不过他四处找暖的德行,教给他用真气护体的法子。 倒不是沉陈不会,只是他原来习惯了,天一冷就裹上厚厚的衣服,此番到了江陵,见到的人比往常都要多,倒是真的意识到自己是个有功夫的人这件事,天然的暖气,不用白不用。 衣服一穿少了,沉陈就觉得自身说不出的轻便,连带心情也好了几分,沉陈嘴角挂着笑容四处闲逛,观江陵人情风味,倒也颇自得其乐。 不经意就走到一处小巷,抬头便见一外表极其雅致的小屋。屋上深棕色的牌匾上书三个古朴的大字“品玉斋”,并一方印得端端正正的方印。 低头看看自己腰间,并未坠什么物什,忽然就想买个腰佩。 沉陈推门进去,香炉里燃着淡淡的安神香,门口设有软毯,供人除去鞋上的泥污。 一白头掌柜垂首立于柜台后,似乎在写什么东西,除此之外,竟连个小厮也没有。掌柜也不招呼,沉陈便自己看起来。 一看才发现店里并不只卖玉石,还有字词书画兼卖风月话本。 沉陈来了兴趣,一本一本细细看过去。唔,这本名字倒是还不错,这本《妖狐记》一看就是志异怪谈,这本《红笺乱》莫不是什么闺中怨词吧? 一本一本地翻过去,忽然沉陈的手一顿。手指拂过扉页的字,这字倒是极其好看,刚硬有力细微转角处又不失圆滑和俊雅。看一看作者署名,“东玦生”。于是沉陈就一咕噜找出了好几本这个作者的书,打算抱回去慢慢看。 沉陈又转头看了看玉佩。 手摸过柜台看到一枚颜色有些淡白刻着一头小巧又威武的麒麟的玉佩,突然就想到了寒牧澈,心下一动手已经率先把玉佩拿了起来。勾了勾唇,就当本少爷心情好,给男主买点东西!沉陈豪气地想。 给自己则挑了一枚碧玉通透刻着一颗精细白菜的玉佩,发财发财,多好啊,蠢读者喜滋滋。 结账的时候老掌柜终于抬起头,看面相已经年过花甲,一双微有浊色的眼睛却很是犀利。老者周身蕴藏绵延的气质,沉陈眼角一跳,他感受不到老者的等级,看来又是一个高手。 老掌柜不多话,只是在看到沉陈选的几本话本时又抬头看了沉陈一眼,然后有些枯瘦的手利落地拨动算盘报了一个数。 “呼,还好,”蠢读者心里念叨,“尚在能承受的范围,只不过荷包扁了一大半qaq,回去要好好敲诈寒牧澈一番,谁叫他的玉佩是我的两倍价钱!” 这么一想沉陈心情又变得极愉快,小声哼着歌走出品玉斋,想起掌柜抬头看他的那一眼,又转身看了看牌匾,只看见那枚印得方正的印上刻的字正是——东玦生。 回去的路上沉陈手里抛着书一边在心里思考,那个品玉斋是叫东玦生的人开的?东玦生是个字颇好写风月话本的人?东玦生是那个武功高深的掌柜?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一个有意义的答案来,沉陈一笑,索性也没什么要紧,干脆不想了。 忽听耳边车马声,然后是马的嘶鸣和驾车人急促的“吁——”声。 此时沉陈已经走出幽静的巷道来到热闹的大街,人多了起来,间或有车马驶过。 这匹突然失控的马车显然造成了恐慌,街上人本来就多,一时避也不好避,离失控乱撞的马车近的人都乱哄哄地尖叫起来,一面急切地往旁边躲避,人挤人,撞到路边摊子,好不混乱。 沉陈看那个车夫一脸慌乱只能拼命拉缰绳,叹一口气,忽飞身而起,衣袂生风,买的几本风月本被他高高地抛向空中,人已经一个健步飞身,将真气凝于右手,掌中抵着失控的马的脑袋。 一时间,喧闹的气氛仿佛凝固住了,马车也被摁在原处动弹不得。 这一举一动一飞身与一停下,甚至直到从空中落下的风月本被沉陈稳稳地接到怀里,也不过是瞬间的时间。 接收到四周赞叹的眼神,蠢读者意识到自己终于耍了个帅,勾勾唇角一时间好不自豪。 拍拍衣袖不留一丝尘土,蠢读者打算深藏功与名不带走一片云彩。 “且慢。”一个有些低沉的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来。 先前失控的马车绣着精致图案的车帘被一只莹白素净的手从里面缓缓掀起。 现出一个身穿素白锦衣的男子来。锦衣的领口袖口等处都绣着不易被发现的精致暗纹。当当正正是富贵都显在暗处。 沉陈早就发现马车里坐着的人了,因此他一开始并不打算出手。可对方却偏生坐着不动好像就在等他动一样,沉陈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耍了一把帅。 沉陈只是转回身看着男子从马车里出来,质锦的下摆有些长,垂了一些在地上,男子也不在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走向沉陈,拱了拱手,“多亏公子及时救助。” 男子一出,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倒吸一口气。 实在是因为,这个人长得!太他妈好看了! 都说江陵出美人,江陵人更是早已选出了自己心目中的十大美人,但是如今一看,哪怕是当属第一的笙月阁佳人也抵不上眼前这一位啊! 男子长长的青丝未束,仅用一根素白的骨簪松松定型,青丝柔顺在背,其美感难以言说。男子长相却并不是向美靠拢的,丹凤眼,眉飞扬,高|挺鼻,朱红唇,糅合在那张俊朗的脸上却显得说不出的大气与慵懒、风流与潇洒。 此刻这个人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淡笑,沉陈却觉得他周身都萦绕着一股懒洋洋之感。 观这个人的样貌与周身气质,沉陈只想到了“风流”一词。 陌上人,足风流。有佳公子,举世无双。 “哪里,兄台言重了。”沉陈也笑,笑得谦虚,也笑得防备。 沉陈并未掩饰,举止也疏离有度,对方又怎会看不出。 挑了挑眉,锦衣公子似乎微有些趣味的“哦?”了一声,眼睛却正好落在沉陈怀中抱着的几本风月本上。 临近客栈,沉陈远远就看到一个安静等在客栈门口抱着一把剑的少年。 “咦?”蠢读者眨了眨眼睛,寒牧澈? 这厢寒牧澈也看到了沉陈,快步走上来,皱着眉,“你去哪里了?” 沉陈笑眯眯地晃了晃手里抱着的东西,“见你们不在,便独自出去逛了逛。哦对了,我还给你买了东西。” 献宝似的拿出玉佩,沉陈一脸讨功,“怎么样,喜不喜欢,我觉得很适合你~” 寒牧澈的表情微不可查的柔和下来,如星辰一般的眸子亮了几分,却看到沉陈挂在腰间的玉佩,绿汪汪的,只道,“你买的?” 沉陈看到寒牧澈落在自己腰间的目光,心想主角你说话这么跳脱也只有我才懂吧……拿起自己买的玉白菜,喜滋滋地道,“对啊对啊,很好看吧?” 寒牧澈勾了勾唇,“你下次应该叫我跟你一起去的。”这样……就可以买一样的了。 沉陈撇了撇嘴,“切,不喜欢就算了。”却并不生气,只探头探脑瞅寒牧澈抱着的剑,“嘿,少侠你拿的是什么?” 寒牧澈无奈,把剑一递,道,“我也给你买了东西。” “(⊙o⊙)真的是给我的?!”蠢读者乐坏了,抱着剑爱不释手,玩了半天忽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卧槽,阿澈你哪里来的钱?” 第27章 穿书27 “卧槽,阿澈你哪里来的钱?” 沉陈的话一出,寒牧澈就沉默了。 有时候真的好想把沉陈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了什么。寒牧澈想。 “呃……我的意思是……”沉陈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想办法补救。不过他也是真的很疑惑,按理说当初寒牧澈逃出寒家应该一分钱也没带啊,不过他却自己交上了万鹿的束脩,现在又给自己买了把看起来就不便宜的剑…… “当时在书院有帮夫子们做事挣一些薪金,”不等沉陈为自己想出解救的办法,寒牧澈已经无奈地开口,“并且,修为等级过了五级可到专门地方领取酬金。”因为朝廷对高手的重视,过了五级并去检证了的人可以去每个城镇设有的等级掌所按月领取酬金。 寒牧澈到五级已有半年,这六个月累积下来,酬金已是不小一笔,正好了却他一直以来的一件心事,帮沉陈买把剑。 “原来是这样~”高手居然还有月薪?!卧槽,这福利也太好了吧!蠢读者心下感叹。 “喂,我说你们两个还要在那里站多久?”一袭黑衣的影抱臂倚在客栈大门,饶有趣味地看争做木桩的两个人。 “站什么站啊,”沉陈笑道,拉着寒牧澈往客栈走,“走走走,吃饭去,小爷我要饿死了。” “三套鸭,清炖蟹粉狮子头,松鼠厥鱼,水晶肴肉……野山菌鸡汤,齐了,客官您请慢用!” 沉陈看着一道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不由食欲大动,却也没忘记把一件东西扔给影。 影抬手轻巧地接过,发现是一枚乳白色的玉坠,在面具下挑挑眉,意外地问道,“给我的?” “对啊,”沉陈点头,夹了一块鸭肉,嘴里道,“你肯定都乐开花了吧,哎你干脆别戴面具了,吃饭还带什么啊?” 影闻言顿了一下,“小世子说笑了,摘了面具可是要被主人责罚,影可担不起。” “哦,是嘛……”沉陈咬着鸭肉口齿不清,也不再纠缠。 寒牧澈拿着筷子却迟迟没有落下,左手摸到腰间挂着的玉佩,突然觉得没什么胃口。 “话说你们今天出去打探到了什么?”吃饱喝足,沉陈颇觉满足,终于想起正事来。 “哪有那么容易,影杀楼的总部要是能轻易被找到,怕早已被寻仇的人踏破门槛了吧?”影叹了口气。 沉陈挑了挑眉,“这么难找?” “倒也不是没有收获,”寒牧澈道,“我们觉得有一个地方有些蹊跷。” “哪里?”沉陈来了兴趣。 寒牧澈看他一眼,“笙月阁。” “噗……”沉陈被口中的茶呛了一口,咳了半天缓过来,“是是是我以为的那个笙月阁么……” 寒牧澈面无表情的脸和影有些戏谑的眼神回答了沉陈的这个问题。 蠢读者的脸突然泛起红色。 笙笙笙月阁!江陵最有名的青|楼啊!蠢读者有些兴奋。 “我说小世子,你莫不是害羞啦?”影打趣的声音响起。被沉陈瞪了一眼,他哪里是害羞!他是兴奋好嘛! 清了清嗓子,沉陈竭力让自己显得很平静,“既然是笙月阁有问题,那我们就不妨去一去吧。” “……”寒牧澈看了沉陈一眼,抿抿唇没说话。 笙月烟花散尽,阁间暖云升起。 夜色中的笙月阁,依然灯火通明。金雕梁,书画题墙,白玉为栏,大红灯笼高挂,门前粉红佳人亭亭而立。 “三位爷,可是要来坐坐?”见三位公子迎面而来,着粉色留仙罗裙的娇俏女子拿帕子虚掩唇娇笑道。不强拉迎,也不点破这其中的种种微妙,只是像再平常不过的事一般道“可是要来坐坐”,半遮半掩欲语还休的态度倒先勾起人的几分兴趣。 沉陈不由心下赞叹,这排行第一的青|楼就是不一样,可比刚刚那家刚走过就有女子上前拉扯的寻芳楼要好得多。 影今日为了不暴露身份将面具取了下来,仍是那张阳光的娃娃脸,只是他身形修长,穿着一身黑衣,肃起面容的样子让他平添了几分威严。 三人中长得最好看的就是寒牧澈,但他此刻面无表情的寒霜着一张脸却让人不敢造次。 笙月阁的佳人不由便把目标放在走在中间那名模样清俊的少年身上,少年嘴角含笑,周身气质又是端佳,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因此佳人对着沉陈脸上娇俏的笑意更胜,画着艳丽妆容的眼对着沉陈猛放电。 “……”沉陈接收到粉衣姑娘眉眼的电意,脸上不争气的又爬上红晕。 寒牧澈冷眼看了沉陈一眼,率先走入笙月阁,沉陈连忙跟上。影则是饶有兴趣地左看右看。沉陈捅他,“你对江陵这么熟悉,居然没来过这里?” 影看他一眼,颇为惋惜地摇头叹气,“以前来江陵出的都是公差,又哪里有时间来这种地方?”又啧啧有声,“倒是小世子你的定力可比寒公子差远了啊。” 沉陈诧异,“这怎么说?”他连多看几眼都没看好吧? 影道,“你看寒公子,一路凭他的面相有多少娇俏美人抛媚眼?但你看他,可有不自在之色?” 沉陈听了影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想寒牧澈不愧是种马小说男主角,这才多大啊就已经定力非凡了。 走在前面的寒牧澈自然听见了两人不算小声的咬耳朵,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沉陈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的这份心意呢? 算了,比起发现后的种种未知情形,他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罢。 一面跟在带路的侍女身后,一面暗自警惕地扫视四周。 要说笙月阁实在建得太为精细。由大门口入,转小园门出。中间隔着的一段布有肖俏假山、莲花池塘。精美的画廊弯折,飞羽檐下挂着暖色光调的字画灯笼,照亮脚下的路,也将这夜景衬得格外美轮美奂。 提着灯笼的妙女子转过蜿蜒回廊,在一人高的小园门前停下,恭顺又风情万种地俯了俯腰,嘴里娇声道,“就是这里了。” 小园门里香风传来,笙歌雅乐依稀可闻,语调婉转,勾人心弦。 原这才是笙月阁最主要的地儿。若是只观先前走过的那一段路,还不定以为是哪家大户高门的赏园院子。 沉陈心下赞叹,寒牧澈却暗自更加深了防范。 他和影那天出去打探的时候,正巧有人说笙月阁的护院武功极高,至今也没听过有闹事的。今天一来笙月阁,便察觉能经营下这么大的园子其背后必有靠山。至于这靠山是不是影杀楼…… “三位爷可真真是极俊俏的,老妈子我看了也心生喜爱恨不得再年轻个数十岁呢!”发甜却并不浓腻的香味传来,来的人也并不像其口中说的那样老。 上身着金边琵琶襟外袄,配一条粉霞锦绶藕丝缎裙,上梳端庄优雅倾髻,带一朵玉做的碧兰金边垂珠步摇,行走间莲步轻移,话音柔柔。看脸也是上了年纪的,却依然姿色丰存。 “兰乔、蝶衣、清阮,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招呼客人?”老鸨柳眉一竖,连声叫出三个丫头,便有衣着艳丽长相娇美的姑娘柔柔弯腰应道。老鸨又命人端茶端酒伺候着,三位姑娘又是捏背又是揉肩的,把三人弄得好一番不自在。皆寻了借口避开。 老鸨却垂了一张脸,虚拧帕泫然欲泣道,“三位公子可是瞧不上我们这里的姑娘?公子们看着面生,想必是第一次来,几位姑娘们伺候得不好,老妈子我自去罚她们,让她们还敢不敢怠慢公子!” 当下三位姑娘就扑通一声跪下,语调又柔又凄连声向妈妈告饶,泪光莹莹卧于眼底,梨花带雨多姿色。 沉陈呆,他们明明没说什么啊…… 影却咧了咧嘴,笑道,“妈妈你也不必罚他们,不如实话告于你,哥儿几个今天来不为别的,正是为了花魁红琅姑娘。” 沉陈:←_←好你个影,说没来过却打听得这么熟悉…… 老鸨却收了泫然欲泣的表情,嘴里道,“哟,这可不巧了,今我那宝贝闺女正巧被人定下了,不如几位爷再换一换?老身我的其他闺女可也是不差的。” 影拧起眉,“别的姑娘怎么能跟花魁比?”一面用胳膊肘撞沉陈。 沉陈肉痛,脸上不由就带出了惋惜的表情,从怀中掏啊掏,掏出一袋金币掷于桌上,只道,“不知这袋金币可否请得出红琅姑娘?” 不是他出手大方,而是影许诺他花了多少一定加倍地给他弄回来,自然其中也有想看看影口中的花魁的成分在。 二楼,雅台。 泼墨为画,山水雾泽。 琉璃盏中柠叶蒸的热水香味清淡。 穿白衣的男子将手中的狼毫信手一扔,画布上的山水与身上锦衣的泼墨相应成趣。 “哦?”将手放入柠水中洗净,接过一旁清秀小厮递上来的绢布擦干。 舒展了筋骨,随意往身后软榻一躺,眉微拧,却笑道,“倒是有钱的很。” 小厮低声问了句什么。 男子便笑,“看,自然给看,有生意为何不做?” 老鸨看了看桌上沉甸甸的袋子,眉微微一凝,顿了片刻,绽开笑颜。 “公子可是埋汰老身了,老身怎可让公子这般俊俏的人物败兴而归?红琅她能得公子们眷顾,可是她的福气。” 言笑晏晏地转头对侍候在一旁的丫头道,“还不将红琅叫过来?” 侍女乖乖应了离去,不一会儿却转回来对老鸨道,“回妈妈,红琅姑娘说她要在这烟云台跳一曲上瑶舞。” 第28章 穿书28 湖水中有一方水榭。水榭两侧有三十二盏流火灯笼,将整个水榭照得辉煌通明。 那水榭无顶,胭红做台底,白色祥云点缀其间。台两侧分立四根胭红祥云柱,粉色纱幔从柱顶垂下,随着夜风起舞,将台内景色衬得若隐若现。 手抱琵琶、古琴等各色乐器的娉婷乐女着粉色玲珑裙坐于两侧。古琴响起第一个弹弦,长笛悠扬吹起第一个音符,烟云台上粉色的纱幔像流云一样翻卷着铺散开来。 纱幔扬开露出烟云台正中间。 大红色的长裙拖出长长的后摆,细密的金线在红色的锦衣上勾勒出精致的图案,金光粼粼中飞鸟张开双翼。 纤细柔韧的腰直挺,梳得高高的飞天髻,台中间的人微仰头,露出一截光洁颀长的脖颈,像一只优雅高贵的天鹅,一只兰花玉手缓缓举过头顶,白皙的手腕和头顶的黑发构成鲜明的黑白对比。 鼓声并着铿锵琴声,洁白的赤|足轻点,纤细的腰身在空中划出性感又傲慢的弧度,女子两只白皙的手腕轻轻一合,踩着足下胭红祥云飞速地旋转起来。 大红的锦衣犹如盛开的花朵,又像是飞鸟张开的翼,带着火一般,轰轰烈烈又妖娆十分。 一曲上瑶,一舞倾城。 飞鸟展翼,瑶池碧落。 焉有不得。 沉陈看得呆住,心想不愧是花魁,这舞跳得当真是极极极美的! 鼓声骤轻,长笛曲调悠扬,琵琶声玲珑如玉,古琴如细微泉水叮咚,烟云台正中的人甩袖而舞,身姿如优美的飞鸟,欲飞往九天瑶池…… 得知红琅姑娘要舞一曲,湖水四周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人挤人,当是嘈杂,此刻却只闻得乐器演奏之声,人人屏息凝视着烟云台,一刻也不愿移开眼睛。 大红锦衣的袖口很长,甩起来似水一般柔弱又似火一般热烈…… “叮咛——!”刺耳的兵器相接声打破静谧的氛围。 青衣的少年手中一柄寒光宝剑,剑身横起,白靴向后退了几步,眉诧异地拧起。 烟云台中粉色的纱帐扑簌簌被风吹得飞扬,大红锦衣的女子飞身而起,迅速从袖口抽出一把如冰霜般清冷的长剑! 眼中红影一闪,一股香风袭来,锋利的剑尖已从斜侧刺来! 沉陈连忙举剑相迎,寒牧澈比他更快,布开一道武压劈杀过来。 红琅侧身一挡,松松避过,长剑换手再度袭向沉陈。 沉陈手中剑花一闪,兵刃相接。剑身抵住红琅的攻势,却被其凌厉的气势压得没办法释放剑气。寒牧澈的武压对准红琅劈去,红影一晃,红琅蓦然消失不见,沉陈的后背却被重重的踢了一脚,一下子摔了个狗啃屎。 寒牧澈目光一冷,对准一个方向几个跃身飞快地追了过去。 又一阵打斗声,原是影跟他身边的两个人打了起来。其中一人似乎落了下风,另一人武功却比影更加厉害,两人围绕着影缠斗,渐渐三人就打到了远处,等沉陈揉着自己几乎要摔断的腰艰难的爬起来时,已经看不到影的身影了。 “卧、槽。”对上眼前一群虎视眈眈的眼睛,蠢读者咬牙。 先前异变突发时围观的人都作鸟兽散跑了,现在剩下的却都是……传说中笙月阁极其厉害的护院。 观眼前这群护院,足有十几人,等级高的足有四级,等级低的也有三级。 沉陈皱了皱眉,寒牧澈和影显然都是被刻意引走的。原来这里早就已经布置好了么,只等着他们往下跳。 可是他们的目标是什么呢?难道是自己? 长剑在地上一滑,剑尖燃起冰霜般的气焰。 沉陈抬眼,眉目冷厉。 率先冲上来三个护院,沉陈灵巧地弯腰避开他们武气的袭击,看也不看,只是握紧手中剑,真气融入剑气中,一个狠劈,冰霜的气焰燃得更加旺盛,一下子刺|入一个高等护院的胳膊,划拉出长长一道伤口。 沉陈飞快的抽剑后退,避开护院的回击。 护院围过来的越来越多,沉陈一次又一次飞快地举剑、劈、刺,剑尖的气焰融汇着他的真气,将围上来的护院隔在一剑之外,当然,沉陈也受了伤,不过那致命的几掌被他有意的避开,倒都没有伤到要|害。 妈蛋,手好酸……沉陈咬咬牙,食中二指划过剑身,再注入一道真气,剑尖气焰猛然大涨,乍一眼看去就像冰蓝色的火焰。 围剿过来的护院被那团冰蓝色的火焰弄愣了一下。 沉陈手里的剑忽然剑气大爆划出一个弧形,西北边的几个护院被剑气扫倒,只听一声爆炸,霎时烟雾四起! 等众护院咳着嗓子强睁开眼睛的时候,沉陈的踪影已经看不见了。 “呼……”一路狂奔,等觉得那些人暂时没追上自己沉陈才停下来开始大喘气。 “总算逃出来了,”沉陈松口气,“早知道我就带些毒药来了,看毒不死他丫的。” 又有些担忧,“也不知道寒牧澈他们怎么样了。”毕竟对付他们的可都是六级以上高手,想到红琅给自己的那一下,沉陈呲了呲牙,心想还是沈琳儿可爱。 然后蠢读者抬头看了看,就傻眼了。 这是一处精致的院落,然却不比前面的灯火通明。这里黑乎乎的,只间或挂着几个红色的灯笼,发出暧昧不明的光泽。沉陈站的地方是一个种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花的小道。正对着他的面的是一幢两层楼高的小楼。 离沉陈比较近的一个窗户上,映出两个交缠在一起的人。 “……”蠢读者的脸霎时有如煮熟的虾米。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非但没有跑出笙月阁,反而不知怎么的就跑到姑娘接客的后院了。 正巧这时,小楼的大门被人打开了。原是一个小丫头端着一盆水出来要倒掉。 沉陈看着打开的门,心里万分纠结。 不进去吧,担心会被人追过来连躲得地方都没有。进去吧,那……多不好意思啊。蠢读者纠结了。 正巧这时,几个拿着火把的人夹带寒风地走过来,正好叫住倒水的那个小丫头。 “你!干什么的?!”一个粗粗的嗓音道。 小丫头被吓得一哆嗦,水盆差点掉在地上,回头带着哭声道,“我……小人小玉,是、是颜欢姑娘的婢女……” “啧,你这小丫头好端端的哭什么!”来人不耐,“我问你,可看见一个十五六的青衣少年人来过?” “没、没……小、小的没看见……”那小丫头被他凶神恶煞地样子吓得更甚,抖着声音道。 沉陈心道不妙,居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连忙捏住鼻子把自己藏起来。 那几个来搜查的护院却并不放弃,带头的人道,“他不清楚笙月阁的地形,不可能这么快就逃出去。”挥了挥手,“把这边都搜一遍!” 沉陈咬咬牙,心说麻蛋你们好烦。趁几个人往另一边搜查时用上自己最快的速度最轻巧的动作飞快地闪身进了小楼。 小楼里一片暖烘烘的,还能听见一些房间里传来的呻|吟声,沉陈四处看了看,发现一扇门微开着,有一个姑娘背对着房间门收拾东西,想必就是刚刚那个小丫头出来的房间了。眼看那些护院往这边搜来了,沉陈也不再犹豫轻飘飘闪身进了房间,躲在了……床底下。 不一会儿,一个有些颤巍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正在整理东西的姑娘闻声回头看了一眼,不悦道,“你这又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像失了魂一样!” 那小丫头也不知反驳,只是懦懦道,“是……姑娘……” 名为颜欢的姑娘皱起眉,“说起来,刚刚外面在吵什么吵?” “是……是有什么人逃跑了……”小丫头答。 “逃跑?”颜欢声音大了些,“总不会是姑娘吧?被抓到就死了。” “不、不是姑娘,是……是男的……”小丫头有些着急。 “急什么?我又没说什么……”颜欢嘀咕道,“男的?piao了没给钱?”突然想起什么,颜欢问道,“哎,听说今晚那个红琅出来了?” “嗯……说是红琅姑娘在烟云台跳舞,好多人去看……” “切,”颜欢不屑出声,“那些人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这笙月阁还有谁不知道,只要那个红琅一出来,就必有人会去死?” “啊……”小玉惊呼出声,“姑娘、可、可莫要乱说。” 颜欢还要说什么,被重重的敲门声打断了。其实先前她和小玉说话时已经听到其他屋子的敲门声了。 颜欢本就最不耐烦这种事,如今一开门更是没有好脸色。 柳眉一竖,说话也不好听,“哟,几位爷大晚上不好好看院子,跑到姑娘我这里干什么?” 为首的汉子搓了搓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颜姑娘,前院丢了个人,妈妈让我们到处找找。” “呵,”颜欢当下冷笑出声,“她柳妈妈多大的能耐啊,当初把笙月阁卖出去的时候多威风啊,现在怎么倒还跑到我们后院来要人了?” 汉子沉下声音,“阿颜,这话当着我们哥儿几个说就说了,可千万别跑到前院去说。” 颜欢险些被孟兆那一声“阿颜”给弄出眼泪来。 板下脸,“总之我这里没有人,你们要找还是去别的地方找,别扰了我的休息!” “嘭”一声关上门,倚在门后却兀自红了眼睛。 床底下,沉陈和寒牧澈对视一眼。 沉陈动了动脸,示意寒牧澈放开他。 刚刚他一钻进床下就被一个人给截住了。沉陈当时大惊就要挥拳,直到对方压低的气声在耳边响起。 “沉陈,是我。” 寒牧澈?!当下蠢读者心里又惊又喜就要叫出来,被寒牧澈一把捂住嘴不让他发出声音。这厢人终于走了,沉陈连忙示意寒牧澈放开他。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寒牧澈放开他的时候手还在他脸上滑了两把……啧,果然是太热了么,都出现幻觉了。 又想起男主和自己居然狼狈地躲在同一个姑娘的床底下,沉陈就觉得特别逗。 寒牧澈在黑暗中看见沉陈依然亮晶晶的眼睛,就知道对方一准又没在想什么好事了。 看了沉陈一眼,寒牧澈用极小的气声问道,“你就是被刚刚那几个家伙逼到这里的?” 沉陈拧眉,也压低声音道,“怎么可能,刚刚围攻小爷我的有十几人!都是高手的好伐?”又一想,不对啊,你寒牧澈都躲到这里了,还来嘲笑我!瞪了寒牧澈一眼,道,“你不也一样!” 寒牧澈叹口气,“我跟你怎么能一样,那个红琅至少有七级。” 寒牧澈本是追了红琅去,他猜想中红琅应该是一个影杀楼的杀手。加上红琅出手就把沉陈作为对手,寒牧澈才更想抓住她。 但是追到一半寒牧澈就发现不对了。对方使的这招,怎么看怎么都像调虎离山,要是他和影都离开,只剩沉陈一个人……寒牧澈越想越心惊,当下就要掉头。但他发现,他回不去了。 那个红琅,神出鬼没,每次都在自己要走的时候献身缠斗一番,在自己就要击中她的那一刻却又消失不见。这种诡异的身法,若不是世上没有精怪,寒牧澈都要以为红琅是妖精变的了。 后来寒牧澈想尽办法跟红琅交手了几招,发现对方的功夫远在他之上。 “那你是怎么到这里的?”沉陈好奇地问,“红琅她不在这里吧?” 寒牧澈摇摇头,道,“最后我使了诈。” 沉陈瞪大眼睛,男主也会用诈?! 那时候他们附近是一个两层高的小塔楼,寒牧澈这时已经稍微摸出红琅的身法特点。诚然,红琅的速度很快,同时还有个原因却是她十分能洞察人心,在你还没有做出下一步举动前,她已经能够猜到同时先行一步做出相应的应对。 寒牧澈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先行潜进了塔楼里,然后制造出会往上走的假象,人却已经退到了塔楼外,用武压震倒塔楼,给自己争取了一些时间。 除此之外寒牧澈其实还有一个意外收获,寒牧澈抿抿唇。 他在塔楼里,找到了一样东西。 沉陈听了寒牧澈三言两语的简短解释,在心里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不由默默地佩服了一下男主。 “你怎么了?”寒牧澈听到沉陈一直没说话,不由有些疑惑。 然后他听到沉陈哈了哈嘴巴,用极小的声音道,“阿澈,你有没有……觉得好热?” 第29章 穿书29 沉陈看不到自己的脸,但他知道一定红起来了。 在狭小逼仄的床底,不知道为什么,寒牧澈身上的气息变得异常好闻。 沉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寒牧澈一愣,他知道沉陈会这样是因为吸进了青楼里面某些特制的易导致人兴奋的药物。沉陈虽然研习了医术,但他对这种事情没有防备和了解,所以容易中招。 而他自己……按理说以他五级的等级这种东西对他的影响应该很小了才对。让寒牧澈觉得要命的是,他居然也觉得自己浑身变得燥|热起来了。 沉陈的呼吸声就在他的身边,他们离得是那么近…… 寒牧澈的目光颤了一下,忽然弹指释放了两道武气,原还在说话的两个姑娘应声倒地,寒牧澈一把拽住沉陈的手腕! “!”沉陈被寒牧澈的举动惊了一下,从迷迷糊糊的热气中清醒了几分。 刚想问寒牧澈要干什么,就被寒牧澈拉着从床底下钻了出去,晕晕乎乎中只见寒牧澈勾起嘴唇对他笑了一下,不知怎的,人就更加晕乎了。 寒牧澈拉着沉陈一阵疯跑,沉陈还没弄懂情况索性也不再去想,放心地把手交给寒牧澈让他带着自己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的有点快。 一定是跑的,蠢读者想,他还头晕着呢。 寒牧澈并没有带他往别处跑,两人很快就到了二楼的楼道间。 楼道间没有灯,原本红褐色的楼梯此时显得一片漆黑。 寒牧澈松开沉陈的手,站在楼梯口踮起脚尖去开高处的那扇阁窗。 霎时间,夜风刮带着清新空气吹了进来。 沉陈舒服地扒在窗户上深吸了一口。 “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沉陈感叹道。 寒牧澈也趴在窗户上吹风,闻声侧头看了沉陈一眼,眼中带了点不甚显的笑意,道,“你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知道楼里燃着调|教姑娘的熏香,不慎吸入些也是正常的。” 语毕就看见沉陈有些怪异地看着他,“怎么?”寒牧澈不明所以。 蠢读者小声嘟囔道,“说得就好像你来过这种地方一样。”话音一转,“说起来,我应该也不是第一次来青|楼吧……”沉陈指的是自然欧阳辰,以欧阳尘在帝都不甚好的名声,沉陈觉得欧阳辰应该不济连青|楼都没去过吧? 蠢读者试图寻找一下欧阳辰的记忆,因此漏过了寒牧澈倏然变冷的神情,只听得对方淡淡地应了声“哦”。 蠢读者被夜风吹得十分舒爽,又踮起脚往窗外看了看,一边感叹这窗户建这么高干什么,难道怕姑娘们跳窗?不由就想起了先前那个叫颜欢的姑娘说的话,从这里逃跑的姑娘……会死? 往窗外一看沉陈才知道为什么那些护院会搜到这里,又笃定说他肯定没有逃走。 原来后院真的是笙月阁的尽头了。 只不过后院的外面是一条江面非常宽泛的大江。 江对岸本应是灯火璀璨的精致,如今隔着一条宽宽的沧江,也只看出影影绰绰的一片来。 倒是江面有些零星的渔火,大大的月亮映在江水里,清辉一片。 寒牧澈自然也看到了窗外的景致,他还在想不知道就这样渡江有几分成算,就听见一旁的沉陈叹了口气,嘴角挂起弯弯的笑容,赞道,“我总算是看到古人说的二分明月的景象了。” 唐时徐凝写过一首忆扬州的诗,用“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来赞叹扬州的月色格外明朗。却是没想到书里的景色也跟古诗里的差不了多少。 沉陈托着腮,“这样宽泛的江面,想必明日一早朝阳初升,红红的日|色一照,这风光会更美吧?” 寒牧澈愣住,他们现在身处这样的险境,不知道背后之人在下什么葫芦的药,随时会有护院追上来,沉陈想的,却是眼前的风景吗? 一时间,寒牧澈再看月色清冷的江面,竟也觉得多了万种风情。 寒牧澈垂下眼,沉陈他,果然是不一样的。这样宽广的胸襟自己却是比不上的。只是,心底并无恼意,反而生出些细微的欢喜。 寒牧澈却不知道,其实沉陈也在犯愁。 蠢读者在想他们是掉头去跟那些还不知道有多少的护院杠上呢,还是直接就从这一面宽江跃下等着被过往的渔船捞起来呢。 转头看寒牧澈,寒牧澈有如星辰般的眼睛也盯着他。 然后伸出手,一笔一划,在窗台上写了一个字。 沉陈盯着那个字看,嘴角弯了弯,寒牧澈他果然跟自己想到了一处。 那个字,一笔一划,赫然是个影字。 xxxxxx 夜已过半,明月高悬,笙月阁却仍是一片灯火辉煌的景象。 不时有着深色衣饰的护院列队走过,打着灯笼,就像是寻找什么一样。 圆形桌,云花软榻。 屋内燃着暖暖的熏香。 一壶酒。 正是新才开封的饮菊酿。 摘下经过夜露浸润花瓣还带朝露的菊朵,由去年积攒下冬日的霜雪和初春的雨水做引,在地底浸泡三年,秋日菊花盛开之时方可起封。早一分晚一分都不行。 酒要恰到好处方能尽兴,人也要恰到好处才觉有趣。 如瀑布般的青丝铺散在背,身着素白锦衣的人随意一靠,拿酒的手却是举得端正。 凑近轻轻嗅了嗅,酒水发酵的醇香中夹杂着清菊淡淡又微有些涩的清香,男子笑道,“倒是不枉费我这般时候赶来。” 身后侍立的人站的端正,闻言极其恭敬地一弯腰,“楼主向来英明。” 将白底少青花的酒杯凑近唇边,男子唇畔笑意更深,“不知道沉陈喜不喜欢我送的这份礼物……你说呢,昳七?” 着黑衣的男子更压低了自己的腰,却没说话。他知道楼主其实并不是要他的回答。 厢房中只余白衣男子玩味的嗓音。 “这次见他倒是跟小时候大有不同,本楼主觉得……非常有趣啊。” “啊嚏!”沉陈打了一个大喷嚏,哆嗦着道,“冷冷冷……” 寒牧澈无奈地拉过沉陈,输了些热气给他,“不是给你说了保暖的法子么?” 沉陈蒙着被子,哆嗦道,“太……太冷……了,阿嚏!使、使不出来……” 寒牧澈不厚道地闷笑一声,咳了咳嗓子道,“谁让你刚刚那么快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往下面跳?”沉陈视死如归地一跳太过突然,搞得他都没反应过来,等人落到水里溅起水花才…… 沉陈拧眉,弱弱道,“啊……不是你说……”还特地给他写了那个字来的…… 寒牧澈无奈地捂脸。 他本来只是想告诉沉陈他们要走江路了,结果还没等寒牧澈告诉沉陈“他有烟花,一会儿让对岸的渔船过来他们再跳”沉陈就已经一个猛子扎进江水里了。 那利落劲让寒牧澈不知道是该夸他还是说他蠢说他蠢说他蠢…… (很好,主角你已经说了_(:3」∠)_) 事实上就是自以为理解了主角意思的某蠢读者豪迈地跳到了江里然后被冰冷刺骨的江水一冻什么招也使不出来扑腾扑腾半天然后被主角以及主角召唤过来的渔船捡起来的故事。 (某读者:啊!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谢过船家递来的姜汤,沉陈被逼着愁眉苦脸地灌了下去。 头发花白的老渔家还在一旁感叹,“小伙子以后可莫要这么不爱惜性命,跳沧江可不是闹着玩的!今天也多亏了我老头子贪心想多捞点鱼,要搁平常,就算你人落到那块儿蹦起再大的水花可也是没人看得见的!” 摇摇头,老人又叹道,“你们这种小娃娃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什么过不去的啊,竟就这么不爱惜性命!” 沉陈死命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老人才终于觉得满意不再念叨了。 寒牧澈在一旁看得有趣也不帮忙,他内心也是极不赞同沉陈这样鲁莽的行为的,哪怕有他在身边也不行。 看老人停了下来寒牧澈才开口问道,“老人家你说你们平常都不到那块儿可是有什么因由?” 一句话勾起了老人吐说的*。只见老渔家摇摇头道,“作孽啊。” 沉陈来了兴致,“此话怎讲?” 老人道,“两位公子可知那处是那个有名的笙月阁的后院吧?” 沉陈和寒牧澈有些羞愧地点头。 “那还是两年前的事儿。”老人缓缓说起来。 原两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那处原来并不是那样,岸边有矮小的墙面,里面是建得精致的笙月阁,日日灯火辉煌笙歌作响,好不热闹。 只是两年前,一夕之间,许多笙月阁的姑娘都从那方矮墙跳下,淹入沧江没了声息。而笙月阁也从那天开始,除去矮小的墙面,建了如今高高的围墙。笙月阁后院也再不见往日的笙歌乐舞,倒反而是新修建的前院辉煌无比。 因为这件事,过往的渔家唯恐糟了晦气都不愿往这块来。老渔家也是今日跑得远了点又看见烟花和人模人样的小哥儿才敢往这边行一点儿,可也只是过半江面,余下的路程还是只好叫寒牧澈他们自己渡过去。 沉陈和寒牧澈对视一眼,再结合之前颜欢说的话,心知两年前恐怕就是笙月阁被接手的时间。 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渔船载着他们缓缓驶向岸边,油灯昏黄打了个灯花。 沉陈险些就要睡着了。 撑下巴的手滑了一下,沉陈从云里雾里醒过来,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拍拍身旁闭目养神的寒牧澈,蠢读者异常悲愤。 “卧槽,小爷我还有一袋金子落在笙月阁了呢!” 第30章 穿书30 这还是沉陈来到江陵遇到的第一场雨。 很大。 只是一声惊雷,陡然变大的瓢泼大雨从天际滚滚而下,铺天盖地。 天空是黑压压的一片,世界被大雨阻隔。 沉陈窝在客栈里,手里翻着之前买来的风月话本,看得颇有兴趣。这个叫东玦生的人字写得好,讲故事却狗血之意十足。 比如说沉陈手头的这本《癫色》,讲的却是一个江湖排名榜上有名的杀手在一次出任务时遇上一个女子。女子粉黛颜,有一颗无比善良的心和一双无比明亮的眼睛。大概是在黑暗中待得久了,光明的事物总是有着巨大的吸引力。杀手动情了。明知是死路一条,还是无可避免地动了情。 恰巧那个女子和她的家人是杀手要杀的人,在没完成任务的惩罚和女子之间,杀手选择放了女子及其一家,自愿废去一手。但他却不知道,其实女子不过是在利用他。既被人通杀又能良善到哪里去呢。杀手不是不知道,只是这一次他却看不透。 女子所谓的情谊所谓的家人都是假的,唯有的真实却是女子是杀手组织的宿敌派来的人。养虎养狼同样是患事。美人计之所以从古到今一直被传承就是因为它一旦奏效就比什么都有用。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被蚕食殆净,一面是从小养育他的师父、和他亲同手足的弟兄们,一面是他明知动心会死却还是止不了的心爱之人。 曾经名噪江湖的杀手疯了,或许是死在山野,或许是死在水流,总之再没有这么一个人。 沉陈看完结局的时候心里默了一默,因为实在是太过狗血了……又翻了翻书的扉页,有点不能接受名字和字都好看的东玦生居然是一个偏爱狗血这种艺术形式的人。 在书的末页东玦生还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感想。大意就是多少开过的花老去在山间月下。多少鲜衣和怒马,也都老在风流的笔画。这世上的大爱和大恨,百年一过,入土成灰,也不过是个“无”字。人生本就短暂,若是再为了一些根本就不值得的东西浪费大好光阴,就太傻了,也只是个“癫”字。 沉陈:“……” 蠢读者觉得这个东玦生不是一般人啊!绝壁是神人啊!忽然就萌生了一股想要结交的心思。 寒牧澈饮着茶,不时借饮茶之便偷偷看几眼正拿着风月本看得专注的沉陈。看到沉陈的神色颇有些纠结的变来变去,寒牧澈只觉得非常有趣。 因为瓢泼的大雨他们哪里也去不了,窝在客栈里饮茶看书,倒有了几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闲散。 小二来上了几次热茶,这一回,脸上却带了一点不知是感慨还是惋惜的神色。 恰好沉陈一本书已翻至末尾,抬头撞见小二这一脸说不出道不明的神色,不禁问了一句,“小二哥这是怎么了?” 小二被沉陈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又开心于居然有人关心自己和心里的事可以找人吐露,当即扬起笑脸道,“哟,被公子发现了!其实也没啥的,小的也是刚刚才听来的消息!” 寒牧澈见店小二对着沉陈笑心里突然就生出一股不太舒服的情绪,看了兴高采烈的小二一眼,问道,“怎么?” 店小二只觉得一个激灵,一拍脑袋,“唉看我,只顾得说废话了。不知两位公子可知道在江陵赫赫有名的笙月阁?” 沉陈和寒牧澈对视一眼,打断店小二张口欲说的科普,笑道,“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不知?” 小二有点惋惜于没能科普成功,但紧接着又十分激动地道,“小人刚刚听到消息,说官府的人带了大批衙役去把笙月阁查封了!” “哦?为何?”寒牧澈内心动了动,面上只做不动声色。 小二仍然兴致勃勃的,“似乎是被什么人告了,好像指证的还是那里面的姑娘来着。这也真是让人想不到,谁能知道外表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的笙月阁,内里竟然*不堪出了数桩命案!” 沉陈听了这话在一旁点头,小二虽然聒噪,但见解还是没错的,蠢读者尤其赞同那句“外表光鲜亮丽,内里竟然*不堪”。 寒牧澈好笑地看了沉陈一眼,面上只是沉静地问店小二,“不知官府是怎样判决的?” 小二听了这话兴奋地摆摆手,“别说一般时候官府都不怎么管事,但这次却是难得的有效率。那官府派出了近百个功夫上等的衙役去查封了笙月阁,州府又命人把卖身契还给那些姑娘们,有想走的自可以离去,不想走的也可继续待在笙月阁。但是啊,这笙月阁可再不能同以往一样了!” 店小二有意卖个关子,却见沉陈二人都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只好咂咂嘴兀自说下去,“两位公子可知怎么着?笙月阁的老鸨被罚了一大笔钱,那些金币加在一起简直是一个做梦都想不到的数!可不止这个,笙月阁那些超出一般青楼水平的护院也被官府遣散,连带着笙月阁的占地也被削去了最为精致的三分之一……这可不是再不能同以往一样了?” 花了几个赏钱送走小二后,沉陈摸了摸下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 寒牧澈瞅他,“这回可是满意了?” 沉陈慢条斯理地喝口茶,道,“我倒没什么满不满意的,也不知道江陵州府这般中饱私囊的举动能否算上处理得好……”又饮了一口,“总之呢,小爷我只在乎能否拿回我那袋金子,颜欢姑娘是否能得到妥善安置,当然还有,是否大仇得报。” 笙月阁被算计一事摆明了就是背后之人耍着他们玩,又焉有不回以一点颜色之理? 寒牧澈揉揉沉陈的脑袋,“只怕你这回得来的金子可是原先的数倍了。” 他让江陵州府得了一个立大功的机会,就州府那欺软怕硬见风使舵的性子,又怎不会加倍贿赂? 提到金子蠢读者就觉得有些高兴,眯起眼睛点点头,又道,“不过看小二说的,这里的官府可不太靠谱啊。看来回了帝都之后还是要说上一说……” 寒牧澈执茶杯的手一顿,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带着些狼狈道,“你要回帝都?” 沉陈有些疑惑于寒牧澈的反应,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就被门口的动静引去了注意力。 他们坐的地方位于墙角,旁边有一盆绿意盎然的百岁竹,还有一面绘着竹林山石的二折画屏。正好挡住其他人看过来的视线,而他们却能清楚地看至门口。 客栈门口为了防雨水泄进来,特意挂上了一副帘子。帘子由细密的珠片和一些穿好的珠玉编成,顶端紧密织在一起,下面则像流苏一般一条一条垂挂下来,有风吹过时就发出竹片跟珠玉碰撞的清脆声响。而此番,门帘上的所有珠玉被撩起来碰撞在一起,却迟迟不被放下。 有人进来了。那个人穿着黑衣,带着斗笠,一身黑衣被横飞的雨水打得透,更显出修长坚毅的骨骼来。雨水顺着他的斗笠垂下来,就像一个小型雨幕。 来人举着帘子站在门口,大雨和寒风在他身后交错,黑色的身影几乎要与外面的漆黑融为一体。 这出场太过霸气,原本算得上热闹的客栈一下子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回不过神来。 直到某个角落里站起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 少年挥挥手,冲着来人招呼道,“影,这里!” 门口的人几乎一眼就捕捉到了少年的身形,在他还没有开口招呼前。微不可查地点点头,黑衣人向着少年的方向大步走去。 直到他走进来,客栈中的人才发现这人在斗笠之下还带着一面骨青色的面具,不由面面相觑,纷纷把探究的目光投向被屏风格挡着的角落。 待影走进来,摘下斗笠放在一旁,沉陈才笑道,“影你总算来了。” 影点点头,“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 “事情都解决了?”寒牧澈问,顺便将一杯倒好的热茶推到影面前。 影也不客气,接过来一口气喝干净,才开口道,“那韩氏夫妻本是影杀楼一个分堂的正副堂主,那日我们到的时候那里其实还有些小鱼小虾,我解决他们费了点功夫。” 沉陈就笑了,“怕不只是费了一点儿功夫吧?话说回来,你怎会今日才到,还把自己弄成这样?” 影隔着面具也带了一点笑意,“倒叫小世子说对了。当日中招,等你们走了之后那帮人却是把我弄去了株州分堂。当时我又要装昏迷又要记路的,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幸好有小世子预先留给我的药,这才好将计就计,找到机会连同主人派来的人一起踹了影杀楼在株州的势力。”话锋一转,“却是不知小世子这边如何了?” 沉陈和寒牧澈相视一笑,寒牧澈道,“倒是也多亏你当初在厨房留下记号,才让我们也好将计就计。” 事情还要从刚从回春谷出来的时候说起。 那一天临近傍晚,影驾着车却发现所至之处越来越偏僻,远远看去前方竟似只有一户人家,当即心生警惕。 后来果真出了意外。 接近那所独栋的房子时,一个武功丝毫不亚于他的人悄悄来到他身后。影自是察觉到了,只是他更察觉出,周围并不止这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所幸之前他已经暗示了沉陈他们,正好将计就计,装作中毒昏迷被掳了去。 后来再出现在沉陈他们身边、带着他们去住那间客栈的人自然已经不是原来的影了。 当时他们跟着“影”,实则已经在暗自留意。 本来二人还打算同影一起把该客栈隐藏在暗处的人都揍一遍,但他们顺着还未被完全掩饰的痕迹去了之前关押影的厨房,从影用余灰隐秘标出的记号中得知他们并不是这个客栈里面的人的对手。两人一合计,便也学影将计就计。 跟着“影”来到笙月阁,再利用官府之力去打击,看似被摆了一刀,其实反击早已布下。 这恐怕是“影”和其背后之人都没想到的。 沉陈他们要的,就是这种措手不及。 第31章 穿书31 “只是不知道,那影杀楼楼主又是怎样的人?”沉陈盯着眼前的白瓷茶杯,没头没脑地来一句。 影却看了眼沉陈放在一旁的书,意有所指,“我还以为小世子你早就知道了。” 沉陈,“啊?” 影不辨喜怒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东玦生,正是影杀楼的楼主。” 沉陈:“啥?” 蠢读者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偏爱狗血艺术的家伙居然会是传说中那个影杀楼的楼主,他也怎么都不会想到影杀楼的楼主居然还兼职写风月话本! 影很淡定,“我从株州分堂打探得来,影杀楼楼主正是叫东玦生,喜好写,风月话本。” 沉陈:“……”这特么真的没在逗我? 好吧,知道了影杀楼的楼主就是那个东玦生,事情突然就有了些明了。 沉陈甚至觉得,当初在品玉斋买到东玦生的书,对方更是早已有了提示,就像是,等着他去发现一样。 “我想要去见见那个影杀楼楼主。”沉陈抿了抿唇道。 “为何?”影有些惊讶。 沉陈又看寒牧澈。 寒牧澈没什么表情,看了一眼沉陈淡淡道,“我想要拿的东西其实已经拿到了。” 沉陈垮下脸,“我只是觉得这个东玦生与我颇有缘,想去会一会而已啊。” 于是有了这一幕。 品玉斋。 一盏茶已接近末尾。 头发有些花白的老掌柜走上来面无表情地道,“时辰已经不早了,三位还是请回吧。” “嗯,好啊,”沉陈放下茶杯,笑眯眯地道,“那我们明天再来。” 走出品玉斋大门,四面的寒风霎时吹来。沉陈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运起真气周行。 “他很强。”影突然道。 寒牧澈点头,“如果不是这样想必也不会被单独派来坐镇了。” 沉陈来了兴致,“难道那个老掌柜比影你还强?” 只听影道,“在某些方面他确实比我强,在有的方面他却不及我。” 沉陈默默地看了影一眼,心想只要告诉我谁等级高有那么难吗? 想到这里蠢读者叹了口气,唉,只不过离五级只差一级而已,怎么就像是两个世界呢?果然,还是要努力变强啊。 沉陈正感叹着,寒牧澈伸出一只手来摸了摸沉陈的脑袋。 蠢读者:……orz主角你是在给我顺毛么? 第二日,影说自己有事便不陪沉陈他们去了,于是沉陈和寒牧澈两人来到品玉斋。 撩开门口挂的软帘,屋内暖热之气扑面而来。 沉陈对着面无表情地老掌柜笑了一下,拉着寒牧澈走向了摆着风月话本的架子。 一边絮絮叨叨道,“上次我买的那几本都看完了,如今正好再选几本。” 寒牧澈挑挑眉,对沉陈喜好看风月话本之事不置可否。转头却看向另一边的柜台。 沉陈听见寒牧澈道,“你上次给我买的玉佩就是在这里买的?” “嗯?”沉陈抬头,才发现寒牧澈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另一边去了,此时正低头看着柜桌上摆放的各种玉饰。 “对啊。”蠢读者蹦蹦跳跳地跑过去,“看我多好,专门给你买了个腰佩。” 寒牧澈抬眼看沉陈,面无表情地道,“你还给那个假影也买了。” 蠢读者:“(⊙o⊙)…” 从主角声音平淡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一点点不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沉陈还是摆了摆手,“我主要是给我们两买啊,顺道给影买来着,也正好试试他。” 如果是真的影就绝对不会那么随意就收下玉佩,由此可见细节对一个人是多么重要。纵使那个假影外形跟影一模一样,但到底在细节处还是能让人找到端迹。 沉陈忽然觉得心里划过了一丝细微的不对劲,但欲去抓时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了,不由有些郁闷的挠头。 此时的寒牧澈却被沉陈那句“主要是给我们两个买”弄得心花怒放,不由轻轻地提了提嘴角。抬头就见沉陈笑眯眯地看着他。 “……”寒牧澈,“有什么话就说。” 沉陈于是道,“那我说了啊。” 看了眼主角,沉陈生怕寒牧澈会打他,一股脑话赶话地说完,“老早就想说你笑起来很好看了,以后要多笑啊!” “……”寒牧澈眯了眯眼睛盯着沉陈看。 蠢读者:完了完了主角生气了!啊啊啊不该口快的! 寒牧澈却并没有生气,他的心情准确来说还有一点雀跃。 毕竟喜欢的人觉得自己笑起来很好看……也是件不错的事。 沉陈又厚着脸皮跟老掌柜要了一壶茶。 真·高手老掌柜依旧面无表情,但沉陈觉得他已经对自己十分无奈了。蠢读者随时提防着老掌柜一个不爽一掌劈向自己。 但事实证明老一辈还是对年轻小辈很爱护的(这是哪里来的错觉←_←),沉陈喝着上好的茶满足地叹了口气,这可比客栈的茶要好喝多了。 寒牧澈无奈地看了眼像土拨鼠一样捧着茶杯的沉陈,嘴角却不自知地勾了起来。 肿么办,他觉得沉陈有点可爱昂。 一壶茶,并着东玦生的风月话本,沉陈又度过了一个下午。 伸了个懒腰,沉陈很认真地对寒牧澈道,“我现在相信东玦生是影杀楼的楼主了。” “怎么?”寒牧澈懒懒瞟他一眼。 沉陈诉说的兴趣却是很大,“你看他写的话本,故事的主角十有七|八都是杀手,并且这些杀手还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背叛了门派,然而毫无例外的是这些杀手都死得很惨!” 蠢读者手舞足蹈佩佩而谈,全然不顾被议论之人的手下正在自己面前。 “东玦生写的哪里是风月话本啊,简直就是变相的洗脑啊!啧啧,我敢说他们楼里的杀手一定都知道他们楼主在写风月话本。” 老掌柜的脸黑了下去。 “时辰不早,两位还是请回吧。”老掌柜面无表情地道。 沉陈歪头看了眼老掌柜,笑道,“掌柜这话昨天也说过。” 掌柜继续面无表情,“对不受邀之人却并无不可,还请两位莫再给老夫说这话的机会。” 沉陈点点头,拍拍衣服站起来,弯着眼睛笑道,“如此我们便明天再来。” “……”老掌柜头上青筋跳了跳。 拉着寒牧澈走到门口,沉陈却突然回头道,“其实掌柜话说错了,我等并不是不受邀之人。” 老掌柜因为前一句微不可见地挑起眉,又因为后一句沉下脸,“我家主人并不愿见你们。” 沉陈便笑,“所以说掌柜话说错了,事实上,我早就已经见过你们楼主了。” 老掌柜面无表情,一双虽有浑浊却仍犀利的眼却盯了沉陈许久。 沉陈却不再看他,心情极好地拉着寒牧澈快步走出品玉斋。 寒牧澈任沉陈拉着,也不甩开。 离品玉斋离得远了才眯了眯眼睛问沉陈,“你见过影杀楼楼主?” 蠢读者得意地挥了挥爪子,“见过啊。” 寒牧澈看了沉陈一眼,兀自往前面走。 蠢读者:“诶?” 追上寒牧澈,“哎我不是不给你说啊,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来的。”于是把当日来品玉斋出门遇到一辆失控的马车之事说了。 “我当时只是觉得蹊跷,却没想到那人便是影杀楼楼主。还是后来知道东玦生就是影杀楼的楼主,又想起那日那人看我手上的书的怪异神情,才觉得是他。” 看沉陈一脸回味的神情,寒牧澈冷着声音道,“你觉得东玦生长得很好看?” “好看啊!”蠢读者猛点头,“我真是没见过他那么一身风流之意尽显的人,啧啧,真是想不到他居然是影杀楼的楼主!” 寒牧澈于是冷哼一声,加快步子往前面走。 “诶?……”继续弄不懂状况的蠢读者。 晚上,就着烛灯,寒牧澈对沉陈道,“明天我就不陪你去了。” 沉陈惊讶,“为什么啊?” 寒牧澈无奈地看他一眼,“你没看出来?” 沉陈严肃脸,“看出来什么?” 寒牧澈抬手敲了他一下,“那掌柜说他们楼主不愿意见我们,你又说其实东玦生早已寻机见过你,你注意掌柜当时的神情了么?” 沉陈愣,“他盯着我看……你是说?”蠢读者讶然。 寒牧澈点头,“恐怕这东玦生只愿意见你一人。” 蠢读者心想:咩,难道真的是英雄相惜? 然后脑袋就又被寒牧澈敲了一下。 寒牧澈无奈的声音传来,“现在别走神,听我说。你可不要以为影杀楼的楼主是好相与的……” 第32章 穿书32 寒牧澈花了相当长的时间给沉陈讲影杀楼的楼主。 影杀楼前楼主去世之时现任影杀楼楼主东玦生还是个小毛孩子。那时候的影杀楼也没有这么声名在外。 可以说,影杀楼的崛起是现任影杀楼楼主一手操控的。 由此可见,东玦生不但有足够的谋略,也有足够的能力,更甚有足够的狠心。毕竟伴随着影杀楼崛起的是大量的鲜血白骨。 但影杀楼的楼主却绝对是一个神秘的人。在此之前,江湖中没有传出这人名叫东玦生,也没有传出任何关于他长相的消息,更没有传出这人的武功等级到了哪级哪阶。影杀楼楼主神秘得就像被笼罩上了迷雾一样让人看不透,这份神秘也让江湖中人更觉其威名魄魄。 寒牧澈说的时候很严肃,一再提醒沉陈不要掉以轻心。毕竟东玦生能从一个失去依靠的幼童长成大煞一方的杀手楼主,还把自己弄得这般神秘,其手段和心机都不容小觑。 沉陈乖乖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其实,沉陈知道的比这还多一些。 比如他知道影杀楼老楼主死的时候是二十年前,比如他知道老楼主死的时候东玦生只有三岁,是被老楼主的好友收留长大的。 沉陈之所以知道这些,全是因为出谷前师父给自己讲的那个故事。 沉陈不知道的,只是影杀楼的楼主叫东玦生而已。 至少,在他去见东玦生之前,沉陈是这样认为的。 古时诸葛亮三顾茅庐,今有沉陈三顾品玉斋。 这一次,当真受到了不一样的优待。 沉陈晃晃悠悠地走到品玉斋大门,自己也说不好他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来的。大概就是见到与被拒绝各占一半的心态? 撩开软帘,老掌柜面色看不出喜怒地往这边一看了一眼,沉陈心里霎时就凉了一半。完了完了,蠢读者想,心中的天秤要往被拒绝那边偏一偏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沉陈依旧面带笑容,脚步沉着地迈了进去。 老掌柜只往他这边看了一眼就低头去忙自己的事。蠢读者一边腹徘“你个老家伙哪里会天天都有那么多事要忙啊!”一边撩撩袍子,打算在惯常坐的位置坐下来。 眼看屁股就要挨到座椅了,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响起来。 “公子今天可不坐这里,还请随我来。” 沉陈抬头就看见通往二楼的楼道上一张清秀的脸孔探出来道,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厮。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啧啧,主角你不要看事情看得这么准啊。蠢读者心想。 再次见到身着白衣一举一动都风流之意尽显的人,沉陈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真的是携带着上天的宠爱出生的。 东玦生穿着一身广袖白衣,衣襟和袖口绘着墨色的傲竹,四散的竹叶和直|挺的竹茎,与他如泼墨般铺散在背的青丝相得益彰,黑发松散,只一根白色的缎带松松系垂于发尾。 若问沉陈为什么看得这么详细…… 没有错,东玦生非常大爷的,只给蠢读者留了个背影! 蠢读者在心里哼哼,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一边嘴角挂着十分得体的弧度,在清秀小厮的躬身迎接中踱着方正又悠闲的步子走了进去。 屋内有一方矮桌,桌旁分列两张软榻。 身后小厮鞠了个躬轻盈地把门关上。 沉陈心里一跳,看了眼前方坐在软榻上面朝窗外背对沉陈的人,心想这是要秋后算账的节奏?蠢读者心里默默检讨了一下,心想他和寒牧澈断人财路的举动确实……有那么一丢丢可恨。自然,也只有那么一丢丢……吧…… 沉陈自觉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于是沉陈袖子一甩,做了个揖,嘴里道,“前些日子因为一些小事,颇有得罪,还请楼主见谅。” 东玦生像是才知道沉陈到了,身形一动,转过身来。 那人肤白如雪,眼黑如墨。眉眼几分上翘,神色亦几分勾人。 沉陈忽然就有一种“除却君衣三尺雪,天下谁人配白衣”的强烈即视感。 在心里呸呸呸几声,他今天穿的也是白色刺绣长袍,作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沉陈不甘示弱,面带笑容地回看了过去。 但见东玦生挑起眉,带着些玩笑意味道,“哦?我还以为你想的是而不往非.礼也呢。”这话虽指沉陈他们做的事,却也在表明这位伟大又神秘的楼主先前确实在耍他们玩。 沉陈自是早就知道这点。毕竟如果东玦生真要把他们怎么样,早就有不下一百个机会动手了。 沉陈抿抿嘴看着东玦生将白袍广袖微微上撩,露出骨骼修长的一双手,执起一旁的翡翠酒觥。随着手心下按的动作,一股酒香也像那斟满的酒一般满满溢了出来。 看着淡色的液体浸满眼前的雕花翡翠杯,酒香夹杂着淡淡的梨花香气,沉陈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 那酒香初时清淡,再闻却浓烈。可知乃为上品。 东玦生嘴角挂起三分笑意,道,“笙月阁也不过是个赚钱的场子,正好本楼主觉得里面的姑娘腻腻歪歪的让人烦,没了便没了,我却不会为此怪罪于你。” 东玦生的眼睛是桃花眼,眼角略微上挑,只是随意一看也会让人觉得风情万种。但此时东玦生一双眼看着沉陈,眼中却没什么波澜起伏。那种眼神,就像是在挑剔货物一般。蠢读者不禁后背起了一层寒意。 “今次不过是与你赏酒闲谈,沉兄你看如何?”东玦生弯弯嘴角道。 沉陈便叹了口气,随意地将自己盘腿置于软榻之上,嘴里叹道,“能跟影杀楼楼主共饮,怕是多少江湖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沉陈兀自端起翡翠杯看了看,也不待东玦生答话,率先道,“□□织绫夸柿叶,青旗沽酒趁梨花。梨花酒配翡翠杯,味香颜美,不愧好酒。” 东玦生听了沉陈这夸赞的话依旧没什么神情起伏,只是眉梢微微一挑,手中随手把玩杯盏。明明是斟得满满的酒,被东玦生细长白皙的手指把玩,翡翠的杯身像碧蝶一般起舞,却滴酒不洒。明明是香味诱|人的美酒,把玩杯盏的人却一口没沾。 沉陈心里有了谱,再说话时底气已足了三分。 “这酒确实是好酒,”沉陈道,“不过先前有幸在回春谷闻过师父埋下的二十年陈酒,如今倒有了几分曾经沧海难为水,怕是要辜负楼主的好酒了。”沉陈嘴角挂着恬淡的笑容,将手中翡翠杯轻轻置于桌面。 “哦?”东玦生抬眼瞟沉陈一眼,语气带着三分玩味,也不点破沉陈的心思。形状好看的唇弯成一个圆润上翘的弧度,只道,“那是怎样的味道?” “味道啊,”沉陈咧嘴一笑,像是回味一般,眉却皱起来。 “很烈性。”沉陈道。 东玦生眉峰一挑,沉陈接着道,“很奇怪吧?新酒放二十年也成陈酿,味道本该更加柔和绵长,而那酒却是极为烈性。”沉陈回想起那日师父一掌拍开泥封的情景,微微皱眉。“刚开封的时候,闻到的都是那股子烈性辛辣,要等上些时候,才觉出它的醇厚绵长来。” 东玦生像是极有兴趣的,但语气偏偏又有些淡。 “听起来倒真是不错,想来沈神医在酿酒上面也是颇有造化。” 沉陈却勾了唇道,“师父酿酒的技巧如何倒是不清楚,但我却知酒酿得如何也跟酿酒人当时的心境分不开。师父曾说这酒是为了纪念故人而酿,那位故人又极是烈性,酒也当烈一些。” “只是不知,”抬眼看东玦生,沉陈一字一句道,“既然回春谷后山松树下葬着人,却为何从不见楼主前去探望?” 表面是论酒,实际是忆人。 东玦生抬头定定地盯着沉陈,半晌笑道,“你倒是跟从前不一样了。” 如平地惊雷将沉陈炸得飞起。 沉陈稳住心神挑挑眉淡然道,“怎么,楼主以前认得我?” 却看见东玦生端直了身体,眼眸间流光溢彩。 “第一,本楼主不会花费时间在不值得的事上。第二,不止认得。” 沉陈问了他两个问题,东玦生便回答了两个问题,态度真是好不端正。 沉陈讶然,“为何不值得?” 东玦生理所当然道,“他死的时候我才三岁,真要记得什么也早就忘光了。”挑挑眉,带着点儿调笑意味道,“你最好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有的人连五岁的事情都能忘不是?” 沉陈郁闷,“……你这是在说我吗?” 东玦生神情讶异,“不说你还说谁?怎么?想起哥哥我了?”一手挑起沉陈下巴,诱惑道,“乖,叫哥哥。” 卧槽!这什么画风?!这什么鬼?!这什么鬼画风?!!![惊哭][惊哭][惊哭] 以上是某读者切身的内心感受。 某蠢读者表示画风转变太快他接受不来〒▽〒…… 也许上一刻沉陈还疑惑于东玦生说的认得是真是假,这一刻却万分肯定东玦生绝对是跟自己认识的!恐怕渊源还不小!哦不对,是跟这具身体的原身欧阳辰认得!只可惜,现在这具身体的入住者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沉陈。 于是蠢读者只好做茫然和无辜状看着东玦生。(他是真的茫然orz) 东玦生速度极快,一张脸也变得比川剧变脸谱还要快。 沉陈还来不及躲闪,东玦生的双手已经有如闪电狠狠剜住了他的脖子。东玦生隔着一方矮桌倾身过来,用一只握笔的手紧紧剜住沉陈。 沉陈被掐住脖子倒并没有多慌乱,只是盯着东玦生的手发呆。 东玦生又回复了三分笑意,似是看出沉陈心中所想,懒道,“这只手,不光握笔,还拿刀。” 只是当他坐稳影杀楼楼主之后就很少再拿刀子了,不过用它掐掐沉陈的脖子,还是绰绰有余的。东玦生有些恶意地想。 看着凑在眼前丝毫不掩饰眼中兴味的脸庞,沉陈艰难道,“你……想干什么?” 东玦生勾起唇,“本楼主觉得你长得好看,对我口味,要不要当我禁|脔?” 沉陈:“!!!!!!”麻蛋,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雷滚滚吗……麻麻我好方!!! 欣赏够沉陈变来变去的可啪脸色,东玦生心情变得极好。某楼主的内心os其实是这样的:让你跟我装逼,知道报应了吧? 清了清嗓子,东玦生缓缓道,“本楼主其实有两个问题想问你。” 蠢读者哆哆嗦嗦道,“什么?” 东玦生盯着沉陈的眼睛,勾起嘴角道。 “第一,为什么改名叫沉陈?第二,你跟原来大有不同了,又是为什么?” 沉陈对上东玦生暗藏锋芒的眼睛,心里大震。 蠢读者内心几乎是崩溃的,没想到穿书不仅要陪主角吃苦,还要被人怀疑啊!重点是,他还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是第一个怀疑他的人! 天高皇帝远,避开了欧阳辰其爹妈,结果居然还有个东玦生蹦出来啊! 哦买噶!让我去死一死!←_←内心崩溃的某读者。 第33章 穿书33 “你在说什么啊?”沉陈讶然。 “毕竟我欧阳家是那么大的一个世家,行走在外总得弄个名字才方便吧?”沉陈眨眨眼,“至于你说的大有不同,我倒是觉得人长大了自然会变,更何况我都不怎么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 沉陈笑笑,瞪大眼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东玦生。 从东玦生的话里,沉陈知道两人认识恐怕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东玦生既然是拿他跟以前比,那么沉陈自然就可以自说一言。 东玦生端详了他一会儿,最后挑挑眉,淡道,“你若要这么说便这么说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蠢读者:orz到底什么才是大事…… 东玦生以一个帅气又有几分文雅的姿势把自己随意往后摔在了软榻上,嘴角勾起一抹笑,姣好的面容无端就生出了几分妖孽。 薄唇轻启,带着几分调笑之意,东玦生道,“我刚刚说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沉陈:“啊?”刚刚有说啥么嘛…… 影杀楼楼主用手撑着下巴,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沉陈,缓缓道,“跟我在一起。” 沉陈:“……” 学着东玦生的姿势坐下来,沉陈的面部表情异常严肃。 蠢读者抓了抓头发,“你……真喜欢男人啊?” 东玦生勾了勾嘴角,桃花眼微微上挑,“你说呢?” 沉陈继续抓头发,一双眉皱得死紧,就像是遇到了极为忧心的事情。 东玦生只听沉陈叹了口气道,“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那般忧心忡忡百转千回的语气倒把东玦生弄得一愣,愣愣地看着沉陈,琢磨不准这人是真想起来了还是没想起来。 但见沉陈皱着眉,脸上一副十分惋惜的表情。 “平常也没见你写什么龙.阳逸史啊?”沉陈感叹道,“早知道应该往这方面找找的!”不然就更能知道你这个人有多狗血了。 “呵~”东玦生竟然觉得有些无语,只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 起身告辞的时候沉陈的腿肚子都有些软,生怕被自己知道了不为人知的秘密的影杀楼楼主一个不爽就要杀了他泄愤。 “怎么,怕了?”东玦生挑挑眉道。 沉陈不答,扭头看侍立在门边的小厮清秀的长相,再抬眼看东玦生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古怪。 东玦生也不理他。只是在沉陈都走出十步开外了才略带笑意地说了一句。 “我若是你便不会急着回帝都。” 沉陈回头只见东玦生倚着栏杆的姿态相当随意。 “怎解?”沉陈挑挑眉。 东玦生随意又慵懒地答道,“多看看路上的风景也不错啊。” 沉陈看了东玦生一会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秋月已到末尾,眼看就要入冬了。 出了品玉斋,一股寒风猛然大了起来,沉陈不禁裹紧身上的的袍子。 不是风突然增大,而是它一直都这么大。先前人在暖室内,就极容易忽略外面的霜寒。 沉陈记得自己初三的时候谈了第一个女朋友。 说起来那时候已经快要毕业,大概是“就要各奔东西”这把大刀压在头上,往日里那些朦朦胧胧罩着面纱的小心思都像经过摇晃后的苏打水找到了一个出口气泡纷纷上涌一样,像气泡浮出瓶口薄雾揭开面纱一般冒了出来。那么大的气泡,一爆炸就把沉陈也笼罩住了。 是那个女生先告的白。沉陈还记得那个女生是班里的学习委员,人长得不算多漂亮但却十分耐看,性格挺开朗但又不乏文静。总的来说,是那种很容易让人喜欢上的女生。 沉陈也不知道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只觉得是沸腾片投进水里炸开,自己被那些小气泡弄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感觉。 仿若脚踏在空中,心有紧张,但却觉得不真实。 最亲近的距离是牵手。沉陈还记得女孩子特有的柔嫩细滑的手感,当时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事后才觉得还是缺了些什么。 心里有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怎么样都不满足。 这种缺憾感持续了很久,直到高二的时候看到一对男同学在树下接吻,才觉得像是突然找到了缘由。 如同被浸在火中,整个人乃至心口都热了起来,狂热烧灼又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栗压抑。 那种感觉。 沉陈一步一步地往回走,抬头看有些灰蒙蒙的的天,忽然就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雪啊。 他出生的时候是在一个下着大雪的雪天,老爸那时候忙着加班,老妈正在家里包饺子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绞痛,自己咬咬牙拿了包坐车到医院,然后有了沉陈的呱呱落地。 老妈说,那是雪下得特别大的一天。大到她从来没觉得打车是那么难的一件事。 往手中哈了口气,不知道欧阳辰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只是今年自己的生日大概是要在这个世界过了吧? 有些自嘲地笑笑,抬头就看见前方站着一个身穿淡青色长袍的人。 沉陈有些楞地转转头,扫了眼四下的景物,心想这也还没到客栈啊? 穿淡青色长袍的人却一步步走了过来,抬手拨了拨沉陈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额发,一张俊俏的脸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很亮。 “看你这么久都不回来,我来接接你。” 沉陈突然就觉得鼻子有些酸。 他小的时候喜欢跟在爷爷身后在武馆里跑来跑去,学会一个花架式就要摆弄半天。但他后来也变得很不爱动,宁愿老老实实地窝着当一个宅男。 他喜欢看小说,但从来都是看种马小说。看着主角屯养了一个又一个妹子,自己一边感叹一边选出最喜欢的那个,最后发现主角因为把爱分成太多份反而找不到自己的真心。 他唯一看了一本坑了的小说,心情低落得大半夜都睡不着,却没想到这本小说的主角给了他最多感动。 沉陈默默地避开寒牧澈的手,低下头就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有些事情不能承认,他以前不喜欢男主,以后也不会喜欢。等有一天回到了现世,还能去找个姑娘相相亲然后结婚生子,想想也挺好的。 第34章 穿书34 沉陈并没有打算立马回到帝都。 所以东玦生说那话时他虽然惊讶内心却是极为赞同的。 沉陈在饭桌上提出了这件事情。在说的时候沉陈偷偷瞟向寒牧澈,不意外地看到寒牧澈面部的表情微微松懈,蠢读者于是在心里给自己点赞,心想自己果然机智。 其实沉陈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道万鹿书院还有一个多月就寒休了,怎么说如今也还是万鹿书院的学生,便想先回万鹿继续求学,寒休的时候再回帝都。 自然,蠢读者才不在乎什么求不求学。他之所以要回万鹿主要是打算去接阿铃,带着阿铃一起回帝都。寒牧澈虽然没有说,但沉陈知道他的心里肯定一直想着这件事。没准人已经准备好独身回去找阿铃了。 对于沉陈来说,他是自然不会放任两个才十六岁的小孩自己走的。况且如果要回帝都,就意味着要面临这具身体的亲爹亲妈了,沉陈觉得一个东玦生已经够让人受的了。与其一个人受苦,还不如拉上寒牧澈阿铃他们来陪自己。蠢读者打得一手好算盘。 影听到这件事却是很吃惊。虽然他带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但他的吃惊却很明显。 “我以为小世子不会再回到万鹿了。”影道。且不说印象中小世子并不是个爱读书的人,就他们这种权贵身份,既因为万鹿出了事又怎么会再回去? 影放下筷子,明确表示了自己的反对。 “我本打算直接带小世子回帝都,毕竟出意外这么久,欧阳夫人和主人他们早就十分挂念,这也是将军的意思。”顿了顿,“这次在江陵耽搁许多时日暂且不说,前往天周又要费上许多功夫,还请小世子三思。” 沉陈懒懒地拨了拨碗里的菜,弯唇道,“影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不过其此番回万鹿其实还有件事要做。” “什么事?”影问道。 “喏,”沉陈挑出自己不爱吃的青菜,“你知道我和阿澈在书院有个关系特别好的姑娘么?她名字叫阿铃,是我和阿澈认的妹妹,就要寒休了,她一个人没有去处,我们不能丢下她不管。” “小世子是说?”影有些愣。 沉陈正想给他说你想的没错的时候就听到寒牧澈轻轻放下碗筷。 却是看向沉陈。模样是一贯的冷清又带点肃穆。 寒牧澈道,“这件事你不用多管,我自会去找阿铃。” 沉陈看着寒牧澈,忽然就咧咧嘴。 “阿澈,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你给我说什么吗?” “?”寒牧澈一愣。 沉陈笑,“你说‘少多管闲事’。但那时候我都管了,现在就更没有理由不管了。” 寒牧澈冷道,“从一开始就是你多管闲事。你那时本应不该管,此时自然也可不管。况且……”寒牧澈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强硬,有些别扭地软下来,“你且放心,我自可安置好我和阿铃。” 沉陈闻言盯着寒牧澈看,眉眼中笑意敛去,神色忽然就变得冷厉起来。 沉陈冷笑一声,道。 “你想带着阿铃去哪里?回寒家吗?”不待寒牧澈惊讶就接着道,“你真以为你拿着从笙月阁得来的寒家腰牌就可以畅通无阻去查自己想查的事了?” 将手握得紧了紧,沉陈咬牙道,“想必阿澈你也有些察觉,现在我便告诉你,寒元成他并没有死!” 寒牧澈的脸色忽青忽白,置于桌面的手把桌子按出一个深深的印。 “你找人查我?”最后,寒牧澈抬起脸看向沉陈。 沉陈暗自咬了咬后槽牙,他是失言了,被寒牧澈一气就什么都说了。 看着寒牧澈不怎么好的脸色,蠢读者就觉得有些后悔。 寒牧澈深吸了口气,起身站起来往外走。 他知道自己不该对沉陈发脾气,他还记得第一次在冗城看到沉陈时,沉陈穿一身白色缎锦外裳,翻边领口处用细密的针线绣着几朵墨蓝紫薇花,衬得沉陈的脸莹白而恬淡,一看就是家世良好的贵公子。 早该知道的,这般家世的沉陈怎么会不把自己的来龙去脉查清楚? 真正让寒牧澈难受的却是沉陈告诉他寒元成没有死。他是隐约有了一些感觉,但他更相信自己当初真的用铁片扎进了寒元成的心肺。寒元成,怎么可能会没有死? 寒牧澈觉得自己体内的真气又开始隐隐暴动乱窜,连血液都隐隐烧灼了起来。这是在回春谷闭关后就再也没出现的情况。 寒、元、成! 咬着牙无声地吐露出这几个字,寒牧澈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对他的影响还真大。像恶魔一样,以为终于摆脱掉了,结果还是没有么? 再次回到客栈沉陈和影正在收拾东西。 影还在试图劝说沉陈亦或是只想发泄自己郁闷的心情,只听得影声音里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要是将军和主人他们知道我过了这么久还没带小世子回去,一定会剥了我的……” 沉陈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安慰道,“不会不会的。离大叔就是看起来严其实人好着呢。至于我爹……他才不会担心!”沉陈皱了皱鼻子。 影有些好奇,于是问道,“小世子怎么这般说?” 只听沉陈“嗨”了一声,“离大叔有没有告诉你我当初就是被我爹一巴掌抽到万鹿的啊?”沉陈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也忘不了睡得正好被人一巴掌抽醒的滋味,以及被人打了一巴掌不算还发现自己醒来就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件事了。 寒牧澈正好把这一句清清楚楚地听进耳朵里,不由就看了看沉陈的脸。 沉陈接收到寒牧澈的目光立马就笑眯眯地道,“阿澈你回来了啊。” 寒牧澈点点头,目光仍盯着沉陈的脸。 沉陈于是挥了挥爪子道,“早就不痛了。”黑黑的眼眸骨碌碌转了转,寒牧澈听到沉陈戏谑的声音。 “哟,大爷你这是不生我气了啊?” 寒牧澈就想这人怎么就这么欠收拾呢。 又是一番颠簸,舟车劳顿后沉陈他们再次来到万鹿书院。 晨曦中的万鹿仿若浸泽在光中,庄严的大门口每只白玉雕刻的鹿都在隐隐折射着粼粼的光彩。 万鹿书院一如它的庄严肃穆,不过再次站在万鹿的门口沉陈和寒牧澈两人的心境却是都不同于大半年前了。 据影说,万鹿书院当时正是探查到了可能会有兽潮的发生才提前了试炼,却没想到兽潮也提前了。其实万鹿的救急措施很好,其他学生包括阿铃他们都被救了出去,只除了沉陈、寒牧澈和白念秋。 自然,万鹿的院长为这次事件背负了很大的责任。 影还特地问沉陈,“此次因为万鹿的疏忽才使小世子和寒公子九死一生,世子就不怨恨万鹿?” 沉陈听了影没有声调起伏的话,摇了摇头道,“这事也怪不得书院。” 在心里叹了声,毕竟谁知道会出来一个白念秋呢。 沉陈他们到的时候其他人还正在上课。 两人一同走过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长道,抬眼就发现快到了寝室的所在的院落。 于是沉陈道,“我想先回一趟寝室,你呢?” 寒牧澈点点头,“嗯。” 两人便一个往东一个向西,往自己的寝室走去。 沉陈不知道的是,寒牧澈在走了一会儿后回头看了他的背影很久才慢慢往自己住的竹院走去。 沉陈看着面前的门深呼吸了一口气。 还记得当日他来这里的时候对着的也是这样一扇紧闭的门。 可是那时候自己是要住进这个屋子的人啊,沉陈皱着眉想,现在却不知道这间房子是不是已经住了别人。 虽然李靖言应该不会让别人住进来的,这般想着沉陈上前一步推开房门,记忆中有些熟悉的清淡气息让沉陈的精神一震,转头就看见窗台上自己当初种的那株半死不活的绿萝,现在已经茎冠蓬勃,绿叶几重。 不禁就笑了一笑,看来李靖言将它养得很好。 再转头看到自己的书桌,桌上还有当初离开时随手翻过的几本书,书页开合的姿势跟记忆中的重叠,而那桌面却很光洁,能看出是经常打扫的缘故,蠢读者心里突然就很暖。 心情极好地把自己摔到铺着自己最喜欢的那套淡蓝色床单的床上,低头闻到属于阳光的好闻味道。 这里他生活过的每一处痕迹都被人细心地保留下来,不只是书桌,连床铺都有被照料到。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一样。 蠢读者内心感动不已,大赞李靖言是人间好室友。 当下心一热,就跑去找寒牧澈,欲拉着主角一起去找李靖言他们。 彼时寒牧澈正有些楞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他的记忆一向很好,因此一进寝室就发现自己并不多的物品的摆放位置跟离去时一样。 而让寒牧澈愣住的却是,寝室变得很干净。 在寒牧澈的记忆里,寝室从来没有这么干净过,若不是看见另一边端正摆放着的杨祐的东西,寒牧澈几乎要以为住在这个寝室的已经换了人。 自然,寒牧澈对于沉陈没过多久就兴冲冲地跑过来找自己的举动一点都不意外。 他喜欢的人,从来就是个思想简单易被人感动的家伙。 沉陈要是知道寒牧澈是这么想自己的一定会跳起来跺脚大叫不服。 不过蠢读者是不会知道的,此刻他正双眼亮晶晶地拉着寒牧澈打算去堵他们的小伙伴_(:3∠)_ 今次上的课是剑修和武修合上的骑射课。教授的先生方战历来严苛,不把人磨得筋疲力竭就不会下课。 等到终于下课时李靖言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把马牵去马厩还了,李靖言背上自己的弓箭,虽不至于深一脚浅一脚但到底是没多少力气地迈着自己的步子。 身旁杨祐抹了把脸上淌下来的汗水,也是一副极累的神情,抿紧嘴唇不发一言。 说起来李靖言其实挺无语的。 自从沉陈他们出事后,他、杨祐、阿铃三人几乎是绑定到了一起,当然,阿铃是女孩子,平常总是他们两个男生去找她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但杨祐又是个极不靠谱的,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倒腾这儿那儿的,忙的时候连吃饭都会忘记。 李靖言怎么能指望这个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去照顾阿铃?所以他一个人是既要操心阿铃又要看惯杨祐,不过还好阿铃从来不让他费心,麻烦的大概就要属杨祐。 比如说,杨祐总有本事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明明是清一色的白色书院长袍,偏偏杨祐没穿几天颜色就会泛起黄来,显得脏脏的。还有现在,明明大家穿的都是很威风帅气的骑射装,但杨祐穿起来就是幅邋邋遢遢十足的农夫样。李靖言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看着杨祐怏怏的不想说话的神情,李靖言不由好心问了句,“你的神色看起来不太好?” 杨祐还是一贯的不爱理人。所幸李靖言早已习惯了他的这股尿性。皱皱眉,李靖言接着道,“你的身体太弱了,以后还是不要整天都关在屋子里,多出来动动吧?比如高年级每天晚上办的小比武就是个很能锻炼人的机会……” 李靖言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杨祐停住了脚步。杨祐比他要高,高高瘦瘦的像根竹竿。先前杨祐因为不耐烦他例行的唠叨而走的快了点,他这一停李靖言差点就要撞上,还好及时停住了脚步。 “怎么停了?”李靖言探过脑袋不明所以地问道。 但见杨祐皱着眉头一副十分苦恼的神情。 “怎么?”李靖言愣。 杨祐皱着眉头道,“烦。” 李靖言以为杨祐又在嫌自己啰嗦,张张嘴欲辩解就又听见杨祐道,“早上起来的时候左眼一直跳,后来换成右眼又一直跳。” 李靖言纳闷,“左眼跳吉右眼召凶,你两个都跳是什么道理?” 杨祐翻了个白眼,语气极不耐烦,“一开始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李靖言疑惑地看着杨祐,忽然瞪大眼不可思议地朝前方看去。 日头高涨。冬日的阳也可以很暖。 李靖言看见那两个消失了大半年的家伙正站在阳光照射的地方。沉陈依旧是那副欠揍的笑脸,寒牧澈依旧是那张冷冰冰的面容。 日光太盛。晃花人眼。 “哟,这身衣服挺帅的啊。还有这弓,一看就很霸气。”沉陈笑着走上来拍拍呆若木鸡的李靖言的肩膀,调笑道。 李靖言愣愣地盯着沉陈看,不敢置信地喃喃道,“真……回来了啊?” “废话!”沉陈抬手给了李靖言一个暴栗,“不然呢?你以为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鬼啊?” 寒牧澈和杨祐那边的叙旧则简单很多。 寒牧澈看向杨祐,并不说话。 杨祐也盯着寒牧澈看,最终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只听杨祐从牙缝里大声吼出一句,“他娘的老子终于可以不打扫房间了!!!” 阿铃刚帮教理论的肖老师整理完教材。肖如雨笑眯眯地拍拍阿铃的脑袋,道,“小铃铛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来,给先生我说说可有喜欢的人了?” 阿铃羞红了脸,不满道,“先生你在说什么啊。”又想起那个杳无音讯的人,不由心里就是一痛。 肖如雨自是不知道阿铃心中所想,继续打趣道,“这次小测小铃铛你又是第一名,啧啧,我看这么下去就连男生那边也要被你比下去了。这么强势,以后找不到婆家可怎么办啊?” “先生!”阿铃连忙叫道。肖如雨是教她们理论的先生,授业是一流的,只是熟了之后就总爱打趣她,真是好不恼人。 寻了借口走出先生的务事所,阿铃怀中抱着新布置下来待发的作业,人却有些走神。 阿铃想,那个人若是不回来的话,那她嫁不嫁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得入神,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带着些逗趣和无奈更多的却是温和的声音。 实在是太熟悉了,阿铃忍不住就想哭。 沉陈说,“小丫头走路还发什么呆呢?” 阿铃抬眼就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沉陈和寒牧澈,鼻子猛地一酸。 沉陈本来已经做好要迎接妹子拥抱的准备了。 他连手都打算举起来了! 本来! 结果阿铃像个小兔子一样红着眼睛唤了一声“阿澈”就紧紧投进了寒牧澈的怀抱! 寒牧澈那厮还愣愣地任妹子抱着也不知道张开手接一下! 沉陈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挫败呢! 第35章 穿书35 万鹿的冬天很冷。 在这样的天气里,经常是寒风吹一夜,第二天就能看到外面结了一层冰。 沉陈推开门,天色还是暗沉沉的墨色,有几颗星星还依稀可见。 蠢读者打了个哈欠。他真的好不想起来,暖和和的被窝才是真爱的好嘛…… 身后李靖言揉揉眼睛跟在沉陈身后,看着沉陈往手里哈了哈气,便升起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紧了紧衣服,李靖言感慨一句,“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啊。” “嗯?怎解?”问这话时沉陈正看着远处的月平湖。作为万鹿的第一大湖,沉陈发现它结冻的情况又比昨日严上许多,心想这是快放假了的节奏咩? 李靖言一对浓黑的眉皱着,“今年冬天来得比以往要早,也比以往更加冷。”叹了口气,“看来又要行祭拜之事了。” “祭拜?”沉陈惊讶,“祭什么?”蠢读者想,要是天气一变冷就得祭拜那现实世界得祭拜多少次啊。 “自然是祭天。”李靖言理所当然地道。 看沉陈仍是一脸疑惑李靖言便欲再讲上几句,恰好此时有一个同窗从他们身边跑过。看到两人又倒回来几步,冲他们喊道,“你们怎么还这么慢悠悠的!要迟到了!今天可是万院长亲自来上课啊,迟到了可有好受的!” 今天的课是一节武修和剑修合上的理论大课,主讲人正是万鹿的院长万童鸿。 沉陈于是无奈地接口,“嗯嗯我们知道了,谢谢啊。” 那人又叮嘱了一句“快点啊!”就又加速跑走了。 沉陈和李靖言对视一眼,各自在对方脸上看到了苦哈哈的情绪。 “唉,”蠢读者叹一口气,“我还想去食堂买热乎乎的包子吃呢。” 李靖言也叹口气,“早知道就起早一点了。”两人起床的时候死活不想起,磨磨蹭蹭大半天才挣扎着起来,把时间都用光了。幸好万鹿现在不用晨跑了,要不然会更痛苦…… 沉陈和李靖言只好空着肚子往上课的雅才苑走去。 等他们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了很多人了,不过沉陈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寒牧澈。 原因无他,实在是男主坐得太靠前了…… 只见寒牧澈和杨祐正坐在人比较少的第二排。 作为一个上课永远挑后排坐的学渣,沉陈表示他是不能理解寒牧澈这种学霸的。 所以蠢读者理了理衣服淡定地往前走越过寒牧澈,然后还是脚步一顿身体一转坐在了寒牧澈旁边的座椅上_(:3∠)_ 沉陈想,仔细算一算他和寒牧澈好像已经有三天没见了吧? 自从回到万鹿,两人见面的机会就变得很少。平常要上自己的课啊,闲暇的时候又因为先前两人落的课实在太多,不得不一直补啊补,一番忙下来,蠢读者就惊讶地发现他和寒牧澈已经三天没见面了。 寒牧澈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沉陈一眼,面上只是淡定地翻过一页书。 寒牧澈一直在看手上那本厚厚的理论教材。所以沉陈永远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在刚才。 寒牧澈本来坐得很端正看着手中的书。 那抹熟悉的气息一出现在教室门口就被他所感知,虽然看不出来但是寒牧澈的整个身子都一顿。然后那抹身影越走越近——最后越过自己,寒牧澈整个人都凝住了,心里空空落落的。直到某个去而复返的家伙一个转身拉开自己身旁的椅子坐下时,那颗不知何时吊起的心才骤然放松落回了原处。 他已经三天没见沉陈了。 那边李靖言也拉开杨祐身边的椅子一屁股把自己塞进座椅里,无奈地看杨祐一眼,道,“你又选这么靠前的位置啊?这儿正对着门口,怪冷的。”一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杨祐握着笔被冻得通红的手。 杨祐哼了一声,拉过袖子把手遮起来。不理李靖言。 倒是寒牧澈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摸了摸鼻子,有些歉意地想是自己疏忽了。一边暗自催动真气把周围的气温调高了一些。 其实回到万鹿后寒牧澈就发现他和沉陈的修为已经比万鹿同年级的要高出许多。就拿沉陈来说,他目前的四级剑士身份就已经可以相当于一个三年级的学生了,而因为等级越高升级就越难的原因,他五级上阶武师的身份已经可以从万鹿毕业了。 不同等级的人在真气的使用上是不一样的,比如杨祐目前是二级中阶的武侍,还不能完全对真气融会贯生,所以在用的时候尚需要节制,以免将真气耗光还需要使用能量魔核等来补。 本应是正对着门口很冷的地方,却突然变得暖和起来。杨祐并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是为什么。嘴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只嗫嚅了一句,“用不着浪费。”耳根子却慢慢红了起来,这半年他一直忙于研究其他事情,武修这块却是疏忽了,可能也是他自身并不很擅长这个,升级速度很慢,连李靖言都是三级中阶了,他却还是二级…… 其实他也用不着坐这么前面,只是他担心寒牧澈大半年没听课坐后面会更加落下什么,才拉着寒牧澈坐了这么靠前的位置。 寒牧澈微弯嘴角表示没事,又低头看书。 沉陈忽然嗅了嗅鼻子,道,“我闻到了肉包子的味道。” 寒牧澈按书的手一顿。 李靖言隔着杨祐就叫起来,“哪里,我怎么没闻到!” 沉陈又吸了吸鼻子,纳闷道,“你没闻到吗?我闻到了啊……啧啧,这味道就跟刚出炉似的。” 杨祐扭头看寒牧澈,挑眉,“你掩藏了气味也能闻到,原来真的有人鼻子跟狗鼻子似的,我也是服了。” 寒牧澈弯唇闷笑一声,从抽屉拿出两个纸包,给沉陈和李靖言一人扔了一个,道,“就知道你们没来得及吃早饭,我和杨祐多买了两个。” 李靖言接过包子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大叹,“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被杨祐唾一声,“谁跟你是好兄弟。” 沉陈接过包子满足地咬了一大口,鲜嫩的肉汁一下子滋出来,好吃的不得了。 蠢读者抿唇笑道,“从小我的鼻子都特别灵,我们家做了什么好吃的我能一下子就闻出来!”正要再说什么院长万童鸿走了进来。沉陈和李靖言连忙把包子收起来。 这还是回来之后沉陈第一次见到老院长。 依然是一头白发,人看起来却很精神,这半年来老院长好像一点儿也没有变。 一边听着老院长在台上讲课,沉陈一边在心里感慨他漫长的升级之路。说是漫长,其实比起大多数人来说万童鸿能达到目前的修为已经是非常厉害的了。 万童鸿今年九十六岁,担任万鹿院长已经三十余年。 他六十岁初当万鹿院长时是一名七级的武仁,花了二十年时间终于在八十岁的时候达到了八级武将。然后十六年过去了,至今一点升级的迹象也没有。也许万童鸿的等级就止于这里了,不过八级武将确实是已经非常厉害了,凭借着这份实力,万童鸿这些年来一直稳坐帝国第三书院的院长之位。 沉陈不由得看向身旁坐着的寒牧澈。寒牧澈今年才十六岁,已经是五级上阶的武师了,那他最后会到哪一级呢?莫不真是封顶十二级,啧啧,那可真就成神了。 “看什么?”察觉到沉陈的视线,寒牧澈头也不抬地问。 沉陈撇撇嘴,心想这人真是好生无趣,明知道自己在看他还要来问。 这么想着,沉陈也这么说了 “阿澈,我觉得你这个人好无趣啊。”蠢读者道。 “……”寒牧澈抬起脑袋默默地看了沉陈一眼。 沉陈挥挥手,大度地表示自己大人不跟小孩一般见识。瞅了瞅寒牧澈手中那本厚厚的理论书,抽了抽嘴角,“这么多天没见了,你一直都在学习啊?” 沉陈觉得寒牧澈肯定会回答一个“嗯”,不然就是“你说呢”的反问,再不然就是“你没看?”这种回答。 却没想到寒牧澈看了他一眼,然后答道,“三天。” “啊?”蠢读者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明白时就怒了,“你是说三天太短了的意思吗?!” “……”寒牧澈无奈,心想这个蠢货。 沉陈倒也没多在意,趴在课桌上自顾自地说道,“其实我这些天也没怎么看书。”蠢读者苦着一张脸,“内容太多了就不想看了。”挥了挥爪子,“再说我觉得考试还要好久呢,不急不急。” 然后沉陈没等来寒牧澈的回答,却听到一个浑厚的老者音道,“这位同学说的不错,离考试确实还有一段时间。” 声音来自于讲台之上。 沉陈眨了眨眼睛,呆滞地抬头,正对上院长万童鸿那双精气神十足的眼睛。 “……”糟糕,忘了是在上课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沉陈,毕竟他和寒牧澈说话从头到尾都很小声,奈何万童鸿修为太高,底下学生一举一动都被他收入眼底。 好在万童鸿并不是要叫沉陈难堪。 只听万鹿院长和蔼道,“你是叫沉陈吧?先前你和寒同学在试炼出事我感到很抱歉。前些天因为不在书院没能及时见你们,但我很高兴你们能平安归来。” 其实早在沉陈他们回来的那一日,就已经有很多书院先生来看过他们了,此番老院长再次提起倒把沉陈弄得很不好意思。 老院长也没让沉陈尴尬太久,对沉陈他们点点头就接着道,“这位同学说得不错,离考试还有一段时间。事实上,今天这节理论课将是本学期的最后一节课。” 此话一出,教室哗然一片。 万童鸿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才接着道,“接下来书院将采取停课一周的形式给你们充足的时间来复习,一周后正式考试。考试的科目大家都知道了吧?”同学们乖乖点头。 老院长笑道,“我想说的是理论课考的内容也是很多的,所以这最后一节课大家还是好好听比较好。东南角的那位同学,介意把你的算术课本收起来吗?”院长眨眨眼,“我会替你告诉算术余老师的。” 众人哄笑,纷纷往东南角看去,只见一名男同学正面红耳赤地收起算术课本。 本来因为要考试变得有些沉重的气氛因为这个小插曲又活络了起来,众人脸上也暂时放下了对考试的担忧情绪。 不过沉陈同学是除外的。 天哪噜,谁来告诉他落了半年的课的学渣要如何安然地度过考试! 除了沉陈,学霸杨祐同学的表情也很严肃。被问到时杨祐皱着眉答道,“考试的时间比我预想的提前了一周,这样一来我不得不重新拟定我的复习计划以及加快我的复习节奏了。” 某读者泪目:qaq学霸大大你憋说了! 第36章 穿书36 考试的科目共七科,分别是国文、算术、经义、策论、理论、骑射以及武/剑修专业测评。 蠢读者觉得自己能过的也就只有算术和剑修专业测评了。 好在还有一周的复习时间!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沉陈不得不把自己埋进书海里。 这段时间除了每天中午跟大家一起去食堂吃吃午饭,沉陈几乎没有出过寝室门。 蠢读者悲催地发现,一堆人里面好像就属他考试最危险! 学霸杨祐自然是不用多说,李靖言虽不至于整天埋首书海但成绩也是一等一的棒。更不用说阿铃,听说她已经是女生那边稳坐的第一名。 当日回来初见阿铃,沉陈就惊讶地发现阿铃已经是二级上阶的武侍了,甚至比杨祐还要高上一阶。而阿铃因在娘胎受寒从小就体弱,当初进万鹿也是压着最低分才得进的。沉陈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阿铃时,对方躲在寒牧澈身后怯生生的小小模样,而现在当初的小姑娘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实在是让人感叹。 哦,还有一个跟沉陈一样落了半年课的寒牧澈。 可是蠢读者觉得寒牧澈一定会过的!不要问他为什么……蠢读者他想静静。 复习的时间过得又慢又快,那种酸爽的感觉让蠢读者至今还咬着牙记忆犹新。 彼时沉陈正被寒牧澈拉着来到骑射课练习的马场。 时间是距离考试的前两天。 蠢读者刚在寝室跟李靖言感叹居然就只有两天了的时候,寝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蠢读者有一瞬间的疑惑,他们寝室一向没有人来,会是谁这个时候来找他们? 沉陈跻拉着木屐去开门,视线上移就看到穿着一身干练黑色骑射装的寒牧澈。这还是沉陈第一次见到寒牧澈穿黑色的衣服,凛然的气势霎时扑面而来。寒牧澈肤白,更衬得黑色深邃,人愈加俊朗。 说实话沉陈吓了一跳。 从来都是他跑到寒牧澈寝室去找人,他还以为……寒牧澈不知道他的寝室呢。 “你怎么来了?”沉陈站在门边颇为惊讶地问道。 寒牧澈不说话,只是扬扬手上的弓,其中意味便不言而明。 李靖言哈哈大笑起来,递给沉陈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因为经常被虐的缘故,李靖言坚定地认为,骑射课是最讨厌的课程没有之一。 于是沉陈不得不翻箱倒柜找出被自己压了n久的骑射劲装。不同于寒牧澈酷炫的黑色,他的骑射装是一件米白色的。因为他们走的时候还没有开设骑射课,所以这件衣服沉陈一次也没穿过。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寒牧澈就在身后站着,沉陈换衣服的时候突然就有了那么一点点不自在。大概是因为很少见男主穿黑色的衣服一下子被震撼到了的原因吧,蠢读者想。 来到骑射场,沉陈从马厩里拉出一匹看起来还比较温和的马,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忽然蠢读者想到了什么,狐疑地看一眼寒牧澈。 “你也没有上过骑射课吧?”沉陈挑眉问道。 寒牧澈没有立即回答他,试了一下马的高度,之后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黑色的下袍边翻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才弯唇道,“前几日已经向阿铃和杨祐请教过了,想来教你应该是没有问题。” “……”蠢读者被打击到了。心想寒牧澈你是有三头还是六臂啊,居然还抽出时间来学了骑射! 这日的天气很好,沉陈多日不曾寻得时间仔细看天,此时乍然一见,竟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强到有些刺眼的光晕中身着黑色劲装的寒牧澈马鞭一甩,俊烈的马便飞快奔跑起来,只见寒牧澈反手从背后抽出一支箭,人随着马奔跑的动作起伏,一双手却执得端正。 说时迟那时快,寒牧澈墨色的眼瞳一眯,一支离玄之箭夹带着风声急速射.出,一声闷响。那箭深深地扎于靶上,正中红心。 “帅啊!”沉陈看得有些呆,不禁感慨一声。 寒牧澈将马踱回来,微微俯下身,勾勾唇看向沉陈,“你来试试。” 沉陈:“……” 好嘛。我来就是了。 沉陈拉开第一支箭的时候是午后未时初刻,阳关还正好。 …… “嗖——”沉陈目送着自己射。出的那把箭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然后———— 蠢读者捂了捂脸。 寒牧澈头痛地揉了揉眉心,他正在反思是不是自己教的方法不对。 叹了口气,寒牧澈无奈道,“我想你可以不射中靶心,但是你不能练了一下午还连靶子都碰不到吧?” 沉陈看了看自己那支跟靶子隔得十万八千里的白羽箭,不由再次捂了捂脸。 寒牧澈说得没错,他们确实练了一个下午了。 从未时起,到现在的申时末。从太阳高照到现在的天色已暗。寒牧澈陪他练了一整个下午。 沉陈叹了口气,他自认为射箭他是会的,小的时候也跟在爷爷身后玩过那么几次。他也自认为骑马他是会的,像这种小儿科的事情根本就难不住他好么! 但是……为什么骑射就这么难啊!他已经很努力地在保持身体平衡并瞄准靶心了啊!但是马一跑起来,他射出的箭总是非常地不尽人意! 蠢读者垂下肩膀,闷闷地跟站在他旁边的寒牧澈道歉,“对不起啊,耽误你时间了。” 寒牧澈张了张嘴,最后只摸了摸沉陈的脑袋。 “你这样笨笨的样子其实很好,以后我就可以保护你了。”这是他不会告诉沉陈的话。 沉陈弯弯唇,把弓背起来,正打算说他不练了,不过就不过吧的时候,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响起。 那马蹄声越来越近,竟像是奔着他们来的一般。 沉陈看出那是一匹红棕色的烈性骏马。 骑着马的人操纵着烈马急速地向他们奔来,马蹄扬起层层沙土,只是一会儿功夫那马就来到他们身边。纵马人拉着马头的缰绳一转马头,红棕色的烈马便围着沉陈二人打起转来。 寒牧澈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站到沉陈前面。 骑马的人穿着一身骚包的紫色骑射劲装,带着马尾高束的盔帽,背上背着一桶翎羽闪着宝石白光的羽箭。 十足的装逼模样。 沉陈抽了抽嘴角,这些日子太忙,他都要把这个人忘记了。 路仲良。 他们似乎还有一笔账没有算啊。 马上的人盔帽下露出的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笑容,轻蔑地看了一下沉陈和寒牧澈,马鞭狠狠一甩,红棕色烈马便嘶鸣着奔驰起来。 只见路仲良俯身弓在马背上,在烈马急速奔驰的途中动作干脆利落地抽出三支羽箭,举弓,瞄准,拉弓——三支尾羽发着白光的箭仿若利刃划破长空,如翼鸟般急速飞往三个方向! 三声闷响合成一声,沉沉地响在寂静的马场。 这种架势,不用想沉陈也知道肯定是分别射中三个靶心了。 马背上路仲良任烈马奔跑着,人却踩着脚蹬站起来,紫色的骑射装在夜色中也显得很亮眼。 路仲良缓缓站起来,张开双手做了一个霸气的展翼,然后右手划了一个半弧伸到胸前,缓缓冲沉陈竖起中指,右手向下翻,形成一个鄙视的姿态。 沉陈扯了扯嘴角,心想这路仲良中二病越来越严重了啊。 诚然路仲良的骑射是很厉害,在天色如此暗的现在也能三支同中靶心,恐怕是沉陈练再久也做不到的。 不过对方借此来挑衅的动作怎么就让人觉得那么欠揍呢? 路仲良耍够威风了,又驾着马往沉陈他们这边骑了过来。 寒牧澈扭头看沉陈,嘴角挂起一抹饶有兴趣的笑,墨色的眼瞳带着些亮光显得很好看。 沉陈也勾勾嘴唇,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路仲良骑马过来。 路仲良很快就奔到沉陈他们这边,马蹄又踢起一阵沙,被寒牧澈用真气隔了。 路仲良冷哼一声,显然十分不以为意。 沉陈已经感受到路仲良目前的修为等级是三级上阶,比李靖言还高一阶,也难怪他这么气势十足。 但是很遗憾的是,沉陈现在已经四级了。虽然阶位不高,但是有句话叫做差一级就是一个十年。当然啦,沉陈自是不指望三四级这种小差距也能有十年这种差距的,但是,至少差上一个巨大的沟还是没问题的吧,蠢读者想。 李靖言驾着马来到沉陈他们身边,也不下马,一开口就是一句,“这次我一定打败你们!” 沉陈好奇道,“你是指什么?” 路仲良眼一瞪,冷笑一声,“这还用说。” “哦,”沉陈掏了掏耳朵,“如果你说的是这次骑射呢,那你已经赢了,我是比不过你。” “你!”路仲良怎么也没想到沉陈这么轻易就认输,一时有些气急。转脸看向寒牧澈,冷笑,“哦?这么说你也认输了?” 寒牧澈在面对外人时气场一向极度冰寒,他面上一点神情变化都没有,看了眼路仲良连一个字都懒得说。 路仲良自讨了没趣,他能看出现在寒牧澈很强,一时也不敢太去招惹他,便把矛头对向看起来比较弱的沉陈。毕竟据他观察得出的结论,沉陈的骑射可不是一般的弱! 没错,路仲良路同学就是这么猥|琐地暗自窥探了沉陈他们一个下午,才选了一个十分能表现自己骑射技艺高超的时候来一展雄风! 但是路仲良并不是今日下午才开始暗中观察沉陈他们的。事实上,当日沉陈他们回到书院,除了李靖言杨祐阿铃他们,还有一个人也是很激动的,那就是路仲良。 不过路仲良的情绪就有些复杂了,他称霸万鹿太久了(半年而已),一直苦于找不到对手,既有对手回来了的激动,也有一点不知道对手现在的实力如何了的猜忌,当然还有对于对手安然回来了,他喜欢的白念秋却没有回来的怨愤!种种情绪的推动导致路仲良早早就派人暗中监视起了两人,但奈何这二人成天不过是看书看书学习学习,路仲良都觉得自己等的要长草了,就差忍不住直接上门找人决斗了之际! 上天就给他送来一个绝好的机会! 得知两人去了骑射场后路仲良简直乐坏了,那可是他的地盘!在万鹿,他骑射说第二,谁人敢称第一!但是路仲良还是有些脑子的,没有冒然就出来,而是仔细观察了两人的骑射水平,发现沉陈真的是一个废柴后才兴冲冲地换上最亮眼的私家骑射服,骑上最烈性的骏马,带上制作最精良的一组弓箭跑来羞|辱沉陈他们! 此刻路仲良又是一声冷笑,对着沉陈讥讽道,“你果然还是像以前一般厚脸皮。” “谢谢夸奖啊。”沉陈笑眯眯地道。 “你!哼!”路仲良再次被噎住。只见沉陈继续笑眯眯地道,“听说骑射先生方战很严苛?” 路仲良以为沉陈怕了,得意地一笑,“那是当然,你就等着不及格吧!” 沉陈又道,“听说方战很喜欢这块骑射场?” 路仲良一哼,“那是自然……”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一惊从马背上跳下来,路仲良警惕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沉陈勾唇一笑,“你说,要是我毁了这片场地,然后嫁祸给你,你看如何?” 路仲良愣了半天,指着沉陈不可置信道,“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却看见沉陈已然拔出腰上挂剑,霜寒的剑光在空中一划,真气已经融汇于剑身。 卧、槽……路仲良咬牙,“你用的是剑!先生一看就知道是你弄的!” 沉陈歪歪头,一副无辜的神情,“那我就说是你逼迫我的,我会告诉先生你怨恨他已经很久了。”语气说不出的认真。此时的蠢读者看着路仲良盔帽下铁青的脸色不由一阵暗爽,心想果然还是小孩子好啊,既可以耍无赖还特别好骗。 路仲良此时的心情用现世的话来说就是心头上千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一时间路仲良脑子难得灵光一次划过千万种思绪,他平常在书院说一不二(并不)!沉陈说自己逼迫他方战肯定会相信!而方战并没有喜欢的学生哪怕他的骑射很精通!方战简直就是看所有的学生都不顺眼啊!讨厌方战的人也很多!要是沉陈这么说依方战那个性子肯定会信的啊!那自己就完蛋了! 勉强镇定了心神,路仲良强自道,“你一定不能毁坏这里的,哪有那么容易就做到!” 沉陈勾了勾嘴唇,“你要不要看看?”寒牧澈送他的这把剑是把好剑,一点都不比当初离大叔带他买的那把剑差,同为冰属性,且剑尖更利。沉陈扬起手中剑,冰霜般长剑上立时被真气包卷,整个剑身都显出流光溢彩气势十足,让路仲良不由自主退后一步。 路仲良:“……” 寒牧澈一直看着沉陈逗弄路仲良,此时才把沉陈背上的弓箭接过来,淡淡道,“行了,吃饭去吧。要吃什么?”这话自然是对沉陈说的。 沉陈闻言眼睛一亮,他正好也饿了,一连报了好几个菜名,“糖醋排骨、千金醉虾、蘑菇炒肉!” 寒牧澈点点头牵着马绳转身,沉陈连忙拉上自己的马跟上去,一边不怕死地问道,“大爷你这架势是要请我的意思嘛?” “……”寒牧澈无奈地看他一眼,点点头。 “哦也!”蠢读者立时就开心了,吃别人请的东西最有感觉了有木有! 红棕色上好的烈马打了个响鼻。呆立在原地的路仲良看着两人的背影越走越远,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他不敢相信!他一个来挑衅的居然就这么被丢下了!!! 啊啊啊!这都什么事儿啊!路仲良气得踢了身边的马一脚! 看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身影,路仲良眯起眼睛,还是忍不住出声叫了一句“喂!” 沉陈他们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转身看向路仲良。 此时的路仲良不同于一开始的张牙舞爪,背着光站立的身影显得有些沉默。 沉陈听见路仲良用一种不同于平日说话时故意带上的夸张语调、此刻在夜色中显出几分低沉的声音问道。 “白念秋,是不是不在了?” 沉陈有些惊讶,心道原来路仲良的心结是这个。看来这小孩是真的喜欢白念秋? 沉陈勾勾唇,“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当日白念秋可是最安全的一个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路仲良不明所以。 沉陈笑道,“这你可就要去问她了,问问她当初害我们害得爽不爽。” “喂!你什么意思,说清楚啊!”路仲良咆哮着追了上去。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了,等沉陈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坐到了考场上。 看着眼前大大的试卷,沉陈不由得感慨一句,不管是什么时候作为一名学生都有很多的无可奈何啊。 用毛笔蘸了蘸墨,沉陈提笔写起来。 其实他对考试并没有那么恐慌。 现在的考试模式其实很像他在大学的时候,也是快考试的前一两周猛抱佛脚,然后到了考场上捡着自己会的猛答。 题并没有沉陈想得那么难,一番唰唰唰写下来,蠢读者自觉还是能够及格的。 让沉陈很不爽的却是一共有七门课,按一天考两门来看他们也要整整考上三天半。 唉,漫长的三天半。 最后一门课考的是骑射,这种东西沉陈想复习也没用了,也不想再去练,心想挂就挂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他突然想出去走走。并不是因为要考骑射课有压力或者是其他什么,大概只是明天考完了就要放假回家了,所以想一个人在书院里逛逛? 不知不觉就逛到了竹园那边。 沉陈在那个小花园中站定。 当初在这里他遇见那只公鸡,然后用公鸡赶跑了刺客。当时觉得太巧,后来还是影告诉他其实离大叔一直有派人在暗中保护他,那只公鸡也是他们专门弄的。 沉陈就想到那时候他和寒牧澈的关系还不冷不热的只是个同路人,没想到现在已经变得这么好了,大概,可以当一辈子的好兄弟吧? 花园的另一侧就是静竹小林,小说中男主半妖血统觉醒的地点,也是沉陈当初看小说时看到的最后一个地方。现在闭上眼睛,沉陈还能想到望生暮当时的描写。 xxxxxx 万鹿书院静寂的夜晚,发红的月亮升上半空,浓黑的云守在红月四周,像是紧紧围住了某个困兽一样。 寒牧澈捂着阵阵作痛的胸口,跌跌撞撞的从静竹小林中冲出来。 咽下沉重的喘息,他不敢出声,怕被人发现。 此时黑发少年完全不同于平日清俊潇洒的模样,精致的脸上肤色显得苍白,张开的黑色瞳目此刻竟隐隐有着血红的痕迹,就像半空中的红月一样。 半妖族的血统已然苏醒。 ——最新章 静竹小林无风而动,蠢读者突然就想,他能看到寒牧澈半妖血统觉醒的时候吗? 其实当初在华雾森林寒牧澈的半妖血脉就已经有了波动,所以才引来了灵兽曦鹿和祭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股血脉的波动到了回春谷却被压制了起来,连师父也没能察觉出来。 沉陈想的出神,不知不觉就往静竹小林那边走去。 转过静竹小林,却发现小林的那边还有一处幽深的通道。 是一扇拱形的小门,长长的竹林在门内延伸,看起来甚为幽静。沉陈不由自主地就往门内走去。 拱形小门两侧都是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的竹林,一条幽窄的小路弯弯曲曲向里延伸。 沉陈有些好奇这里会通向哪里,便一直朝前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视野中出现一栋青砖白墙的古朴二层小楼。 赫然是一处幽静的居所。 小楼前竹林尽散,一张青石桌并两张小凳置于楼前。 小凳只有两张。 另一张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人。 那人的头发花白,脊背却挺得很直,看起来很有精神。 是万鹿院长万童鸿。 老院长早就发现了沉陈,和蔼地笑着招呼沉陈坐下,道,“只有茶,喝吗?” 沉陈点点头,捧着茶杯,“看来院长一点儿也不意外。” 万童鸿饮了一口茶,道“我早知道会有一个人在今天到这里来,”笑了笑,指了指天上,“明月告诉我的。” 沉陈一惊,抬头看天上,才发现今日的明月竟是一轮红月。如血般的色泽,而他先前竟未注意到。 笑了笑,“不知院长对等来的人可是满意?” 第37章 穿书37 “不知院长对等来的人可是满意?”沉陈道。 其实他什么也不知道。但他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万童鸿之所以等在这里,肯定是有什么事要让来人做亦或是有什么想要知道的。 所以沉陈让自己淡定下来,这么问也是为了从万童鸿嘴里套出点儿什么。 万童鸿看了眼沉陈,锐利的眼似乎能一下子看穿沉陈的心里所想。 但他没让沉陈失望。 万童鸿笑着点点头,喟叹一般低声道,“我等到了,要等的那个人。” 说这话时他的眼睛像是越过沉陈看到了远处,亦或是透过远处看向未知的地方。 沉陈被院长这种反应弄得怔了一下,紧了紧放在膝上的手,沉陈听见自己问,“为什么?” “为什么?”老院长反问道,然后兀自笑起来。 声音低沉如喃喃自语,“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十多年。今天终于等到了……” 万童鸿猛然看向沉陈,眼睛里带着某种热切的期盼,“红月初升,是阵法最为脆弱之时。” 沉陈瞪大眼睛,“阵法?”他仔细看了看万童鸿,发现他的神色中虽有激动之意却并不似失去神智般,沉陈试探着问道,“什么阵法?” 万童鸿笑了笑,“一个笼罩着万鹿,笼罩着华雾森林的阵法。” 沉陈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假设万童鸿说的是真的。红月,阵法,最脆弱之时……这些会不会跟小说中寒牧澈半妖血统的苏醒有关系?为什么都是静竹小林,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这么一想沉陈就有些坐不住了,寒牧澈他会不会有什么事? 万童鸿看出了沉陈的焦躁,拍了拍沉陈,道,“年轻人啊,不要急躁。该讲的我自会慢慢告诉你,老身有预感,今日不说以后恐怕都没有机会了。” 沉陈皱眉,“好,院长您说。” 老院长却摇摇头,“在说之前我想先问问你,以证实我的猜想。” 黑玉石的茶杯里茶色的水光泽泽,老院长微微用手指碰了碰杯身,杯内茶色的水纹便泛起一圈圈的涟漪,茶水撞击玉石杯壁的声音在这一刻也变得清晰可闻。 气氛如此静谧,连微风吹动竹叶的沙沙声也壮大的犹如一出交响乐。 沉陈没来由的紧张,对万童鸿将要出口的疑问。 “你们,在华雾森林失踪后,去了哪里?” 沉陈听见万童鸿的声音带着那么丝笃定,就像早已认定沉陈他们是去了别的地方。 他们确实去了别的地方。 沉陈沉默了,摩挲了一下茶杯。 “院长,你要是什么都不说的话,我也很难告诉你什么。”沉陈道。 “哈哈,”老院长笑起来,“看来我遇到了个精明的孩子。” “怎么说呢,那还是三十六年前的事。”万童鸿缓缓开口道,由一个年岁近百的人讲起这些年过去的时间,身体再好的老人也禁不住带上了一点沧桑。 他的声音里有衰老,还有一些对过去的怀念。说起来很可笑,但沉陈确实是因为老院长开始回忆旧事的这个语气而在心里相信他是个好人的。 沉陈还记得他师父沈百慕给他讲的那个故事,声音里的怀念跟老院长的很相似,沉陈觉得心内有这种柔软的情绪的人,大多都不是坏人。 “三十六年前,万鹿的院长还是我父亲。也就是那一年,他去世了。”老院长缓缓开口说道,“我要说的这件事,跟华雾森林有关,也跟这个三十多年起就布下的阵法有关系。” 万童鸿笑了笑,问沉陈,“你觉得华雾森林有多少年历史?” 这个问题? 沉陈皱起眉,“全大衍的人都知道,华雾森林作为北方最大的魔兽森林,至今已有几百年历史。” “啊,说得不错,”万童鸿微笑起来,像个小孩子似的眨眨眼睛,“全大衍的人都知道,那是因为你们知道的都不是真实。” “什……么?”沉陈有些难以相信。 老院长两只手交叉握了握,叹了口气,“现在还知道这件事的,大概就只有我一个了吧?其实我也记不太清了,如果一直没有等到人来的话,我大概也快要忘记了。这个阵法的力量,很强大。” 万童鸿闭上眼睛把自己陷入回忆,一些记忆中已经不是很清晰的画面又浮现在了脑海里。三十多年唯一一次红月,终于等来了可以讲出这件事的人。他需要静一静,好好回想一下,看看应该怎么讲。 记忆中有些熟悉的画面布满脑海,万童鸿缓缓开口道,“以前的华雾森林不是这样的,它以前,甚至不是一个森林。只是一夕之间,原本的景象全被颠覆,枝干粗壮的参天大树从地底冒出来,华雾开始终年不散。” 是的,只是一夕之间。 万童鸿还记得原来那处是一个碧草连绵的广阔草原,一条宽阔的长河从原野贯穿。被初升的朝阳一照,金光粼粼的让见的人就升起无限希望。 但说是草原其实并不详尽,那里除了草还长满了各种珍贵的奇珍异果,四季花开不断,花香浓郁。那里还有一处矮矮的丘陵,只是位于草原的最深处,谁也没有去过。但他们曾经看到各种各样的小兽从那个方向跑出来,天色晚了又往那个方向跑回去,便猜测那是小兽们住的地方。 当时那里的小兽很多,万鹿的学生们早上跑步到那边晨练就能看到许多动物们挤在那一条长河边玩耍。那种充满生物灵性与自然极致之美的景象非常动人,会让他们的心情都不由自主的变得很好。 是了,万鹿书院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初建时这个书院还离那片梦境一般的草原很近。创建人有天早上走到那里,看到那里聚满了成千上万头漂亮的小鹿,一起昂首望着一匹身上散发白光的角鹿。这也是万鹿书院门前雕像的来源。 琼琼角鹿,光华初升。 那种景象太过震撼,创建人也是偶然看到了一次,以后再也不能忘。 那样美好的地方从始至终都像梦境一般,以至于有一天他们发现曾经的一切轰然倒塌,只是在一夕之间,黑黝黝如铁一般的树便长满那片原野,曾经柔软的散发着泥土芳香的土地变成又硬又冷的厚土,昔日明亮的大河完全不见了踪影,彼时可爱充满灵性的小动物变成了满具攻击性的凶兽时,他们还以为在做梦,回不了神。 这个他们,是当时万鹿的师生。 那时候万鹿书院的规模还没有现在这么大,全书院的师生加在一起也不过是五十余人。 就是为了这五十余人,一个阵法被悄悄布下了,还是在以牺牲了一个人的性命为代价的情况下。 那个牺牲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万童鸿的父亲,当时万鹿的老院长。 那时候万童鸿还只是一个教书先生,他看着自己父亲跟身着铁甲的人交涉,让他不要因为这个就把书院五十多个人残忍杀害。 穿着铁甲的人要杀他们的理由,是因为他们知道了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不应该被世人知道。 那时候是一个如今年一般冷的冬天。 也许,万童鸿早在今冬不一样的寒霜到来时便已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选择等,直到红月真的出现了。 万童鸿还记得那日父亲和那些人抗争,最后天边驶来一辆豪华的马车,缎花软绒的车帘被拉开,出来的那个穿着白狐裘的人怎么都不似凡人。 但是万童鸿知道,那人就是凡人,只不过比一般人都要厉害而已。 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已经是一种近神的气息,在那样强大的气息的笼罩下,他们所有人都克制不住地双腿发软想要跪下。 他就看着父亲强压下颤栗地与那人交涉,乞求保住他们的性命。最后以拿自己一个八级强者做阵引为价,换来了一个能够强制消除并改变人记忆的强大阵法。 万童鸿还记得那个身穿白裘俊美的犹如天神一般的人勾勾唇说出那个阵法的模样。 真可怕。 万童鸿当时想,人心怎么能那么冷。 后来布阵法时他和父亲做了一点点小的手脚,父亲殉身,他成了唯一一个记得这件事的人。 再后来,他当上了万鹿院长。原来的师生全部离开书院,万鹿书院往远处搬,重新招生,新的血液注入万鹿。同时大批的有关华雾森林的书刊发布,全大衍的人都知道了这座北方最大的魔兽森林。 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然而因为阵法的强大或者是布阵之人越来越强大,当初做的小手脚渐渐失效,就像他父亲,一个八级的强者在那样的阵法下最终也化为了一滩血水。 万童鸿并不甘心,这件事甚至成为了他的心魔。他重蹈父亲的旧辙,到了八级之后就再也升不上去。 沉陈闭了闭眼睛。 一夕之间,山川颠倒,铁树横生,浓雾遍泽……这实在是太过荒唐。 然而沉陈却不能不信,因为,他去过那个地方。 但是那个地方却也已经不是万童鸿口中描述的梦幻景致了。 那里只有荒土,长河,低矮的山丘,雾气比华雾森林更加浓厚。没有绿草,没有花香,野果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没有那么多可爱的小动物,也没有长着华贵犄角的角鹿。 只有灵兽,曦鹿,和属于黑暗的祭夕。 最后沉陈叹口气。 “华雾森林的下面确实有另外的地方,不过却跟院长讲的不一样。有些事,何必执着?既是心结,还须放下。” 万童鸿记忆中那片原野虽然已经模糊但还是过于美好,沉陈不忍心告诉一个垂垂将老的老人他心中的那片梦境也早已荒凉。这太过残忍。 万童鸿却似听懂了一般,摇摇头笑道,“也罢,也罢。” “想不到我一个将百的老人看得竟还不如你一个小娃娃通透。也罢也罢,何必执着,还须放下……”摇头叹息着万童鸿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那双眼睛竟比以往还要浑浊几分。 万童鸿挽了挽衣袖站起来,冲沉陈道,“老身我要练一套拳,这还是从我父亲那学来的,对增进修为很有好处。小娃娃你要是不急着走,就暂且留下来看上一看,权当老身给你的谢礼。” 沉陈本要趁这个机会起身告辞,但看着老院长认真的神色竟说不出拒绝,只好留下来。 所幸那套拳法很短,只有十六式。 沉陈看着万童鸿起式张开拳法总觉得有些熟悉,再一想这不就跟大一体育课学的太极拳很像吗!只不过万童鸿一招一式都是运上真气,看起来跟太极拳已大有不同,但还是很像的。 沉陈想了想,等万童鸿一套十六式打完便笑道,“也是巧了,院长这套拳法跟我从家里看来的也是很像。但我打的不好,只勉强学了个大概,老院长不嫌麻烦的话还请看上一看。” 万童鸿自是来了兴趣,他个人是极喜爱这套拳的,一套拳法打完精神已比刚才好上许多,否则他也不会借此作为给沉陈的答礼,因此便点头让沉陈打上一打。 然而沉陈刚开始打的时候万童鸿就失笑了,心想这孩子莫不是拿随便什么拳法来糊弄不成?哪有正经的修炼拳法不带上真气的?那样还有什么作用? 然而他却是越看沉陈打下去越心惊。沉陈打的这套拳法有二十四式,虽跟他的那套拳并不一样但却是极为相似的,有些地方还可以相通,甚至有的地方,竟然比他的那套更有效用!万童鸿随着沉陈打拳的动作,心里已经飞快地计量加上真气可以打通哪些关节哪个动作又可以让真气更加充沛。 一套二十四式的拳法打下来,万童鸿已经看出其中的许多妙处,并且还有更多的妙处有待详细专研。当下也无心再顾沉陈,夸奖了沉陈之后心思就已经全钻到了那套拳法里。 沉陈自是看出了万童鸿所想,便作了个揖起身告辞。 只是在离去前沉陈让万童鸿许给他一个诺。 “若是院长凭借这套拳法修为大为精进,还请答应学生日后帮学生做一件事。” 万童鸿何等聪明,自是明白沉陈是在招揽他的力量,只一思索便同意了。 “老身也已经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了,心结一了也就没什么再费心的了。惟愿带上父亲的愿望,早日突破九级。若是成功了,老身可答应的又何止是一件事?” 沉陈点点头,作了个揖,“如此便多谢了。” 时至今日沉陈已经明白力量的重要性。如果以后寒牧澈面临的是那么强大的一个对手,那他必须要多攒下些力量才行。 沉陈不知道的是,后来万童鸿经过钻研改善这套拳法后,真的凭借持之以恒的练习升到了九级。 沉陈现在想的只是,多积些力量、人脉,多留些退路,总是没有错的。 顺着竹林往回走,再次回到静竹小林。 夜空中发红的月亮已经渐渐褪下红色,显出发白的光泽来。 因为冬天天黑的早又加上古时没有什么娱乐,沉陈出来的时候看着很晚,其实也不过只有七点。 跟院长的一番谈话让沉陈觉得心累不已,再出来时竟觉得有沧海桑田之感。 其实从他进去到出来,统共也不过只有一个时辰而已。 但是沉陈觉得时间过了好久,久到他觉得很累,浑身发软脚步沉重没有力气的那种。 天上的月亮还带着一些红色。 沉陈想了想还是拖着脚步往竹园走去。 放到现实世界不过只有九点,夜猫子刚刚开始自己的生活,而这里的人却都已经睡了。 寒牧澈他,也睡了吧? 沉陈想。我就在这里看一眼,看到他没事就好了。 踮起脚尖往寒牧澈寝室的窗户里望去。 沉陈自己都惊讶他什么时候把他们寝室是哪间记得这么熟悉了。 呼。其实从窗户上根本就看不见什么。但是沉陈还是悄悄地把脑袋伸到了窗户上。 脸部皮肤触到窗户冷冷的温度。 沉陈静静待了一会儿。 心里说,我感觉到你没事,这就很好了。 把脸从窗户上移开,沉陈打了个哈欠,往自己的寝室走去。 因为没有力气的缘故他觉得自己走路一颠一颠的,不由得庆幸还好这时候大家都睡觉了,没人看到他这么丢脸的样子。 身后有某扇寝室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沉陈脚步顿了顿,但没有回头。 直到某个带着惊讶语气的声音响起,“沉陈?” “你怎么在这里?”那个人一步一步走过来,提着的油灯在地上照出两个相隔越来越近的身影。 沉陈能想见那个人皱着眉头说这话的模样。 皱了皱眉,沉陈飞快地转回身,一把把身后的人抱了个满怀。 寒牧澈被沉陈这一抱弄得措手不及,只得伸长提着灯的胳膊,任沉陈死死地抱住自己。 第38章 穿书38 帝都,姜晟。 四大世家之一的欧阳家府第大开,大红灯笼高挂,衬得整座府邸喜气洋洋。 不知情的路人见此情形连忙拽住附近的人打探,“这是怎么了怎么了?欧阳将侯家可是有什么喜事?” 被拉住的人四处瞅了瞅,这才小声地对着问他的人咬耳朵,“可不是什么喜事啊!” 路人一怔,追问道,“不是什么喜事为何要这般……” 该人又是一叹,“兴许对欧阳将侯家是喜事,对他人可就未必咯。”捂住嘴巴,对着路人小声耳语,“你可还记得去年离都的混世魔王欧阳家小世子?” 路人听闻,不由得面色一白,只觉晴天霹雳。僵硬地转动脖子,颤抖着声音问,“你……说的……可当真?” “啧,”那人不耐烦,“我还骗你做什么!我这番也是急急回家让我的儿子女儿在家躲好勿要出来的!” 路人脸色煞白,又想起了关于欧阳家小世子的种种传闻,连忙拱手谢过回家安置自家一对儿女去了! 不多时,帝都已传遍欧阳家混世小魔王将要回都的消息,不禁人人自危,更有在朝为官者连连摇头叹息,只差上谏直书。 而这厢,害得帝都人心里直打鼓的罪魁祸首却丝毫不自知,正坐在马车里悠闲地和自己得小伙伴聊天。 黑楠木的马车如来时一般行驶,车轮咕声中印下长长的车辙。 带着斗笠一身黑衣的剑客端坐于千里骏马前,长指轻合缰绳便握得紧俏稳当。 马车里三个十六岁稚气尚未尽除的少年坐于两侧。 其中一位穿着简单的白底袖边深青色长袍,怎么看都不过是一身单衣。纵使坐于马车上,有车壁与帘幔挡着,但车厢未燃火炉,间又马车驶得急,仍是有不少的寒风在车帘翻动时透进来,少年却似根本不觉得冷,甚至刮进来的猛烈寒风连他的发丝衣角都未撼动分毫。 少年正是寒牧澈。此时他双膝盘起,两手捏成法诀轻置于膝前,指尖隐隐有光华转动,整个人似乎都溶于一层隐隐的浅色气团中,已是入定。 沉陈看了寒牧澈一眼,心里感叹果然是主角,不过是打坐入定,观之修为,竟又像有了突破之势。说起来对寒牧澈而言困于五级时日已多,但要是让他人知道,仅不过一年此子便突破五级恐怕早已当怪物捉起来了吧? 相比于寒牧澈的淡定,阿铃则要忐忑许多。坐于沉陈身旁,不禁伸出一只手指绞着沉陈衣角,咬了咬嘴唇,犹豫再三还是小声开口道,“沉陈,我……我觉得还是不妥……” 沉陈眉头轻皱,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先前不是说好了吗,怎么又不妥了?” 阿铃声音更小,“我们就这样去叨扰你家,总归不好。”更何况,沉陈家居然是帝国四大世家之一的欧阳家。虽远在北边,但四大世家的名号她也是听过的。更别提欧阳将侯可是手握重兵大杀四方的战神。 阿铃暗自咬唇,本来早猜到沉陈家非富即贵,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跺跺脚帝国都会为之震动的欧阳世家。这样的大家,她又怎么好…… 沉陈观阿铃犹豫的神色便知她在想什么。不由有些头疼,好不容易说服了寒牧澈,阿铃这边却又是一大难题。其实说实在的,他也是有私心的。 之所以让寒牧澈阿铃他们在寒休间去自己家,一为他们二人无地可去,作为朋友自己又怎么可以不管。二来,则是自己欧阳家小世子的身份迟早都要暴露,不如早说出来,邀他们去家里做客,也能证明自己并无隐瞒图谋之心。三嘛,则是沉陈自己也是个冒牌货,还不知道回去要面对什么事呢,不如叫上伙伴,也许那位欧阳老爹看在他小伙伴的面子上就不会为诸如考试没及格之类这样那样的事狠狠教训他了? 沉陈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为人不说温和但也是绝对的好脾气,所以沉陈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那个一言不和就动手的欧阳老爹。翻阅记忆里欧阳辰本主被他老爹教训的次数,沉陈就觉得前路一片灰暗。 正了正色,沉陈道,“阿铃可是恼我隐瞒身份之事?” 阿铃一愣,赶紧摇头。虽然沉陈向他们隐瞒了身份,但怎么说沉陈都有自己的考量,她又如何会恼。 轻皱眉,沉陈接着问,“那可是阿铃不愿与我这等身份往来?” 阿铃的手紧了紧,幼时的经历、名义上的父亲为求荣华富贵讨好上官抛弃母亲的种种作为让她厌极了权贵势家。 得知沉陈的真实身份她确实心生了一些怨怒,她知道这样不对,但还是控制不住。阿铃并不是针对沉陈,而是因为心底深深怨恨着那个让母亲含恨而死的男人……之前肖先生就对她说过她身上有着一份戾气。这份戾气因为寒牧澈他们的失踪而增大,也是催促着她变得更强的支撑。 但肖先生也说戾气过重反而不利于修行,甚至严重的会滋生心魔……阿铃已经尽力克制了,但一想到那个男人还是会觉得气血难平。 让她心惊的是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沉陈看了出来。不由心慌,阿铃连忙解释道,“沉陈,我不是……” 一双温润的手掌附上阿铃握出指纹的手,阿铃抬头就对上沉陈的笑脸。沉陈的黑眸温润,嘴角勾出笑意,“我认为,不管我是何等身份,都改不了我们是朋友的事情。” 阿铃一呆,对上少年真诚的眸子,不由得郑重点头,“嗯!” 殊不知沉陈心里正在暗笑,知道我身份就这般,若是李靖言的身份暴露出来,唔……不知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沉陈总算松了口气,两手交叉置于脑后,随意往车壁一躺,愁眉苦脸道,“其实我这番邀你们去我家,也是想让你们帮忙。” “帮忙?”阿铃不解地瞪大眼睛。 “对啊,”沉陈继续愁眉苦脸顺便告状,“你是不知道我爹那个人,简直就是凶神恶煞心狠手辣……” 驾车的离孤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功力深厚,自然听到车厢内沉陈小声地跟阿铃抱怨,不由觉得好笑,出声提醒,“小世子你这般被将军知道了可就……” 话音未落车厢内便响起一阵哀叫,“喂,离大叔你不是吧,可千万不要告诉我爹啊!” 身着黑衣,头戴斗笠,只是靠近,便能察觉到充沛的气流涌动。 驾车的人正是离孤云。 当时考完试,沉陈一番人拎着大包小包走出学院。正依依不舍地与杨祐李靖言等告别,嘱咐二人一定要书信联系。 正当时,一辆黑楠金边的马车腾空出现,远道嘶鸣而来,缠绕着金色鞍饰棕黑色的骏马喷出浓烈热气,前蹄翘起,只不过一息嘶鸣就稳稳拉着马车从空落于沉陈身前。 沉陈:“……” 嘴角抽了抽,带着犹疑神色看向驾车之人。 黑斗笠,黑色长袍,一柄长剑,斗笠下光洁的下巴和邪邪翘起的嘴角,不是离孤云又是谁? 不管被他霸气出场吓到或兀自震惊的众人。离孤云伸手抬了抬斗笠帽檐,锐利的眼扫视周遭,在李靖言身上微不可查地略作停留。开口笑道,“小子,修为又增进了不少啊。” 离孤云说得云淡风轻,周遭的人却俱是觉得身上一震,被强者的气息压得险些气息不稳。 沉陈闻言得意的挑起眉毛,虽说当初他想要拜离大叔为师却被残忍拒绝,但如今他已寻得良师,纵使离大叔要后悔当日决定也已是没办法。 因此沉陈挑起眉,嘴里道,“╮(╯▽╰)╭后悔了吧?当初拒绝收我为徒的时候可有想到今日?” 离孤云默然,半晌:“……咳,你想多了。” 沉陈探出脑袋,从车窗看向离孤云驾车的身形。眉头轻皱,他是真没想到离孤云会亲自来接他。虽然沉陈一口一个离大叔叫得亲切,但他确实有很多话想要问离孤云。虽然影并没有说什么,但沉陈已经肯定离孤云不只是欧阳府的侍卫那么简单。 只是,他能察觉离孤云对他并无恶意,这又是为什么呢? 突然觉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自己脸上,沉陈讶异地抬头看,只见天地苍茫,白光点点。 阿铃带着惊喜得声音响起来,“下雪了!” 晶莹的六瓣白花纷纷飘落,转眼间覆盖了天地,雪下得簌簌然然。 似与天地有所感,一直坐于车榻打坐的寒牧澈身上倏然白光大盛,看不见的气流集于天地又似溶于天地。 寒牧澈睁开眼睛,眼中光芒更胜。 天历十四年第一场雪,寒牧澈突破六级大武师,步入高阶武者行列。 年仅十六岁。 大雪倾而落下,不一会儿地上就覆了一层白白的雪毯。黑楠木精制的厚重马车从雪地上驶过,车轮碾过白雪,只留下长长的车辙印记。 沉陈却不知道,回到帝都等待他的会是怎样的场景。 第39章 穿书39 欧阳。 方方正正的鎏金字体刻在不朽的牌匾上。 不朽木制成的牌匾高悬,漆黑厚重的大门仿佛承载了千年岁月,两边坚如石白似玉的雄狮镇兽以睥睨坚韧的姿态镇守。 大衍朝四大世家之一的欧阳家,生于戎马,皇恩加身。仅是站于府邸旁,就好似能感受到那股兵马隆盔间的浩然庄重之气。 欧阳府的现任家主是大衍军最高率兵执掌龙威将军欧阳鹤云,娶的是当今圣上的妹妹阮德长公主兰阮心,欧阳家声名在外,龙威军的名号震慑山河八方。 但其实,欧阳府的府邸要比其他世家都简朴许多,唯石狮黒木镇守的府门显得分外庄重,唯深厚的气势惊人,让人不由得心生敬意。无他,只因为,这一府,保家卫国多忠烈。 离孤云眯着眼看了看刻着欧阳二字的厚重牌匾,不由得有些玩味,心想百年过去,君王换了几代,唯这欧阳世宅看起来嘛…… 在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些地方会让人觉得存有反差。 就比如一年前或者过去的十几年来帝都百姓都知道欧阳家小世子欧阳辰是个混吃混喝无所不为的混蛋小子,对他简直是又恨又怕讨厌的不得了,若不是碍于他的身份简直想啐其一口。但这并不妨碍百姓对欧阳府的敬意。 为何? 只因为欧阳府世出忠良英烈,上至百年前赫恩公戎马一生,平虎役半身入黄土仍死守外敌,下至未及而立的前世子欧阳显,五年前与青龙一战葬送大好英年。 男儿征战四方,乞白骨食黄沙,天下为家。 欧阳府世代将门子弟,国为家,抛头颅洒热血,平天下。 寒牧澈一眼望向漆黑得郑重的欧阳府宅大门,眼眸中飞快流闪过一些情绪,不由得回头看了看正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沉陈。 虽然大衍是最为强盛的一个国家,但随着近年来他国修士能人的增多,太平了已久的大陆也难免爆发打着各种旗号因为各种事由实则只为掠夺的战争。 五年前的那场战争寒牧澈是知道的。那场战争持续了三年,他虽被关在地牢,偶尔也会从一些小卒的神色中看见战争的阴影。据说战场就在离冗城不远的北葛,危急时曾一度退居冗城外围……原来,结束了长达三年的战争的那个被人称颂的年轻将领,就是沉陈的哥哥。 他当时才只有十岁吧?失去至亲兄弟是种什么样的体会? 寒牧澈没有兄弟姐妹,甚至没有亲人。娘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一直照顾他的老伯伯也在他被寒元成抓到的那一年死于其掌下。他一直以冷漠示人,只因为从没有机会跟人好好相处。若是成长的过程中温情的时刻能多一些,他现在恐怕也不是如此冷冰冰的模样吧。 不过也没什么可惜的,因为从未拥有,所以没关系。因为现如今的冰冷,所以很少有人能伤他至深。年方十六岁的寒牧澈,其实在他谋划如何杀死寒元成逃出地牢的那一刻就已长大。 但是沉陈不一样,他从小生活在拥有光明的环境里,骤然失去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一定会很痛苦吧。寒牧澈不由得想,沉陈一向开心的表情下,是不是有另一幅被他隐藏起来的面孔? 沉陈此时正在蹦蹦跳跳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欲摆脱侍卫自己拿行李,其实他的内心简直可以说得上忐忑。 “哎!简直就是近乡情怯!一想到一会儿要面对一睁眼就给了我一个巴掌的这具身体的亲亲爹……啧,整个人都不好了!”沉陈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因为府里的侍卫抢走了所有的行李不得已悻悻地转过身。 结果一不期然扫见了旁边寒牧澈冷漠的脸上却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一点悲伤的表情,不禁被吓了一跳,用胳膊捅捅他,“喂,你怎么了?” 寒牧澈,“……” 抿抿嘴,把头转向别处。寒牧澈心里想,刚刚会那么想,自己是脑袋被驴踢了吗。沉陈的脑子怎么可能装下那么多事! “……”莫名其妙被甩了臭脸的某蠢读者。 沉陈只好转头招呼阿铃,“阿铃,我们进去啦,快来。” “嗯!”阿铃很可爱地点点头,抱着包裹凑到沉陈身边小声说道,“沉陈你家看起来很气派嘛。” 沉陈于是转头望向自家的大门。 嗯,毕竟是四大世家之一,气派是应该的。他当时被“赶出”欧阳府的时候草草回头看一眼就觉得这个府邸有种很特别的气派之感。不过,呃,这满目的红绸是怎么回事。 只见象征喜庆的红绸将本应庄严肃穆的大门挂得满满的,连镇守石狮也没逃过。呃……他想他明白刚刚离大叔那副透着些许玩味的古怪神情了。 这这这,是有人要结婚?咦?可是在他想起来和旁敲侧击出的零散记忆里似乎并没有适婚的人选,难不成他爹要纳小妾?!不可能吧,欧阳鹤云和兰阮心可是出了名的贤伉俪啊……蠢读者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番喜庆的红绸似乎是为他准备的…… 呃,又不是衣锦还乡,搞这么大阵仗干嘛……蠢读者内心羞愧地想。没错,是羞愧。这种羞愧之情在看到身旁站着的两个学霸同学的时候达到了顶点。 沉陈不由得汗颜。自己的期末结业考好不容易才勉勉强强地考完,而且一个学年自己有大半时间是不在学院的……这么一来,多不好意思…… 正巧这时大门徐徐打开。一堆家丁跟在一位老者的身后走了出来。 老者须发皆白,面孔也是明显的衰老之相。身形如枯木一般瘦弱,腰背却挺得笔直,一双眼四射着精光。 欧阳石生年纪早已过古稀,作为欧阳府的家生子,自懂事以来就在先父身边学习如何当一名管事,自他执掌大管事一职已有三十年。 作为一名大管事,其察言观色之能早已炉火纯青。欧阳石生的一双眼睛何其犀利,更别提他跟随老将军上过战场数次,自身便是七级中阶武仁修为,寻常人在他眼中都无什隐藏。 因此欧阳石生一眼就看出自家世子修为已居四级剑士,内心欣慰一番,转而更在意起小世子身旁那位少年来。 那少年看身形年岁皆与小世子相当,但观其修为,居然已经突破六级!虽然还是尚未稳定的下阶,但这等年岁就步入六级大武师行列的岂止是少有!欧阳石生心内大震! 这个大陆的修为分为十二级,但每一级又分上中下三阶!想要提升一级就得从低到高突破三个小境界才能晋升一个大境界。基本上想要成为绝顶高手没有数十年的苦修是不行的!而时间不待人,有的人终其一生阳寿不过百余年,这就造成了当今修者的困境,高阶修者越来越少,能晋升到六级已是大为不易! 修为分为十二级,每三级又分为一个境地。初境地,小境地,中境地,高境地。虽六级已经称得上高手,但纵观十二级四个境地,不过行至十二境地的一半,踩中出境地的尾巴,由此可见修者困局之深。而在这种普遍困境下得到突破的人,到达中境地,便可以延长寿命,一级即可换来百年寿命,中境地的巅峰者可多活三百年!而在古老的传说里,高境地的修者更似可得长生之命! 当今修者的匮乏让传说早已不辨真假,但强大的力量和永生历来是修者所追求,连帝王也难以突破这一欲念。因而人间世,修为高者令人趋之若狂,小到权势者延请高修为者坐镇求势,大到帝王网罗高修为者以扩疆土! 五年前青龙国发起的那场征战正是因此,原兵力并不及大衍的国家近年来修者频频突破,给大衍带来不小的威胁。 欧阳石生虽只是府邸管事,但曾经跟随过老将军入军营,看过运筹帷幄行兵列阵,短短数息之间就从一个年轻的过分的高阶修者想到了天下局势。 尽管心下大震,但欧阳石生很快便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一张衰老的面孔回复死井无波的平静。 修为低的沉陈自是没发现老管事的这一变化。他之所以对寒牧澈这个年纪的六级大武师不惊讶仅仅是因为他不了解这个世界的修者困局,而他心知寒牧澈的主角身份,修为哗哗就上去了,仅相处的这一年就让沉陈习以为常。 唯有寒牧澈,抬头看了看以一步之落走在沉陈身旁带路的老者。刚刚那一瞬,似有千军过境,比自己高阶的威压压下来。 寒牧澈勾了勾嘴角,看来这位老管事对自己接近沉陈的动机十分戒备。 但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明明以他现在的能力,完全有别的地方可去,可看见沉陈黒漉漉的眼睛带着一点祈求之意看向自己,拒绝的话终究咽入喉,在他拼了命的逃出寒家后又自己入瓮的进入另一个世家。还好他现在比当初要强大,总有能力全身而退。寒牧澈想。 “大管事你怎么亲自出来了?”沉陈惊讶地问道。 第40章 穿书40 “大管事你怎么亲自出来了?” “世子出去一年方归,老朽自然是要来迎接的。” 欧阳石生板着一张脸,用没有起伏的声音不卑不亢地说道。 沉陈不禁内心忐忑。 实际上沉陈现在已经想起很多关于欧阳辰的事了。不同于当初看望生暮大大的书时那寥寥几个章节关于欧阳辰这个炮灰的介绍,而是作为现在这个世界的欧阳辰,沉陈想起了越来越多身体本身的记忆。 那些从身体骨骼里突然冒出的记忆和熟悉感,有时候甚至会让沉陈分不清,他所存在的这个世界和生活了二十年的那个世界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到底是欧阳辰还是沉陈?就像庄生梦蝶,到现在反而不知哪个才是梦。亦或是雾里看花,镜花水月,看不了个通透。 索性不去想。 我存在谓之我存在,我所思即为我所想,我所想即是真实。 索性不去想。 大管事欧阳石生的眼睛像鹰一样锐利,沉陈被他一看就想起欧阳辰六岁那年怎么也摸不到入门水准被这位大管事吊到大树上暴晒一事,内心不禁一哆嗦。要知道欧阳石生在欧阳家的地位可是很高的,连夫人兰阮心都要让着他几分。 欧阳石生也确实很有能力,他本身就是一个极为强劲的武修。欧阳辰的大哥欧阳显的武学基本上都是他教出来的,连带着幼时的欧阳辰也被欧阳石生管教一二。但无奈欧阳辰实在太朽木,经常惹得这位不苟言笑的大管事吹胡子瞪眼,欧阳辰被罚的次数也格外多。 若说起小霸王欧阳辰的阴影,排行第一的自然是他老爹欧阳鹤云,第二的大概就当数这位大管事了。大概心理阴影面积着实是有些大,即使这具身体换了个里子——沉陈站在这里依然会觉得底气不足好可怕orz(←_←) 正胡思乱想着沉陈突然感觉到感觉到一阵属于高阶武者的威压压下来,反应迅速地向后一跃,只见面前赫然是一道淡色的真气凝聚的气刃! 欧阳石生站在原地并未动弹分毫,以他为核心渐渐出现了一个可视的环形。 那是——!!! 寒牧澈猛然睁大了眼睛! “武者气域!” 高阶修者之所以称为高阶修者,不仅仅是他的修为等级到了,区别于中低阶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他们可以形成自己的域!就像厉害的剑修可以以自己的剑为圆心化出剑域,高阶的武修也可以以自己的真气形成一个绝对的气域!换言之只有能形成自己的域的修者才是真正的高阶修者! 寒牧澈虽然因为种种机缘到达了旁人许要花上几十年才能到达的六级,但他始终未能找到形成自己气域的窍门!对成为强者的渴求让寒牧澈不由牢牢地盯住欧阳石生的一举一动。 此时正处于气域施压方向的沉陈并不轻松。 几乎是在欧阳石生释放气域的那一刹那沉陈就感觉到极大的威压向自己压来!这种感觉十分难受!就像溺水的人一样呼吸困难!强者的气域让沉陈几乎调动不了自己的真气! 一瞬间,明明是格外寒冷的天气,但沉陈头上还是不停冒出冷汗! “一定要……撑住!!”沉陈飞速地调动起自己全身的真气绕丹田而上!他知道这只是个考验!更何况欧阳石生只把气域控制在他周身一个很小的范围内根本就没有用全力!如果自己连这么一点点都不能抵挡的话,那未免也……太没用了! 紧咬住牙关,沉陈一个利落闪身加后跃避开欧阳石生左手间的气刃,同时右手飞快地反手一抽取下背后长剑!正在这时!欧阳石生的气域突然暴涨泛起一圈圈犹如回声波一样的波痕! 沉陈只来得及以剑抵挡一二,那些波痕就已经兜头往沉陈这边扩散开来!沉陈只觉地嗡的一声,一下子头昏脑涨耳鸣不断,手指剧痛几乎握不住剑! 一旁的阿铃只见沉陈被裹进了一个环形气域,不由得惊叫一声,抬头担忧地看向寒牧澈,“阿澈……” 寒牧澈神色淡淡,只是略略点点头,道,“沉陈无事。” 阿玲咬咬唇,她第一次见这个架势,明知道不会有什么,可……还是忍不住担心。 处于气域内的沉陈感受着实不好。本来这个气域就在欧阳石生的掌控之下,他全神抵挡气域已是十分疲乏,偏欧阳石生还分出手攻他几处要害! 来不及多想沉陈反手横剑!心中默念口诀——剑者,明心志!剑刃,分迷障!剑心,得开悟!随着剑招的开展沉陈仿佛能内室到自己上丹田那把象征修为的小剑。眼前也仿佛出现了曾经练过的剑谱上的一招一式! 沉陈眼中精光大涨!执剑——破!!! 如万千雨点击中长剑,长剑抵挡万千雨点!顷刻间沉陈与欧阳石生已交手数十招!!!有修为的还好,没有修为者纷纷躲避,唯恐被真气以及沉陈的长剑误伤。其实他们多虑了,欧阳石生修为高超,把气域范围控制的很好,在他的气域里他有绝对的控制权!所以——遭殃的只有沉陈一个人而已。 “哐啷!”一声清脆的声响,这场比斗最终以沉陈手腕被点中长剑脱手告终。 气域散去,沉陈刹不住脚后退了好几步才被寒牧澈扶住。 这时候的蠢读者头发乱糟糟衣袖也被割出好几道口子,站在欧阳世家庄严华丽的府门前差距简直大!但寒牧澈一看某人亮晶晶的眸子就知道对方心情还不错。 “能够过这么些招,沉陈好像又有进步了。”寒牧澈想。 事实证明男主简直摸透了沉陈的小心思。某蠢读者心里那是满满的得意!嗷,小爷我在大管事手下过了几招来着?二十多招呢!可比原主强太多了啊!啧!没想到我居然这么厉害啊嘿嘿嘿嘿嘿简直天才!(……喂你够了) 欧阳石生淡定负手,衰老的面孔是一如既往的古井无波,让沉陈眼热的世外高人范儿十足。 “二十三招,比之往昔有进,但今尚不可观。” “……”沉陈默默翻了个白眼,就是说自己有进步但还不够看呗。臭老头这么严!哼不开心! “小爷我都饿了,哪有大管事这样一上来就打的!我朋友还在这儿呢!”沉陈模仿着原主混世小魔王的口吻一手拉过一个小伙伴,“喏,我前面书信有提过的。寒牧澈,阿铃。” 欧阳石生不卑不亢地颔首,“房间已为两位准备好,有需要可以找老朽。” 跟在大管事的后面,阿铃悄悄地吐舌头。“沉陈你家管事好厉害!” 沉陈做了个鬼脸跟阿铃咬耳朵,“就欧阳大管事是这样的,其他还没有我厉害呢。” “我看不见得。”寒牧澈默默地在一旁道。“刚刚路过的至少有两个,修为都在你之上。” 沉陈:“……”凑男主我不想听你说话你可不可以闭嘴。 似是看出沉陈心中所想,寒牧澈一勾唇角,“不可。” 蠢读者:“……”卧槽男主你笑成这样简直是犯规!#讨厌一切笑得好看的男主!!!# 欧阳家的府邸很大。从正门进,入目便是宽敞的院子,雕工栩栩如生的假山古石。正殿大而庄肃。此乃前院。 其后上青石小道,走过月门,亭台水榭,一池莲塘。曲折蜿蜒的幽香小径,两旁种满兰草,有小楼两三座,高高低低的台阁,屋角飞檐,隐于雕花角门后的院落。 虽是冬天,绿意渐少。但欧阳府百年的松木挺立,三两院落前的梅花含苞初长,枝桠伸出墙角,鼻端闻得淡淡的暗香。 沉陈吸了吸鼻子,忽然就觉得有些放松下来。这一年因为来到陌生世界的小心不安,在这一刻突然被放下些许。 沉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欧阳辰残存的某些意愿,亦或者仅仅是这具身体对家的想念,在这一刻,他确确实实感觉到某种可以被称为“回到家了”的安心感。 正兀自感慨的沉陈眼角忽然扫过一个黑色的小小身影。那东西看起来非常小,沉陈还来不及细看就飞快地跑过了一个雕花影壁。 耳边似乎传来一阵细细的猫叫声。 咦?猫? 第41章 穿书41 沉陈先是去拜访了欧阳夫人兰阮心。兰阮心穿一身水蓝织锦流云纹金长裙,挽一个兰络流云髻,斜插一把三孔的彩凤金步摇。姣好的面容看不出一丁点儿岁月的痕迹,给沉陈的观感还如一年前第一次见到那样美若天仙。 作为欧阳家里对自己最好的人,沉陈对兰阮心的观感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好。虽然还是不习惯叫人,但这不妨碍沉陈嘴角抹蜜。 “娘!我回来了!”沉陈模仿着记忆中欧阳辰的语气大声叫道。 虽说在欧阳府,欧阳鹤云总是对这个儿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几乎没给过好脸色,但兰阮心却是绝对最疼爱欧阳辰的人。不过说起来其实欧阳辰养出那种张扬跋扈的性格也跟兰阮心的溺爱有关,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又怎么能说是错呢? “辰儿你可回来了!”兰阮心迎了上来,拽住沉陈的胳膊就开始上上下下的查看沉陈身上有没有受伤,毕竟之前沉陈在试炼时失踪的事情可是让她狠狠担心了好久。 沉陈被弄得一阵脸红,连忙挣开道,“娘……你干什么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沉陈摸了摸鼻子,十分不好意思,“我朋友还看着呢。”余光正好瞥见阿铃在捂嘴偷笑。 兰阮心睨了他一眼,轻声埋怨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娘这还不是担心你啊!自从收到你失踪的消息我就整天吃不好睡不好,没一天是不担心的,生怕你有什么意外!你倒好!”兰阮心眼一瞪,“一跑就跑老远,也就回到书院才想起来给家里写封信!我问你,你是不是还在埋怨你爹把你送到万鹿书院的事儿?”美人眉毛一拧,显然生气了,眼中却仍带着对儿子的担忧。 “哎娘你这可冤枉我了,我哪敢啊……”沉陈苦着一张脸连忙道。之前流落到沈师父那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连采购生活用品都要经过长途跋涉,再加上沉陈一个外来者,根本连欧阳府家的具体地址都不知道,自然也就没想着要书信报平安。不过现在看着兰阮心满脸的担心之色,沉陈心里不由生出了浓浓的愧疚,因此放软了语气抱歉道,“娘……是我不好,让您担心了。” 殊不知沉陈的这句话落在兰阮心耳朵里险些让她飙出泪来。 自从大儿子阿显亡故后,兰阮心每时每刻想到大儿子便心痛难忍,只能把加倍的关心与宠爱放到小儿子身上。兰阮心也知道过分溺爱孩子不好,可是她只想把最好的都给儿子,也算是把阿显的那份一同补上。纵使人人都说欧阳辰顽劣混世,但在她心里欧阳辰仍然是最好的。现在听到欧阳辰说出这样的话,兰阮心清晰感觉到儿子长大了,当下既欣慰又感动还有些伤感,五味陈杂,一下子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用手帕掩饰掉眼角涌出的泪痕,兰阮心故作责怪状,“离大师你也真是的,先前说好要保护辰儿的,怎么还是出了这样的事?” 离孤云听了这话也不生气,上前一步抱拳认错,“是在下失职,害得小世子受苦,让夫人担心了。” 沉陈疑惑地眨眨眼,直觉情况似乎不太对。离大叔不是在送他到万鹿后就离开了吗,怎么听兰阮心这话离大叔似乎还有暗中保护他的任务?而离大叔的回答说是请罪,但也不像一般侍卫一样诚惶诚恐。尽管沉陈早就觉得离孤云并不简单,但在欧阳辰的记忆里离大叔确实只是兰阮心身边的一个近卫……沉陈无辜地眨眨眼,在兰阮心和离孤云之间看了看。 这时一旁站着的欧阳石生不急不慢道,“夫人请放心,老朽先前已经考究过小世子。小世子状态良好,修为上有所进步。” 兰阮心心下惊讶。在她心里辰儿一直还是那个在父母兄长庇护下少不知事的孩子,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小看了。辰儿长大了,不光身形拔高,眉眼也较之前长开了一些,简单朴素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整个人气质也与之前截然不同,干净温雅,嘴角甚至在不经意间还会挂上谦和的淡淡笑容,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再看站立在沉陈身旁的两人,左边少年冷冽精致,整个人就像寒冬凛冽中一把出鞘的尖刀,眉骨脊柱有种长久化形的傲气,锐利得不容人小视。而右边的女生看起来冰雪聪明,举止中有着外族人的爽朗轻快,额前手腕系着小巧的铃铛,笑起来的时候分外可爱。兰阮心不由心思一动。 这不是欧阳辰第一次往府里带人。原主本身是一个挺喜欢交际的人,帝都的众多纨绔几乎都跟他有交情。在姜堰,三四五子弟纨绔呼朋唤友,鲜衣怒马,斗鸡走狗提笼架鸟,于蟋蟀声中玩乐,在好酒觥筹间醉生,流连花下风月梦死,实在是最为平常的事。兰阮心当然清楚自己的儿子素日是怎样的作为,也深知帝都年轻儿郎时下的风气如何。尽管收到信后就派人细细地查探了一下两人的底细,但见到的时候她还是不免觉得意外。 这两人实在跟欧阳辰过往的所交差异甚大。而这也正是她特地让欧阳石生去府门前掌眼的原因。不过两人既然没有问题的话兰阮心倒是不介意辰儿跟他们往来。甚至兰阮心隐隐觉得让辰儿去万鹿是比留在帝都更正确的决定。 兰阮心嘴角挂上温婉端庄的笑容,仪态大方地道,“你们便是辰儿最好的朋友了吧,我家辰儿在万鹿,可多亏了你们的照顾。” 穿着锦绣罗裙的侍女手持精美的雕花漆盒,随着她们的动作一道又一道看起来相当诱人的美味佳肴呈花型被摆列在了桌子上。屋里银碳烧得旺,暖黄色的灯笼映照下分外温馨,清淡雅致的木香被满溢的菜肴香味覆盖。 先上来的是四碟摆样精致可口的点心。糯米糕、板栗饼、芸豆卷、松子百合酥。 碧绿色的翡翠白玉饺、合着双色椒炒得鲜嫩可口的冬笋、一碟小肉杏鲍菇、上汤白玉菜、宫保豆腐、鱼香茄盒、栗子排骨煲、一樽冬瓜丸子羹。 最后端上的是盛在精细小瓷碗里的骨汤鱼粥。 粥煮的绵软,特质骨汤浓郁的鲜香扑鼻而来,点点翠绿色的小葱和冬菜洒在奶白色的粥面,鲜嫩诱人非常。 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一道道佳肴,沉陈都要忍不住流口水了! 兰阮心在侍女布好了饭菜后便很温和地让寒牧澈阿铃他们不要拘束,随意吃。 在欧阳家吃饭的时候反而没有太多规矩,是可以说话的。盖因为平常欧阳将军不是在军营练兵就是在处理公务,与家人交流极少,只在吃饭的时候会与家人交谈一二。当然这对于原主欧阳辰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因为他总是少不了在饭桌上被训斥╮(╯_╰)╭。 阿铃眼睛瞪得大大的,她从来没有在一顿饭上吃过这么多菜!光是闻着眼前诱人美食散发的香味阿铃就知道味道一定很好! 她小心地夹了一块白白胖胖的芸豆卷,舌尖的触感柔软细腻,内里的馅料十分香甜爽口,她不禁眼前一亮!实在是太好吃了! “夫人,你们家的点心好好吃!”阿铃眼睛亮晶晶地感慨道。 “喜欢就好。”兰阮心微微一笑。 “嗯!好喜欢!这是我在天周、竺目那些地方都吃不到的东西呢!”阿铃很兴奋,小心翼翼地请求道,“夫……夫人,我可以跟你们家的大厨学做这种糕点吗?” “嗨,我当什么呢,”沉陈满不在乎地开口,“想学就去学好啦。这个厨子是我五岁那年特地从宫里挖来的厨子来着,手艺一级棒。” 兰阮心不由笑道,“还不是你小时候太贪嘴。”又转而问起阿铃来,“阿铃姑娘对厨艺很有兴趣吗?这在可不常见。”实际上不是不常见而是几乎没有。以兰阮心的身份认识的自然都是尊贵娇嫩的世家千金,这些姑娘们从生下来就有周全的仆从照顾,即使以后嫁了人也是没人会勉强她们洗手作羹汤的。所以现在听了阿铃的话兰阮心心里还有点惊讶。 沉陈担心兰阮心会对阿铃有什么看法,连忙开口道,“对啊!阿铃厨艺很好的!之前在华雾她还给我们烤了很好吃的肉呢!阿澈对不对?”沉陈用胳膊肘怼了怼寒牧澈。 “嗯。”寒牧澈用漆黑的沉静眼眸看了沉陈一眼,点头道。寒牧澈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基本上全程都在听沉陈他们说话,如果不是沉陈撺掇,他恐怕一晚上都不会说一句话。 “是吗?”兰阮心微讶,看了看自家儿子和被夸得略显局促脸红的阿铃姑娘,还有跟辰儿表现得很亲密的寒牧澈,不禁微微笑起来。 看来辰儿跟两个小伙伴的关系确实很好啊。 “自然是可以的。阿铃姑娘如此贤惠,不知道哪家公子有这个福气娶到阿铃呢。”兰阮心开了个玩笑。 阿铃脸一下就羞得通红恨不得把脸埋在碗里,小声局促道,“夫……夫人说笑了。” “哈,”沉陈笑起来为阿铃解围,“娘你就别逗阿铃了,她都害羞了。” 寒牧澈沉默着看了沉陈一眼。 兰阮心笑着看了沉陈好几眼。 咦?→某蠢读者。

第42章 穿书42 翌日沉陈本打算尽地主之谊带着阿铃和寒牧澈去大衍都城四处逛逛,没想到一早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淮阳公家的公子宋楚沁和礼部侍郎的儿子何丕泰。 这两人毫无疑问是原主欧阳辰的两个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 大衍有四大世家。元老公徐家、先前的赫恩公如今的龙威欧阳,再有就是淮阳公宋家和永安侯殷家。这四个世家底蕴丰厚,大衍上下势力遍布,可以说权势滔天。 徐家家主也就是元老公徐胜的女儿是当今的凤后、外戚独大,徐胜贵为权相、文官之首。龙威将军欧阳鹤云重在军营,武官推崇。相比起来淮阳公宋家在朝廷上势力比二者要差许多,但胜在财力。淮阳公爵位在身,私下掌控了几乎半个大衍的经济命脉,私库比国库还要充实。 四大世家中又数永安侯最为神秘。 永安侯是四大世家中唯一一位主府不在都城姜堰的。他的封地在朔南,大衍国都极西极南之地,有富饶水产却也有遍地沼泽、除去蛮夷外族还有湿热虫疹横行。但不可否认的是永安侯一族盘踞该地数百年,不仅是当地民众、就连与朔南接壤的青龙、玄乐等国也与之关系友好。而在欧阳鹤云的分析中,似乎西南那一大片的地方势力都隐隐以永安侯殷萧离为首——那就是相当可怕的势力了。 当沉陈由宋楚沁想到四大世家时不由心里一惊。 四大世家的介绍只在书里简单提起过,因为副本显然没有刷到姜堰。但看书的时候沉陈发现很多剧情都隐隐指向大衍都城,可以想见要是望生暮大大不断更的话剧情迟早都要在姜堰上演。 撇开这个不谈,当初看书时欧阳辰的角色在总篇幅中只是寥寥几笔,出场即是纨绔没脑子的形象。挑衅——被打脸——接着挑衅——继续被打脸——挑衅挑衅挑衅——啪啪啪脸肿了——由怒转恨作大死——结果真的死了。→这便是炮灰男配的一生了。 但是现在,真的成为欧阳辰以后,沉陈才发现望生暮大大给他的资源有多丰厚。 四大世家之一欧阳府为后盾,大衍最厉害的龙威将军是他爹,阮德长公主是他娘,故去的爷爷是大名鼎鼎的赫恩公,连早夭的哥哥都是令人敬佩的少年英雄。 这还只是表面。 往深里说,当今圣上是兰阮心的亲哥哥也就是他舅,欧阳家一门忠烈为守国土战死无数,连赫恩公和欧阳显都以身作则,于情于理哪怕只是表面,欧阳家的背后也理应站着大衍皇族。 这么一个皇亲国戚、连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都不是大衍最有钱的人就将是多年以后的朝廷命官。虎父无犬子啊,长在这样环境下的欧阳辰当真只是没勇没谋的菜包吗? 沉陈想不通。 若说欧阳辰当真是被娇惯成了那样也是无话可说,可是,当他想起四大世家时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出现了当今的局势、四大世家的实力板块、皇权在其中的极力抗衡等等、连欧阳鹤云跟兰阮心闲聊时的推测都被埋在了心里,这就显然不是沉陈从书里看到的了,而是埋藏在这个身体里原主的记忆。 摇摇头,原主确实是不在了,当务之急还是先应对眼前的两人为好。 宋楚沁是淮阳公的庶子,上有八面通透的长子、旁有处处能干天赋绝顶的嫡子做比较,他这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庶子自然就不被淮阳公看在眼里了。(想到这一点的沉陈默默地松了一口气,“果然是想多了,天下乌鸦一般黑,一看欧阳辰就是跟宋楚沁一样的货色嘛哈哈哈。”) 宋楚沁穿一身锦蓝天丝冰蚕莽艺长袍,腰佩雕刻睥睨兽神的红麟玉,脚踏一双六级魔兽翾兽皮制成的防御加成长靴,手中一柄七宝玲珑塔坠的湖光宝塔山水扇,头发用羊脂玉簪半挽半垂,好一个翩翩如玉公子哥儿的形象。 再看何丕泰,不同于他那身材瘦小脸庞尖削没有一点修炼天赋的老爹,何丕泰长得高高壮壮,肩宽脸宽,并且还有着很好的武修天赋,为人憨厚不拘小节说白了就是有点缺心眼儿没头脑。别看现在已经是五级中阶的武师了,仍然会被天赋贼差到现在还是二级上阶剑侍的宋楚沁玩得团团转。 据说何丕泰缺心眼到他爹何荣总是怀疑何丕泰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的╮(╯_╰)╭。 眼前的何丕泰跟宋楚沁一样,一身从头到尾的高品装备。 沉陈:“……” 别看沉陈和寒牧澈这一行人个个都堪称金手指加身,但说到底他们其实都是土包子。被打发去万鹿的时候沉陈根本就没来得及多想,后来万鹿书院又要求全体学生统一装备,力求把对外物的依赖性降到最低,而寒牧澈阿铃杨祐李靖言他们又是彻彻底底的穷人,可以说一行人全都是穿着万鹿的书院装备度过一次又一次磨炼的。 也就是后来寒牧澈沉陈他们能赚到钱了才去换了一些实用的装备。比如说沉陈身上最好的装备就是在最初的靴子坏了后,用在华雾试炼时打到的四级云鹿皮制成的有加速轻快属性的云鹿皮靴和寒牧澈送他的一把冰霜长剑。现在看到面前两个一身高品的人,沉陈不禁升起了打倒土豪的愤恨心理。 寒牧澈倒是很淡定地看着眼前这两人。纵使这两人从头武装到脚也不是他的对手,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他需要的装备迟早会自己挣到,如果沉陈愿意他也可以…… 而宋楚沁和何丕泰这边,两人都很是惊奇地看着穿着“朴素”的沉陈。 虽然沉陈穿的青竹云纹长衫做功和面料都很好,但它毕竟没有一点加成属性啊!简直就像没有入学之前的穿着!完全想不到离开了他们的日子沉陈居然过得这么惨啊!(哪里不对……) 当下宋楚沁惊讶道,“小辰辰你怎么穿成这样!” 沉陈翻了个白眼,“穿成这样怎么了?”内心os:什么人!自己土豪还看不起穷人——啊呸,自己暴发户还看不起靠实力取胜的天才了?! 大块头何丕泰用手捂着嘴吃吃笑,瓮声瓮气道,“你看起来,像,你小时候。” 你看起来像你小时候??? 什么鬼??? 听不懂啊! 好吧,阿爸相信你不是你那个精明的老爹的孩子了。沉陈同情地看向何丕泰。 “唉,”宋楚沁叹一口气,拍拍何丕泰的肩,解释道,“阿泰是说你看起来就像以前没上学的时候。” 这下沉陈总算听明白了。 茺州大陆上大多国家的子民都是十五岁进入学院,以此为脱离孩童时期进入少年的阶段,而在学院的五年则是第二成长期,五年时间学习规律积累经验提升实力,从学院毕业也就是二十岁的时候自身已经有了一定实力,这个时候就算成年了。当然成年不意味着停止学习,只是学院已经没什么能教的了,意味着要自己去天南地北地闯荡和实践修炼了。 “唉,”宋楚沁又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沉陈和寒牧澈两人,沉痛道,“话说以前我只是听说万鹿穷却没想到居然这么穷啊!” “……”沉陈敏锐地觉得宋楚沁要说出什么会让他变得不太好的话,他谨慎地跟寒牧澈对视了一眼。当然蠢读者什么也没能从主角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看出来。 “你不会不知道吧?”宋楚沁张大眼睛,看向沉陈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 “……” “最近几年万鹿已经没落得没办法啦,万童鸿那个老家伙死活没找到赞助。像我们帝都书院会统一发放至少三级的中品装备,成绩或者试炼优秀的人还能被奖励高品阶装备 ̄当然啦,上帝都书院的也不会在乎发放的那么点东西,但是奖励的高品阶装备却还是可以期待的。而且你懂得,在帝都书院身上要是没有好装备是会被笑话的。”宋楚沁摊手。 “没错,”憨厚的何丕泰闷闷应声点头,“我上了学才知道原来修者的世界跟我们以前刚入门时是那么不同!以前的我们真跟土包子一样啊!” 从前&现在都是土包子的沉陈:“……” “那么你们两个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沉陈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还能干嘛,当然是找你出去玩咯!”宋楚沁挤到沉陈身边,“哎小辰辰一年不见你都不爱我们了吗!以前的你会第一时间来找我们玩的!阿泰对不对!” “对啊对啊,”何丕泰嘿嘿笑,“你不来找我们我们就来找你了。我和宋楚沁发现了很好玩的地方~~~~”何丕泰挤挤眼睛,“我们去找乐子吧!你以前不是最向往这种事了吗!” “……”沉陈僵硬地扭头。从宋楚沁和何丕泰形容猥琐的笑容里……他……大概……好像……有点……不太妙…… “找乐子?”寒牧澈挑挑眉,笑着问道。 不知为何,宋楚沁和何丕泰觉得身上有点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