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杂货店》 第1章 水库1:小老板〔已修改〕 在不疯魔不成活论坛,求助答疑的板块内,惊现一排整齐有序的感叹号,仿佛是齐刷刷的火把,正在奋力的燃烧,表达了楼主内心的急迫与震惊的心情。 主楼里楼主先打出一排惊叹号,下一行才开始描述事情的发展经过。 2l猫胡子:请容我缓口气!!!先杂货店老板一下我们的坛主&斑竹大大 3l猫胡子:好了,各位坛友,在疯魔驻扎有三年时间以上的,都应该眼熟我,应该了解老猫我不是那种在百度搜几张灵异照片,再图文搭配,就说亲眼见过鬼啊妖的,虽然咱们疯魔的确是个讨论‘无法用科学解释’‘超自然现象’‘大隐于市的ufo、修真者、超人’的一个论坛。 但是今天我要说的这件事,绝对是真的!如有一句不实,你们来我家砸我锅!!! 这时猫胡子把新楼层发表出去,刷新一看,已经有几个驻坛的老人,在下面留言了。 4l漂亮的吉娃娃:赶上直播了,坐等。不过……砸锅?不直播吃翔吗? 5l我很词穷:难得看老猫这么激动,说不定有点干货 6l剑灵天下:老猫,先告诉我这是什么类型的帖子,ufo?修真者?超人? 7l胖娃娃:前排,叼个棒棒糖坐等 老猫迅速的一行一行看下去,漂亮的吉娃娃是个爱狗男士,认为狗才最适合做他的人生伴侣,当然他的口味还没有重到和狗啪啪啪的程度,就希望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像小青、白素贞那样的妖精,当然本体要是萌萌哒的小狗。 我很词穷,不少有人推测他是科学家或者文学家,每次有新人发几张灵异照片,或者说一段所谓亲眼所见的鬼故事,都会被他以科学逻辑的长篇概论反驳回去。 剑灵天下,老猫曾以为他是个中二期的少年,因为他十分肯定修真者的存在,并且渴望有一日他的天资灵性被仙人看重,把他收入门派,从此他必将一剑踏苍穹,威风四方。但老猫前些日亲眼见过这个人,那是已经三十五六岁,顶着啤酒肚,开着奔驰商务车的汽车维修店的老板。 老猫想了想,才给他回复。 猫胡子回复剑灵天下:很复杂……不是ufo,也没有超人。 回复完,老猫的视线移到了胖娃娃那条留言。 胖娃娃是隔壁版的斑竹,按照疯魔里的话讲,就是杂货店的人。 杂货店究竟什么意思,有些新人糊里糊涂的不明白,都是起哄跟着叫,久而久之杂货店成了管理员的代名词,而杂货店的老板,就是最高管理员。 老猫是疯魔第一批的成员,驻扎在论坛已经五年了,他倒是明白杂货店的由来,也是听人说起,疯魔的创始人杂货店老板,家里本身就是开杂货店的,这个老板当初年纪还不大,十五六岁左右,到了现在,也该是二十岁左右了吧? 这个胖娃娃,是杂货店的店员,也是风水区的斑竹,风水堪舆之术对现在的人来说没有那么神秘,疯魔里有很多驻扎的风水师,老猫对此不了解,倒是偶然闯入隔壁版块,看上去那些风水师对胖娃娃非常信服甚至崇拜。 猫胡子回复胖娃娃:隔壁斑竹竟然跟帖,受宠若惊orz,那些大师们不会闻风而来吧? 这不是老猫说的夸张,风水区那边已经把胖娃娃抬高到神祗的地步,向来是斑竹到哪,他们到哪,胖娃娃每次来都是带着一群尾巴来的。 老猫又把前面两个帖子回复一遍,再开始用键盘敲下他昨夜所见。 8l猫胡子:昨夜路过西双路,给不在a市的坛友介绍一下,繁华路段,附近是富人别墅区,还有大型商场、酒店。当时我和朋友从酒店走出来,他打车回家,我家在附近,便接着酒醉微醺和路灯的微光,贴着别墅区的墙角往家方向走。 到了别墅区门前,我习惯向里面望一望,毕竟老猫也是非常羡慕能住在这里面的人,没有想到,我在一栋别墅前,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因为离得远,我没有全部看清,只能描述个大概…… …… 老猫扶着墙壁,喘着粗重的呼气声,嘴里还发着哼哼声。 他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在路过别墅区铁门时,望里面瞟了一眼。远处的别墅前,一个黑影左右徘徊,看不清究竟是什么,这时从别墅内走出一个人,这个人好像还背着一个人。 那黑影安静下来,但忽然狂风大作,扇了个老猫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当他爬起来,再抬头看那栋别墅门前时,却见那黑影如同幽灵,诡异的附在一个人的身上,当时的老猫以为是眼花,揉了揉眼继续瞧。 只见黑影不见踪迹,而被背着的那个人忽然自己站起来,佝偻着身子,像是个年迈的老人,亦步亦趋的随着之前把他(她)背出来的那个人,回到别墅。 9l猫胡子: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当时我醉酒状态,浑然没在意,今天一大早上爬起来想了想,细思恐极,便发帖让坛友们评价一下,究竟是老猫提前老眼昏花了,还是昨日真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10l漂亮的吉娃娃:无聊!破梗!╮(╯▽╰)╭老猫你等着被砸锅吧 11l剑灵天下回复漂亮的吉娃娃:不一定,事情表现的越普通,越不简单,毕竟老猫讲的不是故事,当然不怎么精彩。 12l重走荒丘:我想听听我很词穷的看法 13l我很词穷:太简短……但是我相信老猫,人撒谎的时候尤为强调逻辑性,让它看上去值得一信,这样反而漏洞太多,会让人感觉生硬、刻板、刻意。老猫叙述的不完全,正是因为他经历过才会这样表述。 14l重走荒丘回复我很词穷:大神,我很好奇你的职业…… 真正支持老猫的人,只有剑灵天下和我很词穷,接下来的评论都是呈反对态度,比如:‘无聊’、‘编故事为什么不编的像一点’、‘现在老猫也堕落了’、‘昨天我也路过西双路,为什么没有看到’。 老猫连续拉下来十多层楼,忽然被一个留言吸引。 35l胖娃娃:老猫,小老板在看帖子(ˉ(∞)ˉ) 接下来的楼层竟然全是风水区的人。 36l命里终须有:我是隔壁斑竹的脑残粉,按一个爪印表示跟随斑竹大人左右 37l太虚道长:生是胖娃娃斑竹的人,死是胖娃娃斑竹的鬼 38l不渡人:死命戳胖娃娃大人,[图片][图片]我都追到这里来了,帮我看看这两套房子哪个风水好吧!除了你我谁都不信! 39l道法自然:感觉楼歪了呢……但是,表示胖娃娃大人的威信力越来越高了。 老猫看的心理不禁酸涩,他这好好求助的楼,硬生生的被掰歪了。 他再刷新了一遍,把风水区那帮人都给自动屏蔽,忽视掉了,他攥着鼠标的手忽然停住,目光停在了一段简短的留言上。 杂货店老板:贴子内容属实,正在调查√ 疯魔的人都知道,杂货店老板每月会受理几件超自然的案件,主动受理不接收报酬,被动受理要支付委托金,以往杂货店老板的客户都会守口如瓶,把秘密藏在心里,所以没有人知道受理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猫曾经听一位见过杂货店老板,还被受理过案件的老坛友醉酒下说,这个杂货店老板并不是凡人,他是神仙,模样似小孩,灵魂却是成人,活像一个天山童姥,还会小说里的御剑而行。 尽管老猫不信这些传言,但看到难得一见的坛主,心理还是忍不住激动,按捺住心情,回复杂货店的老板。 42l猫胡子回复杂货店老板:感谢坛主大人,如果查明真相,能不能私信我?不了解事情真相,恐怕最近都难以入睡。 杂货店老板很快回复他:ok。 就离老猫所在不远的一个名叫东方的小区,这里部分的车库被一些商贩租下,来做买卖,有一家名叫106号的杂货店就在其中。 杂货店的大门敞开,前面是柜台和货架,里面是水果蔬菜。柜台上摆放着一台电脑,前面坐着一个少年,屁股坐在老板椅上,身体向前微伸,光洁脖颈弯成自然的弧度。屏幕闪烁幽幽的光亮,打在他清秀白净的脸上。 少年的五官挺立精致,面部柔和,嘴角微翘,只有眼睛不似那么和善,有着不可探究的深邃,和不可违逆的气势。 他便是老猫提起的疯魔论坛的创始人,杂货店老板梵仁,不是老猫所猜测的二十岁的年轻老板,他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面孔还很稚嫩,五年前开创疯魔论坛时他也这个模样,也许在世俗之人的眼中不可思议,但修真者容貌衰老缓慢,金丹期修士容貌便定格在成丹那一刻,少年如今的相貌,必定是十五六岁就已成丹,这般天资着实令人心惊,若放到修真界,不知会掀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店员白多多不知什么时候,忽然走到了梵仁的身边,他有一张年画娃娃般胖乎乎脸,和十分可爱的笑靥,头上翘着两个辫子,走几步就不停的摇晃,他带着娇憨的笑容,声音甜滋滋的道:“小老板,刚才董少邀请我们去钓鱼。” 梵仁颇感兴趣,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白多多回忆着,道:“董少说,因为他奶奶昨天很有精神,平常闷沉沉的,现在也开朗许多了,还能记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可能是病情有所好转,所以要先到医院去复诊然后再来接我们。反正西双路离杂货店不远……” “西双路?”梵仁嘴角的笑容微敛,诧异的问道:“董修翔的家在西双路的别墅区?” 第2章 水库2:水妖(已修改) 白多多笑嘻嘻地摇了摇脑袋,道:“不是啦,西双路的别墅区是董少父亲的家,因为离恒业集团近,上班图个方便,董少暂时住在那的。” 董修翔的父亲,是恒业集团的董事长,恒业集团主要产业是遍布全国的家百乐大型百货商场,董俢翔的父亲只有他一个独子,他是正儿八经的董氏集团太子爷。 “对了,董修翔的奶奶是不是患有阿尔兹海默症?”梵仁想起来什么,顿时神色微异。 据他所知,董修翔的奶奶患病已经有了四五年,一直做康复训练,只能维持病情平稳,这次竟然病情好转。 联系到老猫发的求助帖子,那在西双路别墅区晃荡的黑影,必定不是善类,董修翔的奶奶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康复了,无论如何,只要那魔物在别墅区觅食,董家和别墅的住户都有危险。 其实梵仁也只能暗自揣测,其余事情,只有见到了董修翔才能知道。 等到董修翔的电话,已经是第二天了。 早上阳光刚出来,雾气还未全散,梵仁和白多多就穿戴好走出杂货店,今天梵仁穿着深青色的休闲服,比对着梵仁白皙的皮肤,使他更显年少青涩。 白多多穿着蜜糖一样的黄色,搭配揪着的两条辫子,像个大胖蜜蜂,在围着梵仁转来转去。 他们各自背着渔具,向约定的地方出发。东方小区和恒业集团,就隔着一条马路,他们横穿马路,就看到了董俢翔。 恒业集团的大门前,一辆绿色皮卡车大大咧咧的停放着,车上靠着一个模样英俊的年轻人,看到梵仁和白多多时,连忙招手,露出女人见了会心跳加速的笑容,然后潇洒又绅士的打开后面的车门道:“今天小的全程为两位老板服务。” 尽管今天董俢翔用鲜亮的衣服,和粉底液去遮掩,梵仁还是观察到董修翔明显消瘦的脸颊,以及耸拉着肩膀,深切疲惫的样子。 “董少,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梵仁关心道。 董修翔望着眼前的少年波光潋滟的黑瞳,带着暖意柔和的关心,沁入他的心口,让他不禁笑着揉了揉少年柔软浓密的黑发,道:“你才多大啊,就关心起我了。”嘴里如是说,心里却格外温烫。 董修翔一直当他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孩,视他为弟弟,梵仁尽管无奈,但有时董修翔费劲心思宠他护着他,真是大哥哥保护弟弟一样,梵仁也很感动。 其实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六个月前,106号杂货店的水果,忽然在东方小区附近热卖起来,除了因为是自家种植,无污染无农药以外,口感更香脆,分泌出来的汁液,滑进喉咙,沁人全身都舒坦不行。有人坚持每天都吃他家的水果,身体竟然渐渐发生转变,比以前有力气了,精神充沛了许多。 热卖期间也有人质疑水果是不是摄入了兴奋剂一类药物,才会有这样的功效,眼红的、怀疑的人不少,举报后,专门的机构也有过来进行食品检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除了水果有更高的维生素含量,没有任何有害元素。 这次吃的人放心了,眼红的人也闭嘴了,杂货店的名气越来越大,传到了对面恒业集团。东方小区的住户很多都是恒业集团的白领,他们每天上班都会绕过自家的百货商场,特意到梵仁家的杂货店购买水果。 很快事情被企业高层知道,抢水果的生意,在家百乐面前不值一提,他们好奇的是,到底什么水果,会吸引那么多人?董修翔敏锐的感觉,这也许就是新的商机,他便亲自去了一趟杂货店,买了一袋水果,拎回去先用公司的仪器进行检测,没有问题,他便把水果带到家里。 董修翔吃了水果,感觉味道确实不错,而董修翔的奶奶吃了水果,老化的器官便被一股灵气包裹,生机渐渐复苏,脸色红润了不少,老人感觉到身体暖洋洋的甚是舒服,甚至哼了起来。 当时董修翔还没有发现,等过去了一周,他发现奶奶的胃口好了,笑容多了,虽然病症没有减轻,但也平稳了许多,董修翔思考到把这种水果,经过包装再卖出,一定能够提高家百乐内超市水果的效益,当即去了杂货店,想跟他们谈一笔生意。 可当他到了杂货店,才知道那个特殊的水果因为数量有限,以后都是上午卖,卖完就没有了。 这是董修翔非常熟悉的饥饿营销,不禁对这个杂货店的老板刮目相看,不过,他上门谈合作是以失败告终的,他本来想打持久战,但是杂货店里那位白胖的小孩,带着他走到东方小区的别墅群,在一家别墅找到了个菜园,这四方的菜园显得生机勃勃,里面种植各种各样的果蔬,果实硕大,绿叶娇嫩,空气中还带着香甜的味道。 看到菜园的绿意盎然景色,董修翔有些震撼,但他知道杂货店老板让白多多带他来的意思,一是,他们既然有能力住进别墅,就是不缺钱,也不会在乎他所说的合作;二是让他亲眼看一看,水果的确是自家栽种,产量确实不多。 董修翔只好放弃家百乐和杂货店的合作,但对奶奶身体有所好转的水果他却不能放弃,便预支大笔金额,杂货店每个月提供三箱到五箱的水果。 过去了六个月,他们之间已经熟悉很多,董修翔刚开始也是惊疑杂货店的老板竟然是个少年,后来才转变态度,把他当成弟弟看待。 因为把梵仁当成弟弟,董修翔便没有把自己最近的苦恼说出来。他将梵仁和白多多带的渔具放到后面的无顶后箱中,三个人坐上车,向a市颇具名气的北鲫水库出发。 皮卡车行驶一个多小时,走出喧嚣浮华的城市,来到静谧祥和的郊区,再过了半个小时,就到了北鲫水库。 北鲫水库是a市有名的钓场,此时九点钟,湖泊边就已经围遍了钓鱼爱好者,钓竿排排而立,躺椅也摆放成了一片,气氛非常热闹。 他们在停车场下车,背上渔具,徒步往下走。 他们刚刚到水库前,就有人喊住董修翔,三人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到两男一女向他们走来。 董修翔和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友好的拥抱,又和另外的一男一女分别握手,叫了一声‘宁哥’,一声‘尹姐’。 然后董修翔拉着年轻人,向梵仁和白多多介绍:“这是江俞,从小玩到大的哥们。” 江俞长得浓眉大眼,一身小麦色的皮肤,笑起来脸上露出可爱的酒窝,挥着手道:“哈喽。” “这是梵仁和白多多,把他们当成我的弟弟就行。”董修翔笑着道。 梵仁和白多多的气质都非常出众,江俞三人都没有把他们小看,或者说,没有把他们身后的家世小看。 另两位董修翔郑重的向他们介绍了一番。 那个女人,叫尹毓秀,b市川泰地产的掌舵人,全国做地产行业最年轻的女老板。 那个男人,叫宁驰,尹毓秀的表哥,父亲是b市政界的一把手,目前他在外省的基层历练,不出两年他就能调回b市。 董修翔、尹毓秀、宁驰三人有意回避梵仁和白多多,拉开一些距离谈事情,留下江俞陪他们钓鱼。 这个距离梵仁还是能听得清楚。 “董家从上个月就不安稳……连续疯了一个保姆,一个钟点工,还有我一个助理,他们都是在疯了一段时间后,陷入沉睡,怎么也唤不醒,医生查不出任何原因。”这是董修翔的声音。 “你想请那位帮忙?”女人说起‘那位’时,语气十分恭谨。 “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父亲不会轻易搬出住的,那是我母亲留下的房子,他和我母亲的回忆都在那栋别墅里……对了,我听说‘那位’非常难请,是吗?” “何止是难请,连我表叔都……” “咳咳。”江俞见到梵仁心思不宁,看起来很注意董修翔那边的动静,想到董修翔之前的嘱咐,便想办法找了一个话题,笑的神秘兮兮的道:“你知道北鲫水库的一个传闻吗?” 梵仁一怔,疑惑问:“什么传闻?” 白多多听到,也拉近距离来听。 江俞见他们都有兴趣,便故意压低着声线,以诡异的语调缓缓讲道:“这件事,就发生在一周前……当时还是在深夜里,夜钓人很多,他们打着灯光,把水库照亮,在湖边钓鱼,彼此还相互交流着夜钓的经验。” “就当这时,他们随身携带的灯具,忽然之间破碎,明亮的水库瞬间陷入了黑暗。他们毕竟都是成年人,还是资深的夜钓人,并没有因此慌乱,当他们准备收拾东西,返回时,水底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像人类一样粗鲁的喘气声……” “没有灯具的他们,便拿出手机照亮,想看清湖水发生了什么,当手机的灯光照进湖面,他们看到水底的浮标疯狂的转动,形成小型漩涡,很快鱼线被强大的水力冲断,有些人的钓竿也被漩涡吞掉……” “那漩涡里忽然伸出了一个黑色的利爪,如同人类被风化的手骨,黏着黑色的粘液。它借着黑暗,慢慢接近着一位夜钓人,忽然之间!这只利爪紧紧的抓住这位夜钓人的脚脖,在这位夜钓人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他就已经被利爪用力的拽进湖水底!” “那位夜钓人消失的速度太快,所有人听到动静,再去看时,夜钓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后警方开始在水库全面打捞,但没有任何发现,据说,这位夜钓人,是被水里的水怪吃掉了。” 江俞的声音很有渲染里,连周围的气氛,都凝聚着几分紧张。 梵仁刚想说什么,他的鱼竿就有了动静,连忙上前走几步。 江俞跟上来,讲解道:“从浮标可以看出你钓到鱼的情况,你看你的浮标没有动,可能钓到的不是……” 在他说话时,浮标忽然有了动静,诡异的是,它晃动的节奏越来越快,在梵仁握住鱼竿时,浮标便开始用力的旋转,形成了一个小型漩涡! 刚刚讲完鬼故事的江俞,被此时的一幕震惊到了,他没有注意到,梵仁的表情依旧平静。 第3章 水库3:鬼鲛 这湖水忽然掀起骤然大浪,在此处一片钓鱼的人们都纷纷逃离,远处的人们惊异不定的望着这里。 江俞吓得要拉回梵仁,但手一摸却落了个空,转头一瞧,人已经不见了。 在湖浪掀起前,梵仁感到脚脖被一只冰凉的东西抓住,还没待他低头看,就被拖进了湖水里。湖水里的温度一片冰凉,那东西拖着梵仁在湖底游了好几个圈,见这人还没有死,觉得怪异,便停了下来。 梵仁双眼紧闭,待那东西离近时,猛然睁开,可怕骇然的神魂之力由黑瞳爆出,刹那间瞳孔变成了金色。 那东西修为不到金丹,吐不出人话,化不成人形,心智也不成熟,形态怪异不似大妖后裔,连传承记忆都没有,更谈不上有眼界。 它隐隐约约看到那双金瞳,有另外一人的影子,如同神祗,在云霄之上,傲然而立,目光无情无心,视万物皆为蝼蚁。 它忍不住双腿软下,利爪收回,嘴里发出呼噜的叫声,身躯缠着湖藻,发着微弱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梵仁的金瞳微微散去,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在湖底竟然能无视水压,站立起身,给白多多发了一张传音符,才向那怪东西走去。 “鬼鲛?”看清楚那东西的模样,梵仁有些诧异。 全身乌黑沾满粘液,形状似飞龙,脊背上长出两个透明的羽翼,前身有四个利爪。 这是修真界最低级的妖族,鬼鲛。不到金丹期,智商连人类三四岁孩子都不如,只会依靠本能觅食。虽然称为鬼鲛,但以龙族后裔之称的蛟族,向来是不认鬼鲛为同类。 鬼鲛形似丑陋,满身粘液有腐蚀效果,它们习惯先用利爪将食物拖死,再用浑身的粘液包裹住食物,将它们慢慢腐蚀,成为肉泥,才会将其吞掉。 如此行为残暴,比魔修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食腐蚀物,让妖族更难以忍受,鬼鲛几乎在妖族是人人喊打的种族。 梵仁身上的威压消失,这鬼鲛就伸展躯体,有恃无恐的张开利爪,扇动羽翼,飞扑而去! “孽畜。”梵仁哼道,手上凭空多出了一张符纹,甩向鬼鲛。 符纹碰触鬼鲛的瞬间,灼眼的金光乍现,横穿这片区域,在湖岸上的人,只能感觉到湖面微微涟漪。而金光转瞬而逝,那躯体庞大的鬼鲛,被一条锁链紧紧缠绕,它声音越发尖锐叫声,仿佛要将喉咙穿破,若是普通人听到,更是要震穿耳膜。 可惜梵仁又丢出一张符纹,把那声音盖住,岸上的人无法听到。 任凭鬼鲛如何挣扎或者求饶,都无济于事,梵仁知道这鬼鲛定没少害人,把它捆缚在此,早晚有一日也会被它挣脱开,到那时更会害人不浅,便不能留它性命。 他再取一张能立刻将鬼鲛索命的符纹,脚下仿佛踩着陆地,一步步的踏近鬼鲛。 鬼鲛好像能预料到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呜咽的叫了几声,凶猛的眼睛滚落下泪珠,身后的两大羽翼萎缩起来,正瑟瑟发抖。 梵仁看到,微微叹息,但手执的符纹没有放下,只道:“谁叫你投错胎,还害得无辜人而亡呢,万事皆有因有果,现在不过到了偿还的时候,不如面对现实,到了地府你与鬼官诉苦时,提我名字,他也能给你投个好胎。” “记好了,我叫梵仁。” 鬼鲛蜷缩身体,不再挣扎,可能已经认命了。 梵仁欣慰一笑,高举符纹,这时一阵诡异的阴风倏然刮过,多亏梵仁敏锐,身体一拧,躲避了阴风,手上的符纹换了个角度,抛向上方。 符纹化为剑意,穿透层层叠叠湖水,发出沉闷而有力的爆破声,激起上方一层大浪,湖岸上的人们以为又出事了,惊慌失措的跑远躲避。 尽管威力如此巨大,也无济于事,对那位神秘的来人丝毫伤害都没有。 梵仁抬眼望去,见到上方漂浮着一个身着黑衣男人,目光冷漠,嘴角带着刻薄的笑意,声音僵硬而诡异的对着他道:“你……要杀我……儿?” 又是一个鬼鲛?还是化形的鬼鲛。 梵仁面色终于有些凝重,凭气息判断,这个人修为比他现在要高出许多,没想到这水库竟然隐藏着至少两条鬼鲛,是否还有更多的鬼鲛,此时还不能确定。 那被绑缚的鬼鲛见到男人,拼命的呼救,嘴里呼噜呼噜,梵仁也听不明白,猜测是小鬼鲛在向大鬼鲛怎么抱怨他如何如何欺负他,要大鬼鲛如何如何帮它报仇。 果然那大鬼鲛听完小鬼鲛的话,脸都狰狞起来,嘴角勾着,笑的渗人,那双眼睛盯着梵仁,仿佛看着死人一般,帮他儿子解开锁链,拍着儿子巨大的身躯,缓缓道:“放心……我会把他……解决……送给你……吃掉。” 对大鬼鲛说的话,梵仁有些不寒而栗。 大鬼鲛张开四肢,它化成了原形,要比小鬼鲛更加庞大的身躯,瞬间就把人类的衣服撑碎,它的羽翼扇动湖水,巨浪涌动,它的利爪比小鬼鲛的更尖利,仿佛轻轻触碰就能将人的皮肤撕扯开。 梵仁转身而去,大鬼鲛以为他想逃走,便扇动羽翼快速的追上去,和它的速度相比,梵仁太慢,眨眼间就被追上,当利爪要将要把梵仁刺穿时,梵仁忽然停住,怀里竟然忽然散出十几张符纹,大鬼鲛一时不察,便被符纹层层压住,比之前更强的剑意穿透它庞大的身躯,五脏六腑翻涌起来,血液流出湖中。 大鬼鲛怒吼一声,发觉这剑意有些古怪,竟然将它的丹田搅乱,灵气絮乱,绞着它疼痛难耐,那剑意竟然还无法除去。 梵仁在不远处轻轻一笑,大鬼鲛以为他是在嘲讽自己,怒不可及,失了理智,疯狂的动用灵气扭转金丹,张开双翼,再次向梵仁飞扑而去! 大鬼鲛这一击可算是全力而为,不比它修为高的梵仁本来是躲不开,必定要承受这一击,这也是大鬼鲛预想的。但梵仁竟然不躲不避,含笑而望,在它冲击而来时,只听一个十分轻微的出鞘声,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就在耳边回荡,竟然震得大鬼鲛五脏六腑皆然破裂,它面目惊诧畏惧的看着眼前的梵仁。 一把金色的剑,竟然从梵仁的体内而出,厚重的威压将大鬼鲛的身体压下去,它的灵魂不住的颤抖,恭敬而畏惧的跪下去,低着脑袋。 剑没有完全出鞘,它的剑意凭借着主人的意识轻轻划过大鬼鲛的身躯,刹那,大鬼鲛还未意识到,它的身躯就被剑意撕扯两半,那分开的双翼,颓然垂落,湖底恢复了沉寂和安宁,只剩下小鬼鲛一声声的哀鸣。 剑收入剑鞘,回到梵仁的体内。 梵仁的神识在湖底摸索,心中颇感奇怪,喃喃道:“不知道这湖底有什么宝物把湖和外界相隔,竟然无法让天道得知我下界,还没有强压制我的神魂之力。” 过了片刻梵仁又道:“还是有空再来寻找,上面的人该是等急了。” 当他持符纹,走向小鬼鲛时,发现这小鬼鲛已经自我了断,想必是无法离开父亲,才做出这个选择的。 梵仁也有些许的感叹,收回符纹,在湖里巡视一番,确定没有鬼鲛,才向上方游去,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悄悄的回了岸。 岸上的人都快急疯了。 湖面突生惊-变,梵仁就忽然消失了,江俞连问了几个人,都说没见过梵仁,便认为梵仁落水里了。 董修翔听到消息,便打电话报了警,在警察没来之前,他们几个人也抱着一丝庆幸,在岸上奋力的寻人。只是没有注意到,白多多总是探头去望湖面,嘴里嘀咕着什么。 过了不久,湖面连连翻滚浪花,这时正是大鬼鲛出现的时候。 翻滚了好一会,湖面忽然恢复了平静,这时,梵仁也从湖底出来了,他首先看到的就是白多多。 “小老板!”白多多紧张兮兮,肉呼呼小脸绷着紧紧的,道:“你怎么才出来,董少着急死了,还报警了。” 梵仁把湖底有鬼鲛的事情说给白多多听,又道:“湖里有个不知面目的宝物,多亏它,我才有惊无险把那大鬼鲛除去。” 白多多被吸引到了,好奇的问:“什么宝物?” 梵仁摇了摇头,道:“还不知道,等卫坤回来,我们再下去一趟。” 白多多看到不远处的董修翔、江俞几人,正在往这边走来,连忙问:“小老板,你怎么解释啊?” 没有等梵仁回答,董修翔他们已经来到了这。 董修翔看到梵仁,连忙跑过去,抓住少年的肩膀,把全身上下都打量一遍,最后诧异的发现,少年不仅安全无碍,连身上都没有一点湖水沾湿的痕迹。 “你没落水?”董修翔奇怪的问道。 梵仁把他的手拍开,无奈道:“董少希望我落水是吗?大浪打过来的时候,我就跑远了,你们没看到而已。” 董修翔狐疑的盯着梵仁看,直觉告诉他,梵仁的这句话并不是实话。 可是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信,梵仁的衣服都没湿一点,硬要说他落水,也说不通。 江俞抱怨道:“你跑出去也得跟我们说一声啊,修翔把你快找疯了,再说,我们马上还要见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因为找你耽误了事情,修翔家里该怎么办啊?” 董修翔对江俞的责备非常不悦,踹了好友一脚,道:“像梵仁这么大,你爸就没出来找过你?我记得你爸为了找你,还丢了几亿的大订单。” 江俞面色尴尬,羞赧的揉了揉鼻子。 梵仁好奇的问道:“我们一会要见什么人啊?” 董修翔面色竟然变得十分紧张,认真的问道:“梵仁,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能腾云驾雾的人吗?” 第4章 魔修1:老神仙 梵仁睁着眼睛装傻,故作疑惑道:“董少说的那是传说中的神仙吧?” “不是传说,一会我们要去见的,就是一位抬脚能腾云驾雾,抬手可呼风唤雨的老神仙。”董修翔料到梵仁会这么说,若不是有缘见到那位施法,他又怎么会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无视天地规律,能驾着云霄,随意穿梭天地之间。 梵仁与他看法截然相反,老神仙?从他修道起,就没见过有修道者不注重自身外貌的,连一些门派的老古董都要把五官调整到最年轻的状态,才敢出门见弟子。 若能看到个老人家,那定是稀有物种了,颇惹人围观的。 梵仁看到董修翔一脸笃信,以及憧憬的模样,心里对那所谓的老神仙的真实性半信半疑。或许,有些修道者喜欢老神仙的cosy? 警方到来时,便将人群疏散,得知之前失踪的少年已经找回,顿时松了口气,这诡异的水库就像被诅咒,状况频出,好在这次没再出意外。 但问清楚前因后果,警方还是拎着梵仁批评教育了半天,走出北鲫水库时,双颊双耳都散着微微的红晕。 董修翔看到梵仁被教育下,而羞赧愧疚的模样,便道:“不用在意警方说什么,水库接二连三出事,还不是他们的责任。” 梵仁听之有理,但又想到普通人可敌不过那两只鬼鲛,心里埋怨起此附近的修真门派,留这么大的祸患,竟然还无动于衷置之不理。 给不知名的修真门派刷了差评,梵仁心里坦然许多,和白多多坐上董修翔的车,他们要去见那位神通广大的老神仙了。 江俞他们也有车,双方分开走,都到了目的地再集合。 车沿着茂密的林子,行驶了五六分钟,便停到了一家颇具古香古色的中式餐厅,题匾以金梅毛笔字体写出的‘青海小筑’,左右两边都挂着楹联,字迹潦草,梵仁辩不出来,但看起来有大师之范。 梵仁他们和江俞三人都是一同到达的,六人一起进入了餐厅,身穿朴素幽兰色的唐式齐胸襦裙的姑娘们引他们进入包厢。 包厢内已经有人就坐,梵仁看到的是一位身穿淳朴道教长袍、身后背着一把剑的老者,正双眼微眯,锊胡品茶。 董修翔和尹毓秀都有些紧张,可能没想这位会来得如此早,不知道是等候多久,会不会因他们姗姗来迟,而觉得被怠慢,因此迁怒,拒绝他们的请求? “大师不知道等候多久了,几位晚辈在路上贪图玩乐,来得迟些了,大师不要怪罪。”尹毓秀不愧是大企业的掌舵人,应变要比董修翔迅速,清淡雅致的妆容脱俗靓丽,带着端庄亲切的笑容,显得不卑微也不做作,对着老者微微欠身,道:“我是川泰的尹毓秀,不知道宁磊表叔是否向您提到过?”然后观望着老者的神态。 老者抬起头,冷傲的目光一一划过每个人的面孔,之后语气平淡冷漠的道:“坐吧。” 所有人都好似松口气,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一些,落座后,尹毓秀亲自给老者续茶,纤悉白皙的手握住壶柄,清新飘香的茶香流露出来,倒茶后对着服务员说:“现在上菜吧。” “请稍等。”服务员走了出去。 梵仁从进来起,就关注着这位老者,以尹毓秀的态度,想必这位就是那位老神仙? 果真之前想太多,怎么会有修道者以老神仙的身份出现? 这老者虽然身体健壮,但丹田空无灵气,毫无修为。他如今修为不高,眼界还在,孰真孰假尚且辩的清楚,这老者肯定是个普通人,不过…… 梵仁敏锐的注意到,老者身后的那把剑,看似朴实无华,却蕴藏着深厚而可怕的强大力量。 只是它上面加了封印,梵仁不能确定这是什么级别的法器,不过这些不重要,他更好奇,这把剑是如何到了老者的手里去的?应该不是抢来的吧?那就是捡来的?可是哪会有这么迷糊的修真者,能把自己的剑弄丢? 并非不是没有,就在此时,远在另一个名叫修真界的地方,三位少年停驻在修真界第一门派蜀天门山脚下,他们前面是层层云雾掩盖的千云梯,非蜀天门内门弟子不得爬千云梯,蜀天门内门弟子需要持蜀天之剑,才可借力爬上千云梯,回到本门。 蜀天之剑,蜀天门内门弟子自金丹期时,就会由师门赐予,它是蜀天门弟子在外的身份凭证,有它在,没人轻易敢得罪这个弟子,因为没人想去得罪蜀天门。 可此时,这三位弟子面临一个严峻的困境。 其中一个年纪较小的弟子,红着眼睛,哭腔道:“师尊刚刚给我的天啸竟然不见了……大师兄,我会不会被师尊罚啊?” 蜀天之剑,到每一个弟子手里,会有新的名字,这少年的蜀天之剑,便名为天啸。 其中沉稳冷峻的少年,闻言训斥道:“青叶,你只顾师尊会不会惩罚你,你可知每把蜀天之剑,流落到外都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青叶委屈道:“这修真界中谁不知道,蜀天之剑除了蜀天门的人,无人能将它拔-出来,就算有人拿来利用,也会很快被人识破的。” 沉稳冷峻的少年气怒道:“你倒是有理?” “闻雁大师兄,青叶小师弟,你们无须再吵,我想到一个办法。”第三位少年神态温和,连忙劝说,拿出一张空白的符纹道:“我可画出搜寻符,就能找到小师弟的天啸所在了。” 青叶睁大眼睛,犹疑的道:“搜寻符乃是六品符纹,元婴期的修士都不一定可以一笔画成,还会消耗掉体内大部分的灵气,顾城师兄你有把握吗?” 连闻雁都蹙眉,不是很赞同的望着顾城。 顾城微微一笑,蹲下身躯,把空白符纹抚平轻放在地面上,从须弥空间袋中掏出一根上等的大叶紫檀毛笔,将袖子拢起,然后形如流水,在符纹上画下行迹诡异的纹路。 灵气从顾城的内丹涌出,凝聚在纹路,他一笔呵成,抬起笔时符纹已经和之前大不一样。 六品符纹如此顺利完成,让闻雁和青叶一时呆滞起来,顾城拿起符纹,直起身时看到俩人的表情,微微一笑,道:“这般你们就不必担心了。”然后将符纹燃烧,不出片刻,他就得到了天啸的所在范围。“天啸就在我们早上吃饭时的那家‘青海小筑’内,应该是走时小师弟遗落的。” 得到天啸的消息,让闻雁和青叶都松口气,闻雁看着顾城的眼神发生了转变,由衷的道:“顾师弟不过金丹中期,就能绘出六品符纹,若是被那些门派元婴期的师叔师伯得知,定会羞愧至极。” 青叶心情轻松许多,也跟着道:“顾师兄的符纹天赋连九品符纹大师钟老都夸赞,当然是不一般了,想必如今这修真界,除了顾城师兄,便没有在金丹期,就能绘出六品以上符纹的符纹师了。” 青海小筑的老者,还不知道他背的剑,是个烫手的山芋。 董修翔和尹毓秀,俩人一左一右不着痕迹的吹捧老者,把老者吹捧的飘飘然,但表面还故作着高深莫测的模样。 梵仁的注意已从老者身上的剑移开,他发现这间房内,墙壁上贴了许多难以察觉的符纹,难以察觉的原因,乃是符纹等级太低,灵气的存在几乎可以忽视。 菜肴都陆续上完,老者坦然享受了这顿美食,饭后悠然的喝了一杯茶,才对董修翔和尹毓秀道:“现在,可以说一说你们的事情了。” 董修翔和尹毓秀都面露喜色,因为由尹毓秀先牵的线,便由她先来说:“川泰刚刚拍到一块地皮,正待开发成复合型小区,我想请您帮忙参谋一下小区的格局风水。” “噢……”老者捋把颌下的白须,点头道:“你这个事情倒是不难。” 尹毓秀微微一笑道:“虽然不难,但也不容易,毕竟现在值得信任的人太少。我打算给您在这片小区留下两套房子,您还能顺便挑个位置,怎么样?” 老者展眼舒眉,连连点头。 这让尹毓秀舒口气,既然老神仙喜欢这些世俗的东西,那事情就容易了。 老者望向董修翔,道:“你呢?” 董修翔连忙把这几日的事情讲了起来,梵仁也在旁边侧耳倾听,这和他在钓场听到的差不多。 董家像是被人下了诅咒,先是照顾他奶奶的保姆意外的疯掉,然后昏迷不醒,又是每日定时定点的钟点工某日忽然不来,之后才听人说是疯掉了,然后住进医院没几天就和那位保姆的情况一样,一直是昏睡状态。 更让他措手不及的是,身边的助力小泉,竟然趁着他休假到他的办公室偷东西,可刚好那日是杂货店送水果的日期,他就特意跑回来一趟,顺便去了办公室,把偷东西的小泉抓了个正着。 他把小泉交给他父亲处置,但没几日,小泉也疯了。 诡异的事情接连发生在他们家,这让董修翔不得不在意,甚至觉得这是有邪祟在他家作怪。他本来想让董恒业搬家,但是房子保留着董恒业对他母亲的记忆,说什么都不肯同意,无奈之下,董修翔就想起他曾见过的典汝大师。 典汝在a市颇具名气,不少达官贵人想算命或看风水,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他,只因为当年宁驰的父亲,仕途不顺时,请到了典汝施法,当时典汝当众凭空飞起,请到了九道天雷,把宁磊仕途前方的坎坷抹平,从此宁磊鹏程万里,不出两年就到了a市一把手的位置。 在不少人眼中,这就是个老神仙。 实际上,典汝大师听到董修翔的叙述,纵然觉得蹊跷,也不觉得是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以前给很多人看过房子甚至是坟地,所言鬼魂之说都是自己吓自己。 董修翔见到典汝一直沉思,紧张的道:“大师,您能解决这东西吗?” 典汝冷哼一声,抬手一挥,忽然一道风吹刮过来,将敞开的门‘砰’的一声关闭了! 第5章 魔修2:董家 董修翔睁大眼睛,看到门被典汝一个拂袖就关上了,便是以前见过这老神仙更玄乎其神的场面,这时也十分的吃惊。 “你是在质疑老道了?”这时典汝愠怒的声音传来。 董修翔转眼一看,那老态浑浊的怒目,正宛若刀割地向他刮来。 董修翔顿时一个激灵,暗自责怪自己失言,向着典汝连连道歉,然后惊赞道:“您刚刚真的只是甩一下袖子,就把门给关上了?我……我只在电视剧里看见过,实在是不可思议……” “这些只不过是雕虫小技。”典汝冷着脸,但语气比刚才缓和些了,他抖了抖袖子,伸出褶皱苍老的手,手掌对内,从下而过,拍向餐桌的上空。 在众人毫无准备下,一连串的幽幽火星,在残羹剩饭的盘和碗中忽地窜出,裹住食物后瞬间滚成了一团团的火球,桌上的场面着实震撼,盘碗里的火将食物渐渐燃烧,却不伤及盘碗的本身,将食物吞噬干净后,只余下灰烬。 “还是不要给餐厅里的服务人员增添一些工作了。”典汝的声音又响起众人的耳中。 大家不由提起精神,看到典汝简简单单的一挥手,一股清流凭空而下,将那些灰烬全部清除干净。 尹毓秀和董修翔心里更加震撼,更加敬重眼前的老神仙,连宁驰这个傲气的官二代,看典汝的神色,都有些变了,当年他的父亲宁磊找到典汝的时候,他还在外省上大学,并没有亲眼见过典汝的本事,对典汝的所有认知,都来源于父亲的讲述。在此之前,他认为父亲的说法过于夸张,见父亲对这个人这么推崇,心里还有些排斥,以为典汝不过是个江湖骗子,哄骗了父亲。 尹毓秀请他帮忙时,他还不以为然,可此时亲眼见到了典汝的本事,给了他无比的震动,总算明白父亲的感受,他们宁家竟然一直与这么一位神仙人物交好,想到此时,宁驰心中有些庆幸和得意。 连宁驰都受到震动,更别说江俞,除了梵仁和白多多,所有人对典汝更加的敬重,更加的谨慎以待。 趁着没有人注意,白多多拉近自己和梵仁的距离,胖嘟嘟的小脸严肃的紧绷着,小声诉控:“小老板,他怎么可以骗人!” 梵仁也沉着脸,典汝的行为可以骗得了普通人,却瞒不了他们俩。 预先将符纹贴离他最近的墙壁,要用哪一张,就撕毁哪一张。符纹的门槛非常低,在修真界,外门弟子未打通全身经脉,就可以使用一些低级符纹,以至于如今大大小小的门派,符纹始终处于最火旺的状态,可是使用符纹不难,难得是绘出符纹的纹路,真正能学习好符纹的,少之甚少,拿修真界德第一门蜀天门来讲,顶级的九品符纹大师,也只存在钟星君一人。 见小老板没有说话,白多多以为他是在想办法,便积极的出谋划策,道:“小老板,可以把你的符纹展示给大家看,他们一定会吓一跳的,到时候典汝也会灰溜溜的跑走的!” 梵仁无语对望,他的符纹哪是展示所用的?出手便是一条性命,亏得白多多能想得出来。 典汝威慑一遍众人后,又喝了两杯茶,忽然来了尿意,便起身要去卫生间解决。宁驰听到连忙热切的表示他一同而去。 在典汝侧身路过梵仁座位的时候,桌上的茶杯以奇怪的角度滑落下去,茶水直面的渐了典汝的一身,最后听到一声茶杯落地破碎的声音,让大家侧目过去。 董修翔连忙站起来,顺手拿起纸巾,擦了擦典汝身上被茶水浸湿的道袍。 因为茶水覆盖的面积太多,很是显眼,典汝觉得掉了面子,有些不高兴的喊道:“行了行了,别擦了!” 尹毓秀走过来,看了看被茶水弄脏的道袍,无奈道:“只能找服务员要一件衣服了,委屈一下大师了。” 然后叫来服务员,领着典汝去换衣服。 典汝走之后,梵仁一副好奇脸,向董修翔问道:“董少,典汝大师就是你之前说的老神仙吗?” “刚才没吓到你吧。”董修翔揉了揉梵仁的脑袋,微微一笑道:“今天带你来,就是让你开开眼界的。” 看到董修翔对老神仙的态度,再看董修翔对他的态度,梵仁有些憋气说不出来话。 梵仁忍耐着,继续捧着笑脸,疑惑不解的道:“典汝大师为什么比我们来的都这么早?” “还不是为了找你,不然我们能迟到吗?”江俞坐在对面,抱怨的道。 “江俞,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董修翔骂道,他维护梵仁愈加上瘾。 梵仁对此有些无奈,本意是想让大家注意到典汝提前来的可疑性,可是没有人在意这一点。因为他的原因导致集体迟到,恰好了弥补典汝疏忽掉的漏洞。 梵仁讪讪一笑,过了一会,不经意的提到:“典汝大师这么厉害,刚才怎么没有躲开那杯茶水呢?” 茶水忽然倾倒,溅湿了典汝的道袍,这都是梵仁暗中做的手脚,就是为了提醒大家,典汝并非他们想象的神仙。 可再次的出乎梵仁的意料,董修翔听到后,便立即蹙眉,道:“摔碎的茶杯是你的吧?为什么不放在远一点的地方?倒是提醒我了,一会你对大师道个歉吧。” “……我可不要。”梵仁一脸吃翔的表情,目瞪口呆的看董修翔,生怕他坚持这个决定。 董修翔笑了起来,拍拍梵仁肩膀,道:“跟你开个玩笑,一会我去道歉,你装作不知道就行。” 梵仁连忙点点头。 当典汝换了一套衣服回来,董修翔站起来,喝了三杯酒赔罪。 看到这一幕,梵仁的心情顿时复杂许多。但对揭发典汝大师是冒牌神仙的决定,更加的坚定了。 典汝对董修翔的道歉,还算满意,便道:“如此,我们先去董家一趟,解决完这件事,我也能回b市了。”这般轻描淡写,仿佛对在董家作祟的东西,有十足的把握。 董修翔和尹毓秀都面露喜色,前者是信任典汝的本事,解决他家的难题,后者知道典汝这时提出回b市,定是要解决她的事情了。 大家逐个离座,往走去向董家出发。 董修翔父亲的家,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路段西双路的别墅区,就是疯魔论坛中的老猫,前些天醉酒时路过的地方。 七个人到达别墅大门时,就已经下午两点多,梵仁此时坐在车内,凝望着其中一栋别墅,感受到带着恶意且非常强大的魔气。 这种魔气,不像是普通的魔物能够拥有的…… 虽然不能确定是什么,但老猫那天果然没有看错,别墅的确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有一件事他仍然疑惑,老猫讲述的场面,共有两个人、一个魔物,如果魔物附身于其中一个人身上,那另一个是谁? 车顺利的过了大门的安检,缓缓开到梵仁注意到的那栋别墅前。 大家把车停好后,董修翔掏出钥匙,缓缓开门,由门阻挡的魔气向外散出,让站在后面的梵仁脸色骤变! 这分明不是什么魔物的气息,而是一个具有与他修为不相上下的金丹魔修! 就在同时,蜀天门的三位弟子一路御剑而行,匆匆的赶到了青海小筑。 餐厅的大门被青叶粗鲁的推开,在身穿服务员和路过的客人诧异的目光下,他连忙小跑,闯进早上吃饭时他们待在的包厢。 这间包厢,也正是梵仁他们刚刚离去的那间,此时已经有了一批新的客人坐在离开。 仿佛没瞧到客人们不悦的神色,青叶将包厢内翻找一通,连桌子底都瞧见了,就是没有天啸的影子。 这时闻雁和顾城刚刚赶来,青叶看到顾城连忙抓住他的袖子问道:“顾师兄,天啸怎么没在此,你的搜寻符不会出现偏差了吧?” 顾城闻言,气的涨红着脸,道:“青叶师弟,你太冒失了,搜寻符不可能出现错误的!” 青叶自知失言,可实在着急,便红着眼睛道:“是我的错,顾师兄你帮我找到天啸,如何惩罚我都好。” 师兄弟俩人的对话,在眼前这些客人眼里,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其中一位客人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道:“我们正在吃饭,你们要说话能不能出去说?” 青叶转头,和对着师兄们的态度相反,他目光冷冽,抬起下巴,高傲不屑的道:“一群蝼蚁。”说着便匆匆走了出去,而顾城和闻雁两位师兄又追了出去。 那位客人对青叶的态度怔住了,好一会反应过来,坐下去对着旁边的人道:“神经病吧他们?” 旁边的人笑了笑道:“现在的少年都有点中二期,我姑娘也是,整天看魔法小说,以为自己是什么拥有五种属性的魔导师……嗨,别提他们了,我们喝酒,来!” 蜀天门的三位弟子走出青海小筑,他们找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由顾城继续绘出搜寻符,寻找天啸的踪迹。 顾城将画好的搜寻符燃烧,片刻就拂袖将灰烬散去,抬头对青叶和闻雁道:“天啸被人拿走了,方向我大概已经掌握,这次我们要尽快赶过去。” 青叶听后,青涩可爱的脸上竟然扭曲起来,恶狠狠的道:“我定要把那盗剑之人,好好的教训一顿!” 第6章 魔修3:幻术符纹 董家。 “修翔,是你回来了吗?”从客厅中走出来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看到董修翔并不是一个人回家,眸色闪现过诧异,却很快恢复如常,礼貌的上前迎接道:“大家都是修翔的朋友吧?我是修翔父亲的秘书李家容。” “太好了,家容哥你也在这里。”董修翔连忙拉着他,向他介绍典汝,有些得意道:“这位就是那位典汝大师,他是专门来帮我们家驱除邪祟的。” 典汝微微颌首,目光冷淡的扫过李家容。 李家容听到大步走近,握住典汝的手,情绪激动的道:“您就是那位活神仙典汝大师吧!您当年踩着祥云,召唤天雷,晚辈还是亲眼所见!没想到今天竟然能亲自见到您!” 是一个亲眼见过他施法的狂热粉丝,典汝心里非常满足,微微一笑道:“唤天雷之术,于我而言也是不易。” 一人吹捧,一人谦逊,双方的交流非常火热。 梵仁没有注意他们,他看向一楼的某个房间,问董修翔:“这里有人住吗?” 董修翔点点头道:“我和我父亲都住楼上,只有我奶奶身体不好,才住在一楼。这是奶奶的房间,旁边是保姆的。” 梵仁低下头思考,黑瞳显现出一丝凝重。 老人家的房间里有魔修的气息。 魔修,其实只是修真大道途径之一,但是,有些泯灭人性的修炼方法能让魔修快速提升修为,修为较低的魔修都容易走捷径,受不住诱惑,久而久之,他们行事越加的残暴肆虐,在修道之中的名声,也越来越差。 梵仁以前见过许多强大的魔修,无论外表多么天真可爱,或者彬彬有礼,他们的骨子里不可泯灭的是自私、凶残、无底线,毫无道德可言的。 梵仁进入别墅,就能够感觉到有股力量在吸取他的三魂,那股力量来源于老人家的房间里,也是魔修的所在,这是一个不知以何为媒介,却可以吸收人类三魂的阵法。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是天魂、地魂、人魂,也称主魂、觉魂、生魂。 人失去天魂,人会痴傻,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仿佛世间发生的任何事,都与他无关;失去地魂,人会发疯,精神崩溃,容易做出极端的事;失去人魂,轻则生病,重则昏迷,而且是永睡不醒。 在董修翔所描述董家变故中,那几位都是由疯掉开始,然后逐渐的走向昏睡状态。 套用三魂定论,这些人先后失去了地魂和人魂。如果三魂全部失去,他们就会即刻死去。 魔修在董家布置阵法,是想把董家养成魂盅,只要董家一日不搬走,便可以给他提供源源不断的魂魄。 这时,典汝向董修翔要求道:“那邪祟隐藏极深,我需要施法将它引出来,你帮我准备一间可以不受打扰的房间。” 董修翔连忙应诺道:“好,您跟我来吧。” 他们上了楼,其他人都静坐在客厅等候,过了一会李家容站起来,对大家笑着道:“这个时间老太太该吃药了,我得去盯着点。”然后转身离开。 梵仁望着李家容的背影,有些奇怪,这个人只是董恒业的秘书吗?竟然可以随意出入董家的房间。 董修翔这个时候也从楼上下来了,他家只有照顾奶奶的保姆,和到时间就来做饭的钟点工,没有其他的佣人,他便亲自动手切了水果招待大家。 “是杂货店的水果!”梵仁和白多多看一眼就知道,那水果上还沾着若有若无的灵气。 杂货店的水果之所以会忽然热销,要归功于白多多。 白多多并不是人类,他本体是一颗人参精,因受天地眷顾,全身上下每一口肉都含有世间最纯粹的灵气,这要是在修真界一定被人抢的头破血流。 杂货店的水果就是沾了他身上的灵气,才变得那么好吃,这点灵气,在修真者眼里可以直接无视掉,但对普通人却有着想象不到的好处。 而且它香甜多汁,不知道它神奇之处的人,也无法拒绝,像江俞他已经连着吃好几个苹果了。 “修翔,你家这是在哪上的苹果,比我以前吃的都好吃,哪有卖的,我能不能买点回去啊?”江俞赞叹的道。 董修翔没有搭理好友,他记着之前江俞说了梵仁好几次,现在想买梵仁家的水果了?没门! 董修翔没有过弟弟,却很有弟控的潜质。 梵仁刚吃完苹果,舔了舔嘴边,然后问道:“董少,李家容先生经常来你父亲家吗?” 董修翔笑着道:“我奶奶很喜欢家容哥,他也总来看望奶奶,一会我也带你去见见她老人家,她也会喜欢你的。” 看起来李家容没有问题,难道是他刚才多心了吗?梵仁不放心,扬着笑脸,道:“现在可以去看吗?” 董修翔看了看时间,道:“现在也可以……” 俩人刚刚站起来,倏忽间,震动声响彻别墅,房子好像都随之摇晃,过了十几秒,大家从心悸中回过平静。 梵仁最先跑上楼。当他到门前时,门‘砰’一声弹开了。 里面烟雾缭绕,梵仁却能透过烟雾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典汝正双手扶着地面坐下,装作两腿瘫软,没有料到这一幕正落进了梵仁的视线中! 其他人也匆匆赶来,此时屋内的烟雾已经散去了许多,朦朦胧胧能看清里面的情况。 典汝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目光晦暗不明的朝着某一处方向,所有人随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三枚铜钱,正浮空在转! 有人以为是眼花,想走近去看,但典汝猛然抬手制止了他,喝道:“别过来!” 典汝气沉丹田,两腿发力,从地上跳起来,用双指指向浮空的三枚铜钱,道:“这乃是索命的法宝,谁靠近它,谁就会被它卷起,被紧紧勒住喉咙,直到死亡方可停止。” 大家的脚步,都不自觉的往后稍稍一退,畏惧的望着那件‘法宝’。 典汝这时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张黄色纸片,将它甩到三枚铜钱的上方,黄纸随即燃烧,熊熊火光照射在众人的脸上。 很快,三枚铜钱分散开,各自占据三个角,一个绳形的黑影浮现,飘荡在空中,把三枚铜钱联系一起,随之,它们中间出现巨大的涡旋。 涡旋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众人都不敢往前去看,正犹豫不前时,忽然!涡旋里一只漆黑的手探了出来,像一腐烂的手骨,指甲有一寸长,看上去却尖利无比。 这只手撑起地面,身体也从涡旋中出来,是个无面长发的怪物,它的身形比人高大,有两个触角,当它欲爬出来袭击人类的时候,四肢和喉咙却被铜钱上的锁绳缠住,越是挣扎,锁地越是紧。 这场面让大家骇然,心里不由想着逃离这里,但看到那铜钱威力如此巨大,又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 只有梵仁和白多多一一数着,这房间里到底被这个冒牌老神仙,贴了多少个符纹。 初时让人听到的爆炸声音,是由雷鸣符纹引起的,是符纹师开始学习符纹的第一门课程,作用只有声势浩大之势,没有什么攻击力量。 不过,也不外乎绘出符纹的人,有强大的符纹天赋,可以将雷鸣符纹改造成变异符纹,如果说雷鸣符纹是下一品符纹,那变异的雷鸣符纹可以达到七品。不过这非常难,从低级符纹转变成高级符纹,比徒手画出九品符纹都要难,蜀天门中,那位人人夸赞天赋了得、潜力无限的顾城做不到,或许那位九品符纹大师钟星君可以。 不过,早在很久以前,梵仁就可以做到的。 再来看那‘危险强大’的三枚铜钱,其实是再普通不过的铜钱,到古玩市场去卖都蒙不了谁。只是它上面贴了浮空术的符纹,典汝利用符纹让它们飘在空中,再正大光明、肆无忌惮的抛出一张幻术符纹,变出个纸老虎,反正他笃定无人能认出这黄纸究竟是什么东西,于是涡旋产生、怪物的出现,蒙蔽了董修翔他们的眼睛。 典汝吐口浊气,对着大家露出淡淡的笑容,道:“刚刚那爆炸声就是这孽畜所做,老道搜寻它踪迹时被趁机偷袭,让我魂魄大受损伤,庆幸老道有这三枚铜钱的保命法宝,不然此时我们所有人必遭祸端。” 典汝的这句话,让大家都心悸犹存,都万分的庆幸。 典汝心里暗自得意,面容恢复了冷淡,问道:“董家小子,这是你家的事,你说怎么处理?” “这……”董修翔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处理,心中的决定摇摆不定。 “婆婆妈妈,妇人之仁!”典汝冷哼道,当下替董修翔做了决定,褶皱的手掌伸出,用力的拍向那怪物的后脑。 仿佛这一掌有着无穷的力量,那怪物就瞬间消失,空气只飘荡着诡异的黑雾,浮空的三枚铜钱被典汝紧紧的攥进了手中,房间恢复了以前的模样,这让不少人心里都轻松一些。 “此事已了,我该回b市了。”典汝对着董修翔说,他是真心想立即回b市吗?并不是,他只是向董修翔索要报酬,以恒业集团的实力,给的报酬不该见少吧! 董修翔同样明白典汝的意思,他早就准备一份丰厚的红包,可又亲眼瞧见典汝大师的本事,打算再将红包增添一倍。 但未来得及说,梵仁温柔清亮的声音,便从董修翔的身边响起:“大师,还有昏迷不醒的保姆、钟点工和助理,你不打算救他们了吗?” 第7章 魔修4:暴露 典汝的面色如常,未起波澜,他淡淡的回答梵仁这个问题:“那几人已被邪祟伤及魂魄,补魂之法乃是向阎王手中夺性命,老道再如何厉害,也做不到这一点。” 又转向董修翔,表达那份歉意:“若我能救他们,必定会救的,这次是老道无能。” 董修翔知道这怪不了典汝大师,只好摇摇头,道:“大师,这是我董家的责任,和您没关系。” 梵仁明知道典汝能骗宁家这么久,骗人的功夫肯定厉害,但是他连连暗示,不是被大家忽略过去,就是被典汝轻描淡写的化解,也是无奈。 眼看着大家簇拥者典汝,向楼下走去。停在门口前董修翔掏出了两份红包塞进典汝的口袋里,红包里装着的是两张支票,那个数目绝对能让此时满怀期望的典汝满意。 当董修翔提出挽留时,李家容推着董修翔的奶奶,缓缓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他们正要离开,脸上露出稍许的诧异,连忙开口:“典汝大师您这是?” “我要回b市了,帮这个丫头看一看风水。”典汝对这位热情吹捧他的粉丝,冷漠的脸倒是有几分缓和。 李家容的眼睛流露出遗憾,道:“尹董的事情当然更重要,如果有时间,也希望大师您能常来a市,我一定登门拜访的。” 梵仁在旁边默默的观望,李家容给人的感觉就是处事周到,为人真诚,不会为了顾及典汝,顾此失彼,没有考虑到尹毓秀。反观同样年轻的董修翔,得到典汝的帮助有些飘飘然,逐渐对尹毓秀和宁驰没有向开始那样在意。 看来,董修翔要比这个李家容稚嫩些了。 但梵仁却对李家容那张温和亲善的笑面,感到非常别扭,他的一举一动,面部上细微的表情,好像是有计划、经过训练,生搬硬套做出来的,那是给人看的一种假象。 视线从李家容的身上离开,不经意之间,梵仁的瞥到了坐在轮椅上的那位老奶奶,接着,他眼瞳紧缩,双手忍不住攥紧。 那位老人家以一种怪谲诡异的眼神,正盯在梵仁身边灵气暴露的白多多身上,白多多此时毫不知情的东张西望,其他人也没有注意到。 在这栋别墅里,只有梵仁看到了…… 梵仁面色沉凝,董修翔的奶奶肯定不是魔修,以当时老猫看到的场景来推断,魔修很可能是以魂魄附在了董修翔的奶奶身上,这才顺利进入别墅,在房间内布置阵法,制作出庞大的魂盅。 但普通人的肉身能够支撑一个金丹魔修的魂魄吗?便是可以支撑,也是有时间限制,一天的时间,就会伤及到人的魂魄,三天的时间,就能伤及到人的*,到第五天,就会把人的肉身和魂魄全部撕碎! 前提是,他没有用过灵气,布置阵法必定使用灵气,尤其如此庞大的阵法。只要使用灵气,普通人的丹田必然承受不住,那肉身会瞬间破碎,毫无缓和的时间。 那只凭魂魄布置阵法? 元婴期的修士,尚可试一试,金丹期修士这般做了,容易损伤自己的灵魂,梵仁不觉得这个魔修会傻到做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此时,李家容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一直拖着典汝、尹毓秀和宁驰不走,拉着三个人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说话。 董修翔虽然有些糊涂,但对奶奶依然在乎,看到奶奶神清气爽,面色红润,心里忍不住高兴,还记得之前答应梵仁的话,便拉着他来到奶奶的面前。 “奶奶,这是您孙子认的弟弟。”董修翔右手摸着老人家粗糙的手,左手拉着梵仁。 想必,魔修只能看出灵气暴露出去的白多多是修真者,却想不到这里还存在第二位修真者,梵仁站在‘她’的面前,也以为只是普通的少年。 梵仁想知道这魔修到底打什么主意,没有打草惊蛇,脸上扬起乖巧的笑容,双目犹如一泓清水般清澈明亮,向着眼前的‘老人’道:“奶奶好,我是梵仁。” ‘老人’露出慈爱祥和的笑容,没有被董修翔握紧的那只左手,缓缓向着梵仁的脸庞伸出去,那双苍老的手颤巍巍的碰触到梵仁的脸颊,那瞬间,冰凉滑腻的触感让梵仁毛骨悚然,顿时让他汗毛竖起,不自在的微微退步,躲开了那只手继续碰触。 这落在董修翔的眼里非常的奇怪,他不认为梵仁是不懂礼貌的孩子,所以没有立即出言责怪,当看到‘老人’执拗的伸长胳膊,用手要去摸梵仁的脸,这让董修翔更加费解。 董修翔的眼睛忽然扫到了‘老人’的左手上。褶皱的纹理布满整只手,指尖发黑,表面却很圆润,这让他的喉咙忽然紧涩,不自然的吞了口唾液,和梵仁一样,微微的后退一步。 董修翔清楚的记得,奶奶的左手的食指上,指盖有一半是烂的,这件事他不会记错,因为在奶奶还没有患有阿尔兹海默病时,她还可以给他讲她小时候的故事,有一次她就讲起指盖伤疤的来历。 那个时候家里很贫穷,父母会供养男孩上学,但绝对不会供养女孩的。奶奶为了能上学,便出去找活干,自己赚钱交学费,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从前也不讲究什么能不能用童工。 有一次,奶奶为了攒够一个学期的学费,连着烧两天一夜的炉子,最后扛不住,在火炉旁边倒下睡着,炉子下面的熊熊燃烧的火焰就把她的手给绞住。从那以后,她的左手食指就烂了一大半,过了七十年,从贫穷走到了富裕,她仍然保留这个伤疤。 现在,他看到的这只手,褶皱像裂开的蛇皮嵌在手上,手指遍布老茧,这都是年轻时干过苦活的痕迹。 这是一双老人的手,但绝对不是他奶奶的手。 董修翔被自己的想法震怵到了,心脏怦怦的快速跳动起来了,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只手,仿佛要把手盯出个洞,他希望是他看错了,但是盯了许久,眼前的手没有发生改变,依旧没有那道疤。 轮椅上的‘老人’看到董修翔神情古怪,便开口问道:“修翔啊,怎么了呀?” “您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董修翔语气很重,连那声‘奶奶’的称呼都没有叫,表情更是严肃的吓人。 ‘老人’一愣,问道:“你想问什么呀?你就问吧,这么认真干什么呀?” 病情痊愈的奶奶的确让人开心,可是眼前老人表现的再好,在此时的董修翔眼中统统成为了破绽。 “您的病,是什么时候好的?”董修翔凝视着‘老人’,一字一句的问道。 ‘老人’微微笑道:“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前几日就感觉自己越来越清醒了。” “我是在问您的手,那块伤疤,什么时候好的?”董修翔咄咄逼人问道。 梵仁站在一旁,看出董修翔面色冷硬,以一种对待陌生人防备的眼神,面对着他一直以来敬爱的‘奶奶’。心念一动,董修翔这是也察觉到了哪里不妥…… 董修翔和梵仁都以为‘老人’会狡辩几句,可出乎他们的意料,‘老人’微微一怔之后,便发出桀桀诡谲的笑声,面部的肌肉在肉皮里诡异的抖动,然后,低声喃呢:“没想到,竟然被你这个小杂种,这么快就发现了……” 董修翔没有听到,梵仁听得十分的清楚,感觉这句话颇为怪异。 杂种?魔修会这么称呼一个凡人吗? 修道者是极为自私冷漠的,他们情绪极少有波动,对待世间情感也是极为淡漠的,他们习惯称呼凡人为蝼蚁,因为蝼蚁无论是生还是死,都和他们都无关,魔修也是修道者,尽管他们喜怒爱恨更极端,他们对待不相干的事情上的态度,和正派是相同的。 而魔修吐出杂种这个词,竟然带着无比怨恨的情绪。 梵仁狐疑的望着轮椅上的人。莫非,他并不是隐藏在董家的魔修?! 轮椅上的‘老人’忽然腾起一跃,扑向离他最近的董修翔,坐在沙发上的众人惊呼起来,连连站起来,对突然发生的事情有些茫然无措。 而李家容笑容淡淡的望着这边,对此时发生的事情表现的波澜不惊,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 董修翔却想不到这个冒充他奶奶的人竟然直接撕破脸,甚至还向他扑过来,他直接挥拳打去,却被这人用手死死的攥住了手腕,完全发不出力气来。 “小、杂、种!”这个人的容貌和形态渐渐的发生了改变,苍老皱纹慢慢消退,云密的白发由长变短,由白变黑,弯曲的脊背直挺起来,骨骼发出咯吱咯吱清脆的声音,四肢延长起来,身体变得更宽、更高。 这个人的面目还未恢复到原来的地步,脸上的皱纹虽然不见,却仍然保持着一半苍老,一半年轻,低哑男性的声音,充满着怨愤,在董修翔的耳边回荡:“为什么我们同样是父亲的儿子……而你……却能拥有现在的财富和地位……” 第8章 魔修5:阴臂冤 “你到底是谁!” 董修翔看到怪人另一半完好的面孔时,眼瞳紧缩,望着压着他的怪人,难以置信的道:“李家容?!” 怪人闻言,喉咙抖动,发出古怪的笑声,阴阳怪气的道:“董修翔,你见到我成了这副模样,是不是特别高兴?” “你……怎么……会是李家容?”董修翔被怪人压住喘不过来气,想要把人推开,重力却越来越大,那张另一半老态尽显的脸,几乎就贴在他眼睛上,想不看都做不到。 其余的人都震惊了,尤其站在‘李家容’身边的人,都纷纷后退一大步。 只有‘李家容’目光柔和,含笑站在那里,若不是现在的场面与他的态度不符,没人会感觉到奇怪,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感觉不寒而栗。 “喂!”江俞壮着胆子,向‘李家容’喊道:“你你你,到底是不是李家容?!” ‘李家容’没有回答江俞,甚至对他视而不见,转身向那位迟迟没有动手的怪人道:“我已经给你机会了,还不快做你要做的事情?” 怪人发出诡异的笑声,道:“我也已经付出代价,希望道君您能兑现承诺。” 在所有人迷茫无措下,怪人忽然在怀中摸出一把锋利的刀,持起刀欲向着压在身下的董修翔砍去。 江俞的声音急迫的喊了过来:“修翔!躲开啊!” 董修翔此时已经听不清江俞在喊什么,他看到刀口正冷厉的对向他,危险逐渐逼近他,他却无法挣脱掉这个怪人。 他听到脚步声了,有人在跑过来……是江俞吗?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董修翔感受一道厉风吹来,刀尖即快触碰到他的喉咙,他双眼一闭,瞬间他忘记了呼吸。 预想落下的刀,和痛楚都没有发生,董修翔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便忍不住睁开眼睛。 “虽然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交易。”梵仁的声音在他耳边清晰的响起。 董修翔看到梵仁那一刻,无比的惊讶,接下来的事情,更加出乎他的意料。 梵仁一个抬脚,便将怪人踹倒在地上,把董修翔从地上扶了起来,拉到后面,对着地上还未反应过来的怪人,露出惋惜的笑容:“但是我要告诉你,魔修可不是什么信守承诺的好人。” 梵仁这句话说的颇为感慨,绝对是出于肺腑,但怪人却没想领他的情,从地上爬起来要将他扑倒。 “你还会新鲜的点招式吗?”梵仁扯着无奈的笑容,又一脚把怪人踹在地上。 在后面站着的董修翔看的目瞪口呆,迟疑的道:“梵仁刚才是你救的我?你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梵仁转过头,向他笑了笑,他的事情不适合在眼前这种环境去解释,看向‘李家容’,收敛了笑容,面容微绷。 从怪人被梵仁一脚踹在地上,‘李家容’脸上的笑容就渐渐消失,脸色阴沉不定的打量着梵仁,过后冷笑道:“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两位修真者,不过就算你们有两人,那个人参精不过筑基期,而你我虽然都是金丹期的修士,可是魔修体魄是修道者中最强的,我还有魂盅滋补灵魂,可以瞬间提高修为,胜负已经显然易见……” 梵仁脚下踩着怪人,让他爬不起来,听到‘李家容’的话好像并不担忧眼前处于弱势处境,只是恍然道:“原来那个魔修是你啊。真正的李家容……该不会就是我脚下的这位吧?” 怪人挣扎着,疯狂的扭动着臀部,甩起手臂,面容扭曲向着‘李家容’咬牙切齿的道:“道君!除了董修翔,董家的一切我都给您,对了,还有这些人,把这些人都送给您!” 怪人的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董修翔更是紧握着拳头,怒火勃发,从梵仁的背后走了出去,弯下腰用手抓住李家容的头发,怒声问道:“李家容!我们董家没有欠你什么吧!” 董修翔此时已经能够确认,他面前倒在地上的怪人,才是真正的李家容! 李家容癫狂的笑个不停,原本彬彬有礼的男人,竟然变得如此狼狈不堪。董修翔见到他这副模样,反而消散了些怒气,问道:“你刚才说,我们有同一个父亲,是什么意思?” 李家容笑容一顿,望向董修翔时,便看到他全身上下穿着都是私人定制的衣服,都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忍不住嗤笑道:“你不知道吗?我是你父亲找小三生出来的孩子,你看你什么表情,男人不都是这样吗?我不恨董恒业,我只恨你,如果没有你,恒业集团还不是我的?哈哈哈哈哈!”然后又开始疯疯癫癫的笑了起来。 董修翔深吸一口气,道:“我父亲不是那样的人。” 李家容笑着,望着董修翔的眼神,充满着鄙夷、厌恶、痛恨。 董修翔坚信董恒业不是那样的人,从他的母亲过世起,董恒业一直以来都没有寻找新的伴侣,他从不制止父亲找到新的爱人,但父亲自己却一直坚守在这栋别墅。甚至在最近这里发生一些意外,父亲都没有决定离开。 李家容忽然停止笑声,瞬间目光极为呆滞。 梵仁看到后,抬起手,一张符纹从他手中凭空出现,化作一道银光拍向那魔修。 魔修侧身避开,但符纹上的剑意古怪,把他的衣服划出两道口子,险些就受了伤。 俩人的速度之快,甚至都没让客厅里的人察觉…… 李家容恢复了神智,他不知道刚才自己身上出现的问题,但能察觉到有些不对,连忙望向魔修。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梵仁轻身一跃,落到了魔修的身前,问道:“李家容的天魂正慢慢流逝,他知道你要将他做成魂盅吗?” “什么时候魔修行事,还需要报备给蝼蚁的?”魔修干脆揭下了自己的伪装,露出他真实的面孔,一张阴郁却妖冶的面孔,比起之前李家容的那张脸,魔修自己的脸,实在完美的不像人类。 梵仁目光落到魔修的脸上,神情一顿,很快恢复平常,问道:“你们究竟做了什么交易?” 魔修勾起嘴角,狭长又魅惑的眼睛对着梵仁,意有所指道:“你想知道这个?如果你肯跟我,我便告诉你。” 梵仁怔了怔,又笑了起来,道:“那还真不好意思,我对将死之人不感兴趣。” “看来,你是在找死。”魔修露出嗜血残忍的冷笑,道:“还是你真的以为,我杀不了你吗?” 梵仁没有理会魔修的威胁,因为他的目光被一个即将窜出别墅的灰溜溜影子吸引了,仔细一看,竟然是那位典汝大师! 这人见势不妙,准备逃跑? 梵仁觉得意外,又觉得是在意料之中,这很符合典汝的秉性,但他可不想这么轻易放过这个骗子,刚想叫白多多拦住他时,竟然从天而降一条被血液裹住的手臂,悄无声息的趴在典汝的脚边。 梵仁瞥了一眼魔修,见他手里正握着哨子,便知道是他用了法器。 典汝没有发现危险来临,还缩着身子,怀里抱着剑,踩着猫步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开。 眼看大门离他越来越近,典汝兴奋的面颊的肌肉抽动两下,忽然,他脚下的那条手臂动起来,血淋淋的手一把攥住了典汝的脚脖,随着典汝的一声惊呼,便把他倒拎起,手臂的肌肉跳动几下,忽然跃到了天花板,高挂在上方。 同时,尹毓秀、宁驰、江俞三人也发出了呼救声,梵仁抬头一看,这三人也同样被血臂拎了上去,人倒挂在上面,身体还在摇晃。 “这是怎么回事啊?!”江俞在上面想挣扎也不敢,就是挣脱下去,董修翔家里的客厅地面距离天花板,还是有一些高度的,头冲地摔下去,难保不死,可如果没死成,以后要成了痴呆江俞也不愿意。 尹毓秀全身吓得发软,却比其他两人反应更快,对着前方的典汝喊道:“大师,您一定有办法吧!救我们下来吧!” 宁驰反应过来,也跟着喊道:“大师,您刚才对付邪祟不是很轻松吗?这个这个这个东西,您看怎么把它除掉啊?” 典汝此时并不好过,他身体抖动的厉害,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怀里揣着一沓沓的符纹,其实除了骗人,根本毫无用处! 至于怀里的那把剑…… 那根本不是他的,而是从青海小筑里捡到的,装装模样罢了,拔都拔不出来,怎么会用?! 尹毓秀、宁驰、江俞三人,无论怎么呼救,典汝都不作回答,他望着下方,高空的恐惧让他又很快的闭上眼睛,老脸涨红,他行骗无数,怎么会料到真的有一日碰到厉害的角色,那个假的李家容,便是传说中的修真者吧…… 于他而言,那才是真如神仙一般的存在。 这一瞬间,典汝感觉自己格外的渺小。 在下面,董修翔震愕的望着被倒吊的人。此时李家容终于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身上的酸痛,充满恶意的笑道:“怎么样?你以为典汝真的是神仙吗?道君这个法器这才叫神仙的手段,那老头连给道君提鞋都不配!” 啪唧一声,李家容被背后突然起来的一脚,又给他踹倒在地上,他哀嚎一声,刚才明明看到梵仁没在跟前,这踹他的人又是谁? 白多多一双黄色休闲鞋落到李家容的身上,肉呼呼的身躯还在上面蹦几下,脑袋上揪着的两条辫子晃了一晃,用稚嫩可爱的声音,道:“小老板说了,在他面前你必须要保持这个姿势,他、才、高、兴!” 李家容感觉一块大石板压住了他的后背,白多多每一次跳,都令他剧痛无比,让他发出剧烈的惨叫声。 而董修翔低头观赏到李家容凄惨的模样,发觉他越来越看不懂杂货店的人了…… 他们都是大力士吗? 魔修指着天花板上倒吊的几个人,问道:“我这法器,如何?” “很有创造力。”梵仁诚恳的评价。 “此法器名叫阴臂冤。我将活人的双臂掉在高处,再把巨石绑在腰上,直到在重力下,两条臂膀被撕扯下来,我再拿取炼制。”魔修轻描淡写的道。 便是魔修不说,梵仁也能猜出来,这个阴臂冤具如此大的怨气,必然生前是受过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阴臂冤吊着的人,会慢慢吸食此人的血液,直到这个人的血全部流干。”魔修的话音刚落,上面的血臂扭动起来,臂上沾湿的血液全部被它们吞食,手臂变得光洁无比,没有了血液,却让它们更为贪婪,它们蠢蠢欲动,开始扭动身躯,把倒吊的人缠的更紧。 这时梵仁有了动作,他化为一道残影倏然跃到高处,向上抛出三张符纹,三道剑意分别横穿斩断了倒吊住江俞、尹毓秀和宁驰的三条手臂! 这三条手臂瞬间化为血珠,皮肉和骨头竟然都不存在了,沾染天花板一层血色。 梵仁扭转身体,又抛出一张浮空符纹,比起典汝的浮空符纹,他这是上品的三阶符纹,完全可以承载住二十个人的重力。 浮空符纹化为一张透明的巨网,在下方兜住掉落的三个人,将安全的他们漂浮在空中,得到梵仁的示意才缓缓的降落地面上。 还被挂在上面的典汝,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阴臂冤成了软骨臂,像橡皮糖一样,扭出好几个圈,把典汝的下半身死死缠绕,下面人的来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螺丝钉,钉在了墙壁上。 典汝感受到全身的血液统统倒流,被缠住他下半身的阴臂冤贪婪的吸食,他的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咕嘟咕嘟吞下血液的声音,当即老脸顾不得要了,哭喊着道:“救命啊!救救我啊!求仙长救我!” 梵仁有心让他受罪,充耳不闻。 下面的人都不是傻子,都看清楚现在的局势,李家容和那个假的李家容,是想害他们的人,甚至就是导致董家的人一个个昏迷的罪魁祸首! 本以为无所不能的典汝却被掉在上面,也不再维护高人的形象,正拼着命的呼救。 而那位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青涩年少的杂货店小老板,竟然才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所有人都有意的往梵仁的身边凑,笃定在这个少年身边会多一层庇护,多确保一分安全。 董修翔也走了过去,眼神复杂的望着梵仁,他怎么能想到,他一直护着的弟弟,竟然是个神仙一般的人…… 梵仁给他们站的这个区域,画上了简易的防御阵法。 然后不再给魔修缓冲的时间,他手执符纹,直击向前,在他手中的符纹仿佛源源不断,无数个剑意化成银光直逼魔修,然而,魔修不是之前梵仁在水库伏诛的那只鬼鲛,他更狡猾更强大,他咬住舌尖,精血而出,一股血腥的气息扑向梵仁。 梵仁给自己的身上贴了不少符纹,速风符能使他的身法更快,防御符能抵挡这魔修三两次的攻击,尽管如此,他不得不承认,在打斗这方面,魔修永远要强于同修为的修真者。 血腥之气被梵仁躲开,他本以为就此停止,却未想到一个巨大的阵法忽然出现他的脚下,梵仁在阵法生出前转身就跑,停到了一个安全的位置。再往阵法的地方一看,繁琐密集的纹路上,竟然爬着密密麻麻的黑壳的小虫子,它们伸着脖子,仿佛在咀嚼什么东西。 梵仁抽了口冷气,道:“你竟然会用噬魂虫做阵法的媒介。”这应该就是隐藏在董家的那个魂盅! “你竟然知道噬魂虫,倒是有几分见识。”魔修眯着眼睛,忽然间他身形一窜,来到了李家容的身前,白多多想要拦住他,却被魔修一掌拍退了好几步。 魔修戏谑的笑道:“传说吃掉能够化形的人参精可以避免天雷,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白多多捂住脑袋,跑到梵仁身后,才敢大声向魔修喊:“臭美啊你!吃人参精就能避开天雷?灵气你能受得了吗?吃了我还不把你肚皮撑破了!” “你们主仆二人真是有意思,我都有点不忍心把你喂给这魂盅了。”魔修黑瞳闪过一道血光,他一把抓住了李家容,将他带到了魂盅前。 李家容也许是见过魔修使用过这个魂盅,当看到眼前密集的噬魂虫,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急忙喊道:“道君!道君!你不能这么做!我们不是做过交易了吗!” 魔修单手轻松的拎着起李家容,只差半米,李家容的身下就是魂盅。 “这个小朋友有句话没说错。”魔修嘴角翘起,目光却冷漠无情,道出:“魔修可不是什么信守承诺的好人。” 话毕,手从李家容领子上松开了! 第9章 魔修6:剑灵 李家容瞬间面如死灰,本以为他这一生就此了结,忽然有人从背后踹了他一脚,踹飞了两三米的高度,随后摔落在了魂盅之外的地面上。 纵然皮肉肋骨摔得都无比的痛,可这一脚救了他的性命,李家容还是感激涕零的。 魔修仿佛料到了梵仁会救李家容,面露不惊,迅速用手掌扣住梵仁的肩膀,将他压向魂盅。 梵仁肩膀沉甸甸的,如同巨山矗立,让他瞬间喘不过来气。他心知魔修是把李家容当做诱饵,但也不能坐视不管,这魂盅每吞噬一个人的三魂,就会强大一倍,随之魔修的修为也会增强,到时再想要对付魔修就是难上加难了。 梵仁双脚落进了魂盅,噬魂虫感受到巨大的诱惑,挤成一团,争先恐后的跳窜到了梵仁的鞋上,接着就渗入进了梵仁的裤子里、肉里。 魔修见状,露出古怪的笑容,道:“既然你知道噬魂虫,那应该也知道,噬魂虫是没有办法杀死的,它们渗入人的皮肤,就会直接到达魂魄所在,何时把三魂吞噬的干干净净,它们才何时死亡。” 梵仁听到魔修这句话,却露出比魔修还古怪的笑容。 他如今神魂分离,三魂七魄不完整。可是,他的神魂早已脱离此界的桎梏,连天道都不允许在此界出现,使他不敢动用,生怕一道九天雷劫把他劈回老家。这区区修真界的噬魂虫若不碰他的魂魄还好,若碰了,下场恐怕好不了吧? 所以,在梵仁看到噬魂虫,虽然惊讶,但心里着实松口气。 面对他,噬魂虫可真是面对了比天敌还恐怖的存在。 果然在梵仁古怪一笑之后,魔修立即变了脸色,他与噬魂虫有联系,每只噬魂虫死亡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现在他感觉到进入梵仁体内的噬魂虫,竟然都相继死亡。 魔修用力攥住梵仁的肩膀,眼睛渐渐染上淡淡的红色,逼问道:“你做了什么?!你怎么可能做到的!明明他说过在这个世界不会有人能杀死噬魂虫的……” “他是谁?”梵仁连忙追问道。 魔修将嘴巴闭紧,此时他的眼珠彻底的变成了血红色,包含杀意的望着梵仁,右手多出来一把剑,整把剑被黑雾笼罩。虽然看不清它的真实面目,但空气中流窜着极为恐怖的剑气。 “顶级法器!”梵仁讶异,如今修真界金丹期就能用得起顶级法器? 魔修持剑狠辣决绝的劈向梵仁,见剑光袭来,梵仁转身就跑,他手里没有武器,和一个魔修硬拼?实在不明智! 魔修寸步追击,梵仁连连躲闪,他现在必须要有一件武器,得用的趁手,还要比魔修手里的那把剑强才行,不然今天真的有回老家的风险。 这时上方又传来一声孱弱的呼救:“仙仙长……救我。” 梵仁看到面无血色的典汝,几乎奄奄一息,心念一动,冲上喊道:“把你的剑给我,我放你下来!” 典汝竟然一直抱着他那把剑,冥冥之中可能意识到,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符,果真,梵仁竟然下了许诺,不禁让典汝喜极而泣,紧紧的抱着剑不撒手,身体忽然充满力气,向下面喊道:“仙仙长……您先放我下来,我再把剑给您!” 梵仁闪身躲避魔修突来的一剑,甩了两张符纹,一张向倒吊典汝的阴臂冤而去,一张扑向了魔修。 典汝看到一道银光一闪而过,然后他的下半身失去了束缚,整个人就向下垂落,他屏住呼吸,在落地前一张巨网护住了他,然后将他缓缓放下。 由于被阴臂冤缠住了下肢,典汝只能趴在地上,他艰难的抬起身子,将剑双手交予梵仁道:“仙长……是老道之前有眼无珠。” 梵仁没有理他,拿着剑就朝着魔修的方向而去。 梵仁从典汝那里拿走的剑,简单朴素,没有漂亮的纹路,也没有魔修手中那把的气势,它躯身像灰泥包住,暗淡无光。 如果不是梵仁拿着它,魔修都不会把注意放在这样一把剑的身上。而他的视线放到了剑上,神色从犹疑、凝重到了震惊。 这把剑,修真界无人不识,魔修也不例外,他惊呼道:“蜀天之剑!” 修真界中,有三不可不知。其中有一条不可不知,便是若有拿着一把灰突突剑的年少修士,修为还达到了金丹期,是蜀天门内门弟子的几率很大。 这年头盗版冒充者很多,所以不能一概而论,于是有人为分辨这位弟子是不是蜀天门的弟子,写出了一段攻略。 首先看外形,毕竟是修真界第一门派的弟子,定然风姿卓越,气质非凡,不会是小门小派的弟子又或是不知从哪个山野旮旯来的金丹修士能轻易伪装出来的。 其次看资质,蜀天门挑选的弟子,资质必然是千里挑一,除了先天灵根窥视不透,但可从旁侧瞧出来,如炼药、制符、锻造、驯兽等这种浪费钱,只有大门派才会出资金培养弟子。 最后一点是最重要的,蜀天之剑拥有其余门派参不透的秘密,非内门弟子是拔不出的;蜀天之剑不比极品灵剑差;蜀天之剑认主后会外形大改。 梵仁虽然年少,但外形气质绝佳,符纹天赋了得,开始魔修就没把他当成小门派的弟子,可没有去将他和蜀天门联系到一起,现在看到了蜀天之剑,心里犹疑,手中的剑也停顿下来。 他不是不敢得罪蜀天门,而是赐予他噬魂虫的那位大人,似乎和蜀天门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 在魔修犹疑之时,梵仁将剑轻而易举的拔出,蜀天之剑的剑刃看上去并不锋利,甚至还有两处肉眼几乎不可看见的缺口,会让人感觉,劈柴都难以做到。 阵法中的人都屏息以待,只有白多多发出一声哀叹:“小老板竟然要用剑!” 董修翔心里一紧,连忙问道:“梵仁不会有危险吧?” 白多多不悦的嘟着嘴道:“董少,你怎么会以为小老板会有危险呢?我刚刚只是表达一下震惊的心情,毕竟小老板不会任何剑法。” “不会用剑……那能不能打过那个人?”董修翔颇觉得他这句话问的非常没有底气。梵仁本来就不占据优势,还只能拿着不擅长的剑当武器,他们这帮人死在这里,警察都破不了案子,为他们报仇,董修翔感到有些心酸。 “你是在说对付那个魔修吗?”白多多美滋滋的捧着脸,笑道:“我们家小老板虽然不会用剑,但是他的绘制符纹的本事,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厉害的了。” 剑和符纹,两者有什么关系? 董修翔迷茫的想,其实这个问题不只是他不知道,就算是修真者,只知道大道皆通的道理,却不知道两者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梵仁举剑,向魔修左砍右砸,没有章法。魔修轻松躲避,心生疑惑,这剑和使剑的主人都无比愚钝,实在不像是蜀天门这种剑门教出来的弟子。 魔修的黑剑又挡住了一次梵仁手中剑的攻势,喝问道:“你手执的可是蜀天之剑?” “它叫蜀天吗?”梵仁望到魔修的不思其解的目光,笑着道:“这可不是我的剑,我很少用剑的,没看到我正在慢慢的熟悉它吗?” 魔修打消了梵仁是蜀天门弟子的可能性,把那灰突突的剑当成了蜀天之剑的仿冒品。 魔修不再犹豫,他手里的黑剑忽然飞出四米来高,剑尖在天花板嗡嗡振动,划出来一片裂痕后化为黑雾,四散几团往下而落。 在梵仁注视下,那几团黑雾统统变成了一模一样的黑剑,大致一数,也得有六七把,竟然都气势如虹,向他奔袭而来。 魔修露出无比自信的笑容,梵仁的四面八方都是黑剑,这次无论怎么跑,都跑不掉了,看来这一局,即将尘埃落定了。 但梵仁这次又出乎他的意料,只见梵仁单手背过去,一手持着剑,不单单临危不惧,甚至有些悠然自在,他用剑向着一方的黑剑,轻轻一挥,剑刃映射出耀眼的光芒,一股宏伟强势的剑意势如破竹般穿透黑剑,梵仁脚下一拧,到了另一个方向,同样挥剑,剑意又将第二把黑剑穿透。 接着,就是第三把、第四把、第五把…… 有的黑剑穿透就化作黑雾消散掉了,只留下最后一把黑剑,梵仁挥剑挥地轻松惬意,但那可怕的剑意,竟然将黑剑硬生生的穿了大洞。 黑剑掉落在地上,它的光芒消失,整个剑显得黯然无关,仿佛躺在地上的不过是块废铁。 魔修把剑拿回手中,见它真的成了块废铁,抬起头,难以置信的望着梵仁,道:“你说你不会用剑……可是你的剑已经能化为剑意了……” 金丹修士能参透出剑意,不难,难得是能像梵仁如此运用自如,如果是将顶级灵剑穿个大洞,那就是不可思议了。 “我有什么必要骗你吗?谁说不会用剑的人就不能参悟剑意了?”梵仁摇头道。 魔修笃定梵仁在说假话,沉声道:“以你的剑意,我的确打不过你,但你若是蜀天门的弟子,那就不该杀掉我。” “蜀天门乃修真界第一门派,你想乱攀关系可以理解,但别拉我一起,我参透了剑意靠的是我自己的本事,它们蜀天门一分功劳都没有。”梵仁斩钉截铁道。 “你……”魔修彻底看不透梵仁了,若真是蜀天门的弟子,怎么会如此对师门有如此态度,那这个人就究竟是何其身份? 梵仁站在魔修身前,道:“你也看到我的本事了,明知打不过还要打肯定不是你们魔修行事作风,既然如此,直接聊一聊吧,给你噬魂虫的人是谁?” 魔修诡异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毫无逃脱的办法?” 梵仁不可置否的一笑,道:“我相信你有办法,魔修的想法向来都很赋有创造力,逃脱的办法肯定不止一个。若我要告诉你,噬魂虫乃是怨鬼灵魂消散后,寄生在修真者的神魂上,它才可以保留生命,它既然是怨鬼而生,怎么会安分?它会慢慢蚕食寄生者的魂魄,将自己的残魂融入进去,最后它就会替代这个人活下去。” “你是在骗我。”魔修面无表情的道,随之他面部的肌肉快速抽动几下。 梵仁知道魔修此时已经心生疑虑了,便继续道:“给你噬魂虫的人肯定跟你说过,每天要喂给噬魂虫人类的魂魄,它才可以活下去,为你所用,它强一分,你便强一分,所以董家的保姆、钟点工以及董修翔的助理小泉,他们丢失其中的二魂,并不是被你所获得,而都喂给了噬魂虫,对不对?” 魔修没有回答,面色阴郁,嘴角绷紧。 梵仁说的每一句话,都和那个人告诉他的,一模一样。 “可是噬魂虫认主以后,它的灵魂就撕扯成两半,一半在躯体中,一半在你的神魂中,躯体中的魂魄它用来觅食,你神魂中它的魂魄就会增强,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它强你则强吗?”梵仁见魔修惊疑不定的目光,便点头道:“就是如此,它强一分,就会吞掉你一些魂魄,只要它在你的神魂中,你的神魂就越来越强,所以,实则强大的是噬魂虫,并非是你。这个方法只适用于魔修,因为你们的体魄强大,如果是一个脆皮修士,没几天他就撑不住死掉了。” 魔修紧紧的盯着梵仁,道:“而且,噬魂虫是灭不掉的,就算我知晓此事,给我噬魂虫的人也会放心,因为我只能认命,只能等到噬魂虫把我的神魂吞噬掉的那天,或者放弃魂盅。” 梵仁一笑:“现在,你要如何选择?” 魔修:“我可以告诉你他的名字,但是,你也要放我离开。” 梵仁毫不犹豫的道:“你害了无辜的人,我不可能放过你。” 魔修淡淡道:“看来我们没有合作的可能了,今日你杀了我,那些死去的人也回不来,甚至连找到真凶报仇都做不到。” “若你开的是这个条件,我现在就解决了你,毕竟你才是主要凶手,那神秘人,我自己查也是一样。”梵仁不吃他那一套,提剑道。 魔修有些恼火,看似单纯的梵仁竟不受他的蛊惑,他不甘心被那人利用以后,那人却相安无事,只好道:“好吧,我把他的名字告诉你。” 梵仁笑着走近,道:“说吧。” “他的名字是……”魔修还没有将那个字吐出来,就顿住了,脸上浮上错愕悚然的表情。 梵仁见他僵硬的身体不动,伸手推他一把,魔修壮硕的身躯竟直挺挺地摔向地上,脸上竟然依旧保持着骇然的表情,眼睛瞪着前方,却毫无神采,像是一座奇怪的石雕像。 梵仁的神识探进魔修的神魂,像进了蜂窝一样,一大片的噬魂虫蜂拥向前,但很快便感觉到他的神识强大的威力,四肢一顿,纷纷逃遁,很快连一只的影子都不见了。 魔修神魂空荡荡的,三魂已经搜刮的一干二净,却留有七魄,这个人,说死并没有死,可说没有死,和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而且三魂都没有了,连搜魂术也用不上,梵仁终究没得到神秘人身份线索。 梵仁把神识从魔修神魂抽出来,持剑在魔修的胸口穿了个大洞,解放了魔修的七魄,沾上血的蜀天之剑变得极为耀眼,璀璨星辉包住剑身,光芒微弱时,剑身中间出现了三片花瓣的纹路,磅礴宏大的气息从纹路中崛地而起,穿透董家的别墅,直指天穹。 此时连梵仁都意外不已,骇他手抖一下,剑差点就甩了出去。 距离不远处,蜀天门三位弟子御剑而行,风掀起他们着身的雪白长袍,袍摆绣着与蜀天之剑相同的三片花瓣的纹路。 倏忽间,庞大浓郁的灵气在董家别墅萦绕而来。 最熟悉天啸气息的青叶猛然抬头,惊呼道:“是天啸!大师兄、顾师兄,你们看啊!” “青叶,你确定是天啸吗?蜀天之剑只有认主时才会激发起这么庞大的灵气!如果真的是天啸,那肯定是正在认主!”大师兄闻雁攥紧拳头,道。 青叶一脸不可置信望着董家别墅的方向,道:“怎么可能!蜀天之剑只有本门弟子才可拔-出,难道窃贼出自蜀天门!” 顾城蹙眉道:“我仔细查看过蜀天之剑,非蜀天门弟子□□的主要原因是它上面有一道非常强大的符纹,如果有人破开了符纹,那他就可以拔-出蜀天之剑。” 连闻雁都不知道此时,问道:“那符纹品级如何?” 顾城答道:“以我的修为还看不透它,但钟星君长老曾告诉我,蜀天之剑上的符纹乃叫封天符,上可封天,下可困地,除非是一个符纹天才,或者是拥有一把仙器的修真者,才可以把这道符纹解除,它的品级钟老说要比最顶级的九品符纹还要高,所以被称为九品中的九品,上九品。” 上九品! 闻雁和青叶内心震撼不已。 青叶犹疑道:“不可能吧,一位能够解除上九品符纹的符纹大师,想要什么得不到?怎会眼馋小辈的一把剑。” 顾城深呼吸,道:“蜀天之剑,哪里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其实它是……” …… 天啸好像生出了神智,从梵仁的手中挣脱出去,在空中摇摇晃晃,仿佛再摆弄着身躯。 一个声音在梵仁的耳边软绵绵的道:“你才多大,就有了金丹期的修为?既然你天赋了得,我便认你为主,日后修真之路,切忌投机取巧、骄矜自满,定要恒心、随心,勿忘初心。” 梵仁:“一把剑灵,也会对人说教?” 剑灵:“达者为师也。”说罢一束光窜进了梵仁的身体中。 天啸的剑灵找到了梵仁的金丹,使它睁大了眼睛,金丹虽然有金字,它也想不到这颗金丹,真的像镀了一层黄金似的,而且里面有股令它战战粟粟的力量,让它却步不前。 它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仗着胆子靠近了金丹,小心翼翼的进入。 一团火苗簇地在金丹内燃烧,剑灵被它轻轻一碰,就吃痛的跳起来,连忙躲避,可它跑向哪里,火苗就窜到哪里。 来来回回几次,剑灵疲惫的不行,刚要放弃走出金丹,却忽然瞪大了眼睛。 它眼前居然出现了一把金色巨大的剑! 剑的样子很模糊,它无法看清,却能够感觉到,这把剑中存在着一个比它要强大无数倍的剑灵,这种威压,使它灵气停滞,光形的身躯正忍不住的颤抖。 天啸的剑灵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离开这里! 它发挥了它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梵仁的身体,好在一路只有那火苗捣乱,有惊无险的回归了剑的本体中。 天啸的剑灵回归后,金丹中的剑,从中缓缓走出一位绝美的少年,乌黑长发垂落于华贵长袍之上,与上面的黄金色的龙纹相互缠绕,目光极为淡漠,薄唇轻启道:“仙帝,您将它放了进来,是不满意我的存在了吗?” 半晌,梵仁的声音落在了少年的神识中:“都是剑灵,人家为什么就活泼可爱,你就如此刻板呢?” 少年道:“我倒是没有见它哪里活泼可爱,倒是鲁莽娇惯,不配做您的剑灵。” 梵仁见少年如此认真,无奈笑道:“我也不是有意放它进来,谁想到这把剑竟然是个下品仙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金丹期修士,怎么能拦住它?” 区区下品的仙剑,让少年的眉毛都没动一下,他未再讲话,拂袖转身,回到了剑里去。 梵仁见状,吐槽道:“真是死板,作为他的主人,竟然不像我。” 天啸被梵仁收回剑鞘,扔给了白多多。修道者,一生只有一个剑灵,他已经有了冷漠刻板的小家伙,就用不到这把剑了。 白多多被小老板赏了剑,脸蛋红扑扑的,抱着剑爱不释手。隐藏在天啸中的剑灵,还没有从刚才震撼中缓过神,还晕乎乎的,没有留意外面抱着它的人是谁。 梵仁走向阵法处,先对典汝,道:“这把剑,就作为我救你的报酬。” 典汝忙不迭的点头,道:“仙长请拿走,仙长请拿走!” 他们却不知道,来寻剑的蜀天门弟子闻雁、顾城、青叶三人,正从别墅区的大门赶来! 第10章 馒头1:老婆 “奶奶!”董修翔推开房间的门,床上的老人气息均匀,闭目酣睡。 看到人没事,董修翔才吐出浊气,终于放宽了心,这才回到客厅,一脚把李家容踹翻,向江俞道:“报警,不让他把牢底坐穿,就别让他出来!” 江俞点头,“你父亲那边,你要不要去跟他打声招呼?” 董修翔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道:“我现在就去,本来就有些事想问他。” “那你去吧,李家容我帮你交给警察,还有这个冒牌道长怎么办?”江俞指了指眼前趴在地上昏睡过去的典汝道长。 “我不打算让我家再出现一具尸体,把他送到医院,尹家应该得到消息了,他会被b市的官商界彻底拉上黑名单。”董修翔毫不同情,他也险些被骗了钱,还差点被李家容和魔修杀死。 “那也别放在你家了,挪到门外,一会让医院直接抬走吧。”江俞拖着把典汝扔到外面,又砰地将门关上。 典汝从昏睡中清醒,眼前一片模糊,当他尝试爬起来的时候,喉咙前忽然多了一把冷冽冰霜的剑。 “上上上仙……您怎么又回来了?”典汝小心翼翼的把头往后挪,剑咻地一下离他更近,剑气将他的头发斩断了无数根。 “你把我当成了谁?”陌生的声音在典汝头上方响起。 典汝抬头一怔,竟是个不认识的少年,身后还沾着两个少年,三人姿容不凡,一身华贵白袍宛如仙人,却神情显得焦灼急躁。典汝看愣了,那持剑的少年推近了剑,厉声道:“问你话呢!” 典汝吸了口冷气,连忙道:“是是是一个和您差不多大的少年!” “此人叫什么?他在里面吗?他是否携带一把和我师兄的这把一模一样的剑?”少年一连串的逼问,眼睛震慑出惊心动魄的杀意。 “他他他叫梵仁……他刚才走了,现在不在这里了,剑的话……”典汝眼睛瞅向少年所指的那把剑,嘴里含糊的道:“挺像的。” 大概就是他在青海小筑顺手拿地那一把? 只是不巧,这锅让那小仙长给背了。 典汝也是被逼无奈,他要讲了实话,就会立即成这少年的剑下亡魂了。 少年收回剑,回到两位师兄身边,道:“我能感受到,天啸的确不在这里了,看来此人先一步走了。” …… 梵仁和白多多没有料到天啸的剑主找上来了,他们接到卫坤回店的消息,要立即赶回去,便将融尸符交给董修翔,离开了董家。 于夜晚,群星密布,月光柔和的影姿在天河之上,和东方小区中不起眼的杂货店遥遥相映。 杂货店的门口站着一个瘦弱柴骨,宛如松柏站立地少年,也许实在太瘦,眼眶严重的凹陷下去,脸颊骨棱角分明,身上只穿了一件料子极为单薄粗糙的黑色的衬衣和裤子。 他的脚,是光着踩在地上的。 杂货店走出来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手里提着崭新的衣服裤子,还有一双运动鞋,将它们递给少年,压低了高亢嘶哑的声音,道:“把衣服换了,一会小老板就回来了。” “那就等你们老板回来再说。”少年干涩的嗓音把话说得语调平平,毫无起伏。 男人却呼口气,这一路上少年极少说话,快要饿死也不会提出诉求,只会面无表情的硬抗,痛觉在这个少年身上真的存在吗?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蜀天门的人为何抓你吗?”男人问道。 不远处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还有说话的声音,以及离他们最近有一家小餐馆服务员拎起啤酒箱哗啦啦的声音。 少年的视线没有焦点,他没有回答男人的话。 在男人胸口气闷时,那家小餐馆的服务员捧着啤酒箱喊道:“哟,卫哥你回来了,这个放你家店里了。” 空啤酒瓶子碰撞,响地哗啦啦一片,男人转身去帮服务员搬箱子,完事后,递给了他一支烟,自己抽一根,指着门口少年道:“那是我们家新店员,眼熟一下,以后别认错人了。” 服务员探着头仔细的打量一番,小声问道:“这孩子是不是受虐待了,模样怪惨兮兮的。” 男人没有接话,转移了话题:“我不在的时候,没人欺负我家小老板吧?” “别闹了卫哥,谁敢欺负梵小老板?尤其左邻右舍的,都瞪眼睛盯着呢,敢对梵小老板出言不逊的,不出三天,肯定搬出东方小区。”服务员表情变得贼兮兮的道:“那什么,卫哥你家那五品的御雷符还有货吗?” “你个耗子精要什么御雷符?”男人弹了弹烟灰,眯着眼睛道。 耗子精服务员见着男人性感的表情,心里痒痒不行,要不是身份差距太大,他早就提着家当表白了,低声道:“是我家老板,他就快突破金丹巅峰,我心里挺没底的,有你家的御雷符不是也保险吗?” “猫和老鼠是天敌吧,他天天压你一头,你还为他着想?”卫坤嗤笑道。 耗子精的眼睛提溜转,道:“卫哥你是魔修,梵小老板一看就是名门大派出身的,你们也是天敌,你修为还比梵小老板强,不也是甘愿为梵小老板肝脑涂地。” 卫坤将抽剩的烟头弹到耗子精的脑门,骂咧咧的道:“你懂个屁,一百个你我都是我家小老板的对手。” 耗子精捂住脑袋,委屈不敢多言:“卫哥,符纹到底卖不卖?” “等着,我家小老板回来再告诉你。” “我没看错吧,那是不是梵小老板?”耗子精踮着脚,指着黑夜中暗淡的两道身影。 两道身影距离杂货店越来越近,不仅耗子精和卫坤瞧见了,少年也看到了,他忽然屏住了呼吸,紧紧注视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近。 白多多先一步跑了过去,两步跳到卫坤的身上,软乎乎的肉挂在卫坤宽大的肩膀上,兴奋喊道:“卫坤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卫坤笑呵呵地捏着白多多脸上的两坨肉,道:“小白,小老板把你喂得更胖了。” 在俩人感受相聚温情,没有注意到少年的脚步动了,他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上,凉意蔓延皮肉直到骨髓,他仿佛毫无知觉,快速的向那道身影走去。 身影的主人穿过黑暗,四周的店铺灯光打在他的脸上,露出洁白额头,立体精致的五官,笑容柔和。 少年的黑瞳忽然闪过一道旖旎的流光,他的心脏怦怦地跳动,鲜活而有力量,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活着的感觉,快速上前一步抓过那道身影主人的手腕,牙齿紧紧咬紧,冷漠的脸,多出了纠结复杂的神情。 梵仁当然感受到有人靠近他,因为是普通人的气息,他并没有刻意躲闪,当看到眼前瘦弱凄惨的少年,他的心一拧,传出酸痛的感觉,本来想问他是谁,却被少年抢先了。 “你是我老婆吗?”少年语调僵硬,却让人感受到他非常的认真。 卫坤、白多多、耗子精听到都吸了口凉气,古怪复杂的望着少年单薄的身躯。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梵仁抽了下嘴角,轻而易举的甩开少年的手,斩钉截铁的道:“不是。” 少年目光暗沉深切的道:“你很像我未来的老婆。” 梵仁心脏微抽,这次是气的,呵呵一道:“这副德行也有自信撩人?”转身走进杂货店。 少年神情一顿,跟上梵仁的脚步,进了杂货店的那扇门。 “卫坤,欢迎回家。”梵仁把白多多从卫坤身上拽了下来,真心实意微笑道。 “小老板,好久不见。”卫坤弯下庞大的身躯,向梵仁施以主仆礼。 卫坤乃是魔修的元婴老祖,手段驳杂狠辣,曾经被修真界正派联合围剿,灵魂受到重创,将死之时遇到梵仁,经过救治,认了主人,成为梵仁手下第一打手。 耗子精也恭敬的道:“梵小老板。” “你家老板也快突破金丹期了,这些防御符算是我提前准备的贺礼,就不收你们灵石了。”梵仁说着,一张张符纹从空中掉落,耗子精连忙伸手接住。 耗子精一看,不仅有五品的御雷符,还有几张六品七品的防御符,对人类修士来说都极为难得,更别说他们这些妖修了,眼眶不禁湿润了,深深一拜道:“多谢梵小老板。” 耗子精走了以后,梵仁才指着瘦弱的少年,问道:“这个人……卫坤你是从哪找来的?” “从蜀天门一群弟子那里顺手抢来的,不知道他们抓一个凡人干什么,说不定是哪位长老在世俗界的私生子呢!”卫坤玩味一笑道。 梵仁望着少年瘦骨嶙峋的身躯,道:“他灵根枯竭,父母应该都是凡人,和修真界的人应该没有关系。” 卫坤讶异的望着梵仁。 梵仁拉着少年的手,感受到手指触碰地粗糙感,气也消地差不多,内心颇为酸涩,不单单因为少年看起来凄惨的样子,问:“你还记得你叫什么,你的家人是谁吗?” 少年的手指每根都无比细,又非常有力,他回握住梵仁的手,每个字咬地都很用力:“我只记得,我叫后胤,我有一个老婆。” 第11章 馒头2:敌来 在梵仁正尴尬时,嗡鸣声从天而降,划破空中,直逼杂货店! 起先的嗡鸣伴随着剑意,却被杂货店莫名其妙的吞噬掉,仿佛巨大的岩石砸向河水,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卫坤!”梵仁把手从少年那里抽回,站起身。 “小老板,交给我。”卫坤起身,龇牙一笑,目瞳忽然变得猩红,仿佛眼中伏尸百万。 随后,梵仁又对白多多吩咐道:“小白,布结界。” “明白,小老板!”白多多轻快的道,摇晃着辫子和卫坤一同走出杂货店。 梵仁最后将视线递给少年,“把鞋穿上,我们出去看一看。” 这次少年有了动作,将卫坤准备的那双运动鞋放在地上,脚踩上去,可能号码大,轻易的穿上了,盯着鞋上的鞋带两秒钟,抬头理所当然的问道:“你不打算给我系吗?” 在杂货店门外,三位白袍少年正打量这家其貌不扬的杂货店。 闻雁警惕的打量这平凡无奇的杂货店,提醒两位师弟:“你们切勿莽撞,先试探他们一番实力再说。” 青叶还要靠两位师兄得回天啸,自然要言听计从,乖乖的应道:“你放心,大师兄,我不会轻举妄动的。” 顾城对此决策赞同,持剑以待。 杂货店的大门缓缓开启,从那扇门中,走出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体魄强健的男人,浑身沾满血腥的气息,反射的灯光映在他棱角分明强硬的面孔上,瞳孔暴露出凶残的本性,像是从地狱爬出的伏魔。 “魔修!”三人惊呼道。 卫坤身上的魔修之气走出杂货店时就皆然暴露,蜀天门乃是名门正派,极度痛恨魔修,几乎是见一个杀一个。 青叶目光喷火般,道:“大师兄,顾师兄,我看这个地方就是魔修的老窝,藏于人世,怕是已有不少无辜者已遭劫难,蜀天门弟子之职,就该除魔卫道,师弟愿意打头阵,捅翻着魔窟!”咻地飞上前去。 闻雁和顾城见来不及阻止,只好跟上去。 三人持剑,青叶没有天啸,也有一把上品法器代替,剑光慑人,凌厉强横,是个顶级仙剑的品质。 闻雁与顾城都有蜀天之剑护身,剑气波光祥和,亦有返祖之势,和天啸的觉醒前后大有不同,可见,这两把剑已经分别与他们二人融为一体,威力更强大,使用更自如。 卫坤狞笑,此时的他不是在杂货店时醇厚的男人,他是梵仁手下修为最强、手段最狠辣的金牌打手,曾经屠杀过千百个修真者,他身体上流动的鲜血,已染上罪孽的颜色。 突如其来的三把剑气,没有撼动卫坤脚下一步,他掷出一条黑色锁链,与剑气相撞,持剑的三人感受到一股冲击力,连连退后,再看卫坤的眼神已经变了。 第一次的试探,是在瞬息之间完成的。 这时杂货店又走出一个人,是个白白胖胖,模样可爱的少年,古灵精怪的眼睛在蜀天门的三位弟子之间徘徊,见没人注意到他,才胆敢悄无声息的去布置结界。 一直提防魔修的青叶忽然扫到了正在布结界的少年,此人竟然身上灵气浓郁逼人,非常古怪,不像普通的修士,但能与魔修在一起,他自然也就判定为非良善之辈。 柿子挑软的捏,青叶进入金丹期时间不长,境界未稳固,不想和手段古怪的魔修对峙,于是,剑势扭转,对准了白多多。 卫坤见状,嗤笑:“一上来就拿剑想捅死老子,还以为是哪家正派弟子,没想到连个小孩都要对付,莫不是我猜错了?” 白多多笑嘻嘻,把怀中剑拿出来:“卫坤大哥,你还不知道呢,小老板今天给了我一把剑,以后我们可以并肩作战啦!” 蜀天门的三位弟子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到了白多多怀里的把剑上,气息分明就是天啸,可它却毫无朴素之相,剑在鞘中发出嗡鸣及抖动的声音,把剑拔出,剑的恢弘与冷冽穿透空气,还发出丝丝的爆破之声,锋芒毕露,有了认主之相。 蜀天之剑在到每位弟子手中,它轻盈又平凡,一直到弟子山下历练,将剑以血为誓,斩尽天下邪魔,剑的重量会疯狂翻倍,即时生出剑种,并随着修士的修为与顿悟慢慢成长,最终唤醒剑灵。 蜀天门的内门弟子都知道,拿到剑,没有饲血没有宣誓,就不算它的主人。 拿它以血为誓,生出剑种,才算真正的主人。 所以三位少年一看便知,天啸已经见了血,也认了主,就是夺回也为时已晚,到了小师弟的手中,剑种不认他,很容易遭到反噬。 这三人有所不知的是,梵仁用天啸在董家斩杀了魔修,剑种生成,剑灵也即刻唤醒,因在梵仁金丹中感受到了另它恐惧的气息,就立即遁走了,剑灵不敢认主,剑种自然也不敢,由于一直被白多多抱着,又剑灵阴影面积太大,需要爱抚,需要安慰,便投怀送抱认了白多多为主人。 更重要的原因,是白多多灵气浓郁,根本而言,就是移动型的聚灵阵,剑灵没有道理拒绝。 蜀天门这三位少年,不可思议、严肃的望着改头换面的天啸,青叶更极为的伤心和痛恨,失去天啸的事情太过重大,也许会因此被撵出内门! 这怎么可以? 青叶双眼的怒火喷发。 既然是他人抢夺,他把这些人处理了,算给师门一个交代,那师门和师尊就不会把责任全抛给他! 于此,青叶更不可能犹豫,他仰天长啸,持剑冲向白多多,恨不得将眼前窃剑之人,食其肉吞其骨,再将他一剑就魂飞魄散,永世不得投入轮回六道! 卫坤挡住白多多的身前,低沉诡笑:“小白,你学地那套剑法,都是小老板教的,恐怕等有他那般修为,才能施展出一二,且退后吧。” 白多多抱着天啸一怔,见卫坤身形扭转,飞腾而起,化作无数灰影,叫那个袭击他的小少年寻不到其踪迹,只见那小少年左右张望,没料到头顶忽然降落一张黑网。 顾城一声‘小心’已来迟,青叶来不及逃跑,黑网便把他罩住。 卫坤如幽灵一样出现在青叶面前,一只大手抓住黑网,同时那张黑网的网线不断扩大、凝实,成了黝黑的铁链,无数条的铁链缠绕青叶的身躯,将他的四肢紧紧禁锢,脸也被挤压变形。 白多多惊呼道:“卫坤大哥的焚链!”说罢,剑不及回鞘,便一步一跳到了安全地方,神情紧张的观看。 闻雁和顾城连忙上前用蜀天之剑横劈铁链,仙剑果然不同凡响,焚链很快被劈开,卫坤冷哼一声收回法器,转身向顾师兄和大师兄奔袭而去。 正在抵挡卫坤攻击的闻雁顾城,没有发现被焚链缠绕过的小师弟没有跟上,而是跪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 青叶此时感到全身上下无一不痛苦,凡是被焚链碰触过得地方,像被千虫咬噬,万火灼烧,不能求生,不能求死。 …… 卫坤不用剑,他的法器都是他娱乐作兴的杰作,作为魔修,他的身体就是他的武器。 知道蜀天之剑是仙器,他便不去硬抗,身法如影如幻,他的敌人捕捉不到,剑意统统化作了虚无。 这时卫坤又成一片剪影宛若鬼魂,不断的消失或再现,几轮过去,闻雁和顾城二人都失去耐心,举起剑,默念剑诀。 暗中的卫坤便看到那两把蜀天之剑萤光乍现,这等路数,在他抢夺正待在杂货店里面的那位瘦弱柴骨少年时,非常相似。 蜀天之剑能称得上是仙剑,很大一部分原因,它有逆天外挂。 待蜀天之剑的剑灵生成,就可以催动体内的金丹亦或者元婴,来提升修为,尽管时间短暂,但修士之间的比斗,向来是分秒就能分出胜负的。 卫坤虽然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却不能贸然出手,对方拿地可是仙剑,魔修体魄再强,挨了仙剑也是要玩完的。 蜀天门的这三位少年修为都不低,青叶刚迈入金丹期,顾城已金丹中期,闻雁是金丹后期的强者。 当顾城和闻雁以蜀天剑提高修为,一个成为金丹后期,另一个,更是突破了金丹巅峰,成为了元婴期老祖! 卫坤身形忽然浮现,讥讽笑道:“哎哟,正派的手段怎么比魔修还要驳杂,连修为都能提高!修真界的那群如狼似虎的修士门,怎么没向你们讨教此等逆天之法?” 顾城淡淡的道:“我等正派都有不传秘辛,何必大惊小怪。” 双方正如火如荼的对峙,杂货店内,梵仁正急的满头大汗。 干瘦少年冷冰冰的站在他的面前,道:“我不会系鞋带,你既然不帮我,如此也穿不了,我也不介意光着脚。”佯装要脱掉运动鞋。 “等一下!”梵仁叫住他。 少年坐下来,抬起一只脚。 梵仁脸上忽青忽紫,看到少年脚面上的凌乱伤痕,硬生生忍耐住脾气,弯下腰,帮他系好鞋带。 系好后,少年晃了晃鞋,似乎很满意的哼一声,又抬起另一只。 梵仁再次忍耐住把鞋拽下来,扔他脸上的冲动,又把这只鞋的鞋带系好。 梵仁直起腰,脸止不住的抽动,咬牙切齿地道:“您现在能挪一挪您那尊贵的臀部,和我走了吗?” 少年的眸子闪过疑虑,忽然站起来,抱住梵仁,轻声道:“老婆,你难道不高兴给我系鞋带吗?” 第12章 馒头3:初遇 门外,刀光剑影。 卫坤在闻雁、顾城震惊的表情下,爆发出元婴期的修为,身形更加诡异,在突然一现时,就好像幻化成力大无穷的红眼怪物,一左一右的拳击之气,将他们锤击地连连后退。 当二人停住脚步,正要回击,卫坤的身影又消失不见。 闻雁、顾城对视一眼,望到彼此眼中的不可置信。 魔修身法诡异,捕捉不到,*也伤及不到,甚至,还有元婴老祖的修为! 这等厉害的人物,怎会默默无闻?此人究竟是谁! 卫坤乍现在他们身后,一笑道:“三个小辈,你们不在自己的师门好好修炼,来此妄图挑衅,不怕你们回去以后,师门长辈罚你们一个不自量力之罪吗?” 闻雁脸涨红,转身怒剑刺向卫坤,剑气咄咄逼人,竟有风雷穿透万物之势,直径逼近卫坤胸口,喝道:“我师兄弟三人,把你这魔头捉回去,师门定能奖赏我们!” 卫坤望见那可怕的剑气,暗自心惊。这蜀天门不愧为修真界第一,年纪轻轻就将剑气凝练炉火纯青,可见它培养弟子很有一套,且不论是用药喂出来的,还是用法器砸出来的,至少架势看起来不错。 但是,这帮少年修士今日碰到的是让他们长辈都头疼的卫坤。 当闻雁这势在必得的一剑,穿过卫坤的胸膛,闻雁和顾城刚刚露出的微笑,就僵住了。 卫坤的身体变成了残影,蜀天之剑失去掌控落到地上,而卫坤本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又是此把戏!”闻雁攥紧拳头,召回他的剑,面色阴沉。 这时,虚弱痛苦的声音从地上传来:“好……好痛……” 梵仁被少年抱住的瞬间,身体像是被电流击过一样,慌张且狼狈地将少年推开,僵住脸道:“这件事就此打住,不要再说了。” 少年脸色晦暗不明,许久才道:“好,听你的。” “以后,你不能用后胤这个名字。”梵仁抿嘴,有意避开少年冷硬的视线,道:“就叫馒头吧。” “馒头?”少年深思,渐渐勾起唇角,露出他在人前第一个笑容,意味深长道:“好啊。” 梵仁余光扫到他的表情,心悸之下打起一个激灵,不禁让他想起,他和馒头真正相识的那一刻。 上界是指仙界、魔界、妖界,三界紧密相连,然它们的结合处有一道仙雷无法越过的结界,结界每五十年开启一次,随着结界仅七天的开放,三界修士会趁此共聚一起,开设仙界最大的交易市场。 每年,四大家族都会派人大规模采购,其中就包括仙符第一世家,梵家。 那天仙魔妖三界结界开放,梵家的一位长老领着几个小辈,来至三界交易市场,小辈当中,就有梵仁。 “梵仁,你不过就是梵家主的孙子,仗着有仙丹仙草提高修为,修为才会凌驾于其他弟子,难道你以为你真的是梵家年轻一辈的第一人?”梵阙长老神色鄙夷,讥讽道。 梵仁挑眉,指着身侧的娇滴滴的小少年,道:“莫非梵阙长老以为,您家这女里女气的亲孙子,才是年轻一辈的第一人?他拿什么排第一?脸蛋?” 梵阙怒道:“梵仁,你这是在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梵仁不悦道:“长老啊,您忘记我爷爷为什么给我起梵仁这个名字吗?梵家单名的辈分最高,复名以纯字辈为长,然后才是恕、继、唐、恒字辈。”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樊阙,叹道:“咱们啊,才是一辈!不过就是没我,您家孙子这娇滴滴的模样,也看不出有什么成为第一人的潜质。” 把梵阙和他孙子嘲讽回馈,梵仁摇摇摆摆的走了。 在梵家,他从小就要受到一些红眼病的嫉恨,然而这些都没有打败他,他依旧没有发愤图强,隔三差五才修炼一回,符纹懒于去描啊画啊,都统统压箱底了! 梵仁脱离组织可以自由行动,在交易市场转了一圈,怀里就多了一些零碎有趣的东西,比如说魔修最爱用的魔器勾魂使,它是用一块血玉承载的,当使用者催动血玉使,就会出现一具傀儡身体,那便是勾魂使,血玉越强,勾魂使的威力就越大。 还有个催仙笛,这是卖家称呼的简称,完整的称呼是——催仙人命的专用笛。 其特点是仙魔妖界的修士都可以用,如果是仙界之人使用甚至不用浪费太多的力气,就可以使用。 关键在于,它是魔器。 仙界之人使用魔器,那就距离堕魔不远,比起纯粹的魔修,仙界之人更厌及即将堕魔的仙人,所以打压的非常厉害,极少人才会偷偷摸摸的买魔器试用,如梵仁大大方方,像买玩具一样,看到喜欢就买的,连卖家都没见过。 “小哥,喜欢什么可以看一看……”卖家是个魔修,三界交易市场是不能出现打斗现象,只要有人动手,会被此地结界立刻弹出去,不必担心被仇杀,所以这里的人基本不会隐藏他们的真实身份。 梵仁失望的摇了摇头,勾了勾手指,卖家伸头仰脖。 “普通的魔器我已经买的差不多了,你这里就没有比较特别值得收藏的存货?”梵仁期待地问道。 “值得收藏……”卖家瞪着眼睛,然后点点头,道:“有的!” 梵仁露出灿烂的笑容。 卖家没有直接交易,而是给他一枚戒指作为信物,让他到达某个地方,并说出‘馒头馒头,我是地瓜’这句暗语,才可以交易。 如此麻烦,反而让梵仁觉得此魔器定然不简单,便期待起来,拿着戒指,便向卖家说的地方走去。 三界交汇处非常之大,不仅仅有交易市场,在魔修供应的地界,有一片森林,其中随处可见被仙气喂养长大的凶兽,大多数都开了神智,会吐人言。它们可不像仙界中御兽苑的那群凶兽和蔼,它们残忍嗜血,攻击力极强,你不杀它,它一定会把你连皮带肉撕开,让你尸骨无存。 这里就是卖家所言的交易地点,梵仁给自己贴了一张隐蔽气息的仙符,躲避数多凶兽,藏匿于绿丛。 他半跪在草丛上,警惕于附近的凶兽,他修为平平,一只凶兽还能靠大把符纹砸死,一群凶兽只能把他砸死。 当附近没有了凶兽的气息,他才敢探头出来,张着嘴,小声喊道:“馒头馒头……我是……噫?” 巨大的黑影笼罩在他的身上,遮挡住明亮,世界刹那间变为了黑暗。 一只手,捏住梵仁的脖子,那个力道几乎快将他掐死,他艰难的呼吸,半只眼睛能看到对面男人那双无情冷漠的眼睛。 为了活命,梵仁坚持地用转了好几个弯的声音,从嗓子眼中憋出来:“馒头……馒头……我是……地瓜……”啪叽一下,掉到了草丛上。 “咳咳咳。”梵仁拍着胸脯,脸涨红,好些才抬起脑袋怒骂:“你……你他妈的有病吧!” 男人眯着眼,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梵仁,问:“你是何人。” 梵仁抽嘴角,故意道:“我是地瓜!你又是何人?” “呵。”男人揪起梵仁的衣领,粗鲁的将他张牙舞爪的手禁锢,提起来,腾起而翔。 梵仁在上升的过程中,好像听到男人说了一句‘我是馒头’,只是听不清楚,不敢确认,当俩人相熟后,梵仁再问起来,男人也不承认他说过。 如今虽然过往已久,梵仁已久没有忘记,悄悄地瞥了一眼那少年,不经意的喊道:“馒头,和我出去吧。” 馒头对新称呼适应的很快,拽着梵仁的手道:“老婆,我们走吧。” “你可以叫我小老板。”梵仁把手抽回来。 “听你的,老婆。”馒头随口敷衍,又握住了梵仁的手。 俩人还在争辩称呼的问题时,却走到了门外,夜空漆黑,唯有杂货店的灯光还在点亮。 此刻,闻雁和顾城发现地上躺着的青叶,似乎有些不对劲,落地一看,青叶衣服被血水浸透,白袍变成了血袍,闻雁撕开青叶的长袍,骇然发现,皮已经掀开,鲜血裹满了全身,无一处完好的地方! 顾城忍不住吸口冷气,道:“小师弟这是怎么了?” 闻雁手指颤抖,痛惜的望着青叶,连忙将灵丹塞进他嘴里。 青叶下意识的吞下灵丹,嘴微微张开,痛苦的叫道:“我好痛啊,师兄!” “灵丹无用!”闻雁顾城都看到了青叶的身体,依旧流淌着鲜血,没有得到缓解。 “符纹!顾师弟,快用符纹!”闻雁喊道。 顾城慌张的把治愈外伤的符纹掏出来,一并给青叶使用,可是,消耗了许多真元,用在青叶身上,依旧没有效果。 “凡是被焚链缠绕过得人,都得不到幸免,先是皮肉分离,血涌不断,享受那燃尽之苦,最后化作血海,尸骨无存了。”梵仁站在他们身后道。 闻雁和顾城皆惊,转身看到梵仁,和他身后站着的馒头。 这又是何人? 闻雁问道:“你们是一伙的?” 梵仁点头道:“那位攻击你们的魔修,还有被你师弟攻击的小朋友,都是我的店员,我是这家店的老板,梵仁。” “你究竟所图何事!盗我师弟宝剑,还伤他如此!”顾城两眼发红,喝问道。 “蜀天之剑?”梵仁反问道。 “没错!你既然知道是蜀天之剑,为何还归为己有,不怕得罪了我蜀天门吗!”闻雁踏前一步道。 “如果你们有耐心听我说,我会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梵仁表面冷静,心里却憋屈不行,剑是典汝给的,用剑是为了杀魔修,此等在正派修士值得称赞的好事,怎么发展到这个程度? 顾城摇头道:“如今我师弟已经这样,我们必须回师门救治,除非你有办法救了他!我们才会有时间听你说!” 梵仁笑道:“世俗界和修真界的屏障,只有白天特定的某个时间才能通过,你们现在想回去,也没有办法。” 顾城气息一顿,脸不自然红起来。 本想唬住这个人,没想到反将一军。 梵仁道:“我倒是可以延缓他的伤势,毕竟他那把剑,既然认主了,也是还不回去了,我不计较你们的挑衅,饶他一命也可以。” “你拿了蜀天之剑,单单延缓我师弟的伤势,便想了之吗!”闻雁喝道。 梵仁拿一句话顶回去:“如果你觉得你师弟的性命没有蜀天之剑重要,我也可以把剑给你,至于你师弟,就自求多福。只怕回去以后,你们只能带着一身浓血,回禀你们的师尊了。” 闻雁顾城还是年轻,自然不忍心小师弟最后只能成为浓血,于是暂时答应梵仁。 梵仁把一味药丸递给馒头,道:“帮我喂给他。” 馒头眼睛闪过一丝不悦,鄙夷的望着奄奄一息的青叶,看了看手中的药丸,最终没有扫梵仁的面子,慢腾腾的向青叶走去。 “你……能不能快点?”闻雁迟疑的道,倏忽一道冷冰冰的视线穿透他的心脏,震慑他身体僵硬。 这个视线,竟然来自于毫无修为的馒头。 这次闻雁不敢多说,任由馒头慢腾腾的走,终于到达青叶的旁边,闻雁和顾城都舒了口气。 馒头捏碎药丸,踹向青叶的胸口,迫使他张开嘴,再将碾碎的药丸洒进嘴里。 顾城见状不悦道:“你动作不能轻一些吗!”说完遍迎来馒头嫌恶的眼神。 忽地,传来青叶的呻-吟声,顾城和闻雁连忙查看他的状况,见到不再流血,皮肉渐渐愈合,脸上的痛苦也不见,才真正的松口气。 馒头已经快速的回到梵仁身边。 第13章 阿飘1:私信 梵仁将得到天啸的来龙去脉尽数告知,可并不能化解双方之间矛盾和冲突,斩杀魔修这件事在闻雁他们看来就不可信。 可如今他们打起来也拿不到胜算,所以提防和警惕都深深藏在心里,没有说出。闻雁和顾城对视一眼,多年师兄弟的默契,使他们明白彼此的想法。 闻雁抱起昏迷的青叶,顾城走到梵仁的面前,绷着嘴道:“蜀天门会对你们做的事,有专门的审查与判断,我们师兄弟要待屏障开启时回到师门,因师弟伤势不轻,就不再耽误,望你们好自为之。” 梵仁面对顾城所讲的蜀天门的审查判断,感受到了一股‘老子就是天下第一’,还有如今小辈都可对他意味深长的说好自为之,实在是以往体会不到的新鲜感。 梵仁脑海浮现典汝道长诚惶诚恐的姿态神情,摇头发现,他做不到这点。 谁想顾城也没有和他多说的欲-望,转身抬脚,御剑凌空,他没有立即走,当闻雁抱着青叶踏在飞剑远去,几乎成为小黑点时,才有了动作。 他咬破手指,以精血为引,向空中画诡异驳杂的纹路。 一笔没有间断,纹路生成,万丈金光而起,一张金色的符纹竟然凭空生成,在顾城催动之下,符纹迅速的被燃尽,随之,一股凌空剑意,朝杂货店迸出强大的攻击。 在天地被符纹光芒笼罩下,变得格外明亮,夜晚如白昼。顾城发出这必胜一击时,却隐约看到站在下面,静止未动,不急不慌的梵仁的眼睛。 那双眼睛温吞的望着他,毫不激烈,仿佛他所做的事情在他意料之中,像是如孩童般的游戏。 顾城乃是蜀天门中,在符纹道路上数一数二的天才,虽然有礼待人,但也心高气傲,不信这个被钟老赞誉的一品灵符,能让这个少年躲过去! 可知,在修真界习得符纹的修士不少,会灵符的人却不多,普通符纹持笔是在特有的符纹纸上,画上纹路,灵符是以精血凭空而画,不需要道具,信手捏来即刻,不仅速度比普通符纹快,威力也要强上很多。 所以,顾城的特殊在于他是灵符天才,并不只是区区的符纹天才! 顾城紧紧盯着梵仁的动作,他觉得此人可能会用防御法器抵挡,或者是拿出天啸,但这些,虽然可抵挡他灵符攻击力的一二,但都不能完全护好这家杂货店,那个胖小子布置薄弱的阵法会即刻破碎,继而人会遭到反噬…… 那么,这个小老板会怎么做呢? 顾城忽地瞪大眼睛,他千算万算,都没有预想到,梵仁竟然没有用他想过的任何方法。 梵仁抬起手,对着突如其来的剑意点了一个点儿,白光啪地就破碎了,从头至尾,竟然以最简单,最平凡的方法解决了危机。 他是怎么做到的? 顾城没有看懂梵仁的动作,眼神茫然无措,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忘记快速退入场地。此次寻剑,竟然落到了如此狼狈局面,不知道回到师门,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惩罚。 梵仁让白多多把阵法撤了,夜晚恢复了正常的安宁,杂货店的灯光闪着闪着忽然灭了,此处唯一带着亮光的地方也没有了,梵仁懊恼的叫了一声。 灯泡用了一段时间,也到了它扛不住的时候,只是想不到竟然是今天。 丛林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窜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耗子精,另一个脸大屁股翘腿长的男人,就是耗子精提过的猫老板。 猫老板领着耗子精走过去,跑到梵仁身边,道:“梵小老板,感谢您慷慨的符纹礼物,为了我们的友情,我愿意帮您换上灯泡。” “真的吗?”梵仁格外感动的握住猫老板的手,“太好了,我们店里的店员都是生活废柴,幸亏你来了。” 猫老板的脸在黑暗下不自然的红起来,道:“您不用客气。” 梵仁:“那我就不客……” “我也可以帮你换灯泡。”馒头冰凉的视线在梵仁身上划过,黑暗对于普通人的视线是有阻碍的,但他依旧可以能准确找到梵仁的位置。 听到这个声音,梵仁无奈道:“馒头,看看你细胳膊细腿,个子还小,怎么换灯泡?还是让猫老板来吧。” 猫老板看到了馒头,配合的掩着嘴喊道:“哦,天啊,这个孩子可真瘦。” 馒头捏着拳头,不动声色的道:“只要踩着凳子,我可以够到的。” “(⊙o⊙)你们家换灯泡还需要踩凳子?我们从来都不需要。”耗子精在猫老板后面小声说。 梵仁嘴角不自然的一抽。可不是嘛,你是什么属性?爬在墙壁上直接就可以换了。 最后梵仁拗不过馒头,给他搬了个凳子,拉着他踩上去。一个在下面指挥,一个在上面换。 忙了半天,馒头依旧找不准位置,梵仁脖子都酸了,怕馒头坚持不住,便道:“下来吧,我们让猫老板直接帮咱们换上。” “马上就可以了……”馒头话音刚落,灯泡啪地一亮,灼眼的光打在他的脸上,将他面孔清晰的照出。 馒头转过头朝他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梵仁一呆,不知道为何,那个笑容成功的把他电住了。 他无力的弯下腰,快要跪地了。他竟然被一个瘦的像排骨,还黑不溜秋的小屁孩电住了,真丢人。 …… 第二日,梵仁登上了疯魔论坛。 他简单的回复了老猫关于别墅区的事情,没有提董家,但告知对方了魔修的存在,和魔修死亡的结果。 回复完后,梵仁开始查看论坛内的私信,排除了一些垃圾广告,最后只剩下委托请求。 这些委托内容竟然都是和董家发生的事情如出一辙,这么多魔修来世俗界,动静不该这么小,修真界为何没有行动? 梵仁想不出来,可他是否应该插手这件事?如此庞大的阴谋,不是一个杂货店能参与进去的。 这时页面忽然一跳,出现了两条新的私信。 第一条:论坛账户被【阿飘】打入2000000¥,是否接受?是,否。 梵仁被吓一跳,往下再看。 第二条: 发信人【阿飘】 主题【酬劳已支付,具体细节请向唐亚小姐了解】 内容【酬劳已支付,具体细节请向唐亚小姐了解】 梵仁有些哭笑不得,这人笃定他会接这个委托吗? 梵仁没有接受那笔钱,他要先了解一些这个【阿飘】的身份。 这时手机响起,梵仁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微微一笑,接了电话道:“董少,正好我要找你帮忙,帮我查一个ip地址。” “……好。”董修翔没想到梵仁第一句话是这个,道:“ip用短信发给我就行,不说这个,我找你是江俞请你们杂货店的人吃饭,从我家走出去,他就有点魔障,四处在查找资料,什么‘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成为筑基高手’‘论洗髓丹的正确配方’‘以科学论证须弥戒’。还加入一个叫疯魔的论坛,我瞟了一眼,那里面的人和论坛的名字真的很契合……” 梵仁尴尬的道:“我明白了,晚上我会带着大家去的。” 董修翔从电话里幽幽叹口气:“正好也能跟你说一说后续情况。” 到了晚上,梵仁给店员们每个人都换上西装西裤,杂货店的人穿上正装,依旧和别人不太一样,卫坤气场就像军火贩子,白多多像是可爱的布娃娃,俩人的衣服都合身,只有馒头,他太瘦了,正装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衬着他更瘦了。 梵仁心里滋味不好受,曾经这个人从未落魄过,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尽管,馒头只是他的一缕魂魄…… 准备出发时,馒头自然的拉住梵仁的手,这次梵仁佯装挣脱,几次假装没有挣脱开,就没有再抗拒。 董修翔开车在门口等他们,乘上车,很快他们来到一家富丽堂皇的酒店。 他们到时,就看到江俞正在门口翘首盼望,这次吃饭只有董修翔、江俞和杂货店的人,大家都比较轻松,白多多一蹦一跳在前面走着,然后是梵仁和馒头,俩人拉着手,一个表情不自在,一个冷如冰霜。 后面跟着卫坤,目光凶悍,像是勇猛的护卫跟随梵仁身后。 江俞迎上董修翔,望了望杂货店的成员们,他对卫坤和馒头还很陌生。 梵仁拉着馒头上前道:“卫坤是我们杂货店的老店员,董少应该见过,馒头是新店员,脸熟一下,以后他会担任杂货店送货的任务。” 馒头眸色不悦的望着他。 不让他在杂货店陪他,而是把他撵到外面去? 梵仁没有理会馒头抗拒的神色,这件事他已经决定下来,馒头待在店里,太干扰他的思维。 “他这么瘦……真的可以送货吗?”江俞奇怪的看着馒头,狐疑的瞅了瞅梵仁,这该不会是老板虐待新员工了吧? 第14章 阿飘2:砸车 江俞没有得到回应,在杂货店的人眼里很正常,能跟馒头交流的只有梵仁,但有时馒头霸道强势连梵仁都叫苦不已,他巴不得馒头对他也一视同仁,爱理不理呢。 他们一行六人走进酒店内,由服务员领路到了包间。 入座后,江俞叫上菜,董修翔在和梵仁说魔修和李家容勾结前因后果,其中还涉及到董家的丑闻。 昨天,在别墅时,李家容对董修翔说他是董恒业的私生子,若说李家容是董恒业的私生子,那董恒业必定是在他母亲在世时出了轨。 其实,董修翔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 在五年前,李家容作为董恒业的新任秘书,这样的年轻才俊,别人当然会多注意一些,有些作为恒业集团的商业伙伴、客户以及公司员工看到李家容英俊的面孔,都会感叹一句,李家容长得真像是董恒业! 在当时,这句话几乎是大家跟李家容打招呼时的见面语。 董恒业和李家容这两个人,从气质到外貌,真的都是大小的翻版。那时董修翔年轻气盛,并没有因此真的怀疑李家容和父亲的关系,但对李家容从来都没有好脸色,当时集团上下所有的员工领导都知道,李家容不得董家太子爷喜欢。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李家容戴上眼镜,头发留到鬓角,从光鲜亮丽英年才俊,变成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和董恒业有了明显的区分,渐渐就没有人说起他长得像董恒业了。后来董修翔正式在恒业集团学习,和李家容修复了关系,俩人之间好的胜似亲兄弟。 在回忆起旧事时,董修翔起了怀疑,开车直接去了恒业集团,他要找到董恒业,问清楚李家容的真实身份。 作为父亲,董恒业对董修翔从小都是宠爱约束的,在董修翔大学毕业后,便被董恒业公开指定为继承人,集团各项权利在这几年都慢慢交给了他。 面对董修翔的疑问,董恒业毫无保留的将李家容的身世告诉他。 李家容本名叫董家容,是董恒业第一个儿子。 但这个儿子的出现也在董恒业的意料之外,当年董恒业和女友李嫣分手,李嫣为了挽回董恒业感情,偷了董恒业的jy,在国外做了试管婴儿。打算利用孩子把董恒业留在她的身边。 孩子出生后,李嫣抱着孩子来到董家,她了解董恒业这个男人,为了责任这个男人都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但情况出乎她的意料,董恒业没有在家,董恒业的母亲,也就是董修翔的奶奶,得知李嫣要打的是什么主意,就以雷霆手段把女人送到国外,让人看管,让她致死都没有回国,还对董恒业隐瞒了李家容的存在。 李嫣把李家容养到十八岁时,病死在异国他乡,但临走前想尽办法,给董恒业递出消息,让他知道李家容的存在,让他照顾李家容。 当时董恒业已娶妻有子,家庭幸福美满,得到李嫣传递来的消息,他选择直接向妻子坦白,董恒业的妻子是董家老太太亲自挑选的,非常有涵养,脾气又好,她对李家容没有表现出特别反感,倒是和董修翔商量好,把李家容先送到学校学习几年,在让他回国,待在恒业集团。 于是,直到李家容二十三岁,学业有成时,董恒业才和他见面。 这个时候董恒业的妻子也刚刚去世。 李家容的懂事体贴和董修翔的叛逆不羁有鲜明的对比,董恒业看重李家容的能力,直接让他从秘书做起,整个秘书团队李家容的年纪最小,然而不出两年,李家容就成为董恒业身边最信任的秘书。 之后李家容和魔修勾结,阴谋暴露,董恒业才知道这些年李家容表现的乖巧都是在韬光养晦。 李家容一直期盼有朝一日能报复董家,他表面心慈善良,实际上已经扭曲成为个癫狂的魔鬼,他奋力表现,都是为了得到董家的产业,甚至是欲图谋害董家人的性命。 之后,梵仁从李家容那里‘问出’他和魔修相识经过。 李家容亲眼目睹了魔修捕猎经过,看到一个老人被魔修抓住,以魂虫吞噬三魂,*失去生机,他胆大妄为向魔修提出了合作。 他承诺帮助魔修悄无声息地混进董家,如果正大光明把董家做成魂盅,行这种邪魔外道之法,魔修也恐会引起一些闲来无事正派的注意,便答应了李家容。 两人合力而行,将钟点工、保姆吞噬灵魂,魔修又扮成保姆模样混进董家,与董修翔的奶奶调换身份,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有细微的纰漏,董恒业和董修翔也想不到家里藏匿着一个魔修。 接下来,魂虫进入董修翔和董恒业的身体,因为俩人很少在家,远离了魂盅,所以吞噬的效果很缓慢。魔修不满于魂盅滞停,给了李家容威压,心急之下,李家容很快有了新的主意,把董修翔的助理小泉带到魔修那里,将他催眠,暗示小泉去偷董修翔的东西。 李家容设计董修翔会正巧碰到小泉偷东西,俩人打一架之后,他再出现,把小泉顺理成章的带走,这样就没人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小泉也陷入沉睡,董修翔才拜托了尹毓秀引荐典汝,却没想到这是个江湖骗子,直到梵仁出手把魔修灭掉,真相才能公之于众,董家也才恢复了安宁。 保姆、钟点工和小泉,被梵仁的生灵阵滋养,噬魂虫的吃掉的魂魄是吐不出来,他们缺失的二魂已经消失殆尽,只凭一魂只能维持基本的生机,有了生灵阵,也许有一天会苏醒过来,但也只能痴痴呆呆,再回不到从前。 李家容和魔修害人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警察也不会相信,董修翔以绑架罪起诉李家容,并把保姆、钟点工和小泉三人接到董家,方便梵仁为他们定时查看魂魄的状况。 此事说完,董修翔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那个典汝正找你,我没有告诉你的地址。” “找我做什么?” “想拜师学艺啊!梵小老板,你看我资质如何,适合修炼吗?”江俞双眼发光,问道。 梵仁瞅了瞅他,无辜一笑道:“有灵根的人才可以修真,世俗界大部分的人都是无灵根,或者灵根枯竭,你觉得你有万分之一的天赋吗?” 江俞哀叹一声,遗憾不已。 “要像典汝道长那样画几个简单的符纹,倒是可以。”梵仁一说,江俞眼睛直起来了。“只要有一个能储存灵气的媒介,利用它画符纹,至少要比典汝画出的符纹威力强大。” 梵仁抛给他一个玉佩,道:“这个东西送给你,它能储存少量的灵气,具体怎么操作我就不跟你说了,你要自己想办法。” “好好好,没问题!”江俞感动的快要哭出来了,摸着手里的玉佩爱不释手,这就是传说中的法器吧?等学好符纹,他以后也算是半个仙人,半个仙人听起来也很厉害。 晚餐吃好后,江俞跑去结账,梵仁他们到外面等着。这里的人流量很多,旁边是停车位,这里会经常有车辆穿梭。 当他们走到停车位时,正听到有两个人正在激烈的吵架。 一个醉醺醺的男人骂道:“你他妈的怎么给我停车的!啊?停里面我特么的进不去,怎么开出来啊?” 路灯照亮的地方,可以看到其中三辆车挨着非常紧凑,一位醉酒的男人体型宽大,卡在空里,挤不进去。 “先生,我说我能进里帮您把车开出来,您偏不要,那您说怎么办?现在客人多,车位紧凑,我们老板规定我们两个车位当三个车位用的,离的近无法避免,但我可以给您开出来啊!”迎宾人员好气将尽,有些怨气的道。 “我想自己开出来,就自己开出来,你是什么意思?啊?你要把我的车刮了,你能赔得起吗?”男人推搡着迎宾人员,趾高气扬的嘲讽道:“哈!你们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他是你爹你妈啊,你这么听他的话。” 刚从酒店出来的客人,以及路过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 迎宾神色淡然,道:“我们老板给我发工资,让我当孙子都行。” 男人脱口就道:“我给你一百万,你给我把这辆车砸了。”手指了指旁边一辆路虎揽胜。 迎宾看了一眼,嗤笑道:“那你要说到做到。” 男人看到迎宾眼睛里的鄙夷,酒精令他失去了理智,大吼一声:“老子说到做到!” 更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迎宾人员不知道从哪抱出一块石头,向着那辆路虎揽胜砸去,大石头砰地一声后,滚落到地上,男人睁大了眼,瞬间酒醒一半,有些不可置信:“你你你……他妈的有病吧!” 好在这辆车很坚固,迎宾人员只砸出了淡淡的痕迹,看似他并不满意,耸肩对着男人道:“一百万,给我吧。” “是是是你砸的,和我可没关系!”男人一时吐出的嘴炮,怎么会当真,推开迎宾人员,硬是挤进去狭窄的空间,要打开车门。 不久赶来的江俞挤过两车之间,左手拉住男人,右手拉住迎宾,咬牙切齿地盯着这两个人,道:“两位,你们先商量一下谁来赔钱,再走好吗?” 见车主来了,男人慌张地道,“和我可没什么关系,是这小子砸的!” 迎宾神色淡淡,道:“只要他把一百万给我,我可以赔偿你。” “你做梦吧!”男人怒骂道。 迎宾回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男人:“……” 最后,三个人还是来到了警局。 梵仁、白多多和馒头陪着江俞一同前来,董修翔还要回恒业集团加班,就先走了。 交警队在四楼,江俞、男人、迎宾人员都上去了,一楼有个休息室,他们在那里喝茶。 休息室有个大圆桌,可能是平常警局开会使用的,四周摆满了椅子,梵仁他们三个人坐在靠窗户的位置,对面还有一对夫妻,和一个年轻的女人。 夫妻俩人面色如常的谈话,年轻的女人情绪低沉,总回头望着门口,坐姿经常变动,看上去很不安。 这时有个警察推门进来,没有等他说话,年轻女人就跑了过去,紧张又期盼的问道:“找到了吗?你们找到他了吗?” 警察尴尬的笑了笑,道:“对不起,你先听我说。” 年轻的女人连忙点点头,道:“您请说。” 警察道:“你说的那个人叫曲洛俞对吗?我们查询a市,一共有228个叫曲洛俞的男人,我们比对你提供的照片,但没有发现你提供的这个人,有两种可能,一,他不是a市户口,二,他真实名字不是曲洛俞。” “他不会欺骗我的。”女人笃定的道。 警察无奈的笑了笑,表示爱莫能助,便礼貌的道歉离开了。 女人迷茫无措的时候,听到背后传来温和亲切的声音:“您好,你看起来很需要帮助。” 第15章 阿飘3:曲洛俞 年轻女人转头过来看他,眼神充满着疑惑和探究,这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看起来很有亲切感,因为这样的外形,她不确定这个人会是骗子。 梵仁从白多多那里拿出一张纸条,在上面写着杂货店的地址和电话,递给她道:“如果您考虑好,可以到这里来。” 年轻女人一怔,低下头看到少年书写的字迹,矫若惊龙,遨游苍穹。 只是字迹竟然让她看得入迷,当她回过神来,那少年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梵仁带着白多多和馒头走出休息室,江俞也刚刚下楼,他疲惫扭了扭脖子,抱怨道:“今天这么倒霉,梵小老板那里有没有驱除霉运的符纹给我一张?” 梵仁:“……” 维修费最后还是由那位身材宽大的男人来支付的。刚开始,男人与迎宾撕扯好一会,始终都没有结果,言论各执一词,听谁得都很有道理。 男人认为,谁砸地车,谁来掏维修费,江俞也没有意见,谁来掏对他来说都一样。警察态度也倾向于男人,迎宾却拿出了一段录音,把男人承诺砸车就给一百万的话,清晰的全部录下来。 救驾未遂,唆使人砸车,警察态度向另一方倾倒。 到了最后,两人吵人仰马翻,差点肉身相搏、赤膊上阵,警察只好制止他们之间进行协商调和,判定双方都有错误,但只要过错方是男人,最后只让迎宾掏出少部分的维修费。即使如此,迎宾还在坚持男人把一百万给他,让他掏全部的维修费都可以。男人称受不了这泼皮,把钱给了江俞,连忙走了。 江俞来到路虎揽胜的旁边,心疼一把,幽怨道:“修过和没有修过还是有区别的,以后我可不敢把它开出来了。” 杂货店的人都不是爱车一族,无法体会江俞复杂的心情,坐上车时,主驾驶的窗户被人轻轻敲打,力道不重,速度轻缓,像什么东西挠在人的心底。 第一声时,没有人在意。 接着又连着敲打两声,车里气温骤降,瘆得人发慌。 江俞望向车窗吓了一跳,见到一团黑影贴在窗户上,拉下窗户,看到是个人才舒口气,骂咧咧道:“大哥你干嘛啊?大黑天扮鬼吓唬人啊?” 竟然是那位迎宾,他淡淡的道:“捎我一段。” 江俞差点气笑了,又想着这个时间路上不好打车,只能摆手道:“行行行,上来吧。” 在关车窗的刹那间,迎宾眼睛里闪烁两道绿莹诡异的光,像是缠人的毒蛇,黏在江俞的身上。 江俞感到皮肤凉飕飕的,打了个寒噤,眼睛瞥见了绿光,只当成了周围的灯光反射出来的效果。在迎宾坐好后,车退出停车位,离开了警局。 将迎宾送到酒店门口,江俞再开车把梵仁他们送回杂货店,在董修翔打听到在董家吃得水果出自杂货店,知道以后也不觉得意外,内心对那些好吃的水果多了一层崇高敬意,在梵仁那里顺了三箱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一周后,杂货店接受到大包快递,五六个箱子,里面装着有水果架、蔬菜筐、整理箱,还有一套精美的茶具。 所有东西一看就知道是精细定制的,白多多很喜欢属于他的水果架和蔬菜筐,整理箱给了馒头,他现在负责仓库,茶具到了卫坤的手里,当年在修真界,卫坤还是个品茗高手,他的洞府未被销毁之前,还存放着上百套的茶具,眼下这些茶具品质不够看,但花纹外形的美观算入他眼了。 还有压在箱底,有几张薄如蝉翼的符纹,和梵仁用的符纹不一样,这几张符纹的材料由妖兽的皮所做,纹路是凹陷下去的,黑色笔墨有着淡淡金光,和蜀天门符纹的浩然正气不同,这是有普度众生、大慈大悲之气的佛纹! 梵仁仔仔细细地把订单信息上面的发件人姓名,看了好几遍。 上面写着—— 曲洛俞。 “小老板,有人来了。”馒头身着黑色背心,大汗淋漓的走进杂货店。 “哪位?”梵仁嘴上问,眼睛黏在馒头身上,原本干瘦的身体现在多出二两肉,肤色接近小麦色,没有当初的狼狈落魄。这几日馒头态度有了隐约的改变,馒头在人前也不胡乱叫老婆了,但比开始更粘人,占有欲更强,梵仁受不了直接提前打发他去送货,回来让他去仓库。 自从梵仁有了这项要求,馒头眼神越来越深沉,和那个男人的眼神越来越像,梵仁不知道他会不会记起来什么。见不到馒头,他时常想馒头,却没有减轻馒头的工作,他并不是自欺欺人,而是怕馒头恢复了记忆,怕当他面对这样的馒头,会忍不住拿拳头招待,将男人在世俗界的身体一拳打得渣都不剩。 馒头敏锐的察觉梵仁的视线,便把汗湿透的背心脱下来,将上半身袒露出来,坦然走到梵仁身前,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好看吗?” 梵仁僵着笑容,道:“形象不好,不过没关系,你们老板不制止身材不好的店员脱衣服的。” “以前你也是这么体谅店员的?”馒头问道。 “当然,我是关爱员工身心健康的好老板,不会强制你们做任何事情。”梵仁点头道。 “不想送货也可以?”馒头看到梵仁表情一滞,上前黏糊地趴在他的耳边,鼻息把那只耳朵都吹红了,嘶哑的声音小声道:“老婆,可不可以啊?” 梵仁把馒头推开,脸上浮现不自然的红晕,装腔作势喝道:“你这是干什么!” “不喜欢?”馒头一本正经的道:“我在撒娇。” “撒你个头。”梵仁一拳挥至馒头脸上,表面上暴躁的情绪,都是想拼命掩盖心底的柔软,鼻尖的酸涩,和内心深处的迷茫和慌乱。 唐亚站在杂货店的门口,踌躇犹豫的望着里面,来到这里她非常出乎意料,地址写的竟然是一个杂货店,而不是类似于侦探事务所的一个地方。 门被拉开,走出一个右边脸红肿的少年,唐亚刚来的时候还见过他,没想到只是一会,脸就肿成这样。 唐亚犹疑道:“你们家老板……是不是虐待你?” 馒头没回答唐亚的问题,言简意赅道:“进来。” 送货的小哥竟然这么有个性,唐亚哑然,跟着馒头走进杂货店。 在唐亚进来之后,杂货店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杂货店的人都被梵仁招齐,卫坤端着茶壶茶杯,放在桌子上,白多多拿出水果,放在唐亚的身前。 馒头安静的坐在梵仁身边,没有做出出格的动作,如果仔细观察,他对身上的衬衣由衷关注,时而的会蹭一蹭,目不转睛的低头看。 梵仁注意到馒头细微的动作,有些后悔把衣服借给馒头,他为什么要对他的衬衣,做出这么羞耻的动作? 唐亚坐在椅子上,她隐约的感受到这家杂货店的奇异之处,他们对她的到来表现的很熟练很从容,或许,她不是第一位来这里委托的客人。 梵仁眼神从馒头那里慢慢转移,看到唐亚拘谨,迷茫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时,便温柔笑道:“我该怎么称呼您?” “我叫唐亚。” “唐亚小姐您不用紧张,我是梵仁,是这家店的老板,这些都是我们店的店员。”梵仁的声音清澈明亮,有安抚人的效果,唐亚笑容自然许多,便继续问:“您去警局,是要找您的朋友是吗?” 唐亚点头:“是的,他叫曲洛俞,你们……可以帮我找到他吗?” 梵仁微微笑道:“那您先说说,曲洛俞到底是谁?”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唐亚这个名字,在一周多前,疯魔论坛的账户被一个名叫阿飘的id,打入巨款,并建议让他在唐亚了解委托内容。 由于江俞的车被砸,偶然遇到唐亚,当时梵仁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嗅到她身上的鬼气,似乎是从某种东西身上沾上的,梵仁推测唐亚成为了一只厉鬼的猎物。 当唐亚说出自己的名字时,梵仁意识到,杂货店陷入了那位阿飘的算计当中,偶遇唐亚,就是第一步。 阿飘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究竟是人,还是鬼? 那个给杂货店送了几箱礼物的人,也叫曲洛俞,这应该不是巧合,阿飘和他,是否有关联? 唐亚想好措辞,慢慢讲述整个事情:“其实,我也是刚刚在一个月前认识的曲洛俞,我们见面的次数很少,只能算是普通朋友,但他的人真的很好,也曾帮助过我。” 唐亚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小歌手,参加过选秀节目,当时在b市地区赛获得前30名,因为形象上佳,签到一个大型的唱片公司,但资源分配艰难,人气一直半温不火。 一次她迫于父亲压力,去相亲,但相亲的对象在得知她歌手的职业后,恼羞成怒,无端咒骂一些极为粗鄙的话,奋力将歌手这个职业贬低到尘埃,才心满意足的甩手走人,连两杯咖啡钱都没有支付。 唐亚心知肚明,这个社会有许多人,对歌手这个职业存在误解,可是来自于家庭的压力,事业的压力,还是压垮唐亚的肩膀,令她当场痛哭,在那时她和曲洛俞相识了。 曲洛俞当时递给她一张纸巾,没有安慰,只有淡淡柔和的笑容,安静宁和的陪伴她身边,这样温柔的男人,迅速让唐亚忘记了哭泣,她呆呆地看着曲洛俞,整整坐了一天。 后来,唐亚经常光顾这家咖啡店,每次她都会遇到曲洛俞,他们开始有了沟通。 熟悉以后,在唐亚看来,曲洛俞只是一个看上去干净体贴,实际上是很奇怪的年轻人。 曲洛俞有时候发愣,一愣可以把一天渡过,爱幻想,想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有时候他还会给她讲一些黑色-童话。 都说,一个人讲的故事,代表着这个人的内心深处。 唐亚决定将故事讲给大家,先强调:“他讲的这些故事,除了背景和人物不同,剧情都十分的相似,有时候我会笑他没有想象力。” 曲洛俞讲述的第一个故事,叫《七个小矮人》。 白雪公主吃了皇后的毒苹果,陷入了永久的沉睡,皇后告诉七个小矮人,其实解药就在他们之中,就在某一个矮人的心脏里,只有依次的将心脏挖出,得到解药,白雪公主才可以苏醒。 这七个小矮人,分别用七种颜色命名。 七个小矮人商量好,决定将第一个矮人的心脏挖开,那是小蓝的心脏。让他们惊喜若狂的是,他们只剖解一个心脏,就得到了解药,他们幸免于难。他们立即把解药喂白雪公主服下,白雪公主果然很快苏醒过来。 当白雪公主醒来得知小蓝是为了救她,失去了心脏,亲自用针线把小蓝的心脏缝合上,或许是她的行为感动上帝,小蓝重新有了心跳,他复活了。 曲洛俞讲的第二个故事,是《美人鱼》。 传说中海底中有两条美人鱼,一条是大海般深邃的蓝色美人鱼,一条是邪恶而魅惑的黑色美人鱼,这两条美人鱼都爱上了王子。 有一天,王子在海上乘船,不幸的是他们遇到海啸。无情的海水即将淹没轮船,这时巫师对王子说,只要将一颗美人鱼的心脏抛到海里,献给海神,大海才能消退愤怒恢复平静。 王子只好为了全船人的生命,将蓝色美人鱼的心脏剥开,献给海神,果然如巫师所说,海啸渐渐退去,大海没有要了他们的性命。 船上的人都以为蓝色美人鱼没有心脏,她会无法存活,没有想到,她胸口空荡荡的却仍然能一跃跳进大海,最后消失了踪迹。 这两段故事,除了毫无逻辑,生搬硬套之外,都有心脏、背叛、救人、复活的相同点。 故事的气氛压抑而黑暗,唐亚没有继续讲曲洛俞喜欢的黑色-童话,她继续往下说:“就在两周前,公司推荐我去一个歌手比赛,做潜力选手,如果从潜力选手晋级到正式的选手,公司会给我更多的资源。” 那场歌手比赛,唐亚如期参加,没想到在一首歌唱完的时候奇怪晕倒过去,她的身体素质一直很好,突然晕倒让她的经纪人也吓一跳,导致接下来的晋级赛无法参加,遗憾被自动淘汰出局。 唐亚从医院中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曲洛俞,他温柔而又担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警察查明你是被人下了药才晕倒的,你得罪过谁?他会这么害你?” 唐亚非常震惊,脑袋迷迷糊糊,浮现一个人影,便对曲洛俞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那是唐亚同公司的一位女歌手,她和唐亚一起被公司推荐到这场歌手比赛,虽然是同一家公司,但处于竞争关系,尤其在晋级赛中,公司也预计只留一个人。 唐亚昏倒,能留下的人理所当然的就是这个女歌手了。 唐亚在医院休养第三天后出院,回到公司她就听到消息,和她一起参加歌手比赛的女歌手,刚在前一天的新闻发布会上承认,为了取得晋级名额,功利心强,才给唐亚下药,害她错失晋级的机会。 在新闻发布会后,这个女人已经身败名裂,微博话题刷满让她滚出娱乐圈的口号,公司顶不住压力打算将她雪藏。 这件事怎么看,都是曲洛俞做的。首先谋划这一切的人,必须站在唐亚这面,还要知道女歌手是下毒的人,唐亚有了推测,想要找曲洛俞问清楚。 没有想到,曲洛俞失踪了。 电话是空号,地址是假的,到了警察局,他们说没有这个人。 唐亚迷茫无措,直到碰到梵仁他们,才想瞎猫碰死耗子,准备试一试。如果对方是想骗钱,她就立刻离开。 可是她没有想到,梵仁在听完整段故事后,说:“唐亚小姐,在开始时我没有说,很抱歉,因为我怕您被直接吓跑。现在我要强调一件事,我们杂货店不是侦探事务所,我们只处理一种事——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 “换句话说,我们接手任何普通人无法处理的事情,主动接手的委托我们不收任何金额,您可以放心,我们不是骗子。” 唐亚瞬间感觉到,她的想法被眼前这个少年老板,早已一眼看破,她迟疑道:“你在说什么?” 梵仁一笑,“你想过吗?在你昏倒之后,曲洛俞对你说警察查明你是中毒,之后医生是否向你解释,究竟中了什么毒,警察有没有在第一时间找你问下毒的事情?” “我……”唐亚低下脑袋,回想医院时的情况,她的记忆竟然非常模糊,那天究竟发生什么,她也不能确切的说出来。 梵仁从唐亚身上抽出一团光,那团光落到他的手中变成一道佛纹,“你的记忆被曲洛俞抹化了,还有,有件事你可能不会相信,那个女歌手不是对你下毒,而是下咒,一种非常阴毒的诅咒,曲洛俞发现后,就在你身上贴上佛纹,压制了诅咒。” 这对唐亚来说,信息量太大,她眼神迷茫,问道:“那,曲洛俞的身份是……” 第16章 阿飘4:吃鸭子 “我说过了!家里一律不能出现白颜色!你没听见吗!!!”六十多岁的老人,看到客厅里电视机上的白色苫布,立即对家里的保姆大发雷霆。 “外公,你不要生气嘛。”五岁的外孙跑过来,抱着老人的腿,眼睛泪汪汪的道。 鬓白沧桑的老人身体一僵,艰难的弯下腰,用手拍了拍外孙的后背,在保姆心惊胆寒的目光中,缓缓回到自己的房间。 白颜色,就像雪一样。 老人躺在床上,浑浊的眼睛无神地盯着顶部的墙壁。那件事已经过去四十年,他拼命的想忘掉,但记忆就像是扎根的灌木,从始至终不曾挪移,强大而有力的占据他的脑袋里。且它无处不在,白日会恍惚闯入他的思维中,打破他的生活,夜晚会进入梦境,化为梦魇折磨他。 年轻的时候,他以为终有一天,会亲手了断自己的一生,以求逃脱罪孽的宽恕。如今他妻子去世,却还有三个子女,一个外孙,他如何也舍不得离开他们,于是抛却了赎罪的念头,刻意的抹去那段其实根本无法销毁的记忆。 当老人的眼睛阖闭,思绪穿过历史,回到四十年前,巍峨雪白的山峰,冷峭而立,严寒冷冽的气温,冻得他们浑身都痛。 一片血光从他眼前飞过,颤抖新鲜的心脏滚落到雪地,深陷其中。 老人忽然睁开眼,摸索到手边的药瓶,拿出一颗深褐色的药丸服了进去。然后长长叹息,身体坐直一些,靠在床头。 他始终没有发现,窗台外飘荡着一个黑影,正默默的注视他。 唐亚离开后,杂货店恢复营业,白多多趴在桌子上,肉呼呼的下巴露出一个褶,问道:“小老板,唐亚小姐还会来吗?” 梵仁没回答,看见那团肉在拼命的抖动,用手捏住,道:“白多多,今天开始跟着卫坤一起练剑,你的脸又大一圈了。” 白多多挣脱梵仁的手,捂着下巴,道:“馒头不去吗?” 梵仁似笑非笑道:“你自己去找他。” 白多多的眼睛怯怯看向馒头,瞬间感受凉飕飕的视线回应了他,吓得连忙站起,冲着梵仁大声道:“小老板,祝你们百年好合,我先去找卫坤练剑了!”话必如一道风迅速溜走。 此时,杂货店内只剩下梵仁和馒头。 俩人对视一眼,梵仁觉得尴尬,把头转到另一头。 馒头忽然道:“百年好合,你的属下平时就这么调侃你吗?” 梵仁转回头,气笑了,你还不乐意了是吗? 馒头黑眸闪过一抹得意,道:“若我收属下,定要收一些听话乖巧的。” 听话?乖巧? 呵呵! 梵仁期待馒头恢复记忆,看他怎么打自己的脸! 当年他被这个人掳到魔界,错过了三界结界开启的最后一天,以仙人的身份留在魔界,这一待就是三年,想想就知道要吃了多少苦…… “砰!砰!砰!” 连续三声爆炸,接着山峰就掉下来落石,堵住了这里唯一的路口。 “梵仁你都快吵死了!能不能回到你的仙界去!”蓝焱举起罗扇,将堆积的碎石碾成渣滓,眼眉下的痣戾气十足,一个踏步,瞬间出现在洞府的门口前。 梵仁放下手中的魔器,好笑道:“魔帝第一狗腿蓝焱大大,此话不该对我说啊,应该找你家主子,是他亲自掳来我的!” “谁叫你侮辱我家帝君。”蓝焱面部狰狞,尖牙咬破嘴唇,鲜血流进嘴中,腥味让他更加地兴奋,眼睛通红的看着梵仁,像是在看一只猎物,“既然你用那个词侮辱了帝君,我不如替帝君惩罚你……” 蓝焱的后半句几乎没有了声音,梵仁只听到前半句,恍然道:“你说的是馒头?你们竟然因为我叫魔帝馒头就生气了?你们也太歧视馒头了吧!” 梵仁没等到蓝焱的回应,而是等到了长满倒刺的长鞭,他喉咙一紧,以他毕生最快得速度连滚带爬,拼命地去逃脱这鞭子的攻击。 “蓝焱你脑残蛇精病王八蛋,堂堂魔尊对待比你修为低的人,竟然还用魔器!”梵仁气喘吁吁,怒不可及,趴在地上指甲里都是泥土,脸上也是灰突突的,后背一阵诡异的风袭来,他皮肉一紧,啪的一声,距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鞭子落下,翻卷起一片泥土,看着人心里发麻。 妈呀,这要是打在他身上,皮开肉绽都是轻的。梵仁摸了摸全身,没缺斤少肉,但仍心有余悸。 蓝焱此时愣住了,看到鞭子被忽然打落,全身一僵硬,忽地跪下了,恭敬叩头:“帝君。” 梵仁一怔,看到从洞口走出来的一个人,正是那日掳他来的男人! 他真的是魔帝! 被掳到这里,梵仁便再未见过他,这些时日他只认识蓝焱一个人,关系处得还不怎么好,只从蓝焱的只言片语,推测出馒头可能就是魔界之主后胤,从古到今,魔界只出了这么一个魔帝,而且被誉为最有希望成神的男人。 炒作!黑幕! 这年头绑架犯都可以成神了? 梵仁酸酸的想。 后胤居高临下的望着还没有来得及站起的梵仁,目光暗沉,道:“……地瓜?” “噗!”梵仁乐得打滚,没想到魔帝真的相信他当时说的话,他以为真的会有人叫地瓜吗? 蓝焱在旁边道:“帝君,此人叫梵仁,并不叫地瓜,按魔界的规矩,对帝君撒谎该杀!是否由属下执行?” 后胤背手,没有发话。 梵仁连忙道:“喂喂,我是在开玩笑好吗!不是撒谎!” “魔界规矩,对帝君开玩笑也该杀!”蓝焱冷笑道。 梵仁:“干啥啥都杀,你们魔界只有死刑犯是吗?” 蓝焱眼睛爆出信仰光辉,“当然了,对帝君只能无条件顺从,以外,全部都该杀死!” 梵仁倒抽一口气,玛德,脑残粉! “馒头……好吧,是魔帝大大,您有让您的属下来杀我吗?没有的话,蓝焱魔尊是不是也违反了你的命令?自作主张?按照你们魔界的规矩,应该是杀死吧?”梵仁玩味一笑。 后胤这次有了动作,他微微转头,看向蓝焱。 蓝焱眼睛化为刀子,狠厉地刮在梵仁身上,对后胤连忙求饶道:“帝君饶命,属下并未想杀他,您不要听他胡说。” 最后一句的语气拐了好几个弯,撒得娇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梵仁抽了抽嘴,观察后胤的表情,然而失败了,此人应该天生面瘫,那张脸冷硬的像块石头。 “至刑堂领罚,就用蓝翎鞭。”后胤淡漠道,蓝翎鞭就是蓝焱手里的那个魔器,它有两种外形,一种是扇形,一种是鞭形,扇形可将三界中无比坚硬的东西瞬间碾碎,鞭行可将劈开一座山峰,刚才袭击梵仁的确是收力,不然梵仁早被蓝翎鞭的气息所伤。 蓝焱面如死灰,用自己的武器惩罚自己,这的确是最大的羞辱,不如魔帝将他斩杀,他不敢不听从命令,声音颤抖的道:“是,属下这就去。” 在后胤颌首后,蓝焱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去。 梵仁并不开心,反而吓得不行,这后胤连自己的手下都动得了手,怎么会放过他? 可偏偏,后胤没有理他,拂袖离开,好像他来此的目的,只是为了救梵仁一命,和惩罚蓝焱。 …… 想到这时候的事,梵仁再看馒头,颇有些幸灾乐祸。 因为馒头这个称呼,你家属下差点把我杀了。如今轮到你不得不叫这个名字,小妖精,看你怎么反抗! 馒头忽然拉住梵仁的手,道:“关键的是,一个百年好合怎么能够?” 梵仁:“……” 过了几天,杂货店被一位不速之客找来。 典汝道长身穿黑白相间的道袍,脑袋揪着辫子,无比鹤立鸡群,惹人瞩目。 他背手而立,抬首仰望,看到106号杂货店的牌子,心里提上一口气,当即阔步上前,推开杂货店的门。 他将杂货店望了一圈,只有个馒头在擦拭着货架,他曾见过的梵仁、白多多都不在,他眉宇间没有当初的冷傲,也没有目中无人的态度,对馒头拘礼道:“小仙长,请问梵仁小老板在吗?” 馒头没有理会他,转身去擦后面的货架。 典汝道长不见尴尬,跟着馒头,帮他拎着水桶,道:“小仙长,你怎么亲自干这种活,教给老道就行,您去一旁歇着吧。”一抬眼,竟见这少年用眼神在说‘滚’。 典汝吓得连忙退了几步。 馒头细致的把梵仁教给他的任务做完,然后将抹布洗净,挂在紧束着门把手的绳子上,当他将这些有条理的打扫完,坐在椅子上,查看订单。 梵仁这时从外面走回来,手里拎着两只待宰的鸭子,正在撕心裂肺的哀鸣,让后面跟着的白多多也一个劲的擦眼泪。 “畜生就是用来吃的。”梵仁哼着道。 “我连鸭子都不如,那我也是用来吃的吗?小老板?”白多多吸着鼻子,哀怨的问道。 梵仁气笑了,道:“白多多,肉没减几斤就学会和老板顶嘴了?” 白多多捂着胖乎乎的脸,顿时弃械投降,天生灵气过剩营养充足,以前懒惰不愿消化那些灵气,导致他成为一个胖子,这是他不愿承认的事实。 鸭子是白多多养来给家里的小老板解馋的,好生用灵气把它们养大,养出来灵智,脾气娇惯着呢,连梵仁的面子都看心情才给,要是心情阴天,那别墅里的所有人都别想过得安静,就听它们嚎叫。 终于到了上屠宰场的这一天,鸭子们苦苦哀求,白多多不忍心求情,梵仁一概置之不理,仙界御兽苑的鸭子他都吃过,白多多养的能高级到哪里?照宰不误! 杂货店里面内设小厨房,梵仁揪着鸭子的脑袋,丢给馒头道:“给我拿去活剥。” 第17章 阿飘5:典汝的道 鸭子经换了人手,不叫唤了,抽泣哽咽以博同情。 馒头充耳不闻,攥住鸭子脖颈,眼神冷冽将它打量,瞬间吓得鸭毛竖立,颤抖不已,立起两根毛的脑袋转到白多多那里,眼睛泪汪汪地无声诉说哀求。 白多多不敢在馒头手里夺回鸭子,哀求道:“小老板……” 梵仁摸着下巴道:“在馒头竟然能学这么乖。” 馒头蹙眉,突忽其来不太好的预感。 “小白,老板放过它也可以,毕竟是一只畜生,老板也不想计较那么多。”梵仁含笑,指着馒头道:“不过,以后要归馒头养。” 鸭子听到能保住小命,庆幸的喊了长音‘嘎’,曲调婉转动人。 典汝从看到梵仁进来,大脑一片空白,紧张的手脚颤抖,鸭子叫声把他的理智叫了回来,咬着牙砰地跪下,大声喊道:“求仙长,收我为徒!” “典汝道长。”梵仁早就看到他了,客气的道,“您先起来,我们这是杂货店,您跪着来往的客人看到也不好。” 典汝天性脸皮厚,双膝扎地一般,五体投地,叩拜道:“典汝乃是孤儿,年幼被一位会写几笔符纹的道长所救,从此便跟着他,学习那半桶水不到的符纹之法……” “偶然一次醉酒,那位道长吐露出这世界上还有能御剑而行的仙长道君。老道从此就一个想法,有朝一日必定拜那样的人为师,可梦想终归梦想,老道可能仙缘甚浅,道长去世后,我生活变得无比艰难,走投无路的时候我给人卜卦算命,渐渐有了名气,我开始给富人看风水,一次b市的市长亲自找我,为他家房子驱邪免灾,我哪里会这个?推脱好几次,还是被市长许诺下的金钱和地位吸引,一条路走到……如今的地步。” “我用幻象符纹欺骗大家,这拙劣的手段,当然瞒不过真正的仙长,就被您一眼瞧出。如今我声誉解毁,但我不在乎了,只求您能收我为徒,典汝愿意尽心伺候您,听您教诲。”典汝深深一叩,脑门敲击地面,发出闷声响。 馒头在旁发出一声嗤笑,并对梵仁道:“他不配。” 梵仁摸摸下巴,馒头连白多多、卫坤都有些嫌弃,但尚可忍耐,典汝这类人,明显就是馒头不可忍耐范围。 明明连身修为都没了,还嫌弃别人。 典汝听到,不服道:“这位仙长,梵仙长还未说话,您怎么就觉得我不配当梵仙长的徒弟?” “我不收你。”梵仁看着典汝的老脸涨红,接着神秘一笑道:“不收你,不是因为我不想收你,是我算出,你另有机缘。” 典汝抬起头,睁大眼睛。 梵仁继续对典汝道:“你所说的仙长道君,我们都称这些人为修真者,他们身处修真界,它与凡人界仅仅相隔一个屏境。凡人进不去,修真者不能随意出来,有门派弟子持师门信物,在规定某个时间穿梭屏障,普通人别说穿梭屏障,连亲眼看到它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你们没有神识。” 典汝听梵仁说了有关于修真界的事情兴奋不已,这些事情他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这些暂不跟你说了,重要的是,我觉得你天赋上佳,就算我不收你为徒,等你到了修真界,也会许多大能前辈争先抢后收你的。”梵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夸得典汝脸上冒红光。 “仙长,那我……”典汝期待看着梵仁。 梵仁把他扶起,温和道:“正巧我们家店员最近也要去修真界,我让他送你过去,还可以给你写一封推荐信,让你直接成为大门派弟子,如何?” “我,我……”典汝激动的溢于言表,如果不是被梵仁拉住,他已经再叩几个头,只好不断道谢:“谢谢仙长,谢谢仙长。” 等到卫坤回来,梵仁把所有人支开,单独和卫坤说了几句话。 “小老板。”喜怒不定的魔修站在梵仁身前,收敛全身的血腥气息,恭敬等候命令。 梵仁指了指沙发,笑着道:“先坐,这次又要麻烦你了,卫坤。” 卫坤腰身板正,笑道:“小老板不需要对我这么客气。” “这次我准许你回去报仇,首先你要把典汝送到非且门,将他交给门主非常,之后你可以随意行动。” 卫坤迟疑问道:“我能知道原因吗?”他对典汝此人略有耳闻,不觉得梵仁会为这种人花费精力,更重要的是,非且门,修真界最古老的门派之一,却是唯一未衰败的古老门派,全派修士,以符纹入道,每一个都是符纹天才,它从来不参加门派之间的竞争,但有人测算非且门与蜀天门实力,非且门综合实力反而更占优势…… 梵仁收敛随意轻松的神情,站在杂货店门口,望着外面穿梭走过的路人,前所未有的认真道:“这件事你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包括小白和馒头。” “是。”卫坤睁大眼睛,立即发了血誓,以表忠心。 梵仁见他那么认真有些无奈,修士之间发血誓很正常,可他始终不喜欢这种方式,若真能守住誓言,不发血誓又如何,若守不住誓言,发了血誓又如何。 修道犹在心,何必束缚。 血誓已成,梵仁不能阻拦,只好继续道:“我要告诉你的,便是我的来历。” “我出自仙界梵家,百年前我只是普通世家二代,有点地位,和我一个辈分的都是家族的长老,有人捧着我,也有红眼病总想陷害我。陷害我的红眼病们差点至于我死地,幸好当时有个亲人冒死相救,过了百年,我做了一件震天动地的事情,几乎是咸鱼翻身,红眼病们不敢跳出来,别的世家和门派都捧着我,但是有一天,我发现那群红眼病们暗搓搓地打算做某件危害到天地平衡的事情,我就打算下界了。” “正巧那时有一个谣言四起,说下界出现仙帝转世之人,各大仙门联合起来,派几个能力不错的小辈下去调查,我便顶替了梵家一个小辈的身份,下了界,和我一同下界的还有郁家、谷家、源亭洞、烈谷、镜之秘境,我们这些都是仙界主流门派及势力,但是我发现,他们下界的目的,并不单纯……” “而典汝这类人的作用,就是搅浑修真界的水,让那些不知道正在谋划什么的人,失去对事态的控制。” …… 没有人知道梵仁对卫坤说了什么。 下午大家吃完饭,送别卫坤,他要带着典汝道长回修真界,这次不知何时回来,魔修一般都极为缺乏感情,短暂的离别不舍没有,毕竟大家都是修真之人,生命漫长,不会对短暂的时间过于计较,对梵仁,他能给予的就是全部的效忠与使命。 典汝迫不及待的要上路,行李留在住所也不要了,他以前那些宝贵的符纹,现在也弃之如敝屣。 卫坤放出巨大的黑网,这是他的法器焚链,它不仅作用于杀死敌人,还可以当成交通工具使用,施法时对凡人而言,简单粗暴了许多。 卫坤用黑网把典汝套住,扯着黑网腾空而起,典汝转了数不清的三百六十五度,身体中的器官都颠三倒四,苍老的脸变得惨白,当他睁开眼时,已经到达了云彩之上。身体虽然无比不适,但内心中的震撼更强大,他用手触摸那张网,就好像是普通的丝线缠绕,却能结实的承载俩人的重量,还能腾云驾雾。 修真界的强大他只是领略到冰山一角,前方更遥远的路,在向他招手。 小老头趴在黑网上,风吹起他的白须和白鬓,笑的格外畅快。 …… 唐亚来了,但是她精神恍惚,身形明显消瘦许多。 她目光直愣愣的,看梵仁许久。馒头路过时,目光一顿,冷漠视线无声表达他的不满。 唐亚哆嗦一下,才道:“我找过那个女歌手,她承认了……她是想用咒术害我,可是,曲洛俞怎么会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他是鬼。”梵仁温柔的直视她,宽慰笑道:“你不相信没关系,只要找到他,你就会知道了。” “我当然要找到他。”唐亚喃喃道。 梵仁道:“也许事实离你想象的差距很大。” 唐亚迷茫的望向他,这时她白色拎包里,传出手机响铃的声音。 拿出手机接通,只不过几秒钟,唐亚的面色从平和转变为惊慌担心,拿着手机的那只手颤抖着,电话被那一方挂断,她都毫无所知,保持着举着手机贴在耳边的动作,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但这种情绪很快被压抑住了,唐亚机械的转身,飞速道:“我父亲忽然陷入昏迷,原因不明……” 调整好情绪,继续道:“家庭医生说我父亲的生命体征渐渐流失,送到医院进行详细的检查,才可以得出结论,但是我父亲……他厌恶医院,曾经对我们这几个子女说过,谁把他送到医院就断绝父子关系。” “所以你父亲还在家里?”梵仁体贴道:“别担心,我们和你一起回去吧。” “谢谢……”唐亚神情恍惚,跌跌撞撞走出杂货店,梵仁想搀扶他却被馒头紧紧攥住手,只好是白多多挺着胖乎乎身躯,给唐亚当移动肉店。 卫坤一走,人手显然不够了,梵仁动了招聘新店员的想法,不过,这都要在这件委托解决之后。 二十分钟后,他们赶到唐亚父亲的家。 唐亚的父亲叫唐颂,是国内一流的摄影师,他的作品不少被摄影界誉为精品。他今年已经六十二岁,妻子在两年前刚去世,唐亚是他的小女儿,唐亚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 这样的老人,就算衰老速度再快,也不该是躺在床上,像是没有生气一般,充满褶皱而年迈的一具干尸。 唐亚当时以为父亲已经去世,当时泪不成器,哭倒在地上,还是梵仁发现才把唐亚理智劝回来。 家庭医生没有穿着白大褂,而是应着唐颂以前的要求,穿着蓝色的消毒服,他急迫道:“家属必须把病人送到医院,病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不能送,送到医院我父亲也活不成。”唐亚不知为什么,制止了医生,对梵仁哀求道:“你能救我父亲吧?我可以付你报酬,你要多少,我给多少,救救他吧。” 梵仁看到那具身体时目光若有所思,道:“我救不了你父亲,但是你暂时可以放心,衰退你父亲身体主要的原因,它正在慢慢缓解。” 第18章 阿飘6:欲望 唐颂身上有一股鬼气,徘徊在他的五脏六腑,并蠢蠢欲动,试图夺走他的生气。这和魔修的噬魂之术不一样,魂魄毫无损坏,但要说阴不阴毒,就要仁者见仁。 在梵仁眼中,看到的是因果即将圆满,弯月化为满月,这是因果轮回之相。正气所在,天道维护,鬼气前来复仇,被天道所接受。 不知道这个唐颂做了什么,连天道都放任此人报仇。 来的时候匆忙,梵仁没有认真观察唐颂房间里的布置,这时才发现房间以墨绿色为主,其余的颜色都是极为深沉鲜明的,却不见柔和的色彩,尤其是没有白颜色。 床头柜是深褐色的,在这房间里并不搭配,突兀地有些格格不入。桌子上被放置一本黄色的书,这本书显然被翻阅过很多遍,它的边角起了许多毛毛刺刺,还微微的翘起。 梵仁拿起那本书,打开书皮,第一页像被水沾湿过得一样,凸起凹陷都有着清晰的轮廓,发皱得厉害。 上面写着一句话,字迹漂亮—— 死人的诅咒,有时会比活人的憎恨更可怕。 ‘啪嗒’一声,照片从书间掉落下地,被梵仁捡起来看。 照片不大,场景是雪山和四个年轻人,三男一女,长得都好看,气质也很出众。 馒头忽然一指最左面的年轻人,道:“这是躺在床上的那个。” 梵仁没看不出来,躺在床上的那个人脸都成干尸样子了,也看不出什么模样,和这上面的英俊的年轻人天差地别,任谁都不敢相信是一个人,犹疑问:“馒头,你怎么看出来的?”过了会没见到馒头回答,就抬起头看去。 馒头的个头窜了好多,身体也健壮起来,梵仁整天和他在一起不能感觉到,这时候他才发现馒头和刚来的时候大有不同。梵仁现在眼中的馒头,面颊冷硬,眼神深邃,眼尾微勾带着嘲弄的笑意,薄唇绷紧,显得冷漠而刻薄。 “干嘛这么看我?”梵仁混不自在,连忙躲避了视线。 馒头却趁着没人关注他们,悄悄趴在梵仁耳边,道:“老婆,原来你脸盲啊。” “我是你老板,对我尊重点好吗?”梵仁把馒头的脑袋推开,又对比了一下照片和唐颂本人,依稀可以辨认出来这的确是一个人。 “不知道阿飘的身份究竟是不是曲洛俞,如果是的话,为什么要委托杂货店,毕竟他有能力复仇。” 馒头问道:“老婆,你又为什么接委托?” “保护凡人是作为仙人应有的责任。”梵仁正色道。 馒头:“你?” 梵仁微微一笑,道:“看来你也没那么了解我,连我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以后就不要叫我老婆了,这句话他想说依旧没说,估计说了也无用,不能堵住馒头那张嘴。 馒头眯着眼,深邃的目光仿佛将梵仁看透了一遍,道:“你的目的肯定不单纯,创建疯魔论坛,成为杂货店的老板,到处撒网接委托,你该不会……是想找什么东西?” 梵仁笑而不答,指着唐颂道:“我要对他搜魂,你注意一下,不要让别人打扰我。”转身背对着馒头。 白多多一直在安慰唐亚,软乎乎白胖胖的少年让唐亚缓解了惊慌的心,但忧色一直处于眼眉间。直到家庭医生检查过后,得出梵仁相同的结论,唐亚吐出浊气,终于冷静下来,询问家里的保姆:“有没有通知我哥我姐吗?” 保姆点点头道:“都通知了,您的姐姐说先去接康康,然后再赶过来。您的哥哥在国外去拍摄雪景,害怕先生生气,把电话关机,刚刚打通,他说会坐最早的一趟飞机赶回来。” 唐亚疲惫的点点头,道:“知道了,你回去弄点饭,给康康准备着。” 这时梵仁搜魂结束,馒头见他睁开眼,问道:“怎么样?” “大部分的事情已经明白了,记忆太久远,有些地方已经模糊不清,还需要查证一下。” “你打算怎么做?” 梵仁看了看精神恍惚的唐亚,叹道:“就算她知道什么事,也不会告诉我们的,而且这个时候也不方便去问她,我们去问问那个保姆吧。” 馒头没有异议,点头。 保姆进入厨房,打开冰箱,动作娴熟有速的将食材准备好。 梵仁和馒头走进去的时候,就已经看到菜板上是香菇、肉、玉米、虾仁,它们全部切成丁,分类好了。 梵仁凑了过去,温柔笑道:“阿姨,您厨艺这么好,唐颂老先生应该很满意您吧。” “啊?还可以吧,关键康康喜欢吃我做的饭。”保姆憨厚的一笑,可能发现有人在这里,动作有些拘谨缓慢。 “你只负责康康的食物?”馒头的声音并不柔和,命令式询问。 保姆动作有些慌乱,连忙点头,道:“我只是康康的保姆,其他人不用我负责的。” 梵仁:“那您知道唐颂老先生为什么拒绝去医院吗?” “不少人都怕到医院吧,这有什么问题?”保姆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下来,气息不稳的回答,看着梵仁和馒头,是驱赶的目光。 保姆毕竟不是强硬的人,梵仁和馒头无视掉她的不悦。 梵仁问向保姆:“唐颂害怕白颜色,对吗?” 保姆手微微一抖,紧闭牙关,不理会俩人,继续拿着刀切菜。 然而梵仁和馒头已经得到了答案,从客厅到卧室,所有的地方到看不到白色,整个房子,阴郁沉沉,看不到一丝光亮。 不去医院的理由,应该也是害怕看到白色吧? 再问保姆也问不出来什么,虽然知道她在隐瞒一些事情,梵仁拉着馒头坐在客厅沙发上,他们的对面是一个电视机,被苫上黑色的防尘布。 梵仁缓缓叙述着他从唐颂的记忆里看到的东西:“你还记得曲洛俞给唐亚讲的黑色-童话吗?其实曲洛俞是在讲他自己。” “四十年前有四个年轻人,他们因为有摄影、冒险这两个相同的兴趣聚集一起,到秘鲁去爬雪山,拍摄雪景。相识短暂的四个年轻人很快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当他们完成任务,准备返回时,遇到雪崩,他们逃脱掩埋的命运,但被厚重的雪堆围困,他们尝试爬出去,但没回都会体力不支倒下,几次在死亡线上掠过,最后他们放弃离开,等待营救。” “当他们的食物和水都用光,他们的衣服被冷气和雪打透,饥饿和病魔侵袭他们的身体,他们忍受了五天,已经奄奄一息,接近死亡。他们的眼前一片黑暗,前方没有照亮的路,只有通往死亡的绝境,但这个时候有一个声音说……” 曲洛俞艰难从雪地中爬起来,温润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难听:“我去找点食物,我们不能这样死。”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所有人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曲洛俞眼前一黑,跌跌撞撞,他知道这里不会有食物,但他不甘心就这么坐以待毙的去死。 不甘心死亡的不仅是他,在他走后,唐颂忽然睁开眼睛,声音随着风传入大家的耳朵:“你们觉得洛俞会找到食物吗?” 不可能。 没有人回复他,但唐颂知道他们想说出的答案。 唐颂艰难的道:“如果我说,我有一个方法,能让我们再支撑两天,甚至四五天……你们会做吗?” 其余两位年轻人也睁开眼睛,目光中充斥着想活下去的*。 故事没有被梵仁讲完,唐亚就跌跌撞撞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她举着手机,兴奋的道:“是曲洛俞,他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让我和他见一面。” 梵仁和馒头对视一眼,虽然故事没有全部讲完,但已经清楚的是,四十年来不见衰老,容貌毫无变化,说明曲洛俞已经不是普通人了,甚至不是一个人。 被唐颂害死的曲洛俞回来了,他要做的事情,无非就是报仇。 唐亚还在说:“我拒绝他了,我说我父亲生病了,需要陪他。” “然后曲洛俞就说,他知道我家在哪,他会来找我!”唐亚笑容灿烂,难得心情好转,“我考虑过了,曲洛俞虽然不简单,但他是我的朋友,曾经还帮助过我,他也不想伤害我的,对吗?” 梵仁无奈笑了笑,他可能不想伤害任何人,然而有些人没有给他其他的选择。 “唐亚,既然接受你的委托,我应该把曲洛俞的身份告诉你了。” …… a大医院第五层楼,vip病房,雪白的窗帘被从外刮来的风吹起,病床上躺着的毫无血色的老太太,神色冷淡的将儿女们赶出去。 在年轻的儿女们一个个走出,关上病房的门,一个黑色影子忽然浮现,阳光斜射进内,照亮他雪白的额头,温柔缱绻的目光。 “于曼珠,你想好了吗?”年轻人问道。 老太太看到这个人的面孔,神色震动、惊讶、不可思议,她将针头从血管拔出,爬在床上,来到年轻人的身边,想用手去触摸对方的脸。 “你还是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于曼珠流下眼泪,颤抖着肩膀,嘴里发出微微的感叹:“当年该死去的应该是我们,而你却死了,如今终于到了还债的时候。” 这么多年了,年轻人早失去鲜活的心脏四十年,他不知道仇恨是什么,但他难以割舍,他知道在完成他死前唯一的愿望,才能解脱。 “曲洛俞,这是我们欠你的,所以我会答应你。”于曼珠擦干眼泪,从床上爬起来,昂首挺胸,她是一个从雪崩之下,还活着的女人,她能看清现实,知道现在需要必须面对,她最终提出唯一的请求:“你将我带去,就不要难为我的孩子们。” “我本来不想伤害任何人。”曲洛俞目光生出哀伤,回答道。 四十年前的大雪能够掩盖所有的痕迹,曲洛俞每走一步,他的脚印都被掩盖,呼啸的风声也遮蔽任何的声音,他毫无察觉后面的危机,或许他从未想到过,这致命的危机,来自于他信任的同伴。 “我们能够生存下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获取到食物。”唐颂露出贪婪凶狠的目光,他龇着牙,竟然道:“如果我们其中一个人死掉,他的尸体早晚会被大雪掩盖,他将尸骨无存,永远留在这里,回不了家。” “不如我们将他带回去。”唐颂对计划的渴望,让他生出无穷的力气,令他站起来,对剩下的两个人,道:“如果我们都没有办法活着回去,是无法将他带回去的,所以我们可以选择一个办法。” “——吃了他。” 于曼珠和宋淮睁大了眼睛,唐颂的话,让他们无比的惊恐,他们的惊恐来源于这个计划的可怕,而内心深处的期待,更加令人恐惧。 唐颂嘶哑的声音,清楚的回荡在他们的耳边:“曲洛俞的体质是我们四个人当中最差的,他能够爬上雪山顶已经很勉强了,他去找食物,不可能活着回来,我们没有及时的拦下他,已经是我们作为同伴的失职,如果再将他的尸体留在这里……” 这只不过是你吃人的借口! 于曼珠和宋淮是这么想的,但都没有说出口,他们默认了唐颂的计划。他们三个人,远远的跟在曲洛俞的身后,耐心等待食物的死亡。 他们又冷又饿,仿佛下一步就要倒下,但是看到远处的那个身影,他们都坚持下来,倒下去就再也起不来,跟上去,他们就有希望活下来。 就在他们绝望和期望之间徘徊的时候,远处的那个剪影摇晃几下,便倒了下去。 “他不行了,他不行了,他不行。”唐颂扒开前面的雪,大步向前跑,他透支所有的力气,奔向曲洛俞。 当他离曲洛俞更近,才发现曲洛俞不是坚持不下去,只是扭到了脚。 曲洛俞正在活动脚腕,看上去还会坚持一段时间。 唐颂有些不可置信,他都快坚持不下去,曲洛俞为什么还能?没有人比他生存的信念更强,他一定会活下来的。 唐颂在曲洛俞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跳到他的身上,将他的头压在雪堆里。 曲洛俞四肢拼命的挣扎,他从喉咙里抖动出来的声音,全部被雪掩埋。 赶过来的于曼珠和宋淮看到唐颂的举动,无比震惊,宋淮后退两步,不想去阻拦,也不想沾上关系。 于曼珠大声喊道:“唐颂!你干什么!洛俞还活着,他没有死!”她上前去拽唐颂的胳膊。 唐颂胳膊一松,被曲洛俞挣扎的更厉害,他向着于曼珠喊道:“他不死的话,我们还能活下去吗!” 作为同伴,你该救我们。 唐颂力气用尽,曲洛俞也终于死去。 消失不尽的幽魂飘荡在高处,高高俯视着雪地上三个贪婪的家伙。他所有的愤恨、悲伤、怨念全部都掩埋在雪山上,无人得知。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尸体被曾经同类啃食。 亲眼看到他们被救援队所救回去。 他听到他们对救援队说,他失踪了,他们找不到他。 渐渐的,再也没有太过复杂的情绪,有的只是厌恶,对同伴背叛的厌恶,对人类残忍的厌恶,对他们狼吞虎咽仿佛野兽般的厌恶。 这场牺牲与*的战争,最终*获胜。 唐颂他们依靠着曲洛俞的尸体,活到了救援的到来。 曲洛俞为救同伴,冤死雪山,骨肉皆被掩埋。 唐颂他们回国,将拍摄雪山照片进行展示,他们成为了摄影界的风云人物,从此占据了摄影界不可撼动的地位。 而曲洛俞,又有几个人还记得他? 第19章 阿飘7:归来 梵仁的这个故事太过惊世骇俗,唐亚许久未从震惊中走出,尤其让她心惊胆战的是,这个故事的主角叫曲洛俞。 “这……”唐亚眼角边,划过一流清泪,她呆呆愣愣,久久不能给予回应。 梵仁看到她捂住整张脸,嘴里发出压抑住的哭泣声,她始终是忍不住,泣不成声了。 曲洛俞此刻正弯下腰,将于曼珠从病床上抱起,动作温柔和细致,却令于曼珠本人感觉到毛骨悚然。 “你要做什么?”于曼珠扯住他的衣袖,问道。 曲洛俞浅浅一笑,道:“你也好久没见过唐颂和宋淮了,我带你去见他们好不好?” 于曼珠变了脸色,厉声道:“你无非是想报仇,直接把我杀了就好,为什么费尽周折让我们几个相见,我不想见他们!” “为什么不想见?”曲洛俞将她抱到轮椅上,动作轻手轻脚,生怕老人哪里不舒服,温柔的声音从老人的背后缓缓道:“你是因为当年唐颂杀我,宋淮袖手旁观,所以一直耿耿于怀,你虽然对我说你有错,但你心里更认为错的只是他们。” 于曼珠一副理所应当的面孔。 当年她拼劲力气没有拯救曲洛俞的性命,固然愧疚,却不认为这遭恐怖的杀人谋食和她有关系,虽然她是当时的获益者之一,但至少她没有想杀曲洛俞! 曲洛俞的声音继续响起:“你认为唐颂是杀人犯,宋淮冷眼旁观同伴的死,他们都是为了一己私欲,你不屑于与他们相交。所以,你们从秘鲁回国后,你就再也没联系过他们,是吗?” 于曼珠点点头,道:“当时只有我想要救你的,洛俞!” 曲洛俞冰凉的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让她忍不住颤抖。 “可是我看见的,并不是这样。”曲洛俞在背后冷漠而残忍的笑了笑,于曼珠并没有看到,却也脊背发凉,“当我死去的那一刻,你扑在我的身上,如同饿狼的模样,你还记得吗?当你回国,摄影展让交照片的时候,你用的是我照相机内的照片,对不对?” “于曼珠,你当时只是喜欢摄影的女孩,能站到和唐颂、宋淮同样的地位,就因为你盗取了我照片!”曲洛俞声音忽然变得强硬,过后却忽然笑起,道:“你不愿意见唐颂和宋淮,就是因为他们知道,那不是你拍摄的照片,你怕他们忽然戳穿你的真实面目,让你的名声毁于一旦。” 于曼珠的身体完全被僵住,曲洛俞的每句话都字字诛心,一遍遍的拷问她的良心,然而羞愧之情早已被四十年的金钱地位熏染的所剩无几,她这时只有前所未有的恐慌。 于曼珠费力的扭转年老的身躯,看着高高俯视她的曲洛俞,道:“你可以把我杀掉,你怎么做都可以,但承认盗取你的照片或者是去见唐颂宋淮,我都不会去做的,绝对不会!那会毁掉我的!” 最后她的表情诡异而又狰狞,声音歇斯底里,狂躁不安,她对名誉地位着了魔一般,宁可身死,也不想放弃。 曲洛俞默不作声的注视于曼珠疯狂,她此时的一举一动,张显她丑陋和扭曲的心脏,像极了那条黑色的美人鱼。 曲洛俞抬起手,一抹亮金色的佛纹,在他的手掌心忽现,金光穿过于曼珠的身体,瞬间致她于昏迷。 这一下,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曲洛俞舒展眉头,推着于曼珠走出病房,来的悄无声息,去时无人发现。 …… “我父亲,他已经悔恨了四十年。”唐亚抽泣着,断断续续的道:“他害怕见到光,他活在黑暗中四十多年,没有一天不在痛苦。” 梵仁:“你还记得曲洛俞为你讲的童话故事吗?白雪公主需要解药,六个小矮人选中将小蓝的心脏挖出,他们牺牲小蓝救回白雪公主,你会觉得他们伟大吗?” 当然不,他们其实就是自私、懦弱、凶残,打着救人的旗号,去杀掉另一个人。 这个故事正暗示着,六个小矮人是现实中的于曼珠和宋淮,那位皇后便是现实中的唐颂。皇后指使小矮人们挖心取药,小矮人们暗藏私欲,杀了小蓝解救白雪公主。 唐亚下意识反驳道:“但是白雪公主又将小蓝复活了。” “白雪公主为什么要将小蓝复活?难道你不知道,复活需要代价吗?”梵仁语气平平,但最后的问句,有着明显的嘲讽之意,令唐亚不禁脸红害臊。 曲洛俞在死后,灵魂被困于守护雪山的佛塔中,疲弱的怨灵日日在佛塔内受刑,曲洛俞知晓终归会有一日,他无法坚持下去,便另想出一个办法。曲洛俞以鬼身修了佛法,一身佛气与佛塔最为契合,四十年后,佛塔认鬼将为主,曲洛俞脱离佛塔回到故乡,迟来寻仇。 梵仁凭借唐亚背后的那道佛纹猜出曲洛俞的遭遇。曲洛俞的道尤为难得,初始受苦,却得到至高磨练,此时已露出锋芒,若将凡尘之事斩断,那心境无束,必会突破。 此时唐亚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早已不站在曲洛俞的角度思考,她对父亲的生命更加看重,她心中打定主意,让曲洛俞放过他们,仇恨是无法挽回过去的事情。 在她煎熬的等待中,门被敲响。 敲门的声音响亮而缓慢,仿佛门外的人不急于里面的人开门,他很有耐心的在等待。 唐亚不禁打了个寒噤,一股邪风不知从哪刮来,使屋内的温度不断下降。厨房内正在做饭的保姆听到声音来到客厅,一脸茫然,道:“唐亚小姐,开不开门?” “我来开。”唐亚支撑着沙发站起来,她的脚下还是八厘米的高跟鞋,每走一步,就晃一下,仿佛是醉酒的女人。 唐亚握住门把手,深呼一口气,她拧转门把手,只听见细微的咯吱声,门便开了。 门缓缓敞开,唐亚看到了曲洛俞,他的眼睛仿佛会讲出唯美动人的故事,默默的注视很久,都会感觉舒适,不觉困扰。 “曲洛俞。”唐亚叫住他的名字,想将心底的话说出时,倏然看到曲洛俞身边,分别坐在轮椅上的两位老人。 一位是于曼珠,一位便是宋淮。 唐亚只认识宋淮,当见到宋淮瘦若干尸、双眼凸起,和她父亲的状况一摸一样时,一时惊到,连忙退后两步。 “唐亚,帮我把这位于曼珠女士推进去好吗?”曲洛俞推着那位宋淮直接进入客厅,如家中的主人一般。 曲洛俞的口气分明是商量,唐亚却不由自主的按照他的命令执行,当推着于曼珠进入客厅时,才忽然醒悟过来,她抬起头望着曲洛俞的背影,心底蔓延出诡异的恐惧感,房间内的气温,似乎更低了。 曲洛俞把宋淮送到客厅中最宽敞最明亮的地方,蹲下来帮助宋淮整理一下褶皱的衣服,还有散乱的鞋带。唐亚把于曼珠推到宋淮的旁边,曲洛俞头未抬,道:“谢谢。” 于曼珠的装扮比宋淮要利索整洁,她身体中没有鬼气缠绕,嘴唇红润,处于健康的状态。 曲洛俞看到这两个老人并肩坐在一起,不由发出感叹,目光停留在这俩人身上许久,他在回想什么,任何人都不知道。 忽然之间曲洛俞转头,向沙发上坐着的少年看过去,少年的眼睛深不见底,他连忙避开,唯恐深陷其中,却见这时少年对他微微一笑。 曲洛俞一怔,于是笑道:“我叫曲洛俞。” “梵仁。”俩人四目相对,相视而笑。 曲洛俞很快收回视线,眼神放空,目光无悲无喜直视前方,举起手掌,佛光忽现,佛经嗡嗡地钻进人的耳朵。唐亚、保姆以及卧室内的人,已经全部昏倒。 曲洛俞收回手掌,左手小拇指被缠住一丝几乎不可看见黑线,黑线是由鬼气凝实,它另一头是唐颂,卧室的门被打开,唐颂全身僵硬的走出来,他的目光呆滞毫无焦距,思维被鬼气所牢牢掌控,魂魄压制不得动弹。 唐颂走到于曼珠的身边停下来,曲洛俞抽回鬼气,他便立即倒在地上,闭上双目。 四十年前的朋友们终于欢聚,四十年前的仇人终于即将面对。曲洛俞笑的开心,眼底却忧伤悲悯,他以前杀生灵厉鬼只念佛经,这时却念起:“我携怨气而来……” “带你西天归去……” 手掌的佛光再度亮起,这时轮椅上的于曼珠、宋淮,以及倒在地上的唐颂,都悠悠醒来,睁开眼睛。 窗外的阳光正好暖意十足,照在每个人的脸上,能清楚的看到他们何种表情。于曼珠没有认出坐在身边的干尸般的老人,会是宋淮,疑惑的眼神对准了那不似人不似鬼的曲洛俞。 “四十年没有相见,你们的确很难认出彼此,不过,只要你们都记得我这张脸就行。”曲洛俞笑起来道。 唐颂褶皱的眼皮,艰难的掀起,他不用起身便能看到曲洛俞的模样,瞳孔紧缩,三个字分开仔细的来念:“曲……洛……俞。” 第20章 阿飘8:解脱 唐颂的脸只被一张皮包着,骨头的轮廓清晰可见,他的惊慌恐惧全部体现在凸起的眼睛中。 四十年前,他未曾预料,曲洛俞会回来。 四十年来,他已经年迈老去,如今更是瘦骨嶙峋的模样,曲洛俞却保持着四十年前的容貌,依然是那俊俏阳光的年轻人。 曲洛俞没有看他,而是在每个房间转一转,然后搬出来一套摄像工具。 将三角架安置好,把摄像头对准唐颂、于曼珠和宋淮三个人,看到他们惶恐不安,抗拒却畏缩不前的模样,曲洛俞声音温柔的令人有些毛骨悚然:“大家不要紧张,我可以承诺,今天所有的拍摄内容,不会公之于众。” 他按下拍摄键,走到三个人身边。 轻吐一口浊气,仿佛是在闲谈聊天,语气轻松自然:“唐颂,宋淮,曼珠,我们要有四十年没见了吧。” “洛俞,洛俞,我当初是想要救你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害你的!”于曼珠老眼横泪,想抓住曲洛俞的衣服,却做不到。 “洛俞,我是无辜的,杀你的事情是唐颂一个人干的!和我没有关系啊?”宋淮紧忙道,流下眼泪,惧怕而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曲洛俞的脸色。 曲洛俞饱含深意的笑对昔日的好友。 四十年前,宋淮选择了退后两步,使曲洛俞失去最后的生机,他却获得活下来的机会。 四十年后,曲洛俞回来了,宋淮选择把挚友唐颂推出去。他没有真正的朋友、没有底线,只为了活下去。 躺在地上的唐颂,听到久别的好友,你一句我一句的把罪责撇清,咬定所有的罪恶该由他来背负。 唐颂嗤笑道:“你们以为你们这么说,曲洛俞就会放过你们吗?还有无辜?你们那也叫无辜,世界上就没有更无辜的人,为了活下去,你们做了什么?” 他讥讽完宋淮和于曼珠,苗头又转向了曲洛俞:“四十年前你天真单纯,没想到四十年后你依然没有变,你要复仇?为什么复仇?凭什么复仇?” “你的体质在四个人当中最差,你本来就无法撑到救援,我不过是提前了结你的痛苦,或早或晚有什么区别?如果你说之后的事情,那我要告诉你,如果是我死了,你活下来,你也会这么做的,我却不会复仇。 “求生,本来就是人类的本能。” 作为旁观者,一直保持安静的梵仁,忽然有了动作,他微微扭头,看向唐颂问道:“插一句,我很好奇,曲洛俞既然是你们当中体质最差的一个,为什么那时候你们放弃寻找出路,自暴自弃的时候,他还可以站起来,去寻找食物呢?” 如果当时曲洛俞不去找食物,那么唐颂和其余的两位同伴达不到共识,也许曲洛俞不会死,又或许他们四个人会一起死。 唐颂之前没有察觉客厅中还有两个陌生人在,他艰难的抬起头,看到是一个清秀少年,一个神色冷漠的男孩。 “你们……是谁?”唐颂每一次的喘气,都令他的力气少一分,他的状态并不好,鬼气在他身体内埋伏,使他脸色发黑。 梵仁含笑,目光着实冷淡的注视唐颂的痛苦和挣扎。 以梵仁行事风格,若遇到曲洛俞这回事,定会让这三人付出千万倍的代价和痛苦,将他们灵魂抽离,不得转世轮回,永远逃离不了炼狱般的苦楚。 还好未曾有人这般招惹,有梵家存在,让他没机会如此作为,不然仙人他是做不成,只能跑到魔界去混了。 唐颂见他们不答,也不去追问,此时他的情况也不在乎这点细节,他回答梵仁之前的问题:“我说过求生是人类的本能,每个人都可以突破极限,只是我和他的选择不同。” “你的选择是杀死同伴,食其肉,以此谋得生机。”梵仁的声音格外清冷,未有从前的温和,在馒头的耳边却非常舒服,总觉得该是如此。 “是这样,难道我和他换了身份,他不会这样对我?”唐颂低声的嘶吼,这一句,几乎要了他半条命,浑身打颤,不断的咳嗽。 曲洛俞没有想他此刻就死,便将佛光罩住唐颂,以保他剩下最后的生气。 梵仁忽然笑起,道:“以为人人都如你?当时曲洛俞去寻食物前,注射了安非他命,透支生命为你们寻找食物,本就没想过自己会活下去。过了四十年,你们却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复仇,他成为厉鬼,被佛塔超度,早没有了仇恨,他复仇不过是了断凡俗之事。” 曲洛俞安静的态度,好像不为所动。 另一旁的唐颂、于曼珠和宋淮他们被梵仁道出四十年前的真相,陷入震惊当中。 ‘当时曲洛俞去寻食物前,注射了安非他命,透支生命为你们寻找食物,本就没想过自己会活下去’这句话每个字都敲击他们的心。 他们很想去辩论这句话的漏洞,但是他们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分辨真假?还用去分辨吗?困扰他们心中四十年的疑惑终于解开,不然他们都快坚持不住,曲洛俞尚有余力?恐怕他们心中早有猜测,只是无法面对,自欺欺人罢了。 “我……”于曼珠状态恍惚,望着曲洛俞,顿了顿道:“我常以为自己是个畜生败类,但我从来没有勇气对任何人说,我这一辈子都专迷于荣誉获奖,可没有你的照片,我什么都不是。人的一生价值有限,我能做的,只有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让所有人知道,我们这三个摄影界的前辈,回国的风光无限,是踩在谁的身上而来。” 唐颂旁边低声笑起,肩膀忍不住的抖动。 而宋淮也一脸畏惧退缩,闭口不言。 曲洛俞从思绪走出,听到于曼珠的话,他心中锁紧的门,仿佛忽然敞开,他们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在愧疚,而他这些年,无时无刻都在想,他们可曾后悔过? 他的恨,被佛碾灭,他的执念,却深在根处。 于曼珠正坐在镜头前,苍老的声音虽不再清脆明亮,但十分有力量。她知道,如她这般肮脏腐烂的人,如果连最后的表现都不能坦然大方,那就真的再无颜面尊严了。 人与人是不同的,宋淮费尽心思想要曲洛俞放过他,但他绝对不希望于曼珠把事情的真相公之于众,生命和荣誉,他不想毁掉任何一个。他挣扎的从轮椅上爬起来,想阻止于曼珠,但鬼气还藏于他身体中,曲洛俞的一个念头,就能将他彻底毁灭。 鬼气从身体中忽然苏醒,如同饥饿食不果腹的怪物,大快朵颐的吞掉他身上的生气,他跌坐在轮椅上,眼前只有模糊的人影,耳边传来于曼珠的声音,忽远忽近,仿佛梦境与现实的交替。 他的喉咙抖动,发不出声音,渐渐眼前彻底黑了,他感觉自己还活着,又感觉他已经死去了,好像等了很久,他回到了四十年前,但这次他成为了被吃掉的目标,唐颂把他埋在雪堆里,压在他的身上,捂着他的头,他在苦苦挣扎,可曲洛俞和于曼珠在旁边冷眼观看。 他愤恨、失望、悲哀,最后统统化为了仇恨。 可是,这不就是曲洛俞经历过的一切吗? 他干瘪的身体毫无生气的倒在轮椅上,他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只留下脸上的那两行泪水。 另一边,唐颂也遇到同样的情况,佛光不再护住他的生命,鬼气将他的生气全部吞噬,仿佛是无法满足贪得无厌的孩子,在他身体中贪婪迅速的吸取。 唐颂眼前一黑,然后看到四十年前的他,正不甘心困于雪山等死,主动出去找食物,当他崴脚跌倒时,便被人扑上,竟然有三个人,于曼珠、宋淮和曲洛俞,他们脸孔狰狞,目光凶残,他们把他压在雪堆里,他喘不过来气,他不想死,他不该这么死,他们是同伴,为什么要杀他?! 唐颂感觉到他已经死了,他的灵魂升在上空,他这个角度正可以看到那三个人如同饿狼,争先恐后的以他充饥。 这个画面在他的眼前进行了很久,他从一开始的恐惧、恶心、怨愤,到最后麻木,只求解脱。 这并没有结束,他眼前一黑,再次回到四十年前罪恶的开始,这次他发疯般的逃跑,不想被后面的三个人追上,可是他的体力有限,他从跑,到走,再到爬,后面的人紧追不放。 到最后他昏了过去,睁开眼睛时,眼前又是他们饿狼吞食的场景。 他绝望了,他知道他无法走出这个世界,他会一直循环持续的被他们追逐,被他们当做食物吃掉。 他后悔过无数次,但是现在,才是他最为悔恨的时刻。 他再次回到四十年前的开始,他跪在曲洛俞的身边,苦苦哀求他,将他杀死。 他等了许久,见曲洛俞没有说话,便抬起头。 曲洛俞正对他温柔的笑,道:“唐颂,你可以解脱了。” 在他怔然下,这个世界忽然崩塌,消失,他渐渐感觉到他回到了原来的身体,可是他也感觉无力、空洞和死亡的来临。 但这次他只有庆幸。 …… 世俗与修真界之间,只有比蝉翼还浅薄的屏障相隔,屏障是凡人肉眼无法瞧的,修真者也只可凭借灵气的流通而辨别。 但说到这相隔两界的屏障在何处,不同修为的人,回答就有所不同。 蜀天门千云梯前就有方便各大门派入世的屏障入口,筑基期和金丹期的弟子要持门派凭证和一块上品灵石,才可出入,蜀天门弟子不算其内。 如果是元婴期的大能,便可在特定的某个位置,感应屏障所在,由此可见,比筑基金丹期更要来去自如。 元婴之上还有化身和渡劫,如今修真界不同千万年前,那时修真界,化身渡劫遍地走,元婴以下皆如狗的场面,听者都为之震撼。 现在化身期前辈皆坐镇各大门派,渡劫期,已经寥寥无几,据修真界的小道消息所透露,如今渡劫期的前辈,蜀天门和非且门各一个。这已经很多了,让那些得罪过非且门的门派和修士,担惊受怕得不行,甚至还有几个上门赔礼道歉。 化身期的修士感应屏障的敏捷度,强上元婴期的修士一些,渡劫期修士感应屏障,可以做到瞬间便能锁定。 若是仙界之人感应屏障,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梵仁而言,他的手在哪里,屏障就在那里,天地束缚于他如同虚设,两界间隔不过一步的距离。 第21章 杂货店1:邻居 不足一日,卫坤便携典汝至非且门。 非且门,修真界唯一以符纹入道的门派。 典汝本想在去非且门之前,在修真界逛一逛,长番见识。但卫坤一个焚链,就迅速的把他带到非且门前。 朴素单一,巍然祥和。 这是非且门给人的感觉,非且门没有像蜀天门那样的千云梯,它只有个门槛。但这门槛不比千云梯好走,就目前的典汝,他是不可能迈过去的。 卫坤放下焚链,两人落地,典汝这个小老头,在这修真界心性跟个孩童一般,兴致冲冲的要踏进非且门的大门,那门槛之高,令他措手不及的绊了一跤,五体投体倒向门槛,撞了个鼻青眼肿。 卫坤上前揪住他的后衣领,嗤笑道:“你这老头太愚钝,小老板竟然还把你送到这里,白瞎那非且门守了千万年的招牌了。” 典汝爬起来,闻言尴尬的揉了揉屁股。 卫坤指着门槛道:“这门槛看着虽然和普通门槛一样低,其实要比天都高,这是非且门在仙界门派的仙人,所炼制的仙器,主为防御,上面还贴着不少非常炼制的攻击符纹,比蜀天门的千云梯高出好几个档次。” 卫坤纵然是元婴老祖,但不是非且门的弟子,也不敢擅自踏入其中。把典汝拎到一边,大声喊道:“非且门非常门主,焚链前来拜会,并携一名资质上佳,来做你门下弟子!” 资质上佳的小老头可怜兮兮的蹲在一旁,揉着脸上青紫的伤口,痛的他连连吸气。 与此同时,在杂货店败退准备返回师门的闻雁等三人,他们中间修为最高的是闻雁,金丹后期修士。他只能在特定的位置,只能按部就班的持门派信物等候屏障结界的开启。 然而这次他们等了三天多,位于蜀天门的结界依然没有打开,眼看青叶就要化成了血水,闻雁和顾城二人迫不得已,将小师弟的修为全部封住,这才制止焚链之力的蚕食,但青叶没有修为,也无法减轻身上死皮烂肉的疼痛,疼得他嗷嗷直叫,满山打滚。 闻雁和顾城看得心疼不已,到了第四日凌晨,天还陷入暗厥时,屏障开启。顾城背着青叶,和闻雁匆匆的停驻至千云梯前,闻雁先行禀告,顾城留在下面照看青叶。 得到消息的朝雁峰峰主闻仲行,来忙赶下来把青叶带回峰内,最终青叶保住性命,但这几日吃的苦头也够多了。 闻仲行乃是大师兄闻雁的亲生父亲,蜀天门中拥有话语权的峰主之一,有着元婴巅峰的修为。 闻仲行治疗小师弟时面不改色,治疗结束,走出房间,在廊道时双手一背。竟和儿子一般是中年样貌,只是脸色暗沉,神色复杂,问道:“你们究竟遇上了什么人,你小师弟青叶身上的伤,竟然和那已死去的焚链老祖的手段无比相似。” “焚链老祖?”闻雁回想当时状况,神情紧张,回答道:“父亲,那人可能就是您所说的焚链老祖。” “胡说!”闻仲行愠怒,责训道:“那焚链老祖和他那魔窟,被修真界众派修士合围剿杀,他本人全身无一寸好肉,修为全毁,内府元婴被人斩了一剑,怎么可能还活着!” 闻雁回想到杂货店的孩童口口声声喊那武器为焚链,那魔头也称法宝焚链,那定不会错,知道此事必有蹊跷,便把他们所经历过的事情,见到的人,事无巨细的回禀父亲。 闻仲行初时还觉得闻雁不够沉稳,胡乱推测,但渐渐,神情凝重起来。 焚链乃是焚链老祖亲自所炼制的,焚链的品级大家都不清楚,但有法器大师从比斗中分析,焚链应该有上品巅峰的水平,这个法器,如果是它的创造者焚链老祖使用,可能威力更加强大。 不仅如此,焚链只有焚链老祖能触碰,当年的围剿,不少人眼馋焚链的威力,重伤了焚链老祖后,大家纷纷抢夺起这法器,最后被一个蜀天门的弟子拿到,但他无法触碰焚链,手指一碰,会立即化为血水,灵气催动,体内的灵气就会躁动。 最后还是以魔修法器为由,将它随手封印。 从此事推断,那使用焚链伤青叶的,很有可能就是焚链老祖。闻仲行有些疑惑,当时他也在场,参与围剿之事,那焚链老祖伤的如此之重,神魂都有些破损,竟然还是活着? 若真如此,那修真界恐怕又要一番动荡,那可是元婴期的魔修啊! 闻雁问道:“父亲,我们是否把这件事禀告掌门,派人把那魔修斩杀?” “这是应当禀告掌门。”闻仲行缓缓点头,但却不看好这事能引起如今蜀天门的注意,便对闻雁道:“但你别抱希望,掌门要招待一些贵客,怕是不能腾出手对付那魔修了。” “什么贵客,竟然比剿灭魔修还重要?”闻雁为小师弟青叶的伤势着急,对那魔修更是无比憎恨,便语气冲撞了些,但说完便后悔了。 闻雁以为他这点过失,只能让闻仲行训斥几句,却未想到,闻仲行忽然大发雷霆,劈头盖脸的将他一顿骂:“竖子不可教,愚钝!当真愚钝!亏你还是我朝雁峰的大弟子,言行举止怕是你连你顾师弟一分都比不上,掌门行事要你说三道四?滚,滚去刑堂领罚!” 莫名其妙的骂一顿,还领了一顿罚,闻雁心里颇为怨怼,嘴上不敢言论,只好乖乖到刑堂。 出了刑堂,闻雁才知道门主在招待什么贵客。 这在蜀天门的内门,还真不是什么秘密了。 竟然是蜀天门在仙界的仙门,派弟子下来了,这意味什么?仙人来了! 渡劫期在大家眼中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那仙人呢?闻雁听时,吓得一身冷汗淋淋,腿脚都发软,心里着实庆幸父亲骂他的一顿,赏他的一罚,这简直就是救了他的小命。 还敢在诽谤那仙人一句? 不敢!心中腹诽都不敢! 甚至因此,闻雁躲在房中十天半个月,都没有出去过,竟勤奋修炼起来。 杂货店关门了一整天,对面小饭馆来的耗子精在门口趴着,都等蔫了,到了晚上才见到梵小老板的人。 耗子精连滚带爬,跑到梵仁身前,将请帖递上去,道:“我们家猫老板三日后渡劫,您要是有时间,一定要来观看。” 梵仁接了请帖,耗子精回了小饭馆。 于三日后,猫老板渡劫顺利,梵仁亲至,送上几贴级别符纹以表祝贺。 这一天,梵仁趴在杂货店桌子上,专心致志的涂画着什么。 白多多托着肉呼呼的手,撑起桌子一看,眼睛亮起:“小老板,你在画藏宝图吗?” 梵仁在画地每一处标注,答道:“这是北鲫水库深处大概情况。上次在底下遇到鬼鲛时,发现那里存在的结界可以与现世隔绝,天道都无法发现那个地方的存在,甚至我可以恢复原来的修为。”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白多多兴奋无比,期待的晃着脑袋,“如果找到它,那小老板的计划一定会顺利的。” 梵仁看到站在门外的馒头,回避地扭头,用手弹了一下白多多的脑门道:“快下去,好好坐在沙发上。” 馒头推开,面无表情的看了白多多和梵仁一眼,然后直接向仓库走去。 “馒头真的好冷啊。”白多多坐在沙发上,呼了口气道。 梵仁把桌上的纸收起来,交给白多多:“晚上回家的时候帮我带回去。” “好的,小老板。”白多多抱住,龇牙笑道,“哦,对了,唐亚小姐的委托算完成吗?” “不算。这是曲洛俞的委托。” “完成了吗? “是的。” 最后唐颂和宋淮都死了,死前曲洛俞也没有放过他们,让他们陷入幻境,经受一遍他的痛苦,含着悔恨而终。 坦然面对,将事情说出的于曼珠,在曲洛俞录像结束后,送回了医院,她本身就患有重病,已经没有几日的活头了,曲洛俞虽为厉鬼,心中有佛,便任天道为之,于曼珠以后什么样,都和他无关联了。 这个录像不知道他如何打算,事情结束后,曲洛俞消失不见,梵仁再也没有见过他。 梵仁坐在老板椅上,眼前是馒头正换上店员工作服,和正在整理货架的白多多,心生感叹世俗界的安逸。 他忽然询问道:“卫坤一时半会不会回来,我想招聘新的店员,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好的老板会采纳,不好的,就不要说了,说了扣工资。” 馒头没有理会他,拿着三轮电动车的钥匙去送货。 白多多连忙捂住嘴巴,摇着脑袋,表示他并没有想法。 “白多多,你过来帮老板把招聘启事写了,然后贴在杂货店的门上。”梵仁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然后道:“福利是包吃包住,试用期三个月,三个月以后才有工资,店员要求无,要面试,面试通过即可上岗。” “说起来,隔壁车库被人租下来了,这家老板要开一家美发店。”白多多着手准备招聘的事。 “美发店?知道老板是什么人吗?”梵仁问道。 “装修队的人都叫他阿飘老板。”白多多道。 第22章 杂货店2:新店员 门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大滴的雨水击打地面,暖意天气忽然变得清清凉凉,太阳被层层阴沉的云雾遮盖,明媚阳光的杂货店内悄然无息的陷入了皆然相反的感觉中。 杂货店的门也被关上了,屋内清凉,还能听到雨点有节奏的敲打玻璃,是一种特殊的季节旋律。 一个年轻人推开玻璃门,头戴黑色帽子,帽檐挡住半张脸,只露着颜色极淡的薄唇,他道:“你好,我是文岁孝,你们现在还在招聘店员吗?”脚下转变了方向,仿佛只要等到一声肯定的回答,他会立即走出去,便是外面的雨看起来阵势不小。 “你是那天砸车的迎宾吧?”白多多凑上去瞧了瞧。 文岁孝摸了摸鼻子,见帽子失去了伪装作用,便摘下来,露出那双冷淡的双眸,看上去是个性格冷淡,不好相处的人。 这个人,正是那天在酒店停车场,砸了江俞路虎的人。 杂货店的人已经见到过他和人吵过架,砸过车,耍过赖,次次都会出乎意料,甚至他的到来,也不在所有人预测之内。 如果他在杂货店工作,大概会给杂货店带来一些意外的麻烦。 循规蹈矩的事情是天道的任务,修道者既然逆天,定没几个会喜欢顺其自然,有些更是叛逆,凡事都喜欢出乎意料,险种求道,杂货店的人,上到老板下到店员,都不是甘愿被天道束缚的人。 梵仁打量他一遍,摸着下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三个月的试用期,除了包吃包住,任何工资福利都没有,我这里只是个杂货店,你要考虑清楚。” 文岁孝有些意外,他在之前已经应聘三家地方,没有学历、没有身份证明,这两条就能把他一棒子打死。 “你们不看身份证吗?而且我没有本科学历的证明,其实我从来没有上过学。”文岁孝说出这句话,做好了被人鄙视的准备,他经历了过很多回,已经预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这一次却在预料之外,白多多迷茫的道:“没有上过学很奇怪吗?我没上过,小老板也没上过,馒头你上过学吗?” 馒头淡淡的道:“没有。” 梵仁对文岁孝道:“我们需要一个吃苦耐劳,忠心可靠的店员,除此之外,需要必备的硬件就是胆子大一点。” 白多多跟上问道:“你胆子大吗?” “……”文岁孝心里有点慌,事情发展忽然顺利,有些怀疑真实性,缓缓道:“我不怕蛇,算吗?” “你好厉害!”白多多赞叹不已,目光崇拜的望着他,道:“我最怕蛇了!” 文岁孝想说什么,但还是止住了。 杂货店的新店员,暂时顶替了卫坤之前的位置,卫坤的位置没有具体的定义,可以说是保镖,也可以说是打手,在文岁孝身上,梵仁便换一个适当的词,叫秘书。 文岁孝非常不能适应目前的状态,三个月包吃包住,没有工资,这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概念?除非是恒业集团那样家大业大,有发展潜质,也许会有人去。 一个杂货店同样的要求,除非有文岁孝这样的例外,怕是没人会来应聘的。 做好住宿条件简陋的准备,文岁孝被白多多拉着参观梵仁的别墅,还被告知,这是他们的店员宿舍。 文岁孝有些手忙脚乱,但他做不出惊喜若狂或者受宠若惊的表情,他脸颊僵硬,目光绿油油的,望着那栋别墅很久。 到了中午,文岁孝本想找个机会溜出去,却碰巧遇到从菜园回来的白多多,被拉着一起吃中午饭。 以前因为外形条件好,文岁孝做了迎宾,那时他从来不会和同事一起吃饭,都是从后门偷溜走,到了换班的时候,再溜回来。 他不是人类,他不习惯吃人类的食物。 这个秘密他谁也没有告诉。曾经收养他的修真者,告诉过他,人类是极度残忍暴虐的物种,他们觊觎妖修的妖丹,已化形妖修的妖丹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宝物,如果被人类的修真者,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必会失去妖丹,最后落得身死的地步。 文岁孝一直战战兢兢的守住这个秘密,并努力便强。为了快速提高修为,他会想办法找到一些灵气十足的食物充饥,没有食物就只能用草药,无论那是什么药效,他都需要承受。 他曾经误食过一种化肠草,服用之后,普通人会肠胃腐烂,修真者服用也不会好受。文岁孝当时面临没有食物的绝境,只能一边忍受肠胃腐烂的疼痛,一边将草药吃进去,当他的肠胃腐烂,会很快愈合伤口,生机再现,肠胃修复好,他会再次服用化肠草,直到充饥完毕。 从小到大,他寻找食物都非常不易,那位收养他的修真者毕竟也是人类,又怎会对他百般照顾?能够不伤害他,已经是极其幸运的。 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的面前会摆放着一桌,丰盛可口,灵气充足的食物。 灵气萦绕在他的鼻尖,窜进他的味觉,五脏六腑瞬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滋润,因他常年乱食草药,妖丹积淀黑色的元素,令他的修为缓止不前,但这股浓郁的灵气窜进他的身体,迅速的将妖丹洗髓到最纯粹的程度,金色的妖丹在体内飞速旋转,堵塞已久的修为瓶颈,竟然在这时忽然冲击。 文岁孝也惊诧不已,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灵气遍布全身,极其微弱的破碎声震颤着整个神魂,这不到睁眼闭眼的瞬间,他就已经从金丹前期,突破到了金丹中期。 白多多感觉到了灵气忽然充沛,又忽然消弭,和文岁孝身上似乎和刚才有所不同,便看了文岁孝很久。 文岁孝心底紧张,他不知道白多多究竟发现什么,他已经打算好,如果白多多或者杂货店的其他人,有所异动,他就立刻抽身而退。 白多多忽然吸了吸鼻子,奇怪道:“你身上好像有股蛇的味道,好难闻啊。” 文岁孝看白多多的神色,似乎没有怀疑他,便放下心,更不会告诉白多多,他本来就是一条竹叶青。 这个中午,文岁孝吃到了他一生中最美味的一顿饭。 夜晚,馒头穿着熊仔睡衣来到客厅,梵仁正趴在窗台,看着小菜园生机勃勃的果蔬,感觉到有人走过来,回头看了一眼,便看到馒头那张冷漠无情的面孔与极其不符合特征的睡衣,不由一笑。 梵仁摸着,细细思考,道:“这件睡衣好像很适合你,还有件兔仔睡衣,如果你想要,我可以送给你。” “老婆。”馒头攥住梵仁手,贴在他的身后:“你的喜好很奇怪。” 梵仁笑容一僵:“别叫我老婆。” “你听错了,我叫的是老板。” “那你也别靠那么近。”梵仁深吸口气,往后退两步,被背后的人抱住。 “老板。”馒头脑袋靠在梵仁的肩膀,声音嘶哑的道:“一直以为您是好老板,会考虑到店员的情绪和需要。” “是你太过分了。”梵仁没有动作,身体保持僵硬状态在馒头的怀里,感受到后背散开的热气,梵仁闭上眼睛,喘了两口气,又睁眼问道:“你需要什么?” “我什么需要,都可以和老板您提吗?” “我能做到的话。” “我想知道……”冰凉的温度贴在梵仁耳朵上,在耳廓吐出一股热气:“那个文岁孝是什么身份。” “就这些?”梵仁一怔。 当然不是,馒头深邃目光看透窗户反射出的那张脸,他想知道梵仁准备的计划是什么,想知道他该怎么做,才能完全的得到这个人,但在此时,他缄默了。 “既然很简单,就快点告诉吧,老板。” “是一个金丹期的妖修,本体是竹叶青。”梵仁转回头,继续望着窗外的小菜园,仿佛那里的景色更好看。 “他不是人类?”馒头面孔未激起波澜。 “不仅不是人类,他身上还有一丝很隐秘的气息,被一个威力恐怖的镇压符封住,我无法循迹他的出生和他的道法,只能看出他是一个会出人意料的变数。”梵仁讲述时,神情带着一些兴趣,温和的目光格外明亮。 馒头感觉到梵仁内心无法言喻的兴奋。 “他还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吗?”馒头问道。 “‘你们’?”梵仁挣开他的怀抱,温和笑道:“是我们吧,馒头,你也是杂货店的一员。他应该还以为,所有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你看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的眼睛都冒绿光了,只是不敢抬头,一直在低头遮掩,还以为掩盖的非常完美。” 可怜的小竹叶青,自以为他没有被危险而邪恶的人类修士发现他真实的面目,其实被隐瞒真相的只有他。 第二天文岁孝正式上岗,他刚开始和刚求职的毕业生一样,并不适应新工作。 “我需要做什么?”文岁孝穿戴整齐,他对工作的态度非常认真,并且对能够给他如此美好生活的老板,心里非常敬重。 梵仁坐在老板椅,享受好不容易乌云散去后出来的阳光,他悠哉的用手指在沙发上晃了晃,道:“随便找地方坐,有事情我会叫你。” 文岁孝坐在沙发上,看到馒头出来进去的忙碌,白多多坐在电脑前,不知道在敲打什么,总之上午非常平静,他一坐就是一上午。 到了下午,他有些坐不住了,便起来想帮馒头做点事情,却被这个孩子恶狠狠的瞪一眼,非常的不领情。 他只好回到沙发,继续坐着。 直到晚上,杂货店要关门的时候,梵仁让他们把杂货店收拾一下才可以走。 文岁孝这一整天,唯一的工作就是和白多多、馒头把杂货店打扫一遍。回到别墅,躺在大床上,感觉这两日发生的一切都不真实。 第23章 杂货店3:出发 今天文岁孝迎接一位特殊的客人,是隔壁美发店的老板,他们的新邻居。 “阿飘老板,我们家小老板和朋友钓鱼了,等晚上您再来吧。”文岁孝用鼻子嗅了嗅,若有若无的檀香味萦绕在鼻尖,目光移到阿飘手腕上那串檀香佛珠。 “店里还没有装修好,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去,在这里等一会,你不会嫌我烦吧?”阿飘眼波温柔,笑容竟含有一丝慈悲悯怀。 “不会的。”文岁孝此刻有种奇怪的感觉,想依靠在这位阿飘老板的身边,他的身边是那么祥和平静。阿飘的到来没有给文岁孝带来困扰,他正常地做杂货店里的工作,时而抬眼看到阿飘,紧绷的心都放下来。 下午五点钟,梵仁他们便回来了。 这次梵仁和白多多去了北鲫水库的深处,而他们并没有感受到那里有法器的存在,连上一次帮助梵仁的屏障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俩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抢先拿走,只好无功而返,回到杂货店便看到优雅的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白多多捂嘴惊呼道:“曲洛俞!” 阿飘站起来,嗓音温柔像飘浮的一片羽翼,轻轻挠在别人的心脏最柔软的地方:“那个名字我已经不用了,你们可以叫我阿飘。” “你是美发店的老板?”梵仁讶异看了看他,谁能想到,这样气质脱俗的男人是一家美发店的老板。 “开一家美发店也是我生前的愿望。”阿飘轻轻笑道,“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文岁孝耳朵微微一动,细长的眼睛疑惑地看着阿飘。 生前的愿望?是他听错了,还是这个人口误? 梵仁带着阿飘去了仓库,里面被馒头收拾的井井有条。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梵仁开门见山问道。 “梵小老板,你觉得我是那种目的性很强的人吗?”阿飘表示无辜,扯了扯嘴,道:“以后我们都是邻居,人情往来也正常不是吗?我还带了几张高级vip会员卡,以后杂货店的朋友到我的美发店都打五折。” 梵仁似笑非笑望着他。 曲洛俞这个人在没有遭到同伴残忍对待前,也许真是个纯粹的人,但死后这个人从骨子里都变了,从狠辣无情的复仇手段就能看出,这人为鬼和佛合体,但终究是鬼压制住了佛,厉鬼又怎么会谈起人情往来? 阿飘见梵仁无动于衷,只好幽幽一叹道:“不愧是梵小老板,竟然一点都不信任我。”随后收敛了笑容,正色和梵仁对视。 “今天我来的目的,给你送来第二份委托。” 梵仁颇觉怪异,阿飘的第一份委托,是让他调查当年的事情,说是调查,不如是见证,亲眼见证了阿飘复仇的过程,从头到尾,杂货店的人并未出什么力气。 距离第一次委托结束没有多久,阿飘竟然打算进行第二次委托。 阿飘道:“你放心,这次委托不会像第一次那么轻松了,如果你们能做到,我所支付的报酬,绝对超出你的预料。” “我更好奇你的委托是?” “在前两天,我得到足以震惊修真界的消息,仙界,派下来一群仙人。”阿飘见梵仁表情无动于衷,不由笑道:“看来梵小老板的消息要比我提早得多。” 梵仁不置可否笑了笑。 阿飘继续道:“这些仙人有的身处门派,有的隐秘在世人不知道的地方,虽然仙人的修为来到下界就会被压制住,但他们依然要比修真界的人强大很多,他们的*不灭灵魂强大,这样的一群人,他们要聚集半个月后开启的风丘秘境,去寻找什么东西。” “仙人下界,到修真界的秘境寻找东西,还有什么东西会吸引他?”梵仁摸了摸下巴,玩味的道:“不会是神器吧?”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阿飘道。 梵仁感兴趣的点头。 仙人下界真正的时间并不是这几日,而是在五年前,因为他是随他们下界的其中一个,这几年来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直到现在才传来他们的消息? “还有一个消息,和我要委托的事情没有太大关系,但我可以免费附赠。”阿飘微微一笑,道:“据说,修真界第一门派的蜀天门,曾经出来一个仙帝,千万年来,最接近神的仙帝,他的神魂已经跨过神的边界,唯独只剩下*的淬炼,为了成神他想办法将神魂分为千万,注入进不同的肉身当中,以保肉身不会毁坏。而这个仙帝的转世,就在修真界中,甚至有传言说,就在蜀天门。” “听起来像个故事。”梵仁道。 “我本来就很擅长讲故事。”阿飘笑着道。 梵仁却知道这不仅是个故事,而是仙界的那些人故意传播的,如果不是仙帝转世,仙界各大门派和家族也不会派人下界,至少,他们表面的目的是要寻找转世的仙帝。 真的有这个人吗? 阿飘道:“这次的委托就是和我一起进入风丘秘境,帮我拿到十品并蒂佛莲子。” 灵草品级也是从一到九划分的,超过九品就属于仙草,十品并蒂佛莲子在修真界中千万年来只出现过一次,就是在风丘秘境。 并蒂佛莲子最低品级便是七品,本是佛家最珍贵的仙草,亦有很多佛家门派以它作为门派象征,未结果的时候是两大朵并蒂白莲,紧密相挨,结果的那一刻白莲绽放,如同两个婴儿相对而坐,手拉着手,它们的中间的果实就会成串出现,但仅有一颗为圣果,有治疗和提升修为的作用,其余的果实,为恶果,服用之后会肝肠寸断,立即暴毙而亡。 每个品级的佛莲子作用是不同的,如果是佛道,在渡劫飞升时炼化十品并蒂佛莲子,能将渡劫几率增大许多,没有哪个佛道修士不眼馋它的。 “这是风丘秘境的地图。”阿飘递给他一颗佛珠,上面有个简易的阵法,将神识渗入后会看到一张详细的地图,“如果杂货店接受委托,五天之后就在火车站集合。” 梵仁一怔,“火车站?” “因为路途有些远,我们最好和法果寺的那些苦行僧一起走,到时候还可以乘坐他们门派的大船拉我们一段路。”阿飘无奈道:“没办法,谁叫他们打算坐火车进入修真界。” “好,我会考虑的。”梵仁点头道。 第二日,卫坤传来消息,他已经将典汝送到非且门,而他自己在修真界潜伏,得到了某些消息,梵仁看了以后发现和阿飘说的非常相似,而且卫坤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蜀天门的确找到一位仙帝转世,而这个人,也会去风丘秘境。 五日后,杂货店的人收拾好行李,准备前往修真界——风丘秘境。 文岁孝刚刚换上工作服饰,就看到其他人穿着运动服休闲鞋,一副打算出游的装扮。 “快去换衣服,准备出差,路上费用都由杂货店负责。”梵仁把两个袋子塞进文岁孝的怀里,将他推到屋里,道:“给你五分钟时间,到门口集合。” 文岁孝糊里糊涂的把袋子打开,里面是新衣服和新鞋,他来杂货店的半个月虽然没有获得一分钱工资,但是拿到的东西却不是普通店员能拥有的。 现在竟然还有出差的机会? 文岁孝快速换上衣服,来到门口,靠近最好说话的白多多问道:“我们要去哪里出差?” 白多多竟然眨了眨眼,道:“小老板暂时不让说。” 文岁孝满心疑惑,但性情冷淡的他不会做追着问的事情,望了望刺眼的阳光,把帽子扣上,将半张脸遮掩住。 一行人从别墅出发,路过杂货店时,还看到隔壁的美发店还在装修,但是看店的不是阿飘,而是一个陌生男人,面容发黑,嘴唇青紫,下眼袋非常严重,像是好多天都没有睡过觉的人。 “那是鬼……”文岁孝睁大眼睛,吐口而出。 “咦,你说什么?”白多多问道。 文岁孝垂下头,低声道:“没什么……”他绝对没有看错,那个人身上鬼气那么明显,分明是个修为极高的鬼修! 鬼修名声不比魔修强,甚至有人将他们混为一派,在正道眼里都是极其凶恶的。 文岁孝攥紧拳头,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小老板他们这件事……如果不告诉,会不会有危险? 不过既然出差,十天半个月应该回不来,暂时也不会有危险,等回来的时候,再说吧…… 文岁孝松了口气,继续跟上。 今天董修翔开车送他们去火车站,看他们两手空空,问道:“你们没准备行李吗?” “不用不用,现买现用。”梵仁摆手道。 “哦……”董修翔点点头,“杂货店的福利这么好,老板还掏钱出去玩。” “是出差,给人去干活。”梵仁强调,笑着道:“费用有人给报。” 董修翔意味深长道:“出差啊……” 到了火车站,董修翔把他们送进站,看到候车室的地上挤满了一群穿着僧衣的和尚,他们随地打坐,双眼闭目,便是有人踩到他们的袍子都是无动于衷。 “和尚也出差吗?”董修翔嘀咕道。 在那群和尚旁边站着一个气质脱俗的年轻男人,他向梵仁这边挥了挥手,弯腰低头,对一个和尚说了什么,叫朝这边的方向走了过来。 阿飘笑道:“你果然来了。” 梵仁也笑起来,“这个委托我接了,请准备好让我满意的酬劳。” “我们先找地方坐,上车的时候跟着大师们就行。”阿飘带着他们到商务vip候车室,在座椅上坐着的大多都是拿着公文包,衣装革履的男士,有人在打电话,有人在用电脑,没有普通候车室泡面和汗臭的混杂味道。 梵仁问道:“法果寺的大师们怎么没有过来?” 阿飘向服务员要了饮品,给他们端上来,“法果入世要讲体会人间疾苦与极乐,世间百态,换句话说,就是他们喜欢到人多的地方入世历练,像普通人一样。” 道法万千,从某个方面讲,天道还是很包容的,它可以接受任何修道途径,只是有难易区分。但难之所以难,是由别人评判的,梵仁能理解自愿体会人间疾苦的修道者,实际上受苦达到修身修心,他是唯恐不及的。 这时候车室的大屏幕闪烁一下,更换了字母,阿飘看到后站起:“到时间了,我们该走了。” 这时一群僧人向他们走来,坐在椅子上的文岁孝吞了吞口水,把帽檐压得更低,若说阿飘给他带来舒适和安心,这群和尚就给他一种危险,令他坐立不安的感觉。 僧人们越靠越近,直到其中一位停到阿飘的正前方,双手相扣,垂目施礼,他的僧袍已经被尘土染脏,却让人感觉十分干净,他的五官俊美,双眸祥和慈悲,普通人一看,却觉得模糊不清,感觉像是见到一尊真佛,令人虔诚。 阿飘含笑点头,俩人连句话没说,就结束了短暂的碰面,这群和尚向着通道走去,阿飘和杂货店众人其后跟上。 …… 和董修翔告别,梵仁他们登上火车,因为是远途火车,和尚只能选择硬卧或者软卧,不能去体会人间疾苦。 阿飘给杂货店订的都是软卧,分配床位的时候出了些小状况。 杂货店一共来了四个人,阿飘将他们安排到一个房间,但是四个床位无论是上铺下铺,还是旁边,馒头都不愿意有人睡在梵仁的身边。 其他人不知道馒头的想法,他用来抗议的办法就是俩人躺在同一张床上,他紧紧的禁锢着梵仁,逼仄的空间让梵仁感到无比窒息,他现在是金丹期的修真者,馒头是没有法力灵根枯竭的普通人,轻轻踹一脚,或是轻轻推一把,馒头就会滚落到地上。 但每次馒头都会重新爬起来,便是鼻青眼肿,也坚持抗议到底。 “老板,别闹了,我们睡觉吧。”馒头冰凉的身躯滚进被子里,刺激着梵仁一哆嗦。 虽然馒头现在不在叫他老婆,只叫他老板,可两个词十分相似,发音不准确时也容易弄混,每次听得梵仁不自在。 “在杂货店这么长时间,你应该知道我们不是世俗界的普通人,每个人的体魄都非常强悍,剑穿不透,刀砍不断,一个意识就能把你推开无数次,我不会疼,可你是*凡躯,你不疼吗?”火车开启时进入隧道,车厢内进入了短暂的黑暗,梵仁的声音冷淡而抗拒的问道。 “是很疼。”馒头嘶哑的声音在梵仁耳边响起,“老板,*上的疼痛只是暂时,在没有遇见你的时候,我遭受过让你难以想象的疼痛,然而这些疼痛,我已经可以做到无动于衷,我受不了的是胸口发出尖酸刺痛感。” “这种痛让我难受到难以呼吸,因为我发现您很讨厌我,是吗?” 第24章 引诱1:宫殿 除了火车在行驶中发出的声音,就只剩下呼吸声,梵仁背对着馒头,没有给出回应。 讨厌他吗? 是的。 至少曾经有过质疑和怨恨。 梵仁的呼吸绵长悠远,就像思绪一样,回到了几百年前。 …… 蓝焱是魔帝后胤最得力的手下,他追随后胤千万年,从后胤还不是魔帝开始。 在很多年前,魔界生灵涂炭,没有规则和秩序,漫天都是杀戮和血腥,魔气冲天,天道失衡,一界将灭,这里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睛。上界为代表的仙界妖界,和下界为代表的修真界和地狱,统一对抗魔界众人。 混战就此展开,魔界不仅要面对外敌攻击,还要内战,这样无止无休的杀戮,最后的结果就是魔界要崩塌了。 魔界的墨鸦呜声哀鸣,魔修们准备拼死一战时,作为抵挡仙界将帅的后胤,意想不到的突破桎梏,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魔帝,仙界从此也不再是一家做大。 成为魔帝的后胤体魄要比仙帝强上一些,当时大战,他一人就抵挡了两位仙帝的进攻,接着,他麾下的蓝焱、逢珠、泰莲等人纷纷踏入魔尊境界,以压倒性的实力收拢整个魔界,整整花费了百年才归拢好魔界秩序与规则。 不仅保住了魔界存在,还将魔界直接提高到仙界平等的地位,因为魔帝后胤这个恐怖的存在,六界签订和平契约,一千年之内,彼此皆不得侵犯。 如此说起来,后胤的年纪要比梵仁大的许多,所以刚开始梵仁称呼后胤,从魔帝这个称呼,转换为前辈。 “前辈,下次来的话能不能给我带点魔器让我研究一下?我研究成功的话,还可以给你们一些建议,我的创造力还是不错的。”梵仁托着腮道。 后胤一袭黑色长袍,只露出月光白的冷傲面颊,和深如底洞的双眸,充满着神秘,让人畏惧却又想探究一番的气息。 梵仁被困洞府内有三个月久了,从上次蓝焱伤人以后,后胤每个三四天都会来一次。梵仁很少见他开口说话,基本是他在做什么,后胤就看他做什么,俩人一个盘腿,毫无形象坐着,一个风姿昂然站着,俩人身份还站在对立面,气氛着实诡异。 蓝焱因被后胤责罚,免去了梵仁麻烦,不用面对一个疯子,只面对个面瘫加自闭症,他也挺满意的。 可能后胤作为路人甲的时间太长,导致梵仁忘记能有疯子一样的下属,后胤精神哪是正常的了? 听到梵仁不知道算不算请求的话,后胤抬起眸子,正视梵仁那张笑意满面的脸孔,他从中看到几分讨好的笑容,更是洞察到这个少年眼中的狡黠。 他背着手,嘶哑声音缓缓道:“你打算用什么东西换?” “还要拿东西换吗?好吧,总不能白拿你的东西,你想要什么,我身上最值钱的就是符纹了,最高品级的就是七品仙符,这是我目前最高的水平,估计你会看不……” “把你身上最值钱的拿出来,我们交换。”后胤打断他的话。 梵仁抬头,看向他,左手停在了右手食指的须弥戒上。 最值钱的东西吗? 梵仁从须弥戒中拿出一颗充满死气的黑色种子,附在手掌中,摊开给后胤看,瞥到他眼神中微微的变化,竟有种自豪感。 他把魔帝后胤给震住了。 梵仁没有深究内心的喜悦来自哪里,眼角眉梢间透着得意的神采,道:“这是魔仙花的种子,前辈您应该比我要了解,魔仙花之所以闻名,就是曾经成功诅咒过一位仙帝和一位魔界女修永生永世不能在一起,至今为止,纵然一个人是仙帝,一个人是魔尊,他们俩都无法相见。” “因为,这是一颗能够诅咒仙帝的种子。” 梵仁把胳膊伸近,亲手将种子塞进后胤的手中,道:“这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这东西放在我这里没什么用,你拿着吧,以后你要是看不惯哪个仙帝,可以偷偷拿种子诅咒他。” 后胤把种子收起来,手指轻轻一弹,地上凭空出现叠成小山似地一堆魔器,看的梵仁目瞪口呆,仔细一看,更是直流口水。 “这些不会都是顶级魔器?”梵仁忍不住抱了抱这些魔器,深吸口气,魔器汇聚的力量仿佛摄入进他的体内,充斥他的大脑,让他无比兴奋。 “这些都是我曾经用过的魔器。”后胤的手落在梵仁的脑袋上,声音从上面响起:“研究好了以后,记得给我一些建议,如果建议不错,我还会给你别这些更好的魔器。” ”没问题。”梵仁用力点头,浑然忘记自己的身份,和对方的身份。 这个时候,梵仁还是热衷于研究魔器的少年,所以对仙器的了解都比不过魔器。 在着手研究魔器后,梵仁开始试着炼制魔器,仙界的人炼制魔器,传出去谁都不会信,连后胤都认为,梵仁早晚都会堕魔的,如此认为,他从来没有想过去阻拦,隐约还有些期待和兴奋,他冷眼旁观,看着梵仁一步步堕落下去。 让他诧异和失望的是,梵仁没有心魔。 梵仁不是一副乐天派的傻甜白,以他的家庭,早把他培养出一个合格仙家贵族子弟,不仅有着卓越的修炼天赋,还会应对各种场合,其中包括如何和魔修打交道。 但是他偏偏不远这么做,面对蓝焱,高兴的时候冷嘲热讽,不高兴的时候大吼大闹都有可能,反正现在他有后胤罩着,暂时还不怕那家伙。 后胤也在这个时候发现,梵仁是个颇有计算,却喜欢随心所欲的人。这样的人,极不容易产生心魔。 他的城府完全可以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他的随心所欲让他将世间烦恼都化为云烟,后胤活了千万年之久,也是头一次见到有两种相互矛盾的特性,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这个人,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转眼过了十年,后胤感觉到在这个十年里,梵仁虽然每日都在研究魔器,炼制魔器,却没有被影响心神,意志依然的稳固。 他心里高兴又着急,他迫不及待的想把梵仁拖进沼泽,将他彻底染黑,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相识十年,梵仁和后胤已经相熟许多,尽管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梵仁在自言自语,后胤寡言少语,但俩人却有契合,一方要做什么,另一方一定会配合到底,帮助对方完成。 至此,蓝焱被俩人合伙作弄好几次,蓝焱也学乖了,不再当着后胤的面去挑衅梵仁,但心里却格外恨之入骨,害得他心魔产生好几次,修为也受到了影响,在魔尊排名中从第一位跌到了第三位。 梵仁十年来炼制魔器,却没有丢掉修炼,修为突飞猛进,谁都能看出,仙界即将又要有一位仙尊产生了。 这样的对比,让蓝焱有些焦躁,直到他得到了魔帝后胤的召见。 魔帝的宫殿对外一直是个谜团,曾经,甚至是现在和未来,都有无数人潜伏在魔界,想尽一切办法找到魔帝的宫殿,这些人有些是想破坏六界和平契约,也有偷摸狗盗之辈,还有异想天开,想刺杀魔尊和魔帝的。 但他们统统都是无功而返,别说是见到人了,连宫殿的影子都没有。 于是有人猜测,魔帝的宫殿应该是在一个结界当中隐秘起来了,能看到它的人,应该只有那些魔尊属下了。 外人不知道,就算是魔尊,也不是可以轻易踏入魔帝的宫殿。 后胤完全没有信任这个概念,可以这么说,魔修是没有信任这个概念的,他们可能瞬间就背叛某个人,而能维持信任的,只有强大的力量,和足够的利益。 得到魔帝的召唤,魔尊才可以进入宫殿,因为宫殿的钥匙只掌握在魔帝后胤一人的手中。 魔界中有一片十分容易迷失的森林,除非修为达到魔尊(仙尊)这个级别,或者是精通仙阵的人,不然一定会在森林走丢,等到人们看见他的时候,这个人已经缺失了魂魄,如同行尸走肉,只剩下一个躯壳。 在这个危险森林深处,有一道奇迹般的光源,那是仙界之人最为期盼生命之树的所在,但它和人们记忆中的生命之树不同,这是一颗堕了魔的生命之树。 圣域之王堕魔了,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并且被证实了,那一定会激起六界之内最大的一次恐慌。 而生命之树的起因,都在于它受到了引诱,一步步,如着魔般陷进去。 策划这一切的,便是魔帝后胤,也因此在这群属下的眼睛中,他们的魔帝陛下,是个非常可怕的人。 蓝焱穿过半片迷失森林,来到生命之树的前方,附近的树枝延伸百米,群魔乱舞的狂飞缠绕,等了许久,才渐渐平息下去,生命之树把自己的分叉全部掀开,露出一个门洞。 那里,就是六界当中最神秘的地方之一—— 魔帝的宫殿。 第25章 引诱2:入魔 宫殿上方的云层紧密拢靠,并不断重叠,随即风呼啸而来,树木摇摇欲坠,狂风卷起漫天黄叶,仿佛即将要来场浩瀚暴雨。 当蓝焱双脚踏入宫殿内,顷刻,背后便响起巨大沉重关门的声音,震得他全身发麻,喘着粗重的呼吸。 蓝焱脑门冒汗,眼睛一直盯着前方,步伐缓慢,且故意放轻来走。 从进入宫殿起,一股无法抵御的威压不断地攻击向他,一身魔尊修为,在这里像是在面对大象的蝼蚁,充满乏力感。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知道怎么去缓解这种感受,只能去做这么一件事,你才可能有活着见到魔帝。 那就是臣服。 蓝焱双膝下跪,恭敬叩拜。 这时焰火如水波流动那般依次燃起,火光照亮左右两旁凶神恶煞的白石雕像,它们手中持的是真正的魔器,并且它们的价值无法估量,只要流落到外面,必定会有无数的魔修为它们拼上性命去抢。 “进来吧。”声音好像是从宫殿深处传来,空荡而悠长,无法让人辨别声音的特点,但无论谁,都感受到这个声音主人的强大力量。 蓝焱身穿的黑袍,被汗打湿,他垂着眸子,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行走,这次的速度要快几分。 不能让魔帝等太着急了。 虽然每次来到宫殿都让他无比狼狈,但被魔帝召唤,是这些属下们每个人梦寐以求的事情,除了会被魔帝赏赐一些极其珍贵的东西,更重要的是,他们从来都是以听从魔帝号令为荣耀,这个男人,不仅是一界之主,还是他们每个人心中的神。 穿过这条长长的廊道,在蓝焱前面是一座古老的城墙,它有三扇巨大的门,两侧门分别都是黑色,只有中间的门是白色。 每扇门通往不一样的地方,蓝焱能够推开的只有黑色的那两扇门,位于中间的白门,能推开,能进入里面的只有魔帝。 蓝焱站在左侧的黑门前,用手轻轻的推动它,嘎哒一声,整扇门开始振颤。大门开启后,一股无名的力量助蓝焱进入门内,一股强力的漩涡把他吸进里面,容不得一丝抗拒。 经过短暂的黑暗,再次浮现蓝焱面前的是金碧辉煌的宫殿内,一个穿戴华贵的男人就坐在大殿之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蓝焱。 “陛下。”蓝焱短暂的愣了一下,单膝下跪。 这个男人,只是魔帝千万□□的其中一个,就像在梵仁洞府里,一直关注梵仁的男人,也不过是魔帝区区一个□□。 两个身躯,一张面孔,却给人的感觉非常不同。 此时在蓝焱面前的这个男人,睥睨天下,尊贵无上。自后胤成为魔帝,将□□化为万千,每个□□都有自己的位置,在宫殿里的魔帝,他的身份就是帝王;统领魔界,身经百战的魔帝,身份就是统帅。 “蓝焱,我需要你来做一件事情。”魔帝的声音从上面传出。 “请您吩咐,蓝焱一定会为您做好的。”蓝焱心脏激烈的跳动,兴奋感充斥他的大脑。 魔帝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下来,站在蓝焱的身前时发出一声轻笑,如同冰川深处,严寒冷冽,霜降刺骨。 “龙阎秘境会在十日后开启,这次将消息传达到仙界。”魔帝神色淡漠的道:“给梵家传递梵仁的位置,让梵家的人,把梵仁带过去。” 在听到梵仁这个名字的时候,蓝焱的身体微僵,低声询问道:“您打算让他……” 魔帝双眸充斥着诡异而危险的情绪,他注视着蓝焱,轻声道:“就像我们身居的这颗生命之树一样,我要让他堕魔。” 堕魔?! 蓝焱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魔帝,看到魔帝那张毫无波澜的面孔时,他微微心惊,连忙垂下头。 魔帝要梵仁堕魔? 蓝焱恨不得梵仁去死,当然不会为他担心,而是觉得魔帝对梵仁倾注的东西,已经太多了。 魔帝对他们这些属下,都是可有可无的态度,若说在意的东西,可能真的没有,但如今魔帝渴望得到的态度,让蓝焱有种危机感。 梵仁的存在,可能会影响魔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蓝焱。”魔帝的话给蓝焱一个激灵,“你可以去做,我不会拦下你,但是我想要的东西,就算在地狱我也可以带回来。” 蓝焱知道魔帝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他掩住自己的内心的惊慌,硬着头皮道:“蓝焱……能知道您为什么一定要将他……堕魔呢?” “你认为呢?”魔帝问道。 “蓝焱以为,喜欢的话,应该尊重他的意见,也许……他并不愿意呢?”蓝焱问。 “喜欢是最容易受伤的办法,易碎,扛不住岁月流逝。”魔帝双眸望向远方,缓缓道:“只有打造出一个金丝笼,完全的占有他,我和他才能获得永生。” …… 梵仁在洞府内,正摆弄一个破碎的镜子,这也是后胤同那些魔器一起送给他的,拿到这面镜子时,还是在十年前。 十年前的那些魔器已经被他研究完成,有一部分提升了品级,另有一部分提升了功能,唯独这面镜子,他一直没有动。 凭他的眼睛,看不出这面镜子究竟是不是魔器,镜子里包含的灵气纯净,镜面就像一口生命之泉,以神识进入,不仅没有被抗拒,还被容纳其中,洗髓神识。 因为是残破的镜面,他没有办法看破这个镜子真正面目,有时会利用它提升神识的掌控力。 除此之外,他还探究到了这面镜子另外一个神奇之处,灵魂脱离肉身,进入这里时,会悠悠的飘荡去某个方向,他曾经试过,这面镜子把他带到了一个巨树的前面,巨树给他的感觉非常奇怪,它拥有着和镜子一样纯净的气息,却并不温和,而是呈现出冷傲的态度,让梵仁想起了魔帝后胤。 说到魔帝后胤,一整天都没有出现在梵仁的洞府了。 梵仁也打算闭关修复这个神秘镜子的镜面,便在洞府门口贴了几张结界的符纹,以及专门留给后胤的传讯符,到时候,就算后胤来了也能知道不能打扰到他。 镜面的修复工作并不难,只需要花一段短暂的时间,难得是修复前期的准备工作,梵仁为了这面镜子,向魔帝后胤要债一般的,花费十年的时间,才要到修复镜子,所需要的所有材料。 按照镜子的属性,梵仁收集的都是植物系,这类带有生命强性的炼制材料,用于炼制的炉鼎,是特意让人从仙界带回来,这面镜子或许是魔器,但其根本而言,它依然是拥有纯净的灵魂,梵仁认为它更适用于仙界的炉鼎。 准备工作做好,梵仁在洞府里花了三天的时间,进行锻造、出炉,反复进行,直到镜面终于修复。 涅槃重生的镜子,和之前比起,岂是焕然一新可以形容,完全改头换面,原来的镜子,看似只是世俗界中的一面普通的镜子,若不是梵仁,很有可能会永远埋藏。 如今这面镜子,镜面波光粼粼,浓厚纯粹的生命之气充填整个洞府,若不是梵仁将洞口关门,它早已迸发而出。 梵仁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面镜子,只见周遭的灵气如漩涡式,正不断向内涌入,看了很久,梵仁惊愕的发现,这个镜子向外吐出的是生命气息,向内吸收的却是魔气!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将灵气注入进镜面,激荡起轻微的涟漪,随即屏幕闪烁一道光,呈现出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 梵仁发现高处坐着,身着华丽尊贵的男人,竟是后胤,而在地上跪着的男人,着黑底蓝纹的长袍,镜子的画面是正对着后胤,背对着这个男人,但从装束,梵仁看出这个人就是蓝焱。 这是传说中魔帝的宫殿,梵仁屏住呼吸,坐直身体,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镜子里的画面。 “蓝焱,我需要你来做一件事情。” 只听到后胤这么说了一句,蓝焱就激动的叩拜起来,还信誓旦旦的保证,看的梵仁牙直酸。 接着说到了龙阎秘境,虽然是秘境,但梵仁作为梵家直系弟子,多少还有些了解,这个秘境处于魔界之中,是上古魔龙死后遗留下来的,长久以来,只对魔界中人开放,若是有仙界中人混入进去,就会被魔帝所设定的规则拦截,强行进入,还有可能还会落得死无全尸的境地。 梵仁看得兴趣正起,便听到了后胤提到了他,越往后听,嘴张得越大。 故意将他被困的地方告知家族,引诱他进入龙阎秘境,还想用某种办法引他入魔?! 等等,像生命之树一样是什么意思。 生命之树,被称作是自然系的根本,还有人说是一个世界的支撑点,因为它的生命体,与这个世界的本源相连,拥有世界上最纯粹的灵气,甚至仙界将生命之树视为一界象征,千万年内,都处于最为尊贵的地位。 要说谁会入魔,梵仁宁可相信源亭洞的那群刻板较真的家伙集体入魔,都无法相信生命之树入魔。 梵仁考虑的不是生命之树入魔对仙界的危害多大,而是考虑其中的原理是什么,能从仙界到魔界,潜心研究魔器的人,也不会是那种对魔界、魔修能产生多大歧视的人。 后胤是怎么做到的? 能让梵仁感兴趣,就很难让他放弃继续探索,那种非常想知道,却想不通的感觉,抓的他心都痒痒。 灵光乍现,梵仁回忆起刚才后胤所说的话。 ——就像我们身居的这颗生命之树一样,我要让他堕魔。 也就是说,后胤怎么将生命之树入魔,现在,要对他做同样的事情。 如果假装不知道,去配合他的话,那生命之树的详细经过不就可以得知了吗? 梵仁握住镜子,双眸明亮,露出包含深意的笑容。 后胤,你想让我入魔,我偏不会如你所愿,但我要知道的事情,我一定会知道。 第26章 引诱3:沧枫 魔界能为一世界,其浩大不可想象,总体来讲,共有八域、七洞、三境组成,八域界各有城池,每个城池都有各自的城主,而城主都是由魔帝和他坐下魔尊商议而定;七洞各有洞主,在八域界之下,洞主由八域界的八位城主商定。 而三境,就是龙阎秘境、迷雾之境、魔岛之境,都是无主的地方,换句话来说,这些地方的主人已经死去了很久,尸骨都成了尘埃,这些地方的主人,都是上古时期的人物。 龙阎秘境千万年来,随即开启,后来后胤成为史上第一位的魔帝,便由他来告知开启时间。 五日后,盛长红毛树叶的八域界之一的沧枫城,聚集了许许多多修士,乍看是一群魔修,其实其中隐藏的仙界之人和妖界之人也有很多。 八域生活风俗都不相同,从性格到穿着,都代表着各自域界的特点。 沧枫城,无论男人女人都以黑和红色的服饰为主,女魔修穿着极其暴露性感的抹胸筒裙,浓妆艳抹,姿态婀娜,头顶会以银色簪子紧箍头发,露出光洁的脑门;男魔修光裸着上半身,只穿着一条啷当的黑红相间的短裤,随身背着巨斧、大剑这类震慑力强悍的武器。 因为龙阎秘境,沧枫城出现了许多异装者,对沧枫城本地人来讲,他们着实不怎么欢迎这些异装者,除了品味差外,更重要的是,龙阎秘境中的宝物都是有限的,来的人越多,分一杯羹的人就多了。 魔修也就算了,这次怎么还混入了很多仙界的人? 沧枫城的人们激怒了,很快城主就颁布了一条命令,有谁发现仙界的人,杀一个就奖励个龙骑令,举报者如果有贡献,也会考虑奖励龙骑令。 这个消息惹得不少魔修摩拳擦掌,当即恨不得宰个十七八个仙界的人。 于是,就在这两日,沧枫城盛长的红毛树叶被染上了更加浓重的血红色,无论是白日,还是昼夜,都能看到无时无刻有人在撕斗,由于这是魔修的地盘,仙界的人几乎只要被发现,就没有活命的可能性。 最轻还能留住残存的魂魄,有轮回转世的可能。 沧枫城穷辟巷子里有一家客栈,这里历史着实悠久,连阵法都微弱到几乎令人感觉不到,房间里的灰尘堆积了几厘米的高度,这家客栈的老板连个清尘术都很久没用过了。 仙界中三大家族的梵家,以梵墨、梵阙、梵竺三位仙尊,率领十位仙君潜伏在这个不怎么起眼,又很邋遢残破的客栈内。 出发时梵家已经考虑到此次行径危险,甚至还派来三位仙尊,十位仙君,几乎倾覆了梵家境界最高的这些人,但是此时处于的境地,还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他们实在是太小看魔界了,小看了这些魔修丧心病狂的程度,竟然出了一条这么个命令,害的他们无处躲藏,这两日时时刻刻要担心会不会被人发现,这能锁在屋里闭关,把闭气丹随身携带。 为了安全起见,梵墨作为大长老禁令所有人单独行动,更是安排两三个住在一起。 今日早晨,梵墨召集所有人过来,在气氛绷紧的状态下,这些享受家族追捧的仙君们,安静的望着梵墨及其他两位仙尊,等待指示。 “今天早上,我得到了这个东西。”梵墨举了举手里的东西。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个东西上,包括梵阙和梵竺,那是一个传讯符,身为以符为名的仙符家族,他们修为自然高,但他们符纹的本领要强上修为。 所以他们一眼就能看出,这个符纹出自梵家弟子的手笔。 “这个是?”梵阙犹疑地看了一眼梵墨。 梵墨把传讯符交给他,道:“这是来自梵仁的传讯符,十年前由梵阙带领众弟子到三界交合处采购,梵阙归来,梵仁却不知所踪,想必这件事大家都略有耳闻的。” 梵阙面色不太好,梵墨话里的谴责太直白,丝毫没给他留面子,他不好当众反驳大长老,只能低头观察传讯符,神识出来后,装作喜不自禁道:“竟然是梵仁!这小子竟然就在魔界!” “没错,正是梵仁。”梵墨点头,淡淡的道:“毕竟是梵家的直系弟子,总在外不好,他的修为也还可以,对我们来讲算不上拖累,不如就先找回来吧。” 算不上拖累吗? 梵阙在心里咬牙切齿,他真的很想对梵墨说,有梵仁在还真说不定拖累了梵家,这小子闯祸的水平可是一流,嘴里却说:“这样吧,沧枫城这个时候太危险,以仙君的实力都不一定能安全把梵仁救出了,毕竟是我把他弄丢的,这次就由我去,再把他带回来。” 梵墨露出满意的笑容,道:“如此,麻烦梵阙长老。” “梵仁不仅是梵家直系子弟,还是家主的亲孙子,我怎么能置之不理呢?”梵阙道。 旁边的仙君插嘴道:“就因为他是家主的亲孙子,才有那被药灌出来的境界,凭他练符咒一天打鱼两天晒网,怎么不会拖累我们?” 此话甚得梵阙的心,但梵墨在旁边,他只好佯装恼怒道:“胡说八道,你的天赋不及他人,就胡乱猜测,难道没回梵家就想被罚吗!” 这位仙君低头道:“我只说他十年前在梵家时的样子,也许现在就不一样了呢。” “恩。”梵阙微颌首,“其实梵仁这个孩子还是很有天赋的,说不定这十年他就已经撵超了你们。” “好了。”梵墨出声制止,眸色底下浮现愠怒,道:“无论梵仁曾经做过什么,他都是单字辈分的人,和长老平级,梵阙你不该这么评价他,还有你,梵恕卜,谁给你的权力,让你肆意判断长辈的不是?” “大长老,恕卜是无心的。”其他仙君帮其说话。 梵墨望了低头的梵恕卜许久,才道:“你和梵阙长老一起去找梵仁吧,见到他时,记得要认错领罚。” 梵恕卜猛然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向梵墨。 梵墨淡淡道:“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大长老。”梵恕卜下意识的喊道。 “难道你不愿意?”梵墨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匍匐在地上的年轻仙君,道:“如果你不想当梵家的人,可以立即走,我会让梵阙送你回仙界的。” “不,恕卜没有这个想法。”梵恕卜捏紧拳头,回答道。 梵仁要回来了,难道又要变成那种状态吗?明明是吃药吃出来的修为,却让他们这群人行礼,只要有点不尊敬,就要领罚。 梵恕卜眼睛盯在地板,仿佛要给它穿个洞。 既然前十年没有出现,这次为什么就要回来呢? 如果这个人就此消失,该多好啊。 走出梵墨的房间,梵阙拍了拍梵恕卜的肩膀,温声安慰道:“梵墨长老,也是看在家主的面子上,其实梵仁的存在对咱们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梵恕卜露出讽刺的笑容,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好了。” …… 梵仁从混沌模糊的梦境中醒来,睁开眼时,就看到眼前身穿黑袍的男人,正背对着自己。 “前辈……”梵仁声音有点略微的嘶哑,坐起来靠在石壁上,喘两口气道:“来了怎么不叫我?” “灵气使用过度,你昏迷过去了。”后胤转过身,那张面孔依然冷漠。 梵仁糊涂的脑袋有些清醒,“哦,对,这几天在研究一个有趣的魔器,使用灵气的时候没有控制住。” 实际上是用那面镜子来偷窥魔帝,以他的修为,支撑那面镜子还是有点费力。 “你为什么喜欢研究魔器?”后胤凝视他许久,忽然问道。 “喜欢哪有那么多的原因?”梵仁笑着,掰着手指道:“我最喜欢吃肉食了,我曾经喜欢偷偷打个洞,钻进里面睡觉,不想让任何人发现,所以现在的生活我还挺喜欢的,我还喜欢看我们家族的那些小辈们,明明不服我,却硬要装作对我心服口服的样子。我还喜欢在他们勤奋用功练习符纹时,我已经学完躲在洞口里睡觉。” “你说,这么多的喜欢,我要是一个一个去想原因,得多累啊。” 后胤狭长的双眸微微一眯,打量着梵仁,道:“如果梵家知道你这十年都在研究魔器,不知道他们会什么反应。” “最严重也就是被撵出家族。”梵仁耸肩,毫不在意道:“我地位虽然高,但真正喜欢我的人根本没有。家主虽然是我爷爷,但他更重视家族,大长老看上去总帮我说话,其实是他对尊卑有别太过重视……我的父亲,经常到各界游玩,百年来都见不到几次面。” 梵仁看到后胤无动于衷的面孔,不由笑道:“你是魔修,当然不懂这些,有时候我真想任由自己胡思乱想,干脆入魔算了,在仙界活的这么辛苦有什么好,还不如投奔魔界,如果是这样,你会罩着我吗?” “那你愿意入魔吗?”后胤问道。 梵仁收敛笑容,深深的望着后胤,道:“可是我一想,连家人都如此对我,一个绑我到魔界,困我在洞府十年的家伙,又如何让人相信,他是可靠的呢?” 第27章 引诱4:逃走 “啊啊啊啊啊!”穿着白色裘衣的男人,胸口瞬间被穿透,那张带着狂傲的脸扭曲起来,眼睛瞪到凸出,张开嘴巴牙缝间渗着艳红的鲜血,嘶哑的嗓子一字一句道:“乾容之!你颁布这条命令,就不怕引发仙魔两界之间第二次的战争吗?” 乾容之避开天上散漫血雨,握住巨斧,给白色裘衣的男人又来了一击。 他一身的打扮,符合沧枫城本地人的特性,上身暴露出壮硕的身躯,下身穿着短裤,手持巨斧。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脑门之间有一道诡异的纹路,一把血红色的巨斧,直立而起,线条紧紧缠连着血管,仿佛已经深入骨髓。 乾容之粗暴地把白色裘衣的男人踩在脚底下,巨斧距离这个男人的喉咙只有半厘米的距离,但脸上的狂傲依旧,向着巨斧的主人讥讽的笑道:“落下它,你就能斩获一位仙尊级别的敌人了,你们伟大的魔帝陛下,一定会奖励你,会更加中用你的。” 乾容之周身都散发着火光,吐出的一口浊气,都把空气灼热,他的声音像沉闷的钟声:“我知道,如此我将会被仙界御兽苑永世通缉,至死不休。” 白色裘衣的男人听到乾容之的话,没有以为这个男人是忌惮了御兽苑,反而有种危险的直觉。只不过当他尚没有反应过来,巨斧已经落下,头身隔离。 仙人便是头身隔离,也可活下去,所以紧接着,巨斧砍中了他的内府,*就此毁灭。乾容之没有仍此罢手,感受到一股幽魂之力时,他的巨斧再次挥去,把白色裘衣的男人灵魂彻底击散,如此,他才收回巨斧,伸出手掌接住散落的红雨,手放在嘴边,用舌头微微舔舐。 仙界之人鲜血的味道,的确更加美味。 就在千里之外的某处,梵阙和梵恕卜正以神识窥探这一幕,俩人从那家残破的客栈出来,一路多加小心,没有想到竟亲眼看到沧枫城的城主乾容之,亲手将御兽苑的雍乐仙尊斩杀。 御兽苑属于仙界五大势力中最强大的一个,他们以养凶兽闻名六界,哨声一起,凶兽必将聚集,传闻,曾经魔界霸主的魔龙,也就是龙阎秘境的主人,也属于凶兽之一,只是御兽苑没有人能将它驾驭,如果有,那一定是神。 雍乐仙尊的修为不低,也有御兽本领,对上乾容之竟然没有还手之力。 这一幕,不仅把梵恕卜吓到,也让梵阙警惕不已,他自认为他和雍乐仙尊修为半斤八两,同样遇到了乾容之,他也讨不了好。 “屏气!不要动用内府的力量!”梵阙声音在梵恕卜识海中响起。 梵恕卜点点头,被梵阙一把拉住,俩人偷偷潜走。 而乾容之这时转头看向他们消失的地方,冷漠唇僵硬的勾起,手里出现了一块传讯令牌,对着它道:“魔帝让我放走梵家的人,他是有什么计划?” “魔帝的打算怎么会让我知道?”声音从传讯令牌传出,这个声音的主人竟是蓝焱。 “问问而已,我猜到你也不会回答我。”乾容之道。 蓝焱冷哼道:“龙阎秘境事情由你组织,结束以后和新任的沧枫城城主做好交接工作,然后你就可以来魔帝身边了。” 乾容之道:“杀了一名仙尊才能被魔帝召唤,在魔帝手下干活果然辛苦……” 蓝焱不以为然,“仙魔战争时,我们三个人杀了不止一个仙尊,这才可以站在魔帝的身边。乾容之,不要让我发现你有背叛魔帝的倾向,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 梵阙和梵恕卜因乾容之偷偷放水,让他们安然出了沧枫城,只要出了这个城,就是走出了地狱,只要没有颁布屠杀的命令,魔修也不会轻易就杀仙界的人。 俩人脚步飞快,找到传讯符给出的地方时,还不到一刻钟。 梵阙寻望四周,这里给人的感觉很奇怪,怪石林立,遍地残木,群山包围。俩人往里走去,烟雾散开,将山中的景象覆盖,眼前出了白色,没有任何景象。 梵阙没动,梵恕卜持仙符抛到空中,金光一闪,烟雾尽散,露出山中本有的轮廓。 “这般雕虫小技的阵法,梵仁他竟然被困十年的时间,真是丢了我梵家的脸!”没有梵墨在场,梵恕卜不加掩饰的道。 梵阙也悠悠叹气道:“这次梵墨大长老的决定,可能是错了啊。” 在往里走,阵法陷阱不断,不用梵阙出手,梵恕卜便一一化解,如他所言,这些阵法或许能给其他门派弟子带来麻烦,但以仙符入道,阵法也是他们的必修课,化解阵法不在话下。 梵恕卜破开洞口的结界,眼梢间带着傲然,道:“这阵法就是给梵家人准备的吧?” 这话传进了洞府内梵仁的耳朵里,虽然不知道梵家派的来人是谁,但这句话可说对了一大半,后胤走后故意将阵法减弱,如果是原来的阵法,不要说梵恕卜,连梵阙都逃不出去。 洞府内很黑,梵阙和梵恕卜燃烧起一张火符,把府内照亮,走了两步,俩人就看到像是乞丐一样的梵仁,正窝着身子不知道在捅咕什么。 梵仁就像没意识有人来了,只专心于眼前的事物,仔细观察,其实梵仁身上并不脏,甚至脸面、衣袍都非常干净,只是头发散乱都没有束起,衣服大敞,里衣露出,光滑白皙的脖颈在火光下也非常显眼。 这一幕看的梵恕卜大为厌恶,道:“梵仁,你身为梵家直系弟子,不顾及自己的形象算了,也没考虑过家族吗!” 梵仁仍旧低头,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要是你在,在这个洞府困十年,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地方,你也会像我一样。” “诡辩!”梵恕卜怒道。 梵仁这才抬头,看了一眼,笑道:“原来是恕卜啊,见到长辈怎么没问好呢?身为梵家直系弟子,自己没有教养也就算了,也没考虑过家族吗?” “你!”梵恕卜瞪大眼,十年过去,梵仁竟然还如此恶劣,甚至有些变本加厉。 梵阙清了清嗓,道:“好了,这里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梵仁,快跟我们走吧。” “吵架?”梵仁不吃他那一套,打量梵阙长老上下,道:“梵阙长老是被派来将功赎罪的吗?当年您把我弄丢,家主没少罚你吧?” 梵阙涨红了脸,眼神躲避,压制住恼怒的语气,道:“当年的事情我们回去再说,绑你的人定是魔帝坐下的人吧?等他们人来,我们就不好走了。” “您不是仙尊吗?还怕他们啊?”梵仁笑了,将手里东西收拾起来,站着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指着梵恕卜道:“作为晚辈,不向长辈行礼,出口讽刺。若是在梵家,一定会被罚跪金刺花吧?我一向见不得血,道个歉就可以,等道完歉,补上礼仪,我再跟你们走。” 梵恕卜涨红脸,梵家弟子专心符纹,也有些争强好胜的,但仅仅在于讥讽挤兑这点手段,论口才,没有几个能像梵仁这样伶牙俐齿的,所以虽然他百年来被这帮家伙暗中欺负,也能让自己过得非常好。 梵阙欲插手道:“等我们回去再……” “你们是以为我真想回去吗?其实我在这待的挺好,魔界要比仙界富有,不管我想要什么,他们都给我,不管我想做什么他们都让我做。”梵仁伸展胳膊,舒坦道:“不像在仙界梵家,要我抄符纹,要我学阵法,要我历练修心。” 看到这样的梵仁,梵阙心里搁下了沉甸甸的重担,梵仁遗传到了家族优异的血统,天赋极高,出生时就被家主视为下一任家主,对他们这些长老们,可不是多么好的消息。 家主的位置,一直以来都是由上古遗留的印纹自主选择,境界最高、心境稳定的弟子最容易被印纹挑选。 所以,就算家主如何培养,只要梵仁不争气,印纹选他的几率就很小。 梵阙看到梵仁仍是一副没有长进的模样放下心,拍了拍梵恕卜的肩膀,在他的脑海道:“道歉吧,我在这里感受到魔尊的气息,好像还不止一个,我们必须要尽快走,你也知道梵仁的脾气,所以先忍一忍。” 梵恕卜身体僵硬,他可以违背梵仁的命令,但梵阙是长老,拥有梵家实权的人物,他不能不遵从。 经过内心激烈的争斗,在梵阙再次催促下,梵恕卜只能压低背,亲自踩着自尊心,胸口内都是重叠燃烧的火焰,攥紧了拳头,行礼道:“对不起。” 梵仁盯他瞅半天,见到这个比自己年纪要大一些的年轻仙君,顶着一副屈辱的样子,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心里并不舒坦多少,兴致勃勃的心有些蔫了,表面上装作满意的样子,不再难为他了,抬手道:“恕卜啊,以后对长辈说话要注意,知道吗?” “是。”梵恕卜直起背,低声道。 梵仁这时看向梵阙,道:“你们不是来接我走的吗?现在走吧。” 第28章 引诱5:泰莲 三人从洞府中走出,梵仁像是许久没有见到阳光了,光线刺眼得令他不得不用手阻挡,他把头发随意的束起来,装作懵懂无知的问道:“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梵阙道:“五日后,龙阎秘境在沧枫城开启,我们要尽快赶回去,和大长老他们商量对策。” “传说中魔龙的宝藏吗?”梵仁摸着下巴,问道:“梵家总共来了多少人?” “三位仙尊,十位仙君。御兽苑都没有我梵家这么大的手笔,所以雍乐仙尊才死在了乾容之手里。”这句话是梵恕卜说的。 “不可狂妄自大,同等境界,也有三六九等,乾容之这个人不可小觑。”梵阙对待梵仁有偏见,但对别人却另外一个样,他从来不会轻敌。 乾容之杀了雍乐仙尊? 梵仁咂舌,这位沧枫城的城主必定也是魔尊境界,才能轻易将雍乐仙尊斩杀,他也算和魔修打了十年的交道,了解魔修行事,心里不免不同那位未曾谋面的雍乐仙尊,这个可怜的家伙一定被凶残无道的魔修杀得灵魂都灰飞烟灭了。 梵仁的同情心只持续了瞬间,他差点忽略掉乾容之杀雍乐仙尊的原因,无缘无故杀死一位仙尊,还是御兽苑的仙尊,“魔修是想引发第二次仙魔大战吗?” “是因为龙阎秘境。”梵阙沉着脸,有些深切的疑虑:“龙阎秘境一直是魔界秘辛,什么时间开启,什么地点开启,这些消息一直是密不透风的,今年却很奇怪,消息传到了仙界。当我们赶到沧枫城的时候,乾容之颁布一条城令,龙阎秘境结束之前,仙界的人不得出现在沧枫城,斩杀或发现潜伏着,都有奖赏。” 梵恕卜猜测道:“会不会是有人泄密,乾容之为了掩盖消息,才做的这么极端。” 梵阙一笑道:“如此,我到对那个龙阎秘境更为好奇,无论如何,梵家必须进入秘境!” 这群人可能还不知道,龙阎秘境的信息泄露,是后胤为掉到他抛下去的鱼饵。如果不是梵仁从神秘镜子中有所了解,恐怕还在蒙在鼓里,就像梵阙和梵恕卜将事实偏离。 虽然不知道神秘镜子到底是什么,但它完全可以窥探到魔帝的宫殿,还能不被察觉,当然不会是普通的东西。 梵仁走出洞府,把这几年来后胤送给他的魔器都留下来了,唯独把镜子揣走。 当他和后胤再次见面,怕是能像这些年来彼此作为前辈和晚辈那样和平友好了。为了这场博弈的胜利,梵仁有意将不舍压在心底深处。 到了沧枫城,梵仁发现梵阙所言不虚,整个城池如同血海炼狱,很远的距离就能嗅到血腥的气息,上空食尸雀聚堆盘旋,伺机在同伴的爪牙下去抢夺它们的食物。 黑色羽翼就像催命的亡符散落在沧枫城的各处,而城里无论男女还是幼童,都习惯并且享受这样的生活,鲜血已经浸泡在他们的骨子里,成为不可或缺的东西。 梵仁闻到城内散发的浑浊味道,肠胃就开始扭动,连忙催促道:“快快,别在这里逗留,快去找大长老他们!” 在知道仙尊境界也并非完全碾压的实力时,梵阙和梵恕卜没有质疑梵仁的决定,三人收敛气息,悄无声息的回到了那间残破的客栈。 当了十年的山洞野人,梵仁没有嫌弃这里的环境,大长老是他爷爷身边的人,不能像对待梵阙那样,他到房间整理一下装容才去见梵墨。 梵墨的房间一样摇摇欲坠,屋内陈设简单,仅有的蒲团都开了线露出了棉絮。 但梵墨此人一身道衣白袍,剑眉峰眼,还有双凛然决绝的眼睛,姿态气度不凡,将房间档次都能提高几分。 梵仁从须弥戒中取出新的蒲团,旧的则放置一旁,规规矩矩的坐在梵墨的对面。 “回来了?”梵墨闭目问道。 “是。” “虽然我责备了梵阙,但错误并不全在他身上,你的心如果在梵家,也不会多出事端。”梵墨淡淡的训教,睁开眼睛打量梵仁许久,道:“看来你并非是一无所获,气息凝练不少,修为有提升吗?” 梵仁乖乖回答:“有。” 梵墨满意点头,道:“梵家向来是讲闭门专修,但你的道,和我们的不一样,如果出来能让你修炼有所心得,我会同家主说明,以后就不束着你在家待着了。” “谢大长老。”梵仁露出笑容,喜不自禁的道谢。 梵墨颌首,道:“关于龙阎秘境你知道多少?” …… 梵仁和梵墨的交谈没有人知道,梵墨的房间是他自己亲自布地结界,便是梵阙想偷听都做不到。 梵墨修为到底多高没有人清楚,作为梵家的灵魂人物,至少他从来没有在人前败过。 龙阎秘境开启的那天,红毛树成为树海,如同熊烈燃烧的火焰包裹住沧枫城,而屠杀进入到短暂的停歇阶段,城内的人全部拥挤到了龙阎秘境的入口,包括在城中还在隐藏行踪的仙界之人。 梵家派来的弟子随之倾动。 出发前梵墨为每个人交代了任务:“龙阎秘境的主人曾经是半只脚踏入魔帝境界的魔龙,据说它当时想尽所有办法寻求突破,炼制出一颗可以成为仙帝的魂丹,但它小觑了自己炼制的魂丹,撑爆了丹府,最后魔骨永久被秘境掩埋。” “那颗魂丹的威力有这么大?把一个半帝境界的魔龙撑死了?”其中一位仙君半信半疑的道。 “的确很匪夷所思。”梵墨颌首,道:“可如果我们推测这颗魂丹的作用大于成为魔帝,或许可以达到更高的一层,比如说……成神,那一切就有了解释。” 各位仙尊仙君目瞪口呆,梵仁则问道:“所以你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找这个魂丹吗?” “前辈,您也梵家的人,怎么能称呼为‘你们’呢,应该是我们才对啊。”梵恕卜不住冷笑,转头向梵墨拱手道:“这颗魂丹不知道仙人是否也可以服用?” 梵墨道:“魂丹没有具体的属性,它的目的是增长修者的灵魂,所以魔龙可以服用,魔修可以服用,我们也可以服用的。” “那么是不是也有可能,我们梵家的弟子若服用了魂丹,就有成为仙帝的可能?”梵恕卜继续问道。 梵墨淡淡扫了他一眼,淡漠的灰眸像是把他看破,缓缓道:“也许可以。” 梵恕卜攥紧拳头,嘴角上扬,大声道:“请大长老放心,恕卜一定努力拿到魂丹。” “我要提前告诫你们,魂丹诱惑力之大,不是你们轻易能抗拒的,但是千万不要擅自服用它,连魔龙当年都因它殉葬,我们的修为还不及当年的魔龙……”梵墨如此说道。 梵家弟子神色严峻认真的点头。 走时梵仁被梵恕卜堵在门口,梵恕卜亲切的笑着:“前辈,您修为最低,进去的时候还是跟紧我们才好,要是出不来,我们回去可是会被家主责罚的。” 梵仁摆手道:“放心,无论能不能走出来,都不是你们的责任,我会和大长老说明的。” 梵恕卜笑意不达眼底,道:“前辈这么做就好。” “恕卜,快跟上来。”同伴拽走了梵恕卜,只留下梵仁在后面,在梵仁离开梵家时,还未达到仙君境界,和这些人说不上话,他们又同是直系弟子,哪个不是长老或仙尊家的小辈,各个心高气傲却要叫梵仁前辈,享受不公平的待遇。这么些年来,梵仁那位身为家主的爷爷给予的恩宠,全部都给拉足仇恨了。 越靠近龙阎秘境,就会感到一股力量在召唤他们,快到时梵墨于空中喊道:“马上要进入秘境了,尽量不要分散,在里面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大家齐齐道:“是!” 梵仁望着有漩涡盘旋的黑洞,幽深无底,只要踏入这里,就是要和魔帝后胤开战了。 周围来至的魔修飞进黑洞,梵仁收起仙剑,也不加抵抗,由着那股力量吸入其中。飓风包裹住他的全身,将他卷起,抛进了黑洞中。 梵仁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又是一阵天翻地转,十年未多加活动的身躯,没抗住这般折腾,摔落在地上,就干呕起来。 还没睁开眼,就听到一声撕裂的鸣叫,和武器碰撞的声音,意识到有人在这里打斗,梵仁睁开眼,眼前竟一片红色。 两侧是红色的岩浆,他所站的位置是红色的土地,上空一个人一只巨鹰正激烈的厮杀。 那个人拉开漆黑的弓,红莲刹那间绽放,一把黄金色的羽翼的箭击中了巨鹰的喉咙,连哀鸣声都没有,就此陨落了。 梵仁的位置非常明显的暴露给那位手持弓箭的人,红莲再次绽放,黄金色的羽翼如同花蕊徐徐而出,这次瞄准的却是他。 箭飞速旋转,发出重重叠叠破空的声响,要从梵仁的头颅穿过时,一张符纹忽然抵挡住,被箭穿透的瞬间,黑焰燃烧了它的身躯,瞬间化为铁链禁锢住了那把威力强盛的羽翼。 “身体那般差劲,还以为你是潜进来的仙界之人呢。”弓箭的主人从空中一跃到地上,走向梵仁,笑着道:“原来你修炼的是魔符啊,你好,我是泰莲。” 梵仁看清他的脸时,忍不住露出惊愕的表情。 一副少年人的面孔,红莲印纹深刻在额头上,双眸闪烁着若有若无黄金色的光芒,爆发出强大气势。 魔帝征战统一魔界时,有三位赫赫有名的魔尊效忠。 当时只要有这三人出现,仙界之中,仙尊以下无人敢应战。 不是所有人都认得他们的脸,但印纹乃是天下势力各自的凭证,是不可取代的。 众所周知,蓝焱魔尊的印纹乃是蓝色的火焰;逢珠魔尊的印纹乃是一颗水珠;泰莲的印纹便是在梵仁眼前出现的一样,盛开的红莲,美丽与罪恶的化身。 “看来你认出来我了?”泰莲摸了摸脑门,将印纹隐去,道:“如此怎么样?” 梵仁收敛表情,冷静的望着泰莲。 他不相信这是一次巧合,这也有可能是魔帝抛下去的诱饵,而泰莲很有可能就是第一步。 第29章 幻境1:仁 引诱6: “这个地方我已经来过两回,可也经常迷路。”泰莲笑起,双颊的酒窝让他看上去非常亲切可爱,要过岩石高处时,他会将手递给梵仁,喋喋不休的道:“你的身体脆弱到连仙界的那群家伙都不如,还是小心一点吧。” 不如仙界的那群家伙? 梵仁不相信泰莲的出现是巧合的,同样也不相信泰莲对他的身份一无所知。 故意这么说,是想看他的反应吗? 梵仁把手递给他,道:“可能是闭关太久了吧。” 泰莲虽然身躯较小,却是魔界最强大的魔尊之一,强悍的体魄让他瘦小的身躯有着无穷的力气,拉起梵仁根本不用费多少力气。 “跟着我,你能比其余人更幸运,不再考虑一下吗?”泰莲问道。 “跟着你,别其余人更加危险,所以还是不用了。”梵仁客气的道。 “你可不要听信传言,我并不是什么危险人物,我只杀三样东西,凶兽、仙人和坏人。”泰莲弯了弯眼睛,晃了晃三根手指道。 梵仁道:“我不自诩为好人,所以我们还是分道扬镳吧。” 泰莲可惜道:“好吧,我对你还很有眼缘的,分离之前我可以提供给你一个信息,龙阎秘境没有地图,因为它的地理位置永远是随即变动的,但是我们可以找到中心位置,用某样一尘不变的东西作为参照物。” 他指了指脚底下的岩石,道:“比如岩石,还比如沙地,这些都算是一尘不变的东西,仔细感受它们的位置,你就能辨别方向。” 说着,他便严肃的道:“但是千万不要去东面,无论是谁,说了什么,都不要听信他的。东面,是龙阎秘境的诱惑之源,就算当年魔龙都输给了它,所以,千万不要去。” 魔龙输给那所谓的诱惑之源? 难道是魔龙身死的地方? 梵仁却嗅到一股陷阱的味道,看来泰莲的确清楚他是什么人,故意想引诱他到东面,这就是魔帝抛来的诱饵吗? 不得不说,这个诱饵的确吸引到他了,虽然这是一个危险的诱饵,却也是一次机会,梵仁不打算放弃这次机会。 梵家在找的魂丹,很有可能也在那个地方。 梵仁不怕泰莲说假话,若他真的是魔帝派来的,就不会用假东西来蒙骗他。 可如果魂丹真的存在吗?如果存在,魔帝应该早就取走才对…… 和泰莲分开,梵仁向着东方而去,一路会遇到魔修、凶兽和阵法,魔修之间的争斗不比仙魔之间好多少,尤其到了秘境,他们更加肆无忌惮的去抢夺去杀戮,遇到魔修时,梵仁会第一时间隐秘自己的行踪,虽然十年来在魔界研究和炼制魔器,可以将仙器及仙符伪装,但是难保不会露出破绽。 虽然这短时间,梵仁接触了不少仙尊和魔尊,到底是两界的强者,进入秘境后,除了泰莲是他见过唯一魔尊,其余的魔修,修为最高的只是魔君,这也让他隐蔽和伪装,从来没有露出破绽。 或许是事情发展的太顺利,让梵仁感受到气氛微妙的诡异,穿过红色岩浆地域,他很快就达到了漫天飞雪,处处林立着雕冰的地方。 梵仁很快意识到,现在踏入的地方,和之前岩浆不一样,或者说,岩浆能作为着陆点,应该属于安全区范围,而这里,才是真正的龙阎秘境。 这里的气温十分寒冷,普通的寒冬对仙人以及魔修都没有什么威胁,然而这里寒冷,却是可以绞入□□,长时间会致使人流血受伤。 不仅仅是气温奇怪,连那些冰雕都塑造的活灵活现,虽然它们全身都是透明状,可梵仁能够感受到,这并非只是一座冰雕。 为了证实他的猜想,他拿出那面从洞府中带回神秘的镜子,因为镜子中含有纯净的生命之力,应该也可以判断,这座雕塑是否生命的特征,以区别,这到底是没有生命的雕塑,还是人…… 然而镜子的举动出乎梵仁的意料,一股生命之气萦绕在雕塑之间,凝聚的冰块好像碰触到什么,渐渐消融,而冰雕上脸部的五官都开始模糊,从头开始,一点点的融化,然后是肩膀、腹部、腰部、大腿…… 脚也融化干净后,这座冰雕已经彻底消失,只留下来一潭清水。 梵仁从须弥戒中拿出一个小瓶,将冰雕所融化的水装进。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是回去之后再研究了。 当他取完水,起身的时候,看到四周的冰雕无论是什么样的动作,还是什么样的方向,都在齐齐注视他,那张张脸,哀戚而绝望。 梵仁试探的向前一步走去,冰雕发生细微的变化,若不是梵仁一直眼睛不眨的注视,也看不出其中的变化。 冰雕上的人脸,露出诡异的微笑。 梵仁又走了一步,距离他最近的冰雕人移动了身体,挡住了他的去路,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就在他的正前方。 “火。”梵仁打了一个复杂的手势,迅速画出来一张仙符,瞬间出现一团火焰,随着他的手一抖动,火焰跳窜到冰雕人的身上。 “喝!”冰雕人张开嘴,吐了口寒气,那团火焰即刻被熄灭,随即,朝着梵仁又吐了口寒气。 梵仁迅速打出五六张火符,将它们一一抛出,抵挡住那团寒气。 火符并没有将寒气消灭干净,梵仁也只是初步试探,见到寒气被火符消耗了大部分的力量,现在已经剩下一丝线的程度,但依然顽强的向他袭来。 梵仁想弄明白这个冰雕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便没有有意的去躲避那条丝线,伸出手指,任它缠绕。 这时,他的食指慢慢结冰,也许是因为他身上有神秘镜子的缘故,结成冰的瞬间,冰就彻底融化了。 但是危机并没有接触,也许是冰雕人见到它们的寒气对梵仁没有什么威胁,无数个冰雕人便前仆后继的蜂拥而来,梵仁虽然不畏惧它们,但是挨到冷气,也忍不住打了冷颤,为了减少身体上的不舒服,这次从画出一张高阶仙符,汹涌的大火如同巨浪一般,从地上冒出,吐出艳红的火舌,卷起一个个冰雕人,沉入火海。 然而梵仁却没有注意到,一个冰雕人的手,从火海中悄然伸出来,一把抓住梵仁的脚腕,将他一同拉进火海。 梵仁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陷入了黑暗,而无论是熊熊烈焰,还是寒冽刺骨,他都没有感觉到。 睁开眼睛时,他已经来到了一间密室。 四周全部都是墙壁,没有一个出入口,梵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被拉下来的。 当时有一只手将他拉下去,闭上眼前一刻他看到了那只属于冰雕人的手,但是奇怪的是,他的脚裸明显感觉到那只手的温度。 虽然也是冰凉的,却和冰雕人的感觉不一样。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他不清楚,但是他能感觉到,这是有人在背后操控,故意让他遇到冰雕,把他拽进某个入口。 按照写好的剧本来演,那么,这里应该就是魔龙身死之地吧? 可是密室的空间并不大,它是否能承载一条龙还有待商榷,梵仁站起来观察这里。 可能在背后捣鬼的人没有耐心去掩饰什么,这里并没有什么机关让梵仁一一侦破,最好才让他掉入陷阱。 布置的人直接在密室中间摆放一张黒木桌子,上面只有一个盒子,写着阎魂丹。 梵仁站在桌子前,若有所思的望着盒子上飞舞的字迹,传闻,龙阎秘境的主人的名字就叫阎,所以后人以龙阎命名了这个秘境。 如果魂丹真实存在,那阎据为己有,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也不是没有可能。 梵仁清楚,如果想赢得这场胜利,就不能退缩,尽管这个盒子是敌人为他准备好的□□,他首先也要打开,才能把□□反将扔到对方的嘴里。 梵仁伸出手,握住盒子将其拿起,盒子外面覆盖着阵法,虽然复杂琐碎,但以梵家对他自小的教育,还难不住他。 他盘腿席地而坐,手捧盒子,神识在阵法的轨迹中摸寻。 查看个大概后,梵仁的神识从阵法中出来。这个阵法有被人修改过得痕迹,原本的阵法应该只有一个,此时却出现了三个,而这三个阵法处于一个大的阵法中,如果他不是出自梵家,精通阵法,恐怕也看不出其中的奥妙。 这个包含三个小阵法的大阵法十分隐秘,不是它太渺小,而是过于庞大,仿佛周天世界一般,让人很难注意到。 难道,这个阵法也是个陷进吗? 梵仁捏着盒子,犹豫片刻后,将神识再次探入进去,这次并非是查看,而是彻底进入阵法当中。 瞬间,梵仁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他再次陷入了昏迷当中。 …… 魔界除了八域、七洞、三境,还有很多尚未记载进地图的地方。 比如远离魔帝宫殿的一处偏僻小山村,它的名字叫方平村,据说是一位魔君偶然间路过这里,留下了一些修炼功法和炼器的书籍,村民们为了表达谢意,就以他的名字命名了这个村子。 方平村的面积真不大,它是由几座山包围起来,里面的人大多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偶尔几个有修为的,境界却还不到筑基,这都是靠方平当时留下的几本书,由自己摸索来的。 方平村有一家住户却很特别,夫妻俩人是从外面来的,能从外面进来的,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但他们从住在这里开始,就没有表露过特殊之处,不像当时那个方平,一个甩袖,就能呼风唤雨。 一直到这对夫妻生出了个儿子,起了个名叫仁。 仁长大以后,是全村最积极学习魔修功法的人,其余几个热衷修炼的人,也都是他带动起来的。 而且,仁的天赋极好,魔界又不同世俗界,渡劫期之前都是最容易度过的,仁从六岁开始修炼,十三岁时就达到了渡劫期,长到十六岁时,便快突破渡劫期。 这个时候,他已经将方平留下的几本书翻烂了,他有了想出山的想法,当即就找到房中的母亲。 “母亲!母亲!仁有渡劫期巅峰的修为,可以出山了!”仁连跑带颠,扑进座椅上的温婉柔和的女人。 “仁,你慢点跑。”女人温柔抚摸着仁茂密的黑发。 仁咧着嘴笑道:“母亲,我可以出山了吧?” “出山?”一张大手拍打在仁的后背,令渡劫期的仁都措手不及,一个高大的男人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双眸寒凛刺向仁,道:“这一生,你都不要出山!” 仁仰着头,看到父亲那张俊美不似凡人的容貌,差点流出口水。 虽然父亲冷的像块石头,但他却不怕他,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越如此表现,他就更加安心。 就好像他们不只是认识了一世。 第30章 幻境2:出山 方平村里的人想往外走,就要路过一个荒芜人烟丘坡,再往前就是个阴森森的深沟,据说每年都有失足掉进去的村民,而这些人从来都没有再回来过。 丘坡是村里孩子最愿意聚集的地方,仁也喜欢待在这里,天为被地为席,空旷浩大,就好像属于他的世界也很大。 “阿仁!”远处一个煤团以急速飞奔过来,还扯着脖子大喊,“阿仁,阿仁,你爹是不是又揍你了!” 仁以胳膊支撑着地面,看着跑来的少年有着黝黑的皮肤,身躯非常强壮,双手遍布划痕,这是方平村男孩的特性,他们自给自足,以打猎为生,大多数都是有着强健的身体,和黝黑的肤色。 当少年走到仁的身前时,俩人却有强烈的对比。 仁并不是从小就开始打猎的,他小的时候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翻方平魔君留下的书籍,尤其家里的条件很好,一直都是用珍贵的物品去换一些对村民来讲廉价的猎物。 从来都没有因为打猎潜伏而暴晒的仁,皮肤就非常的白皙,就像村里的女孩一样,大家都愿意把视线放到他的身上。 仁无奈道:“我爹从来都没打过我,方匠你别乱说。” “你昨天不是说要跟你爹坦白吗?你爹一直都是凶巴巴的面孔,从来都不会笑,不像我爹,只要高兴就笑眯眯的,等他凶巴巴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要揍我了!”方匠笑着露出两颗虎牙。 “我爹还是不让我出山,山外面到底有什么,我爹为什么那么说?”仁蹙眉道。 “阿仁,出山有什么好?我爹说,外面全是野兽,你说啊,一头野兽是食物,十头野兽你就是食物了,太危险了,待在方平村有什么不好?”方匠劝道。 仁躺回原来的位置,看着天空。 像方匠,还有方匠父亲这样想法的人,在村里面有很多,甚至可以说全部。 仁却是有野心的孩子,他的格格不入让他无法融入到这个村子里,虽然他从这里出生,从这里长大,但灵魂深处的东西,依然没有被抹掉。 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仁想。 仁每天不会在外面逗留时间长的,相比在外被风吹日晒,他更喜欢回家对着他的漂亮爹流口水,抛弃了辛苦来找他的方匠,就回到家。 父亲和母亲一直以来都是相敬如宾,晚上虽然睡在一起,但从来都鲜少有恩爱的时候。 仁不知道别人家的夫妻如何相处,但也知道自家的父母好像并没有特别深厚的感情,比起他,母亲更要怕他父亲一些。 回到家时,父亲坐在屋外,抱着胳膊阖眼,好像是在等谁。 仁还没有靠近,父亲就睁开眼睛,道:“你回来了?” “父亲。”仁跑过去,蹲在父亲的身前,脑袋靠在父亲的膝盖上,充满依赖温馨的道:“我决定了,我还是不出山了,我要陪着您和母亲。” 父亲的手轻轻触碰在他的脸颊,虽然冰凉却让他很舒服很安心,还有中莫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很久之前他就触碰过这只手。 那是在什么时候? 仁莞尔一笑,可能是在出生的时候吧,父亲一定亲手抱过自己。 这时从上面传来低沉的声音:“仁,如果你真的想出山,父亲不拦你了。” “您说什么?”仁抬起头,惊讶的望着父亲那张依旧冷漠寡情的面孔。 父亲的手指温柔的触摸着仁的脸,道:“从现在开始,我来教导你修炼,传授你功法,只要你能达到我预期,你就可以出山。” “您来教我修炼吗?”仁问道。 “当你选择好今后要走的这条道路,那你就没有反悔的机会。”父亲淡淡道。 “我想变强,父亲。”仁双眸明亮,坚定不移的道。 在仁的眼睛里,父亲本来就不像普通人,意料之内的事情并没有让他太惊讶。 听到仁的选择,这个男人没有对这个选择提出任何想法,连脸上都没有浮现任何的波动,他直接讲道:“我们现在所处于的位置,是在魔界和外界屏障夹层之中,如果这个村子的位置更贴近魔界,那村里的人并不会是现在这种状态。” “在魔界当中,境界以玄魔、真魔、魔君、魔尊、魔帝划分,你现在的渡劫期,还不足以飞升到魔界,如果想在魔界生存,我对你的要求是达到魔君的修为。” 父亲没有如果评判他如今修为,但是他向来以自己渡劫期的修为沾沾自喜,没想到连踏入魔界的门槛都没有,怪不得父亲不让他出山,实在是他好高骛远了。 想到此,仁的双颊都泛红了,他偷偷望着父亲,只是不知道父亲的境界到底有多高。 …… 百年之后,仁成为魔君,他的父亲按照约定放他出山。 离开之前仁向父亲问道:“您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 “我要陪伴在你母亲身边。”男人道。 仁看了男人许久,才缓缓点头道:“愿你们安好幸福。”当这句祝福语说完,他立即转身,向着小山沟前面的深沟而去。 以魔君的修为,仁轻而易举的走出大山,在修炼的百年之中,他从始至终有个疑惑没有解开。 父亲说过,每个人的道是一样的,只要找到自己的道,才能稳定心境,不易动摇。 仁的天赋极高,虽然已经是魔君境界,但已经没有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道,所以,出山的目的之一,就是寻找到这个东西。 仁唤出代步法器,是他亲手炼制的马车。 黑雾从地面上翻滚,车身不断的增长,拴住它的是一块铁片,仁的口哨吹响时,它便开始膨胀,渐渐出现了马头的形状,然后是马身,一直到马尾。 仁进入马车之内,慵懒的靠坐在软垫上,道:“出发吧,去最近的一座城市。” 铁马听从主人的命令,张开嘴巴,好似在发出嚎叫,前蹄举起,向天空一跃,瞬间就至万米远。 这个速度对仁来说还是慢些,却非常平稳。 纵然有魔君的实力,他仍然喜欢享受些世俗的东西,而且这么些年来,父亲虽然性子冷漠,对他的关心却无微不至。 这辆马车,在第二个晚上到达了岭霖洞所掌控的霖城。 霖城的名气并不大,岭霖洞在魔界没有人不知道,连仁都听过父亲提过,这是魔界七洞之一,魔帝十八个势力中的其中之一,向来只听从魔帝的命令,但传达者是凌驾于它的八域界中城主们。 霖城和八域界的城池不同,这只是个小城,岭霖洞管理的城市不知道有多少,它只是其中之一个。 仁却没有想到,他刚刚走出山,就遇到了一些小麻烦。 马车从草甸上缓缓停驻,魔界中所有城门前都必须靠双腿行走,这是魔帝制定的规定,所以他要将马车停到距离城门有一些距离才可以。 当仁刚要下来,一声急速的破空声忽然响起,一个青衫男人从空中跌倒了马车上,并且攥住仁的手臂,压低声音道:“你救我一次,我给你想得到的任何情报。” 仁望到远处有两名黑衣男人追过来,这两个人煞气冲天,可见不久手中的剑刃就沾过活人的血,他对青衫男人道:“救你一命,只给我没有用的情报?” “我是千机楼的弟子,我的情报怎么会没有用!”男人气愤之下说道,很快便后悔了,忌惮的看着仁,连攥住仁手臂的那只手都松开了。 千机楼是仙界的势力之一,这么说,此人便是仙界之人。 魔界不是人人都恨仙界的人,但是没有一个魔修会因杀一个仙界的人会手软。 仁倒是不介意,只道:“你最好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如果我发现你说的是假话,你的结局不会变的。” 青衣男人看到仁幽深的眼中透着寒凛,不由打颤。可能就是瞧着仁面善,才寻求庇护,只是出乎他的意料,这个少年并非单纯,不由碎碎念叨:“还是仙界好,到处都是傻甜白,一个个小仙童软萌软萌的,怎么会张口闭口就说杀人呢?” 仁没有听青衣男人究竟在嘀咕什么,见到那两位黑衣男人赶到,起身一跃,挡住他们身前,道:“二位是谁家的弟子,看起来有点眼熟。” “你是谁?也是千机楼的人吗?”其中一位道。 仁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没错啊,我全身上下都是魔修的味道,怎么还被当成仙界之人呢?” 青衣男人在后面偷偷道:“有很多种法器可以伪装身份的。” 仁回头道:“我爹也是魔修。” 青衣男人愣住了,“哦,亲爹吗?” “废话!” “好吧,就算是亲爹,你给别人的感觉的确不像魔修,可能是因为长相和气质?”青衣男人并不担心自己身处的局面,一副闲聊的架势,侃侃而谈。 仁的注意力被青衣男人的话吸引,忽略了站在他身前的两个男人,问道:“我的长相气质的确比较正派,不过你还没有见过我爹,我感觉我的气质和他很像。” “不一样的,三大魔尊中逢珠的气质也非常正派,但是没有人敢接近他超过十米,更别说向他求助。”青衣男人分析道。 “逢珠的画像你也有?”仁问道。 “当然,魔界四美人之一的画像千机楼都有售卖,你想要吗?可以作为这次救命的报酬,免费送你。”青衣男人真诚道。 “不。”仁侧身,将马车收回,而青衣男人直接跌坐在草甸上,他对着另两位黑衣男人,道:“这个人你们随意处置,我并不认识他。” 青衣男人正揉着屁股,听到仁的话目瞪口呆,这怎么可以说不救就不救?! 第31章 幻境3:徵幽门 青衣男人没有打算束手就擒,他抖了抖袖口,一张符纹出现在他的手上,在两个黑衣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攻势赶到前,他率先抛出符纹。 魔界的天空并不怎么蓝,还有些发血红色,可能是造成的杀戮太多,这时从天而降两道小孩手臂粗细的紫金雷,随着剧烈的轰隆声响起,雷落在了那两个黑衣男人身上,虽然他们丰富的实战经验让他们率先拿出魔器抵挡,依然小觑了这雷符,竟硬将魔器劈断,直接击中胸口,将他们连连逼退,哇地一声吐了口鲜血。 仁的眼睛闪出一道精光,跳到那两个黑衣男人身前,用一剑顺利解决他们。 然后走到青衣男人的身前,问道:“刚才你拿的是什么东西?” 青衣男人气笑了,脸色泛白,显然透支了灵气:“你不救我,害的我浪费七品雷符,现在又假惺惺的来问我?” “哦,雷符啊……” 青衣男人的脸都气绿了,可能仁有些看不过去,便蹲下身给他喂给他一颗续灵丹,青衣男人盘起腿,闭上眼睛将续灵丹炼化,渐渐脸色红润了一些,慢慢睁开眼睛。 “这颗续灵丹还不错,但也比不上我那七品雷符。”青衣男人眯着眼睛,摊开手道:“多给我几颗,你要问什么我就答你什么。” 仁不吝啬那点丹药,将一瓶塞给他,开门见山问道:“你刚才用的是雷符?那是什么?” 青衣男人拿到脸色缓和一些,听到仁的问题,差点笑出声,道:“你是哪来的野人?连符纹都不知道?” 接着青衣男人把符纹大概为仁讲解一遍,最后道:“仙魔两界都有符纹大派,仙界以梵家的符纹符道为首,魔界以八域界之一的徵幽门为首。” 因父亲是魔修,对仁也从未讲过仙界之事,仁跳过仙界,注意到那个徵幽门。 “那个徵幽门在何处?” “哦,这个啊。”青衣男人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东面,道:“你运气算不错,徵幽门离霖城不远,以你的修为飞三四天就差不多就到了。” 当他转身去找仁,这个少年已经不见踪影了。 在听到符纹两个字时,仁就已经找到了方向,于是他计划好第一个目的地就是徵幽门。 在仁和青衣男人都走之后,一群黑衣男人随后到达他们之前的位置,找到了那两名被仁斩杀的男人。 “拂曳用过七品仙符攻击过,但杀死这两名弟子的不是他。”一个男人查看地上躺着的两句尸体,判断道。 “起阵,招魂。”更为高大的男人转身看向他,额间闪烁着幽幽青色印纹,是个野狼轮廓的图案,厉声道:“找到杀死他们的凶手,让他和拂曳一起,接受岭霖洞最残酷的追杀。” “是,魔君。”男人跪拜在地,遵从道。 当日,岭霖魔君于霖城之下招魂,锁定了杀死两名弟子的凶手,发下追杀令。 在仁走后的第二日,他便不停的遭到追杀,到达徵幽门前他手上的血腥味更加浓郁,或许是魔修,他并没有把杀人当成负担,尤其是这种欲杀他之人。 进入八域界之一徵幽城中,追杀者就停止了追杀,可见八域界在魔界中的影响。 仁在城中买了些东西,这才上山去徵幽门。 徵幽门在山的爬坡出,没有宽阔大道,只有小路,以仁的修为轻易就可以踏入山门之内,但他不打算这么做,他来徵幽门是为了拜师,自然要规矩一些好。 他特意在城中买了拜师帖,只看了一眼,写的婆婆妈妈,但店家却说这个卖的最火,拜师几率也更大。 仁将拜师帖交给路过的徵幽门弟子,便在门口等待。 以符入道的人性格不会太暴躁也不会太血腥,无论仙魔,都是潜心入道,所以这里像及世外桃园,远离外界的杀戮和暴力。 不知道是否仁太幸运,他挑选那位为他传递拜师帖的弟子,是徵幽门门主晏幽魔尊的关门弟子。 这位弟子拿着拜师帖,直接找到晏幽魔尊,将帖子递上去等候传唤。 不久门便开了,弟子拎着袍子小步踏入房间中,向着四处东张西望,晏幽魔尊的房间中到处贴的是符纹,不少在仙魔两界失传的符纹,在这里都能看到。 “师尊。”弟子盘腿坐下来,对着面前正潜心画符的男人轻轻道。 男人停住笔锋,把符纹收好,抬起头,露出温和的笑容道:“晏昀,东西买来了吗?” 晏昀点点头,把在城中买来的毛笔放在桌子上,道:“是师尊想要的那几种吗?” “不错。”男人点点头,一声长叹道:“如今符道当中,以笔绘符的越来越少了。” “若说以笔绘符,还是没有以意识画的快,不利于战斗,当然越来越少。”晏昀道出己见。 “的确是。”男人含笑,手抚摸桌上的几只毛笔,片刻后不舍的将它们搁置起来,将放到一旁的拜师帖重新拿起,看了几眼就搁下了,道:“这种拜师帖以后不要拿给我了,写的这么酸,我徵幽门又不是秀才院。” 晏昀笑起来,道:“可是那位递贴的人是个魔君,修为如此高,行为却规规矩矩的,不像魔修,但适合当师尊您的弟子,我就帮了他这个忙。” 晏幽道:“以魔君的修为,不会还没入道,不知道此人的目的是什么,但徵幽门从来不拒绝懂规矩的客人,晏昀,把他请来吧。” 晏昀领了师命,去请仁进门。 仁从进入徵幽门开始,就能感受到其中若有若无的魔气波动,这该就是符纹的力量吧。 不知为何,仁感受到了熟悉的感觉,熟悉的让他心痒难耐。 “魔君,请您直接进去吧,师尊正在等您。”晏昀在旁道。 仁点了点头,推开门直接走进去,里面正燃着檀香,氤氲雾气中能隐约看到墙壁上挂着的符纹,那些纹路瞬间刻入仁的脑袋里,已经扎根般挥之不去。 当仁看到座椅上的男人身后挂着巨大的符纹时,呆愣在那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撑破他的头,一些零散的记忆闪现出来,但都是和符纹有关的。 “这个是……”仁踏上前,眼睛不敢眨一下盯着那个符纹。 晏幽道:“虽然这里是魔界的徵幽门,但我向来也爱收藏仙界的符纹,这是梵家第一神符,上古时期梵家曾诞出十位仙尊,这十位合力绘符,凝练出此神符。” “梵家……”仁感到他的心跳有些加速。 梵家,有什么特殊的吗? 晏幽继续道:“只可惜,这神符在诞生的那一天就奇怪消失,再无人亲眼见过它,我这个也是照葫芦画瓢,只有形,没有其中的本质。” 我见过。 仁咽了咽唾液,把欲脱口而出的话咽下去,感觉自己进入到这个徵幽门就很奇怪。 “现在我们来谈论一下,魔界你的来意吧。”晏幽魔尊眼神对向仁,轻声道。 这可能是仁见过最温柔的魔尊了,他的心情也很舒畅,盘腿坐下来,道:“我有一事相求。”双眸明亮,真诚的道:“请让我拜在徵幽门下吧。” 晏幽那双温和的眸子仿佛看穿仁,直接道:“你还没有入道。” “是的,虽然达到了魔界境界,但这都归功于我父亲的指导,我自身悟性不强,一直以来都没有找到道心,前几日偶然看到有人使用雷符,我才萌发来徵幽门的想法。”仁跪在他的面前,真诚的道:“请您考虑一下吧。” 悟性不强? 以晏幽的眼力怎么看不出仁的年纪尚小,魔君境界,普通天赋的不花费千万年都达不到,天赋极高的,也要有三五百年。 这个少年呢?才刚过百年就是魔君了,天赋过于骇人了,这在晏幽眼中还是个孩子的年纪。 晏幽缓缓点头,道:“好,我收你为门下弟子。” 这样的少年,背后站的人不会比他差,但晏幽不怕惹上麻烦,徵幽门乃是八域界之一,他不会畏惧任何人。 仁此时欣喜的道:“多谢师尊!” 仁入了徵幽门,由晏昀领着他,因为晏昀入门比他早,虽然修为还只是真魔境界,但依然要叫他师兄。 “晏昀师兄。”仁第一次叫出这个称呼,晏昀满脸透红,摆着手道:“魔君您不必如此叫我。” 仁不听不闻,拉着他的胳膊拽进屋里,略微兴奋的道:“晏昀师兄,你来教我绘符纹吧!” 晏幽身为魔尊当然不会时刻手把手教导弟子绘符,尤其是基本绘符,都是由师兄代教,晏昀很有责任心,于是忘了纠正称呼,把他收藏最好的毛笔送给仁,道:“师尊说过,第一次绘符,一定要准备四件东西,干净的房子、平整的桌子、好的毛笔和咱们徵幽门出品的符纹纸。” 俩人趴在桌子上,将两张符纹纸整齐的摊开。 晏昀持笔,道:“第一次绘符找要找笔感,所以不成功也没关系。” 笔尖落下,画出一个形似蛇的纹路,起笔之后,晏昀道:“符纹有很多属性,除了金木水火土基本属性,还有变异符纹,如雷符、冰符、空间符纹等。我画的这个是木系的,使用它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念咒语,另一种是用神识控制它。” 晏昀念出咒语,符纹燃烧起来,这时从地板破土而出一根细长的树枝,像菟丝子一般,柔软缠绕在仁的脚踝上。 “这个符纹是五级,攻击力还可以。”晏昀道。 仁轻轻一扯,树枝就断开了,着实的脆弱。 晏昀:“……但是对魔君没有什么效果。” 仁笑着道,“那我也来试一试吧。” 晏昀点点头,把笔递给他。 第32章 幻境4:神符碎片 仁握住笔时,有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口蔓延,像是某种熟悉的力量回到自己手中,让他更强大、更无畏,这种感觉难以言喻。 当他尽力回想起晏昀绘出的纹路时,头脑中出现散碎的记忆,是同一张符纹,却是不同的人所绘,无论下笔起笔的节奏都有所不同,绘出纹路更加有美感,也更加的强大。 仁不由得跟着记忆中的那个人动作,一笔画下,线条如流水般自然,未有一丝停顿。晏昀也正眼睛不眨一下的盯着,这缠木符他练不下千遍,不然也不会拿出来为仁演示。 此时看到仁绘出的缠木符,他一眼就辨别出和他绘出的不太一样,只是还没有窥探到符纹精髓,他也没有办法具体说出哪里不一样。 仁将毛笔放下,手指夹住符纹,一个念头便催动了符纹上的纹路,火焰滋滋一声燃烧起来,艳丽耀眼的火团让俩人都屏住了呼吸。 晏昀对即刻来到的危险还无知无觉,就在火焰把符纹吞噬的干干净净的时,晏昀已经被根粗壮硕大树干缠绕住了全身,只露出一个头露出惊恐的表情,四肢不断的挣扎,可越挣扎,那粗壮的树干绑的越紧。 仁连忙招出剑,白焰色的剑光一闪,砍向树干。 然而树干抖动着身躯,像极了盘绕的巨蟒,剑意碰触它的时候表面覆盖上一层绿莹色的光,化解了一部分剑意的攻击,最终只留下浅浅的痕迹。 仁的剑意使出不到五层,开始是恐会伤到了晏昀,于是打算再来一击。 但这时晏幽的声音忽然响起,“八级缠木符是专门抵御剑意的符纹,剑意越强,缠木符身上的防御越强。” 仁放下手中的剑,晏幽的话让他感到有些耳熟,好像曾经有人这么说过? 晏幽一身黑蓝长袍忽地出现在了仁的面前,他从桌上拿起刚才仁用过的毛笔,又拿出一张符纹纸,道:“破解符咒最容易的方法,就是用另一张与它相克的符纹。” 他在纸上认认真真的绘出复杂的纹路,继续道:“这是冥火符,和许多木系符纹相克,你来试一试。” 仁迟疑的望了望还被困在缠木里的晏昀,这孩子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鼻涕都流进了缠木里,可怜兮兮的望着晏幽。 晏幽笑道:“若是想救他,就靠你自己来救,能做到吗?” “是。”仁拿起毛笔,闭上眼睛努力回想冥火符纹路的样子,最后睁开眼睛。 只看一遍那般复杂的纹路,尽管可以绘出,但也不能一笔成功,仁已经做好失败的准备,但是当笔落下去的时候,之前在他眼中复杂的纹路,由繁化简,一笔之内,分毫未错,甚至完成纹路的动作非常流畅,纹路与晏幽所绘的一般无二。 仁将冥火符抛到缠木上,喘息的瞬间符纹便燃烧起来,当冥火遇到了缠木,从星星之火渐渐燃烧起来,幽幽火光吞噬了树根,缠住晏昀的树干抽痛的张开,把人给放了出来。 晏昀差点跌倒地上,晏幽弹了一下手指就将他放在了床上。 “你之前确实没有学过炼符吗?”晏幽转头看向仁,问道。 仁绷着嘴,点点头道:“是的。” “以后还是晏昀教你符纹吧,等他会的你都会了,再来找我。”晏幽道。 仁再次点头:“是,师尊。” 晏幽笑起来,摸了摸他的头。 这时晏昀反应过来,扯住晏幽的袍子,气喘吁吁的道:“师尊,弟子可能无力教魔君……仁他绘符,毕竟弟子修为太低,再来几次恐怕会没命了。” 晏幽道:“你们可共同进步,仁要控制好修为与符纹品级两者之间的平衡,晏昀,你提防性太差,遇到此时为何没有及时用符纹抵抗?” 晏昀哑口无言,可怜兮兮望着晏幽。 晏幽走后就没再出现,仁和晏昀待在一起一个多月,每日一起练习绘符,晏昀给仁的帮助甚小,在他看来,仁对符纹的天赋近乎似妖,像是从前学过,只是暂时忘记一样,不然怎么和他差距这么大? 仁对晏昀的帮助非常大,他对符纹的感悟非常厉害,这一个月来因为他晏昀在符纹上的功夫提高许多。 现在,不是仁离不开晏昀,而是晏昀离不开仁了。 但是晏昀所学已经尽数教给了仁,现在仁也要去找晏幽了。 仁从晏昀那里了解到,晏幽坐下有五位记名弟子,包括他在内,却只有三名亲传弟子。那位大弟子也是位魔君,现在已经离开徵幽门去各处历练。故平时也没有什么人会在晏昀的住所里,魔修大多都喜欢独来独往,也不用什么人伺候。 仁推开门,屋内果然只有晏幽一人在。 晏幽没有穿上次他见过的黑蓝长袍,而是宽松自在的白衣,随意的套在身上,看到他时招手道:“仁来了,坐吧。” “师尊。”仁盘腿坐在他前面。 “天道为保世间生灵,便以平衡之法制定了这世间的规则,所以,不仅有仙界,还有了魔界,你知道在符纹的世界中有什么平衡的元素吗?”晏幽问道。 这个问题十分简单,仁答道:“天地元素之间的生生相克也属于平衡的话,那五行相克就可以将符纹中的平衡元素概括,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正确。”晏幽点头,教导仁几乎不用费力,道:“用这些天你和晏昀练习的符纹,把相克的归一类,相生的归一类,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可以在我的房间里写,毛笔和符纹纸你都可以随便用。” 仁看着晏幽走出去,才把目光放到墙壁上挂的五六排的毛笔,他随手挑了一个就伏案而绘。 但绘符的速度超过晏幽的想象,在完成绘符的时候,晏幽还没有归来。 仁起身随处走了走,当他停驻在墙壁上挂着的那个巨大的符纹时,却感受到了一阵波动。 虽然这只是神符的复制品没有原来的威力,但作为被魔尊所绘及的复制品,其中的威力也不可小觑。 仁好奇之下走近去看,却未想到,当他越走越近时,耳旁竟然响起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梵家……神符……不可……落在……别人……的……手中……” 什么? 仁连忙走近去听。 这时说话的声音顿了顿,感受到仁靠近的温度,柔声问道:“你是梵家弟子吗?” “不,我叫仁,是徵幽门下的弟子。”仁开口否认。 “不,我能感受到你身上梵家直系血脉,你叫什么?” 仁一怔,道:“我叫仁。” “仁,或许是有其他因素让你遗失了梵家传承的记忆,但是我可以肯定,你是梵家的。” “可我是魔修,怎么会是梵家的弟子?” “上古时期,梵家只是一个炼符门派,不属于仙,也不属于魔,符纹对我们来讲,就是道。而且,看一个人是仙是魔,不是凭借气息,而是看透内心,你身上发生的事情,蒙蔽了你的记忆以及你的心。” 仁呼吸一窒,在此之前他的疑惑并不少,直到这个男人点破,他才真正怀疑起来。 当初父亲拒绝随他出山,说是要陪伴他的母亲,可二人一直不恩爱,有时仁能感觉两人就像陌生人,就算是母亲,好像对父亲对他都没有什么感情。 他们究竟在隐瞒什么事情? 想要问到答案,还要再回一趟方平村才行。 这时,男人又道:“趁着这间屋子的主人没有回来,快点把神符绘出,并要交给梵家。” “神符本来就是梵家的,他们怎么会不知道符纹什么样?”仁奇怪道。 “我不知道这间屋子的主人对你说了什么,但是我要说的是,这张符纹,就是神符。”男人语气沉重,缓缓道:“但这只是神符的一部分,我刚才观你绘符,你对符纹的感悟与掌控能力完全可以驾驭完整绘出神符的碎片。” “神符的碎片……”仁有些吃惊。 “快!时间不多了,你需要几次绘错的机会,不要再耽误了!” 男人焦急的声音催促仁从桌子上拿起笔,鬼使神差的照着墙上符纹去描绘。 第一次仁失败了,这是他来到徵幽门学习绘符以来第一次失败,他的眼睛有些酸涩,揉了揉眼眉,对男人道:“没有出错为什么还会这样?” “虽然只是个碎片,但到底还是神符哪能这么容易就绘出来?”男人道。 “我需要一些时间。”仁道。 仁没有直接进行第二次的描绘,而是闭上眼睛,慢慢感受符纹的纹路,学习符纹对他来讲可能太容易,虽然找到了自己的道,但并没有体会到任何的成就感,反而感觉应该如此,而这个符纹,让他有些跃跃欲试,这次就算男人不催促他,他也有心想将这个符纹完成。 男人这次也没有刚才那么急迫,闭上嘴,静静的等待着仁。 然而在一刻钟后,晏幽回来了,他连门都没有推,凭空出现在房间里,看到仁姿势时问道:“你在做什么?” 第33章 幻境5:试探 “交给你的作业完成了吗?”下一秒晏幽就出现在了仁的身前。 “是……”仁把符纹交给晏幽。 晏幽没有接过来,他感受到房间内一股强大的气息波动,这是至少有八级符纹的力量,在他的任务里可没有这样强大的符纹。 他深深望了一眼仁,又转身看了后面那巨大的符纹,缓缓转过头道:“这还不是你可以驾驭的符纹,若是冒然尝试,会自食其果的。” 仁掩饰的手段还骗不过晏幽这个魔尊,但显然被误认为是因为一时好奇,这才去绘神符的。 于是仁一脸听从教诲的表情,道:“是,师尊。” 晏幽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许多,道:“明日你拿着写好的这些符纹,和晏昀到擂台前等我,要说绘制符纹是根本,但一切都是为了使用符纹服务的,优秀的符纹大师,必定是身经百战的符纹斗者。” 仁离开晏幽的房间,直接回到自己的房子内,他坐在桌前,上面是一张空白的符纹。 神符碎片上面的一笔一划他都记着,但不能现在完成,据说强大的符纹诞生时会产生天地波动,晏幽魔尊也会发现这件事,刚才在晏幽那里竟然忽略了这一点,听到那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竟然着魔一般没有了考量。 晚上仁没有修炼,他喜欢像方平村内的凡人一样躺在床上,闭目而眠,所以到了徵幽门他也要求有一张床。 今日却和往常不一样,他从来没有做过梦,或者说,能让一个魔君做梦只有两种原因,一是有人通过梦境找上了自己,二是心魔诞生。 就算在梦境中,仁也有自己的思维,他偏向于前一条,修炼百年他都不曾有过心魔,再说,有没有心魔他自己最清楚,那么,找上来的是谁呢? 梦中有个少年在不停的练习符纹,每一张符纹都要重复写上千遍,当他写出的符纹已经占满了整个房间的时候,他站了起来,打算推开门出去。 但门紧紧封闭,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梵仁,六级符纹是否全部完成?” “是。”少年答道。 “那继续完成七级符纹吧。” 少年嘴微微抽动,道:“可灵气耗尽,暂时无法完成七级符纹。” “那就绘神符碎片,二选一吧。” 少年沉寂了好久,才道:“还是七级符纹吧。”话音落下,便落寞的转身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去绘制符纹。 仁感受到这一幕带给他的熟悉感,这时白天在晏幽魔君房内的那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又响起了:“这是被封印的记忆中的一部分,之前没有查看出来,是封印的人境界太强,当我进入你的梦境时,才感受到那股封印的力量。” “你究竟是什么人?”仁问道。 “你只要知道,我是梵家的一抹幽魂就可。”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白天时你诱导我绘制神级碎片,夜晚又出现在我的梦中。” 那个男人笑着道:“白天时神符碎片没有完成,现在继续如何?” 仁拒绝道:“晏幽可是魔尊,绘出神符碎片引发天地波动这种事情,根本瞒不住他。” “我有一个办法,能避免魔尊发现。”男人此时的声音神秘而诱惑,但仁并没有感觉道:“在梦中绘制如何?” 仁一怔,“梦中可以绘符?” “梦中也是一世界,在这里绘符,魔尊肯定不会发现。” 仁未答,他有些犹豫,他真正害怕的不是被晏幽发现,而是觉得此事蹊跷,但心里却跃跃欲试,神级碎片的威力究竟如何,他也想看一看。 男人道:“我可以助你在梦中开辟一方世界,在你完成神符碎片之后,可以亲手来试试它的威力,你会知道神符的存在究竟多么强大。” “好吧……”仁挥手之间天地就变了样子,一间空荡的房间,再一挥手,出现了一张桌子,一张椅子。 他坐在椅子上,一张符纹和一支毛笔出现在桌子上,他持起毛笔,将世间最复杂繁琐的纹路一笔呵成。 …… 第二日,清晨时晏昀就来找仁,今日他穿上了徵幽门弟子的服饰,一身黑色的袍子,上面以深蓝色绣着印纹,他的额前还有着相同的印纹。 “仁,可起来了吗?”晏昀和仁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知道仁每晚都习惯睡觉。 “……起了。”仁额头冒汗,睁开眼睛,有一瞬间头脑是空白的。 晏昀走上前的时候,仁才清醒许多,他看到晏昀的装扮问道:“你这是?” “师尊叫我们今天去擂台啊,那里平常仁很多,当然要打扮一下才行,我已经给你拿来内门弟子的服饰了,你快换一下。”晏昀语气雀跃,对去擂台这件事十分期待。 “我不换了,这就去吧。”仁起身一跃,跳到晏昀的身边,表情有着说不上的冷漠。 在一个月之前,晏昀还是无比惧怕这位魔君师弟的,但相处久了发现这位魔君师弟性格温和,非常好相处,有些怪癖也只觉得可爱,可现在的仁,让他又想起一个月以前的仁了。 晏昀迟疑的问道:“仁,你没事吧?昨夜没睡好?” “我没事。”仁的眼珠迟缓的转动,看向晏昀道。 黑白分明的眼睛转过来时,晏昀不由但颤,心底窜出了一股寒气,让人惊惧。 仁推门而出,晏昀在后面心惊胆战的跟上去。 俩人到的时候擂台周围已经聚集了许多徵幽门的弟子,和晏昀的装束相同,但有微妙的区别,有印纹的是内门弟子,无印纹的是外门弟子,印纹是门派象征,虽可以隐藏起来,但门派弟子向来引以为傲,在外只会把它显露,象征其身份。 晏幽比晏幽和仁到得都早,魔修向来好战,在徵幽门中无论修为多高或多低,都可以来到擂台,随意比斗,并且只要站在擂台上生死不论。 徵幽门以符纹入道,性情算是温和些,但擂台上的鲜血也从来没有干净过。 晏幽叫晏昀和仁上擂台,只能单凭符纹所对抗,仁也不能用修为压制晏昀。俩人知道魔尊是要指导他们实战,于是上擂台准备。 晏昀从小都在徵幽门长大,从没离开过师门,没有下山历练过,实战经验并不足。仁从小被父亲教导,交手时几次面临致命的危机,他又非常具实战天赋,便是不用修为压制,对付晏昀也极为轻松。 俩人分别站在擂台两侧,仁静静的观看这晏昀,并无意先出手。 晏昀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双手,片刻十只手指都夹住符纹,挥臂而甩,将符纹尽数抛出,瞬间火光爆发,向仁冲击。 仁不躲不避,也没有拿出符纹,晏昀疑惑时,仁身前忽现一道金光,穿透袭来的所有火光,将它们全部湮灭。 “这是什么?也是符纹吗?”晏昀呆愣住了。 此时,晏幽在台下道:“仁,你花一晚的时间就已经参透符纹之力的要领了吗?” 晏昀这次明白了,曾经晏幽说过,符纸是媒介,符纹师使用符纹需要符纸,但上古时期,战士想用符纸就不方便携带和使用,这些都会导致战争的失败,那个时期就站出来一群能够用意念绘出符纹,以天地沟通,不需要媒介的符纹师。 其中具代表的势力,就是梵家。 仁望着晏幽,点了点头。 晏幽微微蹙眉,道:“继续吧。” 这次仁率先出击,他不用符纸也给晏昀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在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时攻击就已经来到了眼前,每次都是躲闪不及,弄得晏昀非常狼狈。 在晏昀支撑不下的时候,晏幽飞上擂台,将他拍出台下,对着仁道:“我们来试一试,这次不用压制修为了。” 一道红光在仁的双眸一闪而过,魔尊在前也容不得他放水,当全部的修为用来绘制符纹,那一瞬间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久违的力量回到了他的手中。 仁手指一点,金光如飞剑破空而去,晏幽甩起袖子,手掌张开对向那金光,手中一股水流如小溪般倾洒而出,卷起那金光,随即响起清脆断掉的声音,金光消失,水流去直接涌向仁的方向。 仁变化了手势,空中浮现巨大的符纹的纹路,很快就化为一团火鸟阻挡了水流的去处,俩股力量缠斗在了一起。 水流狡猾又灵活,而火鸟攻击强度非常大,便是水流再狡猾也坚持不住火鸟的攻击,很快意识到敌不过对方,便掉头想跑,而火鸟当即追上去。 晏幽手指一勾,水流就跳过火鸟回来了,而火鸟明显知道眼前的人危险,并没有追上去,而是警惕的打量对方,伺机等待着。 “你到底是什么?”晏幽走上去,一把抓住火鸟,把它浇灭。 “您不是不问来历吗?”仁问道。 晏幽望着他,道:“因为你符纹的力量,不属于徵幽门。” 仁忽然笑了,道:“怎么可能,在来徵幽门之前,我对符纹可是一窍不通啊。” “用意念绘符的方法,以及出手的套路,倒是很像梵家的弟子。”晏幽弹下手指,地上疯长起树枝,并迅速的缠绕在仁的脚脖上,“让我试一试,我就知道你是不是冒充魔修潜入徵幽门的梵家弟子了。” 第34章 幻境6:餮 34 千条万条的树枝在一瞬间就遍布了整个擂台,枝条粘人的缠住仁,但他始终一动不动,任由摆布。 晏幽额头上深蓝色的印纹流光乍现,他抬起手,以意念为誓,绘出血红色的符纹,瞬间化为无数只密密麻麻的火虫冲向树盅,铺天盖地的火虫渗透在树枝中,忽然间,就像燃放的烟火一样,随之爆炸声响起,树盅燃起耀眼的光芒。 火光席卷擂台周围,映射的地面发白,台下的人连台上人的身影都看不到,谁都没有注意悠悠然迈着步,从树盅走出的少年。 少年眼神空洞无神,脸和身上却都很干净,像是没有遭受过晏幽的攻击一样,他的头上缓缓升起巨大、黑纸白字的符纹,散着黑雾与那白光融入一起,延伸愈来愈远,而神秘恐怖的力量,让整个徵幽门的人陷入震悚之中。 此时,连日光都被遮了层神秘而危险的黑雾。 晏幽表情惊诧:“这是……” 白光与黑雾可以遮住人的肉眼,却无法阻挡晏幽的神识,在他窥探到那白色扭曲的纹路时,神魂动荡。 “神符碎片……”晏幽沉下脸。 从昨日仁古怪的动作,和今日的情况来看,晏幽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仁竟然将把神符碎片成功复制了! 昨日他故意放水,让仁带走神符碎片研究,不然区区个魔君又怎么能躲避过魔尊的观察,但从未想过,在一夜之间,他就把神符碎片复制下来,这怎么可能? 神符碎片上的白色纹路隐约泛着血红,仁肢体僵硬的一步一步走向擂台的另一端——晏幽的身前。在白光与黑雾的交汇中,神符碎片的全貌便袒露在晏幽的面前,这时,那纹路上的血红好像又加深了一层。 “仁!”晏幽瞟见仁状态不对,大声喝道。 仁好像变了一个人,眼睛从空洞变成了冷漠,脸色惨白,额间闪过一道虚光,但眨眼而逝,他的胳膊慢慢抬起,手掌对准晏幽,声音毫无感情,如同没有生命的机械一般:“禁!” 一到虚影从神符碎片飘然而出,连晏幽都没有注意到,它静静的趴在了晏幽的脚下,当他刚一起步时,虚影忽然化为圆形巨笼,把周遭禁锢。 晏幽挥出符纹,成千上万的利剑犹如天降,劈向了巨笼,连串的碰撞声响起。 符纹所化的利剑在和巨笼碰撞时,闪现出灼眼红光,刹那间,五颜六色遍布了整个徵幽门,便是山下的域界中人,仰起头都能看到这般壮观的一面。 仁嘴里发出‘嗬嗬’的古怪笑声,手指忽指向巨笼处,神符碎片随即晃动着身躯,吐出毁天灭地的力量,向晏幽冲袭。 “师尊!”晏昀不知为何忽然跑上了擂台,挡住了晏幽的身前,神符碎片的力量全部倾覆在他一人的身上,在他没有来得及反应时,磅礴而危险的气息渗入他的神魂中,连跑向晏幽身边的脚步都停了下来,一头栽倒在地。 晏幽看到脚下倒地的晏昀,神魂削弱到了极点,就连生气都随着黑雾弥漫逐渐流逝。连忙蹲下身为晏昀补填生气,但他的手触碰到晏昀身体的时候,黑雾变更吸食生气的载体,跑进了晏幽的体内,虚弱无力的感觉向他袭来。 黑雾弥散的范围越来越大,晏幽在对抗黑雾那股诡异的力量同时,抬头喊道:“仁!别被神符碎片所控制!” 仁仿若未闻晏幽的话,转身走下擂台,并向一直往山下走去。 几日后,徵幽域之内黑雾遍布各处,所有修士都虚弱无力,生气在一点点流逝,若是一坐不动还好,只要站起来行走,黑雾的力量就越强,吞噬的强度越大。 现在整个徵幽人人自危,据说连域主晏幽都对这黑雾无可奈何,又过了几天,八大域统一发出追捕令,徵幽门内一位年轻魔君因盗走神符碎片,被符灵所控,黑雾之事也是由此造成,现追捕此人,提供线索者赏额八品魔符一个。 在追捕令中还有此魔君清晰的动态画像。 可在追捕令发下去的三个月后,没有人再见过这位盗走徵幽门神符碎片的魔君,而黑雾已经蔓延到了毗邻其他两个域界中。 …… 仁茫无目的走,他凭着双腿走过沙漠域界的幻城,又来到绿洲域界的芸城,三个月来,他的意识非常清晰,但身体却并非有他掌控,他还记得在徵幽门时做过的事情,以及……炼制神符碎片的那个梦境。 当他眼睁睁的看到自己的身体把魔化的神符碎片之力放出,却无能为力阻止发生的这一切。 现在管理这个身躯的人叫餮,是神符碎片孕育的符灵,不仅有自己的思维,还很聪明,擅长引诱他人,而那个引诱他复制神符碎片的那个男人,就是他。 仁此时面貌大改,从眉间、眼睛到嘴唇,更加细长而邪魅,额间有个乌鸦状的印纹,呈黑紫色。 那些拿着追捕令的人,就算看到此人,恐怕也会直接避开,不会把他当做仁的。 在这一天,仁来到了八大域界之一的青城。 青城是离魔帝宫殿最近的域界,域主更换频繁,域主退位不是被杀死,就是成为魔帝亲卫,这个位置就是魔帝亲卫的候补席,真正的管理者则是叫逢珠的男人。 逢珠是魔界中四大魔尊之一,魔尊境界也分等级,八域界的界主也有几位魔尊,但和四大魔尊相比,却相差甚远。 在来到青城后,餮控制着仁的身体用神符碎片的力量释放黑雾,这种黑雾的力量没有特殊的手段,绝对不会退散的,它会一直保留在空气中,而被黑雾感染的魔修也会渐渐的失去修为、失去生气,直至*与神魂皆破灭。 三个月里,仁能从神魂的力量感受到已经有不少修士因神符碎片而死,因为只要死的人越多,他的神魂就增强一分。 餮在神识中道:“如何?变强的感觉很好吧?三个月之前你就有对抗晏幽魔尊的实力,如今三个月过去,滋补神魂,应该可以和四大魔尊抗衡了吧?再过不久,你就能达到魔帝的水平。” 仁没有说话,餮天生就有负面情绪,这种负面情绪足以影响他的神魂,黑雾害死的人越多,能力越强,负面情绪越能占据他真实的情感,焦灼恐慌的情绪向他源源不断袭来。 这段时间他还发现,餮虽然有办法控制他的身躯,但无法吞掉他的灵魂,与其这具身躯像被当做寄生体,不如说他的神魂才是能给予餮得以生存的重要关键。 仁知道自己必须找到脱离餮的方法,他要回徵幽门,那里是黑雾的根源,到那里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不知道现在晏昀是否还活着? 就算有晏幽在身边,活着的几率也很小…… 仁想起之前和晏昀炼符的时候,心脏痛的都快炸裂了。 如果不是他接受了餮的引诱,事情就不会变得这么遭了。 不远处,青城之上一颗类似水珠的光环,圣洁而耀眼,好似不是魔界而是仙界一般。 餮微微惊疑道:“这逢珠魔尊到有些本事,以印纹之力的确可以分辨出我的身份,看来进城没那么简单了……” 仁暗自揣摩餮的话,以餮所言,逢珠魔尊大概是认识餮的,不然怎么会有办法辨识餮的身份。 餮并不畏惧,笑道:“看来该把身体还给你了,但是不要尝试逃脱我的意识,以你目前的修为还做不到。” 机会来了。仁心提起来,忽然感受到耳边吹来风的声音,感到脚踩在地上的感觉,以及头上放那颗明亮灼眼的水珠,这一切让他感到真实。 餮把身体的主动权交给了仁就在也没出来过,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但是仁能感觉到,那股恐怖的力量还在他的身体里。 仁转过头,望向另一方,就在那片天际的背后,有方平村,有他的家,还有他的父亲,希望能在活的时候,能再回去看一看。 “你要做什么?”同处一身的餮敏锐发现哪里不对。 仁的神魂忽然之间被一股气息搅乱,餮直接强制性占据仁的身体,感受到了那股气息冷冽以及尖锐,“你要毁灭神魂?” 仁淡淡道:“你虽然比我强,但却不能有实体,只能依靠我的神魂活下去,被困神符碎片中千万年快把你憋坏了吧?” “我是梵家的符灵,你也是梵家之人,怎么能这么对我?”餮声音扭曲而撕裂。 仁额头上的印纹不断在变化,从黑紫色乌云变化到黄绿色的树叶,神魂正在渐渐的崩毁,餮对仁身体的掌控也越来越力不从心。 仁争夺到了身体,就加快一些神魂崩塌的速度,尽管神魂的撕裂让他痛不欲生。 餮被逼的离开仁的体内,黑色的虚影飘荡在仁的面前,风吹一下它就颤抖不已,碰触到幼草都会令它疼痛哀鸣,中年男性的声音凄厉的喊道:“快点停止!在外世我根本无法生存!你也会死的!” 仁双耳嗡鸣,餮的怒吼在他耳边都化为虚无,身体软弱无力的跌倒在地上,眼神空荡的望着蓝天。 餮不断的哭泣咆哮,黑色的虚影越来越淡,本以为准备千万年的计划已经成功,没想到寄主会如此狠,甚至连他的引诱在伤害晏幽和晏昀的刹那间已经不再好用。 真正的魔修怎么会在乎哪点感情? 餮死死的盯住仁额头上的印纹,黄绿色的树叶逐渐分裂,破碎成了五六片,在阳光下像亮晶晶的宝石,充满着生气勃勃。 “你竟然是……” 仁最后听到餮说的就是这四个字,然后他就陷入了昏迷。 仁好像陷入一个梦境,正是延续他在炼制神符碎片那一天的梦境,他完成了全部作业,终于能够走出房间,一路上不断有弟子向他行礼打招呼,看上去他的身份不低。 但在这个地方生活,无疑是枯燥的,便是梦境,仁都有强烈的排斥反应,直到有一天他要被派到三界界线的城内采购。 他和门内长老吵了一架,就去市场晃悠,找来一些魔器。 进行到这里仁就笑了,这个梦可真不真实,一个仙界之人怎么会对魔器感兴趣,除非这是堕魔的预兆。 他在卖家那里得到情报,去了森林还遇到了个魔修,没想到对了暗号后直接被掳了回来。 在梦里,那掳走他的魔修脸一直没看到,只听到有个叫蓝焱的人称他魔帝。 魔帝吗? 仁看着他的背影,有种非常熟悉的感受,好像这个背影他已经看了很多年,只是无论这个男人的脸还是声音,他都看不到听不到。 他到底是谁? 仁在回想魔帝的时候,心情不由的有些焦虑,他总觉得,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做,如果不再不去做,那这个困境可能就很难解决了。 “魔君,醒醒。” 仁的耳边回想起熟悉的声音。 “魔君,八域七境正在合力追捕你,你可不能再继续睡下去。” 很熟悉,但这是谁来着?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是怎么混入徵幽门的,还有是怎么偷到神符碎片的?我们千机楼的前辈都给我传讯,说要了解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你要是想跟我讲讲,我也可以跟我们千机楼的前辈提一提报酬的事。” 熟悉的声音、磨叨、千机楼。 仁好像想起是谁了,他猛然睁开眼睛,缓缓的扭头望去,就在左侧,一个青衣男人正盘着腿,惊喜望着他。 “是你。”仁的嗓子疼得不行,只能发出虚声。 这个男人,是他出山后碰到第一个人,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此人被人追杀,然后向他求助,也因为此人,他才见识到符纹的威力,上了徵幽门。 “就是我,看来你还没忘记我。”青衣男人一笑,摇了摇手中的丹药瓶,道:“我可是花了力气救你,人工费就不要了,你得把丹药的费用给我。” “……谢谢。”仁艰难的点头。 “别动别动。”青衣男人伸手压住仁的肩膀,不让他乱动,道:“听说你被神符碎片的符灵控制了,这是怎么回事?” 既然人都是他救的,也没什么好隐瞒,仁便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自嘲道:“以前是我太自大傲物了,百年修炼都没有心魔,就以为心智坚定,还不是被那符灵所害。” “不。”青衣男人摇头,郑重的道:“若不是符灵只能生活在符纹之中,不能生活在外世,这个世界早已不是仙魔妖的天下,而是符灵的。它们的力量强横,而且是神符碎片,它的力量是你没办法抗争的,你不也是说,晏幽都没办法抗衡那诡异的黑雾吗?” 仁道:“谢谢安慰,但是没有必要,我给你一张八品魔符,作为丹药的报酬吧。” “八品?”青衣男人眼睛一亮,摩擦着手掌。 仁从地上爬起来,看清楚此处是个岩洞,离洞口很近,把身上唯一一张的八品魔符递给青衣男人,身体虚弱的晃了晃,道:“我要回徵幽门,你也走吧。” 青衣男人刚拿到魔符,脸上一怔,道:“你回哪里干什么?你是担心黑雾之事吗,你放心,四大魔尊都已经赶往那里,很快就能想到办法的。” “所有的事情因我而起,也应该有我结束。”仁踉跄两步,摸着岩石而行走,嘶哑的道。 青衣男人拉着他的胳膊,道:“符灵用千万年来计划,就算没有你也有别人,你何必把此事全部拦在自己身上。” 言说仁是梵家之人,餮并不是知晓什么,而是他的引诱计划就是如此开始的,起始仁不相信,但从梦境中来看,却有些怀疑,而现在餮已经消失……那个梦境仍然在,也不知是餮留下最后的计划,还是这段梦境在向他暗示什么。 看到仁不答,青衣男人继续道:“你想想,如果不是你,那就是你身边的那个孩子,叫晏昀对吧?他是晏幽门下弟子,很有可能被符灵利用。” 仁神情有些忧伤,晏昀……现在他都不敢打听晏昀如何,他要亲自去看一看才行。 “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话,我陪你一起去吧。”青衣男人道。 仁诧异的抬起头,看向青衣男人柔和的眼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这人很讲眼缘,不然当初怎么会向你求救呢?”青衣男人一笑道。 虽然仁看起来脸色沉重,但并不是死气沉沉,好像最近发生的事情虽然会让他遭受挫折,但并不能影响到他的心神。 心神稳固,毫不动摇。 青衣男人的眸子微沉,当仁看向他的时候又露出笑容,眼目露出柔和,两种皆然不同的情绪竟然交替迅速。 “怎么了?” “谢谢你。”仁露出开朗的笑容,心里的创伤愈合的很快。 两人一起上路,向徵幽门的方向出发,仁的神魂还需要修养,除了身体健壮以外,里面就是个空壳子,非常不顶用。 青衣男人还告诉仁一件坏消息,不仅他在魔界的追捕令上,连他自己还被挂在了岭霖洞的追杀令上。 一个人境界不高,另一个神魂还被重创,别说遇到八大域的那些魔君和魔尊了,连岭霖洞的人来了,他们也只有跑的可能。 “所以我说就不要回去了,很有可能没上山呢,就被岭霖洞的人给杀死了。”青衣男人长叹道。 “别担心,我身上别的没有,就符纹很多。”仁道。 “傻孩子,你要是用了魔符,他们就知道你是谁了。”青衣男人急道。 仁摇了摇头,手上出现几张符纹,道:“如果是仙符呢?虽然仙界和魔界不友好,但总比以仁的身份出现强吧。” “这些是从哪来的?”青衣男人惊讶道。 “符纹中的障眼法,可以让人以为是仙符,其实它是魔符,这是我在徵幽门学到的。” 青衣男人没有怀疑,徵幽门是魔界第一大符门,仁从那里学点障眼法,也能说得通。 “等到了徵幽城,你就不要继续往上走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仁对他道。 青衣男人脸上浮出忧色,道:“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事情了解,也不是没有逃出来的可能。”仁笑着安慰青衣男人。 “你都伤成这样,还有什么办法?” “哦……”仁摇摇头,神秘的道:“这个不能对你说。” 青衣男人耸肩,道:“看来我还没有被你信任。” 仁收起笑容,认真的道:“我能够信任的人很少,至今只有父亲、晏昀,现在还有你。” 青衣男人看到仁清澈似水的眸子,有些疑惑,现在真的有这样单纯且干净的人吗? …… 徵幽城。 因仁离去后,再无人见过他的踪影,整个徵幽域界内都被封锁关闭,想进城就更不可能,除非是有徵幽印纹的徵幽门弟子。 仁抚摸额头,徵幽门印纹出现,整张脸显得邪魅而危险。 他回头对青衣男人道:“我一个人进城就行了,不用等我了。” 青衣男人微微蹙眉,道:“你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仁笑而不语。 “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活着离开对吗?”青衣男人眼眸透露着焦灼,双手放在仁的肩膀上,道:“如今城内有五位魔尊,没有谁能逃过去,这就是……你要解决的办法。” “不是,我能够绘出神级符纹碎片,也许能解决黑雾的事情,符灵有可能不是真正的消失,而是隐藏起来,我不可能置之不理。”仁道。 青衣男人一脸不相信。 仁道:“我还想回趟我的家,去看我父亲,我不会死的,你放心。” 青衣男人犹豫的看了看他,刚往前迈一步,想答应下来,忽然周遭围上一群身着黑袍的男人,这里每个人浑身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仁警惕的拿出符纹,青衣男人把他拽过身边,低声道:“是岭霖洞。” “没错,是岭霖洞。”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这群人的中间缓缓走出,散发着魔君境界的气息,额头上有着岭霖洞的印纹——青色野狼的图纹。 第35章 幻境7:打破 “岭霖洞……” 仁在青衣男人那里详细了解过七洞其中之一的岭霖洞,洞主直接被唤作岭霖魔君,只有魔尊才会自起称号,魔君以下都只能根据地盘占据其称号。 岭霖洞境界最高的就是洞主本人,麾下有三位低阶魔君,和十三位真魔,最擅长使用剑阵,这是仁出山之后从未见过的,据青衣男人说,岭霖洞十三位真魔使出剑阵,曾杀死过三名魔君,和百名真魔。 和曾经杀死那些人比,仁和青衣男人这一组合,实在不够看。 但好在他们有符纹傍身,就算对峙不过,也可以先逃为上,仁和青衣男人故作淡定,伺机而遁。 “拂曳,你还想跑吗?”岭霖魔君冷若霜降的一张面孔,噙着刻薄凶狠的笑容。 三位魔君站在他身后,而十三位真魔围住仁和青衣男人,手上各自都有两把短剑,躯身乌黑,上面还滴着红色的血,可能是刚杀完人,就碰到了他们。 一股阴柔而刺骨的风,忽刮了过来,仁意识到了,十三位真魔的剑阵其实在来的时候已经摆好,他一把抓住青衣男人的手臂,道:“我们要马上就走。” 青衣男人并没有被目前的情况吓到,若有所思的望着周围,听到仁的话,便点了点头。 二十六把剑轻盈旋转,漫天沙尘飞过,卷起枯草树木,把尚未消散的黑雾劈散,高温滚烫的烈火从地中心迸发而出,烧烫着仁和青衣男人的心魂。 “现在就走!”仁大声喊道,一把死死拽着青衣男人,一把撕开空间符纹。 空间符纹最少七级,而仁用的便是七级符纹,一股混沌之力喷薄而出,黑色裂开的洞口出现在仁的后方。 “拦下他们!”岭霖魔君喝道。 十三位真魔眨眼消失不见,仁拎着青衣男人,要将他抛进黑洞里去,真魔的剑气此时源源不断的袭来,而仁事先准备的防御符纹和攻击符纹也都派上用场,至少能阻挡敌人十几招,给他们留下逃跑的时间。 “仁。”青衣男人却在关键的时候拽住他的袖子,喊道。 “恩?”仁抬起头,刚刚看到青衣男人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时,心里一突,在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心脏被穿了个血洞,而那把滴着血的刀,就在青衣男人的手里。 仁震惊疑惑的看着眼前忽然感到非常陌生的青衣男人,他踉跄的退后两步,松开了拽住对方胳膊的手,青衣男人转身跳进黑洞中,而十三位真魔的剑全部袭击到了仁的身上。 “这次虽然被他逃走了,但也不是毫无收获。”岭霖魔君走到仁的身边,看到几乎血流成河的场面冷漠的面孔无动于衷,道:“不过我还是很惊讶,竟然还会有人愿意相信拂曳,可惜,你的结局要比他以往所背叛的人结局更惨……因为落到了我的手上,就不要想死了。” 仁艰难的喘着气,眼前模糊一片,碧蓝的空此时都呈现了一片血红,鼻子里能闻到的气味都是血腥味。 而坚定的道心,没有被动摇。 松动的记忆封印,却即将破裂。 仁缓缓闭上眼睛,在此之前他想最后一句话是—— 魔帝后胤,你绝对不会得逞的。 …… “你确定是他吗?现在四大魔尊和晏幽魔尊都向这边赶过来了,如果不是,你们就等着承受魔尊们的怒火吧!” “肯定是他,绝对不会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好像没有神符碎片的气息啊,而且他的神魂被震碎了,想要好起来……几乎不可能了。” “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晏幽魔尊都不会放过他的,好好看着吧,等魔尊过来我会叫你的……” 脚步声越来越远,剩下的只有门口一个男子呼吸声。 仁在地牢内睁开了眼睛。显然此时的情形并不乐观,他的身上又多了好几个洞,还被锁链穿上,地牢阴气很重,不仅让他无法恢复神魂,连身体都无比虚弱。 按照在门口那俩人的说法,晏幽会马上赶过来吧,那他也不必逃了,此行的目的不就是来见晏幽吗…… 仁垂下头,思绪驳杂混乱。 地牢的门是封闭的,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里面的人也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样,仁只能凭着声音判断外面有没有人,偶尔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但有人说话的声音真不多,显然这个地方来的人很少。 不知道等了多久,仁都有些质疑四大魔尊的脚程了,总之想见到的人一直没有见到,忽然有一天,在门外那个家伙被人叫走,这阴暗血腥的地牢内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等到看地牢的家伙再回来,地牢的门也缓缓被打开了。 身穿赤红长袍的两个男人站在最前面,他们身后是岭霖洞那些人,前面的两个男人大步走向仁,一左一右拉住在肉里翻滚的铁链,刹那间仁的脸色无比惨白。 “黑雾散尽,符灵抓捕成功,就剩下你一个了。”左侧的男人捏住仁的下巴,道。 仁忍受着痛苦,心里却轻松不少,餮果然没有轻易死掉,但这些人更厉害,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已经将它抓住了,黑雾也得到了解决的办法,既然是这样,那就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仁微眯着眼睛,被迫的看向捏他下巴的男人,“你是泰莲的人?” “晏幽魔尊已经回徵幽门了,现在岭霖洞把你交给了泰莲魔尊的手里,按照晏幽魔尊的嘱托,不会杀你。”男人露出狰狞凶恶的表情,手的力气又大了几分,捏的仁喘不过来气,“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仁嘴角上挂着微微嘲讽,微微闭上眼睛,道:“痛苦是世界上最容易承受的东西,它只会暴露出人的本性,而不会动摇人的内心。” 男人好似没有听懂他的话,冷笑道:“如果你害怕了,可以像泰莲魔尊求饶,但也要等到你能见到他的时候。” 听男人的口气,就是目前很难见到泰莲了,这反而让仁松口气。 由岭霖洞的人拖拽锁链,把仁拖拉出去,而泰莲的属下地位非常高,走在最前方,一路都有人行礼。 出了地牢,仁看清楚了目前的局势,这里应该就是岭霖洞,可能洞主当时也没有想到带回来的竟然是追捕令上的人,但锁在地牢里却被人发现了身份,正当禀报的时候,四大魔尊又抓捕到了餮,他也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来岭霖洞的人并不多,也就眼前这两个。 此时就是逃走的好机会,岭霖洞境界最高的也就是魔君,而带走他这两个的撑死也是魔君,可要是之后遇到了泰莲,那他逃走的想法就不可能实现了。 而且,要做的事情不仅是逃走,还是打破梦魇,重回属于他的地方。 只是在此之前,他要回到方平村看一眼……仁喘着微弱的气息,仿佛奄奄一息,这些人将他重创,只是余留给他不会死的力气。 “你去禀告洞主,人我们就带走了,不用他亲自过来一趟,泰莲魔尊邀请他至三十日后来青城,到时逢珠魔尊、蓝焱魔尊、乾容之魔尊都会到场。”赤红袍的男人说道,阳光所照耀他的额头时,印纹如火团乍现。 送走两个男人的岭霖洞弟子连忙弯腰致谢,道:“我会传达泰莲魔尊的好意。”诚恳的模样,不像是好意,而是施舍一般。 仁无心在观察,闭上眼睛,无论是身上的重创还是神魂的崩裂,他都将无视掉,按照他强盛的时候一样,运转修为之力,在手碰触到铁链的时候,强硬而冷冽的剑气,从他的指尖而去,瞬间将铁链劈砍成数倍。 “怎么回事?!” 一声怒吼,让仁立即睁开眼睛,神魂崩溃的更加厉害,好像随时会碎落一般,身体也摇摇晃晃,仿佛只有倒下去才能缓解他的一切痛苦。 只有仁才知道,这些不过是假象,尽管真实逼人,让他有冲动投降,但必须战胜它,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也只有这样,才能回到方平村,看父亲最后一眼。 一左一右的赤红男人赤手扑过来,掌中是炙热燃烧的火焰,打在仁的身上,立即让他吐口两口血,不过也让他退后两步,距离门口更近了。 踉跄的往前走,不管后面的追兵,仁的后背遭受了数次的攻击,已经血肉模糊,但是他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呵,苟延残喘而已。”赤红袍的男人说道。 另一位也不急不慌道:“继续下去,恐怕会死啊,魔尊给咱们的任务可是活着带回去。” 男人不置可否道:“不会这么轻易让他死的,但妄想逃跑,还是要给他一点教训的。” 因为敌人逗弄的乐趣,给了仁关键的机会,在来至门口时,手下快速的打了个符纹,七级空间符纹,成功之后仁大脑空白,直接跌入进去,而神魂开始逐渐崩塌……即将毁灭…… “快拦住他!”两位赤红袍的男人来不及上前,仁回头淡漠的看着他们,额间隐隐约约浮现的碎叶让他们格外惊恐。 “梵家……怎么回事?他怎么是梵家的人?” …… 仁从沉睡中醒了过来,他醒了的第一时间就查看神魂的情况,在意料之中的是,情况非常不好,但是起身时环绕四周,惊喜的发现,这里竟然是进入方平村的一个重要地方。 他要回去了……父亲…… 仁悲喜交加,拖着残破的身躯,咬着牙走着回家的路。 红色的血流淌一地,神魂摇摇欲坠,只是不知道他还能挺到什么时候,仁有些悲哀的望着遥远的路。 但为了能回到方平村,他还不能打破结界,另一个世界……或许就没有父亲呢。 穿过草地和森林,路过了溪水和田地,即将快要走到的时候,仁不再走了,他震愕的看到不远处那群环绕的山峰。 那里的确是有山…… 但为什么,这里好像是记忆中另一个地方? 仁无力的跌倒在地上,这里没有方平村,这里没有魔界和下界的中心地带,其实结界之处的中心地带,应该就是混沌,所谓方平村生活的记忆,都只不过是个骗局,可是……验证了真相,这依然让他失望无比。 眼前白雾朦胧,山峰飘渺,从远处能看到茂密的森林,以及圣洁和黑暗溶于一身的大树——生命之树。 仁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面上,心中难以言喻的感觉让他比起这些天发生的一切都要难以接受。 他无法说服自己,方平村是假的,父亲也是假的,晏昀、晏幽都是假的,这只不过是魔帝给他下的圈套…… “仁。”身后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叫起他。 仁惊喜的转头,两只沾满血渍的手拉住那人黑色长袍,喊道:“父亲。” 那个人缓缓蹲下手,双手捧住仁的脸,又唤了一声:“仁。” 仁在看清那个人脸时,微微怔住,铺天盖地的记忆忽然冲破了封印,两只手微微颤抖,身体抖动的厉害,眼角划出了泪珠,而额间的碎叶却更加明亮清晰,他喃喃道:“魔帝……” 仁的情况令男人很动容,伸出手抱住这个孩子,感受到肩膀上流淌的热泪,已经怀里颤抖的身躯,他轻轻拍打着仁的背,道:“你赢了,你赢了。” 在看到魔帝那张脸时,仁以为他会跳起来暴打一顿对方,或者咒骂一顿也好,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止不住颤抖和哭泣。 当魔帝说他赢了的时候,神魂终于崩塌,魔君已死,而现在在魔帝怀里的是仙君梵仁。 从方平村起,这一切都是魔帝布下的幻境,无论是见过的人发生的事,还是杀戮、背叛、血腥统统都是想动摇仁内心的工具,而真正的王牌应该就是餮,没有人会拒绝神符碎片,但是能够自毁神魂而消灭餮的人,无论在仙界还是魔界都很难看到。 就连当年生命之树,都不忍毁掉自己,换取失去餮的机会。 一切生灵都如此,尤其在魔界这里,造成多少杀戮和死亡,都不会有多少负担和罪孽感,而餮的存在就是诱导生灵而存在的。 只是仁凭着被封闭的记忆,战胜了它。 魔帝抱着昏睡的梵仁来到生命之树前,门缓缓开启,随着一个粗壮的声音响起:“他竟然闯过去了这一关……” “众生灵当中,总有一个会与众不同。”魔帝冷漠倨傲的道。 “看起来您已经放不下他了,就是不知道,他能待在你身边多久。” “他不会走的。”魔帝冷笑着回答,直接抱着梵仁进入魔帝的宫殿。 …… 梵仁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平常的时候他就有些嗜睡,这么些天都没有睡好过,当然要把之前的睡眠给补回来。 在大床上慵懒翻滚一圈之后,又抱着被继续睡着了。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被眼前明晃晃亮晶晶的地方吓了一跳,跳下了床,发现衣服更换过了,身上应该也施了清洁术,悠悠然的在房间了转了圈,又推门而出。 外面没有侍女也没有护卫,梵仁挠着头,感觉有些奇怪。睡着前他的记忆应该没有错,他被魔帝抱走然后进入了生命之树内,这里应该就是魔帝的宫殿了。 但是空寂荒凉的感觉实在显得有些孤独,看来魔帝的生活也是如此寂寞啊。 梵仁摸着下巴思考着。 “你醒了。”魔帝忽然出现,拉住梵仁的手腕,一股力量柔和的进入梵仁的神魂内,探查一番后立即就出去了。 梵仁没来得及反应,倒也没有刻意阻止,结束后,问道:“这是干什么?” “你太冲动了,就算是在幻境,自毁神魂也会影响到自身的。”魔帝面色有些不悦。 梵仁挥向魔帝那张冷酷的脸一拳,没有被阻挡,拳头落到了魔帝冰凉的皮肤上,倒是惊得梵仁缩回了拳头,看到魔帝眼睛中的柔和,他咬牙切齿的道:“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会这么做。” 魔帝的眼睛有些目不转睛,看得梵仁有些毛骨悚然,“你这是怎么回事?不会输了想报复我吧?” 魔帝道:“不会,我的心胸尽管不宽广,但是输赢我都可以接受。” “那就好,就怕你不认账。”梵仁笑得有些得意,就算经历了这么多,对魔帝也没有太多隔阂,也是因为这样的性格,让他的心神稳固,从未动摇过。 魔帝拉着他在宫殿转了转,对他讲道:“宫殿内有三扇门,两侧的门是四大魔尊可以出入的地方,而中间的这扇门,只有我和未来的帝后进入。” “你想法真深远,都想到以后有帝后了?”梵仁笑意盈盈,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和魔帝的距离十分的亲密自然,“也对,你年纪也够大了,活你年纪这么大的那些前辈们,估计子孙成群了。” 魔帝望着梵仁的脸,道:“你想和我一起进去吗?” 梵仁一怔,道:“不是说只有魔帝可以进去吗?” 当梵仁看到魔帝那张寒冽冷漠的脸,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时,他愣住了,道:“你想让我和你进去?”这次的问句,显然是已经知道魔帝话里潜在的意思了。 “恩。”魔帝点头。 梵仁看了看眼前的门,又看了看魔帝,笑着道:“好吧,不过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魔帝的眼睛流光转过,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那你说说我要问什么?”梵仁笑着道。 “方平村?”魔帝眼神微沉。 “看来你也知道。”梵仁点头,收起笑容,视线直视魔帝,道:“那个抚养我、照顾我、教导我的人,应该不是幻境产生出来的吧,是你吗?” “是我。”魔帝干脆的回答。 梵仁攥紧拳头,道:“仁的母亲,是幻境吗?” “当然,帝后需要四大魔尊以及八域七洞这些界主的认可才可以产生,所以只能以幻境代替你母亲的身份。”魔帝认真道。 梵仁听到‘你母亲’的三个字时,脸微微一红,这岂不是直接承认魔帝是他父亲了吗?不过还不如没这种爹,有一张让人流口水的脸,怎么下得去手。 “我恐怕不行吧,蓝焱不喜欢我,当然不会同意,我在秘境见过泰莲魔尊,他性情不定,也不一定会同意,逢珠和乾容之我都没有见过,不过,只要蓝焱不同意,域主和洞主跟随他的,应该也有不少吧。” 魔帝道:“看来你已经认真思考过了,并且选择和我一起对吗?既然如此,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