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天下》 楔子 相思双手环胸飘在半空的结界中,恨不得咬死眼前正在喋喋不休的这个老鬼。 是的,是老鬼,六殿阎君,没个千儿八百年是混不到这个位置上的,他当然得算是老鬼!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好混歹混,总算是苦尽甘来了,你却在我新婚之夜把我的魂给勾了出来,见不得我好是不是?”相思咬着牙恨恨的问道。 “不敢,不敢,我也很委屈啊,为了你这点事儿,我都已经被我们老大罚了七百年的俸禄了,我现在是连西北风都捞不着了,小姑奶奶,求求你了,你就大发慈悲,再救我一回,挪挪地儿,我帮你换个太平盛世,让你享清福去,好不好?” “我救救你?那谁来救救我呢?想当初,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虽然世界上偶尔也有局部战争,可是这战火怎么着也没烧到我头上,就因为你们家那个不开窍的小鬼乱练勾魂术,结果弄得我有家回不得,也搭着我年纪小,见识浅,被你们忽悠到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今天打仗、明天死人的时空来替人顶缸受罪,好容易有点盼头儿了,你现在居然又要把我发配走?没那容易,上次是因为你那笨蛋儿子不小心把我的身体给炸飞了,我不得已才答应转世到这个时空的,可现在我这一世的身体可还好好的呢,你老老实实的把我放回去,咱们一切好说,要不然,这官司打到天庭我也要讨个公道!”相思越说越气,双手握拳在他面前挥舞着,毕竟这些年没白白修炼,拳头带起的风声愣是把那老鬼吓的倒退了好几步。 “小姑奶奶,真要告上去,你也一样得吃不了兜着走,你这一世可没少惹事儿,该死的人你救了,该活的人你杀了,把这个时空未来几百年的历史改了个一塌胡涂,我们地府怎么着也得忙个一两百年才能把那些错误给修正过来,这要是告到天上去,我们日子不好过,你也别想过好,指不定让上边给你判个什么罪过呢,咱们私下里悄悄解决了,对谁都好!”这老鬼小心翼翼的说话里带着点威胁的味道。 “哼!这关我什么事儿?是你们把我扔到这儿的,我又不知道这个鸟地儿的历史是怎么样的,改了那也没办法啊,这怎么能怪到我头上?那些人脸上又没写着哪个该死,哪个不该死,我怎么知道哪个能救,哪个该杀?你们日子不好过,那是应该的,我日子还不好过呢,我招谁惹谁了?你以为我把自己嫁掉容易啊?第一次,我刚相中了一个适合结婚的对象,正打算好好培养感情呢,就死在了你儿子手里,好歹那次感情不深,也就算了,可是这一次,在我的新婚之夜,我又死在了你手里;你知道我为了把自己嫁出去费了多少心血啊?这世上好男人有多不好找你知道吗?我好不容易遇见了个好苗子,培养的根正苗红了,马上就能开花结果了,你们却让我莫名其妙地死了,这可都是我的心血啊!你们赔给我!”相思说着都好想哭。 “爹,跟她罗嗦什么?用缚魂索绑了,灌她一碗忘情水,拉到地头一脚踹下去不就完了么……”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缓缓的浮现在结界里。 相思一听这话,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臭小鬼,如果不是你乱搞那些五四三的事,我能有今天吗?你还敢说这些风凉话,你找死啊?”相思伸脚踹了过去,可惜,被那小鬼躲了过去,害得她差点摔个跟头。 老鬼连忙把他儿子护到了身后:“那个,先礼后兵嘛,如果实在说不通,那也只好用这个法子了,不过,姑娘这么聪明,应该不会做出不理智的选择吧?!” 这对可恨的大小鬼,真是狼狈为奸! 相思瞪着他们的双眼都快冒出火来了,不过转念一想,虽然这一世修炼了二十多年,但魂魄离体的她还真斗不过他们,常言道:改变能够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既然他们是铁了心不让她回去了,那就只能要求点实际的好处:“让我老老实实的转世也行,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父子俩异口同声的问道。 “第一,我不喝忘情水!”相思不想忘记,如果没有了爱、没有了恨,没有了曾经经历的过往,那么更显得她曾经为命运所做出的种种让步太不值得…… “这不行,”老鬼立马摇头,“上次就是因为这小子忘了让你喝忘情水,才在这儿搞出这么多事来,这次绝对不行!” “不行啊?那算了,反正只要我不愿意,离魂七天内你们就是用缚魂索绑了我,也拉不走,我就在这儿跟我那没缘份的相公再续一段人鬼情,你说,如果我跟他说,每当他杀够九万九千九百九拾九个人就可以跟我见一面的话,他以后会不会就把杀人当兴趣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算他天天杀、年年杀,那又能杀多少呢?人生一世,也不过百八十年,他杀的再多,能有多少?也不过让你们多忙乎几百年罢了,是吧?”相思挑着眉,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你!你这种人就应该直接打下十八层地狱!”老鬼一副想冲过来跟相思PK的姿势,不过,被小鬼头拉住了。 “好了,好了,不喝就不喝吧,反正上次也没喝,这次也就算了吧,一回生,二回熟……”小鬼头打着圆场。 “什么叫一回生,二回熟?有这么做事的吗?这要是被你大伯知道了……”老鬼还没说完,就见那小鬼咬着耳朵跟他嘀咕着什么,相思侧着耳朵使劲的捕捉着他们的只言片语。 “爹,算了,她说什么都答应她好了,咱悄悄的把她送到八叔的管区去……” “被你八叔知道了,那还了得?” “先送去再说,人到地头死,八叔还能把咱俩怎么样?到时候咱死不认帐也就是了,反正她也不是登记在案的……” “嗯,也有道理……” 一会儿,这老鬼就眉开眼笑的直点头:“好,好,好,不喝就不喝吧,算是我们对你的补偿好了,你还有什么要求?一起提出来吧!” 他突然间变大方的态度,让相思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不过,便宜这东西,虽然占多了等于吃亏,可是能占的时候,还是不占白不占的,所以,相思轻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接着说:“第二,家世要好,靠山要硬……” “行!没问题!”父子俩异口同声。 “还有就是,我要生在太平盛世!我要过太平日子!” “好,好,好,没问题,我保证,只要你愿意,你就绝对能过上太平日子!咱们快走吧,不然就赶不上趟了,符合你要求的现在就有一个,如果这个没赶上,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你也不想被关在返魂袋里等机会吧?”老鬼谄媚的说。 “我的要求都能满足?不是骗我的吧?”相思有些怀疑的问。 “怎么会呢?咱们现在可是在同一阵线上,骗你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你说是吧?”小鬼头接过话茬,边说边拉着相思朝已经打开的结界通道走去。 当通道缓缓倒闭的时候,相思忍不住回头看去,大红的罗帐仍然模糊可见,依稀看到那人正紧紧抱着曾经属于她的身体,用尽全身力气只写出了一个“痛”字,一点泪缓缓从相思的眼角滑落:“我还能够再见到他吗?”她轻声地问。 “唉,各人顾各人吧,这以后的事就要看你们的缘份够不够深了……”六殿阎君心里也有些酸酸的,这两个人的情他全看在眼里,也为他们惋惜过,只是世事难如人愿,他这个鬼能做的就更少了。 相思闭上双眼,把那人的音容相貌深深的、深深的刻在心里,让那种痛慢慢的、慢慢在身体里蔓延:“如果忘记,可以让你更好的活下去,那么,请忘记我吧……”许下了这一世的最后一个心愿,然后,向前走去,迈向未知的未来,不知道前面等着相思的会是什么呢?(未完待续) 第一节 送信 “扎死你!扎死你!扎不死你也要让你没好日子过!”一个小女孩儿手里握着一根钢针,坐在地上努力的蹂躏着面前半尺大的布偶。 布偶一身标准的六殿阎君装束,如果这还看不出来布偶是谁的话,那布偶胸前“六殿阎君”四个浓墨重彩的大字也会让人清楚的知道惨遭虐待的家伙是哪个了。 没错,这个小女孩就是转世后的相思,如今她可有一个超级嚣张的名字——天下! 自从已经变成天下的相思能握的住针以来,这六年里她扎坏了十三个布偶了,现在的这个是第十四个。 这些年来,她都不知道诅咒了多少次这该死的命运了。 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吗? 隋朝! 承前启后的隋朝! 两代皇帝一共才坐了三十八年的江山,文帝登基后用了十年的时候才算是真正的统一全国,而后勉强有几年太平日子,当然,这太平也只有那些富贵人家才能享受,平民百姓的日子一样是苦不堪言,所以后来才爆发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嘛! 如果对以后的事情一无所知的话,那天下或许还可以为现在安稳生活感到满足,可是,她虽然记的不完全,却也有五、六分印象。 想当初那老鬼还说什么“只要你愿意,就能过上太平日子……”,现在已经是开皇十八年了,杨坚都已经做了十八年的皇帝了,这大隋朝都已经完了快一半了,再过几年这世道还不定乱成什么样子呢,你说她这要上哪过太平日子去啊? 虽然家世真的不错,可是越是这样越让她担心。 钱,那是什么?那是惹祸的根源!偏偏她们家什么都缺,就是这祸根多的数不清! 身处乱世,越是拔尖儿的家族,越难全身而退,让她怎么能不恨?! 心里想着,她这手上可一点也没有歇着,狠狠的扎下去、拔起来,再扎下去、再拔起来,直到浑身发热才停了手。 啊——每天例行发泄之后,总是感到无比的爽快啊! 天下站起身来拍了拍裙角的土,一脚把布偶踢到墙上,手里的钢针脱手而出把布偶可怜兮兮的钉在了那里。 她挑了挑眉,又恨恨的看了布偶一眼,才转身离去。 她家住在山东平阳县,离长安那真算的上是天高皇帝远了。 不过山东这地界儿也不好混啊,人们不是常说“山东出好汉”吗?好汉是什么?这年头的好汉,那可都是占山头的! 你说,她住在这样的地方,能安的下心吗? 不过,她家的实力真的不差,大名鼎鼎的天一阁主就是天下的娘——云殊! 其实这天一阁其实在大隋地面上也称不上什么大名鼎鼎,一千个人里也不定有一个知道的,所以呀,这不知道呢,也不能说你是孤陋寡闻,只能说你是档次不够。 要知道,这天一阁那可是大隋首屈一指的——大消息贩子! 身份不够的人,别说找他们买消息了,就是他们的大名恐怕都没听说过。 唉!看看,住的地方危险不说,连从事的行业都一样的危险,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天下从出生起,过得日子那叫一个颠沛流离,一个月换三个地方住那都叫常事,从会说话就开始认字,从会走路就开始习武,从会逃学就开始参与天一阁的运作,这中间琴棋书画是一样也没拉,就这样没日没夜地“熏陶”着,这样的“太平日子”还真不是普通人受得了的。 天下这也算得上是“厚积薄发”了,有前两辈子几十年的素养在那里打底儿,总算是挨过了七年。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能不能简简单单地做人啊?”天下忍无可忍地大喊了一嗓子,把胸中的郁气全都吼了出来,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色,是时候去练琵琶了,要是去晚了美人儿娘亲又要不高兴了。 她从三岁起,天天跟着她的母亲云殊学琵琶,据说云殊的琵琶弹的那也算是天下一绝,可惜,在云殊的高压教学政策下,她感觉到的绝,跟别人口中的绝,绝对不是一个概念。 天下拎起裙角一路小跑到了清音坊,就见云殊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云殊很美,细致的肌肤,让人根本看不出她已经是四十出头的人了。松松的挽着云髻,身上披了件淡黄色的长袍,一派慵懒闲适的模样。 “又来晚了。” 云殊淡淡的说了句。 “我忘了时间了。”天下也学着云殊的语气淡淡的说。 “你把昨天的曲子弹一遍给我听听。”说着,云殊把脚边的琵琶递了过来。 天下伸手接过来抱在怀里,在云殊身边坐下试了试音,然后指尖流淌出一串串清脆的音符。 其实凭心而论,天下是很喜欢音乐的,上上辈子学过钢琴,上辈子弹过古筝,就是这辈子再多学一样琵琶原来也不算什么,只是人都是有叛逆心理的,云殊越是逼着,她就越不想学,但饶是如此,她如今的造诣也不算低了,看着云殊越来越满意的眼神就知道她进步神速。 那是当然的,好歹几十年的乐理根基在那儿放着呢,要是不学出个样儿来,还真是没脸见“鬼”了! 一曲阳春白雪听得云殊频频点头,嘴角也有了些许笑意。 其实,有时候天下难免疑惑,她会不会弹琵琶、弹的好不好,真的这么重要吗?虽然平时要学的东西很多,可是云殊明显的最重视她琵琶弹的如何,真不知是什么道理。 “天下,你过来。” 云殊对着天下招了招手,她忙放下琵琶,走到云殊身边。 云殊轻轻的揽她入怀,她们母女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么亲近过了,天下的身体不免有些僵硬,可是当云殊温暖的手抚mo着她的背脊,瞬间就让她放松了下来。 “天下,娘有封信,你帮娘送出去好吗?” 云殊虽然用的是问句,但神情里却有种不容回绝的味道。 “什么信啊?要送给谁?”天下有些好奇的问。 她此时不免胡思乱想了起来:什么信能让我去送呢?阁里随便哪个人只怕都比我送信要稳妥些吧?可见这其中一定另有玄机,这封信一定非同一般,收信的人也会是谁呢?会不会跟我的身世有关呢?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爹,娘也从来没有提起过他,单从偶尔听下人们传来的小道消息看,我还真有点来路不明,跟了娘十几二十年的人都没有见过我爹,那他们之间想来是不可能有什么婚礼了,而依着娘的身份背景来看,我这个爹的来历还是很值得期待的…… 天下正在瞎猜乱想的工夫,云殊从身后的长几上取过了一个锦盒放到她手里,说:“你去趟登州,把盒子里的信交给靠山王杨林。” 靠山王?!杨林?!刚回过神儿的天下好玄没把手里的锦盒给扔到地上去。知道隋唐这段历史的人,有哪个不知道杨林的大名?这封信居然是给他的? 天下拿着锦盒翻来覆去地看着,盒子很精致的,严丝合缝地锁着一把小金锁,挺神秘的样子,有点意思,天下心里好奇到了极点,可是脸上却装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靠山王不是那么好见的吧?怎么不让别人去啊?我能行吗?” 云殊伸手摸了摸挂在她颈子上的玉牌说:“带着这块玉去,你一定可以见到靠山王,这事儿非你去办不可!”话里话外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半分解释清楚情况的意思。 天下这会儿头都有点大了,心思翻转:难道我娘跟这靠山王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我这出生就戴着的“狗牌”居然也成了信物了,这都是怎么回事啊?印象里靠山王杨林好象是一辈子没娶媳妇儿啊,会不会又是一个痴男怨女的爱情故事啊? 秘闻!天大的秘闻!天大的秘闻就要现世了!天下想着都有些兴奋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摩挲起脖子里的玉牌,这玉牌她从生下来就戴着,上好的汉白玉,半圆的造型,外边镶着圈金边,正面就简简单单的刻着“天下”两个字,反面是她的生辰八字,就这么个一点艺术观赏性都没有的难看东西,她这几年都只拿它当“狗牌”带着,原以为它除了认主儿就没别的用了,没想到今天它居然变成了信物了,而且还是见杨林的信物,这上面会藏着什么秘密呢? 掂量着手里的这个锦盒,天下暗暗盘算着,呆会儿一定要试试看能不能悄悄把锁打开,她对里面的内容真的是好奇到了极点了! 当然,她的内心深处其实对杨林更为期待些,不知道这鼎鼎大名的靠山王是什么什么样的人呢?(未完待续) 第二节 望海楼 天下呆呆的看着手里的这张所谓的信,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翻了好几遍,愣是一个字也没找到。 无字天书?! 这也太伤害观众的感情了吧?她本来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内容,所以才上的锁,结果却是白纸一张! 不过,她又隐隐感觉,事情看起来并不象这张白纸这样简单。 杨林是谁?那是隋文帝杨坚的最看重的亲弟弟,大隋的靠山王,权倾天下的兵马大元帅,掌管了大隋三分之二的军事力量。 而天一阁势力再大,也只不过就是混迹于江湖的一介草莽,云殊岂会平白无故的送张随处可见的白纸给靠山王杨林?而她胸前的玉牌又凭什么可以让她见到杨林呢? 一路想下来,天下的疑问最终归结在了:天一阁于大隋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莫非——天一阁是朝庭控制江湖的一个手段? 想到这里,天下心里一惊!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只怕她离她所渴望的安稳的生活就真的越来越远了! “姑娘,车已经备好了。”门外,侍女沁月过来回话。 “嗯,知道了,吩咐下去,这就起程。”天下连忙把白纸放回锦盒,把锁原样锁好塞进了已经准备好的包袱里。 沁月在外面小声的传了话就转身进屋帮她打理行装。 “娘都让谁跟着我?”天下有些心不在焉的问,心思还纠结在那张白纸上。 “夫人刚才叫了侍书和侍剑过去准备马车,想必是让他们陪着姑娘吧,唉,夫人也真的是,那两个半大小子怎么会服侍人啊?要不,还是奴婢去求夫人让奴婢跟着姑娘去吧,姑娘头一次出远门,沁月实在是不放心……” 天下挥了挥手打断了沁月的话:“什么出远门啊,平阳离登州还不到一百里呢,咱们家的马车跑上大半日也就到了,要是顺利的话,一天就能打一个来回,娘让侍书、侍剑跟着,自然有她的打算,你不要多话!” 她平时难得这样严肃的跟沁月说话,这沁月虽然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可却十分知道轻重,当下低着头再不敢吭声。 侍书、侍剑是云殊派来监督天下读书、练剑的侍童,年纪比沁月略略大一些,功夫已经练的有模有样了,但却几乎没出过门,云殊这次居然派他们跟着去登州,实在出乎天下的意料之外,她是越来越猜不透云殊是想做什么了。 不过天下隐隐感觉到,此行一定关系着一个重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很有可能会影响她的一生。 马蹄纷飞,一路无事,就在天下的胡思乱想中,他们三人就进了登州城。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一进城侍剑就把马车停在路边问:“姑娘,咱们是先上靠山王府,还是先投栈?” 天下挑开车帘看了看繁华的街道,笑着说:“先投栈吧,娘又没说让咱们什么时候回去,正好可以逛逛登州。” 侍书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忍了下来,天下也就当做没看见,侍剑却一脸兴奋的驾着马车三拐两拐的来到一家酒楼门前。 “姑娘,我来前就跟赵大打听过了,这家望海楼可是登州最大的酒楼了,而且他们的客房也是最干净的,赵大说如果咱们赶不及的话,歇在这儿是最好的,不会委屈了姑娘。”侍剑一脸的得意。 天下轻笑了一声:“你怕不是路上故意走的慢了些,好在这里住一宿吧?” “哪有啊?姑娘可别冤枉了我,您是坐在车里没看见,这一路上马蹄子都快飞起来了,我要是再赶的急一点,路上人的见了咱们恐怕都以为是见了神仙呢!不信,你问侍书!”侍剑说的有些夸张。 “好了,别尽说些浑话了,既然要宿在这里,还不赶紧去里面安排,难道等着姑娘去吗?”侍书说着瞪了侍剑一眼,暗示他收敛一点。 别说,侍剑还真吃他这一套,立刻从马车上跳了下去,望海楼的伙计早在车旁候着了,见侍剑下来,忙把他手里的马鞭接了过去,问道:“小爷是要住店吗?您几位?要几间房?” 侍剑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侍书。 侍书从车上下来,问伙计:“有没有安静点的偏院?咱们有女眷,不方便跟旁人挤。” “有的,有的,您真是来巧了,刚刚有客人退了院子,已经收拾干净了,您现在就能住进去。” “姑娘,那咱们就住在这儿吧?”侍书恭敬的让天下决定。 “好,就这儿吧。”天下点了点头。 侍书听她答应了,连忙掀开帘子,扶着她下车,又让侍剑招呼伙计把车上的行李搬到了房里,马车自有酒楼的人拉到了马房去。 这是天下这辈子第一次离开平阳县那一亩三分地,处处透着久违的新鲜感。 拒绝了侍书回房用饭的打算,天下兴奋的拉着他进了酒楼的大堂,虽然还不是正点吃饭的时候,望海楼里却已经是高朋满座了。 他们一进来,就有伙计过来招呼:“您两位?” “后头还有一个呢。”天下笑着支应。 “那您楼上请,楼上还有空座。”伙计把他们往楼上带。 “咱们在这里用饭怕是有些不便吧?姑娘——”侍书皱着眉头四下里看了看。 那伙计倒也伶俐,立马就接上了话:“姑娘要是嫌在这外面不方便,这边儿还有雅间……” 天下瞪了侍书一眼,对伙计说:“不用雅间,雅间里哪里外面热闹?坐这儿就正好!”说着她在靠窗的空位坐了下来。 侍书眼神一暗,没再说什么,挨着天下坐了下来。 “两位想用点什么?”伙计勤快的抹着桌子。 “捡着你们的招牌菜上好了,另外再泡壶好茶过来。”天下挥了挥手把伙计打发了下去。 四下里看着这陌生而又熟悉的环境,心里五味杂陈。曾经,闲暇时她最爱跟那人坐在这样靠窗的位置把酒临风、浅吟低唱,如今,她仍坐窗前,可是那人却已不在身边了。往事总是这样突然地浮上心头,让人防不胜防,心却一疼再疼,天下心里忍不住在心里笑自己,常常说自己冷情,却其实比谁都重情,骗人容易,骗自己难啊! 这望海楼的服务还真不错,不大会儿的工夫,伙计就把菜和茶送了过来,侍剑这时也安置好了行礼赶了过来。 他们都有些饿了,赶了好几个时辰的路,只随便啃了些干粮,别说天下了,就是侍书、侍剑这些年也没受过这罪。 虽然因为有天下在,可是侍书、侍剑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些规矩了,这顿饭也算吃的尽兴。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望海楼不愧是登州第一楼,隔窗望去半个登州尽在眼底,景美如画。 他们三个人叫了一壶茶细细地品着,看着外面的夜景,侍书、侍剑早把刚到时的拘束抛到九霄云外了,细细的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倒也有趣。 正在这时,楼梯口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天下侧过头去看,只见上来了三个锦帽貂裘的看轻公子,颇有些身份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三节 打架 伙计点头哈腰的跟在这三个公子身后,打着躬道:“三位太保爷,真的没位置了,要不,您雅间里凑合凑合……” 那三人并不理会伙计,用眼光打量了一下大堂,原本恣意谈笑的食客们倏的安静了下来。 天下挑了挑眉,心里琢磨着:太保?!这登州城里配得上这个称呼的,可不多啊,难道……嘿嘿……天上真的会掉馅饼啊,想什么来什么,这可是送上门的大礼啊,靠山王,要见你或许真的不是那么难啊,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特意设计的见面方式…… 侍书、侍剑看到她脸上略带了几分算计的笑容,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 天下还正在心里盘算的时候,那三个人中为首的白脸汉子指了指天下他们坐的这张桌子,对伙计说:“去,让他们把地方腾出来。” “这——”伙计有些为难的朝这边看了看,刚想说话,却被那汉子瞪的把话给咽了下去,然后一步三挪的蹭到侍剑身边,陪着笑脸问:“您几位吃好了吧?” “嗯,吃的是不错。”天下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茶,惬意的笑着。 侍书伸手把茶壶递给了伙计:“麻烦添点儿水。” “把四季干果再上几样,我们姑娘爱吃。”侍剑斜睨着那三个人,交待伙计。 天下心里暗笑,书、剑这两个小子其实很有些晴雯的味道,“心比天高,身为下贱”,对她恭敬,那是因为她是他们的正经主子,对其他人,他们俩个可没什么好性儿。 那三个人平时也是颐指气使惯了的人,曾几何时被人这样无视过啊?当下就发做了起来。 三人中年纪略轻一些的青年一个箭步,上前夺过了伙计手里的茶壶摔到了桌子上。 茶壶应声而碎的同时,离天下最近的侍书一把拉起了她,背朝着桌子把她护在了怀里。 侍剑一见这情形掂起桌子上的杯碗盘碟就向那三个砸了过去,略带了些巧劲的手法虽然不致于伤到他们,却也让他们手小小的狼狈了一下。 侍书检察了一下,见天下没伤着哪儿,就把她推到墙角,转身来到侍剑身边加入了战团。 天下含笑看着,满脸的不在乎。在她心里,这些只能算是小场面而已,上辈子的事虽然已经离她很遥远了,可是深深刻印在记忆深处的那些嗜血因子,却并未因为时空的转换而消散浅淡,相反的是那些曾经血脉贲张的感觉历久弥新。 那三个人似乎对步下的功夫不怎么在行,相互之间也毫无默契可言,以这样的实力跟书、剑对打,实在是很吃亏,不一会儿的功夫败象已成。 “把人留下就好了,别伤着他们!”在三人险象环生之际,天下的话无疑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但饶是书、剑没下重手,这三个人也只剩下了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 只听得“扑通”一声——年纪最小的青年一个不留神被侍剑踢倒在地,另两人想去援救,却被侍书拦了下来,侍剑当下扯了酒楼装饰用的幔帐将倒地的青年绑了起来。 另两个人见情形不对,便有心向外突围,可是谈何容易啊,三个打两个都打不过,何况少了一个呢?眼看着这两个也快撑不住的时候,天下高声叫了句:“侍剑,过来!” 侍剑不明究里,转身跃到了她身边,拿剑护住了她,问道:“姑娘,怎么了?” 天下含笑看着在侍剑剑下逃得生天的那人跳窗而去,伸手止住了侍剑追人的步伐:“不用追了!” 侍剑挠了挠头,一副不解其意的表情看着天下。 这时,侍书已经把另一个家伙给打翻捆了起来,这楼上客人早在他们开打的时候就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而那个伙计早就溜下去找掌柜的报信去了,偌大的大堂,如今竟只有他们五人,其中两个还躺在满地的残羹剩菜中间,场面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姑娘,现在可怎么办啊?”侍书原本的冲劲过后,现下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天下找了把干净的椅子坐下来,笑着说道: “能怎么办,坐这儿等着啊!” “臭丫头,野小子,你们快把大爷们放了,不然,呆会儿可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就是,我四哥可是回去叫人去了,等我们的人来了,你们到时候再磕头认错可就晚了……” 这两个小子都被绑上了不老实,居然还不识时务的大放厥词,没等他们说完,侍书就一人一脚的踢了过去,看的天下直咧嘴,这两脚踢的可真实在呀! “哼!把他们的嘴堵上!看他们还怎么讲废话!”天下交待侍书。 侍书随手从地上捡起两块破抹布塞到了两人嘴里,然后走到天下身边悄声说道:“姑娘,恐怕这俩小子说的是实话,走脱的那个人要是找了人来,咱们只有三个人,未必能应付的过来,还是早早脱身才是上策……” 天下挥了挥手打断侍书的话,低声说道:“我等的就是他们的救兵,今儿这麻烦惹的好……”她顿了一顿接着又说:“本来打算明天再去靠山王府的,不过,依现在的情势看,运气好的话,今晚就能见到靠山王了,呆会儿,你和侍剑看我的手势行事,该下重手的时候,不必容情,记住了?” 侍剑有些吃惊的问:“姑娘,难道他们是靠山王府的人?” 天下含笑点头:“他们上来的时候,你没听到伙计叫他们太保爷吗?别说这登州城了,整个大隋,称的上太保的又有几个?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应该就是靠山王收的义子,十二太保中的人物,只是不知道,咱们打了孩子,靠山王那个当爹的会不会出现呢?如果一会儿来的不是靠山王,你和侍剑就只管下狠手,什么时候把靠山王打出来了,什么时候算了!”说着,她不禁眼中杀气弥漫。 “这样不太好吧?夫人是让咱们送信的,咱们闹成这样,恐怕到时候不好收场啊……”侍书顾虑重重。 “哼,这些不用你管,我自有主张,懂吗?”在天下的注视下,侍书不由自主的点头应下。 这时,望海楼的掌柜哆哆嗦嗦地走了上来,凑到他们跟前,张了几回嘴,都没敢开口说话。 天下看着掌柜的微微一笑:“掌柜的,你不用担心,这些烂的、坏的你只管算个价钱来,记在我帐上就是了,等我们走的时候,跟店饭帐一起结了,总不会亏着你的。” 掌柜的听她这么一说,身子一矮“扑通”就跪在了地上,一脸惊惧的神情哀求道:“小姑奶奶,您的钱我可不敢要,这楼上的损失您也不用赔,您几位只要赶紧离开我这小店,就算是帮我了……” “赶紧离开?那可不行,地上躺着的那俩位说了,呆会儿他们的兄弟就来接他们了,我就是换地方住,也总得等人把他们接走不是?”天下微挑着嘴角,看地上那两人的神情就象在看着猎物一样。 掌柜的一听更害怕了:“姑奶奶,您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他们可不是平常人惹的起的,他们可是靠……” 他本想说“靠山王”来着,可是这“靠”字刚一出口,剩下的那两个字就被侍书一巴掌给打的咽下去了。 天下赞赏的看着侍书,他的反应还真快,这一巴掌打的真及时,这要是真让这掌柜的把靠山王三个字说出来,将来还真麻烦,你想啊,他们若是不知道这几个是靠山王的人,就是打的再狠,也不过是市井斗殴,可是如果知道了是靠山王的人这还怎么动手啊?要是再打,那可就太不给靠山王面子了,要知道眼下的这江山毕竟还是姓杨的,明面儿上总不好闹的太僵吧? 天下跟侍剑使了个眼色,低声说:“他要是再说费话,就把他舌头给割了!”声音不大,却让掌柜的听的清楚,吓的他用手捂着嘴踉跄着跑下楼去了。 此时的望海楼四周寂静一片,早已不复先前的笑语喧哗了,远处传来的纷踏的脚步声显得格外的刺耳,侍书和侍剑一个站到了窗前了望,一个仗剑挡在了楼梯口,而地上躺着的那两位也不安份了起来,可着的劲的挣扎着。(未完待续) 第四节 靠山王 “兄弟们,快把这望海楼给围起来,别让那几个小贼给跑了……” “哥儿几个先跟我上去,老七和老九还在他们手里呢!” “楼上的小贼你们听好了,快把我们的人给放了,不然等老子们上去,活剐了你们!” 天下静静的坐在楼上听着楼下的叫骂声,心里暗忖:看来是时候了…… “侍书,把这两个小子脚绑结实了,头朝下吊在窗户上,告诉底下的人,想让他们早死早超生的就上来!” 地上那俩小子听到天下说的话,嘴里直呜呜却讲不出半个字,一个劲的在那儿扭动的跟跳虾似的。 侍书把吊幔帐的细麻绳两根搓成一根,把那两个小子的脚给缠上,然后跟侍剑一起把人从窗户扔了出去,绳子头儿拴在了厅柱上,侍剑大声朝下面喊道:“楼下的孙子们听好了,这楼上可没什么好绳,勉勉强强才找到了两根麻绳搓在一起把他们捆结实了,我胆子可小,你们要是往上一冲,我这一害怕,手一哆嗦,没准就把这绳给砍断了,到时候这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可别来找我……” 侍剑的话说的逗人,连平时不苟言笑的侍书嘴角都翘了起来,不过也只是微微的那么一下而已,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 “姑娘,这只能阻他们一时,恐怕不是长久之计,咱们还是速速脱身为上。”侍书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望海楼的客人怕是都跑光了吧?”天下轻声问道。 “嗯,这里里外外的人应该是都跑个差不多了。”侍剑说。 “那去准备些易燃之物,呆会儿一把火烧过去,这登州准得乱了,只要乱了,咱们就有机会!”天下轻轻的几句话就别人几十年的家业给毁了,不过,基于“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完”理论,就是被人说她天性凉薄她也认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她心里,这望海楼可远远没有他们三个人的小命来的重要。 侍书、侍剑似乎也很赞成天下的话,所以行动异常迅速,不一会儿,楼上、楼下就堆满了油、柴,呆会儿这火要是着起来,一时半刻可扑不灭,可巧今天又刮着点小风,这火势再借点风威,这靠山王只要在登州,就铁定会出现在这望海楼! 天下等的就是杨林! 她要看看闻名天下的靠山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她还想借着这一闹,看看能不能把天一阁的底牌摸清,她更想借着这个由头把烧把火、添点油,如果天一阁跟朝廷真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的话,趁机跟朝廷一拍两散! 上辈子经历多了宫闱争斗,这一辈子天下可真是一点也不想沾上这些破事了,尤其是下一任皇帝是人称“败家败得旷古绝今的神人”杨广,这位那更是沾不得的,还是趁着现在早些做个了断的好! 本来天下今天还想试试她的身手如何,可惜,刚才来的人少而且功夫也菜了点,居然没轮上她动手,心里不禁惋惜了半天,也忍不住埋怨杨林不会教儿子,他好歹也是英雄榜上排名前十的好汉,可是这几个干儿子一个比一个差,他也真不嫌丢人…… 其实这也就是天下这么想,那几位太保爷的功夫要真是差的没谱,杨林还真看不上,天下这也是高手见多了,所以这几位在她眼里也就算不上什么了,要知道,这六殿阎君虽然鬼话连篇,但也不是没做过好事,想当初,她被他们家小鬼给无端端的给弄死后,为了补偿她,他在她投胎之前教了她一套维持修练先天之气的方法,效果好的不得了!这人初生之时,体内充盈着满满的先天之气,可是从出了娘胎吸了第一口空气后,这先天之气也就散了,如果能留住这先天之后,于武学一途,可不只是事半功倍了,那是不用事,就几十倍的功了! 天下上辈子能成为天下有数的高手之一,原因就在这里,而这一世,她也一样依法而习,效果甚至比上辈子还好,所以,她现在虽然人小,可是,功夫却未必不如人,上辈子的那些杀人的招数、技巧她也一样没忘,只是这杀人的yu望却小了很多而已,但是眼界还是一样的高、眼光还是一样的毒! “姑娘,他们准备攻上来了!”在窗口张望的侍剑略带着慌张的喊道。 天下走到窗前向下看去,原来他们在楼上一通忙乎,这楼下的那群人也没闲着,四下里张罗着救人的东西,短短的时间内还真给他们找到了好几床棉被和一张破鱼网,搭了个架子挂在了吊人的窗户底下,留了几个人在那里护着,其他的人一窝蜂似的都朝楼内拥了过来。 天下朝侍书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放火,然后让侍剑砍断了绳子,任由那两个小子跌落到了那张简陋的安全网里,毕竟现在还没到真正决裂的时候,留条后路给自己总是好的,这样的两个人对她也构不成什么威胁,放了就放了吧,她的目标也不是他们。 天下招呼了侍书、侍剑从后窗跳下去,才两层高而已,这点高度对他们都算不得什么,毕竟家里都是些高来高去的以打探消息为生的人嘛! 落地后,天下问侍剑:“咱们的行李放在哪里?” 侍剑朝东北角指了指:“在最后一排的偏院里。” “好,你带路,咱们过去。” “姑娘,这里还是很危险的,你跟侍剑先趁乱离开,行李我去拿!”侍书果断的说。 “拿行李干嘛?闹了这半天,我都累了,咱们回房歇歇去。”她扯着侍剑就朝客房走去。 “姑娘!这不是任性的时候!”侍书有些急了。 天下忍不住白了侍书一眼:“听说过什么叫做‘灯下黑’吗?要知道,这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那群笨蛋铁定跟你一样的想法,以为咱们一准儿是趁乱跑了,他们是绝想不到咱们还有胆子留在这儿的。”她的话只说了一半,没说出口的那一半是:杨林还没来,我怎么能走?这疑兵之计瞒的过这些人,却一定的瞒不过杨林这个名满天下的兵马大元帅的,不然,他可真有些浪得虚名了! 侍书、侍剑一脸的恍然,看天下的眼神里都多了几丝敬服,让她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于是乎,在外面的人乱糟糟的救火和大张旗鼓的搜察他们的时候,他们三个正舒舒服服的躺在房里补觉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下突然惊醒过来,四下里一片沉寂,但她却清楚的感觉到外面气流的波动,巨大的压力从四周的墙壁渗透进来,天下知道,靠山王终于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伸手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裙,摸了摸脖子里挂的玉牌,缓步走到外间,侍书和侍剑正站在门后,握剑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天下暗叹,杨林不愧是杨林啊!侍书和侍剑两人居然隔着门都被他的气势压制的动弹不得,高手就是高手! 她走到侍书、侍剑跟前,伸手扶住他们握剑的手,顺势把他们拉到了身后,也替他们挡住了杨林的杀气,很浓的杀气,险险连她抵挡不住,如果不是她太熟悉杀人的那种感觉,怕是也会跟侍书、侍剑一样被这股杀气压制的动弹不得。 天下轻笑了一声打破了僵持的局面,大声问道:“可是靠山王千岁驾到了?”寂静中,声音传出去了好远。 “哼!正是本王!”话音一起,刚才那股凌厉的杀气顿时消于无形。 天下打开了房门,含笑问道:“小女子备有薄茶一杯,不知王爷肯否赏脸一品呢?” 蓦然看到天下,杨林一下子愣住了。(未完待续) 第五节 暧昧 “天下!”杨林脱口而出。 天下虽然暗暗吃惊于他居然知道她的名字,更吃惊于他居然一个照面就能把她认出来,但神情间却未泄露分毫,微微福了福身,略带些俏皮的问道:“王爷认识我吗?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王爷?”她嘴里虽然如些发问,可是心里却明白是她那张跟云殊有八成像的脸出卖了她。 “你真的是天下?”杨林神情有些怪异,象是喜相逢,又似伤别离,百感杂陈,莫衷一是。 天下点点头:“是,我就是天下!王爷干嘛总站在门外呀?屋里坐啊!” 说着,她转身向屋内走去,杨林毫不犹豫的跟了进来,进来的时候还不忘打手势让手下众人,于屋外相候。 天下把杨林让于首座,把侍书、侍剑也打发到门外等着,亲自为杨林斟了杯茶,茶是最普通的茶,水也早就凉了,可是他们俩个注重的只是这个形式,没有人会在意这茶水好不好喝、能不能喝。 离的近了,天下忍不住细细的打量起杨林。 以她的个人眼光为标准衡量,他绝对称的上是个美男子,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可是丝毫未呈老态,反而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一种惑人心弦的魅力,发须已经灰白,但却遮掩不住双眸动人的神彩,修长的身材、笔挺的身姿一看就知道是从军多年之人,军人那种威严的气质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 可是这一细看之下,她心里一阵的发冷,她发现自己的眉眼间居然隐约有着他的影子! 天下心里不禁忐忑起来,暗暗琢磨:难道杨林真是她没缘份的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娘让她这时候来见杨林做什么?她心里迭迭叫苦:唉呀,麻烦大了,我正想着跟朝廷划清界线呢,如果摊上了一个当王爷的爹,这以后的路可怎么走啊?…… 就在天下胡思乱想之时,凝视了她好一会儿的杨林突然开口问道:“天下,是你娘让你来找我的吗?你来之前,你娘都对你讲了些什么?” 天下伸手把桌子上的锦盒推到他面前,说:“娘让我把锦盒里的信交给你,其他的就没说什么了。” 杨林看向锦盒的双眼流露出了刻骨的思念,连站在旁边的天下都能感受到那丝丝的悲伤。 他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绣工精美的荷包,天下一眼就认出那是娘绣的,因为她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荷包里装着一把小巧的金钥匙,杨林用它轻易的就把锦盒打开了。 天下的心跳的那叫一个快啊,就眼前这情形,要说杨林跟云殊没有什么不不清不楚的关系,谁会信啊? 至少,天下就不信! 就凭这把钥匙,都暧mei到姥姥家了! 杨林取出了那张无字天书般的白纸,只随意的看了一眼,没有露出任何不解的神情,象是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似的。 可是,天下却清楚的感觉,杨林在看到这张白纸后,身上那种悲伤的情绪越来越浓烈了,浓烈到让人想哭。 “她真的什么也没说吗?”杨林语气平静的问。 “是,什么也没说,只说让我把信交给您,有什么不对吗?”天下试探的问道。 “不,没什么,”杨林摇了摇头,顿了一下说道:“天下,你以后就留在登州吧!” 天下一呆,实在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她撇了撇嘴,说道:“不行!娘还在等我回去呢!” “是你娘要你留在我身边的!”杨林很认真的说。 “这,这怎么可能?”天下不可置信的问,“这明明是张白纸,娘哪有说让我留在你身边啊?你不要以为我是小孩子就骗我喔,我才不会上当呢!” “你也看到了,这是张白纸,你说你娘为什么会让你送张白纸来给我呢?其实她要送来的根本不是这个锦盒,而是你!”杨林冷静的跟她剖析着整件事的由来。 天下轻轻咬着下唇,暗暗思忖杨林说的话。 其实他分析的很有道理,天下早就知道那是张白纸,也想不明白云殊为什么会让她来送这张白纸,后来几经推敲,才得出了一个复杂的推论,那就是朝廷和天一阁的关系,当时她认为只有这种解释才能合理的把事情理顺,可是,现在听杨林这么一讲,原先不明白的地方一下子豁然开朗,可是却也增添了其他的疑问。 “我娘为什么要我跟在你身边?是不是我娘遇到了什么危难之事,所以才把我当成人质来换取你的帮助?还是……”天下把她不着边际的推论一个个问了出来,但最主观的那个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她实在不好意思问杨林:你是不是我爹啊? 杨林听了她的话,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你这丫头想到哪里去了?我与你娘相交多年,情同兄妹,如今她看我无妻无子,所以才将你送来与我做伴,你这小脑袋瓜子里是怎么想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来的?” 听着他言不由衷的话,天下都忍不住想翻白眼,心想:还真把我当是傻丫头骗着玩啊?喔,你们相交多年,我娘看你没人陪,所以就把我送来陪你,凭什么呀?你无妻无子,我娘不是也没丈夫吗?我来陪你来了,那谁陪我娘去啊?这不是一面理儿吗?说的过去吗?这些人怎么就没句痛快话呢? “哼!还无妻无子呢,无妻我还能相信,可是无子?你骗谁啊?随便上酒楼吃个便饭都能遇上几个,你儿子还少啊?”天下扭过头去,不肯理他。 “你不提这事儿我倒是还真忘了,”杨林皮笑肉不笑的说,“听说,这望海楼就是你烧的?” 天下悄悄吐了吐舌头,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是我烧的又怎么样?”她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 “哼!是你烧的又怎么样?你可知道你这一把火烧毁的是人家两代人的基业?”杨林一脸的怒容。 “他们两代人的基业在我看来也没我们三个人的命来的重要!”天下昂着头说,“产业没了可以重建,人死了可以再活过来吗?大不了多赔他们些钱就是了……” “你——”杨林见她没有一丝悔意,不禁气从中来,一把抓过她按在膝头,“啪”的一巴掌落在了她屁股上。 天下先是一愣,等她意识到杨林在做什么后,不禁嚎啕大哭了起来,这一下,杨林立刻不知所措的放开了她。 侍书、侍剑在门外听到天下的哭声立刻冲了进来,侍剑伸手抱起她护在身后,侍书则表情僵硬的向杨林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后,强压着怒气说道:“我家姑娘年纪小,如若言语之间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我等奉我家夫人之命前来送信,如今既然信已送到,我等就告辞了!”说完,与侍剑护着天下转身欲走。 “慢着!”杨林出声相阻。 侍书身子一僵,转过身形躬身问道:“请问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杨林扫视了侍书和侍剑一眼,顺带着也瞪了躲在侍剑怀里的天下一眼,然后问侍书:“就是你们俩个帮着她烧的望海楼?” 侍书脸色一变:“放火之事是我等所为,与我家姑娘无关!所有罪责我二人一力承担,还请王爷放过我家姑娘。”他说的斩钉截铁,让天下一阵的感动。 “哼!你们倒是好胆色啊,放了火还敢在火场边儿上睡大觉!就是不怕被人搜到,难道也不怕被火势波及吗?”杨林口气中带着赞赏。 天下听了这话,不免有些得意,笑着说道:“就凭那群笨蛋还想抓我?如果不是你帮忙,他们就是把登州翻个底朝天也找不着我们,至于说到火势波及,我来之前就看过了,望海楼的主楼虽然是木质建筑,但是却是相对独立的,跟后面这些青砖瓦舍中间隔着一片空地,虽然间或有几棵大树,可是很难造成大面积的火灾,而且,那群笨蛋一定会因为怕被追究责任而努力救火,这火就更烧不到这里来了,所以,这里可是很安全的呢!” 杨林有些吃惊的问道:“这主意是你出的?” “是啊!我聪明吧?”天下一脸的骄傲。 杨林看着天下的眼神有些凄迷,天下直觉的认为,他又想起了云殊。 杨林跟她倒底是什么关系呢?(未完待续) 第六节 谜雾 侍书、侍剑仍小心的护在天下身边,好象生怕杨林会对她不利,他们对冲进来之前天下和杨林之前的谈话,并没有听到多少,所以,并不明白这中间的牵扯。 杨林闭上眼睛,整理了一下思绪,对天下说:“天下,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这次都要把你留在登州,这是我对你娘的承诺。”他的语气中没有一丝的回旋余地。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娘为什么要把我我托付给你?我又不是没有家、没人养,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天下拿话将他,想看看能不能把他和云殊的关系逼问出来。 听天下这样说,杨林的神情有些凄然,象是天下说了什么让他伤心的事,他略一思忖,问道:“那如果我能证明,真的是你娘把你托付于我,你是不是就会乖乖的留在登州?” 天下不免有些好奇他想要怎么证明,于是点头应下:“我最听娘的话了,如果真是娘要我留在这里的,那我就留下来好了。” “好!那一言为定!咱们走吧!”他拉起天下的手向门外走去,侍书、侍剑有些不明所已的跟在后面。 天下边走边问:“去哪里啊?”杨林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并未回答。 这时,天色已经微亮了,门外折腾了一夜的兵卒脸上都浅浅的带着倦容,但却丝毫没有松懈,依旧保持着笔挺的站姿、戒备的神情。 杨林威严的扫视了一眼,所有接触到他目光的兵卒都不禁一惊,这支队伍几乎是立刻显得精神百倍。 杨林满意的点了点头,当下传令收队回王府。 天下一听他说要回王府心里可犯了嘀咕了:他不会是想把我骗进府去关起来吧?想着,她脑子一转,指着侍书、侍剑对杨林说说:“王爷,他们俩个是奉娘的命令送我来登州见你的,现在既然我们见了面了,就让他们先回去吧,也好给娘报个信,免得她担心。” 天下心里暗暗盘算着,一定要让侍书、侍剑先行离开才行,这样就是有什么突发状况,她一个人也比较好脱身。 杨林看了侍书、侍剑一眼,随意的说:“嗯,让他们先回去也好,省得净跟着你胡闹!” 侍书、侍剑听了他们的对话,都是一脸的不赞同,侍剑刚想开口说话,便被天下开口打断了:“你们先回去吧,见到娘就说我一切都好,信已经平安送到了,如果三天以后我没有回去,就让嫣娘把我平时用惯了的东西收拾一下,送到靠山王府来。” 侍书在听到嫣娘的名字后,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要知道,这嫣娘可是天一阁专事刺杀的高手,侍书也没再多说什么,拉着侍剑躬身施礼,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后,转身而去。 望海楼离靠山王府并不远,天下的马车让侍书、侍剑驾走了,于是杨林把她抱到他的马背上,两人同骑,缓缓而行。 天下已经都快忘了骑马的感觉了,坐在马背上有几分兴奋,身子不停的动来动去,小手也忍不住在马身上摸来摸去的。 这真是一匹好马,马鬃油光刷亮的,从头到脚一色儿的棕红,没一根儿杂毛,显得格外的精神,四肢刚健有力,落蹄平稳,一看就知道是在僵场上撕杀惯了的战马。 杨林见她喜欢这马,露出一种该称做是欣慰的表情,好象她就是长在马背上的女孩儿,爱马就该是她的天性一般。 靠山王府很气派,也是,文帝杨坚就这么一个亲弟弟,而且还身为大隋的兵马大元帅,这王府要是不气派就怪了。 杨林他们一到府门前,站岗的侍卫忙躬身行礼,并把马牵住。 杨林跳下马,把天下也抱了下来,看到杨林如此待她,周围的人群有丝骚动,却畏于杨林的威势,不敢表现出来。 杨林拉着天下的手向府内走去,刚转过照壁,便看见两个青年快步迎了过来,天下心里暗笑,看他们的装束,估计也是十二太保中的人物,不知道他们对昨天的事情知道了多少。 他二人来到近前,单膝跪下给杨林行礼,杨林摆了摆手,让他们起来。 二人站好后,看了天下一眼,年长一些的那个人说道:“父王,四哥、七弟和九弟他们已经在校场跪了半宿了,他们身上都有伤,您看是不是就让他们先起来找大夫看看,等养好了伤,您再另行处置他们……” 另外那一个年轻些的也连忙敲边鼓:“是啊,父王,三位哥哥都伤的不轻,都快支持不住了,您就饶过他们这回吧,他们也得了教训了,以后肯定不敢再这样张狂了……” 听了他们的说话,天下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 杨林斜睨了她一眼,说道:“哼!还敢笑!这事你也有份,这次我就不追究你了,可是以后若是再犯,我也罚你跪校场去!” 天下不服气的昂着头说:“关我什么事?是他们先动的手,哼,再说了,我这也是在教他们做人的道理,乡下的娃娃都知道吃柿子要捡软的捏,经过这次,他们就知道以后就是要欺负人,也得找那不会还手的欺负,不然啊,下场只会比今天更惨!” 杨林有些无奈的看着她笑了笑,把她拉到那两个青年面前,说道:“你们都过来见见,天下,这是你六哥和十一哥,老六、小十一,这是你们的小妹,以后你们兄妹可要好好相处,知道吗?”虽然是在跟他们三个人说话,可是他的眼睛却始终盯着天下一个人。 天下挑了挑眉,打量了六太保和十一太保几眼,一副小女儿家的娇态对杨林说:“怎么这么多哥哥啊?先说好了,宠我、让着我可以,如果是管我、拘束我,那我可不依!” “哼!就是要让他们盯着你、管着你,小小年纪就这样无法无天的,再不管着你,以后还指不定惹出什么祸事来!”杨林抚须说道。 天下噘着嘴,一脸的不乐意,愤愤地说道:“才不要!”然后大步朝府内走去,刚走两步又停下身来,扭头说道:“王爷,您还是赶快想法子证明给我看吧,不然,我可就要回家了。”不知道为什么,天下觉得心里很烦燥,好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好!你跟我来!”杨林挥手示意六太保、十一太保退下,然后带着天下急步向内院走去。 这王府好大,他们走了半盏茶的工夫,才来到一间书房模样的地方,房门上着锁,杨林亲自拿钥匙打开,看来这里肯定存放了不少机密文件,要不然,他不会这么谨慎。 屋里有些杂乱,平时似乎不怎么收拾,杨林示意天下在椅子上坐下,然后从书架上搬下一撂书,小心的从书架后取出了一封信递给天下。 “这是你娘当年将你托付给我的信,你自己看看吧!”他神情间有种说不出的阴郁。 天下细细的打量着这封信,信封已经有些变色,看来有些年头了,上面干干净净的没有落款,她打开信,只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大大的字写着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字体很陌生,天下不由的一愣,这算什么? 又仔细一看,背面似乎也有些淡淡的字迹,她连忙把信翻过来,只见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还有两行歪歪扭扭的字迹,依稀能认出正是云殊的笔迹,看样子象是用炭笔匆匆写就,只简简单单的两行字:云殊今以女相托,世间惟君可护其周全,惟盼勿失信约! 天下看着这两行字,呆住了:这信是什么意思啊?这明明是很久以前写的,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娘为什么会写这样一封信?看娘的意思,似乎是有人要对我不利,而天下间竟只有杨林可以护我周全,那么对手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又为什么在这时候把我送来登州呢?难道说——是对头找上门了?我娘自知在劫难逃,所以才急忙把我送到杨林身边?!杨林明明是知道这些事的,他为什么不去救我娘,却又要把我留在身边?…… 天下被这一连串的问题搅得头昏脑涨,她抬头看着杨林,想从他脸上读出些蛛丝马迹,却只见他凝神远望,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半晌,才听到他用低低的声音问道:“现在你相信了吧?” 天下点了点头,没说再说什么。 她相信是云殊把她托付给杨林的,但是现在她却不能留下来!即然杨林不肯告诉她答案,那么,她就只能靠自己去把答案给找出来了! 天下暗暗的下定决心,要找机会尽快赶回天一阁,云殊——娘一定出事了!(未完待续) 第七节 脱身 就这样,天下暂时留在了靠山王府。 杨林对她表现出来的不甘不愿、无奈沮丧的情绪,表现出了极大的包容,或许在他想来天下只是在耍小孩子脾气罢了,过一阵子自然会好的。 天下被安排在了飞云轩住下,据服侍她的侍女说,这里不仅是离杨林的卧室最近的地方,而且也是整个王府里景致最好的一处。 天下这一整天都没有再见到杨林,应该是处理公务去了,天下猜想他定是为昨夜的事善后去了。 于是,天下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让侍女陪着她在王府里四下乱逛,趁机观察环境,为晚上的脱身计划安排路线。 王府的戒备非常森严,但是在她看来却还不足以阻挡她离开的脚步,今晚成功离开的可能性很大。 傍晚的时候,杨林叫人来找天下去陪他用膳,天下仍是一副没什么生气的样子,杨也没说什么,只是不停的往她碗里夹菜,席间闲谈了几句,天下发现,他似乎并不知道天一阁的存在,于是,天下说话中带着小心,关于云殊和她自己的事再不肯透露半分。 饭后,天下早早就上chuang睡了,杨林以为是昨天闹的太凶、太累了的缘故,并没有在意。 “梆——梆——”,外面传来了打更的声音,已经二更天了。 天下睁开眼睛,并没有急着起身,感觉到四下里一切平静后,她轻轻的把衣服穿好,长发随意的用一条丝带缠上,站到窗前透过微小的缝隙向外看去,一切如常。 她迅速的转到幔帐后,那里是如厕的地方,房顶开了一个小天窗,足够她爬出去的,这里远远的就可以看到院墙,而且一路上种着很多大树,足以掩饰她的行迹。 天下小心翼翼的躲避着一路上的暗哨,心里暗叹:唉,功力真的是不如当年了,如果搁在以前,我早就硬闯了,哪里还会这样躲躲藏藏的啊。 有惊无险的出了王府后,天下因为以前养下的习惯没有走屋顶的捷径,只是按着早上来王府时的路线,一路靠着墙边朝望海楼走去,她对登州城并不熟,为了少走冤枉路,也只能按着走过的路再走回去。 等来到了已经烧的不成样子的望海楼前,天下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因为就在她到达的同时,四下里的灯笼火把一时俱亮,杨林坐在那堆破瓦残垣当中,正悠闲的喝着茶,很显然,他是在等着天下自投罗网。 天下心里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但是脸上却并未显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反而是很平静的走到杨林跟前,拿起他面前长几的点心吃了起来。 其实,这样才对,杨林如果是这么好对付的人,那如今的万里江山也未必姓杨了。 杨林看着她的目光中带着欣赏:“天下,你真的很聪明。”不是嘲讽,而是实实在在的欣赏。 “我在飞云轩周围安排了一百二十八个暗哨,从靠山王府通向四处城门的要道上安排了三百名弓弩手把住了高处要塞,可是这些人居然都没有发现你,你真的很厉害!不过,知道你今天输在哪里了吗?”杨林问。 天下一时无语,她从小天窗出来后,一路上只发现了十几个暗哨,可见他们是把重点放在了前面的门窗,反而忽视了这里;从王府出来后,她是一个弓弩手都没有发现,看来她退步的不是普通的厉害,如果不是以前她喜欢安排人在高处伏击穿宅越户爬房顶的家伙,所以,出门从不走屋檐上的捷径的话,那今天虽然死不了,恐怕受点小伤也是难免的。 不过,这些话可不能说给杨林听。 杨林也没等她回答,他接着说:“你输就输在没有耐心,如果你肯再多等两天,等我对你更放心一些,等你对登州城更熟悉一些后再行动的话,我就未必能拦的住你了。”说着他又抿了口茶。 天下把手里的点心三两下吞了下去,拍了拍手上的点心屑,说道:“不是我没有耐心,我只是没有时间等罢了。” 杨林一愣,似乎没料到天下会这么说,伸手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我不知道你跟我娘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我只知道我娘现在有危险,而且我相信你对她现在所面对的危险比我有更深刻的认识,你可以袖手旁观,我却不行,因为,她——是——我——娘——”最后四个字,天下放慢语速重重的说出来。 杨林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双手按在长几上,青筋爆起,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天下却毫不畏惧的看着他,没有一丝退却。 杨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忽明忽暗,而天下现在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等待着他的下一步行动,再来见招拆招了,形势比人强啊! 过了好大会儿,杨林仿佛做出了决定,端起早已凉透的茶喝了大大的一口,然后挥了挥手,高声说了句:“你走吧!”本来围着我们的众人在他的示意下让出了一条路给天下。 天下一脸疑惑地看着杨林,他居然这么轻易就放她离开?从务必要留下她到大方的放她走,这之间的变化也太快了,天下实在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但从杨林提起云殊时的态度来看,天下还是很愿意把他归为是友非敌,那杨林这样大方的放她回家,会不会是笃定她这次回去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呢?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杨林似乎看出了天下的疑虑,笑了笑,说道:“你娘下午让人送信说,如果你能过了我这一关,让我认为你有能力自保的话,就让你回去……” “什么意思?”天下听出杨林话里的意思,不禁一惊:“我娘究竟出了什么事了?” 杨林脸色一正,说道:“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我并不十分清楚,不过,我送你一个字,`拖`,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让你娘尽力拖着,我把登州诸事安排好,随即起程赶往平阳县,告诉你娘,万事有我,让她好好保重!” 杨林一脸的凝重感染了天下,她知道这次只怕真的是生死关头了:“我知道了,我会好好保护我娘,也会好好保护我自己的!”说罢,转身而去。 天下暗暗下了决心:这次见到娘,一定要把这些事情问个清楚才行! 腿短就是吃亏,百十里的路程天下愣是跑到天光大亮才到,一路上不禁后悔,干嘛不问杨林要匹马来代步,结果把自己累得快要吐血了。 日头升的老高了,天下才远远的看见家门,她没从正门回去,悄悄绕到后院,翻墙而入,避着人回到她的房间,更衣洗漱后,从她房里的秘道悄悄进了云殊住的天一阁。 开始她还觉得云殊把自己住的地方也起名叫天一阁有点不妥,可是后来反过来一想,如果有人见到这小楼上的匾额,只怕反而是更不会相信这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那个天一阁了,不禁暗暗佩服云殊的才智。 以前云殊几乎每晚都会顺着秘道到她房里教她一些江湖上的生存之道,天下此时现在想来,觉得云殊或许是那时候就在为她的将来铺路了。 天下走在这条秘道里,这几年来她们母女相处的情景历历在目,心下侧然:以前我怎么会觉得娘对我总是淡淡的,那是感情浅呢?其实她只是一直用她自己的方式爱着我、护着我罢了…… 这是很短的一段路程,几乎是转眼间便到了秘道的出口处了,外面是她们日常练琵琶的琴室,天下透过预留的视孔看出去,似乎一切如常,她伸手启动机关,门无声打开了。 不对,屋里有人!天下不由把手按在了腰上,她的腰带上缠了把绕指钢的软剑,是刚才从房里拿的。 “姑娘回来了?夫人在书房等您呢!”听到这个声音,天下一下子就放松了,是沁月。 天下走了出来,不解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我娘又是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回来呢?” 沁月也一脸的疑惑,说道:“我也不知道啊,夫人一大清早就叫我来这儿等着,说是如果小姐从门里出来,就叫小姐去书房,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天下也没心思再问,急步朝书房走去。(未完待续) 第八节 一波又起 书房里静悄悄的,云殊并没有在这里,书桌上的茶杯还微微的冒着热气,看来她刚离开没多久。 天下走到书桌后面坐下,疲惫的感觉袭卷而来,趴着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下突然被人摇醒,她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看到的是嫣娘慌张而又苍白的脸。 天下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镇定的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夫人出事了,姑娘快跟我来!”嫣娘焦急的拉起她,走到东墙底下,伸脚踢了墙砖一下,墙上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座暗门,天下有些讶异,她从小跟娘在这间书房里读书,可是都不知道这里居然也有这样一条秘道。 嫣娘对这里的路很熟悉,在黑暗中左转右转,不一会儿就来到一间密室。 这间密室不大,但是只放了一张床,所以并不显得拥挤,借助于墙壁上油灯的微弱光芒,天下一眼就看见云殊了无生机的躺在床上,而天鹰——嫣娘的兄长、云殊的贴身侍卫,正半跪在床边,握着云殊的手运功护住她的元气不散。 看到天下来了,天鹰连忙收功站起来退到一旁,天下隐隐还看到他嘴角的血丝泛着诡异的色泽,她快步走到床前,轻轻拉起云殊有些的冰凉的手,巧妙的用身体挡住后面那两人的视线,把手搭在了云殊的脉门上,这脉象…… 天下心里暗暗吃惊,云殊分明是身上中了一种奇毒,毒素已经侵入了五脏六腑,中毒时间少说也得有两三年了,而现在又被人一掌重伤了心脉,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她转过身厉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鹰一脸哀伤的说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夫人!” “我问的是,究竟是谁伤了我娘?”天下眼中透着杀气。 “是——”天鹰刚想说,床上却传来了云殊的轻咳声。 天下连忙转头看去,云殊已然醒了。 天下知道,这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依云殊的脉象看,她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天鹰刚想近前,就被云殊伸手止住了,她吃力的说:“你们两个……先出去,我有话跟,跟天下讲……” 天鹰跟嫣娘面带戚容,退到了门外。 天下没有哭,只是紧紧地握着云殊的手,跪在了床边。 云殊吃力伸手想从怀里拿什么东西,可是手却不听使唤,在她眼神的示意下,天下伸手从她怀里掏出了一个荷包,从已经泛黄的颜色来看,一定已经用了很多年了,天下不解其意的看着她。 云殊点了点头,象是在鼓励天下打开看看,天下慢慢的解开封口的缎带,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里面只有半截玉簪、一只墨玉扳指和一封信。 天下把玉簪和墨玉扳指放到旁边,打开了那封信,上面的聊聊数语尽叙离愁别恨,这些在她看来都不算什么,真正吸引她目光的是最上面的抬头和最后的落款。 抬头上写的是阿傩,落款写的是那罗延。 天下正在疑惑中,娘低低的声音说:“云殊是你外婆为,为我另取的小名……我其实叫独孤伽傩……我父就是前周大司马独孤信……” 独孤信?这个名字好象有些熟啊,是在哪里听过?对了,天下突然想起来,当今皇后独孤伽罗的父亲不就是叫做独孤信吗?独孤伽罗?!天啊,难道—— 果然,云殊接着说道:“我与当今皇后本是姐妹……只是嫡庶有别……我这庶出的女儿远不如她得宠罢了……我跟她斗了一辈子……输的一塌胡涂……失去虽多……但是有你……我也就知足了……此生……不怨……不恨……不悔……” “那时候……原本我是为了跟着七姐呕气来着……才故意跑去接近那罗延……可是……后来……后来却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了他……”云殊的表情象是陷入了对旧日时光的回忆,嘴角含笑,眼神迷茫,仿似又回到了那段青春岁月。 天下脸上黑线丛生,如果听到这儿她还猜不出来这个叫那罗延的人就是文帝杨坚的话,她这几辈子都白活了! 原先天下以为是跟杨林有那些不清不楚的关系的时候,就头疼的够呛,现在可好,原来正主是杨坚,那独孤皇后可是出了名的妒妇,是个能逼皇帝发誓不生异母之子的厉害女人。 天下暗暗发愁,在独孤伽罗死前的这段日子她可怎么熬过去呀? 云殊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吓的天下赶紧收起了那些胡思乱想,握住她的手小心的帮她运气,看看能不能让她再多支持片刻。 不大会儿,云殊就醒了过来,眼神清澈明亮,天下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云殊勉力指了指那只墨玉扳指,说道:“这是我们云氏一族的信物,你一定要妥善保管,日后或许另有机缘……” “云氏一族?那是什么?”天下不解地问道。 云殊却像是没有听到天下的问题一般,自顾自地说道:“天下……答应我……不要为我报仇……其实七姐日子也不好过……你一定要答应我!答应我!……”云殊说着说着激动了起来,紧紧抓着天下的手,身子吃力的微微的向上仰起。 天下不忍看她如此,便点头道:“我答应你,好,不为你报仇……”她又在心里悄悄的加了句:只要独孤伽罗不来惹我,我就决不会去惹她,可是如果她不肯放过我,那么我也不会束手待毙就是了。 云殊听了天下的话,心安的躺了下去,泪从眼角渗出,颤抖着嘴唇喃喃的念着那罗延的名字,就这样去了。 天下一阵的凄凉,这样的情形让她想起了前世,不知相思死后,深爱相思的他是不是也这样喊着相思的名字辞世,或许能忘记更好吧! 天下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是天性凉薄,她这会儿根本哭不出来,也有可能她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所以对此早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情绪。而且现在也不是哭的时候,云殊为什么会受的伤还没搞清楚,天下总感觉事情不会就此完结,层层谜雾越拢越重。 她把玉簪、墨玉扳指还有那封信都放回到荷包里,又把荷包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才打开门,平静的将云殊的死讯告诉了天鹰和嫣娘,他们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仍是忍不住红了眼框。 天下让嫣娘回去准备云殊的后事,然后跟天鹰一起送云殊回天一阁。她小心的帮云殊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将云殊的面容打理好之后,就把天鹰叫到侧厅问起了云殊受伤的前因后果。 原来,天下的外婆是独孤信的宠妾,但却早逝,留下云殊无人护持,加之独孤信的元配嫉恨天下的外婆得宠,所以在她死后,对云殊是不闻不问,任由小小年纪的她自生自灭。由此种下了云殊跟元配嫡女独孤迦罗,也就是如今的独孤皇后之间的祸根。 当然,若是独孤信能当年对云殊好一些的话,或许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如今这般地步,可是,自古男儿皆薄性,天下间美人那么多,独孤信又怎么会去记挂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和她留下的女儿呢?就这样,终于有一天云殊忍无可忍的爆发了,她在独孤迦罗跟杨坚订亲后,千方百计的认识了杨坚,并且让杨坚险险为她退掉了跟独孤迦罗的婚事,大大的落了独孤迦罗的面子。 据说,云殊的本意原是想呕呕独孤迦罗的,可是,谁后来竟假戏真做,真的喜欢上了杨坚,最后却因种种形势,而落得个有缘无份,更是因为此事而被独孤信的元配给赶出了独孤家,一起被赶出来还有她从街上捡来的天鹰和嫣娘。 离开独孤家后,云殊不甘心就此认输,于是多方网络人才,费尽心血才建起了天一阁。 这中间天鹰和嫣娘也是功不可没,他们二人当时年纪虽小,但却是出自武林世家,父母被仇家所杀,他们兄妹二人若非被云殊所救,只怕也难逃一死。他们为了报恩,这么多年来便一直跟在云殊的身边,并以自家当年的情报网为基础,为云殊撑起了一片天。 再后来,云殊与杨坚再见时,杨坚已经登基为帝了,但却也更加的不自由了,不过,能偶尔见见面,二人也就知足了。 当时天下还没有完全平定,南梁、后陈积势未消,云殊凭借手中的力量,没少为杨坚出力,但两人当时都还能发乎情、止乎礼,不曾逾距,可是当天下一统之后,两人之间少了战事做凭借,再见时不免你侬我侬,最后就有了天下了。 天下出生之后没多久,就被独孤迦罗知道了,于是她便命人暗中在云殊的茶里下毒,也是云殊命大,那茶没喝到嘴里,便失手打翻了,看着地上兀自起着烟雾的毒药,她心灰意冷,随即带着初生的女儿遁迹江湖,再没回过长安。 可饶是如此,这八年来独孤迦罗也一天都没放松过对她们母女的追踪,三年前云殊去济南府办事的途中,被人暗算,中了对方一针,针上的毒厉害异常,请教了无数名医都无法根除,最后在平阳县一位不甚出名的山野大夫那里得了一个方子,就是每月服用一粒特制的药丸用以缓解毒性,只是这药丸中有一味叫做清凌草的草药非常难得,只长在这大夫所居之地,移而不活。 所以,每个月天一阁都会派专人去那里取药回来,为了方便,鹰叔跟嫣娘更是在平阳买田置产,让她们母女长住了下来。 可是这个月初去拿药的时候,却发现那大夫被人杀了,清凌草也被人悉数尽毁,云殊自知命不久长,所以才有了天下的登州之行。 云殊送天下去登州只是一个试验,她想试试看天下的才智能力是否有资格继承天一阁,如果,天下在三天之内没有从登州赶回来,那么嫣娘就会着手解散天一阁。 天下一路上的一举一动早有人用飞鸽传了回来,所以,云殊才会事先知道天下回来了,并让沁月等在秘道的出口。 听了天鹰的话,天下不禁将出生后的事细细想来,虽然有些人和事已经记不大清楚了,但大部分还是跟天鹰讲的对的上号的。以前她们总是居无定所,直到三年前才在这平阳县定居下来,云殊这几年总是慵慵懒懒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又对她总是淡淡的不太喜欢她亲近的样子,原来云殊是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身故,所以才会对她对样的冷淡严厉…… 天下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那为什么娘又会受伤了呢?” “前些时候,咱们京里的堂口送来了线报,说是有人出高价要通过天一阁送一封信给夫人,他们小心的把信拓了一份送来,又怕被人追踪,所以让人带着正本南下去了,那信上的笔迹是……是……”天鹰“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 天下不耐烦的问:“是那罗延的?” 天鹰脸色一变:“你知道那罗延?” 天下眼神有些凄然,模棱两可的说:“娘死前都在叫着他的名字,我怎么会不知道?” 天鹰长吸了一口气,说道:“不错,那信上的笔迹正是那罗延的,信上说他已经知道夫人中毒的事了,也私下里查清正是独孤迦罗所为,如今已经得到解药,准备派人专程送到山东来,但不知道夫人在什么地方落脚,所以让人在那山野大夫的旧居等着夫人来取,我们虽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但宁可信其有,于是便派人暗暗盯住了那山居,昨天竟真的有操着长安口音的人到了,所以我和嫣娘一大早就一起去见那人,想取解药,谁知那人竟说不见到夫人绝不给药,我心里当时也是有所怀疑的,但因为盼着解药也就没多想,当下让嫣娘先回来给夫人报信,我就在那继续盯着那人,他并没有什么异动,只是坚持一定要见夫人,今天早上他见夫人还是没来,便要离开,我怎么肯放他走?于是便放信鸽请夫人定夺,夫人可能是接了信鸽就赶过来了,可是见了那人,夫人脸色立时就变了,听到夫人叫他的名字,我才知道他就是独孤家的四公子,独孤陀!” 独孤陀?天下一皱眉头,回想起以前因为无聊而翻看过的那几卷独孤家的秘闻,据说这独孤陀十年前就已经被逐出家门了,他在独孤家的的评语就只有八个字:荒诞无稽,不学无术! 天下疑惑的问道:“独孤陀不是跟我娘一样都被逐出了家门,为什么还要杀她呢?而且,他送来的信还是杨坚的亲笔,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吗?” 天鹰自责的说道:“这中间有什么隐情,他为什么要杀夫人,我都不知道,但是虽然他是乘我不备才打伤了夫人,可照后来我们交手的情况看,就是我有所防备,也未必能保护的了夫人,他的武功很诡异,我,不是他的对手……” 听到这里,天下总算想通事情哪里不对劲了! 那独孤陀就是不打伤云殊,云殊也活不了几天了,可是他仍然偷袭了云殊,云殊不会武功,但他这一掌虽狠,却没有将她立毙于掌下,而天鹰明明不是他的对手,却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独孤陀是有意如此!这招天下在登州也用过的,只是当时天下是引蛇出洞,如今独孤陀是顺藤摸瓜,他这次是想要一网打尽! 想明白此中关键,天下眼中精光一闪望向窗外,高声喝道:“独孤陀!既然来了,又何必在外面藏头露尾的故做霄小之态呢?!” 暗夜之中,悠扬的童音远远的传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九节 斗智斗勇 “哼!原本我还想给你们几个时辰的时间安排后事,没想到,你们居然这么急着找死!”独孤陀来的非常的快,他“哼”的那一声时,人尚在庄外,可是说到“找死”这两个字时,闪转腾挪之间人就已来到了书房门前,一掌劈开了房门。 天下抬头看去,只见他穿了一袭藏青色的长袍,头发半散着,遮住了面容,月光下,天下注意到他的手,很美,就象白玉雕成的一般,天下一下子就意识到,他的手就是他最厉害的武器。 院子里那些暗哨这时才反应过来,纷纷呼喝着拥上前来。天下见此情形,情知这些人上去也是白给,徒增伤亡而已,于是提高音量喊道:“住手!都给我退下!” 众人应声止步,在天下眼神暗示下依次退出了院子。 天鹰自从听到独孤陀的声音,就显得非常激动,如果不是天下始终紧紧的拉住他的手,只怕他早就冲上去跟独孤陀拼命了。 天下看着他满布血丝的双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以他现在的状态跟独孤陀动手的话,简直跟送死没两样,天下用和缓的口气对天鹰说道:“鹰叔,你跟他们一起下去吧,我想单独跟独孤先生聊聊。” “这怎么行?姑娘你先走,这家伙就交给我好了……”天鹰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甩开了她的手,就向独孤陀冲了过去。 天下倏地一个箭步窜到天鹰前面,挡住他的去路,然后转身用左手缠住了他右手的脉门,就在他微一愣神的刹那,伸脚踢中他的环跳穴,他一下子跪倒在地,而这时天下的右掌正好印在了他的左胸,登时一口血从他口内喷了出来。 这一幕被刚刚闻声赶来的嫣娘看到,她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冲过来一下子就把天下推开,扶住了天鹰摇摇欲坠的身形。 天鹰呆呆的看着天下,仿佛从来没有见过她的样子,好半晌,又是一大口血吐了出来,人也跟着晕阙过去了。 嫣娘泪眼朦胧的看着天下,不敢相信的摇着头,扶起不醒人世的鹰叔缓缓离去。 天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悄悄消失的身形,心里叹了口气,但愿他们不要让她失望啊…… 耳边传来一阵掌声,天下回头一看,独孤陀正闲适的坐在椅子上拍手。 “好手段!好功夫!”他嘴里称赞着天下,眼中却流露出浓烈的杀意。 “手段我虽然还有些,不过,在独孤先生面前,我可不敢妄自尊大,怡笑方家!”天下微微一笑,象是对他的一身杀气毫无所觉一般。 这时,独孤陀眼里多了几分真实的情绪,伸手在木椅的扶手上轻轻的弹着,问道:“你刚才说想跟我单独聊聊?现在人都走完了,你想说什么就快说吧,我还急着赶路呢,恐怕等不了你太久……” 天下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笑着说:“是吗?我以为你此行就是为了要我们母女的性命,难道,独孤伽罗还派了其他的任务给你吗?” 他一听到独孤迦罗的名字,脸色顿时变了:“你在胡说些什么?当今皇后的名字岂是你可以乱叫的?” “独孤先生,你们自己笨,也别把别人都当蠢材呀,我娘的死,有脑子的人一想就知道,是独孤伽罗布的局,虽然你算是帮凶,我却也不会把杀母之仇记在你头上,要算帐我也要先找独孤迦罗去,然后才轮到你。”天下冷冷地说道。 “哼!知道的太多的人,通常都活不久!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的小命,报仇的事还是留着以后再想吧!”他冷冷的说道。 “我的小命就不劳您费心了,我珍惜的很呢,绝不会让人轻易的拿走,我还这么小,都还没有见识过外面的大千世界,怎么舍得就这样死去呢?”天下脸上笑意未减,从容地说道。 “只怕不管你舍不舍得,今天都死定了,我是不会让你看到明天的太阳的。”他嘴角泛起一抹残酷的笑容。 “既然我无论如何都死定了,那你应该不介意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独孤迦罗吧?据我所知,你跟我娘一样,很多年前就被逐出独孤家了,你没有理由帮着独孤迦罗来对付我娘啊。”天下把她一直都没想通的问题问了出来。 独孤陀嘲讽的笑了笑,说:“呆会儿黄泉路上见了你娘,你可以让她带你去找独孤信问个清楚,要是你今日侥幸未死,也可以命令天一阁去查个清楚,你这位下任阁主要查这么点小事,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他一语道破天下跟天一阁的关系,不过对此天下并不感到吃惊,她早就感觉他们找天一阁送这封信不是偶然,而是有意为之。 “唉,你们何必一定要逼我呢?我原本答应了娘,不为她报仇的,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卷进这场是非中来呢?”天下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欣赏月色。 “并不是我把你卷进这场是非中来的,你生来就在这场是非中,这是你躲也躲不掉的宿命!”他挑了挑眉,突然问道:“天鹰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天下一副不解的神色看着他。 “你跟我废话了这么久,不就是想等天鹰回来救你吗?刚才你那一掌正打在他淤血郁结之处,将他的血脉打通了,虽然看似重伤,可是顶多一时三刻就能复原,说实话,若非亲眼所见,我是绝对不敢相信,一个八、九岁大的小女娃居然会有这样的本事!”他一副惋惜的表情,好象在为自己即将扼杀这样一个天才而感到难过。 “呵呵,你太小看我了,我并不是在等鹰叔回来救我,相反,我是在等他们走的更远些,走的越远越好,我想你不会是一个人孤身前来,而且我也相信,跟你来的一定都是一流的高手,我才不会给你机会一网打尽,我可不想他们白白牺牲!人啊,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天下脸上微露一丝得意。 独孤陀一愣:“你什么意思?” 天下遥望着天空,笑着说道:“没什么意思啊,我能有什么意思?”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然后一脸顽皮的神色,眯着眼睛说道:“我猜,你一定是独孤家隐藏在暗处的力量吧?这次费这么大的劲来这一趟,也不会单单是想要我们母女的性命而已吧?是不是还惦记着把天一阁收为己用呢?不过,这会儿整个庄子里,估计除了我,就只剩下你的人了,鹰叔一时三刻能不能复原我不知道,但是这一时三刻的工夫却足够我全庄上下安全离开了! “不可能!我的人早把这庄子围的水泄不通了,想走哪有那么容易……”独孤陀看着天下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什么样的错误:“这里有秘道通向庄外?!” “那是自然,干我们这行的,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我这里的秘道可不止一条,而是很多条,通向各个不同的方向,你的人就是现在追过去,只怕也已经晚了!”天下脸上的得意越来越多。 独孤陀一脸努容的站了起来,一步步向她逼近。 天下笑着一个翻身从窗户跃了出去,接着身形毫不停顿地纵到了紧挨围墙的假山上,独孤陀也跟了出来,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天下,象是随时准备出手杀她。 天下回头对他做了个鬼脸,说道:“好了,不陪你玩了,我要走了,下次要杀我的话,可别选在我的地盘上,不然,可有你好看的!”说罢,飞身而去。 独孤陀立刻起身相随,并且口中不停的打着呼哨,一时之间庄外飞进了十几条人影。 天下一看,不禁皱起了眉头,心里暗暗思忖:不能让他们在庄里乱闯。当下引着独孤陀的人向庄外跑去。(未完待续) 第十节 生死关头 庄外是一片连绵十几里的开阔地,原本是想让来犯的敌人无所遁形,可是如今却只苦了天下,她人小腿短,想跑过身后那些身形高大的高手,谈何容易啊! 天下正在心中暗暗叫苦,忽然感觉到身后有劲风响起,连忙侧身相避,一只弩箭正钉在她的前方,她大吃一惊,若是身后的人有硬弩在手,只怕也只有回身硬搏一回,才有一线生机了。 就在她心思翻转之时,又有几只弩箭向她射来,天下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转身停了下来,几乎是立刻,她就被独孤陀的人围在了中间。 天下缓缓的从腰间抽出了随身携带的软剑,凝神静心,蓄势待发。她身上凌厉的杀气一点点的从骨子渗了出来,端起架势,也丝毫没有露怯。 天下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他们中间只有三个人腰间别了硬弩,想来刚才偷袭她的就是这三个家伙了,如果把他们除掉,或许还有机会逃跑。 天下真不习惯这样啊,还没开打,就先想着怎么逃命,想当年,上辈子的时候她跟人对打,逃命的从来都是别人,她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啊?心里不由得憋了一口气,可是这会儿她的脑子却更清醒了。 她的兵器并不顺手,她并不喜欢用剑,这剑法是云殊逼着她学的,根本就不曾用过心,她最喜欢的兵器是枪,上辈子她就是凭借着一杆枪纵横天下罕有敌手,那些记忆早就深深的刻在了她的骨子里,所以,即使练了好几年的剑,可是她始终觉得自己更适合用枪,因为只有枪才能将她一身所学完全发挥出来! 而围着天下的这群人里,也正有一个攥着把红樱枪,她不由得惦记上了,悄悄地扭转身形,打算先抢把顺手的兵器再说。 就在天下正暗暗的算计的时候,独孤陀蓦地出手,白玉般的手指如梦似幻的向她袭来。 天下忙不迭的挥剑相迎,谁知独孤陀居然没有闪避,而是迎着剑锋抓了过来,天下一惊,这还是人手吗?居然敢跟宝剑硬碰硬! 这会儿独孤陀敢硬碰,天下可就不敢了,就在独孤陀的手将要握住她的剑锋却还未握住的瞬间,她突然松下了施于剑上的力道,这本是柄软剑,她这一不运气相挺,剑锋立刻就软了下来,她借势错步绕到了独孤陀的身后,一剑朝三个带硬弩的人中的一个砍了过去。 的确是砍过去的,不过,目标不是人,而是挂在他腰间的硬弩,硬弩虽硬,但又怎么禁的起天下绕指钢炼就的宝剑这一砍呢?于是一招之间,三只硬弩只剩下了两只了。 “好狡猾的丫头!她的目的是要毁弩,你们要小心!”独孤陀一招走空,反应奇快的向天下接连攻来。 天下连忙闪身,这一闪,后背正迎向了使枪的那个家伙。 那家伙还以为有便宜可捡呢,一抖长枪便朝着天下扎了过来。 谁知天下的剑早在闪身的时候便反手向后,剑本是软剑,天下用的又是巧劲,一下子就缠在了枪上,就这一顿的工夫,天下的另一只手已经握在了枪杆上,一个旋身,剑向下划,那人撒手不及生生被斩掉了四根手指,枪却已落在了天下手中! 天下握着枪,象是拿到什么天下至宝一样,忍不住长啸一声,扔掉剑,急风惊雷般的枪法便使将出来,愣是打了独孤陀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独孤陀毕竟是高手,几十年的功夫也不是白练的,虽然被天下突然间的凌厉给惊住了,可只一闪神的工夫就恢复了正常。 独孤陀边打边纳闷,他搞不明白了,这小丫头拿剑换了杆比她个头儿都高的枪以后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自己这边十几号人居然靠不到她身边去,这也太邪了吧? 其实天下并不象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强悍,虽然一时之间压住了独孤陀等人的攻势,可是那群人也不白给,只是缠着她游斗,半点不肯硬拼,她毕竟年幼力弱,照这样下去根本撑不了太久,她一边咬紧牙硬撑,一边四下里打量着退路。 可是,想走哪有那么容易,独孤陀虽然近不了她的身,可是总也不离她的前后左右,根本没有机会逃走。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天下渐渐地支持不住了,几番缠斗下来,天下多多少少受了点伤,但都不在要害上,可要不是她前世积攒下来的丰富的战斗经验,只怕这会儿早就交待在这儿了,不过,照现在的局面来看,这也只是早晚的事。 天下咬了咬牙,孤注一掷的使出了狠招,全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天下这一发狠,虽然伤了他们好几个人,可是,相对的,顾前就顾不了后,她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了。 可能是失血过多的原因,天下此时只觉得线渐渐模糊了起来,全凭着本能来应对着那些猛烈的攻击。 独孤陀渐渐地退到了场外,就好象天下的性命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不必再费气力了一样。可是天下早已顾不得这些了,她现在也只是破罐破摔,拼死一个够本,拼死两个赚一个…… 天下此时手上的功夫已经变了,这时她用的已经不是武功的,而是纯粹的杀人技巧,是多少年来在战场上经过血的洗礼练就的杀人手法,在战场上,会武功的一定会杀人,可是会杀人的却不一定会武功,拼的就是一股狠劲,看的就是谁更不要命。 那些人如何肯跟天下这样拼命,在他们看来,他们是胜券在握,而天下不过是强弩之末,垂死挣扎罢了,他们就是不用什么劲,就凭天下身上那些大伤、小伤,拖也得把她拖死。 这样一来,就给了天下一个机会,一个逃离的机会。 天下看准时机,凌空而起,将手里的枪挥洒间连闪十三朵枪花,挡在她前面的四个人边忙挥兵刃招架,谁知竟架了个空,他们迎向枪花时,天下也已经顺势从他们中间穿插了过去,从众人的包围中闯了出去! 天下这会儿什么也顾不得了,头也不回的提气纵身向前跑去。 这一下子大大的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能力突围,这一愣神儿之间又给了天下缓冲的机会,距离一下子就拉开了。 独孤陀气恼不已,伸手夺过旁边一人身上的硬弩,张弓搭箭朝天下急射而来。 天下本就是硬撑着一口气闯出来的,其实她也知道能活着离开的机会很渺茫,她的目的也不过是想把人引的离庄远一些而已。 这一箭来势迅猛,天下虽然听到了风声,却已经是无力相抗了,只能竭力避向一旁,却终是没能避过去,这一箭正射中了她的右肩。 她强忍着疼,用枪支撑着不肯倒下去,而独孤陀率着手下象是看着濒死的猎物一样慢慢地围了上来。 独孤陀在离天下不足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弓箭……(未完待续) 第十一节 见鬼 箭锋闪着寒烁的冷光,天下伤痕累累地倚枪而立,月色之下露出淡淡的笑容,仿若生死于她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独孤陀愣住了,他想像不出为什么这么丁点儿大的女孩儿脸上会有浮现出这样的表情,淡然的、孤独的、解脱般的表情,箭尖略略向下垂了垂,缓缓问道:“你不怕死?” 天下闭上眼睛,仰着脸迎接向清泠的月光,平静地说道:“生而无欢,死又何惧?” 独孤陀眼神一黯,正要说话间,远处却隐隐传来快马急驰的声响,天下猛然睁开眼,皱了皱眉头,突然笑着说道:“你猜来的会是谁?”没等独孤陀回答,她就“咯咯”地笑着说道:“要杀我就快动手,我跟你打赌,来的一定是要救我的人,你要是再不动手,可就来不及了……” 独孤陀张弓搭箭的手握得紧紧的,青筋都跳了起来,将箭对准了对准了天下的心脏,说道:“这会儿谁来也救不了你了,我现在就来帮你解脱!”话音未落,箭已离弦而去。 天下近乎冷酷地看着那箭刺入自己的胸口,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她的脸上还是那样淡淡的笑容,独孤陀看着这样的场面一时竟呆住了,居然没有趁势离去,只是那样呆呆的看着天下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而在天下倒地的瞬间,她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队人马,依稀听到有人在高呼她的名字,她挣扎着想答应,却已无力开口。 慢慢地闭上了双眼,带着嘴角的那抹笑陷入了一片深深的黑暗之中。 ========================偶素十分无奈滴分割线=================== 又是这种非常、非常熟悉的场景,只是跟上次比起来多了一个人、啊,不,是多了一个鬼。 天下飘浮在虚空之中,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六殿阎君,小鬼头,好久不见了,看来这次还是要麻烦你了,不知道这次又准备把我塞哪儿去啊?” 那个小鬼头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副心虚的样子,而六殿阎君却陪着笑脸说:“是挺久没见了,所以特地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嘿嘿,这个,你只是受了伤,养个一年半载的就会没事了,会没事的,他这个,这个……” 天下皱着眉头绕着六殿阎君飘了好几个圈,这才不奈烦的问道:“你们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甭跟我说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我才不信你们会好心来看我呢!” “他们对不起的人不是你,是我!”站在一旁的那个天下不认识的鬼黑着一张脸,象是谁欠了他三百吊钱似地说道。 天下疑惑地问道:“他们对不起你,把我的魂勾来做什么?” “哼!他们做的对不起我的事,就是你!”那鬼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天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又怎么了?我这次可没改历史,没乱杀人,也没乱救人,我可什么都没干,怎么又赖上我了?” “你是云家的女儿!”那鬼恨恨地说道。 “云家的女儿?喔,对了,在这里我娘的娘是姓云,不过,这又关我什么事啊?”天下更不明白了。 那鬼指着六殿阎君的鼻子说道:“你惹的麻烦,你去跟她说清楚!”说完,自顾自地闪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天下不解地看着六殿阎君,朝那生气的鬼努了努嘴,问道:“他是谁呀?” 六殿阎君苦着脸说道:“你的新地主,我八弟,八殿阎君……” 天下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他让你说,你就说吧,你又干了什么了?” 六殿阎君泪眼汪汪地说道:“你还真是滩祸水,扔哪儿哪儿出事……” 听他这样一说,天下可不乐意了:“又关我什么事啊?我可什么都没干……” “只要沾上你就没好事……”六殿阎君一肚子的委屈。 “那就别沾我,各走各的好了,我既然阳寿未尽,那我就回去了,你要吵架找别人去,我没有工夫答理你!”天下斜睨着六殿阎君,一副他要再不说正事就要走人的表情。 “这,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六殿阎君轻咳了一声,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这得从这个时空的由来说起,因为我们每天都有一些功过无法评说的灵魂无法处理,当然也包括你这样的一些意外,这些灵魂既不能留阴间也不能投胎转世,为了解决这样问题,我们就专门开辟了一个空间,用来安置这些灵魂,在这个空间里并没有赏善罚恶使来记载他们的一生功过,也就是说这个空间是完全自由的,就是你象上辈子那杀人盈野,等你寿元尽了的时候,也能干干净净做鬼,不会下十八层地狱受罚,也不会被剥夺六道轮回的权利,每个到这个空间的灵魂,都是干干净净地来,又干干净净地走的,就象是所让他们打发时间用的游乐场……” 天下瞪大了眼睛,问道:“你的意思是,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虚幻的?……”她已经有些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样的意思了,只是顺着直觉脱口而出。 六殿阎君意味深长地说道:“假做真时假亦真啊,你何苦执著于表相呢?反正这一辈子都是你在活,想平平静静,想轰轰烈烈,都由得你,这不是很好吗?你不是最想过这样无拘无束的日子?那就随心所欲地过下去好了……” 天下感觉头有些大,这些东西一下子充斥在脑海里,一时之间怎么也理不清,她摇了摇头,问道:“如果是象你说的那样,这里只是个游乐场,那我在这里也做不出什么来,干嘛八殿阎君还那样的表情啊?” 六殿阎君瞄了一眼八殿阎君的黑脸,小心翼翼地说道:“问题出在你是云家的女儿上……” “什么意思?”天下挑着眉问道。 六殿阎君一脸后悔莫及的表情,说道:“任何时空都是有周期性的,你现在所处的这个时空也不例外,八弟当初在创造这个时空的时候为了省事,安排了云氏一族的存在,每当云家最后一个女儿死后,这个时空就会重归混沌,一切从头再开始……” “这关我什么事啊?虽然我这辈的外婆姓云,可是我怎么也不能算是云家的女儿吧?”天下越发地不解了。 “唉,云家每一代都只有一个女儿,而这个女儿也都是云家的女儿生的!”六殿阎君无奈地解释道。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那好吧,就算我是云家的女儿,那又怎么样了?你们干嘛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天下觉得有点晕,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你怎么还没明白啊?云家这代的女儿该是个死胎呀,你那个娘就该是云家最后一个女人了,她死之后,就该重归混沌了,可偏偏我把你转到这个该是死胎的云家女儿身上了,这样,你即是云家的女儿,可又不是云家的女儿,这个时空一个弄不好,就会错乱掉,一旦出了事,那可就是六道众生的劫难了!”六殿阎君急的真跳脚。 天下有些明白了,撇了撇嘴,说道:“说到底,这还是你们的工作失误嘛,怎么能赖到我身上呢?不过,毕竟相识一场,看在你们这么可怜的份上,说说吧,我能帮你们做些什么?” 天下良好的态度让六殿阎君大感安慰,连忙陪着笑脸说道:“其实不难,只要你好好活着就行了,你既然在不该活的时候活了,就千万不能在不该死的时候死了,至于其他的问题我们来解决,当然,做为补偿,我们在这个时空为你安排了一个惊喜,保你喜欢!……” “惊喜?什么惊喜?”天下有些好奇地问。 六殿阎君暧mei地笑着说道:“你上次不是说让我把你的心血赔给你吗?” 天下莫名其妙地问道:“心血?什么心血?” “丈夫啊!你不是说好男人不好找,嫁出去不容易吗?这次就当我还债了,人我给你一起带来了,别再说我欠你了啊……”六殿阎君的话还没说完,衣领就被天下一把揪住了。 天下刚想细问,偏偏一直默不作声的小鬼头在喊了起来:“快,快让她的魂魄归体,离魂引压制不住了……” 天下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一直站在远处的八殿阎君倏地出现到了她的面前,长袖一挥间,她便飘飘乎乎、眩眩晕晕的朝着一个地方跌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十二节 安排 痛!然后是酸、是麻,总之天下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叫嚣着难受,比死难受多了,抑制不住的呻吟断断续续地从她嘴里传了出来,隐约感觉到不断有人在她身边进进出出地忙碌着,也隐约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略带些沧桑的声音在怒吼着。 天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已经还魂了,可是,她的思绪却还深深地陷在六殿阎君的话里,他说的那个惊喜,会是那个人吗?会是她的明染吗?染真的跟她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吗?…… 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是喜?是悲?是恨?她只是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不为什么六道众生,只为了想要再见明染一面,只想真真正正地守他一生…… “水……水……”干涸的嗓子里冒出几个嘶哑的单字后,天下立刻感到有人用棉布沾了水轻拭她皲裂的唇,接着又有少许甘露划过喉间,她没有精力理会外界因她这几个字带来的一阵慌乱,就又陷入了昏睡之中,只是心中有了活下去的yu望的她,不知不觉地运起护体玄功,慢慢地修复着伤痕累累的身体。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再次醒来的天下迷迷乎乎地睁开了眼睛,是深夜了,桌上的牛油蜡烛已经燃烧过半了,定了定神打量了一下四周,天下非常确定自己已经被救了,因为她现在正躺在自己的屋里,自己的床上。她努力地回忆着,试图记起倒地的那一刻看到的究竟是什么人,可是只是徒劳,脑海里只剩了一团模糊。 天下正盯着床头的缨络出神,突然听到“咣当——”一声脆响,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扑到床前喊道:“姑娘醒了——姑娘醒了——”正是沁月! 然后一阵脚步踢踏之声传来,原本略嫌空旷的屋子立刻拥挤了起来,走在最前面的人,居然是靠山王——杨林! 天下看到杨林,先是一愣,然后又一脸的恍然,接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滚滚而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天道她多久没哭过了,可是这会儿泪珠儿就象是不受控制一样的一双一对地往下落,委屈的样子把杨林的心灼得一阵疼痛。 杨林快步走到床前坐下,轻轻地用他那双属于军人的粗糙的手擦拭着天下的泪痕,略带哽咽地说道:“天下乖,不怕了,醒了就没事了,有爹在,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来害你了,不怕了,不怕了啊……”在杨林的哄慰下,天下缓缓地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隐约间又听到杨林在大吼:“大夫呢?在哪儿呢?怎么还没来?……” ……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切风平浪静,天下的伤势一日好过一日,虽是气血仍虚,但已无性命之忧,只需好好调养些时日,自可康健如昔。 那些大夫一个个直夸天下身体底子好,其它的内伤、外伤、大伤、小伤就不说了,就单单是胸口中的那一箭,就没几个人能撑的下去的,可天下愣是给挺过来了,而且自从清醒后,伤势的好转的速度让人不禁瞠目结舌 在大夫确认天下已经没有生命危险的第二天,杨林就回了登州,临行前还没忘了调来的三百大头兵在护卫在庄子周围。而天下虽然躺在床上可也没闲着,每天都把时间用在了调息练功上。 她从出生以来,就没有好好练过功夫,每天就是得过且过,浑浑噩噩地不知所谓,这次大难不死,又突然得到了一个一直藏在她心底的人的消息,让她生出了无穷的希望,让她想要变强! 当天下终于可以下地略微走动走动的时候,已经距离受伤那日一个多月了,而杨林也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在他的主持下简单地操办了云殊的丧事。 丧事虽然简单,但天下的身体依然有些顶不住,早早地就被人抬回房里歇着了,到了后半晌闲下来的时候,杨林来找天下说话。 “跟我回登州吧,大夫说你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杨林坐在桌边抿了口茶说道。 虽然已经是三月天了,但窗外仍有几株略嫌疏淡的春梅静静地开着,天下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看着窗外,慵懒地说道:“不要,我要留在家里。” “你这不是胡闹吗?这里不安全,我又不能天天待在这儿,万一再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杨林一脸疲惫地说道。 天下缓缓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杨林,说道:“就是这里不安全,我现在才不能走,我这里还有一大家子人,他们都是跟随母亲多年的旧部,我怎么可以在这时候撇下他们不管?而且,娘一生的基业都在这里,我不能让它毁在我手上……”说到这里,天下语气缓了一缓,又扭头看向窗外的海棠:“你真的能保护的了我吗?虽然你也姓杨,可是要保护我的人却不该是你……” 杨林手里杯子滑了一下,他却仿佛并未感倾出的茶水流在他的手上,只是语音中带着痛地说道:“你,你都知道了?你娘,都,告诉你了?她都说了些什么?”问出最后一句的时候,杨林里眼的痛已经消失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加一种茫然。 天下摇了摇头,说道:“只有几个名字而已,她什么都没有来的及说,就永远的离我而去了,只是这几个名字就已经足够我明白很多了,而其他的那些旁枝末节,我无意追究,因为我答应过娘,不会为她报仇,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前尘往事于我尽付云烟,以后我只是我,我也姓云,天下这个名字,也不会再属于我了,以后大家还是各过各的日子,各得各的自在的好,我不想一辈子都陷在凄迷的身世里无法自拔,更不想被人当做一根刺在心上的刺,日日夜夜寝食不安的想除掉我……” 杨林站起身来,走到软榻前,把天下抱到怀里,轻轻抚mo着她的头发,说道:“天下,你是杨家的天下,这一点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在你娘为大隋付出了那么多之后,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你分毫!天下,你身体里流着杨家的血,就注定这场纷争你躲不了、逃不掉,而我,就是那个唯一能保护你的人!保护你,是我当年答应你娘的,她从最初便已料到了今天这样的结果,只是路是她自己选的,我这个局外人甚至没有资格替她抱不平……”他说到这儿顿了顿,用眼神打断天下想说的话,接着说道:“你放不下你娘的旧部,放不下她一生的基业,这我都可以理解,甚至我也觉得你该好好做好打算,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甚至聪明的都不象个孩子,为自己多留条保命的后路,我也可以多放心些,这样,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把这里事情打理一下,初七我派人接你到登州去,这三天里,我也要做一些安排,以后登州就会是你的家,你在这里做的一切,都可以在登州继续,我绝不干涉,如何?” 天下把头埋进杨林的胸襟,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这次受伤似乎让她变脆弱了很多,总是患得患失的,可是她也明白杨林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点着头用模糊中哽咽的声音轻轻说道:“好!” 杨林眼眶也红了起来,柔柔地拍着天下的背,一时之间两人一片沉默。 过了好半晌,杨林才将已熟睡的天下放回到了榻上,用锦被盖好,静静地看着天下那张与云殊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庞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好半晌才转身离开。 ========================偶素口奈滴时间分割线======================== 三天的时间虽说不长,但仅仅安排一些事情来说,还是尽够的。 原来当天来偷袭的人,其他的人一概被诛,可是独孤陀却重伤逃离。天下其实心里明白,这独孤陀怕是杨林故意放走的,其用意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可是这样一来天一阁就暴露出来了,如果不尽早转移,一定是损失惨重。所以早在天下受伤之初,鹰叔便已出发去各地着手尽行相关事宜了。 这次各地的损失都不算太重,只长安据点被查抄了,其他各地虽然风声很紧,却安全无虞,足见平时他们在隐踪匿迹方面是下了大功夫的,所以鹰叔只用了两个多月就回来了。 本来鹰叔和嫣娘都不太赞成天下去登州的,怕她陷进去的太深会出事,天下便把杨林的那番话说给他们听,三人分析之后,都觉得暂躲在杨林身边是最安全的。 不过天一阁的日常运营却不能停,尤其是要加强对宫里、对独孤家的监视,朝局方面也不能放松,因为这些都是能影响到他们的未来的重要方面。 策划良久,当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三人总算松了口气,坐在一起喝茶。 嫣娘递了小块云片糕给天下,问道:“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去登州?” 天下接过糕扔进嘴里,说道:“说是初七派来人接。” 鹰叔面无表情地问道:“姑娘都打算带什么人去?” 天下就着茶把嘴里的糕点咽了下去,说道:“就沁月吧,其他的人鹰叔和嫣娘就都带走。” 鹰叔皱了皱眉头,说道:“这怎么行?还是多带几个人吧……” 嫣娘也急急地说道:“是啊,怎么也得把侍书、侍剑给带上啊……” 天下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用不着,靠山王府可不缺人用,所以,家里那些还是留着安排到咱们需要的地方去吧,尤其侍书和侍剑都是可造之材,老跟在我身边能有多大出息,多放出去磨练磨练对他们有好处,这一段时间,一定要以稳为主,千万不可贪功冒进,要记得来日方长,不可争一日之长短,我们目前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然后才是打击敌人!”天下这后几句话说得意味深长,双眼盯得鹰叔不自觉得低下了头。 嫣娘看出两人之间不对劲,连忙应声道:“我们知道了,姑娘请放心,这些事我们理会得!” 天下又抿了口茶,点点头说道:“那就好……” 嫣娘悄悄跟鹰叔交换了个眼色,都不太明白怎么伤了一回之后,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姑娘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变得他们都快认不出来了,不仅思虑缜密,而且颇有手段,根本不象一个八岁的小孩儿。 嫣娘在鹰叔微不见的点头确认后,轻咳了一声,说道:“夫人在姑娘去登州后,做过一些安排,她说如果我们认为姑娘有资格掌管天一阁的话,就把阁主的信物交给姑娘,并且交待姑娘一句话,让姑娘好好保管夫人的琵琶。”说完,嫣从袖拢里取出了一只紫竹令牌递给天下,那令牌上面用暗红的色泽勾画出了朱雀的形象,在朱雀的两翼上分别写着“天一”二字,天下认出来,这正是云殊日常佩在腰间的信物,当日在云殊去逝时并未戴在身上,因为事出突然,天下也没有来得及查问,却不料竟是交待给了鹰叔与嫣娘。 天下摩挲着令牌问道:“如果我有资格才交给我,如果我没资格呢?我娘是怎么安排的?” 鹰叔绷着脸说道:“如果姑娘没有担此重任的资格,那么天一阁从此归隐江湖,我与嫣娘自会带着姑娘隐居山野,不问世事。” 天下有些怔忡,半晌才悠悠地叹了口气,说道:“其实隐居山野也不错,至少可以很平静的生活,不用象现在这样朝不保留夕……” 听了天下这话,鹰叔“嚯——”地一下踢翻了凳子站了起来,大声喝道:“姑娘可是怕了?” 嫣娘一惊,忙扯住鹰叔的衣袖,怕他做出什么事来,天下却仍是那副淡然的表情,说道:“这不是怕不怕的,只是我从我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开始,你们,还有所有天一阁门人,就都不可能再置身事外了,你们或许不会后悔,可是他们呢?是不是也真的是一心一意的呢?” 这下换鹰叔与嫣娘怔住了,惊讶的眼神齐齐地望向天下,天下却并没有看着他们,只是把玩着茶杯盖,继续说道:“不是所有人都愿跟着咱们这样玩命的,而这些三心两意的人一定留不得,尤其机要之地一定要安排上万分稳妥的人才行,其实这次的事情也是个机会,给那些不安份的人一个出头的机会,只是到时候你们一定不要心慈手软,念什么往日情份啊,真到了那一步,昔日同僚就是今日的敌人了,‘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句话你们一定要记在心上!” 鹰叔和嫣娘这些经历了多少大小阵仗的人,都不禁被天下语气里的冷冽给吓到了,这孩子究竟出了什么事了?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了?可是两人也都拿不准,这样的转变是好是坏。 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可是事情还是按照天下安排的那样去做了,而时间就在这样不经意间溜走了。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天下带着沁月坐上了杨林派来的马车前往登州,开始了人生中另一段旅程。(未完待续) 番外:人生无奈是错过——杨林 第一次见到阿傩,是在春天的西子湖畔。 那天她穿了袭淡粉色的纱裙,静静地站在一株刚刚盛放的桃花树下,看着那花,看着那人,我真的分不清究竟是花比人艳,还是人比花娇,我只想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天荒地老也好。 二十年来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还会对武功以外的东西感兴趣,第一次知道原来所谓幸福就是象这样的春日暖阳照耀下的感觉,明媚而温暖,连风中都流淌着几丝缠mian的味道。 可这幸福却太短暂了些,短到仅仅是一瞬间,当大哥出现在她的面前,当她柔柔地向大哥笑的时候,我心里的那丝柔软崩塌了,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不是怨,不是恨,甚至不是无奈,满心只剩下了一片空。 大哥看到了我,拉着她跑到我面前,献宝似的介绍我们认识,可是就算知道了她的名字又如何,终我一生,怕是也没有资格叫她一声“阿傩”了吧。 我对她笑了笑,从她明亮的眼睛里我明明白白地看到了自己笑容里的苦涩,晚了一步,有时,便注定错过一生。 然后,我离开了,不仅离开她,也离开西湖,离开江南,一走三年。 然后,大哥成亲的当日,我推脱军务繁忙并未出席,一个人在营中烂醉了三天。 然后,我在除留夕家宴上避无可避的看到了成为大哥妻子的那个女人,虽然眉目间与阿傩有两分相似,可是,不是她,不是阿傩!我第一次用愤怒地眼光怒视着大哥,而他,躲开了我的眼神。这是怎么回事?阿傩呢?为什么不是阿傩?怎么会不是阿傩?我一整晚心神不宁,第二天一早,不管不顾地在那个女人错愕的眼神里拉走了大哥。 然后,我看到了大哥的泪、大哥的痛、大哥的无奈,可是阿傩呢?她那样温婉的弱女子,被赶出了家门后会面对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呢?我不敢想象。 然后,我发了疯似的到处打听阿傩的消息,可是,事隔太久了,她已经离开整整一年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或者该说,是没有人在意她去了哪里,在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然后,我慢慢地沉寂了下来,就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的那样,可是心里的那种痛,心里的那种空,却是任何人都无法安慰的。 然后,大哥做了皇帝,那个女人做了他的皇后,而我也封了王。 然后,…… 在我以为不会再有然后的时候,她却又突然凭空出现了。 这次她是出现在我跟大哥生命中最艰难的时刻,用她生命中的所有给予我们帮助。 这次她让我看到了她最最夺目的光彩,让我知道女子也一样可以叱姹风云,一样可以英姿飒爽! 这样的她深深地刻进了我的心里、骨里、血里,让我一时也忘不了、放不下。可是为什么到现在她的眼里仍然只有大哥?只对他笑,只为他想,只把他转身后的落寞留给她自己? 不止一次地看到她那含泪的眼眸后,我空空荡荡的心里开始有恨,不恨自己得不到她,却恨大哥这么委屈她,恨那个成为我大嫂的女人那么伤害她,也有些恨,恨阿傩为什么不肯多爱她自己一点…… 可是,我只是个局外人,我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不,我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安慰她都做不到,因为我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所以她要的我给不了。 在她又一次奇谋妙计将我从乱阵之中救出来的时候,我忍不住对她说出了一生的承诺:但有所托,必不相负! 她笑着允诺,这是她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对‘我’笑,只是对杨林笑,不是杨坚的兄弟,只是杨林…… 然后擦肩而过,我仍是这样默默地站在她身后,等着或许有一天她肯回头,那么,她就会看到一直站在这里的我,我只能这样盼望着…… 与南陈的那一战,是我所经历过的最艰辛的战争,而正阿傩却带给了我们这场战争中决定性的胜利,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直觉告诉我,阿傩并不希望我们去探究那些属于她的秘密,所以,我不查也不问。 战争结束了,也意味着又一次的分离。看着她和大哥一起远去的背景,心里一阵的凄凉,从不曾得到过,便谈不上什么失去。 再次得到她的消息时,是她再次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后,而我却仍在战场之上,手里拿着她派两批人分别送来的锦盒和钥匙,竟有些害怕。怎么能不怕啊,是什么样的东西,要她这样缜密的安排人送到我手里啊? 里面只有一张纸,我拿了起来认真的看,正面只有“天下”两个大字,和“己未、己巳、辛丑、辛卯”几个小字,是生辰八字,我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这是谁的八字?不禁疑惑。 纸的背面隐约还有字迹,我心里一颤,小心翼翼地反转过来细看,上面用女子描眉用的炭笔写了两行字:云殊今以女相托,世间惟君可护其周全,惟盼勿失信约! 云殊,是阿傩被逐出家门后自己改的名字,她有女儿了,可是为什么会把这样一张纸派人送给我?为什么以女相托?这个孩子一定是大哥的,可是为什么却要托付给我?大哥是天子啊,金口玉言的皇帝难道连自己的女人和女儿都保不住吗?还是,大哥又负了她、伤了她?他们在京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生平第一次因为私事写信给我的至交托他帮我查找真相,而这真相…… 仍是痛啊!大哥啊,你这一国之君做的也太窝囊了吧?管不了自己的发妻,保不了自己的情人,护不了自己的爱女…… 阿傩啊,你让我怎么办?是盼着你出现,还是盼着你再不出现?你的女儿该象你吧,聪明、慧婕却又不失温婉,我想见她,却又不敢见她,我怕见到她的时候,便是你我永绝之日啊! 我宁可象现在这样,感觉着与你共同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也不要一个没有你的世界…… 所以,若能不见是最好…… 所以,这样就好…… 在我还算漫长的人生里,我曾不止一次地恨自己懦弱,为什么不敢跟大哥争、跟大哥抢?我也常问自己,如果在最初的时候我选择不放手,或者再遇的时候选择站在你眼前而不是身后,当时会不会有不同的结果? 罢了,人生终究不能再回头重新选择,如今能有你这样一个人让我默默地想着,也是一种幸福了,也是我今生唯一能守住的幸福了,该知足了……(未完待续) 第一节 入府立威 这是第二次到靠山王府了,可是这次与上次不同,因为以后都要把这里当成是家了,天下抱着云殊留给她的琵琶,站在王府门前细细地打量着,连杨林迎到了面前都恍若未见。 “怎么,对这府门可是有什么不满?要是不喜欢,就让他们改了,改成你喜欢的样,以后要把这里当自己家,不合心意的地方尽管改就是了,知道吗?”杨林眼里满是爱怜地说道。 天下含笑点了点头,说道:“这里很好,威严、肃穆,这样才配得上您的身份!” 杨林冲着刚刚抱着整理好的包袱跳下车的沁月点了点头,问道:“这是你的丫头?” 沁月连忙向杨林行礼,恭敬地禀道:“是,奴婢是从小服侍姑娘的,名叫沁月。” “沁月?倒是个好名字,以后你也要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你们姑娘要是缺什么、少什么,只管问管事的要去,万万不可委屈了她,知道吗?”杨林抚着须嘱咐着沁月。 沁月连忙点头答应了,一旁自有仆役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并把车上的一应杂物抬了下来,引着她从侧门进去安置。 而天下却由杨林亲自引路,朝着正厅走去。 杨林看天下在他身前、身后直打量,微笑着问道:“看什么呢?又不是没来过,怎么就稀奇成这样?” 天下有些郝然地说道:“这次怎么没见您那十二位太保呀?” 杨林斜睨着她,挑着嘴角提醒道:“怎么?这么想见他们啊?忘了你们之间的梁子了?” 天下低下头,细语喃喃道:“早知会有今天,当初谁会那么整他们啊……” 杨林摸了摸她的头,摇着头说道:“就知道你一定不想一来就见到他们,所以让他们分批巡营去了,三天后才会回来,等他们回来后,我再正式让你们认识,顺便把当初的过结揭过去,不过以后你可要和他们和睦相处了,知道吗?” 天下点了点头,应道:“知道了,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杨林见天下这副低眉顺耳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牵起天下的手急步走向大厅。大厅里陆陆续续地有仆役、护卫静悄悄地走进来分列站好静候着。 杨林带着天下走大厅落座后,四下扫视了一眼,问道:“四喜,人都到齐了吗?”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急忙上前两步回道:“回王爷话,除各处当值之人外,包括各处的管事在内都到齐了。” 杨林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叫你们来,是要介绍王府里的新主子给你们认识,”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站起身来伸手招呼天下站到他身边,说道:“她就是本王的女儿,天下,本王的女儿自然也就是皇室的郡主,以后你们可要好生服侍,若是慢待了她,本王绝不轻饶!”说完,他目光凌厉地看了众人一眼,吓得满屋子的人都连忙低头应诺。 杨林满意地点了点头,与天下各自落座后,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看了四喜总管一眼,那总管倒是机灵,立刻上前说道:“郡主的住处已经安排到了飞云轩,里面的摆设已经按王爷的吩咐重新布置了,当然如果郡主有什么不喜欢的,随时可以添置更换,至于服侍的人安排了四个丫头、四个嬷嬷,另有小厮数人在外院听唤,不知这样安排是不是合适,请王爷示下。”说完,垂手侍立在一旁,一副中规中距的样子。 杨林带着笑,对天下说道:“四喜是府里的总管,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他去,今天他安排的可还有什么不合心意的?” 天下摇了摇头,说道:“听起来挺好的,以后有什么再说吧。”说完,用眼角扫了那位四喜总管一眼,这位总管立马心里一跳:别看这郡主年纪小,可也不是好糊弄的…… “好,既然这样,我带你去飞云轩看看去……”说着,站起身来拉着天下向外走去。 天下听话地起身随行,边走边问:“这飞云轩就是我上次住的那个院子吧?” “哼,还敢说,只住了半夜就溜了,怕是连房子什么样都没仔细看吧?”杨林不满地敲了天下的脑袋一下。 天下揉着头,噘着嘴说道:“谁说的,我看的可仔细了,我连房顶有多少根椽子都数清楚了……”说话间,他们已走了厅门,四喜总管连忙挥手示意侍立众人散去,然后便急步跟在二人身后朝飞云轩走去。 谁刚转过回廊,便有军士急报军情,杨林皱着眉头看了天下一眼,没等他说什么,天下便笑着说道:“您有事就尽管去忙吧,反正还有四喜总管陪着我呢。” 杨林点了点头,说道:“嗯,那我呆会儿再去看你,晚上一起用膳,四喜,”他转头对四喜交待道:“郡主我可交给你了,她呀,脾气可不象看起来那么好,别招她不待见,不然以后只怕没你好日子过了……”四喜连声应是。 天下倒是出乎意料地红了脸,不依地说道:“人家哪有那么刁蛮嘛?顶多只是嚣张了点而已啊——” 杨林听了,大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转身跟报信的人一起离去。 杨林一走,天下立时换了副脸色,脸上少了那抹娇差的神态,取而代之的是淡然疏远的浅笑,她仔细地打量了四喜一番,这才起步朝飞云轩走去,不经意似地问起:“四喜总管跟了王爷很多年了吧?” 四喜亦步亦趋地跟着,听到天下的问话,连忙应道:“回郡主的话,小人追随王爷已经快三十年了。” 天下听到他的称呼,皱了皱眉头,旋即微笑着说道:“这郡主的称呼实在不敢当,那只是王爷的客气话罢了,以后还是叫我姑娘好了……” 四喜蓦然抬起头,露出一个貌似忠厚的笑容,说道:“郡主这话,小人可不敢遵从,为郡主请封的奏章可是小人亲自派人送往京城的呐,而且据京里传回来的消息说,赦封的圣旨这两天就会到了,这早叫晚叫还不都是一样的吗?何苦惹王爷心里不痛快,再说以后让下人们再改嘴也麻烦,您说是不?” 天下一愣,她实在没想到杨林居然会真的请旨册封,把这件事搞的这么正式,难道他就真的不怕惹麻烦吗?她不解地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什么,直往飞云轩而去。四喜跟在后面,心里还在忖夺这位郡主的深浅。 离得远远得就听见飞云轩里一片嘈杂,天下倒没什么反应,四喜却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他派来的几个人平时看来都挺懂分寸的,怎么做起事来这样毛燥呢?真不怕惊了贵人。 离得近了,才听出来,里面居然是在争执。四喜更眉头深锁,刚想急步进去询问是怎么回事,不想却被天下伸手拦住了。 天下脸上仍是那副浅淡的笑,可是眼睛里却是不容置疑的认真,吓得四喜一惊站在门口愣是没敢再迈一步。 天下也并没有进去,只是斜倚着门框,看着、听着。 屋里沁月正一个人对着四个十七、八岁的大丫头争得面红耳赤,言语之间早已失了本意,听不出为什么起的争执了。 天下听了一会儿,见也听不出什么,这才带着四喜缓步进了屋。 她一进来沁月就看见了,立刻低着头闷不吭声地侧立到了一旁,那四个丫头这时也发现了四喜和天下,也连忙侧立在了另一旁,全都低头不语。 天下四下扫视了一番屋里的散乱,没有吭声,四喜想着刚才她在门口的作为,也不敢先开口。 屋里一时静住了,还是沁月见天下脸色有些微变,连忙倒了杯热茶,服侍天下坐下,轻声说道:“东西还没收拾好,怠慢姑娘了,这是王府的清茶,也不知姑娘喝不喝的惯,等待会儿整理好了,我就给姑娘泡壶云雾来……” 天下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说道:“这茶清淡了些,我向来不喜欢的,以后我这儿就不要用这茶了……”说着,她看了四喜一眼,四喜连忙点头,应道:“是,原也不知道郡主喜欢什么茶,这是王爷平时用的,便给郡主也准备了些,既是郡主不喜欢,那小人另为郡主备下就是了。” 那旁边的四个丫头看到四喜对天下如此恭敬,脸色突地一变。 天下放下茶杯,转头问沁月:“你们刚才不收拾屋子,在这儿吵什么呢?半个王府的人只怕都听到你们在这儿闹了!” 沁月委屈的眼眶都红了,半哽咽着说道:“姑娘素来不喜欢檀香的,我见几位姐姐往香炉里放的是檀香片,便想让她们换成姑娘惯用的雪梨香片,可是她们……她们……” 天下斜睨着那几个丫头,问道:“她们怎么了?” 沁月不安地动了动身子,低着头,小声地说道:“她们说,那些山野的物件岂是能在王府里用的,檀香是贵人香,闻多了也能沾上贵气,她们还说,……”沁月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几不可闻。 天下转过头看着沁月,冷冷地问道:“她们还说什么了?” 沁月吱吱唔唔了半天,却一字也未出口。 天下“啪”地一声,将茶杯扫落到了地上,厉声道:“说!” 沁月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呜呜咽咽地哭道:“她们还说,不知道哪来的野种,也敢来冒充郡主,不好好调教一番,以后出了门,不是要让人笑话靠山王府没规矩吗?她们还说,看着奴婢这样,就知道姑娘也是野性难驯的主儿,指不定以后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听着沁月的话,天下脸上恼怒的神情居然半点不见了,反而轻笑出声,她仿若不经意似地瞟了脸色已经发青的四喜一眼,笑问道:“四喜总管,这就是你给我安排的丫头?王爷都还没发话要调教我这野丫头,她们倒是替王爷操上心了,您眼光真是独到呀,这么尽心尽力的丫头,可还真不多见呢……” 四喜听了天下的话,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心里暗恨,这几个丫头怎么这么不开面儿啊,早就告诉她们了,这位郡主是王爷特特交待过的人,不能疏乎半点的,怎么才一进门就来了这么一出啊?他心里也是一个劲地叫屈,可是嘴上却半点也说不出来,急忙稳了稳心神,说道:“这都是小人一时疏乎,小人这就另给郡主换几个人过来,您别为这么几个奴才动了肝火,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天下挥了挥手,示意他和沁月都站起身来,却并没有朝那几个早已吓得浑身发抖的丫头发作,只是轻描淡写般地说道:“另换人就不必了,把你挑的这些好奴才都打发走才是正经的,以后我这飞云轩你也不必安排人了,外人侍候着我也用不惯,沁月,送个信回去,让嫣娘从家里挑几个可心的奴才送过来……” 沁月还没来得及答应,四喜就又“扑通”地一声跪了下来,带着哭腔说道:“郡主,您这不是要小人的命吗?这事儿如果让王爷知道了,那还了得?”他边说边朝仍侧立在一边的四个丫头使眼色,示意她们快点跪下求饶。 那四个丫头虽然有点心高气傲,可是这会儿也看出来了,只怕这位郡主不是普通得宠的主儿,她们能被四喜看上挑到这儿来,自然也是极有眼力架儿的,连忙哭哭啼啼地跪下求饶。 天下冷哼了一声,淡淡地说道:“别在我屋里哭丧,都给我跪到院子里去。” 四个丫头先是一愣,然后就在四喜眼神的示意下,急忙跌跌撞撞地跑到院子里的太阳地里跪着去了。 “你也起来吧!”天下看了四喜一眼,脸色缓了缓,说道:“麻烦四喜总管把安排到我这儿的那些奴才都叫到院子里来,我有话说!” 四喜连忙起身,应声出去。 沁月也忙搬了椅子,扶着天下坐到了廊下。 不大会儿的工夫,四喜就带了四个老嬷嬷和五六个小厮走了进来,他们一进门就朝着天下跪行礼。 天下点了点头,说道:“嗯,都起来吧,”然后看了那四个丫头也想跟着一起起来的丫头一眼,冷冷地说道:“没说你们!”那个四丫头只好又委委屈屈地跪了下来。刚才进来的这些个嬷嬷、小厮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都怕一个不对惹到这位新来的贵主,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天下满意地看了看他们,对四喜说道:“看来这几个人倒是有些分寸的。” 四喜惊魂未定地陪着笑脸说道:“郡主用着顺心才好,若是他们有什么不合郡主心意的地方,您尽管调教。” 天下端着沁月刚刚泡好的一杯云雾,轻抿了一口,缓缓地说道:“我在家里也是让人服侍惯了的,服侍过我的人倒也没谁说我难伺候,只是有些规矩我要先跟你们说到明面上,日后有了什么差迟,也免得你们说我这个作主子的冤了你们……” “请郡主示下!”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天下微垂着眼睑,说道:“第一,别忘了自个的身份,我是你们的主子,你们每天睁开眼要做的事,就是把我服侍的舒舒坦坦的,这是你们的本份;第二,只有我这个主子不喜欢的,没有你们这些做奴才的不乐意的,在这飞云轩做事,如果是我交待过的,你们最好就按我交待的去办,如果是我没交待过的,你们又拿不定主意的,最好来问过我再去办,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身边的人拿着我做乔,尽做些我让我不高兴的事,明白了吗?” “是!”众人齐齐躬身应道。 天下点了点头,冲众人一挥手,说道:“既然都明白了,那就去做你们的事去吧。”说完,转身便要向屋内走去。 “郡主——”四喜一脸为难地叫住了她。 天下回过身,问道:“四喜总管还有什么事吗?” 四喜看了看仍跪在烈日下的四个丫头,却终究是没敢替她们开口求饶,过不过得了这一关,就看她们的命了,他咬了咬牙,说道:“郡主如果没什么事,小人就先回前院去了,如果郡主有事,只管派人找我去……” 天下轻应一声,也没说什么,便由沁月扶着转身回屋歇着去了。 她一进屋,四喜立马跟散了架似地斜靠到了廊柱上,擦了擦脸上的汗,刚想去臭骂那四个不醒事的丫头一顿的时候,就听见屋里沁月在帮她们求情,四喜连忙侧耳倾听:“姑娘,她们已经在毒日头底下跪了好一会儿了,您看是不是……” “怎么?你这会儿倒心疼起她们来了?” “不是,这屋子里都还没收拾,姑娘躺着也不舒坦不是?让她们起来,好歹能帮着奴婢点不是?” “哼!不是心疼她们就好,沁月,这里不比家里头,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屋子里的活你要是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叫那几个嬷嬷进来帮你,你们什么时候收拾好了,什么时候再叫她们起来……这次就是留下了她们,以后也不要让她们近了我的身,我早晚找机会打发了她们出去……” “姑娘真的要从家里安排人过来吗?” “傻沁月,你以为我不安排,嫣娘她们就真的不会派人过来?她们放心的下才怪呢,这些事啊,不用咱们操心,你等着瞧吧……” 四喜越听越心惊,越听越不敢听,也顾不得去骂人了,忙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姑娘,他走了!”沁月从窗缝里看到四喜离去的背影后,悄悄地对天下说道。 “哼!一进门就想压我一头,也不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人,我几辈子加起来算,也没让人这么委屈过……”天下一脸不屑地说道。 沁月倒是有些犹豫:“姑娘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会不会惹麻烦啊?” 天下轻笑一声,说道:“麻烦?能有什么麻烦?咱们那位靠山王爷,只怕是巴不得我有这样的手段呢!” 看着沁月一脸似懂非懂的神情,天下窃笑道:“你是不是还在恼外面那四个啊?” “啊?”沁月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不然,怎么还不去收拾屋子?”天下伸手指了指满屋子的狼藉。 “哎呀!姑娘——”沁月脸一红,嗔恼地看了天下一眼,这才转身出去叫了几个嬷嬷进来一起收拾。 赶了大半天的路,天下早就有些乏了,毕竟是大伤初愈的身子骨,撑不得时候,躺在这软榻温香这中,不过片刻便熟睡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节 受封进京 “就这样?”杨林平静地看着手里的公文,连头都没有抬起地问道。 “是……”四喜有些怯懦地回着话:“后面那些话都是小人站在门外偷听到的,后来越想心里越不踏实,所以,这才趁着王爷得闲儿前来回禀,小人这次真是看走了眼了,没想到那四个平时看起来聪明伶俐的丫头会是这样的性情,惹恼了郡主,这……” “好了!”杨林放下公文,一挥手打断了四喜的话,说道:“这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 “可是王爷,郡主跟沁月说的那些话……万一……府里怕是从此多事了……”四喜还是有些不放心。 杨林微微一笑,手指在桌案上轻轻地弹敲着,象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带着些得意地说道:“那些话她是故意说给你听的,她就是要透过你来告诉我,她有这样的心机,有这样的手段,哈哈哈……若是她连这些小事都压制不住,又怎么配做我杨林的女儿?又怎么当得起我大隋皇家的郡主?” 四喜虽然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但见王爷都不担心了,他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惟有茫然地躬身施礼退下。 待杨林处理完公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缓步走出书房,随口吩咐道:“今晚就在飞云轩用膳吧,去让他们准备一下……” 一旁一个当值的侍卫连忙躬身施礼,回道:“回王爷话,郡主那边刚才已经有人来传过话,说是郡主已经准备好了膳食,等王爷忙完了公事,就请王爷过去。” 杨林听了一愣,旋即挥手让随从的侍卫退下,独自一人笑着朝飞云轩走去。 =======================分割线 目的:隔断上下=================== 杨林进屋的时候,菜刚摆到桌上,还在冒着热气,一壶上好的醇酒也温得恰到好处。 杨林含笑入座,细细地打量着桌子上的膳食,问道:“你平时在家也吃的这么简单吗?” 放眼望去,满桌子就放了四凉四热八碟菜,在杨林看来,不管这碟子里装的是什么山珍海味,单从数量上看,都够简单了。 天下取过酒壶,慢慢地为杨林斟上了一杯,这才说道:“吃东西不在数量多少,一定要吃得舒心才算好,这些菜虽然看起来简单,可是就我和您两个人,也是尽够用的了,浪费粮食可是件很可耻的事喔……”天下调皮地浅笑着。 杨林不禁老怀大慰,笑着说道:“好!好!好!我女儿说的太好了!这些是尽够我们父女用的了,粮食的确不能浪费!你能有这份心思,实在是难能可贵啊……” 结果自不用说,这顿饭两个人吃得是盘净碟光,舒坦自在。饭后,杨林留下来陪天下喝茶说话,服侍的人都被打发了出去。 “您是不是该跟我解释解释关于女儿和郡主的事?今儿下午您忙,我也不好去扰着您问,这会儿倒是闲在,您是不是该跟我说说明白了?”天下拿着茶杯盖拨着茶叶沫子,一副说闲话的样子。 杨林漫不经心的抿了口茶,坦然地说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了,我已经上奏朝廷,认你做了嫡女,朝廷的封诰这两天就会到了……” 天下皱了皱眉头,一脸地不乐意,撇着嘴说道:“干嘛这么麻烦啊,我留在您身边也就是了,您这么明火执仗的,这不是把我摆到明处给人算计吗?做了您的女儿,我以后还哪得自在去啊?怕是要时时刻刻夹着尾巴做人了……” 杨林微微一笑,一脸傲色地说道:“你是我大隋靠山王杨林的嫡女,这大隋朝野上下有谁敢对你不敬,就是日后进京见了太子,怕是他也要让着你三分,哪里轮得到你夹着尾巴做人?至于说到算计,难道别人算计了你,你便不会算计了回去吗?”杨林满含深意、意味深长地看着天下。 天下垂下了眼睑,小声说道:“我不是怕给您惹事儿嘛!” 杨林拍了拍天下的头,大声说道:“怕什么?为父就是喜欢你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模样,若是以后有人敢欺负你,你就只管欺负回去,天大的事,有爹替你扛着呢!” 天下咬着嘴唇歪着脑袋冲着杨林笑着,眼睛里的波光一漾一漾的,然后慢慢站起身来抱着杨林的脖子,轻轻说道:“爹——,有您这样的爹真好!” 杨林也被这一瞬间的温情浸湿了眼眶,一闪神的失态后,他拍了拍天下揽住他脖子的胳膊说道:“不过,先说好了,可不许故意去给我惹麻烦、挑是非,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天下一下子就松开了手,一脸委屈地说道:“刚才说有您这样的爹真好,您就来扫人家的兴……“ “嗯?!”杨林沉着脸看向天下。 天下撇着嘴,口服心不服地说道:“好嘛,好嘛,大不了我答应你就是了,以后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样总行了吧?” 杨林听她这样说,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天下满不在乎地小声嘀咕道:“切,我就不信以后来找我麻烦的人会少得了,独孤伽罗要是这么好相与的,我今儿也不会在这儿了……” “说什么呢?”杨林端着茶杯斜睨着她问道。 天下忙吐了吐舌头,连声说道:“没说什么啊,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 杨林冷哼了一声,没有再理会她。 =======================我的目的 还是:隔断上下=================== 日子就这么平静无波地过了三天,靠山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了新来的这位郡主厉害的紧,个个对天下比对杨林都恭敬,杨林对府里这些细微的变化也始终保持沉默,这也是让众人更加忌惮天下的原因之一,毕竟一个当红得宠的郡主他们谁也惹不起。 到了这第三天一大早,天下那里就得了杨林的传话,说是让她早上一起上银安殿理事,要正式介绍十二家太保给她认识。 天下得了信就忙不迭地准备开了,正统的锦绣小宫装,规矩的双丝宫髻,从头到脚收拾的一丝不苟,标准的郡主装扮。 左右打量了铜镜里堪称完美的扮相后,天下这才满意地让人引着去了银安殿。 天下到了的时候,杨林已经把公事处理完了,正跟十二个干儿子闲话家常,就等着她来了好正式介绍他们认识了。 天下这一进来,银安殿顿时静了下来,连杨林都看得有些呆住了,平时见惯了天下小女儿家清秀的装扮,今天换了这身衣服差点没认出来眼前这个标致、贵气的小美人,就是平时那个精灵古怪的小丫头。 十二太保也都看得呆住了,早听说王爷认了个女儿,宝贝的不得了,也知道这位新妹妹就是上次闹登州的那位,见过天下的那几位不遗余力的丑化她,说是这丫头粗莽、没规矩的紧,用不了几天就得失宠云云。 可今天见了,满不是那么回事。先是一回来就听府里上下人等暗中传着王爷怎么宠这位郡主,这位郡主又是什么样的手段人品,这会儿又见了这位郡主的真身,就这模样、气质,日后绝非等闲之辈。一干人原来对天下敬而远之的打算都悄悄地发生了改变,一个个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巴结这个妹妹,日后能不能在王爷跟前得脸儿,怕是就在这个妹妹的嘴皮子上了。 这下子,也不用杨林介绍了,这些个哥哥一个个“妹妹长、妹妹短”地叫了起来,比亲的还亲。 杨林那边见他们和和睦睦的样子,是高兴地合不拢嘴,心里真夸这些儿子懂事,知道疼妹妹。 天下这边却心里直发毛,这哪儿是哥哥啊,整个一群拿她当羊肉的狼!一个个巴不得咬她一口的样子。她心里烦,可脸上还得陪着笑,跟这个哥哥打个招呼,跟那个哥哥套个近乎,初来乍到的,总不好跟个愣头青似的到处得罪人吧,就这么可着劲的套磁。 天下正头晕眼花的琢磨着怎么脱身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喊声,一声比一声清晰,说的正是:“圣旨到——靠山王接旨!——” 天下借着这传旨的声音,连忙躲到杨林身边,随着他一起来到了银安殿下,跪地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兹 靠山王不辞辛劳,整饬边防,功在社稷,今封王之嫡女……”念到这儿,宣旨的小黄门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往下念:“为昭华郡主,赐宫锦一百匹,珍珠十斛……”接着是一连串的赏赐,听得天下直皱眉头,而那十二家太保却一脸的艳羡。 好半天那小黄门才算宣完了圣旨,圣旨的最后还提到要杨林带着天下即日起程进京,明着是说要杨林进京述职,顺道带着天下去给皇帝看看,可是杨林和天下都知道,这是杨坚为了见天下想出来的借口。 圣旨即然下了,也不能不去啊,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一去必定多事,可是圣旨谁也推脱不起,就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天下一直惦记着小黄门宣旨时停顿了一下的小猫腻,找了个机会趁着杨林向宣旨的小黄门问话的空当,悄悄打开圣旨看了一眼,然后捂着嘴跑到一边偷偷乐去了,原来小黄门停顿的地方端端正正地写着“杨氏天下”这四个字,可是小黄门刚才愣是没敢念出来,由此可见她的名字是多么的嚣张了!(挖哈哈哈~~~~~) 皇帝急着要见天下,交待了小黄门催他们赶快上路,杨林也不好多耽搁,花了两天时间安排好了军政事务,便带着天下打包行礼出发了。 杨林出门时很着急,可是一上了路,象来了兴致似的,一路上带着天下东逛逛、西逛逛,半点也不象要赶路的样子,把那个小黄门急得直转磨磨,却也不敢相催。 天下也乐得自在,京城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早到不如晚到,再者她身上的伤虽已痊愈,但毕竟是伤了元气,也不宜过度劳累,这样慢行她是一点意见也没有,只是她有些看不透杨林怎么想的,这次安排随行人员的时候,居然一个干儿子也没带,害得天下临出门的时候,都不敢看那些个干哥哥哀怨的脸,一路由沁月扶着低头憋笑上的车,出了登州城才敢放声大笑出来,还把车外的杨林吓了一跳,隔着车门直问她怎么了。 就这么走了两天,天下就觉着不对了,怎么走着走着就叉了道了?往长安去明明该往南走,出山东进河南的,可是这怎么转道朝西走开了呢? 等天下得了空问杨林时,杨林却笑而不语,天下也只得闷着头瞎猜乱想一番作罢。 ================================================================ PS 十二太保一览:大太保罗方,二太保薛亮,三太保李万,四太保李祥,五太保高明,六太保高亮,七太保苏成,八太保苏凤,九太保黄昆,十太保曹林,十一太保丁良,十二太保马展。(未完待续) 第三节 恍忽相见 曹州——天下坐在车里,透过窗帘看着城门楼上的这两个大字纳闷起来,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有什么值得杨林驻足的?竟然让他连圣旨都不顾地绕道前来? 天下正在百无聊赖地发着呆,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天下一下子来了兴致,居然有人在热热闹闹的城门口跑起马来了?会是谁呢?她掀起车帘子向外张望。 远处飞奔而来几匹快马,离得尚远,看不清楚身形容貌,可是单凭杨林捋须微笑的表情就知道,这几个人是冲着他们来的。 马越来越近了,天下心里突然不安起来,象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心一抽一抽地疼着,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握着窗棂,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来人。 须臾间人已到了近前,只见最前面的一匹马上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似乎与杨林是旧识,两人在马上抚掌谈笑着,可是这些都不再能够吸引天下的目光,此时天下的眼里的只有在那老者身后,同样端坐在马上沉静又灵动的少年。 那是一张多么熟悉的脸啊,熟悉到每每不敢想起,会是他吗?真的是他吗?那天见到六殿阎君不是在梦中?他说的是真的?染……染真的在这里?! 天下的右手轻轻抚着额间,那种熟悉的灼热又疼痛的感觉,究竟是真?是假?她犹豫着、彷徨着,象是就站在真象面前,却又因为害怕失望而不敢揭开那层轻纱般地泪流满面。 沁月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天下的失态,连忙轻摇着她的肩膀,急切地喊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天下缓缓地摇着头看也不看她一眼,脸上满是忧伤却又混着希望,望着那如幻影般的少年,目光移不开分毫。 沁月吓得一下子也哭了出来,刚想大声叫人,耳边却传来天下仿似呻吟又似如梦方醒般急切的声音:“镜子……拿镜子来……快……拿镜子来……” 沁月被天下的表情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了,只呆呆地看着她流泪,象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 天下象是等得不奈烦了似的,伸手用力推开了她,慌乱地找着铜镜。她没有注意到她的手从额头放下来的瞬间,沁月惊讶、害怕的表情,象是见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就在天下终于颤抖着从首饰盒里翻出了铜镜时,沁月心里的恐惧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她尖叫了一声从车里跳了出来,一下子就惊动了正在车外与故人叙旧的杨林。 杨林一皱眉头,第一反应竟是天下又在作怪捉弄沁月了,可是当他看到沁月那惨白的脸色后,立刻从马上跳了下来,大步朝马车走去,沉着脸掀开车帘,车帘一掀开,一股异香扑鼻而来,杨林眯着眼睛,适应着有些昏暗地光线,说道:“天下,你又在做什么?……” 车厢里光线原有些昏暗,一道强光从杨林掀起帘子的缝隙直直地射在天下身上。天下缓缓把遮住她面容的铜镜放了下来,映入杨林眼中的是她遮掩不住的满脸泪痕,以及……她额间那抹神秘的红莲印记…… 杨林一愣,刚想说话,就见天下妖异地笑着,手指轻轻抚过额间,问道:“你有没有看到这朵火莲花?我有看到喔,我真的看到了,你有没有看到?……”她虽然象是在对杨林说话,可是目光却穿过人群牢牢地锁在那少年身上,而那少年好似也有了感应一般,疯了一样从马上跳了下来,飞一般冲到了车前,推开杨林冲进了车里。 与那少年同来的老者是与杨林一同下马过来的,杨林被少年推开时,正巧被他扶住,刚想喝骂少年失礼,话到嘴边却与杨林一起惊愕地看着车内的两个人。 少年正用额头轻抵在天下的额头上,嘴里不停地说着一些奇腔怪调、经文般的话,车厢里密布着一种神圣又神秘的氛围。在少年不停的吟诵中,天下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慢慢地轻懈了下来,缓缓靠在少年怀里闭上了眼睛,睡去了一般。 少年揽着天下,象是在呵护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轻揉着她的额间,天下原本妖异的表情已经渐渐地平静,少年口中的吟诵也缓缓地停下来。 少年抬起头压低了声音,朝仍呆立在马车前面不明所以的杨林说道:“王爷,快进城,单凭‘心经’的力量压制不住她太长时间的!” 少年抬头的瞬间,杨林清楚的看到他额间若隐若现的银色莲花,与天下额间的那朵如出一辙,杨林吃惊地问道:““心经?那是什么东西?天下究竟怎么了?” 少年皱了皱眉头,急躁地说道:“心经是什么东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救人就快进城!”后面的几个字,少年几乎是吼出来的,杨林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是呀,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救人总是最紧要的,他连忙招呼着前来接他的老者说道:“丁大哥,先进城!” 那被杨林称做“丁大哥”的老者,正是这曹州的大帅丁彦平!他虽然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也知道现在不是寻根问底的时候,急忙答应了一声,引着众人快马进了曹州。 ============================================================ 天下并不知道自己给曹州带来了多大的慌乱,此时的她早已深深地沉入到了过去的那些幸福与挣扎里去了。曾经的那些她用尽全力不敢再去想起的画面,不受控制般地一一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记忆中,有个稚嫩的男孩会在漆黑的夜晚搂着怕黑的她,承诺总有一天要把太阳摘下来送她; 记忆中,有个含笑的少年曾用修长温润的手指轻抚过她的鬓边的发,赞她“青丝似水绵,笑如梨花淡”; 记忆中,有个英挺的青年站在皇极殿中握着她的手,许她“江山与共” ,许她“天上人间”,许她“生死相随”……他许下的何止是一生一世的爱恋……那是坚定于轮回中的刻骨铭心啊…… 这就是她的染,是她在几生几世里最最爱的人,是她允诺即便毁天灭地都要不离不弃的人啊……可是,最终她还是背弃了自己的誓言,轻易的放手,留下了他一个人在那个冰冷的世界里……是的,冰冷的世界……在那里,他们从来都只有彼此,余者不过是敌人或将来的敌人罢了…… 染会怨她、怪她轻易的放手吗?会吗?她只是怕了,看多了背叛与被背叛后,她是真的怕了……怕有一天,如果有一天……染……在她选择背叛之前,背叛了他们之间的誓言……那会是什么样的痛?她不敢想……她怕了…… 新婚之夜的骤亡,有遗憾,却更是解脱……她用死亡的方式逃了……逃到了她以为再也不会相见的地方,只想满怀着那份爱,静静地生,静静地死,慢慢在回忆中消亡…… 可是,仍想见啊,想到每个毛孔都在痛……但……在她名叫天下的岁月里,她只能竭尽全力地压抑着那种刻骨的想念,象惩罚般漫无休止的思念……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又会想起这些?心里一阵阵的钝痛慢慢地唤回了天下的意识。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轻轻用手摸了摸冰凉的脸颊,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在哪里……青花素帐,红木雕床……这是什么地方?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天下在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一瞬间的慌张之后,努力地回想着…… 她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想起来了,她见到了染!有额间的火莲花为证,那真的是染!她前世今生所修习的火神诀,只要在心神不稳时遇到了修习风神诀的染,就会在额心浮现出那朵火莲花! “染——”她失神地坐在那里轻唤着,并没有注意到一直静默地立在她身后的少年。 少年轻叹一声,侧坐到了床边,从背后轻轻地揽住了她,说道:“我在!我在这儿……” 泪珠一颗一颗地坠了下来,天下此时除了哭泣已经不知道还可以再做些什么了。 少年也只是环紧了揽住她的手臂,毫不吝啬的将温暖传递到她的身上,一时无语。 过了良久,天下缓缓握住少年环在她身前的手,抽噎着说道:“对不起!——” 少年轻哼了一声,语音中带着点湿意地说道:“没关系!我厉害着呢,不管你上天入地,我总会寻到你,让你把欠我的还个干净……” 天下侧过身抱向他,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喃喃道:“我还!我都还……前世今生的我一起还……不过……” “嗯?”少年有些不安地坐直了身子,等着她的下文。 天下抬起头,贪婪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红着眼眶说道:“不过,你可要抓紧时间了,只这一辈子喔,下辈子我一定要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地忘记你……”说着,她又把头埋进了少年的怀里,没有理会少年因为她的话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身体,继续说道:“因为再不想去尝想你、念你、却见不到你的滋味了……” 少年深深地吸了口气,承诺般地点头说道:“好!就这一辈子了……我也会用这一辈子的时间去忘了你这个磨人精……‘上天入地’这几个字说起来轻松,可是做起来有多难你想都想不到……你知道我追你追得有多辛苦吗?这种事我也就做这一次了,下次……哼……若有下次,也定要让你来追着我还债才行……我再不当这债主了……”少年抱怨似的话语引得天下一阵闷笑,少年被天下的笑声引得不由自主地与她笑做了一堆。 笑声直传到了门外,一直在门外徘徊不已的杨林与丁彦平这才放下了紧悬着的一颗心,一起盯着传出笑声的门板,心里琢磨着,待会儿定会好好审问这两个小鬼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第四节 真话假话 “嗯咳——”一声干咳声打断了屋里的笑声,丁彦平站在门口沉着声问道:“成儿,你们可都无恙?” “啊?!——没事……”门应声而开,少年面带微笑说道:“让义父和王爷担心了!……” 杨林哼了一声,没有理会他,急步进屋,边走边皱着眉头问道:“天下,你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觉得怎么样了?”话音未落,人已坐在了天下榻前,伸手探看着天下额头上的红莲印记。 天下此时脸色还有些苍白,精神却很好,握住杨林伸过来的手,借力坐了起来,笑着说道:“人醒了就没什么大事了,对不起,害爹担心了!” 杨林轻敲了她的额头一下,板着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莫名其妙就多出了这么个东西来?” 天下吐了吐舌头,偷眼看向站在一旁的少年,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杨林与丁彦平也一起看向了少年,少年苦笑着皱起了眉头,不知该从何说起。 杨林先扫视了同样一无所知的丁彦平一眼,然后冲少年问道:“罗成,有话就直说……” “罗成?!”杨林的话还没说完,天下便一脸惊讶、激动地叫道:“他——他是罗成?是北平府的那个罗成?!” 杨林也一脸的惊讶,说道:“你们不认识?” 少年——罗成悄悄瞪了天下一眼,恭敬地回话道:“回王爷话,认识是认识的,只是互相不知道真名实姓罢了……” “嗯?”杨林挑了挑眉,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罗成象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微翘着嘴角说道:“我与她一起拜在无极散人林静虚门下,入门时师傅另给取了名字的,我们也一直都是以此相称……”天下听着罗成把前世的事搬到了今世,还这些话说得面不改色,也暗暗偷笑。 “无极散人?林静虚?”杨林边念叨着这个名字,边看向丁彦平,问道:“这些年还真是少打听江湖中的事了,这个名字陌生得紧,丁大哥可听说过?” 丁彦平皱着眉摇了摇头,说道:“没听说过,不过世外的高人数不胜数,他们多隐于名山大川,少在人前露面,不为人知也不足为奇……” 杨林看看天下,又看看罗成,问道:“这世外的高人怎么就被你们俩一起给遇上了?” “我运气好呗!”两人异口同声地高声答道,说完互看了一眼,一起“呵呵——”地笑了起来。 “哼!大隋九省的地面上,就你们俩运气好?这高人一看见你们就走不动道了?哭着、喊着要收你们为徒?”杨林一脸的不相信。 天下挑着眉,一脸骄傲地说道:“哼!可着大隋九省的地面,他也找不出比我们俩资质更好、更适合传他衣钵的人,他不收我们做徒弟,难道等着把一身的绝学都带进棺材里吗?” 杨林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们多纠缠,点着天下的额头问道:“这个究竟是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了!” 天下吐了吐舌头把头低了下去,罗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道:“豆豆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还好发做的是时候,我正在身边……” “豆豆?!”杨林嘴角微翘看向天下,却见她正噘着嘴怒着罗成,一副不乐意他这么叫她的样子。 罗成笑着说道:“她刚入门的时候,常常一刻也不得闲,蹦来跳去的,偏又爱穿红,师傅说她象颗不安份的红豆子一样,所以就管她叫豆豆……”说着,不禁想起天下还叫相思的时候,同在师门一起渡过的那段快乐时光。 “哼!——”天下忿忿不平地说道:“师傅最偏心了,好名字都给他用,却管我叫豆豆,一点都不考虑人家的心情!” “哈哈哈——”杨林与丁彦平都不禁大笑出声,杨林更是摸着天下的头说道:“豆豆——这个名字挺好的,你不安份的样子还真是象颗跳豆,以后就这么叫吧!”说着,他止了笑声,手指又摸了摸天下额头上的印记,问道:“这个不要紧吧?” 天下把刘海儿往下拨了拨,说道:“不碍的,慢慢调理,用不了几个月就会好了……” “好好的怎么会走火入魔呢?”杨林不解地问道。 天下与罗成对看了一眼,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总不能告诉杨林,因为天下猛然见到了罗成,一时心神不稳才被功力反噬,引发了内息不调导致了现在这种情况吧?要是这样一说,那杨林要是问起来为什么单单见了罗成会这样,那可怎么解释啊?那套前世今生的说辞可是半点也不能吐露的。 罗成略微思忖了一下,决定还是要把事情推到天下头上,于是带着怒意说道:“这丫头定是练功的时候偷懒,没有用心按师傅说的去练,所以才出的岔子……” “我哪有!——”天下急切地辩解声在罗成的注视下渐渐小了下来:“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罗成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把天下那副有话说不出的窘态都看在了眼里。 杨林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之间的暗波汹涌,只是皱着眉头问天下:“可是因为前段时间受的伤?” “受的伤?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伤的?……”罗成一脸忧怒交加的神色,说着也凑到了床边,问道:“伤到了哪里?可大好了?” 天下暗暗叹了口气,其实受伤这事她并不想罗成这个时候知道,她的事还没有来得及跟罗成讲,若是现在先说了受伤的事,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来,依罗成那种眼里不揉沙子的性子,让他知道了独孤陀穿胸给了她一箭,怕是他这会儿什么都不顾就会跑去给她报仇了,现在还不是跟独孤家明打明的对上的时候。于是,她笑着安慰罗成:“早就好了,不过是一点小伤罢了,你也说了,我打小就不安份,受点伤也是难免的……” 杨林听了天下的说辞,有一瞬间的疑惑,可是却也没有揭穿她,在他想来,这怎么也算是他们的家事,本也不该讲给“外人”听的。 可罗成毕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淡淡地看了天下一眼,说道:“真的只是不小心受的小伤?是因为你自己不安份受的小伤?” 罗成的语调也是那样淡淡的,可是天下却忍不住觉得心虚,咬了咬嘴唇说道:“当……当然啦……哎呀,不要说这个了,我肚子好饿喔,有没有东西吃?” 天下这样一问,身为主人的丁彦平这才想起来都已经后半晌了,众人都还没用饭呢,于是忙招呼了杨林一声,便转身出去安排膳食。 屋里一时寂静,天下撇了一眼仍盯着她上下打量的罗成,咽了口唾沫,故做镇静地说道:“那个……爹,沁月呢?怎么好半天都没见她呀?” “哼!”杨林冷哼了一声,说道:“你猛然间来了这么一下,那丫头魂都快吓飞了,我让人灌了她一碗安神药就睡过去了。” “喔——”天下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罗成和杨林一眼,说道:“我……我想梳洗一下再去吃饭……” 杨林点了点头,说道:“嗯,我这就叫人进来服待,你收拾好了,就自己到饭厅来。”他见天下乖巧地点了点头,便与罗成一起出去了。 天下起身坐到了梳妆台前,拿起梳子轻轻拢着散乱的头发,这时外间房门一声轻响,想是杨林叫的丫头进来了,天下扬声说道:“给我打盆水进来。” “是!”门口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接着传来了一阵倒水的声音,然后有人进来将水盆放在了架子上。 天下抬头一看,进来的人居然是罗成,不禁满脸疑惑地问道:“怎么是你?刚才那个丫头呢?” 罗成将帕子沾湿又绞干,递给了天下,这才说道:“我把她打发出去了……”看到天下脸上闪过一丝忧色,他微微一笑,说道:“别担心,那个丫头是我爹送给我义父的,不会多嘴的……” 天下了然地点了点头,这才对着镜子仔细地擦拭着脸上的泪痕、污迹。罗成熟练地拿起梳子给天下梳了起来,理顺了头发还帮她打了条漂亮的辫子。 天下早不知不觉地停下了手,看着镜子里他们两人的影子呆住了,泪水模糊了眼睛。罗成帮她打好了辫子才发现她的异样,轻轻叹了口气,把帕子从天下手里拿过来,柔柔地将她脸上新添的泪痕拭去,捧着她的脸,定定地看着她说道:“哭什么?该笑才是啊!前世今生我追了你来,这次我们是一定要幸福的,不许再哭了……”说着,慢慢把天下搂进了怀里:“以后……有我……” “嗯——以后有你!”天下吸了吸鼻子,语调中无比地肯定。 “那——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罗成声音中带着一丝危险味道。 天下从罗成怀里挣了出来,坐直身子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有!而且很多!只是,要等到没人的时候才能说给你听!” 罗成盯着天下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那就等到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再说吧!走吧,吃饭去!”(未完待续) 第五节 醋打哪儿酸 天下骑在马上,一脸崇拜的神情盯着正与她一起并辔缓行的罗成直看。 罗成探着身子伸手敲了天下的头一下,说道:“看什么呢?也不怕把马骑沟里去……” 天下揉着并不感觉疼痛的头,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抱怨道:“人家只是太佩服你了嘛!所以才一直盯着你看啊……对了,你是怎么说服那两位老爷子让你这么个半大小子带着我这么个小丫头‘单独’上路的啊?”天下把“单独”两个字的音念的极重。 罗成斜睨了她一眼,一脸傲色地说道:“什么叫我这么个半大小子?要知道,你眼前这个半大小子可是在四个月前亲率三千轻骑兵击退了*两万人马,并且斩杀突厥王子可敦于马下的英雄!知道我这次为什么进京吗?”看到天下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后,他接着说道:“就是因为皇帝见了奏报,知道了本英雄的光辉事迹,所以才要本英雄奉旨进京,要重加封赏……” 天下被他一口一个英雄逗得直笑,险些从马上跌下来,抚着胸口喘着气说道:“是,是,是,真是好大的英雄,请问大英雄,那个倒楣的突厥王子怎么得罪你了?” “什么叫怎么得罪我了?我们罗家镇守北平,戍土卫边乃职责所在……”罗成这篇慷慨激昂的长篇大论刚刚开头,就被天下一脸的诡笑给打断了,罗成停住了话头,一脸不忿地说道:“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天下笑容未歇,拍了拍罗成的胸膛说道:“得了,得了,跟我还撇什么官腔啊?我再不知道你?要不是那小子不开眼惹了你,你才不会动真格的杀了他了,这种有百害而无一利的蠢事可不象是你会做的喔!快说嘛,那小子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了?” “他领兵犯境,这还不算惹了我啊?”罗成眼里也忍了些许笑意。 “切——少来蒙我,四个月前还是大冬天呢,天寒地冻的你要说是少许流寇马贼扰边乱境我还信,要说一个王子巴巴地领着兵跑来找罪受,打死我也不信!快说啦,为什么呀?”天下一脸的急切,倾着身子抱住罗成的胳膊直摇晃。 罗成见她就那样危危险险地挂在马上,忍不住伸手推开她,把她扶正坐在马背上,这才云淡风清的说道:“他抢了我的一个人,捎带手儿的又抢了些我在意的东西,所以,就下了个套,把他给交待在五原了。” “他抢了你的什么人?竟然让你起了杀心?”天下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声音也有些寒意。 罗成几乎是立刻就感到了天下的变化,先是一愣,旋即恍然地一笑,有些暖昧地说道:“一个很重要的人……” “什么人?”天下几乎是咬着牙问出的这三个字。 “哈哈哈——”罗成遏止不住的大笑起来,全然不去理会天下火冒三丈的神情。 天下两眼发红,怒冲冲地喊道:“笑!我让你笑!——”边喊边伸手朝罗成的背砸去。 罗成反应极快,俯身闪过的同时伸手抓住的天下的肘部,微一使力,便将天下从马上扯了过来,把不安份地她紧紧地环在胸前,亲了亲她气得通红的脸颊,贴着她的耳朵说道:“听说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就气成这样啊?要是我告诉你,我这次临来之前才订了婚,你得气成什么样啊?” “你——”天下注视罗成,脸色从红到白到青,又很快恢复了正常,停止了原先的挣扎,轻声说道:“就当我上辈子欠你的今生还,我认了!”声音里带出的不止是认命,更多的是心如死灰的绝望。 罗成的眼神里也带了痛,搂着天下的双臂又紧了紧,急切地说道:“对不起,不该这么逗你的,你别当真,刚才我是哄你玩的,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了……” 天下收回注视他的目光,吸了吸鼻子,说道:“是,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说着,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看向罗成,可是那笑却半点也溶入眼里。 罗成轻轻的把额头贴在了天下的鬓边,缓缓的说道:“那个很重要的人是天下第一巧手郑道之,我三年前费尽心力寻到了他,要他为我打造‘凤翎’、‘凰羽’,我总想着找到你的时候能将你最喜欢的兵器‘凰羽’送你,让你开心的……” “‘凤翎’……‘凰羽’……”天下微微有些缓过神来,轻轻地念叨着。 “是,是‘凤翎’、‘凰羽’,我永远忘不了你一袭红衣,手握‘凰羽’,满脸傲然地夺目神彩,所以一打听到这里有这样一位制器巧手,便寻到了他,画了这两杆神枪的图,详细讲给他听,足足用了两年有余他才将两杆神枪造成,可还没等我见着东西,人跟神枪就被可敦那个混帐东西一起给抢走了,于是我便设了个套,以利相诱引他南下,诛杀于五原,同时趁他后方空虚,派人接回了郑大师抢回了神枪……”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坐直了身子,微笑着看向天下,说道:“如果知道会在这里遇见你,我说什么也会带上‘凰羽’的,不过,你也别心急,我已经派了人回北平去取,我想等我们到了洛阳的时候,应该就可以见到了!” 天下的眼泪终是忍不住地落了下来,趴在罗成怀里哭了起了,罗成轻轻地抚着她的背,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才好,过了好一会儿,天下才渐渐止了哭声,带着些哽咽地说道:“那未婚妻呢?难道也是骗我的吗?” “这个——”罗成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个倒是真的!” 天下的脸色立刻又沉了下来,默默地一言不发。 “知道我的未婚妻是谁吗?”罗成把头凑过来问道。 “我哪儿知道,想必是高门显贵家的千金吧!”天下扭过头去不肯看他。 “门第倒也算得上般配,是定国公伍魁的侄女,安国公伍亮的亲女,她的闺名唤作诗雅……”罗成语气里的笑意更深了。 “伍魁、伍亮?这两个名字好象有些耳熟啊……”天下满脸疑惑地看向罗成。 “耳熟啊?那就对了,你再想想,这两个人在北平可是很有名气的……”罗成慢慢地引导着她。 “朝廷派去北平的监军,好象就姓伍……”天下脸上的疑惑更深了。 罗成忍不住狠狠地亲了天下的脸颊一下,大笑着说道:“说得对,他们兄弟正是朝廷派到北平的监军!” “他们疯了?还是在做白日梦?居然想把女儿嫁给你?”天下一下子坐正了身子,不可思议地吼道。 罗成扶着天下因为激动险险掉下马去的身子,嘲讽地笑道:“他们可没疯,一听说皇上召我觐见,又听说皇上正在打算为琼华公主选驸马,就开始琢磨上了……” 天下略一思忖,不禁失笑:“他们这是怕你当了驸马,以后他们兄弟地位难保,所以……” “嗯,正是如此,怎么样?现在不吃醋了吧?”罗成调笑道。 天下噘着嘴,睨了他一眼,说道:“凭什么不吃醋了?不是伍家千金,就是当朝公主,罗少保的桃花可真够旺盛的啊!” 罗成陪着笑说道:“什么当朝公主啊,那是没影的事儿,至于伍家千金,只怕到时候就是我想娶,皇帝也未必肯成全这桩婚事,他们要是肯让罗伍二家联姻,那他们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别跟我说你猜不透这其中的意思!”说到最后,罗成眼里透着份了然,如果真让罗伍两家办成了这桩婚事,那北平府这一亩三分地儿可就真没朝廷什么事了…… “哼!我可不管他们一个个都打的什么主意,我可告诉你,你要是,你要是……”说到这儿,天下竟一时语塞。 罗成一时竟笑出了声,接着天下的话说道:“我要是敢到处拈花惹草,你就阉了我?” “你——”天下立时窘住了,又羞又恼地瞪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臂,纵身跃回自己的马上,急驰而去。 罗成放声大笑,连忙追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六节 痛解心结 初春的野外,气温还是偏于低寒,罗成在一片茂林中找了片还算干燥的空地拢起了一个火堆,把脸色已有些显得苍白的天下裹在皮袍子里搂在怀里取暖。 “都是我不好,明知道你身子弱,还由着你贪玩错过了宿头,这要是冻病了可怎么好啊……”罗成皱皱着眉头念叨着。 天下闭着眼睛,嘴角微微翘着,撒娇似的说道:“只要你少拿白天那些话来讴我,这点寒我还耐得住!” “好,我以后不再说那样的话了,可是你也不许再说什么前世、今生,你认命这样的话来了,好不好?听得我心很疼,心疼得想起一个梦……”罗成把头靠在了天下的头上,轻轻说道:“前些天,我总是做着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孩倚枪而立,清冷地说着‘生而无欢,死又何惧’,然后一支利箭穿胸而过,那血仿似溅到了我脸上一般,火辣辣地疼着,疼到从梦里醒过来……” 天下身体轻颤着从罗成怀里坐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将仍嫌冰冷的手臂从皮袍中伸出来握着罗成微有些汗意地手,说道:“我那时只是觉得生无可恋,以为死亡便是解脱……” 罗成一愣,喃喃道:“那——真的是你?” 天下点了点头,仍斜倚在了罗成怀里,平静地说道:“来到这儿,我一直都很寂寞,对人、对事都没有了探究的yu望,每天就那样如一汪死水般的过,然后,发生了一些事,……”天下象讲故事般地把过去几个月里的事情委委道来,说的很平淡,仿佛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一般。 “独孤陀?!独孤——哼——”罗成满是寒意地念着这个名字,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我不恨!”天下却一脸平静地说道。 “不恨?”罗成不解地挑着眉问道。 “不恨!没什么好恨的,如果不是有这么一场祸事,我还不知道要过多久那样浑浑噩噩的日子,也不知道我的生命里居然还会有你这样的惊喜存在,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说着,天下伸出双手搂住了罗成的脖子。 罗成轻轻拍着她的背,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喃喃地念着前世就已溶入了他骨血中的名字:“相思……相思……” “染——”天下也象前世般那样唤着罗成,郑重地说道:“一切都不重要的,真的不重要的,只要我们在一起,不管做什么我都会很开心的,所以,不要去恨,不要去记得那些不重要的人和事,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了,我会把所有的那些恩仇情怨都抛开,你也都放下好不好?不要想着替我报仇,我现在好好的活着,这就够了,是不是?”天下抬眼看着罗成,语气里带着些期盼。 “你——是怕我保护不了你吗?是不是?是不是?相思,你相信我,我可以的,为了你,我……”罗成突然激动了起来,双手扶着天下的肩用力地摇着。 天下皱了皱眉头,轻叹了口气,将罗成的手扯下来紧紧握住,说道:“我知道你会、也能保护我,可是我不想要那样的保护,我知道你为了我可以做到什么样的事,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加上你的能力手段,注定了你可以做到很多事,可是,这却不是我想要的!” 天下眼里弥漫着一种罗成看不懂的伤,让他心里一颤,急切地问道:“你要的是什么?” “平静的生活!”天下微微笑着,手抚上了罗成的脸颊,说道:“还记得我当年跟你说过的那个地方吗?那个叫桃花岛的地方,其实那就是我全部的梦想了……我只想跟心爱的人,去我喜欢的地方,做一切可以让我们开怀大笑的事……不必荣华富贵,不必权重位尊,简简单单的就好……” 罗成一脸的不可置信,惊愕地问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天下重重地点了点头,定定地看着他,说道:“是!这就是我想要的,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那你……那时候……为什么会拼了命的要把皇位帮我抢到手?为什么?如果,你只想要简单的生活,为什么不陪我留在圣宫,虽然那里没有你所说的那样漫天飞舞的桃花,可是却一样可以过着你想要的生活,你为什么……” 罗成的神情有些恍惚,那些许的不知所措看得天下心里一酸,低低地音量说道:“我以为,那是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罗成不由自主的重复着天下的话。 “每次看到你站在神台上看远处眺望,我都分明感到,你渴望着成为那片大地的主人,只是你却恪守着一个诺言不能去争、不能去抢……我不想看到那样的你……我只想你开心……所以……”天下看着罗成越发苍白的脸,突然觉得有些说不下去了。 “所以,你就去替我争,替我抢,去做本该我自己去做,却始终没有勇气做的事?”罗成眼底浮现一抹伤,用已显得有些暗哑地声音问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 “我……”天下抿了抿嘴唇,低着头说道:“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说这些了?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真的不要再说了吗?难道还想再犯跟上辈子一样的错误?互相猜测着彼此的心意过日子?自以为是的做决定?你想这样?”罗成问得痛却坚定。 天下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吸了吸有些发涩的鼻子,说道:“我只是不敢赌……你的真心我赌不起……” “什么叫做我的真心你赌不起?”罗成这句话问的异常冷静,冷静地近乎可怕。 天下收回了看向罗成的目光,坐直了身体,背书般的语调说道:“我不敢赌,在你心里江山与我哪个更重;我不敢赌,即使你在江山与我之中选择了我,会不会终有一天会后悔;我不敢赌,所以我只有把自己跟你的江山绑在一起;我……”说到这儿,天下突然闭上了眼睛,将泪困在眼眶里,声音飘乎地接着说道:“其实即使到我们大婚,我仍是不敢赌,不敢赌将来有一天若是江山与我,你终会厌倦一方,你舍弃的会是哪个……我不敢赌的……因为,我心里知道,输的一定是我……” “输的真的是你吗?”罗成的声音也显得有些空旷,“输的那个好象是我呢,知道你死之后我是怎么过的吗?知道六殿阎君出现时我有多欣喜吗?知道我舍弃江山时是何等的干脆吗?知道……我有多么的想念吗?……” 天下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双手环膝,抽咽了起来。罗成没有理会哭泣的天下,只是望着火堆发呆。 过了良久,天下终于止住了哭声,怯怯地看着一脸茫然的罗成,轻轻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别不理我……”说着,声音又不由自主地颤了起来,眼泪也慢慢在眼底凝聚。 罗成转头看向她,叹着气摇了摇头,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说道:“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是在气自己,居然从来都不曾真正懂过你的心,也从来都不没有让你从心底里相信,这是我的错!我不会不理你的,前世今生的追了你来,怎么舍得不理你……”说着,他重又把天下搂回怀中。 “是我不好,不该不信你的……”天下身体僵硬地靠在罗成怀里,不自在地说着言不及意的话。 罗成感到了天下的不安,拍着她的背抚慰着她,轻声说道:“现在呢?总该信了我吧?我抛家弃国地寻了你来,若是今生你仍是不信我……” “我信!”天下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伸手捂住了罗成的嘴,大声说道:“我信!以后我都会信你,再不把心事瞒着你,也不会再胡乱猜你的心思,我都信你!” 罗成握住她的手放在脸颊,微微一笑,说道:“这是你说的,所以,我也信!这辈子咱们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连上辈子的一起幸福着……” 天下重重地点着头,突然觉得现在已经很幸福、很幸福,连上辈子的一起幸福着了……(未完待续) 第七节 杏林探密 夜已深沉,天下与罗成两个人却毫无睡意,相互依偎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深府的密林四周一片祥和静谧,当远处传来那一阵“沙沙——”的异响时,显得格外的刺耳。 天下与罗成立刻坐直的了身子,互望一眼,小心地戒备着。 “公子——” “姑娘——” 两个人影,随着叫声从不同的方向一起窜了出来,两人显然不是一拨儿的,看到对方都是一惊。 天下侧着头、眯着眼看向火堆那边,一眼就认出这两人中的一个正是侍书!不觉一呆,旋即恍然地问道:“可是沁月传了消息,说是我们单独上路,所以,鹰叔他们让你跟在我后面啊?” 没待侍书答话,罗成在一边问道:“你的人?” 天下笑着点了点头,看了一边那个没见过的黑衣人一眼,也问道:“这是你的人吧?哼,还说什么单独出行呢,却在背后安排了这么些人……” 罗成挑了挑眉,不以为意地说道:“你的人不是也跟着吗?” 天下撇了撇嘴,说道:“这怎么能一样呢?又不是我要他们跟着的……” 罗成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呀,那只能说我的人比你的人听话嘛!” 天下一脸不忿地用手指点了点罗成的胸膛,说道:“我是他们的少主,保护我是他们的责任耶!他们怕我有危险,悄悄跟着也是应该的……” 罗成皱着眉头装出一副沉思的模样,附和道:“嗯,说的也是,可我也是他们的主人,追随我是他们的义务,所以他们跟在我后面变无可厚非吧?” “你——哼!不理你了……”天下一时语塞,便使起小性儿不肯理人。 罗成微微一笑,也不去哄她,冲着黑衣人问道:“出了什么事?不是让你们远远的跟着吗?” 黑衣人连忙拱手施礼,恭敬地答道:“回少主话,附近出现一队人马,冲着这边过来了,不知道是敌是友……” 罗成扫了侍书一眼,看向天下。天下虽然仍是一脸的不情愿,却仍向侍书点头示意。 侍书连忙回道:“是独孤家暗部的高手……一共27人,似乎是冲着西边山谷去的……” 罗成听了侍书的话,冲天下笑了笑,说道:“天一阁果然不简单啊!” 天下得意地挑了挑眉,向侍书问道:“西边山谷怎么了?” 侍书有些犹豫地说道:“探路的人只回说那里似乎有住人……” “似乎有住人?没有查清楚吗?”天下一皱眉,不满地问道。 “进不去……”侍书面露愧色地说道:“谷外那片杏林有些古怪,怎么都走不进去,总是在原地打转,我们的人试着在高处眺望,曾隐约看见山谷似有炊烟,可是走近了反而看不见了,所以……” 天下与罗成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道:“迷踪阵!” 天下抿着嘴说道:“独孤家暗部的高手,会迷踪阵的高人……不知道那里会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说着,目光飘向罗成,一脸想去看热闹的神情。 罗成摇头失笑,伸手刮了刮天下的鼻子,说道:“不怕遇见独孤家的人惹麻烦啊?” “独孤家的麻烦不用惹都甩不掉的,再多这一件也算不得什么,咱们过去瞧瞧,说不定还能捞点什么好处呢!”天下满脸的不在乎。 罗成略一思忖,向黑衣人问道:“你带着多少人在后面?” 黑衣人默算了一下,回道:“十里之内18人,五十里之内尚有32人。” 罗成点了点头,吩咐道:“集中人手,跟在那群人后面,围而不攻,一切等我号令。” “是!”黑衣人正等领命而去,却被罗成伸手止住:“慢着!” 罗成指了指侍书对天下说道:“合作一下,现在还弄不清楚情况,先别想着占便宜,最起码别吃亏……” 天下点了点头,问侍书:“你带来了多少人?” 侍书回道:“方圆五十里,间隔三里两人……” 天下吐了吐舌头,说道:“怎么这么多人啊?” 侍书眼里带着几许不赞同,语气中也带着些责备:“姑娘做事也太任性,明知道独孤家不是善与之辈,却还这么单人独骑的出来,万一途中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得了?一接到沁月的消息,我便把曹州方圆三百里内的暗哨全调了过来,方圆五十里内的人是随唤随到的,出了这五十里,十里一站,安排的都有哨探……” “好大手笔呀!”这下子连罗成都不禁惊叹了起来。 侍书瞪了罗成一眼,冷哼一声说道:“我家姑娘自是金贵,容不得半点差错的,这是路上仓促,不及细细安排,等到了洛阳,姑娘身边的护卫怕是要全部重新调过才是!” 罗成只当没看见侍书那记大大的白眼,伸手拉着天下站了起来,一边帮她拍着外衣上沾着的枯草落叶,一边说道:“让你的人前面探着点儿信,我的人跟在他们后面围起来,咱俩悄悄过去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 天下点了点头,对侍书说道:“咱们的人递消息是好手,动真格的就差点,你交待下去,让他们远远的盯着就行,别离的太近,呆会儿如果有动手的活,都让给罗少保的人去做好了,咱们只管动嘴……” 侍书眼里闪过笑意,点头应下,转身离去。 罗成没好气地看了天下一眼,冲黑衣人挥了挥手,也让他下去安排。 将火堆熄灭后,两人翻身上马,向着西方缓辔而行。刚行几步,便从林子里冒出了一个手举着火把的少年,却是侍书安排来为他们引路的。天下直赞侍书心思细密,连罗成也忍不住暗暗点头。 虽然是深夜,但衬着月光,林子里并不显得阴暗,更有少年执着火把照明,所以一路上也算平稳。 天下小心地拨开头上的树枝,问罗成道:“你让你的人围在他们后面是什么意思啊?” 罗成冷冷地一笑,说道:“又不知道他们来这儿到底是干什么,总要做些万全的准备,才好看热闹啊,如果真有什么犯忌讳的事,就把他们全灭在这儿,省得将来麻烦!” 天下撇了撇嘴,说道:“这荒山野岭的,能有什么犯忌讳的事呀?你也太小心了吧?” 罗成帮她拢了拢外氅,说道:“小心没大错,这样总好过事发突然,不及准备吧?” 天下点了点头,说道:“那倒也是……只是今天这事我总觉得怪怪地……” 罗成也点了点头,说道:“是有些怪,不过我们跟我义父他们相隔不足百里,也就半日路程,他们再大胆,也不敢在这里算计我们,既然目标不是我们,那就不妨事的……” 又走了一程,已经隐约嗅到杏花的香味,带路的少年这才示意天下与罗成下马,压低声音说道:“姑娘,罗少保,就在前面不足两里的地方,如果再骑马的话,只怕会露了行踪……” 罗成拍了拍他的肩,也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知道了,那这两匹马就交给你了,我们两个悄悄绕过去,你再去告诉我的人一声,一定要听我号令,我如果没让动手,就小心地隐藏行迹,如果我让动手,务必一个不留!” 少年点头应下,牵着马向一旁走去。 罗成扶了扶腰间别着的枪,拉住天下的手,说道:“一会儿不许冲动,要见机行事,情况不妙,立刻走人,听到没?” “知道了,真罗嗦,真拿我当八岁的小孩子呀?以为我分不清轻重缓急的?我也只是好奇那里面是什么人或是有什么值得独孤家在意的东西罢了,如果呆会儿见到的与我没什么相干的,我还不爱答理他们呢……” “哼,但愿你说到做到吧!”罗成一脸的不相信。 孰不知,只他们一路缓缓行来的工夫,杏子林已经是另一番光景了。(未完待续) 第八节 改阵 侍书所说的山谷就位于天下与罗成原先准备过夜的地方的正西方,从地形上看,这个山谷并不算大,三面环山,只在东边有一个出口,这出口外面密密地种了一片杏林。 杏林与外面自然生长的山林之间隔着一片长宽有数十丈的空地,正对着谷口的方向有一条通向外间的山路,但看得出来不常有人走动,显得有些荒芜。 当天下与罗成悄悄地潜到附近的时候,谷口的空地上已经是灯火通明了,一群穿着玄衣的大汉稀稀疏疏地把住各个要点,把谷口团团围住。他们似乎在冲着林子里说着什么话,可是逆着风听不真切。 罗成纵身跃上一棵大树,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对天下打了个手势,两人小心翼翼地绕道往南而去。这边可以通到杏林的边缘,他们小心的借着密林遮挡着行迹,可等他们就来到了近前,才发现这里居然藏着两个人正在把守。 这两个人同样一身玄衣,暗夜里隐身于树影之下,如果不是他们兵器的反射的月光恍到了天下的眼睛,恐怕她与罗成已经被这两个人先发现了。 可即使如此,他们俩轻微的脚步声还是惊动了这两个玄衣大汉,本来靠在树上休息的身形一下子端正了起来,手里的刀也握的紧紧的。 罗成皱了皱眉头,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动静,确定这附近只有这两个人后,冲天下缓缓地点了点头。 天下微微一笑,指了指左边的那人,又指了指自己,那意思是:这边这个包给我了! 罗成点了点头,伸手把别在腰间的枪抽了出来,天下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看到他的枪,不禁一个恍神,松开正要从腰间抽出软剑的手,抚上了罗成的枪攥,那里刻了两个端正的小篆——“凤翎”! 罗成见天下这个样子,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无声地说道:“先办正事!解决了这两个家伙再说!” 天下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重重地点了点头,伸手把剑拨了出来,然后亮出三根手指倒计时:三,二,一……就在她最后一根手指放下的同时,两人如箭离弦一般借了大树的树干使力向高处跃起,朝着外面那飞扑而去。 那两个玄衣大汉虽然原本就在戒备着,可是天下与罗成出现的太快,兼且又是从高处下来的,这两个人居然没反应过来,一个一枪穿喉,一个一剑封喉,眨眼之间,双双命丧黄泉。 天下与罗成分别扶住两人将倒未倒的身体,轻轻地放倒在地上,倾听了一下四周的动静,这才放下心来,看来并没有惊动其他人。 罗成把枪尖上的血在尸体上蹭干净后,才把枪又别回了腰间,仔细地打量了打量近在咫尺的杏林,压低了声音对天下说道:“你仔细看看这片杏林,看出什么门道没?” 这片杏林明显是人工移植的,错落有致,平望过去好似漫无边际一般,林间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岚,透着几分诡异。 天下把剑也收回了腰间,一边打量着这杏林,一边在嘴里小声的嘀咕着什么,手指也在不停的掐算着,不过片刻,便面露笑容冲罗成小声说道:“不止迷踪阵,还套了个反转八卦阵,布阵的人真是善心的紧,只想把人轰出去,倒是没想要人命……” 罗成点了点头,说道:“在外面看是这样,只不知进去之后会不会还有其他变化……” 天下不以为意地说道:“进去不就知道了,想来就是再多几种变化也未必能困得住咱们俩吧?”说着,扯了罗成的衣袖便钻进了杏林。 进三退一,左七右四……两人小心地留意着脚下及四周的环境,按着一定的成法朝谷口处移动。只走了没多远,那边的声音便清晰地传了过来。 “……这孩子还有他的大好前程,难道你真的不为他考虑了吗?……” “……你把孩子交出来,看在孩子的份上,或可饶你一命……” “……快把孩子交出来,不然,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林外那群玄衣大汉越说越不客气,可谷内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天下与罗成有些错愕地互看了一眼,都有些摸不准这演的是哪一出,怎么跟孩子较上劲了? 离着谷口已经很近了,借着火把的光亮已经隐约可见外面的人影幢幢。 两人停住脚步,天下朝两边看了看,捏了捏罗成的手,无声地说道:“在这里等?还是进谷?” 罗成也四下打量了一下,无声地回道:“谷里面的情形都不清楚,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明白,咱们还是在这里先看看再说吧……” 天下点了点头,拉着罗成一起站在树阴里悄悄向外张望。 外面的玄衣汉子们显然已经有些不奈烦了,一个个看起来有些焦躁,可是谷里的人却格外的沉得住气,始终没有一点动静。 “你要是再不带着孩子出来,我们可要放火烧林了!”玄衣人终于使出了杀手锏。 谷中还是悄无声息。 一个看起来首领模样的人,皱着眉头一挥手,分散在四下的玄衣人开始把一些湿漉漉的些扔进林子里,一副真的要放火的样子。 罗成捡起一根落在脚边的湿柴,闻了闻,有些无奈地递给天下。 天下接过来也闻了闻,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柴——是浸了油的! “怎么办?”天下无声地问道。 罗成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了山谷的方向。 山谷里仍是一片静寂。 天下却看着林子外的火光,悄悄地露出了一抹诡笑。 “想到什么了?”罗成看着天下的笑容,无声地问道。 没待天下答话,倒是外面的玄衣人又嚷上了:“我数三声数,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真的放火了!一,……” 天下突然提声喝道:“也不用数了,你只管放火好了!” 罗成一惊,想捂住她的嘴时却已经晚了,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轻声道:“你这是干什么?都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把事情揽到身上来了?” 天下讨好地笑着,撒着娇说道:“人家着急嘛,费了这么大劲,结果连发生什么事都没弄清楚,多不甘心呀……” 罗成还待再说些什么,却听外面的玄衣人喊道:“既然都忍不住出声了,就别藏着、掖着的了,出来见见吧!” “你让我出来,我就出来啊?我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天下一边高声与外面答话,一边趁着说话的空隙小声跟罗成说道:“我现在过去阵眼那边把迷踪阵给破了,你在这边把反转八卦阵给改成八卦阵,我把阵眼那里也给改一下……” “你想摆七杀连环阵?”罗成略一思忖便猜到了天下的打算。 天下点了点头,说道:“迷踪阵一破,这雾气就会散了,他们必定会忍不住冲进来,你我里合外应,片刻之间,这外面的八卦阵加上我阵眼里的布置就会变成夺他们性命的七杀连环阵了……” 罗成皱着眉头问道:“这档子闲子管的值吗?” 天下一脸的恨意,冷哼了一声,说道:“只要是让独孤家吃亏的事,就值!” 罗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把她脸上的恨意都捏掉了才罢手,轻笑了一声说道:“我过去那边布置,你自己要小心……”天下揉着脸点了点头。 当下,两人分头行事,要以阵克敌。(未完待续) 第九节 诱敌 天下与罗成这边自去准备他们的,外面的玄衣人可犯了嘀咕了。 第一次天下答话的时候,他们出于意外没有听清楚声音,可是天下第二次答话的时候他们可是听的真真的,这明明是个小女孩儿的声音啊! 这些玄衣人是独孤家暗部的高手,他们来前已经都打探清楚了,这里就只住了母子二人,这哪儿来的小女孩儿呢? 其中定然有诈! 就在他们小心戒备、细加打量的时候却发现,林子里那层层的雾蔼竟渐渐地散去了! 那玄衣人首领见到这种情景,眉头皱的更紧了,这时,旁边有人悄悄地问道:“七爷,这火放是不放?” “先等一下再说,看看他们究竟在捣什么鬼……”那首领犹疑着说道。 “这位七爷,您还等什么呀?这火你倒是快放呀!等的我都快睡着了……” 刚才那清脆的童音竟似在耳边响起,众玄衣人忙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正坐离林子边缘不远的一棵树的枝杈上,树影幢幢间看不清容貌,只借着月光映出一抹火红色的纤细身影。 看她悠闲的样子一定是坐在这里多时了,可是却没有人发现。 这个女孩不寻常!——众玄衣人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想道。 这个女孩正是天下!这阵法改起来并不难,因为底子好,原先摆阵的绝对是高人,阵眼设计的很活,灵巧多变,她没用多大会儿工夫就改好了,那时雾还没散,她便借着雾气悄悄隐身上树等着罗成那边完工。 这雾一散,天下就知道罗成那边已经全都改好了,于是便出声相戏。 那首领一边悄悄止住手下众人上前探看的脚步,一边恶狠狠地说道:“哼!哪来的野丫头,竟敢管起大爷们的闲事来了!” 天下“格格”地笑着说道:“我这么个野丫头哪儿敢管大爷们的闲事呀,我这不是着急嘛……” “你着的哪门子急?”那首领一边跟天下对着话,一边悄声吩咐手下:“这个小丫头来历不明,但想来不会是她一个人,你们几个四下里查看一下,周围有没有她的同党……”他话音一落,立时有三、四个人领命而去。 他们的小动作天下看的一清二楚,却浑不在意般地说道:“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人烧林子呢,你们倒是快点呀,再等下去,天都要亮了!” 那首领听了天下的话,不觉愕然,有些分不清这小丫头的话是真是假。 天下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鼻子,满是倦意地说道:“喂,你们要是不放火,我可要放了喔!”说着,从树上跳了下来,由怀里掏出了一个火折子,捡起地上一根浸了油的树枝就要引火。 那首领本来是有放火的打算的,可是这会儿一看天下这种动作,他却急了起来,他怕这其中另有玄机,天下那边刚把烧的旺旺的树枝丢出去,他便下意识地冲了过去,一个凌空踢便把树枝踢飞了出去。 天下在一边跳着脚地叫好,却也不着痕迹的慢慢向林子深处退去。 那首领此时已经站在了林中,却不见有什么异样,林子里的情形清晰可见,早不复先前那种迷人踪迹的样子了,他又试探地前行了两步,一切正常,于是便一招手,把候在林外的手下全都招了进来,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朝前走着。 天下此时已经悄悄挪出去了十几步,见玄衣人已经全部都进了阵,便停下脚步,笑着说道:“哟,都进来了?胆子不小啊!不过呢,这运气可不怎么好……”一边说着,一边用脚挑起地上一根粗些的树枝朝正暗自朝她靠近的一个玄衣人。 这样的方法怎么可能伤到独孤家暗部的高手,那人一个闪身便躲了过去,他见天下已经发现了他,于是也不再隐藏行踪,狰狞着朝天下扑了过来,混乱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被天下踢出去的那根树枝被巧妙地插在他们身后的地上。 天下的笑容里已经没有了温度,她并没有理会朝她扑过来的玄衣人,略一回身抽出腰间的软间朝这边的一棵杏树砍去。 这剑虽然不是什么名剑,却也是削铁如泥的好剑,砍这么棵碗口粗的小树一点也不成问题,那树随着剑光一闪便倒了下去,毫不拖泥带水。 这树一倒,那首领便知道要坏事,急忙大喝了一声:“撤!快撤到林外去!” “哈哈……这会儿想撤?晚了……”天下的声音此时竟显得有些空旷悠扬。 原本相隔十多步的距离,此时于众玄衣人眼中却好似天高地远一般,四下里明明没有雾岚,却再看不清景物,只余了满眼的花树,越看越晕,片刻之间,幻像四起,不由得忆起了生平最怕之物,一个个目红耳赤地拎起手中兵器狂乱地挥舞起来,也不知道砍到的是树?是人?抑或是其他…… 也仅仅是一盏的工夫,众玄衣人狂乱的叫声便渐渐地低了下去。 天下蹙着眉,忽前忽后地按着一定的章法慢慢朝林子深处退去,不曾回头,把那片血腥的场景全然抛下,仿似不曾发生过一样。 林子深处,罗成正站在树下等她,见她这般模样,不禁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皱着眉?可是伤到了?” 天下抬头望着身披月光的他,默然不语。 罗成急了起来,快走了两步,来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前后左右的打量着,问道:“真的伤着了?伤着哪了?” “没有,这帮蠢材怎么可能伤的到我!”天下摇着头对罗成说道。 罗成见她身上确定没有受伤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却又忍不住抱怨道:“那干嘛摆出这么个样子来吓我?”一边说,一边伸手将天下紧蹙的眉头抚平。 天下轻轻地抱住了罗成,把头埋进他怀里,说道:“血腥味好重喔,我一点都不喜欢,我最讨厌杀人了……” 罗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却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拍着天下的背安慰她。 两人正陷在各自的思绪中的时候,却听到耳边传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哼!两个小娃娃年纪不大,心思却这般歹毒,将来长大了还不定怎么样的祸国殃民,今日可容你们不得!”(未完待续) 第十节 敌人? 天下与罗成相拥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僵硬了起来,一起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精神矍铄的白胡子老头儿,正站在离他们二人不足十步的树旁,背着手冷着脸瞪着他们两个。 罗成定了定心神,左手轻抚天下的背脊示意她放松下来,右手却探向身后紧紧地握在枪攥上。 天下捏了捏罗成的胳膊,刚想开口说话,却听远处传来吹竹哨的声音,天下一下子站直了身体,认真地侧耳倾听,一脸地肃穆。 罗成象是也意识到了什么,小心地戒备着,却发现那老者正盯着天下的脸,一副深思的模样,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远处的竹哨声渐渐停了下来,天下却不知从哪里摸出了只竹哨吹了起来,然后远处的哨音又响起,如此这般一应一答的吹了三次,天下才叹了口气将竹哨收了起来,撅着嘴对罗成说道:“咱们得快走了,独孤家居然还有援兵,这会儿如果跟他们硬拼,恐怕会吃亏的……” 天下自顾自地跟罗成说着话,象是全然忘记旁边那老头儿的存在。 罗成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那老头儿一眼,便也当做他不存在般,问天下道:“怎么还会有援兵?是些什么人?” 天下的眼神有些闪烁,不自然地笑了笑,说道:“独孤家的暗部又不是只有这么小猫三两只,看这些人的身手,不过二流靠上罢了,想来是他们不放心,所以又派了人过来,哎呀,说这些有什么用呀,咱们还是快撤吧!” “就这样?你不是瞒着我什么吧?”罗成一脸的狐疑,直勾勾地盯着天下,想从她那里看出些蛛丝马迹。 天下抿了抿嘴唇,没接罗成的话茬,冲着径自在一旁发呆的老头儿说道:“喂,老头儿,你不是要替天行道吗?怎么这么半天也没动静呀?你到底还动不动手呀?你要是再不动手,我们可要失陪了!” 那老头儿这才回过神来,依旧冷着脸,问道:“你母亲可是姓云?” 天下一愣,越发估不准这老头儿的来历了,心思翻转之间问道:“关你什么事?” “你是天下?!”老头儿的问句中更多的是肯定。 天下又是一愣,这次连罗成也有片刻的闪神。 “没想到我还是名人呀!怎么有这么多人都认识我呀?第一次去登州的时候,我爹一见我就喊出了我的名字,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的地界儿居然也有人认得我……”天下带着一种孩子式的得意对罗成“炫耀”着。 “哼——只怕是你恶名远播吧!”罗成斜睨着天下,取笑她。 天下刚想争辩,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山谷那边传来:“爷爷,你在哪?瑁儿已经醒了……”那声音渐渐近了,似乎那女子正在朝阵中走来。 那老头儿急忙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喊道:“婉约,切勿进阵!” “啊!——”老头儿的提醒显然晚了了一步,他的话音未落,远处便传来了那女子的惊呼声。 老头儿也顾不得天下与罗成了,快步朝那女子的方向走去。 那老头儿一转身离开,罗成便无声地问天下:“走?还是留?”他也看出这其中不定有什么牵扯,到现在这老头儿是敌是友都还没分清楚,更没有弄清楚独孤家为什么会这么重视这个小小的山野之地,这里住的究竟是什么人…… 天下一点也没有遮掩满脸的好奇,她看了看老头儿离开的方向,想着老头儿刚才离开时用的那种似曾相识的身法,悄声对罗成说道:“我跟过去看看,你先去外面安排一下,让咱们的人撤退……” 罗成担心地说道:“这怎么成?那老头儿不是好对付的,咱们俩联手或可与他拼上一拼……” 天下笑了笑,说道:“说不定能攀上亲呢,他刚才用的‘风拂柳’的身法,我小时候娘教过我,他刚才又问我娘是不是姓云,多半是我外婆娘家的人,……” “可是……”罗成还是不放心,想继续劝说天下不要以身犯险。 天下却不怎么在意地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头,说道:“不要对我这么没信心嘛,打不过他,我还不会跑吗?你就快去安排他们撤退吧,不见到咱们俩好好的,恐怕他们是宁死也不会离开的……” 罗成在心里快速地衡量了一番,不得不承认天下说的确定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好,我这就去安排,你要答应我,一切小心,平安为重,不许再玩什么‘置生死于度外’的把戏,知道吗?” 天下连忙点头应了,推了罗成一把,然后头也不回地朝老头儿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罗成摇着头叹了口气,满眼无奈地朝林外走去。 ============================偶滴名字叫做承上启下滴分割线============================== 天下一路行来并未隐藏踪迹,就那么大大方方地跟在老头儿身后,大大方方地看着他阵中救出了一个年轻女子,大大方方地跟在他身后进了山谷。 那女子因被阵法迷惑,暂时失了神智,所以那老头儿敲晕了她。 天下端坐在花圃间的石凳上,看着老头儿把那女子抱进屋里安置,又看着那老头儿抱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出来坐在她的对面,天下的脸上并未显出异样的神色,只是兴味怏然地看着。 老头儿边端着一碗糊状的食物喂着他怀里明显睡意朦胧的娃娃,边对天下说道:“刚才跟你一起的那个男娃娃呢?” “他出去报平安了。”天下心不在焉地答道,手里却是忍不住捏上了那个小娃娃的脸蛋。 “报平安?哼——就这么笃定我不会伤你们?”老头儿的声音又冷冽了起来。 天下在那个娃娃大声哭嚎之前把手离开了他的小脸蛋,然后才抬头看着老头儿,笑着说道:“知道我娘姓云,认出我是天下,又会‘风拂柳’的身法的人,九成九不会是敌人吧!”(未完待续) 第十一节 亲人! 老头儿一阵沉默,手里喂着小娃娃的动作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惹得小娃娃双手一阵抓挠,老头儿连忙哄慰着,一时也顾不得跟天下说话。 天下看着面前的这一老一少,不禁皱了皱眉头,看到小娃娃又老老实实地吃起了那碗糊糊儿,轻声道:“这孩子——”智力是不是有问题啊?这后半句她没说出口,这孩子看起来总得有三四岁了,可是看刚才的反映,连话也不会说,目光也有些呆滞,怕是真有什么不足之症,可是这话要真说出来,天下也不禁觉得有些伤人,所以起了个头,却没有问出来。可即使如此,她的语气、神情里也把话里的意思都带了出来。 老头儿抬头看了她一眼,不以为意地说道:“这孩子从胎里就带着病,不过慢慢调养总是会好的。” 天下伸手拭去了小娃唇边沾上的糊渍,然后一把搭在了他的脉门上,老头儿也并不阻止,只是小娃娃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但是注意力又很快被眼前的糊糊儿给吸引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天下才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身上的毒可以慢慢解,身子骨也可以慢慢调理,可是这智力……” 老头儿听天下说出“毒”这个字的时候,眼睛一亮,问道:“你懂医术?” 天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我也就这么点手段,你要让我开方子治病,我可没那个能奈……” 老头儿挑了挑眉,微微一笑,说道:“就你这点手段,已经比很多所谓的‘名医’强上百倍了,那些蠢材连晟儿胎里带毒都诊不出来。”他虽然在跟天下说着话,可是手里喂孩子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来,那一碗的糊糊儿已经见底了,那孩子也一个劲的揉眼睛,显然刚才没睡醒的劲儿又上来了,老头儿把碗放在一边,帮他挪了个舒服的体位,轻轻拍着他的背。 天下看着老头熟练的动作,就知道他是做惯了的,忍不住问道:“这是你儿子?” 老头儿把眼一瞪,喝道:“这是我曾外孙!”说完,又仿佛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小声嘀咕着:“就我这把白胡子看,我也生不出这么小的儿子来吧,什么眼神!” 天下有些傻眼了,这还是刚才那个冷嗖嗖的老家伙吗?变化也太大了吧?表情也太丰富了吧?……边想边捂着嘴偷笑。 “哼!笑什么笑?”老头儿正了正脸色,很严肃地说道:“把你的事说说吧!” 天下疑惑地问道:“你不是知道我娘姓云,我叫天下了吗?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的?你娘都不管你吗?跟着你的那个小子又是哪个?看起来不象是天一阁的人嘛……”老头儿慢条斯理地问道。 天下听她提到云殊,心里微微一酸,脸上却一副不在意地样子,嘻笑着说道:“我跟你又不熟,干嘛告诉你这些呀?装得好象我的什么人似的,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管教我吗?” 老头儿定定地看着天下,嘴角微翘,说道:“我是你娘的亲舅舅!你说我是你的什么人呀?不能管教你吗?” 天下张大了嘴,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吃吃地问道:“你……你是……我娘的亲舅舅?我怎么没听我娘提起过?” 老头儿垂着眼睑,云淡风清地说道:“你娘没跟你提过,她就没有我这个舅舅了吗?” 天下撇了撇嘴,不服气地说道:“那也不能你说是就是呀,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是我娘的舅舅?要知道,空口白牙,口说无凭……”她话里这意思就是,要是拿不出证据,这门亲是坚决不会认的!多个这样的人管教,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呀,所以,能推搡过去是最好。 这老头儿还真不含糊,听天下这么一说,转身送已经睡着的孩子回了屋,片刻之后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封信交给天下。 天下接过来一看,信皮上干干净净的一个字也没有,只是封口处的签印却正是天一阁专用的,抽出信一看,这信正是云殊亲笔所书,抬头上写的尊称也正是“舅舅”二字! 天下正想仔细看看信的内容,谁知却被那老头儿一把将信给抽走了,他一边将信照原样折好装进信封,一边说道:“这下相信了吧?” 这下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亲不认也得认了,天下只得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清脆地叫了声:“舅公!” “嗯——起来吧!”老头儿点了点头,伸手拉她起来,旋即问道:“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边来了?可是你娘吩咐你来寻我?” 天下眼眶立时红了起来,一把抱住老头的脖子“嘤嘤”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舅公,我娘被人害死了……” 天下这话一出口,老头儿立时一惊,连忙扶正她的身子,问道:“你说你娘怎么了?” 天下的眼泪来的特别现成,一双一对地往下掉,哽咽着说道:“我娘……被独孤家的人……给害死了……” “你……说的是真的?”一个温润中透着几分伤感的女声从老头儿背后传来。 天下抬头一看,却是方才陷进阵里的那个年轻女子正倚着门框站在那里,脸上泛着一种哀戚的光芒,象是伤心到了极点,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的感觉。 天下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吸了吸鼻子,问道:“你说什么?” 那女子走到天下跟前,细细地看着她的眉眼,取出手帕帮她擦干脸上的泪痕,轻声说道:“真像……你长得和姑姑好像呀……” 姑姑?!天下暗自叹了口气,心想:敢情今天是认亲大会,刚才认了个舅公,这里又冒出了个表姐…… 天下正要开口叫“表姐”,突然想起那六殿阎君曾说过,云家历代只有一个女儿!那眼前这位表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呀?所以,她的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老头儿朝那女子点了点头,示意她在一旁坐下,这才问天下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详细说给我听!” 天下神情有些茫然地说道:“我娘让我去登州给我义父送信,然后等我回家的时候,我娘已经受了重伤,只来得及嘱咐了我几句话便去了,后来独孤家的人追到了我们庄子,连我也差点死在独孤陀手里,幸好我义父及时赶到,不然,我怕是也见不到舅公了!” 天下一点谎也没撒,只是漏掉了很多重要环节,但是,这些环节主要是天下的某一部分经历,所以,一点也不会影响到大家对事情真相的理解,至少在这个老头儿脑子里就已经串连起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天下一脸稚弱地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呀?我娘又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最近发生这么多既奇怪、又可怕的事?……” 老头儿见天下这副神情,冷笑了一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想知道什么就大大方方的问,装出这副样子干什么?就凭你们两个小娃娃能在能在须臾之间,把我的迷踪阵改成七杀连环阵,就不是让人省心的家伙!杀起人来一点也不手软,这会儿倒装的什么可怜?” 天下听老头儿这样说,委屈地嘟起嘴来,一言不发。(未完待续) 第十二节 翻脸 天下看见那年轻女子的神情,便觉得心里堵的慌,忍不住将头扭向一边,暗暗思量起脱身之计。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认什么亲,也并不是真的那么想弄清楚所谓云氏一族的秘密,要知道这样的秘密知道的越多,将来行事难免就会缚手缚脚的。 如今她只盼着这辈子能活得写意自在,其他的并不想管那么多,尤其是从六殿阎君透露的只言片语分析,这混水可不好趟,已经隐隐然成了三界众生的大事了,如果真不小心沾到身上,怕是再也过不了随心所欲的生活了。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林外突然传来一阵竹哨声,天下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忙站起身,恭敬地对老头儿说道:“舅公,我的人在外面等我,我……” 谁知没等天下说完,那年轻女子一脸疑惑地问道:“这哨声不是代表已经安全撤退了吗?难道天一阁的暗号又改了?……” 天下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这天一阁的暗号怎么到了这儿就起不了保密作用了呢?可是这会儿也不是细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连忙抢在脸色微变的老头儿开口前,答道:“原先的暗号用了很多年了,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就稍微修改了一下……”仓促之中,这谎圆的有些生硬。 老头儿冷哼了一声,说道:“今天能在这里遇见你,也算是天意,天亮以后,你就跟我们一起回昆仑吧!” “回昆仑?”天下当下就傻眼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怎么几句话之间,就把她鼓捣到昆仑去了?昆仑这个地方不是神话里的圣地吗?难道,是要让她去当神仙? 天下还没缓过神儿,那年轻女子倒是先说话了:“我不想去昆仑,我想带着晟儿继续寻找治病良方,我相信总有一天,我的晟儿一定可以跟别人家的孩子一样搂着我喊娘……”说着,一直含着眼眶里的泪珠儿终于沿着她的脸颊滚了下来。 天下听了女子的话不禁一阵侧然,这就叫做“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可是,那老头儿却显然不赞成,微皱眉头,叹了口气说道:“我又何尝不想晟儿能好起来呢?可是你七叔公都说晟儿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天下间又哪里还会有比你七叔公医术更好的人呢?再说,这外面也不太平,独孤伽罗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母子的,你就打算一辈子带着晟儿过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还是跟爷爷回昆仑吧,那里不象外面这么多的纷争,那种平静的生活也更适合晟儿……虽然你不是爷爷亲生的,可是我既然认了你这个孙女,就不能任你们母子被人欺凌,爷爷已经老了,这次回昆仑怕是就没有机会再出来了,总得把你们母子安顿好了,才能安心呀……” 原来不是亲的呀?!天下听到这儿才算明白过来,这个孙女是认来的呀!本来她还以为六殿阎君当初说的那一套关于云家女儿的说辞都是唬人的,能从“云家女儿”的“诅咒”中摆脱出来,没想到只是空欢喜了一场。不过,这件事居然还牵扯上来独孤伽罗,倒让天下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独孤伽罗为什么不会放过你们呀?她跟我过不去情有可原,可是没道理连你们也不放过呀!”尽管天下把她们母子被追杀的事往自己身上扯,可是她里清楚,这个晟儿的身世恐怕才是她们母子被人追杀的主要原因!她这会儿是万分好奇这个晟儿的爹究竟是何许人也! 那女子神情黯然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倒是那老头儿瞪了天下一眼,说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天下撇了撇嘴,说道:“谁稀罕管呀,我才没那闲工夫呢!你们要回昆仑你们就回,可别扯上我,我对当‘神仙’不感兴趣!” 老头儿冷笑了一声,说道:“这怕是由不得你吧!就这你杀人不眨眼的秉性,若是少了人管教,不定将来会祸害多少人,你娘即不在了,我这个做舅公的少不得就要多费些心了……” “由不得我?”天下挑了挑眉,说道:“我的人生我做主,惹是连这点事都由不得我,那死算了,我还活个什么劲呀?”说着,她挑衅般地站了起来,抬高了声音说道:“我娘被独孤家的人害死,您这当人家舅舅的人一声不吭,连句报仇的话都没有,我不过杀了独孤家的几个小喽罗,原意还是为了救人,您倒是心疼成这样,您这做舅公的还真是够费心了!” “你——”那老头儿听了天下的话,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伸手指着她,气得直哆嗦。 那年轻女子忙搀扶住他,强拉着他坐了下来,劝慰道:“爷爷,妹妹也是伤心姑姑骤然离世,对独孤家难免恨之入骨,您念她年幼,多多体谅她些吧,不过,”她话锋一转,对天下说道:“妹妹,你实在不该误解爷爷的一翻好意,他老人家也是怜你孤苦无依,少人扶持、依靠,怕你走错了路,才会想要带你回昆仑的……” 天下挑了挑眉,轻蔑地说道:“我不稀罕!”她没有去看老头儿已经铁青的脸色,只是径自宣告自己的决定:“以后各过各的日子,各得各的自在就好了,就当我今天没来过这儿,你们也从来没见过我……”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那老头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一把推开了扶着他的女子,厉声喝道:“哼!想各得各的自在,也要看看你过不过得了我这一关!”说着,前踏两步,伸出了右手做出了凌空虚弹的架式,就在他将弹未弹的一瞬间,林内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这一关,我替她来过好了!” 三人循声望去,杏花疏影里,一个白衣少年静静地站在月色之中,一身银辉映得发他整个人朦朦胧胧的,似真似幻。 少年,正是罗成!(未完待续) 第十三节 再现敌踪 罗成这一出现,有人惊,有人喜。 惊的是那老头儿,他暗暗吸了口气,罗成离他不足五丈远,可是他却没有发现罗成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这怎么能让他不心惊呢?先前在阵里面的时候,他就知道罗成功夫不俗,却没想到他竟这么厉害。其实,这老头是多想了,他之所以没发现罗成,一方面固然是因为罗成是故意小心谨慎地潜进来的,另一方面却是他的注意力都被天下勾住了,此消彼长之下,才让罗成钻了空子,如果论真功夫,罗成还得再专心地练上几年才行。 另一边,喜的自然是天下,罗成这一出现,她是暗暗地松了口气,别看她刚才跟老头儿说话的时候是一点也不含糊,其实她心里是一点底也没有,她额间的红莲印记虽然已经浅淡了很多,可是却并未完全消退,她现在并不适合妄动真气,刚才在林外虽说杀了一个人,但却是偷袭成功,纯粹靠的是技术,并没有用什么真功夫,可眼前这个老头儿却不是她能用那样的招术混过去的主儿,所以,她一看见罗成,自然而然地就扑了过去。 罗成轻轻拍了拍赖在他怀里想要诉委屈的天下,示意她站好,然后冲老头儿拱了拱手,恭敬地说道:“这位前辈,我师妹打小被家师宠坏了,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如果她得罪了前辈,罗成在这儿替她跟您赔罪了!”说着,一躬到地。 老头儿见罗成这样通事晓理,不禁心里喜欢,点了点头,问道:“她是你师妹?你师傅是哪位呀?” 罗成微微一笑,还是那副谦虚有礼的样子,回道:“我们二人一师所授,只是家师的名讳,请恕晚辈不便擅言,还望前辈见谅。” 罗成有意识地把关于师傅的问题给避了过去。毕竟那个所谓的师傅“无极散人林静虚”根本就不在这个时空,当时他敢讲给杨林知道,是因为杨林毕竟是朝廷中人,江湖上有几个他这位“靠山王”不知道的避世的高人也纯属正常。可是眼前这个老头儿可不一样,这老头儿一看就是那种“如果说天底下有十个‘林静虚’这样的避世高人的话,他能认识九个半”的人,所以,在他跟前罗成倒是不敢胡诌,怕露馅! 不过,这种避世的高人一般也都有些古怪的脾气,所以,罗成不说,老头儿倒也没在意。只看罗成这年纪能有这样的身手,再加上刚才他跟天下一起改阵的举动,老头儿自己已经在心里帮他“找好”师傅了,倒也替罗成省了不少事。于是,老头儿点了点头一脸恍然地说道:“嗯,‘不便擅言’就算了,等我见着了那个老东西,我再跟他算帐!”他的这话说的罗成跟天下都一阵发唬,搞不明白他想到了些什么,不过两人都聪明的没有接他这个话茬。 罗成甚至表现出一种越发恭敬的神情,问道:“不知道前辈怎么称呼?” “哈哈哈——我不过是昆仑一修士罢了,既然你是天下的师兄,便也随她叫我一声舅公好了。”老头儿得意中带着点小狡黠。 天下撇了撇嘴,看破了他的小计俩,忙不迭地对罗成说道:“哥,你别上当,他摆明了是想占师傅便宜,你要小心喔,说不定他占了便宜还不算完,心里可能还琢磨着要把你也拐去昆仑当神仙呢……” 罗成微微皱了皱眉头,用眼神止住天下的话头,又冲老头儿拱了拱手,说道:“前辈,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先想办法离开吧,独孤家居然调了附近的府兵前来助势,再不走的话,恐怕会有麻烦!” 天下噘着嘴怒道:“这独孤家的人还没完了,这会儿居然连府兵都带来了,哼!哥,走!咱们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去!” 罗成伸手敲了天下的脑袋一下,说道:“杀什么杀?外面足有四、五百人,你也不怕把手累断了!”说话间,他用眼睛瞪了天下一眼,示意她言行举止要注意分寸。 天下一脸不情愿地低着头,再不出声。 一直静立在旁边的那个年轻女子此时有些焦急地对那老头儿说道:“爷爷,这可怎么办呀?这会儿春寒未消,晟儿根本不能出谷的……” 春寒未消,那就是说怕冷,怕冷的话穿厚点不就行了吗?罗成也一副不解其意的神情看着天下,天下耸了耸肩,踮着脚靠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她儿子胎里中了毒,不仅人变得有些痴愚,体内也寒气极盛,我刚才给他把过脉,那小娃娃能活到今天实属不易,这谷中有很大的硫磺味,他们想必是天天在用温泉在帮他驱寒续命……” 罗成面有难色地说道:“这可如何是好?独孤家的人再有一柱香的工夫就要到了!……”天下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罗成背后扯她衣服的动作给止住了,两人一齐看向那老头儿。 那老头儿略一思忖,叹了口气说道:“先前那拨人已经都死在阵里了,若是我们还留在这里,只怕是难以善了,还是避一避吧!” “可是……晟儿怎么受得了呀?”那女子说话间眼眶已然红了。 老头儿摆了摆手,说道:“不妨事,我这里还有几颗焱清丹,足够晟儿支撑到安全的地方。” 那女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老头儿打断:“好了,就这么办了,你去简单收拾一下,咱们立刻就走!”那女子无奈地应声而去。 罗成与天下对视一眼,琢磨着怎么样脱身。 可是那老头儿显然不打算放过他们,招手把他们叫到近前,低声说道:“这焱清丹药性奇强,晟儿现在体质太弱,根本不能服用,我只是拿这个东西来稳住他娘,呆会儿还得靠我运功护住他的心脉,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这样一来……” 罗成会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前辈尽管放心,我们兄妹自会尽力护送你们安全离去,只是我们要快些才行,不然如果出谷的路被敌人给控制了,会很麻烦……” 老头儿笑了笑,说道:“我们不从前面走,后面有条秘道直通山下,这条路并无外人知晓,当初连天一阁的暗哨都没有探出来,”说到这儿,他瞥了天下一眼,才又接着说道:“所以,应该不会有敌人埋伏,只是为绝后患……” “把这山谷烧了吧!”天下接口说道。 罗成点头赞同道:“嗯,这法子好,前辈先带着那位姑娘母子离开,我们俩在这里先拖延一阵,然后放火烧谷,再从秘道离去,这样就稳妥多了!” 老头儿虽然满眼舍不得,却仍是点头同意了。这时那年轻女子已经收拾出了一个小小的包袱,抱着仍在熟睡的儿子站在门口相候。老头儿指了指屋后的方向,对罗成跟天下说道:“秘道就在屋后,既然决定要烧谷了,那秘道门便不用关了,你们顺着路走就可以了,我们在出口等你们,你们这边要一心应对,不要硬拼,拖不过走便是了,知道吗?” “嗯,知道了,舅公放心好了!”天下乖巧地应道。 老头儿又深深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这才转身走到那年轻女子身边,抱过孩子与她一起朝屋后的秘道走去。(未完待续) 第十四节 天外有天 春寒仍重,夜风袭来,天下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罗成忙解下外衣披在她身上,握住她略嫌冰冷的手轻轻地揉搓着,说道:“你那个‘舅公’是怎么回事?” 天下噘着嘴说道:“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呀,突然就冒出来了,据说他是我娘的亲舅舅嗳,可是我都没有听我娘提起过,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娘除了临死前交给了我一个墨玉扳指,跟我说了一句‘这是云氏一族的信物,妥善保管,日后另有机缘’外,就再也没有提过关于云家的事了……” 罗成微垂着眼睑,摩挲着天下的手掌,说道:“他刚才有提到昆仑,我曾听人提起过,说有一群异人隐居在昆仑深处,不知道指的是不是这云氏一族……” “异人?怎么个异法?”天下睁大了眼睛看着罗成问道。 “他们……就是那种……很厉害的人……”罗成尽量找着合适的词来形容:“就是在某个方面都有极高造诣的人,比如星象占卜啊,比如医术兵法啊,比如……总之你想象的出的东西,他们那里都有人专精于此……所以,很多人曾尝试过去昆仑寻找他们,希望可以得到他们的帮助,可是很少有人成功,如果你可以跟他们沾上关系,那以后……”罗成说着,脸上泛起几分玩味的笑意。 天下扫了他一眼,说道:“我以前就有跟你提过云氏一族啊,那时候你怎么不跟我讲这些?现在还摆出一副刚刚才知道的样子?” 罗成摸了摸鼻子,说道:“你是有提过啊,可是我现在才把你口中的‘云氏一族’跟我听过的那个‘传说’联系在一起啊,重逢之后你讲了那么多的事,一时之间我哪里能都理清楚啊……” 天下点了点头,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那要看你是怎么打算了。”罗成笑容依旧地说道。 天下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罗成朝秘道的方向指了指,说道:“如果你想打听清楚云氏一族的底细,顺便套套关系的话,我们现在就赶紧放把火,然后跟上去;如果你觉得跟着你这个舅公会很麻烦,那我们就直接出谷,跟独孤家的人打个照面……” “喂——我刚才说冲出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你还骂我,怎么这会儿又说直接出谷打照面?”天下一脸的不服气。 “刚才你说的是咱们俩冲出去啊,那么多人,当然会很辛苦,可是……”罗成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凑到天下的耳朵边放轻了声音说道:“可是,独孤家调动府兵的事惊动了你们家老爷子,他跟我义父随即带人追了过来,两拨人也就是前后脚的距离……” 天下先是一愣,说道:“我们家老爷子来了?你刚才怎么没提?”话音未落,她就忍不住“扑哧——”地一声笑了出来,险些笑翻在罗成的怀里:“这下子独孤家的人一定会很惨,我们家老爷子发起脾气可了不得,他一定不会相信这只是巧合,哈哈哈……不行,为了让这个误会变得完美,我们一定要消失一下才行,咱们快去放火吧!……” 这场火放的格外容易,原先那拨死人已经在林子里扔了很多的易燃物,罗成跟天下两个只是轻轻松松地丢了几个火种进去,大火瞬间就起来了,而这时远处也隐隐传来了嘈杂的人声,他们两个相视一笑,便携手进了秘道。 他们并没有按原先商量好的,把山谷也烧掉,因为既然杨林也来了,那就算是把秘道口留在明处也不打紧,也免得杨林与丁彦平担心他们的安危。那个秘道说是秘道,其实更象是一个天然的洞穴,洞口虽小,可是里面却很宽阔,道路也算平坦,所以虽然是一路的下坡,他们两人却走的很平稳。 “这‘秘道’好长喔!”走了一柱香时间之后,天下跟在罗成身后忍不住开始小声地抱怨了起来。 罗成看了她一眼,把已经略显黯淡的火把交到左手,伸出右手拉着天下,说道:“多注意身边,你看看那些石块的位置,看出什么没有?” 天下这才注意到散落在四周的大石头,左顾右盼了一阵后,疑惑地说道:“好象是个阵法耶,不过被人为的破坏掉了,但是现在还能隐约认出生、景、伤、休四门……” “那你再看看那些石壁……”罗成又提醒道。 天下接过罗成手里的火把走到石壁前伸手摩挲了几下,有些惊讶地说道:“这象是人工凿出来的啊!” 罗成也走了过来,仰头看着石壁,感叹道:“这可是个很宏伟的工程啊,不知道花了多少人、多少年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凿出这样的山洞来!” 天下把手里的火把又塞回到罗成手里,绕着旁边的乱石堆转了几圈,有些郁闷地说道:“哥,这些东西都摆的好奇怪喔,我想象不出它原来会是什么样子的,什么阵法会摆成这样啊?怎么看都是相冲相克的嘛!” 罗成摇了摇头,说道:“我从一进来就发现这些石头是有规律的,可是我也猜不出这里摆的是什么阵,这些石头的位置都摆的与常理相悖,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阵法会这样……” “原来还有我们俩个都不知道的阵法呀?我一直觉得我们应该很厉害的,我一直以为师傅的一身杂学已经足够让我们所向披靡了呢……”天下说话的神情有些泄气。 “这就叫‘天外有天’!”罗成白了她一眼。 “不知道这阵是谁摆的,又为什么会被破坏掉,我很好奇耶!”天下咬着嘴唇念叨着。 罗成轻轻敲了她的头一下,说道:“想知道就去问你的舅公啊,他们住这里,山谷前、秘道中都布有阵法,我想这些东西一定跟云氏一族有关!” “会吗?”天下一脸将信将疑地问道:“杏林里的阵法应该是他们摆的,可是也没高明到哪里去啊,但这里我觉得不会是他们做的,你看那些散落的石块很明显就是被人强行破坏掉的啊,而且从这些痕迹看来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果是云家的人摆的,他们为什么不复原一下啊?刚才过来的时候我都只注意到我们走的那条‘路’……”她刻意地把这个“路”字的音说的特别重:“都没有注意到两边的乱石,现在看来是有人故意为了开这条‘路’才把阵法给毁掉的嘛!所以,我觉得这个阵法不太可能是云家的人摆的……” 罗成笑着拉住仍在不停的四处张望的天下,边顺路而行边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出去再说,等下见到你舅公,问他一下就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嘛!” 两人就这样带着满腹的疑问又走了两柱香的时间,才终于离开了秘道。(未完待续) 第十五节 再陷阵中 当罗成跟天下从跟入口一样狭小的出口走出来的时候,立刻就傻眼了。这出口外面居然是另一个三面环山的谷地,而且最奇怪的是这个空荡荡的山谷居然整个是银白色的,到处都是未化的积雪,天上还不停的有细碎的雪粒落下来! 他们进、出秘道也不过就三柱香的工夫,可是两人却象是从春、夏之交的季节一下子倒退回了数九寒天,虽然都有玄功护体,还不至于冻的跳脚,但还是都忍不住抖了两抖。 “天啊!怎么……会这样啊?”天下已经被眼前的景色震的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那边山谷里有温泉,所以气候比外面暖一些我可以理解,可是这里为什么会这么夸张的白雪皑皑啊?就是地底下埋了万年玄冰也做不出天上飘雪花的效果啊?!” 罗成也讶异的直摇头,拉着天下顺着地面上依稀可见的脚印向前走去,说道:“先别管这里为什么这样,还是先去跟你舅公会合吧!” 行行复行行,走着走着罗成突然停了下来,天下面带惧色地紧紧抓着他的手,说道:“哥,很不对劲啊,明明可以一眼望到的谷口,可是走了这么久了,看起来距离还是这么远,就好象我们在原地踏步一样……” 罗成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天下的手背,微笑着说道:“别怕,有我呢!”说着,将别在腰间的银枪抽了出来,一按崩簧本来只有一尺来长的短枪,“喀啪”一声脆响后暴长了好几倍,一杆足有丈余的长枪威武的现于眼前。 天下忍不住羡慕地伸手摸了摸冰凉的枪身,噘着嘴说道:“哥,你干嘛不把凰羽随身带着呢?我好想念凰羽哟!” 罗成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我如果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你,我一定会把它带在身边的……” “你——是不是怕看到凰羽会太想我了,所以才不敢带在身边啊?”天下一副了然的神情,得意地问道。 罗成用力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有些尴尬地说道:“好了,哪来那么多费话,快站到我身后去!”说着,伸手把天下往身后扯了扯,然后凝神静气,力贯长枪朝地面狠狠地砸了下去。 瞬时间,他们面前的积雪如波浪般地涌向两边,连黑色的地面都隐然出现了些许的裂痕。天下跳起来拍着手,笑道:“哥,你好厉害喔!” 罗成斜睨了她一眼,说道:“不是我厉害,是你太不用功了,这只是很一般的程度而已,你……”他还正想好好教训天下一番,却被天下伶俐的打断了:“哥,你快看,那是什么?” 罗成顺着天下的手指望去,只见雪浪环绕的那片空地上,几块黝黑的好象石头的东西有规则的散落其中,看起来好象是是有人故意把它们摆成这样的,可是却看不分明,这些高高低低的石头下半部分象是深埋在土里,与土地自然地结合成了一体,也就无法准确判断是否人为。 罗成把正欲上前查看的天下重又拉回到身后,自然地护着她,前行了几步以长枪相探,果然这些石头是深埋在地下,竟是不能移动分毫。可是,令人奇怪的却是竟有一些看起来象是石头的土堆混迹其中。 罗成叹道:“真是好算计呀,这些石头、土堆别说有白雪相掩,就是这样清楚的露出来,怕也难引起人的注意……” 天下环顾四周,只见一片白茫茫,谁能看出哪堆雪起伏的曲线下会隐着这样的危机啊?!她咬着嘴唇,有些紧张地说道:“哥,这些东西的位置也好古怪喔,你看出来些什么没有?” “是个阵中阵!”罗成不带一丝犹豫地答道。 “阵中阵?你怎么看出来的?这是什么阵啊?”天下有些茫然地问道。 罗成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看出来的,我是猜出来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阵……” “啊?你用猜的啊?那怎么办?我也没看出来这是什么阵啊!”天下一脸的沮丧。 罗成凝眉沉思,他们等于是从秘道出来就陷进了这座陌生的阵法里,可是现在却看不出来这阵究竟有多大,这山谷看起来并不算小,要想把所有的雪都扫开可真是个浩大的工程,可是如果不让所有的石头、土堆都显露出来也没有办法判断这阵该怎么破…… 就在罗成正计较对策的时候,天下突然兴奋地拍了一下手,说道:“哥,这些石头挑不动,可是我们可以把这些土堆给平了啊,这样……” “这样,现在只是让我们走不出去的阵法随时都可能变成要我们命的绝地,师傅当年教的‘谋定而后动,三思而后行’你都忘了不成?”罗成瞪了天下一眼,一口否绝的她的馊主意。 天下委屈地说道:“可是,我们如果就这样原地不动,最后不是一样要么冻死、要么饿死吗?还不如拼一下……” 罗成这次却没有接她的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地上已经快消失不见的脚印发呆,天下看罗成这样,悄悄地把没有说完的话咽进了肚子里,用心地思考起来。 好半晌之后,天下突然问道:“哥,你觉得不觉得这雪下的有些古怪?” 罗成还有些没回过神,顺口问道:“有些古怪?什么古怪?” 天下蹲在地上,指着那两道模糊的脚印说道:“你看这些脚印,虽然它也在慢慢消失,可是看痕迹却不象是被天上的雪淹没的,反而象是被风带来的积雪慢慢盖住的,而且……”说着,她抬起头看了看天,接着说道:“这雪从我们走出秘道就是以这样的大小在下,要是依这样看来,这些脚印早就该消失不见了,并且,这些‘天上’的雪落在脸上却没有那种湿湿凉凉、或是沾在上面的感觉,你不觉得很古怪吗?” “我有用水神诀御寒,先天罡气一起这些雪自然沾不到我身上……”罗成下意识地说道,也不自觉的敛了护体罡气,站在那里感受天下所说的话。 天下吐了吐舌头,说道:“我的火神诀还没有厉害到可以运用先天罡气呢……” 罗成看看天、又看看地静静地思索着,突然用力顿了下银枪,说道:“我知道了!” “什么?”天下忙睁大了眼睛看着罗成,满脸的希冀。 “我知道该怎么出去了!”罗成有些兴奋地握着天下的肩膀说道。(未完待续) 第十六节 考验?! 天下站在绿意盎然的谷口,朝身后那片皑皑白雪望去,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刚才他们两个人战战兢兢地在阵里磨叽了半天,结果出这破阵的方法却是只要朝着谷口的方向闭着眼睛直直的走就可以了,也难怪天下会有这样的感觉。 罗成似笑非笑地说道:“可能是有人故意安排的恶做剧吧,不过这人还真是够无聊的……”说话的时候,他用眼角朝谷外耸立着的几块嶙峋巨石扫了一眼。 天下几乎是立刻的察觉了罗成的意图,抿着嘴压住笑意,用一种轻蔑的语气说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恶做剧?照我说啊,一开始就是我们把这些小孩子玩意儿看的太高了,把这些很简单的东西想的太复杂了,其实,天底下或许会有咱们俩破不了的阵法,但绝对不可能有咱们俩连认都认不出来的……”天下顿了一顿,缓了口气,正想接茬吹嘘下去,却听那巨石后面传来了一声暴喝:“好狂妄的小丫头——”话音未落,一个高大的身影就从石后跃了出来,背着光只隐约看出是个健硕的中年人。 罗成冲天下悄悄竖了下大拇指,脸上却摆出一副“不认同”的表情“瞪”了天下一眼,然后冲那人拱了拱手说道:“舍妹年幼,说话间难免不知分寸了些,还请前辈见谅!” 中年人缓步走到他们面前,一脸傲慢地看了他们几眼,说道:“哼!小小年纪这么张狂,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天下一听这话,心中暗恼,于是也学他那样冷哼了一声,双手环胸,说道:“这是骨子带的!用不着跟人学!” “你——”那人没想到天下居然敢反驳他,用手指着天下,说道:“难道怪二伯说你这个丫头不好好管教就学不乖……” 天下皱了皱眉头,问道:“阁下口中的那位‘二伯’指的不会是我‘舅公’吧?” 那人不知想起了什么,有几分幸灾乐祸地笑道:“不是他还会是谁?!” 天下瞪了那人一眼,问道:“是他又怎么样?你干嘛笑的那么阴险?” 那人笑容一僵,说道:“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天下翻了个白眼,说道:“对不起,我认识你吗?”那意思是说,少乱攀亲戚! 那人脸色铁青,刚想发飙却又想起些什么似的,冷冷地说道:“我不跟你这么个小丫头计较,走吧!”说着转身朝巨石那边走去。 天下拉着罗成连动都没动,就站在原地问道:“去哪里?” 那人一脸不耐烦地说道:“自然是去见我的‘二伯’,你的‘舅公’啊!” 天下挑着眉问道:“我有说我要去见他吗?”她并没有理会罗成要她适可而止的眼神,继续挑衅。 罗成也只有无奈地摇了摇头,由着她玩。 那人额头上的青筋已经爆起来老高,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可——由——不——得——你——” 天下心里暗笑,可是脸上却还是那么一副不在乎的神情,仍旧用种“你能奈我何”的语气说道:“怎么个由不得我法啊?” “你想知道?”那人呲着大白牙问道,手指捏的“咯嘣、咯嘣”直响。 天下看了一眼他握得紧绷的拳头,轻蔑地一笑,说道:“想又怎么样?你难道打算倚老卖老、仗着拳头大欺负人吗?” 罗成叹了口气,纠正天下道:“‘倚老卖老’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到这个时候你该说‘以大欺小’……” “哈哈哈——”一阵畅快的笑声从远处传来,笑声未落,就见原先那个老头儿抱着那个叫晟儿的小孩儿朝这边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晟儿的娘。 老头儿望着侄儿已经呈现出紫青色的面孔,又是一阵轻笑,摇着头说道:“云桑,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这小丫头整个儿一个小辣椒,都叫你不要去惹她了,你怎么还是搞成这副样子啊?” 云桑——就是面皮已经变成紫青色的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后退了几步站到老头儿身后,一言不发。天下嘟着嘴,满脸气愤地瞪着他,也没有答话。 罗成忙打圆场:“这丫头从小被宠坏了,说话、做事难免任性了些,还请各位见谅!”说着,冲众人拱了拱手。 老头儿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道:“这丫头的任性我是见识过的,只是你们这又是为了什么?云桑,我让你接他们一下,怎么就弄成这样啊?”云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蹦出来,只是扭过头去不理人。 天下却没有这么好相与,冷笑了一声,说道:“接人?他怕是来算计人的吧?” “算计人?”老头儿皱着眉头,用眼角瞄了云桑一眼,问道:“这话怎么说?” 云桑见天下又要说话,怕她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忙开口说道:“这哪里是算计,不过是个小考验罢了,云家的人想出山历练都是必须要经过这一关的嘛……” 天下不可思议地看着云桑,大声抗议道:“喂!你搞搞清楚,我既不姓云,又没有要出什么破山,我干嘛要过这个什么关啊?” 云桑以一副看白痴的神情看着天下,说道:“你娘既姓云,你便是云家的人,就得守云家的规矩!” 罗成这会儿也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头,沉着声说道:“哪有这样的道理?她又不是没有爹,干嘛要跟着母亲家的规矩走?更何况她娘也并不姓云……” 云桑翻了个白眼,傲慢地说道:“哼!这是我云家的家事,与你这个外人有什么相干的?轮的到你来多事?” 罗成听了这话,脸色沉得跟一汪水似的,可天下却“格格——”地笑了起来:“他是我哥哎,我的事,他自然管得,相比之下,我跟你好象才真的没什么关系吧?说起来,我今天在你们这些‘外人’身上还真是浪费了不少的时间,各位,失陪了,我爹还在山那边等我呢,以后如果没什么事,就不要再见了!”说着,拉起罗成的手,抬腿就走。 “站住!”老头儿的眉头已经拧成一股绳了,听了半天,他还是没有把经过弄明白,他一边叫住天下他们,一边问那云桑:“我让你在这里等他们,你究竟做了什么?” 天下原本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跟没听见老头儿的话似的仍向前行,罗成不由地暗暗叹了口气,将手搭在她的肩膀,靠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要走也把话说清楚,省得将来麻烦!” 天下这才气冲冲地勉强止住脚步,一看云桑还在那里支支哎哎地说不清楚,便接过话茬说道:“其实说起来他还真没做什么大事,他也不过是在秘道里布了个疑阵,引我们上勾,然后又在出口外面布了个可以凝水成雪的北坎阵,外加改良后的反转五行幻像阵罢了,虽然这两种阵法叠加起来会产生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功效,可是总的来说,还是些比较粗浅的东西,想要伤到我们还差的远……” 老头儿不解地问道:“既然这样,你在发什么脾气?” 天下一副“你怎么还不明白”的神情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他先是布了个看似水准很高的‘疑阵’,可是最后真正压轴的却是这么烂的阵法,他这不是摆明了欺骗我们的感情、侮辱我们的智慧吗?而且,他自己白痴就算了,居然还在我们面前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架式,怎么?难道因为他姓云,我就得让他三分吗?我娘可没跟我说过我这辈子得看云家人的脸色过日子!”她虽然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可是在场的人都听的出来,只有这最后的两句才是重点。 云桑颤抖着指向天下,有些结巴的说道:“二……二伯,你……你听听……她这说的都……都是什么话……” 老头儿挥了挥手,打断了云桑的话,正色对天下说道:“没人要你看云家人的脸色过日子,不过,你跟云家的关系是天注定的,绝非你三言两语可以割的断的……至于这其中的关碍之处,你随我到这边来,我讲给你听!”说着,他转身朝巨石的方向走去。 天下扭头看了罗成一眼,罗成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过去,并且小声地说道:“有些麻烦即是避不了的,那就只能顺势而为……”(未完待续) 第十七节 天命?! 随着老头儿走到近前,天下才知道原来这巨石的这一面是别有洞天。这几块巨石参差而生,居然形成了一座石屋模样的凹形,遮风挡雨不在话下。 老头儿一直以一种稍嫌奇怪的姿势抱着晟儿,两只手掌心正对着晟儿的前后心,而晟儿这孩子居然也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睡的十分香甜,一点也没有受影响。 天下一脸担心地指了指晟儿,问道:“舅公,晟儿没事吧?” 老头儿在一块矮石上坐下,点头示意天下坐在另一块上,将晟儿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才开口说道:“这孩子胎里中的是忘情,此毒性极寒,晟儿体内的毒这些年都靠着谷里的温泉泡药浴压制着,平时每两个时辰就要泡一次,所以,现在我也只能时时以内力相助,帮他压抑毒素了……” 天下一脸同情地点了点头,说道:“晟儿真可怜……嗯……我倒是有个法子说不定能帮他把毒彻底解掉,不过……” 老头儿眼睛一亮,忙问道:“是什么法子?不过什么?” 天下叹了口气,说道:“不过这法子危险了些,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是什么法子,我得先问问我哥能不能这么做……” 老头儿的眼神自从听到了“危险”两个字后,就暗淡了下来,轻轻拍了拍晟儿的背,安抚住略略有些不安稳的他后,才对天下说道:“嗯,那这事就等以后再商量吧,”接着话锋一转,问道:“你娘可有跟你说起过云氏一族?” 天下摇了摇头,说道:“我娘只在临终前提过‘云氏一族’这四个字,可是具体的事就什么也没有说,对了,她还交给我一只扳指,让我好好保管……”说着,她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了云殊当初交给她的那只墨玉扳指。 老头儿将扳指接了过来,细细地摩挲着它光滑的表面,低低地喟叹着:“想当年,这只扳指还是我亲手交给你外婆的,可惜,她不肯听我们的话,非要嫁给独孤信不可,结果落得个那样的下场……再后来,又是你娘,她们母女两个没一个肯听人劝的……”说着,他冲着天下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就凭这半个晚上的相处来看,你呀,怕是跟你娘和你外婆一样,一样的倔强、任性、不听人劝……” 天下把玩着散在胸前的碎发,平静地说道:“我不觉得按自己的心意过活有什么不好,只要是走的是自己选的路,不论将来幸与不幸,我都不会后悔!” 老头儿摇了摇头,说道:“你还是先听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完后,再来说这话吧,但愿你会比她们聪明,知道走什么样的路、做什么样的选择对自己最好……” 天下无所谓地说道:“好啊,先说来听听呀!” 老头儿低低地喟叹了一声,凝着眉望向远方,缓缓将往事一一道来。 原来,云氏一族一直有一个传说:云女生,天地始;云女现,天下乱;云女失,天地亡…… 正是因为这个传说,所以云氏一族的人对云家女儿生的女儿是格外的宝贝,云氏所有族人都相信,云家的女儿是上天给予人世间最珍贵的祝福,他们也都认为,云氏一族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云家的女儿…… 也正是因为这个传说,大多数云家的女儿一辈子都没有踏出过昆仑一步,她们被云氏族人以保护为名变相软禁在昆仑,但是,奇就奇在——偶尔出现的叛逆型云家女儿在成功逃离昆仑后,天下很快就会大乱…… 于是,云氏一族对这个传说就更是深信不疑了;于是,云家女儿也在越来越严密的“保护”下,更难逃离昆仑了…… 但是后来还是出现了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状况,这就是天下的外婆——云霓终于成功出逃了!云霓是个天赋极高的女子,她花招迭出,硬是花了三年的时间离开了昆仑。 可是就在云霓也终于叛逃成功后,云氏一族的星相大师为了探查她的去象时,却推算出了一个大凶的预兆,而这个凶兆更是直指云氏传说的最后一句“云女失,天地亡”! 云氏族人这下可急了,连忙聚在一起商量应对的方法,可是云霓当时情网深陷,死活不肯离开独孤信,而上天赋予了云家女儿一种异能,就是只能为自己心爱的男人生女,半点强迫不来……于是,万般无奈下云氏也只好全族总动员,把保护好云霓、保证她能平安的生下女儿当做头等大事来抓……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没多久云殊就平安降世了,如果不是因为故老相传云家的女儿必须用母乳喂养,不然很可能夭亡的话,只怕她当时就会被抱回昆仑,可是等她长大了些的时候,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云霓去昆仑了…… 好景不长,不过几年的工夫,云霓就被独孤信善妒的正妻给害死了。云氏一族又是一阵大乱,此时的头等大事就变成了保护云殊。 别看当时云殊年纪小,可是却把主意拿的特别稳,也跟云霓一样,死活不肯去昆仑,就这样,云氏族人为了怕云殊象云霓一样被人给害死,就不断的往云殊身边安排人,贴身保护她,就这样云殊才没有在年幼之时悄无声息地死掉。 再后来,云殊也一样是难逃情劫、难过情关,为了跟独孤伽罗呕一口气,结果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了进去。 等到她被赶出独孤家时,云氏族人狠狠地松了口气,他们以为云殊这次一定不会再拒绝回昆仑,可是谁知她宁可在江湖中厮混也不愿意回去…… 再到后来,云殊借着云氏一族的力量帮杨坚一统了天下,天一阁就是这时候衍生出来的。 等到天下出生后,云氏一族的星相大师立刻就推算出她正是应劫之人,可是再具体一些的东西就全然看不出来了。于是族里几位长老密议了三天,最后决定:尽人事,听天命!他们当时就想带天下回昆仑,可是云殊不肯答应,他们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 现在可好,云殊也死了,承负云家女儿的血脉只有天下了,而当初推算出的凶兆也已经避无可避的由天下承担了起来,所以,这老头儿——也就是天下的舅公云炎才一心想带天下回昆仑,在他想来,只有回到了昆仑,才是破解凶兆的唯一办法…… 云炎这番话足足讲了一个时辰还多,把天下听得脑袋直发胀。 把这些来龙去脉说完后,云炎一脸期待地说道:“事情就是这样的,所以,你还是先跟我回昆仑,等过几年事态平静下来后,你惹是想离开,自然也由得你……”(未完待续) 第十八节 余毒 天下淡定的笑着,缓缓问道:“你们祖祖辈辈都在遵循所谓的‘天命’,可是你们真的知道‘天命’是什么吗?” 云炎一愣,说道:“天命就是天命,哪里还有其他什么?” “天命对于我而言,就是一种无法扭转的结果,至于其中的过程应该是随人心意而动,按自己的喜好过自己的日子,得到的才会是自己的天命!”天下认真地看着云炎,坚定地说道:“所以,不要试图改变我,如果‘我’都不是‘我’了,还如何承受属于‘我’的天命?” 云炎紧皱着眉头,说道:“你可知道你再这么闹下去,很可能等不到长大就会……” 天下咧着嘴,得意地笑道:“你放心,如果就这样死掉,那也是天命呀……不过,没有这么容易的,你没听说过吗?‘祸害遗千年’!象我这样‘程度’的祸害,虽然未必能活千年那么久,不过长命百岁想来不是难事……” “你……”云炎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怀的晟儿却激烈的挣扎了起来,云炎顿时象是被电到一样,脸色骇然地将一直紧贴着晟儿脊背的手收了回来, 天下也被晟儿晕红的脸色吓了一跳,忙上前两步伸手按住晟儿的脉门,惊呼道:“怎么会这样?” 云炎“哼”了一声,便没有再理会天下,只是从腰间取出银针,轻柔却迅捷地扎在晟儿的身上。 天下跺了下脚,转身跑到外面,冲着在另一边休息的罗成喊道:“哥——快来!救命啊!……” 罗成几乎是立刻地纵身而至,站在天下面前,拉住她的手,前后打量着,问道:“怎么了?伤着哪里?出什么事了?” 天下扯着罗成便朝云炎那边走去,边走边说:“我没事,可是晟儿却不大好,你快来看看!” “晟儿?晟儿怎么了?”晟儿的娘刚走到近前就听到天下的话,脸色煞白地问道。 云桑这时也走了了过来,他拍了拍年轻女子的肩,说道:“婉约,别急,这么个小丫头能有什么见识?你别被她的童言童语给吓到了,有你爷爷在,晟儿不会有事的!” 天下瞪了云桑一眼,却没有分辩什么,只是将罗成带了过去,指了指仍在云炎情里不停挣扎的晟儿,悄声说道:“哥,他的这毒、这病都好奇怪,你来看看……” 罗成仔细地看了看云炎行针的手法,然后也象天下般伸手按住了晟儿的脉门好半晌,直到晟儿在云炎的帮助下停止了挣扎,罗成才收回了手,皱着眉头问天下:“想收徒弟吗?” 天下立刻摇了摇头,说道:“不要!收徒弟会好麻烦,我才不要自讨苦吃!” “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罗成满脸的遗憾。 天下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问道:“我刚才没看错?他身上的毒真的已经封了七窍?闭了经脉?” 罗成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照现在这种情形看,这孩子顶多能再撑三年……” 晟儿的娘——婉约本来一直站在罗成的身后焦急地看着晟儿,此时听到罗成的话,惊慌失措地抓住罗成的肩膀,扭过罗成的身子,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叫顶多能再撑三年?我的晟儿怎么可能会只能再撑三年?……” “唉!——”云炎长叹了一声,说道:“婉约,放开他,这一切都是命,晟儿能活到今天已属不易,生死有命,岂可强求?” 婉约仿佛被雷击中了一样,混身无力地靠在一边的巨石上,眼泪早已不受控制地布满了脸颊,喃喃道:“不会的,我的晟儿不会死的,我只剩他了……” 天下看着这情形,眼眶也有些红红的,看了看罗成,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罗成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在胎里的时候中了‘霜华’,接着又早产,虽然后来用了许多珍奇药物续命,可是毕竟弥补不了先天不足,现在霜华的毒性已经愈演愈烈,毒性已经由寒转炙,附着经脉,封闭了七窍,再不想办法抑制住毒性,帮他通了七窍,他这单薄的身子恐怕就撑不下去了……” 罗成‘霜华’两个字一出口,云炎与婉约便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齐齐地看向了他,他话音未落,婉约便又急切地扑了过来问道:“你既然看的出晟儿中的是‘霜华’,那你一定有办法救晟儿,对不对?” 没待罗成答话,云炎先摇了摇头,说道:“已经迟了……霜华的毒性既然已经融入经脉,便难以驱除了,想通七窍,谈何容易!” 婉约却象是没听到似的,只是一个劲地摇着罗成的肩膀,说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罗成无奈地看着天下,一言不发。 天下低下头,小声地咕哝着:“看我干嘛,我能怎么办?现在我连自保都有问题,哪里还能帮得了别人,难不成还真让我跑到那个什么见鬼的昆仑去带小孩啊?……” 云桑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把婉约从罗成身边扯开,冲着天下喝道:“你嘀咕什么呢?这是一条人命,你若是有什么办法能救,就快动手,还在这儿磨蹭什么?” 天下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去,既不看他,也不说话。 罗成拍了拍天下的肩,说道:“好了,能救人一命,也总是好事,帮帮他吧!” 天下嘟着嘴,说道:“可是,我们现在要去的是长安呐,带着他,就算解得了他身上的毒,也救不了他的命……” 罗成想了想,对云炎说道:“这孩子身上的毒已经不可能解了,不过,我倒是有法子可以将毒性抑制住,只是需要很长时间,而我们现在另有要事在身……” 婉约一听晟儿还有救,语无伦次地问道:“你们要多久才能办完事?你们要去办什么事?我们找人帮你们去办可好?……” 天下摇了摇头,说道:“有些事是没有人可以代替的……” 罗成也摇着头说道:“恐怕不行,不过我们这次出行,少则三月,多则半年,算算时间,只要能让晟儿维持现状,应该不会误事……” 云炎一边缓缓地将晟儿身上扎着的银针拔下来,一边问道:“你们要用什么方法抑制住晟儿身上的毒性?”(未完待续) 第十九节 分道 罗成胸有成竹地说道:“霜华乃是至阴至寒之毒,中了此毒的人一般撑不过七天,便会全身结霜而死,但是如果是有了身孕的女子中了此毒,毒性就只会顺着胎盘流入婴儿的体内,而不会伤害母体分毫,这孩子现在就应该是这种情形了,想必当初下毒的人并不知道你当时有了身孕……”说着,他看向了婉约,见婉约迟疑地点了点头后,他才又接着说道:“虽然说霜华毒性甚强,但是象这样被婴儿吸收危害却并不大,顶多孩子出生后身体会弱一些,会比较畏寒,不适合练刚强的武功,却可以象普通人一样慢慢长大,可偏偏当时母体不只中了毒,还受了很重的内伤,而这伤也影响到了孩子,不仅导致他经脉严重受损,更激发了他体内的霜华毒性,结果就弄成现在这样一发不可收拾,只能靠外力续命……” 婉约这会儿只是一个劲地点头,连云炎也目光中带着赞赏地看向罗成,说道:“不错,当初婉约在怀着晟儿的时候,的确是中了霜华后又被人用掌力所伤,既然你也知道,那你有什么方法可以抑制晟儿身上的毒性?” “先用药物通了七窍,然后……”罗成话还没说完,就被云炎打断了:“用药物通七窍并不是难事,可是七窍一通,毒素的运行速度便会加快,这样一来恐怕……”晟儿会死的更快!后面这半句他没有说出来,不过在场的人都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 罗成摇了摇头,说道:“通七窍只是第一步,接着就需要她——”说着,他指了指天下:“教晟儿修习火神诀!” 天下嘟着嘴说道:“火神诀哪里有那么好练的?我自己都还是半吊子,怎么教他啊?我最讨厌带小孩了……” 罗成瞪了天下一眼,看向云炎,只见云炎皱着眉头问道:“这火神诀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天下一副他少见多怪的神情,说道:“我师门的绝学,凭什么要你知道啊?……” 罗成轻轻拍了拍天下,打断了她的话,说道:“火神诀是我师门不传之秘,前辈不知道并不稀奇,至于火神诀是什么东西,晚辈实在不方便讲,还望前辈见谅!” 天下忍不住白了罗成一眼:不方便讲?是不想讲吧? 罗成也回了她一眼:我今天讲的还不够多吗? 就在两人眉来眼去的工夫,婉约扑到云炎的面前,抚着晟儿隐隐有些肿胀的脸,说道:“爷爷,只要可以救晟儿就好了,用什么方法都不重要的,爷爷……” 面对婉约满眼的祈求,云炎长叹了一声,说道:“罢了,由得你们去吧,不过,你刚才说,你们现在另有要事在身的,那现在打算怎么办?” 罗成看了看天下,天下却扭过头去不肯睬他,他摇头苦笑着低声说道:“真是出力不讨好,也不知道我是为了谁……”说完这两句后,他清了清嗓子,对云炎说道:“如果方便的话,请前辈带着晟儿母子前去北平府五原镇相候,我们兄妹奉了圣命要去长安见驾,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一定会赶到五原与前辈会合,就晟儿现在的情况看,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只要前辈能稳住他的病势半年时间,一切应该不会有问题的,不过,火神诀不可传予外人,所以晟儿要学的话,就必须先行拜师礼才行……” “拜师?应该的……应该的……”婉约先是一愣,然后一迭声地答应着,云炎却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云桑更是满脸的不乐意,看得天下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不乐意拜师啊?哼——我还不想收个资质这么差的徒弟呢,以后被人家知道我有个这么差劲的徒弟,还不得笑话死我呀?我……” 没待她说完,罗成便捂住了她的嘴,敲了她的脑袋瓜子一下,说道:“你看看,天都快亮了,你还在这里废话连篇,这会儿外头指不定有多少人在找咱们呢,快把这事商量定了,咱们好回去,听到没?” 天下郁闷地点了点头,罗成这才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冲云炎拱了拱手,说道:“不管前辈怎么想,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半年之内,我们一定会赶到五原去,如果到时候见到了,我们自当尽力相救,如果前辈没有去,我们也绝不强求,不过现在我们真的不能再耽搁了,还望前辈见谅!” “可是,半年那么久,晟儿……晟儿会不会……”婉约满脸担心地问道。 云炎将已经再度陷入昏睡中的晟儿放到婉约怀里,说道:“不会的,晟儿现在还没到生死关头,便是再撑上一年也没有问题,你不用担心!” 天下摸了摸额头上的已经浅淡了些许的红莲印记,看了看罗成。罗成轻轻一笑,点了点头。她这才用一副万分不情愿的口吻说道:“好了,好了,我好人做到底,就再帮你们一回……”说着,一把将晟儿从婉约的怀里“抢”了过来,将脚边的石头都踢开,然后将晟儿平放在地上,她也盘膝坐在晟儿身侧。 只见她上下翻飞的双手不停地打出各种各样的手印,指尖隐隐可见淡淡的红雾,而那雾似是有灵性一般缓缓地裹在了晟儿身体的四周,把婉约和云炎、云桑都看呆了。 当红雾均匀地围着晟儿流动时,天下蓦然收式,将右手的食指、中指点在了晟儿的眉心,那片红雾竟渐渐地浸入到晟儿的身体里,连带的晟儿原本红肿的脸色竟然恢复了正常。 婉约惊呼了一声,随即扑了过来把晟儿搂在了怀,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高兴地低泣了起来,可是她又觉得不放心,忍不住转头看向云炎。 云炎也早就踏前了两步,这时见婉约看他,这才将晟儿接了过来,细看之下,不禁奇道:“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我想尽办法也压制不住他体内燥动的毒素,你是怎么将毒压制下去的?” 天下早已站起身来斜靠着罗成休息,听到云炎的问话,得意地说道:“火神诀的奥妙之处岂是外人可以明白的?” 罗成摇着头地看了天下一眼,他对天下现在这种“晴时多云偶阵雨”的个性相当头疼,却也忍不住笑道:“前辈莫要被她唬住了,其实这事说穿了一点也不奇怪,晟儿体内的毒虽然已经由寒转炙,但从根本上讲,还是性寒,火神诀正好与之相克,故有奇效,而前辈的功力趋于平和,反而助长了毒性,所以才会象刚才那样……” 云炎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而婉约和云桑却还是忍不住看向他,等他的决定。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气色大佳的晟儿,说道:“好!我们就去五原等你们回来!不过……”他顿了一下,看了天下一眼,对罗成说道:“你们此去长安,恐怕也不太平,你们打算从哪条路走?可路过洛阳?” 罗成点了点头,说道:“路过洛阳,听说今年会有万芳会,我们正打算凑凑热闹。” “万芳会?什么东西?我怎么没听说过?”天下一脸不解地轻声问道。 罗成低声说道:“以后再说给你听……” 云炎伸手将刚才顺手塞进怀里的墨玉扳指递给了罗成,说道:“等到了洛阳,你拿着这个扳指带上这丫头去趟风月斋,有你们的好处!” 天下一听到“好处”两个字,两眼直冒光,连声问道:“好处?什么好处?” “哈哈哈——”众人都被天下贪婪的表情逗得大笑起来,不过片刻,云炎敛住了笑声,说道:“好了,走吧,各自上路吧!”说着,他转头问云桑:“刚才一时匆忙,也没顾得上问你为什么来这儿,你可是有什么事?” 云桑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恰巧路过,见有人围山,不放心,所以跟上来瞧瞧……” “嗯,那你要去哪里?”云炎接着问。 云桑笑着看了看天下,说道:“去洛阳,风月斋!”(未完待续) 第二十节 冤不冤 杨林很生气! 杨林非常生气! 当那样狼狈的罗成和天下出现在杨林面前的时候,他不能不生气! 他杨林是谁呀?他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大隋的靠山王!天下兵马大元帅!可偏偏就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追杀”他的女儿!这对他的“权威”绝对是一种挑战! 罗成与天下此时早已梳洗干净,正舒舒服服地坐在临时搭起的营帐里吃东西,顺便欣赏杨林那副怒不可遏的凶态。 天下将口里的牛肉吞下去之后,悄悄靠在罗成的耳边,说道:“看我们家老爷子的模样,外面捆着的那群人,估计有他们受的……” 罗成一边给天下的茶杯里续满了水,一边以同样的音量说道:“这不正合你的心意?” 天下得意地挑了挑眉,又撕了一块牛肉塞进嘴里,用力的嚼了两下,又小声说道:“你说,呆会儿我们家老爷子审问的时候,那些人会怎么说?” 罗成也撕了块牛肉放进嘴里,说道:“他们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家老爷子是怎么想的……” “不管他们说什么,我们家老爷子都一定会认为‘没那么巧的事’!”天下的笑意遮也遮不住。 罗成点了点头,指了指长几上并不丰盛的干粮,说道:“快点填饱肚子,呆会儿等着看好戏吧。”天下应了一声,然后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食物上。 杨林此时虽然很生气,可是心里却更为这事怎么处理犯难。他并不知道这次的事纯属巧合,麻烦都是天下他们俩自找的,整件事在他看来,就是皇后独孤伽罗策划的又一次刺杀天下的计划,而且这次还是在他的保护范围内动的手!他不由的审视起这次带天下前去长安的行动,他现在才有了一种即使是在他的保护之下天下也不是全然安全的感觉。 而且,这次抓住的俘虏里,有十几个独孤家的暗部的人,带头的杨林曾经见过,是独孤家极力栽培的年青高手独孤青,如今在内廷做侍卫。这些人杀不得,也放不得:杀了他们吧,跟皇后之间的仇隙便会越来越深,再无转还的余地;可是如果放了他们,又实在是不甘心,而且也会让独孤家越发的肆无忌惮,不把他放在眼里……进退之间着实让杨林为难。 杨林一边用手指弹着额头,一边在帐内来回地踱着步,原本一直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喝茶的丁彦平实在受不了杨林转来转去的样子,将茶杯往旁边一放,叹了口气,说道:“虎臣呀,你这么转来转去的准备转到什么时候啊?外面那些人你要怎么处置,还是快拿个主意吧,咱们这还要赶路呢!再耽搁下去,就赶不上万芳会了……” 万芳会?天下眼睛一亮,看向罗成,问道:“原来真的要去参加那个什么万芳会啊?我还以为你在骗人呢……” 罗成看了杨林与丁彦平一眼,见他们并没有注意这边,这才小声对天下说道:“这万芳会另有玄机,有机会我再讲给你听……”说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天下这会儿是看戏时间,一定要安份,天下连忙点了点头,继续吃东西。 杨林并没有接丁彦平的话茬,但却真的停住了脚步,冲外面喊道:“来人!——” “属下在!”两名亲兵立刻从帐外走了进来,躬身施礼。 “去,把独孤青给本王押进来!”杨林坐下狠狠地灌了口茶。 “是!”那两名亲兵应声而去。 不大会儿的工夫,就有那两名亲兵便推推搡搡地带进来了一个青年。 独孤青这会儿心里都快怄死了,好好的去办件据说是十拿九稳的差事,可偏偏被杨林横插了一杠子。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他这次的差事是怎么招着杨林了,于是一进帐就直挺挺地跪在那儿,梗着脖子,毫无惧色地看着杨林。 杨林看到独孤青这副样子,气儿更是不打一处来,但他还是竭力压住了火气,沉着声说道:“独孤青,你够可以的嘛!居然带了这么几个人,就敢跑来劫杀本王的郡主,你也未免太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吧?” 独孤青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很可能是一场误会,不由得喊起了冤:“王爷!我冤啊……借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打郡主的主意呀,我昨晚只是奉命去杏子林捉拿要犯,绝对不是冲着郡主去的……” “哼!你一个内廷侍卫,捉拿的哪门子要犯啊?”杨林一脸冷然地问道。 “捉拿要犯?”罗成也一边拿着沁月递过来的帕子擦着手,一边冷笑着问道:“那不知是奉的谁的命,捉拿的又是什么要犯呀?即是要犯,可有刑部公文?把公文拿出来看看呀……”虽然一直到跟云炎他们分手,也没弄清楚婉约跟晟儿的真实身份,可是罗成敢断定,这事是绝对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的,所以,他才敢把话说的这么的理直气壮。 独孤青这下子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了,他倒不是不想讲,他其实是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他并知道山谷里住的那对母子是什么人,只是接到中宫密令:不论死活,一定要抓住这母子二人!所以,他这会儿是“知道的不能说,能说的不知道”! 独孤青说不出话来,天下倒接上了罗成的话茬:“哥,这就是你少见多怪了,人家姓独孤的捉人还用得着刑部下公文吗?人家向来是看谁不顺眼就捉谁,如果嫌捉了麻烦就直接杀了,这事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干!”天下意有所指地扫了杨林一眼,她对上次杨林放过独孤陀的事始终耿耿于怀。 独孤青看着杨林越来越黑的脸色,急忙辩解道:“启禀王爷,独孤青并不是想瞒哄王爷,只是今次是密令,不方便讲给王爷知道……” 天下立刻接过他的话头,说道:“是啊,追杀王爷爱女的命令的确不方便跟王爷讲的……爹,您还审个什么劲儿呀?您就是杀了他,他也不敢认了这罪名的……上次那家伙当胸一箭差点儿要了我的命,您都把他给放了,这次这家伙还离着我二里半地就让您给逮着了,您也放了算了,省得为这么点‘小事’惹得您也招人不待见……”(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节 消息 “住口!……”杨林“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脚把面前的长几踢倒,天下的话跟针似的直扎进了他的心口。 丁彦平急忙站了起来,拉住杨林的胳膊,劝道:“虎臣,童言无忌,你跟个孩子生什么气?” 杨林是在生气,可是他并不是在气天下,而是气自己。他忍不住想,他保护天下的手段是不是太“平和”了,所以“有些人”才敢这么得寸进尺……他一把推开了丁彦平,走到独孤青的跟前,问道:“密令?是谁下的密令你不方便跟本王讲?本王总司天下兵马,你既借调府兵,那么你办的事本王就有权过问!……” 天下在罗成要她慎言的目光注视下,仍是忍不住小声地嘀咕着:“这还用问,除了宫里的那位,还会是谁下的密令不方便跟你讲啊?……” 独孤青只是低头不语,头上的冷汗却是起了一层又一层。 丁彦平干咳了一声,对杨林说道:“虎臣,你也不要再难为独孤侍卫了,他既奉的是密令,按理的确不该讲与他人知晓,这样吧,反正咱们也是要去长安的,那就带上他一起回去,交给皇上处置也就是了,想必皇上定会秉公处理……” 天下冷笑了一声,说道:“交给皇上处置?那不是难为皇上吗?算了,算了,我都不计较了,您还跟他们较什么劲啊?”说着,她站起身走到了杨林身畔,拉住杨林的手说道:“不过,爹,人家都说‘事不过三’,这可是第二次了,如果‘她’敢再来第三回,我可不会再这么算了,到时候……哼!” 罗成心里暗笑,天下废话说了一箩筐,重点就在这里,这次长安之行势必会见到皇后,到时候要是闹出什么乱子,杨林不帮她扛都不行了。只是这种情况下,不管是罗成,还是丁彦平,都已经不方便再说什么了,事情到底怎么处理,也只有看杨林怎么打算了。 杨林低头看着天下那张倔强的脸,神情有些恍惚,看得天下不禁有些心虚:“爹……你……你想什么呢?” 杨林叹了口气,摸着天下的脑袋说道:“没什么……”然后转头看向独孤青:“独孤青,带着你的人走吧,这次我就暂且相信只是一次‘巧合’,不过,回去记得告诉给你下密令的人,我也只信这么一次了,如果再有下一次,我绝不介意让她见识见识我靠山王杨林的手段!” “王爷——我这次的行动虽然不能跟您交待清楚,可是真的跟郡主没有关系,我只是……”独孤青极力的想要辩解,杨林却没有分毫听下去的yu望,挥了挥手让人将独孤青带了下去,安排他们离开。 杨林看着半显狼籍的营帐,苦苦一笑,说道:“时辰也不早了,咱们拔营起程吧……天下,你们俩昨天一晚也没好好歇息,今天就不要骑马了,一起坐车将养一下,等后半晌到了武阳县,咱们好好休息两天再上路,以后……以后就一起走吧,也省得我们两个老的为你们担心!”他最后那一句是看着罗成说的,罗成忙点头答应。 杨林这一声令下,整个营地都热闹了起来。说是拔营,其实整个营地拢共才搭了三个营帐而已,仅供杨林他们四个人临时休息用,其他的兵士都是直接野地里呆着的,所以,不大会儿的工夫就都收拾好了。 天下跟罗成都是一夜没睡,又上窜下跳、跑前跑后的忙了大半夜,所以这会儿都有些乏,上车不大会儿工夫就都睡着了。 等天下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她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稍微迷乎了一下后,急声招乎沁月过来服侍。 “这是哪儿啊?”天下一边接过沁月递过来热帕子擦着脸,一边问道。 “武阳县的驿站。”沁月回道。 天下长出了一口气,问道:“这里离洛阳还有多远?” “还有七天的路程……姑娘,今天我接到了一个消息……”沁月压低了声音说道:“皇上跟皇后带了晋王和琼华公主也在去洛阳的路上……” 天下一惊,问道:“他们去洛阳做什么?” 沁月摇了摇头,说道:“不清楚……” 天下拿起梳妆台上的玉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弄着头发,前后思量了一下,这才说道:“让人去查清楚,洛阳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事,一定要弄清楚他们此的目的……嗯……他们什么时候能赶到洛阳?” “三天后。” “什么?”天下“啪”的一下把玉梳摔在了桌上,冷着脸说道:“从长安到洛阳他们少说也得走上半个月,这消息居然今天才传到?!京里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沁月瑟瑟地站在旁边,微微带着颤音地说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不过……” 天下站起身走了两步,来到沁月跟前,缓缓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听说……鹰爷有打算……有打算在路上行刺……可能是因为这个,所以消息才一直没有传出来……”沁月在天下的注视下越发地害怕了起来。 “他——他简直是乱来!”天下一副被气坏了的样子。 “姑娘,您别急,这事儿应该已经被嫣娘给拦下了……”沁月急忙说道。 “他们现在在哪?”天下的脸色并未因沁月的话而好转。 “在洛阳。”沁月语气里仍带着紧张。 “传话给嫣娘,一定要派人把鹰叔给看好了,绝对不能让他胡来,不管什么事都等我到了洛阳再说!”天下眉头皱的紧紧的。 “是!”沁月忙应了一声,拿起被天下丢在桌上的玉梳帮她打理起头发来了。 天下叹着气揉了揉眉头,又接着问道:“可有侍书他们的消息?昨晚可都安全撤退了?” “是,不过他们现在还没跟罗少保的人分开,侍书的意思是不是要去探一下他们的底?”沁月这话问的十分小心。 天下先是一愣,旋即微微一笑,说道:“他们的底没什么好探的,不过没分开也好,那就跟他们好好磨合一下,以后有的是机会一起合作……”(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节 分析 就在天下与沁月正在小声说着话的时候,由远而近地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正停在她的房门口,接着外面就传来了几声轻唤:“沁月姑娘……沁月姑娘……” 是个少年的声音。 天下扭头看向沁月,沁月无声地说道:是罗少保的亲随!天下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她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沁月走到门外,随手把门虚掩住,低声问道:“有事?” “是,我们少主让来看看郡主可醒了,说是让交待沁月姑娘一声,如果郡主醒了,就请郡主去见我们少主……” “嗯,我知道了,我会转告我们姑娘的。” “那好,我就先走了……” 随着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沁月也转身回屋,却见天下正在更衣,忙过去帮忙打理,忍不住问道:“姑娘这就要去见罗少保?” 天下点了点头,问道:“王爷他们可用过晚饭了?” “是,王爷跟丁大帅早早就安歇了……姑娘要不要先用晚饭,然后再……”沁月皱着眉头问道。 天下将随身的软剑仍缠在了腰带上,说道:“他会帮我准备吃的东西的,你不用担心……”说完,便要沁月前面引路,领她去见罗成。 罗成就住在天下隔壁的院子,天下一到院口,便趁着下人进去通报的工夫,将不情不愿的沁月打发了回去。 罗成很快便迎了出来。他借着檐下的灯火仔细地打量了天下几眼,说道:“脸色还是有些差,不过这莲花印记倒是浅淡了许多。”说着,用手指在天下的额间用力的摩挲了几下。 天下忍不住向后侧了侧身子,说道:“干嘛这么用力啊?这个东西又不会因为你用力就会被擦掉……”罗成笑着拉了她进屋。 屋里的长几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不过看起来已经有些凉了,罗成一迭声地叫人去重新热过。 天下笑着坐在长几旁边,端过茶壶自己斟了杯茶,细细地啜饮了起来。 饭菜很快就又重新端了上来,罗成又吩咐下人将所有的门窗通通打开,然后就将人都赶了出去。 天下只吃了几口菜,便停下了筷子,问道:“哥,你这会儿把我叫来,不会是就为了吃饭吧?” 罗成苦笑了一下,也将筷子放回到几案之上,说道:“我今天收到了一个很莫名其妙的消息……” 天下若有所思地问道:“什么消息?” “皇上、皇后带了晋王和琼华公主来了洛阳!”罗成皱着眉头说道。 天下噘着嘴说道:“我猜你就是要说这个!” “你也知道了?你怎么看这件事?”罗成一脸严肃地问道。 天下有些茫然地说道:“我能怎么看?我一直以为他们在长安等着见我呢……” 罗成点了点头,说道:“本来我猜想皇上是想要提前见你,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应该不会让皇后、晋王还有琼华公主跟着才对,于是我又猜可能是跟选附马有关,也许是想先见见我,但这也不太对,我听说这晋王是被特地从扬州的封地宣回来的,我思前想后的琢磨了半天,终于让我想到了——万芳会……” “万芳会?这个万芳会这两天听你们提了好多遍了,可是我还是没有弄明白它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有机会就讲给我听的吗?”天下眼巴巴地看着罗成,等他讲解。 罗成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道来:“这万芳会五年一届,由洛阳的流岚书院、扬州的七巧阁还有荆门的青石道场轮流主持,今年这一届正好轮到洛阳的流岚书院主持……” 天下脸色更显迷茫,追问道:“这几家都是干什么的?” 罗成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都没听说过?” 天下摇了摇头,说道:“我以前很少关心这些事的……” 罗成只得耐下心来解说:“流岚书院,顾名思义,就是间书院,但大隋文坛大家十之六七皆是出自此处,这些大家的弟子门人如今多在朝中任职;而七巧阁却是集天下杂学之大成,不论是五行术数、星卜医相、五音七律等等这些术业专精之士几乎已被七巧阁尽揽;至于青石道场,他虽然是武场,门下弟子却很少,二十年间只有区区不足百人,可是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都绝对是以一挡万的高手,这一点没有任何人敢怀疑,据说皇上贴身的暗卫都是来自青石道场的……” 天下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好厉害喔……不过,皇帝怎么可能容忍这些地方的存在呢?这对皇权绝对是一种挑衅啊!” 罗成摇了摇头,说道:“这三家里,除了青石道场只成立了短短二十年外,其它两家都有着太悠久的历史,他们的影响力已经大到无法用皇权控制的地步了,我一直怀疑青石道场就是皇家特地扶植起来与其他两家相抗衡的棋子……” 天下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很有可能,没有哪个皇帝可以忍受在自己的领域内有不受自己控制的势力存在的,他定会设法将这些势力一一铲除的……不过,这跟万芳会让人趋之若鹜有什么关系啊?” 罗成笑道:“这原因就在于——流岚书院、七巧阁、青石道场的弟子都是从万芳会中挑选的!” 天下一脸不解地问道:“这……这跟我们……这为什么会把皇帝他们从长安吸引来呢?”她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罗成叹了口气说道:“我义父就出自七巧阁!他老人家浸淫术数几十年,在这方面也算的上是大家了。” “什么意思?”天下还没转过弯来。 “杨王特地要我义父等他一起去长安,怕是就为了这万芳会……”罗成深深地看了天下一眼。 天下有些恍然地说道:“你是说,我爹是希望我能拜在七巧阁门下?” 罗成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样你在很多方面会得到很多帮助,而且对于七巧阁的势力,便是皇后也要忌上三分的。” “那这次皇上他们突然地出现……难道……难道是……”天下抬头看着罗成。 罗成冷冷一笑,说道:“我若是皇后,便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找到这样的靠山!” “谁稀罕呀?!”天下低声叫道。 罗成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问道:“此去洛阳,你怎么打算?” 天下噘着嘴,无聊地拨拉着盘子里的菜,说道:“不知道啊,不过,我铁定不会加入什么七巧阁,我现在都已经够烦了,才不要再给自己加个套了,让人家管我哩!” 罗成了然地笑了笑,又问道:“那杨王那边你怎么交待?” 天下一副不可思议地表情,说道:“拜托!象这样的名门大家想要进去很难,可是要是不想进去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了,这到时候哪里还用交待什么啊?我只要摆出一副倍受打击的面孔,他老人家怕是还要跟在我身后哄我开心呢!” “你呀!——”罗成伸出手指点了点天下的额头,说道:“到时候别玩的太过火了……” 天下俏皮地笑了笑了,说道:“我自有分寸……” 罗成无奈地摇头失笑,将心中原本淡淡的担忧悄悄藏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节 拦路 在杨林的坚持下,他们一行人在武阳足足休息了三天,这才起程赶往洛阳。 一路平安无话,只是在临近洛阳城的时候,天下被杨林从马上赶回到车里中沁月做起了伴,把她闷的够呛。 因为人前要做样子,天下跟罗成始终保持着距离,虽然每晚他们俩都会悄悄地腻在一起商量事情,可是明面上却都淡淡的。杨林跟丁彦平对他们俩表现出来的这种状态都很满意,对于他们私下里的一下小动作也就视若无睹了。 杨林跟丁彦平似乎也一早就知道皇帝巡幸洛阳的事,所以当晋王杨广便装简服带着随从出城迎候他们的时候,他俩连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反而都很自然地随口问起皇帝在洛阳的饮食起居。 自从杨广一出现,天下的注意力便被这位称得上“旷古绝今”的“败家子”给吸引了过去。这一番打量之下,她不禁暗暗啧舌。这么一位齿白唇红、气质出众的美男子,实在看不出来一点跟传说中的荒淫暴虐有关的东西来,行事说话反而一派温文儒雅的风范。 杨林并没有让天下下车与杨广见礼,杨广也没有提起这事,就好象天下这个人不存在一样,让一心想跟杨广结交的天下小小地失望了一把。他们一行人就这样在随口闲谈中缓缓进了洛阳城。 洛阳,位于邙山之阳、洛河之阴,一派六朝古都的风华。它现在也是隋朝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关于洛阳,这一路上天下没少听人说起,从河图洛书至龙门石窟,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所有人都不吝于优美的词句来形容这座城市。 可是当洛阳的繁华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还是被惊呆了。整齐的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林立的商铺,呈现出了一派盛世景象。杨林也捋着长须,兴致盎然地打量着洛城风物。 正当一行人兴致浓时,队伍意外地停了焉,前方不明所以地传来了一阵骚动。 没待杨林发话,杨广便高声喝道:“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惊扰王驾?” 杨广话音未落,就见一个青年儒生“悠悠然”地从一众亲兵卫队中“走”了出来,淡定地来到杨林马前,冲杨林拱手施礼,说道:“小人云忻见过靠山王千岁!” 云?!天下隔着车窗与罗成对望了一眼,脑子里同时闪出了“风月斋”三个字。 “云忻?”杨林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欣赏,问道:“你是何人?拦住孤王,意欲何为?” 这云忻不卑不亢的说道:“小人今日请见王爷,是想请昭华郡主前往风月斋一叙。” 天下坐在马车里忍不住直翻白眼,狠狠地瞪了正用好笑的眼神看她的罗成一眼,“唰”地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杨林皱着眉头看了看云忻,问天下:“你们认识?” 天下脸色有些难看,噘着嘴说道:“不认识,不过……他姓云!”天下提醒着杨林。 “云?”杨林又上下打量了云忻一番,突然问道:“云桑是你什么人?”天下吃惊地看着杨林,她实在没有想到会在杨林的口中听到云桑这个名字。 云忻微微一笑,答道:“云桑正是家叔,叔父五日之前到的洛阳,他老人家说表妹正在来洛阳的路上,家父这些年一直在主持风月斋,总也不得闲去山东探望姑妈与表妹,不想姑妈竟然天不假年,骤然亡故,为此家父越发想念表妹,一听说王爷带着表妹进城了,便吩咐云忻在此相候,还望王爷成全。” “这个……”杨林有些为难地捋了捋胡子,说道:“还是等到明日我亲自带她登门拜访吧,今日……”杨林心里清楚的很,这会儿他的皇帝哥哥一定正心急火燎地等着见天下呢,如何还敢答应云忻。 云忻象是早料到杨林会这么说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他,说道:“这是家叔要小人交给王爷的信,请王爷看后再做定夺。” 杨林有些迟疑地将信接过来打开,里面既无抬头,也无落款,只是简简单单的写了两句话:桑此生唯得云殊一妹,殊亦只得一女。 杨林眉头深锁,定定地看着天下,片刻之后,长叹了一声说道:“天下,随他去吧!” 杨林知道这个云家不简单,当年灭南陈的时候如果不是云殊请来了云家的人帮忙,那场战争还不知道要打多久,他与云桑便那个时候认识的。只是仗打完了,云家的人便各散东西,他与云桑也再未见过。今天云桑突然写了这样两句话,就是冲着往日的情谊,杨林也再难说出半个不字来。更何况此时洛阳对天下来说危险的紧,如果能有云家的人在旁相助的话,相信定可确保她的安全无虞……这样一想,杨林更是不能不答应了! 天下没想到杨林居然会答应,心里更是好奇那封信的内空,她忍不住探着头朝那封信看去,没成想却什么也没看见,她撇了撇嘴,满脸不乐意地咕哝着:“不去行不行啊?” 没待杨林说话,罗成从马上一跃而下,走到天下跟前,说道:“早见晚见,早晚都得见的,那就赶早不赶晚吧,这个给你……”说着,他将上次云炎交给他保管的那枚墨玉扳指交给了天下,说道:“去了之后不可任性,多听多看少说话,要早去早回,知道吗?”罗成冲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自己万事小心,不可大意。 天下无奈地接过了扳指,说道:“我知道了,不过,你不陪我去吗?”说话间,还晃了晃扳指,提醒他上次云炎有交待让他一起去风月斋的。 罗成有些为难地看向云忻,云忻冲他笑了笑,说道:“这位可是罗少保?家叔说,也请罗少保一同前住……” 杨林在一旁点了点头,对罗成说道:“既然如此,你便陪天下一起去吧,也好看着她点,别让她又闯了什么祸事……” 听杨林这么一说,天下的脸色才和缓了起来,冲云忻问道:“那个什么风月斋离这边远不远啊?” 云忻笑着说道:“你还是上车去吧……”(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节 风月斋 天下拉着罗成一起坐在车里,沁月被赶到了外面与车夫同坐。杨林另拨了五十名校尉跟着他们,沿途保护。 天下坐在车里,一脸的郁色,一言不发,自顾自地生着闷气。 罗成揉了揉她略显僵硬的脸庞,说道:“好了,别不高兴了,反正早晚都要去这一趟的,既来之,则安之,别不高兴了……” 天下扭头躲开了罗成的手,叹了口气,噘着嘴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不用说见到了,就是有谁提起云家的人,我都会觉得头晕、心烦,不知如何是好……” 听了天下的话,罗成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一脸沉思的模样,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伸手扶住天下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一脸认真地问道:“你是谁?” 天下一阵错愕,不明白罗成在说什么。罗成却象没有看到天下的神情一样,继续说道:“你是我的相思豆豆,我的天下,不管你叫什么,是什么身份,对我而言都不重要,我们跟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都是不同的,所以,不要在意他们怎么说、怎么想,我们只要好好享受这得来不易的每一天,至于其他的事顺其自然就好,不要想太多,我们的每一天都是跟老天爷借来的,要好好珍惜才是,不要为了些无谓的人和事去浪费精神,好不好?” 天下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扑进罗成怀里,轻轻啜泣了起来,哽咽着说道:“我也知道的,眼前的一切得来不易,可是,越是这样我就越会好怕……怕得到,更怕失去……我自己都觉得现在的‘我’越来越不象‘我’了,哥,我真的好怕……” “没什么好怕的,天底下任何事都不是‘怕’可以解决的,所以,坚强些,把当年你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拿出来,就算是天塌了下来,也有我跟你一起顶着呢,你怕什么?”罗成轻轻拍着她的肩劝慰着。 天下没有说话,可是抱着罗成的手臂愈发紧了起来,原本有些激动的呼吸,也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大概一柱香的工夫,马车便停了下来,沁月掀起了帘子,扶天下下车。 天下下了马车,一抬头便愣住了,就连罗成也是一脸的愕然。 “不是说……要去风月斋吗?”天下不解地指了指面前建筑的匾额,向云忻问道:“干嘛要来流岚书院啊?” 云忻微微一笑,反问道:“你们不知道风月斋是流岚书院的乐斋吗?” 天下吃惊地看了看云忻,又看了看题着“流岚书院”四个金漆大字的匾额,突然大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用手指着书院的方向,对罗成说道:“哥……如果……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为了你说的那个理由……来的洛阳……那她这会儿一定……一定气死了……哎呀……笑死我了……”她笑得直打跌。 罗成伸手扶住她,也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你也收敛点,别吓着旁人了……” 云忻不明所以地看着天下与罗成,搞不清楚这两个人为什么笑的这么‘张狂’,疑惑地问道:“这事很好笑吗?” 天下深吸了几口气,将笑意强压了下去,说道:“这事是很好的事,所以才要大笑一场,以示庆祝呀!”说完,挥手示意沁月等从人在门口相候,便和罗成跟着云忻进了书院。 流岚书院的环境十分清幽,傍山环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曼妙醉人。 天下自从进了书院,便静了下来,行规步矩,一派淑女风范。惹得云忻一阵侧目,心里直犯嘀咕:眼前这个淑女跟刚才那个笑得疯狂的野丫头是同一个人? 风月斋是一幢三层高的小楼,就在流岚书院的西北角,座落在一片竹林之中,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小楼的檐角错落有致的挂着很多铜制的风铃,随着微风抚过,奏出阵阵动听的音律,欢快而悠雅。 天下与罗成都醉倒在了这片悠扬的铃声中了。云忻看着他们两个陶醉的模样,不禁暗自一笑,轻咳了一声,说道:“我们进去吧,家父还在等着呢!” 天下与罗成这才稳了稳心神,正了正衣冠,随云忻走进风月斋直上二楼。刚到楼梯转角,云忻便停下了脚步,两个气势十足的大汉腰间挂着佩刀,又手环胸的守在那里。 天下笑着打趣道:“你们这个风月斋好奇怪喔,人家的保镖都是守在门外的,你们这里倒好,居然是守在楼梯口……”罗成看出情况有些不对,悄悄拉住天下,静观事态发展。 云忻没有理会天下的话,皱着眉头看了看那两个大汉,冷哼了一声,象是没看到这两个人一样,举步就朝楼梯走去。那两个大汉身形微动,似是想要上前阻止,可却在顷刻之间颓然倒地,直把罗成和天下看得目瞪口呆。 云忻面露轻蔑地又冷哼了一声,迈腿上楼。罗成跟天下也跟在他身后慢慢地朝楼上挪动着。罗成在经过那两个大汉时,迅速地俯身探看了几眼。 天下边走边无声地问道:“怎么回事?”罗成伸出右手,掌心处赫然放着一枚牛毛银针。 天下点了点头,又无声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两个人什么来历?” “侍卫……”罗成也无声地说道:“他们身上有内廷的腰牌。” 天下不由得睁大了又眼,指了指楼上:“宫里的人?” 罗成点了点头:“多半是……” 就在这时,一直在前面带路的云忻再次停了下来,打断了他们俩的无声对话。他们这才注意到云忻是停在了二楼的楼梯口,这个位置已经隐约可以看见楼上的情况,而里面说话的声音却已经是清晰无比地传了过来。 只听到一个有些苍老的尖锐男声说道:“……这琴我家主人是势在必得,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出来,一切都好商量……” 听到这个声音,天下的第一反应就是:说话的一定是个太监!(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节 求琴不得 云忻的脚步顿了顿,皱着眉头回头看了天下一眼。天下正一脸无奈地与罗成对视着。 这时楼厅里面又传出了一个男子浑厚的声音:“此琴乃是云某家传之物,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传给外人的,诸位请回吧!”听起来这人该是云忻的父亲云槿了。 “云兄,此琴纤巧温婉,适宜女子弹奏,而云兄膝下却只得云忻一子,此琴岂非流光空掷?方才这小姑娘弹奏的乐曲连云兄也赞不绝口,云兄以此琴相赠也是一桩美谈嘛!”另一个男子也在帮忙游说。 “这位小姐琴艺确实不俗,只是云某虽然无女,甥女却有一个,此琴便是要留赠于她的……”云槿始终不为所动。 甥女?天下心中一动,原来此刻正被人觊觎的那把琴,却是这位没见过面的“舅舅”要送给她的,心中不禁有些好奇这是一具什么样的绝世好琴。天下正想往上多蹭两步,偷看一眼的时候,又有一个上了些年纪女声传出:“不知云先生的甥女琴艺如何?可否请出来一见?”语气中透着几分倨傲。 “这个,云某尚未见过她,并不知道她琴艺如何,只是,依她母亲的性子而言,她一定差不到哪里去,不过,就算她不通琴艺,此琴也一样是要传于她的……”云槿话里已经带出了几分不耐烦。 “那岂不是暴殄天物?”急切中,那女人说话些口不择言了。 她这话一出口,立时惹恼了天下。天下冷哼了一声,一把推开了挡在她面前的云忻,怒气冲冲地边朝楼上走去,边说道:“你凭什么说这琴给了我便是‘暴殓天物’?”话音未落,她人已站在楼厅里。 厅里众人的目光齐涮涮地朝天下望了过来,正中主位上的中年男子一脸惊喜地看着她,脱口而出地唤道:“俏君!” 俏君?!这个貌似名字的称呼叫的天下一愣,但是她也从那人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猜出,这个中年男子必定就是她的云槿“舅舅”了。 天下调整了一下心情,笑意盎然地扑向云槿:“舅舅!——” 云槿将天下半搂在怀里,悲喜交加地看着她的脸,喃喃自语道:“像!真像!……” 云忻与罗成这时也走了进来。云忻一改方才那种温雅的态度,桀骜地扫视了厅里诸人一眼,问道:“爹,这些都是什么人啊?他们拿咱们风月斋当什么地方了?居然还留了两只看门狗在下底乱咬人……” “喂——你小子怎么说话呢?”一个穿着宝蓝色长衫的无须老者操着刚才那种尖锐的声音喝道。 天下扭头看了他一眼,听出来他就是刚才那个说话象太监的人,他正站在一个形态雍容的妇人身后,一副的奴才像。 天下也撇着嘴问道:“舅舅,他们是什么人啊?干嘛要‘抢’我的琴?” 妇人旁边坐着一个穿着淡蓝宫裳的少女,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本来从罗成进来后,她的目光便一直停留在罗成身上,可是听到天下用到了这个“抢”字,便一脸不服气地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那妇人止住了。那妇人死死地盯着天下,满面的怒容。天下心里好笑,却装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与她对视着。 妇人对面坐着的中年男子见气氛有些僵,忙出来圆场:“云兄,这便是你的甥女吗?好灵秀的小姑娘呀!” 云槿面带得意地介绍道:“是啊,这就是我家俏君!” 罗成嘴角微翘地看向天下,用眼神询问:你什么时候又多了俏君这么个名字啊?天下也一脸的无奈,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从哪里来的。 “那俏君姑娘可会弹琴?”那中年男子态度和蔼地问道。 天下“哼”了一声,斜眼看着他,说道:“关你什么事?不管我会不会弹,那琴都是我的,不论怎么样,我舅舅都不会把它给了别人!” “呵呵……这个……”那中年男子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出什么话来。 倒是云槿把脸一沉,说道:“俏君,不可无礼,这位是七巧阁的谢先生,他的琴艺可算是天下无双,你日后可要多向谢先生讨教才是!” “七巧阁?”天下一脸疑惑地问道:“我听说七巧阁里的人什么都会做,他干嘛不让他们的人做一把好琴用,反而要来抢我的琴啊?”云忻早在云槿的眼神示意下,带着罗成在一旁落座,此时听到天下这样问,两个都不由得暗暗窍笑。 “这个……”云槿脸上也浮现出几分不解,转头向那位谢先生问道:“是呀,谢兄为什么不请青萍先生为这位姑娘另做一把好琴呢?青萍先生的手艺难道谢兄还信不过?” 谢先生一脸的尴尬,眼神也有些飘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那妇人“呼”地一下站了起来,说道:“即是如此,那么我们告辞了!”说罢,拉着坐在她身旁的少女拂袖而去,那无须老者佝偻着身形紧随其后。少女在离去前,仍不舍的看了一眼在厅一角的长几的琴,又瞄了罗成一眼,一副郁然的神情。 谢先生见此情形也连忙起身告辞:“今天实在是多有打扰,还望云兄勿怪,小弟就先告辞了!”说着,拱了拱手,就要离去。这时却听楼下那妇人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 天下掩嘴而笑,知道他们肯定是看到了倒在楼梯口的那两个大汉了,忍不住偷偷看向云忻。云忻却面如常色,缓缓站起身来,对云槿说道:“爹,我下去看看,你跟表妹在这儿说话好了。” 云槿居然也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下面嘈杂的声音了。 天下这时已经安分地坐在了云槿的旁边,她与罗成对望了一眼,好奇地问道:“舅舅,刚才那个女人什么人呀?好象很凶的样子……” 没待云槿答话,云桑的声音就从里间传了出来:“装什么装呀?你别说你没看出来那个女人长的跟你娘有三分像,就凭她的长相、气度,你还能猜不出来她是谁?”(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节 贵客 天下一听到云桑的声音,就忍不住直翻白眼。罗成只坐在一旁抿着嘴笑,并不说话。云槿有些莫名的来回看着天下跟云桑,不知道两个人这是演的哪一出。 云桑不以为意地含着笑,在天下对面坐了下来,对云槿说道:“五哥,你可别被这小丫头给骗了,她鬼着呢,我跟二伯都险险栽在她手里!” 天下撇了撇嘴,气呼呼地说道:“哼,谁让你们欺负我来着,你们既敢欺负我,就不要怕被我讨回来!”接着她再不理会云桑,只是浅笑着对云槿说道:“舅舅,你为什么叫我俏君啊?” 云槿一愣,似乎没有料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来,皱着眉头问道:“这名字是你娘起的啊,她没有告诉过你?” 天下摇了摇头,说道:“从小,娘都只叫我‘天下’,我曾经还嫌弃过这个名字,闹着要改名,可是娘不管我怎么说都不肯答应,害得我还为了名字跟她呕气呕了好久。” 云槿叹了口气,说道:“每一代云家的女儿都是要上族谱的,当时长老们为你取了好多名字,阿殊都不满意,‘俏君’这两个字还是她跟你四舅公一起商量出来的呢……” 四舅公?这云家的亲戚也太多了点吧?天下一脸无奈地想道。 “你四舅公是云家首屈一指的命理大师,现在七巧阁星卜方面的高人都是他老人家孙子辈儿的,可是当时他老人家硬是按你的生辰八字推算了足足三天三夜,最后挑出了‘俏君’这个名字,据说这是是最配你的,我还记得你娘当时喜欢的不得了,抱着襁褓中的你‘俏君’、‘俏君’地叫个不停……”云桑也一副陷入回忆的状态。 天下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们跟我娘感情很好啊!”云桑、云槿都是一愣,不明白天下到底想说什么。“可是娘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过云家的事呢?”天下有些不解地问道。 云槿跟云桑对望了一眼,俱是一声长叹,只言不发。 天下偷偷地看向罗成,罗成冲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再为这个问题纠缠下去,视线仿似不经意般地扫过放在屋角的那具琴。 天下会意地站起身来,走到琴前,仔细地打量着。乍眼看来,这琴普普通通毫不起眼,通体下来竟无半点装饰,可是细看之下,便发现这琴非同凡品。这琴的琴身是木质的,可是纹理间透出来的竟是墨绿的色泽,含而不透,显得格外厚重,这还不算什么,那琴弦居然泛着萤萤的绿光。 “这……这是什么材质制成的琴呀?好漂亮喔!”天下惊奇地轻抚着琴身问道。 云槿抚着须,得意地笑了起来,说道:“琴身用的是千年流光木,这种木头每百年会变一次色,由黑到紫到绿到白,然后再由白到绿到紫再到黑,便是这截做了琴身的死木,一样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幻色泽……” “天啊!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神奇的东西?”天下嘴都快合不拢,连罗成都忍不住走到近前细细的打量起这具琴来。 “这流光木自非凡品,普天之下也只有昆仑深处种有两棵,这具琴便是截取了其中一棵流光木的一段枝干制成的,珍贵异常!”云槿耐心地解说着。 “那这琴弦是什么东西制成的?”天下用手指轻轻滑过琴弦,发出一阵“铮铮棕棕”的脆响。 云桑斜睨着天下,说道:“你倒是识货,这琴弦乃是踯躅蛛所吐的蛛丝制成的……” “踯躅蛛?那是什么东西?”罗成忍不住问道。 “这踯躅蛛乃是依傍流光木所生的巨蜘蛛,它吐的丝不仅弹力十足,而且音质也非常的动听!”云槿补充道。 天下一脸崇拜地对云槿说道:“舅舅,你好厉害喔!这把琴真的是要送给我的吗?” 云槿点了点头,正待说话,却被一边的云桑忿忿不平的把话接了过去:“喂,丫头,你到现在都还没叫过我一声舅舅呢,他是舅舅,难道我就不是吗?怎么不听你叫我一声舅舅啊?” 天下挑着眉,朝角落里放着的那把古琴指了指,然后冲云桑伸出手,说道:“舅舅是要送礼物的,你的呢?” “你——”云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说道:“你这个见钱眼开的小财迷!照你这么说,岂不是谁给你东西,就能当舅舅啊? 天下用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云桑,说道:“那我不是舅舅满天飞了吗?不过,没好处的事谁会干啊?” 云桑冷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却是云忻皱着眉头走了上来。 云槿忙问道:“怎么了?那些人还没走?” 云忻摇了摇头,说道:“他们没走,外面又有贵客来访!”说着,双手捧着一张拜贴递给了云槿。云槿有些意外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不禁低声惊呼了起来。 “谁呀?”云桑伸手拿过来一看,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 天下跟罗成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呢,就听楼道里又传来了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怎么?故人来访,两位云兄不欢迎吗?”(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节 乱 随着纷踏的脚步,一名健烁的老者缓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数人,杨林赫然也在其中。 天下细细地打量着这名老者,只看了一眼她便知道此人定是隋文帝——杨坚!这相貌、气度,除了杨坚不可能会是别人。 天下正在盯着杨坚看,罗成悄悄地在她背后扯了扯她的衣服,小声说道:“气氛有点不对……”她这才发现,场面不知为何竟然僵在了那里,一屋子人都沉默不语,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杨林干咳了一声,出来打圆场,说道:“两位云兄,一别十年,一向可好?” 云槿冷着一张脸,看着杨坚不说话,倒是云桑阴阳怪气的说道:“好啊,好啊,能吃能睡,怎么可能不好呢?”杨林苦笑了一下,被云桑噎得再说不出话来。 天下被杨坚目不转睛的视线灼的不自在地摇了摇头,然后笑着扑向站在他身后的杨林:“爹——你怎么来了?是来接我的吗?”这也算是变相解围。 杨林看了站在他前面的杨坚一眼,然后拍了拍天下的肩,说道:“哼!我怎么来了?我要是不来你怕是要把这天捅个窟窿,就你这任性的脾气,不看紧着点,还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事来呢!” 天下噘着嘴,说道:“我哪里任性了?我一直都乖乖地坐在这里跟舅舅说话来着,才没有惹祸呢,爹爹冤枉人!” “冤枉人?刚才楼下都快闹翻天了,难道你都没听到?你不会是想说,那跟你没关系吧?”杨林眼神中透着几分责怪。 天下听杨林提起刚才的事,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一副不屑分辨的样子,不肯理人。 云槿听见杨林责问天下,心下愈发的不快,但他为人素来忠厚,向来不肯给人难堪,所以仍是耐着性子引杨坚入座,态度平和自然,像是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大隋朝的皇帝陛下跟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般。 厅内又安静了下来,这回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场面一下子沉寂了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天下朝楼梯口那边望去,居然是刚才下去的那对母女冷着脸走了上来。这对母女是皇后独孤伽罗跟琼华公主,天下也是一早就把她们给认了出来的,云桑一开始说她是装着不认得这对母女是谁,还真没冤枉她。 独孤伽罗跟琼华公主这一上来,天下的嘴角便悄悄的翘了起来。罗成看到天下笑容里带着几分算计,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慢慢地踱到她身边,小声说道:“能忍则忍,先看看情况再说!”天下轻轻点了点头。 独孤伽罗也不等人让,便带着琼华公主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杨坚的旁边。琼华公主的目光仍是左一眼、右一眼的来回的在罗成与琴之间扫视着。 天下伸出手狠狠地掐了罗成一把,小声说道:“你跟她眉来眼去的想干嘛?”罗成无奈地看着她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便转身走到窗边,打开了窗子,专注地看着外面一片葱郁,远远地把自己从“风暴圈”里给解脱了出来。 琼华公主看到了天下与罗成的小动作,心情更加的抑郁了起来,象是没有感觉到气氛的诡异般,指着角落里的琴,脱口说道:“父皇,我要那琴!” 独孤伽罗也虚伪地笑着说道:“琼华格外喜欢这具琴,陛下既与云先生是旧识,可否请先生割爱?” 杨坚情绪有些激动,一直在盯着天下看,对琼华公主和独孤伽罗的话根本就是充耳不闻。倒是杨林皱着眉头,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天下,用目光询问她,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是天下却仍是将头转向了一边,不肯理会他。杨林只得无奈地看向云槿,希望他能解释一下。 云槿还是沉着那张脸,不肯说话。云桑却斜倚在椅子上,象是心不在焉的嘟囔着“虽然认识的有些年头了,可是还没有熟到可以将家传之物相赠的地步吧,割爱?说得倒容易!” 气氛越发的尴尬了起来,杨林见杨坚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伸手招呼天下过来,说道:“天下,快过来,这是爹的大哥,也是你的——伯父,快过来给伯父见礼!”介绍杨坚的时候,杨林语气中顿了一下,杨坚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天下却好象没有察觉似地笑意盈盈地走到了杨坚跟前,刚要跪下便被杨坚一把搂进了怀里:“好了,都是一家人,哪来的那么多虚礼,快来给——伯父好好瞧瞧!”杨坚嘴里的“伯父”这两个字,说的也极其的不自然。天下仍是没心没肺的笑着,可“伯父”这两个字不管杨林怎么暗示,她始终没有喊出口。 “像!真像!——”杨坚一边摸着天下的脸颊,一边喃喃自语道。 天下装出一副年幼无知的表情,故意问道:“像谁?” “像你娘!”杨坚眼神有些飘乎,象是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 独孤伽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手指紧紧地扣着椅子上的扶手,连脸上的肌肉都有些扭曲了。琼华公主被独孤伽罗的神情吓了一跳,紧张地问道:“母后,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独孤伽罗深深地吸了口气,强挤出了一抹笑容,说道:“母后没事,别担心,没事的……” 杨林看着独孤伽罗,不知怎地突然一阵发冷,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有机会接近天下!(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节 交锋 天下安静的坐在杨坚怀里,一句话都没有说,任由杨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杨林完全可以理解杨坚此时的心情,所以也只是沉默不语。 云氏兄弟若无其事的坐在一边喝着茶,虽然也同样没有说话,可是眼神交汇之间,已经有了某些默契。 独孤伽罗却越看越气,她这一辈子最大的污点,便是丈夫和独孤伽傩之间的感情,这也是她一生之中唯一没有控制住的事情。此刻,当天下就这样百无禁忌的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不能不气! 最最置身事外的,就要属罗成了。如果不是琼华公主的眼光始终粘在他的身上,那他应该就跟桌上的花瓶一样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 可是天下却是怎么看都不顺眼,琼华的眼神在最初的时候,还是在琴和罗成之间来回的晃着,这会儿却仿佛已经把琴忘掉了一般,全放在了罗成身上。虽然罗成一直背对着众人,在看窗外的风景,一点都没有注意到琼华,天下的嘴却还是忍不住噘了起来。 杨坚恍神之间,发现了天下一脸的不悦,忙问道:“怎么了?” 天下伸手指着琼华,毫不客气地说道:“她干嘛一直盯着我哥看啊?” “你哥?”杨坚先是一愣,不太明白天下到底在说些什么,然后循着方向看了看琼华,又看向了罗成。众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罗成身上。 罗成听到天下的声音,也下意识地回过头来,微微含笑,问道:“叫我?”映着背后照过来的阳光,那一笑之间的风情,醉人心弦。 众人都呆住了,只有天下悄悄冲着他扮了个鬼脸。 罗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本来他是不想趟这混水的,这样如果有什么事情,他才会比较方便暗中帮忙,可是天下却一副非把他拖进来的表情,让他感觉很无奈。因为杨坚是便服而来,这样的场合里他并不方便正式见礼,于是便上前几步,冲着杨坚躬身施了一礼,然后瞪了天下一眼就又退回窗前站着。 天下却象没有注意到他一样,只是一个劲地盯着琼华看。于是,便形成了一个奇怪的三角形,罗成瞪天下,天下盯琼华,琼华看罗成。 几个大人越发的不明白这些少年男女是在干什么了,杨林皱着眉头,指了指琼华,对天下说道:“天下,这是琼华公主,论起辈份是你姐姐,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不可失礼,知道吗?” 天下从杨坚怀里挣了出来,站到杨林面前说道:“好好相处的话,您应该跟这位公主殿下说才对,让她不要总是对我的所有物露出那么贪婪的目光,她要是再这样,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杨林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喝道:“住口!你又在胡说什么?” 云槿一听杨林这话,也一下子站了起来,上前两步将天下护在身边,说道:“她还是一个孩子,童言无忌你没听说过吗?这么大声做什么?吓坏了她可怎么是好?” 独孤伽罗的脸色已经发青了,强压着怒火,说道:“孩子……哼……的确还是个孩子,言谈举止竟是如此的粗鄙,二弟,你并未娶妻,这孩子就留在我身边,让我来帮你调教好了!”说话间,那种恨意毫不掩饰地流露了出来。 杨林却是不假思索地就拒绝了:“不敢有劳皇后费心了,我极喜欢这孩子的,还是留在身边自己照顾的好!” 云槿拉了天下坐下,冲杨坚拱了拱手,问道:“不知杨兄来这风月斋有何贵干呀?”天下跟罗成互望了一眼,都有些弄不明白云槿跟杨坚究竟是什么样的交情,居然可以在这大厅广众之下称兄道弟。 杨坚这时已经缓过神来,也拱手还礼,说道:“自从十年前一别之后,便再也没有了云兄的消息,我一直惦记的紧,刚才见了二弟,听说二位贤弟如今就在这风月斋,便赶来一会。” 虚伪!天下眼前飘过这两个大字。明明是知道了她跟皇后、公主去了同一个地方,害怕她们之间会起冲突,才紧紧张张地跑来,结果却说是跑来见云家兄弟,这话说的真虚伪。天下不停地翻着白眼。 云桑也一脸的不信,冷笑了一声,问道:“真的只是这样?”杨坚与杨林都是一脸的不自在,各自尴尬地笑了笑。 “你好无礼!居然敢这样跟我父皇说话!”琼华一脸怒容地说道。她刚才让天下的话给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全冲着云桑发作了起来。 云桑仍是那样满脸的不在乎,半眯着眼睛问道:“我生来就这样的,我就这样说话又怎么样?” 杨坚狠狠地瞪了琼华一眼,吓得她脸色发白的住了口,然后才冲云桑、云槿两兄弟笑着说道:“这个女儿从小被我惯坏了,二位贤弟莫要跟她计较……” 云槿看着天下,突然说道:“我这个甥女从小也没受过委屈,以后若是让她跟着你们,我们兄弟可是不放心的很呢!” 天下悄悄吐了吐舌头,暗赞云槿说话够大胆!于是巴巴地看着两个人,想知道他们会怎么应对。 谁知,杨坚脸色一僵,什么话都没有说,杨林也一副无言以对的表情。 倒是独孤伽罗一脸傲然中又混着几分不解地说道:“甥女?你们这亲戚是从哪里论起的?她现在可是皇家的郡主,以后不管她受什么委屈,都是我皇家的家事,与你们又有什么干系?”(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节 规矩 独孤伽罗并不知道关于云家的事,在她的认知里也从来就没有过“云殊”这么个人,有的只是独孤伽傩,那个被她母亲赶出独孤家的弱质女子。虽然,这些年来好隐约知道一些关于云殊、关于天一阁的事,可是她也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也从不认为这些有资格对她构成威胁。 可是,云殊的不一般,云家是多特殊的存在,杨坚和杨林却是十分清楚的。因为当年平定南陈的那场战争,如果不是得到了云殊和云家的支持,他们根本不可能那样轻松的获胜。所以,当独孤伽罗的那几句话一说出口,他们两个人的脸齐齐变色。 杨坚虽然对独孤伽罗的话不满,但是却习惯性的并没有说话。杨林可不吃这一套,一副并未把这位皇后娘娘放在眼里的神情,眼睛一瞪,说道:“女儿是我认的,这亲戚从哪里论的我说了算,要是跟在我身边会委屈了她,那这皇家的郡主不当也罢!”说罢,他怒气未消地看向杨坚。 杨坚摇着头叹了口气,伸手招呼天下过来身边,抚mo着她颈子里挂着那块刻有她生辰八字和名字的玉牌,好半晌才对杨林说道:“这孩子是咱们杨家的‘天下’,有没有‘郡主’这个封号又有什么要紧的?反正不论怎么样,你都是断断不会让人委屈了她的,把她交给二弟你,我放心!”杨坚也看的很清楚,天下是绝对不能带回宫的,不然她的下场一定跟后宫那些无声无息消失掉的女人一样,就算再怎么疼爱这个孩子,他也不能把天下养在身边,而杨林无疑是一个好的抚养人选。 杨林冷哼了一声,这么多年来,他对杨坚这种“惧内”的表现非常的反感,可是却也无可奈何,有心无力,帮不上忙。 天下对杨坚的这番话却感到很满意,对她来说,这个郡主还真没什么好当的,她从一开始对这个封号就不感兴趣,怕不得自在,如果真的可以不用当这个倒楣郡主,她怕是更高兴些。当杨坚说出“有没有‘郡主’这个封号又有什么要紧的”这句话的时候,她忙不迭地点头附和:“是啊,是啊,这个‘郡主’做起来也没什么趣儿,还是不做的好……”我也能活得更自在些!这后半句她没敢说出来,怕适得其反,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全都带了出来。 杨林被天下的表情逗得一笑,伸手点头她的额头,说道:“你呀,真是个不省心的……” 天下嘟着嘴说道:“嫌我不省心呀?那我以后跟着舅舅过好了……”她话音未落,杨坚跟杨林二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天下忙探身隔着茶几拉住杨林的胳膊,撒着娇说道:“不过,爹爹一定舍不得对不对?象我这么聪明、伶俐、漂亮、可爱的女儿要到哪里找呀?所以,您一定要知足,以后要疼我、宠我、对我好,爹爹,你说对不对?”杨林、杨坚、云槿、云桑全都被她的话逗得大笑了起来,连远远站在窗边的罗成都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琼华心里那叫一个不忿,就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不仅抢走了她父皇对她的宠爱,甚至也抢走了罗成的全部注意力,这口气让她怎么咽的下去?来洛阳之前,她就已经听说了,她的父皇有意把她嫁到罗家去,可以说这罗成已经是内定的附马了。她以前是见过罗成的,心里也早有了他的影子,一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暗自欣喜了好多日子。谁知今天遇到之后,罗成压根就没有拿正眼看过她,她是越想越恨,看着已经笑倒在杨坚怀里的天下,忿忿不平地说道:“哼!真是个没规矩的野丫头!” 众人的笑声嘎然而止,且不说云槿和云桑,就是杨坚跟杨林脸上也都有些挂不住了,只独孤伽罗一人面带得意地看着琼华,还赞赏似的点了点头。 天下从杨坚怀里站直了身体,脸上的笑意并未收敛,仍是那样笑嘻嘻地问道:“野丫头?你是在说我吗?” 琼华虽然被杨坚凌厉的眼神吓住了,可仍是深吸了一口气,仰起了头,一脸傲然地说道:“没错!说的就是你!” 天下挑了挑眉,说道:“你还真没说错,我就是这么个野丫头,你什么时候见过野丫头还讲规矩的?规矩这种东西呀,是专门为你这样的公主还有那些名门淑女安排的,跟我还真没什么关系,要知道我这个野丫头可没机会去跟什么番邦合亲,也用不着下嫁给大臣拢络人心,出了门举手抬足之间也不用担心会失了皇室的体面,所以呀,也就用不着学什么规矩了,规矩这种东西对我而言,还真是多余的!” 短短几句话一出口,立时把琼华的眼眶给说红了。杨林皱着眉头,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杨坚却还是一副面带微笑的样子,抚mo着天下柔软的头发,说道:“谁说规矩这东西对你而言是多余的?你难道忘了?你可是已经被封了郡主的……” 天下噘着嘴说道:“刚才不是说,不用做那个倒楣郡主了吗?” “倒楣郡主?”杨坚一愣,旋既笑着问道:“做郡主怎么会倒楣呢?” 天下一点也不顾忌杨林要她慎言的眼神,口齿清晰地说道:“什么公主、郡主的,这些封号不过是当权者手里的筹码罢了,而那些拥有封号的女人,最终的下场也不过是沦为政治利益下的牺牲品罢了,难道这还不够倒楣呀?所以呀,我才不要做那个什么郡主呢,我只要关起门来做我爹的女儿就好了,少拿外面那些破事儿来烦我……”(未完待续) 番外:错过是种无言的痛——杨坚 鹅黄色的轻浅云裳疏雅的绣着几朵海棠,七彩的丝带简简单单地挽起了乌蓬的青丝,眼波流转间慧黠尽现,盈盈淡笑溢满唇边…… 阿傩,这就是我们的女儿吗?这就是我们的女儿啊! 也只有我们的女儿才会象这样美丽,出落得如同一幅最动人的画一样,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阿傩……阿傩…… 看着女儿与你相似的脸,只想呼唤你的名字啊…… 我这一生,想爱的爱不了,想留的留不住……蹉跎过了这么多的岁月,才明白自己这一生,只是在不停的错过着。 错过……多么可怕的两个字的啊……这两字之间,包含着太多无法言说的伤…… 人生最大的遗憾,不是未曾遇见,而是遇见之后,却错过了…… 阿傩……阿傩……你,便是我今生最不该错过的错过呀…… 错过你,有无奈,有悔恨,也有……庆幸…… 错过是痛,却仍为曾经的相遇而庆幸…… 庆幸……与你爱过这一回…… 只是,寂寞呀…… 错过了你,生命中便多了寂寞…… 于是,我醉梦蹉跎,拥脂抱粉,遍寻天下美人充实后宫,我以为这样就可以不再寂寞;每天从不同的妃嫔枕畔醒来,我也以为这样就可以忘记你,但是你的脸却一天比一天更清晰。 在看到女儿的这一刻,我才终于明白,曾经那样刻骨铭心的爱过,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忘记?! 阿傩……阿傩……怨我吗?怨我吧?! 你的怨我懂——今生是我负了你!在不该放手的时候放手,在该放手的时候却再也放不下…… 我人生最大的梦想就是站在那万人敬仰的最高处,所以,当年权势与你,我选择了权势。 当我娶了独孤伽罗的时候,你是怨我的吧,一定怨我了吧? 毕竟我承诺了会爱你一生一世……毕竟我承诺了要你做我唯一的妻子…… 可是,最终我还是失信了,你一定怨我了吧?一定怨我的…… 我也怨啊……怨我自己的……怨自己既然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为什么还是不肯放手?早该放手的啊…… 如果我肯放手,你会幸福吗?将女儿搂在怀里,我忍不住这样想,却始终没有答案。 二弟的心思,你一早就懂的吧?不然,你也不会把女儿托付给他,是不是? 其实我也早就看到二弟看你的眼神,也早就看出二弟心里的人是你,这些年来,有时候想起你,也会问自己,如果,只是如果,当时肯放手,当时你肯选择二弟,你会幸福吧?你会幸福吗? 至少,如果,如果是二弟,他一定不会象我这么没用,既保不了你,也护不了女儿,最后只落得天各一方…… 可是让我怎么能放手啊?在见识过了你的美、你的好、你的一切一切之后,世上又有哪个人能够放手?情字好重,本就是让人拿不起、放不下的…… 阿傩……阿傩…… 如今,再呼唤你的名字,已分不清心里的感觉是酸?是苦?……也已分不清,正在从身体里剥离的那些东西,是爱?还是怨?…… 阿傩……阿傩…… 你可知道,当二弟的信摊在我的书案前,当你的名字出现在那信上面,那一瞬间,我的心抽痛到无法呼吸。 我不敢面对……不敢想像……你再也不会出现在这片天空下……我终于真的失去了你……再也没有机会握住你的手……对你的诺言,终究也无法再实现…… 阿傩……阿傩…… 一别多年,我也曾试着一天一天的努力忘记。可是越想忘记,越是偏偏记起。睡梦之中,总会看到你的影子,幸福的,悲伤的,满满的都是。 阿傩……阿傩……你可知道,就在知道永远失去你的那一瞬间,我竟有些分不清,对你,究竟,是爱?是恨? 或许,是有爱,也有恨吧! 是的,我是恨的。我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可仍是恨。恨你的聪明,恨你的理智,恨你的……再不相见! 阿傩……阿傩……我想你……想得心好痛……痛得象火烧…… 直到此刻,我才敢放任自己的思绪,完完全全地沉浸在思念里,真真切切地痛上一回。看着女儿浅笑嫣然的脸,突然觉得有些遗忘了,你的身影便象是渐行渐远的溶进了薄薄的雾气中,一点一点的从我脑海深处划过心底,除了你的名字,什么都不曾留下…… 阿傩……阿傩……这辈子还能再为你做的事,也只有这一件了……只能将你的名字刻在心里……其他的所有誓言,都已随风烟灭…… 阿傩……阿傩…… 除了这些,我还能为你做什么?为你做些什么才会让心不再痛? 或许,现在我所能做的,也只是把欠你的,统统补偿在女儿身上……我只有女儿了……也幸好,还有女儿啊…… 我们的女儿啊……还真象二弟讲的那样,古灵精怪的紧,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调教出来的。 她聪明却张扬,生怕别人不知道般的张扬,就那样生动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她那透澈的眼神分明告诉我,她什么都知道,却只是微笑着,不肯说出来。 她是骄傲的,脸上的傲气,身上的傲骨,不曾掩饰分毫,就那样坦坦荡荡地现于人前,张狂的炫目。 阿傩……阿傩…… 你可知道?就在她的举手投足、顾盼之间,我分明看到你的神彩!她在我面前侃侃而谈的那份从容,与你当年百万军中挥洒自如的模样何其的相似啊! 阿傩……阿傩…… 这就是我们的女儿啊!看着这样的她,让我怎么能不想你? 可是,我的女儿啊……我的天下……我……又能为你做些什么呢?(未完待续) 第三十节 月色 月凉如水,洒落一地清辉。 天下披着微湿的头发,倚窗而立,想着白天的那一场混乱。她实在没想到那位口口声声说着什么规矩的公主殿下,居然会恼羞成怒到想到手打她的地步,更没有想到杨坚居然会动手打了那位据说最得他宠爱的公主。 现在想起来独孤伽罗当时的脸色,天下还是有种忍不住想笑的冲动。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让她感觉很好,只是跟杨坚他们回来后,就不能跟罗成住在一起了,有点郁闷。天下现在住的是洛阳行宫,而罗成因是外臣的身份,所以只能住在别馆。 沁月站在一边,看着天下忽喜忽忧地脸色,掩嘴偷笑。 “笑什么呢?”天下扭头嗔道。 “姑娘在想什么呢?”沁月拿了块干布,帮天下擦拭着头发问道:“一时高兴、一时恼的?” “我哪有?”天下不理会沁月的打趣,依旧抬头望月。 沁月见天下并没有恼怒的意思,笑着说道:“姑娘是既高兴皇上今天当着皇后的面护着您,可是又不开心要跟罗少保分开,是不是??” 天下看了沁月一眼,噘着嘴说道:“就你知道多!” “姑娘,你以后怎么打算?”沁月敛了笑容,脸上浮现了几分担忧。 天下满不在乎的说道:“走一步,算一步啊,还能怎么打算?” “可是……”沁月月皱着眉头,说道:“皇后必定不肯善罢甘休,我怕姑娘最终还是难免要吃亏的……” 天下若有深意的笑道:“沁月,你要记得,有些时候,吃亏真的就是占便宜,当然,也不是什么亏都能吃的,这亏呀,也要吃的有技巧才行……” 沁月不解地看着天下,正想问个明白,却听门外赫然传了杨林的声音:“哼!你今天没吃着亏,却占了不小的便宜吧?!” 天下冲沁月吐了吐舌头,朝门口那边点了点头,示意沁月快去开门,然后拢了拢散落肩上的黑发,依旧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看着窗外的月色。 杨林一进屋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尚称不上少女的娇小的女孩披散着发,倚着窗戴了一身的月光,仿佛要消散在那片白光之中一般。 杨林有瞬间的晃神,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径自坐下,无奈地笑着说道:“你呀,真是个惹事的阎王!才到洛阳不过几个时辰,就弄得帝后不和,唉……”说着,杨林也想起了白天的状况,忍不住叹了口气。 天下一脸委屈地走到杨林面前坐下,说道:“我都说不要去长安,不要见他们了,是您非要带我来的,会有这样的状况,难道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 杨林看着天下,苦笑连连,轻啜了口沁月送上来的茶,问道:“你额间的红莲现在怎么样了?看起来好象已经淡了许多了……” 天下用手摸了摸额头,笑着说道:“真的吗?我照镜子的时候都没有看出来浅淡了呢,我就说嘛,这几天的精神格外好,应该很快就会没事了。” 杨林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你最近要格外当心些才,皇后那边定然不会轻易的善罢某休,饮食、行事都要谨慎点,哼!我还是那句话,好好护着你自己,不要胡乱惹事,但是‘有人’找麻烦,也别怕惹事,有爹在,天塌不下来!” 天下满眼的感动,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杨林,有些犹豫地说道:“可是……这样会给爹惹麻烦呀,如果,皇后她背地里算计爹,您不可不防呀……其实,我觉得我跟舅舅他们在一起,或许会更好些,至少爹爹就不用为难了!”天下努力地垫着砖,一心一意地进行着她的挑拨大业。 杨林轻轻拍了拍天下的头,顺势帮她将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说道:“她不敢的,这些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不过,你说起了你舅舅,他们……你对他们的事知道多少?” 天下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问道:“爹爹,想知道些什么呢?” 杨林看着天下笑容,突然觉得有些刺眼,心底缓缓泛起一种无力感,这个女儿啊,怕她单纯会被人欺负,却又盼她单纯可以简单些生活啊…… “爹爹?!……”天下见杨林不说话,有些担心地叫着他。 杨林缓过神,轻应了一声,端起茶杯又啜饮了一口,缓和了一下心情,这才又开口问道:“你娘跟云家是什么关系?” “我娘出自云家。”天下平静地说道。 “你娘姓独孤!”杨林皱了皱眉头,陈述着事实。 天下摇了摇头,说道:“从我娘被独孤家赶出来后,她就不是独孤家的人了,而‘云’这个姓氏,却是从她出生起就无法抛弃的,她可以不姓独孤,可是她必须姓云,她身上流着云家女儿的血,她是云家的女儿,这点,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看着杨林疑惑的眼神,天下又轻声说道:“我外婆姓云……” “当年我查过,你外婆姓莫!”杨林此时分外地冷静。 “虽然我外婆是冠着‘莫’这个姓氏嫁进独孤家的,可是,她其实是姓云的,我,也姓云!这是云家公认的,云家女儿生的女儿,从出生那一刻起,便会有一个以云为姓的名字跟随一生,从无例外!”天下简单地解说着。 杨林仍是一脸的不解,满肚子的疑问,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天下轻轻笑了起来,伸手将杨林紧皱的眉头抚平,说道:“这些事好复杂的,不过,您只要知道这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行了……对了,爹,你带我来洛阳究竟是为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节 利用 杨林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天下,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说道:“这次特地赶在这个时候到洛阳,就是为了带你来参加万芳会!” “爹,您不会真的象我哥猜的那样,想让我拜在七巧阁门下吧?”天下接着问道。 “你哥?罗成那小子竟然猜出来我的用意,哼,这小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比起他老子也不遑多让……”杨林用手指弹敲着长几感慨了一番,这才直视着天下的眼睛,缓缓说道:“本来,我是打算请丁彦平荐你入七巧阁的,”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丁大哥本就出自七巧阁,只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 天下点了点头,说道:“您说‘本来打算’,那现在没这个打算了吧?” 杨林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不是没有这个打算了,现在是不能有这个打算了!” “什么意思?”天下虽然暗暗松了口气,却还是想探问个究竟。 杨林深深地看了天下一眼,说道:“再这么闹下去会出大乱子的!”天下刚想开口问话,却被他一挥手给止住了:“皇后现在摆明了是要跟我赌这口气,我找了丁彦平来帮你引荐,她便通过阿摩的关系找了谢留仙来帮琼华引荐……” “阿摩是谁呀?”天下不解地问道。 “二皇子,晋王杨广,阿摩是他的乳名……”杨林解说道。 杨广?!旷古绝今的第一大败家子?天下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就有些兴奋了,忙问道:“他也是七巧阁的人?” 杨林摇了摇头,说道:“阿摩并不是七巧阁的人,只是他前两年被皇上封到扬州做了扬州大总管,而七巧阁也是建在扬州的,所以他们之间的接触也就多些……” 天下点了点头,可仍是一脸疑惑地问道:“可是这能闹出什么乱子来呀?我们各人拜各人的师,谁也碍不着谁,各过各的日子就好了嘛!” 杨林斜睨着天下,无奈地说道:“你说的倒轻巧,你以为琼华是你呀?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吃亏都能变成占便宜……” 天下一脸委屈地说道:“这也能算到我头上呀?” 杨林叹了口气,说道:“七巧阁、流岚书院、青石道场,这三家牵扯甚广,他们的存在对皇权来说,是一种威胁,本来我有心把你送进七巧阁,固然是想借他们的势来给予你保护,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讲,也是希望你可以进一步了解、掌握甚至是分化它,当然这也因为是你,我才敢这样的打算,你虽然年纪小,却有胆有识,任性而不冲动,你进了七巧阁就算成不了事,也绝对坏不了事,自保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可是琼华的情况却不一样,她自幼长于宫廷,又因为是么女倍受帝后宠爱,便是几个兄长平日也都让她三分,就她那半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的性子,进了七巧阁别说拉拢不住人,怕是反而还会得罪人,把原本还算平和的关系都给搞砸了,皇后为了不让你得势,便推了琼华出来与你争,她没有考虑琼华能不能做的了这样的事,我却不能不考虑她这样做的后果会怎样,她这样赌着气蛮干,就逼得我只能放弃送你进七巧阁的打算了,这么一来她应该也会放弃让琼华进七巧阁了吧?……” 杨林话音未落,天下就噘着嘴抱怨了起来:“原来您只是想利用我呀!看来这次我还得谢谢皇后娘娘呢……” 杨林张了张嘴,想反驳却无从驳起,他心里的确是存了这样的念头,在他看来,以天下的资质,想要进七巧阁绝对不成问题,所以天下是最适合做这事的人选。好一会儿,杨林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谁让你这么出色呢?爹有事的时候,不靠着你还能靠谁?” 天下吐了吐舌头,俏皮地皱了皱鼻子,说道:“那是!您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女儿,怎么可能不出色呢?” “你这孩子呀,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心思太重!”杨林无奈地笑了笑,然后依旧一副深思地表情,说道:“这个云家也不简单啊!据我所知,七巧阁和流岚书院里,都有他们的人……” “不入世,焉能出世?云家入世,是为了出世,您不用担心的,就目前而言,只要事不关我,他们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的。”天下宽慰着杨林。 “怎么能不担心啊?不管是七巧阁,还是流岚书院,姓云的都同样的举足轻重,这总让人有种防不胜防的感觉……”杨林一脸忧色。 天下站起身,挪到杨林身边坐下,轻轻靠着杨林,说道:“爹,您真的不用担心的,云家对江山社稷没有威胁的,因为他们志不在此,他们追求的是一种天道,是自然而然的东西,我敢断定他们不管是在七巧阁,还是在流岚书院,都只是因为兴趣,而不是有什么阴谋,……” “但愿如此吧!”说着,杨林站起了身,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天下也忙站起身来,扶着杨林的手臂,说道:“爹爹,这就回去呀?再说会儿话嘛,我一个人好无聊喔……” 杨林笑着拍了拍天下的头,说道:“你呀,快点把头发擦干了睡吧,天色已经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早起?干嘛?”天下问道。 “明天要出城狩猎!”杨林笑着说道。 “狩猎?”天下先是一喜,随后撇着嘴问道:“都谁一起去呀?” “都谁一起去不好说,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皇后不会去……”杨林一句话打消了天下的担心。 天下这才笑嘻嘻地嚷着:“那明天我要骑马跟着你们打猎,我可不要呆在远处看热闹!” 杨林也笑着应下了,然后离开天下的房间回自己寝室去了。 天下这才长出了口气,瘫坐在那里,暗自庆兴自己逃过一劫,不用进什么七巧阁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节 有心人 天下一整夜都处于亢奋状态,天刚蒙蒙亮便从床上跳下来,让沁月侍候着梳洗。 就在她左挑右选拿不定主意要穿什么衣服的时候,门外有宫人传话说是罗成在行宫外候传,问天下见是不见。天下高兴的也顾不得挑衣服了,连忙一迭声的叫人去请。 罗成带着随侍在宫人引领下进了天下的住所后,往那宫人的手里塞了锭银子遣退了她,又让跟他一起来的随从候在门外,然后一个人进了屋。 一进屋,罗成就呆住了。天下竟然只穿了中衣、散乱着头发,双手托着腮坐在厅里,沁月手里拿了一件浅绿色的长裙正在哄她更衣,可天下却一点配合的意思都没有。 罗成摇着头轻笑了一声,问道:“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呀?” 天下抬头看见罗成,忙起身拉他同坐,皱着眉头说道:“今天要出去狩猎,可是我这会儿才发现没有骑装,不知道外面的成衣铺里有没有现成的,沁月,你出去看看吧……”天下说着转头看身沁月。 沁月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的好姑娘,我这就去帮您找骑装去,不过,您先把这套衫裙换上等我回来可好?”说着,把手里的裙褂又往天下面前递了一递。 天下嫌弃的看了一眼,一脸的不乐意:“现在换上,呆会儿还不是要换下来,何必这么麻烦……” “姑娘!”沁月有些急了,在她看天下毕竟是一个女孩子,虽说年纪小,可是只穿着中衣见男客,终是不妥。 “好了,不用这么麻烦了!”罗成实在忍不住了,忙出声打断了天下主仆的话:“我昨天一听说今天要去狩猎,就想着你未必有准备骑装,所以让人备了一套特地给你送来……初五——把东西拿进来……”说着,罗成朝外面吆喝了一声。 天下好奇地顺着罗成的视线朝外望去,沁月也没了声音。工夫不大,罗成的侍从——初五,便双手捧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 还没等初五站稳呢,沁月便在天下的示意下将他手里的包袱“拿”了过去,惹得初五手足无措地一阵发蒙,罗成只得哭笑不得挥手让他下去。 沁月将包袱放在天下面前的长几上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套湖绿色的男式骑装,还有一顶束发用的珍珠冠,看起来都不象是新的。天下象是顶喜欢那珠冠的式样,拿在手里不住的摩挲把玩。 罗成见天下这副模样,了然一笑,说道:“好了,既是给了你的,以后有的是时候细细赏玩,你还不赶快趁着这会儿子把衣服换上,把头发束好,要不呆会儿等王爷过来接你要是见了你这样子,准得骂你惫怠!” 天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人家只是太喜欢了嘛,你也知道我最中意这款飞云冠的,可是,已经很久都没看见过了……” 罗成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道:“喜欢就好,你快去梳妆打扮一下吧,我就先回去了,呆会儿见了面再聊!”天下笑着应下,送罗成出门。 天下回到房里,利落地将罗成送来的骑装穿在了身上,不同于天下满脸的开心,沁月始终皱着眉头,最后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一边帮天下绑着袖口扎带,一边嘀咕道:“送人衣服居然送旧的,这也不知道是谁穿剩下来的,亏姑娘还高兴的跟得了宝似的……” “你知道什么?”天下一边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驳斥着沁月:“这衣服必定是我哥自己的,昨天半夜才得了信儿,知道今天要去狩猎,他定是特特找人把他自己的衣服改了给我的,这珠冠也定是他怕我没有搭配衣服的饰物才送来的……新与旧又有什么关系?难得的是他这份心思……”天下乖乖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沁月摆弄着她的头发。 沁月将天下的碎发细细的辫了起来拢在一起,然后挽了个髻,再将那珍珠冠戴了上去,左右看了看,一边小心地调整着位置,一边说道:“姑娘领了他这份情倒没什么,可是也不必真的穿这套衣服吧?在洛阳这地方,想要帮您弄一套新的骑装回来绝不是什么难事的,嫣娘她们……” 天下一边用香粉细细的遮住了额前已不太明显的红莲印记,一边说道:“说起嫣娘,你抽空跟她们联络一下,告诉她们我一切都好,不用挂心,这两天得闲儿我就会过去见她们,让她们不要轻举妄动……”她见沁月点头就下后,这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个满意的笑脸,说道:“至于这套骑装嘛,那是一定要穿的,不然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沁月这回倒是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沁月刚帮天下打理好头发,就听外间客厅传来了杨林的声音:“天下,收拾停当了没?” “好了!”天下连忙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杨林一见天下一副男孩子的打扮出来,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嗯,这样也挺不错,看着有精神!” 天下得意地笑了笑,突然被杨林身后侍从手里的托盘吸引住了目光:“爹,那是什么?”她伸手朝那托盘指了指。 杨林笑着让人把东西放在长几上,说道:“刚才我跟皇上说,要带你一起去狩猎,皇上担心你没有合适的骑装,便赏了一套……没想到,你这东西带的倒是齐整,连骑装都没落下……看来皇上这心思是白废了……” 天下将托盘上的红绸掀开,却见一套宝蓝色的骑装静静地躺在那里,那温润的色泽引的天下忍不住用手细细地抚mo了起来。沁月在一旁眼睛瞪的大大,吃惊地说道:“这是云锦制成的呀!” 天下仔细地端详了好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说道:“真是好东西,可惜太好了点……” “好东西有什么好可惜的?”沁月不解地问道。杨林也一副愿听其说的表情,等着天下解释。 “云锦是贡缎中最珍贵的,一年只有两匹,这么精致的东西却做成了骑装,谁会值得穿呀?若是骑猎途中不小心刮坏了一点,还不得心疼死呀?所以我可以它,太好了点……” 杨林笑着摇了摇头,不太能理解女孩子对漂亮衣服的执着,甚是不以为意地说道:“既然喜欢得舍不得穿,那就收起来好了,要我说,皇上送的这套还不如你身上这套看起来好看呢,不过,怎么做了套男娃娃的来穿呀?看起来怪怪的……” “这是我哥的,他猜我没带骑装,便把他自己的给了我一套……”天下拢着额前的刘海儿说道。 “你哥?他来过了?”杨林有些讶异。 天下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来过了,他刚走,您就来了……” 杨林若有所思了看着天下,缓缓地说道:“他倒是挺有心的嘛……” 天下被杨林的目光看的心里有点毛毛的,猜不透这位老爷子心里究竟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节 千风亭 杨林站起身来,上上下下的又仔细打量了天下一番,问道:“可都打扮好了?” 天下点了点头,说道:“嗯,都好了!” “那好,咱们走吧!”说着,杨林拉起天下的手就往外走。 天下一愣,皱着眉可怜巴巴地问道:“现在就走呀?我还没吃早饭呢……” 杨林被天下的表情逗得一乐,拍着她的脑袋说道:“哪能不让你吃饭就上‘战场’呀?皇上那儿早就备下了,就等着郡主殿下大驾光临了……” “啊?!——”天下一脸的不乐意:“跟皇上一起吃啊?能不能不去呀?我怕消化不良……”天下意有所指。 杨林扯着天下径自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这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典,怎么到了你这儿就招人嫌起来了?快走吧,皇上怕是都等急了……”天下就这样噘着嘴被杨林拉走了。 ============================俺只是条切断前后的线============================= 千风亭里的气压已经低到了极点,圆圆的石桌上已经摆上了香气诱人的早膳,可是围桌而坐的四位主子没一个动筷子的,而且除了晋王殿下外,皇帝、皇后和琼华公主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把站在一旁伺候着的内侍总管张怀吓得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脸上汗珠子一颗一颗的沿着脖梗子往下落,思前想后的搞不清楚究竟是谁招这几位心里不痛快。 不光张怀被吓的不成样子,就是杨广也觉得有些上不来气,他轻咳了一声,说道:“父皇,皇叔还没过来,要不我去看看……”说着,他就想站起来身来。 “坐下!”没等杨坚开口,独孤伽罗就板着脸把杨广叫住:“不许去!” 杨广见杨坚也没吭声,只得无奈坐了回去。千风亭里立刻又恢复了“平静”的高压中。 当天下跟着杨林来到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种场面。天下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她早就猜到这顿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杨坚自打看见杨林跟天下过来的身影,脸上就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笑容,可是相对的来自独孤伽罗和琼华的气压又低了几分。 杨坚见杨林跟天下要行大礼,忙挥手叫免,说道:“都是自家人,还行这虚礼做什么?快来坐下!”杨林也不客气,拉着天下便坐在了杨坚旁边的空位上。 张怀带着几个内侍一阵的忙碌,服侍众人用膳。 杨坚拿起筷子往天下的碗里夹了口菜,然后看着她身上穿着的男式旧骑装,问杨林:“怎么穿成这个样子?我让你送去的那套骑装不合身吗?怎么没穿新的?” 杨林笑着睨了天下一眼,说道:“倒不是不合身,她只是舍不得,再说了,穿成这样也挺精神的嘛……” “舍不得?”杨坚有些讶异。 杨林用筷子指了指天下,说道:“让她自己跟您讲,她的歪理总是一套一套的……” 天下看着一桌子的菜,再次暗暗叹气,心里有些埋怨杨坚,好好吃饭就得了,哪来这么多话要问呀?可是却也不能不理会,只得扬起一朵灿烂的笑容,说道:“那套骑装好漂亮喔,穿去打猎太可惜了,所以,我就叫人收起来了……” “衣服做来就是要穿的,有什么好可惜的?”杨坚语调透着不常见的温暖。 “骑着马打上一天猎,只怕那套衣服就再也不能穿了,所以,我舍不得……”其实天下很想跟他说,那种名贵易损的料子根本就不适合做骑装,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杨坚含着笑看着天下,柔声说道:“不用舍不得,以后再做新的就是了……“ 天下摇了摇头,说道:“从小娘就教我‘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节俭是一种美德!” 杨坚与杨林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几分意外、几分骄傲、几分思念,虽然他们俩一句话都没再说,可是从天下碗里的不断增加的菜量来看,宠爱之情愈加。 独孤伽罗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冷眼看着他们三个谈笑风生。琼华却格外的自怜,她自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何曾受过什么委屈?可是自从遇见了天下,就没有有一件事顺利过的,甚至还被杨坚打了一巴掌,昨天如果不是独孤伽罗坚持,杨坚甚至要禁她的足。此时再见到天下,听着杨坚跟她的对话,看着杨坚的神情,琼华突然有一种父亲被抢走的感觉,心情差到了极点。 杨广一直都在注意着琼华。琼华自打进了这凉亭,除了跟杨坚见礼外,一言未发,始终低着头,眼眶细看之下仍有些红肿,显是哭肿的。杨广只是隐约听说了昨天的事,知道琼华被杨坚打了,可是具体是为了什么却并不清楚,但看妹妹这个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心疼,可是这会儿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悄悄地拍了拍她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夹了些她爱吃的菜给一直没怎么动筷子的她。 天下这才注意到坐在身边的这个青年,悄悄偷眼打量着他,脑子里只浮现了一句“谦谦君子,温良如玉”。 杨林也夹了菜放进天下的碗里,见她在看杨广,笑着说道:“这是你二皇兄,晋王殿下,杨广……” 杨广?!天下险些被这两个字给砸晕了,这么温润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那个‘穷奢极欲’的炀帝呢?会不会搞错了?天下一脸的不可置信,把杨广看得一阵心虚。 杨广有些尴尬地笑着,说道:“这位就是王叔的义女,天下妹妹吧?……”这“妹妹”两个字一出口,独孤伽罗跟琼华两人不约而同地冷哼了一声,把杨广没说完的话都给噎回到了肚子里去。 杨坚见此情景也忍不住哼了一声,然后对杨广和颜悦色地说道:“你这个妹妹年纪尚小,呆会儿狩猎的时候,你这做哥哥的可要多顾着她点……”杨广忙答应了下来。 琼华不知何时把注意力放在了天下头上的珠冠上,死死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大声说道:“今天的狩猎我也要参加!”(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节 又见厚礼 “今天的狩猎我也要参加!” 琼华这话一出口,几乎是立刻的,杨坚就把脸沉了下来:“你又不通骑射的功夫,参加什么狩猎?” 琼华用手指着天下,倔强地说道:“凭什么她就可以去,我就不行?再说了,不通骑射功夫,我可以学啊,二皇兄可以教我!” 杨广看了看杨坚,又看了看琼华,聪明的选择了保持沉默。 独孤伽罗虽然也不明白女儿为什么非要去参加狩猎,可是却被琼华那句“凭什么她就可以去,我就不行”却深深地触动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装出一副“和善”的表情,对杨坚说道:“既然琼华想去看看热闹,就让她去好了,也好跟‘二弟’家的郡主做个伴儿……” 天下玩味地看着琼华,她早就察觉刚才琼华直盯着她头上的珠冠看,心里已经有些明白这会儿琼华的坚持是为了什么,她微微一笑,挑衅似的摸了摸头上的珠冠,用一种很无谓的口气说道:“公主殿下要是去了,还是给晋王殿下‘做伴儿’好了,我已经约了人要一起打猎,恐怕不能陪公主殿下‘学骑马’了……”天下有意的曲解着琼华刚才说的话,学“骑马”跟学“骑射”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却有着天地之别。 可是琼华的注意力也没有放在这里,她满脑子都只剩下了天下那句与人有约的话,几乎立刻的她就想到了那人是罗成。 琼华知道,天下头上的珠冠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飞云冠。她知道整个珠冠是用了108颗珍珠串成的。她甚至知道,珠冠最上面的攒缨是用十六股的朱红丝编成的。她曾经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照着这珠冠做过一个一模一样的。 她做的那只珠冠还没来得及送给她想送的人,那人的这只珠冠却已戴在了天下的头上。 琼华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罗成的时候,是在十岁那一年。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世上真的有人白的象雪,冷的象冰,明明是对她躬身施礼,却仍傲如浮云。自那天之后,她心里就常常想起这个人,常常装做不经意地跟人打听他的消息,然后“罗成”这个名字便一点一点地刻进了她的心里。 这次出宫前,她便听说皇帝有意招罗成做驸马,来洛阳的一路上,她都有些心慌慌的。可是当她在风月斋看到罗成的时候,她佛仿听到了心碎的声音。她从来没有见过罗成的笑容,她一直以为冷傲是罗成唯一的表情,于是当那笑容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才知道,罗成,有情!只是那情不是对她的。 琼华早就清楚的看清了自己的那份嫉妒,却仍然无法让自己清醒地退出。 独孤伽罗却并不了解琼华的心思,她只是见不得天下的那副得意样儿,轻哼了一声,说道:“这么说来郡主是精于骑射喽?” “精于骑射还谈不上,不过总不至于让我爹丢了面子,不会让人说大隋兵马大元帅的女儿连骑马射箭都不会……”天下的话里透着谦虚,可是跟她脸上的表情却怎么也不搭配。 “好了……”杨林舒缓了一下心情,对杨坚说道:“既然琼华想去,就让她去好了,让阿摩多顾着她些也就是了。” 杨坚点了点头,就这样定了下来。 天下暗自摇头,这位公主殿下是自讨苦吃,跟着一起去狩猎,只会更伤心罢了,罗成绝不会因为她的出现而冷落自己半分。 天下正在心里同情琼华,就见一个内侍捧着只大木头盒子进来跪禀道:“启奏陛下,北平府世子燕山公罗成送了这个盒子进来,说是昭华郡主的东西……” “我的?”天下有些奇怪,探着头朝那盒子张望着。只见那盒子长不足两尺,宽有半尺的样子,好象还有些份量,天下心里隐隐猜到罗成送来的是什么东西了。 杨坚挥手示意内侍将东西捧到天下面前,说道:“既是给你的,就打开看看!” 天下将盒子接过来,盒子的重量压的她的手不自主地往下沉了一沉,那内侍忙说:“东西重,我帮郡主拿着,郡主打开看好了……”说着,又把盒子接了过来。 琼华的脸色比刚才又黯淡了几分,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盒子,想知道罗成又送了什么给天下。 杨林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这小子究竟想干嘛?一大清早的跑来送什么骑服,这会儿又送了这么大个盒子,怎么?怕我这个当爹的委屈了你不成?” “骑服是他送的?”杨坚有些意外。 杨林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早上过去天下那里时,她都已经穿身上了,那小子比我去的都早……” 天下看了杨林一眼,叹了口气,把准备打开盒子的手又收了回来,说道:“算了,我不看了,还给罗少保送回去吧……” 杨广在一旁听了半天也没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心里却十分好奇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能让那个冷面冷心冷情的罗成巴巴儿地送来,于是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天下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道:“省得我爹嫉妒人家比他有心呀!”杨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杨坚都有些忍俊不禁。 倒是杨林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慢条斯理地夹了口菜,说道:“送回去?你舍得吗?” “自然舍得!”天下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会儿送回去给他,呆会儿他也会悄悄给我,哼,别指望我会告诉你们,他送我的是什么东西!” “我们不会自己打开看吗?”说着,杨林一伸手就把盒子打开了。 盒子里衬着炫目的红绸,红绸上静静地躺着一柄的短枪,一只奇怪的缠着七彩绳的物件儿,一个箭壶。 “啊!——”琼华指着那柄短枪,惊呼了一声:“这……这不是燕山公的兵器吗?”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从那盒子转到了天下的身上。(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节 圆场 天下轻抚着短枪的枪身,指尖划过上面那一行小字,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 杨坚皱着眉头问道:“这是罗成的枪?” 天下将枪握在手中,一边细细地看着,一边说道:“谁说的?这是我的枪!以前只是暂时寄放在他那里罢了,现在这是物归原主了!” “你骗人!这明明就是燕山公的随身短枪,我见过的!”琼华的声音高亢到险险要破音的程度。 天下斜睨的她一眼,语气里带着三分不屑:“你见过?那一定看的不够仔细吧……这明明是我的‘凰羽’,才不是他的‘凤翎’呢!” “这把枪跟燕山公的倒是挺像的……”杨广跑出来打着圆场。 天下却不领情,撇了撇嘴,说道:“天底下的枪还不都长的差不多?怎么就偏说我的这杆是他的?哼!” 琼华也没理会杨广的好意,固执地说道:“这明明就是同一杆枪!” 天下眨着眼睛看着琼华,突然把手中的枪朝前一送,枪尖堪堪停在了琼华的鼻尖,众人都是一惊,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独孤伽罗更是尖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天下看着独孤伽罗,象是被她吓到一样,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只是想让公主殿下看清楚点,好好确认一下啊,不然您以为我想干什么?总不至于就为这么两句话就恼羞成怒到杀人灭口的程度吧?” 杨林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严厉地说道:“御驾之前,岂可轻动刀兵?还不快把枪收起来?” 天下不甘不愿地把枪收了回来,看也没看脸色苍白、摇摇晃晃坐不稳当的琼华一眼,只是把枪拿在手里把玩着。 千风亭里的一时冷场,气压已经低到了极点,杨坚轻咳了一声,示意众人坐下,然后捋着须说道:“说起来,这枪跟罗成用的那杆还真像……” 天下在杨林的目光示意下,一脸不乐意地解说道:“哪有很象嘛,我这杆枪比较轻啊,而且枪尖是四棱的,他的只有三棱,我的素白缨下面是平整的,他的下面藏着倒须钩,最重要的是,我的枪身上刻这句诗是‘懒与梨花同淡梦’,他的刻的是‘闲对明月共相思’,我的枪攥上刻的是‘凰羽’两个字,他的刻的是‘凤翎’……我们的枪差了好多,怎么会一样?”说着,天下把嘴噘了起来。 杨林冷哼了一声,说道:“我们谁会闲着没事去看罗成的枪到底长什么样?又有谁能一眼就看出你这枪跟他的有什么不同?真是无理取闹!” 天下瞪了琼华一眼,也学着杨林冷哼了一声,说道:“看不出来就别那多么意见啊!” 琼华却并没有在意天下的话,只是盯着她手里的枪、内侍手里的盒子,眼眶越发红了起来。 杨广没有注意到琼华的神情,直直钩钩地看着那盒子里彩绳缠着的奇怪物件,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天下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什么?” 杨广走了过来,伸手从盒子里把那东西拿了起来,上下反复地看着,说道:“就是这个东西啊,这是做什么用的?女孩家的随身佩饰?”他把心里唯一想到答案说了出来,惹得天下极不文雅地翻了个白眼,一把把东西夺了过来,说道:“晋王殿下,您的想像力真的很贫血呀!有时间好好补补吧……” “想像力?贫血?什么意思?”杨广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 天下也懒地跟他解释,将那东西握在左手手掌正中,右手从下方微翘的部分抽出一根亮晃晃的钢丝,钢丝顶端缀着一颗圆圆的钢珠,刚才杨广也有看到这颗钢珠,可是从它精巧的位置看去竟没发现它是可以活动的,此时一见,不禁惊讶地低呼了一声。 天下白了他一眼,将钢珠搭在了上端同样微翘的部分,左手微一用力压住崩簧,只听“咔吧”一声脆响后,那东西一下子抽长,众人这时才看出,原来这是一张精致的弓! 杨广嘴巴张的老大,他敲破脑袋也没想到这会是一张弓,他下意识地从天下手里将弓抢了过来,有些结巴地说道:“这……这怎么可能……是张弓呀?”边说,还边用手拉着弓弦比划着。 天下撇了撇嘴,说道:“少见多怪!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难道能跟你们这些大男人一样,整天背着张老大的弓满街跑吗?当然要小巧一些,用着才方便啊!” 杨林从杨广手里把弓接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弓……看来好象是郑道之的手笔呀……” “郑道之?”杨坚脸色变了一变,说道:“难道他人在北平?难道他……” 天下皱了皱眉头,她还记得这个名字,罗成有跟她提起过一次,可是听杨坚的口气,好象对这个人可能在北平这件事非常的不痛快。天下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问道:“郑道之?他是谁呀?” “你不知道?”杨林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该知道吗?”天下表现出一副更奇怪的表情。 “你不是说这枪是你的吗?你怎么会不知道郑道之?”杨林直视着天下,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端睨。 “我的枪……跟这个姓郑的有什么关系呀?”天下依旧一脸的茫然。 杨林耐着性子说道:“说起制造这种精巧的兵器,天下间没有人能比得上郑道之!” 天下撇了撇嘴,说道:“我才不信天底下会有谁的手会比我师傅更巧!这些东西都是我师傅设计的呢!”天下一句话,便把郑道清跟罗成的关系给撇清了。 “你师傅?”杨坚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杨林。 杨林皱着眉头,问道:“你师傅究竟是何方高人?你可知道他是什么来历?” “师傅就是师傅啊,娘说他很厉害的,让我好好跟他学,可是师傅都不喜欢在同一个地方呆很久,而娘又舍不得我离开,所以我哥跟师傅一起的时间比较长,我只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跟着师傅学东西……这种小巧的机关设计之类的东西师傅也有教喔,他真的很厉害的……”天下的谎话越说越溜,甚至不惜把云殊也给扯了进来,就是想帮罗成撇清干系,毕竟罗成现在算是孤身在此,如果杨坚他们一时想不开把罗成变相的软禁起来,虽说未必真的困得住他,收拾残局的事情也会很难办。 北平,还没有强大到可以跟朝廷正面相抗,能忍则忍……(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节 翻脸 “你哥?”独孤伽罗冷笑着,用高了八度的声音说道:“叫的可真亲啊!你娘那个贱人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罗艺?你……” “你住口!”杨坚将手里的筷子摔在了地上,急声厉喝。 杨林脸色也难看了起来,至于杨广跟琼华根本都已经被吓傻了。只有天下,仍是脸色未变冷眼旁观,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哼!我是要住口,那些事情她做的出来,我还说不出口呢!”说着,独孤伽罗站起身来,拉着琼华便朝亭外走去。 “刷——”的一声轻响,天下手里一尺五寸长的短枪暴长二米有余,稳稳地横抵在独孤伽罗的咽喉。一时之间,独孤伽罗脸上血色尽失,她万万也没想到,天下真敢做出这样的事来,而琼华更是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杨广也颤微微地站了起来,可却只是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天下!”杨林大吃一惊,倏地站起身来,一把握住天下执枪的手,说道:“快住手!把枪给我!”天下冷冷地看了杨林一眼,目光中的寒意惊得杨林手抖了一下。 “皇后娘娘说话何苦说一半呢?有什么话就都讲出来啊,闷在心里多难过啊?”天下一字一字缓缓地说出来,脸上竟带着沉静的微笑。 “哼!——”独孤伽罗冷哼了一声,高昂着头,看似无惧,可是内心的慌乱却被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出卖。 “天下!”杨林有些急了额际隐约见了汗,可是他这会儿又实在没把握能制止天下,虽然他的手握在天下的手上,可是他却仍有一种不能夺下那杆枪的感觉,因为天下的手太稳!象是苦练了几十年枪法的人的手一样稳! 琼华惊惧之中半点不敢乱动,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看向杨坚。杨坚仿苦无事一般坐在那里,一动未动,甚至手里还端了杯酒,细细地品着。 “父皇——”琼华的语调里带着哭音,向杨坚求救。 杨坚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长长地叹了口气,轻轻叫着天下的名字:“天下——”声音格外地沧桑。 天下扭头看了杨坚一眼,虽然她手里的枪却仍架的稳稳的,可是杨林却趁她这一晃神之间,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天下,不许闹了,走,爹带你去挑匹好马去……”一边说,一边拖带着她朝亭外走去。 刚出了亭子,天下便从杨林怀里挣脱了出来,不顾杨林难看的脸色、焦急的表情,转过身,长枪曳地,看向颓然倚在石柱上的独孤伽罗,冷冷地说道:“皇后娘娘,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儿,耐性更是特别的差,看在一些人‘往日的情份’上,我已经忍下很多了,您最好不要再来探试我的极限,否则……”说着,天下露出了一抹血腥味十足的笑容。 然后她转头看向杨林,一样冷然地说道:“你们能给的,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所以,不要以为这些东西能绑的住我,我会留在这里,只是为了一个‘情’字,莫要逼我把这‘情’给断了!”说完,天下突然将手里的长枪提起,狠狠的往地面在一砸,青石板的地面上浮灰四溢,刚才恍乱中被杨林丢在地上的那张弓象是长了眼睛一样竟从地面上弹起直直的飞回到了天下手中。天下那一枪之后已经随手拨动了机关,将长枪复原成了短枪模样别在腰间,将弓接在手里挽了个花,把带钢珠的那端朝下握住,左手一拨钢珠,右手顺势挥出一下子缠在了被内侍吓的掉到地上的木盒子上,将盒子取了回来,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杨林百感交集地看了杨坚及独孤伽罗一眼,急忙快步追着天下出去,只留下了身后的一片狼藉。 ===============================隔断隔断场景变换============================ 出了千风亭的视野范围,天下越走越慢,最后靠着一块巨石缓缓地坐在了地上。 杨林远远的看到天下的身影,心里一阵发酸。他慢慢走过去,站在天下的面前,低头看着她,问道:“哭了?” “我干嘛要哭?这会儿哭的人怎么可能是我?”天下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不带一丝脆弱。 杨林心里一松,又问道:“那坐在这里做什么?地上又湿又寒的,小心着了凉,快起来……”说着,将手递到了天下面前。 天下却不领情,象是没看到似的,将手里仍握着的弓恢复了原先的大小,然后放回了木头盒子,这才自己站了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土,一边说道:“我习惯了靠自己了……” 杨林叹了口气,说道:“天下……” 天下挥挥手,一脸不在乎地说道:“别想我为刚才的事认错喔,我没那么大肚量,也没那么窝囊!” “天下!”杨林伸手按住她的肩,面对面地盯着她的眼睛,满脸认真地说道:“这跟肚量大小、是不是窝囊没有关系,这个场面总是要收拾的,以后难免会遇见,难道你打算次次都这么跟她硬碰硬?这次是有我跟皇上在跟前,没让你吃亏,可是若是赶上个我跟皇上都护不了你的时候,你可怎么办?你要知道,她是大隋的皇后,她的儿子是未来的皇帝,你的人生还很长,你总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一下吧?……” 天下打断了杨林的话,很灿烂地笑着说道:“如果,我所谓的人生,就是这样一辈子都要奴颜卑膝的活在她的阴影下,那我宁可选择轰轰烈烈的去活一回,去做一些事……最后输的未必是我!”天下的眼睛里也透着十二分的认真。 “你……你要做什么?”杨林被自己脑子里突如其来的一些念头吓的有些结巴。 天下拨开了杨林的手,仍旧笑着,边走边说道:“谁知道呢?反正我是左右都不会委屈了我自己的,所以呀,以后的路我让她来选,我只管见招拆招,若能相安无事,我绝不找她麻烦,只是,也别指望我会由着她或是她的子女欺负,那不是我会做的事,有机会就劝劝她,好自为之吧,对上我,就算你们全都站在她那一边,她的胜算也不大的……” 天下走的洒脱,可杨林却站在那里陷入一片沉思之中。(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节 后路 繁华的洛阳城已经喧嚣成了一片,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朝城外走去,每走几步,便会有人加入其中,到城门时,除了随行的五百羽林军,这一路行来居然汇聚了各色人等足有二、三百号。 天下与罗成并马而行,杨林与杨坚走在他们前面,而杨广护着琼华却在他们后方。天下非常讶异琼华居然还敢来参加,不过从琼华身边那群将她团团围住的侍卫来看,她还是有些顾忌的。 “这些都是什么人呀?”天下不解地用马鞭指了指身后不断涌进来的骑士问道。 “你不知道?”罗成有些意外:“今天来的这些都是有意进青石道场的,虽说后天万芳会才正式开始,可是这几天其实这样的‘聚会’一直都在进行着的……” “是在考察弟子的品性、天资吗?”天下见罗成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现在考察这些,那等到万芳会的时候干嘛呀?不会就是一个拜师大典就结束了吧?”天下一副生怕错过看热闹的机会的样子。 罗成摇了摇头,说道:“万芳会一共三天,其实这三天里就是流岚书院、七巧阁、青石道场三家的考较大会……” “考较大会?考较什么?这三家根本不是一条道上的,能怎么考较呀?”天下好奇地问道。 罗成笑道:“你怎么会对这些‘常识’一点都不知道呢?这三天是文、武、杂学一样占一天,因为时间比较短,所以除了比武是一直是以打擂的形式外,其他两项都是决定一个题目来比的……” “决定题目?”天下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是啊,从琼华求琴的事情来看,今年七巧阁很可能考的是音律……”罗成笑着点头。 “可是,这样的比试有什么意义呀?这三家明明就属于不同的领域啊!”天下一脸的不明白。 “这三家听起来是术业有专攻,可是门下弟子修习时仍是文、武、杂学样样不落,考较的时候不定哪家会赢哪一场比试,不过,青石道场出现的时间太短,日子有点不好过,不管哪一样他都还没赢过就是了……” “青石道场怎么可能一场都没有赢过?就算文才和杂学方面他们赢不过人家,可是没理由连比武都会输吧?你不是说他们那里都是以一挡万的高手吗?”天下不解地问道。 罗成依旧笑着说道:“青石道场的人确实是高手,可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另外两家一直都摆明了不给青石那边出头的机会,每次都只要青石道声有人上台,他们的人才会上去,而且他们派的人都只跟青石的人动手,摆明了打压……” “还可以这样啊?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难道都没有人为青石抱不平?”天下一副唯恐不够乱的神情。 “怎么没有?这不是连皇上都来帮青石扯起大旗来了吗?”罗成用下巴点了点杨坚的方向。 天下突然眉头一皱,说道:“那……这次琼华跟我……和七巧阁……” 罗成点了点头,神情有些严肃地说道:“皇室很可能跟七巧阁达成了一个什么样协议,你跟琼华就是完成这个协议的人选……” 天下突然打了个哆嗦,拍着胸口说道:“还好,还好,我已经把这件事给推掉了,要不然,还指不定会弄出点什么麻烦来了呢……” “你还怕麻烦?……”罗成在不经意地回头间,正对上琼华哀怨中带着点恨的眼神,他扭头向天下轻声问道:“你跟琼华公主又怎么对上了?” “啊?什么怎么对上了?”天下一愣,没反应过来罗成在问什么。 罗成朝琼华的方向呶了呶嘴,说道:“要不然,她怎么那么一副表情看这边?又怨、又恨的……”天下顺着罗成的目光看过去,冷笑着扫视了琼华一眼,琼华吓得赶紧把目光移开。 罗成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俩人,对天下说道:“看样子,你这个便宜占的不小呀,把个堂堂公主吓成这样了……” 天下噙着笑,玩味地说道:“何止不小,估计有人会做上很久的恶梦呢!” 罗成一愣,忙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你那木盒子今天送的太不是时候了……”天下有些无奈地看了罗成一眼,把早上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罗成叹了口气,说道:“你也太莽撞了,……” 天下白了罗成一眼,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换你试试看?!那个女人不把命丢留在那儿才怪呢!还说我……” “她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后,你再怎么样也不该拿她来试探皇帝跟靠山王的底线的,以后得越发的小心才是,一言一行……”罗成一脸认真地看着天下,却见天下仍是那副不在意地样子,忍不住摇着头说道:“你呀,真不知是多少人的劫数啊……” 天下挑了挑眉,冲罗成一笑:“别人的事我可不晓得,不过呀,我知道我定是你的劫数……好了,别说这些扫兴的事了,已经出城了,咱们赛回马吧!” 罗成被天下这一笑,勾起了一腔豪情,爽快地应了声好,一起策马飞奔而去,留下身后诸多错愕的眼神。 =================================偶滴目标:割断上下============================ “他们好象真的很熟悉呀……”杨坚看着那两个飞驰而去的背影,缓缓对杨林说道。 杨林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天下说他们很小便相识了,可是却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天下……也是这次才知道罗成是‘罗成’的……” “不知道罗成是‘罗成’?”杨坚低声重复着杨林的话,又问道:“你对他们的那个师傅了解多少?” “罗成倒是提过一些,说是一个叫林静虚的散人……我问过丁大哥,他也没听说过这个人……其实,我一直都有种感觉……”杨林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什么感觉?你想说什么?”杨坚看向若有所思地杨林。 杨林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浮云,眼神中带着几分忧郁,平静地说道:“我在想,罗成,是不是阿傩为天下准备的另一条后路……” 杨林的一句话,把杨坚说愣了,喃喃地说道:“你是说……她……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我们!”杨林语气中透着伤:“又或者,她早就预见了今天早上这样事情的发生,知道我们……若是我们留了天下在身边,这样的事也是无可避免的,所以,她……” 说着,兄弟两人,齐齐陷入沉默。(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节 仇人见面 这次狩猎的地点就在洛阳城西二十多里外的一座荒山,地势称不上险要,但胜在有林、有水,沟、坎、谷、壑样样不少,考较人的功夫是尽够用的了。山下早有羽林军把守着,参加狩猎的人也三三两两的陆续赶到。 “吁——”来到山脚下,天下勒住了缰绳,笑着对跟在她身后的罗成说道:“好痛快呀!这种天气跑马最舒服了!”说着,掏出一块帕子拭汗。 罗成伸手把她的帕子抽了过来,也狠狠地擦了两把,没理会天下的白眼,笑着说道:“你这马可真不错,皇上赏的?” 天下摸了摸马的棕毛,撇着嘴说道:“皇上才没那么大方呢,这是我爹带我去御马司挑的……” “去御马司挑的?这说来说去不还是御马?如果这不是赏的,难道那还是‘偷’的?”罗成笑着打趣道。 “这是皇上赏我爹的,我爹给了我,所以呀,要承情也是承我爹的,不关皇上的事……”天下狡辩着。 “喝点水吧……”罗成从马鞍桥上取下水囊递给天下。 天下猛灌了两口后,递还给了罗成,问道:“今天怎么没见到丁大帅?” 罗成也仰头喝了几口水后,说道:“今天七巧阁也有安排,所以,他没过来……本来,他是想我跟他去那边的,可是我担心你,所以没去……”说着,罗成朝身后的大道看了一眼,说道:“我还以为琼华公主今天会去七巧阁呢,没想到她居然来了这儿……” 天下白了他一眼,说道:“还不是你闹的?” “我?”罗成一脸无辜地问道:“这又关我什么事呀?” “那位公主殿下看我格外的不顺眼,还不都是因为你?少跟我装糊涂了,说,你怎么招惹人家了?”天下斜着眼睨向罗成。 “我哪有啊?少冤枉我……我就前年去过一次长安,可是我也不记得有见过琼华,你别把她的事算到我头上,这帐我可不认的!”罗成一付小生怕怕的样子逗的天下一阵大笑。 好一会儿,天下才止住了,四下里张望了一番,也没看见杏林外的那些黑衣人——罗成亲自训练出来的亲卫队,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一个人来的?怎么没带亲卫队呀?” “有你这么个麻烦精在,我怎么敢一个人来?他们散在四周,我没让他们靠近,有事的话,招呼一下就可以了,这样咱们俩说话也方便……”罗成轻描淡写地说道。 天下没有再说什么,回首遥望间,已经隐约可以看到浩浩荡荡的人群中杨坚与杨林的身影了,天下将马头圈转回来,说道:“咱们回去迎迎我爹他们吧,省得呆会儿人一多,他们看不见我着急……” 罗成点了点头,与天下一起策马朝杨坚他们迎了过去。 快到近前的时候,天下突然勒停了马,罗成没防备,又跑出去了好几步才停了下来,回头问道:“怎么了?怎么停下来了?” 天下一脸寒霜,眼神冷冽地盯着杨坚的方向。罗成不明所以地朝杨坚那边望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罗成策马来到天下跟前,问道:“到底怎么了?” 天下用马鞭指了指正在杨坚身边谈笑风声的羽林军军官,恨恨地说道:“他就是独孤陀!他居然敢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罗成一愣,旋即朝那人看去,心中的怒火层层涌起。 这时,杨坚已经在五百羽林军的包围下到了近前,看到天下跟罗成,高兴地说道:“你们两个怎么又回来了?” 罗成见天下象是没听到杨坚的问话一般,忙强忍着怒气,将目光从独孤陀身上移开,在马上朝杨坚一拱手,恭谨地说道:“回皇上话,郡主怕王爷看不见她着急,所以我们才又迎了过来……” 杨坚尚未说话,倒是侧立在他身旁的独孤陀满脸笑容说道:“郡主可还真是有心啊……”可是那笑却并未到达眼底。 “独——孤——陀?”罗成缓缓地吐出这三个字。 “不错!本将军正是独孤陀,燕山公听说过我的名字?”独孤陀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罗成将得胜钩上挂着的凤翎握在手中,挽了个漂亮的枪花,说道:“听说独孤将军功夫了得,罗成特来讨教!” “罗成,御驾之前怎么如此失礼,独孤将军还在护驾呢,你要是想跟独孤将军切磋武功,以后有的是机会……”杨林若有深意地对罗成说道。 “独孤将军?……”天下敛了一脸的冰霜,似笑非笑地说道:“独孤将军的箭法很好呢,呆会儿狩猎的时候,天下可等着看独孤将军一展身手了!” “定不会让郡主失望就是了!”独孤陀傲气十足的说道。 杨坚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左右扫视着身边的这几个人,悄声问杨林:“二弟,天下这是怎么了?罗成好象也有些怪呀……”杨林并未做答,只是转过头冰冷冷地看向独孤陀。 杨坚压下心中的疑问,继续策马前行。天下与罗成让到路边,待杨坚过去,才跟了上来,天下快走了两步来到杨林身边,低声说道:“爹,你有没有后悔?……”当时没杀了独孤陀?后半句天下没有问出口,可是杨林心里却很明白,他深深地看了天下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却什么也一言未发。 杨林心里那叫一个气呀,别说天下心里恨得牙痒痒,他也一样!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这是皇后给的下马威,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皇后会这么不理智的来这一手。 独孤陀本来是独孤家暗部的首领,按常理来说,根本不会在朝廷中任职的。可是他出现在城门口的时候,居然穿着羽林军统领将军的铠甲袍服,当时杨林就是一晕,就连杨坚也是愣了一下,详细问起来才知道,原来是皇后担心狩猎场会出现什么“意外”,所以,特地安排独孤陀前来护驾,暂时补了个将军的缺…… 上次发生独孤陀追杀天下那件事的时候,杨林再三权衡还是放了他一条生路。可是没想到,独孤陀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冒出来的。杨林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是冲着天下来的! 待到这会儿看天下的神情、罗成的态度,杨林也明白,今天这场狩猎怕难善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节 再见 参加狩猎的人明显的分成了两拨,一拨就是杨坚带着的这群看热闹的,另一拨就是想加入青石道场的青年才俊这群热闹给人看的。杨坚到场之后,狩猎正式开始,守在山下的羽林军才开始放人进去,那群青年才俊们一个个不甘人后的上了山,而杨坚他们却只是在山上静静地看着。 天下有些坐不住了,一抖马缰催动座骑就想上山,谁成想缰绳却被杨林给拉住了。 杨林眼底透着认真,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口气说道:“今天跟着我,不许乱跑,我正想要考较考较的骑射功夫……” 天下撇了撇嘴,心里很清楚杨林是怕山上人多手杂,怕她被人暗算,谁让独孤陀偏偏赶着这个时候跑出来露面呢?她也只好无奈的跟在杨林的身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 琼华在一旁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天下,见她真的被杨林拘在身边不得自在,忍不住得意的笑着,打马来到来到罗成跟前,说道:“燕山公,我要跟二皇兄一起进山打猎,你也一起来吧……” 天下看着琼华那副语带娇羞的样子,一个劲的翻白眼。可是罗成却点头应下了琼华的邀约! 杨林皱着眉头盯着天下,不明白她跟罗成在搞什么鬼,她明明最忌讳琼华跟罗成亲近的,可是这次居然一言不发地任由他们同行而去,这中间必有古怪,可天下却仿若未见他探询的目光,只是笑嘻嘻地看着罗成跟在琼华身边与杨广一同远去,随行的还有十几名羽林军。 “我们都是好孩子,异想天开的孩子……我们都是好孩子,最最善良的孩子……我们都是好孩子,最最天真的好孩子……我们都是好孩子,最最可爱的孩子……”天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开心的事,骑在马上兴奋的东摇西晃,嘴里还不停的哼着歌。 杨林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清咳了一声,说道:“天下,怎么这么乖?都没吵着要跟琼华她们一起上山?” 天下看了看正在凝眉沉思的独孤陀,笑着对杨林说道:“我不是不想给晋王殿下添堵嘛……看公主刚才骑马的架式就知道,骑术不精,射箭不会,这会儿山上这么危险,我要再跟着去,晋王还不得累爬下呀?” “山上危险?哪里危险?”杨坚也有些沉不住气,急切地问道。他这会儿也看出来情势非常的不对了,天下跟琼华的几次冲突几乎都是为了罗成,可是这会儿罗成跟琼华一道走掉了,天下却可以这么高兴,他不由的担心起来。 “这山上是猎场啊,乱矢横飞的,那箭头又没长眼睛,万一一个没留神冲着公主殿下飞了过去,还不得劳烦晋王殿下护持呀?只是不知道晋王殿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练的怎么样,要是不到家,可还真麻烦呢……”天下的语气是那样的轻描淡写,可是说出来的话却透着惊悚,她边说,边笑着看向独孤陀,问道:“独孤将军,不知道您有没有跟我一样的担心呢?”她这一笑之间,竟带着种阴谋得逞的得意。 独孤陀面沉似水,目光如电地眼盯着天下,象是在猜测她的话里话外几分真假…… 杨林看着天下,心里泛起一种无力感,对于这个女儿的心思,他实在是摸不透,可是,她这几句听在他这样的有心人耳朵里,都隐隐能嗅到血腥味了,只是他这会儿还拿不准天下的目标是谁而已。看着天下巧笑嫣然的脸,杨林第一次后悔把天下带到这是非窝里来了。 杨坚想的却没有杨林这么多,也没有独孤陀认知的那么深刻,他纯粹以一个父亲的角度在担心着不通武技的女儿的安全,他四下环视了一周,对独孤陀说道:“隶之(解说:独孤陀的字),刚才阿摩只带了十几个人跟着,山上这会儿也确实乱的很,前天来探路的人回报说,山上可能有窝儿老虎,这要让琼华他们碰上可不是玩的,你就再带些人跟着他们吧,二弟,你看怎么样?” 杨林连忙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独孤陀有些心动,可是转瞬之间又把这份心动给压了下去,有些为难地说道:“陛下,据臣所知,有些乱贼打算趁着这次狩猎的机会行刺,臣受皇后之命前来护驾,实在不敢擅离……” “独孤将军跟皇后这是信不过老夫了?”杨林有些不满地说道。 独孤陀连忙摇手,说道:“怎么会?怎么会?王爷神勇,天下皆知,末将怎么会信不过王爷?只是……”他还想辩解,却被杨林冰冷的目光逼得把那些话都给咽回了肚子里,有些无奈地说道:“罢了,末将遵旨!末将这就前去保护晋王殿下跟公主……” 杨坚点了点头,朝他一挥手,说道:“你再从羽林军挑上些人吧,那朕可就把阿摩和琼华的安全交给你了!” “不必了,末将一人前往足矣!晋王殿下跟公主的安危就保在末将身上好了,定不负陛下所托……“独孤陀脸上洋溢着满满的自信,他在马上朝杨坚深施一礼,然后挑衅般看了天下一眼,这才打马离去。 尚未及走远,便听见身后天下娇嫩的嗓音传来:“独孤将军——再——见——了!” 再见,很多时候都意味着再不想见呢!天下志得意满地看着独孤陀远去后,目光转向远处仍徘徊在山下的三三两两的人群,趁着杨林等人不注意,隐密的打了几个手势,然后笑着说道:“爹,咱们不会就在这山下干等着吧?你昨天可是说今天带我来打猎的呢……”(未完待续) 第四十节 死了 杨坚与杨林并没有带着天下上山,只是围着山脚跑马,捎带手儿的射几只天上飞的、地下跑的,天下刚开始的时候,还一副不乐意的样子,不过没多大会就笑声不断地玩开了。 在天下又一次射下一只野鸡后,杨林捋着须,笑道:“这弓倒真是不错呢!” 天下闻言,噘着嘴说道:“关这弓什么事呀?明明是我箭法好!爹,您要是夸我一句,很吃亏吗?” 杨林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说道:“我现在还没想好,究竟是要好好夸你一番呢?还是好好揍你一顿……” “为什么?”天下怪声怪气地尖叫了起来:“人家射到这么多猎物,当然是要夸了,为什么要挨揍?”说着,她回头盘点起跟在她身后的一名羽林军马背上驮着的猎物。 “我问你,你跟罗成究竟搞的什么鬼?”杨林正色问道。 天下一脸无辜地说道:“我们哪有搞什么鬼呀?” “要不是你们在玩什么花样,他会就这么跟琼华走掉?”杨林脸上写着“不相信”三个大字。 “这样也叫玩花样啊?难道要他跟着咱们在这儿射鸟玩吗?这种无聊的事,我都做的很勉强了,何况是他……”天下随意地辩解了两句就把这个问题抛诸脑后,一脸兴奋地问杨坚:“皇上,山上真的有老虎吗?” 杨坚一直在担心琼华的安全,可是又不愿逼问天下,怕伤了她的心,神情间有些恍忽,并没有注意到天下说了些什么。 天下拉着他的手臂摇了几下,说道:“皇上!您说呀,山上是不是真的有老虎呀?” 杨坚这才回过神,面带忧容地说道:“是啊,去堪场的哨卫回来的时候说,有发现老虎的踪迹,不过,没真的见到……唉……真是让人担心呀!” 杨坚话音未落,就见后面传来了阵急促的马蹄声,远远地听到在后面护卫的羽林军高声喝道:“什么人?” 来人赶紧翻身下马,说道:“我是晋王殿下的侍卫!”他身上穿的也是羽林军的军服,所以并未被多刁难,很快被带到了杨坚的马前。 杨坚跟杨林一听是杨广的侍卫,都不由自主的心一紧,杨林看了神色如常的天下一眼,急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回……回王爷话……晋王殿下与琼华公主在山上遇到老虎了……”那人喘着气,一脸慌张地说道。 “老虎?真的是老虎啊?”天下眉飞色舞地说道:“爹,我也要去看老虎!”杨林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吓得她吐了吐舌头,安静了下来。 杨坚却没注意这些,只是急切地问道:“那晋王跟公主现在怎么样了?” “两位殿下安然无恙……只是……”那人说的有些吞吞吐吐。 这会儿换天下一脸露出了一脸着急的表情,在马上探着身子问道:“只是什么?可是北平王世子……” 那人眼神有些奇怪地摇了摇头,说道:“世子也平安,只是……独孤将军……独孤将军……” “独孤将军怎么了?”杨林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独孤将军被老虎咬死了!”那人咬了咬牙,一狠心,快速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什么?被老虎咬死了?好可怕喔!”天下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当然,在杨林看来,如果她能把满眼的幸灾乐祸给遮起来的话,她的表情会显得更真实。 杨坚却顾不上打量天下,只是吃惊地问道:“那晋王他们现在在哪里?” “已经在下山的路上了,晋王殿下怕皇上担心,特让小人前来禀报。”那人低头看着地面,恭敬地说道。 “前面带路,我们过去看看!”杨坚的前半句是对那侍卫说的,后半句却是对杨林与天下说的。 杨林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可天下却一脸兴奋地说出了一句让杨林想狠狠揍她一顿的话:“好啊,好啊,咱们快点!我还没见过老虎吃人呢!”杨林一脸怒色地看着天下,谁知天下更是毫不示弱地看了回去,两人一时僵持在那里。 杨坚长叹了一声,拉住杨林的手,策马向前,带着他走了几步,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二弟,天下跟独孤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林也长叹了一声,同样压低声音说道:“哼!这独孤陀也是自己找死!……”然后简短地把当日他追杀天下的事说了一遍,但是并没有提独孤陀就是杀死云殊的凶手这件事。 杨坚听完,回头看了一眼正跟在他们身后低头窃笑的天下,然后冷哼了一声,说道:“死有余辜!” 独孤陀的事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过去了,这一辈子到最后在杨坚心里也只落了个“死有余辜”的评判。 待到了半山腰遇到琼华等人的时候,天下更是险险笑出声来,一向雍容高贵的公主殿下此时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钗斜鬓乱,脸上的妆容早就被泪水浸的不成样子了,身上的衣服也是东一条、西一缕的破烂不堪。她一见到杨坚,便哭着扑进他怀里,杨坚也是满眼心疼地抚慰着她。 杨广只是脸色有些难看,下马行礼的时候腿脚有些不太利落,说话的时候有些颤音,其他倒是没什么了,不过,他骑的那匹马也已经不是骑上山的那一匹了。其他的羽林军,也是各有各的狼狈。 在这样一群人中,鲜亮如初的罗成,就显得格外地引人注目了。 天下毫不在意杨林探索的目光,策马来到罗成跟前,小声地跟他嘀咕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节 就是我算计他! “真的有老虎?”天下带着笑意,小声地问道。 罗成看了正站在远处打量他的杨林一眼,侧过头,以正常的音量说道:“不然你以为?总不会是我找人扮成老虎,然后把独孤将军的脑袋给咬掉了吧?” “可是,他怎么就会给老虎吃了呢?‘独孤将军’是何等人也?据说是‘天赋异禀,武功盖世’,他不吃老虎都已经算是发慈悲了,怎么还会被老虎吃了呢?这也太夸张了吧?”天下强忍着笑,面部表情有些扭曲。 罗成却没有做这些表面工夫,笑的极其灿烂,打趣似的说道:“那也只能说是他的胃口没有老虎好,所以,是老虎吃了他,而不是他吃了老虎……大概就是这样吧……” “唉呀,人家是跟你说真的,怎么就会给老虎吃了呢?到底怎么回事呀?快说给我听听嘛……”天下拉着罗成的衣袖要知道详情。 罗成装出一副无奈的神情,说道:“我怎么知道?他出现的时候就是一副衣衫褴褛的样子,连马都没有骑,腿脚也不是很灵便,然后,背后还跟着只老虎,我很‘好心’地想要射死老虎救他,谁知他却不领情,非要替老虎‘挡箭’,然后箭就就射在了他的右肩,可是谁知道那老虎也没领他的情,愣是恩将仇报地把他脑袋咬掉了……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罗成看了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的天下,接着说道:“不过,刚才在下山的路上,我倒是发现路上多了好几个阴损、刁钻的陷井,我们上山的时候都还没见到,就象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那边边沿沿上挂着的碎布条子、沾着血凛子什么的我就不说了,可最奇怪的就是有一个陷井里头还陷着匹死马,那马屁股上还烙着御马司的印记,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呀?”罗成斜睨着天下,等她解释。 天下清咳了一声,装出了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这我哪知道啊?我一直在围着山脚射野鸡来着,压根儿就没上山……” “真的不知道?”罗成一副‘打死也不信’的表情。 “这个嘛,自然是真的……不过呢……”天下摆出一副万分同情的的样子说道:“刚才皇上让独孤将军上山找你们,我就担心他走错道儿,跟你们错过了,所以呀,就打了几个手势,让跟在我身边的天一阁的暗探‘免费’为他‘服务’一次,带他上山……另外呢,听说山上有老虎,你也知道,我早就想弄张虎皮来当褥子的,所以呀,就也跟带路的人打手势说,让他‘顺便’在山上做几个陷井,看看能不能困住头没长眼的老虎,或许……独孤将军是想帮他们试试陷井好不好用?所以,自个儿跳进去玩儿了一圈儿?唉……真是好人啊!”天下表情‘沉重’地点了几下头,以示哀悼。 罗成用手掩住嘴角的笑纹,却掩不住眉梢的笑意,只是点着头附和天下:“是啊,是啊,他可真是个‘好人’!” 一直站在远处帮杨坚安慰着琼华等人的杨林终是忍不住走了过来,罗成与天下互视一眼,止住了谈笑。 “你们在说什么呢?”杨林目光如电的看着他们俩。 “我在问,那老虎的下场……”天下要笑不笑地说道,一点也不介意杨林知道她心情好的不得了。 “喔?”杨林把目光移向罗成,问道:“倒是天下心细,我刚才都忘记问晋王了,那老虎呢?” 罗成摇了摇头,说道:“那老虎受了伤,见我们人多势众的,就跑掉了……晋王见公主受了惊吓,怕有什么闪失,便护着公主下来了,也没让我们追……” “喔?就这样?我还以为你会做一回打虎英雄呢……”杨林目光深邃地盯着罗成不放。 罗成却不以为意地看了天下一眼,说道:“本来也想的,可是后来一转念,就又放弃了……” “怎么说?”杨林问道。 “那虎打回来天下也不会要,我又何苦费那力气呢?”罗成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不要?”杨林看了看天下。 “谁要啊?它刚吃过人耶!想想都恶心!”天下一脸嫌恶地吐了吐舌头。 “哼!”杨林重重地哼了一声,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最后只说了一句:“只此一次,下不违例!”说罢,便欲拂袖而去。 “爹!”天下叫了杨林一声,止住他离去的脚步,认真地说道:“我也希望——‘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话里话外,若有所指。 “你——”杨林转身一脸怒容地伸手指着天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天下头抬的高高的,一脸倔强地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话我跟您说过的,我可没那么好的性情,被人欺负到了眼跟前儿都不会还手,既然皇后娘娘敢把他派来,就该接受这样的结果,这是他们自找的,与人无尤,他谁也怨不着!今天这事儿——是我算计他又怎么样?这也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当天他就该知道,若我不死,必报此仇!”天下的话,说的铿锵有力,让杨林有种无言以对的无力感。 杨林看了看天下,又看了看罗成,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你们……好自为之吧……”说着,转身而去。 远处,杨坚也在让人招呼他们回行宫了。 不同于来时路上的热闹,此时的这支队伍显得那样安静,到处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氛围。 只有天下与罗成,仍是显得那样的轻松自得,信马游缰地走在队伍最后,天下还在轻声地哼着那首歌:“我们都是好孩子,异想天开的孩子……我们都是好孩子,最最善良的孩子……我们都是好孩子,最最天真的好孩子……我们都是好孩子,最最可爱的孩子……” 歌声远远地漾了开去,却只罗成一人含笑聆听。(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节 静姝精舍 远远地望见城门的时候,天下止住了歌声,拉了拉罗成的衣袖,说道:“我不想跟着他们回去,咱们去城里逛逛吧……” “那得王爷答应才行……”罗成朝杨林那边看了看。 天下点了点头,一提马缰,紧加了两鞭,赶到了杨林身侧,低声说道:“爹,你们先回行宫吧,我想跟我哥逛逛洛阳城……” 杨林一皱眉头,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天下截住了话头:“我可没兴趣给人‘哭丧’!” 杨林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其实他这会儿也不愿意天下面对皇后,怕她们俩一对上,天下再惹出什么事来,于是点头答应,伸手从怀里取出一面小巧的令牌递给她,说道:“这是我的令牌,你带着,凡事小心,独孤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天下接过令牌一看,手一哆嗦险险把它掉到地上去,只见这块令牌正面写着“大隋靠山王杨”,反面写着“总管天下兵马”,正是杨林做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兵符!天下第一反应就是递还给杨林,说道:“好好的,给我这个干嘛?” 可是,杨林却没接,摇头笑道:“知道这东西紧要,就把它收好了,洛阳城里现在也乱着呢,拿着这个,好歹也能让人顾忌上三分,聪明如你,自当知道这令牌该什么时候用,另外,再带几个羽林军跟着……” 天下也知道这是杨林的一番好意,便半推半就地收下了令牌,只是坚决不肯让羽林军随行,杨林见有罗成陪着,便也由着她去了。 天下高兴地招呼着罗成,两人齐齐打马而去,谁都没有注意琼华那副哀怨的眼神。 ===============================俺只想温柔滴把上下分开=========================== 洛阳城里仍是一片繁华景色,川流不息的人群让街道显得分外的热闹。 天下与罗成牵着马慢慢的在街上溜哒着,罗成并不太喜欢这样嘈杂的环境,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天下笑着看了他一眼,问道:“还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罗成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其实并不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而是不习惯站在陌生的人群中,会有一种孤独的感觉……” “有我在身边还会孤独?”天下挑了挑眉。 罗成笑了笑,没有做答,只是四下张望着,问道:“你这到底是要去哪呀?不会就在这街上闲逛吧?” “当然不是!”天下摸着肚子,可怜兮兮地说道:“我是想找个地方吃东西,肚子好饿,早上就没吃多少,又在城外玩了这么久,我都快饿的走不动了?” “走不动?”罗成捏了捏天下红扑扑的小脸蛋,戏谑地说道:“看你这精神头,再围着洛阳城跑三圈都没问题……” 天下拍开罗成的手,揉着脸颊,说道:“人家是说真的啦,真的好饿喔,哥,洛阳城哪家酒楼的东西最好吃呀?” “要是真的饿了,哪家的都好吃……”罗成小心地避过对面的人群,拉着天下朝一边安静的小巷转了过去。 “这是要去哪里呀?”天下好奇地问道。 “带你去一个既可以吃东西,又可以看热闹的地方去,上马吧!”说着,罗成翻身上马,老练的领着天下在巷子里穿行。 巷子很窄,并不能让两马并行,转过两条巷子后,天下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是要去哪里呀?” 罗成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早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今天七巧阁那边也有类似于青石道场的考核,就安排在‘静姝精舍’,那里的斋饭可是洛阳城的一绝……” “‘静姝精舍’?什么地方?是酒楼吗?”天下有些兴奋地问道:“那里的斋饭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罗成点了点头,说道:“据说‘静姝精舍’的主人是个名叫李静姝的女子,才气过人,尤通音律,只是为人高傲,一向孤芳自赏,她开了这家精舍,本意就是结交天下才子,可是天下间让她看的上眼的人没几个,以致于如今年近三十尚未出嫁,平时,她只有心情好才会开门做生意,所以想要吃到她那里的斋饭,也是要看运气的,我前次路过洛阳的时候,正赶上她心情不好,所以没有尝到,不过,今天可是个好机会,趁着七巧阁的聚会可以一品其味!” “有才气的人,通常都会孤傲一点的,可以理解……”天下看了罗成一眼,问道:“只是,我们就这样去了,没有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罗成有些不解地问道。 “七巧阁在考核弟子,我们这么过去,会不会有麻烦呀?”天下意有所指。 “能有什么麻烦?不会的……”罗成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虽然七巧阁把考核的地点定在了‘静姝精舍’,但是并不表示人家今天就不做别人的生意了,今天去凑热闹的肯定不只我们两个,我们只要记住多吃、多看、多听、少说话,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事的……” 天下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说道:“七巧阁在那里聚会,它还做别人生意?这个‘静姝精舍’也太不给七巧阁面子了吧?” 罗成笑着说道:“已经很给面子了,换了别家,人家都未必肯让借地方的!” “她的‘后台’很硬?”天下歪着头问罗成。 “硬不硬的不知道,不过听说‘后台’常换,所以每次她惹到麻烦,你都猜不准出来帮她处理的人会是谁,漂亮又有才气的女人总是会有很多男人喜欢捧着的……”罗成语气里带着几分轻蔑,只是不知道这轻蔑是对谁——李静殊?还是那些男人? “你这样说很矛盾耶!又说她高傲,又说她男人缘好……”天下撇了撇嘴。 罗成解释道:“她是很傲啊,可是就有男人喜欢她这样,哭着、喊着要对她好,她越是不理睬他们,他们就越来劲儿……” 天下冷哼了一声,说道:“欲擒故纵!” “只要菜好吃,管他们谁擒谁纵呢?”罗成有些好笑地看天下。 “但愿可口吧!”天下面带怀疑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节 静姝其人 天下跟在罗成身后,七拐八拐的走到小巷的尽头。 那“尽头”竟是一片很宽敞的开阔地,稀稀疏疏地种着些梧桐树。梧桐树的间隔处,错落有致地停着不少车辆、马匹,也隐约可见一些貌似仆人的男子或蹲、或坐地呆在树荫底下。 可是,静姝精舍呢?天下迷茫的眼神看向罗成。 当罗成引着她来到正对着那片开阔地的一栋民宅前,天下不禁有些傻眼了。望着眼前这栋标准的“民宅”,天下讶异地问道:“这……就是静姝精舍?” 罗成微微一笑,翻身下马,走到黝黑的小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里面很快的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来了……来了……”随着少女的声音,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开门的少女大概十四、五岁,穿着身桃红色的衫裙,眉目间颇见清秀,见人未语先笑:“哎呀,贵客登门呀……”说着,就把罗成他们往里头让。 天下有些犹疑地看了看他们骑来的马,那少女看出了她的顾虑,笑着说道:“这位小……公子请放心,马匹留在门口也不妨事的,自会有人照料……”罗成也冲她点了点头,天下这才放下心来,两人便跟着少女进了门。 门后是一面白净的影壁,并没有象平常人家那样雕画着吉祥的图案或是写着什么诗句,就是那样干干净净的白着,却引得天下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绕过影壁,眼前的景物霍然开朗,天下眼睛一亮,轻呼了一声:“好个精致的所在呀!” 一片碧波水茫茫……天下不由得心里浮上了这么一句。那影壁之后竟真真是一片水世界,所谓“精舍”也不过是一片竹桥上搭起的错落有致的竹屋而已,但却因为沁着水气,不免透着几分仙灵之意。 那引路的少女看着天下那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暗暗抿嘴偷笑。罗成也笑着拉住天下的手,怕她一个不留神从竹桥上滑到水里去。 竹桥将至近头的时候,罗成突然停住了脚步,用力捏了捏天下的手,拉回了她的心神,下巴朝前方守着竹桥那端的竹屋点了点,低声说道:“快看!” 天下顺着罗成的指点看过去,果然看到了熟识的面孔。丁彦平赫然坐在东边的竹屋正与人饮酒畅谈,而西边竹屋的情况就有些诡异了,云桑正与一个颇具风韵的美女“脉脉含情”地对视着。 天下奸笑着刚想打破云桑的“鸳鸯梦”,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她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一只大手拨到一边去了,如果不是罗成扶住了她,差点就掉到了水里。天下扶着罗成手,怒气冲冲地朝陆续从她身边走过的两个人望去,先前拨开她的那人,看穿着明显是个下人,他身后跟着一个三旬左右、儒生打扮、满脸贵气的男子,那男子怒容满面地从天下身边走过,象是没有看到天下他们三个人一般。 引路的少女不禁惊呼了一声,娇叱道:“喂,你们是什么人呀?居然跑到我们静姝精舍来撒野,你知道……”那男子恍若未闻,紧走两步走进了云桑所在的竹屋,那少女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急忙跟了进去。 天下原本的怒容此时已经换成了玩味的笑容,满脸兴奋地张望着,娇艳的小嘴吐出了一个让罗成险些栽到水里去的词:“捉奸?!”然后,兴冲冲地拉着罗成上前几步,打算看个真切。 与云桑对坐的女子显然是没有料到那男人的出现,略显慌张地站了起来,可云桑却仍是那样懒散地坐着,纹丝未动。 那女子看了云桑一眼,有些为难地说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大哥?!天下不由得有些失望,不过旋既打起精神,就算是兄妹,云桑的这场“笑话”也是闹定了。 “我怎么来了?”那男子眼神犀利地扫视了云桑一眼,说道:“我要是不来,又怎么会知道你一个世家小姐常年羁留在洛阳,居然就是在这里当垆卖酒,你不会以为你自己是卓文君吧?就算你把自己当卓文君,也该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当司马相如吧?”那男人气恼中,更带着几分心疼。 此时这间竹屋已经聚焦了附近所有人的注意力,可那女子却仿似毫不在意般,眼眶隐隐泛着红,目光直直地落在了云桑身上。云桑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地站起身来,说道:“静姝,令兄说的对,你身为唐国公的爱妹,实在不应该这么做出这么有shi身份的事……还是随你兄长回家去吧……” 唐国公?那不是李渊?!李渊的爱妹?静姝?李静姝?!这静姝精舍的主人居然是李渊的妹妹?!难怪罗成说每次有麻烦的时候,总会有人帮她摆平了,原来真的是有来头的呀!天下的嘴又有些合不拢了,这个李静姝太让她惊讶了,她实在没想到在这些世家女中,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物……可是云桑的话,却又让天下义愤填膺,刚想上前帮李静姝讲话,就被罗成捂着嘴按住,凑在她耳边说道:“看戏!”无奈之下,天下只能看着气质美女泫然欲泣的表情在心里帮她打气。 李渊这会儿比刚才进来的时候火气更大,脸黑的快赶上锅底了,强压着怒火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唐国公府的小姐还配不上你一个江湖浪子吗?” 云桑明显的一愣,他没想到李渊的话头儿会变的这么快,却仍只是拱了拱手,轻描淡写地说道:“是在下配不上小姐……”语气中的那份敷衍毫不掩饰。 天下与罗成互望一眼,都有些不解,这中间究竟有什么纠葛呢?(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节 母仪天下?! 云桑的话一出口,李渊气的脸煞白煞白的,而李静姝却显得异常平静,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 “你——还没清醒吗?”李渊转身看着李静姝,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 “我一直都很清醒的,”李静姝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云桑,说道:“我清醒的知道,我喜欢的就是他……喜欢他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事,至于他是不是喜欢我,不是我能控制的,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大哥,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后——我的事你不要管!”她这份爱的宣言一出口,围观的众人脸色各异,有嫉妒、有不屑,有佩服、有同情…… “你——”李渊气得用手指着李静姝,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云桑叹了口气,说道:“我要走了,以后……”他的目光扫过李静姝,定格在李渊身上:“以后,也不会再来静姝精舍了,珍重!”最后看了李静姝一眼,然后转身而去,走过天下跟前的时候,还仿似心情很好地对她笑了笑。 天下咬着嘴唇,勾着头看了看云桑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看向李静姝,她的目光中带着眷恋,可是神情却很平静,象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让天下突然有种心酸的感觉。 李静姝环顾四周,展颜一笑,说道:“不好意思,打扰大家的雅性了,各位请继续,萍儿……”说着,她看向原先帮天下他们引路的少女,说道:“把咱们新酿成的好酒给各桌送一壶,就当是给大家陪罪了……”少女应声而去。 天下噘着嘴嘀咕道:“怎么都没有人理我们?我肚子好饿喔……” 李静姝象是这才发现她跟罗成,笑着从李渊身边走过,就跟眼前没有这个人一样,几步之间就来到天下跟前,说道:“好漂亮的小姑娘呀,没跟着大人一起来吗?” “我认得路!”罗成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淡,那意思是不用大人带也找的到地方。 天下知道罗成是为了李静姝“小”看他有些恼怒,忙扯了扯他的衣袖,撒娇似地喊道:“哥——” 就在这时,东边的竹屋传来了丁彦平的声音:“成儿——”他这会儿才觑着空招呼罗成:“过来这边!”罗成冲丁彦平点了点头,拉着天下一起过去东边的竹屋,李静姝抿嘴笑着,跟在他们身后。 待来到近前,天下这才仔细打量起了与丁彦平同席的另外三个人,其中一个她认识,正是昨天在风月斋见过的那位谢先生,另外两个却是两个少年,一个穿着白色的长袍,一个穿着蓝色的长袍,长的都十分清秀,年龄也不是很大,看起来比罗成也大不了多少,顶多有个十四五岁的样子,但都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丁彦平看着罗成面带欣喜,可是目光扫过天下的时候,却不自觉地轻皱了一下眉头。他站起身来,拉住罗成的手给众人介绍道:“这就是我的义子,北平王世子罗成,你们别看他年纪小,一身功夫练的可是不赖呢,再过个几年,这沙场上估计就没我们这些老家伙什么事了……成儿啊,这位就是我曾跟你说过的音律大家谢静安先生……”说着,他伸手指了指那位谢先生,罗成并未说话,只是谦和地拱手揖礼,天下在一边却悄悄地撇了撇嘴。 丁彦平并没有注意到天下的小动作,拉了罗成在身边坐下,天下也毫不客气地坐在了罗成的旁边。 李静姝招呼了人帮他们又添了碗筷之后,客套几句,便转身出去了。天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跟云桑的很象。 可能真的是饿坏了,天下完全没有注意到罗成在跟丁彦平他们在聊些什么,只是专注地吃着东西。等到她终于餍足地放下筷子后,才感到两道火辣辣地视线粘在她身上。她抬头望去,却是那两个少年正目不转眼地盯着她看,竟毫不避忌罗成冷冽的目光。 “喂,你们看什么呢?”天下捧着茶杯,满脸不乐意地问道。 “姑娘的面相贵不可言呢……”蓝衣少年含笑说道,笑容平和,目光却有几分激动。 “谢谢……”天下嘴里面虽然说着谢字,可是心里却一点谢意也没有,因为不用他们说,她也知道自己有多么的“贵”。 “是啊,是啊……”另外那个白衣少年也一脸惊喜的说道:“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面相呢,我一直以为‘母仪天下’的天凤格只是书里随便写的,没想到真的有人会生成这样的容貌……” 母仪天下?!白衣少年的这四个字一出口,丁彦平、谢静安、罗成三个人嘴巴张的老大的看向了天下,天下却一口将嘴里的茶喷了出来,呛咳着指向白衣少年,喊道:“哪儿来的疯小子?还让不让人活了?”母仪?天下?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别说别人了,就是杨林那关她都过不了,她是皇上的女儿,却要母仪天下,也就是说,大隋的江山离玩完不远了,皇后这下可是真逮着个好理由来灭了她了,就算是没被皇后给灭了,估计这辈子她也别想安安稳稳地嫁人了……天下是越想越气,越气就越咳的厉害。 罗成轻轻地拍着天下的背,皱着眉怒视着那两个少年,说道:“袁兄和李兄自少时便研习相人之术,难道另师都没有教过你们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吗?难道两位不知道,你们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可让人送了性命吗?” 其实那白衣少年的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了,捂着嘴低头不语,而那蓝衣少年更是无奈地看着他,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圆场的模样。 一时之间,整个竹屋里只剩下了天下的咳嗽声。(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节 青云之志 天下好容易止了咳,用帕子拭了拭嘴角,仍是满脸不高兴地看着罗成问道:“刚才太饿了,没注意你们的谈话,这两个半吊子‘相师’的师父是哪位呀?我得去问问他是怎么教的徒弟,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敢乱说……”她越说越气,噘着嘴,怒视着那两个少年。 丁彦平刚想开口说话,不想却被那白衣少年抢了话头,那蓝衣少年拦都没拦住。白衣少年似乎也是被天下勾起了性子,堵气似的说道:“我师父可是闻名遐迩的相术大家,想见他?你还未必排的上号儿呢!居然说我们是半吊子相师?你可知道现在天天追着、撵着让我们兄弟看相的有多少人?给你看那是便宜你了……” “我很稀罕吗?”天下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用手指着白衣少年,说道:“你吃饱撑的呀?要是太闲就去给那些追着你、撵着你的人看呀,我有求着你,让你便宜我吗?说你半吊子都是高抬你了,你师父把你领进门,你现在都还在门槛上坐着吧?入门的学问都没教全,就让你们出来给人相面,你师父也是个半吊子师父!”天下恼他连禁忌的话都说的直言不讳,所以挖苦起人来毫不留情。 那白衣少年也站起身来,气极的看着天下,急促地呼吸了几下之后,突然对罗成说道:“罗世子,依你的面相,原也是尊贵至极的,可是也因着这相冲相克的理儿,所以你若是再跟这位‘贵人’形影不离的话,”他伸手指了指天下,又接着说道:“必定会让她妨了你,你现在额间隐现血光之色,近日定是曾经为她误人性命,这于你的前程都是大大不利的,你如今是龙游浅水,若是再由着她跟在你身边,总有一日会妨了你的青云之志,误了你的千秋大业……” 那蓝衣少年本来一直拉着白衣少年衣服,不让他说话,但白衣少年不肯理他,这会儿蓝衣少年再也忍不住了,拔高的了音量叫道:“师弟!——”那白衣少年的话音倏然而止,脸上那种惶恐的表情又再浮现。 罗成手里的酒杯握得死紧,面无表情地看着白衣少年,一句话都没有说。丁彦平也是一脸的怒容,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那位谢先生,整个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面朝着窗外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天下气极反笑,缓缓坐了下来,摇着头说道:“还真是两个生瓜蛋儿,说了一个‘母仪天下’还不算罢,这会儿居然连龙游浅水、青云之志都出来了……哥,你说有咱俩这么倒楣的吗?上辈子的楣运一直跟到这辈子来了,一个要遂青云之志,一个要母仪天下,怎么就跳不出这个圈圈了?” 罗成将酒杯重重地放回到几案上,语气轻飘飘地说道:“你也说了,这就是两个生瓜蛋儿,他们的话哪里能做准的?我还青云之志咧,我这辈子只要能看着你平平安安的也就知足了……” 天下轻推了罗成一下,不满地说道:“你要是这样做,不就是说我误了你的青云之志了吗?那不是正应了他们的话了?对了,”天下转头看向那俩个少年,问道:“想请教一下,两位怎么称呼?你们是跟我们两个有仇呢?还是跟我们的仇人有旧呀?” 那白衣少年又想说话,这回却被早有防备的蓝衣少年一把捂住了嘴,吱吱唔唔地发不出声音来。那蓝衣少年满含谦意地说道:“在下袁天纲,这是我师弟李淳风,我这师弟为人比较直白,他其实并无恶意的……” “他没有恶意,都能这样伤人于无形了,如果他有恶意的话……哼,这要说起来,我害人的功夫可还真是不如他呢!”天下一肚子的怒气排解不掉,说话间句句带刺。 袁天纲陪着笑脸,没敢回嘴,他也知道这事是他们师兄弟说错话引起的,他只求着赶快平息下来,好赶快离开。可是,李淳风却明显的不领情,使足了力气扒了袁天纲捂着他的嘴的手,大大的喘了口气后,说道:“就你们俩这相貌,别说是我们俩这样明师教出来的高徒,就是那些走街窜巷的、有看过几天相书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没待李淳风把话说完,罗成“呼——”地一下站了起来,顺手把天下也拉了起来,问道:“吃饱了吧?” 天下点了点头,被罗成的动作吓了一跳,有些不解问道:“干嘛?” “上风月斋!”罗成绷着脸拉着莫名其妙的天下就往外走,急切间,甚至忘了跟丁彦平打声招呼,看得丁彦平也是一愣,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天下反握住罗成的手,又接着问道:“上风月斋干嘛呀?” 罗成停下来,回头看了那两个少年一眼,说道:“去问问你的好表哥是怎么教徒弟的!” “表哥?云忻?他……他是相师?我怎么没看出来?”天下先是一脸愕然,然后怪叫着问道:“他们俩是我表哥的徒弟?” “哼!除了他,还有谁?”罗成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这时,袁天纲和李淳风都紧张地站了起来,有些不明所以。天下也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然后拉起罗成的手就往外走,边走边嘀咕:“哼!见了云忻,一定要让他好好管管他的这俩笨徒弟,还得让他赔偿我们的名誉损失费,还得让他负责帮我们恢复名誉,还得……”在天下的念叨声中,她跟罗成两个人已经出了竹屋。 李淳风看着天下跟罗成的背影,有些结巴地问道:“她……她……是我师父……的表妹?”丁彦平并不清楚这事,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而一直坐在旁边没说话的谢静安却满是嘲讽的笑了笑,摇着手里的酒杯,说道:“她是云家的俏君啊……这是云槿先生亲口说的,她可是先生最宝贝的外甥女呢,为了她,连皇后的面子都不肯给,昨天在风月斋闹得皇后险险下不来台……”(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节 要犯?! 天下跟罗成气冲冲地从竹屋里出来,没走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李静姝的声音:“要走了?”他们俩回头望去,只见李静姝正浅笑盈盈地站在那里,后面跟着那个叫萍儿的少女,萍儿怀里还抱着把雅致中不失华丽的琵琶。 从天下本心来说,她是很喜欢李静姝这样有胆有识的女子的,毕竟一个世家小姐可以为爱做出这样的事,是很“难能可贵”的,让她不能不喜欢,只是她并不清楚李静姝与云桑之间的纠葛,所以暂帮不上他们的忙,而且这会儿时机也不对,否则她定会和李静姝好好结交一番……想着,她也冲李静姝笑了笑,说道:“是啊,要走了,你们这里的东西很好吃,我很喜欢呢!” 李静姝又走上前几步,来到了天下的跟前,柔声说道:“既然喜欢,那就常来呀!” “可是,我听说你们都不常常开门啊!对了,明天你们开门吗?”天下脸上带了几分期待。 李静姝点了点头,说道:“最近这几天都会开门的,万芳会这么热闹,正好可以多结交一些朋友嘛……” “那好,我明天……”说的有些雀跃的天下突然被罗成扯了一下衣袖,她看了正冲着她摇头的罗成一眼,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明天……如果有时间就来……”这句话说的有气无力的,惹得李静姝窃笑不已。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咣——咣——”地踹门声,四人一起侧目朝门口望去。萍儿噘起了嘴,一脸厌恶地说道:“这又是哪里来撒野的呀?今儿是怎么了?净遇到这种人……”说着便绕过李静姝,朝门口走去。可是,刚走两步,就听到“当——”的一声巨响后,便有人冲了进来,看服色,竟然是羽林军。萍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躲回了李静姝的身后。 天下跟罗成互望了一眼,也有些摸不准这是怎么回事,打定了主意,静观其变。李静姝寒着脸走到浮桥前,也是静静地看着对面,一言未发。这时,丁彦平等人也都发现情况不对,纷纷从竹屋里走了出来。 静姝精舍是建在水上的,入门处只有很狭小的一片空间可以站人,绕过影壁便要上浮桥,而那浮桥至多也只能两人并肩而行,所以,虽然听动静知道来的人应该不少,可是放眼望去,对面却只是那么十几个人,并且他们还没敢上浮桥,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的样子。 影影绰绰间,从影壁后面又走过来了两个人,天下眯着眼睛仔细打量,走在前面的男人她并不认识,可是那男人后面跟着的赫然是琼华! 天下轻轻扯了扯罗成,低声说道:“她不会是摆出这么嚣张的排场来参加七巧阁的甄选吧?这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罗成摇了摇头,也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象,她们去求琴的时候都轻装简从的,没有道理这会儿来摆排场,七巧阁又不会吃她这一套,甚至可能会适得其反,她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才对……” 就在罗成和天下说话之间,琼华朝他们这边打量了一阵,然后冲那男人说了些什么,只见那人一挥手,顷刻间数十名羽林军从他身后涌了出来,跑过浮桥将天下等人团团围住。李静姝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萍儿却吓得紧紧拉住她的胳膊,只敢偷偷拿眼打量这些羽林军,不敢正视。 丁彦平排开众人,皱着眉头走到前面,问道:“你们这是想干什么?”有丁彦平在前面顶着,天下跟罗成也乐得不用出面,站在他身后等着看事态发展。 此时,琼华已经跟在那个男人的身后来到了近前,李静姝轻轻地甩开了萍儿的手,上前一步,紧挨着丁彦平,冲着那男人喝道:“独孤宁——你这是要干嘛?” 独孤?天下跟罗成又互望了一眼,这会儿心里有些拿不准这次是不是又是冲着他们来的了。 “静表姐!”李静姝的母亲也是独孤家的人,跟皇后更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感情不比寻常,所以,独孤宁对李静姝倒还真的忌着三分,他对李静姝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陪着笑脸说道:“小弟这也只是奉命前来捉拿要犯,拿了人,我们立刻就走,表姐这里的损失,都算小弟的!”说话间,他的目光转向了罗成跟天下这边,死死地盯着他们。 捉拿要犯?天下注意到独孤宁的目光,忍不住挑了挑眉毛,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独孤陀,她抬头看了罗成一眼,罗成却一副全神戒备的样子,像是也知道——麻烦来了! 丁彦平偷眼看了看罗成,然后捋着长须,气定神闲地问道:“捉拿要犯?这老夫倒是有些孤陋寡闻了,这捉拿要犯的事什么时候也归羽林军管了?” 独孤宁并不认识丁彦平,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两眼往上一翻,冷哼了一声,说道:“这还轮不到你管,没你们什么事,都给我闪开,来人!把这个小妖女给我拿下!”他的手指的方向,正对着天下! 几个围在天下身边的羽林军应声而动,可是还没等他们挨着天下的衣角,就被罗成给踹到水里去了,天下更是被罗成护到了身后。罗成冷冷地站在那里,手已经伸到背后搭在凤翎上,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天下却满不在乎地从罗成身后探出头来打量着独孤宁等人,目光在琼华身上转悠了好向圈,仿似在欣赏她变幻莫测的脸色。 独孤宁的手一指向天下,丁彦平就是一惊,他知道罗成一准儿会出手,他伸手想拦着,谁知就这么点工夫,罗成就把人给踹水里去了。丁彦平看了看罗成,目光却又忍不住转向了天下,心里翻来滚去,净是李淳风刚才批讲的那番话,这天下——莫非真是罗成命里的天魔星?!(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节 放手 其他人早就躲的远远的了,就连丁彦平也在罗成的眼神示意下,退出了危险圈。这里虽然闹腾的挺热闹,却并没有影响到后面的那些竹屋,仍是偶尔有音律间杂着谈话声传来。 当然,那些声音也丝毫影响不到这边的形势,独孤宁冷哼了一声,止住正要上前跟罗成动手的羽林军,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了过去,罗成却似浑不在意,只是悄悄用手将天下又往后推了推。 电光石火之间,独孤宁的剑已出鞘,罗成也抽出了枪,只是周围人多,所以并未将枪伸长,仍是短枪模样与独孤宁战在了一处。 就在罗成与独孤宁交上手的瞬间,天下冲着琼华灿然一笑,闪转之间,就来到了她的面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正在交手的那两个人身上,竟没有人注意到天下的动作,吓得琼华急忙往后退,却忘了身后是水,一个趔趄便向身后栽去。没成想,天下居然伸手拉住了她,柔声说道:“公主殿下要小心喔,春水可是很寒的,要是掉下去,可是会生病的,那就糟了,你说是不是?” 天下温柔的说话跟神情显然没有能够“安慰”到琼华,琼华仍是一脸戒惧地看着她,小心翼翼、不着痕迹地往旁边移动着,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地问道:“你想干嘛?” 天下仍然灿烂地笑着,又往前半步,紧紧挨着琼华,说道:“我没想干嘛呀,只是觉得公主殿下好辛苦喔,羽林军捞过界‘捉拿要犯’也就算了,可是居然要公主殿下来‘帮忙认人’,他们也真敢开这个口呀,我都替公主殿下委屈……”说着,天下又往琼华身边蹭了蹭。 琼华吓得尖叫了一声,身子一歪,再一次倒向水面。这次天下仍然伸出了“援手”,只是上次拉住的是琼华的胳膊,而这次却是错身半步,抓在了琼华衣服的前襟上,并且让她保持在那种将要落水、却尚未落水的姿势,“温柔”地笑望着她。 琼华控制不住地尖叫了起来,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这边来,连罗成跟独孤宁都不约而同地虚晃了一招跳出圈外,看向这边。 “你——你要干什么?快……快……”独孤宁一见到琼华此时的处境,就气急败坏地喊了起来,提着剑就“飞”了过来,却又不敢过分靠近,站在那里气得直咬牙,还不时地回头瞪罗成。 罗成却只是冷冷地笑了笑,然后低着头,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枪缨子。 透过人群的缝隙,琼华看到了罗成的反应,目光从希望到绝望不过一瞬之间,她闭上了眼睛,一副听天由命的表情。天下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其实她跟琼华的针锋相对,几乎全都是冲着皇后去的,她本身对琼华并没有什么恶感,至于琼华喜欢罗成这种事,她更不会往心里去,罗成这样的人,没有人喜欢才是件奇怪的事,若是罗成会这么容易就变心,他现在也不该出现在这里才对,天下就是因为心里有了这份笃定,所以才常常故意逗着琼华玩。 天下玩味地看着四周人群的反应,手一使力,刚想拉琼华起来的时候,就听门口方向又传来了一声暴喝:“住手!”天下一愣,手便仍是维持了那姿势没动,转头望去,却是杨坚跟杨林气急败坏地快步走了过来。 “还不快放手?!”杨坚紧皱着眉头,目光冷冽地看向天下,语气中的寒意直直刺进天下的胸口,冰得天下一颤。 天下眼睛眯了一眯,脸上笑容未变,缓缓说道:“放手啊?好啊——”话音未落,手已松开了,琼华惊叫着直直地朝水中落去,独孤宁立刻丢掉了手中的剑,跳进水中。 “你——”杨坚已经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杨林的脸色也变了,却并未开口。 “我怎么了?”天下一脸无辜地看着杨坚,说道:“不是皇上让我放手的吗?我拉着她的时候,您对我凶,听了您的话放手了,您怎么还是一脸的不乐意呀?” 独孤宁此时已经将琼华给拖了上来,杨坚也顾不上天下了,忙脱下外袍,将冻得哆嗦成一团的琼华包了起来。李静姝忙过来帮忙招呼,吩咐了人准备驱寒的姜汤,又准备了干净的衣物给琼华替换,好一通忙碌。天下退回到了罗成身边,两人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杨林也在看着天下,刚才天下因为杨坚的话颤抖的那一下,他站在旁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看得他心里也是一痛,隐隐泛上几丝后悔,或许,真的不该把她留在身边的…… 杨林下意识地朝罗成望去,他有些拿不准,这个北平府的少保千岁真的会是天下的依靠吗?他突然又想起刚才在行宫时,皇后那张愤怒到有些扭曲的脸,如果罗成真的是天下的依靠,那么,北平府和朝廷之间的矛盾……是不是更加的难以调和了? 罗成……天下……,天下……罗成……,弊大于利呀…… 想到这儿,杨林收拾了一下情绪,温和地说道:“天下,过来!” 谁知天下却摇了摇头,说道:“不要!有什么话就这儿说吧,又不是听不到……” 杨林皱了皱眉头,深深地看了天下一眼,说道:“我问你,独孤陀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天下挑了挑眉,说道:“他们刚才冲进来说什么捉拿要犯,指的就是这件事吗?” 杨林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羽林军在山上找到了独孤陀的马,马已经死了,是掉进陷井里摔死的,独孤陀残缺的尸体也已经找到了,验尸的仵作说,他死前中过月见草的毒,所以,他才会手脚无力,连只老虎都打不过……” 罗成拍了拍天下的肩膀,抢过话头,说道:“王爷要是怀疑天下,还不如怀疑我好了……” 杨林看了罗成一眼,哼了一声,说道:“晋王跟琼华公主都做证说,你一直跟着他们,片刻未离……” “那天下跟在皇上和王爷身边的时候难道离开过?离开了多久?是够挖陷井?还是够下毒?”罗成冷笑着问道。 “这个……”杨林有些词穷,如果罗成没有时间去做这些的话,天下就更没有时间了,她一直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打猎,连山都没有上。 “王爷知道月见草长什么样吗?”罗成又接着问道,没等杨林回答,他自己就给出了答案:“月见草趴地而生,株生六叶,喜阴不喜阳,日间色微黄,至月出乃绿,是不是?” 杨林点了点头,刚想说话,谁知罗成又接着说道:“那陷井我们下山的时候有经过,并不象是新挖的,难道早几年天下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所以跑来挖个陷井等着今天用?而且还看到陷井旁边的灌木丛中长了很大的一片月见草,王爷是不是觉得那些草也是天下挖陷井的时候顺手种的吧?” 天下忍不住要赞天一阁的人会办事,陷井内外安排的滴水不露,也忍不住佩服罗成够细心,但心里不知为何还是觉得有些酸酸的,深深吸了口气,将所有情绪都压了下去,仰着头,倔强地说道:“挖陷井、种毒草算什么本事?你难道都不知道吗?连那头吃人的老虎都是我养的,我让它什么时候吃谁,它就什么时候吃谁,听话着呢!”真真假假的几句话间,给罗成的辩白下了个完美的注脚,轻轻的掩盖住了事情的真像。(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节 一切有我 杨林也不相信独孤陀的死纯属意外,可是罗成和天下说辞也同样让他不能不信,他皱着眉头在两人的脸上来回扫视着,却也没有发现任何类似于心虚的表情或眼神。 这会儿羽林军都早已撤了出去,连看热闹的人都已经散去了,唯独丁彦平没走。他已经在这里站了有好一会儿了,听了杨林跟罗成他们的对话,却仍是一头雾水的感觉,上前两步,拍了拍罗成的肩膀,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呀?什么独孤陀?什么老虎的?” 没待罗成回答,杨林先叹了口气,说道:“丁大哥有所不知,今天去打猎的时候,独孤陀被老虎咬死了……” 丁彦平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眼睛瞪的大大的,说道:“老虎?你说的独孤陀是我知道的那个独孤陀吗?独孤家十大高手之一的那个独孤陀?” 杨林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他!” 丁彦平眼睛瞪的更大了,大声说道:“怎么可能?!依独孤陀的本事,收拾个三五只的,应该还不成问题吧?怎么会被老虎咬死了?” 杨林苦笑了一声,说道:“天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我明明知道一准儿跟这两个小鬼脱不了关系,却半点证据也拿不到……独孤陀呀,这次恐怕是只能自认倒楣了……” 天下脸上浮起一抹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容,转头看着早已平静下来的水面,说道:“还要证据干嘛?这羽林军不都追着我屁股后头来抓人了吗?既然您认为跟我们俩脱不了干系,就让他们把我们抓走好了,我保证,到时候不用他们打,我就全都招了……陷井是我挖的,毒是我下的,老虎是我养的,总之人是我杀的……杀人的理由用不用招啊?”说着,天下看了杨林一眼,脸上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倔强,说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这个理由够了吧?” “什么‘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杨坚的震惊的声音从天下的身后传来。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怎么?这八个字很难理解吗?”天下连头都没有回,冷冷地说道。 杨坚看向杨林,杨林却一言未,只是将头转向一边去了。当日杨林写信给杨坚的时候,为怕他难过,特意把这一段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并未提及独孤陀,所以,杨坚并不知道云殊就是死在独孤陀手里的。 天下仍是用那种冷冷腔调说道:“独孤陀死了,他的族人就可以心急火燎的来捉拿我这个‘凶手’来替他‘申冤’,难道我亲娘死了,都不许我杀了他‘替母报仇’吗?哼!他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敢让他‘有命来,没命回’!” 杨坚看着天下,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对这个女儿的歉疚之感,油然而生,他伸出手想抱住她,可是看到那故做坚强的背影,却又颓然地放下了。 “父皇——”琼华声音有些怯怯地叫着杨坚,她换了一身并不合体的衣服,略显狼狈地站在那里,李静姝跟在她身后。 杨坚先是爱怜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皱着眉头问道:“你不好好在行宫里呆着,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琼华微微瑟缩了一下,说道:“我……我在行宫里呆的闷了,正好碰见独孤宁他们要出来,所以,我就跟来了……” 杨坚皱了皱眉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天下转过身,冷笑着看向琼华,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地说道:“呆的闷了?这样啊……看你刚才进来的时候,跟那个叫独孤宁的好一阵指手画脚,我还以为你是专门来替他认人的呢!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是我又‘误会’你了!” “你——”琼华有些恼羞成怒地伸手指着天下,却发现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来反驳她,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好了!——”杨坚大声地喝止了天下跟琼华的针锋相对,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两个是姐妹了,姐妹之间就该……” 没等杨坚说完,天下冷哼了一声,说道:“姐妹?跟皇上家的公主当姐妹?我可高攀不起!”一句话,把杨坚原先劝和的说辞全都给噎了回去。 “天下!”杨林实在忍不住了,高喝了一声,说道:“怎么说话呢?” “我说话一向如此,您也不是今天才知道的吧?我已经忍了很久了,今天咱们索性就说个明白!”她朝身边看了看,才又接着说道:“咱们是在这儿说呢?还是另外找个地方?” 杨林这会儿脾气也上来了,强压着怒火,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是要我在这儿说吗?”天下一点也没把杨林的怒气放在心上,平静的有些不正常地问道。 李静姝已经被这里的“冷空气”冻的有些上不来气了,趁着天下的话茬子,连忙把杨坚等人往西边空着的竹屋让。 杨坚看了看天下,一言未发,转身进屋。琼华看了看已经进屋的杨坚,又看了看天下,也赶紧跟了进去。 丁彦平那是人老成精的角色,一见这种情形,就知道天下要说的话肯定属于皇室秘辛那一类不适合外人知道事情,连忙跟杨林告辞:“虎臣呀,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七巧阁这边还有些其他的事,我就先过去了……”说话间,他的眼睛看向了罗成,他一辈子也没成家,所以对罗成这个干儿子是格外的喜欢,他并不愿意罗成跟天下太过亲近,更不愿意罗成在这件事情上陷的太深。 罗成会意地冲丁彦平笑了笑,转头拍了拍天下的背,说道:“我就先跟义父过去了,记着,呆会儿不管说些什么,总之,别委屈了自己,不管怎么样,一切有我呢!” 罗成这“一切有我呢”五个字一出口,在场的三个人脸色一下子都变了。 天下轻松地笑了。 丁彦平脸上挂着担心。 而杨林,却是满眼的疑惧。(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节 我要的 西边的竹屋就是李静姝跟云桑对坐的那间,或许是李静姝为了云桑精心布置过的,显得格外的雅致,不象东边丁彦平他们坐的那间那样随意。 杨坚坐在长几的一边,背对着门,背影有几分萧索。琼华紧挨着杨坚,有些不自在地动着。天下跟在杨林的身后进来,挨着杨林坐在了他们对面。 长几上放着把琵琶,天下一眼就认出,是刚才萍儿那丫头怀里抱着的那把,应该是混乱中放在这里的。李静姝亲自端着茶进来的时候,看着琵琶也是一愣,刚想放下茶盘将琵琶拿走,却被天下抢先将琵琶立在了脚边。 李静姝看了天下一眼,上了茶,便退了出去。少了她走来走去的声音,这间竹屋一下子静了下来,似乎没有人有说话的yu望。 过了好一会儿,一直低头玩着儿茶杯盖子的天下突然冒出一句话:“人生,其实很短的……”杨坚、杨林和琼华都不解的看着天下,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想说些什么。 “短到有时候还来不及幸福,就结束了……”天下把茶杯盖子丢在了长几上,抬起头,很平静的说道:“我不想那样……” 杨林皱着眉头,问道:“你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天下笑了笑,说道:“我是想说,我不想象现在这样过日子,想笑的时候要忍着,想哭的时候一样要忍着,不想整天跟人针锋相对,不想整天跟人算计来、算计去的,不想被别人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不想——”她扫视了杨坚与杨林一眼,接着说道:“不想做这个郡主!”天下心里还有一句话最想说的话没敢说出来:不想做杨家的天下! “你——”杨林一拍几案,不识好歹——这四个字在舌尖转了几转,却终是没有说出口。 琼华看着杨坚与杨林已经黑到底的脸色,挑着嘴角说道:“怎么?封你做郡主,还委屈了你不成?” 天下看着琼华,脸上的笑越发的淡然了起来,边笑边说道:“委不委屈的,不在于做不做郡主,若是真心为我,就是不做这个郡主,我心里也是欢喜的,若不是真心为我,即便做了郡主又能怎么?不过三天两日的宠爱罢了,然后还不是一样要小心翼翼的过日子?” 杨坚脸上浮现出一种哀伤的神情,低声问道:“你是这样想的?” 天下见杨坚这样,也收起了笑容,声音却异常坚定的说道:“我——不是一个还债的工具,我不喜欢这种为了别人才对我好的感觉,即使这个‘别人’是我娘都一样,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谁的影子,不要试图把对别人的亏欠,弥补在我身上,我不需要!……” “你……”杨林眼神复杂地看向天下,叹了口气,说道:“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念头?谁在把你当成还债的工具了?我们……”看着天下略带着些嘲讽的眼神,杨林突然有些说不下去的感觉。 “没有吗?真的没有?”笑容又浮现在了天下的脸上,可是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她耸了耸肩,说道:“好吧,就算你们没有好了,不过,我还希望可以按照我自己的方式生活,我不想跟你们身边的人发生冲突,可是在常常见面的情况下,这些都是无法以避免的,就是你们不觉得烦,我也会烦,我没有兴趣天天去应付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 杨坚低头看着长几上的茶杯,嘴里呢喃般的重复着天下的话:“莫名其妙的人和事……莫名其妙的人和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天下竟会这么想。 天下只看了他一眼,便把头转向窗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娘临死的时候跟我说,要我不要报仇,我答应了她,因为我懂她的意思,我的人生还很漫长,她不想我被仇恨给困住,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她都希望我可以过得幸福,我想这是所有母亲对孩子的期望,我相信我娘生我、养我、教我,不是为了让我做什么公主、郡主,她是把我当做了自己生命的延续,是希望我可以过得比她好,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跟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做自己喜欢的事,仅此而已……娘跟我说过,‘女人这一辈子,离权利越近,就会离幸福越远’,最近我就常常在想,如果当时还有别的人可以托付的话,娘一定不会选择让我去靠山王府,她一定不会想让我过现在这样的日子……”她说着,把目光投到了杨林身上。 杨林的目光也聚焦在茶杯上,缓缓的、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你是在怨,你觉得我没能保护好你吗?” 天下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站在您的立场来说,您做的已经很好了……” 杨林扭头看着她,问道:“什么意思?” 天下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说道:“做为大隋的靠山王,您做的已经够好了,可是也正是因为您是大隋的靠山王,所以您由始至终都在权衡,我相信您是真的喜欢我,可是在您心里,我的份量却远远及不上江山社稷来的重要,所以您对我的这份‘喜欢’,对我更象是一种束缚,让我觉得压力很大……”看着杨林震惊的眼神,天下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虽然我娘不在了,可是她留给我的东西也足够我这辈子衣食无忧,物质上我从来都不虞匮乏,所以如果你们想对我好,那么可不可以请你们对我的喜欢纯粹一些?不要在对我喜欢里,搀杂进去那么多的考量?不要试图用‘情’字绑住我?如果做不到,那么,就让我们还是做回熟悉的陌生人好了,这样不管将来会怎么,至少,我都可以不再为你们的言辞、行为而伤心、难过……” 杨林与杨坚的眉头皱的紧紧的,象是看陌生人般上下打量着天下,而琼华却一脸的不解,她根本就听不明白天下在说些什么。 天下浅浅的笑着,是真的在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地说道:“我今天想跟你们说的就是这些,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我只要我自己过得好,至于别人会怎么样,我根本不会去在意……”她轻轻地抱起了脚边的琵琶横放在膝上,低着头轻轻拨弄着丝弦,低声说道:“希望你们能明白,我要的,你们未必给的起,而你们给的,却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 一室沉默中,只余几声清脆委婉的韵律。(未完待续) 第五十节 她要的 静姝精舍的布局很合理,前面是一间间隔开的小竹屋,充分照顾到客人的隐私,后面却是开放式的竹棚,宽敞豁亮。这次七巧阁的考核就安排在后面。 罗成心不在焉地陪着丁彦平坐在角落里,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天下所在竹屋的方向。丁彦平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应酬完了几个同门之后,趁着没人在身旁的空档,拍了拍罗成的肩膀,说道:“成儿,咱爷儿俩好长时间没坐在一起好好说过话了吧?” “啊?”罗成一恍神儿,赶紧陪着笑脸,给丁彦平斟了杯酒,说道:“是有些日子了,这些天,您不是忙吗?天天净顾着跟靠山王叙旧了……” 丁彦平瞟了罗成一眼,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我忙?你也没闲着嘛,你跟靠山王认的那个义女,不也是天天黏在一起吗?” 罗成眼里闪过几分了然,他就知道丁彦平一定会把话头儿扯到天下身上去,所以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地笑了笑,说道:“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咱们爷儿俩也别绕圈子了……” “那个小丫头——不简单啊……”丁彦平的话,若有所指。 罗成摇了摇头,又帮丁彦平斟了杯酒,说道:“她其实很简单,只是‘有人’把她想的太复杂了……” 丁彦平冷哼了一声,说道:“简单?看她的说话、行事,哪里象个八、九岁的孩子?连她看你的眼神都透着几分诡异!” 罗成无语失笑,眼神又有些飘乎,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儿来,叹了口气,说道:“义父,这怨不得她的,都是逼出来的,如果她真的象个孩子,她怕是也活不到今天了……其实真的不用把她想的太复杂,有些时候,不是她想要想的太多、太深、太远,而是她要不这么做,怕是一天也活不下去了……她其实真的很简单的,也没什么富贵荣华的想头儿,只盼着能太太平平地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可是,就这,也有人不愿如了她的意……这些天我常常暗自庆幸,还好让我在这个时候遇见她了,若是再晚几年,只怕是这辈子都见不着了……遇见了,她现在好歹会为着我,顾着点自己的性命,如果没遇见,哼!……”罗成忽然想起天下被独孤陀追杀的那次,心里一紧,拳头狠狠地攥了起来。 丁彦平看着有些失态的罗成,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忧心不已,清咳了一声,说道:“成儿,跟她,还是不要靠的太近的好,就你们父子如今的地位,已经是众矢之的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罗成愣愣地看着丁彦平,喃喃自语般地说道:“若是不能护着她,我这辈子还活着干嘛?……” “你!——”丁彦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将手里的酒杯猛然往长几上一顿,厉声说道:“是她重要?还是你爹、娘和跟着你们罗家南征北战的几十万弟兄重要?你一向懂事,怎么一遇上她,就这么轻重不分了?” 罗成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丁彦平,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只是不信,有我北平府这上上下下的几十万人,还护不住一个她!” “你——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丁彦平一脸怒容,把几个想过来和他说话的人都给吓走了。 罗成微微一哂,说道:“我自然是知道……” “那你……为了她……你……”丁彦平被气的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这百姓才安居乐业了几年而已,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小丫头,轻启战端?你可想过后果?” 罗成轻轻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后果?能有什么后果?我未必会输的……就是真的输了,那也没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也算是慷慨豪迈了一回!而我若是赢了,自然会另有一番前程……” “你——”丁彦平将手里的酒狠狠地灌了下去,气息不稳地说道:“你疯了!” 罗成仍是一脸的平静,象是刚才说的都是些闲谈时扯出的无关紧要的话,一边帮丁彦平又斟了杯酒,一边说道:“我没疯,我要是疯了,这会儿就不该坐在这儿陪您喝酒,我该立马横枪……” 丁彦平一拳捶在了长几上,捶飞了酒杯,也捶断了罗成的话,大声说道:“罗成!你给我住口!”缓了几口气,他才压低了声音,强忍着怒火,接着说道:“还说你没疯?要是你没疯,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怎么能说出口?”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杨家的江山不也是这么来的吗?”罗成帮丁彦平另换了只酒杯,无所谓地说道:“您是我的义父,我从来不拿您当外人,这话也就是跟您,我才肯讲,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您也不用这么着急上火的,事情未必会到这一步,金鸾殿上的那把破椅子我还真没看上,四边不靠的,有什么好坐的?若非逼不得已,我才不会自己找罪受,去抢它回来呢!” 丁彦平眯起眼睛打量着罗成,好象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一般,他从小看着罗成长大,只知道这个义子聪明懂事、有几分傲气,却从来没看出来他的心思这么重,似乎遇到了天下那个不正常的小丫头后,这个干儿子也跟着不正常了起来…… 罗成含笑看了沉思中的丁彦平一眼,接着说道:“义父,您不用想那么多的,很多事情都是逼出来的,不到那一步,我也不会走这一步的,可若是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义父,您……”会怎么办?后面几个字罗成没问出来,可是丁彦平却很清楚地听了出来。 丁彦平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面无表情地看着罗成,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说道:“你可以试试看!” 罗成垂下眼睑,遮住眸光中那几分清冷,喟叹着说道:“希望不会有这个机会吧……天下呀……这辈子我是放不下她了……她要的,就是我要的,她好,大家就都好,希望,那些人能想明白……大家都能相安无事,就最好……”说着,他冲丁彦平云淡风清地笑了笑。 丁彦平看着罗成的笑容,突然觉得有些冷,心里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跟杨林好好谈谈呢?(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节 麻烦上门 杨坚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走出了竹屋,杨林伸出手想要唤住他,却终究没有叫出口,有些落寞地又把手放了下来。琼华不安地看了看天下与杨林,低着头快步随着杨坚去了。 天下抱正了琵琶,轻轻拨弹了起来,曲音带着几分伤感。 一曲即毕,杨林轻声问道:“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断情……”天下低着头,低声说道。 杨林看着天下,心里是真的在痛,痛得说不出话来。 李静姝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看着一室的压抑,清咳了一声,走了进来,说道:“小小年纪,跟谁学的这么多愁善感?连曲子里透着几分悲,这可不好……” 天下抬头一笑,将琵琶放回到了长几上,长出了口气,说道:“是啊,我也觉得不好,虽然从小跟着我娘学弹琵琶,可是所有乐器里,我最讨厌的,却也正是琵琶……以后,再也不弹了……”说着,天下站了起来,看着杨林问道:“您,现在可是要回行宫去了?” 杨林也站了起来,反问道:“你不回去?” 天下咬着嘴唇,笑着说道:“后头还热闹着呢,我想去瞧瞧,这样的机会可不多,错过了多可惜?” 杨林点了点头,说道:“那就一起去看看吧……”说着,抬腿就走。 天下冲李静姝笑了笑,悄声说道:“赶明儿得了闲,我再来找你,嗯,要是云桑舅舅再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舅舅?”李静姝一愣,旋即低声笑着说道:“他是你舅舅?那你可知道他家住哪里?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他……” 李静姝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问得天下一愣,有些愕然地问道:“这些你都不知道?” “他……从来没告诉过我……他家里的事……”李静姝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天下暗暗吐了吐舌头,好盲目的爱情啊!“你究竟喜欢他什么呀?”天下一脸好奇的模样,噘着嘴问道:“他既不是什么名门贵公子,年纪又比你大那么多,长的也没有多好看,脾气又倔的很,对你也冷冷淡淡的,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李静姝伸手将天下鬓边的碎发帮她拢到耳朵后面,笑着说道:“你还小,这些你不会明白的……” 天下刚想跟她争辩,就听见杨林在远处叫她的名字,忙应了一声,急匆匆地对李静姝说道:“有工夫我再来找你,咱们再聊……”说完,便跑了出去。 留下李静姝一个人,看着她已经跑远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一点也不想出现的分割线============================= 杨林一进来,就看见丁彦平跟罗成。虽然丁彦平背对着他,可是杨林仍看得出来他在生气。杨林把目光移向坐在丁彦平对面的罗成,罗成在笑,却笑的有些冷。 杨林心里承认,他不只看不懂天下,他也一样看不懂罗成,他更看不懂这两个小家伙之间的关系。如果让杨林来形容,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诡异”这个词。 天下没有注意到杨林的晃神,应该说,只要是有罗成在的场合,她就很少会注意到别人。她快步越过杨林朝罗成那边走了过去。 罗成也看到了他们,忙站了起来,冲正慢步过来的杨林拱了拱手,说道:“王爷也凑热闹来了?” 丁彦平这时也看到了杨林,也站起身来,让杨林入座。等丁彦平看向天下时,天下已毫不客气地坐在罗成身边。 一时之间,气氛竟有些尴尬。 杨林干咳了一声,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这七巧阁是怎么挑人的?有什么规矩吗?那些年轻人都是来参选的?”说着,他指了指中间几张条案处围着的年轻人。 丁彦平点了点头,说道:“嗯,那些都是来参选的,其实七巧阁选人是最简单的,只要投缘,自会被收归门下……” “投缘?”杨林一愣,哑然失笑:“这算哪门子的选人方法呀?” 丁彦平笑了笑,说道:“七巧阁最看重的,就是这个缘字!”说着,他拿眼神瞟了天下一眼,对杨林说道:“来的路上你不是说,想让你家郡主拜入七巧阁吗?趁着这会儿,我去帮你们引荐一下如何?” 杨林尚在犹豫,天下已经撇着嘴拒绝了:“才不要咧,我可不想再多出群人来管我……” 罗成悄悄捏了捏天下的手,意味深长地对丁彦平说道:“天下与我早有师承,另入别门,恐怕不妥吧……” 丁彦平瞪了罗成一眼,说道:“别有师承又如何?我七巧阁带艺投师的也不在少数……或者,你是觉得我七巧阁还配不上她?” 罗成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硬扯出了个难看的笑容,闭口不言了。 天下刚想说话,却被杨林给抢了先:“这事,还是算了吧,这丫头疯惯了,别到时候再把七巧阁上上下下给闹得人仰马翻的,你、我都不好收拾……” 天下偷偷冲罗成吐了吐舌头,心中暗喜,罗成嘴角也翘了起来。 丁彦平无奈地摇着头叹了口气。他的本意,其实也是想把天下给弄到七巧阁,拘束着她,将她跟罗成隔开。在他想来,罗成跟天下也就两个孩子,时间久了,感情自然会淡了,等长大了,就算再见,也不会再闹出什么乱子来。可惜,他的想法并没有得到任何支持。 罗成见丁彦平有些沮丧,忙找了个话题,把尴尬的气氛给冲散了。 四人闲谈之间,天下一扭头,突然看见坐在谢静安含着笑冲她点了点头,天下有些莫名其妙地也对他笑着点了点头,谢静安象是得到了鼓励一般站起身来,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天下微微皱了皱眉,暗暗扯了扯罗成的衣袖,低声说道:“那个姓谢的想干嘛?” 罗成一愣,摇了摇头,说道:“看看再说……”(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节 弹琴 谢静安的出现,只有杨林一人神色未变。丁彦平、罗成、天下三人都有些担心,怕他把李淳风那番“母仪天下”、“青云之志”的话给抖出来,那些话要是给杨林听见,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丁彦平站起身来,清咳了一声,笑着问道:“微之(谢静安的字),今日收获如何?可遇到可心的人选了?” 谢静安眼睛瞟了天下一眼,看得天下忍不住地往罗成身边靠了靠,低声嘀咕道:“真是的,问他收徒弟的事,他看我干嘛呀……” 见天下这样的反应,谢静安微微一哂,顺势坐了下来,对丁彦平说道:“唉,见了几个人,只是天赋不高,又不合我的眼缘,说不得,这次又要空手而回了……”说着,他又看了天下一眼。 丁彦平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干笑了两声,捋着须说道:“这个也是急不来的……” 谢静安认真地看着天下握着茶杯手,问道:“刚才听到一阵琵琶声,可是你弹的?” 天下挑了挑眉,问道:“你怎么知道?” 谢静安指了指天下的指甲,说道:“你没戴义甲。” 天下低头一看,果然,原本平整光滑的指甲上已经有些了细小的裂纹,颜色也红艳了起来。罗成也有些心疼地拉过她的右手看了看,皱着眉头说道:“你是不知道要戴义甲呢?还是买不起呀?好好的一只手,弄得这样可怜兮兮的……” “今儿出门的时候也没想着要弹琵琶呀,谁会天天戴着那东西出门呀?”天下把手从罗成手里抽了出来,噘着嘴说道。 罗成轻轻打了她的手一下,说道:“既然没戴义甲还弹什么琵琶?以后……” “好了!”天下装出一副被罗成打的疼的样子,委屈地说道:“以后,我再也不弹琵琶就是了,反正乐器里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琵琶……” “那你喜欢什么乐器?”谢静安一脸很感兴趣的样子。 天下瞥了他一眼,语气有些生硬地说道:“我什么都不喜欢!” 杨林眼睛一瞪,板着脸说道:“好好说话!” 谢静安却丝毫不以为意,依旧笑着问道:“云槿先生既送琴给你,想必也是会弹的吧?” 天下在杨林注视下,硬挤出了个笑脸,轻声慢语地说道:“这好象不关您的事吧?” “我前些时候得了本早已失传的古曲的残本,正在那边跟几个年轻人一起校谱,希望能重现古曲旧韵,你也一起来看看,可好?”谢静安诚恳地发出邀请。 天下探着头朝谢静安原先坐的地方看了看,那里确是围了五、六个年轻人,正围着一张古琴争论些什么,不禁有些好奇地说道:“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他们在校的是哪首古曲呀?” 罗成干咳了一声,眼睛看着天下,问谢静安:“先生可是在用这个方法来挑选弟子?”他在拿话提点天下,要是不想拜师,就别惹麻烦。 谢静安自然是明白罗成的意思的,可却似乎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看着罗成微微一笑,便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天下的身上:“校的是广陵散……” “喔……”一听是广陵散,天下象是泄了气一般,再也没了刚才的兴趣。 这下换谢静安好奇了起来,挑着眉问道:“怎么?这首古曲难道还入不了你的眼?” “怎么可能?这么广陵散可是号称天下奇曲呢,怎么会入不了眼?重续失传的古曲可是件大事,我们就不耽误您了,等您把曲子给校谱出来后,一定要让我好好欣赏欣赏……”天下的话,说的很诚恳,可是眼里却带了几分不耐烦。 谢静安静静地看着天下,突然冲远处招呼了一声,说道:“新雨,把残谱和我的琴拿过来!”说完,他又叫来一旁侍立的使女将长几上的杯盘碗筷全都收了下去,半点也没理会杨林跟天下他们难看的脸色。 那个新雨看起来有个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很清秀,行动之间,带着几分儒雅。他双手捧着琴,那本残谱就放在琴上,在谢静安的示意下,将琴和残谱都放在了天下的面前。原本围在那边的另外几个年轻人,也跟着新雨走了过来,都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天下。 天下瞪了谢静安一眼,又看看了面前的琴和残谱,一副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样子,问道:“这是干嘛?” “试试看,这曲子我们已经把开头部分给弄出来,你来弹一下试试……”谢静安象是看不出来天下不高兴一样。 “不要!”天下明明白白的拒绝道:“弹了,会被你相中,被你相中,就要拜师,拜师以后就会被人管,我才不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不弹!” “哼!还真有不知道什么叫害臊的,这样的话都说的出口,还真没见过,小小年纪口气就这么大……”那几个年轻人中突然有人冒出这样一句话。 天下瞪了那人一眼,却没吱声,只是摆去了副打死也不弹的架式。 谢静安有些失笑地看着天下,无奈地摇着头说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琴艺,要知道,云槿先生虽然寄居在风月斋,可是他的琴艺却是一流的,他既将家传的宝琴送给了你,就不免让人好奇你的琴艺,所以,今天只是单纯的弹曲,与拜师无关,我的本事还没厉害到去收云槿先生的甥女做徒弟的地步呢……” 天下看了看一脸玩味的谢静安,又扭头看向罗成。罗成也被这种状况弄得哑然失笑,拍了拍她的头,说道:“弹吧,你今天要是不弹的话,估计谢先生晚上都要睡不着觉了……” 天下叹了口气,伸手将那残谱放到了一边,轻轻拨弄琴弦试了试手,音色很正,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摆好了姿势,就要弹奏。 “你……你不看谱吗?你要弹什么?”刚才嘲笑天下的那个家伙惊叫了起来。 “那是我的事!”天下轻蔑地看了那人一眼,笑着对谢静安说道:“我可是只弹一遍喔,你可要听好了,不过,建议你最好拿纸笔记着……”说着,她静了静心,轻舞指尖,“铮铮棕棕”地弹奏了起来。 几个音符流淌出来之后,就听谢静安一声惊呼:“广陵散!你弹的是广陵散?!”(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节 怒气酝酿中 一曲平淡清远的广陵散,蔚蔚然地流淌在天下的指尖,她拨出最后一个音阶后,便将双手平放在琴弦上止住了呜鸣, 良久,室内掌声方才油然而起。 谢静安激动地抓着长几的一角,向前半倾着身子,语无伦次的问道:“你……这是广陵散……这真的是广陵散?完完整整的广陵散?!你……你哪里学来的?……这曲子……这曲谱……你……” 天下得意地挑了挑眉,问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区区一首古曲而已,至于惊讶成这样吗?” 谢静安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倏地站直了身子,双目圆瞪看着天下,几乎是用吼的说道:“‘区区’一首古曲?还‘而已’?你要知道,这广陵散早已失传多年,我们这些醉心于乐律之人,有哪个不想凭着那仅存的几段断章残篇重拾原曲?可是,多少人费尽心力却终不可得,我和我师傅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才整出了这么个似是而非的东西来,”说着,一把抓起被天下丢在一边的那本残谱,一点也不爱惜地用力在空中挥舞着,说道:“就这么个东西,我们师徒俩还得意的跟什么似的,可是你一出手,居然就是完整的广陵散!还说的好象这东西一点也不值钱似的……你……你说——你这曲谱是哪里来的?”说着,他的口气就有些冲了。 “我偷的、抢的、骗的,你管得着吗?”谢静安审犯人似的语气一下子就惹恼了天下,她一把推开了面前的琴,“呼”地一下站了起来。 谢静安一愣,然后才意识到刚才的语气有些不对,忙深深地吸了口气,挤出了个略显狰狞的笑脸,说道:“不是……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知道,你这曲子是跟谁学的?曲谱的主人是谁呀?我想认识、认识……” 天下重重地“哼”了一声,眼珠朝上翻楞着,拿鼻孔看着谢静安,说道:“你想认识人家?可人家不想认识你!” “你……”谢静安有些无奈地看了看丁彦平,想让丁彦平帮忙说说好话,可是谁知丁彦平头一扭,装着没看见,压根不理他这茬儿。 杨林倒是有些同情他,刚想帮他说话,却见人群里一阵慌乱,一个衣着、相貌都十分普通的青年一面朝前挤,一面不断地跟被他挤开的人道谦。 那青年一看到天下,立刻走了过去,从怀里掏出了张便笺递给了天下,小声说道:“这是沁月姑娘让小人交给您的,请您决断。”天下看了那张便笺后,没有说话,脸色却已微变。 杨林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了?沁月不是在行宫吗?难道……”行宫那边出事了?杨林的眼神死死地盯在了天下身上。 天下微微一笑,却掩不住眉宇间的那几分恼意,说道:“您别多想,今天早上交待沁月出来外头帮我办点事,现在出了点她解决不了的状况,所以才叫人来找我……算起来,这也只是‘我’的家务事,跟您、跟行宫里的人都没什么关系,您甭往歪处想,不过,有些事需要我亲自处理,我就先走一步了,你们……”说着,她看了看杨林,又把目光转向罗成:“不用管我……” 杨林皱着眉头,问道:“你要去哪里?什么家务事?”罗成脸上也浮现了几丝忧心。 天下的目光投向了一个莫名的方向,语气中泛着寒意,冷硬地说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处理好,您就别操心了……”说着,转身便走,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经过谢静安跟前的时候,一把拨开他想拦着她的手,没好气地说道:“今儿我没空,有什么事,等我得了闲儿再说吧……”然后,跟着送信那人匆匆而去。 罗成细细回想今天发生的事,心里有些模糊的影子渐渐清晰了起来,对于天下说的“家务事”也明白了几分。于是,了然地笑了笑,安心地坐在那里,由着天下扬长而去。 不知怎地,杨林看着罗成那样的笑容与神情,心里的焦躁、烦郁似乎也得到了缓解,渐渐地安下心来。 围着他们的人群渐渐散了开去,谢静安却并未离开,反而坐在了他们身边急切地打听着天下的事,杨林与丁彦平非常不厚道的把罗成给拱了出来,结果,罗成被谢静安烦得是落荒而逃…… ==================================无奈出现滴分割线================================ 洛阳城西郊的一栋普通民宅前,沁月正焦急的在圆地打磨磨儿,手里的小手绢已经快被她拧烂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巷子口那边传来,她踮着脚张望着,当看到来人正是天下的时候,心里的担心、害怕、委屈一下子都爆发了出来,泪珠儿一双一对儿地往下掉。 天下来到她跟前,拍开一直跟着她的那青年想要扶她下马的手,一个纵身跳到了沁月的身边,皱着眉头说道:“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然后,不待沁月说话,抬腿到了门口一脚把门给踹开了。沁月忙止了低泣,边用手绢擦着眼泪,边跟了上去。 一进院子,放眼望去一片狼藉,后院更隐隐传来打斗的声音。天下就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一言未发地看着满院子已经看不出原样的碎木头、碎瓷器片和快被蹂躏成浆状的植物残骸。 沁月小心翼翼地站在她身后,跟蚊子哼哼似地说道:“姑娘……嫣娘师傅……跟鹰师傅……他们……您还是快去后院看看吧……他们……他们还在打……” 天下跟没听见沁月的话似的,回头看了看仍是一脸惶恐地跟在她身后的青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青年躬了躬腰,恭敬地说道:“属下是洛阳分堂的帐房,刘米。” “刘米……嗯……”天下打量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道:“这里是洛阳分堂的堂口?” 刘米点了点头,回道:“是!” “其他人呢?都到哪里去了?在后院看热闹?”天下嘴角的那抹冷笑,吓得沁月跟刘米都是一惊。(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节 有趣的人 刘米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仍然保持着躬身的姿势,说道:“回少主话,因为今天七巧阁、流岚书院、青石道场各有安排,所以堂口里的人大多都派了出去……堂主也被流岚书院的何先生请了去……剩下的那些人……两位管事打起来以后……我们不敢拦……也拦不住……所以……属下就让他们分头去通知我们堂主和做外围防戒去了……所以……所以……”他的话说的断断续续的,勉强能让人明白是什么意思。 天下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道:“嗯,处理的很好……”说着,她以朝四下里看了一眼,皱着眉头问道:“有没有地方可以坐着说话?” 沁月有些紧张地说道:“姑娘,您……不先去后院看看吗?” 天下冷笑了一声,说道:“你没听见这动静吗?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你急什么?” 沁月见天下这般模样,赶紧闭上嘴,再不敢言语。 刘米往前蹭了半步,朝右边的厢房指了指,说道:“这边应该……应该可以坐的……” 天下点了点头,示意刘米前面引路,冲沁月吩咐道:“去沏壶茶来……”说着,她顿了一下:“如果没有茶,白水也行,我渴了……”沁月忙应声而去。 这间厢房似乎是帐房,书案上摊摆着几本帐册,可见是事发突然,没有来的及收,显得有些凌乱。天下毫不在意地坐在了书案后,兴致颇浓的翻看起了帐册。 刘米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既不敢说,也不敢动。天下抬头对他笑了笑,说道:“你坐,尽可随意些,我面前没那么多规矩的……” 刘米显然没把天下的话听进去,虽然应声坐了下来,却象是受刑般僵直着身体,脸色也有些青白。 天下看着他那副仿若惊弓之鸟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问道:“我——长的很吓人?” “啊?”刘米一愣,下意识地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摇着手说道:“不吓人……不吓人……” “哈哈哈——”天下看着他那副傻傻的样子,笑趴在了桌子上。刘米尴尴尬尬地坐在那里,吭吭唉唉地说不出话来。 直到沁月端着茶壶进来的时候,天下才止住了笑声。沁月倒了杯水给天下,是白水。 天下端着滚烫的热水,小心地放在嘴边吹凉,仿佛没看见沁月正期期哎哎地站在她身边磨蹭。 “姑娘……”沁月终于忍不住轻轻唤了天下一声。 “嗯?”天下仍没有抬头看她,那杯开水吸引住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姑娘,鹰师傅跟嫣娘师傅在外面……他们想见您……”沁月鼓足了勇气一口气说了出来。 “喔?他们打完了?”天下冷冷淡淡地问道。 刘米这才注意到外面的打斗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透过早已破裂开的窗格子,正好可以看到嫣娘和天鹰两个人,仍怒目相视的站在那里。刘米偷眼看了天下一眼,天下仍在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着那杯水,象是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比这杯水更重要一般,而沁月紧张地站在天下旁边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回答天下的问话。 刘米这会儿觉得椅子上好象有根针似的怎么也坐不下去了,“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吓了天下一跳。 “你怎么了?”天下瞪着圆圆的眼睛问道。 “没……没什么……”刘米咽了下口水,定了定心神,说道:“既然两位管事要见少主,那属下就先告退了……”说着,不等天下说话,转身就朝外走,在嫣娘和天鹰中间穿行而过的时候,居然也是毫不犹豫。 天下含笑看着刘米远去的背影,缓缓地放下了茶杯,喃喃自语般地说道:“这个刘米,倒是个挺有趣的人……”待刘米从她的视线里消失后,她才转头问沁月:“究竟是怎么回事?” 沁月的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的,有些哽咽地说道:“姑娘早上吩咐我抽空来见嫣娘师傅一面,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我待姑娘出发后,就借便溜出了行宫,我来的时候嫣娘师傅跟鹰师傅好象就在吵架了,等我说了姑娘的交待,他们就吵得更是不可开交,嫣娘师傅坚持要听姑娘的吩咐,可是鹰师傅却执意要……要……” “要什么?”天下的眼神黯了下来。 沁月小声地说道:“要刺杀皇上……” “然后呢?”天下脸色平静地问道。 “后来,鹰师傅就冲了出去,嫣娘师傅也跟了出去,我怕出事,就一直在这儿等着……后来,他们午饭过后才一起回来,我本来还以为没事了,可是没想到不大会儿的工夫他们就又吵了起来,接着就动手了,我看没人能拦的住他们,就让刘米去找您去了……” 天下点了点头,又问道:“洛阳分堂的堂主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来历?” 沁月思索了一下,说道:“以前在家的时候,除了分管山东的济南分堂主常来常往,我见过以外,分管其他省的其他分堂主我都没有见过,以前夫人也不许我们打听各位管事和分堂主的事情的,不过这位洛阳分堂主很出名,所以,我倒是听说过他的一些事,据说,他的学问是极好的,偶尔还会被请去流岚书院讲学,功夫应该也不错,青石道场的人曾经来‘请’他去教授课业,可是被他‘拒绝’了……嗯……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天下挑了挑眉,有些讶异这样的人物她居然也从来没有听云殊提起过,忽然心思一转,她又问道:“洛阳分堂主叫什么名字?” 沁月摇了摇头,说道:“名字我不知道,大家都管他叫白先生……” “白先生?”天下一愣,难道猜猎了?不是姓云的?一阵疑惑之间,她的目光飘到了眼前的帐册上,一个用行书草签的“柏”字漂漂亮亮的出现在核销处! 原来是“柏”呀!所谓的“白先生”是“柏先生”呀……天下在心里喟叹道:云桑……云槿……眼前的这个,会不会是云柏呢?(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节 少主 就在天下浮想联翩的时候,大门外传来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蓝袍儒生快步走了进来,他脸色难看地打量了一下院子里凌乱的情形,然后挥手示意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先行离去,这才缓缓地走向站在院子里的嫣娘和天鹰。 沁月指了指那儒生,低声说道:“他就是白先生……” 天下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说道:“去请‘白先生’和嫣娘、鹰叔他们一起进来……” “是!”沁月答应一声,便急忙出去传话。 片刻之后,三人陆续走了进来,天鹰也不等天下让座,便气冲冲地坐在了一旁,他失礼的举动让嫣娘倍觉尴尬。天下仿若不在意地瞟了天鹰一眼,笑着站了起来,招呼着嫣娘跟那位‘白先生’在天鹰对面坐下。 天下绕到了书案前,让沁月帮她把椅子也移了过来,稳稳地坐在三人中间,然后示意沁月到外面守着。 天下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白先生,待沁月离开之后,便笑着问道:“洛阳分堂的‘白’堂主?”她刻意把那个‘白’字念的很重。 白先生的目光扫过天下书案后摊开的帐册,然后挑了挑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正是‘白’某,见过少主!”说着,站起来冲天下拱了拱手。 天下欠了欠身,客气地说道:“您太多礼了,按年纪,您是长辈,按资历,您是前辈,您这么客气,我怎么好意思呢?” 天鹰突然冷哼了一声,忿然地说道:“都是自己人,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天鹰的话一出口,就看到坐在他对面的白先生脸色微变,心里也不由得后悔起来。 “废话?”天下的目光扫过嫣娘因天鹰的话而更显苍白的脸,浅笑盈盈地突然问道:“这里可是‘天一阁’的洛阳分堂?”她将“天一阁”这三字念的格外的清楚。 天鹰跟嫣娘都是一愣,白先生却了然的一笑,斩钉截铁地说道:“这里自然是‘天一阁’的洛阳分堂!”他将“天一阁”这三个字也念的极重。 “鹰叔,刚才白堂主叫我少主啊……”天下似乎很感慨地说道。 “啊?你是天一阁的少主,白先生这么叫你并没有错呀……”天鹰还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天下嘲意十足地笑了笑,看着天鹰,说道:“喔?原来我是天一阁的少主呀?那怎么我连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了?跟没见过面的前辈、长辈寒暄几句,都变成废话了?”天下的目光象箭一样直射在天鹰的身上。 天鹰怒目圆睁,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嫣娘虽然恼他,可毕竟天鹰是她的亲哥哥,忙替他辩白:“姑娘误会了,我哥他不是这个意思,他……” 天下挥了挥手,打断了嫣娘的话,笑意未减地说道:“我知道鹰叔没这个意思……我娘十几岁的时候,您和鹰叔就跟着她了,这天一阁也是你们跟着我娘一起创建的,以前娘都常跟我说,要象待她一样对待你们,这话我一时也没有忘记,我总是信娘说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总是会帮着我、顾着我的……”说着,天下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嫣娘,然后把目光转到了天鹰身上,接着说道:“我年纪虽小,可是娘却终是把天一阁的担子交托到了我身上,这些繁锁的事务我从来没有接触过,以后少不得还要你们多帮衬着我点儿,要是我有什么行差踏错的,也全指望着你们来提点,你们可别嫌麻烦,不管我……” 嫣娘抢在天鹰前面,有些紧张地说道:“姑娘言重了,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 天下笑着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说道:“那么,你们现在可不可以告诉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们险些要把洛阳分堂给拆了?” 白先生也翻楞着眼睛,带着几分怒容说道:“我也很想知道,我这分堂是哪里碍了两位管事的眼,让两位管事‘亲自’动手拆起房子来了?” 嫣娘有些顾忌地看了白先生一眼,张了张嘴,却还是咬着嘴唇不肯讲话。 天鹰却却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大声质问天下道:“我才要问问你呢!为什么不许我去杀了皇帝跟皇后为夫人报仇?” 天下没有直接回答天鹰的问题,也仿佛毫不在意天鹰的态度,而是心平气和地问道:“刚才你好象说过,我是天一阁的少主,对吧?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我到现在之所以还被称为少主,并不是因为天一阁的事我只能做很少一部分的主,这个‘少’字是从我的年龄说起的……天一阁是我娘创立的,可如今我娘已经不在了,她在临终之前,将天一阁交给了我,那么天一阁的事情,自然是我说了算,是也不是?” “天一阁的事情,自然是少主说了就算的!”白先生首先表示支持,嫣娘也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只有天鹰愣在当场,想不明白天下说这些做什么。 “那么,为什么不许你去杀皇帝和皇后,那就是我的事,我没有必要跟你解释,做为天一阁的管事,你要做的就是执行我的命令,而不是气冲冲地跑来问我为什么,更不该违命行事,鹰叔,你说我说的对吗?”天下的声音平稳极了,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清清楚楚。 天鹰的情绪益发地激动了起来,踏前一步,站到了天下的面前,抑制不住地高声说道:“那照你的意思,夫人的仇就不报了吗?” 天下耐着性子,尽量和缓地劝解道:“虽然娘临终前要我答应她,不要替她报仇,可是我心里清楚,这根本就由不得我,就是我肯不与那些人为敌,那些人也是不会放过我的,所以,娘的仇总有报的那一天的,你又何必急在一时呢?”(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节 手段 “又何必急在一时?”天鹰冷笑着说道:“既然话说到这儿,我们就索性把事情都掰开了讲清楚!” 天下摆了摆手,示意天鹰坐下来,平静地说道:“这样也好,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吧!” 天鹰坐了下来,把胸中的怒火往下压了压,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们与姑娘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了,不过姑娘的一举一动,我们却知道的清清楚楚,不是有意窥探姑娘,只是不放心,怕姑娘受委屈……可是姑娘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如今你位尊荣显,怕是早就把夫人的大仇抛到了脑后了吧?你……”看着天下清澈的眼神,天鹰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天下斜靠在椅背上,托着腮帮子看着天鹰,问道:“我怎么了?接着说呀,心里怎么想的统统说出来,别总憋在心里,时间久了会变成心病的……” “我……”天鹰的呼吸有些急促,他顿了顿,稳了稳心神,说道:“我只是想知道姑娘如今究竟在想些什么?这仇还要不要报?……”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仇早晚都是要报的!”天下的语气里已经带了几分不耐烦。 “早晚?这早晚是什么时候?今天?明天?是今年?还是明年?又或者是十年之后?就这么早早晚晚的等下去,仇也不用报了,这仇人也早晚都死光了!”天鹰仿佛挑衅般地问道。 天下挑了挑眉,打量了天鹰好半天,然后语带讥诮地说道:“你刚才说,想知道我在想什么?”没待天鹰说话,她便又接着说道:“我在想,我娘果然英明,现在我总算知道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虽然挂着管事的名,却仍然只是在我娘身边做贴身侍卫……我也总算明白了,我娘为什么要在仇人找上门的紧要关口,还玩什么测验我才智能力的把戏……我更明白了,为什么如果我达不到她的要求,她宁可解散天一阁,也没有想过要你来接掌……因为你——的确难当重任!” “你……你……在说些什么?……”天鹰有些口齿不清地问道,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抖动着。嫣娘的手紧紧地抓着椅子的扶手,嘴唇被咬的隐见血渍。而那位白先生的目光中却带着几分赞赏、几分迷茫、几分失落…… 天下却丝毫没有注意三个人的表情,甚至可以说,看都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径自说道:“鹰叔,你开口、闭口都在说什么报仇,可是,你真的有计划过可行的报仇方案吗?你一次又一次的谋划刺杀皇帝的同时,你有没有想过怎么样收拾残局?有没有想过怎么样让早就被人摆在明面儿上当靶子的天一阁全身而退?你一个人去逞匹夫之勇、拼上你自己的性命也就罢了,可你凭什么扯着天一阁这上上下下的人为你陪葬?你这么做,就不说你对不对得起这些一直跟着你出生入死的弟兄了,你对得起我娘这几十年来的辛苦经营吗?如今都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天一阁,等着捡便宜,你倒好,不尽力维护着,反而自己选乱了起来,你是真的想替我娘报仇吗?还是想借着报仇的幌子,想要整垮我娘给我留下的这份安身立命的家业?” 天鹰呐呐地不成言语,表情木然地坐在那里。 天下看着他的样子,越看越生气,继续毫不留情地讥讽道:“你的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除了简单的杀人之外,你还会做些什么?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真的恨那些害死我娘的人吗?还是,你根本就是在变相的同情他们?所以才整天在想方设法的想让他们早死早投胎,一了百了?……” 天鹰再一次猛然站了起来,拳头在空中挥舞着,喊道:“我怎么可能不恨那些人?我恨不能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生祭了他们给夫人报仇!我……” 天下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若你是真的恨他们,便不该整天想着怎么杀了他们……而该筹划,让他们活的长长久久……” 天鹰被天下的话给说糊涂了,有些茫然地坐倒在椅子上,嘴里念叨着:“不杀?让他们活着?不杀?……” 天下点了点头,挑着眉,抿着嘴角笑着,笑容有些奸诈地说道:“不错,让他们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这就是我报仇的手段!我会在他们的有生之年里,夺走他们所喜欢的,毁掉他们所在意的,瓦解他们所坚持的,让他们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当他们在即将死去的时候回顾这一生,我会让他们会发现,他们所喜欢的都已失去,他们所在意的早已消亡,他们所坚持的也已尽化飞灰……他们会看到,从他们让我仇恨的那一天起,他们的世界里,除了痛苦之外一无所有……这就是我恨一个人的方式……”这些都是她的真心所想,恨一个人,杀了他,未免太便宜他了,就是要日日夜夜地折磨着他,这才解恨!而且,也会比较好玩…… 可是这番话却吓得天鹰他们三个人目瞪口呆,一个个嘴巴张的大大的,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看着面前的小女孩,三个人都不禁想知道,云殊究竟都亲自教导了她些什么东西……他们万万也不会想到,天下的这些想法,都是上辈子经过无数的磨练提纯出来的,是她心里一字不易的圭条。 天下静静地看着天鹰、嫣娘和白先生,慢慢地等着他们消化她的那番言论。好半天,才缓缓地开口问道:“鹰叔,对于我报仇的手段,你赞同吗?” “啊?”天鹰还没回过神来。 天下微微一笑,说道:“如果你有更好的建议,那就不妨现在提出来,咱们也可以先商量一下嘛,等我们确定了方案,然后再来讨论具体实施的办法……如何?”(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节 异想天开 白先生是最先回过神来的,他用手指轻扣着扶手,问道:“那少主是怎么打算的?”天鹰跟嫣娘也一起把目光放在了天下身上,想听听她的想法。 “第一步,自然是在打击敌人的同时,最大限度的保存实力!”天下的脸色有些凝重,缓缓说道:“想要打击敌人,首先就要保护好自己!我娘遇害的事情就说明,天一阁已经暴露了,如果我们再不采取措失,一定会损失惨重……尤其是皇后那边,她现在都已经恨死我了,她要是会不想办法来打击我们,她就不是独孤伽罗了!……”说着,她突然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得意地说道:“鹰叔,你刚才还说清楚的知道我的一举一动,那又怎么会以为我忘了替娘报仇呢?我才到洛阳两天,可是已经把行宫里搅得一团糟,那位皇后最宠爱的公主殿下,昨天被皇上呼巴掌,今天又被我整的掉进了水里,这会儿呀,估计皇后正不知怎么心疼她的宝贝女儿呢……其实要报仇,不用逞什么匹夫之勇,孙子兵法里的好办法多的是,随便捡两个出来,都够他们受的,而且,依现在的局势看,只要在适当的时候玩点煸风点火、借刀杀人等等小把戏,我们在不用付出代价的同时,就能让敌人痛苦……何乐而不为呢?” “局势?”白先生眉头皱的紧紧地,若有所思地说道:“不知少主指的是什么?” 天下漫不经心地说道:“自然是指——储位之争啊!”她是一门心思地把人往另一条道上引。 “储位之争?!可是皇帝早就立了太子了呀……”天鹰才缓过神,就被天下的话吓了一跳,忙低声问道:“难道,姑娘是想要另外拥立一个皇子来继承皇位?” 天下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鹰叔,我说的是‘储位之争’,是储位!不是皇位!就现阶段而言,只有我这位‘皇伯父’做皇帝,才能最大程度的保护我们的既得利益,这次储位之争的目标里,绝对不包括皇帝,只有皇子,也只能是皇子,你明白吗?……至于说,皇帝早就立了太子,这对我们的计划没有任何负面的影响,生在皇家,你难道还指望他们这些皇子之间会顾念什么兄弟情份?金鸾殿上的那把四边不靠的椅子谁不想要?杨勇凭什么做的太子?不过是因为他是嫡长子?明明都是一样的出身,却只是因为比他晚出生,就要一辈子都低他一等,他那些弟弟们心里谁会服气?所以,只要我们用适当的方法、在适当的时候,帮这些皇子把他们心里那些一闪而过的念头给抓住,然后给他们鼓励、帮他们谋划,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权利’是多么诱人的东西了,而在权利面前,所谓的亲情又是多么的不堪一击……我们的目标是,竭尽所能把所有的皇子都拉进争夺储位的洪流里来,然后‘帮助’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的进行殊死争斗,让他们把这场‘夺嫡’的好戏演的精彩纷呈……我们要用事实证明,‘不生异母之子’,并不是杜绝骨肉相残的有效方法……呵呵……你们说,等到他们闹腾起来的时候,独孤伽罗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心情呢?”她嘴角渐渐露出的那抹笑,吓得天鹰眼角不停地抽动着。白先生跟嫣娘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天下今天带给他们的惊吓,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范围,这会儿还没把天下的话消化完呢…… “不过呢,……”天下话锋倏地的一转,眼神扫过他们三个,又接着说道:“我年纪尚幼,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也只能到这种程度,至于具体怎么操作和完善这个计划,还是要仰仗几位,要靠你们多费心了……”天下笑的很单纯,只是这原本应该很单纯的笑容,看在这三个人眼里,也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好半晌,白先生干咳了一声,又问道:“这是第一步,那么接下来呢?” 天下托着腮帮子,挑着眉说道:“刚才说的这些只是第一步的一个细节部分,还算不上完整的第一步呢,这第一步最重要的是在保存实力上,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完全转入暗厢操作,把所有已经暴露的和有暴露的危险的人员、分堂统统转移,然后在尽力完善我们的情报网的同时,在官场、在江湖上建立我们自己的势力,尤其是官场,我觉得我们应该尽可能的把底层那些具体办事的官员牢牢地抓在手里,如果这些具体执行皇帝命令的人都在看我们的脸色行事的话……”后面的假设天下没有继续说,把广阔的遐想空间留给了在座的三人,反正她的引诱计划也进行的差不多了,就她这几番话下来,已经够这些人忙个底儿朝天了,应该不会有工夫再给她添乱了吧? 嫣娘双眼放光,拍了一下手,带着几分兴奋地说道:“不错,如果这些具体办事的官员都听我们的,那么岂不是等于整个大隋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吗?可是……这好象有点难吧?……事情恐怕不太好办……上上下下那么多的官员,怎么可能……而且,若是泄露了出去……” “嫣娘!”天下挑了挑眉,开始进行机会教育:“世上的事呀,‘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你别忘了,我们可是消息贩子,怎么样做好保密工作,可是我们的强项……而且,我们也有着充裕的时间可以慢慢进行,大隋九省,咱天一阁也有九个分堂,每个分堂进行自己的区域控制,进行细化工作,至多三五年,当可初见成效,你们可不要小看了咱们的这些分堂主,平时你见过有他们弄不到的消息吗?消息都能弄得到,拉拢、收买、控制一些人,哪里有什么困难的?把这九个省搁到一块,你会觉得任务很重,可是要是真的分到每个分堂、每个地方,其实就不觉得有多难了……要知道,是人都会有弱点,有弱点就没理由做不到,最多就是时间长短的的问题了,您说是吧?白堂主……”说着,天下看了看白先生。 白先生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还真敢想!你这跟谋反做乱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大!至少,到目前为止,我对杨家的人做皇帝是没有意见的,所以,我虽然在‘谋’,但是我没有‘反’……而且,如果我们真的做到了这一点,那么,以后就算是会‘乱’,我们也可以让它乱中有序……咦?!我怎么感觉我们象是在做善事呀?”天下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的异想天开。(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节 马贼计划 “说来说去,你就是惦记着‘我们’的那点家底!”白先生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嫣娘和天鹰不明白什么叫做“我们的那点家底”,可是天下听了他的话,却笑的更灿烂了,说道:“这么有利的资源,如果不善加利用,那多浪费呀?!您说是吧?‘柏’舅舅!” “哼!”白先生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天下没有理会嫣娘和天鹰疑惑的眼神,接着说道:“光是这样还不够,‘未言胜,先言败’,我们也要给自己找一条退路才行……” “退路?”白先生斜睨着天下,说道:“如果无路可去的话,就跟我回昆仑好了……” “好啊,如果我的退路走不通的时候,那就跟你回昆仑好了……”天下毫不在意地说道。 “喔?这么说来,你已经找好退路了?”白先生微微一笑,问道:“你的退路,可是那位北平府的少王爷,燕山公罗成?” “您不觉得他是最适合的人选吗?”天下脸上带着几分得意,说道:“只要能让北平府保持现在这种独立的状态,那么它就会是我们最适合的退路……所以……”她看向了嫣娘,说道:“北平府的情况一定要摸透,但是不要有太大的动作,尽可能的保持‘平静’,这样在冲要之时,才能保证一击必中……嫣娘,北平府那边,你亲自过去主持吧……”她在尽量把罗成划成自己人的同时,又给嫣娘找了点活干,毕竟以后难免要去北平府,让人先把大环境摸清楚、把根基给扎稳了,这样也省得将来被别人“欺负”…… 嫣娘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天鹰,天下知道她的顾虑,所以又转头对天鹰说道:“鹰叔,现在阶段我们行事不宜张扬,很多事情都要停下来,我觉得咱们应该趁着这个时间,从现有人员人抽调出来一批合适的人选,进行一些训练……”天鹰可是最最紧要的一步棋,如果没把他妥善安置,刚才说的、做的那一切都白瞎! “训练?”天鹰有些疑惑地问道:“训练什么?” “训练怎么当好一个合格的马贼呀!”天下眼睛闪亮闪亮的看着天鹰。 “马贼?!”天鹰等三人不约而同地叫了出来,语气里带不十二分的不理解。 天下点了点头,无辜地看着他们,问道:“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白先生一直云淡风清的面具彻底破裂,面部表情呈现一种扭曲的状态,咬着牙问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连马贼都出来了?!” “马贼怎么了?马贼是一个很好的职业啊,赚钱很快的,我们天一阁以后恐怕有好长一段时间的调整期,在这段时间内恐怕也都没有办法做生意,不想些生财之道,咱们这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吃什么呀?”天下说的理直气壮。 “赚钱的办法有很多,用得着赚这种玩命钱吗?你的脑袋瓜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白先生大声吼道,身上那股儒雅之气已经被天下气得消失怠尽了。 天下笑嘻嘻地说道:“我整天都在想这些很‘好玩’的事啊……而且,玩命的钱真的比较好赚嘛,又一本万利,还可以趁机打开突厥的市场……” “突厥?”白先生心中一动,心绪慢慢平复了下来,缓缓地说道:“你是想……” 天下点了点头,说道:“北平府这些年来这么安份,就是因为被朝廷和突厥夹在了中间,既然想拿它当退路,那么朝廷这一头是不用想了,咱们如果要在北平府站稳脚跟,就只能在突厥这头儿打主意了,挑些人机灵、功夫也好的年轻人,过去熟悉、熟悉环境,顺便捞点钱补贴‘家用’,捎带手地也把这些年轻人给煅炼出来了,这岂不是一举数得吗?而且,收买、安插人的工作也不能把突厥落下来,所以,这边也要有可靠的人来主持才好……”说着,她的目光又溜回到了天鹰身上。 “姑娘是想我去突厥?”天鹰似乎很感兴趣。 “是啊,你可愿意?”天下眼睛直直地盯着天鹰。 天鹰低头想了一下,毅然地说道:“好!我去!” 天下悄悄松了口气,总算把这个单蠢的男人给撵到“安全地带”了。嫣娘一直怕这个少根筋的哥哥会惹出什么乱子来,这会儿一听他答应了,也就暗暗放下了心,对天下说道:“大哥去了突厥,我在北平府,我们倒是可以常常相互照应,可是姑娘这边……” 白先生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还担心她?就凭她刚的这些话,这些谋划,她不去算计别人就是好的了,哪里还需要别人‘照应’?” 天下回想了一下刚才的说话,发现确实有些惊世骇俗,悄悄擦了擦冷汗,忙转移话题:“过几天我就要跟着他们去长安,你们把长安那边的情况跟我讲一下吧……” 嫣娘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上次长安分堂虽然被抄,但是并无人员损失,现在所有生意都已经停了,但以前安插的眼线并没有撤出来,并且还加强了对宫里及一些重要人员的监视,基本上来说,一切还算正常……” “说到长安,”天鹰突然插话:“姑娘这次去了长安,有一个人一定不能放过!” 天下挑了挑眉,问道:“什么人?” “长城公陈叔宝!”天鹰恨意十足地说道。 “陈叔宝?这个名字有点熟啊……长城公?嗯,想不起来了……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他?”天下皱着眉头问道。 “他是前陈的国主,战败后归降了,害死夫人,也有他一份!”天鹰狠狠地拍了拍椅子的扶手。 “前陈国主?原来是陈后主呀……”天下小声地念叨着,有些不解地问道:“这事怎么跟他也有关系啊?” “就是他告诉皇后,天一阁跟夫人有关联,所以,皇后才会安排下那样的计划来……”天鹰把牙咬的“咯崩”直响,嘴里恨恨地念叨着:“上次去长安,没有找到机会,不然我早就杀了他,替夫人报仇了……” 天下眉头皱得更紧了,问道:“他怎么会知道天一阁跟我娘的关系的?在出事之前,连靠山王都不知道的……” “这个……没有查出来,可是有确切消息,这事是他亲口跟皇后说的,如果不是他,就不会有这事发生了!”天鹰怒气难平。 “这样啊?……”天下的眼珠转了转,露出了一抹冷笑。 白先生忍不住暗暗替陈后主默哀起来,又忍不住想知道这个小丫头又想玩什么花样……(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节 断命曲现世 天下用手指敲击着椅子扶手,若有所思地说道:“陈后主……好象才名极盛呢……听说他的诗写的极好?” 白先生撇了撇嘴,说道:“尽是些淫词艳曲、靡靡之音罢了……这些年来,他没有一点身为亡国之君的自觉,整天依旧奢淫度日,如果不是那些前陈旧臣顾念当初的君臣之宜,私下接济、暗中维护,他焉能活到今日?”说着,他看了天下一眼,说道:“据我所知,他跟北平王罗艺偶尔也有书信往来,罗艺还常常派人送财物给他呢!” 天下微微一愣,面儿上却丝毫不动声色,仿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人家毕竟是君臣一场,这也没什么嘛……所以说,你也别太小看人家,毕竟是做过皇帝的人,说不定人家只是以此示人,用以保命罢了,他不过是一个亡国之君而已,除了这些淫词艳曲、靡靡之音,他还能写什么?还敢写些什么?那些有内涵的东西,他敢流传出来见人吗?一篇文字定人生死的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他的字写的一定也是极好的吧?” 白先生点了点头,说道:“他的字倒是极好的,一手草书颇见功底……不过,我可不认为他能写出什么有内涵的东西来……” “那可不一定……”天下挑了挑眉,转头问天鹰:“你可知道他平日里都去什么地方?做什么消遣?” “平时他都在自己家里饮酒寻欢,偶尔出门,也就是逛逛花街柳巷,如今肯跟他诗赋相和的,也只有那些歌女、伶伎了……” “这样啊……”天下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让人心里直发毛的笑容,无限感慨地说道:“我‘听说’啊,陈后主在长安过的委屈呀,常常思念故国,却不敢表露,那一天,他在一个伶人那里喝酒,喝着喝着就大哭了起来,然后挥笔‘亲书’了一首心念故国的长短句,便颓然地挥袖而去……那伶人极是喜欢这首词,便请人谱了曲,每日里在教坊传唱……未几,此曲名满长安……为此,一位文采风liu的亡国之君,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笔下……” 天鹰跟嫣娘面面相觑,不明白天下在讲些什么东西。白先生却一下子就悟到了天下的意图,眼角有些抽抽儿着地问道:“我倒是很想知道,这首断送了一个亡国之君性命的曲子是怎么唱的……” 天下微微一笑,略略想了一下,用手打着拍子,清唱了起来:“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听了这曲子,天鹰跟嫣娘原本有些茫然的眼神渐渐明朗了起来。嫣娘咬着下唇,一拍手,说道:“我明白了!” 天鹰眯着眼睛冷冷一笑,跟着说道:“我也明白了!” 白先生却没有理会这些,“噌”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天下说道:“这……这词是你写的?” 天下翻着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又没亡过国,怎么可能写得出这个东西?这明明就是亡国之君的断命曲,与我何干?”剽窃也要做的有水平点,反正都是后主,同病相怜,想来李后主也不会跟陈后主计较才对……天下坏心地想着…… “你……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看着天下,白先生竟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样措辞了。 天下看了看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站了起来,说道:“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也该回去了,事情具体该怎么办,你们自己斟酌吧,只是,今天已经做出的决定,我不希望有人擅自更改……”说着,她警告似地看了天鹰一眼。 天鹰此时对眼前这个小女孩满是敬畏,一见天下看向他,立刻点着头说道:“我一定会把姑娘交待的事情办好的,不会再让姑娘操心……” 天下满意地笑了笑,又转头对白先生说道:“明天我想去风月斋,你去不去?” 白先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去!明天……哼!” 天下挑了挑眉,再没说什么,向外走去。三个人也便陪着天下往外走。 沁月还在大门外守着,一脸的疲惫,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忙迎了过来,看了天鹰等人一眼,凑合到天下耳边小声问道:“没事了?” 天下笑着对沁月点了点头,然后回身对白先生说道:“你们回去吧,不用送了,今天这一场大闹,怕是要好好收拾一下呢……”说着,她的目光从天鹰身上扫过,天鹰脸一红,把头低了下去。 白先生拍了拍天鹰的背,无言地劝慰着他,不无担心的对天下说道:“还是我送你回去吧,这会儿洛阳城不知有多少人惦记着你呢,路上要是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天下摇了摇头,说道:“不用,出事才好呢,正好可以有个借题发挥的由头,这方面我可是高手,而且这满大街都是人,他们就算是要动手应该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说话间,一旁有人将天下和沁月的马牵了过来,两人翻身上马,辞别众人,扬鞭而去。 等到离开了白先生他们的视线范围,天下才长长地出了口气,速度也缓了下来。 回头朝洛阳分堂的方向看了看,心里暗叹:这群人,可真不好唬弄呀……不过,还好,已经把人心拢住了,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安排了一些,最主要的是统一了思想,这样以后行事,阻力应该会小很多吧……不过,还有明天那一关要过……明天一定要去风月一趟,把天一阁里云家的关系给理清楚,也顺便跟云家的人也统一一下思想…… 天下慢慢理着思路,突然想到了‘白’先生刚才说话时看她的眼神,心里暗暗思量,不知道他会不会今天晚上就跑去风月斋跟云槿他们说这些事呢? 她的嘴角浮上些许笑意,心里忍不住有些好奇,不知道‘白’先生把她今天的言辞说给云槿和云桑他们听的时候,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未完待续) 第六十节 唇语(上) 天下一直是下意识地跟着沁月往前走,脑袋瓜子一直在不停地胡思乱想着,连已经置身于喧闹的大街上都象没有注意到一样。沁月叫了她两声,见她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忙勒住马缰,待天下走到跟前的时候,伸手拽住天下的马缰,叫道:“姑娘——” 天下猛一抬头,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四下张望着,象是有些好奇怎么到了大街上一样,心不在焉地问道:“怎么了?” 沁月扯了扯她的衣袖,把她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然后朝十几步外的一座酒楼指了指,说道:“您看——” 天下顺着沁月的手指看了过去,一座三层高的酒楼矗立在那里,雕梁画栋,透着几分贵气,因为天色已晚,所以酒楼的伙计正在掌灯,一水儿的红灯笼齐刷刷地挂在每层楼的檐下,将酒楼整个拢在了一片朦胧之中。 楼内的灯火却很亮,将临窗的人影映的清晰可见,天下一眼就看到罗成坐在窗边冲她招手。天下有些兴奋地也在马上挥了挥手,然后催动坐骑,来到酒楼前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伙计后,便朝楼上跑去。 一楼有些乱,二楼有些闹,可是三楼却是极其雅致的。紧挨着楼梯口的地方,有一个小巧的戏台,一个美貌少女正玉指纤纤地拨弄着琴弦,倾泄了一室醉人的韵律。楼上的人不多,戏台前只坐了三两桌,有六七个人各自在低声谈笑着。几个靠窗的位置都由水磨石的屏风隔出一个单独的空间,既保持了隐私,又保持了一定范围内的视线流畅。 天下一上来,就看到罗成的小跟班儿初五站在楼梯口候着,待见了她,忙迎了过来,引着天下朝罗成所在的一个“单间”过去。 罗成悠然地坐在窗前,室内的烛光与檐上的灯笼一起在他身上洒下一层炫目的光晕。天下半倚着屏风细细打量着罗成,他头上依旧戴着那顶跟天下头上同款的飞凤冠,可身上却已经换了一袭白袍,下摆用金丝彩线绣着团花牡丹,素雅中颇见华贵,再看他脸上,面如敷粉,齿白唇红,浅笑弯弯,目光流转之间,抖落点点风情……天下一恍神之间,居然有些看呆了,脑子里只浮出了四个字:人比花娇……这念头刚一浮上来,天下自己就先被吓到,连忙摇着头把它甩掉,象犯了错似的低着头坐在了罗成对面。 罗成缓缓地斟着茶,抬眼看了看天下,问道:“怎么了?” 天下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没什么,饿了……”天下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食桌上,桌上已经摆满了吃食。 “饿了?那快吃吧……”罗成让她坐下,将刚斟好的那杯茶放在了她的面前。 天下拿起了筷子,随意地吃了两口,就又把筷子放了下来。 罗成挑了挑眉,问道:“不是说饿了吗?怎么不吃了?不合口味?……” 天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不是……只是觉得好累哟……吃不下……” 罗成有些心疼地看着她,也跟着叹了口气,夹起一块鱼,细心地挑了刺,然后放到天下面前,说道:“多少吃一些,不然身体怎么吃得消?”天下笑着,有一下没一下地随意吃了起来,罗成则时不时地夹菜给她,哄着她多吃些。 沁月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种温馨的场面。她悄悄地站在了初五的旁边,两人一起背对着罗成跟天下,静静地守在屏风两侧。 天下边吃,边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没和丁大帅一起?” 罗成瞪了她一眼,将一块腌制的十分入味的糟鸡夹给她,说道:“还不都是你害的!你倒是好,一走了之,结果那个谢静安死缠着我不放,非跟我打听你的事,什么师父是谁呀?跟谁学的琴呀?同门之中都有什么人呀?琴谱打哪儿来的……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翻来覆去地问,问得我心烦,只好一走了之了……” “他这会儿说不定还在坐立不安地琢磨着呢……”天下拿着筷子的手不停的抖动着,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罗成有些好奇的问道:“那曲子不是早就失传了吗?你究竟是哪儿得来的?” 天下入下筷子,用双手揉着脸颊,强忍着笑意说道:“那曲谱是我在家里的藏书楼翻出来的……那里收藏的绝本、孤本不知有多少……” 罗成挑了挑眉,却没有继续问,他见天下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便招呼了伙计过来另点了些水果、糕点和茶水。 待伙计退下去之后,罗成四下打量了一眼,透过屏风的缝隙隐隐传来笑语喧哗之声,也恍恍惚惚地有人影晃动。罗成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太满意,这里绝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天下却含着笑,一边帮他斟茶,一边说道:“这里也不错的,人多眼杂,咱们不方便,别人也不方便……”说着,她冲罗成眨了眨眼睛,突然“无声”地说道:说话不一定要出声的!(为表示区别,两人间的唇语,不加引号!) 罗成轻笑了两声,伸手揉了揉天下的脑袋,也同样“无声”地说道:就你鬼! 天下有些得意地拍开了罗成的手,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是你笨!连这么简单的办法也想不到……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略显夸张地口型,忍不住一起放声大笑了起来。 守在屏风两侧的沁月跟初五对望了一眼,不明白这两位主子怎么光笑不说话呢?可是主子的事也不是他们管的了的,摇了摇头,接着守着。 好一会儿,罗成才止住了笑,问道:你的‘家务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天下点了点头,说道:想要尽善尽美是不可能的,不过,大体上一些‘迫切’的事情基本上都解决了…… 罗成象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嘴角缓缓翘了起来,又问道:‘老虎吃人’的事,你问了没有? 天下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抿嘴笑着说道:我没有具体问,不过前后一联系,经过倒是不能猜,所以,我只能说,独孤陀那家伙是缺德事做多了,所以老天爷也瞧他不顺眼,生生的把他逼到了这一步……(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节 唇语(下) 罗成的好奇心被天下勾了起来,微倾着身子,唇形清晰地问道:怎么说? 天下拣了片脆甜的香瓜放进嘴里,理了下思绪,说道:首先,皇后让独孤陀跟去狩猎,目的未必是想给我教训,因为,有个愣头青真的在筹划着要刺杀皇上,另外,也正是因为这个刺杀计划,造成了当时我的人在现场的很多,而且个个都是好手,但是,要说明一下的是,我那时候并不知道这个情况,在你跟着琼华他们上山后,我故意用话激得独孤陀也跟着上了山,我也只是试探性地顺便打了几个手势要我的人算计他一下,我根本不知道我打的手势会不会被我的人看到,看到后,他们又能不能把事情办妥,我真的纯粹是蒙的……谁能想到独孤陀那家伙就这么倒楣?这点儿赶的就这么寸!所以呀,‘老虎吃人,纯属意外’! 天下的话音未落,罗成就“噗——”地一声,将刚喝进嘴里的茶给喷了出来,天底下真有这么寸的事?那这独孤陀还真是楣到家了…… 天下赶紧伸手接过罗成手里的茶杯,一边帮他拍着背,一边把要过来帮忙的初五和沁月给撵了出去,笑着说道:“只不过说了几句实话而已,你至于激动成这样吗?” 罗成取了块帕子,轻拭着嘴角,缓了口气,说道:“我这也是寸劲儿给赶的,跟你的‘实话’没关系!”说着,罗成白了天下一眼。 天下撇着嘴,一脸“确实与我无关”的表情,无辜地看着罗成不说话。 罗成微微一笑,又说起了唇语:你的家务事——真的没有麻烦?不需要我帮忙的吗? 天下看着罗成脸上那难掩的好奇,抿着嘴唇,也“无声”地笑着说道:没有麻烦?怎么可能?不过帮忙嘛,现在倒是还用不着,不过以后可说不定…… 罗成挑了挑眉,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天下简单的把天鹰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又提起了她的马贼计划,罗成对这个计划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罗成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思忖了一会儿,说道:让你的人去五原吧! 天下有些不解,眼里疑问重重:五原?怎么又是五原?五原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呀? 罗成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耐心地解释道:五原虽然在我北平府的疆界之内,可是因为其地紧临突厥,其实早已荒废,前两年我借练兵之余,抽调了一些能干的兵卒‘解甲归田’,重建了五原镇,并且以‘商贸’为主,加强北平与突厥的‘沟通’…… 天下忍不住无声地大笑起来:解甲归田?是藏兵于民吧?商贸?沟通?恐怕我马贼的计划已经落在你的后面了吧?…… 罗成也笑了起来:这算不算是你以前说的‘心有灵犀’?我正在发愁五原发展过于迅速,但人员配置跟不上的问题,结果,你就也想到了同样的计划,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更好的武装五原,并且把它当做跳板,进行下一步渗透突厥的计划…… 天下用力地点着头,说道:我之所以想进行这个马贼计划,就是想要进一步控制突厥,免得那群蛮子在冲要之时给我们添乱…… 罗成突然冲外面喊道:“初五!”初五应声而入,垂手侍立在一旁,静待罗成吩咐。 “去取笔墨纸砚来。”罗成说道。 初五连忙去准备,沁月也乖巧地走了进来,规整着食桌上的杯碟,好腾出地方来给罗成书写。 不大会儿的工夫,初五就把东西备齐了,与沁月一起摆好后,便又知趣地退了下去。 罗成奇怪地看了天下一眼,天下一愣,下意识地问道:“怎么?” “刚才才跟你说起‘心有灵犀’,怎么这会儿就不醒事起来了?”罗成瞟了天下一眼,朝砚台指了指,说道:“还不磨墨?!” 天下瞪了他一眼,嘴里嘟囔着:“真是的……还真拿我当起使唤丫头来了……”虽然口里这样说,可是她手上的动作动没有停下来,片刻之间,便将墨研好了。 罗成始终含笑看着天下,目光深沉幽远,思绪却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段日子…… 天下轻轻拍了他一下,问道:“想什么呢?” 罗成伸手拈起了笔,在手中把玩着,说道:“在想世事真是无奇不有……我们……我还有机会让你研墨……” 天下的笑容也温暖了起来,细细地打量着罗成的面容,虽然眉目与前世相仿,可是气质却大不相同,如果说前世的明染是清冷的月光,那么今世的罗成便是灼热的阳光,如今他身上有一种让人形容不出的阳刚之美,那种坚韧的感觉已经从骨子里渗了出来,眉宇间英气勃发,眼眸之中流光异彩,让人不敢正视……天下不无感慨地喟叹着:“是啊……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世事无常吧……你我虽然已不见旧时模样……可是,感觉却一点都没有变……有时候看着我现在的这双‘小手’,就会觉得别人看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那种奇怪眼神真的可以理解的……”说着,她将“哀怨”的眼神投到了自己白晰却小巧的手上。 罗成放下了手中的笔,将天下的手握在手里,他手的大小刚好可以包裹住天下的手,他眼神清澈而明亮地看向天下的眼睛,温柔地说道:“你看,这样,咱俩还是很配的嘛!”罗成的手也只比天下的大了一些而已,刚好可以把天下的手包裹起来。 天下用另一只手也握向了罗成手,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这样牵着…… 玉石屏风后,自成一个世界。 他们的世界没有别人可以走的进去,他们的感情也没有人能明白……偷眼看着罗成跟天下的沁月心中如是想着,他们的故事,她看不懂,心中却隐隐地泛着感动。 初五发现了沁月的偷窥,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挤眉弄眼地冲她摇了摇手,怕她犯了罗成的忌讳。沁月吐了吐舌头,赶紧将头转了过去。 这时,楼梯口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紧接着脚步声响起,一群人走了上来。 沁月下意识地朝那边望了过去,谁知却看到琼华公主正巧笑嫣然地随着几个人一起走了上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节 阴魂不散 “咦?!”琼华转眸之间也看到了沁月,不觉一愣,她跟沁月在流岚书院门口碰见过一次而已,所以也只是觉得这个婢女打扮的女子有几分眼熟。 一直挽着琼华的女子发现琼华的脚步顿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简单的一句问话,却把同行诸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琼华忙笑着说道:“没什么……”其他人也没再接着问,继续谈笑着朝沁月这边走过来。 沁月悄悄地把头低了下来,躲避着琼华的目光。她一直记得,琼华在流岚书院门口时那愤怒的表情、悲伤的眼神,天下跟这位公主殿下不对盘的事,虽然还没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可是也差不了多少了,这会儿要是再遇上,还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子……想着,她心里不由后悔,刚才应该让白先生多派些人跟着的…… 初五发现了沁月的异状,却有些不明所以,刚想问沁月,却发现那群人走了过来,便也低着头没敢吱声。 或许是因为对沁月的那几分熟悉感在作祟,琼华在经过水磨石屏风的时候,下意识地朝里面看了一眼,只这一眼之间,便将她的身形定住了。 天下不知何时已经从罗成对面坐到了罗成旁边,这会儿正半巴在罗成身上抢他手里的毛笔……罗成灿烂又温暖的笑容狠狠地刺伤了琼华的眼睛,眼眶立时红了起来,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罗成的笑容,可是她却悲哀的发现,罗成只有在对着天下的时候,才会笑得这么温柔…… “怎么了?”一直挽着琼华的那个女子见琼华的眼眶红了起来,关心地问道。 琼华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仍坐在那里笑闹着罗成与天下两个人。 沁月见情形不对,连忙低着头快步走进了屏风里面,小声说道:“姑娘,琼华公主……”说着,眼睛直往琼华那边瞟去。 天下顺着沁月的眼神望过去,正对上琼华满眼的妒恨。天下撇了撇嘴,忍不住小声地嘟囔着:“还真是阴魂不散……走哪儿都能碰上她……”说着,她坐直了身体,端起面前的一杯茶细细地喝了起来。 罗成也敛住了脸上的笑容,整理了一下衣襟站了起来,刚想说话,却一眼看到了刚刚走到琼华身边的男子,不禁低呼了一声:“太子殿下?!” 那男子正是当朝太子——杨勇!罗成心里有些弄不清楚,为什么应该人在长安的监国太子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太子殿下?!天下也是一愣,放下手中的茶杯,朝琼华的方向望去。 杨勇并没有注意到仍坐在罗成身后的天下,他看见罗成先是一愣,旋既笑着说道:“原来是燕山公呀,我说呢,琼华怎么走不动道了……”他是刚刚才到的洛阳,并不清楚这两天发生的事,而杨坚有意招罗成做驸马的事他却是知道的,所以拿言语打趣他跟琼华。 可是,杨勇这话一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对了,因为琼华的眼泪“刷——”地一下就落了下来,原本一直挽着她的云婉纤心里也有些慌了,不停地低声跟她说着话…… 天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嘴里又嘟囔上了:“怪道有人说女人是水做的,公主殿下的眼泪还真现成……”她嘴里虽然在念叨着琼华,可是眼睛却斜斜地瞟向杨勇,细细地打量着他。 杨勇的容貌不若杨广俊美,可是却也更为肖似杨坚,只是眉宇间的那份温和内敛,却是天下在杨家人身上没有见到过的,不由得好感丛生。 杨勇这时才发现了天下的存在,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她。与他同行的几个人这时也都走了过来,天下一看,才发现杨广跟谢静安都在,另外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中年女子,心下隐隐有些明白,估计皇后还是没有放弃让琼华拜谢静安为师…… 那本来应该在长安监国的杨勇为什么会来洛阳呢?这还真是由从琼华想拜谢静安为师引起的。 说起来,这整个大隋没有人不知道杨勇最宠爱的女人就是他的侧妃——昭训云婉纤,这云婉本是左屯卫大将军云定兴的次女,当初杨勇迫于皇后的压力不得不立了皇后的侄女元氏为太子妃,可是却又非常不给面子的在立了太子妃的第二个月就纳了云婉纤,并且封为昭训,仅比太子妃低了一级而已,而后更是独房专宠至今。可是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云婉纤其实就是出身七巧阁,她的师傅便是谢静安的师妹。 谢静安的事本来是杨广牵的线,可是杨勇最近在皇后跟前不得脸儿,追其根由,正是因为他独宠云婉纤引起的。而现在正巧有琼华想拜谢静安为师这么件事,他自然不愿意错过可以让皇后对他的爱妃改观的机会,所以便请旨来了洛阳。 杨勇来的正是时候,谢静安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收琼华,而且正在不收的意愿正大大增加的时候,他来了…… 谢静安的师傅就收了他跟师妹两个徒弟,而云婉纤更是他师妹最为得意的弟子,他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可是琼华拜师这件事,最终还是碍不过师妹跟师侄的情面应了下来。 今晚,也算是提前进行的谢师宴,杨勇出面请谢静安和他师妹齐妙然吃饭,由杨广、琼华和云婉纤做陪,可谁知却在这里碰上了罗成跟天下。 杨广看见天下也是一愣,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从早上大闹千风亭,到上午的“老虎吃人”,再到下午琼华落水,这种种事端追根究底的说,都跟眼前这个“新”妹妹脱不了干系,可是别说这个妹妹眼下圣眷正隆,就是杨林那块儿他也惹不起,所以他一看见天下,就觉得头疼,下意识地就想拉着琼华躲开,怕她们两个再闹起来…… 可是琼华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肯动,让杨广的动作显得格外地尴尬。杨勇也是一愣,不明白怎么气氛会这么怪。 天下却“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随即站起身来,看了紧张兮兮地杨广一眼,说道:“好了……晋王殿下不用这么紧张的,今儿我也玩得乏了,没精神跟公主殿下再闹腾了……我呀,这就回了,这地方就让给你们了,诸位可要尽兴喔……”说话间,她上前一步,站在罗成旁边,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拉住了罗成的手……(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节 两难 罗成眼中闪过笑意,扭头看着天下,低声说道:“不是说不闹了吗?……” 天下却看也没看罗成一眼,只是死死地对着琼华微显骇人的眼神,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什么时候闹过事?明明就是她总在自己找不痛快,难道我还能拦着她不成?” 罗成摇了摇头,目光扫过谢静安,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他满脸的“狂热”,捏了捏天下的手,又接着说道:“你呀,还有这闲工夫跟她对看,你看看她旁边站的是谁……” 天下原本还真是差点忘了谢静安的存在,这会儿被罗成一提醒,她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一对上谢静安的眼神,天下就觉得头疼,她是最怕遇到这种夹缠不清的人了。她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推着罗成往前蹭,好象希望没有被谢静安看到一样…… 谢静安却明显不想放过她,快步迎了上来,笑容满面地问道:“这会儿总得闲儿了吧?咱们好好聊聊?” 天下迅速地摇了摇头,半躲在罗成身后,说道:“这会儿也很忙……天都黑了……我要回家……再晚,我爹该担心了……” “这位姑娘是……”杨勇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连云婉纤也是一脸的好奇。 杨广忙过来介绍道:“这便是二叔的‘义女’,父皇新封的昭华郡主……”他把义女这两个字念的极重,象是在点明天下的身份不一般一样。 天下这会儿非常的给面子,冲着杨勇福了福身,说道:“天下见过太子殿下!” “天下?!”杨勇一脸好奇地问道:“你的名字是原本就叫做天下?还是后来改的?” 天下挑了挑眉,说道:“我姓杨的时候,就叫天下,如果不姓杨,自然也会有别的名字……” 谢静安在一旁有些着急,他怕再被天下溜掉了,他对“广陵散”的原曲已经感兴趣到了极点,就象天下说的那样坐立不安的,趁着杨勇跟天下说话的间隙,他赶紧说道:“既然大家都不是外人,不如一起坐下来聊吧……” “不要!” “不要!” 一模一样的两个字,一模一样的口气,分别出自天下跟琼华! “我跟她没什么好聊的!” “我跟她没什么好聊的!” 又是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口气,还是出自天下跟琼华! 杨广这会儿觉得脑仁儿生疼生疼的,轻轻揉压着脑袋瓜子,用尽量平缓的声音说道:“咱们坐下来说成吗?大厅广众之下,你们就打算这么闹下去?……”那几分怒气还是抑制不信地流露了出来。 “谁跟她闹了?她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这回被天下抢了先,一句话噎得琼华半天说不出话来。 天下又狠狠地瞪了谢静安一眼,说道:“看今天这样子,是不是该先恭喜谢先生喜得佳徒呀?”她也不等别人搭话,便又接着说道:“谢先生,若是你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收‘徒弟’了,那就麻烦您以后就把您的注意力放自己徒弟身上好了,别总围着我打转儿……您,总不会到现在还想着要当我师傅吧?您呀,还是别动这念头了……您呀,这辈子是不用这么指望了,您就是再纠缠着我,我也不可能背师另投的,有这闲工夫,还是多教您的宝贝徒弟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的好,也省得她到处惹人嫌!”说着,她嫌恶地看了琼华一眼,然后拉着罗成就往外走。 杨勇这会儿都看傻了,打死他也想不到,天下居然嚣张成这样,他伸出手指着天下,嘴巴张得老大,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天下强忍着笑意,一把推开杨勇,走出了隔间,转身之前,还挑衅似地瞟了琼华一眼,然后才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你这个没规矩的野丫头才需要人管教呢!你……”琼华已经被气得有些口不择言了。 云婉纤微蹙着眉头,按住了琼华的肩膀,轻声提醒道:“公主——注意你的身份……” 天下轻笑着转身,半倚在罗成身上,得意的说道:“是啊,公主——注意你的身份!我这个野丫头是胡天海地的疯惯了的,别说认识我的人了,就是见过我的人也都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不过,您现在这副模样如果让人看到,可就不只是大吃一惊了……”说着,天下还冲琼华眨了眨眼睛,故意气她。 琼华心痛地看到罗成用那种宠溺的目光望着天下,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那份狂燥,真如发了疯似的冲到了天下的跟前,伸手就朝着天下的脸打了下去。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后,倒下去的却是琼华!然后,整个一层楼都随即寂静了下来,片刻之后才隐隐传来阵阵耳语之声…… 而杨勇等人却都是一惊,谁都没想到罗成居然会拦住琼华打向天下的巴掌,但是他们更没想到的是——天下居然敢打还回去! 一直陪在琼华身边的云婉纤最先反应过来。惊叫了一声跑过去扶起了琼华,有些心疼的看着她满脸泪痕中那一个格外醒目的巴掌印。 “你——”云婉纤揽着正无声抽噎着的琼华,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天下,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这两个小丫头,后台一个比一个硬,不管是哪一个她都是得罪不起的。 天下沉着脸,站在那里看着琼华,一言未发,可是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却让人不由自主的微微瑟缩了一下。 罗成也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刚才实在是没料到琼华会那样冲了过来,他也只是下意识的、出于本能地挡住了琼华的手……不过,他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天下会甩给琼华一巴掌,毕竟挨了打不还手,那不是天下的个性……如果,天下真的没还手,那打她的人一定会下场更可悲……只是,现在要怎么收场呢?罗成心里也有些犯难了。 这会儿在犯难的又何止罗成一个人,杨勇跟杨广比他更为难!帮琼华吧,她先动的手;帮天下吧,他们母后那边说不过去;两下不帮?那肯定是两边都要得罪的……(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节 决断 众人正在僵持之中,楼梯口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杨林的身影突然的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他这一出现,楼上原本就不多的客人被他挟带而来的气势吓得纷纷起来结帐走人。 杨林却没有理会这些,面沉似水地站在了天下与琼华中间,平缓一下气息,象是强忍着怒气一般,问道:“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碰上就没个清静的?你们打算闹成什么样才肯罢手?” 杨林这话算是问到杨勇跟杨广心里去了,他们两个刚才也这么问来着,可是终究顾忌太多,没敢问出口。可是杨林却不会有这方面的顾虑,这些话是脱口而出,连话里的那几分怒气都不曾掩饰。 琼华一看见杨林,更加觉得委屈,可是一听杨林的话,便又羞又恼地转身抱着云婉纤低泣。 而此时天下的心里,没有恼怒,只是觉得累,很累,很累……她无力地把身体的重量都放到了罗成身上,只觉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罗成象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轻轻拍着她的肩,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心疼,低声说道:“我们走吧……”他现在能想到的,也只有一走了之了,再留下来,还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情来,闹事他并不怕,只是不想天下委屈…… 谁知,天下却摇了摇头,平静地看着杨林,说道:“王爷话还没说完呢,总得让他把话说清楚啊……”罗成悄悄握住了天下的手,微微叹了口气,也把目光放在了杨林身上。 杨林背在身后的双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她是大隋的公主!你居然敢动手打她,是不是我太宠你了?!” 天下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杨林,好半晌才冷冷一笑,说道:“宠我?呵呵……我打她,跟你宠不宠我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倒好象是因为你‘宠’我,所以,她的‘亲’哥哥不敢帮她出头倒是真的……”说着,她的眼神瞟向了杨勇和杨广,这兄弟俩一脸的尴尬。 杨林狠狠地瞪了杨勇跟杨广一眼,瞪得这两兄弟也是一肚子委屈,却低着头不敢吭声。杨林冷哼了一声,对天下说道:“去跟公主道歉!” “道歉?”天下的笑容里带着七分讥诮,斜睨着早就因为杨林的话而挺直了身体的琼华,玩味地看着她脸上的那几分得意,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地说道:“凭什么?难道就因为她是公主,所以我就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换了别人或许做的到,可是您看我象是那样的人吗?您居然还说您宠我,您就是这么宠人的吗?一上来,不问清红皂白就先让我道歉,我做错了什么?这谦要怎么道?今天因为我打的是公主,所以错的是我?如果只是个普通百姓,您想必就不会认为是我错了吧?……” “你——”杨林被天下抢白的说不出话来,他其实也只是想尽快的息事宁人,所以才无意深究,可显然天下并不做此想。 天下冷哼了一声,说道:“您不觉得您应该先问问她为什么挨的打吗?明明是她发了疯似的先跑过来打我的,现在想来,如果刚才她的那一巴掌打在了我脸上,是不是一切就又会不同了?我是该庆幸没被她打到,所以不用这么狼狈?还是该生气没被她打到,所以要跟她道歉?看来我人缘好未必是好事呢,就因为有人拦着没让她打着,所以我就变成了理亏的那一方?就因为她显得比较狼狈,所以要道歉的人就变成是我了吗?现在看来眼泪还真是个好东西呢,公主殿下也是个博同情的高手,以前还真是小看了她了……不过,我还是要奉劝公主殿下一句,眼泪不是在所有时候都管用的,您呀,还是省着点用的好!”说着,她狠狠地瞪了琼华一眼,看着琼华因她的眼神而吓得瑟缩起来的神情时,天下突然心情大好,灿烂地笑了起来。 “你——”杨林却被她的笑容激红了双眼,把手掌高高地扬了起来。 天下把头抬的高高的,深深地看了杨林一眼,敛了笑容,平静地问道:“怎么?想帮她打还给我?” 杨林一愣,手掌停在了半空中。 天下转头对还站在她身后却已全神戒备的罗成微微一笑,伸手推了他一把,示意他让开些,然后平静地对罗成说道:“这次你可不许拦着!” 罗成看了看天下脸上的笑容,又把眼神移到了杨林身上,突然也笑了起来,竟然真的侧身让开两步,似乎是要站在那里等着杨林这一巴掌落下来。 “打呀!怎么不打了?您这么举着手,不觉得累吗?”天下看着仍高举着手掌的杨林,脸上平静的有几分诡异。 杨林神情复杂地缓缓把手放了下来,心里涌上一种无力感,要怎么对这个“女儿”,他始终拿捏不住分寸。 天下的目光随着杨林的手移动着,平静地说道:“不管这一巴掌你有没有打,有些事情都不会改变……”说着,她的眼睛对上了杨林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我真的很累,出了事不信我、有了问题不能给我靠的‘亲人’我要不起!这个,还你……”说着,天下从怀里掏出上午杨林交给她的令牌,硬塞回到了杨林手中。 杨林愣愣地看着手里的令牌,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天下却再未看他一眼,谁也没理,转身朝楼下走去。沁月急忙跟了下去。 罗成脸上的笑容未减,看着仍呆立在那里杨林,轻声说道:“王爷……多谢了……” “谢?谢什么?”杨林还没缓过神来。 罗成却没有理会杨林的问话,把目光定格在了云婉纤身上,突然说道:“这位一定是太子殿下的宠妃‘云’昭训吧?” “啊?”云婉纤不明所以地看着罗成,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心里却有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罗面微微一笑,颇有深意的说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很像一个人,真的很像……” 云婉纤的脸色一下子惨白了起来,杨勇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杨广却象是突然醒过来了一般,神情激动地上前两步,大声问道:“你在说什么?你说的是什么人?她在哪里?……” “阿摩!——”杨林大声地喝止了杨广的问话,眼神凌厉地看向了罗成。 罗成深深地看了杨广一眼,随即云淡风清地笑了起来,象是没有听到杨广失态的问话一般,转身迈步朝楼下走去,边走边闲话家常般地说道:“刚才王爷问我谢您什么?我只是想说,谢谢王爷替天下做出决断……今后……她,就是我一个人的天下了……”他就那样迤迤然地去了,象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留下身后一道道深思的目光。(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节 不安 夜已经深了,街道上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复白天的喧闹,只有楼台酒肆还隐隐有笑语传来。天下没有目的地缓缓走着,沁月牵了马跟在她身后。 突然,一阵清脆而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沁月回头一看,正是罗成!可是还没待她出声叫住天下,罗成的马已经越过她,来到了天下的身边。 天下抬头看着坐在马上的罗成,一言未发。 罗成俯下身,冲天下伸出手,笑着说道:“上来!” 天下目光中带着眷恋,却并没有拉住罗成的手,只是笑着问道:“去哪?” 罗成挑了挑眉,问道:“一定要有目的地吗?” 天下象是认真地思索了一下,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走哪儿算哪也挺好!”说着,伸手拉住罗成的手,一借力,便坐在了他身前。 罗成帮天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便转回头对跟在他身后的初五说道:“你先回去吧,丁大帅要是问起我,你就说不知道,今天的事不要多嘴,知道吗?”初五忙点头答应,可神情间却有几分忧心冲冲。 天下也笑着对沁月说道:“如今这行宫怕是回不去了,你先回洛阳分堂好了,告诉嫣娘,让她安排人把咱们的行礼‘取’回来,不过要注意安全,如果实在不便,不取也罢,只是要准备些我日常要用的衣物,我明天要用……知道吗?”沁月虽然有些犹豫,却还是在天下不容质疑的目光中妥协了。 就这样,罗成与天下二人共乘一骑,在这青石路面上缓辔而行,渐行渐远,最后只留下了淡淡的马蹄声…… 沁月这才与初五互望一眼,然后分道扬镳。 ===================================郁闷中的分割线================================= 话转回头,再说杨林等人。 自打罗成追了天下而去,酒楼上就一下子沉寂了下来,连琼华都止住了哭声,可是这会儿已经没有人在意她了,所有人都被罗成的举动和话语给弄得有些蒙了。杨广更是一脸焦急地想要追着罗成而去,却被站在他身边的杨勇不着痕迹的死死拉住。 杨林愣愣地站在当场,罗成那句“她……就是我一个人的天下了……”震得杨林一阵头晕目眩,心里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各种纷乱的念头从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冒了出来。 好半晌,杨林才反应过来:罗成跟天下两从已经先后走了……待他急急地追出来的时候,街上却早已不见了二人的影踪。 杨林有些颓然地抚着额头,已经没有心情去询问琼华刚才跟天下究竟是怎么闹起来的了,只是挥了挥手,把跟在他身后转悠的杨勇和杨广兄弟打发走后,便命人将马牵来,循着店伙计指点的方向追罗成和天下去了。 他追出去了很远,却始终没有追到罗成和天下。微凉的夜风吹在脸,让杨林的头脑更清醒了几分,站在路中间四下张望了一下,根本不见二人踪迹,他略一思忖,便拨转马头,朝丁彦平住的驿馆驰去。 ===================================目的只是为了分割=============================== 杨林这个时候的来访,让丁彦平十分的不安,可是当他看到杨林沉郁的脸色后,仍是忍不住一愣。 杨林被丁彦平让进了客厅,刚一坐下,便开口问道:“罗成呢?回来了没有?” 丁彦平心里“格登”了一下,那种“大事不妙”的预感更加强烈了,连忙说道:“他还没回来呢,怎么了?他在外面惹祸了?还是……”他眼睛直钩钩地盯着杨林,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家郡主又惹事了?”在丁彦平心里,罗成会闯祸,十之八九都跟天下脱不了干系。 杨林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觉得不知该从何说起。 丁彦平见杨林这样神情,越发地焦急了起来,朝前半探着身子问道:“究竟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杨林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皱着眉头老半天才说道:“丁大哥,你这个义子跟我家那丫头一样让人不省心!你有没有问过他,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又究竟想要干什么?” 丁彦平的眉头也锁得老高,杨林的话让他想起了白天在静姝精舍发生的事,从李淳风推的命格,到罗成说的那句“一切有我”,再到后来罗成那番颇见反骨的话,字字句句都关系着多少人的身家性命。他跟罗成的爹——北平王罗艺那是一起在军中厮混了几十年的老兄弟了,就凭这份情谊,也让他不能不维护罗成。所以,虽然明知道这些话紧要,他却还是选择把它们深埋在心里,对杨林一个字都不能提。 思前想后好半天,丁彦平才冒出来了一句:“快点把这边的事了了,然后分开他们两个,不能让他们再这样下去了!” 杨林把目光锁定在了丁彦平身上,急切地问道:“你知道了些什么?” 丁彦平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知道了些什么,而是……虎臣,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们两个只要在一起一天,咱们就一天放不下心,所以,早早的把他们分开才是正理!” 杨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刚才我把事情搞砸了,想要分开他们,怕是……” “刚才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丁彦平实在想不明白,什么事能严重到这种程度。 杨林静了静心,把他所经历的在酒楼发生的事说给了丁彦平听,复述的重点,是罗成临走之前说的那句“今后……她,就是我一个人的天下了……”,这句也是让杨林大为不安的关键。 丁彦平站起身来,在厅堂里来回地踱着步,心里想的却是罗成在静姝精舍时说的另一句话:若是不能护着她,我这辈子还活着干嘛?…… 两个老头儿,一坐一站,齐齐陷入深思之中,一起为这两个小东西不安着。(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节 和尚 与丁彦平和杨林的不安比起来,天下与罗成此刻就显得格外的自在了,他们正信马游缰地沿着蜿蜒的洛水岸边慢慢走着。 月色中看洛水,是不一样的感受,少了那份宏大,多了几分缠mian。水浪起伏之间,映着点点银光,灵动而娴静。岸边的杨柳已经抽丝,轻抚着人脸,象无言的安慰。 天下伸手摘下一片嫩嫩的柳叶,放在嘴边,吹起了只有她跟罗成才知道的小调。罗成停下马,极目于洛水之上,静静地聆听着。 直到曲终,罗成才轻叹了口气,说道:“你伤心了……”不是问句。 天下摆弄着手里的残叶,轻靠在罗成怀里,嘴里嘟哝着:“一点点而已……” “我还以为,你除了我,不会对别人花心思呢!”罗成语气里带着三分不满。 天下轻抚着罗成圈在她身前的手,目光似乎飘得很远、很远,连声音都仿佛有些飘乎:“我想,我真的孤独太久了,我以为……会有人象你一样无条件的爱我……哥……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是挺贪心的,有了我还不知足……”罗成惩罚性地紧了紧双臂。 天下扭头看了罗成一眼,随即把目光放到了水面上,说道:“我只是……希望他们对我的喜欢可以纯粹一点……就象你一样,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会站在我面前,给我保护和信任……其实我心里也知道是自己强求……可是他们的反应,还是会让我伤心……” “你呀……”罗成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如果你是个傀儡娃娃,或许他们会那么做……你一直以来的表现都太强了,已经强到让他们有所顾忌,他们又怎么还会给予你信任?既然都不再信任你,又何来保护呢?再说了,每次你‘欺负’他们疼爱了十多年‘娇弱’女儿时,都被他们撞见,与你的强势比起来,他们当然会下意识地保护‘弱者’……” 听了罗成的话,天下突然微微一笑,说道:“其实,我挺可怜琼华的……” “嗯?什么?”罗成没听明白。 “她的人生是一场几可预见的的悲剧!”天下的语气异常的肯定,一个性子不好、又不够聪明的“公主”,怎么可能不是一场悲剧?尤其是在她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之后…… 罗成的笑容中带了几分了然,平静地说道:“每个人这一生要走的路,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就连每个人后天的努力,都在这份注定之中……” 天下眼中闪过同情,将手里的柳叶丢向水中,叹了口气,说道:“可是,就是有人看不透……人定终究不能胜天,人这一生要想过的好,就要学会别跟天争,别跟命争;就要学会放下,放下执著,放下责任……哥,如今我是不是就是你的执着和责任?” “是!你是!……”罗成深深地看了天下一眼,说道:“‘放下’二字说起来简单,可是谁又真的能放的下呢?若是把所以的执着和责任都放下了,人生……又还有什么趣儿呢?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天下想了想,笑着说道:“真的学会放下,还留连人世间做什么?到时候便可以成仙成神,离了这万丈红尘,岂不是真的得了大自在?” 罗成尚未答话,就听他们身后的柳林中传来了一声佛号,一个温润的年轻男声回荡在两人耳边:“阿弥陀佛,诚哉斯言!破我执见,正是出世之本……” 罗成与天下都愣了一下,然后互望一眼,禁不住心里的好奇,拨转马头朝声音的来处走了过去。 柳林深处,淡淡月华之中,重重柳荫之下,一个看不清容貌的白袍僧人正手执棋子侧坐在一块半人高的巨石上自己跟自己下棋,一派的悠然自得……这样的景象映进天下眼里,只浮现了“自然”二字…… 天下细细地打量了那和尚好一会儿,却什么也没看出来,他的容貌始终朦朦胧胧地让人看不清楚,只隐隐知道是个年轻僧人,天下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这才半嗔半恼地说道:“哪来的和尚?在这里偷听人家说话……” 那和尚象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将手里一直握着的棋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棋盘上,这才转过头来面对着天下跟罗成,说道:“明明是贫僧先到的,而且是你们说话的声音这么大,想来并没有背人的意思呀,又怎么能责怪贫僧无意中听到呢……贫僧都还没有怪你们声音太大,扰的贫僧没有办法静心下棋了……” “自己心不静,倒是来怨我们说话的声音大,你这和尚好没道理……而且,先到又怎么样?三更半夜不好好在庙里呆着,反而藏在这里,连点声响都没有,谁会知道这里躲了你这么个大活人呀……喂,和尚,你是不是常常这样悄悄的躲在这儿偷听别人的悄悄话呀?”天下眼睛里闪过几分戏谑,她对眼前这个云淡风清的和尚颇有好感。 那和尚哑然失笑,摇着头,把注意力又重新放回到了他的棋盘上,手里又拈起了一棋子,思忖了起来,再不理会还站在那里的天下跟罗成两人。 天下气恼地哼了一声,拨开罗成的手,一纵身从马上跳了下来,也学着那和尚的样子坐在了巨石上,细细地打量着那棋盘。这一细看之下,不禁有些讶异,迷茫地问道:“你……你这是……在下棋呀?”那松木的棋盘上竟然通盘只有白子。 那和尚清风抚面般地笑着,将手里的棋子又落在棋盘上之后,重新拈起一枚握在手里,依旧是白子,边沉思边漫不经心般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你居然还问我有什么不对?”天下声音有些怪异,眼睛上下的扫视着这个看起来应该很正常的和尚,想从他身上、他眼里找出不正常的地方,却一无所获。 罗成此时已将马栓在了一旁的树上,站到了天下的旁边,一样对着那一盘满是白子的棋露出了讶异的神情。 “哈哈哈——”就在这时一阵粗犷的笑声从柳林的另一边传来,紧接着有个男人的声音说道:“你这个瞎眼和尚是不是又在下盲棋,把人家小姑娘给吓着了吧?”(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节 涤尘 瞎眼和尚?下盲棋? 天下就近再一次细细地打量起这和尚。这次终于可以看清楚他的五官,他的容貌很普通,可是眉宇间那种寂淡的光华却让人见之不忘,更奇特的是他的眼睛,那竟是一对琥珀色的眸子,流转之间颇具神采,怎么看也不象是瞎的……天下轻轻地出了口气,用手拍了拍胸口,然后怒目瞪向已走到近前的那人。 幢幢树影中,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挟带着一身的气势而来,待到近前,才看清楚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只是碍着这一脸的胡子有些看不出年纪, 天下冷哼了一声,斜睨着那大汉,说道:“喂,你这大汉好没道理,干嘛好端端地咒和尚?也不怕佛祖护短,罚你进拔舌地狱,还你造的口业啊?” 那大汉先是一愣,旋即大笑起来,指了指天下,说道:“好有趣的小丫头……”然后,敛了笑声,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对天下说道:“喂,小丫头,我只不过‘咒’了和尚一句,你却在这里大声说佛祖护短,要下地狱恐怕也有你一份吧?” 天下眨了眨眼睛,有点无赖地说道:“我做的恶业多了去了,不差这一星半点的,反正,我就是现在上赶着去拍佛祖的马屁,也不赶趟了,又何必去在意这些呢?他日恶报来时,我自受着也就是了……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管它做甚?” 和尚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可是那大汉却又是一愣,然后摇着头,笑着说道:“没想到,你倒是个想得开的……” 天下挑了挑眉,说道:“我是个想的开的,那你呢?是不是也想得开呢?” “我不过说了句实话而已,算不得造口业的,佛祖怎么也怪罪不到我头上来,我有什么好想得开的?”那大汉仿似忍着笑意般地说道。 天下有些茫然,下意识地又将目光停在了和尚的眼睛上,可是怎么都不能相信这么漂亮的眼睛居然会看不到东西。 一直站在旁边打量棋盘的罗成突然说话了:“和尚可是白马寺的涤尘和尚?” 那大汉拍着手笑道:“除了涤尘还有谁会这么不守清规,半夜不睡觉跑出来下棋?”说着,他指了指罗成,对天下说道:“看,这儿可有个给我做证的人,不信你问问他,这和尚的眼睛是不是瞎的!” 天下歪着头看向罗成,有些不解他为什么总是会知道这么多听起来好象“很有名”的人,可是她却都连听都没听过的。 罗成微微一笑,却没有立刻回答天下的疑问,注意力仿佛仍然在棋盘上,缓缓说道:“和尚的棋下的是好的,只是身为出家人,难免少了些争强斗胜的心,照我看,和尚的棋只适合自己跟自己下,若是与人对奕,怕是至多和局,要想赢,除非,和尚的心动了……” “你……”那大汉有些激动的用手指着罗成,说道:“你看得懂?这一棋盘的白花花,你居然看得懂?” 涤尘和尚也颇感兴味地看向罗成,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倒是天下撇了撇嘴,替罗成答道:“这有什么难的,我们来了之后,见他落了几子,只要够耐心,倒推全局也算不得什么……”说话间,她的目光还是在涤尘的眼睛周围晃来晃去的。 罗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道:“涤尘和尚的确是看不到的……” 天下先是一脸的愕然,再是一脸的惋惜,然后若有所悟地点着头下了句断语:“嗯,和尚是个有福气的和尚!” “看不见是福气?”那大汉万分不解地看着天下,疑惑地说道:“虽然和尚从来不介意,可是看不见终究是种缺憾,怎么能算是福气呢?” 天下摇着头,夸张地叹了口气,说道:“你还真是个没慧根的,他是个和尚耶,你自然不能从常人的角度去看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啊……常人若是看不见,那是一种缺憾,可是做为一个和尚,那就是一种福气!你想想,少了这双眼睛,这世间便会少了多少的诱惑?在他的修行路上,岂不是占了大便宜?正所谓‘有得必有失’,这常人的‘失’,却正是和尚的‘得’呢!” 那大汉还没有反应过来,涤尘却笑了,一笑之间,如春花开……原本散落在他眉宇间的那种寂淡的神采,瞬间化成了一种浅浅的喜悦,双手合什,念了声佛号,对天下说道:“小施主果然是独具慧眼,刚才的这番话,在贫僧拜入师门时,家师也曾说过,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会在小施主口中又再听到,看来施主佛缘极深……” “嗯哼——”罗成突然在旁边清了清嗓子,打断了涤尘的话,对天下说道:“我们还是走吧,涤尘和尚既然与人有约,我们不要打扰他们了……” 天下看了罗成一眼,知道他忌讳有人说她佛缘深、道心重之类的话,虽然知道以她的个性是难入佛、道两门的,可是也不喜欢有人说这样的话,甚至都不太喜欢她跟修佛、修道的人交往,怕她一个不留神‘陷’了进去……于是,她点了点头,从巨石上跳了下来,站到了罗成身边。 “算不上打扰!”那大汉连忙摇着手,说道:“我也不过是路过洛阳,手有些痒,所以才约了涤尘和尚出来下棋,若是有兴趣,不妨留下来观战……” “喔~~原来勾着和尚‘不守清规,半夜不睡觉跑出来下棋’的人是你呀?!”天下把大汉刚才用来形容涤尘的话原封不动的搬了过来。 “呃……”大汉一下子就被天下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罗成却用探询的目光看向天下,不知道她要不要留下来。 天下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这两天见到的奇奇怪怪的人也太多了点,遇到的奇奇怪怪的事就更是不用提了,我可没兴趣再去招惹些什么人、什么事回来,咱们回去吧,今晚咱们俩这么一走,我‘家里’那边,这会儿恐怕都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了……” 罗成点了点头,转身便去牵马。 天下笑着冲涤尘和那大汉挥了挥手,说道:“你们慢慢下,我们就不奉陪了,以后,如果有缘,再见吧……”说完,也不待两人挽留,便与罗成齐齐去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节 担心 正如天下预料的那样,天一阁的洛阳分堂已经乱成了一团。自打沁月回来一说晚上发生的事,所有的人都被天鹰跟嫣娘撵了出去找天下,就怕她有什么意外。 所以,当罗成带着天下重新出现在洛阳街头的时候,他们立刻知道了消息;当罗成把天下刚送到洛阳分堂所在的巷子口的时候,他们已经等在那里好一会儿了。 天下有些无奈地看了罗成一眼,然后翻身下马,冲着嫣娘跟天鹰一挥手,打断了他们满肚子的问话,然后,又转头对罗成说道:“明天我要去风月斋,你若没有什么其他的安排,就一起去吧……” 罗成想了一下,点头说道:“嗯,好,明天辰时,我在得意楼等你……” “得意楼?”天下有点茫然,弄不清楚那是什么地方。 罗成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就是今晚我们见面的那间酒楼,他们那里的早点是专门请的南方师傅做的,一定合你胃口……”见天下点头应下,罗成便冲着天鹰等人拱了拱手,然后打马而去。 罗成一走,天下便一副没精神的样子,打着呵欠朝屋里走去,边走边冲嫣娘、天鹰说道:“今天晚了,我很累,有事明天再说吧……” 嫣娘见她这样,也不忍心再追问她些什么,便赶紧让沁月服侍着她睡了。 =================================正在睡觉觉滴分割线================================ 第二天一大早,嫣娘记挂着天下跟罗成约在辰时要见面,便早早地起床想要去叫醒天下,帮她梳妆打理的同时,也好趁机问一下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谁知她到了天下房间的时候,却见天下随意地披了件外袍,正坐在桌案前写着什么东西。 嫣娘知道天下的毛病,写字的时候爱静,既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着,更不喜欢有什么声音,便悄悄地朝正在收拾屋子的沁月打了个手势,把她叫了出来,压低了声音问道:“姑娘怎么起得这么早?” 沁月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地说道:“姑娘昨晚只睡了两个多时辰,卯时未到便起来了,然后就坐在那里写东西,昨晚……嗯……昨晚姑娘睡的极不安稳,象是有什么心事一样……”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忧心。 嫣娘点了点头,正想说话,就听见天下在屋里叫沁月的声音,于是连忙跟着沁月一起进了屋。 天下已经停了笔,一摞纸整整齐齐地摆在书案上,看见嫣娘进来,笑着冲她点了点头,然后吩咐沁月找个合用的匣子将那些手稿收起来,便伸着懒腰问嫣娘:“什么时辰了?” “已经快辰时了……”嫣娘边回答,边拉着她去梳妆台前坐下,帮她梳头。沁月也很快将那摞纸收好,过来帮嫣娘的忙。 嫣娘一边帮天下打扮,一边貌似随意地问道:“昨晚姑娘气着了吧?” 天下从沁月手里选了条粉红色、缀着珍珠的缎带,让嫣娘帮她系在发间,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有什么气的?说穿了,我跟他们也不过是陌生人而已,谁会为不相干的人生气呀?……”边说,还边从沁月捧着的手饰匣子里挑选合意的饰物递给嫣娘。 听了天下的话,嫣娘的手微微一顿,她越来越不能理解天下的想法了,不明白天下心里的这份远近亲疏是怎么分的,可是看着天下一脸不想再谈下去的表情,她满心的不解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了。 嫣娘跟沁月两个人一阵的忙乱,细致周详地帮天下梳头、净面、挑衣服、选首饰……好一通鼓捣,才把天下打扮好。 看着铜镜里模糊的影像,天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东西压根就没有办法让人看清楚自己被打扮成什么样了嘛!她摸了摸头发,又伸了伸手脚,用眼睛大致上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配件”,长出了口气,说道:“好了,就这样吧,反正也不是要去跟谁比漂亮,能出门就行!” 沁月在一边笑着说道:“姑娘今天打扮的就是真的去跟谁比漂亮,也一定不会输的,呆会儿呀,肯定会让‘人’看呆了的……”她说的话里有话。 天下噘着嘴瞪了沁月一眼,嗔道:“就你话多!……”然后扭头出屋。 沁月含笑跟着天下出了屋,而嫣娘却一脸的若有所思,愣了一下才跟了出去。 走出去没多远,天下就站住了,回头问道:“昨晚好象没见到白先生,他不在吗?” 嫣娘上前一步,说道:“昨天姑娘走后,白先生把分堂的事交待了一下就出去了,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天下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微微笑了笑,说道:“我就知道他一定忍不住的……” 嫣娘皱着眉头问道:“姑娘,这个白先生到底什么来路呀?咱们九位分堂主的底细夫人从来没有说起过,他们会不会有什么……” 天下冲嫣娘一摆手,打断了她的说话,然后打发沁月去备车。待沁月走远了,才用十分认真地口气对嫣娘说道:“他们的事,你们不用管,有些事情你心里有数就好了,我们现在其实也不过是‘人在屋檐下’,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谁让我们不够强呢?嫣娘,我现在真正能靠的,也只有你们了……” 嫣娘一脸的惊色,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姑娘是什么意思?难道……” 天下赶紧比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道:“这些人、事我现在还掌握的住,你们也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今天就起程,把北平和我们那个关于突厥方面的计划经营好,其他的你们就不要管了!” 嫣娘此时的担心愈演愈烈,不安地看着天下,说道:“可是,姑娘,你身边只有沁月一个人……如果有什么事……” 天下抬头看看了蔚蓝的天空,自信满满地笑着说道:“安全方面不用担心,我自有自保之道,以后多把心思放在我交待给你们的事情上吧,至于我,哼,他们若是伤我一分,我便会让他们痛上十分,他们若是让我痛上十分,我便会让他们百倍以偿!” 天下并没有明说这个“他们”指的是谁,可是已经有一连串的名字从嫣娘的脑海里滑过,她恍惚之间仿佛看到天下眼底掠过几分算计、几分阴凉,不知怎地,突然同情起那些或许会伤到她、会让她痛的人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节 恳谈(上) 天下和罗成在得意楼的这顿早餐吃得很平静,没有半点波澜。 可是当天下跟罗成到了流岚书院门口的时候,就知道,今天的平静彻底的过去了……云槿、云桑、白先生和云忻四个人竟然齐刷刷地站在大门口那里等着他们! 天下扶着罗成的手跳下马车,目光从眼前这一溜儿四个人身上掠过,悄悄咽了口口水,陪着笑脸说道:“几位舅舅跟表哥早啊,一大清早的这是要出门吗?”看见这四个,天下突然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那种很累的感觉又浮现了上来。 云桑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辰时未到就出了门,这会儿已经快巳时了,一顿早饭吃了快一个时辰,你是几年没吃饭了?” 云桑的话一出口,天下还没有怎么样,罗成的眼睛却不自然地眯了一下,近乎耳语般地对天下说道:“你身边的人怎么都这么‘麻烦’呀?” “哼!——”云桑不知怎地却将这悄悄话听在耳里,脸色有些难看地看着罗成说道:“你就是这‘麻烦’中最麻烦的一个!有事、没事净勾着她做些不知所谓的事……” 天下实在忍不住了云桑的冷嘲热讽了,高挑着眉问道:“你什么时候看见他勾着我做了什么不知所谓的事了?” 云桑讥诮地笑着,刚想答话,云槿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了,在这大门口有什么好说的?先回风月斋再说……”说着,转身便朝里走去。 白先生跟云忻也紧随其后走了进去,云桑面色不豫地扫视了天下跟罗成一眼,也转身进去了。 天下却站在那里没动,皱着眉,一脸倦意地说道:“我这是干嘛来了?我干嘛要来这儿呀?”她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明明跟这些人不是很熟,却要对她的事情管东管西,总是想要把他们的想法强加到她身上,总是希望她能按照他们的思维方式去看事情,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天下觉得好累。 罗成很清楚天下的感觉,微微一笑,伸手抚平了她的眉头,说道:“不想见他们,不进去便是……” 天下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透着几分决然,说道:“有些话,还是说在前头的好,依现在的情势看,云家这边缠我是缠定了的,既然甩不开他们,那么彼此之间一些需要默契的东西就要先做个沟通,省得到时候有什么冲撞,对谁都不好……”说完,抬头挺胸地走进流岚书院。 与上次来时的清静典雅不同,今天的流岚书院透着几分喜意,不仅亭台楼阁经过了精心的修饰,就连花草树森都显得格外的精神。三三两两的学生模样的青年往来于林荫小道之间,每个人脸上都漾着喜悦的神采。 罗成饶有兴致地四下打量着,最后在离风月斋不远的一个回廊处停了下来,那里正有两个年轻学生在下棋,他们身边还围了几个人在观战,好象很棋局很精彩的样子,罗成笑着对天下说道:“你自己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也省得因为我在场,你有些话不方便说……” 天下也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不过,你别往别处去,别让我找不到你……” 罗成点头应下,便径自走过去一边看棋。天下深深地看着他的背影,笑容也变得暖暖的,连刚才失去的勇气跟斗志也仿佛都回来了一般,自信满满地转身走向风月斋。 风月斋里已经摆好了三堂会审的架式,还是在二楼的那个小会客厅里,只是不见了云忻,云槿和白先生并排坐在正中间,而云桑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在那里走来走去的。 天下慢悠悠地走上来,她象是根本没看见云桑眼底蕴藏的怒意一般,轻松自得地坐在了云槿的对面,一点也不客气地拎起茶壶自顾自地倒了杯茶,细细地品了起来。 云桑被天下的举动呕得简直没了脾气,咬着牙坐到了她旁边,强忍着心中那团火,问道:“这茶可还合你的口味?” 天下挑了挑眉,将口中含着的那一小口茶咽了下去,说道:“有点浓,我喜欢清淡点的……” “你——”云桑的眉毛都快倒立起来了,却在云槿警告的目光下不得不收敛了脾气,尽量和缓地说道:“你就非得跟那个小子混在一起吗?”他始终也想不明白,难道同门师兄就真的能亲过同出一脉的亲人吗?昨晚天下在得意楼跟杨林闹翻了的事早就传到了他们耳朵里,他们几个人怎么也想不通,怎么这个师兄就真的能比自己的亲叔叔、义父还要来得亲近!如果她都可以这样对杨林,那么云家在她心里又是什么样的地位呢?云桑跟云槿他们几乎一夜没睡,就在为这个“云家的女儿”发愁,保护她是云家目前最重要的事,可是如果这个当事人都不配合,甚至是排斥他们的,那他们以后要怎么办? 可是这些却不是天下要考虑的,所以她仍是那样淡淡地笑着,说道:“我跟他在一起,是因为他是真心对我好,不因为我的身份,或是其他的一些什么东西,我只是想要一份真心的对待,这有什么不对吗?” “真心?你又怎么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样的心?还什么‘不因为你的身份对你好’?可能吗?如果不是你背后有皇室、有天一阁、有我们,你以为他还会有什么样的‘真心’对你?”云桑有些气极败坏地说道,他简直快要被天下“天真”的话给气晕了。 天下看着云桑脸上那副“怒其不争”的表情,突然心情变得很好,咬了咬下唇,将调侃藏在话里:“谁让我喜欢他呢,所以就算他的‘真心’是假的,我也会当成真的来看,哪怕他‘真心’的喜欢的是我背后所代表的权势或是其他什么,都好,只要他喜欢我,就好!”看着云桑因为她的话而变得惨白的脸色,天下突然觉得有些不忍心,轻轻推了推云桑的手,说道:“舅舅,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刚才说的是真的吧?” “啊?”云桑一愣,难道是假的?不过也是,这样的话哪里是一个这么小的丫头片子会说的? 天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我故意说来气你的,你还真当真了?” “气我?你——”云桑有些恼羞成怒地站了起来。 天下陪着笑脸扯着云桑坐下,又斟了杯茶给他,这才一脸晴明地说道:“再有三个月,我就九岁了,可是从出生到现在这些年来,我学的、我懂的、我会的东西或许比二十九岁的人都多,所以,很多时候我会自己去衡量该怎么做、要怎么做,才能保证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刚才所说的‘真心’,其实我自己也不信,人与人之间也不过是利益交换,我给他他想要的东西,用来交换我想要的东西,这样的往来方式,我才会比较信任,也容易掌握……” 天下的话并没有说完,可是仅仅这几句,已经让云槿、云桑、白先生三个人讶异的说不出话来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节 恳谈(下) 天下对三人古怪的表情恍若未见,随意地转动着手里的茶杯,继续说道:“我对云家的具体事务一点也不了解,我娘除了临死前跟我提了那么不清不楚的一句以外,就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云家……可是,我却知道云家存在的根源,知道云家一直在守护的是什么,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我是知道了,而且,我知道的这一部分,远比你们知道的清楚的多,所以,我会衡量出对自己最好的方式……其实我们的目的是基本相同的,你们要我活的好好的,我要自己好好的活着,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会比我跟靠山王他们好沟通……” 云槿的眉头皱得老高,问道:“你知道?你知道云家的根源?云家守护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些连你娘都不知道……” “我娘不知道,不代表我不会知道,就象我娘也不知道我根本就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而你们却知道我是怎么样的‘特殊’一样……”天下的语气象是说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在说不相干的人一样。她心里很清楚,云家既然上邀天宠,云忻更是年纪轻轻就做了袁天纲和李淳风这两位“后世”命理界名人的师傅,那么云殊当年怀的是死胎的事,他们不可能推算不出来,毕竟这不是小事,它关系着重开混沌的天机,云家的人没有理由不知道。 “你——”白先生一脸的惊奇,简直不敢相信天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命,天命不可违……你们以为你们做的事是逆天而行,可是却不知道这‘逆天’本身,就是天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的存在,证明的就是这一点!”天下的目光扫过已经明显呈痴呆状态的三个人,又接着说道:“按照命盘来说,我根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可是我来了,那么命盘便已经因为我的到来而全盘改变,以后的路,再不是注定好的那一条了,在命运回归正轨之前,我们有一生的时间来创造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这样不好吗?从前,我们只能把天意当成自己的心意,可是此时此刻此生此世,我们却可以把自己的心意当成天意,这样的机会是多么的可遇而不可求,不用我多说吧?难道你们就不愿意试一回吗?我之后,未必会再有‘云家女儿’了……或许这就是我们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了……”天下相信,既然云家的存在是为了守护关系到重开混沌的“云家女儿”,那么六殿阎君所说过的灭世的说法,一定也存在于云家的典藉记载之中,所以,她此时毫不顾忌地讲了出来,也竭力地诱惑着他们。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云槿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惊惧,这些东西根本就是云家的不传之秘,只有嫡系的云家子孙,在取得守护“云家女儿”的出世资格后,才会被族中长老告知,而长老代代相传的口述却远不及天下说的这么详尽…… “我本不该来的,会在这里,纯属意外,而这个意外却在无意中帮了你们的大忙,你们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守护我,是对你们来说很紧要的事,而我自己,也有对自己很紧要的事要做,并且这些事情完全是我可以依靠自己的智慧和能力完成的……基本上来说,我们的目的是互不冲突的,所以,以后,尽量和平共处吧,如果不能或不愿帮我,也请不要妨碍我!”天下的话,说的很认真。 白先生也同样认真地看着天下,象是在估量她的话究竟是真、是假,最后却只是无言地低下头去。云桑已经整个呆掉了,他的脑子已经转不过圈来了,天下的这番话似乎把他一辈子的坚持都给推翻了。 云槿将茶杯中已经微微泛凉的茶一饮而尽,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你的这些话,我们要好好地想想,不过,至少有一点我可以保证,只要你的安全可以得到保证,你的行为不会受到干涉……白……”他转头看了白先生一眼,不大自然地改变了称呼,说道:“‘柏’弟已经把你昨天说的话都讲给我们听了,既然你都计划好了,想要这样做,那便由着你去好了,反正就是你真的惹了什么事出来,咱们云家也尽可以兜得住!”他的话说的掷地有声,让天下心里泛起点点感动。 “不过——”还没等天下感动完,云柏就接过了云槿的话茬,说道:“既然你知道自己对云家、对……天下有多重要,那么以后那些危险、不智的事就不要再做,若是让我们发现你不能保护你自己的话,那么可别怪我们干涉你的行动了……” “我哪有做过什么危险、不智的事呀?”天下噘着嘴嘟囔着。 “哼!当天你把人都遣出庄,然后跟独孤陀单挑,这难道还不够危险、不智的?跟着你的我们的人拦都没来得及拦你,幸亏杨林在附近,被他们引了过去,不然……哼……你呀,真不愧是你娘的女儿,母女俩谁都没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当日我们就曾警告过她,那信是假的,可她却不肯信,最后还是一意孤行非要去见长安来的人,结果才落得个横死的下场……”云柏语气中透着恼怒。 天下一愣,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可是将心比心,她突然又明白了云殊的想法,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当初是被逼得没法子了,而我娘……她不是不肯信,她是信的,只是……她或许真的太累了,她只是想休息了……我想,她只是想放下吧,放下那段早就该放下,却终究忘不了的情……” “你倒是明白她的心意!”云柏还是那副心有不甘的表情,他始终对云殊的死耿耿于怀,忽然一转念,又问道:“你跟那个罗成究竟是怎么回事?别跟我说他是你师兄那一套,从你出生后,你身边时时刻刻都没少了人,你从来就没有拜过什么师傅,更不要说有什么师兄了,这一套你蒙别人行,蒙我们?门都没有!还有,有人跟我传回来一些他的言行,我发现他自从见到了你,行为举止跟以前那是叛若两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呀……”天下傻笑着,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罗成的事,想了半天才哼叽出了一句:“他是老天爷给我的惊喜、给我的补偿……” 云柏三人又愣在了一处,这算是什么解释呀?(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节 变 当天下再度踏出风月斋的时候,已经时近正午了,她眯着眼睛看着天上骄阳,疲惫至极地伸了个懒腰。云柏他们三个的一通盘问,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关于罗成这块儿,她确实不好解释,说浅了,他们不信;说深了,怕他们更会不信……所以,她是一通胡诌,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云槿见实在问不出来什么,这才大发慈悲放她一马,让她自己出来找罗成。 天下刚走到回廊,就见尽头处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好多人。她仗着身材娇小,左挤右挤的从人群的缝隙里挤了进去,还是那棋盘,可是对奕的人却变成了罗成与一个满是络腮胡子的大汉。 天下仔细一看,这大汉正是昨天晚上在洛水河畔见到的那个.她往旁边一看,才发现居然连昨晚的那个涤尘和尚都在一旁“观战”。或许是为了让涤尘能够清楚的知道局势吧,罗成与那大汉每走一步棋都会把落子的位置说出来。不用仔细看棋局,单从那大汉鼻洼鬓角细密的汗珠就知道,这会儿是罗成占了上峰。 罗成落棋很快,每次那大汉的棋子刚一落在棋盘上,罗成的棋子就仿若不假思索般的落了下来,而那大汉却要考虑很久才能落下一子,此消彼长之下,大汉落棋越来越慢,而罗成却越来越快,罗成越快,那大汉就觉得压力越大……无限循环之中,就是天下现在看到的场面。 天下忍不住偷偷笑了笑,然后才把注意力从人转移到了棋盘上,这盘棋才刚至中局,可是大汉已经在罗成的步步紧逼之下,丢城失地,狼狈不堪了。 那大汉的全副心神都集中在了棋盘之上,可是罗成却仿佛混不在意一般,居然还有闲暇抬头看了看天下,并冲她微微笑了笑。 天下冲罗成做了个鬼脸,然后也用心研究起这局棋来。 那大汉沉思良久,才下定决心般地拈起一枚棋子,刚要落到棋盘上,就听旁边传来一声刻意地干咳声,他下意识地半棋子往回收了收,然后扭头看过去,站在那里的正是天下。天下干咳了两声这后,便抬头看天,即不看那大汉,也没看棋盘,更没看罗成。 大汉将棋子握在了掌心,又细细地端详起棋局来,好半晌,才面露喜色地将棋子夹在指尖,刚要落子,就听见天下又干咳了起来,他便又下意识地将棋收了回去,这次却愣愣地看着天下,想知道她到底在什么意思。 罗成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天下的胳膊一下,有些无奈地说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天下噘着嘴揉着胳膊,说道:“我只是个小女子,跟君子沾不上边儿……而且,我哪有说什么?” 罗成看了那大汉一眼,摇了摇头,说道:“没用的,这局棋已经回天无力了……”语气里透着几分自信,象是笃定那大汉再怎么想,也不可能赢了这局棋一样。 “可是至少不用输的这么惨呀……杀人家一个片甲不留,你也真下得去手!”天下倒替那大汉抱打不平起来。 旁边观战的人也早就不耐烦了,一个劲地催促着那大汉赶紧落子。 唯独涤尘侧耳听着天下与罗成的对话,待听到天下说‘至少不用输的这么惨’,忍不住向天下问道:“这局棋怎么看竞天都要惨败收场,难道你还有回天之术?” 那个叫竞天的大汉也双眼冒光地看着天下,说道:“这棋怎么看都是死得不能再死了,真的还有办法挽回颓势?” 天下指了指竞天腰间一枚泪滴形的翠玉坠子,笑容里带着些许算计,说道:“这个送我,后半局我帮你下,失子绝对会维持在三子以内!” 天下的话一出口,罗成就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我就是为了那个坠子跟这位大哥赌这局棋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这个,看来这坠子是逃不出你的手心了……” 竞天却一脸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低吼道:“三子?怎么可能?!” 天下先朝罗成吐了吐舌头,然后对一脸骄傲地对竞天说道:“如果我做得到,坠子就归我,如何?” “好!”竞天答应的非常爽快,立刻把位子让了出来:“要是输三子以内,这坠子就归你!” 天下毫不客气地坐下,然后伸手拈了枚棋子,看着罗成说道:“准备好了吗?要开始喽……” 罗成也伸手拈了枚棋子,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嗯,开始吧!” 罗成的话音刚落,天下手里的棋子已经落在了棋盘的空档之处,并且又极快的拈起了另一枚棋子,而罗成也在天下的棋子落在棋盘上之后,迅速地落子……两人彼此交替、仿佛未经思索一般,棋下的极快。 一旁观战的人都忍不住轻轻“咦”了一声,没想到他们两个人是这种下法。 刚开始的时候,竞天还来得及给涤尘报双方落子的位置,可是几步之后就已经顾不过来,他自己都看得眼花。 罗成跟天下不仅落子快,打劫、吃子、收官也是一样的快,一闪神之间,可能就已经接不上局势了。 罗成跟竞天半局棋下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可是跟天下却只下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结束了棋局。围观的众人都呆掉了,没一个看明白这局棋的。 天下在落下最后一子后,冲竞天得意地笑着,手伸得老长,说道:“只输了两子半!坠子拿来!” 竞天都还没缓过神来,眼神半刻也舍不得离开棋盘,只随意地挥了挥手,嘴里叨叨着:“等会儿……等会儿……”天下双手托着腮帮子,满脸不乐意地看着他,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罗成伸手抚着额头,有些失笑地说道:“如果不是我开局的时候躁进了些,你在这后半局,是绝对占不了这么多便宜的……” 天下挑了挑眉,说道:“这个教训是要告诉你,布局的时候一定不可以小看你的对手,因为,下棋的人随时会变……” 天下的话里,若有所指,可罗成却仿似毫不在意……(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节 释局 “真的只输了两子半?”涤尘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竞天无奈地点了点头,苦笑着说道:“真的只有两子半……看来,我还是不够狠……” 涤尘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出现了几道裂纹,语气中带着探究,问道:“这局棋到后来我只听到噼哩啪啦的落子声,到底是什么样的局面?什么叫做你不够狠?” “不是每个人都有壮士断腕的勇气的……”罗成推坪而起,说道:“这与你够不够狠无关……以杀止杀,又何尝不是一种慈悲?” 天下见竞天一点把那泪滴形的翠玉坠子给她的意思都没有,有些恼怒地咬了咬下唇,然后站起来身来,不顾竞天讶异的眼神,伸手便把那坠子扯在了手里,摇晃着对他说道:“这是我的了,可不兴反悔!”然后拉着罗成便朝外走去。 围观的人群并未散去,众人都在小声地讨论着这局棋。竞天的苦笑中带了三分自嘲,粗略地为涤尘解说起棋局来。 云槿和云柏不知何时也站在了人群里,两人呆呆地看着棋盘上已经所剩无几的黑白子,良久,云槿才低叹了一声,说道:“这丫头还真是敢想、敢做呀……壮士断腕……以杀止杀……这些东西他们都是哪里学的?柏弟,刚才他们的棋路你看清楚了没?” 云柏点了点头,说道:“不是相熟到了一定程度,一定做不到这样,他们根本就是知道对方会怎样落子,才会下的这么不假思索……又或者说,从他们坐下来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局就已经布在心里了……说实话,他们的棋路我看清楚了,可是这棋势,我没看懂……” “喔?”云槿有些吃惊地看着云柏,说道:“怎么会?”云柏的棋艺在云家都是拔尖的,云槿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云柏皱着眉头,露出了抹苦涩的笑容,说道:“其实他们这局棋根本没下完……棋盘上留下的这些子,都是现成的劫材,以劫化劫,以劫生劫,这局棋如果他们想,怕是可以一直下下去的……” “你是说,那丫头伙同那小子骗走了我的玉坠子?其实这局棋还可以再接着下下去?这两子半并不是终局?”竞天不知何时注意到了云槿和云柏的谈话,突然恶声恶气的插话。 涤尘不禁失声笑了起来,说道:“你那个玉坠子不管这局棋她是赢是输,都是别人的了,你有什么好在意的……”天下赢了,是天下的;天下输了,是罗成的;总之不会再是他的了……涤尘有些想不明白竞天在想什么。 “她……这个……她骗人就是不对的嘛……小小年纪就这么不老实……”竞天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云柏也被竞天的话给逗笑了,摇着头说道:“她也并没有骗人呀,如果这会儿她在跟前,她准会跟你说,这局终止在这儿,是因为她懂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而她那位师兄也只是‘不为己甚’……” “师兄?”竞天一愣,问道:“他们是师兄妹?” 云柏看着那局棋,叹了口气,说道:“嗯,据说是的……原本我不相信的,可是看了这局棋,我相信了,不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不可能会把彼此的局看得这么透……” 这会儿最无奈的要数涤尘了,碍于眼睛看不见,虽然近在咫尺,却还是没能看见这局棋的后半部分,云槿看出了涤尘的那份失落,笑着对云柏说道:“柏弟,你得空把这局棋记录下来,着人送一份给涤尘和尚吧,不然,他不定得怎么惦记呢!” “阿弥陀佛!如此甚好,那就拜托白先生了!”涤尘又手合什,面露喜色地冲云柏的方向行了一礼。 云柏连忙回礼,一迭声地答应了下来。 云槿笑着伸手拉住涤尘,引他朝风月斋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问道:“这局棋是已经下完了,看起来竞天是唯一的输家,那你跟竞天那局棋呢?他特特从海上跑来找你,不知今次输赢如何?” “他没输,我没赢……”涤尘云淡风清地说道:“或许就象刚才那少年说的那样,和尚毕竟是和尚,与常人比,始终是少了份争强斗胜的心,所以,和尚只适合自己跟自己下,若是对奕,至多和局……” “刚才那少年?”云柏一愣,问道:“你们早就见过?” 竞天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昨晚约了和尚在洛水河畔对局,结果那两个小家伙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昨晚我就已经觉得奇怪了,那小子居然能从满盘白子中分出先后手,如果不是他们当时来的突然、去的也快的话,我还真想留住他们好好聊聊呢,他们走了我还跟和尚直可惜,没承想还真是有缘份,今天居然就又遇上了……对了,他们是谁呀?”竞天此时对这两个小家伙充满了好奇。 云槿和云柏互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头轻笑了起来。云槿说道:“好了,不说他们了,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完的,去我那坐坐吧,我家桑弟也在,若是让他知道竞天来了,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呢!……” 四人谈笑间,便进了风月斋。 ==================================寻找女主中的分割线=============================== 回头再说天下与罗成。 天下一从人群里出来,便混不在意地将那赢来的坠子塞到了罗成手里,说道:“做只金步摇给我好了……” 罗成看着静静躺在手心里的玉坠子,笑着说道:“你呀,哪有人自己开口要礼物的?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子家……” 天下瞄了罗成一眼,然后噘着嘴说道:“我就这样,不喜欢,你可以不送呀!” 罗成无奈地摇摇了摇头,说道:“我喜欢,我送!这总行了吧?别再噘着嘴了,让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 天下换了张笑脸,握住了罗成的手,闭上眼睛,任由罗成牵着她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小声的把刚才在风月斋跟云槿他们的谈话,捡了重点讲给罗成知道。 正在说话间,罗成突然停下了脚步,天下立刻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了?……”然后,顺着罗成的视线望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节 别扭 出现在罗成跟天下视线之内的,正是神情复杂的晋王——杨广! 杨广是特意来找罗成的。他一大早就去了驿馆,却被告知罗成匆匆回来换了衣服后,便又骑马出去了。派人出去寻找,才知道罗成跟天下来了流岚书院,他便急急地赶了过来。 罗成昨天晚上的话,折磨得他一整晚都没睡着,总在想着那个跟云婉纤长得很象的人,是不是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 可是当罗成真的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杨广突然胆怯了起来,他愣愣地站在路的一端,连再向前迈一步的勇气似乎都没有了。 而罗成跟天下看到他,也是一愣,拉着天下远远的对杨广行了礼之后,便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天下并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她的脸上不免带了几分疑惑。 为杨广引路的小厮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停止不前的杨广,低唤了几声:“殿下……殿下……晋王殿下……”杨广这才恍过神一般,咬了咬牙,扬着笑脸,紧走了几步,跟罗成和天下打招呼:“燕山公跟妹妹也来流岚书院凑热闹呀?” 罗成微微一哂,没有搭话。天下瞥了罗成一眼,笑着说道:“今天这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热闹,我上次来的时候,明明很冷清的……” “你不知道?”杨广有些意外地说道:“今天七巧阁的几位大家要来拜访,你们居然不知道?那你们来这里是……” “来探亲访友呀!怎么?不行吗?”天下噘着嘴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呵呵……”杨广的笑容几乎称得上傻笑了,他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罗成。 天下没好气地瞪了杨广一眼,说道:“你是什么意思,我才不管!我们还要出去玩,要先走喽——”说着,拉着罗成就要离开。 谁知他们刚一迈步,便被杨广伸手拦下了:“慢着!……不是……我……我有些事情想跟燕山公打听……你们先等一等……”他表现的有些紧张。 天下挑了挑眉,看向罗成,罗成却只是低下头微微一笑,一副“你总算上钩了”的表情。天下微微一愣,不知道罗成是怎么算计上了杨广,毕竟这几天他们俩也算得上是“形影不离”了…… “不知晋王殿下想打听什么事?”罗成温文有礼地问道。 “昨晚……你在得意楼说……云婉纤很像一个人?那人是谁?她有多大年纪?你在哪里见到她的?她还好吗?她……”开头的几句问出来后,一连串的问题就这样噼哩啪啦地从杨广的嘴里飞了出来。 天下都有些傻眼了,这说的都是什么呀?昨晚?得意楼?天下看向罗成的眼神带着几分疑惑,难道在她离开以后,得意楼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想着,天下的嘴就又噘了起来,扯了扯罗成的袖子,问道:“云婉纤是谁呀?让晋王惦记成这样?” 罗成有些失笑,说道:“让晋王惦记的不是云婉纤,是另外一个人,这云婉纤可是太子殿下的宠妃呢,你难道没听说过?云昭训?” “云昭训?我有见过吗?”天下努力回想着,可是昨晚得意楼上,她注意力几乎全都放在了琼华身上,另外也就是稍稍注意了下太子杨勇和谢静安,其他人她还真没仔细看,这会儿难免有些想不起来。 “当然见过!昨晚一直陪在琼华公主身边的那个女人,你再想想……”罗成用话提醒着天下。 天下努力地回想着,是想起有这么个人,云婉纤的容貌也一点一点地被她拼凑起来,她似乎真的很象一个人,是谁呢?……天下想着想着,突然用力一拍手,大声说道:“我知道她长得象谁了,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罗成捂住了嘴,不许她说出来。 杨广却急切地问道:“象谁?” “什么象谁?”杨广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三人循声望去,居然是杨勇挽着云婉纤站在那里,杨勇的脸色有些难看,云婉纤也显得很不自然。 天下拉开罗成捂住她嘴巴的手,对眼前明显诡异起来的气氛仿佛一点也不在意,肆无忌惮地打量起云婉纤,脸上渐渐露出了得意、兴奋的笑容,眼睛里的算计半点都不瞒人。 罗成拍了天下一下,示意她跟杨广一起给杨勇行礼。 尽管杨勇用温和的笑容掩饰着脸上的不悦,可是笑意却未达眼底,看着杨广说道:“二弟,你们在说什么呢?” 杨广象是在强忍着什么一般,用一种淡然的口气说道:“没什么,只是遇上燕山公他们,所以随意聊聊……” “二弟,昨天母后详细问过得意楼的事了,你该知道,有些事情能掩埋下去,才是最好的!越探寻,越伤人!到最后,不免会害人害己……”杨勇说的语重心长,可惜只从杨广的神色看去,就知道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罗成见天下的脸色因为杨勇那句“母后详细问过得意楼的事”而沉了下来,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伸手抚mo着天下已经有些僵硬的背脊,缓解她的情绪。 云婉纤有些受不了这种气氛,勉强笑了笑,说道:“好了,咱们站在这里说话做什么?还是进去吧,有什么话里面说去,站在这里,被人看见了,指不定还以为你们兄弟又在闹别扭了呢……” “又”在闹别扭?天下与罗成对视一眼,心里暗笑,看来这两兄弟还真是有矛盾呀!要多加注意,可以好好利用……想着,天下也笑着说道:“是啊,你们快进去吧,既然来了流岚书院,好歹要跟人家的地主打个招呼嘛!不过,我们就不陪你们了,这里看来看去也没什么好玩的,我们要去游洛水,昨天晚上看洛水,真的很美,不知道白天的洛水会是什么样子的……”说着,她的目光转向罗成。 “白天也很美,只是跟晚上的美不同,是另一种温柔‘婉约’……”罗成把“婉约”这两个字念的极重。 在场的人,各有心思。(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节 虬髯客 温暖和煦的阳光洒落在洛水之上,让荡过水面的风都无端地流淌着几丝缠mian的味道。粼粼波光之中,天下正半倚在一条乌蓬船的船舷上,手里握着一杯酒,静静地听罗成跟竞天说话。 本来天下是要跟罗成两个人来游洛水散心的,可是竞天不知怎么出现在他们租船的地方,结果就变成了三人一起。这条乌蓬船原本是一个妓子的花船,船上好酒和下酒的小菜很是齐全,于是三人便只留了一个艄公,把其他人都给赶了下去,就这样半倚半靠在船头谈天说地。 罗成跟竞天两人说的是越来越起劲,而天下也听得兴味盎然。他们从盘古开天,说到了时局朝政,从神话传说,说到了真人真事……天文地理,星相八卦,言之所至,无所不谈。 竞天讶异于罗成小小年纪居然懂得这么多,而罗成也渐渐收起了小看竞天的心,原本他还觉得就凭竞天这个长相,也不会是个什么有学问、有见识的人,却没想到竞天居然能跟得上他的思路,他说出来的话,竞天从来就没掉地上过……两个人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天下却只抿着嘴笑着听他们说话,并没有插嘴,视线偶尔会飘得很远…… “看什么呢?”罗成一边拿起酒壶帮天下把酒杯斟满,一边问道,他看得出来,天下又在恍神了。 天下顺手把酒杯放了下来,视线始终聚焦在一个方向,说道:“跟着咱们的人又多了一队……真是奇怪,他们干嘛只在岸上跟着,而不找船下水呢?” 竞天冷笑了一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进,说道:“下水?他们也得有这个胆子!”此言一出,天下跟罗成都不解地看向了他,可是竞天却再不说话,只是闷头喝酒。 “那……你的意思是说,岸上的那群人是冲着你来的?”天下眨着眼睛问道。 竞天看了天下一眼,笑着问道:“不是冲着我来,难道还是冲着你们来的吗?” “这也说不准呀,貌似我们俩得罪的人也不少呢!”天下说着冲罗成挤了挤眼睛。 “谁跟你‘我们俩’呀?得罪人的明明是你,又关我什么事?”罗成觉得自己挺委屈,不过这委屈受得挺甘心就是了。 “你们俩才多大呀?能得罪什么人?”竞天对天下的话一点也不信。 “得罪人这种事,还分年龄大小的吗?”罗成瞄了天下一眼,说道:“就她,才来洛阳没几天,已经得罪了一大票人了,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丫头!” 天下不服气地噘着说道:“是啊,得罪人的都是我,可是起因到是有一大半能扯到你身上!居然还好意思说我……” 竞天被两人的斗嘴惹得大笑起来,他伸手给罗成斟满了酒杯,说道:“说起来,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和来历呢……” “你不是也没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和来历吗?这不是很公平?”天下挑着眉说道。 竞天一拍额头,连声说道:“哎呀,是我糊涂,竟然给忘了,那就我先说好了……”说着,他正襟坐好,说道:“我姓张名烈,字竞天,渤海人士……” “你……你是张烈?你就是‘那个‘张烈’?”罗成吃惊地看着竞天,象是在看什么怪物一样。 天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怎么都想不明白,罗成怎么就会知道这么多“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竞天倒是好象对罗成的表现很习惯一样,端起酒杯啜饮了一口,这才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就是‘那个’张烈!” “哪个张烈呀?你们打什么哑谜嘛,说来听听!”天下扯着罗成的袖子问道。 罗成看着天下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呆会儿回去,你还是赶快让人帮你准备一份当代人物谱吧,每次都这样,很丢人的,你知道不知道?” “这有什么好丢人?明明是因为他们不够出名,所以,我才会不知道的啊!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天下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心里还真就拿定主意,等得了空,一定要让人按罗成说的那样,准备一份名人谱录,省得总是隔三差五的蹦出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名人”来…… 竞天对于天下评说他“不出名”,倒是一点也不在意,仍是笑着说道:“没错,明明是因为我不够‘出名’,怎么能怪人家不认识我呢?”语气里带了几分戏谑。 罗成看着竞天,很认真的说道:“你还不够‘出名’?如今说你称霸东海不为过吧?听说前几年靠山王派了支舰队去剿灭你,结果反而被你给灭了,从此东海就整个成了你的‘私产’了,是不是?朝廷的船只如今打东海过,得给你‘交税’,你这样的人物还想要怎么出名?听说现在海边的人哄小孩儿,只要一说‘虬髯客’来了,那孩子立马就吓得不敢哭了……” 虬髯客?天下原本刚把一口酒含到了嘴里,可一听到这三个字,立刻全喷了出来,还被呛得直咳。一边咳,一边指着竞天说道:“你……你是虬髯客?”脸上的表情极其怪异,象见到了什么怪物一样。 罗成赶紧递帕子给她擦嘴,一边帮她拍着背,一边笑道:“你这么激动干嘛?难不成,你小时,你娘也是这么哄你的?……” 天下瞪了罗成一眼,一边擦拭着衣襟上沾到的酒,一边偷眼打量竞天,象是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一样。 竞天被她看得一阵不自在,干咳了两声,说道:“我有什么不对吗?其实我只是这把胡子吓人了些,我可不会吃人的……”传说里,他是个顿顿无人肉不欢的恶魔,他以为天下是被这给吓住了。 天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突然两眼放光地说道:“我们三个结拜吧!” “什么?”竞天想不明白天下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古怪念头,他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小姑娘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 别说竞天了,就是罗成也被天下这突如其来的提议给震蒙了,讶异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节 结拜 “不管,我就是要结拜!”天下嘟着粉嫩嫩小嘴,有些任性地坚持着:“大哥,你不会是嫌弃我们年纪小吧?”虬髯客都还没答应,她倒是先叫上大哥了。 “不是……”虬髯客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无奈:“只是……” 罗成刚想说话,谁知天下却比他更快一步,一下子站了起来,挑着眉说道:“只是,如果你争气点,女儿也有我这么大了,是不是?说到底还是嫌弃我们!”说着嘴角已经向下垂,眼睛有越发地湿润光亮起来,大有决堤之势。 “不,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好!结拜就结拜!你们都不怕有我这么个做海贼的大哥,将来会被牵连,我还有什么好怕的?”虬髯客的话里,自有豪情万丈。 罗成也被虬髯客引的热血沸腾起来,也顾不得去想天下的用意,一拍桌案也站了起来,说道:“正在计划做马贼的兄妹,就是认个当海贼的大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嘛!” “马贼?!”虬髯客一愣,刚想细问,却被天下拽着跪在了甲板上。 “我,张烈……” “我,罗成……”罗成的名字引得虬髯客一阵侧目。 “我,”到了天下这里,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用天下这个有点惊世骇俗的名字:“云俏君……”她心里其实挺喜欢云槿叫她的这个名字的,至少比天下好听多了,象个“正常”的女孩的名字。 “洛神为证,我们兄妹三人今日在此结拜,有生之年,愿福祸相依,荣辱共担,如背此誓,天地共弃之!”誓约是虬髯客定的,罗成跟天下也一脸肃然地跟着说道:“如背此誓,天地共弃之!” 然后三个人起身,不用叙年庚也知道是虬髯客居长,罗成次之,天下最小,可他们还是认真地写了庚贴,然后便哥哥、弟弟、妹妹地叫了起来。 再次坐定后,虬髯客先端起了酒杯说道:“实在是没想到今日会跟二弟、么妹结拜,也没准备见面礼,这份礼日后再补吧,大哥就先饮为敬了!”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罗成跟天下忙跟着尽饮此杯。 虬髯客看着罗成,有些失笑,说道:“没想到,我居然还能跟一个少王爷结拜……” 罗成微微一哂,说道:“我这个少王爷在朝廷眼里,恐怕也没比大哥强到哪里去,我们家这个王位怎么来的,恐怕全天下就没人不知道了吧?只不过我们这个属于朝廷公开承认的,而大哥却只是默认的……指不定哪天大哥也成了东海王呢……” 罗成的话一出口,引来虬髯客一阵大笑,好半晌才说道:“毕竟是不同的,对我,他们不会下这么大本钱的,而且……” “而且,朝廷的封赏很稀罕吗?跟套在脖子上的锁扛子有什么两样?要是我呀,就要自立,那多自在呀,想想你们家的监军,你都不呕心呀?居然还想大哥跟你一样倒楣呀?”天下说话,半点情面都不留。 罗成一阵苦笑,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然后看着天下,问道:“什么时候有空,去帮我把伍家兄弟解决掉吧,有他们这兄弟俩在北平,我们父子是一日也不得安心……” 天下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伍家的姑娘长得好看吗?”她始终记着罗成跟她说过,与伍家小姐定亲的事,这会儿这小心眼儿就又冒出来了。 罗成极精明的快速说道:“不记得了……”说她好看吧,怕天下呕气,说她不好看吧,怕将来天下真见着了,埋怨他哄她,也只能说不记得了。 天下冷哼了一声,不去看他。罗成又是一阵苦笑。 虬髯客好笑地看着他们两个,问道:“二弟跟三妹是同门?” “嗯!”天下点头承认。 “三妹姓云,那不知道跟云槿先生……”虬髯客总觉得云槿他们提起天下时的神情有些不对,所以有些拿不准他们的关系。 “他是我舅舅。”天下平静地说道。 “喔?这样啊……那你跟太子的宠妃云昭训……”虬髯客说得有些犹豫。 “云昭训?”天下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地说道:“我见过,不过,不熟……”她见虬髯客仍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忙接着解释道:“其实我跟云家的人都不是很熟的,是我娘去世后,他们才一个一个的出现的,以前,我娘都没有跟我提过云家的事,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娘……过世了?”虬髯客眼中泛起几抹怜惜。 天下只是笑着,却没有说话。 罗成连忙转移话题,说道:“大哥怎么会来洛阳呀?听说在沿海地界上,您的通缉还没有取消呢……” 虬髯客也看出天下有些不自然,就顺着罗成的话,说道:“我每年冬天都会趁着冰封的时候,上岸来走走,认识一些新朋友,顺便打听打听岸上的新鲜事,然后等到春潮来时,再回船上去……今年正好赶上万芳会,便想来见识见识,所以便把回去的时间延迟了一些,没想到却能与你们结拜,这也算是天意吧!” “海上好玩吗?”天下满脸好奇地瞪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道。 虬髯客长叹了一声,苦笑着说道:“若是一两个月,自然是好玩的,可是若是一两年都在海上飘着,简直能把人逼疯!所以呀,我每年固定上岸来,也是为了散散心……” “那等将来有机会了,我一定要去玩上一两个月,等腻了再下船……”天下自顾自的做着规划,罗成看着她直摇头。 “对了,二弟,你刚才说什么马贼?你一个堂堂的少王爷,怎么想起做马贼了?”虬髯客终于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罗成跟天下相视一笑,这才娓娓道来。(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节 坦诚 “关于这件事,分为两部分,大哥是想先听简单的呢?还是想先听复杂的?”罗成又帮虬髯客将酒杯斟满。 “嗯……”虬髯客沉吟了一下,说道:“还是先听简单的吧……” “简单的?那就要我先说了……”罗成看了天下一眼,笑着说道:“其实不用我多说,大哥也该知道北平如今的形势,我们是夹在朝廷和突厥之间,半点动弹不得,而他们两方也因着相互顾忌,所以才给了我们父子一个喘息的地方……先不说突厥那头儿,就朝廷来说,一旦他缓过劲来,那是一定不会再放任我们父子独大的,可是这仗一旦打起来,突厥绝对会来占便宜,我们便会腹背受敌,所以,我才想着在突厥建立一股属于我们自己的势力,从内部破坏他们的秩序,将来若真有那一天,也不至于……而这‘马贼’只是一个踏板,是我分裂突厥的第一步……” 虬髯客听着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对付突厥这等游牧为生的族群,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用他们草原上的‘特产’来对付他们,一则能充分了解他们的势力分布,二则财帛方面也会大有收获,想法不错!” 罗成也点了点头,说道:“没错,目的就是这个,我这部分简单的说完了,至于复杂的那一部分就要‘三妹’来讲解了……”说完,他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天下,一副“我看你怎么说”的表情。 天下冲罗成扮了个鬼脸,然后略着着些委屈地说道:“人家这部分哪有什么复杂的呀?不过就是以后想借着‘二哥’这棵大树好乘凉,所以跟他想到了一起,也打算弄几个‘马贼’在突厥那边闹腾一番,顺便发点小财,捎带手儿的还可以把手下一些不安分的、天天给我惹是生非的家伙都撵得远远的,省得他们天天来烦我,这样也算复杂呀?” “手下?”虬髯客对天下的话有几分不解,而这些不解几乎都来自对天下身份的疑虑,他想象不出来云槿的甥女为什么要借罗成这棵“大树”乘凉。 “就这样?真的这么简单?”罗成仍是那样似笑非笑地看着天下问道。 天下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关于‘马贼’就是这么简单呀,其实原本也是这样,复杂的只是我的身份而已……” “身份?”虬髯客隐约知道这个才是真正的重点。 天下坐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云俏君这个名字是舅舅取的,我……我别外还有一个名字叫……天下……”天下说着偷眼观看虬髯客的反应,一如她所想的那样,虬髯客是满脸的惊讶。 “你……你就是最近被传得沸沸洋洋的那位靠山王的义女?昭华郡主?”虬髯客心里的感觉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不过几天时间,皇帝跟靠山王有多宠这位郡主都传遍了洛阳城了,敢给皇后脸色看,敢打琼华公主,这些事情搁谁身上都是诛九族的重罪,可是放天下身上却云淡风清的跟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只看她现在活蹦乱跳的样子,就知道传言不虚了。 天下看着虬髯客,神情有些沮丧地说道:“您也听说了?” 罗成有些失笑地说道:“那些事你都敢做了,还怕别人知道呀?” 天下用手捏了捏脸颊,振奋了一下精神,说道:“谁怕人知道了?我有什么好怕的?……”她见虬髯客仍是那副没回过神来的样子,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问道:“大哥,你怎么了?不会是被我吓到了吧?” 虬髯客没有说话,盯着天下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问道:“你既是靠山王的义女,又是得了朝廷封诰的郡主,怎么会跟二弟……”走的这么近乎?后面这半句话,虬髯客没好问出口,不过语气里已经把那意思带了出来。 “我这个郡主呀,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您不会真的以为我天生就是个爱惹事的主儿,闲着没事干,才去挑着皇后跟琼华找麻烦吧?”接着,天下并无隐埋地把杨坚和云殊的事情简单扼要地讲了出来,然后看着虬髯客,说道:“现在您知道了吧?根本不是我要找她们麻烦,压根就是皇后看我不顺眼,所以才闹出这么多事来的……” 思量了半天,虬髯客才一脸担心地说道:“那你的处境不是很危险?” 天下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大哥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找好一棵‘大树’来靠了……”说着,她看了看罗成,然后又对着虬髯客说道:“而且现在又有了大哥,如果以后实在没路可走,我就出海去投奔大哥去……” 虬髯客心底泛起一阵阵怜惜,他是打从心眼里可怜天下,这么小的年纪居然要为自己的将来做这么多的筹算,也难怪她说话、行事不象她这个年龄的小孩了……想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别说什么没路可走,有我跟二弟在,总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的,将来若真有什么事二弟护不了你周全,便来找大哥!” 罗成此时也是从心里敬佩虬髯客了,他身边少有这样豪情万丈又义气千秋的人物,一见之下,颇有些羡慕,又听他这样维护天下,心里更是喜欢,可是他的性子却是这样,越在意,便越不愿意形诸于口,这些感觉也只是深深地烙在了心底。 天下当时冲动的要结拜,其实只是图好玩。“风尘三侠”的故事里,她最喜欢的就是虬髯客,只是对故事的结局很是不满,最后居然让这么个英雄背家弃国,远走海外,怎么想怎么不服气。所以,今天遇上了虬髯客,便嚷着要结拜,当时心里只是想,如果抢在了李靖、红拂前面跟他结拜,那虬髯客的故事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可是这会儿,她却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庆幸,肯这样照拂自己的大哥上哪儿找去呀? 虬髯客此时却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心里的想头儿,只是用心地替他们盘算着:“你们既有了这个做‘马贼’的想法,那可有具体的盘算过?” “盘算什么?”天下有点没反应过来。 虬髯客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天下,说道:“要做马贼,首先要熟悉环境,从地理到人事要样样不落的探听明白,其次是人手,所用的人安全可靠,而且身手要好,再来就是销脏的渠道……”他奈着性子一点一点地讲解。 罗成理了一下思路,解释道:“环境方面我早就有着手派人打探,本来我这边的人手是有些不足,不过……三妹……”他还是不太习惯叫天下三妹,可是既结拜了,这称呼上也不能马虎:“既然三妹也做了这样的打算,我们便可以合在一处,所以人手上也不是问题,至于销脏的渠道就更不用担心了,都交给天一阁去处理好了,他们应该不缺这方面的的人脉……” “天一阁?”虬髯客眼睛一亮,问道:“二弟跟天一阁关系很好?只听说过天一阁贩卖消息,他们什么时候也做销脏的生意了?” 罗成看了看天下,笑着说道:“他们阁主都打算做马贼了,他们做点销脏的生意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嘛!” “啊?”虬髯客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神态各异的两个人。 天下神情有些扭捏,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忘了告诉大哥,天一阁是我娘创办的,我娘去世后,就由我继承了阁主之位……”(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节 危险迫近 虬髯客先是吃惊地看着天下,然后也是哑然失笑,好半晌才又说道:“原来,咱们三兄妹中,最不可思议的人是三妹呀……” 三人一通大笑,举杯畅饮。 只几杯的工夫,天下便有了三分醉意,眼神有些蒙胧地瞥向仍在岸上悄悄跟着他们的人,此时居然已经隐隐看到羽林军的身影了。 “他们到底是跟的谁呀?我?还是大哥?”天下托着腮帮子喃喃自语道。 虬髯客却只随意地扫视了一眼,便把注意力又放回到了手里的酒杯上,仿似毫不在意说道:“管他们呢,反正他们不敢下水,他们若是敢下水,我立刻就召唤我的人来,把这洛阳城闹个底朝天……” “大哥带了人来?”罗成一边为虬髯客斟酒,一边问道。 虬髯客笑着说道:“人自然是要带的,不过也不光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每年上岸的时候都会把上一年得到的财宝换成银子和粮食、日常用品,然后再带回去,所以,不但要带人,而且还不能带少了……” 天下轻啜了一口杯中酒,好奇的问道:“大哥的财宝都是在哪里换的?价格公道吗?” 虬髯客苦笑着摇头,说道:“做他们这一行的,在我们眼里就是专干黑吃黑的,只是他们没把事情做得太绝,所以,我们辛苦到头,还能有碗汤喝,虽不情愿,也只能认了……” 天下的手指轻轻敲扣着桌案,象是在盘算着什么似的,问道:“大哥一般都是从哪里上岸?” 虬髯客有些讶异天下如此一问,可是却还是毫无保留地说道:“山东蓬莱。” 罗成与天下都是一惊,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大胆,竟大咧咧地从山东境内上岸,靠山王杨林对虬髯客那是恨之入骨,几次派人剿灭都是铩羽而归,眼下都恨不得能生吃了他,谁知道他居然年年都是从杨林的眼皮子底下上的岸…… 罗成脸上露出了钦佩的神情,赞道:“大哥真是好胆识!” 天下脸上的神情跟罗成一样,只是没有说话,突然跑进舱内拿出笔墨纸砚出来,在桌案上腾出了块地方,写起字来。一共写了两张,都递到了虬髯客的面前,笑着说道:“既然销脏是件这么赚钱的买卖,大哥何苦便宜了外人,不如都便宜小妹好了……这张是天一阁山东分堂的地址,”说着,她指了指其中一张,然后又拉着说道:“至于另一张,是我写给我们分堂主的介绍信,等您回程的时候,往济南走一趟,跟我们分堂主好好沟通一下,定一下这接货的时间和地点,以后其实也不必这么麻烦又危险的专程上岸来做补给,有什么需要只管跟他们说,让他们帮你想办法,弄些粮食、清水这些日常所需的事,绝对难不倒他们的……” 虬髯客看着手里这两张字迹娟秀的纸,心里泛起阵阵感动,要知道天一阁一向以神秘著称,等闲人怕是连天一阁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可是天下居然这么轻易就把一个分堂的地址交给了他,而且还承诺以后“若有所需,一概支援”,这份情太重!虽然他们结拜了,可是真的算起来,拢共也没认识多久,仅仅是初交而已,天下会这样做,无非是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于是,他毫不客气地将纸张收进怀里,象是没事人一样,又与罗成与天下喝酒谈笑起来…… 有些时候,有些场合,对有些人说谢谢,实在是件失礼又多余的事!情,记在心里就好,不一定要说出来的…… 就在三人谈笑之时,原本一直在船尾摇橹掌舵的艄公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冲天下拱了拱手,说道:“姑娘,事情好象有些不对呀……您看看水面上……”不知何时,方圆十几里的水面上,居然只剩下了虬髯客他们这一艘乌蓬船了。 虬髯客却讶异于这艄公对天下的恭敬,罗成却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天下四下打量了一番,突然问虬髯客:“大哥可会撑船?” 虬髯客一愣,不明白天下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仍是点了点头,说道:“做我们这一行的,哪有不会撑船的?我们可都是在水面上讨生活的……” “那就好,”天下点了点头,对那艄公说道:“你现在还去继续撑船,呆会儿等他们真的要动手的时候,你不要管我们,顾好你自己就是了,你是我们雇船时带的艄公,就是落在他们手里,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只是小心些,别让人误伤了,……” 虬髯客此时才算是听明白了,敢情眼前这个跟了他们小半天儿的艄公居然也是天一阁的人,难怪跟天一阁打过交道的人都会忍不住赞它是“无孔不入”…… 天下一把那艄公打发回去撑船,就对上了虬髯客那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忍不住笑道:“大哥,您干嘛这样的表情呀?您想想,如果这艄公不是自己人,我刚才敢跟您说那些话吗?” 虬髯客一想,也是这个理儿,自嘲似的笑了笑,说道:“看来,我倒是不如三妹精细了……”心里更是暗叹,这个妹妹真是个人精,居然连这些微小的地方都注意到了…… 又前行了没多久,就听到岸上一直跟着他们的“杂牌”军突然冲他们喊话:“船上的人听着,快把停船下来,束手就擒,如果你们再不停船,我们可要放箭了……” 三人互看了一眼,心里暗道:来了…… 那艄公这时在船尾低声打了个呼哨,然后便听到有人落水的声音,想来是他借水遁去了。 天下看着虬髯客,说道:“看来要辛苦大哥亲自掌舵了……嗯,我不会撑船,你会吗?”她看向了罗成。 罗成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北平府净是些小河沟,哪有机会让我学这个呀……” “那我们就弹琴跳舞给大哥欣赏吧,总不能只让大哥一个人辛苦,是不是?”天下笑眯眯的的样子,象极了小狐狸。 虬髯客有些不明所以,可是罗成的眉头却轻蹙了起来,眼神中竟带了三分担心,问道:“你……你的内息尚未调理妥当,这……” 天下却笑着抚开额前的刘海儿,探头到了罗成的跟前,说道:“你看看,你看看,应该好很多了吧?刚才喝了点酒,我觉得额心好烫喔,不管……我要跳舞……我想跳舞……”说着,她拉着罗成的衣袖撒起娇来。罗成的手轻轻抚上了天下的额头,嘴角的笑容中有几分无奈。 虬髯客朝罗成抚mo的地方看去,模模糊糊的看到一朵盛开的莲花,颜色极淡极淡,象是已经隐进了肌肤里,竟不似时下女子常常描染的样子,心下越发的不解了起来。 罗成拉着天下站了起来,表情有些严肃地说道:“呆会儿先静心听我弹琴,许你跳才准跳,知道吗?”天下乖巧地点了点头。 虬髯客带着疑惑来到船尾,熟练地掌舵、摇橹。罗成却抱着从舱中取来的琴,盘膝坐在一边“铮铮琮琮”地调奏了起来,而天下仍是懒洋洋地靠坐在船舷上,静静地听罗成弹琴。(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节 传说 虬髯客对音律所知甚浅,可是也感觉得到罗成的琴弹得极好,入耳便有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感觉。 天下更是听呆了一样,以手托腮,神情间都显得有些迷茫。 岸上的人一阵躁动之后,弓箭手竟真的把手里的弓举了起来,对准天下三人。可是天下他们三个却仿佛毫不在意一般,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天下甚至极可爱的将脚上有鞋袜脱了下来,坐到了船舷上玩起水来,嘴里还轻轻地哼着小调,与罗成的琴音极协调。 虬髯客原本略略有些担心的心情,竟瞬时轻松了下来,连摇橹的动作却渐渐地合在了拍子上。沿岸的弓箭手见他们毫无停下来的意思,也不着急,只是随意地射了几只空箭,便又急行军般地跟着他们。可是他们这般表现,虬髯客却又担心了起来,四下里张望着,怕他们突然使出什么诡计来。 “呀!”虬髯客突然低声惊呼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糟了!他们把江面封锁住了……”前方约摸一里左右的视线范围内,一连串的小船刚刚被铁链横锁在江面上,船上还摇摇晃晃地站着些手执利刃的兵卒。 谁都知道,眼下这段河道尚窄,若被虬髯客走脱,到了下游河面渐宽不说,岸边更是芦苇丛生,想要追寻一个人的踪迹,谈何容易?更何况,这虬髯客说不定尚有其他帮手隐匿在什么地方等他,到时候想要抓他更是难上加难……于是,几个一门心思想升官发财的将领,是铆足了劲下了狠心,要在这里擒下虬髯客。 “二弟,三妹,你们可会水?”虬髯客心知不妙,若是只有他一个人,那是无论如何也难不倒他的,可是现在船上还有这两个新结拜的弟、妹,让他就不能不顾虑了。 天下还是哼着小调,赤足玩水,仿佛没有听到虬髯客的问话。罗成却在低头认真抚琴的同时,轻声说道:“大哥只管掌好舵,其他的事不用理会,今天我跟三妹让您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惊才绝艳……”话语间透出的那份自信让虬髯客又是一惊,弄不明白这两个小家伙想要做什么。 船速渐渐慢了下来,而岸上的弓箭手也都摆好了姿势,只等号令一起,便要万箭齐发。 虬髯客的手紧紧地握着手里的橹浆,暗暗打量四周的环境,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拖累了罗成跟天下两人。 就在此时,罗成的曲调突然一转,一改方才的清新淡远,反倒多了几分哀怨缠mian。天下也突然和着那曲子轻唱了起来:“战乱纷飞,人间冷暖,儿女情长富贵梦,有谁知苦海无边。情窦初开千金女,一朝好梦却难圆,沦落风尘,泪洒千年。苍天恨……道是红颜多薄命,还忆当年,再续情缘,愿天下永太平,再爱意绵绵……美好姻缘古难全,追忆当年,要续情缘,愿天下有情人,再爱意绵绵……再爱意绵绵……”天下的声音似乎很轻,可这歌声却极为古怪地传出去很远,岸边的兵将一时之间竟是都听得呆住了。 虬髯客定了定神,此刻他们的船已经离前面的拦江铁锁不足十丈远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打算趁着岸上的人正恍神的工夫硬冲过去,即使撞坏了这条乌蓬船也不妨,反正那里被铁链锁住的小船多的是,大不了随便抢一条,夺路而去也就是了…… 可就在这时,岸边带队的军官中却有一个反应快的,虬髯客刚一加速,他便发现,忙大喝了一声:“放箭!——”原本都架好了姿势等着射箭的弓箭手立刻下意识地松了弓弦,乱箭像暴雨一般朝虬髯客三人飞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天下右脚的足尖在水面上一点,竟然如履平地般地站在了上面,原本就不算平静水面上立时荡起了层层的波纹,转瞬之间竟随着天下举手抬足的动作,漾起点点水花升腾到了半空中,将整艘船都裹起来了一般,而那些飞驰而来的弩箭竟根本没有办法靠近,纷纷落入水中,再不见踪迹。 所有人都呆掉了! 连虬髯客都呆在了当场! 洛水之上此刻除了罗成的琴声,便只剩下了一片水声,只是没人分得清这水声是洛水流动的声音,抑或是仍在水面上舞动着的天下带出来的声音…… 片刻之后,岸上陆续传来了兵器落地的声音,好多兵卒竟不由自主地扔了手里的兵器跪了下来,象拜神一样朝着天下的方向磕起头来。那几个带队的军官也傻眼了,这还是人吗?该不会是洛神现世了吧?第二波射杀三人的命令竟然说不出口了。 罗成的琴始终没有停,天下的舞姿也始终没停,两人的配合渐趋完美。刚才护住船体时的水花是散乱的,可是这会儿已经渐渐的有了形状,一朵朵稚嫩的水莲花就那样半羞半怯地开放在水面、空中,再上升,然后终化成雾。 虬髯客还处在那种目瞪口呆状态之下,可是他们的乌蓬船却仍然一刻未停地被天下的舞步踏出的波纹涌向前方。 天下的脚下的水面不知何时已经起了一个平台,渐渐与船舷同高,然后随着天下的舞动幻化着,在已经险险触到拦江铁锁之时,已经化成了一朵硕大的水莲花,映着阳光泛着眩目的七彩光芒。 天下突然一个急旋身,跃起又落下,在堪堪落到水面的时候,以极其曼妙的姿势用双手将原来那朵聚在她脚下的水莲花推了出去…… 原本硕大的水莲花穿越过船身,化成一朵朵小水花夹着灵秀通透的光芒,象是被谁操控着的一般将前方拦住江面的小船驱散,连那锁住小船的铁链都断裂在了水中央……他们的乌蓬船没有任何阻碍地穿过了封锁。 罗成依旧在船上弹着琴,天下依旧在水中跳着舞……层层水雾包裹着他们的船,渐行渐远,渐渐地不见了踪迹…… 岸上,有人悄悄地跟着乌蓬船顺流而下,也有人站在那里久久缓不过神来…… 此日的洛水,又成就了一个传说……(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节 分别 “迷迭曲……” “舞凌波……” “那个传说竟然是真的……” 云槿、云桑、云柏三人一脸恍惚地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天下随着那艘乌蓬船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站在他们三人身后不远处的却是杨坚、杨林还有杨勇、杨广、云婉纤等人,甚至连谢静安都在。 之前虬髯客之所以匆匆离开风月斋,在渡口遇上天下跟罗成,更惹出这场祸事来,便是因为杨勇、云婉纤和杨广的突然到访引起来的,以虬髯客的身份毕竟不好跟这几个人打照面,于是不得不先行离开。 今天的流岚书院因为七巧阁的例行拜访而显得格外的热闹,连杨坚和杨林兄弟都来捧场来了,结果中午才刚开席,都还没来得及举杯酬情,就急匆匆地进来了几个人分别跟杨坚、杨林还有云家三兄弟报告洛水河上的事了,这几个人哪里还坐的住呀,连场面话都没顾得上说,就急忙赶了过来,连身后跟着好些等着看热闹的人都没顾得上理会。 他们赶到的时候,刚好赶上看见天下的全场舞姿,一个个吃惊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直到天下他们闯了过去,才慢慢地缓过神来,可是还是被刚才的那一幕深深地给震住了。 待云家三兄弟这几句话一出口,立刻便有三个问号朝他们砸了过去。 “迷迭曲?”谢静安于音律上一向自负,可是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曲子,于是满心的疑问。 “舞凌波?”杨林知道这句说的一定是天下刚才在水面上的那一舞,可是那舞怎么看都不象是人能跳出来的,于是他也是满心的疑问。 “传说?”杨坚却是好奇于这个“传说”是什么,他是越来越不懂天下了,连带得觉得云殊也象一个迷一样,于是他更是满心的疑问。 云槿的脸色渐渐复杂了起来,还象是没缓过神来一般自语道:“我一直以为那个传说只是传说而已……没想到……我居然能够亲眼目睹……世上竟然真的有人能奏出迷迭曲……世上竟然真的有人能跳出舞凌波……我……”说着,他突然抓住云柏的胳膊,大声问道:“刚才是不是我耳鸣、眼花?是不是我听错、看错了?” 云柏的脸色有些苍白,只是愣愣地扭头看着云槿,却没有说话。而站在云槿另一边的云桑突然摇着头,苦笑着说道:“照你这么说,那我是不是也跟你一样耳鸣、眼花了?” 云槿有些失魂地松开了云柏的胳膊,茫然地说道:“这是真的……这竟然是真的……那么说……我们……” “我们或许真的有机会可以摆脱命运加诸在我们身上的负累!或许我们的后代子孙再不用死守着昆仓一域之地了!或许这就是四叔说的转机,她……”云柏突然激动了起来。 云槿低声喘着气,强自抑制住激荡的心情,说道:“我们快回去,把这件事传回圣地,看看长老们怎么说……” 说着,三人连看都没有看身边的众人一眼,就这样扬长而去,留下了一片错愕的眼神。 杨坚等人想对无言地又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已经平静下去的洛水,便各自散去。 人虽走了,可方才那令人震憾的画面却永远地留在了心里…… ================================没缓过神来的分割线线=============================== 下游。 宽阔的水面上泊着一艘坚固耐用又不失华丽的大型商船。 虬髯客与罗成正坐在舱内一边喝着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虬髯客这会儿才将将缓过神来,可还是时不时地用眼角地余光打量正躺在榻上“熟睡”的天下,天下此时在他心里已经与神奇划上了等号。 罗成浅淡地笑了笑,对再次将心思放到了天下身上的虬髯客说道:“大哥放心,她只是‘虚脱’而已,一觉醒来自然无恙,您不用担心她了……”说着,他朝外看了一眼已经渐渐暗下去的天色,说道:“虽然此处已经远离了洛阳城,不过船泊在这里怕也是不安全的,大哥还是早早起航的好……” “这个倒是不打紧,这船名义上是秦王杨俊,秦王这几年颇得帝心,这船停在这里不会有事的,只是……”虬髯客脸上带了几分歉意,有些内疚地说道:“今天的事到底拖累了你们,你们以后怎么打算?” 罗成轻啜了口茶,不以为意地说道:“今天的事对我们俩来说不算什么,本就是一场混乱,难道有人拿箭对着我们,我们还不逃吗?我们俩在来洛阳的路上就被官兵因‘误会’而‘追杀’过,所以这次也不算是头一回了,想要圆过去并不是什么难事,大哥不用介怀……”他只轻描淡写了一番,并没有把天下的身世合盘托出,怕虬髯客愈发的担心。 可仅是这样,虬髯客脸上的担心也已露于形色,可是见罗成一副不想详谈的表情,也不好再问。 这时舱外传来了几声轻扣门板的声音,虬髯客扬声问道:“什么事?” 一个身材矮小的青年应声进来,朝虬髯客施了一礼后,恭敬地说道:“禀告首领,外围巡戒的兄弟过来传话,说是有辆马车来接……接三小姐……”显然他还不太适应虬髯客居然会跟这样的小娃儿结拜这件事。 虬髯客没言语,只是看向罗成。 罗成笑了笑,说道:“算算时辰,他们也差不多该到了……”说着,便起身走到榻前,象天下仍然清醒一般,低声对她说道:“天一阁的人来接咱们来了,我抱你出去……”然后,这才伸手抱起了天下,又冲虬髯客点了点头便迈步朝外走去。 远远的岸上正停着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待走到近前,那驾车之人罗成与虬髯客竟然都认识,却是原先跳水遁走的那个艄公。 那艄公先是担忧地看了正被罗成抱在怀里的天下一眼,然后冲二人拱了拱手,说道:“我家堂主怕让生人来接少主,引二位起疑,所以特命小人前来……少主这是……”他先是解释了为什么是他来接人,然后便将自己的担心问了出来。 罗成冲他点了点头,说道:“天下只是累到了,等她睡醒了就没事了……路上可安全?” 那艄公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路上不会有问题,沿路都有我们的人接应,洛阳方向派出来的几支人马和暗探都已经被我们的人给引到别处去了……”说着,他转头对虬髯客说道:“您还是尽快离开的好,靠山王已经亲自追了下来,虽然已经被引到岔路上去了,可是应该很快就会过来,若是他见了这船,可不会管是谁名下的,一定会查……” 罗成皱了皱眉头,问道:“靠山王现在在什么方向?”那艄公朝西南方向指了指。 “迎上去……”一直昏睡在罗成怀里的天下突然呢喃般地说出了三个字。罗成无奈地摇了摇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这些事我会安排,您别操心,快睡!”天下这才“嗯”了一声,又睡死了过去。 “大哥!”罗成定定地看着虬髯客,眼睛里透着真诚,说道:“今次能在这洛水之上与您结拜,此次的长安之行也不算白来!咱们兄弟就此别过吧……不管有事没事,您也常托天一阁送个消息给我们,也省得我们挂心……等他日大哥有了空闲,便到北平府来逛逛,我保证,那地方绝没人拿您当钦犯!” 罗成说的格外qing动,让虬髯客也心绪激动了起来,他看了看天下,又看了看罗成,说道:“好兄弟,认识了你跟三妹,大哥也同样不虚此行!此时也不便留你们,咱们兄弟他日再见,定要喝个痛快,大醉一场!” 风云际会的三个人,惊天动地的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结束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节 热闹 天下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连舒适的马车上,此时已经是第三天了。她正跟着杨林随圣驾离开洛阳,在去长安的路上…… 除了罗成,大概没有人注意到,她额间那朵诡异的红莲印记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了……天下看着愈显光滑柔嫩的小手,忍不住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此时的她才真正算是迈入了真正高手的行列,“表里如一”,达到了动手能力可以跟理论实践相结合的程度,也不枉罗成在洛水之上费尽心思助她“演”了那场戏…… 待她得意完之后,才叫了沁月来问她昏睡的这几天发生的事…… 据说,杨林在追缉虬髯客的路上遇见了陷于昏睡之中的她,于是连钦命要犯也顾不得,便带着她回了洛阳…… 据说,罗成寸步不离地整整守了她三天,直到确定她没事了才离开…… 据说,皇后坚持要将她当成通匪严办…… 据说,皇帝为了保她跟皇后翻了脸…… 据说,…… 反正按照沁月的说法,她洛水之上的这一通闹腾已经传遍了天下,有人说她是河神,有人说她是水妖,总之相信她是人的没几个…… 杨林都盘问了沁月跟罗成不知多少遍,想知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惜这两个人一个是真的不知道,一个是死扛着不说,让杨林一点收获都没有。 他们这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二十多天,五月初的时候才到了长安。直到看到了长安城墙了,罗成也没有再出现,据沁月打听来的消息说,丁彦平跟杨林两个人联手分开他们两个,一人看一个,怎么着也不让他们再见面,说是他们两见着了就没好事…… 天下这一路上一直很安份,杨林不让她见罗成,她也既不吵也不闹,一切都显得那样的风平浪静,可越是这样杨林心里越发的不踏实。到最后杨林几乎除了办公事之外,都陪在天下的身边,看着她读书写字自得其乐,然后在一旁暗暗纳闷。 其实天下也在纳闷,杨林为什么不来问她当日洛水之上的事呢?他把沁月跟罗成都“审”过了,为什么不来审她呢?她哪里知道,杨林从罗成的态度就已经认定了,就是来问她,她也不能实话实说,所以,也就懒得费这个力气跟她斗心思了…… 长安城内,杨坚为了杨林这次进京,早早就安置了一座王府赐给他。这在以往是从来没有过的,因为杨林常年驻守登州,所以他以前每次进京总是借住在越国公杨素的府中,而这次杨坚居然特意另赐了府邸给他,这举动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大多数的官员都把眼光瞄到了天下身上,认为这是这位昭华郡主深得帝宠的征兆,可是另有一些擅于揣摩上意的人却看得出来,这是皇帝打算留下杨林震慑朝局的前奏。 在洛阳的时候,天下在洛阳分堂说过,要利用皇位来挑拨几个皇子之间的关系,可是其实有些苗头在天一阁的人动手之前,就已经露了出来了。太子杨勇因为云婉纤的事失宠于皇后,晋王杨广明里讨好帝后、暗地里四处拉拢官员,秦王杨俊表面上闷声不响,可是却在属地屡立大功,这三个皇子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朝局是瞬息万变,已经隐隐影响到了皇帝决策的执行,所以必须有一个杨林这样够份量的人来压制一下众人的“野心”。 这些相关的情报在一路上便陆陆续续地到了天下的手里,可是,当她看到秦王杨俊带着一众官员候在靠山王府门前迎接杨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觉得讶异。毕竟杨林跟天下是随着皇帝、皇后一起进的京,杨俊怎么敢带着这些官员在此相候?而没有去宫门口迎接杨坚夫妻? 天下突然想到,杨坚在进城的时候专门传了口喻让他们先行回府,难道这是他授意安排的?目的是什么?莫非是在试探杨林?…… 天下心思翻转之间,透过车窗的缝隙悄悄打量杨俊,就象他的名字一样,杨俊是个极英俊的年轻人,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虽然朴素,却极考究,板板正正,一眼看去显得格外的精神。 杨林看到杨俊心里也是一惊,连马都没下,就皱着眉头说道:“阿祗(杨俊乳名),你这是干什么?” 杨俊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向杨林磕了个头,然后才站起来说道:“二叔不必多虑,这是父皇的旨意,前几日父皇就让人传话进京,说是叔父进京之日让侄儿带着百官在府前相迎……” 杨林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突然回头冲仍坐在车里的天下说道:“天下,你就呆在车里别动,我进宫一趟,很快回来……”说完,也不待天下答应,便带着几个侍卫打马而去。 崭新的靠山王府门前,一下子静了下来,片刻之后“嗡嗡”地小声议论的声音才又响了起来。杨俊非常尴尬地站在原地看着杨林远去的方向,不知该如何是好。 天下冲着沁月做了一个要她安静的手势,然后便随手拿起一路上都在看的书慢慢地翻看了起来,半点不耐烦的样子都没有。 杨林去了快一个时辰才回来,而且这次回来面子更是大的没谱了,居然是皇帝跟皇后亲自送他回来的! 原来杨林进宫是去见杨坚,想说哪有大臣跟皇上一起回京,这皇子带着百官没有去迎接皇上,反而跑到大臣家门口的道理?这明显的不合礼制嘛…… 可杨坚却死不松口,非说这皇帝说的就是礼制…… 这兄弟俩就在掖庭宫门口争论起来了,后来还是皇后得了消息赶来把他们俩劝住了。 最后杨坚“妥协”的结果竟然是,他跟皇后“亲自”把杨林送回府! 如果不是看杨坚真要翻脸,杨林都想坐到掖庭宫门口不走了!让他们送回来,还不如不送呢!原来是觉得让皇子加百官的欢迎仪式太隆重,这下可好,变成皇帝、皇后、皇子加百官了……杨林骑在马上直揉太阳穴。 等御驾来到了王府门前,又是一片安静,这次安静之后没有再响起议论声,官员之间都换成眼神交流了。在这些眼神里,王府门口的砖头地都成了香饽饽了,磕头都比在别处磕的用力! 杨林先下了马,招呼着天下也从马车上下来,父女两个一起跪到了府门前恭迎圣驾。 天下虽然跪得极不情愿,可是却也难掩脸上的笑意,与杨林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杨林不由得越发郁闷了起来。 杨坚从鸾驾上下来,走到杨林面前双手相搀,又笑着拉起了天下。 然后就这样一手扶着杨林,一手牵着天下,进了靠山王府。皇后跟杨俊紧随其后,也进了王府。 王府门外的官员却是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散去。(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节 王府 这座新赐的王府极大,一路从大门走到正厅就足足有半柱香的工夫,说起来只住杨林跟天下父女俩是有点浪费。可杨坚却好象还是有诸多的不满意一般,指东、指西地教训杨俊,骂他不用心。杨林跟天下这才知道,这座王府是杨俊一手整治出来的。 待到几人在大厅里安坐,一路上都显得很安静的皇后突然很和蔼地对杨林说道:“皇上赐下这座府第时,便交待我从掖庭宫挑选些合适的人送过来帮二弟打理内务,二弟也看看这些人合不合心意,若是不喜欢,我便另寻了人送来……”说着,自有皇后身边的机灵宫女出去传人觐见。 杨林一愣,杨坚既然赐了府第,那会派人过来打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这人居然是从掖庭宫挑选的,那可就有问题了……掖庭宫可是皇帝的后宫呀……他斜眼打量着正低声跟皇帝说话的皇后,闹不清楚她究竟又在玩什么花样。 天下却低着头,懒洋洋地斜坐在椅子上,暗暗在心里梳理着这几天沁月给她的关于从掖庭宫送到王府的那几个人的资料,那些大大小小的仆役是不用太在意的,可是有几个人却是不同的。 一个是前陈的昌乐公主陈蕖,她自南陈被灭之后便和妹妹陈萱一起被收进了掖庭宫,可是皇后对后宫的掌控极为严厉,所以姐妹俩一直没什么出头的机会,直到去年一个“偶然”的机会下,陈萱居然引起了杨坚的注意,得到了宠幸,陈蕖才跟着风生水起。这次被安排进靠山王府,虽然只是来做“内府总管”的,可是谁都看得出来这明摆着就是送给杨林做姬妾的。 如果说陈蕖送来“关心”杨林的,那么另外的那四个女人便专门来“关心”天下的了。皇后也算是下了狠了心,居然从自己的寝宫特别调了四个跟随了她多年的女官,专门来教授她宫廷礼仪。沁月将这个消息告诉天下的时候,天下脑子里闪过全是《还珠格格》里的画面,四个“容嬷嬷”呀……这下子有的玩了…… 可是当这五个女人真的站到天下面前的时候,天下还是本能的觉得或许她把事情想的简单了。那个陈蕖大概只有二十多岁,虽然她表现的娴静淑雅,可是眼眸转动之间那一抹精光,却也不容忽视,一看就知道是极有心思的女子。不过想也知道,如果没有心思,她也不可能从掖庭宫脱影而出,被送进靠山王府…… 而那四个礼仪女官更是不简单,一个个精明利落的样子,尤其让天下讶异的是人人都是一脸的笑模样,表现得更是谦恭有礼,一点都不象容嬷嬷那样的一脸凶相。 天下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几个人,心里对这几个“玩具”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看起来比琼华高段多了,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应该不会无聊了。 皇后先是跟杨林介绍了陈蕖,杨林倒是实实在在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然后对皇后说道:“皇后挑的人自然是好的,只是这人以后是不是就算是我王府的了?我可有权处置?” 皇后一愣,有些摸不准杨林究竟想干什么。杨坚这时却说话了:“人既然送给了你,自然由得你处置了,怎么?不满意?如果不满意的话,让皇后在掖庭宫帮你另选也无妨的……” 杨林笑着说道:“没什么不满意的,只是我平日里公事繁忙,哪有时间打理这些细碎的小事呀,以后这府里的事情少不得我这宝贝女儿做主,她的性子皇兄也是知道的,我有些一问,也就是怕日后‘麻烦’……”说着,他看了看天下。 杨林的意思,杨坚是明白的。这几个人是皇后安排过来的,谁知道存了什么心思?如果人是王府的,那自然由得杨林处置,将来便是有什么也总不至于给皇后纠了错处来编排天下……于是,杨坚点了点头,说道:“这话也在理……”说着,他也看向了天下,冲她招了招手,说道:“丫头,过来……”天下站起身,带着几分不情愿地蹭到了杨坚身边。 “今天怎么成了踞嘴葫芦了?一句话都不说?”杨坚把她半搂在怀里,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大人说话,哪里有我这小孩子插嘴的份呀?”天下的语气里带点委屈。 杨坚与杨林相视大笑起来,他边笑边问杨林:“二弟,这不过才二十来天,你是怎么调教的?瞧这丫头这会儿懂事得都让人刮目相看了……” “您可别上了她的当,我跟您打赌,她绝对乖不了两天……”杨林心里其实也闹不清楚天下最近在想什么,可是她越是安静,杨林就越是不安心,总觉得她在筹划些什么,却又理不清头绪。 杨坚拉着天下的手,说道:“这里是长安,不比外头,疯野不得的,虽说朕与你父王都舍不得拘束了你,可是你平日里行事也要有个分寸,莫让我们两个为难……知道吗?” 天下乖巧的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皇后突然笑盈盈地看了天下一眼,然后对陈蕖等人说道:“昭华郡主自幼长于民间,对宫廷礼仪难免生疏,你们以后可要尽心服侍……”说着,她又看了天下一眼,才又继续说道:“下个月初三就是皇上的万寿,到时候要带郡主去见宗亲、上玉牒的,万不可失了礼数,你们可都记下了?”陈蕖几人忙跪下应承。 天下歪头看着皇后的笑脸,突然也笑了,笑得杨坚跟杨林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一片尴尬之中,突然有一个小黄门跑进来禀告说是有人求见天下。 杨坚跟杨林都是一愣,齐齐的把目光放在了天下身上。 天下也是一脸的愕然,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看我干嘛?我又不知道是谁……来人没有报名字吗?” “呃……”小黄门急得汗都下来了,怯怯地说道:“我……我忘记了……嗯……好象……好象姓云……” 天下挑了挑眉,看向杨坚,那意思是看他让见还是不让见。 杨坚看了杨林一眼,叹了口气,又是云家的人呀,不知又是什么样的“奇人”,天下这丫头倒真是个有来历的,身边护着她的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杨坚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冲那个已经快瘫软在地上的小黄门说道:“让他进来吧……客气些,不许失礼,知道吗?!” 那小黄门见逃过了一劫,慌忙磕了个头,急匆匆地转身跑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节 前奏 听了那小黄门的传话,杨坚跟杨林都没有了闲谈的兴致。可皇后却仿佛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反倒把陈蕖她们五人招到跟前,详细地交待起了杨林和天下的饮食起居要如何安排等等锁碎的事务。 杨俊在一旁坐得极为无聊,没人理他不说,杨坚他们说的话他也半点插不上嘴,只得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茶。 没多大会儿的工夫,就见那小黄门便引着一个一身白色布衣的男子从回廊转了过来。 待来人一步步地走近到能看清楚样貌的时候,杨坚跟杨林二人竟然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云梧……”杨林神情有些激动,突然大步迎了出去,亲亲热热地挽着那人的手走了进来。 天下有些意外他们竟然认识,站在杨坚身边偷眼望去,只见这个被杨林叫做云梧的白衣男子约摸四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是极温文的一个人,即使对着杨林略显激动的动作、表情,他的脸上也始终带着抹淡笑。 云梧进屋之后,刚想对杨坚行礼,谁知杨坚居然像杨林一样激动地上前了两步,伸手扶住了他,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起他来。好半晌才感叹道:“云三弟,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就一点都没变呢?我跟二弟可都显老了……” “陛下跟王爷每日里都在操心国之大事,怎比我这样的闲人?”云梧虽然是在跟杨坚说话,可是视线却从厅内诸人身上划了过去。他看到皇后时,眼神毫不遮掩地冷淡了下去,而当他的眼神转到天下这里的时候,笑意却更浓了几分。 杨坚跟杨林却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说的样子,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他招架不住。 天下突然重重地干咳了两声,见杨坚和杨林都下意识地望了过来,这才噘着嘴问道:“如果我没记错,这好象是我的客人吧?”说着,她硬是走上前去把杨坚跟杨林从云梧身边挤开,然后抬起头三分试探中倒带了七分肯定地叫道:“舅舅?!……” 云梧大笑着蹲下身子,摸了摸天下的小脸蛋儿,打趣般地说道:“六弟来信跟我说,你现在认舅舅都认出心得来了,我原本还不信,可这会儿看来,倒似是真的了……” 天下心思翻转间,已经想到这位“六弟”是谁了,嘴巴又噘了起来:“柏舅舅真不厚道,居然还写信笑话我……” 云梧看着天下,象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脸上的笑容渐渐浅淡了起来,他拉着天下的手,缓缓地站起身来,对杨坚说道:“我有些话想私下里跟我这外甥女讲,不知陛下可否准我带她出去逛逛长安城?”他倒是直白,坦坦荡荡的,一点也不怕别人知道他有私密的话要跟天下说。 “呃……这个……”云梧这样一直接,倒让杨坚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从他本心来讲,他是不愿意天下跟云家的人多接触的,天下如今已经难以管教了,如果再有云家的人给她撑腰,她更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了,可是杨坚又想不出什么借口来拒绝云梧,不免有些为难…… 谁知此时杨林居然出人意料地帮云梧说起话来:“皇兄——今天不是还有公事要议吗?我还得陪您进宫,让这丫头自己留在府里,我可不放心,可是要说带进宫里去,恐怕皇后又会闹心,现在有她舅舅看着她,咱们呀,就都省心了……”杨林打心眼儿时不相信皇后会无缘无故弄那么几个女人在他府里,他倒也不是怕天下在这几个人手里吃亏,只是怕皇后还准备了什么后招,如果出了什么事,虽说天下未必在乎,他却不能不有所顾忌。至于杨坚心里的想法,杨林不是看不出来,可是他心里却另有打算,他现在对天下是真的已经束手无策了,这会儿已经有点病急乱投医了,只盼着能出来个什么人可以管得住这丫头……可以说,他对云梧是寄予了极大的希望的。 杨林这一开口,杨坚虽不情愿也只能无奈地答应了。 ================================徘徊在长安街上滴线线=============================== 云梧始终牵着天下没有放手,两个人就这样安步当车地走在长安的街上,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的悠闲。 长安与洛阳是不同的。洛阳的繁华中总是透着几分庄严凝重,而长安却被几分异域风情装扮得灵动了许多。 天下一边目不暇接地四处打量着,一边貌似随意地问道:“王府里安排的有咱们的人吧?” 云梧先是一愣,旋即笑着说道:“那是自然……你住的听香水榭里几个主要照顾你饮食起居的人都是我安排过去的……” “听香水榭?”天下并不意外云梧的安排,只是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听起来很陌生却也很美的名字。 云梧拉着她避过对面的行人,说道:“听香水榭在王府的西南角,三面临湖,是最为偏僻的一个角落,也是距离杨林的书房、卧室最远的地方……” “三面临湖?”天下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那不临湖的那一面是路?还是王府的围墙?” “既不是路,也不是围墙,只是个小花园……不过,”云梧眼中的笑意也浓了起来:“花园再前面就是围墙了……看来人家是想把你‘困’在里头了……” 天下撇了撇嘴,说道:“又是点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原本还以为是什么高明人物呢,难道他们就不来点阴的、暗的、能让我多费点心思的?偏偏要这么明打明的跟我过不去,我都有点提不起兴致跟他们闹腾了……对了,围墙后面是哪里?” “崇人坊,极热闹的一个地方……”云梧说着,朝身后一个方向指了指。 “极热闹呀?……”天下脸上又露出了那种算计人的笑容:“那就把围墙拆了,砌个侧门好了……”她暗暗在心里思量着,这事如果让杨林和独孤伽罗知道了,他们分别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杨林多半会让她另换个地方住,可是独孤伽罗……独孤伽罗这会儿是不是正在等她有所动作呢? “再开个门?”云梧心里自然也有一番计量,他想了想,便点头说道:“这个主意倒也不错……”他竟然半点拦着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倒有些推波助澜的味道,一刻也没耽误,伸手就从路边招过来了一个小贩打扮、显得有些猥锁的中年男子,轻声交待道:“去安排人把听香水榭的围墙拆了,另砌一道门……动静要小,动作要快,赶在杨林回来前完工……”男子点头应下,须臾之间便消失在了人群里。 天下随着云梧又走过了几条街,见他始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忍不住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云梧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幢两层高的垂檐小楼,笑着说道:“就要到了……” 天下歪着头、踮着脚看了过去,只见檐下挂着的招牌上写着“翰墨轩”三个大字。天下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做什么生意的?” “书、画……”云梧回答的简单明了,他显然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些什么,天下也就没有再多问。 翰墨轩的一楼是经营场所,二楼却是起居、会客的地方,布置的很舒服,里里外外透着股雅意。 云梧带着天下一上二楼,原本呆在楼上的两三个人便非常自觉地离开了,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十分干净的谈话空间。(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节 内贼 杨林自宫中议完事回府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他刚一进府,还没在书房坐定,连口茶都没来得及喝,就见上官涤(从登州跟着他一起来长安的侍卫)一路小跑着来见他,说是天下的住处似乎出事了,让杨林赶紧过去瞧瞧去…… 上官涤的语气里,多多少少有点为天下抱不平,这倒让杨林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天下这么个爱胡闹的丫头倒还是有些人缘的。 等杨林站在了映着夜色显得极为清冷的湖边的时候,杨林才明白上官涤刚才语气里的不满从何而来!上官涤是一跟看着杨林怎么宠天下的,可是如今那些人居然安排天下住在这里,难免让他心里替天下不忿…… 杨林却暗暗摇头,这样的安排,跟变相软禁有什么区别?天下要是不闹才是怪事! “郡主什么时候回来的?”杨林沉着声问正吩咐人找船的上官涤。 “郡主……标下不知道……没见着郡主……只是陈女官她们带着人去了水榭已经好半天了,却一直没有再回来,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本来标下想过去看看的,可是却找不到船……”上官涤说的很犹豫,这些日子以来对天下的事他多少也知道点深浅,说话、行事愈发地不敢失了分寸。 “找不到船?!”杨林看着上官涤闪烁的眼神,就知道是什么样的状况了,上官涤虽然是他身边颇为得宠的侍卫,但对这座新王府里的人来说,终究是个不入流的外来者,初来乍到的他能指挥得动谁? 杨林冷哼了一声跃上好半晌才划过来接他的小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挥手让人载他过去灯火辉煌的听香水榭。 此时听香水榭的“热闹”已经接近了尾声,侧门已经装砌一新,只余了几个工匠在清理杂物,另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警戒在四周。天下正坐在小客厅里喝茶,陈渠和皇后送来的四个女官都一副面色苍白的模样站在院子里,她们身边稀稀落落地跪着十几个男仆女佣,角落里还隐约可以看到几个浑身血淋淋的人不知是死是活地躺在那里。 杨林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种场面,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陈渠五人见杨林走进来,忙不迭地跪下见礼,满脸的委屈。天下却仍是手里端着茶杯,面无表情地看着杨林,一句话都没有说,连招呼都没有打。 杨林强压着心中的怒气,问陈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是没待陈渠回答,天下便冷冷地说道:“我也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天下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手边的矮几上,表情异常冷冽地看着倒在角落里的那几个人,说道:“可是我更想知道那几个人是什么来历?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洗劫’我的居所,抢走我的东西、掳走我的人!” 听天下的话,杨林不禁一惊,走近了几步看清楚了那几个只剩了一口气的家伙,皱着眉头问道:“丢了什么东西?什么人被掳走了?这些又是什么人?可有审过?” “丢的是凰羽,被掳的是沁月,至于这些人……不用审他们,只要陈女官给我个交待就行了!我的人要进这水榭得翻墙,可是这些人居然是坐船进来的……难怪人家常说,‘家贼难防’呀……”天下说话的时候,看都没有看陈渠一眼,陈渠却一阵发寒,她再也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这位郡主此次来长安只带了一个贴身丫头吗?怎么会突然冒出了这么多人?而且,在紧要关头这位郡主居然赶了回来,就象是站在门外专等着那个时机一样……她心里有着诸多的疑问,可是此时却全都顾不得了,杨林越来越冰冷的眼神已经快把她冻僵了,她慌忙冲杨林磕了个头,带着哭腔说道:“奴家只是听说水榭这边来了很多陌生人,而且还把围墙给拆了,这才带人过来看看的……” 天下讥诮地了笑着,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敲击着矮几,说道:“原来是这样呀?可是我怎么听说你带着这些人一进来什么话也没说,抬着躺在那儿的那几位就要走呢?你是想毁尸灭迹呢?还是想死无对证呀?”说着,她转头看向杨林,说道:“爹,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待?” 杨林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心里气极,怒目瞪视着陈渠等人,厉声问道:“这些究竟是什么人?看他们的装扮绝对不是我王府的侍卫,他们如何能在这王府里来去自如?说——”杨林急声厉色地问话,吓得陈渠几乎瘫软在了地上,嚅嚅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杨林是真的恼了,陈渠等人安排天下住在这么冷清的地方也就算了,从这新砌的侧门看来,天下并没有在这上面计较,反而颇有些自得其乐的味道。可是,如果安全问题出在了府内,那这可就严重了!沁月这丫头不比旁人,当初跟着天下进登州的就是她,可见她在天下心里的地位是不一般的,而那杆枪更是罗成送给天下的,平日里天下当宝贝一样供着,连杨林都不肯给看的,如今居然连东西带人都从王府里被人掳走了,这些动手人的也未免太不把他靠山王放在眼里了吧?杨林越想越气,脸上也就把那份怒意带了出来,又再厉声喝道:“还不快快招来!你跟这起贼人有何瓜葛?!”说着,他上前一脚将陈渠踢翻在了地上。 陈渠又惊、又惧,强忍着痛,哭着说道:“奴家……奴家真的不知道呀……奴家根本不认识这几个人……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出现在郡主的水榭这边……奴……奴……”她张口结舌地不知该如何解释眼前的这种状况。 就在这时,从侧门外急步走进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走到天下跟前恭敬地施了一礼,然后凑在天下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便在天下的示意下又匆匆离去了。 杨林从那年轻人进来,便一直盯着他看,待他走远了,便向天下问道:“他是什么人?跟你说了些什么?” 天下一脸的沉思,眉头皱得紧紧的,说道:“他是我云梧舅舅的手下,这些人也都是舅舅派来的……”说着,她朝还在院子里进行着清理工作的人指了指。她刻意避开了杨林后一句的问话,心里却暗暗把云梧今天跟她讲的长安局势与眼前这事联在一起整理了一下思路,不禁觉得长安真的处处是陷井……(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节 彻谈 就在天下与杨林各自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的时候,侧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两个人都是一愣,片刻之间就看见云梧抱着一身狼狈、伤痕累累的沁月快步走了进来。 云梧也没顾上跟他们俩打招呼,快步走进院子将沁月安置在一旁的静室之内,然后便一迭声的吩咐人去请大夫,待见从人应声而去后,他才从怀里取出一枚药丸喂沁月服下。天下站在静室的门口,并没有进去,只是满眼担心地看着躺在床上似乎失去了知觉的沁月。 杨林此刻心里却有无数的疑问,又不知该从何问起。只是低声吩咐上官涤将陈渠等人关押起来,容后再做发落。 大夫很快来了,又是一阵忙活,好在沁月的伤虽然看起来极为严重,但其实只是些皮外伤,就是失血过多,所以才昏迷不醒,好好将养几日,就会没事了。 听了大夫的话,杨林才算是安心了些,他简直不敢想,如果沁月出了事,天下会把长安闹成什么样。 送走了大夫,杨林才招呼着云梧在听香水榭的小花厅里落坐喝茶。天下没有过来,她留在静室里看顾着沁月。 待从人上了茶躬身离开后,小花厅里一时间静了下来。杨林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解释今天发生在‘他的王府’里的这些事,而云梧也是一脸的若有所思,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云梧才叹了口气,说道:“虎臣(杨林的字),咱们认识也十多年了,当年的事,我们云家上下从来没有指望你们兄弟领情,因为我们会帮你大隋,全是冲着殊妹……如今殊妹不在了,只留下了这么一个女儿,我云家上下是保定了她的……”杨林有些怔怔地看着云梧,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云梧看着杨林的一脸茫然,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说道:“虎臣,你有多久没有到长安来了?” 杨林略微想了一下,说道:“总有五年靠上了,上次来,还是太子立正妃的时候……” “那你可知道如今长安的局势?”云梧抿了口茶,淡淡地问道。 “长安的局势?能有什么,如今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不要说长安了,就是大隋上下都是一片清明……”杨林下意识地跟云梧打起了马虎眼。 云梧却好象没有看出来杨林的敷衍一般,认真地说道:“如今长安的局势不像你想的这样简单……”杨林的脸色沉了下来,没再接话。 云梧看着杨林,说道:“天下毕竟是姓杨的,虽然嘴里说的狠了些,可是心里说到底还是向着你们兄弟的,今天到了我那儿,坐都没坐稳,就跟我打听皇上这次把你宣来长安究竟是什么意思?怕你不知道底细吃了暗亏……” “我堂堂大隋的皇叔靠山王,谁又能把我怎么样?她净是瞎操心!”杨林心中一动,可是嘴上却半点没露出来。 云梧摇了摇头,说道:“虎臣,现在不比当年了……你这个靠山王如果不是手里有兵权在握,你以为还有几个人会把你这个皇叔放在眼里?……”说着,他细细地为杨林分析起长安的局势来:“如今虽说太子名份早定,可是他这几年来表现平平,既不如晋王有作为,又不如秦王得宠,单靠这么一个名份又怎么可能压制得住他这些兄弟的野心?如果有机会,又有哪个皇子不愿意争上一争?晋王早就不早就不声不响地拢络了一大批亲贵大臣,几年来倒是好好地营造出了一番声势;而秦王杨俊虽然是既没名份,也没有什么拢络人的手段,他虽然是势力最单薄的,可是在诸皇子之中他却最得皇后欢心,以至于比他年幼的弟弟都常年呆在封地,倒是他一年里总有大半年呆在长安,承欢于皇后膝下,单凭这一点,就让人不敢小觑……如今他们三兄弟,三伙势力互相压轧,朝堂之上不问对错,只看一己得失,以至于政令不通,误国误民……这些,皇上是都看在了眼里的,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把你调回来,皇上想要清明的朝局,希望好好的做番于国、于民有益的事情,那么这个时候能信得过、靠得住的只怕也只有你这个兄弟了,可是皇上却忘了你也姓杨!把你这样调回来,何异于把你放在炭火上烤呀?不偏不倚,别人会说你有私心,也在觊觎那个位子;可若是真的偏向了哪一个,又违了皇上的初衷,所以,你也怪不得天下会担心了……”说完,云梧一阵苦笑,利益相关,又有谁还会把“情份”二字放在心上?杨林此时明明已经是站在了悬崖边上,却仍不自知,反而还怪天下瞎操心,真是…… 杨林也是一阵苦笑,云梧说的这些,虽然他知道的不多,可多多少少也听到些风声,毕竟他在朝中还是有不少老朋友在的,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事不好做,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姓杨呢?就算真的为大隋的江山搭上了性命,那也是应当、应份,不能推脱的事啊!他端起茶杯狠狠地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些又跟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云梧看出杨林不想再继续纠缠在刚才的话题上,便也不再多言,只是摸了摸额头,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我也不瞒着你,今天这侧门是我同意天下改建的,这个地方其实挺不错,够静,只要打理好,也够安全……那边三面是这么大的一个湖,轻易不能隐工匿行踪,而这边开了个小门方便进出,外面我也安排好了人帮忙看守、护卫,这里反而让我放心……”他先交待了这侧门的事,把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也暗暗把想天下继续住这里的意思表达了出来,然后又接着说道:“至于沁月的事,本来其实也不知道是沁月出事了,是因为我留在这边的人说那个姓陈的带着人来闹事,所以天下才赶了过来,谁知道天下赶到的时候居然是这么个场面……等我知道沁月的事后,也没顾得上跟天下打招呼,便先过去救人……” “这事是谁干的?”杨林恨恨地问出了最想知道的事。 “净生寺的黄石妖僧……”云梧一脸不屑地说道。 “净生寺?黄石……我听皇兄说起过他,据说是个道行颇深的‘高僧’,怎么会是他?”杨林一脸吃惊的神色。 “就他也配称什么‘道行颇深’?还‘高僧’?哼——也不过是个装神弄鬼、蒙骗世人的神棍罢了……”云梧地口气越发地不好起来:“他当初不过是个混混出身,年轻的时候在江东以扮和尚骗人钱财为生,待到后来也算是‘时来运转’,被人看上了他的这种‘天赋’,才花心思将他捧了出来做上这个大德上师的位子,为的就是‘上邀天宠,下得民心’……” “他背后……”杨林心里先是一惊,又有些矛盾,既想知道这和尚背后的人是谁,可是又怕知道。 “是独孤家!”云梧嘴里冒出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他如今在三位皇子的势力之间左右逢源,背后支持他的就是独孤家,但这些事应该都是瞒着皇后的,皇后似乎并不知情……独孤家如今也算是家大业大,他们也有自己的一番打算,太子嫡妃虽然也算是出自独孤家,可是却并不得宠,有云婉纤一日,独孤家是万万不会安心辅助太子的,话说回来,这些年来如果不是我们云家一直有派人暗暗保护着婉纤,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也是因为这个关系,独孤家现在明显地偏向了晋王……今天这件事情起因定在皇后,我不敢说跟晋王是不是知情,但却绝对跟独孤家却是实实在在的帮凶!” “可是,你不是说,独孤家背地里的这些小动作皇后并不知情吗?怎么这些事情又牵扯上了皇后呢?”杨林怎么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系。 “今天是皇后一方面是想要探我云家的底,另一方面又想给天下一个下马威,所以才会有了沁月被掳的事情……我现在只是还没有确定,皇后把这件事究竟是交待给晋王做的?还是交待给了独孤家……但是左右脱不了这两方关系,不然出手的不是会净生寺的人的……”云梧说的有理有节。 杨林的脑子这会儿已经乱成一团浆糊了,沉默着推想起整件事情。其实他心里对云家的底细也好奇得很,只是当年一起在沙场上打拼的时候都没有探听出来的事情,今天他也一样没有把握能问出来,所以便索性不提。至于云梧所说的,独孤家竟是支持晋王杨广的这一点,让他分外震惊!如果连这样显赫的外戚门庭都已经放弃了太子的话,那么太子的地位就真的是岌岌可危了……他脑子里纷繁的念头闪来闪去,根本就是越想越不清楚,愁得他轻捶额头直叹气。 云梧拍了拍杨林的肩膀安慰他:“‘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已经是这样了,事情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你愁也是没有用的……” “可是,天下……”杨林现在不怕别的,就怕天下冲动起来会闯出什么大祸来,在现在这种局面下,他并没有什么把握一定能保住天下。 云梧微微一笑,说道:“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你的这个‘女儿’呀……她虽然刁蛮又任性,可是她比谁都懂得‘识实务者为俊杰’这句话,你只看她此刻的举动就该知道,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虽然以她的个性必报此仇,可是她用的方法一定不会伤到她自己,你不用替她担心,还是多操心你自己吧!”(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节 闯祸 杨林一时竟沉默无语,只是望着栏杆外的花丛低声叹了口气。云梧知道他心里这会儿乱得紧,也没有再说些什么,端起茶杯啜饮了起来。 这时突然有从人进来表情怪异地凑在云梧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云梧的脸色也变得不自然了起来。 杨林皱了皱眉头,问道:“又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云梧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杨林的问话,反而问道:“那个罗成跟天下究竟是什么关系?据我所知他们是在你带天下来长安的路上遇见的,他们俩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林也是一阵苦笑,说道:“我哪儿知道呀?从他们俩一遇见,这事情就变得不对劲了,他们说是师兄妹,可是天下却连罗成是‘罗成’都不知道,偏偏他们彼此又互相维护的紧,‘师兄妹’的说辞又不像是假的,总之,一切都奇怪的很……”杨林正说着,脸色突然也是一变,急切地问道:“是不是罗成又做了什么事出来?” 云梧眼神里带了几分佩服地点了点头,说道:“他刚刚放火烧了净生寺!” “什么?!”杨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抑制不住地音量大了起来:“他想要干什么?!他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这里可是长安!——” 云梧也跟着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拍杨林的肩膀,说道:“这些话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他已经到了听香水榭,正在湖边跟天下说话呢……”云梧话音未落,杨林便已转身走出了花厅,云梧也叹了口气,无奈地跟了出去。 等杨林和跟梧赶到湖边的时候,就见天下跟罗成两人并肩坐在岸边的青条石上,也不知罗成低声说了些什么,竟若得天下一阵娇笑,半点不见方才因为沁月受伤而引发的伤感。 杨林重重地咳了一声,然后才缓步走了过去。天下跟罗成一听到动静,便起身回头望了过来,见是杨林跟云梧,天下浅笑着叫了声:“爹——舅舅——”罗成却只是拱手施礼,并没有说些什么。 天下一转身的时候,杨林就看到了她怀里抱着的正是那日在千风亭罗成送给她的那只装兵器的木头盒子,先是一愣,随既恍然……罗成这次上净生寺,多半便是去帮天下‘取’兵器去了…… 场面一下子又静了下来,天下跟罗成是不想说,而杨林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云梧轻笑出声,说道:“罗殿下倒是挺认路的,今天后半晌才砌出来的门儿都摸得到,也真是不容易呀……” 罗成挑了挑眉,微微翘了翘嘴角,说道:“这世上能让我在意的人不多,天下恰巧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我总要时时刻刻地‘看’着她,才能放心的,与其相信别人,我更愿意相信自己!”说话间,他的目光从杨林跟云梧两人身上扫过,眼神中带着的那份不信任顿时让二人尴尬不已,毕竟今天发生的事就是因为他们安排、保护不周引起的,此时又怎么能反驳罗成的话呢? 杨林没有笑意地笑了笑,看着天下说道:“说起来,还是罗成有办法,这才一见面儿就把你脸上的阴沉给赶得一点都不剩了……”天下看了看杨林,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抿唇一笑,一个字也没说。 杨林心里“格登”一下,暗暗担心起来,悄悄给云梧递了个眼神,不知该如何是好。以天下的性子,她要是不想说的事,别人是无论如何也套不出话来的,如果被套出来了,那也一定是她想让你知道的……杨林心里越发的没底了。 云梧打着圆场说道:“好了,这湖边水气重,咱们去花厅里说话吧……”说着,转身引路,带着众人朝花厅走去。 四个人在花厅坐下,早有从人另备了茶水点心,气氛却还是有些怪异。 “爹,不要难为陈渠她们了,把她们放了吧……”这次却是天下先开口说的话,可是她的话却让杨林险险摔碎了手里的茶杯。 杨林虽然并不是十分拿得准天下的个性,可是他却知道“以德报怨”这种事绝对不是天下会做的,于是他下意识地就拨高了声调问道:“你要干什么?” 天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杨林,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我要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呀?我也只不过是想看看她们背后的人究竟给她们排了出什么样的好戏,她们又能将这出戏演得有多出彩……”她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浓了,也更让人心惊。 “天下——”杨林的声音里有几分懊恼、几分无奈:“这件事让我来处理,你不要插手了……这中间牵扯甚广,你就是不为着你自己,也该为罗成多想想吧?!”他灵光一闪,拖出了罗成做挡箭牌。 可是罗成却好象并不怎么领情,淡淡一笑,说道:“王爷不用为我担心,我罗成敢做,就敢当!”话语间自有一种睥睨红尘的傲气。 “你——”杨林看着一脸无所谓的罗成,又看了看毫不在意的天下,竟一时语塞。 云梧在杨林求助般的目光中干咳了一声,说道:“罗殿下今天火烧净生寺,这祸可闯的不小呀,总要先想想怎么善后吧?” 天下轻蔑地一笑,说道:“不小?照我看也大不到哪里去!要善后也该是他们善后去,我们有什么好怕的?我就不信他们敢明打明的跟我们打这场官司,他们要是敢打,哼!那才是最好,我也可以省些心机,硬碰硬我们也未必不如人!”罗成做事自有算计,他抢回了凰羽,放火烧了净生寺后,半点也没遮掩行迹就来了靠山王府,硬生生地把杨林扯了进来,让跟在他身后的那些“有心人”不管要做什么,都不能不考虑杨林的立场。净生寺只是片小树叶,可这叶子却连着上面的枝枝杈杈,如何经的起查?现在站在罗成背后的人是杨林,那么不管是晋王、还是独孤家,他们都绝对没有胆量在这个时候招惹这个是非!天下跟罗成笃定的就是这一点,所以才敢把话说的这么满。 杨林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只是摇头苦笑,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这混水他是趟定了! 云梧却听得心惊,天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不觉得奇怪,因为下午的时候,他已经把这些事交待给了天下。可是罗成呢?云梧此时明显看出罗成已经知道了净生寺背后的势力瓜葛,不然而罗成也做不出这样的算计……而这些又绝对不可能是天下告诉罗成的!因为天下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机会。那么罗成会知道这些,自然是来自于他们罗家自己情报网。可是在云梧所掌握的长安的所有势力里面,并没有发现任何一支是属于北平府的!也就是说,罗家可能隐藏起来了一股力量,而这股力量是在天一阁,或者该说是云家掌握之外的,他们甚至连一点苗头都没有发现,这对云家多少代人的努力来说,不仅是极可怕的事,更可能是致命的疏忽,怎么能让云梧不感到心惊呢? 天下与罗成在一旁相互会心一笑,很满意言谈间让杨林跟云梧得到了自己想让他们知道的信息。既让杨林明白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又让云梧知道,云家绝不是天下唯一的依靠…… 一切的发展,到现在为止都很让他们两人“满意”……(未完待续) 第二章 长安路漫 第八十六节 晋王 这夜的谈话对杨林和云梧来说,绝对称不上愉快,两个人都是深锁着眉头离开的。他们走的时候,罗成还在,可是他们谁都没有说赶人的话,像是默认了罗成的存在一般。 待两人走后,天睛与罗成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然后相视而笑。 “今天你的确冲动了点……”天下看了看罗成,然后缓缓地将他的茶杯斟满。 “不妨事的,虽然险了些,可是效果却很好,这次可就真的把靠山王绑到咱们这条船上了……”罗成却一脸地平和淡然,好象他做的只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我并不担心我爹,这点风浪他还应付的过去……我担心的是,会不会给北平府带来麻烦……”天下眼底浮上几分忧心。 “那我们就想办法把局势搅得更乱些,他们自然就顾不上北平了,不就没事了?……”说着,他顿了顿,然后笑着说道:“明天靠山王要在府里设宴,晋王应该也会来……” 天下也是一脸的了然,抿着嘴说道:“不知道晋王会不会早些到,如果可以在宴会之前先见一面就好了……” “这个我来安排吧……”罗成貌似随意地说道。 接着两人又闲谈了几句,罗成便起身离开了。 ****** 得意楼是丰乐坊极热闹的一间酒楼。今天一大早,三楼的雅间就被人全包了下来,澄黄的一锭金子耀得掌柜的差点睁不开眼睛,其他的客人便都被请了出去。 此时整个三楼连个伺侍的店伙计都没有,只剩下了杨广和天下两个人。 杨广轻轻揉着额头,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约他来此的人是主管东宫事务的太子詹事府的詹事梁思齐,可为什么这会儿悠闲无比的坐在他对面的却是天下呢?昨天晚上净生寺的一场大火,搅得他一整晚都没合过眼。罗成这把火倒是放的张张扬扬,可怜他们这些“苦主”反而要费尽心思帮他遮掩。据说昨天靠山王府也是一片混乱,今天早上打靠山王府围墙外经过的时候,还真长了见识——那侧门修的比普通人家的正门都气派,听说才不过大半天儿的光景就砌出来了……他都想去打听打听是谁帮忙砌的,也该请这些人去把他的王府也修整一番才是。昨天这些事说到底,全都是因为天下而引起的。可是皇后为什么这么针对天下,杨广却并不是十分清楚,可是从他本心里讲,讨好天下才比较划算,毕竟杨坚和杨林对天下的宠爱都是明摆在那儿的。不过,皇后显然也并没有让他掺和进来的意思,昨天抓人、抢东西的事情都是交待给了独孤青的。可是这里是长安!谁不要命了,敢明目张胆的做这些事?这不是摆明了不把皇帝和杨林放在眼里吗?而且要是让人抓住了把柄,只怕他们独孤家、捎带上皇后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所以,独孤青迫不得已才来找杨广商量。结果这事就落在了净生寺的黄石身上,反正就算这个黄石真的惹出了麻烦,那么弃卒保车,也算不得什么。可谁能想得到,罗成居然会来这么一手!害得他今天一早跑去见京兆尹料理此事,独孤青也在发愁这事要怎么跟皇后交待…… 杨广是越想越头疼,忍不住轻声叹起气来。 天下忍着笑,拈起了枚果子放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晋王殿下发什么愁呢?说来听听……” 杨广强扯出了个难看的笑容,尽量和缓地说道:“妹妹说笑了,我哪是在发什么愁呀……妹妹这会儿出来可有跟二叔说过?要是二叔不知道的话,指不定要急成什么样呢?”外面的天色已近午膳时分,按说杨林此时应该已经回府了。 “我爹让人传话来说,今天中午要去会朋友,让我自己玩儿……”天下笑得极开心的样子。 杨广愈发郁闷了起来,不时的把目光瞟向楼梯口,虽然知道天下未必认识梁思齐,可还是不想他们俩打上照面。 发觉杨广有些心不在焉,天下抿着嘴笑了笑,低下头一边从果盘里挑着合意的果子,一边说道:“梁詹事估计还要一个时辰才会过来,您不用心急……” 杨广一下子就呆住了,目光缓缓地移到了天下身上,脸色不自然地泛着青光,眼底的凶光一闪而过,挑着眉问道:“你知道我要跟谁见面?你怎么知道他一个时辰后才会过来?你是特意来见我的?” 天下象是没有看到杨广难看的脸色、怪异的神情一般,一边啃着果子,一边说道:“我让人查了你今天的行程,觉得这个时候来见你最合适,所以就让人以你的口气告诉梁詹事,把见面的时间往后推迟了一个时辰……反正你为了见梁思齐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不会有人知道你在这儿,就算有人查到了,也只会以为,你见的梁思齐而已……只要没跟我扯上关系,就一切都说得过去……” 梁思齐是太子身边的近臣,杨广私下与他会面虽然不妥,可是这也还说得过去,毕竟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斗已经半透明化了,即使让人知道了也只会朝着他们兄弟之间的事上去想,但是如果让人——尤其皇后知道杨广来见天下,那这麻烦就大了,她只怕会想出一连串的事情来,这不管对杨广还是天下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天下才会这样跟杨广解释,而杨广听后也真的稍微有点放心。 可是,天下的目光却越来越澄澈,看得杨广又有些心慌,他连忙定了定神,问道:“你这样费尽心思的来见我,究竟为了什么?” “我想听故事呀!”天下单手托腮,玩味地看着杨广。 “听故事?!听什么故事?”杨广觉得自己的耐心正一点一点的消失。 “婉约的故事!”天下一个字一个字重重地敲在了杨广的心上,看着他脸色骤变,才满意地笑了起来:“看来,我没找错说故事的人呢……” 杨广此时已经忍不住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天下,声音略微颤抖着问道:“你……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天下缓缓地将茶杯添满,满脸无辜地看着杨广说道:“我只是想知道婉约表姐的故事而已……这很过分吗?” “表姐?”杨广轰然坐倒,有些呆愣地喃喃自语道:“婉约……表姐……” “他们欺负我年纪小,谁都不肯告诉我婉约表姐的事,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总是跟在她们母子身后追杀她们的人究竟是谁……总要知道了敌人是谁,我才好保护她们,你说是不是?”天下的表情这会儿显得更无辜了起来。 “什么?!”杨广再一次站了起来,又用手指着天下,声音还是略微颤抖着问道:“你说什么?什么追杀?什么母子?你给我说清楚!”说着,他一把抓住了天下的胳膊,用力地摇晃着。 天下努力地从杨广手里挣脱了出来,揉着胳膊,不满地说道:“喂——你想杀了我呀?这么用力!” 杨广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深深吸了口气,坐回到位子上,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抑制住满腔的爱恨交织,说道:“弄疼你了吧?我太激动了,已经很久没有婉约的消息了,我……我真的……都以为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他的眼睛渐渐湿润了起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章 长安路漫 第八十七节 误导 “你少咒她!她们母子活得好好的呢!我才不会象晟儿那没用的爹一样,连他们母子被人追杀都不管……”天下一脸愤愤不平地说道:“如果让我知道那个没用的男人是谁,不好好揍他一顿,我怎么对得起晟儿一身的伤病?!”天下边说,边拿眼角偷瞄杨广。 杨广的脸色果然一片青白,握着茶杯的手背上血管都爆了出来,语气中带了几分焦急地问道:“你究竟在说什么?什么母子?婉约有孩子了?晟儿是吧?这孩子怎么会是一身伤病的?我听不明白……”他心里象针扎一样,晟儿……当初他曾与婉约酒后戏言,若是他们有了孩子便取名叫“晟”,如今……这孩子……他简直不敢再深想下去,不敢去想婉约怀着他们的晟儿是怎么熬过这段时日的…… 天下看着杨广的表情,心里暗笑,看来这次是没找错人……可她脸上却还是装出了那样一副恨兮兮的神情,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道:“你都不知道婉约表姐为了晟儿受了多少苦,她怀着晟儿的时候先是被人下毒,而且是那种会传给孩子的毒,后来还被人追杀,所以晟儿一生下来就差点死掉,如果不是我娘另有安排,更有我舅舅、舅公暗中照抚,表姐跟晟儿只怕就真的象你说的那样,早就死掉了!就是这样,他们的日子也没好到哪里去,晟儿因为在胎里就中了毒,所以身体状况一直都不是很好,表姐一直天南海北地带着他找寻名医灵药,可是这几年下来晟儿却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起色,这样已经够惨了,偏偏追杀他们的人竟然到这时候都不肯罢手,你都不知道我遇到他们母子的时候,他们有多可怜,如果不是我赶到的及时,他们母子如今已经是刀下亡魂了……”她把婉约的情况真真假假地说来,倒还真象那么事,一番话下来已经成功的把杨广心里的那股子恨意提升了好几个层次。 天下又偷看了杨广一眼,这才做出一副怒气填膺的样子,说道:“晋王兄,你快告诉我,那个混帐男人是谁?我倒是要找到他好好问一问,他究竟是不是男人?始乱终弃也就罢了,做什么还要斩草除根呢?要知道晟儿可是他的儿子呢!”天下在继续添没加火的同时,悄悄地把对杨广的称呼给换了,从“晋王殿下”变成了“晋王兄”,不过正陷在自己思绪里的杨广显然并没有注意到。 杨广沉默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工夫,才苦笑着缓缓地对天下说道:“你不用这样激我,你早就知道这个没用的男人就是我了吧?不然也不会贸贸然跑来跟我讲这些话……不过,我和婉约的事……这些事……”他一副欲言又止,不知该从何说起的样子。 天下挑了挑眉,说道:“你也不想告诉我呀?真不懂你们都在瞒些什么……要杀她们母子的人是皇后对不对?”她倏然把后一句话撂了出来,杨广脸色变得更不自然,有些怯懦地说道:“你说什么呀……”说话时,他的眼神下意识地有些闪烁不定。 天下微翘着嘴角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装什么装呀?我又不是猪!我在来长安的路上救下婉约表姐的时候,追杀她们母子的人是独孤青!除了皇后还有谁敢、还有谁能让独孤家的人去追杀她们?要知道,再怎么说,晟儿也是姓杨的!” “独孤青?!”杨广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天下,象是这个名字有多可怕一样。 “没错!就是独孤青!”天下说的干脆利落。 杨广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没料到他的这个“盟友”居然会背着他做下此事,他跟婉约的事独孤家少有人不知道的,他有多在乎婉约,独孤青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虽然他跟独孤家虽然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可是对独孤青这个好友却一向是信任有加,此时听了天下的话,他心里却不禁对独孤家心防高筑。 其实杨广还真是误会了独孤青。独孤青当时确实不知道他那趟出公差去捉拿的是什么人,他只是接到中宫密令:不论死活,一定要抓住杏要中的母子二人……结果他连婉约母子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杨林误会是追杀天下的给抓了起来,所以当时这事还真怪不到独孤青头上……不过这些是连天下都不知道的,而且就算是她知道也不会讲出来,也就是说,这个黑锅独孤青是背定了! 天下很满意地看着杨广脸色的变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它应有的效果,便也沉默不语。 好半晌,杨广才又说道:“我母后……不喜欢你……是不是也是因为……”他心里有些许愧疚,觉得天下救了婉约母子这件事,也是加深了天下跟皇后之间的矛盾的一个因素。 天下摇了摇头,说道:“我跟皇后的事与婉约表姐无关,甚至可以说,婉约表姐是被我娘拖累的,皇后‘不喜欢’我娘……”天下一点也不介意把这些说出来,因为这些事从来都不是秘密,只是知道的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讲出来而已。 “你娘?”杨广越发的不明白了,这中间的故事实在不是他可以想像的出来的。 天下微微一笑,说道:“我娘叫独孤伽傩……” “独孤伽傩?!”杨广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这个名字太震憾了,一听就知道该是他母后的姐妹才对,可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姨妈…… “我娘是庶出,她年轻的时候……因为一些事,被……赶出了家门,从那以后就没有再回过独孤家,所以,你一定没听说过她的名字吧……”天下轻描淡写的解说着,一些关键性的词话语句都给省略了。 杨广此时已经有些了然了,原来是个庶出的女儿,而且还被赶出了家门,难怪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不过,他心里的疑问却更多了起来,忍不住问道:“那她……姨妈是怎么……二叔收你做义女……这个……”杨广的思路有些混乱,他有些理不清这里面的头绪。 “我也姓杨!”天下知道杨广想知道的是什么,却仍是只简单的说了这四个字,一点也不介意杨广会误会她是杨林的亲生女儿,在她看来,做杨林的女儿轻松多了。 杨广果然想岔了,却还自以为是的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天下只说了她娘当年被赶出了家门,却没有说是为了什么事,任杨广想破脑袋,他也不会想到当年他父皇差点为了这个“姨妈”跟他母后退婚,在他想来也只是一些“妻妾争宠”、“不能容人”的小事引起的。 天下低着头抿嘴笑了,今天的事情很顺利,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说话,并没有让杨广对她真正的卸下心防,可是她的误导计划很成功,已经非常“自然”的在杨广心里埋下了一根刺,想来他此时对独孤家应该暗自忌惮,而对皇后,感情应该会更“复杂”了些吧? 婉约……晟儿……或许真是手里的两张王牌呢……天下心里暗暗谋算起另一些有趣的事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章 长安路漫 第八十八节 夜宴之前 天下回到听香水榭的时候,天色已是酉中时分,杨林早就派人过来支会过,宴会是在戌时开始,所以云梧早上送来的几名婢女赶紧帮她沐浴更衣、梳洗打扮,一通忙乱。 终于打扮好之后,天下见尚有时间便让人取了些糕点垫垫底儿,呆会儿的宴会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要是饿了肚子未免不上算。她拈了块糕点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问道:“今天府里一切可好?” “还算平静……”婢女绮月恭敬地帮天下斟了杯茶,说道:“王爷把宫里送来的那五个女官都放了,今天的晚宴就是她们在安排……申时的时候她们有来找过您,我告诉她们您出府了,她们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天下点了点头,又问道:“府里其他各处安置上我们的人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都已经安排好了,其实希之先生(云梧号)早就有安排,今天只是做了一些小小的调整,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请姑娘放心!” 绮月的话说的条理分明,让天下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问道:“你……以前是在哪里做什么的?” “我以前是在唐国公府给他们家的小姐做伴读的……”绮月毫不避忌地说道。 “唐国公府?是李渊?”天下有些好奇地问道:“李渊家现在都有些什么人?可好相处?” 绮月想了想,然后说道:“李家的人口比较简单,太夫人独孤氏如今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其子就是唐国公,其女常年旅居在外,甚少归家……唐国公夫人窦氏是个极和善的女子,育有一女三子,大小姐今年十一,是长安有名的才女,容貌也是极出重的,已经许给了晋州柴家公子,说是三年后便要来迎娶……至于三位公子年纪尚幼,看不出来什么……” “他们家的二公子今年几岁?”天下突然问道。 “五岁……”绮月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天下会特意问起李家二公子。 “名字可是叫世民?”天下继续问。 “是!——”绮月更是觉得奇怪了,不明白天下怎么会知道这位二公子的名字,语气里不免带了些惊奇。 天下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心里暗暗盘算,该要怎么对付这个五岁的小娃娃呢?她对大隋亡不亡国的不感兴趣,可是一想到传说中罗成就是因为保了李世民才在周西坡被乱箭射死,心里就一阵抽痛……她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有一星半点发生的可能的!不过,现在不用急,李世民才五岁,还有的是时间……天下目光中的寒意渐渐消退,吩咐道:“传话给舅舅,我要见他。”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唐国公府上上下下都给控制起来,不权要做到掌握他们的言行,还要想办法做到可以影响他们的决定……总之,是要把唐国公府的成败兴亡掌握在她的手里……李世民……绝不会有翻身的机会的! ******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天下在绮月等一众仆婢的簇拥下前去赶宴。 一路走着,天下便发现绮月悄悄地跟很多路过的仆佣、侍卫打招呼,想来都是天一阁安排下的“自己人”。转过一条长廊,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宴客厅灯火通明,天下一笑,正想快步过去,谁知却被跟在她身后的绮月轻轻扯住了衣袖。 “怎么了?”天下回头轻声问道。 绮月朝远处的一片竹林呶了呶嘴,低声说道:“我刚才看见陈蕖跟一个男人进去了……” 天下挑了挑眉,也把目光移到了那片竹林,沉思了一下,问道:“今天的宾客中可有陈叔宝?” 绮月先是一愣,旋即恍过神来,说道:“有!姑娘的意思是,刚才那个男人是长城公?” 天下满是笑意地盯着竹林,悠悠地说道:“让人去找一下罗成,告诉他陈叔宝今晚也来了,有好戏看了……” 绮月虽然不明白天下究竟是什么意思,却还是回身悄声吩咐下去,自有人通知罗成去了。 天下刚刚又朝前走了几步,却突然又停了下来,转头看着竹林的方向,脸上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竟带着绮月等人转身朝竹林走去,边走边对绮月他们做出了要他们动静小些的手势。 ****** 竹林里,陈蕖正在跟陈叔宝哭诉昨天发生的事情,陈叔宝听完她的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些人前来掳人、抢东西,你并不知情?”陈叔宝的声音里有几分不安。 陈蕖点了点头,委委屈屈的说道:“是啊,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突然出现还吓了我一跳呢……” “那……依你看皇后宫里的那四个女官……她们四个是不是知情呢?”陈叔宝推算着一切的可能性。 陈蕖低头回想着当时的情形,有点恍然地说道:“她们一定知道,那些人出现的时候她们虽然也跑到一边躲了起来,可是脸上却没有半点惊慌的神色……哼!肯定是这几个贱人伙同那些贼寇做出来的,可恨她们还装无辜,在王爷面前一字都不提,倒是推了我出来做挡箭牌……” 陈叔宝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轻蔑地说道:“她们?就凭她们几个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那兄长的意思是……”陈蕖的心又提了起来,怕自己真的掉进了什么洗不干净的“泥坑”里。 “如果不是有皇后在背后撑腰,她们又怎么敢在靠山王府做出这样的事来?……哼!想来王爷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不然今天也不会连审都不审就把你们都给放了出来,还让你们负责今天的宴会布置以示宠信……”陈叔宝嘴里说的轻松,可是却在心里暗叹,皇后好高明的手段!如此一来杨林恐怕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陈蕖放下心了,想要让陈蕖在杨林这里得宠那更是不可能了,这次他陈叔宝是赔上了一个妹妹,却没捞到半点好处,反而差点惹了一身腥…… “可是,王爷有交待不许我们再随便靠近听香水榭,如果再有昨天那样的事情发生,就要把我们统统都……兄长,王爷恐怕是不可能看上我了……”陈蕖心里现在惦记的也是这件事,她如今正值青春年华,怎么甘心就这样呆在靠山王府做个没有出头之日的普通女官?想像着那种凄凉的生活,她忍不住颤抖着抓住了陈叔宝的手臂,惶惶不安地说道:“兄长一定要救我……一定要帮我……我……我不想……”说着,忍不住害怕地低泣了起来。 陈叔宝心里也没底,可是又不得不尽力安慰陈蕖,可是他嘴里的许诺却是没有半点把握可以做到。 待陈蕖终于止住了眼泪,两人见时辰已经差不多了,便一前一后地从竹林走了出来。 陈叔宝转身看着陈蕖,刚想再交待她几句,就听到竹林另一边有个清脆、响亮的声音传来:“这不是陈女官吗?怎么没在前面安排宴客,反而跑到这里与人私会?看来,这宫里出来的女宫就是不一样啊……”说音未落,天下带着绮月等人便从旁边走了出来。 陈叔宝跟陈蕖两人瞬时僵在了当场。 天下好象非常欣赏两人惨白的脸色一般,慢慢地踱步上前,似笑非笑地说道:“陈女官,不帮我介绍一下吗?”说着,她指了指陈叔宝。 陈蕖已经慌张成了一团,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是我皇……”她下意识地想说“皇兄”,却被陈叔宝用力地一掐胳膊给止住了。 陈叔宝见陈蕖已经说不清楚话来了,便清咳了一声,冲天下拱了拱手,说道:“这位想必就是昭华郡主吧?在下陈叔宝,这是舍妹……”说着,他轻轻拍了拍陈蕖的手臂,示意要她镇定些,然后又对天下解释道:“舍妹自入宫中,便少相见,今日承王爷盛情前来赴会,才借机一见,不想竟让郡主误会了……” 天下脸上的笑容渐渐灿烂了起来,语气轻快地说道:“原来是我误会呀……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打扰你们兄妹见面……”说话间,她上上下下的打量陈叔宝几眼,然后又接着说道:“原来你就是前陈后主呀……果然好样貌,以前听说阁下才情极盛,我还不信,可今天在长安城闲逛了半日,我倒是真的信了……不过,长城公……你未必也太不知道避讳了吧?居然敢在长安里传唱什么‘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真是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呀!”天下一想起今天下午杨广送她离开得意楼的时候,恰好听到这首曲子的表情,就想要狂笑一场,以抒胸臆。 天下的这几句话,吓得陈叔宝身子一软,脑门子上立刻就见汗了,急切地解释道:“不……不是……那是醉后……他不是……”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十几天前他去常去的酒楼喝醉了酒,然后醒来就发现了桌上有这样的一阙“颇见二心”的词,而那纸上的笔迹正是他自己的,当时就吓得他把这首词揣在了怀里,灰溜溜地逃走了。可是没过几日居然隐隐听说这词在长安城的伎坊流传,他已经是心内不安,天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今天如果不是杨林的贴子他不敢推脱,那是说什么也不会出门的。可是谁知道这才进府没多大会儿的工夫,就被天下随口说出了他心里最大的忧患。 “你是想说,这首词不是你写的?”天下挑了挑眉,看着陈叔宝问道。 “这个……”其实陈叔宝‘亲笔’所书的‘罪证’早就被他带回家里烧了,他此时便是否认,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天下的注视下,‘不是’这两个字陈叔宝怎么都说不出口。 天下看着陈叔宝一脸的为难表情,又笑着说道:“你是不是在想,那原稿你已经拿回烧了,所以便是否认,也没人能说什么?”天下的话,字字都象针一样扎进陈叔宝的心里,他哪里心虚,天下就用针扎到哪里,他的心思被天下掐得死死的。 “可是,悄悄告诉你一下,你‘亲笔’的原稿,我这里要多少就有多少……而且那天陪你在章台酒肆时醉饮欢歌的歌伎现下恐怕已经让我的晋王兄给带走了,至于是带到晋王府,还是靠山王府,这个我可说不好,我就是提醒你一声,呆会儿如果因为这个闹出什么事来,你可一定要撑住呀!”天下脸上的笑容浓到让人觉得刺眼。 陈叔宝一下子就意识到,这根本就是有人专门布了局要害他。他用手指着天下,已经心情复杂到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地重复说着:“你……你……” 陈蕖些搞不清楚状况,可是她也有些听明白了,是天下在算计陈叔宝,她抱着陈叔宝的胳膊,焦急地说道:“兄长,你别急,这都是她的圈套,咱们快去找么妹,她一定能帮您洗脱冤屈……” 天下一脸好心帮忙的表情,笑嘻嘻地说道:“是啊,你还有个正得圣宠的妹妹呢,快去找她帮忙吧,就跟她说,你要是出了事,她的地位也保不住了,她一定肯帮你的……” “你……”陈叔宝终于缓过这口气来,厉声喝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陈蕖在一旁有些愧疚地对陈叔宝低声说道:“兄长,都是我害了你……” 天下扫了陈蕖一眼,冷笑了一声,说道:“陈女官,别把自己看得太重,就凭你还不配我布这样的局……陈叔宝,长城公,想知道我为会这样对你?那就去想想你都做过什么样的事情……世间事,有因才有果,是你当日种下的因,所以才有我今日还你的果……你就认了吧!”说完,转身离去,再不理会身后已经瘫软在地上的两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章 长安路漫 第八十九节 催命符 其实靠山王府今天宴客的范围并不是很广,宽敞的宴客厅里两人一席,都还没有坐满,角落里仍显得空旷得紧。杨林的贴子一部分送给了关系比较亲近的人,一部送给了身份比较特殊的人。像越国公杨素等开国元老,自然是属于关系比较近的人,而像陈叔宝这样的降臣,就是属于身份比较特殊、需要拉拢示好的人了。 席次的安排也是有讲究的,两列席面,不同身份的人各占一边。正中的主位自然是留给杨坚的,皇后今天并没有出席,陪在杨坚身边的正是新近得宠的贵人陈萱。 杨林坐在次席,而天下就坐在杨林旁边,浅笑盈盈地回应着在座的对她颇感兴趣的一众官员,可是她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注意在陈叔宝的举动。 陈叔宝战战兢兢坐在杨林斜对面,心不在焉的与在场的人寒喧着,眼神不停地在人群里找陈蕖的影子。他已经被天下在竹林外的那番话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了,竹林分手后,陈蕖便借着身份之便,去跟陈萱讨主意,看看要怎么应付今天这场“祸事”,毕竟这事如果牵扯起来,他们兄妹谁都脱不了干系。可是陈蕖去了很久却没有再露面,而陈萱更是自打入席之后就一副笑语开怀的样子,好象根本没有得到消息一般,连个安抚的眼神都没有,这让陈叔宝格外的不安。 天下坐在在席间,半靠着杨林,笑着应对杨素等人的问话,可是心里却在暗暗欣赏陈叔宝的惊慌,不时的还跟不远处的罗成交换一个会心的微笑。 罗成与丁彦平坐在一处,他们的席位与天下在一列,中间隔了四、五席的样子,他的眼光也在天下跟陈叔宝之间移来移去。丁彦平自打靠山王府的侍女(天下派来传话的人)跟罗成说过几句“悄悄话”后,精力就一直集中在罗成身上,怕他跟天下再搞出什么花样来,他早早就发现了罗成的一直打量陈叔宝的举动,可是他心里拿不准罗成的用意,所以一直隐忍着。可是这半天下来,罗成一点收敛的迹象都没有,这让丁彦平有些不解,他忍不住皱着眉头问道:“你一直盯着长城公看什么?他有什么不妥吗?还是——你爹有话要你带给他?”丁彦平想的比较多,罗成的爹——北平王罗成原是陈叔宝手下的大将,曾经还率兵起义要为南陈复国(其实是野心膨胀兼报私仇),后来也是因为形势所迫才在他的劝说下不得已归降隋朝的,所以,在丁彦平心里,罗艺跟陈叔宝的“君臣之义”是不可小觑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此时才有此一问。 丁彦平心里想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罗成心里是明明白白的,可是他却半点也不辩解,只轻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想敬长城公一杯酒,可是又觉得就这么一个人过去不合适……”说着,他的眼神很无辜的看向了丁彦平。 丁彦平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说道:“那我陪你去好了!”其实他心里是极不愿意面对陈叔宝的,他曾经也是南陈的将领,只是因为看不惯陈叔宝奢侈、荒诞的行径,所以还没等大隋打过长江,他便降了隋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被列为大隋开国九老之一,此刻更是坐在陈叔宝对面的这一列席面上。他心里虽然不愿意这么去见陈叔宝,可是嘴上却说不出来,而且在他想来,有他盯着罗成,才不至于出什么大事,于是这才勉为其难地要跟着罗成一起去向陈叔宝敬酒。。 罗成微微一笑,也跟站起身来,说道:“如此就有劳义父了……”说着,跟在丁彦平身后一起朝陈叔宝走了过去。 陈叔宝正是惶惶不安的时候,见到丁彦平跟罗成,尤其是罗成过来,他心里倒安定了不少。当初罗艺率兵与隋军对峙的事,在他心里也是认为罗艺是心怀故国,半点其他的想法的都没有,所以这些年来他与罗艺也一直都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此刻看到罗成毫不避忌地走了过来,他心里更是隐隐泛起几分感动。 丁彦平站在陈叔宝面前,并没有说话,他自认跟这个“昏君”没什么好说的,陈叔宝对他也没什么好感,也只当眼前没这么个人一般。罗成象是不知道这两个人互有心结一般,端着酒杯恭敬地朝着陈叔宝施了一礼,然后说道:“家父时常惦念着‘您’,这次进京,也嘱咐罗成带了些北平的特产给您,不知道明日您是否有时间?我定当专程拜访……”罗成的话说的极恭谨客气。 陈叔宝连忙扶住罗成的手臂,面带着几分得意的微笑,口中却一个劲地谦让:“不敢当……不敢当……”他说话的语气间有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停顿,就在他停顿的这个瞬间,手中被罗成塞进了一片纸,他下意识地就借机塞进了袖筒里,然后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罗成。 罗成颇有深意地冲陈叔宝笑了笑,却什么都没说,就扯了丁彦平回到了座位。 丁彦平阴沉着脸看向罗成,问道:“你刚才寒给他的是什么东西?”刚才罗成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他的双眼,而这小动作也让他心里七上八下起来。 罗成自斟自饮了一杯水酒,然后微微一笑,笑里带着几分寒意,说道:“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我跟您一样,也不喜欢我爹跟这么个东西整天牵缠不清的……刚才那张纸,就是他的催命符……就算要不了他的命,也会让他知道以后该安份渡日,不要总是动些不安份的念头!” 丁彦平一惊,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问道:“那是什么东西?你什么意思?”他下意识地就朝天下的方向看了过去。 罗成轻轻地笑着,说道:“今天要寻他晦气的可不止我们两个,我们只是等着看好戏罢了,您也不用担心,这事牵扯不上我的……”他塞到陈叔宝手里的那张纸,其实是早上跟天下见面的时候天下交给他的,说是今天如果计划顺利的话,或许用得到……结果晚上他才一进靠山王府,就遇到天下派来找他的人,告诉他“有好戏看了”,他当时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所以才借着机会,拉了丁彦平做挡箭牌把东西交到陈叔宝手里。在这大厅广众之下,他料想陈叔宝也没胆子把那张纸打开来看,而等他看到内容的时候,恐怕已经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就在丁彦平的一脸愕然中,罗成冲天下举了举杯,然后目光仿似不经意般地从陈叔宝身上扫过,天下随即了然地点了点头,也冲着罗成嫣然一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进…… 好戏就要开场……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章 长安路漫 第九十节 看戏去也 宴席上,杯觥交错之间,并没有人注意到陈萱的脸色渐渐地苍白了起来,片刻之后就见她娇躯摇晃了几下,竟晕倒在了杨坚怀里,所有的歌舞音律不约而同地停了,整个厅堂一下子静了下来,只余下了杨坚急促传唤太医的声音。 天下的目光从陈叔宝身上掠过,毫不意外地看到他松了口气的神情,而站在他身后的人,赫然正是陈蕖。天下挑了挑眉,端起手里作样子用的、盛满了果汁的“酒杯”,朝着陈叔宝兄妹举了举杯,然后一饮而进,眼底带了三分了然、三分淡然兼有三分笃定。 陈叔宝的手一哆嗦,有些狼狈地错开天下的眼神,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把视线定在了陈萱身上。 杨林从陈萱昏倒的那一刻起,眉头便皱了起来。他隐隐觉得今晚的气氛有些古怪,而这古怪却是来自于天下的乖巧听话,陈萱那边一昏倒,他下意识地就朝天下看去,正好看到天下跟陈叔宝的眼神对峙。杨林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尽量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又在搞什么鬼?” 天下朝陈萱撇了撇嘴,也低声说道:“明明是别人在搞鬼,您怎么扯到我头上来了?” “你盯着陈叔宝看什么?”杨林直奔主题。 天下又看了陈叔宝一眼,见他神情专注的看着陈萱的方向,冷笑了一下,说道:“看看他们兄妹的这出戏能演出朵什么样的花儿来!”然后,她不待杨林再发问,便扯了扯杨林的衣袖,冲主席上的杨坚呶了呶嘴,说道:“您还是先去安置一下那位吧,大厅广众之下,就是御医来了也多有不便……” 杨林也明白事有轻重缓急,便狠狠地瞪了天下一眼,然后冲站在远处的陈蕖招了招手,由她带着几个侍女将陈萱送到旁边的偏厅静候御医。 待陈蕖离开了之后,杨坚才心不在焉地宣布宴会继续,一时之间歌舞重起,乐声大作,可是这会儿哪里还有人有心情欣赏什么歌舞呀,一个个小声地与相熟识的人议论了起来。他们倒也不是议论陈萱的“病情”,而是从杨坚的“心不在焉”上推敲文章。在这厅堂之内的,哪个人不是峰尖浪头上打滚过来的?哪里看不出来,眼下这位陈贵人圣眷正隆,而且最难得的是“深得”皇后所喜,这后一条更是难能可贵 ,是后宫中所有女人的“保命符”…… 众人不禁都把目光放到了略显张惶的陈叔宝身上,暗暗思量,这位前陈后主、长城公是不是要咸鱼翻身了?瞬时之间,厅内向陈叔宝示好的勋贵大臣骤然多了起来。 陈叔宝心不在焉的应酬着,此时他心里也乱得很,刚刚陈蕖悄悄来到他身边,才说了“放心”两个字,还来不及讲其他的话,就在天下的注视下被杨林叫走了,这样哪里能让他放得下心呀?酒是一杯一杯的往下灌,却还是压不住那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罗成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天下,然后又把目光移到了杨广身上。杨广紧蹙着眉头,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而坐在他身边的晋王妃萧氏,似乎也有些心神不宁。天下回眸之间,正对上罗成的眼神,待她顺着罗成的眼神示意看到杨广的神情,就知道罗成在笑她今天怕是要白忙一场,杨坚对陈萱的宠爱是会让杨广有顾忌,想要动陈叔宝,他怕是还要好好考虑一下……天下冲着罗成微微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仿佛一点也没把杨广的反应放在心上,全神关注于眼前的歌舞。 御医很快就到了,早就无心于宴会的杨坚立刻起身离席,随着御医一起去了偏厅。此时宴会才进行了一半,可是客人们见主人都已经无心于此,便纷纷善解人意地告辞离去。 罗成离去之间,轻声对天下说了句:“下面就看你的本事了……” 天下也轻声因了句:“别人演戏,我好好看也就是了,何苦陪他们一起登台亮相?……” 他们两人说者有心,旁边的一圈听者也有意,他们是互相会心地点头微笑,而杨林和丁彦平却相对苦笑,暗下决心今晚一定要好好看着这两个小东西…… 杨广原本也要走的,可是却被杨林留了下来,说是有事要与他商谈,所以他便让萧氏先行离去,然后去了杨林的书房相候。 陈叔宝原本也想走,这个靠山王府他是一刻也不愿多呆的,可是谁知道杨林竟也把他留了下来,说什么怕他担心妹妹,所以留着他等消息……他听了杨林的话,脸上的表情在杨林看来是忧心忡忡,可是在天下看来却是欲哭无泪。 一切都安置妥当了,杨林便让人送天下回去听香水榭。谁知还没待天下上船,便有小黄门来传话说是杨坚和杨林要在偏厅见她…… 天下挑了挑眉,颇有些得意地笑着对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绮月说道:“我就说嘛,今天一定会上演出精彩的好戏,没理由就这么散场的……看来,那两个自以为是主角的女人还真是不甘寂寞呀……”她心里都能想像的出来陈蕖姐妹刚才在偏厅里演了出什么的样的戏,更是冷笑连连。 绮月有些看不出天下是在高兴,还是在生气,小心翼翼地说道:“姑娘,您看这事要怎么应对?” “走一步算一步吧……外头的事都安排好了吗?如果晋王甩手不管……”天下此刻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杨广这边,如果他临时决定袖手旁观,那外面的事便要妥善安排,s 既能让人抓的到证据,又不至于从明里牵上她来。 绮月点了点头,说道:“姑娘放心,从酒楼伎坊到长城公府都已经布置好了,从时间上来算,决不会让人疑心到咱们身上。”她说的极有把握,显然已经准备好多时了。 天下冲绮月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偏厅走去,步态轻盈,真的好象是要去看戏一般……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章 长安路漫 第九十一节 你们死定了 待天下快到偏厅的时候,便听到里面隐约传来“嘤嘤咛咛”的娇泣之声。 天下微翘着嘴角笑了笑,转头对绮月说道:“去准备些好克化的糕点送过来,我倒要好好看看她们这场戏是要怎么演!” 绮月脸上也带着笑,带人下去准备去了。 上官涤正守在偏厅外面,他一见天下过来,急忙迎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说道:“王爷交待,让您凡事莫争强……” 天下挑了挑眉,不解其意地看着上官涤。 上官涤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凑到天下耳边说道:“刚才御医来诊脉……陈贵人是喜脉……” 喜脉?!天下脸上的看好戏的意味更浓了起来,这个陈萱可真不简单呀,杨坚答应过独孤伽罗“不生异母之子”,所以宫中妃嫔侍寝后都会被皇后指派的亲信灌下“芜籽汤”,陈萱居然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怀孕……就不知道,这事如果独孤伽罗知道,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杨坚此时又是怎么想的呢?……天下的小脑袋瓜里不停地闪过一些精彩的画面,越想越兴奋,都没顾得上跟上官涤答话,便兴冲冲地进了偏厅。 偏厅里,一扇精致的屏风在一侧的软榻前隔出一个小小的空间,影绰绰看得出来杨坚正在低声哄慰他的小美人儿。而外间,杨林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太师椅上,他面前跪着却是满脸泪痕的陈蕖。 天下一进来,杨林就满含着无奈地瞪了她一眼,然后示意她在旁边坐下。天下随意地坐在了杨林下首,眉梢眼角带着三分笑意,语气轻快地问道:“爹,这会儿又把我叫来,有什么事吗?” 谁知没待杨林答话,陈蕖便扑了过来,转跪在天下面前,委屈万状的哭着对天下说道:“郡主开恩呢!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您要罚就罚我一人好了,莫要牵累上我的家人……我……我……”说着,她竟站了起来,撩着裙摆冲了旁的厅柱冲了过去! 杨林一惊,刚想冲过去拉住她,却被天下拦住了。哪里还用得着杨林动手,原本在屏风后面侍候着陈萱的两个侍女早就“动作敏捷”地冲过去拉住了陈蕖,而屏风后面陈萱的哭声她突兀地高了起来。 天下还是那样笑吟吟地看着陈蕖跟侍女们在那里拉拉扯扯,用眼角扫了杨林了一眼,低声说道:“爹,你就是要我来看这出戏呀?您不觉得这位陈女官跟里面那位陈贵人演得有点假吗?” 杨林伸手扶正天下懒洋洋地坐姿,也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就不能安生点?今天这闹得是哪出呀?” “没听过什么叫‘做贼心虚’吗?”天下挑了挑眉,冲屏风的方向撇了撇嘴,问道:“皇上是怎么想的?让我过来是您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有什么不同吗?”杨林有些拿不准天下的心思又转到什么地方去了。 天下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要是您的意思,那就是说皇上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陈家,我也就不方便多为难她们……要是皇上的意思,那我就不用替她们藏着、掖着了,事情只要摊开了讲,她们就是哭倒了金鸾殿,也逃不了这灭顶之灾!”她的注意力这会儿都在陈蕖身上,正满脸不屑地看着连块皮儿都没擦破的陈蕖哭倒在侍女身上,暗叹:这个演员真是一点也不敬业,好歹也见点血嘛…… 杨林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问道:“这两个女人一直在哭,只说你陷害她们陈家,要嫁祸陈叔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我说她们是‘做贼心虚’呀!”天下噘着嘴,也是一脸的委屈,说道:“连晋王兄都说那个陈叔宝是个‘该死的东西’,怎么能说是我陷害他呢?” “这又关晋王什么事?”杨林眼睛又瞪了起来。 “您今天出门的时候说中午不回来,听香水榭那边又是一团乱,我就想着出去逛逛,也好让人从里到外收拾一下,结果就遇到晋王兄了,然后他见我一个人,又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就请我去一个叫得意楼的地方吃饭呀,然后我们吃完饭要走的时候,就听到有个歌伎在唱歌,当时晋王兄脸色就变了,后来把人叫过来一问,说是那词是长城公写的,晋王兄就说他是个‘该死的东西’……”说到这儿,天下顿了顿,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陈蕖一眼,才又接着说道:“后来我从听香水榭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陈蕖跟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走进旁边的竹林,我一时好奇就跟了过去,才知道原来那个男人就是陈叔宝,我想起白天听到的曲子,就说出吓吓他们,没想到他们倒还当了真,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他们背后还指不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被人知道呢!” 天下这番“真假掺半”的话说得杨林眉头皱得老高,手指下意识地在扶手上敲击着,把事情前后,再联系天下的话想了想,说道:“那是首什么曲子?你可还记得?” 天下用力地点了点头,有些兴奋地说道:“记得、记得,这样的东西我一向记得清楚!”说着,她清了清嗓子,清唱了起来:“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故国”这句词,天下一唱出来,杨林的脸色就变了,陈蕖跟陈萱的哭声也倏地止住,便是杨坚也要屏风后面愣住了。 一曲唱完,杨林怒不可遏地拍着桌案站了起来,厉声说道:“这该死的东西!” 天下捂着嘴直笑,清脆地说道:“爹爹跟晋王兄说的话一样呢……” 这时,杨坚从屏风后面绕了过来,也阴沉着脸问道:“这曲子是什么人做的?跟晋王又有什么关系?” 天下刚想开口说话,就被杨林挥挥手打断了:“皇兄,臣弟得跟您好好谈谈……天也不早了,就让天下先回去歇着吧……”说着,没等杨坚说话,便示意天下可以先回去了。 天下一脸失望的神色,有些可惜这场戏正到了该出彩的时候,却不能接着看下去。可是,看着杨林一脸的不容置疑,想要留下来看戏的话,天下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的,只得一脸失落地慢慢朝厅外走去。 在走过陈蕖跟前的时候,天下冲着她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无声地说了句:你们死定了……然后,满意地看到她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才轻快地笑着离开。 厅外,绮月带着几个侍女才刚捧着几碟新鲜的糕点赶到,就见天下一脸得意地走了出来,她有些惊讶地低声问道:“姑娘,没事了?” “我就没事了,不过,”天下回头望去,冷笑了一声说道:“陈家这次估计想没事就难了……对了,让人勤打听着点消息,这场戏虽然看不到了,可是我也不想错过精彩的细节……”她一面吩咐着绮月,一面从她手中的碟子里拈了块玫瑰糕,边走边吃,说道:“现在这样也好,反正牵扯不到我们身上了,咱们回去吧……嗯……这玫瑰糕真好吃,甜得一点也不腻……” ============================================================================== 我郁闷的都想撞墙。。。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抱怨老天爷下雨了。。。。虽然下雨的时候打雷闪电不能开电脑,可是好歹没有那么热。。。天啊。。。这两天快热死了。。。而且我家居然还停电。。。先凑合着更一章。。。等气温回复正常,再多补几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章 长安路漫 第九十二节 看戏 待天下回到听香水榭的时候,才知道罗成已经坐在小花厅那边等了她好一会儿了,她急忙赶了过去。远远的隔着一片花树,天下便看到罗成斜靠在椅背上正在闭目养神,她挥手遣退了绮月等人,拎着裙摆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这么快就回来了?”罗成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突然的问话反而吓了天下一跳。 天下噘着嘴放下裙摆,将衣角抚平,然后重重地踏着步进了小花厅坐在罗成对面,似嗔似恼地看着罗成不说话。罗成轻笑着睁开眼睛,也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斟了杯茶给天下。 天下端着那杯茶却没有喝,问道:“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跟丁大帅一起回去了吗?” “回去也没什么意思,反不如你这里热闹,所以就觑空儿溜了过来……我本以为你还得个把时辰才能回来呢,怎么这么快?”罗成眼神里多了几分好奇。 天下低头笑着,把刚才的经过一点不落的讲给罗成听,说到陈萱怀孕的事的时候,她忍不住问道:“你说,她这个时候有了身孕,是喜是忧?皇后能容得下她吗?” 罗成轻轻地转动着手里的茶杯,缓缓地说道:“今天这事抖出来,如果陈叔宝没有办法洗脱清白,恐怕就不是皇后容不容得下她的事,她连靠山王这一关都未必过得去!而在并半不缺儿子的皇上心里,虽然高兴一时是难免的,可是……她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在皇上心里绝对没有江山重要……”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两年陈叔宝的动作也太大了点,私底下常跟一些前陈的部将书信往来,这其中也包括我北平府,其实说是‘私底下’,可又真的能瞒得住谁呢?有心人怕是早就看在眼里了,只是一时没有抓住时机发住而已……你再看看他最近这番风生水起的,宫里都有多少年没有封过贵人了,偏偏他妹妹就合了皇后的心思、皇帝的心意,不但能让皇后点头准她侍寝,甚至有了封号,这才短短两三个月,他另一个妹妹就被送进了靠山王府,打的什么主意谁不明白?现在朝中,你家王爷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真让他给巴上了,嘿嘿……”罗成没再往下说,可是他的意思却是明明白白,任谁也听得出来。 天下点了点头,说道:“他做的也太明显了,现在恐怕不知多少人等着他翻船呢……嗯,我刚才让人悄悄把陈贵人有喜的事透露了点风声给晋王……” 罗成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天下的心思,拍手赞道:“这招用得好!” 天下得意地笑着问道:“你也这么觉得?” “这是自然!皇上虽然有了春秋,可是身子骨毕竟健朗,这个时候如果再多个‘皇子’,将来还不定产生什么样的变数,所以虽然嫡庶有分,年纪也有差距,可是晋王一定容不下‘他’的……看刚才晋王在宴客厅里的表情,我还有些担心他会为了博取陈贵人的好感,会在冲要之时放陈家一马,可是这会儿,他恐怕是顾不上想这么些了,有他做干证,一准儿得证死陈叔宝!”罗成的声音有些兴奋,象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好戏一般。 ****** 就在罗成和天下说话间,偏厅那边的消息源源不断地传了过来。 在天下走后,最先被传过来问话的是杨广。杨广果然嘴下没有留情,不但把天下方才的说辞证得死死的,更将他下午在“有心人”指引下缉拿到的“最先”传唱那首曲子的歌伎也给带了来,那歌伎虽然吓得半死,可还是把事情的重点讲了出来——那首词确实是长城公醉后所书! 杨林当时就气得把桌子给踢飞了,杨坚也是黑着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看都没看他的小美人儿一眼。 接着,陈叔宝就被传了进来,他自然是抵死不认,死命地说是天下陷害他,可是当杨林问道天下为什么害他,又是怎么害他的,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天下昨天才到长安,可是这首词在长安已经传唱了十多天了,他现在说这件事是天下在陷害他,让人如何能信? 然后,最戏剧化的一幕出现了,当杨林要侍卫将陈叔宝押下去关起来的时候,在陈叔宝的奋力挣扎间,一名侍卫“无意”中扯开了陈叔宝的袖拢,一张白纸翩然落地,杨林拿过来一看,更是怒不可遏,纸上赫然是又一首“颇露反骨”的词!这下子算是罪证确凿了,陈叔宝是有嘴说不清,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被侍卫拖下去的时候,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着:为什么都要来害我……为什么都要来害我…… 陈叔宝心里真的觉得冤,他思前想后地也没想明白,是什么时候怎么得罪了天下。其实他并不清楚云殊跟杨坚还有独孤伽罗之间真正的关系,只是通过陈萱和陈蕖摸准了独孤伽罗“善妒”的脾性,又偶然得知皇后在打听云殊的下落,才会献宝似的把在翰墨轩见过云梧的事说了出去,算是抓住机会帮陈萱上位。他并没有把天下跟云殊联系在一下,更不知道独孤伽罗借着他给的消息设计狙杀了云殊。如果当初他明白这些前因后果,他是断断不敢做这些事的…… 陈氏姐妹也都蔫了,坐在角落里抱头痛哭。结果杨坚一心烦,居然扔下陈萱不管,一跺脚自己回宫去了。他这一走倒让杨林着实为难了好一会儿,思前想后了好半天,还是觉得这事由皇后出面处置才好,这才叹着气派人去知会皇后,然后交待了侍卫好生“照顾”,便也自顾自地去了。 ****** 这时天光已经隐隐泛亮了,这些闹剧整整闹了一晚。 天下一边伸了个懒腰,一边问前来送消息的“侍卫”:“皇后就这么简单的把人接回去了?” 那侍卫恭谨地说道:“是!而且宫里来的人把原先赐进府的那几个女官也都接了回去……” “包括陈蕖?”天下挑了挑眉问道。 “是!”那侍卫点了点头。 天下见也没有其他什么事好问了,便挥手示意那侍卫下去,转过头来问罗成:“你说,皇上他们会怎么处置这事?” 罗成冷冷一笑,说道:“你以前跟我讲过一个‘莫须有’的故事,今天这事可比那个故事清楚明白的多,一个帝王最忌讳的就是这些‘乱臣’,他们要是不下重手‘杀鸡儆猴’才是怪事!” 天下听了罗成的话,笑得眼睛都眯到了一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道:“好累呀,不过也算是了(liao)了(le)鹰叔的一个心愿,得赶紧派人告诉他一声才行,也好让他无牵无挂的做马贼去……” 罗成看着天下猫一样的表情,摇了着头笑着问道:“累了?” 天下点了点头,揉着脖子说道:“有点……” “那你就歇着吧……本来约了几个朋友要去郊外逛逛,想让你也认识认识,不过你既然累了,那就算了,我走了……”说着,罗成站起身便要走。 天下一下子扯住了罗成的袖子,急切地说道:“要去郊外哪里逛?都约了谁?我也要去——” 看着天下红扑扑的小脸蛋,罗成忍不住伸手捏了又捏,笑着说道:“就知道你一听说有的玩就什么都不顾了!快去梳洗一下,换件爽利的衣服,半个时辰以后,我来接你……要骑马,你可别只顾漂亮,穿得累累赘赘的,……”罗成细心的提醒着。 天下点头应下,便送罗成出去,然后自去梳洗打扮。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长安路漫 第九十三节 破绽 天下跟着罗成出去的事,并没有告诉杨林。他们俩整整玩了一天,等天都黑透了,两人在外头吃饱喝足了,罗成才送天下回听香水榭。 等把天下送到了听香水榭门口,罗成本想就此回去的,可是却被天下扯住了衣袖,说什么也不让他走,非要留他再坐会不可。罗成无奈,也只得随着她进去。两人刚朝里走了没几步,便见绮月有些慌张地迎了上来,轻声说道:“姑娘,您可回来了!王爷脸色很难看,已经等了您一下午了……”说着,她看了罗成一眼:“丁大帅也在……还有越国公杨素……” “他们?知道是什么事吗?”天下有些意外,这三个人怎么凑到她这儿来了? 绮月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下午来了之后,并没有说什么,便一直在厅里喝茶等您,这会儿传了膳正在喝酒,嗯,王爷一直沉着脸,丁大帅一直在叹气,越国公他……” “他怎么了?”天下顺口问道。 绮月一脸不解地说道:“他好象很高兴的样子,进了屋也没说话,只是笑着陪王爷喝茶、饮酒……” 罗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天下说道:“他倒象是专门来看笑话的……”天下白了罗成一眼,冷哼一声,迈步朝正厅走去,两人都没有留意到绮月一脸的欲言又止…… 天下跟罗成一进门,原来正表情各异地喝着酒的三个人立即停杯顿著看向了他们。正中间的主位上坐着的自然是杨林,丁彦平坚挨着杨林坐在他的右手边,他的左手边坐着一个白面美髯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正满带着笑意兴味盎然地打量着天下。 天下看了那中年人一眼,然后偷眼朝罗成望去,见罗成冲她微微点了点头,便知道这人一定便是绮月刚才说的越国公杨素了。天下略有些失神的看着眼前的白面书生,这人便是杨素?她前前世的记忆里是有杨素这个人的,可是她对杨素的记忆,除了他是个祸国殃民的奸臣外,就只剩下了两条野史里的传闻:一是,长的象猪;一是,红拂夜奔。眼前的这个越国公杨素也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吧?这个看起来跟杨林极有默契,长的一脸正气的白面书生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奸臣呢?难道这杨素其实是个坏到极点的人,而她没看出来?天下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光来了。 罗成规规矩矩地向三人躬身施礼,然后便在杨林的示意下坐在了丁彦平身边。天下却笑着跑到杨林身边,环住他的脖子问道:“爹爹,长安真的很好玩呢,不但有很多很好玩的地方,还有很多很有趣的人喔……今天我跟我哥还有他的朋友们一起去打猎,打到好多东西……不过猎物都被我们吃掉了,嗯,等下次我们再去的时候,我一定带一些回来给您……”说着,她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 杨林的脸色始终阴沉沉地,半点也没有因为天下的举动而缓和,他轻轻拉开天下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将她拉到身前,叱道:“你居然还有心情去玩?!” 天下撇了撇嘴,绕到桌子另一边与罗成一起坐下,然后满脸无辜地说道:“我为什么要没有心情去玩?” 杨林双手紧紧地互扣着,强压着怒火,瞪了天下一眼,然后看向罗成,问道:“昨天你在宴会上递给陈叔宝的那张纸上写的什么?” 天下听了杨林的话不禁一愣,与罗成对望的眼神中都带了几分恍然。罗成挑了挑眉,没有答话,他明白杨林是怀疑上陈叔宝这件事是他们布的局了。想到这儿,罗成眉头一皱,把目光放到了明显不自然的丁彦平身上,昨天晚上那样的场合中,杨林怎么可能会注意到他的这些小动作?一定是丁彦平告诉他的,只不知他都跟杨林都说了些什么…… 天下的眼光也从丁彦平的身上扫过,脸上却带着微笑,满是不在乎的说道:“那张纸上好象也就几句诗嘛,一点小把戏而已,您这么生气干嘛?”天下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含糊,象是并不介意让人知道事情真的是她做的一般。 “原来真的是你们做的!”杨林的眼睛狠狠地瞪向天下,几乎是用吼的说道:“还‘几句诗而已’?你可知道几句诗有时候就能定人生死?!” “我自然是知道的,不然,我花那么多精神写它干嘛呀?您说是不是?”天下完全无视杨林的怒气,说话间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 “你——”杨林指着天下,被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杨林为了陈叔宝的事情已经从昨天晚上头疼到现在了,如果光是一个陈叔宝,那自然好处置,可是这里头还夹着一个有了身孕的陈萱!本来皇室血脉有了传承自然是好事,可是偏偏这有孕的人是前朝公主,这事情就复杂的多了,偏偏陈叔宝还赶在这时候弄出了这么档子事! 要说杨林不恼陈萱那是假的,傻子都看得出来,昨天陈萱在宴席上突然晕倒不过是一场戏,太医这边刚刚一脸惶恐地诊出是喜脉,她就在那边哭天抢地的说天下要害陈叔宝,要对付她们这些前朝旧臣,可是具体的事情她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而陈蕖就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反来覆去就那么两句“郡主挟怨报复”、“陈家冤枉”…… 杨林当时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等天下把“前因后果”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明白陈萱姊妹唱的是哪出儿了。等到后来杨广提供了“人证”,然后又从陈叔宝身上掉出来了“物证”,这件事已经算是“罪证确凿”,再不容陈叔宝抵赖了。 可是事情虽然明朗了,却一样是难以处置,这“难”主要还是难在陈萱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虽说杨坚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可是陈萱毕竟怀的是皇家血脉,轻重拿捏之间总是不好把握。 杨林从来没有把杨坚当初承诺独孤伽罗“不生异母之子”的事放在心上过,他一直都觉得皇室之中血脉昌盛是好事,不过他也明白:陈萱却绝对不是孕育皇子的适当人选!一个前朝公主若是生下了皇子,将来就难免多事,万一被“有心人”拿住这一点作文章,一个弄不好可是会动摇国本的。所以,今天在朝堂之上,他力主严处陈叔宝!依他想,只要处置了陈叔宝,陈萱在宫外少了援手,即便将来生下皇子,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可谁知今天早上一下了朝杨林就得到消息,昨晚陈萱一回宫,就被皇后下令强灌下了堕胎的汤药……今天早上更有罢黜的诏令传去陈萱的住处,废了她贵人的封号,重新发回掖庭为奴…… 杨林心下不免侧然,在公事房与丁彦平、杨素两人谈论国事的时候随口说了几句,他才说了没几句,就看见丁彦平坐在一旁一脸的不自在,他心里就“格登”地一下子,详细问起来,才知道原来罗成曾经在宴席间悄悄塞给了陈叔宝一张纸,他下意识地立刻就联想到了后来从陈叔宝身上掉下来的那张陈叔宝“亲笔”所书的反诗! 杨林当时就呆了,如果陈叔宝身上掉出来的那张纸真是罗成塞给他的那张,那么这陈叔宝倒真的多半是被人陷害的,而害他的人里绝对跑不了天下!如果单单是害个前陈的国主也不打紧,可是这会儿却牵上了陈萱肚子里的孩子,这可是皇室血脉呀……他越想越急,立刻就派人把昨晚看守陈叔宝的人叫来问,搜身的时候有没有从陈叔宝身上搜出其他的纸张来,结果——没有!也就是说,陈叔宝身上掉下来的这片唯一的一张纸,只怕就是罗成悄悄塞给他的那张! 杨林恼恨天下做事不分轻重,当下就怒气冲冲地从宫里出来,直奔听香水榭。丁彦平不放心也要跟着他一起过来,杨素一看有热闹看,便也跟来了。谁知到了听香水榭,杨林才知道罗成一大早就接了天下出去打猎。他一听说天下又是跟罗成出去的,心里就更火大了,结果三个人一直等到这般天色,才看见天下跟罗成两个人才手拉手地进来,结果一问,天下居然爽爽利利地就承认那首诗是她弄的,反倒让杨林气急败坏地说不出话来。 杨素看出杨林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而天下又一步不让的表情,连忙清咳了两声出来打圆场,拉住了杨林始终停在半空中指着天下的的手臂,说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至于恼成这样吗?要是叫我说呀,郡主这事做的漂亮!我也早就看这陈叔宝不顺眼了,可就是没逮着机会收拾他……”说话间,他将目光转向天下,眼神里带了三分赞赏。 天下与罗成互望了一眼,他俩其实到现在都还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究竟又是出了什么事,让杨林气成这样。天下心里暗暗懊悔,刚才应该让绮月把事情打听清楚再进来的。 杨林怒气未遏地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也不管那上面的杯筷碗碟一个个跳起来老高,只高声说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她这么一闹,断了皇室一条血脉,这难道还是小事吗?” 断了一条皇室血脉?什么意思?天下一脸疑惑地问道:“什么皇室血脉断了?这关我什么事?” 杨林冷哼了一声,说道:“我昨天明明让上官涤告诉过你的,陈萱有了身孕,难道他没有讲吗?” 天下依旧一脸疑惑:“上官涤有说呀,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罗成在一旁倒是若有所悟,脸上淡淡的浮起几丝笑意。 “跟你有什么关系?皇后昨晚就命人送了堕胎的汤药,那孩子没了!”杨林冷笑着说道。 天下更是觉得无辜,说道:“陈贵人孩子没了,是皇后做的,怎么能扯到我身上呢?” “贵人?已经不是了,今天皇后就下旨将她贬回掖庭为奴了……”杨林有些怜悯地说道:“可惜了那个孩子……如果不是因为陈叔宝的事牵累……”他到这会儿都还认为皇后的举动是为了陈叔宝的事的关系,也是潜意识里习惯了把天下当大人,所以居然在这儿跟她说起了这些本不是“小孩子”能懂的事来。 听了杨林的话,天下也冷笑了起来,不屑地说道:“您别把这事往我身上扯,挨不上!皇上答应过皇后,‘不生异母之子’,就是没昨晚的事,陈萱有孕的事让皇后知道,皇后也不会留下那个孩子,不过话说回来,这陈萱也真是有本事的,居然能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上怀上孩子……” 天下这番话一出口,丁彦平还好,早就习惯了她常常语出惊人,杨素却是有些目瞪口呆。刚才杨林说起皇后送堕胎药的时候,杨素就是一愣,然后天下的话一出口,他整个人都呆住了:这哪里是小孩子家家该懂的事呀?! 其实,皇后给侍寝的宫人喂食“芜籽汤”的事,早已经是众所皆知的“秘密”了,只是杨林跟丁彦平常年在外,所以对此事并不清楚,而杨素却是久居长安,这中间的弯弯绕儿他是明明白白的,天下这番话,也只有杨素听出了些意思,而杨林跟丁彦平还只是觉得天下胡闹而已。 杨素稳了稳心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捋着须对杨林说道:“皇嗣的事其实真的怪不到郡主头上的,要怪也只能怪陈氏自己不懂得韬隐之道,居然把事情做的这么张扬,就算皇后曾经有过放她一马的打算,只怕见到她此时居然就拿肚子里的孩子当筹码来帮她们陈家说话,也容不下她了,就是皇上此时也没有了为她说话的立场……”说着,杨素叹了口气:“唉……路,其实是她自己走绝的,说到底她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却没想到她其实不过是宫里的一株檐头草,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杨林一脸愕然地看着杨素,象是无法接受他的说法一样,可是细细思量一番之后,杨林也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声,低着头喝起闷酒来了。杨素说的这些,他并不是真的一点都没有感觉,只是从他内心不愿意承认而已…… 罗成与天下悄悄交换了个眼神,知道眼前这一关应该已经闯过去了,都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丁彦平看着罗成叹了口气,对杨林说道:“虎臣呀,你也别气了,要是真论起来,这次的事情也是陈叔宝咎由自取,罗成跟天下两个人顶多也就是落井下石而已……”在丁彦平看来,先是有了陈叔宝醉后写了“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这样的词,也惹来了今日被囚之祸,而罗成后来塞到他手里的那首诗也不过是雪上加霜罢了,怎么说也不能把事情都怪在罗成跟天下身上。 可是杨素却明显不是这么认为的,丁彦平话音刚落,杨素就摇着头说道:“丁大哥这话说的,只怕是太小看罗少保跟郡主了吧?他们只怕不止是落井下石,恐怕那井就是他们俩挖的吧!”杨素的话一出口,厅中众人都是一惊,齐刷刷地把目光都放到了杨素身上。杨素冲着天下微微一笑,说道:“郡主前天才到的长安,前晚才跟陈蕖起的冲突,这仇郡主报得可是够快的呀!据说你是昨天中午跟晋王吃饭的时候听到的那首曲子,然后下午的时候晋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当日‘亲眼’目睹陈叔宝手书那首词的歌伎,若是少了有心人的指引,这件事晋王怎么可能做的这么容易?陈叔宝说他醉后填词的当日就派人去找过那个伎子,想要杀人灭口,可是怎么找都没找着,现在看来,只怕当时就有人把那伎子给藏了起来了吧?”说着,他深深地看了天下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到罗成身上:“再有,晚宴的时候罗少保就把落井下石用的那张纸在大厅广众之下‘悄悄’塞到了陈叔宝手里,总不成罗少保天天怀里都揣着这么张纸等机会吧?这分明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天下狠狠地瞪了杨素一眼,心中暗恼,杨林都没顾上去想这些细节问题,倒是让杨素就这么毫不顾忌地给问了出来,她忙偷眼朝杨林看去,杨林正一脸的沉思,象是正在想杨素说的这番话,天下无奈地看身罗成。罗成倒是没什么反应,仍然那样淡淡地笑着,目光在众人身上游移不定。 杨素的问话确实是让杨林一愣,他细细一想,也是呀,这事也赶得太巧了,怎么看怎么象是有人谋划好了的,莫非这中间还有什么事情天下瞒着没说?杨林的目光渐渐聚焦在天下身上,一眨不眨地看着天下,说道:“天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天下咬着下唇,回望着杨林,一句话也没说,眉头却渐渐的皱了起来。 厅内一片寂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这事问天下,倒不如来问我!” ========================================================================== 昨天没更,今天补上。。。共更5K,所以,别揍我了。。。我妈病了,一直在照顾她,实在是没有精力更,大家多见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章 长安路漫 第九十四节 阴谋之始 杨林等人朝外望去,只见云梧从外面迤迤然地走了进来。杨素跟丁彦平也都是认识云梧的,尤其是杨素,云梧在长安的这段时间与他多有接触,两人也算是意气相投,交往颇深。云梧一进来,众人都非常客气地起身相迎。 “长安——天下不能再呆了!”谁也没料到云梧坐下来的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尤其是天下,更是噘着嘴问道:“为什么呀?我正玩得高兴呢!……” 杨林先是一愣,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希之,事情还没那么严重,别说陈叔宝这事的内情并无外人知晓,就算是传了出去,又有谁会了他来跟我这个皇弟靠山王为难?虽然我也在教训天下,可是却还不必让天下为了这事避出长安嘛!” 云梧冷哼了一声,说道:“一个陈叔宝谁又真会放在眼里?不过……”他的目光从在坐众人身上扫过,缓缓说道:“虎臣,这中间有些干系,我无意说给天下知道,怕她知道了另起事端,可是却一定得让你明白——天下在长安,危如朝露!咱们还是找个地方私下里好好聊聊,正好丁大帅和处道也在,这事也牵扯到朝政大局,你们也好一起拿个主意……” 天下挑了挑眉,没待杨林说话,便噘着嘴、非常不满地对云梧说道:“舅舅,怎么防我跟防贼似的?而且,长安虽然危险,可是也没到您说的这个地步吧?还‘危如朝露”呢,我有弱成那样吗?” “没到这个地步?你可知道优伽叶……”云梧的话说了一半却倏地停住了,只是无奈地叹着气。 众人都看出了云梧的担忧,却只有罗成隐隐知道了云悟在担心些什么,他轻轻将手里的放到了桌上,若有所思地说道:“云先生说的这个‘优伽叶’,可是圣山龙华寺的‘优伽叶’大法师?听说他法力高深,能知过去、未来,是圣山三大尊者之一,难道……”罗成看着天下,眼底闪过几丝冷厉,语调也冷了下来:“难道他要为难天下?” “优伽叶大法师?!” “优伽叶大法师?” 杨林跟天下异口同声地叫出这个名字,不同的是杨林语气是全是震惊,而天下却满是疑惑。 天下拉着罗成的衣袖,满脸好奇地问道:“这个优伽叶大法师是干嘛的?还有,那个圣山是什么地方?好象很厉害的样子,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罗成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对云梧等人说道:“云先生既然与王爷有事相商,那我们俩就不打扰了,各位请自便……”说着,冲杨林等人微施一礼,拉着满脸愕然的天下便要转身出去了。 云梧“噌”地一下也站了起来,脸色有些微变,喝道:“站住!——”他其实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叫住罗成跟天下,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他们俩在这个时候“单独”出去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云先生还有何指教?”罗成停住脚步,侧转身形问道。 “你……你们……”云梧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杨林很是明白云梧此刻的感受,沉着声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既然王爷跟云先生要留义父在这里‘密谈’,这‘密谈’的内容又不方便让天下知道,那今晚天下便跟我住到驿馆去好了……反正我也有些事要说给天下知道……”罗成语气中带了几分冷淡。 杨林眉头皱得死紧,问道:“你有什么事要跟天下说?” “秘密!”罗成冷笑着撂下这两个字,然后拉着天下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直到两人身影消失在了花树之间,丁彦平才缓过神似地,呢喃着说道:“今天成儿这是怎么了?平时从不会如此失礼啊……” 杨素若有所思地说道:“怕是这个‘优伽叶’大法师闹的吧……希之,究竟是怎么回事呀?”杨素的话一出口,杨林跟丁彦平便一齐把目光聚在了云梧身上。 云梧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缓缓说道:“你们应该都听说过这个‘优伽叶’的名头吧?我从来不叫他大法师,虽然他的确是道行高深,可是在我看来却仍只是个有些神通却凡心很重的‘人’!”说着,他抬头看了杨林一眼,叹了口气,才又接着说道:“虎臣在长安的时候应该见过我的侄儿——云忻吧?” 杨林点了点头,说道:“见过,是云槿先生的公子,这事与他有关?” 云梧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这侄儿年纪虽轻,却是星相占卜方面的大家,他十六岁时自号‘紫微天士’行走天下……” “紫微天士?!”杨林跟杨素不约而同地惊呼了出来,这个名号近几年是如日中天,被人传得几近仙士,没想到那个笑起来斯斯文文的云忻居然就是名动江湖的“紫微天士”!杨林跟杨素互望了一眼,心里都浮上一个念头:这云家真是不简单! 云梧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云忻平日并不常去洛阳,他带着弟子隐居在邙山,今次会去洛阳,一是为着‘万芳会’,另一个其实也是为了看看天下……”他说着,自己也觉得好象有些跑题,干咳了一声,才又拉回思路:“‘万芳会’后,他刚带着弟子回了邙山,便有人持着皇后的名柬来见他……” 杨林脸上浮起一层忧色,喃喃道:“皇后?!她又想干什么?”牵到皇后,那就多半是皇室秘辛了,虽然对天下的身上多少都知道一点,可是一旁的杨素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了,丁彦平也皱起了眉头。 “她要的很简单,只想云忻以‘紫微天士’的名字说一句话而已……”云梧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说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自然,这妖孽——便是天下!” 杨林立时拍案而起,背着手在厅内来回地踱着步,前后思量了一番之后,才又坐下说道:“想必是‘紫微天士’不肯说这些合她心意的话,所以,她才又请来了‘优伽叶大法师’吧?” 云梧点了点头,说道:“下个月初三是陛下万寿,优伽叶是以为陛下祈福的名义进京的,可实际上,他已经与皇后达成了这样的一个默契,所以,我说天下不可以再留在长安!”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这句话何其重?!如果真被安到天下身上,只怕到最后连皇帝都会疑忌于她了,毕竟再怎样在皇帝心里,再得宠的女儿也绝对没有江山重要!要真到了那时,要天下如何自处?又要怎么去保住性命?云梧太清楚这种玄之又玄的天命运数之说,对一个皇帝有多大的冲击力,所以他根本不敢让天下去冒这样的险。 厅内一时静了下来,好半晌之后,杨素突然问道:“这个优伽叶也是闻名已久的大德上师了,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 “国师之位!”云梧语带讥讽地说道:“皇后便是以国师之位相许,允诺他可以在大隋九省地界广收门徒,任意‘传道’,这才将他从圣山上请下来的……” “什么?!”杨林又是一惊,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说道:“这不是养虎为患吗?”朝廷的政策一向抑制佛、道两教的发展,一是怕信众太广引起什么麻烦,二是土地兼并严重,并且影响税收等等一些实际的问题。杨林实在没想到,皇后恨天下已经恨到这种地步,居然拿江山社稷当赌注。 杨素也是一脸震惊:“这怎么使得?当初咱们费了这么大精力才把佛、道两教控制到了如今的这个局面,如果此例一开,那以后……” “所以我才说,天下不可以再留在长安!现在让天下离开,事情就还有转机,皇后那里就有活动的余地……如果天下继续留在这里,那……”说着,云梧又苦笑了起来,就天下这个性,如果让她知道了这事,她不借机闹翻了天才怪! 一直坐在一边没做声的丁彦平突然说道:“你们说,成儿这会儿跟天下在说什么呢?会不会也是在说这件事呀?” “啊?!”云梧与杨林互望了一眼,云梧有些犹疑地说道:“应该……不会吧……这件事连我也是刚刚才得到的消息,他们应该不会知道的吧……” 杨林摇着头说道:“不好说……这两个小家伙鬼着呢……这事,恐怕未必瞒得住他们……” 一桌子的人不约而同地苦笑起来。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章 长安路漫 第九十五节 鬼话连篇 天下坐在罗成驿馆的房间里,疑惑地看着罗成把随从、侍卫都撵到了院子外头,又把门窗都关的死死的,脸上渐渐地窃笑连连。 待一切都安排妥当后,罗成才发现天下“诡异”的笑容,伸手拍了她的脑袋一下,说道:“在想什么呢?笑的这么‘难看’!” 天下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小声说道:“还好咱俩现在小,如果十年之后你敢这样做,传到我家老爷子耳朵里,他老人家一准儿用囚龙棒把你揍成肉饼!” “哼!就知道你没想什么好事!呵呵……”罗成瞪了天下一眼,却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究竟是想干嘛呀?就算要说悄悄话也不用这样吧?”天下轻轻地拍着脸颊,强压下了笑意。 “我的这个‘悄悄话’就是要这么说的……”说话间,罗成突然解下了腰带。 “啊——”天下眼睛瞪得大大的,手指着罗成,装出一副娇弱无限的模样,“害怕”地说道:“你……你要干嘛?” 罗成被天下的表情“吓”得一哆嗦,加快手上的速度,从腰带扣的地方取出了一枚黑色的豆子放在桌子上,然后赶紧又把腰带给系好了,这才坐下来喝了口茶压惊。 “这是什么?”天下将那枚黑豆拿在手里把玩着,黝黑的豆子上浮着层金属的光芒,可是捏起来却软软的。 罗成在天下把那颗豆子放进嘴里之前,把它拿了回来:“这东西可不是用来吃的,真是的,什么都敢往嘴里放,不要命了?……” 天下一脸的委屈:“我只是想咬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嘛……” 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不会把它掐开呀?!”说着,拇指的指甲盖一使力,那颗豆子的表面便被划开了一个口子,然后一缕金光一闪而逝。 静! 静得可怕! 一瞬之间,天下只剩了这一个感觉,她四下看了看,还是一样的房间,一样的灯烛,却没有了一点声音,连烛蜡爆花的声音都消失了,外面原先的那些虫鸣鸟叫更是半点皆无。她下意识地拉住了罗成的衣角,张了张嘴,却没敢说话。 罗成轻轻拍着天下紧绷起来的背脊,说道:“不用怕,没事的,稍等一下,八殿阎君出现后,就不会这样了……” “八殿阎君?”天下几乎尖叫起来,她都还没活够呢,怎么就要“见”阎王呀?天下用力地摇了摇头,紧紧扣住罗成的胳膊问道:“这又关他什么事?” “我答应过八殿阎君,只要得到优伽叶离开圣山的消息,就要立刻通知他……”罗成顿了顿,把手上已经瘪下去的黑豆皮递到天下眼前,说道:“这个就是八殿阎君给我的,他说只要掐开了,他就会尽快出现,而且,在他出现之前别人是没有办法进入这个‘结界’的……” “结界?”天下对这个词不是很理解。 “嗯……”罗成想了一下,才用天下能接受的词汇解释道:“就象是一个坚固的房子,我们呆在里面,跟外面彻底隔绝……优伽叶的行踪一向诡密,八殿阎君怕他会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所以就给了我这个防身,只要进了这个‘结界’,优伽叶就绝对不可能伤害到我们了……” “这个优伽叶究竟是什么人呀?他很厉害吗?”天下问出了盘旋在心中许久的疑问。 罗成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当时时间紧凑,八殿阎君也并没有跟他解释的很清楚,只是告诉他优伽叶这个人对天下来说非常危险,如果有了优伽叶下山的消息,就一定要通知一声……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阵微风漾起,然后八殿阎君出现在了罗成的身后,板着脸说道“这个还是我来告诉你吧!” 天下夸张地拍了拍胸,做出一副被“鬼”吓到的表情,被罗成狠狠地瞪了一眼,才挤出一脸假笑冲八殿阎君打招呼:“好久不见呀,您最近过得舒心吧?!”话里却还是不软不硬地带着小刺。 八殿阎君点头谢过罗成让座的好意,衣袖一挥,在桌边平空出现一张金灿灿的大交椅,然后四平八稳地坐在上面,象是没有听到天下刚才说的话一样,对罗成说道:“优伽叶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他这次是下了狠心,一定要拿到混沌珠的……” “混沌珠?什么东西?”罗成也是一脸的惊讶,下意识地把目光放到了天下身上,然后身上渐渐泛出寒意,冷冷地对八殿阎君说道:“你不要跟我说这个东西在天下身上!……”他见八殿阎君点了点头,寒意更胜,声调拔高了一个音阶:“你不要跟我说优伽叶只有杀了天下才可以得到这个东西!……”八殿阎君又点了点头,罗成“忽——”地一下站了起来,高声说道:“你不要跟我说……” 八殿阎君一挥手,把罗成推回椅子上坐下,微笑着说道:“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就什么都不跟你说好了……”他看向天下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幸灾乐祸。 天下一把拉住快要暴走的罗成,不以为意地冲八殿阎君笑了笑,说道:“生死有命,我是不会强求的,那个什么优伽叶想要的我的命,给他就是了,我又不是给不起……不过,我是无所谓的,但阎君先生到时候恐怕会很头疼吧?” 天下的话及时地提醒了罗成,他想起天下跟他说过,她这个“错误”短时间之内是不可以死亡的,所以,不管优伽叶再怎么厉害,天下的生命安全应该都是没有问题的……想到这儿,他长长地出了口气,整个人就又静了下来,冲八殿阎君拱了拱手,问道:“这优伽叶究竟是什么来历?您就这么笃定我们俩对付不了他?” 八殿阎君本意是想吓吓天下的,没想到反而差点让罗成暴走,更让天下几句话之间把他仅有的那点优势打击的涓滴不剩,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看着天下说道:“上次见面的时候,六殿阎君跟你讲过,这个空间就是我们专门安置一些不好‘处理’的灵魂的,而这个不好‘处理’也是分了两部分,一部分就是象你们这些能够转生成人的灵魂,这里只是让你们暂时打发时间的一个空间,而除了你们之外,还有另一部分是没有下达‘处理通知单’的恶灵,他们全被压在缥缈山——也就是现在人界所谓的‘圣山’,因为我们阎王殿最近出了几宗大事……”说到这儿,他忍不住瞪了天下一眼,然后才接着说道:“我们兄弟都在忙处理善后,所以就把这些恶灵的处理给耽误了,以致于等我们想起来他们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中一部分能力强的恶灵已经用怨气、恶念等等负面的东西将整个缥缈山给笼罩了起来……” “这个优伽叶被恶灵附体了?”天下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这种小说里最常出现的桥段。 八殿阎君摇了摇头,说道:“那些恶灵做到这样已经是极限了,他们根本没有能力突破地狱封印附上人体,他们只是成功地将优伽叶的心魔给引了出来,并且让他知道了云家最大的、连云家人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又是秘密?!”天下现在听到这两个字都会不由自主地头疼。 “我当初在设定这个时空的时候,为了省事便把重启混沌用的混沌珠封印在了云家女儿的体内,并且设定一旦有了下一代便会自动传承到下一代身上,当没有做为寄主的云家女儿死亡以后,混沌珠便会开启新一轮的混沌重生……”说着,八殿阎君露出了一副悔不当初的表情,本来只是想省事的,可是却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如果天下在他们还没有强行改变空间设定成功前死了,那么混沌珠就还会按照天下没出生就死亡的记录来净化红尘,那么这中间就出现好几年的空档期,而这种情况出现的下场就是不知有多少已经因为天下的出现而改变了命数的灵魂会被迫消亡在这个空间里,而那些恶灵又会有多少趁乱逃到其他的空间去……他都不敢往下想,如果真成了那样,他们兄弟如果只是被撤职那倒也没什么,就怕最后的下场会比那些已经被关压了N多年的恶灵还惨! “你活该!”天下一点也不同情他,冷哼了一声说道:“我才该抱怨呢!我本来是想过点轻松简单的生活,可是谁知一生下来就被这么多的秘密给包裹了起来,我看我这辈子是跟‘清静’这两个字没什么缘份了……”天下越说越想哭,当个皇室的私生女就已经够倒楣了,偏偏还背负了这么多足以“毁天灭地”的秘密,她这都是什么命呀! “优伽叶要混沌珠有什么用?毁天灭地对他又有什么好处?”罗成听了半天还是糊里糊涂的。 八殿阎君冷笑了一声,说道:“他以为只要得到了混沌珠就可以立地成佛!”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他的心魔就是成佛的执念太深……其实他本来也的确是一个勤奋又善良的年轻人,可是最后却在那些恶灵引诱下,渐入了魔道而不自知……”说到这儿,他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惋惜。 “他很厉害吗?我们俩联手有没有机会赢他?”这是罗成最关心的问题,虽然他知道八殿阎君他们现在不会让天下死掉,可是也舍不得天下受伤,所以一逮到机会就问了出来,其实他最想知道的是:要怎么样才能杀了优伽叶!毕竟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八殿阎君皱着眉摇了摇头,说道:“他如今从修为上讲也称得上是当世第一人了,而你们俩年纪毕竟还小,肉体承受能力尚小,短时间之内只怕是没有办法跟他抗衡的……可惜,各个空间的生死轮回都是自动记载在生死薄上的,我们也不能随意更改,不然,我早就收了他了……” “那就让我在这儿等死呀?我死了你不是会更麻烦?”天下摊开双手,有些茫然地问道。 八殿阎君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如果你死了,我会更麻烦,所以,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你们……打算怎么做?不会是就算我被那个可恶的优伽叶给轰成了肉饼都还喘气呢吧?”天下做出一副既害怕又恶心的表情,接着说道:“要是这样的话,我还不如直接死了干净呢!” 罗成也看向八殿阎君,等着他给出一个“合理”的保命方法。 八殿阎君脸上心疼的表情一闪而过,咬着牙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隐隐泛着红光的小包袱递给天下。 天下将包袱接了过来顺手就放在桌子上打开,灿然的红光瞬间将满室映得霞彩奕奕,更有一股淡雅芬芳的花香幽幽传来。天下定睛朝那包袱里看去,只见里面放着一堆衣服一样的布料。她小心的翻看着,最上面是一条长得很象混天绫的披帛,细看之下上面竟用金丝细细地织出了各色花朵,而那香气也似乎是从这上面沁出来的,手感也是极好的,光滑细腻得竟像是一层皮肤一般。天下轻轻掀开披帛,下面放着的竟是一件同款、同色、同样质地的围胸,这围胸就真的只能围住胸而已。然后再下面便是一条曳地长裙,这裙子很长,可是一看就知道是件“低腰”裙。将 这三“大”件摊开在桌子上,天下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衣服不像是“良家女子”穿的,她满是疑惑地看着八殿阎君问道:“这个什么意思?让我穿的?” 八殿阎君一副“你别不知好歹”的表情,翻着白眼说道:“不让你穿让谁穿?换了别人,我还舍不得把这套乐神‘乾闼婆’的舞衣借给你呢!” “乐神的舞衣?”罗成看着这套衣服也是一脸黑线,穿着这种衣服哪里还能出门呀? 八殿阎君看着天下跟罗成两人怀疑的目光,叹了口气对天下说道:“你去换上就知道这衣服的有多神奇了,这可是我跟乐神借来的,它是用神鸟朱雀的尾羽裁织而成的,并且因为随着‘乾闼婆’神在佛祖座前听了几世的经,所以灵性颇强,似优伽叶那般已经坠入了魔道的人根本就不能近前,你只要穿着它,便安全了一大半了……”说着便把衣服卷进了小包袱,然后递给天下示意她去试穿。 天下捧着这包袱,怒气冲冲地瞪着八殿阎君,说道:“这衣服再好又有什么用?就这大小我能穿得上吗?你送礼也不先看看尺寸呀?!”那衣服怎么看也是大人穿的,她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撑得起来? “让你去就去,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穿?”八殿阎君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天下被八殿阎君凌厉的目光逼得有些狼狈,愤愤不平地躲到帐子后面去换装。 “啊!”……“天呐!”……“好神奇呀!”……片刻之后,帐子后面便不断传来天下的惊呼声,听得罗成心里痒痒的,他轻扣着桌子说道:“好了没呀?怎么还不出来?能穿吗?” 罗成话音未落,就见红彤彤的天下从帐子后面转了过来,刚才那套怎么看怎么大的衣服竟非常合体地穿在天下身上,只是还一样的暴露。 天下只差没拿披帛把全身都裹起来了,有些尴尬地说道:“这衣服虽然穿上了,可是要是以后都穿成这样,我可怎么出门呀?” 罗成也点着头说道:“堂堂靠山王府的郡主,穿成这样出门成何体统?就是王爷那关也过不去呀……难不成,还天天把这包袱背着,等看见了优伽叶再换上?要是这样恐怕就不赶趟了吧?”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遇上优伽叶,谁也不知道遇上的时候有没有机会换衣服,毕竟换衣服不象翻白眼那么简单。 八殿阎君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从袖子里又掏出了一个木制的首饰盒放到了桌子上,示意天下打开。 盒子里面放着两只臂环,两只足环,还有一串大得有些夸张的项链。天下看着八殿阎君,问道:“这些是跟这套舞衣配套的?你还真想把我打扮成长安的舞姬啊?” “你先戴上,我再告诉你……”八殿阎君一副在卖关子的欠揍表情。 天下噘着嘴把这些饰物都戴在了身上,然后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就在她说这话的工夫,她身上的这套衣服竟然悄悄地变了颜色、变了款式,最后竟变得跟她先前穿得那套衫裙一模一样! 天下跟罗成都有些目瞪口呆了,两个人盯着这套神奇的衣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八殿阎君见了他们俩这副呆样子,才得意洋洋地说道:“神仙的衣服自然是神奇无比的,而这个随着主人的意愿而变的效力也不过是这衣服最平常的一种功能罢了……” “最平常的功能?”天下嘴都合不拢了,开心地摸着身上的衣服,问道:“那它还有什么更神奇的地方?” “会跳舞吗?”八殿阎君问道。 “会啊!”天下亮晶晶的眼睛直钩钩地盯在八殿阎君身上,想看看他究竟还能说出什么样惊世的话来。 “穿着它跳舞是可以跳到天上去的……这件舞衣就叫飞天……”八殿阎君平静地介绍道。 “飞天?!……”罗成也忍不住惊呼了起来:“那不成神仙了?” 八殿阎君一愣,他没想到罗成会想到成仙这边来,定了定神才说道:“那还差的远呢,这飞天能飞多高、能飞多远完全取决于使用它的人道行、根基,并不是随便什么人穿上它都可以随心所欲地遨游天下……” 天下神色间有些失望地问道:“那要怎么样才能随心所欲地驾驭它呢?” “你自己慢慢研究吧……”八殿阎君边说,边站起身来将金交椅收回到了衣袖:“有人找你们来了,我也要回去了……这两个幽冥豆你们俩收好,希望你们擅加利用,冲要之时或许能救你们一命……”说着,他又取出了两枚黑色的豆子,给了天下跟罗成一人一颗,然后不待他们再说什么,衣袖一挥,便消失不见了。 就在他消失的同时,门外也传来了随从通报的声音:“少保千岁,大帅爷跟靠山王来了,正在前庭等您二位呢!” 罗成与天下互望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听了一晚上的“鬼话连篇”,看来这会儿是要沾点“人气儿”了,只不知这两位这时候来找他们,要说些什么呢? ========================================================================== PS:这章有一大半都是在网吧码的,错字错句,前言不搭后语的情况一定会有,然后大家能看得懂吧。。。祈祷中~~~~ PS1:家里的电脑一直出故障,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启动不起来,就像电源不通电一样,可是有时候又抽筋似的好过来,送修也查不出毛病。。。有没有行家里手能帮我解答一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章 长安路漫 第九十六节 知己知彼 杨林、丁彦平、云梧三人在厅内坐立不安地等着天下跟罗成,而天下跟罗成两人进来的时候却都是一脸的笑模样,把三人怄得要死。 其实,杨林他们过来的时候心里也没底,不知道罗成跟天下对优伽叶的事到底知道多少,拿不定主意要怎么跟天下说优伽叶的事,只是这会儿一见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俩肯定知道些什么了! 杨林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对云梧说道:“我看,你就别瞒着他们了,还是有什么说什么吧,与其让他们俩暗地里搞鬼,还不如让他们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耍花活儿呢!也省得临时弄咱们个措手不及……”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态度强硬的把天下送走,只是送走她容易,谁又能保证不会让她偷偷溜回来惹事生非呢?与其那样,还不如实情相告,让她自己做打算,如果愿意走,那是最好,就是不走,好歹也在他们的监护之下,不至于太被动。 云梧也摇头苦笑,叹了口气,对正懒洋洋地坐在他对面喝茶的罗成和天下说道:“优伽叶的事情……你们知道多少?” 天下笑嘻嘻地问道:“那您要告诉我们多少呢?” 云梧死死地瞪了天下好一会儿,才非常郁闷地把优伽叶跟皇后勾结的事说了出来。 罗成似笑非笑地看着天下,说道:“没想到皇后也扯进来了,看来,你是不会避开了吧?”本来他跟天下两人也没拿定主意,这次究竟要不要先避开,毕竟依着八殿阎君的说法,他们俩跟优伽叶的差距还是很大的,可是没想到皇后居然会横插这么一杠子,而且还是用“命相”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做借口,要知道“装神弄鬼”这种事天下可是最在行的,偏偏皇后想借着优伽叶玩这手,而自己这边又有八殿阎君这个强而有力的后盾,那天下多半是要留下来跟他们拼上一拼的。 云梧并不知道罗成的想法,可是却听出了罗成话里的意思,脸色难看的问道:“你们……不知道皇后的事?” 天下甜甜地笑着:“不知道呀……我只是听说那个优伽叶是专程来找我麻烦……原本还想着他不知道会在暗地里怎么算计我呢,正打算要避一避,不过既然皇后又牵扯进来了,那就是说他们要明打明的跟我对上这一仗,这么一来,我倒是想想试试看这个优伽叶究竟道行有多深!”她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话会有多刺激在座的三位老人家。 “你……”杨林用手指着天下,半晌说不出话来。 云梧却若有所思地问道:“优伽叶专程来找你麻烦?为什么?难道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事?” 天下与罗成对视了一眼,两人极有默契地一起品起了酽茶,象是在喝什么仙汁玉露一般,齐齐露出陶醉的神色,一言未发。 “说!”杨林气极败坏地拍着桌子,须眉皆乍。 天下吓得一哆嗦,险险把茶杯摔出去,定了定神后,有些为难地说道:“他……哎呀,这让我怎么说嘛?”她下意识地把目光放到罗成身上,等着他来解围。 罗成微微一笑,简单明了地说道:“其实优伽叶答应皇后的条件,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就算没有皇后,他也一样会来找我们,他以为只要杀了我们,他就可以立地成佛了……” “啊?!”杨林、云梧、丁彦平三人都是一愣,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你们怎么又碍着他‘成佛’了?”丁彦平是越听越迷糊,他是越来越看不懂罗成了,他觉得这个义子跟自己的距离好象越来越遥远了,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亲密的感觉了。 “我说了,是他‘以为’……一个执念这么深的和尚,如果悟不透‘放下’这两个字,就算他把天底下所有的人都杀了,他也成不了佛的……”罗成的眼神变得很深邃,神情中带了几分嘲讽。 云梧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他很赞同罗成对优伽叶的评价,在他看来,优伽叶的外表虽然可以用“宝相庄严”四个字来形容,可是内里的确只是一个执念太深的和尚,仅是一个和尚而已。 可是杨林想到的却是另一点,一针见血地问道:“他‘以为’?他为什么会这样以为?” 罗成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儿,满含歉意地说道:“对不起,事关师门,我不能说。”他的表情虽然带着歉意,可是话却说的斩钉截铁,没有半点回旋余地,一副打死不说的样子。 天下低头暗笑,有些话罗成说起来的确比她有说服力。 “那你们打算怎么做?”云梧也没有跟他们在这些旁枝末节上纠缠,直奔主题。 罗成看着天下,笑着说道:“随她高兴吧!”一句话说得杨林等人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随天下高兴?那她还不得把天整个翻过来呀?三个人的目光齐涮涮地射向天下。 天下撇了撇嘴,说道:“这么看我干嘛?我又没想怎么样,只是想见见这个优伽叶而已,不战而退,可不是我的风格!” “不战而退不是你的风格?只怕你战了,就退不了了!”杨林气得直灌茶。 “所以呀,我最近要跟我哥住一起,努力练功,保证就算打不赢,也绝对要跑得掉才行!”天下斗志昂扬地说道。 “你——”杨林三人都是一阵无力。 天下毫不理会杨林他们的无奈神情,亮晶晶地眼睛盯着云梧问道:“对了,优伽叶到长安后要住到什么地方?” “估计是东郊外的安国寺……安国寺的住持据说就是从圣山出来的。”云梧一边用手揉着额头,一边说道。 “安国寺?……”天下的目光转到罗成身上,轻声问道:“要不,咱们就去借住到安国寺去?” “知已知彼,百战不殆?”罗成很能理解天下的想法,先期的考察工作是一定要进行的,如果安国寺地点合适的话,那么能把“战场”设在郊外最好,至少不会太过“惊世骇俗”。 天下点了点头,说道:“先看看环境,如果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咱们也好先布置一下……”说着,她跟罗成两人不约而同地窃笑了起来,把杨林三人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他们究竟要玩什么花样。 ======================================================================== HIAHIAHIA~~~~偶今天成功滴抢到单位滴电脑了。。。。偶今天成功滴在单位码了2千字~~~~但素,偶家滴电脑还素米好~~~伤心滴爬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章 长安路漫 第九十七节 预演 天下一直处于一种亢奋状态,也不顾杨林等人的错愕眼神,硬是扯了罗成回房去。 这次把侍卫撵得远远的、关紧门窗的人换成了天下。 罗成闲闲地坐在那里,笑着说道:“不知你眼下这行为若是让你家王爷知道了,他会是什么反应?” 天下斜睨着罗成,说道:“你挨打是一定的,这连问都不用问!” “你办‘坏事’,凭什么我挨打呀?”罗成一脸的“愤然”。 天下掐着腰,娇横地说道:“怎么?不服气呀?” “服!服!服!我哪敢不服呀!”罗成被天下的表情逗得大笑了起来。 天下冲罗成做了个鬼脸,伸手从怀里把八殿阎君刚才留给她的那枚幽冥豆取了出来,罗成却赶在她掐开豆子之前拦住了她:“别急着找他,先跟我说说,你究竟怎么打算?” 天下垂下眼睑,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也不过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罢了……” 罗成挑了挑眉,说道:“你是想‘弄鬼’‘装神’?” 天下眼睛一亮,笑眯眯地说道:“咱们有这么好的‘资源’,不用不是很可惜?而且,我刚刚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罗成一愣。 “这个空间是八殿阎君做出来的,那他岂不是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帮我们这点‘小忙’,简直不在话下嘛……”天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可是听他刚才的意思,他未必肯直接插手,送件保命的衣服给你都心疼半天……”罗成嘴里虽然这样说,可是目光中的算计半点也不比天下少。 “事在人为嘛!”天下看着罗成,在一连串诡异的笑声中,掐破了幽冥豆。 八殿阎君再次出现的时候,带着满脸的怒容:“你们有完没完?我那边都快忙死了,还一直被你们召唤,你们这次到底又有什么事?” 天下殷勤地斟了杯茶给八殿阎君,陪着笑说道:“您先喝杯茶消消气,然后再听我们慢慢说……” “我没那闲工夫,有话就快说!”八殿阎君将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脸色没有半点缓和。 罗成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不想听就算了,不过,事先提醒你一声,‘后果自负’!” “你——”八殿阎君大怒,可是对着罗成那张冷冰冰的面孔,再想想眼前这两个人确实也“得罪”不起,便半点脾气也发不出来,强压着怒火,沉着声音问道:“究竟什么事?” 天下也收起了刚才那副好脾气的模样,干净利落地把优伽叶跟皇后勾结在一起,谋划着算计她的事说捡着重点说了一遍。 八殿阎君听完之后,皱着眉头问道:“那你们想怎么应对呢?” “那要看您能给予我们什么样的帮助了……”天下温和地笑着。 八殿阎君在结界内来回地踱着步,沉吟了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要说起来,优伽叶也该算是我们亏欠了他的,毕竟是因为我们的疏忽而导致了他目前的这种状况,虽然这个空间里的所作所为并不功过,可是入了魔道的人,心性便不会那么坚纯了,于他日后脱离孽海大有关碍,好在他现在误入歧途的时日尚短,或可挽回,如果能趁此机会点醒他就再好不过了……” 看来这事有门!天下跟罗成交换了个眼神,趁热打铁地问道:“那要怎么点醒他呢?” 八殿阎君似笑非笑地看着天下,说道:“那依你看,要怎么做呢?” 天下冷哼了一声,噘着嘴说道:“他不是要编排我是‘妖孽’吗?我就偏要扮回‘神仙’给他看!他不是执着于成佛此事吗?那我就让佛来告诉他,他走错道了!” 八殿阎君点了点头,说道:“不过,这事一定要做的周密,虽然要让优伽叶有最真实的感觉,可是对于其他一些局外人来说,最好还是让他们以为这只是一个布置精密的小把戏……我的意思,你们明白吗?” 天下跟罗成齐齐点头,人世间只需要信仰,而不需要真正的“神”存在!这个道理他们都懂。 达成共识之后,下面的事情就容易多了,当然,他们讨论的重点还在于,要怎么样把“真的”变成“假的”,怎么样才能让身边一些亲密的人,如杨林之流“深入”了解这个“弄鬼”来“装神”的“骗局”。 一切事情都进行的很顺利,在杨坚大寿的前三天,也就是优伽叶进京的头一天,天下把杨林等人齐齐请到她跟罗成暂居的安国寺后山,一个靠着水源的小树林,然后上演了一场真实版的“海市蜃楼”。 当杨林他们从树林外看到半空之中天下飞天而起的景像时,一个个都愣在了当场。待天下跟罗成一步步分解他们演练的步骤后,云梧乍着舌叹道:“我们是不是真的老了?这俩小家伙还真敢想,真敢干呀!这样的‘神迹’居然都被他们搞出来了……” 杨林跟杨素还有丁彦平也是一个劲地摇头叹服,直到这会儿才真的算是对天下他们俩有点信心,依他们看来,用这种可以亲眼目睹的神迹来打倒几个“谣言”,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天下跟罗成在一旁窃笑连连,这个靠着水幕打出来的“海市蜃楼”几乎是依靠八殿阎君一个人的力量完成的,天下只管摆造型,而罗成就在一边不停地对着水挥舞着枪支,做出一副整个水幕都是他激出来的样子。 一切都做的很完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待杨林他们满意地准备离开的时候,罗成悄悄递给杨林一本奏折,杨林打开一看,居然是罗成的辞行奏章,他略略有些不解地看向罗成,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罗成笑着说道:“此事了结之后,我便即时带着天下离开长安,这封奏折就烦请王爷代转御前……” “你要带天下走?!”杨林先是一惊,可是他随即恍然,罗成这是不放心天下留在他身边呢……他现在已经完全相信罗成是一心对天下好了,这一路上发生的种种,甚至让他有种模样的认知:天下,是笼络罗成,收服幽州的最好人选…… =========================================================================== 还在艰难的码字中。。。电脑又送修了。。。希望这次可以修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章 长安路漫 第九十八节 天降神女 优伽叶是六月初二到的长安,本来他的确是打算在安国寺落脚,可是在见过皇帝后,架不住皇后的盛情,被留在了宫里。这样一来,天下打算在安国寺会一会优伽叶的打算不免落空了。 六月初三——杨坚寿诞的正日子,转眼即到。虽然五十八岁不是什么大寿,可毕竟是皇帝的寿诞,半点将就不得。这天晚上的大兴宫一片流光异彩,到处灯花交映。 不出杨林他们所料,当天下一出现在优伽叶面前,优伽叶便目露精光地指说天下为妖孽,手掐法诀朝天下袭来。虽然杨林早就知道优伽叶是冲着天下来的,可是当他看到优伽叶蓦然袭来的手掌时,仍是忍不住心里一寒,就在他想要帮天下解围的时候,异变突起。 一抹红光乍现,硬是将这大兴宫的十分颜色夺去了九分。杨林惊讶的看着眼前景象,嘴都有些合不拢了,他虽然见了天下“飞天”的情形,可是眼前所现,却绝非那日的“飞天”可以比拟的。 天下身上竟泛起层层霞光,将优伽叶的袭击化于无形。而天下的穿着、表情也在那霞光中渐渐变化着。杨林微张着嘴看着天下缓缓地腾空而起,身上的淡蓝色的宫装也幻化成了一袭红色羽衣,一种陌生的淡淡香气在大兴宫中暗暗地弥漫开来。 杨林抬头看着天下在半空中脚踩着莲花,一副宝相庄严,终是忍不住喃喃自语起来:“这……不是……海市蜃楼……这……不是……”此时此刻的情景,绝非人力可为! 独孤伽罗站在杨坚身边,紧紧掐着杨紧的手臂,眼神中流露着恐惧与不某,嘴里不停地低声念叨着:“妖孽……妖孽……” 杨坚却一脸的激动,眼前的天下,哪有半点妖孽的影子?在他看来,倒是第一个指称天下是“妖孽”的优伽叶,此时才真是形态怪异,状如妖孽。 优伽叶在瞬间的闪神后,已经恢复了神志,正极力抵抗着来自天下身上的压力,却无奈地发现,根本无从反抗。 此刻在天空中的天下,脸上露出仿若佛祖拈花时的微笑,可是心里却得意的快要尖叫起来了,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正站在角落里冲她点头示意的罗成,然后收拾心情,平静缓和、满眼“慈悲”地看着优伽叶说道:“汝一生修佛,可知佛为何物?”她虽然是在问话,可是却半点也没指望优伽叶能答,她悄悄在问话的同时,更加了几分压力在优伽叶身上,压得优伽叶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更别说答话了。 于是,天下自问自答起来:“修道之人,倘不以智慧照破烦恼,无始生死,凭何出离。一切无有真,不以见于真,若见于真者,是见尽非真。自性若悟,众生是佛,自性若迷,佛是众生。若欲见佛,须是见性,性即是佛,若不见性,念佛诵经,持斋持戒,亦无是处。性乃本具,万古恒常,非由因缘聚会而生者也。离相为离念之方便,离念为离相之究竟。能不起念,一切相不离自离。本无一切法,离即是法,知离者是佛。不得一法,名为传心。欲遣我执,最妙观空……”天下照着八殿阎君教的话来试图点醒优伽叶,只是看着底下脸上尽爆青筋的优伽叶,天下觉得这番这么有禅意的话估计是白说了,他大概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天下“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暗暗跟正隐身帮她托着脚下莲台的八殿阎君传话:“忙我可是帮了……不过,他要是没听进去,可怨不得我……” 八殿阎君心里暗骂,这个天下真不厚道,她在优伽叶身上施了那么大的压,换了谁也顾不上听她在唠叨些什么呀…… 天下也知道八殿阎君这会儿肯定窝了一肚子火,他是指望着天下能点醒优伽叶,可是天下却没有这个打算,她跟罗成一致认为,世上要是多了这么个“敌人”,以后的生活应该就不会无聊了……天下打定了主意要速战速决,省得呆会儿八殿阎君一撂挑子,反而让她收拾不了场面。 天下看着脸色已经泛青了优伽叶,“悲悯”地摇头叹息着:“佛与众生,唯止一心,更无差别。此心无始以来、无形无相,不曾生,不曾灭,当下便是,动念即乖,犹如虚空,无有边际。汝……好自为之吧……”天下说话的时候天际便隐隐传来一丝乐声,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到,可是此刻她话音一落,方才发现那动听的声音竟越来越大,众人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天下,不知还会出现什么“神迹”。 天下转身看向正激动地无以复加的站在高台之上的杨坚,面露微笑,冲着他浅浅地颔首施礼,然后意随着那声音翩然起舞,脚下的莲花在她起舞的瞬间也碎裂成雨,撒落下来。 所有人都痴痴呆呆地看着越舞越模糊的天下最终化成一片金光,消失在天际。那乐声也在天下消失后,渐不可闻。 大兴宫整个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保持着那种望天的姿势,满脸感动,满眼泪光,渐渐竟起了一片呜咽之声。 杨坚更是维持着那种想要伸手拉住天下的姿势,良久未动。 所有人中,杨素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他是知道天下的“计划”的,他那天也看到了天下跟罗成弄出来的“海市蜃楼”,可是那天的情景跟今天的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嘛!他也感觉到这事情有些不对,刚才花瓣落下的真实感觉,怎么也不象是幻像,那沁人心脾的香气更是到现在都没有散去,如何能说服他,刚才这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呢?不过,这会儿也不是他追究这些的时机,他看了看四周仍处于呆愣中的众人,用衣袖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泪,急走两步,来到杨坚面前,撩起衣摆跪下高声说道:“吾皇圣德,天降神女,恭贺吾皇万寿无疆!佑我大隋千秋一统!——” 杨素这一起头,立即打破了刚才的沉静,文武百官、内侍宫女等等在场诸人,齐涮涮地跪在当场,一个个激动中带着几分狂热地冲着杨坚歌功颂德起来。 这场“神迹”,被永久性地载入了史册……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章 长安路漫 第九十九节 得过且过 优伽叶在与天下的对峙中耗力过度,在天下“飞升”后便瘫软在地,可是口中还在喃喃自语着:“她不是人……她不是人……” 原本那些优伽叶的信徒见到他此刻的样子,一个个都失望透顶,看了看被侍卫架着离开的优伽叶,再看看天下消失的天际,都忍不住想:看来是信错人了……难道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山野丫头会被靠山王收为义女,原来人家是大有来头的呀…… 寿筵办得很圆满,当然如果排除优伽叶这个不良和协音符的话就会更圆满了。寿筵过后,文武百官都辞了出来,独独杨林被杨坚留住。 杨坚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刚才他是被那场突如奇来的“神迹”给震住了,待他清醒过来,这事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杨坚跟杨林两人刚在御书房里坐下,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呢,独孤伽罗就怒气冲天的闯了进来,一推开门,连礼都没有行,就对杨坚说道:“请陛下立刻下旨捉拿妖孽天下!” 杨坚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挥手把跟着独孤伽罗进来的宫女赶了出去,又示意跟了进来的侍卫把门带上后,才尽量平心静气地说道:“皇后贵为国母,当记谨言慎行……”话里带了几分警告。 独孤伽罗脸色倏地一变,可是态度依然强硬:“本宫这也是为国家社稷着想,若留此妖孽,必生后患!” 杨林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了,这会儿也顾不得尊卑长幼了,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目圆睁地冲着独孤伽罗说道:“若是真有什么后患,只怕也是皇后逼出来的!” 自杨坚称帝以来,杨林一向明哲保身,谨守君臣之道,从未有逾礼的事情发生,此刻杨林这话一出口,独孤伽罗跟杨坚齐齐愣在了当场。 杨林强自压下心头的怒意,冲着杨坚拱了拱手,说道:“皇上,这会儿这门关起来了,咱们是自家人,说话我也不忌讳了,今天天下闹这一场,其实就是皇后逼的!”说着,杨林狠狠地瞪了独孤伽罗一眼,惊得独孤伽罗倒退了几步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怎么说?”杨坚一脸愕然地看了独孤伽罗一眼,不知道她又背着自己做了些什么“好事”。 杨林便把独孤伽罗怎么计划的,怎么进行的,怎么样没说动云忻,怎么样找的优伽叶,以及对优伽叶的许诺等等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杨林一边说,一边偷眼打量杨坚的神情,说到最后就见杨坚看向独孤伽罗的目光已经冷得象箭。杨林心中暗暗使劲,盼着杨坚能硬气一回,绝对要灭了独孤伽罗干政的气焰,也算是防微杜渐。 杨林把这些事说完以后,杨坚好半天没说话,独孤伽罗也脸色惨白地歪坐在那里一言未发。 过了好一会儿,杨坚才缓缓问道:“那天下……这又是怎么回事呀?” 其实杨坚问到这个,杨林心里也有些为难,今天晚上天下演的这一出,明显的跟那天在安国寺后山预演的不一样,可是这会儿当着皇后的面,这些神神怪怪的话杨林怎么也不敢说出口,“这个……”杨林一咬牙——那就编吧!“不过是些个障眼法而已……本来我们知道了优伽叶的真正目的后,是想让天下离开长安暂避一时的,可是后来还是天下说,即使她避开了,那优伽叶还不是一样有办法来诬蔑她?到时候她人不在这儿,反而会说不清楚,倒不如想法办彻底的压制住优伽叶的气势,这样做一来她可以住了‘清白’,二来也可以让皇后可以有借口毁约……”说到这儿,杨林余睨了独孤伽罗一眼:“皇上,您看,连天下这么个孩子都知道以大局为重,反倒是皇后,却拿江山社稷的安危与人做交易!真是……真是……”后面的话,杨林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毕竟独孤伽罗还是皇后,有些话不是他一个亲王可以说的。 可是杨坚却不用顾忌这些,他用力地一拍面前的书案,怒声接过杨林的话头,说道:“真是枉为国母!”他这几个字是吼出来的,声音极大,不光独孤伽罗吓得一哆嗦,就是杨林也被吓了一跳。 杨林也没想到杨坚居然会说出这么尖刻的话来,连忙躬身施礼,辞了出来。人家两口子眼看着要吵架,他就算是亲弟弟,站在这里也是个外人,所以这次杨坚也没留他。 杨林刚出了御书房,房门都还没关严呢,就听见里面杨坚盛怒之下的言语,把这些年来对独孤伽罗的不满都发泄了出来。杨林连忙把守在御书房门口的侍卫,还有那些随驾的内侍、宫女等一干闲杂人等都撵得远远得,这些事是绝对要防着这些人的,后宫之中人多嘴杂,一人传一句就不知会把事情传成什么样,谨慎些总是好的。 杨林缓步出宫,这会儿他的心情已经好很多了,他一直都觉得杨坚对独孤伽罗太“宽厚”,以至于独孤伽罗都忘了自己的本份,所以这会儿一见杨坚终于在独孤伽罗面前硬气了这么一回,心里大是畅快。可是当到到了宫门口,一看到正苦笑连连地等着他的杨素和丁彦平两人,他的好心情一下子就又跌到了谷底。 杨林紧走了两步,来到两人面前,问道:“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在这儿?不是跟你们说让你们跟着罗成那小子,问清楚天下的行踪吗?” “那小子也‘飞’了……”丁彦平的口气有些冲,他对天下的意见已经大得没边了,自从遇见了天下,他的这个干儿子就没干过一件顺他心意的事,这会儿居然还当着他的面就那么“飞”走了。 “飞?怎么飞了?”杨林有些气急败坏地问道。他从天下“飞天而去”之后,便觉着事情有些不对,偷偷跟杨素还有丁彦平交待了一声,让他们俩盯紧了罗成,就怕罗成跟天下两人悄悄地溜得无影无踪,虽然他心里也同意天下跟着罗成离开,可是怎么着也得让他问清楚了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一个状况之后,他们再走呀!怎么就半晚上的工夫,就都“飞”了? “他们怕是早有准备,从宫里出来罗成那小子也没回驿馆,一个劲的把我们往外城带,原先跟着罗成的那几个小子就先蔫了巴叽的没了影儿,后来等出了内城,他也不知从哪里弄了只一丈有余的‘皮’纸鸢,他把那绳头儿系在马鞍桥上,快马加了两鞭,好家伙,又来了一回飞人!等我们缓过神来,别说罗成了,就是他那匹马都跑得没影了……”杨素语气里带了几分抱怨,可是神情中却满带着赞赏。 “他……”杨林听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叹道:“真是后生可畏呀……”然后三人齐齐大笑起来,勾肩搭背的找地方喝酒去。 反正事情都过去了,再追究又能怎么样?得过且过吧……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章 长安路漫 第一百节 远行 云梧一边听手下跟他报告刚才在皇宫发生的那幕“神迹”,一边偷眼看着正跨骑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哼小曲儿的天下,有点不能想像手下口中那个“宝相庄严”的“神女”,就是眼前这个惫怠顽劣的丫头。 挥手让手下离开后,云梧冲仍坐在树上的天下招了招手,说道:“丫头,下来!” “干嘛?”天下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看都没看云梧一眼,连半点下树的意愿都没有。 云梧叹了口气,只得纵身上树,坐在了天下旁边,说道:“以后没人的时候,我叫你俏君可好?云家的人还是更喜欢这个名字些……” 天下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云俏君——这个名字我也喜欢,我打算以后结交新朋友的时候的时候,就用这个名字!” “结交新朋友?”云梧一愣,问道:“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要跟着罗成一起走?”他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天下平日里用惯的东西都在里头放着,看起来的确有远行的打算。在他心里,不知何时已经将天下跟罗成看成了一体,总觉得他们是不会分开的,那么天下想要远行的话,是要去哪里?应该是幽州?毕竟罗成身为北平府的少王爷,北平王唯一的继承人,怎么可能随着她在江湖中厮混?必定是要带她回家的吧? “柏舅舅没告诉过您吗?我可是立志要当马贼的,专门抢劫突厥人,让他们也知道知道,马贼不是只有他们突厥人的特有职业……既然我要跟突厥人过不去,罗成当然要跟着一起了,我们这也算是互惠互利嘛,所以,我们要一起去五原……”天下脸上的带着点小小的得意。 “马贼?!”云梧一脸的不可置信,吃惊地说道:“你疯了吗?堂堂靠山王府的郡主,昆仑云家的女儿,居然跑去当马贼?” “这有什么?那个倒楣皇后要是再敢来惹我,造反的事我也不是做不出来的……不然你以为我巴着罗成干嘛?不就是为了‘进可攻,退可守’吗?”天下脸上带着笑容,嘴着说着不着调的话,可是目光却格外清冷。 云梧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被天下吓得半张着嘴,好一会儿没合住,只是呆呆地看着天下,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丫头的脑子里天天都在瞎琢磨些什么东西…… 天下却一点也不在意她的话会让云梧怎么想,只是伸长了脖子朝官道上张望着,直到官道上传来了阵清脆急促的马蹄声,她立刻轻声低呼一声,笑着从树上跳了下来,冲着远远显现的身影迎了过去。 来人正是罗成。 罗成一看见天下,便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他拉着天下的手来到那棵歪脖子树下,抬头看着仍坐在树枝上没缓过神来的云梧,说道:“云先生好兴致呀,树上一定很凉快吧……” “啊?”云梧一愣,然后才明白过来,这是被罗成取笑了,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正躲在罗成旁边偷笑的天下,然后纵身从树上跳了下来,说道:“罗少保来的好快呀……那只皮纸鸢还好用吗?”本来他还想不明白天下让他准备那么大个东西有什么用,可是这会儿一见罗成,确切地说是看见罗成手腕子上还没来得及取下来的皮套子,他立刻就知道了那东西的用处——用飞的肯定比跑的快…… “挺好用的,这次能这么顺利的从内城出来,还真是多亏了云先生呢……”罗成顺着杆儿地夸奖云梧,不过云梧好象不怎么领情倒是真的,依旧冷着一张脸,目光在罗成跟天下身上来回地巡视着。 “我……我们有什么不对吗?”罗成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天下问道。 天下低声说道:“刚才舅舅问我下一步怎么打算,我跟他说要去当马贼,然后他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马贼?”罗成的语气中也带了几分疑惑:“我以为咱们这么急着离开,是因为‘你家’晟儿的病已经拖不得了……难道是我弄错了?”罗成看向天下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戏谑。 天下吐了吐舌头,她这些日子一心只想着要驰骋在草原上,杀伐决断,快意恩仇,还真把晟儿的事给忘记了。她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个嘛,你不是说五原那个地方本来就是深入突厥腹地的吗?那我平常就给晟儿治病,得了空儿就去抢劫突厥蛮子,治病救人,杀人放火,两不耽误……” 罗成听了天下的话,不禁摇头失笑,对云梧说道:“云先生就放心吧,我们现在就要赶往五原,算算时间,云炎前辈应该已经带着婉约他们母子到了五原了,以后有云炎前辈盯着,天下大概也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事,您就放心吧……” 云梧看着罗成,冷哼了一声,说道:“有我二叔盯着管什么用?这丫头还有你帮衬着呢,现在我觉得杨林的话真是没说错,只要你们俩在一块儿,天底下就没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就你们今天晚上闹的这么一出,就够长安乱上好一阵子的了……” “我们没闹的时候,长安也没太平过,这怎么能算到我们头上……再说,我们已经很认份了,知道自己是惹事的主儿,所以呀,早早地就自己走人,省得给他们添乱,这还不行呀?”天下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 云梧摇头叹息道:“你呀……真是个闲不下来的麻烦精!” 天下一脸得意地看着云梧,说道:“这样代表跟着我的人绝对不会觉得无聊……舅舅,要不要也来五原,我保证会让你每天都过得很精彩的!” 云梧连连摆手,脸上装出一副害怕的表情,说道:“我可无福消受,你找别人去吧……” 罗成只在一旁抿嘴微笑,看着天下跟云梧两人打嘴仗。 又谈笑了几句,天下看了看天色,说道:“舅舅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要交待?如果没有我们就要起程了,前面的人恐怕都已经等急了……” 云梧也抬头看了看天,说道:“没什么交待的了,路上自不用说,你们肯定不会吃了旁人的亏,到了五原又有二叔看着你,我现在说什么都白搭,你们走吧……” 天下坐在马车上,一边冲仍站在那里的云梧挥手告别,一边笑着对罗成说道:“刚才我跟舅舅说了,以后,我都要用云俏君这个名字来结交新朋友,下次跟人介绍我时,你可别忘了……”她看见罗成微笑着点头应下,便斜靠着车窗上,眯着眼睛看向远方,心里暗暗想像:五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随着摇摇晃晃的马车,天下——不,是云俏君,走向了另一段崭新的人生!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一节 连云栈 连云栈,说它是家客栈还真是委屈它了,毕竟没有哪家客栈把方圆五、六里地都圈了起来,把客栈建得跟个山庄似的,三丈高的青石院墙外面还围着木栅栏,不停地有武士来回地巡视着。 据说这连云栈是长城以外唯一的一家客栈,它离着五原只有大半天的路程,不管从东、西、北哪个方向过来的“商队”或“路人”,都喜欢在这里歇上一天,休整一下再进五原。 突厥属地的草原上,在九月初已经看不到草了,放眼望去,一片莽莽苍苍的白。眼下这场大雪,已经随着呼啸而来的北风扬扬洒洒地飞舞了七八天了,地上的积雪足有尺余厚。 虽然说很少有人会选择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长途跋涉,不过连云栈的伙计却显然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干净利落的指挥着几家“商队”的人把几十只雪地滑行车停到了后院宽敞的库房里。 虬髯客张烈站在屋檐下打量着这热热闹闹的连云栈,这些商人的目的地一看就知道,跟他们一样都是要去五原的,他不禁喟叹道:“看来二弟和三妹把五原治理的很好,居然能拢到这么多的商人,而这些商人聚集的地方,往往都是繁华、热闹的城市呀!” 侍剑的笑容里有几分自豪,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您都不知道,我们刚到五原的时候那里有多荒凉,明染公子当初虽然也有心改建,可是毕竟精力不足,后来我们主子来了之后,才算是稳定下来,一来我们不缺‘货源’,且不说关内、关外的货物流通,就是大爷您隔几个月就送一趟少见的海产,就吸引了不知多少商人,再加上咱们的售后服务也跟得上趟儿,所以呀,今年这五原也就越发的热闹了……” “售后服务?”张烈被这个词弄得一愣,问道:“什么江西? 侍剑挠了挠头,说道:“其实我也弄不太懂,这是我们姑娘说的,也就是些什么送货上门的事情罢了……您也知道,如今世道不太平,遇山有山贼,遇水有水贼,这草原上也有马贼,到处都有劫道的,五原这左近又荒凉,所以,为了让客人放心地进货,我们就承诺送货上门,当然这也不是免费的,客人是要负担吃、住的,只是跟货物的价值比较起来,一队保镖一路上的吃住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这就难怪了……”张烈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来来往往、忙东忙西的人群,心里暗自佩服,罗成跟天下,不——或许现在该叫明染公子和云俏君姑娘了,他这些时日以来常常听人提起五原的明染公子和俏君姑娘如何如何,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两人便是罗成跟天下,毕竟他们俩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有些事情也不得不用这化名来做……不过就从这些来看,这两个小家伙可真是了不得,短短的时日,就把这五原经营地连他这个久居海上的人都略有耳闻,真是不简单呀…… 侍剑抬头看了看天,对张烈说道:“大爷,咱们进屋去吧,这里风大雪大的,咱们进去暖和暖和……” 张烈点了点头,随着侍剑举步进了大堂。掌柜的一见他们两个进来,便连忙放下手里的笔迎了上来,先是恭敬地对张烈行了个礼,然后帮他们安排好了座位,斟上茶,这才笑着对侍剑说道:“剑哥儿可有好一阵子不见了,怎么?又被主子派到哪里出公差了?” 侍剑端了茶杯捂手,指了指张烈,笑着说道:“这位就是咱们家大爷,主子就是派我去给大爷带路的,你也知道,最近从百济过来的路上不怎么好走……” “哟,这就是大爷呀,您看我这眼浊的,大爷您可别跟小老儿计较呀……”说着,掌柜的更殷勤了几分。 张烈也连忙客气谦让了起来,待掌柜的去为他们安排酒食时,他才顾得上问侍剑:“这客栈也是三妹开的?” 侍剑有些讶异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姑娘没跟您说过?五原城方圆百里内,所有招牌上带‘云’字的生意都是咱们云天盟的……” “云天盟?可是三妹信里说的那个什么商会联盟?”张烈怎么听都觉得“云天盟”这个名字象是个帮会名称,而不象是什么商会联盟。 “嘿嘿……”侍剑傻笑了起来,有些脸红地解释道:“所谓的‘商会联盟’,联合的也都是自己人,比如云家,比如我们天一阁,再比如明染公子身边的一些可利用资源……我们现在把这些整在一起,有负责出去找货的,有负责货物安全的,有负责销路的,然后不经意之间,倒弄出现在这种规模,其实您这次来的正好,我们主子可是惦记您好久了,打算把您也拉进这个联盟来,我呀,这就是先跟您透个底儿……” 侍剑说的越多,张烈是听得越糊涂,他手拈着茂密的胡须,前思后想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道:“既然现在已经有了规模,还拉我进来做什么?难道是要去我那儿找货?我现在不是已经按月送货过来了吗?这跟加入联盟难道还有什么不同?” “去您那儿找货?!”侍剑装出一副害怕的表情,擦了擦根本就不存在的汗,咽了口唾沫,说道:“您别吓我,您可是我们主子的大哥,谁敢上您那找货呀?远远儿地看见您那些骡驮垛子上插着的小旗,他们就闪得没影了……”说到这儿,他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们俩,这才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我说的‘找货’,就是……”他无声地说了一个“抢”字。 张烈这才明白,原来所谓的“找货”是这么个找法。他想起当日在洛水之上,天下跟他说起过要做“马贼”的,对侍剑的话倒也没有太过吃惊,只是暗暗点了点头,塞外这地方,本就是强者为尊,是个谁的拳头够硬,说话都能大声些的地方,天下跟罗成来这么一手,倒是足够有震慑力了,这样才能压制住各方蠢蠢欲动的势力。 自从当日洛水一别,张烈他们在海上的生活好过多了,有了天一阁山东分堂的接济照应,他们不仅货物流通顺畅了,就连哪里有什么“好货”会路过都能及时得到通知,这两年也算是赚得盆满、钵满。结果现在不管水上还是陆上看着他眼红的人翻了好几翻,让他不得不在这个时间来五原一趟。 唉,他现在是真的知道了,日子过得太好也是一种罪过呀!不过,这会儿他看到了五原如今这种情况,心里不禁泛起一层浅浅的嫉妒,一样是过得刀头舔血的生活,怎么自己这对结拜的弟、妹,就能过得这么肆无忌惮呢?自己就偏偏前有狼、后有虎,处处得顾忌?不过,话说回来,这个联盟,加入还是不加入呢?他又想到自己怀里那封烫了金的请柬,眉头皱得老高。 侍剑看着张烈复杂地表情,悄悄低下了头偷笑,心里也盘算着时间,一个劲地用眼角地余光朝门口张望:人,也该到了吧…… ============================================================================== 今天应该还会再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二节 再见 侍剑正跟张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就听到外面突然静了下来,片刻之后才又恢复了先前的嘈杂。侍剑会意地笑着把目光转向门口,张烈也有些不明所以地把转头望去。 门口处的棉帘子一掀,进来了一个披着件厚重的狐裘斗蓬的姑娘。大堂里一下子也静了下来,犹如刚才外面的情形一般,要知道在这塞外荒寒的时节,很少会有女子出远门的,大堂里所有的目光一下子就被这姑娘给勾了过来。 只见姑娘整个人都好似被裹在那件斗蓬里一样,小脸儿被领子上的毛皮遮起来了一半,看不清楚面容。可是她看到侍剑后眼睛明显一亮。掌柜的显然也是认识这个姑娘的,一见她进来便迎了上来,笑着说道:“月姑娘今儿怎么得空过来了?不用侍候主子吗?还是主子有什么事情吩咐?随便派个人来就是了,怎么让月姑娘亲自跑了这趟呢?这天寒地冻的,要是冻坏了可怎么办?主子怕是又要心疼了……”掌柜的一边唠叨着,一边接过这位月姑娘解下的斗蓬。 月姑娘一边理着头发,一边对掌柜的说道:“您呀,净是瞎操心,我什么时候离开过主子身边?主子也来了呢,刚才在外头见到徐管事,主子正在跟她说话,马上就进来……”说着,她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掌柜的,说道:“主子的风寒还没好利索,这是舅爷给抓的药,您让人先给煎上吧……” 掌柜的接过药眉头就皱了起来,并没有去后堂安排,反而朝门外走去,边走边念叨:“这个主子呀,病都没好利索怎么就冒着这么大的雪跑出来了呢?还在外头顶着这过堂风跟老徐闲扯,哼,这要是染公子在的话……” 月姑娘冲着掌柜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然后笔直地冲着侍剑这一桌走了过来。待到了近前,她先是冲侍剑笑了笑,然后对着张烈福了福身,说道:“奴婢沁月见过大爷!” “沁月?你是……”张烈看了看眼前这个容貌秀丽的少女,又把眼睛移到了侍剑身上。 侍剑忙起身介绍:“这是我们主子的贴身丫头……”然后他也看向沁月,问道:“主子也来了?” 沁月点了点头,说道:“染公子前几日因事回了幽州,他前脚一走,主子就跑出去玩雪得了风寒,好容易被舅爷给圈起来养了几天,这不,今儿一听说大爷后半晌就会到连云栈,她都还没好利索呢,便谁说也不听地跑了过来……”她先是把这些前情解释了一下,然后对张烈说道:“大爷,我们主子一向是任性惯了的,呆会儿您可得劝着她少吃些酒,舅爷还说,主子现在身子弱,得吃不荤腥,不消化,也请您多担待些……”她特意先进来,就是为了先跟这位“大爷”交待这些事,既然主子那边有理也说不清,就只能对这位大爷下工夫了。 张烈听得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这个妹妹还是一如既往的任性呀,原以为长大了能收敛些,却不想童心更重,居然会为了玩雪,玩到得了风寒。可是,他心里却又有几分心疼,他可不会觉得天下这是拿他做借口,特意跑出来放风的,想来是真的把他这个只有过几面之缘的大哥真的放在心上了,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见面吧…… 张烈笑声未歇,就觉一阵寒风袭过,门口的棉帘子又被人掀开了,这次进来的还是一位姑娘。 十四、五岁的青涩年纪,可是眉目间却散落点点风情,头发简简单单地挽了个少女常见的发型,只是鬓边插的那只珠钗极为醒目,上面的珍珠足有龙眼那么大,身上穿着一袭合体的斗蓬,大红的缎子面上绣着几朵牡丹,几对采花蝶,她这一进来,倒仿似带进了一堂春意。 那珍珠张烈是认识的,是去年的时候他让人捎给天下。他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已经呆掉了满堂食客,莫名地有些激动,这引人注目的少女眉间分明就是自己的结拜妹妹呀! 少女解开斗蓬递给身后的人,大家这才发现原来随着她一起进来的除了店掌柜,还另有一男一女,只是刚才大家都只顾着看那少女,反而把她身后的人给忽略了。 “大哥!——”少女正是天下,她一眼就看到正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她的张烈,笑盈盈地朝他走了过去,扑进他怀里。 张烈一把抱住她,有些激动地叫道:“三妹——”扶正了天下的身子,仔细地上下打量着她。 天下半点也不觉得羞涩,反正旋身转了一圈让张烈看个仔细,笑着问道:“大哥是不是觉得‘女大十八变’,我越变越好看了?”语气里带了几分得意,她的容貌自不必说,便是身上散发的气质都每每让人忍不住把所有优美的形容词用在她身上,她更是常常得意于此,好听话哪个女孩儿不爱听? 果然,张烈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家妹子真是长大了,越变越漂亮,早先我还在想,二弟的信里说,三妹越长越好看,引来狂蜂浪蝶无数,妹子能漂亮成什么样呢?如今一见,才知二弟所言不虚呀……” 天下的嘴出人意料地噘了起来,拉着张烈的衣袖坐了下来,抱怨道:“大哥,你都不知道染有多可恶,可是每次跟他出门,他都要我用面纱把脸遮起来,好象我长得有多见不得人似的……” “若我是二弟,只怕我也会这样……”张烈心里倒是有些同情明染了,守着这么一个不把自己美貌当回事的女孩儿,怕是不容易吧?还好他身份够高,后台够硬,手身够好,不然怕是也守不住眼前这个能让所有男人眼睛一亮的女孩儿吧…… “哼!就知道你们男生都是一国的……”天下的嘴噘的更高了。 张烈亲昵地拍了拍天下的肩膀,本来想安慰她的话在看到她身上单薄的桃红色低胸裙装后,一字不剩的咽了回去,眉头也皱了起来,说道:“风寒还没好利索,怎么穿成这样就出门了?” 天下狠狠地瞪了一眼在一旁偷笑的沁月和侍剑两人,陪着笑说道:“什么没好利索呀,其实早就好了,只是舅舅不放心,所以才又多抓了几副药让我补一补……”她把那个“补”字念的极重,强调那药真的只是补药。 张烈摇了摇头,示意沁月把天下的斗蓬取了过来,不顾天下的挣扎,硬是给她披上,说道:“我不管那药究竟是什么功效,总之你老老实实地把斗蓬给我穿着,不然若是二弟知道了,还不得抱怨我这个当大哥的不懂心疼妹子吗?” 天下无奈地披着斗蓬,与张烈说起话来。待掌柜的亲自把酒菜饭食端上来之后,天下眼里的抱怨都转成了幽怨……张烈把沁月刚才说的话记得一字不差,净给天下夹些素淡的菜食,连带的为了陪天下,硬是没有喝酒,改喝起茶来。 看着天下的表情,侍剑跟沁月几个人如果不是顾忌天下的面子,肯定会笑翻在当场。 ================================================================== 我还在码,但我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再码出一章来。。。有空的话,就等着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三节 联盟 大堂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吃完饭后,天下跟张烈就回了掌柜的早就安排好的房间,在房间外头安排好了人手,才另沏了壶茶详叙别情。 张烈对天下跟罗成能在短短时间内把五原发展到如此规模很好奇,忍不住问起此事。 天下不以为意地说道:“这有什么难的?这里怎么说也是北平府辖下,有了二哥这么个少王爷在,我们悄悄占下五原的事压根儿就没人管,不过,我们在五原这么大的动静,要说北平王不知道那是假话,他老人家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不过他到底是心疼儿子,怕儿子吃亏,所以我们刚到五原没多久,他就调了三万骑兵驻扎在离此不足百里的瓦口关,领兵的是老爷子的干儿子金眼雕杜差,有时候我们出去‘找货’人手不够了,二哥都还会去瓦口关借些人马过来呢……话再说回来,我们天一阁再加上云家,还有二哥以前自己训练出来的黑甲军,这实力本就惊人,再有了这三万骑兵做后盾,就是突厥人都不敢往这方圆三百里晃荡……” 这就是实打实的优势呀!张烈暗叹,身份真的是个好东西,在北平府这一亩三分地上,罗成这个少王爷自然是无往不利的。他点了点头,说道:“这些倒是可以理解,不过你们是怎么把这里变成商贸重镇的?这不是引人觊觎吗?”刚才在大堂的时候,他都看见好几拨儿口音各不相同的商人,更有一些一看就不是善茬的武夫。 天下笑嘻嘻地说道:“我们天一阁本来就在各地都有生意,我只是让他们有选择性的跟一些大商家透了些风声,我这里的货来路并不正,所以价格极为低廉,兼且又有大哥的海货支持,所以倒是引来了一批心眼儿活泛的商贾,而且现在连一些突厥贵族都会私下委托一些汉人商贾来我这里买东西……” 张烈皱了皱眉头,说道:“卖给突厥人?你们就不怕养虎为患?” “卖给他们比卖给汉人划算……”天下笑得极为诡异:“如果他们让我们代为送货,那通常过不了多久他们的部落就会被草原上有名的马贼‘蓝胡子’给偷袭,如果他们不让我们送货,那他们在自己接货的途中就会被‘灰胡子’给抢去,过不了多久,我这里就会又多了一批新货……”这两只“胡子”队,任谁一听也知道就是天下的“马贼”小纵队。 “这个……”张烈完全没话说了,见过狠的,没见过这么狠了,卖出去,就是为了再抢回来,这招实在是高!这都是不能叫“没本钱”的买卖了,这分明就是别人倒贴钱的买卖嘛!张烈转念一想,又生疑问:“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突厥蛮子难道就猜不出来你们跟这些‘马贼’的关系?” 天下撇了撇嘴,说道:“知道又怎么样?突厥人不比咱们汉人,他们都是在马背上讨生活,草原上这个地方,一年里倒有七、八个月气候恶劣,他们自己根本没有可以赖以为生的食物来源,以前他们每年还可以靠着冲进关内抢些物资过冬,可是我们往五原这一驻扎,再加上我们背后那三万骑兵,他们几次的进攻计划都伤亡惨重的失败了,他们现在也只能靠在我这里买粮食来维持生计,我们也并没有赶尽杀绝,马贼们洗劫他们的营地,也只是抢劫财物,并不会动他们的粮食,不会影响他们的生存,现在他们也学聪明了,来我这儿买粮食都会付出市价的两倍,那些珠宝古玩等奢侈品更是会以四、五倍的价格成交,等他们要走的时候还会以好几倍的价格请我们的人护送,基本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的营地就不会引来那些马贼光顾了……” 张烈听得简直是目瞪口呆,今天才算明白,原来生意还能这样做…… 天下笑着喝茶,等着张烈慢慢消化她说的这些话。好半晌张烈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妹子,什么时候有空,也去哥哥那儿,帮哥哥计划一下,看看哥哥能不能向你看齐,生意要做到你们这份上,那才叫过瘾呀!” “加入我们云天盟呀!加入了之后,自然会有专人帮您筹划这些的。”天下得意地说道。 “云天盟?刚才我倒是听侍剑说起过这个,不过,我还是不懂,你这个联盟主要是做什么的?”张烈虚心求教,他现在已经充分认识到,捞钱——这事他跟天下他们的差距不是普通的大! “其实说白了,我这个联盟就是‘风险共担,利益共享’这八个字……”天下的表情认真了起来:“虽然现在我们在帮您销货,可是照我的计算,您手里每年还有很大一批物资给浪费掉了,并没有产生效益,加入我们的联盟,我们会安排专人来告诉您怎么样废物变宝,什么叫做奇货可居,而且,大哥,不是我说您,您手下现在也有好几千人,干么总是局限在海上呀?应该慢慢地在陆地上建立势力,当然这方面有我们天一阁帮忙的话,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有了联盟这个名份,很多事情我们都可以联合起来做,所谓财势,就是指的‘有财,才有势’,您也不想跟着您的那些弟兄一辈子就漂在海上吧?” 天下的话说得张烈心中一动,他知道天下这几年帮他销货纯粹属于帮忙,每每回馈的利润都让他脸红,他一早就觉得天下一定顶着不小的压力在帮他,天下说服加入这个联盟,他是不觉得天下对他有什么企图,因为这样可以让天下为他做的事更加的明正言顺,只看现在这个云天盟的成员就知道这压根就是天下跟罗成自己的势力,拉他进来也是希望他可以有更好的发展。至于说什么“风险共担,利益共享”,只怕到时候“风险”没他的事,“利益”他却没少享……一想到这点,他就不禁有些犹豫,这好象也太占人家的便宜了吧? 天下把张烈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知道他在顾忌些什么,微微一笑,说道:“大哥,您可别想的太多,您也是知道我跟染的身份的,我们这样着力发展五原,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赚钱,钱财方面于我们并不算什么,我们需要的是势力,如今这样的发展,一则可以牵制突厥人的行动,二则可以累积资本,帮您也就是帮我们自己,您发展的大了,我们的倚仗便多些……” 张烈看着天下真诚的表情,突然有些惭愧,觉得自己太过小家子气,慨然一笑,说道:“好!就这么定了……嗯,你们可有往‘内’发展的想法?”张烈朝着南方指了指。 “往内?”天下眼睛一亮,问道:“您有什么门路?” 张烈“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烫金的请贴递给天下,说道:“其实这次我原本就是为了这事来的……” =========================================================================== 我还在码。。。今天是不是爆发过头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四节 调笑 天下接过那请贴,只见上面极庄重地写着“绿林会”三个描金楷字,她打开内页下意识地先朝尾缀的发起人看去:单雄信!天下一愣,这个人名有些熟悉呢,她皱着眉头努力地想,终于给她想到,这不是评书里那个小心眼儿的九省绿林响马头儿吗?好象评书里说过,他跟罗成总是别着劲儿……天下有些犹豫了…… 张烈看出天下的犹豫,不过他以为天下是不放心陌生人的缘故,忙解释道:“我虽跟这单雄信不熟,不过我手下一个兄弟倒是与他交情颇深,据说此人倒是颇有些豪气,与人交往也极坦诚、爽直,他有意与我结盟,如今这大隋境内海陆两道也就我跟他能并肩称雄,兼且与我的兄弟有旧,所以才来函邀约,想共成大事……你既有心扩展势力,何不与我同去,看看能否有所借助呢?”张烈有些话并没有说出来,他对单雄信也不是多放心,只是不愿驳了他的面子才走这一趟的,毕竟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好,可是结盟毕竟不是什么小事,他在陆上并没有什么势力,如果真要结盟的话,有天下他们帮他看着,他才会比较放心,所以才想扯天下下水,不过他知道就他那点心思一定瞒不住玲珑剔透的天下,也就没有明说。 天下果然了然地笑了笑,问道:“他既想结盟,可有说过结盟的方式?你们两家其实并没有什么利益挂钩的地方,他突然的来这么一手,所图为何?”她的问话一针见血。 单雄信虽有些势力在黄淮、长江水哉,可是这些跟张烈的海盗团伙并不搭界,有什么必要结盟呢?他是看上了张烈的哪点优势了呢?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张烈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不明白这点,所以才觉得不放心呀!” 天下咬着下唇整理一下思路,突然笑道:“哎呀,咱们在这儿发什么愁呀,反正您是要去这一趟的,见了面自然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了,条件好就应下,有问题就拖着,有什么好为难的?对了,您这次过来带了多少人手?” 张烈一愣,并没有领会天下的用意,下意识地答道:“十几个人而已,怎么了?” 天下的眉头皱了起来,盘算道:“好象少了点呢……对了,与单雄信相熟的那人可是一起过来了?” 张烈这才有些恍然,笑着说道:“你是怕我被人暗算?这倒不用担心,你大哥我自保的能力还是尽够的……” 天下仔细地看了看请贴的内容,摇了摇头说道:“有备无患嘛……他们居然约您去山西,那可是单雄信的老巢所在呢,真是群不厚道的家伙……我看您呀,还是多做些准备的好……” 张烈哑然失笑,叹道:“三妹呀,你到底不是真正的做我们这一行出身,虽然我混在海上,可是大面儿上来说,也是属于绿林道的,做我们这行讲的就是一个‘义’字!他既约了我来,便要护持我的安全,我若是出了事,他怕是也难在这一行树立威信了……所以,安全方面,不用担心!”他说的斩钉截铁,信心十足。 天下在暗暗撇嘴,心说:‘背信弃义’这词最初就是从绿林道上传出来的,这个大哥呀,也太单纯了,利益面前,谁还会顾及那个‘义’字呀……不过,这些话却不好说出来打击张烈,天下也只是陪着笑脸没再多说,心里却已有打算,定要派人去查个清楚…… 时辰也不早了,天下病体初愈,精神难免不济,张烈便催促她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烈起床刚一开门,便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挺拔少年正斜倚着廊柱含笑看他,他又惊又喜地扑过去拉住少年的手,说道:“二弟,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你回幽州了吗?” 锦衣少年正是罗成!他的容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长高了不少,俊朗依旧,所以张烈一眼就认出了他。罗成神情间也有些激动,回握住张烈的手,笑着说道:“我办完事算了算时间,估计您也快到了,就日夜兼程地赶了回来,昨晚本来先回的五原,结果听说三妹那丫头居然带着病跑来见您,我就也连夜赶了过来……” “喔……原来是这样啊!”张烈打趣似笑看着罗成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专程来看我这个大哥的,却原来是为了三妹呀……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那干脆把她娶回家好了,以后你走哪儿就让她跟到哪儿……” 罗成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张口结舌地不知说什么才好,正尴尬间,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呼,他回头一看,正迎上天下扑过来的身形,忙抱扶住天下,一迭声地说道:“小心点!——” “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照我计算,你还得两三天才能回来呢……事情办得可还顺利?”天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罗成,亲昵地搂着他的腰,仿佛身边没有张烈这个人存在一般。张烈在一旁捂嘴偷笑,笑得罗成的脸越发地红了,这几年天下渐渐有了少女形态,他便总是有意识地避免在人前与天下太过亲密,怕影响她的闺誉,可是天下却好似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些一般,总是毫无顾忌地与他接触,他心里其实挺得意的,只是人前不好表露而已。 罗成不着痕迹地拉开了天下的手臂,清咳了一声,说道:“其实原本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娘想儿子了,另外有些人员调动,我爹想听听我的意见,我一听说你病了,就急着赶回来了……” “喔……”张烈在一边又怪声怪气地来了这么一嗓子,忍着笑说道:“刚才还说什么估计我快到了,所以才日夜兼程地赶了回来,怎么这会儿一见三妹就又一个腔调了?……”说没说完,他便再也忍不住地大笑了起来。 罗成越发地尴尬了起来,倒是天下混不在意张烈的调笑,重又挽上罗成的胳膊,带着几分得意地说道:“他就是喜欢我,就是在意我,怎么样?不服呀?”一句话把罗成逼得落荒而逃,纵身从二楼跳了出去。天下非常没有良心地跟着张烈一起大笑起来,边笑边跟在罗成身后一起来到大堂用早膳。 一顿饭的工夫,罗成就习惯了张烈跟天下两个人善意地言语“攻击”,偶尔也能借着机会反击一二,让张烈大叹,世上最容易练的工夫只怕就是“厚脸皮”了…… ============================================================================= 更新才是硬道理。。。努力滴更。。。后面。。。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只是,我还在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五节 序幕 张烈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他真的站在五原城门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倒吸了口气。昨天他见了连云栈的外围墙就已经很吃惊,可是五原的城墙看起来居然比连云栈不知道多少。高度自不必说,单是墙的厚度就让他为那些还在打五原主意的突厥人惋惜了,三尺厚的大青石居然都垒了三层,而且都是用粘土夯实了的,一般城池的城门总是比城墙凸出一块,这五原却是一般齐的,甚至进了城门还能看到,登上城楼的石头台阶是另修的,比城门还阔了丈余。最夸张的是,这道城墙后面居然还有一道同样坚实的城墙,中间这片宽阔地带有三十丈左右,两边另有两道高墙把这块开阔地隔成了长方形,怎么看都象是个口袋,如果真有人攻进了第一道门,只怕四下里一堵,敌人就被包了饺子了。 五原的防御已经让张烈吃了一惊,可是进了城之后,城内的繁华一样让他目瞪口呆,这里简直比得上洛阳的喧闹了,到处是形装、容貌各异的行人,应有尽有的商品……不过张烈觉得眼睛看不过来,连跟着他来的兄弟都一个个看傻了眼。 天下和罗成相视一笑,对张烈说道:“大哥,不如我让人带着您手下的这些兄弟好好逛逛五原城吧……至于咱们就先去‘海连天’看看,可好?” 张烈看着手下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不禁失笑,同意了天下的提意,由着那些年轻小伙子撒了欢地跑开了,他其实也心疼这些手下,长年在海上漂泊,对陆地他们已经太陌生了……看着这些兄弟兴奋地笑容,他不免更认同了天下的话——他不能让手下的这些兄弟一辈子漂泊在海上!他暗暗握紧了拳头,跟自己发誓:一定要让跟随了他们祖孙几代人的兄弟重新回到陆地上来! 往前又走了几步,张烈突然恍过神来,问道:“刚才你说的那个什么‘海连天’是什么地方?” 罗成朝前方一座二层高的小楼一指,说道:“那就是海连天,是专门出售那些您送来的海货的……” 张烈不觉得也兴奋了起来,他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一间专门为他销货的店铺。几人紧走几步,来到了海连天的前面,这里连味道都是张烈所熟悉的,有着海水的淡淡气息。从墙上挂的到柜上摆的,触目所及尽是他认识却又不熟悉的东西。他送来的珊瑚、珍珠已经变成了精美的首饰,他送来的那些金银器具也变了模样,被点缀缀更为华丽夺目,他送来的那里海里的特产,也都被细致地装在红盒子里让人感觉身价倍增,连那些在他看来毫不值钱的贝壳之类送给天下做玩物的小物件,也都被加工后摆了出来……这一切的一切汇聚在一起,凝成了一种感动,难怪他每个月的收益都那么多,只看着这店里的东西就知道罗成跟天下花了多少心思做这些事,让他这个做大哥的不免惭愧。 张烈正呐呐地不知说什么才好,就被罗成和天下拉到了后堂,一把按倒在书案后的椅子上,各抱了一堆帐本递到他面前,齐声说道:“难道您来一趟,这几个月的帐,您就自己算吧……”然后两人动作迅速地溜了出去,剩下张列一个人对着两个堆帐册苦笑。 ****** 海连天壁的茶楼里,罗成和天下要了一个雅间,吩咐下去不许人来打扰,才坐下来说话。 天下把昨天跟张烈的谈话,从拉他加盟,到单雄信的请贴,前前后后,一字不落。 罗成听完,一脸的沉思,缓缓说道:“这单雄信我也听说过,不过所知不多,你那里可有什么具体的消息?” “我已经派人去探他的底了……我感觉这个人并不如他表面表现的那么大气,而且颇有野心,或许可以利用,只是大哥好象对他很有好感……”天下说着皱起了眉头。 罗成微微一笑,说道:“先看看再说吧,有野心并不是什么坏事,若是为人处事可圈可点,便是交个朋友也没有什么关系,至于大哥嘛……只要咱们安排得当,总不会让他吃亏的……”罗成心里对张烈这个大哥也是极敬重的,或者该说他对张烈这种任武豪侠的英雄是极敬重的,他天性中“护短”的那一部分早就把张烈给包括了进去。 天下也笑着说道:“是啊,总不会让他吃亏的……只是看他刚才的表情,倒象是生怕多占了咱们便宜一般,只怕到时候谈到利益分配的时候,会有些麻烦……”这麻烦自然是“唯患不公”,只是与平常的情形不同之处在于,张烈会把利益往他们这边推…… 罗成点了点头,不以为意地说道:“主动权掌握在咱们这边,到时候给多少,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那倒是……”天下也点了点头,张烈毕竟要常年呆在海上,到时候还不是他们给多少,就是多少吗?天下话锋突然一转,问道:“我这边都交待完了,你是不是也该跟我说说北平府的事?你这次有没有抽空去嫣娘那里看看?” “自然有去,去的时候还发现了点不一般的状况……”罗成似笑非笑地看着天下。 “什么状况?”天下非常配合地瞪大了眼睛问道。 “我爹这次把我跟杜差一起叫了回去,我临来之前借着到清云楼喝茶去见嫣娘,谁知正撞上杜差在给嫣娘倒茶,这本来也没什么,可是谁知他们俩一见我脸色都变了,杜差更是连茶杯都摔碎了,一副见鬼的模样,很是心虚呢……” 天下深吸了一口气,一脸的惊喜,确认道:“有戏?” 罗成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非常的有戏!绝对的有戏!” 天下一喜之后,脸色又沉了下来,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一点也不急着把嫣娘辍捣出去,我倒是想快点把天鹰的痴心给转移掉……我对他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实在忍不不下去了……”说着,她可怜兮兮地看向罗成。 罗成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这事急不得的,你不是已经安排了各种类型的女人在他身边,让他慢慢习惯了吗?要坚定的相信,‘日久生情’这种事是存在的……” “也只能这样了……”天下泄气地趴在了桌子上。 这时雅间外突然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吵闹声:“姑姑……姑姑……你们放开我,我知道姑姑在里面……我亲眼看见姑姑跟着那个坏人进来的……你们快让开,不然呆会儿我让姑姑打你们屁股……” 天下看着罗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坏人……你的无敌人缘怎么一到了晟儿那里就不管用了呢?”说着,她站起身打开雅间地门,对外面说道:“是晟儿吗?让他进来吧……”她话音未落,一个幼小的孩童便扑进了她的怀里,撞得她一个咧咀,若不是罗成及时扶住她,险险跌倒。 罗成皱着眉头,把晟儿从天下怀里扯了出来,沉着声说道:“你姑姑大病初愈,哪里禁得起你这样撞?真是一点都不懂事!” 这几年下来天下悉心地帮这孩子控制余毒,并且耗费心力教他修习火神诀,如今晟儿也算是小有所成,也算是摆脱了“霜华”的威胁,身体渐渐成长不说,连智力都已经提升到了正常人的水平。如果他不是这么粘着天下的话,一切就更好了…… 或许是因为他“懂事”以来,接触最多的人就是天下,所以对天下有种超乎寻常的依赖,有时连他母亲婉约都不免嫉妒天下。他这份依赖体现的最深刻的地方,在于他的独占性,他每天一睁开眼睛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分开罗成跟天下,每次罗成因事离开五原的日子就是他最幸福的日子,可是罗成一回来他就发现“他的”姑姑每次都要在罗成身边才能找到……于是乎,罗成就成了他小小心灵里唯一的“坏人”! 罗成对晟儿也格外的不喜欢,有时候被这小子气得牙直痒痒,忍不住暗暗后悔,当初干嘛说服天下救这个小鬼……可是他又非常的满足于天下每次的态度,晟儿总是被天下抛诸脑后的那一方,这大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只是常常被天下耻笑,居然跟这么个小孩子较真儿…… 小小的包厢里,一场“天下”争夺战于焉上演,最后以婉约抱走晟儿为罗成敲响了胜利的锣鼓。 罗成就保持着那种趾高气昂的气势随天下回去海连天接张烈,自然不免又被了解实情的张烈好好地嘲笑了一番。 ****** 张烈的五原行非常圆满,不仅定下了他非常“满意”的加盟条件,而且成功地让罗成跟天下答应会尝试与单雄信接触,为他同单雄信的会盟增加了筹码。当然,他的“满意”是建立在并没有领会到这些条件是满足点完全掌握在天下跟罗成的手里的情况下,而所谓的“尝试接触”也是要在他完全“了解”单雄信的意图后,才会进行…… 当然,在他了解的这段时间里,足够天一阁把单雄信的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了…… 送行时,每个人都笑的很开心,只是开心的内容自然各不相同,但也总算是“皆大欢喜”…… 一场绿林变革,于此悄悄地拉开了序幕。 =========================================================================== 今天不正常,好象有点收不住手了。。。咋办涅?继续码?还是去睡觉?明天再继续?矛盾中飘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六节 郁闷 宽敞的书房里,天下跟罗成面对面的坐着,他们中间的书案上放着的正是天一阁对单雄信的调查报告。上面不仅详尽地写着单雄信及其家人、亲信的生平事迹和交往情况,更有关于这次会盟的详细记录。 天下用手指轻轻地拨弄着这打纸张,叹了口气说道:“大哥是不是被单雄信描述的‘美好远景’迷晕了头了?听听大哥派人带来的消息,再看看这份调查报告,我都快不能对上这是一件事了……” 罗成皱着眉头,轻敲着椅子扶手,若有所思地说道:“只怕大哥身边不太平呀……”依罗成对张烈的了解,张烈从来都不是一个过于冲动的人,眼前张烈的这些决定,显然是在“有心人”潜移默化下的结果。 天下点了点头,说道:“上次大哥来的时候,我就隐晦的提醒过他要注意身边的跟单雄信接触频繁的人,可是他显然没放在心上……现在怎么办?” 从调查报告上看,单雄信是个颇有野心的人,他表现出一副“贤达干练”、“义薄云天”的样子结交天下英豪,可实际上却是一个“才大志疏”、“无容人之量”的庸碌之辈,他对张烈的这股海上势力垂涎已久,早早地安排了人渗透到张烈身边,而这两年张烈的实力在天下和罗成的有意帮助下更是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只是这样一来,反而把天下和罗成给暴露了出来,尤其是这次跟着张烈一起到五原来的人里也有单雄信派来的奸细,五原的繁华谁见了不眼红?连带的单雄信也打上了五原的主意。 偏偏这会儿张烈还把单雄信当好人,在天下收到调查报告的同时,张烈也派人送信过来,没口子的夸单雄信是好人,合作前景大大的好……直接让天下跟罗成两人无语! 罗成思前想后了一番,叹了口气说道:“这次只怕不去不行了……” “嗯,大哥还在那边‘乐不思蜀’,恐怕真是咱们去一趟……”说着,天下突然笑了起来:“那咱们就给单雄信一个难忘的教训吧!” “什么?”罗成一愣,不知天下所指为何。 天下指了指调查报告最后的一页,示意罗成仔细看看。罗成看完之后,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这馊主意都是谁出的?” 今年山西、陕西一带大旱,颗粒无收,捎带的山东的粮食也紧俏了起来,张烈离开的时候,天下答应帮他准备五万担粮食的。这事张烈并没有瞒人,他身边的那个奸细自然也知道,并且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单雄信。山西也缺粮,而且他手下不少人都分布在干旱地区,所以他就打上了这批粮食的主意。 只是天下往张烈那边送东西从来不走关内,单雄信就动上心思了,先是假意询问张烈粮食够不够,然后说如果不够的话可以先帮他解决一部分,张烈自然很“感动”地告诉单雄信五原那边已经为他备下了足够的粮食,单雄信就非常“大方”的送了张烈一支令旗,说是只要把这旗插上,大隋九省的地面上不管是不是他辖下的绿林中人,看在他的面子上都不会动拥有这面旗的车队……面对他的“好意”,张烈自然是没口子的道谢,在张烈看来,关内的运输路线比关外自然是安全多了,所以他便让送口信的人把这支令旗一起带了过来…… 依着单雄信的想法,等运粮的队伍进了关,到了他的势力范围以内,那还不就是他们说了算?照他的算计,就是真的抢了,一个偏居一隅的小小五原,一个在陆地上没有分毫势力的海盗头儿,哪个能把他怎么样?而且依着张烈“耿直”的个性,应该也很容易就“唬弄”过去的,至于五原那两个“毛孩子”,他其实并没有怎么放在眼里,五原今日的成就,在他想来也不过是因缘际会下的产物罢了…… 单雄信并不知道天下跟罗成的身份、来历,关于这些张烈一向注意,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讲过,他的人又不常上岸,所以也只知道张烈有这么两个义结金兰的弟、妹,却不知道这两个人各自背后的所代表的势力…… 罗成跟天下两人看着那支令旗,一起露出了诡异又阴险的笑容。 ****** “啷哩咯啷……啷哩咯啷……啷哩咯啷……”侍剑骑在马上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不断“壮大”中的车队,心里暗暗佩服天下:主子就是主子,真是英明呀…… 原本他还奇怪,也不过就运五万担粮食,十辆骡车就够了,用得着从最精英的两队人里挑出三百多号来一起运送吗?而且还是在沿途都有天一阁的人接送的情况,这支队伍未免太过奢侈了,都够钻到草原深处打劫一伙的了…… 直到他们一出北平府第一次遇上劫道的时候,他才明白这么多人是做什么用的…… 这三百多人在第一次遇到山贼的时候,是在天下的一声令下才跟山贼动的手,并且成功的将贼窝洗劫一空的。从此以后这帮小子食髓知味,一路上不管是逢山、还是遇水,都扯了嗓子干嚎,生怕引不来土匪一样,这一路上十几座匪巢,连偶尔发现的、并没有动劫他们的念头的都被他们给抢了个盆干碗净…… 于是乎,原本的十辆骡车,在踏入山西境内的时候已经发展到了现在的近五十辆,运送的队伍也发展到了近五百人…… 对于眼前的战果,天下还是很满意的,下达了“收缩队伍,除非有人来打劫,否则不再打劫”的命令后,她策马追上罗成,笑着说道:“这次收获颇丰呀……你说,单雄信现在什么心情?” 罗成在马上一边调着弓弦,一边心不在焉地说道:“估计他现在已经准备好了鼎,正准备烹了咱俩呢……” 天下撇了撇嘴,说道:“谁烹谁还不一定呢!”然后心情愉悦地打马狂奔起来。 ****** 单雄信这会儿没想着烹了罗成跟天下,他倒是想把自己给烹了! 他实在是没有料到天下这队人实力如此强悍,攻山掠寨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下手也极狠,有敢硬搞的一个活口也没留。弄得后来的几个山寨连抵抗的念头都没敢有,一见他们上山,就灰溜溜地打包行李卷儿溜之大吉了…… 如今天下他们一行人动作迅速地在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已经插着他的令旗进了山西了,在他家门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动手的,无论如何这点脸面还是要顾的,可是眼下这局他可怎么解呢?他是一个劲的犯愁。 召集了手下几个亲信坐了一下午了,却一个好主意也没想出来,最后发现他们唯一的能做的就是——死不认帐,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吃了亏,还没脸报仇! 单雄信心里那叫一个怄呀!他在绿林道上混了这么多年都没吃过这亏,心里憋屈的直想撞墙。 单雄信就在满心的郁闷中,接到了云天盟所属已经到了他家门口的消息…… =============================================================================== 今天到此为止。。。实在没劲了。。。明天要上班。。。不用期待会跟今天一样暴发了。。。回去睡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七节 是非 本来一接到天下他们已经到了天堂县的消息,单雄信倒是有想去接他们的想法的,可是他手下的几个头头脑礅的兄弟死抗着不让去。他也知道大家伙儿都憋了一肚子的气,便一咬牙,同意了“晾晾这拨‘眼高心黑’的主儿”的提议。 天下跟罗成并不在意有没有人搞什么“欢迎大会”之类的场面,一行人依旧是浩浩荡荡、张张扬扬地住进了一个月前才在天堂县开张的连云栈。 待众人都安顿下来后,天下把连云栈的掌柜的叫来问了一下单雄信这边的情况。 这间连云栈之所以在这时候“落户”到这么个小县城,本来就是冲着单雄信等人来的,楼里主事的孙掌柜更是天一阁山西分堂里的能人,这些情况早就摸得透透的,天下一问,他是张嘴就来,连今天单雄信他们明明接到消息却没来人接的事情都说的清清楚楚的。 天下跟罗成对于单雄信他们如此“小心眼儿”都忍不住报之一笑,天下也没在这事情上再多追问,便又问起张烈的近况。 当初来天堂县的时候,孙掌柜接到的命令里就有保护张烈这一条,所以他对张烈的事也是格外上心的,不仅把张烈在这段时间里的遇到的事情、接触到的人都说了一遍,最后还捎带了一句:“张先生昨天跟谢映登、秦琼一起又住在了清风观,跟魏征、徐茂公那俩老道彻夜恳谈,到现在都没离开呢……” 罗成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没到午时,笑着对天下说道:“反正时间还早,从这儿到清风观也不过几刻钟的工夫,要不,咱们扰他的席去?” 天下却一脸的若有所思,她挥挥手打发了孙掌柜,然后神秘兮兮地问罗成:“你是不是有个失散多年的舅舅?” “是有这么回事……”罗成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恍然地说道:“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这个秦琼是我表哥吧?” “他……好象是,要不见了面你问问?”天下有些不能确定,毕竟只是当年的当年听评书里讲的,谁知道是真是假呀?不过,她对秦琼此人却好奇地很,很想见识一下。 于是,两人都越发迫不及待地随便交待了一下手下,统一了“越是贼窝,越要加强防盗工作”的思想后,就直奔清风观而去。 ****** 张烈怎么也没料到天下跟罗成会这么快就到了山西,本来他还想着,过年前能到就不错了,可谁知连他送消息去五原,到现在这俩人站在他面前也还不到两个月的工夫,但是能这么快再见面他还是很高兴的,一手拉了一个领了天下跟罗成进了配殿。 魏征、徐茂公、秦琼三人对天下和罗成纯粹是好奇,这些天净听张烈说起他这结拜的弟、妹如何的有本事,怎么把一座荒城打理的繁华鼎盛……而谢映登对这两人却另有一些看法,虽然单雄信让他陪着张烈和秦琼到处转转,可是单雄信这一路上的安排,这么大的事他还是知道些的,他对天下和罗成除了那么点好奇之外,更多了几分探究。 天下今天穿了一件葱心绿的对襟小袄,上面简简单单地绣着几朵细碎的梅花,下面配着同色的水染纱裙,裙摆上也对应着几朵梅花,头发松松地挽着,斜插了一枝金步摇,长长的流苏垂在耳际,莲步轻移进了配殿,娴雅温婉,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罗成素来爱穿白衣,今天也不例外,一身的白罗袍,前胸、后背团绣着大朵的牡丹,头上载的仍是那顶飞云冠,显得格外华丽,往那儿一站也显得贵不可言。 两人就这么自自然然地站在那里,就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出类拔粹! 徐茂公击案而起,笑着叹道:“好一对风流人物呀……看来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呀!” 谢映登本来一直以“英俊”自栩,可是这会儿一见了罗成,居然看得有些傻眼了,待徐茂公的话一出口,他才反应过来,连忙随着魏征、秦琼一起起身相迎。 张烈先跟众人介绍天下:“这是我家三妹——俏君,”然后把罗成向前拉了一步,说道:“这是我家二弟——明染……”然后为天下和罗成介绍在座诸人,当他介绍到秦琼的时候,明显地感到罗成和天下对此人极为关注,只是当着这么多人不好细问。 因为刚到午膳时间,所以案头上的酒菜都是新上的,徐茂公吩咐童子另上了碗筷,便拉了罗成、天下同坐。他们俩都还没坐稳当呢,张烈就急急地问道:“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呀?我原想着怎么着也得再有个把月,你们才能到呢……” 罗成笑了笑没说话,天下却挑了挑眉说道:“如果不是路上遇到了那些个麻烦,我们原该再早到几天的……大哥,我们久不入关,怎么现在关内这么不太平呀?” “这话是怎么说的?”张烈一愣,说道:“我没觉着关内有多乱呀,你们路上遇见什么麻烦了?” 罗成冷哼了一声,说道:“关内可比我们关外乱多了……” “就是……”天下接到罗成的话茬说道:“出了五原,那么大片的草原上也不过才三四支马贼,可是我们自从出了北平府的地界,那山贼就没断过,就那七、八天里,我们一共洗劫了十三座山贼的老窝呢!” “什么?山贼?”秦琼跟魏征的合声,单雄信送了令旗的事他们都知道,如果说有一拨儿不开眼的小毛贼不认识那令旗,把天下他们当肥羊还有可能,可是要是说有十几拨不给单雄信面子的,这事可就有些邪乎了…… “什么?洗劫?”张烈跟徐茂公的合声,遇见山贼不奇怪,可是怎么成了他们洗劫山贼了? 只有谢映登没说话。 罗成跟天下悄悄对了下眼,心里都暗暗发笑。 “这都怎么回事?”魏征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了谢映登,谢映登唯有苦笑以对。 天下满脸抱怨的说道:“还好这次给大哥准备的那五万担粮食是我们亲自押车过来的,而且临出门的时候因为家里不放心,还特意调派了三百人跟着,不然呀,这回这人可就丢大了,大哥,您不是说单二爷是九省绿林的总瓢把子吗?怎么我们出了北平府,把他那面旗子一插上去,就这么招贼呀?” “难不成,单二爷这总瓢把子是自封的?所以才有这么多人都不服气?谁插那面令旗就找谁晦气?”罗成在一旁不遗余力的垫砖,说得谢映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心里暗暗埋怨单雄信这次办得事太不地道,没占上便宜反而砸了自己的招牌。 张烈这会儿也听出点意思了,低头沉思,没再说话。 徐茂公的注意力却还在刚才天下的说的那句“洗劫”上,所以趁着没人说话便问了出来:“给我们讲讲,你们那七、八天里都是怎么回事呀?” “也没什么呀……”天下一脸的云淡风清:“就是走几步就能遇上伙山贼,我手下的那帮小子就兴奋起来了,在我们那里可没这好事儿,想划拉拨儿没关系的马贼可比雪地里捡珍珠都难,另加上这些小子个个都是见钱眼开的主,个个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个个见了劫道的走不动道,个个一看有架打就不听号令地穷追,结果等他们杀完贼回来的时候,如果赶着饭顿儿,都能连贼窝的锅碗瓢盆都一起搬下山,其他的大包袱、小行李的我也没细看过,就看那份量估计贼窝里能搬走的也剩不下什么了……不过,那些吃饭用的家伙什么儿我们走的时候可都没带着,怎么说也是同行,总得给他们留点吃饭的东西,您说是吧?” 徐茂公听得直乍舌:“你们这是劫人?还是人劫你们呀?”劫道的他见多了,可是劫道的被人劫成这样的,他是头一回听说。 “他们不来劫我们,我们能去劫他们呀?”天下抿着嘴,强忍着笑。 罗成在一边清了清嗓子,用“低”得众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好象后来有回,你一听说山上有贼窝,没等人家列队下来呢,就先派人冲上去了吧?” “我那本意是让人去问问路的,谁知道他们跑个什么劲儿呀?既然寨子里都空了,那东西便是无主之物,与其便宜了别人,倒不如我们自己都‘捡’走,大哥,您说是不?”天下一边强词狡辩,一边找张烈给“评理”。 张烈彻底无语了。 一桌子人谁都没说话。他们还能说什么呀?以单雄信今日的威信来说,就算没在二贤庄标名挂号,看见了他的令旗也会给上几分面子,尤其听天下话里的意思,她带来的人绝不在少数,这么大的一队人马普通的山贼绝对不可能会动了劫他们的心思!这一路的“山贼不断”,可就有点别的意思在里头了。 别人都没说什么,魏征却沉着脸问谢映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跟张烈合盟的事,最早其实就是魏征提出来的,这些日子以来各地剿匪的力度都有所加大,他这也是想给单雄信的这一方势力安排条退路,如果有实在混不下去的兄弟,到时候也可以先安排到张烈那里过渡一下,可是眼前这事让他觉得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在暗暗进行中…… 谢映登皱着眉头,支支唔唔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罗成脸上的冷笑一闪而过,却没有瞒过张烈的眼睛。张烈刚想问话,却听天下说道:“看来单二爷这总瓢把子的位子不稳呀……本来来的路上我们倒是也想避避那些山贼的,可是后来一想,我们是要与单二爷结盟的,怎么着也算是朋友了,而来的这群人肯定是不服单二爷的主儿,那干脆我们就算是帮朋友一把,帮单二爷清理一下这些人,就当是见面礼好了!……” 天下的一番话,屋里在座的诸人倒是没什么感觉,却险险气坏了门口站着的一个人…… =================================================================================================================== 汗~~~突然发现他们应该住客栈,不是住酒楼。。。改。。。我改。。。VIP内容的更改好麻烦喔。。居然还有字数要求。。。我能不能全用句号发上来呀???(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八节 尴尬 门外站着的人,正是单雄信! 单雄信怎么来了呢?原来,他虽然硬撑着没有去接天下他们,但却没忘了派人盯着他们。待他得到消息说,天下跟罗成两人单独去了清风观,单雄信可有点坐不住了。 张烈、秦琼和魏、徐两个老道可都在那儿呐!张烈自不必说,秦琼是他刻意要结交的人,魏、徐二人更是他极为倚重的智囊,这些人可都不知道他在天下他们过来的这一路上做的这些事的。他不禁想到,万一天下他们在这些人那儿讲了出来,就算没添油加醋,恐怕也…… 要真这样的话,别说面子顾不住了,只怕这些人以后没一个能把他看在眼里、还会留在他身边了…… 于是,他急急忙忙地赶来了清风观。 这清风观本是单家的家庙所在,就建在二贤庄的后面,离得极近。单雄信跟天下和罗成也就是前后脚的工夫,一齐赶到的。他来了之后,反倒没急着进屋,悄悄交待了服侍两个老道的童子不许他们通传,便站在门外听他们说话。这不听还不打紧,一听之下,差点把他的大牙给气掉了! 合着他这么一通忙乎,折损了好些个兄弟,失了这么多的财物,脚都丢得没边了,这云天盟倒还是在“勉为其难”的替他出头?到头来,他还得承云天盟的情? 听到这儿,他是再也听不下去了,倒退两步,稳了稳心神,装出一副刚到的模样,干咳了一声,说道:“哟,两位道爷这儿,今天可够热闹的呀……”说话间,便推开房门进来了。 单雄信这一进屋,屋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谢映登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有些不自然地笑着站了起来,说道:“单二哥来了……” 众人这时才一齐起身让座,互相介绍、寒喧,看起来倒是挺热闹。 待场面话说完,魏征脸色有些阴郁地问道:“单二弟这会儿怎么过来了?庄里头不正是忙着的时候吗?” 单雄信一看见魏征就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心虚,忙陪着笑脸说道:“这不是才接着信儿,说是云天盟的兄弟们都到了,正打算来找上张大哥一起过去,不想明染兄弟和俏君姑娘倒先到您这儿来了……” 魏征冷哼了一声,没再搭腔。就凭单雄信这样的表情、神态,他就知道,这中间一定有事!可是当着张烈他们的面,又有秦琼这么个“外人”在,他也不好拆单雄信的台,便把一肚子的话都忍了下来。 徐茂公却没魏征那么好的性子,笑嘻嘻地对着单雄信说道:“单二弟来的正好,你可得好好敬明染兄弟和俏君姑娘一杯,人家这一路上为了你,可是花了大心思了……”说着,他便往单雄信面前的空杯里斟了满满的一杯酒。 单雄信心里那叫一个怄,他这会儿直后悔,刚才干嘛要进来呢?真该扭头就走!斜眼儿看着天下跟罗成,他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个人不顺眼,面前这杯酒是握住了又松开,松开又握住,不敬吧,被徐茂公的话挤兑到这儿了;敬吧,又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屋里一下子又静了下来,这回再没人吱声了。谁还能说什么呀? 谢映登是知道单雄信在想什么的,他这会儿心里也窝着火气呢,他是既恼天下他们事情做的绝,又怨单雄信处事不地道,可是搁着他的身份,这会儿他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魏征、徐茂公、张烈他们估是都看出来这中间有事!不光单雄信这边有问题,只怕天下他们办的事也不会象他们话里说的那样“好心好意”,可是这会儿也不是细问的时候,也都没说话。 至于秦琼,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本来就是因为一时落迫才结交了单雄信这么个朋友,这会儿也根本就没他说话的份。 众人的脸色都阴沉着,唯独罗成跟天下两人相视而笑。罗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对张烈说道:“这几天我们忙着赶路,也都乏了,不如咱们先回去吧,连云栈那边,我们是放下行李就过来了,也没仔细交待,还得过去好好收拾一下呢……” “连云栈?!”谢映登一脸的讶异:“你们怎么落脚在那儿了?”这一个月的时间,连云栈堀地而起,象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一样,而且还正开在他们二贤庄的生意对面,一家客栈愣是把他们酒楼的生意给抢光了,他们探了好多次连云栈的底,却始终摸不透,所以,这会儿罗成一提起连云栈,不免让他吃了一惊。 单雄信的目光也移到了罗成身上,他是知道罗成他们下榻在了连云栈的,他也同样的吃惊,他正觉得不好开口问呢,谢映登就问了出来。 天下笑着站起身,说道:“说出来,怕是要让大家见笑了,我从小被家里娇惯坏了,他们怕我出门受委屈,所以呀,每回我到哪儿去,他们便把这连云栈开到哪去,就是想让我吃好、住好……” 天下的话一出口,除了张烈和罗成,其他人都是一惊,有这么娇惯女儿的吗?走到哪儿,就把客栈开到哪儿?估计得皇帝家的公主也不一定能有这待遇吧?他们都有些分不清真假,不知道天下究是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当然,在他们心里,还是盼着天下开玩笑的意愿高些。 张烈是一早就猜出来这连云栈的来历了的,毕竟去五原的路上就住过一次那边的连云栈,天堂县这家除了没垒那高高的围墙,其他的布置基本跟五原的那家一模样,再说天下也曾跟他透露过,这些生意在不断地往关内扩展,所以,他当初见到这连云栈,除了有点意外它出现的速度极快之外,就再没其他了。 单雄信等人却不这么想,在天堂县这么个小县城里,能不露声色地起这么大的生意,尤其是在单雄信的眼皮子底下,却半点风声都没露出来,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事!他们不由得重新估计起云天盟的能量了…… 单雄信更是愣愣地看着天下和罗成两人,暗暗思忖:这次的计划是不是太莽撞了?这些人,不简单呀……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九节 开解 一次莫名其妙的午餐聚会就这样尴尴尬尬地结束了,张烈犹疑不定地随着天下和罗成回到了连云栈。他们才一进门,侍剑就面色古怪地迎了上来。 “怎么了?”天下一边朝里走,一边问道。 侍剑脸上的笑容一下子迸发了出来,咧着大嘴说道:“您交待的一点也没错,您跟公子前脚出门,后脚就蹭进来了好几拨儿‘贼’,都是冲着咱们路上得的那几十车东西来的,人都已经让弟兄们给拿下了,就捆在后边厢房……” 张烈这会儿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按住罗成的肩膀,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罗成拍了拍张烈的手背,笑着说道:“那些‘贼’的事,让三妹去处理,咱们兄弟先回房去,我细细说给您听!”说完,他冲天下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自己去厢房看看,然后便引着张烈回了房间。 张烈这会儿已经憋了一肚子的问题,却又不知道该打哪儿问起,只是坐在那里皱着眉头看向罗成。 罗成斟了杯茶放到张烈面前,说道:“您先喝口茶,我再慢慢跟您说,事情呀,是这样的……”他慢条斯理地把事情缓缓道来:“当初一知道单雄信约您到山西来,三妹就有些不放心,您都还没离开五原呢,她就交待了人把这边的情况给摸一下,这份调查报告和您送的信儿几乎是同一时间到的,可是里面对人事的评断却几乎是相反的……您说单雄信与云天盟合作的意愿非常高,而且前景极为乐观,可是据我们所知,单雄信的目的只是想在海上为自己留条后路而已,对于五原,他其实压根就没看在眼里,他图的也不过是我们为您准备的这五万担粮食,他送令旗的目的就是为了引我们入关,照他的如意算盘,这批粮食应该一出北平府就被劫走的,到时候他再一推二六五,来个死不认帐,再‘雷声大,雨点小’的瞎查一阵子,唬弄过去算完,您既不能长时间呆在陆上,我们离得又远,这事怎么了还不是由得他吗?可惜他看走了眼,我们的东西不是那么好吃的,上路前我们就早有准备,这次带来的人都从‘蓝胡’和‘灰胡’里精心挑出来的,一个个不能说以一挡百,但挡上几十还是没问题,出发的时候就交待好了,如果遇上劫道的,就去反劫回来,也算是没白走这一趟……我们出门的时候只赶了十辆骡车,到了天堂县,这会儿已经攒了快五十辆了,这趟买卖划算呀……”罗成一脸戏谑地朝窗户外指了指,从这个方向望去,正好对上那些骡驮垛子,满满登登地摆满了两重院落。 张烈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没说话,脸色忽青、忽白地变化着。 天下这时候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张烈这样子,轻声问罗成:“大哥这是怎么了?受刺激了?” 还没待罗成答话,就见张烈猛地一拍桌子,恨恨地说道:“单雄信这厮着实可恶!居然一点绿林道义都不讲,哼!这样的人也配做什么绿林盟主?!还什么‘九省绿林总瓢把子’……这些‘绿林好汉’的眼睛都长哪里去了?” 天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张烈对面坐下,说道:“大哥何必气成这样?别人家的事,用得着咱们操心吗?” 罗成也在一旁劝道:“其实单雄信也不是什么坏人,他只是把‘朋友’和‘兄弟’分得极清,兼且目光有些短浅罢了,咱们站在咱们自己的立场上说他不讲‘道义’,可是他的那些兄弟未必会这样认为,他们可能还会觉得单雄信所做的事都是为他们谋福利呢……利场不同而已,您别太往心里去……” “朋友?兄弟?立场?这跟什么‘朋友’、‘兄弟’、‘立场’一点都扯不上!‘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就该‘顶天立地’、‘一言九鼎’,这不仅是为人处世的根本,更是绿林中人聚义的基础,象单雄信这样的做为,哪里还象是我辈中人?”张烈显然还是陷在他自己的那个思维怪圈里没走出来。 罗成摇了摇头,说道:“大哥,您先别急着下结论,听我慢慢跟您说……不管是马贼、山贼或是海贼,咱们都管出队抢劫叫做做买卖,虽然是强买强卖型的,可是也算是做生意的一种,而说起做生意,就不能不提一句老话,叫做‘无奸不商’!做买卖想赚钱,那胳膊肘往里拐是一定的,所以,您实在不能埋怨单雄信出这馊招……” “就是!”天下也帮起腔来:“这‘朋友’怎么能跟‘兄弟’相提并论呢?就拿咱们仨打个比方,您是我们大哥,所以不管什么有什么好事,我们都会想起分您一份,而有了麻烦,也会找您帮忙,完事了连声谢谢都不会说,因为情份在那儿摆着,压根就用不着嘛!可是如果换了别人,要是心情好,或许会把吃不完、剩下的让一口出去,可要是心情不好,随手扔了也未必肯给人的……兄弟之间,是感情牵着的;而朋友之间,却是利益连着的……至于立场,更是至关重要的,你说两个人,一个朝南,一个向北,他们能对付到一块吗?” “这个……”罗成和天下一人一句,把张烈说得哑口无言。他细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个理儿,只要别把关系定的太亲近,单雄信的行为也不是不能理解的,只是他心里还是觉得很怄,他对单雄信也算是坦诚以对了,连五原这么个坚实的盟友都拉了过来,可是单雄信居然这么对他,他越想越觉得憋屈…… 趁着张烈自己开解自己的时候,罗成轻声问天下:“厢房里的人怎么处置的?” 天下阴阴地一笑,说道:“那些人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我让侍剑带人把他们送到单雄信开的医馆里去了……另外,我也派人下了贴子给单雄信,约他明日来连云栈聚聚……” “聚聚?”张烈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有什么好聚的?都已经闹成这样了,拆伙都嫌慢了,还聚?” “您别这么大火气嘛!”天下把张烈面前已经空了的茶杯又添满了,苦笑着说道:“这么远的道儿,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才平安到这儿,总不能连话都不好好说说就散了吧?如果有可能的话,这个盟,我还是想结的,怎么说也是互惠互利的事嘛,总不能因为一点小小的‘误会’,就把这么好的盟友给错过了,您说是不?” 张烈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就不怕他背后再捅你一刀?” 罗成瞅着天下直笑,说道:“您就这么小看您这结拜妹子呀?她不捅别人刀子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论起使阴招儿,就单雄信这号的,十个捆一块都不够她玩的,您就别担心这个了……还是好好计算一下什么样的利益分配最合心意吧!” “大哥,”天下脸色渐渐认真了起来,托着下巴说道:“其实我觉得您从单雄信这里并不能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您干嘛对这次结盟这么热心呢?” 张烈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要论起来我与单雄信各霸一方,走的也的确不是一条道,本来也搭不上的,可是这几年与官府的对抗中,说好听点是我独霸一方海域,说难听点却是朝廷把我控制在了海上……虽然现在有了你们的帮助,吃、穿、用度上不虞馈乏,但在人员补充上却出现了很大的漏洞,所以我才会对这次的结盟这么热心,因为从这样现成的人里补充人员是最快的解决方法……只是……” 罗成接过张烈的话头儿,说道:“只是现在您已经不敢做此想了……单雄信这个人对您手里的势力只怕早有觊觎,如果真从他那儿挑人的话,怕是要不了几年,您的渤海湾就不姓张了……” “正是如此!”张烈深有此感。 三人正琢磨怎么解决张烈这边的人员配置问题,就听见孙掌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主子,清风观的老道魏征、徐茂公求见……” ====================================================================================== 偶还在码。。。如果偶还活着。。。那今晚还会再有一章~~~~今天誓更1W!!!(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十节 理由 张烈一愣,站起身来,一边朝外迎了出去,一边说道:“他们这个时候来干嘛?”他们说话的工夫不觉得,这会儿已经将近掌灯时分了,魏征、徐茂公两人这个时候来总不会是为了蹭饭吧? 天下与罗成相视一笑,却没说话,只是随了张烈出去。他们两个心里有底,魏、徐二人怕是为单雄信说项来了…… 果然,几个人在连云栈大堂隔出来的雅间里一坐下,徐茂公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哥儿俩这趟过来,是替单二弟来给三位赔罪的,老道我以茶代酒,先干为敬了!”说着,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 徐茂公这一开诚布公,气氛立刻就不一样了,本来还拘谨着的几人都轻松了下来,有些话只要当面说开了,其实事情过去也就算了,很多时候的矛盾就是藏着、掖着、瞒着闹出来的。 张烈本就是极豪爽的海客,再加上他本来就与魏、徐二人投契,这会儿徐茂公赔罪的话一说出来,他立刻把刚才对着天下、罗成时那股子怨气抛到了九霄云外,抬高了声音吩咐孙掌柜上酒菜后,便对魏、徐二人说道:“赔不赔罪的话就不要说了,大家就当是不打不相识吧……”他这会儿也想通了,整件事下来,虽然做错事的是单雄信,可占便宜的却是天下他们,想想那几十车的财物,他都忍不住心虚…… 酒菜上来的极快,想是孙掌柜早就安排好了的,动作迅速地摆上之后,店伙计们就极懂事地退了出去,还顺手把门关了起来。 几个人这才安心地一边吃,一边喝,一边说起话来。 魏征本来还想着天下跟罗成年轻,难免气盛些,这说客的活儿怕是不好干,谁知这两位压根就没接他们的话茬,都是张烈应对的,不由得对眼前这三位重新估计了一番,而张烈在他心里的份量更是大大的加重了,能压制得住从骨子里透着股傲劲儿的罗成、能降服的了汗毛眼儿都渗着伶俐劲儿的天下,张烈怕不会象他身边的人形容的那样“不拘小节”、“不通时务”…… 跟魏征在一起,说话的通常都是徐茂公,今天依然是这样。徐茂公一个劲儿地对张烈劝酒,言谈中净替单雄信说好话,明说、暗示今天连云栈里发生的械斗单雄信并不知情…… 见魏、徐二人基本上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张烈身上,罗成跟天下乐得轻松,他们这一路上为了赶时间餐风露宿的,没睡好,更没吃好,这会儿好容易安顿下来了,便把精神都对付到眼前的饭菜上来了。等他们俩都吃饱喝足了,徐茂公那儿还没说到赔罪之后的正题上呢…… 看着张烈满眼的疲惫,天下微微一笑,趁着两人说话的间歇,把话头儿接了过来,直截了当地说道:“刚才徐道爷一进来就开门见山的赔罪,怎么这会儿却东拉西扯地回不到正题上呢?不知道单二员外现在做何打算呢?” 天下的话一出口,原本说起话来滔滔不绝的徐茂公一下子被噎住了。对于单雄信这会儿的打算,他自己想想都脸红,刚才对着张烈铺垫了这么大会儿,他都愣是没好意思说出口,天下这一问,他的脸“刷”地一下了就红了起来。 魏征看出了徐茂公的尴尬,清咳了一声,说道:“其实单二弟现在想什么只怕也都晚了,还要看三位是怎么个打算……” 徐茂公这会儿也缓过劲来了,陪着笑说道:“张大哥也是知道的,如今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单二弟行事虽然有时欠考虑,可也是人急无奈之下的举动,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大家不妨都往远处想想看……” “是啊……来日方长嘛……”罗成不阴不阳的接过徐茂公的话:“我以为我们已经表示的够明显了,贴子不都给单二员外送去了吗?”如果不是仍有结盟的意愿,怎么可能还会送贴子约见? 魏征点了点头,意有所指地说道:“我们兄弟提前过来,其实也是想先听听看三位对结盟的看法……” 雅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罗成才笑着说道:“我们其实到现在也没想明白,结这个盟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可否请二位道爷为我们提点一二?”他倒是想看看,单雄信他们这拨人到底是怎么看待这次结盟的。 魏征话头儿突然一顿,竟露出一副不知该从何说起的表情。仔细想想,他们好象一直都在讨论自己的得失,从来都只推算过自己的好处,压根就没想过张烈他们能从中得到过什么……他与徐茂公互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缺失:他们都忘了所谓“结盟”,是建立在互惠互利的基础上的,而不是从他们自己的利益得失为出发点的! 他们也立刻意识到,这一刻起他们已经丧失了谈判的主动权……或者,这主动权他们从来都没有掌握过…… 从单雄信只看到了眼前利益的失策行动开始,他们已经一步步陷入了被动,十几座山寨,上百号人,几十车的财物的损失已经够惨重了,而比这更重要的是——单雄信不顾道义的行为如果传了开来,只怕他们这帮人直接面对的就是散伙这个结果……眼下唯一解决的方法就是通过结盟,把事情压下去! 可是这却不是能摊在台面上讲的理由,连一向能言善辩的徐茂公觉都得这会儿舌头都有些打结了,看着罗成跟天下似笑非笑的脸,他心里突然冒出一股寒意,怎么好象掉进别人的陷井里来? “其实我倒是对结盟这件事挺感兴趣的,不然也不会大老远的从五原赶了过来……”天下非常好心地替魏、徐二人解围:“我最近过得实在是太无聊了,自从五原的发展稳定下来以后,我一下子就闲了下来,正想找点事干干呢,就得到了这个结盟的消息,我对这次结盟可是花了大心思的,无论如何也不想这么有趣的事‘无疾而终’……” 天下的话严重地刺激到了魏、徐二人!他们这么看重的事,居然成了天下消遣无聊的工具,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 张烈非常能体会到魏、徐二人的想法,但他更能明白天下的想法,以天下的身份来说,天底下的事应该只分成了“好玩”和“不好玩”两种,在她心里根本就没有“能做”与“不能做”的分别,可是话虽如此说,场面还是要顾的,没待徐茂公开口责难,张烈就佯装恼怒地瞪了天下一眼,说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插嘴!” 张烈的句话一出口,立刻把徐茂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噎了回去,他总不好跟个“小孩子”较真儿吧? 天下也吐了吐舌头,极乖巧地没再搭腔。 罗成却嗤然一笑,对张烈说道:“大哥您又何必遮掩呢?对我们来说,结这个盟,本来就纯粹是凑热闹罢了,说到底,咱们虽然也算是同行,走的却不是一条道儿,所谓的结盟,不过是个虚名罢了,谁又真能为谁做些什么呀?顶多也就是互通一下有无,可是这也是‘多了谁不多,少了谁也不少’的事,大家也就是挂个名儿一起玩玩儿,到头来还不是各自为政,各在各的一片天底下讨生活?所以,您也别怪三妹的话说的轻浮,其实也就是这么个理儿,玩玩儿而已,不用认真……”罗成的话比天下的话更气人,可是却也很实在,就这么绿林本来就是个“谁拳头大,说话都可以大声点”的地方,如果几方势力聚在了一起,怕是不用官府动手,他们“自己人”就得为了那点钱、权、势斗垮了自己! 罗成的话面儿上是对张烈说的,可是话里、话外挤兑的却是魏、徐二人。天下自顾自地低头玩着衣角,一言不发。张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原本很强烈的结盟欲望,今天已经被几盆冷水给浇的一点不剩了,他自己都已经找不出结盟的理由了,更别提与罗成争辩了。 魏征紧皱着眉头,沉声问道:“那几位的意思是,不愿结盟了?” 天下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魏征,说道:“我以为我们说了这么多,表达的是我们很乐意结盟的意思,您没听出来?” 魏征突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他们都已经把“结盟”这么个严肃的事情贬到等同消遣的地步了,还说什么表达的是乐意结盟的意思,他都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 徐茂公的表情也有些茫然,对着张烈问道:“难道您也是觉得‘好玩’,才想结盟的?”他觉得如果这三个人里有一个正常的,那一定是张烈! “这个……”张烈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不会更刺激这两个老道,他现在对结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喂!”天下有些不耐烦地握着拳头敲了敲桌子,待魏、徐二人将目光挪到她身上后,她才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个盟你们到底是结?还是不结?给句准话!如果结,明天就到连云栈来;如果不结,咱们也不用再绕着这个话题废话了……” 魏、徐二人当下就有些傻眼,合着说了这么半天,阻碍结盟的人倒成了他们了! 徐茂公突然也一本正经地问道:“结这个盟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想从中得到些什么?好歹也要给我们一个结盟的理由吧,不要再跟我说是为了‘好玩’,我们是不会因为好玩而结盟的……”他对天下“强烈”的结盟意愿,感觉心里非常的没底儿。 “多个朋友就会多条路嘛!” “多个朋友就少个敌人嘛!” 天下和罗成不约而同地给出了两个非常近似的答案,而两个相近似的答案已经完全可以满足徐茂公的“好奇心”了…… 结盟的事情就这样非常“儿戏”的定下来了,魏、徐二人相对苦笑,这个“艰难”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天下跟罗成却笑得极为轻松。罗成是在为天下的高兴而高兴,天下却是在为她成功地迈出了接近“瓦岗寨”原班人马的第一步而高兴,为他们又多了一拨儿可以“扶植”的对象而高兴! 天下一直都认为,如果能把大隋所有的“不安定因素”都控制在自己手里,那她跟罗成以后的生活应该会拥有更多自由;而当这些势力合并在一起的时候,应该就可以影响到朝局,让时事朝着对他们有利的方向发展……一切的计划进行的都是那么的完美,又怎么能让她不笑得轻松呢? 而张烈看着笑得极为灿烂的天下跟罗成,突然有些为单雄信担心起来,他不会是上了“贼船”了吧? ==================================================================================================== 一天1W这活儿真不是一个上班族该干的事儿。。。都累虚脱了。。。睡去了。。。明天要更多少,我要好好考虑一下。。。更新要紧?命要紧?。。。得好好想想~~睡去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十一节 见面礼 这两天有单雄信莫名其妙的看谁都不顺眼,这事情更是没有一件顺心的,象现在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非跟眼前儿这拨人结这个有名无实的盟呢?如果不是魏征、徐茂公强拉、硬拽地,兼且以“远游”威胁他的话,今天就是打死他也不会来这连云栈。 他是早就知道连云栈的,但今天却是第一次进来。平时常听别人说连云栈如何、如何,他其实都没往心里去,总觉得人总是爱尝鲜的,等这连云栈的新鲜劲一过去,他对面的那家酒楼生意自然会回复到以前那样的…… 结果今天他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连云栈里头布置的与众不同、掌柜和店伙计个个八面玲珑,这些也就算了,可是关键在于这酒、这菜怎么也这么招人儿呢?当下他眼睛就有些发直。 天下从单雄信他们一行人一进来就看出来了,只怕昨天魏征、徐茂公昨天晚上回去后讲了他们对结盟这事的态度后,这些人心里都憋着气呢……不过,她也没说破,只是一个劲儿地劝酒、让菜:“诸位大哥尝尝这酒,这可是我们五原的特产叫‘烧刀子’,酒性极烈,平时我们那里天寒地冻的,大家伙儿有事、没事都要来上几口暖暖身子……还有这菜,可都是在猪油里焯过一遍的,这肉香味都已经沁进菜里去了,您别看里头没带肉星,这味道可是半点也不输人的,大家都尝尝嘛……” 今天为了请单雄信他们,孙掌柜的特意歇业一天,此时大堂里这几桌子的人,除了单雄信带来的,就是天下身边的自己人。本来气氛怪怪的,不管哪边儿的人都显得极为拘谨,整个大堂里除了天下的说话声,就只剩下了上菜时伙计报菜名的声音了,可是几杯烧刀子下肚之后,不管是五原来的年轻小伙子们,还是单雄信手下的绿林好汉,一个个兴致就全都起来了,几轮下来,那些绿林好汉可就把一肚子的气都撒了出来,直接对上了侍剑他们,拼酒、赌酒的全都闹腾到一块儿了。 只有主桌上还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安静。天下手里拿着筷子,眼神儿却不住地往侍剑他们那堆儿飘,如果不是罗成拉着,她都敢跑去掺一脚。 罗成看着她的眼神的些无奈,摇着头暗暗觉得天下这“戏”演得有点过……就算昨天在魏征、徐茂公两人跟前把爱玩的本质表露了出来,这会儿也不用这样的表情来帮单雄信他们“加深”印象吧? 徐茂公昨天算是看明白了,虽然张烈是三人中的大哥,可是正经拿主意的,怕还是这两个小的,所以,他今天一直在注意着罗成跟天下。通过昨天的事,他本来还有些拿不准这两人的深浅,可这会儿一见罗成和天下的表情、神态,就忍不住想:这就是俩孩子嘛!孩子哪有不“贪玩”的?或许昨天他们说的话,并没有其他更深层的意思…… 徐茂公跟魏征、单雄信等人昨晚一夜都没睡,就在讨论这俩“爱玩”的小孩儿,总觉得他们两个不简单,能把光明正大的把五原据为己有,这说明他们有势;能把五原这么一个荒城打理到如今这个模样,说明他们有才(财)……如果不是他们背后有人支持,那就是他们本身的能量! 单雄信是咬死了罗成跟天下背后有人,并且打定主意要把他们背后的人找出来好好结交一番;而魏征和徐茂公都不做此想,他们倒觉得这些都是罗成跟天下本身的能量。单雄信是瞎猜的,可是魏、徐二人却是有佐证的——要是两人没才,张烈这样的人物能跟他们结拜吗?他怎么不找两人背后的人出来呢? 两句话就把单雄信问了个哑口无言。 一桌人各怀心思,说话声音都快被旁边闹酒的声音给盖住了,不过他们也没什么正经心思说话,各打各的岔,各说各的话,罗成听着倒也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在旁边闹酒的出现了短暂的间歇时,天下突然转回头对着单雄信说道:“今天这顿是结盟酒,我如果再叫‘单二员外’不免显得见外了,您说是吧?单二哥——”她突如其来的套近乎,一桌子上的人,除了罗成心里都是一哆嗦,不知道她又想干什么。 单雄信一愣之后,忙笑着说道:“这是自然!俏君妹子——”他也忙改了称呼,不想在这些细节上被人拿了短处。 “再有一个来月就要过年了,山西今年大旱,想必您手里的余粮也不多了,这么多兄弟要供养恐怕年关难过吧?”说到这儿,天下顿了一顿,好好地欣赏了一圈儿因为她的话而沉下来的面孔,赶在张烈叱责她前,才又接着说道:“所以呢,我从江南收了批粮运过来,大约有二十万担左右,这两天也该到了,就当做见面礼好了,您是喝了我的结盟酒了的,可不兴再跟我客气了……” 二十万担?见面礼?听见天下这话的人,除了罗成没一个还能握得住筷子的,杯盘都摔碎了好些个,这是哪里来的财主呀?这么大手笔? 主桌这边一冒出这样的动静来,大堂里原本闹在一处的众人突然就静了下来,几秒钟之后,见那些掉在地上的东西,并不是双方的头儿发出的要打架的“暗号”,这才又重新恢复了喧闹。 单雄信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二……二十……万担粮?”他对于天下能在五原那样根本不产粮的地方为张烈凑了五万担粮食,已经很想不通了,谁成想,这会儿居然又蹦出了个“二十万担”,他嘴都合不拢了。 魏征向来稳重,可是这会儿却也稳不下来了,迫不及待地问道:“江南的粮有这么好收吗?入冬前我们也曾在江南收到,但都没什么效果,朝廷这两年对粮食控制的极严,这批粮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他指的问题当然不会是朝廷会不会追究,而是粮食到底能不能收齐、运到,他们现在可是急需一批粮过年关呢…… “能有什么问题?”天下慢条斯理地说道:“都已经进了山西了,难不成还会被人抢了?” 天下小小地刺了单雄信一下,不过单雄信这会儿可顾不上这些了,急急地问道:“已经进了山西?怎么可能?”二十万担粮食可不是什么小物件,怎么可能到了他眼皮子底下他都不知道呢?要是早知道有这二十万担粮,他还起什么主意去劫那五万担呀?白白坏了名声…… “孙叔!”天下没回答单雄信的问话,反倒招手把孙掌柜的叫了过来,问道:“那二十万担粮食现在到哪里了?” 孙掌柜的掐了指头算了一下,非常肯定地说道:“东路的这会儿已经到了相州,最迟明天就能到潞州,西路的这会儿已经过了晋州了,明天差不多也能到潞州……” 天堂县就在潞州辖下,也就是说,这些粮食最晚后天就能出现在单雄信眼前! 单雄信都傻眼了,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魏征和徐茂公,心说:这就是你们说的,他们结盟就是为了“玩玩儿”?有人在灾荒年里,拿着二十万担粮食当见面礼玩儿的吗? 魏征和徐茂公这会儿也觉得脑袋里跟灌了浆糊似的,已经有些转不动了:或者,人家就是这么财大气粗?或者,人家随便玩玩儿就是二十万担粮食?或者,人家…… 他们同桌的几个单雄信手下的大当家的,这会儿看着张烈、罗成、天下的眼神都闪闪放光,就跟做贼的见到了金元宝一样——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金主呀! =============================================================================== 我更。。。我更。。。我接着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十二节 百姓 有了这二十万担粮食垫底儿,主桌上的“温度”立刻升了上来。三两句间,原先的客气称呼都消失不见了,满桌儿都是叫着“张大哥”、“明染兄弟”、“俏君妹子”的劝酒声,单雄信手下的四个大当家——王伯当、谢映登、王君可、尤俊达是轮着班儿的敬酒。 张烈当下就有些傻眼。他实在想不明白天下跟罗成这唱的是哪一出,至于出手这么大方吗?可是面对着一连串的敬酒“狂潮”,他除了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什么也顾不得问、也顾不得想了。 几杯酒一下肚,原先的那种生疏感也都不复存在了,一桌子的人就天南地北的侃了起来。 魏征和徐茂公两人的注意力始终都放在天下和罗成身上,徐茂公更是时不时的试探他们两人几句,可是说的越多,徐茂公心里越没底,几圈下来,从天文地埋、诸子百家,到治国之道、行军之法各方面的话题都稍有涉猎,可是这话头儿在两人嘴里从来没掉到地上过。 而天下这一边坐的正是魏征,他一直全神贯注地听着他们几个人谈话,当徐茂公跟罗成的话题刚告一段落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问道:“不知小兄弟如何看今日天下之大势?”这话一出口,席间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罗成身上,尤其是单雄信,他格外想知道罗成会怎么样回答。 罗成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魏征会在这样的场合问出这个问题来,但他很快的回过神来,轻晃着酒杯,轻叹了一声,说道:“天下如今是内忧外患,隐隐有星火燎原之势!” 徐茂公听得此言,不禁眼睛一亮,问道:“不知这内忧外患何指?” 天下撇了撇嘴,说道:“装什么装呀?我就不信你这样的人,会连这都不知道……” 魏征笑了笑,问道:“怎么?你也知道吗?” 天下抬着白了魏征一眼,说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这内忧啊,指的就是嫡位之争,役民之祸,而这外患,就更简单了,东、西突厥有多猖狂,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 一直注意他们谈话的王君可,这时突然插嘴问道:“这嫡位之争我知道,可是这役民之祸指的是什么啊?” 天下看了看罗成没说话。 罗成笑着说道:“你只管说你的,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还能管着你的嘴,不让你说不成?” 天下斜睨了罗成一眼,说道:“人家好意想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不领情就算了,还说风凉话,哼!我说就我说!”说着,她清咳了一声,做出一本正经的对王君可说道:“君可大哥,这役民之祸,指的就是对百姓大施徭役,不管百姓死活,这其实就是祸乱的根源,其害大于嫡位之争何止千万倍,大多数皇朝的灭亡,说到底就是由这役民之祸而起,就是因为上位者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所以百姓才会推翻他们,要知道‘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魏征下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他看向天下的眼神突然凌厉了起来,说道:“可以说得更详细些吗?” 天下想了一下,接着说道:“这样说吧,有权利就一定有义务,做为君王锦衣玉食,掌管天下的生杀予夺之权,相对的,他也肩负着民生重任,一但他只安于享乐,而不管百姓死活,那么到了一定程度,百姓就会推翻他,然后换上一个他们比较信任、认为能够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人来做新的君王,然后会再经历一个从太平到动乱的过程,然后再改朝换代,世事正是如此循环,事情也就是这么简单……” 魏征听完,半晌无言,好一会儿才长叹了一声,说道:“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我想了这么多年的事情,没想到,倒是让一个小姑娘提醒了我……” 天下一愣,没想到这句话居然是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况下被魏征给感慨出来的。 单雄信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又问:“说起这外患,这几年东、西突厥已经安份多了,不若前些年边乱不断,想来已经被咱们打怕了,恐怕已是不敢再轻启战端了吧?” 罗成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不是安份了,那是在养精蓄锐,静待时机,若是如今只有这内忧,或是只有外患,都并不足为惧,可是如果这内忧外患一起发作起来,大隋危矣!” 谢映登此时已有些微醺,说起话来,舌头都有些大了:“那,就不要让他,让他发作好了……” 天下笑着说道:“谢大哥说起醉话来了呢!这哪里是你想让他不要发作,他便不发作的事,这突厥的蛮子可是一点都不傻,他们现在看起来安份,可是一旦这内患一起,他们这些外忧立刻就精神起来了,他们惦记中原这花花世界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才怪呢!” 罗成此时却不以为然地说道:“如今所虑者,内忧也,外患,不足为惧!” 徐茂公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如今的北平王镇守幽州重地,突厥绝难冒进半步……” 魏征却长叹了一声,说道:“就怕内患一起,有人会自毁长城啊……” 徐茂公愣了一下,问道:“师兄的意思是说,怕有人挑起北平府与大隋之间的战争?” 魏征点了点头,说道:“听说前年朝廷派往北平的监军是武氏兄弟,而这武氏兄弟本是靠山王的亲信,会派他们去,这不是摆明了不信任北平王吗?如今这北平王还忍着,可是谁能知道他会忍到什么时候啊?而且,这武氏兄弟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会不在暗中动手脚,架空北平王?这一来二去,他们早晚得翻脸,等真到了翻脸的这一天,朝廷里多的是眼红的北平王、看他不顺眼的,这些人再暗地里使使劲儿,这一仗也就是早晚的事,要真的打起来,北平王还真吃亏,腹背受敌,但愿到时候朝廷别蠢到跟突厥联手,那跟与虎谋皮可没什么两样……” 天下抿着嘴笑道:“你可别把北平王想得太简单了,突厥人如今在养精蓄锐,他可是也天天枕革以待,半点不曾松懈,我们现在都能想到有人会自毁长城,他在这位置上这么多年了,又怎么会想不到这些呢?真到了那一天,他必有自保之道,倒也不用咱们替他担心……” 尤俊达皱着眉问道:“那北平王为什么不先把突厥打到无力还手……” 罗成冷笑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如果北平王真的那么做了,那不用等小人挑拨,朝廷的大军就立刻开到北平去了!” 王君可一愣,问道:“这是为什么?” 王伯当也是一脸疑惑地问道:“这么大的功劳难道还成罪过了? 天下轻笑了一声,说道:“没了老鼠,谁还会养猫呢?”说着,她看了罗成一眼,不出所料的看到了罗成脸上的苦笑。 谢映登醉眼朦胧地问道:“怎么又说到养猫了?”不止谢映登没听明白,在座众人除了张烈有点模模糊糊的想法之外,其他人都没听明白,一个个一脸茫然地看着天下。 天下笑着指了指罗成,说道:“问他啊,他知道……”众人目光齐齐转向了罗成。 罗成放下手里的酒杯,坐直了身体,说道:“突厥是鼠,北平是猫,如今朝廷忌于鼠患,所以还养着猫,偶尔也肯由着猫发点小脾气,可是一旦没了老鼠,朝廷还养猫何用?” 听到罗成这样的解释,徐茂公不禁抚掌大笑道:“妙解,真是妙解啊!” 单雄信却愁眉不展地说道:“那到头来苦的还不是百姓?”一副忧国忧民的姿态。 天下无奈地摇了摇头,用筷子敲着杯子,轻声唱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张养浩《山坡羊 潼关怀古》) 听到她的歌声,席间众人一时无言。 好半晌,魏征才叹息着喃喃自语道:“百姓,百姓,唉,百姓苦啊……” 众人正在感慨的时候,天下不经意地一扭头,正看见孙掌柜安排在门外拒客的店伙计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贴在孙掌柜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孙掌柜便神情复杂地朝她看了过来。 天下皱了皱眉头悄悄跟罗成打了个招呼,趁人不注意朝孙掌柜打了个手势,两人一起拐进了后院。 罗成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一向老成的孙掌柜这般为难……(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十三节 山雨欲来 天下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不仅罗成有点儿坐不住,就是张烈和单雄信等人也觉得有些不对了。 就在罗成起身想过去找天下的时候,客栈外面突然传了一阵兵刃相交的声音,紧接着客栈的大门突然“飞离”了门框。 大堂里了一下子静了下来,原本正在行酒划拳的一众人等齐齐收手,朝门口处看去。 一个店伙计捂着胸口半撑着身子倒在已经落地的门板上,嘴角的血不停地滴到了胸前,立刻就有五原来的年轻人过去相扶,抬到后院疗伤去了。 众人转头再往门口看去,只见一个黑衣青年手中握剑步履稳重地缓缓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青色劲装、头戴帷帽的女子。 而再往外的地上还躺着几个人,有客栈的伙计,也有单雄信的手下,都是双方安排在外面放风的,当下就又冲出去几个人把地上躺着的也抬回了后院。在经过单雄信他们的时候,都悄悄示意“有伤,没死”…… 一堂的人都怒了。 罗成第一个站了起来,略微眯起的眼睛里闪过几丝杀意,一身的煞气毫不遮掩地散了开来,让正坐在他对面的徐茂公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罗成走在最前头,单雄信等人紧随其后,所过之处尽皆让路,一堂好汉怒目圆睁地瞪视着门口的那一男一女。罗成的气势死死地压制着本待再往里走的两人,然后在离他们三米的地方站定,一言未发。 张烈、单雄信等人都有些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见有罗成打头儿,便也没吱声,等罗成发落,可是凌厉的目光却将这一男一女锁定,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走掉——都让人欺负到家门口了,他们丢不起这人! 罗成冷然地看了那黑衣男子一眼,抬脚挑起跌落在地上的门板,右手一使力,一插一握一抖之间,一根巴掌宽的木头檩子便攥在了手中,紧接着一刻未停地猱身上前朝那青年攻去,一截断木硬是被他使得虎虎生风。 张烈忍不住低呼了一声,下意识地朝前迈出了一步。因为今天的邀约属于会盟性质,所以不管是他们自己的人、还是单雄信的人都没有带兵器,罗成就用这么一根黑松木的檩子直愣愣地对上了人家手里的利剑,怎么能让他不担心呢? 那青年阴郁着脸,也没说话,举剑相迎,只是罗成以长击短,兼且招数精奇,三、五招间便站了上风。 这时随着那青年一起进来的女子不禁有些急了,只是碍于张烈等人,不敢上前帮手,站在那里急得直搓手,高声喝道:“喂——你们怎么都这么不讲理?一见面什么话都不说就动手?以多欺少,胜之不武!” “喔?冲到我门口,打伤了我的人,反倒是我们不讲理了?”天下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想是知道手下被人所伤,一脸怒容地站在了张烈身旁,说道:“你们动手的时候,好象也没打招呼吧?至于说什么‘以多欺少’,我们人是多,可是却手的却是那一个,怎么就‘胜之不武’了” “你……我们好言求见,门口那些人却言行粗鄙,不肯通传……”那女子急切地解释着,却不知她的话更是大大的惹怒了在场众人。 “‘好言求见’?你以为自己是哪根葱?你一‘好言求见’,我们就得巴巴地跑出去见你不成?他们‘不肯通传’,那是尽本份!你难道不认字吗?门口那么大的歇业牌子你不认识呀?今天我这连云栈不招呼外人,要是不想死就给我快滚,要是想死,我成全你们!”天下的脸色嘲讽变得狠厉,而罗成更是配着天下话里的那个“滚”字,一脚将那黑衣青年踹飞到了门外。 “你们——”那女子急忙跑出去扶住了那青年,一边为他擦拭着唇边的血渍,一边气愤难平地冲天下说道:“我们是来见单二爷的,你凭什么拦着?” 天下一边从袖子里抽出了块帕子递给罗成擦手,一边冷笑着说道:“要见单二爷就去二贤庄门口候着去,我这连云栈不是你找人地儿!” 单雄信这会儿有点站不住了,上前了一步,刚想说话,谁知却被天下侧身拉住了衣袖,望向他的目光中也隐含着阻止的意味。单雄信一愣,更是摸不着头脑了。这时徐茂公也看出了些意思,也悄悄拉了拉单雄信的衣袖,示意他不要理会…… 单雄信正在犹豫,就听到天下转头招呼侍剑:“把他们给我扔出去——扔远些,别脏了我的地!”侍剑带了几个人呼啸着就冲了过去,连推带搡、又踢又踹的很快将这两人给撵远了去。 “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罗成皱着眉头问道。 天下摇了摇头,笑着招呼孙掌柜再添酒菜,然后安抚了一下还没缓过劲来的众人,待大家慢慢回复了情绪后,才悄悄地叫了主桌的几个人转到了后院厢房。 叫人上了醒酒茶后,天下才一脸郁色地说道:“这次麻烦大了……” “怎么说?”单雄信半探着身子,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们是来单二哥这里标名挂号的……”天下的脸色依旧沉郁着。 单雄信听了却松了一口气:“这也是常有的事,估计是遇到什么难事,所以才这么莽撞……嗯,我还是回去见见他们吧……”说着,他站起身来,就想往外走。 徐茂公一把将单雄信拉回了位子,说道:“单二弟还是听俏君妹子把话说完吧……”他看出来天下脸色难看绝不是因为那两个人砸了她的店,他也看出来天下的话没说完,他更看出来天下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 天下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他会跟你们说,他是陇西的独行盗‘分水燕子’蔚青……” 魏征跟徐茂公两个伶俐人都是一愣,什么叫“他会跟你们说”呀?难道“麻烦”就在这里? “‘分水燕子’蔚青呀?!我知道是什么事了……”王伯当长长地出了口气,看了众人一眼,然后把目光定在天下身上,说道:“这个人在陇西极有名气,专门劫富济贫,不过最近他做了趟烫手的生意——他把陇西郡守的小妾给拐跑了,独行盗改当了采花贼,据说郡守找了好几拨儿人在追杀他,恐怕就是为这事吧……” “刚才那个女的原来是陇西郡守的小老婆呀……难怪说起话来怪怪的,不通人情世故不说,还总是一面儿礼,半点也不象是道上混过的……”谢映登点头附和王伯当的说法。 单雄信刚想下结论,就见天下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蔚青半个月前已经死在泾州……” “啊?!”众人都是一惊,这是演的哪一出呀?心中不由得都涌上一种“山雨欲来”的萧瑟感……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十四节 爆料 天下正想详细解释地时候,就听外面一阵喧闹,紧接着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有人敲着门低声唤道:“主子……”是孙掌柜。 王伯当离门最近,走过去开了门,把孙掌柜让了进来。 天下站起来问道:“怎么了?”众人都随着天下一起站了起来,把目光定在孙掌柜的身上。 “他们的人都过来了,一副‘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的架式……”孙掌柜的话是对天下一个人说的,全听明白的也只有天下一个人。 不过,虽然不知道“他们的人”指的是谁,可是却也都明白“他们”一定指的是冒充蔚青的那一男一女,而“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更是谁都明白,这一下没待天下再说话,单雄信就率先迈步,领着他的人朝外走去。 “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张烈再也忍不住了,皱着眉头问道。 天下恨恨地说道:“独孤家的人,他们这次真是疯了,居然把主意打到到太子身上,好一招‘借刀杀人’、‘一石二鸟’、‘栽脏嫁祸’……哼!他们倒是打得如意算盘,只不过老天爷显然没站到他们这一边,竟然让我遇上了,那就算他们倒楣好!” “太子?怎么又扯上太子了?”罗成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天下冷哼了一声,说道:“这个倒楣太子也是疯了!居然跟独孤家的人合起伙来,人家把他卖了,他怕是还在给人家数钱呢!……哎呀,事情太复杂,等有空了我再详细说给你们听,咱们也快点过去前面看看去吧……孙叔——”她转头叫过孙掌柜:“你去安排一下,呆会儿看情形行事,如果有什么不妥的话,我就让独孤家人一个都没命活着离开!知道吗?” 孙掌柜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待天下他们来到大堂的时候,大堂里早已不复先前的喧闹,气氛反而有些压抑。她手下的人,除了侍剑尚带了十几个护卫在她身后之外,其他的都已经在孙掌柜的示意下,不动声色的静静溜了出去。 单雄信他们并没有落座,大堂中间已经被腾空了一大块空地,看样子已经有过冲突了。门口处站了一伙十几个人,刚才被“扔”了出去的那一男一女正在其中,这会儿看来,主事的是站在他们中间的一个青袍老者。 单雄信阴沉着脸,指了指地上的一片狼藉,说道:“你们是来标名挂号的?哼!有你们这么标史挂号的吗?一点规矩都不懂……是不是要是我不同意,你们还要杀了我这个‘总瓢把子’,然后自己扯旗称王呀?”他心里这会儿已经不痛快到了极点,刚才那二十万担粮食带来的兴奋劲儿,被眼前这些“不懂规矩”的人破坏殆尽。 那青袍老者轻咳一起,带着一脸的倨傲,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你们那些什么什么的‘规矩’,我的确不懂,来这趟山西也只是给你这个‘绿林盟主’一个面子而已,其实我们看上的那几个地方,就是真动手去抢,也没什么……”他一副没把单雄信放在眼里的样子,惹怒了在场的一群人,如果不是单雄信压着,怕是当场就要冲上来与他“理论”。 天下暗暗挑起了大拇指,这话说的够横!她先前跟单雄信都闹成那样了,也没当着单雄信的面撂这样的话,这些台词其实更适合她来的说的……天下一脸欢喜地模样,赶在单雄信发作前,便高声招呼孙掌柜的过来问道:“孙叔,这位老先生实在是让人‘佩服’的紧,他是哪条道上的?帮我介绍介绍……” 天下横插了这么一杠子,可以说是在单雄信的意料之中,从刚才厢房里简短的说话中,他隐隐感到,这些人的来历很诡异,而天下却也是极看上这些人,所以,天下这一开口,他便没再说什么,打算静观其变。 那青衣老者却翻棱着眼皮,拿眼角扫视了天下,说道:“哼!单二爷手下的人也不见得有规矩到了哪里去,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都敢这么跳出来说话……” “你这话还真说对了!”天下依旧在笑着,可是却看得身边的人一阵发寒:“我没规矩是出了名的,别说是在大隋九省的地面上,就是突厥都早就传开了,只是,我虽然是没规矩惯了的,却最容不得别人在我面前没规矩,尤其是我这连云栈,一向不招呼没规矩的人!……”说到这儿,天下顿了一顿,看了单雄信一眼,然后才又说道:“不过呢,你们既是来找单二哥的,就是看在单二哥的面子上,我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你们就先回吧,等什么时候单二哥回了二贤庄,你们再去谈你们的事,到时候你们谁‘有规矩’,谁‘没规矩’的,只要没在我这一亩三分地儿上,我原也是管不着的……” 先前来过的那个戴着帷帽的女子早就看不惯天下的张扬,尤其是先前被她派人“扔”了出去,记恨尤深,这会儿仗着有“靠山”,便上前半步,大声说道:“客栈本来就是迎来送往、予人方便的地方,我们凭什么不能在这里谈事?” 天下挑着眉看了那女子一眼,却并没有接她的话茬,反而转头对孙掌柜说道:“孙叔,你刚才还跟我说什么‘元家四小姐,容貌过人,才情极盛’,怎么我越看她越不象呢?究竟是你认错了人?还是下错了评语?容貌这一样,见仁见智,且不去提它,可是这个女人明摆着不认字的,刚才我都教过她一遍了,门口那块‘大’牌子上的那两个‘大’字写的是‘歇业’,就只差没跟她解释所为‘歇业’就是指的不做生意的意思了,她连这样的大白话都听不懂,难道也能称做什么‘才情极盛’?难怪太子看不上她,要是真纳了她,这脸还不定得丢到什么份儿上呢……”说着,他看了一眼脸色已经微变的青衣老者,笑眯眯地接着爆料:“虽然你们说话、行事没什么‘规矩’,不过呢,我是不会跟你们计较的,你们放心,我也不会留单二哥太久的,顶多就留他个三两个月,等什么时候太子随着伍云召的大军到了登州,他差不多也就会回去了……” =========================================================================== 哭天呀~~抢地呀~~偶滴电脑终于回家了~~~偶也只能这么背。。。修电脑的那人说,他干这一行也N年了,第一次见过主机电源坏掉的。。。这么背的事情居然让我赶上。。。哀怨一下偶滴RP~~~(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十五节 揭露 天下的话,好似一块巨石砸进了平静无波的水面。不仅青衣老者的脸色倏然狰狞了起来,就是单雄信这一拨人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张烈也算是早有心理准备,可是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样是好,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是皱着眉头看向了天下。 一片“愁云惨淡”之中,罗成却低声笑了起来,他看了看那青衣老者,又看了看单雄信,对天下说道:“这场戏倒是有趣……不过,太子也是嫡出,他们真下得去手?” 天下白了罗成一眼,说道:“这嫡出与嫡出也是不同的,太子这个嫡出对出自他们独孤家的太子妃是什么样的,你又不是没见过,就是太子真的继了位,他们又怎么可能象现在这样风光?利益面前,血统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尤其是其他几位皇子一样是嫡出,捧谁不是捧呀,何必在太子那一棵长不出果子的树上吊死呢?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天下口中“独孤家”这三个字一出口,那青衣老者目光中顿时迸出一阵浓烈的杀气,暗暗朝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便有人悄悄地朝门外移去。这些天下并没有注意到,可是却没能躲过孙掌柜的眼睛,他也立刻使眼色叫人跟了上去。 罗成也没有在意这些,只是自顾自地跟天下聊天:“这倒也是!不过,这又怎么扯上伍云召了?他们去登州干嘛?” “伍云召升官了,”天下笑着说道:“靠山王本来统领登州军务,可是这两年他一直滞留长安,在朝中议政,皇上是越来越离不开他了,可是登州那边也是要有人打理的,所以王爷就荐了伍云召上来,有忠义王家的大招牌在那里顶着,兼且这伍云召不管是文韬还是武略都有一套,所以这位子还真没人抢得过他……” “可是太子去登州干嘛呀?”罗成有些想不明白,这种时候太子怎么会去登州。 天下狂笑了三声,说道:“这倒楣孩子做事也太没分寸了,他的兄弟一个个对他的太子位虎视眈眈的,他居然还不知检点,冬祭时竟然逾制,在太子东宫接受百官朝见,皇上知道后就恼了,所以大年下地派他去登州‘参赞军务’,你听听,说得多好听,‘参赞军务’——天知道登州多久没打过仗了,居然把他派到太平军队里参赞军务,这不是明摆着流放吗?这一走怕是就没机会再回去了,换了你是杨勇,你能甘心呀?”她一口一个“孩子”地叫太子,让侍剑诸人忍笑忍得脸都快抽筋了。 “太子都已经这样了,独孤家的人干嘛还这么上心地来这儿‘划地盘’呀?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在长安帮他们看上的皇子做些功绩出来呢……”罗成想不通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天下摇了摇头,说道:“你呀,就是命太好,别人求不来的东西,你一生下来就有,所以,你是不会明白独孤家的考量的……要知道,他们现在捧一个皇子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以他们‘单薄’的家底和身份,恐怕很难被信任和重视,就算新皇登基了,皇后还是出自他们独孤家,他们除了外戚的身份,一样还是一无所有,到时候他们兴许还不如今天风光呢,毕竟今上对皇后的容忍,可是大大提高了他们的地位,五位皇子身上都流着他们独孤家的血,这是何等的荣光呀?换了新皇可未必会这么对他们,他们也明白,裙带子这东西是靠不住的,所以这次登州这边一有变动,他们的心思就活泛起来了——说什么都白搭,兵权在手才是正理!靠山王如今在朝里都是横着走的,他说一,没人敢说二,还不是为着他这‘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封号?还不是为了他登州的近百万的兵马、战舰?所以呀……” 罗成恍然大悟:“所以,他们这次谋的是伍云召!害了伍云召,好换上他们的人来……太子——他不会也在里面掺了一脚吧?”他突然想起刚才在厢房里的时候,天下最后说的那几句话。 天下笑着说道:“太子还在做美梦呢,以为独孤家找上他是好意,其实他们才是纯粹的狼子野心,事成之后,他们即得了取到兵权的机会,还可以在他们保的皇子跟前邀功,一石二鸟呀……真是好谋算!”天下目光中的狠厉也是一闪而过。 罗成看了看单雄信他们,目光中带着几分可怜,问道:“他们的计划里怎么又把单二哥给算计进来了?想动手就动手好了,独孤家暗部难道连这点人手都凑不够?还要跟单二哥借不成?” 天下摇了摇头,说道:“想把事情做的自然,何如扮成山贼?这一路上适合的地方也就那么几座山头,还都在单二哥的辖下,他不过来打招呼怎么行?” 罗成挑了挑眉,没说话。 天下笑了笑,又接着说道:“他们事前不把山上原来的人赶走,会怕下手的时候出变故;他们如果事前把人赶走了,又担心单二哥追究起来,他们更麻烦……所以他们才想了这么个招,到单二哥这里标名挂号,然后光明正大的把他们相中的山头要了去,到最后,不管事情做没做成,朝廷里有太子顶着,外头又有单二哥他们扛着,总之没他们独孤家什么事……” 罗成轻笑连连,看着那青衣老者越发晦暗的表情,突然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这么好看的一场戏,咱们坐在一边看他们互掐好了,你又何苦非要搅和进来?不会是舍不得你那二十万担粮食吧?”罗成一句话,貌似正切中天下的要害。 天下噘着嘴,也低声回道:“独孤家的人真不仗义,你说他们要是早来那么一会儿,该有多好呀?非等到我应承下了这二十万担粮食他们才出现,这不是摆明了给我难看吗?” 就在他们两个窃窃私语的时候,就听那青衣老者“桀桀”地快笑了起来,眯着眼睛看着天下,目光中尽是恨意,冷冷地说道:“小丫头知道的倒是挺多的,只是太张狂了些,而张狂的人通常活不久……”话音未落,他身边的人就纷纷抽出了兵刃,亮出了架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纷踏之声,接着就听一个清脆洪亮的声音说道:“谁呀?谁呀?光天化日这下,居然在县城里持械斗欧,还有没有王法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十六节 打?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一身戎装的青年领着几十号兵勇“呼啦”一下子冲进来,将大堂内的人围了起来。 单雄信这拨人都是一惊。要知道,不要说这小小的天堂县,就是整个潞州府的辖下,一水儿的官员他们都已经打通了关节的。而眼前这个突兀之间冒出来的青年,他们居然连见都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说过最近哪里有新近调来的年轻武将,这个人是打哪儿来的呢?单雄信跟徐茂公、魏征他们几个都有点傻眼,今天这事邪得很,一个弄不好,真得让人一锅端了…… 可是,这戎装青年一进来,天下却忍不住笑了,而且越笑越大声,最后整个人都有些站不住地挂在了罗成身上。 罗成也在笑,边笑还边说道:“今年的倒楣孩子好象特别多……眼前这孩子好象又比别人都倒楣……” 那青年本来一进来就把右手高高地举了起来,象是就要一声令下,将单雄信捎带着天下等人一起拿下,可是他的目光一移罗成和天下身上,脸色立刻就变了,拿人的命令愣是没敢喊出来。 天下好容易止了笑,可还是有些站不直身子,半靠在罗成身上,冲那青年说道:“独孤青,咱们可是好久没见了……上次见面是在我去长安的路上,那一年你还是内廷侍卫,我正好碰上你不知奉了谁的命,跑到荒山野岭上缉拿什么‘要犯’,结果‘认错’了人,硬是追了我大半宿,跑了足有两座山头,结果还没下山就撞到我爹的枪口上了,听说那次你被我爹揍得不轻呀……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了?今儿又来我这儿‘抓贼’来了?只是不知你如今是什么身份,不会还是兼着内廷侍卫吧?说起来这满世界跑着‘抓贼’的内廷侍卫,还真不多见,从小到大我遇见的也只你这么一个……不过,我可先跟你说,这家客栈是我开的,在座的、你不认识的可都是一等一的良民,你要是打算抓人的话,我自是不会拦着你,只是你可别忘了‘抓错’人的下场……当然,我说的良民,可不包括你们认识的这拨人,我跟他们不熟,看不出来好坏……”说着,她冲那青衣老者站的方向指了指。 独孤青的脸色早就象他的名字一样“青”了起来,他本来是埋伏在外面的一招暗棋,是想着如果单雄信他们不肯就犯的话,就动手拿人,到时候就不怕他们再添什么乱了。可是,他千猜万想,也没料到天下跟罗成会在这里,让他在“光天化日”之下抓了天下跟罗成,他还真没这个胆,事情万一传了出去,就是靠山王饶得了他,北平王也咽不下这口气,末了吃亏的还是他……他这么一前思后想起来,这手可就不由自主地放下来了。 青衣老者显然没料到独孤青这样的动作,皱着眉头低声喝道:“还犹豫什么?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今天都留他们不得,还不动手?!” 独孤青一惊,问道:“他们怎么知道了?他们都知道了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了!”没等那青衣老者答话,天下就笑着说道:“从你们对登州兵权的觑觎,到你们跟太子的计算,再到你们这一整套‘借刀杀人’、‘一石二鸟’、‘栽脏嫁祸’的阴谋,我都知道了……怎么?打算杀人灭口吗?你们一定要想清楚,就算你们能杀得了人,是不是就一定能灭得了口……我既然在你们来之前就能知道你们是干嘛来的,自然就有法子在你们回去之前同样把消息传了出去……哼!到时候别说你们想要的得不到,就是你们现在有的,怕是也留不住了吧?”天下语气中威胁的意味非常浓。 “杀人来口?”罗成也冷笑着说道:“他们有这个本事吗?”他的语气中倒是带了几分挑衅。 独孤青的脸色这会儿已经灰白一片了,嘴唇都没了血色。他们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来堵单雄信,就是想趁着他人手少,方便他们计划。可谁能想到会在这儿遇上天下和罗成呢?而且还是把他们的那点事情都摸透了天下和罗成!他心里这会儿前思后想盘算的都是怎么样解决,至于杀了罗成和天下,这念头他还真没敢动,这马蜂窝他可没胆子捅! 青衣老者这会儿才觉得有些不对,回过头低声问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把你怕成这样?” 天下挑了挑眉,抢在独孤青开口前,冲着那青衣老者说道:“听说,这些年你们一直把独孤陀的死算在我们俩头上,这会儿居然都认不出来我们是谁,真是好笑!” 独孤陀被老虎“咬死”的这件事,一直是独孤家的伤。他们都知道这事跟罗成、天下脱不了干系,却又偏偏拿不出半点证据,而且在“有心人”的刻意渲染下,“独孤家四公子被老虎咬死了”,这件事弄得是人尽皆知,都成了笑柄了。 这会儿天下一提独孤陀的死,这青衣老者立刻联想到了他们的身份,恨意犹强,咬着牙说道:“汝等小辈,竟敢如此欺我,还不拿命来!”说着,抽出了腰间的长剑,直指罗成。 这青衣老者本是皇后的亲二叔,名叫独孤隗。这次本来他就不想来,总觉得这样行事未免不够光明垒落,可是事关家族兴亡,他也只能不得已而为之。而到了眼下这会儿,他已经是骑虎难下了。本来其实这事照他们的计算,就算不成,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在江湖中露出点什么风声也不打紧的,可是偏偏天下和罗成两个人搅和了进来,如果这事一旦传进了官面儿上,那对独孤家的打击就太沉重了,一个弄不好他们就会变成“弃卒保车”里的那个小卒子…… 他也只能奋力一拼了! 独孤隗剑指罗成,罗成却并没有动弹。不是罗成不想,他只是被天下给拉住了。 天下一边拦住罗成想跟独孤隗较量的动作,一边笑着对独孤隗说道:“喂,你不觉得现在你应该做的不是打架,而是要好好想想怎么把这件事给捂住了吗?” 独孤青在一旁听得眼睛一亮,赶忙拉住了独孤隗,问道:“这话怎么说?” ========================================================================== 今天没了,不用等了。。。大家晚安。。。睡去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十七节 不打? “其实呢,你们要帮谁、害谁、夺谁的什么,原本与我也不相干的,再说白点,你们闹得越凶,我看得越高兴,我巴不得你们把天闹塌下来呢……”天下笑嘻嘻地说着大实话:“不过呢,你们这次选错了‘合作对象’,二贤庄的人怎么说也是与我相交一场,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给你们当垫背的吧?所以呢,咱们商量一下,你们要做什么,我就当做不知道,而你们呢,也不要再跟二贤庄上下纠缠不清,如何?” 独孤隗与独孤青暗换了几个眼神之后,咬着牙应道:“好!” “咱们可说好了,我们不来与你们纠缠,你们可也不许暗地里给我们使绊儿……”独孤青做出一副不放心的样子说道。 “那是自然!我会当做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的……”天下语气里带着份虚情假意地敷衍。 独孤隗狠狠地看了天下一眼,然后与独孤青各自招呼着自己带来的人,就这么连句话也没有留地走了! 就这么就完了?单雄信等人眼睛都直了,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他们跟这儿提着心劲,准备打硬仗呢,结果居然让天下三言两语给打发了。 单雄信刚想开口问话,天下却先他一步向孙掌柜问道:“外面的人可都安排好了?” 孙掌柜点了点头,说道:“是,都已经安排好了,独孤家的人分了两批,一批是官兵,有将近一千人,由独孤青带来的,名义上是从各地挑出来要补进羽林军的,大部分是新人,人数虽众,但战斗力却并不强,只有一少部分,比如刚才跟他进来的,那都是他们在羽林军中的班底……另一批人是独孤家暗部的高手,有九十多人,由独孤隗领头儿,高手都在这边儿……这两批人我早就已经派人盯死了,刚才也已经调了人暗暗把他们围住了……” 孙掌柜的话,听得单雄信一伙人满头雾水,盯住这些人还可以理解,怎么还调人围住了呢?而且,人家两批人加起来有近千人,他们怎么围的?难道他们这次带来山西的人,还不止进城时候的那四、五百?这样往深里一想,单雄信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天下却没在意单雄信等人在想些什么,径自吩咐道:“侍剑,派人往长安送信儿,看看现在哪位舅舅在长安,让他给太子和靠山王分别带个话……太子那儿就告诉他,看在云昭训也姓云的份上,咱们就帮他一次,让他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他自己如今的处境,皇上让他去登州,未必不是一片保全他的心意,让他别不识好歹,‘与虎谋皮’的下场通常都是被老虎吃了,其他的就不能跟他多说什么了,至于独孤家谋算的这些事,只要详详细细地告诉了靠山王,他自然会处理的,也就不用我们操心了……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侍剑伶俐地答应了下来,然后转身去后院安排。 徐茂公手里的那柄拂尘把都快被他给捏碎了,他把目光挪到了张烈身上,这位海上霸主认的弟弟、妹妹都是什么人物呀?刚才训独孤家的人跟训三孙子似的,给太子带话跟玩似的,帮太子忙还是看在太子的宠妃也姓云的份上,连靠山王都好象被拿来当枪使了…… 不止徐茂公,二贤庄所属的一众人等都听傻了,这些都什么人呀?难怪当初没把他们这拨儿绿林强盗放在眼里,那么不开面儿,人家这可是真横!横得有本钱!横得连皇后的娘家人都惹不起! 魏征清了清嗓子,苦笑着说道:“张兄弟,你们是不是跟我们也说道说道刚才的这些事,我们可都还没明白过来呢……”他话是冲着张烈说的,下意识地避开了罗成和天下,隐隐有种不敢招惹他们的感觉。 “这个……”张烈面有难色地看向天下,他自己都只是明白了七八成,而且还是在他知道了天下和罗成的身份的基础上明白的,可是这也没法跟魏征他们讲呀,他一早就答应过天下,不把她和罗成的真实身份讲给别人知道的,可是要是不说天下和罗成的身份,又要如何解释独孤隗和独孤青对他们两个的忌惮呢? 罗成抿着嘴直笑,颇为同情地拍了拍张烈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便转头与天下小声地嘀咕上了。 张烈苦笑着摇了摇头,慢慢踱步到魏征身边,说道:“不知诸位想知道些什么?” 单雄信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话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知道什么,天下和罗成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他还真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嘿!”徐茂公伸手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无奈地笑着说道:“张大哥,就关于明染兄弟和俏君姑娘的,您捡能说的说点吧……”他也没指望张烈能全盘托出,只盼着能从张烈说的东西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能说的?张烈心里可是没什么谱,他正盘算着要说些什么,忽然一抬头,看到大堂正中悬挂的匾额,围着“连云栈”三个大字的细致花纹,正是天下跟他说过的天一阁特有的标识!他的眉头一下子就松了下来,笑着指了指那匾额,说道:“那我就说点能说的,这客栈的后台是‘天一阁’!” “天一阁?!”单雄信、魏征、徐茂公不约而同地低呼了起来。 张烈点了点头,说道:“‘天一阁’不用我多解释吧?我三妹就是‘天一阁’阁主!” 张烈的确给了单雄信他们一个好解释,有了天一阁这个金字招牌罩着,天下他们一切不同寻常的举动都有了解释,而且以天一阁的实力来说,他们的的举动是极为正常的。 单雄信在心里小小的感叹了一下之后,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天一阁获得二贤庄的消息的渠道是什么?天一阁是不是在二贤庄安插了坐探?……他越想,脸色越难看,最后眉头紧锁地将目光投向天下。 天下并没有注意到张烈和单雄信他们说了些什么,她正在跟罗成计划着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当他们商量好了之后,正准备过来跟张烈他们说话的时候,就看到单雄信难看的表情。 “单二哥这是怎么了?”天下小声地问张烈。 张烈也有些莫名其妙,摇着头也看向了单雄信。 “你们刚才说什么了?”罗成也不解地问道。 张烈解释道:“就说了天一阁呀……” 天下跟罗成立刻恍然地点了点头,罗成更是向天下示意,让她过去解释一下。 天下笑着走到单雄信身边,说道:“单二哥别钻牛角尖了,我天一阁几十年的经营,在各处都自有取得消息的渠道和方法,我们很少安插坐探的,消耗不起那些人力,所以呀,您也不用去忧心您身边这些兄弟了,我可没那么大本早早的就在您身边安排下他们,然后只等着今天跟您较劲儿……”她话反正是说出来了,至于单雄信相不相信她的,可就不在她的考虑之中了 果然,单雄信不自然地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十八节 不打白不打! 天下对单雄信的反应半点也不在意,一解释完,就转头对张烈说道:“大哥,我跟二哥出去一趟,您就先在这儿陪着单二哥他们,等我们办完事回来,咱们再一起好好说话……” 张烈皱着眉问道:“你们去干什么?”他心里总觉得他们不是去干什么好事。 天下咬着嘴唇斜眼儿飘向罗成,罗成捂着嘴清咳了一声,说道:“我们俩再去跟独孤家的那两拨儿人好好‘沟通’一下……” 张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们既然肯退走,那便算了,何必再去招惹他们呢?”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打白不打嘛!”天下自自然然地说道,仿佛她说的只是极为寻常的事一般,可是张烈分明从这几个字中嗅出了浓烈的血腥味…… “那个……刚才不是跟他们说好了,互相不再纠缠了吗?现在再去找他们,未免有些太不仗义了吧?”谢映登在一旁小声的嘀咕着。 罗成斜睨了谢映登一眼,紧接着将目光从单雄信等人扫视了一圈,然后冷笑着说道:“‘仗义’这种东西,是对绿林中人才用得到的,他们那些官面儿上的人,从来都是只论成败,不问对错的,在他们眼里,可是没有‘仗义’这种东西存在的,跟他们讲‘仗义’,只会怕最后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的话说的极刻薄,却让人无从反驳。 “好了,咱们快走吧,时辰差不多了……”天下一副“时间不等人”的表情,催促着罗成,一脸兴奋地拉着他就往外走去,根本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大堂里的人一下子少了十几个,天下的人自然是都要跟了去的,整个连云栈,除了先前受伤的几个伙计之外,就只留了孙掌柜一个人支应着。 张烈见这情形,叹了口气,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招呼着单雄信他们坐下来接着喝酒,只是这次没人招呼,连酒都是自己去柜台上取的,孙掌柜一个劲儿地说“海涵”,其实这会儿也没什么人会跟他较真儿,甚至连酒都下得极慢,所有人都不停地往门口看,生怕再出什么乱子。 张烈也陪单雄信他们喝着闷酒,一杯一杯的啜饮着,好半晌没人说话。 “他们究竟是想去怎么跟那群人‘沟通’呀?”王君可实在是被这种气氛压的难受,没话找话地问道。 王伯当冷笑着说道:“‘沟通’?多半是拿着兵刃‘沟通’的吧?哼!连不讲道义的举动都能扯出那么大一通话……”他特别看不惯天下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 孙掌柜特意过来为他们这一桌添菜的时候,正好听见王伯当的话,当下就把脸沉了下来,反驳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不为了你们二贤庄日后的安稳日子,我们主子还真没必要跑这一趟,就独孤家的那点本事,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来跟我们过不去,可是今次的事既然已经闹成这样了,他虽然不敢拿我们怎么样,可是却一定不会放过二贤庄,就我所知,他们离开之后,根本就是暗中隐匿在了二贤庄左近,只等着你们一回去,便要下手,杀、人、灭、口!”最后几个字,他说的语气极为阴森。 王伯当被孙掌柜这一抢白,便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说道:“二贤庄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原也没请你们出头!”说着,他招呼了谢映登、王君可、尤俊达就要一起往外走:“我倒要去看看,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他并没有明说,他话里的这个“他们”指的是天下或是独孤家的人,可是听到这话的人都下意识地把这个“他们”当成了天下。 尤俊达虽然跟着王伯当一起站了起来,可是他心里却是极为犹豫的。单雄信手下这四个大当家中,尤俊达是心思最缜密的一个。他一直默不作声地隐在单雄信身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是他却比在座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楚,这位“明染公子”和那个“俏君姑娘”两人不是他们这群“绿林好汉”可以应付的了的!单看他们说话行事,就知道他们从严都是谋定而后动的,不管是先前一路上劫了他们十三座山寨,又或是今天送出的那二十万担粮食,再到独孤家那档子事的出现,一切的一切看似意外,却都被他们两个在举手投足之间,有条不紊地把事情做得圆圆满满的。从他内心里来讲,他是一点也不想直接对上这两个人,可是王伯当这样一番举动,他要是不跟着,怕是立时就要出乱子,王伯当这会儿正在火头上,不跟他掐起来才怪! 尤俊达虽然跟着站起来了,可是袖子底下却做了小动作,狠狠掐了不知魂游何方的徐茂公一把,找他圆场。 徐茂公正在思量天下他们的不同寻常之处,根本就没注意到王伯当他们几个的举动,结果被尤俊达狠狠地来了这么一下子,疼得他眼泪差点下来:“哎哟——你这是干嘛呀?”他忍不住叫了出来。 “不是,伯当说要跟着俏君姑娘他们去凑热闹,你不是打板算卦的吗?我就是想找你算上一卦,我们几个这会儿宜不宜出行……”尤俊达陪着笑脸说瞎话。 虽然不是诚心实意的,可是徐茂公这会儿还真就是个老道,闲着没事的时候也爱给人测个字、卜个卦什么的,整天弄得神神叨叨的,本来这只是个笑料,不想这会儿被尤俊达给拉扯了出来。徐茂公只一眼就看透了王伯当心里转的念头,他心里暗自苦笑:伯当兄弟也太把自己当人物了……他心里也暗赞尤俊达,够明智! 徐茂公心里虽然转着这些个念头,可是嘴上却半点没漏,还真从袖拢子里摸出一副签卦来,递给了尤俊达,说道:“你诚心点,祷告祷告,然后抽支签出来,我给你看看……”然后,徐茂公跟着尤俊达两个一通作戏,直到把王伯当心里的那股子火气给怄没了,两人才长出了一口气,换了茶杯牛饮起来。 这会儿天色已经将将擦黑,孙掌柜刚把气死风的大灯笼挂了出去,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 别等了,困了。。今天到此为止。。。睡去了。。。大家晚安~~~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十九节 收工 大堂里的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马蹄声吓了一跳,目光齐齐地望向了正站在门口的孙掌柜。 孙掌柜先是愣愣地张望了一下,待看清了人影,便低呼了一声,一边小跑着迎了出去,一边念叨着:“这群小子真是不牢靠,这么大的风,怎么就让主子这样子就回来了,连件披风都没加……” 原来马上之人,赫然是天下和她带出去的手下。 天下还没到跟前,就先听见了孙掌柜的唠叨,轻快地笑着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了跟在她身后的侍剑,挽着孙掌柜的胳膊就将他拉进了大堂,笑着跟大堂里的众人打了个招呼之后,才对孙掌柜说道:“孙叔,有没有帮我烧热水呀?出去跑了这一趟,身上这衣裳里里外外都得换了……您刚才还说侍剑他们不牢靠,那您是没见我那件披风成什么样了,黏答答根本没办法往身上穿,就连身上这些有披风挡着还都成了这样呢……”她边说,还边指了指身上的衣服。 众人这才发现,天下出门时穿得这套宝蓝色的衣裳这会儿都已经快成黑色的了,更隐隐传来阵阵的血腥味。 那上面的颜色是血! 众人惊觉之下,又朝着跟在天下身后陆续走进来的年轻人看去,这些年轻人身上也尽是层染着血渍。 谢映登乍着舌,问道:“你们……这是杀了多少人?怎么身上都弄成这样了?” 天下先挥了挥手示意侍剑他们去后面收拾一下容装,然后掐着指头算了一下,说道:“对上的不足千人,不过赶跑了不少,除了早做了记号的那三百来人,其他的人都放走了……” “做了记号的?”尤俊达的眉毛挑得高高的,问道:“什么了什么记号的呀?” 天下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看了看孙掌柜。孙掌柜非常识趣地接过尤俊达的话头,说道:“这些人里也不是都对独孤家死心踏地的,很大一部分是这次从各地府兵中强招过来的,所以,我们一早给他们做了些我们自己人都能识别的出来的记号,这样动起手来才能做到‘勿枉勿纵’……” 单雄信与徐茂公相视苦笑了几声,摇着头说道:“唉——跟俏君妹子一比,我怎么觉得自己这么废物呀?” 天下一愣,没想到单雄信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下意识地看向了张烈,只见张烈也在摇头苦笑。天下噘着嘴说道:“您干嘛跟我比呀?这比对本身就不公平……我跟独孤家的仇大了去了,我注意他们、打他们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对付他们我是轻车熟路,要是没办利索了才是怪事呢!” “是呀,她其实也就是占了消息灵通的先机,不然哪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神鬼莫测’的呀?”张烈也在一边帮腔,安慰单雄信。可是张烈不说还好,张烈的话一出口,反而让单雄信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怎么人家的消息网络就能办成这样呀?我怎么就不行呢?人比人,气死人呀…… 张烈随口劝完单雄信这几句,便催着满脸不自在的天下去梳洗去了。 天下前脚刚离开,众人就又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这次大家就有了经验了,立刻有几个人跑出去观望,来的果然是罗成他们。 这次单雄信等人一起迎了出去,待罗成的马到了近前,众人才发现他怀里躲着一个人,虽然被他长长的披风遮着,但仍隐约可见是一个女子…… 张烈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正待问话,就听旁边的王伯当高声喊道:“秦二哥,您怎么来了?!” 张烈转头一看,这才发现秦琼居然也在人群之中,脸上也不由浮现出疑问之色。 “啊?这个……”秦琼面色有些不太对劲地直往罗成怀里看,众人也都顺着秦琼的目光看了过去。 罗成黑着一张脸,动作间没有半点怜惜地摇动着怀里的人,边摇边说道:“喂,醒醒……快醒醒……” “嗯?到了?……”一个单雄信非常熟的声音从披风里传了出来,紧接着几下抖动之后,一个二贤庄里的人都见惯了的小脸儿从里面探了出来。 “单若冰!——你怎么在这里?!”单雄信气急败坏地上前几步,一把从罗成怀里把那少女给拽了下来,不管是哪个做哥哥看到自己妹妹半躺在一个男人怀里,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单若冰仍有些睡眼醒松地看着单雄信,笑着抱着他的胳膊,说道:“二哥!你回来了——咦?这是哪儿呀?不是咱们庄子……啊——哥,好可怕——”她象是蓦地想起什么惊悚的事情一般,惶恐不安地抱着单雄信就不肯撒手了,把单雄信满肚子的怒火都给浇熄了。他一边安慰着妹妹,一边用眼神向罗成和秦琼探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秦琼干咳了一声,说道:“今天一大早,你们出门后,冰冰就跑来找我,说是在庄子里呆得闷了,非要我带她去打猎,本来这十冬腊月的哪有什么东西好打的,也不过就是骑着马转转而已,谁知我们后半晌回庄的时候,正巧……”他顿了顿,看了罗成一眼,才又接着说道:“正巧碰见明染兄弟……” 秦琼说到这儿就没有再往下说,罗成接过他的话头,说道:“那会儿我正跟独孤隗他们打得热闹,结果秦二哥他们就闯了过来,单姑娘的马当时就被乱箭射死了,我不得己之下才抱她上马的……”罗成刻意地解释着单冰若出现在他马上的经过。 “嗯咳咳……这外头风也大,大家还是快进去吧,明染公子还有秦二爷、单姑娘他们看起来也需要好好梳洗一番……”孙掌柜不知何时从里面出来了,站在那里直往里让众人。 单雄信这才发现单冰若的衣襟、裙摆上也都沾满了血迹,当下也不推让,便半搂着她进去了。 “三妹可回来了?”罗成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张烈。 张烈点了点头,说道:“回来了,比你们就早到了一会儿,她已经进去梳洗了,你也快去收拾一下吧……”他指了指一身狼狈的罗成,说实在的,他还真没见过罗成这么惨淡的样子。 罗成也没再多说什么,便跟众人招呼了一声,自去更衣梳洗去了。 =========================================================================================== 汗~~~今天陪老妈去逛街,米赶上更新。。。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二十节针锋相对 罗成收拾干净出来的时候,就见张烈跟单雄信他们都正坐在大堂里等他,秦琼也在。 单雄信手下的那些弟兄很显然已经被清场了,想必依着徐茂公谨慎的性子,必定会告诫他们一番“不许把今天的事透出去”的话的,对于这点,罗成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他在张烈身边坐下,自己给自己斟了杯温酒,一饮而尽。 单雄信若有所思地看着脸色平静的罗成,心里对于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明染兄弟辛苦了——刚才秦二哥跟我们说了说你们在七里坳的战况,精彩的很呢……” 罗成又自斟自饮了一杯之后,才说道:“其实这也没什么……七里坳那里的地形,诸位也都是知道的,两头儿的路那么窄,中间倒鼓了个大肚,本来就不是藏兵的所在,独孤隗自己先犯了这么个兵家大忌,那我也没道理跟他客气,两头这么一兜,接下来的事,就只剩下闷着头用力砍了……”他的话里隐隐泛着血腥,可是他脸上却脸是一片波澜不惊,好像他讲的不过是平常之事一般。 单雄信不觉苦笑起来,人比人,真的是会气死人的!罗成跟天下离开的时候,只稀稀落落地带了不到三十个人,而对方两处聚集的却足有上千人,而且其实还有一部分是高手中的高手,他自认是绝对没有办法把事情办得这么轻松漂亮的…… “你也回来了?!”天下梳洗完一出来,就来了大堂,正看见罗成小声的跟张烈说着什么,便笑着迎了过来。 罗成听到天下的声音,便回过头来看他,本来已经浮上的那层笑意在看到天下仍旧濡湿的头发后,便消失了,眉头也皱了起来。他起身来到天下跟前,伸手把天下的湿发握在手里,早有醒事的店伙计取了干净的布巾递了过来,他一边按着天下坐了下来帮她擦头发,一边斥责她:“怎么也不把头发弄干了再出来?见了风,呆会儿又要嚷着头疼了……” 天下很享受罗成这样的亲昵举动,他在人前是很少会做这样的事的,笑嘻嘻地说道:“哪里就见风了,这边门窗都关着,又有这么大的炉子,就是不擦它,呆会儿它自己也会干了的……” 罗成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可是也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一旁的张烈倒还好,他早就把罗成和天下看成一对儿了。可是单雄信等人却有些傻眼,还没见过哪个男人会做这些事的。 可是这些罗成却做的极其自然,待将天下的头发擦的半干之后,为了不让仍有些湿的发连带的弄湿了衣服,罗成居然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只象牙梳,纤巧灵活地将天下的头发分成了四股帮她简单的挽了个蝴蝶髻,然后又从袖口里掏出了一支镶了珊瑚珠玉的金钗插在了天下的发髻上。 张烈再也掩不住笑意,捂着嘴笑道:“二弟,你的袖口里还藏了些什么?一齐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吧……” 天下非常没良心地跟着张烈一起笑了起来,倒是单雄信等人莫名地尴尬了起来。 罗成反而一脸的无所谓,帮天下弄好了头发,就自自然然地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说道:“我就是云大小姐的随身包裹,所有云大小姐或许需要、但又不愿自己带着的东西,基本上我身上都掏的出来……”他说着斜眼睨向天下,一脸的“不满”。 天下忙拉着罗成的胳膊撒娇:“人家这是相信你嘛,别人想帮我装,我还不肯呢,而且呀,只看我这么信任你,你也该知道了,普天之下,我谁都能舍,唯独我哥,怎么也不能放下……是吧?哥——”这些肉麻的话,天下从来都不会吝啬对罗成讲的,只是平常大多时候都会有些不好意思的罗成,今日的反应很让她意外。 罗成搂了搂天下的肩膀,笑着接过天下的话头儿,说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可别忘了啊……” 天下一脸戒惧地看着罗成,低声问道:“你不会是在算计我些什么吧?告诉你,别忘了我是女子,说出去的话可是随时都可能会反悔的……” “应了我的,只怕由不得你反悔!”罗成点了点天下的鼻尖,神情笃定地说道。 张烈在一旁看着有趣,忍不住笑着插话,问道:“二弟,你们俩也黏糊了好几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三妹娶回家去呀?我这边备下的嫁妆可都有三大牛车了,你要是再拖下去,到时候恐怕就真得拉旱船了运嫁妆了……” “大哥!——”天下自己说肉麻话没什么感觉,可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有人拿这样的事取笑她,仍是会觉得羞窘。 罗成今天倒是异常的大方,歪头看着天下,对张烈说道:“我是早就有这心,可是人家云大小姐就是不肯点头,我也没胆子冒冒然就上人家家里提亲去,她要是临时反悔了,我可就惨了,她们家老爷子看我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恐怕就是打断我的腿的心都早就有了,要不是顾忌着怕她生气,我坟前的草说不定都有一人高了吧……” “三妹,这可就是你不对了……”张烈顺着罗成的话意,半真半假的劝起了天下:“女孩子家总是要嫁人的,嫁给了二弟,好歹我们也不用担心你会被人欺负,你呀,也别太贪玩了,快点把终身大事给办了吧,大哥可是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如果是他要入赘,那当然没问题,可是现在是要我嫁过去的,我自然是要想清楚的,谁知道他们家都有些什么穷亲恶戚、不省事的家眷,我可不耐烦去大宅门里受那份委屈……”天下说得理直气壮。 “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满口子都是什么‘嫁’、‘不嫁’的话,真是不知羞!”嘲讽的话语突兀而来,本来正兴至盎然地听张烈跟罗成、天下打嘴仗的众人齐齐回头朝声音的来处望去。 单若冰穿着一身鲜亮的新衣俏生生地站在后院和大堂连着的长廊上,脸色有些苍白,而那句明显针对天下而来的话,赫然出自她的口中! 单雄信一见是她,脸色立时就变了,站起身来低声喝道:“你在胡说些什么?还不快给我住口中!……”说着,他狠狠地瞪了单若冰一眼,然后笑着对天下说道:“这是我妹子,名叫单若冰,年纪倒是与俏君妹子相仿,只是平日里被我们兄弟娇纵坏了,俏君妹子可别跟她一般见识……” 单若冰倔强地昂着头,神情脆弱中带着几分受伤,声音有些尖锐地说道:“我有说错吗?大厅广众之下,她就这么跟一个男人搂搂抱抱的,哪里有一点姑娘家的样子?!” 张烈皱着眉头看向单雄信,毕竟是单家的小姐,顾着单雄信的面子,也只能让他自己处理。可是罗成只要事关天下,他是从来都不理会这些的,目光一暗,正要发做,却被天下一把拉住。 天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单冰若,说道:“我再怎么不知羞,也没有在光天化日之下,死赖在人家怀里不肯出来,连人家拒绝的话都装着听不懂,跟这样的人比起来,我眼下的行为,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罗成身上,两个女子这样针锋相对,明显是为了他! ========================================================================= 当初看过隋唐英雄传后,就一直有种冲动,想要虐虐这位单小姐。。。今天总算让我逮着机会了。。。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二十一节 再约 罗成只是冷冷地看了单若冰一眼,然后安抚似地拍了拍天下,笑着对她说道:“跟不相干的人置什么所呀?还是说说正事吧,长安那边你打算怎么安排?不会就只是派人知会靠山王和太子一声就算了吧?这可不象是你的作风……”他没话找话地转移天下的注意力。 天下果然把头转了回来,笑眯眯地说道:“这事你别管,我自有安排,保管让独孤家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斧底抽薪?”罗成一脸了然地猜着答案。 天下噘着嘴嘟嚷道:“真是一点都不好玩,每次都被你猜到!”这些年在她的帮忙下,婉约和杨广已经通上了消息,时常书信往来。她这次就是打算从婉约这边下手,将事情告诉给杨广,当然,分析事情的角度肯定是会让杨广对已经表明要支持他的独孤家产生怀疑的。如果独孤家在杨广这里失去了信任,那么他们不管将来做什么都是白搭,就是眼前这一关,恐怕都指望不上杨广帮忙了,如果少了这么个有力的支援者,单是杨林一个人对他们的打压,恐怕他们也是顶不住的,毕竟如今不同往日,独孤伽罗在杨坚那里的影响力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他们再也不复当初权势滔天了。 罗成跟天下两个人在这里说的热闹,可是旁边的人却听不明白。徐茂公腆着脸问道:“这‘斧底抽薪’是怎么个说法?也给我们说说,让我们也明白……” 天下和罗成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单若冰早就已经不请自来地坐到了单雄信的旁边。单雄信低声地警告过她,不许她再多话,可是她看到天下跟罗成那副耳鬓厮磨的样子,心里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尤其刚才天下讽刺她的话,更是让她觉得难堪。她在二贤庄那也是称王称霸惯了的,何曾受过这个?只是在单雄信的压制下才强忍了下来。这会儿见天下又在那里卖关子——她直接把罗成对她的冷漠以及罗成附和天下的举动给无视掉了,心里的火气更盛,冷哼了一声,说道:“装神弄鬼——哪里有一点正人君子的光明垒落?徐大哥,您又何必跟这种人多废话呢?” 天下险险被单若冰的话给气笑了,她低声警告罗成不许多事后,便扬着眉迎上了单若冰的挑衅,头昂得高高地说道:“我只是一介小女子,哪敢跟正人君子相提并论?正人君子自然是以‘光明垒落’为重,可是小女子我就偏偏要‘装神弄鬼’,不行吗?” “你——”单若冰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单雄信给一把拽回了椅子上,她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硬是让单雄信称得上凶恶的目光给瞪了回去。 单若冰一副受惊地样子看着单雄信温言笑语地跟天下道着谦,简直有点没有办法相信眼前这人就是从小宠着她的二哥。 谢映登就坐在单若冰的另一边,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开解她道:“冰冰,人家远来是客,你好歹也得给单二哥留点面子,不然他将来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呀?”他其实也看出来了单若冰这小丫头是动了情思了,可是对面那一对儿之间的亲昵都是从来不避人的,又岂是她能轻易插的进去的?可是这话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说,只能从表面上安慰了。 单若冰却不领情,狠狠地瞪了天下一眼,动静颇大地离席而去,剩下单雄信继续黑着脸帮她圆场。 单若冰离席以后,单雄信明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兼且罗成和天下也“辛苦”了半晌,于是众人相约第二日一起去二贤庄聚聚,大家就都散了。 将单雄信他们送出门后,天下懒洋洋地围坐在炉火前,捧着孙掌柜特意给她备下的银耳羹,与罗成、张烈坐着闲话。 张烈依旧是烫了壶酒与罗成两个人杯来盏往,模样比刚才轻松多了。拈了粒花生米丢进嘴里,张烈边嚼边问:“你们怎么想着送那么份厚礼给二贤庄呀?就算是以德报怨,也不是这么个报法吧?” “自然是有所图的……”罗成不紧不慢地斟着酒:“我们两个偏居一隅,大哥又远在海上,如果朝廷真有什么大的举动,怕是我们也只好挑唆着这群人闹点事出来,好缓缓形势了……” “是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天下轻啜了口羹汤,说道:“现在局势这么混乱,谁真的有把握可以控制局势,我的身份还好些,总有我爹给我靠,可是北平府一个不小心怕是就会成了别人的替罪羔羊了,早做些准备总是没错的,而且这些粮食单雄信他们怕是要分出相当大的一部分用来赈灾,这也算是‘取之于民,还之于民’……” “‘取之于民,还之于民’?什么意思?”张烈非常不能理解,这句话怎么用在这里。 罗成低声笑着看天下,等着她来解释。 天下白了罗成一眼,把手里的银耳羹放在一边,另拿了杯子倒了杯酒拿在唇边嗅着酒香,说道:“先前魏征不是说过吗?他们也去了江南收粮,却没收到,那我在江南是怎么收的呢?”说着,她自己也笑了起来:“这些其实本来就是朝廷发放的赈灾粮,只是中间被我‘劫’了下来……” “什么?!”张烈一惊,手一哆嗦险些把手里的酒杯扔了出去问道:“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事地方上怎么会没一点动静?”劫了赈灾用的粮食,这可不是小事,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而且这批粮食将来就是到了单雄信手里,只怕也是难免要惹祸上身的…… 天下扶稳了张烈手里的酒杯,又为他斟上了一杯酒,让他压压惊,然后才笑着说道:“这事我早就跟我爹打过招呼的,这次灾情这么严重,若是由着那批黑心官儿层层盘剥下来,落到百姓碗里的,只怕也没剩几粒米了,恐怕还不如给了单雄信他们得的实惠多呢……至少从‘济贫’这方面讲,单雄信他们做的比官府可好太多了……” 听了天下的这通解释,张烈才长长地出了口气,刚放下担心,就不禁摇头笑着说道:“靠山王对你也真是放心,这么大数目的赈灾粮居然说给你、就给你了……” 天下有些得意地笑道:“那是!我爹自然信我比信那些官员多些的……” 接着张烈又问起了他们对独孤家的处置问题,天下和罗成倒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把计划说了出来。 三人就这样谈谈说说地聊了大半夜,才各自安歇。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二十二节 告别 第二天的二贤庄之行,平静的让天下有些泄气。原本她还以为可以再跟单家那位若冰小姐对上呢,可谁知从头到尾压根连单若冰的面都没见着,单雄信的妻子倒是绵里藏针地刺了她几句,可是没见着正主,又当着单雄信一群手下的面儿,天下也就非常给面子的没做理会。她这种举动在那些有人的眼里,不免又给人留下了“大度”的印象,这是她一开始没有料到的。 因着一大早收到了秦琼的“身份报告”,罗成确认了秦琼真的是他表哥,又见秦琼确实英雄,不免起了惺惺相惜之意,当晚硬是扯了秦琼与他们一起回了连云栈。 一晚上的促膝长谈,张烈、秦琼、罗成三个人在早上再见着天下的时候,亲近得跟亲兄弟似的,看得天下直眼红。 连着几天的事情都很顺利。天下承诺的二十万担粮食在预计的时间到了潞州,单雄信倒也没避诲天下、罗成、张烈他们,当着他们的面儿把这些东西分发到了各处,留够了他们自己用度之后,其他的便都计划着开粥场舍了出去。 其间,天下又给了单雄信不少的“好处”,比对着张烈的规矩给了他不少的特权,虽然他付出的代价比张烈要高两成,但是对单雄信来说,能有这样的收益已经让他们比以前的日子好过多了——做贼的能不为销脏发愁可是天大的美事! 到了第十天上,已经是十一月的最后一天了,天下跟罗成又邀了单雄信和秦琼到连云栈聚聚,这次跟单雄信一起来的只有魏征、徐茂公两人,王伯当、谢映登 、尤俊达、王君可四人因为要设粥场,早就各回了自己的“片儿区”。 这次的聚会没有设在大堂,只是简单的找了一间闲置的厢房滚了个火锅。 一开席,罗成先敬了一圈酒,然后就说到正题:“现在离过年也没几天了,我们俩也不好再留下去,明日就打算起程回北平府了,诸位哥哥今儿就算给我们送行了……” “啊?这就走了?”单雄信一脸的惋惜,倒真带了几分不舍地说道:“我原本还想留你们在我这儿过年,大家伙儿一起热闹热闹呢……” 徐茂公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大家难得一见,该好好聚聚才是……” 张烈帮身边的魏征斟了杯酒,替罗成他们解释道:“他们两个不比我们,年纪尚幼,这逢年过节的总是要回去爹娘跟前尽孝的……” “秦二哥不回家吗?”天下突兀地问道,她的话让秦琼一愣,随即转头看向单雄信。 单雄信立刻拉住了秦琼的手腕子,说道:“二哥,你可是答应了我的,今年就在我这儿过年了,信儿都让人捎到历城县了,您不会这会儿再反悔吧?” 秦琼苦笑着说道:“是,即应了你了,自然不会反悔的……”话虽是这样说的,可是他眼底那抹想家的愁思却避不了人。 “大哥,你呢?什么时候走?”罗成见不得秦琼那样子,忙把话题扯到张烈身上。 “呃,我嘛……”张烈看了看单雄信,说道:“我与单二弟还有些事情要商量,所以应该还会多留一段时间,你们俩是要回五原?还是……”他随口问起罗成跟天下的目的地,话一出口才想起来,他们俩的身份还在保密阶段,所以后半句就没问出来。 徐茂公倒是听出来点意思,刚想接话问问罗成和天下的出身来历,不想却被罗成的笑声给打断了。罗成笑得很畅快,可是天下却一脸郁闷。 张烈看了看天下的脸色,问罗成:“三妹这是怎么了?” “也没什么……”罗成得意地笑着说道:“只是有人酒后失言,答应跟我回家过年而已……”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天下的身上。 天下狠狠地瞪了罗成一眼,然后满是委屈地对张烈说道:“大哥,他欺负我!故意灌我酒,还趁着我酒醉骗我写字据……” 提起这事,天下就觉得怄!有一天晚上,张烈与单雄信去拜会什么当地名人,她跟罗成没兴趣,便留在了连云栈。谁知吃完饭,天际突然飘飘乎乎地下起了小雪,她一时兴起便约了罗成拥炉赏雪。她现在都有些想不明白,本来明明喝的是茶,后来怎么就换成了酒呢?而且不过两三坛子花雕而已,她居然醉得记忆出现了断层…… 这中间一定有鬼,可是她却没抓住罗成半点把柄。兼且罗成拿出她写的答应跟罗成一起回家过年的字据的时候,还要笑不笑地告诉她,沁月她们几个已经早就被他派人送去了幽州,现在北平王府上下都知道了他们少王爷要带个娇客回王府过年的消息…… 这简直是赶鸭子上架嘛!这会儿要是咬死了不肯跟罗成回去,那岂不是会让他被人笑话、摆明了不给他面子吗?可是要跟了他回去,她又怎么想怎么觉得怄! 天下噘着嘴跟张烈抱怨,可张烈却哈哈大笑了起来,还边笑边冲罗成竖起了大拇指:“这招高!带这丫头回去见见你爹娘也好……不过,二弟呀,咱妹子可是娇纵惯了的,到了你家里,可不许让人委屈了她,不然我这个做大哥的可不答应!”后面几句话,张烈说得极正经,听得罗成连连点头应承。 天下本待还想再抢白几句,可是却又有些泄气地坐在那里没吱声。其实罗成早就有意带她回家的,只是她有些怕麻烦,而且又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处置,所以便一直耽搁了下来。这几年下来,罗成几乎都是跟她留在五原,虽然离着幽州并不算太远,可是却也很少回家,就算回去了,每次也不过是呆个三四天便会回去。罗成家里关于她的种种猜疑,天下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理会,虽然迟早有见面的一天,她宁愿能晚则晚…… 现在终于是避不过去了,虽然有些小小的不甘心,可还是要接受…… 罗成知道天下在犹豫些什么,当初他们前脚离开长安,丁彦平后脚就给罗艺写了封信,信上没写天下一句好话……这段时日以来,罗艺之所以纵容罗成成年呆在五原,未必没有防着天下的心思,再怎么说,天下也是杨坚封的郡主,要让罗艺全盘信她、或是只把她单纯的当成一个刁蛮任性的千金小姐那是不可能的!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罗艺对天下的欣赏已经显而易见了,这次让罗成带她去北平王过年,就是罗艺先前提出来的,所以罗成这次才会这么积极地“促成”。 罗成轻轻拍了拍天下的手,低声说道:“好了,别跟我怄气了,反正总是要走这么一回的,而且我有准备了礼物送你,保证你不会后悔……” “什么礼物?”天下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来,连周围的这一圈人都竖起了耳朵。 “我八岁时跟我爹去打猎,生平第一次独自猎了一只虎,这礼物便是我求来的赏赐……”罗成得意地卖着关子。 “什么?!”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了相同的两个字,可是语气、意思却各不相同。 天下是纯粹的问句,只是想知道这份礼物是什么。 而张烈、秦琼和单雄信却满是惊讶,八岁就独自猎了只虎?!看来这天底下还真是有能人呀!他们三人看向罗成的目光越发地与众不同起来。 魏征与徐茂公两人却没出声,他们俩的注意力都在罗成说的最后那两个字上:赏赐……什么样的人家,儿子打了只虎,老子给奖励,能叫做“赏赐”呀?两人互望一眼,决定觑空一定要提点单雄信一下,眼前这对儿年轻人,不可不交,但也绝对不可深交……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二十三节 到幽州了 辞行宴上,因为众人心里都有几分离愁别意,所以,除了天下,几个男人个个喝的酩酊大醉。等张烈、单雄信他们酒醒的时候,罗成早被天下扔在马车里上路了。 本来一个月的时间赶到幽州,时间上还挺宽裕的,谁知路上不顺遂,刚出山西地界就遇见了大雪封山,罗成跟天下他们一行人被困在了代州好几天,结果晓行夜宿、紧赶慢赶的,好容易才在大年三十的下午进了幽州城。 王府里,罗王妃早就等急了,坐立不安得三两刻钟便要问一回罗成到哪儿了。等丫环进来传话说,罗成已经进了城了,这下可了不得了,王妃居然亲自跑到门口接儿子来了。 从城门口到王府门前,一拨儿、一拨儿的都是传话的人,罗王妃这一出来,立刻就有人知会了罗成,罗成一听,当下嘱咐了坐在马车里的天下几句,便一催马先跑了回来。 罗王妃看见儿子那叫一个高兴呀!拦住罗成要跪地上磕头的动作,拉他到眼前仔细地打量着。其实这时候距离罗成上次回幽州才四个来月的时间,可是她却象是四年没看见儿子了一样。说起来这也难怪,她年近四十才有了罗成这么一个孩子,老生儿子本就宝贝,而且罗成长得也好,人又聪明,也乐意哄老太太高兴,所以,她看自己这个儿子跟看朵花儿似的,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看也看不够…… 罗成这几年在罗艺的默许下一直留在五原,很少回王府,罗王妃少有机会见到儿子,为了这事跟罗艺都不知吵了多少回架了,可是一向顺着她的罗艺在这事上却出奇的固执,每次罗成还是来去勿勿,一年里回来住不了几天,这当娘的哪有不挂念的呀? 这次罗成捎信说回来过年,而且还要带“娇客”一起回来过年……罗王妃这下可惦记上了。罗成是早就订过亲了,她为着想抱孙子,也不是没想过早早的把这门婚事给办了。可是罗艺却一早就先浇了盆冷水给她:这门亲事虽然定下了,可是机会一到,必定是要退婚的!所以,她也就习惯了不把伍家那位小姐放在心上。虽然伍家对这事表现的很热心,伍小姐也隔三差五地过府来请安,可是她就怎么看这个名义上的“未来儿媳妇儿”不顺眼。 等她见了儿子事先送来准备服侍“娇客”的人,又听了儿子的对这位“娇客”的安排,罗王妃就上了心了,没事儿就在那儿瞎琢磨,让儿子这么“看重”的究竟是哪家的、什么样的姑娘呢?她也叫沁月她们几个过来仔细询问过,可是硬是东拉西扯的没个圆乎话,弄得她更是心里痒痒的。她自己这儿子她自己知道,平时那是对女人从来都不拿正眼瞧的,为了想抱孙子,她也没少往罗成屋里塞人,可是这几年下来,竟是一个合儿子眼缘儿的都没有,这次好容易他自己带了一个回来,先不管是什么样的出身来历,总之先留住了再说……她是一早就下定了决心的! 这会儿儿子已经在了眼跟前了,可是她惦记了快两个月的那位“娇客”呢?罗王妃一边拉着罗成的手东拉西扯,一边把眼神定在了由远而近地马车上。 罗成一看就知道自己的娘在想些什么,伸手搂住罗王妃的肩膀,把头凑在她耳边,笑着说道:“娘,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俏君哄来的,您可别把她吓跑了……” 罗王妃拿眼白翻棱着罗成,好笑地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说道:“哼!人说‘娶了媳妇儿忘了娘’,这位‘娇客’如今还没进门呢,就先提点起你娘我来了?” “哪儿的话呀……”罗成继续搂着罗王妃撒娇。 说话间,天下的马车已经到了王府门前,天下本来还有些紧张,可是透过车帘子的缝隙正好看见罗成在的动作表情,“噗嗤”一声忍俊不禁地轻笑了出来。 罗成的身体僵了一下,不自然地把胳膊从王妃的肩膀上放了下来,慢慢地踱到马车跟前,说道:“已经到了,快下来吧……”说着,他掀开车帘,把手探了进去。 天下轻轻扶罗成的手,弯着腰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一点也不客气地任由罗成将她从车上抱了下来,半偎在罗成怀里,甜甜地笑着看向罗王妃。 天下今天特意穿了件桔色的披风,颜色极是张扬。披风的边边角角上用银丝线绣着祥云朵朵,脖子间的大翻领是一整块的白狐狸皮,上面也细细地绣了圈儿红梅花,裹住了边上的卷毛。她里面穿了套淡白月缎的裙袄,几朵娇艳的淬金牡丹在披风里若隐若现。头发仍是简单的挽了个双髻,也没多戴发饰,只是一左一右插了两支一模一样的珠玉簪子,另有几条系发的丝绦垂在耳后。整个人就这样俏生生的站在罗成向边,让人移不开目光。 罗王妃看着眼前这一对壁人,不由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罗成拉着天下上前了两步,介绍道:“娘,这是俏君,我师妹,也是我结拜的妹子,您不是常感叹没能生个女儿吗?今儿我可帮您领了个女儿回来……”说着,他又转头看向天下:“这便是我娘……” 天下冲着罗王妃福了福身,嘴张了张,却突然发现不知该怎么称呼罗成的娘,叫“伯母”吧,好像也有些怪怪的,叫“王妃”吧,怕罗成气她生疏,可是要是要是跟着罗成一起叫“娘”,罗成肯定愿意,可她却抹不开这脸儿,而且罗王妃也未必肯应,她不禁有些为难地咬着下唇看向罗成。 罗成少见天下这般模样,只顾捂着嘴偷笑,没搭理天下这茬儿。 倒是罗王妃越看天下这副模样越喜欢,怎么打量怎么觉得跟自己这英俊儿子般配,伸手把天下搂进了怀里,笑着说道:“哎呀,多俊俏的姑娘呀,跟‘俏君’这名字还真配,好孩子,以后呀,就跟着成儿叫我娘好了,反正他的‘妹子’,也算我的女儿嘛……” 天下都还没来得及脸红,罗成就大笑出声,拉着天下的手说道:“是啊,跟着我叫娘就好了!” 王府门前站的那些侍卫、仆从都看傻了,除了在内宅,在罗王妃跟前,罗成什么时候这样不顾形象的大笑过?什么时候对“外人”这么亲昵过?所有人有志一同地认定:这位新来的“娇客”,十有八九是少王爷的心上人!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二十四节 相思染 罗成跟天下一左一右地搀扶着罗王妃往府里走,刚转过二道门,就有侍卫过来传北平王罗艺的话,叫罗成去前殿答话。 今天是年三十,罗艺此时正依着往年的惯例,在银安殿接待、嘉奖各处的官员,他这一派人叫罗成,罗成可有些为难了——这可是天下第一次到他们家,总不能让他一进门就把天下扔到一边不管吧?可是要是陪着天下,那他老子那头儿他也糊弄不过去呀…… 天下冲罗成笑了笑,低声说道:“你还不快去?!小心呆会儿去晚了,王爷赏你顿板子……” “我……”罗成眼中的谦意一闪而过。 “你什么你呀,快去吧,有‘娘’领着我,你还怕我在这王府里走丢了不成?”天下这个“娘”字叫得非常之顺口,听得罗王妃心花怒放,用手指点了点罗成的额头,说道:“你难道还不放心你亲娘?俏君呀,我亲自送她过去园子那边,你快去应付你老子吧,大年下的别招他不痛快,快去!” 罗成笑着冲天下点了点头,然后随着那传话的侍卫一溜儿烟地跑了。 罗王妃拍了拍天下的手,继续引着她往前走,边走边说道:“我就成儿这么一个儿子,我们罗家也就这么一棵独根苗儿,这孩子呀,从小心思就重,除了自家人,也没见他对谁上过心,唯独对你是不同的,这园子呀,已经建成了有些年头了,他硬是谁都不让住,别说住了,平时进去打扫他都得盯着,前些日子他让人捎信回来,说要带你回来过年,还说要把园子收拾一下,等你来了,就让你住这儿,当时可吓了我一跳呢……” “园子?什么园子呀?”天下不解地问道,罗成可从来没跟他提起过什么园子啊…… “说起这园子,那可是有来历的……”罗王妃脸上浮现起骄傲的神情,说道:“这是成儿八岁那年,跟他爹求来的,那年他跟着他爹去打猎,结果居然杀了只虎,他爹当时就高兴地合不拢嘴,问他想要什么赏赐,他就说要在王府的后宅,另起一座园子,他爹当场就应了他,在王府的后宅划了片地给他,由着他的心思让他建造,结果这园子前前后后盖了足足有三年才完工,拖得他爹都快没耐心了,可我看着却喜欢,这园子盖得精致不说,里面的景物四时俱备,让人一进去就不想出来了……” 天下神情有些怔忡,听着这描述,怎么那么象…… 罗王妃看了天下一眼,好像很满意她“痴迷”的表情,接着说道:“这园子建得虽好,可是成儿这孩子却极是看重,除了我偶尔兴致来时能进去逛逛之外,旁人他是一个也不许进的,那时候我还打趣他说‘守得这么严,难道是要留给媳妇儿住的?’,当时纯粹是句玩笑话,谁知他还真的点头了,说道‘这园子是我建给自己喜欢的人的!’,他更是一句话就把那些想进园子去看看的人给挡了回去,这么些年了,也没人再提这事了,可是我知道,他们呀,是单等着成儿大婚的时候,到了那时候,总不成还不让人进吧?……” 有必要这么招摇吗?天下心中暗叹,不过她也在悄悄好奇,不知这园子跟“当年”为了庆祝“相思”十八岁生日而建造,并且最后定为相思、明染大婚地点的“相思染”比起来,哪个更美仑美奂些? 罗王妃带着天下,一边唠叨着这园子有多美,话里话外暗示罗成有多重视她,一边领着她顺着一条青石小路拐到了一道小门前,她指了指那小门,说道:“这就是园子直接通向内宅的侧门了,它另有正门,只是要绕很远,所以,一般我们都是从这里进出……” 正说话间,那小门“吱呀”地一声打开了,沁月、沁眉、沁雅、沁心四个丫头笑着迎了出来,先是对着罗王妃和天下福了福身,然后沁月便走了天下的身边,说道:“我们都等了主子好久了,以后您可不兴再独自出去了,好歹也让我们姐妹跟上一、两个,也省得我们担心您在外头少人侍候、受了委屈……”她一上来就一通抱怨。 “没规矩!——”天下目光一黯,低声斥道。 沁月一惊,然后立刻低着头后退了半步,再没说什么。 “好了……”罗王妃心里暗自点头,年纪不大,管起人来倒是挺有一套,她微微一笑,拉起天下的手就往里走,说道:“咱们先进去看看吧,里头儿的摆设都是成儿布置的,也不知合不合你心意,如果不喜欢的话,尽管更换……这几个丫头来了也有些日子了,府里上上下下她们也都熟悉了,缺什么只管让她们去找总管罗春要去……”说话间,她就带着天下走了进去。 看着眼前的景象,天下一下子呆住了。眼前所见,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景物,连空气中弥漫的气息都是她所熟悉的。她下意识地松开了罗王妃的手,先是缓缓地前移了几步,紧接着便一步快似一步地冲进了那副画里。 “慢点走……注意了,只能走在小路上……”罗王妃一边提醒着天下,一边得意说道:“怎么样?美吧?这些可都是成儿弄出来的……” 在一小片挡在侧门前面的竹林后面,是一大片的盛开的梨花。天下眼神有些迷蒙地站在梨花树前,眼眶有些湿润了。 罗王妃并没有天下的神情,只是继续介绍着:“说来这些梨树也奇怪,居然一年四季都不谢,虽然这园子里其他的花呀、草呀的也比外头好的时间长,可还是比不得这梨树……” 天下轻轻往前踏了一步,沁月在她身后惊呼道:“主子小心!进去不得!” 天下一愣,回头看向沁月,象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一样。 沁月见已经吸引住了天下的注意力,便缓下语气,说道:“本来初五传话说是罗殿下交待的,园子里其他地方都可以去,独独这片林子不能进,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有一天沁心贪玩,不小心闯了进去,才知道里面危险的很,差点把她困在里面出不来呢……” 天下神情间还是有些恍惚,虽然听了沁月的话,没有再试图往梨花丛里闯,可是却一旋身,却往园子的更深处跑去了。 罗王妃有些傻眼了,这丫头怎么说疯野就疯野起来了呢?她连忙带着沁月她们几个跟了上去。等她们从树丛中绕出来的时候,天下已经站在园子的最高处了。 灰暗的天空,映着雕梁画栋中的那抹桔色身影,罗王妃不知为何突然从心底泛起了种苍凉的感觉。她没让沁月她们跟着,自己慢慢地往楼上走去,脚步有些沉重。当她站在了天下身后时,才发现天下站着的这扇窗正对着园子的正门方向,而窗前如今所能看到的只有一池衰败的干荷残叶。 罗王妃轻轻拍了拍天下的肩膀,然后踱到另一扇窗前,一边推开了窗子,一边说道:“这园子最大的特色就在于‘不管什么季节,总有一扇窗户外面可以看到最美的景色’,这是成儿说的,我足足往这里跑了一年,才算是明白成儿究竟是什么意思……俏君,过来这边看,你看今年的梅花好像开的格外好呢……”说着,她把天下拉了过来,这时,她才看到天下脸上竟带着泪痕,她忙帮天下擦拭着泪渍,问道:“怎么了?怎么就哭了?” 天下长吸了一口气,强自振奋精神,笑着说道:“我只是一想起这园子里的四时风物,便觉得很感动,对了,娘,这园子可取了名字?”她不想罗王妃深问,关于她心里的那些“故事”,她还没有准备好讲给任何人听,于是连忙转移话题。 罗王妃疑惑地看了天下一眼,总觉得她没说实话,可是毕竟还算陌生,也不便深问,也借机转移话题:“还没取呢,本来也没人住,也就我没事的时候进来逛逛,所以,匾一直都空着,如今你即搬了进来,便想个喜欢的名字,回头让人挂出来好了……”其实当初提议了好多的名字,可惜都被罗成给否定了,所以这匾才一直空着,可是罗王妃的直觉告诉她——天下起的名字,罗成一定不会再反对! 天下也没客气,走到角落里的桌案前,细细地研起墨来。不大会儿的工夫,“相思染”三个行书大字就呈现在了罗王妃眼前。 “好字!”罗王妃忍不住赞道。罗王妃也是出身大家,她的父亲本是前陈的宰相,于字画方面她也是颇有些研究的。这会儿看了天下的字,更是喜欢了她三分。‘人如其字’,只看天下的字,罗王妃就知道眼前这女孩儿不仅聪慧,而且也是极有主心骨的,这样的女子可是做贤内助的不二人选……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二十五节 顾忌 “什么字呀?有多好?”随着一阵‘噔噔’的脚步声,罗成面带微笑地走了上来。 “咦?你怎么这么快就忙完了?”天下有些意外。 罗王妃显然也没料到罗成会这么快回来了,也是一脸惊讶地说道:“你爹今天心情看起来挺好啊,这么快就放你回来了……” 罗成先是对着天下仍微微泛红的眼眶呆了一下,然后才稳了稳心神,笑着说道:“因为晚上还要晏请那些所属官员,所以爹简单地交待了两句,就让我先过来了,前殿的事情已经都安排好了,爹这会儿也已经回房去了……” “哟,你爹已经回去了?真是的,平常也没见他这么利落,这样,你先领着俏君再四处看看,呆会儿记得早点带俏君过来,我先回去帮你爹看看还差什么不……”说话间,罗王妃已经朝着楼梯口走去,罗成跟天下忙跟在她身前身后扶持着她,一直把她送到了侧门外头,两人才重回观景的小楼。 罗成拿起桌上天下写的“相思染”那三个大字,用指腹在墨迹上磨梭着,轻声说道:“这便是我送你的礼物,你可喜欢?” 天下从罗成背后抱住他,什么话也没说。 罗成转身反搂住天下,拉着她来到一扇窗前,正好可以看见那些正在寒风中舞动的梨花,手指着那片花海,说道:“盖这园子是为了让你高兴的,怎么你反倒哭起来了?你知道光布置这些可以让花四季常开的阵法,费了我多大的精力?还不领情……”说着,他低头看向眼角又有些湿润的天下,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天下把头埋在罗成怀里,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我这本来就是高兴的……你也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相思染了……可是这时候在这里再见到这些,心里总是酸酸的……” 天下的心情,罗成其实懂。他无言地搂着天下,心里也泛起淡淡的感伤。 两人就这样站在这里,静静地看着窗外,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兀地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主子,罗殿下……”上来的人是沁月:“王妃派人来传话,说是让你们在晚晏前,先过去她那儿一趟……” “哎呀——我都还没梳洗更衣呢!”天下有些急了,推了罗成一把,便急走了几步,拉着沁月就往外走。 “不用急,我不也没收拾呢吗?”罗成在天下背后笑着说道:“离晚晏还有好一会儿呢,时间是尽够的……”说话间,他拿起天下手写的“相思染”那三个大字,随着她们一起下到了二层。 小楼的一层是会客室,三层是观景室,二层便是天下的卧室所在。 站在天下的房门口,罗成小声地交待着:“今晚,我要跟我爹在前殿晏请那些官员,那些女眷却是要在后花园的花厅里由我娘接待的,你待会儿就跟着我娘,什么也不用管,招呼好你自己就得了……打扮漂亮点,别让伍诗雅给比下去了……”最后这一句,带了些调侃的味道。 天下“狠狠”地瞪了罗成一眼,说道:“哼,我就偏偏喜欢被她比下去,我就偏偏喜欢让她以为我样样不如她,我就偏偏喜欢怄死她!我警告你哟,如果你敢跟她眉来眼去的,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罗成一脸“惶恐”地作着揖,强忍着笑意说道:“是!是!是!小的不敢……”说着,便朝楼下“跑”去。 待到了楼下,他才回过头,扬着灿烂地笑脸冲仍倚在栏杆上看他的天下说道:“你快些准备,我去收拾一下,然后就过来接你……” 天下也很灿烂地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才转身回房。 ****** 话分两头,再说罗王妃赶回自己的屋子,就见北平王罗艺,已经换了身便服,正坐在那里喝茶。 罗王妃一进门,就不住口地夸赞天下,听得罗艺直皱眉头。 “嗯……她真有那么好?”罗艺挑着眉问道,语气中带了七分怀疑。 罗王妃点了点头,说道:“人品模样自不必说,就这动静皆宜的性子就招人喜欢,而且还写了一手好字,才情也是极佳的……成儿的眼光的确不错,俏君这丫头——我喜欢!” 罗艺看着屋里进进出出地丫环仆妇,清了清嗓子,一挥手,把她们都撵了出去。 “怎么?有事?”罗王妃心里有些忐忑,上次她说想把伍诗雅和罗成的婚事办了的时候,罗艺也是这样的表情动作,这会儿实在很难不让她往那方面去想。 “这丫头的来历不简单呢……”罗艺有斟酌着该怎么讲,所以语速有些慢:“如果处置得当,她对我罗家自然大有助益,可是稍有疏忽,也可能引来灭门之祸呀……” “什么?!”罗王妃惊得险些把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 罗艺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道:“这丫头的来历我就不跟你细说了,只是你平日里要多与她接触,多察看她的人品本性,如果她对咱成儿是一心一意的,那自然是好,可是若她有二心,只怕祸在眼前呀……”他一想起丁彦平当日写给他的那封信,他就觉得心惊,罗成加上这丫头,整个儿一对惹事的活阎王!更何况天下复杂的身世背景,这也不能不让他顾忌,谁知道这是不是皇帝专门下的套?他可就罗成这一个儿子,以后北平府的生死存亡可都是要交到罗成手上的…… “这……这……”罗王妃有些傻眼了,她本来还在盘算着这下儿媳妇儿有着落了,可以筹划成亲的事了,谁想到又闹出了这种状况。可是她转念一想,自己儿子那是什么样的人呀,怎么可能做这种引祸上身的事?想着,她嘴里可就忍不住嘟囔上了。 罗王妃的小声嘟囔被罗艺听得清清楚楚,老头子气得笑了起来:“我说你,怎么就跟你儿子一个样儿呀?” “我儿子?怎么?那儿子不是你的呀?”罗王妃有些不服地说道:“再说了,我们娘儿俩什么样了?” “你是在这里明着帮那丫头说话,你儿子是跟我装了一逼云淡风清的样子说他没中了人家的美人计,可是一提起那丫头也是两眼放光,就跟我当年第一次见到你那时候一样,我就奇了怪了,这丫头究竟得‘好’成什么样呀?能把你们娘儿俩迷成这样?!”罗艺脸上还真浮上了几丝好奇。 “你也说了,成儿跟你一样,还说什么他像我?!俏君有哪里好?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我看她是哪里都好!”罗王妃净在这些旁枝末节上作文章,对她来说,儿子喜欢的——就都是好的! “好,好,好,像我!成了吧?去,让人把那丫头叫来,趁着晚晏之前,我先看看她……”罗艺貌似随意地交待着,罗王妃却一刻没停地交待人去办了。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二十六节 赴宴 此时站在罗艺面前的天下,是精心打扮过的。 刚才梳洗之前跟罗成说的话纯粹是怄气,哪有女孩子会不爱美呀?所以,天下还特意挑了套很抢眼的衣服,并且在首饰搭配上也是很下了些工夫的。 整个人站在那里,连罗艺都忍不住眼睛一亮。 罗王妃更是把天下拉到了身边,脸都快笑出花来了,她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这丫头一脸贵相,富贵逼人,可是怎么少点什么?她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着天下,突然握住天下的小手,往上稍稍捋了捋天下的衣袖,才一脸恍然地说道:“我就说,觉得少点什么嘛,原来是少了镯子……”边说,她边转头朝侍立在一旁的一个俊俏丫头说道:“翠袖,去,把我收在箱子里的那对芙蓉玉镯取出来,那颜色嫩,还是我做姑娘的时候,我娘给我的呢,原也是年轻姑娘戴着才好看,……” “娘——”天下还没来得及说话,罗成倒在一旁似笑非笑地揭起了她的底:“她哪里就少了什么镯子了?她是懒得在手上戴那些累赘物件,您把姥姥红您的镯子给了她,估计也就能看她戴这一次,还不如您继续留着压箱底呢……” “哼,你这是嫉妒!”天下迅速地给罗成下着评语,然后半偎进罗王妃怀里,搂着罗王妃,对她说道:“娘,我哥这是在嫉妒我,您别听他的!您还有什么好东西?一起给了我吧……”她笑眯眯地“打劫”。 罗艺“噗嗤”一声把刚含进嘴里的一口茶给吐了出来,一边咳嗽一边看着天下,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能自来熟到这种程度。 罗王妃也是一呆,又被罗艺的动静吓了一跳,一边招呼人帮罗艺递帕子,一边看着罗艺、罗成、天下三人笑,心道:这丫头还真是个不认生的开心果! 罗成一边暗自同情罗艺,一边对天下说道:“丫头,打劫去别处,别在这儿动心思,我娘也就那么点压箱底的东西,要是都被你哄了去,将来我没聘礼娶媳妇,你可得‘负责’……” 负责?负责什么?是负责出聘礼呀?还是负责‘还’他一个媳妇呀?天下心里暗气罗成说话不老实,冲着他做了个鬼脸便不再理他,只是靠着罗王妃小声地说着悄悄话。 不大会儿的工夫,翠袖便把罗王妃说的那对镯子取了来。罗王妃亲手帮天下戴上,然后露出满意地微笑,说道:“嗯,果然般配……王爷,你看呢?”她也是一语双关。本来这会儿把天下叫来,就是罗艺的主意,可是自打天下进来,他就没说过一句话,所以,罗王妃忍不住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罗艺点了点头,别有深意地看了天下一眼,说道:“既来了,就安心住下,只管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不过……嗯咳……别惹麻烦啊!”最后那五个字罗艺本来想忍住不说的,可是一见天下这“活泼”劲儿,他还是说了出来,只是声音压得极低,连离他最近的罗王妃都只是听得模模糊糊的。 这句话一出口,罗艺跟松了口气似地,站起身来,说道:“时辰也差不多了,我跟成儿就先上前殿去了,你们也准备准备吧……”说罢,带着罗成就往外走。 罗成往外走的时候还冲着天下挤了挤眼睛,天下回了他一个鬼脸后,他才无声地大笑着去了。 罗艺跟罗成前脚才走,就有仆妇进来通禀,已经有客人先到了花厅等候了,罗王妃便也带着天下慢慢往花厅走去。 “其实这除夕宴客,这只是个惯例而已,早在我们王爷还不是王爷的时候,每年的这一天,他总是要请了最亲近的军中弟兄在一起聚一聚,等他做了王爷,反而没了那份热闹,就纯粹变成应酬了……”罗王妃拉着天下的手,低声跟她说着今天宴会的来历:“不过,你也不用拘谨,你可是咱们家的娇客,喜欢的,就说两句,不喜欢的,不理她们也就是了,在我们这一亩三分地上,可没让自己人受委屈的事儿……” 罗王妃之所以说这些话,实在是因为她心里有些没底,今天这样的宴会,安国公伍亮的夫人肯定会带着伍诗雅一起来的。 她心里没底,罗成究竟有没有把他已经订了婚的事告诉天下呢?虽说罗艺并不是真心答应的伍家这门婚事,可是这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的清楚的事。天下如果宴席上才知道这桩婚事,会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再加上天下搬进园子里的事,估计这会儿都已经传遍了,先前她只觉得高兴了,这会儿静下心来想想,整个北平府的人都知道那园子是罗少王爷盖给未来的少王妃的,可是这会儿天下偏偏住了进去,难保伍家会起什么心思。一想起伍诗雅的性子,罗王妃就觉得头疼,呆会儿不定会惹出什么事来呢! 天下一看罗王妃复杂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可是这前呼后拥的跟着这么多人,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笑着安慰罗王妃:“娘,您放心,我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伍家的事我是知道的,您别担心……”后一句话她说的声音极小,除了罗王妃谁都没听见。 罗王妃一愣,没想到罗成居然把这事告诉天下了,而且天下提起这事的时候,居然面色如常,她暗暗点头,能容人、能容事,才是大户人家里的生存之道……既然天下都这么说了,她也就没再接这话头儿,只是沿路指点着王府的各处景物。 ****** 罗王妃猜想的果然没有错,伍家果然已经知道了天下搬进那园子的事。 伍诗雅在去北平王府的路上,一直寒着脸,手里的帕子都被手指头绞坏了。 “儿啊,别置这气,不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商人之女吗?你与她计较,反倒显得你小家子气了,大户人家谁不是三妻四妾的?听说王妃很喜欢那个丫头,呆会儿在王妃那里,一定要显出你的容人之量,知道吗?”安国公夫人皱着眉头提点着女儿。她心里也不满罗家,可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虽然伍家在北平府的辖地内也有二十万的大军,可是罗家直属的军队中,光骑兵就不止二十万!势力既然比不上,那除了忍着,他们还能怎么办?不过,她心里也暗自庆幸,还来搬进园子里的丫头出身不怎么样,不然,将来自己的女儿真嫁进了罗家,怕是还真压制不住她…… 罗成向来都有先见之明,他在回来前就帮让人给天下安排了一个“南方商贾之女”的身世,就是为了降低伍家的戒心,没想到还真的派上用场了。 伍夫人的话,伍诗雅是一句也没听进去,满脑子乱哄哄地都是别人描述给她的,罗成跟天下在王府门口那亲昵的一幕。在她有印象以来,罗成从来都没对她笑过,或者该说是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她!她一直在心里安慰自己说,罗成就是这样的性子,等成了亲自然就好了…… 结果,今天,她这几年来所有的心理建设崩塌的点滴无存……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二十七节 看笑话 天下从进了宴客的花厅,就一直被罗王妃带在身边,连与那些女眷们说笑的时候,也不忘看看她、摸摸她,表现出一副不知有多喜欢天下的样子。 天下也非常的配合罗王妃,坐在她身边乖巧地陪着说话,在天下刻意的讨好下,饶是罗王妃早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天下逗得合不拢嘴。那些客人谁也不傻,一见罗王妃的神情和毫不掩饰的喜欢,再加上今天才新鲜出炉的关于罗成感情归属的八卦,这些人也是卯足了劲儿的夸赞天下。 等伍魁的夫人严氏和伍亮的夫人蔡氏带着伍诗雅来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天下半羞半喜地笑倒在罗王妃怀里的情形,三个人的脸色不约而同地黑了起来。 站在门口迎客的丫环赶紧扬高了声音替她们通报,结果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倒显得天下没来得及停下来的笑声格外地突兀。 天下缓缓地坐直了身子,满是好奇地朝门口处张望着,当然,她看的自然不会是严氏和蔡氏,注意力都放在了伍诗雅身上。 伍诗雅年纪比罗成大着一岁,身量已经长成,比天下高着半头。五官长的倒也清秀,只是下垂的嘴角、上挑的眉梢带了几分刻薄,破坏了整体感觉。而且她的穿着打扮也未免太……“张扬”了吧?从头红到脚,红色的衣裙上用金线绣满了牡丹,这也就算了,可她居然还在头上戴了一头的镶金簪玉的首饰,最夸张地是胸前挂的那个“大”金锁,照天下看,都能有半斤重!天下不用眯眼都能看清上面刻的“金玉良缘”四个大字,再看看旁边的小字,天下确定,这一定是罗成为了整这位伍小姐而办的事——这居然是订亲信物! 天下还真猜对了,当初罗艺硬逼着罗成订亲,他别不过自己老爹,就只能拿订亲的对象撒气了,不光是这金锁,连伍小姐这一身骇人的装扮都是罗成悄悄让人透露给她的——罗少王爷最喜欢的! 天下忍不住暗暗替自己掬了一把同情泪——怎么自己的“情敌”里就没个能让人看得上眼、有点挑战性的呢?天下下意识地轻轻叹了口气,撇了撇嘴,却不知她的这个举动早被一室的有心人都看在了眼里。 其实北平府这些官员家的女眷们跟比别处的更亲近些,因为这里官员的派系太明显了同,不是罗家的嫡系,就是朝廷所属,当然,罗家嫡系占了大多数。她们平时也常常聚会,没事的时候就爱聊点八卦,这本是女人的天性,无可厚非。 眼下的这种情形,让相熟的一些人之间,眼神的传递分外热烈。 甲夫人朝天下那边呶了呶嘴,然后递了个眼神给乙夫人:看看,有戏! 乙夫人冲着伍家三人瞄了一眼,眼神里带了几分轻蔑,然后回递了个眼神给甲夫人:这高枝不是那么好攀的! 丙夫人却来回地看了天下和伍诗雅几眼,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换我,我也喜欢俏君姑娘,怎么看怎么讨喜…… 丁夫人咬着一唇偷笑:看你伍家再嚣张?! …… 当初罗艺归降大隋的时候,杨坚曾应许他自立北平王,生杀自主,听调不听宣,虽然后来也安排了伍氏兄弟带兵驻在幽州左近,可是幽州九郡的官员任免还是罗艺说了算。 而伍氏兄弟刚来幽州的头两年,没少仗着他们这个监军的名份欺负人,只是后来罗艺看他们闹得太不象话了,狠狠地整治了他们几回,又加上朝廷也不断来函让他们谨慎,他们才收敛了不少。 现在,这一堂的女眷里十个有九个家里男人是在罗艺手下听用的不说,就是当初在伍氏兄弟手下吃过亏的也不少,她们是一向同忾连枝的,想看伍家笑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先罗伍两家传出了联姻的消息的时候,她们还沉默了一阵子,待订婚之后,罗成立刻离了幽州,而且一去几年基本上都没再怎么露面,这些人可就又不安份了,罗成这次回来之前,八卦的版本都已经传到了“少王爷就是为了不同意这门婚,所以才‘离家出走’的!”…… 而罗成回来的时候带着天下,又安排天下住进了那座意义非凡的园子的事,早被罗成安排的人悄悄传得幽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这下子她们可就更起劲了,有几个吃过伍家大亏的,本来告了病不想来看伍家人脸色的,一听说了这消息,病立刻都麻利利儿地好了,一个个眉梢带笑、眼角含春地坐在那等着看伍家人怎么收场。 未来的少王妃还没进门,王府里就先住进了一个颇讨罗王妃的欢心的少王爷的心上人——这场戏不看,可是会后悔一辈子的! 气氛本来尴尴尬尬的,可是罗王妃和严氏、蔡氏寒暄了几句之后,便渐渐地缓和了下来。 女眷里自有那不安份的主儿,眼睛一转就出了招了,一个佐领的夫人笑着对身边的姐妹淘、以极高的音量说道:“哎呀,妹妹,今儿来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什么稀罕事儿?” 她的姐妹淘也不是省油的灯,俩人本是一块来的,自然知道佐领的夫人的指的什么事,也捂着嘴笑着说道:“姐姐是说,王园那座金贵园子终于有了名儿的事吧?” 罗成动作超快,趁着更衣的工夫,已经安排了人把天下写的“相思染”那三个字制成匾挂在了园子的正门上。 “是啊!”佐领夫人夸张地点了点头,说道:“‘相思染’,这名字起得好,就是那一笔字也是极出众的,不知是哪位所书呀?”她说后一句的时候,目光已经移向了罗王妃和天下。 在座的哪个不是一点就透呀?这么多年没题名,天下一住进去,立刻就有了名字,这写匾的总不出罗成、天下这两个人,虽然没人懂“相思染”的真正含意,可是从字面上去理解,反而更耸动。 天下心里暗笑这些人不厚道,可是这时候她毕竟不好出头,只是微微转头看了看罗王妃,并没有接话。 罗王妃很满意天下的这个举动,知道分寸的人总是比较招人喜欢的,她微微一笑,说道:“喔?有这事?我都还不知道呢……以前这园子是没住人,所以里面不免有些荒凉,不好待客,现在俏君既搬进去了,等哪天下雪了,咱们就一起去逛逛那园子,里头可有好大一片梅花林子呢,红梅、白梅都有,不过要落了雪,才更好看……” 罗王妃三言两语把话给带了过去,这话里虽没明说,可话外的意思却是谁都听懂了——王妃不知道,那就是少王爷和俏君姑娘俩人的事了呗…… 相思……染……的呀…… 那群女眷看笑话似的目光纷纷落在了伍家三个人身上,伍诗雅气都喘粗了,一旁蔡氏忙按住她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道:“别理会这些人,她们摆明了是要看你笑话,你越在意,她们越高兴……” 严氏也低声劝道:“刚才王妃不是介绍了吗?那是少王爷的‘义妹’,又没真的挑明什么,你这会儿一闹,不是正好给了人家借口吗?” 蔡氏和严氏虽然在劝伍诗雅,可是其实她们两个人也快压制不住心里怒气了。虽然罗王妃一开场就先介绍说,天下是罗成在外头认的“妹妹”,可是现在是个人就看得出来这个“妹妹”不是那么个味儿……可是人家也没明着撂话,硬是让他们说不出来什么,只剩自己跟自己怄气了。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二十八节 难堪 宴席在一阵阵诡异地窃笑中进行着,伍诗雅都快要气疯了,终于在天下又一次靠在罗王妃肩膀上说悄悄话、并且成功把罗王妃逗笑了之后,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对天下说道:“听说俏君小姐是南方人?不知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呀?”问完,她略带了些得意地扫了那些一心想要看她笑话的女眷们一眼,她自以为抓住了天下的弱点——出身太低! 士、农、工、商,这商贾可是排在最后一位的,历来就是最被人看不起的。一个商贾之女,就是进王府做妾都是高抬了她了,更遑论动摇她伍诗雅的地位了! 伍诗雅的话一问出口,蔡氏立刻就一下子紧张起来了,她敏锐地察觉到——罗王妃对这个问题非常的不满意! 席面上也立刻静了下来,众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天下身上。她们中有一部分消息“灵通”的,是知道天下这个“商贾之女”的身份的,她们也不是没有盼望过有人能提出来,毕竟只有把这事摊开来讲,才更能看清楚这位“俏君”姑娘在王府里的地位。 天下依旧半靠在罗王妃的身上,脸上笑意半分也没减,轻轻地吐出了“经商”两个字后,才缓缓地坐直了身子,目光从满厅一片愕然的表情中划过,最后定在伍诗雅身上,语气中带了几分傲然地说道:“姐姐可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是天底下有的,你又出得起价钱,不管是什么,在我这里都可以买得到!” 天下这话一出口,厅里那片愕然的表情都变成了震惊! 什么样的人敢说出这样的大话呀? 只有天底下有的,在她那儿就都买得到! 皇上敢说这话吗? 未必! “真的什么都有?”伍诗雅轻蔑地笑着说道:“我最近正想找十几颗三分的南海明珠做珠链,不知什么价钱呀?” 朝廷虽然没有明令,可是二分以上的明珠一向都是做为贡品进献的,就是北平王府只怕一时也拿不出十颗三分大的明珠来! 任谁都觉得伍诗雅这是刁难,也有人暗暗埋怨天下干嘛说那么大的话,这会儿怕是不好下台了。 天下却微微一笑,挑着眉说道:“原来就是几颗珠子呀,这值什么,哪里还用得着谈什么价钱?就当我送姐姐的见面礼好了……沁月,去挑些没用过的珠子拿过来……”她眼神往侍立在旁边的沁月那里一转,沁月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笑着应声而去。 厅里渐渐地浮起一片私语之声,连伍诗雅都被天下那种“不以为意”的表情给震住了,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这题出得太简单了? 可是,转念之间,伍诗雅就又信心满满了。要知道她可是出身侯门,三分大的明珠这些年来她也只是在不同的人手里见过那么三、四颗。要说一个商人能拿出一、两颗,或许可信,可是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拿出十几颗,她说什么也是不会信的。 罗王妃也皱着眉头动了动身子,天下却悄悄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可是她却仍不免是一脸的狐疑。 在众人的“殷切”期盼下,沁月很快的回转,沁心、沁雅跟着她一起进来的,三人手里各托着一只托盘,每只托盘里都摆着一只各有半尺长宽的精致匣子,看起来份量不轻。待她们在厅中站定,众人都看仔细了——其中两只外面不知裹得什么皮革的匣子上,居然就各镶着一颗足有五、六分大的明珠! 众人都还没缓过神来,天下却先皱着眉头,半真半假地训斥起了沁月:“真是个糊涂丫头,怎么把大老爷和老爷去年赏的珠子也取来了?那些岂是可以轻易送人的?怎么只取了大哥前些日子送来的这些?大哥去年不是也送了些过来吗?”那两只镶了明珠的匣子,是去年她生日的时候,杨坚和杨林派人“辗转”送来的,都是贡品里出来的,如果不想暴露身份,那自然是不能用的。 沁月吐了吐舌头,说道:“奴婢把这事给忘了,只顾着拿‘上好’的珠子过来,倒没注意这些是‘大老爷’和‘老爷’送的……”她其实是故意的!天下摆明了要做些场面给伍诗雅难堪,她岂有不配合的道理? 天下冷哼了一声,以示“不满”,然后便招手她上前来。从沁月手中选了那个最不起眼的木头匣子,非常随意地打了开来,众人都觉得厅内珠光一闪,整个厅堂都好似亮堂了不少,然后才都把目光放到了天下跟前的那个匣子。 半尺长短的匣子里满满地都是明珠,没一个也没有小于三分的! 天下示意沁眉把这匣明珠捧到了伍诗雅面前,让她挑选。伍诗雅都看傻眼了,明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人家居然一拿就是三匣子,恐怕得有上百颗吧?而且听那话劲,还有没拿来的! 别说伍诗雅了,就是罗王妃都有些傻眼了,指着那匣珠子,问道:“这……这是……” 天下浅淡地笑了笑,说道:“这也不值什么,都是我伯父、我爹还有大哥送给我玩的……”然后,她转头对伍诗雅说道:“姐姐您可别客气,只管拣合意的挑,如果这些挑不出合意的,我那里收的还有……沁月,你去把大哥去年送的那些也一并去取了来,让伍家姐姐好好挑挑……”话都是好话,可是配着天下的表情,任谁看都有种挑衅的意味。 “是!”沁月极快的答应了,可是就在她还没来得及往外走呢,就被严夫人伸手拦住了:“不用了,不用了……哪里就能收俏君小姐这么重的礼呀,诗雅——”她看向伍诗雅的目光格外地严厉,非常不满她的“作茧自缚”。 伍诗雅这会儿的脸色都变了,狠狠地瞪着那匣子明珠,象是看仇人一样。 天下脸上的冷笑一闪而过,不过也非常给罗王妃面子,不为己甚地假意应酬了一番,就让沁眉把匣子收了回来,然后依旧笑语盈盈,象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所有人看向天下的目光中都带了几分若有所思,这位姑娘——不简单! 除夕宴还在不尴不尬地进行着,可是所有人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场面渐渐地冷了下去,也只有天下偶尔浅笑翩翩。 正在冷场间,门外突然传来丫头的笑语声:“殿下,您怎么来了?”话音未落,就见罗成锦帽貂裘地走了进来。 罗成来的极突兀,按说这里招待的都是女眷,他是不应该过来的,可是厅里的众人对他的到来却都是极欢迎的——就算没好戏看,好歹也不会再这么尴尬的冷场了吧?不过,没好戏看好像是不太可能的,因为…… 罗成一进门便目不斜视地冲着罗王妃跟天下的主桌走了过去,看看都没看坐在次席的伍诗雅一眼,不是那种故意不看的“不看”,而是面对陌生人的那种“不看”,好像根本没认出她来一样,径直越过她,走到了天下身边,让伍诗雅半伸出去跟他打招呼的手,显得格外“凄凉”。 罗王妃只是笑看着罗成走过来,天下却起身相迎,毫不避忌地轻轻抚掉罗成外衣上的小雪粒,笑着问道:“外头下雪了?” “嗯,刚下,不大,不过看起来应该会是场大雪呢!”罗成低头看着天下叫上沁月一起掸着他身上其实并没有多少的雪,边说边笑了起来。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二十九节 打击 少王爷笑了! 才一句话、几个动作,向来冷面冷心的少王爷居然笑了! 不独那些女眷们,就是严夫人、蔡夫人都愣在了当场,而伍诗雅的眼眶已经红了起来。 罗王妃重重地干咳了一声,暗示罗成跟天下两人要注意一下场合,可是却明显没有什么效果,两人依旧我行我素,她抿了抿嘴,提高了音量说道:“成儿,你怎么过来了?不会是偷溜出来的吧?仔细你爹寻你……”这个时辰,前殿的宴席一定不会散,罗成偷溜出来的机率成倍上升。 罗成想是喝了不少酒了,眼神有些迷茫,带了三分醉意,他侧身挤在罗王妃和天下中间坐下,端起天下喝过的一杯清茶一饮而尽,转手递给沁月,示意再要一杯,然后才对罗王妃说道:“爹在喝酒、说话,即不许我插话,又不许我多饮,我坐着没意思,就拉了张公瑾他们出来,他们弄来了好些烟火,我是过来看看俏君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玩……” 沁月又斟了杯茶,天下递给了罗成,好奇地问道:“外头下着雪呢,燃得起来吗?” 罗成喝了口茶,然后朝外头张望了一下,说道:“这会儿雪还小着呢,肯定没问题,走吧!”说着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撂,伸手就拉了天下站起来。 天下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罗成已经有些醉意,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罗王妃的目光黝暗了起来,可是天下却注意到了。 “成儿……”罗王妃拉着罗成又坐了下来,摸了摸他有些发红的脸,说道:“怕是吃多了酒吧?看这脸红的……要是出去吹了冷风,着了凉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是让人服侍着回去歇着吧……” 天下也坐了下来劝道:“外头下着雪呢,我才不要出去玩,等明天雪停了,咱们再一起拥炉赏雪看梅花好了,这会儿你还是快去喝点醒酒汤,就歇了吧……” “今天是除夕,还得守岁呢,要是歇了,呆会儿子时祭祖的时候见不着我的人,我爹还不得揭了我的皮呀?”罗成甩了甩头,拨开罗王妃的手,还是执意站了起来,顺手又拉了天下起来,说道:“这梅花呀,晚上也能赏,走,咱们叫上张公瑾他们一起回相思染,反正明天也不用忙公事,咱们好好玩上一晚上,我也介绍些人给你认识……”说着,他拉着天下大步朝外走去,连罗王妃的叫他的声音都没理会,沁月她们四个也连忙拿着天下的披风跟了过去。 花厅里的气氛比刚才更尴尬了,一众女眷这会儿连取笑伍思雅的心思都没有了,她跟天下之间根本就谈不上一个“争”字嘛! 天下刚才那几匣子明珠已经彻底地镇住了场面,要知道任何朝代都一样的,财势从来不分家,有财就必定有势,没有势肯定守不住财,能一出手就是这么大排场的“商贾之女”,背景绝不简单! 至于罗成的心思,更是明明白白,是个人都看得出来,那全在天下身上,而罗家这些年的推脱也表明了他们对罗伍联姻的犹疑态度,所以,伍思雅的胜算比零也高不了多少。 一场除夕宴下来,各人都添了几分心事。 ****** 天下被罗成拉着出了花厅没走多远,就甩开了罗成的手,站在那里整理起被罗成扯得有些散乱的衣饰,沁月几人也赶快帮天下把披风系好。 罗成斜倚着廊柱,闲闲地看着天下收拾,眼神清澈无比,浑不似方才模样。 “罗殿下的酒醒了?”天下白了罗成一眼,语气中带了三分恼意。 “怎么?你难道喜欢跟人那么‘皮笑肉不笑’地应酬呀?我好心‘救’你出来,你反倒不领情……”罗成嘻皮笑脸地说道。 天下凑近罗成的脸,仔细地瞧着,问道:“是不是酒还没全醒呀?要不要让人帮你准备些醒酒汤?”她怎么听怎么觉得罗成在说醉话,虽然看他神情不像。 罗成凑在天下耳边,用一种极暧昧的姿势,轻声说道:“我压根就没醉……”说完,他猛地站直了身体,吩咐沁月她们几个去厨房另外安排桌席面送到相思染去,便拥着天下朝外走去。 相思染是从来没让不相干的人进来过的,当罗成对张公瑾、白显道等十二家旗牌官说,要上相思染再热闹、热闹的时候,本来有心回家过节的几个人也都兴冲冲地留了下来,连他们本来一心想见见地天下都没顾上仔细打量。 待他们到了相思染的时候,沁月她们早就都布置好了,席面就开在盛开的梅林中间,露天的。虽然天上飘下的雪花越来越细密,可是却没人在意这些。 热气腾腾的火锅已经滚开了,就着天上的雪花和偶尔散落下来的梅花,本来极豪爽的一群人,硬是吃出了七分的诗情画意。 天下本来就是个自来熟的人,兼且这十二家旗牌自来与罗成交好,又是习武的人,没那么多复杂心思,虽然本来还有些拘谨,可是等罗成子时出去祭祖那么会子的工夫再回来,天下已经跟着那一桌子人“哥哥”、“妹妹”地叫上了。 天下毫不小家子气的酒品,更是让张公瑾他们连竖大拇指。十几个人整整闹腾到天将将亮的时候才散了。 此时的雪已经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沁月几人分别服侍着罗成跟天下把身上被雪打湿的外衣换了下来,又在三楼另起了只小炉细细地煨了姜茶给他们驱寒。 天下慢慢地适应着嘴里辛辣的味道,细细回想着昨天晚上的事,叹了口气说道:“你昨晚也太孟浪了,何苦我一来,就把事情弄得这么僵呢?万一这会儿就把伍家逼得退无可退,出了乱子可怎么办?”虽然这几年为对付伍家做了一些准备,但还不到能动手的时候。 罗成皱了皱眉头,撇着嘴说道:“被他们气得呗!” “怎么了?”天下好奇地问道。 “昨天伍亮一进门,客气话都没说完,就呲着牙‘逼婚’,要不是我爹借口找得快,险些就让他们得逞了……我爹都已经明里暗里的推脱了,伍家兄弟却还不识趣,席上几次借着跟我说话,然后把话题扯了过去,后来我爹没办法,就打手势让我先悄悄离席了……我越想越气,所以就去找你去了……”罗成此时说起来仍有些郁气难消。 天下微微一笑,又往罗成已经空了的碗里添了些姜茶,说道:“伍家这也是没有办法了,估计他们这会儿已经缓过味儿来了,联姻这招臭棋已经毁了他们的根基,如果你们再这么拖下去,不用你们动手,朝廷也得收拾了他们兄弟……” 罗成点了点头,说道:“这两年朝廷对他们手下的将官调动极为频繁,显然已经不再信任他们了,他们若是再失去了我们罗家这棵大树,那这些年的辛苦可就都打了水漂儿了……”他话一说完,就与天下交换了个了然地眼神,然后相视而笑,转而沉默,齐齐把目光放到了窗外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上。 ================================================================================= 我要疯了!!!居然躺床上也睡不着。。。接着码,码到困了再说~~~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三十节 拜年 不管在什么地方过年,这大年初一总是要去拜年的,哪怕除夕已经说过“新年好”了也一样。卯时未过,罗成便与天下换好了带着九分喜气的新衣,一起去给罗艺两口子拜年。 待两人磕完头,拿完红包,在一旁落座后,天下才发现罗王妃身侧站着一个年约四旬的妇人,从眉目上看,年轻时应该也是极清秀的,她的穿着打扮都极素淡,看怎么倒不象是仆妇之流,她好像有些不安地站在那儿一个劲儿绞着手帕,而顺着在她身侧的两个模样相仿的少女虽说也是一身素淡,可是眉宇间却又多了三分要强,就在天下朝她们看过去的时候,她们居然微抿着嘴角把头又抬高了三分。 天下挑了挑眉,悄悄捅了捅罗成,用下巴朝那妇人的方向点了点,无声地问道:那是谁呀? 罗成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话。 这时,罗王妃身边的丫环翠袖从外面走了进来,冲着罗艺和罗王妃轻施一礼,笑着问道:“早膳已经备好了,是不是现在摆上来?请王妃示下……” 罗王妃看了看罗艺,罗艺点了点头,罗王妃这才挥手示意翠袖下去安排。 天下悄悄冲着罗成吐了吐舌头,心里暗叹,估计罗成在她跟前,一辈子也混不到这种地步…… 罗成先是悄悄回了天下一个“认命”的苦瓜脸,然后跟天下一齐捂着嘴低声笑了起来。 站在他们斜对面的那名妇人像是被他们的笑声给吓到了一般,手一哆嗦,手里的帕子就掉在了地上。 罗艺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头,他虽然没说什么,可是那妇人却好像更怕上了三分,掉了地上的帕子捡了两次才捡起来。这下,连罗王妃的脸色都有些不豫了。 罗成见这情形,轻咳了一声,冲天下挤了挤眼睛,天下会意地点了点头,回身从沁月手里取过一只香樟木的盒子,送到了罗王妃的面前,笑着说道:“冬天可是进补的好时节,我昨天收拾东西的时候恰好翻出这个东西来,给娘进补是再好不过的了……”说着,她把盒子打开,放在了桌上。 罗王妃定睛一看,里面放着的竟是一只足有六、七两重的雪参!她有些吃惊地看向了罗艺。 罗艺从天下拿了东西过来的时候,就留上心了,等天下一打开这盒子,他虽说也算是有心理准备的,却还是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这株雪参体形上看,少说也得上百年了,听说这十年以来,高丽也就去年进贡了两株百年以上的雪参,他没想到今天愣是在天下手里见到了一株。 罗艺的心微微往下一沉,这丫头居然这么得宠,好事?还是坏事?真有些拿不准……他的目光不由得放在了罗成身上,盘算着罗成的“美男计”能有几分胜算。 罗成正探着头看天下的礼物,他虽然知道天下准备了东西,却不知道准备的是什么,这会儿一见是这只雪参,不由得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有什么不对?”天下扭头看着罗成,不满他发出那样的带着疑问的声音。 罗成撇了撇嘴,说道:“真是没诚意,送参也不说挑支大个儿的送,这么小的一支参,你也真好意思拿出来……” “可是,这支比较漂亮呀!”天下噘着嘴看着那只雪参,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支透着玉色的参比那些大个儿的土山参漂亮。 “漂亮?!”罗成仿佛被打击到一样,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无奈地摇着头叹息道:“女人呀女人……” “女人怎么了?!”一模一样的五个字,一句阴险,一句诡异,分别出自罗王妃与天下的口中,两人一齐不满地看向了罗成。 “没……没什么……”罗成摆出一副害怕的架式,连连摇手,陪着笑脸说道:“女人都很好……都很好……爹,您说是不是?”他趁罗王妃和天下发作之前,连忙拉了罗艺来当挡箭牌。 罗艺狠狠地瞪了罗成一眼,恼他突如其来的“移祸江东”,可是即被扯了进来,也没办法不帮忙收场,于是他转头笑着对罗王妃说道:“早膳怕是已经备下了,咱们过去吧……”说着,他便率先起身。 罗王妃与天下相视一笑,然后也随之起身。 罗艺在走过那妇人跟前的时候,冲那妇人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先就先回房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侍候了……” “是!”那妇人有些慌张地带着那两个少女冲罗艺跟罗王妃施了一礼后,逃难似的快步走了出去。 那妇人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敢拿正眼看过天下,可是她身边的那两个少女却在离去时一人“赏”了天下一个白眼! 天下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罗成,蹭到他跟前,低声问道:“她们是谁呀?我哪儿得罪她们了?” 罗成却比了个噤声的手手势,拉着她随着罗艺跟罗王妃妃往偏厅走去了。 待用完早膳,罗王妃就交待罗成带着天下出去逛逛。按北平府这些年来的俗例,从初一到十五,在南门外的关帝庙前都有集会,是极热闹的。 罗王妃也知道天下跟罗成仍不脱小孩子心性,所以她一大早便跟罗艺商量过了,与其让他们俩偷偷溜出去玩,还不如多派些人跟着,让他们光明正大的出去妥贴。 罗成跟天下自然是兴高采烈地应下,又与二人坐着闲话了半晌,才结伴出来。 一出门天下就拉着罗成,问道:“刚才那三个究竟是什么人呀?”她仍旧没把这事儿给忘了,要罗成解释。 “那个年长的,以后如果遇上,就叫‘馨姨’,不过估计是遇不上的,她平日里都不怎么出门的……”罗成先从年长的开始解说:“当初我爹娘成亲多年,却始终没有子嗣,我娘就千挑万选了一个没落的官宦人家的小姐给我爹做妾,可是我爹对这事却不怎么上心,兼且她‘似乎’也是个有福的,进门没多久,我娘就有了我,所以,虽然她一直没有尽到‘责任’,可是我娘也不曾慢待了她,当然,我爹一向都比较忙,所以难免有时会‘忘了’她的存在,不过,她好像很满意这种隐形的状态,从来不做什么出头的事,这么个人你知道就行了,也不用太惦着……” 天下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那另两个年轻的呢?”既然罗成说了,不用太惦着这个“馨姨”,她自然也就不会再把她放在心上,各人自有一种命,她也没那份善心帮素不相识的人“争取”什么幸福,既然与人为妾,就要学会认命,她可从来都没有萌生过做好人的念头……再说了,她问话的重点,原本也在这两个年轻的身上。 “呃……她们呀……”罗成语气里有了三分犹豫。 “嗯?……”天下站在那里不肯再往前走了,眨着眼睛问道:“对呀,她们怎么样呀?”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三十一节 笑场 罗成清了清嗓子,目光有些闪烁地说道:“她们是馨姨的娘家侄女,生母早亡,继母又容不得她们,馨姨可怜她们姐妹,便禀告了我娘,把她们接了过来同住……反正王府也不差她们两碗饭……” “还真是对儿可怜人儿呢……”天下斜睨着罗成,继续问道:“就这样?没别的什么要告诉我了?” 罗成摸了摸鼻子,一咬牙,坦白道:“这几年,我娘一直有意把她们送到我房里去……不过,我可没答应!”他极快地补上了最后总结性的一句,然后偷眼瞄了瞄天下,还天下好脸色未变,罗成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罗王妃一直惦着抱孙子的事,可是罗艺并没有打算履行与伍家的婚约,所以,她便几次三番地想往罗成房里安排人,只是罗成一向是能拒绝的统统拒绝,不能拒绝的一概无视,回回都没能让她如愿而已。 这些情形,天下想像的出来,也可以说是在她意料之中,所以她也并未真的动气。只是有些怄罗成居然“不相信”她会“相信”他,于是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她一脸惋惜地伸手摸了摸罗成的脸,然后摇着头叹了口气,极端“无奈”地说道:“这真可谓,自古蓝颜皆‘祸水’呀……,我的‘好哥哥’,你究竟还要靠着这张俊俏的小脸蛋儿祸害多少小姑娘呀?!”她“感慨”完之后,趁着罗成还没癔怔过来,便拎起裙角窃笑着跑开了。 待罗成明白过来天下说的究竟是什么话的时候,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起来,“恶狠狠”地怒瞪了正在偷笑的沁月等人一眼,便急急地朝天下追了过去,边追还边喊道:“你给我站住……你要是再跑,等我逮到你,我可就不客气了!……” 两人就这样笑笑闹闹地跑出了王府。 本来也是出来玩的,再加上关帝庙离着王府也不远,所以,罗成跟天下既没骑马,也没坐车,就这样自自然然、毫不避忌地手拉着手,踩着雪走在大街上。 “关帝庙前都有什么好玩的呀?”天下将双手都放进了罗成的貂皮大氅里取暖,有些想像不出来,区区一个庙会能有什么好玩的。 罗成将大氅整个解开,把天下裹了进来,这才笑着说道:“就是那老几样儿呗,好玩倒是不一定,不过热闹却是一定的……咱们随便逛逛,然后就去清云楼坐坐,说不定还能看场好戏呢……” “好戏?”天下咬着嘴唇偷笑:“杜差?” 罗成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说道:“昨天晚上张公瑾还跟我抱怨来着,杜差这官儿越做越大,对朋友也越来越不够意思了,请调回来过年都好几天了,虽然也不跟兄弟们照个面……你说,他这几天会在哪儿干嘛?” 天下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有趣,也顾不得冷了,拉了罗成便朝关帝庙的方向跑去。 关帝庙前,跟天下想的、罗成说的一样,虽然热闹,但其实并没有什么能吸引他们俩的东西,所以他们随意地转了一圈以后,就放了沁月她们几个人大假,让随行的侍卫跟着她们一起玩儿去了。 而他们俩,就直接上了斜对着关帝庙的清云楼。 清云楼的刘掌柜是从五原的清云楼调过来的,所以天下和罗成他都认识。本来今天的生意还算冷清,他正靠在柜台后边打盹,待听见伙计迎客的声音后,习惯性的一抬头,看见了这两个人后,不由得一愣——他没想到大年初一罗成和天下会有空过来。 不过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刘掌柜便动作麻利地从柜台后边出来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冲着天下行了个礼,然后才笑着说道:“您新年好呀……怎么这会儿得闲儿到这儿来了?楼下不清静,您上楼?”他不敢替天下做决定,只是热心地建议。 天下一边将身上披风解了下来,连同罗成的一起交给了侍立在一旁的伙计,然后压低了声音问道:“嫣娘呢?” 刘掌柜指了指二楼,也非常配合得压低了声音说道:“楼上雅间呢……杜中军这些天,天天没开门就来了,一直在上头呆到晚上歇业,嫣娘只要没事儿,就在上头给他‘温酒’……”他很清楚天下想问的是什么,关于嫣娘和杜差的八卦已经借由天一阁完善的情报系统传遍了大江南北,天下会“关心”,他一点也不奇怪。 天下非常满意刘掌柜的“专业”讲解,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便拉着罗成蹑手蹑脚地往二楼雅间走去。 两人忍着笑,悄悄地把耳朵贴在雅间的门上,偷听里头嫣娘和杜差的说话。 雅间里头,杜差正在跟嫣娘磨叽:“我都回来好几天了,我那些弟兄我还一个都没见呢,你就陪我见见又能怎么样?”听这话意思,估计他已经磨了好一会儿了。 “我还要顾生意呢……”嫣娘再一次把他不冷不热地顶了回去。 “那我可以请他们来清云楼嘛……顺道儿还照顾了你们的生意呢!你说好不好?”他前两句说得极硬气,后一句却转得很突兀,让门外偷听的那两位险些笑场。 “随便……登门便是客,我也不能把你们往外撵不是?”嫣娘的这个钉子仍是不软不硬的。 “那……我……我怎么介绍你呢?”杜差拿刚才的钉子当糖豆嚼。 “这还用介绍?他们哪个不知道我是清云楼的东家?”嫣娘直接把钉子变榔头,嗑飞了杜差的门牙。 “你……”杜差彻底的没脾气了,绕了一圈,越绕越远! 门外的那两只直接笑翻,轰然而起的笑声一下子就惊飞了雅间里还没成对儿的“鸳鸯”。 杜差“刷”地一下把门拉开,刚想开骂就对上了罗成笑得通红的脸,呐呐地站在那里不成言语。 而嫣娘却先看到了笑蹲在地上的天下,脸也是红到了耳朵根儿后面了,半羞半恼地说道:“姑娘!——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天下无力地摇了摇手,一串一串的笑声止不住地淌了出来。 罗成还能勉力支撑,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指着杜差,喘着气说道:“我说干哥哥,你有点男人样行吗?你要是什么事儿都这么问着办,那估计等我牙都掉光了也喝不是嫂子敬的酒……”想当初罗艺就是看中杜差勇猛过人、气概十足,才兴起了收为义子的想法,要是让他看到今天杜差这模样,估计老头子大牙都得气掉了。 “就是……杜大哥,想娶媳妇儿就能太君子了……”天下边揉肚子,边给杜差出主意:“你就直接把张公瑾哥哥他们给请来,当着大家的面把话说开了,有大家帮你看着未来媳妇儿,你不就有大把的时间来磨了吗?等人人都知道,这是你看上的人了,还由得她不嫁吗?”为了能“成功”把嫣娘给嫁出去,天下不惜祭出超级“损招”。 “天……俏君!”嫣娘情急之下,“天下”二字险险出口,她脸已经羞得通红了。她对杜差也不是无意,不然也不会只要他一来,就这么不避嫌地上来陪着他,可是她却总是顾忌着天下、顾忌着天一阁,所以一直在犹疑不定。 天下能猜得出嫣娘是怎么想的。她虽然有时候稍嫌冷血了点,可是那也只是对外人,对自己人,她总是希望他们可以过得比“很好”再好一点。如果事业和幸福相冲突的时候,从她内心来讲,她更希望她们选择的是幸福。 对嫣娘的心结,天下掐的要比较别人准一些,毕竟她们相处在一起的时间要超过很多人,所以,天下也更希望嫣娘可以过得“很好”。她悄悄冲着罗成使了个眼色,罗成会意地半拉半拽着杜差出去,把雅间空下来给天下和嫣娘。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三十二节 伍安福 罗成带走了杜差之后,天下便关上门,拉了嫣娘坐下。她斟了杯已经有些凉的清茶给嫣娘定神,自己却半躺在嫣娘怀里,轻声问道:“杜差不好吗?” “他……没什么不好的……”嫣娘的眼神有些暗淡。 “那为什么不答应他?”天下开始诱导。 “我……我没想过嫁人……”嫣娘嘴唇抿得紧紧得。 “那就现在想!”天下坐直了身体,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我帮你一起想!” “姑娘……”嫣娘的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她不信天下会忘记,天一阁的规矩虽然不多,但其中就有一条,如果女子出嫁,则要退守内务……嫁人与报恩,她习惯性地选择了报恩! “我娘当初为什么救你们?”天下突然转移话题。 “啊?”嫣娘先是一愣,然后满是想念地说道:“夫人是可怜我们……” “原来我娘是可怜你们呀?我还以为,她是为了让你们报恩呢……”天下嘴角微微上翘了起来。 “姑娘?!”天下的话,让嫣娘分外心惊。 “我娘可怜你们,是因为你们生活困顿,她帮你们,是想你们可以过得好……”天下又重新靠在了嫣娘的肩上,说道:“你如果现在把自己困在‘报恩’的圈子里不肯出来,不肯去把握幸福,我娘知道也不会开心的,这也根本就不是她当初所愿……” “可是……”嫣娘被天下说得有些动摇了。 “天一阁又不是没了你就不行!你就是嫁了杜差,难道他还敢让你不管清云楼?他要真敢这么做,我帮你收拾他!”天下继续加重砝码。 “天一阁的规矩……”嫣娘还是有些犹豫。 “规矩是人定的,别人能定,我自然也能定!我说你可以继续兼管幽州的清云楼,我就不信还有谁敢反对!”天下这些年在天一阁的威势日重、威信日增,只看众人对她的称呼由“少主”变成了“主子”就可见一斑,她说的事,基本上已经没有人会反对,只是执行的过程可能会有些不同,可是却一定会达到她要的结果,所以,这会儿她才敢说这话。 嫣娘还在思前想后,天下却已拍板定案:“好了,就这样说定了……以后,别再难为杜差了……”说着,她便起身开门,去寻罗成。 罗成正站在二楼的楼梯口那里开着窗户赏雪,见天下衣衫单薄地出来,忙把窗户关了,问道:“说通了?” 天下点了点头,四下张望了一下,问道:“杜差呢?” “我让他请客去了……”罗成笑着说道:“我就知道,有你出马,他这媳妇儿准跑不了,所以,让他去叫张公瑾他们过来聚聚……” 杜差办这事的时候倒是一点也没拖拉,小半个时辰的工夫,十二家旗牌官,一个不落地都请到了。因为人极多,所以,他们直接在大堂拼了两张桌子坐下,刘掌柜更非常机灵地着上了大门,并挂了“东主有喜”的牌子在外头谢客。 张公瑾他们还有些迷糊着,这事来得也太突然了,一向大大咧咧的杜差居然把这事瞒得这么紧,看来未来嫂子“训夫有方”呀…… 几杯酒下肚,满桌子飘的都成了打趣杜差和嫣娘的话,杜差原本来左瞪、右瞪地护着嫣娘,可是后来发现嫣娘压根不把那些话当回事,他才放下心来报仇,一杯接一杯地猛灌起一桌子的“仇人”来。 正值酒酣耳热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砸门的声音。众人都是一愣,刘掌柜连忙小跑着出去看是怎么回事,谁知他才开了门,便被人一个窝心脚给踹了进来,然后一阵骂骂咧咧地声音就传了进来。 杜差当下就把酒杯“咣”地一声撂桌子上,站起来往外就走,嫣娘和张公瑾他们也紧随其后,倒是罗成和天下没动地方,只是探长了脑袋往外看着。 “‘东主有喜’?什么喜事呀?老板娘是要生崽儿了?还是又找了个新相好呀?”一个略有些高亢的声音传了进来。 罗成一愣。 “怎么了?”天下问道。 “好象伍安福……”罗成话没说完,就听外头杜差暴躁地喊道:“伍安福,你他妈的嘴里给我放干净点!” “哟……这不是罗王爷跟前的红人,杜差杜大老爷吗?难怪今儿要说‘有喜’了,不过,杜老爷,您这两年儿一直镇守在瓦口关,你确定老板娘‘害喜’是因为您吗?”接着伍安福就是一串尖锐的笑声,另有一些污言秽语相附和。 张公瑾他们何时受过这个,当下就言语对攻了起来。 “伍安福?伍家的人?你大舅子?还是小舅子?”天下对伍安福的身份,比对外面的“口水战”感兴趣。 “大舅子!”罗成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伍家两支就守着这么一棵独苗,难免被惯坏了,这些年,他爹、他叔叔没少给他收拾烂摊子……” “你就由着他们这外头这么闹?不打算管?”天下指了指外头,这会儿动静可是越来越大了。 “没办法呀……”罗成皱着眉头,一脸“为难”地表情,说道:“总得给‘大舅子’点面子吧?” “那你就在这儿‘留’面子吧……我出去‘看看’……”天下非常“理解”罗成不方便出面的苦衷,已经为了拖延婚事的事情跟伍家闹得有些僵了,如果这时候再跟伍安福起冲突,恐怕会激化矛盾。可是天下却没有这份顾忌,她虽然名气够大,可是北平府上下见过她面的男人却没几个,所以,就是出去了,只要不报名姓,也没什么大妨碍。 天下在马上要升级成“械斗”之前出场,她就那么袅袅婷婷地往杜差身边一站,伍安福立刻没声儿了…… “大哥,这是怎么了?”天下拉着杜差的衣袖问道,问话的时候还状似不经意地瞟了伍安福一眼,只这一眼便险险把伍安福的骨头给瞧酥了。 “妹妹……”伍安福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在场的其他人一概被他无视掉,空荡荡的天地间只剩下了天下一个人。 这伍安福本就是个见了有点姿色的女人就走不动道的主儿,仗着伍家的势力,强抢民女的事他可没少干,总觉得自己比谁都帅,天下美女见他就爱…… 今天来清云楼找麻烦,就是不服气嫣娘从没正眼看过他,却对身份、地位、年龄、容貌样样不如他的杜差青眼有加,可是这会儿天下这么一个标准的小美人儿一出场,他立马连嫣娘是谁都给忘得干干净净了,直接叫上了“妹妹”,用他那只瘦得净剩骨头的“鬼爪子”朝天下的脸蛋摸去。 天下嘴角带着笑,“轻轻”地将伍安福的“爪子”拍到了一边儿去,离得近的人“惊奇”地发现,伍公子的“爪子”在迅速增肥中,可是伍安福却好像一点感觉也没有——不,有感觉,那感觉如果让伍公子描述,一定是叫“销魂”…… 伍安福一边抚摸着被天下碰过的手,一边半眯着眼睛细细“回味”刚才那手、手相碰的触感,脸上的表情淫荡的让张公瑾等人一阵干呕。 天下却“一切如常”地继续对杜差说道:“大哥,是不是因为要为我接风洗尘,所以,妨碍了这位公子来品尝美食了?”她说到“这位公子”时,眼神满含着“愧疚”,再一次“无意”般从伍安福身上飘过。 伍安福两只手按在心脏的位置,“抢”在杜差开口前,“柔声”说道:“‘妹妹’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如果你实在想补偿我,那就告诉我,你的芳名为何?家住哪里?可有婚配?……” 与伍安福近在咫尺的杜差实在忍不下去了,抬腿就还了他一记窝心脚,然后拉了天下就往店内走,边走边大声交待着:“兄弟们,给伍家个面子,这次就算了,他们要是再敢来闹,拼着挨王爷顿板子,咱们也动手废了他们!”张公瑾等人齐声应诺。 伍安福的家丁在扶住伍安福后,一个个“气愤填膺”,直嚷着要帮少爷报仇,本以为会得伍安福一通夸赞,谁知这马屁却拍在了马蹄子上,离得近的几个一人挨了一巴掌,伍安福到这会儿都没舍得用被天下“摸”过的右手打人。 “少爷,您就由着他们这么欺负您呀?”一个挨了打的家丁不服气地问道。 “蠢材!”伍安福两眼一瞪,又是一巴掌过去,旋即又露出那种梦幻般的笑容:“你们没看见刚才‘妹妹’进去前冲我笑了吗?她那是替那群粗鄙的武夫道谦呢,美人儿的面子总是要给的……”他还没从天下临进去之前的那“回眸一笑”里清醒过来呢…… “那咱们现在……”家丁们这会儿不敢乱揣摩他的意思了,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是在这里等了……等‘妹妹’吃完接风宴出来,我们……”伍安福又陷入一副“幸福”的画面里去了。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三十三节 凑热闹 天下走进清云楼的时候,就看见罗成黑着脸站在窗边,她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边笑边低声说道:“这位伍公子倒真是个‘有趣’的人呢……” 罗成只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狠狠地灌了自己三大杯酒,才压下了胸中的那股恶气。 接下来的气氛就有些沉闷了,除了天下之外,谁都没有了继续喝酒的心情,本来好好的一桩喜事最后给伍安福搅得不欢而散。 因为伍安福还在前门堵着,所以,他们是从后门走的。杜差担心他们走后,伍安福会来找后帐,特意拉了天下做说客,把嫣娘、刘掌柜带着几个伙计一起“请”回家做客去了。 待伍大公子终于耗尽了耐性冲进来找“妹妹”的时候,早就人去楼空了,结果他带着人对着一屋子的桌椅板凳狠狠地撒了回气,才恨恨地扬长而去。 天下跟罗成没有再在关帝庙这边闲逛,召回了沁月她们和那些侍卫,弄了辆马车外带几匹马一起出城溜达了大半天,直到天色将暮,他们才回王府。 他们一回来,自然是要先去罗王妃屋里坐坐的,可是他们俩挑起帘子一进来,罗成就是一愣——馨夫人跟她那两个侄女映蓝、映晴居然也在! 天下倒不觉得什么,可是罗成却不免有些奇怪,这三个人一向是深居简出,除了逢年过节或是罗王妃找她们的时候,她们是向来不上主屋这边来的,而这些年来罗王妃找她们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罗成的疑惑都写在了脸上,眼神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罗王妃。 罗王妃也没啰嗦,直接把桌子上的一张贴子递给了罗成。 天下好奇地凑到了罗成跟前,与他一起看了起来。贴子的内容很平常,只是约罗成明日去报国寺赏梅,可是一看底下的落款,那上面写的赫然是“伍安福”三个字! 这贴子一看就有玄机。上午的时候这位伍公子明明就呆在清云楼外边儿呢,哪有这闲工夫下贴子约罗成呀?一准儿是借着伍公子的名儿,替伍诗雅做桥呢! 罗成只是皱了皱眉头,天下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宇间带了三分兴奋,她实在想看看这次这位伍小姐会是什么样的打扮,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想着,天下的眼神就悄悄地飘到了罗成身上。 罗王妃对两个人的举动虽然有些奇怪,却没有深究,神色如常地说道:“这贴子是上午的时候,伍家派人送来的,嗯……”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目光朝馨夫人那边望了过去。 馨夫人原本有些佝偻的身子一下子就绷直了,诚惶诚恐地说道:“伍小姐也送了贴子来邀蓝儿、晴儿一起去的……不过,还是请王妃拒绝了吧,她们俩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也不懂什么规矩,别得罪了贵人……”她意有所指地偷眼看着天下,连连摆手。 天下心底暗笑,看起来,这位貌似忠厚的馨夫人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这哪里是怕自己家侄女得罪什么贵人呀?分明是在拿话激她,不过,天下却自认犯不上跟她们较真儿,如果伍诗雅还勉强能称得上是个“对手”,那刘家这两个,根本连做她对手的资格都欠奉! 馨夫人的如意算盘当下拨空,天下只是笑笑地看着罗成,并没有接着她的话茬“凑热闹”。 罗成却冷哼了一声,把贴子扔到了茶几上,也没有说话,他对这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逼婚手段,实在有些受不了。 罗王妃没料到罗成是这样的反应,皱了皱眉,问道:“成儿,你怎么说?” 罗成斜靠在椅子上,“任性”地说道:“要赏花干嘛要跟他们一起去呀?报国寺又不是他们家开的……再说了,报国寺的梅花哪有相思染开的好,我至于费那么大劲儿跑去看那几朵小花儿呀?”说完,他端起茶杯狠狠地灌了一口,他现在看见“伍安福”这三个字,都还是一肚子的气呢! “可是……这大节下的,伍家下既下了贴子,也不好拒绝吧?”罗王妃有些为难了,过年的时候,既不用帮忙公事,又不好自找晦气地称病,哪有什么好理由拒绝呢?她悄悄地把目光移向了天下…… 天下知道罗王妃是想她劝劝罗成,再加上她自己其实也有些“心动”,想“找”点事干干,所以就趁机拽着罗成的衣袖摇晃了起来:“哥,在家里有什么意思?当然是出去才‘热闹’嘛……”她眼神极清澈,可是话里话外却都透着股不安份的劲儿。 罗成皱着眉头看了看天下,说道:“不去!我讨厌伍安福!”一句话干净利落地摆明理由拒绝。 “那……”天下知道他既恼伍家逼婚,又恼今天上午清云楼外的事,低头窃笑着出主意:“你若是不爱跟他们一起玩儿,就当是陪我去报国寺转转好了……” “幽州城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干嘛跟他们一起挤到那儿去?若真是想去,等哪天没‘闲人’的时候,我再带你去!该吃饭了吧?我都饿了……”罗成一句话盖棺官论,寒着脸摆明了不要再谈这个话题。 罗王妃叹了口气,刚想接着劝,就见天下冲她轻轻地摇着头,还挤了挤眼睛,不由得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张罗着人安排晚膳。 用膳时的气氛仍有些僵,一桌子人近乎无声地吃完之后,罗王妃又随意地问了罗成和天下两句诸如“今天玩得怎么样”、“都去逛了哪里”之类的话后,便让他们出去了。 ****** 第二天一大早,罗王妃正打算派人去伍家把这个约会给推掉,就见罗成黑着脸跟着天下身后进来。 天下一进门就笑着对罗王妃说道:“娘,今天晌午我们就不在家用饭了,我哥答应了要带我出去骑马,‘顺便’上报国寺看看那儿的梅花开的怎么样……” 罗王妃一愣,用探询的目光看向了罗成。 罗成的脸沉得跟一汪水儿似的,这会儿看起来跟罗艺格外的象父子,虽然知道罗王妃肯定在好奇,却死咬着牙不肯吐露答应天下的经过。 “这个……”罗王妃又把好奇地目光挪到了天下身上,就见天下忍笑看着罗成,对她连连摆手,也同样的不肯讲。她也不好强逼,便转移话题说道:“那既然你们要去,就让映蓝、映晴姐妹也一起去吧,年轻人多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吃了早饭,映蓝、映晴脸上带了几分不情愿地出现在了主屋,等着罗成和天下一起出发。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三十四节 路过 伍安福本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到报国寺来的,出门前他还在抱怨他爹打乱他找“妹妹”的计划,可是这会儿一见“妹妹”自动送上门了,心里忍不住大赞起他老子英明了! 至于跟在天下身边的罗成,和宛如路边野草般不起眼的李氏姐妹直接被他无视掉了,“妹妹”前、“妹妹”后地跟在天下身后乱转,语无伦次地跟天下讲着言不及义的话,惹得天下一阵乱笑,也成功地让罗成脸色更黑了…… 因为怕人少了会尴尬,所以伍家这次下贴子约了不少官宦子弟,经过除夕夜宴,这些人对天下多多少少都有些耳闻。这会儿见了真人,便不由得拿她跟伍诗雅比较,心里不免起了难以取舍的念头——美人儿和权势,自古以来难倒了多少好儿郎呀! 结果这些少年一个个也面露感慨地围在了天下的身边,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想跟赌一赌罗殿下最后会为权势,而弃美人……那美人……是不是……有机会…… 这样的念头一兴起来,这十几个少年硬是险险把罗成从天下身边挤了开来,一个个抢着与天下交谈起来,当然,天下的笑容也越发地多了起来。 当伍诗雅在一群与伍家交好的小姐的簇拥下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天下被一群英挺少年众星拱月一般地围在中间的情形。当下她心里是又气、又喜,气得是天下人缘太好,喜的也是天下人缘太好——罗殿下该看清这个轻浮女子真面目了吧?! 伍诗雅含羞带怯地走了过来,冲着罗成施了一礼,然后对着仿佛没看见她过来一样,仍在跟天下讲述报国寺来历的一干少年,大声说道:“梅林中已经备好了糕点,诸位请吧!”声音大的好像她在生气一般。 从群中立刻就传来了窃窃私语声,没一句好听话,就连伍安福都不满了起来,翻着白眼儿说道:“你叫什么叫呀,才吃了早饭,谁能现在就饿了?吃什么破点心……再说了,那些破花儿又跑不了,什么时候看不一样呀?催什么催?……你说是吧?妹妹——”明明伍诗雅才是他正经妹子,可是他却偏冲着天下叫得这么亲近,人群中立时爆出一阵笑声。 天下这时却做起了好人,皱着眉头,“低声”对伍安福说道:“伍公子,您怎么这么跟伍家姐姐说话呀?一点都不知道体谅女儿家……” “是,是,是,妹妹教训的对……”伍安福诺诺地应下,立马回头对伍诗雅说道:“诗雅,你也知道,你哥哥我就是这脾气,你可别往心里去啊……”他不道歉还好,结果他这两句话一出口,硬是把伍诗雅呛得一个字也嘣不出来了,脸色煞白、煞白地盒僵在了那里。 “好了,好了……”天下又站出来帮伍诗雅圆场:“大家既是来赏花的,自然要到梅林里好好看看的,咱们就过去吧……” “对,对,对,咱们本来就是来赏花的,就是要说话,也该站在花堆儿里说,这才够雅嘛!”伍安福立刻附合,全不是刚才回复伍诗雅时的口吻。 罗成皱着眉头看着天下被这群少年围拥着朝梅林走去,却并没有说些什么,反而故意落后了几步,等李氏姐妹蹭到他身后的时候,轻声对她们说道:“今天本来就是出来散心的,你们也只管玩自己的也就是了,不用理会旁人,也别总是低着头藏在角落里,女孩儿家张扬些未必不是好事……” 罗成小声对李氏姐妹说话的举动,全都被伍诗雅看在了眼里,她脸色不免又白了一分。她这次是故意只请了毫不起眼的李氏姐妹,来落天下的面子,可是这会儿发现这两姐妹居然也“入”了罗成的眼,不免揣测她是不是又做错了事?不会又给自己添了两个“麻烦”吧? 伍诗雅鼓着勇气上前一步想跟罗成说话,却被罗成满眼的寒意给冻得一个字也没说出口,眼睁睁地看着罗成和满眼激动地李氏姐妹从她眼前走过。她的姐妹淘也一个个呆愣在那里,不知要怎么安慰她才好,谁知她只一恍神间的失落,便又将头昂得高高地、笑着招呼着姐妹们沿着罗成走过的路往梅林走去。 梅林里,天下正斜倚着一株梅树,貌似很认真地在听少年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话。伍安福在她身边来回地转着,端茶递水,间或送上块上好的点心,殷勤服侍。 罗成走过来后,默默地看了天下一眼,然后便朝梅林深处走去。不管是李氏姐妹,还是伍诗雅都是一阵犹豫——要不要跟上去呢? 不过最后三人都放弃了这个念头,她们都认为应该给罗成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让他好好“看”清楚天下的“放荡本性”! 伍诗雅更是认为应该趁着罗成不在,好好跟天下“谈谈”…… 当天下终于站累了,走到桌前坐下的时候,伍诗雅才算找到机会凑到她的跟前。 “俏君小姐好人缘呀!”伍诗雅一开口,就语带讽刺。 天下却满脸微笑,好像没听出来她话里有话一样,开心地接受她的“称赞”,并且非常有“礼貌”地回夸了回去:“我的人缘哪儿比得上伍姐姐呀……”她略微停顿了一下,等周围人的脸色都有些微变——当然,有看笑话的,有抱不平的——然后才又接着说道:“您看,您一下贴子,就来了这么多人,要是我可不行……” “你——”伍诗雅看着天下带了三分得意的笑容,突然从心里觉得委屈,强自稳定心神,深深吸了口气,高昂着头说道:“说起这贴子,我怎么不记得有下贴子给你?俏君小姐就这么跑来闯席,不觉得失礼吗?” 伍诗雅的话一出口,天下还没怎么样,伍安福倒是先咋呼了起来:“诗雅,别胡说,俏君妹妹肯来,那是给面子……” “伍公子……”天下在伍氏兄妹翻脸前止住了伍安福的话头,缓缓地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渐渐深了起来:“伍姐姐说的是,冒然闯席,自然失礼,可俏君只是路过罢了……我哥说,报国寺有一株极品梅花叫‘珍珠糁’,所以特地带我过来看一眼……咦?我哥呢?”她边说,边用目光朝四下里搜寻着罗成的身影。 罗成正从远远的梅林深处走出来,看到众人的目光都胶着在他身上,微微一愣,旋既神色如常地走到天下跟前,把手里的一枝白色的花瓣上均匀地散布了些许墨点的梅花递给了她,说道:“这就是你要看的‘珍珠糁’,好了,花看完了,可以走了吧?” “走?去哪里?”伍安福一惊,满是不舍地问道,一圈儿少年也是满脸的疑问。 天下接过梅花,也没及细看,便笑着对众人说道:“自然是要出城打猎去,你们没见我穿的是骑装吗?”众人这才注意到,天下果然一身利落的装扮,而且远处跟着她来的那些侍卫身上更是背着硬弓飞矢。 “什么意思?!”伍诗雅这句话问得已经有些力竭声嘶,天下话里的意思着实让她心寒,她看向罗成的目光里不知不觉地便有了一丝恨意。 罗成却只是轻轻地瞟了她一眼,便把目光转到了天下身上,说道:“走吧……再不走,可就只能等明天再出城了……”他边说,边拉着天下的手朝外走去。 天下自顾自地与众人挥手告别,然后便轻声细语地跟罗成讨论着手里这株梅花,两人渐行渐远。 李氏姐妹仿佛被遗忘在了人群之外,比伍诗雅更多了三分凄凉。她们虽不情愿做天下的陪衬,却极高兴能与罗成同行,直到这会儿她们才悲哀的在心里承认,她们既没有天下的“情”,也没有伍诗雅的“份”,罗成于她们只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而已……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三十五节 可怜孩子 罗成跟天下这一离开,余下的人也都没了赏花的心情,也都各自散了。 伍家兄妹是一路吵着架回的家。 伍安福恼伍诗雅不会说话,所以才把天下给“气”走了…… 伍诗雅气伍安福“见色忘妹”,不肯帮她说话也就算了,竟然还反过来帮“敌人”教训她…… 两人一路吵到了伍魁、伍亮的跟前,到最后甚至于动起手来……气得伍氏兄弟青筋爆起来老高! ****** 当天晚上罗成和天下回北平王府的时候,馨夫人和映蓝、映晴姐妹正坐在主屋陪着罗王妃说话,看几个人的脸色,显然已经知道了上午发生的事了。只是罗王妃只字未提,罗成跟天下自然也不会自己再去提这个茬儿,自个儿找不自在。 等用了晚膳,回到相思染,天下便迫不及待地叫了沁月过来,询问他们离开报国寺后的后续发展。当天下知道后来的事情果然如她所预想的那样——伍家兄妹一路吵回了侯府,后来甚至上演了一场半武行的阋墙闹剧,虽然比较不幸的是,那场半武行的“表演”中,挨打的角色是伍安福扮演的…… 沁月原来就是想哄天下开心,所以简简单单几句话之间的事,硬是被她象说书一样润过色后才讲了出来,结果把天下笑得直捶桌子,就连罗成也把原先心里对伍安福的“那点儿”不满全都放下了。 “就这样?”待沁月讲完了之后,天下挑了挑眉,象是意犹未尽的问道。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罗成倒是很满意这件事的结果,笑着拍了拍天下的手,说道:“他们这‘内乱’一起,怕是一时也就顾不上再跟我提婚事了……嗯,等出了正月,咱们就回五原去……”他下定决心,在有把握处置伍家之前,绝对不再长期滞留幽州。 天下的心思却没在罗成的话上,眼珠转来转去的不知道在地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道:“你说,伍安福有没有本事逼得伍魁、伍亮对我有点什么‘想法’?……”伍安福这个人物的出场,让她突然兴起了个“从内部瓦解敌人”的想法,只是……她悄眼看向罗成,这位仁兄多半不肯答应的…… “他敢!”罗成果然一下子就怒了,恶狠狠地瞪了天下一眼,说道:“以后你给我离那个姓伍的小子远点,不然,我……”他前一句话说得极有气势,可是进行到了“威胁”这个步骤的时候,却突然“卡壳”,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说得轻了,肯定没用;说得重了,又怕天下伤心……结果,一下子尴尬地断在了这里。 天下心中暗笑,可是面子上的事,总还是要替罗成顾着点的,所以陪着笑脸冲罗成撒娇:“好了,我知道了,我以后都不理他也就是了,你生什么气嘛……” 天下原本的那些后续计划,在罗成的极力反对下,不了了之了。不过,她对此也不是很上心,想对付伍家,不管是来明的、还是来暗的,只要她肯下死手,伍家就绝对没有幸免的机会……其实,现在她反而不着急对付伍家,有伍诗雅这个对她根本不构成威胁、却又“名份早定”的未婚妻在,她跟罗成两人大可在外头多逍遥几年,何乐而不为? 这个年,罗成跟天下两个人过得是“热热闹闹”。虽然天下答应了罗成,以后都不理伍安福,可是却也防不住伍安福的“无孔不入”——他们两个人只要出王府,还没走出王府门前的大街呢,伍安福就一定会出现,就好象他一天到晚都守在王府门口一样,而且一见了天下就死缠烂打,被罗成不知揍了多少回,可是依然坚持不懈地继续“出现”。 伍安福的持之以恒,成功地让天下对他“记忆深刻”——跟他这样,象打不死的蟑螂一样坚韧的男人堪称“世所罕见”! 罗成开始的时候,动手开始还留着三分劲儿,可是后来被伍安福激起了性子,下手就一回比一回重了,经常是一脚过去,伍安福就趴地上不会动了。可是隔天只要天下还出门,这家伙就是让人抬着也要看天下一眼,扬着肿得跟猪头一样的脸,挂着比哭都难看的笑,呜呜啦啦地用听不出内容是啥的话跟天下“交谈”…… 不过十几天的功夫,伍安福就已经去了大半条命了。伍魁、伍亮是有气没地儿撒——他们曾经闹到罗艺那儿过,说罗成揍伍安福的事,可是人家罗成说得在理呀——每次都是自己家孩子硬凑上去找揍挨的,还好像一天不挨这揍连饭都吃不香一样(其实是一天不见天下,就连饭都吃不下)! 可是他们俩想尽了办法也拦不住伍安福,要是不让他出门上,他就直接嚷着要抹脖子,而且还是真抹——那动作可比以往哪次都真!后来他们又交待跟着他的小厮,不许把天下出门的消息告诉他,可是要是这样,他能整天呆在王府错对过的茶楼里候着——冲着“嗖嗖”地西北风都好像不知道冷一样…… 伍安福可是他们伍家千顷地里唯一的一棵小独苗呀,他们哪里舍得看着自家的心肝宝贝儿这么折腾?如果不是天下眼看着是罗成的“人”,而罗成又是出了名的不好惹,他们把人要过来的心都有了…… 最后,伍氏兄弟实在没招了,可是又为了自己家孩子的小命儿着想,不得不厚着脸皮又去找罗艺,请罗艺出面限制罗成跟天下出门——只要罗成跟天下不出来,那伍安福自然也就不会再挨揍了,这也算是变相的“斧底抽薪”。 罗艺其实看“热闹”看得正过瘾,在他想来,反正事涉天下,就算真的闹出了人命,也有人扛着,所以他也乐得看戏,原来也没打算管这“闲事”……可是伍氏兄弟既然登门服软了,他也不好太不给面子,只好很“无奈”地安排罗成每日陪他处理公事,借此来拘束他跟天下。 罗成白天一忙起来,天下自然也没兴趣出门了,每天除了去罗王妃那儿坐一会儿,也就是在相思染里看看书、写写字、赏赏花、弹弹曲儿什么的,用罗成的话说,她两辈子都没这么“闺秀”过! 其实天下装得也很辛苦,她本来就不是静得下来的人,如果不是罗成跟她说过,出了正月就回五原,她是绝对没有耐心做这些的。可就在他们已经在悄悄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从山西传来的一个消息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秦琼皂角林误伤人命,被发配来了北平府!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三十六节 意气良朋 秦琼这大半年来都在走背字儿,而且一天更比一天背! 先是奉命押解犯人进京去刑部堪验的途中,看不惯人多“欺负”人少,捎带手地帮了几人年轻人的忙的,打伤了那个带头“欺负”人的家伙。谁知帮完忙了才知道,他帮的是贼,打伤是奉命剿匪的游击将军……最要命的是,他居然打伤了人后,还自报了名号!秦琼当时就悔得肠子都青了,什么也没敢多说,灰头土脑地就进了京。 再后来,京里的手续办完了,那就好好地押解人犯上潞州吧,结果他就正赶上潞州两任知县交接,这一耽搁就是三个多月也没办成差事。坐吃山空的下场就是当锏卖马,虽然作了回难,可好歹认识了单雄信这么一群“好朋友”,勉强也能算是因祸得福。 这一圈儿磨难下来,他都以为自己的霉运已经过去了呢,可偏偏就赶的这么寸,竟然又摊上了人命官司。 说来还真是寸劲儿赶的,秦琼从家里出来已经不少日子了,因为挂念着家中老母,所以刚过正月十五,他便好说歹说地跟单雄信辞行,与张烈结伴一起回山东。 谁知两人都还没出天堂县呢,就遇上开黑店的了。也不能怨秦琼跟张烈不当心,谁能料得到就在单雄信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还有开黑店的敢把主意打到了他们俩身上呢?本来也不该有什么大事,可是一连串的凑巧下来,这事就闹腾大了…… 那天晚上,是张烈最先觉出不对的,也是张烈出的手。他出手的时候,原是想着这人不知是不是单雄信一伙的,万一是不认识的“自己人”,下手重了可伤和气,所以手底下留着分寸,却不想那客栈老板虽然心黑,却没什么真本事,没等张烈真打上他呢,自己先吓得一栽歪,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本来若只是摔这么一下,就是三岁的孩子也顶多躺两天,可是他那后脑勺却正磕在楼梯口的青石台儿上,当下就没了气。 真论起来,张烈这连失手都不算。可是就赶得这么巧,天堂县的巡夜捕快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就正好在那老板摔下去的时候进来了,这下可好,一查验,出人命了,立刻过来锁人。后来,这俩捕快知道秦琼是单雄信的“好朋友”的时候,差点买块豆腐撞死! 要说秦琼真还就是个够朋友的,这两个捕快一出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张烈给推到了一边,作出一副老板是他给打下去的样子,他当时心里闪过的念头就是:这官司说什么也不能让张烈去打!靠山王杨林的缉捕公文可没撤,张烈要是进了衙门口,就是今天这事摘清楚了,他也一样出不来!所以,他一咬牙,自己把这事给认了下来。 天堂县的知县是新上任的,正愁着做不出什么业绩来呢,结果就发生了他任上的第一桩人命案,虽然他想严办,可是单雄信、张烈直接用金子把他砸得没了脾气,他这边正想随便找个由头结案,谁知却被黑店的老板娘一状告到了潞州府,她反过来诬告秦琼(晚上天暗,她又害怕,所以根本就没看见动手的人是张烈)谋财害命,又捎带着牵连上了天堂县的知县,说他们是官匪一家、沆瀣一气,所以才有了“无罪”的判决,结果一下子把这案子给弄到了知府衙门。 要说起来,这毕竟是在单雄信的一亩三分地儿上,他的“基础工作”做得还是相当扎实的,知府衙门这边也没费多大事就摆平了。 就在众人等着知府这边儿一面倒的公文从太原转一圈回来,走走过场的工夫,事情却又出了岔子——去年,秦琼进京路上帮错忙,误伤的那位游击将军高升了,如今正在太原府任总兵,秦琼这份命案官司的公文又正好被他看到了,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他正四处打听不着去看打伤他的这个秦琼是何许人也呢,这可撞他刀口底下了,当然,为了怕认错人,他还特意叫了手下见过秦琼的俩小兵,过来认人。这下可好,一看,没错!就是这个“贼人”——跟贼是一伙的,能不是贼人吗? 太原府那边出了岔子的事,单雄信和张烈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他们是急得团团转,可是秦琼反而比较淡然,或者该说认命,话里话外地劝着他们不用再多费心了,有一回算一回吧,大不了不就一死嘛…… 单雄信急,张烈比单雄信更急!要说秦琼起到现在这一步,那可都是在替张烈“顶罪”! 张烈其实一开始也没想着找天一阁的人帮忙,怕碍着单雄信不好看,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眼看着秦琼一个弄不好连性命都要丢了,他便谁也没告诉,自己一个人跑到连云栈来见孙掌柜,看看有没有什么关系可以动用、有没有什么办法好想…… 孙掌柜也算利落,当场就答应了去活动活动试试看……其实就是张烈不来找他,他也是要想办法的,天下临走的时候交待的事情里就有一样是:要关照秦琼……至于原因,他也是明白的,秦琼的身世是经他的手查的,他自然知道了秦琼和罗成的关系,再延伸到罗成和天下的关系,这事他怎么可能不上心? 前些时候因为事情一直都办得还算顺利,所以他也就没插手,到了这会儿他也有些撑不住了,亲自往太原跑了一趟,才算是把事情办了个八九不离十。要说起来,大隋九省里,天下在山西下的工夫是最多的,因为在她记忆深处模糊不清地有那么一个印象——罗成是被李世民拖累死的!而山西又正是李家发家的地方,所以,她格外地用心经营。在这个时候,这些年来的布置就显出威力了…… 那位新任的总兵大人夏迎春也是很有些背景的,太原侯邱福也不好得罪他(因为天下忌讳李渊父子,所以在她一连串的安排下,李渊他们一家子如今还在京城里安安份份地做他们的唐国公,本来该是李渊的这个太原侯,已经换了人做了,如今这太原侯正是开国九王之一的昌平王的长子邱福),虽然他很有一些夏迎春在“公报私仇”的看法,可是碍着各方面的关系,他也不好多说,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就有人给他出了个“好主意”——发配! 邱福看着天堂县和潞州府报上来的公文,也觉得秦琼八成儿是被冤枉的,要是真当他是强盗给杀了,未免于心不忍,可是如果不办了秦琼,夏迎春又在这里不依不饶的……所以,“发配”这种可轻可重的处置方式就最合适了! 邱福更是在综合了各方面的“实际”情况后,在公文上批下了发配地为:北平! 这下子,夏迎春是非常的满意——北平那可是个“好”地方,没判死刑,到了那儿也是个死! 而在张烈看来,这个结果简直可以叫做“如意”!北平,那可是罗家说了算的地方,有罗成在,肯定不会让秦琼吃亏的!所以,等这份公文一批下来,张烈便非常满意地与众人告别,经山东出海去了…… 单雄信虽然对张烈这么“大甩手”的行为非常看不惯,可是他这个结果也是基本满意的。当然,这是指如果天堂县的那俩急于“补过”的捕快——金甲、童环,没有把北平府等于阎王殿的“内幕”告诉他之前。 等单雄信听说了北平府关于“配军一到地头,就要先领一百杀威棒”的规矩后,急得直跳脚。然后就是另一通手忙脚乱地“跑”关系、“砸”金子活动…… ****** 单雄信后来的这些事,天下跟罗成这会儿还不知道。他们最先收到的消息,是在确认邱福定下了将秦琼发配到北平府的时候,从孙掌柜那里送过来的。 等到再后来,发配的公文下到了潞州府的时候,张烈又委托孙掌柜转送了一封信,信上不仅详细地讲了秦琼这场官司的来由,还交待了罗成好好照顾秦琼…… 这两封信也就是前后脚地到了天下手里,她看得直叹气——盼望了好些天的自由,没了…… 罗成看完了张烈的信,皱着眉头看了看天下,也叹了口气,说道:“这不是添乱吗?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 天下也苦着脸,可怜兮兮地说道:“再这么过下去,我非了疯了不可,要不,我一个人先回五原?就当你留在北平办事,如何?” “不行!”罗成非常直接地拒绝,不过,终究是不忍心,柔声说道:“这样吧,你要是怕一个人呆在这儿闷得慌,那我去跟我爹把过几天上西郊练兵的差事讨下来,然后,你换上男装,跟我一起去……” “好!”没等罗成说完,天下便拍手同意。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三十七节 发配北平 罗成与天下一出正月,就跟着杜差去了幽州城北郊外的新兵营练兵去了。当然,天下一个女子混进兵营里,用得仍是千古如一的老办法——女伴男装!而且还硬是顶了杜差手下一个参将的名儿进来的。 为了这事杜差没少担惊受怕,他满以为罗成和天下不定是想在新兵营里做什么“好”事呢,谁知全然不是他想的那样,天下训起兵来的那些个手段,把他都看傻了,这下他才真的信了罗成说的话,天下真是为了帮忙练兵来的…… 不过,杜差的心还是七上八下的,兵营里混进了女人可不是小事,如果被逮到,挨几十板子是小事,十几年混到手的差事估计也得丢了。可是这会儿他也是骑虎难下了,天下都已经偷溜进来,他想撵都没法撵。想想这事他就气,头一天他送了天下去山东“走亲戚”,结果第二天罗成就带了已经成功顶替了他手下参将的天下和三万新兵进营了,那个可怜的参将已经“降职”成了罗成的亲兵…… 事已至此,再想什么都白搭,杜差也就强逼着自己“看淡”,把心思都用在了练兵上,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 杜差和罗成、天下他们练兵练得如火如荼的时候,秦琼也已经踏上了发配之路。 秦琼这一路上的衣食住行,单雄信都已经用心地关照过了,而且押送他的两个差人正是金甲、童环,也算是“熟人”,又有单雄信的金、银锭子压着,金、童二人对秦琼也是非常的照顾。 以一个发配的罪犯来讲,秦琼这一路上过得太滋润了。他从出了天堂县的城门,就没穿过罪衣,没扛过枷、带过镣——这些东西都在金甲、童环身上背着呢…… 单雄信一直送他们出了潞州的地界,才返回了二贤庄。单雄信虽然回去了,可是这一路上的热闹却半点也没少,逢山有宴,遇水有席,这儿停三天,那儿住五天,单雄信手下的这拨人都是得了单雄信的交待,找足了借口拖着秦琼,生怕拉关系的人还没到幽州,反而让秦琼走到了前头…… 就这样,一个半月的路程,秦琼他们三个硬是磨蹭了近四个月才看见了幽州的城墙。 按着秦琼的意思,他是想催着金甲、童环早点去衙署交待了公事,然后就能早点见了北平王,到时候是生、是生,能不能闯过这一关,都会有个了断,省得天天这么闹心!可是,金甲、童环却死活不理他这茬儿,非得另找地方住下,他还不能不跟着——人家是官差,公文在人家怀里揣着呢!要是没那公文交接,他就是跑到大牢门口大吆喝自己是罪犯,人家也不可能搭理他! 金甲、童环左挑右选,最后在僻静处找了间小客栈住了下来,安顿好了行李,两人便拉着秦琼出了门了。 这一出了客栈,金甲、童环就边走边问地来到了一座宅院。秦琼这会儿才看出点意思,敢情这是要来找人,他心思这么一转,立刻猜出来,这恐怕又是要找人来托人情来了…… 秦琼当下心里就有了三分不乐意,这段时间以来,单雄信为了他摊上的这官司花了多少钱、费了多少心、行了多少人情,他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份情已经重到他觉得还不起的地步了……到了这会儿,他实在不愿意再去求什么人了,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是好是歹就那样了!他转身就想走,却被金甲死死地拖住,童环则趁机扣打起了门环。 应门的是一个老家人,须发皆白,佝偻着身子,眯缝着眼睛问道:“三位有何贵干呀?” 童环拱手施礼,客气地问道:“请问,这里可是张公瑾张旗牌官的府第?” “正是!”老家人笑着点头。 童环和金甲互望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然后童环接着问道:“我们是从山西来的,受人之托来见张旗牌官,不知他现下可在府中?” 老家人摇了摇头,说道:“近一个月我们家大人都在南门外的关帝庙前镇擂,您几位要是不急呢,就且过几日再来,若是实在着急,就去那找去吧……”说着,他还非常热心地把这路该怎么走给详细地讲说了一遍。 童环跟老人道过谢后,便与金甲一起架着秦琼朝关帝庙赶去。 快到关帝庙的时候,来往的行人便渐渐地多了起来,离着关帝庙还有百步远呢,便已经是人挨人、人挤人了。 金甲一边拽着秦琼往里边蹭,一边跟身边的人打听:“这位兄弟,我打听一下,这儿是摆的什么的擂呀?”说着,他朝正前方由粗滚滚地圆木搭成的长方型台子指了指。 那人斜着眼看了看金甲,又朝金甲身后的秦琼和童环看了一眼,然后才了然地问道:“几位不是本地人吧?” 金甲连忙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不是本地的,我们打山西来,今天才进的城……” 那人点了点头,这才说道:“这擂呀,是官擂,是奉了北平王爷的王命摆的,如今王爷部下缺少了一员先锋官,本来这该在军中挑选的,可是我们王爷恐怕埋没了人才,所以才下令在此立的擂百日,不拘官民,只要谁能赢过这百日,那这先锋官就是谁的了……”说着,他朝正在擂台中间悠闲地转着圈的粗壮汉子指了指,说道:“看见那人了没?他叫史大奈,本是王爷手下的一名偏将,他上去可有好些日子了,被他揍趴下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今儿可是最后一天,如果再没什么能人出现,这先锋官可就是他的了……”说话间,他的脸上浮现了几分欣羡。 这时候,本来正在台上转圈圈的史大奈突然停了下来,站在那里大吼了一声,人群一下子就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朝他看去,不知他这是怎么了。 史大奈清了清嗓子,往台边走了两步,背着手,高声说道:“今儿可是最后一天了啊,有眼红这先锋官的位子的,可甭再跟我客气了,您要是再客气下去,这先锋官的位子我可就不跟您客气了,瞅见了没?那边盒子里放的可是先锋官全套的披挂……要是有哪位高人想上来会会我,可是又嫌弃当官不自在的,您别担心,您不想当这官,有的是人抢着当,您只要打赢了我,这先锋官您不爱当,那边领五百两银子,你只管走您的,绝没人逼着人非来当官不可……嗨!有人没?我可在这台上晾了十好几天了,好歹上来几个给我活动活动手脚呀……”说着,他倒有些急了起来,可是台下众人只是哄笑,却并无人应站,他干等了半天也没人上台,最后竟一个人打起拳来了。 这下台下可就热闹,史大奈一趟拳打完,台下立刻爆了阵阵地喝采声。 秦琼却暗暗地摇了摇头,金甲把他的神情看在了眼里,低声问道:“二哥,您看他的能耐怎么样?” 秦琼非常中肯地评价了起来:“据我看,他这趟拳并不怎么样,不过是仗着他的力气大罢了,都是些粗笨的拳脚功夫,要论拳脚里的精华奥妙,他还差得远呢!”秦琼的外号里就有一个“神拳太保”,他在拳脚功夫上,是很有些造诣的,所以史大奈的这些功夫,他还真看不上眼。 金甲点了点头,说道:“嗯,不单您看不怎么样,就叫我看也不怎么样,不要说比不了二哥,我看连我这两下子,他也未必比得上!” “啊?”秦琼一愣,刚想要再说话,还没等他说出来呢,童环就接过了金甲的话头,说道:“金大哥,不用你说他不如你,我看着也不如我呀……你为什么不上去‘照顾’他一顿,然后咱们赢他五百两银子零花,那多好呀?” “对!”金甲脑子一热,撩起衣襟就往前走。 秦琼一把没揪住他,急得直跺脚。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金甲的能奈他是知道的,跟史大奈差距颇大,他心里暗自后悔:刚才说什么实话呀,多夸夸这擂官就好了…… 金甲却没想这么多,顺着软梯上到台上,冲着史大奈拱了拱手,说道:“擂主也别打空拳了,我来陪你过两招!”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三十八节 打擂 史大奈正觉得一个人打拳无聊呢,金甲这一上来,他立刻停了拳脚,有些兴奋地说道:“这位朋友,你上来打擂,好极了!我这里可有十好几天都没开张了,一个人也没上来,今天是最后一天,你是头一位,这样,你先出招吧!” “别忙!……”金甲摆了摆手,说道:“我得先问清楚了,打赢了你,真的有五百两银子拿?” “真的!”史大奈一愣,没想到还真有人认钱、不认官儿。 金甲一伸脖子,冲着台下头喊道:“兄弟,那边领钱!”童环在底下连声答应。 史大奈这叫一个气呀,心说:这还没动手呢,就想领钱了?没那么容易……思忖间,他已经摆好了架式,等着接招。 金甲倒是一点也不客气,一晃身形就朝史大奈扑了过去。要论起金甲的能耐,那也就是块儿在天堂县这样的小县城里抓两个小毛贼的料,跟史大奈这样的军中偏将相比,根本不是个个儿,没出三招就被史大奈抓住了腰带扔到了台下。 还算好,台下一圈儿的地上,都垫着厚厚的沙土,为的就是被从台上扔下来的人,不至于摔伤,可就是这样,金甲也“哎哟”了一声。 四周看热闹的哄然大笑,对着金甲一阵的指指点点,对他的评价左右没脱了“饭桶”两个字。 秦琼见此情形连忙过去搀扶,可是他顾了金甲,却没留意到童环,童环叫嚣着就冲到了台上,等秦琼发现的时候,又是一跺脚:“这不是找着栽跟头吗?!”可是人已经上去了,他也不能上去反他拽下来,只得皱着眉在台下看着。 童环比金甲还利索,一上台,一句话没说,直接冲着史大奈攻了过去。史大奈见这个比上个更不讲理,手底下又狠了几分,只一脚就把童环给踹了下去,连名儿都没问。 台下看热闹的人,哄笑得更厉害了,一个个指着趴在沙土堆里的童环笑道:“这个更窝囊废!还不如上一个呢!……” 童环灰头土脸地慢慢蹭回了秦琼身边,哭丧着脸说道:“二哥,我们都叫人家给揍了,您得上去给我们争口气回来……” 金甲也在一边帮腔:“没错!二哥,这场子您得帮我们找回来……” 秦琼叹了口气,劝道:“二位贤弟,您们怎么不想一想,我现在是发配来的罪犯,怎么能上台打擂呢?咱们来这儿是有正事的,何苦争这闲气?……” 秦琼正在这儿劝金甲、童环,台上的史大奈却捋着袖子在那里志得意满地喊上了:“这两小子是从哪儿来的?就这么点功夫也敢上台!能耐差就算了,还一上台就先跟我打听价钱,是穷疯了吧?哼——这擂摆了一百天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比你们武艺高的也不知道被打下台去了多少,就你们这点三脚猫的本事也敢上来丢人,真是不知死活!看起来,此地也没什么能耐出众、武艺高强的人了,这先锋官,我可就不客气了!” 台下的人听到史大奈的话,也跟着起哄,冲着金甲和童环就叫上了:“瞧瞧哎,就这俩人,穷疯了,桩都站不满,还敢上去打擂……” 金甲、童环低着头,一个劲的撺掇秦琼:“二哥,您听,这些人都骂上了!您……” 这时秦琼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着实有些看不惯史大奈这么骄狂,再加上旁边这些人这么一起哄,他也实在替金甲、童环害臊,不由得一咬牙,说道:“二位贤弟,台上的这个人,忠言逆耳话实在过于狂傲,待我上台,把他打下来,管教管教他,叫他当不了这个先锋官……”秦琼说着,迈步来到台前,也由软梯上来,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史大奈的对面。 “嗨——还真有不嫌丢人的,又上去一个呀!”台下又是一阵闹腾。 史大奈斜眼儿看着秦琼,他早就看见秦琼是跟刚才那俩人一伙的,从心里没看得起他,语气中更带了几分轻蔑:“你也是来打擂的?” 秦琼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刚才我两个兄弟不自量力,全被擂主给打下台去了,我见擂主身手了得,所以,特意上来请教!” 史大奈有些意外秦琼这么“懂事”,不象刚才那两位,一个上来就问银子,一个一言不发就动手,他的语气也不由得和缓了下来,说道:“既然如此,朋友也就不用客气了,你外来为客,就请你先进招,来,你递招吧!”说着,拉开了架式,只等秦琼发招。 秦琼微微一笑,双手抱拳,说道:“多谢擂主承让,不过我也不好客大欺主,还是擂主先请!——”说着,他把架式一拉,摆明了不肯先进招。 史大奈的火气一下子拱了上来,冷笑了一笑,说道:“好,好,好,既然如此,史某可就不客气了!”说着,力贯双拳朝秦琼攻了过去。 秦琼并没有硬接,连着闪了几步,史大奈急攻的三拳全都被他躲了过去。史大奈看他只是闪躲,心里的火气更盛,一时之间拳脚齐发,行云流水般地一气攻了过来。 秦琼却并不还招,轻松自在地游走在史大奈周围,逗得他左支右绌,却连秦琼的衣襟都没摸着。 这会儿台上镇擂的、台下看热闹的可都有些傻眼了,一个个心里暗道:保不齐,史大奈今天这眼看到手的先锋官就得丢了…… 只金甲、童环看得兴高采烈,头也抬起来了,一边不时地冲着秦琼挑着大拇指,一边冲周围刚才笑话他们的人撇嘴,那意思颇有些找回了面子的感觉…… 他们谁都没料到,秦琼这会儿在台上正后悔呢:刚才怎么就一时没想明白,被激了上来呢?这下可要怎么收场呀?总不能真的赢了他吧?这也不合适,将来要是查出来,我一个配军跑来打擂,罪上加罪不说,恐怕连金、童二人也得跟着受责罚……唉!我又当不成这先锋官,我何苦毁了这擂主的前程呢? 秦琼这里思前想后,手底下却一点也没闲着,趁着史大奈一个回手不及,就扣住了他的膀子。秦琼的手一搭到史大奈的膀子上,心里也有了主意,回身错位之间,低声说道:“快,抬脚踢我,你一踢我,我就随着你的腿下去了,就当成全你了……” 史大奈正打算认输呢,秦琼的话一出口,他当时就愣住了,连手下挣扎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想不明白秦琼这是演的哪一出…… 就在这时,左边看台上的一位镇擂官站了起来,冲着台上喊道:“台上打擂的那位朋友,是秦琼吗?” 秦琼当时就是一惊,不明白怎么会被人认了出来,可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于是连忙撒手,后退了两步,跳到台下,朝人群外头就跑。 史大奈一看,可不干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够朋友的,人家快赢了,反而要成全他,这样的“朋友”不能让他跑了——他当下也跳到台下跟在秦琼身后就追了过去。 看台上喊出了秦琼名字的镇擂官一见秦琼跑了,就知道准没认错人,于是招呼了身边的人一声,一溜儿八个镇擂官统统朝着秦琼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金甲、童环虽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可是秦琼既跑了,他们也只得追了下去。 一圈儿看热闹的人可就议论上了,可谁也猜不出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三十九节 为难 秦琼毕竟是新来乍到,对幽州的路不熟,三转两转就绕进了一个死胡同,他再回头一看,史大奈已经追到了. “朋友,你跑什么呀?”史大奈一把拉住了秦琼,喘着气问道。 秦琼一愣,说道:“我……我……你追什么呀?” 这时那八个镇擂官也追到了,一个个也喘着气问道:“朋友,你跑什么呀?” 秦琼无奈地笑着说道:“你们不追,我能跑吗?” 几个人看着彼此的狼狈样,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把刚追上来的金甲、童环看得一愣,左右看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笑了有一会儿,先前在看台上叫出秦琼名字的那位镇擂官看着秦琼,问道:“这位朋友,您可是家住山东历城县,姓秦名琼字叔宝的山东好汉秦二哥吗?” 秦琼不明白这人怎么把他的来历摸得这么清楚,可是已经到了这份儿上了,再不认也说不过去,他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正是秦琼!” 这镇擂官一脸“我知道就是你”的表情,热情地说道:“秦二哥,您可到了,我们可等您有些日子了……” “啊?”秦琼更摸不着头脑了,怎么这儿还有人等着他呢?不由得脸上疑惑更深。 镇擂官微微一笑,说道:“我,您兴许不知道,不过我跟您提个朋友,五柳庄的王君可,您认识吧?” 秦琼连忙点头,说道:“认识,那是我的好友!” “那这就对了!”镇擂官接茬说道:“这王君可跟我也不是外人,您来幽州的事,他一早就派人送了信给我了,我这可一直等着您呢……” “您是……”金甲眼睛一亮,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这镇擂官。 镇擂官一拍额头,恍然大悟一般,冲着三人拱了拱手,说道:“我是张公瑾!” 秦琼他们三个一听,这才明白,原来这位就是单雄信交待了他们要来找的那位北平王府旗牌官,看来真是自己人,这下才算真的放了心。 这话既说开了,沟通起来自然就没了问题,张公瑾当前引路,另七位旗牌官和史大奈陪着秦琼他们就一起进了清云楼。 自打杜差和嫣娘的事定下来了之后,清云楼都快成了这票旗牌官的据点了,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全都是安排在这儿的,反正天下不在乎,嫣娘也没意见,便由着他们半请半送的这么混着。 一行十二个人在二楼挑了个极僻静的雅间坐下,张公瑾这才详细地说起了事情的缘由:“我与王君可本是打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只是后来各有各的的摊子事,才分开了,前些日子他突然派人送了封信来,说起秦二哥您发配到北平府来了,托我高法,帮您免去王爷堂前的这一百杀威棒。信上写着您的面貌,您一上台我就觉得眼熟,等您把功夫这么一露,我心里就有底了,故此才叫了您一声,大概我叫得急了点,所以您才起了疑心,这也就是一场误会……”说着,端起酒杯,跟秦琼赔礼。 秦琼也忙举杯,笑着说道:“原来这样,还真是一场误会!”两人都是一杯见底,相视而笑。 气氛一下子亲近了起来,众人举杯喝了一圈儿之后,张公瑾看着史大奈问道:“老史,你说我们追吧,还有个由头儿,你怎么也追起秦二哥来了?” 史大奈瞪了张公瑾一眼,理直气壮地说道:“怎么?就你们有由头儿?我就没有吗?你们坐得那么近,难道都没看见?秦二哥在台上让着我,走了二三十罪状,不要说我打着他,就连他的衣裳角儿也没蹭着,秦二哥把我的胳膊掐住了,要是扔,早就把我扔下台来了,可是他不但没这么办,而且还跟我说,要成全我,叫我把他踢下台去,就当是输给我了,几位!你们见过这样的好人吗?秦二哥的本事可比我大多了,这个先锋官我不能做,咱们回去禀告了王爷,这得是秦二哥的!”说着,就站了起来,要拉秦琼去见北平王。 秦琼连连摆手,苦笑着说道:“我刚才那也是被激糊涂了,我一个发配来的配军,罪名未除,如何能够做官,在台上,我见史爷身手不凡,也是想交下这个朋友,所以才想要成全他……等眼前的这场官司了了,我还是要回山东去的,怎么能在北平做什么先锋官呀!”他是一个劲的推脱。 秦琼的心事,张公瑾是明白的,所以也帮他劝史大奈,好容易把他劝住了,这才又问起秦琼这官司的详情。 秦琼也没瞒着,当下就把他这场倒楣官司给详细地说讲了一遍,当然,帮张烈顶罪的这事,他可没提。 听完秦琼的话,张公瑾面有难色地坐在那里没吭声,连带另七位旗牌官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了。秦琼是何等人物,一眼过去,就知道这事肯定是为难了人家了,所以,他微微一笑,举起酒杯,说道:“诸位兄弟何需为难,人的命,天注定,一切随意就好……来,大家干了!” 众人齐齐举杯,张公瑾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重重地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二哥,您是不知道,北平王为人一向严谨,向来不受人情,尤其对于属下,管束得更紧,我们实在说不进话去……说句不好听的,我们不说还好,恐怕要是说了,这打得更狠!”说着,他朝桌上北平府这几个人看了看,又接着说道:“诸位,秦二哥这事我可没瞒着大家,大家也帮忙想想,看看有什么好法子没有?” 一桌子人都为难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了一个张公瑾等人极为熟悉的声音:“嘿!这里头可有猫腻,这晌午可刚过,擂台就收了?张公瑾,你们这几个小子是不是收了史大奈什么好处?居然就这儿吃上了,也不等等我……” 听到这个声音,张公瑾先是一惊,又是一喜,对秦琼说道:“秦二哥,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人是王爷跟前的红人,中军官杜差,只怕咱们这件事,还要着落在他身上,您先坐,我们几个出去迎迎……”说着,便跟北平府的这几个人一起迎了出去。 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杜差眉飞色舞地走了上来,他旁边跟着的还有嫣娘,两人不时地小声说着话。 张公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杜差,冲身边的几个人说道:“刚才还在楼下大吆喝咱们有猫腻,我看最大的猫腻在这儿呢!”然后笑嘻嘻地看着杜差,问道:“中军老爷您不在新兵营里练兵,怎么跑清云楼来了?不会是相思难奈吧?……”众人一起哄笑起来,把杜差臊得脸通红,吱吱唔唔地说不出话来。 嫣娘冷笑了一声,上前一步站在了张公瑾跟前,吓得张公瑾一下子把笑给咽了回去,可是嫣娘显然不肯这样放过他,右手往他面前一摊,挑着眉说道:“难得张大旗牌今天兴致好,那是不是把这些日子在我这儿连吃带喝的帐给结了呀?” “开玩笑……开玩笑……嫂子您别生气,我们这也是有日子没见杜大哥了,所以才忍不住嘛……我们还有正事谈,您先忙着,我们就不扰您了……”张公瑾嘻皮笑脸地一边跟嫣娘打岔,一边拉了杜差进了他们的雅间。 杜差一进雅间,就看见了秦琼,当下揉了揉眼睛愣在了当场。他在这儿堵着门,后面的人也进不来呀,跟在他身后的张公瑾推了推他,问道:“杜大哥,您怎么了?”边问,边从他身后挤了过来,见杜差看着秦琼不动地方,忙上前引荐:“杜大哥,这位是山东来的秦二哥……秦二哥,这位是……” 谁知没等张公瑾介绍完,杜差就嚎了一嗓子,冲过去狠狠地抱住了秦琼。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四十节 接着为难 “二哥呀,我的二哥呀,可想死我了……”杜差抱着秦琼就哭了起来。 他这一哭,可把这一屋子的人都哭傻了,都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连秦琼也不知道这位中军官大人怎么跟自己这么“亲近”。 杜差哭了好一会儿,才在众人的劝说下入了席,可还是坐在秦琼旁边,盯着秦琼一个劲儿的看,边看边说道:“二哥,您可没大变……家里如何?咱娘的身体可好?秦安老哥哥的身体可好?……”一连串的问话,句句都显得跟秦琼绝对是旧交,可是秦琼看着杜差,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打过交道,眉头就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张公瑾在一旁看出了点眉目,捅了捅杜差,问道:“杜大哥,您也跟我们讲讲,您跟秦二哥是怎么认识的呀?” 回忆起往事,杜差不由地叹了口气,自斟自饮了一杯之后,才开口讲道:“我杜差就是咱们本地人,九岁上我爹妈就全死了,我一个人就流落他乡,仗着把苦力气,在外头卖力气吃饭。一来二去,就流落到了山东济南府了,这一呆就是五六年,大家知道,干这一行那是有买卖才有饭吃,最怕的就是生病,本来也是仗着年轻体壮,所以有个头疼脑热的就硬抗,可有一回,实在是抗不下去了,我在租住的地方一病就是十好几天,开始的时候房东还偶尔进来送点吃的,后来见我病得实在厉害,怕我死在他家里惹麻烦,竟趁了个半夜,想悄悄地把我扔到乱葬岗去……也是我命不该绝,半路上正好被秦二哥撞上,他倒也没为难房东,却把我这么个病得半死不活的人接回了家里去……我在秦家一住就是大半年,连吃带住,还看病抓药,我自己都过意不去,待有点力气能动弹了,就想去找活干,好还人家的钱,情是不用想了,怎么也还不清的,可这钱,总得还吧?可是谁知秦二哥硬是不许,一直到我身子大好了才让我出门……本来我是想继续在那里做苦力,秦二哥却说做这个也没什么大出息,便劝我等机会,又兼着见我力气不弱,便时不时的趁着空教我些功夫,就这样,我在秦家又白吃白住了好些日子,后来听人提起,咱们王爷正在征兵,我就起了心思了,秦二哥当时二话没说,送了我二十两银子,我这才回的北平府,再后来就当上了这中军官……这些年我想二哥呀,总想去趟山东看看二哥,也给老太太磕个头去,可就是在王爷跟前告不下假来……” 原来他是那个扛肩儿的小杜呀!秦琼这才渐渐地把杜差的五官跟印象中的对应上,没办法,差距太大了,杜差年轻的时候个子虽高,可人却精瘦精瘦的,他这些年来的养尊处优,连大肚子都起来,秦琼如何还能认得出? 张公瑾他们几个却互换了个眼神,“救命之恩”可不是小恩小惠,他们都觉得今天这事儿有门儿。张公瑾清咳了一声,又捅了捅还在盯着秦琼直看的杜差,问道:“杜大哥,您就不问问秦二哥这个时候怎么来幽州吗?” 杜差这才想起来这个问题,忙坐直了身子,问道:“是呀,二哥,您怎么来了幽州了?可是要办什么事吗?您放心,我杜差如今也算个人物,在北平府这下辖九郡的地面上,少有我办不成的事,您有什么事只管开口!” 没等秦琼说话,张公瑾就把秦琼这场官司的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史大奈也抢了话头,把秦琼在擂台上怎么让他的事也说了一遍,最后张公瑾一把将手里捧着的炸药包推到了杜差怀里:“为了免去这一百杀威棒,五柳庄的王君可把人情托到了我跟前,可我自认办不成这事,可巧杜大哥您就来了,您跟秦二哥可是过命的交情,这我们比不了,而且在王爷面前,您比我们能说得上话,这事可就瞧您的了!” 杜差这会儿的脸色就有些不对了,呆呆地看着秦琼,几次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眼泪下来了。 杜差这一哭,一桌子的人可都急了。如果杜差也没办法,那秦琼这一关可就真的过不去了。 张公瑾帮杜差斟了杯酒,急切地问道:“杜大哥,您不会也没法子吧?您可是王爷的干儿子,平时可是连内宅都进得去的,又素来与少王爷交好,难道连这事也办不成?” 杜差抹了把脸,摇着头说道:“就咱们王爷那人是什么品性,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人情一托,咱们几个兄弟陷进去是小事,只怕秦二哥更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至于内宅,王妃是素来不管这些事的,少王爷——唉,少王爷是独生儿子不假,可是王爷对他却比我们这些部下更严了三分,他素来不敢在王爷面前提这些的……难!难!难!”他一连说了三个难,那脸色已经有些不对了。 秦琼却仿似不在意一般,反过来倒劝上杜差了:“杜贤弟,这事情能办就办,实在办不了,也别为难,尤其别为了我一个人,连累了这么多兄弟……来,来,来,咱们兄弟可有好些年不见了,今天可得好好喝一杯!”说着,就把酒杯端了起来。 杜差愣愣地看着秦琼,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自认,这辈子就欠了俩人的恩情,一个是北平王的知遇之恩,另一个就是秦琼的救命之恩了,如今居然眼睁睁地看着秦琼站在生死关口,却帮不上忙,他心像刀剜一样难受。 张公瑾也为难了,其实杜差说得那些他都明白,原本还想着杜差能有什么偏门可以想法子,却没料到杜差居然也是一筹莫展。 这时雅间的门被人轻扣了两声,随即嫣娘端着只托盘进来了,她刚才便是去另备这些酒菜去了。她一进来就看见杜差满脸的泪痕,皱了皱眉头,把托盘随手递给了正坐在门边的白显道,然后从袖口里抽出帕子递给了杜差,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不敢丢人!” “我……我心里难受……”杜差看见嫣娘的时候,眼睛一亮,一边用嫣娘的帕子擦脸,一边冲着坐在他身边的张公瑾挤了挤眼。 张公瑾立时就明白了杜差的意思,这嫣娘也不是平常人,她们家姑娘那可是少王爷的心上人,老王妃的眼中宝,若是搭上这条线,怕是还真能鼓捣出些转机……想着,他清咳了一声,说道:“嫂子,您快劝劝杜大哥吧,他这儿可是不想活了……”他这话一出口,北平府的这几旗牌可是全都明白他什么意思了,一个个也都加油添醋地把秦琼的官司,和秦琼跟杜差的关系讲了出来,最后的结论就是——杜差要是帮不了秦琼,他就得跟秦琼一块死了!救不了救命恩人,他还不得陪着一块死了呀? 杜差一边点头附合着张公瑾他们的说辞,一边满带着期望地看向了嫣娘,就盼着她能说一句去找天下帮忙的话来。 可谁知,嫣娘听完了,连脸色都没有变,反而微笑着问道:“不知道死期是定在哪一天呀?我好去葛记订口上好的棺木……嗯,葬礼也得着人好好安排一下才行……”说着,转身便要出门。 杜差这下可真急了,站起来一把就拉住了嫣娘的衣袖,问道:“你真的不管呀?”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四十一节 一波三折 “管?”嫣娘一把拂开了杜差拽着她衣袖的手,说道:“你想我怎么管呀?难道还让我为这么点小事去求我们家姑娘不成?哼——若是我真的去了,我们姑娘准得问我‘知道不知道猪是怎么死的’!” “猪是怎么死的?不是,这事又关‘猪是怎么死’的什么事呀?”杜差一头雾水地问道。 而白显得却听出点意思,冲着杜差连连摆手,也站起身来陪着笑问嫣娘:“嫂子,您跟杜大哥虽然还没成亲,可是我们已经把您当嫂子了,别人能看我们兄弟的笑话,您可不能!您既说不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去求你们家姑娘,那您好歹给我们指条明路嘛!”他边说,边示意已经回过神来的杜差拉着嫣娘坐到了张公瑾的位子上。 杜差正色看着嫣娘,认真的说道:“秦二哥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什么办法你就快说,别卖关子了……我这儿都快急死了!” 嫣娘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手上一使劲儿,狠狠地掐了杜差的胳膊一下,说道:“你呀,真是笨死了!还有你们……”她手指划拉了一圈儿,把张公瑾他们几个都给划拉了进来:“一个一个都笨得要死!” “您就甭跟我们这些榆木脑袋较劲儿了,直接告诉我们怎么找辙吧!”张公瑾恭敬地端了杯酒递到了嫣娘面前。 嫣娘白了张公瑾一眼,却还是把这杯酒接了过来,说道:“这种小事哪里用得着上王爷跟前托人情?你们直接把底下监刑的、行刑的都打点好了,这一百杀威棒还不跟玩似的?随便将养个三天、五天的,不又是生龙活虎的了?……” “对呀!”杜差一拍大腿,说道:“这么简单的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一旁的张公瑾也兴奋地说道:“其实这监刑的都不用理他,行刑的手底下留着力,他们也看不出来,再说了,王爷跟前那几个监刑的,谁不欠着咱们兄弟的人情?这事好办……至于行刑的那两班人,我跟王头儿熟,回头我去他那里打点一下,顺便问清了他们是哪日轮值,到时金甲、童环二位贤弟就趁着他们的班儿上去交接公文,这事肯定能成!” “对!”杜差也附和着张公瑾的话,说道:“这些底下的人,关节自然好疏通,咱们这一票人,他们巴结还来不及呢……不过,这事也不用急,王爷明、后天就要去新兵营阅兵,怕是要有几天的工夫才能回来,秦二哥就趁这几天,在幽州城好好逛逛吧……” 看着他们在这里讨论的兴高采烈的,嫣娘微微一笑,也没再多说什么,悄悄拍了拍杜差的手,便径自起身出去了,临去之前,她仔细地看了秦琼一眼,看得秦琼有些莫名其妙。 ****** 秦琼的事,天下其实早就交待过嫣娘,她也算是知根知底的,只是秦琼一直没有到,而天下又在郊外跟罗成一起练兵,所以,不曾跟她说过具体要怎么安排,她也不好擅自做主。今天给杜差他们出这么个主意,纯粹是不想看他着急,反正秦琼是一定不会有事的,她就当是给他们宽宽心。 因为杜差是回城来交待公事,请罗艺去阅兵的,当天还要赶回新兵营去,所以也没多呆,事情既然已经有了眉目,他便安安心心地回去了。临走之前,他还硬逼着秦琼他们三个搬到了清云楼后头的厢房,嘱咐了嫣娘好好招待,其他打点关节的事自有张公瑾他们去安排,杜差便没再多言。 秦琼本也没料到这事能办成这样,嫣娘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居然事情就有了转机,心情也是大好——能不再为生死担心,人自然轻松了! 接下来的三五天里,张公瑾他们几个只要得闲儿,就到清云楼来找秦琼。事情办得顺利,这些人喝起酒来也有精神。 到了第六天上,秦琼得了信,北平王阅完兵回来了! 众人计算了一下,都觉得这事不用再拖了,趁着王爷阅兵回来正高兴呢,赶快把公事交了,挨完这“打”,大家都省心。 再加上训练新兵的差事圆满结束,杜差也回来了,就是出了差错,也不愁没人补漏儿,所以,众人定下第二天就去交案。 当天晚上,清云楼的后院那叫一个热闹,杜差、新补上先锋官的史大奈、十二位旗牌官,外加秦琼这个主客,金甲、童环这俩陪客,再加上嫣娘这个主人家,雅间根本不够坐,所以,这席面便摆到了后院,反正也都是“自己人”,谁也不会挑这个理儿。 这酒席一直喝到了后半夜,才将将散去。杜差喝的有点高,正歪歪斜斜的由店伙计扶着往外走,就见嫣娘一脸焦色地快步走了进来。 “怎……怎么了?看……看你那脸色儿都变了……什么……什么大事呀?急成……这样?”杜差舌头都有些大了,半靠着墙问嫣娘。 嫣娘皱着眉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伙计把杜差扶到了一旁,靠着廊柱坐在了栏杆上,然后又叫伙计去取了碗醒酒汤给杜差灌了下去。 其实外头的冷风一激,杜差的酒就已经醒了三分,再加上这碗醒酒汤,便只剩了二分酒意,他甩了甩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嫣娘叹了口气,说道:“张公瑾做事也太不谨慎了,他打点那些行刑官的时候,也不说背着点人,让王府的大总管罗春撞了个正着,罗春已经把这事禀告了王爷,我们姑娘传话说,这会儿王爷正在发脾气呢!” “什么?!”一听这话,杜差连剩下的那二分酒意也都散尽了,一下子站了起来,急得直转磨磨儿:“这个张公瑾呀!怎么这么不仔细!这可怎么办呀?!王爷……王爷都说什么了?俏君姑娘还传出什么话来了?”他心里还存着一线希望,天下既传了话出来,会不会还有什么转机? 嫣娘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姑娘今天才进王府,她又不方便直接见王爷,这事还是从王妃那儿听说的呢……不过,你跟秦琼的事,我倒是跟她讲了,她交待说,这事不能再拖了,明天交案的事不能变,而且让你和张公瑾他们明天在堂上什么话也不要说……” “哼!明天这个案不能交!我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秦二哥去送死……”说着,也不顾嫣娘拦着他要说话,便一迭声地叫人去把张公瑾他们都找回来,然后径自去了秦琼的住处。 嫣娘站在廊下气得真跺脚,一脸怒容地往自己房间走去,边走还边在心里暗暗跟杜差怄气:你急?是吧?那就急死你!是你自己不听我说话的,又不是我故意不告诉你,我们家姑娘的安排的!自己转磨磨儿去吧!把你转成个驴头,你也想不出救你救命恩人的主意!……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四十二节 忧喜参半 罗艺已经自己坐在书房气了老半天了,他原本还对自己手底下这票人挺有信心的,可是大总管罗春今天报告给他的这件事,着实打击到了他。 他伸手打开书案的抽屉,从里头拿出一封书信来,这是他的二徒弟、如今在太原任总兵的夏迎春写的,里面详细地写了秦琼当初怎么在潼关附近“带领”一拨儿山贼打伤了他,又怎么在天堂县“谋财害命”摊了人命官司的事说的清清楚楚…… 信里头还特别点明,秦琼这个“贼头儿”能量巨大,把山西上下一堂的官员都给买通了,最后硬将把杀头的罪名定成了充军发配,而且,这还是在他极力坚持下才定的罪,如果不是碰巧让他看见了那份公文,秦琼一准儿已经被无罪开释了!然后夏迎春就在信里一面求罗艺帮他报仇,一面提醒罗艺,一定要盯紧点,别让秦琼在他那儿钻了空子…… 这封信已经到了快三个月了,他从信到了的那一天起,就天天留意交案的公文,可是左等秦琼也没到,右等秦琼还没到!罗艺是早就起了疑心了,不过,他倒是没往手下这些人里头想,他是以为秦琼已经半道儿上畏罪潜逃了,没想到今天有信儿了!而且还是这么让他“震惊”的消息——秦琼的官司还没交案,人情就已经托到了! 张公瑾!罗艺心里就琢磨上了,这事是就牵扯了张公瑾一个人?还是他背后还有人?老头子一咬牙,下定了决心,这次一定要把手下的这些人好好“清理”一下!他打定主意,等问到秦琼这个案子的时候,他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他倒要看看到时候给这个秦琼说情的到底有多少人…… 至于秦琼的下场,罗艺在心里更是早早地定了下来,他已经交待了大总管罗春,等到打秦琼杀威棒的时候,就由罗春亲自掌刑!他就不相信,秦琼能把罗春也给买通了! 有了决断之后,罗艺便将那封信放回了抽屉,然后起身回房歇息去了。 ****** 相思染。 天下正跟罗成抱怨,张公瑾这人不会办事,这么好的办法,居然让他给糟蹋成了这样…… 罗成也是一脸的无奈,有点拿不准究竟是张公瑾不会办事?还是秦琼的霉运太旺! “现在怎么办?”天下叹着气问罗成。 罗成也为难了。当初在山西的时候,碍着单雄信等人,他没有跟秦琼把话挑明;而回来之后,又担心提起山西的事情,会把跟独孤家的这次冲突给暴露出来,所以也没跟罗艺两口子提……本来是想着日后有的是机会认了这门亲,也好让他娘了了这件心事,谁成想秦琼就在这时候摊上了这么件事,他不免也有些进退两难。 “现在比较为难的是,怎么样顺理成章地认亲!只要亲认下了,张公瑾他们那些事自然有法子揭过去的,只是……”罗成思前想后地梳理着事件事。 天下点了点头,说道:“‘顺理成章’这四个字眼下只怕不好做到……”如果罗春没把张公瑾打点行刑官的事给捅到罗艺那里,那还好办,只是眼下这种情况,一个弄不好,秦琼这真亲戚会被罗艺当成假亲戚给办了! “这样!”罗成皱着眉头,出起主意来了:“明天一大早,我是肯定要跟着我爹上殿理事的,你就上我娘那儿好好演出戏,坐立不安,心里有事一样,等我爹这边有意思要打的时候,我就让人给你送信,你就去跟我娘讲,我前些时候找你帮忙打听表哥一家子的事,好容易有了些眉目,这个疑似我表哥的人偏偏被发配来了北平府,这也没顾上细问呢,就赶上我爹这升堂了……你就说,我原是担心这人不是表哥,又惹我娘伤心,所以想趁着我爹这边问清楚了出身来历再说,如果是表哥,那自然极好,如果不是那也就算了,咱再接茬找……” 天下了然地点了点头,说道:“若是你爹肯细问,那自然就没问题了,可是依着你爹的脾气,只怕他不肯详问,便要先打了那一百‘杀威棒’,到时候我就跟你娘说,原想着你爹要详加审问的,谁知他却问都没问就要直接开打了,这要不是你‘表哥’还好,如果真是你‘表哥’,呵呵……”她笑得意有所指。 这还得从罗王妃的家世说起。罗王妃本姓秦,名叫蕊珠,她的父亲本是南陈的宰相,名叫秦旭。秦旭膝下除了秦蕊珠这个女儿外,就只有秦琼的父亲秦彝这么一个儿子。当初大隋伐陈,秦彝镇守在马鸣关,因不肯投降,被杨林一棒打死在马下。没多久,南陈灭亡,秦旭也死在了乱军之中。 那时候罗艺刚打下了北平府,正准备着前后夹攻隋兵,就听说了南陈灭亡的消息。可巧秦蕊珠先一步被秦旭送往了北平府,才幸免于难。可是父兄俱亡的打击,还是让秦蕊珠大病了一场,她病好之后,便心悬起侄儿来了,罗艺为了安慰她,这些年来也不知派了多少人去寻访秦琼的下落,可是那些年兵荒马乱的,想要找个连大名儿都没取的孩子,谈何容易?于是这事一拖就拖了这么些年,都拖成罗成他们一家子的一个心病了! 所以,只要在罗王妃跟前透出一点风声,老太太一准儿能把罗艺整治的服服帖帖的,反正秦琼的根底儿在那里摆着呢,一点也不怕问,就怕不问!只要问了,这亲戚一准儿认得成,事情自然也能圆满地了结了,张公瑾他们那点儿事跟认亲戚这事一比起来,也就成了旁枝末节了…… 接着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便各自安歇去了。 ****** 罗成和天下这一夜是睡得安稳,可清云楼里却一片愁云惨雾。 张公瑾都不知道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了,脸都肿了,要不是秦琼拦着,他还得抽。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毁在他身上! 秦琼苦笑着劝着众人:“诸位兄弟,你们为了秦某的事也尽了心了,事情到了这一步,那是命里注定的,岂可强求?你们这份情,我都记在心里了,明天的事,就听天由命吧!不过,可有一样——明天见了北平王,诸位可别再站出来说话了,连累了公瑾兄弟一个,秦某已经良心难安了,要是再拖累了你们,那我……” “二哥!您说这话可就见外了!”白显道挑着眉说道:“明天咱们就在堂上,把二哥被冤枉的事和盘托出,依我看,咱们王爷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或许,还有转机……”事情到了这一步,是只能进,不能退了…… “不成!”杜差立刻反对道:“王爷现在在恼秦二哥托人情的事,怕是听不进我们的话去了,叫我说,明天这案子不能交,等天一亮,就安排二哥尽快地离开幽州城,天大地大,去哪儿不比在这儿等死强呀?” “杜贤弟!这怎么行?!”这回轮到秦琼反对了:“我这么一走,金甲、童环二位兄弟的差事怎么办?公瑾兄弟又怎么交待?将大家拖累成这样,我已经愧疚难当了,要是再这一走了之,日后……”他想想,都觉得没脸见人! 众人是左一个主意,右一个主意,却没有一个妥帖的。 最后秦琼拍板定案:“好了,诸位兄弟不用多说了,除非能想出不拖累朋友的办法,否则明天我是一定要去交案的!”然后,头也不回的自己回房歇息去了。 其他的人,一个个哭丧着脸在那坐到了天亮,谁也没想出了好主意来。 等嫣娘睡饱了美容觉,神清气爽地打扮好来见杜差的时候,正对上一屋子的苦瓜脸。 “这都是怎么了?”嫣娘看着杜差这会儿的样子,就觉得解气。 张公瑾一见嫣娘的模样,先是一愣,随即凑到杜差耳边问道:“昨晚你有没有问嫂子,这事要怎么办?” 杜差也是一愣,随即想起,昨天晚上嫣娘好像、似乎、仿佛……有什么话要跟他说,可是他一着急,就没顾着问!他当下就有些傻眼,连忙起身给嫣娘让座,陪着笑脸问道:“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明天晚上?”嫣娘貌似有些想不起来一般,皱起眉头说道:“有吗?我怎么想不起来了?你怎么不当时问我?” 嫣娘正在这边为难杜差出气呢,就见秦琼已经换好了罪衣拎着锁伽从里头走了出来。嫣娘也顾不得跟杜差在这里废话,一面叫伙计张罗早饭,一面对秦琼说道:“我受人之托,来给秦爷提个醒,今日若是堂上若是王爷问话,定要详实回答,可保你平安无事,另外,要是见了‘熟人’,务必当做不认识,要紧!要紧!”说罢,看都没看杜差一眼,径自去了。 “她……她这是什么意思?”杜差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嫣娘离开的方向问道。 “她的意思是,这事有门!”白显道拍着手说道。 “没错!”张公瑾也有些兴奋地说道:“眼前这堂上的人,能在又肯在王爷跟前保着二哥平安无事的还有谁?不就剩下少王爷了,嫂子定是托了她们家姑娘在少王爷那里下了功夫了……咦?这也不对呀!堂上的熟人?二哥,您认识我们少王爷?” 秦琼一脸茫然地说道:“少王爷?不认识呀……”他实在想不起自己在北平府还有哪些熟人,而且还是能在这个时候帮得上忙的…… “这是怎么回事呀?嫂子也真是的,也不把话说清楚了……”白显得说着瞪了杜差一眼:“昨晚你肯定得罪嫂子了,所以,这会儿她才这么不待见我们!” “这个……”杜差也是一肚子的后悔,可是嫣娘摆明了不会告诉他的,他也就没敢再去讨这个没趣儿。 众人忧喜参半地随便吃了两口饭,便分拨儿“开工”去了。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四十三节 熟人 罗艺早上一升殿,脸就沉得跟一汪水似的,眼神儿就不住地在堂上众人身上转,看得杜差、张公瑾他们腿肚子都快转筋了。 等到签事官将公文呈上来的时候,按规矩是杜差接过来递到罗艺跟前的,今天也不例外。杜差这边一从签事官手里接过这撂公文,心里就不住的叫苦——秦琼的那份赫然放在最上面!他连忙趁着转身的时候,将秦琼的这份公文塞到了最底下,谁知一抬眼,正对上罗艺已经眯缝起来的双眼!他低着头,颤颤微微地把公文放在书案上,然后站在一旁不敢吱声。 罗成也看见了杜差的小动作,暗暗摇头,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再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果然,罗艺直接就先翻了最底下的那份公文,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往殿下一扫视,赫然发现不光杜差、张公瑾紧张,余下的十一家旗牌官和新来当班的史大奈脸色也有些不对,心下不免有些了然:这些人恐怕都是一伙的! 罗艺将殿下诸人的脸色看了个明白,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将配军秦琼带上来……”此时他对这个秦琼可是好奇得很,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能“买通”他这么多的部下。尤其是杜差,他是非常清楚的,这个人既不贪财,也不好色,他就想不明白了,杜差怎么会也卷进这个事情里头来的…… 罗艺正在思忖间,秦琼已经披枷带镣地被金甲、童环“押”了上来。秦琼这么往殿上一走,一直小心观察着罗艺的罗成,就发现罗艺有那么一瞬间的闪神,罗成微不可见地挑了挑嘴角。罗成自打知道了秦琼的身份后,就一直拿秦琼的容貌跟罗王妃平常跟他描述的他舅舅秦彝的容貌比较,发现有颇多的相似之处,所以,他心里一直盼着,罗艺能先在心里打上个底儿,以后他才好说话…… 罗成在偷偷看着罗艺,白显道却一直在偷偷看罗成,待见秦琼一进来,罗成看着罗艺带了笑意,他的心便踏实了一大半:这少王爷多半就是堂上那个帮忙的人,父子之间,总比他们这些外人好说话的…… 罗艺仔细地看着秦琼的这份公文,里面详细地写了秦琼“犯案”的经过,待看到兵器这一栏的时候,他用指甲在“瓦面金装锏”这五个字旁边掐了几个指甲印,然后低头看着跪在阶下的秦琼,皱着眉头深思了起来。 秦琼和金甲、童环跪在殿下好半天,罗艺也没开口问话,整个银安殿一片沉静。 就在众人心里直打鼓的时候,罗艺突然从王座上站了起来,缓缓地从上面走到了秦琼面前,问道:“你可是配军秦琼?” 秦琼自打上了殿,就没敢抬头,既不想看杜差这些兄弟的替他担心的样子,又怕“意外”见到什么“熟人”露了马脚。罗艺这一问话,他仍是没抬头,看着地面回答道:“正是罪犯!” “你是哪里人氏?”罗艺的语气并没有众人想像中的那么严厉。 “罪犯是山东历城县人氏。”秦琼答得不卑不亢。 “因何在山西潞州锏伤人命?”罗艺徇规蹈矩地问起案来,秦琼便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又详细地讲说了一遍。 罗艺在秦琼面前转了俩圈,突然说道:“你且抬起头来,让本王观看!”杜差和张公瑾等人都是一愣,不明白罗艺这是什么意思。可罗成却是明白的,老父子这是起了疑心了! 秦琼依着罗艺的话,缓缓地抬起头来,直直地看向罗艺的前襟,半点没朝别处瞄。 罗艺又仔细地打量了秦琼一番,接着问道:“你使的是什么锏?” “瓦面金装锏。”秦琼心里其实也有些没底了,不知道罗艺究竟想要怎么处置他。 “喔?这锏可不好练呀……看来,你的功夫应该不错吧?”罗艺挑了挑眉,脸色虽然未变,却已经让杜差等人心头一惊,不知道他这时候来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 “这个……”秦琼有些拿不准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不由得愣在了当场。 不过好在罗艺也没指望他回答,扬声冲殿外喝道:“来人——去把殿下的枪取来,再取一对瓦面金装锏来!”然后,罗艺转头对仍垂手侍立在书案旁的罗成说道:“成儿,你去试试这个配军的身手!” “是!爹——”罗成连忙应下,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 而且秦琼对罗艺的这个作法非常的不解,他下意识地朝这位嗓音有点熟的“罗殿下”看去,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这不是在山西认识的“明染”兄弟吗?! 罗成忙趁着罗艺回身的工夫,冲着秦琼挤了挤眼睛,又悄悄地摇了摇手,这才把秦琼险险脱口而出的叫声给拦了回去。 秦琼这时也想起了嫣娘的提醒,赶紧低下头去,掩住了一脸的迟疑不定。 兵器很快就取来了,银安殿本就宽敞,殿下众人往墙根撤撤,中间的地方就尽够罗成跟秦琼比试武功的了。 罗成脱了外衣,秦琼的枷、镣也被取了下来,两人场中站定。 秦琼的眼中此时已经有了三分了然——难怪张烈一听说他是发配到了北平府,立刻放下了心,急匆匆地就回去了,好像他的事已经尘埃落定了一样,原来是心里有底呀!要是单雄信他知道张烈的结拜兄弟是北平府的少王爷,怕是也不会担心成那样了……不过,他心里对张烈瞒着此事,也有些不满,连带的这会儿看着罗成的目光也带着点情绪。 罗成却如平日里在罗艺跟前表现的那副模样,一手提枪,一手冲秦琼勾了勾手指,说道:“我不爱占人便宜,你先出招吧!”硬是做出了十分的倨傲,像对陌生人那样。 秦琼这会儿心里也带着点气,当下也没客气,握住了双锏就朝罗成攻了过去。 其实他们俩在天堂县的时候,就切蹉过武艺,对彼此的路数还是有点熟悉的,几个回合下来,打得是有声有色。 张公瑾在一旁看得直呲牙,低声跟杜差说道:“秦二哥这是怎么了?平时挺通透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犯起糊涂来了?他在那跟殿下较什么真儿呀?这要是伤了殿下,那可怎么了得?” 杜差摇了摇头,说道:“秦二哥的功夫不如殿下,殿下这是让着秦二哥呢,不然秦二哥的锏早就出手了……”杜差是经常陪罗成过招的,对罗成的功夫自然比张公瑾他们了解得深些。 白显道这时也凑了过来,说道:“殿下一定认识秦二哥,刚才他对秦二哥打手势,我可都看见了……王爷的心思向来难猜,不过一定瞒不住殿下,他这摆明了是在试二哥的功夫,这中间一定有什么牵扯……” 杜差赞同地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就听罗艺猛得一拍桌案,冲着罗成和秦琼两人说道:“好了!不用再比了!”罗成和秦琼两人忙各自收招,停在当场。 罗艺深深地看了秦琼一眼,然后招手唤罗成过去,待杜差、张公瑾等人也各自归位后,罗艺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日本王有些累了,先将此人收押,容后再审吧!”说罢,竟领着罗成拂袖而去,留下了满殿不可思议的眼神。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四十四节 再审 出了银安殿,罗艺并没有回内宅,而是去了书房。他换了身便服,端着杯茶在那里用杯盖拨了半天茶叶,却一口也没喝,心里那些念头是来来回回地翻腾。 罗成仍是垂手站在书案边上,偷眼打量罗艺的表情,心里越发地有底了。 过了好一会儿,罗艺把手里的茶杯放回到书案上,皱着眉头问罗成:“你觉得那个配军功夫怎么样?” “不如我!”罗成的回答非常“中恳”。 “我不是问这个!”罗艺看了罗成一眼,说道:“我指的是他那套锏法的路数……” “应该是家传的吧……功夫挺好,只是——不如咱家的枪法!”罗成依着他往日的性子评价,反而更对罗艺的心思。 “嗯……那……”罗艺刚想再问些什么,就听书房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随之而来的却是罗王妃的声音:“王爷——料理完公事还不回内宅用膳?不会是又在这里为难我儿子吧?”话音未落,便有人推开了门,天下搀着罗王妃缓缓地走了进来。 书房这地方,闲杂人等一向是不许乱进的,可是这“闲杂人等”里,显然不包括罗王妃,连带地陪着罗王妃一起来的天下也“有幸”一起进入,其他的丫环仆妇等自然就被留在了外面。 罗王妃一进门,先看了看罗艺的脸色,又看了看罗成的脸色,见二人没什么异常,这才放心地在一旁落座,“和颜悦色”地对罗艺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回内宅用膳呀?就是你不饿,也得想想儿子吧?” 平时罗艺一向是料理完公事后,就带着罗成回去后宅用早膳的,可是今天一琢磨秦琼的来历,便把吃饭这事给忘了,他没回去,罗成自然也不能走。可是天下却是一大清早就去了罗王妃那演那场“坐立不安”的戏了,当然,她演得并不过火,虽然让罗王妃把她的举动都看在了眼里,却还没到让她问出口的程度,随着时间的推移,天下倒是渐渐地放下心来——既然罗成没传消息过来,那就是好消息,所以她的笑容也多了。谁知她倒是放心了,罗王妃反而被她勾得上了心,早有前面的人传话过来,说是罗艺和罗成已经从殿上下来了,可是这爷儿俩却没回来吃饭,她就惦记上了,生怕罗艺在生罗成的气,把罗成关在书房里教训他,这下她可坐不住了,带着天下就直接找了过来…… 要是搁在往常,罗王妃这猛然地这么一闯,罗艺就是嘴上不说什么,脸上也会带着点不悦的神情,可是今天他反而眼睛一亮,挥挥手把罗成和天下都打发了出去,单独留下了罗王妃。 罗成跟天下也没走远,就站在正对着书房的一棵梧桐树下小声地说着话。 “殿上什么情况?”天下一脸地好奇。 “我就猜,我这个表哥长得跟我舅舅很像,结果还真没错,他一上殿,我爹就愣了一下,又见公文上写的兵器是瓦面金装锏——那可是我舅舅家传的兵刃,当下我爹就让我跟秦琼比对起武功来了……”罗成简单地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比对功夫?”天下眼睛一转,问道:“也是家传的?” 罗成点了点头,说道:“我是听说过,舅舅有套家传的锏法,可是没见过,本来还担心我舅舅去世的早,秦琼未必学过,可是看我爹的神情,估计功夫也没错……就不知道我爹在堂上为什么没有认下他……”罗成一直为此不解,从相貌、兵器、功夫上对应,没理由不认呀,毛病出在哪里? “真是麻烦!”天下也皱着眉头噘起了嘴,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样,笑着问道:“那他在殿上看到你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罗成想起秦琼当时的眼神,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出乎天下意料之外地说道:“他怕是对我有什么想法了……” “想法?”天下一挑眉,问道:“他不会是在替单雄信抱不平,觉得你瞒着他们自己的身份不地道吧?” 罗成摇了摇头,说道:“谁知道呢?我是不太能理解他们这些人的想法的……或许,是跟人斗心思斗成习惯了吧……”像他们这些整日里混迹朝堂之上的人,从来都只从利益的角度看问题,与这群号称“肝胆相照”的好汉根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天下非常理解地点了点头,笑着安慰罗成:“可是这些人也是很有用处的,他们一向是行动先于思考,比较适合用来挑拨喔……”天下始终觉得“当年”那些故事里的“瓦岗好汉”,虽然下场比“梁山好汉”强,可一样都是给人当炮灰的料…… 罗成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这一辈子要是能象他们那样拼上一回,应该也挺痛快吧?”他眼中浮起一抹向往。 “想拼?”天下笑着拍了拍罗成的肩膀,说道:“罗殿下,你日后有的是机会!”生在这个年代,想“轰轰烈烈”就不用怕没机会! 就在两人说话间,书房里突然传来了罗王妃的哭声,罗成急忙回头,房门仍是紧闭着的。 “这亲恐怕就要认成了吧?”天下饶有兴味也把目光转了过去。 罗成点了点头,说道:“我娘盼这一天盼了二十多年了……” ****** 方才罗艺殿上一句“容后再审”,让杜差等人是又惊又喜,而秦琼却是一肚子的疑问。 本来按道理,秦琼是要被收押在劳军营的,可是杜差他们十好几个人居然一起去帮秦琼办“签押”。劳军营不过是北平府辖下一个最基层的单位,如何敢跟他们这些王爷跟前的“红人”们较真儿,秦琼就这样顺顺利利直接被他们给带回清云楼“庆祝”去了。 众人一边喝酒,一边就琢磨上了:王爷今儿这是怎么了?往常可不是这样,这配军一进来,他什么都不带问的,直接就喊人拉下去打……怎么今天偏偏就改规矩了? 他们议论了半天,也没说出个道道儿。 最后白显道点着头下了个结论:“这铁定是少王爷下了功夫了!对了,秦二哥,您是怎么认识我们少王爷的?”他其实心里最想说的就是:你既认识罗成,还让我们费这么大劲干嘛呀? 秦琼知道白显道这话外的意思,他也只能无奈了苦笑着,说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也没跟我说,他叫‘罗成’,是北平府的少王爷呀……我……我当时……”往下的话就有些不好说了,毕竟罗成好好的少王爷不当,却跑去山西结交单雄信等人,这话他有些不知当不当讲……毕竟,罗成这是为了“救”他性命,才暴露了身份,如果他就这样当众给他挑了出来,未免有些不仗义——尤其是在他已经托人提醒过他“见了熟人,就当不认识”之后,这些话更是觉得不好出口,言谈间便有些吱唔。 白显道还想继续追问,却被杜差使眼色拦住了,罗成这几年来的行踪这些旗牌官们并不清楚,可是杜差却是知道,也隐约猜到,罗成跟秦琼认识的场合肯定不怎么适合这样当众讲出来,便借着劝酒,把这话题给岔了过去。 众人正在这里开怀畅饮呢,就见嫣娘引着劳军营的营官走了进来,那营官急得是满头大汗,一见了杜差就一躬到地,喘着粗气说道:“杜大人、诸位大人,可了不得了!王爷派人传话,要在二堂提审秦琼!” 杜差手里的酒杯“咣当”一声就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席上众人也都傻眼了——怎么这么快就要再审呀?!……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四十五节 认亲 因为罗艺的原话是:着杜差带配军秦琼二堂候审!所以,“押”秦琼走这一趟的,也就只有杜差一个人,没张公瑾他们的份儿。 杜差颤颤惊惊地领着秦琼到了王府的二堂——其实就是王府的后花厅,就见罗艺已经身着便服坐在当中的上等着了。后面是四扇屏风,而罗成也是一身便服,在桌案旁边垂手侍立。两旁边只有四名仆人,在左右伺候,静悄悄的,再没有别人。 杜差引着秦琼走了过去,当中一跪,回禀道:“回王爷,已把配军秦琼带到!” 罗艺一挥手,示意杜差站到旁边去,然后又仔细地打量了秦琼一番,这才问道:“秦琼,今天在殿上你说你是山东人,我且问你,你是原籍山东呢?还是后来由迁过去的?” 秦琼一愣,不明白怎么不问官司,倒问起原籍了?可是人家王爷既然问也,他也不能不答,于是便低着头回道:“配军祖籍三江人氏。” “喔?三江人?”罗艺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我再来问你,你家祖上是做什么的?” 这回不止秦琼发愣了,就是杜差都开始不明白罗艺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可是就秦琼看来,这个问题还真有些难回答,要说起来他们秦家在南陈也是名门旺族,可是如今却已经改朝换代了,从小秦母就交待秦琼,不许在人前透露自己的出身,怕招来什么祸事,谁知这会儿偏偏这位北平王爷问了出来,他神情间便有了几分犹豫。 罗艺完全理解秦琼在顾忌些什么,微微一笑,开解他道:“秦琼,你只管照实说来,不用有什么顾虑,大不了,不就是前朝的那些事吗?还真不怕告诉你,本王当年也是前陈主手下的官员,只是后来形势所迫这才降了隋,做了这大隋的北平王,所以呀,你不要想得太多……” 罗艺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琼还能说什么?只得一五一实地答道:“回王爷话,我祖父和我父亲当初也是南陈的官员……” “喔?”罗艺有些激动地往前探了探身子,问道:“他们叫什么名字?官居何职?” 秦琼心里“格登”了一下子,这怎么还刨根问底起来了?可是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也没什么好瞒的了,他一咬牙,说道:“我父亲名叫秦彝,原是南陈马鸣关的总镇,我祖父名叫秦旭,原是南陈的宰相……”他说到这的时候,就听到罗艺身后的屏风好像传出了点什么动静,可是他也没敢抬头看。 因为秦琼一直低头回话,所以他也没觉得什么不对,可是一直在旁边注意着罗艺的神情的杜差看出问题,秦琼这边一报出父亲和祖的名字,罗艺的眼眶当下就红了,还使劲地往上扬了扬头,这才止住了眼泪。杜差忍不住又朝罗成看去,罗成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秦琼。杜差挑了挑眉,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他知道——一定是好事! 这时罗艺已经稳住了情绪,口气远比先前温和地问道:“秦琼,你的乳名叫什么?” “太平郎!”秦琼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这次屏风后面传来的响动更大了,原来是罗王妃再也忍不住了,泪流满面地冲了出来,一把就抱住了秦琼,哭道:“我的太平郎呀!——” 秦琼被吓了一跳,突然间被这样一位珠环翠绕的贵妇人冲出来抱住,搁谁也得吓一跳!他下意识地就想往后躲,可是他正跪在地上,哪里躲得开,被罗王妃抱了个正着。 罗王妃这一抱住秦琼,就开始哭着唠叨上了,从当年、到现在杂七夹八地好一通说,秦琼越听越明白,原来眼前这妇人就是母亲提起过的、失散多年的姑妈呀!秦琼本来就是个重感情的人,这一下子眼泪也止不住了,也抱着罗王妃一起哭,罗艺、罗成爷儿俩也围在他们两人身边,就在那儿一边抹眼泪,一边劝。 他们这一家子哭得昏天黑地的,旁边却有俩人笑得呲牙咧嘴的。天下倒还好,只是站在屏风后露了半截身子,无声地笑着,可是杜差却是怎么也克制不住心里的那份快意,笑得前仰后合不说,还声音洪亮。 罗艺本来正劝罗王妃“哭多了伤身”呢,就听到了杜差“刺耳”的笑声。他缓缓转过身来,问道:“杜差,你笑什么?” “呃——”杜差一个激灵,一声笑就噎在了嗓子眼儿里,不上不下的卡在那里,脸憋得通红,憨着嗓子说道:“没……没笑什么……我……我这是替您一家子……高兴、高兴呢!” 罗艺冷哼了一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几个在背后玩点的那些花心眼,以后再跟你们算帐!你且回去,把秦琼的官司在劳军营那里销一下案,办妥了明日报呈给我!”既然确认了秦琼是内侄,那他这场官司自然到这儿就算完了,所以,罗艺才交待杜差去把公文、签事办一下,省得等王妃问起来的时候,他被动…… 杜差忙应了下来,灰溜溜地溜出了二道院门,才又大笑着朝外走去。 待办完了罗艺交待的差事,杜差本是兴高采烈地打算去清云楼知会仍等在那里的张公瑾他们一声的,可是临到门口了,玩笑的心突然起来了,使劲揉了揉脸,把脸上的笑模样都揉没了,然后才板着脸走了进去。 杜差仿佛面部抽筋一样一走进来,张公瑾硬是吓得把茶杯盖都掉到了桌子上,嘴唇颤抖着,一个字也没敢问,就两眼直钩钩地盯着杜差,都不带挪地方的。 杜差进来就坐在了一旁的空位上,就着还没撤下去的残席,自己给自己倒了酒一饮而尽,然后低着头也没说话。 白显道有些沉不住气,把椅子往杜差跟前挪了挪,轻声问道:“杜大哥,秦二哥……他……他……”这一张嘴,他也觉得问不下去,往好了说,他觉得不太可能,往坏了说,他又说不出口…… 白显道还在那儿为难该怎么说呢,谁知杜差一听见他提到“秦二哥”这三个字,就立刻就趴到了桌子上,把脸埋在胳膊里,肩膀不停地抽动了起来。 众人大惊,立刻朝杜差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起审问的结果,一个比一个猜得惨烈,张公瑾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挤到了杜差身边,一把拉住他的肩膀往后一用力,高声问道:“秦二哥究竟怎么了?你倒是……”他话没说完,就被杜差脸上诡异的表情给吓了回去。 杜差满脸都是泪,可是那大嘴都快咧到耳朵后头了,眼都眯缝成一条了,怎么看都是笑得眼泪都出来的模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公瑾一下子就恼了,暴吼着问道。 杜差往四周看了一下这些兄弟们的焦急的表情,也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过份了,忙站起身来,把秦琼二堂认亲的事讲说了一遍,这才安下了众人的心,当然,为了他刚才这通“好演技”,他又自掏腰包另置了桌酒席,一众兄弟们替秦琼好好高兴了一番。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四十六节 心思 这亲一认,秦琼的官司自然也就了了。自此以后,他每日里也就是陪罗王妃说说话,跟罗成练练功夫,间或与杜差他们聚聚…… 一晃眼儿,秦琼在北平府就呆了快两个月了,每天这日子过得倒是极清闲,闲得他都不自在了。 其实,秦琼一直存了想回山东的心思,他离家已经一年出头了,格外惦记家里的老娘,可是刚跟姑母重逢,他实在不好开这个口,等到罗艺行公文把他的黄骠马和家传的那对瓦面金装锏从天堂县讨要回来后,他就再也忍不住了,趁了个机会就借着想回家为母亲做六十大寿的由头,对罗艺和罗王妃提起了想回山东的事。 罗艺当时正心烦伍家三天两头的逼婚呢,他想了想,又跟王妃商量了一下,就同意了秦琼回家的打算,“顺道”让罗成跟着他一道去趟山东,也好避一避伍家。 这些时日以来,秦琼跟罗成他们表兄弟虽常常呆在一处,可是性格和环境上的差异却注定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从面儿上看起来是很亲热,但从内心讲,秦琼对罗成总觉得亲近不起来。 就拿婚姻问题来说,他就格外看不惯罗成整天跟天下黏黏糊糊的,却弄得“正牌”未婚妻倒好像见不得人的小妾似的好生“委屈”。虽然罗成也跟他解释过跟伍家这门亲事是怎么回事,可是秦琼还是觉得这么对待一个“弱”女子,有损大家风范……他对所谓的政治,是完全没有概念的,总是以他自己的那套“仁义道德”的标准来衡量罗成的行为,不免处处觉得不顺眼。 可是这会儿罗艺提出让罗成跟他一起回山东,他却也不好拒绝,谁让他是打着为母做寿的名头儿提出的回家呢?他老娘可是罗成的舅母,失散了这些年了,又赶上六十整寿,要是罗成这个做外甥的不去祝寿,那才是真的失礼呢! 本来秦琼要回山东的消息一传出来,杜差他们几个就动了心思了,一个个跑去罗艺那里说项,想跟着一起去山东走一趟,可是罗艺一个也没答应。让罗成这个时候离开,他已经有些为难了,要是这么些人都去了,万一北平府这边有什么事,可怎么了得?毕竟北平还不是真的太平,他旁边还卧了只狼呢! 就这样忙忙活活地准备了三四天,光是给秦母的礼物就有装了四辆大车。等到出发的时候,秦琼无奈地发现,天下果然“神采飞扬”地跟在罗成身后,一副远行的打扮,根本无视前来送行的伍家小姐那副哀怨的模样…… 不管秦琼心里是怎么想的,这支称得上“怪异”的队伍还是出发了。 秦琼自打出了幽州城,就有些心不在焉,他原本还打算在回山东之前,绕道去趟山西见见单雄信的,毕竟这场官司单雄信也是出了大力的,可是眼下罗成和天下跟着,他总不好自己“溜号儿”,让客人自己去“摸门儿”吧? 罗成跟天下是何等人,搭眼儿一瞧,就把秦琼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两人大大方方地放秦琼“单飞”,相约在冀州碰面后,再一同回济南府历城县…… 秦琼本来还有些抹不开面儿,可后来想想罗成的话,觉得也有道理——他们可是表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怎么也不能为了“自己”兄弟,在“外人”跟前失了礼数…… 于是,过了易州以后,秦琼便与罗成和天下分道而行了。 秦琼这一走,天下顿觉松了口气,自从在北平王府见着秦琼后,他就一直拿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天下,好像天下跟罗成走得这么近,是件多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一样,弄得天下一见他就躲,现在总算能透口气了,天下当下就不肯再坐马车了,与罗成一起骑了马,并辔而行。 八月里的天气,是可想而知的热!罗成与天下也不急着赶路,每天也就百十里地往前蹭,结果他们头天到了冀州,秦琼居然第二天就到了!虽然他们没怎么“赶”路,可是秦琼跑的路程比他们可长了一半都不止,居然这么快往返,实在是出乎罗成跟天下的意料之外,再看看秦琼绷得紧紧的脸色,比对一下他去山西时的那份兴奋劲儿,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问他在山西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没有问,不代表不派人查,就在他们到济南府的前一天晚上,山西那边就有消息送来了。 天下看着手里的消息,先是一阵诧异,然后便一脸恍然地窃笑了起来。 “究竟怎么回事?”罗成趁着没人注意蹭到了天下身边,悄声问道。其实他就是光明正大地坐过来,也没人会说什么,都看习惯了! 天下把手里夹着消息内容的“论语”递了过去,笑着说道:“自己看!” “咦?单雄信怎么连见都不见表哥呀?他们不是号称‘至交’吗?”罗成只看了前半部分,便不由疑惑地问道。 “你再看看后面……你能联想到什么?”天下提醒着罗成,精彩的内容还在后头。 罗成耐着性子往下看,待看完了最后一行字后,也跟天下露出了一样的笑容:“这单雄信还是有些小聪明的嘛!”居然当门拒客,还拿本绿林帐来考验人,以前认为他鲁莽、没心机,还真是冤枉了他! “他是有些小聪明的,不过,你这位表哥却是个实在人,看他的脸色,怕是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单雄信这是唱的哪一出呢!”天下冲着仍是一脸郁色的秦琼呶了呶嘴,她其实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好人”了,总觉得与这种人交往是件太辛苦的事,三天两头得担心他是不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罗成冷笑了一下,说道:“不明白也有不明白的好处,只要没人在他跟前戳破这层纸,单雄信的这点‘小聪明’就变成‘不聪明’了……” 天下点了点头,说道:“我也看不惯单雄信的‘小心眼儿’,不过,我倒是怀疑,这真是单雄信自己想出来的主意?” “什么意思?”罗成将手里的“论语”递回给了天下,问道。 “这心思背后的含意可细腻着呢,不像是他能琢磨出来的呀……”天下的话里,若有所指。 罗成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这倒也是,如果只是试探的话,拒客也就是了,把绿林帐交给表哥,恐怕就另有深意了……” “拒客是当面划清界线,可是这本绿林帐,却又把你表哥给拢到了他们那一堆儿‘自己’人里去了,这是想在山东地面上留份人情,日后好相见呢!”天下把心里所想讲了出来。 “这用意虽是好的,可是却也不见得有多高明……就我表哥这样的人性,‘深层’的意思他根本就想不到的……”罗成一阵哂然。 天下撇了撇嘴,说道:“我跟你打赌——要不了多久,单雄信那边就会有人过来跟你表哥挑明了这件事的……不信,你就等着瞧!” 罗成先是点了点头,以示赞同,可随后却又浮上了一缕疑色:“你说,会不会单雄信有什么大的举动?所以,才会想要‘避嫌’,外带送‘人情’呀?”不见秦琼是“避嫌”,那本绿林帐做是做“人情”的…… “大的举动?”天下一愣,她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可是罗成的说法却也是极有可能的,她也立刻从另一个角度思考起了这个问题:“按说不会吧?如果在山东地面儿上作案,这不是给你表哥添乱吗?虽然他眼下已经被历城县衙给除名了,可是毕竟他在山东捕快里也是出了名的,又加上爱交朋友,若是真出了什么大案子,多半还是会拜托到他眼前的,单雄信应该不会这么为难朋友吧?” 罗成摇了摇头,说道:“如果看中了这个‘朋友’的某些方面,想拉他入伙,这么‘逼’上一‘逼’可是现成得很呢!” “你的意思是说,你表哥如今成了‘你表哥’,再不是那个历城县的小捕快了,不是他们那点‘利益’所能拉拢的了,所以,单雄信那拨人有了危机意识,才想要做些什么来逼他‘避无可避’地加入绿林道?”天下一下子就抓住了罗成话里的意思,北平王的内侄这个身份自然不是区区一个历城县的小捕快头儿可以比拟的,万一秦琼自此“自重”身份,不肯与他们相交倒是小事,就怕到时候会借他们来立功…… “现在光这么猜也不是办法,还是等着见招拆招吧……我就不信,咱们俩还斗不过那群山贼?!”罗成一扫脸上的忧色,笑得十分优雅。 天下也颔首而笑——玩心眼儿这种事,她也不信他们会输给一群山贼! ========================================================================================= 请不要把此章看成只有3K。。。天知道~~~我为了这一章,已经扔垃圾箱里7K出头了。。。汗死~~~为了昨天的事,居然废材了。。。爬回梦里继续骂那个死人头的售货员!!!(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四十七节 人参 秦琼和罗成、天下各怀心思地赶着路,不过五、六天的光景,就到了济南府历城县。进了西门,走了不远,往北一拐,就是专诸巷。 一拐进专诸巷,秦琼不觉就是一惊,待再往里走了几步,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然后不说不动地站在一户人家的门口不动弹了,罗成跟天下不免奇怪了起来。 罗成策马上前了一步,问道:“表哥,你怎么了?” 秦琼有些失神地指了指眼前的黑漆大门,哆嗦着嘴唇,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他这会儿都有些蒙了,专诸巷里的布置已经跟他离开的时候变了大样了,邻居的家都已经不见了不说,现在这敞亮的大门的位置明明该是自己家的,可是那原先只是一所小房子,现在却改了新砌的大宅子。大门前,门灯、懒凳,门口大青石的台阶,两边还种着四、五棵系马槐,槐树上还拴着好几匹好马,怎么看也不是自己家了! 秦琼看着看着,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心里暗暗忖度:定是我不在的这一年多来,家里出了什么事,这房子也不知是卖给谁了…… 天下看着秦琼这脸色一阵比一阵难看,有些不明所以地冲着罗成皱了皱眉头。罗成会意地点了点头,又冲秦琼问道:“表哥,可是有什么不对?” 秦琼只是茫然地指着大门不说话,弄得罗成也不禁茫然了起来。 天下轻轻地“哼”了一声,冲身后罗成的贴身随从初五使了个眼色,初五便会意地前去叫门。谁知初五刚上了青石台阶把手举起来,都还没扣到门环上呢,大门居然自己就打开了,从门里闷着头窜出一个青衣小厮,与初五两人撞了个正着,各自趔趄了两步才站稳了身形。 “快让开!——”那小厮极匆忙地一伸手把初五给推了开来,然后什么话也没交待就朝巷子口跑去。 初五一愣,回头看了看罗成,又看了看天下,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叫门——因为那小厮跑出去的时候,大门根本没关,而门上也显然没有其他人在支应。 罗成转头看向秦琼,见他仍是一副呆呆愣愣的样子盯着这宅门儿看,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了,轻声对天下说道:“找人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吧……”刚才还没转进巷子的时候,秦琼还笑着说马上到家了,可是一见这宅子神色就黯淡了下来,这中间定有什么缘故,他们来山东的消息早就应该传到了,相信秦家的事天一阁山东分堂的人一定会留意,也一定会有人在这边守着等天下…… 天下点了点头,从腰间抽出一只竹哨,长长短短地吹了几声。哨音刚落,门里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气喘嘘嘘地喊道:“二弟……可是二弟回来了?二弟……” 秦琼听到这声“二弟”脸上的神情立刻缓过劲来,翻身下马,也没顾上招呼罗成跟天下,便冲着声音的来处迎了上去。 天下冲罗成耸了耸肩,两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地随即翻身下马,自动自发的跟着秦琼朝宅内走,当然也没忘了交待初五招呼好留在外面的那些随从和从北平带来的东西。待他们两个安排好外面的这些人后进了大门,却只看见秦琼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匆匆入内的背影,两人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就在他们俩面面相觑,不知该进、该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让天下异常熟悉的声音:“姑娘,您也太伤我的心了吧?这些年不来看我也就罢了,这会儿我都站在你眼跟前了,你居然还是看都不看我一眼……” “廉叔!——”天下轻快地一旋身,冲着不知何时站在门边负手而立的中年男子飞扑了过去。 “慢点——慢点——廉叔年纪大了,可玩不得这些了……”宋廉虽然嘴里这么说,可是脚下却站得稳稳的,双臂更是毫不费力地抱住了大力冲过来的天下。 “廉叔——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听他们说,你这些年都一直留在登州的……”天下满脸都是久别重逢地激动,全然没注意到罗成已经渐渐黑起来的脸。 宋廉的目光仿似不经意般地从罗成脸上扫过,却视若无睹地继续半搂着天下,笑着说道:“知道你要到秦家来,我自然是要赶过来的,你这丫头也是顶顶没良心的,一走这么些年,也不说回来看看我,枉我以前那么疼你……” 天下噘着嘴跟宋廉撒娇:“人家忙嘛,天天都有好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要做,烦都烦死了……我也想来看廉叔呀,可是总是也没机会……如果别处的管事也都跟廉叔一样能干就好了,我就省心多了……还是山东这边好,有廉叔在,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根本就不用我操心……” “哼!少拿好听话哄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呀?你根本是在外头玩得‘乐不思蜀’了,哪里还有工夫想我呀?”宋廉根本不为天下的花言巧语所动,维持着那种不合时宜的亲密动作前前后后地数落起天下来。 天下倒是乖巧地低头听训,一边的罗成可不干了,重重地干咳了一声,打断了宋廉地话头,说道:“俏君,这位是……”说话的时候,罗成貌似不着痕迹地把天下从宋廉怀里给“拉”了出来,天下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宋廉却“诡异”地笑了笑,笑得他不自在地皱了皱眉头。 “这是廉叔,山东的分堂主,他可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小时候我闯了祸,都是廉叔帮我在我娘的面前求情的……”天下“热情”地为两人介绍,象是丝毫没有察觉两人间若有若无的敌意。 “宋廉见过罗殿下!”宋廉冲罗成很随意地拱手应酬了一下,注意力大半还放在天下身上。 罗成挑了挑眉,拱手回礼,一点也不客气地问道:“请问廉叔,这秦家是出了什么事了?” “对呀,秦二哥刚才好奇怪啊……”天下也一脸疑问地看向了宋廉。 “这个……”宋廉正待解释,就见刚才匆匆忙忙跑出去的那个小厮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离得老远看见了宋廉站在门口就叫上了:“宋先生……宋先生……人参……人参取来了……” 人参?!罗成和天下都是一惊,人参可是吊命用的,这么急着跑去取人参,难道家中有什么人重病了不成? ============================================================================== 汗~~~十多天没更,码字的时候手都生了。。。未来十天应该还是不定期更新。。。大家继续忍耐吧。。。 PS:月票活动启动了。。。偶也想要月票滴说~~~赏两张吧~~~大不了,后半个月多爆发几次,如何?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四十八节 会客 相对于那青衣小厮的一脸焦急,宋廉的表情却显得异常的平静,他伸手将小厮递过来的人参接过来,然后很随意地拿在手里,微微一笑说道:“更好的药引子已经到了,这人参——老太太是用不着了……”说着,他冲这小厮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这……”小厮不解地挠了挠头,却仿佛对宋廉极为信任一般,并没有质疑什么,就这么自顾自地走了。 罗成却为宋廉话里的“老太太”三个字担上心了,问道:“廉叔说的‘老太太,指的可是我舅妈?” 宋廉点了点头,说道:“其实老太太也没什么大病,纯粹是想儿子想的,秦二爷这趟出门也有一年多了,虽然隔三差五总有人送信回来,可是老太太见不着儿子总是不放心,这一来二去的,就得了心病了,若是秦二爷没及时回来,这病自然凶险,可是现在人既回来了,这病也就没什么大碍了,将养个十天半月的,也就能下地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引着罗成和天下往内宅走,路是极熟的,想来是走惯了的。 天下对宋廉也是极信任的,低声对罗成说道:“廉叔的医术是极好的,他既说老太太没大碍了,你就不用担心了……”劝慰了罗成两句,她扯了扯宋廉的衣袖,问道:“秦二哥在北平的事和我们要回来的消息,难道没有告诉老太太吗?怎么会还病得这样重呀?” 宋廉摇头笑道:“耳听是虚,眼见为实……没见着儿子,谁的话老太太也听不进去……” “也是这个理儿,母子连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天下笑了笑,问道:“刚才拉着秦二哥进去的那人是谁呀?” “秦家的大爷,秦安……”宋廉详细地介绍了起来:“他本是秦二爷父亲的马僮,后来秦老将军见他资质尚佳,就收了他做义子,传授了他一身的武艺,他倒也是个重情义的人,当年秦老将军战死之后,便是他拼死护着老太太和秦二爷逃出的马鸣关,因为这份情义,老太太打小就让秦二爷管他叫大哥,秦二爷这个‘二爷’的排行也是从他这儿顺下来的……”说话间宋廉已经引着二人拐过角门,来到了上房屋外。 站在门外,已经能清楚的听到屋里的哭声了,嘈嘈杂杂的,男女老少哭成了一团。 天下与罗成相视一笑,都无意打扰别人一家团聚,宋廉仗着脸面儿熟,吩咐了人准备下茶点,三人便坐在廊下闲坐说话。 屋里的哭声一直持续了大半下午,到了晚上掌灯时分,秦母才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秦琼这时候才想起罗成和天下来,急匆匆地留下了妻子贾氏留在屋里服侍,便拉着秦安快步走了出来,这一出门,正好看见罗成和天下坐在廊下与人说话,茶水、点心样样不缺,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这种情况下,就是罗成也不可能跟秦琼争理儿呢? 大家互相介绍认识了一下,然后秦琼才顾上去安排了罗成从北平带来的人和罗艺老两口送的几大车礼物。 因为老太太的病,这会儿谁也没那份热闹的心思,几个人只是简单的吃了点饭,便各自安歇了。 第二天一大早,待秦母醒了之后,秦琼便带着罗成和天下前去拜见,秦母自然另有一番伤感,但是毕竟最担心的儿子已经回来了,再思量起往事,虽然伤感但却不怎么伤心……尤其见了罗成,以及被秦琼介绍的暧暧昧昧天下,脸上不禁浮上了笑容。 秦琼见母亲高兴,心里自然也是高兴。一屋子人正有说有笑地聊天,秦安——秦家的义子、秦琼的大哥走了进来,说外头有人要见秦琼,秦母便催促着秦琼出去见客去了。 天下跟罗成悄悄地交换眼神,心里都猜到这肯定是单雄信的人追上来了…… 果然,秦琼不大会儿的工夫回来后,眉宇间暗藏的那抹郁色便不见了。可是还没待秦琼坐稳当呢,秦安就又进来了,不过这次秦安的神色倒有几分慌张。 “大哥,怎么了?”秦琼连忙站起身来,悄声问道。 秦母也看到了秦安的神色,也有些不安的往前探了探身子,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秦安皱着眉头说道:“外面来了几位差人,说是镇台衙门的,镇台将军要见二弟,这已经是他们来的第二趟了,前次来的时候,二弟还没回来,兼且娘病着,我只是随便应付了过去,可是这次他们象是知道二弟回来了,这……”他话里透着担心,镇台衙门可是大衙门口,镇台将军统领着济南一府的府兵,这可是三品的武将,这样的人物冒冒然地要见秦琼,谁知是福是祸呀? 秦母的脸色也变了,伸手抓住了秦琼的手,焦急之色溢于言表。秦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安慰母亲也不知该从何安慰起,只是顺势在床边坐下。 罗成多少能猜出点是怎么回事,清咳了一声,说道:“舅妈别担心,济南的镇台将军唐璧是我爹的学生,在北平时我爹就一直琢磨着给表哥谋个出身,可表哥却不愿离开山东,只怕这事我爹是着落在了唐璧身上,我随表哥一起去看看好了……”其实离开北平的时候,罗艺并没有提起过有这样的安排,可是不管是不是这么回事,有他跟秦琼去见唐璧,那唐璧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难为了罗成的…… 罗成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秦母,没有注意到秦琼的神情,可是天下却看到秦琼听了罗成的话,微微地把眉头皱了起来。她心思一转,就想明白了,秦琼并不想借着罗家的势在官场是打滚,估计是不愿被人归拢到罗艺一党,省得将来再惹上什么祸事…… 可是依着秦琼的性子,这话他在罗成面前是说不出口的……天下悄悄地捅了捅罗成,朝秦琼呶了呶嘴。 罗成一见秦琼的脸色,也把他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微微一笑,又接着说道:“这事恐怕是我娘的主意,她来前就交待过我,让我带表哥去见见唐璧,免得表哥在地方上被人为难,咱们只管去见见唐璧,至于其他的事,想推脱也尽可推脱掉……表哥若是不便说,我替表哥说!”他把事情推到了自己母亲身上,那是任谁也说不出什么的,做姑姑的哪有不疼侄子的?就是有这些想法,也是人之常情,扯不到秦琼忧心的事情上,再加上他又大包大揽地答应帮忙推脱,秦琼的脸色立刻缓和了下来。 天下也在一旁帮衬了几句,秦母这才点头让秦琼带着罗成出去。可是待他们两人一出门,秦母却突然没了说话的心思,愁眉深锁了起来。 =================================================================================== 收藏掉下来了。。。可以理解。。。多赏两张月票安慰一下吧。。。爬走~~~明天不保证更新。。。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四十九节 消息 秦琼的妻子贾氏见秦母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忙倒了杯茶过来,低声劝道:“娘,您别为叔宝担心,有表弟陪着呢,断不会出什么差错的……”她并不知道秦母为什么这样的表情,只是顺着刚才的事情猜度着劝。 秦母接过茶杯,并没有喝,只是随手又把茶杯放回到了榻前的矮凳上,皱着眉头说道:“我倒不是为这事担心,只是为叔宝犯愁,你说他这以后可怎么是好呀?” 秦母从时间上一推算,就知道秦琼在幽州压根就没呆上几天,在秦母看来,秦琼这么急切地从北平回来,只怕不单单是挂心家里,另有几分应该是不愿趟北平府的混水,连带的也不愿在与罗艺牵连甚深的唐璧手下做事,可是拒绝了唐璧,那就相当于他是不打算在山东境内的衙门口混饭吃了——那以后他要做什么营生? 如今这宅子、摆设都是秦琼在外头交的“好朋友”赠送的,连带的日常开销也都是出自这些朋友的周济,这么长久下去也不是个事呀!再者说了,秦琼究竟帮了这些“好朋友”多大的忙?什么样的忙?能让人家这么上心?秦母心里越想越没底…… 秦母的忧心都挂在了脸上,她的话也让侍立在一旁的贾氏皱起了眉头:老太太担心的,也正是她担心的! 这婆媳俩一对儿苦瓜脸,看得天下险险忍不住笑意,她连忙端起茶杯掩饰般地轻啜了一口,然后才微笑着说道:“老太太何必想这些?‘车到山前必有路’,依着秦二哥的人缘,就是不在官场上打拼,随便寻个什么生意去做,也尽可养家了……”她这话纯粹是敷衍,想维持秦家如今的家计,小打小闹的肯定不行,而当官秦琼又不愿意,做贼更不用想,那也只剩经商一途了,她也只是朝靠谱的方向去说罢了…… “经商?”秦母摇了摇头,说道:“人都说‘无奸不商’,就叔宝那性子,哪里是经商的材料呀?”老太太对自己儿子的秉性所知甚深,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天下的主意给否决了。 天下没想到秦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她也只是挑了挑眉,没有再说话。其实这会儿天下的心思早就不在这儿了,昨天跟宋廉聊天的时候,听他提起最近单雄信那伙人在憋着票“大买卖”,现在山东、山西、河南境内已经聚了不少人,而杨林也因公滞留在山东境内,这两拨人哪一拨也不是让人省心的主儿,她心烦这些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有闲心去劝慰老太太呀? 那贾氏自是个伶俐人,觑空儿便挨着秦母坐下轻声细语地说了起来,再加上四岁的秦怀玉在一旁撒娇,秦母很快就又有说有笑了起来。 天下正心不在焉地应付着秦母和贾氏的问话,秦安又皱着眉头进来了,泰安进门的时候,一边不停地在用衣袖擦着汗,一边偷眼看向了天下。 “找我?”天下本来就一直留意着门口的动静,所以很轻易地就发现了泰安的小动作。 秦安点了点头,说道:“宋先生来了,说是要找你,我让他进来,他也不肯……”秦安略微有些不自在,在他眼里宋廉可是大大的能人,医术、武功、人品,样样俱佳,他一时还不能适应天下是宋廉的“东家”的这个事实…… “那我出去看看吧……”天下边说,边站起身来冲着秦母微微示意,然后转身随着秦安出去。 天下一直跟着秦安来到大门口,才看见正在那儿来回踱着步的宋廉——他居然连大门都没进,天下笑着迎了出来:“廉叔——” “姑娘!”宋廉冲着天下拱手施礼,也不理会跟在天下身后的秦安,只是自顾自地对天下说道:“这下估计要出大娄子了……” 天下心里一紧,急忙问道:“怎么了?” 宋廉苦笑着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天下,说道:“这是刚才送来的,我见了,一刻也没停就给你送来了……”他这会儿头都大了,虽然早就知道会出事,可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出在山东境内,而且就在这历城县边儿上! 天下伸手接了过来,貌似随意地看了一眼后,皱着眉头问道:“这事‘老爷子’知道了吗?”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杨林有没有收到这个消息——当着秦安的面儿有些话毕竟不方便直问,所以便用了“老爷子”三个字来代表靠山王杨林。 宋廉摇了摇头,耐着性子说道:“事出突然,从昨天晚上到这会儿才六、七个时辰,虽然‘他’人也在山东,不过我估计最快也要午后才能得到消息……”这也得要把差事办砸了的那些人没有畏罪潜逃、够胆量将事情坦白讲出来,否则估计杨林收到消息的时间还得靠后! 天下沉着脸,将手里的消息叠好塞进袖口,声音虽轻却极严肃的对宋廉说道:“调人过来,从山东,到山西,全给我盯紧了,这次不许再出纰漏了!”这事能出在宋廉的眼皮子底下,明显就是监控力度不够造成的,否则这会儿绝不会突然之间被搞得措手不及,所以到了这会儿,她也顾不得给宋廉留面子了,这话死死地就砸了出来,说得宋廉一脸灰白地郝颜而去。 待宋廉走远后,天下也转身进了秦宅,非常失礼地没有招呼秦安。 秦安本来还正在纳闷儿着,猜不透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事”让天下脸色这么难看呢,待见天下进了大门,他也连忙一脸莫名其妙地跟着进来了,结果一进来,就见天下站在院子里招呼起了正在廊下闲聊的初五和几个北平来的侍卫:“初五,你们几个过来——” 初五和那几个侍卫是常见罗成待天下的态度的,自不敢怠慢,忙凑了过来,问道:“俏君姑娘,您有事?” 天下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几个骑马到镇台衙门给你们殿下送个信儿,就说我有急事找他,让他快点回来!” 初五他们倒也乖觉,什么也没再问,转身就要去牵马。 秦安在一旁吓得够呛,就这么会儿的工夫,秦琼和罗成估计连镇台衙门都还没进呢,且不说唐璧已经派了几次人来找秦琼了,就算是头一回召见,也不能做出这么失礼的举动来的,那可是镇台将军,掌管着一府的生杀大权,要是让他在心里存了什么疙瘩,应了景儿对付出来,秦家可担不起……他连忙伸手拦下了初五他们几个,转头对天下说道:“这个……怕是不妥吧?” 天下冷哼了一声,说道:“能有什么不妥?一个小小的镇台将军罢了,山东地面上还轮不到他称大王,秦大哥不用太把他放在心上,眼下这事可比去见他重要多了……”她说话间,已经挥手示意初五他们远去了。 秦安急得直甩手,可是初五那伙人并不是他拦得下的,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打马而去。 天下也没心情再跟秦安说些什么,一转身,皱着眉头自顾自地回房去了。 ================================================================================================= 尽量保持一天一章。。。只会少,不会多。。。虽然这样,可偶还是想要月票~~~泪呀~~~票数少得偶脸红~~~大家有闲着没用的,就赏一张吧。。。。爬走~~~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五十节 惊天大案 初五他们几个人快马送来的消息让罗成格外的不安,也顾不得跟唐璧叙旧了,只简单地表达了秦琼“暂时无意为官”的意思后,便拉着秦琼就心急火燎地往回赶,半点也没顾忌唐璧那一脸的错愕。 可是当两人匆匆忙忙地回到秦府的时候,却被秦安告知——俏君姑娘正在后花园里“高高兴兴”地赏花呢! 听了秦安的话,罗成一直紧绷着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可是秦琼的脸却黑成了一片——有这么办事的吗?为了“赏花”这种“急事”,愣是撇下堂堂的镇台将军不理,这也未免太胡闹了吧?! 罗成伸手拉了拉秦琼的衣袖,微微一笑,说道:“她既说是有‘急事’,便必然是真的‘急’,您先别忙着生气,咱们先过去看看再说……” 秦琼点了点头,沉着脸往后花园走去。两人一拐过花园的小角门,就看见天下正笑盈盈地坐在花园中间的小亭子里喝茶,一见到两人,天下就笑着招呼道:“你们回来了?好快呀!” 罗成瞄了秦琼那难看得脸色一眼,清咳了一声,说道:“你让初五说得那么严重,我们能不快点回来吗?说吧,到底什么事?”说话间,他已经拉着秦琼顺势坐在了天下的旁边,自己斟了杯茶,顺便也帮秦琼斟了杯茶。 天下用下巴朝桌上镇石压着的几张纸点了点,说道:“严重不严重的我说了不算,你们自己看吧……” 罗成伸手把纸取了过来,才看了两行,眉头就皱了起来,嘴里忍不住嘟囔道:“这是哪拨儿不要命的山贼呀?六十四万两皇杠银子都敢吞下去,他也真不怕撑着!” “什么?”秦琼满心的不悦被罗成两句话打击的点滴不剩,急切地从罗成手里把那几张纸“抢”了过去,一张一张地仔细看了起来,消息并不是很多,可是按着顺序看下来,也能明白个大概—— 第一张上的大致内容是:昨天晚上在历城县东南七十里的长叶林、小孤山出了桩“惊天大案”,从登州运往长安的六十四万两皇杠银子被一拨响马给劫了; 第二张上的大致内容是:单雄信和手下的人也在惦记着这票货,可是他们并没有打算在山东动手,人都埋伏在河南、山西境内; 第三张上的大致内容是:单雄信已经知道东西被人‘抄’走了…… 秦琼看着,脸都快揪成一团了! 真着秦琼看消息的工夫,罗成悄悄向天下打了个眼色,无声地问道:单雄信的人?! 天下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无声地回道:是他的人,可是在山东境内‘做活儿’却不是他安排的…… 罗成了然的点了点头,这么大笔“生意”是单雄信的人干的,却不是单雄信安排的,显然是他们内哄的结果,只是,事情出在了山东境内,而且就在历城县边儿上,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秦琼……他也皱起了眉头,把视线移到了秦琼身上。 “这……”秦琼看完手里的这几张纸,整个人都傻眼了,双手摊开,无奈地问道:“这是怎么档子事呀?!” 天下端起茶抿了一口,这才缓缓说道:“早上让初五去找你们的时候,我还只是得到了昨天晚上‘长叶林、小孤山,一伙响马劫了登州府运往长安的六十四万两皇杠银’的消息,我原想着,这说不定是单雄信给我跟我哥下的套呢,可是初五他们刚走,就又有消息过来,说是单雄信在河南境内等着这批银子呢,后来又来消息说,单雄信知道皇杠被劫后大发雷霆,我这才放心……”关于“银子是谁劫的”这个消息,她并没有打算告诉秦琼,所以把说话的重点都放在了单雄信身上。 “给你们俩下套?你怎么会这么想?单二弟他不是这样的人!”秦琼下意识地替单雄信说起话来,丝毫没有察觉思路被天下引开了。 对于秦琼的说法,罗成只是低着头笑了笑,并没有说些什么。可是天下却不是这么好相与的,她一直都看不惯秦琼这样一副“滥好人”的脾性,好像他身边就没有坏人似的,再加上她对单雄信因为初次会面时的那场“算计”始终存着心结,此时听了秦琼的话,便不由得冷哼了一声,说道:“就算此时他没有做,却未必是没这个心,说不定,他只是分了轻重缓急,等他得了时机,还指不定会玩什么花样呢!”其实她真正的想法是,单雄信就是有这个心,也未必能使得出这心眼儿…… 天下心里清楚的很,她跟罗成的身份也同样是单雄信的心结。在这些“单蠢”的绿林中人心里,从来都抱着“不是朋友,就是敌人”的想法,这中间是没有灰色地带的。就算是对秦琼,恐怕他们此时也因为他身份上的转变,已经做了“如果不能拉拢,就彻底毁灭”的打算了。所以,早上宋廉一把消息送来她会这么紧张,怕的就是单雄信是利用这件事,使了个“一石三鸟”的计谋,既得了银子,又趁机把秦琼给“逼上梁山”,再顺便把她跟罗成拉出来给“卖”了……虽然她跟罗成不怕被“卖”,可是要真是把事情捅到了杨林那里,恐怕他们也要不痛快上好一阵子的。 秦琼却压根没这么想过,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天下女孩子家的小心眼儿发作罢了,他的心思几乎全部被吸引到了这桩大案上了! 这笔皇杠银子是山东地面上的“供奉”,说是“供奉”,其实说穿了就是搜刮地皮得来了!他们从北平府回来的一路上也早就有耳闻了。他不是没想单雄信会打皇杠的主意,只是没想到这案子会犯在离历城县这么近的地方…… 随即他又想到了这件事情的后果——眼下靠山王杨林人可在山东,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他能善罢甘休?想着他不免暗暗松了口气,庆幸刚才在唐璧那里把将军府四品武功郎的差事给辞了,不然,如果是身在官场只怕非被牵扯进去不可!这么大的案子,要是牵扯进去,那可是非死即伤呀…… 秦琼在那里自顾自地前思后想着,一边的罗成和天下也没闲着,眉来眼去地也商量上了。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五十一节 谁抢不是抢? 秦琼自打知道了皇杠被劫的消息之后,一整天下来都是愁眉深锁、坐立不安的样子。谁知到了晚上,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罗成跟天下居然提出第二天要去游大明湖!秦琼哪里有心思跟他们俩出去玩呀,又想着两人身手既好也不乏人保护,便禀明了秦母让两人自己去逛逛……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罗成跟天下连早饭都没吃,就急匆匆地带着人出门去了。他们俩这前脚才出门,秦琼就后悔得直想抽自己大嘴巴,暗骂自己怎么就这么傻,怎么就让他们俩自己出门去了?这一走,谁知道他们是做什么去了?指不定又起了什么花花心思,又要做出什么事来! 要说这些天来,秦琼对罗成和天下还真是了解颇深,他们俩这么“兴致勃勃”的出门,哪里是要去游什么大明湖呀?完全是冲着宋廉昨天最后传来的关于皇杠藏匿地址点的消息去的,照天下的说法是:抢人、被抢总是离不开这个“抢”字,谁抢不是抢呀?又没人嫌钱多,这么好赚的买卖不做都对不起手里的消息…… 按宋廉送来的消息上说的地点,罗成和天下后半晌的时候就赶到了位于案发地点西南十几里地的武南庄。 武南庄这个名字,罗成和天下都不陌生,当初在山西见单雄信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把单雄信手几个得力手下都给调查得清清楚楚的,而这武南庄的庄主,正在单雄信手下山东这一路的首领——尤俊达! 因为天色尚早,罗成和天下他们并没有过于靠近武南庄,而是在附近找了片隐蔽的树林藏身。他们一行只有十几个人,不过一路上陆续有接到天下召今的天一阁门下赶来,到了此时已经有近百号人了。 天下一边撕了肉脯往嘴里送,一边低声笑着说道:“单雄信这会儿不知要恼成什么样了,盯得这么紧的买卖居然还被人给抄了,他一定快要怄死了……”说话间,天下一脸的幸灾乐祸,对于单雄信,她始终喜欢不起来。 罗成挑了挑眉,撇着嘴说道:“怄?他怄的时候还在后头呢!靠山王岂是好惹的?虽然这几年他一直呆在长安,可是名义上山东毕竟还是在他的辖下,更别说如今他人也在山东境内,出了这样的案子,就你们家老爷子那脾气,他不掘地三尺追查劫匪才是怪事!……”后面的话,他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不过天下也明白他想说什么,就凭杨林的身份,如果真是下了死力去查这事,那没个查不清楚的!就算是这事虎头蛇尾的了结了,单单是这么搅和一场,单雄信估计也得头疼上好一阵子…… “说起我们家老爷子了,你说,他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呀?饭桌上得到的消息,居然跟没事人一样,吃喝全不耽误,散了席连提都不提这事,他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呀?”据宋廉送来的消息说,昨天晚上杨林就已经知道了皇杠被劫了,可是他当时却一点特殊的举动都没有,天下对此格外的想不通,依着杨林的脾气,掀桌子都是小意思,哪里还可能这样“平静”? 罗成却冷哼了一声,说道:“这就叫做‘山雨欲来’!今天早上不是有消息来了吗?你们家老爷子可是把手边的事都交给了晋王,然后径直往登州去了……” 天下点了点头,突然窃笑了起来,边笑边说道:“这下大太保罗方、二太保薛亮两个人可惨了!”这次押运皇杠的就是杨林的这俩干儿子,本来还以为是趟肥差,谁知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等杨林到了登州不知道要怎么整治这俩小子,这会儿俩人估计都要后悔死了——干嘛抢这么趟差事?! “未必!”罗成不以为然地摇着头说道:“你们家老爷子也是那种傲在骨子里的人,出了这种事,他是不会把责任推在别人身上的,他呀,多半会觉得山东地面不净,那是他的威慑不够的缘故,罗方、薛亮应该很容易过关的……” “那也太便宜他们了吧?”天下的嘴噘了起来,她对杨林收干儿子的眼光一向持怀疑态度,十二家太保没一个让她看得上眼的。 罗成轻声笑了起来,问道:“他们俩已经很可怜了,不是说差点被响马吓破了胆吗?” “这事说起来也新鲜,”天下一下子来了精神,满是好奇地说道:“罗方、薛亮功夫虽不是多么出众,可是也不至于这么菜呀,怎么对敌的时候连三招都没过,就被人打的丢盔卸甲了?尤俊达可没这本事,你说这‘程达’、‘尤金’,如果真是两个人的话,这个姓‘尤’的多半就是尤俊达了,可这个姓程的是个什么来路呀?咦?姓程?……‘尤’俊‘达’……‘程’某‘金’……我知道了,原来是他!”天下本来是在跟罗成讨论,可是说到最后却变成自说自话了,说到了最后,她一脸激动地站了起来,把坐在她附近的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罗成也连忙站了起来问道。 “是程咬金!”天下兴奋地拉着罗成的手说道:“我就说嘛,能做出这种大事的一定是个大大有名的人物,原来是程咬金呀……廉叔也真是的,居然没查出到程咬金跟尤俊达混到了一起,这么大的事居然也给疏忽了……”她一个劲地抱怨起了宋廉,全然没有注意到罗成一脸的讶然。其实她也是错过宋廉了,程咬金的事他送来的消息里是有的,只是当时天下的注意力都在那六十四万两银子的藏匿地上,根本没注意到而已。 “这个程咬金很有名吗?他是哪里人?我怎么都没听说过?”罗成实在想不出来,大隋九省地面上还有什么有名气、功夫又好的人,是他不知道的,而且这人居然能让天下“推崇”成这样,更是让他好奇。 “呃……这个……”天下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程咬金根本就是因为劫皇杠的这桩案子,再加上后来上了瓦岗寨当了混世魔王,名头才闯出来的,这会儿压根就不会有人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位“英雄好汉”!她眼珠一转,诡笑着说道:“他的三板斧很有一套的,不信你找机会试试……” “喔?是真的?那倒真要找机会试试,已经很久没有跟人好好过过招了……”在功夫上,天下是很少夸人的,罗成倒是先信了三分。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两人也不再闲谈,先行安排了几个擅于藏踪匿迹、身法灵便的手下前去踩点探路后,便开始给余下众人详细分工,为这六十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五十二节 天枰 武南庄的庄主,就是尤俊达。这一庄子的人,都是跟着他吃绿林饭的“兄弟”,换句话说,武南庄就是一个“贼窝”! 尤俊达也算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居然明目张胆的就把这六十四万两皇杠银子藏在武南庄东南角的一座废宅子里,那宅子的地下都已经挖空了,被这批银子塞得满满的。 看守这些银子的,正是程咬金。尤俊达怕他这个愣头青再跑出去闯祸,便拿这些银子栓着他,然后便自顾自地去布置善后的事情去了。 这一天下来,程咬金心里那叫一个窝火,本来抢了杨林进贡的皇杠银子,是多威风的一件事呀?结果偏偏得躲在这儿不能见人,怄得他是一个劲儿地灌烈酒降火气。 两坛子酒下肚,他的牢骚就再也止不住了,一边往嘴里大块地塞着肉,一边就嘟囔上了:“这个尤俊达,不地道!这破胆儿小得跟蚂蚁似的,不就劫了老杨林点儿银子吗?至于怕成这样?哼!这姓杨的老小子不来便罢,他要是敢来——程爷爷我照样用斧子掏了他!……”他是越说越起劲,越起劲就越是大口酒、大口肉。 罗成和天下带人把屋里、屋外的暗哨都给放倒后,刚摸到门边,就听见程咬金这几句话。罗成心里顿时涌起一种遇上高手的兴奋劲儿,敢不把杨林放在眼里,这样的高手可不多见,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跟程咬金过几招。天下看着罗成的脸色,一个劲儿地偷笑,暗暗想像当罗成发现程咬金这三板斧的秘密的时候,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对罗成和天下来说,尤俊达安排在废宅周围的这些明哨、暗哨都不过是个摆设,整件事最难的部分在于怎么把这六十四万两银子在不惊动尤俊达的情况下给运走! 这可足足六十四大箱的银子,光是准备运输的骡车就准备近四十辆,只是这些运输工具并不能直接进庄,而是留在了庄外的一个小山坳里。天下之所以在路上召集了这么多的手下过来,就是来帮忙搬银子的——从废宅搬到骡车上,然后运走! 这会儿近百号人已经将屋子团团围住,外头那些埋伏暗哨的地方,也都安排了自己人守着,只等着“控制”了程咬金后就可以开始搬银子了。 因为地道的入口,就在程咬金呆的这个屋子,所以,进去之后必须一击必中,绝不能给程咬金喘息的机会,否则若被他叫嚷起来,怕是事情就不好收尾了,倒不是怕尤俊达什么,就是可惜这笔银子,惊动了人就不好搬了……他们只是想把银子弄到手,可没打算给单雄信、尤俊达他们顶缸! 于是,天下完全无视罗成面对“高手”的那种兴奋劲儿,招呼人只吹了半根迷魂香进去,早已有了七分醉意的程咬金很快地就不省人事了,罗成想跟程咬金教量一番的心愿也随之落空了。 搬运的工作很顺利,仅仅两个时辰的工夫,整个地窖就都给搬空了。因为这座废宅在整个武南庄的位置上来说,是非常偏僻的,再加上夜色的掩护,他们基本上没有任何阻碍的就完成了这次的打劫任务。至于尤俊达知道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那就不在罗成和天下的考虑之内了…… 银子到手,自然有人安排分散藏匿事宜,这些都用不着天下和罗成操心。他们俩自离了武南庄的范围,便带了北平府的那十几个侍卫自行离去。因为事情办得顺利,连带的大家心情都好,一个个都没有半点睡意,罗成便依了天下的主意,一起去游了大明湖,待到天色将晚,一行人才回了秦宅。 秦琼已经急得连饭都吃不下了,历城县就在济南府边上,离着大明湖也就二十多里地,罗成和天下他们游湖居然游了两天两夜,这中间摆明了有鬼!可是任由他怎么问,人家也只是咬定了就是去游湖了,因为景色太美,所以才又多玩了一天,把他噎了个没脾气。 因为碍着秦母,秦琼也不好细细追问,便只得强忍了下来,可是心里却暗暗为单雄信担心,不知道自己这个表弟这趟出去,是不是给单雄信下套去了…… 晚饭过后,罗成和天下早早地就被秦母撵回去休息。秦琼又在母亲房里陪着说了会儿话,便也回房去了。他才一进屋,都还没坐稳呢,就听见罗成在屋外叫他。 秦琼先是一愣,然后赶紧答应着从屋里出来,问道:“怎么还不去歇着?” “本来要歇了,只是刚才有消息过来,我看了之后,觉得还是先来跟您说一声的好……”罗成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显然这个消息不是什么好消息。 秦琼心里其实也一直惦记着这事的,只是罗成和天下不说,他也不好多问,这会儿一见罗成这样的表情,心里一惊,忙问道:“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单二弟……”他下意识地觉得,单雄信那里出事了。 罗成有些无奈地看了秦琼一眼,暗暗摇头,对秦琼和单雄信的“交情”颇有些不以为然,他心里虽然这样想,可是脸上却并没有带出来,表情凝重地说道:“单雄信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靠山王到登州了!” “啊?!”秦琼一愣,没有反应过来“靠山王”跟他有什么关系,至于罗成这么紧张。 “山东本来就是靠山王的辖地,虽然他这几年都在长安,可是出了这样的大案,一样是责无旁贷……”罗成看出了秦琼的疑惑,说道:“王爷今天已经下了钧令,责令济南府一个月内破案,否则,山东一省的官员全体罢免!” 全体罢免?!秦琼有些吃惊地看着罗成,象是不敢相信刚才自己听到的话一样,这打击的范围也太大了吧? 罗成叹了口气,说道:“那天在唐璧那里没把差事接下来,倒也因祸得福了,省得跟着他们吃瓜落儿,不过,表哥……”他还是有些忍不住,想劝劝秦琼:“您在山东的名气可不小,要我说,这几天还是闭门谢客,谁也不见的好,免得这麻烦从天上掉下来……”他话虽是这样说,可是心里对秦琼能听进去多少,却没报什么希望。 秦琼这会儿心里是一个劲儿的翻腾,这会儿他担心的不是单雄信了,而是那些他在历城县和济南府衙门里当差的弟兄们,这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可都是拴到这个案子上了,他不由得又暗暗思量起帮他们过关的方法…… 罗成看着秦琼那紧皱着的眉头,就知道自己这几句话是白说了,心里暗叹:难怪别人管秦琼叫做“赛孟尝”了,确实有孟尝君的遗风呀……可是有些话他还是忍不住想提醒秦琼一声,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表哥,古人有句话,叫做‘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您现在还是多为舅妈想想吧……”说完,也没跟秦琼告辞,便径自离开。 秦琼看着罗成挺立的背影渐行渐远,心里却因为他的话树起了天枰,一边是亲娘,一边是兄弟,哪个更重呢? ============================================================================= 预订下月月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五十三节 起程 事情果然如罗成担心的那样发展了,自打靠山王“逾时未能破案,山东一省官员全体罢免”的滚单签票传到济南府之后,秦宅就没清净过! 官场上从来如此,都是大官压小官,小官压差役……与秦琼相熟的,原本也就是这些最底层的衙役、捕快之流,被上面一压,自有那心思活泛的就想起秦琼了,见天儿是三、五成群地在来磨秦琼。 秦琼本来也不想见的,可是秦安在门口挡了几次之后,这些人就换了借口了,人家不说来找秦二哥帮忙了,人家改成来给老太太请安问好了,这你总不能再挡了吧? 也搭着秦母心善,被这一圈人轮着这么一诉苦,老太太居然就替秦琼把这事给应了下来!秦琼在母亲面前自然不敢反驳,只是领着历城县这几个多年一起混出来的兄弟从屋里出来后,才苦笑着说道:“兄弟几个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送吗?” 樊虎陪着笑说道:“秦二哥,我们这不也是让大人给逼得没办法了吗?您看,今儿连明就没能过来,四十大板呀,得养上好一阵子呢,二哥,您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大人可说了,要是十天之内还是没有消息,我们几个可是一人八十板呀!就兄弟这小身子板儿,哪里挺得过去?这事可就全靠您了……” 铁魁也在一旁帮腔:“是啊,秦二哥,但凡能过得去,兄弟们也不会拿这种事来扰您,这不实在是没办法了吗?可着这山东一省来说,要是有人能破这案子,那铁定就是您了,您说我们不找您找谁呀?” 秦琼被两人说得连连摇摇,反正都已经应了下来了,这会儿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将几个人领到了书房,详细地问起了案子的经过。 秦琼是没想过跟罗成打听一下这案子是哪路人做的,他是想不出来这绿林道上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敢从单雄信手底下抄买卖,可是他又担心这三问、两问的,再把罗成和那位刁钻古怪的“俏君姑娘”给扯进来,要真是这样,事情怕是就更难收拾了,所以他是宁可两眼一摸黑的单干,也不肯走这捷径了…… ****** 秦琼跟樊虎几个人在书房里研究案情的时候,罗成和天下就已经得了消息,知道他接下了这个案子,不由得相对一笑,看来这场“热闹”是躲不过去了…… “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呀,那些人倒也聪明,居然想到从舅妈那里下手……”罗成万分感慨,那天晚上的话算白说了…… “那这事你管不管?”天下对秦琼怎么做不感兴趣,她比较关心罗成是怎么打算的。 罗成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先走着看吧,你让人跟着表哥点儿,不管怎么样,总不能让他吃了亏就是了……”虽然对于秦琼的行事作风他并不认同,可是他却对秦琼忠厚的性格很欣赏,很矛盾的感觉,让他不由得就想护着这个“傻”哥哥。 天下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放不下他的,这样吧,我这边派人跟着他,另外,我也亲自去趟登州,在我爹身上下点工夫试试,反正我也好久没见我爹了,正好回家看看去……”她心里清楚,要想彻底的解决这件事,终究是要从杨林身上找突破口的——秦琼怎么也不可能为了这几个衙门里的兄弟,把单雄信的人给推出去当炮灰的!这事只怕还是要她见见杨林,才能设法周旋。 罗成有些犹豫,虽然他知道天下的主意是现在唯一可行的,可从他本心来说,他并不认为是见杨林的好时机,这个时候他突兀的地与天下一起出现在杨林面前,难保杨林不会有其他想法。 天下自然明白罗成在想些什么,不由得笑着说道:“这次我自己回去好了,你且留在这里,也方便照看着你那位表哥,省得他一时大意又被人算计了去……”就秦琼那性子,这可是非常有可能的,要是没人在旁边提点着他点,估计用不着别人卖他,他自己就能把自己给卖了…… 罗成莞尔一笑,对天下的话深表赞同,秦琼这种“滥好人”的个性着实让他头疼不已。他心里虽然也不想跟天下分开,可是碍于此时不便见杨林,而此事却又必须从杨林身上下工夫,便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意了天下的计划。 天下也没耽搁,第二天一早便跟秦母和秦琼辞行,说是要回家省亲几日,然后一个人都没带,在秦琼满眼的疑惑不解中,就这样孤身离开了历城县。 天下出来的时候没带人,是因为秦宅那些人也不合适她带出来,秦家的仆役自不用说,就是北平府的那些侍卫也是不适合跟着她去登州的,这趟出门虽然是侍剑带了两个人跟着她一起过来了,可是罗成这边又需要他们居中联络,他们也不能跟着她一起出门了……只是宋廉怎么了也不放心让她自己上路,待她出城的时候,身后已经跟了二十来号了。 历城县离着登州其实也没多远,晓行夜宿也就两天的路程。可是这天公偏偏不作美,午时将过倾盆大雨便突然袭来,把天下他们一行人困在了山坡上的一座小破庙里,眼看着天都黑透了,可是这雨却还是一点停下来的迹象都没有,这种情况下越发地赶不得路了,只得暂时歇在这里。还好宋廉安排的够周到,行李里打包好的有干粮,他们倒也不至于在大雨天里饿肚子。 天下坐在烧得旺旺的火堆旁,一小口、一小口地撕着手里的干粮送到嘴里,眼神不时地瞄向檐下稀里哗啦往地下浇雨水,心里不由庆幸,还好天刚一变,就让她找见了这座可以容身的小庙,不然,就这么大的雨,淋上半天怕是小命也得去半条了……她又想着,照着雨势看,历城县的雨水估计也不会小到哪里去,罗成见了这样的大雨怕是也要为她担心了,暗暗提醒自己待天晴了,定要叫人回去送个信儿…… 天下正在这里胡思乱想,突然山下不远的地方传来隐隐一阵阵惨烈的狼嗥,其中更伴着几声马嘶,她顿时一惊,这荒山野岭的地方,难道还有其他更倒霉的过客? 原先正三三两两地坐在火堆旁那些年轻人里瞬时站起了几个,也不待天下吩咐,便径自带上兵器冲进了雨里…… ============================================================================ 预订下个月的月票~~~~希望下个月不会象这个月这么可怜。。。大家别忘了帮我留一张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五十四节 救人 宋廉安排来跟着天下的这些年轻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好手,经验也算丰富,先跑出去的这几个人合作非常默契,有占据有利地形防卫的,有蹲低、窜高出去打探消息的,让天下在一旁看得连连点头。 不大会儿的工夫,出去查看的人便跑了回来,冲着天下一拱手,恭敬地说道:“主子,外头的狼群在追一辆马车,车上看起来有老有小,如果咱们不帮忙的话,估计他们单靠自己的力量是跑不到这庙里来……”他虽然在陈述事实,可是话里询问的意思却已经透了出来:这些人,救?还是不救? “有老有小?”天下一愣,没想到还有人会在这种天气里赶路,而且还是携老带幼的,心思翻转之间,微微一笑,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拿这些狼练练手,就当驱寒气了……陈七,你带几个人过去帮他们一把吧……”天下说着,把目光停在了坐在她对面的一个年轻男子身上。 这陈七本是这些年轻人中的头儿,他一听天下点了他的名字,便立刻站了起来,并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划拉了几个人,便头也不回的冲着狼嗥的方向奔去。 天下今天已经领教了陈七N次有个性的行为,对他此时的无礼行径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大会儿工夫,狼嗥的声音便渐渐地往天下他们的方向移了过来,仍留在庙里的几个年轻人也一个个握紧了兵器作出了备战的姿态。 天下却仍是一脸轻松自在地坐在火堆旁,轻轻地哼着小曲。待到狼嗥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了,她才伸了个懒腰,说道:“过去几个人把后殿看好,别让那些狼吓坏了咱们的马匹……”这庙虽小,可是却配置齐全,偏殿、正殿、后殿样样不缺,天下他们一进来躲雨的时候,就顺便把马匹都赶进了后殿拴了起来,他们还有好几百里的路要赶呢,这些马匹可损失不得…… 天下的话音未落,留守的年轻人里,便自由整合出了五个人,径自朝后殿走去。天下暗赞宋廉带人确实有一套,这么默契的配合可是平时是下了工夫的…… 随着狼嗥、马嘶越来越近,天下也缓缓地站起身来,将挂坠腰间的那只彩绳缠着的巧弓利落地张开,又从旁边放行囊的地方取了两壶箭背在了身上,然后迈步出了大殿。 雨仍如瓢泼般地下着,山丘下面那片小树林里隐隐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恍惚的人影后面,一双双泛着惨绿的目光紧紧跟随着,连树木外的山路上都有狼踪偶现。 天下皱着眉头向小树林的方向张望着,眼看林子里的人就要陷入狼群的包围,她忙打了个呼哨,指挥人手前去接应。 陈七等人很快地自狼群中突围出来,天下这时才看清楚这一家五口“有老有小”是什么样的概念,从他们的神情举止看来,应该是祖孙三代,年纪最大的老太太约摸有个五十多岁,年纪最小的少年跟天下差不多大小,仍是一脸的稚气,夹在中间的那两口子年近四旬,另有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不知是该划为“孙”?还是“子”?……这一家子应该都是练武的出身,人人手里都拎着一杆素缨枪,只是那老太太似乎是在拿枪当拐杖使,行动间已经有些不利索了,是被“儿媳”掺进殿去的。 天下虽然在暗自打量这一家人,可是也没忘了正事,她一边招呼陈七他们护着自狼群中救出来的那一家子人进殿,一边吩咐仍留在外头的人将方才在檐下准备好的柴堆燃了起来,然后只派了几个箭法好的守住门窗,便转身也进了正殿。天下这一进殿,才知道那老太太的情况比想像的更为严重,她并不是因为剧烈的动作而脱力,而是病了,并且病得还不轻…… 看着老太太潮红成一片的脸色,天下这才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一家人会冒着雨赶路了! 既然要救人,那便不能半途而废,天下指挥着人在火堆旁腾出了一块空地,让那家人把老太太安置在铺好的草垫子上,然后一言示发地从那泫然欲泣的妇人手里接过了老太太的右手,非常有大家气派的号起脉来。 一圈人都没有对天下的举动作出什么反应,唯月那家的年纪最小的少年,撇着嘴嚷嚷上了:“喂,你这是干嘛呢?” 天下连头都没有抬,只眉毛微微动了动,沉着声说道:“我在号脉,你是哪里来的?居然连这都看不出来?……”普天之下,除了罗成,她就没在言行上让过人,这少年的表情、举止严重刺激了她的心脏,差点撒手走人。 那少年正要还嘴,不想却被那中年男子给拦住了:“惟儿!住口!”这么会儿的工夫,不光是天下在打量他们一家,他也在观察天下这一行人,只简单的几眼,他就知道,面前的这个女孩儿不简单,就目前的情况下,他们是得罪不起的! 天下眉头皱得老高,把跪坐在她身边的那中年妇人吓得胆颤心惊的,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姑娘,我婆婆怎么样了?” 天下叹了口气,说道:“气虚血弱,风邪入体,老夫人的病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说着,她看向了那中年妇人。 那中年妇人连连点头称是,说是老太太这一两个月身子一直就不爽利。 天下也点了点头,知道自己的推测没有错,便顺着刚才的话头儿下了个简单的结论:“老夫人如今也上了年岁,这病来得凶险呀……”其实她心里是很想骂这两口子的,什么样的大事,非要自己亲娘拖着病体长途跋涉走这一趟呀?这不是存心想要老太太的命吗?可是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轻身吩咐人去她随身带的草药包里取了几味药,细细地煎了起来。 外面的狼群只是似乎忌惮殿外的那几堆篝火,不敢过分靠近。其间有几只“长脑子”的大尾巴狼非常聪明地想从后殿绕进来,可惜时运不济生生地撞到了人家的箭口上,一来二往的,后殿便清静下来了,可是狼群始终在庙外面徘徊不去。 天下在五原的时候是时常与狼群打交道的,对于狼群这种围而不攻的手段是有些了解的,交待了手下的人一刻也不得松懈后,便坐在那一家人旁边与他们闲聊了起来。 ======================================================================== 偶在努力稳定,稳定住了才能爆发。。。偶在“预订”下月月票。。。亲们给个机会吧~~~~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五十五节 到家 雨势渐渐地小了下来,原本隐身在林子里的狼群有些按奈不住了,时而三三两两地窜了出来,却都被早守在门窗处的弓箭手给射杀了。 天下原本是想借着闲谈的机会探探这一家人的底,可是几句话下来,她就发现这家人真不简单,话说得是滴水不漏,听起来非常坦承,可是仔细一琢磨,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提及。天下脸上的笑意越发地浓烈了起来,真是有趣的人家呀!不过反正只是场偶遇,人家既不想说,她也就不再多问。 一阵沉默之后,天下拎起小巧的弓箭也站到了窗前,玩起了射杀野狼的游戏。这对她而言,也只能算是解闷的消遣,可是她精准的箭法却让身后的那一家人惊奇万分,暗暗猜测起她的身份。 天光渐亮,狼群也渐渐地散了开去,天下却意犹未尽地噘起了嘴。按她的意思,早就该冲出去尽歼狼群才对,可是陈七却死死地挡在她身前,左一个“宋先生说”、右一个“宋先生讲”地拦着她,弄得她满心郁闷,却又不好真的发脾气。 不知是不是夜里煎的那一贴药起了效果,老太太的脸色已经渐渐地回复了正常,虽然还是很虚弱,但是一看就知道已经脱离危险了。陈七派人去林子里帮他们把昨夜丢弃的马车拉了回来,略一修补还是能用的,又送了他们一匹马,那一家人千恩万谢地与天下等人辞行。 温润的阳光下,那少年冲着已然纵身上马的天下一拱手,说道:“我叫罗惟,今日之恩,他日必报!”他看向天下的目光中泛着异样的神采。 少年身上莫名的熟悉感让天下是一愣,然后才笑着说道:“你姓罗?那便不算我白救你一回,这恩不恩的倒也不用放在心上,他日若有缘再见,介绍一个也姓罗的英雄给你认识……”说完,天下冲着马车旁的一家人点了点头,便策马而去。 天下脸上的笑容在转身之后,便消失不见了,拐过山坳轻轻勒住了马,回头对陈七说道:“派人跟着他们,把他们的身份查清楚,此行的目的也查清楚,要快!”她心里略略有些不安,那少年沐浴在阳光下的模样竟有七分像罗成,这样一个姓罗的少年,会不会是一个变数? 陈七沉默地点头,朝身后打了个手势,自有人悄悄地跟上了徐徐离去的马车。 ****** 这样一个小插曲很快便被天下抛诸脑后,不过她郁闷的情绪却一直持续着——路过青州的时候,她硬是被陈七塞进了马车里“休息”,天知道她是最恨坐马车的了!可是看着陈七那张“死人脸”,她居然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在颠簸了一天一夜后,靠山王府的大门才出现在了她万分期待的视线里。 此时的靠山王府,里里外外都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天下的马车刚一在王府前的阔地上停下来,便有几名侍卫围了上来,没待他们的质问出口,便被车里扔出来的一面令牌给砸弯了腰。这令牌原是当日她离开长安后,杨林托云梧捎来的“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兵符,这些侍卫自是认得的,恭敬地将令牌递回给天下,便丝毫不敢怠慢地往府里送信去了。 天下径自跳下车来,不自然地活动了下手脚,然后冲陈七等人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且自去安置吧,不用跟我进王府了,有什么事我自会让人招呼你们的……”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如果有了那一家人的消息,尽快告知于我……”她心里其实还是挂记着这件事。 陈七点头应下,便领着人打马而去。 天下抚平了略微有些凌乱的衣角,这才迈步往里走,刚进府门便见到那位多年不见的四喜大总管快步迎了出来。 四喜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位笑吟吟的姑娘,一点一点地回忆着天下小时候的样子,有些不大肯定地说道:“您是……昭华……” 天下的嘴慢慢噘了起来,带着三分不满地说道:“几年不见,四喜总管便认不得天下了吗?”她的抱怨似真还假,其实她心里知道,这些年来她的个头儿也长高了,五官也长开了,就是宋廉这样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人都有些认不出她,更别提只相处了短短几天的四喜了。 四喜一愣神,旋即笑逐颜开地躬身施礼,说道:“多年不见郡主,小人还真是不敢认了,要不是王爷曾经提及将令牌交给了郡主,怕是见了面小人还想不到您身上呢!……”他心里多了几分感慨,这位郡主的事,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却从来不曾想到几年时间下来,当年那个刁蛮的小丫头,如今出落得这般美丽,虽然满面风尘,却半点不曾损及她的高贵气质。 天下调皮地皱了皱鼻子,边往里走,边笑着说道:“我的变化有这么大吗?” “有!”四喜连忙点头,跟在天下身后往里走,说道:“您要是不出声,怕是王爷都未必认得出来……” 两人说笑间便走到了岔路的回廊边,天下转头问道:“我爹现在什么地方?” 四喜明白天下的意思,眼前的两条路,一条是往书房去的,一条却是往银安殿去的,连忙回道:“王爷这会儿正在大殿理事……”说着,他便往去银安殿的那条路上让天下,他心里清楚,虽说这银安殿平常是不许闲杂人等出入的,可是依着杨林对天下的重视程度,这“闲杂人等”里必定是不会包括这位郡主殿下的,所以他才敢把天下往那边让。 谁知天下往前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说道:“算了,我爹在理事,我过去也是添乱,我还是去书房等他吧……”说着,她便朝着书房走去。 四喜咧了咧嘴,杨林的书房比大殿管得还严,平时除了打扫的人根本不让别人进的,可是这位郡主又与别人不同,他可没胆子拦着。待把天下在书房安置好,摆上了茶水糕点后,四喜才退了出来,站在书房门口犹豫了一下,便快步朝银安殿走去。 ========================================================================== 行踪报告:感冒、发烧、流鼻涕;输水、吃药、打瞌睡;这两天就忙着这些事了。。。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五十六节 运河 杨林本就不喜奢华,书房也布置的极为简洁。天下赶了这两天的路,早就困乏不堪了,四喜一出门,她便倒在了窗前的软榻上,和着窗外几株桂花洒落阵阵清香,渐渐陷入沉睡。等杨林得到消息,放下手边的公事赶来的时候,正看到她映在初秋阳光下的睡颜。 杨林挥手打发身边的人下去,轻轻地走到软榻旁坐下,细细地打量起这个几年未曾见面的女儿。他对天下的感情很复杂,既想宠着她,又不由自主地防着她,更因为罗成的存在对她添加了几分笼络。这几年幽州九郡的发展,既让他惊喜,又让他担心,不管是杨坚还是他都对天下又看重了三分,平日里大礼、小物的是源源不断地通过云梧送了过去,但是这些东西真能安下天下的心吗?他实在是半分把握也没有……想到这儿,杨林的思绪又转到了天下这次的来意上,他很自然地就想到了皇杠被劫的这档子事,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思前想后地琢磨起天下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一声叹息,由衷而发——头疼呀! 其实杨林一进来,天下便已经醒了,只是感觉到杨林在打量她,便耐着性子装睡。这会儿杨林叹息的声音一起,她便再也忍不住了,笑着睁开眼睛,问道:“爹爹怎么一见到我就叹气呀?难道我又做了什么让您为难的事了?” 杨林无奈地哼了一声,脸色却缓和了下来,说道:“这些年,你做的让我为难的事还少了?” 天下坐起身来,半倚在杨林身上,不服气地说道:“哪有呀?这几年我都不知道有多安分……” “安分?安分地帮朝廷缉拿多年未果的海盗销脏?安分地四处结交什么‘绿林好汉’?安分地把小小的五原城搅得地覆天翻?……”杨林斜睨着天下,怎么看也没看出来她身上哪个部分跟“安分”这个词搭边儿。 天下吐了吐舌头,心里盘算起杨林究竟对她这些年的作为知道多少。 杨林看着天下漫不经心的表情,又叹了口气,问道:“你怎么自己来了?罗成呢?” “他没胆子见您,所以就我自己回来了……”天下似真似假地说道。 杨林又是一声冷哼,说道:“算他聪明!等我见到他,看我不打断他的腿!”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色显得格外认真,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这话说来也是,谁家的女儿被人“拐带”的几年不进家门,当爹的都得打断拐带自己女儿那小子的腿——至于是不是自己女儿心甘情愿跟人家走的,做爹的是不会计较的! 天下倒也猜得到杨林的心思,笑嘻嘻地说道:“这点聪明劲儿他还是有的,估计一时半会儿您是见不着他了……” “是吗?”杨林的眼中此时才涌起了几分笑意,说道:“等山东这边的事情安置好了,我跟晋王的下一站可正是幽州呢!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看他到时候还能躲到哪里去!” “幽州?”天下一愣,不解地问道:“您去幽州做什么呀?”她实在想不出来杨林去幽州的理由。 杨林深深地看了天下一眼,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便起身从一旁的书架中抽出了卷画轴,走到了书桌前铺开。 天下连忙从榻上下来跟了过去,却只见桌上铺的只是一幅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地图,粗略地几笔描出了大隋的疆域,东边只简单地标注了十几个地名,然后便是几条红红蓝蓝的粗线,根据比例、位置来看,那些线画的并不是省界,而西边则根本就是空白一片!她微一愣忡,随即便被那十几个被红、蓝线体串在一起的地名给吸引住了,不过片刻她便明白了眼前看到的这张图是什么东西,吃惊地说道:“您这是要开运河?!”那些线从北到南的连下来,正是她印象里运河的雏形。天下对这段历史虽然只是一知半解,可是她也知道运河这个浩大的工程是在隋炀帝时期开凿的,但杨广现在还只是晋王,怎么‘挖运河’就被提上了日程呢? “运河?这个名字倒也贴切……”杨林也是一愣,他没想到天下居然能看懂这图上画的是什么,这张图只不过是简略的解说图,当初晋王拿到工部的时候,工部都水司那些官员可是一个都没能看出来这图是干什么用的。 “这是谁的主意呀?”天下暗恼天一阁的消息来源越发地不顺畅,这么大的事居然都没有消息传出来。 “晋王……”杨林的答案倒是完全在天下的意料之中。 天下挑了挑眉,没再说话,只是细细地沿着图上的线路勾画起来。杨林见天下这样的举动,便也没有说话,直到天下的手指停在了标注着“幽州”的位置,这才说道:“有什么想法?” “利弊参半!”天下收回点在图上的手指,伸手拉了张椅子坐下。 杨林也从容地坐在了书桌后面,问道:“怎么说?” “这条河完工之后,贯通南北,日后悉心引导,自可做到‘半天下之财赋,悉由此路而进’,不仅如此,便是在控制水患方面,也是大有可为,此其利也……”天下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道:“此河工程浩大,所费银两先且不提,便是人工非几十万人不可用,怕只怕开凿工程所任非人,一不小心激起民变,为此一河,便可亡国……”关于贪渎这样的事,每朝每代是屡见不鲜,官逼民反,通常都是由此而始。 杨林也很清楚天下话里话外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这些都是可以控制,到时设河道、河督,我和晋王亲自监工,看他们哪个还敢贪!” 天下微微一笑,对杨林的话颇有些不以为然,那些人要是想贪,便是十个杨林看着,他们也能把银子捞到手,不过她却不愿直说,忙把话题转到了北平府:“幽州九郡在北平王辖下多年,民生倒也安泰,只是这样的大工程北平王未必肯应允……” 杨林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料到如此,所以才有意亲往幽州一行……” “除非能让他自己想通,否则,您就是亲自去这一趟,只怕也是没有用的……”天下并不认为杨林有说服罗艺的能力。 “喔?那你说这事该怎么办?”杨林其实心里也没谱,不由得便向天下讨起了主意。 天下低着头想了想,说道:“北平王其实于内政处理上,并不曾花太多的心思,他也并没有这方面的长才,这类事务基本上都是由追随他多年的几名书记官在打理,而这两年他对罗成在五原的一些作为更是颇为上心,渐渐地便放手由罗成来打理内政……” 杨林若有所思地看着天下,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事还要从罗成那里下手?”他对于天下直接称呼罗成的名字,而没再张口、闭口的“我哥怎样怎样”,感到有些意外。 天下点了点头,说道:“说服罗成就要简单的多了……嗯,如果您放心得下,我去跟他说,只要利益上多做些让步,应该是没问题的……” “利益上让步?怎么个让法?”杨林挑了挑眉问道。 =========================================================================== 二更。。。偶要发愤。。。偶要努力。。。(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五十七节 利益 天下微微笑着,却并没有说话,目光仍胶着在那张简陋的地图上。 杨林也没有说话,看着天下的神情有几分捉摸不定,他实在弄不懂这个女儿是向着哪边儿的。 良久,天下才指着地图上从幽州到山东境内的几段蓝线,说道:“这一段,按您的打算,是想要怎么修?” 杨林看了看天下,仍是没有说话,不过天下似乎也没有听他回答的打算,自顾自的接着说道:“皇上当年允了罗家自理幽州九郡,开凿这段运河的相关事宜,是朝廷作主?还是北平府做主?开凿花费的银两,是朝廷出?还是北平府出?开凿所需人工,是朝廷征派?还是北平府自行征用?运河完工后,佐运官员是朝廷任命?还是北平府任命?河运税收是上缴朝廷?还是北平府留用?……” 天下这一条条列出来的,正是死死纠结在杨林心头的硬疙瘩,他皱着眉头问道:“你觉得北平王……或者说罗成会怎么打算?” “自然是会尽量做到利益最大化呀!”天下说得理所当然,看杨林的目光中倒有了几分疑惑,好似不明白他怎么会连这么浅显的事都看不出来一样。 “喔?这样吗?”杨林好像漫不经心地说道:“要是利益都归到了他们那一边,我们还费这么大力做什么?” “番王可以只顾眼前利益,朝廷却要从大局考虑,这就是朝廷和番王的区别!”天下嘴角含着一抹让人觉得刺眼的笑意,平静地讲述着这个事实。 杨林挑了挑眉,他对于天下这种语出惊人的举动基本上已经习以为常了,却仍是暗叹天下见识通透,忍不住问道:“那你说这事要怎么办?” 天下笑容未减,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扣击着,好一会儿才说道:“其实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建立在一个基础上的……那就是北平王同意开凿运河!只要他同意了,其他的自然有办法协调,可是如果他压根就对这件事不感兴趣,那些话就都成了废话了……” 杨林沉默不语,他其实也在为怎么说服罗艺同意此事而发愁,罗艺为人固执,兼且对朝廷戒心颇重,这个交道不好打呀……他突然想起天下刚才说过,罗艺这两年来将内政处理移交给罗成的茬儿来,看着天下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问道:“这事从罗成身上下手,你看如何?” “这是自然的!”天下笑着点头,大包大揽地说道:“如果您只是想要这条运河全线开通,而没有其他打算的话,我想我应该可以说服他的……” 杨林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说道:“我还能有什么其他打算呀?” 天下聪明地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可是对于杨林等人的用心,她却一样看得通透。 杨林此时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多牵扯,话锋一转,便问到了天下这次的来意上:“你这次可是为着长叶林、小孤山的案子来的?” 天下也并不隐瞒,点了点头,说道:“是呀,在您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大的案子,又碰巧我人在山东,怎么能不过来看看呢?” “碰巧?”杨林半点都不相信天底下真有这么碰巧的事。 “您可别不信,真是碰巧的事,我是进了山东,才知道有这么笔银子要进京,等我到了济南,才知道皇杠被劫了,然后……然后我就来登州了……”天下说话间有意地停顿了一下。 “劫皇杠的事,真的跟你没关系?”杨林的目光直直地盯在天下身上。 “我发誓,长叶林、小孤山的劫案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天下义正辞严地举起右手说道。 “那哪里的劫案与你有关呀?”杨林暗暗松了一口气,开玩笑似的问道。 天下跟说绕口令似地随意说道:“劫了您皇杠的那伙贼又被人劫了的案子倒是与我有关的……” 杨林却因为她这句话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什么意思?” 天下噘着嘴说道:“本来听说这笔银子是给后宫娘娘们的什么‘脂粉钱’,我本来打算悄悄留下来自个儿买胭脂用的,可是现在看来这银子多半是要用在开凿运河上的,所以,要不我写个条子,您派人把银子取回来?”她边说,边露出一脸心疼的样子,好像极舍不得这笔已然到手的银子。 杨林冷哼了一声,问道:“贼窝在哪里?!”在他看来,银子可以不要,可是隐患不能不除! 谁知天下却摇了摇头,说道:“这些响马我还有用处,剿不得!”她话说得极干脆,仿佛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杨林突然笑了起来,缓缓坐下,问道:“还有用处?什么用处?难道还打算让他们再劫我六十四万两?然后你再黑吃黑?”他身上夹杂着的怒气显而易见。 天下站起身,倒了杯茶递给杨林,这才有条不紊地说道:“其实据我所知,打您这笔银子主意的不在少数,可是碍着您的威势,压根就没人打算在山东地面儿上动手,山西、河南这会儿都不知有多少支人马等了个空呢,劫银子的这拨人,其实本来只是哨探,可是看见这么大的一笔银子不免眼红了起来,背着上头的人悄悄地把银子抄了过去,我这次之所以只劫了银子,没动他们的人,原本就是想在响马堆里埋根刺,等着看一场他们自己斗得元气大伤的好戏……” 杨林被天下的话说得心头一动,这几年下来世道不太平,逢山有贼,遇岭有盗,隐成规模,可是却碍于这些响马过于分散,难有全歼的机会,如果能像天下说的这样,这倒真是个好机会……想到这儿,他不由得点了点头,问道:“可有把握?” “自然是有的,我看他们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趁着这么个机会,给他们点教训,断不会落空。”天下说得极有把握的样子。 “他们?”杨林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问道:“打过交道?”他对这个女儿已经完全没有脾气了,堂堂一个郡主殿下,却偏偏喜欢跟这些人瞎掺和。 “我不要说!”天下咬着嘴唇,颇有些多说多错的意思。 杨林又是一声冷哼,却也没有再接着逼问。 ====================================== 月初。。。要月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五十八节 问题多多(偶要月票~) “去年山西……那是怎么回事?”杨林话锋一转,就转到了另一件曾经让他一头雾水又头疼不已的事情上。 天下眨了眨眼睛,仿似摸不着头脑般地问道:“去年?什么事呀?” “就是你从我手里要走了二十万石赈灾粮到山西去的事!”杨林的声音平正中和,神情却冷冷的。 “那些赈灾粮我又没有贪没,都已经发放到灾民手里了,还有什么事呀?”天下看着杨林,可着劲儿的装糊涂。 “赈灾粮是你亲手发给灾民的?”杨林细心地“引导”着天下的思路。 “呃……这个呀,我哪有时间做这些事呀,都是交待给可靠的朋友去做的。”天下这会儿已经隐隐知道杨林想说些什么了。 “喔?都是些什么朋友呀?”杨林的语气越发地温和,可是手背上爆起的青筋却将他心里的怒气暴露无疑。 天下挑了挑眉,轻描淡写的说道:“不过是些江湖上的朋友罢了,说了您也未必认识,在我看来,由这些人来发放灾粮可比交待给那些官员可靠多了……”她死活不往杨林希望的方向扯话题。 杨林狠狠地瞪了天下一眼,说道:“可靠?可靠会跟独孤家的人勾搭在一起?可靠会敢谋刺朝廷大员?可靠会想要扯太子下水?可靠……”他现在想起去年那桩被悄无声息地湮灭了的公案还是一肚子的火气,再加上眼前这桩皇杠的劫案又多半是这些人所为,更让他火冒三丈。 天下不服气地站了起来,争辩道:“那对他们来说都是无妄之灾!根本就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有本事算什么错?您要怪,也该怪那些看中他们的本事,想要利用他们的人才对……哼……不敢拿独孤家的人怎么样,就找这些江湖中人出气,您这王爷当得也不嫌憋气……”想起这事,她也是一肚子火气,本以为事情揭出来,最起码能让独孤家消停上好一阵子的,谁知两下里都是这么无声无息地给揭了过去,真是枉费她花了那么多的心思、下了那么大的力气! “这么说,他们占山为王倒还占出理来了?”杨林也“呼”地一下站了起来。 “官逼民反,怨民?怨官?”天下也不甘示弱。 “嘿,官逼民反都出来了?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官逼民反’法呀?”杨林被天下的话气得一乐,语气也不由自主地弱了下来。 “我……我肚子饿,没力气讲!”天下噘着嘴,可怜巴巴地看着杨林。 杨林这才想起,天下一大早到王府,怕是就没顾上吃早饭,再看看天色,这会儿连午饭都给耽搁了,难怪她会喊饿,当下再也顾不得问话,忙一叠声地招唤四喜总管去备饭。 许是饿极了,天下这顿饭吃得极安静,连杨林看着她的吃相都没舍得说话耽误她。 饭后父女俩移坐到后花园里一个临水的凉亭里,就着午后的暖阳喝起茶来。 天下慵懒的半倚在石桌上,手指不停的在茶杯盖上画着圈圈,好像漫不经心般地问道:“太子殿下如今可是住在王府?” 杨林有些不满她“明知故问”似地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不知道?” 天下歪头看了看杨林,说道:“要不是这次来登州,谁爱管他在哪儿呀?他又不是我儿子,轮得着我操心吗?”她话说得极刻薄,毫不意外地看到杨林脸上又浮起怒容。 “放肆!”杨林的眉毛都竖了起来。 天下撇了撇嘴,轻轻地哼了一声,端起茶杯啜饮起来。 杨林看着天下云淡风清的表情,那种每每遇到天下就会出现的无力感又由衷而起,他张了张嘴,那些不管是教训还是安慰的话却都有些说不出口。 就在他们俩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就见总管四喜急急忙忙地从远处一路小跑了过来,待到近前,冲着杨林和天下施礼过后,擦着汗说道:“王爷,门外有人送来两车东西,说是郡主的平日惯用的……” “那就收下!”杨林没好气地瞪了天下一眼,不满地说道:“几年没见,这派头儿倒大了起来了,怎么?还怕我这王府供养不起你不成?” 谁知没待天下答话,四喜就又结结巴巴地回道:“王爷,随车来的还有两个婢女、四个小厮,这……”他这个王府的大总管也头疼得厉害,拢共见了这位郡主三次,怎么回回都有这么多事呀?这两年,他这个原本稳得上清闲的王府大总管是越来越不好当了,自打那位被派来“参赞军务”的太子爷到了登州,就被安排“住”进了王府,这靠山王府里能在内宅走动的人,除了他这个总管之外,那都是宫里派来的,这次连王爷回来时候带的几个侍候的人如今都只能在外宅走动,这回郡主带来的这几个人明摆着是要贴身服侍的,这事儿他可做不了主…… 杨林一下子就明白了四喜顾忌什么,眉头打着结看向天下,欲言又止。 天下不禁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我的丫头、小厮有什么问题?”其实她今天打一进王府就觉得奇怪,要说这些年来王府进了不少新人可以理解,可是也不至于诺大的后宅,连一个看着脸熟的都没有吧?这不是摆明了有问题吗? “这个……太子……皇上派太子到登州参赞军务,他现在便‘暂’住在王府,内宅尚有女眷,进人嘛,不太方便,反正府里也不缺人伺候……”杨林看向天下的眼神里有着三分商量,他这段时间被这些“皇侄”闹腾的脑仁儿生疼,虽然同住在王府,可是他到现在连见都没见杨勇一面,就怕再捣腾出点什么事来…… 杨林的话一出口,天下就猜出事情的始末,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听您的,反正我横竖也住不了几天,凑合着过算了……四喜总管,你出去告诉他们,东西留下,人就先回去吧……” 四喜见杨林也点头了,这才答应着去了。 “住不了几天?你接着还打算上哪儿黑吃黑去呀?”杨林没好气地问道,他就奇怪了,自己的这个女儿怎么就跟别人家的女儿一点都不一样呢?简直比儿子都疯野! 天下仿佛没听出杨林的讥讽一样,一本正经地答道:“说实话,做了您这票黑吃黑的买卖后,其他的歪瓜裂枣我还真看不上眼呢,对了,我刚到手的那六十四万两银子,您还要不要呀?您要是不要的话……” “我那笔银子是要派大用场的,怎么可能不要?!倒是你,小小年纪不学好,你能缺了银子去?居然还整日里跟些贼、盗混在一起……如今五原名头儿大的我在长安都有耳闻,再加上你那几个能搂钱的舅舅,你的身家怕是比我这个王爷都丰厚吧?……”杨林这几年算是真的见识到什么叫做“搂钱”,他跟云家几个兄弟也算是老相识了,可是他却是现在才知道,儒生“搂”起钱来可比他这个武夫有本事的多!那心眼儿多的,翻翻眼皮儿就有进帐,着实让他羡慕不已…… 天下看着杨林颇显“复杂”的表情,“咯咯”直笑,其实她对自己那几个“舅舅”的本事,如今也是刮目相看的很呢! ======================================== 哭着要月票。。。打滚ing~~~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五十九节 睡眠不足(票票~~~) 四喜之所以深得杨林宠信,就是因为他办起事来一向干净利落、滴水不漏。不多时的工夫,他便来见杨林与天下,说是飞云轩也已安置妥当。 杨林因仍有公事要办,便随口交待了天下几句,就让四喜服侍着她先回飞云轩歇息,然后自往前殿办公去了。 天下趁着漫步往飞云轩去的工夫,与四喜聊了起来:“王府里这几年变化可真不小呀……” “其实也就是最近这一年的事……”四喜心里清楚天下起这话头儿指的是什么,转出后花园,他指着西北方的一堵高高的院墙,说道:“太子殿下就住在那里……”他对自己的“辖地”多出这么个碍眼的建筑是敢怒不敢言。 天下挑了挑眉,说道:“以前……那里好像没有这么高的墙呀,怎么……”她眼里满是问询,心里其实已经隐约有个模糊的影子了。 四喜低眉顺眼地说道:“这……是太子殿下搬进来后……新添的……”他也想不明白,太子明明是来“参赞军务”,就是冲着这个名头儿,也该住在军营里头,怎么会搬进王府来的?而且还携家带口的……这不是摆明了等着人让人寻错参他吗? 天下脑海里清晰地闪过“圈禁”这两个字,她顿了顿,这才小声问道:“太子殿下可常‘出去’?”虽然知道答案多半是否定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确认一下。 果然不出天下所料,四喜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四下里都是羽林军,合府服侍的人都换上了宫里派来的,‘那里’平日我都进不去,便是王爷自打回来,也都还没见着太子呢……”虽说是杨林自己没打算见杨勇,可是两人同住一府却没碰上面也是事实,四喜也只是借着话提点天下,太子如今是沾不得的。 天下果然知趣地点了点头,指点起四下风物,绝口不提太子的事了,倒让四喜点头暗赞这位郡主“懂事”。其实天下哪里是“懂事”,她只是懒得理会罢了,杨勇已经到了这一步,利用价值已经小到微乎其微,对于这样一个角色,她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算计。 整个靠山王府都多多少少有些不同的变化,可是飞云轩却仍是老样子,这应该是四喜努力维持的结果,让天下倍感并切。四喜早就安排了四个婢女贴身服侍天下,另留了几个小太监打扮的人在院外听用,这会儿这些人都被叫到了院子里,给天下认识。天下也没兴趣与这些人多打交道,只留了句让他们“守本份”,便回屋去了。四喜却少不得对这些人耳提面命了一番,当年天下搬进来住的时候给王府下人的下马威,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他可不想再来一场,到时被教训的是下人,可是被人指责不会管人的可就是他这个总管了。 飞云轩是幢两层的小楼,天下的卧室便在二楼,推开窗原本该看到一片细致的景物,可是这会儿却只剩了一堵高墙。 因为天下自己先进了屋,所以四喜的训话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让四个婢女进去服侍天下梳洗休息去了。 天下这会儿也真觉得累了,几天都没睡好,刚才又强提着精神应付杨林,体力不免有些透支,可是越是这样,她越睡不着,让人移了软榻到窗前,拥着薄被斜倚着看起书来。所谓看书,其实也不过是随便找了本晦涩难懂的用来催眠罢了,这种方法对她一向有效,不多时的工夫,她整个人就迷迷糊糊地蜷在了薄被里。 就在天下似睡非睡的时候,突然窗外传来了一阵吵闹声,让她在睡梦中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用薄被捂住了耳朵,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可惜那声音却不肯放过她,层层叠叠地渗进耳朵里,气得她一下子就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扬声叫过在外间守着的婢女,问道:“外头这是怎么了?四喜总管呢?他怎么也不管管?这儿是王府,又不是菜市场……去把他给我叫来!”她从婢女的眼神里知道,事情不简单,本来只是想让四喜去处理一下,却还是话锋一转,决定让人先去把四喜叫来问问再说。 四喜很快就过来了,脸色煞白、煞白的,面对天下的时候居然有些手足无措。 “究竟回事?”天下皱着眉问道,她还没见过四喜这样的表情呢! “太子……太子那院子里闹起来的……小人……小人也弄不清楚呀!”四喜这会儿是真的怕了,听起来那动静实在是不小,他刚才倒也想过去看看来着,可是却连门也没进去就被轰了出来。 “我爹呢?”天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太子的事,她可没兴趣理,只是这声音实在影响她的睡眠质量。 四喜苦着脸说道:“伍将军请王爷去阅军了,这都走了好一会儿了……”他其实想说,杨林是指望不上的,远水救不了近火!他看向天下的目光中含了几分期待,极希望眼前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郡主能出头管管,只是看着天下那平静无波的表情,他就觉得好像没什么希望…… “派人去知会王爷一声,王爷自有分寸……不然真出了什么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天下是一点出头管的心思都没有,就这两句话间,便又迷迷糊糊地躺了下去,连四喜是否离去都不曾在意。 又不知过了多大会儿,一声更为凄厉的叫声惊得天下心窝一痛,她皱着眉、喘着气从榻上坐了起来。 “郡主——您,您这是怎么了?”原先守在外间的婢女这回一直呆在天下卧室里没出去,蓦地见天下脸色难看地坐了起来,不禁一惊。 天下也没答话,径自起身,一身家居服饰,连披散的头发都只是不知从哪里扯了根缎带随意地系在脑后,称得上衣冠不整的夹带着一身的怒火朝声音的发源地走去。 在天下屋里、屋外服侍的那些婢女、太监一个个惊疑不定地跟在她身后…… ========================================== 票票天上飞,偶在拼命追~~~~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六十节 闯(票票飞~~~) 太子被“圈禁”的地方,离天下住的飞云轩极近,确切的说,本该是外弧线的高墙,因为飞云轩生生地凹进去了好大一片,想来这也是当初四喜总管坚持下才形成的格局,不然,看那架势,飞云轩也是要围进去的。 那墙建得很高,可是却只开了一个单扇的小门,门虽小,看守的人却一点也不少,门前的空地上零零落落地站了有七八个侍卫打扮的人。 天下还没走到近前,便有侍卫过来相拦:“喂,干什么的?难道不知道这里不许靠近?快……”他那个“滚”字还没出口,便被天下欺到身前一巴掌打得连连趔趄了好几步。 其他的侍卫本来也没把天下放在眼里,以为不知是哪个屋里的丫环跟谁怄气瞎跑到这儿了,可是这会儿一见这架式,才知道这位根本就是来找茬的!当下几个人便抽出随身的刀剑往天下身边凑了过来。 跟在天下身后的那些婢女、太监一个个吓得尖叫了起来,可是天下却恍若不在意一般,脚步平稳地朝着小门走去。 那几个侍卫这会儿也觉得不对了,如果真的只是个丫环,断不会有这般气势,不由得便先弱了三分,其实一个侍卫头头儿鼓足了气喝道:“我们奉旨看守此处,你若再前行,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他话音未落,就见天下不知怎地就到了他眼前,而自己的手腕一麻,再看原先握在手里的剑居然跑到了天下手里。 天下拿剑的方式只能称得上拎,那绝不是正规的握剑姿势,可是那剑在天下手里散发出的杀气却惊得一众侍卫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不想死的都给我滚开!”天下寒着一张脸,步履未缓地前行着。 “这里……”白光一闪,腥红迸现。 “站住……”又见白光,又是腥红。 对于不听话的人,天下是从来不会容情的,手起剑落,至于对手是生、是死,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你……”那侍卫头头儿眼看着不到两句话的工夫,便有两名手下倒在了血泊之中,连连后退了几步,直到抵在了门板上才记起来自己的职责,惊呼道:“来人呀!——有刺客!——”他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对,哪有这么嚣张的刺客呀?连忙改口叫道:“来人呀!——杀人了!——”这句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没脸见人了。 天下被这接连的两句话逗得险险笑出来,再看这侍卫时,下手便留了三分情,一脚踹在他前胸,连他的人带他身后的门一起踢飞了出去,轰然落地的声音立时又招来了一群侍卫。 天下的眼神却连瞄都没瞄这些侍卫一眼,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一样,只是大步走了进去,然后便四下里搜寻起将她从睡梦里惊醒的声音。 整个高墙之内,非常符合天下对“监狱”的印象,除了正中间一幢单独的建筑,四下里连棵树都没有,原先布置在这里的假山、小湖、花花草草的显然早就被人都清除掉了,放眼望去,一片单调的色泽。 天下很快地就找到了噪音源,中间那幢建筑前正有一人半跪在地上哀嚎,凄厉地已经不复人声。天下的脸色更冷上了几分,那哀嚎的人隐约可以辨认出正是杨勇,他的面前显然还躺着一个女子。天下的心沉了下来,其实“圈禁”对她一向都只是个名字,对于其中的含意,她从来不曾深究过,可是这会儿看到眼前这个凄凉的景象,她心里突然觉得酸酸的。 高墙内的侍卫本来都围在杨勇身边,等天下这边的动静一闹出来,便立刻有三、四十人朝这边围了过来,一个个眼神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那顺着天下剑尖滴落在地上的血,戒惧地停在天下身外三尺不敢近前。 天下进一步,侍卫们退一步。 就在侍卫们咬着牙刚想冲上前去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四喜惊声断喝的声音:“都住手!——谁敢对昭华郡主无礼?!……”话音未落,他已经带了一队王府的侍卫冲了进来。 四喜刚才一得了飞云轩小太监的禀告,差点就瘫在当场,还算他心理素质不错,当机立断地叫过守着外宅的王府侍卫一路冲了进来,等他隔着小门远远地看见天下被一群侍卫围在中间的时候,更是吓得心跳都险险停了下来!这要是赶着王爷不在家的时候,郡主在他这个总管的眼皮子底下出点什么事,那王爷活刮了他都是有可能的! 四喜甚至都没注意到地上已经被放倒了两个侍卫,眼睛里只有站在人群中间的天下,带着人便冲了过去,把天下护在了中间。 杨勇仍在凄厉的哀叫着,四喜也不禁心里一酸,想劝着天下离开的话,便自说不出口,只是低声说道:“郡主,您是……”他还是盼着天下能帮上杨勇一把,幼年时的杨勇曾经与四喜相处过极长的一段时间,他对这位失势的太子仍是有段情份在的。 天下没说话,平举起手中的长剑,剑尖直指这些侍卫中看起来官阶最高的一个人,轻轻喝了句:“滚开!”然后脚步未停地朝着杨勇走去,仿佛面前一无阻碍。 今天当值的这位侍卫副统领冷汗也冒出来了,靠山王是什么样的人先自不提,就是这位破格被皇上封了郡主的主儿那也是声名在外的,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年,可是当初她从洛阳、到长安的一些作为在他们羽林军里早就传开了。早他们这队人被派来登州给太子做“侍卫”的时候,就有羽林军的前辈们提醒过,在登州,那是宁可得罪王爷,也别得罪郡主!若是惹了王爷不痛快,王爷多多少少还会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对他们客气上三分,可是这位郡主那可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得罪了她,天皇老子她也不会顾忌的——琼华公主不是都给打了?那可是有例为证的! 在这副统领的悄悄示意下,围着天下的侍卫们静静地让出了一条路。对上这位圣眷颇隆的郡主,想来就是真的出了什么差错,也有人担待…… =========================================== 偶在努力滴赚票票~~~好心人呀,赏一张票票玩吧~~~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六十一节 圈禁(上) 天下拎着剑走到杨勇跟前,一眼就认出他半跪在地上搂着的正是云婉纤,只是此时的云昭训却没有了昔日的照人光彩,整个人呈现出死亡般的灰败静寂。 四喜带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天下身后,当他看到眼前的情形的时候,顿时红了眼眶。与天下不同的是,他心疼的是苍白、憔悴得几乎不成人形的杨勇…… 天下皱着眉头伸手搭上了云婉纤的脉门,还好,虽然虚弱,却还不到将死的地步……当下她没好气地瞪了杨勇一眼,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一脚把杨勇踹翻在地,暴喝道:“你嚎够了没?!还是不是男人?给我站起来!——”说话间,又是一脚踹在了杨勇身上。 杨勇好像不知道疼一样,迅速地恢复那种半跪的姿势,紧紧时抱着云婉纤,失魂落魄地看着天下,用嘶哑的嗓音祈求般地说道:“求求你……救她……求你……救她……”来来回回地重复着这几个字,那眼神仿佛是在想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天下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毫不理睬杨勇的求救,四下打量起来。当她看到正堂中间供着的那张明黄色的圣旨,居然一甩手将手里的长剑冲着圣旨飞了出去,在众人的惊呼中,长剑居然又挑着圣旨飞回到了天下手中。 “你……你想要干什么?”原本躲在远处正与人窃窃私语的一个老太监,仗着胆子高声问道,可惜声音中仍是不由自主地带了颤音。 天下的目光扫视了过去,和缓地说道:“你——过来!……”没有多余的话,可是那份威势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服从。 那老太监哆哆嗦嗦地蹭了过来,站在天下面前把头低得不能再低,心里暗自后悔,刚才多什么嘴呀…… 天下异常平静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奴婢叫王亥,是太子身边的总管太监……”王亥也算是见过世面、经过风浪的,可是这会儿却一点也把握不住眼前这位郡主殿下在想些什么。 天下剑尖一抖,将那道圣旨扔到了王亥脚下,说道:“给我念念……” 王亥已经吓得哆嗦成了一团,连指责天下藐视皇权的勇气都没有了,颤微微地将圣旨捡了起来,结结巴巴地念道:“奉……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皇太子勇……监管……监管幽州……军务……协理……” “是‘着皇太子’吗?”没等王亥通篇念完,天下就轻飘飘地问道。 王亥合上了圣旨,跪坐在当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这时他几乎可以想见天下往下会说些什么了。 果然,天下的声调突然拨高:“太子都还没被废呢,你们就敢这么糟践他?!是谁借你们的胆子?一群混帐东西,别说太子如今还是太子,就算太子真的被废了,他也一样是凤子龙孙,身上流的也一样是皇室血脉,岂是能由得你们这样轻慢欺辱的?!” 天下的目光从那些宫女、太监还有侍卫的身上划过,所有人都不禁一阵冷颤。四下里一片静寂,连呼息的声音似乎都变得小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天下才用剑尖点了点了王亥,轻声问道:“刚才太子说什么,你听见了吗?”天这句话问得更加平静和缓,可是众人却都听出一身寒意。 “太子……太子殿下……求……求您救……救……”王亥有些说不下去了,说得都快哭出来了。 “原来堂堂大隋朝的太子殿下在‘求’我的话,你都听见了呀……”天下的话,一个字比一个字更冷:“你们就是这样当差的吗?当到把主子逼迫成这样的?”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发高亢,显然是气极了,手中的长剑更是随着这音调轻轻往前一送,便刺进了王亥的胸膛。 王亥怎么也没想到,就这几句话之间,天下居然就会动手杀他这位颇有些身份的总管太监,依他想,就是杨林也是断然不会这样做的,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身上的鲜血汩汩而出,用手指着天下,却除了一个“你”字什么也没说出来。 天下面无表情的看着王亥倒在地上,又是一滩血泊,冷冷地说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这就是背主的下场!”说完,她一转头,杀气未退的眼神看向了四喜,皱着眉头问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要让我亲自去找大夫?” “是……啊,不是……小人……小人去……这就去……”四喜一叠声地答应着往后退去,边走边冲他带来的那些侍卫打手势,让他们好好保护天下。 其实哪里用得着他们保护,原先守在这里的那些侍卫这会儿见了天下手段,早就一个个心里发颤了,压根就没了与天下为难的念头。 四喜前脚刚走,天下反手就给了杨勇一记响亮的耳光:“清醒了没有?”她的声音比那记耳光更清冷。 杨勇倏地抱着云婉纤站了起来,眼神中满是惊愕、不甘,嘴唇上下翕动着,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天下目光中闪过笑意,缓缓地说道:“能站起来就好,你最好永远给我记住,你姓‘杨’,你是这个帝国的皇子,无论何时都该把脊梁挺得直直的,这才对得起你身上流淌的血!如果再让我看见你做出刚才那样有失身份的事,那我的下一剑,就会刺进你的胸膛!”她说得极认真,认真到所有听到的人都认为她会象她说得那样做,包括杨勇。 “你过来——”天下的剑尖出人意料地又指向了刚才围住她的那个侍卫副统领。 那副统领身子一寒,随即强自镇定心神,大步走到天下跟前,躬身施礼,说道:“末将许世安见过昭华郡主,不知郡主有何吩咐?”他自觉没有做什么得罪天下的事,反倒是天下擅闯禁地,若真论起来,理亏的绝不是他,心气不免又足了几分。 “许世安?”天下看了他一眼,把手摊在了他的面前,说道:“圣旨拿来!” “圣旨?”许世安一愣,下意识地把目光移到浸在王亥血泊之中的那张圣旨上,可是他也知道这张并绝不是天下问他要的圣旨。 “不错,圣旨——皇上圈禁太子,交由你等看守的圣旨!”天下目光中带了三分讥诮。 “啊?!这个……”许世安额头上立刻见了冷汗,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没有圣旨?那就是你们私自囚禁当朝太子了?”天下嘴角的笑意渐渐显露。 许世安“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这种抄家灭族的罪名他如何敢当,急切地辩解道:“末将也是受上峰指派……”恍惚中,他隐约知道自己似乎做了件大错事,如果这个黑锅真的背到了他身上,那他这辈子估计也就到头了…… ========================================================================= 接着要票~~~~偶要努力滴要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六十二节 圈禁(中)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自有相关人等胆颤心惊地将满院子都挂满了红灯笼,与平日里那三、两盏晕黄的灯光比起来,自有天壤之别。天下坐在婢女特地为她搬来的堂椅上,捧着杯热茶,看也不看跪在那里许世安一眼,给足了他沉思的时间。 就这么会儿的工夫,许世安已经把所有可能的退路都想了一遍,可是仍没有想到一个让他觉得“安全”的说法,单单“上峰”两个字是绝对糊弄不过去的,这只看天下脸上那副不阴不阳的笑容就知道了。他这会儿一心只盼着他的顶头上司能仗义点走出来,可是心里也知道这不大可能,谁会闲着没事往枪口上撞呀?他偷眼扫视了四周一番,发现他手下的那些人已经快退到围墙边去了,要不是有围墙挡着,估计都能跑出王府去,想来是不会有人冲出来做他的“救星”了,他狠了狠心,一咬牙,说道:“末将只是奉命送太子妃等宫眷前来登州,然后便就地守在此处……” 天下心里暗笑,看来这次是真的赌赢了。她原本就想,如果真有将太子关在靠山王府的旨意,哪怕只是密旨,她也没有理由不知道的,毕竟这不是小事,而且关于“夺谪”的这个计划,她一向关注。就眼下这种情形来说,杨勇被关,多半是在一群人想当然的作法,只是不知杨林究竟知道多少……这些想头在她脑子里不过是一闪而过,半点也没耽误她的问话:“奉命送太子妃等宫眷?这又是奉得谁的命呀?太子到登州是参军来的,随军不准携带家眷,这好像是常识吧?太子,你说是不是?” 杨勇的脑子这会儿已经乱成一团浆糊了,搂着云婉纤斜靠在天下让人搬来的软榻上,眼前除了被四喜找来为云婉纤看病的大夫,对什么都视而不见,对天下的问话也是充耳未闻。 而许世安这会儿却有些理出头绪的迹象,急切地说道:“是太子妃亲自宣召末将,命末将带人拱卫而来!”他现在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了,这种差事仿佛、似乎、好像最少应该是皇上的口喻才能成行的吧?难道……太子妃?……许世友迟疑的目光转向一个方向,心里渐渐也有了底,既然事情起因在太子妃身上,他也没道理给人背黑锅,而且有这样一个身份高贵的人顶在前头,想来他的性命是无虞了。 “太子妃?……”天下侧身对上身后那幢三层高的小楼,朝着二楼没有关紧的窗户扬声喊道:“这姓许的可是扯到您身上了,太子妃娘娘,您不下来解释一下吗?”她这会儿的困劲儿早就过了,精神好得很,反正这事也惹出来,那再大点又何妨?独孤家出来的女人,她可是很有兴趣斗上一斗呢! 窗后传来一声冷哼,接着人影晃动,脚步声也由远而近。 太子妃元氏是见过天下的,只是当日她满心装的都是怎么样与云婉纤争宠,反倒没对天下多留意过,这会儿被天下打了个措手不及,却仍没意识到眼前这个小丫头是个劲敌。她一身淡雅的宫装,打扮的一丝不苟,鬓角斜簪了朵牡丹,凭添了三分艳丽,扶着门往那儿一站,倒也显出一派贵不可言的大家气质。 天下对太子妃倒是没有多留意,她的目光被半隐在元氏身后的一个女子给吸引住了,总觉得那女子似曾相识,却又有些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元氏恨恨地看着抱在一起的杨勇与云婉纤,直到今天,直到眼前这般境地,杨勇怀里抱着的仍然只有云婉纤一个人,居然到了此刻还是没能分开这两个人,不能不说是她一生最大的耻辱!她小心地绕过王亥的尸体,坐在了天下对面特意为她备下的椅子上,至始至终,她的头都不曾低下去过半分。 天下的目光始终在随着那道熟悉的身影,良久才满脸恍然地笑着说道:“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元家四小姐呀,看您这身打扮,莫非太子终于心动,纳你为妃了不成?” 那女子居然就是当日在天堂县连云栈出现过的元家四小姐!只是她当日始终未露真容,兼且此刻已经俨然是宫妃的打扮,所以刚才天下才一时没有认出她来。 本来元四一直侧身对着天下,本来也是不想被她认出来的意思,可是谁知还是没躲过,被天下叫破后,她便不再隐藏行迹,站直了转过身形,满脸不屑地看着天下,说道:“以前就听说过靠山王的义女粗野不堪,如今一见,果不其然!” 天下侧头看着元四,似笑非笑地说道:“想想咱们上次见面的地点和发生的事,我是不是该说句‘彼此、彼此’呀?”对于皇室中流传的关于她的一些传言,她一向是不放在心上的,说起话来更是半点也不避讳,毕竟粗野与否不在别人嘴里,只是总是有些人看不透这些。 元四的神情间显出几分慌乱,几乎是立刻的天下就意识到,山西发生的事,她并不想在场的人知道,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纠葛不成?天下看向元四与太子妃的目光中,当下便多了几分探寻。 就在天下在心里推算各种可能的情况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类似于欢呼的喊声:“王爷回府了……王爷回府了……”天下一愣,往返伍云召的军营至少得四个时辰,她原以为杨林至少要后半夜才能回来的,没想到这天才擦黑,杨林就赶了回来。天下的目光从四喜身上扫过,见到他一脸如释重负地表情,正悄悄往后退,想来是要去“接”杨林,立刻便猜到肯定是他一早就派人去给杨林送了信,心里暗赞他机警,也就由着他去了。 这会儿在场的众人都悄悄地松了口气,总算有个能管住这位郡主的主儿出现了,一个个都盼着眼前这场闹剧快点结束…… ================================== 票票~~~偶滴大爱小乖乖。。。快飞向姐姐滴小口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六十三节 圈禁(下) 杨林其实早就到了,他只是这会儿才让人通传而已。 从他接了四喜送来的“圈禁杨勇这院子里出了事”的消息,就马不停蹄的往回赶,这一路上急得冷汗是一层层的往外冒。快到登州的时候他就遇上了第二拨送信儿的,等他知道天下已经闯了进去,脑袋“嗡”的一下,人都有些懵了,当下恨不得飞回王府去,就天下那性子,她若是真的管了这事,相关人等怕是谁也落不着好去,指不定会捅出多大的漏子来。 可是真等他的脚踏实地踩在王府大门口的时候,他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事情不发生也发生了,现在急又有什么用?他当下就吩咐人不许通传,然后便悄悄地站在外围冷眼旁观,一来想弄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二来也想看看天下怎么处置…… 他是在天下让王亥读圣旨的那会儿到的,正听见天下训斥王亥的那几句话,虽然形势紧张,他还是不由得露出了赞赏的笑容,待到了天下警告杨勇的时候,他更是满意地直点头……只是这会儿居然牵扯出了太子妃,他便不敢再由着天下的性子闹腾,这才打手势让人大声将他的行踪喊了出来。 当然,这些是天下绝没想到的。杨林突然的出现,将她的计划小小的打乱了一下,眼中的无奈一闪而过,却还是站起来笑脸相迎:“爹爹回来的好快呀……四喜总管倒是蛮称职的嘛!”她小小的刺了四喜一句,隐晦的对杨林回来的时机表示不满。 杨林对满院的狼藉视若无睹,着人搬了张椅子就在天下身侧坐下,接过天下奉过来的茶,啜饮了一口,看着许世安缓缓地问道:“其实本王也很想知道,囚禁太子的命令是谁下的……许世安,你倒是跟本王说说看,是谁的命令让你在此羁押太子的呀?”他这话一出口,在场众人立刻就知道这位王爷早就到了,可是他却并没有阻止天下的行为,这代表了什么?这下子不管是太子妃,还是那位元四小姐,抑若是许世安都不免有些慌神。 杨林这么半天也不是光看戏来着,他把整件事前思后想了一番,当时就吓出了一身的白毛汗。他已经好几年没回过登州了,就是为此,才提议由伍云昭“暂理”登州军务的,至于把杨勇也派来,这纯粹是杨坚的临时起意,他当时也没多想。杨勇“住”进靠山王府的事,他是知道的,可是他却是这次回来才知道杨勇被圈禁起来的事,只是当时他的心思都放在了皇杠被劫的案子上,没得工夫细细思量此事。当然,这也是因为杨勇这几年闹得也太不像话了些,所以他对杨勇有这样的境遇并不觉得奇怪……但此刻他被天下的话引导得一琢磨这事,却发现虽然他什么都没做,却已经是深陷其中了! 杨林两下里一衡量,发现除了按着天下的思路往下走之外,绝对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摆脱眼前的困境——太子无旨被囚在靠山王府,他这个靠山王绝脱不了干系! 天下的眼中也因杨林的话闪过三分了然,知道这老头子虽然梗介,却也是个聪明人,当下也不做声,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太子妃和元四。 许世安的脸已经灰白成了一片,心知这次怕是难以善了,却也断不肯白白的背这个黑锅,一狠心,声音略显空洞地说道:“末将只是个副统领,只知听命行事,这些事情……这些事情,王爷怕是要问我们统领大人才能知道!” 许世安的“统领大人”四个字一出口,天下就看到太子妃和元氏的脸色立刻难看到了极点。她挑了挑眉,音量不大不小地问四喜:“这位统领大人是什么来头?”说着间,她的眼神也没有离开元氏姐妹。 四喜先看了杨林一眼,见杨林无意阻止,忙躬身答道:“这统领大人是先前羽林军的左都骑尉,名叫独孤跋……” “独孤跋?”天下的目光移动了杨林身上,似怨似羡地说道:“爹,最近这独孤家的人官场上好得意呀……” 杨林冷哼了一声,对四喜说道:“带人去把这位独孤统领给我‘请’过来!” 四喜连忙带了几个人应声而去。 天下偷眼看了一下正焦灼不安地站在一边的杨勇和给云婉纤看病的大夫,悄悄扯了扯杨林的衣袖。 杨林却不为所动地饮着茶,眼角都没有扫杨勇一眼。 天下又扭头朝杨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自己上前与杨林说话,杨勇这才一步一步地挪了过来,跟蚊子哼哼似地叫了声“二叔”。 谁知杨林却跟没听见一样,依旧对杨勇是不理不睬的。 天下自认已经仁至义尽了,再不肯理会杨勇哀求的目光,径自问那大夫:“云昭训的病怎么样了?” 没待大夫答话,站在太子妃身后的元四却冷笑了一声,说道:“云‘昭训’?这里可没什么云昭训了,不过是个下贱的宫奴罢了……” 元四的话一出口,立时激起了杨勇满脸的怒容,就连杨林也是一愣,当下也顾不上跟杨勇怄气了,转头问道:“怎么回事?” 杨勇满是不舍是看了仍一动不动地躺在软榻上的云婉纤一眼,这才无限疲惫地说道:“我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还没到山东,婉纤便孤身一人儿狼狈不堪地追了过来,当时她什么也没说……她被贬的事,还是在……在她们来了之后,”说着,他愤恨不平地瞪了太子妃和元四一眼,才又接着说道:“我才知道婉纤被贬为宫奴了……可是我问她,她还是什么也不说……”他望向云婉纤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惜。 杨林当下沉默不语,宫里这些女人的事,他一向是不闻不问,不过,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左右也就是“争宠”那点破事。 天下看向元氏姐妹的目光中寒意更盛,虽然她向来不喜欢云婉纤,可是就凭着云婉纤的这个“云”字,她也是断然不许别人欺负了去的。她挑了挑眉,看着杨勇说道:“太子殿下这会儿可清醒了?” 杨勇一愣,不明白天下什么意思,下意识地看向了杨林。杨林也是一愣,但他很快明白,天下这只怕是要发做太子妃了,他也暗恼元氏所为,当是默许地没有说话。 天下叹了口气,对杨勇说道:“太子殿下既清醒了,还不快回房去写请罪的折子?难道真要等言官参了你,你才舒坦?” “请罪?”杨勇一愣,不明白天下所指为何。 “合着我刚才的话都白说了,太子殿下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呀?”天下似恼非恼地白了杨勇一眼,说道:“你奉旨到登州‘参赞军务’,却擅离职守,住进了靠山王府,更有甚者居然连家眷都接了过来,这营中的‘七十二禁’、‘六十四斩’要不要我找人读给你听听?然后让你自己衡量一下私带家眷从军是什么样的罪过?” “啊?!”杨勇万万没想到,天下让他请的是这样的罪,惊讶全写在了脸上。 “啊什么啊?趁着现在还没有人告发你,你快点把折子写好,然后让我爹抽调些人,把你的这些家眷连折子一起送进京,想来看在你番然悔悟的份上,皇上应该不会多加责罚的……”说着,天下突然转头看向了杨林,说道:“不过,爹,太子毕竟是太子,身边没个细心周到的人服侍究竟不妥,这个宫奴就留下服侍太子吧……” 天下这最后一句话一出口,杨勇的笑容立刻就显了,就是杨林的眼中也有了几分笑意,而元氏姐妹的脸色却是由白转青了…… ================================================================== 口奈滴票票呀。。。姐姐做梦都素U呀~~~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六十四节 结案(上) 太子妃这会儿是一阵赛过一阵的发寒,手脚都有些麻木了。当日她激愤之下所做的一些事情,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眼下突然都被天下揭了出来,一时之间竟被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她才隐隐觉得行事之间似乎少了些思量……这些年的宫廷生活毕竟没有白过,有些事情她既然已有所悟,转头看向身旁这位一母同出的亲妹妹的时候,目光中便不由得多了几分痛——背叛,这两个让她痛彻心肺的字,象是在心里生了根一样,再也打消不散。 元四不自然地躲避着姐姐的目光,她不是不觉得谦疚,只是有些事一旦开始了,便再没机会回头……她狠下心,头仍旧昂得高高的,一如平常。 杨勇这会儿仍欣喜于天下刚才的说话,简单的一个方法居然就起到了一石三鸟的效果,当下对天下刮目相看。 杨林想的自然比杨勇要深、要远,这几年下来,他早被他这几个“心比天高”的皇侄给闹得头都大了三圈,对他们几个身上发生的事格外敏感。如果说眼前这事是太子妃因妒而为,他是断不敢信的,背后如果没有只黑手为她张目,这么大的动静单凭她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闹腾不出来的,只是他这会儿却有些把握不住独孤家这么做的目的何在……不由得陷入沉思。 天下一直也在前后贯通着事件事,本来一些不明白的地方,却因为元四的出现一一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她嘴角悄悄含了朵微笑,眼角眉梢暗藏讥诮。待见杨林神情间带了几分疑惑,忍不住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想不明白?” 杨林先是一愣,旋即点头,想听听这个“聪慧过人”的女儿有何高见。 “您看上的是晋王吧?”天下虽然用的是问句,可是其中肯定的意味谁都听得出来。 杨林挑了挑眉,漫不经心般地点了点头,半点避忌杨勇的意思都没有。 “独孤家看上的也是晋王!”天下这句说得更加肯定。 “那又怎么样?”杨林问道,照他看来,独孤家应该是左右逢源,不管是晋王杨广,还是秦王杨俊,他们一个都没有放手,在今天之前,他甚至以为独孤家连杨勇也没有背弃。 “扶助晋王的人太多了……这样怎么能显出他们独孤家的重要性呢?如果这次让他们成事,那不仅能成功的把太子宝座腾出来,连带得还能将您从晋王的支持者中剔除出来,而他们却可借由此事成功晋位……”天下说得极简要,可是不管是杨林,还是杨勇或元氏都听得明白她话里深藏的那些玄机。 “那我和太子是不是要谢谢老天开眼?才让我们二人一起得脱此难?”杨林的笑容有些发冷。 天下却点了点头,说道:“这次的确是老天开眼,如果您没回登州,太子在此地的境遇谁会留意?等他们寻了合适的时候发作起来,您这个靠山王只怕就再也靠不住了吧……” 杨林一皱眉,他先前倒没想到这点,这样想来,皇杠被劫倒是因祸成福了……不过,想要他因此感激劫皇杠的响马那是绝无可能的! 天下也笑了笑,没再围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不过她心里清楚,今天这件事到这儿应该还不算完,到了这一步,独孤家说不准就会孤注一掷兴起拼命的念头的,而这事的结局如何,现在恐怕是要着落在那位姓独孤的统领身上了……天下思忖间,目光不时地瞟向小门处,至于杨勇听到他们父女俩的对话会是什么的心情和反应,她可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四喜终于不负“众望”地将侍卫统领独孤跋“请”了过来。独孤跋极是硬气地没对杨林行大礼,只是象征性地拱了拱手,然后便摆出了一副兴师问罪的面孔,冲着天下发作起来:“不知郡主因何擅闯太子寝殿?” 杨林肺都快气炸了,一抬手将茶杯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刚想喝令旁边已经跃跃欲试的兵卒将独孤跋拿下,却被天下伸手给按住了。 “笑话!本郡主什么时候‘擅闯’太子的寝殿了?”说着,天下站了起来,一脸的倨傲。 “这还不叫擅闯?!”独孤跋指着一路上腥红的血迹,他就没见过这么会强辞夺理的。 天下“格格”地娇笑起来,学着独孤跋的样子指着那些血迹,说道:“原来你指的是这个呀?不过,这儿什么时候变成太子的寝殿了?难道我走错地方了?把长安当成登州了?把太子东宫当成靠山王府了?” “你——”独孤跋从来没有跟天下打过交道,一时之间居然被天下挤兑地无言以对,只能气愤之极地用手指着天下直哆嗦。 天下看着独孤跋指着她的那根手指目光一黯,温和地漾起一抹笑容,轻声说道:“你知道吗?我生平最讨厌人家用手指着我了……”她话音未落,白玉般细嫩的小手竟已搭在了独孤跋的小臂上…… 独孤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便由手臂上传来,耳边更有元氏姐妹高到破音的尖叫声刺激着他的耳膜,待他终将目光转到痛楚的来源时,才发现手肘处鲜血淋漓,小臂以下居然不知被天下用了什么样的方法给硬生生地扭了下来,而那截断臂更被天下抛在了他的脚下……独孤跋一愣之间,便被眼前看到的这幕景象给痛得跪瘫在了地上。 天下从自己的衣襟上撕了块干净的衣角下来,一边细心地擦拭着手上不小心沾到的血迹,一边仍用那种柔和地语调说道:“我其实也就这么点小小的忌讳,如果独孤将军能活着返回独孤家的话,别忘了把它转告给你们独孤家的其他人,希望下次不会再有什么人要我用这么粗暴的方式提醒他……”她脸上此时的笑容,在所有与她发生过不快的人眼里,堪比魔鬼的微笑。 天下却象是没事人一样,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快缩成一团的那个给云婉纤看病的大夫,说道:“医者父母心,你是不是该给他止一下血?” 那大夫连忙连滚带爬地来到了已经痛晕过去的独孤跋身边,手法老练地帮他打理起伤口。 不要说已经被吓得倒退了好几步的杨勇了,就是杨林都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给吓得张大了嘴,半晌无言。 ==================================================================== 表要说偶残忍,实在素天下够狠。。。睡眠8足滴女银一向素粉可怕滴。。。偶也粉久么好睡了。。。手里有票票滴,最好自动奉上。。。表让偶动手。。。天下滴狠可都素偶教出来滴。。。嘿嘿~~~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六十五节 结案(中) 四下里一片静寂,静寂的瘮人,连周围挂着的红灯笼都泛着几分诡异。 天下已经转身坐回到了堂椅上继续擦拭着指间的血渍,而独孤跋却已经痛得晕了过去。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天下,天下却仿佛茫然未觉。 杨林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他从来都知道天下不是寻常女子,可是却也从来没有想到过她会“不同寻常”到如此地步!就她折断独孤跋手臂的这种手法,便是久经沙场之人也未必做得出来,她一个看出来娇滴滴的女儿家居然做得没有半点犹豫,真不知她是哪里来的这般胆气…… 天下终于将手擦干净了,她满意地看了看白净的手掌,随意的将手里那块已经被血渍浸染的衣角丢在了地上,然后朝四周张望着,喃喃自语般地说道:“奇怪了……怎么还没到?都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睡觉呀……”说着,她极可爱的打了个呵欠。 杨林心中一动,刚想追问天下的时候,就听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纷踏之声,隐隐更有弓弦撑张的声音暗暗响起。杨林立刻站了起来,正要叫人去看看怎么回事,就见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了小门外,趁着朦胧的灯光缓缓走了过来。 “独孤际?!”远远的杨林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独孤际?什么人?”天下虽然仍是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可是目光却也随着杨林看了过去。 杨林喟叹一声,颇有些感慨地说道:“独孤家的家主……你没听说过他?”其实,这会儿他整个人都处在一团怒气之中,他对于独孤际这样如入无人之境般的行为异常气恼。 天下撇了撇嘴,说道:“我对独孤家的人采取的态度一向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对他们家都有些什么人,都叫什么名字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就是你所谓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独孤际指着满地的血腥看向天下,他阴柔的声音与高大的外形极不般配。 “持之以恒的打击敌人,才能更有效的保护自己……”天下似乎无意辩解,只是嘟囔似地说了这么一句,可是就这样轻轻的一句话,却在杨林和独孤际心里卷起巨澜。 独孤际看着天下,很仔细的看,良久才叹道:“你身上也流着我独孤家的血,又何必处处与自家人为难呢?” “你……今天是来跟我攀亲的?”天下表现出一副很意外的样子,坐直了身子问道。 独孤际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天下好像很失望的样子,又“瘫”在了椅子上,说道:“我就知道不是……那就快动手吧,我都困了……”她的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扑通”、 “扑通”,“哎哟”、“哎哟”的声音…… 杨林是不明所以地朝外张望着,而独孤际脸上的表情却只能用大惊失色来形容了,发出那些压抑着的叫声分明是他的“自己人”!虽然今天事发突然,可是这近一年来的准备也不是白搭工夫的,里里外外他早就打点好了,外面究竟出了什么事? 独孤际思忖之间,肩膀一晃,便想运转身形出去查看,可就在这时,一只雕翎箭夹带着破风之声朝他疾射而来。 这支雕翎箭像是一个信号一样,突然之间四周象是下起了箭雨一般将独孤际笼罩了起来。 杨林一愣,运足了目力朝箭的来处看去,只见远处的高墙之上骑坐着十几个黑衣人,一个个挽弓搭箭跟逗猴似的箭尖直指独孤际。 天下含笑看着独孤际在箭雨之中左支右顾,一边拉了拉杨林的衣袖,让他坐回到椅子上,一边冲着独孤际高声说道:“话都没说两句,干嘛急着走呀……我都还没跟您请教收买王府侍卫的方法呢……”独孤际的人能这样悄无声息地进到王府的腹心之地,可见他安插眼线、间谍的手法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当然,天下此时说这个,也只是在于想提点杨林罢了,要真说起玩无间道这种事,她的天一阁才真是高手中的高手呢! 杨林用手紧按着太阳穴,重重的揉搓着,今天的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突然得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心里也暗自恼恨四喜,好好的王府交给他看管,结果却弄得跟菜市场似的,“随便”什么人想进来干什么就进来干什么…… 杨勇这会儿倒是平静下来,他以前也只认为天下不过是个娇纵任性的小女孩儿罢了,可是今天一见天得下的手段,这才知道这丫头实在不简单……再联想到平时云婉纤提醒他的关于拉拢天下的那些话,越发觉得自己由衷喜欢的这个女子眼光独到!他其实对于做不做太子、当不当皇帝已经看得淡了,经此一次,他算是真的看破了,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一种福气!平淡是福啊…… 没多大会儿的工夫,外面的呼喝、喊叫、兵刃相交的声音便渐渐地淡了下来,天下打了个呼哨,墙上那些弓箭手随即停止射箭,冲着天下轻施一礼,人便倏然不见了。 这会儿的独孤际显得有些狼狈,发髻已经有些松散了,衣衫凌乱开裂处隐见血迹,最最醒目的是斜插在他小腿上的一支箭,居然洞穿了左右。箭雨突然停了下来,让他终于有机会喘口气,看着腿上的伤,他一咬牙狠狠地将箭拔了出来,血也汹涌而出。 早就吓呆到当场的元氏姐妹一声惊呼,脸都揪成一团儿了,她们俩这会儿早就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幕给震得魂儿都飞了。 已经帮独孤跋处理完伤口的那个大夫非常的“机灵”,刚才给独孤跋处理伤口的时候,还要天下提醒他“医者父母心”,这会儿却完全是自动自发地跑到了独孤际身边,帮他止血上药。 天下伸了个懒腰,声音不高不低地叫道:“来人——” 四喜一愣,刚想上前答话,就见一个黑影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三两步间居然已经到了天下的跟前,在众人低呼声中躬身向天下施礼。 “外头什么怎么样了?”天下仍是那副懒懒的样子,打着呵欠问道。 “回主子话,独孤家实到七十四人,诛杀七十三人,王府之中受贿的十七人,背主的十三人,擅离职守的四十一人,已尽数诛杀!”那黑衣人语气非常平静,好像他只是踩死了几只蚂蚁一般。 天下点了点头,又问道:“有没有派人去搜查、追杀独孤家的余孽?” “有!”黑衣人的言语极简洁,却也显得铿锵有力,震憾人心。 天下满意地微笑着,挥手示意黑衣人离去,然后眼神便不停地在独孤际、独孤跋还有元氏姐妹身上转来转去,不知又在盘算些什么…… ====================================================================== 唉。。。票票咋就不见涨呢?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六十六节 结案(下) 杨林皱着眉头看着天下,今天已经搞得一团糟了,他简直想像不出来,天下还要再干什么…… 天下回眸间正对上杨林“忧郁”的眼神,有些不痛快地噘了噘嘴,嘟囔似地说道:“好了,好了,别瞪了,我不管了还不行吗?好累呀,我要回房睡去了……”说着,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已经有些僵硬的脸颊,突然转头恶狠狠地瞪了杨勇一眼,说道:“如果你再敢发出什么古怪的声音打扰我睡觉的话,我绝对不会再放过你!”她挥舞着小拳头在杨勇眼前晃了三晃,满意地看到杨勇惊惧地点头后,这才脚步轻浮地往外走去…… 杨林暗暗松了口气,只要能先把天下哄走,那今天这事就还有善了的希望。他虽然恼恨独孤家的行事作风,却实在不愿在太子的事情上与独孤家牵扯太深,他这个王叔的身份本来就在“争储”这件事中格外的尴尬,一个行差踏错,便是滔天大祸!这些天下可以不顾忌,他却不能不妥善处置…… 对于天下此刻表现出的“懂事”,杨林格外的欣慰,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些人统统羁押回京,就让皇上自己看着办吧! 就在杨林挥手招过四喜,刚想吩咐下去,异变突起——细碎的破风之声密密麻麻地向杨林与杨勇卷袭而来,四喜下意识地挡在了杨林身前,高声喝道:“王爷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四喜心底的绝望闪过之际,他只觉眼前红光一闪,那片泛着诡异蓝光的细碎之物竟然又突如其来地消失不见了,随即耳边响起天下娇俏的笑声。四喜冷汗淋漓地朝小门边望去,顿时惊讶地合不拢嘴。 天下原是急怒之下随意套了件月白缎的家居服饰冲出的飞云轩,虽然连番见血,也只是在衣襟上沾了少许血迹,可是这会侧身站在门边的天下,居然身着一袭隐隐泛着祥光的艳红色舞衣,正巧笑倩兮地扯着一条同色的披帛看着仍半躺在地上的独孤际,那披帛上赫然藏着点点让人眼熟的蓝光。 “好香呀……”杨勇还没有注意到天下的不一样,只是自空气中嗅到一种沁人心脾的异香,诱得他不由得使劲闻了几下,待他发现这香味是自天下身边传来时,这才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的神情。 天下一抖手上的丝帛,微不可见地咬了咬下唇,讨好般地笑着对杨林说道:“您……可不可以当做没看见呀?”说话间,她身上隐隐泛着祥光的舞衣居然转眼之间又变成了那件平淡无奇的月白缎的家居服饰,一切变化快得让人猝不及防,比变戏法都神奇上七分! “仙……仙女……”早被四喜派人看管在墙边上的侍卫中大多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一个个傻傻地念叨着“仙女”这两个字。 杨林心底的那种无力感又涌了上来,这个女儿还是人吗?他跟天下每多接触一分,心里的疑惑便多一分。刚才连他自己都觉得在劫难逃了,可是天下身上却似乎永远都不缺少奇迹,她居然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用这样的方法挡住独孤际早有预谋的偷袭,这怕是只有神仙才能做得到的事吧? 杨林同情般的目光落到了独孤际身上,选了一个天下在场的时候动手,或许就是他唯一的失误……似乎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内,对天下的估计永远都是不足的,每每觉得已经是极限的时候,她似乎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事情做到完美,完美到让人无法正视的地步。 杨林彻底无语了,对这样一个女儿,他还能说什么呢? 天下若无其事地转身走了回来,缓缓地停在了独孤际的身旁,一脚踢开了瘫软在当场的那个大夫,笑着说道:“孤注一掷?玉石俱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难道觉得你还有路可退?”她笑容里的轻蔑深深地刺痛了独孤际。 独孤际挣扎着站了起来,眼神狂乱地吼道:“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孔雀开屏有天下第一暗器之称,不可能有人挡的住的!你……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天下对独孤际出格的言辞丝毫没有感到不悦,破坏了人家最后的机会,总得允许人家抱怨一下吧?她反而忍不住被独孤际吐露出的暗器名称给逗得笑翻在当场:“孔雀开屏?天呀,居然会有暗器叫这个名字,还是什么天下第一暗器?真是笑死我了……独孤老头儿,真亏你有勇气用这样的暗器……你可知道孔雀开屏后面的那句话是什么吗?”她一边揉着肚子,一边给独孤际答疑解惑:“孔雀开屏后面的那句话就叫做‘自做多情’……用了这么种暗器,你的下场也只能是‘自做多情’了……”她最后说到这‘自做多情’四个字的时候,声调已经冷了下来。 四喜这会儿已经清醒过来,亲自带了两个人细细地搜了独孤际的身,将所有看似危险的东西一概收缴,更用牛筋绳将他牢牢的捆住,方才罢手。仍处于晕迷状态的独孤跋也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天下又坐回她原来的位子上,看着杨林说道:“您倒是好心,不愿与人为恶,不过人家看来好像不怎么领您的情呀……” 杨林脸上露出的无奈的苦笑,他在这个女儿跟前一向是说不起嘴的,每每看来,他的计算总是不及天下周全,起因大多是因为他的“一念之仁”,这大大的落了他的面子。 “爹,有句话其实我一直都想跟您说的……”天下装做没看见杨林的苦笑,径自说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放过一个敌人,就是增加了一分的危险,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她一套一套的说辞,无非就是想要逼杨林跟独孤家正式决裂,不要再对彼此之间的关系抱有任何共存的希望,眼前的这个机会稍纵即逝…… 杨林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你的意思,我懂了……可是……”他的目光从太子妃到元四,然后才到独孤跋、独孤际,仍有三分不忍。 天下立刻明白了杨林的顾忌,他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的,心里不由暗笑他迂腐,撇了撇嘴,说道:“一个连‘出嫁从夫’,‘夫妻本是一体’的道理都不懂的太子妃,您还有什么好舍不得的?至于元家这位四小姐……哼,估计要没有她,好些事太子妃怕是还做不出来呢!当日去山西算计那些‘绿林好汉’的就有她一份,您可别看走了眼,把她当成什么‘良善’了,这个女人可一点都不简单……” 天下话音未落,因她的话而急红了眼的元四便再也忍不住了,悄悄从贴身的皮囊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面容狰狞地朝天下冲了过来:“我杀了你!——” 杨林看着被侍卫按倒在地上仍不断地挣扎着想冲到天下身边的元四,又看了看神情淡漠的太子妃,长长地出了口气,闭着挥了挥手,一举成擒。 杨勇看着元氏惨白却平静的面容,突然从心底涌出一股不忍,曾经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她呀,虽不曾爱过,这辈子却终究是欠了她的……他求情的话已到嘴边,却被天下凌厉的目光压榨的一字不剩,唯有低头不语。 天下看着满院的凄凉、肃静,渐渐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 =========================================================== 倒霉死了。。。回到家了,又被拉去公司加班。。。十点多才回来。。。还好赶得及今天更新。。。不然我非哭死。。。这两天在招标,有点忙。。。大家表催,过了这几天,偶再加油更。。。 最后呐喊一声:票呀~~~~~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六十七节 义之一字 当天下终于安然入睡的时候,远在历城县的罗成却还在饱受煎熬之中。 罗成苦哇!苦得他直后悔怎么没跟着天下一起去登州…… 自打天下走后,秦琼看他的眼神便有些不对了,待秦琼早出晚归了几天之后,今天更是直接以找他闲聊的名义,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发呆。 罗成偷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计算了一下,秦琼已经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看了他两个时辰了,他叹了口气,把手里已经泡得没了茶味的茶杯嫌恶的放回到了桌子上,问道:“表哥,您究竟有什么事?您就直说了吧……” 秦琼的嘴张了几张,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看得罗成倒先有了三分火气:“表哥,咱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您对我难道还有什么顾虑?”他最见不得秦琼这副瞻前顾后的模样,比女人还女人!当然,罗成所谓的女人,通常都是以天下为蓝本的…… 秦琼盯着罗成的眼睛,好一会儿,才一脸凝重地说道:“表弟既然这样说了,那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我就直接问吧——你跟天下说是去游大明湖的那两天,究意是去了什么地方?” 罗成眼底闪过一抹了然,微微一笑,云淡风清地说道:“我们去了武南庄!” “你……你们……”秦琼心里虽然早有答案,可是真从罗成嘴里听到了“武南庄”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颤,带着三分气急败坏地训斥道:“你们真是胡闹!这可不是小事情,你们又何苦牵扯进来?若是被人发现了你的身份,这不是给姑父惹麻烦吗?……”这些话憋在他心里已经好几天了,这会儿终于碰到机会发作了出来。 秦琼心里也苦! 这一年多来走背字儿也就算了,好歹认识了些好朋友,又与姑母重逢,他原以为这运道该转过来了,可是没成想,回来的路上去见单雄信,单雄信给他来了个闭门不见,虽然后来专门有人来解释当时单雄信的行为,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痛快的……这也就算了,这都还没消停两天呢,就又出了劫皇杠这么个案子,居然七拐八拐地把他这个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入官场的人给扯了进去,这不是找着让他受夹板气吗?这案子他打眼儿一扫,就知道绝对脱不了单雄信那一伙人,他头一站去的就是武南庄,依他想,这事就算不是尤俊达做的,做这事的人他也得知道个八九不离十,结果,他运气还真不错,悄悄潜武南庄的正是时候,正赶上尤俊达在教训手下,四十多号人围成了圈盯着,还在眼皮子底下让人把那票银子给“黑吃黑”地抄走了! 秦琼当时心里就一阵翻腾,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从尤俊达手里抄走这票银子的人,左右脱不罗成他们两个,心下越发地为难了起来。所谓办案,可不是抓着贼就能了事的,这贼脏也同样重要,现在可好,贼是找着了,可是这贼脏他可怎么寻去?就罗成那人品性情,他自认是讨不了好去的……秦琼看向罗成的目光中,不由得多了三分的无可奈何。 罗成看着秦琼的脸色变化,知道他也是好心,只是对他的“好心”没有办法产生“好感”而已,他冲着秦琼微微一笑,语气还是那样不急不徐地说道:“这事儿您也别急,先拖着就行,俏君已经去想办法了……” “她不是回家去了吗?!”秦琼“刷”地一下站了起来,心里暗骂自己不长心,怎么就会相信了这俩小家伙的说辞了呢?俏君姑娘那么个小丫头片子,她能想什么办法出来?那是靠山王的均令!岂是会由得人随意更改?这要出了乱子,那恐怕也不比劫皇杠的罪过小……秦琼身子有些发软地坐回到了椅子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 罗成却好像没看见秦琼难看的脸色一样,笑眯眯地说道:“她是回家了呀!……”他此时尚无意告知秦琼,天下的身份,因为太多事情还不曾尘埃落定,过早暴露,说不定便又会生出什么变数来……罗成对于这样的细节问题,从来都是极谨慎的。 秦琼沉着脸看着罗成,又恢复了一言不发的模样。 既然已经知道了秦琼的心结所在,罗成倒是不心急了,也沉默静坐着。 ****** 秦琼从罗成那里回到了自己屋里,心绪仍是宁定不下来。吩咐妻子贾氏先带孩子回里屋去睡,便一个人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想心事。 思来想去,秦琼都觉得这事还是不能靠罗成与俏君周旋,而且也不能拖,不然还指不定他们俩会再惹出什么乱子来…… 秦琼又想起这次在武南庄遇上的程咬金,脸上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自己这个傻兄弟倒是个心气儿高的,一心一意想着斗杨林为父报仇,比自己可强多了……接着他又想起幼年之时,父亲的音容笑貌,程咬金父亲程厚德伯父的关怀指点,再到与程咬金之间的总角之交…… 往事一幕幕的涌现,秦琼暗下决心,定要帮程咬金过了眼前这一关,可是具体要怎么做呢? 撒手不管,肯定不行!为了自己的程兄弟,连累这么多无辜的人送命在杨林的王命之下,这种事他做不出来。可是要管,这可怎么管呢?那可是六十四万两银子呀!靠山王哪里肯这样善罢甘休?这事总是要有人出头抗下来的,否则不算完!…… 秦琼隔着软布帘子,断断续续地听到妻子温柔的嗓音正给孩子唱着小曲,心里突然隐隐地痛了起来……脑子里又浮现起前些日子罗成劝说他的“独善其身”的那番话,不停地挣扎于该怎么处理此事…… 里屋的声音渐渐轻了下来,渐渐地安静,秦琼呆呆地望着里屋的方向,心里那个“义”字不停的翻滚扩大,终将“独善其身”的念头给压制了下去……他伸手抹了把脸,闭着眼睛定了定神,又把事情从前至后理顺了一遍,便悄悄走到里屋,叫醒了已然安睡的妻子…… ========================================================================= 快累趴下了。。。该死的招标组,干啥晚上八点报价,十二点截止呢?谁家半夜上班?这不是摆明了压榨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剩余劳动力吗?大恨~~~~加班大半夜,连泡面都是自己买的,更别提什么加班费了。。。。纯粹的义务劳动呀~~~~哭去了~~~~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六十八节 跟踪 自秦琼从罗成那里出来,罗成就有些放心不下,一直悄悄跟在秦琼身后。本来他见秦琼一直坐在外间屋里发愁,还以为没什么大事,正想回自己屋歇息,可是了刚转身还没走了几步,就听见秦琼那屋里有动静,他一时好奇就又溜了回去站在窗下偷听,这一听之下,他是又好气、又好笑,对秦琼也不知是该骂还是该赞…… 罗成一边听着秦琼跟说遗言一样交待给贾氏的话,心里就已经七上八下的盘算上,可是他左思右想仍是猜不透秦琼究竟想要做什么——但一定不会是什么让人省心的事!他怕秦琼做出什么傻事来,便一直在他门外守到天亮,见秦琼没什么异动,这才回房换了件衣服,又梳洗了一番,便去给秦母问安。 罗成到秦母屋里的时候,秦琼已经到了,两人互相点了点头,谁都没有说别的,只陪秦母说了会话,便一起用早膳去了。 罗成看着秦琼一脸的轻松,心里越发地担心起来,他这个表哥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善,又死心眼儿了点……所以,当秦琼在饭桌上说起为了办案子要离开几天,要罗成帮忙看顾家里的时候,罗成的眉头立时就皱了起来,如果不是碍着秦母也在,他都想扯着秦琼的衣领子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了! 好容易挨到吃完了饭,罗成立刻跟秦母告了个罪,拉着秦琼就往外走。 一出了秦母的院子,罗成就停住了脚,转身问道:“您究竟想干什么?” 秦琼的目光有些闪烁,说道:“这案子总得结了,我……我去武南庄……” “这案子如今您在武南庄根本就结不了!捉贼拿脏,就算尤俊达现在出头顶案,可是脏银您打算从哪里变出来?”罗成眼中泛上几分讥诮。 “这个我自有办法处置……你就别担心了……”秦琼被罗成看得直心虚,一把扯开罗成拉着他的手,径自慌慌张张地去了。 罗成看着秦琼的背影,无奈地笑着直摇头。如果刚才秦琼在罗成提起脏银的时候,说出让罗成把银子还回去的话,罗成倒是对他还能放心几分,可是他这样说什么“自有办法处置”,如何能让罗成安心?心里自然而然地盘算上,是自己亲自跟着秦琼看他玩的是什么花样?还是派人跟着他好呢? 罗成前思后量,最后还是决定亲自跟着秦琼,他倒是要看看秦琼去武南庄准备怎么办! 当下里,罗成也没跟秦母打招呼,只地收拾了点必用的东西,又跟侍剑等人交待了一声,便悄悄地缀在了秦琼身后,他并没有骑马,可是轻身的工夫使出来,秦琼的黄骠马还真甩不下他。 出了秦府没走多远,罗成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往武南庄该走西门,秦琼怎么朝东走了?罗成满心疑惑地跟在秦琼身后,出了城之后,他就觉得更不对了,居然另外还有人在暗地里跟着秦琼! 罗成打量了一下四下的环境,只见前面一条官道绵延不绝,他稍一计算,觉得便是耽误会儿工夫也跟不丢秦琼,便缓了两步,暗地里朝另外跟着秦琼那人堵了过去。 另外跟在秦琼身后的这人,名叫朱能,是尤俊达派来的。原来,虽然秦琼在尤俊达和程咬金跟前把劫皇杠的事大包大揽的接了下来,可是尤俊达左右不放心,这可不是小事,哪里可能由着秦琼几句话就能销案的?程咬金虽然跟秦琼是总角之交,可也多少年没见过面了,谁知道当年的情份还剩了几分?他怎地么想怎么觉得这事玄乎! 于是,秦琼前脚离开了武南庄,尤俊达后脚就派出了朱能暗地里跟上了他,想要看看秦琼究竟打算怎么处置这个案子。尤俊达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是秦琼这人不地道,满嘴仁义道德说得尽是好听话,可是背地里却领着兵马来围剿他们,那他也不能跟秦琼讲什么江湖道义,他得先下手为强!……这朱能,就起了一个监视外带通风报信的作用。 所以,头天晚上窝在秦琼屋外偷听的不止罗成一个人,朱能也在,只是碍着罗成,他没敢靠太近,秦琼交待妻子的那番遗言似的话,他并没有听太清楚,只是单纯的奉命跟踪。他一早就发现罗成了,心里暗自讶异这少年好灵巧的轻身工夫,只是一直摸不清罗成的身份……就在他正揣测罗成的来历的时候,突然发现跑在他前面的罗成没影了! 朱能当时就是一愣,心里一阵发紧,莫名地不安起来,脚步也缓了下来。 “咱俩聊聊?”罗成清冷的声音倏然出现在了朱能身后。 朱能大惊之下立刻踏前了一步,这才转身,只见罗成脸色冷然地站在那里,连热辣辣的骄阳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冷却了下来。 “阁下是何人?”朱能强自镇定心神问道。 罗成朝前张望了一下秦琼即将消失在视线里背影,然后带着些许不耐烦地说道:“身份,来意,说出来我饶你一命,否则,哼……我没工夫跟你磨叽,快说!”说话间,他的手已经搭在了腰间,大有一言不合便要杀人灭口的架势。 朱能一哆嗦,他对眼前这个贵公子打扮的年轻人说的话,有种深信不疑的感觉,可是他到底是绿林道上厮混了多年的老油子了,眼珠一转,陪着笑脸说道:“在下不过是个过路的,能有什么身份、来意?这位小哥……”他话尚未说完,便被罗成眼中的杀意给吓得顿住了,不由得连连后退。 罗成倒也爽利,懒得与他啰嗦,急晃身形一脚正踹在了朱能的心窝上,朱能当时就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罗成也不为己甚,脚尖一勾,抬脚就把朱能踢进了道边的树林里,踢进去之前还不忘在他身上留下了点天一阁特制的熏香,这人的身份自然还是要查的,只是眼下他没工夫,就留给天一阁的人去做好…… 清理掉了尾巴,罗成便加紧了步伐,没多大会的工夫就又跟上了秦琼,一路急行,只一天多的时间便远远的看见了登州的城门了。 罗成离着远远的看着秦琼进了登州城,心里就更奇怪了,他去登州干嘛呀? ================================================================= 上次的感冒都还没好利索,居然就又赶上一拨流感。。。咋就介命苦咧?鼻子都擤疼了。。。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六十九节 又见望海楼 眼见着已经到了目的地了,罗成便缓下了身形,迤迤然地慢步朝城门走去。天下身边一向是天一阁的防范重点,秦琼即已进了登州,那他的行踪自然不必罗成再来费心。 登州此时繁华中透着三分紧张的气氛,城门口的告示栏里最醒目的位置贴的就是劫皇杠的响马的画影图形。罗成笑着打量了一下,别说,跟程咬金倒还真有七分像! 既到了登州,这天下自然是不能不见的,若是到了门口再回去,日后让这丫头知道了,指不定得怎么跟他怄气,再者他也还是有些担心秦琼的来意,所以一进了城,便四下里找寻天一阁的秘密联络点。 半个时辰后,罗成已经置身于靠山王府的飞云轩了,不能不说天一阁的工作还是很到位的。 见了天下,罗成第一句话就先问:“你们家老爷子不在吧?“ 天下笑嘻嘻地点了点头,说道:“不在,巡营阅兵去了,估计明天才能回来……呵呵,若是他在,哪里敢让你到这儿来呀?”说着,她的目光从下在屋里收拾的几个丫环身上扫过,笑容不改地说道:“我屋里的人,你就放心吧,她们知道我的规矩,不敢多嘴的……” 那几个丫环满脸的忐忑,不敢正视天上的目光。她们这些人早就被天下前几天那一场大闹给镇住了,平时里待天下那是小心上加小心,就怕一个不注意惹得郡主殿下不高兴了,小命就得玩完,所以对天下的话也格外的用心去听…… 天下满意地眯了眯眼睛,一边招呼了丫环们打水帮罗成净面,一边好奇地问罗成:“怎么回事?我听他们说秦琼到了登州,他来干嘛?” “我哪儿知道呀?要是知道了,我何苦还自己跑这一趟……”罗成一边由着丫头掸着身上的风尘,一边无奈地说道:“对了,路上我在一个人身上留了记号,也通知你的人去查他的身份来历,可有结果了?” 天下点了点头,说道:“已经查清楚了,那人叫朱能,是尤俊达的手下,姓尤的担心秦琼会卖了他们,所以就派这人一路跟着……” 罗成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这位秦二爷呀……”交的都是什么朋友?!后头这半句话,罗成没说出口,他对秦琼已经没有办法评价了,这个人与他的是非观、处世观相差的不是普通的远,他实在不能想像秦琼这样的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天下抿嘴笑着说道:“我已经叫人盯着秦琼了,如果他有什么异动,自然会有人通禀,看你的脸色,怕是这一路上也没好好休息吧?先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吧……”她看着罗成略显得苍白的脸色,心中不觉泛起些许心疼。 罗成有些犹豫,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说道:“算了,我还是亲自去盯着吧,我总觉得他要做什么蠢事……我要是在跟前,或许能让他清醒上三分……” “你要是这么说,那你现在就去望海楼找他吧,反正也猜得出来他要做蠢事,先拦着他倒也是个法子……”天下对此抱持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她对秦琼的行事作风比罗成还看不惯!虽然她有时候也忍不住佩服秦琼的为人,可是想要让她认同,那是不可能的! 罗成摇了摇头,他心里另有盘算,轻叹了一声说道:“还是等等看吧,摸清了他想干什么再说,他这个人呀,是该好好敲打敲打,不然,哪天赶着个咱们顾不上的时候,不定会出什么事呢……”他对这个表可还是有感情的,毕竟是自己母亲娘家仅存的一脉,能护着的时候,他自然是要护着的…… 天下倒是也能理解罗成的想法,只是有些心疼他,嘴不由自主地噘了起来,抱怨似的说道:“他人在登州,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借他十成本事,他也翻不了天……你自己照照镜子去,脸色都难看成这样了,还替他操心……” 罗成半揽着天下的肩膀,一边往外走,一边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咱们出去吃顿好的去……听说登州的望海楼可是一等一的好去处呢,我难得来一趟,你是不是也该尽尽地主之道呀?……”说话间,便拥着天下出了飞云轩,他眼角的余光正扫到对面那片断瓦残垣上,轻轻地“咦”了一声,问道:“那边那是怎么了?”眼下可不是盖房子的好时节,看到这样的场面,他难免讶异。 天下却似笑非笑地瞥了罗成一眼,说道:“原先的墙太高了,正好挡着飞云轩前面的景色,所以我便让人把它给拆了……” “到底是昭华郡主呀,这排场就是不一样,才回家没两天,连房子都拆了……”罗成斜睨着天下,嘴里虽是这么说着,可是从脸上的表情看,是半点也不信天下的说辞。 天下清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伸手指着已经拆得七七八八的建筑,说道:“我来之前,太子就被‘囚禁’在那儿,后来我见他可怜,就把他放了出来,反正他也不住这儿了,那也没道理还留着这些碍眼的东西嘛……” “太子被囚?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说有旨意下来?这不对呀,就算是要囚禁,也没理由囚禁在靠山王府吧?……”罗成的疑问一串一串地冒了出来。 天下挽住罗成的手臂,一边继续朝外走,一边低声把那天发生的事详细地讲说了一遍,直把件事说得高潮迭起,一直到二人坐到了望海楼的雅间里,才把“故事”讲完。 相比天下说得兴高采烈,罗成就显得格外沉默了。待天下讲完之后,罗成才摇着头说道:“你呀……何苦趟这混水?想把你们家老爷子撇出来,有的是法子,何必用这么个最笨的?此事一了,争储的局面立刻清朗了下来,再想‘摸鱼’只怕就不容易了……再者,事情因你而起,虽说你等于是救了杨勇一命,可是却直接毁了独孤家,皇后等人岂肯与你罢休?就算此次独孤家真的在劫难逃,可是几十年的经营哪里可能真的毁于一旦?日后他们忌恨的还不是你?净给自己惹麻烦……”虽然他对天下惹麻烦的本事是早就有心理准备的,可是对于她这次的所作所为,还是忍不住后怕,心里便不由得气恼了她几分。 天下却仿似毫不在意,笑着说道:“我就是没做这些事,皇后跟独孤家也没看我顺眼过,‘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随他们去好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技高一筹!”她做事一向只凭一己好恶,求得就是一个痛快,其他的倒还真没放在心上。 罗成正想再教训她几句,雅间外头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二,好酒、好菜都快上来!……” 罗成与天下对望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笑意——来人赫然正是秦琼! ==================================================================== 感冒的痛苦。。。是有苦说不出呀。。。蹩得我都快上不来气了。。。浑身上下脑袋疼得厉害呀。。。大泪~~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七十节 盘算 天下轻轻起身,将门开了条小缝,正对上秦琼的背影,外间的嘈杂之声也一起涌了进来。 “你家表哥可真会挑地方,不算那些花街柳巷,这望海楼可算是整个登州最热闹的地方了,要想探听什么消息,这里可是个好去处……”天下注意到秦琼一直在侧耳倾听旁边那些食客的言谈,不由得暗暗发笑。 罗成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要说起来,他也是个通透的人,只是迷在‘义’字上清醒不来,不然,或可有番大作为的……” “那可不一定……他这样的人未必没有大作为……”天下目光中闪过几分狡黠,突然之间,语气中竟透出了股兴奋劲儿:“我们家老爷子可是最喜欢他这样重情重义的人呢!” 罗成心里隐约升起一个念头,可是却不敢细想,有些急切地问道:“你这话怎么说?” 天下有些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们家老爷子现在可还‘后继无人’呢……”言下之意跃然而出。 “十三太保吗?嗯,这倒可以考虑……”罗成心思翻转之间,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怎么样让他出现在你们家老爷子面前,这可得好好盘算一下……” “嗯——你我最好不要出面,不然只怕我们家老爷子会起戒心,他的形象也要顾好,最好一出面就让我们老爷子喜欢到心坎里……”天下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扣击着,思索起可行性计划。 就在他们俩细思秦琼的“将来”的时候,酒楼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整齐有序的步伐声,中间还夹杂着清脆的马蹄声。天下一愣,这个时间可不该有这样规模的巡城哨兵出现呀……她刚站起身,打算到窗前看看是怎么回事,就听外间大堂里有人嘀咕上了:“嘿,王爷回来了啊……也不知道那劫皇杠的贼抓着了没?……” “你知道什么呀?王爷哪里是去抓劫皇杠的贼了?王爷是去安排伍将军准备出海剿海盗呢……叫我说,张大胡子也蹦哒不了几天了,这些年王爷也没得着闲儿收拾他,哼!这次有他好看……”另外一个已经喝得醉眼朦胧的中年汉子泄愤似地说道。 “吴老六——”旁边立刻有人起哄:“你还惦记着被虬髯客抢去的那一船东西呢?王爷现在哪顾得上海盗呀,长叶林、小孤山丢得可是六十四万两雪花银!……” 一堂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又说笑了起来。 罗成与天下一起走到窗前,将窗户推开了个小缝儿朝外张望着,外面走过的这一行人,果然是杨林和他的亲随。 “你不是说他明天才回来?”罗成似笑非笑地看了天下一眼,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刚才坚持出来吃饭,不然还不得被杨林正堵到屋里呀? 天下也是一脸的意外:“奇怪,他怎么回来得这么快……照我想,阅不阅兵的虽不打紧,可是光安置杨勇也得费点工夫,算算时间,他可算得上是日夜兼程了,应该是到了营里就立刻连夜赶回……真是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罗成拍了拍天下,然后转身又坐了回去,说道:“要是我有这么个不省心的女儿,我也得让她时时呆在我眼皮子底下……”言下之意,杨林是怕天下再惹出什么事来,才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 天下挑了挑眉,却没有反驳,从这几天汇总的消息来看,一切都称得上是风平浪静,能让杨林这行紧张的,登州城里估计也就只剩下她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了,还真没什么好驳的。 此时原本一直安静地坐在外间临窗的位置吃饭的秦琼却突然推案而起,叫了小二过来结帐,然后便快步下楼去了。 天下拉了拉罗成,朝外一指,说道:“那一桌子的东西他可几乎都还没动呢……”秦琼离去时背脊绷的极紧,一看就知道他的心事很重。 罗成点了点头,拉着天下也往外走去:“咱们跟上去瞧瞧……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天下的神情间带了几分雀跃,好久都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事了,反握住罗成的手,跟着他一起开始了跟踪秦琼的工作。 秦琼似乎对自己要去的地方很熟,一路上转弯饶巷毫不犹豫,竟找些不起眼的小杂货店,前前后后地买了那么大包小包的几包东西。就这么饶了两圈,他居然回了客栈将早上才号下来的房间给退了,然后竟带上买来的东西骑马出城去了。 罗成有些傻眼了,难道秦琼是打算在登州买些土特产回去给家里头的人尝尝鲜?还是他买的那些东西里有什么古怪?怎么就买了这么点东西就走了?他暗暗跺脚,刚才怎么只顾着跟人,反倒忘了去瞧瞧他都买了些什么东西了? 天下对眼前这种状况却有些无动于衷,有条不紊地朝一旁的人群做了个手势,很快有人牵来了两匹马。她拉着罗成上了马,便朝着秦琼离开的方向接着追了过去。 出了城走了大约十几里地,他们俩就看见秦琼的黄骠马悠闲的呆在一个小山坡上吃草,两人连忙把马拴在了山坡底下的小树上,然后遮掩了行迹潜了上去。 这一上去,看见的景象,当下就把罗成的脸给气黑了!只天下在旁边没良心地窃笑着。 秦琼正坐在一块大青石上,用个水葫芦倒了水化染料呢!脸上已经抹成了青底的了,乍一看,倒是真有三分象程咬金! 罗成这会儿对这个表哥的那份“忠义”心肠实在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可是心里怄的那口气却怎么也平不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噌”地一下从隐身的草丛里站了出来,大步朝秦琼走了过去。 天下捂嘴笑着跟在罗成身后,她一向以为自己已经够异想天开的了,没想到今天见到了个比她更异想天开的!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这话还真是说得一点都没错! 罗成的突然出现,吓得秦琼差点把手里的水葫芦给扔地上,懂乱之间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张了张嘴,可是硬是没想出能说什么话来。 罗成也没理秦琼,只是走到大青石旁,貌似随意地翻看起了被秦琼摊开在那儿的东西,有颜料,有鬃毛,有粘毛发用的胶……别说,一整套的东西准备得挺齐全! “您这是打算改行跳大神了?”罗成的话一出口,天下就非常不给面子地笑蹲到地上去了。 “我……我……”面对罗成,秦琼先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然后才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是啊……我怎么在这儿?这得问你呀!我一路上跟着你来的,你在这儿,我当然也在这儿了……你呢?你怎么在这儿呀?你这是打算玩的哪出呀?——”罗成的语气一句冷似一句,脸色已经冷得不能再冷了。 ============================================================================= 月票停在那里不动。。。。收藏一个劲的掉。。。想着,我的鼻涕就又下来了。。。不想了。。。钻被窝里捂汗去。。。感冒真难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七十一节 斗杨林 秦琼一阵的苦笑,可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干净利落地研、磨、兑、染,又粘又贴的,不大会儿的工夫,一个新版的程咬金就横空出世了。 如果不是天下拉着,罗成都想冲过去揍秦琼一顿! 秦琼把周身上下收拾停当后,才叹了口气,对罗成说道:“表弟,咱哥俩虽说相处时间不长,可是有了事情,表哥能托付的人也只有你了……” “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罗成此时显然已经冷静下来了,可脸色仍是十分难看。 “大丈夫处世,自当有所为,有所不为!眼下也是形势所逼……我与那程咬金是几代世交……”秦琼一脸的凛然,低沉的音调叙述起了跟程咬金之间的关系,说到最后还来了句:“我如今是有妻有子了,可我那咬金兄弟连媳妇儿都还没娶上呢,若是我不出头帮他把这官司了了,这不是眼看着要绝老程家的后吗?” 真仗义啊!!! 听完秦琼的话,罗成跟天下脑子里只浮现出了这四个字! 罗成郁闷得都想剖开秦琼的脑袋瓜子好好研究一下里头的构造,这人的想法为啥就这么“奇特”?一百个正常人捆到一块,估计也想不出这么变态的东西来! 罗成已经彻底的没话说了,秦琼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说啥?命都是自己的,人家自己都不想要了,他再着急有啥用? 天下是从头偷笑到尾,待见罗成站在那里生闷气,才止住了笑,清了清嗓子,说道:“秦二哥说的太对了,所谓大丈夫应如是!那您就快‘上路’吧,我们俩就不耽误您了……”说着,她一扯罗成,将路让开。 秦琼有些意外,可是却也想赶快离开,便冲着罗成和天下点了点头,然后翻身上马,急驰而去。 天下见罗成仍是一副愁眉紧锁的模样,再一次将笑意染上眉梢:“你就别为他担心了,他此去看似凶险,其实如果善加周旋倒也不失为一个上好的契机……” “你是说……”罗成心思翻转之间,已经明白天下想要说的话:“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删删改改必能感动你们家老爷子?” 天下点了点头,说道:“一样的本意,别跟程咬金扯上关系,很容易吸引我们家老爷子这样的人的……忠、义,从来都是他们这样的人最看重的,因为日常见惯了勾心斗角,所以这样真、纯的人格外能打动他们……” “可是……”罗成仍有些担心:“就秦琼那两下子,估计不是你们家老爷子的对手,要是交手之际出了什么差错……”命要是没了,再好的谋算又有什么用? 天下没心没肺地笑着说道:“他自己都不打算要这条命了,应该也不会介意咱们拿它来赌上一把吧?”胜负只在五五之数,成则为王,败则丢命,比起秦琼的一心求死来,这个赌局确实划算! 此时两人都已没了来时的急切,缓辔轻蹄地往登州城走去,反正也就那么回事了,听天由命吧…… ****** 杨林一直都担心天下自己呆在王府里,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乱子来,所以将杨勇安排到伍云召那里以后,便马不停蹄地回来了登州。 结果进了王府才知道,天下出去了!可是他问了一圈,天下什么时候出去的?跟谁一起出去的?出去干什么?……愣是没一个人敢告诉他的! 杨林正坐在屋里生闷气,门外的旗牌宫回禀的话更是让他火冒三丈——劫了皇杠的响马进了登州了,要找王爷再借六十四万两银子花花! 杨林气得牙都快咬碎了,当下点了五百兵卒,外加十二个干儿子,一起就朝响马的所在冲了过去。 杨林赶到的时候,秦琼正学着程咬金的口吻在那里“哇呀呀”地怪叫着,嘴里颠来倒去的就是那么几句,意思倒都是一样的,先前劫的银子没够花,再找杨林借点…… 这会儿杨林倒冷静了下来,先是挥手让兵丁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主儿给围上,然后便叫过来罗方、薛亮,问道:“你们看看清楚,长叶林、小孤山劫皇杠的人是他吗?” 罗方、薛亮兄弟两个这些日子因为皇杠被劫的事,整天是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被人揪了什么短处,虽然杨林并没有责怪、处罚他们,可是他们俩心里有数,老爷子最不待见他们这号没成色的人了……他们俩早就巴不得这案子快点结了,然后时过境迁,再找机会好好在杨林跟前好好表现一下,挽回点好印象。这会儿既有人出来扛这案子,他们俩哪还有其他话说?连看都没看,就一迭声地说道:“是他……就是他……没错!……” 杨林点了点头,手捋着长须,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正待打马上前,正在对面空地上干吆喝了的秦琼,就先吆喝上了:“今天爷爷来此,斗得就是老杨林!其他不相干的人都给我闪开了……”他在这儿卖弄了这么老半天,等得就是杨林!此时一见杨林出来,昔日大哥秦安和母亲讲给他听的,关于他爹爹秦彝是怎么在两军阵前死在杨林手里的旧恨,一下子就都涌上了心头,本来强装出的三分杀气,也突然之间凌厉起来。 杨林暗中冲着秦琼点头,真是员猛将呀!可惜呀!怎么就做了响马了呢?借他仨脑袋他也想不出有人会冒名顶替,办这种抢着掉脑袋的事……他伸手止住正想上去与秦琼交手的五太保高明,亲自打马上前,与秦琼打了个照面。这一看之下,他怎么都觉得眼前这个青花脸的大汉有些古怪,可要具体说是哪里怪,还真说不上来。 秦琼也没给杨林细打量的工夫,一见杨林过来,立刻就抽出了双锏冲杨林冲了过去,嘴里还嘟囔着:“送银子的主儿来了,打趴下这老东西,银子就随便花了……” 就这么几句话,愣是把杨林给气乐了,虽然老头子上了些年岁,可是盛名之下岂有虚士?就冲秦琼冲过来摆的这个架势,他就能看出个几分,就这样的俩捆一块儿也就够他活动活动筋骨的! 杨林也没跟秦琼废话,单手举起的囚龙棒迎上了秦琼的双锏,“咣啷”一声,秦琼手里的锏险些脱手而出!秦琼当下就有些傻眼,这老话儿都说“老不以筋骨为能”,怎么这老头儿到了这个年岁力气还这么大呀?这要赶上他年轻的时候,那……秦琼都不敢往下细想了,顺势转臂回锏又朝杨林攻了过来。 杨林心中暗叹,能硬扛他这么一下子的,在大隋可算数得上的了,要是能将此人收于麾下……他那点爱才之心油然而起,下手也有了分寸,专朝那些不会伤筋动骨的地方招呼。杨林也是要量量秦琼的能奈,前五、六十招是只守不攻,他越看秦琼这手功夫越喜欢,招揽之心更胜,待见秦琼气力已经有些不继了,这才倏然晃了个虚招,囚龙棒交于左手,右手一伸正抓住秦琼的丝绦带子,略一用劲,便将秦琼扯到了马下,当下就冲过来了十几个兵卒,将秦琼三下五除二地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会儿秦琼算是真的松了口气了,这一步进行完了,只等着砍脑袋了,等脑袋掉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杨林自带着这队人马返回了靠山王府,他们前脚刚一走,罗成和天下后脚就打道旁的一家胭脂铺里走了出来。 “我们家老爷子也就这么点爱好了——爱才!”天下笑吟吟地说道:“秦二爷倒是个好命的……”刚才杨林手下容情的情形她是看得清清楚楚,连带得也将杨林的心思猜出了几分。 罗成也长长地出了口气,说道:“还好呀,方才那番打斗如果不是杨林存了爱才之心,他都不知道得死多少回了……没想到你们家老爷子如今身手还这样好呀……”他话里大有想与杨林较量一番的意思。 天下斜睨着他,笑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我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们家老爷子打断人腿的功夫,那才真叫高明呢……” “还是算了……”罗成连忙摇头说道:“既然已经这样了,那我就先回历城县了,我表哥这儿就交给你了,你看着安排吧……他这人死心眼的狠,你也别太跟他计较,随他去吧……”他现在对秦琼的死脑筋已经是深有体会,对于他们原先在望海楼里提起的“十三太保”的计划,现在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天下点了点头,叫人把罗成的马牵过来,又准备了些干粮,等送罗成出了城,这才回转靠山王府。 ================================================================== 还在感冒中。。。有没有啥特效药呀?好难受呀。。。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七十二节 朋友 上官涤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是个四品的旗牌官了,他这两年在杨林跟前混得是风生水起,很是得用。他本来也是跟着杨林一起回的登州,只是前两天奉命往晋王那里送公文去了,今天才一回城,就听说那个不要命的响马居然跑来闹登州了,而且还让王爷抓了个活口…… 上官涤心里就一阵的兴奋,快马来到王府门前,就见空地上临时起了个台子,台子上捆着个人,刀斧手也准备好了,眼看就要问斩。他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侍立在一旁的小校,问道:“台上捆着的可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响马?” “是!真够横的,听说,进了银安殿不但不跪,还泼口大骂,气得王爷连审都没审就下了斩令了……”那小校极巴结地详细解说着。 上官涤先是一愣,然后讶异地说道:“喔?这是够横呀……不过,这要是审都不审就斩了,那银子可哪儿寻去呀?不行,我得看看去……”说话间,他就上了斩台。 秦琼大老远就看见骑马过来个人,还挺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哪里见过。他这会儿最怕的就是见熟人,都走到这一步了,要是让杨林知道了他是个假冒的,那刚才那顿揍不是白挨了吗?上官涤还没过来呢,他就先把头压得低得不能再低了。 上官涤走近了一看,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这个“响马”别扭,而秦琼是瞄着眼前这双官靴就盼着这个“熟人”快点走,他更是可着劲地往下低头。 “把头抬起来!”上官涤见秦琼一个劲地低头,不禁猜疑起来。 秦琼没答理他。 “喂,说你呢!”一旁跟着上官涤的小校伸手推了秦琼一把,见秦琼仍是没有反应,忙陪着笑脸对上官涤说道:“您别看他在王爷跟前闹得那么凶,这一上刑台,立刻就蔫了……” “你把头抬起来给我瞧瞧……”上官涤仍是那副不紧不慢地腔调,边说边用手里的马鞭子去勾秦琼的下巴。 秦琼虽然往旁边躲着,可是那马鞭却还是避无可避地在他脸上蹭了一下,就这么一下,上官涤可瞧出来问题了,棕色的马鞭怎么黑了好大一块?他“咦”了一声,伸出手指又在秦琼耳朵划拉了一下,毛病更大了,手指头蓝洼洼的一片,那耳朵边的颜色怎么看着倒浅了?! 上官涤当时就叫了起来:“来人,这响马有假,去,去打水来,把他先洗干净再说!”旁边的小校们也看出不对来了,连忙应声而去。 秦琼这会儿都想哭了,怎么都上了刑场了还让人看出破绽了呢?他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熟人”不“熟人”了,连忙抬起头来阻止:“你是干什么的?杨林那老小子都说要斩了,你还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上官涤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张青须须的脸,总觉得依稀、仿佛、似乎、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就站在那里细细地打量,这人是谁呀? 不大会儿的工夫,两个小校就抬了桶水上来,上官涤也不跟秦琼废话,冲着那几个小校一挥手:“洗!” 秦琼这会儿是真急了,左右用力地挣扎,可是又怎么挣得脱?五、六个小校在那里按着他呢!等沾了水的布巾盖到了脸上,他也老实了,就这么着,万般都是命呀! 别说,秦琼调的染料还真耐水,足足拿布巾擦了三遍才显出肉色。秦琼闭上眼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上官涤可是快要疯了,擦完第一遍,他就觉得眼前这人怎么这么像他的秦二哥?擦完第二遍,他就觉得眼前这人难道真的是秦二哥?擦完第三遍,他眼泪哗哗地,这怎么可能是秦二哥呢?! 上官涤一把推开了秦琼跟前的那两个小校,拽住秦琼就不撒手:“秦二哥!怎么……怎么是您呀?!” 嘿!还真是个熟人!秦琼心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眼前这个人是在哪里见过。 上官涤也看出秦琼脸上的疑惑,抬手抹了抹脸,说道:“我是上官涤呀,前年在衮州城西三十里的榆树林里,您救下的那个上官涤呀!” 秦琼好一通想,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是救过这么个人…… 上官涤见秦琼似乎已经记起他了,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着急地问道:“秦二哥,您这是怎么回事?您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闹到王爷跟前了?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呀……” 秦琼长叹了一声,说道:“上官贤弟呀,你要是真为哥哥好,就别管再问了,赶紧开刀问斩,我一死,这事就算完了……” “秦二哥,您这说得什么话,什么叫你一死,这事就算完了?我……”上官涤正被秦琼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背后突然有人说道:“怎么还没行刑呀?王爷都催了……” 上官涤回头一看,来的正是大太保罗方!他赶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罗方身前,说道:“大太保,这人不能杀!他不是响马!他……” 上官涤这一站起来,罗方就看清楚秦琼的模样了,脸上的颜色都没了,跟那天见的响马大相径庭,他心里也是一惊,可是又一想自己的前程,不免将心一横,说道:“脸洗干净了就不是响马了?他的胆子比天都大,都敢闯登州,要跟王爷再要六十四万两银子花花了,他还不是响马?上官涤,你刚回来,这事你不清楚,王爷斩令都下了,哪里还容得拖延?”说着,他一把将上官涤推开,然后招呼着刀斧手准备行刑。 这下上官涤可不干了,上前一步按住罗方握着斩令的手,说道:“这其中定有隐情,咱们一起去见王爷,请王爷定夺!” “你……”罗方也急眼了,他有点摸不准上官涤今天是哪根筋没对上,平日里对他极恭敬地一个人,今天却跟中了邪似的,一心一意地袒护这个“响马”,他的脾气也上来了,说道:“要见王爷你去,我奉王命在此监斩,就不奉陪了!”那话劲儿,大有上官涤前脚一走,他后脚就开斩的架式。 上官涤的蛮劲也上来了,也顾不得罗方是什么太保不太保的了,伸手就要抢斩令——按规矩,斩令不落地,是不能开刀问斩的。 罗方也不客气,跟上官涤近身战在了一处。 ****** 天下一直牵着马远远地站在人群里看“热闹”,本来如果上官涤那会儿没过去,她就要亲自去把秦琼给救下来的,结果上官涤一出现,倒省了她不少事。 眼看闹成这种场面,正合适她出来收场,便悄悄地从群中退了出来,然后翻身上马,冲着王府门前的侍卫打了个呼哨,自有那眼尖的忙不迭地跑来献殷勤,从人群中分了条路出来,好方便她骑马回府。 天下对人群里对她的小声议论半点都没在意,只是装出一副奇怪地看着广场的方向,问道:“那儿是怎么了?绑着的那人可是王爷今天擒下的响马?上官涤跟大太保吵什么呢?” 为天下牵马的侍卫连忙陪着笑脸说道:“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呀……刚才上官大人回来交令,结果听说这响马被逮住了,就过去看看热闹,谁知他先是让给响马洗脸,洗完了就抱着响马哭起来了……王爷可都传了斩令了,这上官大人也不知怎么回事,非拦着不让刀斧手动手,他这是要抢了大太保手里的令牌去见王爷呢……这一通乱,就闹成这样了……” 天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正在刑台边上抢斩令的两个人,突然快马加鞭来到两人近前,“啪、啪”两鞭子,不偏不倚,一人一鞭,眼看着就要掐起架来的两人立刻就分开了。 ======================================================================== 今天有点咳嗽。。。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七十三节 审问(上) 上官涤和罗方都被这突如其如的一鞭子给吓了一跳,满腔的惊怒在看见天下的时候,不由得都化为乌有了。 “在王府门前打架,你们俩倒真是长能耐了啊?”天下翻身下马,一脸的愠怒。 罗方心里正憋着气呢,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个案子给结了的,再不结了,他跟薛亮两兄弟怕是就没有出头之日了,虽然他罗方是靠山王的干儿子,可是这几年一直跟在王爷鞍前马后的却上这个上官涤,这样的红人他本不想招惹的,但眼下这个事他却不愿再旁生枝节,这才咬着牙跟上官涤对着干上了。这下可好,响马还没杀呢,他倒先挨了天下一鞭子,对这个郡主妹妹他就更没脾气了,他也想不明白,明明一样都是收养的,咋人家在王爷面前就混得这么风生水起呢?这会儿看着天下,他这个做“兄长”的倒吱吱唔唔地说不出话来了。 上官涤挨了这一鞭子,先是一愣,待看清眼前的来人是天下后,急忙冲了过去,深施了一礼后说道:“殿下,您可得帮末将一把,这个人……”他转身指了指已经完全呆掉的秦琼:“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响马,他……他是末将的救命恩人,您看他那脸,哪有一点儿响马样?刚才那一脸的凶像都是画上去的,再有,当日大太保和二太保都说,那响马用的是车轮板斧,可是我这救命恩人用的可是锏呀……这根本就对不上……秦二哥可是大大的好人,这劫皇杠的响马肯定不会是他,中间一定另有隐情,求殿下去见见王爷,请王爷重审……”他是真把天下当成秦琼的救命稻草了,抓住了就不撒手了。 “喔?还有这事?”天下的眼中闪过笑意,有上官涤做桥,事情便好办多了。她缓步走到秦琼跟前,秦琼自打天下一出现就心里打起了鼓,待到天下那两鞭子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愣住了,这会儿只是呆呆地看着天下,脑子里一片空白。 天下冲着秦琼笑着挤了挤眼,然后转身清了清嗓子后,对上官涤说道:“你先在这里看着他,我进去见王爷!”然后动作极快地从罗方手里抽出了那支斩令便大步进了王府,罗方一愣之后,也连忙跟在天下身后走了进去。 杨林正在银安殿上怄气,两旁站立着他余下的那十一个太保儿子。刚才秦琼一上殿就是一通好骂,气得杨林连审都没审,就直接叫人把他押下去斩了。等到这会儿,他对秦琼的气已经消了点了,可是又气起这十二个干儿子来了,刚才怎么就没一个人劝着他先审了这响马,然后再杀呢?他越想,对这些个干儿子就越不满意,心里又懊恼一顿脾气发作没了一员猛将……他正在这儿心里不痛快呢,就见天下笑嘻嘻地闯了进来。 天下看都没看那十一位正想跟她打招呼的太保“哥哥”一眼,爽爽利利地走到了杨林的书案前,“啪”地一声把罗方拿出去的那支斩令给摔到了桌上,噘着嘴抱怨道:“真是的,抓响马没让我看上,难道连审响马也不让我看呀?爹爹真小气!” “你……”杨林看到这斩令,似怒又喜,板着脸对天下说道:“这哪里是你该管的事?还不快下殿去?!” “父王!——”罗方这时也赶了过来,对着杨林施礼过后,便气冲冲地说道:“那上官涤也太放肆了,也不知他与那响马是什么关系,居然拦着孩儿不让传斩令,还请父王定夺!”他没敢提天下,天下她惹不起,只好把事情往上官涤身上推。 “喔?”杨林一愣,心里暗暗纳闷,上官涤怎么会认识那响马呢?难道他们这中间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成? 天下早蹭到了杨林的身后,听了罚方的话,便凑在杨林耳边,轻声说道:“抓错人了……外头捆的不是劫皇杠的贼……”她既告诉过杨林如今银子在她手里,也就不介意“帮”上官涤垫这块砖了。 “喔?”杨林又是一愣,转头看向天下,问道:“不是?可他自称……他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天下撇了撇嘴,说道:“我只知道他不是你要抓的贼,至于他是谁……你还是问上官涤吧,他说是他的救命恩人,嗯,好像听他说,姓秦……” 杨林挑了挑眉,招手叫过侍卫去将上官涤叫来回话,“顺便”把那响马也押回殿前候审!他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反正天下已经答应把银子“还”回来了,这人才嘛,就还是留下的好,就当是“利息”吧……(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已经有些被天下的给同化了,打死不吃亏呀!) 不大会儿的工夫,上官涤就非常无奈地押着秦琼进了殿,一起跪在了殿中央。他在外头一直逼问秦琼,可问了半天却什么也没问出来,遇上这种一心求死的,还真没招! 秦琼一进来,杨林就傻眼了,这衣服还是刚才那身衣服,怎么人却换了?刚才死不下跪、泼口大骂的“响马”这会儿怎么就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跪在这儿了?这中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秦琼这会儿倒是真的没有慌张,反正身份暴露是一定的事了,可是事情却还是要解决的,就算结不了劫皇杠的案子,也不能再惹出什么事来连累了家人,他在心里把前前后后想得清楚,各种利害关系也都想得明白,连怎么跟杨林应对也已准备好了一套辞,就等着杨林问话了。 “上官涤——这是怎么回事?!”杨林板着脸,语气里隐含怒气。 “回王爷话,这……这人他不是响马呀!”上官涤气得是满头大汗,指着秦琼说道:“他不是那个什么程达、尤今,他姓秦名琼字叔宝,家住济南府历城县,他可是有名的急功好义,怎么可能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来?王爷,您要明察呀!” “秦琼?这个名字挺熟……”杨林手抚额头想了一下,问上官涤:“你前两年在衮州公干遇上了响马,好像救你的那个人就叫秦琼……” “正是!”上官涤有点兴奋,当时他可是在杨林跟前好好的夸了秦琼一回,只是几年过去了,他没想到杨林还记得这件事,连忙敲起了边鼓:“救我的人正是秦二哥,您看他这会儿这模样,哪里能跟大太保和二太保描述的响马头子对得上?他刚才那脸上都是画的,这中间一定另有隐情,请王爷详审!”说着完,上官涤冲着杨林“呯、呯、呯”磕了三个响头,神情很是激动。 杨林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说道:“单凭这些就能判定他不是响马了?他可是自己都承认了……”他虽是对着上官涤说话,可是眼神却始终落在秦琼身上。 “这点我可以做证!”天下半靠着杨林的书案,说道:“那响马比他高,比他壮,比他横,比他缺心眼儿……他肯定不是长叶林、小孤山劫皇杠的!” ============================================================================== 前天早上去上班,昨天晚上才回家。。。连续工作了近四十个小时。。。累得都哭了。。。回家后又发生了一件让我很不痛快的事,折腾了好久才睡。。。真不是故意不更。。。今天被上。。。大家慢慢等吧。。。后面还有。。在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七十四节 审问(下) 天下的话一出口,除了杨林,所有人都把目光“狠狠”地盯在了她身上。 秦琼看着天下,心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暗道:这小姑奶奶不会是想把程咬金他们给抖擞出来吧?那我今日是的一片苦心可就真的全都白废了…… 罗方和薛亮两个的心也都哆嗦得不成调儿了,当日遇劫,他们俩压根就没有拼尽全力,一见打不过,撒腿就跑了,事后吓得连派人查探的胆子都没有了,如果这中间的详情让人告诉了杨林,依老爷子的脾气那是绝对饶不了他们的…… 而其他人则被天下的话惊住了,敢情这案子查得他们四脚朝天,人家郡主殿下却早就摸得门儿清了?那王爷是不是也知道了详情?这盼着抢功的人可就不免有些心凉了。 杨林见了殿下众人的神情,不免瞪了天下一眼,然后抬手示意上官涤站起来,缓缓说道:“上官涤,你且先站到一旁,本王要详问于他……”他打量了秦琼一眼,问道:“你——可是秦琼?” “正是小人!”秦琼这会儿一点也不横了,声音也恢复了正常,原先自打画好了脸,他就故意用了憨嗓,憋得他别提多费劲了。 “刚才上官涤说的……可是你?”杨林手捋银髯,眼中已带了笑意。当日上官涤跟他讲过秦琼这个人之后,他还特意派人来山东打听过,他对秦琼感兴趣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总也没机会见面罢了。 “正是小人!”秦琼恭恭敬敬地答道。 “你平日里做何营生呀?”杨林问得分外“和蔼”。 “小人曾做过历城县的捕快班头,如今赋闲在家……”秦琼做出了一副知无不言的架式。 “喔?‘赋闲在家’?那是太闲得慌了,所以跑来登州扮响马玩?”杨林看向秦琼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 秦琼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气,说道:“小人之所以前来登州冒犯王爷虎驾,实在是为王爷所迫!”他的话一出口,连天下都愣了,谁也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了。 “喔?闹腾了半天,还是本王逼得?”杨林挑了挑眉,神情间已经冷了下来。 “正是!”秦琼突然抬头,毫无惧色地直视着杨林,反倒吓了杨林一跳。 “那你倒是说说,本来如何迫你了!”杨林好像颇为欣赏秦琼的胆色一般,神色突然地缓和了下来。 “事情还是由这皇杠被劫的案子而来……”秦琼叹了口气,说道:“本来小人一介白丁,别说是六十四万两皇杠被劫了,就是一百万两皇杠被劫,也与小人扯不上什么干系的……等王爷限期捉拿响马的均令一到济南、一到历城县,小人才知道家门口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也为了这案子家里就没清净过,那些仍在衙门里当差的朋友在破案的压力下,是见天儿的上门求告,央着小人帮忙查案,这样的事小人如何敢管?这么大的案子,岂是一州一县的小贼做得下来的?又有哪家的响马会在家门口做下这等案子?这显然是早有谋划的。从案发到王爷的均令到达,这中间已过去了几天,那贼人又岂会在原处等着人捉?只怕早就四散逃窜,如何还寻得到?于是小人就闭门谢客,便是以前的那些故旧也一个也不敢见了……谁知济南府的镇台将军却不知听了谁人的荐言,硬要说小人有破案的本事,便将小人招至镇台衙门责令小人十天破案,否则便要全家获罪!”他说到这儿顿了顿,眼角悄悄地瞄了天下一眼,这瞎话他虽编圆了,却有些摸不准天下会不会拆穿,待见天下一脸讶然地看着他,便又咬了咬牙,沉下心继续把故事往下编:“这十天的时间哪里能够破案?可是人家是镇台将军,小人也无力相抗,只得耐着性子寻访了几日,却是蛛丝马迹全无,眼看时限将到,小人却一筹莫展,走投无路之下,才想了这么一个染面涂须,冒充响马的的法子,前来登州想招王爷生气,等王爷把小人擒下,我这么一死,即给王爷消气了,我一家老小的性命也保住了,便是山东一省上下这么多的官员也都保住了,我的那些当差的朋友们也不至于再为这个案子砸了饭碗、丢了性命,唉——我这法子眼看就成了,可是谁知却被上官涤看出了破绽,功亏一篑……这便是事情的缘由,今天在王爷面前,自行请罪,请王爷发落!”话说完,秦琼给杨林磕了个头,便低着头等杨林处置。 好一篇锦绣文章啊! 天下不敢置信地看着秦琼,嘴都合不拢了,这还是那个她一直觉得“傻”的秦琼吗?这番话说得……如果不是碍在杨林在跟前,她都想热烈鼓掌表彰一下!有了这番话,谁还敢再说秦琼智商低?!难怪罗成赞他通透,的确通透呀!这瞎话圆的,忠孝仁义样样俱全,还外带合情合理,比天下原先想出来的、想帮他过关的说辞都精彩十分!当下让天下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上官涤听得是热泪盈眶,连忙跪倒当场,对杨林说道:“王爷,秦二哥也是情有可原,您就饶过他这一次吧……” 杨林却愣愣地盯着秦琼,好半天没说话,良久才长叹一声,说道:“唉……不想世上竟还真有如此孝义之人呀……”说完,竟长笑了起来。 秦琼本来正惴惴不安,待听了杨林的话,这才放下心来,知道自己的这篇瞎话算是已经蒙住他了,暗暗松了口气,可是当他的眼角余光扫到天下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的时候,心又一下子提留儿了起来。 果然,天下看了看杨林,又看了看秦琼,撇了撇嘴说道:“笨蛋一个,亏您还笑得出来……” 杨林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对天下说道:“笨蛋?在你眼里,天底下除了罗成那小子还有不笨蛋的吗?哼!你说秦琼笨,你要是有他一半‘笨’,我不知得省心成什么样子!” 天下也学着杨林“哼”了一声,然后噘着嘴说道:“我要是笨成那样,也活不到现在了!看见他,我就知道为什么人家要说‘好人不长命’了!与其像他这样‘笨’死,我还是‘聪明’点活着的好!”她看向秦琼的目光中满是不屑。 “你——”杨林气得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朝门外一指,说道:“给我回房去呆着,好好收收你的野性!” “走就走!”天下一甩头,抬腿就下了台阶:“早知道是这么‘笨蛋’的故事,我还懒得站在这儿听这半天呢!” 秦琼目瞪口呆地看着天下与杨林斗嘴,心里已经有些猜到天下的身份——除了那位传说中的昭华郡主,谁还敢在杨林跟前这么嚣张? 天下走了秦琼跟前,满眼笑意,却张嘴来了句:“算你厉害!”然后扬长而去。 ============================================================================= 二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七十五节 喜欢 杨林看着天下远去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转眼看向秦琼的时候却又是满目的欣赏,这会儿的秦琼一脸平静,完全做到了“宠辱不惊”这四个字。 杨林沉吟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地说道:“秦琼,今次你——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收回限期破案的王令,也会派人支会济南府镇台衙门,保下你全家……” “父王!这怎么行?那可是六十四万两银子呀!还有那些响马……”罗方急急地跳出来,却在杨林的目光下又把没说完的话给咽了回去。 秦琼赶紧趁机冲着杨林磕头谢恩,上官涤也一起叩谢了杨林。 杨林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上官涤和秦琼两人起来,站立一旁,然后对坐在堂下的书记官说道:“去写一份签押皇杠的凭证,让人送与郡主!” 所有人都是一愣,薛亮小心翼翼地问道:“父王的意思是……再……再凑六十四万两银子,让……让妹妹……押往长安?”他这会儿觉得,如果杨林真是这意思,他都得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上,杨林放着他们这么一群大男人不用,反倒让天下这么个小丫头片子去押运皇杠银子——这要成了真,他们这十二家太保以后就真的都没脸见人了……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凛,却只听杨林冷哼了一声,说道:“这银子让她自己凑去!不用你们操心——” 这十二家太保和上官涤这会儿却为着杨林的话有些傻眼了,“让她自己‘凑’去”——这意思难道是让天下自己掏腰包?这位郡主殿下如果真能有这么大手笔,那也未免“太”生财有道了吧?! 殿下诸人里,只有秦琼心里明白,这是天下已经把劫了银子的事告诉了杨林,所以杨林才会有这样的安排。这会儿,他心里反而暗暗替罗成担起心来——这位“俏君”姑娘可真不是省油的灯呀! “不过,秦琼……”杨林的话锋突然一转,又对上了秦琼:“虽然这银子另有出处,可是这响马却着实可恼,虽然现在没查出下落,可是这案子也的确不能就这么结了,本王就把这抓拿响马的差事交于你办理,也不限定你期限,但是无论如何你得把这群响马给本王抓捕归案!” 秦琼连忙躬身施礼,说道:“遵王爷令,小人自当尽力!”说完,依旧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脸上仍是那副宠辱不惊的表情。 杨林看秦琼是越看越喜欢,随口问起秦琼当差的经历,秦琼是对答如流,当然,应该说的全说了,可那些不该说的却也是一个字没露。 杨林被秦琼把那瘾头儿给勾了上来,听他说得精彩,便忍不住要看看他的功夫,见面时打的那一场,秦琼的那路锏法虽使得极好,却没使全,这会儿杨林便想看个全套的,当下让十二家太保各自散去,径自带了秦琼和上官涤回了后宅的演武厅,让人取了秦琼的双锏给他。 秦琼看了看杨林,手里紧紧地握住了他家传的这对瓦面金装锏,心里的恨意突如其来的冒了出来。这锏是他父亲的遗物,而他父亲正是死在杨林手里的!秦琼起手抬足锏起锏落都只是依着那种习练多年的本能在支配,他眼角的余光始终在看着杨林,脚步也有意识地朝着一个方向挪着,心里也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靠近杨林十步之内,便用撒手锏取了他的性命! 秦琼便这样一步、两步地蹭了过去,他这一路锏法也使到了最后,眼看着几番闪转腾挪之后,他手里的锏硬是没敢撒手——天下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般,极突兀地出现在了杨林与秦琼中间! 天下看向秦琼的目光中已经有了些许寒意,嘴角带的浅笑也刺得秦琼一阵心慌,他急急地收住了招式,然后将锏又递给侍立在一旁的侍从,显得极是安份,只有天下才感到他刚才的杀意有多浓…… 天下也是来巧了,她对秦琼的功夫并不感兴趣,也没心思来看,只是已经差不多是用膳的时候了,她原是想拉上秦琼与她和杨林一起用膳,增进一下感情的,谁知她人还没进演武厅呢,远远地看见了秦琼的招术、动作便觉得不对,等她急急地守在了杨林身旁,更是立刻挡住了那股滔天的杀气。等到她见秦琼因为她的到来而杀意全无之后,她先是松了口气,可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她突然明白了,她跟罗成终究是一厢情愿了,凭着那“杀父之仇”,就秦琼这个性也不可能忍下来认杨林为父的!这事只怕还是要从长计议的…… 杨林也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因为刚才的杀气被天下挡了,而秦琼身上透出来的那股杀意又被他当成是招术使然,便没有放在心上。他此时对秦琼已经起了誓在必得的心思,不仅留下了秦琼一起吃饭,连上官涤都被留下来做陪。 酒宴之上,秦琼始终不敢对上天下的眼睛,莫名地心虚起来。而天下也并没有太注意秦琼的样子,自顾自地与杨林还有上官涤说笑起来。 杨林的心思却都放在了秦琼身上,那是看在眼里爱在心里呀!他将天下为他斟的酒一饮而尽,微微一笑对秦琼说道:“今天别看咱们是初次相见,也是咱们爷儿俩有缘,我也就不拿你当外人了……你也看到了,我年轻时随着兄长征战四方,不以儿女为念,如今天下太平了,又上了些年岁,便感到了这无儿无女的难处了,我才收了这么多义子……”说着,他瞟了天下一眼,天下自然是与这些义子不同的,然后这才问道:“秦琼,你说这十二个太保,我是爱他不爱?” 秦琼一愣,这算什么问题呀?要是不喜欢,能收干儿子吗?就是真不喜欢,这话也不能从他这么一个外人嘴里说出来……他急忙陪着笑说道:“依小人想,王爷要是不爱,焉能收他们呢?!” 谁知杨林却摇了摇头,说道:“不对!跟你这么说吧,在满朝的这些武将里头,我只喜欢两个人,那是真喜欢!” 这下不止秦琼,连上官涤都好奇上了,忍不住在中间插话:“喔?这两个人是谁呀?” ========================================================================= 今天有点没缓过来劲儿。。。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七十六节 十三太保 杨林满脸都是欣赏的神采,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才缓缓地说道:“这第一个,就是京营节度使,金镗无敌将宇方成都……他年纪不大,可是却天赋惊人,那一手功夫练得是出神入化,人也忠义直爽……” “这些都不算什么……”天下笑眯眯的一边替杨林斟酒,一边插话道:“最主要的是,他长得很好看!哇——据说都快赶上我家罗成了……”她倒是一点都不脸红地把罗成变成“我家”的了。 杨林重重地冷哼了一声,秦琼和上官涤都不自然地把头低了下去,可天下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仍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轻声”嘀咕道:“说实话也不行呀?宇文成都这家伙最出名的地方,就是长得够帅!我都打算找时间去见见他,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徒有虚名……” 杨林看着天下直摇头,对她已经是无话可说了,直接无视她的存在,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这第二个,就是潼关守将,花刀魏文通,文通为人极为梗介,又刚正不阿,有他看守长安门户,本王才能真的放下心来……”他语气里带了三分感慨,秦琼和上官涤连忙顺着他的话意夸起了宇文成都和魏文通。 杨林有些得意地抚着长髯,微笑着说道:“今天,我可又有了第三个喜欢的人了……”说着,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秦琼身上:“秦琼,咱爷儿俩是真有缘呀,我看你为人处事,身手能耐,是样样都喜欢……我打算收你做一个十三太保,你愿意吗?”他虽然用的是问句,可是神色间却有种不容拒绝的强势,又或者在他看来,根本不会有人会拒绝这种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可是,秦琼却着着实实地愣住了,坐在那里沉吟不语,一时之间竟觉进退两难。 杨林一看,心里便有些许的不痛快,可是又很快的释然,微微朝秦琼倾了倾身子,说道:“秦琼,你可不要这么想,以为我拿你跟那十二家太保一样,不对!我对你是发于肺腑的喜欢,将来我必叫你高官得做,骏马得骑,门排画戟,户列簪缨,位到极品,我要是有一句假话,叫我天诛地灭,不得善终,你就不用推脱了,应允了吧! “爹,你喝多了吧?”天下满脸不高兴地瞪了杨林一眼,噘着嘴说道:“有你这么收干儿子的吗?你不如直接跟他说,认了你当爹,以后这靠山王的王位就是他的了,以后这大隋的兵马大元帅也是他了,这不比你刚才那一长串还有吸引力?”她虽然是在对杨林说话,可是目光却留在了秦琼身上,把秦琼看得头都抬不起来了。自从她刚才“见识”了秦琼的那股杀气,就彻底打消了把秦琼留在杨林身边的念头,可是有些话又不好直白地“劝”杨林,她也只能冲着秦琼这边下手,能阻止他才是最好! 秦琼其实也没这心思,他要是真的认了杨林,他家里的老娘还不得气死呀?再加上天下的“目光”,也不由得他多想,急忙站起身来冲着杨林深施了一礼,然后又在杨林的示意下坐回了凳子上,有些为难地说道:“多谢王爷抬爱!只不过……” 秦琼这一“只不过”,上官涤在一旁可着急了,这是多好的机会呀?怎么还能“只不过”?别人求都求不来的,难道还要往外推?他一把拉住秦琼的手,说道:“秦二哥,王爷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您还犹豫什么呀?”边说还边冲秦琼使眼色,示意他赶快应允下来。 杨林的脸这会儿已经彻底的沉下来了,问道:“秦琼,难不成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放眼整个大隋,除了皇上,就属他杨林大了,皇后见了他都得让上三分,他就想不通,秦琼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哪能呀!”秦琼急忙解释道:“您想想,您是谁呀?您是当朝的御弟靠山!就您这样的义父,就是打着灯笼找,怕是也找不到呀……我哪里还能不乐意?” 秦琼的话一出口,杨林的脸立刻就阴天转晴了,笑着说道:“这话我爱听,即是如此,你还不跪下行礼?” 秦琼脸上又浮起那种为难的神色,皱着眉说道:“可是,王爷,虽说我父亲死的早,可是却仍有老母在堂,这么大的事,万万没有自行做主的道理,还请王爷容下时间,等我回家禀知了我的母亲,再行大礼……所我想,我娘是万没有不乐意的,等下次回来,再正式认您做义父,您看可合适?”他这番话说得小心翼翼的,虽然句句在情在理,但却是一番推脱之语,不免有几分心虚,生怕惹怒了杨林。 上官涤倒是没想的那么多,只是绕在了秦琼侍母至孝这一点上,也在一旁帮秦琼敲起了边鼓:“王爷,秦二哥这话说得可也在理,若是不回去禀明老母,于礼有亏,反倒不美……这济南府也没多远,几天的工夫就能打个来回,您收干儿子也不差这几天,还是让秦二哥回家一趟,把事情跟家里交待一下为好……” 秦琼见上官涤帮忙说话,而且杨林的脸上也有几分松动,也忙接着垫砖:“下个月初十是家母寿诞,本来已经邀了亲朋要好好操办,还请王爷多容我些时日才好……”他想着时间长点,杨林这么忙的人物,说不定到时候便能把他忘了…… 从秦琼开始拒绝杨林的提议开始,天下便悄悄地松了口气,眼看着秦琼砌好了台阶,可是杨林却还在犹犹豫豫地不肯下,便顺手帮秦琼推了一把:“爹,这哪里就是能急得来的事?他若真是这样当场就跪了下来,我看您这儿子不认也罢,不过又是一个急功好利的小人罢了……你既喜欢他忠厚仁义,以孝感人,怎么着也得成全他吧?可不带你这么难为人的……” 杨林大笑了起来,连连点头,说道:“是呀,要不答应他,倒显得是我难为人了……好吧,就等你回去禀明了你母亲,再回来行礼!不过,我可有一条,你得在登州再多留几日,本王还想跟你多说说话……”他是真心的喜欢秦琼,怎么也舍不得他就这么离开…… 秦琼连忙点头答应,心下暗暗松了口气,然后话语间便曲意逢迎,专拣杨林喜欢听的说,惹得杨林酒兴大发,最后是酩酊大醉,路都走不稳当了,也不忘吩咐上官涤在前院给秦琼安排出个院子居住,连王府都没舍得让他离开。 上官涤送杨林回房歇息外带安排秦琼的住处去了,整个厅堂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剩下已有了七分醉意的秦琼,和渐渐冷下来的天下…… ============================================================================= 累~~~老板出差回来了。。。天天抓我们几个女生的公差。。。加班不给钱。。。大泪呀~~~~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七十七节 威胁 厅堂里突然的静谧,让秦琼有些坐立不安,他甚至不敢对上天下注视的目光,心里一个劲儿的懊悔,刚才怎么不在杨林跟前再表表“孝心”,应该跟上官涤一起送杨林回房才是……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下收回了打量秦琼的目光,缓缓地说道:“你知道吗?我哥他其实很在乎你的!” “啊?”秦琼一愣,有些把握不住天下的语意。 天下又将目光放到了秦琼的身上,可是那目光又好像飘得极远,讲故事般地说道:“我跟我哥从小一起长大,又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脾气禀性像了三分,可行事作风却似足了七分。师傅是极护短的,连带的我们两个从小也学了这么个禀性……你在我哥心里,一如我爹于我!”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目光中的寒意一下子盛了起来:“刚才在演武厅,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你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的吗?” 秦琼的脸因为天下的问话一下子苍白了起来,嘴唇哆嗦了几下,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结果是,不管我爹是死、是伤,你们秦家都是灭门之祸!”天下的嘴角浮上一抹讥诮的笑容:“听你在大殿上回话,是何等的机灵通透,可怎么也会犯这样的糊涂?你既已报了真名实姓,若是再做这行刺之事,便是让你逃得一时,你的家人又如何逃得过?就算你的家人也逃过了,难道你就忍心让他们一辈子隐姓埋名,躲躲藏藏的过日子?” “我——”秦琼张大了嘴,却一样说不出什么,方才演武厅的那一幕,事后已经吓出了他一身的冷汗,此时由天下说来,更是让他胆战心惊。 天下脸上的笑容更深也更冷,继续说道:“你可知你若真的动了手,我哥该有多为难?” 秦琼整个沉静了下去,眼睑也低了下去。 “他倒是时时刻刻想着你,可你呢?知道今天在城外的时候,他明知道你要干什么蠢事,却仍没有阻止你,是为什么吗?因为他一早就跟我商量好,要想法子借着这次的事情,让你得到我爹的赏识,进而看看有没有机会为你挣个大前程……依我在我爹跟前的得宠程度,别说你是来顶罪的,就算真是你劫的皇杠,我都有办法帮你脱罪……若你信他,你今日就不该在登州;若你信他,你今日也不会做下这些事!秦琼,你对旁人都仁义,为何唯独错待于他?他一心一意对你,你却对他提三防四,难道你以为他是铁打的?都不会伤心的吗?”天下越说越气,双手紧紧攥住衣角,生怕一个控制不住,会跳起来暴打秦琼一顿。 秦琼低着头,仍是一言未发。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天下的话,他是一个字也反驳不了,自从与罗成认识,虽然一开始罗成有所欺瞒,可是却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甚至还不止一次的救过他的命,只是他一直存了介心,对罗成也就亲近不起来了,而这介心从何而来,却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 天下看着秦琼,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收拾了一下心情,说道:“我对你,是因为他放不在,所以才放不下的……不过,从今天起,我放下了……他……也会放下的……记住我的话,靠山王府容不下你,你既有意远离,那是最好,不要再动别的念头了,你的确是个聪明人,可是最好也常提醒自己一下,别聪明过头了,我虽不想我哥为难,可是我哥却也一定更不想为难了我……你最好不要逼我们做出我们原本并不想做的事……”她的威胁掷地有声,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席而去。 秦琼愣愣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厅堂,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些什么,却不知道是否尚能挽回。上官涤派了人来接他回客房,行走间,他的步履蹒跚,整个人都好像是苍老了许多。 ****** 杨林的确是很欣赏、很欣赏秦琼,天天把他拘在眼前,一刻也不让他离开。可是秦琼又怎么呆得下去?不过三天,便又向杨林辞行。这次杨林倒也没拦着,可是话里话外却透着份着急,一个劲儿地催促秦琼速去速回,最好赶在秦母寿诞前,先行了拜父的大礼……秦琼自然先应了下来,可是却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反倒操心起以后要怎么跟罗成相处。 秦琼也是瞎操心了,他到家之后,就见罗成与往常一样,像是根本不知道登州发生的事情一样,照常地言谈无忌,可是秦琼心里却觉得不一样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罗成会一点都不知道,更不会相信天下会瞒着罗成些什么,心里先不自在了起来。 本来因着登州这一趟,秦琼只是想做个样子,简单操办一下母亲的寿诞,可谁知单雄信却还记着他当日在二贤庄的戏言,早早地就派人过来打招呼,要带着各路兄弟前来祝寿! 单雄信这么上心,秦琼又如何能拒绝?只得咬着牙小心筹划,生怕到时出了漏子。可是偏偏这个时候杨林的公文下到了济南府,将秦琼在登州的所为说明了一遍,又把任命他主理皇杠一案的事交待了一下,字里行间把他准十三太保的身份显露无疑。一时之间,秦府门前是来往的官员不断,连唐璧都亲自上门拜访了一趟,还说到寿诞那一天还要亲来拜贺!这下子可就更乱套了,这两下里的人可不能让他们对上,秦琼焦头烂额的安排着,倒也没顾上跟罗成好好说说话,开解开解心结。 秦琼回来后没几天,天下便也回转了历城县,可是她这次却没住在秦宅,而是让宋廉在离秦宅不远的地方另置了处院子,带着手下的人住了进去,连带的罗成也支会了秦母一声搬了过来。秦母心里虽然讶异,可是见家里乱成了一团,便也没阻止,只是告诉罗成和天下要常常过来坐坐…… 秦琼一直到快到正日子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才知道了罗成跟天下搬到外面住的消息,他也只是皱了皱眉头,未曾多加理会。 ========================================================================== 下班去陪朋友喝酒。。。结果一起哭得风云变色。。。估计这辈子都不敢再去那家火锅店了。。。。汗~~~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七十八节 郁闷 寿诞前三天,各路祝寿的人就已经陆陆续续地赶到了历城县。官面儿上的人,自然有驿站可住,不用秦琼操心,而绿林中人的安排,秦琼也是花了心思的,特意把西门外的贾柳楼给包了下来,专门用来接待单雄信这一路的人。这贾柳楼的老板也不是外人,正是秦琼的妻弟,叫贾周臣,为人极是圆滑周到,把这些“好汉”安排到他这里,秦琼是极放心的。 罗成没有插手这些事情,每天只是带了天下从侧门直接进了秦府后宅,陪秦母说说话,或者陪天下上济南城逛逛,倒也还真没再惹什么事出来。 这一日,罗成和天下陪秦母吃过午饭,又陪着说了会儿话消消食,贾氏便服侍着秦母午睡,两人也起身告辞。 刚从秦母的院里出来没走多远,就见秦安引着三个人朝秦琼的书房去,两下里正好对上。 天下当时就是一愣,秦安领过来的三个人,她倒是认识两个——走在最前头的是王伯当,走在最后的竟然是秦王杨俊! 天下当时就停下了脚步,脸色也有些难看。罗成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现在觉得自己这个表哥招麻烦的本事,比起天下来真是不遑多让,偏偏自保的本事又跟天下相去甚远,让他头疼不已。 王伯当看到罗成和天下,倒不觉惊讶,罗成的身份现在在他们这拨人里已经不是秘密了,可是秦王杨俊看见这两个人,头皮都有些发炸! 杨俊本来是请旨回长安“述职”的,路上遇见了蒲山郡公李密,知道了单雄信这路人马的存在,便也起了心思,想结交一番。因为他是隐了形迹悄悄来的,所以尚未得知秦琼闯登州的事,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又凑着眼下的机会,想结交一番,朋友多了总是好的嘛——尤其是有能奈的朋友…… 谁知这秦琼还没见着,在秦宅里就先遇上了天下和罗成!本来离得远杨俊还没认出来两人,只觉得有些眼熟,可是这一走近看清楚了,心里顿时哇凉哇凉的……怎么就这么背?!怎么就能遇上这两个人?!杨俊这会儿是哭也哭不出来,笑也笑不出来,僵在了当场。 秦安本来想跟罗成和天下打招呼来着,可是一抬头就见两人脸色不对,他下意识地就扭头朝身后看去,结果他身后的三个人脸色也不大正常,当下他只是不自然地笑了笑,便侧了身,示意罗成和天下先过去。王伯当跟在秦安身后,满脸不高兴地也侧了侧身,头抬得高高的,看都不看罗成和天下。 相比之下,李密是几个人里最轻松自然的一个,他跟王伯当是同乡好友,虽然蒙祖荫拜了个郡公的爵位,却一直都不得意,这次好容易遇上了个攀龙附凤的好机会,便着意在杨俊面前表现,将从王伯当那里知道的一些单雄信这伙人的事情是拦搂的干干净净,他自以为这次是要出头有望了,这会儿心里正得意呢,又哪里会去在意眼前这两个“小人”? 罗成扯了扯天下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在此地多事,然后两人毫不客气地从秦安几个人身边走了过去。可是天下却压不住心头的火气,她最近这些时日已经被秦琼搞得头都大了,却偏偏冲他发作不得,这会儿再在秦宅见了杨俊,如何还忍得下去?她都走过去三步远了,却还是猛然回头冲着仍在看她背影的杨俊说道:“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哪儿来哪儿去,别自己招不自在!——”语气里的不耐烦半点不遮人。 “秦二哥要交什么样的朋友也是你管得着的?!”杨俊还没答话,王伯当倒先跳了出来,满脸不忿地说道:“他们是我的朋友,我是秦二哥的朋友,大家都是朋友,凭什么这里秦兄来了就是自己招不自在了?” 天下挑了挑眉,看着杨俊问道:“你们是朋友?” “我跟他不熟!”杨俊连连摆手,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急切地跟王伯当划清了界线,一句话出口也成功地把王伯当噎得脸红脖子粗,直拿眼神剜李密:你这都是交的什么朋友? 李密这会儿才觉得不对,轻轻拍了拍王伯当的后背,然后往前站了一步,冲着天下一拱手,“和蔼”地问道:“这位小姐不知是哪家千金?” “你是个什么东西?本姑娘的身份也是你能问得起的?”天下连正眼儿都没看李密一眼,径自对杨俊说道:“我给你一个时辰离开历城县,三个时辰之内离开济南府,如果三个时辰之后我的人告诉我,你还在济南境内,你什么都不用想了,自己去跟我爹解释,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跟着这样的人一起出现在这个地方吧……咱俩也算兄妹一场,如果真闹到我爹跟前,你也别怨我这做妹妹的不关照你!”说完,她看都没看杨俊忽青忽白的脸色,拉着罗成便去了。 李密这会儿彻底傻眼了,“兄妹”呀!这整个大隋朝,就天下这个年纪的姑娘,能跟杨俊扯上“兄妹”关系的,也只有宫里的琼华公主,和靠山王家的昭华郡主了,琼华公主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的,那也就只剩了……李密这会儿也想哭了,他这介绍人咋就当得这么点背呢?这昭华郡主听说都“失踪”好几年了,咋就突然出现在这么“穷乡僻壤”的地方了? 秦安虽然不知道天下的真正身份,可是也早就看出来天下不是普通人,对眼前的情形虽然觉得有些意外,却并不多吃惊。王伯当可就满心不自在了,捅了捅李密,问道:“这臭丫头是什么人?怎么就把你们俩吓成这样了?” “她……”李密哆哆嗦嗦刚想说话,却被杨俊的一声清咳给打断了:“令伯,我……我突然想起另有要事待办,就不进去了,你……可愿随我回长安?”杨俊有些拿不准天下出现在这里的用意,却也下意识地不想李密说出天下的身份来,如果天下的身份露了出来,那他以后再想通过王伯当跟单雄信结交怕是就不容易了。 李密也明白了杨俊的心思,他心下微一衡量,还是跟着杨俊一起离开比较上算——谁知道这位郡主殿下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事?别有个意外把自己给套进去,又丢了秦王这个靠山……他当下点头,向王伯当陪了个罪之后,便与杨俊匆匆地离开了。 王伯当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好容易结交到这样“豪爽”的朋友,居然被天下几句话就给吓跑了,能不郁闷吗?直到见到秦琼的时候,他的脸色都没缓过来…… ========================================================================= 最近遇到N多不顺心的事,我觉得我这辈子都没这么背过。。。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七十九节 劝解 秦琼看着王伯当难看脸色,把眼神移到了引他进来的秦安身上,无声地问道:怎么回事?秦安凑到秦琼耳边,低声把刚才在院子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秦琼的脸色当时也变了。 天下的身份秦琼在登州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那能当得起天下这几句话跟她称“兄妹”的人,身份也已经昭然若揭了……他嘴里说着宽慰王伯当的话,可心里却非常之感谢天下帮他解决了这么个“大麻烦”。 王伯当也知道这两天秦琼事忙,便也没多扰他,坐了片刻就回贾柳楼去了。 贾柳楼里喧哗一片,都是单雄信那拨儿相熟的弟兄,你一群、我一伙地坐在大堂里,格外的热闹。 王伯当黑着脸走进来就直接上了二楼,魏征和徐茂公两人正对坐在窗前的一张矮几上喝酒说话,一见王伯当这脸色,不由都是一愣。 徐茂公招呼着王伯当坐下,斟了杯酒递到他面前,问道:“你不是说,有两个朋友要引着去见一下秦二哥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的朋友呢?……” 王伯当本来已经把酒杯递到了嘴边,听了徐茂公的问话,胸口的那团火气再也压不下去了,“呯”地一声将酒杯拍碎在了矮几上,气冲冲地说道:“别提了!——提起来我就是一肚子的气!”接着他便把刚才在秦府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最后愤愤不平地说道:“这丫头也太狂了!有机会,一定要灭灭她的气焰……”他看这位“俏君姑娘”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偏巧今天又赶上这么个事,更是恼上了三分。 听王伯当说完,徐茂公看了魏征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几分紧张。他又另斟了杯酒给王伯当,这才缓缓地说道:“伯当呀,不是我说你,你这两个朋友也未免太不地道些了吧?他们什么来路呀?”徐茂公跟魏征并没有见到李密和杨俊,只是听王伯当顺嘴提了那么一回,当时也没在意,所以对他们的身份来历并不清楚。 王伯当把酒一口干掉,伸手抹了抹嘴,说道:“那个姓秦的我并不是很熟,不过李密却是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只是后来他袭了他爹郡公的爵位,我又入了绿林,才疏远了……”前些日子乍一见李密,他是打心眼里高兴,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好些年不见,如今也算是各有各的风光,见了面便格外的亲厚。 李密介绍杨俊的时候没敢露杨俊的身份,只假说姓“秦”,他们俩对王伯当是下了功夫的,出手大方之极,着实解决了王伯当眼前的几个花钱的大麻烦,便是借着银子开道,才成功的让王伯当交他们领到了山东,只可惜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遇上了天下。 “李密?”魏征一愣,问道:“可是蒲山郡公李密,李令伯?” “正是!您也认识他?”王伯当也一愣,没想到魏征居然知道李密。 魏征与徐茂公对视一眼,齐齐苦笑起来。徐茂公又为王伯当斟了杯酒,说道:“伯当呀,这次只怕是你行事孟浪了些……” “啊?”王伯当满脸郁闷,怎么错倒在他身上了?疑惑地看向了徐茂公,等他解释。 “那姓秦的不明底细,咱们且不去说他,但就是这蒲山郡公,又如何能往秦府领?兄弟,你当时都没想想自己的身份吗?眼下山东出了劫皇杠这么个无头公案,你却这么张张扬扬地带着知道你底细的人去秦府,这不是给秦府招祸吗?”徐茂公边说边摇头,对王伯当这次的举动万分的不赞同,又担心这几天在其他场合遇上“俏君姑娘”,他们会起什么冲突,到时候秦琼脸上不好看,所以便耐下心解释起来。 没待王伯当反驳,魏征也叹了口气说道:“先把罗成撇开不提,那‘俏君姑娘’是省油的灯?她看见你们就变了脸色,难道会是为你?依你的话看,她怕是连李密都没看在眼里,反倒是对那姓秦的挺上心,那秦姓的还指不定是什么身份呢……她若真是把李密他们给惊走了,怕是能少了不少麻烦,这次你可怨不到人家身上……”他看向王伯当的眼神意味深长,他也是着意地开解王伯当,也怕他在寿筵上再惹出什么事来。 徐茂公看了看王伯当满脸的不甘,接过魏征的话茬接着说道:“你这俩朋友呀……他们在秦府早就撂了你的台了,你倒在这里替他们抱不平?李密他们指不定在盘算什么好事呢……不然也不会心虚成那样,几句话就吓走了……”他满脸的不屑,半点都没有隐藏。 这回王伯当彻底不说话了,他自己都快被气死了,在秦府的时候,他倒是站出来替李密他们撑场面,可人家轻飘飘一句“我们不熟”,硬是把他给卖了,如果说他有十分气这位嚣张的“俏君姑娘”,那倒有十二分恼李密的。他越想越觉得今天这事不地道,越想心里越怄,可是气没地方气,恼也没地方恼,只得一杯一杯地猛灌起酒来…… ****** 天下心情也极端的不好,她实在是看不透秦琼这个人究竟是聪明还是笨!明知道杨林已经盯上他了,居然还在这时候大办寿筵,现在历城县的大街上到处是些横眉立目的家伙,事情办得这样张扬,真不知道要怎么帮他收场…… 她一肚子的火气在看到正气定神闲地在品茶的罗成后,越发地旺上了三分,噘着嘴说道:“你倒真闲呀!还有心情品茶……你这个表哥,你打算怎么办?”没道理她为‘他’的表哥这么操心,‘他’却轻松的跟没事人一样啊! 罗成微微一笑,又抿了口茶,说道:“我能怎么办?事到如今,也只能随他去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能做的也只是帮他照顾家眷罢了……”他是真的看开了,他天天替这个表哥操的都是闲心,人家是半点也没放在心上,没准还暗地里防着他呢!他又何苦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 要说罗成不恼秦琼那是不可能的。从打刚一认识,他对秦琼便是真心真意,可是在秦琼心里,他的地位怕是不及单雄信等人许多……这便也罢了,他最见不得的就是秦琼那副“先人后己”的性子,他这边是着急冒火地替秦琼挡灾,可秦琼却偏偏总做些不拿自己的小命当回事的举动,自己给自己招祸……若不是秦琼这“诡异”的性子时时发作,又怎么回陷在眼下的困境里而不自知?又或者该说秦琼是明明知道身在困境,却仍是任由这种情况蔓延下去…… 罗成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这事他管不动,便也就不再费这心思了。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这家眷总是要帮秦琼顾好的,这点事他还做的到! ====================================================================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八十节 贾柳楼(一) 十月初九,秦母六十大寿的正日子。 一大早罗成和天下便到了秦宅,给秦母磕完头后,便帮着秦琼接待起前来祝寿的各路官员。至于单雄信他们这伙绿林道上的人,为了避嫌,先一天已经集体到秦宅拜过寿了,到了正日子这天来的基本上都是白道上的人,绿林道上的都在贾柳楼热闹着呢。 冲着秦琼这位未来十三太保的名头,山东一省的官员基本上都有派人前来道贺,而济南附近的更是亲自登门,把秦琼和罗成忙的是晕头转向。照罗成的说法,这些小芝麻官,随便找个人支应就是了,何苦亲力亲为,秦琼却不肯,到底是现管着的,如果慢待了这些人,他日真的下个小套儿什么的,可受不起……罗成没法儿,也只能跟着陪笑脸儿。 快晌午的时候,罗成总算被解脱了出来。徐茂公居然亲自过府来请,定要他跟天下去贾柳楼一聚。按秦琼的意思,其实并不想单雄信等人再跟罗成、天下搅和在一起,这些绿林道上的好汉心眼忒直,在这俩人跟前纯粹是被玩的,可是也架不住人家上赶着往跟前凑呀——徐茂公亲自来请,这面子说啥也得给呀! 天下在内宅也正无聊着呢,罗成一进来说徐茂公请他们去贾柳楼,忙不迭地答应,惹得秦母和贾氏一通儿好笑。 贾柳楼上下两层都已经坐满了人,相比于一楼的热闹,二楼就显得沉闷很多。尤俊达跟程咬金是今天早上才来的,要依着尤俊达的意思,程咬金就不该露这个面的,可是老程哪里会管他这些,说来就来连个商量都没有。他们俩就坐在单雄信的右下首,这下可好,从他们俩坐下来,单雄信的眼珠就没往别的地方转过,紧盯在程咬金身上。程大爷线条粗,他是不在乎这个的,半点不耽误吃喝,可是尤俊达可有些受不住了,坐立不安地酒都喝不下了。 徐茂公引着罗成和天下一上二楼,原本就不热闹的席面上更是一下子就彻底的安静了。 请罗成和天下过来的主意,是徐茂公跟魏征商量好的,并没有告诉单雄信等人,所以乍然一见这两人,单雄信的脸立马就沉下来了。魏征一直都在注意着单雄信,见他这般态度,连忙悄悄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单雄信对魏征、徐茂公那一向是言听计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了个不情愿的笑容,起身相迎,略微寒暄几句,罗成和天下便挨着魏征、徐茂公坐下了,迎面正好对上程咬金。 程咬金虽然神经粗,可是罗成和天下一进来就气氛倏变,他还是感觉的出来的,只是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也看不出眼前这个小白脸跟这个小姑娘能翻出什么浪,能把这几桌子的人都给震住。 “看什么看?!”天下狠狠地瞪了程咬金一眼,哪有这么盯着人看的? “我就看了,怎么着?”程咬金满脸的不在乎,一边吧唧嘴,一边斜着眼依旧打量着天下。 “你——”天下脸色一恼,正待发作,却在罗成的眼神示意下,突然平静了下来,轻轻一笑,说道:“你看就看了呗,我能把你怎么着呀?像程——咬——金——程大爷这样的人物,我可惹不起!”她特意把程咬金的名字拉长了叫出来,效果自然是一等一的。 尤俊达的脸色当下就变了,刚才他跟单雄信等人介绍程咬金的时候,为了怕他们把程咬金和劫皇杠的事联系起来,特意报了程咬金的大名——程知节,没成想这会儿居然被天下给抖搂了出来,他眼角的余光扫向单雄信,果然脸已经黑了…… 程咬金倒没想太多,有些奇怪,但更多的却是高兴,笑呵呵地问道:“哟——没想到今天还碰上个认识老程的……不过,我咋就想不起啥地方见过你呢?” “您这样的大人物哪里会注意到我们呀?其实最近我一直都想找机会问问你……”天下脸上的笑容变得诡异了起来:“现在还敢一个人呆在小屋里喝酒吗?晚上睡觉会不会做恶梦呢?……”她相信上次夜袭武南庄的事情绝对会在程咬金心里埋下阴影,想想看:一个人喝着独酒,然后莫名其妙的就睡着了,再然后一觉醒来发现至少有上百号称得上敌人的人,打自己身边来来回回的最起码走了半晚上,是不是会先庆幸了脑袋还留在脖子上,然后开始天天做恶梦呀? 程咬金对此显然是深感触,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啪”地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却只是愣忡地看着天下说不出话来。 罗成看了程咬金一眼,然后凑到天下耳边说道:“今天可是正日子,不许惹事,别给表哥添麻烦……”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楼上正静着,所有人几乎都听见了。 尤俊达连忙拉着程咬金坐下,不过看向天下和罗成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善了,可是天下却一点也不在乎,笑嘻嘻地跟罗成说起悄悄话来。 单雄信心里那个气哟!程知节,程咬金,程达,尤金……这么一联系下来,这尤俊达就怎么看怎么不地道了。 魏征和徐茂公心里也直叹无奈……这都什么事呀?这才坐下来,一杯酒都没喝到嘴里呢,怎么几句话之间就变成这样了?这还让他们俩怎么起这个劝各的头儿呢? 魏征和徐茂公两人正在用眼神沟通呢,单雄信倒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地端起酒杯冲罗成和天下敬起酒来了。既有人起头儿,后面的事情自然也就好办,几杯酒下肚,原先的那股热闹劲就又上来了。 单雄信再一次端起酒杯,笑着递给罗成,说道:“刚才那杯是咱们兄弟许久不见,所以用敬的,现在在这杯却是为你上次隐姓埋名骗我们,罚的……” 罗成还没说话,天下倒先按住了单雄信的手,说道:“这酒罚的也太没道理了!” “喔?”单雄信把酒收了回去,静等天下的解释。 天下强忍着笑,说道:“上次哪有骗你们?‘明染’是他的表字,你们自己要误会是他的名字,又怎么能怪到我们头上?……” 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楼梯口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笑着说道:“真是个会强词夺理的丫头!这杯酒要我说,也是一定得罚的!” =========================================================================== 这一大章好像又快结束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八十一节 贾柳楼(二) 话音未落,秦琼与张烈地二人便已经上到了二楼,众人连忙起身相迎,单雄信等人赶紧张罗着添置杯筷,安排他们坐下。 还没等张烈坐稳呢,天下便斟了满满的一杯酒端到了他跟前,说道:“既然您说这酒要罚,那头一个也得先罚您才对!没您起头儿,能有今天这事儿吗?”上次去山西,全是冲着张烈去的,在坐诸人倒也是心知肚明…… 张烈一愣,然后苦笑着看了看秦琼,说道:“别说,这杯酒还真得罚我,要没我,还真惹不来这些事!”说着,他将天下端来的这杯酒是一饮而尽。 单雄信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也挤了个难看的笑容陪着喝了一杯,说道:“要照张大哥这话,这杯酒我也得陪着……这‘麻烦’还真是我自找的!” 一堂人,除了罗成、天下和程咬金,个个都带着三分尴尬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尴尬更盛,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好半晌,还是程咬金发挥了愣头青的精神,斜眼看着天下说道:“看起来,你比老程有名气……不知你都干过什么样的大事?也说出来给俺听听……”他有些不服气,本来胶着在他身上的那些目光自打天下一出现,就都移了地方……他本来还打算等有人问起他的时候,就把他劫皇杠的“英勇事迹”大肆宣扬一翻呢! “我?我能有什么名气?不过仗着年纪小,各位大哥让着我罢了……要真说起来,我既没贩过私盐,也没蹲过大狱,更没上人家酒吃霸王餐……”天下似笑非笑地拿程咬金以往的经历刺激他,待见他脸色已经由青转黑后,紧接着又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要说出名吧,还真难,前些日子我一狠心,劫了朝廷六十四万两皇杠,我心想,这下该出名了吧?谁知等我兴冲冲地跑去城门口的告示栏看通缉令的时候才发现,上面画了张鬼脸,合着我出力,倒给别人长脸儿了……” 天下的话一出口,这一圈人里的咳嗽声就此起彼伏地传了开来。程咬金整个气得都哆嗦起来了,他也就这么点儿事能说说嘴了,结果还被天下给揽了去。尤俊达倒是先松了口气,然后才又紧张了起来,心里苦笑,看来那点事还真没瞒过眼前这个丫头…… 单雄信疑惑的目光在程咬金、尤俊达、天下身上转来转去,从本心上说,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皇杠是尤俊达伙同这个姓程的劫的,可是这会儿天下这话一说出来,他又有点不确定了,劫皇杠这种事又不是啥光宗耀祖的好事,敢当着他们这些算不上朋友的朋友说出来,应该不是吹牛吧? 张烈一直在海上,皇杠的事虽然略有风闻,却知之不详,此时听了天下的话,从她的性子想,倒先信了十分,不由得一咋舌:“你……妹子,你缺钱跟大哥说一声好了,何苦做这种事?靠山王那里……”就算是你爹,也不好交待吧?……后面这句话,当着众人,他倒真不好问出口。 天下若无其事地帮张烈把酒杯满上,然后笑着说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在王爷跟前一向是说一不二,不就是几十万两银子嘛,劫了之后,我就自己上登州投案去了,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那案子没销,是王爷看山东这一堂官员不顺眼,破不破案的,他倒没放在心上,趁机整治整治这些惫怠官儿才是真的……至于那些钱嘛,谁花不是花呀!” “那倒是!……”张烈下意识地接了这么一句,他的话音未落,就听“扑通”一声,程咬金一“激动”就坐地上去了。 这会儿倒没人注意程咬金怎么样了,都被天下的话给吸引住了。徐茂公最直接,起身走到张烈跟前,把天下刚才给他斟的那杯酒端了起来,说道:“张大哥,看来今天还得接着罚您!这回可不能只罚一杯,得罚三杯!”说完,这杯酒就递到了张烈的唇边。 张烈摇头苦笑,三杯酒一饮而尽,半点没含糊,认下了这对弟、妹,他是得有背黑锅的觉悟。 徐茂公看着张烈把酒喝完,并没有回到座位,就站在天下背后,冲着张烈说道:“这酒罚完了,张大哥是不是该跟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小姐是什么人呀?” “这个……上次我好像说过了吧?”张烈有些犹豫,他觉得要说也得让天下自己说才行,玩心眼儿这种事他外行,谁知道天下又在算计些什么,他一点掺和进来的意思都没有。 徐茂公又一杯酒端给了张烈,笑眯眯地说道:“那要不您给介绍一下在靠山王跟前说一不二的法诀?让老道也学学?这可不好用上次说过的来蒙混,我可不会信!”依他想,天一阁是有能奈,可是单凭一个天一阁就能在靠山王这样的人跟前“说一不二”,那份量是远远不够的,要说眼前这个“天一阁主”没有其他身份做倚仗,他都怀疑这么个小丫头能不能撑得起天一阁来,更惶论能在杨林跟前担起这么大的案子! 天下对张烈一向厚道,也没让他为难,自己倒把徐茂公的话茬给接了过来:“这个法诀你可学不来!” “喔?那你倒说说看,老道怎么就学不来了?”徐茂公见天下搭腔,也不再难为张烈,自回位置上坐下。 “你呀,先天不足……想在王爷跟前说一不二,那自然要讨王爷喜欢,那王爷要是不喜欢你这样的人,其他的话跟你说了也是白说……”天下也学徐茂公那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嘿!就是老道不够格,这里还有这么些兄弟呢,难道一个都挑不出来?这我倒不信了,你且说来听听,他都喜欢什么样的人?”徐茂公跟天下较起真儿来了。 天下目光一转,瞄了秦琼一眼,说道:“你要这么说呀,那这里……还真有一个王爷喜欢到心坎里的人物……”说话间,天下的头整个扭到秦琼那个方向去了。 秦琼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一个劲地冲着张烈劝起酒来,劝得张烈一愣一愣的。 ==================================================================== 这一章的收尾部分太重要了,难度也大了点,所以一直在改。。。汗~~~速度没了。。。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八十二节 贾柳楼(三) 单雄信看着秦琼,突然问道:“秦二哥,我一到山东就听说,您染面涂须诈登州,结果得了靠山王的赏识,有意收您为义子,这是怎么回事?您倒是讲给我们听听……”他当时一听到这事,心里就翻腾成了一片,直到这会儿才有机会找秦琼问个究竟。 程咬金也惦记着这事呢,当初朱能半道上被罗成给撂倒后,就没敢再往下跟,灰头土脸地回了武南庄,那几天尤俊达天天是哀声叹气的,一副“秦琼准是要去登州卖了咱哥儿俩”的表情,让他心里很不痛快了一阵子,结果官兵没等来,倒是从衙门里打听出了秦琼诈登州的信儿来,当时程咬金听说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把尤俊达给揍了一顿……这会儿见单雄信又把这事提了出来,他也往秦琼跟前凑了凑,说道:“是啊,二哥,这是怎么回事?您给我们说说……” 秦琼苦笑着放下酒杯,看着程咬金,暗地里直摇头:我的傻兄弟呀,我这不就是帮你遮着吗?您倒上赶着问,这单雄信的买卖是好抢的?更别提跟你搭伙的还是他手下的人,真是……他一边暗自埋怨程咬金不懂事儿,一边长叹了一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都是事儿赶事儿赶到这儿了,这皇杠就丢在济南府境内,我衙门里当差的朋友也多,他们就把这事儿托到我跟前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可是这案子又岂是好查的?怎么着他也跑不出咱们这圈人去……”说到这儿,他用手指把这一桌子的人划拉了一圈,然后才又接着说道:“所以,我就想出了这么个计策,想蒙混过去……谁知紧要关头却被人认了出来……至于靠山王的赏识,我是不敢领的,登州那个地方,我也不想再去了……”他说得极是含糊,对程咬金他们更是一字未提,也明明白白的跟靠山王划清了界线。 一桌人里头,就张烈对事情的因果不清楚,他侧身轻声问天下:“这是怎么回事呀?什么诈登州?什么收义子的?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天下瞥了秦琼一眼,说道:“这要真说起来,也难怪靠山王‘喜欢’秦二哥,为了朋友能连命都不要的,古往今来能有几个?劫皇杠的案子出在他家门口,想不管都不行,为了兄弟,也只能认了,他照着通缉令上的画像把自己描画了一番,然后就跑去登州想问靠山王再要六十四万两银子花花,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可是他都绑上了刑台,却被人认了出来,最后在靠山王跟前瞒哄不住,实情这么一说,把王爷喜欢的不得了,上赶着要认他做十三太保,封官许愿的,只差没立了字据,百年之后把靠山王的王位传给他了……”她的语气里带了三分讥讽,她对秦琼这些时日以来的所为,怨气颇深。 张烈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秦二弟这事行得凶险呀!” “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凶险呀?!”天下冷笑着又看了秦琼一眼。 “你还说嘴?!要不是你劫了这笔皇杠,秦二弟能这么玩命吗?”张烈的脸沉了下来。 “关我什么事呀?!我既然敢劫,自然有办法摆平,是他不肯信我,我有什么法子?再说了,他上了趟登州,这不也没怎么着吗?还平白得了份天大的富贵,只是他没要罢了……”天下越说声音越小,嘴也噘了起来,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心里就不痛快。 “你……”张烈看着天下一脸的委屈,再加上罗成也一直在旁边给他使眼色,他知道这里面多半还另有内情,也叹了口气,便不再说什么。 气氛一下子又尴尬了起来。程咬金这会儿也明白过劲儿来了,知道秦琼是不想他把劫皇杠的事说出来,也隐约知道天下这是替他在遮掩,虽然他还不太明白是为什么,人却安静了下来——他相信,秦琼绝不会害他! 单雄信左看看尤俊达、程咬金,右看看罗成和天下,有点拿不准该向哪边儿发难,为难地看了看徐茂公。 徐茂公跟魏征互换了个眼神,彼此心里都清楚,所有的猫腻儿都在天下跟罗成那揣着,也都有些拿不准中间究竟有些什么内情,见天下不想说,也觉得不好再当众问下去。魏征使了个眼色,示意徐茂公转移话题。徐茂公干咳了一声,笑嘻嘻地冲天下问道:“我听伯当兄弟说,前两天去秦二哥家的时候,你们又怄气了?” 天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这个话题还不如劫皇杠的那个呢!她歪头看向王伯当,王伯当一听见徐茂公的话,脸立马就沉了下来,天下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王伯当这下可沉不住气了,酒杯往前一推,问道:“我跟那姓秦的小子也不熟,有什么你就说什么,何必这么藏着、掖着的?若那小子真有什么坏心,我给你端酒赔礼……如果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哼!”他越说,还越来劲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呀?!张烈无奈地揉了揉额头,看向罗成的目光中满是问询。罗成微微摇了摇头,脸上笑意未减,根本没把王伯当的质问当回事。天下也满不在乎的说道:“我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你要怎么样?我凭什么要告诉那小子有没有坏心?他对你有没有帮助,关我什么事?他碍了我的眼,我就撵他走,不服气?不服气你把他留下来呀!我天一阁的消息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想要?拿钱买呀!”她跟单雄信这拨儿人怎么都说不到一块,一见他们那副理所当然该跟他们解释的模样就来气,语气便不由自主地硬起来了。 徐茂公哭笑不得的看向了魏征,这话没法儿说了,怎么说怎么惹麻烦……魏征也跟徐茂公一样干咳了一声,说道:“俏君姑娘别介意,伯当说话从来都这样,他也没什么恶意……” 天下非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没介意呀!我也没说他有恶意呀!我只是很‘平静’的在告诉你们一个事实——天一阁的消息,是要用买的,不是拿交情换的!”咱们的交情也没好到这一步!天下心里留了一句没说出来。 秦琼皱着眉头冲着罗成直使眼色,这一桌子人里头,要说有谁能让天下收敛着点,恐怕是非罗成莫属了——张烈这个大哥,一看就知道是降不住“妹妹”的主儿! 罗成在秦琼眼神的“逼迫”下,很不情愿地拍了拍天下的肩,说道:“好了,我刚才说的话你又忘了不是?今天是好日子,别再生这些闲气了,要高高兴兴的才好……”说着,他看了徐茂公一眼,那意思是:这位我劝住了,那边那个你也得拦着,不然要真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收场…… 徐茂公是何等样的人物?把罗成的眼色看得透透的,也立刻冲着王伯当说道:“刚才是我不好,不该提这些扫兴的事,伯当,今天不兴生气的,来来来,喝酒……” 单雄信也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从皇杠被人劫走,他的气儿就没顺过,可是眼下却也只能忍着,强撑出一副笑脸,跟着徐茂公一起招呼王伯当喝酒。 而天下这边,却是罗成、张烈两个人一起哄着,脸上才见了笑模样儿。 秦琼暗暗擦了把冷汗,这两边要真闹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 加班到一点才到家。。。本来不想更了,可是又怕明天,不,是今天更没时间,所以,还是更一章吧。。。气氛越来越僵,贾柳楼估计结拜不成了,大闹一场,让天下发泄一下倒是很合适。。。呵呵。。。偶比较坏心滴说~~~~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八十三节 贾柳楼(四) 楼上一共就摆了四张席面,就属天下他们坐的这桌气氛最诡异。一桌上十几个人,张烈、罗成、天下是一拨儿自顾自地说笑;徐茂公和魏征是另一拨也在小声议论;单雄信一个人喝着闷酒、生着闷气;尤俊达这会儿也是谁都顾不上,只低声劝解着程咬金,拿秦琼压着他,怕他惹事;谢映登和王君可两人紧挨着秦琼,也是一个劲地跟他打听“诈登州”的详细经过。 另外那三桌子的人,也都是单雄信的亲信,见他们这边这样的情况,不由自主地便放低了声音。 秦琼看着这样的情形,不免苦笑连连,心里也暗自庆幸:还好,还没打起来! 张烈对秦琼是非常之同情,只是有些不明白天下怎么对秦琼这么来气……他也是聪明人,虽然有疑惑却知道这里不是细问的地方,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跟罗成拼起酒来。 天下看着这一桌子的人是越看越心烦,心里也记挂着早上侍剑传来的消息——秦王杨俊昨天离开衮州后,突然不知去向了!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会儿指不定猫在什么地方裹乱呢……就在天下胡思乱的工夫,楼梯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本来就心不在焉的众人齐刷刷地把目光移了过去。 天下的心“呯呯呯”跳的厉害,她从脚步声就听出来,来的人是侍剑!这个时候他出现在这里,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侍剑脸色果然有些难看,一眼看到天下的位置便快步走了过来,凑在天下耳边低声说道:“秦王杨俊去见唐璧了!” 侍剑的话,只有罗成和天下两个人听到,两人的脸色一起沉了下去。 “你说,现在还来不来得及?”天下突然问罗成,本来一直注意他们这边的诸人都是一愣,不明白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罗成皱着眉想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说道:“估计来不及了……不过,我还是先迎上去看看吧,希望能拦住他……不过,我就算劝得住他,也压制不住那一位……”其实他这话该反过来说,如果不能压制住杨俊,唐璧又如何敢跟这位秦王殿下相抗? “我跟你一起去!这事我来出头,你看机会劝一下你那位师兄也就是了……换了别的地方不好说,可在山东这一亩三分地上,我还真不信我压制不住他!”天下说话间,人已经站起来身来。 秦琼这时已经听出些门道来了,罗成的“师兄”——这在山东指的可不就是济南府的镇台将军唐璧吗?罗成能劝得住唐璧,却压制不住另外一人,这显然是要出事的……再看天下的表情,两人这明显是要去惹事嘛!他也急忙起身,没敢拦天下,一把拉住了跟着天下要向外走的罗成,说道:“表弟,你们……”在他想来,从来都只有罗成和天下找别人麻烦,没什么人敢来惹他们的,他这会儿的本意也只是想劝罗成跟天下别“没事找事”,可是罗成却没给他机会把规劝的话说出来,只撂了句“你别管”,然后便跟着天下急匆匆地走了。 “咦?!他们这又是抽的哪门子疯呀?怎么说走就走,连句话都没有?”王伯当满脸不高兴地嘀咕道。 张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刚才本来也想跟着站起来的,可是罗成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消了他的念头。 单雄信心里的不满就更大了,绿林道上的人是出了名的不懂规矩,可是也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罗成和天下这是摆明了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先看了看魏征和徐茂公,见这二位也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便转身冲旁边的席位招了招手,立时有一个身材矮小的青年腿脚利落地来到了他跟前,单雄信小声地交待了那个青年几句,青年便快步地朝楼下走去。 一桌子除了程咬金,谁都知道这青年准是单雄信派去跟着罗成和天下的,个个心事都重了三分,这酒便都喝不下去了。 秦琼这会儿已经有些反应过来了,知道刚才他拦得有些莽撞,且不说天下如何,就罗成做事那绝对是布起局来滴水不漏的主,既是能让罗成觉得难办的事情,绝对不会是什么小事,又牵扯上了唐璧,这会是什么事呢?他揉了揉额头,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有些偏移,总是出些他理解不了、控制不住的状况…… 单雄信端着一杯酒,拿起来再放下,放下又拿起来,来来回回地不知道多少次后,才咬了咬牙,向张烈问道:“张大哥,我知道,有些事我问了,那是难为您,可是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可有些日子了,要是不当面问出来,我都有些受不住了……” 张烈苦笑了起来,他就知道罗成和天下这么突兀地离开,他一定会成“焦点”,果不其然,单雄信就还真对上他了!他叹了口气,说道:“单二弟,就是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问什么……只是,有些话,我确实不好讲,你且信我,他们绝无害你之意……”这话,他说得有些心虚,他对罗成和天下想做什么,根本是一点底也没有,只是身为人家的结义兄长,还不能不给圆着点儿,做人难呀! 单雄信愣愣地看着张烈,他实在没有想到张烈会这样说话,他以为依着张烈豪爽的脾气,应该是沾火就着的,只要他这儿给起个头儿,后面的话自然而然地就会讲出来……谁知张烈居然这么“实诚”地把他给堵了回来!他长长地出了口气,目光又移到了秦琼身上。 秦琼正坐在那里盘算着罗成和天下究竟为什么事出去了,根本就没看到单雄信“关切”的眼神,自然也就谈不上回应了。 单雄信看了一圈,心里极度郁闷!最后沉着脸把目标定在了吃、喝得正欢实的程咬金身上。他看了看程咬金,对尤俊达说道:“刚才人多、事忙,也没顾上好好跟你身边的这位程兄弟好好说说话,尤贤弟,你跟程兄弟是怎么认识的呀?” “这个……”尤俊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单雄信这会儿还顾得上程咬金,说话便有些不利索了,心里也有些发毛。 秦琼对这个“程咬金”这三个字极是敏感,一听单雄信提起,立马回过神来,干笑着帮尤俊达解围:“单二弟,这交朋友也是靠缘份的,怎么认识的打什么紧?来,来,来,大家喝酒!……”说着,他端起酒杯劝酒,一桌人虽然个个心不在焉,却也都举杯相陪。 单雄信一边喝酒,一边在心里犯起了嘀咕:这秦二哥怎么就这么不愿意我提起这‘程咬金’呢?他诈登州,究竟是冲着谁的面子?这中间到底有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呢? 秦琼是何等样人?单雄信虽然遮掩的好,可是却被他看出了端倪,可是这事却也不好跟单雄信解释,只得苦笑着担了起来,心里暗盼:这寿筵快些平安结束吧…… ================================================================= 实在没啥好说的。。。现在才明白上个月老板为啥给涨工资。。。今年年底咋就忙成这样了???那点加上的工资都不够加班费。。。资本家的确黑!!!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八十四节 贾柳楼(五) 这酒是越喝越气闷,单雄信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张烈与秦琼也尴尬不已,偏偏也不好跟单雄信解释,只得坐立不安地陪着喝这闷酒。 当单雄信派去跟踪罗成和天下的那个青年返回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满堂“热切”的眼神,他原本就有些惊吓过度的脸色更添了三分不自在,快步走到单雄信跟前。 “丁贤弟,怎么了?”单雄信起身相迎,语气里平添三分焦急。 “单二哥,大事不好了,济南镇唐璧带了一哨兵马,冲着贾柳楼过来了!……”丁天庆这会儿回想起刚才看见的那此兵马都还觉得头皮发麻,那足有上千人呢! “真的是唐璧?是冲着贾柳楼来了?你没看错?”单雄信还没反应过来,秦琼倒先急上了,一把抓住丁天庆的胳膊问道。 丁天庆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以前离远儿见过唐璧一面,断不会认错人的,刚才虽然我没敢跟得太近,可还是顺风儿听见唐璧提起了‘贾柳楼’,我也没敢耽搁,就赶紧跑回来送信了,单二哥,咱们怎么办?”他在简单地将探查到的事说完之后,眼睛便盯着单雄信,巴巴地等着“总瓢把子”做决定。 就在单雄信还在低头深思的时候,王伯当倒先站了起来,满脸阴郁地说道:“该不会是‘有人’想把咱们一锅端了吧?”他谓的“有人”,很自然地让人联想到了罗成和天下,谁让这俩人跑的快呢! 王伯当的一句话,当下就让原来算得上安静的空间嘈杂了起来,大部分人都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了起来。 张烈与秦琼互望了一眼,齐齐暗叹了一声,真麻烦呀!然后两人齐心合力地劝说起已经鼓骚起来的“绿林好汉”们。 单雄信其实很清楚,罗成和天下不可能是跑去唐璧那里“出卖”他们,毕竟秦琼和张烈两人还在这儿坐着呢,尤其是秦琼,做为“地主”,要是真闹出点什么事,他们秦家可就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可他就是心里别不过那个劲儿,硬是要借着这事儿逼张烈和秦琼说出个一、二、三来。 单雄信这边是步步紧逼,张烈和秦琼却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再逼急了就不说话了,气得单雄信带着手下的人扬言要去唐璧军前找罗成和天下问个清楚…… 这下子不止张烈和秦琼急了,就是徐茂公和魏征也帮忙劝说了起来,这要是让他们闯到唐璧跟前,本来没事也得生出些事来! 一群人推推搡搡、吵吵嚷嚷地正僵持着,楼梯口突然传来罗成的笑语声:“哟——怎么?我回来晚了?这席都散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定在了罗成身上,罗成却仿似不在意般,意态轻扬地站在那里,笑容里带了三分冷傲、三分讥诮,剩下的却是藏而不露的悯然。 单雄信一把推开拦在他面前的徐茂公,快步走到罗成跟前,问道:“唐璧的兵马是怎么回事?可是来为难我等的?”他说话的时候是满脸的怒气,但却全是为迁怒而来。 谁知罗成并未理会单雄信的问话,反而从他身边绕行而过,一手一个地拉着张烈和秦琼重回座位坐下,继续笑着说道:“表哥,大哥,你们这是着什么急呀?难道我们俩还能亏了你们不成?有些事呀,是可大可小,就看怎么处置了……今天是舅母的寿诞之日,就算图个吉利,也不能让他轻启刀兵的……唐璧我已经劝回去了,其他的事自有俏君处置,你们不用担心……” 张烈和秦琼这会儿别提有多尴尬了,罗成能做到“目中无人”,他们俩可不行,也顾不得理会罗成,忙招呼单雄信等人回座。 这会儿不要说单雄信了,就是魏征、徐茂公的脸都黑了。王伯当更是恼怒异常,如果不是谢映登和王君可死命拉着,都想冲过去跟罗成动手了。 徐茂公坐回了位子上,强压着一肚子的火气,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尽量平缓的对罗成说道:“罗少保,罗殿下,罗少王爷……能不能跟我们讲讲唐璧的兵马是怎么回事?——这个消息我出钱买!”说到最后,这个一向儒雅的人居然带了点咬牙切齿的表情。 罗成没有在意秦琼一个劲儿冲他使过来的眼色,轻轻地斜睨了徐茂公一眼,微微一笑,说道:“卖消息那是天一阁的买卖,我不好抢的……徐‘道爷’若有心,还是上天一阁问问去吧!”徐茂公对他的称呼不合宜,他也没跟徐茂公“凑近乎儿”,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把徐茂公给噎了回去。 “你!——”王伯当再也忍不住了,拍案而起,谢映登和秦琼两人几乎是同是地抱住了他,两人都怕他吃亏——对上罗成,他明显不行…… “对了……”罗成冷笑着看了王伯当一眼,然后又对徐茂公说道:“如果觉得找天一阁不划算,那问王伯当王大当家的也是一样……”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罗成说的话什么意思。王伯当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声问道:“与我何干?!” “不是你的‘朋友’明里暗里的出力,唐璧至于这么积极地跟这儿穷搅和吗?”罗成握着手里的酒杯姿态优雅,却只是淡淡地嗅着酒香却仿佛没有喝的欲望一般。 徐茂公和魏征从彼此的目光中都看出了焦虑,魏征轻咳了一声,问道:“可是蒲山郡公……”其实他想说的是王伯当口中那个不知底细的“秦”姓男子,可是此时却不好提起,只得从李密这里入手了。 罗成又是一声冷笑:“蒲山郡公?区区一个被朝廷闲置的郡公能掀起多大的浪来?魏道爷是不是在高看他了?”他对徐、魏二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行为很是看不惯,说起话来更加的不客气了。 “什么蒲山郡公?那是什么人?”张烈是越听越不明白,又见罗成无意往下说,便有心帮徐茂公他们一把,替他们往外套罗成的话。 罗成好笑地看了张烈一把,这个大哥就是好心,连什么事都不明白,就跟着起乱……不过,还真不好驳他的面子,再说他也正想借着这机会好好训训这帮“绿林好汉”,便很有耐心地跟张烈解说了起来:“这蒲山郡公名叫李密,也没什么大本事,就是心眼儿活泛了点,整天就琢磨着往上爬,大隋这样的闲官儿不知有多少……”说到这儿,他眼神一转,冲着王伯当挑了挑眉,才又接着说道:“可偏偏就有人把这样的‘东西’当人物,上赶着儿跟人结交,什么能说、不能说的都往外兜,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吃哪碗饭的,明知道自己被人做了‘桥’还死不悔改……俏君就常说好人不能做,到了今天我还真不能不服她这句话,我们好心帮忙,倒落了不是,哼!中间要是没牵扯上表哥,真就该让‘有些人’吃点苦头,让‘他’以后交朋友的时候也长长心!” 罗成这后半段话,字字句句把王伯当刺得毛毛的,心里开始悄悄地嘀咕上了:难道这事真跟李密有关? 魏征和徐茂公对望了一眼,心都不由得往下一沉,他们那天就在担心这个李密和与他同来的那个姓秦的会带出什么麻烦,没想到居然成真了。 秦琼这会儿心里也明白了,这是冲着王伯当那天领人去秦府却被天下惊走的事来的……想到这儿,他心头猛然一动,突然向罗成问到:“那天与伯当同行的,除了那蒲山郡公李密,另外一人……可是哪位皇子?”他记起秦安复述的话里,天下曾对那人以“兄妹”相称,这才有此一问。 秦琼此话一出,惊倒一大片! 皇子?! 魏征和徐茂公苦笑着看向已经呆在当场的王伯当——兄弟,你可能真的惹了大祸了! ========================================================================== 这几天好像要出差。。。等通知中。。。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八十五节 贾柳楼(六) 罗成嘴角的笑此时方带了三分暖意,他有些高兴“表哥大人”总算明白过来了,便毫不吝啬地告知答案:“秦王!——”他的眼神扫过席上众人,将各人难看的脸色尽收眼底,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像蒲山郡公这样的闲职如何能压制的住唐璧这样的蕃镇将军?可是秦王就不同了……”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也不用再说,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想像得出皇子王爷对上就蕃将军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单雄信这会儿也坐不住了,低声问魏征:“怎么回事?伯当怎么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的?”他并不知道那天在秦府发生的事,王伯当也还没来得及介绍李密与他认识。 魏征也压低了声音,将那日的事情简单地说给单雄信知道,最后苦笑着说道:“当日我与徐贤弟便觉得不妥,却不曾想到他会是这样的身份……要真说起来,也难怪罗成与俏君姑娘生气,咱们怕是给秦二弟招了天大的祸事了……”他心里清楚,虽然有罗成从中周旋,未必会让秦琼吃什么亏,可是毕竟是给秦琼惹了麻烦的,这份人情是欠定了…… 单雄信也没话说了,难怪人家火气大,自己的弟兄做出这样欠考虑的事,险险陷人于死地,难怪人家着急…… 厅堂里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尤俊达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了几回,见大家都不说话,便再也忍不住了,轻声问罗成:“那个……外头……唐璧的兵马……现在怎么样了?”他有些心虚,早就在暗暗揣测唐璧是不是为了皇杠一案来的,再加上他也不信这么短短的工夫罗成就能让唐璧退兵,尤其中间还夹着一个秦王! “对呀!”张烈也有些急了,他倒不是觉得罗成劝不退唐璧,而是怕事情处理的不干净,会给秦琼留下后患,急忙问道:“你跟俏君是怎么处置的?会不会有后患?” “俏君抓了秦王……”罗成缓缓地说道,在很满意地看到一片震惊的眼神后,又接着说道:“去见靠山王了!”一句话,两颗炸弹,一桌子人都给震晕了! 魏征站起身来,颤抖着身形指向罗成,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们……你们不要命了?这不是送死吗?”抓了秦王还无所谓,就当是劫持人质了,可是还去见靠山王,这种行为在他看来只能称为“送死”了! 张烈也一把抓住了罗成的胳膊,关切地问道:“你们究竟想干嘛?秦王可不是一般人,何苦去惹他,惹了他又何必再去杨林跟前‘显摆’,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照他想,干女儿无论如何也是比不上亲侄子的,更何况中间还夹着罗成这位北平王世子,杨林不借机整治他们一回才是怪事! 罗成终于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仍是那副云淡风清的表情看着张烈,语气中带着点无奈地说道:“我们不去惹他,他却是来惹我们的,他怕异日俏君在靠山王面前先告了他‘私交匪类’的恶状,便去找唐璧就是想来个‘先下手为强’,他的想法很好,可惜运气太差,一来他不该找上唐璧共襄其事,二来他又很不幸摊上俏君心情不好……唉,活该他倒楣吧!”他说到最后,幸灾乐祸的便再也忍不住了,他对自己和天下的实力自然比张烈清楚,对靠山王的反应自然也把握的更透,他很清楚天下带着杨俊过去,杨林只会恼怒杨俊,却不会对天下如何——毕竟天下“结交匪类”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秦琼皱着眉头看向罗成,他更猜不透罗成到底想干什么了,叹了口气说道:“表弟,为人处事不可太张扬……”否则,易招事端!这后半句在他沉吟之间,没好说出口,下意识里也觉得,即使说了出来,罗成也是听不进去的,又何苦招他厌烦? 张烈也在一旁劝道:“你们俩的身份虽然尊贵,可是对这些皇子还是敬而远之的好,一个不小心,可是要惹大祸的……”罗成和天下的身份本就敏感,再搅和进这些事里来,怕是将来难以脱身。 “可是打都打了,现在才说什么‘敬而远之’,好像晚了些吧?”罗成用“无辜”的眼神看向张烈,毫不意外地看到张烈因为那个“打”字,又被惊得一哆嗦。 “打?……打秦王?”张烈有些哭笑不得了,这俩人还真是什么事都敢干呀!难道他们心里就没个“怕”字?他自认,不服不行! “我都说了,他运气太差,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偏偏赶上俏君心情不好,不揍他才是怪事……”罗成这会儿想起杨俊脸上的巴掌印都还直想笑,半点同情都欠奉。 秦琼在旁边听得也直咧嘴,这次恐怕真难善了了……低下头,认真想起对策。 单雄信、魏征、徐茂公、王伯当、谢映登、王君可、尤俊达——都没话说了!还能说啥?原先的一肚子怨气这会也消散的无影无踪,看向罗成的眼神也更复杂了…… 程咬金本来对这些人说的是啥并没有听得太懂,可是“揍秦王”这段还是明白的,三两口手里肉嚼完,随意地在身上蹭了蹭满手油腻,瞪大了眼睛问罗成:“打王爷是啥感觉?” 罗成险险笑出来,这还真是个愣头青呀!他装出一副努力回想的神态,好一会儿才说道:“因为不是我打的,具体是啥感觉我也不好说,不过,通过打人的人的表情来看,感觉一定不会太好,那小子瘦得很,一身排骨,肯定硌着手了……”当时天下脸色的确很难看,不过肯定不是因为硌着手了,而是被杨俊那番看似大义的话给气得……程咬金几句话间,把罗成的心思又勾到了天下身上,当时据说杨林已经离登州不足百里了,他忍不住想到——天下此时在哪里做什么呢?是不是已经见着杨林了?杨俊应该彻底蔫了吧?…… ======================================================================= 后半夜的车票。。。。看看走前能不能再码点出来。。。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八十六节 争辩 杨俊在见到杨林之前就蔫了。 对于单雄信一伙人,他早就有所耳闻,只是没有机会拉拢,好容易靠过来个李密吧,事情都成了一小半了,却被罗成和天下给撞见了,罗成尚不打紧,这天下岂是好惹的?他被天下惊走之后,是越想越怕,这个妹妹的手段,他是知道一些的,独孤家在山西折损了那么些人,又哪里能瞒得住的人?消息但凡灵通点的,都知道这事又是天下做下的…… 如果连独孤家她都敢这样得罪,那他杨俊在天下眼里恐怕也算不上什么了吧?再加上这次这么大的把柄落在了天下手里,杨俊不免忧惧起来。等他发现身边真有人暗中跟随的时候,便决定要“先下手为强”!结果,等他好容易说服了唐璧,借来了兵马,眼看着就能把这伙土匪一网打尽了,天下和罗成居然又冒了出来! 他实在没想到唐璧跟罗成居然会是师兄弟的关系,也没想到罗成几句话就能把唐璧说得坐壁上观,最最让他没想到的是天下居然敢动手打他——大隋的皇子、当朝的秦王殿下! 所以到最后等天下拿出杨林那面“天下兵马大元帅”的令牌,直接命令唐璧“从哪来,回哪去”的时候,他已经能平静以待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没有这点倚仗,区区一个“认”来的郡主敢动手打他? 杨俊彻底蔫了。被天下的人捆得跟粽子似的放在马上,他都没挣扎。 杨林看到这样的杨俊的时候,脸都绿了!他本来是不放心杨勇被私囚的这件事传回长安后会有什么变故,所以才着急着要赶回去稳定局面,可等快到济南府的时候,就又想起了秦琼,这才在离城四十里的地方安排扎营,这营帐都还没扎好呢,就看见了这一幕,他不脸绿才怪呢!只是当他又看见天下难看的脸色后,便没敢先开口责怪天下,心里隐约知道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杨俊,怕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惹恼了天下……所以,他尽量心平气和地问天下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天下冷笑着看了被推倒在地上的杨俊一眼,径自在帐内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然后才气呼呼地说道:“我又没堵上他的嘴,您还是问他吧!省得到时候他再说我什么‘恶人先告状’……” 杨林沉着脸,吩咐一旁的亲随把杨俊身上的绳索解开,然后将所有闲杂人等统统撵了出去,然后深深地看了神色木然的杨俊一眼,说道:“究竟怎么回事?说吧!” 杨俊一言不发。 这在杨林看来,完全是心虚的表现。他叹了口气,再次转头问天下:“怎么回事?快说!” “他做下的好事,您干嘛非得问我呀?您还是好好问问他,从并州回长安述职的路是怎么绕到济南的?堂堂的秦王殿下干嘛非得上赶着结交一帮‘绿林好汉’又所为何来?我是撞破了秦王殿下什么好事?居然逼得秦王殿下要从唐璧那里借兵来拿我……以前也就听说过‘贼喊捉贼’,今天我可算见识了回真的!”既然杨俊要跟她“客气”,她也没道理有不占,因为头儿起的好,所以这番三分真、七分假的话说出来,还人能唬得住人。 天下的话吓得杨俊一哆嗦,心里万分后悔没抢在她前头“自首”。急切间,他声音嘶哑地说道:“你……你胡说!——” “我胡说?”天下挑着眉问道:“那你就从头儿开始解释吧……你从并州回长安述职,居然从济南‘路过’,你这行程是怎么安排的?”她一开口就先从那三分真上打缺口,直接把杨俊问了个哑口无言。 杨林没说话,只是把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心里先自恼上了那伙“绿林响马”,这群人怎么就这么会招事儿?先是惹上了天下,然后又让天下为了他们生出的事来,他都不想数这是第几次了……恨完响马,他又对杨俊生出了“恨铁不成钢”的愤慨,这天底下有实力的人难道少了?就不能从正经人里找能人?他们这兄弟几个咋就非得让“人”抓着小辫子使劲儿扯才“痛快”呢?一个这样,两个还这样,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 杨俊这会儿已经稳住了心神,狠狠地瞪着天下反问道:“这‘贼喊捉贼’应该也算上昭华郡主你一份吧?你跟那群响马的关系似乎比我要深厚多了……” 天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杨俊,问道:“不知秦王殿下是从哪里看出来我跟‘响马’的关系比你深厚的呢?” 杨俊冷哼了一声,说道:“就凭你出入响马宅第时的轻车熟路,不知够不够呢?” “响马宅第?”天下一挑眉,问道:“不知秦王殿下所指何处?还请明言……” “秦琼!——”杨俊猛然把秦琼的名字喊了出来,把杨林弄得一愣,目光倏地转向天下。 天下无奈地冲着杨林噘了噘嘴,语气里带了三分委屈地说道:“我去未来的十三哥家里逛逛,顺便趁着人少的时候先跟他们家老太太拜了拜寿,套套关系,这也有错?” 天下的话一出口,杨俊先傻眼了,心里连连叫苦:“未来的十三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二叔有意要收秦琼做义子?难道秦琼就是“传说”中,二叔非常之欣赏的那个人?张口就许了荣华宝贵的那人?要真让他们套上这层关系,那我今天估计说什么都白搭了……他们兄弟里头,他是消息来源最匮乏的一个,虽然他在山东呆了几天,可是这件轰动了山东的大事,他还只是一知半解,人和事根本就没对上,直到这会儿才把秦琼和“诈登州”的事联系起来。 杨林并不知道杨俊心里在叫苦,他对天下的话也只信了三分,当然,他对杨俊“秦琼是响马”的指控是半点也没往心里去,下意识地认定了这事也是天下捣腾出来的,于是轻眉斜眼地问了句:“就这样?” “呃,也顺便借着老太太的寿筵请了些朋友来聚聚,商量一下运河开通后的利益分配问题……”这是天下想了一路的理由,她是一心要把秦琼从“响马”堆儿里给拉出来,省得罗成为他操心。 “喔?利益分配?什么样的利益?要怎么分呀?”杨林的眼睛眯了起来。天下这话他倒有些信,依他对天下的了解,那是标准的“无利不起早”……不过,这运河都还没正式开工挖凿呢,就被人先惦记上了,难免也让他心里不痛快了起来。 “所谓利益,也不过是沿河码头的‘管理权’,现在先分好,省得日后现再起分争……爹,您想想看,如果以后把他们用利益都困在了运河沿岸,这好处可不止一点、两点哟……”天下意有所指地引导着杨林的思路。 杨林知道天下口中的“管理权”跟绿林道上的“划地盘”是同一个意思,再顺着天下的话往下想,觉得天下所谋若成,那一直困扰他的“各省地面儿不净(盗匪丛生)”的问题,就能得到很大程度上的改善……他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脸色便不由得和缓了下来。 天下见三言两语间硬是把杨林给套了进去,忍不住得意地瞥了杨俊一眼。 杨俊也看出来天下的话让杨林的心思活动了,连忙补救道:“二叔,您别听她胡说,根本就不是她说的那样,那秦琼与您亲近定有目的,他跟那些响马的关系十分之密切……” 杨林挥了挥手,打断了杨俊对秦琼的“抹黑”行为,斩钉截铁地说道:“秦琼的为人我了解,他就算跟那些响马有什么牵扯,想来也非是他的本意,多半是……哼!”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只是冷哼了一声看向天下,把天下当成了引诱秦琼“堕落”的罪魁祸首。 天下低眉顺眼地做出了一副忏悔的姿态,有意识地印证着杨林的推测,心里却窃笑不已。 杨俊却仍是一副倔强的模样,梗着脖子,坚持己见。 杨林暗自叹气,以前常庆幸天下身为女子,让朝堂之上少了几多纷争,可是几年的比较下来,他又暗恨天下为何身为女子,若是大隋有这样一个进退有度、谋算有凭,兼且秉承着三分良善的太子,他跟杨坚兄弟俩得省多少心呀?! 不由长叹一声——一切都自有天意呀! ======================================================================== 出差中。。。更不更,全凭天意~~~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八十七节 发飙 贾柳楼上的诸人,自然想像不到远在几十里外的天下,正在为了他们的安危在杨林跟前苦心周旋,罗成却自觉应该提醒他们一声“杨林将至历城县”的消息。 罗成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将众人又砸了一个趔趄,却独独激起了一个人的斗志——程咬金的犟脾气又冲着杨林飙了起来,还是那句老话“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老子也是疆场之上死在杨林手里的…… 程咬金站起身来,自斟自饮地喝了三杯酒,然后冲着秦琼一拱手,说道:“秦二哥,咱兄弟俩的情份我也不说啥了,我娘就交给你了!”说罢,转身就往楼下走去。 秦琼一愣之间,立刻醒过来程咬金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反应极快地回身一把抓住了程咬金,嘴里不停地劝慰了起来:“兄弟,咱可不兴这样的……有些事得从长计议,你是家里的独子,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要是有个好歹,别说让老娘活不活得下去了,你也对不起我九泉之下的程叔父呀……你这不是要绝了你们老程家的嗣吗?……你要还当我是哥哥,就听哥哥的话,咱不跟他争一时之气,日后再慢慢计算……”他急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罗成带着激赏的目光看向程咬金,他对这个莽汉莫名地有了些敬意——这世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是越来越少了……至少他跟天下都做不到! 除了尤俊达多少知道些外,单雄信等人是一点都没看明白程咬金这演的是哪一出,面面相觑地坐等着看戏。 程咬金晃着大脑袋,半点不领秦琼的情,认死理儿地说道:“那不行!杨林这老小子太难逮了,上回我特意跑去劫皇杠都没把他斗出来……现在有了他的准信儿,我不能再错过了,死活不论,我是非要斗斗这老小子不可!”说着,他便挣扎着想从秦琼手里脱身出来,全然没注意到因为他的话,多少人黑了脸! 单雄信死盯着尤俊达,也没说话,就那样瞪大了眼看着他,一副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的表情。除了魏征、徐茂公两人脸色没有变之外,谢映登、王伯当、王君可和另外那几桌听见了程咬金的话的人,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尤俊达摇头苦笑,他费了这么大的劲瞒人,最后还是毁在了程咬金身上……这票劫皇杠的买卖,成是成在了程咬金身上(程咬金劫的),可是败也是败在了程咬金身上(程咬金捅出去的)!他知道自己以后估计是在绿林道上是混不下去了,忙忙活活地劫来的银子也不翼而飞,他整个弄了一出“竹篮子打水”,全打了水飘儿了…… 这会儿看戏的人变成了罗成和张烈。张烈看了看这一圈人,低声问罗成:“俏君不是说,皇杠是你们俩劫的吗?怎么这儿又冒出位劫皇杠的?” 罗成看着程咬金笑了笑,这才用平常的音量对张烈说道:“劫皇杠跟劫皇杠也是不一样的,比如这次吧,皇榜上通缉的是别人,可是银子却落在了我们手里……绿林道上的行话来讲,这好像叫‘黑吃黑’……” 秦琼眼看着就拦不住程咬金了,结果罗成一句话,硬是让程咬金不动弹了,愣愣地看着罗成好半天,才怒吼一声,说道:“原来真是你这个小白脸干的好事!害得老程好苦——”说着,他挥起拳头冲着罗成就过去了,怒气之中硬是把秦琼甩出了三步。 程咬金的拳头中眼看就要到跟前了,罗成才不慌不忙地出手格开,并且顺势一带,便把程咬金按倒在了天下原先的位置上。程咬金挣扎了几下,愣是没有挣开,当下泼口大骂起来。 罗成只是笑嘻嘻地看着程咬金,对他脱口而出的那些粗口仿佛混不在意,直到程咬金在秦琼的劝说下安静了下来,罗成才松开了手,缓缓地问道:“听说你家很穷?” “是呀!”程咬金下意识地回答,说完之后便有些后悔,刚梗着脖子想噎罗成两句,却不想罗成抢在他前头又接着问道:“那你知道天底下像你这样的穷人还有多少吗?” “这……”程咬金一下子愣住了:“这我哪儿知道呀?” “那你知道这六十四万两银子是做什么使的吗?”罗成又接着问。 “这我都听说了,是给宫里娘娘的脂粉钱!”程咬金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屑,似乎在笑话罗成连这个也不知道一般。 罗成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这银子可是派大用场的……若真让你劫了去,十年之内我不敢说,二十年之后,你这一夜成名,可就成的是骂名了……” “你什么意思?!”程咬金觉得眼前这个小白脸说的话,他有些听不懂了。 “朝廷有意开通一条南北贯穿的河道,十年之内应可略见成效,沿河百姓的生计应该会一日好过一日……这银子就是用来开河的!……河是无论如何都要开的,可是若是没了银子,征来的劳工怕是不知要死上多少,岂非你的罪过?”罗成说得极通俗,他不认为眼前这些人有统筹大局的能力,只能往简单里说,连天下都承认过,过去实在是太高看了这些人了…… “贯穿南北的河道?”魏征一愣,声音却忍不住拔高了:“这不是劳民伤财吗?”一提起这样的工程,他就先想起那累累白骨堆起来的古纤道。 罗成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以为只有单二员外他们才会这样看事情,没想到魏道爷这样的‘高人’居然也这样?不知空间是‘近墨者黑’呢?还是以前的那些‘睿智’都是装出来的?这工程若是做了起来,苦的是一代人,却利在千秋!君子之争,又岂在小利?”罗成一句话堵得魏征脸一下子就涨红了起来。 徐茂公沉默不语,心里暗暗盘算起来,好半天才若有所悟地说道:“朝廷可是要改变前人‘抑商’的作法?” 罗成深深地看了徐茂公一眼,缓缓说道:“用俏君的话说,此河贯通之后,‘半天下之财赋,悉由此路而进’,商贸一起,则农赋便无足轻重,那些真正穷苦的人家,或许可以吃饱穿暖……当初我们听说单二员外的目标也是这批银子,还安排了人马在山西、河南等地,所以也派了人于两省随行护送,却不成想银子没出山东就丢了……这笔银子关乎民生大计,如何敢动?所以,第二天我们便将银子又取了回来……三天前,这六十四万两银子已经在户部交接……”他的话说得有些零乱,可是听的人却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他说到这儿转头看了秦琼一眼,说道:“我跟俏君一力应承此案,便是因为银子已经送了回去,至于其他自可周旋……不过,眼下却不是细说这些的时候,诸位还是想想今后的行止吧……” ===================================================================== 还在出差中~~~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八十八节 反意正浓(一) 罗成的话一出口,立刻产生了“一石惊起千层浪”的效果,他和张烈、秦琼三人随即被一群“慷慨激昂”的绿林好汉给挤到了窗户边儿,人群中还能稳坐钓鱼台的只有三个人:魏征、徐茂公、单雄信。 罗成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拎着酒壶,斜倚在窗棂上,自斟自饮,自得其乐。秦琼和张烈却没有这样的雅兴,齐齐皱眉以对。 王伯当在那群人里的嗓门最响亮,脱口而出的尽是些不臣的言论,十分惹人注目, “不知他们究竟会做何打算……”秦琼有些担心地看着有些失控的场面。 罗成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啜饮着杯中的烈酒,轻声说道:“打算?他们还能怎么打算?举旗聚义造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了……” “你……什么意思?”秦琼竭力压抑着心头的不安,语调却已经乱了。 罗成微微一笑,说道:“我能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就目前的局面来看,他们别无选择!”这本来就是他跟天下为单雄信这伙人安排好的路,虽然中间波折不断,但结果却不会有什么不同,因为他们的计划——离完美只有一线之隔,而这一线之间,会变的只有过程,并不可能影响到结果…… “为什么别无选择?说来听听……”张烈满脸的无奈,隐约猜出这中间可能不知道有多少个圈套,可是心里却对单雄信等人莫名的同情不起来。 罗成挑了挑眉,冲着魏征和徐茂公两人呶了呶嘴,说道:“有这么两位‘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这群绿林好汉又怎么可能会有其他选择?”虽然天下一直都没有清楚的交待过这两个人的底细,可是他仍然猜出了几分,这两位貌似高人的主儿,其实来历一点都不简单,跟流岚书院的关系暧昧的很…… 张烈与秦琼对望了一眼,对罗成的话越发的不理解了起来,他们从来都没对魏、徐二人有过丝毫的怀疑,此时自然也想不到别处去。 秦琼叹了口气,把原本想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就冲着罗成那一脸的兴奋劲儿,也知道他不可能去劝阻单雄信等人……但就如今天下的局势而言,却绝非起义的好时机,单雄信等人如果真是拼着一股劲儿反了,只怕下场堪虞。 讲起人心背向,就凭朝廷前些年关于“寒门取士”的制度,便招揽了不少的人气,而放眼天下,即便有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的,又有几个能把单雄信这伙响马放在眼里?就算真有,只怕也是那种心存侥幸的投机倒把份子!秦琼的心一个劲儿的替单雄信揪着,就盼他能拿稳主意,别真的脑子一热,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张烈也眉头深锁,他早就习惯了对罗成、天下说的话深信不疑,既然罗成说单雄信等人必反,他潜意识里便认定了这个结果,心里暗暗盘算起了自己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其实单雄信等人如果在山东举旗,对他来说是件好事,这无形中必然会减少朝廷或者说杨林对海疆的控制——虽然这控制如今在天下的干预下已经微乎其微,但却仍然限制了张烈的发展,如果能够借着这个机会顺势成事,彻底的解除控制,那他将不必再死守在渤海湾,而可以拥有另一片大有作为的天地……真是想想都让人兴奋的将来呀! 张烈的眼中渐渐也弥漫了一层热切的光芒,直钩钩地看向了罗成。 罗成挑了挑眉,轻笑着问道:“大哥,想到什么好事了?” “他们若要举事,会在何处举旗?”张烈的话,问得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罗成是什么样的人物,一下子就明白了张烈的用心,笑意越发地浓烈了起来:“只要您想,便是让他们在此处举义,也不是什么难事……” “此话当真?”张烈一把抓住罗成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罗成微笑不语,冲着窗外打了个呼哨,然后冲着张烈伸出了三个指头,说道:“三个时辰可以做很多事,只是,您是要在这里喝酒、看戏?还是……”说着,他用下巴冲外头点了点,意有所指。 张烈自然明白罗成的意思,从这里往杨林那边往返一趟要两个时辰出头的工夫,而所谓的“三个时辰”怕是连调兵的时间都给留了出来……而对他来说,有了这三个时辰的时间便足够他联络部下所属,也足够他们绕道避开杨林,还足够他对很多事情做好妥当的安排……当下,他也没再废话,冲着秦琼拱了拱手,然后朝着单雄信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秦琼都有些傻眼了,他根本没弄明白罗成和张烈在打的什么哑谜,可是只从张烈的举动看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当然,这是相对来说的。他深吸了口气,沉着声音问道:“张兄这是做什么去?” “大哥比您信我……”罗成轻声说道:“所以,他去安排‘后事’了,此间事起,谁能独善其身?”说完,他看向秦琼的目光中略带了些冷意。 罗成对这个表哥实在是太失望了,又或者该说是他对这个表哥寄予了太高的期望,所以当秦琼那种“滥好人”的性子显露无疑后,对罗成不能说是没有打击的。如果仅仅是这样的个性问题,罗成并不会真的放在心上,可是秦琼偶尔露出来的那种莫名其妙的“敌意”,却让他恼火不已。罗成跟天下护短都护成脾气了,向来把远近亲疏看得极重,对身边亲近的人更是不遗余力地保护着,所以,当他对上秦琼的时候,常常会有种胸口憋了团火气的感觉,怎么都自在不起来。 到了这会儿,提点秦琼,那是尽本份,但从罗成心底来讲,他并没有能说动秦琼的把握,甚至可以说是“未做此想”!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他对秦琼这个人了解的太透了,他知道,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没有用,秦琼就算此时听了他的,可是事到临头,仍会依着本性行事,而那结果绝对是与他所想完全相反的! 此时秦琼心里,对罗成的那种模糊的敌意又冒了出来,就在他正想追问下去的时候,就见人群中的程咬金突然大叫了一声,将一张桌子掀翻在地! 秦琼一惊,也顾不上罗成了,快步走到人群之中…… ========================================== 我想我今年真的走背运。。。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年这么背过。。。我妈又住院了。。。这个月估计又是不定期更新中。。。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八十九节 反意正浓(二) 秦琼冲进人群看到的场面,正是程咬金站尤俊达旁边,摆出了一副力挺尤俊达的姿态,正冲着单雄信挥拳头。单雄信自然也没跟程咬金客气,浑身的气势也是蓄势待发。 秦琼急忙一把一个地拉住了两人,有些气急地劝道:“两位兄弟,你们这是干什么呀?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自己人跟自己人架起秧子起来?……”眼前这两个人,他是有心护着程咬金,却也无意得罪单雄信,这话说起来便份外的圆乎儿。 结果,秦琼的话还没说完,单雄信跟程咬金两人便异口同声地喊道:“自己人?谁跟他是自己人?”这两人话一出口,便各自先是一愣,随即又怒目相视起来。 秦琼是又好气,又好笑,没见过这么大的人还跟小孩子似的怄气。他知道程咬金是个混人,没理也要搅三分的主儿,便冲单雄信问道:“单二弟,你这是干什么呀?什么事能让你发这么大的脾气?你倒说出来给我听听……”他话虽是对着单雄信说的,可是眼色却是使给程咬金的,目光中的劝阻倒还真让这位程大爷含糊了三分,微不可见地朝后蹭了蹭。 单雄信板着脸,冲着尤俊达冷哼了一声,说道:“秦二哥,您虽然不是我绿林道上的人,可是道上的规矩您却是知道,照您说,就尤俊达这次办的这事,难道还不该三刀六洞?……这位程大爷没在我这儿标名挂号,挨不上我管,可是他尤俊达却是我手下的大档头,要是今天这个事情我不处置,以后还如何做得这九省绿林的总瓢把子?”他话里虽然是冲着尤俊达去的,可是眼神却始终也粘在程咬金身上。 秦琼皱了皱眉头,单雄信的话是句句占理,这事他还真不好帮尤俊达说话,不觉脸上便浮现出为难的神色。 “皇杠是我一个人劫的,顶多也就是从老尤那里借了些人壮声势,又借了他的地方窝脏,哼!程大爷我是什么人?我要借,他老尤哪里敢说个‘不’字?”程咬金横冲直赖地搅起理来,他虽然为人蛮横率真,可毕竟是在市井中厮混了多年的,自有一套自己的路数,也有自己看事情的角度,一番话说出来,硬是把单雄信责难尤俊达的话给咽在了嗓子里——尤俊达镇不住程咬金,那说明是他单雄信这个“总瓢把子”的威赫不够嘛! 秦琼心里暗赞程咬金人憨心不憨,这话一出口,立时给他找到了帮尤俊达说话的立场:“单二弟,这事要说起来,确实是尤贤弟的不是,不过,咱们换了谁摊上这么个愣不讲理的主儿,估计也都没辙……”说着,他指着程咬金笑了笑,才又说道:“事情既已出了,依我说,还是赶紧想法子善后才是,自家兄弟在这个时候争这个理儿,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他的话一出口,心里先自后悔,脸色微微一变,看向了罗成——这会儿这贾柳楼上要说起从单雄信这儿算的外人,那可就只剩罗成一个了…… 其实秦琼要是不看罗成,罗成心里还不觉得什么,可秦琼的目光这么一扫过来,罗成立刻便恼了,心里气急,合着他为着这些人忙乎了这半天,就算没存真心,却也没少使力,结果倒落了个“看笑话”的说法……他冷哼了一声,酒壶、酒杯重重地放在了窗台上,然后寒着一张脸,拂袖而去。 秦琼一跺脚,也顾不上再劝说单雄信等人,快步追着罗成出去。 单雄信等人先是一愣,紧跟着在徐茂公的带领下,也都随着秦琼出去追罗成。 徐茂公等人赶出来的时候,秦琼正在贾柳楼外一脸急色地拉着罗成的马缰绳,冲着骑在马上一心要走的罗成解释,而罗成冷着脸,一言不发,更不下马。 本来罗成只是气恼秦琼总把他当外人,可是这会儿徐茂公等人一出来,反倒弄得他下不来台,心里也泛上了一丝悔意,暗骂自己不该在人前跟秦琼闹得这么僵,结果现在不好收场。 徐茂公心里却暗自得意,这样挑拨离间的好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假惺惺地笑着凑到了罗成的马前,温和良善地帮着秦琼“劝”罗成:“明染小兄弟,不是老道说你,秦二爷可是你亲表哥,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非得让你表哥当街拉着你的缰绳这么谈?你让我们这些‘外人’心里可怎么想啊……” 徐茂公的话非常成功地让秦琼心里委屈了起来,他也觉得这个“少王爷”出身的表弟未免太“娇贵”了些,连他“随意”的几句话也能生气…… 徐茂公的话并没有能刺激到罗成,反倒是秦琼的脸色变化让他越发地气恼了起来。他一看秦琼目光中闪过的那份委屈,就知道秦琼这会儿是又把他当“表弟”了,可是刚才在楼上说那些话的时候,真不知这位“表哥大人”又把他放在了什么位置! 可是罗成毕竟是明白人,知道这会儿若是依着自己的性子走,不免趁了徐茂公的意……于是,他微微一笑,毫不犹豫的翻身下马,冲着徐茂公拱了拱手,说道:“徐道爷说的是,我要是真这么走了,倒显得我与‘表哥’生份了……”说完,他一把挽住秦琼的胳膊,笑着赔礼:“表哥,您也知道我的性子就这样,您可不许和我生气,大不了回头在舅妈面前,我给您磕头赔礼……” 秦琼虽然意外罗成会这么轻易服软,却也无意深究,连忙回握住罗成的手,说道:“自家兄弟,还说什么赔礼不赔礼的?再说了,先前也是我说话孟浪了,表弟,你也要原谅为兄才是……” 表兄弟两个互相一说软话,一天的云彩自然也就都散,单雄信等人略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地跟在秦琼和罗成身后又回到了楼上。 唯独徐茂公与魏征,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互相交换了个吃惊的眼神。他们没有料到罗成居然是这般能屈能的人物,明明一脸的倨傲,却能说软就软下来,心里自然而然地便将罗成的危险程度又提升了几分…… ===================================================================== 后面还有一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九十节 反意正浓(三) 再次回到贾柳楼上,罗成依然摆出一副无意与单雄信等人瞎搅和的姿态,一个人照旧斜倚在窗棂上自斟自饮,秦琼也只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便由得他去了。 徐茂公倒是一上楼就拉了秦琼在单雄信旁边坐下,丝毫没有理会罗成的意思。程咬金也大大咧咧地扯了尤俊达挨着秦琼就在单雄信对面坐下。 单雄信这会儿看着尤俊达和程咬金依旧是一肚子火气,直拿眼角扫这俩人。尤俊达自己心虚,低着头不说话,可程咬金哪里是好相与的?挺着下巴回瞪了回去,憨声直嗓地问道:“姓单的,老盯着你程大爷看是什么意思?有话直说,甭跟你程大爷来这套虚的!” 单雄信的脸色倏然一变,大巴掌不由自主地就拍在了桌子上,“咣啷啷”震得杯盘直颤。秦琼连忙伸手按住了单雄信的肩膀,阻止他站起来的动作,眼神更是警告般地瞄了程咬金一眼,说道:“两位兄弟,看在哥哥的面子上,今天大家就都少说一句吧,眼下这当口,可不是咱们这些‘同道中人’自己闹腾的时候……”他这次没敢再用“自己人”这个词,怕再惹出什么事来。 有秦琼开口,程咬金虽然仍是满脸的不忿,却也没再开口,可单雄信却这会儿却已经顾不得给秦琼面子了,冷哼了一声,说道:“我也没想跟这位‘程大爷’闹腾,只是眼下是我九省绿林商量大事,‘程大爷’这么直不愣腾地坐在这儿,怕是不太方便吧?” 单雄信这话一出口,程咬金的火气立刻就上来了,再也顾不得秦琼的眼神示意,也学着单雄信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九省绿林商量大事怎么商量到我干娘的寿筵上来了?姓单的,你也太会‘过日子’了吧?”他这话说得极刁滑,单雄信这伙人都被他噎得一愣,厅堂里静下来的瞬间,罗成爽直的笑声显得格外惹人心烦,而程咬金却冲着罗成挤了挤眼睛,对罗成的“理解”以示谢意。 秦琼心里顿觉无力起来,这根本就是压倒了葫芦起了瓢嘛!其实从他心里来说,对单雄信他们此时的作为也觉得有些不妥,只是碍于情面,不好多说罢了。 徐茂公的眉头也是微不可见地皱了皱,与魏征交换了个眼色之后,干咳了一声,说道:“单二弟,大家份属绿林同道,说话何必这么生份?”单从程咬金敢、并且能将这笔皇杠银子劫下来,就知道绝对是个有本事的,而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想要成功,便要无限量地拉拢这样“根正苗红”的能人…… 听了徐茂公的话,单雄信的脸色是一点也没缓和下来,魏征连忙抢在单雄信再次“出口伤人”前,用话提点单雄信:“单二弟,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力……”有时候其实他也会怀疑,把心思都花在单雄信身上,是不是一种浪费?这么一个心胸狭窄的人,真的能负担的起他们的期望吗? 徐茂公见单雄信仍是一脸的不依不饶,便急忙岔开话题,冲着秦琼笑着问道:“不知秦二哥今后做何打算?我听说,靠山王可是很器重您呀!……”说话间,他的目光轻轻朝单雄信瞟了一下,提醒单雄信——秦琼才是重点! 单雄信这次一下子就被单雄信给点醒了,也急忙问道:“是啊,秦二哥,这是怎么回事呀?整个山东可都轰动了,说是您就要成为靠山王府的十三太保了,而且杨林还打算让你替他顶门立户……”他自打昨天晚上听说了这个消息以后,头都大了三圈,他对秦琼做了这么久的“感情投资”,如果到了这时候被杨林用荣华富贵给拐跑了,他也太冤了! 秦琼心里也冤!他对这个“十三太保”是左推、右推,就是不想在“朋友”面前不好做人,谁知徐茂公和单雄信一上来就冲着这个来了……可是这事还真不好解释,他就是说他把“朋友”看得比权势重要,可是人家真能信吗?总得拿出点让人信得过的东西来才好……想到这儿,秦琼突然有了主意,脸色也就缓和了下来,微微一笑,说道:“二位贤弟说的不错,是有这么回事……” 在座的众人脸色齐刷刷的一变。 程咬金更是气得一声怪叫,拍案而起,指着秦琼的鼻子问道:“秦琼!——我原当你是兄弟,没想到你也是个软骨头!难道你都忘了杀父之仇了吗?杨林那老小子可是咱们的杀父仇人,你居然认贼作父……” 单雄信这会儿倒是与程咬金“同仇敌忾”了起来,也阴阳怪气地说道:“程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人嘛,总是要朝前看的……单某在这儿可就先恭喜秦二爷了!” 王伯当、谢映登、王君可等人早就议论成了一团,一时之间整个空间里尽是一片“嗡嗡”的说话声。罗成却只在窗边冷眼旁观,嘴唇却微不可见地撇了撇。 秦琼只笑看着众人的反映,只在对上罗成的目光时,微微觉得有些尴尬。待到议论声略微见小后,秦琼才起身来到已被尤俊达拉着坐下的程咬金身旁,为程咬金斟了杯酒,说道:“兄弟……你当不当我是哥哥,我总是要认你这个兄弟的。杀父之仇,我是一日未忘,当日去登州,我原是存了送死的念头,可是心里也是想斗一斗老杨林,唉!可惜哥哥我学艺未精,反被老贼所擒……本来我已是难逃一死,偏偏这时候却被人叫破了身份,我一人死不足惜,可是却不能不顾及家中的老娘、妻儿还有我那老哥哥秦安呀……当日也实在是不敢推脱,才有了这段‘十三太保’的因由……”他说到这儿,众人的脸色便不由得缓和了下来,连程咬金也脸红脖子粗地一边喃喃低语,一边端起了那杯秦琼倒给他的、本来无意端起的酒来。 秦琼见这番话起了效果,立刻打起精神,从怀里掏出了两样东西放到了程咬金的面前,说道:“这是杨林着我主理皇杠被劫一案时,给我的龙签、龙票……这‘十三太保’我是打死不会当的,当然,这皇杠的案子我也不能帮他去查,这两样东西,就交给兄弟你处理了!”他说的是斩钉截铁,可是在座的人里,但凡有点脑子、有点见识的,心都不由自主的提溜了起来,连罗成都站直了身体皱着眉头看了过来。 程咬金是半点也不客气,当下就把两样东西攥在了手里,站起身直钩钩地看着秦琼,神色异常认真地说道:“您说的可是真的?真的随我处置?” 秦琼重重地点了点头,做出了一个“请”有手势,脸上一片平静。 ====================================== 啥也不说了。。。快累瘫了。。。独生子女有啥好?国家真坑人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九十一节 反意正浓(四) 整个厅堂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放到了程咬金身上,所有的人都想知道他究竟会怎么做。 程咬金咬着牙看了看秦琼,又看了看手里描着金漆的龙签令箭和套着封套的龙票,虽然他不懂这两样东西具体代表了什么,可是却知道如果不毁了它们,自己的“秦二哥”就还有被“杀父仇人”拐走的危险,当下心一横,“嘁哩喀喳”几下之间便将两样东西折断撕碎,又紧走了两步拎起温在炉子上的烫酒壶,将残存物丢进了红通通的火光之中…… 厅堂里依旧一片寂静中。谁都没料到程咬金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单雄信一脸宽心的表情,而徐茂公和魏征两人却皱着眉头互望了一眼,显然对这事另有看法。 罗成的眉头也皱得紧紧的,手里的酒杯已然化为齑粉,但只片刻之后,他便又若无其事般地斜靠回了窗棂上,目光也由室内转向了室外,朝着远处隐晦的打出了几个手势。 秦琼脸上的笑意也浓了起来,满意地拍了拍程咬金的肩膀,云淡风清地坐回到了位子上,若无其事地向众人劝起酒来。 徐茂公端起了酒杯又放了下来,皱着眉头说道:“秦二哥,这事怕有不妥吧?这两样东西可非同寻常,若是杨林查问起来,恐怕是要担罪过的……”他自然是明白这两样东西的重要,这事情要是闹腾出来,就算弄出个诛九族的重罪都不过份。 秦琼却混不在意地微微一笑,把酒杯又递回到了徐茂公的手里,说道:“徐贤弟不用为我担心,我自有应对之道……就算真的对付不过去,大不了,我裹了家眷投奔兄弟们去,难道兄弟们还不肯收留我不成?”说着,他朝众人横扫了一眼,与对目光对上的人自然个个大包大揽地拍着胸脯承诺了起来,一时之间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倒还真没人再把这事放在心上。 不多时,众人的酒令就又行了起来,重现一派热闹景象。 罗成冷笑着看向徐茂公和魏征,心里知道秦琼玩的这一手,只怕已经打乱了这两人的盘算,本来极锋利的一枚“暗箭”,眼看着就要变成“明枪”了,他们心里的郁闷绝对不会比他少的…… 就在众人酒酣耳热之际,秦安突然脸色难看地匆匆进来。秦琼当时就是一愣,他出门的时候,官面儿上的人都已经做好了安排,秦安更是特地留下招待那些人的,他心里当时就是一紧,知道怕是出了什么状况,连忙迎了过去,问道:“大哥,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秦安的嘴里不停地喘着气,扶住了秦琼的胳膊方才站稳,焦急地说道:“二弟,你快回家去,靠山王杨林派了人到家里传你到大营回话……来人我已先安顿在了家里,你快回去看看吧……” 秦琼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见过点儿背的,没见过背成他这样的!这边刚毁了龙签、龙票,那边杨林就派人传见——这事怎么就赶得这么寸?!他也顾不得说什么场面话了,冲着众人拱了拱手,然后便跟着秦安急匆匆地下楼去了。 单雄信、程咬金这一圈人这会儿是全都不说话了。程咬金拳头握得紧紧的,暗暗打定主意:事情是因自己而起,万万不能让秦二哥担了干系! 魏征、徐茂公两人互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都朝罗成看了过去。这会儿贾柳楼上要说有人能救秦琼,那是非罗成莫属!可罗成却只是挑了挑眉,站在窗前看了一眼秦琼远去的背景,并没有说话,反而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仿佛一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的样子。 徐茂公端着一杯酒走到了罗成跟前,叹了口气说道:“罗少保,照您看秦二哥此去可有凶险?” 罗成微微一笑,说道:“只要你们不给他添乱,他自然会平安无事……” 徐茂公脸色一变,干咳了一声,说道:“话不能这么说吧?失了龙签、龙票也非我等所愿,这两样东西非是寻常物品,只怕靠山王那里不好交待吧?秦二哥这一关不好过呀……” 罗成依旧微微一笑,说道:“只要你们不给他添乱,他自然能交待的过去……” 徐茂公气息已经有些不稳,强自定住心神,沉着声音又说道:“我们怎么会给秦二哥添乱?只不过是关心他罢了,此去杨林的大营,若有个什么纰漏,怕是难免满门获罪,你就是不为秦二哥想,也该为老夫人想想吧?咱们总要商量出个对策,以保万全……” 罗成还是微微一笑,说道:“只要你们不给他添乱,秦家上下自然安全无虞……” 徐茂公气得直哆嗦,杯中的酒都洒在了衣襟上,最后还是忍不住怒气冲冲地拂袖回座,放弃了他拉罗成下水的计划。 罗成冲着一直注意他这边的魏征冷冷的笑了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缓步走了过去。本来还在窃窃私语的单雄信等人都不觉一愣,停下了各自的议论,目光都随着罗成缓缓移动着。 罗成走到魏征和徐茂公身边方停住脚步,笑容中已带了三分冷意,音量不高不低的说道:“二位道爷这两年真是辛苦了……”说着,他的眼角瞟了单雄信一下,然后才接着说道:“不过这辛苦倒也值得,成绩斐然呀!只是,以后可就要小心行事了,不然恐怕会白忙了一场,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他现在对这两个人是讨厌到了极点,便忍不住过来点上他们一点,也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底细自己并不是一无所知。 这下子,魏征和徐茂公两人再也坐不住了,一齐站了起来看向罗成。魏征一把拉住脸色明显有些不对的徐茂公,抢先问道:“不知罗少保此话何意?” 罗成敛了笑容,挑着眉说道:“听不懂吗?听不懂就算了……就算听懂了,你们也尽可接着装糊涂,只是我却没兴趣再陪你们玩下去了……各位,失陪了!”说着,他也冲着众人拱了拱手,然后转身而去,只留下了满堂的沉郁…… ================================================================= 后面还有一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九十二节 反意正浓(五) 罗成虽然对徐茂公说的轻松,可是他心里毕竟还是有些放不下秦母等人,怕一来二去的出了什么差错,所以一出了贾柳楼,便打马直奔秦宅。 此时秦琼已经跟着来传见他的上官涤一起去了杨林的大营,秦家上下都有些惶惶不安。秦安在秦母房里陪着说话,为秦母宽心,可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又怎么可能真的打消秦母的顾虑?老太太一见罗成进来,便忙不迭地把他叫到跟前,拉着他的手问道:“成儿,你说靠山王这时候叫你表哥去,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表哥那犟脾气,不会再惹出什么事来吧?” “您老人家且放心,表哥那边我自有安排,不会有事的……”罗成顺势坐在了秦母的身边,笑着说道:“再说了,靠山王极是喜欢表哥,表哥人又通透,自能应对过去……”他随口地劝慰了起来,效果自比秦安强上百倍,不大会儿的工夫秦母便回复了那副气定神闲的表情。 罗成又陪着秦母说了会儿话,便辞了出来。初五正在院门外探头探脑的张望,一见他出来,忙迎了上来。 待出了秦母的院子,罗成才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样了?”他临回来的时候让初五留了人继续监视单雄信等人,此时见初五这般模样,自然是有消息传了过来。 初五也压低了声音说道:“程咬金跟单雄信说掰了,扯了尤俊达去闯靠山王的营帐……”说话的时候,他满脸看到好戏的表情。 这原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罗成倒也没怎么意外,只是了然地笑了笑,问道:“贾柳楼上现在情形如何?” “徐茂公和魏征正在撺掇‘结拜’的事,似乎也有秦二爷的份儿,刚才就是正谈这些的时候,单雄信跟程咬金谈崩了……”初五尽量简单地叙述。 罗成点点头,对徐茂公和魏征的心思倒也能猜到个七八分,如果真要“成大事”,那结为异姓兄弟,从身份上把所有人绑在一起,倒还真是个好办法。他低着头盘算了一下,问道:“秦二爷去见靠山王的事,可有什么消息传来?”虽说他对秦琼的应对能力很是信任,可是心里却有些害怕他在关键的时候犯混,要真是梗着脖子跟杨林较真儿,只怕就算天下在跟前也很难帮他圆话…… “刚才侍剑匆匆忙忙的回来说了句‘平安无事’便又走了,想来秦二爷在那边没什么大碍……只是,程咬金这么一闹怕是会出乱子的……”初五的语气里透着担心。 罗成冷冷一笑:“闹吧……闹出的乱子越大,这出戏才会越好看……我倒要看看到时候徐茂公他们怎么收场!……初五,调些人把秦家上下给我看好了,去准备几辆马车随时候命,不管外头怎么闹腾,秦府的家眷万万不可出了差错,知道吗?!”只要秦琼已经“平安无事”了,那么不管程咬金怎么闹,这事就都有圆下去的机会,所以他这会儿并不担心秦琼,反而害怕徐茂公他们搞出些什么事来影响到秦母等家眷,因此便着意地交待初五去安排。 初五原本就是极机灵的人,连忙应诺了一声,手脚利落的跑出去准备。 罗成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便转身去见秦安。秦安正在前厅送客,一见罗成过来,连忙迎了过去:“表弟,怎么没在后宅陪娘说话呀?”他在秦琼的影响下,很自然的对罗成便有三分戒心,这会儿见他突然到前厅来,心里没来由的“格登”了一下。 罗成皱着眉头看了看周围嘈杂的环境,也不顾客人们异样的眼神,硬是把秦安扯到了二门以内的回廊上,见四下里无人,才低声说道:“大哥,事情怕是有些不太好……刚才我没敢跟老太太说,可是您这儿我得知会一声,免得真出了事,匆忙间有什么疏漏……” 秦安一惊,连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二弟又出了什么事?” 罗成叹了口气,说道:“刚才在贾柳楼上,单雄信那伙人用话挤兑着二哥把靠山王给的龙签、龙票给毁了……这也就算了,毕竟是死物,随便编个什么瞎话支应过去也不是难事,可是他们这会儿不知又在闹腾什么,我的人刚才跑来告诉我,居然有人跑去靠山王那里闯营……这可不是小事,我想您也该知道单雄信他们这伙人是做哪路买卖的,这要是一个弄不好,牵扯起来可是诛九族的重罪!二哥有一身好武艺傍身,人也机警,想要脱身应该不难,可是这里的家眷却要早做准备才好,万一情形不对,还是先赶紧出城设法安顿才是……” 罗成已经是尽力把事情很平淡里说了,可依旧把秦安的脸吓得绿了起来,手都忍不住哆嗦了起来,也顾不上跟罗成说什么面子话了,匆匆朝内院走去,想来是要去与秦琼的妻子贾氏做商量。秦母年纪毕竟大了,这些尚且没谱的事,是不好跟她讲的,而贾氏自然就成了他唯一能商量的人了。 待秦安的身影自回廊的尽头消失后,罗成的脸上才露出了一抹极淡的笑容。他刚才话里话外的给单雄信这伙人下“眼药儿”,话虽然是说给秦安听的,可真正的目的却仍在秦母与贾氏那里。秦安一向是个老实本份的人,为人忠厚,将秦家上下看得极重,这会儿听了罗成这番话,心里是不可能没有想法的。虽然他不可能从明里对单雄信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是将来有些带有“情绪偏向”的话,难免会从秦母和贾氏的嘴里传进秦琼的耳朵里,他这个表弟的话秦琼可以不听,可是自己亲娘、自己妻子的话份量总会重点了吧?只要秦琼对单雄信他们这伙人不要太死心眼儿,那将来就是真的跟他们混在了一起,也是不会吃亏的…… 罗成虽然对秦琼这个表哥的所作所为颇有些不以为然,却也打从心里不想他真的出事,不到万不得已的关头,有些人罗成是不愿舍弃的……再说了,如果真的把秦琼和徐茂公他们绑在了一起,那恐怕离单雄信吃亏的日子也不远了,跟这三个“伶俐人”混在一起,单雄信这个“总瓢把子”只怕就吃不开了吧? 好戏,还在后头呢! ================================ 泪呀~~~医院实在不是码字的好地方。。。还好,有时间把出版部分的开放式结尾码了出来,然后也修改得差不多了。。。据说,很快就可以出了。。。汗~~~只是不知道这个很快是多久。。。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九十三节 反意正浓(六) 罗成在那里笑吟吟地等着看好戏,而在杨林的大营里,天下也正半倚在杨林的帅椅上,露出了与罗成仿佛的笑容看着秦琼,时不时地还与杨林说几句悄悄话。 杨林这会儿心情那叫一个好!前些时候被天下拦着不许他抓“程达”、“尤金”的那口恶气,今天是全都撒出来了。他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如今的这些响马怎么就这么张狂?抢了他的银子,居然还敢跑到他的营前叫嚣,如果这样都不把这群盗匪给拿下,那也未免显得他杨林太无能了吧?他略带了些得意地捋着胡须瞟了天下一眼,问道:“你不是说这些响马都在你的控制之中吗?那这俩人是怎么回事?你特地放出来让我出气的?” 天下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秦琼一眼,然后撇着嘴说道:“我只是说事情在我的控制之中,哪里有说过响马在我的控制之中了?反正这两个也不过是些小角色,能让您高兴上这么一场,倒也值了!” “哟——好大的口气呀!”杨林这会儿也有心情与天下说笑了,捏了捏天下的脸蛋,说道:“这两个是小角色?那些大角色都在哪里?贾柳楼?”说到这儿,杨林的眼神中已经有了三分认真。 秦琼吓得一哆嗦,他这会儿对“贾柳楼”这三个字格外的敏感,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了天下,谁知正对上天下有些戏谑的目光,便忙不迭地又把视线移开。 天下依旧甜甜的笑着,凑到杨林耳边轻轻说道:“角色大小,要以事而论,爹——敢不敢玩票大的?” “喔?”杨林捋须的手指顿了一下,挑了挑眉问道:“你想玩多大?”说话间,他已经冲着原先侍立在帐内的从属众人出去,依他对天下的了解,天下嘴里的“大”绝对可以震晕一群人,清场是非常有必要的。 秦琼一见杨林的手势,暗暗松了口气,急忙转身想随着人群出去,呆在天下的眼皮子底下,压力不是普通的大呀……可他还没刚抬脚呢,就听天下在说道:“未来的十三哥就留下来吧!” 秦琼的脑子“嗡”的一声,一口气险些没上来,缓缓地又转回身看向天下,脸色已经渐渐变了。 杨林对天下会留下秦琼倒是不觉得太意外,这贾柳楼的事跟秦琼怎么也是脱不了关系的,而且怎么看怎么像是天下布了个局,然后把秦琼给套了进去,那么这会儿留下秦琼进行她下一步的“大计划”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所以他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秦琼一眼,然后便默认了天下的安排。 待帐子里闲杂人等都离开后,天下才笑吟吟地看着秦琼,说道:“其实要真说起来,我玩的也没多大,只不过是想未来的十三哥现在拎起兵器,骑上马……然后冲出去把外头的‘程达’、‘尤金’给劫走……” 秦琼骇然地看着天下,被她大胆的言辞吓得一栽歪险险坐到地上去,虽然他也刚才的确动了这样的念头,可是自己在心里想和被天下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那绝对不是一个概念……他心神不稳地把目光移到了杨林身上,待见过杨林正对着他微笑,这才稍稍放下了点儿心,再移回到天下身上的目光却不免多了几分怨毒。 天下不以为意地观察着秦琼的脸色,心里涌上几分不屑,暗叹自己以前真是被那些“野史”骗得不轻……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给甩开,然后转头对杨林说道:“如今天下暗波涌动,流岚书院和七巧阁的行迹也越见诡谲,与其让他们在暗处算计咱们,倒不如找个由头让他们发做出来,外头那两个人就当是咱们帮未来的十三哥准备的‘投名状’,回头您这边海捕文书一出,那些不安份的主不抱成团才怪,而未来的十三哥也可以暗中成事……有我帮衬着,这事没有个不成的,只不过您这认干儿子的事怕是就要往后多推推了,待事成之后,有了这份功劳在身,您再提拔起他来,也没人敢说些什么……” “流岚书院和七巧阁的人也参与了进来?”杨林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心里一阵烦躁。 天下却不愿细讲,只是笼统地说道:“是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只是还不清楚他们所图为何,所以我才觉得应该派人打进他们的核心,知道的事情多了,分析问题才会全面……” “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杨林摇着头看向秦琼,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年轻人,而天下的计划说得不清不楚的,万一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天下眼珠一转,立刻明白杨林这是顾惜秦琼,暗地里撇了撇嘴,轻哼了一声说道:“时间可不等人,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等将来要是这些人真闹出了什么大事,您可别后悔……” 杨林也知道天下说的不错,眼下这时机是正正好,要是错过了,也确实可惜,只是……他又瞥了秦琼一眼,说道:“这事也未必非秦琼不可嘛!……” “就是非他不可!”天下的语气中带了十二分的肯定:“他还没离开登州的时候,我就已经安排人为他造势,现在他在那群人里声望已经不低,只是还隔了一层,有了外面那两个人做‘路引’,他一进去就绝对是‘大人物’,要是现在临时换人,您打算换谁?您身边还有合适的人吗?哼!要是换个平头巴脑的来,只怕还没我插进去的探子得用呢!” “这个……”杨林一时语塞,他还真想不出有谁有秦琼这样的能力,可以担此大任。 秦琼这会儿虽然脸上不带表情,可是心里都快哭出来了。本来他听了杨林的话后,放下了一半心,可是天下一张嘴就把他往死胡同里逼。他这会儿的心思不免放在了家眷身上,生怕乱起来会伤了家里人,可是退路又哪里是一时半刻能想得出来的?只盼着天下能放他一马,胡思乱想之中浑身上下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都快紧张死了。 天下见了秦琼的模样,就知道他被吓得不轻,也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轻声对杨林说道:“您不是接了旨意要回京吗?那自然不便为了这两个贼人耽搁时间,您只管拨营起寨,留下几十个兵卒给秦琼将人押解到历城县羁审,依他的身手,对付几十个兵卒那还是不成问题的……” 杨林眼睛一亮,他原本担心的就是“顺理成章”这四个字难为,而天下却帮他开了个好头,后面的事情自然也就好办了许多。 “可是……”秦琼犹豫间还是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天下没给他机会,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说话,语重心长地说道:“秦琼,你要知道,这可是你‘立功’的大好时机,此事功德圆满之后,你的前程不可限量呀……我知道你心里顾忌什么,你且放宽心,你的家眷我自会帮你安排,攻打历城县的时候,不会让伤到他们的……” “什么?!”杨林一阵无力,抚着额头说道:“攻打历城县?你打算造反吗?” 天下满脸疑惑地看向杨林,问道:“咱们说了这么半天,不就是在谋划着让他们造反,明正言顺地把他们聚在一起,然后好一锅端吗?难道您还有别的打算?” 杨林无语。 秦琼的心都揪成一团了,眼看着杨林已经快要被天下“异想天开”的计划给说服了,却没有半点办法阻止,只能暗暗心酸。 天下仍在不遗余力地开导着杨林:“爹,您要想想清楚,现在这些响马,虽然人是够多的,可是财力、物力却仍有欠缺,如果说当日的皇杠没有被我‘黑吃黑’,那他们便不打历城县也无妨,可是眼下这种形势,他们如果不进城吃回大户,哪来的本钱竖旗造反?如果他们不反,仍是象以前那样散在各处,那我们现在的谋划又有什么用呢?只有把他们聚在一起,统统赶到一条不归路上,那才方便咱们处置嘛!而到了这种地步,想来流岚书院和七巧阁的布置也就不得不摆到明面上来了,咱们也就不至于太被动……” “流岚书院和七巧阁……真的……”杨林对这两家的忌惮远胜那些响马。 “他们的人我接触过,如今在响马堆儿里名望不低,基本上说一不二,所以我才计划让秦琼渗透进去,换了别人怕是压制不住他们……”天下始终说一半留一半,不肯将话说明白。 杨林成功的被天下说服了。他不是不忧心响马的“扰民”之举,只是当面对大局的时候,他自有一番取舍。 秦琼就这样非常无奈之中又带着几分心甘情愿的被天下光明正大的套了进去。 ========================================================================= 终于出院了。。。默。。。这几个月简直跟不是过的一样。。。今年好像格外的背。。。回头要去转转运才行。。。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九十四节 锦绣文章(一) 杨林为了让响马们能“安心”的造反,径自拨营走人了。 临走时他非常不满天下居然不肯同行,但是又对天下“帮秦琼安顿家眷”的借口无法挑剔,便也只能由她了。他心里也清楚的很,罗成只怕就在这左近,自己的这个“女儿”从来外向,有了罗成哪里还会要自己这个“爹”呀? 虽然他心里诸多不满,可是他也觉得把天下放在这里比较妥当。因为天下闹出的乱子都是那种让人虽觉无奈,却可以忍受的,有她在“胡闹”,总好过由着这帮不醒事的响马自行其事。 秦琼这人呀,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善!天下不在,他可未必撑的住场面——杨林对这点看得也是极清楚的。 而秦琼这会儿正百感交集地带了四十来号人“押解”着程咬金和尤俊达去历城县“交待公事”。 他心里对未来是一片茫然,本来以为自己明白的事,经天下的口一说之后,又变得一点把握都没有了,焦头烂额之中,对杨林的恨意倒是浅淡了几分。 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这是天下安下的套儿,却还只能“义无反顾”地钻进去,还钻得心甘情愿,心里别提有多怄了,也暗暗忧心着将来。 他可不觉得天下的谋划只是对杨林说得那一套,这中间一定还有些其他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毕竟逼反这么一帮绿林好汉,可不是小事,天下能轻易让杨林应允,这中间的猫腻一定不少…… 他这一往深里想,就不止担心自己了,更为单雄信这伙人操心上了,可是又拿不准主意,呆会儿见了面是不是把在大营的见闻全盘托出呢? 不说自然不好,可是就算说了,只怕依着单雄信的脾气,事情也只会照着天下预想的那样发生,到时候恐怕他还少不了会落埋怨,越发的难以自处。 他是真被天下硬塞到怀里的这道难题给难住了,前思后想也只得了个见机行事的结论,愁眉苦脸地奔赴“战场”。 ****** 天下左顾右盼,见一切都安排停当,事情也正有条不紊地进行,便抢在秦琼前头先进了城。 罗成早就等得有些心急了,一见了天下,便忙不迭地拉着她的手问道:“怎么样了?” 天下抿嘴一笑,说道:“你急什么?是信不过你表哥的机灵?还是信不过我的手段?” “我这不是无聊嘛……”罗成嘟囔了这么一句后,便拉着天下坐下,另倒了杯茶给她。 “你表哥厉害着呢,以前总觉得他是厚道人,倒真是小瞧了他……”天下轻啜了口茶,似恼非恼地说道:“自己失了龙签、龙票也就罢了,在王爷跟前都不用我使眼色,一骨脑的都推在了我身上,还偏偏什么话都没说,只几个眼色间就做成了,让我申辩都没机会,真是高人呀!”她此时一想起当时的情形就一肚子气,本来要说帮他顶罪,倒也没什么,反正这样的小事她也扛得住,可是当时秦琼的表情太气人了,畏畏缩缩地看着她,好像被逼无奈一般,天晓得,她根本连事情的头尾都不知道,就在杨林肯定的眼神中,帮秦琼把事情给扛了下来。 罗成一听天下的语气,就知道是被秦琼气着了,哪里还肯追问细节,忙把话题岔开:“程咬金和尤俊达怎么样了?” 天下“格格”一笑,把怎么说服的杨林,怎么报复的秦琼,怎么安排的布局,一五一十地细细说给罗成。 罗成含笑听着,对天下的计划很是满意,可是细想之下,立刻站起身来,说道:“这样说来,历城县岂不是已成了是非之地?咱们还是快些安排家眷离开的事吧……” 天下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急,我来的路上已经让人请廉叔去准备了,现在还不知道那两个老道准备怎么应对,咱们现在这么携家带口的出城太扎眼,还是等等再说,凭你、我的身份,想带着他们全身而退又不是什么难事……” 罗成点了点头,又坐了下来,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良久,方才犹疑着问道:“贾柳楼……我们不用再过去瞧瞧?” “我布的局,难道你还不放心?又何苦再去趟这混水?等秦琼把人‘劫’回去以后,由不得他们不反!而他们若是要反,横在眼前的历城县就必定会成为他们歃血立威之地!我们现在只需要等,等着看他们究竟要怎么立威……”天下唇边的笑带着些许寒意,语气极是自信。 “眼下王爷才刚刚拔营,他们焉敢在此时有什么大动作?若是将善后事宜打理妥当,未必便不能瞒天过海,悄然离去……”罗成另有一番顾虑。 天下似嗔非嗔地扫了罗成一眼,说道:“善后事宜他们怎么可能打理得妥当?让他们都打理妥当了,我还瞎忙个什么劲呀?就是要趁着王爷没走远……” “才要逼着他们急切之下攻打历城县……”没等天下说完,罗成便将她的话头接了过去:“你的盘算我倒也能猜到几分,只是现在的时机……”似乎不怎么恰当……后半句罗成没说出口,他知道天下会这么做自有一番道理,这些话也只是引个头,等着天下摊牌而已。 天下低着头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才缓缓说道:“要是现在不趁机先将他们逼到明处,我怕以后我们未必顾得上他们……” “什么意思?”罗成更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天下干咳了一声,说道:“我一直没顾上告诉你,前些时候我去登州的路上,雨夜露宿荒庙之中,从狼口中救下了一家人……那家的孙子看起来比你小一点,可是容貌倒有七分像你,那家的儿子年纪约摸有个四十岁上下,看起来倒比你更像你们家老爷子,只是多了三分儒雅,少了七分霸气……偏生他们也姓罗,我越想越觉得这事有意思,就派人去查他们的底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透着几分心虚,眼神偷偷瞟向了罗成。 “喔?”罗成挑了挑眉,问道:“查到了什么?” “你们家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个安份的主!”天下半点也不隐晦地将答案告诉罗成。 罗成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天下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 这本书折腾了太久了,自己都没底啥时候能结。。。汗。。。不过还好这一章要结了。。。结了之后,也只剩下一章了。。。革命尚未成功呀~~~~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九十五节 锦绣文章(二) 罗成愣愣地盯着手边的茶杯,半晌没说话。 天下脸上的笑容已经敛了起来,低着头轻声说道:“我以为,你听说这件事会高兴呢……” 罗成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能有个哥哥,再有个侄子,这说起来倒还真是好事,至少如果将来你我厌倦了这些争名夺利的事后,北平府这么一大摊子的农业,就不愁没人打理了……可是,这么一来,我娘怕是难免要伤心了……她对我爹……”对于这个娘亲,罗成是极爱重的。 “世事难两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天下握住了罗成的手,安慰道:“我之所以现在急着把单雄信他们逼到明处去,就是为了方便让你能腾出精神来哄你娘……” 罗成点了点头,说道:“他们一家人现在何处?” “棣州……”天下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他们的目的地是幽州——为认亲来的!” “奇怪……”罗成皱着眉头说道:“都这么多年音讯全无,怎么突然就上门认起亲来了?” 天下抿着嘴,强忍着笑说道:“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上门了……只不过前两次,你们家老爷子一次是不肯认,第二次是只给了包银子还不肯认,就这样把人家惹恼了,这次是全家老少一齐出马,颇有些‘不成功,则成仁’的意思在里头呢!”其实她心里倒是有几分替罗王妃高兴的,只冲着罗艺的反应,就知道罗王妃在他心里份量不轻。 罗成长长地出了口气,目光中藏了几丝安慰,轻轻说道:“但愿这事不会闹得太难堪吧……” “但愿如此喽!”天下对此倒是不抱什么希望,女人跟女人之间的这种战争,到最后通常是所有的当事人都各有各的难堪,这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对了,”罗成突然将话题一转,问道:“徐茂公和魏征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下噘了噘嘴说道:“徐茂公和魏征少年之时曾师从流岚书院!后来曾为小吏,却无辜被上司刁难,而他们的上司——居然是与他们是师出同门!……他们的来历原是我疏忽了的,还好山西那边负责盯着单雄信这拨人的孙掌柜仔细,将响马窝里的人给捋了一遍,不然可就真的放过了两条大鱼……” 阴谋!明显有阴谋!撇开青石道场不提,流岚书院、七巧阁这两家一向安份,此时却突然有这么两个流岚书院出身的人,对单雄信这样的人如此看重,这中间要说没有什么阴谋,让人如何相信?罗成向来平静的神情终于有了几丝波动,皱着眉头问道:“可知他们所图为何?” 天下摇了摇头,语气中带了几分疑惑地说道:“还不清楚……不过,很奇怪,我让人查了流岚书院和七巧阁这几年的动向,虽然他们之间过从甚密,但基本上都是师生之间的私人交往,公开的活动中却很少接触……平静得让人觉得有些异常……我感觉,好像要‘变天’了……” 暴风雨前的宁静呀…… 罗成点了点头,心里也很认同天下的这番分析,抚着额头想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头绪,便长出了口气,说道:“反正现在也把他们逼到了明处,不管他们图谋什么,将来总有暴露的一天,到时候再说吧……只要我北平府的根基稳健,不管他们所图为何,应该都不会伤到我们的‘筋骨’的……”他对自己掌控全局的能力一向自信。 天下微微一笑,说道:“我本来也没担心呀……借势、顺事从来都是我的强项,我可是已经寂寞了很久了,都没有出现什么有趣的对手,如果……嗯,说不定会有一些很好玩的事,娱乐一下我们呢?!” “好玩的事?最近长安那边倒是有个‘很’好玩的消息,不知道你听说了没?”罗成斜睨着天下说道:“我在长安安排的人传消息过来说,上个月西突厥有两个不同的部落可汗不约而同地前来请求和亲……我的人还听说,‘昭华郡主’已经被列入了待嫁的候选名单……怎么样?这事够不够好玩呀?” “就这事呀?我早就知道了……”天下对罗成的消息有些失望,可转念之间又略带了些得意地说道:“我的人除了送了这个消息过来,还顺便把这两个部落的情况做了详细的调查,你要不要听听看?” 罗成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就说来听听吧……”看着天下的表情,他心里略略有些不安。 天下清了清嗓子,捏腔拿调地说道:“此次求亲的是处罗可汗和射匮可汗,处罗可汗多在乌孙故地游牧,而射匮可汗的领地却还在处罗可汗的西面,更是远僻……但就势力而言,射匮可汗是东突厥达头可汗的孙子,所属部众势力之大远非处罗可汗可比……依照朝廷一向实行的分化政策来看,两家一同求婚,是绝对不可能都遣公主下嫁的,一定会拉一个打一个……如果这次合亲的人真的是我,不管朝廷是怎么计划,我选的人都会是射匮可汗!” “喔?”罗成先是为天下的最后一句话一愣,然后心里略一计算,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不会是玩真的吧?你是不是太敢想了?”他对天下的思路一向极为了解,从天下简单的几句介绍以及最后的那句话里,他很快的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如果天下的计划真像他想的那样,那么当这个计划实施到了最后,那无疑会让很多人“痛苦”,也不免让他郁闷…… 就在罗成仍在心里仍存了一丝侥幸、正待接着追问天下的时候,却见天下撇了撇嘴,说道:“天底下的事,原本就只有人想不到的,没有人做不到的……他们只要敢让我去和番,我就敢把这天下搅个天翻地覆!而且,你不觉得如果这件事真照我设想的那样进展的话,未来的很多年里,我们就都不会有机会无聊了……一定会过得很‘精彩’!”她心里暗暗为自己喝彩,这么伟大的“壮举”如果真的由她来完成,就算辛苦,也值了! 罗成轻轻地揉搓着有些发疼的额头,万分无奈地说道:“我只怕会太‘精彩’了……请问一下,射匮可汗如果前来迎亲,那么他活着回去的机率有多少?”他基本上已经猜到了故事的开头,只是还没敢猜结尾…… 天下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重,头也半靠在了罗成的肩头,轻快地说道:“恐怕低于零吧……他来不来迎亲,都要死!” 罗成轻轻地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天下眯着眼睛继续说道:“他要是不死的话,我怎么借着为他报仇的藉口挑起战争?如果不能挑起战争,那我又怎么有机会统一东、西突厥?如果不能顺利的统一东、西突厥,我又怎么积蓄力量推翻杨隋王朝?如果不能推翻杨隋王朝,我又怎么能做上古往今来第一个女皇帝?如果不能当上古往今来第一个女皇帝,那我和亲不白和了吗?……”她自有一番自己的理论,居然把这么番惊世骇俗的话,说得义正辞严。 这番话一说出来,立时惹来了罗成一连串的白眼。罗成在天下说出和亲人选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天下的这个庞大的计划,只是对于最后那个“古往今来第一个女皇帝”没敢去想,可是当天下真的将这几个字说出来后,他却也没有感到诧异,对于天下的异想天开,他向来是有思想准备的。只是有思想准备是一回事,真的要面对又是另一回事,当他脑海里真的浮现出来天下“君临天下”的“盛况”的时候,脑仁儿抽抽儿的生疼,竭力压抑着胸中的郁气,沉着声问道:“你……真的想君临天下?” 天下坐直了身子,表情认真地点了点头,嘴里却忍不住辩解道:“这可不是我想的,是他们逼的!既然我不喜欢你当皇帝,那也只好我自己辛苦点了……”说着,她脸上居然还做出了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表情。 罗成揉搓额头的劲道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叹了口气,又问道:“那你置我于何地?”女皇帝的配偶要怎么称呼?要让他做天下的“皇后”,那还不如杀了他算了! 天下似乎也想到什么奇观异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突然伸出右手勾住了罗成的下巴,轻佻地说道:“放心,我一定会待你好的……美人儿,你就从了我吧!……”话音未落,她人已一旋身从罗成身边逃开。 罗成先是被天下的动作弄得一愣,待明白过来了她话里的意思,立时又气又恼地向着天下追了过去。 一时间,两人竟嬉闹了起来。 你追我逐了好一会儿,天下才在罗成猛烈的“攻势”下求起饶来,人也已在瘫软在了罗成怀里。待气息平复之后,天下仍然赖在罗成怀里没动弹,玩着罗成的手指,说道:“平静的生活一直都是我的向往,如果这次和亲的不是我,那刚才我们说的这些自然不用再提……可如果这次和亲的人真是我的话……他们对我不仁,我自然也对他们不义,我定会在十年之内完成我‘女主天下’的霸业……”她的眼神直直地望进罗成的眼底:“只希望在我没有完成‘霸业’之前,那些极力促成我‘和亲’的人千万别死绝了,不然或许我也会因为少了动力,也跟着撒手不干也说不定……”对她在乎的人之外的所有人,她从来没有任何的“责任感”可言,她是真的做的出这种“把天下搅得一团乱,然后撒手不管”的事来的——她师法“天地”,学的就是“不仁”! “说了半天,要当什么女皇帝,也不过是为了跟人怄气?”罗成挑了挑眉,心里不免恼上了一些人——把天下扯进和亲队伍的那些人,真是“损人不利己”,自己得不着好处,反而还拖累“别人”。他对天下不负责的言论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因为这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前,他亲自教给她的…… 天下噘着嘴,语气里带了三分委屈:“凭什么好事轮不上我,这样‘有去无回’的事却摊在我头上?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罗成摇了摇头,半天没说话。 ============================================================================== 希望今天这章不会挨砖~~~睡觉去了~~~大家晚安~~~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三章 翻手为云 第九十六节 暂别 “秦琼已将程咬金、尤俊达劫回贾柳楼,魏征、徐茂公脸色很难看,派人沿途清理痕迹去了……” “济南镇台将军唐璧来历城县途中‘偶然’之下得知了秦琼劫囚之事,已经急速返回济南府调兵,预计两个时辰后会到历城县……” “贾柳楼上众人已经得到唐璧将率兵来剿的消息了,已经告知秦琼家眷转移到天灵寺了……” “魏征、徐茂公把手下四百多号人分了四路,已经攻下了历城县,将唐璧堵在了城门外……” …… 此时罗成与天下喝茶小憩的地方,已经改在了离历城县正南二十五里的天灵寺里,各方面的消息是源源不断地传了过来,被他们俩当成了点心配着手中的清茶喝得是更有味道了。 “时候差不多了……”天下轻轻转着手里的茶杯,笑容满面。 罗成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带了几分讥诮:“是啊,是差不多了,依他们的行动力来看,求援的人应该快到了……”先前之所以让人告诉秦琼家眷已经平安出城的消息,除了让秦琼安心之外,最主要的就是另留一条后路给魏征、徐茂公。 “这次还是让我去接应他们吧……”天下低着头想了想,最后做出决定。 罗成却有些犹豫:“这个……” 天下抿嘴一笑,说道:“你那边还有一大家子等着认亲呢,你总得赶在他们前头先在你娘那里做些功夫才是……所以呀,这接应的事就只能我来做了,而且我打算等接应他们离开之后,再往前送他们一程,然后就转道去趟长安,毕竟长安那边的消息可关系着咱们俩后三十年要过什么样的日子,我总要亲自去看看才行的……” “我就知道你另有所图……”罗成挑了挑眉,脸上挂了几丝担心:“可是你这时候去长安好吗?小心节外生枝……” 罗成并非危言耸听,这次天下在登州靠山王府替杨勇撑腰闹了这么一场,把独孤家整个给套了进去,这可不是小事,先不说皇后铁定不会领她的情,就是皇上心里也未必没有猜忌,再加上这次又得罪了秦王杨俊这么个一准儿会在一旁给她弄小鞋穿的主儿,她这会儿送上门去,跟自己往火坑里跳也不差什么了,也难怪罗成会担心。 “我又没有打算仪仗分明的进长安,悄悄去、悄悄回,顶多再去我爹那里磨蹭两天,哪里能生出什么事来?……再说了,就算节外生枝又打什么紧?现在我有三个舅舅在长安,就是明火执仗的杀出来,都没问题!——”天下语气里有几分得意。 罗成摇头苦笑,伸手点了点天下的额头,说道:“你呀……浑身上下就没一根筋是安份的!” 天下撇了撇嘴,说道:“我这还不是为你着想吗?你这会儿赶回去,是要去处理‘家事’,我毕竟还是‘外人’,总不好搅和进去……话再说回来了,要是我不在,你们家老爷子说不定还能拉下脸来认了这门亲,要是我在呀,估计那一家子一个弄不好,连命都保不住……”她把罗艺“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个性摸得极清。 罗成想了想,觉得天下说得也有些道理,再说让天下去长安,好歹还有杨林和她那三个“舅舅”看管,就算惹出祸事,也不怕没人担待,是比去别处好些,也只好点头默许。 一阵沉默之后,天下突然诡笑出声,吓了罗成一跳,定了定神,问道:“又在算计谁呢?笑成这样?” 天下又是一阵笑,好一会儿才略略喘着气,缓缓说道:“在你们家认亲成功的条件下,我想出了一个‘一石二鸟’之计……你想不想听听?”她的眼神中满是期待,支着架儿等着罗成询问。 谁知罗成非常爽利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想听!” “啊?”天下满是疑惑地噘起了嘴。 “看你笑成那样就知道了,一准儿不会是什么好事,我这两天受得刺激多了点,你就饶过我这回吧……”罗成非常孩子气地捂上了耳朵,摆出一副打死也不听的架式。 “什么嘛?!这次可是件大好事!”天下伸手拉开罗成捂着耳朵的手,大声说道:“如果这个局成了,那咱们既可以摆脱一个大‘麻烦’,又可以顺利地帮你那个未来的哥哥‘造势’,绝对称得上是‘一举两得’!……” 罗成愣愣地看着天下,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不……不会……是想让……让我算计……算计伍诗雅吧?” 天下翻了个白眼,不满地说道:“什么叫‘算计’她呀?这明明是给她找了条出路!她这辈子想幸福是不可能的了,可是如果照着我们以前那个计划去剪除伍家,却又未免显得我们太不‘厚道’……要是那样的话,倒不如让她做了你‘大哥’的平妻,这样既完成了她爹要她与罗家联姻的任务,又给你大哥增加了些政治资本……虽说论年纪她跟你那个大侄子比较般配,可是我却舍不得委屈了你侄子,那也只好委屈伍诗雅了……其实这样的不是挺好?事成之后,她既能继续过着锦衣玉食的过日子,又能保全家族,总好过家破人亡吧?将来她要是知道了我为她的事这么‘费心’,还真得好好谢谢我呢!” “谢你?!生吃了你比较有可能!”罗成没好气地瞪了天下一眼,说道:“跟她订婚的人是我,要是将婚约解除,她嫁了别人还好说,如果还是嫁进了罗家门里,这话传出去还能听吗?你要我们家的脸面往哪搁?” 天下撇了撇嘴,低声说道:“真是的,这么精彩的一场好戏,也不肯配合一下……我还想看看,到那时她那副‘嚣张’的脸孔会变成什么样呢……” “哼!”罗成冷哼了一声,沉着脸没再说话。 天下见罗成真的恼了,悄悄吐了吐舌头,也静默不语。 两人正别扭着呢,侍剑急匆匆地推门而入,将手里的纸笺递给天下,说道:“城里终于派人求援了!……” 天下站起身,随意地扫了一眼,便将秦琼手书的这封求援信交给了罗成,说道:“就这样吧,我先去接应秦琼他们,你先你舅母她们送到兖州去,待她们安全了,你再启程回北平……我会让廉叔留在兖州照应她们,看秦琼什么时候有个安稳地方了,再派人送她们过去……” 罗成也知道天灵寺离历城县太近,不是什么安稳地方,家眷还是早早转移的好,既然天下都这么说了,他便应了下来,又着意叮嘱了她几句,才暂时分别,各行其事…… 一连串早就注定却又小有不同的故事于焉上演,本是剧中人的罗成在天下的任性而为之下,硬是成了一个看客,漫看这个时代的风云变迁,幕起幕落…… 事,总在人为呀! (第三章 完) =========================================================================== 再有一章,全文完结。。。不过,估计还要很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四章 覆手为雨 第一节 新的开始 北平王府的书房里,北平王罗艺一个人静坐沉思。 这段时间他过得是悲喜交加。本来他是打算好好的陪着秦氏王妃过个年,谁成想却因为突然出现的姜翠萍和罗松、罗惟这几口子,把他们平静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 他费了不知多少心思,陪了不知多少小心,丢了不知多少脸面,总算把这两个女人、两家子合在了一处,可是还没消停几天,罗成这儿又出了乱子! 他就想不明白了,一向精明干练的儿子怎么一遇见天下这个野丫头,骨子里的那股轻狂劲儿就冒了上来,做起事来也不管不顾的? 说是病在洛阳了……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护着人却还失踪了……说是病榻上留了封信,指名儿是给罗殿下的……单从天下的人送来的消息看,这明显就是个圈套嘛! 病了?平时也没见她病过,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他这儿刚认了个亲儿子、罗成刚多出来了个亲大哥,她那边儿就病了?……还里三层、外三层的护着?真护得这么严实,人是怎么丢的?难道是被妖怪给掳了去?……榻上的信又偏是给罗成的,这要不是那丫头自编自演的一出戏,说出去谁能信? 嘿!偏生这么破绽百出的话,他那傻儿子就信! 听了送信的人说的话,连他的阻拦都不理会,就这么单身匹马、连盘缠都没带就跟着人跑了……罗艺越想越气,拳头不由自主地捶在了书案之上。 他站起身来,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地踱着步,前前后后地琢磨了起来。 天下对罗成的心思,在他看来也是不假的,只是要说天下纯粹是为了罗成这个人才留在的幽州,他却是万万不肯信的。而天下在这个时候“调走”罗成,目的也是非常的明显,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这是冲着罗松这位“大公子”来的! 罗艺原先不愿认下罗松母子,本意也是怕麻烦,私心里觉得他们母子能在姜家集过安稳日子也挺不错,可是到这会儿真的把这儿子认下来了,便不由得他不护着了,毕竟是自己的骨血,怎么舍得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受委屈?一开始的时候,他在罗成跟前也陪着小心,原本这么大的一份家业是罗成自己的,这突然间冒出个哥哥,又有这么大个侄儿,他也怕罗成心里不痛快,兄弟、叔侄之间再闹出什么事来,哪知几天相处下来,罗成倒比他想像中通融的多,像是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一样…… 可罗艺并没有因此而放下心来,罗成这个儿子是他手把手的教出来的,除了事涉天下的时候他有点看不明白罗成之外,其它时候他倒是能料他个七八分——罗成是个极重权势的人!绝对没有理由会对突然冒出来的罗松父子这么友善……他对罗成是一面欣喜、一面防备,结果,这还没防备出个什么道道儿来呢,罗成就又被天下给拐跑了! 如果只是罗成自己,罗艺倒是有把握把他压制下去,可是这中间要是再加上天下这个变数,他心里可就没什么底了…… 既然没有把握压制下他们俩,罗艺便开始琢磨着要怎么样帮罗松父子加重砝码,当他的目光落到书案角落里,伍魁亲自送来的那张请柬的时候,眼睛突然一亮……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连串止不住的笑声从天下嘴里传了出来,人瘫软在了床上,手却不停地捶击着锦被。 罗成哭笑不得地将手里的信纸扔到了一旁的矮几上,伸手将天下拉了起来,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待她的笔稍缓,才叹着气说道:“这事有这么好笑吗?我怎么看不出来?”他心里现在只有“荒唐”二字!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他爹怎么会这么办事?居然同意让罗松纳伍诗雅做平妻?!老爷子也真不怕闹笑话! “你……你们家老爷子……哈哈哈……也太配合了吧?”天下喘着气,依旧笑得关仰后合地说道:“我……先前才说过……想这么解决伍诗雅来着……可你还不同意……现在看见了吧?……你们家老爷子对这主意喜欢得紧呢!……哈哈哈……” 罗成轻轻拍着天下的背,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好了,好了,别再笑了,当心呆会儿心口又痛了……”说到这儿,他的眼中闪过几分担忧。 天下的笑声停了下来,扭头看向罗成,噘着嘴说道:“怎么了?是不是又想起八殿阎君那个老鬼说的鬼话了?” “别这么说八殿阎君,我觉得他说得有理,咱们还是找时间去起趟昆仑吧……混沌石老在你身体里也不是个事……这次你只是昏迷不醒,下次还指不定会是什么样的症状,要是……要是个什么急症,一个来不及……”罗成的眉头皱得生紧,那份担心全定在脸上,这次天下在洛阳好端端地突然晕倒的事,把他吓得不轻,还好当时有人跟着,若是她自己一个人倒在了什么地方……他简直都不敢想下去,虽然情况已经因为八殿阎君而得到了控制,可是毕竟是个不稳定因素,他想起来就觉得闹心。 天下握住罗成的手,轻声说道:“那个老鬼不是说了吗?只要每旬日饮一杯涤心池的水,便可以压制住混沌石的骚动吗?你又何必这么担心呢?舅舅他们已经专门让人去昆仑取回这么多,足够几年用的了,咱们还是再等几年再说去昆仑的事吧……”其实她也知道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是要像八殿阎君说的那样,亲自去趟昆仑,可是云梧自打知道她身体的异状要昆仑圣地涤心池的水才能缓解,就开始不停的游说她去昆仑,热情得让她觉得一去就回不来了,所以总是忍不住往后拖延着去昆仑的时间,尘世间的热闹,她还没看够呢! 罗成是明白天下的想法的,也不愿逼她,却越发地心疼她,怜惜地抚摸着她散在背后的长发,说道:“好,以后再说……不过,咱得说好了,以后不许你再离开我身边……总得时时看着你,我才放心……” 天下连忙点头答应:“好,好,好,以后我都跟着你……那咱们什么时候去你家参加你哥的婚礼呀?五原离幽州不远,时间还很宽裕,不过,你说我准备件什么样的礼物给伍‘姐姐’添妆好呢?……”她满目憧憬地想像着婚礼的“盛况”,混不知自己的话成功地让罗成的脸变了颜色。 罗成咬着牙说道:“我有说过要去参加吗?!还给她添妆?送她根上吊绳算了!……”他真是巴不得伍诗雅死了算了,省得连累他丢脸!他对天下之外的女人从来绝情,伍诗雅在他心里,更是无足轻重。 天下眨着眼睛软软、柔柔地看向罗成,并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将小嘴嘟了起来…… ========================================================================== 偶还在码。。。希望今天可以再更一章~~~~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四章 覆手为雨 第二节 回幽州 幽州城这半年来,那叫一个热闹! 先是年前北平王府认亲事件,让幽州城的百姓过足了八卦的瘾,谁知这认亲的余波还没全过去呢,就又传出了罗、伍两家联姻的消息,说起来这并不算什么新闻,罗成和伍诗雅订亲已经有好几年了,早该成亲了,可这事新鲜就新鲜在新娘没变,新郎却换了人——变成了罗王府新近认祖归宗的大公子! 这可是大新闻! 不少有心人都看出些门道——这是罗艺在给大儿子铺路呢! 一时之间,巴结姜氏夫人、罗松父子的人,突然便多了起来。 罗成还是没能拗得过天下,两人在婚礼前一天赶回了幽州城。他们并没有直接回王府,反面住进了早先让嫣娘在东城根儿买的一片宅院。 罗成四下里打量着这座四进四出的宅子,一边走一边笑着说:“这院子可是为靠山王下个月来幽州准备的?” 天下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是啊,不为这,我何苦专门打理出这么座院子来……”她当初悄悄跟在秦琼他们身后看热闹,待他们占了瓦岗寨,她才转道去长安,谁知道却“病”倒在了洛阳,结果一来二去的,这长安就没去成。倒是杨林有话传过来,说是七、八月间要到幽州来一趟,所以她才特意备下了这座宅院。 “你先有个准备……”罗成停下了脚步,极认真地看着天下说道:“这次王爷到幽州,我要跟他提亲。”他说得很肯定,仿佛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一般。 “啊?!”天下一愣,噘着嘴低声说道:“和亲的事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你现在提什么亲呀?……” “你……还想我再担多少心?”罗成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深邃了起来,直直地看着天下,心里突然涌上无数的感觉:刚得知她昏迷不醒又失踪的消息的时候自己的感觉;见了那张只写了“八殿阎君”四个大字的留言时才缓过来劲儿的时候的感觉;好容易避开了人、却在结界里头见到了她半悬在空中,胸口诡异地泛着红光的时候的感觉;八殿阎君说她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混沌石的力量时候的感觉……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天下轻咬着下唇,无言以对。她不是不知道罗成这些日子心里不好受,可是她觉得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再也不分开,自然就没什么不能面对的了,尤其是这会儿,罗艺的心思并不难猜,眼前这桩婚事摆明了是想压制她的,她实在没有把握控制住自己不跟罗家的人起冲突,便不想那么快踏进这是非圈……可她一看见罗成这会儿的神情,心便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似恼非恼地瞪了罗成一眼,说道:“你要去提亲便去提,我有什么好准备的?还扯上什么担不担心的,成心怄我是不是?” 罗成静静地看着天下,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轻轻地将她拥在了怀里。 天下心里一阵泛酸,从罗成怀里挣了出来,强撑了个笑脸,说道:“好了,这青天白日的,也别在院子里闲闷了,反正这里的活计也轮不上咱们上手,就去清云楼坐坐去吧,那可是个听故事的好去处……” “你呀……”罗成伸手点了点天下的额头,说道:“真是死性不改,一天到晚就知道玩!”他话虽是如此说,脚步却随着天下的意思动了起来。 清云楼这半年的生意好得不得了,楼上楼下坐得满满的,连雅间都没空下来,不过天下好歹是幕后老板,虽然嫣娘不在,也有伙计捡了靠窗的闲地方别替他们搭了个座。 天下喝了口茶,四下里打量了一眼,轻声问道:“怎么咱们一进来,说话的声音好像都小了?” 罗成冷哼了一声,说道:“有我这么个‘笑话’在,他们当看我就够乐一回了,还哪有心思说什么话呀……”他对明天的那场婚礼意见可是很大滴! 天下忍着笑,悄悄捅捅了罗成,凑到他耳朵边儿说道:“你别总绷着个脸,让人看了,还以为你哥把你的‘意中人’给抢走了呢!要冲着我笑,要对我好,这样他们笑话的就该是伍家了——他们家的闺女死气掰咧地非嫁进罗王府,罗少保死活不答应这门婚事,只好委屈新认的大公子了……这个八卦我喜欢!”说到这儿,她的笑意再也忍不住了,眼睛都眯成了月芽了。 罗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呀,动这些歪心眼儿的时候最灵通……咦?!”他眼角的余光扫过窗外,突然站了起来。 天下一边好奇地朝外张望了过去,一边问道:“怎么了?” “那不是罗惟吗?!”罗成说着便起身朝店外走去。 天下这时也已经看见了当日在破庙里见过的那个少年正神情沮丧地站在街对面,见罗成已经迎了出去,便笑着招呼伙计又上了一副杯筷。 罗惟这些天快郁闷死了。在他爷爷的强势威逼之下,他爹万般无奈地点头答应了伍家的这门婚事,可是从他爹到他娘再到他,一家三口没一个心里高兴的。他爹是天天在房里叹气,他娘是天天在屋里发呆,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心里也不痛快,又不想给爹娘添堵,就只好天天在街上闲逛了。 他心里也有些恼罗成,不想娶人家,那就退婚呗,拖着人家算什么事?拖到这会儿居然还“逃婚”了!没来由得害他爹成了替罪羊,连带的让他吃瓜落儿……他本来挺崇拜罗成的,可是从这件事上,他决定要讨厌这个小叔叔到底! 他正轧着马路在心里气罗成,可一转头就见罗成从路边的酒楼里走了出来,正笑着冲他招手,他心里的气就更不打一处来了,头一扭,本想当做没听见地走开,可又一转念:本来“逃婚”的人突然又出现了,那明天的婚礼是不是就不用“代娶”了?……想到这儿,他一转身,喜笑颜开地朝罗成迎了过去。 ==================================================================== 明天继续~~~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四章 覆手为雨 第三节 好戏连台 “小叔!——您可回来了……”罗惟跑过来抓信罗成的胳膊就不撒手,脸上带着不能肯定的惊喜,高声喊道:“怎么还不回家呀?家里都‘乱’成一片了……”说着,拉着罗成就往王府的方向跑。 罗成一愣之下居然没能立刻止步,反而被罗惟拉着跑了几步才用力“定”住身形,伸手整了整罗惟稍稍有些凌乱的衣襟,微微一笑,说道:“家里都这么‘乱’了,我回去不是更添乱吗?对了,你怎么不在家里呆着帮忙,反倒出来闲晃?” “您回去,不就能拨‘乱’反‘正’了吗?……”罗惟带着讨好的笑容,又拉扯起罗成的胳膊。 罗成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这孩子还是生嫩了些呀,到了这时候,哪里还能容得你再次另换新郎?那可就真成了明打明的笑话了…… 罗惟见罗成脸上露出那种他不明白的表情,心一下子吊了起来,略带了些哀求的口气说道:“小叔,这本来就是您自己的事,您就自己解决了得了……家里现在没一个人是真心高兴的,一个个都好像是别人欠了他们几吊钱似的黑着脸,我爹娘就别提了,就连两位奶奶整天坐一块都连句话都没了,尴尴尬尬……” 罗成心里一怔,突然想起这桩婚事定下之后,他还没有来得及宽慰过母亲,自幼生长在官宦之家的母亲不比平常人,自然能从这件事里推断出很多种的可能,怕是这会儿正为自己忧心忡忡……想到这儿,他皱着眉头对罗惟说道:“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完,转身朝清云楼走去。 “哎哎哎……你要去哪里呀?”罗惟先是一愣,然后一边大声吆喝着,一边紧紧地跟在罗成身后走进了清云楼。 清云楼里,天下早就让人添好了杯筷板凳,本来看着两人急匆匆地往前走了几步,北平王府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要罗成赶紧回去处理呢,待见罗成又往回走,她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几分。 罗成一进来,就看见天下已经站了起来迎他,忙紧走了几步,说道:“我今天还是先回家一趟,我娘那儿……” “我知道,你回吧,今天也不用急着再回来陪我,明天一早来接我过府去就好……”天下体贴地安慰着罗成,伸手把搭在椅背上的大氅给罗成穿上,脸上始终带着温暖的笑容。 “嗯,我有分寸……”罗成点了点头,刚一转身就看见罗惟张大了嘴,伸手指着天下,一副说不出话来的惊讶模样,一愣之间,立时明白了过来,重重了拍了拍罗惟的肩膀,问道:“看什么呢?” “她……她……”罗惟犹未从震惊里醒过来,指着天下呐呐地不成言语。 天下“扑哧”一笑,拍了拍罗成的胳膊,对罗惟说道:“罗惟?!我当日就说过,冲着你姓罗,也不算白救你们一回……如何?是没白救吧?不过,看来这位姓罗的英雄已经用不着我介绍给你认识了……”说着,她与罗成不禁相对而笑。 “你……你……”罗惟指了指天下,又指了指罗成,像是猜出了二人的关系,却又不敢确认一般,满眼地不敢相信。 “好了,好了,时辰也不早了,要回王府就快回吧,别再外头耽搁了……”天下笑着把罗成往前推了推,然后又对罗惟说道:“这会儿也不是说话的时候,你们先去忙你们的吧,回头再让你叔叔带你过来我这儿玩儿……” 罗成对罗惟的表现似乎有些不满,瞪了毫无所觉的他一眼之后,冲天下点了点头,便拉着罗惟去了。 整个清云楼在罗成和罗惟走后,才又开始了那种明显的“窃窃私语”,待天下带着些许寒意的目光扫视过去之后,便又不由自主地静了下来。天下微微一笑,也没有理会这些无聊人士,转身朝后院走去。 嫣娘正端了些菜肴准备给天下他们送去,谁才转过回廊就见天下一个人走了过来,忙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迎了过来问道:“姑娘怎么自己过来了?罗殿下呢?” 天下就势在石桌旁坐了下来,说道:“刚才遇见了罗惟,他先回王府去了……侍书如今到哪儿了?” 嫣娘虽然不解罗成怎么丢下天下自己回去了,可是也不好细问,便就着天下的话答道:“离城也就四十多里地了,今天估计要歇在城外的清虚观……姑娘放心,误不了明天的好戏!”说着,她嘴边已经噙了笑。 天下也笑了起来,又问道:“我前些日子让人送信,让他来的跟上拐到我爹那一趟,他可去了?……我这一病,你们越发的不把我当主子了,什么消息也不告诉我,这事我可惦记了有些日子了……” “这可怨不得我们!”嫣娘装出了一副委屈的模样,说道:“明明是您自己答应了罗殿下,病愈之前不理事的,这会儿又说这样的话……您这么‘委屈’,怎么不当着罗殿下的面说呀?” 天下的脸一下子绯红起来,“狠狠”地瞪了嫣娘一眼,说道:“是我答应了他,又不是你们答应了他,只管送来就是,平时也没见你们这么‘听话’,这会儿倒都成了我的错处了……”说着,嘴已经悄悄在噘了起来。 嫣娘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这么孩子气的表情了,心里不由一软,笑容也暖了起来,怕她心里再别扭上,忙转开了话题:“好了,不说这些了……侍书已经去见过王爷了,据说,王爷当时皱着眉头什么也没说,像是默许了的样子……” 天下点了点头,说道:“圣旨都下来了,他不默许还能怎么样?对了,他现在到了哪里?什么时候能到幽州?” “王爷如今滞留在宁陵……”嫣娘掐着指头算了一下,说道:“估计下个月末差不多就能到幽州了……不过……” “怎么了?”天下看了看似乎有些无奈的嫣娘,不解地问道。 “长安传来的消息,晋王已经带着琼华公主赶往了宁陵,他们要一起到幽州来……”嫣娘小心翼翼地看着天下,生怕这个“不好”的消息刺激的她再心痛,谁知天下不怒反喜了起来。 “琼华也要来?那倒也不错!”天下笑得极坦然:“你们也先有个准备,刚才我哥跟我说,这次我爹过来,他就要跟我爹提亲了……”她眼中冒出几抹算计的光芒。 嫣娘立刻明白了天下的好心情从何而来,忍不住陪着她一起笑了起来。 ========================================================================== 我想,我快要失业了。。。我哭~~~~努力了好几天,好像工作还是有点保不住的迹象。。。压力呀~~~~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四章 覆手为雨 第四节 即将开场 一夜无梦,当天下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些意外地看到罗成正攒着眉头坐在她床前的软凳上。天下坐起身来扯过一旁的外衫披上,歪头看了眼窗外,窗纸已经晕白了,忍不住小声地抱怨道:“八殿阎君开的这方宁神汤效果也太好了点吧?每天睡前一碗让我睡得跟死人似的,一点警觉都没有了……” 罗成微微一笑,倒了杯凉茶递给天下——这是天下多年的习惯了,然后才说道:“又乱说话!什么叫‘睡得跟死人似的’?……八殿阎君说了,这汤药是让你利用睡眠的时间巩固根本……再说了,睡觉就睡觉,要那么警觉做什么?你当外头云家派来的那九个暗卫是吃干饭的吗?他们按着九宫的方位那么一守,连我都没把握不惊动人偷偷进来……若是这样,你还给‘丢’了,那我直接去找八殿阎君要人就好了……”他对云家紧急调派过来的这九个年轻人非常的满意,一个一个拎出来,功夫倒也没多出色,可是阵法一排开,威力却大的惊人。 “那倒也是!”天下将空茶杯递回给罗成,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可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 罗成手里把玩着那空茶杯,叹了口气,说道:“我娘的心思很重呀!……我根本劝解不开……” “担心你?”天下拢了拢外衫,问道:“还是伤心王爷的做法?” “都有。”罗成轻轻地吐出这两个字,语气中带了些怨怼。 天下低声轻笑了起来,也不理会罗成讶异的眼神,径自叫进了外间服侍的丫环伺候她梳洗。两人平日里虽然亲昵,可毕竟还没成亲,罗成自觉不便,转身出去相候。 “昨晚交待你们准备的点心,可都好了?”天下一边从首饰匣子里挑着中意的首饰,一边问身边的丫头晚晴。因为沁月她们四个一直留在相思染没动地方,所以嫣娘另外安排了丫头在这边宅子服侍天下,这晚晴正是这边丫头里领头的。 晚晴把手里的珠花轻巧地插进天下的发髻,笑着说道:“按着姑娘交待的那几样都备好了,只是李大厨说,吃玫瑰糕定得配上杏仁露才行,所以他另备了些杏仁露,我还正打算问问姑娘是不是一起装起来……” 天下点了点头,说道:“原是我疏忽了,这杏仁露确实少不得,替我谢谢李大厨想的周全……另外,你去告诉嫣娘一声,呆会儿让侍书先去安国公府,然后再赶着拜堂的点儿上北平王府去,明白吗?” “是!”晚晴很本份的应了一声,并没有再多问什么。 其实穿戴些什么,是昨天晚上就挑好了的,所以这会儿收拾起来便容易了许多,不过片刻工夫,就打扮停当了。 “好看吗?”天下在罗成身前一旋身,水蓝色的裙摆轻轻地漾起层层水波,上面银闪闪的水莲花仿若盛开在水中央,衬着她一身的珠翠显得格外的清雅贵丽。 罗成细细地打量了天下几眼,微微一笑,问道:“怎么?今天是打算把新娘子比下去不成?打扮的这么‘贵重’……”他自然看得出来天下是用心装扮过的,这身行套虽然隐晦却仍能看出是“公主”国晏时礼服规格。 “这是去年我生日的时候皇上赏的……不好看吗?”天下笑嘻嘻地装傻 罗成微微皱了皱眉头,没再说什么,只是握着天下的手径自往门外走去。 天下昨天就交待过,今天早上要去北平王府用膳,所以马车是早就备好了的。这所新宅与王府的距离并不算远,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就到了王府门前。 “这是什么?”罗成看着天下小心地从车上拎下了一个食盒,忙伸手接了过来。 “你说娘这几天心思重,我想她恐怕胃口也不大好,赶巧儿门下有个南方来的厨子,点心做的不错,所以特地让他准备了些,给娘开开胃……”天下淡淡地笑着,沁月等人早就候在了府门口,可她却由着罗成接过了食盒,半点没有让沁月她们插手的意思。 罗成自然也是明白天下的用心的,点了点头,也拒绝了初五想帮忙拎食盒的好意,众目睽睽之下拉着天下的手进了王府,全然不顾身后散落了一地的私语之声。 天下这盒点心的心意虽是好的,却并没有让罗王妃开怀,只就景儿般地随意吃了两口,便停了箸。 罗王妃这段日子以来心里都憋着气,好端端的多出了个“姐姐”也就罢了,可这“姐姐”却偏偏还带来了一个年近四旬的“儿子”和一个才比罗成小了两岁的“孙子”!本来为这事她心里就别扭着,可等到罗艺把伍诗雅改嫁给罗松的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她只觉得阵阵心寒……她并没有想着要罗成争什么,只是伤心罗艺这么明显的偏心行径,这么多年的夫妻,也曾鹣鲽情深,也曾患难与共,她自认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罗艺的事,此时却是真的感觉到了那份痛! 罗成的脸色很是抑郁,他自然明白母亲的心结是什么,可是这却不是他可以解得开的,无奈之下便将目光移到了天下身上。 天下了然地点了点头,挨着罗王妃坐下,凑到她耳边轻轻地问道:“想不想报仇?” “什么?”罗王妃一愣,不解地看向天下。 天下拉着罗王妃往里间走,边走边说道:“我帮您打扮打扮……今天我在外头可安排了一出好戏呢,咱们可不能去迟了,不然岂不可惜?……” …… 罗王妃在天下的软磨硬泡之下,终于还是出席了这场原本不愿出席的婚礼,以至于她出现的时候,场面都有一些混乱——连罗艺都没料到她会出席,高堂的位置在新娘子进门的前一刻才给摆上了三张堂椅。 王府上下,甚至那些来“道贺”的相关人等,在天下和罗成看来,没有一个是真心高兴的。如果不是满眼望去的那片喜庆的颜色,说是丧事天下都会相信。 终于找到单独相处机会的罗成,还是忍不住把藏了一早上的话问了出来:“你又在搞什么?干嘛非让我娘出来?这种场面……不是成心让她难堪吗?”他看着坐在远处强颜欢笑的母亲,心里着实不忍。 天下冷冷地看了正招呼客人的罗艺一眼,低声说道:“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你爹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还做出这样的事来,他是什么意思你会不知道?我还没成你们家媳妇儿呢,这就想着要压我一头,有这么便宜的事吗?……有些东西,你可以不要,但我绝对不允许别人从你手里抢走!今天我就让你爹知道知道在这朝堂之上,我究竟有多大的能量,也让他知道知道皇上究竟可以宠我到什么程度!顺带的给娘出出气……”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淘气的笑容。 轰然一阵鞭炮声传来,掩住了罗成的叹息,也引走了天下的注意力,她没有再给罗成感怀的时间,径直拉着他朝门外迎新娘去了。 ==================================================================== 家里已经乱成一片了,打扫起来不是普通的累呀。。。本来想找人回来帮忙打扫,结果发现,如今的物质生活确实提高了,春节将至,各家政公司生意是一片火热,价格也直线上涨。。。算了,还是自己干吧。。。省下来的800块钱,就给自己当劳务费好了。。。这是不是也算肥水不落外人田?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四章 覆手为雨 第五节 正式开锣(一) 罗成站在迎亲送嫁的人群之外,双手环胸地看着“热闹”。 见过妹子出嫁,当哥哥的送嫁的,可还没见过女儿出嫁,当爹、当伯父的也跟着送嫁的!尤其是这哥哥和爹、伯父的脸色是截然不同,哥哥的脸上恨不得笑出朵花来,而爹和伯父的脸却比黑锅底都黑…… “他们这是闹得哪出呀?从古至今哪有这样的‘排场’送嫁的呀?”罗成斜睨着天下,静待她的解释。 天下抿嘴一笑,低声说道:“你就看见姓伍的一家子了?再往后瞧瞧,还有熟人呢!”说着,她朝花轿后面呶了呶嘴。 罗成还真没注意其他人,天下这一提醒,他才仔细地打量起人群,这一看之下,不禁惊讶地指着花轿后面的某人说道:“那不是……那不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吗?叫……叫什么张怀的那个……”他这会儿已经隐约猜到天下做了什么样的手脚,目光不由得转向礼堂的方向,为自家老爹祈祷了起来——但愿老爷子没对这门亲事报“太”大的希望,照今天这阵式看,失望是一定的,“希望”有多大,“失望”只会更大! “突如其来”的圣旨,不吝溢美之辞地加封北平王府新认祖归宗的大公子罗松为毅山公。 等张怀宣完了旨意,罗艺的脸都笑成一朵花了,伸手接过张怀递过来的圣旨后,立刻亲切的拉着传旨的张怀就往礼堂走去,全然没有注意到伍魁、伍亮兄弟俩难看的脸色。 罗王妃的脸色也沉了下去,刚才强装出来的那份喜庆的样子半点也没剩。天下凑到罗成耳边说了句“好戏马上开场”后,便溜边儿挤到了罗王妃跟前,轻轻握住了她正微微颤抖着手。就在张怀跟罗艺客气了几句,正打算大模大样在正中刚加上的座位坐下的时候,天下突然非常清脆悦耳的清了清嗓子干咳了两声,这几嗓子在一片的低声谈论中显得极为响亮。 张怀本来自恃着“钦差”的身份,自觉这正中的位置也是坐得的,他这边屁股都欠下去半边儿了,却被天下这几嗓子勾住了目光,一时之间,竟是坐不下去了,尴尴尬尬地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硬是扯着抹不自在的笑脸儿僵在了那里。 罗艺最先发现气氛不对,他都在椅子上坐稳了,正等着唱礼官唱礼让新人拜堂呢,一转眼儿就看见了张怀奇怪的造型,他下意识地顺着张怀的目光望过去,天下的身影立刻跃然眼底。 礼堂里这会儿已经渐渐地静了下来,众人都看出有些不对劲,连本来心不在焉的伍家兄弟都把奇怪的目光定在了天下身上。 坐在罗艺另一边的姜氏夫人一见天下,眼中一亮,当下就认出这是当日在破庙里救了他们一家子的那位姑娘,脸上不由得便带上了笑意,只是眼下这种场合并不适合说话,便强忍着道谢的冲动,不自然地坐在那里候着。 罗艺面色不善地看了天下一眼,然后转头笑着对张怀说道:“张公公别客气了,快坐吧,这拜堂的时辰都到了……您自京里来,代表的就是皇上,这中间的正座也是坐得的!”他的声音极高,提醒张怀的同时,也有几分警告的意思撂给了天下。 张怀干笑了两声,自己也觉得这么站不站、坐不坐的模样不雅,便又往下沉了沉屁股,可还没等他屁股挨着椅子呢,天下那边的干咳声就又响了起来,张怀都快哭了,弯腰搭背地看着天下,说道:“要不……要不您坐?!……”说着,他还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嗯哼……”这回清嗓子的人换成了罗成,到了这会儿他也忍不住要提醒天下注意点分寸。 “哈哈哈……哈哈哈……”天下直接笑趴在了罗王妃的怀里,心里暗自YY着如果自己坐到正位上去受这个礼,那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罗成皱着眉头扫视了一眼突然间静得出奇的礼堂,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把天下拉到了怀里,也带了三分尴尬地说道:“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们俩还是先出去逛逛……”他后一句是对着脸色已经泛了青的罗艺说的,也不待罗艺说话,便拥了仍自大笑不止的天下往外走去。 “殿下!——”谁知张怀却跟抽疯似的,站直了身子,紧走了几步来到罗成身后,陪着小心地说道:“您……您……皇上惦记着您呢……”他憋了半天,只说出了这么一句。 罗成悄悄捏了捏天下的胳膊,示意她别做的太过火,天下这才渐渐止了笑声,抬起头先欣赏了一下罗艺和伍家兄弟色彩纷呈的脸色,才冲着张怀摆了摆手,说道:“好了,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没得耽误了人家的良辰吉时,你快坐回去观你的礼吧,回头让苏适带你去我那儿,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苏适——”她说着,冲着坐在伍家兄弟下首的一个年轻人招了招手,那年轻人立刻起身走了过来,恭敬异常地单膝跪地冲着天下行礼,然后一言不发地等着天下吩咐。 天下暗自得意地又看了伍家兄弟一眼,毫不意外地从他们眼中读到了“震惊”二字,然后才挥手示意年轻人站了起来,笑着对罗成说道:“这侍书你也是见过的,前几年我爹看上了他,说是呆在我手下生生耽误了人才,便跟我讨了过去,改了个名儿叫苏适,安置到了西北军里历练,不想这几年没见,倒是真的越发出息了……”说着,她又看向侍书,说道:“咱们主仆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反正你这几天一时也进不得军营,就先住到我那去吧,我把沁月也调回去,省得你背地里恼我这个做主子的不体恤你们……”这会儿她也还不忘打趣儿自己的手下。 罗成自然是认得侍书的,当年去洛阳的路上同行过一段,也算有些交情,便冲着仍在为天下的话而不好意思的侍书点了点头,然后扯了天下就往外走。他算是看出来了,天下今天就是来搅局的,只要她在,这场婚礼就别想顺顺利利地举行! 天下却并不想就这么收手,轻轻地在罗成怀里挣了挣,站稳了身形,挑衅似地看了伍家兄弟一眼,然后又把目光移到了罗艺身上,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王爷,皇上跟前的‘恩典’我可是帮您讨来了,其他的事,您就自己掂量着办吧……”说着,她又看了伍家兄弟一眼,这才转头跟着罗成朝外走去。 ======================================================================= 新的一个月了。。。感慨中~~~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四章 覆手为雨 第六节 正式开锣(二) 伍魁、伍亮对望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地泛起了一个念头,两人“忽”地一下子齐齐站了起来,怒视着罗艺。 罗艺先是为着天下的话一愣,随既从伍家兄弟的目光中看出,估摸着自己是被这丫头片子给陷害了,可他这会儿还是有些理不清头绪,罗松被封了“毅山公”,伍家难道不该是“与有荣焉”吗?怎么还会这样的表情?他疑惑不解地看着伍家兄弟,以不变应万变,等着他们“发难”。 罗成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眼睛冷冷地盯着伍家兄弟,口气却十非温和地问天下:“两位伍公爷这是怎么了?今天这心情好像不太好,是舍不得女儿出嫁?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事呢?”他其实多少猜出了些,单从张怀是跟着花轿一起进的北平王府来看,这位“钦差”多半是先去了安国公府,至于去干嘛,就算猜不出具体内容,也能猜到绝对是伍家兄弟不喜欢的事儿! “你还不知道吗?”天下故做惊讶地说道:“皇上已经下旨调两位伍公爷回京了……虽然‘高升’指日可待,可两位伍公爷毕竟也在北平府呆了这么多年了,突然被调回长安,心里不自在那也是难免的嘛……”她一边说,一边斜睨了罗艺一眼,这话其实是说给他听的。 罗艺的脸色一下子也难看了起来,他自然听得出来天下的话外之音,心里却不由得震惊于天下的能量,从罗伍两家议定这门婚事到今天,尚且不足两个月,从幽州到长安往返一趟都嫌仓促,单从时间上推断,今天这两道旨意应该是在京里得到了消息后,几乎没有耽搁的情况下,由张怀马不停蹄的带来的……天下,这丫头了不得呀!在皇上跟前居然有这样大的能量,如果好好利用的话……他震惊之后,立刻考量起既得利益来了。 “这圣旨来的可真是时候呀……也真够快的!”罗成似笑非笑地看着天下,对于天下今天的安排他倍觉痛快之余,又隐隐有些忧心,怕她站在了明处,一不留心就被人算计了去,可转瞬间又放下了心事,看天下这架式,她是没打算在北平府久住的,就算真有人存了算计她的心思,怕是也没这个机会了吧…… “那是!——”天下尤自洋洋得意地笑着说道:“你也不瞧瞧这恩典是谁求的,怎么可能不快?” 伍家兄弟的脸色已经由黑转白,对天下的身份已经害怕到了不敢猜测的地步,而伍诗雅也不知何时将蒙在头上的红盖头揭了下来,难道清秀打扮的脸庞隔着淡淡的胭脂也泛着惨白的色泽,只是她的目光仍是一如继往地停留在罗成的身上。 场面一时静了下来,张怀这才逮着说话的机会似的,躬着腰朝着天下跟前又蹭了一步,谄笑着说道:“老奴出京之时,皇上吩咐老奴,见了殿下,一定要‘请’了殿下回京去……这……这出来的久了,总是不好的……”他边说,边拿眼睛瞄罗成,这所谓的“不好”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罗成的脸立刻沉了下来,挑了挑眉,没有搭话。 天下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斜瞟着罗成说道:“‘某人’好像跟皇上想到一块去了呢……”她这一句话出口,罗艺居然失手碎了只茶杯! 罗艺的目光狠狠地盯在罗成身上,他自然听得懂天下话里的意思,前后一搭不就是罗成要跟天下进京吗?!他们俩这个时候进京能有什么事?而罗成现在打算做的这件事,他本来还在犹豫不决,此时却有了决绝反对的理由——这个丫头是祸水!绝对不能引“祸”入门!!! 罗艺的目光又移到了伍家兄弟身上,他断没料到天下轻轻松松地就让这两块“踏脚石”失去了功用,这场婚礼进行到现在不由得便多出了憋屈的味道。他的目光轻轻一扫,将罗松满脸的不奈以及伍诗雅注视罗成的样子尽收眼底。 “呯——”地一声,罗艺站起身来一巴掌拍碎了身边的几案,气冲冲地转回内宅去了。罗王妃与姜氏夫人先是一惊,随后对望一眼,也各自波澜不惊地起身走了…… 满堂宾客当下都傻眼了,这都是什么事呀?!还没拜堂呢,这高堂就齐刷刷地甩手离席了,这婚礼可怎么进行啊? 天下望着罗艺离开的方向,露出一抹清清淡淡的笑容,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得见地说道:“看来今天是没什么好戏可看了,咱们也回吧……”她今天的目的算是达到了,来这趟就是为了跟罗艺讨回个“公道”。 罗成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天下噘着嘴拉着罗成就往外走,理都没理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的张怀。刚走出礼堂,就瞧见罗惟正一脸惊吓过度的表情站在门边上,天下从他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声音不大不小地笑着说道:“这下子该趁了你的心意了吧?要记得,你欠了我一个人情,赶明儿我跟你讨的时候,可不许不认帐喔……”她“格格”地笑着走了,却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引到了罗惟身上,这小子倒也机灵,一见情势不对,也连忙快步走开。 好好的一场婚礼办到此时这种程度,天下的“破坏力”可见一斑。当然这中间也少不了罗艺一家人的“配合”——罗艺和罗王妃、姜氏夫人一起离席不说,在天下和罗成“退场”之后,罗松这位男主角也一甩手,迤迤然地走了个不见踪影。 伍魁、伍亮两个人气得连伍诗雅也顾不上管,踹飞了N个脚边的障碍物之后,径自回府了。 “热闹”没得看了,已经付过礼金的与会人员,一个个神情复杂地各回各家了。未出半个时辰,这场本就“轰动”全城的婚礼再起新高潮,引来了又一波八卦高峰…… 当然,这些意料之中的事,并不在天下的关心范围之内,她心里此时盘算的是另一件“利在千秋”的大事…… ========================================================================== 又见用电高峰。。。电压不稳。。。电脑启动不了,连网络都一直断。。。难道我的霉运还没过???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四章 覆手为雨 第七节 开诚布公 “你真的决定要趟这淌混水?”罗成皱着眉头,有些无奈地看着天下。 天下不以为意地轻啜着手中的清茶,说道:“反正都到这一步了,只当是玩玩罢了,成了自然好,便是不成,那也没什么……等咱们真去了昆仑,这外头就是闹个天翻地覆只怕也与我们不相干了……” 罗成还待再劝天下,谁知却被天下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说话,笑嘻嘻地说道:“你还有心思跟我在这里磨叽这些?还不赶快回家去安抚一下你家那几口子呀?” 罗成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你是急着让我回去安抚他们?还是指望我去看出好戏,然后回来详细地讲给你听?” 天下抱住罗成的胳膊,撒娇似的说道:“知道人家的心思便罢了,何苦要说出来呢?……其实我这也是‘体谅’你们家老爷子,他今天可被我气得不轻,你要是不回去给他撒气,万一气出个好歹来,你还不得后悔死呀?”她的话说得极不客气,这次她是真的生罗艺的气了。 “别总跟他较真儿,这北平府咱们也呆不了多久,别再做些让我受这莫名其妙的夹板气了……”罗成白了天下一眼,对今天的事其实还是有些不满:“他想要这么个儿媳妇儿,你就只管让他给儿子娶去嘛,何必弄成这样?” “不为了你,我用得着费这么多事吗?”天下一把甩开罗成的胳膊,背对着罗成坐了下来,气呼呼的说道:“这次要是我没来这一手,将来还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呢!朝廷忌着你们罗家,难道你老子不知道?这个时候闹这么个事,如果中间没有我周旋,你以为今天会只来一个张怀、一个侍书?我费尽心思把事情拢到了伍家,还不是替你们罗家找退路?到这会儿倒埋怨上我了……”越说她越觉得委屈,眼圈不禁红了起来。 罗成忙把天下拥进怀里,细声细语地安慰起她来:“知道你是为了我们罗家好,我只是不想你太费心思,你也知道的,八殿阎君交待过,你如今最忌心思过重……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他说的是真话——在他心里,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比天下更重要。 天下的脸色这时才渐渐地缓了下来,噘着嘴说道:“我哪有这么脆弱?再说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早在多少年前就在准备着对付伍家了,这会儿闹这么一场,再简单不过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还是快回王府去吧,先去看看娘,她这会儿怕是有好多话要问你呢……”说着,她站起身来直朝外推搡罗成。 罗成无奈地起身朝外走去,到了门口还不忘回头交待天下:“早上起的早,先用点饭,然后歇一会儿再见张怀和侍书他们吧……”待见天下点头应下,才转身而去,隐约间耳边传来天下的一声叹息,重重地压在了他的心上。 罗成在马上远远的就看见王府门前,一干下人正忙着拆卸那些花红柳绿的饰品,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轻轻揉了揉眉头,才翻身下马。还没待他进门,王府大总管罗春便迎了出来,脸色有些苍白的冲着罗成拱了拱手,有些担心的说道:“殿下,您可回来了!王爷在后堂等着您呢……您可小心些,王爷的脸色可不善……” 罗成微微一笑,说道:“我这不是回来‘投案’了吗?我爹怎么在后堂等我?都谁在呀?”他一直以为罗艺会在书房等他,没想到会在后堂,这肯定不会是他自己,三堂会审也说不定…… “都在!”罗春苦笑着说道:“王妃和姜夫人,大公子一家,还有……伍‘小姐’……”罗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情份自然比对罗松深些,私心里也不满罗艺这些时日的作为,单从他的称呼里就可以看出他的偏心来了。 “伍‘小姐’?她怎么还在?”罗成脚步一顿,他实在想不出来伍诗雅怎么还有脸留在这儿,更想不明白伍家这是什么意思——还嫌丢脸丢得不够? “正在里头哭诉,要王爷给她一个交待呢……”罗春压低了声音,语气中自有几分戏谑。 罗成不解地摇了摇头,也没把这事再放在心上,这个女人——从来都无足轻重! 后堂里的确摆出了三堂会审的架式,罗艺坐在正中间,罗王妃和姜氏夫人分坐左右,罗松早已换了身浅色的便服与妻、子坐在一侧,而伍诗雅正坐在他们三口对面哭得娇娇凄凄、风云变色。 “跪下!——”罗成一进来,罗艺便沉着脸来了这么一句。 罗成也没有争辩,极顺从的跪在堂中央。罗松颇有不忍地站了起来,尴尬地说道:“爹,这……”他对罗成还是很感激的,为了这门婚事他青梅竹马的妻子已经好些天没给他好脸色看了,他对今天这场“闹剧”非常满意——后院的火终于灭了! 罗艺却没给罗松这个表达“谢意”的机会,狠狠地瞪了罗松一眼,把他求情的话给瞪了回去,冷哼了一声,说道:“没你们的事,给我坐回去!”然后又把目光狠狠地移到了罗成身上,冷笑着说道:“好啊……现在能奈了啊……攀上了‘高枝’,便不把我罗家的脸面放在眼里了……你可还记得你姓‘罗’?!” 罗成一抬眼,目光坚定不移地对上了罗艺的目光,无视于罗艺难看的脸色,缓缓的站起身来,冲着站在角落里的罗春说道:“把伍‘小姐’请出去,把这里里外外的不相干的人都给我撵出去……我要跟王爷好好的谈谈‘罗家的脸面’!”罗成冷冽的神情吓得罗春一哆嗦,无视于罗艺的怒容亲自动手扯了已经惊得目瞪口呆的伍诗雅出去,更将附近服侍的闲杂人等撵了个干净。 罗王妃担心地看了看罗艺,又看了看罗成,最终还是把劝说的话给咽了回去。姜氏夫人见罗王妃不开口,越发地不好插嘴,只神情间有些焦切。 “爹,我知道你在疑忌天下,你一定以为她今日所为,是冲着大哥来的,是冲着北平王的王位来的……我说的对不对?”罗成这会说起话来,半点也不藏掖,惊地姜氏夫人与罗松一家坐立不安,就是罗艺的脸色也顿时更难看三分。 “二弟……”罗松再次更为尴尬地站了起来,却不用罗成阻拦便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大哥先坐下,此事多心的原本就只是爹一个人罢了……”罗成冲着罗松微微一笑,说道:“这次您能顺利的认祖归宗,如果弟弟我说,是我的功劳,您承不承认?”他是实话实说,如果不是他根据天下陆续传来的消息,在罗松他们来认亲的那天紧守在王府门前,这次罗艺还未必肯认下他们一家。 事实虽然如此,可是罗松却不好这么回答,只是悄悄地瞥了罗艺一眼,便没再说话。 后堂里一片静寂,只余了罗成清脆的声音:“你们一家人的身份早在山东的时候,便被天下查了个清清楚楚,如果她真存了什么不好的心思,别说到北平府了,只怕你们连山东都没出就送了性命……姜氏姨娘一路的病,如果不是天下派了人随时侍奉,你们真以为她老人家能抗得过旅途颠簸?如果不是她特特地拖着病体去应酬那些本该我担当的事,你们真以为我能这么可巧地赶回北平府等你们?……”他的话虽然听起来是说给罗松听的,可是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罗艺,看得罗艺气呼呼地却哑口无言。 “一个儿子换一个儿子,这桩买卖应该还算公平吧?”罗成的目光中隐藏了讥诮:“这次我们这么在意地接了姜姨娘和大哥他们过来,为了就是将来若是有那么一天,必定有那么一天,您不至于膝下空虚,无子奉养……” “你说什么呢?成儿……你可别吓娘……”罗王妃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下子扑了过来抱住了罗成,眼泪涮涮地落了下来。 罗艺和姜氏夫人、罗松等人也都是一脸的惊愕,不知罗成究竟意欲何为。 “娘……”罗成轻轻拍着罗王妃的背,安慰道:“这几十年来,您困居在这北平府,不觉得闷吗?改天我跟天下陪着您去江南看看……十里荷花,三秋桂子,您难道都不想念吗?”他的语气里,带了些许的诱惑。 罗艺这会儿再也坐不住了,颤抖的手指指向罗成,问道:“孽子……你……你说什么呢?!” “早在很多、很多年前,我便知道这辈子是要陪着天下上天入地、海角天涯的,只是罗家只我一子,总不忍抛家别去,如今即有大哥承欢膝下,我自可随着心意过得快活些,不是吗?您这么费尽心思地结下与伍家的这门亲事,不也是有这个意思吗?”他的话,问得罗艺又是一阵哑口无言。 “只是……”罗成扶着罗王妃回位置坐好,便又接着说道:“伍家这门亲事却是败笔!您若是真有反心,那倒也罢了,可是照我这些年看来,您左右是安于现状、也‘只能’安于现状的,那这门亲事结给大哥,倒是在给罗家招祸!我去意已定,而依着大哥的性子,太平时期守成尚可,乱世之中却创业不足……至于惟儿,少年狂傲,若当大事,少不得再多磨炼几年,可是这门亲事一结,只是朝廷的大军便要兵临城下了,您为大哥结这门亲的时候,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你……你别忘了你姓‘罗’!”罗艺真的有些急了,脸色潮红一片。 “是,我没忘了我姓‘罗’……可是天下却是我这辈子都舍不下的……您这次闹了这么一出明眼人都看得出的‘大戏’来,我又还怎么呆在‘罗家’?!”罗成说着,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天下……是天下生气了?”罗王妃急切地抬头看向罗成,说道:“我去见她,我去跟她说……” “娘!——”罗成叹了口气,说道:“您何苦再去为难她?她这些年为了我、为了罗家做的已经够多了……” “可……可……”罗王妃的眼泪一双一对地落了下来,隐约中她知道,她可能即将失去她最宝贝的儿子了。 “北平府应该可以‘太平’上好一阵子,”罗成倒了杯茶,奉给目光中已经有了几丝悔意的罗艺,说道:“新来的监军是天下门下的人,自然不会为难咱们,北平府如今好歹也算得上是铁板一块了……只是,爹,我还是要劝您一句,守成即可,万不可再动其他的心思,如今政局瞬息万变,一个不慎只怕便是万劫不复……”这段时间罗艺对长安的局势关心太甚,他还真怕罗艺心思一活动搅和进夺嫡的事情里来。 罗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便真的明白过来罗成在说什么的时候,却见罗成已经扶着罗王妃站了起来,说道:“事情既然都已经说清楚了,我就先送娘回房了……天下还在等着我呢……那丫头身子一直没好利索,没我在她身边盯着,还真不放心……”说到最后这几句的时候,轻轻言语中带出谴绻一片。 直到罗成与罗王妃的身影隐约消失在了门外,罗艺才长叹了一声跌坐在椅子里。他知道,这次,他真的要失去这个最让他骄傲的儿子了…… ======================================================================= 终于呀终于~~~我们家病倒的人换成我了。。。倒楣滴偶偏偏在所有诊所都放假的时候感冒发烧。。。近期对医院过敏滴某舞只好靠APC降温了。。。不过效果好像不是太好。。。吞两片睡去了。。。 另:新的一年到了。。。希望我和大家在新的一年里都能过得比去年好~~~~钱多赚,但病就不要生了。。。我痛恨医院!!!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四章 覆手为雨 第八节 秘密 水面上平静无波,日子一如既往的过。 罗成每天该干嘛干嘛,该办的公事一样不落,只是办公的时候总会带上罗惟在身边“实习”,然后“收工”之后便径自回了天下的小窝,俨然与天下过起了另类的“同居”生活,明明不合情理的事,却偏偏做的让罗艺、罗王妃满心不情愿却又无力阻止。 天下对这些事情的反应,表现的很“迟钝”,把所有的不正常都正常化理解,每天早上跟着罗成一起去陪罗王妃吃早饭,然后罗成上班,她或陪着王妃闲聊解闷,或自己回家,至于所有人心里的心结所在她是绝口不提……天天日子就这么过,弄得罗家上下都没了脾气。 另一头,按理说张怀是奉旨的钦差,传完了旨要及时回京复命的,可是他却死赖在天下这儿不走,一副要跟着天下一起回京的架式,气得天下一咬牙,派人把晟儿从五原接了过来,交给张怀学习礼仪,天天折腾的这一老一小两眼发花。晟儿以前对罗成那叫一个不忿儿,可现在见了罗成亲得跟什么似的,因为罗成“回家”,代表他当天的学习可以结束了——他是宁可罗成跟他姑姑在那里卿卿我我的“碍眼”,也不愿意跪在那里练磕头呀! 侍书跟伍家兄弟的交接办理还算顺利,毕竟天下算计这十万人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几年下来早不知安插进去了多少人,公事上倒也不见阻碍。只是伍家兄弟半点起程进京的意思都没有,而那位伍大小姐居然也没有接回家来,任由她尴尴尬尬、没名没份地居于王府侧院,倒让人有些摸不清他们在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这些事情都是明面上摆着的,是瞒不了人的,想来杨林也是知道了些“内情”,居然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近半个月赶到了幽州。 杨林到的这天,天下没有去迎。她本来是要去的,可是听说伍家兄弟天没亮就出城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人家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总得给人家个哭诉的机会吧?再加上她对琼华殿下也是心怀“愧疚”,想给这位“痴情怨女”一个跟心上人亲密接触的机会,所以,人都走到大门口了,最后还是让罗成自己去了…… “见面会”的消息时不时地便传了过来,天下斜卧在窗前的软榻上,一边翻着手里的一本前朝杂记,一边听晚晴跟她进行实况分析:“伍氏兄弟与王爷哭诉了近半个时辰……王爷宽慰有加……姑娘,您说侍书那里会不会出什么变故呀?看起来王爷很喜欢这伍氏兄弟啊……” 天下微微一笑,说道:“有圣旨在那摆着呢,我那个爹爹是绝对不会犯这个忌讳的……伍家兄弟能不能东山再起不好说,可是北平府这一块他们以后是铁定没机会插手的……我爹就算再怎么欣赏他们俩,也绝不可能会为了他们去驳皇上的面子……” 晚晴显然对伍家兄弟的下场如何并不关心,撇了撇嘴便将话题转到琼华身上:“琼华公主今天可得意着呢,自打见了明染公子,便将他拘在身边,费尽心思地逗明染公子说笑……姑娘,您真该跟着一起去的……”自打罗成跟家里摊牌搬出来之后,天下手下的人便对他统一的称呼,一进起他都叫上了“明染公子”,晚晴是怎么想怎么觉得今天天下没紧盯住“明染公子”是一大失误。 天下摇了摇头,并没接话,只是低下头仿佛认真地看起书来,嘴里轻声交待道:“今天把张怀跟晟儿分开……张怀总要去见见我爹的,就让他先去北平王府候着吧……至于晟儿,呆会儿如果晋王殿下来了,不用见我,直接领到晟儿那儿去吧……” “啊?!”晚晴一愣,没想明白天下怎么突然把话题扯到了张怀和晟儿身上,可对于天下的话,她只能无条件服从,连忙应声出去安排。 晚晴离开后,天下便放下了手里的书,透过窗棂看向那满院的青翠,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她最近心里总是憋着口气,一想起罗成脸上那副云淡风清的模样,便忍不住的想叹气。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切都让人感觉烦躁,找不回当初平静的心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过幽州这个地方,讨厌到想逃开的地步。今天她特意不去接杨林的,就是希望能让“那些人”先见面,然后把所有的矛盾都积攒在一起,一起来解决,她已经拖不下去了,再这么拖下去,想必,罗成会更为难吧?! “心思不要太重……”一阵阴凉的风吹过,地上多了一条人影。 天下对这个声音太熟了,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来的是哪位:“您今天倒挺闲呀,八老爷!——”说着,她伸手指了指晚晴刚才坐的位子,又翻手倒了杯茶递给了“神出鬼没”突然出现的八殿阎君。 八殿阎君也不客气,就势坐下却顺手又把茶杯放回到矮几上,做出了一个诊脉的姿势来。天下噘着嘴把手伸了过去,由着八殿阎君探看。 “最近心思太重了……”八殿阎君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就先去昆仑圣地安稳些时日不成吗?你这边一有变化,我那里就得白做多少工……想玩,以后也有的是机会,先养好身体才是正理嘛……”他这几年来除了在这个空间被漏,就没干过别的,本来是想省心的事,结果却变成了现在这样子,都快把他郁闷死了。 天下异常平静地看着八殿阎君,对他的游说充耳不闻,只是轻轻地问道:“我这次这病,究竟是怎么来的?” “这个……”八殿阎君一阵心虚,对上了天下清澈的目光后,原本编得天衣无缝的理由居然有些说不出口了。 “你不会是又想说,是因为我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混沌石的力量了吧?”天下的目光中渐渐多了些不明意味的东西:“那又是为什么会‘突然’承受不住了呢?本来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承受不住了?这中间总要有些因由吧?……”其实这些天她一直在想这些东西,只是从不敢往深里想,总怕事实太伤人,可这会儿真见了八殿阎君,她性子里的那股执拗劲便又上来了,执意要问个清楚。 “这个……这个……这个解释起来挺麻烦……我那儿还忙,等我忙完了,再来说给你听……我先走了……”八殿阎君左顾右盼地留了这么句话,居然在天下的追问下逃之夭夭了! 天下看着眼前的“人影”倏然而空,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心又往下沉了几分。 ============================================================================== 好想完结呀。。。要努力地结呀。。。当偶心情沉重,天下乖乖似乎也不开心了。。。算了,再等等吧。。。等心情好了再写大结局。。。不然我怕会写成悲剧。。。汗~~~写到这时候要是来个悲剧,我估计得被读者老爷们给活劈了吧???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四章 覆手为雨 第九节 伤(一) 天下原本是不想见杨广的,毕竟人家父子相见需要独处嘛,可是事实上却由不得她不见,杨广来的时候居然还跟来了一个传旨的太监! 传的是婚旨。 和番的婚旨。 天下既觉得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意外,是因为这道婚旨之前居然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不光天一阁没消息,就冲着杨广的脸色,连他也是不知情的。至于意料之中,纯粹是直觉,从她听说琼华要来幽州后就有的直觉…… 天下没有照着规矩“谢恩”,那太监一宣完旨,她便异常平静地站了起来,伸手从已经怔忡在当场的太监手里“拿”过了圣旨,细细地看着,一切都很正常——上面的印鉴确实是玉玺盖的,圣旨的材质,用词遣字的格式等等都中规中矩,一点都不掺假。 “晋王哥哥也不知道这事?”天下扬了扬手里的圣旨,似笑非笑地看着杨广问道。 杨广紧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回答天下的问话。他临出京前,曾经参与过讨论这次和亲人选的事,可是当时并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而从当时他父皇的口气里来看,选天下的机率是最低的,比琼华还低!所以这会突然出现的这份圣旨,让他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很是莫名其妙。 天下见杨广说不出话来,也没为难他,低着头微微一笑,轻声自语道:“我也没听说呢……真是怪事……看来真要快点回长安一趟才是,好像很好玩呢……”圣旨是真的,不代表事情是真的,世上还有一种情况叫做“假传圣旨”……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天下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传旨太监的诡异神情,更没没有注意到那几名随侍的羽林军不自然的动作,事情发生的那一刻,她竟没能做出一丝的反应…… ************ 罗成今天一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莫名的就是觉得心乱,待到接了杨林和琼华回到王府坐在了宴席之间,那种心乱的感觉居然变成了心慌。 他随意地应付着从见面起就对他纠缠不清的琼华,目光始终在门口的方向游移不定,盼着那个让他心神不宁的人出现,临出门前她答应会来参加接风宴的…… 琼华本来酝酿了一天的好心情,在面对罗成的心不在焉和这会儿明显的盼望时,终于消失殆尽了。她努力保持着脸上温柔的笑容不变,细声细气地问道:“罗殿下可是在等天下?” “啊?”罗成一愣,其实他并没有太注意琼华都在跟他说些什么,只是听到这句问话里有天下的名字,才将目光移了过来。 琼华脸上的笑容险险维持不住,却因为某件事带来的好心情强撑住了,将头微微抬高了些,又用那种柔和地语调问了一遍:“罗殿下可是在等天下?” 这次罗成听了个明白,自然而然、半点没有掩饰地点了点头,旋即又把目光移回到正门的方向。 “您不用等了,今天只怕她来不了了……”琼华脸上仍是那样的笑容,眼中却藏了十分的得意,只是手指不自觉得抓紧了衣角。 “什么?”罗成又是一愣,这次目光却直直地定在了琼华身上。 一直在与罗艺寒喧的杨林也把琼华这句话听在了耳里,止住了话头,也转头看向琼华,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那丫头干什么去了?我都来了这半天了,她也不说过来见我……” 琼华的头抬得更高了,脸上的笑容将那份得意诠释得淋漓尽致,清脆爽亮地说道:“她这会儿怕是已经在去长安的路上了,刘顺儿这次到幽州来是带了旨意的,再有三个月天下就要下嫁给突厥的射匮可汗,时间这么紧,她恐怕已经跟着刘顺儿上路去长安了……”她说得极流利,像是已经把这段话反复练习了多少遍一样,说的时候目光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罗成,注意着他的表情。 所有人的说笑都停了下来,就伍家兄弟最是兴奋,只是当他们看到杨林的脸色后,立马把那份兴奋给藏了起来。 杨林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整个人都象是能冒出火来一般,怒视着琼华高声问道:“本王怎么不知道有这么道旨意?这是谁的主意?……” 罗艺本来以为自己会高兴的——那个大大的落了他面子的丫头居然要去和亲了,余生里再也不能出现在他眼前讨他烦了……可是,一转念,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露出来,与杨林相仿的怒容就浮了上来——朝廷这不是摆明了不给他们罗家面子吗?天底下还有人不知道他儿子跟天下是一对儿的吗?让天下去和亲,那把他儿子摆到哪里了?他斜睨了杨林一眼,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只看杨林、看朝廷怎么处理这事…… 罗松是一脸的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向了罗成。罗王妃更是全副心思都落在了罗成身上,罗成对天下的那份感情,她是全然看在眼里的,这会儿着实担心自己儿子会弄出些什么事情来。 谁都没料到罗成居然神情未变,只是挑着眉笑了笑,笑容极含蓄,缓缓地转动着手里的酒杯,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已经被杨林吓得说不出话来的琼华,才轻声说道:“原来王爷也不知道呀?我还以为就我们俩被蒙在鼓里呢……”说着,他居然好心情地笑出声来,亮晶晶地眼睛在杨林和琼华两人身上转来转去,声调里略带了些遗憾地说道:“我拦了她这么久,好容易才打消了她一心去‘和番’的念头,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帮’她的忙,唉……反正我是尽力了,以后若是真的有了什么事,总也怪不到我身上才是……只是,真奇怪,这道旨意来的真是莫名其妙,半点道理都没有,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这下可算是趁了她的心意了,不管这圣旨是什么‘来历’,总是‘有人’要倒霉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他一边在嘴里念叨着,一边把同情的目光散播到杨林和琼华身上,他已经可以想像出天下会借着这道突然出现的圣旨做出些什么样的事来,心里也有些无奈,那日被天下勾住下巴调戏的情形又从眼前闪过,天下那句“美人儿,你就从了我吧”都快变成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恶梦了,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必要接着盼望恶梦不要成真…… 杨林几乎立刻就从罗成的话里听出了他的怀疑,他心里也在怀疑,因为来幽州前他已经跟他的皇帝大哥达成共识,将天下从和亲的人选中剔除了出来,几天的工夫就冒出这么道圣旨,而且皇帝还没通知他一声,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他这会儿对罗成的态度更觉得不能理解,天下要去和亲,罗成怎么还可能笑得出来?而且照他话里的意思,天下自己对和亲的意愿还很高,这又怎么可能?……他看向罗成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询。 罗成脸上的笑容越见温润,可是就在他张嘴的一瞬间,脸色突变苍白,一口鲜血居然喷涌而出。 ======================================================================== 很想问一句,如果我写成了非大团圆的结局,能留我个全尸不? 这几天为了故事的发展,头发都愁白了,不知怎么的就写跑了,有点偏悲剧,还拉不回来。。。汗~~~天知道,凄惨的结局部分我都先码好了,不过不敢贴出来,不用大家PIA,我自己看了都想PIA死自己。。。 默念:俺是亲妈!俺是亲妈!!俺是亲妈!!! 大家一起祈祷吧!现在俺才知道,原来每个人都有做后妈的潜质,一不小心,一不小心……俺不敢呀!!!打起精神,一定不能“一不小心”呀!!!!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四章 覆手为雨 第十节 伤(二) 罗成跌坐在地上,右手紧紧地扣着心脏的位置,嘴里不停地有血冒出来,片刻之间竟已经将他身上的那袭白袍沾满了血色。 众人皆惊,罗王妃尤甚。她惊叫一声,离座冲向了罗成,却被罗成伸手阻止了她的靠近。 琼华原本苍白的面孔因为罗成的这口血而缓和了起来,那副骄傲、得意的神情又回到了她的脸上,刚才罗成的那番话在这片血色的衬托下,就都成了掩饰之辞——他们怎么可能不在意天下即将和亲的命运?!可她的得意并没有维持多久,便被担心所代替,她也上前了两步,却终是不敢再靠近。 堂上已经乱做了一团,却没有人能靠近罗成,他身边好像有道墙一样,让人无法走近。 罗成身形晃动了几下,似乎想努力的站起来,可是最终却也只能盘膝坐好。这会儿的难受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整个半边身子都已经麻木了,心更是一阵阵抽搐似地疼痛着,象是在用钝刀在剜一样,他眼前不停地闪现着一些画面,一些不认识地人在来去,间或飞快地闪过一些景物,他知道不是他出了问题,而是天下出事了! 他努力地控制着身上散乱的气机,想快点结束眼下这种“身不由己”的状况,可是却发现这会儿一切的做为都是徒劳,他身边的气场已成,旁人根本无法靠近半点。他努力地抬起头,辩别出杨林的方向,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快……天下……出……事……了……”只这一句话,却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一般,脸色焦黄成了一片,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他脸上滚落下来,更诡异的是他额间忽隐忽现的一道流淌的水银般印记。 杨林看着罗成额间的印记,不知怎么突然想起那一年在曹州,天下见到罗成时,额间也曾浮现一抹印记,只是天下额间的是一朵火莲,不似罗成这般忽隐忽现。他一下子相信了罗成的话——天下出事了! 自家的孩子自己疼。杨林这会儿也顾不上罗成如何如何了,满心记挂的都是天下,一迭声地吆喝了人去牵马,人也随即往外快步走去。 罗艺急得直顿足,眼看着儿子一个劲地吐血,却连靠近都做不到,哪个当爹的会不急? “成儿!……你这是怎么了?!……”罗王妃努力地想往罗成身边靠近,却终是被阻在他身外三尺,不能再近一步。 罗成想挤出个笑容安慰一下爹娘也做不到,本来已经麻木的左手突然颤抖了起来,他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这会儿自己额间的风神印记一定已经启动了,额头那里冰得厉害,他也知道再不控制住体内的气机,只怕真要伤了根本,忙闭上眼睛,强自镇定心神,缓缓地在心中默念起了“心经”,希望可以借助“心经”的力量将这突如其来的“动乱”平息,引导着体内的风神诀回归本位。 冥冥中,他隐约听到天下的声音,似乎在与他一起念着“心经”,原本躁动不安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罗艺搀扶着已经哭得站不直身子的罗王妃,站在三尺的“警戒线”外焦急地看着盘膝打坐的罗成。他不明白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儿子,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变成这样了。而罗松也带着刚叫来的大夫站在那儿,头上也急出了汗来。 罗成的身上不知何故竟然渐渐地漫出丝丝的亮光,一点一点地将他的身形掩住,罗王妃已经惊得哭都哭不出来了,张大了嘴看着眼前这“神奇”的一幕。罗艺也是一阵心慌,眼前发生的事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前些天那种就要失去罗成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可这会儿他也只能眼也不眨的死盯着那团白炽的光。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可是罗成在那团光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可怎么办呀?”罗王妃急得哭都哭不出来了,半靠着闻讯赶来的姜氏夫人,只能拿无力的眼神看向罗艺,指望着他能出个有用的主意。 罗艺也急得直转磨磨,可却一样没有半分主意。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一行人急切切地闯了进来,当先之人正是杨林。 杨林身后紧跟着一个让人感觉怪异的黑袍男子,男子怀中抱着的居然是天下! “快……快……让让……都让让……”杨林跑得都喘起粗气来了,一边吆喝着众人让路,一边将那黑袍男子引往罗成的所在。 “真他妈的该死!——”当那黑袍男子也被阻于罗成身外三尺处时,阴狠地咒骂声脱口而出。 杨林当下傻眼了,罗艺本来提得老高的心也“叭叽”一下摔地上了,两人的脸色一下子灰白了起来,难道这个看似救星的人,也无计可施了吗? 那黑袍男子朝左右的人群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都退开!” “哗啦”地一下子,由杨林和罗艺带头,所有人都朝后退了十多步,动作迅速的连原先摆满了酒食的几案都被踢翻了好几张。 所有人目光都注视着黑袍男子,想看看他究竟打算做什么,可他的下一个动作却让所有人大吃了一惊——他居然把怀里的天下用力地朝包围着罗成的白光掷了过去! “啊!——”杨林下意识地想飞身去救,却见天下居然真的被抛进了那团白光里,他快步上前走到那黑袍男子身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下消失进那团光,他张大了嘴,片刻之后才低声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呀?天下……天下不会……不会有事吧?”刚才天下被扔进去的瞬间,两相撞击的劲道大的连地板都裂了好几块,劲浪已经明显得肉眼可见,让人不由担心起天下那看起来娇弱的身体是否承受的住。 “有事的是我!”黑袍男子缓缓地转头,指着已经渗出了血丝的唇角让杨林看。 杨林一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得将注意力全拉回到了那团白光上。 罗艺这时也走了过来,冲着黑袍男子拱了拱手,问道:“阁下是?”他对这个人的身份有些好奇。 黑袍男子整了整衣衫,正色说道:“山人林静虚,自号无极散人……” ===================================================================== 俺。。。俺也只是顺口报告了一下最近“行踪”。。。俺没说会写成悲剧呀。。。俺只是说,最近受了点刺激,然后悲剧化了一把。。。俺。。。俺胆子小。。。别吓俺。。。俺已经在努力改正了。。。俺从来都知道,写成悲剧,绝对是找死!!!俺还么活够。。。俺哭着码字去~~~~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四章 覆手为雨 第十一节 伤(三) 罗艺一脸茫然地看向杨林,有些搞不明白这个“无极散人林静虚”究竟是何许人也。 杨林一愣,低声问道:“你们不认识?” 罗艺不解地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呀,听都没听说过……” “他是罗成和天下的师傅呀!”杨林有些吃惊地说道:“你这个当爹的怎么连儿子的师傅都没听说过?” “师傅?”罗艺满脸的疑问:“成儿什么时候拜过师呀?他的功夫可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 杨林指着渐渐浅淡起来的光团惊讶地说道:“他们俩是师兄妹,你不知道?据说,还是从小一起拜的师呢……” “怎么可能?!”罗艺皱着眉头说道:“成儿从小就没离开过我这一亩三分地,他要是有师傅,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他说得斩钉截铁,不带半点虚话。 杨林当下傻眼了,目光在林静虚与光团之间游移不定了起来。 林静虚冲着罗艺撇了撇嘴,摆出了一副“你也能教出这样的儿子来?”的表情,他时机掐得极准,赶在罗艺翻脸前,挥了挥手,说道:“你们俩躲远点!——” 杨林莫名地信任着眼前这个自称是罗成和天下的师傅的男人,忙拉着满脸怒容的罗艺往后退了十几步。 只见林静虚的黑色长袍一抖,露出了玉色的双手,泛着诡异的蓝光,缓缓地朝已经隐约能看见身形的罗成和天下渗了过去,那团白光也因为缕缕的蓝光而变化出七彩的光芒,然后一阵耀目的亮光过后,罗成和天下四掌相对的身形彻底的显现了出来。 罗王妃一脸惊地朝着罗成冲了过去,不想半路上却被林静虚拦了下来:“都躲远点,还没完呢!” 罗艺忙上前将罗王妃搀了回来,嘴里低声地安慰着她。 杨林的注意力都在天下身上,有些担心地看着天下额间越发明显的火莲印记。 林静虚将身边的人都清理干净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圆圆的珠子,珠子很黑,黑得让人眼晕,可是随着林静虚的脚步逐渐靠近罗成和天下时,这珠子竟也幽幽地泛起了七彩的光芒。 林静虚小心翼翼地将手上的珠子移到了罗成和天下中间,待他收回手时,那珠子居然不坠不落地悬在了空中,所有人都不禁低低地惊呼了一声,林静虚忙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才又轻手轻脚地从罗成和天下身边退开。 那颗珠子的光芒越来越耀眼了,并且由缓到急地旋转了起来,不过片刻的工夫似乎已经到了极致,一阵强光过后,当众人挪开护在眼前的手掌时,才发现天下此时已经倒在了罗成的怀里,而罗成正蹙眉凝视着她,一副很焦急、担心的样子。 杨林是第一个冲过去的,他半跪在地上扶着天下的肩,问道:“天下这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罗成沉着脸没说话,只是小心地把天下放到杨林怀里,然后站起身两步之间就闪到了正想悄悄往外溜的林静虚身前,他双手环胸,却并没有说话,只等着某人自动坦白。 “这个……这个……其实不关我的事……我……我是来帮忙的……”林静虚有些心虚的解释着,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 罗成挑了挑眉,冷冷地问道:“真的不关你的事?” “呃……这个……其实……好像也有那么一小点点点点的关系……”林静虚用右手尾指的指尖比划了一下,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沫。 “喔?那来说来听听,究竟是怎么个‘一小点点点点’法呀?”罗成阴沉的脸色一点转晴的迹象也没有,声音也仍是冷冷的。 杨林这时也抱着天下走了过来,皱着眉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呀?天下怎么还不醒?”虽然天下的呼吸很正常,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可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担心。 “我也在等他给我解释!”罗成用下巴朝着林静虚点了点,将“罪魁祸首”推上了前台。 林静虚一见林杨,又见罗艺也凑了过来,忙站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说道:“小子,有你这么跟师傅说话的吗?” “师傅?!”罗成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环胸的双手握成了拳在林静虚的面前挥舞了一下,然后大声说道:“有你这样当‘师傅’的吗?!‘陷害’徒弟很好玩是吧?您老玩得过瘾不?……” “我没有……”林静虚掩着耳朵,小声地辩白着。 “没有?”罗成又习惯性的挑了挑眉,指着杨林怀里的天下问道:“那你告诉我,天下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的?” “呃……这可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一‘感觉’到她出事了,就‘立刻’赶了过来,那些暗算她的人我可都拿下了,不信你去审问一下就知道了……”说着,林静虚朝着门外的方向指了指,当时带着天下狂奔的那群人一个都没跑掉,全躺在外面的空地上,由杨林带来的人看守着。 “暗算?你觉得除了你们‘兄弟’俩和我以外,这世上能暗算她的还有几个?就凭外头那群猪?把他们捆到一块也不够天下自己玩的……更别提暗算她了!”罗成一点也不相信眼前这个“林静虚”的言辞,非要把“实话”逼出来不可。 林静虚知道这回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去了,有些心虚地苦笑了一下,说道:“这个嘛……自然是有原因的……那群‘猪’虽然没什么本事,可是他们手里却有样东西,偏偏天下就是见不得这样东西……见了就会……就会‘生病’……”他说的吞吞吐吐,意有所指。 罗成的心往下沉了沉,看向天下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担忧,世上居然还有能克制她的东西存在?!带着这样的“致命弱点”,以后岂不是会步步惊心?他无言地从杨林手里将天下接了过去,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哎——你这是上哪呀?”林静虚一愣,然后连忙跟了过去,边走边说道:“呆会儿我八弟就过来了,你……” “我在‘相思染’等你们!等你们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罗成撂下了这么一句话后,片刻未停地离开了。 “呃……”林静虚——六殿阎君彻底无语了,他以前那几千年过得都没这几十年精彩,可见,有些“错误”是打死也不能犯的! “这……这都是怎么回事呀?!”罗艺对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完全不能理解,只是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个……”六殿阎君转回头看向身后的众人,正了正神色,莫测高深地说道:“今天的事情,自有天数!若有机缘,日后自然会明白……不过,现在他们俩需要的是‘独处’,诸位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为好!……山人另有要事待办,就先行告辞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杨林与罗艺相对苦笑,再也无心谈笑,遣散了众人之后,两人便去了罗艺的书房讨论“公事”。 ======================================================================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四章 覆手为雨 第十二节 真相 天下仿若睡着了一般躺在窗前的软榻上,罗成也侧坐在软榻上,双手轻轻握住天下的手,感觉着她身体的温度。他知道天下其实已经没事了,只是伤了元气,所以才会昏迷不醒。他的心思飘得很远,总觉得不安。 身后蓦地一静,罗成收回思绪,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不喜欢,却还是平静地说道:“来了……坐吧……” 六殿阎君与八殿阎君的身形缓缓显现,两“鬼”半点也不知客气地坐了下来,手中各自凭空出现了一杯茶,轻轻啜饮起来。 罗成轻轻帮天下拢了拢被微风吹散的发丝,然后回头看了八殿阎君一眼,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吧?”他心里清楚的很,这里的事是八殿阎君说了算,所以直接问正主,六殿阎君这个帮倒忙的,直接被无视了。 八殿阎君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还记得优伽叶吗?” “当然记得……是他?”罗成的语气中有了某种程度的了悟。 八殿阎君点了点头,说道:“这次那些人之所以能暗算天下成功,就是因为他们手里握有一块‘死玉’……那‘死玉’正是优伽叶炼出来克制天下用的……” “‘死玉’?什么东西?”罗成有些茫然,不明白这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你可知何为混沌?”八殿阎君叹了口气,也没待罗成回答,便径自说道:“混沌者,不生不灭,不垢不净,无声无相……混沌珠,便如这天地,左右求的不过是一个‘衡’字!” “‘衡’?……那‘死玉’……”罗成的脸色有些发白,目光紧紧地盯在八殿阎君身上。 “你是知道的,优伽叶是已经入了魔的……上次,我一时心软没及时收了他,结果让他逃回了缥缈山……我也说过,缥缈峰已经是恶灵遍布了,这优伽叶也不知哪里寻了个邪方儿,居然学会了用恶灵淬炼死玉的方法……这死玉其实于常人并无半点害处,只是……只是天下这丫头体内藏着混沌珠,对于这样的灵力是格外的敏感的……只那么一丝的死气,也能破坏她体内混沌珠的‘衡’……”八殿阎君缓缓地一字一字地道来,句句交待清晰明白:“上次在洛阳的时候,也不是什么病了,便是着了那死玉的道……只是那次使死玉的人是缥缈出来的,一身的邪气倒是先压了七分灵气,所以,虽然天下好些日子身子不利落,可是人是极早就醒转过来的,并且没落下什么病根……那时我交待了她每旬日要饮一杯昆仑涤心池的水,也只是要借着那水的灵气来平衡她体内的混沌珠,保个平安罢了……至于这次……” “这次怎么样?”罗成“忽”地一下站了起来,全身绷的紧紧的,极紧张的样子。 “这次……这块死玉……”八殿阎君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晦暗的玉石,一边说道:“玉里的死气已经俱都侵到混沌珠里了……” 罗成双无神地看着八殿阎君手里的那块玉石,只觉得浑身发木,所有的气力都溜得一点不剩,强自镇定心神,说道:“死气侵到混沌珠里会怎么样?我刚给天下把过脉,像是没有大碍的,我原想着,再过个把时辰,她就能醒过来的……” “她会醒!只是……”八殿阎君深深地看了罗成一眼,话里也留了半截。 罗成无力地跌坐到软榻上,回头看向好人一样的天下,低声问道:“只是什么?” “性情只怕是要大变……那涤心池的水,不能再饮了……混沌珠也暂时不可取出……要想找回‘平衡’……还得靠她自己……和你……”八殿阎君这几句话说得极辛苦。 罗成心里先是一松,随后又是一紧,接着说道:“性情再变能变成什么样?她总还是她……便是杀人成性又如何?只要她人好好的……只是,优伽叶那里……而且,那死玉,若是他手里还有……”他紧盯着八殿阎君不放,把心里的疑虑都说了出来。 “那死玉倒是用担心了,经此一次,那东西对天下来说,也只是寻常物件,起不了作用了……”八殿阎君有些犹豫地说道:“至于优伽叶……他和他的师兄弟……如今都在长安……在宫里……那地方虽说我进得去,可是终究多有不便……而且有些事,我也确实不好多插手……这事怕是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罗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可是一转念,又是满腹的疑问:“优伽叶怎么会在长安,在宫里?我的人和天下的人居然还一点消息都没得?他们在那图谋的是什么?……” 八殿阎君被罗成这几句正问在点子上的话给激住了,斜睨了半晌没出声的六殿阎君一眼,揉了揉额头,半晌没说话。 六殿阎君本来一直在旁边躲清闲,待见这会儿气氛尴尬,知道是该他出面的时候,忙干咳了一声说道:“这些人自然是有些自己的门道的,你们不知道也正常……他们进长安,是……是想……是知道……”说到这儿他有些犹豫,待眼角的余光看着八殿阎君没有反对的意思,才又接着说道:“是知道了只要能‘借到’皇帝的帝王气数,便可以将天下体内的混沌珠‘引’出来……” “帝王气数?引混沌珠?”罗成有些不解,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呀?” “呃……这个……”接下来的一些内幕,六殿阎君自觉说不出口,他这几年忙前忙后地在八殿阎君这一亩三分地上“赎罪”,可是这麻烦却层出不穷,按倒了葫芦起了瓢,总也没个头,他忍不住地又把求救的目光放到了八殿阎君身上。 “说呀!你怎么不说了?把你干的那些‘好’事都说出来呀!”八殿阎君都快恨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哥哥”了,可是事情都已经出来了,还能怎么样?他强压着怒气,转头对罗成说道:“这事要说起来话就长了,根上来说,还是从天下的身世来的……其实,本来天下不该是‘天下’的……” 罗成见八殿阎君又停住了话头,忙追问道:“天下不该是天下?什么意思?” 八殿阎君咬了咬牙,说道:“云殊命中该有一女,可是这女儿却不该是她与杨坚的!……只因当初我六哥急着还‘人情’,所以才有了天下的提前出生……结果,她先天传承了混沌珠,却又‘意外’身负帝王血脉,这代表天数的混沌珠便不免沾染了人间运数……而优伽叶他们的谋划,便是想用这人间运数逼出混沌珠……人间运数……天下大乱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只是若是让缥缈山的人趁乱做出些什么事来,天下,怕是就危险了……”义务兵一口气将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然后偷眼看向罗成,希望罗成能听出他话里有话。 可是这会儿罗成哪里还顾得上去研究八殿阎言的话外之音呀,一肚子的火气都冲着六殿阎君去了:“你真的是天上封下的正神吗?做起事来怎么就这么三五不着的?你这是还人情呀?还是在问在报仇呢?天下怎么得罪你了?你前世今生的这么害她?你是嫌我们俩不够惨是不是?居然还弄出这些个事情来折磨我们?你……”他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六殿阎君窝在椅子里不吭声,只用眼角可怜兮兮地看向八殿阎君,然后自己兄弟能帮自己说句好话。 八殿阎君也是一肚子的气,可是看着罗成这么编排自己哥哥,也觉得脸面上过不去,又见天下似乎有要醒转过来的样子——这丫头更难缠,现在这性情还不定变成什么样了呢,还是躲着点的好!连忙丢下了一句:“江山气数关系到这丫头的小命儿,这‘挽狂澜于即倾’的大事就交给你们俩了……”便拉着六殿阎君闪身不见,身形消失前,还忍不住又加了一句:“杀戒还是不开的好……”不然再死多了人,他还得接着天天忙得吃不上饭! 罗成正气恼这两个家伙,突然一只温暖的小手覆上了他的手背,他心中一喜,忙回头灿烂地笑着说道:“你醒了……” ====================================================================== 这章快难为死我了。。。码了整整一天。。。呃,大家凑合着看吧。。。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四章 覆手为雨 第十三节 软玉温香 天下似醒未醒地看了看罗成,仿佛困极了一般又把眼睛闭了起来,可是拉着罗成的手却不停的用劲。 罗成顺着她的手劲儿,俯低了身子,凑在她耳边问道:“怎么?还没醒呀?天可不早了,该起来用膳了……” “不!——我还想睡……我还要睡……”天下一边说着,一边把手环上了罗成的脖子,将他拉躺在了榻上,整个人也朝着他缠了上去,嘴里还小声地嘟囔着:“你陪我一起睡!……嗯,你身上是什么这么香呀?好好闻喔……睡吧……睡了……”说着,她的头整个埋进了罗成的怀里“闻香”去了。 罗成彻底傻眼了! 窄小的软榻上,软玉温香抱满怀! 这是罗成从没经历过的! 虽然他跟天下一向亲昵,可是他们两个对男女关防的大节却一向都把持的住,天下平时虽然也爱腻在他身边,却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不拘小节”过!他看了看天下红润的脸色,心不由得一软,极轻缓地调整了一个舒服地姿势,整理了一下天下身上盖着的薄毯,然后看着被他揽在怀里的天下,笑容不自觉地浮现——天下,对他没变! 只要“她”还是他的“她”,那么性情再怎么变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这辈子只是认定了她,其他的人和事,原也是顾不了那么许多的…… 天下不知不觉地也随着罗成的姿势变换了几个体位,渐渐的呼吸便沉稳了起来,想是真的又睡了过去。 罗成却半点睡意也无,脑子里也空空的,只侧脸看着怀里的天下,很用心、很认真地看着,用心、认真到连有人开门走了进来都没有听到! “啊!——”直到琼华尖锐的叫声刺得他耳膜生疼,他才回头看向门口站着的三个人——满脸愤怒的琼华,目瞪口呆的杨广,不知所措的晟儿…… “小声点!天下还没醒呢……”罗成皱着眉头,压低了声音冲着琼华说道。 “已经醒了……”没待琼华说话,天下闭着眼睛出声了:“叫得跟驴似的,谁还能睡得着呀?”说话间的工夫,她的头又在罗成怀里拱了拱,还顺势抓起罗成的手捂在了自己的耳朵上,一副还想接着睡的样子。 罗成将天下身上滑落下去的薄毯往上拉了拉,冷冷地瞪了琼华和杨广一眼,说道:“出去!” “你们……”琼华红着眼眶上前一步,正待说些什么,不想却被站在她身后的杨广一把捂住了嘴,随即她和晟儿便被一脸尴尬的杨广强拉了出去。 罗成冷哼了一声,衣袖一挥,门“咣当”一声便合上了。 “便跟这些人怄气……再陪我睡一会儿……”天下似乎感觉到了罗成的坏心情,轻轻用手拍了拍他,当做安慰。 罗成轻轻一笑,轻声说道:“好……好然你还想睡,那‘咱们’就再睡一会儿……” ********** 他们俩倒在这儿温馨惬意,楼下的杨广却处在了水深火热之中。 一个琼华是怒火中烧,一个晟儿是不依不饶,两个人一径的要冲回房间去“拆”开软榻上腻在一块儿的那一对儿! 杨广是拉了这个,就顾不得那个,劝了那个,又顾不得这个……不过,好歹他是守住了楼梯口,没人能再上去“棒打鸳鸯”。 一阵闹腾之后,琼华气呼呼地带着服侍她的宫女朝王府后院的方向走去,而晟儿也发疯似地朝府外的方向冲去。杨广下意识地在心里一衡量,便朝着今天才见面的“儿子”追了过去…… ********** 或许是天下睡得很香的缘故,罗成也渐渐地困倦了起来,就在他似梦似醒之间,外面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房门再次“未经许可”地被人推开了…… 罗成很平静地看着推门而入的杨林,和后来陆续走进来的罗艺、罗王妃、琼华等人,半点没有被人“捉×在床”的窘迫感,反倒是来“捉”他们俩的这些人一个个面红耳赤、义愤填膺了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杨林头上的青筋爆起来了老高,气都喘粗了。 “嘘——”罗成比了个“轻声”的手势,手顺势在天下背上拍了两下,待本来有些躁动的天下又平静了下来之后,才低声说道:“你们小声些,天下还没醒呢……” “你——”杨林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快步上前,明显得是想直接动手“拆”人。不想还没待他走到榻边,天下就软软棉棉、晃晃悠悠地坐了起来,也不睁眼看人,只是不停地用手轻轻拍打着脸颊,像是想让自己清醒过来一般。 罗成也随着坐了起来,轻柔地用手臂环住仍有些摇晃的天下,笑着问道:“醒了?不睡了?” 天下有气无力地摇着头说道:“没醒……想睡……可是……”她猛地抬起头,噘着嘴看着杨林,说道:“这些人跟走马灯似的一会儿一趟,一会儿一趟的,我还怎么睡呀?又不是猪,哪有这么好‘福气’,这样还睡得着?!” 罗成很自然的将天下的头发往后拢了拢,说道:“既是这样,那就起来梳洗一下吧……时辰也不早了,今儿一天怕是也没吃什么东西吧?待会儿我让人熬的粥,好歹用些再睡……”说着,他便趿鞋下地,然后拉了天下也起来。 天下这时仿佛才真的清醒过来一般,瞪了杨林一眼,径自朝着梳妆台走去。这相思染原是她在北平王府的住处,平时用的东西倒也齐全,非常熟悉地打开抽屉取了玉梳梳起了头发,对一屋子的人视若无睹。 罗成走到窗边,朝着下面打了个手势,自有人去打水服侍。待他回头看天下时,天下正一脸郁闷地跟头发较劲儿,让他忍不住又是一阵轻笑。 走到天下身后,罗成把梳子和天下的头发一齐“解救”了出来,一边熟练地帮天下拢着发髻,一边叹着气说道:“都这么些年了,怎么还没学会怎么给自己挽髻呀?真真是个贵主儿的命,生来就是要人服侍的……” 天下冲着铜镜里罗成模糊的影响撇了撇嘴,不服气地说道:“说得倒轻松,你自己给自己挽个这样的髻试试,看也看不着,手也不好使劲儿,举得都酸了也挽不到一起去……” 罗成这次倒没再说什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天下见罗成没再接腔,便也不再提起,一边自得地哼着小调,一边径自打开首饰盒挑起簪环佩饰来…… 他们俩这一通的“目中无人”,已经快要把旁边几位“观众”的肺都给气炸了,琼华生生地把手里的绢帕用指头绞得惨不忍睹…… ==================================================================== 电脑中毒了。。。杀毒杀到系统崩溃了。。。晕乎乎~~~~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四章 覆手为雨 第十四节 心惊 琼华一把推开扶着她的宫女,硬挺着上前了两步,冲着正在那里与罗成厮磨的天下怒骂道:“你们……你……你不要脸!”这话一出口,眼泪终是忍不住顺着腮边流了下来。 杨林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呢,便听天下“咦?!”了一声,斜睨了琼华一眼,很是好奇地问道:“我还没死呢……你怎么还敢留在这儿呀?”她这话把除了罗成之外的所有人都问的一愣。 “你……”琼华很想说些什么,又或者接着开骂,可是却一时辞穷,不知该如何应对。 天下一边低着头挑了只镶了芙蓉玉的簪子簪在了鬓边,一边自语般地说道:“胆子是比我大……要是换了我,害人没害死,反倒留了把柄,我早就躲回‘安全’的地方,想办法好好应付了……倒真是有不怕死的,嗯,是比我强!”她这几句话一“注解”,刚才的问话便立时有了答案。 杨林皱着眉头冷哼了一声,瞪了天下一眼,又瞪了琼华一眼,转身朝外走去。琼华被杨林的目光吓得一哆嗦,可是天下却根本一副“没看见”的样子,该哼小调,哼小调,该跟罗成说笑,跟罗成说笑,半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 罗艺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也“哼”了一声,便转身出去。罗王妃倒是有心和罗成说话,但是嘴张了几次,也没想好能说些什么,便也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琼华本来还想接着跟天下论个“是非曲直”,不想却被身边已经得了杨林暗示的宫女给“拥”了出去。 待“清场”工作完毕之后,天下探着头朝外面确认了一下——人确实都下去了,这才长出了口气问道:“哥,究竟是怎么回事呀?”她对自己这种会“突然”晕倒的毛病实在是莫名其妙的很,也知道刚才一定是发生了些她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急着询问。 罗成把在下的头发打理好,便示意她自己洗漱,自己另拉了把椅子坐下倒了杯茶。他前后的整理了一下思绪,便把天下“昏睡”过去以后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重点讲了与八殿阎君的对话,但是关于八殿阎君说天下会“性情大变”这件事,他是只字未提。 虽然是简单的说来,可是等罗成说完,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天下都没来得及再详细追问,门外便传来了侍女怯怯的声音:“两位殿下,王爷们在后堂等着您们用膳呢……” 罗成站起身来拉住天下的手,低声说道:“有什么事,等吃完饭再说……外头那群人这一天下来,可是憋了一肚子的气了……”他心里清楚的很,今天晚上这顿只是就是传说中不折不扣的“鸿门宴”了! 天下一脸的无所谓,手臂环上罗成的胳膊,连体婴似地随着罗成往外走去,边走,嘴里还小声地嘀咕道:“气?谁不气?我还气呢?我是招谁惹谁了?这些倒霉事儿怎么都摊到我身上了?……哼!既是想着让我过不好,那他们谁也别想好过了!……”说话间,她脸上的厉色一闪而过,快到让罗成几乎是为是他眼花了…… 等罗成和天下“慢悠悠”的赶到后堂的时候,就见与宴诸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尤其是琼华,脸都已经绿成一片了……罗成和天下两个人却一个比一个不在乎,脸上漾着同样的笑,手拉着手,亲密无间地走到“唯二”空下来的位子上坐下,谁也没搭理,只彼些小声地说着话,拿起筷子,你夹给我,我夹给你的吃了起来…… 静啊!整个后堂只剩下罗成和天下两个人吃喝、说笑的声音,其他的声响一概不闻……众人里,要说还算正常的,那便要说是杨广了,他的心思这会儿是一点也没放在眼前,全神地惦记着晟儿的去处——他下午虽然紧赶紧地追着晟儿跑了出去,可是却还是把人追丢了,而且但凡能想到的地方他都问了一圈了,却谁也没见晟儿,这会他除了担心这个记挂了十几年的儿子,别的人和事是全都顾不得了…… 当罗成和天下第N次私语窃笑的时候,杨林再也忍不住了,猛然用力,一巴掌拍在了食案上,震得上面是杯盘乱响,也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可偏偏他想“吓”的那两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连个吃惊的眼神儿都没递给他一个! 愤怒!极端的愤怒! 多少年了,包括皇上在内,天底下有谁敢这么不把“靠山王”放在眼里?杨林一脚踢飞了身前的食案,怒气冲冲地急走了几步,来到天下的身侧,一把就把她“拎”了起来。 “干嘛呀?我还没吃完呢……”天下噘着嘴抱怨着,脚下一使劲儿,肩膀微微一晃,便从杨林的手里“滑”了出来。 “你!——你还有心情吃饭?你可知道你今天惹出了多大的麻烦?”杨林已经气得快没脾气了,他一想起今天的事来,就头疼的什么心情都没了,偏偏又遇上天下这么个主儿,不由得他不气上加气。 “吃饭跟心情有什么关系?难道心情不好,就不会饿了吗?您的理论真奇怪……”天下一副不能理解杨林的想法的表情,一句话间居然又软绵绵地坐了回去,依旧是半靠在罗成身上的姿势,依旧拿起筷子夹起了她刚才就想吃的丸子放进了嘴里,轻嚼了几口,又喝了口罗成盛给她的汤,这才“安慰”起了气得直发抖的杨林:“您甭在这儿瞎操心了,今天我哪有惹什么麻烦嘛!不就是‘耽误’了一天回长安的时间吗?我明天一早就起程,路上再赶紧着点儿,误不了事的……再说了,又哪里真差这一天半天的?虽然有旨意要我和番,可是没个半年、一载的怕是一整套程序也走不下来,有这么段工夫,我早就到长安了……再加上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路上慢着点,也是应当的,皇上想必不会怪罪的,您至于担心成这样吗?难不成,您还想饭都不让我吃,连夜就把我‘打包’送走呀?饿着了我,您就不心疼?”她的话一出口,除了罗成以外的所有人心里都“格登”了一下。 杨林尽量平复了一下心情,清了清嗓子,说道:“不用那么急着回长安……等我在罗王这里再盘桓几日……”他从天下的话里话外都听出了这丫头想“闹事”的意思,不由得下意识就想拦着,其实,就在刚才他还真打算让天下先回长安的,只是天下这几句话一出口,他倒是把这念头全然打消了。 “我能不急吗?”天下的笑容一下子冷了起来,横挑着眉毛说道:“他们如今的算计都能轻易的要了我的小命了,我还不赶紧着去长安呀?这次是我命大,可谁又能保证我下次也这么命大呢?我呀,还是赶紧遂了他们的心意的好,就是真的嫁去了突厥,也好过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再说了,长安多好呀!长安多热闹呀!就是长安的人,都比别处的胆子大些,就冲这,我也得上长安好好的呆上段日子才行,不然,多对不起那些在我身上花了这么些心思的‘贵人’呀……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说着,天下先瞟了琼华一眼,然后才把目光放到了杨林身上。 杨林整个人一下子静了下来,目光中带了些狠厉,冷冷地看了天下一会儿,突然转身走到门口,高声喊道:“来人!——” 几个隐在暗处的近卫立刻站了出来,躬身施礼,静待杨林吩咐。 杨林回身看着仍在“用心”进餐的天下,声音中略带了几分疲惫地说道:“将郡主‘送’回驿馆,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她离开房间半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除了将天下暂时羁押起来,他实在也想不出别的招儿了…… 那几个近卫当下就愣住了,看管眼前这位天下郡主?他们有这个胆子、有这个本事吗?可是杨林的话也不能不听,几个人互望了一眼,一个个上前的“请人”的脚步都无比的犹豫。 天下却显得十分从容,掏出帕子擦了擦嘴,然后很自然地站了起来,笑着说道:“不是郡主了——已经是公主了!‘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的,打从今天起,我可就是当朝的‘昭华公主’了!”说着,她冲着一脸木然的琼华挤了挤眼睛,才接着说道:“以后,我跟‘琼华姐姐’可就是同一个级别的了,大家都是公主,谁也压不着谁……”说完,她的目光从容地从众人身上扫过,又深深地看了罗成一眼,便迤迤然地随着那几个近卫去了,没有半点不悦的表情。 罗成也只微微笑着端起了酒杯,一派的怡然自得,没有露出半点想要阻止的举动。 看着两人这样的举止,杨林的心,突然哇凉一片…… ============================================================================== 一天做两遍系统的人应该不多见吧?一天做两遍系统还能杀出毒来,这样的事应该更不多见吧?额咱就衰成这样了涅???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四章 覆手为雨 第十五节 长安难安 天下非常的老实、非常的合作,自打进了驿馆专门为她备下的房间,就安静本份的自己呆着,该吃的时候吃,该喝的时候喝,没半点难为人的意思,那些奉命看守她的近卫一个个不由得松了一大口气。 决定暂时羁押天下,于杨林实在是无奈之举。那张所谓的“圣旨”他见了,可以说,除了内容之外,其他的都是真的!他之所以能确定内容有假,是因为在他离开长安之前,已经与杨坚达成共识,这次联姻的对象定的是游牧在乌孙故地的处罗可汗,想借着他们部落的有利位置控制射匮可汗与东突厥之间的联系……再加上杨坚一早就说过不会让天下去和亲的话,所以他当下就知道这份圣旨一定是假的! 宣旨的太监和掳劫天下的那队羽林军,杨林连审都没审就直接处死了,并连夜写了密函连同那份已经认定为假的“圣旨”,安排人急送长安。 这些年来,不管是杨林还是杨坚都着意地笼络天下,不仅仅是始终陪在天下身边的罗成,更是因为天下背后云家这股让人无法估量的势力。虽然他们对天下本身的能力也是肯定的,可是个人的力量毕竟渺小,便终是没有太放在心上,所以当杨林在书房忙了一整晚,吩咐了从人叫天下过来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发现天下居然不知何时不见了的时候,才知道真是小瞧了这个“女儿”!他的书房就在天下房间的错对面,原本也含着监视的意思在里头,可是天下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消失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杨林先是一愣,然后立刻派人去找罗成,不大会儿的工夫就有人回来回话,罗成也一起不见了!不仅罗成不见了,连天下原先在东门外另置的那间宅子都成了空宅,连人带东西都没影儿了! 就这工夫,昨天晚上他派往长安的信使鼻青脸肿的回来了,他的密函倒是一点事儿都没有,封儿都没拆,可是跟密函放一块的那张“圣旨”却被人抢走了,照信使的话说,乌漆抹黑之中辩认出来的身影依稀、仿佛、似乎、好像——是天下…… 杨林那个气哟!逮着“不幸”从他身边经过的琼华狠训了一顿,然后当下就叫人给她收拾东西,送她回长安…… 杨林尽量的缩短了留在幽州的时间,罗艺因为惦记儿子,再加上前阵子关于修河的事罗成已经跟他把利弊分析的很清楚了,所以他也没在正事上刁难杨林,两人急急敲定了相关事宜,杨林便将剩下的具体事务交给了杨广,然后也快马回了长安。 骑马停在长安的城门外,杨林万分的感慨,还好呀还好,城墙还在!…… 待回到王府,杨林一进门,什么都没顾上,先问被他留下看家的上官涤:“天下可回来了?” “呃……殿下已经……已经回来了……”上官涤回答的有些犹豫。 杨林却没留意,只是习惯性的吩咐道:“去叫她来见我!……不管她这会儿在哪儿、干什么,都给我叫回来!”他的语气极为严厉。 “王爷恕罪!——”上官涤“扑通”一下跪在了杨林跟前,为难地说道:“殿下跟北平府的罗殿下……在骊山呢……不……不见人……” “骊山?他们怎么跑那儿却了?”杨林一愣,旋即心里越发地恼怒,说道:“什么叫做‘不见人’?你只管拿着我的令牌去,看看她是见还是不见!” 上官涤哭丧着脸说道:“回王爷话,殿下是请了旨的,皇上将骊山赏给殿下的旨意上说得清楚,如今骊山是‘非请勿入’!前些天据说秦王殿下亲去求见,结果殿下不仅没见,还递了折子给皇上,害得秦王殿下被皇上禁足,到现在都还没放呢……” “请旨?!”杨林抚着额头,满肚子的气没地儿撒,坐在回廊的石栏上,问道:“她回来多少日子了?都惹了什么事?你仔细说给我听……” “殿下回来快三个月了,倒也没惹什么事……自打跟罗殿下去了骊山,便很少回长安……只上个月皇上召见,才回来了一次,不过那次……那次……”上官涤偷眼看着杨林本就不豫的脸色,有些不敢往下说。 “那次怎么了?”杨林的头更疼了,瞪了上官涤一眼,要他快说。 “那次……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属下并不知道,只是听说殿下怒气冲冲地离宫,皇上连派了三拨儿人都没请回去……而且……而且……随后宫里就传出了琼华公主下嫁处罗可汗的旨意……还有……还有……皇后病重……”上官涤是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几不可闻。 杨林整个人都愣住了,怎么都想不明白,天下究竟在皇上那儿说了什么,这和亲的人居然变成了琼华?!皇上是一早就有心从宗室里挑一个合适的封做公主远嫁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琼华?要说这中间没天下的“功劳”,那他是万不肯信的……而且,皇后病重……真的只因为琼华的“突然”远嫁吗?还是,天下……杨林越想越不敢想,可是却又由不得他不想,勉强定了定神,问道:“她还干什么了?” 上官涤赶紧摇了摇头,说道:“殿下自去了骊山,就回过那么一次长安,属下……” “她可有回过王府?”杨林打断上官涤的话,突然问道。 “没有……”上官涤心中也很是不解,不明白“自家”殿下,回了长安怎么就不回家呢? 杨林长叹了一声,知道天下这是心里恼他,可是有太多的事于他本就是身不由己,委屈也只能委屈“亲近”的人,偏偏天下就是这么一个受不得“委屈”的主儿,才让事情越发的复杂了起来……他也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天下这受不得委屈的性子,当日怎么就没忍住,当着那么些人,落她的面子?她也实在是受了委屈的,先是来了张要她和亲的假圣旨,然后又被人暗算掳走,再然后又被训……杨林这会儿越想越觉得当日不该那么待天下,可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这会儿后悔又有什么用?他前思后想了一番,站起身来,吩咐道:“去——备马!我亲自去骊山……”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身后有人恭敬地回禀道:“启禀王爷,皇上‘请’您进宫议事……” 杨林回头一看,一个小黄门正冲他谄媚地笑着…… ========================================================================== 偶承认偶错鸟。。。写好忘记上传鸟。。。还好,现在还不算晚。。。爬走~~~~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四章 覆手为雨 第十六节 鸳鸯戏水 骊山,在天下心里一直都是一个极为浪漫的地方。当然,这是在把那个爱情故事掐头去尾之后,才得出的结论。 当有一个自己心仪已久的帅哥,提出要找一个“浪漫”的地方共渡一段无人打扰的清静时光的时候(当然,这个浪漫是天下自己的注解),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骊山,更为庆幸的是,骊山离长安实在是很近…… 骊山N多年以来,一直都是皇家行宫所在,虽然几经战火,可那种动人的瑰丽却并未消散,反而多了几分迷离的美。 天下和罗成“隐”居在这儿,山上就他们两个人,住在新搭建的竹舍里,紧邻着一眼温泉,旁边还有两侏桂花树,以及茫茫的一片压低了枝丫的海棠,再远些的地方是一片桃林和一片李林,八、九月的天,正赶上桃、李成熟的季节,本来极清静的避暑圣地也显得很“热闹”。 山下不时的有人“巡逻”,逮着“擅自”入山的,先以说服教育为主,如果遇到蛮不讲理的,一律交付有司处理——有张“勿扰”的圣旨在,不处理都不行! 当然,这些“巡逻”的人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撵、都能逮,譬如说那位“写”圣旨给他们的主儿,他们就只能恭恭敬敬地迎上去…… 杨坚是带着杨林一起来的,他知道杨林“惦记”女儿,所以特特地带着杨林一起到骊山,一路上赏玩着风景,在侍剑的引领之下缓缓地朝天下的竹舍走去。 远远看见那间尚显青翠的竹舍的时候,杨坚忍不住笑着说道:“这丫头倒是个会享福的,早知道是这般秀丽的所在,便不该赏给了她一个人,建座离宫咱们也常来消消暑才好……” 杨林强扯了个笑容,刚想迎合两句,就听得远处轻轻飘来一阵歌声,依稀仿佛便是天下的声音,他下意识地便侧耳去听…… “这样恋着多喜欢……这样恋着多喜欢……这世上你最好看……眼神最让我心安……只有你跟我有关……其他的我都不管……全世界你最温暖……肩膀最让我心安……没有你我怎么办……答应我别再分散……” 歌声悠悠袅袅地传了过来,杨坚与杨林一齐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待歌声渐渐止住,才不自然地互望了一眼,又说说笑笑地往前走去。 待离得再近了些,少男少女玩闹的声音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水声,惹得杨林一阵苦笑:“她这才是会享受呢!把局面搅得一团糟,她倒是在这里逍遥起来了……”不用猜都知道,陪着天下“胡闹”的除了罗成那小子就没别人! 杨坚也苦笑了一下,挥手让侍剑退下,与杨林两人朝着声音的来处走了过去。 可是待二人转过一片海棠树后,立时被眼前的影像惊呆了! 入眼的是一处汤泉,玉砌的泉池光润柔适,南北各有一只玉制的水兽不停的吐出温暖的泉水,蔼蔼水气漾在清澈的水面上,映得如雨般撒落的海棠花瓣各显婀娜……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把杨坚和杨林两人惊得目瞪口呆的,是正在水中纠缠的两个人影,一红一白,嬉闹着纠缠在一起——其实要真个说起来,这一幕该是极美的,当然前提是那个泡中水中,只穿了红色亵衣短裤、露出了一段段雪白肌肤跟一个男人抱在一处的女子不是自家女儿的话! 杨坚全身气得直抖,杨林却只是嘴角不停的抽抽儿,气压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罗成和天下其实早就听出有人走了过来,却因着玩兴大起,又以为不会有“外人”来打扰,所以才没放在心上的这么恣意……待到杨坚和杨林来到近前,罗成才觉得不对:如果是自己人,知道他们俩在这儿,绝对不会走的这么近的…… 他一边应付着天下不停“骚扰”过来地双手,一边回头看去——这一看之下,他险险栽进水里去!随后头一个反应是站直了身体,把还没发现眼前这俩人的天下给推到了身后,尽力地将衣衫不整地天下给遮了起来…… “你……你们……”杨坚气得指向两人的手指不住地抖动着,嘴里连成句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天下这时也已经看见了杨坚和杨林,却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噘着嘴从罗成身后探出头来,不满地说道:“‘非礼勿视’呀,两位最起码也该转过身去吧?……” “你……你向朕讨要这骊山,难道……难道就是……就是……”后面的话,杨坚有些说不出口,但他话里的意思倒是谁都明白的,天下挑了挑眉,突然伸出光滑细嫩、一丝不挂的胳膊环上了罗成的腰际,神态慵地将杨坚没说出口的话很随意的就说了出来:“跟您讨骊山自然是为了让他陪我一起泡温泉呀!这温泉一个人泡多没意思,自然是要两个人一起,才能泡出乐趣来的……” 天下这话一出口,连杨林都忍不住了,怒喝道:“你还不给我滚上来?难道还要让我亲自下去逮你?!” “我是想上去来着,可是两位瞪大了眼珠子在这儿,我怎么上呀?”天下的口气倒比杨林还强着三分,她极端的不满意这两位搅了她的好心情…… “天下……”罗成微皱了一下眉头,扭头看了天下一眼,提醒天下别太过份,眼前这一幕实在太诡谲了,根本不是跟人较劲儿的时候。 天下冷哼了一声,将头缩了回去,靠在罗成背上,索性不说话了。 杨坚狠狠地瞪了罗成一眼,扭头朝着竹舍走去,杨林也狠狠地瞪了罗成一眼,随后跟了过去。 待他们两个转过了花丛,罗成才叹了口气将天下从身后拉了出来。天下气乎乎地朝竹舍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山下那群人真是欠收拾!这么两位‘爷’上来了,也不说通知一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罗成忍不住摇着头替山下的人抱屈道:“刚才我提醒过你,好像听到通知的哨声了,是你自己说,那是他们互相联络着玩儿呢……当时我以为是自己听岔了,可这会儿看来,却是你听岔了……怎么好还抱怨到他们身上?” “拿他们撒气不行呀?!”天下不讲理地瞪了罗成一眼,然后噘着嘴朝岸边游了过去。 罗成却难掩好心情地也跟了过去,扶着天下从水里上去,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倒是挺喜欢的……咱俩现在缺的可剩个名份了……今天倒巧,自己送上门来了……”只是呆会儿怕是少不了要挨顿训——这句话罗成没说出来,因为他现在实在想像不出,挨训的时候,天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不过,就冲着今天这幕“鸳鸯戏水”,一场婚礼估计是跑不掉的…… 单是想着这些,罗成都会忍不住想笑——终于等到可以“名正言顺”的这一天了…… ———————————————————————————————————————- 偶写滴就素清水文滴说。。。这章就粉“水”呀~~~~~~~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四章 覆手为雨 第十七节 气人 同样半湿的头发,同样微微粘在身上的水缎长衫,同样半趿在脚上的便鞋,同样交缠的目光,同样交叠的双手…… 看着远远走来的这两个人,杨坚和杨林胸中的怒气不仅没消散半分,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当然,天下也没给他们俩好脸色看,一进竹舍便自顾自地起进里间坐在梳妆台前细细地打理起乌黑的长发来,好像外间根本没人一般,倒把罗成略显尴尬地扔在了外头。 杨坚和杨林先是一愣,随即两人便又觉得不对了,这会儿才顾上打量这间竹舍的布局——居然只有一间寝室! 两人的脸都黑到一块儿去了,看向罗成的目光越发的不善。 罗成干咳了两声,然后单膝下跪,冲着杨坚和杨林还算恭敬地行了个礼,但是见两人似乎都没有叫他起身的意思的时候,他自己倒也没“客气”,自然而然地站了起来,坐在了杨林的下首,然后给自己倒了杯茶,脸上的表情也极为闲适自得,硬是把杨坚和杨林噎得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外间的三个人没一个有说话的意思,气氛越发的沉闷起来,这时天下突然在里间说道:“你怎么还不进来?头发总那么湿着可不行,回头着了风,可不是玩儿的……快进来,我给你收拾收拾……” 这话很明显是说给罗成听的,罗成也极自然地站起身来,冲着杨坚和杨林点了点头,便径自走进了里间。 杨坚肺都要气炸了!一把将眼前的茶杯扫到了地上摔得粉碎,然后高声喝道:“天下!——你给我滚出来!” 这次天下倒是出来的极快,杨坚的话音未落,她人已经出现在了外间,只是她却好似并不是为着杨坚的话出来的,只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地上的茶杯残骸,满脸的心疼。 “你……”杨坚刚想发作,就听天下轻轻地念叨了走来:“真是糟蹋东西……沈怀之的画工,薛孟禹的题诗,韩嘉彩的手艺……好容易从舅舅那儿讨来的这套茶具,就这么凑不成套了……唉!——”说着,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表情更是惋惜到了极点。 杨林下意识地便将手边的茶杯举了起来细看,果然那画、那诗、那工艺都精致到了极处,不愧是三位当代大家的通力之作……当下,他心里倒也有些惋惜了,只不过一恍神的工夫就醒转了过来,然后手里的茶杯“啪嚓”一声扔在了桌上,竟也裂成了两半儿,可他连看都没再看一眼,喝道:“你还不给我跪下?!——” 天下抬起头,挑了挑眉,直视着杨林的双眼,微微一笑,说道:“到人家家里来做客,还能凶成这样……这是不是就叫‘客大欺主’呀?” “你——”杨坚被天下的话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向天下的手指不停的抖动着。 “我怎么了?”天下依旧挑着眉问道,脸上神情淡淡的。 “天下……”罗成站在里间的门口,轻叹了一声,对于眼前的情形也着实不知该如何收场。 杨林看着罗成眼神一黯,不愿在这里跟天下打嘴官司,冲着罗成招了招手,沉着声说道:“罗成,你跟本王来!”说着,站起身便要往外走。 “慢着!”不想天下却一把拉住正要跟着杨林出去的罗成,说道:“他是我的男人,你们有什么事非得背着我说?……” “你……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之心?”杨坚是再也忍不下去了,在心里憋了半天的话终于脱口而出:“原以为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这些年才由着你在外头,可……你……你看看,你这做的都是什么事?尚未出阁的大姑娘……就……就这么跟个男人……在这……”后面的话,他张了几次嘴终究没忍心说出口,毕竟他欠这个女儿太多,天下这些年“独自”在外,也多少是因为他照顾不周的缘故,因此说到这里,便不由得觉得底气不足起来。 天下冷冷一笑,瞟了杨坚一眼,说道:“我有没有羞耻之心,与你有什么相干的?轮得着你在这儿对我指三点四的吗?” 杨林看着杨坚瞬间惨白的脸色,怒喝道:“天下!——你放肆!” “我一向放肆,你们是今天才知道的吗?”天下丝毫没有把杨坚与杨林的愤怒放在眼里,继续挑着眉说道:“怎么?以为生了我,就有资格管我了?凭什么呀?我这辈子的波折,哪样不是跟我身上流着的血有关?为着我身上流着的皇室血脉,我早早的就没了娘,更是多少次险险丢了性命,要说起来,当年有些人给我的那条命,我早就是加倍还给他了,如今我可不欠你们什么,反倒是有些人,夜半无人时,该好好问问自己的良心,是不是对得起我,是不是对得起我娘!”她的目光冷冷地射在杨坚身上,恨意毫不隐藏。 杨坚被天下的话刺得再也站不住了,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看向天下的目光已经没有了原先的怒气,只剩下了深深的歉疚。 杨林张了口无言。他一直都知道天下心中有怨,只是每每天下对着他们的时候总是笑意盈盈,他便以为时间会将这一切抹平,可是这会儿他才知道,恨这种东西只会越积越深,绝对不会平白的消散…… 罗成看向天下的目光中,有些隐隐的担忧,天下性情的转变于外人看来或许并不明显,至少今天的这番话在杨坚和杨林看来,只是多年来天下心底积怨的一个宣泄,可是熟知天下如他,却清楚的感觉到,这只是因为天下不耐烦应酬他们的一个兆头而已……这段时间以来天下的脾气越来越差,耐性也越来越差,只对着他时仍是那副柔媚娇憨,与以前并无二般,可是对其他人却少有宽容,人也显得孤僻起来…… 其实罗成对天下的这种变化并不反感,因为这样一来天下对他的依赖明显加强,时时刻刻不肯稍离,更在温泉的刺激下成就了鸳盟,两人之间如今亲密的只差一个公开的名份了——而这却是天下最不在意的! 罗成倒不愿这么“委屈”了天下,一再的想诱惑着她成亲,可是人家根本不理他这茬儿,委不委屈的,人家自己没感觉,倒还真与旁人没什么相干…… 他原以为,这次能趁着机会“正”了名份,可是被天下几句话堵下来,他心里清楚:今天怕是未必有机会再提这事了……想到这儿,他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 ———————————————————————————————————— 今天好冷。。。年后的第一场雪呀。。。过年的时候天天大晴天,这时候却下起雪来,可是已经没了看雪的心情。。。最近又开始烦了。。。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四章 覆手为雨 第十八节 飞灰 罗成低声地劝说了天下几句,便拉着她在杨坚和杨林对面坐下,还没待他开口缓和气氛,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四人齐齐地透过窗子朝门外望去——过来的居然是一队羽林军! 杨林下意识地“咦”了一声,惦心里知道估计是出了什么事,便站起身快步迎了出去。 “李淦,出什么事了?”杨林见领头的正是今天随架的羽林军副都统,便叫他过来回话。 李淦一见杨林安然无恙地站在门口,大大的出了口气,用衣袖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先施了个礼,然后说道:“回王爷话,随皇上銮驾留在下面的太监突然暴毙了五人,末将等人怕皇上和王爷这里出事,便急忙赶上来护驾……王爷,如果……如果没什么‘大事’,还请……皇上回銮……”最后一句,他说的很没底气,这话原不是他的身份该说的,只是山下的命案实在太诡异了,诡异的让人心惊,所以才忍不住说了出来。 “死了五个太监?怎么死的?”天下不知何时站在了窗前,满眼笑意地问道。 “呃……”李淦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天下的身份,忙冲着天下一拱手,说道:“回殿下的话,本来正好好的坐在树荫下说话,可是突然就全身泛黑倒了下去,旁边的人用手一碰,居然当下就化成了灰,被风一吹……下面已经乱成一团了,”后一句他是冲着杨林说的,然后他偷眼瞄了天下一眼,咬了咬牙接着说道:“末将已经下令将山下……所有的人都暂时羁押起来了……” 杨林一惊,这所谓的“山下所有人”,只怕指的就是天下留在下面“看山”的——他立即回头看向天下,这丫头一向护短,可眼下却不是能护短的时候,他今天是真怕了这丫头了…… 天下却好像没有听到李淦最后的那句话一般,径自回去罗成身边坐下,然后两人眉来眼去了一番,齐声笑了起来。 杨林听到这笑声,心里的惊惧更甚,挥了挥手示意李淦带人护住四周,便也转身回坐。 “皇上身边的太监诡异的暴毙……有这么好笑吗?”杨林眯着眼睛看向罗成和天下,隐在桌子下的手却轻轻地拍了拍杨坚的手背,提醒他一定要冷静。 天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一边拭着泪,一边喘着气说道:“因为死得是太监……所以才显得诡异……唉哟,笑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们是用了什么法子能瞒过我的眼线呢……原来……原来是装成太监混进的宫……真是……也太下本钱了……可惜……尸体都化成灰了……不然,我非让人验验他们是不是真正的太监……哈哈哈哈……”说着又是一连串的笑声脱口而出。 杨坚和杨林的脸色一下子都变了。天下的话里透出的信息不由得他们不变颜色:天下在宫里有眼线(这条是最轻微的,毕竟天一阁的招牌在那里摆着,这事基本上他们俩是心知肚明的);这五个人是混进宫来的;这五个人的死,与天下脱不了干系…… “怎么回事?!”杨坚深深地看了天下一眼,可是他这话却是问的罗成,他这会儿算是看出来了,罗成这小子比天下那丫头“厚道”多了。 罗成轻咳了一声,止住了笑,低头想了一下,然后才缓缓说道:“这事其实挺复杂的,一时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嗯,皇上还记得优伽叶吗?” 这种诡异的死法,绝对不是“人”力可为……虽然上次八殿阎君明白的过说,优伽叶的事情他们不方便插手,可是后来却被天下闹腾的终于答应,只要缥缈山的人离开长安,那八殿阎君就负责“送”他们上路……刚才在温泉那边换衣服的时候,八殿阎君留下的“黑豆”闪了好一会儿金光,那正是地府的“人”出现在附近的讯号。当时他和天下就猜出估计优伽叶是跟在杨坚身边一起来了骊山,还着实猜测了一番优伽叶的“身份”,可怎么猜也没猜到居然是装成了太监…… 五个太监,估计缥缈山来的人已经被一网打尽了吧?八殿阎君说过,他们只来了五个人……罗成脸上忍不住浮现出得意的笑容,那么“强大”的敌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灰飞烟灭了,虽然事情本身挺无趣,可是代表的意义却让他很兴奋——天下终于“安全”了!他有跟人斗的自信,却对这些“非人”有些忌惮,就像“只有见过鬼的人,才会怕黑”的道理是一样的,有些事情只有经历过,才会真的害怕…… “优伽叶?”杨坚想了一下,说道:“可是朕初见天下那一年的万寿节上的那个和尚?朕记得当时下旨通缉过,可是后来却没有了下文……” 罗成点了点头,说道:“今天死的这五个‘太监’里,有一个就是优伽叶……剩下的那四个,应该不是他的师兄弟,就是他的弟子……”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给笑得直打隔的天下揉背,语气里也尽是笑意。 “什么?!……这不可能!!!”杨坚先是一惊,随后极肯定的否认,他身边随侍的十六个太监都是他亲自挑出来的,一个个年轻俊秀、伶俐精乖,又天天在他眼前晃荡,怎么可能被优伽叶这样的“老”和尚混进来?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又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天下好容易止住了笑,坐直了身体,一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顶了杨坚一句。 杨林竭力隐藏着心惊,尽量平缓地问道:“他们……他们所为何来?”一边说,他的手又再次抚上了杨坚的手背,示意他冷静。其实何止杨坚冷静不下来,他自己也快静不下来了,且不说这五个人是不是优伽叶,单凭罗成和天下话里话外的认定优伽叶在宫里这件事,闹腾起来就是要出大乱子的。 罗成有点拿不准她这会儿究竟是怎么想的,便看了看天下,对杨林的问话恍若未闻,闭口不言。 天下低着头手指不停的在桌面上画着圈,好半天才说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如今已经死得连灰都不剩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心里的那种倦怠感在面对这两个人的时候,便会不由自主地升腾,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住。 “他们为什么总是冲着你来?上次优伽叶进京,你也说他是冲着你来的……这究竟是为什么?”杨林的眼睛又眯了起来,他心里涌起一股想将所有秘密揭开的冲动。 “你们真想知道?!”天下挑了挑眉,笑容有些诡谲。 “想!”杨坚与杨林异口同声地说道。 “天下——”罗成却有些急切地叫着天下的名字:“你可要想清楚了……”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很多事情便会无法挽回。 “我想得很清楚……”天下柔柔地冲着罗成笑了笑,说道:“以前,我一直以为我们的一生会像史诗一般壮阔,可是现在我看明白了,我们其实只是一个爱情故事而已……还是说清楚了好,说清楚了之后,大家便各走各的路,其实原本也是不相干的,何苦非得纠缠在一起?只有咱们两个,不好吗?” 天下的话,像是斩不断的丝,一缕一缕地缠在罗成的心上,除了她,原本也没什么值得他放在心上的,只有他们两个,这原本就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罗成也柔柔地笑了起来,眼睛灿如繁星,点了点头,轻轻说道:“好!就咱们两个……” ================================================================= 终于要完结了。。。幸福呀~~~~顶着锅盖逃~~~~~~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四章 覆手为雨 第十九节 华丽丽(一) 杨坚与杨林在竹舍呆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才起驾回宫。离开竹舍的时候,李淦早已引着车辇等候多时。 天下与罗成并没有出门相送,反倒是杨坚与杨林忍不住一再的回头相望。等到了山下,杨林隔着车窗上的珠帘,看了被拘于一角的几十个天一阁部从好一会,才叹了口气,对李淦说道:“把他们都放了吧……” 那一天一夜的时间里,那间竹舍里究竟发生的什么事,除了屋子里的四个人,没有任何人知道。只是神情有些抑郁的杨坚回宫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天下从宗室玉牒中除名…… ********** 五年后,天津港。 这个近海的小地方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新扩建的港口近些时日以来,每天都最少有一、二十艘海船停靠,每天也都有N多的陌生面孔带着N多看起来就很值钱的东西不停地往船上搬…… 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同寻常。 罗惟抚了抚胸前插着的水晶海棠花,然后翻身下马,将手里的缰绳递给连云栈的伙计,径自走了进去。 掌柜的急忙迎了上来,看了那朵海棠花一眼,便陪着笑脸说道:“原来是北平王府的少公子呀!小罗殿下,您里面请!——”这些天他看花看得都眼花了,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主子”要特特在这里开家分店来迎客,不专门安排人的话,这儿还不得乱成一团呀?! 罗惟在心里面苦笑了一下,“小罗殿下”、“大爷”,这是他跟他爹在罗王府甚至很多地方的“尊称”,因为“罗殿下”这三个人,似乎永远都只有一个人有资格被这么叫……不过,他也已经习惯了。 有时候心里也不免恨,为什么“罗殿下”就这么突然的消失了,甚至都不肯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就那么消失了……所有人都在拿他们俩比较,可是所有人都认为他——不如“他”! 有时候,罗惟不自觉的便有些惫怠,那个“他”象座山压在他头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无论他把事情做得多完美,爷爷的目光中总是留有遗憾,每一个眼神似乎都在说:如果成儿在的话,一定可以做得更好…… 他也很无奈,他也没想和“他”争什么,可是却不由得被人放在了同一个天枰上,不停的衡量……他知道自己不如“他”,不然,那个骄傲又随性的女子又岂会肯随着他海角天涯,连身份、名位都不屑稍顾?! 他随意地找了张空桌子坐下,一低头,又看见胸口的那朵水晶海棠,手忍不住又抚了上去。据说,这是“他”为了他们的婚礼,特意亲手制作的请柬,送回王府去的这一朵,应该是与别人的不同的吧,不然怎么这连云栈的掌柜单凭一朵花就能认出他的身份来呢?他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又恍忽了起来,很多人都说,他的笑容与“他”最像……只是,“他”是轻易不笑的,似乎也只有对着“他”的“她”的时候,那笑容才肆意的多起来…… “小罗殿下——”掌柜的亲自过来奉茶,又摆了几碟点心,笑着说道:“下一艘船要一个时辰后出发,虽然船上也有餐点,可是毕竟不如我这里的新鲜,您是不是先在我这里用点?” 罗惟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轻啜了口茶,问道:“这里去‘桃花岛’要多久?” “大概有两个时辰的航程……”掌柜一边回答,一边示意旁边的伙计去准备饭菜:“这些船和舵手都是我们家大爷特意挑出来的,稳极了……” “你们家大爷?”罗惟一愣,问道:“可是新被封了靖海侯的那位?” “正是!”掌柜的不免有些得意:“朝廷攻打高句丽可全靠了我们大爷的支援,如今大隋的海面上,可是我们家大爷说了算!” “难怪……”罗惟有些明白了,自己的那位小叔叔怕是一早就藏在了张烈那里,而张烈的这个靖海侯,也多半是罗成帮着挣回来的——罗艺一早就说过,这个靖海侯用起兵来倒与罗成有七分相似! 五年! 罗惟无数次的想像过五年的时候能把一个人变成什么样,可是当他站在罗成和天下面前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时光似乎格外偏爱眼前的这一对壁人一般,眉眼、气质甚至连声音都与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而他自己,却已渐成熟…… “坐啊——愣在那儿干嘛?”天下朝旁边的椅子指了指,有些好笑地看着傻在那儿的罗惟。 罗惟这才清醒过来,有些拘束地坐了下来。 “家里一切可好?”罗成亲自为罗惟倒了杯茶,笑着问道。 “好……都好……旧年的时候,爷爷得了场风寒,将息了近三个月,如今已经没了大碍,只是毕竟也上了年岁,精气神比不得当年了……大奶奶的身体倒是一向康健,只是惦记着叔叔,本来这次大奶奶是要来的,可是爷爷说什么也不让……本来爷爷怄气,说是谁也不许来的……我,我是悄悄的偷了这朵花跑来的……”后面的话,罗惟没好意思说出口,这两年罗艺越发的小孩子脾气,这次死活不让罗王妃来参加罗成的婚礼,说是儿子已经丢了,媳妇儿这一去,只怕也要丢了……他想起当时的情形就想笑,这些年三个老人家之间的互动越发的有趣,连带的王府里也热闹了不少。 “他们都好,就好……”罗成的声音有些低沉,对于罗惟所说的“偷跑来的”,未置一辞。 “呃……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罗惟没话找话。 “有什么好准备的?如果不是大哥逼着,我们哪用受这个罪呀……”说话间,天下的嘴抿了起来,一脸的不乐意,如今的她,一如当年的娇俏憨真,仿佛时间仍是停在了五年前一般。 “好了,已经抱怨了这么些天了,眼看着就省这两天了,你就再忍忍吧……”罗成这几年下来其实也想通了,什么婚礼不婚礼的一点都不重要,只要他们两个人认定了彼此,世间便没有谁能拆开他们……可惜他们俩偏偏有个看不惯两人“无媒苟合”的大哥,于是乎,一场婚礼终于被逼提上了日程…… 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罗惟无疑是羡慕的。他如今也有一妻一妾,可是却没找到半分眼前这两人的感觉,相处也只是淡淡的,相聚离别似乎也没有什么感觉,于爱情,他是不懂的。 ———————————————————————————————————- 倒数第二章。。。 另:新书《女夭》已开始上传,书号:183033,有兴趣滴朋友请移驾点击、推荐、收藏……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第四章 覆手为雨 第二十节 华丽丽(二) 桃花岛的名字是天下取的。他们发现这座岛的时候,岛上只有一株桃花而已,却在九月里仍开得极旺,于是天下决定定居在这里,并且让张烈帮忙买了上千株的桃树种在岛上,只不过两年的时间,这岛上便四季处处桃花飞了…… 天下这两年越发的懒散,什么事都不上心,好多时候,她把事情起了个头儿,然后便没了兴趣,辛苦得罗成四处收拾烂摊子,什么张烈平高句丽,杨广打瓦岗山,杨晟修运河……这些事背后都离不了他们俩的影子。 如今的应该可以称得上“太平盛世”了吧?! 独孤伽罗在琼华和亲的前夕死了,虽然哭得死去活来,可琼华还是不得不坐上远去突厥的大红车辇。 杨坚退位了,跑到骊山修了座离宫,带着几个他心爱的小美人,每天过得比神仙都美。 杨广登基即位的第一件事,便是接了婉约进宫,封为贵妃,然后恩宠愈常。 杨晟被封了恒王,封地居然在洛阳,杨广将主修运河的事情都交付到了他的手里,有天一阁与云家在背后支持,本来十年也未必能大成的工程,只用了五年,只花了七成的预算,便靠浚工,此时立储的呼声是一浪高过一浪。 杨林已经回了登州养老,因为离得不算太远,倒是时常会搭“便船”过来岛上转转,只是他们彼此之间绝口不提当日在骊山说起过的话题。 至于北平王府的诸人,经过时间的磨合,早就有了自己的一套相处方式,于罗成,也只剩了想念。 婚礼是件很繁琐的事,可这场于新郎、新娘来说只是逼于无奈的婚礼,便简单了很多,所以,天下和罗成非常之清闲。 桃花深处,两人静坐看海,不用说话,那种幸福的感觉便游弋在四周。 “这个东西……你说到底要怎么处置才好呀?”天下摊开左手,掌心一团七彩的光熠熠生辉,可她的表情却带着些许的无奈:“好几年了,整天操心着它,好烦喔……” 罗成伸手拨动了一下那团光,仍是那样的温暖细腻,笑着说道:“你要是不生气了,就把它还给八殿阎君他们吧……他们估摸着比优伽叶那群东西还惦记这东西呢……” “我就奇怪了,它怎么就会在……在那个时候突然就出来了呢?而且现在还这么听话,想拿出来就拿出来,想收回去就收回去,你不觉得邪门吗?”天下将手举高,凑到眼前第N次地盯着手里的光仔细看。 “咱俩能坐在这里看海,本身就已经是件非常非常‘邪门’的事了……与此相比,还有什么能更邪门呢?”罗成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天下认同地点了点头,突然眼珠一转,说道:“要不,咱俩把这个东西扔海里去,你看怎么样?……” “你敢!——”已经隐藏在他们身后多时的八殿阎君终于忍不住地跳了出来。 “咦?!这是谁呀?”天下冲着罗成一挤眼,左手一握,光华立隐,绕着气急败坏的八殿阎君转了一圈之,才做恍然大悟状,笑着说道:“这不是工作繁忙到没工夫见我们俩的‘阎王爷’同志吗?可真是稀客呀……”他们俩在这里摆弄了半天的混沌珠,勾引的就是眼前这个老鬼。这几年他们俩容貌都没什么变化,心里不禁有些不安,可是想找八殿阎君问问,这家伙偏偏又不肯相见,所以,今天在掐开“黑豆”后见又没有反应,她才决定出“狠招”…… “天下……怎么这么说话?八殿阎君掌管的可非一国一域,人多事杂的,就是赶上忙,百八十年的没工夫见你,也属平常嘛!”罗成站起身来握着天下的手,冲八殿阎君笑着说起风凉话。 “嗯,说来也是……我也总不能以为别人都跟咱俩似的这么闲……”天下一边说着,一边斜着眼看向八殿阎君。 八殿阎君定了定神,大马金刀地坐在罗成方才的位置上,一副有话要说的表情。 罗成与天下相视一笑,也坐了过去。 “我六哥已经被我大哥抓回去关起来了……”八殿阎君一上来先说了这么一句,倒让罗成和天下一愣,但他们俩知道一定还有下文,便没开口。 果然,八殿阎君只是顿了一下,便接着说道:“你们俩合体交欢之后,混沌珠便会……便会‘认主’的事,我也是才知道……” “认主?!”天下满脸的好奇,这可是两个很“神奇”的字呀,如果是她心里想的那个意思,那不是太……疯狂了吗? “什么意思?”罗成倒仍是十分的镇定,紧紧握着天下的手问道。 “意思就是说,这丫头以后就要和混沌珠、和这个空间共存亡了!”八殿阎君声音高得像尖叫,不过,让谁失了混沌珠这样的宝贝,也得心疼、肝疼、肉疼好一阵子…… “什么意思?!”罗成仍是这一句话,要求详解。 八殿阎君心疼的嘴哆嗦了,这颗混沌珠是他费了不知多少心思,用了不知多少天材地宝,求了不知多少仙人,最后才炼成的宝物,结果,居然白白让“人”捡了便宜……狠狠地瞪了天下一眼,咬着牙解释给罗成听:“只要这个空间还在,这丫头就不老不死,只要这丫头不死,混沌珠的能量就不会耗尽,只要混沌珠的能量不耗尽,这个空间就永远都在!——就是这个意思,你听懂了没?!”他都快气疯了,六殿阎君那个混帐东……“哥哥”,他把他自己的空间弄乱了套,就把罪魁祸首扔到了这儿来,好死不死还扔到了“钥匙”身上,这也就罢了,偏偏他还把轮回秘法教给了她!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可他又发什么“善心”,把那丫头的亲一对儿也给弄了来,如果是普通人,弄来就弄来好了,也不多那一个,可弄来的偏偏是个修习火神诀的,正好跟那丫头的水神诀配对儿,本来时间一久慢慢就会失衡的混沌珠在这俩人合体交欢后……认主了!!! 八殿阎君是做了N久的心理建设,今天才有勇气站在这里跟罗成和天下交待“后事”,他看着这花花世界就心疼呀! “不老不死?!”天下听到这四个字突然觉得心慌,手紧紧地回握住了罗成,神情间也带了几分忧色。 罗成自然明白天下在害怕什么,安抚似地冲天下笑了笑,然后问道:“那我呢?” “你?哼——”八殿阎君冷哼了一声,指了指天下,说道:“你能活多久就要看她了……” “什么意思?!”这次是天下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 “只要你让他上你的床,他就自然能从混沌珠里获得生机,什么时候你要是腻了他,只要三年不让他上床,他铁定得去我那儿报到……就是这个意思!”八殿阎君看罗成的眼神儿极轻蔑,好像在看吃软饭的小白脸儿一样。 天下却仿佛没听出八殿阎君话里的讽刺一般,扑进了罗成怀里,笑着哭了…… 不知哭了多久,也不知笑了多久,待天下渐渐安静下来,才发现八殿阎君已经不见了。她非常顺手地拉过罗成的衣袖擦干了眼泪,突然很认真地看着罗成说道:“咱们俩逃走吧!” 罗成挑了挑眉,没有说话,眼中却写满了“为什么”。 “既然注定了,这辈子会‘很长’,也注定了只有咱们俩彼此为伴,那就离其他的那些曾经很熟悉的人远一些吧……时间会让感情更深刻,等到了生离死别的时候,我怕我会难过……早早的离开,慢慢的淡忘……咱们两个一起,好不好?”天下说着,泪又涌了出来。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尤其对于感情,她怕极了生离死别,所以轻易不肯动真情,可是这几年,愉悦的心情让她在不知不觉中记住了很多人,如果注定要上演一幕幕离别,那她宁可选择放弃,选择忘记…… 罗成叹了口气,将天下再拥进怀中,良久未语。 ********** 三天后的婚礼上,缺少了男女主角,华丽丽的礼堂上,宾客们每人都收到了新郎、新娘一封信,写的都是离别…… ********** 蔚蓝的海面上,一叶孤帆自由的飘荡着。 “真的就让船这样自己飘着?” “嗯,就这样飘着,飘到哪儿算哪儿……据说,海那边的人还在茹毛饮血呢,咱俩去拯救拯救他们吧……” “你的愿望很伟大,可是,我们的水勉强只能够撑上十天……” “喝完了,就叫‘小八’同志再派人送点……” “他就那么听话?对了,那天他又来找你……你们俩都说什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签了个协议……只要他在我有生之年,任劳任怨,任我差遣,我就偶尔在他需要的时候将混沌珠借他用用……每次不超过三天……” “借给他?不会有去无回吧?” “应该不会吧……这个东西不能离开我太远,不然会自动飞回来的……” “这么神奇?!” “就是这么神奇!” “那这个买卖倒还挺划算的……” “那是,我像是那种肯吃亏的人吗?……呃……染……你的手是不是放错地方了?” “没有呀……我觉得放这里挺舒服的……你觉得呢?……” “我……我没觉得……嗯……别……别这样……染……” “我的相思……我的天下……别哪样呀?……是这样?……还是这样?……” 声音渐渐暧昧了起来,似乎连云彩都羞得不敢靠近,蔚蓝蓝的天,蔚蓝蓝的海,世界其实很小,小到只能容得下两个人……而已…… (全文完) —————————————————————————————————— 这篇文拖的太久了,当然也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所以常有无以为继的感觉,于是才仓促结文。这才知道原来写文是不能拖的,不然,会找不会最初写文时的那种感动…… 我也知道大家心中肯定会抱怨,可是除了努力的将新文写好,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希望大家能继续关注和支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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