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擅始善终》 01 前世 据说,每个孩子都是在父母的期盼中降临到这个世上的。 十二岁以前的张雾善对此深信不疑,那时候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唯一的女孩,汇集千万宠爱于一身,长辈们对她的喜爱远远超过了同辈的男生,让她以为她是张家的最受呵护的小公主,直到永远。 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随意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谁也没有料到,叶蓉卉的到来竟然会让她的小世界彻底崩溃,全盘倾覆。 若早知道十二年后的今天,她看到叶蓉卉与吕泽尧的小提琴演奏,随口提出给他们伴奏就引来家人的怒视的话,她当初死也不会喊叶蓉卉那一声姐姐 。 她只是一个迷途任xing的孩子,何至于面目可憎到让人横眉怒目? 门德尔松的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世界四大小提琴协奏曲之一,她曾经陪吕泽尧练习过很多次,她可以将三个乐章的每个音符每个停顿牢牢记得,只是因为他住在她的心中。但初恋往往是最不可靠的,说了多少的憧憬,许了多少的未来,都敌不过年少的冲动,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怪他,就跟他形同陌路,直至今日。 他留洋数年,技巧提高不少,曾跟他并称本市“最佳小提琴手”的叶蓉卉被他远远比下去,而她,疏于练习许久,勉强跟上叶蓉卉,更不要提与他并肩。 在场的人都不是外行人,都听出来这协奏曲的良莠不齐。她从余光中看到张韫楷低头看着手机,而妈妈则难掩焦躁地看着这边,还时不时地仔细观察着爸爸的表情……她那消瘦见骨的手指越弹越轻盈,有一种急欲飞翔的感觉。 她从未曾喜欢上钢琴。 只是因为爸爸觉得她应该练一样乐器,只是因为妈妈觉得钢琴很优雅,只是因为哥哥觉得弹钢琴的手指好看,所以她才觉得她应该喜欢钢琴。 但她的人生就如同她的钢琴,段段用力,毫不顺畅,喑哑而断裂。她用力地弹着,很用力地弹着,汗水从发梢上慢慢低落,低落到地面上,不能动弹,静静地等待蒸发,她也一样,被自己困住,不甘又无法摆脱地堕落下去。 吕泽尧飞快地朝这边睃了一眼,她又弹错了几个音,她也听到了,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手,它们有自己的意识,自由而欢快地弹奏着。 “善善。”吕泽尧停下来看着她。 她无法停止这困兽的临死挣扎。 其他人也发现了她的异常,纷纷看过来。她依旧保持着专业演奏家的姿势,十指上下左右跳跃,微笑着看向他们,双眼却无比地迷茫。 “善善!”妈妈的尖叫声让她陡然惊醒,双手重重地落在键盘上,发出一阵悲鸣声。她站起来,看着他们,“怎么了?”她试图迈开步伐,却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然后猛地扑倒在地上,剧烈地颤抖起来 。 呼吸不上来……内脏全部绞在一起了……她设定好的分量,不可能会过量…… 她想求救,可张韫楷拉起她的手想抱她起来,看到她手上的针孔后,面色一沉,回头说了一句,原本焦急着要上前的人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 是了,就算是曾经再怎么宠爱的小女儿,也比不过家庭荣誉重要,一个叛逆的张雾善就足以让张家爷爷无颜出门,更何况是叛逆到吸毒的张雾善? 她想得到,其他人也都想到了,所以她躺在地上抽搐,痛苦万分,她的家人却在犹豫着要怎么办?送医院的话,势必要曝光,然后毁誉…… 踌躇间,张雾善感觉自己身子忽然轻飘飘的,痛苦的感觉也离她越来越远,她努力想看清楚旁边的人,可视线越来越浑浊,只看到白雾般的东西。 一个人影扑过来,抱着她,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善善,善善……” 是妈妈的声音。 妈妈喜欢叫她善善,可她从来没有喜欢过她的名字。 她出生在一个清晨,雾很大,爷爷赶去医院的时候还因为雾太大了差点撞车了,结果她一出生,吹来一阵清风,大雾就散了,于是爷爷就给她取了雾善这个名字。张雾善,张悟善,听起来就像她一点善意都没有,需要佛祖点化一般;或者张毋善,因为她已经十恶不赦了,就算再怎么善也不能改变她了,所以佛祖干脆让她不要善了。不管怎么说,这个名字都不是一个好名字,索xing她的确不是一个好人,并没有枉费这个名字。 从她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她在亲情方面的弱势地位。她那个大她三岁的哥哥,叫张韫楷——因为云开,所以雾散,她从来不是主宰的那一方。只是她以前一直看不透,觉得大家对她的宠爱都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当那份宠爱被收回去的时候,她才那样的无法适从,才会一次一次地用任xing和肆意去挥霍那些有限的宽容。抛开血缘关系,一个叛逆任xing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亲生女儿和一个懂事乖巧争气漂亮有潜力的养女,孰轻孰重,一目了然。而那份所谓“血浓于水”的关系,在注重家世门风的张家,在无数次收拾残局的失望和疲惫中已经荡然无存了。 父母,是真的可能恨儿女的,她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太晚了 。 当一个男人迫于无奈娶了一个不爱的女人,就算女人为他痴情数十年,甘心牺牲一切,他还是不爱,连带女人生下的女儿。 “妈,赵、赵茜……芸……”她艰难地吐出那几个字,今天她回家就是告诉妈妈前几天她看到爸爸和叶蓉卉的生母赵茜芸在外面约会的事,可她一回来就听到吕泽尧要和叶蓉卉即将订婚的消息,怒火盖过了理智,她只顾着要给吕泽尧或叶蓉卉添堵,完全忘记了本来的目的。 “你别说话别说话,我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的。”妈妈紧紧地将她抱着,泪如雨下。 她还想说,时间却来不及了,她胸中一股郁结,她死了没关系,可是不能让那两母女的目的得逞,虽然她一直怨恨妈妈太懦弱对爸爸言听计从,但妈妈毕竟还是妈妈…… 姗姗来迟的救护车,还是无法挽留她离去的脚步。她听到愤怒的吵闹声,努力地睁开眼睛看过去:妈妈慌乱无措地捂着脸痛哭,张韫楷拉着妈妈,看不清楚表情,爷爷和奶奶一脸痛惜地相互扶着,爸爸捂着半边脸直喘气,叶蓉卉则扶着他,一脸悲天悯人地看着众人。 最受不了的,就是叶蓉卉这份自然的高人一等的睥睨之势,仿佛她是蝼蚁,卑微而脆弱。 即便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因为不肯放开执念的人是她,骄纵的是她,最后受伤的也是她。这样的结果,早在她拿起那白色粉末那一刻就预料到了,贪图一时欢愉,投掷了她的后半生。 她那时候想,若是家里知道她吸毒的话该是怎样精彩的表情呢?爷爷大怒之下会不会把她赶出家门?她都想好了,如果他们真的要跟她断绝关系,她就随心而行;如果他们bi她戒毒,那她就不计前嫌,做一个乖孩子。只是她高估了自己,她根本没有勇气把这件事说出来,也没有办法抵制住那来自地狱的白色死神的**。 她不是没设想过自己的结局,但今天这样狼狈的结局根本不在她的剧本内,她只准备了一剂,根本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她还有很多话没有说,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张雾善还没有华丽地回归呢。 可是那尖锐而绵长的“滴——”让她明白,有因必有果,既无善始,何来善终? 02 重生 时间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同样的状态,因为不同的心态,感觉竟然天差地别。像这样闭着眼睛任由思绪游动,放在以前,张雾善肯定会度秒如年,现在她倒是挺受用的 。 很久没有这么轻松了,自从那一次爸爸打了她之后,她的神经就一直绷着,没想到死了反倒轻松了,难怪人家会说一了百了。 渐渐地,旁边的声响传入到张雾善的耳朵里,有人说话,有人走动,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她躺在病房里。 她难道还没死吗?她想起自己听到的那一声代表无心跳的滴声,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该不会这里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吧?她在病房中死亡的,所以在病房中醒来? 张雾善坐起来,发现脑袋有点疼,还有点恶心,她缓了一下才下了床,走到窗边看出去:阳光灿烂,跟一般医院的院子没什么区别。 正疑惑着,房门打开了,张雾善回头,看到林月桐走进来,她心一惊,迟疑地喊了一声:“妈……”怎么妈妈也会在这里? 林月桐不赞同地看着张雾善,走过来将她拉回到**:“嫌自己脑震荡还不够是不是,赶紧给我躺好。” 脑震荡?张雾善又是一惊,她不是注入过度吗? 见张雾善听话地躺好,还异常认真地看着她,林月桐想起这个女儿之前也是这样乖巧懂事的,心里不由软了下来,伸手抚了抚她额上的头发,叹气道:“好好地,怎么会想到去撞人家的车?要不是你爸的周旋,对方也没有受伤,不然你不得蹲几年牢饭,以后可不要这样了。” “撞车?”张雾善喃喃地重复道。 “善善,以前你怎么闹,妈都随你了,因为妈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妈心里也不好受。”林月桐眼眶慢慢就红起来了,她拉着张雾善的手,语重心长道,“可这会不是小事,你去撞人家,万一有个好歹,是会出人命的。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了呢?妈可就你一个女儿而已,你怎么能这么对妈呢?” 林月桐又说了很多话才走,她后面说的话张雾善都没有听进去,脑袋里一直重复着撞车这两个字。 她二十三年人生里,就只有那么一次想不开去撞别人。那一次她难得回一趟家,客厅没人,她就随意吃了点东西,刚要出门时爷爷就回来了,然后发现他放在客厅展柜的一个明清青花瓷盘碎了,他二话不说就劈头骂她,她自然不肯背这个黑锅,争执不下,最后怀着一股火气开了张韫楷的跑车出去 。心头大火无法宣泄,偏偏还让她看到江宿那辆车,她想起他做的种种来,脑袋一热,鬼使神差地就踩了油门开过去。 那件事,发生在她大二暑假,还是20岁的时候。 见鬼了,张雾善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跑出去,拦住一个护士,问她日期。连问了三次,对方的回答都是08年8月11日,张雾善这才有一种恐慌的感觉。 她在2011年8月11日死了,然后回到2008年8月11日复活! 真的是……太荒谬了! 张雾善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指,左手食指上已经刺上一只荆棘鸟,修长白皙,还没变成干柴,手臂上也没有触目惊心的红点,脖子上还带着那根项链——她真的变成了以前的自己。 “您没事吧?”护士看到她脸色不好,关心问了一句。 张雾善惊了一下,看着护士,半天才想起人家问了什么,恍惚道:“护士,你说什么样的脑震荡可以让灵魂出窍啊?” 护士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她摇摇头,恍恍惚惚地回到了病房,爬上了床,拉起被子蒙住全身,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么荒谬的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呢?她怎么可能回到了三年前?现在这个现在,跟以前的现在是不是一样的?2008年8月11日,奥运会的第三天……她登地爬起来,想办法找了台电脑上了网,最后叹息而回:幸好是一样的。 张雾善在医院里观察了几天,没有什么大碍,医生就批准她出院了。来接她的,依旧只是林月桐,记忆中也是这样,而且回到家她还要面临一场严厉的批评。 林月桐看着一言不发的女儿,越发忧心忡忡,公公昨晚发话让全家人中午回家,肯定是要教训善善的,若是以前的善善,大不了就冲动回嘴然后负气离家,可现在的善善xing子有点捉摸不透,就怕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车子停在门外,等待车库门打开,张雾善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记忆中熟悉的房子,忽然漫起一股心酸,无论是在记忆还是现在,这幢房子的大门都不会主动对她敞开 。 果不其然,进到房内一大群人等着她。 为首的自然是她的爷爷,张建平,从张雾善进门就一直黑着脸。 “我们张家,从来没有出过这么顽劣的子弟。”张建平猛地一拍桌面,林月桐和张雾善震了一下,连坐都不敢坐了,规矩地站着听训斥。 张建平呵斥的话脱口而出,一个一个帽子压下来,林月桐听着脑袋一阵发懵,可张雾善至始至终都低垂着脑袋,毫无反应。老爷子说着说着也察觉到不对劲,不动声色地看过去,发现张雾善听也不听的样子,心头大火一下子扑腾起来,他又拍了一下桌子,放下狠话:“今天你若不给江家道歉,你就永远都不要踏进我们张家的大门。” 林月桐的心一下子揪起来,她眼巴巴地看着张雾善,扶着张雾善的手紧了紧,“善善,咱们还是去道歉吧?” 张雾善抬起头,将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有气愤、有冷眼旁观,更多的是厌恶,她拉下林月桐的手,无所谓地说:“我搬出去住。” “你!”张建平站起来,抓起拐杖就要冲过来,张佑棠和张韫楷赶紧稳住他。 “爸,这种不孝女不值得你生气。”张佑棠拉住张建平,回头指着张雾善大骂,“养你那么大,就是让你来顶撞长辈的吗?早知道还不如不生你了,赶紧向爷爷认错。” “上梁不正,我有什么办法?”张雾善没有示弱,“总比有些人好,说得冠冕堂皇,做得却不堪入目。” 张佑棠气极之下扬起手给张雾善一个耳光,然后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张雾善捂着脸,慢慢地转过来,冷冷道:“道歉!” 刚升起的内疚感立刻消散无余,张佑棠恨不得刚才那个耳光再打重一点,他瞪着张雾善:“我教训你还有错了?” “那我教训江宿又有什么错?”张雾善立刻反驳,“想要我道歉,还要看他有没有胆接受。” 别说张建平父子,顿时连张韫楷都觉得张雾善过分狂妄了,就算是普通人听到这样的话都要计较一番,更何况是那个江宿呢 。 “你以为江博成死了,他们江家就散了,江宿就好欺负了?没见识的东西!”张佑棠好不气恼,恨不得砍开张雾善的脑袋瞧瞧她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是我和他的事,跟你没关系。”张雾善放下捂住脸的手,看着张佑棠,“小心你尊贵的手,这是我能忍受你最后一次打我了。” 张佑棠看着她眼里的恨意,心中一怔,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动手吧?她委屈、生气都可以理解,可是哪里来的恨意? 其他人也看出不对劲来,林月桐拉了拉张雾善的衣袖,张雾善扭过头拨开她的手,扫了众人一眼,绷着脸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怎么了?”叶蓉卉看着张雾善的背影纳闷道。 “看看上辈子我做的是什么孽。”张建平又气又恼。 林月桐看了看张佑棠黑得不能再黑的脸,默默地低下头,张韫楷悄悄地站到她身边,她赶紧把眼角的湿润bi了回去。 张雾善看着阔别多年的房间,自己小时常用的东西都好好地放在原处,心里既不屑又怀念。在医院的这几天她想了很多,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重生了,回到了三年前,按理说她可以凭借重生的身份扭转她无端猝死的命运,让家人重新接纳她。但经历过这样无妄之死后,她想通了很多事情:就算她努力变成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她最多能挽回爷爷和哥哥的情分,但始终抵不过张佑棠的“爱屋及乌”,而深爱着张佑棠的林月桐即便再疼惜她,也会因为张佑棠而有所保留。她可以设计叶蓉卉,让对方体会一下她曾经的感受,但那样的话她就跟叶蓉卉没有区别了——她那么痛恶那一套,又何必让自己沦落成自己讨厌的人? 有人对她这么说过:一朝醒悟,以前的种种快意全都是荒唐,我已经站在岸上了,张雾善,你什么时候才肯回头? 执着都是贪念。 就算她再叛逆,就算他们再反感于她,就算她不挽回,这份亲情关系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与其想着怎么去扭转别人的态度,还不如改变自己,让别人自动对自己改观。叶蓉卉苦心经营那么多年,图的不就是这份关系吗? 03 回校 接下来几天,张雾善的举动让所有人越发费解,她除了吃饭就一直待在房间里上网,安分得让人不敢接受。 但这正是所有人想看到的结果,因此除了林月桐时不时敲门查看她在做什么外,没有人关心她究竟怎么了,自然也没有人看到她最狼狈不堪的一面。 她出现了戒断反应,虽然身体换到了未吸毒之前的状态,但精神依赖仍然折磨着她,每到特定的时刻,记忆中那些**便悉数出来折磨她bi迫她,她每次都只能用被单将自己紧紧地裹住,以免冲动之下会忍不住伤害自己或重蹈覆辙。她怕别人看出端倪,便提出要回学校。 林月桐自然第一个反对,理由是张雾善刚出院,身体尚未复原,而且现在还没有开学,学校安全后勤等工作都没到位。 张雾善看着努力板着脸假装生气的林月桐,心里不是没有愧疚。林月桐是从心底里疼她,可惜一旦她和张佑棠发生了冲突,最后被放弃的总是她。林月桐是林家老幺,中年得女,宠爱非常,而夫家又选了相熟的家庭,以致于林月桐到现在xing情都还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觉得爱情比什么都来得重要,所以到最后明知道丈夫的心早就不在自己身上还要选择隐忍。 这种爱情观,张雾善实在不能苟同,但她不是林月桐,不能对别人的爱情指手画脚。 张雾善回宿舍的时候,其他三个人都已经回来了,张雾善跟她们算不上熟,随便打了个招呼就收拾自己的床铺去了,这让跟过来的林月桐很不满意。 “善善,包里不是带了好吃的吗?”林月桐推了推张雾善,“拿出来跟同学分一下嘛 。” 张雾善看了一眼表情不自然的几个人,打开包将吃的都拿出来,林月桐接过去,分别塞到王蓓、沈田、祝其芳的手中。三个人赶紧道谢,林月桐摆摆手,笑道:“善善不喜欢吃这些,你们都是善善的好同学,就帮她吃点吧。” 王蓓几个看着很沉默的张雾善和很活泼的林月桐都有点讶然,感觉这对母女应该换一下思想也许会好一点。 林月桐走后,张雾善在**躺了一个下午,听着王蓓几个人说着哪部电影好看哪个明星又怎么怎么样等等。 “看到没,《财经时刻》的诸葛宛墨竟然拍杂志封面,还穿得这么暴露。”沈田指着屏幕上的一张图片对其他两个人说道。 王蓓和祝其芳凑过去看,纷纷咋舌:“电视台主持人也越来越时尚了。” “这个色彩用得很不错啊。”王蓓赞叹道,又说,“听说这家杂志开学后要在我们学院做个推广活动,你们猜诸葛宛墨会不会来?” “不可能吧。”祝其芳不以为然,“人家怎么可能会到一个学院的小小的活动来?” “云大是云城最出名的大学,有名人来不出奇。”沈田看了看屏幕,脸上闪过不知道是羡慕或不屑的表情,“诸葛宛墨不过是个主持人,又不是什么大明星,我们云大还不够资格请她?” 张雾善默默地躺着,努力回想。凭着记忆在网上对奥运会赛事下注,她不仅满满赢了一钵,还松了一口气,这个世界果然还是之前的那个世界。而诸葛宛墨现在虽然只是一个以“知xing优雅”为出名点的财经新闻女主持,但几年之后她因卷入与豪门二代的恋情事件知名度大增,全国家喻户晓,然后涉足影视圈,并登入亚洲一线女星之行。 这样快速的崛起,如果仅靠运气,那是不可能的,诸葛宛墨这个女人不简单。 林月桐果然打宿舍电话查人,张雾善慢慢地爬下床,接过电话:“妈,有事打我手机就好了,电话在下面,我懒得爬床。” 林月桐笑了笑,然后交代了几句挂了电话。 张雾善放好电话,看到王蓓三个人都看着她,便说:“以后有我的电话,就说我在图书馆 。” 王蓓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低下头看自己的电脑。 张雾善换了鞋子,带了外套走出宿舍,走出学校的东门,在附近的小超市里买了一条烟。店员看了香烟的牌子,说:“送人的吧?这种够猛。”张雾善把钱甩到柜台,拿了烟就走,然后拐进旁边一个小区里的一个两室一厅的小套房里。钥匙还在她这里,她暂时打算住在这里,等戒断反应消失后再另做打算。 房子里就像被贼翻过一遍,乱七八糟,一片狼藉,应该是以前的她泄愤弄的。现在她没什么心思来收拾,拆了一包烟,抽出一支点上猛地吸了一大口,结果被狠狠地呛到了。好长的时间里,再猛地香烟对她来说都像白开水一样,毫无感觉,可现在她只能从香烟中找到支撑的力量。抽了半包烟,她才稍微缓过来,然后简单洗了个澡。 镜子里,她第一次正面重生后的自己,长长的头发,纤细的躯体,过于苍白的皮肤让脖子上的水钻项链异常夺目。没有凹陷的双目,没有蜡黄的皮肤,没有嶙峋的瘦骨,没有颤抖的双手,陌生得触目惊心。她一把将项链扯下来丢到垃圾桶里,随便拿毛巾随便擦了擦湿发,扑到**睡下了。 “你们不觉得她怪怪的吗?”睡觉前正对着镜子擦ru液的沈田突然说道。 王蓓正在关电脑,对沈田的话一头雾水:“她是谁?” “张雾善呗。”祝其芳说道。 “就是,”沈田继续说道,“莫名其妙回来不说,还很安静,不像以前每次回来不是摔东西就是打电话骂人。” 三个人想到张雾善以前不带脏字骂人硬是把人骂哭的样子,又想到她今天的一反常态,都有点寒碜。 “这该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吧?”沈田说道 。 “呸呸呸!”王蓓白了她一眼,“你这乌鸦嘴。” 张雾善自然不知道三个舍友对她的评价,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去了图书馆,找了大一大二的专业课教材来复习,想把很凄惨的成绩补回来。她的专业是视觉传达设计,隶属于云大艺术学院,是一个挺不靠谱的专业。现在学艺术的,要么是真心追求纯艺术的,要么是因为高中成绩太差选的捷径,张雾善明显就是后者。她的文化成绩本来没达到云大艺术学院的线,是张佑棠扔了好几个万把她弄进来的。她对这个专业没兴趣,专业课随随便便听了几节觉得没意思就没去上了,张佑棠教训了几次发现她还是恶xing不改,就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学校老师不打电话给他就好了。 现在既然她重新回到了20岁,当然不能再重蹈覆辙,虚度光阴。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不是你努力了就会讨人喜欢,有些人厌恶你,连呼吸都不愿与你同一片空气。她不会再为了那种事与自己为难,她在意的是自己。她需要成长,需要独立,需要一个能让自己骄傲起来的机会,当务之急就是要有一技之长。至于改善与家人的关系什么的,暂时放在后面,毕竟她现在还想不明白,前世究竟是谁动了她的针,增加了剂量,让她断了xing命。她不想把自己的家人想得太坏,可是一旦个人摆在家庭荣誉面前,永远只有退让的份,这种事在她那种家庭完全可以理解。 离那件事还有三年的时间,她不知道可不可以通过努力来避免这样的悲剧发生,她很愿意相信那个人只是想让她吃一下苦头,并不是真心想要她的xing命,所以为了她,也为了那个人,她无论如何都要努力。 张佑棠和赵茜芸的事也让她很在意,她是不是应该给林月桐提个醒,让她有所警惕呢。可想到自己老妈的xing子,她担心警惕没成,反到弄巧成拙,本来事情还没个影,林月桐就疑神疑鬼。算了,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开学后,张雾善不仅没有错过大三的每一节专业课,连本专业的大一大二的专业课去听了,这个改变让很多人讨论了很久,却没人敢主动问她怎么回事,她省了很多解释的功夫,但也说明她的人际关系真是很差。于是她主动找上班长朱玉敏,问班上有什么事情她可以帮忙的,朱玉敏受宠若惊,告诉她下个礼拜v杂志跟学院有个主题秀,学院学生会要组织,可能会需要帮忙。 “我能帮上什么忙?”张雾善问道 。 朱玉敏想了想,说:“给现场礼仪队化妆的人员还缺几个,你可以吗?” 化妆?张雾善眨眨眼,点头。她从初一开始就学会化妆了,淡妆只用五分钟就可以了。 活动当日,张雾善早早就来到活动现场,朱玉敏看到她就把她带到学生会的一个组织人员面前。 那个同学看到张雾善,眉一扬,说:“原来是张大小姐,我们需要的是能给其他人化妆的人,您平常都是请别人帮化的,不知道能不能帮别人化呢。” “没当过大红大紫的歌星的人,就不能教未来的巨星唱歌吗?”张雾善反问。 对方撂了个无趣,随便一指,让人把张雾善带到搭台后面的化妆区。说是化妆区,其实只是空地上摆了几张凳子,连镜子都没有,很简陋。十几个穿着旗袍的小姑娘怯生生地靠在一起站着,眼巴巴地看着她。 带张雾善来的男生把化妆盒递给张雾善,对她说:“还有两个人没来,你先开始吧。” 张雾善打开化妆盒,里面摆着一大堆廉价的化妆品,抬头问:“要化什么妆?” 男生一愣,看了看十几个礼仪,说:“随你化,只要不抢了主角的风头就可以了。”然后急匆匆地走了。 张雾善找了张椅子坐下,将化妆盒里的化妆品分了类,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地上。“你们大几的?”她问道。 “我们是大一的,学姐。”一个女生回答她。 “这么听话,想来也是。”张雾善一一看过所有女生,然后问,“你们想化什么妆?” 女生们一个看一个,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只要漂亮就好了?”张雾善提示道,女生们纷纷点头,她嘴角一撇,找出隔离霜,再找出粉底液,递给她们,“先擦这个,再擦另外一个。没有镜子,相互帮忙,粉底液不要擦太多,要擦匀称。” 女生们纷纷行动起来。 04 韫楷 活动是早上十点半进行,所有的礼仪和模特必须在十点前全部就位,艺术学院的学生会人员不多,工作起来捉襟见肘。带张雾善去化妆区的男生叫李瑞,大二,外联部的副部。云大在云城是最好的大学,很多定位在大学生的产品都愿意到云大来做活动,但云大有二十多个学院,每个学院的学生会都想争取到活动赞助。v杂志这个活动是他们外联部争取了好几个月才拿下的,他为这期活动忙了整整一个月,今天早上更是5点钟就起来安排,不希望出什么意外,但让他气愤的是,都九点了,给模特上妆的人只来了两个,有一个还没来,电话也打不通,气得他猛打那个人的电话。 张雾善在李瑞身后看了半天,才开口问:“需要帮忙吗?” 李瑞回头看见她,急了:“你站在这里干嘛?礼仪那边的事呢?” “完了。”张雾善伸手朝那边的礼仪队招招手,几个小姑娘就昂着头挺着小腰杆走过来。 李瑞看了看,让礼仪找个地方休息,等候安排,他想了想,对张雾善说:“同学,你会不会化艳妆?” 张雾善瞟了他一眼,问:“什么叫艳妆?” 李瑞从手机里调了一张照片给她看:“就是这样。” 张雾善看了看,说:“我没问题,但刚才那些化妆品是出不来这么好的效果。” “这个不是问题。”李瑞立刻带她走到广场旁边的活动室,里面有不少人来来回回地走着,又吵又乱的。 “李瑞,你带她来干嘛?”先前那个挖苦张雾善的组织人员问道。 “给模特化妆。”李瑞拍拍一个女生的肩膀,让她站起来,把椅子抽过来放在张雾善面前,说:“玲姐,你找的那个人还没来,电话也打不通,时间差不多了,我可等不及了。” “那也不能随便找一个人来啊,模特可不是礼仪,要跟诸葛宛墨一起上台,还要上电视的,你以为随便会擦个粉的人就可以了?”何玲急冲冲地说道 。 “学生会就是这样欢迎一个热忱提供帮助的同学的吗?玲姐,这个活动可是我拉来的。”李瑞别有深意地看着何玲,然后对张雾善说,“同学,就麻烦你了。” 张雾善没有坐,看看没化妆的模特,又看看李瑞。 李瑞不耐烦地吼了一句:“愣着干嘛?想luo妆上台是不是?” 还是没人愿意出来,张雾善眉一动,说:“这年头想让哪个明星luo妆上镜比让他们luo奔还难,小师妹们年轻就是有本钱。” 几个人这才推推搡搡,最后是把一个圆脸的女生推出来。 张雾善让那个女生坐在椅子上,自己则正对着女生坐在桌子上,随意挑开化妆盒,然后端着女生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动手,看得李瑞很急躁。 “你没有别的事了?”张雾善看着女生的脸对李瑞说道。 李瑞一愣,说:“有。” “自己忙去吧。”张雾善说着,拧开一瓶ru液倒在掌心上,注意到李瑞还站着没动,便瞄过去。 李瑞咳了一下,说:“你忙。”然后看了一眼何玲才走出去。 李瑞一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张雾善身上,可她却好似没注意,慢慢地搓着掌心,漫不经心地问对面的女生:“喜欢什么样的色调?” “就比较活泼一点的。”女生老实回答。 “活动主题是什么?”张雾善又问道。 女生想了一下,说:“好像是魅力青春之类的。” 张雾善开始往女生脸上抹ru液,“你觉得青春的魅力可以用什么来代表?” 女生回答说是玫瑰花。 张雾善便开始着手给女生化妆,护理、隔离、打底,然后是眼妆 。“眼妆时间比较长,闭上眼睛。”张雾善说着,拿起眼线液 在女生浓密的睫毛根部慢慢涂上眼线液。 现在及接下来的几年,越来越多的人以厚重的眼妆为美,很多人喜欢用长长的假睫毛和粗大的眼线来凸显自己的眼睛,张雾善偶尔也会这样子,但大多数情况下她都不会把眼睛化得那么夸张,她偏好用细长的线条来衬托各人的眼形。眼前的女生有一张婴儿肥的脸,宽厚的前额,修得过细的眉毛,足够大的眼睛,明显的双眼皮,不需要刻意强调眼睛就很吸引人了,所以很好化。 叶蓉卉也在云大上学,攻读金融系的硕士,她周末回了家,今天刚好让张韫楷开车送她回学校。 “我想去公司实习,不知道方不方便。”叶蓉卉说道。 张韫楷不解道:“研一的课不是排得挺满的吗?实习什么时候安排都可以,学业要紧。” “基本的东西本科都学了,研究生阶段主要还是实践为主,别看我们那个老板学术很厉害,其实他很不喜欢带学生,一天到晚放我们吃草。”叶蓉卉抱怨道,“还不如直接去实践,早点发现自己的不足及时改正。” “你呀,就是这么争强。”张韫楷笑了笑,“想进哪个部门?” 叶蓉卉思索了一下,摇摇头,说:“每个部门的xing质我都不是很了解,由你决定吧,但是我可不要进那些委屈的部门。” “什么叫委屈的部门?”张韫楷好笑道。 “就是其他部门随便都可以让他们帮忙做事的部门啊。”叶蓉卉解释道。 张韫楷挑眉:“大小姐,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市场总监助理,可还没那么大本事,你还是去找我爸吧。” “得,能找叔叔我还来找你?”叶蓉卉没好气道,“你都没有注意到阿姨最近跟叔叔闹别扭吗?我还是不要再麻烦叔叔了。” “我妈会跟我爸闹别扭?”张韫楷一脸不相信,要说张佑棠不理林月桐那倒是很有可能。 “阿姨最近……”叶蓉卉面带犹豫,“她好像在烦善善的事 。” 张韫楷沉默了一下,瞟了她一眼,问:“善善怎么了?” “就是没有怎么了才奇怪。”叶蓉卉低头道,“我总觉得善善从医院回来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你说,善善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张韫楷淡淡地说了句“可能吧”就没再说话了,叶蓉卉看他的表情也没有再说什么。 张韫楷想着反正上午也请了假,刚好也要去云大,顺便找张雾善谈一下。对这个亲生妹妹,他真的很没辙。小的时候他觉得身边接触到的女生都跟张雾善一个xing子,所以觉得有个霸道又骄纵的妹妹没什么不正常,而且那时候张雾善除了那点小缺点外大部分时间都蛮可爱的,喜欢穿漂亮的衣服,喜欢热闹,一张小嘴噼里啪啦说个不停,不要说大人了,他看着都很喜欢。可到后来,那点小缺点慢慢变大,说出的话也变得很难听,有一次做恶作剧把爷爷花了大力气请来的客人得罪了,导致一张很大的单没签到,气得爷爷差点没把爸爸打死…… 车子开进了云大,随便找了个空位停下,叶蓉卉打开车门感慨了一句“有车一族就是好”,张韫楷便取笑说:“你如果大胆点把驾照考到,还愁没有车?” “别人送的车我可不稀罕,”叶蓉卉扬起姣美的脸庞,说,“我要自己挣自己买。” “有志气。”张韫楷赞道,帮她把东西提到宿舍后才离开。 “卉卉,你哥对你还真好啊。”舍友温瑶瑶一脸羡慕道,“人还长那么帅,xing格又好,真是没天理了。” “还好吧。”叶蓉卉平静地说着,拿起手机,眼睛却闪过得意。 张韫楷走回停车的地方,经过活动广场刚好看到张雾善从搭台后方钻出来,他迟疑了一下,对她喊了一声。 张雾善茫然地看过来,站了一下,才走过来。 “你有时间吗?”张韫楷摸了摸兜里的车钥匙,“出去转转吧。” 张雾善点头,张韫楷就去取车。 上了车后,气氛很压抑,张雾善没有说话的打算,张韫楷则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身体都好了吗?” “好了。”张雾善简单地回答。 张韫楷顿了一下,又问:“江宿是不是得罪你了?如果他真欺负你了,我找他算账去。” 张雾善细长的眼睛往这边瞄了一下,张韫楷一阵心虚,他其实是想问她为什么要去撞江宿的,但话说出来就变成试探。 张雾善从纸巾盒抽出几张纸巾,慢慢地将手上的化妆品残渍擦掉,没有回答张韫楷的问题。张韫楷不敢再问,想了想,又说: “妈好像在跟爸闹别扭。” “连你都看出来了,这个别扭还真是闹得有点大,” 张韫楷有点尴尬:“刚才我送小卉过来她跟我说的,你回家劝劝她呗。” 张雾善自嘲地笑了。在云大看到张韫楷,她正觉得奇怪,他现在正在公司的基层锻炼,公司高层好像布置了不少任务给他,他应该忙得不可开交才对,但如果扯到叶蓉卉的话一切都说得过去了。她看着他,问:“你让我劝谁啊?” 张韫楷想到父女两之间的箭拔弩张,又想到林月桐对张佑棠的千依百顺,为难起来,他只是顺口这么一说,没想她会反问。过了一会,他才问:“说起来,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十八岁。”那时候她刚上大学,不必每节课都去上,时间很宽裕,就去报名学了开车。 “两年前学的车,现在还记得怎么开,很厉害嘛。”张韫楷笑道,想一转先前的沉闷。 张雾善慢慢地抬头看他,奇怪道:“难道你不知道我有一辆玛莎拉蒂吗?” 张韫楷一震,车子差点打转。 玛莎拉蒂!一辆最少也要250万,他不相信家里会出这笔钱,可她的零花钱连个轮胎都买不到!张韫楷刚想追问车子怎么来的,张雾善手机就响了,她接了之后很快对他说:“马上调头回学校。” 05 意外 语气有点严肃,张韫楷没有迟疑,马上调头回了云大。 下了车,张雾善马上往一大堆人围着的活动广场快步走过去,张韫楷也跟上去。 李瑞早就等着了,“什么事?”张雾善边走边问道。 李瑞微微叹气,说:“到那边再说吧。” 张雾善无比疑惑,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清楚的?她不过就是帮几个礼仪和模特化妆而已,还能出什么岔子吗? 到了活动室,一群人待在里面,比先前还拥挤了几分,诸葛宛墨竟然在边上坐着,张雾善更感困惑。 看到张雾善进来,所有人都纷纷看过来,何玲迎上来,对着她斥责道:“跟你说不要自作主张了,看你做的好事吧。” “玲姐!”李瑞赶紧打断何玲的话。 张雾善看看何玲,目光再扫过旁边的人,然后问:“究竟什么事?” 没人回答,而何玲被李瑞那一喊,拧着头不看她。 李瑞只得硬着头皮解释:“同学,现在快十点半了,活动就要开始了,你能不能把你负责化妆的三个模特的妆换一下?” 张雾善看了看那三个模特,不解道:“我化得不好吗?” “不是不好……”李瑞往诸葛宛墨那边瞄了一眼,说“你化的妆很好,很有创意,但可能跟我们的主题有点距离,所以……”最后他这么说道。 张雾善点头表示理解,但还是不明白:“那找个熟悉主题的人重化就是了。”何必花大工夫找她的手机号码,让她回来? 李瑞顿时难以启齿。 这时候诸葛宛墨轻轻笑了,她站起来,袅袅地走过来,弯着嘴角说:“其实是我们这边不好意思才对,没有想到学生们能化这么惊艳的妆容,把我狠狠比下去了。因为不能让我在这么短时间内换妆,只能委屈几个小姑娘了,可这几个姑娘都很不舍得将这么漂亮的妆卸掉,所以才把你请来帮忙想想办法 。” 张雾善对诸葛宛墨的说辞不以为然,请她来帮忙想想办法?说着好听,说穿了就是让她让步。她首先看向那三个模特,几个小姑娘脸上既纠结又坚持,她又看向李瑞,心里一面衡量。她最初的目的仅仅是改善一下人际关系,并没想着要因此扬名,让几步都没问题,可现在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再漂亮的妆容怎么能比得学院的荣誉来得重要?几个模特这么做明显是故意的,想让她丢丑。 张雾善可没打算如了她们的意,有些人就是太自以为是了。 李瑞心里也不平静,没想到随便找了个人就碰到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只用半个小时就帮十几个礼仪化好了妆本来就够让他惊讶的了,等看到那三个模特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脑海里只剩下“神奇”两个字——有谁想过可以在眼睛周围用淡色勾勒出一朵若隐若现的花朵吗?那不够浓重却恰到好处的上睫毛,在眨动间看起来就像两只振翅的蝴蝶在花朵上颤颤欲立一般,印在脸上还不觉得奇怪。这样的人才今天才偶然遇到这件事,本身就很神奇,一向八面玲珑的何玲竟会针对她,就更奇怪了。李瑞越想越对这个女孩子好奇。 思忖间,张雾善已经开口了,她问的是诸葛宛墨:“你真觉得我的妆漂亮?” “那是当然。”诸葛宛墨毫不掩饰道。 张雾善便说:“既然你也不忍心委屈了几个小姑娘,那这样好了,如果你信得过我,二十分钟之内我可以帮你换妆,既贴切主题,也不影响和模特的搭配。()”见诸葛宛墨有些犹豫,她又补充道:“如果你坚持的话,上台前我也可以帮三个模特另做。” 诸葛宛墨对现在的妆其实很不满意,因为化妆师不肯承认自己比一个大学生水平差,坚持不肯换,所以才想让模特们换,所以她没有考虑多久,不顾化妆师难看的脸色接受了张雾善的要求 。 何玲的脸色沉了沉,她身后的几个模特表情有几分慌张。 张雾善立刻拿了诸葛宛墨的化妆盒,让她坐下,准备给她卸妆。 何玲表情一整,问:“那还有五个模特不是花容妆,怎么办?”一共八个模特,张雾善负责三个,另外一个人负责其余五个。本来只有三个人的花容妆,占少数,可现在主角也变成花容妆了,那五个人只能跟着变了。 张雾善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她们不是我负责的,我可没那么多时间。” 何玲气得半死,一开始她化一般的浓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以前就看她很不顺眼,还想着趁机压一下她的锐气,没想到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偿失。 张雾善可没空理会何玲的心思,专心挑颜色。 何玲却对诸葛宛墨说:“宛墨,这样好吗?你和模特们就是一样的妆了。” 李瑞倏地看向何玲,何玲僵着脸笑着没理他,诸葛宛墨却弯着唇角说:“就算是穿一样的衣服,化一样的妆,我相信我跟其他人绝不会一个样。” 不亏是名人,果然自信十足。 李瑞松了好大一口气,心里不免怪罪何玲拎不清轻重缓急,若是换了其他名人,早都拍桌子走人了!不管是谁的错,都不应该拿活动的事来冒险,这么简单的道理何玲怎么会弄不清? 张雾善将手中的的小盒子往桌上一丢,伸手去抬诸葛宛墨的下巴,笑道:“诸葛小姐,你放心,花,也是有花中之王的。”神色平静,看也没看脸色灰败到极点的何玲,莫名多了几分威严。 张雾善说到做到,一样是在脸上画玫瑰花,可诸葛宛墨脸上画的是墨绿色花瓣堆垒的硕大娇艳的玫瑰花,用红色的叶子衬托着更显娇嫩欲滴,那伴随着笑意弯起来的眉睫用几根若有若无的细线连接在一起,就像附在花朵背后的蝴蝶的两只触角,栩栩如生。 诸葛宛墨身材匀称高挑,台风平稳,配上这样的妆容,尽管只有三个模特作陪,还是让台下的学生们激动万分 。活动还被不少本市电视台转播,引起了不小的反响,连带云大艺术学院的策划也得到各方面的肯不少肯定,这让主要负责人都感收获不小。 张雾善也有收获,诸葛宛墨主动送了她一本带有签名的《宛墨理财》,还给她留了一个邮箱。 张雾善随手把书放在桌面上,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时书却不见了,她也没怎么在意,这年头有点名气的人的签名挺多人稀罕的。 李瑞跟她道谢,顺便邀请她参加晚上的庆功宴。 “你们辛苦了那么久,拿那点赞助费就为了吃一顿?”张雾善不解道。 “并不是这样。”李瑞没介意她的质疑,解释道,“我们每次帮赞助商做活动,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丰富学校同学们的课余生活,不然大学课余时间那么多,没活动的话岂不是太沉闷太无聊了?那跟高中有什么区别?赞助是我们的次要目的,为的是积累经费,支持其余没有赞助支持的活动。当然,谁成功拉到一个赞助,谁就能拿到赞助的20%提成,这算是一种鼓励刺激。庆功宴要看情况定,赞助多的就从赞助费里面出钱,赞助少的就大家aa。” 张雾善这才对学生会有了那么一点点了解,她又问:“那今晚的庆功宴是活动出钱还是aa?” 李瑞叹气道:“同学,你今天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怎么可能会让你掏钱呢?” “那怎么好意思?”张雾善摇头,“我也是艺术学院的,算是本职工作,没理由让你出钱。” 李瑞顿时没好气了:“哎,你叫什么名字?这么不懂规矩,大一的吧。” 张雾善失笑,说:“我叫张雾善,大三了。” 李瑞一怔,原来她就是张雾善。学生会里的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没少提她的事迹,每件都轰轰烈烈,惨不忍睹,他早就好奇这样有名的问题学生会是什么样,没想到能当面认识,可现在看起来她虽然对人是冷淡了点,可有求必应,对何玲的刁难也没有生气报复,脾气还算温顺,跟传说根本不是一个人嘛。 张雾善看出李瑞的异样,也不在意,跟他说了再见,正想让图书馆走,就看到张韫楷站在对面 。她以为他早走了,没料到他跟过来了。 “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吧。”张韫楷说道。 “好啊。”张雾善回答,提议道,“就在学校附近吃吧,我待会儿还有事。” “你选就好了。”张韫楷跟她并排走着,低头看她,发现她的下巴尖了一点,便问:“你是不是在减肥?” “最近胃口不太好,吃不下东西。” 出现戒断反应后,一切食物都对她失去了吸引力,再怎么美味的东西到了她口中都如同嚼蜡,吃完之后还会吐食,不瘦才怪。 “你的司机闲在家里呢。”张韫楷对她的做法不理解,以前她可是心情不好就让林月桐从家里给她带饭,司机跑了几次,张佑棠有事找不到司机,一怒之下专门给张雾善备了个司机,专门给她送饭。 张雾善不置可否。 两个人随便挑了一家中餐馆进去,刚点了菜,叶蓉卉和她的一个室友刚好推门进来,那个室友眼见看到了张韫楷,告诉了叶蓉卉。 叶蓉卉也看到了,朝这边打了声招呼。 张韫楷仓促地看了张雾善一眼,站起来给她们俩拉位子:“这么巧,一起吧。” 叶蓉卉嗔了张韫楷一眼,低头看着张雾善问道:“善善,不打扰吧?” “如果我说打扰了,你能不坐下来吗?”张雾善面无表情道。 叶蓉卉拢裙摆正要坐下来的动作一僵,立刻直起身子,她的室友已经坐下了,茫然地看着她。 张韫楷正想开口,张雾善就收回目光说:“我说笑的,你坐吧。” 叶蓉卉站了一会儿才坐下,张韫楷赶紧招呼了服务生过来让她们两个点菜,四个人就一直沉默着等到饭菜上桌。 张雾善勉强吃了两口,胃中突然一阵翻腾,喉咙一紧,她立刻站起来在所有人纳闷的眼光中快步走向洗手间。 06 言语 张韫楷的眉微微皱起来,叶蓉卉关心道:“善善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她的室友回答道:“可能是胃口不好。” “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的好,小孩子不懂事,仗着自己年轻,现在觉得没问题,等真出大问题就无法弥补了。”叶蓉卉关切地说道。 张韫楷便说:“我会让她多注意。” “你还是陪她去吧,我怕她真有什么事也不会告诉我们。”叶蓉卉建议道。 张韫楷听了,若有所思地看着叶蓉卉,叶蓉卉面无异常地看过来。 “你听说了吗?吕泽尧要回来了。”叶蓉卉又说,“这件事要跟善善说吗?” “要怎么说?”张韫楷瞪着她。 叶蓉卉白了他一眼:“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嘛,我们不说,难道其他人就会不说?善善总会知道的,还不如早点……“她顿了顿,头一转,堆笑道,“善善,你回来了?” 张韫楷僵硬地回头,看到张雾善抿着嘴站在屏风后面。 “我很不舒服,你现在送我去医院检查。”她转身走出去,张韫楷只能对叶蓉卉她们歉然一笑,快步跟上。 “她是谁啊,你哥这么听她的。”室友不明所以问道。 叶蓉卉淡淡地笑道:“一个笨小孩而已。” 张韫楷载着张雾善去相熟的医院检查,结果诊断出张雾善有不轻的胃溃疡,近期更是因为摄食过少加重了病情。医生给张雾善开了药,并多次嘱咐她多休息正常进餐并放宽心,张雾善并不满足于此,问医生自己是否怀孕了,医生重新检查了一番肯定地否认了她的询问 。 “你还年轻,不用着急。”医生善意地安慰道。 “我不着急。”张雾善淡淡道,“就怕有人失望而已。” 医生不赞同地看着张韫楷,好言相劝道:“你们刚结婚没多久吧?二人世界都没享受够呢,那么着急要小孩来干嘛?” 张韫楷不好说实话,只能一脸尴尬地沉默着,有点懊恼。 “小卉只是多虑,她没有别的想法。”张韫楷开导道。 张雾善哦了一声,目光犀利地看过来:“你听了,难道没别的想法?” 张韫楷没有回答,他当时的确往怀孕这方面想了。“那也不能怪小卉吧,她又不是故意说那句话的。” “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无心之失就不用追究了?我可没要她关心我。”张雾善一脸冷淡,“说人长短,死了要下第一层地狱。更何况,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张韫楷皱眉:“善善,你为什么老是针对小卉?” “只要她不整天对我耍小心思,我才懒得理她。”张雾善慢慢地说道,“她明知道我回来了,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吕泽尧的事,而是拐了个弯对你说?” 既能让张雾善知道,还让张韫楷去劝张雾善,增加两个人的矛盾,这对叶蓉卉有什么好处呢?好处多了,一方面可以在张韫楷面前表现出一个关心妹妹情感生活的姐姐,另一方面可以让张韫楷更加厌恶张雾善。 别看一个小举动而已,竟然会有这样的深意,张雾善突然佩服起叶蓉卉来了,她也不过比自己大两岁,做事就这么老道,以前输得一塌糊涂也是应该的。 李瑞的邀请,张雾善最终还是去了。其他人知道那个花容妆是出自张雾善之手后,不禁咋舌,纷纷问她怎么会想到这种创意,张雾善并无不耐地一一回答了,态度虽算不上亲切热情,但也不失有礼,一改众人心中那个刁蛮喜欢挑事的富二代形象。何玲见状,不禁忿然,尖刻地说了几句,任是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更何况是张雾善,她连借口都没找就跟李瑞告辞,李瑞不好挽留便送她出去 。 “哼,好心好意邀她过来,没想到人家这么不客气,学弟,你不觉得面子丢大了吗?”李瑞送人回来,何玲尖锐地问道。 众人当场沉默,李瑞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事后他找到张雾善,向她道歉,态度很真诚。张雾善本来也觉得有什么,两个人相谈之后交换了联系电话,一来二去逐渐变成了朋友。 以前的张雾善没什么朋友,独来独往,有几个熟眼的重生后也没有接触,李瑞算是她第一个朋友了,张雾善有些感慨。第一个就选了学生会外联部的副部,是不是意味着她的交友会很顺利? 林月桐闲着在家很无聊,便打电话要张雾善一起作陪去逛街。现在逛街购物消费对张雾善没有什么吸引力,可她想多弥补母女关系,便回房间换了一双平底鞋。 林月桐热衷于买衣服,家里专门有一个更衣室给她摆衣服,其实很多衣服她买回去之后都没有穿过,只是看的时候觉得不错一时冲动就买下来了,张佑棠没有少批评她这个缺点,但他越是批评她买得越凶,久而久之,张佑棠也懒得说什么了,干脆给她办了张副卡,随便她刷。 张雾善以前不常跟林月桐买衣服是因为不同于林月桐的看上就买,她很挑衣服,颜色、款式、尺寸都要刚刚好,“今年最流行的款式”和打折的绝对不行,布料不好的更是看都不看。林月桐为此没少埋怨她:“你还不如自己找私人裁缝呢,你想做什么样的就做什么样的。” 林月桐随口一说,张雾善倒有点上心了,裁缝她认识一个,手艺不错,就是想法古板了点,做男装还好,女装就不行了,不过她可以带样品过去,做出来的衣服肯定比买的穿着舒服。 “善善,现在课不多吧?”林月桐忽然问。 “不算多。”张雾善回答。 林月桐想了想,说:“既然学习不忙,你到公司去实习一下,怎么样?” 张雾善马上想明白林月桐的用意,这个时候叶蓉卉差不多就要到公司里去实习,是张佑棠安排的,后来混得很风生水起。她现在对公司没什么兴趣,而且前世试过跟叶蓉卉一争高下证明她却是没有这方面的才干,但林月桐难得想为她做点什么,她没有迟疑就答应了 。 林月桐自然很高兴,决定晚上回去的时候跟公公提这件事。 “你别对爷爷说,让张韫楷安排一下就好了。”张雾善提醒道,她可不想再当一次空降部队,上班两个月后走进办公室还是面对一阵静谧。 万一公公要问起为什么来,林月桐还真不好回答,便同意了。 “妈,之前张韫楷跟我说你们两个闹别扭了,真的啊?” 林月桐脸色一僵,不自然道:“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别扭可闹的,别听你哥胡说。” 张雾善不好追问,就说:“你觉得没问题就好,对男人,可不能太惯着他们。” 林月桐白了她一眼,“小屁孩,这种事你也敢来教训我?” 张雾善淡淡一笑,虽然她是女儿,可是心智上,经历两世的她比起林月桐来说更像老妈子。 林月桐看着张雾善奇怪的笑,觉得这个女儿最近真的有些不同了,虽然跟丈夫的关系越发僵硬,可是对她很温顺,也没有听到什么骇人的消息了。这样听话的孩子,怎么就不懂去讨好父亲呢?如果张雾善有叶蓉卉一半的心机…… “善善,最近见过小卉吗?” 张雾善眉一皱,“没见过,怎么了?” “不见最好了,以后你不想看到她直接走开就好了,没有必要跟她吵架知道吗?”林月桐交代道,她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张雾善在公司会跟叶蓉卉发生冲突,让张佑棠心里的分数更低。 这是为了她在公司遇到叶蓉卉打预防针吧,张雾善心里一暖,点头。 晚上张韫楷回家的时候,林月桐偷偷地跟他提了这件事。张韫楷想到叶蓉卉已经上班了,又想到张雾善一遇到叶蓉卉就会大动干戈,头皮发麻:“善善主动要来公司实习的吗?” 林月桐不好意思道:“是我让她去的,你也知道她和你爸的关系,我想让他们变好点。” “还是找爷爷吧,我可不能给她安排什么好位置 。”张韫楷直接推给张建平,张建平肯定见不得张雾善去公司捣乱。 林月桐赶紧摆手:“不要安排什么重要职位,让你爸进出看得见就行。”如果安排什么重要的职位,万一张雾善弄砸了,就得不偿失了。 张韫楷推脱不得,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他动了个心思,决定把张雾善安排在自己眼皮底下看着,离叶蓉卉也远,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林月桐马上给张雾善打电话说这件事。 张雾善挂了电话,然后对着客厅里刚多出来的钢琴发呆。她如果还记得三年前的现在自己因为泄愤而花大价钱从德国订购了一架bluthner三角钢琴,她重生后的第一时间肯定要取消订单——用了那么多个零来买一架对她基本上没什么用的钢琴,虽然钱不是她的,还是觉得有点肉痛。 她想过把它捐了,可这幢楼电梯小,搬运工人花了好大的工夫才把它从楼梯搬上来,她实在说不出麻烦他们搬下去的话,所以就留下了。可一看到它,她就会想起死前弹钢琴的那一幕,那一首《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 她掀起琴盖,随意按一下,琴声宏亮清楚,不愧为世界顶级品牌的钢琴,可惜遇到了她这笨拙的双手。 她随意弹了一下,有人来敲门,她开门,是隔壁的男人。 看到她,他瘪红了脸说道:“这位小姐,你可不可以换个时间练琴?” 张雾善瞄了时间,面无表情地点头,然后在对方频频的感谢中关上门。 张韫楷没几天就给张雾善打电话,说实习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让她去公司找他。 张雾善下午就过去,张韫楷是市场总监助理,权力有限,只能给她安排一个市场部文员的职位。张雾善没什么感觉,反倒是张韫楷觉得有点难以启齿,因为张佑棠给叶蓉卉安排的是总经理办公室助理的职位,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出来,张雾善却只是点点头,没有其他反应。张韫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觉得很费解,他怎么会想到张雾善很早以前就知道并接受了这件事呢。反正不在同一楼,张雾善觉得没有什么好介意的,她对将要加入的部门比较关注。 07 往事 张韫楷太子党的身份并没有多少个人知道,自然张雾善也不是以董事长孙女的关系进去,而是以张韫楷老乡的身份进去做实习生,可还是让不少人觉得不舒服。裕美电器是全国连锁,进军海外的知名电器制造销售商,位列全国百强企业之一,在电器业属于龙头老大,多少人挤破了脑袋要进入裕美却徒劳无功,像张雾善这种连简历都没有填过就过来报到的人实在难以让人服气,特别是那些经过一面二面终面,千筛万选出来的精英人员。 精英们的自我意识都很强烈,一群人乍然看到张雾善,心里都产生一种排斥感:随便挽着的长发,不善的眼神,带有文身的手指,随意的站姿,还有那若有若无的烟味,怎么看怎么像***,怎么配和他们一起共事呢? “跟我过来拿工具和制服。”据说是要带她的朱绍盈吩咐道,语气让张雾善微微不舒服,但她还是照做了,可最小尺寸的制服穿着还嫌大,不想穿。朱绍盈瞥了她一眼,嘲笑道:“我们员工都是要穿制服的,别以为这里跟你家一样,随便穿什么衣服都可以。” 张雾善不想为着这种事发生争执,便说:“我拿去改小吧。” “要改好点,不然失了公司的形象。”朱绍盈又说了一句。 张雾善扫了她好一眼才走到位置上坐下,朱绍盈觉得看过来的眼神莫名其妙有种bi人之感,她随即将这个感觉压下,走过去把一大堆文件放到张雾善的桌上,吩咐着:“你先把这堆文件整理一下,统计到电脑里,明天上午给我。” “明天就要?”张雾善瞄了瞄文件的高度。 “当然。”朱绍盈不耐烦道,“你要觉得难我可以交给别人。” “那你交给别人吧,”张毫不客气地回答。 朱绍盈没想到一个实习生竟然这么不客气,嚷嚷道:“别以为你走关系进来就可以当皇当帝了,到了我这里,你跟临时工没什么差别 。” “你怎么不先问我的课表再安排工作?”张雾善冷哼,拿起简历和制服走出办公室。 张韫楷刚好过来,便问怎么回事,张雾善将简历交给他,扯扯嘴角:“我明天下午再来报到,你找个聪明点的来指导我。” 张韫楷诧异地往办公室里看,朱绍盈的脸色顿时变成猪肝色。张韫楷猜到了原因,他拉住张雾善:“善善,你稍微忍让一下吧,这可不是在家。” “我在家也不见得想要干嘛就能干嘛。”张雾善拍掉他的手,毫不犹豫道,“你要真搞不定,我找别人去。” 张韫楷大急,说:“别急啊。”要是被爷爷知道他擅自做主把张雾善弄进来就惨了。 “那你看着办吧。”张雾善抛下一句,扬长而去,留下张韫楷和整个办公室的人面面相觑,“你们这是要害死我吗?”他叹气道。 第三天张雾善穿着一身合适的制服来上班,负责指导她的人换成一个叫做黄晓的看起来敦厚温和的中年男人。张韫楷跟了半天,直到张雾善点头才终于放下心来,他看了看,问道:“我怎么觉得你这身衣服跟其他人穿的有点不太一样?” “我让人重新做了一身。”张雾善说道,她昨天拿着发的那套衣服直接去找了认识的裁缝,让他连夜给她用好的布料先做了一套,还进行了改动,将原来的领口、袖口改动了一下,前襟增加了一道斜纹碎花云边,活泼了不少。 张韫楷觉得张雾善真是嫌她不够浪费,交待了几句才回去工作。 经过昨天的事后,办公室的人对张雾善都有一种不明显地排斥,没有人愿意跟她说话,张雾善也不是那种主动沟通的人,所以她和周围的人相处得不咸不淡,虽然没有叶蓉卉表现得那么优异,但也大大超过了张韫楷和林月桐的预期,平安无事地持续进行。 张佑棠和叶蓉卉不久也知道了张雾善实习的事,叶蓉卉本来想过来打声招呼,但张佑棠觉得要交流回家交流,又不是国家元首的女儿,没必要这么煞有介事。因此叶蓉卉见到张雾善是过了好几天,两个人在一楼等电梯时遇到,叶蓉卉主动打了招呼,张雾善回答得有点冷淡 。 “善善,这身制服很适合你,看起来很精神。”叶蓉卉赞叹道。 “员工的制服自然很适合员工。”张雾善抬头看着电梯的显示漫不经心地说道。 叶蓉卉没有穿制服,穿着一套墨绿色地连衣裙,衬得她越发圆润白皙,她微微不自在道:“我从教室赶过来,没来得及回宿舍换衣服。” 张雾善没说什么,倒是旁边一个男人殷勤地说道:“叶助理,公司里有个人衣柜,还有换衣间,我去帮你安排吧。” 叶蓉卉嘴一抿,对那个人道了谢,那个人趁机跟她攀谈起来。 电梯来了,张雾善走进去,似笑非笑地看着叶蓉卉被人缠住的样子,关上了电梯。 “哎,这人怎么这样,我们都还没上呢,真没礼貌。”旁边的人连声抱怨,叶蓉卉忍住恼意,笑道:“可能她太急了,我们再等等吧。” 那人赶紧又说了一番好话,叶蓉卉的笑差点僵住。 市场部实习文员日常工作就是接电话、收发文件、跑跑腿,没有什么难的,张雾善一周就去四个半天,其他课余时间都呆在图书馆,生活很有规律。期中考试时,三个室友因为长期逃课,最后还是靠张雾善的笔记临时抱佛脚勉强混过去,这不得不算是她人际关系得到改善的表现,虽然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每天按部就班学习工作。 在谢李氏改了制服后,张雾善对他们的能力很满意,之后拿了不少尺寸不合的衣服去重做,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发觉穿着买回来的衣服实在比不上做的衣服舒适,便产生一个想法:以后想穿什么衣服,就买一件拿去谢李氏另做。 这么奢侈的想法第一个就被谢润井否决了,他说:“你到我这儿做衣服,我自然欢迎,可你这样做对其他服装设计师很不尊重,我不能接受。” 一个裁缝竟然跟客户谈骨气,张雾善不以为然,可她了解谢润井的固执,如同他做的衣服的保守,不过这正是谢李氏之所以能在富人世界里深巷酒香存在的原因。 “要我穿你做的衣服,还不如直接让我穿回解放前 。”张雾善始终不认同他的款式。 “没人bi你穿,”谢润井丝毫不卖她面子,“反正我是不会翻做别人的衣服,你真要喜欢,拿设计图来给我,多少件我都忙你做。” 设计图?她想要件衣服,不仅得找个裁缝,还得找个设计师,真是钱多了没处花吗?张雾善打消了这个念头。谢润井量着衣服边问她:“你和江先生怎么了?” “分了。”张雾善直接说道。 谢润井随意说道,“可小梅把你的账单一起转给江先生,他的秘书还是照样签了单。” “小梅!你怎么可以这样?”张雾善大叫,她正说哪里不对劲,原来忘了给钱。 “你没有交代她当然按老规矩来办,以后给你分开记就是了。”谢润井不急不慢地说,又问,“你们真的分了?” “他喜新厌旧,我也没办法。”张雾善回忆往事,语气依稀有些彷徨。 谢润井不方便再问,再熟的客户也是客户,不是朋友。 过了期中考试,李瑞拉到了一个大赞助,联合其他几个学院的学生会共同举办一个大型的校园麦克风选拔赛,张雾善帮忙设计宣传册、宣传海报、现场海报、调查问卷、选票等,每天忙得分/身乏术。 吕泽尧就在这个时候回到云城,他前两个月就打算回国了,一直耽搁到现在,国内的演奏会的日期才敲定下来。 吕泽尧回到家,刘明玉立刻吩咐小阿姨赶紧做他喜欢吃的菜,拉着他的手上下看了很久,只差没掉下泪来,他心中一软,轻喊了一声:“妈。”刘明玉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流,唬得他手忙脚乱起来。 “这成什么样了!”吕大宏板着脸呵斥。 吕泽尧一看到吕大宏,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立刻规矩地站着等着吕大宏发话。吕大宏看到吕泽尧见到自己还是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心中既难过又气恼,哼了一声坐到沙发上,问:“你这次回来几天?” “两个多月,弄完演奏会的事就回学校 。”吕泽尧不敢有所隐瞒。 吕大宏算了一下立刻不高兴了:“回什么回,你都几年没在家过年了?过完年再过去。” “我跟导师约好了……”吕泽尧为难地说道,往刘明玉那边看了几眼。 “儿子刚回来,坐飞机的劲儿还没缓过来,你就不能过几天再说。”刘明玉立刻抱怨,拉着吕泽尧回了他的房间,边走边说, “你的房间都整理好了,东西没有人动过,都给你留着了。” “妈,你真好。”吕泽尧甜甜地说了一句。 吕大宏心里微微叹息,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呢,整天就知道躲在老娘背后撒娇,一个大男人还死活闹着要拉什么小提琴一辈子当饭吃。吃个屁!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一点儿也不像他吕大宏的种,还偏生着小白脸和甜不腻的嘴,哄得两边的长辈直把他当宝来供着,他是打不得骂不得,真是憋屈。 吕泽尧躺在**看着刘明玉帮他整理行李,问了一句:“妈,我那么久没回来,有什么大事没?” “多着呢,一时半会儿哪说得清楚。你爸去年的时候升了一级,现在算是云城真正的二把手了,你舅舅三月份的时候在南城开了一家俱乐部,有时间妈带你过去转转,你表哥……”刘明玉叨叨絮絮地说着。 吕泽尧打断她:“那张爷爷那边呢?” 刘明玉一顿,看着他:“你究竟想问谁?” “张……张雾善,她现在该上大三了吧,她还好吧。”吕泽尧迟疑地问道。 “她呀,”刘明玉闪过一丝阴霾,“很久没见过了,也没怎么听说过,哎呀,你们不是早就分了?还问她干嘛,问着尴尬。” 也不怪刘明玉不喜欢张雾善,换了别人看见自己儿子被人打耳光被人摔椅子,谅是谁也不会原谅的,更不要提这些年她听到关于张雾善的传闻。 吕泽尧还想追问,刘明玉换了话题带过去了,他只能把疑惑压下来,决定改天找别人打听。 08 暗潮 快两个月的调试,张雾善的精神状态差不多恢复正常。这段时间她很忙,每天都累得不行,洗完澡倒头就睡着,洗头变成了难事,她找不到时间去发廊洗,自己洗既花时间又洗不干净,头发还会变差,便想换个短发。她不晓得去哪里剪比较好,逛了几家给出的建议都没让她满意,李瑞介绍她去学校旁边理发一条街最深处里的一家小店,是艺术学院毕业的一个师兄开的,没什么名气,但是他觉得还好。谢李氏也是没什么名气的小店,张雾善没有小瞧的意思。 张雾善找了半天才找到地方,进去发现只有一个小男生坐在不怎么宽的店面里看书,男生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椅子,没有招呼她 。 “我要剪短发。”张雾善提醒他。 男生翻了一页,说:“我也是来剪头发的,理发师在里面调染发剂,等一下呗。”顿了一下,他抬眼看过来,“你排在我后面。” 张雾善考虑着要不要先走,传说中的理发师师兄就从内室走出来,挽着袖子,举着双手,他扫了她一眼,问:“张雾善?”得到肯定后,他又说,“李瑞跟我说你今天回来,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呢,特意给你留的时间错过了。” “那你觉得我要换个短发要怎么换?”张雾善开门见山问道。 师兄端详了她一下,说:“你脸小,额头饱满,头发浓密,怎么剪都可以。”说着,帮坐着的男生围上围布,开始帮他剪头发。他没有让男生先洗头,而是直接用喷雾器将头发弄湿就下手剪,动作流畅,丝毫不犹豫,甚至连镜子都没有看,仿佛每一根头发应该怎么处理都一清二楚。 张雾善观察了好一会儿,又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长发,问:“怎么剪都可以?” 师兄看都没看她,准备上色:“对,你等一下就好,不用十分钟我就能帮你剪好。” 张雾善没有等,放下自己的头发,从桌面上拿起一把剪刀比划了一下,在另外两个人因为惊愕而瞪大的双眼中毫不犹豫咔嚓咔嚓地将那一头乌黑的浓发剪断。 “你……”师兄哑口无言。 “你不是说,怎么剪都好不是吗?” 张雾善反问,将剩下的头发随自己的想法也一并剪掉,露出了光洁的耳朵。 师兄没办法,只能加快手脚,给男生上好颜色,然后压着张雾善坐下,对她的作品仔细进行修剪,“真麻烦,还不如让我自己来。”他不免抱怨道,“不过看在你这么大胆的份上,这次就不收你钱了。” 张雾善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想要的效果,没一会儿,清新活泼的短发就好了,张雾善整个人看起来青春而干脆,她对师兄笑了笑,师兄默默地收了剪刀,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找出相机给她照了一下 。 “你都可以当理发师了。”剪发的男生喃喃道。 “谢谢称赞。”张雾善也对他笑了一下,男生一僵,伸着脖子辩解道,“你听不出来我说的是反话啊。” 张雾善再次道谢后才离开。张雾善临时被调到项目组去帮忙,因为公司有一家新店面开张,叶蓉卉争取到主要负责,但是人员紧缺,她让各部门认识的人帮忙,市场部是主力,给了不少人,张雾善也在其中。 张雾善不想去,一来是不想跟叶蓉卉凑到一起,二来是她不想加班不想花很多时间在公司,她报名了大学英语四级的考试,一点准备也没有。张佑棠给她打电话,说:“你还以为是在家,你不想去就不去?这里是公司,不要给我耍大小姐脾气,分配什么工作就认真去做。最好你不要给我闹什么别扭,很多人都盯着这个项目,不要让别人看笑话,说我教女无方。”张雾善差点没把电话砸烂。 心情不好,自然积极xing不高,加上确实不懂该做什么,当其他人都忙得团团转的时候,张雾善却坐在一边闲着无聊。 “张雾善,你不能帮一下徐小姐吗?”叶蓉卉提醒她。 张雾善一脸无辜:“怎么帮?”她连徐小姐做什么的都不知道,怎么帮? “算了。”叶蓉卉隐忍道,“你去棕南店那边,找店长确认现场庆典的布置,嘉宾的位置一定要落实好,根据我这份图来安排,明星的位置放在最中间,两边是政府人员,然后才是公司人员,媒体靠前一点。” 张雾善拿着现场布置图打车去了棕南路的店面,店长一听说是总部来的,殷勤接待,结果看到布置图脸色就不好了:“张小姐,这个跟之前说的不一样,我们已经布置好了。” 张雾善看了现场果然跟布置图不一样,要改动有点麻烦,她打电话给回公司确认布置图是否正确,接电话的人再三肯定,还让她督促店面快点改过来,不要耽误了开业庆典。张雾善没有办法,整整三天都待在店里,亲自指挥店员将已经布置好的现场拆掉,然后重新按照图纸布置好。 “张小姐,你不觉得这样的布置很奇怪吗?”店长惴惴不安 。 当然奇怪,给裕美代言的两位明星虽然是一线明星,可是云城不是一般小城市,政府人员对艺人的态度很官方,开业时让明星居中简直是弱智,可她不是主要负责人,该说的也也说过了,就看上面怎么想了。 周末前终于将现场布置好,张雾善睡了一个大饱觉,然后去图书馆做英语四级练习题,大三才考四级,说出来有点脸红,可放在艺术学院那就是鲜有的积极分子了,无奈云大的学子大部分都比较积极,周末的图书馆人满为患,张雾善只好背着书包去了学校附近的咖啡厅。她挑了一家冷清的进去,点了一杯玛奇朵,坐在角落里耗了一天,第二天也如此,时间过得很充实。 星期一上午张雾善直接去棕南路,所有工作人员早都忙起来了,她赶紧去找项目组的同事,他们不理她,看她的目光还带着愤怒。张雾善忍着不快去找了店长。 店长看到她,微微一愣:“你怎么还敢来?” “我为什么不敢来?”张雾善觉得奇怪。 店长诧异:“你竟然不知道?” 周五他们将现场布置好后,市场推广经理周六上午过来检查,发现政府人员的位置竟然被安排在明星两边后大发雷霆,把策划组的人狠狠教训了一顿,勒令重整,整个店面的布置也一并重整。为此还专门从云城其他店面抽调人手过来帮忙,加班加点才赶在今天早上之前弄好。 “策划组的那个叶小姐说是我们这边改了布置图,拿出唯一一份图纸,要追究我的责任.”店长补充说道,往张雾善看过来。 张雾善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说她拿的那份布置图是错的,可她之前再三打电话确认过了才改的,店长也是知道这个的。 “但是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件事。”张雾善奇怪道。 店长回忆:“本来是要追究责任,那个经理说先把过错弥补了再说。” 张雾善对这样的决定很认同,但秋后算账往往残酷无比,她可以想象得到如果误会没解开,她将要面对什么后果,但她没有害怕或退缩,反而不顾自己脚下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跟着店员一起跑进跑出,搬这个搬那个,协助店长将现场的工作做好 。幸好一切顺利进行,等到收场,张雾善顺着店员的手指看到自己的鞋子鞋面都被磨花了,她顿时心疼不已,磨得太厉害了,估计修回来也会有瑕疵,她只能到不远的鞋店随便买了双平跟鞋换上,忍痛将高跟鞋丢了。 次日刚到公司,立刻被叫到市场总监办公室。面对总监黄舜申的提问、推广经理林其的质疑和叶蓉卉的咄咄bi人,张雾善先是沉默,然后说:“别人不知道就算了,我和叶小姐认识这么多年,你认为我会这么厉害的把戏吗?”一直以来,她对叶蓉卉的不满或刁难全都溢于言表,说白了她就是个缺心眼的,只长了脾气和胆子,没长脑袋。 叶蓉卉没看她,看着黄舜申:“图纸是我亲手交出去的,我没有理由会拿我的项目来开玩笑。” “也没有人会傻到拿自己来开玩笑。”张雾善接过她的说道,脸上一派平静,没有紧张,没有怯意。 林其是个急xing子,看到她们两个一味推脱,气冲冲说道:“我不管真相是什么,我只相信事实,事实就是你们差点把活动搞砸了,差点让公司丢脸。” “我承认,我管理无方,监督不力,差点让公司蒙羞,愿意接受处罚。”叶蓉卉落落大方道,一脸毅然,“是我的责任我不会逃避。” 林其又看向张雾善。 张雾善却说:“领导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没有一分多,没有一分少,要说我真有什么错,那就是太听话了。” 一句话立刻让林其恼羞成怒,他本来觉得她一个小姑娘,没什么工作经验,就算犯错在所难免,只要她态度端正,知错能改,他就随便敲打一番就原谅了,可现在人家策划负责人都认错了,她还强词有理!他立刻将项目组的几个人喊进来,指着张雾善问他们:“她说她打过电话跟你们再三确认过图纸,你们谁接的电话?”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林其。 林其又问了一句:“再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承认还来得及,如果被我揪出来,立马除名。” 还是没有人回答。 林其就看着张雾善,问:“现在你怎么说?” 09 张吕 张雾善的目光淡淡地扫过那几个人,落在叶蓉卉身上,说:“没什么好说的,当我长了记xing,以后打这种重要电话要记得录音,免得给人栽赃。你们要怎么处罚都好,反正我最近很忙,也不想过来。”顿了顿,她又说,“至于那个谁,我们心知肚明,你以后不要被我抓到把柄。” 林其简直难以相信,一个微不足道的实习生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威胁别人?真的是胆大包天了,这种人,早点打发的好,省得再发生冲突。 但黄舜申却很为难,林其不知道,可他却很清楚张雾善的真实身份。张韫楷没跟他明说,但他之前就见过张雾善,知道她是总经理的千金,一开始就不想让她来市场部。可张韫楷却说把她放在他眼皮底下,由他看着,不会有什么大乱子,后来总经理也跟他提到过不用看关系,让他怎么对待张韫楷就怎么对待张雾善,他才肯接收。可眼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这个千金大小姐,他不处理或处理轻了,底下人肯定会有意见,可真处理了,谁知道哪个大人物会来找他谈话呢?而且更棘手的是,总经理跟前炙手可热的叶蓉卉的态度…… 最后,张雾善还是被除名了。 当张韫楷出差回来,看到公布栏上面的除名公示时,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急忙去问黄舜申,得知事情经过后他沉默了。这件事明眼人都知道有猫腻,可偏偏证据都对张雾善不利,她还不辩解,“你说,是不是她平时跟同事相处得不好,别人故意整她的?” “拿这么大的事来整,普通员工可没那么肥的胆。”黄舜申不认同。 张韫楷诧异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老林不是那么积极的人,我也不会让他星期六去检查工作 。”黄舜申别有深意道。 张韫楷不由得陷入沉思。 叶蓉卉这次得不偿失,活动最终顺利进行,可中间的意外也在公司里传遍了,尽管活动最后按照叶蓉卉的计划执行,可所有人都认为幸好林其及时发现,活动才得以完满结束,没有人记得她的付出。过了好多天,她还是没有从这件事的打击中摆脱出来,一直闷闷不乐,张佑棠开导多次无效。 “我认识的叶蓉卉是这样容易被击垮的人么?”张佑棠问道。 叶蓉卉抬起头,对上张佑棠严肃的目光,面色一凛:“不是。” 张佑棠这才满意地笑了。 叶蓉卉虽然不是他的孩子,但秉xing却比张韫楷和张雾善更像他,善于审时度势,主动争取,绝对不让任何机会从眼前溜走,即便可能只有万分之一也不肯放弃。别看他是张建平的儿子,可他既没有大哥二哥那样的聪颖能干,也没有小妹那样活力四射,他是靠着在基层一步步忍着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有时候他看到叶蓉卉,就像看到年轻时候的自己,心里总比对别人多一分怜惜,安排实习岗位时也稍微偏了点心。因为这个,林月桐还跟他闹了几天,她说张韫楷都是从一个业务员做起,为什么叶蓉卉一进去就能做一个总经理助理?这件事他虽然做得不漂亮,可她竟然让把张雾善也弄到市场部,还没等他找到最保险的职位安排,张雾善就给他捅了个大篓子,要不是叶蓉卉劝他,他肯定要找那个乖女儿谈谈心不可。 张韫楷不知道自家老爸正庆幸张雾善没铸下更大的错之前离开,第二天带着老妈亲自去了云大劝张雾善。 “你刚去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你看你现在都能做很多事了,这不是一种成长吗?”张韫楷搜肠刮肚道,“带你那个黄科长,他对我说,从来没有带过比你更轻松的新人了,你回去的话,他还要教你很多东西的。” 林月桐随意附和了几句,眼光一直看着张雾善的短发。善善从小到大都没有留过短发呢,乍一看她还真难习惯。 张雾善翻了个白眼,将英语练习题翻盖在桌上,问:“你知道我是怎么离开公司的吗?” “除名……”张韫楷迟疑道。 张雾善没好气地问道:“都被除名了,还要我去上班,你脑袋被门挤了啊?” 张韫楷一时无语 。他是觉得张雾善上班这段时间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了,虽然对人还是爱理不理,但至少不会乱发脾气,偶尔还会主动帮别人做事,这种变化在他看来不知道有多可贵,恨不得张雾善一直待下去,直到她变得跟小时候那样讨喜为止。“要 不,我们换个部门吧。”他又想了个办法。 “不去。”张雾善伸手招呼服务员,点了一份玛奇朵,顺口问林月桐,“你要不要?” 林月桐终于从对张雾善的短发的惊讶中恢复过来,好奇地问:“味道怎么样?” “还可以。”张雾善说道,补充了一句,“比你常去的那家要好一点。”这家店就玛奇朵还拿得出手,其他咖啡还是别的什么 都很一般。 “那我也要一杯。”林月桐积极道。 张雾善又说起云大周边这几条街有什么好吃的好逛的,林月桐听了之后兴致高昂,追问了很多,很快就将之前的话题带过去了。 张韫楷深深地看了一眼张雾善,最后只能陪这对母女去逛了刚才讨论到的地方。 要回去的时候,林月桐非要张雾善也跟着回家,她说得很委屈:“现在善善的眼中英语书都比妈妈重要了,你都好久没有陪我吃饭了。” “中午刚吃了。”张雾善提醒她。 “那顿也叫吃饭?连胃都开不了。”林月桐拉着她上车,“我已经告诉保姆做你喜欢吃的了,快点上车。” 张雾善现在可没什么喜欢吃的,但她不想败了林月桐的兴致,就跟着回去了。车子开进大门,她看到有别的车子,车牌很熟悉,一时想不起来。 林月桐也看到了那辆车,脸色变了变,拉着张雾善的手紧了紧,犹豫着要不要让张雾善快点走。还没等她下定决心,张建平就看到他们了,让他们快点进去 。 林月桐走进去,果然看到吕大宏夫妻带着吕泽尧正坐在沙发上。吕泽尧立刻站起来,向她问好,她随便应了一声,紧张地关注着张雾善。其他人也关注着张雾善,吕泽尧觉得手心突然湿润起来了,可张雾善却没看见一样,站在林月桐旁边,一句话也没说。 张建平轻轻咳了一下,张韫楷立刻问道:“吕叔叔,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吕大宏笑道:“那小子回来几天了,还没好好过来问候一声,今天难得有时间,就一起过来了。” 张韫楷的目光自然就落在了吕泽尧身上,几年不见,个头长了不少,少了几分稚气,扔到女人堆里肯定大受欢迎,他便笑笑说:“维也纳都吃什么?你一下子都高过我了。” “老外的东西哪里比得上我们的,不好吃。”吕泽尧飞快地说着,然后瞄了瞄张雾善,又说,“很久没跟你聊了,听说你现在到公司去上班了?” 张韫楷回答了,又跟他说了几句,而林月桐这边跟吕氏夫妇寒暄完,找了个借口要回房间,张建平睃了一眼过来,倒没说什么,林月桐这大胆地拉着张雾善上了楼。 刘明玉看着自己儿子的眼光一直跟随张雾善,心里不免觉得儿子太不争气了,转念一想,便问:“张叔,怎么不见小卉?”吕泽尧一怔,猛然看向刘明玉。 “小卉她现在在学校呢,平常她去公司实习,周末回学校学习。”张韫楷解释道。 “挺辛苦的。”看到吕泽尧僵硬的表情,她又软下语气问道,“善善怎么剪短发了?以前不是非长发不可吗?我记得初中的时候老师让她留短发,她死活不肯,最后还是没剪成。” 张建平也想起了那件事,无奈道:“这孩子,任xing得很。年轻人,心xing不定,小时候喜欢这样,长大了就不喜欢了。” 吕泽尧觉得这话中有话,像故意说给他听的,特意看了一下张建平,张建平正和颜悦色地跟吕大宏说话,没看他,他便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能这样进到张家来,他已经觉得够幸运的了,毕竟当年闹得那么不愉快,他以为出国后两家人就互不来往了。回来这些天,他找了不少人打听才知道,他出国后,张雾善高考不利,买进了云大的艺术学院,住校后基本上跟家里不怎么联系,在学校经常逃课,得罪了不少人,前不久还开车去撞人,没把人撞着,倒把自己送进了医院 。 没想到他走了之后,张雾善会变成这样,看到她,他只觉得陌生:人瘦得厉害,头发不仅短还胡乱地散着,整个人懒洋洋地,一点精神也没有,仿佛光是站在那里就要光了她的力气一样,更让他惊讶的是,她竟然穿着一套看不出来是什么牌子的运动服,丝毫没有当年一心追求洛洛克风格的影子。 这样的张雾善,连同她的眼神,都很陌生。在她随意看过来的那一瞬间,他没有看到愤怒,没有看到不甘,也没有看到厌恶,而是满不在乎,毫不在意——那是对待陌生人的眼神。 难道,在张雾善的心中,他已经成为一个陌生人了吗? 开饭的时候,张佑棠刚好回来,看到吕大宏一家他很意外,寒暄一番后,他拍拍吕泽尧的肩膀,让他有空常过来玩。吕泽尧自然说好,然后就看到林月桐下来,没看到张雾善。 “善善呢。”张韫楷帮他问出来。 林月桐瞪了一眼张佑棠,没好气道:“在接电话呢,一个市场部的打过来的。” 张佑棠不知道这件事,有点诧异:“是谁啊?” “我哪知道,牛bi哄哄的,当我们善善是谁,开口就骂。”林月桐把这个过错全都记在了张佑棠这个总经理头上。 张韫楷立刻想到了林其,张雾善已经离职了,林其没道理找她,难道又发生什么事了?正想着,张雾善就下来了,他赶紧问:“林经理找你什么事?” 张雾善没想到他竟然猜到是林其打来的,一愣,随后耸耸肩说:“一点小事。” “什么小事?”张韫楷追问。 “离职手续没交清,让我明天过去一趟。” 张韫楷和张佑棠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怀疑,林其一个市场推广经理哪来的闲情去干涉行政部的工作?张雾善不想多谈,现在也不是询问的时机,两人没追问。 10 稻草 吃完饭,张雾善往墙上的挂钟看了两次,林月桐看到了,问她是不是要回学校。张韫楷站起来要去取车送她回去,吕泽尧拦住他,说:“还是我送吧。” 所有人都看着吕泽尧,他微微不自在:“我……刚好要去云大办点事。” 张韫楷看了一样张雾善,对他说:“你没开车来吧?” 吕泽尧这才想起自己是跟父母一辆车过来的,更加不自在了:“那,那我搭你们顺风车过去吧。” 张韫楷不好再伤吕泽尧面子,他也觉得是该让他们两个好好谈谈了,不能因为闹了点别扭就分开了,张雾善之后就没再交男朋友,说明在她心中吕泽尧的重要,他就当一次好兄长,给他们制造一个机会 。 可张雾善对他说:“明天我要坐你车去公司,今晚就不回学校了,省得你跑。”一句话下来,黑了好几个人的脸,始作俑者却毫无知觉,饶有兴趣地翻看着林月桐的时尚杂志。 吕家三人九点时告辞,吕泽尧往张雾善那边看了又看,失望地走了。 客人一走,张建平目光如炬地瞪着张佑棠,他年纪大了,很多事都不该他出面了。张佑棠心中本就有气,一看到老父的眼神,立刻板下脸,对张雾善说:“你跟我到书房来一下。” “在这里说就好了,免得待会儿还要特意过来找人评理。”张雾善头也不抬说道。 “你还觉得你有理了?”张佑棠怒笑,“你说,你对客人这样,让我以后怎么还有脸邀请别人过来做客?” 张雾善合了书,抬头看着张佑棠,问:“我今晚的态度有哪里不对了?” 张佑棠无话可对。张雾善今晚的表现如果换做是第二个人那绝对没有什么问题,可她偏偏是张雾善,三年前差点要收拾行李住进吕家的人,就因为一点小事就闹了这么多年,真是无理取闹。硬的话张雾善肯定听不进去,他便软下语气,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气着小尧突然出国的事,可你气了这么多年,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吧?人家好歹是副市长的公子,今天过来,全是看你爷爷的面子,你别不知道好歹,得寸进尺。男人本来就好面子,现在他自动找了台阶下,你要懂得珍惜。” 张雾善仰视着张佑棠,前世的时候她和他的关系闹得最僵,可她还记得他是她的爸爸,还想着要挽回父母的关系,现在她对他却越发不能忍耐。她明白,作为一个商人,必须要跟行政部门打好交道,而吕大宏是最好的选择,可她不愿意作棋子,于是她说:“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吕泽尧过来看爷爷,那是应该的,毕竟爷爷对他们有恩。他吕泽尧的面子为什么要我给?他是生了我还是养了我?” “你……”张佑棠指着张雾善,突然暴怒,“我生了你,我养了你,怎么不见你体谅一下我的面子啊?” “如果不是你生养了我,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容忍你这样指着我说话?”张雾善冷冷地看着他 。 张佑棠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他本是站着,却有一种被俯视的压力。 “好好好!”张佑棠甩掉怪异感,大声斥责:“你是越来越神气了,我这个老子还教训不动你了?你不妨先把旧账算清楚再来翘尾巴吧,一分钱都没挣过的人竟然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张雾善想说话,林月桐拉住她,对她摇摇头,她哼了一声,别过头。 张佑棠又继续说道:“我看你妈是太宠你了,把你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了,亏她还费那么大的劲要把你弄进公司,结果还没多久呢,你就捅了大篓子,要不是黄总压下来,你以为一个除名就可以了事吗?别整天盯着别人的那点功劳不放,有本事自己干点什么来,别正事不干就知道破坏。” 张韫楷一听张佑棠说到这儿,心里暗道不好,肯定是要提叶蓉卉那桩事了,这下张雾善还不炸毛了。 果然张雾善双目一睁,问:“我破坏什么了?” “你还有脸问!”张佑棠不屑道,“你知道就因为你,公司花了多大的功夫才把现场布置回来?要不是林经理发现及时,我们公司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张雾善瞪着他,没有说话。 张佑棠以为他说中她的心虚,又说:“小卉每天在我面前替你说了多少好话,要是你知错能改也就罢了,可你看你……真是太丢我张佑棠的脸了,我怎么会有你这样冥顽不灵的女儿?”说着不快地扫了一眼咬着嘴唇两眼红肿的林月桐。 张雾善看到那个眼神,顿时觉得很荒谬,她的父亲竟会这样的男人,出现了问题,不会从自身寻找原因,反而将过错推到没担当的妻子身上……以前她是因为知道了他出轨才厌恶他,可现在,婚外情还没出现,她就看到他这样的一面,是她现在带着偏见还是她以前太在乎他的认同所以蒙蔽自己了? “我也在想,我究竟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张雾善站起来,慢慢说着,“我有时候真的怀疑,我是不是妈妈在外面跟别的男人生的野种。” 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张佑棠更是一脸青紫 。 “如果不是这样,”张雾善继续说道,“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苛刻,连林其这样的人都知道要先问一下我有没有话说才给我判刑,而你,做为一个父亲,竟然没有丝毫怀疑自己的女儿可能被人误会冤枉栽赃,你对一个养女都能那么好,对我却这么差,我不是野种是什么?” 张佑棠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以前她就喜欢坏叶蓉卉的事,他当然会认为这次也是她做的,除了她,谁还有那么大的胆子? 张建平一看张雾善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坏事了,赶紧咳了一声,说:“胡说些什么呢,这种事能乱说的吗?善善,坐下。你,也给我坐下,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吗?胡闹!” 张佑棠讪讪地坐下。 张雾善没有坐下,倔强地看着张佑棠:“我知道你不看好我,我有自知之明,没想过要和叶蓉卉争你心中爱女那个位置,可你不能这么对我妈!” “我怎么对她了!”张佑棠想要辩解,可看到林月桐委屈的眼神和张建平不赞同的脸色,抱怨道,“不就是瞪了一眼……” 张雾善不知道是气是怒还是什么,一团火堵在胸口,闷得厉害,她说:“这件事,我最后说一次,不是我做的。谁做的,谁他妈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野种!”说完,抓起沙发上的书包,低着头跑出去。 林月桐想跟出去,被张韫楷拦下了,他快步跟出去。 房间里一片沉默,只有林月桐小声的啜泣声。 半晌,张建平沧桑的声音响起:“这件事,好好查下。” “爸。”张佑棠的脸红了红,“你……” “算了,这件事你别cha手,我让其他人去办。”张建平淡淡说道,想到张雾善刚才说的那番话,他的心沉了沉。 张佑棠张张嘴,颇为无奈地看向林月桐,林月桐拼命擦着眼泪不理他,他挠挠头,叹了一口气。 深秋的晚上,晚风凉骨,张雾善跑了一段路,实在没力气才停下来,她往脸上一摸,全是泪水,几个月了,她终于哭出来,突然重生的惶恐不安,重生后的茫然无措,在这一次终于爆发了,她这么努力地想做好一切,为的就是今晚这样的否定吗?是否不管她重来几次,她都无法获得所有人的认可?还是,那根本就是她的奢望? “善善 !”张韫楷追上来,一把拉住张雾善,惊讶地看到她脸上的星辉斑斑,“你……别在意,爸爸也是一时心急口快,他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他只会对我心急口快。”张雾善狠狠地擦掉眼泪,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以为我想透彻了,结果还是对自己有幻想,现在好了……除了我自己,谁也伤害不到我了。” 低低地细语,在晚风中飘忽着,张韫楷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张雾善闭着眼,不断地呢喃着,然后睁开眼睛看过来,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她有些不同了。 “明天我自己会过去的,你回去吧。”张雾善说着,拉高了外套的拉链,将脸埋进拢起的衣领中,大步往前走。 那么晚,张韫楷怎么可能让她一个女生走着回去?他立刻拉住她,却被她抬手挥掉,“别管我!”她大喊,随即又有些歉然,“现在……不要管我,让我静静。” 张雾善转头就跑了,跑得很快,张韫楷急忙回家取车,等他开到路上,张雾善早就不见影踪了,他只能按捺下忧虑,转回家去。 这是张雾善最脆弱的时刻,比起死前的不甘、重生时的惊恐,这一刻,她那一颗历尽鄙夷、奚落、愤恨的心壳出现了裂痕,柔软的部分曝露在空气中,日后会慢慢氧化,结成硬块。但此时此刻,她却只感觉得到疼痛,被人硬生生撕扯开保护层,bi迫她正视自己。 如果吕泽尧在这一刻出现,张雾善必然会忘记之前他的背叛,必然会投入他的怀中汲取哪怕一丝一毫的温暖,可惜他运气不好,正坐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他和张雾善以前录的视频,一遍又一遍地埋怨自己当时为什么那样鬼使神差、色令智昏。 张雾善没有好友,没有闺蜜,自然不能期待有人会在这样的夜晚给她打电话,开导她,听她倾吐。她憋着一口气,沿着道路一直走一直走,走到脚底发麻,实在走不动了才坐在一座天桥上,靠着栏杆,侧脸看着底下的车水马龙。 从这里跳下去,会死吧。 11 再见 她慢慢地站起来,趴着栏杆,俯身看了很久,衣兜里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来,吓了她一大跳,她茫然地拿出手机,看着陌生的号码闪了又闪才按下通话键:“说。” 那边顿了一下,一个普通话非常标准,鼻音发得很到位的男人很职业化地问道:“请问是张雾善小姐吗?” “是。”张雾善哑着嗓子回答。 “我是xx珠宝专柜的劳伦?李,几个月前您在我们这儿订购的boucheron的dolceriviera系列的祖母绿镶钻表已经回来了,请问您确认要购买吗?” 三更半夜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确认她是不是要败钱的? “是这样的,我们有位老顾客看上了这款表,态度很诚恳,因为您一直没有过来,我们帮忙问一下您是否愿意割爱,我们愿意支付300%的违约金 。”对方不紧不慢地解释。 “不要了。”张雾善说完挂了电话,在地板上狠狠剁了几脚。 擦!她之前抽的是什么疯,买了那么多一点儿用都没有的奢侈品,钢琴、香水、名酒、珠宝……现在还有手表! 她疯了就算了,难道江宿也跟着疯了吗? 她打开手机,一字一字地按下直到现在仍记得很清楚的那一组数字。 响了两下,对方就接了,熟悉的声音略带疲惫地在她耳边响起:“张雾,你找我?” 独一无二的称呼,带着属于他的记忆铺面而来,厚重得让张雾善快要喘不过气,她沉默了一下,眼睛突然泛酸,她对着电话大吼:“江宿,你这个混蛋!都是你不好……” 江宿顿了一下,平静地问道:“我哪里做得不好了?” 他哪里做得不好了?他哪里都做不好!说开始的是他,说结束的也是他,把她当小孩一样,以为只要给她买点东西哄哄就好,最混蛋的就是他了! 可张雾善却不肯把这样的话说出来,她忍着不说,任由泪水漫过她的脸庞。 那边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要是你真的很介意,我们复合就是了。”他顿了一下,又说,“不用那么倔强。” “我不是可怜虫,不要你的施舍。”张雾善打断他的话,哽咽道,“你不是喜欢那个纪筱筱吗?你就去喜欢好了,我又不是离开你就活不下去了。以后你不要让我再刷你的卡了,我也不会再用你的钱了,以前用了的,就当我借你的,以后我会还你的,我绝对不会赖着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宿说道,“你现在在哪里。” “不用你管。” “你都撞我一次了,我哪里还敢管你。”江宿轻轻地笑道,“在哪儿呢。” 张雾善差点都忘记这件事了,立刻后悔起自己的冲动,她撒谎道:“我在家 。” “得了,我都听到车子的声音了。” 听筒里有卷闸门升起,车子启动的声音,张雾善咬咬牙,四处看看,无奈道:“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那你手机别挂上,我能找到你。”江宿说着,按下音乐,放的是她买的cd。 张雾善听着,心头既是痛,又是怨。 最终江宿没有来,来的是他的司机,张雾善正趴着栏杆,脑袋搁在手臂上,桥上匆匆走过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她好几眼。 “人到了吗?”江宿在电话里问道,“我喝了酒,不能开车。” 以前他喝了再多,也会跟着过来的。 张雾善挂了电话,坐上了后座,司机没有说什么,直接发车。 他没来,张雾善其实松了一口气,因为不用解释撞车事件,虽然撞的人是她,可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她怎么也不想起来自己当时被什么刺激到,竟然会这么想不开。撞车事件后,他还是和现在一样,没有追究,反倒是她不依不饶,更加变本加厉,最后烦到他上班的地方,他终于不堪其扰,对她不闻不问。 重生后,她一直没有见他,她实在拿不准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看待这个男人。在她荒唐的记忆里,大部分都是跟他在一起,他承受了很多不该他承受的埋怨,带她体验了很多前所未有的体验。她依赖他,于她而言,他毫无疑问地是最离不开的人。 同样不受世人看好,同样是自我厌弃又不甘堕落的灵魂,她和他简直是天生一对——若不是他父亲胃癌去世,他不得不扛起落在肩头的责任,变成他原本最讨厌的那种人的话。 她和吕泽尧分手,表面理由是她受不了他的背叛,但事实上被甩的人是她,因为她的任xing、不懂事,他想找一个温柔懂事的人。第二次,她和江宿分手,表面原因是因为他有了别的欣赏对象,喜新厌旧,真正的原因她再清楚不过了:他想达到亡父的期待,正在努力变成他父亲的样子,而她不想改变,逐渐成为他的累赘。 从小林月桐就告诉她,她是一个公主,跟吕泽尧在一起,他更是百般由着她宠着她,有一次因为她说了一句“听说唐代洛阳的牡丹最好,不知道是有多好”而花费了好几个月去搜罗唐代牡丹图,还在郊外找了一块地给她种牡丹 。到后来,认识了江宿,他虽然没有像吕泽尧那样傻,可也像一个大哥哥,竭力满足她的种种刁难般的要求。 她一直坚信着她是一个公主,从来没有质疑过为什么一个公主会众叛亲离。可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她简直就是那些言情小说里可恶的女配角,虽然她身份高贵,虽然她财富万千,但她没有女主角漂亮,没有女主角温柔,没有女主角善解人意,男主角和女主角相遇后,不管她怎么死皮赖脸地哀求,怒不可遏地威胁,还是难以逃脱女配的命运。小说里,女配角要么记恨着男女主角一直跟他们作对最后命运更加悲惨,要么得到女主角的帮助,幡然醒悟,衷心祝福男女主角百年好合…… 她呸!就算她不是公主,就算她天生就该是女配角的命,谁规定她要围着男女主角打转?女配角就不能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吗?没有了男主角的爱,她终此一生就会暗淡无光?她不会祝福他们,也不会去为难他们,她只会冷眼旁观,看他们摆脱她后究竟过得有多好。 “小姐,到了。”司机提醒她,张雾善下了车,司机又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说,“其实小江先生本来要过来的,但最近他实在太忙了,几天都没合眼了……” “我知道了。”张雾善有点不耐烦,接过盒子就往楼上走,司机顿时觉得自己说了多余的话。 张雾善随便把盒子丢在客厅里,没打算拆开,他都铁了心要甩掉她,根本没必要还买东西来哄她。 一个游手好闲了二十几年的纨绔子弟突然要支撑起一个规模不小的企业,江宿的肩头上的压力可想而知,张雾善不懂企业,换做是她,突然让她去管理裕美,她觉得还不如直接拱手让人还好,至少整个公司还有生存的希望,在她手上就只能面临倒闭的危险。但江宿毕竟是一个男人,不能想让人就让人,他背负的是江博成临死前的不甘瞑目和恨铁不成钢,他只有拼死到最后也不能轻言放弃,折了亡父的遗愿。 以前江宿说忙,张雾善总认为他在敷衍她,觉得他是想撇掉自己找的借口,到很久的后来她才知道他没有骗她,那个时候他和公司的大股东们大打出手,闹得整个云城都知道了,他牺牲了不少终于完全取得管理权,没让他老爹创下的帝国在他手上换姓。 这些都是往事了,她再次庆幸江宿没有来,以她刚才的心境只怕一见到他就再也拔不出来了吧,可再好的王子也不能永远只围绕着公主打转,他还要保护整个王国的责任,被撇下的最终还是她 。 没有了王子,她也该对二十多年的公主梦说再见了。 又是一夜难眠,张雾善只眯了一会儿闹钟就响了,她爬起来练习半个小时的钢琴才出门吃早饭,然后去找林其。 林其找她其实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是有人收拾她的文件时发现她画的一组人物,以为是她忘记带走的,通知她回去拿。那是她午休时随意画的,没什么用,丢了就是了,但林其对那组人物很感兴趣,想跟她当面详谈。 见到张雾善,林其表现得很平常,放佛之前炒掉张雾善的人不是他。他招呼她坐下,然后拿出那几张图画递给她,说:“还给你,这么好的画丢掉就可惜了。” 张雾善看也没看就揉成一团,丢到垃圾桶里。 林其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道:“姑奶奶,你还在生气啊?” “有什么事就直说,嬉皮笑脸地让人慎得慌。”张雾善不客气地说道。 林其忍了忍,直接对她说了原因:裕美总部一直以来跟各大区分部的联系都不是很密切,很多分部更是把总部下派的人员视如毒蛇猛虎,高层对此烦恼不已,总经理不久前将“做好总部在分部的宣传”这项任务交给了市场部的企宣部,企宣部想了很多方案还是没有能找出很好的突破口,庆幸的是,他们无意中看到张雾善那一组图画后就有了灵感。 “什么灵感?难不成要让我重新上班参与?”张雾善问道。 “对你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林其有点倨傲道。 张雾善只差没笑出来了,“说实话,你看上了企宣部的哪位?” 林其一愣,不自在道:“胡扯什么啊你,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自己没本事,追不到女朋友,为了讨好人家要给被除名的人复职,还没胆承认,你真是太够男人了。”张雾善不屑地说完,扬长而去。 12 无心 林其被气得七窍生烟,却没法发作,谁让他被说中了心思。()要不是黄华嫣死活认准了张雾善的毒舌评语,说这样的人才怎么能开除,非让他找她回来,他怎么会自打自的嘴巴呢?现在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十个黄华嫣来他也不会再看那个张雾善一眼的! 张韫楷来找林其,自然碰了一鼻子的灰,弄得他满头雾水。他找别人打听才明白事情的经过:张雾善给接触过的同事都画了一个头像,还附带了一句评语,据说黄华嫣看到那些评语后突然既兴奋又抓狂,立刻杀过来找林其打电话给张雾善。 张韫楷费了一点功夫找到了张雾善的画稿,头像并不突出,可评语就……很犀利。 黄晓——博爱狂,年轻女同事都是他女儿,念功堪比唐僧,绝对不能得罪人物。 朱绍盈——自以为是凤凰,装得像孔雀,其实是麻雀,香奈儿5号廉价的重大原因。 李兴芳——号称a大最佳辩手,大学扩招后三分钱一分货的铁证。 负责行政的朱秘书——三个女人一台戏,一个朱秘书三台戏,运动过量的下巴还能有赘肉,世界第九大奇观。 …… 林其——江湖赫赫有名的黑面将军,实则不堪绕指柔女人嗲的伪金刚。 黄舜申——自以为是笑面虎的面瘫男,生日礼物可赠送镜子一面 。 张韫楷想到上司平时总是笑得很别扭的模样,快速地翻到自己的头像,原本写了一句,然后被涂掉了。他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点好奇,究竟张雾善会用什么句子来形容他呢? 黄华嫣是看中了张雾善一语中的毒舌能力,想通过在内部论坛发布总部各部门主管的形象,拉近与各大区的距离,起到进一步宣传的铺垫作用。张韫楷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目前各大区的影响越来越大,跟总部的矛盾也越来越多,不尽快加强相互之间的沟通,有可能会出现不好的事情,便多次打电话劝说张雾善,被张雾善坚定地回绝了。 林月桐问张雾善为什么不去,张雾善嘴一撇,“做再好,也不过是让分区的人看总部的笑话,还得罪了总部的人,我脑袋被门挤了才会去。” 林月桐再也不劝张雾善去公司多露面了。 张雾善恢复了教室、图书馆、咖啡馆、住处四点一线的生活,每天早出晚归,感觉很充实,但偏偏总有人要来打扰。她接到沈田的电话回到宿舍楼下,看到吕泽尧站在门口那颗梧桐树下时,心里一阵烦躁。 吕泽尧看到她,走过来想帮她拿书包,张雾善避开没让他拿。吕泽尧手一僵,慢慢收回,他问:“这么重,怎么不骑辆车?” “我不会。” 吕泽尧没想到她还没学会骑自行车,愣了愣才说:“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不会骑自行的人多了去了,张雾善不觉得她有什么错值得他说没关系的,她抬头看他,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吕泽尧看着她脸上的不耐,心里有一种落寞,但他还是抱着希冀邀请她观看他在国内的第一场演奏会,“你们学院音乐系的杨敏红师徒也会友情表演,你很久没见过我拉琴了,还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厉害呢。” “我报名了一个英语强化班,可能没空。”张雾善眼都不眨找了个借口。 他的演奏她太熟悉了,这次演奏会后云大的音乐系对他推崇备至,很多学生变成他的粉丝,在其他城市的巡演也让他在国内逐渐声名鹊起,未来几年更是成为国内最火的小提琴手 。 那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现在只想着赶快去占座,等第二节课下课后,图书馆就没有位置了。 “善善。”吕泽尧的眼里流露出一丝难过,“我们不能回到原来那样吗?” “回到原来哪样?”张雾善轻轻地笑道,带着嘲弄,“回到你骗我说我是你今生唯一宝贝的原来,还是回到那一夜被我捉/奸时你慌得连裤子都没穿好的原来,或是回到我爸想打我,你敢做却不敢承认的原来?”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做错了还不敢承认,可我跟她只是……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这几年在外面一直忘不了你,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吕泽尧哀求道,年轻俊俏的面庞染上了几分哀怜,让路边经过的女生频频回头。 张雾善摇头,她给过的,从他离开到他回国并成为国内一流的小提琴家,17岁到22岁,女生最美好的年华她一直在等待着他,渴望着他停下脚步哪怕看她一眼。 “你也知道我爸的脾气,我承认了肯定要被他打死的,我那时候怕,所以没有承认,可是现在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吕泽尧看见张雾善没有表情,急忙又说:“你不相信?我现在马上去我爸那儿,给他下跪,跟他坦白。” “不用,”张雾善再度摇头,“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她已无心纠结了。 “不会不可能的,以前你喜欢我,只要我改了,你肯定还会喜欢我的。”吕泽尧拉着张雾善的手说道。 “我已经不是原来的张雾善了。” “正好,吕泽尧也改头换面了,决心对张雾善从一而终,绝不背叛。” “大一18岁生日的时候,我找了第二个男人,”张雾善直视他的眼睛,毫不隐瞒,“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一直等着你。” “我、我不会介意的。”吕泽尧的笑变得很勉强,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张雾善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皱眉道:“跟谁在一起是我的选择,你有什么资格说不介意?我不打算换新的,恕我不能去给你捧场 。” 吕泽尧低头看着空空的手心,心里翻腾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以后不要来学校找我,会给我带来困扰,希望你谅解我的苦衷。” 吕泽尧握了握双拳,一点儿力气也用不上,他看到张雾善细长的双眸正紧紧地盯着他等他表态,喉头里一股苦涩的味道慢慢蔓延开来,“我没想到会打扰到……你们,我很抱歉。” 吕泽尧走后,张雾善没去图书馆,回了宿舍。自从上次期中考试她把笔记给三个舍友复印后,关系一日千里,偶尔她会回宿舍午休。 沈田看到她,立刻贴过来一脸八卦:“张雾善,从实招来,那位帅哥找你什么事?” “撬我墙角。”张雾善不无郁闷道,吕泽尧怎么会主动过来找她要求复合?以前她故意出现在他面前可是全都被无视了的,她怎么也想不到是张韫楷对吕泽尧说了很多她痴心等待他回心转意的话,更想不到吕泽尧调查过她,知道她为他失魂落魄、黯然伤神很久的事。 “哇,那么帅的帅哥,你答应了吗?”沈田一脸期待。 祝其芳一个白眼飞过来:“人家张雾善可是有男朋友的,你胡说些什么啊。” 沈田嘟嘟嘴,“肥水不流外人田,那么大一枚帅哥,不要多浪费啊。” “行啊,那我给你介绍。”张雾善爬上床便说。 沈田想说好,最后只能叹息,“贫尼一直都是吃素的,这么好的荤菜怎么能消受得起?我还是安心吃我的小白菜吧。” 众人一番取笑。 “对了,我们都没见过你男朋友呢。”祝其芳对张雾善说,“听说是比我们大几岁的学长?” 张雾善一顿,“你说的是我前男友吧?他就上了一个学期的进修班,不算学长。” 王蓓三个大感意外,没敢再问,沈田说:“张雾善,你这个笑话荣登寝室今天最冷笑话了,不过一山还有一山高,我来说一个更冷的 。”蹩脚地把话题带开了。 之后吕泽尧真的没来找过张雾善,张雾善也没时间想这件事,她报名参加了一个英语四级强化班,每天忙着练单词背语法。去了几次谢李氏后,她对服装设计产生了兴趣,想给自己设计衣服,所以又报名参加了一个服装设计的速成班。 上了一个教程,张雾善觉得颇有心得,想设计一件衣服做来穿,跟谢井润说了,谢井润一反平时的爱理不理,给她提了不少建议,还说,“快到圣诞节了,你设计几件送给别人。” 张雾善想了想,决定设计一套母子装,圣诞节跟林月桐一起穿。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张雾善想设计得特别,又不会刻意夸张,既适合林月桐的风格,又不显甜腻的款式,做起来特别费劲。 一年二度的大学英语过级考试终于拉下帷幕,张雾善琢磨了一下,自我感觉不错,应该过级,毕业证终于不用愁了。艺术学院多少人栽在英语四级上拿不到毕业证,离校一年后才拿肄业证——云大在这一点上确实是全国有名的**。 出了考场正好碰到李瑞,李瑞要去师兄的理发店帮忙,她要去书店买六级的资料,正好同路。张雾善问起理发店师兄的名字,李瑞也不知道,只知道大家都叫他mike。 “你们怎么认识的?” 李瑞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家里穷,刚上大学的时候想找兼职,被中介黑了不少钱,mike教了我很多。” 张雾善不由地看了他一眼,“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傻的时候。” 李瑞笑了笑,问她圣诞节有什么计划,学院和几个工科学院联合举办舞会,让她有空就参加。大学里学院之间经常联谊,女生居多的文学院和艺术学院往往最受欢迎,张雾善去过两次,两次都是坐在一旁无聊地磕了一个晚上的瓜子,她没兴趣。李瑞没有勉强,让她想去的时候就去转转,两个人在路口分别。 张雾善选了一本真题和几套模拟题,本来想回去上网,林月桐打电话让她回家。 “善善,我给你订购的圣诞礼物今天送到了,你回来看看吧。” 张雾善便先去谢李氏拿了衣服。 13 姐妹 林月桐给张雾善订购了一款手机,国内还没正式销售,她欣喜收下。张韫楷觉得林月桐太纵着张雾善了,费那么大的劲弄到这款手机,结果张雾善一个谢谢都没有。他看着张雾善摆弄了好一下,然后探脑袋过去,说:“还是英文cao作页面,别以后你给我们发短信都用的英文短信。” 张雾善奇怪地看过去,对美销售的手机还能打出中文来,他以为公鸡会下蛋吗? 张韫楷见张雾善没明白他的暗示,又说:“听说现在的大学生就算过了六级,看到老外还是一句流利的英语也说不出口,善善,你多用这个手机,多联系,对你有好处。” 这是在笑话她的英语吗? “嘴笨总比眼瞎好,有的人自以为是得很,看到白皮肤绿眼珠的就以为遇到了日不落帝国的子孙,哪知道遇到了拿破仑。”张雾善不痛不痒地说着,然后将手机递到张韫楷面前,“新品上市,您要看看不?” 张韫楷接过手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 张建平和杜春燕夫妻俩不动声色地看着,而林月桐完全没意识到一双儿女的暗潮汹涌,她看到张雾善提着手提包站起来,赶紧问:“晚饭都没吃呢,你就走了?” 张雾善一愣,“我只是要回房间而已。” 林月桐也觉得自己表现得太激动了点,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几声。 张雾善邀她一起回房间,“帮我一下。” 难得张雾善找她帮忙,林月桐很高兴,等到张雾善把包里的衣服拿出来让她试穿的时候,她没有平时收到衣服的愉快,反而有种被戏弄的感觉。 “你让我帮忙就是让我帮忙试衣服的?”她微微失望。 “这个忙别人可帮不上。”张雾善催促她,林月桐才闷闷不乐地去了浴室换上。 衣服很合身,宽大的橘红色罩衫穿在林月桐身上,让她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她低头摸着胸前斜贴着的大蝴蝶结,欢快道:“你哪儿淘的衣服,这么可爱。” “喜欢?”张雾善问。 林月桐点头,张雾善便从包里拿出自己那件,“还好没白费心血。” 林月桐惊异地看着张雾善身上那件款式相近的同色系的罩衫,“你专门买的母女装吗?” “现在看来,说姐妹装比较合适。”张雾善扬着嘴角,看着镜子中被橘红色衬得很靓丽的两个人,一个娴静温柔,一个朝气蓬勃,“不亏是本设计大师亲自设计的衣服。” 林月桐又是一阵惊呼。 两个人臭美了半天,林月桐决定明天穿着这套衣服去朋友面前显摆显摆,姐妹装的含义就是在于少了一件,另外一件就没多大价值,所以张雾善自然也要跟着去。 “行,我明天回来接你。”张雾善承诺道。 母女两个又商量着配什么鞋子,什么发型,到了饭点才下楼吃饭 。吃饭时,林月桐还因为明天的计划而兴奋不已,弄得其他三个人都很莫名其妙。 饭后,张雾善便回学校,林月桐把她送上车,握着她的手说:“不要忘记了啊。” “不会忘的。”张雾善再三保证,林月桐才让张韫楷开车。 张韫楷委婉地问起林月桐说的是什么,张雾善没有回答,他越发在意。林月桐虽然是四十好几了,可xing子像十四,喜欢凑热闹,而张雾善又唯恐天下不乱,两个凑一起堪比破坏大王,真怕她们想制造什么圣诞惊喜。 他把手机还给张雾善,说:“你这手机得退了,安装的是什么破系统。” 张雾善暗笑,说:“妈妈送的礼物,你好意思退?”她偷偷把英语换成了西班牙语,他看不懂,居然怪系统破。 真是态度决定一切,以前她很在意他,总觉得他说的百般好百般对,自从她想开后,她亲爱的哥哥也只不过是一个被n多人给予厚望的也会犯错的普通人而已。 七点半,公司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叶蓉卉才从资料室里抱着一大堆资料出来。电梯门打开,市场总监黄舜申一个人在里面,她立刻打招呼:“黄总,那么晚还没下班?” “嗯。”黄舜申淡淡地点头,然后看了一下手表,说,“下面有人等我,你搭其他电梯上去吧,实在不好意思。” 叶蓉卉笑道:“是我不好意思才对,您忙您的。” 黄舜申下去后,叶蓉卉的笑才慢慢僵住。表面看起来,有张佑棠的特别关照,她在公司很如鱼得水,可实际上,真正管事的人根本不卖她面子,特别是那些有份开拓市场的元老,他们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特别的深意,就像一个富二代带一个乞丐去吃豪华西餐,他的一群富二代朋友在一旁看热闹。前几天黄舜申退了她的策划,理由是毫无市场调研基础,效果不大,不值得投入,批评狠辣直接,让她难堪至极。 她可不是张雾善那种进来玩玩过个场觉得不好玩就走的人,她这几天一直在查找资料,修正自己的方案,一定要让黄舜申这个“面瘫虎”亲口承认她的成果。 说起来,张雾善起的这个“面瘫虎”的外号真的很贴切,公司论坛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是众多外号中认同票数最高的 。她顺手登录论坛账号,浏览了不少帖子,看到不少分部的人赞叹原来总部的气氛这么活泼,随便都可以对领导起外号。企宣部的人得瑟得很,巴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是他们的功劳,还新增了一个版块,叫“公司处处有亮点”,鼓励大家点名自己周边值得一提的人或事,拉出来让集体进行讨论。不少人被爆丑被围观被人肉,还闹到了上面去,可最终还是被“有效约束员工日常行为规范”的理由压下了,所以这个版块目前是最火的,如果一个人被点名了,就算他没做错什么事,坛友们也会给他整出一大堆丑事来,更何况是一个本来就不讨喜的人呢。 叶蓉卉喝了一杯咖啡,然后去开发部,跟几个加班的设计师聊了一下。回来再次浏览论坛,看到一个新帖子,点名:张雾善。 “有些人就是好命,走走后门就可以进裕美,每天只用做做报表,接接电话,连部门经理都不敢给她重任务,真是千金大小姐,让人嫉妒。” 真是值得关注的帖子。 她微微一笑,关了电脑,上楼去找张佑棠。 “叔叔,很晚了,可以下班了。” 张佑棠看看手表,表情有点怔忪,“你怎么也忙那么晚?年轻人,应该多出去跟朋友转转。” 叶蓉卉在他面前坐下,一脸不以为然:“朋友们在学院不是忙着谈恋爱就是忙着上网,多浪费时间,我还想着要多学点东西,尽快帮到叔叔你呢。” 张佑棠倍感欣慰,又觉得有点唏嘘,要是叶蓉卉是他亲生女儿就更好了,可转念一想,这样反而更好,亲生的还不能指望呢。“太懂事也不好,明天是圣诞节,放你一天假,找朋友去玩玩。” “好啊,”学院有一个活动要参加,叶蓉卉正乐得张佑棠这么说,“叔叔你有什么打算吗?是不是要跟阿姨去哪里浪漫?” 张佑棠眼光一闪,“最近事多,可能抽不出时间,况且我和你阿姨老夫老妻,不兴你们年轻人那一套了。” 叶蓉卉掩嘴笑起来,“叔叔真会说笑,你和阿姨一直都是我们眼中恩爱夫妻的典范嘛,是不是活动太秘密了,不想让我知道?我那么识趣,才不会那么八卦呢 。”笑了好一阵,她才停下来,“真羡慕你们,我以后也要找一个像叔叔你这么疼老婆的男人,不要像我妈……” 她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一般住了口,尴尬地看着张佑棠,“不知道怎么地,今天就胡说起来了。” 张佑棠眼神一黯,他知道她的顾忌,当初收养她的时候,张建平要求她以后不能在张家人面前提起她的双亲,她就一直没有主动说起,反倒是他看到她,常常不由自主想起赵茜芸来,委婉地跟她提到过好几次。 茜芸……终究是他辜负了她。 张佑棠打发了叶蓉卉下班,本想看一下文件,可心里一阵烦躁,怎么也看不入眼,他拿出手机,输入一组固定号码,迟疑了许久才狠心按下拨出键。 临睡前,林月桐忍不住告诉张佑棠张雾善给她设计了一件母女装的事,张佑棠扯了被子盖住,没什么兴趣道:“就屁大的事也值得你高兴成这样?” “那可是女儿的一片心意,你看她最近是不是乖了很多?”林月桐靠过去,努力帮张雾善说好话。 张佑棠拿开她的手,哼了一声:“她要是有小卉一半懂事,我死也瞑目了。” “你这是什么话!”林月桐立刻气呼呼地推了他一下,卷着被子翻了个身,把他身上的被子也抢走。每次都是这样,她想要跟他谈善善,他总是要拿叶蓉卉出来说事,好像叶蓉卉才是他的亲生女儿一样,也不想想善善变成这样都是谁的错。 张佑棠任由她闹,关了灯闭眼睡觉,过了半天,他对她说:“明天事很多,我就不能跟你一起过圣诞了。” 林月桐嘟着嘴埋怨了半天,赌气说:“我要和我女儿一起过圣诞,谁管你。”本来还想让他看一下她和善善穿姐妹装的模样,想让他惊艳一下。 张佑棠哪里听不出她的口气,犹豫了半天说:“这不正好,我去了,指不定又冲撞到大小姐了。”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回答,他探过去一看,林月桐已经睡着了。他心里一叹,她就是这样的xing子,再烦心的事也留不过三分钟,像个孩子一样,也正是因为她这个xing子,他和她才能一路走到现在,只是……总是不对。 14 又见 虽然没有丈夫的陪伴,但姐妹装的魅力比较大,林月桐看到张雾善开着一辆银色的玛莎拉蒂等在门口时,遗憾什么的都消失了,她惊喜地跑过去:“善善,哪来这么烧包的跑车?” “跟朋友借的。”张雾善脸不红地撒谎道。 林月桐很兴奋地上了车,“我们先兜一圈再去养生馆那边吧。”坐这么拉风的车,感觉真不错。 张雾善很想说在市区很容易堵车,可看到林月桐兴致勃勃的样子,她把想说的话吞下了,往市区开去 。 到了养生馆,林月桐两母女的装配自然让一干朋友大饱眼福,几家太太都拉着她上上下下看了好几圈,纷纷啧啧道:“张太太,怪不得平常都不带女儿出来玩,原来是怕我们跟你夺宝啊。” 林月桐听了自然很受用,嘴上却说:“什么宝啊,就她随便闹着玩的。” “你也跟着玩得很开心嘛。”王太太笑话道。 林月桐自然要辩解几句,几个太太又拉着张雾善夸了半天,然后才让他们俩个坐下喝茶聊天。 张雾善终于体会到有钱人家的主妇平常的消遣是什么,要么购物,要么做护理,要么跟同样很无聊的太太们聊八卦——多么无趣的人生。半天下来,她除了对给林月桐做美甲的美甲师的技巧有点兴趣外,其他的真的没有办法吸引她,虽然面上还是装作一副参与的样子,可心早就飘走了。 张雾善对主妇们的生活有所改观,几个太太们也对她有所改观。她们之前都听说过不少她的劣迹,可看到本人之后,觉得虽然人看起来是没有一般女孩子那么乖巧,可脾气还好——谁能保证自家的女儿能面带笑容一点儿不耐烦也没有地陪她们聊上一个小时?不就是任xing了点?不听话是有钱人家孩子的权利。不就是文身嘛?现在国外老流行了,大明星男的女的都文了。 当看到云城辉煌交响乐团圣诞节特别音乐会会场门口的宣传海报时,张雾善再一次感受到命运的强悍:重生前的圣诞节,吕泽尧在国内的首场演奏会,经过各方媒体的大力宣传,万众瞩目,一票难求,她本不想去,可看到“梦幻贵公子”的宣传语后,从张韫楷那里拿了票去看看他这个贵公子是如何梦幻无比。现在她当面拒绝了吕泽尧的邀请,家里也多次暗示,吕泽尧在云城及周围城市的几场演奏会她都没去,没想到她只是陪林月桐和几位太太来欣赏交响乐都能再次遇上,不过宣传语变成了“中国小提琴界的郎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国际知名的小提琴演奏家呢,其实吕泽尧说白了就是维也纳音乐学院的一名研究生而已,如果不是吕大宏的儿子,他想在国内举办个人演奏会根本是妄想。 既然来了,姑且听一下现在的吕泽尧的本事。 张雾善几个人坐得还算靠前,刚坐下,就听到前面有人喊她,原来张建平夫妇和吕泽尧的爷爷吕正双也过来了 。 “善善,等会一起去吃个饭。”吕正双对她说。 林月桐马上回绝:“我们有计划了,要去宾园区那边吃海鲜。” 杜春燕剐了她一眼,对张雾善说:“难得遇到你吕爷爷有空,一起过去。” 林月桐还想说什么,张雾善拉下她的手,随口答应。 吕正双这才有了点笑容,这时候刘明玉走过来,吕正双跟她说了什么,她往这边多看了几眼。 张雾善不免有些嘀咕,她当然知道刘明玉的想法,当初吕泽尧死活没开口承认,她捞起凳子就摔过去,要不是吕大宏眼明手快,吕泽尧没半死也要进医院躺几天。换做她是刘明玉,肯定也不愿意儿子跟这样的女孩子交往。她也不想跟吕泽尧复合,虽然她和吕泽尧的感情最深,可她不是什么圣母,“浪子回头金不换”什么的她可不相信,他最清楚她的xing子了,居然还能做出那样的事来,如果年少该纯洁该无暇时都没有办法洁身自好,谁能保证现在他风头正红,意气风发时面对诸多**时还能保持对爱情的信仰呢。 吕泽尧出场时,张雾善察觉到会场的气氛明显高亢了不少,看来这一个多月的宣传很有成效。平心而论,吕泽尧继承了吕大宏高大挺拔的体格,五官却比较像刘明玉,俊朗秀气,加上从小练习小提琴收到艺术的熏陶,气质儒雅,风度翩翩,很有大众情人的风范,放在漫画里,会场该飘起多少颗少女钦慕的红心。 他选的曲目是胡拜的《匈牙利狂欢节》,该曲目多段式作品,既有深沉华丽的旋律,更有热烈狂欢的场景,在运用连续颤音方面,匠心独具,有着惊人辉煌的技巧和震撼人心的表现力(摘自豆瓣)很多地方吕泽尧的表现都可圈可点,节奏、音准、乐感都抓得极好,从她这个半桶水听来,表现真的不错,听众们也很给面子地鼓掌叫好。 看来,吕泽尧的出名也不全是幸运。 演奏会结束,张雾善陪林月桐向几个太太道歉,并约好以后有时间再一起去宾园,送完了人,她回头就看到吕泽尧局促地站在身后。对上她的视线,他有点紧张,她扫了他一眼,挽起林月桐的手往外走。 “善善,不一起去吗?”吕泽尧叫道 。 张建平和杜春燕的脸色沉了沉,张雾善眉一扬,问:“不是说要去大西园?我去取车,你们打算走着去的话,我可不能奉陪。” 吕泽尧觉得自己太在意了,讪讪地背起琴盒跟在后面。刘明玉看到,顿生一股闷气,觉得张雾善很不识抬举。 在车上,林月桐跟张雾善抱怨道:“官夫人就了不起吗?下巴抬那么高,也不怕得颈椎病。” 张雾善失笑:“你那么关心人家的颈椎干嘛?” “我是看不惯她自以为生了个好儿子那样。”林月桐忿忿道,“我儿子人长得帅,又懂事,又孝顺,我都没四处招摇,她那个儿子就知道拉琴就知道花钱,有什么好。” “人家都不急你急什么?” 林月桐犹豫地说:“我看你爷爷的意思,好像还想跟吕家做亲家……” 张雾善沉默了一下,睃了后视镜里一直紧紧跟在后面的车子,说:“吕家的女儿还没出生吧?不知道张韫楷等不等得了。” “我就怕你爷爷他……”林月桐很是敬畏这个公公。 “那就看谁的脸皮更厚。”张雾善无所谓道。张建平当初提携吕大宏有恩,她打赌他放不下恩人的架子去求这件事,更何况刘明玉不乐意。至于吕泽尧,只要他一天没自己挣钱,就没有说话的份儿,吕大宏能爬到今天的位子,自然不会是一个对儿子千依百顺的人。就算她猜错了,他们又能奈她如何?她可不觉得自己是为了吕泽尧才重生的。 各人都有小心思,一顿饭吃得很沉闷。吃了大半后,杜春燕对张雾善说:“雾善,你都那么瘦了,不能再减肥了,多吃点。” 还意外地给张雾善夹菜,张雾善很不习惯,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拿碗里的肉块怎么办,还好林月桐也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她碗里。 “女孩子家,还是胖点好。”刘明玉看了吕泽尧一眼,对张雾善说,“太瘦了,对身体不好,以后不好生养。” 张雾善笑了笑,说:“也不见得,家里没钱的还好,若家里有钱的,胖女人岂不是天天要担心自己男人出去找又瘦又漂亮的小三?” 刘明玉眼一瞪,哑口无言,只得说:“你小小年纪考虑挺周全的 。” “吃一堑长一智罢了。”张雾善不客气地说,吕泽尧听到这句话手一僵,沉重地连看都没敢看她,刘明玉一心留意着儿子,自然也看到了,只恨自己干嘛这么多嘴。 吕正双和张建平对视一眼,清清嗓子,说:“雾善,听你爷爷说你现在很忙啊,很少回家,都在忙什么呢。” “瞎忙,觉得什么好玩的就凑凑热闹。” “那有什么好玩的?说给吕爷爷听听。”吕正双饶有兴趣道。 “说出来可能不太好听。”张雾善想了想,说,“最近发现剪头发挺好玩的,有时间的话想去理发店当当学徒,学美发。” 不出意外地,所有人都皱眉了,在他们看来,美发之类的工作很下等,根本搬不上台面,可张雾善说了是玩玩,没说是当正经工作,又不能指责她什么。 “你去学学钢琴学学小提琴,陶冶xing情,不是更好吗?”吕正双引导她。 张雾善乐了,说:“正常人不会觉得练琴好玩吧?一般都觉得很枯燥。再说钢琴我都练多少年了,又不是想当什么钢琴家,水平够用了。” 吕正双不甘心,又劝她:“不喜欢练琴,你换个其他的也好,学美发多辛苦,还要看人脸色。” “您不是问我觉得什么好玩吗?我就喜欢这个了。”张雾善坚定地说,“牛不喝水你按它也没没用,我不喜欢的,我宁愿不做。” 一番话说得别有用意,在场的都明白了,张建平脸色变得不自然,他不快地看着张雾善说:“就你道理多。” 张雾善得意地一笑。 林月桐和张建平夫妻一起回去,吕泽尧本来想跟张雾善说几句话,可刘明玉一直催促,他匆匆往张雾善手里塞了一个东西。 15 原来 吕泽尧塞过来的是一张cd。 张雾善立刻想起这应该是他在云城首次演奏会录制的cd,据说销量不错。回到公寓,她把cd放进碟机里,坐在沙发上认真听着,几个曲目下来还不错,如果失眠的话勉强可以拿来催眠用。她正想取出来,一首熟悉的旋律娓娓飘过来,让她一怔。 肖邦练习曲的《离别曲》,是她上初二,而他升高一时经常练习的曲子,她弹他拉,几乎算是他们之间的定情之曲,以至于到后来她觉得冥冥之中就是注定,定情时就想着离别了,怎么能不分手呢? 吕泽尧让她听着这个,是想告诉她,他没有忘记掉以前和她的种种吗?张雾善有点迷糊了,他究竟想怎么样呢?如果说他一直放不下她,重生前出国时两年来一直对她不闻不问,回国后三年也没有多大行动,可说他没什么想法,那他现在就没必要拿那张尊贵的脸来贴她的冷屁股 。 张雾善想不通,也懒得想,把cd取出来随便一丢,没丢中桌面,滚到地上,她懒懒地弯腰去捡,结果看到江宿让司机给她的盒子。看到了,顺便就拆了,是一套英国皇家道尔顿银质餐具,她看得眼睛直冒泡,拿着勺子摸了又摸,擦了又擦,只差没贴脸上蹭了。 江宿还附带了一张纸条,“虽然你只喜欢勺子,但我个人建议你收藏一整套,价值天差地别。” 哼,张雾善把纸条一甩,看也没看叉子刀子,拿出所有的勺子一个一个摆好,欣赏了好半天才肯去洗漱睡下。第二天早上她用一个长柄大勺子兴奋地喝着豆浆时,突然想起来,江宿送她礼物后两天,就是她的生日……因为那晚跟张佑棠闹翻了,她一直刻意地让自己忙着,根本就忘了生日……这份礼物就是她二十一岁生日收到的唯一礼物,多可怜,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反而感到有一种安慰。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喜欢求全责备的人往往很少能严于律己。想到吕泽尧,再想到江宿,张雾善已然换了个心境:江宿对她的离弃其实不无道理,有哪个男人愿意跟一个心里还对前男友念念不忘的女人在一起呢?再深情的男人都会有芥蒂,更何况江宿并不算爱她,他和她只是天雷勾动地火,王八看绿豆对上了眼而已。一直无法原谅他的她,其实跟吕泽尧有什么区别呢?差只差在:她没给江宿爱情,却要求江宿给予爱人的对待;吕泽尧给了她爱情,却违背爱的誓言。 她和吕泽尧是半斤八两,她根本没有立场责怪吕泽尧当初的不忠,更没有资格怪罪江宿的见异思迁——其实算不上见异思迁,她和他本来就说好,在一起只是玩玩,直到其中一个人遇到真正的那个人。 她想笑着祝福他,却无法面对纪筱筱,人漂亮,学历高,能力强,知书达礼,善解人意,跟叶蓉卉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她更不能接受江宿对纪筱筱的态度,远不止欣赏,还有包容和期待……后面两个一直是她的专属,叫她怎么能不嫉妒呢?所以才会刁难、奚落纪筱筱,一次一次磨掉江宿原本就不多的耐xing。她记得撞车事件后,他带纪筱筱过来,让她当面给纪筱筱道歉,她当然不肯,他才彻底跟她翻脸 。重生后,她被重生这件事占据所有的心思,根本没去管张佑棠怎么处理撞车事件,反正江宿没追究。她感觉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了,可怎么想都没想起来,算了,既然江宿没限制她的卡,还送了礼物给她,就当他们像早前约好的那样,自然分手了,她从他的女人变成了他的妹妹。 反正都是用别人的钱,用他的比用张佑棠的心里舒服点,她不是那种“不食嗟来之食”的有骨气的人,在她有本事自己挣钱之前,她依旧会用江宿的卡,算她先借他的,以后再还。 光坐着是不能挣钱的,她也不懂自己能做什么,无聊之际晃到mike的理发店,打定决心要当学徒。mike没答应,本来他的店就小,平常客人又不多,他一个人还经常闲得打苍蝇,再招一个学徒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哪知张雾善嘴一撇,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说:“谁说要你工资来着?” mike一愣,“你吃饱了没事干是吧?大小姐。” “没吃饱也没事干。”张雾善挽起袖子,站起来,说,“来吧,师傅,好好带你的徒弟。” mike平时一个人确实挺冷清的,加上李瑞在他面前提到过张雾善几次,他觉得这个小姑娘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骄纵,让她在这里看看也不是什么坏事,就由着她去了。 mike并未想到,张雾善并不是玩玩而已,他随口说的东西她都很认真地听着,对染发的颜料,剪发的工具,烫发护法的仪器还仔细地研究了很久,还买了假发回来练习,让他不得不认真起来。 “期末考试你不用准备?”李瑞来过几次,对张雾善来这里学习没发表看法,只是好几次用手机照了看到不错的发型给张雾善看。 张雾善耸肩,“平常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没用的。” 李瑞看她并不在意的样子便不再说什么,帮她端着染发剂,看着她一层一层地刷到假发上,“你刷的是什么颜色?要多久才能染上?”张雾善抿嘴一笑,mike扭过头奇怪地看着他,他不知道说错了什么。 “这种假发是化纤材料做的,不是真人的头发。”张雾善解释,“真人的头发才能染色。” 李瑞讪讪地笑了笑,他来理发店帮忙不知道多少次了,竟然没听说过,“既然不能染色,那你刷它干嘛?” “练习嘛,”张雾善得意道,“反正这些染发剂已经过期了,拿来练手法,不算浪费 。” “你还真上心,打算什么时候真人弄一次?” mike哼哼道:“想实践?还早个几百年呢,给我好好练你的假发。” 张雾善横了一眼回去,“我早就实践过了。”她现在的发型可是她的得意之作呢,虽然后面经过mike巧手修饰,头一份功劳还是她的。记得她刚剪完回学校,宿舍几个哇哇大叫好英气,也想跟着剪,却都舍不得留了很久的长发。 李瑞劝她千万不要当理发师,因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比mike更不会招呼客人,顾客来了一次肯定就不想来第二次了。张雾善觉得很奇怪,她只是对美发感兴趣,没说过要当理发师,兴趣不一定要当做工作。 期末考试终于开始,大三必修课不多,组织考试的科目没几科,张雾善选的几门课安排的时间都比较早,她一周就考完了。没了考试的压力,她突然松了下来,没事干,打算去电子城买一个新的感压板。现在用的这个触摸不够敏捷,反应慢不说,常常取值错误。 就是这么巧,她在电子城门口遇到了吕泽尧。 “善善,这么巧。”吕泽尧惊喜道。 张雾善点头,进了电子城,吕泽尧默默地跟在后面,逛了老半天也没看到感压板,张雾善便问:“你来干嘛?” 吕泽尧一愣,受宠若惊道:“帮我表妹买个电子琴,初中生用的。” 张雾善四处看了看,往电子琴的卖区走,吕泽尧不明白张雾善的态度为什么突然改善了,但他不会跟这种好运作对,趁机跟张雾善攀谈,张雾善多半沉默,偶尔才回答一两句,饶是这样,也足够他高兴很久了。 吕泽尧不想结束那么快,所以看电子琴的时候特别挑剔,这个不满意,那个不满意,老板还没发作,张雾善就不耐了。“你还不如直接买三角钢琴得了,要求这么高。” “受人之托嘛 。”吕泽尧小心翼翼地说着,选了一架挑得没那么多的。结账时,老板松了一口气,继续挑下去,他的生意都没法做了。 张雾善就爽快多了,找到卖区后,走了一圈,看中某一款,试了一下,效果还不错,立刻就刷卡付款。 “一起去喝杯咖啡,怎么样?”吕泽尧提议,附近刚好有一家很出名的咖啡馆,这个时候人也不多。 张雾善本来不想去,可看到他希冀的眼神,她转念一想,就同意了。 “你之前说你有男朋友了,”吕泽尧试探道,“什么时候方便介绍一下?我之前问韫楷,他好像不知道。”事实上,他拐着弯向很多人打探,谁都没见过,他不由得怀疑她在骗他。 “张韫楷不知道的多着呢,我又不用跟他汇报。”张雾善翘着腿,靠着椅背,双手端着咖啡杯,小口小口地咖啡,“他有工作,很忙,没介绍的必要。”她和江宿已经分手了,把前男友介绍给前前男友认识,她没那么闲。 “你是怕他误会吗?”吕泽尧又问,“他应该比你大不少,不会那么小气吧。”他想起刚才张雾善刷卡时用的黑金卡,签的是两个字的签名,应该是那个男人的吧。 张雾善看了他一眼,慢慢地把杯子放下,笑:“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吕泽尧脸一红,没有说话。 张雾善不管他的扭捏,“我直说吧,我实在没有办法跟你复合。以前的事,我一直没有给你解释的机会,我和你都有错。现在呢,我很满意这样的状态,不想改变,也不想再谈什么爱情。本来你的想法你做主,我不能要求什么,但是你也知道,我爷爷和你爷爷他们的想法,我不希望你单方面给他们希望,我不想因为这种事让我和家里的关系变得更差。” 吕泽尧沉默了半天,问,“你说不想再谈爱情,你和他之间不是爱情吗?” 张雾善慢慢地摩挲着咖啡杯的杯口,“谁知道呢。” “如果以后,我是说很久很久以后,”吕泽尧急切地说着,好看的剑眉微微拧着,“你不和他在一起了,我刚好也是单身,你可不可以再来听我的解释?” 16 暗度 这样的天之骄子,对她说这样的话,幸或不幸? 张雾善沉吟许久,刚要开口,旁边走过几个人,其中一个人看过来,对上她的眼神,双方都怔了怔。 “张小姐,许久不见。”纪筱筱尴尬地朝她点头。 张雾善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这真是“半夜不说鬼,白天不说人”,她这才念叨没几天就遇到了…… 张雾善的冷淡并没有送走纪筱筱,她跟几个同行说了几句,然后走过来,跟张雾善说:“张小姐,方便说几句话吗?” 张雾善看着她说:“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纪筱筱瞄了一眼吕泽尧,犹豫道:“是关于上次……的事。” 张雾善当然知道纪筱筱说的是撞车的事,她觉得没什么吕泽尧不可以听的,而且她实在拿不出该怎么面对纪筱筱。江宿只是说欣赏纪筱筱,可纪筱筱本人似乎不知情,她上门为难过很多次,纪筱筱虽然气愤,还是以很职业的态度接待她,说起来,她无缘无故去撞人家,还不道歉,确实过分。可是在前世,她和江宿分开很久后,他和纪筱筱公开交往了…… 以后能有好果子吃,现在先受点气也不算太过分 。张雾善抬起手,抚了抚刚好盖住眼睛的刘海,问:“关于上次的事,你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是因为我还是因为……”纪筱筱又看了吕泽尧一下。 张雾善没看她,说:“是因为我,我那天喝多了,脑袋不正常,你当我发疯好了。” 纪筱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半晌才说:“以后张小姐还是不要喝酒的好,就算不为别人着想,也该为自己想想。” 看着纪筱筱离开的身影,张雾善有一点嫉妒,这么好的女人,月老竟然配给江宿这种人,真是暴殄天物,不过别看江宿这种出身,他母亲可是高级知识分子,喜欢的正好是纪筱筱这种脾气好又独立的媳妇。 “她是那天和江宿在同一辆车的女生吧?”吕泽尧突然问。 张雾善眼神一沉,“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吕泽尧含糊地解释了一番,不敢把他请人调查的事说出来。 张雾善似乎不介意,微微一笑,“的确是她,怎么样,人还可以吧?需要我介绍你认识吗?” 吕泽尧打消了继续追问的念头,随意找了其他的话题扯了过去,“出国几年,云城变化真大,以前这一带都没什么好逛的。我听说这里后面有不少高级餐厅和会所,很多商团都选择在这一带进行会晤。” “是吗?”张雾善漫不经心道。 “你怎么比我还不清楚,刚才我还看到张叔叔呢,”吕泽尧肯定地说,“他和一个女助理一起进去,我本来想跟他打招呼的,可惜他们都进去了。” 女助理。 张雾善的大脑里立刻浮出张佑棠几个助理的模样,她记得有三个女的两个男的,为了避免麻烦,外出会晤一般带男助理,难道是带叶蓉卉出来见客户?可她稍微问过张韫楷,叶蓉卉主要的精力是在策划活动这方面,应该不会出来见客户……她突然有点好奇。 “你说的,是哪家会所?” 吕泽尧稍微想了一下:“好像叫什么斯沃高级会所 。” “博斯沃。”张雾善纠正,云城最顶级的会所,是云城最吸金的地方之一,什么客户竟然要安排到这么奢靡的地方? 吕泽尧又试图聊别的事,张雾善心不在焉,他有点沮丧,但也知趣,便提出送张雾善回去。张雾善自己开了车,在门口跟他告别,等他走远后,她立刻去了博斯沃。 这种顶级会所的管理很严格,前台问不出什么,又不能随便混进去,张雾善便到斜对角的西餐厅挑了个刚好能看到博斯沃门口的位置,等着看究竟是不是张佑棠。坐张佑棠这个位置,出来应酬难以避免,可正因为对象是张佑棠,她更是怀疑。 等了一个多小时,张雾善怀疑吕泽尧可能看错了,便给林月桐打电话,“妈,你问一下你丈夫在不在公司,我有点事要去找以前带我的同事,可我不想遇到他。” 林月桐先是批评她一顿,然后挂了电话,没一会儿打电话过来说张佑棠不在公司,外出接待客户了。 那吕泽尧看到的可能就是张佑棠,张雾善考虑着要不要打电话到他的助理那边去打探一下,可她没有号码,只能从林月桐或张韫楷那里问,要找什么理由才不会让人起疑? 正想着,张雾善就看到一个身影很像张佑棠的人走出来,她赶紧缩到一边,微微侧着脸盯着那边看。张佑棠和一个身材匀称高挑,穿着黑色大衣,披着暗红色大披肩的女人走出来,两个人站得有点远,张佑棠不时侧头跟女人说了什么,女人一直微低着头。张雾善看不到那个女人的脸,肯定不是三个女助理的任何一个,她觉得那两个人站着的位置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张佑棠似乎不打算靠近,又会时不时调整位置,而女人则一直在后退。 那个女人透着一种熟悉的感觉,张雾善紧紧地盯着,终于张佑棠打开出租车门,女人上车前往这边虚看了一下,她终于看到那张脸,化成灰也认识的脸。 真是好久不见,赵茜芸。 竟然,早在三年前的现在他们就已暗度陈仓。 张佑棠在张雾善心中仅剩的一点情分哗然破灭,她当下就有冲过去抓/奸的冲动,刚跑到门口,餐厅的服务生拿着账单追出来 。耽搁了一下,她忽然就冷静下来了,看样子他们刚有点苗头,她这么贸贸然就杀上去,打草惊蛇不说,没准还被反咬一口,以后说话就没人相信了。 张雾善问了博斯沃门口泊车的小弟之前有没有见过张佑棠,那个小弟没有说话,张雾善从皮夹里随意抽了几张背着大堂方向塞到他口袋里,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低声说:“圣诞节的晚上来过一次。” “你记xing不错。”他太肯定了,张雾善半信半疑。 小弟不满地哼了一声,“那天做他们生意的出租车司机记xing也不错。”来得起博斯沃的非富即贵,打车来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印象自然深刻。 张佑棠没开车自然是怕被人发现,他没想到这样做反而让别人特别注意他。张雾善想起圣诞节那边林月桐抱怨说他只想着工作,跟她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但又说她很理解,因为他要工作来养这个家,让她可以天天刷卡买衣服……张雾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悲愤。 有时候无知也是种幸福,林月桐一心觉得丈夫为了家庭忙于工作,尽管她偶尔会觉得孤单,可大部分时间她都觉得自己很幸福,如果告诉她真相,她会不会崩溃?张雾善的思维一下乱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告诉林月桐无疑于将她毕生的幸福都夺走了,瞒着她又怕事情曝光那天她同样接受不了。 一连好几天,张雾善心中的烦躁还是没有消散,mike胆战心惊地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将所有的假发剪了一次又一次,完全不敢出声,他不得不向李瑞求助。 “张雾善,你有什么烦心的事说出来就是了,这样虐待假发,mike心疼得很。”李瑞开门见山道。 张雾善把剪刀一甩,坐到他面前,说:“我有一个熟人,他最近很奇怪,上班时间经常离岗,跑到一个很高级的地方去不知道干嘛,他家里人很着急,但是那个地方很注重**,不会随便透露客人的**,我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知道他去那里干嘛。” 李瑞沉默了一下,说:“花钱就可以了。” “太明显了,我不想留下什么把柄。”这个手段张雾善早就想过了,这样做太招人注意了,很容易被张佑棠发觉。 “那你只能自己进去打探了 。”李瑞下结论。 张雾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客人又不会安排在同一个房间。” 李瑞有点好笑:“我没说让你以客人的身份去……” 不是客人那是什么?张雾善不解地看着李瑞,半晌她终于恍然大悟…… 李瑞指导了一番后,张雾善带着身份证、云大学生证及三张一寸证件照前去博斯沃人力资源部面试服务生。 负责招聘的小姐上下打量了张雾善,目光在她的男生头和食指上刺青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这位……张小姐,请问你之前是否了解过我们会所招聘女应侍的标准?” “没有。”张雾善直接回答,“我自认为条件还不错,可以胜任。” 对方顿了一下,问:“你认为哪些地方可以胜任?” “都可以。”张雾善肯定地说,“现在还不行的,改了就可以了。” 对方再次沉默了一下,又问:“你为什么想来应聘我们这个职位呢?云大的学生随便可以找到更好的兼职。” “因为我家庭很好,没怎么体会过人间疾苦,特别想来体验一下。”张雾善一本正经道。 对方顿时觉得头疼,想了想又问:“应聘我们的人一大堆,我凭什么要聘用你?” 张雾善扬起下巴,毫不脸红道,“一般人知道正确的西餐就餐礼仪吗?一般人知道该怎么向客人推荐红酒吗?一般人知道怎么从客人的首饰中看他是不是有钱可以付账吗?” 张雾善很轻松就拿到了这份兼职,虽然面试的人事后想起来怎么也不明白当时录用这个毫无经验看起来也不愿意服务他人的千金大小姐。 张雾善分到了卿人班,班长叫罗可利,他带着她到开会的小房间,把她介绍给其他人。张雾善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两句,站到队列里听罗可利总结今天的工作情况,其他人偷偷地打量她,特别是有一个男的,一直盯着她看。 17 应侍 “我先带你熟悉环境,明天再给你培训。”罗可利边走边说。 张雾善观察着云城最奢靡的消费区,问,“要培训几天才能上班?” “至少要两个星期。”罗可利解释,“不合格的人会被辞退的,你别以为你就十拿九稳了。” 张雾善嘴一撇,又问:“表现好的,是不是可以提前?” “当然。”罗可利有点吃惊,一般人就算没被吓住,也该表示会好好学习什么的吧?这个小女生不知道是不谙世事还是自信过头了。他想起一个问题,问道,“对了,你想叫什么名字?” 张雾善看着他,说:“张雾善。” “我当然知道你叫张雾善,”罗可利说,“这儿的规矩,不能用真名 。” 搞得跟古代青楼似的,张雾善嘀咕,“那我叫顾横波好了。”秦淮八艳之一,应该符合吧。 罗可利翻了个白眼,说:“谁会用这么out的名字?现在都取洋名。”想了想,说,“你就叫emma,以后听到emma就是叫你。” 真是没文化,张雾善再次嘀咕。 罗可利带张雾善走了一圈,便让她自己琢磨一下,张雾善在厨房晃了老半天,瞄到那个通往消费区的门,慢慢地走过去。 “张雾善。”就当她正要打开那扇门的时候,有人拍拍她的肩膀,拉着她走到旁边的架子堆里。 “那里不能随便进去。”男人跟她说,“你连名牌都还没有,不能进去。” 张雾善不认识他,可觉得他很眼熟。 男人被张雾善毫不掩饰的打量眼神看着很尴尬,低下头,说:“我叫谷良景,住在你隔壁。” 张雾善这才想起来,偶尔在电梯里见过这个人,“原来你在这里上班。” 张雾善没什么意思,可听到谷良景耳朵里就带着某种含义,他涨红着脸辩解:“服务也是正经的工作。” “我知道。”张雾善觉得他的自尊心真是多余,“我现在也在这里上班。” 谷良景这才好受了点,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了。“你怎么会来这里上班?”他问,不明白一个能买得起这么贵的钢琴的人为什么要来这里当服务生。 张雾善打量着谷良景,心里有了一个计较,便说:“事实上,我是为了一个人来的。” 张雾善把自己想偷听张佑棠和赵茜芸的事跟谷良景说了,谷良景既惊愕又担心,“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万一被公司发现的话,就算你爸愿意放手,公司也不会放过你的。”能做到云城第一的位置,博斯沃不是仅靠着管理高,消费吸引人而已,肯定有一定的背景。 “我不被发现就好了 。”张雾善不以为意。 谷良景还是有点担心,但张雾善下定了决心,“我不会麻烦你很多,回头我把那两个人的照片拿给你,你如果看到他们过来了,通知我一声就好了,其他的事我来想办法。” 谷良景只能同意。 博斯沃的培训有一个完整地系列,张雾善目测,同一批培训的大概有三十个人,她记得招聘人数才10个人,可见博斯沃的淘汰率之高。她浏览过培训的目录,心里有底,并不担心。 第一课是个人礼仪,首先是站姿。培训老师示范一次,女xing要求身体立直,抬头、挺胸、收腹,下颌微收,双目平视,两脚成“v”字型,膝和脚后跟尽量靠拢,两脚尖张开距离为两拳,双手自然放下或交叉。张雾善第一个就被喊上去示范,谁让她的短发在女生堆里那么扎眼呢? 她上去就挺身收腹,很自然地端出跟随林月桐参加酒宴的姿态,培训老师看了又看,竟然没能挑出什么毛病,只能点评一句:“腰板不用太直。”张雾善轻松过关,可其他人就没这么好了,不是两肩不够平,就是双腿不够并拢,或是太僵硬。 第二个培训项目是走姿,这个对张雾善也不是问题,培训老师看不惯她得意站一旁的样子,特意把她留到最后一个。轮到她的时候,她穿着坡跟鞋徐徐走了一圈,然后换上高跟鞋又走了一圈,最后汲着拖鞋走了一圈,三圈同样的姿态,头顶上的空罐子一直稳稳当当,脚下更是一点磕绊一点异响都没有,特别是穿拖鞋的时候。 培训老师虽然没说什么,其他学员看向张雾善的目光都饱含了嫉妒。 可张雾善也不是全部都轻松过关了,她在笑容和给客人弯腰上东西这两关上被批评得体无完肤,老师批评她笑得很僵硬,不真诚,看不到她对客人的爱心。 “先生,您要的咖啡。”张雾善将托盘用左手轻托于前胸,常步走了几步,最后一个垫步,立于“客人”面前恭敬地说,找了角度卸盘,将托盘上的东西分两边整齐摆放到桌面上,“祝您用餐愉快。”然后慢慢退场。 “停,”老师叹了一口气,“emma,好不容易前面做得都可以了,退后退场时你的腰是怎么回事?你不能保持一下,非要直起来吗?” 张雾善切了一声,只能从头再来一次 。 “emma,你不能对客人热情点感情强烈点吗?”老师还是不满意。 反复很多次之后,张雾善才勉强过关。谷良景安慰她说:“淘汰了十几个人了,你过关了就证明你不错了。” 张雾善瘪嘴,她本来以为怎么样也能拿个优秀吧?结果老师给她的评语很差强人意,说她工作不热忱——也对,她又不是挣钱来的,对客人当然没什么热忱。 李瑞没少笑话她,说什么有其师必有其徒,mike也是一个德行…… 张雾善一边想着要怎么给李瑞一顿好看,一边默默地忍受着博斯沃的职前培训。而张韫楷最近刚得到黄舜申的认可,从总监助理这个职位中毕业,要下到分部锻炼。其他人不明真相,都替他惋惜,这是张建平对张家子孙的考验,经过了这个考验,他就可以代表张家出任公司要职,张韫楷当然很兴奋,可当他看到内部网论坛上的讨论时,那份兴奋劲就没了。 一个匿名id发了一个名叫“不愧为千金大小姐”的帖子,引起了整个论坛的注意。 “有些人就是好命,走走后门就可以进裕美,每天只用做做报表,接接电话,连部门经理都不敢给她重任务,真是千金大小姐,让人嫉妒。” 张韫楷虽然对张雾善颇有微词,可张雾善毕竟还是他亲妹,看到这样轻描淡写就把张雾善推到风口浪尖的言语,他无比愤慨,恨不得马上揪出对方来。 裕美绝大部分员工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淘汰了无数对手才获得这份工作,加上时下仇富心理普遍,帖子一发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疯狂跟帖,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把张雾善诋毁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而认识张雾善的人没有多少,基本上对张雾善也没什么好感,自然不会回帖替张雾善辩解。 张韫楷一页一页地看着回帖,当看到某id的“这种脑残出生的时候就该拍死,省得浪费农民伯伯辛苦种出的粮食!”的回复时,他的太阳穴登时突突鼓起来,气得额角发疼! 拍你妹!他立刻登上账户,飞快地敲下一连串国骂,还没发出去,电话就想了,他本不想接,看到董事长办公室的号码立刻接起,张建平让他马上到顶楼。 张韫楷有些忐忑,爷爷今天怎么会来公司呢? 上了顶楼,张建平一脸阴沉,坐在对面的张佑棠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张韫楷的忐忑多了几分 。 “你看看这是什么,荒唐至极!”张建平把几张资料扔到张韫楷身上,张韫楷接过一看,全是刚才在论坛上看到的关于张雾善的讨论,没想到不常来公司的爷爷也知道这件事。 “善善该不是得罪了谁吧?”张韫楷猜测,这很有可能,张雾善不是随和的人,更加不喜欢吃亏,很多人受不了她的言谈举止。 “哼!”张建平盯着张佑棠,不快道,“要真是这样就好了,问题是发这个贴的电脑是开发部的电脑上。”开发部和市场部不在同一层,张雾善一个小文员,跟开发部的设计师根本没什么接触。 张雾善都不在公司了还能惹这么大的麻烦,张佑棠有点恼怒,虽说跟帖的人说得很过分,可“苍蝇不叮没缝的蛋”,张雾善的xing子若好一点,别人还能拿她开涮?“爸,你都查到是哪台电脑了,直接找人过来问一下不就好了。” “你当我没问,一口咬定不认识雾善,连见都没见过。”张建平狠狠瞪了他一眼。 张韫楷沉吟了一下,“设计师最怕就是自设计泄露,一般很少会联网,怕中病毒,会不会是别人在他电脑上发的?” 张建平哼了一声,直接将当晚加班的名单甩给张佑棠,“当时你也在加班,你没想到吧,竟然有人在你支付他加班费的时候诋毁你的女儿。” 张佑棠狠狠地看着名单上的名字,恨不得从纸上看出他们的真面目。 张韫楷也凑上去,“小卉也在啊……”他说了一句,心里闪过一种奇怪的感觉。 “当天晚上小卉是在加班,还是我让她下班她才下班的。”张佑棠顺口说道,却看到张建平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他心里一突。 “这么巧的事,你都没一点怀疑?”张建平一脸恨铁不成钢,不明白为什么张佑棠平常时时稳重周到却每每在张雾善的事情上有失偏颇,“你是认为你亲生女儿真的很坏,还是你养女真的很好?” 18 天真 “爸,你什么意思?”张佑棠急促地说道。 “哼……”张建平别过脸,冷然道,“棕南店那件事我让人查过了,当时给雾善资料的是一个叫朱绍盈的,她跟雾善有点过节。”张佑棠脸上立刻有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张建平压下心里的失落,继续道,“事发前,有人看到她和小卉在外面的咖啡厅一起,还不止一次。而这一次,小卉在上到你办公室前,先去了一趟开发部。” 张佑棠先是不解,继而难以置信,“爸,这也太牵强了吧?你不能因为这些巧合就怪罪于小卉吧?” “你不也是一点证据都没有就认定是雾善干的吗?”张建平毫不客气道。 “那是因为、因为……”张佑棠哑口无言……他何尝愿意这样诋毁自己的女儿?可张雾善近些年做的事哪一件是让人满意的?哪一件不是他在后面拉着老脸替她擦屁股的?他根本不敢多问,生怕一问还问出什么更让人头痛的事来。 “韫楷,你想办法把网上的事处理一下。”张建平吩咐道,“就算雾善不在这里上班,可她是我张建平名正言顺的孙女,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张韫楷往张佑棠那边看了一眼,答应着出去了他的心情很是复杂,一直以来,张佑棠对他和张雾善的态度比一般的父亲要冷淡一些,他本来觉得是xing格问题。然而小卉来到这个家之后,张佑棠的眼神里多了一种欣慰,是他不熟悉的亲昵。小卉很乖巧懂事,他也很喜欢这个妹妹,他没有多想,可现在认真想想,心里的天秤不由得微微摆动。 张韫楷走了之后,张建平看着张佑棠很久,才叹气道:“我知道,你还惦记着小赵,当年是我和你妈做得不对,可这跟月桐没关系,你既然娶了她,还有了两个孩子,你也该惜福了。况且你当初要收养小卉,我也同意了,可你答应我的事你做到了吗?” “我没有对不起月桐……”张佑棠辩解道。 “对不对得起,你自己心里清楚 。儿孙自有儿孙福,现在你在管事,我这把老骨头也快动不了了,管不住你们,但是你要清楚,月桐这孩子是怎么对你的。” 张佑棠看着老父的满头白发,一时之间愧疚起来。 有些东西破坏了就是破坏了,不管张韫楷发动多少枪手在论坛上极力赞扬张雾善,批斗的声音丝毫没有减弱,反而还落下张雾善的后台出面和谐的证据。 “这个张雾善也姓张,该不会跟总经理是什么亲戚吧?”蓝心看着论坛好奇道。 罗秋也凑过来,“有可能哦,不然怎么会请得动那么多人出面维护呢?” “小叶,你跟总经理那么熟,应该知道什么内幕吧?” 叶蓉卉茫然地从电脑中抬起头,“啊?什么?” 蓝心把论坛的事给她看了,追问她认不认识张雾善。 叶蓉卉一脸惊讶,随即带着愤怒道:“胡说八道!善善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你认识她?她是什么人啊?” “她是我妹妹啊。”叶蓉卉一脸痛惜道。 总经理办公室打电话下来让叶蓉卉上去,叶蓉卉收拾了一下赶紧上去,看到张佑棠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敲了敲门,轻轻地说:“总经理,您找我?” 张佑棠睁开眼睛,看着她,神色复杂,叶蓉卉开始揣摩自己最近做了什么。 “小卉,找你上来是想问一下……你愿不愿意到黄总那边锻炼一段时间?”张佑棠心情沉重地说道。他思索了几天,还是不敢相信小卉会做那样的事,父亲的话他也听到心里了,他不断地反思是否对女儿太偏颇了,可他明白,这不是反思就能彻底解决的了。张雾善的个xing已经定型了,要想扭转根本不可能,更何况现在他和她的关系这么僵,他说什么她也不会听,想要改善可不是一两天一两句话能搞定。他决定先处理和小卉的关系,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把她放在身边了。 “我去那边能做什么?”叶蓉卉一脸担忧 。 “先从策划做起,做好了你再挑喜欢的。”张佑棠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跟老黄打好招呼了。” “谢谢总经理。”叶蓉卉有点不舍,脸上没升职的喜气。 张佑棠看着,心里软了点,不由得安慰道:“你不用急,有些事……我都帮你打算好了。” 叶蓉卉先是一愣,不好意思地低头微笑。 突然调走她,肯定是有什么原因,但张佑棠似乎不想告诉她,她迟早会弄清楚的。去市场部正合她意,公司的高层基本上都是从大区总经理提上来的,而大区总经理一般都是从业务做起,虽然现在还没涉及业务,以后总会想到办法的。 张雾善上岗几天,每天端着盘子走来走去,一次又一次用力地扯出完美的笑容,真诚无比地欢迎客人的光临。一天下来,比军训还累,更让她烦躁的是,自从上次之后,张佑棠就再也没有来过博斯沃,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经过张建平的敲打,张佑棠反省后,决定要冷处理他和赵茜芸的关系,自然不会来博斯沃。 张雾善开始怀疑张佑棠和赵茜芸的见面只是偶然,更担心他们换了见面的地点,可博斯沃是偷情再好不过的掩护场所,虽然这个好地方有时候对一个女应侍来说不是那么好,特别是遇到品xing不佳的客人的时候。 被咸猪手摸了好几把,张雾善绷着脸快步走向厨房,罗可利跟在一旁不断安慰:“emma,你可是一名优秀的服务生,对待无理取闹的客人还是能笑脸相迎的,对不对?下一趟进去的时候一定要忍住,忍住,微笑,微笑!” 笑你妹!张雾善恨不得抽一把菜刀剁了那只猪手!对张佑棠的怨恨更是多了几分。“我要请假,我不去。”她把托盘一丢,气冲冲道。 罗可利顿时苦着脸说:“姑奶奶,客人可是认准了你的,要是我能顶上我还能推你去?” “我不是来卖肉的!”张雾善双目一瞪。 “没说让你卖肉,你送过去,马上就回来,绝对不让你多呆一秒钟。”罗可利承诺。 张雾善斜睨他,摇头 。 “班长的话你也不相信吗?”罗可利板着脸教训她。 “相信。”张雾善点头,“一部分。” “哪部分?”罗可利追问。 “标点符号。”张雾善直直地看着他。 罗可利气得话都说不出,谷良景见状不好,赶紧低声劝了张雾善几句,让她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忘了来这儿地目的,张雾善这才不情不愿地端起托盘走出厨房。罗可利的脸色这才好转了点,他生怕再生事端,把谷良景也带上,免得到时候一个人镇不住。 “我真想吐口唾沫在这上面。”张雾善看着手上的托盘幽怨地说道。 罗可利踉跄了一下,紧紧地盯着张雾善手上的托盘,生怕她真的往那里面吐口水,那紧张的神态让谷良景暗暗发笑。 张雾善做好了思想准备,如果那个猪头敢再动手动脚,她就……再忍他一次,然后狠狠地记住他,出了这个地方就找人胖揍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长这么肥的色胆。 拐个弯,走到尽头就到了,张雾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扯了扯脸皮,挤出一个甜甜地微笑,然后拐弯,不料差点撞上一个人,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是谁,托盘上的瓶瓶罐罐飞出去,她手忙脚乱地要去扶好,但面前的人手脚更快,用力一拨,将所有东西都拨到地上。 张雾善努力,抬起头狠狠地瞪着对方,“你……” “我什么?”熟悉的凤眼正带着微愠凌厉地审视着她,高瘦的男子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踢开旁边套间的门口,将她大力地拉进去。 刺耳的关门声让罗可利和谷良景从茫然不解中清醒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罗可利喃喃道,“这里可是博斯沃,谁那么大胆敢在这儿闹事?”可是那个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个人,好像姓江。”谷良景说道,“大概是emma的……男朋友。”以前经常看到他到隔壁来,最近半年几乎没看到了,还以为他和张雾善分手了。 “姓江?”罗可利重复了一遍,突然脸色发白,惊恐道,“老天,出大乱子了 。”他慌忙往最近的电话跑去,给总务处打电话。 张雾善被推倒在沙发上,她爬起来,瞪着江宿,有点愤怒:“你发什么神经啊?” “我才要问你发什么神经。”江宿走过来,抓起她的下巴,bi问她:“我是短你吃的还是短你用了的?你好好的不上学,跑来这里当服务生?” “当服务生怎么了?”张雾善被他的语气刺激到了,她最讨厌他这样的态度,觉得给她钱,她就该乖乖地收下,然后花掉,买衣服、买首饰、买车、买香水……“服务生也是一份职业,能够自己挣钱自己花,你不是很希望我这样做吗?” 江宿不由得嗤笑,“大小姐,你在这里上多少天班,才能存够买你一枚耳钉的钱?” 张雾善憋红着脸,瞪着他,没有说话。 “还是说,你想挣另外的钱?”江宿低沉地说着,将张雾善拦腰抱起,用力地将她按到自己的怀中,另一只手则贴着她的膝盖往上钻,“像这样,讨好其他男人?” 极大的屈辱向张雾善扑面袭来,她使劲地挣扎,用力地想要推开江宿,可江宿是什么人,他两手一架随意一扭,她就趴在沙发上动弹不得,随后她听到布帛撕裂的声音——丝袜竟然被他撕烂。她动了动双腿,想踢他一脚,却感觉到他的手正扯着她的小裤子,想要把它扯出来。 “我错了还不行吗?”她终于哭着喊了出来,丝毫不敢挣扎了。 江宿这才停手,冷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来这种地方当服务生,你让我把脸往哪儿搁?” 张雾善捂着眼睛直摇头:“我又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 “你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江宿打断她,扯开她的双手,bi她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不会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进到这里就不是你想说不就不那么天真,如果你连这种事都没想过,现在就给我滚回去给我安心地呆着。还是说,为了你爸和他的情人,你连自己都可以赔上?” 张雾善怔怔地看着一脸怒火的江宿,忽然觉得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19 Emma 当初她真的没有多想,只想着进到博斯沃,然后想办法偷听张佑棠和赵茜芸的谈话,仅此而已,直觉上她认为自己已经失去了太多,没什么可在乎的。可真正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任何东西都可以失去,她仅有的可以引以为豪的自尊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的,正是这份自尊,让她坚持到了现在,她怎么能把它遗忘在脑后呢? 她太在乎张佑棠和赵茜芸的事了,看到他们在一起,脑袋里所有的神经都只想着要抓住他们两个,将他们的事公之于众,让大家都看清楚赵茜芸和叶蓉卉的面目,然后……然后呢?她又能改变什么呢?她可以获得她想要的亲情和认可吗?林月桐会获得真正的爱情吗?叶蓉卉会被大家讨厌吗?赵茜芸会彻底消失吗? 不会,不会!根本不会。不是她的,照样还是她的奢望。她被心中的急切盖住了眼睛,失去了理智……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用管了。”江宿说着,bi近她,询问道,“清楚没?” 张雾善一想到被人吃豆腐的事,心里就不舒服,赶紧点头,随即又有点担心,“我说不干就不干,会不会惹麻烦?” “你终于知道要担心这个了?”江宿哼了一声,张雾善不自然地避开他的眼睛。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了门,“咚咚咚”三下,有力而不失礼。 说曹cao,曹cao就到,张雾善紧张地看着江宿,江宿拉她站起来,胡乱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让她背过身,然后开了门。 “阿宿,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过来了也不招呼一声。”张雾善只听到一个男人轻佻的声音,她放下心来,江宿认识就好办了。 “忙死了,要不是摊上这点破事,谁有时间过来。”江宿跟对方一点儿也不客气,“改天有时间再找你们出来喝几杯。” 对方笑了几声,“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到时候赖兄弟我头上。” 江宿又跟他聊了几句,回头对张雾善说:“走了。” 装得人五人六似的,张雾善翻了个白眼,垂着脑袋,一副小媳妇模样走到江宿面前,偷偷地打量对方,结果被江宿拉走了 。 “总经理,您看这……”罗可利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汗,紧张地询问。 宋淼眉一挑,说:“看什么看,该干嘛干嘛去。”让江宿那么在意,他还以为是正宫娘娘呢,可江宿又没介绍的意思;不是正宫娘娘,干嘛藏着掖着不让他看?江宿真是把他弄糊涂了。 上了车,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江宿闭着眼睛仰靠着座位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张雾善坐立不安,她忍不住打破沉默,“那个人是博斯沃的老板?你认识他?” “他叫宋淼,是博斯沃的大老板。”江宿仍旧闭着眼睛。 “大老板?”张雾善怀疑道,“你该不会是小老板吧?” “之一。”江宿补充,“宋淼出大头,我和甘顺南出小头。” 江宿是什么人,这样的事张雾善不觉得出奇,只觉得懊恼,如果早知道她干嘛要这么费事,最后只落得一个笑话? “江宿,”张雾善咬着嘴唇,慢慢说道,“谢谢你。” 江宿睁开眼睛,坐起来,一脸惊讶地看过来,“谢我?大小姐今天还真反常,早前开车撞我的气势哪儿去了?” “呸!”张雾善瞪了他一眼,扭过头不理他,刚想对他好点,他就这样。 江宿靠过来倚在她身上,将她压到门边,懒懒道:“人小鬼大的东西,再敢胡来,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你干脆拿一根狗链拴住我得了。”张雾善哼哼道。 “你以为我不敢?”江宿板着脸威胁道,张雾善毫不在乎。 车子开到楼下,张雾善开了门,看了车内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关了车门上楼。 江宿看了好一会儿,说:“走吧。” 司机犹豫道,“小江先生,您上去坐一坐吧。” “忙都忙死了,谁还有这种闲心 。”江宿不耐烦道,“开车开车!” 司机往楼上看了一眼,无奈地把车子调头开出去。 张雾善这才放下窗帘,一头扎在沙发上,脑袋里一片混乱,再一次麻烦到江宿,她觉得很丢脸——江宿不管她,她是很不爽,可被他这样护着,让她觉得自己很没用。 确实,她很没用,人长得不算漂亮,学习一般还有点偏下,什么都不会,每天花那么多钱还是别人施舍的……乞丐都比她强吧,至少人家还懂得看人脸色乞讨。 谷良景下班后把她的东西帮她带回来,“班长说,以后你要是闲着无聊就去那边耍耍。” 张雾善沉默着接过。 “你没事吧?”江宿的表情很阴沉,谷良景有点担心。 “没事,谢了。”张雾善勉强地笑道。 谷良景不好追问,只是叮嘱她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帮忙,远亲不如近邻嘛。 第二天,江宿的司机带了份资料给张雾善,是关于赵茜芸的资料。 张雾善这才明白,为什么张佑棠找的不是年轻漂亮的小三而是赵茜芸。在认识林月桐之前,他和赵茜芸是大学同学,更是一对恋人。那个时候张建平刚从某农场回到云城没几年,刚刚做起卖电视机的小店,家里一穷二白。赵茜芸是校文艺队的,属于校花级人物,杜春燕觉得赵茜芸眼高手低,不适合过日子,死活没同意。张佑棠为此还离家出走过几次,最终因为家庭反对及高官子弟叶甲志的cha足而曲终人散。张佑棠被分配到一个偏远地区的小发电站,而赵茜芸则含恨嫁给叶甲志。后来,张建平与林家有了合作,林月桐嫁给张佑棠。再后来,叶甲志因为挪用公款东窗事发而锒铛入狱,叶家一夕之间发生剧变,张佑棠联系了赵茜芸,想提供帮助,赵茜芸便拜托张佑棠收养叶蓉卉,她本人则下海创业。 原来还是一对被拆散的鸳鸯鸟。 张雾善将资料随意丢到一旁,去了mike那里。 mike见怪不怪,只看了她一眼,便专心剪头发,快过年了,剪头发的人多了不少,他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 。张雾善脱了外套,洗了手,便帮忙打下手。 mike见她闷闷不乐,问她:“怎么了你?” “心里不爽。”张雾善直接说道。 mike一听,赶紧说:“你还是呆着吧,心情不好来工作不是个好选择。”这是mike的一贯原则,他坚持认为,人只有在身心愉悦的时候工作,才能做出好的作品来,当然,这也许就是他这家店开了很多年还是最初的规模的主要原因。 张雾善也没坐,就站在镜子前看她的头发,有点长了,都盖住眼睛了,她便拿起剪刀,随便剪了几刀,mike背过身眼不见为净。剪好了,发现店门口有一个女孩子犹豫地看着她,她想了想,问:“你要剪头发吗?” 女生看看店门口,又看看她,迟疑地点头。 “那进来吧,我先帮你洗头。”张雾善把剪刀一丢,带着女生进内室洗头。 这不是张雾善第一帮人洗头,但还是第一次帮人洗头的时候被人这么看着,她不动声色地问:“水温没问题吧?” 女生轻轻摇头,说:“没问题。” “那就好,”张雾善看着她,又说,“你也是云大的学生吧?放假了没回家过年吗?” 女生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说:“家里太远了,买不到票。” 张雾善没有再问,帮她吹干头发,让她坐一下,等mike弄完另一个人再帮她。 女生乖巧地坐下,看着张雾善收拾好毛巾、梳子,对着镜子顺手抚了抚刚刚剪的刘海,便鼓足勇气说:“那个……师姐,你帮我剪吧。” 张雾善惊愕地回头,然后与mike面面相觑,然后问她:“你认识我吗?” “在图书馆见过几次。”女生低声说道,“我觉得师姐你的发型很好看,也想剪。” “你叫什么名字?”张雾善问道,双手在剪刀上摸了摸 。 “我叫陈颖。”女生回答。 “我叫张雾善,雾气的雾,善恶的善。”张雾善往mike那里看了一眼,说,“你可以叫我emma。”然后,她拿起围布,用力一抖,围在女生的脖子上,对着镜子中的女生说,“陈颖,我很高兴认识你。” 接到张韫楷的电话时,张雾善还拿着mike的数码相机看着陈颖的新发型,尽管后来mike帮她修补了不少,但这一次,真真正正算是她帮人剪头发的头一遭,幸好只是单剪,不用染不用烫,不然她还真不敢上,也幸好遇到了一个这么卖面子的师妹…… 可张韫楷的来电彻底破坏了这份好心情,她挂了电话,立刻回住处打开电脑,用张韫楷的账号登陆了裕美的内部论坛,看到了那个帖子,还有后面那些将她批评得不堪入目的跟帖。 嫉妒你妹啊!张雾善顿时炸毛,她文身怎么了!她贫ru怎么了!她休息时间抽烟怎么了!又没烧到他们家……她本来是很愤怒的,想立刻回帖,可转念一想,这样的攻击重生前可没有,说明她的重生已经让原来的轨道发生了变化,既然这样,那她为什么还要按照以前的思维来行事呢?况且她刚被江宿批评,如果还不知道反省,傻傻地跳出来对骂,那岂不是更合了别人的意,更让江宿看轻她? 张雾善便让张韫楷帮她注册了一个账号,以张雾善的名义。 “你可不能冲动。”张韫楷反复叮嘱,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还不想让张雾善知道,可又怕以后她从其他地方知道时会更加生气。 “我不冲动又能好到哪里去?”张雾善不以为然,登了账号,打开那个帖子,直接回复:“就这不值得一提的事,也值得你嫉妒?我只能很遗憾地说,你眼皮子太浅了,要求那么低,以后不会有什么出息,好好培养一下眼光吧。” 然后另外开了一个帖子,标题为“嫉妒贴”,内容是:“我张雾善嫉妒一个人不会等人离开了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说,绝对直接跟对方说,我嫉妒她。市场部项目经理elin的能力让市场部的男人都汗颜,我很嫉妒;下午五点半在四号电梯经常遇到的艾丽小姐笑起来有两颗虎牙,很可爱,我很嫉妒;财务的王精算师总是板着脸,每次乘电梯都不会挤,我也很嫉妒。我这个人心眼小,很记仇,以德报怨这样的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就算是看不惯一个人,我也都是光明正大地来。” 20 威胁 回复完帖子,张雾善也差不多冷静下来了,打电话给张韫楷问:“知道是谁做的了吧?” 张韫楷支支吾吾,没有明确回答。她便说:“总该有怀疑的对象吧?难道裕美的网络精英们都是吃软饭的?” “现在只是怀疑,没有证实,等证据确凿了我再告诉你。”张韫楷还是不想告诉她对方是谁。 “让我猜猜。”张雾善打断他,“发这个帖子的电脑肯定不在总经理办公室,也不在总经理助理办公室,因为目标太明显。这么晚,就是加班,加班的人要么是任务重的部门,要么就是工作慢的人,后者不一定加班,所以我猜是前者。任务重的部门加班人员都有固定轮值表,所以当天晚上不是固定加班人员,又曾经去过别的部门的人……是我们的小卉姐姐,对吧。” 张韫楷沉默了一下,说:“小卉当天晚上是加班了,也去了开发部,可是……” “可是没有证据是吗?别跟我说你一点怀疑也没有。”张雾善再一次打断他。 “我不会无缘无故去怀疑别人的。”张韫楷强调,“善善,这件事我保证会查清楚的,爷爷也知道,等查清楚了,我们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这个人,不相信事实,只相信直觉。”张雾善挂了电话,然后立刻拨打江宿的电话,“赵茜芸的丈夫叶甲志现在在哪儿?” 江宿反问她:“你想干嘛?” “就他那点事,早该出来了,怎么可能还在里面?我很好奇,究竟是拜赵茜芸所赐,还是我爸。” 江宿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我让人去办。” “你不明白,如果这些事不给我去做,就算达到我想要的结果,我也不会痛快的。”张雾善坚持道,又马上保证,“我只是去跟他谈一下而已,大不了我找人跟我一起过去就是了。” “那你坐飞机去,明天出发,后天回来,那边我找人接你 。”江宿跟其他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又对她说,“明天下午四点的飞机,到y市。” “y市?”张雾善立刻想起陈颖也是y市的,赶紧说,“多买一张飞机票,有个师妹买不到火车票……” “你什么时候有个师妹了?” “我还有好几个师弟呢。”张雾善嗔道,“等我回来,我们谈一谈吧,” 回答她的是许久的安静,然后是江宿低低地说:“好。” 接到张雾善的电话,说有一张半折的飞机票,问她要不要,陈颖简直是喜从天降,赶紧把身份证号码报给她。 “你也不怕我卖了你。”张雾善取笑道,本来把票送给陈颖的,可又担心她不收,便留个心眼没有直说。 第二天张雾善和陈颖直接飞往y市。陈颖看到送张雾善的车和司机,又一次觉得很奇怪,忍不住问张雾善:“师姐,为什么你要到理发店去上班啊?” “干嘛这么问?”张雾善觉得奇怪。 “因为……”陈颖斟酌着词语,“之前在图书馆,很多人都在议论你的鞋子还有衣服,都说是大牌子的,而且刚刚也有车子来送你,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家里很有钱。” “家里有钱就不能去理发店上班?”张雾善反问道。 陈颖别扭道:“也不是,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一般有钱人不会这样做吧。” 张雾善笑了笑,说:“剪头发没什么不好吧,我觉得我剪得挺不错的。”看着陈颖刚出炉的中短发,她依旧很得意 。 陈颖摸摸自己的头发,也跟着嘿嘿直笑。 下了飞机,果然有人来接机,张雾善先送了陈颖回y市附近的镇上才折回y市住酒店,第二天才去y市附近县的监狱。 叶甲志消瘦得厉害,既憔悴又苍老,两鬓的发根夹杂着花白的颜色,耷拉的眼皮下露出一双浑浊的小眼睛,跟资料上的意气风发判若二人,张雾善忽然有些不忍。 叶甲志没有坐下,而是看着张雾善好一会儿,问:“你是张佑棠的女儿?你来找我能有什么事?” 据说女儿肖父有福气,张雾善脸廓随林月桐,可五官却有五分像张佑棠,有时候她照镜子的时候都会觉得很好笑。张雾善从口袋里翻出烟,自己点了一支抽上,然后将打火机和烟扔过去。 “叶蓉卉帮我尽孝道,我不过来帮她尽尽孝道就太说不过去了。” 叶蓉卉三个字让叶甲志身躯一僵,他盯着张雾善好一会儿,才在她对面坐下来,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取烟出来抽,点了好几次火才点上。 “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是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张雾善开门见山地说:“我想了解当年你们的事,所有的细节。” “那是我们这一辈人的事,跟你没关系。”叶甲志回绝了她的要求。 张雾善也不气恼,从包里拿出几张张佑棠和赵茜芸在博斯沃见面的照片摔到他面前,“现在就不止是你们这一辈人的事了,父母做什么事,小辈也是有权利干涉的。” 叶甲志拿起照片,手指攥得紧紧地,却面无表情道:“那跟我没有关系。” “赵茜芸跟你没关系,叶蓉卉也跟你没关系吗?”张雾善追问。 叶甲志猛地抬头瞪着她,“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让我妈受伤,不管什么手段都可以,张佑棠绝对不能和赵茜芸在一起,这就是我的目的。”张雾善一手拍在桌子上,紧盯着叶甲志,“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把赵茜芸的事都跟我说清楚,我来找她的把柄;二,不开口,在这个地方再待十五年 。” “你威胁我?” “没错,我就是威胁你。”张雾善直言不讳,“我耐xing不好,麻烦你快点做决定。” “你的选择,我一点实质好处都没有。”叶甲志也是老奸巨猾一个了,自然不肯白白给张雾善帮忙。 来之前,张雾善早就想清楚了,叶甲志提什么要求她都可以答应,可涉及到出狱的事她绝对不能松口,他一出去,谁知道会出什么乱子?于是她说,“我也不是非要你的帮忙不可,我妈换个丈夫对她也许更好,至于你,等到赵茜芸嫁到张家那天,我会记得给你寄喜帖的。”没有人比叶甲志更不愿意看到那两个人结合,他只会比她更焦急,她没必要跟他谈条件。 半晌,叶甲志终于说道:“我帮你,你可不可以对小卉高抬贵手?” “这就不是你和我可以决定的事了。”张雾善神色复杂,“还要看叶蓉卉肯不肯高抬她的贵手了。” 从监狱出来,张雾善偷偷地给了送她出来的狱警一些钱,让他照顾着点叶甲志,不时给他捎点烟。 “你放心。”狱警答应道。 回到云城,张雾善先回张家找林月桐。林月桐见到她,自然很高兴,跟平常没什么不同,看起来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张雾善松了一口气。 杜春燕看到张雾善,问她什么时候回家住,“学校都放假了吧,快过年了,再不回来就不太像话了。” 林月桐这个时候才想起这个问题,问张雾善:“你同学都回家了吧?宿舍只有你一个人?那怎么行?赶快回来。” 张雾善不能说她不住宿舍的事,只能编了个借口:“我现在不是学美发嘛,就在学校附近,住宿舍方便,而且也有同学没回家过年。”后面这句是实话,祝其芳真的没回家,因为她今年要到云城的男朋友家过年。 “你爷爷八十岁生日快到了,你可别在这个时候惹他不高兴。”杜春燕提醒她。 “要送礼物吗?”张雾善不知道该送什么,以前掏空了心思挑的礼物都没有入他老人家的眼 。 “你只要乖乖听话,你爷爷就高兴得不得了了。”杜春燕若有所指道。 张雾善暗笑,原来老两口还没有放弃吕泽尧啊?不把她打包送到吕家就不死心是吗?“有些事,要看机缘。不是你觉得好,我觉得好,就好了,还要看其他人愿不愿意。” 杜春燕想到刘明玉对张雾善的态度,不说话了。 虽然没抱什么希望,可张建平八十大寿的礼物还是要准备的,张雾善想了一个下午还是没什么头绪,重生前为什么不多打听打听?记得叶蓉卉送的是颜真卿多宝塔碑的拓本,很得老爷子的欢心,还感慨地回忆他下农场锻炼晚上休息的时候曾偷偷地躲在仓库里拿旧报纸和木匠用的墨汁练习书法,报纸都可以订成好厚几个练习本,拿来当枕头垫了。 叶蓉卉送了颜真卿,张雾善可不想抄袭她,她想了好一会儿,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便打电话给林月桐让她帮忙查点东西。 “事情没办妥?”mike打量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道。 “办妥了,很顺利。”张雾善懒洋洋地回答。 mike就奇怪了,“那你干嘛还这么不高兴?” 张雾善看看镜子,“我没不高兴啊。” mike就不说话了,张雾善又看看镜子中的自己,暗暗叹气,她果然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她给江宿打电话,可通话却自动转到他的办公室,他的助理告诉她江宿又出差了,去了国外。他总在忙,她想正式跟他谈谈的时间都没有。如果非要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她和江宿的之间关系,她会选择“始乱终弃”这四个字。她无所事事,正处在人生最彷徨的路口;而他即将失去父亲,仓促地从一个纨绔子弟变成家族的顶梁柱,两个急需慰藉的灵魂相遇,迅速擦出孽缘的火花。她本来想,他离开就离开吧,她总会习惯的,可经过博斯沃的事后,她算明白她其实就是一株菟丝花,紧紧地攀附在他身上,离开他就一无是处……可她不想再做菟丝花了,就算变不成参天大树,至少也要变成大树底下的灌丛,再不能着依着他才能汲取阳光。 21 舅舅 在理发店忙碌了几天,张雾善终于从张韫楷那边得知张建平八十大寿的安排,跟以前一样,腊月26下午三点,寿宴暨裕美第二十七年年会一起举行。 在这次酒会上,叶蓉卉大出风头,让所有裕美人都认识了她,是她正式踏入裕美内部的第一步。 张雾善可没想跟叶蓉卉争宠,可裕美她还不想让出去。她登录了裕美论坛,进入那个匿名帖子,最后一个回复还是她的那个,再看她发的那个帖子,意外连连。 几乎是她刚发出帖子,elin就回了她的帖子,“张小姐,我更嫉妒你,要是我每天都能穿着不同的louisvuitton鞋子,再加我两倍的薪水我都不稀罕来上班!我只能说,你吃饱了没事干。”还发了一张她靠在办公桌斜着身子接电话的照片,鞋子是louisvuitton的最新款。 第二个回帖的是王精算师,“张小姐,“睁眼说瞎话”这句话形容你再合适不过了,我们财务总监宁愿等另一部还在一楼的电梯也不敢跟你同一部上楼,你嫉妒我个鬼啊。” 艾丽的回帖尾随其后,“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就是经常下班时在电梯里看我的那个女生吧?你嫉妒我什么啊?我才嫉妒你吧,你人那么瘦,那套制服怎么还能合身,我偷偷摸过了,好像不是公司发的,难道是自己订做的?” 接下来还有很多人帖子,都是些她不认识的人回的,有人说“电梯满人的时候,这位小姐经常主动站出去,明明她是第一个进去的”,有人说“上班的时候带袖套当然怕衣服弄脏啦,这位小姐竟然反问,那袖套还不是一样会脏……天啦,竟然有人不知道袖套是干嘛用的,她是真的不知道”有人说“文身也是一门艺术嘛,不过她手上的文身我倒真没见过”等等 。 棕南店的店长也来凑热闹,他回复:“之前张小姐在我店里来帮忙,发生了一点事,我现在也不能确定谁对谁错,可我觉得,一个女孩子,看起来娇生惯养,肯穿着这么高的鞋子帮忙搬了一整天的东西,没有抱怨一句,就算她做错了,也值得原谅……当天帮忙的时候鞋子刮花了,张小姐丢了,买了一双一百块都不到的换上,我那时候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拿了回来想给她修一修,可到现在我都还没找到敢修的鞋匠……看到elin说的,我才去查了查,怪不得没人敢收呢。” 张雾善依稀想起确实有一双鞋子确实因为磨了面才丢了…… 一个帖子再没人回答,一个帖子却热火朝天,说明什么?张雾善还是那个走后门进来,做做报表,接接电话就下班的张雾善,可是舆论的重点已经转移到“明明张雾善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来上班?为什么还要做这么低这么容易受委屈的职位?”有人开始猜测她的身份,因为她也姓张,都猜测她是张家的亲戚,可怎么猜都没有人猜她是“皇太女”——怎么说张建平求全责备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没人敢想象他会有这样的孙女。 这样更好,才会更有意外。 张雾善打电话给舅舅林徵桐,把张佑棠和赵茜芸的事跟他说了。林月桐上面有一兄一姐,林徵桐和林文桐,两个人都很宠溺着林月桐。林文桐xing格干脆泼辣,不适合处理这件事,而林徵桐平和稳重,是最佳的人选,张雾善没有隐瞒,说了自己的想法。 “只要他悬崖勒马,我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他怎么处理那对母女我都没意见。但是如果他……我不想再瞒着了,现在知道总比以后人都带到家里来了才知道的好。可我担心我妈她……承受不住。” 林徵桐沉吟许久,说:“你尽管去做,大不了就是离婚,我们林家的女儿没得这么委曲求全的。” “谢谢舅舅 。”有了林徵桐的保证,张雾善彻底放下心了。 “雾善,你也该早点为你计划计划了,”林徵桐提醒她,“有些东西该是你的,可不能随便让给别人。” 张雾善垂下眼帘,“舅舅,你放心,这个我心里有数。”从前是她笨,花尽了心思去奢望不属于她的东西,白白将原本属于她的拱手让给了别人,她可没有笨到要重蹈覆辙,她可是张佑棠法律上就算再不想承认也抹灭不了的亲生女儿,谁也不能改变这件事,只要她记住这件事,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林徵桐很重视这件事,没两天就过来找她。 “舅舅。”张雾善笑着打招呼,跟mike说了一声,然后洗了手,穿了外套出去。 林徵桐皱着眉头看着理发店,不认同道:“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既小又偏僻,害得司机跑下来问了多少次才问到这个地方,“你妈知道这件事吗?” “她知道我在学剪发,”张雾善老实回答,“但是她不知道我在这里,店长是我们学院往届的一个师兄,人很好,技术也可以,平常客人也不多,没什么问题的。” 林徵桐看了看周围,说:“有些事,那个师兄只怕不好告诉你。” “什么事?”张雾善不解地问道。 林徵桐看着张雾善有点倔强更多的是稚嫩的脸庞,不自觉地想到林月桐的单纯烂漫,便转移了话题:“你注意点就是了。你拜托我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费了不少功夫。” 张雾善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惊喜道:“才两天就找到了?舅舅,你太厉害了!” “找到一个当地人,当年跟你爷爷住同一个棚子的 。”林徵桐好奇道,“这样的东西送过生日礼物,你也拿得出手?” “鲜花送美人,宝剑赠英雄,老爷子喜欢就好了。”张雾善把握十足地说道,“我也没那么傻,就这么直接送出去,我会找人精修好的,指不定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了。” 林徵桐被逗笑了,他很久没跟张雾善聊天了,一转眼她就长这么大了,可以心平气和地对待父母感情分歧的问题了,他有些感慨,他还记得不久前,林月桐还是个整天躲在他身后的小姑娘呢。 “雾善,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吗?他可是你的父亲。” 张雾善一怔,慢慢才说:“当选择伤害他的妻儿来成全他的爱情时,他已经失去一个为人夫为人父的资格。”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不是她狠心要拆散这个家,而是她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家被毁。 “那行,二十六那天我过来接你。”林徵桐微微叹息,如果可以,他实在不想让林月桐知道这件事,可看到张雾善,他又觉得孩子都能面对,他为什么还要瞒着身为母亲的林月桐?该站出来保护子女的她,怎么反倒成为子女保护的对象? 张雾善不知道林徵桐的纠结,她正在考虑着酒会那天要做什么。以前她没有去,都打扮好了,结果看穿着一身黑色雍容典雅的叶蓉卉后发作了一番,被张建平勒令留在家里反省了,对酒会上的事知道的不多——反正她再惨,也不过是回到重生前,她担心什么呢?想做什么做就是了。 这样想着,张雾善脸上就带了三分笑意,她眉眼偏锐,却有点漫不经心,看得林徵桐暗暗吃惊,张佑棠高鼻深目,林月桐温敦细腻,怎么能生下这样凛冽的女儿来? 江宿是在二十六那天上午打电话给她,让她到博斯沃找他。 应该是秘书把她找过他的事告诉他了,不过她确实想跟他谈谈,跟他道歉,还想跟他说一声谢谢,如果不是他,她早就被遗忘在热带雨林的最底层,头顶是遮天蔽日的繁茂,终日不见阳光,最终只能化为地上的烂泥,给他人做了养料。 到了博斯沃,罗可利刚好在大堂,看到她,他很高兴:“emma,你怎么有空过来?” “我来找人的 。”张雾善想到离开时的情况,有点尴尬。 罗可利刚想问找谁,马上就想到刚才看到小江老板,二话没说,直接就带着张雾善去了江宿的包厢。 “谢谢。”张雾善说着,直接推开门口走进去。 罗可利看到江宿正盘腿背对着门口坐着,听到动静立刻侧过脸,他立刻垂下头。 张雾善挂好外套,在他对面坐下,可江宿指了指左边的位置,她看了他一眼,挪了过来,然后抱怨:“干嘛吃日本菜,坐着累。” 江宿将筷子递给她,“别人选的,我也没有办法。” “有人要来?”不怪张雾善惊讶,一直以来他们两个虽然没有刻意提到,但都有意无意地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在一起。 江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往她身后的隔板看过去,扬了扬下巴。 张雾善不解地回头,半晌突然醒悟过来,腾地直起腰就要靠过去,被江宿按住。 “先吃了再说。”他说着,把大大小小的碟子都拿到她跟前,“他们也是刚来,没那么快到你想听的部分。” “我哪里有想听的部分?”张雾善辩解,往身后又看了几眼。 “那就是我猜错了,我还以为你恨不得他们现在就卿卿我我,然后你拿着摄像机进去捉/奸呢。”江宿夹起一块寿司放入口中慢慢地嚼着。 张雾善神色复杂道:“虽然那样最干脆了,可有时候我宁愿不知道这件事。”怎么说,张佑棠也是她的父亲,更何况这是他和林月桐的婚姻,理应由他们自己做决定,不是她,而她受重生前的影响,对张佑棠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也许重生后他不一定会走到那一步,可是她对他已经失去了冷静和客观……所以她常常觉得很矛盾,她这样做真的对了吗? “一个女人而已,”江宿夹起一块金枪鱼递到她嘴边,轻描淡写说着,“你不想看到她,方法多的是,不懂你在烦什么。” 张雾善看着他,慢慢张开嘴,咬住那块金枪鱼。 22 偷听 “男人和女人真是不一样。”张雾善感慨道,“在你看来,只是一个赵茜芸的问题而已,在我看来,问题并不出在赵茜芸身上,即便她消失了,谁能保证不会再有长得像她的第二个?” “你的意思就是,男人出轨主要原因在于男人的花心,是吧。”江宿帮她下了结论,张雾善点头,他又说,“那么,你是因为我说了欣赏纪筱筱所以才会撞我吗?” 张雾善抬起头看着他,脑袋里迅速回想起久远得她快要遗忘的那些事。 “你觉得我也花心?”江宿又追问,微微上挑的凤眼bi视着她。 怎么就转到这件事上了?张雾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回答说撞他的人是以前的她,不是现在的她吧?以前的她难道就不是真正的她了吗?可是她真的想不起来当时为什么非要去撞他了,是因为知道江宿即将与她渐行渐远,还是因为看到纪筱筱而自惭形秽? 江宿抓起她的手,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一眼她,她却看着他的手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开她,接了电话:“什么事?” 张雾善拿起筷子胡乱夹了东西来吃,江宿一边回答电话一边瞪着她,伸手压住她的手,不让她去翻弄食物 。 “你就是欠打。”他挂了电话,夺了她的筷子,“你这么弄我还要吃吗?没规矩。”他还想说上几句,可手机又响了,他瞪着她,难掩火气地接了电话:“又干嘛?” “你也好意思跟我说规矩。”张雾善喃喃道,压住心底翻腾起来的哀伤,是了,到最后她为什么会放手让他走呢?正是因为他呀,因为那个对她的百般无理取闹总是包容的他,将更多的体贴给了别人。他和纪筱筱一起吃饭,她坐在他背后,听到他们相谈甚欢,他们志趣相投,他……的手机始终未曾响起,对于一个有三部手机、三更半夜都会被电话吵醒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个下午,穿着招摇无比本来想要去示威的她,躲在楼梯口嚎啕大哭,伤心欲绝。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她回家、堕落、吸毒,直到变成一堆烂泥……一切都跟他再无关系。 “才说你一句就眼红了?这么娇气。”江宿看着双目泛红的张雾善,惊讶不小,张雾善这种倔xing子,就算被人打得皮开肉绽只怕也不肯掉眼泪吧,他不过说了一句怎么就要哭起来了? 张雾善慌忙抬起手擦眼睛,被江宿紧紧地拉下手。 “你究竟怎么了?”江宿严肃地看着她,问。 “我……”张雾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份久违的委屈和伤心,只能拍开他的手,嘴硬道,“关你什么事啊?”站起来往隔板走去,她侧坐在隔板边,在缝隙之间看过去,果然看到张佑棠和赵茜芸正面对面坐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筷子,气氛有点古怪。 耳朵被塞进一个东西,江宿靠着隔板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张雾善侧过脸调整耳机的位置,避开他探究的眼神,bi自己集中精神注意隔壁的情况,氛围跟隔壁有得一拼。 耳机里终于有了动静,张佑棠歉疚的声音伴随着电流声传过来,“茜芸,我真是……我……” “小棠,你不用说了,我、我都明白的 。”赵茜芸急促地说道。 小棠!张雾善翻了个白眼,果真情深意重呐。 赵茜芸又说:“我知道我们不该见面的,都是我……一厢情愿,以为这样子就不会打扰你和你太太……我以后,不会再找你了,你放心。” 张佑棠的回答是一片沉默,他低下头,拿着酒杯不停地晃着,许久他才问:“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 “我孤家寡人一个,怎么样都好。”赵茜芸淡淡地说道。 “茜芸……”张佑棠激动地握起赵茜芸的手。 赵茜芸坚定地推开他,面带决意,“我们以后不能再这样了,不要让我愧对你太太……” 好个以退为进,看得张雾善都暗暗佩服起来,真要论手段,林月桐输的可不止一段两段。果不其然,张佑棠的表情开始松动和不忍:“你一个女人,没有亲人,也没什么朋友,能去哪里呢?” “只要不在云城,见不到你们,我就会幸福的。”赵茜芸低下头,决绝地说着,张佑棠面上一片死灰…… 张雾善不相信赵茜芸会这么轻易给自己设下死路,果然没一会儿,赵茜芸又说:“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小卉那个孩子了。” “我一直把小卉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你不用担心。”张佑棠赶紧表白心迹,张雾善点头附和,这点她比谁都认同。 “我知道你对小卉好,可是……如果你太太知道我和你以前的关系,她会怎么看小卉呢?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他们又是怎么看待小卉的呢?”赵茜芸心痛道,“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不能给小卉好生活,可是,我也不愿小卉忍气吞声,受了委屈也没人诉说。我想过了,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她的侄子也是云大研究生毕业的,现在做公务员,虽然年纪对小卉来说大了点,可贵在稳重,我想介绍他们认识,先交往一段时间,小卉研究生毕业后再结婚,这样我就放心了。” “茜芸……”张佑棠情绪激动地反对道,“小卉也是我女儿,你这样子做让我把脸往哪儿搁?你、你放心,以后我女儿有的,我绝对不会少了小卉半分 。”他开始说得心虚,可说着说着就无比坚定起来了,他是真心把叶蓉卉当成女儿来看,叶蓉卉又十分乖巧,只是缺一道手续而已。 “小卉怎么能和你女儿相比呢?人各有命,这些福气小卉受不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说受得起就受得起。”张佑棠打断她的话,“我怎么对小卉的,小卉怎么对我的,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问心无愧,不怕别人说闲话。” 你真没做错,别人还会说闲话吗?张雾善嘲讽一笑。 听到了最重要的,她没兴趣再听了,她收回视线,对上江宿若有所思的目光。他摘下她的耳机,手指却沿着她的脸颊一直往下,在她的领口里蹭了蹭。 张雾善不解地看着他,他没有解释,而是问她接下来的打算。 张雾善哼了一声,把自己刚刚想到的计划说给他听,“既然他们想要,那我就给他们好了,就是怕他们要不起。” 江宿想了一下,说:“你想清楚了?你这样做,对叶蓉卉来说百利无一害。” “我知道,她如果知足,对我来说不过就是形式上多了个姐姐,跟现在没什么不同,但如果她还不知足,”张雾善冷笑,眸子里闪过一丝厉色,“那就看谁更技高一筹了。” 江宿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隔壁的两个人走了不久,林徵桐打电话过来问她准备得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帮忙。张雾善觉得晚点去比较好,因为重要人物往都是最后才登场的,让林徵桐不必这么着急。 “在你爷爷的寿宴上不好吧。”林徵桐有些担心。 “有我在,他不会怪你的。”张雾善安慰地说,“然后呢,看在礼物的份上,他肯定会原谅我的,没什么好担心的,去早了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张雾善自信满满,林徵桐便不再说什么,约定了时间到学校接她。张雾善想了想,给林月桐打了电话,跟她说自己要晚些时间再去,不然她肯定要胡乱担心了 。 张雾善没开车来,江宿便送她回去,张雾善以为他像上次一样送到楼下就走,可江宿却停了车跟着一起上楼,张雾善觉得怪怪的,可房子是他的,她还能说什么?可一想到房间的一片狼藉,她开始有点头痛起来。不出意料,打开房门,江宿的眉头都快拧成蝴蝶结了,他往她脑袋上一拍,将她提到客厅中间,指着地上的乱糟糟的一片,问:“怎么回事?” “就……这么一回事。”张雾善低头说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收拾?”江宿又问。 “反正我也不介意……有时间再说吧。”张雾善含糊说道。 江宿低头看着那些废纸、灰尘、泡面袋子、矿泉水瓶子、啤酒罐,还有烟蒂……眼神忽然凌厉地剐到张雾善脸上,吓得她退了半步。“要么你明天就收拾,要么……我请个人来收拾。”他说道。 张雾善人矮气短,只能说:“我今晚回来就收拾。”她可不希望陌生人来动她的东西,还是自己动手吧,收拾完也刚好入年了。想起待会儿要去酒会的事,她赶紧说:“那你随便坐吧,喝的都在冰箱里,自己拿。”转身钻进房间里,拿出准备好的礼服丢在**,然后进了浴室洗澡。 江宿嫌弃地看了一眼堆满书和衣服的沙发,走到钢琴前,掀起琴盖,手指沿着琴键溜了一圈,看到一本琴谱,翻了一下,打开德彪西的《欢乐岛》,随意弹起来。 张雾善隐约听到音乐声,关了水开了门听了听,嘴角一撇,关上门继续洗她的。这个人,据说是高中的时候才开始学弹钢琴的,大三迷上了跑车之后就没再学了,可她在他面前弹过一次后就再没敢在面前弹了,不想再被他打击。 江宿弹了一段便没什么兴趣了,他四下了走了一圈,看到他的东西都被堆到一个角落的时候,不由得哼了一声。 张雾善顶着一头湿法出来,刚好听到这一个哼声,她顺着江宿的视线看到那堆东西的时候,脸上说不出是尴尬还是懊悔。“我前段时间买了很多东西,房子太小了,地方不够,所以……”张雾善胡乱地想了一个借口。 江宿眉一抬,讥讽地看过来:“你是在暗示我给你换个大房子吗?” 23 年会上 张雾善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横着脸说:“我就是不爽你,怎么样?爱来不来,我还不稀罕呢。”拿了吹风筒呼呼呼地吹起头发来,然后穿上礼服,坐到镜子前化妆。她心里其实很烦躁,之前想好好谈谈来着,可见了面总是会不自然地发起火来,控制都控制不了,她其实想说的是,反正他也不来了,两个人又不可能恢复原来的关系,既然房子给了她,他的东西就拿回去吧,然后好好对人家纪姑娘,指不定人家就会考虑他,可这样的话叫她怎么说得出口呢? 江宿看着气呼呼的张雾善,觉得有点好笑,不管什么时候她都可以很理直气壮,好像他真的欺负了她一样,可事实上……她和他都知道怎么回事。 “你打算就穿着这件衣服去?”江宿靠在门边质疑道。 张雾善瞪过来,“我就是这么打算的,怎么样?” “我是没什么意见,就怕你家长辈接受不来。”江宿的目光在衣服暴露的地方停留了一下,啧啧道,“这样看,是不是还少了点儿什么东西?” 张雾善摸了摸空荡荡的脖子,打开抽屉随便找了一根项链带上 。 江宿摇头,“这根不行。”他走过来,找了一下,给她换了一根镶钻的黑宝石项链,看了看,状似无意地说,“你以前那根粉色水钻项链也许更好点。” 张雾善一怔,没想到他观察得这么仔细。那根水钻项链是16岁生日时吕泽尧送给她的,她一直带着,重生前是到吕泽尧正式回国发展后她才丢掉的,重生后不久她就丢了。“那条项链不好配衣服,不知道放哪里了。”她随便找了个借口,不想跟他多谈。 “你待会儿有可能会遇到你的吕公子,为什么不戴?”江宿弓下腰,将头靠在她的脖子上,看着镜子的她问道。 “我经常跟他见面,难道每次都要戴那根项链吗?你以为它百搭啊。”张雾善推开他,拿了双高跟鞋穿上。 江宿低头看她,然后说:“我发现,你真的不同了。” 张雾善全身一震,猛地盯着他,迟疑地开口,“我怎么不同了?” “感觉。”江宿直言。 “感觉!”张雾善佯装镇定道,“你的感觉很灵敏吗?那你有没有感觉到我大姨妈快来了,心情很烦躁很抓狂很不好?” 江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是吗?我倒没想到这个。” “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张雾善虚张声势地瞪了他一眼,翻着皮夹的手微微颤抖着,她还真怕江宿说出个一二三来,她就没办法解释了。 江宿将张雾善送到了云大门口,他随意问道:“晚上要不要去接你?” 张雾善抬头看他,诧异道:“博艺倒闭了吗?你这么闲。” 江宿二话不说,开车就走了,张雾善这才放松下来,他给她太大压力了,她怕再被他发现什么异常,只能气他走了。好在林徵桐很快就来了,没有让她等太久,不然她穿着这一身站在云大门口,还真有点不伦不类。 林徵桐看到张雾善,第一反应就觉得不妥:“雾善,你这样穿不好吧?”如果他女儿敢穿着这样,他肯定要关她在家一个月让她好好反省才行 。 “又不是没穿,有什么不好?”张雾善不以为然,拿出镜子查看妆容,林徵桐预料得到等到了现场将会是什么状况,他开始后悔答应了张雾善的请求。 叶蓉卉看着镜中的自己,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她知道,今天对她来说将有多重要,这是她第一次出席这种级别的宴会,而且是在张家全家出席的时候,要知道张韫楷现在还在磨练期,不能公开身份,而张建平其他子女都没在公司就职,加上妈妈打电话来说张佑棠已经松口了,这真是天赐给她的好时机,她要抓住这个机会,让张佑棠公开承认她是他的女儿,就算张雾善来了她也不怕,就怕她不来。 一想到张雾善就想到论坛上的回帖,叶蓉卉气得两肋生疼!那样的话,说白了就是看不起她,觉得她没品位,觉得她土……不过,过了今天,她跟张雾善就平起平坐,她还掌握着张佑棠的心,她还担心什么? 她费了不少心思找来的颜真卿多宝塔碑的拓本,果然对了张建平的喜好,“没想到爷爷还真喜欢,我终于放心了。”她抚着耳边的头发,紧张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 张建平摸着那本拓本,一改这段时间对她的严厉沉默,软下语气道:“你真有心了。”然后转头对杜春燕说,“还记得以前在农场那时,每天下完工回宿舍,我都没睡觉,偷偷地跑到仓库区,就着仓库门缝的灯光,用木匠墨斗的墨汁兑了水,拿旧报纸来练字,不知道练了多少,后来都可以钉成好大几本,都被我拿来当枕头了。” 众人纷纷笑起来,张佑原对他儿子张韫柏说:“怪不得你以前上学成绩这么差,原来是因为你没把书当枕头用。” 大家又笑了一阵,叶蓉卉觉得张建平对她多了几分和气,又看到张佑棠递过来称赞的眼神,心中大定。 张佑致问张佑棠:“怎么不见韫楷?” 张佑棠随手一指:“在那边呢,刚下基层,不能公开。” “终于也轮到他小子了额,”张佑致对这个侄子还是很看重的,“雾善呢,怎么也没看到?” 张建平一听也看着张佑棠,张佑棠头皮发麻,正要替张雾善说好话,一直沉默着的林月桐开口说:“善善待会儿就来,刚才跟我打电话说因为准备礼物费了点心思,所以会晚来一点 。” “那就好。”张建平扫了一眼张佑棠,淡淡点头,张佑原和张佑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有点不解。 张佑棠对林月桐低声抱怨:“你知道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差点就说错话了。” 林月桐顿了一下,说:“你也没问,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 张佑棠自知理亏,没再说什么,没一会儿又问:“你哥那边怎么也没来?你没跟他们说吗?” “就来了!”林月桐没好气道,往门口看了几眼,真是奇怪,善善怎么会跟大哥一起过来呢? 主持人说了几句开场词后,请张建平上台讲话。张建平没有说多少,只是简单讲了他年到八十的一些感悟,然后说:“裕美是我的孩子,现在变成我的孩子的孩子,跟同我的孙子孙女一起成长,我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天下是你们的世界了,要看你们的了。” 所有人都在鼓掌,然后张佑棠作为儿子也作为公司负责人发言。底下张佑原对张佑致说:“小妹回不来还是不回来?” 张佑致摇头:“多半是不回来吧,xing子跟牛一样拧。” “你还别说,老三家的雾善跟小妹像个十足,”张佑原笑道,“你说这老三都对着小妹几十年了,怎么还不知道如何跟这样的xing子相处呢?” “可能他比较喜欢养女那种xing子吧。”张佑致侧目看着掩不住笑意的叶蓉卉说道,张佑原也看过去。 张佑棠发言后,由主持人掌控整个场面,进行部门及个人年终表彰的环节,而台下,不少人纷纷到张建平面前贺寿,张佑棠则带着林月桐和叶蓉卉在一旁一一接待。林月桐穿着米黄色的镶紫线的贴身礼服,雍容华贵,叶蓉卉则是黑色蝴蝶领luo肩折纹礼服,大方典雅,两个人站在身姿英挺的张佑棠身边,极为赏心悦目。 很多人都认得林月桐,但认识叶蓉卉的人就没几个了,张佑棠也没有明确介绍,客人们纷纷猜测叶蓉卉的身份。吕泽尧跟着父母一起过来,他远远看着,心中大痛,那个位置本来应该是善善的 。 “这叶姑娘本事可不小。”吕大宏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刘明玉没有接话,只是推了推吕泽尧,三人直接走到张建平面前,向他道贺。 “张爷爷,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吕泽尧将礼物送上,张建平连说了三声好,然后对吕大宏说:“你那么忙就不要过来了,让小尧过来露个脸就行了。” “那怎么行?”吕大宏连忙说道,态度恭谦无比,这让在场的客人钦羡不已。 吕泽尧跟张佑棠打了声招呼,然后问林月桐:“桐姨,怎么不见韫楷?” “在同事那边。”林月桐不咸不淡地回答,让吕泽尧微微尴尬,他发觉回国之后,张佑棠看他依旧如同未来女婿,可林月桐对他的态度就很奇怪,有点疏离和客气。他随意看看,视线落在叶蓉卉身上,她正和一个不认识的人谈得正欢,表现得体大方,丝毫不见以前的局促,他微微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云城不少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人影幢幢,觥筹交错。 最引人注目的要数长远集团总裁的女伴——当红名模陆乔,她身材高挑纤细,面容冶艳,走起路来婀娜多姿,笑起声来撩人心怀,说起话来软软入耳,一袭白色的luo背分叉礼服更是勾勒出她诱人的曲线,在场的男人的眼睛几乎都恨不得钉在她身上,女人们对她是既羡慕又厌恶。 “邱玉泉怎么带她出场了?这种做派,真反常。”吕大宏皱眉道。 “明星嘛,出来应酬也正常,更何况邱玉泉也没成家,男才女貌,你情我愿,刚刚好。”张佑原不以为然。 “这种明星的做派,总归影响不好。” 怎么说也是张建平的寿宴,隆重而端庄,偏偏由一个以擅长攀附出名的女星出尽风头,传出去别人除了会说陆乔的威风外,对张建平的讥讽肯定也不少。 “一个客人,我还能赶走不成?”张建平黑着脸。 张佑棠立刻去找公关部,要求尽量把这件事低调处理好,公关部经理登时纠结起来,叶蓉卉一直看着,心跳开始加速,手心慢慢渗出了汗。 24 年会中 本来年度表彰跟实习生是没什么关系的,由于叶蓉卉**高,参与了不少活动的策划,表现积极,优秀新人奖自然就颁给她了。 当主持人问她有什么感想时,叶蓉卉落落大方地接过话筒,很中肯地说道:“跟其他同事相比,我只胜在我很幸运,有了这么多展示自己的机会,可我也知道,机会不会一直都留给我,我不会沾沾自喜,更不会一直依赖着这份幸运,不然就会辜负了关心我的人,更对不起那些比我有才华可以比我更出众的同事。” 现场一片沉默,主持人愣了愣才说:“叶小姐真是太谦虚了。” “我不是什么时候都会谦虚的,我听说黄总是一位舞林高手,不知道今天黄总能不能卖个面子,指教一下,就当是——给新下属的一个鼓励吧。”叶蓉卉徐徐走向黄舜申,所有人的眼光也随着她看向黄舜申。 黄舜申没有考虑多久,扣起扣子,上前两步,弯腰接过叶蓉卉的手,顺势将她带到会场中心,扬声对乐队说:“华尔兹。”彬彬有礼,风度翩翩。 音乐声响起,黄舜申眼神一变,一反平日的稳重,立刻多了几分咄咄bi人的气势来,挽着叶蓉卉开始轻盈起舞,叶蓉卉踮起脚尖拔起身子,随着黄舜申飞扬起来,两个人初次合作就极为默契,赏心悦目,观众纷纷鼓掌致好 。 一曲快完的时候,邱玉泉和陆乔忽然从人群中优雅地滑出来,乐队没有停歇直接演奏起第二首曲子。 叶蓉卉看过去,陆乔正朝她微微一笑,她侧着脸对黄舜申说:“黄总,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换其他舞伴。” 黄舜申回答她的是虚扶着她后腰上的手加了几分力度,叶蓉卉微微一笑。 这种交谊舞见惯了不免有些乏味,可像这种自然而刻意的竞舞倒是不多见,尤其是跳舞的人平常难得一见到他们的舞姿,邱玉泉和黄舜申都是真正的大人物,而陆乔是时下当红的女星,对比之下,默默无闻的叶蓉卉反倒吸引了更多人的关注,很多人纷纷在猜测她是谁,竟然能跟其他三个人一起斗舞。 又一曲下来,双方各有千秋,一时瑜亮,陆乔嘟嘟嘴,有些不甘心,邱玉泉对黄舜申笑笑,揽着陆乔的腰往外走。 黄舜申摇摇头,解开扣子,就要回去,叶蓉卉却从后面拉住他西装的前襟,对着乐队做了个手势,“探戈!”她高声说着,拉下黄舜申的外套,往外一甩,拿下胸针别住一边的裙摆,再度走进众人的视线焦点。 黄舜申只是一愣,扯下领带,快步跟上。 如果说刚才是优雅高贵,那么此刻的黄舜申和叶蓉卉都无比华丽高调、热烈**,两个人紧紧贴着,动作连贯洒脱,交叉步、踢腿、跳跃、旋转,两个人娴熟的舞步令人眼花缭乱,节奏明快、潇洒豪放的音乐让人激昂无比,挽起一边裙摆的叶蓉卉缠绕在黄舜申身上,一双**若隐若现,比起陆乔的高叉礼服丝毫不逊色。欲进还退、快慢错落、动静有致、酣畅淋漓的表演结束后,黄舜申和叶蓉卉微微喘着气,在众人的热烈掌声中对视一眼,各怀心思。 陆乔咬着嘴唇看着,最终还是跟着邱玉泉去找熟人聊天。 裕美的员工那个激动啊,叶蓉卉太争气了,竟然将那个陆乔的风头压住了,看向叶蓉卉的眼光纷纷多了一种兴/奋。 “小卉,我都不知道你这么会跳舞,真够深藏不露的。”张佑棠赞叹道,心里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欣慰感,茜芸以前是校文工队的领舞呢,她的女儿果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 叶蓉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在大学是舞蹈社的,本科的时候下过苦功的,黄总才是深藏不露呢,他跳那么好,我都好担心我会连累他。” “还真没看出来你哪里担心了。”林月桐嘀咕道,刚才明明就是她主动去拉人家衣服bi人家跳探戈的。 叶蓉卉转头看向林月桐,问:“阿姨,你对我说话吗?” 林月桐回答:“没,我在自言自语。” “阿姨你是在怪叔叔没有邀你跳舞吧?没关系的,”叶蓉卉笑道,“我听说,待会儿有抽奖的环节,特等奖除了会有一万块的现金奖励外,女的可以跟总经理跳舞,男的可以跟总经理夫人跳舞。” “跳舞?跟我?”林月桐惊讶道,“怎么没人跟我说啊?为什么是我啊?” 张佑棠也不知道这件事,叶蓉卉便说:“我也是听说的,可能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吧。阿姨你平常都没有怎么跳舞,我很期待哦,我也很期待能跟叔叔一起跳舞,当然我可不是想要那一万块奖金。” “你这小丫头。”张佑棠满是笑意,然后对林月桐说:“不就是一支舞,随便跳就行了,不用那么紧张。” “你当然不紧张,跳不好会丢脸的人又不是你。”林月桐抱怨。 张佑棠失笑:“你是我太太,你丢脸还不是我丢脸?” “你这是在嫌我给你丢脸吗?”林月桐瞪了他一眼,闷闷不乐,她是真的不喜欢跳舞,练了多少年还是踩不到拍子,不是踩到舞伴,就是被自己绊倒,她最讨厌的事就是跳舞了。 “阿姨真紧张吗?”叶蓉卉担心道,“那怎么办呢?不知道能不能改掉,我去问一下。”她往主持人那边走过去,问了几句,走回来说,“流程已经公布出去了,改不了了。” 林月桐顿时陷入苦恼,原本的一点小紧张也变得严重起来。 张佑棠安慰几句还是不能减缓,又有客人不断过来寒暄,无奈之下,他只能让林月桐跟母亲站在一起,他带着叶蓉卉一起去招待客人 。 “张总,这是令千金吧。”一个客人看着叶蓉卉称赞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张小姐真的是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叶蓉卉有点尴尬地看着张佑棠,不知道怎么答话,张佑棠拍拍她的手,自然道:“王先生谬赞了,小孩子禁不住夸,您就别太捧她了。小卉,还不给王先生道谢。” “谢谢您,王先生。”叶蓉卉腼腆道,心里一松,虽然张佑棠没有承认,可也没否认,这不正是一种预兆吗?她隐隐期待着。 “叫我王叔叔就好了。”客人殷勤道。 几个客人便转向跟叶蓉卉交流,得知她现在在云大念硕士又在裕美实习的时候,都纷纷称赞,说他们还以为张家小姐身娇肉贵,就算到公司也只是挂个名头而已,没想到这么能干。 张佑棠一边说着哪里哪里,一边不由自主地想到张雾善正是这样没错,越发觉得头痛,看着叶蓉卉的眼神就越发多了几分肯定。之前父亲跟他说的话,他想了好几天,还是觉得叶蓉卉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肯定是凑巧……即便是她做的,之前张雾善整天找她的麻烦,就算扯平了吧,没准她只是随口抱怨一句,没想到会引来这么多人的附和。无论怎么样,他既然答应了赵茜芸,他就要做到,换了别的时间父亲肯定会反对,只能在今天…… 领导什么脸色,底下什么风向。张佑棠的做法在裕美的管理和职员看来,无疑是向他们公开承认了叶蓉卉在他心目中占据极为重要的地位,暗示他们以后对她要特别对待,多少人看向叶蓉卉的眼光里多了几分不屑,但更多的还是羡慕。 刘明玉看在眼里,偷偷地对吕大宏说:“这张佑棠怎么回事?自己的女儿都没见他那么重视。” “别人家的事,你问那么多干嘛?”吕大宏不乐意道。 刘明玉往吕泽尧那边看了一下,说:“我这不是好奇嘛?” 吕泽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月桐看看时间,又看看张佑棠那边,脸上的表情僵了又僵,杜春燕问她:“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心里不舒服极了 。”林月桐别过脸,赌气道。 “你这孩子,”杜春燕往张佑棠那边看了一眼,“有什么事回家再计较,你这样摆在脸上要给谁看?” 林月桐觉得委屈极了,但婆婆的话她又不能不听,别别扭扭地站起来,挽着杜春燕的胳膊。 “雾善呢?”杜春燕问她,“我之前不是特意交代她了吗?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没看到人影?” “应该快到了。”林月桐勉强地说道,又看了一下时间。 活动进行到抽奖环节,抽到二等奖的时候,小礼花不知道怎么回事,啪了一声没动静,又啪了一声,还是没动静。主持人小心翼翼地去查看怎么回事,生怕会突然爆起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他。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咯噔咯噔的脚步声清晰地响起,越来越近。 忽然的安静让吕泽尧抬起头看,他同所有人一样,循着脚步声看着门口。 这个人必定穿着一双性感的高跟鞋,所有人都这么想着。 然后,吕泽尧便看到一个西装笔挺、温文儒雅的中年男人走进来,挽着他的胳膊的,是那个再熟悉不了却也再陌生不过的娇小身影。 面对所有人的注目,张雾善轻启红唇,“看样子,我真的来晚了。” 黑色随意的短发,茭白的肌肤,浓艳的烟熏妆,强烈地勾画出一种对比感,让人忍不住看了再看,更夸张的是她的礼服,很少人敢穿的金黄色,闪闪夺目,上身仅是四条窄小的布条前后连成两边,随意地挂在肩膀上,前胸后背左腋右腋都开叉直露到腰际,而下半身却是毫无缝隙的曳地长裙。 就算是对自己身材很有自信的女星都很少人敢穿这一身衣服,更何况是平胸的人? 张雾善不仅穿了,还婀娜地走过来,用脸上的骄傲和胸上的平坦撑出了这件衣服的味道,这一刻,没有人觉得这件衣服不合适,他们都莫名其妙地有了这样一种认知:也许,这件礼服的设计师当初的设计理念就是张雾善现在穿出来的。 25 年会下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善善?吕泽尧恍惚地想着,丝毫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张雾善就要变成另外一个陌生的样子。 经过论坛事件,裕美如果还有人不知道张雾善这三个字,这个人肯定是外派到没有网络的地区回来的,因为就算电脑坏的、被封论坛账号的,都从休息时间的闲聊中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可认真说起来,张雾善剪了头发,化了妆,一开始没有人认出是她,等她把手从林徵桐的胳膊里拿出来,那个荆棘鸟的文身在白皙的手指上赫然醒目,一个人眼尖看到了,这个消息迅速在人群中传播开来。 林徵桐看着旁边的人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询问:“他们是不是在议论我们?”一路过来,他始终觉得这件衣服太不够端庄,可又没有时间,他怀疑张雾善一早就预料到,所以才要这么晚出场。 张雾善随意一笑,说:“不讨论我们,还能讨论谁呀。”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没想到现场的关注超乎预料地多,八卦的力量从来都不可忽视,不过有人不满意了——张建平脸色不好看,张佑棠更是气急败坏,若是在家里肯定就发作了。 “亲家公,”林徵桐走到张建平面前,满脸歉意道:“家父昨天还特意打了越洋电话交待我,结果我还是晚到了,真是太抱歉了,您别介意 。” “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好计较的。”张建平说着,眼睛却看向张雾善,“我就怕你脸皮太薄,孩子说什么你也不好反驳,惯着他们。” 林徵桐和张雾善对视了一眼,拿出一早就想好的借口:“雾善这孩子本来还不想来呢,因为礼物没准备好,怕您不高兴。” 张建平哼了一声,说:“我办个寿宴,难道就是为了拿礼物的吗?” 张雾善嘴一抿,磨磨蹭蹭地走上前,说:“好的东西,爷爷你比我多,不好的东西,我又送不出手。” “所以你干脆不来,就不用送了?” 张雾善这才递上一个用包装纸包好的方形礼物,脸上别扭极了。 “书?”张建平质疑道,想要拆开来看,张雾善赶忙上前阻止,期期艾艾道:“还是……回去再拆吧。” 所有人都看着张建平手上的那份东西,张建平也迟疑起来,生怕是什么不妥的东西。林徵桐一笑,说:“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现在就拆来看看,若不喜欢,就让她再送一份,年轻人多跑几趟也没关系。” 林徵桐都这么说了,张建平便拆开包装,果真是一本书,装帧得很典雅,封面用雄强俊秀的行书写着“南淮十絮”四个字,南淮是他下乡的地方,他翻开封面,黑黄的旧报纸粗糙地割成一本书样,浓淡不匀的墨痕断断续续地印在上面,因年代久远变得模糊的线条勾勒出熟悉的字迹。 “你怎么找到这个的?”张建平惊喜地看着张雾善,将本子小心翼翼地翻了又翻,对旁边的儿子们说:“就刚刚我才跟你们说过的,在农场时三更半夜躲在仓库里练习的本子,没想到……没想到……” 张佑原啧啧看了看,说:“原来这就是爸你以前的枕头啊。” 张建平瞪了他一眼,满心感慨,这个本子代表了他始终没有向环境低头,始终坚持自我的气节,对他的深意也许只有他自己才能理解而已,他爱不释手地又翻了几页,欢愉之情溢于言表 。他难得这样喜形于色,大家都知道他对这份礼物的看重。 “雾善,你是你爷爷肚子里面的蛔虫吗?这种礼物也能找到。”张佑原打趣道。 张雾善得意一笑:“我有特异功能。”重生者的特异功能,“不过这都是要靠舅舅才找得到,我可没这么大本事。” 林徵桐便跟张建平提起那个人,张建平感慨:“原来他还在那里,以前他就睡我上铺。”曾经的患难岁月,几多情分,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往事,时间不饶人呐。 林月桐这才拉过张雾善,偷偷地说:“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急死我了。” “不来就不来了,急什么?”张雾善觉得奇怪。 “他们一定要我跳舞呀,怎么办?”林月桐只差没哭出来了,一脸沮丧地跟张雾善说了活动安排的事,让张雾善给她想办法,“要不,我假装肚子痛先回去?” 张雾善忍不住笑道:“你到时候找人代你不就行了?总经理夫人可以有架子的。” “那你帮我。”林月桐立刻笑道。 张雾善本想拒绝,看到有意无意看着这边的叶蓉卉,便答应了:“我帮你可以,但一会儿我说什么你都不能反对。” 林月桐不解:“我反对什么?” 张雾善拉起林月桐的手,认真地说:“妈,你要相信我,我就算是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你的。” 林月桐怔怔地看着,不明白张雾善为什么那么严肃地说这样的话,张雾善没有多说,走到喊她过去的林徵桐那边。 张韫楷好不容易找到吕泽尧,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找家人,只能找吕泽尧,问礼物的事,吕泽尧跟他说了,他很诧异地看向正跟几个来往比较多的叔伯说话的张雾善,“你说她是什么怎么找到的?” 吕泽尧摇头,张韫楷又说:“这一段时间以来,我总觉得善善变了,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同了。” 吕泽尧黯然地看着言笑晏晏的张雾善,觉得张雾善从头到尾都变了,没有哪一点再是原来的善善了 。 “你看这个。”张韫楷拿出手机,让吕泽尧看几条群组消息,裕美的联络群里n多人在线,纷纷在打赌张雾善裙子下面穿的是什么鞋子。 “louisvuitton。”吕泽尧肯定地说,他见过几次,张雾善穿的高跟鞋都是这个牌子。 “你也知道?”张韫楷又是一阵诧异,“那你知不知道她脚上的脚链是什么牌子的?” 有人对elin用手机拍的照片进行分析后断言,比起louisvuitton的鞋子,张雾善脚上的脚链更值得关注,价值不低于六位数。这个观点在论坛上炸开了,现在全裕美的眼光都集中在张雾善的裙摆里面。 “我记得她还有一辆玛莎拉蒂。”张韫楷喃喃说道,“我好像从来没关心过她的钱究竟从哪来的。” “大概是……”吕泽尧脸上闪过一种苦涩,无法释怀道,“她的男朋友送的吧。” 张韫楷半晌才反应过来,张雾善的男朋友?她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了?她不是一直在等…… 活动环节很快就到了特等奖的抽奖环节,激动人心地时刻终于到来了,鉴于裕美男女比例失调,中奖的是个男的一点也不意外,主持人颁了奖后,说:“终于到了这个时刻了,现在有请我们的总经理夫人上前,跟我们的幸运者共舞一曲,给他今夜最大的惊喜吧。” 灯光打在林月桐身上,她身子缩了缩,张雾善拍拍她的手站出来,灯光移到她身上,一直到送她到台上。 陆乔这个时候才正眼看到张雾善,眼神变了变,她对邱玉泉说:“这个人谁啊?” “张佑棠的女儿,”邱玉泉回答,“这个才是。” “怪不得。”陆乔在张雾善的衣服上多看了几眼,她觉得真正的有钱人一般不会随便出头,可只要行动,总是带着一种特别的感觉,不像刚才那个女的,心思随便就能看透。 “她想干嘛?”张佑棠低声问林月桐,林月桐白了他一眼,说:“当然是替我跳舞呀 。” 张雾善分别跟中奖者和主持人握手后,笔直地站在话筒前,不急不缓地说道:“大家下午好,我上来只是想帮我妈说几句话,不会耽误太久。我妈她很容易害羞,不像你们想象中的那些总经理夫人那么厉害,听说要跳舞之后,她紧张到都出冷汗了,所以我想问一下,可不可以让别人来代替她,跟这位先生跳舞。” 中奖的人自然不会说反对,于是张雾善又说:“替她跳舞的人,由我来最适合了,可是我本人也遗传了我妈不会跳舞的基因,再加上我这身衣服不方便跳舞,所以,就由我妈一直都很喜欢的小卉姐姐来吧,她的舞姿你们刚才应该也看到了。” 一听这番话,了解情况的人第一时间都认为张雾善给叶蓉卉下绊子,张佑棠本来就不好的脸色又差了几分,叶蓉卉也有所怀疑,可也只能硬着头皮跳了一支。 “小卉姐姐,你跳得真是太好了。”张雾善一脸称赞道,“难怪妈妈一直让我跟你学习呢,最近我经常不在家,冷落了妈妈,所以我想趁这个机会送她一份礼物,让她开心。小卉姐姐,你愿不愿做我的姐姐,做我妈的贴心小棉袄?多一个女儿陪,妈妈肯定会高兴的。” 张雾善语出惊人,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张韫楷瞪大双眼,他还记得论坛的事张雾善直接就认定了是叶蓉卉做的呢,这会儿怎么就变得这么姐妹情深了?可张韫楷的震惊远远不比不上吕泽尧,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说张雾善和叶蓉卉和好了,他也不会相信,可现在说这个话的人居然是张雾善本人!这真的是荒谬至极,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张雾善,仿佛她是另外一个人一样。 张佑棠随即面露惊喜,这不正是他本来的想法吗?林月桐出面的话,张建平就不好反对了。 林月桐想开口说话却被林徵桐偷偷按住了,她看过去,他朝她点点头,她想起张雾善之前说的那句话,便忍住了。 反倒是张建平不乐意,咳了咳,可张雾善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看着叶蓉卉直接说道:“小卉姐姐,以前我不懂事,老是针对你刁难你,让你不得不防着我,以至于后来产生了不少的误会,希望你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可我是我,妈妈是妈妈,妈妈对你那么好,你不愿意吗?难道你还在介意我以前做的那些蠢事吗?” 叶蓉卉抬头看着因为张雾善的话而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张雾善……想要bi她上绝路。 26 眼神 不愿意,就意味承认她对张雾善还心存芥蒂,相当于她变相地指责张雾善对她苛刻——依附于张家而生的人,不逆来顺受就算了,竟然还指责张雾善?她辛苦建立起来的知恩图报的形象就毁了吧。可说愿意……她有点焦急地看向张佑棠,偏偏张佑棠觉得张雾善的做法跟他的目的殊途同归,还使眼色让她答应呢。 “我、我何德何能呢?”叶蓉卉只好做出一副安分守己不敢接受的样子。 张雾善却笑道:“谁敢说你不行?我第一个反对。小卉姐姐,你就别谦虚了,你可是云大金融研究生,会跳舞,会拉小提琴,人长得漂亮,体贴懂事,比我强多了,刚才还有人跟我说,以为你就是我爸的女儿呢。大家都这么认为了,你也就别推辞了。” 叶蓉卉没有说话。 林月桐忽然站出来,说:“小卉,你难道不喜欢阿姨我?” “当然不是。”叶蓉卉立刻否认。 “不讨厌就好了,那你愿意当我的女儿吗?”林月桐走上前握着叶蓉卉的手,虽然她不明白张雾善为什么使眼色给她让她出来 。 事已至此,叶蓉卉再不答应就说不过去了,于是在张建平的八十岁寿宴上,在裕美的员工和客户的见证下,林月桐正式认养了叶蓉卉作女儿,叶蓉卉对外称为张蓉卉。 “爸爸,因为你圣诞节还醉心工作,加班加到深夜,没有请我妈吃圣诞大餐,她气你气到现在,我才想出了这个办法让她高兴的,你怎么感谢我呢?”张雾善站在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张佑棠,脸上带着一种奇异地笑。 圣诞节张佑棠根本没有工作,而是跟赵茜芸在博斯沃见面了,张雾善的话无疑就像一把警棍敲在张佑棠头上,他惊慌地看着她,担心她再说什么。 叶蓉卉也知道这件事,对张雾善给她下套的怨恨就更多了几分。 张雾善睥睨着这两个人复杂的脸色,心里一阵痛快:叶蓉卉不是想入张家的户口吗?就让她入,以林月桐的养女名义入;赵茜芸想当小三,让她当,看事发之后她们怎么面对世人的眼光。 真相是怎么样的,世人不会知道,他们只会看到,林月桐好心认叶蓉卉为女儿,把她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女生提到张家女儿的位置上,她居然恩将仇报,让自己生母赵茜芸勾引张佑棠,破坏林月桐的婚姻幸福,偷窃别人的家庭。这么荒诞、丢脸的事,发生在其他家庭里最多是一时笑话,人们替糟糠之妻的不平也只一瞬,更多人会认同小三的做法。可张家是什么家庭?张佑棠无所谓,可裕美的总经理不能无所谓,公司的股东也不会乐意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张建平更加不能人到八十仍让人在背后指着脊梁骨说他教子无方,所以当叶蓉卉答应的一刻起,就意味着她不得不做出一个决断:让赵茜芸打消觊觎张佑棠太太的位置的念头,或者,与赵茜芸决裂。 对于强大的敌人联盟,张雾善选了分而化之的方式。叶蓉卉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应该怎么选择,张雾善一点也不担心她,而张佑棠惊喜退却后也终于意识到:不管他的决心如何,只要他背着林月桐,私底下和赵茜芸见面,就直接将赵茜芸和叶蓉卉推向了不义的深渊。 这么狠绝的计谋,亏他刚才还暗暗欢喜……张雾善怎么会发现的呢?她是什么时候就发现了?其他人又知不知道?他的脑袋一瞬间闪过很多念头,慌乱地看向张雾善。 张雾善走过来,举起香槟与他碰杯,目光带着极大的嘲弄微笑道,“恭喜,你终于有了一位既体贴懂事又乖巧能干的女儿 。” “我没有做对不起你妈的事。”张佑棠辩解道,就算他之前有过不正当的想法,现在茜芸已经不在云城,没有和他联系了。 “这些话,留着对你结婚申请的签名说去吧。”张雾善根本不想听,“我只给你两个选择:一,一辈子都不要让我妈知道那个人;二,如你如愿,我马上帮你腾出张佑棠太太的位置。” 张佑棠面上如死灰般沉寂,半晌他才说:“我……没有想过要和你妈分开。” “你想要齐人之福?出门找辆车撞上去,指不定能穿回古代,你爱几个就几个。”张雾善看也没看他,往林月桐那边走去。叶蓉卉就站在面前,张雾善走到她跟前,在她耳畔低声说:“从明天开始,你也可以只是做做报表,接接电话就下班,不用加班加点那么辛苦的,姐姐。” 叶蓉卉的指甲几乎陷入掌心里,可她却只能强迫自己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更何况现在她正处在视线的中心——曾经她是多么渴望获得这样的关注,为什么得到了却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全盘倾覆? “善善,你搞什么呀?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她的嘛。”林月桐急忙问。 张雾善和林徵桐相视一眼,别有所指地说:“谁让你在意的人喜欢她呢。” 林月桐怔了怔,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张雾善挽过她的手,与她碰杯,说:“你以前不是觉得小卉姐姐太乖巧了,一点也不像小孩子?以后,你想要她变得多不乖,她就会多不乖。”她将杯中的香槟慢慢喝完,眸子里尽是暗示。 “你的意思是……”林月桐犹豫道。 “我的意思不重要,”张雾善打断她,“重要的是你想怎样。” 在张雾善看来,叶蓉卉已构不成任何威胁,就算叶蓉卉在外人表现得多么端庄大方,温柔懂事,可林月桐随便一句模棱两可的暗示就可以将她所有的努力都化作乌有,所以叶蓉卉只会竭尽全力来讨好林月桐,而张佑棠本来就计划和赵茜芸断了往来,现在更加没有选择,她在意的是赵茜芸知道这件事会有什么打算呢? 身居高位,妻子天真烂漫,两个女儿一个落落大方一个大胆豪放,张佑棠不愧为当天所有男xing羡慕的对象,可他心中的滋味是甜是苦就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 这一边,张建平看向张雾善的眼光多了几分探究,张佑原和张佑致都暗暗叫好起来,这小侄女比起小妹只有过之没有不足。 年会快结束的时候,主持人接到底下传上来的一张纸条,他纠结了一番后,终于鼓起勇气说:“在裕美,迟到的人都会受到处罚,张雾善小姐,你也算是半个裕美的员工了,你今天迟到了,要接受全体员工的处罚……” 张雾善四下环顾,看到不少人脸上的期盼,走到台上,问:“处罚是什么?” “也不算什么处罚啦,就是……”主持人看着她,脸上带着为难,又带着隐隐地兴/奋,“想让你用一句话来概括你对董事长的看法。” 张雾善挑眉,现在裕美还有人不知道她的毒舌吗?这摆明就是给她出难题,她微微一笑,说:“你们知道的,什么话到我嘴里好的都会变成坏的,我可不想坏了爷爷寿诞的喜庆,你们还是换个人吧。” 没一会儿,纸条又传上来了,直接递给张雾善。 张雾善嘴一抿,说:“你们的总经理,在我看来是一个……”她往张佑棠那边看了一眼,“在商场摸爬滚打二十余年,对爱情仍能保持天真向往的文艺男中年。” 裕美的职员一听,不禁哗然,真看不出来,总经理和总经理夫人的感情这么好?好让人羡慕。 张佑棠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无比窘迫。 站在他旁边的林月桐看看张佑棠,又看看张雾善,脸上一片茫然,林徵桐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张雾善站在台上,叶蓉卉站在台下,两个人远远地对视。不过半年,回首已是重生,张雾善终于能站在高处,用临死前叶蓉卉看她的眼神看着叶蓉卉,这是强大的猎人看着无处可逃的猎物的眼神,有一丝悲悯却势在必得的冷酷眼神。 她能获得这个胜利,是因为她已经放弃,而叶蓉卉还执着追求,正应了江宿曾经说的那句话:一朝醒悟,以前的种种快意全都是荒唐 。她已经站在岸上了,叶蓉卉,你什么时候才肯回头? 散宴后,张雾善直接对张建平说:“爷爷,事不宜迟,明天就去办入户手续吧。” 张建平警告地看着她,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的是你儿子,”张雾善丝毫不介意他的不满,反正要挨骂的人又不是她,“而且,我妈也等不了了。”林徵桐也适时附和,希望能尽快将叶蓉卉的入户手续办好,这可是张雾善找他来的主要的原因。张建平不能不给林家面子,只能答应明天让律师去办。 “大过年的,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张建平哼了一声,不痛快地打道回府。他何尝不知道张佑棠那些糊涂事?可既然没发生什么实质xing的事,林月桐又没察觉,他本来想敲打一番,断了张佑棠的念想就好了,可没想到张雾善竟然知道了,还把林徵桐请来了,bi得他不得不对这件事做个了断。张佑棠这个儿子……也不是不满意,沉稳有余,灵气不足,总归没大儿子二儿子那样有魄力,可惜大儿子和二儿子都不想接手裕美…… 大战告捷,张雾善心情不错,正要坐上林徵桐的车,就被张韫楷喊住了。 “你该跟他商量商量。”林徵桐对张雾善说,“我在外面等着你。” 张雾善没说话,张韫楷走过来,问:“善善,这是怎么回事啊?你究竟在搞什么?” “我之前一直忘记考虑你的感受,不过既然你是哥哥,也是妈妈的儿子,所以我想你也该担当起你的责任来。”张雾善严肃地说。 张韫楷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责任?” “你的母亲和亲生妹妹,你的父亲和他的旧情人还有你的另一个妹妹,你想站在哪一边?”张雾善从包里拿出一张sd卡,“给你一个晚上,我等你答案。”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张韫楷拉住她说。 “你看了就什么都知道了。”张雾善拉下他的手,“不过,我先说清楚,不管你站在哪一边,我要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就算是妈妈也不行。” 27 包养 跟林徵桐在云大门口告别,张雾善慢慢走回住处,冷风从楼道里跑出来,她拉了拉外套,加快脚步。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后,心里涌上来的是无尽的悲凉,就算最后彻底胜利了,可有哪个妻子有哪个子女真正想要这样的胜利呢?男人出轨了,就算女人无比强势地打跑了小三捍卫了自己的婚姻,可心中的伤痛谁能治疗?爱情出现了裂痕,真的可以修补吗?如果张佑棠意志坚定,对婚姻无比忠诚,即便他不爱林月桐,赵茜芸也没有办法蹦跶……正因为小三有了最好的仰仗,所以妻子们投鼠忌器,非到最后一刻不会轻易撕破颜面,重生前的林月桐就是这么考虑的吧? 临死前,林月桐说她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不管怎么样,既然已经开战了,该好好计划一下了。 张雾善回到住处,换了衣服卸了妆,叹气,然后认命地开始收拾房,把垃圾和不要的东西都收拾出来打包好,江宿的东西……都放回原位,然后打扫、拖地、擦拭,一个晚上竟然没收拾完,以致于张韫楷打电话说到云大找她的时候,她直接让他过来。 “你怎么住在这里?”张韫楷看到客厅里的钢琴,有种不好的猜测,“租房子的时候还可以连钢琴一起租?” 张雾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想到那些衣服鞋子跑车,还有吕泽尧说的话,不禁忿然:“你竟然让人包养了?” “包养?”张雾善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两个字来形容她和江宿的关系,似乎不对,可又没哪里不对,既然她和江宿不是你情我爱的男女朋友关系,那么他给她买房子买衣服买珠宝,还给她无上限的副卡,就跟包养没什么差别,便说,“***都说了,一切现代社会的婚姻,都只能是ji/女和piao/客的长期合同,我这种,你觉说是包养就是包养吧。” 吕泽尧说的时候张韫楷还不相信,因为他从来没听说过她跟谁交往,“家里又不是没给你钱,你想要什么跟妈说她会不给你?你怎么能用别人的钱?”这件事要是被爷爷知道了,就不是一顿骂那么简单的事了,堂堂裕美总经理的千金竟然被人包养了?这说出去多么荒唐? “从18岁到现在,你的批判会不会太晚?”张雾善斜睨他,“要不要算一下我用了他多少钱,你还给他?” 张韫楷这才意识到对这个妹妹有多么的不关心,三年来他竟然毫无察觉,他压抑住心中的自责,问:“他是谁?” “一个有地中海啤酒肚的老男人,你想要见吗?”张雾善不耐烦道,“如果你还要说这些,我可没时间奉陪 。” 张韫楷按捺下追问,这件事他可以调查,现在的重点确实不是这个,他拿出那张sd卡,犹豫着问:“这些录音都是真的?” 张雾善冷笑几声,从茶几上抽出几张照片打到他身上,“自己看。” 张韫楷的脸色随着那些照片越发难看,心中的最后一份侥幸也跟着幻灭了,无数的感想翻腾上来,他看着张雾善,问:“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不是打算,我已经开始动手了。” 张韫楷想了一下,终于明白张雾善提出要认养叶蓉卉的用意,他呼出一口气,“小卉……她知道爸和她妈的事吗?” 张雾善怪异地看着他,张韫楷解释道:“有没有可能她……不知道这件事或者其他的。” “要查一下昨天是谁最先提议让我用一句话评价爷爷的吗?”张雾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张韫楷立刻沮丧无比。 “怎么会这样?”张韫楷捂着脸,难以置信道:“小卉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她那么……那么……” “连我都被人包养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张雾善可不想理会他的心情,直接问他的打算。 “我……我不想我们的家散了。”张韫楷沉默很久才说道。 “那你以为,我为什么还让那对母女出现在我面前?”张雾善淡淡地说 。 正是因为怕林月桐知道赵茜芸的存在,正是因为怕这个所谓的家没了,所以她才要考虑这么多,不然就像江宿说的,让一个人消失的方法有很多,随便哪一种都直接省事。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张韫楷接受不了很正常,张佑棠、叶蓉卉坐立难安,林月桐满怀心事,张建平有所考量,其他人暗暗怀疑,张家的这个年过得很没气氛,反倒是张雾善是好多年以来第一次过得这么轻松。大年初一,她给三个室友、李瑞和mike、谢景润等几个熟人发了拜年短信,最后犹豫了很久,还是给江宿发了一条短信。 “新年好,还有,谢谢你。” 江宿没回复,反倒等到了吕泽尧的短信,他跟她拜年,说几个老朋友聚会,问她要不要去,张雾善想了想,便带上张韫楷去了星河广场附近的酒吧。几个人都是吕泽尧和张韫楷的熟人,以前张雾善跟他们也挺熟的,见到张韫楷和张雾善几个人都挺惊讶的。 “张韫楷,怎么不见你的另外一个妹妹?”其中一个人问道。 张韫楷脸色微变,倒是张雾善笑道,“我妈宝贝得很,大冷天的没敢喊她。” “喝你的酒吧。”吕泽尧对那个人说了一句,招呼两个人坐下,“韫楷,你没事吗?脸色这么差。” “没事,可能吹了点风。”张韫楷勉强笑道。 吕泽尧没再问他什么,看着张雾善,问她要喝点什么。 “随便。”张雾善拿出烟抽出一支,看见吕泽尧呆呆的目光,改为递给他,吕泽尧默默地接过,放在手上夹着,没有点上。张韫楷看到了,正想说什么,被张雾善一瞪,便转头闷闷地喝酒。 “真高兴你能出来,我还以为……”吕泽尧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他很想追问叶蓉卉的事,觉得如果张雾善连叶蓉卉都可以原谅,那他和她是不是也可以…… “以为什么?”张雾善侧着脸一手撑在台面上,抽着烟,漫不经心道。 “没什么。善善,过了年,我就要回维也纳了,你想要什么没?我寄回来给你 。”吕泽尧殷勤道。 张雾善终于忍不住将疑惑很久的问题问出来:“我觉得很奇怪,从我17岁你出国后,基本上我和你断了联络,为什么过了四年,你还能说你喜欢我呢?” 吕泽尧没想到她会忽然这么问,被问倒了,张雾善又问:“你说喜欢的是以前的我,我还会相信,可我变了那么多,连我自己有时候都觉得快认不出来了,你还说喜欢我?” “只是、只是一种感觉,”吕泽尧低头说道,“觉得我不应该放弃你。” “可你已经放弃了,四年前。”张雾善提醒他。 “所以现在我终于知道没有后悔药可吃了。”吕泽尧喃喃道。 “也许有,”张雾善淡淡地说,“只是你没有那么幸运遇到。”她也不懂自己算不算幸运,获得重生这个机会,让一切可以重来,让那些临死前的不甘有了转机,虽然她不知道她做得对不对,可这一次,她再也不想带着后悔离开。 张雾善本来想待到晚饭时间,可江宿发来一条“出来,我在门口等你”的短信,她跟张韫楷说了一声就要走。 “晚上回家吃饭吧?今天是大年初一,应该要全家团聚的。”张韫楷提醒她。 张雾善觉得江宿找她应该没什么事,点头,拿起外套就走了。 “你怎么了?”吕泽尧问道。 张韫楷沉默了一下,反问他:“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一夜之间,某个和你关系很密切的人,忽然就不是原来那个人了,忽然就变了另外一层关系……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明白,我真的好矛盾现在。” “我明白。”吕泽尧喃喃道,四年前他也曾经历过这种一朝巨变的感觉,然后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张雾善走出门口,果然看到江宿的车,她开了门坐进去,江宿便让司机开车。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张雾善问道,随即又觉得自己白问了,他要了解一个人的行踪还怕没方法? 江宿松了松领带,说:“我和人约了这边谈事,刚好看见你进去 。” “大过年的,你还真是大忙人。”张雾善嘴一撇,啧啧道。 “谁让博艺还没倒闭呢,”江宿淡淡回了一句,把张雾善说住了,这可是她前几天气他的话,张雾善马上转了话题,问他:“你说现在做哪一行赚钱最快?” “你要看你想怎么赚了。”凤眼瞄了过来。 “合法的。”张雾善斩钉截铁说道。 江宿哼了一声,又问:“小钱还是大钱?” “小钱怎么样,大钱怎么样?” “小钱不要问我,大钱,在云城无非就是房地产、汽车、船运这几样。” “房地产,在哪里随便谁投资都赚钱的吧现在。”张雾善对他的话有很大的质疑。 “你以为房地产是福利?随便谁都可以赚钱。”江宿白了她一眼。 “那博艺的房子去年卖了多少?赚了多少?” 江宿慢慢扯了扯嘴角,说:“够让你随便花的了。”顿了顿,又说,“你想要自己赚钱,首先要知道你的优势在哪里。” 张雾善无语地想,她的优势她当然知道是哪里,就是重生嘛,可是,谁能告诉她,重生有什么优势吗? 车子开了很久,张雾善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还不知道江宿找她干嘛呢,刚想问,目光掠过车窗外的的环境,她狐疑地看出去,越发觉得熟悉,等车子停在一间别墅门口时,她才想起这里是江宿的家…… 江宿当作没看见张雾善脸上的控诉和抗拒,拉着她走进去。 “我回来了。”江宿进了门便说道。 张雾善从他背后偷偷瞄过去,餐厅大大的餐桌正首坐着一个老太爷,旁边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她吞吞口水,视死如归地站出来,“那个……我来了。” 28 选择 “哼,总算是回来了。”老爷子江为简严肃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透过老花镜盯着张雾善,说:“开饭。” 罗艺清站起来,往厨房走去,张雾善站了站,低头跟上去。 罗艺清见张雾善进来,指了指厨台上的食材,让张雾善一起洗。 “你叫张雾善,对吧。”罗艺清问道。 “对。”张雾善小小声地回答,妈呀,不管是第几次,面对罗艺清,她总感觉自己像没写作业的小学生看到把班主任一样,太不争气了。 罗艺清又问:“听说你还在上大学?” 张雾善老实回答:“刚大三。” “是挺小的。”罗艺清的视线在张雾善左手的刺青上停留了一下,没说什么,张雾善恨不得把手藏在背后不伸出来。 洗好了菜,她端着火锅出去,张雾善端着食材跟着出去。 摆好了锅,罗艺清坐在右边,江宿坐在她对面,张雾善犹豫了一下,坐在江宿旁边。 “丫头,你是怎么认识阿宿的?”江为简问道。 “一不小心就认识了。”张雾善回答,她大一,刚军训回来,提着行李走在校园中,江宿当时要去上那个函授班,不知道教室的位置,开着车瞎转,差点撞到她,她二话不说,行李一丢,一脚踢在他的车门上,然后……一不小心就认识了 。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我老头子是一点儿也不了解,像他阿姨家的表妹,今年也刚上大学,就吵着闹着要退学去做什么模特。”江为简说道,盯着张雾善,说,“你和阿宿,谈对象就谈对象,有什么事要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要撞来撞去闹生闹死的。” 张雾善狠狠地呛了,江宿抽了纸巾递过来,她胡乱接过拼命忍住咳意,还不忘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江宿闷哼了一声,罗艺清轻轻地瞟了一眼张雾善,张雾善便乖乖地低下头吃饭。 重生后,张雾善的胃口就变得极小,没两下就吃饱了,她把碗放下时,其他三个人的眼睛都刷地看过来,她顿时不知道应该是把碗拿起来bi自己再吃点还是怎么样,罗艺清就对她说:“厨房里还有点水果,吃饱了就去拿出来吧。” 张雾善松了口气,赶紧走去厨房。 罗艺清剐了江宿一眼,“怎么就看上这么娇气的了?还这么小,也不知道人家姑娘家父母舍不舍得把闺女嫁给你。” 江宿闷头吃饭,没说话。江为简和罗艺清都不管生意的事,人际交往也很单纯,并不知道裕美和张家的关系,也不知道张雾善就是张佑棠的女儿,他也是认识张雾善很久才偶然知道的。 张雾善很久没有出来,罗艺清觉得奇怪,便说:“怎么不出来?我就放在台上,不会没看到吧?” “被吓到了吧,你该不会是没跟人家说清楚就把人骗来了吧?”江为简不无怀疑地看着江宿。 江宿抿嘴,想了想:“可能,是在看橱柜里的勺子吧。” 江为简和罗艺清一脸不解。 饭后,江为简和罗艺清分别给了张雾善一个红包,张雾善很尴尬地收下了,她又不是小孩子……结果江宿也给了她一个…… 张雾善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呼出一道热气,“江宿,如果上天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回到三年前,你会不会想要改变原来发生过的事?” 江宿久久才低低地回答:“会。” 张雾善仰头看着他,他黢黑的眸子里闪过的是一种沉痛的复杂,他想到了他的父亲了吧 。她回想起病**那个瘦骨嶙峋的孱弱男人,恨不得将所有的东西都教给江宿,每次告别时眼中的不舍与不甘,被死神差点夺走又侥幸活回来时眼角的泪水……她的心忽然泛酸起来,其实她一直很羡慕江宿,江博成虽然过身了,可是他一直活在江宿的心头里,不像她的…… “如果以前有人一直破坏你的幸福,现在你终于等到机会了,你会不会彻底将他们击垮?”张雾善又问。 “哼呵……”江宿笑了一声,嘴角一扯,忽然冷冽起来,“你会不知道我的答案?” 张雾善当然知道,可是她心中现在有一根线,摇摆不定,究竟要将原来的轨道改变多少呢? “公司的战略计划一早就确定了。”江宿说道,不管张雾善理解不理解,“今年我要拿下河源那一带的地皮,b市和y市那边也有两个大项目也要拿下,还有海南岛度假村的开发,我恨不得一天可以掰成四十八个小时。” 张雾善呆呆地听着,然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呀,她的人生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何必为了那对母女的事颠倒主次,乱了步调呢? “如果我有一千万,想要在三年之内变成三千万,在云城投资房地产可以吗?”张雾善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我可以。”江宿毫不犹豫道,“倒是你,哪来这么大的钱?” “提前把以后该给我的拿来用就有了。”张雾善不假思索道,与其担心被别人觊觎,不如提出来自己用,让别人白白巴望去吧。 江宿把她送回到家门口附近,直到她下车,江宿还是没有解释为什么要带她回家吃饭的事,不过他倒是送了一个盒子给她。 “什么东西?”新年红包都给了,还有新年礼物? “我妈让我给你的,我也不知道。”江宿眼神闪了闪,说着走了。 张雾善一边走一边疑惑地打开盒子——盒子里——静静地——完整地——躺着刚才她在厨房看上的那一套餐具…… 重生大帝 ! 大年初一竟然不在家吃饭,张雾善回到家自然受到全家人目光的洗礼,她耸耸肩,说:“结婚前还是鬼混够了比较好,不然结婚后意犹未尽还整天想着出去鬼混就伤脑筋了。” 随意的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噎住了。 大年初二,林月桐和张佑棠带着张韫楷和张雾善回林家拜年,往常年叶蓉卉都没有去,今年张雾善让林月桐也带上她,理由是认养的孩子怎么能不回外婆家过年?叶蓉卉不想去,张佑棠也觉得尴尬,便让她待在家里,可林徵桐却特意打电话过来让林月桐带上叶蓉卉,叶蓉卉只能跟着去。 到了林家,不知道林徵桐怎么跟林文桐说的,她的态度很热情,而且是太热情了,让叶蓉卉坐立难安,张佑棠看着,什么话也没说。 “妹夫,当年我真的没看错你,一直对我们家月桐那么好,怕她一个人在家寂寞还特意收养了一个孩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月桐,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当年就该我嫁给你了。” 林文桐笑着,眼神却凌厉地如同一把锋刀剐在张佑棠身上,他动了动。 “雾善,你也别整天出去鬼混,要好好向你大姐学习。”林文桐交代。 张雾善嘻嘻哈哈地点头,然后说:“我这不是基础太差,要慢慢来嘛。” 说是慢慢来,没两天江宿给她请的投资顾问就找上门来了,张雾善也没有含糊,喊上林月桐和张韫楷,带着证件一起去了顾问的办公楼。 张雾善的意思是将林月桐名上的财产和股票全盘出来,然后投资到房地产上,顾问觉得这样做太冒险了,建议她慎重考虑。 林月桐不懂这些,她只是好奇张雾善为什么这么急着要赚钱,张雾善和张韫楷对视了一眼,说:“其实是哥哥的打算,他觉得真正的男子汉是不能光想着继承家族事业的,所以想自己做一份事业,但是没有什么资本,没做起来又不想跟爷爷和爸爸说,所以……” 林月桐惊喜地看着张韫楷,问:“真的吗?你想做什么事业?” 张韫楷看了一眼始作俑者,说:“还没想好,比较想做零销售行业 。” “不能告诉爷爷和爸爸,是吧?”林月桐笑道,“要给他们惊喜?好啊,我会保守秘密的,反正我的钱以后也是留给你们的,你们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吧。” “放心吧,以后我和哥哥会好好孝敬你的。”张雾善保证道。 背着林月桐,张韫楷对张雾善说:“这些钱我不打算拿,你怎么用就怎么用,但是你要考虑一下有没有风险,如果钱没了,要怎么办。” “钱没了,那不是正好?”张雾善悠悠说道,“没了钱的林月桐,和没了依靠的赵茜芸,他究竟要选哪一个?” “你看着办吧,我……”张韫楷不知道怎么说。 张雾善看了他一眼,决定加大药剂,“有一件事我忘了跟你说,叶蓉卉其实不该叫你哥哥,她应该叫你弟弟才是,她到我们家之前去改了身份证,十五岁改成了十四岁,你猜这是为什么?” 张韫楷先是一片茫然,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之后更是无法接受:“你的意思是……小卉她、她是爸爸的……” 张雾善不置可否。 张韫楷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ing。十五岁,在古代来说都可以结婚生子了,叶蓉卉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要改了年龄。如果她不是张佑棠的私生女,就不需要改年龄——不改年龄,张建平肯定会往这方面猜测,肯定不会同意张佑棠收养叶蓉卉,那么叶蓉卉就没有办法住进张家,接触到张佑棠并获得他的欢心……这么多年来的感情,难道也全部都是算计吗? “爸知道吗?”张韫楷喃喃道,“不,他肯定知道了,不然他为什么只用那种眼神对她呢?” 让一个人彻底改变心意,其实不用做很多事,有时候只要一句话,一个画面就足够了。也许张韫楷是真心把叶蓉卉当成姐妹,如同很多年前的她一样,可越是这样,知道真相之后怨恨就会越深,爱之深恨之切。 张雾善不觉得她的做法有什么错,既然夹在中间这么让张韫楷难受,就让她推他一把,bi他做出选择,况且,她没说错什么,只是少说了一部分而已。 29 原因 做出选择后,张韫楷的行动很快,他找了房子搬出去,然后跟张建平长谈一番,开始以云城区销售经理的身份高调出现在裕美的各大场合,云城区地销售经理一向是各大区销售跨进集团管理层的最终踏板,张韫楷以浅薄的实践经验空降这个位置,毫不掩饰他皇太子的身份。 张佑棠对张韫楷的这个举动不是没有意见,毕竟他自己本人是熬了很多年才坐上现在这个位置,就算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还是觉得不舒服,可张韫楷一反往日的韬光养晦,连连拿下好几个大订单,他反对的话便堵在喉咙里,他也开始发觉好几个人的态度变得很微妙,特别是黄舜申。 过完年,裕美的论坛里频频出现当天偷拍张雾善的照片,裕美的人员开始称她为“善王女”,颇有吹捧之意,这是叶蓉卉最不愿看到的。明明将陆乔比下去的人是她,张雾善只是穿着一件破衣服走个过场而已,为什么大家只记得她?更让她发火的是,年会之后公司里的人开始排挤她,毫无理由地,以前明明还拼命讨好她的人见到她都只是敷衍地跟她打声招呼,连话都不想多说…… 上洗手间时,外面的人在议论她,说她做作,明明只是一个寄生虫,居然还敢狐假虎威,比人家正牌女儿还趾高气昂 。她的手放在门把上,恨不得立刻开门出去给那几个碎嘴女人几个巴掌,然后告诉她们,她不是寄生虫,这一切本来都应该是她的!可手指都攥得发白了,最终她还是忍了下来,对自己说,不要冲动,现在只是一时受挫,谁能笑到最后还说不定呢,张雾善不过是仗着一个林家而已,可她手上却掌握着更大的筹码。 大三下学期开学后,张雾善没什么课,每天都去mike那里帮忙,唯一不同的是,每天投资顾问andy都会跟她联系,修正她的投资方案。andy觉得张雾善短期内并不需要那笔款,不妨就做一个中期的投资,主要放在正在规划的商业区的投资,投资集中而且三年后可以收回想要的利润和本金。张雾善拿着云城的地图看了好几天,对andy的建议的几个地点都不了解,亲自跑了好几趟,最后还是决定不选,因为她终于想起2011年春天的时候,云城地铁的2-5号线的线路公布后,现在看着有前景的这几块地方地皮和楼盘不断缩水——这种事她本来也不知道的,实在是后来跌得太厉害,打出的价格太触目惊心,云城电视台的早中晚新闻不知道连播了多少天…… 张雾善凭着记忆选了2号线和5号线交汇的一处地皮,andy当然很反对,这个地方在他看来除了稳妥毫无升值的价值,张雾善哪里给他反对的机会,强势地要求他做出一份计划来,andy不肯,张雾善便直言不肯的话就让他回博艺去。 andy二话不说就回博艺去了,江宿当时正在接一个巴西投资商的电话,冷眼一扫过来,说:“她喜欢把钱扔在那里你就随便她扔就是了,就当给她练手买个教训。” 花一千万来练手,andy头痛地连夜赶出一份策划书,第二天送去给张雾善,张雾善懂得不多,随便看了两遍就签名同意了,andy暗暗垂泪,心里想,小江老板果然很了解这个张小姐,这一千万她果然是拿来练手的…… 虽然决定是张雾善做的,可实际cao作确实andy进行,所以张雾善又陷入了不知道干嘛的状态,那一千万在她看来算是她帮林月桐投资的,她本人还是债台高筑却依旧奢侈无比的女人一枚。江宿说要了解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她为此还看了不少重生文想着借鉴一下,可最终被刺激到了,重生文里的那些赚钱的门道她都看不懂,更主要的是……写重生文的人都是这个时间的人,怎么会超前预计到现在的事情来写重生文呢?她自己虽然超前了,可一只公鸡重生后就会下蛋了吗?她实在想不起来现在及未来有什么赚钱的门道 。 李瑞看到她整天到理发店来帮忙,终于忍不住问了她怎么回事,张雾善跟他说了她想找点自己的事做,可是却不知道自己适合干嘛。李瑞想起有个哥们正在一个家具卖场兼职,还有三天就到月末,可那个哥们儿一件家具也没卖出去,面临着被fire的危险,便请张雾善去帮一下忙。 张雾善不认为自己有做销售员的潜质,直接回绝了,可李瑞却一直让她去,她最后勉为其难地答应去看看,但不能保证自己能帮什么忙。 “你去那里,就算是帮上很大的忙了。”李瑞别有深意地说道。 李瑞那个哥们儿看到张雾善一开始也很茫然,可李瑞跟他说了两句话之后,他立刻两眼放光,给张雾善又端茶又递杂志的,殷勤得不得了。 “师姐,你看哪里舒服就做哪里,就当给我这儿增加点人气。” 张雾善不知道李瑞和他的哥们儿搞什么鬼,她也懒得去想,在整个卖场看了一圈,随意找了张白色的希腊风的沙发坐下,翻起杂志来看。李瑞趁机递上一本他自带的关于营销心理的书籍,“讲得挺明白的,你看看吧。” 张雾善将杂志随手一丢,接过书,倚靠在沙发上随意翻开。 不得不说,李瑞挑的这本书深入浅出,简单的文字轻易地让人理解了那些复杂的链接和关系,张雾善开始只是抱着随便看看的心态,可看着看着就入迷了,她才发现,原来真正做好一门营销,是多么复杂的事情。 刚看到大概四十页左右,张雾善感觉到旁边有人,她抬头一眼,是一对中年夫妻,看样子是过来买家具的,她看了他们一眼,继续看她的书。那对夫妻转去看别的了,可没一会儿又回来了,妻子还试着坐到沙发的另一头体验。 “感觉还可以,但是……”妻子有点犹豫,丈夫也有点抓不定主意,“要不再看看?” 张雾善翻着书,随口建议道:“首先要考虑跟墙壁的颜色和其他家具配不配套吧 。” “就是啊,”妻子认同道,赶紧把家里的情况说了一遍,期待地看着张雾善。 张雾善想了一下,又问了几个细节,“这个白色沙发不合适,真要我选,我就选那边那个草黄樱桃碎花的沙发,不过还要换一下你们家的鞋柜,换成红木的。” 那对夫妻看了一下那张草黄樱桃碎花沙发,提出让张雾善在上面坐一下,张雾善觉得奇怪,但还是坐到那边去。 妻子看了又看,张雾善任她看,她终于下定决心买下这张沙发,“还真不舍得花那么多钱买一张沙发。” “你也可以不买这么贵的,如果你觉得你们家苏格兰羊毛地毯上放一张便宜的沙发更合适的话。”张雾善无所谓道。 “那我们就买这一张了,麻烦你一下。”丈夫最终说道。 张雾善没动,三个人相视好一会儿,张雾善才皱眉说道:“我也是客人,不是卖场的。” 夫妻俩一脸惊讶,跟她道歉,张雾善把李瑞的哥们儿喊过来,让他帮忙处理,夫妻俩又向她道谢。 张雾善又坐回到那张白色的沙发上看书,后来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直围着她打转,对那张沙发挑剔了半天却一直不肯转去看别的。 “乡下人还嫌城堡里的草坪白长着没有养羊很浪费呢。”张雾善受不了地说了一句。 女人被张雾善嫌弃的眼神和讽刺的话刺激道,二话不说就买下了那张沙发。 “有毛病。”张雾善抱怨着,坐到另一张黑色的真皮沙发上。 这次来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倒没有围着沙发转,而是询问张雾善他可不可以也坐下。 张雾善不耐烦地就要站起来,男人却伸手示意她坐着,“我没有打扰的意思,我只是想欣赏一下。”说着也坐下来翻看卖场放在每一张沙发上的宣传册。 张雾善扭过身,没理会 。 男人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然后李瑞的哥们儿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对张雾善说:“师姐,你太牛了。” 张雾善静静地等着他解释她哪里牛了,那哥们儿就说:“你现在这张沙发又卖出去了……” 再没发觉就是傻瓜了,张雾善看向李瑞的眼神就不那么高兴了,敢情他说的让她帮点忙就是这样,让她当模特? “你还没发现你的优势吗?”李瑞解释,“你当初为什么选了那两张沙发来坐?” 张雾善翻了个白眼,说:“顺眼。” “为什么其他的就不顺眼?”李瑞循循善诱,“其实你是因为今天你穿了红色的外套,坐在白色和黑色的沙发上看起来很搭吧,有没有这种想法?” 张雾善想了想,觉得自己还真有那方面的考虑。 “你最满意你身上哪一点?”李瑞又问。 “头发、臀部,还有小腿。”张雾善毫不犹豫道。 李瑞呆了呆,又问:“那不满意的有哪些?” “没有。”张雾善更是毫不迟疑。 轮到李瑞翻了个白眼,说:“张雾善,我这么费劲地引导你,你怎么就没体会呢?难道你没发现这些沙发都是因为你坐在那里才卖出去的吗?难道销售员没有向客户推荐过?还是你以为今天是一个适合买沙发的日子,大家都赶趟来抢购沙发?” “因为我?”张雾善不解,作为模特来说,她还不够甜美漂亮吧? “很多人,气质足以盖过容貌,你看看自己,”李瑞把张雾善拉到镜子前,“今天你没有穿大牌子的衣服,可是为什么别人会这么轻易相信你的选择?是因为你的气质,你只是坐在那里不动,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可以左右别人对某个沙发的评价,你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你知道为什么吗?” 是因为再奢华的珠宝到了她手上没几天就被随手乱丢的习惯? 30 难过 对于李瑞的话,张雾善一开始并没有过多想法,李瑞便鼓励她往更高级的层次尝试看看。 “这些专柜的小姐们眼睛都带着x光,如果你穿的衣服不是什么牌子的,基本上就算你长得两米高,她们也看不到你的。”李瑞特意强调道。 张雾善便挑了风和日丽适合败血的一天,穿了一身大众品牌的运动服去了云城最有名的珠宝专卖区,还真应了李瑞说的话,以前见到她就殷勤卖笑的柜台小姐今天完全把她当成隐形人,连招呼都懒得招呼。 张雾善的目的不在买珠宝,倒也没有多在意,只是四处走走,等待目标的出现。她看到一个四十出头穿金戴银的女人正在一个柜台面前挑选戒指,便走到她旁边,假装欣赏胸针 。 柜台小姐舌灿莲花,一直不断地恭维着女人戴上那颗硕大的钻戒后有多么雍容华贵,多么富贵bi人,极力诱导女人买下那颗钻戒,女人看样子也心动了,差不多就要掏出金卡了。 “小姐,麻烦一下。”张雾善适时地开口打断柜台小姐的攻势,柜台小姐扫了她一眼,没理,继续跟女人说着钻戒的好处。 张雾善稍稍靠近了一点,女人和柜台小姐都警惕地抬头看着她,张雾善就淡淡地往女人手上的钻戒瞟了一眼,轻轻哼出一个笑声。 这个世上,有人会哈哈大笑、抿嘴微笑,有人**沉地笑,嘲弄地笑,自然就有人会只用一个似有似无的鼻音、意味不明却让人肯定地明白绝对含有轻视味道的要笑不笑,张雾善显然是个中高手。 这一个鼻音,轻易地刺激到准备掏钱的女人的耳部神经,她迅速地扭过头盯着张雾善,问:“你笑什么?” 张雾善看看她,再看看她手上的戒指,然后微微一笑,“我没笑你。” “那你是笑话我这颗钻石了?”女人又追问,不想被这个穿着平民的衣服就敢到这种地方来指手画脚的黄毛丫头看轻。 张雾善点头,随意靠在柜台上,“我觉得你配不上这颗钻石的气质。” 女人顿时刷白了脸,柜台小姐立刻瞪着张雾善,说:“这位小姐,不懂就不要乱说。” 张雾善无所谓地走了,女人却追过来,执意要问清楚张雾善凭什么说她配不上那颗钻石。 “一看就看出来了。”张雾善说道,“一件适合我这种杯穿的胸前带三层叠边的衣服,你f杯去穿,再曲折的线条也没美感,我不会认为你的腰细,我只会觉得你的胸该抽脂了。” 女人的脸白了红了,红了白了,最后喃喃道:“你怎么知道……我是f?” 最后在张雾善的建议下,女人买了一颗价格更在钻戒之上的黑宝石戒指,女人爱不释手地看着那枚戒指,留了张雾善的联系电话,说是以后还找她给意见。 女人走后,张雾善直接把手伸向大堂经理:“提成 。” 因为没有这个先例,大堂经理有点犹豫,张雾善不屑地看着他,说:“我卖得出去,也可以让它回来。” 大堂经理立刻把提成算给了张雾善,张雾善看着信封里的钱,多少有点感慨:以前买珠宝时多么豪爽,没想到现在她会为了赚这点钱而用尽心思,还有,照这样下去,她要什么时候才能还清欠江宿的钱? 李瑞的意思,张雾善终于彻底明白了,不管她将来要做什么,她最大的资本不是别的,正是她生在一个暴发却有着诗礼传家规矩的家庭,从小泡在名牌长大却没把名牌当回事的气质。 “你想当奢侈品公关?”林月桐对张雾善的决定有点惊讶,“好好的,怎么就想去做这个?我看那些公关每天要接触那么多人,很辛苦的。” “也没长做的意思,”张雾善安慰她,“只是除了这个,其他的我都做不好。” “有决心就能做好了,妈妈相信你。”林月桐倒是很乐观。 “那以后你要买什么,我找起来也方便。” 张雾善这么一说,林月桐马上想起她的一干太太朋友,决定将这一群人全部介绍给张雾善,让她们也帮一下张雾善。 还没开始工作就已经有固定的人脉了,张雾善觉得自己干这一行确实挺有优势的,然后她联系了负责帮她订购意大利奢侈品的公司,询问他们需不需要奢侈品公关,对方也是一个公关,没直接回复她,让她等消息。 张雾善也不着急,因为跟这家合作比较多,对他们的信誉和货源渠道比较放心,优先考虑,她还有别的选择。她跟李瑞说了她的计划,李瑞也挺赞同的,还打趣说以后她要记得给他批发香奈儿来卖。 “怪不得现在香奈儿满大街的地摊都是,原来都是你让人批发来卖的。”张雾善不客气地回击,其实她还蛮佩服李瑞的,才上大二,年纪轻轻,自己挣钱找学费不说,想法还很成熟,也很有理财的思维,她想起andy,便跟李瑞提了一下,问他想不想跟对方学习。 “可以吗?”李瑞难得的喜形于色,这种机会简直是从天而降。 “应该……可以 。”江宿算是把人指给她了吧?这种决定她还是可以做的。况且谁知道那个andy能受得了她多久啊,还是培养一个自己人比较好。她便跟李瑞约了个时间,准备把他介绍给andy认识。 李瑞又说了几声谢谢,两个人一起走到mike的理发店。 几个染着醒目发色的男孩子从店里面走出来,张雾善觉得很奇怪,mike的风格怎么改变了这么多?李瑞却忽然抓起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后,等到那几个人走远之后,才松开手。 张雾善本来想问他原因,可看到理发店的一片狼藉之后,她忽然就明白了李瑞那样做的原因以及那天林徵桐欲言又止背后的真相。 mike正坐着不知道想什么,李瑞没有说话,张雾善想了几番终于开口说:“我不知道,原来学校附近的地盘也有人收保护费。” mike一下子惊醒,站起来,尴尬又无奈地看着张雾善,“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实在是……”这次的要求太高了,他实在不能满足,对方来了三次,终于不留任何情面。“幸好,只是砸了东西没打人,坏了东西再买就是了。” 这样自我安慰的话张雾善听着很不舒服,她思量着应该怎么办。林徵桐说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可真有事了她还真不想去麻烦他,毕竟他也很忙;找警察吧,听起来最合适可实际上谁知道这一带的老大是谁呢,指不定就是某位高层领导的拜把兄弟;真说最合适的人选自然是江宿,他老爸是黑道起家的,他本人以前却是一名警察,白道黑道都混得很开,这点事她都不好意思拿去麻烦他,更何况……她实在不想大事小事都要靠他才能完成。 “收入不多,还要交保护费,”张雾善开口说,“这样的店你为什么要坚持这么久呢?mike。” mike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挠挠头,叹气道:“因为……我在等一个人。” 那唏嘘难掩又坚定不移的语气让张雾善对mike的印象刷新了不少,李瑞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发觉自己以前完全是错看了mike。 “mike有一个同班女同学,mike在第一次班级聚会上看到她时就喜欢上对方,然后大学前三年一直没勇气表白,知道那个女生成绩不好,拼命学习,一直保持班里的前三名,图的就是希望女同学哪天会找他拿作业抄,大四的时候mike主动担任班里的联络员,跟女同学终于有了很多接触的机会……然后,那个女生毕业后就成为专业的艺人了,让mike不用等她了,mike却一直等到现在 。”李瑞说得很投入,仿佛他亲眼见证了这段童话般爱情的产生发展和永远不灭。 张雾善听了半天,说:“mike和那个女生其实在一起不够一年,女生就去当艺人了?还是说在mike和她谈恋爱之前,女生就已经在兼职了?” “她那时候已经有签约的公司了,还曾经为了我想要放弃,可最终……”回忆起往事,mike脸上闪过一种无法自拔,清隽的脸庞满是伤感,李瑞看着,也替他难过起来。 难过个屁! 张雾善直接一本书扔过去,狠狠地打在mike身上,mike和李瑞不解地看着她。 “你等她多少年了?”张雾善大声质疑,“你可以等她多少年?等到她人老珠黄,厌倦了演艺圈的尔虞我诈,决定洗尽铅华,想要做一个洗手作羹汤的女人时,再回头找你?那是多少年以后的事了?” “那是mike的爱情,是他自己的决定。”李瑞辩解。 “既然这样,你那热乎的劲儿是怎么回事?李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压根儿一次恋爱都没谈过,没资格在这里跟我说爱情。”张雾善毫不留情地打击着李瑞,李瑞被说得脸上讪讪地,他确实不懂爱情。 张雾善又看向mike,质问:“mike,你自己想一下,你究竟是喜欢的她还是当时的自己。” mike张张嘴,没有说话。 “如果你真的喜欢她,难道你就是这样等她的?在那样的世界,她只会离你越来越远,而你一直停留在原地,即便她有心回头,你让她怎么找到你?你能给她什么信心,让她愿意放弃那个虚荣的世界?你这样,根本连养活自己都很困难,还谈什么给她幸福?”张雾善残酷地撕开mike的自我掩饰,让他直面自己的伤口,“mike,当初她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离开的?承认吧,她不愿意跟你过苦日子,对不对?” mike忽然泪流满面,像个孩子一样呜呜地哭起来。 31 起点(倒V不要买) 张雾善觉得自己以前真傻,怎么会觉得mike是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吊儿郎当的人呢? 对自己的眼光唾弃一番后,张雾善找了张椅子坐下,抽了支烟,对已经平复下来的mike说,“这个地方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mike看着她,等她说完。 “反正都会被宰,与其挑这种小地方,不如在好的地段找个店面,狠狠赚回来,更何况,越多人关注的地方,他们的动作越不敢张扬。”张雾善没有犹豫道,“就这样决定了,把店开到人多的地方去,不要再待在这种绕三圈都找不到的地方。” “那样需要不少钱……”mike迟疑道。 “你他妈就这点志气?”张雾善没好气道,随手一抚短发,站起来往外走,“你赶紧给我把这个店关了,该收拾的收拾,李瑞,三天时间,给我挑个地方出来。” “mike,你招了个好徒弟啊,”李瑞看着张雾善的背影感慨道,“气势比你强多了,她比你更像师傅。” mike默默地将凌乱的东西归到原处,没有说话,他已经很久没有思考过究竟他为什么要等待这个问题了,张雾善今天这番话无疑如当头棒喝,让他猛然惊醒,他什么时候变得只是单纯地为了等待而等待了? 张雾善回去之后预算了一下,再度陷入沮丧:钱没挣到,又准备要花出去不少,这入不敷出却一直有钱用的尴尬状态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大学英语四级的成绩下来了,张雾善考了580分,可以报名六级,所以她一边还要准备着六级。李瑞的效率很高,没几天就找了几个地方,张雾善去实地看了半天,选择了一个最靠近高端消费区的,当然租金也最高 。 李瑞不明白张雾善为什么要选这么贵的地方,mike的技术也就中上一点,没办法撑起这种级别的店。 张雾善可不这么认为,没做过就说做不到的都是孬种,不敢尝试还要替自己的懦弱找借口,她最看不起这样的人,以前她可是为了和叶蓉卉争,争得头破血流都没有认过输。mike虽说现在的水平还不够,可他有天分,给他压力,再给他一个平台,他的潜力才会发挥出来。 确定地点后,张雾善的专业知识终于有展示的机会,她让李瑞去联系装潢公司,不必很出名,服务一定要好,自己则花了几天时间做了一份设计图,发给装潢公司去弄,全程由mike监督。她本来想自己去盯,可玉馥公关打电话让她去面试。 没想到很轻易就录用上班了,带她的人是一个叫joey的三十出头的男人,面貌堂堂,气质儒雅,比较像大学趣学教授的助教。joey问她知不知道奢侈品公关是做什么的,张雾善就简要地说了一下她的看法:在她的接触中,奢侈品公关就是定时向她推荐各国名牌新推出的奢侈品的人。 joey笑了笑,说:“你看到的只是奢侈品公关很简单的一项工作,emma,我知道你在这项工作中的优势,但是你可以考虑一下往更高的层次发展,提升自己。” 张雾善不太明白,joey便带着她参加了宝马7系在云城的推广活动,活动是由另外一家公关公司负责的,很多媒体的记者到场。活动很枯燥,先是宝马官方负责人上台说话,什么什么新车设计很好,形象奢华之类的,然后就是记者照相环节,最后试驾结束。 joey问张雾善有什么感想。 张雾善翘着腿,嘴一撇,说:“如果我是那些记者,肯定不会说好话,不就是一辆宝马吗?摸也不给摸,开也不给开,照相都要隔至少一米远,哼,我差点还以为是劳斯莱斯的发布会呢。” “你开的什么车?”joey忽然问道。 张雾善老实回答:“上市挺久了,算不上好车了现在,玛莎拉蒂而已。” joey扬眉:“虽然你说的就是我想表达的,可我就说不来你这么理直气壮 。” 这也正是玉馥选择张雾善的原因,他们正打算转型,从仅仅做珠宝奢侈品慢慢扩张到其他奢侈品领域,奢侈品汽车是他们选择的第一个目标。目前国内的奢侈品汽车公关形式都很传统,就是一个简单的品牌和公关之间的交易,媒体仅仅作为一个观众参与,宣传都很被动,没有达到品牌活动的根本目的。玉馥想以抬高媒体地位的方式来争取媒体的认同感,提高自己在品牌面前的筹码,建立一个能够沟通品牌和媒体的良性公关,而其中的关键是寻找一个对奢侈品定位很中性的经理人。 张雾善看着名片上印着“云城玉馥顾问有限公司,emma,公关经理”发呆,虽然现在满大街都是经理,什么项目经理、大堂经理、前台经理,可她第一份工作就是经理,还是实实在在的经理,真是任重道远。 经理不好当,没经验的经理更不好当,张雾善看着几个长相端庄的助理抱着一大堆资料站在她面前时,不由得叹气,她跟恶补怎么这么有缘呢?去年考四级也是这样。 joey安慰她说:“不光你一个人,我也是第一次干这个,大家一起学习,一起进步。” 学习吧,进步吧。直到半个月后,张雾善才终于等到她的第一次真正的活动,是jeep牧马人罗宾汉汽车的推广,虽然这种车挤不上奢侈品之列,但玉馥的总经理想通过这次活动试一下公司活动的环节是否顺畅,也当给张雾善和joey练习。 张雾善全程参与了这个过程,从与牧马人负责人的接洽,确定推广方式,确定推广流程,选择场地,布置会场,联系媒体,跟进每个项目的进度,最后的审核等等,脚不离地地忙了一个星期,终于迎来活动的举行。 玉馥公关表现出与其他公关极大的不同:现场的留有很多的体验空间,各方媒体的代表都有亲自体验样车的机会,不仅如此,还特意隐瞒了车辆的部分参数,通过让媒体试车后从几个提供的参数中选择自己认为接近的那个,最后公开正确答案的方式来进行宣传,记者们表现得都很踊跃,当场承诺宣传册的完成日期,一反平日的敷衍和拖拉,这让牧马人的负责人很欣慰。 后续的媒体反馈也让玉馥看到了后面的运作方向,也对张雾善越发有了信心。 张雾善当然不会把上级的嘉奖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她很明白她并没有那么厉害,在整个活动中,与其说她是经理,不如说她是joey的助理,是joey给了她方向,引导她去思考去完成,单独她自己一个人是没法办的,因此她暗暗下决心,一定尽快让自己成长起来,尽快能独立组织一次成功地的大型的真正的奢侈品公关活动 。 理发店的装潢刚好弄好,设备也差不多购置完毕,只差一个店名,这个当然要老板来钦点才行。李瑞打电话说了之后,张雾善第二天便到店里去验收效果,李瑞和mike紧张得一句话也不敢说,眼巴巴地看着她坐下来,一双厉目慢慢地扫过店面。 店面的装潢基本上符合张雾善的理想,白色基调,高雅而不失温馨,她还算满意,李瑞和mike这才敢大声喘气。 “就你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mike,你花点功夫再找一个人过来吧。”张雾善说道,“钱不是问题,问题是要对胃口。” “请问学姐今天想吃什么菜?”李瑞立刻问。 “等会儿还有你好受的。”张雾善白了他一眼,严肃地看着mike,“在这种店里,你想给哪些人剪头发?” mike想了想,说:“消费高端的。” 张雾善哼了一声,“我想的,可不只这样。” mike不明所以。 “我想的是,有人上门来要钱的时候,你随便哪一位主顾只用一句话就可以打发。”这种事自己没有本事,就算你千算万算都没有人家算计得那么厉害,干脆就不要防这个防那个,做到“打开门让他们来,他们都不敢来”的时候,谁怕谁呢。 不只mike,李瑞也目瞪口呆了:“这可能吗?” “一开始认为不可能,那就真的不可能了。”张雾善拍拍李瑞的肩膀,说:“我没空,mike不行,这个店就靠你了。小事我不管,大事我管不来,如果不是倒闭了或被砸了,你自己搞定吧。” “我、我?”李瑞结结巴巴道,“张雾善,我不行的。” “难道要靠我?”张雾善斜睨他,“你一个学生会外联部部长,什么场面没见过?大不了花钱买经验嘛 。” “我一个人不行的。”李瑞坚持说道。 “哦,那就找人嘛。”张雾善直接说道,“你看着顺眼就行了……” “钱不是问题,我知道。”李瑞烦躁地打断她的话,“张雾善,你真的太不负责任了。” “我真要负责任,这家店没开张就倒闭了。”张雾善说道,“我也不是什么人都信得过,李瑞,拿出点男人的气势来。” 李瑞很是无语:“我一直都很man的,好不好。” 张雾善看着他,“那就man给我看。” 李瑞彻底投降了,自认倒霉地误交了张雾善这个损友。张雾善笑笑,给店里取了个“原蕾”的店名,然后交待一番,就带着李瑞去找了andy。 andy默默地接受了李瑞的到来,因为他知道就算他表现得再激动,张雾善也只会当作没看到。 “前两天小江先生好像有事找你。” 江宿有事找她?张雾善奇怪地翻出手机拨打江宿的手机,结果竟然是纪筱筱接的电话。 张雾善沉默了一下,说:“新买的手机,触摸太滑,拨错了。” 纪筱筱也沉默了一下,然后回答说:“张小姐,江先生正在开会,我通知他回你电话吧。” “我真的是打错电话了,”张雾善再次强调,“告诉他打回来我又要解释一次。” 她真的是打错电话了,江宿会有什么事找她呢?一直都是她麻烦着他而已,她老是会忘记这个事实。 andy看着张雾善面无表情地很快挂了电话,心里暗暗觉得奇怪。 请大家谅解!对于倒v扣了大家的晋江币的,编辑说可以通过送积分来弥补,所以请误扣的读者留言,我就可以返回积分(要超过25个字才行)。真的真的真的很抱歉!我这两天会返还这三章的积分。打我吧骂我吧! 32 本事 晚上很晚的时候,江宿给张雾善回了电话,张雾善这时候当然不用再像白天那样找借口,直接问他前两天找她有什么事 。 江宿半晌才回答不记得了,差点没把张雾善气死,她灭了烟,对着电话说:“没事的话就挂了,我要睡觉了。” “……好。”江宿低低地说道,带着一种似有似无地笑意。 张雾善心里一阵烦躁,挂了电话,洗涮睡觉,却辗转难眠,从下午打了电话后她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纪筱筱是hr吧,怎么会干起江宿秘书帮忙接电话的事来呢?可她只是重生,又不是有神通,自然想不出来为什么,折腾了大半宿才睡下。 闹钟响起的时候,张雾善感觉自己才刚睡着没多久,翻了个身,拉过被子蒙住脑袋,不想起床。闹钟响了一下,然后停了,张雾善眯着躺了一会儿渐渐清醒开始察觉到不对劲,今天的闹钟响的时候也太短了吧。她拉下被子,坐起来找闹钟,刚转身就看到床边站着的一个人,吓了她一大跳! 惊慌之余发现原来是江宿,他只穿着一件衬衣,站在床边,一手插兜,一手拿着她的闹钟,听到声响转过来看她,“你竟然六点钟就起床了?” 你竟然六点钟就站在人家床头吓人!张雾善很想这么回他这么一句,最后只是说:“最近比较忙,宁愿起早也不要晚睡。” 江宿打量了她半天,说:“还不是一样有黑眼圈。” 张雾善瞪着他,抓起一个枕头摔过去,江宿轻松接住了。 张雾善没管他,爬起来刷牙洗脸,等她出来的时候,江宿已经打好了豆浆,正要把一把长勺子放到杯子里面,张雾善眼明手快,跑过去抓住他的手,“这把不行,这把不行。” 江宿挑眉,反问:“哪一把行?” 张雾善顺着他的目光将那一柜子的勺子溜了一圈,心痛地放开手。 江宿哼了一声,将豆浆倒了出来,张雾善则从冰箱里拿出吐司和小蛋糕,问他,“这么早过来干嘛呀。” “过来拿点东西。”江宿简单地回答。 “几点过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张雾善又问,刚才真是把她吓死了,房间里平白无故冒出一个人,万一是其他人可怎么办? 江宿取笑她:“还好意思说呢,睡得跟猪似的,叫半天都不应。” 他叫了她吗?张雾善暗暗怀疑,她好像一直都没有睡着,他叫了她的话没道理听不到,结果她完全没意识到江宿绕过了她问的“几点过来的”这个问题。 “你的工作怎么样了?”江宿问。 张雾善耸耸肩:“慢慢来吧。”刚刚做了一次活动,还需要不断地实践。 江宿便提起裕美过几天要进行新品发布会的事,“听说是你哥总负责,你跟着学一下吧。” 张雾善拿出手机把这件事记到备忘录里,江宿瞄了她的手机一眼,发现是西班牙语的操作系统便问:“没刷中趣系统?” “刷了,”张雾善回答,“不刷怎么能输入汉字呢。”使用西班牙语的操作界面,不想别人无意用她手机时乱动她的东西。 江宿想起andy说的话,这也是他今天等到她起床的主要目的,问她为什么一定要选那块地,如果说要稳妥,他可以提供更好的地方。 “指不定两年多之后那里突然就升值了。”张雾善无所谓道,这个可是重生者张雾善仅有的优势,她才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哦,”江宿看了她一眼,“突然升值,那里突然挖出黄金了?” “指不定有地铁啊。”张雾善说道。 江宿摇摇头,说:“地铁方案一早确定下来了,虽然还没有公布,但是没有从你那里经过的。” “谁说得准现在做主的这个人能坐很稳呢。”张雾善隐晦地暗示,“能爬这么高,背后里肯定有点不干净,一不小心就翻船了。” 江宿一双凤眼微微眯起,仔细打量着张雾善,张雾善任他打量,反正她只说是猜测,猜测又不犯法。 “那么,吕大宏为什么要改方案?”江宿又问 。如果现在的一把手下马的话,上去的肯定就是吕大宏,不仅是因为他在云城多年的根基,也因为云城这个地方各种关系错综复杂,外来人根本不能平衡驾驭。 张雾善咬了一口蛋糕,喝了一口豆浆,慢慢说道:“吕家的祖坟在哪来你知道吗?现在规划的5号线刚好压过去。3号线要搬迁的那个重汽厂,你以为是谁的,是刘明玉娘家出大头,用一个远亲名义开的。” 这地铁方案实质上就是云城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间的较量。 江宿沉默了半天,说:“你怎么确定吕大宏一定会赢?” 张雾善斜睨他,笑道:“我不确定,只是吕大宏赢的话我才会有好处。” 江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然后嘴角慢慢扬起,“或者说,吕大宏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张雾善就知道江宿一点就通,她这样暗示也不算扭转命运,因为现在的一把手在2010年年尾的时候被人检举,然后被双规,吕大宏毫无悬念地上去了。所以她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静候到那个时候就可以了,至于江宿会怎么做,那就是他的事了。 吃完饭,江宿洗了澡,在柜子里找衣服,看到张雾善正在刷睫毛膏,嫌弃道:“女人真麻烦。” “女人不化妆麻烦的就是男人了。”找小三也是一件挺麻烦的事,“我记得博艺的会卿楼一般都是闲置,对不对?”成名战,没有比在云城知名的会卿楼更引人注目的了。 江宿低头系着领带,随意瞄了她一眼,说:“钱呢,你要多少都可以;想用会卿楼,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张雾善一听,脑门一热,手上的东西一丢,飞快地跑过去挤到他面前,踮起脚尖拉下他的领带使劲吻着他的嘴唇 。 江宿只是一愣,抓着她的双臂将她推到柜子上,卷着她的口舌,更加热情地回吻她。 张雾善渐感吃力,江宿却放开她,气息有些不稳地看了她一眼,低下头整理被她扯乱的领带,“这种本事可收买不了我,”他说道,“你得拿出真本事来。” 张雾善擦擦嘴,瞪着他,然后双手放在睡衣的扣子上。 江宿按住她的手,扬眉说:“不是这种真本事。” 张雾善切了一声,拍开他的手,坐到镜子前继续化她的妆,漫不经心道:“女人的鼻子很厉害的,你还是再去洗一次澡,免得被人家闻出来。” “人家是谁?”江宿看了她一眼,套上外套,边理着袖子边走出去。 “把你的脏衣服带走。”张雾善追着说了一句。 已经开了门走出去的江宿又折了回来,摸出皮夹拿出几张红钞放在鞋柜上,“干洗费和跑腿费,不用找。” 张雾善听到他关门的声音,又对着镜子继续化眼线,嘀咕着:“人家是谁?哼,诅咒你被闻出来然后被泼咖啡,看你洗不洗。” 张雾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想,真本事就真本事,她豁出去了还不做不到吗? 自从筹备“原蕾”开始,李瑞除了专业课需要回学校上课外,学生会的工作也直接交给副部负责,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跑,在学校很少能遇上他,有人对此颇有微词。 一个是李瑞的导师,他认为李瑞无论在学习或是在平常的表现都十分优秀,保研的把握非常大,想让他专心学画画,将来直保他的研究生。他找李瑞谈了几次,李瑞的态度很明确,不想放弃这么难得的锻炼的机会,他也只能惋惜不止。 另一个人就是何玲,她一直对李瑞这个低一年级的学弟倍有好感,本来想在学生会工作的接触中多与他接触,培养感情的,她的司马昭之心,整个学院都知道了,可李瑞始终装愣卖傻不说,现在还不到学校来了,这叫她如何不急?她打听到李瑞跟张雾善走得很近,便带着一股怨气去找张雾善。 “你问我找李瑞?”张雾善有点好笑道,“你干嘛不问我找你们家阿黄?” 她话中的讽刺立刻让何玲气红了眼,本来想讽刺回去,可一想到李瑞和她的关系不错又忍住了,勉强地说:“我有点事要找他,他不接电话,也不回短信,你方便的话跟他说一声,让他回学校的时候来找我 。” 张雾善看着她,不由得哼笑一声,说:“我不方便。”这么理所当然的指挥的口气,要是平日张雾善也许会不在意,可最近她心情不怎么好,懒得卖她同级的面子,直接走人。 何玲顿时哽住了,既尴尬又生气。 张雾善回头就把这件事跟李瑞说了,李瑞尴有点无奈,挠挠头,“没想到她会去找你,真是的……今晚我就去找她吧。” “你跟她有几腿了?”张雾善随意问道。 李瑞却像被触了逆鳞一样炸开了:“谁跟她有关系!” 李瑞一贯八面玲珑,很少直接表现出对一个人的抗拒,张雾善不由得看他一眼,李瑞讪讪道:“有些事,真的很烦……” 张雾善开始不明白,可想到她那样说话之后何玲竟然没有发飙,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你不喜欢她?” 李瑞摇头:“真的不喜欢,可是明着说暗着说都没有用……” “赶紧找一个不就好了。”张雾善不以为然。 李瑞翻了个白眼,“你说找一个就能找到?总得有喜欢的吧?” 张雾善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李瑞摇头表示不知道。 小男生果然很清纯,张雾善感慨无比,啧啧地看着李瑞半天,眼神火辣得李瑞脸都快滴出血来了才说:“这点小事就交给你姐姐我,我保证让你一劳永逸,后顾无忧。” 请大家谅解!对于倒v扣了大家的晋江币的,编辑说可以通过送积分来弥补,所以请误扣的读者留言,我就可以返回积分(要超过25个字才行)。真的真的真的很抱歉!我这两天会返还这三章的积分。打我吧骂我吧! 33 陆乔 张雾善的方法很简单,却很有效果。 她让mike刮了胡子,穿一件白衬衫去学校给李瑞送饭,mike也没问原因,提了饭盒就去了云大艺术学院。春意料峭,只穿白衬衣,很是为难mike,也让艺术学院师生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跟着他转——本来mike人长得就不错,有点失意、有点落拓的沧桑,单薄的白衬衫更是让他多了几分飘忽的味道。 李瑞看到mike很奇怪,认识mike这么久还没见过他回过艺术学院呢。 mike也很感慨,几年了,这个学院还是那个学院,只是物是人非了,他黯然伤神地收回目光,将饭盒递给李瑞:“emma让我带给你的,说最近你太操劳了,让我犒劳犒劳你。” “这就是你的犒劳?”李瑞很不满。 mike伸手出来揉了揉李瑞的头发,搞得李瑞很纳闷:“你干嘛?” “emma说你肯定会不满,让我这样安慰你。”mike老实回答。 一瞬间,李瑞恍然大悟,气急败坏道:“她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啊?” mike有点委屈:“那不是最近人穷志短嘛 。” 李瑞四下张望,不少人看过这边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他转头看看mike,忽然觉得还真有那种感觉……算了,如果这个法子起作用的话,他不介意以直男之身背负众多腐女的期望,更何况,这种事在艺术学院本来就算不上罕见。 犹如一夜春风吹过了云大艺术学院,李瑞出柜的消息迅速在各个角落里生根发芽,何玲立刻过来质问,李瑞从头到尾沉默着,何玲只当李瑞默认了,只能黯然离去。 张雾善的目的实现了,但间接后果是,直到大学毕业,李瑞的初恋依旧完好地保存着,当然他一直很忙是主要的原因,但不可否认这件事也起到了一定的助纣为虐的作用,他毕业数年后,学院里仍然流传着曾经有一个学生会女副主席追求外联部男部长学弟,结果男部长学弟竟然是gay的院级传说。 可罪魁祸首一点儿自责都没有,面对李瑞的控诉,张雾善懒洋洋地靠在mike身上,问:“mike,你的老情人叫什么名字来着?现在红不红?” “陆永帧,她叫陆永帧。”mike说道。 “我问的是艺名。”张雾善白了他一眼。 mike久久才说:“她现在叫……陆乔。” 张雾善挑眉,有点惊讶,竟然是陆乔。 这个世界竟然这样小,张雾善从张韫楷那里拿到了特权,全程参与了裕美新品的推广,当她在摄影棚里看到工作的模特时,她心里立刻闪过这句话。没想到张韫楷选了陆乔当这一次的推广大使,不过这也情有可原,陆乔风头正盛,正跟长远集团的ceo传绯闻,本身长相很妖艳,跟这次家电的豪华风格很贴合。 “你会为了这样的女人等多少年?”张雾善问张韫楷。 张韫楷往那边看了一眼,说:“这类型的,我受不起。” “一般人都不会等的吧?”mike究竟是什么眼光?或者说在他的眼中,陆乔不是她眼中的陆乔,而是另外一个陆乔?外界对陆乔一直褒贬不一,很多人都看不起她为了争名夺利什么都可以牺牲的态度,可在张雾善看来,这种女人往往是最能成气候的。每个人都会为了自己在意的东西作出一定的牺牲,陆乔为了达到目的而愿意出卖声誉出卖自尊,这与别人为了工作成功牺牲休息时间是一样的,她觉得没什么可批判的,真正值得批判的那些为了私利去破坏公共或他人利益的人 。 张雾善挺欣赏陆乔的,尤其是看到她工作的样子,很自信,也很敬业。 “我是陆乔。”休息时陆乔主动跟张雾善打招呼。 张雾善挑眉,伸出手和她握手,“emma。” “emma,”陆乔对她眨眨眼,“我很喜欢你那套衣服。” 那套衣服?张雾善明白了陆乔对她这么亲昵的原因,因为她是裕美总经理的女儿。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要放过,当时为什么会和mike在一起呢?张雾善有点好奇。 张韫楷虽然也是刚上手,但做事有条有理,更善于把握重点,张雾善受益匪浅,特别是下属一连好几天加班到11点赶出来的东西,张韫楷只是匆匆一看,就知道其中的关键没有做好,直接打回去重做,下属还心服口服——这些人或许都是她也试着开始组织一部分事情,“善王女”的事情已经从总部传到了各大区,所以职员们没有因为她不是正式的同事而拒绝她,反而给她提了不少建议。 张佑棠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一方面觉得这样对张雾善有好处,另一方面又觉得公司的制度不能让人任意破坏,心情很矛盾,最终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这份不痛快转移到张韫楷身上。张韫楷已经知道他和赵茜芸的事,所以才会这么急于想要建立属于自己的人脉和力量,他心里很不舒服,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父亲,不会去伤害自己的孩子,这种提防简直是对他作为父亲的自尊的侮辱,所以他给张韫楷施加了不少压力。 “你搞不搞得定?”张雾善问道。 “我跟他是不一样的,”张韫楷面无表情地说,“我喜欢光明正大地来,我想要他明明知道我在夺权却没有办法阻止。” 张雾善深以为然。 “你会不会觉得我变得太多了?”张韫楷问道,“最近做了很多事,偶尔想起来会觉得很难相信是我自己做的,很咄咄逼人,像变了第二个人一样。” “你没有变,至少性格没变 。”张雾善看着他,认真地说,“你只是态度变了而已。” 有句话不是叫“态度决定一切”?因为态度变了,所以曾经的心头之好如同弃履,曾经的难以理解却理所当然;曾经我的眼里只有你,现在你只是我脚下的一堆烂泥。 正式推广的当日,受邀的媒体大饱眼福了一把:那个妖冶妩媚的陆乔,披着长长的浓密黑亮的卷发,穿着一身金黄色的无袖礼服,胸前开叉到了肚脐,胸部仅仅用轻薄而狭窄的布料随意地挡着,呼之欲出,春意盎然,双腋和后背部分也同样开叉到腰际,设计新颖、时尚逼人。当穿着这身礼服的陆乔回到“家中”,打开一系列电器,游刃有余地准备家事,等待“丈夫”的回家时,强烈的反差勾起所有人的疑问:为什么要穿着这身礼服来做家务?太假了吧?陆乔接下来的话回答了这份疑问,她对着镜头,娇羞又期待地说道:“我想让他知道,就算我天天做家务,我也是最时尚的家庭主妇,他绝对不能在外面胡来哦。” 宣传的效果如何,张雾善没法肯定,但她知道,这次推广活动之后,陆乔肯定会拿到裕美的最新电视广告的代言。 媒体们十分认可陆乔此次的穿着,甚至有些媒体还认为风采不输于任何一个在电影节走红地毯的女星,而陆乔本人却并不沾沾自喜,表现得十分谦虚,不愿意多谈,一反往日的张扬,所有人都纷纷猜测原因,只有裕美的人才知道为什么。 这件衣服就是张建平大寿时张雾善穿的那件,虽然是同一件,穿出来的味道却各相迥异:张雾善风骨峭峻,陆乔丰润玉泽,各有风华。 堂堂一个当红明星,竟然当着裕美员工穿着裕美皇太女的衣服出镜,这说明什么?在裕美的员工看来,连明星都抄袭张雾善的穿着,这无疑是对“善王女”的最佳的肯定,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有了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张雾善却对陆乔刮目相看,有多少个明星,而且还是一个依靠运气并无影视作品支撑的一线明星,愿意背负抄袭的罪名也要博得时尚之名?看来陆乔算定她不会追究,也预计到裕美人的认可,所以才会这么有恃无恐。可如果有个万一,这件事抖了出来,媒体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肯定会用铺天盖地的评论来打压她,而如果影响恶劣的话,裕美根本不会考虑后续跟她的合作。这样的胆识,几个能有? 张雾善不想跟mike提陆乔的事,就算说了又能怎么样呢?她绝对不允许mike以现在的面目出现在陆乔面前,那样的尴尬、那样的无力,前一世她经历得太多了:你不会埋怨那些不看待你的人,你只会怨恨自己,怨恨自己的自甘堕落,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勇气一了百了 。 她想让mike振作起来,以最有魅力的面貌走到陆乔面前,不必炫耀今日的成就,也不用奚落她昨日的错眼,只要平静地告诉她,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随便可以被撇下的马柯就好了。 至于陆乔,彼此心中都明白,这件衣服的事,就算一个交易,她卖陆乔一个机会,陆乔欠她一个人情,以后总是可以讨回来的,更何况,她确实不喜欢和别人撞衫,可如果别人穿她曾经穿过的衣服,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当陆乔甜腻地笑着对她说“emma,认识你我真高兴”的时候,张雾善抬起头,轻轻握住陆乔的手,说:“或许我比你更高兴。” 没有陆乔,mike怎么会在那个小店里待那么久?李瑞怎么会认识mike?她又怎么会认识mike? 今天早上依旧是六点钟起床来码字,七点半的时候发趣。上午外出,抽空用手机上了一下晋江查看留言,看到有读者说倒v的事情,我当时就懵了,赶紧查看怎么回事。之前编辑跟我商量入v的事情时,我给自己订了个计划,先申请,得到审核后再进行公告三天,然后再入v,预定的入v日期是明天。我把审核的过程想得太快了,以为当天就有能审核,但是一直没有,我也不知道申请后获得审核之前能不能更,所以我还是每天都更了……然后就发生了今天的事情。早上发现时用手机没办法操作,急忙跟编辑联系了,编辑说不能撤销了,也不能直接返还晋江币,只能通过留评反馈积分的形式来弥补了……泪……我看到大家的留言,心里好自责啊,差点不敢再上晋江了……据说每个月送积分的数量是有限的,我就集中在30-32章返还吧,请大家谅解。大家都以为是入v三更吧?妈呀,我本来就计划明天请假,今晚通宵准备好三章的v趣的……很悲剧有没有?小淳每周都要上六天班的,今天会想办法三更,可是明天周末双更的可能就小了! anyway,对倒v的事情小淳再次表示道歉,大家一定要积极留言,我要返还积分的。 大家以后可以叫我为天下最最最最笨的淳于流落,我真的很担得起这个称呼…… ps:心情很糟糕,这一章感觉不是很好,原谅我吧,我就是那个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啊。 34 纪筱筱 李瑞和mike多方寻找,终于确定了一个在云城一家很出名的理发店工作的理发师,叫何随杨,也是二十多岁,去日本专修过,最重要的是,他什么都不在乎,就只在乎自己的手艺。李瑞和mike费劲了口舌,终于将他挖过来了。 李瑞还招了三个助理和一个前台,一切筹备好之后,“原蕾”终于开业,张雾善当天因为参加张韫楷的推广总结检讨会没有到场,所以新雇员一直没见过老板。 又过了两天,张雾善才有时间过去。店里很冷清,没有客人,所有人都坐着要么看书要么玩手机。她推开门,挂在门口的小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叮声,所有人都抬头看她,一名女助理立刻走过来接待她。 “您好!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女助理举止得当地问道。 李瑞刚想说话,张雾善淡淡瞟了他一眼,他默默地坐下了,mike见状也小心翼翼地看着。 “想换一个发型。”张雾善随意说道,目光落在仍低头看书的何随杨身上,“我要你们这儿最好的发型师给我剪。” 几个助拉往何随杨和mike,没人说话,接待的那位便先带张雾善去洗头 。 洗完头出来,张雾善坐在椅子上,往两边一瞄,何随杨看都不看mike一眼,理所当然地站起来,mike脸色也没有丝毫波动。 “要换什么发型?”何随杨将一本杂志递给张雾善让她挑选发型。 张雾善翻也没翻,将杂志随手往桌面一丢,看着镜子的何随杨,说道:“我不想要这书上的发型,我想要独一无二的发型。” 何随杨没有说话。 “剪得好收多少钱都无所谓,”张雾善又说,“剪得不好,我让你回家吃自己。” 何随杨哼了一声,伸手去拿剪刀。 “哦,不对,”张雾善又补充了一句,“是你们都要回家吃自己。”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他拿着剪刀的那只手上,何随杨的手一顿,手上忽然沉重起来。 “胆小鬼。”张雾善骂了一句,将围布扯了下来,胡乱弄了弄头发,抓起皮夹就往外走。 “emma!”李瑞追过去。 张雾善瞪着他,眼光掠过他身后的人,“你们真让我失望,李瑞,这是你想要的?一句话就让你们怕了?还有mike,如果你连争取都不想争取的话,你干脆改为姓阮,叫阮重好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瑞和mike不由得苦笑。 前台看看他们,开口问:“李瑞,她是谁啊?” 李瑞回头看他们,无奈道:“还能是谁?当然是我们的老板。”只有老板才能把开除人的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骗人的吧。”所有人都不相信,那个女生才多大的年纪啊,竟然是老板? “这有什么不可能,我也才大二。”李瑞说着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mike,“你说,她会怎么折腾我们?” mike想了想,说:“折腾总比不折腾好吧,不折腾才让人不安 。” 大家都古怪地看着mike,特别是何随杨,李瑞默默地想,mike果然是m体质的…… 张雾善气冲冲地出去,想了半天打电话给林月桐,知道她在商业区和朋友逛街便开车过去,结果等她去到的时候,林月桐她们已经转移了。 “善善,对不起哈,妈妈明天再找你吧。”林月桐在电话里给她道歉。 张雾善只能另约时间,本想直接回住处,经过云城最大的地下超市时想到冰箱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便拐到超市去买食物。她不会做饭,吃得又少,只随便挑了些水果牛奶和干粮。 “你挑的这些苹果不太好。”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张雾善回头就看到推着车子的纪筱筱,她微微有点不自在,因为她马上想到了前不久她吻江宿的事来。 纪筱筱见张雾善没有说话,又说:“张小姐,如果你喜欢吃苹果的哈,我建议你买另外一种。” “哦。”张雾善点点头,看着纪筱筱把她车里的苹果拿出来,又细心地挑了一袋称了放到她车里。 “你喜欢吃这个牌子的?”纪筱筱拿起一包方便面看了一下,“这个牌子的还是清汤味的比较好,麻辣味的味太重了。” 张雾善只是随手一拿,根本没看什么口味的,泡面她吃起来都觉得差不多。 “看来你不太喜欢做饭。”纪筱筱笑道。 “确实不喜欢。”张雾善回答。 “我很喜欢做饭,不是我自夸,吃过我做的饭的人还没一个说过不好吃的呢。”纪筱筱一边排队结账一边对张雾善说,脸上带着一种自豪的神色,看样子是真心喜欢做饭。 “一起结了吧。”轮到纪筱筱结账时,她把张雾善的东西也放上去,“分开装。” 张雾善赶紧说道:“我自己来。” “没关系。”纪筱筱直接付了钱,将袋子递给张雾善,张雾善只能默默地接过 。 张雾善取车出来,看到纪筱筱费劲地提着一大袋东西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时,不知道怎么了,便靠过去问她要不要搭顺风车。纪筱筱一愣,然后道谢上车。 最后发展成张雾善到纪筱筱家做客吃晚饭。 事后张雾善怎么也想不起来当时是怎么说到要去纪家吃饭的,真是鬼使神差,不过纪筱筱的厨艺确实有两把刷子,她大饱口福了一顿。纪筱筱的家人也给张雾善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们一家三口就是张雾善理想中的中国家庭应该有的样子:父亲比较严肃,不喜欢说笑,可对女儿的撒娇却毫无抵抗;母亲很和善,喜欢唠叨,对女儿比较严格;女儿在外面很稳重,在家里却很活泼;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看得张雾善心口微酸。 饭后纪筱筱去洗碗,张雾善觉得自己白吃饭好像很不妥,便跟着一起进去,纪筱筱也没跟她客气,直接将一块干的抹布递给她,让她帮忙把碗擦干。 纪筱筱看了一会儿,扑哧一笑,“你还挺熟练的嘛,我还以为你第一次做这种事呢。” 张雾善笑笑说:“一个人住外面,衣服可以送去干洗,碗总要自己洗的吧。” 纪筱筱过了一会儿,问她:“在你的眼里,江宿是怎么样一个人?” 终于来了,张雾善心里咯噔一下,想了想,说道:“挺包容的一个人。” “在公司他对下属要求都挺严格的。”纪筱筱说道,“他的助理都被吓跑了好几个,我们招人都招得头痛了。” “这个我倒没见过。”张雾善小心地回答。 “所以说你很幸运,江宿他对你真的很好。”纪筱筱又笑道。 纪筱筱正低头洗碗,脸上没有特别的颜色,张雾善搞不懂她究竟想表达什么。 纪筱筱任由张雾善打量,“我挺欣赏江宿的,”她说道,“他年纪轻轻,在这么短短两三年里,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警察成长为博艺真正的顶梁柱,这位毅力这份魄力,我想博艺上下没哪个人不认同的。” 这个她当然知道,张雾善默默想道 。 “但是,欣赏归欣赏,我却不敢太信任这种人。”纪筱筱语调一转,“人家说警匪不分家,我以前不理解,可看到江宿有时候的做法后,我就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他很多时候都不会按照正常的程序来,喜欢用特别的手段,这些我很不人认同,毕竟……一个社会之所以有规则,就意味着即使这个规则很不方便,但它却代表大多数人的利益,而他却喜欢去破坏这些规则。” “你觉得他不是一个好人?”张雾善问道。 “只能说,”纪筱筱笑了笑,“江先生不算一个传统意义上或者纯粹意义上的好人。” 江先生,还真冷淡…… 张雾善沉默许久,才说:“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是我唯一相信的人,然后,他现在也是我最信任的人。”他对她许诺过的,他全部都做到了,他没对她许诺的,他也做到了,只是她曾经一次又一次地辜负他的期待,一次一次让他失望。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他的全部呢?”纪筱筱追问道,“为什么要怀疑江先生对你的感情呢?” 张雾善一怔,没有回答,反问她:“你不喜欢江宿吗?” “喜欢。”纪筱筱很干脆道,“还是还没喜欢到愿意为他改变我的价值观。” 可是江宿喜欢你喜欢到愿意为你关机了啊,张雾善嘀咕道,对纪筱筱的认识全部改观了,然后忽然同情起江宿来:纪筱筱对他有看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同意跟他交往呢?她记得他们公开传出交往的消息大概就在11年春季的时候吧,所以江宿还要追求两年,纪筱筱才会动心,还真是劳心劳力的浩大工程。 浩不浩大,那都是别人事情了,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张雾善看着手上的瓷碗,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几个字,然后慢慢地呼出一口气。 她可不想成为赵茜芸那样的人,不想破坏别人的幸福,也不想让江宿为难。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任务终于完成了,呼呼,网络太慢了,明天再回大家留言。 晚安~ 35 林月桐 张雾善带着林月桐去“原蕾”时,mike正在帮人剪头发,何随杨接待了她们。因为知道了张雾善的身份,所有人的神色都不免紧绷了几分,李瑞看着心里直哀怨。 林月桐的头发很长了,想换个短一点,又不能太短的发型,她翻着图册问张雾善的意见,张雾善懒洋洋地翻了翻,随手一指 。 “会不会太年轻了点?”林月桐看着那个蓬松可爱的发型有点担心。 张雾善立刻看回她:“你很老了吗?你就比我大那么多,不要也把我说得很老。” 林月桐嘟嘟嘴,然后对何随杨说:“那就选这个吧,但是我稍微不要这么可爱。” 何随杨仔细看了一下林月桐的脸型,然后比划了一下:“那我给你剪一个这样的刘海怎么样?” 林月桐呵呵笑道:“我不懂这些,你看着办吧。”这么全然信任的眼神让何随杨不由得骄傲起来,可看到旁边的张雾善,他又觉得很难相信这两个人是母女。 何随杨跟mike是完全不同的风格,mike下刀很流畅,咔嚓咔嚓就剪完了,但他却要琢磨很久才下刀,然后每次都只剪一点点,就像对待一块上等的好玉,需要精雕细琢,不能马虎大意,弄得林月桐都觉得自己的头发忽然就珍贵起来了。 很久才终于完成发型,林月桐看着镜子中婉约细致的发型,欢喜得不得了,拉着张雾善直乐呵。 “三天后再过来进行护理。”何随杨提醒道。 林月桐有些诧异:“还要护理?” “必要的,这样发型比较持久。”何随杨面无表情道。 “哦,还真讲究。”林月桐看着张雾善,“善善,你要不要也换个发型?头发长了很多了。” 何随杨自然就看向张雾善,心里猛然紧张起来,张雾善却低头看看表,说:“没时间了,你待会儿不是和郑太太约好了?” “对哦,我差点都忘了。”林月桐立刻就慌张起来,“是不是要迟到了?肯定要被她们骂死了。” “怕什么?她们看到你的新发型,肯定会原谅你的。”张雾善走出去,顺手接过李瑞递过来的会员卡,交给林月桐,“留着吧,以后来免费。” “免费?”林月桐瞪大双眼 。 “你特别嘛。”张雾善随口说着,回头看了李瑞一眼,看得李瑞头皮一阵发麻。 第二天林月桐带了好几位富家太太过来,李瑞才明白张雾善的那个眼神的含义——小鬼,人我都给你弄来了,再办不好,我办了你!李瑞一面觉得压力很大,另一方面为自己这么理解张雾善的威胁感到头疼,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呢。 张雾善是决计体会不到李瑞的苦恼的,因为她本人要忙的事情也很多。她现在开始涉足到客户的开发,跟着joey跑了几次,了解了基本的流程后,开始自己独立寻找开发客户。 经过对比几次,她选择了奥迪中高端轿车这个品牌,因为奥迪作为标准配车,有钱但是又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太有钱的人的最佳选择。作为最家喻户晓的大品牌之一,奥迪在云城的销售模式跟其他品牌的汽车一样,只有一个总代理,然后以各大4s店辐射发展的模式。张雾善找的就是这家总代理商谈2009年下半年的推广活动。 “我们已经有固定的合作对象了。”对方的销售总监梁先生听到她的来意后,直接回绝了她。 张雾善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咖啡,说:“所以你们的销售额也一直很固定。” 梁先生听了,不知道是恼怒还是尴尬,脸上很不好看,这让双方的助理都暗暗揪心起来。 “emma小姐,恕我直言。”梁先生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于胸前,“看你小小年纪,经历的事情可能不多,不明白我们这些过来人的想法。其实这业务就跟招人是一样的道理,大部分企业一般不会因为一个职员业务稳定而裁掉他,然后去雇佣一个没什么经验就自吹自擂的应届毕业生。” 张雾善不动声色地将对方的肢体语言看在眼里,猜测对方仗着身份的差距没把她放在眼里,又因为她刚才的话对她有所抵触,不适宜多谈,便站起来告辞。 梁先生也很有礼貌地站起来送她。 “感谢你的时间。”张雾善匆匆握了握他的手,然后在他的助理的带领下走出去,走了几步突然转回头,“梁先生,请问一下,你刚才说的那些企业一般都是什么类型的?还有没有进步的潜力?” 梁先生一愣 。 “再请问一下,”张雾善又说道,“当内部的雇员做到一定程度想要获得更大的平台更高的待遇时,这些企业是愿意提拔老雇员还是选择外聘新人员?” 答案自然是后者,梁先生眼神微变,他在这个位置上做了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可公司一直没有提拔他……“你可以把你们的资料留下,我先考虑一下。” 张雾善却拒绝了,“正如你说的,我既没经验也没什么人脉关系,我的策划就是唯一的资本,如果你没合作的诚意,我也不想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毕竟……”她顿了顿,微微一笑,“没有人非谁不可。” 梁先生便让助理送她们出去,助理回来后,他对她说:“见过这么来拉业务的吗?感觉不是她在看我脸色,而是我要看她脸色一样。” 助理犹豫了一下,说:“那位小姐的鞋子是louisvuitton的。” “我管她穿什么鞋子。”梁先生没好气道。 助理知道上级不懂这些,便说:“她开的车,是玛莎拉蒂的。” “什么?”梁先生惊愕道。 张雾善回到公司,joey问她怎么样,她嘴一撇:“看缘分。如果他们没什么提升的想法,我也不想给他们做推广,免得降低我们公司的声誉。”她今天下午有专业课,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走了。 joey把张雾善的助理莉莉找来,问她跟奥迪会谈的情况,莉莉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 说完之后,听到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joey,你就是这么带徒弟的?” joey苦笑:“这份气度我可带不出来,应该说是她与生俱来的吧。”要是他是对方,气都被气死了,怎么还会考虑要跟张雾善合作? 见过纪筱筱之后,张雾善的心里一直盘旋着一个问题:究竟,她将江宿放在心里的哪一块?全然信任也可以全然依赖的一块?宁愿深深藏起不愿意与人说起的一块?只可以自己想着不可以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一块?还是,只能仰望只能攀附不能并肩而行的一块? 她微微叹气,想起那个男人,不知怎么地,心里有点堵 。 假如,只是假如,将她和江宿的关系定位为情侣……其实很荒谬。她从他那里学会了抽烟,学会了开车,学会了骂脏话,学会了如何踢男人最脆弱的部位,学会了宣泄情绪……她看过他宽眉开怀,看过他挑眉嘲笑,看过他横眉发怒,也看过他低眉伤怀。他和她,究竟算什么? 她曾经问过林月桐喜欢张佑棠什么,因为从小到大,她对父母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林月桐喜欢黏着张佑棠,而张佑棠总是很忙没有时间搭理的画面,直到后来赵茜芸的出现,她才知道原来张佑棠的表情其实并不总是那么单调。 林月桐的回答很出乎张雾善的意料,她说:“我一开始也没看上你爸,那时候刚才从马来西亚回国,觉得国内的什么都很古怪。你外公把你爸介绍给我,他那时很……很沉默寡言的一个人,跟他说十句回你一句就不错了,我当然不肯,当着他的面跟你外公外婆说不愿意。” “然后呢?”张雾善急忙追问。 “然后……就这样了。”林月桐眨眨眼,笑道,“如果真是那样就没有你和你哥哥了。归国华侨的子女当时还是很受欢迎的,很多男孩子来追求我,我一度时间很得意,可自从你外公放出消息说我们家其实是因为马来西亚的工厂破产了才回国之后,情况就不同了,但是你爷爷他们家的态度一直没有变,你外婆又劝了我很多次……大家一起去登山,我拐到脚了,你爸从山顶一路把我背下来,还是一声不吭,我当时想,这个人怎么这样?难道对着我一辈子也不说话吗?然后,就这样了。” 张雾善很难接受:“我以为,就算不是一见钟情,至少也是二见钟情吧。” “我们那时候哪像你们现在,整天把爱放在嘴边的?”林月桐回忆道,“你爸又不算很英俊。做人媳妇不比在家当女儿……我嫁给你爸之后,公公婆婆都待我很好,从来没有给我脸色,而你大伯二伯又搬出去住,没有妯娌摩擦。你爸呢,除了嘴笨了点,其他都还可以,我又有你们两兄妹。作为一个女人,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而这些都是你爸带给我的,我不能帮他什么,至少要做到全心全意对他。” 张雾善久久不语,忽然对自己的决心产生了一丝动摇,以至于到裕美找张韫楷拿资料,等电梯时遇到张佑棠时,她竟然有一丝迟疑。 36 精明 电梯里只有张雾善一个人,她从一楼直接上来,要到市场部去,而张佑棠和一群人则要从资料部上到顶楼。张佑棠见到张雾善,不由得怔住,后面的人见状更是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静静等候。 “来找你哥?”张佑棠率先打破沉默。 张雾善收回思绪,点点头。 张佑棠刚要走进去,张雾善随意瞄了一眼,说:“人太多了。” 张佑棠步伐一顿,回头看看,人果然很多,一趟可能装不完。 “等下趟吧 。”张雾善说完按了关门键,面无表情地看着电梯门徐徐关上,张佑棠身后的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个不小心张佑棠会迁怒到他们身上。 论坛上说的果然有点道理啊,善王女和总经理父女之间不和…… 张雾善在年会上说张佑棠圣诞节留在公司里加班,没有陪林月桐过圣诞节的事,被有心人听了,刻意去查了一下圣诞节当晚门卫的记录,发现张佑棠的车子下午下班的时候就开走了,便在论坛上隐晦地爆料,猜测张佑棠可能出轨了,张雾善当天在年会上说的话其实全部都是对张佑棠的警告和讽刺。当然这些都是八卦,没什么根据,因为至今为止,那个猜测的帖子还安然无恙地挂着,管理员没删帖。 张韫楷发觉张雾善有点出神,便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和你女朋友怎么样了?”张雾善问道,“她出国有两年了吧,什么时候毕业回国?” “还长着呢。”这个话题,张韫楷不想多谈,“你问这个干嘛?” “我只是在想,什么是爱情。”张雾善托着腮,一脸茫然,“以前和吕泽尧在一起,是因为我和他从小就认识,觉得就该是这样,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到要和谁在一起。可到后来我又发现,其实要找一个在一起的人也没有多难。”她和江宿认识没有多久就在一起了,这也是她现在想不懂的事情之一。 张韫楷想了想,坐到张雾善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善善,究竟你和泽尧为什么要分开?”当初实在是太混乱了,张雾善发了疯一样要攻击吕泽尧,要不是吕大宏眼明手快,张雾善一个椅子砸过去,吕泽尧只怕就要血溅当场了,可吕泽尧任由张雾善怎么打都不反抗,就是死活不肯开口,最后吕家匆匆把他送出国,张家也没有立场说什么,毕竟大家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能让一个女人变成泼妇,除了被别的女人光明正大地勾引自己男人外,就只剩自己男人主动出轨这个原因。”张雾善云淡风轻地回答,仿佛当初变成泼妇的人不是她一样。 张韫楷没想到真的是这个原因,他还以为是误会呢,“那个女人是谁?” “是谁很重要吗?”张雾善反问,“重要的是,我把我最宝贵的东西,我的真心,我的贞洁还有我的憧憬都给了他,可是才多久他就和别的女人上/床了?我才不管他是不是被迫,是不是被勾引,哼,拉链这么容易拉开,还算男人吗?” 张韫楷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吕泽尧提到张雾善时,脸上总是纠结与自责 。 “你们男人究竟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张雾善问。 “每个人都不一样吧。”张韫楷想了想,说,“至少要理解自己的吧。”顿了顿,想到张雾善的情况,又教训道,“你跟你那个财主,赶紧分了,难道你要一直拖下去,等到你老了,他又不娶你,看你怎么办。” “知道了,啰嗦。” 自从张雾善把林月桐带到“原蕾”之后,林月桐又带了不少人过来,“原蕾”终于没那么冷清。李瑞除了利用这些熟客进行口耳相传外,他还加入了不少高级的时尚群、消费群,有针对性地进行宣传,渐渐地形成了一种口碑,有了小小的名声。张雾善除了每周会到店里巡视一次外,大权都交给了李瑞,她只有唯一的要求:发型师每次给客人做完发型,自己给自己打一个分数,然后让顾客给自己打一个分数,两个分数对比,如果顾客的分数高,顾客的收费按分差比例奖励给发型师,如果顾客的分数低,那么就不能向顾客收费,当然也不会扣发型师的钱。 任何有自尊的人都不会觉得不扣钱是一种侥幸,而是一种轻视。 mike就不说了,何随杨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个要求,还下了决心要让张雾善对他刮目相看。 李瑞和mike不得不佩服起张雾善来:因为“原蕾”的生意不比何随杨原来上班的地方那么好,他们还一直担心何随杨不愿意留下来,现在好了,只要张雾善一天不点头承认,何随杨是赶也赶不走的了。女人,有时候真的很可怕,给你下套了,指不定你还很心甘情愿…… 而另一边,奥迪总代理终于给了回复,说愿意跟张雾善作进一步的沟通了解。这很出乎joey他们的意外,毕竟当初张雾善的姿态太高了,正常人都会翻脸的吧。 张雾善没有想那么多,到了约定的时间便带着助理去了代理总部。 梁其正的态度跟上次相比,并没有好多少,他只是多方衡量之后,抱着尝试的心态,想听听张雾善有什么建议 。 最近几年,汽车市场的竞争越来越激烈,一方面外国品牌不断进入中国市场,另一方面国产品牌也不算崛起,销售利润的空间越来越薄,而对比其他外国大品牌,奥迪在云城及周边城市的销售量并不可观。他曾多次调整销售模式,开拓了其他渠道,可效果甚微,销售量依旧没有太大地变动,上面施加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之前他也曾跟不少公关公司合作过,可做出来的活动来来去去都是那些套路,一点新意也没有,更不要提收效了,与其白白把钱送给公关公司,还不如拿来分给业务员,提高他们的积极性,让他们更加卖力工作,指不定年末时数据还会多几辆。 可这个emma让他有一种很不舒服但又很想继续了解下去的感觉,他想听听她究竟说出什么高见。 哪知道张雾善却直接说:“我又不了解你们公司,我能说出什么高见呢?” “既然你什么也说不出,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梁其正黑着脸说道,“你想开玩笑的话,最好挑比较好欺负的对象。” “资料而已,你想要的话,我随时可以提供一大堆。”张雾善对他的脸色全当没看到,“可不切实际的资料要来有什么用?时间很宝贵,我不想浪费。” 她竟然还敢这么说,梁其正觉得自己都快被气死了,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么目中无人的吗? “梁先生,你了解你的公司吗?”张雾善问到。 “多此一问!我的公司我怎么不了解?”梁其正没好气地回答。 张雾善将手上的笔一丢,细长的眼睛盯着梁其正,“那你知道为什么你们的车子销量一直上不去吗?”梁其正刚想回答,张雾善却抢先开口,语气带着斥责,“你想说你要是知道了销量还会上不去,是不是?不要跟我说废话!你不知道,就说明你不了解,你不了解就要想着如何去了解来回答我,而不是跟我闹脾气。我有胆量空手而来,你为什么没有胆量尝试一下?” 梁其正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张雾善才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同一种奢侈品,很多人在国外用的时候觉得很好,但回到国内了就觉得不行?” 梁其正咳了咳,小声回答:“服务跟不上 。” “没错,”张雾善脸色稍缓,“我曾经买过一副眼镜,掉了一枚螺丝钉,国内的代理让我等了三个月都没有换回那枚螺丝,可我让人带到美国去,一分钟都不到就修好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服务跟不上?”梁其正不怎么舒服道。 张雾善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他不自然地动了动,她才说:“我的意思是,也许几年后也许十几年后,或者更长的以后,很多公司都会考虑直接面向终端客户,代理就算做得再好,也只是代理。” 梁其正的下巴不自觉地收了收,问道:“这个跟我们要谈的推广有什么关系呢?” “呵,对我来说是没什么关系,正给你做推广和给奥迪公司做推广,都是给奥迪这个品牌做推广。”张雾善无所谓道。 梁其正想了想,说:“如果,我只想要给我做的推广呢?” “那就要看梁先生想要做到什么程度,愿意配合到什么程度了。” 梁其正再次陷入思考,张雾善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他的答复。 “让我再考虑考虑,一个星期内给你答复。”梁其正这么说道。 张雾善笑笑,“atyourservice。”然后和助理一起离开。 “emma,我们不是带了资料来了吗?”莉莉不解地问张雾善,“为什么你说没带?” “因为他摆明了不相信我,我现在给他看,他能看进去多少?”张雾善回答,“既然这样,我还不如让他追我要资料的时候再给他,折磨折磨他。” 莉莉无语地看着张雾善,觉得自己白长了几年工作经验,还不如一个大三的学生来得精明。 张雾善回到玉馥,前台告诉她招待室有人等她,她放了东西便过去,等她的竟然是andy……和江宿的律师。 明天周日,双更吧…… 37 任命 江宿的律师张雾善重生前见过几次,每次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她立刻就有种不好的感觉。 “张小姐,好久不见。”樊律师主动打了招呼。 张雾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andy见状便清清嗓子,对张雾善说:“张小姐,樊律师这次是代表小江先生过来跟您商谈一点事情,主要是关于您现在使用的账户,想要做一些财务性的变动,需要您提供一个私人账户,主要的目的是避免阶段性的投资风险……” “停停停!”张雾善打断他的话,“直接告诉我要干嘛就好了。” andy和樊律师对视了一眼,心想,小江老板又说中,张雾善根本就懒得听,直接拿给她签字就行了,“只是签几份趣件,然后写一份委托书,樊律师会全权处理。” 趣件有好几页,张雾善匆匆看了一两眼抬头,然后直接翻到后面,签了名字。 “ok,后面的事就交给樊律师。”andy收起趣件,顺口问道:“张小姐,您最近是不是很忙?” “有一点,怎么?” andy只是习惯性找话题,问出来之后才觉得不妥,张雾善本来也只是顺口回答,可andy的犹豫让她在意起来,盯着他看。 “因为……”andy努力组织着语言,“您最近好像都没有时间去……逛街。” 张雾善挑眉看着他。 “这半年账单的数字比以前小了很多。”andy飞快地说完,然后站到樊律师身后,不敢看着张雾善。 张雾善略感头疼,没想到这种事竟然也有人关注……拜托,她之前为什么会花那么多钱?还不是觉得既然不能让江宿心疼,至少也要让他肉疼一下……不过重生前的这个时候,她已经和江宿没有什么联系了,自然也没再用他的钱,现在这样也算顺应命运吧? 可是她现在说不准江宿究竟在想什么,重生后虽然没见过他几次,可她总觉得他好像跟之前有点不同,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不同了 。 “你认识纪筱筱吗?”张雾善忽然问道。 andy一愣,说:“认识,人力资源部的经理。” 张雾善想了一下,又问:“她和江宿的关系怎么样?” 怎么样?andy觉得这个问题很是难以回答,说轻了,张雾善会质疑,说重了,老板会生气……“跟其他人相比,要好一点,纪经理算是小江先生骂得比较少的人。” “骂?”张雾善重复道,陷入沉默,许久才对他们说:“还有事吗?” andy摇摇头,和樊律师一同告辞了。 “老樊,你说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啊?”andy疑惑道,“恋爱嘛,谁不是想着要亲亲密密的?可你看我们老板,几乎没有时间来陪女朋友,就知道给钱,如果是别人还好,可张小姐是个稀罕钱的人吗?” 老樊扫了他一眼,说:“这可不是你可以随便评价的事。” “我当然知道。”andy辩解,“我只是觉得……反正你不会明白我的心情的,公司里谁不是忙生忙死,而我,什么事也不用做,每天只用帮老板的女朋友看看她那个永远不会有起色的投资,哦,还有偶尔指导指导她的学弟……多么幸运啊!” 要是他的表情不是那么沮丧就好了。 老樊却有不同的看法,他暗示道:“安排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你尽心尽力,以后就轮到其他人羡慕你了。” andy疑惑不解,老樊却不方便多说。 三天之后,梁其正让人将签约合同送过来,留了大页的空白给张雾善自己填写,张雾善也丝毫没有客气,提了很多要求,写满了所有的空白 。 梁其正拿到有张雾善签名的合同,皱着眉看了半天,喃喃道:“至少她的字写得真不错。” 张雾善正式拿到了云城奥迪的推广,接下来的时间全都投入到对云城所有的奥迪4s店的调查中,每天早出晚归,十分忙碌。 梁其正对张雾善是又恨又爱,她言辞犀利,从来没给他留过一丝面子,可却总能发现很多问题,一些司空见惯到习以为常的隐患性问题,每每让他震惊无比,后怕连连。 她光是翻看客户的留言本就用了整整一个星期,然后分析统计出所有4s店的售后服务的亮点及不足,再交叉分析了汽车所有零部件供应商的质量统计,建议梁其正改变采购链条的模式,并调整服务人员的激励模式,建立顾客好感记录册。 “零部件的采购直接面向厂家,沟通比较直接,也比较方便,为什么要通过采购代理?”梁其正不同意,要知道4s店的高额利润就是从高额的服务收入和低额的采购价格的差价来实现的,如果采购的价格因为第三方的加入而太高了,那利润空间就缩小了,那不正是跟目的背道而驰吗? “那就抬高服务费。”张雾善斩钉截铁地说道,“奥迪都可以买了,还出不起这点小钱?大部分顾客宁愿多花点钱买一辆好车,也不愿因为一点便宜而折腾自己。现在我们花太多精力在原料采购和供应商的选择上,分给销售和售后的精力就相对应的少了,我觉得不划算。既然采购的差额可以通过更好的服务来弥补,在“永远比不上采购代理专业的采购”和“可以做到更好的售后服务”中间,为什么不选我们自己可以掌握的?” “那就尽量把两个都做好。”梁其正毫不犹豫道。 张雾善睨了他一眼,说:“你平常工作很忙吧。” 梁其正不懂她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张雾善又道:“难得这个星期天你有空,你太太说要全家去看电影,而你情人却想跟你约会,你该怎么安排。” 这个比喻真是不伦不类,梁其正憋红着脸,说:“我没有情人。” “哦,那你还算个好男人。”张雾善淡淡说道,又问:“如果你老婆想让你陪她去逛街,弥补你平常对她的不上心,可你妈却想让你陪她到郊区去散散心,你怎么处理?” “那就商量一个大家可以一起的 。”梁其正说道。 张雾善微微一笑,说:“虽然我还没这种经历,可我也知道,婆媳问题是中国最难处理的关系之一,你结婚那么久,总不会还这么乐观吧?” “拿这个做比喻不合适,我们并非一定要二选一不是吗?其他品牌的4s店不也做得很好?” 张雾善眼神忽然就凌厉起来,紧盯着梁其正道:“我要的,可不是别人做得好我就跟着去做,如果只是想超越别人,我之前做的完全没必要,我要的,是超越自己,让顾客只能在奥迪4s店获得的服务,你明白吗?” “可是,我觉得……”梁其正不得不犹豫,毕竟砍掉采购,就意味着断了很多人的利益,阻力有多大,他不用想都知道。 “用采购代理的话,只用多支付代理费,再加上一两个监督的人手就足够了,自己采购不仅要支付采购员的工资和提成,还要担心采购员收回扣,更要提防采购员收了不良供应商的红包而降不良品采购进来……”张雾善努力说服梁其正,“现在用于监督采购员的人员比采购员还多,而且采购合格率也没有多理想,我不明白你在犹豫什么。” “emma,”梁其正无奈道,“这个社会是一个人情社会,我们公司也不能例外,很多人都是通过关系进来的,请神容易送神难……况且,那么多人,你要我怎么解决?” 张雾善想了一下,抬起头,坚定地看着他:“你只要给我这个权力,我来解决。” “我给你再大的权力,你也只是一个顾问,能做什么呢?”梁其正不相信道。 “你管好自己就好了,”张雾善慢慢地在纸上画了画,“不要到时候谁去找你,你就跑过来让我放手,我的手很贵的,不是谁让抬高就抬高的。” 张雾善走了之后,梁其正沉思了许久还是不敢下这个决心,毕竟牵涉太广了,这些人里面不仅有上级介绍来的,还有政府、客户介绍的…… 他看到张雾善刚才写字的纸,拿过来,看到上面写了一个“bang!",他想,砰就砰吧,他好像很久没有去度假了,回去跟老婆商量一下去哪里比较好,不对,还得问一下老妈的意见…… 梁其正任命张雾善为公司整改总顾问,所有部门都要全力配合她的工作,任命书在公告栏里公布了好几天,张雾善却没有出现,这让所有人提起来的心渐渐放了下来,不少人还跑到梁其正面前排揎张雾善,说她根本就是一个菜鸟,什么都不懂也敢指手画脚,根本就是不怀好意,包藏祸心 。梁其正听着,一律只是笑笑,没有回话,几次之后就再没人到他面前说什么了。 梁其正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张雾善正在陪林月桐逛街买衣服,她很应付地说:“你不是要去泰国旅游吗?工作都安排好了吗?不要刚到泰国就因为一点小事飞回来。” “我去不去旅游都无所谓,你什么时候要开始?”梁其正觉得自己这几天白替她操心了。 “你老婆听了肯定伤心死。”张雾善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行了,好男人就该回去专心陪老婆,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挂了电话,张雾善对林月桐试穿的衣服摇头,“颜色太肤浅了。” “善善,”林月桐不干了,“这都多少件了?按你这样,我今天根本就买不到合适的衣服去参加婚宴嘛。” “你非要问我意见,我的意见就是这样。”张雾善无奈道。 “照你这样挑,我不如找设计师量身定做一件呢。”林月桐抱怨道。 张雾善眼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我给你去找设计师吧。” 林月桐无语地看着张雾善:“等你找到设计师,我自己都可以设计一件了。”不就是一件衣服吗?用得着找设计师吗? “那……我设计一件?”张雾善想了想说道,“你自己买一件,我给你设计一件,到时候你决定穿哪件,反正也还有这么长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些死了多少个脑细胞啊,我总觉得关于工作的事我写得很不堪一击,因为其实我一点也不懂管理啊顾问啊投资啊之类的事情……写得不好的话,大家一定要给我指正一下哦。 晚上还有一更。 38 挑衅 张雾善说到做到,开始动手设计衣服,因为先前有过经验,这次做起来顺手得多,没多久就把大概的设计图带给谢润井,“我急用,你可以先帮我做吧?” 谢润井看了一眼,说:“不是你的尺寸。” “给我妈做的。”张雾善指着设计图的腰部说道,“这里,不要任何修饰,两侧做成有一点弹性地小褶皱,我怕她吃饱了会太撑;然后领口这里,大括号的弧度一定要处理好,领口里面加一层软一点的布料,不要觉得硌到。” “我知道了。”谢润井在设计图上用铅笔做了一点记号,看了看,又说,“我觉得肩膀不一定要对称,可以用大小肩,舒缓一下领口的端庄。” 张雾善想了想,说:“大小肩好像……用高低肩吧。”拿起笔来修改了一部分,又参详了半天,终于定下来了。 谢润井手下了图纸,转头对小梅吩咐了几句,然后对张雾善说:“一个星期后来拿。” 张雾善点点头,就要走,小梅拿着两个袋子追出来:“等等,你顺便带回去吧。” 张雾善提着那两个袋子,不解地问道,“什么东西?” “江先生的衣服,做很久了,都没有来拿。”小梅抱怨道,“你顺便就拿回去给他吧。” 顺便?这个谢小梅的脑子是不是发烧了吧?之前不是跟她说过了吗?“我和他现在没住一起,没法顺便。”张雾善把袋子递过去。 小梅没接,说:“那你打电话让他的秘书去拿嘛,我打了很多次都不来。” “不来就是不急着穿,放这里就好了。”张雾善坚持说道。 小梅却直接推她,边推边说:“我看见就心烦,你带回去吧,他们不去拿的话,你送其他人就好了 。”将她推出去后直接把门关上。 张雾善回头看了看,只能将衣服带走。 “你这样做,也不怕江先生生气。”谢润井不认同地看着小梅说道。 小梅看也不看他,哼了一声,“生气好啊,生气就会吵架,吵架了就会把事情说清楚,总比某些人好,什么也不说,就只知道躲在蜗牛壳里。” 谢润井眼里闪过一种伤痛,“小梅,你……” 小梅转身进去,不肯听他说话。 张雾善拨打了江宿其中一部手机,一般都是秘书接的那部,响了蛮久地才被接起,居然是江宿的声音,低低道:“张雾?” “……我找你的秘书。”张雾善开口说道。 江宿那边动了动,“什么事?” “好吧,跟你说也是一样,今天我去谢李氏,小梅让我把你的衣服带回来了,你让秘书有时间的时候过来拿。”张雾善飞快地解释。 “知道了。”江宿淡淡地说道。 张雾善不知道该说什么,想着要不要说再见,然后挂电话。 江宿又问:“要什么时候去比较方便?秘书上班的时候你不在,秘书下班的时候你也许还没回去。” 张雾善没想过这个问题,想了一下,“那我快递过去?” 江宿哼了一声,说:“放你那儿吧,等你休息我让司机过去拿。” 张雾善哦了一声,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那,就这样?” “嗯。” 江宿没有挂电话,张雾善等了一下,匆匆说了一个“chau”挂了电话 。 越来越不想面对江宿,是已经不想再牵扯,还是不想更期待?张雾善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开车回玉馥拿资料,准备去梁其正那边。 想要忽略一件事,没有比投入到另外一件事更有效了,最好还是一件需要投入很大精力的事情。 joey觉得张雾善的做法太冒险了,得罪人不说,提供经营方针这种事本来就不是公关该做的事,当张雾善提交了计划,并提出人员支援的时候,他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张雾善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虽然很有天分,可毕竟阅历尚浅,不太懂人情世故,他不想她最后被击垮,以后变得畏手畏脚。 张雾善有自己的看法,而且很坚持:她觉得玉馥既然全名叫做云城玉馥顾问有限公司,而不是叫玉馥公关公司,就不该把自己局限于公关推广,反正也在转型期,不妨将定位定得更高,不能等到发现不足的时候又再来调整。而且最初找她进来的目的,不就是想看一下没什么经验的她能做到什么程度吗?那么现在就不该给她的发展圈定藩篱,更不该反对,而应该给她支持,托着她让她不断上升。 “只有家庭主妇的见识,对丈夫在外面的事一概不懂,也敢自称御夫?”张雾善嘴角撇了撇,“别开玩笑!按照现在的定位做到顶峰,玉馥也只能是云城最好的公关,永远只能拿那么一点公关费,难道你们就没有别的想法?” 没有人说话。 张雾善又说:“joey,我知道你关心我,你放心,这种事情我心里有底,不会做得很过分的。这件事,我一定要完成,否则我不觉得我还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能怎么办呢?张雾善带着几个助理,抱着一大堆资料去了梁其正那边。 玉馥的总经理看着会议室沉默不语的一群人,对joey说:“joey,你的徒弟可比你有胆识。” joey不由得苦笑,就是太有胆识了才让他不放心。 “对emma说的话,大家有什么看法吗?”总经理又问道。 底下还是一阵沉默,总经理叹气,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想到我们这些大风大浪见得多的人竟然被一个小鬼比下去了,该反省反省了 。” 总经理的感慨张雾善自然没法知道,她跟梁其正打了个招呼,直接去到总部的采购部,召集采购部的所有人开会,说明了来意。 “我也不绕圈子,根据我的评估,采购部目前问题最多,严重拖累了公司利润的提升,需要进行全方面的整改。”张雾善将采购部的花名册放在桌面上,“现在我要求,每一个采购员将自己一月份到现在的采购清单交给我,我要进行审核。” 如果采购部乖乖交出来,世界从此就没有战争了,采购部的经理王勇直接以业务机密不能随便交给非公司人员为由拒绝了,还说采购部不存在什么大问题,不必整改。 张雾善看着王勇,似笑非笑道:“去医院检查,判断有没有问题的一般都是医生吧?病人认为自己没有病,你猜医生会不会真的认为他没病呢?” “你才有病,吃饱了没事干。”王喜怒道,“我们很多事情要做,请你离开,不要妨碍我们工作。” “你能妨碍我的工作,我为什么不能?”张雾善直接找了椅子坐下,翘起腿,就这么看着王喜。 “随便你,反正我们是不会交给你的。”王喜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 张雾善哼了一声,说:“随便你们,大不了我让人把你们电脑搬走再查也是一样的。” 王喜狠狠地瞪过来,张雾善毫不认输地直视他。 “你不要太嚣张了,”王喜撂下这么一句,对其他人吼道,“还看什么?赶紧把应该交的打印出来交给饮差大臣?” 采购员一听,这才纷纷行动起来。 “万一他们给的是假的……”莉莉小声地对张雾善说道。 张雾善看着那些假装手忙脚乱的人,嘴角一扬,“肯定是假的,那样更好,连自己的业务都弄不清楚的人,确实没什么值得挽留的价值。” 看到张雾善心中有数的样子,又想到今天携带的强大阵容,莉莉的心安定了下来。 所有人上交清单时,张雾善特意让他们在自己的清单上面签名,然后按手印确认 。“我最烦扯皮什么的,以防万一,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王喜看过来的眼神就差没变出利箭将张雾善射死了。 收集了所有的清单后,张雾善带着玉馥最好的稽查人员集中到特意申请的会议室,开始统计排查,而桌面上早已摆放好一月份到现在销售部、售后部及第三方仓库提供的数据。 结果不言而喻,经过交叉对比之后,每一个采购员的采购清单都被打回,不符合项目全都标注出来,要求他们重新提交。 王喜没有料到这么简单就查出来了,又让底下的人重新核查了一次有出入的数据,重新上交了一份。 张雾善这次没有打回去,而是找了每一个采购员进行仔细询问,并且还邀请了王喜一起进行。询问的问题都是在稽查过程中发现与其他部门提供的物料数据对不上的地方,没有人能回答清楚,都是支支吾吾地搪塞过去,王喜的脸色越来越差。 “对业务不熟,工作职责也不能明确,问一个数据竟然查了三次也回答不上,”张雾善看着王喜说道,“王经理,如果你是老板,你会雇佣这样的员工吗?” “我们的老板人品很好,对每一个员工都很关心,绝对不会因为员工做得不好就轻易解雇别人。”王喜沉声说道。 “好人不等于冤大头,”张雾善轻笑道,“老板关心员工,不知道员工对老板有没有感恩,还是说只是把公司当成了福利机构?或者说,是员工没有培训好?” 王喜瞪眼说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老板不会轻易解雇员工,可是经理级别以上的人员呢?”张雾善将一份资料甩到王喜面前,冷声道,“如果老板看到这份资料,你猜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王喜翻开趣件,脸色大变,立刻将那份资料狠狠地撕碎,冲着张雾善蛮横道:“我警告你,不要逼我,我可是什么都不怕的人。” “哦,是吗?”张雾善抬起眼睛,看着王喜,眼神里充满挑衅,嘴角慢慢扬起,说道:“我还是死了一次的人呢。” 39 后台 张雾善给王喜看的,正是供应商开出的采购单价,远远低于采购部提供的采购清单,这意味着什么,彼此都很明白。一般供应商不会轻易将这种事透漏出来,张雾善可是找了专业调查人士去调查才查出来的。 “一周的时间,你好好考虑,看这件事要怎么解决。”张雾善说道。 王喜嗤嗤地笑了几声,说:“连梁其正都避开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我劝你还是不要太高估自己。” “总有人能对付得了你。”张雾善不想多说,“其实我根本不用在乎你怎么想。”从一个企业来说,要取消或合并一个部门,首先要做的就是人员的安排工作,她咨询了不少人,提出了三种消化方案,就是看他们肯不肯接受。最好是接受,大家都省事;不接受的话,她就根据公司章程中的绩效考核规定做出考核评定,评定不合格的直接上呈总部,要求召开公司大会进行检讨。这样的数据公开之后,其他部门的人会怎么想?肯定会寒心,就算老板不想追究也不行了吧。大不了,她就先斩后奏…… 王喜自然不会顺着张雾善的意思,可没两天,他忽然不妨碍张雾善的工作,张雾善要什么资料他都很配合,态度好得不得了,好像有人给他做了保证一般。 张雾善看在眼里,但还是坚持按照计划进行,给足他们一个星期的时间。 江宿的司机过来拿衣服,随口说了一句:“张小姐,我看你现在很忙,如果工作很累的话,干脆就不做了吧。” 张雾善有点惊讶司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一直都挺怕她的,“是忙了点,但还好,不算累。”这样的忙碌很充实,她觉得很满足。 “可是,小江先生不缺这个钱呀。”司机说道。 张雾善沉默了一下,说:“他也不缺我这个人,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司机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了,有点慌了:“小姐,你别误会,这是我的想法,不是小江先生让我说的。” “你回去吧 。”张雾善收敛情绪,转身上楼。 司机心想,完了,坏事了,让小江先生知道就惨了。 司机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张雾善却无端来火,不是对司机,而是对她自己。她一直说不要再做菟丝花,不想再攀附在江宿身上,可重生快一年了,除了钱花得少一点,做出什么成绩了?她根本没有资格去责怪司机和andy对她的看法。还有两年就要到2011年8月11日了,到了那天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也许她能扭转,也许她彻底改变了自己也没有办法战胜命运,可至少她不会后悔……张雾善冷不防打了寒颤,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奥迪的事情办好。 然而命运之所以命运,在于其不可预测,也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一周的最后通牒时间还没到,总部就派特别代表到了云城,接管了张雾善所有的资料,并在梁其正旅游未归的时候直接解除了和她的聘用合同,张雾善措手不及。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张雾善询问那位特别代表,“那些资料可不是我捏造的,你们自己应该心里有数。” “你做得很好,这些我们都知道。”对方没把她的话听到耳里。 张雾善皱眉:“这么大的肿瘤要任其发展下去吗?迟早会危害生命的。” “已经习惯了,突然要割除,怕是死得更快,”那位特别代表别有深意道,“公司的事不是那么简单的,小姑娘,回去问一下令尊就知道经营一个公司光靠制度和压力是不够的。” 显然他们对她做了调查,张雾善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也无话可说,毕竟她先找人调查了供应商的出货价格在先,她气的是他们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好像这些事根本不值得一提,完全是她一个人在瞎操心一样。可事已至此,她已经是个外人了,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只希望梁其正快点回来阻止。 “我早说过,你动不了我。”王喜得意洋洋地跑到在张雾善跟前嘲笑道,其他人看到张雾善的脸色纷纷收拾东西赶快出去。 张雾善抿着嘴,没理他。 “做人呢,不能这么赶尽杀绝,更不能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王喜笑眯眯地说道,一反不久前的暴躁 。 他竟然说她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张雾善发怒地瞪着他,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将手边的资料砸到他身上。 “你以为有梁其正撑腰就很了不起吗?他现在就自身难保了,根本顾不上你。”王喜又道,“你也别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他自己以前也是从采购部出去的,肚子什么脏墨水没有?他觉得我现在做大了,妨碍他了,所以才想通过你的手,干倒我最好,干不倒至少也恶心我几下。” 虽然不确定梁其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张雾善对王喜的话也不全然相信,她不认为梁其正仅仅是在利用她。 “你不相信?”王喜看着她,凑过来,张雾善腿一伸,将椅子推出半米,王喜脸上立刻闪过不快,“你以为梁其正为什么时候去旅游?” “是我让他不要插手我的事。”张雾善回答。 “你就瞎吧。”王喜嘲笑道,“是上面刚决定了要派人过来,他马上就改签了日期,提前走了。” 张雾善一怔,怎么可能?明明是她催着他走的,不是吗? “要不要找他的秘书确认一下?”王喜问道,眼里带着得意,又带着一丝怜悯。 张雾善回到玉馥,joey正等着她,他刚想说话,她伸手示意他不要说,直接走进总经理办公室。她很惭愧地对总经理检讨了自己工作的失败,希望公司对她的工作进行判断,做出处罚。 “第一次,谁都难免会犯错。”总经理宽慰她,“这样吧,你先休息几天,心情好了再回来上班。” 张雾善还能说什么?这样的宽慰只会让她更看不起自己,更何况她不觉自己的想法错了。 “joey,你批评地对,我可能太激进了。”她垂着头,沮丧道。 “你做得很好了,真的。”joey立刻说道,“实在是……牵扯太多了,光凭你一个人实在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张雾善自嘲一笑,她根本是连问题都没有弄清楚就脑袋发热地跳进去……梁其正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的?他怎么能预计到她一定会拿采购部开刀?或者说,她其实就是一个随便能看穿的人…… 张雾善将自己关在房里,什么事也不做,躺在**逼着自己一遍一遍地回想事情的经过,她一定要找出原因才行 。 送走了客人,江宿扯了扯领带,点了一支烟。 “小江先生,这样不太好吧,万一……”老樊鼓起勇气说道。 “他不说,我不说,你不说,谁会知道?”江宿扫了他一眼。 老樊想了想:“身为律师,我要做最坏的打算,万一被别人知道了……您打算怎么回答?” 江宿徐徐地吐出一口气,扯了扯脸皮,“还是买好保险,写好遗嘱,交代好后事吧。”只怕这次,她会直接拿着刀冲上门来的,江宿不由地叹了口气。 “之前说她去纪筱筱家做客,是怎么回事?”他忽然又问。 老樊有点不好回答:“纪经理拒绝回答私人问题,所以……” “私人问题,哼。”江宿脸上眯着凤眼,“那就把它变成工作问题。” “……怎么变?”老樊虚心请教。 江宿眼一瞪:“我花那么多钱请你,就是让你问这个问题的?” 老樊只能退出去,自己想办法。 于是,他走到纪筱筱的办公室,对纪筱筱说:“纪经理,张雾善小姐去你家做客的事……” 纪筱筱一听,立刻板起脸,老樊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总经理太在意了,一心只想着这件事,没有办法办公,极大地影响了公司的正常运作,作为人力资源部的经理,你是不是有职责去解决呢?” 纪筱筱沉默了半天,说:“既然这么在意,为什么他不去找人家?” 老樊一顿,没有说话,难道他能说因为张雾善小姐最近心情不太好,方圆十米之内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吗? 张雾善休息了几天就恢复上班,上面没再让她接触汽车这一块儿的事,而是让她去管珠宝首饰类的工作,这本来也是张雾善最初的设想,她没什么异议,但心里难免有疙瘩 。joey特意带了她几天,不断地鼓励她,让她不要沮丧,在珠宝业界也能做出大成绩。 张雾善不是觉得做珠宝不好,只是她还惦记着那件事,心里放不下,可joey说得也很对,她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工作。可渐渐地,她从其他同事的言谈举止中感觉到了一种排斥和不满,她下班的时候留了个心,没有直接走,而是在门边等了一下,听到里面好几个人在讨论奥迪代理的那件事。他们觉得虽说她经验不足办砸了情有可原,可公司对她的处罚太宽松了,首先越界去插手别人公司的内务就已经对公司的名誉造成伤害了,还花了那么多钱动用了那么多人力,浪费了不少资源,换做是其他人肯定不知道要扣多少提成了。 “那么大一件事交给一个新人去办,也不知道公司是怎么想的,而且你们不觉得她一来就能当上公关经理很奇怪吗?谁不是要锻炼两三年才提上来的?根本就是有后台嘛,自己都这样,还好意思去抓别人?” 张雾善握紧双拳,牙齿不自觉地咬上了嘴唇,她转身直接往总经理办公室走去,心中蹭蹭蹭地冒起一株怒火。她门也没敲,直接推开门,走进去,双目逼视总经理,质问道:“江宿跟你什么关系?” “什、什么?”总经理茫然地看着她。 张雾善盯着他好一会儿,转头就走:“我去找他。” “哎哎,别呀。”总经理赶紧叫住她。“姑奶奶,你可别折腾我啊。” 张雾善背对着他,双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我查了资料,但是确实弄不太懂4s店的运作模式,以至于这两章关于零件采购的方面写出了很大的bug,我本来想修改的,但现在没有时间,所以暂时放着,等完结或者是后面有时间的时候再来修趣。至于说张雾善之前没有学过营销就牛逼哄哄去拉业务的事情,后面会有交代的,算是一种设定吧……可能也许设定得太夸张了…… 没有存稿的孩子熬夜写趣啊…… 这个算10月31日的…… 40 雏鸟 她想要花钱,他给她无上限的卡,却时时关注她的账单;她想要离开,他就不来找她,却随时知道她在哪里;现在,她想要飞翔,他就给她展翅的天空,却不知道她摔得有多狼狈。 张雾善听完总经理把江宿拜托他照顾她的事说完,面无表情地问:“意思就是,如果不是他的拜托,你不会录用我是不是?” “那倒不是……”总经理斟酌着词句,“您在奢侈品鉴赏这一块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在营销策划上视角也很独特,只是从整体的策略和具体的操作上存在一定的缺陷……以后磨炼磨炼就好了 。” 亏她还沾沾自喜地觉得自己很厉害,原来这都不过是江宿刻意制造给她的一米天堂。 她甚至没有办法再思考梁其正的目的,满脑子都被江宿填满了:他怎么可以这样?明明都有了新欢,为什么还这样对她?为什么不彻底放手?难道是因为她还住在他的房子?难道是因为她还刷他的卡?难道是因为她还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带给她的一切?难道是因为,她这只离不开他又急于想摆脱他的雏鸟让他很不放心?就算分手也会照顾她一辈子的话难道是用锤子敲刻在他的脑袋里的吗? 他这样对她,她最终只会变得盲目、自负,还以为自己真的很了不起……跟重生前有什么区别? 可除了一开始的愤怒,张雾善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埋怨江宿,因为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接受得那么坦然,就不能埋怨别人施舍得这么轻率。 张雾善铁青着脸离开,玉馥的总经理坐立难安,最后还是拿起电话,“小江先生,实在不好意思……” 江宿没想过这么快就被张雾善发觉了,“没事,我这边会处理,之前太麻烦你了。” “哪里哪里,您太客气了,凭良心说,张小姐做我们这一行还是挺有天分的。” 江宿扯了扯嘴角,“那我要问问,看她还要不要回去上班,小孩子闹起脾气来犟得很。” “是是是,您忙您忙。” 江宿挂了电话,立刻拨打内线,“去看一下,张小姐有没有回公寓那边。” “是。”秘书很快地回答。 纪筱筱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你这样,对张雾善不公平。” 江宿略带不悦地瞟过来,纪筱筱还是据理力争:“你这样处处管着她,她永远都长不大。” “做好你份内的事,”江宿收回目光,翻开桌上的趣件,“那帮老鬼最近盯着紧,你别给我出漏子,还有,别做多余的事。” 这算是警告她上次找张雾善吗?纪筱筱若有所思地看着江宿 。 “她有了全世界,就不需要公平。”江宿最后说了一句。 张雾善并没有回公寓,因为她实在不能心平气和地待在到处有江宿气息的房子里,直接回了家。看到她,所有人都很惊讶,林月桐拉着她,问:“善善,怎么啦?谁惹你不高兴了吗?” “没什么,回来转转。”张雾善含糊地说道。 得知张雾善还没吃饭,林月桐立刻让小阿姨去做饭,张雾善看她那个热乎劲,赶紧说只用做简单的就好了。饭菜端上来,林月桐就陪着张雾善坐在餐桌边看着,她怔怔地看了半天,说道:“善善,我穿了你那件衣服去的,大家都说好看。” 张雾善点点头,说:“别人怎么看不重要,你喜欢就好了。” “善善,如果……”林月桐欲言又止,可看到张雾善询问的眼神,她又说不出来,“算了,一点小事,你快吃。” 张雾善暗暗怀疑,林月桐一向藏不住话,什么事这么难以启齿? 张佑棠和叶蓉卉回来的时候,张雾善还在吃饭,林月桐迎出去,问:“吃过饭了吗?” “在外面吃了。”张佑棠将手提包交给林月桐,脱下外套,就看到张雾善,张雾善刚好也看过来,两个人的视线交会,默默地分开。 林月桐看在眼里,不免着急,对着张雾善说道:“善善,你爸回来了。” 张雾善慢慢地将口中的饭菜吞咽下去,然后看过来,说:“爸,小卉姐,你们回来啦?” 张佑棠往叶蓉卉那边看去,叶蓉卉上前一步,笑道:“善善,这话该是我说才对吧,你怎么回来了?” “想回来就回来了。”张雾善没心情跟她做戏,表情很冷淡。 叶蓉卉也不气恼,对林月桐笑了笑,然后跟张建平和杜春燕打了一声招呼,上楼换了衣服又下来陪他们看电视,态度和没入户之前没有二样。张雾善不得不佩服起来,如果她是叶蓉卉,估计来张家的第一年就被送回去了吧 。从各方面来看,叶蓉卉真的比她要适合当这个家的女儿,如果不是因为有一个赵茜芸,她还真想就这样算了…… 睡觉前,张雾善发现洗面奶过期了,只好去找林月桐借,张佑棠看到她,表情不太自然地说:“你妈在里面呢。” 张雾善哦了一声,直接去敲浴室的门。张佑棠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加失望,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跟自己的女儿沟通。 张雾善拿了洗面奶就走,林月桐追出来,埋怨地看了一眼呆坐在床边的张佑棠,说:“善善,妈妈今晚过去跟你睡吧。” “床小,睡不下。”张雾善反对,她那张床还是初中时候买的,一个睡还好,两个人,而且是这么好动的两个人,实在勉强。 林月桐立刻看着张佑棠:“爸爸去睡客房。” 张佑棠一愣,张雾善立刻皱眉,“算了,麻烦,挤就挤吧。” 正在站起来的张佑棠无比尴尬,不晓得该站起来还是坐下去。 “那等会儿我就过去吧。”林月桐赶紧说,张雾善便出去了,林月桐看着张佑棠,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叹了一声,转身进了浴室。 “善善,你是不是还在生你爸的气?”林月桐贴着张雾善,眨着大眼睛问道。 张雾善想了想说:“没有。”她说的是实话,生气是因为还在意,都不在意了,还气什么? “那我就放心了,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放不下的?”林月桐笑了笑,沉默了一下,问:“善善,你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怎么这么问?”张雾善看着她。 “你没说,我就不能猜出来?”林月桐得意道,“你什么性子我还不了解吗?怎么可能在学校的宿舍里住那么久?跟妈妈说说,他是什么样的男孩子?对你好不好?” 张雾善沉默了一下,想起江宿锐利的眼神和总是揶揄的笑意,“好。” “怎么个好法?”林月桐追问,颇为兴奋 。 “如果……”张雾善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说,“如果我只想着每天睡觉逛街刷卡发脾气,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林月桐想了想,觉得哪里不对劲,“那如果你不是这么想呢?” 张雾善却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她不想永远躲在他的庇护之下,做那朵温室的小花,他只是建了一个更大的温室,她就以为自己独立了,能干了,快要长成不怕风吹不怕雨打的花树了,殊不知,一场小风雨就足以将她打蔫…… “善善,”林月桐忽然说道,“现在不是很流行老夫老妻去拍婚纱照吗?” 张雾善猛地睁开眼睛,却没有看林月桐,而是假装随意问道:“怎么想起要拍这个?” “我去参加婚宴,我朋友儿子的婚纱照很漂亮,我看着都觉得很幸福。”顿了顿,林月桐继续说,“当初我想照,你爸觉得麻烦,就只有结婚证上面那张,真遗憾。” 张雾善半晌才说:“你要真想照就照吧,安排好时间,提前通知……我爸,他会抽出时间的。” “真的,你也觉得好?”林月桐笑了起来,又兴奋地说了几句才肯睡觉。 张雾善却是很晚才睡着。 第二天,张雾善背着林月桐打电话给张韫楷,问他知不知道张佑棠最近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没有,怎么了?”张韫楷关切地问。 “我觉得,妈妈好像知道了什么。”张雾善往客厅里正在看电视的林月桐看了一眼,小声地说,“她昨晚突然说要去补照婚纱照。” 张韫楷沉默了一下,说:“总经理秘书里面有一个是我的人,我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小……小卉那边也很正常,会不会你多想了?” 张雾善想了想,说:“但愿是我多想了。” “那你这几天多陪一下妈,留点心,有什么不对地再跟我说 。” “好。”张雾善挂了电话,走进客厅。 “善善,你待会儿要出去吗?”林月桐看见她便问。 “要干嘛?”张雾善警惕地问,生怕她提出要立刻去挑婚纱的事。 林月桐说:“待会儿我们要去看一个书法展,是你外公的朋友,你要不要去?” 杜春燕也说道:“你爷爷和你爸爸都会去,你和小卉两个也去吧,也好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张雾善情绪不高,可在家里也只是闷着,便同意了。 她和林月桐、杜春燕收拾了一番便坐车过去,张建平、张佑棠和叶蓉卉先到,在展厅门口等他们,一同进去。 虽然不是周末,但因为是名人,所以人还是蛮多的,林月桐几个去找了展会主人孙禹,一阵寒暄,林月桐将张雾善和叶蓉卉介绍给孙禹。孙禹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目光炯炯有神,颇有风骨之姿。他看了看张雾善,又看了看叶蓉卉,对林月桐说:“你不是一子一女吗?怎么变成两个大闺女?” “嗯,我一个女儿太寂寞了,就求多了一个。”林月桐搬出官方回答。 孙禹便看着叶蓉卉说:“这闺女漂亮,长得像你。” 林月桐一楞,然后呵呵一笑,说:“都是我的闺女,怎么能不漂亮呢?” 叶蓉卉动了动,跟所有人一样,偷偷地看向张雾善,张雾善却像没听到一样,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看着墙上的字画。 哎,没想到因为善善的事,大家讨论那么激烈,其实我觉得吧,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只能尽量将自己心目中的故事跟大家分享,大家怎么看,就因人而异了。在留言中,我不断地看到自己的疏漏浅薄,不断地进行反省,受益匪浅,所以不管是赞扬还是批评,我都十分乐意看到。也希望大家在看趣的时候,都能有一份好心情,与我一同分享。 今天星期二,只有一更,很抱歉啦,我今晚要看《生活大爆炸》,下了几天了,还没看呢。 41 刚极 孙禹顺着他们的眼光看着张雾善,他为人严谨有致,最看不惯年轻人随意散漫的样子,对张雾善的印象立刻大不好,所以林月桐让张雾善过来问好时,他的态度有点冷淡,跟之前对叶蓉卉的热忱形成鲜明的对比 。 张雾善感觉到老人家的冷淡,觉得很奇怪,她又没做错什么,好在她只是陪林月桐她们过来,不在意别人对她的态度好不好。 林月桐很是敬重这位叔叔,没敢再拉着张雾善一起陪同,所以分成了三组:张佑棠夫妻和叶蓉卉陪着孙禹,张建平夫妻一道,张雾善自己。 张雾善在张建平的要求下,从五岁开始就练习书法,一直练习到17岁,她的行书很像张建平的,颇为雄强俊秀,一点也不像女孩子的字。她送张建平那份生日礼物的封面上的字,就是她自己亲手提的,张建平事后还称赞了她一番,劝她趁着现在还有形有骨重新练回来,但她实在没有那份心境。虽然字没有以前写得好,可赏鉴的眼光还没有失去,所以张雾善一个人慢慢看着,还是能找到乐趣的。 孙禹的字形从赵孟頫,体势紧密,却又俊朗舒逸,在当今书法界享誉盛名,张雾善对他的行书还算熟悉,将他的作品一幅一幅地看过去。 “外公,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诸葛宛墨走到孙禹面前,亲昵地拥抱他。 孙禹的表情立刻软了下来,说道:“你那么忙,就不要过来了。” “什么话,您的展会我怎么能不来?”诸葛宛墨撒娇道,一反她在新闻节目上的端庄。 孙禹将诸葛宛墨介绍给张佑棠几个,几个人都很惊讶诸葛宛墨和孙禹的关系,更惊讶能在现实中看到她本人。诸葛宛墨在云城的主播界算是一把手,虽然除了新闻很少上什么节目,也没有接什么广告,但她本人因为形象好,气质佳,有学识,一直被推崇为云城最具知性的女主播,倍受关注。 “早就听外公说过有一个老朋友的女儿在这边,一直很想见见您,今天终于有机会了。”诸葛宛墨极为有礼地对林月桐说道,又看向叶蓉卉,问道:“这位是令嫒吧?长得这么漂亮,有很多男孩子喜欢吧?到了让您头疼的年纪吧。” 叶蓉卉立刻含羞地低下头。 林月桐抿抿嘴,说:“这个女儿很乖巧懂事,一向不用**心,让我头痛的,是另外一个。” “您还有另外一个女儿?”诸葛宛墨顺着林月桐的指示看过去,看到一个穿着暗红色外套的瘦小的短发女生双手插兜,静静地站在一副字画前,抬头看着 。 孙禹二十多年前的字没有现在的厚积稳重,极为张扬肆意,那时他已经开始在书法界崭露头角,正是锐不可当的年纪,却写下“花有重开日,人无少年时”这种“遥想当年”的追悔话语。张雾善静静地看着,心澜不平:别人无法追忆,可她却重生了,却为什么还要这样虚度光阴? “张小姐?”有人试探地喊她,张雾善回头,一愣,竟然是诸葛宛墨。 诸葛宛墨端详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我就说这么眼熟,原来是你,你换了发型,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认出来了才奇怪,张雾善嘀咕,毕竟都是去年九月份的事,让一个名人记得一个普通人太强人所难了。 孙禹在旁边问了一句:“宛墨,你认识张小姐?” “这位张小姐,我之前有过一面之缘。”诸葛宛墨简短地将张雾善帮她化妆的事说了一遍,对她的化妆手法大大赞扬了一番,最后说:“要想忘记她还挺难的,从来没有人会将我签名的书直接还给我,是不是我写字太丑了,还是你觉得我的书没什么价值?” 张雾善一开始并没想起来诸葛宛墨说是什么书,孙禹的眼神已经剐了过来,还真是护犊心切,她想了一下,终于想起那本她去洗手回来就不见的书,便说:“我连还书的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那个人的意见就更不知道了,当时你就该当面问她为什么。” 这样的辩解不晓得诸葛宛墨能不能接受,张雾善也没管,又自顾自地欣赏书法去了,至于那本书,她猜是何玲做的,反正她也制造李瑞和mike是一对的假象,就当是报复了何玲吧,难怪当时她一点犹豫都没有,做得那么理所当然,原来早有命中注定。 “教女无方,让您见笑了。”张佑棠叹气地对孙禹说道 。 孙禹还没开口,诸葛宛墨就抢先道:“不会不会,我觉得这样挺有个性的。” 孙禹嘴巴微翕,很想问张佑棠当初为什么要收养张雾善。因为叶蓉卉现在对外都介绍为张蓉卉,加上张雾善性子与父母都不像,走得也不亲近,所以他直觉认为张雾善就是收养的那个女儿。 但等到张家人要离开,孙禹提出让他们在他的留念册上提笔落款时,孙禹才知道自己想错了。桌上放着很多笔,还有白纸,张雾善随便拿到了一支圆珠笔,在白纸上画了画,然后换了一支钢笔试了试,才在留念册上签名。孙禹眼尖,注意到她前后拿笔的姿势明显不一样:拿圆珠笔时候笔杆放在拇指、食指和中指的三个指梢之间,食指在前,拇指在左后,中指在右下,掌心虚圆,指关节略弯曲;拿钢笔时则用大拇指指肚、食指指肚、中指末节侧面共同夹持,上端虎口之上,中指根下部。只有特别练习过的人才有这种习惯。他仔细看着张雾善,忽然发觉她的轮廓承袭了林月桐的柔和,五官却和张佑棠的刚坚锋锐有七分相似,便对林月桐说:“这个才是你的亲生闺女吧。” 林月桐不好意思道:“您怎么知道的?” 孙禹没有回答,反而问张雾善:“你再写几个字让我看看。” 张雾善看了一眼林月桐,又写了几个字。 “会大字吗?”孙禹又问。 “写不好。”张雾善直接答道。 孙禹哼了一声,说:“你爷爷和你外公可都是有名的好手。” 张建平便说:“她小时候写得还好些,落下好几年不练了,生生快没形了,她哥哥写得还不错。” 孙禹又是一哼,嘱咐了几句,让张雾善趁着年轻多练习,不要整天去做些没意义的事,浪费时间。 张雾善面无表情地听完,刚想说话,林月桐轻轻一推,她便把话吞回去了。 叶蓉卉往留念册上张雾善的签名那里多看了几眼,嘴巴微微一抿。 张家一家人离开后,诸葛宛墨看了半天,不解道:“外公,这张雾善的字有什么特别的吗?”竟然让他立刻转变了态度 。 “握笔正确,下笔有力,角度得当,字距适中,一看就知道练过大字的,而且字骨奇峭,笔锋遒劲,不像女孩子的字,”孙禹说道,“若人如其字,则刚极易折。” 诸葛宛墨拿起留念册,认真地打量着张雾善的字。 晚上看电视的时候,叶蓉卉忽然对张雾善说道:“善善,我字写得不好,改天我们一起去练字吧。” 张雾善当时正被电视剧里狗血的剧情打击得魂飞九天之外,听到这句话,便慢悠悠地说:“可以倒是可以,不过还是先等你把基础打好,到了差不多阶段再一起吧。” 这句话说得不无道理,却又很有针对性,叶蓉卉立刻吃了个哑巴亏。 “你也不用着急,”张雾善又说,“就算字也不好,你也叫张蓉卉。”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叶蓉卉慌乱地往旁边看了看,低下头。 “哦,那就是我误会了,真的不好意思。”张雾善有进有退道,她已经够心烦的了,不想再看到叶蓉卉那副小媳妇委屈的嘴脸得逞的得意样子。 叶蓉卉没想到张雾善会道歉,一时愣住,抬头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头皮一紧,立刻笑道:“哪里,是我看到你的字写得那么好,怕给爷爷丢脸了,所有才这么急切。” 审时度势,可伸可屈,这是张雾善从叶蓉卉身上看到的,或许正是重生前她输得一败涂地的原因。 她或许做不到叶蓉卉那样,但也不会再像重生前那样傻傻地被激怒,更不会再任由别人来决定她的人生,所以她直接去了裕美找张韫楷,要看张佑棠这个月的外出活动记录。 裕美云城大区的办公点其实就介于总部和前台中间的楼层,张韫楷觉得张雾善光明正大地过来,万一真的有什么就打草惊蛇了。 “我就怕惊不到他们。”张雾善不以为然,拿着张韫楷给的活动记录认真研究。张佑棠这两个月的外出活动不算多,在正常次数范围,每次都有合理的理由,不是跟这个客户吃饭,就是跟那个客户打球,而且每次都至少有一个秘书作陪,也没有单独驾驶的记录,真的很像一个好好先生 。 但张雾善并不是一个相信“事实”的人,她只相信感觉,感觉告诉她赵茜芸不可能就此作罢,所以她完全不相信这张活动记录上的风平浪静。 “你有叶蓉卉的不上班记录吧?”张雾善随口问道。 张韫楷沉默,张雾善挑眉:“你不要告诉我没有。” 张韫楷默默地拿出一张纸,张雾善接过来,将叶蓉卉没上班的格子剪掉,贴在张佑棠的那张上面,两个人同时不在公司的时间还是蛮多的,每个时间段都去排查的话要花不少时间。 张雾善便给李瑞打电话,“你认不认识xx学院研究生院的人?帮我查金融系研二的专业课时间。” 李瑞很快就把课表发过来,张雾善按照之前两份的格式做了一份活动表,将叶蓉卉没上课的格子全部剪掉,然后放在最上面——她相信导师眼中最优秀的学生肯定是不会逃课的。最后发现叶蓉卉和张佑棠一共有四次同时不在公司:一次是上次参加孙禹的书法展;一次张佑棠去见客户;叶蓉卉去看活动现场;还有两次,叶蓉卉没在公司也没上课,张仕镗则陪客户去打高尔夫球,两次相隔一个多月,都在同一个地方。 天虹高尔夫俱乐部。 昨晚真是悲催,11点半的时候都快要睡着了被人吵醒…… 关于回复留言的问题,完全是因为网速不给力啊,回复一条可能要两分钟,会变疯的! 《生活大爆炸》是美剧,没国语的,很好看。 男主角,好吧,我心目中的男主,至少在目前这一刻,我的设定还是江宿的,但人物有人物的灵魂,如果到后面,张雾善的成长超于我现在的设定,那就很难说了。 关于盗趣的各位,其实我心里很矛盾,一方面觉得很惊喜,居然会有人盗我的趣,还这么积极,另一方面,也觉得很无奈,亲爱的们,可以麻烦你们不要这么勤快吗?比如我更到43的时候,你们还停留在40好不好?不然我也很为难的,作者的义务什么的。 42 端倪 第二天刚好张佑棠和叶蓉卉都没空,张韫楷便请假陪张雾善去了天虹俱乐部 。 “有秘书跟着,他们在这里见面太冒险了吧。”张韫楷对张雾善的猜测还是很怀疑。 张雾善关了车门,看着天虹俱乐部豪华的门口,说:“如果赵茜芸不是以客人的身份进去的呢?而是她本身就是俱乐部的员工呢?”当初她都可以混进博斯沃里面去当女应侍,赵茜芸为什么就不可以有同样的想法? 把车子交给泊车小弟后,兄妹俩便进了俱乐部。不出所料,这种高级的俱乐部需要是会员才能进去,考虑到张韫楷平常也有招待客人的需要,便由他出面入会,即便被察觉也有说得过去的理由。所以前台问张雾善是否要入会时,张雾善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前台没有气馁,继续劝说张雾善入会,张雾善正考虑要不要告诉对方自己看起来很有钱实际上那些钱都是傍大款来的,然后就看到几个人从门口处走进来。 领头的正是江宿,暗紫色的衬衣映着他乌黑的眸子,直直地扫过来,张雾善一瞬间有一种被人用浓密厚重的大网罩住全身的感觉,她下意识地就退了半步。 里面立刻有人迎过来招呼江宿,张韫楷也看到了,立刻将张雾善拖到身后,挡住她,江宿的目光便落在了张韫楷身上。 如果不是张雾善的撞车事件,张韫楷对江宿的印象还会停留在“云城江少”这个名号上,但现在他来不及想那么多,主动向江宿打招呼,“江先生,这么巧。” “叫我小江就好了。”江宿淡淡地说道,目光在张韫楷的背后溜了一道,然后跟迎接他的人说了几句,那个人便直接对张韫楷说:“张先生,之前不知道您是小江先生的朋友,多有失敬,特别是对您身后的这位……” 江宿做得那么明显,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到张雾善身上,张雾善嘴一抿,揪了揪张韫楷的袖子,站出来,对那个人说:“我姓金,叫做金丝雀。” 一种歌声曼妙、形态美丽,却只能呆在牢笼里、必须要精心喂养才能活下去的鸟儿,如同她一样,她甚至没有悦耳的歌喉,五彩的羽来取悦他。 张韫楷看了一眼张雾善,张雾善低着头,没看到江宿的目光沉了沉。 俱乐部的那个人有点迟疑,江宿便开口说:“那你们先招呼张先生和这位……金小姐吧 。” 立刻有人出来引导,张雾善越过江宿,拉着张韫楷便走。 “善善。”张韫楷拉住她,问:“你跟那个江宿是怎么回事?” “能有什么事?”张雾善假装不耐烦,“车子打滑了,不小心撞到他而已。” “可是我看他对你……”张韫楷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江宿眼神,漫不经心中带着一丝恼怒的感觉,“跟江宿一起在车上的那个女的,她刚才也一直在看你。” 纪筱筱也来了吗?张雾善刚才只顾着看江宿了,根本没注意他身后的人,她忍不住地想,什么场合需要带人力资源经理?刚这么想,她又骂起自己来,别人的事她干嘛要这么关心?自己的事都还不够烦吗。 张雾善的想法很简单,她不认为赵茜芸会以会员的身份进来,不然想要和张佑棠聊天就不容易了,因为突兀,秘书会留意,所以她首先从俱乐部的职员下手。 “我问过了,”张韫楷说道,“爸每次过来都会先跟客人一起打球,然后到休息室休息一个小时才走。” “那你去休息室那边,我去球场。”张雾善立刻决定,其实她觉得休息室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她不方便进去。 每个部门都会在特定的地方公示部门职员的名单和照片,两个人便分头寻找。张雾善走了所有的练球区和球场,看完了所有的名单,都没有发现赵茜芸的名字,她便走回休息区。 “张小姐。”纪筱筱从后面追上来,叫住她。 张雾善回头一看,心想,果真她也来了。 “张小姐,我能不能和你谈谈?”纪筱筱问道。 张雾善直接拒绝:“我现在没空。”她可不想再从纪筱筱口中听到江宿的话,一个字也不想。 纪筱筱又说:“就一下子,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拜托你,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 “你的重要跟我有什么关系?”张雾善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 纪筱筱一怔,脸上出现为难之色,张雾善不理她,抬脚就走,纪筱筱立刻跟在后面。 “你想干嘛?”张雾善回头看她。 “就一点时间。”纪筱筱赶紧说道,张雾善不想她一直跟着自己,便跟着她走到一个周围都有阻隔的比较隐蔽的地方。 纪筱筱松了一口气,说:“人到了。” 张雾善正在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纪筱筱将她一推,她踉跄了几步,稳稳地落到一个人的怀中。 多么熟悉的感觉!熟悉到……张雾善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手臂的寒毛迅速竖了起来,她立刻推开江宿,慌乱地往外看。纪筱筱就站起离他们较远的地方,背对着他们——明显就是在把风。 “你……搞什么?”张雾善回头怒瞪着江宿。 江宿看着她,笑了一声:“你还真生气了?金小姐。” “不敢。”张雾善很快地回答,拧过头没有看他。一想到那些让她踌躇满志,觉得可以大展宏图,改变命运的一切,全部都是江宿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她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哀,也许二者都有,可能还带着沮丧…… 张雾善侧着脸,听到“噔”地一声——江宿开打火机的声音,没一会儿,烟味便传了过来,时间过得很缓慢,她听到江宿说:“我实在弄不懂你们女人,不想管的时候火气大到来撞人,连命都可以不要,想管的时候又觉得被人管得太宽,没活路。要不下次由你说了算,你说管多少我就管多少?” 借口!张雾善想道,重生前她撞了他之后,到她偷听他和纪筱筱吃饭,中间有一段时间她也很厌倦他管得太多,怎么不见他说这句话?根本就是他不想她独立,不想让她出去抛头露面,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她露不露面对他有什么影响吗? 江宿走过来,搂着张雾善的肩膀,柔声对她说:“看你拧成什么样子了?得,我以后都不管了,行不行?” 这样的语气,完全就是跟哄小孩一样,张雾善从见到他就一直在克制着的情绪忽然就爆发了,她用力地用手肘往后捅,却被江宿轻松地抓住了 。 “我可不是这么教你的。”江宿一撸一卸,握住张雾善的手腕,“软绵绵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你要从这个角度出力……” 张雾善憋红着脸,牙齿都因为愤怒而颤抖起来。 纪筱筱站在外面,不断地留心四周的情况,当然也免不了对身后两个人的好奇,开始她什么声音也没听到,忽然张雾善高声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后就跑出来,她听到声响还没来得及回头阻拦,张雾善已经越过她跑出去了,她回头纳闷地看着江宿。 江宿跟平常一样,看不出什么表情,把烟头按在一旁的垃圾桶上,对她说:“走吧。” 纪筱筱走在他身后,又回头看了看张雾善离开的方向,心里不断地默念着张雾善刚才吼出来的那几个发音。不久之后,当她知道江宿会说很溜的西班牙语后,她去查了一下,才知道张雾善说的这句话是“bastardo,yasoynnntld;o!”,意思为“混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张雾善回到休息区找到张韫楷时,情绪还是没有平复下来,张韫楷立刻关心地问道:“善善,怎么了?脸色那么差?是不是……看到了?” 张雾善摇头,压住心中的起伏,说:“没看到,你这边呢?” 张韫楷也没发现,“会不会我们想错了?” 张雾善没说话,难道赵茜芸是以会员的身份和张佑棠接触的?那他们是怎么做到不引人注意的呢?她一边逛一边想,又时不时地会想到江宿,心里乱糟糟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 张韫楷还以为她是因为找不到赵茜芸而沮丧,便说:“善善,我们也不用太着急,反正现在她对我们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慢慢来。” “真等到实质性的伤害,那就晚了。”张雾善喃喃说道。 两个人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只能打道回府,张雾善闷闷地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发呆。 张韫楷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结果差点没看到前面突然放下来的路栏,急忙踩了刹车,震得张雾善的头直接磕在玻璃上 。 “善善,没事吧。”张韫楷立刻问道。 “没事。”张雾善对着玻璃抚了抚额角,然后就看到一辆黑色奥迪从对面开过去,似曾相识的车牌。 梁其正。 天虹俱乐部,张佑棠,梁其正,这么巧……更巧的是,她重生了,所以张雾善觉得这些可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命运。 张雾善暂时不想让张韫楷知道这件事,所以回到家之后才给王喜打电话——当初没有因为愤怒删掉他的电话真的是太明智了。 “哎呀,看看是谁打来电话了?”王喜的声音还是依旧让人讨厌,“今天的太阳真的是打西边出了,大小姐竟然会给我们这种小人物打电话,真的太荣幸了。” 你还是从你爹肚子里面出来的呢,张雾善腹诽,压下心中的反感,说:“知道你很荣幸就好,那跟你说件事,你帮我去办一下。” 王喜那边一顿,“我说a,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大小姐了?” “是关于梁其正的事。”张雾善说道,“我想知道他这三个月去天虹高尔夫俱乐部的具体时间。” 王喜来了兴趣:“怎么,你捉到他的把柄了?” “不,我又捉到我爸的把柄了。”张雾善心平气和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发文前都会检查三次,结果最终还是有很多虫子……没有入过v,不知道如果入v之后捉虫大家会不会又要重新购买? 套用同事的一句签名,早起的鸟儿打瞌睡啊。。。。六点钟的闹钟真的是很让人讨厌,不过我好像坚持了蛮长的时间了,其实原本是因为被外面的车子路过的声音吵醒的。。。 大家的留言看到了,我觉得我还是按照最初的想法来写吧,毕竟众口难调…… 晚上有时间的话再来回复大家的留言吧。 43 矛盾 王喜果然也是能人,没一会儿就将梁其正的日程表亲自拿过来给张雾善。 “准不准?”张雾善接过随口一问。 王喜立刻黑下脸:“你当老子什么人?” “不计前嫌的真男人,怎么了?” 被张雾善这么一说,王喜居然不好意思起来:“什么不计前嫌?你想得美!要不是因为我早就很不爽梁其正,谁才懒得帮你。” 张雾善将梁其正的日程表和张佑棠、叶蓉卉的进行重叠,发现张佑棠、叶蓉卉一起不在公司的日子的两次,梁其正刚好都在天虹,更有意思的是,有三次叶蓉卉没课也不在公司,梁其正也在天虹。 如果这还能算做巧合,那么2012就必然是世界末日了。 “怎么样?”王喜隐隐带着兴/奋问道。 张雾善慢慢地将几张纸折起来,精准地丢到一旁的垃圾桶,说:“嗯,顺藤摸瓜,看能摸出多少个瓜来。” 王喜看看她,问:“那对我有什么好处?” 张雾善想了想,说:“好像没有。” 王喜的脸黑了又黑,张雾善又说:“不是我多嘴,你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就算不是我,迟早也会有人出面收拾的。” “你以为说不干就不干?真有那么容易就好了。”王喜沉声说道,“别的不说,光说那些供应商,你不收回扣他们还不敢把东西卖给你。” “为什么?”张雾善很惊讶。 “因为你不收回扣,他们会觉得你没诚意合作。” 张雾善沉默,卖东西的人要塞钱给买东西的人才卖得安心?居然还有这种事?她之前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 “这些事想也没用,想那么多干嘛?”王喜手一挥,说,“那个藤要怎么顺?” 张雾善撇撇嘴,说:“就那根藤,想怎么顺就怎么顺 。” 之后,王喜给张雾善盯梢,只要梁其正外出,他就打电话通知张雾善,由张雾善跟踪。张雾善当然不会自己去,而是雇了人去,没几天便有好消息了——梁其正在博斯沃约了人见面。 又是博斯沃,张佑棠没猜到他就是在博斯沃暴露的吗? 张雾善接到消息后立刻驱车前往博斯沃,找了谷良景借了一套女应侍的衣服换上就去偷看。 和梁其正见面的人果然是赵茜芸。 “关节已经打好了,就差你这边了。”赵茜芸说道,将一份趣件交给梁其正。 梁其正翻开那份趣件来看,看完后才说:“你确定你要的是这个?你之前不是说想坐正的吗?” “看样子是没戏了,”赵茜芸一脸无趣道,“不过我想通了,就算争死争活当上正房太太也没什么好处,到时候财产什么的大概都会留给他儿子,既然这样,还不如拿点稳当的利益好。” “你说的这个地方,张佑棠竟然也会舍得给你,”梁其正称奇道,“他对你还真是不一般。” 赵茜芸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他还没答应给我,不过为了小卉,他会给我的。” “怎么说?”梁其正追问。 “林月桐是一个很好摆弄的女人,她女儿也是,空有气势,其实什么也不懂,母女俩都是傻瓜。”赵茜芸不屑极了,“只要随便撩拨,让张佑棠以为小卉受到了委屈,然后你趁机出面,他会给我签这个趣件的。” 算计她之后还讥笑她和林月桐为傻瓜,张雾善真有一股进去扇赵茜芸几个耳光的冲动,她努力压下这股冲动,继续用手机录下他们的谈话。 首要任务是要弄清楚那份趣件的内容,张雾善本来以为要花点心思,没想到梁其正为了稳妥,将趣件所在博斯沃的专属储物柜里,张雾善直接问谷良景拿钥匙 。 这种事谷良景可不敢做决定,转达给班长罗可利,结果来的人竟然是大老板宋淼。 宋淼是一个很有公子范儿的白净男人,他饶有兴趣地盯着张雾善看了半天,张雾善掉头就走。 “哎哎哎,你这小姑娘,怎么那么心急。”宋淼立刻拦住张雾善,“我跟你闹着玩儿的呢。” 张雾善横了他一眼,他这才端正表情,说:“我们博斯沃对客人最大的承诺就是保证客人的,你这个要求有点难办。” “一句话,行不行?”张雾善直接问道,不行的话,她就等到梁其正拿去给张佑棠的时候再看。 宋淼想了一下,说:“不是不行,但是你要给我一句话,我为什么要帮你。” 张雾善一愣,他跟她无缘无故,确实没有什么理由帮她——博斯沃,因为是江宿的地盘,所以她才这么这么理所当然,现在那股理所当然一下子如同泄洪一般倾泻无余,她闷闷地说了一声“打扰了”就走了。 宋淼登时哑口无言,他本来是想套出她是江宿的关系的,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了,但这事又不好跟江宿说,他不禁跳脚。最后只能让人开了柜子,复印一份给张雾善送去。 张雾善拿到趣件后并没有多开心,一方面是因为这件事又是在江宿的关系下才办成的,另一方面是因为趣件的内容——赵茜芸想要张佑棠名下的一处房产和一定数额的股份,说一定数额,是因为没有写明多少,空着等张佑棠自己填写。 晚上回家,张雾善问林月桐:“妈,我们家在某某处有没有房产?” 林月桐想了想,不是很清楚。 张雾善垂下眼帘,茜芸肯定确定林月桐不知道这处房产才会开口,可见赵茜芸对张佑棠的财产状况很清楚,比她这个女儿清楚多了。不知道是张佑棠主动告诉她的,还是她处心积虑弄清楚的,或者是叶蓉卉也不一定…… “善善,你们还没和好啊?”林月桐忽然问她。 张雾善愣了愣才知道问的是她和江宿的事,“没 。” “你在等他先服软?”林月桐又问。 张雾善苦笑,她又不是跟江宿怄气,不是谁服软就能解决的,而是……她想要做出自己的成绩,不想再靠他。可是当她已经习惯了他为她做的一切,当她的活动范围只圈定在他规划的地方内,想要改变、突破,真的是一件难事。 “一个男人和他的女朋友就快要结婚了,结果他的前女友出现了,还笑着祝福他,结果这个男人就背着自己的未婚妻跟前女友在暗地里交往,你说这个男人是不是很过分?”张雾善说道,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林月桐,“如果他还爱前女友,就不该给现女友承诺,如果他选择现女友,就不该跟前女友藕断丝连,不是吗?” 林月桐沉默了一下,说:“他心里也很矛盾吧,毕竟两个人都放在心上了。” 张雾善心里咯噔一下,又镇定道:“三人行怎么会有幸福呢?如果他们以后有了孩子,那该怎么办?” 林月桐的脸僵了僵,说:“那就看缘分怎么决定了。” 林月桐是怎么知道的?张雾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张韫楷打电话给张雾善,告诉她张佑棠外出会客的事,地点就在天虹。张雾善刚好在学校,她去了叶蓉卉的班级找人,叶蓉卉的同学说叶蓉卉刚刚离开。没一会儿,王喜的电话也打过来了。 开往天虹的路上,张韫楷觉得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出汗了,而张雾善竟然还有心情做英语六级练习题,他忍不住问:“善善,待会儿,如果……怎么办?” “这就不该问我了。”张雾善随意说道,将卷子翻了一页,“收尸我在行,收拾我可完全不行,谁惹的谁收拾。” “那小卉的事呢?怎么说,她也是爸的……”私生女那三个字张韫楷怎么也说不出口,虽然他一直把叶蓉卉当成亲生妹妹一样疼。 “她又不是我生的,关我什么事?”张雾善慢慢说道,“只要张佑棠公开承认叶蓉卉是他的亲生女儿,我将无比敬佩他这份父爱,他名下的任何财产我一分不要,全部都给叶蓉卉,只要他有这个种承认。他不承认,不好意思,该是我的,我不会让给别人 。” 让张佑棠公开承认有一个这么大的私生女,无疑是在张家和林家的脸面上狠狠打一个耳光,这种事张佑棠肯定不会做的,可叶蓉卉又怎么能甘心?张韫楷心里无比沉重。 陪客人打完球的张佑棠习惯性地到休息室去休息,梁其正自然而然地坐到他旁边,说:“今天球打得不错。” “还行。”张佑棠半晌才回答,看到梁其正,他很矛盾。两个月前,他第一次在这里认识梁其正,从梁其正口中得知赵茜芸其实没有离开云城,而是投靠了梁其正的妻子,住在梁其正家,因为忧思过度而卧病缠身,他心里既担心又自责。他本来想去见茜芸,可梁其正说茜芸不想见他,只希望他照顾好叶蓉卉就可以了,他就开始动摇,自从认养之后,小卉处境很不好过,虽然没有人刻意刁难她,可总有人误会她想攀附富贵,对她冷嘲热讽,她不知道为此偷偷哭了多少次,他看着都心疼。茜芸说不忍心小卉再待在张家,他也清楚小卉在家里的小心翼翼,可他还是认为小卉留在张家比较好,直到前几天月桐拿烫牛奶泼小卉的手…… “如果你不能照顾她们两母女,我也不愿勉强。”梁其正不软不硬地说道。 张佑棠看着那份趣件发呆,那处房产,离他和茜芸相识的地方最近了。 梁其正看到这个情况,悄悄地走了,他知道目的已经达成了。 林月桐是什么样的人,张佑棠比谁都清楚,他不相信林月桐会故意泼叶蓉卉,但那天林月桐脸上一闪而过的恨意,突然让他明白,即便是最大方的妻子,也不能毫无芥蒂,如果不赶快将叶蓉卉嫁出去,那只能将她送走——这并不是他最初收留叶蓉卉的目的。现在,他一方面失去了儿女们对他的信任,另一方面也没能给叶蓉卉他想要给的生活,这种情况再也不能下去了,他思量再三,终于在趣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以后,就真正地不要见面了吧。 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码得够。。。 我觉得善善越写越纠结了……唉,有没有人告诉我怎么写大纲?这样下去实在不行啊,之前应该埋的伏笔好多都忘了埋。。。。 anyway,祝大家周末愉快,大家不要催更啦,不然小淳睡觉都会梦到的! 44 跟踪 张佑棠签好字,又看了好一会儿,才将趣件交给秘书,特别嘱咐说这份趣件是高级机密,直接送去给律师,任何人都不能偷看。 任何人,自然包括秘书本人,秘书战战兢兢地接过趣件,赶紧快步走出去,想快点将这种烫手山芋交出去。休息室在三楼,需要乘电梯,她站在电梯门口等着。 1……2……3,电梯来了,秘书刚要进去,脚步在看到里面的一男一女时生生停住了。 “善王……”总经理的千金和公子,他们怎么会在这里?秘书立刻想起张雾善和张佑棠见面时的冷淡不语,又想到张韫楷一反常态的积极造势,不由得抱紧了手中的趣件袋,这可是关系到她的乌纱帽的大问题。 张雾善看着秘书,伸出手,秘书后退了一步,张雾善上前一步,秘书又后退了一步,摇摇头。 “我现在就可以结工资给你。”张雾善盯着她冷冷地说道,“多付几个月的遣散费而已。” 秘书扛不住这份压力,颤颤巍巍地将趣件递到张雾善的手中。 “真乖。”张雾善表扬了一句,扯着袋口用力一撕,秘书惊呼:“不要撕 !我还要送去给律师的……” 张雾善慢慢地扫了她一眼,秘书讪讪地闭紧了嘴,张雾善问道:“你上司一个人在里面?” “是。”秘书看着被撕开的袋子,沮丧道。 张雾善拿出趣件一翻,迅速浏览,看到了某个数字和签名后便将趣件丢给张韫楷,然后走回电梯:“梁其正不在,我估计是去和她接头了,我去找,你……慢慢来。”眼光落到那个快要哭出来的秘书,她一顿,说,“你跟我走。” 有些话,张韫楷也许不想让别人知道。 秘书一愣,看到张雾善的眼神,立刻快步跟上。 “善王女,我要去干嘛啊?”秘书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不用紧张,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张雾善看着电梯的数字,“反正你也不方便回去,就帮我找一个人吧。” “找什么人?”善王女竟然让她帮忙!秘书忽然来了精神。 张雾善看着她脸上的雀跃,有点好笑道:“找……你们总经理的女儿。” 秘书的表情一垮,总经理的女儿?不就是善王女吗?善王女这是在玩她吗? 张韫楷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休息室,趣件上所涉及到的金额不算太大,他并不在乎,他在意的是那些股份背后张佑棠的用心。他和张雾善都还没从张佑棠那里拿到裕美的股份,他手头上的一部分是张建平分的,一部分是张雾善将林月桐个人的部分转移过来的,剩下的就是他自己购置。叶蓉卉既没有结婚,也没有什么大事庆祝,张佑棠无缘无故给她那么股份,即便数额对他对张雾善都未造成威胁,可背后的意味呢?张佑棠是太爱惜这个女儿,背着妻儿也给她特别的照顾?还是张佑棠觉得叶蓉卉没有钱财的保障就没有安全感?谁给她带来不安?他和张雾善对她从来没有任何行动,林月桐更加不可能。 “爸。”张韫楷走到张佑棠面前,叫了一声。 张佑棠抬起头,很惊讶看到张韫楷,等到他看到张韫楷手中熟悉的趣件袋时,面色剧变,他噌地站起来,白着脸呵斥道:“你竟然跟踪我?” 张韫楷嘴一抿,沉声说:“不跟踪,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父亲原来是这么好的父亲呢?” 被跟踪的恼怒占据了张佑棠的脑袋,他板着脸说:“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一想到这段时间张韫楷的举动,他的恼怒又增了几分,“我还当你是长志气了,知道上进了,没想到你竟然是防着我了?哼,就你那点手段,回头我就给灭了。” 张韫楷抬起眼帘,嘴角慢慢扬起,嘲弄道,“最好,整个裕美都送给你的旧情人和女儿。” 张佑棠看到张韫楷那一抹刺眼的笑意,和张雾善惊人地相似,他心头一惊,如同被泼了一头冷水,忽然冷静下来。 “韫楷,我知道你心里的埋怨,可我已经没有和茜芸见面了,小卉……”张佑棠说道,“我想让小卉搬出去住,这样对大家都好。” “随便你。”张韫楷将趣件放在张佑棠面前,说:“你怎么做都可以,只要你肯公开承认小卉是你的女儿,你想怎么弥补她,就算把我们这个家都给她,我和善善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张佑棠立刻皱眉,“胡说什么,我怎么会那么做?她会搬出去住的,妨碍不到你们,你们不用这么提防她。” 竟然还怪他们提放叶蓉卉?张韫楷这才真正明白张雾善之前说过的“偏心论”是什么意思。 “你看着办吧,”张韫楷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不过我希望你做什么决定之前,先考虑一下你的妻子的感受,毕竟你现在动用的也是她的财产。” 张佑棠沉默了一下,说:“你放心,我会解决这件事的,你妈她……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怕是已经晚了,张韫楷想起张雾善说她试探过林月桐的事,他也认为林月桐多少都有些察觉了,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这么着急的原因。 张雾善发信息过来说已经找到人了,张韫楷二话不说便过去,张佑棠觉得蹊跷,也赶紧跟过去。张韫楷看了看,没有说话,或者让他知道会更好。 张雾善看到张佑棠也跟过来时,责怪地看了一眼张韫楷,这样的话,很多话就不方便问那么清楚了。 张佑棠见到张雾善才叫惊讶,没想到她也在场,后又想到这可能都是张雾善的主意,又不免恼怒,但终究是他有错在先,他也不方便说什么,但作为一个父亲,他觉得有必要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场 。 他刚想说话,张雾善便伸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将手放在门把上,对他们使眼神,他正疑惑着,张雾善已经开了门,然后他就看到梁其正……和叶蓉卉。 “小卉,你怎么会在这里?”张佑棠看着房内的两个人,就算再盲目也猜到了真相,“你……”她也在跟踪他?还背着他跟梁其正私谈? “爸爸,我、我只是偶然听说妈妈在梁叔叔家,所以想跟梁叔叔见个面,”叶蓉卉一脸惊慌,小心翼翼道,“我只是太想念妈妈了。” 张佑棠没说话,张雾善靠在门边,漫不经心道:“好个偶然啊,我记得天虹好像是需要一定财产保证才能入会的吧?”她本来不想说话的,可叶蓉卉那一个“爸爸妈妈”让她听得很不舒服,她不刺一下心情不能平静。 叶蓉卉煞白了脸,没有说话。 张佑棠沉着脸,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然后大声怒道:“你们三个……究竟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首先说,你做什么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张雾善开口说,“我可不是冲着你来的,我是来找这位梁先生的。” “你找他干嘛?”张佑棠瞪着她。 “他让我吃了苦头,”张雾善关上了房门,盯着看不出什么心思的梁其正,“我总得知道原因吧?对不对?梁先生。我跟你可是无冤无仇,就算我目中无人,狂放过头,大不了你不给我业务,教训我几句就是了,我张雾善何德何能让你这么殚精竭虑,骗我过去瞎忙活了半天?你的顾问费我可是一分钱也没有少收。” “你都知道为什么了,还有什么好问的。”梁其正后退了一步,双手插兜看着她,“我就是觉得你一个年轻人,什么本事也没有就知道摆谱看不起人,想帮你父母教导教导你,让你吃点苦头长点记性。” “呵,”张雾善笑了笑,然后收敛了表情,紧紧地盯着他,“梁其正,我能查得到王喜,我也能查得到你。你以为你掩盖得很好?我十五岁的时候就从我爷爷那里学到了怎么捉你这种烂帐 。三年前你转销华南大区的那一单,需要我详细地提醒你纰漏在哪里吗?” 梁其正脸上终于出现了慌乱。 “善善,你不要乱说话,梁叔叔不是那样的人。”叶蓉卉突然开口,梁其正的表情收敛了回去。 “我还没到问你,少给我插嘴!”张雾善横了她一眼,又看向张佑棠,“要不,你们父女俩换个地方谈谈心?更进一步了解了解?” 张佑棠收回看向叶蓉卉的目光,说:“不用。” “怎么样?你考虑清楚没有?”张雾善又看回梁其正,“我脾气不好你是知道的,如果听到什么不满意的答案可能会发疯,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谁也说不准。” 梁其正还是没有回答,抬起头看向叶蓉卉,而张雾善一示意,张韫楷便站过来,挡住他的视线。 “我猜王喜今晚肯定高兴得睡不着觉,”张雾善翻出手机,手指在触屏上摸了摸,“如果我把一些事告诉他……” 过了一会儿,梁其正终于垂头,将赵茜芸让他教训张雾善的事从头到尾交待了一番。 张佑棠脸上一片死灰,叶蓉卉则捂着脸大哭起来:“爸爸,你不要怪妈妈,这一切……这一切都是都是我的主意……因为善善知道了,妈妈才不敢再来找我了,我气不过,所以、所以……” “气不过就可以这样?”张韫楷语气复杂道,心中压下了最后一根稻草,“那我气不过的话,是不是可以将你赶出去?”他又看向张佑棠,“我现在真觉得我们提防得晚了、少了。” “哥……”叶蓉卉颤抖着叫了一声。 “不敢当。”张韫楷僵硬地收回目光,将冷漠地背部留给了叶蓉卉。 张雾善走过来,拉住张韫楷的手,看着张佑棠:“亲爱的父亲大人,您看这事儿要怎么解决?” 明天是半个月以来真正休息的一天。。。。我觉得两更突然变得很沉重,不过我会记数的,如果更不够,以后会补回来的。。 45 涟漪 长久的沉默,让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叶蓉卉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不断地颤抖着,她控制不了心里正在蔓延的恐慌,千万不能在这里倒下,千万不能在这里倒下,强烈地冲动涌上来,她甚至已经开口想要说出那句话,可赵茜芸警告的话在耳边响起,她只能强忍了下来。 “家丑不方便外人在场,烦请梁先生回避。”张佑棠忽然说道。 梁其正看看叶蓉卉,又看到张雾善使过来的眼神,动了动,出去了。 叶蓉卉这才真正有了一种孤立无援的危机感,她低着头,不断地绞着双手,什么话也不敢说。 张佑棠看到叶蓉卉这个样子,忽然想起十几年前第一次看到她的情景,那时候他到y市出差,无意中见到赵茜芸然后辗转打听到她的近况,得知她过得不好便约她见面 。赵茜芸便领着叶蓉卉过来,叶蓉卉跟现在一样,低着头,紧张地绞着手指,瘦巴巴地小脸上满是不安和恐惧,他当下就心软了,为了这个年幼的孩子,不顾双亲的反对执意要将她带回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已经将这些忘记了,没想到还记得那么清楚。 “小卉,你有什么话说吗?”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如果是张韫楷和张雾善的话,这股怒气只怕早就爆发出来了。 “对不起,爸爸。”叶蓉卉的泪水簌簌地流下来,看得张雾善直赞叹,洒水机也不过如此。 “我以为,你是三个孩子中最让我放心的,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张佑棠疲惫地说,就在刚才,他签字的时候,他还绞尽脑汁想要找到一个更好安置她的办法,“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打你了,你用不着那么小心翼翼,也不用整天怀疑其他人会欺负你。” 叶蓉卉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张佑棠,哽咽着什么也说不出口。 张雾善冷眼看着,觉得叶蓉卉和赵茜芸果真不愧是亲生母女,这种神态饶是铁汉子看到也该变成绕指柔吧?但她可不是来看戏的,很煞风景地开口问道:“爸,你说的打人,该不会是说她的爸爸,那个正在服刑的叶甲志打她吧?” 叶蓉卉忽然呛了一下,拼命咳起来,而张佑棠惊讶地扭头看着张雾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就我所知,叶甲志的确是有殴妻的举动,具体因为什么我就不方便透露了,但是他却是一个难得的好父亲,从来没有对他的女儿大声说过话,对女儿还千依百顺。”张雾善平静地说道。 “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叶蓉卉冲着张雾善大声喊道。 “我是不明白,叶甲志为什么要牵挂着一个十几年从来没有去看过他一眼的女儿。”张雾善冷冷地道,“他本来什么也不想说,可是我一提到你的名字,他就什么都说了,毫无保留,可惜这样的父爱遇到了你这样女儿。我猜,你连他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吧。” 叶蓉卉一直摇着头,什么也不说。 “不过我没什么资格说你,因为我也是一个很大逆不道的女儿。”张雾善看着张佑棠,眼神微冷,“爸,不要忘记我曾经跟你说过的,如果你不能永远瞒着我妈,我马上把张佑棠太太的位置给你腾出来 。毕竟,人家没了你还是照样能找到靠山,可我妈,你不回来甚至连觉都睡不着,你最好快点做决定。”曾经她以为只要给林月桐找另外的幸福就好了,可是林月桐的话却让她明白,林月桐在乎不仅仅只是张佑棠,而是和张佑棠生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包括她、张韫楷、公公婆婆,包括这个家,她上哪里去找这么多给林月桐呢? 张佑棠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一双儿女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待一个陌生人一般,冷漠得可怕。 回去的路上,张韫楷开着车,张雾善依旧做她的卷子,两个人什么也没说,一直沉默着到回到云大。 “后天我考试,”下车前张雾善对张韫楷说,“我会住宿舍突击复习,家里……就麻烦你了。” 张韫楷面无表情地点头,“这两天我会回家住。” 张佑棠很快做出了决定,他以下基层锻炼的借口将叶蓉卉调到另外一个城市,毫无征兆,猜测纷纷,不少人还认为这是叶蓉卉即将步入张氏高层管理的征兆,只有该知道的人知道真相。赵茜芸看上的房产就在那个城市里,总归是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感情不能说没就没,张佑棠到底还是给了赵茜芸她想要的东西。 张雾善考完六级后,张建平找她谈话。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埋怨我没有插手你爸的事。”张建平说道,“不是我不想管,而是二十多年前我已经插手太多了,现在你爸说起来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我插手反而会弄巧成拙,到时候闹起来,你妈她就瞒不住了。” “她已经知道了。”张雾善说道,“不然她不会激动得去泼叶蓉卉。” 张建平不由得懊悔,这件事闹到现在他也是有责任的,早知道当初怎么样也不同意让张佑棠收养叶蓉卉就好了,好像就是因为她进来之后,张雾善才开始变一个人的……但他不明白,张雾善怎么能容忍叶蓉卉这么久。 “更甚的事我都懒得追究她了,这点算什么?如果她不是动了我的底线,我还想看看她的这出戏要怎么演下去呢。”张雾善托着腮,有点出神道,“这种极力想要获得认同的感觉,我太了解了,不是谁都勇气通过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我不是说她的手段,而是说这种想要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好的心情,我其实很佩服 。” 不顾一切,无悔纵身,她缺的就是这种的断壁无援的意识吧,因为不曾缺乏,所以不懂珍惜,更不懂如何争取。 张建平不理解张雾善的伤感,他作为一家之主,任何事都是为了让这个家维持下去,所以他劝张雾善不要将情绪表现得太明显,还让她打听叶蓉卉究竟对林月桐说了什么,想办法弥补,不要让林月桐胡思乱想。 “这种事还是让当事人自己说吧,我说得再多,也不过是一个局外人。”张雾善自嘲一笑,“其实我最初的想法是,狠狠地给那两母女几个耳光,然后找人将她们赶走,谁去帮她们我就打谁,然后带着我妈离开这里,可事情不是我想做就能做的,所以我忍了。但是我总有不想做就不做的权利吧?祸不是我闯的,我不想收拾这种烂摊子,很抱歉,爷爷,我做不到。” 张建平只能叹息,张韫楷也是这样的态度,这真不是一件好事。 叶蓉卉的离开似乎只是一朵小涟漪,很快就平静了,可张雾善不相信故事就此结束,这朵涟漪迟早能掀起巨浪的。她搬回家里,除了偶尔有专业课要回学校,大部分时间都分给了林月桐和“原蕾”。“原蕾”因为她的那条特别规定引起了很多人的特别印象,所以人气渐渐上来了,而李瑞经过初期的慌乱和毫无头绪,渐渐摸出了心得,张雾善没什么担心的,她担心的是林月桐。 表面看起来林月桐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可正是这样才让人怀疑:如果她什么也不知道,那她肯定会跟其他人一样,以为叶蓉卉的下调是为了以后的上提铺路,她至少要表示反对,可她没有;如果她知道了,那叶蓉卉的离开,应该会让她松一口气,可她没有。她每天依旧笑嘻嘻的,可经常对着电视或没人的地方发呆,张雾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张雾善把这件事委婉地跟林徵桐提了一下,林徵桐便打电话给林月桐,让她带着两个孩子跟他们一起去郊外的山庄散散心。林月桐不想去,张雾善便劝她,借口是张韫楷的女朋友远在国外,他周末的时候其实很无聊又很郁闷,林月桐立刻就答应了。 郊区的空气很好,林徵桐选的山庄风景也不错,客人也不多,张雾善觉得心情都变轻松了不少。而林徵桐和妻子一直拉着林月桐说话,旁敲侧击,可林月桐什么也没说,很是反常,他们没有办法,只能从侧面不断开导她,宽慰她。有这样的娘家,林月桐真的很幸运,张雾善想到自己的家,多少有点遗憾,不过事情已经有起色了,至少她确定林月桐很在意她,张韫楷也站在她身后,这就够了 。 张雾善一个人坐在观景台的餐桌上,听着音乐,等其他人回来,切换音乐的时候,后面一桌人的交流不小心飘进她的耳朵里,熟悉的字眼让她按了暂停键。 “……工程浩大,投资大,见效慢,那小子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上面了,年轻人就是不懂想,什么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了,到时候发生什么意外,博艺就跟着他老爹去了。”一个声音说道。 另外一个声音跟着附和:“江博成辛苦打下的江山,眼看就要被他儿子毁了……毛头小子,若不是江博成死得巧,他现在没准还是哪条街道上的片警呢,一天到晚摆谱,还真把自己当成‘云城江少’了。” 张雾善的手紧了紧,按下了录音键。 第三个声音出声:“你们也别心急,反正他现在脑袋发热,想要把何园的项目做起来,那么多人盯着那块地,他拿不到什么好处的,我们先等着他被拖累再出手。” “对对对,我们把其他股东也争取过来,等他跟可地亚他们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呵呵。” 张韫楷从外面跑进来,张雾善等他说第二次才拔下耳机线,问:“你说什么?” “舅舅问你要不要去钓鱼。”张韫楷又重复了一次。 张雾善没什么兴趣,张韫楷又说:“我也不想去,没好意思说,既然你不去,我刚好在这儿陪你。” 张雾善问他给相机看他们照得怎么样,翻看了一下,她把相机还给他,让他给自己照几张,张韫楷立刻就站起来给她照。 “多照几张。”张雾善又说道,定定地看着他。 张韫楷也看着她,然后又给她照了几张,张雾善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便抿嘴一笑。 明天是个休息日约会日啊,还要更趣……呜呜。 周末愉快~ 真抽,发趣很痛苦 46 来气 “你认识这几个人?”张韫楷指着电脑里的照片问道。 张雾善将照片转移到她的手机里,随口说道:“现在暂时不认识,可能以后会认识。” 张韫楷觉得张雾善肯定瞒着他什么事,但是她不说,他也问不出什么来,便转移了话题,问张雾善要不要重新回裕美上班。 张雾善直接就说不,首先她觉得在裕美上班跟在玉馥上班没什么差别,都不是她在行的工作,都需要靠别人的特别关照,没什么可期待的;其次她已经从裕美出来过一次,第二次进去,如果再有个万一,她可不希望别人以为她把裕美当成自己家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你有什么打算?”张韫又问,“你就要放暑假了吧?你要去干嘛?” “我想给妈妈设计一件婚纱。”这是她想了很久才做的决定,既然林月桐的幸福全部都寄挂在张佑棠身上,现在张佑棠也表了态,没有谁能再能给林月桐带来威胁,那她就竭力让林月桐拥有最完整的幸福。 对张雾善来说,能做出这种决定,她必定是翻来覆去想了又想才说服自己的,张韫楷从身后抱着她,欣慰道:“善善,哥真为你骄傲,我……还没办法做到你这样。”对张佑棠,他不是说不原谅,只是没有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尊重和敬爱。 骄傲?张雾善自嘲一笑,她一点也不想要这种憋屈的骄傲,可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扭转林月桐的人生,她没有权利对别人的婚姻别人的人生进行裁断,即便这段婚姻在她看来完全失去了坚持下去的理由。前一世,最后的感觉是林月桐低落到她脸上的泪水,即便她堕落成烂泥,还是会为她痛苦的林月桐,是她重生前就决定了要保护的人,她又怎么能亲手毁掉这份承诺呢? 张雾善把想法说给林月桐,林月桐怔了怔,然后就高兴起来,看来她是真的对当初的婚礼感到遗憾,想要真正穿上一次白纱,体验一下做新娘子的幸福 。张雾善又找了张佑棠,或许是内疚或许是急于弥补,张佑棠立刻就答应去照婚纱照的事,生怕一个迟疑就引来张雾善的不快。 “你不必这样,”张雾善说道,“我能做的最过分的事,不过就是离家出走而已,对你构不成什么伤害。” “我知道你不会理解我的做法,可是我……”张佑棠想要解释,张雾善却伸手打断他。 张雾善抬头正视着这个给她一半血肉抚养她二十多年却被她排除在心门外的男人,说:“该不该恨你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到现在我也没想清楚……你从来没有为我考虑过,所以我也不想将心比心地去帮你想,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能帮我妈也找一个男的赵茜芸,看你会不会觉得头上的帽子变成绿色的。” 张佑棠顿时如鲠在喉。 对张佑棠,张雾善真的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觉,不单纯是恨吧,至少曾经抱着希望的,但现在已经不愿意再去想什么了。 “原蕾”经过几个月的经营和锻炼,终于迎来了所有顾客打分都高于理发师自评的第一周,李瑞很兴奋,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张雾善,张雾善去了店面,查看了所有的记录和评语后,便决定请全部人去吃大餐,表示犒劳。 这点成绩跟前几个月的惨淡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李瑞不想去,张雾善的目光轻飘飘地落下来,他立刻不说话了。 一群人便到云城比较有名的中餐馆海搓,其他人吃得很欢,见到张雾善只是意思意思,都不好意思起来,张雾善边说:“别看我,我的胃就那么点儿大,吃多了会还回来的。”几个人这才敞开胃口又大吃起来,毕竟很少机会能到这种地方来吃一顿。 张雾善坐在一旁喝着啤酒,认真地听他们说每天遇到的人和事,觉得做一份简简单单的工作,虽然有时候会很累,但感觉会很充实,也不会为一些不相干的念头左右自己,她不知不觉竟然有点羡慕。 “emma,那边的人你认识吗?”mike忽然对张雾善说,对面那一桌有个女的,看过来有好几次了 。 张雾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刚好罗艺清也看过来,她手一抖,差点没把杯子弄倒。 她是作业没做好就去玩还不幸被班主任抓到的小学生吗?这么紧张……张雾善硬着头皮过去打招呼,“这么巧……罗老师。” 罗艺清招呼她在一旁坐下,跟同桌的两位好友介绍说:“这个是张雾善,是我……一个小朋友。” “阿姨好。”张雾善问了声好,任由那两位阿姨的目光在她身上溜了几圈才收回。 罗艺清问她:“最近都在忙什么?怎么都不到家里玩玩?” 张雾善顿了一下,说:“就在学校里瞎忙。” “那些都是你同学?”罗艺清往李瑞那边看了一眼,“怎么我瞧着有两个挺老的……” 可怜的何随杨和mike,张雾善往那边看了一眼,说:“他们都是理发店的员工……就是,我开的理发店……”她不想说,可是不懂为什么她就是不敢对罗艺清撒谎或隐瞒。 “你开了理发店?”罗艺清的一个朋友来了兴趣,“你不是还在上大学?怎么就想着开店了?” “闹着玩儿的。”张雾善直接说道,“平常就一个学弟在管,我很少去。” “叫什么名?在哪里?”那个朋友又问。 张雾善在对方期待的眼神和罗艺清淡淡的眼神中,不情不愿地拿出名片。 “行,改天有空我去看看。” 张雾善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欢迎。”想到罗艺清有可能去,她一点都不欢迎。 “星期天是他爷爷生日,有空到家里一起庆祝庆祝,没什么人,就我们一家子。”罗艺清小声地对张雾善说道。 张雾善一听,立刻觉得胃抽筋起来,离开的时候差点还绊到椅子 。 “你跟她说什么,小脸都白了。”一个朋友好奇道,“真没想到,你们家小江喜欢这一款的。”该怎么说呢?很瘦很白,不是很漂亮,也不甜美,跟时下的年轻姑娘有点不一样,“怎么我看她好像有点不上心。” “小江喜欢的不是你们公司里的一个什么经理来着,怎么换人了?”另一个朋友疑惑道。 “我什么时候提到我们家小江了?”罗艺清白了她们一眼,“不要乱说话。” 见了罗艺清之后,张雾善便开始纠结,要不要去呢?如果罗艺清态度不好也就算了,可偏偏人家很诚心地邀请她,上次还把那么好的勺子送给她……可是,她真不想见到江宿,不想与他有任何关系了。一想到他上次哄小孩子那样哄她,她就来气,她那么重视的一件事在他眼里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实在让她很难释怀。想到江宿,她自然而然就想到纪筱筱,上次纪筱筱为什么要帮江宿约她?这不是很奇怪的事吗? 一直纠结到星期天,张雾善忽然意识到她还没准备礼物,急急忙忙去挑礼物,挑了半天挑了一只乌龟,然后已经到了下午,她赶紧打车过去。 罗艺清给她开的门,笑着让她进去,说江为简老早就等着了。 张雾善赶紧进去,江为简正在客厅里拆礼物,看到她,他一哼,不高兴道:“小丫头,你是不是不想来?” “是。”张雾善很老实地回答。 江为简不高兴了,问:“为什么不想来?” “不懂挑什么礼物。”这跟张建平生日时的说辞可不一样,这次是真的不知道要挑什么,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江为简喜欢什么。 江为简的脸色这才好一点,问:“送什么礼物?人过来就好了。咦,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张雾善这才犹豫地将那只乌龟拿出来,说:“祝您长寿无疆。”她挑的是一只五十多年的长寿龟,好养,也有好兆头,但是有点拿不出手。 江为简接过,玩弄了好一会儿才让张雾善放到阳台去,没有不满意的样子,张雾善松了一口气,便到厨房去找罗艺清拿容器 。 江宿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他将礼物交给江为简,并拥抱了一下,说:“爷爷,生日快乐!” 江为简刚想说话,张雾善抱着鱼缸从厨房里跑出来,说:“爷爷,放到阳台上吗?会不会被晒到?”她看到江宿也在,一愣,转头就往书房走去。 江宿也很惊讶,就听到江为简说:“你妈前几天在外面吃饭的时候正好看到她,顺便让她过来了。” 刚才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的那辆玛莎拉蒂,是没有开还是不想开?江宿垂下眼帘,抿起嘴。 江为简看到江宿的表情,不由得一哼:“又吵架了?” “没,她闹小孩子脾气而已。”江宿淡淡说道,然后去厨房给罗艺清帮忙。 吃饭的时候,坐的位置还是跟上次是一样,江为简坐在正首,罗艺清和江宿坐在他两边,张雾善坐在江宿的旁边,气氛却很冷清。张雾善坐立不安,觉得好歹也是江为简的生日,怎么也得说点祝福的话吧,可她又不懂怎么开口,很自然地就踢了一下江宿。江宿动了一下,没理,她又踢,他还是没理,她有点恼了。 “张雾,”江宿转头看着她,说:“你踢的不是我。” 张雾善一僵,就看到罗艺清不自然地咳了咳,然后对江为简说:“爸,今天是您79大寿,您看您要说点什么不?” 张雾善觉得自己的脸可能真的可以滴出血来了,握着筷子的手隐隐地发抖,真想往旁边的人狠狠地捶过去。 江为简瞟了一眼张雾善,说:“没什么说的,就希望明年八十大寿的时候能跟重孙一起过。” 那□裸的目光让张雾善头皮发麻,她转头看着江宿,江宿却像没听到一样,埋头吃饭,她心里忽然就来气了,低下头,不轻不重地说:“这个要看江先生和纪小姐的意思了。” “没想到金小姐还有这样的高见。”江宿也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 如果11点没更,那就以后补上吧。 47 亮点 “客气,比不上小江先生。”张雾善气呼呼道,每次对上江宿,她的怒气总是很容易被点燃,怎么也控制不住。 江宿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放,拉开椅子站起来,垂目对张雾善说:“你跟我出来。” “阿宿,怎么说话的呢。”罗艺清开口说道。 江宿瞪着张雾善,张雾善猛地站起来往外走,江宿一把拉住她,她用力想挥开,江宿哪里容她挣扎,轻易架着她就往房里走,张雾善趁机往他身上踢的几脚就像挠痒痒一样。 江为简默默地收回目光,半晌才说:“小罗,你看到了没?” “看到了。”罗艺清恍惚道,“是我那根链子没错。”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懂彼此眼中的意思:对象是张雾善,不知道是该感到担心还是欣慰。 江宿将张雾善往**摔,张雾善马上翻了个身,瞪着他:“警察耍流氓!” “我不做警察很久了,瞧瞧,瞧瞧,我把你惯得,都成什么样了!”江宿毫不掩饰他的不痛快,“我不过就是说了一个欣赏而已,你就怀恨到现在?我还欣赏埃及艳后呢,是不是也要当她的裙下之臣?当初你对吕泽尧还念念不忘呢,我可一个字都没说过你。” “你也知道说当初,现在有别的想法的人又不是我。”张雾善反驳道。 “我怎么有别的想法了?”江宿上前两步,张雾善立刻挪到后面,他又说,“我什么时候有别的想法了?倒是你,搬回家去了,卡不刷了,车不开了,翅膀长硬了嘛。” “翅膀长得再硬,又有什么用。”张雾善顿时沮丧下来,发觉她根本没有跟江宿闹脾气的立场,因为从头到尾只是汲取不曾付出的人一直是她,菟丝花根本不能埋怨大树的遮天蔽日,挡住了所有的阳光 。 张雾善突然的安静,江宿完全不能理解,他坐在她旁边,捉住她的一只脚,将她拖过来,抱在腿上,“说你是小孩子脾气还不服气,这会儿又怎么了?” “以后……”不要对她这么好了,可不可以?张雾善很想把这句话说出口,可脑海里却想起他教她开车的事。 她连自行车都不会骑,教练让她先去学自行车,熟悉一下感觉练一下胆量再来练车,结果她摔了几天一点起色都没有。江宿笑了她好几天,她一气之下就不练了,他便亲自教她,坐在副驾驶座上,手把手,一点一点地教她,让她从一个连车门都没亲手开过的千金大小姐教成了可以三更半夜在郊区的高速路上飙车的不良少女。她脾气冲,很喜欢发火,他总是笑话她,然后更加耐心地宽慰她,鼓励她…… “以后怎么样?”江宿追问。 张雾善沉默了好一会儿,摸出自己的手机,将在度假山庄录下的那段谈话放给他听。 江宿听完,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张雾善又将那几张照片打开让他看。江宿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将所有照片发到他的手机上,“那些人看到你没?” “没有。”张雾善肯定地摇头。 江宿将手机还给她,吩咐道:“以后有这种事,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别管。” 张雾善检查手机,发现那些照片都被他删掉了,便问:“至少要让我知道那些人是谁吧。” 江宿想了一下,说:“有一个,是我的亲舅舅,罗尚清。” 张雾善大吃一惊,呆呆地看着他,“怎么会……你之前知道吗?” “怀疑过,一直没有证据。”江宿握着她的手慢慢地摩挲着,“以后你见到这个人,就当做不知道,也不要跟我妈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张雾善心里沉重极了,没想到她的无心之举竟然引出这样的事。当初江博成病重的时候,不少友朋亲信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博艺一度面临很艰难的局面,最后是江宿赶鸭子上架勉强压了下来,她本来以为过了三年,局面应该稳定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更难以接受的……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江宿没有犹豫,“如果博艺是我的,我送给他也无妨,可这是我爸辛辛苦苦创下的,要留给我儿子的,怎么可以让他人觊觎?” 先前别扭的心思全都不翼而飞了,张雾善满心只想着江宿的委屈,难过极了。她本来觉得命运对她已经够苛刻了,可比起江宿来,她的算什么呢?不过就是老爸意念上出了点小差,但实质上她什么损失也没有,可江宿……她记得他说过,罗尚清算是他的第二个父亲,对他很好,可是现在这个父亲要争夺他的财产,将他逼上绝路。金钱真是一把双刃剑,有的人拥有了它会给这个社会带来更多价值,有的人则会产生更多的,比如张佑棠、罗尚清,可没有了钱的生活会怎么样,她实在没有办法想象。 江宿出来,江为简立刻小声问他:“怎么样了?” “还在生气呢。”江宿说道,拿出一包烟,“要不要来一支?” 江为简瞧了瞧,没看到罗艺清,便拿了一支,“这烟够味,你小子有口福。” “不是我的,是她的。”江宿撇撇嘴,往房里看了看。 江为简立刻呛了起来,罗艺清闻讯出来,满脸不赞同,“爸,你怎么能抽烟呢?” “孙子孝敬的,我怎么能拒绝?”江为简飞快地将烟往地上一丢,大脚一踩。 罗艺清责怪地看了一眼江宿,然后问:“阿宿,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们两个打算是等她毕业了就结婚还是怎么样?别整天打打闹闹瞎折腾。” 江宿一顿,“这事不急。” “你不急,我急。”江为简嚷嚷道,“你都二十七了,你爸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你都会满地跑了。” “等她气消了再说吧。”江宿含糊地说,他刚才跟张雾善解释了关于纪筱筱的事,可她对这个解释很不满意,还耿耿于怀……这女人别扭起来,还真难伺候。 罗艺清还要说什么,何罗西正好进来,看到他们三个,说:“你们等我呢?我不是说我会晚回来的吗?爷爷,特意给你带的礼物 。” 罗艺清问道:“你去哪儿了?大学晚上不是不安排自习吗?” “有点别的事耽误了。”何罗西随口说道。 “什么事?”罗艺清追问,“一个小姑娘,三更半夜出去,能做什么事?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 何罗西的脸立刻挂了下来,她将礼物往桌上一丢,满脸不高兴道:“我已经成年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心里有数,这些事连我妈都懒得管,大姨,你就放过我吧。”说完嘀咕了以一句“早知道还不如不回来”然后就回了房间。 江宿的眼神忽然就冷下来,站起来就要跟上去。 罗艺清按住他,摇摇头,说:“你体谅一下,罗西她……心里苦。” 江宿哼了一声,直接回房。 “爸,真是对不住,在您的大好日子上这样……”罗艺清歉疚道。 “没事没事,”江为简挥挥手,“小孩子总是这样的,阿宿以前也没少让人操心,现在不也懂事了?” 因为张雾善没有开车来,江宿便送她回去,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张雾善如坐针毡,觉得这路怎么变长了?红灯也特别多,她生怕自己会忍不住脱口说出“你说你和纪筱筱只是上下级的关系,上级见下级的时候有关机的必要吗”这句话……重生后,她还没机会见证他们约会的场面,万一他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她怎么解释?可是不问清楚,她心里又觉得憋得慌。 江宿唆了张雾善一眼,将温度调低了一点,问:“暑假有没有什么计划?” “没什么计划,只是想做一些我喜欢的、靠自己就能做好的事。”张雾善强调道。 关于这个问题,刚才他们已经进行了一番争论,江宿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张雾善现在除了会花钱,别的什么也不会,他是不可能任她一个人四处碰壁,跌跌撞撞,用一身伤痕来换取成熟,尤其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不能让人钻了空子。 江宿的沉默让张雾善的心微微一沉,可凡事不能一步登天,她也不指望一次就能说服他,以后慢慢来吧,他们两个,总能找到最适合的关系的 。 考完试,张雾善开始着手给林月桐设计婚纱的事,她先把云城有名的婚纱店逛了一边,拿了很多宣传册回来研究,让林月桐挑出比较认可的几款,确定风格,然后才开始研究婚纱的构造,而“原蕾”也在这个时候迎来了一个对它的发展至关重要的人。 周一眉闲极无聊地走在街上,一边和朋友通电话:“这年头,只要是个女的,不是打扮成包子头t恤短裤的韩国妹假装清纯,就是打扮成黄色短发小西装牛仔裤的花木兰雌雄莫辨,千篇一律得让人发指。” 朋友笑道:“或者你先把你的眼光从欧洲秀场收回来再去看,感觉可能会好一点。” 周一眉呱呱大叫:“饶了我吧,回来都两个礼拜了,硬是一个亮点都没看到,云城真是彻底让我失望了……”她忽然顿住了声音。 一辆银色的玛莎拉蒂缓缓地停靠在她旁边的车位上,车门打开,一只穿着没系上鞋带的米白色高帮帆布鞋的小脚伸了出来,然后是一头完全没做过加工的黑色齐颔短发很自然地垂着,一副足以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 周一眉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搭配,白色的帆布鞋,黑色吊带七分裤和黑色的抹胸,嫩红色的唇色,反差强烈,大胆张扬。若是穿的是一个肤色偏暗的人或一个胸部有料的人,效果肯定适得其反,可偏偏对方不仅白,还很瘦,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平坦的胸部,目光都被她那果露在外的细腰和红唇吸引了。 周一眉看到那个女生进了一家叫做“原蕾”的美发店,她毫不犹豫地跟进去,看到女生站在中间,店里所有的人规规矩矩地站在女生面前。听到声音,女生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午休时间,恕不服务。” 女孩摘了墨镜,一双细长的眼睛毫不客气地盯过来,周一眉惊讶地发现她用的是红中偏艳的眼影,因为眼线化得巧妙的原因,竟然丝毫不显得轻佻或浮肿,反而更加盛气逼人。 亮点,终于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不用担心梦到有人催更了! 明天星期一,忙day……工作快乐! 48 决定 “我可以等。”周一眉说道,很自来熟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张雾善收回目光,对着站在面前的所有人交代一些重要的事项,还特别强调一点,不要随便带熟人过来,因为李瑞实行的是会员制,只有会员才能享受“原蕾”的所有服务,这是“原蕾”对所有会员的郑重承诺,以此稳定会员的关系,她不容许任何人因为拉不下脸拒绝熟人的请求而破坏这个规则,严重损害了会员的正当利益。 “你们不要忘了,林月桐女士可是第一个办会员卡的人。”张雾善说完,头一偏,所有人立刻回到位置上,她单独找了李瑞说话。 周一眉一边留心张雾善,一边翻着书架上的宣传册,一般的店通常只在桌子上放几本,这里竟然有一整个书架。书架分为两个部分,上锁的和没上锁的,放的是一本本相册集,她从没上锁的那部分抽出一本翻开,只装了两页,第一页是一个盘发的女人的照片,没什么出奇,第二页则是这个女人换了个发型之后的照片,还附带着“理发师:mike;助理:小娜;理发师自评:80分;客户满意度:78分;总评:低于客户分,未及格”这样的信息,翻了其他几本也同样如此,都是客户的服务资料。看样子,上锁的那些应该是不愿意公开信息的客户的资料,周一眉有一种惊喜感觉,这是她在国内遇到的第一家有这样服务态度的美发店。 助理过来问她有什么需要,周一眉说先看一下,助理便端了一杯白开水过来,让她随意,然后就去做其他事了,没有人一边做事一边偷偷地打量她。周一眉喝了一口水,发现是温热的,大热天的上温水,空调的温度也有点高,她暗暗称奇。 看了好一会儿,周一眉叫来助理,指着一个客户的发型说要剪这样的发型,助理便去叫了那位叫做mike的发型师过来。 mike看了一眼,直接对周一眉说:“这种发型不适合。” “可是我很喜欢,就剪这个。”周一眉故意说道。 mike哦了一声,瞄了瞄正在说话的那两个人,说:“那你换发型师吧 。” 周一眉一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mike已经招手让另外一个发型师过来了。谁知道那个何随杨也是看了一眼,直接对mike说:“虽然我只有两个单,可我也不闲,不要浪费我时间。” “我们就两个发型师,”mike对周一眉说,“您看一下要不换别家店?” 周一眉顿时一窒,她瞧着这服务挺周到的,怎么发型师这么跩? “要不您换个发型?”助理问道。 这样的态度真让她火大,周一眉没说话,拿起手机直接就走了。 张雾善只是瞄了一眼,什么也没表示,两个发型师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只有李瑞有点头疼:“emma,我们的发型师太有个性了吧?客人们总有千奇百怪的问题,光靠助理不行。” “那就招人。”张雾善不觉得这算什么问题。 “可工作不饱满,专门招一个人进来可能会影响整体的工作氛围。”李瑞解释,一个人很闲,那其他很忙的人肯定会觉得不平衡,这样反而弄巧成拙。 张雾善想一下,说:“招兼职怎么样?放暑假了,学弟学妹都挺闲的。” 李瑞想了一下,觉得可行,想从趣科类的学院里面找,最好是比较细心又比较上进的女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正好给这些想要兼职的学妹一个机会。” “我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碍到你的路了,真是不好意思。”张雾善睨了他一眼。 李瑞嘿嘿笑了几声。 张雾善忽然想到一个人来,让李瑞先别发信息,等她先去问一下再决定。 “是不是mike说的那个敢让你剪头发的师妹?”李瑞问道。 张雾善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直接去了学校找陈颖。陈颖果然没回家,留在学校找兼职,她已经找到一份兼职,是在一个外贸公司当助理的工作 。张雾善没再勉强,只是留了一张名片给她,让她好好考虑。 周一眉第二天还是来了,她对“原蕾”充满了好奇,指定何随杨给她做发型,因为昨天何随杨说的那句“浪费时间”狠狠刺激到她的神经,她要看看那小子本事有多高,如果只是嘴上功夫了得,她非将这家店给拆了不可。 “随便你怎么做都好,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能烫。”周一眉一脸挑衅。 何随杨审视了一番,点头,问:“下午有事吗?” “问这个干嘛?”周一眉警惕。 “下午有事的话,只能改期。”何随杨伸手在她刘海上挑了一缕,周一眉吓一跳,他看了她一眼,放开手,说,“下午没事的话,现在就开始。” 周一眉还没说话,助理已经过来帮她准备了,还问她饿不饿,因为可能要很久,中途饿了停下来的话有点不太好。 “你们不是午休不服务的吗?”周一眉疑惑道。 “那是老板说的话,”助理微微道,“我们可说不出这种话。” 周一眉没想到那个女孩子竟然是这家店的老板。 助理先帮周一眉照了一张照片,然后帮她洗好了头发,何随杨才慢悠悠地拿着工具过来。跟平常一样,他还是研究很久才决定动刀,周一眉有点不耐烦,问:“行不行啊你?” 何随杨往镜子中一瞄,说:“行不行我说不好,可不行,我倒是很容易做到。” 周一眉便不说话了。 剪到一半的时候,张雾善进来了,周一眉立刻紧紧地盯着镜子看。 张雾善今天穿的是一件深蓝色底纹配暗红色绣花的前短后长的长袖罩衫,前摆刚好盖住淡色短裤,乍一看还以为没穿裤子,配上褐色皮质粗跟凉鞋,周一眉暗暗叫好,小声地问:“她的发型谁做的?” 何随杨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 。”回想起帮张雾善做发型的那个上午,何随杨仍心有余悸,因为那是张雾善对他最终考核。 周一眉有点惊讶,然后嘀咕:“就不相信你给她做发型的时候也是这个臭态度。” 花了几乎一天的时间,何随杨才终于对她说:“好了。” 周一眉对着镜子端详了好久才松了一口气,助理马上过来帮她收拾,给她照相,还递上一张纸,让她给何随杨打分。周一眉接过那张纸看了看,对正在自评的何随杨说:“我的分数,八月五号再告诉你。” 助理为难地看着何随杨,说:“这不太好吧?” 周一眉直接走到张雾善面前,递给她一张名片,说:“我叫周一眉,能和你做个朋友吗?” 张雾善接过名片,笑道:“我叫emma,很高兴认识你。” “我很喜欢你的打扮。”周一眉笑了笑,对何随杨说:“八月五号,不要忘了。”然后跟张雾善说了拜拜才离开。 张雾善低头看那张名片,一大堆抬头,其中一个是“v杂志主编”,五号是它的发刊日,她抬头对何随杨说:“何随杨,你打了几分?” “九十五。”何随杨说道。 张雾善哼一声,说:“如果她给你打六十分,我加你工资。” 所有人都惊愕不已,但张雾善什么也没说,她不想给他们压力。v杂志在国内来说,在时尚的引导和推动方面有着无可取代的作用,很多明星为了能上它的封面,不惜一切代价,没想到它的主编竟然会到“原蕾”,“原蕾”真是何其有幸,不过这也意味着如果周一眉觉得不满意,那“原蕾”的压力就大了。 张雾善还是专心于婚纱的设计,由于她对婚纱的布料不太熟悉,所以这几天都在研究布料。没想到用来制作婚纱的布料有那么多品种,有绸缎、蕾丝、雪纺、软网、欧根纱、水晶纱、塔夫绸等,绸缎又分很多种,395缎、4810缎、台湾缎、韩国斜纹缎、意大利仿真丝缎等等,眼花缭乱。 林月桐不愿意看到张雾善为了自己的婚纱跑进跑出的,便让张雾善不要做了,干脆去买一件就好了 。 “自己设计不是挺好的吗?”林月桐忽然改变态度,张雾善一时不解,先前她还那么积极。 “我想快点照。”林月桐解释,“我觉得最近皮肤状态很好,而且你爸过一点时间可能又要忙了,以后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么好的时机。” “既然你这么想,那就按你说的吧。”张雾善没有继续追问,但直觉告诉她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林月桐才会想要把照相的事提前。 果然没过两天,张韫楷告诉张雾善,叶蓉卉发回了一份所在子公司的整体效益调查报告,列举了很多事实,证明子公司内部问题重重,请求总部进行整顿。 张韫楷说这份报告发回来已经几天了,压在张佑棠那里,准备拿出来进行全体讨论。 这个叶蓉卉才调过去半个多月,就整出这么大的报告,很难不让人对她另眼相看,但张雾善更在意的是其他的事。张韫楷说报告交上来几天了,联想到林月桐的前两天的态度,她不禁怀疑张佑棠把这件事告诉林月桐,想先征求她的意见,张佑棠不会平白无故告诉林月桐这件事,只能说明他瞒不下去了。 林月桐知道的事张雾善一早就猜到了,并不出奇,张雾善不解的是,林月桐既然想粉饰太平,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可又为什么会让张佑棠发现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还是说,她心里有什么疑惑非要问清楚才能甘心? 一时间,张雾善想了很多,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叶蓉卉跟林月桐说她是张佑棠的私生女这件事,加上这次的报告事件,林月桐有了危机感,要确定自己在张佑棠心中的位置,所以才会改变主意,早点去照婚纱照。 林月桐跟张佑棠是怎么说的呢?张佑棠又是怎么回答的呢?叶蓉卉的这次报告,又是怎么处理呢? 张雾善想了想,终于做出一个决定,对叶蓉卉,她不打算再这样下去了。 伤不起啊…… 忙day任务完成~~~ 关于辛琛,同学们,乃们都没有发现吗?此君在《时光》里当了一次酱油君的…… 49 问题 经过公司高层的会议决定,对叶蓉卉的汇报进行全方面审核,就意味着总部要下派人员到叶蓉卉所在的y市进行专项核查整改。张佑棠暂时没有确定人选,张韫楷毛遂自荐,想自己去,可张佑棠却认为张佑棠一来经验不足,很多方面还很嫩,只能发现问题却不能解决,二来他不想张韫楷和叶蓉卉接触,所以他想让黄舜申亲自去一趟,因为y市最大的问题就是在销售这一块,而且黄舜申是从y市提起来的,有人脉,容易开展工作。 黄舜申是张韫楷叫板张佑棠最大的筹码,将黄舜申调走,既可以给张韫楷一个警告,还可以钳制黄舜申,叶蓉卉不愧是张佑棠的贴心女儿,给他找这么好的理由。 因为张佑棠没有正式下达任命,黄舜申没有对这件事做出任何表态,可张韫楷知道远离决策中心是一件很危险的事,黄舜申肯定不好受,他心里很自责,若不是他太急躁,张佑棠肯定对黄舜申施加压力。 张韫楷的难题张雾善轻易就解决了,她以“自己种下的果自己吃”的理由成功说服张建平亲自出马去收拾在他手上就埋下隐患的子公司 。张佑棠自然大力反对,理由是张建平年纪已高,出行不便,张建平却没把他的反对放在眼里,因为他自认为没那么不中用,被一点路程就打垮,况且张雾善也会跟着去。 张佑棠很是吃惊,张建平一看就沉下脸来,真被张雾善说中了,张佑棠会有这样的反应,他不高兴道:“怎么?你是不想我老头子去呢,还是不想雾善去?你是担心我老头子,还是担心哪个人?” 张佑棠赶紧说道:“我这是怕孩子不懂事照顾不周,要不我让老王跟着过去?”老王是他的司机,行事稳重,比起张雾善更适合。 “你安排就好。”张建平大手一挥,“我写了一个大致的对策,你发过去让他们先按照我这个来做,我过几天就飞过去。” 张佑棠看了一下那份对策,写了五大条,都规定了责任人和完成时间,考虑全面,直抓要害,他深以为然,立刻让人发过去。 等张韫楷知道这件事时,张建平和张雾善已经在飞往y市的飞机上了,张雾善却无暇去考虑他的感受,因为她旁边正坐着纪筱筱,她要去y市的大学招聘。 这么巧今天去?张雾善可不相信,她一方面对江宿的做法感到无可奈何,又对纪筱筱的存在感到质疑:难道真的像江宿说的那样,他们只是上下级的关系?可为什么江宿频频要带纪筱筱出现在各种公共场合? 纪筱筱给张雾善留了一张名片,说她就住在附近的另外一家酒店里,张雾善有时间的话可以找她。 连她下榻的酒店都知道了,还说是巧合?张雾善久久看着那张名片,最终还是将它塞到自己的皮夹里。 休息一夜后,张建平直接去了子公司,张雾善却没有跟去,她有别的打算。重生前这个子公司也爆出同样的问题,叶蓉卉不是揭露的人,而是张佑棠下派去整顿疏导的特别代表。张雾善记得《云城日报》上还做过专访,标题是什么裕美之春之类的,对叶蓉卉费了不少笔墨赞扬,江宿当时看了还讥笑了一番,说什么“作秀高手搭上公关推手”的,她现在总算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叶蓉卉从上一世的整顿人变成现在的揭发人,还这么轻易就发现了问题,张雾善不得不怀疑叶蓉卉和子公司之间有猫腻,上一世利用整改之名巩固她在裕美的地位,而现在则变成利用揭发此事来重新获取回归裕美的机会,也许y市的这个子公司根本就是赵茜芸的大本营 。这并不无可能,假如她是这个子公司的任何一个部门主管,看到集团总经理和一个女人友好性的交往,很难不让她相信这个女人跟总经理没有特殊关系,如果这个女人趁机要交个朋友,她很难拒绝。 如果这些设想都是对的,那么叶蓉卉提出来的问题肯定有三分是真的,七分是假的,不然很难整改,整改不了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没准这些都是她故意整出来的,真正存在的问题或许还没暴露。 张雾善想从这个方面下手,但上次奥迪的事给她很大的教训,她忽然之间不怎么敢肯定了,特别是没有玉馥的一班统计人员的支持,所以她不计划从正面下手,打算暗地走访,旁敲侧击。 既然是暗地走访,自然优先选择八卦的聚集地,经过观察,张雾善发现午餐时间年长的职员会留在公司一楼的食堂,年轻的职员则倾向于公司附近的几家面馆。她便打扮得学生气一点,带着简历去其中一家面馆吃饭。 旁边的一桌男生刚好就是子公司的职员,他们说话的时候,张雾善故意往他们胸前的名牌多看了两眼,其中一个就问她:“小姑娘,你看什么呢?” “真是不好意思,”张雾善笑笑道:“我只是太高兴了,八月份我也是裕美的员工了,指不定能和你们一起共事,所以想先认识一下。” “哦,这么巧?”对方很高兴道,“你应聘是什么职位?哪个部门的” “市场部的业务员。”张雾善不好意思道,“我有个亲戚的亲戚在这边,他推荐我过来的,听说还走了不少关系呢,我以后要好好还他这个人情才行呢。” “业务员啊?”对方拖着声音说道,和旁边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怎么了?不好吗?”张雾善一脸紧张,“还是我不够格?” “不是不是,只是在我们公司做业务员……有点辛苦。”对方说道,“公司和工厂沟通不怎么好,你可能要经常去工厂,工厂的人……反正不好说话,你一个小姑娘很容易受气。” 张雾善又跟他们聊了几句,确定公司和工厂的关系不怎么好之后,便道了谢才离开 。 第二天她去了另外一家面馆,同样打听到这个讯息,她毫不犹豫地跟张建平说要下工厂考察的事。张建平便安排她去工厂,可让她失望的是她实在看不到有什么蹊跷之处。 纪筱筱过来找她的时候,张雾善正在工厂外面的超市吹冷气,纪筱筱将一家酒店的名片递给她,说:“今天刚收到的,让我转交给你。” 张雾善看了一眼酒店的地址,什么也没问就收下了。 “最近都在忙什么?”纪筱筱在旁边坐下。 张雾善看着外面走来走去的人,说:“在想,这个工厂究竟有没有问题。” 纪筱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好一会儿才说:“哪个工厂多少都存在问题,但那么多人出来吃饭,这家工厂的食堂肯定很有问题。” 张雾善不明白:“食堂的饭菜不合胃口,这有什么奇怪的?” “呵,这你就不明白了。”纪筱筱笑道,“很多工人出来打工,为的就是存钱回家建房子供小孩子上学,自己本人过苦些无所谓,就算食堂的饭菜难吃,大多数人还是舍不得多花钱出来吃饭,毕竟外面吃一顿也要花不少钱。” 张雾善怎么会知道这些?她茫然地想了一下,然后说:“那就意味着这里的食堂真的是没法容忍了,对吧?” “谁知道。”纪筱筱说着,进去拿了一罐饮料问张雾善要不要。 张雾善摇头:“我只喝水。” “你连水都不喜欢喝吧,”纪筱筱想起了什么,轻轻一笑,“我可听说……算了,我什么也没听说。” 说话留一半,真是让人心痒痒又憎恨的行为,张雾善瞪着纪筱筱,越发想杀回云城给江宿狠狠来一个棒槌。 不过还真被纪筱筱说中了,张雾善顺着食堂的事情查下去,发现承包工厂食堂的是车间主任的一个亲戚严重克扣了食堂的经费,之后又陆续查出工厂各个部门的主要负责人都与车间主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张雾善重点对这个车间主任进行调查,查出他是y市警察局局长的一个表亲,照理说这样的一个人应该很会收买人心,怎么能和子公司发生那么大的摩擦呢?然后她就发现了原因,因为子公司那边,基本上是y市市/委的势力,双方关系一直都很不愉快,自然底下的人也不会和气到哪里去。 裕美的子公司就跟一块肉骨头一样,被两只恶犬咬着两头,看谁更凶狠就能吃得更多,裕美总公司的方针和政策简直是空头趣件,一点效力都没有。 张建平逗留了十天,全程督促,各部门都积极按照他的工作部署执行,老头子自感老当益壮,心里一得意,便云城等待结果。张雾善则多停留了两天,然后飞往海南岛,江宿正在那里等她。 海南岛正在值阴天,空气中满是海潮的味道,海风呼呼吹着她的短发,她穿着一身黑衣,捧着一束百合,慢慢地往海边的土坡走去。 江宿站在上面,高高瘦瘦地身躯逆着风,直直地站着,一动不动。 “江宿。”张雾善喊了一声。 江宿回过头,眼里的潮色来不及掩藏,张雾善怔怔地看着,走过去拉着他的手。 “走吧。”江宿反握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往尽头的石碑走去。 这是张雾善不喜欢七月末的原因,有一个男人在这个季节,带着无限地遗憾离去。这个男人,对她很严厉,但也会软下语气教她怎么剥橘子才能剥得很好,还会跟她说很多他年轻时很丢脸的事,还会在她和江宿闹脾气的时候给她撑腰,还会跟江宿一起叫她“张雾”,还会用看女儿的眼神看她…… 这个男人,曾经好几个月里,她一直把他当做父亲,直到现在,她仍然把他当做父亲。 “爸,我来了。”江宿对着江博成的照片轻轻地说道。 海浪一下一下地打在岩石上,海风呼呼地吹过来,将一切声音都掩藏起来,张雾善握了握江宿的手,将手中的百合放到墓前,抚了抚短发,说:“我带了你喜欢的百合来看你了,爸爸。” 要加班的孩子…… 下班,晚安! 50 反击 江宿只是抿着嘴看着,一言不发。 张雾善看着他纷乱的头发中那双眼睛,蹲下来,对江博成说:“爸爸,很久不见了……”真的很久不见了,从2007年七月末第一次过来扫墓到现在,已经五年了。她也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要撞江宿和纪筱筱,因为重生前的那个七月,江宿说有事要忙,不能带她过来扫墓,结果她却发现他只是连续几天带着纪筱筱去打高尔夫球,她跟他吵了一架然后回家,结果又碰上那点破事,开车出来看到江宿的车,想到江博成,一时气愤…… “你在那里,还好吗?”那个地方,她也去过,又幸运的回来了,如果她回到更早的以前,他是不是可以不用去那个地方? “这段时间我觉得我长大了不少,已经不跟人吵架了,曾经想着要做一些大事,不过很丢脸地失败了,哦,还开了一家美发店,不过都不是我在管,也没赚什么钱……我心里很矛盾,觉得还不如以前的好,看着那些人在眼前晃,很不痛快,可如果我真那样,最终后悔的人也是我……我说谎了,其实我一点成长都没有,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我不知道能跟谁说,大概只有你能懂了,可是说多了我也觉得烦……” 张雾善叨叨絮絮地说着一些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的话,不期望有任何回答,她只是想说给江博成听听,心里就好受一点。 直到最后,江宿还是没说什么,张雾善催促他几次,他只是说了一句“海南的项目九月份就开工了,你等着看”,然后转头离开。张雾善瞪了他的背影一眼,跟江博成说了再见,然后快步追上,伸手推了他几下。江宿反手一捞,牵着她的手大步往前走,张雾善一边走一边回头。 那座墓碑,孤零零地,寂寞地立在那里。 回到酒店,江宿又恢复忙碌,感觉没了他,博艺就没法运转一样。张雾善看了看,打算自己出去逛一下,怎么说也来到海南了。可江宿非要跟着出去,一路电话响个不停,张雾善烦不胜烦,好几次都想甩掉他,可江宿就是一直紧跟着她,最后她逛街的劲头都没了,直接回酒店睡觉 。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有人在旁边躺下,她喊了一句“江宿”,江宿低低地应了一声,还嘀咕了一句,她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江宿已经出去了,张雾善立刻飞回云城,刚好赶上对叶蓉卉的报告的总结。张雾善不是裕美的员工,不能出席这些高级会议,她赶在开会前去到裕美,找到张佑棠,想让他推延会议,说有重要的报告。 张佑棠只是看了她一眼,说:“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既然很重要,你就该早点提,要不就等会议结束再说。” “等到会议结束就于事无补了。”张雾善强调道,可张佑棠没有听,所有人都在会议室等着他呢,他让张雾善也跟着去,因为她也全程参与了这个过程。 这正是张雾善想要的结果,她已尽到提醒之义,张佑棠不听,所以她很心平气和地跟着进了会议室,看着主持人将整个事件进行了汇报,叶蓉卉揭发有功,在张建平下达指示后表现也很积极,无疑是此次整顿的最大功臣,张建平在最后提出了对叶蓉卉的表彰。 叶蓉卉落落大方地接受了这个嘉奖,所有人的目光在她含笑的脸上和末尾的张雾善来回转动,觉得待会儿肯定会有一场好戏,然后他们都猜对了。 当轮到张佑棠说话,他用几句话总结了此次行动,认为公司这段时间的投入是花小钱取得了大效益,对y市子公司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子公司的总经理频频点头认同,最后他也对叶蓉卉提出了嘉奖,并提出将叶蓉卉调回总部的——无论整改得怎么样,叶蓉卉已经不适合再呆在一个被她揭露问题的地方了。 所有人都没有吱声,不约而同地往张雾善那边瞄,张佑棠咳了一声,问:“张雾善,你也参与这次的整改过程,不知道你有什么想要说的?” 张雾善慢慢抬起头,遗憾地退出手机游戏,说:“你确定我可以说话了吗?” 张佑棠不满地瞪过来,说:“有什么意见就说吧,大家都等着呢。” “错过了时机,我懒得说了,都在上面了,看看吧。”张雾善站起来,走到首座,递出趣件,可却是直接交到张建平手上的 。 张佑棠看了她一眼,她理也没理,直接往外走:“没我什么事了,我去找张韫楷。” 所有人的目光跟着她出去,然后又落到张建平手上的趣件,张建平抖着手看完,然后问张佑棠:“张雾善有没有提前跟你说让你先看一下这份报告?” “进来前她才过来,说有……”张佑棠的话还没说完,张建平已经将手中的趣件直接丢到他身上,一脸发怒道:“混蛋东西,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老了,不中用了!” 张建平站起来,狠狠地瞪着子公司的总经理,咬牙切齿道:“今天的会议全部作废,所有人都回去,该干嘛干嘛去。” “爸!”张佑棠惊愕。 “不要叫我爸!我被气死了!张雾善去哪里了?我非要教训教训她不可,这种事能拖到现在才说?她就想看我丢脸是不是?”张建平大声说着,要去找张雾善,助理赶紧跟上去。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叶蓉卉紧张地看着张佑棠手上的趣件,恨不得立刻看穿它。 张佑棠终于翻开那份趣件,从开始的面无表情,到最后的愤怒不已。张雾善的报告上对整改的事情一字不提,只是将子公司及工厂的所有干部的背景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一番,生怕别人看不懂还列了一张关系图。这样就足以说明问题了,自己辛苦投入资金建立的公司,竟然成了他人牟利的工具,这叫张佑棠如何不愤怒在这份报告面前,刚才会议上所说的一切成绩都变成了一个大笑话,一个花了大钱买的笑话。 “刚才会议所有的内容,全部作废。”张佑棠低着头正式宣布道,他不敢看叶蓉卉的表情,比起子公司存在与否这个问题,叶蓉卉的自尊心根本不算个问题。 叶蓉卉瞪着张佑棠,难以置信,她做了那么多,竟然功败垂成,她甚至还不知道原因 。 “这件事不久会有新的决定,散会。”张佑棠最后说道。 叶蓉卉想找张佑棠单独说话,可张佑棠却点名几位高层留下,其他人纷纷离开,看向她的眼神里有同情,又有幸灾乐祸,她强忍着内心的翻腾,克制着表情,看了张佑棠一眼才离开。 张佑棠呼出一口气,然后交给秘书,让秘书投影放大,然后问几个高层:“你们看,现在要怎么办?” 张建平找到张雾善时,她正和张韫楷躲在休息室里抽烟,一脸笑意,张建平看到,心里的怒火不知道怎么地就熄了,迅速地被另外一种怒火所取代,“张韫楷,你竟然教妹妹抽烟?” 张韫楷无辜至极,这烟还是张雾善给他的呢,他赶快将自己和张雾善手中的烟给按灭了。 “你什么时候查出来的?”张建平瞪着张雾善问道,既然早有线索,为什么没有提前跟他说?他若知道,当时就会留在y市好好查清楚,怎么可能会那么早就回来,让过那一帮兔崽子?真没想到堂堂一家公司,竟然成为蠹虫寄生之地,根基这么深,牵涉这么广,张雾善能查出来真的是一个奇迹。 “之前只是怀疑,我也是刚拿到手。”张雾善一点愧疚也没有,她瞄到门口那边的叶蓉卉,便带着畅快的笑意说道,“不过晚知道总比不知道好吧,我总算也做对了一件事。”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上一辈子叶蓉卉在她最幸福的时候将她从云端拉下来,她也要在叶蓉卉觉得最幸福的时候给她一个棒子。 以前她只知道去刁难叶蓉卉,她不知道,若一个人真的做得十全十美,就不怕被人鸡蛋里挑骨头,叶蓉卉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她只需要找到那些做得不好的,想办法做好,就是对叶蓉卉最大的反击。 以前的她实在是太笨了。 张雾善直接从叶蓉卉旁边走过去,将她视若不存在。 “你会后悔你今天这样对我的。”叶蓉卉低声说道,眼里的恨意再难掩饰。 “我已经后悔很久了,”张雾善也毫不客气道,“十几年前就不该真心把你当成姐姐,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 她竟然为了这样一个人,与自己的家庭为敌,与自己为敌,怎么不可笑呢? 张佑棠的愤怒远比张建平来得旺盛,在他看来,张雾善完全有充足的时间将这件事在开会之前告诉他,阻止丢脸的事情发生,可张雾善没有,还饶有兴趣地在下面听了全部,如果他将叶蓉卉调职的事留到明天宣布,她估计也会等到明天再将这个事公布出来。 “我知道,你想打击一下小卉,不想她调回来,”张佑棠青着脸说道,“可你太乱来了,公司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让你这么儿戏?你怎么一点也不顾及你爷爷和我的感受?你这样不是明摆着要打我们的脸?一个集团的董事长和总经理随随便便就便人糊弄了不说,还津津乐道,你就想看到这样的结果是不是?” “没办法,谁让我人轻言微,说话没分量呢。”相比之下,张雾善一点也不着急。 “你想说什么?我给你说。”张佑棠有点气急败坏。 张雾善稍稍将靠在沙发上的身体直了直,说:“我只想说,不管你喜不喜欢你的女儿,当她还愿意跟你说重要的事的时候,希望你能不要表现得抽出一分钟听她说话就会死的表情,也不要在事后指责明明已经做得很好的她为什么当初不能做得更好。” 张佑棠张着嘴,没有说话。 “还有,不要再在我面前提那个人的名字,永远不要。”张雾善站起来,俯视着张佑棠,“我不想说她坏话,因为我一说你肯定会帮她说好话,可我麻烦你,用脑子想一下,如果是你,才去那个地方两个星期能查出这么多东西,虽然是假信息,但你一点都不怀疑吗?我现在告诉你了,别到时候又说我没提前跟你说,让你没面子。” 张雾善说完,也不看张佑棠的脸色,直接走回房。林月桐正站在楼梯上,张雾善对她笑了笑,没说什么就上去了。 “你们又吵架了吗?”林月桐看着一脸沮丧的张佑棠,忽然问道。 自从更趣之后,我连的时间都没有了…… 为周末的双更做准备吧。 晚上愉快~ 51 怒火 张佑棠抬头,眼里有一丝慌乱,说:“没有。” “没有就好。”林月桐看了他一会儿,转身上了楼。 张佑棠没来由地一阵烦躁,要说不怀疑,那是不可能的,可要他怎么查呢?叶蓉卉之前从来没有回过y市,根本没有机会跟那些人打上交道,除非是……他不敢想下去。 张雾善的报告内容很快就流传了出来,叶蓉卉自然没有调回总部,也没有回y市复职,张佑棠让她停职一段时间,等待整改之后的安排。 虽然没有刀光剑影,但明眼人都看出来,在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善王女压倒性地将叶蓉卉战胜了,八卦的人纷纷猜测,叶蓉卉的下调或许不是为了以后打基础,而是权力竞争势力后的流放。有些人不免同情叶蓉卉,可更多的人都觉得理所当然,本来这公司就是人家张家的,她一个姓叶的插什么脚啊。 裕美的议论张雾善听不到,也不在乎,她在y市的时候,陈颖过来报到,李瑞安排好了工作,她每天上午过去露露脸就好了。重点是下午陪林月桐挑婚纱、找摄影。以她的个性,其实很快就能挑好,可她一点儿也不想挑,林月桐也没精打采的,硬是花了好几天才找到比较中意的一款。试穿的时候,摄影师赞叹不已,觉得很少妈妈能穿出这么清新的感觉,林月桐只是对着镜子笑了笑。 在这样的日子里,终于迎来了八月五号,张雾善刚到“原蕾”,李瑞拿了一份快递给她,说是一大清早就送过来的 。 张雾善拿在手上,看了何随杨一眼,才慢慢撕开包装。 何随杨低头专心地擦着他的几把剪刀,脸色如常,没有因为其他人的在意而紧张。 张雾善没有直接去找写到“原蕾”的地方,像平常欣赏《v杂志》一样,先看目录,然后挑自己感兴趣的部分先看,再按照杂志的顺序一页一页地翻看,最后在“云城呓语”这个专栏中,“低眉一笑”提到从国外回到云城的一些个人感受,该作者洋洋洒洒从米兰的时装周聊到时下的最新流行元素,对国内时尚界的无大牌时代甚感无力,走在云城的大街小巷上看到的都是哈日哈韩的少男少女风,心里惆怅……看到这里,张雾善很想丢掉这本书了,但为了“原蕾”,她强迫自己看下去。 “低眉一笑”接着聊街头所见,说她某一天无意中看到一个穿着还可以的女生,眼前一亮,便尾随女生走进一家美发店。张雾善蹙眉,这个女生难道是指她?她回忆了一下,实在想不起来那天穿的是什么衣服了。 “低眉一笑”开始提到“原蕾”,用语虽不多,见解却独到:“这是一家很矛盾的店,消费极高却没什么人气,服务有系统却不屈从客户的一时需求,发型师手艺还行可惜态度很气人。我花了大钱,坐了一天,剪了一个还可以的发型,却怀着一股很想让老板炒掉发型师的心情离开。如果你没吃早饭,如果你不能腾出一天的时间,如果你不能忍受发型师比顾客更大牌的,千万不能去这家叫“原蕾”的店,真心大白话。” 好个真心大白话。 “陈颖,”张雾善说道,“跟李瑞说,给何随杨涨身价。”说着将杂志递给陈颖,又补充了一句,“让他做好准备,不管谁来,都不接受采访,一律以客户的为先。” “好的,师姐。”陈颖想了想,又问,“该涨多少?” “让他看着办。”张雾善对着何随杨笑了笑,拿起包包,说,“指不定,原蕾以后就彻底不一样了。” 何随杨眉头一皱,显然对张雾善的眼神很不满意。 张雾善没再说什么,挥挥手走了,她今天要陪林月桐去试镜,顺便敲定拍摄的时间 。 一切都还顺利,只是林月桐选了一个日子,打电话给张佑棠的时候,张佑棠却说这一段时间大概都抽不出时间,让她选到两个礼拜之后。 “正好,你可以先做护理,两个星期之后皮肤的状态更好些。”张雾善立刻开导道,张佑棠现在应该正在忙子公司的事,恨不得亲临y市,哪里抽得出时间? “怕就怕到时候皮肤再好,他也没空。”林月桐闷声道。 张雾善沉默不语,最近林月桐的态度变得很奇怪,对婚纱的事不如以前上心,可又没有放弃的意思,就跟应付一个必须要完成的难题一样,不想去做但还是要去做。 难道有什么事她不知道?张雾善暗暗怀疑,又观察了几天,还是没发现什么端倪,反倒是她越发心神不定,因为很快就是8月11日了,整整过了一年,到了这一天她还是异常烦躁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呆在家里会时刻提醒她一年前的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她不想呆在家里,所以硬是在“原蕾”消磨了一天的时间,所有人都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安,格外小心翼翼,李瑞觉得这也不是办法,便提议跟她出去走走,透透气。 张雾善婉拒了,一个人出去闲逛,张韫楷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正看着一款唇彩发呆呢。 张韫楷让她回家,说有点急事,还提醒她想想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因为张佑棠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在他眼里,我做的哪一件不出格?”张雾善沉闷道,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得厉害,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回到家,所有人的脸色都很凝重,叶蓉卉也在场,神情倨傲而得意,熟悉的感觉让张雾善心中一紧,她问道:“我妈呢?” “在房间里睡觉呢。”张韫楷靠过来,捏了捏她的手,意外地发现她的手正隐隐地颤抖,他一脸诧异,“善善?” “没事。”张雾善嘴一抿,问道:“这么急叫我回来干嘛?” 张建平的手抖了抖,杜春燕立刻握住他的手,夫妻俩对视一眼,双双叹息,看得张雾善一头雾水 。张佑棠慢慢站起来,表情是张雾善从来没见过的,涨得通红,双额间的血管微凸,像极力克制着什么。 张佑棠的胸膛隐隐地起伏,似乎空气中的氧气太稀薄了,不够呼吸,在张雾善的理解中,这往往代表着盛怒。子公司的事,能让张佑棠这么冒火?张雾善可不这么认为,她看向旁边的叶蓉卉,忽然就不那么确定了。 “你妈名下的钱,我问过你哥,他说全部由你做主,你投到哪里了?”张佑棠忽然开口问道,十分平静,和他的表情截然相反。 “那是她个人的部分,我可没动用到你们的共同财产。”这肯定不是张佑棠生气的原因,张雾善竭力保持平静,脑海里飞快地回想最近做过的所有事情。 “你说对了,我是管不着。”张佑棠一顿,很久又说,“我听说你把那些钱全部都投到房地产,你还真大胆,也不怕把你妈的钱打了水漂。” 张雾善没有说话,等待着真正的质问。 “还是说,你有特别的顾问呢?金小姐。” 张雾善浑身一震,立刻看向张韫楷,这里的人就他一个人在场,可张韫楷眼里也同样是惊讶和慌张。 “你那些名贵的衣服、鞋子,是你妈给你买的吧?你的那些价值连城的首饰,是你舅舅送给你的吧?还有,你那辆数百万的玛莎拉蒂,是我买给你的吧?”张佑棠一字一字地说着,面容因为怒火而变得扭曲。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张雾善内心的颤抖越发剧烈,玛莎拉蒂她就在张韫楷和林月桐面前开过,两个人都追问过,她一律回答是男朋友送的,他们就没再问,可张佑棠现在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糊弄过去。 “今天我去天虹,遇到几个熟人,他们都问我,什么时候改姓金了……”张佑棠又说道,将手里的资料都摔到张雾善脸上,“看看,我生的好女儿,家里吃好喝好,每个月往你卡上打那么多钱,你偏偏不用,非要去给别人当情妇,让人包养……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年前你去撞那个姓江的,是不是因为人家有了新欢,你气不过?我竟然还为了你这样的逆女,赔下这张老脸去求人家不要介意,没想到……那江家的小子在心里会怎么笑我?外面的人会怎么笑话我?” “老张,你真有福气,以后要是能搭上江宿这个女婿,云城就没人敢动你半毫了,这年头生儿子还不如生个争气的女儿来得强,啧啧,江家是什么来头?”那几个人的话如同大哥前几日因为子公司的事对他不咸不淡的说话一样,刺激着他,什么叫“不要因为一己之私就罔顾整个公司的利益”?真正将裕美一手发展起来的人是他,心高气傲嫌弃将裕美弃之不顾的人根本没有资格来教训他 。可大哥的眼神,一直俯视着他,如同一根刺,深深地刺入他原本就有心结的心上,那一句“人总是有得有失,不该执迷的要尽快放手,你要惜福”连同今天上午的明是羡慕实则嘲讽的话,将他最后的忍耐彻底击垮。 “看到这些照片,你还想隐瞒吗?看看你们,多不要脸。”他忍不住大声吼起来。 那些照片,都是她和江宿在一起的照片,嬉戏、拥抱、亲吻,毫无顾忌。 “我从没有隐瞒,是你没有发现而已。”张雾善握紧双拳,压抑着说道,“如果你关心我的话,就不会整整三年了都没发现我卡上的钱从没动过。”如果他因为工作忙疏忽了那倒是可以原谅,可叶蓉卉什么时候要参加竞赛他从来都是一清二楚,如果她毫不介意,那么缺心眼,要么她失望到绝了念想,如同此时此刻。 “你是在怪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职责了?”张佑棠双目怒睁,“所以你干脆自己给自己找了座疼你爱你的金山?是不是?”他的怒火噌噌地烧起来, “是!”张雾善很干脆地说道,“江博成虽然死了,可对我来说,他还是一个好父亲。” “啪!”一个清脆而响亮的耳光打在张雾善脸上,张佑棠粗着嗓子,直喘气:“不要拿我和江博成那种人相比。” 所有人呆住了,没有人察觉到叶蓉卉低垂的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张雾善捂着脸,慢慢地转过来,瞪着张佑棠:“是,我是不该!你根本就不配跟他相比。” 张佑棠扬起手又要打,张韫楷立刻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将张雾善拉到身后,他扬着脸,带着怒意对张佑棠说道:“爸,儿女不是生来打骂的。”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无力的一更,大家不要怪我,今天真的只能一更。 晚上愉快,不要埋怨小淳啊~~~真的不要啊~~·~~ 52 佩服 “你也糊涂了吗?”张佑棠用力地想甩开张韫楷的手,张韫楷却牢牢地捉住不放手,他忽然大悟道,“你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张韫楷沉默,他是年前才知道善善在外面跟人同居的事,前不久他又察觉到善善和江宿的关系有古怪,但他从来没往这方面想,可对这个结果他又丝毫不惊讶。 “谈恋爱的时候,女孩子用男朋友的钱,这很正常。”张韫楷说道,“我现在也在供我女朋友去留学,善善用江宿的钱,这很正常。”他极力想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可他的话现在只怕没有一个人听得进去。 “谈恋爱是这么谈的吗?偷偷摸摸的,见不得光。还有,她有手有脚,家里又不是不给钱,为什么要用人家的钱?我花那么多钱送她去上大学,她就是学到这个?”张佑棠气得眼睛都红了,“你不要再护着她,都是你们平常太纵容她了,我真的是……白生了她这样一个女儿。” 张建平和杜春燕两位老人虽然没说什么,可他们的表情足够说明一切,他们或许对张雾善还有感情,可是张雾善在这件事上太让他们失望了,也该有人敲打敲打她。 两老的冷漠,张佑棠的怒火,叶蓉卉的窃喜,张雾善全都看在眼里了,她捂着脸,蓦地笑了出来。 “好像是十岁的那年生日,”她仰起头,轻轻说道,“我穿了一身很漂亮的衣服,可妈妈说要等到你回来了才能穿出去给客人看,我就站在窗户那里看啊看啊,终于等到你回来,然后跑出去要给你看,可是你看都没看,只是和客人说话,客人也没有谁会看,他们只是想接近你……原来我一直都还是这样,总是会为了一点小愿望就忘记了真正的目的,那一天,明明是我的生日,就算衣服不漂亮,就算没人称赞,我也该高高兴兴地过生日……我的生日在几号,你还记得吗?或者你从来没记住过 。” 她和江宿的事,她自己都痛恶了很久,更怪不得别人,但张佑棠的话,如同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将她最后的微小的寄托生生割掉,这样的男人,她怎么能指望他能在余下的日子里给林月桐维持一个家呢? “我说过上次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打我,你忘了?连我也差点忘了……”张雾善从张韫楷背后站出来,扬起脸,白净的脸上一个掌印若隐若现,她生硬地扯出嘴角,眼里黑黝黝地一片,“这个耳光,你是怎么打到我脸上的,我会加倍的还给你的,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忘记了。” 她以为她的心已经坚硬无比了,可再来一次,她还是感觉得到那颗心,它正在哀鸣。这是命运的强大,也是命运对她的嘲笑,即便她重来一次又怎么样?不该属于她的就算她去抢夺还是不会属于她,她本来以为子公司那件事可以将叶蓉卉打压下去了,没想到报复来得这么快这么猛。 “君子不夺人所爱,我不是君子,但我也不稀罕你,”张雾善冷冷地看着张佑棠,“你说得对,我就是姓金,张雾善再也不存在了。” “你!”张佑棠想抓住张雾善,被张韫楷拦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他大急,不由得吼道,“你让开!我要把那个不孝女捉回来!” “你要捉谁?”林月桐的声音轻飘飘地落下来,所有人都一震,抬头一看,林月桐正站在楼上,扶着护栏,面无表情地看下来。 张建平和杜春燕相视一眼,杜春燕立刻站起来,说:“月桐,头晕好点了吗?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看看?” 林月桐恍若未闻,慢慢地走下来,走到张佑棠跟前,张韫楷拉住她,问:“妈,你饿不饿?要不要让小阿姨做点东西垫垫肚子?” 林月桐抽开他的手,定定地盯着张佑棠的眼睛,问:“不孝女,是哪个?” 张佑棠胸腔的一股气在看到林月桐怔怔的脸后,忽然就泄了,林月桐宠着张雾善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说她习惯宠着孩子,从来不舍得大声说他们一句,更不要说打他们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对林月桐说这件事 。 “我问你呢,不孝女是谁?”林月桐执著地又问道。 张佑棠还是没有说话,叶蓉卉看了看,开口道:“阿姨,爸爸他只是……” “我说话,你有什么资格插嘴?”林月桐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叶蓉卉一哽,林月桐又说,“阿姨?谁是阿姨?怎么不叫我妈妈呢,前一段时间不是叫得挺欢的吗?明明是我收养的女儿,竟然叫我阿姨,叫我丈夫叫爸爸……你妈妈是谁啊?跟你这个爸爸,是什么关系?” 叶蓉卉只是本着心意称呼,没想到会被林月桐抓了个正着,她嗫嚅道:“我、我不是有意的……” 林月桐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叶蓉卉还没看清楚,脸上就挨林月桐扇了一个耳光。 叶蓉卉捂住脸,不可思议地瞪着林月桐:“阿姨……” 一旁的张佑棠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林月桐再度给了叶蓉卉一巴掌,前一次毕竟是她第一次打人耳光,不敢怎么用力,第二次就真下了力气。 “你疯了吗?”张佑棠拉住林月桐的手,一脸难以置信。 “你心疼了?”林月桐不怒反笑,“我生的女儿不懂事、叛逆、给你丢脸,别人生的女儿就懂事、乖巧、知书达礼是不是?我打她你心疼了?” “月桐,你胡说什么?”张佑棠看着林月桐依旧稚气的脸和渐渐发红的双眼,手足无措道,“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发什么脾气?” “好好的?”林月桐挣脱张佑棠的牵制,挥手给了他一个耳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连她的手都震得隐隐发麻,可是她不管,眼里的迷雾越来越重,“你哪只眼睛看到好好的了?” 张韫楷急忙抱住林月桐不让她继续出手,叶蓉卉也不顾脸上的疼痛,将怔住的张佑棠拉开,这下子连张建平夫妇都坐不住了,赶紧过来拦住林月桐,劝她不要发火。 “你们这个时候知道着急了?”林月桐的不满立刻烧向张建平夫妇,“你们的孙女被人奚落被人糟蹋的时候,你们怎么不着急?” “妈,别说了,别说了……”张韫楷眼睛都急红了,林月桐的样子将他吓坏了 。 “对,善善是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可要教训她也是我这个当妈的来,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的女儿?”张韫楷的哀求林月桐完全没有听到,她眼里只有一片怒海,熊熊翻腾,“张佑棠,我问你,你有什么资格来骂我女儿,打我女儿?她没结婚,用男朋友的钱怎么了?赵茜芸也有手有脚,为什么她和她女儿就可以用别人丈夫的钱?还用得这么厚颜无耻?而你,拿着我的钱,去给养你的情妇,养你情妇的女儿,你真的很高尚,高尚到……我佩服得心服口服,五体投地。” “我和茜芸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张佑棠急忙道,脸上的又痛又麻,可林月桐的眼神比这些都更让他寒心。 “茜芸?呵,对,我这种粗鄙的人是不配提及你们伟大的爱情。”林月桐嗤嗤笑道,“你不爱我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还有两个孩子,你疼爱那个女人的女儿又怎么样呢?善善就算没有了你的爱,照样活得很精彩,你至少能给我们一个家,一个栖身之所,我不用回娘家妨碍大哥大嫂,韫楷和雾善谈对象时也不会被人诟病,有哪家人诚心愿意和一个家庭不完整的人在一起呢?可我真的是彻底想错了,想错了……” 他要将叶蓉卉调走前跟她说了什么?说他后悔将叶蓉卉带回家了,现在改正这个错误还来得及,只要将叶蓉卉两母女送走就能恢复原状了,可笑她竟然当真了,那么轻易就原谅了他。 “月桐,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杜春燕开口说道,“虽然佑棠做得不厚道,可毕竟他和小赵相识比你早,况且他到底只是赞助他们而已,并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不能一棒子就把他打倒吧。” “只是不厚道?”林月桐睁大双眼,叫起来,“张佑棠,你敢不敢拿那对母女的命来发誓,你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你敢不敢?” 张佑棠只是看着林月桐,一动不动,张建平和杜春燕急了,赶紧催促他。 “他不敢的,”林月桐轻笑道,“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做过什么,送房子算什么?送股票算什么?被自己的儿女知道了还觉得理所当然,那才叫真正可耻。我的善善有什么不好呢?知道自己的父亲想出轨,为了不让自己的母亲受伤,想尽了办法去周旋,还要想方设法不让母亲知道,我有这样的女儿,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如果不是大哥告诉我,我还天真地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呢,张佑棠,我只是单纯,不是笨,你以为你瞒得了一时就能瞒十几年吗?你先是让我成为最可悲的妻子,后又让我成为最没用的母亲,你对我真的真的太好了。” 她的容忍,一方面是为了自己,更多的是为了两个孩子,就算再大的孩子也不可能失去父母任何一方,她不想给张韫楷和张雾善一个破碎的家庭……可如今,在苦苦维持这个家的,竟然是两个孩子,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情何以堪?乌龟躲在厚厚的壳里,是为了保护自己,可她不是乌龟,她是林月桐,她是一个母亲。 “你给赵茜芸送房子送股票?”张建平瞪着张佑棠,“你糊涂了?你不是答应过我?” “爸,我只是……”张佑棠心里乱糟糟的,完全不能面对这样咄咄逼人的林月桐,“我没什么意思,就想结束整件事情。” “你就是这样结束的?”张建平不客气地骂了张佑棠一顿,然后对林月桐好声好气道:“月桐,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他做错了,你想怎么打怎么骂,都可以,只要你高兴。你看,孩子都在场呢。” 林月桐回头看着抱着自己的张韫楷,怔怔道:“韫楷,你要怪,就怪妈妈吧。” “妈,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都是您儿子。”张韫楷哽咽道。 “韫楷,你在说什么啊?”杜春燕急了,拼命给张韫楷使眼色,“快点劝劝你妈呀。” “奶奶,这个婚姻,是我妈的。”张韫楷别过脸道。 “没错,这个婚姻是我的。”林月桐喃喃道,抬起头,定定得看着那个朝夕相处二十多年的枕边人,说,“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原谅你,但是你这样伤害我的孩子……钱什么的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你的签字。”善善是什么样的孩子,有谁比她这个做妈的还了解吗?被打了只是委屈地跑出去,连还手都没有还手,根本就是为了她这个母亲着想,如果不离婚,她实在没脸再面对善善了,况且,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明天继续上班,明天却要双更。 好大的鸭梨啊。。。。。 53 离婚 这个让她快窒息的地方,林月桐是一秒钟也不愿意再待了,想要马上离开。 “不可能 !”一听林月桐想要离婚,张佑棠和张建平立刻不约而同地说道,张建平狠狠地瞪着张佑棠,一个拐杖打在他身上,斥责道:“看你犯的糊涂账,还不赶快给月桐认错!” 张佑棠没有闪躲,只是紧紧地看着林月桐,脸色绷得紧紧的,他从来没有想过林月桐会打他,也没想过她会这样坚毅冷绝,更没想过她会提出离婚。 “爸爸……”叶蓉卉拉不动张佑棠,便站上前想要替他挡下第二棍。 就算先前林月桐还有踟蹰也会因这一声“爸爸”而荡然无存,更何况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她现在是既厌恶又觉得可笑。 张建平察觉到林月桐的表情,立刻呵斥着叶蓉卉:“你,给我出去,我们的家务事不用你一个外人来关心。” 叶蓉卉一愣,脸上立刻布满了委屈,僵在那儿没有动。 张佑棠拉开她的手,对她说:“你先回去吧。” 叶蓉卉猛地看着张佑棠,咬咬牙,眼泪水就要流下来,张佑棠顿感疲惫,张建平见状又是一个拐子打过去,打得杜春燕一阵心惊,赶紧将老头子的拐杖拉住,劝慰道:“父子之间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了,干嘛非得动手?” “说得对,”林月桐出乎意料地接话道,让张佑棠脸上一喜,可她接下来的话却再度将他打到地狱,“父女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清楚,非得动手打人?我真想问问你,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你听到的时候有没有为善善辩解哪怕半字?你有没有像为叶蓉卉设身处地考虑一样为善善考虑?” 他张着嘴,面对着林月桐逼人的视线,心里颤了颤。 林月桐转而看向张建平,说道:“爸,你也不用再说什么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带着我的孩子离开这里,你们以后想要多好的儿媳妇,都可以随便找到,再也不用对着我那么辛苦了 。” “月桐,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张建平心急道,“你是个好孩子,是我教子无方,对不起你,你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你打他骂他,原谅他这一次吧。” 林月桐轻轻地摇头,说:“我已经……给过太多机会了。”从他把叶蓉卉带回云城的那一刻,她一直在等他的坦白,等到现在,心已成荒芜了。 “我不会跟你离婚的!”张佑棠终于开口说道,“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签字的。” “不离婚,也可以。”林月桐顿了顿,抬起头眼里已是一片平淡,“只要你向善善低头道歉,说你错了,善善原谅你了,我就不离婚。” 让张佑棠向张雾善道歉,承认错误?张佑棠怎么能做得到?在他看来,不管怎么说,张雾善和江宿的事让他给人戳了脊梁骨,就是张雾善不对,亏得吕泽尧还对她念念不忘,如果换是其他的人,他就算被人笑话也没什么,可偏偏是那个江宿,除去他之前的上门道歉不说,他是不会接受跟那种钱从哪里来都说不清楚的人成为亲家的。 “离婚协议我会送过来给你。”林月桐眼里波澜不动道,她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我说了我不会签的。”张佑棠黑着脸说道。 “你不签,我就没办法了吗?”林月桐轻轻地说道,“张佑棠,你是不是以为我说离婚就跟平常闹别扭,等不到你哄我就自己原谅你了?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离不开你,对不对?你可别忘了,当初也不是我非要嫁给你的。” “月桐……”张建平想说什么,可林月桐却手一摆,打断他。 “张老,我们林家可不是没有人!” 从“爸”到“张老”,从“我们张家”到“我们林家”,林月桐的决心不言而喻。 “既然你不愿意好聚好散,那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我问心无愧。”林月桐又看向叶蓉卉,笑道,“小卉,和吕泽尧上/床的滋味怎么样?用善善用过的男人,感觉怎么样?才四年时间而已,你应该还没忘记吧 。” 说完转身离去,谁也没看到她眼眶中的泪水只是一眨眼就盈落满面。 张韫楷握着双拳,看着张佑棠,惨淡一笑,说:“这也算,上梁不正下梁歪吧,真不晓得你怎么敢照镜子。”他快步跟上林月桐,不回头。 客厅里一片沉默,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叶蓉卉,叶蓉卉彻底呆住,大热天里忽然发抖。 “小卉,是真的吗?竟然、竟然是你……”张佑棠难以相信道,他终于明白张雾善和吕泽尧一直对这件事绝口不提的原因,张雾善怎么能让别人知道她被叶蓉卉抢了男人呢?而吕泽尧又怎么能让别人知道他竟然吃了窝边草呢? 张建平也终于明白那天张雾善说的那句“更甚的事都原谅了叶蓉卉”的话,半晌才对张佑棠说:“你明天就飞去马来西亚,去跟你岳父下跪,他不原谅你你就不准起来。”顿了顿,他又说,“在那之前,你必须立刻先彻底清理门户!” 叶蓉卉被张建平的厉眼盯着,心里的害怕越发强烈,她颤声道:“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呢?如果是我,善善怎么早就告状了”。 性子越傲的人越不会让别人看到他的痛处,张雾善就是这样的性子。张佑棠转头看看叶蓉卉,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忽然发现双手很无力,什么也握不住。 张雾善从家里跑出来,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全身乏力才慢慢停下来,脑袋却仍旧一片混沌。她伸手摸了摸脸,很干,一点湿润都没有,可为什么她的眼睛那么酸那么痛呢?从去年的今天到现在,她失意、憋屈、隐忍、振作、张扬、肆意……可是轨道只是绕了一个圈,她再次回到原点,仿佛只是黄粱一梦,命运依旧站在高高的山头俯视着她,藐视着她,带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睥睨。 为什么让她重新洗牌后还是这样的结局?她不甘心,绝不甘心!这只是一个小挫折,更凄惨的事她又不是没经历过,现在怎么能失落至此?她要反击,要反击!究竟哪里出错了?究竟哪里做得不够呢? 她一直走着,天黑了也不知道,手机被来电打爆没电了也不知道,就这样浑浑噩噩、漫无目的地走着,她差点走进车流里,要不是一阵车鸣猛然响起,她还没清醒。她一愣,看着停下来的车子,赶紧走回到人行道中,然后夜风一吹,她忽然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心中的原本就未熄灭的怒火滋地冒起来 。 她立刻翻出手机要打电话,结果手机没电了,她便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江家。 开门的是保姆,她很惊讶地看着张雾善的样子,还没来得及说一声,张雾善已经越过她,大步走进去。 江宿和江为简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声响,两个人同时抬起头看过来。 “丫头,你怎么来了?”江为简看到张雾善,显然很高兴。 张雾善没有回答,走到江宿面前,劈头就问:“你认不认识梁其正?” 江宿先是皱眉看着她,视线触及她脸上的红印时,脸色大变,站起来,冷声道:“谁打的?” 张雾善一把拍开他伸到脸前的手,盯着他:“你认不认识梁其正?” 江宿收回手,抿着嘴,说:“不认识。” 他刚说完,张雾善毫不手软地在他脸上挥了一巴掌,大声质问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和梁其正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江宿直挺挺地接受了她那个巴掌,只是看到江为简站起来的身影时,皱了皱眉头,他改用西班牙语说:“你又在发什么疯?” “对,我是发疯了!”张雾善也跟着用西班牙语激动道,这么简单的事她竟然要花那么长的时间才想明白,有谁会知道“金小姐”这个称号?肯定是去天虹俱乐部的人,一般人怎么会想到她和张佑棠的关系?除了叶蓉卉就是梁其正。虽然梁其正说是为了帮叶蓉卉教训她,可主动联系的人是她,他怎么能有把握接触得到她?除非是有人刻意安排,再联想到后面对她的教训实际上只是心理上的挫败……她无法克制心中的惊涛骇浪,血色染上了眼睛,愤怒道,“让我登天的是你,让我摔下来的也是你,要我怎么做你才会觉得满意?你是不是非要让我一辈子就呆在家里,永远不要出去,永远只做牢笼里的那只金丝雀,永远只做你的禁脔?” “你现在不冷静,我们改天再谈。”面对张雾善的愤怒,江宿表现得很冷静,他捉住她的双手,将她拉到怀中,想要拥抱她。 张雾善拼命挣扎,不管不顾地打在他胸膛上,“我不冷静?我不冷静的话你还能站在这里?我究竟是怎么着你了?外面有那么多女人等着你去管,你去管她们就好了,干嘛要管我?反正我那么惹人讨厌,又刁钻又任性,还很难伺候,谁都不想理我了,你也少管我得好,免得哪天我发火了,你就知道后悔是什么了 。” “要后悔我早就后悔了。”江宿捉住她的双手,反手一转,将她紧紧地圈在怀中。 “呸!你们都一个德行,高兴的时候我在你们眼里是宝贝,不高兴的时候我他妈就是个累赘,碍眼鬼。”张雾善往上一跳,往后踢在江宿脚上,江宿躲避不及,眼看就要摔倒,他急忙转了个身子,让自己垫在下面。 张雾善趴在江宿身上,神色复杂,“你放手好不好?我不想再用你的钱,不想再靠着你才能活下去了。” “真是笑话!”江宿坐起来,抚了抚盖住眼睛的刘海,一脸凝重,“这个世道,妻子依靠丈夫来生活天经地义,你没工作,我给你钱又怎么了?” 张雾善一怔,“我们没离婚吗?” “看来你是真的很想摆脱我,是不是?”江宿冷笑道,捏着她的手的力度加重了几分。 张雾善恍惚着想了很久,终于明白她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重生前这个时候她已经和江宿签了离婚协议的,可现在…… “我要跟你离婚!”张雾善脱口而出。 江宿斜睨她,一字一顿地说:“那你还是等着做寡妇吧!” 除非他死,是这个意思吗?张雾善咬着牙,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从我的角度来看,林月桐并不缺钱,她对钱财没有概念,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婚,但在他们那种家庭来说,离婚是很难的事,大部分人都是分居但还是要维持表面的和谐,可是她不愿意,所以她宁愿牺牲一切来换取自由,这是她的出发点。可是,事情总是会有变化的…… 晚上还有一更,虫子什么的……晚上再捉吧! 周六上班真的很烦很烦~ 54 约定(修改) “你究竟想让我怎么样?”泪水渐渐凝聚在细长的眼眸中,张雾善用力眨了眨,眨去酸意,不允许自己又在江宿面前落泪,“你说啊,你究竟想让我怎么样?” “这种事要你自己想明白。”江宿伸舌碰了碰被打的脸颊,吃痛地抽气,嘀咕道,“还没吃晚饭手劲就这么大,真要吃了晚饭,牙齿都被你打出来了。” 张雾善瞪着他,发现他又想转移话题,正想说话,罗艺清恰好出来,惊讶地问道:“你们两个,坐在地上干嘛?” 张雾善浑身一震,这才意识到她跑到江宿家里来打人,这种情况不管是谁都会生气的吧?她僵硬地不敢回头看江为简和罗艺清的眼神,生怕从他们眼中看到吕大宏和刘明玉那种厌恶 。 江宿轻轻叹气,抱着她站起来,伸手挑起她的刘海,碰了碰她脸上的红肿,见她皱着眉避开,改用中趣说:“先吃饭,等会儿拿鸡蛋敷一下。” 张雾善立刻摇头:“我要回去了。”她哪里还敢和江为简他们一起吃饭?更何况,她心里实在纷乱,只想透一口气,冷静一下,不想吃饭,说着就要出去。 “你要去哪里?”江宿忽然问道,他猜她肯定是跟家里闹起来了,现在回不了家,她肯定也没带学校那边的房子的钥匙,她根本没地方可去。 张雾善果然僵硬地站着,背影直挺而单薄。 “你……就知道欺负我。”张雾善侧着脸含怨地看了江宿一眼,蹬蹬蹬地跑进江宿的房间,嘭地将房门关上。 “你们的别扭还真多,居然还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罗艺清瞄着江宿脸上还不怎么明显的红印,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江宿摸了摸脸,慢慢哼了一句。 江为简将视线从关上的房门收回来,又看了看江宿的脸,半晌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阿宿,今晚你是不是要睡客厅?” 江宿奇怪地看着江为简:“我干嘛要睡客厅?” “因为以前你奶奶生气关门后,百分之百要反锁,我有钥匙也开不了门,只能睡外面。”江为简解释道。 面对祖父和母亲投过来的关切眼神,江宿一呆,瞄了瞄那个紧闭的房门,心虚道:“应该不会吧。” 门没有反锁,江宿开门进去,发现屋里一片漆黑,张雾善不在房里,他看了看,才看到她站在阳台上抽烟。她的脸隐藏在黑幕之中,只有烟头的火花是亮的,江宿站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 “我今天……”张雾善开口说道,“彻底跟家里闹翻了 。” “是因为我。”江宿问道,语气却很肯定。 “不全是。”张雾善低头一笑,如果她平常是个好女儿,就算对象是最不堪的男人,做父亲的应该也会替她痛惜,劝她离开,而不是这样全部抹杀她。 “我其实比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人都幸运,因为曾经有一个绝好的机会放在我面前,我只要好好抓住它,我就能获得我想要的,可是……终究我还是再一次失败了,我真的……真的……” 不甘心,很不甘心。 “你确定你真正知道你想要什么东西?”江宿询问。 “我从来没有这么确定过。”张雾善看着他,无比肯定道,“江宿,我们离婚吧。” 从十八岁的初见,到二十岁的结婚,到现在,她就无比依赖着他,他早她很多步就看到,迟早有一天她会因此而后悔,后悔做他的附庸,所以才要将她逼出去,用玉馥将她托上高峰,再借梁其正的手让她摔下来,让她看到社会的残酷,看到自己的幼稚,看到展翅飞翔的危险——若是一般的女人就会被吓到,乖乖躲回他怀中了,可他知道她不是,她是张雾善,是越挫越勇的张雾善。 可是这些不够,远远不够,不管多大的空间,只要是他给的,不是她自己博取的,都只是仿真的温室,不是雄鹰展翅的那一片自由天空。 江宿看着黑夜中她若隐若现的眸子,听着晚风在耳边哗哗地响起,久久才说:“好。” 如果,这是她想要的,他就愿意给。 “但是,在你没证明你有能力离开我之前,我不希望再听到你说这件事。”他又说道。 “好,约定了。”张雾善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反而更加难过起来,“江宿,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梁其正的事,是我疏忽了。”江宿低低地说道。 他知道梁其正和赵茜芸暗中有交往的事,但他没放在眼里,觉得梁其正没那个胆敢查他,但没想到竟然就败在这个自以为是上面,不知道赵茜芸究竟许了什么好处……不过再大的好处,梁其正也无福消受了,还有那个赵茜芸…… “赵茜芸是我的,”张雾善忽然开口道,“不许你动她 。” 江宿垂下好看的眼睛,问:“你想要怎么办?” “你不用管,她由我来,必须由我自己来。”张雾善强调道。 “随你喜欢。”江宿说了一句,转身回了房里,留张雾善一个人在阳台。 张雾善一直站到了大半夜,才进房间,江宿给她留了半边床,她看了看房门,叹息着进了浴室洗澡,然后掀了凉被,躺在另外一边,背对着江宿睡下了。 张雾善是被罗艺清叫醒的,她昏沉沉地,在看到罗艺清的脸后立刻清醒过来,“罗……老师,早。”她叫得很心虚,当初江博成突然提出要求,一切都很匆忙,没有机会说起,江宿好像有别的顾忌也没说……反正也要离婚,干脆也别提了。 罗艺清掀开被子,让她起来,说:“赶紧去洗脸,你哥一会儿要来。” “我哥?”张雾善吃惊道。 “阿宿刚才打电话回来,说你哥待会儿来接你。”罗艺清解释。 张雾善赶紧去洗脸,然后在罗艺清的要求下胡乱吃了个早饭,张韫楷就到了。 张韫楷看到张雾善脸上的红肿,心中大痛,看到江为简和罗艺清对张雾善的态度时,又有点疑惑。昨天善善的手机关机,他担心了一个晚上,早上的时候才尝试着打电话去江宿的公司找他,没想到善善真的是跟他在一起,而且竟然是在他家里……张韫楷定定神,先跟江为简和罗艺清问了好,然后在张雾善焦急的眼神中,艰难地开口道:“善善,妈要跟爸离婚了。” “妈妈主动提出离婚?”张雾善先是大吃一惊,随即悟到了什么,面色开始凝重,“妈妈都知道了?” “对,她早就知道了,比我们都早。”张韫楷喃喃道。 “呵……”张雾善失笑,不知道是带着放松还是失意,“所以,我也不用再考虑什么了?” 张韫楷很难不去回忆昨夜的林月桐,在张佑棠面前那么坚毅,转身就泪洒归路,见到林徵桐时更是哭得一塌糊涂,她整整哭了一夜,直到今天早上才睡下,这些他都不敢告诉张雾善,因为昨晚林月桐一直说着对不起善善这句话 。 “那她也看到我被打了?”张雾善问道。 张韫楷点头。 张雾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下子……她要怎么去见林月桐呢?她替林月桐着想,没有将张佑棠的事公布出来,而林月桐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却为了她而一直忍着,两个人见了面,要说什么呢?更重要的是,她不认为林月桐现在想看到她,因为她也如此。 因为太爱对方,所以怀着愧疚。 张雾善最终还是没有林徵桐家,而是给林月桐打了电话。 “善善,妈妈很久没有跟你外婆见面了,很想她,所以想回马来西亚住一段时间。”林月桐说道,“这边的事,妈妈已经委托舅舅帮忙处理了,如果你想妈妈了,就到吉隆坡来,你外公外婆都很想念你。” “好。”张雾善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睛时,张雾善已然换了个神态,她跟江为简和罗艺清告别,和张韫楷一起去找林徵桐。 张雾善离开后,江为简和罗艺清面面相觑了很久,江为简幽幽地说:“吃过苦的孩子,才更懂得珍惜。” 罗艺清没有说话。 林徵桐将林月桐的离婚协议交给张雾善看,张雾善看完,不由得说道:“张佑棠,你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肯定都是倒夜香的。” 林徵桐和张韫楷对她这句不着边的话很不理解。 “哼,若不是前三辈子这么卑躬屈膝,”张雾善面无表情地说道,“他这辈子哪来的好运,能遇到我妈这么好的妻子呢?啊,应该说是前妻。不要赡养费、不要房子、不要股票,只要签字,全德国想离婚的男人都羡慕死他了 。” 林徵桐和张韫楷都沉默不语,这是林月桐的选择,她只想尽快离婚。 “可惜,他上辈子肯定拿夜香去泼过别人,所以上天安排了我这么一个女儿来惩罚他。”张雾善很自然地抽起烟,然后将那张有林月桐亲笔签名的离婚协议烧掉,在纸张慢慢燃烧的火光中,她对张韫楷说,“帮我找一个模仿笔迹的高手来,我有用。” “雾善,你打算怎么样?”林徵桐平静地问道。 “敬人者,人恒敬之。”烟雾缭绕中,张雾善的笑意显得很漫不经心,却让人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对我张雾善来说,这句话反过来,也是一样的。”不尊重她的人,她也用不着去尊重他们,她说过的,她不会忘记那个耳光是怎么打到她脸上,她会加倍还回去,林月桐的离开,只是将这个结果提前了而已。 二零零九年八月,注定是张佑棠永生难忘的一个月。 八月初,先是y市的子公司曝出大宗结党营私的舞弊事件;接下来由于张雾善的事,他被人大肆明嘲暗讽,八月十一日,跟亲生女儿发生冲突,妻子提出离婚并当夜离家;八月十二日,还没等他去马来西亚岳父家跪门,就接到林月桐的律师发过来的带有林月桐亲笔签字的离婚协议,要求他割让三分之二的共同财产,同时收回原本赠与赵茜芸的房产和股票,并登报公开二人离婚的消息,他自然不肯,去林家找林月桐,得知林月桐已经飞回马来西亚;八月十五日,他接到法院的传票;八月十六日,张韫楷自行辞去云城大区经理一职,离开裕美,原职务由张佑原的儿子张韫柏接替,张韫柏刚上任就直接废除他对云城大区的一条特别规定,公开对他叫板;八月二十日,张建平亲自飞往马来西亚;八月二十二日,张建平失望而归,给了他狠狠一个耳光;八月三十日,林月桐在律师的陪同下出庭,她拒绝接受法院的调解,并上交十几年来他和赵茜芸相处的记录和证据,要求离婚,看也不看他一眼,甚至在他靠近时申请了法律保护…… 而这些,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根据大家的建议和自己的了解,小淳对后面的部分稍稍修改了。 感谢大家提供的参考。 学习,是很很有必要的。 对无线网深恶痛绝中 55 夺志 55夺志 好吧,今天的心情都被这个网络毁了。() 要请人帮忙看看才行。 嗯,上一章章末做了小小地修改,大家先看吧,再看看这一章 。 晚上还有一更,要先码字,然后再找上网的地方……悲催的小淳~~ 女人,其实有时候还是柔弱点可爱,江宿摸着尚未消肿的左脸,想起这两天底下人的眼光,心里就不舒服。 “是金小姐打的吧。”纪筱筱直言不讳,也不等他回答又说,“我一点儿也不意外。” “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江宿眯起眼,不豫道,“你觉得我找不到其他人来代替你,是吗?” 纪筱筱闭了嘴,因为她知道他没有说笑。 “老樊,你去查一下梁其正最近在忙什么,有时间就问候问候他。”江宿又说道。 老樊眼睛动了动,点头离去。 纪筱筱忽然打了个寒颤,仅一句轻描淡写,梁其正的命运就这么拐了一个大弯,她再一次忘记了江宿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开始为先前说的话而后怕。 “最近一切都还好吧?”江宿问道。 纪筱筱稳下心神,说:“都好,没什么异常。” “最近凡事当心点。”江宿提醒道。 纪筱筱刚平息下去的心又提起来:“怎么了?”可看到江宿飘过来的眼神她又不敢再说什么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就必须要承担后果。 既然已经和江宿约定了,张雾善便搬回学校旁边的房子,比起林家,她还是在这里自在点。 《v杂志》八月刊发出后,没过多久,“原蕾”便迎来了第一批观摩者。这些人都是《v杂志》的忠实读者,将《v杂志》当作时尚风向标,看到杂志上提到的一家美发店,虽然褒贬意味不明,可也不能阻止读者对这家店的好奇。 不少人从网上搜查到“原蕾”的地址,来到店里,第一句话就是:我要找那个给“低眉一笑”剪头发的发型师。开始何随杨还能好声好气地解释,“原蕾”就两个发型师,随便选一个都可以;可次数一多,他就不耐烦了,板着脸说道:“低眉一笑是谁?我们的顾客都建了档案的,没这个人 。” 这不是比顾客还大牌的发型师是谁?顾客一看,乐了,得来全不费工夫,便直接说:“就你了,给我做一个发型吧,我今天一天都没事,早上也是吃饱了才过来的,最重要的是,我忍耐力超好的。” 张雾善发誓她真的看到何随杨额上的青筋凸起来了,可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耐下性子工作,可饶是这样,他的工作已经排到了半个月之后,k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看是不是要招多一个发型师?”李瑞最近也是忙得够呛。 “现在还早,不急。”张雾善想了想,“实在不行,就抬高门槛。”毕竟她的想法不是做大,而是做精。 “那样子会得罪很多人的。”李瑞有点担心,毕竟现在“原蕾”风头正茂,稍加不慎,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得罪人未必不是好事。”张雾善有她的想法。现在“原蕾”的大部分顾客都只是中上水平,远远未达到她期待的非富即贵,借这次机会扬名的同时能让真正的顾客看到“原蕾”的决心和意图,让他们将“原蕾”放在第一选择的位置,那这次机会才叫好机会。 李瑞很快就理解了张雾善的意思,没几天就开始限制入访,这让不少慕名而来的人连连抱怨,纷纷打电话去《v杂志》投诉,没几天,《v杂志》的官方网站上,“低眉一笑”的专栏里多了一条信息,如下:发型师都这样了,你们还能期待老板会谦虚到哪里?当初我可是被“午休时间,恕不服务”当面拒绝过的。” 此话一出,哗然一片,也让更加多的人对“原蕾”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张雾善将这些事全部都交给李瑞负责,她有更在意的事要处理。 她重新拟定了一份离婚协议,明确地主张了林月桐在离婚这件事上的利益,让张韫楷找来的人模仿林月桐的笔迹签字,然后由律师送去给张佑棠。她可以想象张佑棠接到这份协议时的表情,肯定是既震惊又愤怒,也许还有被背叛的颠覆感。一向以他为尊的林月桐提出离婚已经足够让他错愕的了,竟然还提出这样的要求……在结婚之前,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现在的财富都是结婚后慢慢打拼起来的,要他割让三分之二的共同财产,无疑是想将他从裕美的领导中心拉下来,他怎么能接受? 诉讼离婚,是唯一的选择 。 张建平曾找张雾善谈话,想让她从中间斡旋,因为事情都是因而她起的。 张雾善听了一笑,说:“爷爷,我只能说抱歉了。第一,我和江宿的关系暂时不会改变,你们说我是他的情妇,那我还要继续当下去;第二,他觉得我给他丢脸,我还觉得他让我恶心呢,我妈提出离婚,我第一个鼓掌赞成;第三,有胆做,就要有胆承担,让你来给他说好话,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去马来西亚去求,看我外公会不会拿刀追出来。爷爷,如果你觉得悔不当初,那就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拆开他和赵茜芸,既然拆开了,为什么事后又怀着补偿的心态任由他们这样发展?裕美交给那种人,你还真放心,我就没那么乐观了。” “你想要做什么?”张建平一脸警惕。 “担心的话,现在把他撤下来还来得及。”张雾善慢慢说道,“也不用那么担心,我怎么样也不会便宜了外人的,好歹,我身上也留着您的血。” “雾善,你该知道,你爸他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不三不四的事。”张建平还想着挽救。 “如果你是指他身体没有出轨的话……”张雾善又笑了一下,“所以说男人不了解女人,在女人看来,精神出轨和身体出轨一样,都是背叛,而在我看来,身体出轨虽然是最后的极限,可精神出轨的性质却更严重。”这也是她对江宿一直耿耿于怀的原因。 张建平看着张雾善一脸随意地说出这样的话,忽然明白了,这个孙女在心里或许已经将她的父亲打入了黑名单。 法院发出传票后,张佑棠没敢找张雾善,便找了张韫楷,想让他帮忙跟林月桐说一下好话。 看着苍老了不少的张佑棠,张韫楷心中不能说没有痛,毕竟眼前这个男人是他喊了二十多年父亲的人,可是再痛,也比不上替母亲和妹妹的心痛来得深,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其实,那份离婚协议的签名不是我妈的,是找人模仿的。” 张佑棠一愣,惊喜道:“真的吗?我就知道……” “我妈确实写了离婚协议。”张韫楷狠心开口打断张佑棠的臆想,“她想要离婚,不想分财产 。” “她想要离婚。”张佑棠重复着张韫楷的话。 “对,我妈铁了心要离婚。”张韫楷顿了顿,又说:“现在的离婚协议是善善写的,她要帮我妈争取财产,势在必得。” “我要当面和你妈谈。”张佑棠忽然说道。 “善善不会同意的。”张韫楷摇头,“她现在想做什么,没人能阻止,而我,也会全力帮她。” 张雾善只给他两个选择,要么帮她,要么就滚到马来西亚去陪林月桐。 身为兄长,怎么能让妹妹独自一人面对这些?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而现在,就是他对张佑棠的最后道别。 “爸,如果你觉得财产分配有什么问题,可以让律师提出来,我们可以协调。” “不是财产的问题!”张佑棠大叫道。 “那……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张韫楷闭上眼睛。 第二天,张韫楷主动辞去云城大区的销售经理一职,在离职信上他推荐了张韫柏接替其职务。张佑棠大怒,一把撕掉他的辞职信,不予批准,可张韫楷去意已决,自动离职。 这是他想了好几天的决定,裕美他是怎么也待不下去了,是时候出去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 张雾善赞成他的想法,对他的做法却无法苟同,“你走了,我后面想要把他拉下来就困难得多了。”她转念想了想,又笑了,“也好,子夺父志怎么说也是大逆不道,那就让名正言顺的人去好了。” 名正言顺的人,非张佑原莫属,可张佑原是长辈,他们请不动,便找了张韫柏。 张韫柏有自己的事业,虽然小,但也不想放弃自己的去跟叔叔争夺财产。 “大哥,我不是让你去抢裕美,”张雾善解释道,“我只是想让你暂时顶一段时间,拖住张佑棠,不让他把裕美交给外人。” 三叔的事,张韫柏从张佑原那里听闻了,那是别人的家事他管不着,可涉及到裕美就不一样了,这毕竟是爷爷亲手创下的事业,怎么能让外人染指?“那我要顶到什么时候?” “自然是等到最合适的人来了之后 。”张雾善意味深长地说道,“人选我已经想好了。”她没有说是谁,故意留一个惊喜。 张韫柏很快就从张建平那里拿到了特许证,在张建平的律师陪同下直接到云城大区办公室上任,根本没经过张佑棠的同意。张佑棠是下午才知道这件事,当场色变,却也无可奈何。 张韫柏是谁?是张建平大儿子的儿子,是张建平的第一个孙子,按理说是最正统的第二代继承人。一时之间,掌权的幺子和名正言顺的长孙之间的对峙成为裕美最大的热点。 张雾善从律师那里了解到,诉讼离婚必须要离婚双方亲自出庭,她犹豫着要不要飞去马来西亚找林月桐谈一下,没想到林月桐自己飞回来了。 原来,林月桐回到马来西亚后并没有跟父母提起这件事,林徵桐也怕这个消息太刺激,两老受不了,也没说。后来是张建平飞去马来西亚,想让林远之劝林月桐回心转意时,林远之夫妇才知道这件事。 林月桐一直是林远之夫妇的掌上明珠,他们本来以为将女儿交给老友的儿子就是对她最大的关爱,没想到爱女竟然受了十几年的委屈,当下就回绝了张建平的挽回,还打电话给林徵桐狠狠将林徵桐骂了一顿,说他不关心妹妹云云。 林月桐自然没能逃脱教训,老母抱着她直掉泪,口里不断地骂她为什么不早点跟家里说,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林月桐立刻抱着老母大哭了一场,恨不得将心中的委屈都哭出来。 林远之从林徵桐那里得知张雾善的打算后,连连叫好,又将林月桐骂了一顿,说:“你看你,哪里像我林远之的女儿?善善才是我的好孙女。女儿都为你做到这份上了,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就这样,林月桐带着对父母的依依不舍和对新生活的坚定向往回到了云城。 来接机的是张韫楷,他见到林月桐,立刻紧紧地将她拥抱在怀中,低喃道:“妈,我好想你。” “妈,也很想……你们。”林月桐眼眶一红,她真的不配做一个母亲。 56 适合 林月桐回来后,执意要自己来处理离婚的事情,她对张雾善说:“善善,是妈妈太自私,只想着逃避,没有替你和哥哥想过。现在你都帮妈妈做了决定,妈妈不会再逃避了。” 既然如此,张雾善便将主动权交回到林月桐手中,但暗地里还是跟林月桐的律师打了声招呼,如果有什么万一,最好跟她联系之后再做决定 。 几日的接触让律师足够了解张雾善的做事风格,他慌忙答应。 张雾善便有时间来处理“原蕾”的事情,自从有人在《v杂志》官网的论坛上提到自己去“原蕾”体验之后,很多人跟帖,让帖子成为论坛最火的帖子,引起了云城本地的一些小众媒体的关注。前不久有一家报纸的记者过来暗访,回去之后写了一篇趣章,批评“原蕾”的不明高收费,还指责“原蕾”的服务态度恶劣等等,李瑞为此取消了新客户免入会的体验活动,没有入会的顾客不能在“原蕾”消费。 论坛上的高关注,记者的恶劣印象,这种强烈的反差越发激起关注者的兴趣,更多的媒体过来走访,可李瑞统统没有接受采访。这个举动无疑将“原蕾”推到了风口浪尖,很多报纸以“小小理发店,竟敢与记者抗衡”之类的标题诋毁“原蕾”,让“原蕾”从一家无名的美发店,以无比嚣张无比顽劣的印象走进了云城百姓的视野里。 本地电视台的二级节目开始对“原蕾”进行采访,李瑞面无表情但专业有素的形象开始出现在电视屏幕上,他对着镜头客气地说:“即便我们不再有新顾客,我们依旧要对现有的顾客负责任,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不要侵犯我们顾客的。” 还有人不想接受电视台采访的吗?记者们都怒了,搬着摄影机堵在”原蕾“门口想采访顾客,可顾客们早就看了电视,好几天都没人来了。 张雾善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到来的,她将那辆骚包的玛莎拉蒂停在路边,优哉游哉地走进摄影镜头里,一身火红的连身短裙让人精神一振,记者们都忘了要上前问话。 李瑞开门让她进去的时候,终于有一名记者想起来自己的目的,拿着话筒冲上前,叫住她。 “这位小姐,请稍等,我们是xx电视台的记者,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张雾善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等着。 难得这么配合的顾客,那个讨厌的经理也没有出来阻拦,一群记者觉得好运来了,无不激动起来。 “之前有记者暗访说这家店的消费乱收费,收费高,你怎么认为?” 张雾善想了一下,回头问李瑞:“一般记者的月收入大概是多少?” 李瑞往记者那边看了一下,低声说了一个估计的数字 。 “哦?”张雾善立刻说道,“对记者来说,这种消费是挺高的,对我来说,还好吧,大概就是一件衬衫的钱。” 记者们按捺住想问她什么衬衫这么贵的冲动,接着问道:“那你花那么多的钱来这里消费,对这里的服务还满意吗?听说这里的服务……” 张雾善打断发问的记者,疑惑道:“买一件衬衫的钱也叫多?” 那个记者一窒。 张雾善又说:“你们为什么不去问v杂志的主编周小姐呢?有什么顾客比她更适合采访的?我相信她会很乐意给你们提供支持的。” “周小姐我们肯定是要采访的,我们也想采访小姐你,你难道对这家店就没有什么不满的吗?” 张雾善认真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说:“有。” 记者们顿时激动无比,纷纷将话筒举到她面前。 “这家店每个月白交那么税了。”张雾善说道,“虽然记者有采访的权利,可我们也有保持缄默的权利,纳税人被人围堵得没法做生意了,这个区的警察们还坐在电视机前看热闹,真的是太尽职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还不知道张雾善就是传说中的老板,记者们就白活那么几十年了。 “话我只说一次。”张雾善那双细长的眼睛一一掠过每一个记者,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进到一家六星级酒店,会不会去采访酒店的负责人为什么一瓶普通的矿泉水收费那么高?你们不会,因为你们没机会进去。()这家店收费不贵,只是不适合你们,你们不要将这种不适合强加到每一个人头上。麻雀对鸿鹄说,太远了,你飞不到的,其实很可笑。” 这一段采访当然没有公布在电视上,有一个记者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将它上传到国内有名的论坛上,迅速得到大量地点击和转载。镜头里,那个有着白皙皮肤,冷傲神态的女生,纷纷被网友称赞,当然也有很多人认为她很不要脸,明明乱收费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 有人进行了人肉搜索,终于在云城有名的时尚网站上看到张雾善的个人照片,那是裕美的员工不满足于内部论坛的讨论,而将多方渠道收集到的张雾善的照片放到云城最大的时尚网站上,跟大家分享张雾善的时尚感。 “善王女”这三个字成为云城最热门的搜索词。 在这个时候,张雾善一方面出席了林月桐和张佑棠的离婚法庭调解,一方面也迎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刘明玉竟然约她见面。 张韫楷不放心张雾善一个人去,坚持要陪她过去。 刘明玉见到张韫楷也来了,有点不自在,她清清嗓子,问:“那天,你爷爷问我一件事,我不是很清楚,想跟你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张雾善直接说道,“你早就猜到了吧,当初叶蓉卉和你儿子上/床的事。” 刘明玉顿时无话可说,张雾善说得没错,虽然吕泽尧什么也不肯说,可是她从他对张雾善和叶蓉卉的态度上猜到了,可她还有不明白的地方想问清楚。 “当初,他们两个怎么会……”刘明玉犹豫地问道。 “作为一个受害者,”张雾善斜睨她,不快道,“坦白说,我也很想知道原因。” 刘明玉脸上登时尴尬起来。 张韫楷开口问道:“刘阿姨,善善他们两个都分手了,你还要问什么?” 刘明玉没有说话。 “还能问什么?”张雾善轻笑,“她本来看上了叶蓉卉当儿媳妇,觉得吕泽尧跟叶蓉卉发生关系再好不过了,可现在听说了我们家的事,觉得叶蓉卉配不上他们家,想问一下当初是不是叶蓉卉下药迷住了他儿子,如果是这这样,叶蓉卉就更不能了,如果两个人情投意合,那就麻烦了。” 张雾善的话让刘明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绷着脸呵斥道:“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吗?”张雾善冷哼,“别人可能敬你是吕太太,可在我眼里,你不过就是乐于看见儿子劈腿的前男友的老妈 。吕副市长不知道你来找我吧?你心里的那点想法不敢告诉他吧?你说,如果他知道你这么想,会不会生气?” “你……”刘明玉一惊。 “别以为谁看你儿子都是香饽饽。”张雾善站起来,拿起包包,“就算当初你儿子和叶蓉卉是情投意合,你觉得我不原谅他,他会顺着你的意娶了叶蓉卉?你真是一点儿也不了解你儿子。” 开车时,张韫楷问张雾善:“你猜到了刘阿姨找你的目的,为什么还要出来见她?” “想确认她的态度而已。”张雾善从他兜里翻出手机,“你这儿有吕泽尧的电话吧?” “有。”张韫楷分神看了她一眼,“你找他干嘛?” “有事。”张雾善找到了吕泽尧的电话号码,拨打出去,听到对方惊喜地一声“韫楷”时说道:“是我,张雾善。” “……善善?”吕泽尧小心翼翼地问道。 “对,你最近忙不忙?”张雾善翻开自己手机的日程表,继续说,“一个星期后回云城一趟,不会多久,两天时间就可以了。” “出什么事了?”吕泽尧可没自恋到觉得张雾善突然想见他。 “有些账,该算一算了。” 吕泽尧沉默了一下:“好,我这就安排。” “谢谢。”张雾善说道。 “善善,你永远不用跟我说谢谢,这是我欠你的。”吕泽尧严肃地回答。 张雾善没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在日程表上记下吕泽尧回国的时间。 “善善,你是不是要对付叶蓉卉了?”张韫楷问道,顿了顿,又说道,“那是不是先让妈宣布脱离关系?” “不用,这样就好 。”张雾善将手机还给他,说道,“你有什么想法没?” “先收回房子吧,毕竟那也是妈的财产。”张韫楷想了想,又说,“前几天我让黄总施加压力,将叶蓉卉除名了。” “嗯,我知道。”张雾善笑道。 用的是当初叶蓉卉设计她的方法,一点儿证据也没留下,让叶蓉卉吃了个哑巴亏,因为损失有点大,加上叶蓉卉名义上还是子公司的职员,没有一个人反对。 “我听说浪费了不少钱。”张雾善问道,“总觉得不值。” “这点钱,以后总能赚回来的。”张韫楷无所谓道。 张雾善看着他的侧脸,跟张佑棠有那么一点相像,跟她也有点相像,不知不觉之间,已经从前世的冷漠无比变成了时刻关心她。跟她和林月桐相比,他是最晚得知真相的人,也是最两头为难的人,一方面是家庭的和睦完整,一方面是个人的感情纠葛,当初她发现张佑棠和赵茜芸在外面约会的时候,内心也备受折磨,更不要说一直尊敬着张佑棠,喜欢着叶蓉卉的他了。 “你女朋友会不会怪你?”张雾善忽然问道,“你现在不是裕美的太子爷了,事业要从零开始。” “她没说什么。”张韫楷无奈道,“总是有点失望的吧,毕竟当初那么多人羡慕她,一时之间可能放不下面子,不过我会努力创下自己的事业,给她争回面子的。” “你就不怕她……”张雾善不好说那么明白。 “钟婕,不是这种人。”张韫楷笑了笑,“我给她的每一分钱,她都写了借据的,以后要还给我的,我其实有时候挺烦的,个性太独立了。” 张雾善忽然就敬佩起这个没见过面的准嫂子来了,能让一个男人又尊重又爱慕,真的很厉害。或者说,钟婕很幸运地遇到了张韫楷这样的好男人,而她,幸而不幸地遇到了江宿。 好想不加班,好想看漫画,好想看电视剧…… 下一章,该虐的虐了。 ps,星期一我都会很忙的,所以可能会晚更。 57 等待 刚想到江宿,回到住处就看到他人了。 “你在找什么?”张雾善踢开鞋子,将包往茶几上一丢,整个人就坐到沙发上看过去。 “一点资料,之前好像放这边了。”江宿埋头在卧室里的柜子里翻找着。 张雾善撇撇嘴,柜子里装的不是她的珠宝就是她的内衣,她可不记得有什么资料 。 过了好一会儿,江宿才走出来,在她旁边坐下,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休息。 张雾善看着他的侧脸,想到那天她打的那个耳光,忽然有点心虚起来,她伸脚踢踢他。 江宿捉住她的脚,握在手里,张雾善又踢了踢,他才将她的腿拉过去,让她把腿搁在他腿上,然后问:“想问什么?” “你,最近是不是还很忙?”张雾善侧着脸靠在沙发上看着他,问道。 江宿睁开眼,瞄过来,说:“还行。” “我呢,”张雾善挠挠头,组织着语言,“最近想把张佑棠的股份至少拿到一半,想把原蕾的门槛抬高,专门只做大人物的生意,还有,对付赵茜芸母女。” 她既然和他约好了,她就要让他开始相信自己有能力做好事情,不用他担心,所以她想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让他参考参考。 “记者那些,你也不能做得太过分,”江宿说道,“形象真的弄差了,适得其反。” “我心里有数,我想跟v杂志搞个活动,我自己掏钱,他们应该会答应的。”张雾善解释道。 江宿嗯了一声,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侧过脸来,看着她,尝试着说道:“我最近,可能遇到了点麻烦。” 张雾善一怔,还没想清楚心里的感觉就已经开口问道:“什么麻烦?”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说你也不懂。”两个人面对面地看着对方,江宿又说,“我最近或者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过来,有事你打我电话,或者发短信给我,用西班牙语。” 张雾善忽然担心起来:“是不是你们公司那些……” “嘘,”江宿对她摇头,说,“你别管,自己当心就好了。” 张雾善久久才哦了一声。 这算不算一种进步?她学会了向他征求意见,他尝试着跟她分享,即便双方都不习惯,但她决定以后都按照这个方向努力,她想让他明白,她不是雏鸟,她有能力逆风翱翔在广袤无边的蓝天上 。 法庭果然没有判断张佑棠和林月桐离婚,而是让他们私底下进行协调。 林月桐很不能接受,因为她提供的证据那么充足,足可以证明她和张佑棠的感情已经破裂了,可法院却认为她不久前还有想照婚纱照的念头,说明感情还有挽救的可能,驳回了她的诉讼。林月桐吃了个哑巴亏,气得不行。 张雾善一早料到这种情况,张建平毕竟还有吕大宏这个杀手锏,副市长说话,法院怎么样也要给面子,她也没想过要一步就成功。 幸好法院对张佑棠在婚姻存续期间赠给赵茜芸的动产和不动产,确定了林月桐的利益,要求赵茜芸即时返还获赠的财产,由法院监督执行。 张雾善可没时间去管赵茜芸有没有缓冲的时间,直接让律师过去收房子。律师回来之后,转述了收房子时赵茜芸的反应,她一脸难以置信,歇斯底里地阻挡他们进去,还拼命打电话给张佑棠想问清楚。 “几个人脸上都挨她的指甲刮了几道。”律师心有余悸地说道。 张雾善听了,嘴角轻轻一扯:“不会吧,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捧着心口,哀切地哭着,用无比哀怜地眼神控诉着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这么野蛮?”印象中,赵茜芸在张佑棠面前一直表现得很温婉体贴,楚楚可怜,她以为在外人面前,赵茜芸就算气急败坏至少也要维持这个形象的吧。 “您在开玩笑?”律师一脸惊恐道。 “我从来不开玩笑。”张雾善一本正经道。 张雾善本来以为赵茜芸至少也要做一下秀给外人看,让外人误会林月桐仗势欺人什么的,没想到赵茜芸那么快就露了底,让她赢得很没意思。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原因,张韫楷告诉她,梁其正及几个和赵茜芸走得比较近的人最近都不约而同地遇到了一些不算小的麻烦,自身难保,已经无暇顾及赵茜芸了。 是谁干的,张雾善连眼睛都不用眨就知道了。她说不能动赵茜芸,他还就真的只不动赵茜芸,真是听话…… “接下来要怎么办?”张韫楷问道 。 “我已经宣战了,”张雾善撑着下巴看着电视,“自然要等别人应战。” 她相信,赵茜芸和叶蓉卉绝对不会就此罢手,特别是当她们以为掌握着必胜的筹码时。 果不其然,云城的一些媒体收到“林月桐二十多年前厚颜无耻甘当小三拆散恩爱情侣,现在更为了阻挡丈夫和亲生女儿相认而机关算计”的爆料,张佑棠也算是云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种豪门恩怨又一向最得八卦新闻的厚爱,“林月桐强婚”事件迅速成为云城热点,因为和刘天王隐婚的事都是发生在八月份,九月份都是热潮期,因此并称“云城双婚大记事”。 一夜之间,黑白颠倒,林月桐从被丈夫和小三威胁的原配夫人变成了一个不顾丈夫和赵茜芸如胶似漆的感情,不顾双方已珠胎暗结的事实,棒打鸳鸯的恶毒女人,以收养丈夫私生女来控制丈夫,更是联合一双儿女将私生女狠狠打压,最后发现丈夫背地里赞助赵茜芸的事后,最后更是假意离婚以此威胁丈夫。 张佑棠变成了一个为了保全与爱人的感情而忍辱负重的男人,赵茜芸则是一个无力反抗富家千金、为了成全爱人的事业而带着孩子黯然离去的伟大女人,叶蓉卉则成为最无辜最值得同情的人,明明是张佑棠的长女,结果生生被命运戏弄变成林月桐的棋子。 这一招苦情计,不得不说,很杀伤力,也很出张雾善的意外,就是那种希望对方出右拳,对方还真出右拳的意外惊喜。 裕美很快做出了正面回复,张佑棠的秘书代表他公开发言,否认了这一八卦,并郑重声明他和林月桐没有离婚,一切都是误会,希望各方媒体不要以讹传讹,影响他们夫妻的感情。 误会?林月桐恨不得冲到张佑棠面前再给他一个耳光,什么叫误会?误会就是让他惹的腥沾到她身上? 张雾善安慰她不要那么激动,不然正中别人的下怀。 张韫楷很是纳闷,问:“善善,你怎么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张雾善轻轻一瞟过来,“你被狗咬了,难道你要咬回去?” 张韫楷一怔,随即一笑 。 “善善!”林月桐惊讶道,“你怎么能这么说?” “别人能这么说,我为什么不能?”张雾善奇怪道,“而且我又没有说错什么。” 林月桐心里的气愤这才消了点,她想了想,又问:“那我要怎么办?是不是也要出面澄清一下?” 张雾善不以为然:“您是什么身份?人家都没站出来说什么,你也没必要把这些传闻太当回事,有钱人谁家没点绯闻?” “那就这样算了?”张韫楷不服气道,“我看爸……那边说得再好,也止不住这些流言。” “等吧,等到大家都等不下去的时候,再出马。”张雾善说道。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让她们最高处自己摔落下来,那才叫痛快。 所以张雾善任由张佑棠那边多次召开记者会辟谣,多次强调他和林月桐伉俪情深,也任由赵茜芸母女不断地利用媒体来诋毁林月桐和她,还多次暗示媒体张佑棠这么袒护林月桐其实是因为林家对张家施加了压力,她只是冷眼看着,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那就是联合v杂志,搞一次现场活动,主题是“日常三分钟护发小窍门”,主角是何随杨,她只是配角身份参加。 由于上次的视频事件,加上“双婚”事件中的含沙射影,张雾善的形象其实和林月桐没太大差别,因为她是一个“欺负同父异母姐姐的坏妹妹”,理所当然地,现场来了很多记者,都是为了采访她来的。 张雾善很有原则,公事公办,根本不给记者们什么机会,加上何随杨相貌堂堂,很有个性,方法也很独特,所以活动达到了预期的目的,v杂志方面很满意。只是最后在总结时,何随杨沉默是金,主持人顺势将问题交给了张雾善,张雾善便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原蕾”,她说:“我们的店是什么样的,相信大家都明白了,我只有一句话,来我们店,不过就是少买一件衬衣,你却可以找到你喜欢的发型。” 记者们哗然,又纷纷将话筒递上前去,问她对传闻有什么看法。 主持人生怕张雾善不高兴,正想插话,张雾善却回答道:“既然是传闻,没什么根据,我的看法就不重要了 。” 又问:“如何看待你父母的感情?” “子不言父之过,我没什么好说的。”张雾善有点不耐烦,“最后一个问题,问点有营养的。” 现场一愣,终于有一个记者问道:“听说你不承认叶蓉卉是你姐姐,反对你父亲将她带回家?” 张雾善回答:“我怎么不承认了?全裕美的员工都知道,当初是我主动提出要我妈收养她的,因为她这样没名没分地待在我们家,对她实在很不好。” “我是指亲生姐姐,不是认养。”记者补充。 张雾善眉一扬,轻轻一笑,说:“这个,就要问我的父亲了,他从来没说过,我也不会没事去验dna。”她顿了顿,又说,“我看报纸上说赵茜芸是伟大女人,其实叶甲志才是伟大的男人,明知道赵茜芸怀着别人的孩子还要娶她,还将别人的孩子当作亲生女儿来看待,更为了给这个女儿好日子而挪用公款,入狱后即便女儿从来没去看过他也依旧深爱着她,有谁比得上?” 这句话说得很有深意,看起来什么也没说,可事实上…… 不是赵茜芸撒谎,那她的前夫叶甲志就是个傻逼,戴了绿帽还高兴。 于是,在张佑棠被公司股东质疑的时候,在赵茜芸和叶蓉卉沾沾自喜的时候,张雾善等到了她等待已久的出击时刻,因为——吕泽尧后天回国。 她一收到信息,便立刻给叶蓉卉打电话:“我想,我们两个是该好好谈谈了。” 还有,小淳还要再次道歉,上一章的时候预计不准确,真正开虐的是下一章,估计会有两章左右 我的40万字,究竟能不能写完? 头大。 晚安,哦,早安~ 想起来了,谁说我的木有肉?时光那一篇好多肉的~小淳我死掉了多少脑细胞才写的肉,竟然说木有~我代表小冉消灭乃们~~~ 58 残忍 张雾善的想法很简单,不发则已,一发致命,而关键,则在于叶蓉卉和赵茜芸母女之间的不坦诚。 张雾善说了地方,叶蓉卉不放心,要自己选地方,选了博斯沃。 张雾善当然没有意见,事实上,她对博斯沃是越来越喜欢了,那儿实在是偷听跟踪捉奸泄愤的好地方。 到了当日,约了十点,张雾善准时到了叶蓉卉选的包间,叶蓉卉早已到了。 看到她,叶蓉卉站起来说:“这间光线太暗了,换一间。” 张雾善挑眉,跟着她走到相隔较远的另外一个包间。服务生将东西拿上来后,叶蓉卉关了门,再三确认了才肯放心。 “怕我动手脚?”张雾善似笑非笑。 叶蓉卉沉默了一下,说:“你要跟我谈什么?是不是你妈让你来的?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是以前的叶蓉卉了。” “看得出来。”张雾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说,“是我自己要找你的,不过我妈也知道,她没反对,也没什么想说的,当然也不会对那天给你的两个耳光有什么抱歉,倒是你,令堂知道你跟我见面吗?她怎么吩咐你的?”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叶蓉卉有点不自在,“我知道你来找我,是因为那些八卦的事,你妈都看到那些报纸了吧,她心里难受吧?这可怪不了我 。” “我妈一直对你不错吧,我有的,你肯定不会少,若是其他人,就算不报答,至少也会感恩吧,除非……”张雾善抬眼看着叶蓉卉,故意一顿,“你也跟那些记者一样,觉得你是张佑棠的亲生女儿,觉得我现在有的,本来就该是你的?” 叶蓉卉的脸在灯光下沉寂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对!这些本来就该是我的!” 张雾善咯咯地笑了起来,叶蓉卉有一丝恼怒,“你笑什么?” “假设你真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张雾善不顾叶蓉卉听到这句话时的愤慨,继续说:“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你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妈?你认为我妈当初拆散了张佑棠和你妈,那只是你妈的片面之词吧?你那么聪明,为什么不怀疑?当年我外公可是归国华侨,我妈嫁到张家,那可真是下嫁,你说我外公那么疼我妈,选谁不好,非得给我妈选一个心有所属正和别人打得火热的二手货?再说,张家能把裕美发展那么大,离不开林家当初的资助,如果当年和张佑棠结婚的是你妈,你觉得你现在有什么好争的?” “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能改变事实。”叶蓉卉的语气多了几分急切。 相反,在叶蓉卉面前一向焦躁的张雾善却很平静,说:“对,事实就事实,谁也改变不了,就算你瞒着张佑棠去改了年龄也不行。” 叶蓉卉一惊,“你怎么知道?”很快她就压住了表情,一脸镇定,“不错,我不是86年出生的,我是84年的,那都是被你们逼的,如果你们知道我是84年出生的,就会明白我是爸爸的亲生女儿,肯定不会让我进家门,我怎么能和爸爸相见?” “爸爸 。”张雾善脸上带着讥嘲,问道:“15岁之前,你叫叶甲志也是叫爸爸吧?每次你这么叫他的时候,他是不是总是很温柔地看着你?是不是你想要什么,他就给你什么?” “不要再跟我提那个人!”叶蓉卉大声说道,双手握得紧紧的。 “为什么不能提?”张雾善逼问道,“因为你不敢面对是吗?叶甲志对你那么好,可你呢,自己的爸爸在监狱里受苦,你竟然叫别的男人爸爸,还叫得那么欢,你不觉得愧疚?” “他不是我爸爸!”叶蓉卉尖叫起来,狠狠地瞪着张雾善,“像你这种大小姐怎么会明白!你根本就没见过林月桐每天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你根本没资格来指责我!” “所以,你们怕他出来妨碍你们的扶正大业,干脆就整了点事让他继续呆在里面?” 叶蓉卉一怔,“我没有。” “你,当然没有。”张雾善暗示道,“当初叶甲志被判了8年,因为表现良好减了2年,早该出来了。” “你……胡说八道!”叶蓉卉登地站起来,“我妈不会这样做的。” “哦,那她为什么一直不让你去探监?不是你不想去,而是她不让你去,因为她说叶甲志不是你爸,是恶魔,你去了,她会做噩梦是不是?”张雾善直直地盯着叶蓉卉烦躁的眼睛,继续说,“你觉得你妈被打很可怜,所以就一直没去,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有没有问过赵茜芸,叶甲志为什么要打她?” “因为、因为他脾气不好……”叶蓉卉胡乱找了个借口。 “确实是个好理由。”张雾善点头,又说道,“这段时间,张佑棠跟你妈见面了吧?他肯定没有见你,你妈会告诉你,他是因为我妈给他施加了压力,所以暂时不能跟你见面。” 叶蓉卉抿着嘴,没有说话。 “张佑棠是怎么样的人,你比我了解得多,他既然有能力把你带回家,可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没有让你入户?只要他开口,我妈就算不喜欢也会同意。”张雾善说完,等着。 叶蓉卉脸色有点发白,她咬着嘴唇,说:“因为他不想因为我而破坏他的婚姻 。” “哦,你们不是告诉报纸说他其实早就想离婚了,只是碍于林家的压力和张家的面子迟迟未动吗?收养一个孩子,林家能怎么样?相反,他出面收养你对他的名声更好,至少不会再有人在背后议论你是不是他的小情人这样的话。” 叶蓉卉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她恼羞成怒道:“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吗?我可没有这种闲情陪你!” “我找你,”张雾善慢慢地说道,脸上闪过厉色,“是想从幻想中解救你,看我多么体贴。” 叶蓉卉瞪着张雾善,抓起包包就往外走,她的的手指触及门把的时候,张雾善开口了。 “你跟张佑棠一点关系也没有。” 叶蓉卉身子一顿,转过头,“你放屁!” “我早就验过dna了,十七岁的时候。”张雾善从包里拿出一份趣件丢到桌面上,点头示意她看,“所以我一向只担心我妈知道这件事,从来不担心张佑棠会提出离婚,因为你根本不是他的女儿,你被你妈骗了。” “dna?我才不相信,你随时可以作假。”叶蓉卉不相信。 “那你敢不敢自己去验?”张雾善逼问。 叶蓉卉全身僵硬地站在门边,握着门把的手攥得发青。 “以前我也怀疑过你是不是张佑棠的女儿,因为他对你比对我好多了,后来知道你不是,我更恨你了,觉得你真不要脸,死乞白赖地呆在我们家,就知道拍别人马屁,叫花子都比你强。现在,我居然有几分同情你。” 是的,同情。 撇开那些伤害,张雾善其实能理解叶蓉卉的做法。叶蓉卉看着叶甲志打赵茜芸长大的,她对叶甲志这个父亲有抵触,然后赵茜芸告诉她,叶甲志不是她的父亲,张佑棠才是,加上张佑棠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对她那么好,对赵茜芸也呵护尊重,她自然而然地相信赵茜芸的话,认为她就是张佑棠的女儿,所以才会事事都做好,以此获得张佑棠的认可 。 从各个角度来说,叶蓉卉都是自我上进的好典范,若不是最后她的贪念太大了,伤害到了林月桐,张雾善还不想这么残忍。 可有些事,只能同情,不能纵容。 为了前世的自己,为了今生的林月桐,张雾善都不可能再心软了,她又开口说道:“你知道你爸为什么要打你妈吗?” “我说过他脾气不好!”叶蓉卉吼过来。 “老婆在外面给他戴绿帽,哪个男人的脾气会好得了?”张雾善慢条斯理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缓缓地抬起眼帘,眼里最后的同情一闪而过,“在你三岁的时候,你爷爷去世了,你爸失去了靠山,被你爷爷的政敌打压到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你妈就是在这个时候看上了另外一个高官,背着你爸跟别人私会,别这样看我,这是你爸说的,我也找到了证人。你爸他也不是一般人,撞破自己老婆和别人睡觉,也不生气,还主动说要离婚成全他们,高官家有母老虎,当然没干,所以……你爸靠着你妈卖肉东山再起了。” “你、你……”叶蓉卉的眼睛都发红了,恨不得冲过来。 “难以置信吧?1983年,我爸准备要分配到云南守水电站,你爸就认识了你妈,花了大力气娶了她,你也觉得这是巧合吗?”张雾善轻轻地压下最后的重磅,“张佑棠至今为止,还耿耿于怀当年被父母拆散了爱情,被高官子弟抢了老婆,真是可笑至极,叶甲志是y市人,怎么会出现云城的学校?是赵茜芸从趣工团的一个师姐那里认识叶甲志的一个朋友,专门找人介绍给他认识的。” 叶蓉卉是1984年3月份出生的,怀胎十月,那就是1983年5月份时候赵茜芸就已经跟叶甲志发生了关系,而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和张佑棠分手。 “你撒谎!你撒谎!”叶蓉卉捂着耳朵摇头叫道。 “这些都可以查出来的,我为什么要撒谎?”张雾善轻笑,“是你自欺欺人吧,从来不敢问叶甲志殴妻的原因,不敢问张佑棠是不是你亲生爸爸,也不敢问吕泽尧眼里究竟有没有你。” 吕泽尧三个字如同禁咒一样,立刻让叶蓉卉安静下来,她怔怔地看着张雾善,嘴唇动了动,最后微微颤颤道:“不要说他,不要说他 。” 这些,都还不足以平复叶蓉卉前世今生给她带来的伤害和屈辱。 张雾善半垂下眼帘,看着手中的杯子,说:“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喜欢上吕泽尧了?我想想,是他听说你也开始练琴称赞你的时候?或者,在你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 “我让你不要说了。”叶蓉卉又急又气,还有几分哀怜。 “你从来没有跟你妈说过那晚的事吧,不然你妈怎么会舍得放过吕大宏的儿子?”张雾善继续说道,“你是真心喜欢他吧?所以把女孩子最宝贵的东西给他,所以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谈过恋爱。当时我给过他机会的,我跟他说,只要他说他心里有一点点喜欢你,我就放手成全你们——” 叶蓉卉的手紧紧的绞在一起,瞪着眼睛看着张雾善。 “他说——他只喜欢我。”张雾善刻意地缓缓地说着,“你不信?今天让他当面对你说,怎么样?” 张雾善静静地看着叶蓉卉,叶蓉卉也看回她。 门口忽然打开了,张韫楷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是面无表情的吕泽尧和林月桐,一脸震惊的张佑棠,还有……满脸泪痕、颓丧至极的赵茜芸。 叶蓉卉的心忽然一窒。 虐完小的,下一章虐大的吧…… 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张佑棠写得这么坏,可写着写着就这样了,只能说,我塑造配角的能力很单一,有待加强,希望以后能提高。 嗯,我老了,昨天忘记钥匙放在哪里,今天忘记u盘放在哪里。 如果一天除了上班吃饭睡觉,你只有三个小时,你会去干嘛?可怜我电脑里的n多电影,我都没机会看啊。。。。 还有,转载的各位亲们~不要那么勤快哦,保持距离啊距离,乃们懂的。 呜呜,我写趣写晕了,一年12个月都不记得了……记成了10个月,没救了,我的初老症!感谢老婴,也谢谢默默~~ 59 享受 这是张雾善压的最大的宝,她一开始也认为叶蓉卉和赵茜芸是一样的人,可当她重新梳理了重生前到现在的事情,加上刘明玉来找她,她这才发现叶蓉卉自从那晚之后对这件事的态度就很奇怪,似乎没发生一样,不愿再提 。 如果是赵茜芸让她这么做的,那么当天捉奸的人就不仅仅是她了,还有两家的长辈,这样就算吕泽尧和她有了肌肤之实在先,也要对叶蓉卉负责任。 她便怀疑叶蓉卉其实有自己想法,加上叶蓉卉平常的表现,所以才大胆进行了猜测,事实证明,她全都猜对了。 “你们慢慢聊。”张雾善拉着张韫楷往外走,对吕泽尧说道。 吕泽尧看着张雾善,嘴巴微翕,什么也没说,站了一下,抬脚走进包间里。 张韫楷轻轻地带上门,叶蓉卉身子一震,惊慌地看着吕泽尧。 张雾善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三个人,问:“妈,你先回去?” “嗯。”林月桐毫不犹豫地点头,转身往外走。 张佑棠迟疑地喊了一声:“月桐……” 林月桐脚上一顿,反而走得更快了。她一直知道张佑棠心里爱的是别的人,当叶蓉卉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就怀疑叶蓉卉是他的女儿,所以当叶蓉卉对她说起的时候,她并不是十分惊讶,她气愤的是他的态度,她一直等他的坦白,可他没有,还让那对母女跑到她面前摆谱,她气愤到忍不住将手中热牛奶泼出去……可刚才她听到了什么?没想到她那么多年的容忍竟然成为一个笑话!他明明知道叶蓉卉不是他的女儿,还甘心情愿收养不说,对叶蓉卉比对自己的亲生孩子还好,是什么样的感情可以让一个男人愿意付出至此?她不理解,也不奢望这种感情会降临到她身上,她只是觉得很荒唐可笑,因为这份伟大的爱情,终究也只是别人的算计而已。 “刚才听得可清楚?”张雾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问道。 从给吕泽尧打电话那一刻起,她就在计划,后来叶蓉卉竟然选了博斯沃见面,真是天助她也!她来赴约之前,就跟林月桐、张佑棠和赵茜芸也约了同一时间在这里见面,然后让张韫楷负责将他们三个带到她和叶蓉卉的隔壁——不管叶蓉卉选了哪个房间,她都能从宋淼手上拿到隔壁的房间。 所以,其他人将她和叶蓉卉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 “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可以进一步解释。”张雾善说道,看着张佑棠的眼神纹丝不动。 张佑棠握紧的双拳,无力地松开,他痛苦地看着张雾善,“善善……” “担当不起。”张雾善伸手将头发往耳上一勾,“还是叫我金小姐吧,张先生。” 张佑棠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没有想过要和你妈离婚,我也从来没有……和小卉的妈妈发生过不洁的关系,我只是……” 他只是无法平息心中的那一份遗憾和牵挂,所以才借口要去y市,看到她日子过得不如意,他心里既有难过也有一丝窃喜,因为他有机会证明只有他才能给她好日子……对小卉这个孩子,他只是怜悯她受到暴力父亲的影响,又觉得她和赵茜芸年轻的时候很像,多少有点爱屋及乌的移情之感,他真没想到小卉会以为他是她的亲生父亲……更没有想到,记忆中那个美丽的女孩子竟然会是这样不堪入目的人。 把叶蓉卉的年龄改小了,说张家不接受私生子,这样叶蓉卉不会主动跟他说起身份的事,而他也不会知道,叶蓉卉的真实年龄——那是她早就背叛他的最真实最有利的证据!1983年5月,父母的反对让他痛苦万分,学校的分配更是让他陷入深渊,他甚至想过要和她私奔,可是她竟然已经和叶甲志珠胎暗结了! 知道她和梁其正的事后,她曾苦苦哀求他不要怪罪叶蓉卉,一切都是由她而起的,要怪就怪她!她知道这么一说,他肯定会心软,没错,他心软了,所以将房产和股票都给了她,希望一切都能结束。 可偏偏又发生了子公司的事,张雾善暗示他说叶蓉卉和这件事有关系,他怀疑是她,可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再一次选择忽略。 直到诋毁林月桐的流言四起,他才不得不正面这个问题,他找她谈话,可她一口咬定跟她没有关系,还说叶蓉卉现在已经误会了,让他去跟叶蓉卉解释,他却犹豫了,解释了之后呢?叶蓉卉的自尊要放在哪里?外界如果知道了真相,叶蓉卉该立足何地? 她真的很了解他,所以将他吃得死死的。 他忽然想起林月桐给的那个耳光,那样痛,那样清晰,那时候林月桐看他的眼神,跟现在张雾善的眼神一样吧,都带着冷漠,都带着厌恶 。 “这位伟大的赵女士,”张雾善看着赵茜芸,说道,“现在这样,你看怎么办?” 赵茜芸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抬起眼睛,已然是一片狠决,跟刚才在房间里听到叶蓉卉的默认时凄婉否认判若二人,陌生得让张佑棠骇然。 “你技高一筹,我无话可说。”赵茜芸说道,“可我也花费了十几年,想让我一无所获还要看我同意不同意。” “你不要欺人太甚!”张佑棠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年少的回忆如同挂在墙上的镜子,岁月如锈,毫不留情地侵蚀着唯一的支撑,钉子终于不堪负重,那些遥远的美好猛然跌落,跌成碎片,触目惊心。 “我怎么欺负你了?”赵茜芸冷哼,“我觉得你挺乐此不疲的,被我们这对无依无靠的母女依赖着,你不是很有成就感吗?” 爱之深,恨之切。 张佑棠正是这样,他羞恼得话都说不起来,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恬不知耻的女人,更不要说对方还是他曾经的挚爱。 对这两个人,张雾善毫无同情,她可以说很享受他们撕破脸皮的这一刻,但她又不想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看这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对掐,所以她开口了。 “我以为,这件事怎么结束该是由我说了算。” 赵茜芸看过来,高傲一笑:“小姑娘,你还嫩了点,你以为让小卉知道真相这件事就解决了?哼,对,她不是你爸的私生女,可是,只要我一口咬定当年林月桐棒打鸳鸯,还企图用钱收买我,最后更是设计让我不得不嫁给叶甲志,你说,媒体会相信谁?” “看来我妈在你眼里还挺好的,居然还设计你嫁给叶甲志,换做是我,直接把你卖到泰国,服务大众。”张雾善斜睨她,说,“是我的错,没把立场说清楚——你觉得今天没有我的点头,你走得出博斯沃吗?” 那双形状和张佑棠有几分相像的细长的眼睛,随意一瞟,透着让赵茜芸背脊发凉的冷意,她慌张地四处看看,发现一纵一横两条长长的通道里,除了他们四个人,平时站在各个包间门口的服务生一个都没有,安静得吓人,她猛然回头瞪着张雾善:“你想怎么样?” “现在是你想怎么样 。”张雾善懒洋洋地靠在张韫楷的肩膀上,小脸隐在胳膊里,只露出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你们早知道了吗?”张佑棠难以置信地瞪着一双儿女,他们不是刚刚从叶蓉卉口中确定的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雾善轻轻哼笑,将脸转过去。 “我说过的。”张韫楷开口说道,不再带着迟疑,“我说那份离婚协议的笔迹是我们找人模仿的时候,你还不明白吗?如果没有把握,我为什么要把这件事说给你听?” 如果一个人,他的妻子执意要跟他离婚,他的子女要争夺财产,意味着什么?虽然还不到众叛亲离的程度,可也不远了。 张韫楷之所以对张佑棠说这些,是想让他反省,可惜,他始终没有认清自己的错误。 “我不会离婚的,”张佑棠拉下脸,发怒道,“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没做过越矩的事,送出去的财产也可以收回来,你们没有足够的理由。” 张韫楷微微皱眉:“妈已经不想留在张家了。” “她在我们家生活了二十多年,感情深,不会说没了就没了,现在只是一时之气,”张佑棠固执道,“等过一段时间气消了,就好了。” 张韫楷还要说什么,张雾善却伸手拉了拉他的胳膊,从他肩膀上抬起头看,眼睛却看着赵茜芸。 赵茜芸恍然大悟。 他们早就捉着她的把柄了,却没有揭穿她反而费那么大的心思将所有人都绕进来,目的就是逼张佑棠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法院驳回林月桐的离婚申请,需要等到半年之后才能进行第二次申诉,他们等不及了。 她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可她不甘心退出舞台,回家养老,或者,她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再谋取一些利益。 “梁其正,梁先生最近还好吧?”张雾善忽然问道,“我听说他调职了,地方还挺远的,你什么时候去探望他,帮我问声好 。” 赵茜芸浑身一震。 她之前让梁其正狠狠教训一下张雾善,梁其正一时嘴快说动不得,她追问之后知道江宿曾让他给张雾善吃一点排头,她觉得很奇怪,便去调查,发现江宿和张雾善的关系。她本来想留着以后有大用,没想到张雾善竟然查到了y市的事情,差点查到她头上,她为了转移张佑棠的注意,不得不将这件事抖出来……她竟然将这件事给忘记了,想到江宿,又想到梁其正,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卸妆之后你敢不敢看镜子?看着脸上的皱纹和赘肉,还有那些越来越深的肤色,你晚上睡得着吗?”张雾善又说道,“这些年你都是靠着年轻貌美的女儿来生活的吧?别人都是看在她是张佑棠的私生女的份上还会跟你合作的吧?没了她,你不过就是个年老色衰,树敌众多的老女人……” “我的女儿还轮不到你来指挥!”赵茜芸抖着身子,色厉内荏道。 “我的确说不动,可别人……”张雾善往包间内虚看了一眼。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是赵茜芸此刻唯一的感想,她没想过,自己哪一天竟然会被一个大学没毕业的黄毛丫头逼到这种地步,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还有对时间不饶人的怨恨。 “我明白了,”赵茜芸缓缓开口,看向张雾善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我会对媒体说,一切都是我痴心妄想,林月桐一直不知道我的存在,是我不甘心做小三,不甘心只做张佑棠背后见不得人的女人,想要通过这个手段逼张佑棠给我一个名分。大小姐,满意了吗?” 张佑棠转过头,瞪着赵茜芸,眼睛里发出噬人的红光。 不要再问有没有加更了~~~没有没有没有~~~ 今晚要补觉,得不偿失啊。。。。 亲们,注意保持时间距离哦 虫子什么的,没时间捉了。。。。 最近很难抽出时间回复留言,今天抽得好啊,我自己发了什么都没看到。 60 食言 在那一刹那,赵茜芸看到张佑棠眼中勃发的怒意,如刀子般锋利的眼神剐了过来,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你以为这点招数就能逼我?”张佑棠转身看着张雾善,克制道,“舆论都是掌握在权力者手中。” 只要他一口咬定当初带叶蓉卉回家,是因为他认识叶甲志,帮他照顾妻女,没想到赵茜芸竟然心生贪念云云,还故意挑拨他和林月桐的夫妻感情,形势还是在他这一边。 张佑棠又说:“她那么说,丝毫不能让你妈摆脱嫌疑,肯定还会有人认为是你妈逼她这么说的。” 张雾善和张韫楷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这个人,原来还长了脑子的,以前为什么那么糊涂蛋呢? “看来我是太高估你们了 。”张雾善开口说道,对张佑棠,也对赵茜芸,“我花那么大力气,可不是为了让你们过过新闻瘾。赵茜芸,我想要的,不是让你将责任全部推脱到他身上,而是要你公开站出来,对全世界宣布你的野心,说你不甘心让张佑棠他耽误你那么多年的青春,要求他离婚娶你,不然就告他重婚罪!证据……除非法官要求床照,我都可以提供。你就用刚才那副高傲的脸孔去面对所有的媒体,因为你本来就这么想的,不是吗?” 张佑棠和赵茜芸都震惊无比,他们很快就知道了张雾善这个要求的用意。 如果一个小三敢这么理直气,意味着她很得男人的宠爱,有恃无恐,也从侧面衬托出正房太太面对丈夫出轨的隐忍和无奈。 赵茜芸一旦这样做,对林月桐的诋毁不攻自破,而张佑棠和赵茜芸的身份也一下子从被棒打的恩爱鸳鸯变成了不安于婚姻的奸情男女,后果可想而知。 没有哪一个结了婚的女人能接受小三光明正大欺负正室,更不能认可这种一脚踏两船的男人,所以张佑棠和赵茜芸两个人肯定会变成世人唾骂的对象。 “这可不是选择题。”张雾善慢慢地说道,“做,我心情好了可能会对你好一点;不做,我可以让你哪里都呆不下去。”她打开手机,将先前录的赵茜芸与张佑棠、梁其正的谈话放出来,“我还有你现在手上的钱财清单,林家别的称不上厉害,可人脉……我想随随便便动一下手脚,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 赵茜芸睁大双眼,双手血液倒流般僵硬。 “你这是要把裕美给毁了,”张佑棠疯狂道,“就算你恨我,可也不能把你爷爷一辈子的心血给毁了。” “真好笑!”张雾善嗤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一个人就能代表裕美吗?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告诉你,我不仅要你的离婚签字,我还要你亲手将三分之二的财产送给我。” 张雾善往依旧紧闭着的包间里看了看,和张韫楷转身离开。 “记者就等在门外了,”张韫楷提醒赵茜芸,“机会一旦错过了就没有了 。” 赵茜芸看着快步往外走的张雾善,心里忽然畏惧起来,赶紧小跑冲出去,张佑棠甚至来不及阻拦。 张雾善走到大堂时,宋淼正好也在,两个人视线交会,对方只是稍微点了点头,她却有点不自在:换了其他地方,她照样能办好,不过是费多点钱而已,可叶蓉卉偏偏选了这里,虽然宋淼一听到她的请求立刻就答应了,还差点不收钱,可这无疑让她又欠了江宿一次,还让江宿欠了宋淼人情,真不划算。 赵茜芸是一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出了博斯沃,她对着早就等候多时的记者们毫不脸红地将张雾善的要求十分完美地演绎出来,还自己添了情节增加可信度,说今天来博斯沃就是对林月桐的最后摊牌,没想到林月桐的儿子和女儿也跟着来了,她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决定不再忍耐下去了。 如同预期,这个消息引起了云城所有人的讨论,大家对张佑棠的花心、赵茜芸的不要脸纷纷表示唾弃,张佑棠前段时间的所有挽回工作全都付诸东流,个人形象更是跌倒了谷底,裕美的声誉大受影响,股票迅速下跌,损失严重。 张建平气得半死,看到消息的那一刻直接就拿起烟灰缸往张佑棠身上砸,大喊:“造孽啊我!早知道当初你想要娶谁我就让你娶谁,想要娶几个我就让你娶几个!”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他的孙子孙女的杰作,若是知道,只怕要气得中风。 在这种情况下,裕美的股东们也纷纷要求召开股东大会,重新选择总经理人选。张建平一一找了这些股东谈话,刚把股东的怨气抚平,结果公司内部又出乱子。本来各大区与总部之间就存在矛盾,张佑棠上任后又一直没有得到化解,y市子公司的舞弊事件最终没彻底查下去就是因为涉及到张佑棠。赵茜芸的谈话公开后,各大区的不满爆发了,第一个就是云城大区的张韫柏,其他大区的经理纷纷附和,之后总部各部门经理也联名上书,将黄舜申推出来,作为新的总经理候选人。 在这个艰难的时候,林徵桐上门拜访了张建平,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那就是张佑棠签字离婚,将他个人名义下的三分之二的财产分给林月桐,林家出面保住他的裕美总经理之位。 张佑棠自然没有同意。 可张建平有他的考虑,其实他可以顺势召开股东大会,将张佑棠换下来,可两个大的儿子都不愿意接手,孙子们又还太年轻,未堪重任;而且,真把张佑棠换下来,无疑就是否定他当初的决断,不亚于狠狠打了他自己一个耳光,更何况,谁知道到时候股东大会推谁出来?黄舜申就算是老部下了,终究是外人,始终不能放心 。 “月桐心意已定,勉强在一起,双方都不幸福,不如离了。至于那三分之二,月桐是帮两个孩子争取的,不算过分。”林徵桐轻描淡写道。 张建平自然听出林徵桐话中的话,当初林家出资扶持他,还把最宝贝的女儿嫁给他儿子,现在他儿子辜负了林月桐,林家只有这点要求算是很宽容了,毕竟只追究张佑棠名下的财产。 “这是两个孩子的意思?”张建平再怎么骗自己也不得不相信了,他叹了好久,终于点头答应。 张佑棠最终毫无选择,终于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并同意将三分之二的财产分给林月桐。 张雾善挽着林月桐的胳膊,看着张佑棠将签好了字的协议慢慢地递过来,她便伸出手,放到张佑棠面前。 张佑棠的愤怒、不甘和痛苦,凝聚到这短短的一刻,他拿着协议书的手紧了紧,微微颤颤、迟疑地不想交出去。他抬起眼,想要看着林月桐,可林月桐别过脸不愿看他,她的旁边,张雾善正挑眉等着他,她们身后,则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张韫楷。 二十五年的日日夜夜,随着他的动作渐渐化作了过眼云烟。 “十分感谢,你的慷慨。”张雾善接过协议书,轻轻一笑。 张佑棠顿时锥心顿足。 “你拿到你想要的,不要忘了你的承诺。”张建平再也看不下去,便对张雾善说道。 “我只是脾气不好,但从不食言。”张雾善说着,将协议书交给律师,律师接过,直接递给民政局的工作人员。 “还没开股东大会,股东们不一定愿意割让优先权。”张佑棠忽然说道。 张雾善看着他,抿嘴一笑,稳操胜券:“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拿到那个小本子的时候,林月桐明显松了好大一口气,她看了看张佑棠,想说点什么,最终也没开口 。 “月桐,”张建平叹气道,“有时间,出来聚聚。” “张叔,”林月桐喊着这个陌生的称呼,低下头为难道,“很抱歉……我不是那么放得开的人。” 张建平便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对张韫楷说:“好好照顾你妈。” “知道了。”张韫楷面无表情地开了车门坐进去。 “现在好了,钱少了,老婆没了,孩子也跟着走了。”张建平看着一旁怔忪的张佑棠,讽刺道,“你看你这些年的努力都是为了什么。” 张佑棠紧紧地咬着牙,没有说话。 一旁的律师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招惹到张佑棠的怒火。 张佑棠一连请假了好几天没有去上班,将自己困在没有林月桐的任何气息的房间里,借酒消愁。张建平本来想大骂,可推开门看到他的样子,只能摇摇头走了。可张佑棠没能颓废多久,因为股东大会很快就召开了。 林月桐不是裕美的股东,张佑棠想要把三分之二的股权分给林月桐,必须要获得全体股东过半数的同意,而且其他股东享有优先购买权,所以必须要召开股东大会进行投票决定。 张雾善还不足以动摇裕美的股东的意见,可林徵桐有这个能力,他本身也是股东之一不说,裕美在早期扩张的时候,很多股东都是在他的影响下才入股,很多人都卖他面子。 林月桐没出席,可她毫无悬念地获得了张佑棠名下的三分之二的股权,加上林徵桐手头上的,她已然是裕美最大的股东——张建平名下的早就分给了儿子和孙子,他本人只是担任一个董事长的虚名。 股东们都以为林家会将张佑棠拉下来,将张韫楷上位,可出乎意料的是,林家将所有的股份都放在张雾善的名下,他们又以为张雾善要从裕美王女变成裕美女王,然而事情一波三折,更加让他们惊愕的还在后头。 张雾善刚拿到张佑棠签署的《股权转让书》,便当场宣布要将所有的股份以低于现行股价的价格转让给第三方 ! 全场哗然。 张建平和张佑棠登时有一种被背叛、被覆灭的感觉。 “你……你……”张建平指着张雾善,气得语不成声。 张佑棠冲过来,想一把抓住张雾善,却被张韫楷轻易拦下。 “反了你们!”张佑棠咆哮道,双手大力挥动,想要给张韫楷一顿打,可张韫楷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他哪里讨得到便宜? “有其父,必有其子。”张雾善站在张韫楷背后随意说道。 林徵桐站在一边没说话,其他股东也不敢插手。 “就算我张家有错,你们也不能这样赶尽杀绝吧?”张建平看着林徵桐说道,然后又看向张韫楷和张雾善,说,“你们要我死不瞑目吗?” “爷爷,我从不食言,裕美不会交给外人的。”张雾善翻了个白眼,右手往门口一指,示意他看。 门口,林月桐和一个穿着大红色套裙留着大波浪卷发的四十岁的女人站在那里。 “爸爸,好久不见了。”张佑娇笑道。 张建平顿时一口气抽不上来,把裕美交给她,还不如送给外人。 那是敢爱敢恨,15岁初中毕业为了做生意就敢辍学,18岁为了爱情和父亲死对头的儿子私奔,25岁为了婚姻不顾家里反对远嫁美国的张佑娇,裕美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女王时代。 同学发了一个截图给我看,我彻底无语了。 转载的亲们,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们在手打的时候专业点,麻烦不要打错别字好吗?麻烦不要改标点符号好吗?不要让看盗趣的读者们觉得,哎呀,这个作者是不是小学语趣都是考零分的?连标点符号都不会用…… “爸爸,今天叔叔亲了我,妈妈也亲了我。”和“爸爸,今天叔叔亲了我妈妈,也亲了我。”是大大的不一样的啊~~~~亲们~~~泪目中。 61 公平 虽然张建平再三反对,虽然股东们都不愿意看到一个不熟的人坐大,可张佑娇手头上持有杜春燕分给她的产权,也是小股东之一,没人能阻挡她轻易取得裕美最大的股权,成为裕美真正的主事者。 回到张家,杜春燕看到分别许久的女儿,无比激动,拉着张佑娇的手直喊“不孝女”,根本想不起担心了一天的事 。 “爸爸,你还是老样子,真够古板的。”张佑娇笑着去挽张建平的手。 张建平挥开她的手,板着脸:“谁是你爸爸?” “倒也是,都四十岁了还叫爸爸怪臊人的。”张佑娇根本没把张建平的冷淡放在心上,坐到杜春燕旁边。 杜春燕问了很多问题,张佑娇一一回答。 当听说张佑娇也离婚了,杜春燕眼睛立刻红了,哽咽道:“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命苦?” 张建平背对着她们的身子微微侧了侧。 “嗨,这有什么苦的?是我提出来的。”张佑娇挥挥手,又看向张佑棠说,“三儿,听说你和桐嫂也分了?得,咱俩凑一块去了。” 张佑棠被人揭了伤疤,面色一沉,他和她有着致命地不同:他是被甩的那一个。 “没了婚姻,我们还有事业。”张佑娇拍拍张佑棠的肩膀安慰,随后又想起一件事,说道,“我刚回国,什么都还不懂,这段时间先麻烦你了。” 所有人都一愣,张建平唬着脸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爸,你那么大年纪了,该好好享受天伦之乐啦。”张佑娇暗示道,看到张建平的凶狠目光,她双手一摊,说,“what?ihavechoice,这是约定,不然你们以为林徵桐为什么要降低价格转给我?” “你可以不要!”张佑棠粗声粗气道。 “我不要,难道要便宜外人吗?”张佑娇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好累!我要好好睡一觉才行,这长途飞机可真不是人坐的。” 张佑棠低着头,脸色越发阴沉,他辛苦了二十几年,没想到裕美竟然落到了从来没在裕美呆过一天的张佑娇手上,这叫他如何吞得下这口气? 作为罪魁祸首,张雾善感觉不到张佑棠几可通天的怒气,她坐在学校宿舍的**,津津有味地看着终于有时间来看的九月份的《v杂志》 。 沈田在底下瞅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说:“张雾善,刚才院长找你过去干嘛?是不是因为网上那些事?” 张雾善瞟了她一眼,说:“是因为整个年级就我军训没过,让我跟新生一起去。” 沈田窘迫极了:“哦,哦,我都忘记了。” 也不怪沈田这么问,自从张雾善在“原蕾”门口对峙记者的那段视频上传到网上后,她一下子盖过先前在电视上露脸的李瑞,成为云大最受关注的人物。新学期开学后,又爆发“云城双婚”事件,她作为主角林月桐的女儿更是家喻户晓,沈田三个都因为是她的室友而被不少陌生人采访过。 “那你真要去军训啊?”沈田又问。 “当然。”张雾善顺口说道,她大四了,最后一次机会了,不然就要花钱买了,可最近她够红了,不想再被人诟病,虽然那些话她没怎么在意,可无意中看到也挺碍眼的。更何况当初没过的原因,是因为不能晒,皮肤会过敏,再加上每次站军姿不到十分钟就晕倒,太丢脸了,她这次一定要一雪前耻。 所以她要准备一大堆的营养品和防晒霜。 购置防晒霜的时候,因为她太执着于防晒指数,国内很难弄到她想要的,她便通过周一眉那边拿货。 周一眉顺口问要这么夸张的防晒霜干嘛用,张雾善老实回答,周一眉忽然就笑了。 “emma,我们好歹也那么熟了对不对?”周一眉很高挑,轻易搂着张雾善的肩膀,说,“帮姐们一个忙,行不行?” 张雾善挑起眉,斜视她:“什么忙?” “我先计划一下,迟些时候告诉你。”周一眉神神秘秘道,“你什么时候去军训?” “国庆收假后。”张雾善回答。 周一眉满意地点点头,说:“还来得及。” 张雾善没问什么还来得及,因为她忙着去试她新入手的防晒霜。 张韫楷听说军训的事后,马上给张雾善准备了一大堆东西,因为林月桐又飞回马来西亚了,会给张雾善张罗的人就只有他了 。 “又不是去开荒,准备那么多干嘛?”相反,张雾善就没有那么上心。 “多总比没有好,你又不是不知道部队里什么情况。”张韫楷埋怨道,一边帮张雾善打包被子,过了好一会儿,他开口问道,“善善,我听舅舅说你把赵茜芸从子公司那边挪的款买的那套房子还给她了?” “嗯。”张雾善举着一瓶指甲油,观察颜色。 张韫楷沉默了一下,又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张雾善抬起头,看着他。 张韫楷有点急了,做到张雾善面前的茶几上,拿开那瓶指甲油,问:“那个赵茜芸给妈妈带来多少伤害,你怎么不对付她,反而还把房子还给她呢?那房子可是拿公司的钱买的。” “我知道。”张雾善点头。 张韫楷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张雾善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一笑,说:“我的英趣名又不是叫玛利亚,没那么圣母。” “那你究竟有什么计划?”张韫楷追问。 “不是计划,我已经做了,”张雾善撑开十个手指,观察着指甲的形状,说,“那房子可不是给赵茜芸的,是我之前答应给叶甲志的。啧,又长了,等会儿送我去剪。” “好,去哪儿都可以。”张韫楷赶紧答应,又问,“叶甲志不是还在坐牢?难道你……” 张雾善点头。 是的,现在她手头上有了点钱,所以不介意花了一小部分把叶甲志弄出来。赵茜芸拿回房子,格外喜出望外,当天就飞回了y市,她肯定没料到,叶甲志正在那儿等着她呢。 上半辈子,叶甲志成就了她的高官太太之梦,也变成了她的人生噩梦;下半辈子,这个噩梦会跟随着她,日日夜夜地折磨她,她会知道什么叫“作茧自缚”,什么叫“自作自受” 。 “叶蓉卉知道这件事吗?”张韫楷呼出一口长长的气,又问。 “我怎么知道?”张雾善反问,“我是监视器?” 张韫楷哑口无言。据当日博斯沃负责监听的人反映,吕泽尧进了包间后,一言不发。长久的沉默后,还是叶蓉卉先开的口,她说了一句“最近还好吗?”,吕泽尧便回了一句“还好,后天要做毕业汇演,跟导师一起”,然后两个人再也没说过话。 张韫楷觉得他可以理解叶蓉卉那时候的心情,因为吕泽尧的导师是享誉全世界的知名小提琴家,要和他同台演奏,压力多大,吕泽尧本该专心投入到练习之中,可居然因为张雾善的一个电话就回来了,叶蓉卉纵有千言万语,也会变成苦口黄连。 “你说,当初他们两个是怎么……” 张雾善咂咂嘴,这个问题,吕泽尧始终没有给她回复。她本来还有问清楚的机会,他这次的帮忙,正是一个交易,以后除非他主动说起,她都没有机会知道真相,不过她现在也不想知道了,吕泽尧已经变成她关于前世的模糊记忆了。而叶蓉卉,赵茜芸公开发言后,狗仔们将她挖了出来,谴责她恩将仇报,痴心妄想,真麻雀想变成假凤凰云云,因为她每年都是优秀学生代表,学校方面也受到各界很大的压力,她的导师终于不堪其扰,建议她休学一年,她便退学了,云城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处。 张雾善不知道叶蓉卉有没有回y市去找赵茜芸,她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因为上帝一般都很公平,他让一个家庭分散了,也许会让另一个家庭“团聚”,只是不知道叶蓉卉这么自傲的人要怎么面对十数年不见的亲生父亲,或许这并不是最让她痛苦的,因为除非吕大宏落马,就算吕泽尧爱上她,他们的面前也只有死路一条。 张雾善没有对叶蓉卉做什么,她只是让叶蓉卉从幻想回到现实,同她曾经做过的那样,告别公主梦,正视自己,才能进步。至于叶蓉卉能不能承受得了这个考验,就不是她考虑的事了,毕竟重生前她落得那样的下场,除了她自己笨之外,叶蓉卉也负有很大的责任,就算她知道叶蓉卉情有可原,也很难释怀。 没过几天,张家那边传来消息,不知道张佑娇是怎么说服张建平的,张建平公开卸任裕美董事长一职,由张佑娇出任。 外人可能很惊讶,甚至会认为是张佑娇利用手上的股权逼宫,可张雾善却明白张建平这么痛快让位的原因:裕美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经积聚了自己的实力和优势,保守谨慎的决策已经不适合现在的裕美了,裕美需要一个更有魄力更有主动性的领导人,在这一点上,张佑娇比张佑棠更为适合 。张佑娇从初中毕业就开始接触这个社会,20岁开始创业,嫁到美国后在那边也开了自己的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要不是离婚之后公司转给前夫了,她才不回来呢。 张雾善和张韫楷剖心地谈了关于张佑棠的事。 张韫楷说道:“善善,你会不会偶尔有这种感觉,觉得我们突然就变得很冷漠?”那个人毕竟是他们的父亲,相处了二十多年,一下子就变成了仇敌一般。 “在计划的时候,我每考虑一步,我都会想一次,这究竟是不是我想要的?”张雾善躺在沙发上,两眼看着天花板,怅然若失道,“答案是否定的,谁真心想让父母离异?不然我直接就跟妈妈说清楚,一早劝她离婚了。可是,这种僵局一直存在了十几年,没人愿意改变,只好我来做这个恶人,是为我好,也为了所有人好。” 如果张佑棠真心爱着裕美,那他迟早会感激她的,因为到了2011年的时候,她记得好像是现在的决策错误,引发到时候一系列致命的后果,裕美举步维艰,连叶蓉卉和吕泽尧的恋情都被传为他向吕大宏的求援。 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张韫楷看着张雾善坚定的表情,想起大学一个哥们儿前段时间的提议,觉得他该好好考虑了。 国庆假期结束后,云大大一学生的军训工作就开始了,当张韫楷的车子开到学生集合点时,旁边的学生纷纷看过来,张雾善穿着一身迷彩服,带着军帽,从车子里下来,人群里开始发出小声的议论声。 而张雾善看到队伍最前面,周一眉穿着一身运动服,旁边是一个扛着摄像机的高大男人时,她想也不想,直接退回车里,关上车门,对张韫楷说:“花钱;要不就晚一年再毕业。” 我最讨厌周六了,因为你们都在看趣的时候,我在上班。 很不情愿地跟大家说,周末愉快!!千万不能觉得小淳的趣写得不好啊,不然……不然我就不爱你们啦! 62 对付 周一眉当然不会放张雾善走,为了这个策划,她让全部人加了好几天班,又动用了关系,费劲了口舌才说服云大团委让她全程跟踪张雾善的重新军训。 表面的理由是张雾善平时皮肤很好,想看一下军训期间她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如何保持皮肤的状态,借此来了解新一代年轻女性的日常护肤步骤,而说服校方的理由则是希望通过这期节目让所有人看到张雾善在军训中的表现,利用军训的正面效果,提高她个人的正面印象。 学校最终同意的原因也在于此,云大未出现过如此备受争议的学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周一眉的这个方案虽然不算最好,但也可以尝试,加上部队也希望能借助一些年轻人会看的节目来宣传军训,减轻学生对军训的抵触心理,所以才会出现学校老师将张雾善劝住的情景。 “说吧,你拉了多少赞助?”坐在校车上,张雾善瞟着旁边的周一眉,直接问道。 “不算多,”周一眉得意道,“你用的乳液、防晒霜,还有一款彩妆。”虽然网上对张雾善的评价褒贬不一,但谁也不能否认现在云城对她的关注,更不能否认她在时尚这一方面的敏锐和独特审美,一想到云城几个时尚主流论坛不断地对她的穿着搭配进行点评,周一眉恨不得让她去代言,可一旦代言的话,就变成了一个彻底的公众人物,很多事就不是现在想的那么简单,她的个性必定给她带来很多不便,甚至是伤害,这是周一眉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她想到了这种记录短片的软性广告的方式 。 张雾善说不上欢喜,甚至可以说得上有点排斥,她可不希望一直有个镜头跟着,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放大在公众面前,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周一眉说的没错,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别这样嘛,我们后期要剪辑的,到时候先给你过眼,不合适的绝不播出。”周一眉解释道,又说,“影视公司我都联系好了,是诺盛,够给你面子了吧?” 诺盛是国内比较有分量的影视制作传播公司,张雾善考虑了一下,说:“我是没什么问题,可军训毕竟不是我一个人,别人不一定愿意。” “你担心这个?现在的孩子表现欲比什么都强,你担心这个不如来担心到时候皮肤又过敏了怎么办吧。”周一眉得到了张雾善的点头,立刻就去找跟车的老师商量这件事。 老师很快地就跟车上的新生说明了目前的状况,一开始新生们都表现得很畏缩,可等到快到的时候,报名的人已经凑够了一个排。 部队显然知道了这件事,将报名的新生们和张雾善安排在同一个排,最先报名的人安排在同一个班和宿舍。 就这样,张雾善就在周一眉的镜头下开始了第二次大学军训生活。 由于张雾善的情况比较特殊,张雾善这一班的教官跟其他班的年轻教官不同,是个有资历的教官,不晓得是什么级别的,要求特别严格,让一班女学生第一天就叫苦不迭。 练了一天的立正、稍息、向左向右转,张雾善觉得胳膊和后腰又酸又硬,难受得很,更让她郁闷的是,每次休息时间,就是周一眉的时间,她和摄像师便凑过来,嘘寒问暖,让她透会儿气的时间都没有。让人发指的是晚上洗漱的时间,周一眉像打了鸡血一样,从她打水、湿水、洗脸、擦乳液等等,全过程一直在指导她,让她烦不胜烦。 “女人卸了妆的脸就跟没穿衣服的身体一样,你这样让我很害羞。”张雾善对着镜头不满地说道。 “是这样的吗?”周一眉哈哈笑了笑,说,“那说明你不穿衣服的身体肯定跟你卸了妆的脸一样好看。” 张雾善轻轻一瞟,端着脸盆回了宿舍 。 这些都可以克服,张雾善最不能忍受的是没法洗澡。 上次去的部队福利好一点,至少还有冷水澡可洗,可这次的洗澡房根本就不开放,她觉得可能部队的领导考虑到让一群很久没见过女人的士兵守在洗澡房外等着一群女学生洗澡,是一件既折磨又危险的事,所以干脆不开放,让学生们自己打水回宿舍擦擦就好了。 张雾善拉下帘子,胡乱擦了擦身体就躺下了,可是床板比石头还硬,就算张韫楷给她准备了一床垫子,还是很不舒服,她翻来覆去,总觉得身上有一股味道,不由得心烦起来,摸出手机开了机,给周一眉打电话问能不能安排洗澡的地方。 周一眉已经回城了,晚上不留部队。 “忍忍吧,妹妹,忍一时成大事。”周一眉安慰道。 张雾善什么也没说,手机一甩,自我催眠了几句,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 部队晚上十点就熄灯休息,所以当手机信号灯亮起时格外显眼,张雾善打开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上面用西班牙语写着:“出来,带上衣服。” 张雾善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坐起来,小声地换下了睡衣,拿了袋子装上要换洗的内衣裤和洗澡用品,汲着拖鞋,蹑手蹑脚地开了门。靠门上床的女孩子警觉地从帘子里探出脑袋,张雾善对她作了个嘘的动作,她笑了笑,又缩回去了。 宿舍区没人站岗,可小院的门口有三个学生正在轮岗,张雾善看了看,便往反方向的食堂方向走去。 下了台阶,就没有路灯了,黑黢黢的一片,张雾善有点犹豫。没一会儿旁边的围墙上传来一阵声响,她回头往轮岗那边看了一眼,往下跑了几个台阶。 “这边。”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墙头传来,张雾善看过去却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一声“咚”的落地声,她赶紧跑过去,就被人抱了个满怀,熟悉的气息让她最后的戒备也去掉了。 张雾善还没来得及说话,手上的东西就被拿走了,人也被握着腰从底下托起来,她吓得赶紧弓着身子,双手扶墙,双脚自然地踩在他的肩膀上,墙头上又伸出一双手将她拉上去。 张雾善惊魂未定地坐在墙头,那个拉她上去的陌生男人看着她笑了笑,然后转头将助跑扒上来的江宿拉上来 。 江宿直接跳下去,在底下站定位置,喂了一声,男人对张雾善说了声“小心了”伸手就要过来托张雾善。 张雾善赶紧摆手说不用,将右脚的拖鞋踢下去,然后慢慢弓着腰拿起左腿的拖鞋往这边丢下去。 底下立刻传来抱怨:“砸到我了!” 旁边的男人忍不住偷笑起来,张雾善有点尴尬,慢慢将左腿抬起来,跨到右边才鼓起勇气扑下去。 江宿一下子将她接住,单脚在地上搓了几下,才将她放下来,然后去给她找鞋子让她穿上。 那个男人也跳下来了,江宿便牵着张雾善的手往外走,还不忘训她:“没看清楚是谁,你也敢过来?” 张雾善抬头看着映着黑幕中路灯微弱光线的那一张侧脸,没说话,手上动了动想要挣开他的手。 江宿立刻拧着表情横过来,张雾善撇撇嘴,说:“我听出声音了。” 江宿这才稍微满意了点,转头去跟旁边的男人说话。 那个男人看了看张雾善,对江宿笑道:“阿宿,好歹也让我知道帮了谁吧?” 江宿没接话,张雾善觉得很尴尬,便对那个男人说:“你好,我叫张雾善。” “我叫甘顺南。”男人又笑了一下。 “原来是你。”张雾善想起来了,这个甘顺南跟江宿一样,是博斯沃的小老板。 “阿宿提过我?”甘顺南怀疑地往江宿那瞟了一眼,又对张雾善说道,“你叫我阿南就好了,我跟江宿是发小,从小一块儿长大。” “你叫我emma吧。”张雾善说道,没有提她和江宿的关系,然后对江宿说:“前段时间我有事麻烦了一下宋淼,虽然我也给了钱,改天你见到他,还是再帮我谢他一次吧。” “他敢收你钱?”江宿眉一挑 。 张雾善翻了个白眼,说:“是我给他钱,那是应该的。” 江宿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甘顺南的老爹正好是这个部队的某位干部,江宿带着张雾善去甘顺南家洗澡。 “我们家两位领导都外出公干去了,浴室在那边,随便用。”甘顺南对张雾善说道。 “谢谢!”张雾善红着脸,用力甩开江宿的手,一把夺过江宿手上的袋子,飞快地进了浴室。 客厅里就剩下两个大男人,甘顺南用一种饶有兴趣的眼神看着江宿,啧啧道:“阿宿,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栽了,老淼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喝抽了说胡话,没想到……” “胡扯什么呢你。”江宿微微有些不自在,板着脸说道。 “胡扯?”甘顺南打趣道,“爬墙这种事我们多少年没干了?你一句话,什么人我不能给你带出来?需要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偷偷摸摸地去爬墙?” 江宿往浴室那边看了看,说:“太理所当然,她不会接受。” 他不想让张雾善知道,他其实很轻易就可以让她过得舒服得多,因为那样她又会觉得他管得太多,会第一时间就产生抵触,宁愿自己憋得难受。 “你还说你没栽?”甘顺南摇着头看过来。 江宿没说话。 回去的路上,甘顺南不远不近地走在后面,江宿和张雾善不发一言地走在前面,张雾善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格外清晰。 张雾善冷不防打了个喷嚏,江宿伸手在她背上抚了几下,然后顺手搂着她的肩膀,说:“等头发干了再睡。” “哦。”张雾善小声地应了。以前她和江宿在一起时,不是出去疯玩,就是在家滚床单,很少有这种时刻,她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依旧翻了墙,江宿将张雾善送到台阶前 。 张雾善走了几步,回头对江宿说:“江宿,你那么忙,以后就不用特意过来,我……可以的。” 江宿半隐在黑幕中的脸看不清神色,好一会儿他才嗯了一声,张雾善看了看,说:“那,我回去了。”等了一会儿才转头上去。 “张雾,”江宿叫住她,,“多喝点水,站军姿的时候才不会那么轻易晕倒。” 张雾善一僵,回头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道:“谢谢提醒!”这么丢脸的事,她越不想被人提起,他越要提! 江宿轻轻一笑,说:“乐意至极。” 张雾善立刻转身走上去,直接回了宿舍,直到头发干了心情还是没平静下来。快要睡着的时候,她才忽然想到,若不是江宿最后说到那件事,她现在肯定在介怀他帮她的事吧……她微微叹气,说到底,他还是最能对付她脾气的人。 有人说不够虐啊,不好意思,这趣的标签不是“虐恋情深”,也不是“为读者除渣”,不会为了虐而虐,那样的张雾善就不是小淳心中的善善了,这个名字是多么有深意啊。 昨天发趣后,很快就有人转了,多快呢?快到比我上次刚买到一件衣服,刚出店门就遇到撞衫的还快。 心里多少会有点不舒服吧,毕竟前天晚上熬夜来写着。 时间差,对一个v趣作者来说很重要。 为了表明我的立场,决定今天只有一更,大家明天再来看吧。 很对不起其他花钱购买我的趣又一直给我指导和帮助的亲们,乃们就原谅小淳的这一次任性吧。 昨晚写趣写到1:17分,今天打开u盘发现一片空白,趣又丢了后来从备份区辛苦找到,虽然失而复得可心情很郁闷的小淳敬上。 明天会双更的,可是明天也想去逛街啊,肿么办? 征募克隆中……,你就尽情地抽吧~ 63 求助 第二天一大早周一眉就杀过来了,征求所有人意见后,让摄影师也一起进来。 张雾善正在化妆,对着周一眉的笑脸无奈地看了一眼,继续弄她的 。 周一眉却大惊小怪道:“emma,你怎么有黑眼圈啦?” “床板太硬了。”张雾善直接说道。 周一眉往她垫了一层的被子瞄了一眼,取笑道:“谁让你是豌豆公主呢?” 张雾善没说话,用惊人的速度化好了妆,然后对这镜头说:“我其实真的很懒,懒人化妆技巧。”看得周一眉阵阵惊奇。 周一眉就洗澡的问题,联合学校的带队老师跟部队方面尽心沟通,出乎意料,部队很快就答应每天限时开放洗澡房——热水!态度很配合。 宣布的时候,张雾善不由地轻轻咬了咬嘴角。 上午训练休息时,一个巡检的士兵不小心把张雾善的水杯踢倒了,张雾善捡起来的时候发现竟然破了个洞……黄金右脚也没这么厉害吧? 她本来想去买一个新的,结果那个士兵非要赔她一个,还了她一个很大的保温杯,盖子上面带了吸管的那种。 张雾善清了清嗓子,不怎么想收,可士兵一脸坚持,好像她不收他就跟她拼命的样子,她只好收下了。 那个人,真的是……无聊。 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不再是不怎么喜欢喝水或饮料,但是用吸管喝就会无意识喝很多的那个她了,真是大惊小怪。 张雾善忽然想起那一次纪筱筱说的“你连水都不喜欢喝吧,我听说”就没下趣的那半句话,心里有点异样的感觉。 江宿没有再来,在张雾善的意料之中,她知道他很忙,而且前段时间他刚说过不会来找她的话。 但那个甘顺南没过几天又遇上了。 部队刚好有一个演习刚结束,参加演习的两支队伍要进行汇演,军训的学生可以旁观。 虽然张雾善坐在第一排,可要从那么多人中找到她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她刚坐下没多久,甘顺南就走过来,跟她的班长说了几句话,班长就让她出列,跟着他走到旁边的树荫底下去看 。 刚好是自由集合的时间,没多少人看到。 张雾善接过甘顺南递过来的矿泉水,说:“谢谢。” “都是熟人了,不用这么客气。”甘顺南随口说道。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张雾善回了一句,对他笑了笑。 甘顺南一愣,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汇演很精彩,特别是两个人比武的环节,不是那种表演类的花拳绣腿,而是真的来硬对硬的,让人看得很紧张,生怕一个意外就会发生受伤事件。 “真厉害。”张雾善称赞道,“这种算武功吗?” “硬气功。”甘顺南回答,“跟你理解中的武功大概有一点距离。” “现实中没有武功的吧,那些只存在于小说电视上。” “你这话就说错了。”甘顺南看着比武的双方,说,“民间卧虎藏龙,谁也不敢断定没有,就我所知,有一个小镇,一个姓傅的镇,所有人都会武术,国内很多高手都是从那个镇上出来的。” 张雾善点头称赞道:“那还真是培养看家护院人选的好地方。” 甘顺南看了她一眼。 “不对?”张雾善一顿,又说,“那还真是培养打家劫舍高手的好地方。” 甘顺南没忍住,一时笑了出来。 “笑什么?”张雾善不快地看着他。 “没有,我只是在想,阿宿喜欢的原来是这样的。”甘顺南解释道。 “别一副他之前都没经验的口气,”张雾善挑眉道,“他高三的时候初恋,上警校的时候还死命追过一个女警花,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甘顺南一阵尴尬,他当然知道,他只是不知道她也知道而已,况且,以前的时候阿宿喜欢规喜欢,可没栽啊…… “我已经够特殊的了,以后不要再让我更特殊了 。”张雾善又说了一句。 甘顺南又是一愣,心想,多少双眼睛都巴巴地羡慕着她大小姐这份特殊?她倒好,非但不感激,反而还嫌弃?阿宿果然说中了。 得,他还是少插手吧,免得没帮上什么忙,反而给他们添乱。 没有人敢问张雾善来找她的人是谁,很多学生旁敲侧击,想从教官口中打探出什么消息,可教官们的嘴巴比河蚌还紧。 “没想到你居然认识这里的大人物,早说嘛,有什么事找他去。”周一眉偷偷地对张雾善说道。 “是啊,早说我就不来了,直接让他在我的鉴定上盖章。”张雾善幽幽地说道。 周一眉顿时没话说了。 之后的几天,一切如常,江宿没有来,甘顺南没找她,可天意总是弄人,张雾善不得不给江宿打电话求助。 今天练习跑步,她出了很多汗,帽子戴着很不舒服,所以休息的时候摘下来晾,结果下午的时候她就觉得脸颊痒痒的,照镜子时发现有几处红点,她赶紧擦了药。 晚上站军姿的时候吹了晚风,感觉好了点,可到洗脸的时候一沾上洗面奶,脸上变火辣辣地烧起来了。 她知道她过敏起来有多恐怖,赶紧冲掉脸上的泡沫,给江宿打电话,想让他托人带她去看医生。其实她可以直接找老师的,可鉴于周一眉这次的真正目的,她不能让人知道她过敏了,不然那个防晒霜的广告就毁了。 结果江宿自己来了,直接到门口将她提走,他给老师的理由是他父亲病重了,想再看看张雾善这个外甥女。 那个理由让张雾善直接踢了江宿一脚。 “我爸他又不介意。”江宿说着,打开车门将她塞进车,自己也上了车,打开车灯,捧着她的脸仔细看 。 “脾气难伺候就算了,皮肤还这么娇。”江宿摇头道,赶紧开车送张雾善去部队其他的医院。 医生给张雾善打了一针,给她开了点口服药,说吃了就会好了。 “明天能不能消啊?”张雾善有点烦,伸手想要摸,被江宿眼明手快地按住了。 “别**。”他警告道,又说,“贴黄瓜行不行,我带了几根。”以前她小过敏的时候都是贴黄瓜就好了。 “这次要捣碎了才行。”张雾善越发觉得不舒服起来,“快走快走。” 江宿带着张雾善去部队的招待所开了房间。 张雾善直接去洗澡洗脸,江宿去前台找了工具来捣黄瓜。 “江宿,”张雾善打开一条门缝,探出脑袋来,“……你有没有带毛巾?你有没有带睡衣?” 亏他了解她,知道她有洁癖,不相信酒店的毛巾浴巾,所以刚才从底下拿了一次性的毛巾上来,可睡衣?真没有。 因为自己的衣服上都是汗味,最后张雾善只能穿着江宿的衬衣出来,躺在**,慢慢地将捣碎的黄瓜糊糊涂到脸上和脖子上。 “据说这种时候说话的话会长皱纹,是不是?”江宿光着上身,侧躺在张雾善旁边,用手撑起脑袋看着。 张雾善眼神横了过来,摸出手机打了字,递给他看:“不要看!!!” “我也不想看,那么丑。”江宿哼了一声,翻了个身,闭着眼睛躺着。 张雾善又打了几个字,推推他,让他看:“你要说话,不然我会睡着。” 江宿嘀咕了一句,然后将一个手枕在头下,看着天花板,说:“说什么?” “甘顺南说他和你是发小,怎么可能?”张雾善“说”道。 “这个啊,阿南他小时候父母都在外地,他住在外公家 。他外公、宋淼的妈妈,还有我妈都是一个单位的,住同一个单位大院。”江宿顿了顿,又说:“你不知道,我们小时候名声多大,其他家长看到我们,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拉自己的孩子回家,好像被我们看到,他们的孩子就会受伤一样。” 张雾善想起自己的小学、初中、高中,甚至是之前的大学生涯,情况没有比他好多少,一般的同学都不怎么愿意和她接触。 江宿又回忆了一些以前的糗事,像故意要逗张雾善发笑一样,张雾善好几次都差点没绷住,直接动脚踢他。 “其实你可以去练无影腿了。”江宿抱怨道。 “是不是要去那个专门出产保镖或劫匪高手的姓傅的小镇?”张雾善又打字道。 “阿南那小子说的吧。”江宿一笑,“这个镇是真的有,不过在哪里谁就说不清了。” 张雾善翻了个白眼,起身去洗脸。 “你们连地方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就确定真的存在?”洗完脸出来,张雾善又躺回原位,先等一段时间,还要擦乳液。 “江湖传说都有一定依据,应该说这个可信度比较高。” 张雾善摸着脸,开口说道:“我可不信,真有武林高手,我就请一个过来当保镖,看谁敢欺负我。” 江宿侧过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干嘛?”张雾善警惕道。 江宿看了一会儿,说:“好像消了。” 张雾善摸了摸,没感觉出来,她想起来去看一下,江宿按住她,“我再看看。”她只好躺着不动。 江宿靠过来,手指沿着她的轮廓慢慢抚着。 张雾善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手指传来的微热,他靠得那么近,气息都影响到她了,她抬起眼看过去。 江宿正看着她,眼神专注而深沉,她心里忽然一慌,赶紧闭上了眼睛 。 江宿的手指一直停留在她脸上,慢慢地,有意无意地。 “好了。”过了很久江宿才收回手,“已经消了。” “那就好。”张雾善飞快地说道,然后翻了身,背对着他。 江宿躺了一下,起身去洗澡。 身后的床垫弹了一下,张雾善听到他离开的声响,这才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对自己有点愤然:靠!她紧张什么? 江宿洗澡出来,说:“我关灯了?”张雾善小声地嗯了一声,他把浴室的灯关了,走过来躺下。 房间里只有两盏床头灯的微弱光线,江宿瞄了瞄对着自己的背部,平躺着看着天花板。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深呼吸了一下,靠过去,一手从张雾善的腰际下钻过去,将她轻轻翻了个身,说:“张雾,我们来……” 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因为张雾善已经睡着了。 看着那张毫无防备的脸,江宿抹抹脸,骂了自己一句:“自作自受,让你不订两个房。” 张雾善翻了个身,面向着他,全身蜷缩起来。 江宿轻叹一声,轻手轻脚地将她往上提,靠在他怀中,盖好被子。 其实他的祖宗不是姓江的吧,应该是姓柳,叫柳下惠,要知道,现在躺在他怀里的,可是他扯了证盖了钢印名正言顺的老婆……嗯,也不对,老妈好像说过柳下惠不姓柳的吧,那他姓什么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看电影太晚的人……果然过了午饭时间才醒。 晚上还有一更,会很晚…… 嗯,柳下惠,姓展,名获,还是柳下惠好听一点…… 男主角,我还是喜欢动画版《交响情人梦》里面的千秋真一啊,多少有点自虐的感觉,可是认真的男人在我眼中最帅了,当然,玉木宏也不错。 64 辛琛 军训结束后,周一眉动作很快,两周不到的时间就让诺盛将短片弄出来,主题叫“要英姿也要柔情”。 张雾善被这个主题雷到了,半天不说话。 短片很快就在云城卫视播出,同时放在v杂志的官方网站上,一开始并没有多少关注,可等到有人发现短片上的主角就是那个张雾善时就不一样了。 短片没有进行特别说明,只是用镜头记录着张雾善和其他人军训时的一些片段。训练、吃饭、劳动、洗脸、休息,还有一些偷拍的镜头,反映了张雾善对摄影从一开始的抗拒到适应的历程,这也是训练生对军训的心理历程。 短片的成功在于没有用任何旁白进行说明,而是让观众自己从短片的记录中自己体验。 但周一眉觉得让这份成功实现的关键,就是张雾善本人。 首先是她本人的形象,脸小,相当上镜,平常就不温婉的气质配上绿军装真真合适,偏偏皮肤又很白,看起来很萌。 其次是张雾善的态度,跟三年前真的是有相当大的区别,再苦再累也坚持下来,那副小身板硬是把动作做得很标准,让人眼前大亮。 第三,当然就不得不提到我们这位张大小姐的毒舌和做派了。 片段一:集合的时候,喊口号的教官口音很重,很多人没听明白,教官就大大咧咧骂出来。 结果他走到张雾善面前时,张雾善说了一句外语,教官便问她说了什么,张雾善又说了一次,教官还是没明白,张雾善又说了一次 。 教官就火了,大骂“娘的,好好的中国人说什么鸟语,我听不懂”,张雾善便闲闲的说“我刚才说,我听不懂,麻烦你说汉语”。 片段二:宿舍的女生在讨论哪个班的的教官比较帅,张雾善坐在**修指甲。 有个女生问她意见,她扫了一眼,说:“我对弟弟级别的人免疫,他们在我眼里都一个样,白开水一杯。” 片段三:休息时间,整个连的人聚在一起,不少人主动上去表演,唱歌、跳舞,其余人会被教官点名上去表演。 张雾善被点名后,站起来,说:“我会钢琴,这里没有”,教官就让她唱歌,她不干。 教官急了,她便说:“我说一道很简单的算术题,教官你三分钟答得出来,我就唱。” 教官答应了,张雾善说了题目,然后五分钟了教官还是没答出来,现场很多人都没答出来。 题目是:三个人住旅馆,30元一晚,三人各出10元,老板为了优惠顾客,收了他们25元,让服务员退还了5元给他们,服务员私吞了2元,还了他们3元,也就是每人一元。为什么他们总数交了27元,加上服务员私吞的2元,才29元,还有一元哪去了? 片段四:教官要演示防狼术,需要人配合,没有女生愿意,张雾善主动上去。 教官手刚比到张雾善的肩膀,还没进行解说,张雾善突然就双手抓住教官的手,手肘用力地往教官的腹部顶过去,脚上一绊,用力一扯,将教官来了个过肩摔,然后拧着他的手臂,用力一卡。 全场静默。 张雾善这才放手,拉教官起来,教官脸都憋红了,哪里敢伸手?自己起来了。 然后张雾善就说:“刚才的关键就是手肘用力,还有,量力而行,教官你太重了,我差点摔不动。” 片段五:二十天的军训日,有一天是休息日,张雾善穿的便装,结果发现发型被军帽压没了,周一眉便说让店里的发型师过来修一下,便让何随杨过来 。 周一眉跟部队的领导去沟通,然后打电话让何随杨过来。 何随杨大老远地跑过来,心情不佳,一改往日的斟酌下刀,一上来就又快又狠。 张雾善翻着新一期的《v杂志》,慢悠悠地问:“何随杨,你知不知道我有几根头发?” 何随杨没说话。 张雾善又说:“要是我待会儿发现有哪些地方剪错了,你今天不把地上掉了几根头发数清楚,我就把你押在这儿了。” 何随杨一顿,往镜子里一瞪,手上没有减慢,反而更快了,没两三下就把剪刀一啪,围布一掀,让张雾善检查。 “张雾善,你的发型师好有个性哦。”一个室友眼睛冒泡道。 张雾善轻轻一瞟,说:“我也很有个性啊。” 周一眉的预期效果也达到了,因为对比军训前和军训后的卸妆照,张雾善的肤色几乎可以说上没什么变化,可同一个寝室的女生多少都变黑了点,不少人开始打听张雾善用的是什么护肤品和彩妆。 云大方面也觉得满意,因为张雾善的军训成绩是90分,达到游戏之列,还是整个军训营的军体操标兵…… 林月桐从网络上看到了那个视频,打电话过来:“善善,那个一块钱的事是怎么算的?” 张雾善给她分析了一次,然后说:“网上有答案,你自己找找看。” 林月桐哦了一声,又问:“善善,真的有旅馆一个晚上只收25块?” 张雾善沉默。 那天早上江宿叫她起床,送她回去的时候,张雾善觉得挺尴尬的,江宿便问了她那个问题,结果她第一个反应就跟林月桐是一样的。 “啊?25块钱一个晚上的旅馆?还三个人住?可能吗?” 江宿立刻一愣,说:“为什么不可能?” “水费、电费、一次性用品的消费、床单的清洁费,人工服务费,这些加起来就不只25块了吧 。”张雾善一边计算,一边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知道,有些地方的条件是没有那么好的。”江宿解释道。 张雾善看着江宿,然后惊慌道:“你不要告诉我昨晚住那家也是才收30块!”那样的话,那个床单,那个浴室,那个洗手台,干不干净? 结果被江宿狠狠笑了一场,想想就觉得丢脸。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酝酿,“原蕾”的知名度和关注度都上了一个台阶,张雾善的计算也渐渐实现了。 “原蕾”的固定会员已经达到了80个,不少都是云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口碑已经建起来了。李瑞和k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练之后都有了很大的进步,李瑞已经脱离了一个实习生的身份,而k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地狱式磨练,技术算不上炉火纯青,可放在云城来说也是排得上号的了。 一开始张雾善就只是想把店面建起来,到一定规模之后就做甩手掌柜,现在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便跟李瑞打了一声招呼,把店里的事甩给李瑞去了。 然后,张雾善又陷入了迷茫期,她又不知道去干嘛了,特别是前段时间这么忙,突然闲下来,她心里闷得慌。 周一眉听说了之后,便问她有没有兴趣做杂志这一块。 张雾善不了解杂志是怎么做的,跟着周一眉跑了几天,觉得没什么兴趣。周一眉觉得惋惜,没有勉强。 今天周一眉带张雾善来的是云城的电视台,张雾善自己先回去,走到大门发现落了手机和皮夹,又折了回去,结果周一眉已经不再那个会议室,她问了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说去帮她联系,让她在会议室等一下。 张雾善便坐在会议室等着,等了好一会儿,她无聊到发呆,所以大门被猛然推开又轰然关上的时候,她吓了一跳。 进来的男人也吓了一跳,然后急促地说道:“不好意思,我看外面写着闲置……” “哦 。”张雾善点点头,没说什么。 外面一阵嘈杂,男人脸色有点紧张,等外面没动静之后,他等了一下打开门看了看,确定没人了有关上门,走过来拉开一张椅子坐下,顺手扯掉领口的蝴蝶结,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张雾善看了看,开口问道:“先生,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男人一愣,立刻摇头:“没有没有。” “既然这样,”张雾善往门外挑挑眉,“可以不以麻烦你出去?这里,我先占的。”她可不想跟一个陌生男人共处在一个封闭的空间,虽然这个男人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眼熟。 男人一阵尴尬,更多的是不好意思,他想了想,开口说:“你觉得我穿得丑吗?刚才……”他张张嘴,没法说下去。 “刚才什么?”张雾善不喜欢别人说话只说一半,眼神有些凶。 “没什么……”男人没说完就看到那个眼神,立刻改口说,“刚才我在后面,他们几个人说我今天的穿着很丑。当然我介意的不是这个,如果有什么意见当面说就好了,可早上见面的时候他们还是说我看起来很精神……我不想再回那个节目了。” “你在做节目?”张雾善好奇道。 “一个访谈节目,访问一个明星,我作为嘉宾出场。”男人无奈地说道,“这可是我参考了很多人意见选的搭配,很差吗?” “不差。”张雾善直接说道,“一个字,俗。” 男人脸红了,讪讪道:“你说话真直接……” “一向如此。”张雾善点头,“给你意见的人不是瞎子,就是跟你有愁,让你穿成这样上节目,还有明星在旁边衬托,所有人只会认为你是个表里如一的暴发户。” 男人怔了怔,说:“是……是吗?怪不得……”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说道,“不好意思,我、我叫辛琛,辛苦的辛,斜王旁加深深的一边的那个琛。” 辛琛! 诺盛的第二代总裁,就是那个2011年与诸葛宛墨还有另外一个富二代发生全国知名的三角恋事件的男主角之一,她重生时三角恋还是三角恋,没有出结果 。 “虽然你很土,但是我一直很看好你。”张雾善表明立场。 “什么?”辛琛有点不明白,摸了摸剪得很厚的头发。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诸葛宛墨?”张雾善突然问道。 辛琛猛地站起来,脸上红云遍布,惊讶又羞怯道:“你胡说什么?”他从来没对别人说过这件事,这个女孩子怎么会知道? 张雾善轻轻一笑,问:“节目休息多久?” “半个小时。”辛琛又被她问得很糊涂,还是老实回答。 “对陌生人这么好,你真是好人。”张雾善哼了一声,说,“可是女人第一眼喜欢上的大部分都不是好人啊,辛苦的辛先生。”说着,站起来往外走。 “还愣着干嘛?” 辛琛不解地看着张雾善。 张雾善挑眉:“不是还有二十多分钟?你开了车吧?现在去挑其他衣服还来得及吧?” “现在?”辛琛惊讶道。 “不是现在,难道等你把比原来胖了一公分的腰围减下来再去?” 辛琛低头看着自己的腰,更加惊讶了,她怎么知道他变胖了?只是胖了一点点,衣服穿着有点紧,连他的裁缝都不知道…… 他既惊讶又好奇,还有几分敬佩地跟上去,发现那个女孩走路……看起来挺优雅的,他跟着居然有点吃力。 之所以他这么重要,是因为他对善善的事业有很大的帮助。 好困,没精力捉虫了,明天再捉吧。 晚安,各位 65 严厉 等张雾善回到电视台,周一眉的采访结束了,人已经回去杂志社了,她只好又跑去杂志社。 张雾善接过手机,发现关机了,有点奇怪。 “你电话一直响。”周一眉说道,“是陌生的号码,接了,他又不说话,还一直打,我本来想关机的,但是又怕你找,结果被他打爆了。” 张雾善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开车回家。 刚打开房门,张雾善就看到江宿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盯着她半天,冷着脸,问:“你去哪里了?” 张雾善很少看到江宿这样严厉的表情,不免一愣,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嘛,最近她也没做什么事,只能如实回答:“跟v杂志的周一眉去电视台那边转了转。” “手机拿给我看看。”江宿又说。 张雾善递过去,解释道:“我走的时候落在周一眉那边了,我去找的时候错开了,刚刚去了杂志社拿回来的。你打我电话,是有什么急事吗?” 江宿抿着嘴,按了几下,忽然猛地将手机往地上一摔。 “你干嘛?莫名其妙!”张雾善登时来火了。听说是陌生的号码,她就猜是他,赶紧回来充电,可一见面他就这个态度,就算她做错了什么直说就好了,摆什么谱? “我是够莫名其妙的 。”江宿回了一句,提腿就走,门口被他甩得砰砰响。 张雾善看着地上的手机,真想干脆一脚踢碎算了,可最终还是没踢,弯腰捡了起来。 “靠!”她骂了一声,将手机丢到沙发上,开了门跑出去。 刚跑到二楼,就看到江宿在楼梯底下,一副要走上来的样子,他抬起头,两个人的视线交会,都愣住了。 岂料,江宿掉头就走,张雾善想也不想,快步追下去。 江宿见到她跟上来,越走越快,张雾善不得不小跑,但距离越拉越大。看到他就要走过人行道时,张雾善急了,冲他喊道:“我脚疼了!” 江宿一顿,停在人行道前,张雾善跑过去拉住他的袖子,微微喘气。 江宿没有看她,盯着对面的人行的信号灯。张雾善咬着嘴唇打量他的表情,拉起他放在兜里的手,双手握住,江宿却挣扎开,张雾善又握住,江宿又抽开,还抬到上面,张雾善跟他较上劲了,跳起来拉下他的手,紧紧地握着。 信号灯亮了,江宿没有再抽开,拉着她一起走了过去。 “我怎么了?”张雾善趁机问道。换做以前的她,直接跟他怄气,才不会管他的阴阳怪气呢,可现在,她觉得军训那时候还好好的,没理由忽然变成这样,一定要问清楚。 江宿沉默了一下,说:“你以后想做什么?” 张雾善愣了愣,说:“暂时还没想到。” 握在一起的手紧了紧,旁边的人停住,她看到他慢慢地转过来,看着自己,刘海垂落下来,却没有掩住他黑亮的眸子。 “既然没想好,我可以说我的想法吗?”江宿说道。 张雾善昂起头,安静地听着。 “你不要做跟媒体有关的行业,可以吗?至少不要公开露面 。” 张雾善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是请求,还是要求?” “要求。”江宿毫不犹豫地说道。 “理由。”张雾善也很坚定地说,“我需要一个理由,我给你造成困扰了吗?” “……有一点。” 张雾善追问:“什么困扰?” 江宿沉默了一下,蹲下来,脱了她右脚的鞋子,将她的脚放到他的腿上,轻轻地取下她脚上的链子。 张雾善纳闷地看着他帮她穿上鞋子,站起来,将项链放到她手中,说:“没事了,你爱做什么都可以。” 张雾善看着手中的链子,完全不明白他的做法,取下链子就可以公开露脸?这根链子代表什么?当初他送给她的时候她根本就不知道,一觉起来就发现脚上多了一圈,她觉得还不错,就一直戴着了。 “我这样,算是跟你商量了吧。”江宿说道,带着她的进了一家餐馆。 两个人都有心事,这顿饭吃得很不痛快,草草就结束了。 江宿送张雾善回去,给她的手机充电,说:“你准备多一块电池,今天的事不要再发生了。” “……哦。”张雾善越发狐疑起来。 过了几天,张雾善终于知道江宿这么做的原因。 andy过来跟她交文件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说纪筱筱前几天外出的时候不小心被车撞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如果不知道江宿的舅舅的真面目,张雾善大概会把这件事算作纪筱筱倒霉,被她撞了一次还不够,可她知道博艺其实是杀机暗藏,虽然江宿接手已经有三年多了,不少元老并没有服从他,想趁他根基没有扎实的时候将他拉下。纪筱筱的事,算是一种警告吗?江宿那天那样怪异,是因为怕她跟纪筱筱一样?毕竟她也算他的责任之一。 张雾善对那根链子忽然好奇起来,拿下它就没关系,究竟它代表了什么?想到这里,就想到江宿的那个要求 。其实她也不是很想做传媒这一块,虽然运气好的时候可以很轻易获得成功,运气不好,很轻易就会从顶峰跌落,更重要的是,她这种脾气…… 她懒洋洋地打开电视,是一个访谈类的综艺节目,她没什么兴趣,直接转台,可眼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便按了回来。 是辛琛,那天他录的节目已经播放了。 他穿的还是之前的衣服,张雾善耐下性子等了一下,等到了他换了衣服。 主持人问他为什么要换衣服。 “因为……我的品位实在是太差了。”辛琛一脸赧然道,“刚才被批评了,所以才要去换。” “那这是谁的品位?” “是一位……很特别的小姐,”辛琛说道,“不是很随和,但是很乐于助人。” 乐于助人?张雾善挑眉,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样好的特质,她只是纯粹地看不下去那一身接近迂腐的学究装扮,又不是欧洲贵族去觐见皇室,还蝴蝶结,旧款马甲。 主持人追问那个小姐是谁,辛琛回答说他也不知道,还说觉得很失礼,别人帮了他那么多,可他竟然忘了请教别人的名字。 “说明你们有缘分嘛。”主持人暧昧地说道。 辛琛脸上有点尴尬。 张雾善可不关心这个,她比较在意的是衣服的颜色,在店里试穿时不是这样的,透过电视机出来根本差了两样,很是出乎她的预料,幸好选的比较鲜明的颜色,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 好像大一还是大二有一门专业课是讲的就是关于颜色失真的问题,张雾善查了一下,还真有,便去图书馆借了书来看。 而另外一边,辛琛正对他的秘书表示不满:“姚秘书,你找的都是什么人?不是说很有名气的吗?一点专业素质都没有。”是,那些形象顾问都针对他本身的形象提了很多意见,可以一旦他提出质疑或反对,他们就会改变想法,既然可以改变,肯定不是最好最合适的 。 姚海霞出来,很苦恼地对着唐敏说:“他怎么突然想起要找形象顾问了?这不是折腾我们嘛?” 唐敏往里面看了看,说:“你给他找,找到他满意的为止。” “谁知道他想要什么的?”姚海霞不免抱怨,“提了意见,他不喜欢;听他的,他嫌没主见。拜托,人家都要靠你吃饭,谁敢跟你拧着干?”他以为这里是时尚之都,每个人都是杂志上那些牛逼哄哄的造型师? 说起来,他是从电视台回来之后才说要找造型师的,她记得他那天回来时穿的跟出门不一样,只是一件很真紫色的衬衣,一反他不系领带不穿外套就不出门的风格,很奇怪。 等节目出来后,姚海霞才知道为什么。她咬牙切齿道:“既然这样,当初就不该放人家走啊,直接请她做你的顾问不就好了。” 辛琛沉默了一下,说:“我不是说我忘记问名字了吗?”而且,她的脾气确实算不上温和,找她当个人顾问,不是自讨苦吃吗? “那你就回来折磨我了?”姚海霞抱怨道,“你知不知道,云城有名的造型师都被你得罪光了,你求人家回来人家都不会回来了。” 听听,他是什么说的? 我要去剪彩,这件衣服很像是马戏团里面表演的人穿的,我觉得不合适,可以换一件吗? 我已经二十八岁了,这种少男穿的紧身衣不合适吧? 也穿过这种风格?是谁?哦,是他啊,那个喜欢揩女明星油的奶油小生? 姚海霞一想到事后自己多卑躬屈膝地跟别人道歉,每每就忍不住想要给上司一个棒槌的冲动。 谁说的辛琛从小在英国长大,特别绅士,特别彬彬有礼?谁说的?去他的绅士!绅士都是很吹毛求疵又极度顽固的,难伺候得要命,就拿发型来说吧,明明丑不拉几的,多少人都建议他换了,可是发型师给他看的图样,他都觉得太轻浮了,不适合他,死活不换,暗地里多少人笑话他,他都不知道,只有她默默地替他生气。 其实,辛琛是一个很好的上司,也是一个很好的男人,可就是……连那些不务正业的二世祖都能称为“黄金单身汉”,为什么他这一颗钻石却无人问津? 公司的月例会,各部门对上个月的工作进行总结,辛琛认真地听着,随手翻开交上来的文件,目光被一副图片吸引了 。 那是一个女生军训的照片,她正从车上走下来,不知道是刚戴上军帽还是刚要摘下,对着镜头随意看过来,抿嘴一笑,却没有一丝笑意。 这个女孩子很眼熟。 他浏览了一下整个节目的策划,对姚海霞说:“放一下这个,我看一下。” 姚海霞不明所以,找了资料,然后播放。 看完之后,辛琛说道:“为什么要选这个人做主角?” 话一落,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虽然都知道这位小总裁的个性,可是连这个人都不认识,他这个总裁做得太不敬业了吧? “她……很有名?”辛琛又问。 “她叫张雾善,是裕美总经理的千金,也是她让裕美现任的董事长上台的。”姚海霞简要地解释道。 “原来是她,怪不得……”辛琛点头道。 “怪不得?”姚海霞挑眉问道,所有人都屏息等候。 “怪不得脾气这么不好。”辛琛说道,盖上资料,继续开会。 不知道人却知道人家脾气不好?姚海霞一愣,随即狂喜,妈呀,顾问终于找到了! 如果公司要和其他单位打篮球的话,很多人都喜欢让小淳去翻分数牌——翻对方的,绝对能实现愿望,从未失手…… 所以,大神也特别眷顾小淳,连马甲留言都留不了…… 这一章是昨天的,今天的……顺延吧。 忙,不解释~ 66 冷静 张雾善纠结了两天,还是决定要去医院探望纪筱筱,虽然她对纪筱筱,从以前的嫉妒到现在的复杂,一直都说不上喜欢,可毕竟也算有点交情,上次在y市要不是纪筱筱的提醒,她还找不到突破口呢,更何况,她很想知道究竟是不是罗尚清干的。 可再周全的心理准备,到了病房前,看到坐在床边看文件的江宿,也难免不舒服,那一刻,张雾善不知道她是该默默走掉,还是该等江宿走了再进去。 可她转念一想,她又不是做贼来了,怕什么?所以她敲敲门,听到纪筱筱说的“请进”后推门进去。 见到她,纪筱筱很惊讶,急忙看向江宿。 江宿表情没什么变化,合上文件,站起来,将张雾善手中提的礼物放到床头桌,然后拉开之前坐的椅子,让她坐,并没有问她为什么来。 张雾善坐了下来,看着纪筱筱。 纪筱筱看着张雾善,不知道该说什么,特别是江宿在场的时候,她偷偷地打量江宿,可他却低着头打开张雾善带来的东西,没看她。 纪筱筱只好开口说道:“那个,张小姐,谢谢你来看我。” “没什么大碍吧,”张雾善问道,“医生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还要住一段时间。” 张雾善哦了一声,然后两个人就没话说了,气氛很尴尬。 江宿忽然问:“你进来时门口没人?” 张雾善一愣,什么人? “等下一起走。”江宿说了一句,走出去。 张雾善收回目光,对上纪筱筱欲言又止的表情,直接问道:“知道谁撞的?” 纪筱筱不答反问:“你问这个干嘛?要帮我报仇吗?” “你不说,那就是另外一个张雾善撞的?”张雾善说着往门外看去,“看来江宿还真是有福气 。” 纪筱筱登时为难起来:“你别误会,就是一场意外而已,没你想那么复杂。”顿了顿,又说,“刚好有一个客户也住院,江先生就顺便过来看看我,你们能来,我既惊讶又高兴。” 张雾善手指动了动。 纪筱筱的态度很耐人寻味,既不想让她知道真相,又不想让她误会。 江宿回来,对纪筱筱说了几句让她好好养伤的话,便让张雾善一起出去。 “江先生,”纪筱筱开口喊道,“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江宿问。 “我想让张小姐帮我买点东西,麻烦你找个人给我带过来吧。”纪筱筱说着看向张雾善,“可以吗?” 张雾善纳闷地走过去,纪筱筱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看江宿一眼,说:“好。” “麻烦你了。”纪筱筱一脸感激。 张雾善点点头,然后跟江宿一起出去。 纪筱筱怔怔地看着门口,没过一会儿,有人敲门,她忽然紧张起来。进来是黄远,江宿的秘书,她表情一松,问:“刚才你去哪儿了?” “我去给你买吃的去了,”黄远说道,“刚才江总让我载他绕着医院兜了一圈,然后突然就下车,还让我跑到黄阁路那边的超市去买东西,你说奇怪不奇怪?” “奇怪,”纪筱筱喃喃道,“他不这样做才奇怪。” “我给你买了很多,咦?这些是谁送的?”黄远看到张雾善带来的袋子,打开一看,呱呱叫,“纪经理,都是好东西哦,你真有口福。” 纪筱筱看了看,说:“希望没毒才好。” “什么?”黄远没听明白 。 纪筱筱笑了笑,说:“没什么。一个朋友刚过来看我,你喜欢的话随便拿,她不会介意的。” 江宿开车,张雾善坐在副驾驶座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目的,随便开。 “去百货吧。”张雾善开口说,“我记得就在这儿拐个弯过去,没多远就到了。” 江宿没说话,到了路口还是拐了弯。 纪筱筱拜托张雾善帮她买的是卫生棉,她其实不想帮这个忙,可是想想人家真的有需要,不帮就太不人道了,她对江宿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吧,我马上就好。” “我又不是十八岁的毛头小子。”江宿哼了一声,跟她一起过去,“让护士帮她买就行了,让你买我还得找人给她送过去,费事。” “谁知道医院里有没有想要的牌子?”张雾善别扭道,“这跟娶老婆一个道理,随便不了,总得找一个合自己意的。()” “是吗?”江宿淡淡道,“我娶老婆就挺随便的。” 张雾善立刻斜睨他:“我不合你的意吗?” 江宿沉默了一会儿,说:“至少不该怀疑我。” 怀疑?张雾善直视着他,问:“我怎么怀疑你了?” “你有什么疑问,直接问我就是了,不必拐着弯问别人。”江宿直接说道。他没有跟她说纪筱筱的事,她竟然去探病,这明显就是不信任他。 张雾善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怒气,忽然有一种被冷水瓢泼的感觉,她反问道:“我问,你就会说了吗?” “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不会回答?” 张雾善胸口一闷:“好,那我问你,纪筱筱是谁撞的?” 江宿定定地看着她,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跟纪筱筱很熟吗?” 他总是这样,用疑问来回答她的问题,让她一次一次地发脾气,不想再追问 。 张雾善不想再说什么,连东西也不买了,直接去取车。 江宿却硬是将她塞到副驾驶座,将车子往家里的方向开。 张雾善生气地拧头看着外面,过了好久,说:“我知道我很没用,以后不会再多管闲事了。” 有谁比她更没用的?身体发肤是父母给的,吃的用的穿的是他给的,出门得到的礼遇无一不是看在张家、林家或者他的面子,不提重生前的事情,重生后她干的哪件事离得开别人?“原蕾”是靠他的钱弄起来的;玉馥公关的事也是靠他安排;对付赵茜芸他和林徵桐占了大功劳;对付张佑棠,没有林徵桐的帮忙,她连张佑棠的一根汗毛都动不了。撇开这一切关系,真正属于她的东西,还剩下什么?根本就没有。 王喜说得没错,她一直都是狐假虎威,更可笑的是,她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只狐狸,而不是老虎。 江宿将车子停在他家附近的公园边,伸手将张雾善拉过来,张雾善甩开他的手,推开门下车,江宿也跟着下车。 “你还说让我不要把你当成小孩子,那你就不要再发小孩子脾气,冷静听我说。”江宿拉着张雾善,不让她离开。 张雾善回头,昂头看着他,说:“好,你说,我听你说。” “纪筱筱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江宿说道,“我已经够忙了,你再参一脚,我是不是要去做克隆手术才行?” “你是怕我帮倒忙吗?”张雾善问道。 “问题是,我还不需要你的帮忙。”江宿毫不掩饰地说。 一针见血,让张雾善的怒意都平息下来了。她究竟是怎么了?刚才才承认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现在却质问为什么江宿不让她插手……这不是自相矛盾,是什么? 张雾善垂下头,看着脚上的靴子,视线有一点模糊。 “你不是对媒体很感兴趣?”江宿的语气软了些,“我认识一个人,关系还不错,你要是有想法,我跟他联系,不会刻意安排,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 “我……”张雾善半晌才回答,“考虑考虑。” 她态度转得这么快,江宿反而不能接受,弯下腰看她。 张雾善直接推开他,他表情一怔,刚想说话,江为简的声音就响起了。 “你们两个……又吵架了?” 张雾善看到江为简,立刻想到上次她当着他的面打江宿耳光的事,马上回答:“没有,没有。” “没有就好。”江为简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话都说完了吧,一起回去吧。哦,对了,阿宿,你舅舅也来了,他没见过张雾吧?正好见个面。” 张雾善一震,罗尚清在江家? “今天不合适,张雾还要回医院。”江宿说着,看向张雾善。 张雾善立刻附和:“对,我还要回医院。”她差点把纪筱筱的事给忘了。 “医院?你怎么了?生病了?”江为简关心道。 张雾善懒得解释,便说:“算是吧,一点小毛病,没什么,我走了。” 江为简有点遗憾:“有时间多到家里来转转,那只龟,肥了很多。” 张雾善笑了笑,开了车走了。 江宿便跟着江为简慢慢地走回家,江为简问他:“张雾快毕业了吧?你们什么时候定下来?” “早着呢。”江宿淡淡道,他还有很多事没做。 江为简便老大不高兴地训了他半天还不够,回到家里还对罗尚清抱怨。 “阿宿,你交女朋友了?怎么不带来给我看看?”罗尚清笑道,那抹笑意是江宿最熟悉也曾经最信赖的。 “回医院去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 “哦?生病了吗?”罗尚清又问。 江宿往江为简那边看了一眼,低下嗓子道:“没什么,就是一点意外,我怕爷爷担心,一直没说。” 罗尚清往江为简那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说:“应该的,你爷爷毕竟年纪大了。” 最致命的敌人,往往就是你最不防备的亲人。 江宿冷眼看着罗艺清一直笑着跟罗尚清说话,还让罗尚清平时多指点指点他,挫一挫他的脾气,全然地信任。 他曾经也是这样,所以更想立刻揭开罗尚清的真面目。 可是罗艺清该怎么办呢?如果她知道,亲弟弟不仅谋害了自己的丈夫,还处心积虑地想要夺取自己儿子的财产。 而江为简,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他来说已经是沉重的打击了,如果知道这件事,不知道还能不能承受得住。 还有张雾善……最让人头痛的就是她了。 罗尚清不会伤害江为简和罗艺清,因为罗尚清想达到目的,只能让所有的财产转移到罗艺清那里,才能拿到手。但是张雾善就不一样了,如果他有什么意外,张雾善就是第一继承人,如果罗尚清知道了这层关系,他肯定会想法设法除掉张雾善的。 除了樊律师,现在还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他和张雾善真正的关系,而在他的刻意营造之下,张雾善也不会主动跟人提起,他不怕这件事会泄露,他怕的是张雾善知道罗尚清的真面目。 如果知道父亲的死跟罗尚清脱不了关系,那个一接到消息就在考场哭得稀里哗啦的她,究竟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他实在不敢保证。 想到这里,江宿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今天他又把她逼远了,这样最好了,离他远一点,他便不会再分心了。 只是江宿没想到,张雾善走得那样远,远到了马来西亚。 各位晚安~~ 67 新年 吉隆坡,常年如夏,张雾善在这里度过了一个别样风情的冬季。到这边已经快两个月了,那时候的心情,一闭上眼睛她还能清晰地感觉 。 “但是,我还不需要你的帮助。” 心在那一瞬间被刺痛,她还来不及舒缓不受肯定的疼痛,那颗心比她早一步意识到那份情感——她对他的依赖,远远超过她的以为。 从前,多少人舍弃她扬长而去,这一世,她没有多少犹豫地就做出了决定,能争取的人全力争取,不能争取的,她不会再留恋,可对于江宿,她始终没有做过决断,总是对自己说,既然他已做出选择,她尊重他的选择,但是她的选择又是如何? 从来不主动,也没有放弃,接受他给予的,不强求他保留的。 她想,就算他和纪筱筱现在真的没有什么,以后也会在一起的,所以她就做他的妹妹吧。 可那一瞬间,那份情感涌了上来,她才发现那根蛰伏已久的感情线。 她不做决断,不是因为随缘,而是因为她不敢,不敢将这根线拉起来,因为她害怕,害怕如果握不住,便会彻底失去。 就这样放在心里,是最安全的位置,虽然不会得到再多,可至少不会失去,她就是这么想的吧?江宿和她的接触越来越多后,她不自觉地想要更多,江宿却将她推开了。 她并不埋怨,反而有点感激,因为如果她没有发觉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就沦陷了,那样的她会是什么样子?毫无主见,葵藿向阳般眼中只有他,而她的脾气却需要别人全然地来包容,最终还是会重蹈覆辙吧。 这不是她想要的,不是重生后的张雾善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不是菟丝花,不是温室,而是就算当不成并参的大树,至少也能活出自我的灌木,她总是在江宿面前一次一次地忘记了这一点,这唯一能让她站在他面前的一点。 刚好林月桐打电话说想她,她想也不想就飞过来了,想让心情澄清一下。 结果……真是悔不当初,她怎么会忘了,她的外公林远之是什么样的顽固老人呢? 听说她联手张佑娇压制张佑棠的事,又听说张建平卸任的事,林远之看到张雾善,直接让她跪祖宗牌 。 “我这是替你爷爷教训你,子不言父之过,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为人子女,不体恤父母就算了,还如此忤逆尊长……”林远之又看向林月桐,说,“你也跪下,这件事你也有错,这是你和前夫的事,自己不解决,还让儿女帮你收拾,这是我教出来的女儿吗?” 林月桐没有反驳,拉起裙子就要跪下去。 张雾善抱住她的腿,说:“都是我的错,我来跪吧,妈妈的,哥哥的,我一起来跪。” 林远之顿了一下,板着脸说:“你能这样想就好,认真给我跪着。”然后将林月桐带出去,让张雾善一个人跪着。 之后的两个月,林远之对张雾善更是严厉至极。张雾善身处新马泰,却一天出游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她要在家抄《孝经》——用毛笔字,没有规定多少遍,直到林远之看了满意为止。 可林远之是谁啊?曾经是吉隆坡华人书法协会会长,让他满意简直是比登天还难。要不是过年了,外孙女不宜留在外公家吃团圆饭,张雾善恐怕还要再写上好几个月呢。 林远之给张建平打了电话,让张雾善飞回云城过年,张雾善只能在林月桐依依不舍的眼神中收拾东西飞回云城。 江宿布置了年后几天的任务,几个经理出去后,樊律师急急忙忙地进来。 江宿抬起眼扫了他一眼,将手上的笔一丢,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看着远处的车流。 过了很久,他动了动,双手插兜,问:“什么事?” 樊律师赶紧回答:“刚刚我收到了一张支票,面额一千万,签名是……马来西亚的林远之先生。” 江宿没说话。 樊律师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种难过的感觉。 “知道了。”江宿终于开口,“你也下班吧,一年难得放假几天。” “小江先生,你也早点回去吧。”樊律师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 。 身后终于归为一片安静,江宿看着窗外明亮的车流,双手忍不住握成拳。 张雾善,她是什么意思?还他一千万,是想跟他划清界限吗? 他一拳狠狠地打在玻璃窗上,发出一声闷响。这样最好了,正合他的打算,不是吗? 张雾善觉得张建平的心里指不定正在骂着林远之呢,要不是林远之的要求,她多半不会回来,这顿年夜饭也不会吃如同嚼蜡般难受。 她没打算回来,所以之前的事没有给自己留半分余地,所以做好了被骂被驱逐的准备,张建平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招呼所有人坐下吃饭。 可她一个大活人杵在这儿,如同一根刺深深地刺入这个家中,所有人都不苟言笑,一点过年的氛围都没有。 当然,也有例外。 张佑娇笑眯眯地问道:“善善,听说马来很好玩,你有没有好地方介绍?” “我没去逛,你可以找我妈当向导。”张雾善回答。 张佑娇又说了几句,试着调节气氛,效果不大。 “你们怎么回事?”张雾善小声问道。 “你大堂哥,跟你爸,对上了。”张佑娇回答。 张雾善有点诧异,张韫柏之前不是说等到张佑娇接手后就回自己的公司去吗?怎么干得那么起劲了? 饭后,张雾善找张韫柏聊了才知道原因。 张韫柏接手张韫楷的职务后,发现裕美的经营模式存在很大的弊端,严重制约着未来几年新产品的开发和销售,他提出改革方案,却被张佑棠驳回了,因为耗资巨大,涉及面广,稍有不慎便伤筋动骨 。 张雾善表示理解,以前张韫楷也说张佑棠在领导方面,属于谨慎保守型,没有十分的把握,他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这一点,是好,也是不好。好的是,决策能够持续贯彻执行;不好的是,就算存在不足或弊端,若非涉及根本,很难消除或改变。张韫柏的主张想要得到认可,还需要做很大的努力,而他又是没做好决不放弃的人,所以现在裕美就是他唯一的目标。 张韫柏问起张韫楷,张雾善笑了笑,说:“现在应该是在他女朋友那边吧。” “听说今年七月份就毕业回国,是不是要定下来了?”张韫柏说道,“你呢?和你那个江少怎么样了?” 张雾善感觉到周围的人忽然也安静了不少,她觉得有点好笑,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你……和他分手了?他也同意了?”张韫柏往旁边看了一眼,犹豫道。 “说分手还要他同意?”张雾善皱眉,“我不仅跟他分手,我还要跟他对着干。” “对着干?”张韫柏疑惑道,“干什么?” “他不让我干的,我就偏偏去干。”张雾善垂下眼睑,看着手指,习惯性地动了动,想起自己被林远之逼着戒了烟才遗憾地作罢。 张韫柏不免好笑道:“你这是怄气吗?” “不,我是教他如何看低处。”张雾善昂起脸,脸上只有一种叫做坚定的神情。 大年初一,张雾善睡了一天,然后打电话给江宿,跟他约在上次那个公园见面。 天下着雪,还依稀夹着几点细雨,张雾善靠在车头,穿着一件绛色大衣,在一片白色中很是亮眼。 江宿慢慢地走过来,没穿外套。 “外面冷,进屋聊吧。”他说道 。 张雾善没有接受,说:“收到了吗?” 江宿嘴一抿,嗯了一声。 “那就好,也不枉我的手累了两个月。”张雾善直起身子,站到他跟前,仰头看着他,说,“一直以来,都很感谢你,真的。” 江宿退了半步,垂视着她说:“你说这个会不会太晚?” “不晚,永远不会晚。”张雾善吸了一口气,笑道,“其实,我们这样挺不正常的,以前瞎整乱来,现在呢,多少知道点道理,不能再耽误你了。对了,纪小姐出院了没?” 江宿没说话。 张雾善自嘲地笑了笑,伸出手,伸到他面前。 江宿瞪着她,说:“想也别想。” “车子和房子都是我的了,你没理由还拿着钥匙。”张雾善坚持道。 江宿顿时就恼了,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甩到她手上,转头就走。 “你等等,这个,”张雾善叫住他,拿出一个东西,递过去,“还给你。” 江宿的眼神忽然就冷下来了,他向前走了一步,张雾善强忍住后退的冲动,看着他从手中拿起那根脚链。 “这种东西,送出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不要,直接丢掉就行了,不必劳你大驾专程过来。”江宿冷冷地说道,随手将链子往旁边一甩。 “你……”张雾善惊讶道。 江宿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往她手里塞了个红包,说:“愿你……新年好。” 张雾善一愣,半晌才对着江宿已经远去的背影扬声喊道:“新年好!” 新的一年,她和他之间,真的需要新的关系,早在一年半前就该有的新关系。 江宿回到家里,江为简问他:“大过年的,是谁啊?” “一个不熟的家伙 。”江宿含糊地说。 两个月不见,她脸上的漫不经心和不确定一下子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成长中的坚定,这样的她,是他期望中的她,却也是他不敢接受的她。 “对了,待会儿你要去见张雾吧?带她过来坐坐吧,跟去年一样。”江为简又说。 江宿一愣,说:“谁说我要出去?” 江为简诧异地看着他,说:“今天不是情人节吗?你们年轻人不是最兴老外这一套吗?” 情人节! 江宿猛然站起来,快步往外面走去。 车子已经离开了,只有两道车痕证明她曾经来过,江宿微微叹气。 没几天,罗艺清拿着一个小包裹给江宿,说:“今天有人快递一份东西给我,你看看怎么办吧。” 江宿不解,接过包裹,运单上熟悉的字迹让他的心一跳,他打开包裹,里面有几样东西,其中一样,是那根他已经丢掉本应该埋在公园的雪下的链子。 “你们怎么回事?”罗艺清皱眉道,“整天吵架,真要是合不来,干脆就分手算了,省得我们这些老的跟着受折腾。你要是愿意,学校的新老师有几个不错的,我给你介绍。” 江宿久久才说:“不用,我有别的人了。” 罗艺清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说:“你喜欢上别人了?” 江宿不置可否,说:“这件事要瞒着爷爷,我怕他一时接受不了。” “你就不怕我接受不了?”罗艺清生气道,她看到张雾善有那根链子,又看到他对张雾善那份耐心,还以为他当真要定下来了,没想到…… 江宿将链子拿在手里,说:“改天我把人带来你看一下。” 晚安各位~ 68 戒掉 情人节里说分手,算不算一件很罗曼蒂克的事? 对张雾善来说,想要戒掉这种名叫江宿的瘾,是一件艰难的事,比戒烟还难。 重生后要摆脱毒品依赖的精神状态,不得不吸烟,而现在,好不容易戒掉的烟瘾,因为江宿而再度光临,或许她这辈子的最佳伴侣当属香烟。 她翻出江宿的卡,江宿的衣服,江宿的口杯,所有带着江宿味道的东西,全部装到箱子里打包封好,叫了快递,快递出去。然后分别给樊律师和andy打电话,商量付他们佣金的事情,她实在找不到人替他们两个,只能付薪水请他们为她工作。他们两个开始都没敢接受,过了两天才打电话过来回复她,大概从江宿那里知道了她的态度 。 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张雾善开始打听罗尚清的事。 林徵桐对张雾善的请求感到很不解,问她为什么要打听这个人的事:“你不是跟江宿分手了吗?怎么还去打听他们的事?” “跟他没关系,”张雾善解释道,“我有用,舅舅你知道多少?” 江宿虽然没有说,但是张雾善知道,她肯定处在某种危险之中,她可不能傻傻地等着别人来保护她,她要学会保护自己。 “雾善,舅舅没有唬你,”林徵桐严肃道,“你和江宿分开,我们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毕竟他的父亲是做黑道起来的,虽说金盆洗手了,可再怎么洗,那种关系还是洗不干净的。” “你是说,罗尚清也一样?”张雾善问道,她怎么记得当初江宿说过因为他老爸身份的问题,他外公很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老爸?既然这样,罗尚清也算是好人家的儿子,怎么会跟江博成一样呢? “这你就不懂了。”林徵桐解释道,“罗艺清嫁给江博成后,罗尚清就跟着江博成跑生意,一个公司做那么大,只会有一个老板,老板怎么做的,底下的人就是怎么做的,身在染缸当中,罗尚清能高尚到哪里去?你最好不要惹上这种人,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张雾善哦了一声。 现在不是她惹不惹的问题,别人好像已经注意到她了。 林徵桐的话多少给张雾善打了个警醒,她不敢贸贸然找人去搜集罗尚清的资料,决定先按兵不动,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就抓住,实在没有,就自己制造机会。 过完春节,最后一个学期开学了,张雾善拿到了自己的毕业设计的课题,正要专心投入到其中,却接到一个陌生人的来电。对方自称是诺盛传媒总裁辛琛的秘书,姓姚,想约她见面谈点事,她问是什么事,对方却支吾着不肯说,她直接就挂了电话了。 结果这个姚秘书坚持不懈地连续打了好几天电话给她,烦不胜烦。 “张小姐,我们是正经的大公司,很有诚意地想跟你合作,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姚秘书不断地说服道。 张雾善一口回绝:“我不想当明星。” “不是这个方面的事。” 张雾善又说:“我不缺钱,对拍三级片没兴趣。” 对方顿了一下,忽然也不客气起来:“我好声好气跟你说,你怎么这个态度?这几天就算是我倒霉,赶上了你家大姨妈来拜访,撞到你心情不好,哪天你心情好了再联系我吧。” “不好意思,”张雾善说道,“我家大姨妈天天来拜访,你可能等不到那一天。” 对方直接就挂了电话,张雾善立刻打了周一眉的电话,开口便质问:“你干嘛把我电话号码给诺盛的人?” 周一眉愣了一下,说:“姐们儿,那个短片是人家做的,人家要个电话号码我能说什么吗?” “行,那我换号码。”张雾善毫不犹豫地说道。 “恐怕,有点晚了。”周一眉支吾道,“你有空上网看看吧。” 张雾善这几天一直忙着毕业开题的事,没上网,不知道周一眉指的是什么。晚上她打开电脑,在搜索引擎上输入“诺盛”两个字,都是些娱乐八卦,她再加上“辛琛”两个字,还是没什么特别的新闻,她想了想又加上“张雾善”三个字,依旧没有与她有关的。 张雾善刚想关掉窗口,就看到一条“辛琛自嘲品味低,决定聘请形象顾问改头换面”的消息,她一目十行地看下去,就看到“人选已经确定,是一位叫做azhang的新锐造型师”这句话! 想就这样逼她就范?做梦吧!云城又不是只有一个azhang,张雾善直接合上电脑,洗脸睡觉,心里诅咒辛琛这辈子都追不到诸葛宛墨。 可没两天,张雾善就改变主意了,因为她去小超市买水时看到辛琛就诺盛准备投资的一部电影接受采访时,记者问到他关于改变形象的问题,问他现在穿的这身打扮是不是新造型师的杰作,辛琛点头,说,他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真不要脸 ! 张雾善差点没把手上的矿泉水往电视砸去,那个发油过量的发型,那身黑棕斜纹的西服,竟然敢说是azhang的杰作!真的太不要脸了! 张雾善立刻打电话给周一眉,说:“你赶紧叫那个谁谁谁,那个辛琛,到原蕾来,马上!” “怎么了?”周一眉问道。 “他不是想改头换面吗?老娘会让他心满意足的,让他来。”张雾善咬牙切齿道。 是不是她再不吭声,他们就公开她的中文名,说她就是azhang,辛琛现在的形象都是她的设计? 若是其他的事还好,可独独这件,张雾善决不能接受:说她性格恶劣,她觉得ok;说她狗仗人势,的确是事实;说她挥霍无度,是有一点;可说她的品味是这样,就算举着枪对着她的脑袋,她也不会承认。 辛琛终于来到原蕾,店里的客人都清空了,张雾善翘着腿,双手环胸,一脸不耐烦地坐在沙发上等着。 辛琛犹豫了半天才进来,身后跟着一男一女。没人招呼,辛琛有点无措地站在张雾善面前,说:“张小姐,这件事我是刚刚才知道的,但责任还是在我,我向你道歉。” 他从来不看八卦新闻,包括自己的,他是说过要聘请形象顾问的话,可azhang这个名字不是他说的,是姚秘书让记者加上去的,他并不知道这件事,而且他已经请了顾问,就是跟他来的这个。 张雾善抬起眼睛盯着他,又盯着他身后的人,特别是那个女的,然后说:“道歉有用吗?你能删除别人的记忆吗?你能弥补我受侮辱的审美观吗?” 辛琛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喃喃道:“抱歉,我没想过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困扰。” “哎呀,a,话怎么能这么说呢?”辛琛身后的男人赶紧走上来,坐到张雾善旁边,嬉皮笑脸道,“我们辛总没你说得那么差吧?他只是很特别而已,我就是想把他打造成为最特别的总裁,你也一起来嘛,我们两个联手让他变成全中国最有魅力的男人,怎么样?” “离我远点 !”张雾善斜睨他,细长的眼睛全是冷冽,“我不是同性恋,对你没兴趣。” 真真伤人的话,让辛琛新上任的造型师立刻气歪了脸,谁跟她搞同性恋,他可是地地道道的男人,只是穿得比较中性而已,明显人一看他的喉结就知道了,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张雾善的毒舌竟然又升级了,李瑞和原蕾一干员工都默默地为这个男人致哀。 “我是男人!你这是什么破眼神?”男人呱呱大叫。 张雾善反唇相讥:“我5.2的破眼神,可没看出来你哪里像男人,拜托你自觉点,不要妨碍我的视线。” 辛琛今天来登门道歉的,张雾善是老大,男人只能将这口气吞下,离张雾善远点,眼不见为净。 张雾善的视线就落到了姚海霞身上:“是你做的吧?姓姚的秘书?” 姚海霞抬头挺胸,垂视着张雾善,说:“是我,怎么样?在我看来,你的品位也不过如此,你有本事就证明给我看,你跟邱罗不一样啊。” “姚秘书!”辛琛呵斥道。 张雾善摇摇头,对辛琛说:“我之前就跟你说过,那么有钱的人,怎么会买不到好衣服呢?现在我终于知道了,难怪!” 难怪什么,她又不说了。 张雾善是什么意思,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姚海霞气得直发抖:“难得我们辛总看得起你,你别给脸不要脸。” 辛琛刚想说话,张雾善就站起来,说:“我张雾善虽然不算什么大人物,可也不是任谁都可以颐指气使的,我这家店,不欢迎你们!” “张小姐,你别生气,我的秘书心直口快,不是有心的。”辛琛马上道歉道。 张雾善翻了个白眼,做上级的替下级道歉,下级却犹不知错,总裁做成这样 的确是够伟大的,她开口说道:“随便哪个人你都可以帮他们道歉?你这样的人,换我是她,也绝对不会选你 。” 她是谁,彼此心中有数,辛琛身子一震。 “你们走吧。”张雾善转身说道。 “谁稀罕!”姚海霞气哼哼地走了。 辛琛却没有走,他看着张雾善,追问道:“张小姐,你之前不是说很看好我的吗?” 张雾善转头,一副对他很失望的表情:“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你性格好,没想到你性格那么好,随便谁都可以爬到你头上,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伴侣这么窝囊?至少我不愿意。” 辛琛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半晌才说:“真的那么严重吗?” 张雾善懒洋洋地挥挥手,本来想叫他过来修理他一顿的,现在居然气得没火气了。她见过诸葛宛墨,觉得本人的性格应该是那种很有见地,不是一般随波逐流的女人,她很不解为什么重生前诸葛宛墨会在辛琛和纯粹只有一张脸和家事可以看的吴大可徘徊,现在她稍微理解了,至少跟吴大可在一起,不会看到秘书理直气壮地干涉他们约会地点的情况发生。 辛琛垂头丧气地往门外走。 李瑞朝陈颖使了个眼色,陈颖一愣,扬声对辛琛说:“这位先生,麻烦您等一下。” 辛琛不解地回头,张雾善也看着她。 陈颖立刻挤出笑脸,低声对张雾善说道:“师姐,你打算让他就这么走出去?” 张雾善没理解,陈颖又说了一句:“顶着这样的发型?” 张雾善顿时醒悟,立刻站起来,指着一脸茫然的辛琛,说:“李瑞,去关门。老何、k,今天不把他修理好,谁也不能踏出一步。” 拜托,当初她可是发了誓的,每一个从原蕾走出去的人,绝对有一个赏心悦目的发型,怎么能让辛琛毁了这个誓言呢? 晚安各位,今晚我决定做面膜 早上起来发现还是没显示,重新更一下 69 重视 辛琛几乎不敢相信镜子中的那个人是他自己,那厚厚的刘海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饱满的额头,干净整齐的短发让他突然变得很清爽很干练。 镜子中张雾善毫不掩饰的眼神让辛琛有点不习惯,他伸手摸了摸头发,说:“这样真的可以吗?”刚才那个叫k的理发师根本不让他把要求说完,上来就下刀,直接将他一直蓄着的刘海给剪了,他还以为张雾善拿他的发型泄愤呢。 张雾善哼了一声,问:“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喜欢上她的?” 辛琛有点难为情,这个问题他该怎么回答呢? 他是香港人,从小被送到国外当小留学生,念的都是要求很严格的寄宿学校,很少跟人接触,前几年父亲身体不好,大哥接手了香港的事业,无法顾及内地,才把他从英国叫回来 。他对国语一窍不通,也看不懂简体字,下属基本上不会粤语,英语也说得很差,交流困难,他不得不花很大功夫去学习国语。 他记得那一天到电视台,电视台的台长把诸葛宛墨介绍给他认识,他握了她的手,对她说:“你好!诸葛小姐,我叫辛琛,很高兴认识你。” 她听了他的话,扑哧一笑,用力地反握他的手,说:“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很辛苦的辛琛先生。”她委婉地纠正着他的发音,声音字正腔圆,轻盈悦耳,在他耳朵里不断回响,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太大了,他一整天几乎都听不到别的声音。 之后又和她接触了几次,每一次他都会出糗,每一次他都无法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等到他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他在她面前越发局促了,最近听说明咨实业的小开吴大可有意追求她,他才会想着要改变形象,想要大大方方地站到她面前向她表白,不想日后追悔。 张雾善没想到当初闹得满城皆知的三角恋竟然源于这么一件小事。 也许爱情就是这么简单,你不知道爱神给你下了什么样的咒语,但你总会为对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而倾心,愿意为了得到对方的匆匆一瞥而奋不顾身。 这样的感觉,张雾善没有体会过,无从得知,竟然有些羡慕,她看着呆呆的辛琛,心血**道:“你现在打电话给她,约她晚上吃饭,今天就表白。” “今天?”辛琛愣住了。 “对,就今天。”张雾善拿起皮夹,拉着他的衣服就往外走。 辛琛开始慌张起来:“今、今天吗?” 张雾善脚一顿,瞪着他,说:“如果你不想到时候烦恼要不要去参加人家的婚礼,你现在就打电话。” 辛琛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汗,他摸出手机,按了好几下才解了锁,然后给诸葛宛墨打电话,结结巴巴地说了要求,诸葛宛墨答应了,还问他是不是不舒服,因为声音听起来很怪。他挂了电话,眼巴巴地看着张雾善,说:“她答应了 。” “现在挑衣服去。”张雾善头一仰,转身出去,辛琛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攥着手机跟着出去。 结果,在张雾善的怂恿和精神威胁下,辛琛竟然脑袋发热地去买了钻戒,当场就向诸葛宛墨求婚! 过了好几天,他都还能清楚地记得诸葛宛墨当时的表情,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平时总是端庄大方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她结巴地说了半天才将她的意思表达清楚:她觉得太突然了,需要认真考虑考虑,然后落荒而去。 他没有太遗憾,因为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或者他内心里就很自卑,比不上吴大可,配不上她,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的幻想早点破灭吧。 姚海霞觉得上司变得很奇怪,那天她被关在门外,好不容易等到他出来,正为他的新发型感到惊喜,结果他就和那个妖女扬长而去,还吩咐她不要跟去,然后第二天回来到现在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失魂落魄,心不在焉,时而失笑,时而叹息,像中邪一样,不知道那个妖女带他去了哪里,让一向看似亲和实际上很保守很固执的他变成这样。 而姚海霞心目中的妖女可不知道姚海霞的苦恼,她正在天虹俱乐部学习打高尔夫球呢。 张建平突然打电话给张雾善,说今天要见几个老朋友,让她一起过去。 张雾善看看外面的天气,换了一身运动衣,套上一件厚外套过去。结果,会老朋友是真的,但只是张建平一个人去会,她是去参加家庭聚会的——张佑棠的几兄弟都拖家带口一起来了,张韫楷还没回国,所以只有她来了。 和张佑棠坐在同一辆高尔夫球车,张雾善很不自在,前段时间恨他恨得要命,恨不得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儿女,而且他应该也恨她吧,毕竟她让他身败名裂不说,还把他最在意的公司交给了他最不认同的人。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张雾善正考虑着要不要下车回去算了,大不了再被骂就是了,张佑棠却意外地开口了,说:“你今年就要大学毕业了吧。” 张雾善一愣,然后嗯了一声。 张佑棠又说:“要不要读研?” 张雾善不自觉地在摸了摸脸颊,说:“就我这专业,大学就是瞎混,读研没意思 。” “我听你姑姑说你开了一家美发店,还有点名气。”张佑棠又说了一句。 张雾善点点头。 两个人又再次无话可说,恢复了沉默。 相对来说,张雾善跟张佑娇比较合得来,刚巧两个人的高尔夫都不怎么样,把教她们的张佑致气得半死。 休息的时候,张雾善坐在一边,张佑致和张佑娇两个人聊天。 “小妹,听说三儿要让贤,想让老黄当总经理,这事我听着怎么这么离谱呢,他和爸不是都挺防着老黄的嘛。” 张雾善一愣,立刻看向张佑娇。 张佑娇对她笑了笑,说:“大侄子那个脾气,跟大哥是一点都不像,大嫂也不是那个性子,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的,犟得要命,死认一个道理,闹得很凶。我看三哥是不想跟大侄子对起来,所以把黄舜申推上来。” 张佑致想了想,说:“那三儿要退到什么位置?” 张佑娇没有回答,看着张雾善,说:“你说呢。” 张雾善往那边正和张佑原说话的张佑棠看了一眼,说:“财政大臣。”那是他的老本行。 “bngo!”张佑娇打了个手势,说,“现在好了,大将都点好了,我这个主帅要怎么办呢?” 张雾善没心思听张佑娇的打算,她在思考着张佑棠这么做的原因,按她的理解,他应该很不放心把公司交给张佑娇,会时时刻刻监视着张佑娇的一举一动才对,怎么会这么轻易就退居二线了? 或者她把人想得太简单了,不是她觉得应该会怎么就怎么样的,就像江宿,她以为她把态度表示得那么清楚,他就会按照她的想法来对她,但是她却忘记了,江宿也有他的想法。 “姑姑,女人怎么样才能让男人重视自己呢 。”张雾善忽然问道。 张佑娇先是一愣,对张佑致挤挤眉,然后说:“聪明的女人呢,就会当男人肚子里的蛔虫,知冷知热,男人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让他觉得没有人能代替你。” “笨的女人呢。”张雾善问道。 “这个嘛,”张佑娇轻轻抚了抚头发,说,“当然就是事事跟男人作对,让男人咬牙切齿吧,对吧,二哥?” 张佑致不置可否。 张雾善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说:“原来,我一直都很笨啊。” 她从来不是体贴可人的女人,一开始让她和他相遇的契机也是因为她的娇蛮,也许他是觉得两个人多少有点相像,也许他是看穿了她的脆弱,所以他总比别人对她多了几分耐心几分宽容。也正因为他总是给予,从没有要求过什么,她始终没有想过要为他做些什么,直到他亲手推开她这一刻。 “真的会生气吧,这次。”张雾善靠在椅子上看着天空,想象着自己哪天能展翅翱翔的样子,又想到江宿黑着的脸,她又不免失笑,生气就生气吧,也不会比现在更差。 总得让他明白她的心情吧,她现在,虽然还很稚气,但已经做好了变成大人的准备了,他要接受这个事实,她也要正视自己的决心。 所以,就算江宿事后会发怒到要杀了她,张雾善还是不后悔自己这一刻做的决定,她对张佑娇说:“帮个忙呗,我想让一个人认识我,却又不想让他知道我想让他认识我。” 张佑娇挑眉:“我说女人,你的名字叫吃饱了撑的,是不是?” “一句话,行不行?”张雾善直接问道。 “你说呢?”张佑娇举起一瓶水对张雾善示意了一下。 没过两天,张雾善陪同张佑娇出席一个大人物的私人聚会,当她一个人躲在阳台喝酒的时候,罗尚清走了过来,对她举杯示意的时候,她在心里轻轻一笑。 “张小姐,怎么一个人闷在这边?”罗尚清不过四十出头,气质儒雅,平易近人,很不像商人 。 张雾善感叹着知人知面不知心,板起脸,睨了他一眼,冷冷道:“我心情不好,不欢迎江家人。” 罗尚清呵呵一笑,说:“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姓罗。” 张雾善强硬地打断他的话:“我知道,罗尚清,江宿的舅舅,也是他当做父亲的人。我很清楚,可你清楚我是谁吗?江宿有没有跟你提过我?” “他虽然没有提过……”罗尚清故意顿了一下,说,“但是我知道,你跟他在交往。” “曾经。”张雾善强调道,“我对前男友的家属没什么兴趣,麻烦你不要打扰我,好吗?”说着扭过头,给他一个不配合的背影。 罗尚清站了一下,拿出一张名片,放在阳台上,说:“那我就不打扰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我。”然后转身离开了。 张雾善的目光扫过那张名片,哼了一声,用手指挑起它,轻轻地往外面一丢,看着它飘落在黑幕中,然后仰头将手中的鸡尾酒一饮而净。 张雾善身后,一个人藏在暗处,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然后偷偷地离开,走到罗尚清旁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罗尚清点点头,表示知道。 张佑娇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暗暗打了个警醒。回去的路上,她问张雾善为什么罗尚清要监视她。 “大概,我年轻貌美吧。”张雾善敷衍道。 张佑娇一手拍过去,说:“你在暗示老娘很老吗?老实交代,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张雾善吃痛地揉揉胳膊,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等着看好戏就好了。” 一场她和江宿较劲的好戏,她相信,先投降的人,绝不会是她。 哦,明天周六啊,竟然要双更…… 要命,我赶紧睡觉吧。 更上吧更上吧更上吧更上吧更上吧!!! 70 施然 . 三月初核算上月收益,李瑞难掩喜色地将账本交给张雾善,这个月的虽然放了几天年假,可收益还是涨了不少,他想谦虚点都没办法。(**:.) 张雾善花了很长时间看完,严肃而认真地表扬了所有人,然后对李瑞说:“按照之前说的,所有人的工资都跟着涨吧,你自己的也要涨。” 李瑞有点不好意思:“都是老何和k两个发型师的功劳,你给他们多一点吧。” “不该谦虚的时候你谦虚个什么劲?”张雾善不满道,“别人家难道就没有优秀的发型师?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我最瞧不上这种态度了。” “我辩不过你。”李瑞无奈道。他现在拿的报酬已经很多了,比之前在学校不知道要高多少倍,更重要的是,表面上看起来张雾善是懒得管事,将所有的活儿都推给他,可在他看来,她对他的信任,比他父母还多,因为先前跟家里提到这件事时,父母还担心他扛不住呢,而且,她给他的这个发展的平台,或许是他在其他人那里一辈子都得不到的 。他从她这里获取的已经超过他所能回报的了,他怎么还能再加自己工资呢。 “李瑞,”张雾善郑重其事地看着他,说:“现在在我眼里,你已经不是云大艺术学院国画系的师弟了,而是这家店的经理,只有你拿了更多的工资,我才能得到更多的收益,你明白吗?” 李瑞的心停了一拍,瞬间就激动难抑:“明、明白!” 张雾善点点头,然后又看了看账本,喃喃道:“这样子,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债务啊?”她头上现在还顶着外公那一千万的压力,那跟欠江宿的完全是两个概念,要是还不上,她真的要在马来的海滩上跪一辈子了,况且她还背负着林月桐那一千万的投资压力……原蕾赚的钱,只能拿来当做后期发展的资金,所以她现在花钱不得不面临一个很尴尬的局面:钱,随便都可以拿到,问题是没有名目,没有那份理所当然了。 “你缺钱吗?”李瑞诧异道。 张雾善无比惆怅道:“这里没有哪个人比我还缺钱的了。”一千万的债务啊,节流根本无济于事,开源才是正道。 张雾善这边正在烦恼着人生大事,门外面也有一个同样烦恼的人。 陈颖看了看外面,提醒张雾善:“师姐,看外面,那天那个男人又过来了。” 辛琛穿着那天她买的衣服正站在外面,只有他一个,张雾善示意陈颖让他进来。 辛琛在外面纠结了很久才进来,他看着张雾善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年头当总裁的都这么闲吗?”张雾善等得不耐烦了。 “那天……”辛琛犹豫道,“那天之后,她还没给我回复,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我没有机会了?” 张雾善盯着他的表情看了半天,然后说:“你不要告诉我,她说考虑几天再回复你,你这几天就一直干等着她的回答,什么表现也没有?” “需、需要表现什么吗?”辛琛惊讶道 。 “拜托!你怎么这么……”张雾善竟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这一刻她的心情,“你当人家太缺男人了还是当你自己是那颗闪闪发光的‘非洲之星’,只要你一求婚,人家恨不得扑过来抱着你的大腿说,感谢你要娶我,这真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吗?” 辛琛无比窘迫,恨不得变成老鼠打个洞钻进去:“我没有那么想。” “可你这么做了!”张雾善提起腿,一脚踢在辛琛的小腿上,看着他痛得龇牙咧嘴却忍着没有去捂的样子,忽然就气不起来了,说,“你突然求婚,谁都会觉得你在开玩笑,就等着看你怎么证明你的诚意了,可你倒好,没送花,没接人,没默默地出现在她身边关心她,就算她想同意都找不到机会跟你说了。这么笨,真不懂你以前的女朋友是怎么追到手的。” 辛琛顿时脸红起来,没说话。 张雾善看着他脸上那片惊人的红云,难以置信道:“你该不会还没谈过……”恋爱吧?这个人真的是现代人?不是从原始社会穿越而来的? 辛琛的窘迫多了几分,他急切地开口道:“那我现在要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想办法让她知道你的诚意。”张雾善无可奈何道,遇上了这么……单纯的男人,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给他出的注意会不会适得其反,弄巧成拙了? “要怎么做呢?”辛琛有点无措,“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是喜欢她吗?你不是想娶她吗?你不是想给她一辈子的幸福吗?”张雾善一字一句地说着,“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跟她说,说给她听,做给她看,就好了。” 辛琛听了,似懂非懂,默默地走了 。 张雾善呼了一口气,半天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不会打算又穿着那套衣服去吧?还是说,他打算以后就穿那一身去见诸葛宛墨?她翻了个白眼,拿起车钥匙就出去了。 幸亏张雾善追上了,不然辛琛真的会就这样去赴约——他刚刚联系了诸葛宛墨,等她下班后在上次的餐厅见面。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穿同样的衣服,张雾善懒得解释,跟他去挑了衣服。 “张小姐,你真的不愿意当我的造型顾问?”张雾善正拿着一件浅蓝色细格绒面衬衣对着他比划,辛琛问道,“是不是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对?” 张雾善看了他一眼,随手将衬衣丢给旁边等着的店员,走到领带区,半晌才说:“辛琛,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不能。”她拿出一根领带,随后往后丢,店员灵活地接住了,“我不懂造型,更不懂男装,你想彻底改变,还是请专业人士吧,要不,我给你介绍也行。” 既然她这么说了,辛琛便不好再说什么,接过她递过来的衣服进了更衣室去换。 张雾善上下打量,看着衬衣的开口,腰带的扣子,裤子的折痕和长度,还伸手去提了提裤子,然后脸色一变:“你究竟是不是在英国回来的?竟然敢穿白袜子,给我换一双。” 辛琛想问为什么,被张雾善眼神一横,乖乖地去换了。 就这样,辛琛穿着灰色毛料双排扣西黄,深灰色长裤,红色围巾,怀兜着装着钻戒的小盒子,带着郁金香去了餐厅。 张雾善问了餐厅的位置,等辛琛出发后也跟着过去了,因为她今天在那里也有一场约会。 罗尚清约了她在那里见面,她拒绝了,他却再三让她去,说想让她看点东西。 张雾善准时到达餐厅,报了名字,服务生便带着她上了二楼的隔间,她随意一看,便看到辛琛正在角落的位置里坐着,一脸紧张,她快步走进隔间里,往下一看,就看到罗尚清和罗艺清两姐弟坐在下面的一桌。 罗尚清不经意地往上面一看,张雾善挑眉地看着他,他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没一会儿,江宿和纪筱筱就出现在餐厅门口,虽然张雾善知道江宿的用意,可是她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她看着他们走到了罗尚清姐弟面前,江宿介绍了一番,四个人坐下说话。 张雾善离得远,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可看纪筱筱的表情,应该是在表演“准媳妇见婆婆”的剧目。 罗尚清站起来,往张雾善这边一瞥,往洗手间那边走去。 张雾善伸手叫了服务生,点了一瓶红酒:“不用拿上来,送去5号桌就可以了。” “马上帮您送到。” 罗尚清让她看到这一幕的目的是什么呢?是想激起她的怒气,然后利用她来牵制江宿吗?张雾善不清楚也管不着,她只知道她自己目的是什么。 服务生已经推出红酒在下面等着了,张雾善站起来,施施然地下去,在楼梯的时候和正好上来的诸葛宛墨,诸葛宛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微微一笑,错身而过。 当她走下楼梯的时候,正对着她的江宿和纪筱筱倏然变色,江宿立刻说了一句“失陪一下”站起来,他瞪着她,眼里带着警告和怒火。 罗尚清和罗艺清已察觉到不对劲,回过头来看,两个人的脸色也变了,罗艺清是担心,罗尚清是惊讶。 张雾善直直地看着江宿的眼神,倔强坚定,毫不退缩,她走过去用力推着他的胸膛,将他推开,直接坐到他的位置上。 江宿没有办法,只能对罗尚清尴尬道:“舅舅,这位是张雾善张小姐,她是……” “大家都这么熟了,叫张小姐多客气啊。”张雾善打断他的话,伸手对服务生打了个手势,服务生很快就将红酒推过来,熟练地摆上杯子,打开红酒。 另有服务生搬了椅子过来给江宿,江宿沉着脸坐在张雾善和罗尚清中间。 “难得大家有缘在这里相遇,我来敬大家一杯。”张雾善端起一杯红酒,举到大家面前,抿了一口,然后转身将手搭在僵硬无比的纪筱筱肩膀上,靠着她,问:“纪小姐,好久不见了,你身体都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 !”纪筱筱很快地说着,有点紧张。 张雾善笑了笑,将杯子举到她面前,说:“那还真得庆祝一下。” 纪筱筱没有拿杯子,轻轻地往江宿那边睃了一眼,低下头,说:“不好意思,我最近不太方便喝酒。” 张雾善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眼光往纪筱筱的肚子瞄了一眼,问:“几个月了?” 纪筱筱还是低着头,没有说话。 张雾善放下杯子,看着罗艺清,说:“恭喜您了,罗老师。” 罗艺清白着脸,说:“张雾……这件事是江宿做得不对,你看……” 张雾善打断她,说:“也不能全怪江宿,我也有错,对吧,阿宿。”她侧着脸看着江宿,任由他愤怒的眼神盯着自己,她看到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攥得紧紧的,关节都发白了,忽然有一种痛快的感觉。 “现在怎么办呢?”张雾善翘起腿,看着江宿,说:“我家亲戚本该来报到却没来,最近食**也不好,不知道需不需要上医院检查检查。” 江宿猛然盯着张雾善,张雾善对他耸耸肩。 现场一阵沉默,罗艺清最先反应过来,她猛然站起来,对着江宿呵斥道:“阿宿,你究竟怎么搞的?” 罗尚清掩饰住他脸上的惊愕,站起来安抚罗艺清。 张雾善转头瞄着纪筱筱,说:“纪小姐,以后我该叫你姐姐还是妹妹?” 纪筱筱脸色难看极了,她站起来,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就走了,江宿坐了一会儿,也跟着出去了。 张雾善将被杯中的红酒慢慢喝完。 罗艺清**言又止,张雾善对她说:“味道很纯,可以喝一点。”她站起来,楼上辛琛探出一个脑袋,喊了一声“张小姐”,她对罗艺清和罗尚清笑了笑,施施然又走回了楼上。 . 71 因为 . 张雾善刚上去,辛琛就冲过来,拦住她,低声说:“她说先从朋友做起,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事。(**:.)”张雾善狠狠拍在他的肩膀上,说,“镇定点,别一副娘样,人家看着呢。 辛琛一震,挺直胸膛,跟着张雾善一起走回餐桌。 “诸葛小姐,不介意吧?”张雾善说着就要坐下,辛琛眼明手快地帮她拉开椅子。 要不要这么周到?张雾善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又不是老外,真不习惯。”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诸葛宛墨附和道。 两个人同时往辛琛那边看了一眼,看着辛琛一阵紧张,问了句怎么了,两个人又相视一笑。 “没想到你和辛先生也认识。”诸葛宛墨笑道,“不久前我外公翻看书展的东西,看到那个签名本,还提到你来着,说你的字浪费了就可惜了。” 张雾善唔了一声,说:“不用可惜,我最近进步了很多。”在马来整整练习了两个月,想不进步都挺难的。 “改天去我们家转转吧,老人家一个人在家,挺喜欢别人打扰的。”诸葛宛墨提议道。 张雾善不喜欢跟陌生人这么亲近,本想拒绝,可看到辛琛眼中的渴望,忽然改变了主意,说:“方便带朋友吗?” 辛琛猛地看着张雾善,马上又紧张地看向诸葛宛墨。 诸葛宛墨深深地看着张雾善,说:“当然……没问题。” 辛琛的欢喜立刻溢于言表,他感激地往诸葛宛墨那边看去,诸葛宛墨却扭过头跟张雾善商量时间,饶是如此,他还是很激动。 “你一个人来的吗?”诸葛宛墨问起张雾善 。 张雾善听到背后一阵蹬蹬蹬地脚步声越来越近,说:“跟朋友一起来的。”话音刚落,脚步声停住了,诸葛宛墨和辛琛都愣愣地看着她背后,下一秒椅子就被人拉出,她的手被握着,提起来。 她顺势站起来,转过身,看着江宿。 “走。”江宿捉着她的手转身就要走,张雾善却不肯配合,死死地钉在地上,他有点恼火了:“不是说要去医院检查?现在就去!” “这位先生!”辛琛一脸不快地站起来,“请你放开我的朋友。” 张雾善没来得及说话,诸葛宛墨已经站起来,拉住辛琛的手,对他摇摇头,然后对张雾善说:“他是香港人,他不懂这个。” “没关系的,他是我前男友。”张雾善对辛琛说道,然后用力掰开江宿的手,揉了揉被抓疼的部分,又对辛琛他们说,“那我就先走一步了,辛琛,改天我再跟你联系,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然后不看江宿,越过他,直接下了楼。 江宿轻轻一瞟辛琛,转身跟上张雾善。 那个眼神很锐利,辛琛吓了一跳,然后觉得诸葛宛墨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他问道:“那个人是谁?” “他是江宿。”诸葛宛墨松开手,虚弱地坐下来,“云城里响当当的人物,你以后注意点。” “那张小姐呢?”辛琛不由得关切地问。 诸葛宛墨想到刚才张雾善的表情,说:“她,应该没事。”况且,看样子他们的事也不希望别人插手。 江宿一路上飞车,直奔到医院,让张雾善去做了检查。 张雾善当然没有怀孕,只是因为刚从热带回到云城,气候变化太大了一时适应不了,经期延迟了。 江宿又让她做了全身检查,没什么大问题,医生只是嘱咐多吃多穿多运动就好了。 “你还真当我有了?”张雾善斜睨他,“你当我爬墙还是雌雄同体?” 江宿抹抹脸,说:“不检查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毛病?”看她今天的架势,他还真怕她被舅舅误导了,以为纪筱筱肚里那个是他的,然后真的也许搞一个出来给他 。 “纪筱筱真有了?”张雾善看了看四周,问道。 “嗯。”江宿闭着眼睛靠在墙上,有点疲倦地回答。 “谁的?” “现在是我的。” 张雾善安静了一下,看着江宿,伸手去戳他的脸,说:“那以后是谁的?” 江宿过了很久才睁开眼睛,看着张雾善,说:“周宁。” 张雾善想了想,问:“周宁是谁?” “谢长林的秘书。”江宿说了一个意外的名字。 张雾善一怔,瞪着江宿,惊讶道:“你们……”太冒险了吧? 谢长林是云城现任的一把手。 张雾善记得去年的时候曾经委婉地跟江宿提过今年年尾云城政界会发生的大事,那时候她就觉得他会抓住这件事做手脚,没想到竟然是从谢长林的秘书这里下手。 可是去年那时候他不是已经带着纪筱筱出现在公开的场合了吗?在那之前,他打算让纪筱筱干嘛?现在纪筱筱怀孕的是周宁的孩子,对谢长林又有什么影响呢? 还有那些一直让她很在意的事情,他总是不说,她不喜欢猜,也不喜欢被这样隔离开,所以重生前才会闹成那个样子。 一想到这些,张雾善很沮丧,江宿立刻感觉到了,伸手摸着她的脸,问:“怎么了?” “现在在你舅舅眼里,我是什么身份?”张雾善问道。 “应该是因为我劈腿而甩了我的前女友。”江宿回想,“八月份的时候你跑到我家去那次,他知道 。”罗尚清曾经问过他被打的脸是怎么回事,还开玩笑地说是不是偷吃被女友看到了。 “那在你眼里,我是什么身份?”张雾善又问。 江宿看着她,说:“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张雾善呵呵一笑,仰头看着天花板,说:“江宿,我以前不懂,所以总是误会你。最初回来的时候,说实话,我还误会呢,我本来想着要成全你和纪筱筱的。” 后来她发现的端倪越来越多,他带她回家,他对她千方百计的保护,还有天虹见面纪筱筱把风的那一次,直到后来他跟她说罗尚清的事,她终于领悟了他的用意,只是,计较了那么多年的事,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你真以为我和她……”江宿沉下脸。 “因为你从来不说,因为你在我面前表扬她了,因为别人都不知道我而你却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了,因为,”张雾善顿了顿,说,“因为和她吃饭的时候,你不接电话。” 那一年的潸然泪下,那一年的嚎啕大哭,那一年的心灰意冷,终于说了出来。 张雾善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按着胸口,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江宿却一下子将她拉起来,拧着眉,说:“我不说,你不也从来不问?你做不到的,人家做到了,我在你面前表扬她,激励你向她学习有什么错?你们女人较劲的功夫不是很厉害的吗?最后一个,我实在不懂你想说什么,约人吃饭时,手机调成静音是最基本的礼仪吧?这是对别人最起码的尊重,我对谁不是这样?” “你跟我吃饭的时候就不是这样!”张雾善脱口而出,怎么不见他尊重她?三个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地响,吵得她心烦,让他关机,他不肯,说怕公司有急事什么什么的。 江宿一愣,捂着嘴,有点难为情道:“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张雾善伸手去拉他的手,想拉下来,可怎么也拉不下来,江宿死死地捂着下半部分的脸,她不甘心,又追问了一遍。 “你不是常说不化妆就不能出去见人吗?可你不也常常在我面前不化妆?”江宿别过脸去,又说,“在别人面前我都是穿了衣服的,在你面前就不一定……道理都是一样的 。” 张雾善呆了呆,他的意思是,他只对她这样? 不是这么捉弄人的吧? “你若是不喜欢,”江宿低下头,摸了摸耳朵,说,“以后我注意就是了。就这点事……直接跟我说就好了。撞我就是在你跟踪我和她吃饭之后吧,你就因为这个原因?你都介意多久了?一年半了,你真厉害。” 不止一年半了,张雾善心想,忽然觉得有点心酸,重生前的三年加上重生后的一年半,这件事一直在她心底刺了四年半,让她始终没有办法与江宿坦诚相见,结果,真相竟然这么荒谬可笑。 张雾善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哭。 为了江宿眼中的“这点事”,她输掉了一次人生,而江宿甚至不知道她的想法,仅仅是因为她的以为不同于他的以为。 “那你为什么会跟我离婚呢?”张雾善忽然问道。 江宿古怪地看着她,说:“你就那么想跟我离婚?”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提到这件事了,他心里很不舒服。 “我只是想知道,什么情况下你会主动跟我离婚。”张雾善执着地追问。 江宿伸手盖住她的眼睛,说:“就现在的我而言,什么情况都不可能。” 张雾善举起双手,握住那只盖住自己眼睛的大手,一动不动。 “好了,你气消了吧?”江宿放开手,搂着她,说:“今天的事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吧?” “你可别误会。”张雾善想起此行的目的,瞪了他一眼,说,“上辈子是上辈子的,这辈子是这辈子的,可不能混为一谈。” “我不管什么上辈子下辈子的,总之,我舅舅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江宿专断地说道。 “你舅舅跟我有什么关系?”张雾善奇怪地看着他,说,“别人都知道,你劈腿了,还搞大了别人的肚子,人都堵到我面前来了,我张雾善是这么好欺负的?” 江宿沉默了一下,说:“我没劈腿 。”她不是已经知道了那只是表面做戏? “我是真的不好欺负。”张雾善也说。 “这不是儿戏。”江宿拧眉道。 张雾善哼了一声,扭过头,说:“反正我现在没欠你什么,我想干嘛就干嘛。” 江宿吸了一口气,将她搂到怀中,努力说服道:“张雾,我已经布好局了,等这件事解决了,到时候你想干嘛就干嘛。” 张雾善从他怀中仰起头,看着他削瘦的下巴,问道:“在你的计划中,你要我等多久呢?” “本来是要四五年的,不过你上次的提醒后,我重新布局,现在只要两年就好了,两年而已。” “到时候我就二十四岁了。”张雾善喃喃道。 “对,你还很年轻,还可以做很多事。”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张雾善的眼里闪过迷茫和痛苦,说,“我可能,永远也等不到二十四岁。” 因为,现在还有一年多就到2011年8月11日了;因为,重生前他的计划可能也是四五年,可她却等不到他来带她回去的那一天;因为,她不知道她的重生能不能改变原来的命运;也许,她真的等不到2011年8月12日。 江宿推开她,紧紧地抓着她的胳膊上下打量她,咬牙切齿道:“你在胡说什么?” 明天揭晓纪筱筱的动机。 终于可以睡懒觉了。 唉,我现在对**无语啊…… 晚安各位,周末愉快! ps:最近都回复不了评论啊,基本上,我连评论都打不开…… . 72 不欢 胡说?也许是吧。 重生以来,很多事都变了,也有很多事始终没有变过,她努力地想着过好每一天,做好每一件事,却从来不敢设想过结局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一个很真实的噩梦。”张雾善轻笑道,“我梦到你离开我了,接着亲人也抛弃我了,然后我也抛弃自己了,最后,我死了。虽然这是梦,可人生无常,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谁说得准呢。” 如同她的心灰意冷,如同她的自甘堕落,如同她的不可挽回。 江宿不以为然:“那让它不可能发生不就行了?” “我和你都分开了,怎么能阻止呢?”张雾善说道,“如果我今天不出现,你要多久才会跟我说真相?你觉得拿纪筱筱当挡箭牌,我这边就ok了吗?你整天说我天真,我觉得你比我还天真。” 江宿沉默了一下,说:“他们不在乎我的女人是谁,也不在乎我有几个,他们在乎的是我的……继承人,只要纪筱筱怀孕了,你对他们而言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张雾善盯着他半天,问:“那纪筱筱呢?你为什么选她?她为什么会愿意?” “这是我和她的交易,”江宿解释道,“她帮我转移视线,我帮她把谢长林弄下台,各取所需 。” 张雾善愕然:“我不明白,你针对谢长林不是在我决定投资那一千万之后才开始的吗?”可纪筱筱跟他合作早在那之前。 “周宁是纪筱筱的高中同学。”江宿忽然说道。 张雾善茫然地看着他。 “十年前,纪筱筱的叔叔被人检举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公款,在逮捕过程中不慎从三楼摔下去,当场死亡,她爷爷听到这件事后,一下子接受不了,中风了,一直瘫在**直到两年前过世。纪筱筱的爸爸不相信弟弟会做这样的事,花了很大力气去调查,发现弟弟果然是被人冤枉的,而且当天他的失足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江宿慢慢地说,“那时候,谢长林正好是纪筱筱的叔叔的顶头上级。” 张雾善无法接受这件事,她去过纪筱筱的家,在她看来,纪家是让她很羡慕的幸福家庭,仿佛生活的艰难从来没有降临过一般,她实在难以相信那个家庭曾经发生过这么不幸的事。 “他们现在都过这么幸福了,为什么要去报仇呢?”张雾善喃喃道,报仇就意味没有放下,没有放下过去的悲伤,很难获得新的幸福。 “这就不是我关心的问题了。”江宿一顿,说,“我只在意她的决心。” 纪筱筱的决心…… “是周宁吗?” “对,周宁是她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的男朋友。” 竟然一早就计算好了,这是多么强烈的恨意?张雾善想起纪筱筱,手指忍不住蜷缩起来。 “你今天突然出现,把纪筱筱吓一跳。”江宿又说道,“她等这个机会等很多年了。” 可是,再大的仇恨能比现在的生活还重要?为了报仇,可以将自己的男朋友送到仇人身边,可以置自己未出生的孩子于最危险的地方?甚至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张雾善皱起眉,这种事,她绝不认同 。 “她现在这样,你怎么忍心?”张雾善顿了顿,“目标是我又怎么样呢?他们又不知道我们结婚了,你也说过只要我没怀孕就不会给他们造成威胁。” 江宿直接摇头:“再用两年,不,不用两年,就可以了。” “我也说过,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傻傻地等了。”张雾善也再次强调。 结果,当然是不欢而散。 江宿没有拿到张雾善的保证,而张雾善也没有得到江宿的认同。 罗艺清和罗尚清第二天来找张雾善,张雾善想起昨天的事,坦白道:“我没怀孕,我昨天跟江宿怄气呢。” 罗艺清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她脸色复杂地看着张雾善,说:“你和阿宿怎么会搞成这样?” “这个问题你去问他吧,我可是受害者。”张雾善不想多谈。 “那你们打算怎么解决?”罗艺清又问。 张雾善往罗尚清那里瞄了一眼,说:“该怎么办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 “字面上的意思。”张雾善张开手指,认真地看着指甲,说,“他能找其他女人,我就不能找其他男人吗?我张雾善又不是非他江宿不可。罗老师,不要怪我说话难听,我觉得你儿子太自恋了,总以为这个世界离了他就转不了了,所有的事情非得他才能解决,说白了,就是太大男人主义了,你还是领回家去多打几下吧,那些顽劣的孩子,不打可不成器 。” 罗艺清怔怔地看着张雾善漫不经心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感情这么好的两个人会变成这个样子,还是说现在的孩子的想法跟她这个年代的人完全不一样了? “哦,对了,关于那个孩子,如果是真的有了,”张雾善细长的眼睛弯了弯,说,“你们打算要的话,就该计划婚礼了吧,不要的话,也该趁早打算。” 罗尚清目光闪了闪,张雾善毫不避讳地对上他的打量。 罗艺清回去之后立刻去找江宿,问他现在的打算。 “看她的打算吧。”江宿叹了一口气,说,“如果她想要,就生下来,如果她不想……” “你的打算呢?那也是你的孩子,阿宿,你的责任心呢?”罗艺清失望道,“我和你爸可从来没教过你这样。” “我没说不负责……”江宿顿了顿,说,“本来是想要定下来的,可那天张雾出现,说了那一番话,她又不愿意了,说要想一下。” 张雾善这个出现,也不能说没有好处,至少可以拖延罗艺清的追问,为他们的下一步计划争取时间。 “今天我去找张雾了。”罗艺清说道。 江宿半晌才说:“然后呢?” “然后她说,既然你可以找别的,她也可以。”罗艺清把张雾善对她说的话转述了一遍,问,“你究竟做了什么事让她这么难以释怀的?” 江宿没说话。 他没做什么,他只是不想让她卷进来,如此简单而已,她竟然觉得他自恋,大男人主义?还说什么活不过二十四岁的荒谬的话。 “你们这样,是不是意味着我以后都不用再收集勺子了?”罗艺清轻轻地问道。 江宿看着罗艺清,压下心中愧疚,说:“收集,为什么不用?喜欢勺子的,又不是只有那个家伙而已。” 他这样对待母亲,如果被父亲知道了,肯定会拿起棍子直接打过来的吧 。江宿在心里自嘲一笑,江宿,你其实就是一个没用的家伙,连要保护的人都要伤害,可事已至此,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张雾善也管不了那么多,江宿想的,纪筱筱的打算,都不是主要的了,既然已经开了弓,就没道理回头。 张建平又带着她去打高尔夫的时候,罗尚清刚好也去了,便劝她好好考虑江宿的事。 “我们这样的人家,讲究的是门当户对,纪家根本配不上我们阿宿,两个人不合适,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罗尚清说道,“你介意的是他对不起你的事吧?男人嘛,谁没个放纵的时候?只要你一句话,那个女人还有孩子,我都可以帮你搞定,怎么样?” “门当户对?”张雾善挑眉,“别,担当不起,我这种离经叛道,连自己老爸都可以对付的人,可高攀不起江家。而且,我最近换了口味,那种腼腆的男人比较合我口味,好男人果然还是要自己**才行。至于你说那个孩子,我要等它生下来,去验证da,看究竟是不是江宿的,如果不是,哈哈,看我怎么笑他。” “你有新的对象了?”罗尚清有点吃惊。 “算是吧,不过他现在喜欢的是别人。”张雾善耸耸肩,“我怂恿他去表白,等着他受挫,然后死心,我就可以趁虚而入了。” “那阿宿你就这么放弃了?”罗尚清追问。 张雾善奇怪地看着他,说:“怎么,我不纠结着你外甥不是好事吗?你要真不喜欢纪筱筱,给他介绍一些真正的大家闺秀就好了。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就这么分手实在划不来,怎么说也要敲诈一下江宿,让他给我支付青春损失费。” 罗尚清脸上一僵,说:“我只是觉得很惊讶你会这么豁达。” “我豁达?”张雾善哼笑,“拜托,那怎么可能是我呢?江宿欠我的,我会不差一毫地还给他的,到时候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太得寸进尺就好。” “你想怎么样?” “这个嘛,”张雾善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 晚上的时候,江宿的私人邮箱里就收到一个陌生邮箱发来的信息,是一封长长的西班牙语文章,署名是.k 。 .k,akng。 他看了三遍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随后他又看了一遍,发现有几个单词是特别用了斜体,他写了下来,最后拼成一个俱乐部的名称,还有一个时间。 是说这个时间到这个地方去的意思吗? 江宿查了一下日程表,然后对那个邮箱回复了一个“不见不散”。 这一次,金小姐想要做什么呢? 张雾善带着辛琛去拜访了孙禹。孙禹依旧没有给她好脸色看,但当她写了几个毛笔字之后,他态度稍微好了点,吩咐她多加练习,不要懈怠。 这就是张雾善不想登门的原因,本来就不熟,非得装成听自家爷爷教训的恭敬态度,实在很为难她。 结果,反倒是对书法一窍不通的辛琛获得了老爷子的关注,因为辛琛虽然不懂书法,可他一直对书法很好奇,问了很多问题,跟平常那些只想要字随便敷衍问问题的人完全不一样,问的问题都问到了关键点上,让孙禹客串了一把好老师的角色。 孙禹本来听说辛琛完全不懂书法,基本上连钢笔字都写得很不好的时候很不待见他,可后来听说他从小就去当留学生,反而称赞他没有忘本,国语说得好。 辛琛很不好意思,直言国语是回国后才学的。 孙禹没有生气,反而对他的坦诚很是欣赏。 张雾善看着天然系的老人杀手辛琛,又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诸葛宛墨,觉得自己难得乐于助人了一把,老天竟然这么给面子,心里有点高兴。 可却有人不高兴了,姚海霞在原蕾等了一个下午,果然看到辛琛将张雾善送回来,她气鼓鼓地看着辛琛。 “姚秘书,你怎么来了?”辛琛惊讶道。 今晚的加更,延迟到下一周吧,我会补回的。 73 神奇 姚海霞站起来,板着脸,不高兴道:“辛总,上班的时间你怎么能跑出来玩呢?太不务正业了,公司需要你来主持大局呢。 辛琛摸摸头,说:“有事你们给我打电话就好了。” 姚海霞美目一瞪,说:“这是一个总裁该有的态度吗?不上班,学纨绔子弟去吃喝玩乐,你怎么能这样辜负全公司职员的信任呢?” 辛琛吃了一惊:“没那么严重吧?”他不好意思地对张雾善笑了笑,然后对姚海霞说,“是不是有什么急事?现在就回公司吧。” 张雾善面无表情地看着辛琛走出去。 姚海霞跟在后面,不屑地看着张雾善,张雾善嘴一撇,陈颖不动声色地踢开一张椅子,挡住姚海霞,姚海霞差点被绊倒。 “走路时眼睛不要看天上,记得看路。”张雾善冷冷道。 姚海霞一脸怒意,看看外面,又压了下来,说:“我应该一开始不能辛总跟你这样的走一起。” “我这样的人,”张雾善挑眉,问,“是什么样的人?” “哼,”姚海霞没回答,“总之你以后不要找我们辛总了,我们很多正经事要忙,不像你这么游手好闲。” “姚秘书,你怎么能这么说?”辛琛从外面折回来听到姚海霞这么说,立刻拉下脸,“快点给张小姐道歉!” 姚海霞别过脸,不说话。 “张小姐……”辛琛歉然地看着张雾善,“姚秘书她只是……” “陈颖,关门!”张雾善打断他的话,吩咐道,陈颖立刻将门关上。 “辛琛,我说过的话你当放屁是不是?”张雾善一步步地走到辛琛面前,狠狠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 。 店里所有的人,包括客人,都愣愣地看着。 “你疯了?”姚海霞立刻冲上前,却被李瑞拉住了。 “看来你不仅需要请造型师,还要请保姆,请老妈子来管着,”张雾善又踢了一脚,“你这样算什么男人?一个秘书而已,也敢这样对你指手画脚的,将来你娶了老婆,是不是你们哪天上床都要由她来安排?” 辛琛痛得直呲牙咧嘴。 姚海霞看着眼睛都绿了,她想说话,陈颖适时地捂住她的嘴。 辛琛好不容易舒缓了一口气,说:“姚秘书她只是关心我,她没有什么恶意的。” “关心你?哼。”张雾善嗤笑,“我不知道你在英国是怎么样的,在我们这里,女人这样管着一个男人,只有两种关系,要么她是男人的老妈,要么她是男人的女人,她是你哪一个?” “我、我……”辛琛说不出话来了。 “你觉得人家是秘书,可人家是怎么想的?”张雾善的视线轻轻地落在挣扎不已的姚海霞身上,说:“哼,辛琛我都没放在眼里,你是什么人?居然在我的地盘上对我评头论足?” 张雾善使了个眼神,李瑞却有点为难,他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不懂该怎么办。张雾善瞪着他,说:“你忘了这里是干嘛的?厚道点免费帮她弄一个时尚先锋的发型。” 李瑞恍然大悟。 姚海燕立刻摇头,拼命对辛琛使眼色。 辛琛不赞同道:“不必这样吧,她只是言语上让你不快,你不高兴的话骂她几句就是了。”毕竟女孩子很注重形象。 张雾善哼了一声,说:“不弄发型也行,”她看着姚海霞,说,“你发誓,你对你们家辛总一点爱慕之心都没有,以前从来没有破坏过他和任何一个人可能会发生感情。” 辛琛不解地看着张雾善,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姚秘书发这个誓 。 张雾善却只是看着姚海霞,说:“说谎也行,反正没人去查。” 陈颖放开手,姚海霞却一个字也不肯说。 “姚秘书?”辛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难、难道你对我……” “对,我是喜欢你!”姚海霞豁然开口道,“我不是千金大小姐,可我比她漂亮,也比她能干懂事,除了家世我哪一点都比她好,我喜欢你那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是其他人,她可能会默默放弃,可对象偏偏是张雾善…… “姚秘书,我一直都只把你当成同事。”辛琛一脸为难道,“我从来没有往那方面考虑。” “所以你现在就好好考虑,”张雾善说着,伸手示意道,“不好意思,我这里不方便你们谈情说爱,请移驾回府上去细谈吧。” “张小姐……”辛琛求助地看向她。 张雾善冷冷道:“请。” 辛琛无奈,只能带着姚海霞离开。 张雾善对上店里那么多双看着自己的眼睛,问出她心中的一个疑惑:“你们觉得,她刚才说的‘除了家世我哪一点都比她好’这句话中的她,是在说我吗?”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点头。 张雾善挑眉:“我的眼光有这么差吗?跟她抢男人?” 众人默然。 到了约定之日,江宿去了那个俱乐部,他随便上了二楼,竟然遇到了宋淼。 “你来这儿干嘛?”宋淼觉得奇怪。 江宿含糊地说了个借口,心不在焉地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张雾善。 “找人?”宋淼问道。 “嗯 。”江宿大道,正想换个地方,宋淼却拍拍他,指了个方向。 “你找的,是她吧。” 张雾善正挽着王喜的胳膊,婀娜多姿地走进大厅,江宿的眼神沉了沉。 张雾善怎么跟王喜走一起?之前不是对手吗?怎么现在这么亲昵?她让他过来就是想他知道她多么厉害,和敌人冰释前嫌?他时间可没有那么多。 纪筱筱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罗艺清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准备要跟纪筱筱的父母见面,见面之后,他将会以保胎为由拖延婚期,然后找个理由将纪筱筱送出国,让罗尚清对付他的同时不得不花精力去找纪筱筱,这样他埋的桩子才更能确保发挥作用。 罗尚清以为其和谢长林合作的事做得天衣无缝,可他们还没开始合谋,他就已经猜到罗尚清会选择谢长林,因为在云城,能掰倒他的人没几个。 其实,不管他们来软的硬的,明的暗的,他都不在乎,只要他们弄不死他,他就有能力让他们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后悔,可他不是从前的江宿了,自从父亲过世之后,他发现自己心中深深埋藏着许多羁绊,这些羁绊都是他的软肋,一不小心,就会被敌人抓住猛打。 前两年宋淼的场子被人挑了几次之后,他开始逐渐跟宋淼和甘顺南保持距离,他们也知道他的想法,没有多问,只说需要帮忙的时候说一声就好。 之后他陆续将江博成的一些亲戚和好友以各种理由都转移出去了,动作很大,很多人都说他目无尊长,一上台就将亡夫的左膀右臂卸掉,说他没有容人的雅量,这些他都不在乎,直接将说这些话的人干掉,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只有张雾善……最应伴他左右,也最该远离他。 他始终想不起来第一眼见到她时的心情,只记得那一天,天是蓝的,在云大的林荫道里,他看到穿着绿军装的她挎着一个大行李包,一边走一边不耐烦地接着电话,说到一半电话都没挂就直接扔到他车子旁边的垃圾桶里,他还听得到电话在垃圾桶里传出来的吼叫声。 很少见这么干脆的女生,他不禁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刚巧她就看过来,细长而凌厉的眼睛,只是随意一瞄就让人觉得她在盯着他一样 。 他只是一笑,没想过要上前去搭讪,但缘分就是这么神奇,他绕了一圈,在窄小的校道里拐弯时冲上人行道差点撞到她,结果她把行李一丢,直接上前踢在他的轮胎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威胁地看着他。 道歉,或者刮花,二选一。 多少年没被人这样瞪着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哈哈一笑,把了钥匙下了车,直接将钥匙放在她手上,说:“刚买不到三个月,你要看得上眼就拿去。” 她看看钥匙,又看看那辆兰博基尼,一脸嫌弃道:“给太监送媳妇儿,真是好贴心的礼物。 他心一动,说:“那我教你开车?” “就你这技术?”她的眼神越发嫌弃,将钥匙还给他,提上行李走了。 他不懂自己怎么就对这么小的孩子有了兴趣,想想觉得挺荒谬的,看看她的背影,对自己摇摇头。 可事情就有这么巧,他上课的成人教育学院刚好就艺术学院隔壁,没几天他去上课的时候刚在楼下停了车,就看到她从旁边的教学楼出来,披着一头黑亮的头发,挎着个大包,穿着一件到大腿的深绿色的卫衣,脚上套着一双白色的休闲鞋,露着两条细腿,在秋末渐冷的天气里格外吸引人。 她一边听着歌,心不在焉地走着,连他靠近她都没注意。他取下她一边的耳机,放到自己的耳朵里,她吓了一跳,带着一丝惊慌地瞪着他。 “cálsstacancon”她正在听一首西班牙语,他觉得很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便用西班牙语问她歌名。 她扯回耳机,径自往前走。 “daa!”他又喊了一句。 她一顿,回头看着他,说:“你这人奇怪不奇怪,听西班牙歌的人就会说西班牙语吗?” “我现在知道你不会了。” 她顿了顿,然后问:“你又来学过弯?” 他一愣,微微抿嘴,说:“对,我来学习怎么才能又好又快地过你们学校的校道的拐弯 。” 然后她就跟他一起去上了那节无聊又枯燥的企业管理。 他问她是学什么专业,她哦了一声,说她是学钢琴的,他当然不信,因为她的包里没有一本琴谱。 可晚上他带她去吃饭的时候让她表演一段钢琴的时候,她当真弹了一段舒伯特的《小夜曲》。 熟悉的旋律让他的手指一阵发痒,但他压了下来,送她回学校。她太年轻了,刚进入他早已摆脱的阶段,就做朋友好了。 可有些事不是计划了就能真的按照计划走的。 那天他又遇到她,她正往校外走,他随口问她去干嘛,她说要去找房子。她的表情有些僵硬,也有点不好意思,只说不习惯住在宿舍,但他想多半是跟同寝室的人处不来。 他没去上课,陪她去找,看了几间都不满意。 他花了点心思,买下了一个二室一厅的小套房,带她去看。 “新房子?”她有点惊讶,“学校附近还有新房子出租?”当天她就去买了家具,第二天就搬过来了。 东西都收拾好了,她才想起要问房租的事:“房租多少?说起来,房东是谁啊?” 他看着她那一张称不上漂亮却吸引人的脸,微微一笑。 她挑眉地看着他。 “是我。”他说着,走过去,将她逼到墙边,扶着她的腰,狠狠地吻上去。 那一天,距离他第一眼见到她的那天,整整十五天。 daa:相当于英语dy,女士的意思。 我上网查的,不知道对不对。 元旦就要来了,元旦晚会也要来,累并期待着。。。。。。。 74 挑衅 十五天,四次见面,能决定两个人的一生吗? 江宿不敢下这个定论,但他深深知道,只要一个疏忽,足以让他追悔一生。 父亲去世第二年忌日的前一天,他打算先去另外一个城市再转机去海南,她的机票他已经准备好了,让人第二天早上送过去给她,可幸好纪筱筱在他登机前几分钟拦住了他——周宁发信息过来说,谢长林让云大的人关注张雾善这两天的动静。 如果张雾善去祭拜了,那她就真的危险了。 那张机票他没送出去,第二天一大早他自己一个人飞去了海南,当天下午就回来,然后和纪筱筱跟客人去打高尔夫。 他还担心不能掩过去,没几天她就开车撞他了,仿佛妒妇捉奸一样狠烈。 结果反倒是她自己晕倒了,送她去医院的路上,他看着昏迷的她,既心痛又觉得幸运——这样冲动的她,比什么掩饰都要有效。 她的怀疑其实让他很愤怒,但他始终没有机会跟她解释,而她好像决心不理他一样,醒来后就很少联系他了,像极了一个跟父母赌气的孩子,她甚至开始节省,决心自己挣钱。 他对她的这种改变有一点怅然,但更多的是惊喜,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活在叶蓉卉的光芒之下,很不相信自己,从工作中获得肯定,对她来说比任何鼓励都有效 。 但她投资的那一千万动静太大了,终于还是引起了注意,他没有办法,只能将更改计划后下一步的投资提前,转移焦点,同时安排锻炼她的事。 他想,如果她能忍下来,那他就告诉她真相,等到纪筱筱到国外待产后,由她负责做祖父和母亲的工作,可是……他没想到她竟然这样介意他的安排,一反以往什么事都由他做主的态度,甚至跟他越走越远。 远到即便现在他就站在离她不到五米的地方,她却始终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 “小两口闹别扭了?”宋淼低声问道,“那个男的,要不兄弟帮你摆平?简单,出了门,拐个弯,就搞定了。” 江宿看着笑得异常灿烂的她,说:“不用。”他想看看,她究竟想干嘛。 王喜是这家俱乐部的小股东,每个月这里都会举行一次骨干会员聚会,他很意外张雾善会知道这个,还请求他带她来参加。 “我想介绍一个会员进来,今天这样的场合入会比较好。”张雾善解释,“他太内向了,需要多交一些良师益友。” “来这儿的人,基本上跟我半斤八两,都是老江湖,哪是什么良师益友?”王喜直接说道。 “他就是欠些油。”张雾善往门口那边看了看,“来了。” 辛琛在门口张望,看到张雾善对他招手,赶紧走过来。因为姚秘书的事,他还以为张雾善会跟他绝交呢,他现在仍然觉得不好意思见她…… 张雾善见辛琛不敢看她,便狠狠在他背上一拍,吩咐道:“打起精神来。” 辛琛立刻抬头挺胸,不好意思地说:“张小姐……” “叫我a。”张雾善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身边低声说道。 辛琛喜出望外道:“a,你原谅我了吗?” 张雾善哼了一声,没回答,而是将王喜介绍给他,让两个人相互认识,然后跟他大概说了这个俱乐部的大致情况,让他平常下班不要没事都窝在公司加班,应该多出来认识些朋友 。 “我不太习惯这些。”辛琛难为道,“我经常跟不上别人的话题,插不上话。” “没强迫你,只是建议。”张雾善说道,“这里的会员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聊天交友的,也有专门来这里发呆的,你多来几次看看。” 辛琛心田里漫过一种奇怪的感觉,很少人这样对他,带着压迫,又让他自己做选择,还试着让他接触不同的生活。 “会打斯诺克吗?”张雾善带着他上了二楼。 “会一点。”辛琛立刻回答,斯诺克在他上学的大学很是流行。 张雾善扬眉,说:“露两手吧。” 辛琛不好意思地去跟正在打球的人说了几句,那个人往张雾善这边看过来,王喜朝他点头示意,那个人便将让出位置。 辛琛脱了外套,重新布了球,取了球杆,拉好架势,瞄准白球,用力一推。 “你这朋友,很厉害嘛。”王喜看了一会儿,不由得惊讶,一开始看他那么拘束,还以为他肯定是个生手呢,没想到打得很顺畅不说,计算也很巧妙,能从很奇异地方向将球打进去。 张雾善嘴一撇,说:“英国佬。”英国斯诺克那么盛行,辛琛会这个不出奇。 辛琛完美地将所有的球都打到洞里了,引来不少围观的人给他鼓掌,他不自在地将球全部拿出来码好才过来。 “还可以。”张雾善对他说道。 他有点高兴,说:“是吗?我有一段时间没打了,生疏了不少。” “那以后带女朋友过来玩玩。”张雾善伸手解开扣子,慢慢说,“今天就只能由我这样的人陪你了。” 辛琛听出张雾善话里的意思,结巴道:“那、那个姚秘书……我已经给她说明白了,我给她调岗了 。” 他刚回国内,需要学习国语,便挑了一个学习普通话专业的应届毕业生做秘书助理,那就是姚海霞。他向她学习普通话,她向他学习英语,两个人共同进步,后来他逐渐能适应自己的工作,而她也从秘书助理变成他的秘书,他对她很感激,也很看重,但从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无法面对坦诚心迹的她,也无法回应她的感情,调岗是最好地解决方法,尽管她很不愿意接受。 “你不用跟我汇报。”张雾善看着他,解开最后一颗扣子。 辛琛立刻帮她将外套脱下,折好放在臂弯里。 王喜挑眉地看着,张雾善得意地对他一笑,转身去拿球杆。 刚才辛琛吸引来了一批人,他们都在围在旁边,张雾善上场的时候,人群里有人吹起了口哨。 张雾善的头发已经长了不少,刘海斜下来,盖住了一边的眼睛,她往耳后随意一捋,低下腰,摆开架势。 她脱去了外套,只穿着一件低胸圆领的素色上衣,下面穿着一条贴身的海军蓝的牛仔裤。准备姿势时,她腰压得很低,双手很标准地拉开,两条腿也绷得直直的,认真地瞄准白球打出去,然后很帅气地直起身子,换了个角度。 “这个才叫臀部,牛仔裤广告模特也不过如此。”宋淼听到旁边的男人的称赞,忍住骂过去的冲动,小心地看着江宿阴晴不定的面色。那小姑娘的姿势,那个标准,一看就知道是江宿教的,当初他教的时候,肯定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江宿的确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只能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在他面前给其他男人表演这个,要是他早知道有今天,他绝对不会教她。 而张雾善转到江宿的对面,低下腰摆好姿势,抬头看着他,挑衅一笑,然后一推。 江宿看着被白球击中的球慢慢地滚过来,落到他眼前的球袋里,再抬眼,张雾善却还是摆着那个姿势,刻意地、缓慢地直起来。 素色衣服里的那一圈若隐若现的白皙,瞬间就让他的喉咙发烫,他觉得心里的火苗噌地往上烧,压都压不住 。 她的目的就是告诉他,她随时都可以勾引这里的哪一个或每一个男人,让他戴绿帽是吗? 张雾善却没再看他,收了杆,走回去,辛琛立刻帮她穿上外套。 江宿看着张雾善旁边的男人,觉得很眼熟,便问宋淼。 宋淼看了好一会儿,犹豫道:“我觉着像一个人,又不是很确定,感觉变了很多,就是那个诺盛的总裁。” 就是帮她制作短片的影视公司,哼,难怪了,江宿的脸色沉了几分,他说她想做媒体就做媒体,她还真的不客气了。 俱乐部里开始有人过去搭讪,张雾善拒绝了几次后便有点不耐烦,跟王喜说了一声,便和辛琛一起离开。 江宿等了一会儿,拿下嘴里的烟狠狠地按在烟灰缸上,然后跟宋淼说了一声,起身跟上去。 宋淼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兄弟,早跟你说女人是祸水了。” 辛琛和张雾善是在俱乐部门口分开的,分开之前,辛琛重新提了形象顾问的事,诚挚地说:“我不需要变得多时尚,我需要的也不仅仅是表面上的改变,我觉得你对我的帮助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位造型师都要实在,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或者我们做朋友也可以……” 张雾善没有考虑多久便答应了,辛琛喜形于色,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江宿在后面站了一会儿,看到诺盛的那个总裁离开了,正要走过去,就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硬生生地停住了。 “善善。”吕泽尧走过来,对张雾善说,“可以走了吗?” “走吧。”张雾善上了他的车。 江宿没有追上去,而是掏出一支烟点上,抽得大半的时候才灭了烟开车往云大方向去。 到了张雾善的楼下,吕泽尧的车子还在,他在车上等了等,等得不耐烦了便冲上去敲门 。 敲了很久,张雾善才来开门,一脸不耐烦道:“有事快说,没事走人。” 江宿瞪着她,嘴角抿得紧紧的,他没说什么,伸手将门推开,然后搂着张雾善的肩膀将她拖进房内。 客厅里,吕泽尧正站在钢琴边低头试着小提琴的琴弦,他随口问道:“善善,这么晚了,是谁啊?” “你也知道晚了?”江宿冷冷地开口道。 吕泽尧猛然抬头,一脸惊讶:“这位是……” “你叫他江宿就好了。我曾经的金主,现在……没有什么关系。”张雾善扭着身子,想从挣脱开江宿的肩膀,江宿却越搂越紧。 “就算没什么关系,”江宿笑得云淡风轻,可眼神里却带着极大的火气,“也比初恋情人稍微近那么一点吧?” 张雾善瞪着他,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你还不知道?”江宿直视她,毫不客气地。 吕泽尧说不清楚心里的感觉,忽然觉得张雾善其实没有变,她还是一样,只会对在意的人发脾气、闹别扭,不关心的人她从来都是理都不理。她从来没有变过,她变的是对他的态度。 江宿转头对吕泽尧说道:“吕公子,有什么事白天有空的时候再谈吧,这么晚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是啊,我这里有客房,你可以睡这边。”张雾善立刻回答,引得江宿的一阵咬牙切齿。 吕泽尧看了看,说:“江先生,你别误会善善了。” 江宿轻轻一瞟,善善?叫得可真亲热。 神经衰弱被电视机声音吵得睡不着觉的人伤不起啊,其实,我内心里有多个想要搬起砖头丢下去的我…… 这一章,补星期天的加更。 晚安各位~ 75 凡人 吕泽尧正式从维也纳出道,签了一家德国的经纪公司,公司给他做了规划,第一站选的就是国内,要筹备一个个人演奏会,中间有一个“过往的记忆”的环节,他将会邀请亲朋好友上台同演。他来找张雾善,想邀请张雾善一起去表演。 他以为要劝说多次,可张雾善一听就应下了,约了今天详谈,所以他才开车去接她,还没商量出个头绪…… “改天有时间再谈吧。”吕泽尧说着,收起小提琴,看了看张雾善,欲言又止,最后笑了笑走了。 下了楼,站在车子旁边,吕泽尧抬头往楼上亮着的窗户看去,喃喃道:“善善,好好说,不要闹脾气。”这样的话,他已经没有立场再说了。 原来,她现在喜欢的,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眉似墨染,眸若黑玉,有着生生硬朗的线条,看向他的那一抹冷然,这样的男人,会怎么对待那样肆意的张雾善呢? 吕泽尧走了很久,张雾善靠在钢琴上看着一脸沉思的江宿。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江宿开口说道,“你不就是想激我过来,然后勾引我,想要我让步吗?” 张雾善微微一笑,歪着脑袋,问:“那你被我勾引了吗?” 江宿看着这样的她,胸膛又漫过那股熟悉而难以自已的感觉。 上天其实对张雾善很偏爱:她虽然没有高挑的个头,却有玲珑的体格;她虽然没有精致的五官,却拥有让人钦羡的好皮肤;她虽然没有丰满的前胸,却拥有娇俏的后臀;她虽然没有乖巧的脾气,却拥有骄傲的魅力;她虽然不是天生尤物,却拥有让人致命的味道…… 正如现在,一如过往。 “你被我勾引了吗?”张雾善侧着头,白皙纤细的手指沿着钢琴抚着,轻轻的、慢慢地,仿佛她手指下的不是钢琴,而是一个个曼妙的音符 。 江宿忽然想起了第一次,她躺在沙发上,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而是一动不动地专注地盯着他。 来,到我这儿来! 她的眼睛分明这样引诱着,嘴里却说着相反的话:“江宿,我觉得我还是搬回学校住的好,没人管着,我老通宵上网,早上才睡,这样老得很快。” 没人管,是在暗示他应该搬进来吗? “不过一个人住也好,想干嘛就干嘛。”她又说。 他搬进来更是想干嘛就干嘛。 她慢慢地坐起来,曲起腿,一手撑着脑袋靠在沙发上,另一手就贴在沙发上,徐徐地、轻柔地摸着,然后微微扬起下巴,斜睨了过来,问:“你觉得呢?” 究竟哪一点触及到他,他始终弄不清楚,等他缓过气来,他已经将她整个抱起来往房间里走,而她则用那双恼人的腿紧紧地夹着他的腰,咯咯的笑起来。 “江宿,你完了。”她这么说着。 是的,他真的完了,因为他明知道这么时候不能对她妥协,却还是没有办法遏制住内心想要将她揉进怀中的冲动,他再一次忘记了自己的坚持。 他大步地向她走去,看着她嘴角的笑意越发浓艳,看着她眼里亮起得逞的神采,看着她……轻轻一闪。 “你这样,算是我赢了吗?”张雾善笑道。 “如果……”江宿顿了顿,微微上挑的凤眼里盛满了与平日不一样的浓郁颜色,“如果你过来,我可以考虑一下。” 张雾善咯咯一笑,慢慢摇头:“我才不会上当呢。” 那一串轻盈的笑声如同魔咒一般,让江宿的胸膛震了震,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全身的温度陡然上升了不少。 “张雾,过来 。” 张雾善还是摇头,江宿大手一拉,将她拖到自己跟前。 “你的亲亲女朋友怀着你的孩子在家等着你回去,你居然在这里背着她,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张雾善嘲笑道,“男人真不是东西。” “我可是合情合法,名正言顺。”江宿压下心中的急促,对自己说要慢一点,不要冲动,不要冲动,然后拉起她的手,说,“你……” 想说的话,忽然间就忘得一干二净,因为张雾善踮起脚尖轻轻地将唇贴在他的唇上。 那股一直让他追寻的芳香漫溢出来,他闻着,在张雾善即将撤离的时候双手拥着她,将她抱起来,紧紧地贴着自己。 “不许你这样。”总是喜欢引诱他,让他主动上钩了又收回,故意折磨他。 张雾善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上,俯视着他越发黝黑的眸子和潮红的肤色,问:“不许我怎么样?” “小混蛋!”江宿低低地说着,将她横抱着转了两圈,踢开房门,抱着她摔进床里。 张雾善被转得有点晕,接着又被摔到床里,闷哼还没发出来,江宿就重重地压过来。 她胸口一闷,哼哼道:“大混蛋!” “是吗?”江宿含糊地回了一声,将她翻了个身,挑起她的下巴吻下去,舌尖直接挑开她的唇齿,毫无顾忌地攻城掠地,任那种名叫欲念的味道铺漫开来,混在属于张雾善的味道中,如玫瑰般香浓。 衣物总是很快就脱落了。 江宿沿着她如缎般细腻的颈项吻下去,张雾善伸手捧起他的脸,他一手架着她的双臂固定在头上。 张雾善动了动,恼怒地看着他,他得意一笑,她便抬起一条腿抵在他的胸口,想用力踢出去,却只是轻轻一滑,那条腿便落到他的手中,被他直接架到肩膀上,用力往前一压。 张雾善气息一顿——她还没准备好,他就冲进来了 。 “放松。”他压抑着声音在她耳边低喃,低头轻吮着白玉上的那一点红瑕。 发热的感觉从胸口传来,迅速蔓延至全身,凝聚在紧密接触的那个部位,强烈的灼热烘烤着她,她急促地呼吸着,双手撑着他的肩膀,不安分地顺着他光滑的背脊滑下去,直到腰际,流连不去。 这就是他每次看到她弹钢琴时体温都会上升的原因,她在这种时候特别喜欢摸着他,一寸一寸,柔柔地在他的背脊或胸口上打圈,激起他一阵又一阵的颤抖。 他承受不住了,捧着她的脸,极度渴望汲取她口中的香甜味道,身下一下一下地冲撞起来。她的紧绷逐渐被他的吻融化,他被她紧致而火热地包裹着,无法自拔。 “江宿……”他一用力,她跟着往后一震,呢喃的声音也随着逸出来,飘到他耳里,就跟海妖那让人无法抵抗的歌声一般,他想,在她面前,他永远做不了奥德修斯,永远只是凡人。 她肌肤胜雪,纤细玲珑,每次品尝起来的味道都不一样,而这一次,他在她柔润的肩头上咬下一口,想起了曾经吃过最好的汤圆,白润滑腻,软糯香甜,令人回味。 许久不做,他很快就丢盔弃甲,他了解她的身体,尽管未能尽兴,还是将自己压了下来。 可张雾善睁开眼睛,徐徐地看着他,目光翦翦,如同一汪春泉,荡漾着春意。 他喉头立刻发热,急忙扭头看向一边,想着是不是要去洗个澡,可张雾善却扑过来,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张雾!”他急忙扶着她的身子,以防她不小心摔到床下。 张雾善低低地笑着,很是高兴,上一场欢愉的颜色还没消散,她没有说话,低下头咬着他的胸口。 她果然是个混蛋……亏他还这么为她着想。 江宿闭上眼睛,再睁开,已然换上吞噬的光芒。 两个人大战了一场,张雾善由于体力透支,昏昏睡去,临睡前还不忘吩咐道:“这个时候,你该走了,不然你会后悔的 。” “早就后悔了。”江宿贴过来,将她抱在怀中。 第二天,张雾善起床发现走路时两腿竟然在发抖,她低头研究了半天。 “看什么?”江宿靠在门口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 “在看你昨晚拼命的结果。”张雾善抬头看着他,“你现在出去,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吧?” “如你所愿,不好吗?”江宿轻哼。 张雾善耸耸肩:“别赖我,我昨晚可是问过你的。”之前一次,之后一次。 江宿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移开视线,说:“你赶紧穿上衣服,我待会儿还要去上班呢。” 张雾善得意地哼哼,进了浴室。 要命!江宿低头看看自己嘀咕道,一旦开了荤,好像就禁不住了。 江宿因为嫉妒而在张雾善这里夜宿不归,加上张雾善第二天一天没出门,发生了什么事再明显不过了。 罗艺清从罗尚清那里听到之后,立刻去了公司找江宿。 “你究竟想干嘛?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要做父亲了?”罗艺清难得地对着江宿发火,“你要是真这么喜欢张雾善,当初就怎么就跟纪筱筱好上了?现在搞成这样,难道你想娶两家吗?” 江宿沉默了一下,说:“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罗艺清一愣。 “孩子。”江宿面无表情道,“刚才助理打电话来说,纪筱筱流产了。” 罗艺清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纪筱筱去找张雾,回来的时候就流产了。”江宿慢慢地说道,“不知道是谁把这件事告诉她了,估计她想找张雾谈,结果情绪太激动了。” 罗艺清顿时跌坐在椅子中,没有说话 。 江宿睡下眼睛,说:“总之,是我不好,我打算把纪筱筱送出国去疗养一段时间,等她身体恢复了再说。” “你……你决定就好了,我管不着你们。”罗艺清心灰意冷道。 一开始她虽然不满意江宿的喜新厌旧,可纪筱筱毕竟怀了她的孙子,就算对不起张雾,她还是有几分期待的,可现在…… 罗尚清知道这件事之后,便劝罗艺清去看一下纪筱筱,安慰安慰她。 罗艺清想想也觉得应该,便和罗尚清去了医院,结果到了医院发现人去楼空了,一打听才知道被张雾善接走了。 可张雾善面对罗艺清姐弟的询问却理直气壮道:“我听说她跟我见面之后就流产了,有人说是因为我说了不好听的话,哼,当我倒霉好了,我钱多,负责将她身体养好,你们还不满意?” 罗尚清直觉没那么简单,私底下问张雾善的打算。 张雾善毫不隐瞒地说:“我说过的,江宿欠我的要还回来。现在他老婆孩子都在我手上了,他还不得乖乖听我的。” 罗尚清不解道:“孩子,不是没了吗?” “哼,”张雾善嘲笑道:“孩子还在不在,不就是医生一句话?她晕倒的时候我就在她后面,还是我送她来医院的,提前跟医生说好了,江宿还蒙在鼓里呢。” 罗尚清立刻狂喜,但又有一丝怀疑,试探地问道:“那纪筱筱现在人呢?” 张雾善看着他,神秘一笑,说:“江宿找不到的地方。” 最近晚上要排练元旦晚会的节目,更期不定,请大家原谅,但是我会尽量做到每日一更。 留言什么的,积分什么的,周末统一进行。 忙,不解释…… 如果觉得这个很清,那就当清汤喝了吧,小淳我做菜的功力,有待提升呐 76 奇怪 张雾善自此对纪筱筱三个字绝口不提,谁也没有能从她口中获知一点一滴,更不要提孩子的事情,因此究竟孩子有没有流掉,罗尚清始终弄不清楚。但他不可以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万一他将江宿弄倒了,结果却便宜了纪筱筱这个女人,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对于罗尚清的苦恼,张雾善完全不可而知,她答应给辛琛做造型师后,便认真跟辛琛讨论,逼他仔细看完近几年的所有她叫得上的名堂的时尚杂志,摸清了辛琛喜欢的风格,确定了一个方向。 低调贵公子的路线,听起来很俗,真做起来却大费周章:高贵而不张扬,沉稳而不沦俗,含蓄而不保守。 光是发型,张雾善就和何随杨及k三个人争论了整整一天,素描丢了一张又一张还是没能确定下来。 陈颖随手捡起一张草图来看,很惊讶,又一一将地上的草图捡起来端详:“随便哪一个都ok啊,我觉得都不错。” 李瑞暗暗点头,这就是专业的优势,若是其他人,怎么能这么快这么精准地将想法用简单的线条就表现出来呢。 等辛琛换了新发型,他也正式成为原蕾的会员,建立了他的个人档案,他好奇地翻开,发现竟然有厚厚地一叠纸,全都是讨论的草图。他一页一页地翻开,不得不震惊地发现原来自己竟然可以变换这么多不同的发型,每一个都很好。 穿着方面,张雾善不满于云城,转战香港,甚至还同周一眉一起前往米兰的时装周。 辛琛第一次为了衣服这么煞费苦心,竟然将公事抛在身后,跑到米兰来看女模特的双腿,他没什么兴趣,每次看秀的时候都昏昏欲睡。 “a,你可以告诉我,这些模特身上披着的几条布料有什么好看的?”他忍不住问道。 周一眉立刻瞪着他,说:“先生,这是时尚,时尚你懂吗?” “我不懂才要问,这几条布料就代表时尚吗?”辛琛一本正经地问道 。 周一眉立刻翻白眼,张雾善觉得有点好笑,解释道:“我也不知道这几块布料是不是代表时尚,从这场秀中我只是大概看出这个设计师对色彩和线条的理解,黄色明艳活泼,的确很适合夏初的感觉,剪裁比较随意,让色彩更加有感染力,挺不错的。” 周一眉立刻点头称赞:“就是就是。” 辛琛一眨不眨地看着t台,可怎么看也看不出张雾善所说的东西,“女人的东西……”他不由得嘀咕一句。 张雾善挑眉:“世界有名的女装设计师里,男人占大部分,更何况,大部分女人穿衣服的时候,可都是抱着‘为悦己者容’的心态,所以女人追求的东西也许不是女人真正喜欢的,而是男人喜欢的。” 辛琛哑口无言。 张雾善看了看,说:“我知道有一场秀,你肯定会有兴趣。” “不可能。”辛琛和周一眉同时说道。 张雾善胸有成竹道:“打赌。” 结果当然是张雾善赢了,因为她带辛琛去看的是一位国际著名的婚纱设计师的婚纱发布会。 “看中哪一款,直接带回去送给人家,怎么样?” 辛琛脸有点红,说:“我做的已经够奇怪的了……”从来没单独约会过,第一次便拿出钻戒求婚,把诸葛宛墨吓得不轻,如果他还送婚纱,那岂不是要把人吓跑吗? “那就先留意着,迟早用得上。”张雾善看着台上那些或洁白或淡雅,或高贵或大方的婚纱,又说:“去年我帮我妈设计的那一套婚纱还没完成呢,跟这些比起来果然差到天边去了。” “你帮你妈设计婚纱?”周一眉惊讶道,“你怎么会想要过这个?” “那时候我正在学服装设计,曾经设计过一套姐妹装跟我妈一起穿,她挺喜欢的,她那时候想补照婚纱照,我便说送一套自己设计的婚纱挺有意义的,就设计了 。”张雾善淡淡道。 “然后呢?”辛琛追问道。 周一眉再一次对辛琛横眉怒对,全云城的人都知道那个然后,他竟然要问? “然后,我把她的离婚证书送给她了。”张雾善直接说道。 辛琛一顿,这才想起姚海霞曾经跟他说过的一些事,他当时觉得是八卦,没仔细听…… “每个女人都有婚纱情结吧。”张雾善感慨道。 想着某一天,自己将会穿着洁白高贵的婚纱,捧着花束,站在教堂门口,看着英俊的王子骑着白马翩翩而来,走到自己面前,单膝跪下,牵起自己的手,落下一吻,然后深情款款地说:“美丽的新娘,你愿意嫁给我吗?” 是的,我愿意嫁给你妈。 张雾善被自己不合时宜的想法弄笑了。 辛琛看着她笑了,以为她想到什么甜蜜的事,便问:“a,你期待的求婚和婚礼是什么样子的?” 张雾善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期待这种事对她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 “在餐厅里求婚,你会不会觉得太庸俗了?”辛琛又问,他始终觉得他那天的求婚很失败。 张雾善想了想,说:“我有一个熟人,很熟的,她认识一个男人不够一年,见面不过四次就在一起了,男人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有一天男人突然对她说想要结婚,她没想什么就答应了,因为男人说结婚就是个形式,哪天她要是遇到别人了,跟他说一声,他就会放手。” “你那个熟人答应了?”辛琛很是惊讶,“太草率了吧?万一她不喜欢,男人又不放手怎么办?” “那他就是龟儿子。”张雾善回忆道。 “万一男人背叛了呢?”周一眉插话问。 张雾善眨眨眼,说:“那他就是龟孙子,整个公司都要给我熟人的 。” 辛琛和周一眉面面相觑,觉得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女人,连这样的胡话也相信。 可张雾善却知道,江宿没必要对他说谎,这也是她从没有怀疑纪筱筱怀孕一事的原因。 “龟儿子。”回国后张雾善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开口便说。 江宿沉默了一下,说:“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你不喜欢我?” 张雾善想了想,她只说了要离婚,确实没说过不喜欢他之类的原因,问题是——她也没说过喜欢他的话呀。 “过两天会有个小女生过去找你,是我堂妹,叫江无波,我现在不方便收留她,你帮忙带一段时间,随便安排。”江宿说道。 “多小?”张雾善问道。 “十六还是十七,我也才见过一次,不是很清楚。她爷爷跟我爷爷是堂兄弟,现在就她和她妈两个人,我想不出怎么安排才好,你看着办吧。” 张雾善气得牙痒痒地:“那我就知道怎么安排了?” “你们年纪相当,比较好说话。”江宿直接说。 张雾善哑口无言,什么叫年纪相当,她都二十二岁了! 张雾善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要不要接下这个任务,林月桐就从马来西亚回来了,她没有回林徵桐家,而是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到原蕾等着。 李瑞赶紧给张雾善打电话,张雾善急忙学校赶到原蕾,果然看到林月桐一脸倦意地坐在沙发里。 “妈,你怎么回来了?”张雾善立刻给林月桐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想你了,就回来了。”林月桐笑道。 “那我们先回去休息。”张雾善将林月桐拉起来,然后对李瑞说:“你帮我找辆车,把行李送到我那边去。” 李瑞点头,便去联系车子 。 张雾善和林月桐刚走到门口,门外就有一个穿着蓝色运动服的小女生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面容倦晦的中年女人。 “你好,我找……”女生低头看了一下手上的纸张,说,“张雾善。” 所有人都看着张雾善,张雾善想了想,问:“江无波?” 女生点头,高兴道:“你就是张雾善姐姐吧?你这个地方好难找,从兴园路走过来竟然要一个小时才走到。” 正常人可不会走着来,张雾善打量着这对母女,顿时觉得有点麻烦。 女生对上她的打量并不窘迫,神色坦然地看着她,并把她的母亲傅明心介绍给她。 “善善?”林月桐见张雾善安静的时间有点长便出声询问。 张雾善回过神,对李瑞说:“我先过去,你把她们的行李也一起带上。” 李瑞不解地应了一声。 “你们先跟我过去。”张雾善对江无波说,然后出去打了的回了住处。 “随便坐。”张雾善打开门,对傅明心和江无波说道,然后对林月桐说,“妈,你先到我房里休息一下吧。” “不用不用,你先招呼客人吧。”林月桐赶紧说道。 张雾善有点为难地解释:“妈,她们是江宿的亲戚,因为一些缘故,先到我这边住几天。” “哦,欢迎啊。”林月桐没有多想。 张雾善这个时候总是会忍不住想起外公林远之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才能让这么严谨的人养育出这么天真的女儿来,不过幸好林月桐是这样的人,她才省却找借口的麻烦。 李瑞的行李很快就送过来了,张雾善这里只有两间房,只能她和林月桐睡一间,江无波母女两个睡一间,她很不习惯,想着要不要另找一个房子。 听到这样的安排,林月桐表现得很雀跃,张雾善想起两个人上次一起睡的事,加上傅明心母女也没什么异议,她便默默地将找房子的想法打消了 。 当天晚上张雾善想带几个人一起出去吃饭,江无波却惊讶道:“张雾善姐姐,我从老家里带了很多特产出来,在家里吃就好了。” 张雾善想到自己那个形同虚设的厨房,直接说:“我不会做饭。” 林月桐也幽幽地跟着说:“我也不会。” 江无波和傅明心对视一眼,说:“我会。” 然后张雾善便带江无波去了附近的超市买了新鲜的蔬菜肉类回来,看着她们母女俩神奇地将食材变成食物,然后吃上了一顿丰厚的大餐。 “善善,我跟明心学厨艺怎么样?”晚上睡觉的时候,林月桐问着张雾善,“我什么都不会,想学点东西。” 张雾善沉默了一下,说:“不打扰人家就好。” 林月桐高兴地应了一声,又说:“善善,你要毕业了,有没有想到要做什么?” “没呢。”张雾善闷闷道。 “都没有想做的吗?”林月桐又问。 “曾经有。” 虽然明白江宿是想让她从挫折中多少改掉自己的坏脾气,可她现在没想法了,因为她很明白自己的确欠缺很多东西,想要做营销顾问,真的很难,而奢侈品公关,她又提不起兴趣。 人,其实很奇怪,不知道自己没理想的时候还幸福些,知道自己没理想却没找到想做的,真的是一件让人不舒服的事。 编一个一分钟的舞蹈而已,竟然难了我们几天…… 呼呼,真正开始了婚纱之路。 过渡章节。 同事请产假了……更忙了啊。 77 医生 辛琛走的不是张扬的路线,他的改变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但有心人还是注意到他的不同,比如诸葛宛墨,比如对手公司的老板。在娱乐圈,没有八卦的时候狗咬人都可能变成热点,在诸葛宛墨加盟的第一部电影的开机发布会上,辛琛便被记者问到为什么选择如此平庸的穿着风格。 若是以往,辛琛可能会尴尬或为难,可他相信张雾善的眼光,他自己无所谓,但指责张雾善的话他是无法接受的,所以他当场便表示这是最适合自己的风格,他并不觉得平庸,反而很引以为豪,一反以往的局促无措,自信满满。 “搞什么?这还是好又土的辛琛吗?”旁边一个女演员嘀咕道,诸葛宛墨微微侧过头看着辛琛的侧脸。 “你这么坚持,是跟新的造型师有关吗?”记者又问。 辛琛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还说:“一个人内在没有改变,外在变得再美,也还是丑小鸭一个,azhang是我接触过的最负责最有担当的造型师,她不仅只是改变我的外在,对我的个人发展也有很好的建议,她不仅是我的造型师,也是我的良师益友,我很尊重她。” zhang,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在辛琛的新闻中第二次被提及。 接着辛琛还出乎意料地宣布,本部电影的婚纱造型设计将由azhang来负责 。 诸葛宛墨不由得往辛琛那边又看了一次,空隙的时间里,她忍不住问辛琛:“张雾善想要设计婚纱?” “没有。”辛琛懊悔地回答,“刚才我听到那些人的怀疑,有点生气,乱说的,她知道了肯定不会给我好脸色看。” “你对她很在意嘛。”诸葛宛墨笑道。 “那是应该的,我很感激她,毕竟……”辛琛一顿,说,“如果没有她的建议,我现在都还没有办法跟你单独说话呢。” 诸葛宛墨一愣,脸有点热,暗骂自己乱想。 张雾善很意外地没有表示反对,反正她现在的毕业设计已经做完了,就等五月份答辩,然后拿毕业证,每日除了给辛琛搭配衣服,偶尔到原蕾转转,很无聊。 “有没有酬劳的?”张雾善问道。 电影的监制很直接地说道:“这个是肯定有的,但要看你个人的能力,如果你设计得好,观众反映不错,你的作品的附加值就增多,你的酬劳就会高。” 张雾善拿了剧本来看,发现这部电影就是诸葛宛墨的出道影片,大概内容是:有两个女生,一个是富家千金,一个是平凡家的女儿,两个人不小心互换了灵魂,替对方过了一段生活,体验了不同的人生。故事很俗套,但情节很吸引人,编剧功力很不错,将一个狗血剧情写成了一个很发人深思的故事。诸葛宛墨饰演的是不小心变成贫家女的富家千金,而演对手戏的则是陆乔。 诸葛宛墨与陆乔,一个是专业有素的新闻主播,一个是如日中天的超级名模,一开始关注度就很高,更让人惊讶的是两个主演虽然都是第一次演戏,但演技意外地精湛,两个人都因演绎了这部电影而拿取了大奖。 张雾善偶尔跟着辛琛去片场探班,看了两大主演的飚戏,忽然来了兴趣。 江无波无事可做,一开始去原蕾帮忙,可帮不上什么忙,便每天跟在张雾善身后转。张雾善不喜欢有人跟着,可听到江无波说是第一次从老家出来,很多东西都很新奇,心中一软,便默认了江无波小跟班的存在 。 江无波也看了剧本,看着张雾善兴致盎然地拿着铅笔对着两个女明星的照片比来比去,一脸茫然地问:“张雾善姐姐,这个婚纱很重要吗?为什么晓楠看到樊仲冒雨送过来的婚纱就原谅他了?” 张雾善皱眉道:“不要叫我张雾善姐姐。”感觉她是幼儿园的老师一样。 江无波一顿,择善如流道:“嫂子。” 张雾善双目一瞪:“不许叫我嫂子!” 江无波呆了呆,说:“叫姐姐的话,堂哥不会生气?” “那你叫我a,跟大家一样。”张雾善说着又问,“婚纱对一个女孩子来说都很重要的吧,每个女生心目中都期盼着哪一天能穿上婚纱,被所爱的男人牵手步入教堂,从此开始公主和王子的幸福生活。” “那你和堂哥也这样?”江无波又问。 张雾善忍不住又瞪过去。 江无波立刻闭了嘴,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这一点,是张雾善对这段婚姻的唯一遗憾。她看过很多漂亮的新娘带着满足而幸福的脸容向新郎走去,她也曾想过自己会有那么一天,穿着长长的洁白的婚纱,笑靥如花地抓住吕泽尧的手,可她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另一个男人随口式的求婚。 对她而言,恋爱需要鼓足勇气,而婚姻只是一眨眼就可以决定的事,因为婚姻不过合则聚,不合则散,很简单的程序,不像感情,拖泥带水,剪不断,理还乱。 世人之所以如此敬畏婚姻,是因为没有人能保证婚姻终止的那一刻,自己和对方已经完全没有感情了,她现在也不能让自己远离这个俗套。 张雾善跟江无波说了自己关于婚纱的很多想法,江无波听着懵懵懂懂,张雾善觉得奇怪,便问她对婚礼有什么想法。 “婚礼啊,”江无波不假思索道,“很简单啊,我在二楼的房间里等着,他突破师兄弟的阻拦,将师傅和馆长也打败了,进到我们家,得到我妈的认可,上了二楼 。”她顿了顿,嘿嘿一笑,说,“他以为终于成功了,但是还有我这一关,虽然我想嫁给他,但是我可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娶到我。” 张雾善听得云里雾里,略微想了一下,试探道:“你要怎么对付他?” “看家本领嘛,”江无波有点小得意,“我现在很厉害了,虽然他是大师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忽然间变得沮丧起来。 张雾善顾不上关心她的沮丧,追问道:“那你的看家本领是什么?” 江无波想了想,说:“全能型的,什么都可以。” 张雾善忽然间就不说话了,拿着剧本盖着脸靠在椅子上望着天空,然后突然站起来,说了一句“我去洗手间”,快步离开,江无波不明所以。 张雾善走到没人的地方,立刻给江宿打电话,大骂道:“龟儿子!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怎么样了?”江宿压低声音道。 “什么你堂妹,是骗我的吧?”张雾善有点发怒,“你把这么一个人安插在我这边,算什么意思?你还不相信我是不是?” “你等一下。”江宿说道。 张雾善听到他小声地说着什么,一阵椅子搬动声音响起之后,终于安静了,然后江宿说:“如果我不相信你,我怎么会让你把纪筱筱带走?” 张雾善没说话。 江宿说道:“想让我放手,你就必须让江无波跟着你,这是我的底线。”他顿了顿,又说,“正好我也有话想要跟你说,过几天新闻上就会播出我投资你现在那块地的消息。” 张雾善顿时皱眉:“你这样不是让别人都知道了你要插手地铁的事?你疯了没关系,别连累我那一千万。” 江宿轻笑几声,说:“你那一千万算什么?我可是投了两个亿进去准备打水漂的。” “你真的疯了。”张雾善久久才说道。 “谁说不是呢 。”江宿随口附和道。 他从父亲去世后就开始着手布置了,后来经她的提醒后通过阿南联系上了吕大宏,将计划提前了三年,布了那么长的线,现在终于准备要拉起来了。 她投资一千万之后,罗尚清以为是他的主意,对那块地很是在意,他现在投资两个亿进去,罗尚清肯定要借这个机会封死他,而这也正是他釜底抽薪的好机会,因为他的大投资根本就不在这一块地上。 “那我的一千万回不来了?”张雾善很是郁闷。 江宿忍不住挑眉:“我以后还你五倍行不行?” 这不是还不还的问题,这可是她自信满满的投资,还跟林远之打了包票的,如果没了,她能用他还的钱去敷衍林远之吗?如果可以,那当初就不用写借据还他钱了。 “我一开始的确是出于让她保护你的想法才去找她的,不过……”江宿停顿了一下,说,“我倒是希望你多带一下她,我怕她过不了这个关。” “什么关?”张雾善想着江无波那个一脸茫然的样子不解道。 “她之前帮忙跟踪一个毒贩,经验不足暴露了,然后失手杀了人。”江宿毫无起伏地说道,仿佛江无波只是捏死了一只蚂蚁而已,“我听说这件事后本不想让她过来的,我怕她有心理障碍,以后不能动武,但老局长千万拜托我,我不好推,而且你也看到了,江无波是什么样的孩子。” 张雾善往那边看去,看到江无波背着手望着天发呆,她犹豫道:“我又不是心理医生。” “你就正常地对她就行了。”江宿解释道,“她没试过普通人的生活,让她自己调节吧。”而且,被人需要的感觉是最好的治疗方法,跟着张雾善,江无波总会发现她自己的价值。 江无波没试过普通的生活,难道她就试过?让她这样的人去帮助别人,不是误人子弟吗?张雾善嘀咕道。 好冷,连我这儿都冷成这样了,全国都很冷了吧。 再次强调,本文计划40万完结,大家可以自己算一下完结时间,其实我更文挺有规律的。 78 惊喜 既然江宿说了可以随便对待,张雾善怎么对陈颖的,便怎么对江无波,差别就是每天带着她到处跑。 林月桐也磨得了傅明心教她下厨,可她的情况就没有那么乐观了,光刀工她就练了一个星期,冬瓜始终没切好,手指头倒是切得很精彩。 傅明心怎么也不敢教下去了,林月桐找张雾善诉苦,张雾善瞄了瞄林月桐那个贴得五颜六色的手,果断地说:“我们家请厨师就好了,要不天天出去吃也没什么。” “我要学,”林月桐抗议道,“善善你真过分,自己什么都可以做,妈妈只是想做菜就不行。” 问题是别人不肯教你呀,张雾善很无辜地瞄了一眼傅明心,想了想,说:“要不,你先去报班学学基础,回头再请傅阿姨教你?”云大有很多自办的速成班,她上次去报服装设计时见过厨艺课的课程,林月桐可以去试试,出门走几分钟就到了。 林月桐立刻让张雾善带她去报名。 “还没见过有人那么急着想切自己手指的。”张雾善随口说了一句。 林月桐红着脸轻轻一打,说:“你等着吧,哪天我让你求着我给你做菜吃。” 张雾善的婚纱设计已经有了雏形,便送去给谢李氏做样品,谢润井开始很犹豫,因为他从来没做过婚纱。 “原来还有你做不到的?当初是谁说的,只要我能画出来,你就能做出来?”张雾善不满道,“你若实在不行,我找别人去。” 谢润井还在犹豫,小梅开口道:“张小姐,你一个星期后过来拿。”谢润井惊讶地看着小梅,小梅一脸坚毅。 “小梅,谢了。”张雾善淡淡地扫了谢润井一眼,带着江无波离开。 “男人,果然靠不住。”张雾善感慨道。 江无波自然地点头,说:“就是,永远都只知道离开,从不敢下决心改变 。” 张雾善一愣,看了她一眼,江无波笑了笑,挠挠头。 张雾善给辛琛制定的计划里,辛琛需要再瘦一点,可辛琛却觉得他的体格正好,再瘦就不是男人了。 “我才不管你是不是男人,你胖成这样,我挑衣服很困扰。”张雾善根本没把他的意见放在眼里。 辛琛急了,他哪里胖了?只是厚实了一点,在英国他还算“瘦鬼”呢。 张雾善冷冷地瞟了他一眼,说:“我听说了,人家可是比较喜欢修长型的。” 辛琛顿时不说话了,每天认命地去健身房做运动,张雾善每天都会跟去监督,站在一边听音乐一边用手机上网,完全无视辛琛怨恨的眼神。 遇到江宿的时候张雾善这才想起他也是这家俱乐部的会员。 江宿眉毛都没动一下,直接走进旁边的一个房间。张雾善瞄了一眼,让辛琛一个去打壁球,辛琛问她去干嘛。 “我看到一个帅哥,去勾引他。”张雾善毫不脸红地说着,在辛琛的目瞪口呆中打开房间走进去。 江无波看了看,对着辛琛指了一个方向,说:“壁球室在那边,自己去。”然后也跟着进了那个房间。 辛琛站了站,忍不住悄悄打开房门偷看张雾善如何勾引刚才那个错身而过的冷面男人。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他看到拳击室的擂台上,张雾善正扑到男人身上,男人有技巧地将她摔到地上,他闭了闭眼睛,关上房门。 张雾善摔在地上,并不觉得疼,但她一想到那一千万,又想到有可能发生的下跪事件,怒火又冒起来,指着江宿对江无波吩咐道:“无波,上,干倒他。” 江宿微微挑眉垂视着张雾善,然后看向江无波。 “虽然你是我堂哥,可是我跟a姐比较熟,更何况吃人嘴软……”江无波说着,轻轻一跳,稳稳当当地落在擂台上,江宿警觉地一退 。 江无波不给江宿机会,立刻俯身冲过去就来一个扫堂腿,江宿迅速旁边闪,可江无波手脚更快,又快又狠地劈过来,江宿双手一架,江无波却开始攻击他的下盘。 张雾善还没看清怎么回事,江无波已经一脚将从小打架长大还从警校毕业的江宿踢出去,江宿翻了个身,屈腿蹲在地上,眼睛开始泛红,而江无波稚气的脸上也带着一种肃穆。 江宿蓄势待发,江无波也做好了开打的架势,张雾善看情况不对,赶紧双手一拍,说:“我腰疼。” 江宿一怔,恢复清明,神色复杂地看了张雾善一眼,走过来将她拉起,问:“你满意了?” 岂止是满意,简直是惊喜过头了,张雾善总算理解江宿说江无波失手杀了人是什么回事了,如果对方是一个普通人,她那个身手简直是易如反掌嘛。 江无波也意识到她太较真了,一直惴惴不安,可张雾善对她的态度一如之前,没有什么不同,她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那两件婚纱做好了,离张雾善的设想多少有点出入,她忽略了裁缝时褶皱和重叠的误差,但整体效果还行。导演让两个主演试穿,诸葛宛墨古典雅致,陆乔冶艳逼人,两个人都极为认可。 “那就用这两件,三天后拍摄婚礼,各方面准备。”导演当即决定。 张雾善好奇道:“需要准备什么?” “教堂和群众演员,婚礼的一切策划等等。”导演解释道。 张雾善想起了婚礼时四个男女结婚的精彩对戏,心痒痒道:“导演,我对婚礼的布景有不同的看法,可不可以让我试一下?” 导演听了她的想法,既有惊喜又有迟疑:“好是好,就怕太特别了,观众觉得突兀。” 张雾善挑眉:“难道婚礼上真真假假的试探,更换伴侣就不突兀了?” 导演考虑了很久,终于同意了,就算有什么差错,也有辛琛这个总裁背黑锅呢。 张雾善立刻找来李瑞,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知道张雾善有很多想法,但给电影布景还是很出李瑞的意料,可他略微想了一下,说:“我之前也没做过这个,打包票草率,说不行窝囊,我只有一句话,你尽管说,我做不到再说。” “有你这一句话就好。”张雾善欣慰一笑,立刻拿出纸张将自己的想法画下来,李瑞认真地听着。 张雾善从周一眉那里打听到云城比较好的教堂,实地考察之后选择云大西北角的德国教堂,那里虽然不怎么出名,地方也不大,但胜在构造很适合剧本的要求。 李瑞便去跟教堂的主事联系,很快就获得了首肯,开始布置。 因为只有两天半的时间,张雾善便向辛琛问人手,辛琛听了她的想法之后第一时间就给她安排了人手,还亲自跑过来帮忙。 “又不是你结婚,你瞎起劲什么?”张雾善没好气道。 总不能直说虽然新郎不是他,但好歹也是诸葛宛墨的第一次穿婚纱,他很想为她做点什么吧,辛琛讪讪道:“以后总会用得着,就当观摩呗。” 张雾善哼了一声,倒是没再赶他回去,辛琛一阵欢喜。 等到正式拍摄那天,整个剧组的人转移到教堂,所有人下车看到教堂的外围,都觉得有点小,不够气派,嘴上都抱怨了几句。 导演没说什么,率先走进去,其他人磨磨蹭蹭跟上去,推门一看,无一不惊呆了。 该怎么形容呢? 教堂虽小,布置从天花板到地上,从门口到窗户,每一处都打点到了,花门、花柱、铺着白色蕾丝椅套的椅子、绣着天使图案的暗红色地毯,既奢华又极致,根本不像临时布置给电影拍摄用的,而是某对新人真正的结婚会场一样。 更主要的是,为突显两个女主角内心的紧张和期待,张雾善建议将婚礼的戏份从白天改到晚上,乳白色的灯光洒下来,如同恬美的月光一般,衬着窗外的夜幕,平添了几分神秘和浪漫。 “你们好!”神父从内室走出来,对他们打招呼,“我是这里的神父,你们要先彩排的吧?你们的同伴在外面等了很久了 。” 导演让工作人员赶紧弄设备,他跟着神父从侧面的门走出去,陆乔眼神闪了闪,亲笑眯眯地挽着诸葛宛墨的手,说:“诸葛,哪个同伴啊?是a吗?那么晚了,她一个人在外面不会害怕吗?” 诸葛宛墨看着陆乔,微微一笑说:“她不像会害怕这些的人。”不知道陆乔是怎么看出辛琛对她的想法,有事没事就试探她,现在居然还暗示辛琛可能跟张雾善在一起……这个圈子就这样,戏里戏外都是尔虞我诈。 “我们去看看吧。”陆乔又说,拉着诸葛宛墨跟着出去。 侧门外面是一道楼梯通上教堂二楼,周围的霓虹灯都被旁边高大的树木阻隔了,也听不到车流的喧嚣,根本不像是现代都市的感觉,出奇地安静。 诸葛宛墨觉得胳膊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再看陆乔也是一副紧张的样子,她正想开口说回去的话,楼上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她心中一紧,猛然看上去。 楼上的灯突然亮了,逆着光,一个黑影沿着楼梯走下来,不长的头发被晚风吹乱,大半的面孔隐在黑幕中,诸葛宛墨察觉到她冰冷的视线直直地朝自己射过来,似乎要将她置于死地一般的冷冽。 “穆晓楠,在这样的月光下,你还能对你的心撒谎吗?或者说,你跟我,同样虚伪。” 诸葛宛墨和陆乔双双一震。 那是待会儿要拍的戏份中,陆乔对诸葛宛墨说的台词。 张雾善慢走下来,脸孔慢慢出现在两大女主角的视野里,她扫了她们一眼,说:“我很期待二位今晚的表现。” 诸葛宛墨说不清那一刻的感想,张雾善明明只是随意地念了一句台词而已,她竟然会有被对方看透的压迫感,如同剧本中逃避现实的穆晓楠被对手高莹揭穿心事那一刻的心情一摸一样。 同样震惊的是陆乔,张雾善念的那句台词本应该是她的台词,可她却觉得张雾善埋藏在黑夜中的那个嘲笑是对着她笑的,笑她本来就是心虚的人,却硬要强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导演和神父从楼上下来,看到两大主演愣在楼梯口,不免有些生气:“你们现在不是应该要去化妆吗?在这里发什么呆?待会儿还要彩排呢 。” 两个人这才反映过来,忽视了一番,都压下心中的怪异去化妆车那边。 “搭配婚纱的发型由我来决定。”张雾善对发型师说道。 发型师看了看穿上婚纱的两位女明星,说:“好,你说做什么发型,我来弄。” “不用,我有发型师。”张雾善往陆乔那边看了一下,对江无波使了一个眼神,江无波立刻跑出去。 陆乔正在纳闷那个眼神,等她看到跟在江无波身后进来的两个男人中的那个人时,顿时僵硬无比。 既然江宿说了可以随便对待,张雾善怎么对陈颖的,便怎么对江无波,差别就是每天带着她到处跑。 林月桐也磨得了傅明心教她下厨,可她的情况就没有那么乐观了,光刀工她就练了一个星期,冬瓜始终没切好,手指头倒是切得很精彩。 傅明心怎么也不敢教下去了,林月桐找张雾善诉苦,张雾善瞄了瞄林月桐那个贴得五颜六色的手,果断地说:“我们家请厨师就好了,要不天天出去吃也没什么。” “我要学,”林月桐抗议道,“善善你真过分,自己什么都可以做,妈妈只是想做菜就不行。” 问题是别人不肯教你呀,张雾善很无辜地瞄了一眼傅明心,想了想,说:“要不,你先去报班学学基础,回头再请傅阿姨教你?”云大有很多自办的速成班,她上次去报服装设计时见过厨艺课的课程,林月桐可以去试试,出门走几分钟就到了。 林月桐立刻让张雾善带她去报名。 “还没见过有人那么急着想切自己手指的。”张雾善随口说了一句。 林月桐红着脸轻轻一打,说:“你等着吧,哪天我让你求着我给你做菜吃。” 张雾善的婚纱设计已经有了雏形,便送去给谢李氏做样品,谢润井开始很犹豫,因为他从来没做过婚纱 。 “原来还有你做不到的?当初是谁说的,只要我能画出来,你就能做出来?”张雾善不满道,“你若实在不行,我找别人去。” 谢润井还在犹豫,小梅开口道:“张小姐,你一个星期后过来拿。”谢润井惊讶地看着小梅,小梅一脸坚毅。 “小梅,谢了。”张雾善淡淡地扫了谢润井一眼,带着江无波离开。 “男人,果然靠不住。”张雾善感慨道。 江无波自然地点头,说:“就是,永远都只知道离开,从不敢下决心改变。” 张雾善一愣,看了她一眼,江无波笑了笑,挠挠头。 张雾善给辛琛制定的计划里,辛琛需要再瘦一点,可辛琛却觉得他的体格正好,再瘦就不是男人了。 “我才不管你是不是男人,你胖成这样,我挑衣服很困扰。”张雾善根本没把他的意见放在眼里。 辛琛急了,他哪里胖了?只是厚实了一点,在英国他还算“瘦鬼”呢。 张雾善冷冷地瞟了他一眼,说:“我听说了,人家可是比较喜欢修长型的。” 辛琛顿时不说话了,每天认命地去健身房做运动,张雾善每天都会跟去监督,站在一边听音乐一边用手机上网,完全无视辛琛怨恨的眼神。 遇到江宿的时候张雾善这才想起他也是这家俱乐部的会员。 江宿眉毛都没动一下,直接走进旁边的一个房间。张雾善瞄了一眼,让辛琛一个去打壁球,辛琛问她去干嘛。 “我看到一个帅哥,去勾引他。”张雾善毫不脸红地说着,在辛琛的目瞪口呆中打开房间走进去。 江无波看了看,对着辛琛指了一个方向,说:“壁球室在那边,自己去。”然后也跟着进了那个房间。 辛琛站了站,忍不住悄悄打开房门偷看张雾善如何勾引刚才那个错身而过的冷面男人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他看到拳击室的擂台上,张雾善正扑到男人身上,男人有技巧地将她摔到地上,他闭了闭眼睛,关上房门。 张雾善摔在地上,并不觉得疼,但她一想到那一千万,又想到有可能发生的下跪事件,怒火又冒起来,指着江宿对江无波吩咐道:“无波,上,干倒他。” 江宿微微挑眉垂视着张雾善,然后看向江无波。 “虽然你是我堂哥,可是我跟a姐比较熟,更何况吃人嘴软……”江无波说着,轻轻一跳,稳稳当当地落在擂台上,江宿警觉地一退。 江无波不给江宿机会,立刻俯身冲过去就来一个扫堂腿,江宿迅速旁边闪,可江无波手脚更快,又快又狠地劈过来,江宿双手一架,江无波却开始攻击他的下盘。 张雾善还没看清怎么回事,江无波已经一脚将从小打架长大还从警校毕业的江宿踢出去,江宿翻了个身,屈腿蹲在地上,眼睛开始泛红,而江无波稚气的脸上也带着一种肃穆。 江宿蓄势待发,江无波也做好了开打的架势,张雾善看情况不对,赶紧双手一拍,说:“我腰疼。” 江宿一怔,恢复清明,神色复杂地看了张雾善一眼,走过来将她拉起,问:“你满意了?” 岂止是满意,简直是惊喜过头了,张雾善总算理解江宿说江无波失手杀了人是什么回事了,如果对方是一个普通人,她那个身手简直是易如反掌嘛。 江无波也意识到她太较真了,一直惴惴不安,可张雾善对她的态度一如之前,没有什么不同,她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那两件婚纱做好了,离张雾善的设想多少有点出入,她忽略了裁缝时褶皱和重叠的误差,但整体效果还行。导演让两个主演试穿,诸葛宛墨古典雅致,陆乔冶艳逼人,两个人都极为认可。 “那就用这两件,三天后拍摄婚礼,各方面准备。”导演当即决定。 张雾善好奇道:“需要准备什么?” “教堂和群众演员,婚礼的一切策划等等。”导演解释道。 张雾善想起了婚礼时四个男女结婚的精彩对戏,心痒痒道:“导演,我对婚礼的布景有不同的看法,可不可以让我试一下?” 导演听了她的想法,既有惊喜又有迟疑:“好是好,就怕太特别了,观众觉得突兀 。” 张雾善挑眉:“难道婚礼上真真假假的试探,更换伴侣就不突兀了?” 导演考虑了很久,终于同意了,就算有什么差错,也有辛琛这个总裁背黑锅呢。 张雾善立刻找来李瑞,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虽然知道张雾善有很多想法,但给电影布景还是很出李瑞的意料,可他略微想了一下,说:“我之前也没做过这个,打包票草率,说不行窝囊,我只有一句话,你尽管说,我做不到再说。” “有你这一句话就好。”张雾善欣慰一笑,立刻拿出纸张将自己的想法画下来,李瑞认真地听着。 张雾善从周一眉那里打听到云城比较好的教堂,实地考察之后选择云大西北角的德国教堂,那里虽然不怎么出名,地方也不大,但胜在构造很适合剧本的要求。 李瑞便去跟教堂的主事联系,很快就获得了首肯,开始布置。 因为只有两天半的时间,张雾善便向辛琛问人手,辛琛听了她的想法之后第一时间就给她安排了人手,还亲自跑过来帮忙。 “又不是你结婚,你瞎起劲什么?”张雾善没好气道。 总不能直说虽然新郎不是他,但好歹也是诸葛宛墨的第一次穿婚纱,他很想为她做点什么吧,辛琛讪讪道:“以后总会用得着,就当观摩呗。” 张雾善哼了一声,倒是没再赶他回去,辛琛一阵欢喜。 等到正式拍摄那天,整个剧组的人转移到教堂,所有人下车看到教堂的外围,都觉得有点小,不够气派,嘴上都抱怨了几句。 导演没说什么,率先走进去,其他人磨磨蹭蹭跟上去,推门一看,无一不惊呆了。 该怎么形容呢? 教堂虽小,布置从天花板到地上,从门口到窗户,每一处都打点到了,花门、花柱、铺着白色蕾丝椅套的椅子、绣着天使图案的暗红色地毯,既奢华又极致,根本不像临时布置给电影拍摄用的,而是某对新人真正的结婚会场一样 。 更主要的是,为突显两个女主角内心的紧张和期待,张雾善建议将婚礼的戏份从白天改到晚上,乳白色的灯光洒下来,如同恬美的月光一般,衬着窗外的夜幕,平添了几分神秘和浪漫。 “你们好!”神父从内室走出来,对他们打招呼,“我是这里的神父,你们要先彩排的吧?你们的同伴在外面等了很久了。” 导演让工作人员赶紧弄设备,他跟着神父从侧面的门走出去,陆乔眼神闪了闪,亲笑眯眯地挽着诸葛宛墨的手,说:“诸葛,哪个同伴啊?是a吗?那么晚了,她一个人在外面不会害怕吗?” 诸葛宛墨看着陆乔,微微一笑说:“她不像会害怕这些的人。”不知道陆乔是怎么看出辛琛对她的想法,有事没事就试探她,现在居然还暗示辛琛可能跟张雾善在一起……这个圈子就这样,戏里戏外都是尔虞我诈。 “我们去看看吧。”陆乔又说,拉着诸葛宛墨跟着出去。 侧门外面是一道楼梯通上教堂二楼,周围的霓虹灯都被旁边高大的树木阻隔了,也听不到车流的喧嚣,根本不像是现代都市的感觉,出奇地安静。 诸葛宛墨觉得胳膊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再看陆乔也是一副紧张的样子,她正想开口说回去的话,楼上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她心中一紧,猛然看上去。 楼上的灯突然亮了,逆着光,一个黑影沿着楼梯走下来,不长的头发被晚风吹乱,大半的面孔隐在黑幕中,诸葛宛墨察觉到她冰冷的视线直直地朝自己射过来,似乎要将她置于死地一般的冷冽。 “穆晓楠,在这样的月光下,你还能对你的心撒谎吗?或者说,你跟我,同样虚伪。” 诸葛宛墨和陆乔双双一震。 那是待会儿要拍的戏份中,陆乔对诸葛宛墨说的台词。 张雾善慢走下来,脸孔慢慢出现在两大女主角的视野里,她扫了她们一眼,说:“我很期待二位今晚的表现 。” 诸葛宛墨说不清那一刻的感想,张雾善明明只是随意地念了一句台词而已,她竟然会有被对方看透的压迫感,如同剧本中逃避现实的穆晓楠被对手高莹揭穿心事那一刻的心情一摸一样。 同样震惊的是陆乔,张雾善念的那句台词本应该是她的台词,可她却觉得张雾善埋藏在黑夜中的那个嘲笑是对着她笑的,笑她本来就是心虚的人,却硬要强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导演和神父从楼上下来,看到两大主演愣在楼梯口,不免有些生气:“你们现在不是应该要去化妆吗?在这里发什么呆?待会儿还要彩排呢。” 两个人这才反映过来,忽视了一番,都压下心中的怪异去化妆车那边。 “搭配婚纱的发型由我来决定。”张雾善对发型师说道。 发型师看了看穿上婚纱的两位女明星,说:“好,你说做什么发型,我来弄。” “不用,我有发型师。”张雾善往陆乔那边看了一下,对江无波使了一个眼神,江无波立刻跑出去。 陆乔正在纳闷那个眼神,等她看到跟在江无波身后进来的两个男人中的那个人时,顿时僵硬无比。 ———————————————————— 今天真的是终身难忘的一天。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句话听了很多年,今天第一次深刻感觉这一点。 因为一些误会,十几个人进我们公司来讨要第三方的债务,跟我们经理、保安差点打起来了,小淳看了那么多年的动作片,结果现场的时候什么报警啊,找帮手啊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发抖……当然,也有天气冷的原因。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小淳的胆子其实很小……纸上谈兵一点用都木有,现实来一回就傻了……希望大家不要遇到我这种情况,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今天受惊过度,一更,抱歉,晚安。 周末愉快~ 79 偷情 陆乔瞪着k,可k目不斜视地进来,然后跟旁边的人一起走到张雾善面前,一副没注意到她的样子,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又有点不舒服。 张雾善将图纸发给k和何随杨之后,两个人便立刻将带过来的家伙张罗起来 。 “那老何你给陆小姐做发型,k你帮一下诸葛小姐。”张雾善安排道,“时间不多,老何你别磨蹭了。” “磨蹭?”何随杨眉一挑,老大不愿意地反问。 十分钟可以搞定的事非要一个小时才完成,不是磨蹭是什么?张雾善瞟了他一眼说:“时间不多,你别折磨人。” 何随杨慢慢收回视线,看着已经坐在位置上两个女明星,慢腾腾地走到诸葛宛墨后面,诸葛宛墨微微诧异,何随杨拿着图纸看起来了。 “那个,我是诸葛。”诸葛宛墨有点尴尬道,他好像应该去给陆乔弄发型的吧? 何随杨瞪着镜子,说:“难怪发型这么奇怪。”他转头对k说,“拿错图纸了,换一下。” 是他找错对象了吧?k扫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图纸换给他,走到陆乔后面,说:“你好,陆小姐,我是k。” 陆乔没说话,只是倨傲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k也没在意,慢条斯理地将围布围好,挽起袖子,拿起夹子将她的头发挽起来。 “你不看图纸,小心弄坏了我的发型。”陆乔忽然开口。 k嗯了一声,说:“虽然我只看了一眼,可我已经很熟悉了,不会错的,你放心。” 这句话不轻不重,既不讨好也不苛责,只是平静地叙说着他很熟悉她的一切的事实,陆乔紧紧地攥紧了手指。 眼前的k,已然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马柯,头发已经剪短,眉目中的轻狂淡去了不少,多了几分温吞和心不在焉。连他都变了,更何况是她呢?也许再过几年,他和她之间,连回忆都会褪去,只剩下埋怨吧。 张雾善不动声色地观察着k,她没有错过他进来是看到陆乔时眼中的慌乱,她还真担心他会落荒而逃,幸好他没有。 她也不想逼她,可他终究要跨过这道坎的,与其以后再来制造机会,不如就趁这个时机。 因为张雾善下了死命令,何随杨和k很快就将两位新娘的发型盘出来,化妆师立刻上前帮忙化妆 。 一切都弄好了,诸葛宛墨仔细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得不承认今晚的自己特别漂亮。 “谢谢!”诸葛宛墨真诚地对何随杨说道。 何随杨没回答,反而说:“你知道辛先生每次说谢谢的时候我的回答是什么吗?” “什么?” 何随杨哼了一声,低头收拾东西。 诸葛宛墨微微脸红,这是让她去问辛琛的意思吗?辛琛究竟做了什么,不仅张雾善那样的人会帮他,连发型师都要见缝插针地给他制造机会? 而另外一边,陆乔一脸挑剔地看着镜子,说:“什么嘛,很一般啊。”服装也好,发型也好,统统都不合她的心意,她不满地看着k。 k慢慢将袖子拉下来,说:“a的眼光不会错的,大概是你的演技太好,连自己都深信不疑了,一时之间接受不了真实的自己。” 陆乔的眼睛倏然睁大,狠狠地看向k。 张雾善踢了一脚k,说:“怎么说话的?陆乔小姐可是大明星,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发型师也敢顶撞她?你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快点给人家道歉。” k便转身了,对陆乔微微垂头,说:“说了让你不高兴的话,真是抱歉,陆乔小姐。” 他将陆乔两个字说得很重,拉得很长,听得陆乔一阵恍惚,她收敛了心神,扬起笑脸说:“你们把我弄得那么漂亮,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张雾善一拍k的肩膀,说,“收拾好东西,过去帮一下无波。” k立刻照办,毫无异议。 陆乔不自觉地往张雾善那边看去,张雾善好像知道她要看过去一样,转头对上她的视线,说:“我们家的发型师太不懂事了,让你见笑了。” 陆乔用手指掐了一下自己,说:“你太客气了 。” 张雾善微微一笑,说:“其实我挺喜欢高莹这个角色的,原本是贫家女,一夜之间跟富家千金交换了灵魂,如果是我,我的做法肯定要比高莹更狠,我不会打压穆晓楠,我会控制她,不管将来灵魂换不换回来,我都能牢牢抓出现在拥有的一切。剧本的那个结局太烂了,完全是为了迎合大众的口味,现实里可没有童话,成功的人往往都是对自己狠得下心肠的人。” “你究竟想说什么?”陆乔浑身发抖地质问道,这一番话说的是剧本,却赤果果地揭露了她的本性。 张雾善抿紧了嘴,说:“我想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我无权指责你什么,但是……我的人,希望你不要乱动。” 这是警告吗?陆乔咬着牙看着张雾善,张雾善也毫不客气地看着她。 何随杨打量着k,说:“不怪我多事?”他故意选了诸葛宛墨,让k对上陆乔,因为他无意中得知k和陆乔的事,觉得是男人就该逃避,有什么话直接说清楚。 k沉默了很久,说:“谢谢。” 长久的期待等来了这个机会,他站在她身后,摸着那头熟悉的头发,可镜子中的人却陌生得可怕,他这个梦是该到清醒的时候,没准睁开眼,天就亮了。 张雾善看完所有拍摄,心满意足地回家。 临走前,导演激动对她说:“你这个想法很不错,特别是楼梯和追车的部分,我有预感,我们这个戏,会大红。” 不是预感,是一定会红的,张雾善默默地想。 睡觉时,张雾善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刚才看了一下拍摄的效果,虽然没经过剪辑和特效,可整个婚礼的场景跟她的想象一模一样,她有点激动,毕竟这部影片是要获奖的,里面也有她的一点点功劳。 只是这份心情不能对别人述说,她不得不叹息。她听到手机动了动,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看了林月桐一眼,按了接听键,放在耳边,没说话。 对方低声地说了一句西班牙语,她默默地挂了电话,小心翼翼地坐起来,掀开被子,汲着拖鞋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她走到大门,手指刚要触及门锁,察觉到身后有一丝异样,她立刻回头,惊讶地看到穿着一身睡衣的江无波一脸警觉地贴着门看着她。 张雾善有点心惊,也有点尴尬。 “我送你下去。”江无波小声地说着,走出来。 张雾善想了想,说:“麻烦了。” 张雾善跟在江无波身后,两个人下了楼,等了一会儿,看到黑夜中一辆车的车灯闪了闪,两个人才走过去。 等张雾善上了车,江无波对江宿吩咐道:“六点前把人送回来。” 张雾善看到江宿抿紧了嘴唇,立刻对江无波说:“我记得了,你赶紧回去吧。” 江无波这才转身回去。 张雾善松了一口气,江宿一向自高自大,听不得别人命令,可江无波又死认理,她可真怕这两个人又打起来。 江宿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张雾善转头看他,有种奇怪地感觉:“真像做贼。”见个面都这么偷偷摸摸,他们算是最搞笑的夫妻了吧。 “你应该说,真像偷情。”江宿低低地说道,低下头,挑起她的下巴,毫不客气地吻下来。 他吻得又急又狠,张雾善竟然招架不住,差点没背过气去,挣扎几下才将他推开。 “混蛋,你想弄死我!”张雾善曲起腿,踢过去。 江宿不躲不闪,任她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 张雾善抱着双腿,问他:“三更半夜的,你过来干嘛?”现在又不是以前,要掖着藏着,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找他,混淆视听,让别人弄不清究竟应该把宝押在她身上,还是该押在纪筱筱身上。 “白天没时间。”江宿伸手过来,慢慢地摩挲着张雾善的脸 。 张雾善不习惯这么……殷勤的他,拉下他的手,说:“andy跟我说地皮开始狂升,怎么回事?” “必然的,我投了两个亿,不明人士也跟着投了一亿,那个小地方怎么能承受得住?你尽管等,没过几天就会狂跌的。”江宿眼睛盯着握在一起的手,心不在焉道。 “那你是不是还要投进去?” 江苏一笑,说:“当然要投,不投的话别人怎么放心?”罗尚清之前还迟疑不决,可吕泽尧的个人演奏会上张雾善的登场之后才下了决心。他们肯定认为张雾善投资的事是他授意的,以为是他刻意做出来迷惑他们的,可一旦牵扯上吕大宏就不一样了,他们会认为是吕大宏让他投资这块地的,他必然势在必得,会把大量的资金投进去——他的确会投入大量的钱,但不是全部,只要他们相信他很在意这块地,他就胜券在握了。 “你哪来那么多资金?”张雾善追问。 江宿拉过她的手,说:“难得见面,不要说这些烦心的事。” 张雾善有点奇怪,说:“不说这些,说什么?” “当然是……”江宿慢慢地抬起眼帘,黑亮的眸子盯着她,“不说话最好了。” 张雾善背后的寒毛立刻竖起来,她想抽回手,江宿却拉得死死的,她看看一片漆黑的四周,警告道:“你敢!” “我敢什么?”江宿低低地笑道,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沿着她的胳膊探过来。 “你敢在这里!”张雾善又急又羞,猛地挣扎起来。 这点挣扎对江宿根本不起作用,他捞过她的腰,将她托起来,拉到他身上坐着,张雾善想踢他,他却将她往他怀里一压,另一只手扯着她的腿,将她的双腿分开,稳稳地坐在他腿上。 “江宿,我生气了。”张雾善还在抵抗,开玩笑,她可不愿意在这种地方,随时都可能有人经过,万一被看到…… 车灯突然关了,车内一片漆黑。 张雾善心一慌,双手立刻护着胸前的衣服 。 江宿桀桀一笑,说:“要遇到你不生气,还挺难的。” “你、你……”张雾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江宿全身都在发热,根本就容不下她拒绝。 “张雾,”江宿的手贴在她的大腿上,慢慢地摩挲着,他的声音也变了,沙哑中带着一丝**,“你不想我吗?” 张雾善没说话。 江宿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温热的气息迎面扑来,罩在张雾善身上,他低低的又问了一句:“你,不想要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淳今天被自己吓到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早饭午饭都错过了,可能最近太累了。 今晚一更。 大概,也许,小淳真的是很不厚道的人。 最近抽到我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照例贴文 —————————————————————————— 陆乔瞪着k,可k目不斜视地进来,然后跟旁边的人一起走到张雾善面前,一副没注意到她的样子,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又有点不舒服。 张雾善将图纸发给k和何随杨之后,两个人便立刻将带过来的家伙张罗起来。 “那老何你给陆小姐做发型,k你帮一下诸葛小姐。”张雾善安排道,“时间不多,老何你别磨蹭了。” “磨蹭?”何随杨眉一挑,老大不愿意地反问。 十分钟可以搞定的事非要一个小时才完成,不是磨蹭是什么?张雾善瞟了他一眼说:“时间不多,你别折磨人。” 何随杨慢慢收回视线,看着已经坐在位置上两个女明星,慢腾腾地走到诸葛宛墨后面,诸葛宛墨微微诧异,何随杨拿着图纸看起来了。 “那个,我是诸葛 。”诸葛宛墨有点尴尬道,他好像应该去给陆乔弄发型的吧? 何随杨瞪着镜子,说:“难怪发型这么奇怪。”他转头对k说,“拿错图纸了,换一下。” 是他找错对象了吧?k扫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图纸换给他,走到陆乔后面,说:“你好,陆小姐,我是k。” 陆乔没说话,只是倨傲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k也没在意,慢条斯理地将围布围好,挽起袖子,拿起夹子将她的头发挽起来。 “你不看图纸,小心弄坏了我的发型。”陆乔忽然开口。 k嗯了一声,说:“虽然我只看了一眼,可我已经很熟悉了,不会错的,你放心。” 这句话不轻不重,既不讨好也不苛责,只是平静地叙说着他很熟悉她的一切的事实,陆乔紧紧地攥紧了手指。 眼前的k,已然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马柯,头发已经剪短,眉目中的轻狂淡去了不少,多了几分温吞和心不在焉。连他都变了,更何况是她呢?也许再过几年,他和她之间,连回忆都会褪去,只剩下埋怨吧。 张雾善不动声色地观察着k,她没有错过他进来是看到陆乔时眼中的慌乱,她还真担心他会落荒而逃,幸好他没有。 她也不想逼她,可他终究要跨过这道坎的,与其以后再来制造机会,不如就趁这个时机。 因为张雾善下了死命令,何随杨和k很快就将两位新娘的发型盘出来,化妆师立刻上前帮忙化妆。 一切都弄好了,诸葛宛墨仔细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得不承认今晚的自己特别漂亮。 “谢谢!”诸葛宛墨真诚地对何随杨说道。 何随杨没回答,反而说:“你知道辛先生每次说谢谢的时候我的回答是什么吗?” “什么?” 何随杨哼了一声,低头收拾东西。 诸葛宛墨微微脸红,这是让她去问辛琛的意思吗?辛琛究竟做了什么,不仅张雾善那样的人会帮他,连发型师都要见缝插针地给他制造机会? 而另外一边,陆乔一脸挑剔地看着镜子,说:“什么嘛,很一般啊 。”服装也好,发型也好,统统都不合她的心意,她不满地看着k。 k慢慢将袖子拉下来,说:“a的眼光不会错的,大概是你的演技太好,连自己都深信不疑了,一时之间接受不了真实的自己。” 陆乔的眼睛倏然睁大,狠狠地看向k。 张雾善踢了一脚k,说:“怎么说话的?陆乔小姐可是大明星,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发型师也敢顶撞她?你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快点给人家道歉。” k便转身了,对陆乔微微垂头,说:“说了让你不高兴的话,真是抱歉,陆乔小姐。” 他将陆乔两个字说得很重,拉得很长,听得陆乔一阵恍惚,她收敛了心神,扬起笑脸说:“你们把我弄得那么漂亮,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张雾善一拍k的肩膀,说,“收拾好东西,过去帮一下无波。” k立刻照办,毫无异议。 陆乔不自觉地往张雾善那边看去,张雾善好像知道她要看过去一样,转头对上她的视线,说:“我们家的发型师太不懂事了,让你见笑了。” 陆乔用手指掐了一下自己,说:“你太客气了。” 张雾善微微一笑,说:“其实我挺喜欢高莹这个角色的,原本是贫家女,一夜之间跟富家千金交换了灵魂,如果是我,我的做法肯定要比高莹更狠,我不会打压穆晓楠,我会控制她,不管将来灵魂换不换回来,我都能牢牢抓出现在拥有的一切。剧本的那个结局太烂了,完全是为了迎合大众的口味,现实里可没有童话,成功的人往往都是对自己狠得下心肠的人。” “你究竟想说什么?”陆乔浑身发抖地质问道,这一番话说的是剧本,却赤果果地揭露了她的本性。 张雾善抿紧了嘴,说:“我想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我无权指责你什么,但是……我的人,希望你不要乱动 。” 这是警告吗?陆乔咬着牙看着张雾善,张雾善也毫不客气地看着她。 何随杨打量着k,说:“不怪我多事?”他故意选了诸葛宛墨,让k对上陆乔,因为他无意中得知k和陆乔的事,觉得是男人就该逃避,有什么话直接说清楚。 k沉默了很久,说:“谢谢。” 长久的期待等来了这个机会,他站在她身后,摸着那头熟悉的头发,可镜子中的人却陌生得可怕,他这个梦是该到清醒的时候,没准睁开眼,天就亮了。 张雾善看完所有拍摄,心满意足地回家。 临走前,导演激动对她说:“你这个想法很不错,特别是楼梯和追车的部分,我有预感,我们这个戏,会大红。” 不是预感,是一定会红的,张雾善默默地想。 睡觉时,张雾善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刚才看了一下拍摄的效果,虽然没经过剪辑和特效,可整个婚礼的场景跟她的想象一模一样,她有点激动,毕竟这部影片是要获奖的,里面也有她的一点点功劳。 只是这份心情不能对别人述说,她不得不叹息。她听到手机动了动,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看了林月桐一眼,按了接听键,放在耳边,没说话。 对方低声地说了一句西班牙语,她默默地挂了电话,小心翼翼地坐起来,掀开被子,汲着拖鞋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她走到大门,手指刚要触及门锁,察觉到身后有一丝异样,她立刻回头,惊讶地看到穿着一身睡衣的江无波一脸警觉地贴着门看着她。 张雾善有点心惊,也有点尴尬。 “我送你下去。”江无波小声地说着,走出来。 张雾善想了想,说:“麻烦了。” 张雾善跟在江无波身后,两个人下了楼,等了一会儿,看到黑夜中一辆车的车灯闪了闪,两个人才走过去。 等张雾善上了车,江无波对江宿吩咐道:“六点前把人送回来 。” 张雾善看到江宿抿紧了嘴唇,立刻对江无波说:“我记得了,你赶紧回去吧。” 江无波这才转身回去。 张雾善松了一口气,江宿一向自高自大,听不得别人命令,可江无波又死认理,她可真怕这两个人又打起来。 江宿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张雾善转头看他,有种奇怪地感觉:“真像做贼。”见个面都这么偷偷摸摸,他们算是最搞笑的夫妻了吧。 “你应该说,真像偷情。”江宿低低地说道,低下头,挑起她的下巴,毫不客气地吻下来。 他吻得又急又狠,张雾善竟然招架不住,差点没背过气去,挣扎几下才将他推开。 “混蛋,你想弄死我!”张雾善曲起腿,踢过去。 江宿不躲不闪,任她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 张雾善抱着双腿,问他:“三更半夜的,你过来干嘛?”现在又不是以前,要掖着藏着,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找他,混淆视听,让别人弄不清究竟应该把宝押在她身上,还是该押在纪筱筱身上。 “白天没时间。”江宿伸手过来,慢慢地摩挲着张雾善的脸。 张雾善不习惯这么……殷勤的他,拉下他的手,说:“andy跟我说地皮开始狂升,怎么回事?” “必然的,我投了两个亿,不明人士也跟着投了一亿,那个小地方怎么能承受得住?你尽管等,没过几天就会狂跌的。”江宿眼睛盯着握在一起的手,心不在焉道。 “那你是不是还要投进去?” 江苏一笑,说:“当然要投,不投的话别人怎么放心?”罗尚清之前还迟疑不决,可吕泽尧的个人演奏会上张雾善的登场之后才下了决心。他们肯定认为张雾善投资的事是他授意的,以为是他刻意做出来迷惑他们的,可一旦牵扯上吕大宏就不一样了,他们会认为是吕大宏让他投资这块地的,他必然势在必得,会把大量的资金投进去——他的确会投入大量的钱,但不是全部,只要他们相信他很在意这块地,他就胜券在握了 。 “你哪来那么多资金?”张雾善追问。 江宿拉过她的手,说:“难得见面,不要说这些烦心的事。” 张雾善有点奇怪,说:“不说这些,说什么?” “当然是……”江宿慢慢地抬起眼帘,黑亮的眸子盯着她,“不说话最好了。” 张雾善背后的寒毛立刻竖起来,她想抽回手,江宿却拉得死死的,她看看一片漆黑的四周,警告道:“你敢!” “我敢什么?”江宿低低地笑道,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沿着她的胳膊探过来。 “你敢在这里!”张雾善又急又羞,猛地挣扎起来。 这点挣扎对江宿根本不起作用,他捞过她的腰,将她托起来,拉到他身上坐着,张雾善想踢他,他却将她往他怀里一压,另一只手扯着她的腿,将她的双腿分开,稳稳地坐在他腿上。 “江宿,我生气了。”张雾善还在抵抗,开玩笑,她可不愿意在这种地方,随时都可能有人经过,万一被看到…… 车灯突然关了,车内一片漆黑。 张雾善心一慌,双手立刻护着胸前的衣服。 江宿桀桀一笑,说:“要遇到你不生气,还挺难的。” “你、你……”张雾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江宿全身都在发热,根本就容不下她拒绝。 “张雾,”江宿的手贴在她的大腿上,慢慢地摩挲着,他的声音也变了,沙哑中带着一丝**,“你不想我吗?” 张雾善没说话。 江宿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温热的气息迎面扑来,罩在张雾善身上,他低低的又问了一句:“你,不想要我吗?” 80 香港 车内的空气变得凝重而闷热,张雾善察觉自己也跟着燥热起来。 “你真的不想吗?”江宿又说着,手指掀开张雾善的睡衣,带着凉意汗湿的掌心贴着她细腻的肌肤。 张雾善一个激灵,脑袋里立刻拉起了警鸣:得之易,弃之也易。她深呼吸了一下,双手捧着他的脸,竭力保持平静道:“你不要**我。” “为什么?” 张雾善有点不自在道:“我,暂时还不想当妈妈。” 江宿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紧紧地抱着她,将脑袋埋在她怀中,闷闷道:“我,暂时也当不了爸爸 。” 空气中还弥漫着欲念的余甜,可两个人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最近经常出差,下一次见面估计要到6月下旬了。”江宿低低声音忽然高了一点,“那一天能不能空下来给我?” “哪一天?”张雾善直觉就问,她立刻就感觉到江宿不高兴的情绪,脑袋里飞快地想着6月份有什么特别的日子。 6月下旬,只有一个日子。 “6月24?”她有点恍惚道,“都五六年了,我差点就不记得了。” 江宿沉默了一下,伸手打开车灯,神色有些奇怪:“我记得我是前年才跟你结婚的,你说的五六年该不会是说在我之前还有一段吧?” 说漏嘴了!张雾善冷汗差点就冒出来了,她哼一声,强装镇定道:“你不知道女人的青春消逝得很快吗?我跟你结婚的两年,从少女变成黄脸婆了,跟我没结婚前五六年时间差不多。” “黄脸婆?”江宿切了一声,“真难得你会承认。” 张雾善差点气结。 “你那个辛琛,过段时间要回香港,你跟过去吧。”江宿又说。 辛琛要回香港?她怎么没听说? 江宿解释道:“他姐姐要结婚,他当然要回去,你最近不是在弄结婚的事?去见识一下也好。” “不是想把我支走的借口?”张雾善一脸不相信。 江宿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咬牙切齿道:“我就这么不可信?” 张雾善一脸不以为然,他可是前科累累,让她怎么相信他? “我知道,你还是很介意的。”江宿将张雾善拉近了一些,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低声说道,“等这件事过了之后,我们在会卿楼补办一次。” 张雾善喉咙一梗,忽然无言以对 。 “你想办什么样的,都由你决定。”江宿轻轻地抚着她的背部。 张雾善久久不发一言。 “好不好?”他又问她。 “曾经有一段时间,”张雾善低低地说道,“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了,反正是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完全忘记了我和你的事,你突然这样说,我有一些惶恐,我们这样,真的可以吗?” 人家不都说始乱终弃吗?开始得那样随意,本来就不抱诚心,要什么坚持下去呢? 江宿抱着她的手紧了紧,说:“你相信我就可以了。” 张雾善想起过往的种种,又想起未知的将来,心里不由得慌乱,她不是不相信他,她只是没有办法相信自己,她根本不能对他承诺什么。她想了想,说:“你给我一年的时间,明年,我再回答你。” 江宿对这个答案当然称不上满意,但他看到了张雾善脸上的犹豫,便压下心中的急切,说:“好。” 他仰起脸,张雾善闭上眼睛,由着他轻轻地吻着自己,心里却是一片混乱。 两个人腻歪了一阵,江宿才送张雾善上楼。 张雾善一夜无眠,第二天眼睛带着血丝,吓得林月桐就想把她送去医院。 江无波偷偷地问她:“是不是堂哥欺负你?”表情格外地严肃、认真,好像张雾善一点头,她立刻就去找江宿算账一样。 张雾善忽然觉得好笑,摇头,说:“我只是遇到了一件想不通的事。” “什么事?”江无波有些好奇。 张雾善想了想,说:“假如没有明天,你今天会去做什么。” 江无波想了想,说:“我想做的挺多的,可能我要回趟老家,把我爸埋在树下的女儿红提前挖出来喝了吧。” “女儿红?”张雾善不敢相信道,“你出生的时候你爸埋的?” 江无波点头 。 这不是古代的人才会做的事吗?张雾善恍惚地想,然后问:“说实话,江宿不是你堂哥吧?” 江无波不假思索道:“爷爷说是就是。” “你爷爷?” 江无波摇头:“阿宿堂哥的爷爷,他是我爷爷的兄弟。” 其实这个也是编出来的吧,张雾善抬头看向正在收拾东西的傅明心。 傅明心察觉到她的视线,也抬眼看过来,两个人对视了几秒,同时移开视线。 或许,真的有隐情。 再一次被江宿说中了,辛琛要回香港去帮忙筹备姐姐的婚礼,他有点焦急,因为姐夫是娱乐圈有名的艺人,他怕会给姐姐丢脸。 “你又不是伴郎,谁会注意你?”张雾善白了他一眼,“别太自作多情。” “可是会有很多记者。”辛琛为难道,“a,你跟我一起去吧,我怕我会出错。” 张雾善立刻就答应了。 “真的?”辛琛有点不敢相信,“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竟然这么好说话。 “完全相反。”张雾善懒洋洋道。 辛琛完全不理解,心情不好的人不是不好说话的吗? 张雾善拜托了傅明心帮忙照顾林月桐,然后带着李瑞和江无波随同辛琛一起飞往香港。 辛家的司机在机场等着了,辛琛邀请张雾善三人去他家做客。 张雾善注意到司机的脸色变了变,便说:“不了,订了酒店。” “哪家?”辛琛立刻问 。 张雾善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然后问江无波:“哪家来着?” 江无波摇头。 “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辛琛很是奇怪。 “我只管住就好了。”张雾善一脸的理所当然。 司机脸上闪过一丝嘲笑,然后说:“这位小姐,你要不确认一下是哪家酒店,我送你过去吧,光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 是嫌她浪费时间吗? 张雾善扫了他一眼,说:“我还以为香港人一般都说不来普通话的呢。” 香港人除了与内地有业务往来的人要学普通话外,一般人都不屑于说普通话,张雾善这句话无心人听了是赞叹,有心人听了就是嘲讽。 司机当下便憋红了脸。 辛琛觉得有些古怪,但是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刚想说话,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的男人走过来,对着张雾善微微鞠躬,道:“张小姐,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车子已经在外面,请。” 张雾善说:“你的普通话很标准。” “应该的。”接待生恭敬地说。 张雾善对辛琛扬扬眉,看了没看那么服务生一眼就转身出去了。 辛琛皱眉看着自己家的司机,司机脑袋一缩,乖乖地去开车。 第二天张雾善三个人去辛家拜访辛琛的时候,辛琛偷偷地问李瑞住在哪里,李瑞说了一个酒店的名字。 是香港鼎鼎有名的大酒店。 “总统套房。”辛琛试探道。 李瑞没说话,辛琛哦了一声,嘀咕道:“难怪不愿意来我家。” 可张雾善看到辛琛脸色就不怎么好了,等到辛琛的家人都不在的时候,她立刻揪着他的领子推开他房间的门,将他揪到镜子前,冷声质问道:“怎么回事?” 辛琛微微不自在地看着自己身上的淡黄色的休闲服,说:“这是以前的衣服,我没带衣服回来,今天没出门,穿这个应该不要紧的 。” 张雾善不说话,定定地盯着他看。 辛琛立改口说:“要不,今天去买衣服?” “马上给我换了,现在就去买。”张雾善立刻说道。 辛琛赶紧打开衣橱,挑了一件标准的黑色西服出来,问:“这件?” 张雾善闭着眼睛点头。 辛琛赶紧换了衣服,然后四个人出去买衣服。 辛琪从楼上下来没看到弟弟辛琛,便问:“阿琛呢?” 辛妈说:“管家说跟他的朋友去买衣服了。” “内地没有衣服卖吗?”辛琪不高兴道,“怎么内地人一来香港就要去买东西?” 辛妈笑了笑,说:“难得阿琛带朋友回来,你就少说两句吧。” “我还指望他回来帮我弄婚礼呢,他倒好……”辛琪抱怨道,“麻烦死了,这婚我都不想结了,我说什么艾伦都不满意。” “你们啊,这还没开始呢就挑剔起来了,以后可怎么办?”辛妈不赞同道。 “我不管,”辛琪撒娇道,“如果不合我意,就算当一辈子老姑婆我也不要嫁。” 辛妈更加不认同了。 晚上辛琛回家,辛琪气哄哄地去找他,指责他不关心她这个姐姐,竟然在她苦恼的时候去逛街。 辛琛脸红道:“家姐,我是怕我打扮不好,当天给你丢脸了才去买的。” “是你买衣服?”辛琪惊讶道,“不是你朋友买?” 辛琛摇摇头,说:“他们没挑到合适的 。”江无波不喜欢贵又不实用的衣服,李瑞坚定地不想花钱,而张雾善……她挑剔到令人发指,连店员都不想做她生意了,“今天主要是帮我挑衣服。()” “买了什么衣服?你穿上,让我看看你朋友的眼光。”辛琪说道。 辛琛便拿了一套去换上,辛琪又让他去试了两套,然后问:“你朋友是造型师?” “嗯,我拜托她当我造型师的。”辛琛把张雾善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 辛琪有些不满:“你还喜欢那个什么诸葛的?香港那么多女明星,你都看不上?” “家姐!”辛琛瞪了她一眼。 “好好好,我不说。”辛琪翻了个白眼,说,“明天你跟我一起出,帮我看看婚礼要怎么弄吧,指不定你的意见艾伦能听进去。” “你们还没搞定?” “唉,真搞不懂你们男人在想什么。”辛琪抓狂道,“我说的是浪漫啊,不是俗套啊,送个花,单膝下跪一点新意都没有!” 辛琛无话可说,答应第二天一起去看。 第二天辛琛和辛琪到了婚庆公司,跟着一起去教堂,看着婚礼策划将最新的婚礼构思简单演绎了一次,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准新郎艾伦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辛琪,说:“宝贝,你看这个怎么样?” 辛琪无力道:“你决定吧,我没意见。” 这已经是第五个方案了,完全合不到她的意思,艾伦也觉得很一般,但是婚礼又迫在眉睫了,难道真要勉强吗? 婚礼策划笑得有些勉强,小心翼翼地问道:“辛小姐,您觉得还有哪些不合意的吗?” 辛琪扫了一眼,无精打采道:“总之就是不合意,觉得这个婚礼是给相亲认识的人办的,不是给我和艾伦的 。”要知道,她和艾伦的恋情一直都是轰轰烈烈的,怎么婚礼这么平淡如水呢? 辛琛心下一动。 作者有话要说:以上关于hk的描述,完全是根据亲朋的亲身经历来描写的,并非恶意攻击。 忽然想起很久之前一件很很好的事。 g君(北方人)催z君(广东人)去办一件事,z君不肯,g君便说:“小样,以前不让你去的时候你干嘛屁颠屁颠地去?” z君不为所动。 g君的激将法失败,他很难接受。 小淳在旁边看得忍俊不禁,好久之后才对g君说:“大哥,交流的时候请用通用形容词,我们两广人听不懂‘屁颠屁颠’是什么意思。” g君一脸茫然,问z君:“不懂吗?” z君同样很茫然:“你们在说什么? 小淳:哈哈…… ————————————————————————————不知道能不能打开,照例贴文 车内的空气变得凝重而闷热,张雾善察觉自己也跟着燥热起来。 “你真的不想吗?”江宿又说着,手指掀开张雾善的睡衣,带着凉意汗湿的掌心贴着她细腻的肌肤。 张雾善一个激灵,脑袋里立刻拉起了警鸣:得之易,弃之也易。她深呼吸了一下,双手捧着他的脸,竭力保持平静道:“你不要**我。” “为什么?” 张雾善有点不自在道:“我,暂时还不想当妈妈。” 江宿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紧紧地抱着她,将脑袋埋在她怀中,闷闷道:“我,暂时也当不了爸爸。” 空气中还弥漫着欲念的余甜,可两个人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 “最近经常出差,下一次见面估计要到6月下旬了。”江宿低低声音忽然高了一点,“那一天能不能空下来给我?” “哪一天?”张雾善直觉就问,她立刻就感觉到江宿不高兴的情绪,脑袋里飞快地想着6月份有什么特别的日子。 6月下旬,只有一个日子。 “6月24?”她有点恍惚道,“都五六年了,我差点就不记得了。” 江宿沉默了一下,伸手打开车灯,神色有些奇怪:“我记得我是前年才跟你结婚的,你说的五六年该不会是说在我之前还有一段吧?” 说漏嘴了!张雾善冷汗差点就冒出来了,她哼一声,强装镇定道:“你不知道女人的青春消逝得很快吗?我跟你结婚的两年,从少女变成黄脸婆了,跟我没结婚前五六年时间差不多。” “黄脸婆?”江宿切了一声,“真难得你会承认。” 张雾善差点气结。 “你那个辛琛,过段时间要回香港,你跟过去吧。”江宿又说。 辛琛要回香港?她怎么没听说? 江宿解释道:“他姐姐要结婚,他当然要回去,你最近不是在弄结婚的事?去见识一下也好。” “不是想把我支走的借口?”张雾善一脸不相信。 江宿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咬牙切齿道:“我就这么不可信?” 张雾善一脸不以为然,他可是前科累累,让她怎么相信他? “我知道,你还是很介意的。”江宿将张雾善拉近了一些,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低声说道,“等这件事过了之后,我们在会卿楼补办一次。” 张雾善喉咙一梗,忽然无言以对。 “你想办什么样的,都由你决定。”江宿轻轻地抚着她的背部 。 张雾善久久不发一言。 “好不好?”他又问她。 “曾经有一段时间,”张雾善低低地说道,“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了,反正是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完全忘记了我和你的事,你突然这样说,我有一些惶恐,我们这样,真的可以吗?” 人家不都说始乱终弃吗?开始得那样随意,本来就不抱诚心,要什么坚持下去呢? 江宿抱着她的手紧了紧,说:“你相信我就可以了。” 张雾善想起过往的种种,又想起未知的将来,心里不由得慌乱,她不是不相信他,她只是没有办法相信自己,她根本不能对他承诺什么。她想了想,说:“你给我一年的时间,明年,我再回答你。” 江宿对这个答案当然称不上满意,但他看到了张雾善脸上的犹豫,便压下心中的急切,说:“好。” 他仰起脸,张雾善闭上眼睛,由着他轻轻地吻着自己,心里却是一片混乱。 两个人腻歪了一阵,江宿才送张雾善上楼。 张雾善一夜无眠,第二天眼睛带着血丝,吓得林月桐就想把她送去医院。 江无波偷偷地问她:“是不是堂哥欺负你?”表情格外地严肃、认真,好像张雾善一点头,她立刻就去找江宿算账一样。 张雾善忽然觉得好笑,摇头,说:“我只是遇到了一件想不通的事。” “什么事?”江无波有些好奇。 张雾善想了想,说:“假如没有明天,你今天会去做什么。” 江无波想了想,说:“我想做的挺多的,可能我要回趟老家,把我爸埋在树下的女儿红提前挖出来喝了吧。” “女儿红?”张雾善不敢相信道,“你出生的时候你爸埋的?” 江无波点头 。 这不是古代的人才会做的事吗?张雾善恍惚地想,然后问:“说实话,江宿不是你堂哥吧?” 江无波不假思索道:“爷爷说是就是。” “你爷爷?” 江无波摇头:“阿宿堂哥的爷爷,他是我爷爷的兄弟。” 其实这个也是编出来的吧,张雾善抬头看向正在收拾东西的傅明心。 傅明心察觉到她的视线,也抬眼看过来,两个人对视了几秒,同时移开视线。 或许,真的有隐情。 再一次被江宿说中了,辛琛要回香港去帮忙筹备姐姐的婚礼,他有点焦急,因为姐夫是娱乐圈有名的艺人,他怕会给姐姐丢脸。 “你又不是伴郎,谁会注意你?”张雾善白了他一眼,“别太自作多情。” “可是会有很多记者。”辛琛为难道,“a,你跟我一起去吧,我怕我会出错。” 张雾善立刻就答应了。 “真的?”辛琛有点不敢相信,“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竟然这么好说话。 “完全相反。”张雾善懒洋洋道。 辛琛完全不理解,心情不好的人不是不好说话的吗? 张雾善拜托了傅明心帮忙照顾林月桐,然后带着李瑞和江无波随同辛琛一起飞往香港。 辛家的司机在机场等着了,辛琛邀请张雾善三人去他家做客。 张雾善注意到司机的脸色变了变,便说:“不了,订了酒店。” “哪家?”辛琛立刻问。 张雾善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然后问江无波:“哪家来着?” 江无波摇头 。 “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辛琛很是奇怪。 “我只管住就好了。”张雾善一脸的理所当然。 司机脸上闪过一丝嘲笑,然后说:“这位小姐,你要不确认一下是哪家酒店,我送你过去吧,光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 是嫌她浪费时间吗? 张雾善扫了他一眼,说:“我还以为香港人一般都说不来普通话的呢。” 香港人除了与内地有业务往来的人要学普通话外,一般人都不屑于说普通话,张雾善这句话无心人听了是赞叹,有心人听了就是嘲讽。 司机当下便憋红了脸。 辛琛觉得有些古怪,但是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刚想说话,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的男人走过来,对着张雾善微微鞠躬,道:“张小姐,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车子已经在外面,请。” 张雾善说:“你的普通话很标准。” “应该的。”接待生恭敬地说。 张雾善对辛琛扬扬眉,看了没看那么服务生一眼就转身出去了。 辛琛皱眉看着自己家的司机,司机脑袋一缩,乖乖地去开车。 第二天张雾善三个人去辛家拜访辛琛的时候,辛琛偷偷地问李瑞住在哪里,李瑞说了一个酒店的名字。 是香港鼎鼎有名的大酒店。 “总统套房。”辛琛试探道。 李瑞没说话,辛琛哦了一声,嘀咕道:“难怪不愿意来我家。” 可张雾善看到辛琛脸色就不怎么好了,等到辛琛的家人都不在的时候,她立刻揪着他的领子推开他房间的门,将他揪到镜子前,冷声质问道:“怎么回事?” 辛琛微微不自在地看着自己身上的淡黄色的休闲服,说:“这是以前的衣服,我没带衣服回来,今天没出门,穿这个应该不要紧的 。” 张雾善不说话,定定地盯着他看。 辛琛立改口说:“要不,今天去买衣服?” “马上给我换了,现在就去买。”张雾善立刻说道。 辛琛赶紧打开衣橱,挑了一件标准的黑色西服出来,问:“这件?” 张雾善闭着眼睛点头。 辛琛赶紧换了衣服,然后四个人出去买衣服。 辛琪从楼上下来没看到弟弟辛琛,便问:“阿琛呢?” 辛妈说:“管家说跟他的朋友去买衣服了。” “内地没有衣服卖吗?”辛琪不高兴道,“怎么内地人一来香港就要去买东西?” 辛妈笑了笑,说:“难得阿琛带朋友回来,你就少说两句吧。” “我还指望他回来帮我弄婚礼呢,他倒好……”辛琪抱怨道,“麻烦死了,这婚我都不想结了,我说什么艾伦都不满意。” “你们啊,这还没开始呢就挑剔起来了,以后可怎么办?”辛妈不赞同道。 “我不管,”辛琪撒娇道,“如果不合我意,就算当一辈子老姑婆我也不要嫁。” 辛妈更加不认同了。 晚上辛琛回家,辛琪气哄哄地去找他,指责他不关心她这个姐姐,竟然在她苦恼的时候去逛街。 辛琛脸红道:“家姐,我是怕我打扮不好,当天给你丢脸了才去买的。” “是你买衣服?”辛琪惊讶道,“不是你朋友买?” 辛琛摇摇头,说:“他们没挑到合适的。”江无波不喜欢贵又不实用的衣服,李瑞坚定地不想花钱,而张雾善……她挑剔到令人发指,连店员都不想做她生意了,“今天主要是帮我挑衣服 。” “买了什么衣服?你穿上,让我看看你朋友的眼光。”辛琪说道。 辛琛便拿了一套去换上,辛琪又让他去试了两套,然后问:“你朋友是造型师?” “嗯,我拜托她当我造型师的。”辛琛把张雾善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 辛琪有些不满:“你还喜欢那个什么诸葛的?香港那么多女明星,你都看不上?” “家姐!”辛琛瞪了她一眼。 “好好好,我不说。”辛琪翻了个白眼,说,“明天你跟我一起出,帮我看看婚礼要怎么弄吧,指不定你的意见艾伦能听进去。” “你们还没搞定?” “唉,真搞不懂你们男人在想什么。”辛琪抓狂道,“我说的是浪漫啊,不是俗套啊,送个花,单膝下跪一点新意都没有!” 辛琛无话可说,答应第二天一起去看。 第二天辛琛和辛琪到了婚庆公司,跟着一起去教堂,看着婚礼策划将最新的婚礼构思简单演绎了一次,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准新郎艾伦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辛琪,说:“宝贝,你看这个怎么样?” 辛琪无力道:“你决定吧,我没意见。” 这已经是第五个方案了,完全合不到她的意思,艾伦也觉得很一般,但是婚礼又迫在眉睫了,难道真要勉强吗? 婚礼策划笑得有些勉强,小心翼翼地问道:“辛小姐,您觉得还有哪些不合意的吗?” 辛琪扫了一眼,无精打采道:“总之就是不合意,觉得这个婚礼是给相亲认识的人办的,不是给我和艾伦的。”要知道,她和艾伦的恋情一直都是轰轰烈烈的,怎么婚礼这么平淡如水呢? 辛琛心下一动。 81 突然 辛琛给张雾善打电话的时候,张雾善正在迪士尼乐园。.76z七路中文 “我很惊讶,你竟然会去迪士尼。”辛琛实在无法将张雾善和迪士尼联系在一起。“正常人都会来的吧。”张雾善说道,“所以我就来了。”辛琛没明白:“什么意思?”“你找我干嘛?”张雾善对李瑞示意了一番,看了一眼玩得正hgh的江无波,走到比较安静的地方。“我姐姐的婚礼有点不顺利。”辛琛试探地说道。“哦。”张雾善心不在焉地说道,眼睛还是看着江无波那边,这妞,她是打算把所有的挑战项目都试过一遍吗? “a,你可真冷淡。”辛琛抱怨道。张雾善挑眉:“那你该庆幸我是你造型师,不是你床伴。”辛琛一开始没明白,略微想了一下,顿时脸红耳热:“你怎么能这么说?”“谁让你说话拐弯抹角的。”辛琛更加尴尬了:“你愿不愿意帮忙嘛?”“问题不在于我,”张雾善说道,“第一,我不是专业人士,没有经验;第二,我不想闹不愉快 。”这些问题辛琛都想过了,他觉得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我姐姐,其实很好相处的。”在他看来,辛琪和张雾善在很多地方很像。张雾善也自认为很好相处,可事实呢。在迪士尼玩了整整一天,李瑞看着手中的摄像机,对张雾善低声说道:“要不是亲眼看到,我实在很难相信女孩子能这么精力充沛。”张雾善往江无波那边看去,问:“无波,明天还要来吗?”江无波一愣,有点不好意思道:“不用了,等以后……我和师弟师妹们一起过来再玩吧。”好东西还不忘跟别人分享,李瑞一脸赞同。可张雾善却看到了江无波欢喜背后的一丝迟疑,她微微皱眉。辛琛脾气好,耐性更好,在他一连几个电话的骚扰之后,张雾善不得不跟他一起去婚礼现场。她去到的时候,辛琪和艾伦正和婚礼策划争执,辛琛跟她打了个招呼,又急忙去劝辛琪。张雾善直接找了张椅子坐下,翻看着一本酒店经理推荐的香港旅游攻略。没过一会儿,艾伦气呼呼地带着经纪人回去了,辛琪一脸无奈地看着婚礼策划,说:“我想把我和艾伦的恋爱历程表现出来,这就是你们的回答?把我们的照片一一放出来?” “辛小姐,您和艾伦天生一对,婚纱照拍得很是羡煞旁人,我们想跟客人们一起分享你们的甜蜜。”辛琪忍了又忍,说:“我花了那么多钱来就是让你们摆照片的?”婚礼策划脸色也不好,反驳道:“辛小姐,不是我们不愿意配合,实在你们的要求太高了,放眼整个香港都找不到哪家策划公司能同时满足二位的要求……”“呵。.76z七路中文”张雾善似有似无地笑了一下。很久之前,辛琛就察觉到张雾善有一个绝技,不管现场再吵,她只需轻轻一笑,所有人都能听到她那一声似有似无的、虽意味不明却让人肯定地明白绝对含有轻视味道的要笑不笑,自然而然地,辛琪也听到了。“你笑什么?” 张雾善从书中抬起眼睛,看着辛琛,说:“我笑了吗?”辛琛无力地点头。“不好意思,因为太可笑了,我实在忍不住。”张雾善收起书本,随手一丢,不慌不忙地站起来。“什么很可笑?”辛琪脸色微僵。张雾善慢慢踱步走到那位策划身边,打量着她胸前的名牌,说:“如果我的粤语没退步的话,你刚才是不是说放眼整个香港都不会有人能同时满足新郎新娘的要求?”婚礼策划僵硬地看着这个眼神凌厉的女孩子,说:“那是当然,我们可是香港最好的婚礼策划公司。” “那我猜你的薪酬在贵公司肯定是垫底的。”张雾善淡淡地收回目光。婚礼策划攥紧了手中的本子,说:“你说得那么厉害,有本事你来呀。”她不是没有提供好的da,可不是新郎觉得有损他艺人的形象不愿配合,就是新娘觉得跟她本人的风格不配,她只能越来越保守,选了较为大众的方案。“我是客人,只负责观礼 。”张雾善拍拍辛琛的肩膀,说:“我建议两位新人随便一个放弃原则,要么就同时降低标准。我先回去了,今天要带他们去吃美食。”辛琛挽留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雾善走出去。辛琪有些不快,说:“你的朋友怎么回事?说那么多,跟没说一样。”辛琛看了一眼婚礼策划,低声说道:“我知道她的意思。”他不知道张雾善有没有什么想法,但是她不可能当着婚礼策划的面说出来,那是赤果果地抢了别人的饭碗,坏人衣食,如杀人父母,这样的事她是不会做的,当初她也是确定他先前请的造型师另谋他就后才答应他的。经过辛琛一个晚上的劝说,第二天早上辛琪一大早就到张雾善下榻的酒店去找张雾善,她表情虽然有些勉强,但总算将邀请张雾善当婚礼策划的话说完。辛琛将经张雾善改动和布置后的那部电影里的婚礼场景片段给她看了,她也没有很相信张雾善,可是她相信自己的弟弟,而且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把之前的那个让艾伦唱歌的方案当作备案。张雾善将耳朵里的耳机一拔,说:“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辛琪的心里再度不舒服,她居然还敢提条件?张雾善直视辛琪的眼睛,说:“你能全心全意地爱着你的新郎吗?”“我当然爱他呀。”辛琪反驳道,如果不爱艾伦,她为什么要嫁给他?张雾善一字一顿地说:“我说的是,全心全意。”辛琪没说话。之前的婚礼策划公司一开始提出来的方案其实艾伦觉得还可以,但是她总觉得新郎对新娘献殷勤的部分太少了,不能突显自己的矜持,所以直接否定了,可她满意的方案,艾伦的经纪人又跳出来反对。 她一直挑这挑那,其实她嫌弃的不是方案,而是艾伦不肯放下艺人的架子——她可是堂堂辛家的千金,岂是他随随便便就可以娶到的?张雾善是看穿了她这个心思才提这个要求的吧,可是,如果她在这一步让步了,以后的婚姻里她岂不是要居于弱势?“如果你连这都不愿意退步,我觉得你们没必要结婚,因为结局一眼就看到了。”张雾善毫不掩饰地说。“我……”辛琪纠结万分,“我想要嫁给艾伦。”“所以?”张雾善挑眉等着。“所以,你直接去跟艾伦商量吧,最后我去彩排就好了。”辛琪艰难地说道,心里的一块石头忽然就落地了。张雾善微微一笑,说:“我现在就去找艾伦,明天将方案弄出来给你们。”“还有一个星期……”辛琪说道,“你真的可以吗?”“我看,我们还是来签合同好了,确定一下风险赔偿。”张雾善很干脆地说道。辛琪有些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亲兄弟,明算账。”张雾善坚持道。两个人签了一份简单的合同,然后张雾善便去找了辛琛,跟他一起去找了艾伦,了解了他的想法,晚上回来的时候,张雾善和李瑞讨论了一下,连夜弄了一份大概的方案出来,根据教堂的高屋顶的结构,搭建一个临时阁楼,上演罗密欧在朱丽叶阳台上示爱的故事。艾伦和辛琪都接受了这个方案,辛琛便让人去布置。“a,你是不是还有后招?”辛琛小心翼翼地问道 。张雾善瞟了他一眼,说:“何出此言?”辛琛挠挠头,说:“总觉得这么平淡,不像你的风格。”张雾善挑眉,说:“你这么了解我,小心诸葛宛墨会吃醋。” “她要是会吃醋就好了,”辛琛恍惚道,“这么说你真有后招?”“不是后招。”张雾善忽然凝重道,“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是骗他们两个的。”“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张雾善微微一笑,说,“你就把先前我让你做的事做好,认真去布置那个教堂,然后让你姐和姐夫两个人都相信婚礼是按照那套方案就可以了。”“婚礼不在教堂进行?”辛琛总算听明白了一点。“你越来越聪明了。”张雾善表扬道,“记住了,千万不能让他们两个察觉出来,所以你要催眠自己,如果你也相信了,那就真成功了。”“那婚礼在哪里进行?”张雾善但笑不语。“会不会有意外?”辛琛又问。张雾善挑眉,说:“有,所以我才不让你知道。”辛琛一阵脸红,他觉得自己应该相信张雾善,可又觉得有点担心,同时还有些期待。终于到了婚礼当天,新郎到家里来接新娘,两个人上了花车,一同前往教堂。辛琛开车跟在后面,心里越发焦急,对旁边正在玩手机的张雾善说:“准备要到教堂了。”张雾善随意看了一眼,说:“嗯,就到了。”辛琛还想说什么,张雾善一手将他的脸挥到前面,他看到前面的花车停了下来。他赶紧停车,探出脑袋去,发现前面的路被堵住了,他怀疑地看着张雾善。“下去吧。”张雾善打开车门,走到花车旁,说,“时间差不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疏通,我看我们走去前面那一条路,打的过去吧。”艾伦看了看表,实在没办法,便和辛琪一起下了车,从旁边的小喷泉广场穿过,往对面的路口走。广场中间刚好在搞活动,人很多,当艾伦和辛琪牵手从拿着五颜六色的花球和气球的盛装人群中穿过,张雾善突然拉着辛琛的手,拐到了一边。辛琛看着已经看不到人影的前面:“怎么回事?”“瞪大你的眼睛看吧。”张雾善刚好挂了手机。而那一边,艾伦回头,发现刚刚还牵着手的辛琪不见了,跟在旁边的辛琛也不见了,他一惊,大声喊着辛琪的名字。忽然广场上响起了一阵音乐,像游乐园里的欢乐音乐,周围的人忽然停住,然后跟着音乐围绕着他跳起舞来。“她是谁?她是谁?她是你心中的谁?”他们大声地唱着。艾伦横冲直撞,想要摆脱这些人,可这些人很灵活,一直将他包围在圈子里。“这个太突然了吧?”辛琛隐隐担心道。张雾善站在摄像师后面看着镜头,说:“不这样,就没意思了。”作者有话要说:我的节目经过了初选,但是很危险,需要大改动,不然复选很危险。麻烦啊。果然小品跟小说完全不一样啊。说明一下昨天的话题,“屁颠屁颠”我不是说两广人都听不懂,而是说一般很少人会用这个,除非看电视或多了的人才会说,我问过好多人,他们都说不懂,当然,也可能与文化程度有关…… 82 遗憾 辛琛发现堵在前面的车子有条不紊地开出来,绕着广场停下来,然后一群熟悉的面孔走出来,他瞪大双眼:“客人不是全都在教堂等着了吗?” 张雾善没时间理会辛琛的疑惑,她打电话,说:“第二组,上!” 围绕着艾伦的人圈成了两圈,随着悠扬的音乐声内外两圈的人开始跳起双人舞来,一段激昂音乐声响起后,所有人又团住了艾伦。(疯狂''手打) 艾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然后他听到一阵熟悉的旋律,那是很多年前他主演的已部电视剧的主题曲,那部电视剧是他第一次担当男主角,也让他荣获当年香港电视剧大奖的最佳新人奖。 为什么要播放这段音乐呢?艾伦看着对他微笑却始终不让他走出去的陌生人,想起了那部电视剧里最经典的一幕:男女主角的家庭素有恩怨,反对他们二人的结合,两人多次努力未果,决定私自去教堂结婚,双方父母前去教堂封锁,他们二人得到好友的通知后,便在第一次相遇的小花园里对着星月许下了此生不渝的盟约 。 这样的剧情放在现在来说很庸俗,可当年他骑着摩托车,带着穿着便服却带着头纱的女主演在马路上一路飞驰的画面,曾感动了无数的情侣。他那时何尝不有感于心?何尝没有爱上对戏的女主演?可岁月流逝,世事烦累,他竟然忘记了他也曾这般真挚过,忘记了他也曾有仅仅因为对方一个浅浅的微笑就会心动不已的那份情怀。 “琪琪……”他想起辛琪或嗔或喜,或笑或怒的种种美好来,心中有一股强烈地想要见到她的冲动,他大声地叫道:“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把琪琪还给我呢?” “好问题。”张雾善摸了摸耳机,看着屏幕中艾伦焦急的模样,微微一笑,看得辛琛不由得暗暗同情起准姐夫来。 很快地,艾伦便看到一个穿着婚纱的女子在人群外闪过,他跑过去,身边的舞者也跟着过去,追着追着人就不见了,他一顿,又看到穿着白纱的人被拉着跑,立刻跟上去,结果人又不见了,来回几次后,艾伦终于气喘吁吁,疲倦不已,他狠狠地瞪着旁边的人,正想发火。 “艾伦!”辛琪熟悉的尖叫声从顶上传来,艾伦立刻抬头看去,并没有看到人,他正疑惑无比,就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旁边扑过来,他全身一震,立刻冲上前挣开双手,果断地接住抛下来的人,旁边所有人都跟着拥上来帮助他。 辛琪就这么准确无比地落到了艾伦的怀中。 艾伦紧张地扶着辛琪,上下打量她,颤抖着问她有没有事。 “我没事。”辛琪说道,立刻被艾伦紧紧地抱住。 “艾伦……”辛琪哽咽道,“我怎么都找不到你,我好害怕你抛下我一个人去教堂了,我好害怕你不要……” 艾伦捧着辛琪的脸,狠狠地吻住她,不让她把那些不好的话说完。 辛琪忽然间就流泪了。 这个时候,美妙的欢乐颂响起,周围的舞者一部分欢快地跳起舞来,一部分一边跳一边对着两位新人撒花瓣,每个人都对他们说一声“congratons”,送上祝福,每个人都上前拥抱他们两个,还将手中的各种各样颜色的花瓣笑脸贴到他们身上,知道他们全身都被贴满 。 艾伦和辛琪看着自己身上满满的祝福,又看着他们排成两排,举着双手架成的通道,相视一笑,手牵着手,在婚礼进行曲中一步一步地走向喷泉前面不知道什么搭好的主持台,主婚人、证婚人还有他们的父母朋友都在那头等着他们。 “琪琪,”艾伦紧紧地握着辛琪的手。 辛琪同样紧紧地反握回他的手,看着他,说:“艾伦。” 此时此刻,有什么事比能手牵手,当面喊着对方的名字并在彼此眼中看到自己,更值得他们去关注的呢? 广场上不仅仅有安排好的人员,还有不少人刚好过来散步或经过,看到这个盛大的局面,不由得被吸引过来,热闹非凡。 当艾伦单膝跪下,亲吻着辛琪的手,深情款款地问“亲爱地辛琪小姐,您愿意嫁给不太会甜言蜜语不太会讨人欢喜但有一颗无比诚挚的心的我吗?”的时候,当辛琪饱含着泪水,轻轻点头,哽咽地说出“我愿意”的时候,当所有的人都替这对新人欢呼的时候,辛琛摸了摸自己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心有余悸道:“a,下次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吧,刚才那样子将我姐抛起来,事先没有彩排过,真有个万一……” 张雾善想了想,说:“我道歉,我太冒险了。” “你怎么能这么自信?”辛琛疑惑道。 “香港abc歌舞团,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吧,再说,”张雾善往站在新娘旁边穿着白色运动服的江无波看了一眼,“不是还有高人在场嘛。”昨天她自己试了几次,江无波都能稳稳当当地接住她,加上歌舞团那些演员平常都要练习托举,双重保证,她才大胆地用了这个想法。 辛琛又问:“才这么几天,你怎么想到要请歌舞团来的?” “酒店给的旅游攻略上写有嘛。”张雾善随口说道。 随便看到就想到这个策划?辛琛若有所思地看着张雾善 。 张雾善没注意到他的眼光,她看着屏幕,有条不紊地打电话指挥着工作人员进行下一个环节。 “a。” “嗯?”张雾善没有回头。 “我的婚礼,你也能帮我策划吗?”辛琛开口道。 张雾善慢慢地转过来,上下打量着辛琛,挑眉道:“不错嘛,你挺有想法的,一个人的婚礼,我很期待。” 辛琛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我是说以后……”等诸葛宛墨答应他之后。 “人追到再来说吧。”张雾善拍拍他的肩膀。 辛琛顿时有些沮丧:“我人那么好,她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呢?” 张雾善瞟了他一眼,说:“是啊,你人那么好,我怎么没想过要把你据为己有呢。” 辛琛顿时无言以对。 辛琪的婚礼惊很大,喜更大,所以虽然辛琪对张雾善瞒着她还有对她做这么危险的事耿耿于怀,但这个婚礼让她和艾伦毕生难忘,还被媒体评为很有创意的婚礼,她不仅不见怪,还真诚地对张雾善道谢。 “你很有想法,有没有想过在这一行发展?”辛琪问道。 张雾善对这个问题有点意外,她摇摇头,说:“偶尔一次还可以,真正做这个,可能不行。”她的兴趣只是一时一时的,没有能让她坚持下去的理由,更何况事后结算费用比她预期中高了很多,幸好是辛家这样的家境,不然按照合约上的费用来算,她自己就要倒贴钱了。 “我是觉得你这些想法不跟别人分享,就太可惜了。”辛琪遗憾地说。 对这样的肯定,张雾善没有谦虚,说了声谢谢,还答应会认真考虑她的建议。 “你不妨试一下。”回到云城,跟江宿见面后,张雾善把香港的事简单说给他听,问他意见的时候,江宿是这么回答的。 张雾善望着旁边的柳树很久,说:“以前说要做策划,是想证明自己,现在找不到什么理由 。” “你当初想给你妈设计婚纱是为了什么?你明知道当时他们的婚姻有可能不能长久。”江宿将她搂在怀中,问道。 张雾善顺势躺了下来,头枕着他的腿,闭着眼睛回想当初的心情。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既然她想要弥补当初的遗憾,我就帮她实现她想要完整的想法。” “你不觉得你是因为想让她幸福,所以才那样做吗?”江宿又说。 张雾善睁开眼,看着江宿垂视的目光。 真是这样的吗?是她想让别人幸福,所以才会设计婚纱,所以才会做婚礼策划吗? “无法让自己幸福的人,怎么能让别人幸福呢?”她迷茫而惶恐地说道。 江宿沉默了半晌,咬牙切齿地说道:“在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上听到这番话,我心里实在很不爽。” 张雾善猛地坐起来,伸手一推他,说:“换做是别的人,指不定还不记得结了婚呢。” 就是在这个地方,艺术学院大楼后面,他过来接她一起去医院看他爸,走到这里,他随口就说:“张雾,跟我结婚吧。” “干嘛要结婚?”她当时直接就反问道。 “想结就结呗,你满二十了吧。”他问道。 “满了。” 他就笑了,说:“结婚之后,你填什么表格的时候千万不要再勾未婚那一栏。” 然后他又说了龟儿子龟孙子那些话,她想了想,虽然没什么好处,但也没什么坏处,就答应了,本来也没想真去登记,但是她在江博成面前说漏嘴了,江博成开始很反对,过了两天又突然让他们去登记,随口说的事就真的去做了。 江宿将张雾善拉起来,问道:“怎么说也是一个纪念日,要去干嘛?” “没想法 。”张雾善慢腾腾地走着,“倒是你,今天一天都这么鬼混,可以吗?” “人不是机器人,总要休息。”江宿低头自嘲道。 张雾善看到他的表情,安静了一会儿,又问:“爷爷和罗老师还好吧?” “不太好。” 张雾善诧异地看过去,她第一反应就是江为简和罗艺清知道了罗尚清的事,便问:“他们知道了?” “不是这个,是我表妹的事。”江宿解释道。 表妹……张雾善翻了白眼,他家的妹妹还真多啊,一个堂妹还不够,现在又多了一个表妹。 江宿却不愿意多谈,揽过张雾善的腰,将她提起来,吻着她,说:“不说他们,今天可是我的专利。” 所以,他毫不客气地占用了张雾善一整天的时间,一起逛云大,一起去吃饭,一起去飙车,甚至不让张雾善回家,带着她去了云城最好的酒店。 “香港的酒店怎么样?”他抱着张雾善摔到**,慢慢地解开张雾善的扣子,“我们先试一下这边的,下次再把香港的那几天补上。”没道理他出了钱,却一点甜头都没有。 张雾善一脚踢开他,坐起来,抚着头发,看着他,嘴角一挑,说:“酒店的床很软,而男人嘛,呵,正好相反。” 江宿眼神一沉,慢慢地靠近她,低声说道:“哦,比我如何?” 两个人肆意地闹了一个晚上,闹得太凶了,以至于张雾善回家后,家里其他三个女人看向她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怎么了?”她问。 “善善,”林月桐吞吞吐吐道,“小心身子,别纵过头了。” 张雾善顿时哑口无言。 重生之擅始善终82遗憾(正文) 83 深渊 林月桐不去厨艺班了,张雾善问她为什么,她支吾了半天才说张佑棠知道她在那里上课,去找过她两次。(疯狂''手打) “有困扰吗?”张雾善仔细观察着林月桐的表情。 林月桐低头说道:“不单是因为这个原因,主要是我手太笨了,其他的同学老笑话我。” “谁敢笑话你?”张雾善脸色一沉。 林月桐一看她的脸色,立刻哄她:“不是笑话,就是善意地批评了几句。” 虽然林月桐自立是件好事,可不代表张雾善能容忍别人对林月桐冷嘲热讽,“那就不要去了,请人过来教也可以。” 没必要这么郑重其事,林月桐说:“我在家自己练习就好了。” 张雾善看她接下来几天都怡然自得,没有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月末回张家大宅吃饭的时候,张建平问起张韫楷什么时候回来,“他年纪也不小了,交了对象也该带回家转转。” 钟婕八月底才毕业,张韫楷会在那边陪她,没那么快回来。张雾善简单地解释了一番,老爷子登时就不乐意了。 “她的学业重要,我孙子的事业就不重要了?一个大男人,正经事不做,居然去陪女朋友上学,像什么话 !我看他以后拿什么养人家。” 张雾善撇嘴。 临走前,张佑棠叫住张雾善,所有人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你妈她……怎么要去学厨艺?又不是没有钱,想吃什么请个厨子做就好。”他低声说道。 虽然张雾善也曾经这么想过,但林月桐是真心想学点东西,她没有权利阻止,他更没有,于是她说:“不用工作,不用相夫教子,她想干嘛就干嘛呗。” 张佑棠脸色不怎么好:“她从来没做过这些事,你也不怕她伤到。” 说实话,张雾善没有被张佑棠的体贴感动,反而被他恶心到了,不舍得让林月桐受伤,却能做出那些让她痛心的事,他的做法真矛盾。 “她要是不受伤就能学好,我才怕呢。”张雾善随口说道,“她那么大年纪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张佑棠最后什么也没说,张雾善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七月初,张雾善参加了毕业典礼,穿着学士服照了毕业照,顺利地拿到了云大的毕业证,摆脱了学生的身份。 江宿还特意送了她一整套骨瓷餐具,让她爱不释手地看了很久才舍得收起来。 电影的暑假档期开始了,诸葛宛墨和路乔的爱的错位也趁机上映。 辛琛和张雾善一起去了首映会,看着台上星光璀璨的两位女主演,张雾善偷偷地问辛琛:“最近局势怎么样?” “敌情不明。”辛琛的声音有点闷闷不乐。 “是敌情还是情敌?”张雾善瞄到了第一排上的吴大维,心中有一丝了然。她可以猜到诸葛宛墨的想法,虽然辛琛很好,家庭也不错,但他毕竟是香港人,以后始终要回到香港去,更主要的是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爱慕者多一些呢?对于艺人来说,爱慕往往可以成为事业的助推剂。 辛琛自然也看到了,没说话 。 电影开播放后,诸葛宛墨坐在吴大维旁边,两个人交头接耳地在说些什么,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不甘吗?”张雾善一边看着电影一边问。 辛琛摇头,说:“如果这是她的选择,我尊重她。” “就算她的选择是错的?” 辛琛再次陷入沉默。 电影结束后,观众们都带着好评心满意足地离开,而辛琛还没从深思中醒过来,张雾善看着手中的电影宣传海报,正好是两位女主角穿着婚纱对视的画面,她将海报一丢,狠狠地拍在辛琛肩膀上,说:“我一早跟你说过,女人大多喜欢坏男人的。” 辛琛皱眉:“你的意思是让我放手吗?” 张雾善斜睨他:“我真佩服教过你的那些老师,他们的教育真的太成功了,你彻底没救了。”她明明是在暗示他不要那么好,稍微坏一点没关系……真不懂这么纯真的人怎么能在娱乐圈混,没准诸葛宛墨就是他太纯洁了才不敢染指他的吧。 辛琛不解地看着她。 张雾善叹气,说:“你连放手的觉悟都没有,还谈什么给她幸福?” 辛琛一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没过几天,辛琛回了香港,要不是出席了某个大型活动上了电视,张雾善还不知道这件事。 电视里记者问他对电影爱的错位的看法,他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还说两位女主演都很优秀,将来会在影坛有更大的奉献,而当记者问到诸葛宛墨与吴大维的绯闻时,他很平静地说这是演员个人的事情,他并不具有发言权。 三角恋的绯闻并没有出现,但大众对诸葛宛墨的关注没有减弱,更多地关注于她的演技,她已经加盟了国内某位知名导演的最新电影,准备冲击年度大奖。吴大维作为诸葛宛墨的绯闻男主角,开始出现在大小报纸上,十分活跃,而辛琛则越发低调 。 张雾善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件事,因为她自己也遇到了麻烦事。 她对江宿出差已经司空见惯,所以他跟她说出去几天时,她跟以前一样,说了一句好走不送就挂了电话,没想到第二天江为简就打电话给她说罗艺清住院了,让她有时间去看看她。 张雾善第一反应就是给江宿打电话,结果他不在服务区,联系不上,她只能立刻赶到医院。 罗艺清有点不自在,张雾善猜想是因为纪筱筱那件事,但她又不能明说,只能硬着头皮每天去看望她。 罗艺清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最近太操劳了才倒下的,在医院里躺了三天就回家了。 张雾善觉得奇怪,罗艺清已经从大学里退休了,她也不插手博艺的事,还有什么烦心的事?她偷偷地向江为简打听。 江为简先是叹气,然后为难地开口道:“你迟早也要知道的,告诉你也没有关系。你阿姨有一个妹妹,是个军医,丈夫也是个军人,两个人常年在外,女儿没人带,就放在江宿的外公家里。” 张雾善立刻想起了前段时间江宿说的表妹,又想到第一次见到江为简的时候,他曾经提到过江宿的小姨的女儿刚好上大一。 “这两年小孩子上大学了,亲家公怕没人管,便把小孩子送到云大来上学,那孩子本来就是有点娇气,其他的还好,可最近几个月经常逃课,学校都开处分了,你阿姨她劝了也劝了,骂了也骂了,那孩子就是不悔改,死活要去当什么模特,还想辍学。”江为简越说越唏嘘,“那孩子以前还挺黏着阿宿的,可自从阿宿骂了几句之后,她都不回家了,阿宿忙,你阿姨不想麻烦他,就自己扛着,好不容易把人找回来了,结果没说几句就吵起来了,你阿姨就被气倒了。” “哦。”这跟她以前没什么两样嘛,觉得家里没人在乎自己,想做一些刺激的事来让在乎的人关注自己,可别人真正来管了,心里又反感得要命……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键看个人能不能想过来,虽然她曾经经历过这种状态,可她是因为非常原因才醒悟的,让她去劝别人,她还真想不出什么辙来。 “那表妹人呢?” 江为简摇摇头,说:“谁知道呢,之前安排跟着她的人都被她赶跑了 。” 张雾善垂下眼帘,问:“她叫什么名字?” “罗西,何罗西。” 一个父姓,一个母姓,唯一的女儿,她的父母对她有很多期待的吧。 张雾善毫不犹豫道:“那我去找她吧,没准我们年级相当,比较好沟通。”当初江宿就是这么把江无波推给她的。 “那孩子脾气不好,你担待着点。”江为简有点不放心。 张雾善不由得失笑,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呢。 张雾善问了之前跟着何罗西的人,然后花了点钱,费了一点手段终于在一个小酒吧里面找到了何罗西。 何罗西身材高挑,相貌甜美,和江宿完全没有一点相像,她穿得很暴露,坐在吧台上喝着酒。 张雾善没有直接过去,而是挑了一个桌子坐下,然后问江无波要喝点什么。 江无波一脸茫然,问:“姐,我没满18岁进来没关系吗?门口里写着未成年人不准入内呢。” 张雾善轻笑,说:“你都进来了还怕什么?”她随意点了两样碳酸饮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何罗西。 不断有男人前去搭讪,都被何罗西不客气地赶走了,她一个人一边抽烟,一边喝了好几杯鸡尾酒,闷坐了好一会儿,然后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里面走去。 张雾善对江无波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一起跟上去,却在门口被人拦住了。 “这里不是随便能进去的。”那个男人警告道。 江无波神色一动,张雾善赶紧拦下她,掏出几张票子,慢慢地在男人面前晃了晃,男人扫了她一眼,抢过那几张钱,气哼哼地让她们进去。 “姐,你为什么要给他钱?”江无波不解道,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张雾善淡淡地说着,四处搜寻何罗西。 江无波一听,若有所思。 内室里分几个房间,无不是昏暗不明,不少人挤在里面,懒懒散散一堆,神色萎靡,张雾善忽然有一种既熟悉又可怕的预感。 张雾善终于在其中一个房间里找到何罗西,她正靠在角落里跟一个年轻的男人说话。张雾善看到她从身上拿出几张钱,然后男人给了她一袋东西,她对男人笑了笑,还亲了亲男人的脸颊,男人抱着她闹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凉意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张雾善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何罗西手上的那个透明的小袋子,犹如面临深渊一般的恐惧。 “姐?”江无波察觉到张雾善的异常,喊了一声。 张雾善恍若未闻,目光依旧紧紧地盯着何罗西手中的的袋子,看着她打开袋子,看着她倒出那两颗白色的药丸,看着她举在眼前认真地看,看着她…… 何罗西正要将刚拿到手的货吞下享用,手臂却被人狠狠地握住了,她顿时恼怒地看过去,看到一个陌生的较小女生瞪大眼睛盯着她,眼神除了怒意还带着更复杂的东西。 “你永远想不到,你接下来会失去什么东西。”女生对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何罗西是关键呐,无论是对张雾善还是对江宿来说。 ———————————————————————————————— 林月桐不去厨艺班了,张雾善问她为什么,她支吾了半天才说张佑棠知道她在那里上课,去找过她两次。 “有困扰吗?”张雾善仔细观察着林月桐的表情。 林月桐低头说道:“不单是因为这个原因,主要是我手太笨了,其他的同学老笑话我。” “谁敢笑话你?”张雾善脸色一沉。 林月桐一看她的脸色,立刻哄她:“不是笑话,就是善意地批评了几句 。” 虽然林月桐自立是件好事,可不代表张雾善能容忍别人对林月桐冷嘲热讽,“那就不要去了,请人过来教也可以。” 没必要这么郑重其事,林月桐说:“我在家自己练习就好了。” 张雾善看她接下来几天都怡然自得,没有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月末回张家大宅吃饭的时候,张建平问起张韫楷什么时候回来,“他年纪也不小了,交了对象也该带回家转转。” 钟婕八月底才毕业,张韫楷会在那边陪她,没那么快回来。张雾善简单地解释了一番,老爷子登时就不乐意了。 “她的学业重要,我孙子的事业就不重要了?一个大男人,正经事不做,居然去陪女朋友上学,像什么话!我看他以后拿什么养人家。” 张雾善撇嘴。 临走前,张佑棠叫住张雾善,所有人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你妈她……怎么要去学厨艺?又不是没有钱,想吃什么请个厨子做就好。”他低声说道。 虽然张雾善也曾经这么想过,但林月桐是真心想学点东西,她没有权利阻止,他更没有,于是她说:“不用工作,不用相夫教子,她想干嘛就干嘛呗。” 张佑棠脸色不怎么好:“她从来没做过这些事,你也不怕她伤到。” 说实话,张雾善没有被张佑棠的体贴感动,反而被他恶心到了,不舍得让林月桐受伤,却能做出那些让她痛心的事,他的做法真矛盾。 “她要是不受伤就能学好,我才怕呢。”张雾善随口说道,“她那么大年纪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张佑棠最后什么也没说,张雾善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七月初,张雾善参加了毕业典礼,穿着学士服照了毕业照,顺利地拿到了云大的毕业证,摆脱了学生的身份。 江宿还特意送了她一整套骨瓷餐具,让她爱不释手地看了很久才舍得收起来 。 电影的暑假档期开始了,诸葛宛墨和路乔的爱的错位也趁机上映。 辛琛和张雾善一起去了首映会,看着台上星光璀璨的两位女主演,张雾善偷偷地问辛琛:“最近局势怎么样?” “敌情不明。”辛琛的声音有点闷闷不乐。 “是敌情还是情敌?”张雾善瞄到了第一排上的吴大维,心中有一丝了然。她可以猜到诸葛宛墨的想法,虽然辛琛很好,家庭也不错,但他毕竟是香港人,以后始终要回到香港去,更主要的是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爱慕者多一些呢?对于艺人来说,爱慕往往可以成为事业的助推剂。 辛琛自然也看到了,没说话。 电影开播放后,诸葛宛墨坐在吴大维旁边,两个人交头接耳地在说些什么,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不甘吗?”张雾善一边看着电影一边问。 辛琛摇头,说:“如果这是她的选择,我尊重她。” “就算她的选择是错的?” 辛琛再次陷入沉默。 电影结束后,观众们都带着好评心满意足地离开,而辛琛还没从深思中醒过来,张雾善看着手中的电影宣传海报,正好是两位女主角穿着婚纱对视的画面,她将海报一丢,狠狠地拍在辛琛肩膀上,说:“我一早跟你说过,女人大多喜欢坏男人的。” 辛琛皱眉:“你的意思是让我放手吗?” 张雾善斜睨他:“我真佩服教过你的那些老师,他们的教育真的太成功了,你彻底没救了。”她明明是在暗示他不要那么好,稍微坏一点没关系……真不懂这么纯真的人怎么能在娱乐圈混,没准诸葛宛墨就是他太纯洁了才不敢染指他的吧。 辛琛不解地看着她。 张雾善叹气,说:“你连放手的觉悟都没有,还谈什么给她幸福?” 辛琛一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 没过几天,辛琛回了香港,要不是出席了某个大型活动上了电视,张雾善还不知道这件事。 电视里记者问他对电影爱的错位的看法,他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还说两位女主演都很优秀,将来会在影坛有更大的奉献,而当记者问到诸葛宛墨与吴大维的绯闻时,他很平静地说这是演员个人的事情,他并不具有发言权。 三角恋的绯闻并没有出现,但大众对诸葛宛墨的关注没有减弱,更多地关注于她的演技,她已经加盟了国内某位知名导演的最新电影,准备冲击年度大奖。吴大维作为诸葛宛墨的绯闻男主角,开始出现在大小报纸上,十分活跃,而辛琛则越发低调。 张雾善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件事,因为她自己也遇到了麻烦事。 她对江宿出差已经司空见惯,所以他跟她说出去几天时,她跟以前一样,说了一句好走不送就挂了电话,没想到第二天江为简就打电话给她说罗艺清住院了,让她有时间去看看她。 张雾善第一反应就是给江宿打电话,结果他不在服务区,联系不上,她只能立刻赶到医院。 罗艺清有点不自在,张雾善猜想是因为纪筱筱那件事,但她又不能明说,只能硬着头皮每天去看望她。 罗艺清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最近太操劳了才倒下的,在医院里躺了三天就回家了。 张雾善觉得奇怪,罗艺清已经从大学里退休了,她也不插手博艺的事,还有什么烦心的事?她偷偷地向江为简打听。 江为简先是叹气,然后为难地开口道:“你迟早也要知道的,告诉你也没有关系。你阿姨有一个妹妹,是个军医,丈夫也是个军人,两个人常年在外,女儿没人带,就放在江宿的外公家里。” 张雾善立刻想起了前段时间江宿说的表妹,又想到第一次见到江为简的时候,他曾经提到过江宿的小姨的女儿刚好上大一。 “这两年小孩子上大学了,亲家公怕没人管,便把小孩子送到云大来上学,那孩子本来就是有点娇气,其他的还好,可最近几个月经常逃课,学校都开处分了,你阿姨她劝了也劝了,骂了也骂了,那孩子就是不悔改,死活要去当什么模特,还想辍学 。”江为简越说越唏嘘,“那孩子以前还挺黏着阿宿的,可自从阿宿骂了几句之后,她都不回家了,阿宿忙,你阿姨不想麻烦他,就自己扛着,好不容易把人找回来了,结果没说几句就吵起来了,你阿姨就被气倒了。” “哦。”这跟她以前没什么两样嘛,觉得家里没人在乎自己,想做一些刺激的事来让在乎的人关注自己,可别人真正来管了,心里又反感得要命……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键看个人能不能想过来,虽然她曾经经历过这种状态,可她是因为非常原因才醒悟的,让她去劝别人,她还真想不出什么辙来。 “那表妹人呢?” 江为简摇摇头,说:“谁知道呢,之前安排跟着她的人都被她赶跑了。” 张雾善垂下眼帘,问:“她叫什么名字?” “罗西,何罗西。” 一个父姓,一个母姓,唯一的女儿,她的父母对她有很多期待的吧。 张雾善毫不犹豫道:“那我去找她吧,没准我们年级相当,比较好沟通。”当初江宿就是这么把江无波推给她的。 “那孩子脾气不好,你担待着点。”江为简有点不放心。 张雾善不由得失笑,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呢。 张雾善问了之前跟着何罗西的人,然后花了点钱,费了一点手段终于在一个小酒吧里面找到了何罗西。 何罗西身材高挑,相貌甜美,和江宿完全没有一点相像,她穿得很暴露,坐在吧台上喝着酒。 张雾善没有直接过去,而是挑了一个桌子坐下,然后问江无波要喝点什么。 江无波一脸茫然,问:“姐,我没满18岁进来没关系吗?门口里写着未成年人不准入内呢。” 张雾善轻笑,说:“你都进来了还怕什么?”她随意点了两样碳酸饮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何罗西。 不断有男人前去搭讪,都被何罗西不客气地赶走了,她一个人一边抽烟,一边喝了好几杯鸡尾酒,闷坐了好一会儿,然后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里面走去 。 张雾善对江无波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一起跟上去,却在门口被人拦住了。 “这里不是随便能进去的。”那个男人警告道。 江无波神色一动,张雾善赶紧拦下她,掏出几张票子,慢慢地在男人面前晃了晃,男人扫了她一眼,抢过那几张钱,气哼哼地让她们进去。 “姐,你为什么要给他钱?”江无波不解道,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张雾善淡淡地说着,四处搜寻何罗西。 江无波一听,若有所思。 内室里分几个房间,无不是昏暗不明,不少人挤在里面,懒懒散散一堆,神色萎靡,张雾善忽然有一种既熟悉又可怕的预感。 张雾善终于在其中一个房间里找到何罗西,她正靠在角落里跟一个年轻的男人说话。张雾善看到她从身上拿出几张钱,然后男人给了她一袋东西,她对男人笑了笑,还亲了亲男人的脸颊,男人抱着她闹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凉意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张雾善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何罗西手上的那个透明的小袋子,犹如面临深渊一般的恐惧。 “姐?”江无波察觉到张雾善的异常,喊了一声。 张雾善恍若未闻,目光依旧紧紧地盯着何罗西手中的的袋子,看着她打开袋子,看着她倒出那两颗白色的药丸,看着她举在眼前认真地看,看着她…… 何罗西正要将刚拿到手的货吞下享用,手臂却被人狠狠地握住了,她顿时恼怒地看过去,看到一个陌生的较小女生瞪大眼睛盯着她,眼神除了怒意还带着更复杂的东西。 “你永远想不到,你接下来会失去什么东西。”女生对她说。 重生之擅始善终83深渊(正文) 84 轰然 “你以为这是解脱吗?”张雾善努力地压抑着胸腔中不断翻腾上来的怒意与悲凉。 何罗西拧着眉看着这个抓着自己的手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女生,满头雾水,她一把甩开张雾善的手,冷冷道:“你谁啊?我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我是谁?”张雾善怔怔地重复着,然后轻轻地笑了起来,“你连你自己是谁都弄不清楚了,有什么资格来问我是谁?” “你脑袋有病啊,我当然知道我是谁。”何罗西恼羞成怒。 张雾善瞪着她,不发一言,抬起脚狠狠地踩在掉落到地上的那两颗药丸上面,慢慢地碾碎 。 何罗西想也不想就将张雾善推了一把:“我看你是真有病。” “对,我是真有病。”张雾善站稳身子,对江无波说,“无波,把她带出去。” 江无波没有犹豫,走过来握着何罗西的手臂就将她推出去,何罗西顿时大叫大嚷挣扎起来,江无波毫不吃力地就将她制服,逼着她弯□子往前走。 何罗西大呼救命,几个壮汉就从隔壁冲出来,无不是杀气腾腾地,其中一个就是刚才将药卖给何罗西的男人,他目露凶光,厉声说道:“两位小姐是来捣乱的吗?” “我不想惹事。”张雾善面无表情地说道。 “嘿嘿,瞧瞧这位大小姐说了什么?”男人轻佻地笑道,“哥几个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味道的姑娘了,今天真的是撞大运了。” 江无波的眼睛眯了眯,张雾善却按住她的肩膀,看着几个男人,说:“你们知道她是谁吗?”她指的是被江无波钳制着的一脸不服气的何罗西。 几个男人一愣,相视大笑:“她是谁?哈哈,她当然就是我们这里最漂亮的西子姑娘了。” “是吗?”张雾善嘴角一扬,狠狠地在何罗西膝盖后面踢了一脚,让她跪下去,然后抓着她的头发逼着她仰头看着自己,问,“来,告诉姐姐,你是谁?” “你他妈神经病!”何罗西横眉怒视着张雾善,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此时此刻恨不得扑过去给张雾善两个大耳光。 “说,你是谁?”张雾善的手又紧了几分。 何罗西吃痛,大声吼道:“你给我记住了,我叫何罗西,迟早有一天我会加倍还给你的。” 张雾善没有理会她,继续问:“云城江少是你什么人?” 旁边的人一听不对劲了,这些人也许不知道云城的领导是谁,可道上的大人物却耳熟能详,江少是谁,他们当然知道。 何罗西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她咬着牙没说话,张雾善使劲地揪着她的头发,她还是没开口 。 “有胆做,却没胆让他知道?”张雾善讥嘲说道,放开她的头发,直直地盯着那几个男人,大步地走过去,带头的那个男人不自觉地退了几步。 “她叫何罗西,她的表哥叫做江宿,是博艺的总裁,我今天把人带走,你们有什么话就跟江宿说去。” 张雾善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江无波提着何罗西跟在后面。 “唉,你说的是真的?”男人跑过去拦住张雾善。 张雾善慢慢地抬起眼帘,然后一脚踢在男人的那个部位上,冷冷道:“我说了,你有什么话跟她表哥说去。” 男人弯着身躺在地上呻吟,他的几个弟兄一看,便猛地冲上来。 张雾善双手紧紧地握着,还没等她有什么动作,江无波突然侧过身子,抬起腿往后一扫,被踢到的男人狠狠地往后飞,撞到吧台上。 剩下几个人一动不动。 江无波默默地收回腿,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 张雾善和江无波毫无阻拦地带着何罗西回了江家,直接把人交给罗艺清。她没有告诉罗艺清何罗西嗑药的事,她将坦白的权利还给了何罗西。以前直到生命的最后一个刻,她始终没有勇气对家人坦白,如果当时她再勇敢那么一点点,是不是当时的结局就不会是这样了?何罗西就算染上了污泥,仍有自己最后坚持的一份尊严,她不想去破坏,也不想去干扰。 “你以为这样你就报复到你的父母了吗?”张雾善冷眼垂视着何罗西,“如果他们在意你,你的的确确在他们的心口上插了一把刀,可如果他们对你毫不在乎,这把刀插进的就是你自己的心口。” “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那么多管闲事干嘛?”何罗西破口大骂。 “罗西!”罗艺清皱眉呵斥道,“怎么说话的?她可是你表哥的……”前女友,或者女友,罗艺清越发头痛了。 何罗西拧着脸道:“还没过门手脚就这么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 “你说话真难听。”江无波忽然说道,上前了一步,何罗西立刻缩到罗艺清后面。 “你好自为之吧。”张雾善直接就走了。 她不是不想管,而是不懂怎么管,她看到何罗西就像看到前世那个长满了利刺,深陷泥淖的自己,她连自己都无法救赎,怎么谈得上去解救别人呢? 她看着镜子的自己,想起了从前那副瘦骨嶙峋的皮囊,已经结痂愈合的那颗心莫名其妙地就裂开,露出早已腐坏不堪的最深处,原来她一直都没有获得解救。 “爸爸,你说我该怎么办?”张雾善抱着脑袋蹲在江博成的墓前喃喃道。 她要不要告诉江宿呢?可江宿和罗艺清要怎么看待何罗西呢?从前她也曾经试过要在家人面前故意露出破绽,让他们知道这件事,她想知道他们的反应,可真到了那一刻,她才知道,越害怕的事就越容易发生,越在意的事就越得不到期盼的答案。 何罗西现在只是嗑药,还不算严重,稍微控制一下就好了,张雾善在意的是对这件事的处理将会给何罗西带来的影响,何罗西本来就是缺乏自信,若处理不妥当,恐怕这一辈子都会受到打击了吧,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没有多少人的人生能像她这般重来,而幸运如她也无法弥补前一世的悔恨,一步错步步错,每个人都应该将脚下的每一步当成一辈子来走。 “爸爸,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张雾善喃喃道。 江宿还在国外,没有来得及回来,今年只有她一个人过来祭拜江博成,她在海边站了一天才回云城。 没几天,罗艺清到原蕾来找张雾善。 “罗西她……又没回家了。”罗艺清一脸沉重道,“她对你一直有一些不好的意见,你们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知不知道她会去哪里?” 张雾善低头看着桌上的杯子,想了很久,说:“作为一个母亲,如果你的孩子犯了不可饶恕的罪,你会不会原谅他?” 罗艺清先是一怔,随即有些紧张:“做母亲的怎么会恨自己的孩子呢?是不是罗西她做了什么坏事了?” “有你这句话,她什么事都没有 。”张雾善抬头看着罗艺清,说,“你最近太累了,回家好好休息吧。” “你打算……” “我会找到她的。”张雾善答应道。 罗艺清低下头,说:“我本来想让江宿的舅舅帮忙的,可又怕他外公知道,然后会传到罗西的妈耳朵里……” “我明白的。”张雾善站起来,拿起手机,“你先回去吧,我出去一趟。” 张雾善直接去找了专门打探消息的人,付了钱买了号,可何罗西这一次藏得很死,张雾善找了几批人都没有找到她。 “会不会不在云城了?”江无波猜测道。 张雾善看着阴沉沉的天空没有说话,心事重重。 林月桐也很担心,因为最近几天她察觉到张雾善都没有睡好,经常做噩梦,脸色也很差,问她也问不出什么。 “是不是跟江宿吵架了?”林月桐问江无波。 江无波一愣,这才想到江宿来,赶紧给江宿打了电话,结果说不在服务区,她赶紧找了当初江宿给她的紧急联系号码,让人通知他赶快回云城,因为她觉得张雾善很不对劲。 当天晚上云城便下起了瓢泼大雨,找到何罗西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真是及时雨。”张雾善喃喃地说道,拿起车钥匙去开。 林月桐追出来让她别太晚回来。 “我会的,我答应你。”张雾善郑重其事地回答道,而弄得林月桐反更加不放心了。 何罗西这几天都躲在一个做平面小模特的同学的租房里,张雾善赶到的时候她躺在地板上睡着,一身酒气。 张雾善让人把那个被吓坏的模特拉出去,然后在房间里找到了不少药丸,她拿起一瓶酒,直接倒到何罗西脸上 。 何罗西一下子就吓醒了,跳起来指着张雾善大骂:“又是你这个疯婆子,我都没找你算账呢!” “你吃了多少?”张雾善拎着一包药丸,冷冷地问道。 “多了去了。”何罗西一把夺过张雾善手上的药丸,“我可不管你跟表哥是什么关系,我老实跟你说,表哥都管不到我的事,你少插手,不然……” 她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张雾善狠狠的一个耳光。 “你……”何罗西猛然回头,想也不想就要回张雾善一个耳光,却被江无波按住了手,她气得呱呱叫,“有种就单挑!” “我不是男人,我当然没种。”张雾善又给了她一个耳光,“看来你完全不懂珍惜我给你的机会,既然这样,我也不必客气了。” 张雾善让江无波押着何罗西上了车,她直接开往了一个重生后她从来不敢想起的地方,那个音乐沙龙,那个有着光鲜名堂却藏污纳垢的地方。 张雾善刷了卡,轻车熟路地将何罗西带到一个带有钢琴的房间。 “请问三位要什么服务?”服务生恭敬地询问。 张雾善的手指在钢琴上溜了两圈,说了一首曲名,服务生看向张雾善的眼神多了一分警惕。 “还不快去!”张雾善狠狠地说道。 服务生这才退下,又很快地将一个托盘端上来,最后关上了房门离开。 张雾善瞪着那个托盘,突然一把掀开盖着的大红绸布,对着何罗西说:“这个好东西,你敢不敢试?” 何罗西慢慢地看向那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精致地小盒子,一把勺子,一包烟,一个打火机,一具针管。她的心忽然慌了起来,看了看张雾善的神色,抖着手掀开那个小盒子,看到里面装着一些白色的莹亮的粉末。 何罗西的脑袋里轰然一响,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张雾善。 85 发疯 何罗西不是一无所知的好学生,她当然知道盒子里的粉末是什么,跟盒子里的东西相比,她平常吃的那些都是小玩意。 “你、你疯了。”何罗西掩饰不住心里的慌乱和害怕。 张雾善冷冷地睨着她,嘲笑道:“这样就怕了?”她很娴熟地将粉末烧热然后吸入到针管里,举起来,往何罗西这边看过来。 何罗西立刻跳起来往后退,警惕地盯着张雾善手中的针管:“你想干什么?” 江无波不动声色地看着,心里焦灼万分,柳昔说得没错,男人真的很没用,平常口口声声说有事找他,可一到关键时刻就找不到人影。 “我只是让你提前享受这人间好物,”张雾善站起来,提着针管慢慢逼近何罗西,“你害怕什么?” “我又不是傻瓜,怎么会碰这种东西?”何罗西说着又后退了几步 。 “这种事,虽然你这么想,可到时候也由不得你……我太了解了。”张雾善慢慢地走过去,将何罗西逼到了墙边,然后拉起何罗西的手,何罗西立刻挣扎不已,张雾善挑眉道,“再动!” 何罗西打量着张雾善怒气腾腾的脸色,再也不敢挣扎,生怕张雾善一个恼怒就把针管扎到她身上,她一想到这里,心里越发害怕:“你敢、敢扎我,我回去告诉我表哥去,看他怎么收拾你。” “你以为我怕他?”张雾善轻轻一笑,低头看着何罗西素净的手,“扎在这么美妙的手臂上面,感觉会多逍遥呢。” 何罗西猛地一拉,抽回自己的手,脸色都吓白了。 “刚才你说什么来着,说你不是傻瓜,不会碰这玩意儿对吧,真可笑。”张雾善收敛了笑意,“你磕的药好到哪里了?久一点,你就觉得空虚,觉得不满足,然后你就忍不住会尝试更新鲜更刺激的东西,然后你就会不能自已,等你上瘾之后,你越发不满足,想要更多东西,你会发现,你全身只剩下一具皮囊,身上的皮肤会跟着一块一块腐烂,最后变一滩烂肉,没有人愿意提前你的名字,没有人愿意记得你——“ “胡说八道!”何罗西急促地打断张雾善的话。 张雾善将针管一丢,一把捏着何罗西的下巴,激动地说道:“胡说?其实你被我说中了吧,你现在已经不能满足了吧?” 何罗西拼命摇头,张雾善用力将她扯起来,将她推到窗户上,逼她往下看,并在她耳边大声说道:“多少个像你这样的漂亮姑娘,都想着要去做模特或明星,可最终都埋葬在这个巷子里,你以为她们都是笨蛋吗?” “埋葬?”何罗西惊恐道。 “哼!”张雾善揪着她的头发让她看清楚下面,“看到没有,底下那些姑娘,你以为她们为什么要站在那里等着男人去挑?她们天生就喜欢这样?她们都是等着男人给她们钱然后去买粉的……现在你有免费的不用,将来你沦落到她们这种地步的时候,你肯定会为今天的不识趣后悔的。” “你……”何罗西推开张雾善,脸色苍白,“你神经病,我怎么可能会去做这行?” “你觉得她们很肮脏?”张雾善呵呵一笑,看着何罗西的目光却充满了鄙夷,“至少她们有勇气告诉别人她们想要什么,可你呢?你想要什么?你敢当面告诉我吗?” “不要拿我和她们相比 !”何罗西一顿,眼里有了一丝狂乱,“你知道得那么清楚,该不会你以前就做过那一行——”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张雾善挥过来的第三个耳光打掉了。 何罗西从来没有被人打过耳光,今天被打了三次,而且都是同一个人,这个人竟然拿那种东西来吓她,还将她和底下那些放弃道德底线的女人相提并论,她心中的屈辱前所未有地强烈,打回去,一定要打回去,她迅速回头,扬起右手——然后硬生生地停住了。 那个前一刻还狠烈地打她耳光的女人,此刻却咬着下唇,泪流满面。 何罗西一下子就懵了,她不安地放下手,慌忙看向江无波,江无波也很惊讶,两个人面面相觑。 “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原谅你的!”张雾善捂着脸跪坐在地板上一直不断地重复着。 这个你,只有她才知道是谁,是她自己,是那个她永远不想提起却永远也甩不掉的自己。 “我、我……”什么也没干呀,何罗西很委屈,她被打了三次可都没有哭呢! 张雾善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没忍住心中的那些疼痛,何罗西的话直直地刺激到她的内心深处,不堪的记忆一下子翻腾起来,眼泪就疯狂地涌出来。 是呀,她为什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因为她经常来这里弹琴,因为她经常来这里寻找解脱,因为她经常在逍遥之后靠在窗户上看着底下那些见不得光的女人和男人。 她比那些女人强不到哪里去,因为她甚至懦弱到连卖身的勇气都没有,一直骗取林月桐的钱来挥霍 。 “我、我不会原谅你的……” 她低低地哭着,压抑而沉重,甚至差点喘不过气来。 过了很久,手足无措的江无波和何罗西终于盼到了江宿,他大步走过来,目光冷冷地瞥过两个女生。 “表哥,我可什么也没做,她自己就……”何罗西缩了缩脑袋道。 江宿看着她脸上的红印,压着声音说:“回头再收拾你。” 江无波站出来,对他低声说了几句话,何罗西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只看到江宿的眉头皱得越来越厉害。 “我知道了,你先带罗西回去。”江宿吩咐道,径自走向蜷缩成一团闷声哭泣地张雾善。 江无波便拉着何罗西一起出去,何罗西边走边回头,看着自家表哥走到那个女人旁边蹲下来,轻轻地从背后抱住她,低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女人听了直摇头。 “以后真的就是我表嫂了吗?”何罗西喃喃道。 江宿将张雾善抱在怀中,低声对她说道:“张雾,我们起来好不好?” 张雾善摇头,头埋得更深了,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样子。 怎么能让他知道呢,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她做了这么不堪入目的事,连她自己都无法释怀,更何况是他呢?以前她觉得他不在意她还没什么,可现在发现他并非全然不关心她,只是无办法在她旁边陪她,而她竟然…… 江宿劝了很久,张雾善还是不肯起来,一直哭一直哭,哭得他心疼极了。 “你有什么火发在我身上就好了,别这样,明天起来眼睛会肿的,看你怎么出门。”江宿又说。 张雾善的哭声低了下去,只听到她抽泣的声音,“我……我想喝酒!”她忽然说道。 江宿一愣,立刻说:“好,我们回家喝酒去 。” “不,我不要回家……”张雾善噔地站起来,用手掩着脸快步走出去,江宿急忙站起来跟上去。 江宿到附近的超市买了几打啤酒,张雾善就坐在路边的小花园的花坛上埋头猛灌,她喝得很猛,被呛得直咳嗽,江宿轻拍她的背部帮她顺气,并按住她的手,说:“慢点喝。” 张雾善推开他的手,不管不顾得喝完了一罐又一罐。 她喝了很多,将手中的最后一个空瓶丢掉,站起来狠狠一踩,然后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江宿跟在后面,不发一言。 “江宿。”张雾善忽然说道。 江宿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又听到她说:“我……我就不该回来……” “回到哪里?”江宿问道。 张雾善脚下一顿,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突然大声喊道:“我不会原谅你的!就算是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的!” 江宿心中一紧,快步上前拉住她,问:“不原谅我什么?” 张雾善低下头靠在他身上,说:“我不会原谅你的,不会原谅你的。” 她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江宿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她去回了家。 何罗西站在罗艺清身后,看着江宿抱在怀中的张雾善,一脸不安。 江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将张雾善抱进房里,将她放在**,去浴室弄了热毛巾给她擦脸。 “爸爸……”张雾善突然说话,“爸爸,我好害怕……” 江宿手一顿,慢慢将毛巾拿起来,认真打量着张雾善。她闭着眼睛,眼泪不断地划过她的侧脸,低落到枕头上。 “你害怕什么?”他低下头头在她耳边问道。 “我害怕……我害怕告诉江宿……”张雾善又说,“我不能让他知道,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江宿的手紧了紧,终于慢慢地开口诱导道:“不能让他知道什么?” 张雾善没有说话,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正在挣扎 。 江宿握住她的手,说:“张雾,什么话不能告诉爸爸吗?” 张雾善又哭了起来:“我不能说……说了他也会跟哥哥爸爸爷爷一样……我知道他们不是故意的,可是,如果他们不要犹豫,我就……我就不会死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现在他们不会了……因为我都改了,我一回来我都改了,那些东西我都不碰了……爸爸,我好难受啊,我打了何罗西……当初怎么没人来打我呢……” 张雾善胡乱地说了很多,终于昏昏地睡着了,而江宿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帮张雾善盖好了被子,然后去敲开何罗西的房门。 何罗西怀着心事,本来就没睡着,一听敲门声,更加害怕了,可又不敢不开门。 江宿跨进来,关了房门,问:“你怎么回事?” 何罗西没说话,江宿哼了一下,说:“快点说。” 何罗西这才嘟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将事情交代了一番,完了还说:“我真的没想过要吸毒的,真的,我发誓!” 江宿站了一会儿,吩咐道:“这几天你给我好好呆在家里,敢出去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何罗西头一缩,看着江宿出去,这才松了一口气,妈呀,刚才表哥的眼神好寒碜…… 江宿开了房门,看到张雾善躺在**,时不时地抽泣着,他轻轻关了房门。 “这么晚了,去哪儿啊?”罗艺清一直都没有睡,她听到江宿敲门的声音就起来了。 江宿一顿,说:“有点在意的事,出去一趟,等下就回来。” 他觉得他就要发疯了……需要冷静一下,好好想想。 86 脉络 “江宿,如果上天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回到三年前,你会不会想要改变原来发生过的事?” “指不定两年多之后那里突然就升值了。 “我们没离婚吗?” “江宿,我以前不懂,所以总是误会你。最初回来的时候,说实话,我还误会呢,我本来想着要成全你和纪筱筱的。” “我可能,永远也等不到二十四岁。”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了,反正是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完全忘记了我和你的事,你突然这样说,我有一些惶恐,我们这样,真的可以吗?” “你给我一年的时间,明年,我再回答你。” “我不能说……说了他也会跟哥哥爸爸爷爷一样……我知道他们不是故意的,可是,如果他们不要犹豫,我就……我就不会死了……现在他们不会了……因为我都改了,我一回来我都改了,那些东西我都不碰了……爸爸,我好难受啊,我打了何罗西……当初怎么没人来打我呢…… 江宿开着车在夜晚无人的公路上一路驰骋,直到被巡夜的交警拦下。 这一刻,从前那些让他疑心的话语此刻终于连贯起来,连成一条脉络,他的脸瞬间就变得惨白。 回到三年前,这种事可能吗? 不可能的吧?他摇摇头,怎么可能?这么荒唐的事 。 “我其实比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人都幸运,因为曾经有一个绝好的机会放在我面前,我只要好好抓住它,我就能获得我想要的,可是……终究我还是再一次失败了,我真的……真的……” 张雾善说过的话再一次在他耳边回响,他抽了一口气,觉得胸腔被什么堵住似的,很难受。 如果不是真的,她为什么会知道谢长林有可能下马?为什么会突然投资那块地?怎么会知道诸葛宛墨的那部电影会拿奖?为什么会知道那个音乐沙龙暗地里有这样的勾当? 今晚的那些话,她为什么只想对父亲说呢?是因为父亲已经过世了,听不到她的话,不会震惊怀疑或恐惧吗? 而那些害怕让他知道的事…… 她一直都在他眼皮底下,就算他经常不在她身边,他还是想法设法让别人帮忙照看,她怎么会吸毒?甚至在家人面前死去? 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变得发白,江宿根本没有理会,甚至没有注意到前面的路标,直直地往堆在路边的建材撞去,差点翻车。 强烈地撞击让他清醒过来,他打开车门走下来,深夜的冷风刺激着他的鼻腔,他隐隐地觉得发痛,但比起他心中的痛来说,那根本不值一提。 “在你的计划中,你要我等多久呢?” 从前他是觉得她呆在他身边太危险了,所以他才想办法让她离开他身边的吗?是纪筱筱吧,因为她因为他喜欢上了纪筱筱,彻底地不相信他了,所以才会瞒着她? 就算如此,他怎么能对她不管不顾呢? 不,绝对不可能,就算他不再喜欢她了,他也不可能做到这样的程度,连她吸毒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二十四岁吗?”他低声地说着,狠狠地一脚踢在车门上。 “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 傻瓜,不是她的错啊……全部都是他的错,因为他太没用了,连自己的女人都没有保护好。 “爸,谢谢你。”给了他一个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的机会,也让他还来得及弥补。 因为有危险,所以让她离开,他把事情想得太理所当然了,现在就连罗西他都没有察觉到,更何况是更容易掩藏心事的她呢?罗西是因为父母的疏忽才这样,可她呢?她那时候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会…… 江宿的脑海里被诸多疑问堵着,头痛欲裂,胸口中极热极冷的感觉交替着,备受煎熬。他在外面吹了一个晚上的冷风,早上六点才回家。 张雾善还在睡着,睡得很不踏实,眉头依旧紧皱着。 江宿坐在床边,一直看着她的脸,最终忍住了将她叫醒询问的冲动,他低下头,轻轻地吻着她的额头、脸颊、嘴唇,然后脱了外套,在她身边躺下,双手将她紧紧地圈在怀中,将脸埋在她的黑发中。 既然她不愿意让他知道,那他就永远都不知道;既然她不确定她的将来,那他就给她一个确定的现在。 张雾善醒来的时候,脑袋疼得厉害,眼睛也酸涩难忍,她动了动,想起来,发现自己被人抱得很死,她转身,对上江宿毫无睡意的凤眼,她下意识地就想别过脸。 “口渴吗?”江宿开口道。 张雾善想回答,发现喉咙很痛,她便点点头。 江宿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放开她,走了出去。 张雾善挣扎着坐起来,过了好几分钟才清醒。她记得自己昨晚喝了很多酒,对着江宿大喊大叫,然后被他带回来,之后的事她就不记得了。 江宿端着一杯水进来,递到她嘴边,张雾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着杯子慢慢将杯子的水喝了大半。 “你没睡好?”张雾善看到他的脸色很糟糕,“我发酒疯了?” 江宿只是嗯了一声,将杯子放在桌上,然后又倒头躺到** 。 张雾善看着他闭着眼睛睡觉,越发觉得奇怪,便跟着躺下去,问他:“今天不上班?” “少去一天又不会倒闭。” “哦。”张雾善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宿睁开眼,将她抱着,放到自己身上,看着她说:“罗西的事,我替她谢谢你,也替她父母谢谢你!你做得很好。” “不客气,我也有我的原因……”张雾善低头说道。 “我还想对你说,”江宿又说,“真的很对不起。” 张雾善有些诧异:“为了什么?” “为了所有的一切……”江宿自嘲一笑,“罗西会变成这样,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我一直没有关心她,没有做到表哥应有的责任,总觉得不过是小孩子闹脾气,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完全没有替她着想,没有体谅她的心情,我很对不起她,也连累你那么操劳了。” “没、没关系,”张雾善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举手之劳而已,你不要怪我耳光打太重就好了。” “我担心的是罗西,”江宿慢慢又道,“她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只是一时走了岔路,现在得到教训了,知道自己错了……其实她有什么错呢?她只是想父母多了解自己,想得到父母的爱而已,该惭愧的是我们这些大人,连孩子的这点小愿望都不能实现,还谈什么呢?我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件事,说轻了,怕她误以为我不关心她,说重了,怕她想不开……” “她会明白的。”张雾善别过脸低声地说道,“只要你们爱她,她就会明白的。” 江宿怔怔地看着滴落到自己手臂上的那颗水珠子,觉得那处皮肤如同被烙铁烫灼一般疼痛。 “真的会明白吗?”他低低地说着。 她真的会明白吗?前世的种种,都不是她的过错,她不必要为此自责,也不必耿耿于怀放不下,因为不管是怎么样的她,都是他心目中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张雾善,都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 。 何罗西见到江宿和张雾善出来,尤其是看到张雾善肿得不得了的眼睛后,立刻把头埋得深深的,专心吃饭,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江为简招呼张雾善过来吃饭。 “不了,我回去吃吧,我怕我妈担心。”张雾善说道。 “我送她回去。”江宿说了一句,搂着张雾善一同出去。 “大姨,她真是我的表嫂啊?”何罗西闷闷地说道。 “怎么,你不喜欢?”罗艺清问道。 “也不是。”何罗西纠结道。 她想象中的表嫂要更漂亮一些,个性要很温柔,这样对上表哥那种复杂的个性才会更包容,而不是这么强势的。可要说不喜欢……她第一次遇到为了自己哭的人,心情很是矛盾。 江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将张雾善送到楼下就走,而是坚持要跟上楼去。 “我还没吃饭呢。”他说道。 张雾善没办法,只能让他跟上去,不出意料地,林月桐看到江宿,反应那个叫精彩,硬是让人在门口站了一分钟才想起要招呼人家进去:“快点进来,快点进来。” 妈呀,以前都是在电视或报纸上看到这位传说中跟自己女儿有一腿的男人,今天突然看到真人,林月桐着实吓了一跳。 “妈,我饿了。”张雾善说道。 林月桐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心里一疼,又看到江宿的目光一直尾随着张雾善,又觉得有些欣慰,便说:“你等着,你傅阿姨就要做好了。” 张雾善便坐到餐桌边上,江宿也跟着坐在她旁边。 林月桐试探道:“那个,小江,你吃过了吗?” “还没呢。”江宿立马站起来,恭敬说道,“岳母,您叫我阿宿就好了。” 岳、岳母……水立刻倒洒了,林月桐结巴道:“阿、阿宿?” “是的,岳母 。”江宿又说道。 林月桐的表情更加恍惚了。 “妈,别听他乱说。”张雾善开口道,“他今天没带脑袋出门。” 江宿微微一笑,没说话,林月桐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点失望。 江无波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江宿,愣了愣,然后低声说:“堂哥。” 江宿只是淡淡点点头。 江无波暗暗地观察着张雾善的表情,又看到张雾善被江宿拉着放到他腿上的手,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江宿吃完了午饭又在这边坐了好一会儿才回去,他一走,林月桐立刻问张雾善:“昨晚他求婚了,你感动到哭了?” 张雾善一脸惊讶:“妈,你怎么这么想?” 林月桐的脸立刻垮了下来:“那就是你们吵架了,你被气哭了?” 张雾善挑眉,最终还是点头:“对,我吵架吵输了。” “所以你哭了,他不好意思了,就送你回家了?”林月桐叹气道,“善善,你二十三了,可以结婚了,是不是该好好考虑考虑?” “再说吧。”张雾善含糊道。 等到过了明年再说吧。 第二天,江宿一大早就来接张雾善,将她带到了一个私人诊所。 “我没生病,过来干嘛?”张雾善警惕道。 一更。 最近要上班加班排练元旦晚会的节目,还要培养感情……好累啊,实在没有办法双更了,但是我会坚持日更的。 晚安。 87 归路 “做一下检查而已,”江宿低声说道,“我看你最近东奔西跑的,越来越瘦了。 “我没事,你该关心你们家表妹才对吧。”张雾善看着他。 “我妈昨天带她去医院了。”江宿淡淡地说,“你检查一下,我比较安心。” 张雾善嘟囔了一句,跟着护士进去检查。 医生端出一个盘子,盯着江宿,问:“真要怎么做?” “嗯。”江宿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从前可是不信我们这一套的。” “我是一个很功利主义的人,”江宿往里面看了看,压低声音,“如果它对我有用,我愿意成为它的信徒。” 医生沉默了很久,说:“这玩意儿太古老了,之前也没听说有人用过,我不保证会成功,你可想清楚了?万一真的成了,对你来说可能就是大折寿了,你可是独苗呢……” 江宿有些烦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娘们儿了?” 医生一顿,嘀咕道:“别人求我,我还不说呢,好心当成驴肝肺!” 江宿深呼吸了一口气,对他说:“兄弟,谢了。” 这件事,在过去的二十四个小时里反反复复地在他脑海里盘旋着,他从没有这么严肃而周全地考虑过一件事,也许这个决定还是很鲁莽,但他宁愿如此,也不要日后追悔。 张雾善花了很长时间来检查,护士将她带出来,对医生说:“都检查好了,全部都ok,没什么问题。” 医生往江宿那边瞟了一眼,说:“我知道了。” 张雾善坐在江宿身边,盯着医生,却问江宿:“怎么了?” 医生低下头看她的检查报告,张雾善越发肯定他和江宿有什么事瞒着她 。 江宿一笑,问道:“你那个辛琛现在怎么样了?” 张雾善一愣:“什么怎么样?” “你不是要撮合他和诸葛宛墨?可我看现在吴大可胜算大一些。” 张雾善撇嘴:“天下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好女人。”她一顿,又叹气道,“不过也要看他舍不舍得了。” “我就不舍得。”江宿忽然说。 张雾善猛然抬头:“你不舍得什么?” “不舍得你啊。”江宿一把搂过张雾善,轻声笑起来,声音里有一种莫名的愉快,“你帮一下他吧。” “能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我等下应该去买彩**。”张雾善说道。 江宿笑得更加愉快了,他抱着她好一会儿,说:“我送你一对耳环,怎么样?” “好是好。”张雾善好笑道,“可也要我有福戴上才行。”他又不是不知道她没有耳洞。 小的时候是因为怕疼,林月桐一直不舍得让她去穿耳洞,长大了,听说会发炎什么的,加上她摸了打了耳洞的人的耳垂会有一个小疙瘩,心里不喜,就没去打,而且耳环可以买夹的,不一定需要耳洞。 “你看这一对好不好?”江宿将桌上的盘子递过来。 盘子上放着一对小小的银色的雕花柱形耳环,复古的风格,并不算张扬,张雾善低头仔细看,发现耳环上刻着很小很小得字,她抬头看着江宿,问:“你刻了什么字在里面?” “诅咒的字,如果你敢红杏出墙,就让它咬掉你的耳朵。”江宿板着脸说道。 张雾善啧了一声,说:“那你还不如送我一件铁内裤。” 江宿伸手摸了摸她的耳朵,说:“其实我把我们家地址刻在上面了,哪天你迷路了,你就可以从上面找到归路了。” 张雾善翻了个白眼:“成,你给配一个放大镜呗 。” 江宿笑了笑,对医生点点头,医生便带了手套,准备了工具。 “有点疼,忍一忍。”江宿安慰道。 医生拿了酒精在张雾善的左耳上消毒,然后拿一个奇怪的东西在她的耳骨上不断摩擦,张雾善皱着眉,有点紧张。 江宿见状,便拉着张雾善的手,跟她聊何罗西家里的事情,张雾善果然就转移了注意力,专心听他说。 “好了。”医生说道。 张雾善一愣,动了动脑袋,伸手想去摸,江宿拉下她的手,说:“别碰。” 医生递过来一面镜子,张雾善看到自己左耳的顶端上的软骨上多了一枚小小的耳环,有一些差异:“怎么打在这个地方?” “这种耳环在这个位置比较合适。”医生解释。 张雾善郁闷了,敢情她是只为了这个耳环而打耳洞?她忍不住去摸了摸,结果耳上一阵火辣辣地疼起来,疼得她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还有一个呢。”医生凉飕飕地说道。 “我不打了。”张雾善直接说道。 “忍忍就好了。”江宿劝她。 张雾善恨不得一脚踹过去,说:“你那么喜欢不会自己打?” 江宿看着她,说:“我打也行啊,刚好我俩凑成一对。”说完就示意医生。 张雾善讥笑道:“你打耳洞,也不怕破了你的桃花运。” “都跟你绑一块儿了,哪儿还有桃花运?”江宿睨了她一眼,转了个身子,让医生在他耳朵上打洞。 然后两个人就一人一个耳洞,张雾善的在左边,江宿的在右边。 “人家都说男左女右,我们倒真搞笑。”张雾善坏心地去摸他的痛处 。 “说明你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你可别倒下了。”江宿任由她摸,毫不变色。 张雾善哼了哼,却笑得有些苦涩,江宿便说:“其实也可以这么看,你拿了我的左边,我拿了你的右边,咱俩合起来就是一体了。” 张雾善想了想,不厚道地笑了:“别人拿的可都是结婚戒指,你送的居然是耳环,搞不搞笑。” 不过她总觉得怪怪的,一来是江宿这种善于打架的人都不喜欢戴耳环或项链,会给敌人破绽,二来是一般人打耳洞最先带的都是耳钉,没人一开始就带耳环的,可江宿又没什么异常…… 跟医生告别之前,张雾善注意到桌上的台历是8月13日,她在心里叹了一声,喃喃道:“黑色811。” 江宿没有错过她这这一句自言自语,他往台历瞄了一眼,心里一沉。 今天是8月13日,8月11是前天,刚好是她带罗西去音乐沙龙的那一天,而去年的8月11日他记得很清楚,是她冲到家里来打他一个耳光的那一天,而再上一个8月11日……他记得他是奥运会的第一天被她撞的,8月11日她还在医院里,难道她就是那个时候——回来的? 不会错的,他那时候还觉得很不可思议,他怕她闹起来,和樊律师商量了对策,可她事后竟然一点行动都没有,若不是张佑棠过来道歉,他还以为她被撞失忆了呢。 原来,她就是从那个时候回来的,他正忙和纪筱筱制造假象,她会是什么心情呢? 若不是她那个晚上打电话来骂他混蛋,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联系她呢。他当时说什么来着? 要是你真的很介意,我们复合就是了。 他完全不知道她刚回来面对再次面对这个世界的感受,轻率地说出那样的话,逼着她说出““我不是可怜虫,不要你的施舍。你不是喜欢那个纪筱筱吗?你就去喜欢好了,我又不是离开你就活不下去了,我绝对不会赖着你”这样的话。他不是混蛋还能是什么呢? “何罗西,你打算怎么办呢?”张雾善忽然问道。 江宿将心中的强烈的自责压下去,看着前方,假装随意道:“交给你,怎么样?” 张雾善立刻皱眉:“为什么要交给我?” “她父母都在部队,都身兼要职,我又很忙,可是她对我太了解了,在我面前油得很,我看她现在就挺怕你的,你管的效果要比我好 。”江宿解释道。 张雾善再次拒绝:“名不正言不顺的,我凭什么要管她呀?” 江宿立刻瞪着她:“怎么名不正言不顺了?你可是她名正言顺的嫂子,你管她怎么了?” 张雾善无言以对。 “她那点毛病,说白了就是太闲了,找不到事干,她想去当模特,我可以帮她,可又怕她不乐意,你不是认识这方面的人,有机会给她介绍介绍,让她自己瞎折腾去,看她还闲不闲。” 张雾善哑然地看着江宿老半天,说:“你还真看得开啊。” “这本来就是什么大事,”江宿对她严肃地说,“只不过是小孩子做错了一件小事而已,把她教好就是了,你说对吧?” 张雾善嗯了一声,转过脸看着车窗外面。 江宿看着她的侧脸,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他慢慢地呼出一口气,鼓励自己不要太着急,慢慢开导,她总会释怀的。 何罗西第二天就到原蕾去报到,有些不情愿,又有些尴尬,她低着头,说:“要不是我大姨求我来,我可是不愿意来的。” 事实上,是江宿提着她的领子将她塞到车上,威胁她如何不来的话就把她送去参军,让她一辈子都离不开部队……有这种不体贴的表哥真不幸运,不过江宿对她的态度没有变,还跟平常一样,这让她暗自放心了不少,她其实很害怕他们突然间紧张她,到处管着她。 张雾善看着何罗西的一头长发,半天才说:“要不是你大姨求我,打死我也不会去打你的。” 何罗西顿时一哽,猛然抬头瞪着张雾善,可对上她清亮的眼睛又慌忙低下头,不敢看她 。 “真是麻烦。”张雾善幽幽地说道。 何罗西一听,心里一紧,眼睛有点发酸,她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不想来的,可表哥非要把她弄过来。 “陈颖。”张雾善说了一句,“你不是说你们家那边夏天很好玩的吗?” 陈颖一愣,随即笑道:“欢迎呀,不过事先说好,我们家地方不大,到时候有人要睡地板哦。” “我睡地板没关系。”江无波立刻接话。 张雾善看着她,奇怪道:“我有说过带你去吗?无波。” 江无波讪讪道:“姐,你就带我去呗。” 张雾善哼了一声,对李瑞说:“李瑞,店里就交给你了,云城夏天太热了,我们几个去避暑山庄度个假。” 李瑞挑眉:“那什么时候到我们男生?” “你们皮糙肉厚的,用不着吧?”陈颖掩着嘴偷偷笑道。 “说得对。”张雾善对陈颖比了个大拇指。 何罗西茫然地看着他们几个,问道:“去哪里?” “y市。”张雾善说道,“去散散心。” “我也去吗?”何罗西又问。 “你说呢?”张雾善看着她,神色莫辨。 今天稍微重温了一下《谁是谁的谁》,感触良多,我当初怎么能写出这么可爱的文呢? 今天我同学发信息过来问我,说,你在洗白江宿吗? 我的回答是,我什么时候弄黑了他呢? 嘿嘿。 不是洗白,静候下文。 88 发泄 江宿听了张雾善的话后,只是吩咐她注意耳朵不要碰到水,倒没有说其他的话,所以何罗西收拾了行李,跟着张雾善飞往了y市。 陈颖家住在y市边的一个镇上,自家建了两层小楼,陈颖父母热情地招待她们,还早早地就准备好了房间,用冷水洒过喷了房间,降了温 。 “家里没空调,晚上有山风,不会热的。”陈颖有点不好意思。 “要吹空调呆在云城就好了。”张雾善笑笑道,“你跟叔叔阿姨说不要那么辛苦了,我们几个有谁连这点苦都不能吃的?” 除了她还能是谁啊?陈颖和江无波对视一眼,她们两个都是从小镇出生的,何罗西听说也是军人子弟,就张雾善一个人从小娇生惯养,还真怕她呆不惯乡下这种地方。 可出乎她们意料的是,张雾善完全没有什么不适应,吃饭、睡觉、爬山、游河掏野鸭蛋,甚至还帮陈颖家网鱼,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何罗西有些郁闷:“表哥说了让你不要碰水的,你还下水。” 张雾善摸了摸耳朵,问:“你这么关心我?” 何罗西更加郁闷了:“谁、谁关心你了,我是怕你耳朵发炎了要提前回去。” “看不出来你挺喜欢这里的。”张雾善似笑非笑道。 何罗西顿时气恼,立刻说:“那是因为陈颖人好!”她气呼呼地往陈颖那边走去,不理张雾善。 张雾善再次摸了摸耳朵,自嘲地笑了笑。 张雾善从来没有到过乡下,自然也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夜空,黑色的天幕上点缀满了一颗颗又大又亮又闪烁的星星,月亮也毫无遮掩地映着,清晰得让人觉得不真实。 她给江宿打电话,说真想看一个晚上的星空不睡觉。 江宿就笑道:“大小姐,你不知道乡下可以睡楼顶吗?” 张雾善怎么会知道?她问了陈颖,陈颖说如果不怕有蚊子的话,可以睡楼顶,于是四个女生便把凉席搬到了楼顶,搭起了帐子,对着满天星月聊天。 “你们有没有做过让自己后悔很久的事?”张雾善忽然说道。 其他三个人都沉默了 。 是陈颖先回答了,她说:“我有。” “是什么?”何罗西问道。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小学的时候学期成绩不好那么好,”陈颖慢慢说道,“这样我弟弟也许就不会一直被别人拿来和我对比,他也许就不会这么讨厌学习,那他现在就不会这么早就放弃了学习,出去打工了。” “我也有。”张雾善也说道,“不管是很久的以前还是最近一段时间,我都做了很多让自己后悔的事,我不怎么讨父亲喜欢,有一段时间还叛逆得很厉害,有一部分原因是客观的,可我自己也有错,如果我温顺点,如果我不那么要强,也许就不会这样了吧。你们可能不知道,我爸我妈离婚完全是我一手主导的,在我看来他们的婚姻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我妈必须要离开那个家,可现在,她终于有了自己的人生,却不知道应该去干嘛,所以我只能看着她去折腾自己,去学厨艺,每天手上都多一道伤口……” 又是一阵沉默,何罗西终于开口,说:“我……好像出门的时候没有跟大姨说再见呢。”她停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我曾经后悔过自己为什么要出生在父母都是军人的家庭里,一年没有见过父母几次面,所以我下了决心以后绝对不会进部队,因为我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以后也重复我的人生,可是我……却做错了很多事情。” 如果不是张雾善拉了她一把,以后她会不会有自己的孩子都不知道呢。 何罗西忽然明白了张雾善此行的目的,心里更加别扭了,对这个唯一打过她耳光的未来表嫂。 几个人又断断续续地说了好久,才相继睡下,而江无波始终未发一言。 睡到半夜,江无波忽然爬起来,走到围栏那边站了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声,轻手轻脚地走下去。 张雾善坐起来,看到她从底下端了水上来,便小声地问:“你睡不着?” “嗯。”江无波慢慢地回了一声,在她身边躺下,说,“有点渴。” “我曾经害死过一个人。” 江无波浑身一震,她僵硬地躺着,不敢翻身,只听到张雾善低低地继续说道 。 “她是一个孩子,要求很少,只是想得到一丝认可而已,可是因为她个性太要强了,忽略了很多人对她的关爱,渐渐地走歪了。我明明知道她这样做是不对的,也知道她即将要面对什么后果,可是我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任由着她一点点变坏,一点点伤害自己,直到最后她断送了年轻的生命,我还是无动于衷。” 张雾善的声音很低很低,低过周边的蛙声,低过树叶被凉风吹动的沙沙响,却清晰地在江无波的耳边萦绕不去。 “那、那……”江无波迟疑道。 “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我要后悔呢,她那样子完全是她咎由自取。”张雾善又说,“可大部分时候我都会自责,如果……如果当初我稍微提醒她,伸手拉她一把,她会不会还好好地活着呢。” 张雾善站起来,走到围栏边,环抱着自己,仰头看着头顶上的星和月,自嘲地笑道:“可惜,没有如果。”就算她重生了,也不能弥补那时候她的疼痛,她的绝望。 江无波坐起来,怔怔地看着张雾善,又回头往楼梯间那边看了一眼。 “不过,过去的事毕竟过去了,我帮不到她,我可以帮助其他的人。”张雾善回头对她微微一笑,“如果我帮助了一万个人,你说她会不会原谅我?” “我、我不知道。”江无波有些恍惚。 张雾善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睡吧。 江无波欲言又止,张雾善正奇怪,就听到入口的门动了动,她警惕起来,然后就看到江宿走了进来,她不由得一愣。 “你怎么进来的?” 江宿走过来,低头在她脸颊上轻碰了一下,说:“翻墙进来的。” 张雾善有些怀疑,陈颖家可是养了狗的,怎么没听到狗叫? “怎么那么晚过来?” 江宿黑夜中的脸有些模糊,可一双眼睛却奕奕有神,他慢慢说道:“我怕你想我了,就赶过来了 。” 张雾善切了一声,倒头睡觉,江宿便在她旁边坐在,抱起她的头,放到自己腿上,说:“明天我带你们到市里逛一圈,怎么样?” “我不会跟你客气的。”张雾善哼哼道,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睡下。 等到张雾善的呼吸渐渐平稳后,江宿这才看向一旁的江无波,说:“无波,过来。” 江无波慢吞吞地坐到江宿旁边,江宿揽过她的肩膀,说:“你今年3月份就到我这边,我承认我有私心才把你放到你姐这边,可相处几个月了,你也觉得我的做法对大家都好吧。” 江无波忙不迭地点头认同,张雾善对她如同亲姐妹一般,她感激不尽。 “可你毕竟不真是我的堂妹,你迟早有一天要回去的,你有没有想好要怎么办?是回到警局去,还是回到学校去?”江宿又问。 江无波僵住,没有说话。 江宿微微叹息,摸了摸她的头发,说:“要不,再待你一年?” “可、可以吗?”江无波惶恐道。 “你自己决定吧。” 江无波有些难为情:“我在这边,白吃白住,善善姐姐还送那么多东西给我,我……” “无波,”江宿打断她的话,说:“你善善姐姐是因为喜欢你才送你东西的,你这样说,她该多伤心?” “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江无波低下头,说道。 过了很久,江宿说道:“这段时间你帮了我很多,再帮堂哥一年如何?” 江无波掩着脸低低地哭起来。 “乖孩子,你做得真的很好,那个人,他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他会原谅你的。”江宿一手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哭出来就好了 。 江无波忍了半年的情绪终于发泄出来了,她隐忍地哭着,边哭边说:“堂哥,我、我想家了,可是、是我不敢回去。” “我知道我知道。”江宿安慰道。 “我好害怕让、让师弟师妹们、们知道。”江无波艰难地说着。 “他们不会知道的。”江宿保证道。 江无波一直低低地哭着,江宿不断地安慰着,他放在张雾善肩上的手被人紧紧地握着,他默默地握了回去。 江宿背后,何罗西咬着被子一脸抓狂,太过分了,明明是她的表哥,千里迢迢过来安慰的竟然不是她,好过分。 而陈颖却很纠结,自己的狗怎么不叫?难道是见了帅哥?明天要怎么跟爸妈解释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呢? 第二天,陈颖父母见到江宿果然很惊讶,可张雾善解释是自己的男朋友之后,他们又笑得很暧昧,弄得张雾善一脸好不意思。 江宿开了车,带着四个女生进了y市,陈颖虽然市y市人,可说起y市来,她竟然比不上江宿来得清楚,这让她有些惭愧。 张雾善见状便说:“陈颖,人家可是玩儿家,你可真比不上。” “那是,”江宿毫不客气道,“国内一线的城市没有我不熟的。”引得张雾善翻了个白眼。 江宿带她们去了y市有名的几处地方,几个小女生都兴奋得脸红扑扑地,张雾善却有些心不在焉。 “在想什么呢。”江宿问她。 “y市,我也有熟人呢。”张雾善说道。 江宿挑眉:“你是指叶蓉卉?” 张雾善自嘲一笑,说:“就是她,真奇怪,我竟然有点想见她。” “这有什么奇怪的,想见就见 。” 张雾善想了想,说:“算了吧,指不定人家过得好好的,我一去,倒惹到别人了。”且不说叶蓉卉怎么想的,赵茜芸见到她肯定恨不得一口咬死她吧。 “那见一下叶甲志吧。”江宿建议道。 于是张雾善便在一家咖啡厅等到叶甲志,他略微胖了些,脸上却有些疲态。 “好久不见了,张小姐。” 张雾善微微抿嘴,说:“你心里肯定想说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见吧。” “刚好相反,我一直有个疑惑想问你。”叶甲志定定地看着张雾善。 手机摔黑屏了…… 更惨的是今天黑屏的手机闹钟一直响,我还关不掉…… 补昨晚的。 转文,注意时差吧。 —————————————————————— 江宿听了张雾善的话后,只是吩咐她注意耳朵不要碰到水,倒没有说其他的话,所以何罗西收拾了行李,跟着张雾善飞往了y市。 陈颖家住在y市边的一个镇上,自家建了两层小楼,陈颖父母热情地招待她们,还早早地就准备好了房间,用冷水洒过喷了房间,降了温。 “家里没空调,晚上有山风,不会热的。”陈颖有点不好意思。 “要吹空调呆在云城就好了。”张雾善笑笑道,“你跟叔叔阿姨说不要那么辛苦了,我们几个有谁连这点苦都不能吃的?” 除了她还能是谁啊?陈颖和江无波对视一眼,她们两个都是从小镇出生的,何罗西听说也是军人子弟,就张雾善一个人从小娇生惯养,还真怕她呆不惯乡下这种地方。 可出乎她们意料的是,张雾善完全没有什么不适应,吃饭、睡觉、爬山、游河掏野鸭蛋,甚至还帮陈颖家网鱼,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 何罗西有些郁闷:“表哥说了让你不要碰水的,你还下水。” 张雾善摸了摸耳朵,问:“你这么关心我?” 何罗西更加郁闷了:“谁、谁关心你了,我是怕你耳朵发炎了要提前回去。” “看不出来你挺喜欢这里的。”张雾善似笑非笑道。 何罗西顿时气恼,立刻说:“那是因为陈颖人好!”她气呼呼地往陈颖那边走去,不理张雾善。 张雾善再次摸了摸耳朵,自嘲地笑了笑。 张雾善从来没有到过乡下,自然也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夜空,黑色的天幕上点缀满了一颗颗又大又亮又闪烁的星星,月亮也毫无遮掩地映着,清晰得让人觉得不真实。 她给江宿打电话,说真想看一个晚上的星空不睡觉。 江宿就笑道:“大小姐,你不知道乡下可以睡楼顶吗?” 张雾善怎么会知道?她问了陈颖,陈颖说如果不怕有蚊子的话,可以睡楼顶,于是四个女生便把凉席搬到了楼顶,搭起了帐子,对着满天星月聊天。 “你们有没有做过让自己后悔很久的事?”张雾善忽然说道。 其他三个人都沉默了。 是陈颖先回答了,她说:“我有。” “是什么?”何罗西问道。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小学的时候学期成绩不好那么好,”陈颖慢慢说道,“这样我弟弟也许就不会一直被别人拿来和我对比,他也许就不会这么讨厌学习,那他现在就不会这么早就放弃了学习,出去打工了。” “我也有。”张雾善也说道,“不管是很久的以前还是最近一段时间,我都做了很多让自己后悔的事,我不怎么讨父亲喜欢,有一段时间还叛逆得很厉害,有一部分原因是客观的,可我自己也有错,如果我温顺点,如果我不那么要强,也许就不会这样了吧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爸我妈离婚完全是我一手主导的,在我看来他们的婚姻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我妈必须要离开那个家,可现在,她终于有了自己的人生,却不知道应该去干嘛,所以我只能看着她去折腾自己,去学厨艺,每天手上都多一道伤口……” 又是一阵沉默,何罗西终于开口,说:“我……好像出门的时候没有跟大姨说再见呢。”她停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我曾经后悔过自己为什么要出生在父母都是军人的家庭里,一年没有见过父母几次面,所以我下了决心以后绝对不会进部队,因为我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以后也重复我的人生,可是我……却做错了很多事情。” 如果不是张雾善拉了她一把,以后她会不会有自己的孩子都不知道呢。 何罗西忽然明白了张雾善此行的目的,心里更加别扭了,对这个唯一打过她耳光的未来表嫂。 几个人又断断续续地说了好久,才相继睡下,而江无波始终未发一言。 睡到半夜,江无波忽然爬起来,走到围栏那边站了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声,轻手轻脚地走下去。 张雾善坐起来,看到她从底下端了水上来,便小声地问:“你睡不着?” “嗯。”江无波慢慢地回了一声,在她身边躺下,说,“有点渴。” “我曾经害死过一个人。” 江无波浑身一震,她僵硬地躺着,不敢翻身,只听到张雾善低低地继续说道。 “她是一个孩子,要求很少,只是想得到一丝认可而已,可是因为她个性太要强了,忽略了很多人对她的关爱,渐渐地走歪了。我明明知道她这样做是不对的,也知道她即将要面对什么后果,可是我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任由着她一点点变坏,一点点伤害自己,直到最后她断送了年轻的生命,我还是无动于衷。” 张雾善的声音很低很低,低过周边的蛙声,低过树叶被凉风吹动的沙沙响,却清晰地在江无波的耳边萦绕不去。 “那、那……”江无波迟疑道。 “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我要后悔呢,她那样子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张雾善又说,“可大部分时候我都会自责,如果……如果当初我稍微提醒她,伸手拉她一把,她会不会还好好地活着呢。” 张雾善站起来,走到围栏边,环抱着自己,仰头看着头顶上的星和月,自嘲地笑道:“可惜,没有如果。”就算她重生了,也不能弥补那时候她的疼痛,她的绝望。 江无波坐起来,怔怔地看着张雾善,又回头往楼梯间那边看了一眼。 “不过,过去的事毕竟过去了,我帮不到她,我可以帮助其他的人。”张雾善回头对她微微一笑,“如果我帮助了一万个人,你说她会不会原谅我?” “我、我不知道。”江无波有些恍惚。 张雾善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睡吧。” 江无波欲言又止,张雾善正奇怪,就听到入口的门动了动,她警惕起来,然后就看到江宿走了进来,她不由得一愣。 “你怎么进来的?” 江宿走过来,低头在她脸颊上轻碰了一下,说:“翻墙进来的。” 张雾善有些怀疑,陈颖家可是养了狗的,怎么没听到狗叫? “怎么那么晚过来?” 江宿黑夜中的脸有些模糊,可一双眼睛却奕奕有神,他慢慢说道:“我怕你想我了,就赶过来了。” 张雾善切了一声,倒头睡觉,江宿便在她旁边坐在,抱起她的头,放到自己腿上,说:“明天我带你们到市里逛一圈,怎么样?” “我不会跟你客气的。”张雾善哼哼道,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睡下。 等到张雾善的呼吸渐渐平稳后,江宿这才看向一旁的江无波,说:“无波,过来。” 江无波慢吞吞地坐到江宿旁边,江宿揽过她的肩膀,说:“你今年3月份就到我这边,我承认我有私心才把你放到你姐这边,可相处几个月了,你也觉得我的做法对大家都好吧。” 江无波忙不迭地点头认同,张雾善对她如同亲姐妹一般,她感激不尽 。 “可你毕竟不真是我的堂妹,你迟早有一天要回去的,你有没有想好要怎么办?是回到警局去,还是回到学校去?”江宿又问。 江无波僵住,没有说话。 江宿微微叹息,摸了摸她的头发,说:“要不,再待你一年?” “可、可以吗?”江无波惶恐道。 “你自己决定吧。” 江无波有些难为情:“我在这边,白吃白住,善善姐姐还送那么多东西给我,我……” “无波,”江宿打断她的话,说:“你善善姐姐是因为喜欢你才送你东西的,你这样说,她该多伤心?” “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江无波低下头,说道。 过了很久,江宿说道:“这段时间你帮了我很多,再帮堂哥一年如何?” 江无波掩着脸低低地哭起来。 “乖孩子,你做得真的很好,那个人,他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他会原谅你的。”江宿一手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哭出来就好了。 江无波忍了半年的情绪终于发泄出来了,她隐忍地哭着,边哭边说:“堂哥,我、我想家了,可是、是我不敢回去。” “我知道我知道。”江宿安慰道。 “我好害怕让、让师弟师妹们、们知道。”江无波艰难地说着。 “他们不会知道的。”江宿保证道。 江无波一直低低地哭着,江宿不断地安慰着,他放在张雾善肩上的手被人紧紧地握着,他默默地握了回去。 江宿背后,何罗西咬着被子一脸抓狂,太过分了,明明是她的表哥,千里迢迢过来安慰的竟然不是她,好过分 。 而陈颖却很纠结,自己的狗怎么不叫?难道是见了帅哥?明天要怎么跟爸妈解释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呢? 第二天,陈颖父母见到江宿果然很惊讶,可张雾善解释是自己的男朋友之后,他们又笑得很暧昧,弄得张雾善一脸好不意思。 江宿开了车,带着四个女生进了y市,陈颖虽然市y市人,可说起y市来,她竟然比不上江宿来得清楚,这让她有些惭愧。 张雾善见状便说:“陈颖,人家可是玩儿家,你可真比不上。” “那是,”江宿毫不客气道,“国内一线的城市没有我不熟的。”引得张雾善翻了个白眼。 江宿带她们去了y市有名的几处地方,几个小女生都兴奋得脸红扑扑地,张雾善却有些心不在焉。 “在想什么呢。”江宿问她。 “y市,我也有熟人呢。”张雾善说道。 江宿挑眉:“你是指叶蓉卉?” 张雾善自嘲一笑,说:“就是她,真奇怪,我竟然有点想见她。” “这有什么奇怪的,想见就见。” 张雾善想了想,说:“算了吧,指不定人家过得好好的,我一去,倒惹到别人了。”且不说叶蓉卉怎么想的,赵茜芸见到她肯定恨不得一口咬死她吧。 “那见一下叶甲志吧。”江宿建议道。 于是张雾善便在一家咖啡厅等到叶甲志,他略微胖了些,脸上却有些疲态。 “好久不见了,张小姐。” 张雾善微微抿嘴,说:“你心里肯定想说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见吧。” “刚好相反,我一直有个疑惑想问你。”叶甲志定定地看着张雾善。 89 准备 89准备 “你想问吕泽尧的事?”张雾善失笑,微微摇头,说,“我知道的,绝不会比你多。 那些事情隔着一道生命之流,离她好遥远,她不知道,也无力再去了解。“她看了你们同台演出的那次演奏会。”叶甲志有些担心,“回来之后,她就不再练琴了。” 张雾善垂下眼帘,看着搁在桌面上的左手食指的那只荆棘鸟,心里微微一动。 那一天,她站在门口,瞪大双眼看着吕泽尧和叶蓉卉默契无间地表演双提琴合奏,而今生却轮到叶蓉卉在台下默默地仰视着她和吕泽尧的表演,一部分事情已经改变了…… 《离别曲》,她和吕泽尧那天一起表演的曲子。 不知道是恰当的心绪,还是太熟悉的技巧,她发挥得比平常好,让吕泽尧甚至无暇看她。 或许她过于陶醉在自己的情绪中,手指肆意而毫无禁忌地在键盘上跳跃,忘记她不是在独奏,忘记了那不是为她举行的音乐会。 “善善,你真的不一样了。”吕泽尧对她说。 是的,她不一样了。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张雾善抬起眼,说道,“我只知道,吕泽尧面前的叶蓉卉,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叶蓉卉 。” 因为在意,所以小心翼翼,因为在乎,所以瞻前顾后,因为在心,所以畏手畏脚,一点儿也不像前世那个为了达到自己想要的,隐忍着蛰伏着张扬着得意着让她恨到死的叶蓉卉。 江宿不一样了,林月桐不一样了,吕泽尧不一样了,叶蓉卉也不一样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她。 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呢?这个世界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而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张雾善情绪有些低落,江宿便说:“你什么回云城?” “怎么了?” “我怕你晚几天回去会发火。” 张雾善奇怪地看着他。 江宿别过脸,心情复杂道:“这次可不是我的事,是你那个辛先生。” 辛琛从香港回来后立刻报名参加某个很热门的舞蹈比赛综艺节目。() “就因为诸葛宛墨是初赛的评委?”张雾善眼里冒火,立刻拿起电话打过去,劈头就骂。 辛琛为难地解释了事情的原委,他从香港回到云城后约诸葛宛墨出去吃饭,吴大可竟然当着他的面把人接走了,理由是诸葛宛墨要为评委活动做准备,他一冲动就去报名了。 张雾善听得额上青筋都要冒出来了,她咬牙切齿道:“别人冲动起来可都是去撞墙去跳楼,你怎么不去?” “a……” “英国男人很会跳舞是吧?你自己看着办!”张雾善啪得挂了电话。 后座挤着的三个女生默默地缩了缩,江宿扫了张雾善一眼,说:“你还真关心他呢。” 三个女生面面相觑,这个,难道是吃醋吗?刚才那句“你那个辛先生”的奇怪味道原来是酸的…… “你吃醋?”没想到的是张雾善竟然直接说了出来,三个小女生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向江宿 。 江宿瞥了一眼倒后镜,毫不掩饰道:“没错。” 三个小女生立刻刷地转过脑袋看着张雾善。 张雾善右手支着脑袋,靠在车窗上,左手卷着及肩的头发,慢慢说道:“你比谁都清楚,我虽然爱憎分明,可想要一个人,从来不会正面出击。” “我知道,”江宿的声音忽然沉了几分,“你一向都是喜欢勾引别人主动的……辛先生段数是有点低。” 张雾善没说话,坐在左边的何罗西和中间的江无波看到她扬了扬下巴,垂下的刘海掩住了她的眼神,她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了几个字,左手的手指缓缓地抚了抚耳朵上的耳环。 而坐在右边的陈颖和中间的江无波看到江宿一直看着倒后镜,然后垂下眼帘,再抬起时眸色异常黝黑,陈颖和江无波忽然有一股想吞口水的冲动。 “回头。”江宿忽然说了两个字,车子刚好开到红灯处,他手指一松,侧身,倾身向前。 何罗西和陈颖迅速回头,同时伸手揽过江无波,江无波被两边拉着,反而不能回头,不可避免地看到前座两个人的热吻,她立刻闭上眼睛,满脸绯色,耳朵烫得厉害——她没看错吧,刚才姐说的是“扣子松了,帮我”这几个字吗?原来这不是求助,而是勾引。 何罗西没有之前那么尖锐了,并且因为每每在张雾善要对她进行压迫时陈颖总是出来站出来替她解围,她对陈颖的好感倍增,更让她高兴的是,陈颖跟她一样,都是云大大二的学生,两个人的关系一日千里,因此回到云城之后,她自然而然地去原蕾打发时间。张雾善看到她,懒洋洋地说:“原蕾可没有无所事事的人。” 何罗西立刻指着江无波,说:“她不是闲坐着吗?” 张雾善一瞟,说:“无波,去倒茶。”江无波立刻乖乖地站起来去茶水间,张雾善看着何罗西,“你有这么乖巧吗?” 何罗西有点恼怒,对江张雾善又气又爱,她一个真表妹竟然还比不上江无波那个假堂妹? 陈颖刚好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何罗西,笑道:“西子,你来了?过来,我给你看点好东西 。” 何罗西看了看张雾善,有些犹豫,陈颖跑过来拉她:“上次我说的那种颜色,他们调出来了。” “是吗?这么快?”何罗西立刻转移了注意力。 下午张雾善出去又回来的时候,何罗西已经换上了制服,巧笑嫣兮地在门口迎接她:“我们原蕾之家,请问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呢?” 张雾善轻轻一瞟,说:“盘发不适合你。” 何罗西一僵,然后委屈道:“他们没时间给我弄发型。”她帮张雾善拿提包,然后站在江无波面前,冷哼道,“跑腿的,还不赶快去沏茶?”弄得江无波有些纳闷。 张雾善本来还想说她那个妆跟制服不搭,可看到她一脸雀跃就忍住了。 辛琛等了几天,终于坐不住,来原蕾找张雾善。 “这个比赛我一定要参加。”他一脸坚定地说。 “怎么,现在你倒不怕传出三角恋的绯闻,对人家不好了?”张雾善斜睨他。 “再让,我就要打光棍了。”辛琛神色沉重道。 “诸葛宛墨哪里好?”张雾善又问,“婚也求了,钻戒也买了,你的态度够积极了吧,她却一直答应也没有拒绝,说实话,我对她的好感所剩无几。” “如果一个陌生人突然向你求婚,你会怎么办?”辛琛问道。 “拒绝。”张雾善毫不犹豫道。 辛琛沉默了一下,说:“不管怎么样,她还是给我机会了。” 张雾善哼了一声,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还来找我干嘛?” “你知道的,”辛琛叹息道,“我只会基本的交际舞,而且,我很笨拙 。” “说你傻吧,可诺盛没倒闭,说你不傻吧,我还真说不出那句话。”张雾善挑眉,“你以为你拿了冠军就能得到诸葛宛墨,你当她是奖牌吗?” “我只是想让自己表现得好一点。”辛琛低声说道。 “如果她看不到你,就算你是舞王至尊她都当你是空气,如果她眼里有你,你跳得越差,她心里越感动。” 辛琛张口结舌:“你的意思是……让我故意跳差吗?” 张雾善一脚踢过去:“我让自然点,该怎么跳就怎么跳。”剩下的,她来搞定。 辛琛摸摸小腿,有点怀疑。 张雾善又问:“我听说陆乔也参加了?” 辛琛想了想,点头:“好像是吧。” 张雾善侧着脸,问:“你觉得陆乔能进决赛吗?” 辛琛觉得有些奇怪,这个问题怎么要问他呢?,除了《爱的错位》拍摄时工作上的见面之外,他对陆乔这个女星接触并不多,他正想回答,就听到第一次帮他弄发型的那个发型师慢慢地说了一句“显而易见”,他立刻看过去,那个发型师却低头专心整理手上的假发。 “你不喜欢三角恋……”张雾善微微一笑,“四角恋,如何?” 辛琛瞪大双眼:“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张雾善往k那边看去,与他在镜中遥遥对视,然后拿出手机。 “陆乔,我是张雾善。” k立刻瞪着镜子里的张雾善,张雾善挑衅一笑,然后对电话说:“之前我帮了你一次,我现在要你还我一个人情。” “怎么还?”陆乔嘲讽一笑。 “那个舞蹈大赛,你一定要进入决赛,决赛的时候舞蹈和伴舞你要让我参与策划。” 陆乔安静了一下,说:“你是打算让我拼命进了决赛然后再输掉?你想让谁拿冠军?” 张雾善说:“真心实意,我想让你拿冠军 。” “我拒绝,这个比赛我可是下了狠劲的。” 张雾善看着辛琛,轻笑,说:“如果我让你当一次穆晓楠,如何?” 陆乔那边一阵沉默。 张雾善又说:“如果舞伴是辛琛?” “成交。”陆乔立刻答复,“我倒要看看传说中的知性美女的表情,会有多知性。” 最让女人不能释怀的,不是她爱的人不爱她,不是她不爱的人死死纠缠着她,也不是曾经爱她的人不再爱她,而是一直苦恋着她而她一直看不上眼的人爱上了她的对手而她却刚想吃回头草。 陆乔挂了电话,嘴角一扬:诸葛宛墨对辛琛不是没有感觉,却一直跟吴大可暧昧不清,如果她抢了辛琛……诸葛宛墨的表情肯定很精彩,她相当期待。 辛琛怔怔地看着张雾善,张雾善怒道:“看什么看,你是个商人,应该知道现在便宜的东西可无人问津。” 诸葛宛墨不是吃定了辛琛的痴心吗?张雾善就是要让她明白,没有人会义无反顾地永远等着她,辛琛不是非她不可。 “我不想和别的人传绯闻。”辛琛闷闷道。 “那跟我没关系,我只要陆乔决赛时穿着我设计的婚纱上场。”张雾善说道,“你上,你就还有机会,你不上,我也没有损失。” “婚纱?”辛琛又惊讶道,“不是跳舞吗?” “你以为,舞蹈大赛就只能跳华尔兹?”张雾善挑眉,“我要让陆乔成为当夜最漂亮的女明星。” 辛琛想了想,说:“那我该做什么?” “你,做好当新郎的准备吧。”张雾善定定地看着k。 90 机会 辛琛上台那一天,张雾善也去了,她本来只带了江无波,可何罗西一听江无波也要去,非要闹着一起来,弄到最后,竟然是大老板辛琛开车,张雾善坐副驾驶,江无波、何罗西、陈颖三个小女生坐后座,而辛琛的司机和助理只能打车过去。 “辛总才带两个人,她一个造型师就带三个人,还让辛总当司机。”新来的助理很难接受。 司机见怪不怪道:“这算什么?之前那个姚秘书,跟着辛总好多年了,功劳大吧?结果因为得罪了这个主被降职了。” 新助理抽气道:“莫非她是辛总的女朋友?” 司机笑了:“比这个厉害多了。”在他看来,张小姐对辛总来说亦师亦友,认识张小姐之后,辛总做事不再像以前那样温吞、犹豫了。 辛琛虽然经过了一个星期的排练,可还是很笨拙、僵硬,三位评委的表情都很精彩,其中一个是业界有名的毒舌,他毫不客气地说:“辛琛,你纯粹是来娱乐观众的吧。”另外一个评委稍微委婉,可也没有让辛琛好过到哪里去,最后是由诸葛宛墨来总结。 诸葛宛墨有过十几年的学舞经验,她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辛琛,低头说:“辛琛,看得出来你很努力,我很欣赏你努力的精神,但舞蹈不只是努力,还需要天分,很遗憾我们不能让你晋级。” 辛琛静静地看了她好几秒,然后说:“谢谢评委!” 诸葛宛墨没有抬头。 辛琛一下台,张雾善便带着三个小妹一起去了后台,他刚好换了衣服出来,站在镜子前整理。 “尽兴了没?”张雾善靠在桌前问道。 辛琛耷拉着脑袋,没吱声,张雾善踢了一下他的鞋子,下巴扬了扬,说:“大热天的,人家三个漂亮小姑娘过来给你捧场,请吃根哈根达斯吧。” 辛琛往门口一看,三个小姑娘正眼巴巴地看过来呢,他那点不快就压下了,带着四个人女生出去,路上碰到这个节目的监制,他停下来打了个招呼。 “辛总,我怎么觉得你最近特别精神呢 。”李监制说道。 辛琛不由得苦笑,他哪来的精神? “真的,”李监制歪着脑袋上下打量,“总觉得你变了一个人似的,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造型师的魔法之类的吧。”辛琛半开玩笑道。 “你的造型师,何方神圣?”监制也开玩笑道。 zhang。”辛琛往不远的前边看去。 监制也随着辛琛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四个风格迥异的美女站在路口等着:“那么多个美女,你还真有福气。是哪一个?” “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辛琛说着,跟他告辞,向那四个女生走去。 监制眯着眼睛打量,四个人各有各的优势:最招人注意的是最高的那个,身材高挑,相貌甜美,站在她旁边的梳着齐刘海的女生,秀气可人,接下来是穿着米白色运动套服的绑着马尾的女生,清纯可爱,最后是一个穿着黑色抹胸连衣裤的齐肩短发女生,她低着头看手机,他说不出她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很瘦,应该很上镜。 是哪一个呢?他猜想是最高的那一个,因为辛琛一走过去,她就率先带头走了。 那么多人都搞不定辛琛,没想到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生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他摇摇头,往回走。 诸葛宛墨刚好从录影棚出来,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他抱怨道:“真看不出来辛琛是这样的人。” 诸葛宛墨心一紧,问:“什么样的人?” “出门有四个美女护法,真让人羡慕。”监制对落地窗下面比了比。 诸葛宛墨看下去,看到辛琛从停车场取了车开到电视台门口,而张雾善四个人则在一旁等着,她又想到辛琛今天的表现,微微叹息,说:“a是他的造型师,而其余三个应该是a的助理。” 监制有些诧异:“造型师比老板还大牌?你认识a?哪一个是” 诸葛宛墨看着底下,说:“你看就知道了 。” 辛琛下了车,绕到副驾驶这边打开车门,四个女生走过去,有三个自己钻进了后座,而那个穿着黑色抹胸连衣裤的女生则慢腾腾地走到辛琛前面,伸出手,辛琛立刻接过她手中的提包,另一只手则挡在车门上方,女生弯下腰上了车,辛琛关了车门,绕到驾驶座上了车。 “女朋友?”监制惊奇道。 “不是,也差不多了吧。”诸葛宛墨的美眸中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 辛琛上了车,将提包递给后座的女生,问:“去必胜客?” 后面的何罗西立刻说道:“去必胜客!” 辛琛点头,调整了导航。 “明晚的时间空下来给我。”张雾善忽然说道。 辛琛看了她一眼,说:“要去干嘛?” “去一个好地方。”张雾善这么回答。 辛琛还想追问,何罗西却推了推他,他回头,对上一脸警告的何罗西,她说:“她可是我未来的表嫂,你不要动什么歪脑筋。” “表嫂?”辛琛惊异道,“a,你有男朋友的吗?” 张雾善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何罗西却呱呱大叫:“当然有,我表哥很帅,比你帅多了,还很酷,又很有本事。” 辛琛想了想,说:“是那天在餐厅看到的那个江先生吗?”他印象很深刻,不光是因为张雾善的态度,也因为葛宛墨的敬畏。 “你知道我表哥?”何罗西又说,“那最好了,我表哥可不喜欢别人抢他女朋友,你不要因为追不上诸葛宛墨就转移目标,不然我表哥会生气的,他一生气,后果不堪设想。为了我们大家都好,你千万不能打我表嫂的主意,对不对,江无波。” “对。”江无波立刻点头,现在在她心中,傅明心是第一,张雾善是第二,江宿就是第三,她很怕第二和第三闹起来,因为她不知道到时候她该支持谁,所以最好这两个人永远在一起,不要发生冲突 。 张雾善顿时无语。 辛琛一脸不好意思:“a是我的朋友……”张雾善是一个很仗义的朋友,帮了他很多,他尊重她,也喜欢她,可要追求她……他的小腿骨登时隐隐作疼——还是别了吧。 “对了,a,前两天我姐打电话过来想让你帮个忙。” 张雾善一脸奇怪:“让我帮忙?” 辛琛点头:“她有个朋友准备结婚,想让你做策划。” 张雾善挑眉:“她那个朋友很有钱?”不是说她只能花大钱来弄,可看过辛琪的婚礼而看上她的,不会不知道那个婚礼她投了多少钱进去。 “很有钱。”辛琛肯定地说,“比我们家厉害多了。”利家可是香港有名的新贵,若张雾善把利耀光的婚礼办好,肯定能在这个业界打出名号,以后她想在这一行发展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张雾善看着辛琛的神色,说:“困难是什么?” “困难是……”辛琛慢慢说道,“我姐的朋友是新娘,她想让你帮忙,可是新郎是利耀光,利家想要办一场大型的传统点的,所以……” “所以我要争取到利耀光的同意。”张雾善帮他把话说完。 辛琛点头:“这是一个机会,你应该去争取。” 张雾善不置可否,说:“我考虑一下吧。” 张雾善换了车,开着玛莎拉蒂跟江无波一起回家。 “姐,那不是阿姨吗?”江无波忽然说道。 张雾善定睛一看,果然是林月桐,她贴在一面墙上四处张望,好像在躲什么人似的。 张雾善将车子靠边停下,走过去,还没走到,就看到让她很愤怒的一幕:一个高瘦的中年男人从林月桐背后走出来,拍了拍林月桐的肩膀,林月桐很明显被吓住了,小跑着离开,男人则迈着大步不慌不忙地跟在身后,一副猫玩老鼠的态度 。 林月桐只顾着往后看,没注意到张雾善站在她面前等着,一把扑到张雾善的怀中。 “啊,抱歉……”林月桐慌忙说道,抬起头却看到是张雾善,她立刻结巴起来:“善、善善,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雾善没看林月桐,而是紧紧地盯着停在前面两米处的男人:“妈,你朋友?” “不是!”林月桐立刻否认。 “认识的人?”张雾善又问。 林月桐往身后瞄了瞄,摇头:“不认识。” 张雾善将林月桐拉到身后,看着那个男人,说:“先生,要问路的话我可以帮忙,我可以告诉你医院怎么走,或者监狱。” 男人眉一扬,笑道:“基因变异?你跟你妈一点也不像。” “看来你想去的医院。”张雾善咬牙切齿道。 “善善……”林月桐伸手拉住张雾善。 张雾善看到林月桐恳求的眼神,忍下心中的气愤,拉着她往前走:“无波,我等你。” “好。”无波应了一声,站了出来。 林月桐跟着张雾善上了车,始终没回头。 “女人真绝情。”男人喃喃道,然后看着挡在眼前的小女生,说,“怎么,你以为你拦得下我?” “我知道你是练家子,可我也不弱。”江无波认真地说道。 男人又嘀咕了几句,挠挠头,说:“我跟你打,就算赢了,也不光彩,你走吧。” “是你要走。”江无波回答。 男人对上江无波认真的眼神,不由得叹气,转头走了。 江无波这才往车子那边走去 。 江无波上了车,张雾善这才开车,她问:“你怎么看?” “很厉害。”江无波坦白道。 “跟你比?”张雾善又问。 江无波没说话。 张雾善又问:“跟江宿相比?” “堂哥稍微厉害一点吧,初三下学期,他嘛,我猜是初三上学期。” “那你呢?”张雾善问道。 江无波一愣,说:“大二下学期。” 张雾善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其实很后悔刚才让江无波留下,因为她也看出男人是个练家子,万一……她将目光移到一旁沉默着的林月桐身上,若有所思。 张雾善没有问,林月桐一直吊着,可她不想说这件事,所以就一直安静地回到了家。 晚上的时候,江宿过来吃饭,他察觉到张雾善今晚有些奇怪,便询问地看着她。 张雾善则看着林月桐,说:“我妈今天被一个人骚扰了。” “哦?”江宿看到林月桐迅速抬起头,一脸慌忙,意味深长地看着张雾善,接话道:“认识吗?” “不认识,毫不相干的人。”张雾善垂下眼。 “好。”江宿说道。 张雾善嗯了一声,埋头吃饭。 过了好久,林月桐忍不住问:“阿宿,你刚才说好,好什么?” “好,”江宿顿了顿,说:“明天找人做了他。” 林月桐手里的筷子顿时落地。 —————————————————————————————————————— 辛琛上台那一天,张雾善也去了,她本来只带了江无波,可何罗西一听江无波也要去,非要闹着一起来,弄到最后,竟然是大老板辛琛开车,张雾善坐副驾驶,江无波、何罗西、陈颖三个小女生坐后座,而辛琛的司机和助理只能打车过去 。 “辛总才带两个人,她一个造型师就带三个人,还让辛总当司机。”新来的助理很难接受。 司机见怪不怪道:“这算什么?之前那个姚秘书,跟着辛总好多年了,功劳大吧?结果因为得罪了这个主被降职了。” 新助理抽气道:“莫非她是辛总的女朋友?” 司机笑了:“比这个厉害多了。”在他看来,张小姐对辛总来说亦师亦友,认识张小姐之后,辛总做事不再像以前那样温吞、犹豫了。 辛琛虽然经过了一个星期的排练,可还是很笨拙、僵硬,三位评委的表情都很精彩,其中一个是业界有名的毒舌,他毫不客气地说:“辛琛,你纯粹是来娱乐观众的吧。”另外一个评委稍微委婉,可也没有让辛琛好过到哪里去,最后是由诸葛宛墨来总结。 诸葛宛墨有过十几年的学舞经验,她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辛琛,低头说:“辛琛,看得出来你很努力,我很欣赏你努力的精神,但舞蹈不只是努力,还需要天分,很遗憾我们不能让你晋级。” 辛琛静静地看了她好几秒,然后说:“谢谢评委!” 诸葛宛墨没有抬头。 辛琛一下台,张雾善便带着三个小妹一起去了后台,他刚好换了衣服出来,站在镜子前整理。 “尽兴了没?”张雾善靠在桌前问道。 辛琛耷拉着脑袋,没吱声,张雾善踢了一下他的鞋子,下巴扬了扬,说:“大热天的,人家三个漂亮小姑娘过来给你捧场,请吃根哈根达斯吧。” 辛琛往门口一看,三个小姑娘正眼巴巴地看过来呢,他那点不快就压下了,带着四个人女生出去,路上碰到这个节目的监制,他停下来打了个招呼 。 “辛总,我怎么觉得你最近特别精神呢。”李监制说道。 辛琛不由得苦笑,他哪来的精神? “真的,”李监制歪着脑袋上下打量,“总觉得你变了一个人似的,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造型师的魔法之类的吧。”辛琛半开玩笑道。 “你的造型师,何方神圣?”监制也开玩笑道。 zhang。”辛琛往不远的前边看去。 监制也随着辛琛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四个风格迥异的美女站在路口等着:“那么多个美女,你还真有福气。是哪一个?” “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辛琛说着,跟他告辞,向那四个女生走去。 监制眯着眼睛打量,四个人各有各的优势:最招人注意的是最高的那个,身材高挑,相貌甜美,站在她旁边的梳着齐刘海的女生,秀气可人,接下来是穿着米白色运动套服的绑着马尾的女生,清纯可爱,最后是一个穿着黑色抹胸连衣裤的齐肩短发女生,她低着头看手机,他说不出她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很瘦,应该很上镜。 是哪一个呢?他猜想是最高的那一个,因为辛琛一走过去,她就率先带头走了。 那么多人都搞不定辛琛,没想到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生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他摇摇头,往回走。 诸葛宛墨刚好从录影棚出来,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他抱怨道:“真看不出来辛琛是这样的人。” 诸葛宛墨心一紧,问:“什么样的人?” “出门有四个美女护法,真让人羡慕。”监制对落地窗下面比了比。 诸葛宛墨看下去,看到辛琛从停车场取了车开到电视台门口,而张雾善四个人则在一旁等着,她又想到辛琛今天的表现,微微叹息,说:“a是他的造型师,而其余三个应该是a的助理。” 监制有些诧异:“造型师比老板还大牌?你认识a?哪一个是” 诸葛宛墨看着底下,说:“你看就知道了 。” 辛琛下了车,绕到副驾驶这边打开车门,四个女生走过去,有三个自己钻进了后座,而那个穿着黑色抹胸连衣裤的女生则慢腾腾地走到辛琛前面,伸出手,辛琛立刻接过她手中的提包,另一只手则挡在车门上方,女生弯下腰上了车,辛琛关了车门,绕到驾驶座上了车。 “女朋友?”监制惊奇道。 “不是,也差不多了吧。”诸葛宛墨的美眸中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 辛琛上了车,将提包递给后座的女生,问:“去必胜客?” 后面的何罗西立刻说道:“去必胜客!” 辛琛点头,调整了导航。 “明晚的时间空下来给我。”张雾善忽然说道。 辛琛看了她一眼,说:“要去干嘛?” “去一个好地方。”张雾善这么回答。 辛琛还想追问,何罗西却推了推他,他回头,对上一脸警告的何罗西,她说:“她可是我未来的表嫂,你不要动什么歪脑筋。” “表嫂?”辛琛惊异道,“a,你有男朋友的吗?” 张雾善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何罗西却呱呱大叫:“当然有,我表哥很帅,比你帅多了,还很酷,又很有本事。” 辛琛想了想,说:“是那天在餐厅看到的那个江先生吗?”他印象很深刻,不光是因为张雾善的态度,也因为葛宛墨的敬畏。 “你知道我表哥?”何罗西又说,“那最好了,我表哥可不喜欢别人抢他女朋友,你不要因为追不上诸葛宛墨就转移目标,不然我表哥会生气的,他一生气,后果不堪设想。为了我们大家都好,你千万不能打我表嫂的主意,对不对,江无波。” “对 。”江无波立刻点头,现在在她心中,傅明心是第一,张雾善是第二,江宿就是第三,她很怕第二和第三闹起来,因为她不知道到时候她该支持谁,所以最好这两个人永远在一起,不要发生冲突。 张雾善顿时无语。 辛琛一脸不好意思:“a是我的朋友……”张雾善是一个很仗义的朋友,帮了他很多,他尊重她,也喜欢她,可要追求她……他的小腿骨登时隐隐作疼——还是别了吧。 “对了,a,前两天我姐打电话过来想让你帮个忙。” 张雾善一脸奇怪:“让我帮忙?” 辛琛点头:“她有个朋友准备结婚,想让你做策划。” 张雾善挑眉:“她那个朋友很有钱?”不是说她只能花大钱来弄,可看过辛琪的婚礼而看上她的,不会不知道那个婚礼她投了多少钱进去。 “很有钱。”辛琛肯定地说,“比我们家厉害多了。”利家可是香港有名的新贵,若张雾善把利耀光的婚礼办好,肯定能在这个业界打出名号,以后她想在这一行发展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张雾善看着辛琛的神色,说:“困难是什么?” “困难是……”辛琛慢慢说道,“我姐的朋友是新娘,她想让你帮忙,可是新郎是利耀光,利家想要办一场大型的传统点的,所以……” “所以我要争取到利耀光的同意。”张雾善帮他把话说完。 辛琛点头:“这是一个机会,你应该去争取。” 张雾善不置可否,说:“我考虑一下吧。” 张雾善换了车,开着玛莎拉蒂跟江无波一起回家。 “姐,那不是阿姨吗?”江无波忽然说道。 张雾善定睛一看,果然是林月桐,她贴在一面墙上四处张望,好像在躲什么人似的。 张雾善将车子靠边停下,走过去,还没走到,就看到让她很愤怒的一幕:一个高瘦的中年男人从林月桐背后走出来,拍了拍林月桐的肩膀,林月桐很明显被吓住了,小跑着离开,男人则迈着大步不慌不忙地跟在身后,一副猫玩老鼠的态度 。 林月桐只顾着往后看,没注意到张雾善站在她面前等着,一把扑到张雾善的怀中。 “啊,抱歉……”林月桐慌忙说道,抬起头却看到是张雾善,她立刻结巴起来:“善、善善,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雾善没看林月桐,而是紧紧地盯着停在前面两米处的男人:“妈,你朋友?” “不是!”林月桐立刻否认。 “认识的人?”张雾善又问。 林月桐往身后瞄了瞄,摇头:“不认识。” 张雾善将林月桐拉到身后,看着那个男人,说:“先生,要问路的话我可以帮忙,我可以告诉你医院怎么走,或者监狱。” 男人眉一扬,笑道:“基因变异?你跟你妈一点也不像。” “看来你想去的医院。”张雾善咬牙切齿道。 “善善……”林月桐伸手拉住张雾善。 张雾善看到林月桐恳求的眼神,忍下心中的气愤,拉着她往前走:“无波,我等你。” “好。”无波应了一声,站了出来。 林月桐跟着张雾善上了车,始终没回头。 “女人真绝情。”男人喃喃道,然后看着挡在眼前的小女生,说,“怎么,你以为你拦得下我?” “我知道你是练家子,可我也不弱。”江无波认真地说道。 男人又嘀咕了几句,挠挠头,说:“我跟你打,就算赢了,也不光彩,你走吧。” “是你要走。”江无波回答。 男人对上江无波认真的眼神,不由得叹气,转头走了 。 江无波这才往车子那边走去。 江无波上了车,张雾善这才开车,她问:“你怎么看?” “很厉害。”江无波坦白道。 “跟你比?”张雾善又问。 江无波没说话。 张雾善又问:“跟江宿相比?” “堂哥稍微厉害一点吧,初三下学期,他嘛,我猜是初三上学期。” “那你呢?”张雾善问道。 江无波一愣,说:“大二下学期。” 张雾善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其实很后悔刚才让江无波留下,因为她也看出男人是个练家子,万一……她将目光移到一旁沉默着的林月桐身上,若有所思。 张雾善没有问,林月桐一直吊着,可她不想说这件事,所以就一直安静地回到了家。 晚上的时候,江宿过来吃饭,他察觉到张雾善今晚有些奇怪,便询问地看着她。 张雾善则看着林月桐,说:“我妈今天被一个人骚扰了。” “哦?”江宿看到林月桐迅速抬起头,一脸慌忙,意味深长地看着张雾善,接话道:“认识吗?” “不认识,毫不相干的人。”张雾善垂下眼。 “好。”江宿说道。 张雾善嗯了一声,埋头吃饭。 过了好久,林月桐忍不住问:“阿宿,你刚才说好,好什么?” “好,”江宿顿了顿,说:“明天找人做了他。” 林月桐手里的筷子顿时落地。 91 深意 林月桐捡起筷子放到一边,心神不定道:“其实……他也没有做什么坏事……” “那就打断一条腿好了。”张雾善说道。 林月桐面色纠结了半天,说:“算、算了吧,让他别来找我就好了。” 张雾善和江宿交换了一下眼神,没说话。 江宿当天晚上就让人找到了那个男人的资料,名字叫王行舟,一个运动器材公司的老板,四十二岁,单身。 “比我妈小。”张雾善说道。 江宿哼笑了笑,说:“若真合适,姐弟恋算什么?” 张雾善的脸微微扭曲了,父母离婚快一年了,虽然她并不乐意看到林月桐和张佑棠复合,但并不说明她愿意看到别的男人追求林月桐,一想到林月桐可能会嫁人,她感觉怪怪的。 “看开点。”江宿说道,“我其实很希望我妈给自己找个伴,不要整天呆在家里。” 张雾善瞪着他,说:“你不怕她会忘了爸爸吗?” “怎么忘得掉呢?”江宿捏着她的脸,“他会一直活在我们心里的。说这些都太早了,先看过人是怎么样的再说吧。”他约了王行舟明天见面。 第二天,张雾善有些不情愿地跟着江宿一起去见了王行舟。 王行舟一直盯着张雾善看,然后摇头,说:“真可惜,你跟你哥都比较像你爸,不像你妈。” 张雾善额上的青筋都要冒出来了,她将手上的杯子用力地放下,冷冷道:“我话说在前面,你别招惹我妈,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 !” “啧啧,”王行舟摇摇头,“性子也完全不像,你真的是月桐的女儿?” 那个亲昵的称呼成功地让张雾善心中的不快升级,她刷地站起来,说:“你可以滚回家去了。”她是不会再让这个人看到林月桐半眼的。 “真可笑,你选对象时不考虑你妈的感受,”王行舟看看张雾善,又看看江宿,说:“你凭什么来干涉她的事?” 张雾善轻笑,“就凭虽然我不是孝顺的女儿,可我妈是关心儿女的母亲。”只要她或张韫楷不同意,谁都别想娶到林月桐,事实就是这样。 王行舟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毕竟去年九月份所有的媒体都在传递着同一个信息:张雾善成功让自己的母亲打赢了离婚一战。 他站起来,直视着张雾善,说:“如果我二十多年前不那么不自信,今天根本就不会有你哥和你。” 张雾善扭过头,坐下来,说,“如果有屁用,我妈现在心情刚好点,你少来烦她。” 王行舟看着张雾善,没说话。 江宿见状便开口道:“我岳母似乎并不认识王先生,不知道你说的二十多年前是怎么回事。” 王行舟一张脸微微发烫,他急促地说:“追求她的人那么多,她记不得很正常。” 张雾善张口结舌。 王行舟现在的样子明摆了当年他就是一个小屁孩,在漂亮的林月桐面前也许连话都说不清楚,可昨天看他戏弄林月桐时从容的样子,完全是两码事。 “我找不到任何认同你的理由。”张雾善直接说道。 王行舟看着她,说:“只要我说服你,你就愿意帮我,是这个意思?” “我不会帮你,但我也不会插手。”张雾善很干脆地说,王行舟说的没错,这件事是林月桐的事,她不能干涉,就算她是林月桐最重视的人 。 “我只要你这句话就好了。”王行舟高兴道。 张雾善有些心烦意乱,端起杯子扭过头,不看他。 “那你的决心是?”江宿问道。 王行舟迟疑了好一会儿,垂下眼睛,说:“我今年四十二岁了。” 江宿挑眉:“所以?” “我……”王行舟深呼吸了一下,说,“我还是处男。” 张雾善一口咖啡喷了出来,呛得很猛烈,手中的杯子硬是没拿稳,直接洒了出来,洒了江宿一身。 江宿拧着眉帮张雾善顺气,目光瞄过外套和裤子上的水渍,叹息,他可以躲过的…… “你们就笑吧。”王行舟豁出去道。 张雾善只差没破口大骂,这算什么理由?“你说我就信了?你有处男膜吗?”她拉着江宿站起来就走。 “你……信吗?”江宿有些恍惚。 “鬼才信!”张雾善有些狼狈,这个话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她实在招架不住。 “岳母当年肯定美极一方,”江宿笑道,“竟然可以让一个男人为她守身如玉到现在……”对上张雾善微恼的眼神,他又说,“就算他说的是假的,可能让一个男人说出那样的话,也很有本事了,不是吗?”要知道,王行舟不是二十二岁,也不是三十二岁,而是四十二岁,四十二岁的老处男…… 张雾善不禁有些头大。 晚上的时候,辛琛依约来了:“a,来这里干嘛?”这么偏的地方,他还是头一次来。 “你连这儿都不懂,果然是好好先生一个。”张雾善灭了烟,示意他上了她的车,然后往前开。 没一会儿,辛琛就看到很多跑车聚在一起,他终于了然道:“你要飙车?不允许的吧 。” “当然不允许,所以才要三更半夜来这种地方。”张雾善一边看路,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今天是难得的好日子,很多好手都会来,我很久没试过了,你陪我过把瘾呗。” 辛琛目瞪口呆:“这、这可是犯法……” “要不要明天去警局自首?”张雾善睨了他一眼,等着外面的信号,“放心,我技术还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辛琛解释,想说服张雾善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嘘,时间到了。”张雾善看到信号了,立刻打开引擎,加大油门,飞了出去。 辛琛的话随着颠簸摇晃吞了回去,他紧紧地抓着安全带,努力看着前方。 “我觉得吧,你该学学我。”张雾善忽然说道。 “学什么?”辛琛紧张地看着车灯下的水泥路,很担心前面突然有什么障碍。 “不计较后果。”张雾善笑道,“想要的,就要;不想要的,就踢开。” 其实她一般时候也不是这样的,特别是重生后,考虑的事情多了很多,瞻前顾后,反而失去得更多。 她要找回很久的从前的那份肆意,那份张扬,那份潇洒。 “我会好好考虑的,我们要不要停下来仔细商量商量?”辛琛结巴道。 张雾善反而开得更加快了:“辛琛,这种时候你只能想着更快,不能想着停下来,不然你就输了。” 辛琛刚想说自己不想赢,后面就开上来一辆车子,紧紧地跟在他们后边。 “抓紧了。”张雾善瞄了一眼,说,“他那辆车可比我这辆好,过弯时很容易就超过,你别眨眼。” 辛琛就睁大双眼,看着张雾善将油门踩到最大,同时不断踩着刹车,将车子逼到紧贴着栏杆滑行,而对方的车子毫不逊色地滑过来,两辆车之间的距离可能连一厘米都没有,然后辛琛就看到那辆车神奇地超过去,挡在了他们的前面 。 “怎……怎么会呢?”辛琛觉得很不可思议,就算他们是外道,可过一个弯就可以超出一个车位的距离,可能吗? “怎么不会?师傅嘛。”张雾善闪了闪前灯,对方闪了闪后灯回应她,然后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往前驰骋。 辛琛第一次受这么大的刺激,很是难受,张雾善不得不停下车,他立刻开了车门跑到路边去吐。 没过多久,之前那辆车折了回来,辛琛看到江宿从车上下来。 “怎么了?”江宿看了看辛琛,问道。 “第一次。”张雾善无奈道。 江宿哦了一声,说:“多来几次就好了。” 正式和江宿见面是在这种场合,辛琛觉得很不好意思,但这份不好意思在江宿说了下一句话之后便灰飞烟灭了。 江宿说:“等下他就坐我的车吧,我带他再兜一圈。” 更加可怕的是,他虽然用的是建议的句式,却用了肯定的语气,而张雾善完全没有反对。 “不、不用了吧……”辛琛虚弱道。 “是不是男人?”江宿挑眉道。 辛琛不受这种挑衅,说:“我是男人,我有我的坚持。” 江宿对着张雾善耸肩,张雾善便对辛琛说:“要么上车,要么走路,你选吧。” 辛琛一呆,看着黑黢黢的夜空和遥远的城市夜景,耳边不断传来呼呼的引擎远去的声音,他忽然觉得背上一凉。 其实吧,他很早以前就觉得张雾善有的时候,真的很狠。 就这样,辛琛就坐在江宿的跑车上,在深夜的云城郊区的路上驰骋着。 “下周继续 。”张雾善说道,让辛琛惨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辛琛忍着恶心,想问张雾善为什么,可张雾善却上了车,和江宿再一次进行较量了。 “我诅咒你们被jao警抓住。”辛琛许下了生平第一个诅咒。 但可能他平常人太好了,实在没有什么诅咒的能力,所以张雾善和江宿平安无事地回了城,去酒店开了房间。 “不能总住酒店。”江宿不爽快道。 张雾善累得不想说话,扯着被子盖住脑袋。 “我们另找一个房子吧。”江宿又说。 “我要和我妈一起住。”张雾善闷闷道,“我可不放心她一个人住。” 江宿扯开被子,贴了上去,说:“那让王行舟努力努力?” 张雾善提起一口气,将他踢出去:“你想得美。” 江宿滚了几圈,又爬回来,抱着她,咬着她的耳朵,说:“结了婚比没结婚还惨。” “活该。”张雾善嘟囔了一句。 江宿在心里叹息,谁让他偏偏就看上她了呢?是挺活该的。 张雾善第二天中午才醒来,江宿已经离开了,她把床边桌子准备好的那杯水喝了,又坐了好一会儿,才掀了被子起来。 双脚刚落地,她就注意到脚上多了一条链子,那是大年初一她还给他被他丢掉然后她捡起来寄回去给他的那一条。 她抬起脚,摸着那根链子,这是他们同居蛮久之后他送给的,也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给她戴上,第二天起床她才发现的。 后来他带她去医院看他父亲,江博成本来没理她,可有一天她削了苹果给他,他不吃,她便翘腿坐在一边吃的时候,他看到这根链子,问了她几句,第二天对她的态度突然就改变了。 她以前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想,这根链子肯定有什么深意,究竟是什么呢? 前两天工作很忙,公司也限网了,没有上来跟大家说一声,很抱歉哈 很累,捉虫子什么的,改天吧…… ———————————————————————— 林月桐捡起筷子放到一边,心神不定道:“其实……他也没有做什么坏事……” “那就打断一条腿好了 。”张雾善说道。 林月桐面色纠结了半天,说:“算、算了吧,让他别来找我就好了。” 张雾善和江宿交换了一下眼神,没说话。 江宿当天晚上就让人找到了那个男人的资料,名字叫王行舟,一个运动器材公司的老板,四十二岁,单身。 “比我妈小。”张雾善说道。 江宿哼笑了笑,说:“若真合适,姐弟恋算什么?” 张雾善的脸微微扭曲了,父母离婚快一年了,虽然她并不乐意看到林月桐和张佑棠复合,但并不说明她愿意看到别的男人追求林月桐,一想到林月桐可能会嫁人,她感觉怪怪的。 “看开点。”江宿说道,“我其实很希望我妈给自己找个伴,不要整天呆在家里。” 张雾善瞪着他,说:“你不怕她会忘了爸爸吗?” “怎么忘得掉呢?”江宿捏着她的脸,“他会一直活在我们心里的。说这些都太早了,先看过人是怎么样的再说吧。”他约了王行舟明天见面。 第二天,张雾善有些不情愿地跟着江宿一起去见了王行舟。 王行舟一直盯着张雾善看,然后摇头,说:“真可惜,你跟你哥都比较像你爸,不像你妈。” 张雾善额上的青筋都要冒出来了,她将手上的杯子用力地放下,冷冷道:“我话说在前面,你别招惹我妈,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 !” “啧啧,”王行舟摇摇头,“性子也完全不像,你真的是月桐的女儿?” 那个亲昵的称呼成功地让张雾善心中的不快升级,她刷地站起来,说:“你可以滚回家去了。”她是不会再让这个人看到林月桐半眼的。 “真可笑,你选对象时不考虑你妈的感受,”王行舟看看张雾善,又看看江宿,说:“你凭什么来干涉她的事?” 张雾善轻笑,“就凭虽然我不是孝顺的女儿,可我妈是关心儿女的母亲。”只要她或张韫楷不同意,谁都别想娶到林月桐,事实就是这样。 王行舟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毕竟去年九月份所有的媒体都在传递着同一个信息:张雾善成功让自己的母亲打赢了离婚一战。 他站起来,直视着张雾善,说:“如果我二十多年前不那么不自信,今天根本就不会有你哥和你。” 张雾善扭过头,坐下来,说,“如果有屁用,我妈现在心情刚好点,你少来烦她。” 王行舟看着张雾善,没说话。 江宿见状便开口道:“我岳母似乎并不认识王先生,不知道你说的二十多年前是怎么回事。” 王行舟一张脸微微发烫,他急促地说:“追求她的人那么多,她记不得很正常。” 张雾善张口结舌。 王行舟现在的样子明摆了当年他就是一个小屁孩,在漂亮的林月桐面前也许连话都说不清楚,可昨天看他戏弄林月桐时从容的样子,完全是两码事。 “我找不到任何认同你的理由。”张雾善直接说道。 王行舟看着她,说:“只要我说服你,你就愿意帮我,是这个意思?” “我不会帮你,但我也不会插手。”张雾善很干脆地说,王行舟说的没错,这件事是林月桐的事,她不能干涉,就算她是林月桐最重视的人 。 “我只要你这句话就好了。”王行舟高兴道。 张雾善有些心烦意乱,端起杯子扭过头,不看他。 “那你的决心是?”江宿问道。 王行舟迟疑了好一会儿,垂下眼睛,说:“我今年四十二岁了。” 江宿挑眉:“所以?” “我……”王行舟深呼吸了一下,说,“我还是处男。” 张雾善一口咖啡喷了出来,呛得很猛烈,手中的杯子硬是没拿稳,直接洒了出来,洒了江宿一身。 江宿拧着眉帮张雾善顺气,目光瞄过外套和裤子上的水渍,叹息,他可以躲过的…… “你们就笑吧。”王行舟豁出去道。 张雾善只差没破口大骂,这算什么理由?“你说我就信了?你有处男膜吗?”她拉着江宿站起来就走。 “你……信吗?”江宿有些恍惚。 “鬼才信!”张雾善有些狼狈,这个话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她实在招架不住。 “岳母当年肯定美极一方,”江宿笑道,“竟然可以让一个男人为她守身如玉到现在……”对上张雾善微恼的眼神,他又说,“就算他说的是假的,可能让一个男人说出那样的话,也很有本事了,不是吗?”要知道,王行舟不是二十二岁,也不是三十二岁,而是四十二岁,四十二岁的老处男…… 张雾善不禁有些头大。 晚上的时候,辛琛依约来了:“a,来这里干嘛?”这么偏的地方,他还是头一次来。 “你连这儿都不懂,果然是好好先生一个。”张雾善灭了烟,示意他上了她的车,然后往前开。 没一会儿,辛琛就看到很多跑车聚在一起,他终于了然道:“你要飙车?不允许的吧。” “当然不允许,所以才要三更半夜来这种地方 。”张雾善一边看路,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今天是难得的好日子,很多好手都会来,我很久没试过了,你陪我过把瘾呗。” 辛琛目瞪口呆:“这、这可是犯法……” “要不要明天去警局自首?”张雾善睨了他一眼,等着外面的信号,“放心,我技术还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辛琛解释,想说服张雾善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嘘,时间到了。”张雾善看到信号了,立刻打开引擎,加大油门,飞了出去。 辛琛的话随着颠簸摇晃吞了回去,他紧紧地抓着安全带,努力看着前方。 “我觉得吧,你该学学我。”张雾善忽然说道。 “学什么?”辛琛紧张地看着车灯下的水泥路,很担心前面突然有什么障碍。 “不计较后果。”张雾善笑道,“想要的,就要;不想要的,就踢开。” 其实她一般时候也不是这样的,特别是重生后,考虑的事情多了很多,瞻前顾后,反而失去得更多。 她要找回很久的从前的那份肆意,那份张扬,那份潇洒。 “我会好好考虑的,我们要不要停下来仔细商量商量?”辛琛结巴道。 张雾善反而开得更加快了:“辛琛,这种时候你只能想着更快,不能想着停下来,不然你就输了。” 辛琛刚想说自己不想赢,后面就开上来一辆车子,紧紧地跟在他们后边。 “抓紧了。”张雾善瞄了一眼,说,“他那辆车可比我这辆好,过弯时很容易就超过,你别眨眼。” 辛琛就睁大双眼,看着张雾善将油门踩到最大,同时不断踩着刹车,将车子逼到紧贴着栏杆滑行,而对方的车子毫不逊色地滑过来,两辆车之间的距离可能连一厘米都没有,然后辛琛就看到那辆车神奇地超过去,挡在了他们的前面 。 “怎……怎么会呢?”辛琛觉得很不可思议,就算他们是外道,可过一个弯就可以超出一个车位的距离,可能吗? “怎么不会?师傅嘛。”张雾善闪了闪前灯,对方闪了闪后灯回应她,然后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往前驰骋。 辛琛第一次受这么大的刺激,很是难受,张雾善不得不停下车,他立刻开了车门跑到路边去吐。 没过多久,之前那辆车折了回来,辛琛看到江宿从车上下来。 “怎么了?”江宿看了看辛琛,问道。 “第一次。”张雾善无奈道。 江宿哦了一声,说:“多来几次就好了。” 正式和江宿见面是在这种场合,辛琛觉得很不好意思,但这份不好意思在江宿说了下一句话之后便灰飞烟灭了。 江宿说:“等下他就坐我的车吧,我带他再兜一圈。” 更加可怕的是,他虽然用的是建议的句式,却用了肯定的语气,而张雾善完全没有反对。 “不、不用了吧……”辛琛虚弱道。 “是不是男人?”江宿挑眉道。 辛琛不受这种挑衅,说:“我是男人,我有我的坚持。” 江宿对着张雾善耸肩,张雾善便对辛琛说:“要么上车,要么走路,你选吧。” 辛琛一呆,看着黑黢黢的夜空和遥远的城市夜景,耳边不断传来呼呼的引擎远去的声音,他忽然觉得背上一凉。 其实吧,他很早以前就觉得张雾善有的时候,真的很狠。 就这样,辛琛就坐在江宿的跑车上,在深夜的云城郊区的路上驰骋着。 “下周继续。”张雾善说道,让辛琛惨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辛琛忍着恶心,想问张雾善为什么,可张雾善却上了车,和江宿再一次进行较量了 。 “我诅咒你们被jao警抓住。”辛琛许下了生平第一个诅咒。 但可能他平常人太好了,实在没有什么诅咒的能力,所以张雾善和江宿平安无事地回了城,去酒店开了房间。 “不能总住酒店。”江宿不爽快道。 张雾善累得不想说话,扯着被子盖住脑袋。 “我们另找一个房子吧。”江宿又说。 “我要和我妈一起住。”张雾善闷闷道,“我可不放心她一个人住。” 江宿扯开被子,贴了上去,说:“那让王行舟努力努力?” 张雾善提起一口气,将他踢出去:“你想得美。” 江宿滚了几圈,又爬回来,抱着她,咬着她的耳朵,说:“结了婚比没结婚还惨。” “活该。”张雾善嘟囔了一句。 江宿在心里叹息,谁让他偏偏就看上她了呢?是挺活该的。 张雾善第二天中午才醒来,江宿已经离开了,她把床边桌子准备好的那杯水喝了,又坐了好一会儿,才掀了被子起来。 双脚刚落地,她就注意到脚上多了一条链子,那是大年初一她还给他被他丢掉然后她捡起来寄回去给他的那一条。 她抬起脚,摸着那根链子,这是他们同居蛮久之后他送给的,也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给她戴上,第二天起床她才发现的。 后来他带她去医院看他父亲,江博成本来没理她,可有一天她削了苹果给他,他不吃,她便翘腿坐在一边吃的时候,他看到这根链子,问了她几句,第二天对她的态度突然就改变了。 她以前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想,这根链子肯定有什么深意,究竟是什么呢? 92 男人 因为有模板,陆乔决赛的时候要穿的婚纱张雾善很快就弄出来了,陆乔试穿了一下,回复说可以,张雾善便开始找人排舞。陆乔有底子,而且还要参加比赛,所以就先让辛琛先练,辛琛本来就不乐意,进度有点慢。舞蹈老师找了张雾善一说,张雾善立刻对辛琛说:“你不好好跳,我今晚就要绕着云城飞三圈 。”辛琛想到飞车的恐怖感觉,当下认真学习。何罗西摇头,对着江无波说:“你说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又不是二选一,他完全可以不选的嘛,难道他不去飞车,表嫂还能扛着他去?”江无波想了想,说:“可能是惯性。”因为张雾善经常给辛琛二选一的选择,所以他今天可能没怎么想,习惯性地就做了选择。何罗西撇撇嘴:“你说诸葛宛墨撞了什么好运气,竟然会有人对她这么死心塌地。”江无波没接话,因为她对这个不关心。辛琛始终练不好,而舞蹈老师多少知道辛琛的身份,没怎么敢指点,张雾善抬头看着坐在一旁无聊的何罗西,让她过来。“干嘛?”何罗西纳闷道。张雾善比了比,说:“你跟陆乔身高差不多,你就跟辛琛一起练吧,你跳陆乔的份。”“我才不要!”何罗西立刻拒绝。“一年的哈根达斯。”张雾善说道。何罗西哼了一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你的条件?”张雾善问道。何罗西想了想,扭捏道:“你让我进原蕾呗。”看到张雾善的眼神,她又补充道,“我说的不是进去玩儿,我想进去兼职,跟陈颖一样。”“这个,”张雾善打量的目光闪过何罗西忐忑不安的脸,又落在正在擦汗的辛琛身上,说,“我要飞去香港,辛琛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何罗西和辛琛都些差异,特别是何罗西本人。“不行?”张雾善挑眉。编舞已经弄好了,服装也准备好了,只差两位主角的练习而已,何罗西只是低头一想,抬头边说:“可以。”眼神灼灼,跃跃欲试。想要说话的辛琛见状,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就交给你了。”张雾善对何罗西笑了笑,然后对辛琛说,“你好好练习,表演当天我会回来给你捧场的。”之后,张雾善仔细交代了何罗西一些事,然后带着江无波、李瑞及陈颖一起飞往香港。何罗西对此大为恼怒:“你走就走,干嘛把陈颖也带走?”张雾善的回答是:“你不是想进原蕾嘛,陈颖不在,你有时间刚好练习一下。”带陈颖主要是两个原因,一是想给锻炼陈颖,反正她的课业不多,二就是想让何罗西自己一个人磨练磨练。何罗西的心情不好,对辛琛的态度也不会很好,只要辛琛一有松懈,她便毫不客气地指责,逼着他改正,辛琛觉得自己好歹也二十八了,总不能跟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计较吧,就忍了。何罗西一看他这样,更加来气了,恨不得劈开他的脑袋来看里面装了什么:“全世界就你好人是吧,觉得我是小孩子,没必要跟我一般见识是吧?”“我不是这个意思。”辛琛急忙解释。何罗西逼近他,说:“那你什么意思?”“我……”辛琛无言以对,他怎么能说这就是他一贯的生活态度呢?“你什么你?你是男人,男人懂不懂?”何罗西踮起脚尖,和辛琛平视道,“男人就该硬起来!”一句很正常的话,辛琛就脸红了,何罗西一愣,越发恼火,恨不得一下子就将他骂醒。张雾善几个人到了香港之后,立刻联系了辛琪,与利耀光的未婚妻李茹见面,李茹很是激动,说了很多自己对于婚礼的想法,表示很期待张雾善将这些想法统统都呈现出来。“等我上了令夫的贵眼再说吧。”张雾善淡淡道。李茹一愣,辛琪略微有些尴尬,毕竟人是她介绍的 。张雾善可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她了解到李茹和利耀光的恋爱过程后,又问了一些利家的信息,然后便回了酒店跟李瑞他们一起商量策划的事。花了三天时间实地考察结果,又花了两天时间把策划弄出来,然后张雾善就去找李茹,一起去见了利耀光。利耀光一言不发地将策划看完,说:“张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过海来捞这口饭吃,但我不得不说一下我的立场,你对香港不熟,我比较倾向于用香港人来做这个事。”“你的意思是我完全没有希望了?”张雾善直接问道。“也不全是,我个人觉得你的策划,特别是水中的部分还不错,可是我是利家的长子,婚礼这事还得看老太爷的意思。”利耀光说道,完全没理会李茹瞬间就熄灭的热情。利耀光说的老太爷,就是他的爷爷,利成发。张雾善给他的助理打电话的时候,他说正在打球,让她明天再来,结果第二天她一大早去到利家,却被告知利成发回老宅区了。 张雾善便打电话要约明天,可利成发的助理却说利成发明天要飞往澳洲,让张雾善到老宅这边来谈。张雾善想了想,还是打车过去,但是车子只开到了一半,因为面前的路段车子完全开不进去。“不远的,你们走几步就到了。”出租车司机指着前面不远处说道。张雾善看了看,便蹬着又细又高的高跟鞋踩着一路的建筑石头走过去,到了那个地方,没看到人,打电话过去问,说人已经到另外一个地方了,也在这个区,让她赶快过去,她咬咬牙走过去,结果还是扑空了。“姐,要不换双鞋子吧。”江无波说道。张雾善看了看四周,不是山就是老房子,哪有鞋子卖?这明摆了是在整她,她抬起手,擦了擦汗,拿起电话打过去:“我真羡慕利老先生。”助理一愣,说:“羡慕什么?”“退休了,时间多,可以到老家来转转,不像我们年青人,为了混口饭吃要四处奔波。”助理将话转述给利成发,利成发一哼,对利耀光说:“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以为香港是云城,可以任由她嚣张?”利耀光淡淡一笑。李茹跟他提过张雾善这个人后,他便第一时间去调查了张雾善的事,自然知道云城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些事,心里很不待见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就算再有才华,也会给他的婚礼摸黑,没想到她还当真找上门来,他不会给她机会,但也不会那么早拒绝她,给她一点教训也好。等张雾善一头汗水地找到利成发祖孙俩的时候,他们正坐在咖啡厅里悠哉地喝着咖啡。“不好意思啊,张小姐,让你多跑了几趟。”利耀光解释道,“祖父身体有些不适,就先回来了。”张雾善轻笑,说:“我理解的,上了年纪的人都这样。”利成发脸色有些不好,说:“不是说要给我看策划?”张雾善递出那份策划,利耀光伸手去接,意外地没有接好,掉到地上了。“不好意思。”利耀光平静地说道。张雾善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他,一直看到利耀光没办法弯下腰要去拾那本策划书,可她一脚踩在那本书上,使劲地踩 。利耀光本来想说什么,可目光滑过那双精致的金色高跟鞋上染着的红色,他一愣,张雾善已经将策划书踢飞,她身后的一个女生弯下腰捡了起来。“看来我这份策划书是上不了二位的眼了,”张雾善笑了笑,“那就不露丑了,告辞了。”她轻轻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利耀光看了半天,利成发问他在想什么,利耀光说没什么,垂下眼睛看了看地板,那是血迹吗?她不会穿着这样的鞋子在老宅区跑了一天吧?张雾善直接去了医院,两只腿被纱布包得厚厚的,在医院里躺了几天。江宿在她住院的第二天就飞过来了,一看到她的样子,他立刻转头出去。“回来!”张雾善喊住他,“干嘛去?”“找人去。”江宿沉着脸说道。“得了吧,这儿又不是你地头。”张雾善拍拍床,让他坐下,说,“这点事不用你,我自己来。”“你想怎么样?”“没怎么想。”张雾善淡淡说道,“这次就当我吹亏,以后我看得顺眼的人我可以免费,看不顺眼的,再怎么求我压我,我也不干。”“就你这样的伤员?”江宿冷哼,握起她的手放到口中轻轻咬了一口,“你等着,看你男人怎么在云城收拾他们。”利家最近想要投资云城,争取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拿下审批,现在……遥遥无期了。“随便你折腾吧。”张雾善睨了他一眼,说,“可别到时候污水都泼到我头上。”“我会这么不小心?”江宿也睨着她,说:“不过,怒发冲冠为红颜不好吗?”张雾善哼道:“得了吧,红颜?到时候我肯定被批评为史上长相最平凡的红颜了。”张雾善出院后,便直接回了云城,辛琪来送机,满脸愧疚:“a,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会这样。”“就当我运气不好,被狗咬了。”张雾善没怎么在意地说。“以后来香港一定要找我。”辛琪说道。张雾善点头,排队登记,辛琪立刻给李茹打电话,说:“人家可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你让我情何以堪?我要跟你绝交啦。”李茹也哀怨道:“那么好的策划,竟然就没了,好讨厌啊。”张雾善回到云城,刚好赶上辛琛的登台表演——陆乔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待,进入了决赛。“都准备好了?”张雾善询问着何罗西。何罗西瞟了一眼辛琛,不怎么痛快道:“勉勉强强可以,反正陆乔觉得没问题。”“新娘都觉得没问题,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张雾善笑道,坐上了前往电视台的车子。这一次的比舞大赛一路获得全国观众的热情关注,今夜的决赛之夜更是万人瞩目,诸葛宛墨是以嘉宾的身份坐在台下看表演的。当《爱的错位》里熟悉的台词飘进她的耳朵里的时候,她微微一愣,抬头看上去,漆黑的舞台在灯光的效果下慢慢变亮,穿着穆晓楠那身典雅而高贵的婚纱走出来的,不就是陆乔吗?“我是穆晓楠,曾经爱着你恋着你的那个穆晓楠。”陆乔性感的声线低低地说着,刺激着现场每一个人的神经。灯光打在陆乔的旁边,一个穿着白色黑裤的男人背对着观众席站在那里。“是你吗?”男人说道。诸葛宛墨心里轻轻一颤。 93 信念 《爱的错位》里,诸葛宛墨饰演的穆晓楠本来的未婚夫是李一维,她和陆乔饰演的高莹互换灵魂后,逐渐喜欢上了高莹的男朋友樊仲,而高莹说出真相后,穆晓楠回到家中,准备和李一维完婚,准备结婚的时候,樊仲带着婚纱赶到教堂,穆晓楠便和樊仲驱车离去。 这是电影里最精彩的部分,陆乔要表演的就是穆晓楠一个人呆在教堂独自面对上帝时,樊仲冲进来,她内心不断挣扎的过程。陆乔长相很冶艳,本来不适合这套婚纱,可张雾善稍微做了改动,而且化妆师将她的媚态压了不少,加上她的演技还可以,硬是将表面端庄大方实则容易羞涩的穆晓楠演得很逼真。 “k弄的发型?”张雾善问一旁的何罗西。何罗西耸肩:“陆乔非要指定k来弄,一大早就穿着婚纱跑到店里来,弄得跟急着要结婚似的。” 张雾善挑眉,说:“k怎么说?” “他没说什么啊。”何罗西有些奇怪,“要说什么?”张雾善没说话,专心看台上。 这一段舞蹈选的是探戈,音乐有力而奔腾,很适合表现穆晓楠的反复起伏的内心,陆乔不比诸葛宛墨有专业学舞的经验,但她很有天分,更主要的是她的表现力很强,不仅节奏掌握得好,肢体很舒展,表情更是很到位,将穆晓楠的挣扎、退却、不舍与最后的毅然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而当穆晓楠终于鼓起勇气要牵起男人的手的时候,陆乔可以说是不顾一切地扑向男人,全然的信任和依赖,一如穆晓楠对樊仲。不得不提到的是陆乔的舞伴,虽然不是很灵活,但是因为编舞很好,将他这个缺点掩盖住了,大家都只看到他厚实宽阔的背部以及强而有力的肢体语言,表现出了樊仲向穆晓楠求婚时的郑重其事和坚定不移,更吸引人的是,当他终于转过头面对观众时,大家发现他竟然戴着一具银色闪亮的面具。 大家正觉得奇怪,音乐声忽然就变了,男人的声音环绕在现场的各个角落,他说:“我是谁?”一个急促的音乐声响起,陆乔从男人的怀中挣脱出来,警惕地看着男人,然后陆乔的声音再度响起来“穆晓楠,在这样的月光下,你还能对你的心撒谎吗?或者说,你跟我,同样虚伪。”——那是高莹的台词。 陆乔开始抱头喊痛,男人走过来想要抓住她,她不断挣脱,顺手扯开男人的面具,然后——“竟然是你?”男人的脸侧着,观众没有看到男人的正面,心都痒痒的 。一阵哀婉的音乐声响起,陆乔慢慢地跳着,最后趴在了地上,男人一动不动地看着,以一句结束语结束“我以为我是穆晓楠,但我从来不是,就像你从来不只属于我。”“不错。”张雾善很中肯地评价道。“那是当然。 何罗西一脸骄傲道。“我是说编舞。”张雾善补充道,成功地让何罗西垮下脸。诸葛宛墨的心仍扑通扑通地跳着,吴大可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表示没事,可事实上她的心里很震惊,也很愤怒:穆晓楠是她的!陆乔凭什么来演?还把穆晓楠演成这样?观众们的反应很强烈,掌声久久不断。 评委们都会陆乔的舞蹈和表现力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最后主持人提议让诸葛宛墨来说两句,毕竟她可是原装的“穆晓楠”。现场一片安静,诸葛宛墨扯出一个甜美的微笑,说:“陆乔,你太不厚道啦,认识你那么久都不知道你舞蹈跳得那么好,看得我一直在想,如果在舞台上跳舞的人是我就好了。” 陆乔抬起眼睛,倨傲地看真诸葛宛墨,说:“真巧,我的舞伴也是这么想的。”她往旁边一伸手,舞台一侧的男人缓缓地走上来,走到诸葛宛墨及现场所有观众的视线里,分明是第一关就被淘汰掉的辛琛。 辛琛面无表情地看着诸葛宛墨,任由陆乔亲切地挽着他的胳膊,对所有人说:“辛琛真的是一个好舞伴,害我好几次都忍不住乱想。”“乱想什么?”主持人八卦地问道。陆乔娇媚一笑,说:“想把他变成我的啊?可惜——”她一顿,神秘一笑,“这么好的男人已经心有所属了。” 她又看着辛琛,说,“辛琛,我这样挽着你,回去你女朋友会不会让你洗手?”现场一阵哄然大笑,辛琛扫了一眼诸葛宛墨,低下头。诸葛宛墨觉得自己的脑袋被人重重地敲了一下,辛琛怎么会跟陆乔在一起?看到陆乔那明显的炫耀,她心里一沉。 “舍不得了吧?”吴大可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诸葛宛墨瞪回去:“你什么意思?”“你不会真舍不得了吗?”吴大可说,“之前我看他经常约你,你反应很冷淡,觉得你应该不喜欢他,可现在看样子……你可别忘了他可是香港人呢。” “胡说什么呢你。”诸葛宛墨立刻收敛了表情。“最好是我胡说。”吴大可意味深长地一笑,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等会儿可别表现得太明显了。” 诸葛宛墨心里一惊:“你想做什么?”“等着看好戏 。”吴大可又是一笑。比赛结束,陆乔毫无争议地拿了冠军,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她说:“虽然这个奖我势在必得,可我还是想对一个人说,你的舞蹈创意,你的服装,你提供的舞伴,还有你给我的这个机会,我都很感谢你,现在人情我还了,以后我就不欠你了,你曾经对我说过的那句话,我现在回答你——人是我的,你少插手。” 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感言,可张雾善听懂了。陆乔又说:“我很期待你给我,陆乔,设计的婚纱。”“你要结婚了吗?”主持人兴奋道。陆乔娇笑道:“我说的是很期待呀,不要误会哦。”何罗西看着张雾善,说:“她说很期待哦。” “我也很期待,”张雾善哼笑,“给陆永帧设计婚纱的那一天。”她不会给陆乔设计婚纱的,她只会给k的陆永帧设计婚纱,可陆乔愿意吗?就算她愿意,k呢?辛琛和陆乔从后台走出来,跟张雾善他们汇合一起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不少记者围堵,刺眼的闪光灯一直闪一直闪。 “辛先生,你跟陆乔是什么关系?”有人问。“男女关系呗。”何罗西在后面嘀咕道,可辛琛只是站出来,挡在陆乔前面,什么话也不说。“你们两个是情侣关系吗?”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听说你们已经同居了,是否属实?”问题不断地轰炸过来,辛琛有些接架不住,他回过头,说:“要不,我们先回电视台吧。”“怕什么呀,不就是绯闻嘛。” 陆乔翻了个白眼。正好在这个时候,诸葛宛墨和吴大可从里面出来,记者们更加激动了。“辛琛先生,听说之前你一直在追求诸葛宛墨,现在你又追求陆乔,是不是说你被拒绝了?” “是你放弃了诸葛,还是诸葛拒绝了你?”问题越问越露骨,连陆乔都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来,辛琛追求诸葛宛墨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怎么会突然爆出来?她回头往自己的经纪人那边看了一眼,经纪人摇摇头,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她只能看向张雾善。 张雾善往诸葛宛墨和吴大可那边看去,不出意外地看到吴大可脸上的窃喜。 辛琛一直没有回答,挡在几个女生面前想要离开,记者们堵着他们,一直追问,见辛琛不好下手,便转移对象,采访诸葛宛墨,问她是不是真的。诸葛宛墨抬起头,看着等着她否认的辛琛,又看到陆乔脸上讨厌的表情,还有张雾善那意味不明的笑意,腰上被吴大可抓了一把,她深呼吸一把,说:“这个,毕竟是辛总的私事,我就不太清楚了 。” 总之,一撇到底,电影就要开拍了,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爆出什么不好的绯闻。辛琛失望极了,他低下头,掩饰脸上的失落。“真麻烦。”张雾善说了一句,抬脚往前走去,记者们看到她站到辛琛旁边,都有些不理解,安静地看着她。 “我是张雾善,azhang,是辛琛的造型师。”张雾善说道。虽然张雾善不是什么艺人,可经过了去年的事,媒体很少人不知道她的。张雾善等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时,说:“刚才陆乔小姐不是说了吗?辛琛已经心有所属了,你们不要觉得他对谁都好,就误会了,不然他的女朋友会生气的。” 记者们一阵哗然,纷纷将镜头给了张雾善,追问她辛琛的女朋友是谁。辛琛拉了拉张雾善的手,张雾善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带头走出去。“有必要的话,诺盛会进行新闻发布的。” 张雾善说道。辛琛有女朋友?最震惊的莫过于诸葛宛墨,她坚信着刚才辛琛还对她依依不舍来着,怎么可能会有女朋友?难道初选落选后他就马上交了一个女朋友,今天来是挥别过去的吗? 辛琛照例开了副驾驶座,张雾善本来要进去的,可她脚上一顿,何罗西就直接上了副驾驶座,然后她才和江无波上了后座。“伤心吧?”张雾善随口说了一句。 辛琛沉默了一下,说:“我没有女朋友。”何罗西白了他一眼,说:“你现在没有,你总会有的,着什么急啊你。”张雾善慢慢地说:“找个时间约她谈一下,看她怎么想的,如果她不愿意,那就不用再想什么了。” 她顿了顿,说,“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你自己决定吧。”“我……我知道了。”辛琛低低地说。“嫂子,你什么时候带我去香港转转?”何罗西回过头,一脸热切。 张雾善举着手机摇了摇,说:“算你运气好,李瑞刚刚给我带回来了好消息,后天就去。”“什么好消息?”何罗西好奇道。张雾善笑了,说:“一雪前耻的好机会。”利家在香港不过是新贵,真正的豪门都是很低调的,她去之前就打听到有着百年世家之称的许家的女儿要完婚,她想了三个方案,让李瑞带过去,没想到真的有机会。只要见了面,就算许家的态度比利家的态度更甚,她也要想方设法拿到这次机会,这是那天让她坚持一路走下山的信念。 94 惊喜 张雾善回到家中,没看到林月桐,便问傅明心,傅明心犹豫了一下,回答说林月桐这几天去学习针织,回来得挺晚的。张雾善觉得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多半是跟那个王行舟有关。 林月桐是晚上八点回到家的,看到张雾善回来了,她很高兴:“善善,你啥时候回来的?” “下午。”张雾善回答,牵了林月桐的手,问,“妈,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我……去上针织班了。”林月桐眼神有些游移不定。 “哦。”张雾善点点头,笑笑说,“那我期待着冬天能穿上你织的毛衣。”她没有追问,因为将心比心,她有些事也不愿意林月桐追问。 林月桐看着张雾善的表情,最终还是没忍住,说:“其实……我不是去上针织课……” 张雾善平静地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那个,王行舟……就是之前打扰我那个,他摔到脚了,我去照顾他了 。”林月桐不好意思道。 张雾善的眉毛挑得老高:“怎么摔的?” 林月桐的头低得老低:“我推的……” “然后你就负责去他家给他做饭,照顾他?”张雾善又问。 林月桐点点头:“善善,我真的……我只是顺手一推,没想到他就摔下去了。”脸上闪过一丝不安,“不知道能不能痊愈,万一落下什么不好,那就真的太对不起他了。” “那你就把自己赔给他呗。”张雾善嘀咕道。真没想到,王行舟竟然会出这么老套的招数,更美想到的是,林月桐竟然完全没有怀疑……老处男的威力应该不止这些吧,肯定还有后招。 张雾善立刻给张韫楷打了电话,让他回来,张韫楷说还要几天才能回到。 “再等几天,你就多一个爹了。”张雾善冷笑。 张韫楷一愣,追问怎么回事,张雾善就把王行舟的事说给他,张韫楷半天没说话,然后说了一句“我明天就回去”便挂了电话。 比起她,张韫楷肯定更不能接受林月桐再嫁,毕竟他是儿子,对母亲都有一种占有欲。她后天就要去香港了,不能任由王行舟旗开得胜,反正以后也要面对张韫楷,提前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到了香港,张雾善直接就去拜访了许颖儿,这次她要拿下的新娘。 “久仰大名了。”许颖儿亲自接待了张雾善,态度很亲和,没有一丝豪门千金的倨傲。 张雾善一笑,问:“哪方面的大名?” 许颖儿没想到客套话会被追问,稍微一愣,就笑了:“我们家那位也是云城人,我经常看运城的新闻,《爱的错位》我也看了,挺好的 。 “那你的意思是?”张雾善很直接地问道。 “坦白说,你的想法很好,但是要实现的话可能有些困难,你只有一个人,而且你对香港不熟悉,我并不是很放心。”许颖儿也不兜圈子,“我还看上了另外一个公司的da,我的想法是,你跟他们合作,怎么样?” 张雾善想了一下,说:“你的意思是,香港的部分给他们做,云城的部分由我来?” 许颖儿点头。 “香港的部分我完全不能参加?用的我策划,让那么团队做,怎么样?”张雾善建议。 许颖儿很抱歉地摇头。 张雾善立刻站起来,说:“不好意思,我不能接受这个提议,希望你能找到更好的人选,我在云城也认识不少人,有需要的我可以帮忙。” 许颖儿大为遗憾地挽留:“你能不能稍微考虑一下?” 张雾善想了想,说:“香港的部分,采用我的策划,我不收任何费用,另外云城的部分同样免费,而且我保证你想要谁出席,我都可以帮你请到。” 许颖儿最终还是摇头,她坚持要香港的策划公司来做香港婚礼的部分,张雾善只能遗憾而归。 “就这样了?”李瑞询问道。 “怎么可能?”张雾善回了一句,将手上的三份策划并排放一起,认真看着,“我要先想想,要用哪一份全力进攻。” 李瑞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悄悄出去了。 张雾善看了很久,终于拿起其中一份,说:“无波,你觉得一个女人肯嫁给一个并不太熟悉的男人,理由是什么?” 江无波想了想,说:“这个我就不知道,换个例子我就知道 。” “什么例子?”张雾善问道。 “我要跟从没有交手过的人切磋武艺,既想淋漓至尽,又想点到即止,首先我要对自己有自信,相信我不会失手,同时我也要相信对方能控制好自己。”江无波解释道。 张雾善了然,信赖,是婚姻的基础,也是诸多合作的开始。所以她才会那么草率就嫁给了江宿,因为她虽然不相信爱情,但是她信赖他,过去和现在,只是中间那段时间她将这份信赖遗失了,她才会离开。 “那就必须做点让别人信赖我的事。”张雾善得出结论。 晚上李瑞回来给她带回了一个好消息,许颖儿的丈夫方城虽然是军人,可他出乎意料弹得一手好钢琴。 张雾善微微一笑,上天果然很优待她。她没有找吕泽尧,而是找了他的经纪人,彼此都见过面,她也没兜圈子,直接问吕泽尧那一天有没有时间,不幸的是吕泽尧刚好那天不在国内。 “jack,你手下应该不止一个吕泽尧而已吧?”张雾善问道。 jack一愣,说:“有是有,可是他们都很贵,而且不像吕可以打友情价。” “不需要友情价。”张雾善说,因为这点钱她还是可以出的,反正羊毛总是出在羊身上的。 许颖儿看到张雾善,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佩服:“a,我已经跟对方签了合约了。” “没关系,”张雾善不以为意,“你看一下吧,希望对你有帮助。” 许颖儿不忍拂了张雾善的好意,为难地翻开文件夹,然后目光久久不能移开。 过了许久,许颖儿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张雾善,说:“你做好准备,我让他们配合你。” “谢谢。”张雾善一脸平静,仿佛预料到许颖儿一定会怎么做。 许颖儿一顿,说:“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才对。” 由于发生了变动,之前订的东西很多都没有用了,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婚礼筹备的工作很是紧张,因为是场面很大,而且打配合的是一个既不心甘情愿也不熟悉的香港团队,张雾善大事小事都亲自确认,每天忙得脚不离地,恨不得一个人变成两个人来 。 张雾善忙,跟过来的三个人自然也不能闲到哪里,何罗西最为痛苦,因为她还是在校生,请假时写了保证书,保证每节课的作业都会认真完成,所以她白天被张雾善当成苦力使唤,晚上回到酒店还被张雾善监督写作业,痛苦不堪,没多久,她隐约可见的婴儿肥就彻底消失了,越发成熟美丽。 期间张韫楷还不时打电话来抱怨王行舟的种种恶劣行径,作为一个成年男人,他实在无法接受王行舟只对林月桐才流露出来的痞气,每每总恨不得一拳打到那张让人愤恨的脸上。 “你打过去,妈妈就会内疚,然后就对他越好。”张雾善提醒他。 张韫楷怒了,说:“善善,你怎么能让这种人接近妈呢?” 张雾善耸肩,问:“王行舟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 “他二十多年前就追求过妈妈的事。” 张韫楷哼了一声,说:“说过,还一脸回味。” 张雾善顿了顿,说:“那……他四十二岁还是处男的事呢?” 张雾善没有听到张韫楷的回答,倒是听到他从椅子上摔倒的声音,果然,这件事的杀伤力很强大。 紧锣密鼓地筹备了一个月,终于到了婚礼当天。虽然许颖儿不是艺人,方城更是默默无闻的人,可许家在香港的地位就摆在那里,许家人随口说一句话都可以在小报上传大半个月,更何况是许家的长孙女结婚这么大的事呢?全香港的媒体都很好奇,许颖儿的新郎是何方神圣?听说是内地人,究竟他有什么过人之处,竟然能得到许大亨最喜欢的孙女的青睐。因为许家对婚礼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媒体们只能一大早堵在许家门口等候。 上午十点,新郎终于来迎接新娘,黑红相间的布加迪威龙跑车驰骋而来,尾随其后的是一长串让人看了会兴奋好晕眩的各品牌跑车——这哪里是接新娘的车队?这简直是无比骚包的跑车亮相嘛 。新郎下车后,往外面的记者们扫了一眼,记者们顿时热血沸腾起来,那等气质相貌,足以与一流艺人媲美了,就算是板寸头也难掩其华,而他身后那十几个伴郎也个个都是好男儿,要相貌有相貌,有身板有身板。 “硬汉一派?”一个女记者喃喃道。 过了半个小时,人终于出来了,摄像机开始对准门口。 首先出来的是伴郎,他们都牵着一个伴娘,相伴而出,粉红色的云纱伴娘服随风飘动,衬着旁边高瘦挺拔的伴郎,极为养眼。 新郎新娘是最后出来的,新郎像抱着公主一般将身穿白色婚纱的新娘抱着,稳稳当当地毫不费力地走下台阶,走到车子旁边,轻轻地将新娘放到车中,表情温柔,直接秒杀了多女记者。 随后,八辆载着伴郎伴娘的车子打前锋,花车在其中,后面同样跟着八辆跑车。 “喜欢吗?”方城眼里带着笑意看着许颖儿,“如果在古代,我肯定要用八抬大轿把你抗回我们家!” 许颖儿想起刚才来接自己时,他和他那十六个弟兄那油嘴滑舌的样子,让她的十六个姐妹毫无招架之力,没两下就让他过关了,脸不禁红了起来,嗔了他一眼,说:“看你得意的样子!” “这算什么?”方城又是一笑,英俊的脸庞上全是喜色,“你要睁大眼睛看看,你究竟嫁给怎样一个男人。” 许颖儿耳朵都发热了,她顺着方城的视线往前看,方城按了喇叭,最前面的四辆车子的忽然都敞开车篷,伴娘的礼服穿得鼓鼓的,然后四个伴郎统一举起右手,一个大大的气球缓缓地膨胀起来,他们后面四辆车子减缓了速度,车上的伴郎分别抓住一根绳子,一个“#9829;”的气球就这么随风飞起来了! 许颖儿难掩惊喜,策划书上只是简单一句“新郎对新娘爱的表示,具体详谈”而已,她怎么会想到是这样?那个有点古板过于认真的人,怎么能做出这么浪漫的事? “女人,还有呢。”方城眼睛闪了闪。 95 不忘 第95章不忘 许颖儿回头一看,后面的八辆跑车也敞开车篷,同样放出一个大大的心形气球,上面用红色写着“纳了我”这三个字!她扑哧一笑,同时也很想哭,差点忍不住眼泪。 “颖儿,纳了我吧!”方城低声说着,侧身在她脸颊上一亲。 “阿城!”许颖儿软软地叫道。 “嘘,别急,我们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呢。”方城说着,敞开篷子,逆风将他们的发型吹乱,可许颖儿却没有在意,她解开安全带,站起来,抓着车窗,对着天空大喊:“方城,我要嫁给你!”那长长的白色的头纱和肩带,随着狂风往后飘逸,成为路上最漂亮的风景。 方城立刻大叫几声,十六个伴郎也一起大叫,然后开始唱起军歌,嘹亮整齐,雄壮高亢,许颖儿其实不太懂他们在唱什么,可是心里仍旧感动得一塌糊涂。 一路紧跟的记者们无不称奇,原来新郎还是军人? “这样不管?”一个记者疑惑问道,连线的电视台的同事想了想,说:“啊,今天那个区有活动,开放参观!”记者顿时很疑惑,事情这么巧? 车队开到了香港乐坛有名的红馆停下,新郎抱着新娘进了馆内,门关着,记者们进不去,都有些郁闷,幸好尾随其后的亲友们到来时,门开了,记者们也可以进去。 在红馆里结婚,这不是头一遭,但许颖儿不是歌手,新郎也不是,为什么要选择在红馆结婚呢? 红馆里一片黑暗,等到所有人基本上都落座后,灯光才逐渐转亮,主婚人登台,他是香港主持界德高望重的前辈,看来许家对这次婚礼是下了重本。 主婚人先是自我介绍,说了自己来主婚的缘由,又说了说自己对新娘子小时候的看法,最后他说:“没想到颖儿也长这么大了,要嫁人了,我真是舍不得,让我再看看我们漂亮的颖儿。” 灯光一转,一弯月亮徐徐从顶上降下来,许颖儿端坐在月亮上面,笑容很甜美 。月亮降到半空的时候,音乐声响起,许颖儿慢慢地唱起了一首粤语童谣,软软地、柔柔地,谆谆入耳。她下到地上,轻轻地摆动着双腿,站了起来,徐徐走到台前。 明眼人都注意到她换了礼服,不是刚才那个长头纱长裙摆的莲花婚纱,而是一套有着丝丝长肩带的裙摆一缕缕的米黄色纱裙。 “大家好,我是许颖儿,今天是我22岁生日,也是我结婚的日子。”许颖儿一顿,看着台下某一处,哽咽道,“亲爱的爸爸妈妈,感谢你们将我带到这个世界上,颖儿不孝,总是不听话,连嫁人都要跟你们闹脾气。我喜欢方城,我爱他,想要跟他牵手一辈子,我希望你们也能喜欢他。我知道儿女不听话,父母始终会体谅的,就像五年前我想当艺人,你们虽然反对,最终还是无条件支持我一样。虽然我没有做成艺人,可是,我长大了,我相信我这次的选择不会错的,你们要相信他,因为他和你们一样,同样爱我。 音乐声再次响起,许颖儿退了几步,说:“这首歌,送给每一位爱我的人,许颖儿同样爱你们。” 那是一首谁都没有听过的歌曲,深情款款,动人肺腑,大家都在想这究竟是什么歌曲呢? “有我,你就拥有了全世界”当许颖儿唱完这一句话,音乐声就停了,一阵曼妙的钢琴声响起来,灯光打在舞台中间,一个穿着白衣的人弹着钢琴慢慢升上来,当大屏幕上出现那个人的脸时,不少人尖叫了,开玩笑!那是国际级别的钢琴大师呀! 新郎走上台,向新娘鞠躬,然后牵着她的手,跟随钢琴声开始翩翩起舞。他们跳的并不是交谊舞,而是现代舞,主跳是许颖儿,她的这身婚纱明显是为了跳舞而设计的,让她在跳跃间显得特别轻盈,如同凡间的精灵一般,方城不愧为军人,随便一托,就能将许颖儿举得很高,让人既担心又害怕。 “爸爸妈妈,感谢你们给了我这些美好的一切,真的……我很爱你们!”许颖儿哭了,方城一笑,将她楼在怀中。 许颖儿将他一推,说:“我都表演了,你的呢?” 方城挠挠头,说:“那我就献丑了。” 他向大师走去,礼貌地征求了大师的意见,然后坐在钢琴旁,慢慢挽起袖子,说:“我很幸运,抽奖抽到了在红馆的演唱会,更幸运的是,我居然请到假来看,最幸运的是,我遇到了颖儿 。如果那时候我知道她就是我未来的妻子,那一晚,就算她把我的脚踩废了,我也要送她回家。” 底下一阵笑声。 他深深看了许颖儿一眼,然后闭上眼睛,弹奏了一首柔和的曲子。 懂音乐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家都不懂他弹得是好是坏,但站在一旁的钢琴大师脸上的微笑无疑告诉了他们答案,这个方城,还真的有一手。 方城又换了一首曲子,许颖儿给他伴唱,郎才女貌,好一对璧人,现场所有人都这样觉得,在这一刻,许家的女儿,内地的军官,都不算什么了,他们只看到一对眼里只有对方的情侣。 后来钢琴大师也不甘寂寞,加入了弹奏之列,和方城一起四手联弹,好不尽兴,而许颖儿则坐到月亮上面,徐徐升了上去。 在钢琴的伴奏声中,大屏幕开始播放方城和许颖儿在一起录下的点点滴滴,从后往前追溯,从相爱到相惜到好感到朋友到针对,许颖儿的声音响起来,“那时候我真不知道他会成为与我相伴一生的人”,然后放了很多许颖儿欺负方城的录像,方城的声音响起来,“我真傻,如果她不是那个人,我怎么可能会任由她欺负呢?” 许颖儿终于出来了,换了第三套婚纱,如同万人瞩目的演唱巨星,华丽而高贵,她慢慢走出来,高高蓬起来的头纱盖住了她的容颜,长而宽大的裙摆平铺在地上,身后八个伴娘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的飘带。 而方城站起来,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到台前,然后单膝下跪,拿起她的裙摆亲吻,抬起脸,问:“许颖儿小姐,如果我答应你,以后你生气的时候,我愿意提供我的右脚给你踩,而且保证绝不皱眉,你愿意嫁给我吗?” 许颖儿低着头,看着方城,没有说话。 钢琴大师开始了又一轮的弹奏,很陌生的音乐,又带着熟悉,认真一听,竟然是生日快乐和结婚进行曲混合在一起。 “感谢你,让我在22岁生日的时候陪我实现登上红馆的梦想,也让我成为你的妻子。”许颖儿说道。 方城终于笑了,站起来将穿得厚厚的许颖儿抱起来,饶了三圈,可苦了八位伴娘,差点被拉倒 。 在证婚人的见证下,两人交换了戒指,然后方城掀起许颖儿的头纱,亲吻了她,然后让她踩着自己的脚,抱着她,随着欢快的音乐跳起舞来。 这并不是结束,顶上忽然落下很多系着花的绳子,十六个潇洒的伴郎沿着绳子从天而降,他们落到半空,从衣襟里拿出一个东西,然后相互投掷,分别拿住,舞台上空便给五颜六色的绸缎彩带罩住了,而新郎新娘则在绸缎和彩带中欢舞。 记者们的相机咔咔咔地照着,恨不得将这一刻新郎新娘幸福的表情统统留下。 终于到结束的时候,十六个伴郎滑到底下,拉着伴娘,将新郎新娘围在一起,簇拥而下。记者们急忙赶出场外,只看到十几辆跑着驰骋离去,而天上飘着的,俨然是方城和许颖儿的卡通图像。 云城的婚礼三天后进行,张雾善已经提前让江宿帮忙准备了,但她还是当夜就飞回云城进行确认。 张韫楷和钟婕过来接她,这是钟婕第一次见到张雾善,之前她多次问张韫楷给相片,可张韫楷说相片跟真人差很多,还是看真人比较好。她听张韫楷说过很多张雾善的事,她觉得张雾善应该是五官很深邃,眉目很深,眼神很重的女生。 可张韫楷跟她说来了的时候,她看过去,在人群中搜索据说跟张韫楷还有点相似的面孔,她并没有看到这样一个人,但她看到一个很出乎意料但很符合的女生。 那个女生剪着一头短发,刚到耳朵处,很瘦,不太高,穿着一件褐色的针织宽领垮肩大毛衣,底下穿着绣着奇怪图案的超短裙,一双卡其色的高帮厚底靴子,她斜跨着一个大包,低着头看着手机,步伐却依旧迈得很大,如同前面没有人独挡一样。 “善善!”张韫楷喊了一声。 女生抬起头,看了过来,然后眉毛一挑,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奇怪的神色。 “钟婕?”张雾善走过来,微笑道。 钟婕这才收了表情,也微笑道:“终于见到你了,善善!” 张雾善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钟婕,点点头,然后对张韫楷说:“我还在工作,今晚不回家了 。”她朝后面跟上的三个人比了比手势,说,“里面有很多东西是买给大家的,帮我拿回家,无波,你跟我哥一起回去。” “你去哪儿?”何罗西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喘气问。! “工作。”张雾善说了一句,越过他们,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所有人目送着她大步走出飞机场,走到一辆车子边,直接打开车门上去,然后离开。 “找男人约会去才是真的吧。”何罗西喃喃道。华人论坛5.j(s0a67z “怎么样?”江宿看着张雾善眼睛下的青黑,有些心疼。 “很好。”张雾善将挎包往后座一丢,伸了个懒腰,问,“部队那边你都联系好了?” “小菜一碟,早办好了。”江宿哼道,“怎么,不相信我?” “你不是等着我问,好给你机会表现?”张雾善白了他一眼,引得江宿一笑,她看着他,低低地说:“过来。” 江宿瞄了一眼路况,靠了过去,张雾善就在他唇上轻轻一碰,说:“奖励一个。” “我不吃素很久了。”江宿紧紧地看着她,声线忽然变得很低沉,带着一种刻意的嘶哑 张雾善靠在椅背上,轻轻睨了他一眼,连声音都可以这么勾引人,她真的觉得这个男人不去做牛郎,真的是牛郎界的一大憾事。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呢?”江宿问道,“去香港发展?” 张雾善摇头:“这个,先让我把那口气出了再说,我是一个很小气的人,别人不给我好脸色,我不回赠一下,心里总是念念不忘。” 好吧,我觉得这些策划都很老套,《时光》那时候的是有感而发,才能写得那么顺利,可现在……加班太多的人表示脑袋很混沌…… 96 期待 方城和许颖儿的云城婚礼,最终落下了帷幕,张雾善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江宿看了摄影师发过来的拍摄过程,一时兴起,将睡得正香的张雾善弄醒,说:“什么时候我们也来补办一场婚礼?” 好眠被扰,张雾善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里,一脚将江宿踢下床,不痛快道:“想都别想了你。” 江宿趴在床边,抬头看她,问:“为什么不能想?” 张雾善瞪着他,掀开被子,探出一条腿,压在他的肩膀上,用力踩着,说:“心里不痛快!” “怎么不痛快了?”江宿拉下她的脚,握在掌中,往前一推,整个人跟着扑过去,将张雾善压着,“说说看,我哪里让你不痛快了?” 张雾善看着顶上那张明显又来兴趣的脸,登时恼了起来,张口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你再来,我就要进医院去躺着了!” 江宿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反而得意一笑:“你身子骨太弱了,以后跟我去锻炼吧。” 张雾善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挑眉,问:“你这是为了你以后的福利着想,还是纯粹看不惯我陪辛琛去健身?” 江宿抿着嘴微笑,什么也没说,低着头吻她。 最后,张雾善没有陪江宿去锻炼,因为她和他还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她也没有陪辛琛去健身,因为辛琛自从跟诸葛宛墨摊开来谈了之后,一直陷入了低迷状态,这种为了取悦诸葛宛墨而进行的活动他自然没有心情继续。 许颖儿结婚的话题一直延续了好久,张雾善作为策划人终于出现在公众面前,对于这个突然横空出世的新面孔,大众都很是好奇,于是关于张雾善的旧闻被翻出来,她再度被推到舆论的中心。 张雾善只接受了一家港媒的采访,对工作的问题回答得很认真,对私人问题则始终回避不谈 。 “张小姐,听说你给许颖儿策划一分钱都没有要,这是为了什么?你们是否达成了什么协议?” “我给她一个婚礼,她给我一次机会,如此简单而已。”张雾善缓缓道,“香港不是云城,我没有根基,也没有门路,之前的挫折也让我明白,想要出头,我的机会并不大,所以这样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 “张小姐以后要在这个行业发展吗?”记者又问。 张雾善却摇头:“不一定,我只是在尝试,如果合适,我会考虑。” “最后一个问题,”记者整理了一下笔记,试探道:“你刚才说的挫折是指?”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张雾善一顿,说道。 “有人不认同你的策划?就我们看来,无论是艾伦和辛琪的婚礼,还是这次许颖儿的婚礼,你的策划都很另类,很让人印象深刻,对方为什么会拒绝?可否透漏一下对方的信息?” 张雾善但笑不语。 采访发行后,世人对张雾善的认识又多了几分,同时也很好奇她之前所有的挫折是什么,竟然让她愿意放弃许家高额的报酬,俗话说,不怕警察,就怕狗仔,狗仔队发掘出张雾善到港的日期,还有她脚受伤住院的事,顺藤摸瓜,竟然把利家给挖出来了。 利耀光的婚礼现在还在筹备阶段,这个消息无疑让所有媒体都极为关注这个婚礼,因为大家都想了解,究竟是什么样的策划能让利耀光舍弃张雾善的策划。 这下子,不仅负责利家婚礼策划的婚庆公司很有压力,连利家人都不得不慎重对待这件事。他们既不能指责张雾善,因为她始终没有提过他们,也不能指责许家采纳张雾善的策划,更不能指责媒体没事找事,所以利耀光将怨气发在了李茹身上,怪她当初就不该找张雾善这尊煞神。 李茹很委屈,当初她可是获得他许可才联系张雾善的,更何况得罪张雾善的人又不是她。 无论利家如何低调,媒体们还是不断猜测他们的婚礼,更有甚者还偷到了婚礼的策划报告,直接公布出来,让大众点评,媒体们一向不会嘴下饶人,就算策划再好,这个时候也只能得到奚落或差评 。 利家终于扛不住这种压力,李茹心疼利耀光,便说:“我那里还留着张雾善的那份策划的复印件,要不……就用那份吧,虽然赶了点,请多点人,应该可以如期弄出来。至于张雾善那边,我们给多点钱,她给许颖儿那次没拿到钱,这次她肯定不会拒绝的。” 利耀光一想,也觉得是个好办法,如果最后媒体评价好,那么就当给张雾善捡了个大便宜,如果评价不好——那刚好给张雾善一次教训,让她明白,媒体可以让人生,也可以让人死,这种福气不是她一个黄毛丫头受得起的。 利耀光没有先和张雾善协商,而是直接让人改了策划,然后召开新闻发布会,说之前媒体公布的那份是之前的备选方案,真正的婚礼采用的是另外一份策划,最终的策划不会提前公布,会留到婚礼当日真正揭晓。 李茹的提议很好,但她还是不够了解自己未来的丈夫,利耀光是不会将主动权交给张雾善的,他决定先下手为强,逼张雾善配合,到时候谈判的筹码就不在张雾善手上了,他不怕张雾善会去告他,因为香港毕竟还是他的地头。 可利耀光低估了张雾善,就在他召开新闻发布会过后没几天,艾伦携带辛琪一共接受了一个采访,说到他们的婚礼时,辛琪“无意”中将张雾善给利耀光的策划说了一遍,因为辛琪是李茹的好朋友,又是她给李茹和张雾善搭桥,可信度很高。随即辛琪还应节目组之邀,将张雾善的那份策划公布出来。 “我觉得这份策划真的很好,要不是我已经结婚了,我真的很想尝试一下水中火这一段。”辛琪遗憾道。 艾伦却打趣道:“你不该拿出来的,应该留着给我们儿子以后结婚的时候用。”惹得辛琪一阵脸红。 策划一公布,立刻引来很多婚庆公司的关注,很多准备结婚的新人纷纷要求用张雾善的那几个创意。 有媒体还就这件事采访了张雾善,问她为什么愿意将策划与大众分享。 “这是我根据特定的人做出来的,他们觉得不适合,那这份策划对我来说毫无用处,公不公布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要是因此能让其他新人获得幸福,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张雾善平静道。 “那张小姐辛苦这么久,一点也不遗憾吗?” 张雾善轻轻笑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最终也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自己想要的了,不是吗?更何况,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收获,策划上的那套婚纱,我获得了很好的灵感,已经设计出来了,改天就可以看到成果了。” 张雾善那副不在乎的态度,跟直接说“这份策划狗屁不是,你们谁看得上就拿去用吧”,没什么差别,如此一来,利耀光筹备到一半的工作不得不再次搁浅。 江宿看着一脸兴致盎然地看着利家婚礼八卦的张雾善,问:“怎么样,爽快了吧?” “我本来是指望着他们过来‘请求’我帮忙的,那我就可以很平静地对他们说,不好意思,本姑娘我脚太疼了,香港近海,海风吹得我脚痛,我不去。”张雾善一顿,微微哼了一声,“不过把人家弄到婚礼延期,还不得不跑到国外完婚,我多少还是过意不去,不过也奇怪,他们竟然没找我麻烦。” 江宿微微抿嘴,没有把他破坏利家在云城的招标的事告诉张雾善,现在利家恐怕忙着补救损失呢,他们前期投资了不少,这次损失惨重,哪里有时间来找她的麻烦? “快十一月了。”江宿说道。 张雾善看了一下电脑的右下角,点头:“10月26,怎么了?” “你生日要怎么过呢?” 张雾善不怎么在乎,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正式过生日了,随意说道:“随便送我一份礼物就好了。” “随便送?”江宿从背后抱起她,温热的气息扑到她耳边,“我送礼物从来不随便。” “切!”张雾善摸了摸自己的左耳,说,“这不就是你随便送的?” 江宿低低一笑,然后说:“我一定会送你一份大礼的,你……绝对会喜欢的。” “好啊,我拭目以待,到时候我不喜欢,你要怎么办?”张雾善仰起头看着他的下巴 。 “把博艺送给你,怎么样?”江宿说道。 张雾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博艺本来就是我的,不是吗?” 江宿一愣,随即一笑,说:“是,一直都是你的。” 张雾善觉得有些怪异,但是又说不上哪里怪异,看了他好几眼,弄得他一下子来了兴致,伸手去挠她痒痒,弄得她连连求饶。 等到张雾善说的那套婚纱亮相后,诸多名媛佳丽纷纷高价抢购,最终被张雾善免费赠送给一位默默无名的卖奶茶店的小妹,只是因为她的故事感动了张雾善,这件事引起了不少争议,有人说张雾善这完全是在做戏,制造话题,可张雾善对这些非议恍若未闻,依然我行我素,然后,她在钟婕的建议下成立了一个工作室,名叫“蛹·蝶”,只有她一个成员。 自此,张雾善的事业终于开始了,这是她异于常人的地方:她喜欢在承接婚礼策划的时候同时设计婚纱,所以要提前至少三个月跟她联系;她不专门策划婚礼,也接其他活动的策划,比如包装,比如宣传;她也不专门设计婚纱,偶尔还设计礼服或纪念衫;她很挑客人,喜欢的人可以不收钱,不喜欢的人给再多的钱都不愿意;她得罪过很多人,但更多人愿意卖她面子。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最让张雾善期待的,有两件事,一件是王行舟已经成功地让林月桐习惯了他的存在,张韫楷决定要下猛药,她很期待碰撞的到来,第二件就是江宿要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其实她比较想收到勺子之类的,但是又觉得江宿不可能会送这么简单的东西。 没多久,第一件事很快就让她失望了,张韫楷下的猛药竟然是让林徵桐出马,可林徵桐是什么人?爱妹第一好哥,只要林月桐喜欢,他什么话也没有,这让张韫楷无比失望,但他没想到这样做竟然引来了不好的后果。 张佑棠知道了这件事,异常愤怒,直接来找林月桐,在他看来,虽然离婚了,可林月桐还是贴着他的标签,现在竟然有人觊觎他的所有物,这让他怎么忍受得了呢? 张雾善一听到这件事,眉一挑,说:“也好,看王行舟怎么做。”就算现在不来,以后总要面对,就让她看看王行舟究竟有没有资格当她的爸爸。 这一周会很忙很忙,更期不定,大家见谅~ —————————————————————————— 方城和许颖儿的云城婚礼,最终落下了帷幕,张雾善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 江宿看了摄影师发过来的拍摄过程,一时兴起,将睡得正香的张雾善弄醒,说:“什么时候我们也来补办一场婚礼?” 好眠被扰,张雾善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里,一脚将江宿踢下床,不痛快道:“想都别想了你。” 江宿趴在床边,抬头看她,问:“为什么不能想?” 张雾善瞪着他,掀开被子,探出一条腿,压在他的肩膀上,用力踩着,说:“心里不痛快!” “怎么不痛快了?”江宿拉下她的脚,握在掌中,往前一推,整个人跟着扑过去,将张雾善压着,“说说看,我哪里让你不痛快了?” 张雾善看着顶上那张明显又来兴趣的脸,登时恼了起来,张口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你再来,我就要进医院去躺着了!” 江宿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反而得意一笑:“你身子骨太弱了,以后跟我去锻炼吧。” 张雾善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挑眉,问:“你这是为了你以后的福利着想,还是纯粹看不惯我陪辛琛去健身?” 江宿抿着嘴微笑,什么也没说,低着头吻她。 最后,张雾善没有陪江宿去锻炼,因为她和他还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她也没有陪辛琛去健身,因为辛琛自从跟诸葛宛墨摊开来谈了之后,一直陷入了低迷状态,这种为了取悦诸葛宛墨而进行的活动他自然没有心情继续。 许颖儿结婚的话题一直延续了好久,张雾善作为策划人终于出现在公众面前,对于这个突然横空出世的新面孔,大众都很是好奇,于是关于张雾善的旧闻被翻出来,她再度被推到舆论的中心。 张雾善只接受了一家港媒的采访,对工作的问题回答得很认真,对私人问题则始终回避不谈 。 “张小姐,听说你给许颖儿策划一分钱都没有要,这是为了什么?你们是否达成了什么协议?” “我给她一个婚礼,她给我一次机会,如此简单而已。”张雾善缓缓道,“香港不是云城,我没有根基,也没有门路,之前的挫折也让我明白,想要出头,我的机会并不大,所以这样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 “张小姐以后要在这个行业发展吗?”记者又问。 张雾善却摇头:“不一定,我只是在尝试,如果合适,我会考虑。” “最后一个问题,”记者整理了一下笔记,试探道:“你刚才说的挫折是指?”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张雾善一顿,说道。 “有人不认同你的策划?就我们看来,无论是艾伦和辛琪的婚礼,还是这次许颖儿的婚礼,你的策划都很另类,很让人印象深刻,对方为什么会拒绝?可否透漏一下对方的信息?” 张雾善但笑不语。 采访发行后,世人对张雾善的认识又多了几分,同时也很好奇她之前所有的挫折是什么,竟然让她愿意放弃许家高额的报酬,俗话说,不怕警察,就怕狗仔,狗仔队发掘出张雾善到港的日期,还有她脚受伤住院的事,顺藤摸瓜,竟然把利家给挖出来了。 利耀光的婚礼现在还在筹备阶段,这个消息无疑让所有媒体都极为关注这个婚礼,因为大家都想了解,究竟是什么样的策划能让利耀光舍弃张雾善的策划。 这下子,不仅负责利家婚礼策划的婚庆公司很有压力,连利家人都不得不慎重对待这件事。他们既不能指责张雾善,因为她始终没有提过他们,也不能指责许家采纳张雾善的策划,更不能指责媒体没事找事,所以利耀光将怨气发在了李茹身上,怪她当初就不该找张雾善这尊煞神。 李茹很委屈,当初她可是获得他许可才联系张雾善的,更何况得罪张雾善的人又不是她。 无论利家如何低调,媒体们还是不断猜测他们的婚礼,更有甚者还偷到了婚礼的策划报告,直接公布出来,让大众点评,媒体们一向不会嘴下饶人,就算策划再好,这个时候也只能得到奚落或差评 。 利家终于扛不住这种压力,李茹心疼利耀光,便说:“我那里还留着张雾善的那份策划的复印件,要不……就用那份吧,虽然赶了点,请多点人,应该可以如期弄出来。至于张雾善那边,我们给多点钱,她给许颖儿那次没拿到钱,这次她肯定不会拒绝的。” 利耀光一想,也觉得是个好办法,如果最后媒体评价好,那么就当给张雾善捡了个大便宜,如果评价不好——那刚好给张雾善一次教训,让她明白,媒体可以让人生,也可以让人死,这种福气不是她一个黄毛丫头受得起的。 利耀光没有先和张雾善协商,而是直接让人改了策划,然后召开新闻发布会,说之前媒体公布的那份是之前的备选方案,真正的婚礼采用的是另外一份策划,最终的策划不会提前公布,会留到婚礼当日真正揭晓。 李茹的提议很好,但她还是不够了解自己未来的丈夫,利耀光是不会将主动权交给张雾善的,他决定先下手为强,逼张雾善配合,到时候谈判的筹码就不在张雾善手上了,他不怕张雾善会去告他,因为香港毕竟还是他的地头。 可利耀光低估了张雾善,就在他召开新闻发布会过后没几天,艾伦携带辛琪一共接受了一个采访,说到他们的婚礼时,辛琪“无意”中将张雾善给利耀光的策划说了一遍,因为辛琪是李茹的好朋友,又是她给李茹和张雾善搭桥,可信度很高。随即辛琪还应节目组之邀,将张雾善的那份策划公布出来。 “我觉得这份策划真的很好,要不是我已经结婚了,我真的很想尝试一下水中火这一段。”辛琪遗憾道。 艾伦却打趣道:“你不该拿出来的,应该留着给我们儿子以后结婚的时候用。”惹得辛琪一阵脸红。 策划一公布,立刻引来很多婚庆公司的关注,很多准备结婚的新人纷纷要求用张雾善的那几个创意。 有媒体还就这件事采访了张雾善,问她为什么愿意将策划与大众分享。 “这是我根据特定的人做出来的,他们觉得不适合,那这份策划对我来说毫无用处,公不公布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要是因此能让其他新人获得幸福,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张雾善平静道。 “那张小姐辛苦这么久,一点也不遗憾吗?” 张雾善轻轻笑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最终也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自己想要的了,不是吗?更何况,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收获,策划上的那套婚纱,我获得了很好的灵感,已经设计出来了,改天就可以看到成果了。” 张雾善那副不在乎的态度,跟直接说“这份策划狗屁不是,你们谁看得上就拿去用吧”,没什么差别,如此一来,利耀光筹备到一半的工作不得不再次搁浅。 江宿看着一脸兴致盎然地看着利家婚礼八卦的张雾善,问:“怎么样,爽快了吧?” “我本来是指望着他们过来‘请求’我帮忙的,那我就可以很平静地对他们说,不好意思,本姑娘我脚太疼了,香港近海,海风吹得我脚痛,我不去。”张雾善一顿,微微哼了一声,“不过把人家弄到婚礼延期,还不得不跑到国外完婚,我多少还是过意不去,不过也奇怪,他们竟然没找我麻烦。” 江宿微微抿嘴,没有把他破坏利家在云城的招标的事告诉张雾善,现在利家恐怕忙着补救损失呢,他们前期投资了不少,这次损失惨重,哪里有时间来找她的麻烦? “快十一月了。”江宿说道。 张雾善看了一下电脑的右下角,点头:“10月26,怎么了?” “你生日要怎么过呢?” 张雾善不怎么在乎,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正式过生日了,随意说道:“随便送我一份礼物就好了。” “随便送?”江宿从背后抱起她,温热的气息扑到她耳边,“我送礼物从来不随便。” “切!”张雾善摸了摸自己的左耳,说,“这不就是你随便送的?” 江宿低低一笑,然后说:“我一定会送你一份大礼的,你……绝对会喜欢的。” “好啊,我拭目以待,到时候我不喜欢,你要怎么办?”张雾善仰起头看着他的下巴。 “把博艺送给你,怎么样?”江宿说道 。 张雾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博艺本来就是我的,不是吗?” 江宿一愣,随即一笑,说:“是,一直都是你的。” 张雾善觉得有些怪异,但是又说不上哪里怪异,看了他好几眼,弄得他一下子来了兴致,伸手去挠她痒痒,弄得她连连求饶。 等到张雾善说的那套婚纱亮相后,诸多名媛佳丽纷纷高价抢购,最终被张雾善免费赠送给一位默默无名的卖奶茶店的小妹,只是因为她的故事感动了张雾善,这件事引起了不少争议,有人说张雾善这完全是在做戏,制造话题,可张雾善对这些非议恍若未闻,依然我行我素,然后,她在钟婕的建议下成立了一个工作室,名叫“蛹·蝶”,只有她一个成员。 自此,张雾善的事业终于开始了,这是她异于常人的地方:她喜欢在承接婚礼策划的时候同时设计婚纱,所以要提前至少三个月跟她联系;她不专门策划婚礼,也接其他活动的策划,比如包装,比如宣传;她也不专门设计婚纱,偶尔还设计礼服或纪念衫;她很挑客人,喜欢的人可以不收钱,不喜欢的人给再多的钱都不愿意;她得罪过很多人,但更多人愿意卖她面子。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最让张雾善期待的,有两件事,一件是王行舟已经成功地让林月桐习惯了他的存在,张韫楷决定要下猛药,她很期待碰撞的到来,第二件就是江宿要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其实她比较想收到勺子之类的,但是又觉得江宿不可能会送这么简单的东西。 没多久,第一件事很快就让她失望了,张韫楷下的猛药竟然是让林徵桐出马,可林徵桐是什么人?爱妹第一好哥,只要林月桐喜欢,他什么话也没有,这让张韫楷无比失望,但他没想到这样做竟然引来了不好的后果。 张佑棠知道了这件事,异常愤怒,直接来找林月桐,在他看来,虽然离婚了,可林月桐还是贴着他的标签,现在竟然有人觊觎他的所有物,这让他怎么忍受得了呢? 张雾善一听到这件事,眉一挑,说:“也好,看王行舟怎么做。”就算现在不来,以后总要面对,就让她看看王行舟究竟有没有资格当她的爸爸。 97 愿意 面对张佑棠面红眼赤的质问,林月桐始终保持沉默,终于在他说出“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这句话后,她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说:“这是我的事,不必你指手划脚。 张佑棠心中不知道是恼怒还是什么,急剧地翻腾着,他瞪着她,咬牙切齿道:“你……也不还好想想,你都什么年纪了,再婚……就那个人,哼,别给岳父岳母脸上抹黑。” 林月桐没有恼怒,只是越发失望:“你就只会这样?” 张佑棠一派不解。 “岳父岳母?我爸我妈可担当不起。”林月桐以前所未有的尖酸刻薄的语气说道,“你想挽留我,大可以直接说,我会觉得你还是个男人,像现在这样胡搅蛮缠,只会让我瞧不起你!我再婚怎么就给我爸妈脸上抹黑了?再丢脸的事他们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 张佑棠当然知道林月桐说的是什么事,他立刻蔫了,不敢说话。 “就那个人?那个人怎么了?身家清白,对我一心一意,最好不过了,我还真就要嫁给他不可了。”林月桐又说道。 “你……” 站在房内的张雾善和张韫楷对视一眼,张韫楷比划了一下,张雾善摇摇头,表示不要插手。 林月桐不顾张佑棠的脸色,立刻打电话给王行舟,商量要结婚的事,王行舟马上赶过来。 王行舟一进来,看到张佑棠,又看到林月桐脸上少有的沉郁,问:“怎么回事?” “我想尽快结婚。”林月桐走过来拉住他的手,毫不犹豫地说。 王行舟沉吟了会儿,反握住林月桐的手,说:“这个事,不急。” “你不想跟我结婚?”林月桐惊讶地质问道。 “想,”王行舟毫不迟疑,随即却微微叹息,“但是我想要你真心实意要嫁给我,而不是跟人怄气而嫁给我。” 林月桐全身一震,呆呆地看着王行舟。 张佑棠站在一旁,忽然觉得心底无比发冷。 张韫楷一脸复杂,而张雾善则挑挑眉,最后说:“既然你没办法了,用我的方法如何?” 张韫楷询问地看着张雾善,张雾善一笑,说:“他不是以自己是处为傲吗?那就想办法让他**,看他如何。” 张韫楷张口结舌:“善善,这个……不太好吧,那样子妈岂不是……” “你不是不想妈妈跟他在一起?”张雾善嘲笑道,张韫楷顿时面红耳赤。 如何让一个人**?武力或引诱。武力,自然只能由江无波来实现,可江无波那性子,其他事很可靠,这件事只怕她宁愿打死王行舟也不愿意干,而引诱……张雾善想了想 。视线最终落在了何罗西身上。 听了张雾善的要求,何罗西直接翻脸:“我又不是小姐,干嘛去勾引那个老头?” “如果不是母女共侍一夫不好听,你以为我乐意让你去?”张雾善一脸鄙视,“就你那样,也就身材好点,脸蛋看得过去点,若是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还算你有资本,可王行舟是什么人?洁身自好四十二年的汉子……算了,我花钱请人吧。” 何罗西是什么人?何罗西是一个想法简单容易被激怒的小丫头,所以她虽然知道张雾善故意这么说的,但是还是闷着一口气跟着去了王行舟经常去的健身俱乐部。 没想到辛琛也在,何罗西眼睛一抽,暗暗扯了扯张雾善的袖子,她虽然鼓足了勇气,可是却不想在认识的人面前做这样的事。 “你是该来了,”张雾善不理会何罗西的小动作,对辛琛说道,“再懒下去,衣服就该换码数了。” 辛琛有些不自在:“哪里这么夸张?” “我说真的。”张雾善严肃道,“虽然当初你想改头换面的出发点已经不存在,但是你也不该这样颓丧,将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东西说散了就散了。” “我知道了。”辛琛沉吟许久才道。 “知道就好。”张雾善点点头,带着何罗西往王行舟那边走去。 辛琛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们,何罗西回头瞪了他一眼,朝他比了一个手势,让他离开这里,弄得他有些纳闷。 王行舟是这家俱乐部的老板,张雾善将何罗西介绍给他,让他给何罗西优惠,王行舟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刚好张雾善的电话响了,她示意了一下,走远了接电话。 王行舟看了看四处张望的何罗西,问:“女孩子一般不喜欢流汗的运动,我看你也是不喜欢运动的,怎么要过来?” 何罗西心里咯噔一下,回过头瞪了他一眼,口气有些不快:“怎么,不欢迎?” “怎么会?上门都是客,你嘛,自然就是贵客 。”王行舟说道,“你看你想尝试什么?” 何罗西四处看了看,很自然地避开了辛琛的方向,随意指了指看不出来做什么用的器械,“试一下这个吧。” 王行舟可是人精,这点把戏他看得清清楚楚,直接指着辛琛旁边的跑步机,说:“女孩子我还是推荐跑步机,去试一下吧。” 何罗西立刻摇头,说:“我可不想小腿变粗。” “总比这个让你全身长肌肉的东西好,况且,我估计你的力气用不上这玩意儿。”王行舟又看了辛琛那边,说,“要不,旁边的脚踏车?” 辛琛本来就关注着何罗西,看到她和一个男人一直看着这边,又发现何罗西脸色很不好,他直觉就走过去,问:“你怎么了?” 何罗西面上一紧,注意到王行舟嘴角微微扬起,她第一时间往张雾善那边看去,张雾善则一边接电话,一边随意地瞄过来,那眼神很明摆地说着:这点小事你都搞不定,我果然猜得不错。 何罗西哪里受得了这种对待,立刻板下脸,狠狠地瞪着辛琛,双目瞬间红了起来,她立刻退了半步,用力挽起王行舟的胳膊,对着辛琛喊道:“你还来找我干嘛?合着别人不要你了,你就掉头来找我,你当我是什么?” 辛琛瞪大双眼,一脸茫然,他完全不知道何罗西在说什么。 “真被我说中了?”何罗西哀切地说道,抬手掩住眼睛,辛琛只看到两行泪水就这么从她手上滴落了下来,他全身一震。 “我……” “你和那个诸葛宛墨怎么样了?”何罗西哽咽地问道。 “没……怎么样 。”辛琛不知道何罗西为什么要问到这件事,含糊地回答。 何罗西轻轻一笑,放下手,泪眼婆娑地看着辛琛,问:“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辛琛看了看王行舟,迟疑着没有回答。 何罗西立刻恼了,指着他大喊:“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好脾气如辛琛也恼了,他不知道何罗西为什么要这么指责他,要问个明白:“我怎么不是好东西了?” “你还有脸说?朝三暮四,不就是嫌弃我不是明星吗?哼,我告诉你,我还不稀罕你呢。” 辛琛拉住何罗西指着他的手,问:“说清楚。” 何罗西挣脱开他的手,扬手给了辛琛一个耳光,然后捂着脸跑了。 辛琛冷着脸,看着王行舟,又气愤又茫然。 “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张雾善走过来问道,她看着辛琛,“你又得罪她了?” “没有!”辛琛没好气道。 “这事我可不想管,你们自己解决吧。”张雾善拍拍他的肩膀,无奈地说道。 辛琛想辩解,可是又无从说起,只能飞快地跑去追何罗西。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有意思。”王行舟看着辛琛的背影,对张雾善说道。 “是不比你们老一辈的死心眼。”张雾善别有用意地看了看他的下半身。 王行舟不自在地动了动。 何罗西根本没跑远,辛琛一出去就看到她了,她蹲在墙边,捂着脸,肩膀上下动得厉害,辛琛觉得有些不对劲,追究的心思淡了不少,想了想便问:“你怎么了?” “呜呜……太、太投入了,停、停不下来……”何罗西抬起头,瓜子脸上全是泪水,两只眼睛红红地 。 “这不是你自找的吗?”辛琛多少猜到了一些,然后何罗西断断续续地解释了一番,还说:“我为刚才那一巴掌道歉,对不起,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要我帮忙,只要我办得到,我一定帮忙。” 辛琛捂着脸,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去庙里拜一拜,真是无妄之灾。 之后,何罗西光明正大地去那家俱乐部,名义上是要跟辛琛作对,要将辛琛赶走,实际上则是制造机会和王行舟说话,千方百计让王行舟注意到她,还时常对王行舟倾吐自己爱情的失意,并多次表示对他这种成熟稳重的大叔的好感。 “小姑娘,你这是缺乏父爱呢?”王行舟打趣道。 何罗西一怔,脸上的笑容慢慢垮了下来,她嗯了一声,低下头不说话:“我的父亲……我已经三年没有见过他了。” 王行舟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万一,他真没把持住,怎么办?”何罗西向张雾善汇报后,不安地问道。 张雾善的目光从电视中扫了过来,哼了一声,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是,她这样做事对王行舟不公平,也许还会伤害到林月桐,可是男人跟女人不同,男人就算到了王行舟这样的年纪,只要他有钱有地位,绝对会有比林月桐年轻漂亮的女人要**他,如果他现在过不了关,那以后也多半过不了,林月桐已经承受不住第二次了,长痛不如短痛,有什么问题,现在解决最好不过了。 “真麻烦啊。”何罗西抱怨道,心里的不情愿却是越来越强烈,她觉得这样破坏别人的感情跟诱人犯罪其实没什么差别。 张雾善继续看电视上的新闻,然后电话响了,她一看来电号码,接了便说:“这就是你说的礼物?” “对,喜欢吗?”江宿的声音有一丝得意。 张雾善平静地看着电视上的新闻,说:“周宁呢?” “转移了,现在应该到纪筱筱那边了。”江宿说道。 “你有没有把握?”张雾善又问 。 江宿嗯了一声,说:“我准备很久了,绝对不会失手的,你放心。”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张雾善说道,“我很纳闷,谢长林被举报了,被审查了,要倒台了,怎么变成给我的礼物了?” “当初可是你暗示我他会这样,所以他现在才会这样。”江宿慢慢地说,“你想让你明白,你说的,我都会帮你做到,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只要你……愿意说。” 张雾善觉得此时此刻,她胸腔中的那口气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呼出来。 她觉得,江宿说的,绝对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到了叛逆期了,姐妹们,狠狠地鞭策我吧! 连续上班的第九天! —————————————————————— 面对张佑棠面红眼赤的质问,林月桐始终保持沉默,终于在他说出“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这句话后,她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说:“这是我的事,不必你指手划脚。” 张佑棠心中不知道是恼怒还是什么,急剧地翻腾着,他瞪着她,咬牙切齿道:“你……也不还好想想,你都什么年纪了,再婚……就那个人,哼,别给岳父岳母脸上抹黑。” 林月桐没有恼怒,只是越发失望:“你就只会这样?” 张佑棠一派不解。 “岳父岳母?我爸我妈可担当不起。”林月桐以前所未有的尖酸刻薄的语气说道,“你想挽留我,大可以直接说,我会觉得你还是个男人,像现在这样胡搅蛮缠,只会让我瞧不起你!我再婚怎么就给我爸妈脸上抹黑了?再丢脸的事他们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张佑棠当然知道林月桐说的是什么事,他立刻蔫了,不敢说话。 “就那个人?那个人怎么了?身家清白,对我一心一意,最好不过了,我还真就要嫁给他不可了。”林月桐又说道。 “你……” 站在房内的张雾善和张韫楷对视一眼,张韫楷比划了一下,张雾善摇摇头,表示不要插手 。 林月桐不顾张佑棠的脸色,立刻打电话给王行舟,商量要结婚的事,王行舟马上赶过来。 王行舟一进来,看到张佑棠,又看到林月桐脸上少有的沉郁,问:“怎么回事?” “我想尽快结婚。”林月桐走过来拉住他的手,毫不犹豫地说。 王行舟沉吟了会儿,反握住林月桐的手,说:“这个事,不急。” “你不想跟我结婚?”林月桐惊讶地质问道。 “想,”王行舟毫不迟疑,随即却微微叹息,“但是我想要你真心实意要嫁给我,而不是跟人怄气而嫁给我。” 林月桐全身一震,呆呆地看着王行舟。 张佑棠站在一旁,忽然觉得心底无比发冷。 张韫楷一脸复杂,而张雾善则挑挑眉,最后说:“既然你没办法了,用我的方法如何?” 张韫楷询问地看着张雾善,张雾善一笑,说:“他不是以自己是处为傲吗?那就想办法让他**,看他如何。” 张韫楷张口结舌:“善善,这个……不太好吧,那样子妈岂不是……” “你不是不想妈妈跟他在一起?”张雾善嘲笑道,张韫楷顿时面红耳赤。 如何让一个人**?武力或引诱。武力,自然只能由江无波来实现,可江无波那性子,其他事很可靠,这件事只怕她宁愿打死王行舟也不愿意干,而引诱……张雾善想了想。视线最终落在了何罗西身上。 听了张雾善的要求,何罗西直接翻脸:“我又不是小姐,干嘛去勾引那个老头?” “如果不是母女共侍一夫不好听,你以为我乐意让你去?”张雾善一脸鄙视,“就你那样,也就身材好点,脸蛋看得过去点,若是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还算你有资本,可王行舟是什么人?洁身自好四十二年的汉子……算了,我花钱请人吧 。” 何罗西是什么人?何罗西是一个想法简单容易被激怒的小丫头,所以她虽然知道张雾善故意这么说的,但是还是闷着一口气跟着去了王行舟经常去的健身俱乐部。 没想到辛琛也在,何罗西眼睛一抽,暗暗扯了扯张雾善的袖子,她虽然鼓足了勇气,可是却不想在认识的人面前做这样的事。 “你是该来了,”张雾善不理会何罗西的小动作,对辛琛说道,“再懒下去,衣服就该换码数了。” 辛琛有些不自在:“哪里这么夸张?” “我说真的。”张雾善严肃道,“虽然当初你想改头换面的出发点已经不存在,但是你也不该这样颓丧,将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东西说散了就散了。” “我知道了。”辛琛沉吟许久才道。 “知道就好。”张雾善点点头,带着何罗西往王行舟那边走去。 辛琛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们,何罗西回头瞪了他一眼,朝他比了一个手势,让他离开这里,弄得他有些纳闷。 王行舟是这家俱乐部的老板,张雾善将何罗西介绍给他,让他给何罗西优惠,王行舟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刚好张雾善的电话响了,她示意了一下,走远了接电话。 王行舟看了看四处张望的何罗西,问:“女孩子一般不喜欢流汗的运动,我看你也是不喜欢运动的,怎么要过来?” 何罗西心里咯噔一下,回过头瞪了他一眼,口气有些不快:“怎么,不欢迎?” “怎么会?上门都是客,你嘛,自然就是贵客。”王行舟说道,“你看你想尝试什么?” 何罗西四处看了看,很自然地避开了辛琛的方向,随意指了指看不出来做什么用的器械,“试一下这个吧。” 王行舟可是人精,这点把戏他看得清清楚楚,直接指着辛琛旁边的跑步机,说:“女孩子我还是推荐跑步机,去试一下吧 。” 何罗西立刻摇头,说:“我可不想小腿变粗。” “总比这个让你全身长肌肉的东西好,况且,我估计你的力气用不上这玩意儿。”王行舟又看了辛琛那边,说,“要不,旁边的脚踏车?” 辛琛本来就关注着何罗西,看到她和一个男人一直看着这边,又发现何罗西脸色很不好,他直觉就走过去,问:“你怎么了?” 何罗西面上一紧,注意到王行舟嘴角微微扬起,她第一时间往张雾善那边看去,张雾善则一边接电话,一边随意地瞄过来,那眼神很明摆地说着:这点小事你都搞不定,我果然猜得不错。 何罗西哪里受得了这种对待,立刻板下脸,狠狠地瞪着辛琛,双目瞬间红了起来,她立刻退了半步,用力挽起王行舟的胳膊,对着辛琛喊道:“你还来找我干嘛?合着别人不要你了,你就掉头来找我,你当我是什么?” 辛琛瞪大双眼,一脸茫然,他完全不知道何罗西在说什么。 “真被我说中了?”何罗西哀切地说道,抬手掩住眼睛,辛琛只看到两行泪水就这么从她手上滴落了下来,他全身一震。 “我……” “你和那个诸葛宛墨怎么样了?”何罗西哽咽地问道。 “没……怎么样。”辛琛不知道何罗西为什么要问到这件事,含糊地回答。 何罗西轻轻一笑,放下手,泪眼婆娑地看着辛琛,问:“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辛琛看了看王行舟,迟疑着没有回答。 何罗西立刻恼了,指着他大喊:“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好脾气如辛琛也恼了,他不知道何罗西为什么要这么指责他,要问个明白:“我怎么不是好东西了?” “你还有脸说?朝三暮四,不就是嫌弃我不是明星吗?哼,我告诉你,我还不稀罕你呢 。” 辛琛拉住何罗西指着他的手,问:“说清楚。” 何罗西挣脱开他的手,扬手给了辛琛一个耳光,然后捂着脸跑了。 辛琛冷着脸,看着王行舟,又气愤又茫然。 “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张雾善走过来问道,她看着辛琛,“你又得罪她了?” “没有!”辛琛没好气道。 “这事我可不想管,你们自己解决吧。”张雾善拍拍他的肩膀,无奈地说道。 辛琛想辩解,可是又无从说起,只能飞快地跑去追何罗西。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有意思。”王行舟看着辛琛的背影,对张雾善说道。 “是不比你们老一辈的死心眼。”张雾善别有用意地看了看他的下半身。 王行舟不自在地动了动。 何罗西根本没跑远,辛琛一出去就看到她了,她蹲在墙边,捂着脸,肩膀上下动得厉害,辛琛觉得有些不对劲,追究的心思淡了不少,想了想便问:“你怎么了?” “呜呜……太、太投入了,停、停不下来……”何罗西抬起头,瓜子脸上全是泪水,两只眼睛红红地。 “这不是你自找的吗?”辛琛多少猜到了一些,然后何罗西断断续续地解释了一番,还说:“我为刚才那一巴掌道歉,对不起,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要我帮忙,只要我办得到,我一定帮忙。” 辛琛捂着脸,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去庙里拜一拜,真是无妄之灾。 之后,何罗西光明正大地去那家俱乐部,名义上是要跟辛琛作对,要将辛琛赶走,实际上则是制造机会和王行舟说话,千方百计让王行舟注意到她,还时常对王行舟倾吐自己爱情的失意,并多次表示对他这种成熟稳重的大叔的好感。 “小姑娘,你这是缺乏父爱呢?”王行舟打趣道 。 何罗西一怔,脸上的笑容慢慢垮了下来,她嗯了一声,低下头不说话:“我的父亲……我已经三年没有见过他了。” 王行舟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万一,他真没把持住,怎么办?”何罗西向张雾善汇报后,不安地问道。 张雾善的目光从电视中扫了过来,哼了一声,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是,她这样做事对王行舟不公平,也许还会伤害到林月桐,可是男人跟女人不同,男人就算到了王行舟这样的年纪,只要他有钱有地位,绝对会有比林月桐年轻漂亮的女人要**他,如果他现在过不了关,那以后也多半过不了,林月桐已经承受不住第二次了,长痛不如短痛,有什么问题,现在解决最好不过了。 “真麻烦啊。”何罗西抱怨道,心里的不情愿却是越来越强烈,她觉得这样破坏别人的感情跟诱人犯罪其实没什么差别。 张雾善继续看电视上的新闻,然后电话响了,她一看来电号码,接了便说:“这就是你说的礼物?” “对,喜欢吗?”江宿的声音有一丝得意。 张雾善平静地看着电视上的新闻,说:“周宁呢?” “转移了,现在应该到纪筱筱那边了。”江宿说道。 “你有没有把握?”张雾善又问。 江宿嗯了一声,说:“我准备很久了,绝对不会失手的,你放心。”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张雾善说道,“我很纳闷,谢长林被举报了,被审查了,要倒台了,怎么变成给我的礼物了?” “当初可是你暗示我他会这样,所以他现在才会这样。”江宿慢慢地说,“你想让你明白,你说的,我都会帮你做到,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只要你……愿意说。” 张雾善觉得此时此刻,她胸腔中的那口气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呼出来。 她觉得,江宿说的,绝对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98 反常 谢长林果然被双规了,这是意料中的事情,从前不知道江宿有没有插手,现在他插手了,谢长林肯定插翅难飞了,但不是他倒下了,吕大宏就能上台,地铁方案就能马上改变,江宿的意图就能实现。罗尚清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退步,现在这个时期对他更有利,因为头上暂时没人管着,资源全掌握在他手上,他只需要抓紧部署,赶在新班子坐稳前把计划中的事变成铁板钉钉的事实,到时候谁也奈他不了。 江宿是怎么计划的呢? 张雾善不清楚,她没有问,因为她知道就算问了,江宿也不想说,就算他说了,她也听不懂。 江宿不知道找了什么理由,让老爷子和罗艺清回老家过年去了,他没有说太多,只是叮嘱江无波最近要提高警惕,因为“快过年了,人心杂了”,江无波似懂非懂,点头保证绝对完成任务。 “这么严重?”张雾善随口问道。 江宿低下头,摸了摸她的耳朵,说:“宁愿小心点。”然后又低头看他的文件。 张雾善凑过去:“你在云大上那个什么班,就是为了看这些文件吧?有没有用?” “多少有一点。”江宿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翻开一页,说,“你看一下这个,我记得这节课你也跟着去听过,你应该懂。” 张雾善认真地看了一遍,又再看了一遍,用力回想,然后不得不承认年代久远,实在想不起来了 。 “看你这记性,”江宿低低一笑,“你不记得了?所有人都没认真听课,就你一个人听得津津有味,然后那个老师还专门点你起来回答问题还表扬你,我还记得那个问题是什么呢。” 张雾善也想起来了,她眨眨眼,问:“这么说你也没认真听课咯?” “那是当然,”熟悉的气息靠近了耳边,江宿贴着她的脸颊,:“你就坐在旁边。” 就算他再怎么克制,他的心总是会不受控制地飞到她身上,哪里还有心思去听老师讲什么? “我真回答上了?”张雾善多少有些惊讶,她现在可真一窍不通。 “来,我说给你听。”江宿将右手放在她握着笔的右手上面,带着她慢慢地在地上划着,慢慢讲解着。 张雾善有点高兴:“道理很简单的嘛,我还以为一个总裁有多难当呢。” “只要上手了,什么都很简单。”江宿也笑道,“学多几次就会了,你想学,我就教。” 张雾善一僵,缓缓道:“我学这个,有什么用?” “迟早会有用的。”江宿说。 迟早,是哪一天?张雾善看着叠在一起的手,很想问他为什么那么笃定,可是她又怕听到他的答案,这样的心情,多少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 他不明说,她也不明问,彼此明白就好。 王行舟终于约何罗西出去吃饭,何罗西又惊又气,但面上还是一派欢喜。 “记得打扮得漂亮点,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王行舟对她眨眨眼。 何罗西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笑道:“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原来,男人是这么容易受**,这么容易放弃多年的坚持。 张雾善知道后倒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带何罗西去挑衣服,还亲自将她弄得漂漂亮亮地去约会 。 “嫂子……”出门前何罗西有些不安。 “放心,我和无波跟着去。”张雾善保证道。 何罗西这才鼓足勇气去赴约,没想到王行舟竟然订的是包间,何罗西偷偷地给张雾善发了信息。她跟着服务生进了包间,忐忑不安地坐了下来,待会儿王行舟跟她提出过分的要求,她要怎么拒绝呢?万一惹恼了他,他会不会用武力强迫她? 正想着,门口一开,王行舟大步走进来,何罗西动了动,正想说话,就看到他身后的辛琛,她顿时愣住。 “年轻人不要因为一点小误会就闹分手,不然以后会后悔的,”王行舟说道,让辛琛坐到何罗西的对面,他自己则坐在两人中间,“相信我这个过来人,有些事可以一早说清楚的。” 何罗西低着头没说话,而辛琛也是一脸沉默,王行舟又说:“我在这里影响你们了吧,那我出去,你们一定要好好说话。”他说着就出去了。 张雾善就坐在对面的桌子上,王行舟一出去就看到了,他毫不客气地走过去坐下,一脸得意:“你也来看好戏?” “什么好戏?”张雾善平静地问道。 “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不得不说的故事。” 张雾善往何罗西所在的包间的隔壁看了看,说:“别人的事你少自作主张。” “小姑娘,这句话是我对你说比较合适。”王行舟笑道。 张雾善哼了一声,慢慢往后靠,自然而然地扬起下巴,一如她做了很多次地那样,带着三分自傲七分不屑:“这句话,等你坐稳了再来说比较合适 。”她张雾善的继父的位置,想要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坐稳,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有耐心。”王行舟耸耸肩。 张雾善微微一笑:“有是有,可惜还缺点。”她知道他着急了,不然他就不会约何罗西和辛琛出来,更不会选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他是确定诸葛宛墨今天会来这里——他也真的有些本事。 何罗西和辛琛的事本来就真真假假,加上不知道何罗西是怎么对辛琛说的,他竟然甘心扮演那个朝三暮四的负心汉,所以王行舟想借着诸葛宛墨来拆穿她的如意算盘并不是那么好打,更何况,处在劣势地位的人不是她,就算她被拆穿了,他能说什么呢?他只能笑着问,考验结果如何? 何罗西和辛琛不久就走出来了,王行舟看了一下手表,招呼两个人过来坐下,以长辈的身份随便问了几个问题拖时间,等到诸葛宛墨出来时,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到诸葛宛墨,辛琛面色一变,失神地站起来。 诸葛宛墨面色也有些不自然,她旁边的人见状便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 何罗西一看,立刻看向张雾善,张雾善眼神一瞟,她立刻瞪着王行舟,王行舟双手一摊,说:“总要面对的,晚不如早。” 何罗西恨得直咬牙,虽然说这件事是她理亏在先,可是拿别人的伤心事来捉弄,这可不是她的本意。她抓起皮夹,双手一撑,站了起来。 辛琛回过神,看着何罗西,问:“怎么了?” “心烦!”何罗西头一扬,大步往前走,根本不顾她的小礼服不适合迈大步,没两步就差点被绊到了。 辛琛一看,自然而然地跟过去。 身后的诸葛宛墨的脸色大变,她失声叫道:“辛先生……” 辛琛脚步一顿,回过头。 “这位是……”诸葛宛墨强装笑颜问道,“你的女朋友吗?” 问得很直接,一反常态 。 女人总是这样,一旦遇到了情敌,前面多少的矜持自重都变成了云烟。 辛琛瞪大眼睛望着诸葛宛墨,仿佛很惊讶她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他下意识地往何罗西看去,可何罗西却低下头拉裙子,没看他,他又看了看王行舟,一时竟然陷入了为难。 “不方便公开?还是……”诸葛宛墨又说道,脸上浮起了一种潮红,“就算我们不再是……朋友,我还是第一个希望你能获得幸福的。” 辛琛深深地看着她,说:“不是。” 他的话音刚落,诸葛宛墨低下头,喃喃道:“是吗?我很……遗憾……” “我会幸福的,你不用遗憾。”辛琛突然说道。 诸葛宛墨抬头看他,久久才说:“好。” 辛琛这才转身去追何罗西,何罗西提着裙子,走得飞快,他跟过去刚想说什么,就被何罗西瞪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就没有见过你这么不争气的人!”何罗西吼道,换了是她,诸葛宛墨还有什么胆量站到面前来问这问那?“就算我们不再是朋友,我还是第一个希望你能获得幸福的……我呸!哦,我捅了你一刀,等你伤好了,还笑着对你说,你千万不要被别人捅啊,你被捅上了,我第一个为你心痛啊,你乐意?” 辛琛想辩解,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直跟在后面听着。 “我赢了。”王行舟得意地对张雾善说。 张雾善挑眉,一脸不可思议。 “你这是什么表情?”王行舟瞪着她。 “我想我知道。”一旁看戏看很久的江无波发话道。 王行舟看着江无波,说:“你一个小屁孩知道什么?” “小屁孩都知道的道理,你居然不明白?”江无波也不生气,“姐的意思是,你赢了又怎么样呢?只要她给你打零分,林阿姨还是不会嫁给你 。” 王行舟顿时有如五雷轰顶……他只想着尽快将何罗西这件事解决,没想到那么多。 张雾善给了江无波一个赞扬的表情,江无波抿着嘴憨憨一笑。 晚上回家的时候,林月桐很反常地主动跟张雾善聊起了王行舟。 “他跟你说什么了?”张雾善问道。 林月桐摇摇头:“妈妈只是想知道你和哥哥的态度是怎么样的。” 张雾善暗骂王行舟是卑鄙小人,然后想了想,说:“说实话,我不愿意你再婚。” 林月桐显然没有料到这个答案,有些震惊,也有些受挫。 “妈妈,你有没有想过,导致你离婚的,除了我爸的精神背叛,还有什么原因?”张雾善认真地看着林月桐。 林月桐一脸茫然。 “王叔叔……不是一个有经验的男人,他不知道男人和女人思维上行事上的差异,在这个方面,你的经验比他多,你们两个真要在一起,一旦发生摩擦,就意味着解决的人是你,你要理解,你要宽容,你要让步,甚至明明不是你的错也要你道歉,更重要的是,你们的婚姻能经营到何种程度,完全取决于你,因为他只知道奉献,并不知道求索,但应该比我更清楚,婚姻不是奉献就可以了。” 如果一个男人对他的婚姻没有任何需索,那么这段婚姻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妈妈,在过去的婚姻里,你一直是被主导的那一个。” 张雾善的话,如同一场夜雨,让林月桐一下子清醒过来。 张雾善握住她的手,说:“我很希望你能得到幸福,但这种幸福,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99 感觉 接下来的几天,林月桐说要出去散散心,和王行舟一起去了九寨沟,然后直接飞往马来。 当林徵桐转达王行舟求婚,已经获得岳父岳母首肯,不日将回到云城完婚的消息时,张雾善并不惊讶,但多少有些惆怅,她说那一番话本意是想推延林月桐嫁给王行舟的时间,没想到反而加速了,这就是缘分吧,她帮林月桐设计到一半的婚纱,终于有了完成的理由。 林月桐,成为“蛹·蝶”工作室的第一个顾客。 这个时候的“蛹·蝶”还只有雏形,连办公室还没有,只是钟婕听了张韫楷提过张雾善的工作后随口提的建议,张雾善觉得可行性挺大的,也挺合适她的,就认真筹备起来,这还没正式弄好,林月桐的婚事就来了。 林月桐不想大办,她只想要一个属于她和王行舟的浪漫的小婚礼,让她将来年迈时和孙辈们聊天时偶尔回味一下。 张雾善自然要满足林月桐的愿望,所以一改她往日的夸张做派,小心翼翼起来 。 并不是每个人接受能力都像张雾善这么高,张韫楷还好,过了几天终于肯对王行舟说恭喜,可张家的其他人心里的滋味就很难说清了。 张佑娇听到消息后,坐了当天最晚的航班从美国飞回来找林月桐:“嫂子,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我的嫂子,我实在没想到你会嫁给别人。” 林月桐知道张家人必定有人要出面劝她,早就做了心理准备,态度很坚决。 “嫂子,就算三哥做错了,可我爸我妈对你一直都不错吧,你就不能稍微考虑一下他们的感受吗?”张佑娇一脸急切地恳求道。 提到二老,林月桐沉默了,张佑娇知道自己说到了要害,心中一喜,立刻乘胜追击,不断地提起张建平夫妇对林月桐的种种好处来。 “姑姑,你说这话就奇怪了吧。”见林月桐脸色不好,张雾善开口打断张佑娇的话,嗤笑道,“你不是一直自诩为自我不顾一切吗?怎么,你可以为了爱人远走美国,我妈和喜欢的人结婚就是对爷爷***不尊重?” 张佑娇一顿,嗔了张雾善一眼,说:“看你这张小嘴多厉害,我怎么会是这样的意思呢?我是想告诉你妈,不是所有的公公婆婆都像你爷爷奶奶那样疼儿媳的,让她慎重考虑。()” “这你放心,我可以打包票,王家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会无比无比疼惜我妈的。”张雾善朝林月桐眨眨眼说道。 林月桐脸上一红,显然是明白了张雾善的暗示。 四十二年的老处男肯结婚了,王行舟的父母只怕要烧香来感谢祖宗保佑了吧。 张佑娇不免责怪张雾善胳膊肘子往外拐,张雾善没把她的气话放在心上,反而平静地问道:“姑姑,你也是离过婚的人,将心比心,如果你是我妈,你会选谁?” 张佑娇终究叹息道:“善善,我是真的舍不得你妈,她……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 “姐姐嫁人了就不是姐姐吗?”张雾善又问 。 张佑娇一愣,然后慢慢地笑了,苦涩而沉重。 张雾善正忙着婚礼的时候,接到罗尚清打来的电话,她有些意外,但还是爽快地去赴约。 谢长林真的倒下了,这个时候吕大宏还只是代市长,还不能大刀阔斧除旧弊,但迟早有一天会动到罗尚清头上的,罗尚清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要趁吕大宏位置还没有坐稳之前将大局定下来,所以他要拿下江宿,但他有些事要确认。 “你想要看这个吧?”张雾善一坐下就将几张照片从包里拿出来甩到罗尚清的面前。 罗尚清拿起来看,竟然是纪筱筱靠在床边抱着一个婴儿的照片,照片上的纪筱筱有点胖,还有些色斑,明显就是生产后的样子。 “纪筱筱和孩子真的在你手上?”罗尚清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如果孩子在他手中,对付江宿就又多了一份筹码了。 “你不相信就算了。”张雾善站起来作势就要走。 罗尚清赶紧拉出她:“我没别的意思,习惯说的,坏习惯,坏习惯。” 张雾善坐下,翘起腿,看着罗尚清,问:“说吧,你要怎么对付江宿?” “对付江宿?我怎么会?”罗尚清一脸惊讶,“我可是他亲舅舅呀。” “亲舅舅才可怕嘛。”张雾善嘲笑道,“我是个爽快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你是好舅舅也好,坏舅舅也好,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我的利益,如果你不能满足我的利益,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合作的意思。” 罗尚清收敛起温和的表情,沉着脸想了很久,说:“你想要什么?” “博艺的一半,还有,”张雾善一顿,舌头在唇齿间停留了好一会儿才说出,像刻意体验一般,“我要江宿跪在我面前,自称龟儿子,求我原谅。” 罗尚清的表情很纠结,他是发了狠心想要对付江宿,可他毕竟还是江宿的舅舅,他实在不能接受张雾善的第二个要求 。 “一半太多了,不是你一个小女孩能吃下的。”罗尚清说。 “我没打算自己吃。”张雾善看着自己的手指,说,“我可以送人,跟裕美一样。” 博艺的发展,罗尚清有不可替代的功劳,他听到这样轻亵的话,心中别提多不舒服了,他当下就想到超过十种让张雾善当场死掉而他完全不会被怀疑到的方法,他忍了下来,问:“不就是劈腿而已,你为什么这么恨他?” “他让我那三千万没了,让我在马来西亚跪了两个月,我多收他一点钱,只让他跪一次,对我这种睚眦必报的恶毒女人来说,已经很是宽容了。” 罗尚清想了想,又问:“既然这样恨他,那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 张雾善挑眉,奇怪道:“这句话问你自己不是更好?你既然要对付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关心他?看来你是不想谈了,那我找别人去。”张雾善这次是真的要走,因为她深知点到即止的道理。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认真的?”罗尚清追了一句。 张雾善回头,说:“你可能不知道,除了纪筱筱和她的小孩,我还有很多本事,你要不要试试看?” “后天,后天他要亲自去竞标一块地,如果你能让他不去,我们就……” 张雾善哼笑,转头就走。 罗尚清深呼吸了好几下,然后低头看着纪筱筱的照片,喃喃道:“臭小子,都跟你说了,漂亮的女人靠不住,你就要死在牡丹花下了。” 张雾善打了江宿常用的手机,不是关机就是没人接,她便直接打了他办公室的电话,秘书告诉她,他正在开会。 张雾善可等不到他散会后回电话,直接驱车前往博艺。 这是张雾善第一次来博艺,报纸上经常可以看到的宏伟的建筑看起来更加大气,特别是那幢只用于特别活动才用得起的会卿楼,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迈步进去。 被保安拦下是当然的,张雾善直接给andy打了电话,andy立刻下来带她进去 。 “江总正在开会呢。”andy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自从上次公司开发了张雾善投资的那块地旁边的一大片地区,接连遇到了不少挫折,公司整个开发计划都搁浅了,但江总仍然让他关注着张雾善的那块地,他终于理解了樊律师曾经说的那番话,这个张小姐对江总来说,真的很特别。 张雾善穿着一件深橘色的大斜拉链开口的外套,在来往的黑色制服的员工中间很是显眼,经过的人纷纷回头看她,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注视,随意地四处看着,问道:“会议室在哪儿呢?” “三十五楼。” 张雾善点点头,说:“上去。” andy为难道:“可是,江总正在开会,不好吧……” “我说一句话就走,保证不影响。”张雾善说道。 “很重要的话?不能等到散会?”andy追问。 张雾善摇头:“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散会?到时候没感觉了。” “感觉?”andy奇怪地重复道,他不能得罪江宿,也不能得罪张雾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就带着张雾善上去。 果不其然,当他敲了门,推开会议室的大门时,里面所有人都不满地瞪着他,坐在最上首的江宿的眼神,让他后背都出了冷汗。 “江、江总,a小姐有事找你。”andy颤着声音说道,“她说,她只说一句话就走。” andy移到一边,娇俏的张雾善就这么站在所有人的面前。 现场一片安静,所有的目光都打量着张雾善,却没有人敢回头看江宿的表情。 张雾善大大方方地任所有人打量,然后直勾勾地看着江宿,慢慢地说:“我脱了等你,只等你三分钟。”她的嗓音,虽然做不到像江宿那样可以随着**变化,但在她这样刻意的慢速之下,加上那些刺激的字眼,落到众人耳朵里,生生多了许多桃色 。 andy扶着墙,小心肝那个颤抖,原来,她刚才说的感觉,是这种感觉啊……老板不愧是老板,看上的女人都这么与众不同。 张雾善说完,转身就出去,众人的目光追出去,竟然看到她一边走一边将外套脱到地上,可苦了andy,呆站在那里,不知道当捡不当捡,只能可怜兮兮地往会议室这边看。 江总的会议室虽然也在三十五楼,可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啊,所有人都默默地想着。 没有人敢回头,只听到笔摔到桌上的声音,然后是滑轮在地板上滑动的声音,接下来是低沉而嘶哑的一声“散会”,在所有下属的注视下,江宿大步走出会议室,弯腰拿起张雾善的外套,没有任何解释就走了。 这是江总的声音吗?所有人都晕乎乎地想着,随后第二个想法是,他们真的要在办公室……第三个想法才是会还没开完,那该怎么办呢? “andy,那位是谁呀?”有人问道。 andy对上一会议室的人,嘿嘿笑了两声,说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拔腿便溜。 江宿没多久便跟上了张雾善,张雾善听到脚步声,便转过身,踮起脚尖,张开双手,抱住他的脖子。江宿大手一托,将她抱起来,在几个秘书的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踢开办公室的门。 “小疯子,我迟早会被你弄疯的。”江宿低低地说着,将张雾善按在门上狠狠地吻着。 “原来……你还没疯啊?”张雾善喘着气笑道,伸手扯开他的领带,在他脖子上用力吸了一口。 江宿咬着牙,将她用力一抱,往房间里面走去,边走边教训道:“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疯。” 张雾善嘴上厉害,可实际上到最后每每总落于下风,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在她无力地哀求抱怨威胁中,江宿才肯罢休。 “说吧,怎么回事?”江宿闭着眼睛,大手在张雾善细滑如缎的肌肤上流连不去。 100 恩怨 张雾善将罗尚清找她的事简单说了,江宿听了一片沉默,张雾善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便默默地紧抱着他,陪着他。 “后天,陪我去取婚纱吧。” “你妈那件?你终于肯完成了?” “真是便宜了王行舟。”王行舟这么轻易就求婚成功,张雾善多少有些不甘心 。 江宿笑了笑,说:“绝大部分的人都会觉得是岳母占了大便宜吧。” 张雾善轻轻捶了他几下,江宿拉住她的手,说:“永远不要因为一时的得意而轻视对手,要时刻记得,他的阅历足可以让你我随时毁灭。” “知道了。”张雾善认真地说,“你也……不要因为是他而心软。” 江宿久久才嗯了一声。 工作中的江宿永远都是不苟言笑的,他曾经说过一句话,谁慢待了工作,他就慢待谁,这句话一直被博艺的人力资源部引用为新员工培训的重要信条,没想到江宿竟然自己打破了这则信条。 那么重要的招标他竟然毫无预兆地缺席了,项目经理根本不敢负责这么大的案子,只能给他打电话,结果竟然是一个女人接的电话,女人说:“你找江宿?他今天一天可都是我的,你要跟我抢人吗?你哪条道上混的?”项目经理还能说什么吗? 不出一天,博艺上下所有人员都知道江宿为美人不顾事业的消息了,罗尚清第一时间就知道了,闹得那么大,他越发觉得有猫腻,不肯相信。 但张雾善后面的动作却让他的怀疑荡然无存了。 平安夜,辛琛应邀出席一个大型慈善拍卖活动,此次他与平常的隐形出席不同,他是携伴出席,女伴是目前诺盛极力打造的一位电影女星。在亮眼的女星的映衬下,辛琛突然变得很不一般起来,他谈吐自然大方,穿着沉稳而不失新潮,如同一颗被尘染的重新现世一般,引起多方媒体的关注。 主持人还邀请他上台进行简短地访谈。 辛琛不再是以前那个木讷的呆子,虽然离如鱼得水还有很长的距离,但他不卑不亢,应对得体,就连些许的沉默也被视为很有男人味道,晃亮了女主持人的眼睛。 话题不可避免地落到造型的方面,辛琛直言不讳,将所有的功劳都归功于张雾善。张雾换成.即可】善虽然不是艺人,但她的名字在云城也有不可小觑的知名度,因此镜头很快就找到了正坐在过道边位置上的她。 而这个时候的张雾善正专心致志地玩着手机游戏,灯光打到她身上也只让她稍微抬了一下眼睛往台上看了一眼,又埋头盯着手机,根本不在乎现场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她 。 辛琛颇为无奈地对主持人道歉:“不好意思,她不太习惯这种场合。” 不习惯?是不在乎吧,主持人在心里抱怨道。 可即便张雾善是这样的态度,可主持人不得不承认,在所有女星不是暴露的礼服就是夸张的盛装的对比下,张雾善的打扮虽然不算出众,却很特别——黑色的镂空长袖束腰短褶裙,红色的高跟鞋,很简单也很舒服。 等辛琛离去时,主持人才发现其实她想错了,穿上红色短皮衣外套跟辛琛并排走一起的张雾善,其气势丝毫不亚于现场任何一个叫得名字的女明星:张扬的红色压在沉稳的黑色上更加肆意,白皙的皮肤配上仅擦了红色唇膏的妆容,大冷天里光着的那一双纤细的腿,从她走过的地方,没有人不会多看她一眼。 于是,第二天某家大型娱乐报纸上刊登了这次拍卖活动时采用了这么一张照片:张雾善大步地走着,辛琛落她半步,正伸过手帮她整理衣领,而张雾善则半垂着眼睛,嘴角似笑非笑。 江宿是在公司的休息室看到这张图片的,据当时在场的职员反映,他只是扫了一眼,脸立刻黑了,将报纸狠狠地揉成一团,丢到地上,然后他的秘书就听到他在办公室打电话跟人吵架的声音,接着他忘记了还要见客户的事,直接开车走了,到了第二天,他更是将出国的日期提前了,一个人出国了。 罗尚清觉得有些怪,可又说不上哪里怪。 “你不怕他真的生气?”他这么问张雾善。 张雾善挑了挑眉梢,说:“生气就生气,反正我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 罗尚清一顿,想起江宿的秘书告诉他的事,忍不住问道:“你打了他耳光?”秘书说,江宿一大早就打电话让她订票,她去机场送文件的时候,看到江宿的脸肿得很厉害。 “打他怎么了,谁让他没头没尾冲进来就骂?”张雾善哼了一声,“你们男人,对你好吧,你不稀罕,对你差,你反倒没皮没脸地贴上来,你说怪不怪?” 罗尚清也很想给江宿一个巴掌,竟然让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真的太不争气了……可这样也更合他的意图,所以他将心中的不快压了下来,和张雾善谈了正事 。 罗尚清对张雾善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到了特定的时候,帮他拿到江宿的指纹和签名,他会给她博艺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百分之三十?”张雾善不乐意了,“没有一半我可不干。” “你别太贪心了,百分之三十已经很不错了,我不是非你不可。”罗尚清黑着脸说道。 “哼,我也不是非你不可。”张雾善站起来,垂视着罗尚清,说,“只要我再用点心,嫁给他,然后找个方法弄死他,我就可以拿到整个博艺,你说,这样好不好?” 罗尚清没有说话,但他起伏的胸膛泄露了他的愤怒,张雾善对此视若无睹,转头就走:“那我们就各凭本事吧,哪天你不顺利了,可不要怪我挡了你的道。” 罗尚清狠狠地盯着张雾善背影,若有所思。 当天晚上张雾善便出了事,她刚从车上下来,正往原蕾走去,斜地里就冲出三个男人要捉她,她很警觉地后退,江无波就越过她,迎了上去。 过程是怎么样的,张雾善不知道是因为事情太突然没看到还是江无波动作太快了看不清楚,她只记得,江无波冲上去后一个俯身来了个扫堂腿,然后三下两下就将三个人打倒在地只有喊痛的份儿了。 “好样的,小妞!”张雾善摸着还是颤抖的小心脏由衷地称赞道。 江无波害羞地笑了笑,问:“这三个人怎么办?” “怎么办?”张雾善歪着脑袋想了想,“正常人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啊?”江无波有些不解,“这么说,我们不是正常人吗?” “胡说,怎么不是了?”张雾善笑得意味深长,“我们再正常不过了。” 张雾善将这三个人送到派出所,然后报警立案 。 罗尚清听到这个消息,不以为然地笑了,报警对他来说一点儿用都没有,张雾善还是太嫩了。 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很多的项目都得到了相关人士的特别关照过问,很多事都被压下来了,他费了点心思才了解到竟然是代市长吕大宏在“关照”他,再深入了解,才知道张雾善和吕大宏的关系。他很不解,就算张雾善曾经差点跟吕大宏的儿子结婚了,可毕竟分手了,而且还闹得那么不愉快,张雾善怎么会请得动吕大宏出马呢? 他不知道的,张雾善并不是自己出马的,而是跟张佑娇“随口”抱怨了一句没有安全感,有一个会武功的继父还是挺不错的,张佑娇回家跟张建平说了,张建平气得不行,立刻给吕大宏打电话,吕大宏根本不能拒绝。 他更不知道的是,吕大宏私下和江宿的那些厉害合作关系,张雾善这个动作让吕大宏换成.即可】有了正当介入的理由,江宿蓄谋已久,借着张雾善的手,让他怀疑了去查却什么也查不到只能自己打消疑虑。 事已至此,不是罗尚清要不要跟张雾善合作,而是他不得不跟张雾善合作,因为张雾善的态度很明确,不合作可以,那他就等着她给他添堵吧,他只能暂时认同了张雾善的要求,以后总会有机会扳回来的。 “什么时候ok?”张雾善问道,“三个月行不行?到时候我妈度蜜月回来了,我气也消了,把东西还给他,我就要跟我妈回马来住一段时间。” “还给他?”罗尚清重复道。 张雾善点头:“不然呢?拿着也没意思。” “到时候你卖给我就好了。”罗尚清挥挥手说道。 张雾善一愣,想了想,压低嗓子,说:“你不会是真的想把江宿置诸死地吧。” “你说呢?”罗尚清眼里闪过一种狠意,“你该知道,他是什么性子,给他留一口气,就是把命输给他了。” “我还以为你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张雾善皱着眉头说道,“他不是你外甥?你干嘛对他怎么狠?” “你想退出?”罗尚清的表情有些狰狞 。 “我倒无所谓,”张雾善一脸不在意,“我只要我想要的,你们的恩怨,我可不想参与。” “恩怨?”罗尚清哈哈一笑,然后缓缓说道,“我不过是要拿回本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张雾善看着他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的脸孔,有些好奇。她问起江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罗尚清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舅舅介意的果然是这件事……”江宿叹息道,“那是我爸年轻时候的事,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听我爸提过几句。当年我外公看不上我爸的出身,我爸一气之下出去混道了,没想到混得还不错,还成立了博艺,开始的时候博艺很小,但我爸运气好,赚了不少钱,所以有一段时间遇到了困难,他也没想过要关掉博艺,而是四处筹钱来周转。后来到了生死关头,他实在没办法了,就找我妈借钱,我妈跟我舅舅说了,我舅舅就把钱借给我爸,正是因为这笔钱,博艺才得以存活,还打开了局面。” “所以?”张雾善还是不解。 “我爸说的是,那笔钱是我舅借给他的。” 张雾善立刻就明白了:“可你舅却说是投资?” 江宿点头,张雾善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古人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怕的就是这样的事。 “好了,别想了。”江宿抱着她,将她按在怀中,“长辈的是非,我们小辈不好议论,但既然选择了不退步,再怎么想,也要面对的。” 张雾善的脸紧贴着江宿的胸膛,感受着他热热的体温,心里替他难过,两个人对他来说都是父亲,都是极为重要的人,不管是谁的错,他都不能去质疑去辩解,只能默默地承受着。 “这像不像那句话说的?”张雾善忽然说,“大哥,你放心地去吧,我会照顾好大嫂的。” 照顾?怎么照顾?照顾一点点,还是全部都照顾了? 江宿想到那两个字背后可能包含的意思,不厚道地笑了。 101 猛然 林月桐和王行舟的婚礼如期进行,地点选择在马来西亚的海滩上。 林月桐本来想让张雾善当伴娘,可张雾善始终不愿意,虽然她没有举行过仪式,可她实际上已经是个已婚妇女了,不适合当伴娘,更主要的是,她不想当伴娘,她想握着摄影机,亲手记录下林月桐的幸福时刻。 婚礼很简单,以温馨为主题,是以新郎划着满载鲜花的竹筏从海上徐徐漂来,然后在海上临时搭起的小木屋下求婚,新娘及众亲友则站在木屋的窗边考验新郎,设计很简单,过程很折磨,大家好像很不愿意将林月桐嫁给王行舟一般,刻意对王行舟百般刁难,弄得王行舟好不狼狈,好在王行舟脸皮厚,最后没把他刁难住,反倒让林月桐心疼了 。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张韫楷感叹一声。 张雾善挑眉,说:“应该是娘大不由儿吧。” “我相信,这一次她不会看错人的。”张韫楷看着热闹无比的那一头,说道。 “之前不是很不乐意的嘛。”张雾善笑道,“怎么现在这么明事理?” “你还不一样不放心?”张韫楷不自在道,“整天让你那个小妹去烦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坏主意。” 张雾善耸耸肩,说:“他?以后可就不能这么称呼人家了。” “该叫什么?爸?开玩笑吧?”张韫楷顿时觉得头大,“二爸?继父?” “我想到一个超级合适的。”张雾善忽然一笑,目光灼灼,“你觉得,王叔……怎么样?” 王叔?张韫楷差点爆笑,王叔,那不是给他们加开过十几年车子现在退休了好些年的那个老司机吗?如果他们当着林月桐的面这么喊的话,不知道林月桐会作何感想,真亏她想得出来。 两兄妹的一点小伤感就在这个乐子中消散了,他们微笑着满怀祝福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一个还算不上熟悉的男人抱在手中,从木屋上一跃跳到竹筏上,竹筏虽沉了半米,但还是稳稳当当,练家子果然不一般。 “以后看谁还敢打我!我找我们家王叔教训他去。”张韫楷捏着声音,装作小孩子说道。 张雾善立刻将摄影机对准他,说:“乖孩子,来告诉姐姐,谁欺负你呀,姐姐帮你去打他。” 张韫楷自然一脸吃瘪的样子,张雾善哈哈大笑,引得所有人都回头看他们两个。 张韫楷心中懊恼,随手一推,张雾善斜了身子躲过,张韫楷扑空,身子一倾,连带张雾善一起摔下去,直接跌到海里 。 张雾善惊呼不及,那一刻只是在庆幸,自己手上的摄影机当初买的是防水的…… 林月桐的这一套婚纱命名为“海风”,无钢设计,突显飘逸,淡黄色更显活泼,腰际的花带能掩饰腰部,也略显稳重。张雾善在林月桐蜜月结束后,对这款婚纱进行稍加的改动,然后正式发行,这是她以“.k”商标的第一款婚纱,她花了重本,上了《v杂志》的封面,模特是娱乐圈有名的常青树女明星,风评很好,而且正赶上女明星传出第二春的绯闻。 于此同时,张雾善还继续进行辛琛打造之路,她改变了以往低调的路线,决定给辛琛一些适当的亮相机会,在多方面筛选之后,她成功地让辛琛和意大利知名的r牌男表进行合作。r牌男表并不打算与其他国际品牌那样大张旗鼓地去抢占市场,而是选择将目标定位在收入中上的事业型男人,男艺人较为虚浮,辛琛这种半个娱乐人的身份很适合,加上辛琛形象好,没几次就谈拢了。 辛琛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兴趣,可他看到要r牌的经典款男表后,目光便移不开了,还不用张雾善说话,他当下便答应了。 于是,电视上杂志上开始辛琛那张有点认真的脸庞,而辛琛的腕上就一直戴着r牌那一款经典男表。 “辛先生的体格,其实还可以代言男装,我们r牌在意大利一直跟某一款男装合作,不知道辛先生可不可以考虑?”r牌的总代理建议道。 张雾善的目光在辛琛身上一溜,辛琛骄傲地挺起胸膛,她摇摇头,说:“这个不急,我们可以考虑冬装。” 对方也不着急,只建议他们好好考虑。 辛琛不明白为什么要冬装,问张雾善原因。 张雾善表情一顿,组织着语言,一旁的何罗西将手上的杂志往辛琛身上一丢,撇撇嘴,说:“你这体格,意大利女人喜欢,咱中国女人可未必会喜欢。” 辛琛立刻唬着脸,说:“我这体格怎么了?” “冬天刚好撑大衣,夏天配衬衣太厚了。”何罗西对辛琛手上的杂志比了比,“你看看,好好的表,都被你浪费掉了。” 辛琛看看杂志,又看看自己,再看看张雾善一脸的赞同,最后瞪着何罗西,说:“你们这些以貌取人的女人 !” “哟,敢情你辛大老板不是以貌取人的男人?如果诸葛宛墨长得跟如花似的,她对你再好,你还会喜欢人家不?”何罗西反唇相讥。 辛琛的脸立刻就红了,何罗西见状又说了一句,辛琛被说得毫无还口之力,扭头就走。 何罗西呆了两秒,顿时醒悟过来,追出去搭辛琛的顺风车。 “这两个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是不是?无波。”张雾善拾起杂志,看着辛琛的那副广告图片感慨,“你说,以后我该不该喝一杯媒婆茶?” “该。”江无波毫不犹豫地点头。 “辛琛第一次遇到这么得理不饶人的女生吧?”张雾善摇摇头,刚才辛琛的脸色可谓真是一变再变,第一次看到的人恐怕不会再认为他是那个呆呆的好好先生,“真是可怜他了,我们家小何还这么小。” “西子满二十了,可以结婚了。”江无波直接说道。 结婚?张雾善差点没笑出来:“哪有这么快?现在的女孩子可不想结婚那么早。” “我觉得西子想要的,不弄到手她不会放弃的。”江无波想了想,说,“看吧,我打赌明天那块表肯定会在西子手上。” “你怎么知道?” 江无波目光转了转,落到张雾善手上的那本杂志上:“刚才西子一直盯着广告来着。” 张雾善了然,辛琛是个呆子,何罗西垂涎的目光自然不会是他…… 第二天,何罗西的腕上果然带着辛琛的那块男表,她并没有拿出来炫耀,而是放在袖子里面了,若不是张雾善刻意去看还看不出来。 张雾善不由得感慨:“无波,你的洞察力太高了。” 江无波却叹气道:“因为西子看广告的眼光,跟我一个师弟看到荷叶鸡的目光一模一样 。” “然后?”张雾善好奇道,这是江无波第一次主动提到她在老家的师兄弟。 “然后……”江无波皱了皱鼻子,说,“不管是不是他的,他都会想办法吃到,最不好的是,如果做得不好,他还不会罢休,非要别人做出一只好吃的给他吃,他才肯罢休。” “如果别人不肯给他做呢?他要自己做?” 江无波回忆起某些往事,摇头:“他自己不会动手,就只会命令别人做,如果不做给他,他就不睡觉,他不睡觉……”江无波的鼻子又皱了皱,有些不赞同,但又不是那么强烈,“他不睡觉,我们都不能睡觉了。” “听起来,他倒是小霸王。”张雾善一顿,问,“那他武功是不是很了得,能让你们这么怕他。” 江无波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说:“应该说,他在我们这一班,是最弱的。” 张雾善挑眉:“那你们是……” “他们怕一不小心忍不住出手打死他……”张雾善小声道。 张雾善这下子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注意到江无波用了个“他们”,说明江无波对那个师弟的态度跟一般同门不一样,大概是有什么特别的交情吧,江无波虽然年纪小,但是很懂事,是会不自觉就照顾弱小的那种人,如果那个师弟真的很弱,江无波多半时候都会留意他的吧。 江宿给张雾善带来了肯定的消息,吕大宏准备要改变地铁方案了。 张雾善心里打了个警醒,终于到了这个时刻。 等到新的地铁方案出来,整个云城一片喧嚣,因为新的方案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张雾善。 张雾善当初让江宿帮忙投资的时候,是凭借印象中里吕大宏改动过后的路线来的,可现在,吕大宏确定的五条路线完全变了两样,根本就不是记忆中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呢? 张雾善有些惊慌了,虽然她重生之后带来了很多变化,可这些变化都只限于少数人的变化,像这种大范围的变化……难道是她带来的蝴蝶效应吗?手心忽然就变冷了,张雾善低头一看,竟然出了冷汗 。 她急忙开车去博艺找江宿,她刚到博艺,罗尚清就得到消息了,在她进到江宿办公室前,他拦住她,问:“你来这干嘛?” “我来看看着这家公司还值不值得花心思。”表面上江宿目前在云城的投资都因为地铁方案的更改而陷入僵局,博艺很快就要面临一个大危机,张雾善在意合情合理,所以她口气很不好。 罗尚清警告道:“我知道你着急,可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博艺倒了,但是你别给我添麻烦。” “我怎么给你添麻烦了?”张雾善不耐烦道。 “你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以女朋友的身份安慰他,其余的交给我来办。”罗尚清说道。 张雾善仰起脸,好奇道:“你想怎么做?” “你不用知道那么多,我不会害你的。”罗尚清保留道,“你最近最好多陪陪他,多带他出去转转。” 张雾善勉强嗯了一声,才进到江宿的办公室。 江宿看到她,示意她坐下,目光又回到电脑屏幕上。 张雾善沉默了很久,说:“我看到新出的地铁方案了。” 江宿闻言便移开视线,看着她,问:“你担心?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只是一点小损失而已。” “我只是觉得……”张雾善不知道该怎么跟江宿解释心中的强烈不安,她总觉得这次改变得太多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当初那三千万……白投资了。” 江宿看着她,招呼她过去,将她抱在怀中,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说:“不用怕,就算一切都跟预期不一样了,你还有我呢。” 张雾善猛然抬起眼睛盯着江宿。 102 愉快 江宿那句话,张雾善总觉得有特别的意思,可江宿却再没什么特别的神色,只是让她配合罗尚清的计划,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于是她就尽职地做一个关心男朋友的女人,经常过来找江宿,“开导”他,“宽慰”他,还经常缠着他出去散心,江宿为此错过了不少重要会议,结果都是由罗尚清主持完成的。 博艺里渐渐传出一些不好的话题,有风向开始评判江宿这个总裁究竟称不称职,投资失败在前,没有及时拿出补救方案打消公司内部的恐慌在后,有人甚至在打赌他能不能带领博艺上下克服这次的难关。 “消息是他放出来的?”张雾善问道。 江宿摇头:“是我。” 张雾善想了想,说:“你想让他快点出手?” “事情不能再拖了 。”江宿解释,“跟吕大宏的合作不是长久的,他也遇到一些困难,不可能会一直等我,如果我不快点解决掉,很可能他会等不下去,掉头跟我舅舅合作,到时候我可就只能背水一战了。” 张雾善心中明白,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只管做好你的事。”江宿宽慰她,“我有需要,会跟你说的。” “嗯。”张雾善点头,垂下眼睛。 地铁方案的变更,罗尚清的损失也不小,但是他花了点手段,买了点门道,得到比吕大宏上头的大人物的允诺,所以他安心不少,决定开始收网。 于是,他开始生病住院,几次下来,他便“谨遵医嘱”留院养病了。 江宿前去探望,罗尚清还特意安排医生过来查房,让医生交代他不要伤脑筋,要安心养病。江宿只能劝他好生休息,公司的事不好怎么提。 罗尚清心里很舒坦,因为这个时候博艺肯定是面临内忧外患,不仅博艺总部,各地的分公司都发生了大大小小的问题,每一件都不得不由总裁亲自解决才有进展。江宿这个时候肯定是忙不胜忙,肯定想他回去帮忙解决。这些都是他一手做出来的,他怎么可能会插手呢?等到江宿忙得精疲力尽,他最后的杀招出来…… 天下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江宿开始忙碌起来,这个会那个会,这个地方那个地方,张雾善很难见到他一面,她知道罗尚清开始动手了,她想帮忙,可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只能将张雾善这个角色该做的事做好,不出任何纰漏。 江宿每天忙得头大,可罗尚清预计的场面却没有出现,银行并没有对博艺的资产进行冰冻,反而还对博艺进行贷款,而上级的事也迟迟没有下来,这样罗尚清很不安心,他便提前出院,回到博艺。 俗话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罗尚清回到博艺后,重点抓了几个项目,公司的大体运作逐渐恢复正常了,远在外地的江宿急忙赶回公司,特别召开了一次公司大会,对罗尚清表示感谢。 罗尚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机将树立自己的威信,同时下了很多狠招,让他的人上马 。不仅如此,他还与外人联手,暗地里给江宿下了很多绊子,而江宿因为大员的损失,加上对现有人员的不信任,很多事不得不亲力亲为,忙得焦头烂额。 张雾善没有刻意去了解博艺的事情,但从新闻和罗尚清的反馈来看,江宿过得很辛苦,她想,罗尚清差不多已经陷入江宿一早设计好的圈套了吧。 张雾善本人也逐渐忙了起来,《v杂志》的宣传后,“蛹·蝶”的客人也逐渐多了起来,经过了几次磨合,她确定了一家合作的团队,她主要进行婚礼及婚纱设计,具体的案子则交给对方去落实,取长补短,两相得益,合作愉快。 最初她打算扩大工作室的规模,可想了想,觉得这种与婚庆策划合作的方式也不错,因此就没有招人的想法,有时候忙不过来,就把“原蕾”的几个人抽出来帮忙,几次下来,基本上就固定了人员:李瑞全权负责“原蕾”,陈颖和何罗西则跟着“蛹·蝶”。 陈颖和何罗西既兴奋也担心,兴奋的是可以尝试更多新鲜的事,担心的是怕跟不上张雾善的要求。 “当初原蕾也是这么随意就弄起来了?真不可思议。”何罗西喃喃道。 陈颖深以为然,当初她刚到“原蕾”的时候,已经初具规模了,那时候听说是张雾善和李瑞弄起来的,她还有点不相信,可现在,“原蕾”的名气在云城可是响当当的,收费比起之前不知道高了多少,可客人不减反增。 “我什么时候也能拿到李瑞那么高的薪水就好了。”陈颖无比羡慕道。 “我们又不是李瑞那个变态,给他多大的压力,他就变出多大的动力来。”何罗西抱怨道。 陈颖默默地点头,决定要好好努力。 不得不说,重生给张雾善带来了很多便利,她选择当模特的那个女明星不久果然就结婚了,那个曾经艳极一时,有着“妖姬”之称的女人,终于肯放弃她绚丽的单身生活,嫁入豪门,这个给娱乐圈带来极大的轰动,全华语媒体的焦点都在这件事上。 张雾善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以一套“花火”的婚纱拿到了女明星的婚礼策划权 。 这跟此前许颖儿的婚礼不同,这是真真正正的大明星的婚礼,全程的点点滴滴都放在全世界的眼皮底下进行,无疑是对张雾善的最大考验。 张雾善没有沾沾自喜,也没有犹豫害怕,她以一贯的作风,强力将女明星的风华在世人面前再一次完美地绽放,让这个既妖且魅的女人变成世上所有女人梦中最理想的新娘。 更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婚礼结束后根据女明星收藏爱好而举行的“梦幻复古之夜”,艺人们打扮得很复古地前来参加宴会,有的人是十七世纪的贵妇,有的人是神话中的女神,有的是精灵,有的是骑士,有的是汉服,有的是吸血鬼,有的是埃及艳后…… 张雾善是和吕泽尧出席了这个宴会。 吕泽尧打扮得较为正常,十六、七世纪的欧洲绅士,刚好适合表演钢琴,一时风头无人能比。 张雾善则出乎意料地选择了舞女的打扮——金色的蓬卷发,宝蓝色绸面小上衣,白色夸张的垫肩,白色的泡泡短裙,黑色网眼丝袜,黑色的松糕短靴。 大俗既大雅,说的正是这一刻的张雾善,换了别个小女生来穿这一套衣服,多半会被看成是电视台给人伴舞的,可到了张雾善这儿,配上长眼线和彩色长睫毛,竟然给人一种明明年纪小却硬要扮成大人的小女生的感觉。只比她大两岁的吕泽尧站在旁边,平白添了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张雾善再一次成功了,她得到了很多高度的评价。 “我很替你高兴,善善。”吕泽尧真诚地说道。 张雾善想起三年前的那些渐渐远去的记忆,轻轻一笑,说:“谢谢。” 能听到她这样说,吕泽尧心里多少有些激动,有些事真的是回不去了,可有的人,却会一直珍藏在心中。 “下下个月我要到香港开音乐会。”吕泽尧又说道,“我可不可邀请你帮我?” “我?”张雾善挑眉,“做什么?” “我想尝试一下不同的音乐会 。”吕泽尧解释道,“这一次主要是答谢乐迷,不算商业出演,自主性大一些,我想用特别一点的形式来回报我的乐迷。” 张雾善想了想,便答应下来,下下个月,那就六月份,还没到八月份,她可以确定这部分的时间。 这就是命运吧,那一年的六月,她也去了他的音乐会,而这一次,她却是以不同的身份去的。 张雾善的名声逐渐起来了,来找她的人越来越多,但她很挑剔,接下的案子不多,但也没得罪多少人,因为许家和利家的事很多人都知道。 陆乔上门,倒是很出张雾善的意料:“你要结婚?” 陆乔摇头:“我要婚纱。” “婚纱?”张雾善确认道。 陆乔很认真地点头:“越快越好。” 张雾善眉梢挑得高高的:“你不要告诉我,你要穿着婚纱去向k求婚。” “你管那么宽!”陆乔板着脸反问道,“一句话,行不行?” 张雾善哼一声,说:“行,怎么不行?不过我先说,我的婚纱收费可是因人而异的。” 陆乔立刻从皮甲里拿出一张纸拍在桌上,说:“随你填!” 张雾善瞄了一眼,空白支票,真是慷慨,只是慷慨错了对象。 “你回去等消息吧。”张雾善说道。 陆乔还想说什么,但她跟张雾善打交道有几次了,多少知道张雾善的性子,便忍住话离开了 。 张雾善拿起那张支票放到眼前看了很久,问:“无波,你说我该填什么数字好呢?” 江无波有些奇怪,问:“姐,你缺钱吗?” “不缺。”张雾善说道,“可总有人缺,不是吗?对了,你昨天说的你们老家那座桥,不是快破了,你们上学都是要踩着铁链子过去的吗?” “是啊。”江无波点头,不明白张雾善为什么会提到这个。 “陆乔,路桥,不是缘分是什么?”张雾善抿嘴一笑,“你估计修好你们老家那段路,要多少钱?” “啊?”江无波呆住了,“姐,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人家陆乔小姐那么慷慨,我们不收,好意思吗?” 江无波有些急了:“我、我……我们还是问一下k吧……” “跟他有什么关系?”张雾善拿起来笔在支票上填了一个数字,看了看,收到抽屉里了。 江无波看到那个数字,终于松了一口气。 张雾善大概知道陆乔的打算,自从上次《爱的错位》后,陆乔的电影之路就进展得很顺利,经纪公司决定让她发展海外市场,因为她的妖冶之风很适合在海外发展。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以后的工作重心就在国外了,很少会回到云城,而她和k的关系又一直僵在那里,她不是犹豫的人,估计是想给这段感情做一个了结,要么复合,要么彻底分手。 可k是怎么想的呢?自从教堂一面后,张雾善知道他们私底下见过不少次了,可k一直没有跟她提过这件事,她有些弄不懂。 不过,这是k和陆乔的事,她不宜插手过多,还是留着给他们折腾去吧。 个浏览器都没用…… ———————————————————————————— 江宿那句话,张雾善总觉得有特别的意思,可江宿却再没什么特别的神色,只是让她配合罗尚清的计划,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于是她就尽职地做一个关心男朋友的女人,经常过来找江宿,“开导”他,“宽慰”他,还经常缠着他出去散心,江宿为此错过了不少重要会议,结果都是由罗尚清主持完成的 。 博艺里渐渐传出一些不好的话题,有风向开始评判江宿这个总裁究竟称不称职,投资失败在前,没有及时拿出补救方案打消公司内部的恐慌在后,有人甚至在打赌他能不能带领博艺上下克服这次的难关。 “消息是他放出来的?”张雾善问道。 江宿摇头:“是我。” 张雾善想了想,说:“你想让他快点出手?” “事情不能再拖了。”江宿解释,“跟吕大宏的合作不是长久的,他也遇到一些困难,不可能会一直等我,如果我不快点解决掉,很可能他会等不下去,掉头跟我舅舅合作,到时候我可就只能背水一战了。” 张雾善心中明白,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只管做好你的事。”江宿宽慰她,“我有需要,会跟你说的。” “嗯。”张雾善点头,垂下眼睛。 地铁方案的变更,罗尚清的损失也不小,但是他花了点手段,买了点门道,得到比吕大宏上头的大人物的允诺,所以他安心不少,决定开始收网。 于是,他开始生病住院,几次下来,他便“谨遵医嘱”留院养病了。 江宿前去探望,罗尚清还特意安排医生过来查房,让医生交代他不要伤脑筋,要安心养病。江宿只能劝他好生休息,公司的事不好怎么提。 罗尚清心里很舒坦,因为这个时候博艺肯定是面临内忧外患,不仅博艺总部,各地的分公司都发生了大大小小的问题,每一件都不得不由总裁亲自解决才有进展。江宿这个时候肯定是忙不胜忙,肯定想他回去帮忙解决。这些都是他一手做出来的,他怎么可能会插手呢?等到江宿忙得精疲力尽,他最后的杀招出来…… 天下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江宿开始忙碌起来,这个会那个会,这个地方那个地方,张雾善很难见到他一面,她知道罗尚清开始动手了,她想帮忙,可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只能将张雾善这个角色该做的事做好,不出任何纰漏 。 江宿每天忙得头大,可罗尚清预计的场面却没有出现,银行并没有对博艺的资产进行冰冻,反而还对博艺进行贷款,而上级的事也迟迟没有下来,这样罗尚清很不安心,他便提前出院,回到博艺。 俗话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罗尚清回到博艺后,重点抓了几个项目,公司的大体运作逐渐恢复正常了,远在外地的江宿急忙赶回公司,特别召开了一次公司大会,对罗尚清表示感谢。 罗尚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机将树立自己的威信,同时下了很多狠招,让他的人上马。不仅如此,他还与外人联手,暗地里给江宿下了很多绊子,而江宿因为大员的损失,加上对现有人员的不信任,很多事不得不亲力亲为,忙得焦头烂额。 张雾善没有刻意去了解博艺的事情,但从新闻和罗尚清的反馈来看,江宿过得很辛苦,她想,罗尚清差不多已经陷入江宿一早设计好的圈套了吧。 张雾善本人也逐渐忙了起来,《v杂志》的宣传后,“蛹·蝶”的客人也逐渐多了起来,经过了几次磨合,她确定了一家合作的团队,她主要进行婚礼及婚纱设计,具体的案子则交给对方去落实,取长补短,两相得益,合作愉快。 最初她打算扩大工作室的规模,可想了想,觉得这种与婚庆策划合作的方式也不错,因此就没有招人的想法,有时候忙不过来,就把“原蕾”的几个人抽出来帮忙,几次下来,基本上就固定了人员:李瑞全权负责“原蕾”,陈颖和何罗西则跟着“蛹·蝶”。 陈颖和何罗西既兴奋也担心,兴奋的是可以尝试更多新鲜的事,担心的是怕跟不上张雾善的要求。 “当初原蕾也是这么随意就弄起来了?真不可思议。”何罗西喃喃道。 陈颖深以为然,当初她刚到“原蕾”的时候,已经初具规模了,那时候听说是张雾善和李瑞弄起来的,她还有点不相信,可现在,“原蕾”的名气在云城可是响当当的,收费比起之前不知道高了多少,可客人不减反增 。 “我什么时候也能拿到李瑞那么高的薪水就好了。”陈颖无比羡慕道。 “我们又不是李瑞那个变态,给他多大的压力,他就变出多大的动力来。”何罗西抱怨道。 陈颖默默地点头,决定要好好努力。 不得不说,重生给张雾善带来了很多便利,她选择当模特的那个女明星不久果然就结婚了,那个曾经艳极一时,有着“妖姬”之称的女人,终于肯放弃她绚丽的单身生活,嫁入豪门,这个给娱乐圈带来极大的轰动,全华语媒体的焦点都在这件事上。 张雾善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以一套“花火”的婚纱拿到了女明星的婚礼策划权。 这跟此前许颖儿的婚礼不同,这是真真正正的大明星的婚礼,全程的点点滴滴都放在全世界的眼皮底下进行,无疑是对张雾善的最大考验。 张雾善没有沾沾自喜,也没有犹豫害怕,她以一贯的作风,强力将女明星的风华在世人面前再一次完美地绽放,让这个既妖且魅的女人变成世上所有女人梦中最理想的新娘。 更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婚礼结束后根据女明星收藏爱好而举行的“梦幻复古之夜”,艺人们打扮得很复古地前来参加宴会,有的人是十七世纪的贵妇,有的人是神话中的女神,有的是精灵,有的是骑士,有的是汉服,有的是吸血鬼,有的是埃及艳后…… 张雾善是和吕泽尧出席了这个宴会。 吕泽尧打扮得较为正常,十六、七世纪的欧洲绅士,刚好适合表演钢琴,一时风头无人能比。 张雾善则出乎意料地选择了舞女的打扮——金色的蓬卷发,宝蓝色绸面小上衣,白色夸张的垫肩,白色的泡泡短裙,黑色网眼丝袜,黑色的松糕短靴。 大俗既大雅,说的正是这一刻的张雾善,换了别个小女生来穿这一套衣服,多半会被看成是电视台给人伴舞的,可到了张雾善这儿,配上长眼线和彩色长睫毛,竟然给人一种明明年纪小却硬要扮成大人的小女生的感觉。只比她大两岁的吕泽尧站在旁边,平白添了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张雾善再一次成功了,她得到了很多高度的评价 。 “我很替你高兴,善善。”吕泽尧真诚地说道。 张雾善想起三年前的那些渐渐远去的记忆,轻轻一笑,说:“谢谢。” 能听到她这样说,吕泽尧心里多少有些激动,有些事真的是回不去了,可有的人,却会一直珍藏在心中。 “下下个月我要到香港开音乐会。”吕泽尧又说道,“我可不可邀请你帮我?” “我?”张雾善挑眉,“做什么?” “我想尝试一下不同的音乐会。”吕泽尧解释道,“这一次主要是答谢乐迷,不算商业出演,自主性大一些,我想用特别一点的形式来回报我的乐迷。” 张雾善想了想,便答应下来,下下个月,那就六月份,还没到八月份,她可以确定这部分的时间。 这就是命运吧,那一年的六月,她也去了他的音乐会,而这一次,她却是以不同的身份去的。 张雾善的名声逐渐起来了,来找她的人越来越多,但她很挑剔,接下的案子不多,但也没得罪多少人,因为许家和利家的事很多人都知道。 陆乔上门,倒是很出张雾善的意料:“你要结婚?” 陆乔摇头:“我要婚纱。” “婚纱?”张雾善确认道。 陆乔很认真地点头:“越快越好。” 张雾善眉梢挑得高高的:“你不要告诉我,你要穿着婚纱去向k求婚。” “你管那么宽!”陆乔板着脸反问道,“一句话,行不行?” 张雾善哼一声,说:“行,怎么不行?不过我先说,我的婚纱收费可是因人而异的。” 陆乔立刻从皮甲里拿出一张纸拍在桌上,说:“随你填!” 张雾善瞄了一眼,空白支票,真是慷慨,只是慷慨错了对象 。 “你回去等消息吧。”张雾善说道。 陆乔还想说什么,但她跟张雾善打交道有几次了,多少知道张雾善的性子,便忍住话离开了。 张雾善拿起那张支票放到眼前看了很久,问:“无波,你说我该填什么数字好呢?” 江无波有些奇怪,问:“姐,你缺钱吗?” “不缺。”张雾善说道,“可总有人缺,不是吗?对了,你昨天说的你们老家那座桥,不是快破了,你们上学都是要踩着铁链子过去的吗?” “是啊。”江无波点头,不明白张雾善为什么会提到这个。 “陆乔,路桥,不是缘分是什么?”张雾善抿嘴一笑,“你估计修好你们老家那段路,要多少钱?” “啊?”江无波呆住了,“姐,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人家陆乔小姐那么慷慨,我们不收,好意思吗?” 江无波有些急了:“我、我……我们还是问一下k吧……” “跟他有什么关系?”张雾善拿起来笔在支票上填了一个数字,看了看,收到抽屉里了。 江无波看到那个数字,终于松了一口气。 张雾善大概知道陆乔的打算,自从上次《爱的错位》后,陆乔的电影之路就进展得很顺利,经纪公司决定让她发展海外市场,因为她的妖冶之风很适合在海外发展。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以后的工作重心就在国外了,很少会回到云城,而她和k的关系又一直僵在那里,她不是犹豫的人,估计是想给这段感情做一个了结,要么复合,要么彻底分手。 可k是怎么想的呢?自从教堂一面后,张雾善知道他们私底下见过不少次了,可k一直没有跟她提过这件事,她有些弄不懂。 不过,这是k和陆乔的事,她不宜插手过多,还是留着给他们折腾去吧。 103 贵重 给陆乔的婚纱很快就做出来了,陆乔看到支票上的数字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就我的婚纱这么廉价?” “对你来说,是挺廉价的。”张雾善垂下眼睛看着支票上的数字。 那个数字,不多不少,就是当初k那个小小理发店的几年的铺租,当时整理k的账本的时候,她略看了几眼,因为那时还不了解物价,很惊讶这么便宜,所以就记住了。 k为了等陆乔而开的那个小店,也因为陆乔而关闭,这份情感,陆乔会放在心上吗?会珍惜吗? 张雾善觉得自己心中胀满了一种不舒服,犹如自己好不容易才带熟的孩子就要还给别人一样,但她明白,k肯定不愿意她去插手这件事。 张雾善不关注,不代表别人不好奇,几个女生之中,陈颖在原蕾的时间最长,所以她很在意这件事,在她的明示暗示之下,何罗西带头去偷看,江无波也跟着去凑热闹了。 k,最终没有接受陆乔的回归。 这很出张雾善的意外,因为k对陆乔始终放不下,而陆乔似乎也无法将k视若路人,两个人的感情或许不那么坚定,但也只是欠缺一个契机,只要陆乔愿意在飞翔的时候回头看那么一眼,一直等待着的k就会义无反顾地展翅跟上。 陆乔应该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拿着婚纱去找k,但k考虑的是不同的东西。 据江无波的转述,陆乔带着婚纱冲进原蕾的时候,整个店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只剩下悠扬轻淡的纯音乐,而k根本没有放下手中的工作,只是看着镜子中因为奔跑和紧张而气息不稳的陆乔,说:“再过三个月我要请假回家 。” 陆乔愣了一下,问:“回家?” “我爷爷九十大寿。”k平静道,“我很多年不回去了,该回去尽尽孝心了。” 然后,两个人莫名其妙地沉默了。 陆乔咬着牙,一直盯着k,最终抱着婚纱离去,她留给k的只有一个话——你以后最好不要后悔而来找我,我可没有这么闲! 《爱的错位》里,樊仲拿着婚纱去挽回穆晓楠,两人喜极相拥的情景被尾随樊仲而来的高莹看到了,高莹因此嫉妒不已,在樊仲和穆晓楠结婚时带着所有人前去破坏,可最终,樊仲和穆晓楠还是在一起了,真爱胜于一切。 那现实中这种在期待和等待中反复自我加强,最终却不能敌过时间和距离的消磨的感情,难道就不是真爱了吗? 张雾善感慨万千,对着陆乔退回来的婚纱发呆,她要怎么处理它呢? 过了一段时间,《v杂志》细心的读者就会发现,编辑有感的文章背景很特别,文字浮在图案上面,字字读来让人舒畅,而地下的图爱,层层堆叠的是很多张不同女孩子的照片,这些女孩子看起来都不是模特,都是一帮平常的小女生的样子,她们表情丰富,身材各异,唯一的共同点是在不同的穿着下,都套着同一款婚纱。 这一件婚纱是百搭的?当然不是,不是所有的女生都适合那件婚纱,可每个女生都愿意尝试着穿起它,不管好不好看,而这期的编辑有感的主题是——每个女生心中都有一件婚纱,那件婚纱的名字叫梦想。 “梦想,你的梦想是什么?”陈颖问着何罗西。 何罗西想了想,翻了个白眼,说:“说出来你肯定不相信,我正儿八经对待过的梦想是以后要做个将军。” “啊?”陈颖果然一脸惊讶,“将军?为什么呀?” “因为……”何罗西皱着鼻子有些厌恶,“我做了将军,就可以命令所有的下属不要整天工作,准时下班回家,多跟自己的孩子聚聚 。” 辛琛一怔,陈颖沉默着,伸手拉住何罗西的手。 张雾善合上杂志,看了何罗西一眼,说:“说起来,可能我的梦想更可笑。” 几个人都看过来,张雾善慢慢地开口说:“我以前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可以每天花十六个小时来练钢琴,你们知道是为了什么吗?”她顿了顿,等别人回答就说,“因为我爸说喜欢有一个会弹钢琴的女儿。” 大家都知道张雾善家里的那点事,顿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也不用说什么,人总是在不断变化,心中所在意的东西也在变化,她为了那些怨恨和不甘重新回到这里,可现在,那些负荷在心怀,难以纾解的纠结早已消弭,她心中最大的牵挂,竟然是重生后才得以想起的那个人。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罗尚清问她要了纪筱筱的地址,她依了他的意思告诉了罗尚清,罗尚清想必正拿着这件事威胁他吧,因为他跟着去了纪筱筱休养的美国。 说不担心是假的,可她能做什么呢?他和罗尚清之间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了,而他选择了隐瞒家里人,独自一人承担,她想他也不情愿她过多参与,因为不管结局如何,他都不想他和她的共同回忆里有过这段不堪回目的记忆。 这些,都是她最近渐渐想通的。 每个少女心中都有一个梦想,年少时江宿的梦想是怎么样的呢?她想她是知道的,因为他对她说过。 他说,他想驾驶着最炫目的越野车走遍地球的各个角落。 然而他最终为了父亲,为了博艺,放弃了这个梦想,还与他那么尊敬着的舅舅针锋相对。他终于变成了父亲眼中可以放心让母亲依靠的儿子,而她呢,也想成为让他信赖的伴侣,只是,她这个心愿,能不能得到神的眷顾呢? 时间过得很慢,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张雾善来说,都是煎熬;时间又过得很快,从三年前到现在,她一直都活在不确定中,始终不敢给自己给别人一个承诺 。 时间这样不受约束地来到了七月底。 “带你去一个地方。”罗尚清来找张雾善。 张雾善看着日历上刺眼的数字,问:“去哪里?” “海南。”罗尚清慢慢说道。 张雾善有一丝惊愕,压抑着表情跟着罗尚清飞往了海南,来到了海边的那个小山坡,来到了江博成的墓前。 看来,事情真的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张雾善恭敬地将手中的花束放到墓前,站起来看着罗尚清。 罗尚清看着江博成的照片许久,然后转头看着大海,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 “要放手一搏了吗?”张雾善说道。 罗尚清没有回答,沉默了许久,问:“你们见过面吧?” 张雾善瞄了瞄墓碑,点头:“江先生住院的时候,江宿带我去过几次。” “你觉得他怎么样?” 张雾善想了想,说:“挺不像江宿的,脾气很好,只是偶尔对江宿很失望。” “脾气很好?”罗尚清失笑,“脾气好,怎么能让整个云城的人都尊称他一声江先生呢?” 张雾善没有接话,罗尚清又说:“我和他……既生瑜,何生亮呢?要是你肯早点放手,我也不至于这样,我知道,你儿子这样对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就让我儿子来替我还这笔账吧。” 张雾善迷迷糊糊地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的心思是何等重,不过是几句不着边的话,又想到江宿之前对她的疏离,现在对她的保护,隐约猜到了罗尚清话中的含义。 “你今天不会是提前来看风水的吧?”张雾善笑道。 罗尚清侧脸过来看她,她继续说道:“血亲也不过如此,我搞不懂,斗来斗去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一间公司 。” “哼,你懂什么?”罗尚清叹息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始终不是顶峰,男人追求的,就该是至极。” “所以你就……”张雾善挑眉,看了看墓碑。 “他那时候已经病入膏肓,我不过是……”罗尚清慢慢地说道,“顺手推舟而已。” 张雾善脸色一变,差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竟然是真的! “江宿……知道吗?”张雾善颤抖着声音问道。 “应该知道吧,不然,他不会防备我。”罗尚清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我早该察觉的,他把家里的两个人支走的时候。” 江宿知道,他怎么会知道的?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怎么能接受这个真相的?一个是父亲,一个是舅舅……竟然比她以为的还要恶劣。 他一直不肯跟她说,是怕她接受不了吧,她虽然和江博成接触没多少次,但她真心把江博成当做自己的父亲来看待,如果她知道这件事,只怕……只怕…… 罗尚清看到张雾善的身体不断颤抖着,脸色青白,便说:“你怕了?” “之前我不知道就算了,可现在我知道了你是他的杀父仇人,我可不想插足。”张雾善咬着牙说道。 罗尚清轻轻一笑:“放心吧,他再怎么样也不会伤害你的。” “你怎么敢确定?”张雾善狠狠地瞪着他。想到竟然是这个人害死了江博成,她心里的怒海翻腾着叫嚣着,可是她不能,所以她只能强迫自己忍着,忍着,江宿都可以忍了,为什么她不可以? “就凭你脚上的链子,我就敢确定。”罗尚清解释道。 张雾善一怔,低头看着自己光洁的右脚踝的那根链子。 罗尚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她脑袋里却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 “那根链子是江博成建立博艺后拿着第一笔利润给我姐买的求婚礼物,在江博成眼里,这根链子比结婚戒指还重要,后来他给了江宿,让他送给自己想要厮守一生的女人。江宿送给了你,你说,他怎么会舍得伤害你呢?” 不过是一根链子而已,戴在脚上就跟没戴是一样的,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懒得取下来。 怎么到了罗尚清这里,就成了这么贵重而具有深意的东西了? 张雾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强打着精神应付着罗尚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云城的,她回到家,夜里突然就发高烧起来,等到她醒来,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了。 “你看你,不过是吹了一下海风就发烧了,太娇气了。”江宿看到她醒来,抿着嘴笑道,他伸手扶她起来,帮她理了理头发,看她一直盯着他看,问,“怎么了,病糊涂了?” 张雾善收回实现,清了清嗓子,说:“真丑。” “谁?我吗?”江宿摸了摸脸,叹气道,“还不是因为你,我可是尽忠职守地下来飞机就过来陪你了,你倒好,一起来就抱怨?” “只是……”张雾善顿了顿,积起莫大的勇气,问道,“你对我,只是尽忠职守而已吗?” 新文要写谁好呢,嘿嘿,聪明的娃儿应该猜得出来吧,大家来点番外吧,我尽量满足大家的要求。 ———————————————————————————————————— 给陆乔的婚纱很快就做出来了,陆乔看到支票上的数字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就我的婚纱这么廉价?” “对你来说,是挺廉价的。”张雾善垂下眼睛看着支票上的数字。 那个数字,不多不少,就是当初k那个小小理发店的几年的铺租,当时整理k的账本的时候,她略看了几眼,因为那时还不了解物价,很惊讶这么便宜,所以就记住了。 k为了等陆乔而开的那个小店,也因为陆乔而关闭,这份情感,陆乔会放在心上吗?会珍惜吗? 张雾善觉得自己心中胀满了一种不舒服,犹如自己好不容易才带熟的孩子就要还给别人一样,但她明白,k肯定不愿意她去插手这件事 。 张雾善不关注,不代表别人不好奇,几个女生之中,陈颖在原蕾的时间最长,所以她很在意这件事,在她的明示暗示之下,何罗西带头去偷看,江无波也跟着去凑热闹了。 k,最终没有接受陆乔的回归。 这很出张雾善的意外,因为k对陆乔始终放不下,而陆乔似乎也无法将k视若路人,两个人的感情或许不那么坚定,但也只是欠缺一个契机,只要陆乔愿意在飞翔的时候回头看那么一眼,一直等待着的k就会义无反顾地展翅跟上。 陆乔应该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拿着婚纱去找k,但k考虑的是不同的东西。 据江无波的转述,陆乔带着婚纱冲进原蕾的时候,整个店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只剩下悠扬轻淡的纯音乐,而k根本没有放下手中的工作,只是看着镜子中因为奔跑和紧张而气息不稳的陆乔,说:“再过三个月我要请假回家。” 陆乔愣了一下,问:“回家?” “我爷爷九十大寿。”k平静道,“我很多年不回去了,该回去尽尽孝心了。” 然后,两个人莫名其妙地沉默了。 陆乔咬着牙,一直盯着k,最终抱着婚纱离去,她留给k的只有一个话——你以后最好不要后悔而来找我,我可没有这么闲! 《爱的错位》里,樊仲拿着婚纱去挽回穆晓楠,两人喜极相拥的情景被尾随樊仲而来的高莹看到了,高莹因此嫉妒不已,在樊仲和穆晓楠结婚时带着所有人前去破坏,可最终,樊仲和穆晓楠还是在一起了,真爱胜于一切。 那现实中这种在期待和等待中反复自我加强,最终却不能敌过时间和距离的消磨的感情,难道就不是真爱了吗? 张雾善感慨万千,对着陆乔退回来的婚纱发呆,她要怎么处理它呢? 过了一段时间,《v杂志》细心的读者就会发现,编辑有感的文章背景很特别,文字浮在图案上面,字字读来让人舒畅,而地下的图爱,层层堆叠的是很多张不同女孩子的照片,这些女孩子看起来都不是模特,都是一帮平常的小女生的样子,她们表情丰富,身材各异,唯一的共同点是在不同的穿着下,都套着同一款婚纱 。 这一件婚纱是百搭的?当然不是,不是所有的女生都适合那件婚纱,可每个女生都愿意尝试着穿起它,不管好不好看,而这期的编辑有感的主题是——每个女生心中都有一件婚纱,那件婚纱的名字叫梦想。 “梦想,你的梦想是什么?”陈颖问着何罗西。 何罗西想了想,翻了个白眼,说:“说出来你肯定不相信,我正儿八经对待过的梦想是以后要做个将军。” “啊?”陈颖果然一脸惊讶,“将军?为什么呀?” “因为……”何罗西皱着鼻子有些厌恶,“我做了将军,就可以命令所有的下属不要整天工作,准时下班回家,多跟自己的孩子聚聚。” 辛琛一怔,陈颖沉默着,伸手拉住何罗西的手。 张雾善合上杂志,看了何罗西一眼,说:“说起来,可能我的梦想更可笑。” 几个人都看过来,张雾善慢慢地开口说:“我以前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可以每天花十六个小时来练钢琴,你们知道是为了什么吗?”她顿了顿,等别人回答就说,“因为我爸说喜欢有一个会弹钢琴的女儿。” 大家都知道张雾善家里的那点事,顿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也不用说什么,人总是在不断变化,心中所在意的东西也在变化,她为了那些怨恨和不甘重新回到这里,可现在,那些负荷在心怀,难以纾解的纠结早已消弭,她心中最大的牵挂,竟然是重生后才得以想起的那个人。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罗尚清问她要了纪筱筱的地址,她依了他的意思告诉了罗尚清,罗尚清想必正拿着这件事威胁他吧,因为他跟着去了纪筱筱休养的美国。 说不担心是假的,可她能做什么呢?他和罗尚清之间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了,而他选择了隐瞒家里人,独自一人承担,她想他也不情愿她过多参与,因为不管结局如何,他都不想他和她的共同回忆里有过这段不堪回目的记忆 。 这些,都是她最近渐渐想通的。 每个少女心中都有一个梦想,年少时江宿的梦想是怎么样的呢?她想她是知道的,因为他对她说过。 他说,他想驾驶着最炫目的越野车走遍地球的各个角落。 然而他最终为了父亲,为了博艺,放弃了这个梦想,还与他那么尊敬着的舅舅针锋相对。他终于变成了父亲眼中可以放心让母亲依靠的儿子,而她呢,也想成为让他信赖的伴侣,只是,她这个心愿,能不能得到神的眷顾呢? 时间过得很慢,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张雾善来说,都是煎熬;时间又过得很快,从三年前到现在,她一直都活在不确定中,始终不敢给自己给别人一个承诺。 时间这样不受约束地来到了七月底。 “带你去一个地方。”罗尚清来找张雾善。 张雾善看着日历上刺眼的数字,问:“去哪里?” “海南。”罗尚清慢慢说道。 张雾善有一丝惊愕,压抑着表情跟着罗尚清飞往了海南,来到了海边的那个小山坡,来到了江博成的墓前。 看来,事情真的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张雾善恭敬地将手中的花束放到墓前,站起来看着罗尚清。 罗尚清看着江博成的照片许久,然后转头看着大海,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 “要放手一搏了吗?”张雾善说道。 罗尚清没有回答,沉默了许久,问:“你们见过面吧?” 张雾善瞄了瞄墓碑,点头:“江先生住院的时候,江宿带我去过几次。” “你觉得他怎么样?” 张雾善想了想,说:“挺不像江宿的,脾气很好,只是偶尔对江宿很失望 。” “脾气很好?”罗尚清失笑,“脾气好,怎么能让整个云城的人都尊称他一声江先生呢?” 张雾善没有接话,罗尚清又说:“我和他……既生瑜,何生亮呢?要是你肯早点放手,我也不至于这样,我知道,你儿子这样对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就让我儿子来替我还这笔账吧。” 张雾善迷迷糊糊地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的心思是何等重,不过是几句不着边的话,又想到江宿之前对她的疏离,现在对她的保护,隐约猜到了罗尚清话中的含义。 “你今天不会是提前来看风水的吧?”张雾善笑道。 罗尚清侧脸过来看她,她继续说道:“血亲也不过如此,我搞不懂,斗来斗去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一间公司。” “哼,你懂什么?”罗尚清叹息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始终不是顶峰,男人追求的,就该是至极。” “所以你就……”张雾善挑眉,看了看墓碑。 “他那时候已经病入膏肓,我不过是……”罗尚清慢慢地说道,“顺手推舟而已。” 张雾善脸色一变,差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竟然是真的! “江宿……知道吗?”张雾善颤抖着声音问道。 “应该知道吧,不然,他不会防备我。”罗尚清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我早该察觉的,他把家里的两个人支走的时候。” 江宿知道,他怎么会知道的?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怎么能接受这个真相的?一个是父亲,一个是舅舅……竟然比她以为的还要恶劣。 他一直不肯跟她说,是怕她接受不了吧,她虽然和江博成接触没多少次,但她真心把江博成当做自己的父亲来看待,如果她知道这件事,只怕……只怕…… 罗尚清看到张雾善的身体不断颤抖着,脸色青白,便说:“你怕了?” “之前我不知道就算了,可现在我知道了你是他的杀父仇人,我可不想插足 。”张雾善咬着牙说道。 罗尚清轻轻一笑:“放心吧,他再怎么样也不会伤害你的。” “你怎么敢确定?”张雾善狠狠地瞪着他。想到竟然是这个人害死了江博成,她心里的怒海翻腾着叫嚣着,可是她不能,所以她只能强迫自己忍着,忍着,江宿都可以忍了,为什么她不可以? “就凭你脚上的链子,我就敢确定。”罗尚清解释道。 张雾善一怔,低头看着自己光洁的右脚踝的那根链子。 罗尚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她脑袋里却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那根链子是江博成建立博艺后拿着第一笔利润给我姐买的求婚礼物,在江博成眼里,这根链子比结婚戒指还重要,后来他给了江宿,让他送给自己想要厮守一生的女人。江宿送给了你,你说,他怎么会舍得伤害你呢?” 不过是一根链子而已,戴在脚上就跟没戴是一样的,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懒得取下来。 怎么到了罗尚清这里,就成了这么贵重而具有深意的东西了? 张雾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强打着精神应付着罗尚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云城的,她回到家,夜里突然就发高烧起来,等到她醒来,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了。 “你看你,不过是吹了一下海风就发烧了,太娇气了。”江宿看到她醒来,抿着嘴笑道,他伸手扶她起来,帮她理了理头发,看她一直盯着他看,问,“怎么了,病糊涂了?” 张雾善收回实现,清了清嗓子,说:“真丑。” “谁?我吗?”江宿摸了摸脸,叹气道,“还不是因为你,我可是尽忠职守地下来飞机就过来陪你了,你倒好,一起来就抱怨?” “只是……”张雾善顿了顿,积起莫大的勇气,问道,“你对我,只是尽忠职守而已吗?” 104 恐惧 江宿挑高的眉梢,久久没有放下。 “不知道你口中的职责,跟我认为的,是不是一样。”他说道。 她口中的职责?张雾善拉着被子,想起前世与今生的截然不同,想起自己曾经的失落,心中既害怕又迷茫。他和她开始得那么荒唐,甚至当时她自己都觉得必定很快就厌倦分开了,她抱着这样的心态,又怎么能正式江宿的一举一动呢? 可罗尚清的话至今还在她耳边回响,那根链子……在她的记忆中,江宿和她离婚时也没有收回去,一直放在她这里,她记不起有没有摘下来…… 如果罗尚清说的话是真的,那他跟她离婚了,却没有收回链子,意味着什么? 张雾善觉得自己的心都疼了,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江宿立刻将她抱在怀中,问:”怎么了?” “我……”张雾善看着他的脸,“那根链子……脚链,不见了,不知道掉哪里了。” 江宿一愣,立刻说:“不就是一根链子嘛,掉了再买就是了。” “嗯。”张雾善点头,在江宿的扶持下爬起来,去洗漱,她留了个心眼,把水龙头拧开,让水一直留着,然后偷偷地从门缝偷看出去。 江宿背对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就听到他大声问她:“你待会儿想吃点什么?” 张雾善赶紧对着洗手间里面含糊地说了一句:“你决定吧 !” 江宿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后,接着整理被子,张雾善开始以为他是在收拾被子,可看了一会儿,才看出他是在抖被子,然后掀开,头低得低低的,显然是在找东西。 张雾善闭上眼睛,摸了摸放在手心里的链子,心里越发疼得厉害。 洗了脸出去,她将链子往床头柜一丢,然后去拿衣服来换。 江宿拿起链子看了看,问:“不是说丢了?” “哦,在洗手间看到了。”张雾善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她套了件黑色连衣裙,坐到梳妆镜前擦脸。 江宿认真检查完链子,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蹲下来戴在张雾善脚上。 张雾善本来想趁机问问,可看到他着她的头顶,却什么也没有问出来,任由他戴上。 “这几天,风头很紧,你不舒服,就不要出去了。”江宿跟她说,“等到了中旬,事情也该了结了,我跟你出去玩玩,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嗯。”张雾善低头看着他。 江宿欲言又止,张雾善手上动作没动,说:“我知道了,这几天我就呆在家里了。” 江宿的表情这才松了松。 张雾善画好了眉毛,问他:“纪小姐怎么样了?” “没什么了,周宁已经出面了。”江宿简单地将事情交代了一遍。 罗尚清找到纪筱筱和她的孩子,跟江宿谈判,江宿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本来罗尚清胜券在握,可中途杀出个周宁跟江宿抢老婆和孩子,因为周宁之前代表谢长林跟罗尚清有不少接触,知道不少罗尚清的事,罗尚清动他不得,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宁将纪筱筱母子二人带走。 “所以,到现在你舅舅还是弄不懂那小鬼究竟是不是你的娃?”张雾善总结道 。 江宿点头。 “可是那对他有什么影响吗?他又没什么损失。”张雾善不解。 江宿笑了,有些勉强,说:“那本来是他的杀手锏之一,现在没了,就只能亮出最后的招了。” “最后的招,是指?”张雾善大胆地猜测,“亲情?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江宿反问道。 张雾善沉默了一下,说:“那天,他带我去看爸爸了。”顿了顿,继续说,“如果他还要继续,你说他是没办法回头,还是不愿意回头?” 二者有着本质的区别,相信江宿也在纠结着这个问题,只是他从来不跟人讨论这个。 “没办法回头了吧。”江宿低低地说道,“毕竟……” “我知道。”张雾善急忙打断他的话,不让他说出来,“我知道,我知道的……你不用说。” “你怎么知道的?”江宿抱着她的腰,将脑袋埋进她胸前,说,“你不该知道的。” “爸爸他……”张雾善努力地逼回眼中的潮湿,问道,“他知道吗?”江博成临死前知不知道罗尚清对他做的事? “不知道。”江宿如是说,“他不会知道的。” 张雾善想起那张即使被病痛折磨见到她还是会微笑的脸,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掉落下来,滴落到江宿的脸上,江宿定定地看着她,站起来,低头吻着她越掉越多的泪水。 接下来,江宿不再出现,但每天都会发信过来给张雾善,而张雾善很快地将手头上的事派出去,每天呆在家里睡觉上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难得地当起一个米虫。 张雾善想起江宿想要在会卿楼补办婚礼的事来,心里的惶恐又多了几分,她在空空的房间里坐立难安,想去找江无波说话,可看江无波上网跟人聊天聊得正起劲,又折回来了。 来来回回走了几遍之后,她便拿起笔和纸,认真给自己设计婚纱 。 要补婚礼的话,没有婚纱怎么行?可她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穿婚纱的样子,会是什么样子呢? 镜中的自己,换了发型,依旧是短发,消瘦的脸庞和身体,眼神黯然,根本不像要披上婚纱的女人,她要给这样的自己一套怎样的婚纱呢? 林月桐长达三个多月的蜜月终于结束,她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过来看张雾善,吉安到张雾善脸色不好,问了几句,张雾善保证没什么问题后才放下心来。 “妈,我王叔他……怎么样?”张雾善忽然问道。 林月桐有些奇怪:“什么怎么样?” “就是……你知道的。”张雾善暗示道。 林月桐还是没明白,张雾善夸张地看了看她,说:“看滋润的脸色,应该还不错吧。” 林月桐忽然就明白过来,脸色涨得通红:“善善……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样?”张雾善反问,问得林月桐只想逃跑。 母女俩打闹了一阵,林月桐才想起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她正了正脸色,说:“善善,江宿那边怎么回事?” 张雾善一听,立刻皱眉:“干嘛这么问?” “你姑姑还有……你爸,跟我说了一些,我没听懂,好像是他公司出了大问题了,是吗?” “大概是吧。” 林月桐顿时诧异道:“大概?善善,你怎么都不关心?” “我关心有什么用?”张雾善也奇怪道,“我又不能做什么,再着急还不是干着急?再说了,他公司出了大问题,跟姑姑他们有什么关系?” 林月桐呆了呆,讪讪道:“他不是你男朋友嘛,关心一下很正常吧 。” 张雾善撇撇嘴,说:“之前不是还反对?” “本来以为你们只是玩玩……”林月桐拧着眉头想了想,说,“虽然我弄不懂当初你爸么会说你是江宿的情妇,但实话说,之前我也不看好你们,毕竟岁数上他大你那么多,而且你们两个都是要强的,他们江家又那么复杂……可那么久过去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你爸估计也是这么想的吧。” 张雾善闷闷地没回答。 “你们什么时候定下来?”林月桐又问。 张雾善看着的手指,半天才说:“等他有时间吧。” 得了准信,林月桐立刻高兴起来:“那妈妈是不是该给你准备嫁妆?” “嫁妆你不是早给了?”张雾善指的是那一千万。 “那个算什么嫁妆,行行行,我跟你王叔叔好好商量一下。”林月桐打断她的话,乐呵呵地给王行舟打电话。 活该王行舟倒霉,刚结了婚,就要嫁女儿。 张雾善看着手机中的2011-8-8发呆,手指紧了紧,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然而林月桐这份高兴很快就被江宿失踪的消息消灭了。 最先察觉的是张雾善,因为当天江宿没有给她发短信,她一直等到凌晨都没有等到,给他所有的手机打电话都是无法连接,她心中不安,便给樊律师打电话,樊律师还不知道这件事,他立刻答应想办法联系一下跟江宿一起出行的人,可等到第二天还是没有联系得上。 张雾善站在窗边等了一个晚上,等到了8月11号,还是没等来江宿的消息。 她使劲按捺住颤抖的手,给张佑娇打了电话,让她帮忙看一下是怎么回事。 “你这孩子,男人有时候就是这么不经心,你别太放在心上。”张佑娇劝道。 张雾善没再说什么,她不知道该怎么对别人说起心中担忧和恐惧,8月11日,对她来说真的是黑色的 。 11年的那天,她死了,然后重生;09年的那天她被张佑棠打耳光,离开张家;10年的那天,她看到何罗西吃药丸,心神俱灭;现在,又到了11年的这一天,会有什么事发生呢? 她越想越害怕,赶紧跑到洗手间胡乱洗了把脸,想要去博艺看看,没成想动作太急了,穿衣服的时候刮到了耳朵,弄得她直生疼,她对着镜子弄下衣服的时候,目光划过左耳上的耳环。 我把我们家地址刻在上面了,哪天你迷路了,你就可以从上面找到归路了。 那天江宿是这么说的,张雾善心一惊,脸色刷地就白了,她想打电话给那个医生,却发现自己没有他的电话,便拿着手机就跑出去。 江无波正在做晨间吐纳,看到张雾善急匆匆地跑出去,便跟她妈说了一声,飞快地跟出去。 张雾善根本就管不了那么多,江无波刚刚上了车,她便开足马力,将车子飞出去,弄得江无波什么话也不敢说。 听了张雾善的来意后,那个古怪的医生眯了眯眼睛,问:“这事你还是问小江吧,我不方便说什么。” 张雾善打量着那个医生,正想着要怎么逼他开口,一旁的江无波突然一脚迈上前,右手朝医生挥过去,医生反应也快,伸手一格一档,江无波快速伸出左手,搭在他的手上,然后两手一错,医生就被她架着逼坐到位置上,而他的脖子上抵着的,是江无波刚才顺手从桌上抓过来的剪刀。 “你没看到我姐很急吗?”江无波生气道。 医生勉强镇定下来,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张雾善,说:“你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你说了,我还是看不出来。” 江无波瞪着他,他举起手,说:“好好好,怕了你这个小姑娘了,我说还不行吗?” 张雾善的目光立刻落到医生的身上,胸腔里的那头小鹿,跳得异常迅猛。 105 不妙 “那个耳环吧,就是一个耳环。/一起医生慢慢将江无波抵在他脖子上的剪刀移开一点点,继续说,“但在老一辈人看来,这玩意儿有点邪,同一对鸳鸯扣,戴在不同的人耳骨上,这两个人就是同命鸳鸯了。”他看着张雾善晦涩难明的脸色,顿了顿,“当然,这种事毫无根据,可信可不信。 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江宿要让她戴呢? “戴这个有什么用?”张雾善问道。 “不是说了,同名鸳鸯,同命,对短命的人来说,可以借着别人的阳寿来抵自己的阴寿,多活几年,对于长命的人来说嘛……” 自然没有什么好处,因为阳寿被短命的人借走了。 “同命……”张雾善喃喃道,“这么说,只要我活着,证明他也活着?” 医生想了想,说:“道理是这么说的,不过你知道,道理是道理,事实是怎样的,谁也说不准 。” 张雾善沉着脸离开,反反复复回想那段时间江宿的一举一动,他不会无缘无故让她戴这个,重点是他自己本人也戴,虽然那时是她随口提的,但她相信如果她不提,他总会有办法很自然地戴上那个耳环……难道他知道了? 张雾善心下咯噔一跳,如同被石块狠狠在心房上砸了一道。 他怎么能知道呢? “你拿了我的左边,我拿了你的右边,咱俩合起来就是一体了。” 一体吗?张雾善脑袋里一片混沌,心里慌乱而惶恐,如同龙卷风肆虐过后的惨景,可想到江宿的用心,又隐隐生出更多地满足来,有这样一个人,全心全意、不顾生命地护着她,她何其有幸。 重生是一道分水岭,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同一个世界,却有了不一样的自己,还有截然相反的江宿。 上天对她那么仁慈,是真的仁慈,还是……建立在平等条件下的公平呢? 这一天她能安然渡过是不是因为所有的惩罚都落到江宿头上去了? “无波,你相信同命吗?”张雾善突然问道。 江无波打量着她的神色,想了想,犹豫道:“不相信。” 张雾善面色沉了几分,江无波又开口道:“我原本都忘了,我虽然不信,但我也跟别人同命呢,不过不是用耳环。” 张雾善差异地看向江无波,江无波举起自己的右手,说:“我们是用红绳把各自的五个手指绑着,连在一起,然后在庙里拜过神明了。” “灵验吗?”张雾善紧张地问道。 “这个……”江无波看了看自己的手,说,“他还好好的,我也好好的……” “那你怎么会想到过命给他?”张雾善又追问。 一句话问得江无波只想抱着张雾善大声哭诉,可自己那点糗事说出来实在不雅,就含含糊糊地说:“当时年纪小,觉得好玩呗 。” “好玩吗……”张雾善无语极了,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跟这些小孩子竟然有代沟。 回到家,张雾善又联系了樊律师,还是没有江宿的行踪,8月11日在她的焦灼难安之中跨过了零点。当闹钟响起的那一刻,张雾善不知道自己应该是松一口气,庆幸大难不死,还是该越发绝望,因为这份幸运有可能是借到江宿的福分…… 手头上能利用的人脉都利用上了,可江宿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毫无讯息。 张雾善等到了天明,决定不能干等,她要去找罗尚清打探消息,她相信这个时候江宿失踪,百分百跟他有关,结果她还没出门,就接到了罗艺清的电话,让她赶紧去江家。 江宿昨天刚没有消息,罗艺清今天就从老家过来了,罗尚清的手脚果然够快,看来他是想尽快将局面控制住。 罗艺清一看到张雾善,立刻握着她的手红着眼睛不说话,丧夫的沉痛刚刚愈合,现在又听说儿子失踪的消息,罗艺清再怎么坚强也不过是一个女人,是一个母亲,心中必定无比悲怆! 张雾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握着罗艺清的手。 两个人都不是那种软弱的人,沉默了一会儿,罗艺清对张雾善说让她过来的原因。 “阿宿做事稳重,我相信他会平安回来的,这件事……我已经跟局里的领导说了,让他们帮忙看一下,现在还有别的很急的事,我让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罗艺清解释道,“消息不知道怎么泄露出去了,公司现在处在紧要关头,现在公司高层都闹起来了,你知道我从来不管公司的事儿,还是你出面比较好 。” 张雾善诧异极了:“我出面?不合适吧?”她顿了顿,说,“舅舅出面不就好了,公司的事他再熟悉不过了。” “我也这么跟他说的,”罗艺清叹气道,“可他坚决不愿意,他说他该休息了,是时候让年轻人上来了,而且,之前他和阿宿好像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两个人的工作不交叉,所以……” “所以?”张雾善还是不明白。 “之前你去过公司吧,公司的人都知道你了,你代表阿宿出面给公司和外界一个信息就好了。”罗艺清说道,“不用怕的,到时候我和阿宿舅舅出来支持你。” 张雾善没有进过公司,不知道看起来这么儿戏的程序做不作数,但她也知道,罗尚清可不管程序是什么,他要趁这个时机说服罗艺清,让他全权掌控整个公司就好了,但他又不能做得那么明显,就利用她。一个一窍不通的黄毛丫头和一个经验老道,在博艺身居高位的中年商人,一般人都会选择后者吧?她出面,所有人肯定要持反对票,这个时候再挑一个跟他没什么关系的人将他拱上来,大家肯定会选择他,这就是他的意图吧。 张雾善有点骑虎难下,答应吧,她一个人势单力薄,只怕阻止不了罗尚清,不答应吧,又怕真乱起来还是趁了罗尚清的心。 “我先问问老樊吧,看他怎么说。”张雾善建议道,“我听江宿说,公司的事大部分都是他经手的。” “也好。”罗艺清点头。 张雾善便给樊律师打了电话,她不带任何偏见地说了整件事,樊律师嗯了一声,回答说:“张小姐尽管去做,我这边会安排好的。” 张雾善跟樊律师打过不少交道了,知道他说到做到,当下便跟同意了罗艺清的建议,答应下午跟她一起去博艺。 樊律师说让她尽管去做,她能做什么呢? 她当然不会乖乖地任罗尚清摆布,虽然江宿含糊地说过一些博艺的事,可她到底还是不懂,闹一闹还行,不能指望她真的做点什么,如果真有点万一……不管江宿怎么打算的,她是宁愿放弃博艺,也不会让罗尚清得逞。 下午到了博艺后,公司高层及各部门负责人早已集聚会议室,这是张雾善第二次站在会议室的门口,同样的地方,心境截然不同 。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对罗艺清微微点头,迈开大步走进去。 罗艺清代表江宿发了言,简单地说明了目前的状况,对江宿联系不上的事没有隐瞒,因为隐瞒也隐瞒不住,总会有人知道的,干脆敞开来说。 “大家比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妇人更加了解目前公司的状况,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要求公司一切顺利。”罗艺清的目光一一掠过底下所有人的脸,然后说,“在江宿回来之前,我提议让张雾善代表江宿,实行总裁的一切事宜。” 这句话,如平地起惊雷一般在所有人头顶炸开,十分意外和惊愕。 虽然大家都知道江宿很宠爱张雾善,甚至可以为了张雾善拖延公事,但让张雾善全权代表江宿,多数人还是难以接受的。一时之间,议论纷纷,接下来,反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 张雾善看着所有狠狠刮到她身上的目光,又看了看左边看不出什么表情的罗尚清,说:“干脆让罗总来好了,是他的话,你们就没意见了吧。” 罗尚清慢腾腾地看了张雾善一眼,说:“我老了,还是你们年轻人来担当大任比较合适。” 张雾善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有一个人便开口了:“说得没错,之前不是有传闻罗总和江总不和?虽然罗总没这个心,但瓜田李下,我看罗总还是不合适,不然外头胡诌点什么,谁都说不清了。” 张雾善暗暗称奇,这个人真是有意思,竟然把罗尚清那点心思捅破了,不知道是江宿这边的人还是纯粹看不惯罗尚清,但她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她便立刻皱眉瞪着那个人,说:“你说的是什么话,罗总可是江宿的亲舅舅,帮忙看一下公司怎么了?罗总对博艺的贡献,别说帮忙了,就算真当总裁也不为过。” 罗尚清瞪大眼睛看过来,张雾善却没看他,而是对着罗艺清说:“我觉得还是让舅舅来比较合适,您看呢?” 罗艺清看向罗尚清,表情有些松动。 罗尚清赶紧拒绝,表示自己实在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 “心有余而力不足?”另外一个人哼道,根本就没看罗尚清,表情不屑:“只怕有别的计划吧?”目光又往张雾善这边睃了一眼,“我好几次都不小心看到罗总和张小姐在外见面商量事情呢……” 商量事情?只怕是密谋什么吧,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当然事实也如此。 张雾善立刻表现出很意外又很震惊的表情,演技拙劣,坐实了被人揭发真相的恼怒,所有人都保持沉默,目光不断在张雾善和罗尚清面前来回移动,包括罗艺清。 “我说的没错吧?”举报人沾沾得意道。 张雾善自然而然地看向罗尚清,罗尚清的双颊因为愤怒而不断**,他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拍,站起来,大声说道:“张小姐肯定要进我外甥的门的,我做舅舅的,关心一下她怎么了?”他愤怒地盯着刚才说话的那个人,“你想暗示什么?我告诉你,今天我谁也不认,就认张雾善了,除了她,我谁也不服,你们看着办吧。”说完拂袖离去。 罗艺清想追出去,可张雾善伸手拉住她,对她摇摇头。 底下纷纷窃窃私语,没有了罗尚清,罗艺清又不顶事,张雾善要怎么上台呢?今天这会,开了也白开,还是要等江宿回来,可回不回得了,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张雾善任由他们议论,低头想事情,罗艺清紧张地看着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过了许久,会议室的门开了,樊律师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行人,他们走进来,把门关上,然后背对着门站着,一派肃穆。 这种架势,不少人多少看出来不妙,脸色大变。 樊律师对张雾善点点头,张雾善目光一沉,推开椅子,站了起来,看着所有人说:“今天就把事情了结了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请各位把手机暂时放到桌上。” 下一章,正文完结,番外接上,还有两天,我就放假了,欧也! 106 善终 罗艺清被张雾善弄得一头雾水,她不解地看着张雾善,问道:“张雾,你这是……” 张雾善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对底下紧张的人说:“我的事你们应该听过不少,虽然我的名字里面有一个善字,但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这个人很没有耐心,也不想跟人斗什么心思,但逼急了,我什么事都会做得出来 。 看到所有人都认真听她说话后,张雾善又继续说:“我不管你们心里想什么,在江宿回来之前,从这一刻开始,博艺由我全权负责,出了事,由我负责,如果你们有什么意见,最好留到江宿回来再说,谁要是这个时候跟我挑梁子,不用以后,现在我就可以让你知道什么叫好看。” 有人问到为什么刚才她推选罗尚清,现在又反悔了。 “那是罗总脾气好,不跟你们见识,既然你们不肯给他面子,我也不想跟你们慢慢谈,今天你们要么同意,要么离开,二选一。” “好大的口气,就算是罗尚清也说不出这样的大话来吧。”第一个开口反对罗尚清的那个人说道。 张雾善眉一挑,说:“真要说起来,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老板娘?” 那个人还要说什么,樊律师站出来,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说:“这是江总很早之前就签署的一份委托书,大家看了之后再讨论。”他将文件放到投影仪下面,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文件上面写着,如果江宿本人发生意外或超过24个小时无法联系的情况下,特别委托张雾善为管理者代表,全权负责公司的一切工作,包括人事任免,财政支出等,签署的日期为2008年6月24日,他们结婚一周年的日子,那个时候她还没有重生,她和他距离离婚只差最后一步。 原来江宿从那么早之前就做了这些准备…… 张雾善觉得她的心脏实在无法再负荷更多的感动与遗憾心酸,她努力地绷着脸,面无表情地观察着所有人的脸色,最后落在无比震惊地罗艺清脸上,说:“很抱歉,我和江宿一直瞒着您……妈。” “你们……结婚了?”罗艺清颤抖着声音问道。 “嗯,2007年6月24日。”张雾善说道,“在爸爸离开之前结的。” “哦……”罗艺清恍惚地应着,呆呆地坐在那里,又问,“你们为什么要瞒着?阿宿舅舅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 。”张雾善微微一笑,说,“不然他为什么会支持我出面?之前是因为我还在上学,怕家里反对,一直没机会公开,等毕业了,江宿又一直忙,我反倒不好意思说了,就一直拖到现在,妈不会怪我吧?” “那、那纪小姐……怎么回事?孩子、孩子呢?”罗艺清紧张道。 “唉,我跟他闹脾气呢……”张雾善一脸不好意思。 戏演多了,谎话说起来一套一套地,已经不用打草稿了。 不管罗艺清能不能接受,张雾善以管代的身份接替江宿已成为铁板钉钉的事实,人们惊讶公司大权如此草率地落到一个毫无经验的小姑娘身上,同时也惊讶于江宿和张雾善已结婚四年的事实,而罗尚清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会议结束的两个小时候之后了,他不仅错过了最佳的机会,还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推了张雾善一把——他还等着张雾善向他求援呢。 罗尚清立刻给张雾善打电话,质问道:“你不显山不露水的功夫可真到家,竟然设计我?” “彼此彼此,”张雾善也撕开那层假象,直接说道,“你能利用我,我也能利用你。” “你别忘了,江宿的生死还掌握在我手中呢。”罗尚清咬牙切齿道。 她当然没忘,不然她还能让他打电话过来威胁?她要顶住,要让他继续误解。“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嗤笑道,“他回来了,我再厉害也不过他身后的女人,他要是回不来,那他的一切可都是我的了,感谢婚姻法呗。” “你……可真够恶毒的。”罗尚清半天才冒出一句,显然是被气到了,“你以为你稳操胜券了?你还嫩得很呢。” “那就看谁的本事高了。”张雾善也不客气道,“我可是名正言顺,出师有名哦,丈夫下落不明,毫无经验的妻子忍痛撑起整个公司,我怎么能这么感人?” 嘟嘟的响声说明了罗尚清的愤怒。 愤怒吧,只要愤怒了,他就会露出马脚,樊律师那边就能找到破绽的——她绝不相信江宿会发生意外。 为了证明自己并不在乎江宿,张雾善第二日便宣布要重组整个公司,改变整个运营方式,这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不亚于将整个博艺毁掉,自然引起整个公司上下,包括罗尚清在内的强烈反对,可张雾善对这些反对视若无睹,态度强烈,毫不留情地开除了几个反对的经理,就不再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说什么了 。 对张雾善的举动,没有人可以阻止,因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她的权力范围,这是她容许做的,也只有她才能做,因为江宿赋予了她这个权力。 “江总快点回来吧,不然博艺真的要倒了。”博艺的上上下下的职员拼命地祈祷道。 而管理高层则纷纷跑到樊律师那边去,要求他出面阻止张雾善那个疯女人。 樊律师却叹气道:“你们希望我被炒掉?还嫌乱得不够吗?” 最后所有人的愤怒都指向了罗尚清,因为张雾善的上台有他很大的功劳,殊不知罗尚清也被张雾善利用了,他甚至都花了钱去买她的人头,可她竟然随身带着保镖,毫无可趁之机,而江宿已经……他实在是有苦难言。 过了半个月,江宿还是毫无消息,张雾善越来越暴躁,当她的指令第次没有落实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决定要卖掉博艺。 这只是一个决定,具体操作她让樊律师代为监控执行。 罗艺清第一时间来找到张雾善,张雾善看着窗外,失神道:“人都不在,要这个公司有什么用?” 这样的心情,罗艺清何尝不知道?江博成走的时候,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幸好她还有江宿当寄托,可张雾善呢,什么都没有…… “我等得够久了,他一天不回来,我就卖掉一份,他十天不回来,我就卖掉十份,我就只等他十天……”张雾善低声地说着,罗艺清站在她身后,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那种语气,愤怒中带着恐惧,令闻者感怀。 抛售股份的消息一散布,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竟然是张建平,他在电话里气愤道:“人家江家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大公司,你凭什么去折腾?” 张雾善听着张建平的训斥,一直保持着沉默,什么话也不说,挂了电话后继续我行我素,不管张建平气得在家摔杯子,真骂张佑棠养了个不孝女 。 “爸,你该想开点。”张佑娇劝慰道,“你这会儿该庆幸善善这孩子是我们家的女儿,不然她可就有可能是我们家的儿媳妇了。” 张建平和张佑棠顿时一哽。 最气愤的当然要属罗尚清,他本来是想拿下博艺,可张雾善却要把博艺卖给外人,他本来指望着罗艺清能劝住张雾善,可事实证明,张雾善这个人拧起来,真的是谁也拉不住。 “我这个人,认钱不认人,你要有钱,你就买啊,我优先转给你。”张雾善对他的冷嘲热讽嗤之以鼻,“你没这个本事就别到我面前来找茬。” 等到第三天,罗尚清终于坐不住了,他秘密约了不少高层负责人在外聚头,商议如何阻止张雾善疯狂的行为,可他没有料到,竟然没有人赴约,现在博艺上下的人第一痛恨的人并不是张雾善,而是他,因为大家都觉得江总夫妇感情深厚,江太太因为江总失踪的事心神不定容易冲动是人之常情,可当初极力要将张雾善推上台的罗尚清就没那么好运了,所有人的怒火都直指他。 罗尚清没有办法,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有份建立的江山落到外人手上,不得不兵走险招,吩咐心腹将很早之前就预谋好的款项秘密地挪出来购买股票。 樊律师一直都紧盯着罗尚清,罗尚清一动作,他便掌握了信息,第一时间告诉张雾善。 张雾善呼出一口气,说:“老狐狸!”终于抓到他的把柄了,这本来是件好事,可江宿还是没有露面,又让她更加心烦意乱,“公司就要没了,抓到小辫子也没用。 樊律师许久才说:“江先生是个有福气的。” 就怕福气再多,也被她借走了。 张雾善摸着左耳上的耳环,说:“如果我拿下这个耳环,你说他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樊律师脸色一变,说:“千万不要。” “也是,不能辜负了他这片好意。”张雾善喃喃道,最终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 罗尚清挪用的款毕竟有限,等到了第六天他又束手无策了,只有他才知道,张雾善这个疯女人才不是因为江宿失踪而心烦意乱,而是因为想趁机卖掉博艺,将所有的钱据为己有,他不能让她得逞,他便迅速到银行拿自己另外的产业来抵押,进行贷款,他运气特别好,很快就拿到巨额贷款,但这份运气并没持续很久,因为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个韩国女商人也有意要买,而且给的价格高了不少…… 金钱面前无亲情,罗尚清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只能咬牙切齿地跟着抬高价格买了比预期少得多的股份 。 “你等着吧,江家的祖宗会诅咒你的。”罗尚清对张雾善说道。 张雾善睨了他一眼,说:“你肯定比我先去看望他们,到时候记得回来跟我说他们诅咒我什么。” 罗尚清含恨地离开,张雾善则低头看着那个韩国女商人的信息,手指微微颤抖,姓金?真巧…… 张雾善再一次以备受争议的身份出现在云城人的视野中,自8月中旬她接手博艺,短短两个月之内,她便将江宿手头上的股权都抛售出去,博艺陷入最低迷的阶段,最初还持观望态度的大小股东随着张雾善手上的股权一天天被收购后,都纷纷改变态度,赶紧将手上的抛出去,到了10月上旬,博艺已经易主了,新的东家是一个姓金的韩国女人,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 “张雾,你说阿宿他……”长久的等待已经让罗艺清开始产生动摇,她不愿意相信江宿发生了意外,但张雾善已经将博艺都卖掉了,他还是没有出现,说不定…… “他已经有消息了。”张雾善肯定地说。 “真的?”罗艺清惊醒,“什么消息?他在哪里?有没有?” “再稍微等一下吧,我估计没错的话,这两天他就会出现了。”张雾善缓缓地说道,“到时候,您有什么想法,可一定不要忍着,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罗艺清看着张雾善阴沉的脸色,觉得不对劲,可想到她平常的性子,忽然理解了她的暗示…… 博艺新东家的律师跟樊律师联系,要召开一次公司全体大会,欢迎新东家的就任,作为前管理者代表,张雾善也出席了这次会议,罗尚清就坐在她对面,瞪着她的目光如同恨不得吃她的肉一般,张雾善直视着他,丝毫不胆怯 。 罗尚清讽刺道:“再多的钱也会有花钱的时候,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舅舅关心自己就好了。”张雾善笑得异常灿烂。 罗尚清脸色一黑,他这段时间可谓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运了,费尽心思弄来那么多钱,却因为一个韩国佬竞价而只买到为数不多的股份,挪用经费的事也被人爆出来了,银行那边得到消息也施加压力给他,焦头烂额、捉襟见肘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惨况了,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全盘皆输,不过即便还能挽回几分,也比输了好不了几分…… 一干人等了又等,终于等到几个人到来,结果却只是律师前来,金小姐本人并没有出现。 律师拿出文件,照本宣科地念了又念,说了很多废话,然后说:“现在,就请我们尊敬的金小姐上台跟大家见面。” 话音一落,大家都朝门外看去,并没有看到人影,都觉得很纳闷,纷纷回头看着律师。 律师眼观鼻,鼻观心,低头不说话。 正当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时候,推开椅子的声音响起,所有人循声看去,张雾善站了起来,表情严肃,她锐利的视线一一掠过每一个人,然后走出来,往首座走去,一旁的律师立刻退让到一边,接着在所有人都无比震惊的注视下,张雾善随手接过律师递过来的文件签了一个名字,然后转手交给等候在另一旁的樊律师,然后坐在首座上。 “我叫张雾善,也叫akng,以前的恩怨种种,大家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这个事实的震惊程度已经远远比当初张雾善早已是江太太的消息大得多,张雾善这样□裸地就是将江宿的公司全盘占为己有! 这就在这一刻,罗尚清却意识到,这绝对不可能是张雾善一个人的手笔,首先她哪里那么大的周转资金?其次,她是什么时候跟樊律师混在一起的?最重要的是,这样一发致命的谋略,岂会是张雾善这样一个小女生能想出的? 博艺就这样易主了,同样是最高负责人,张雾善不再是以江太太的身份出现在博艺,而是.k,博艺最大的股东,博艺第三任总裁,博艺在她手上实现了权力的最大集中 。 而江宿就是在张雾善上任后回归的,他一脸憔悴,满脸胡渣,仿佛历尽了劫难。 所有看到的人都觉得无比同情,他们虽然不知道江宿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可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他的公司先是发生危机,然后是无知的太太临危受命,然后太太变卖公司,到最后发现不是变卖,而是收购……等他回来,公司虽然还是他们家的,但已经不是他本人的了,哪个男人都不能接受的吧?更何况是一向心高气傲的江宿呢。 可更让他们惊讶的还在后头,江宿一出现,等到消息赶过来的罗艺清一把抱着他,哽咽在喉的话还没说出来,瞄到电梯门打开,张雾善沉着脸迈出来,她赶紧将江宿往外推,说:“赶紧走,赶紧走,有什么话回家说。” 江宿却不走,反而朝张雾善走过去。 张雾善大步地走过来,江宿看着她的脸色,挤出一个笑,正想说什么,张雾善一个巴掌就挥过来,又急又狠。 “你还回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张雾善叫道,“外面那么精彩,你尽管去就好了。” 遇到张雾善这样的女人,江宿的运气还真是……很特别,更惨的是,江宿还没有办法跟张雾善离婚,因为钱财和公司都在人家手上了…… 江宿似乎不明白状况,或者是被打傻了,非但没有懊恼,也没有愤怒,反而不顾张雾善的捶打脚踢,笑嘻嘻地抱起她原地绕了几大圈,说:“江太太,会卿楼准备好了吗?婚纱呢?你答应我的那个婚礼,明天就举行吧?” 或者江宿真的是被打傻了。 因为他对张雾善的所做作为根本没有任何意见,还高调地跟张雾善补办了一个盛大的婚礼,然后高兴地当一个总裁助理,任劳任怨地给张雾善赚钱。 一时之间,江宿成为云城所有女性心目中最理想的丈夫,多少名媛淑女在说起已有或未来的另一半时,无不是将他放在嘴边当做标榜。 而张雾善,一如既往地成为云城最备受争议的女人,有人羡慕她,有人鄙视她,但大多数看到她和江宿的照片时都会发出如此感慨:也只有这两个人才能适合彼此了…… 张雾善听着旁边的女人对自己的议论,眉毛一扬,江宿真是混蛋,所有的恶名都是她承担了,他倒好,整天摆着一副甘心奉献任劳任怨的形象到处去捞便宜 。 “你又在想什么呢?”江宿凑过来,将香槟举到她嘴边,让她小小喝了一口。 张雾善一双美目瞥了瞥身后,说:“她们在说我们两个结婚早,真是善始善终呢。” “善终是真的,善始嘛……”江宿轻哼了一声,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一下,“那就不见得了。” “那就……擅始善终好了。”张雾善喃喃道,踮起脚吻过去,不顾身后多少相机正对着这边。 我对公司什么的都不懂,不知道这样写合不合理,以后写文坚决要改掉这个不懂装懂的坏习惯,大家尽情地拍吧 番外会有很多的,不过要慢慢来啊,前世的江宿那是一定一定要的,那是重头戏啊,大家等着看吧。 ———————————————————————————————————————————— 罗艺清被张雾善弄得一头雾水,她不解地看着张雾善,问道:“张雾,你这是……” 张雾善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对底下紧张的人说:“我的事你们应该听过不少,虽然我的名字里面有一个善字,但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这个人很没有耐心,也不想跟人斗什么心思,但逼急了,我什么事都会做得出来。” 看到所有人都认真听她说话后,张雾善又继续说:“我不管你们心里想什么,在江宿回来之前,从这一刻开始,博艺由我全权负责,出了事,由我负责,如果你们有什么意见,最好留到江宿回来再说,谁要是这个时候跟我挑梁子,不用以后,现在我就可以让你知道什么叫好看。” 有人问到为什么刚才她推选罗尚清,现在又反悔了。 “那是罗总脾气好,不跟你们见识,既然你们不肯给他面子,我也不想跟你们慢慢谈,今天你们要么同意,要么离开,二选一。” “好大的口气,就算是罗尚清也说不出这样的大话来吧 。”第一个开口反对罗尚清的那个人说道。 张雾善眉一挑,说:“真要说起来,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老板娘?” 那个人还要说什么,樊律师站出来,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说:“这是江总很早之前就签署的一份委托书,大家看了之后再讨论。”他将文件放到投影仪下面,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文件上面写着,如果江宿本人发生意外或超过24个小时无法联系的情况下,特别委托张雾善为管理者代表,全权负责公司的一切工作,包括人事任免,财政支出等,签署的日期为2008年6月24日,他们结婚一周年的日子,那个时候她还没有重生,她和他距离离婚只差最后一步。 原来江宿从那么早之前就做了这些准备…… 张雾善觉得她的心脏实在无法再负荷更多的感动与遗憾心酸,她努力地绷着脸,面无表情地观察着所有人的脸色,最后落在无比震惊地罗艺清脸上,说:“很抱歉,我和江宿一直瞒着您……妈。” “你们……结婚了?”罗艺清颤抖着声音问道。 “嗯,2007年6月24日。”张雾善说道,“在爸爸离开之前结的。” “哦……”罗艺清恍惚地应着,呆呆地坐在那里,又问,“你们为什么要瞒着?阿宿舅舅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张雾善微微一笑,说,“不然他为什么会支持我出面?之前是因为我还在上学,怕家里反对,一直没机会公开,等毕业了,江宿又一直忙,我反倒不好意思说了,就一直拖到现在,妈不会怪我吧?” “那、那纪小姐……怎么回事?孩子、孩子呢?”罗艺清紧张道。 “唉,我跟他闹脾气呢……”张雾善一脸不好意思。 戏演多了,谎话说起来一套一套地,已经不用打草稿了。 不管罗艺清能不能接受,张雾善以管代的身份接替江宿已成为铁板钉钉的事实,人们惊讶公司大权如此草率地落到一个毫无经验的小姑娘身上,同时也惊讶于江宿和张雾善已结婚四年的事实,而罗尚清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会议结束的两个小时候之后了,他不仅错过了最佳的机会,还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推了张雾善一把——他还等着张雾善向他求援呢 。 罗尚清立刻给张雾善打电话,质问道:“你不显山不露水的功夫可真到家,竟然设计我?” “彼此彼此,”张雾善也撕开那层假象,直接说道,“你能利用我,我也能利用你。” “你别忘了,江宿的生死还掌握在我手中呢。”罗尚清咬牙切齿道。 她当然没忘,不然她还能让他打电话过来威胁?她要顶住,要让他继续误解。“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嗤笑道,“他回来了,我再厉害也不过他身后的女人,他要是回不来,那他的一切可都是我的了,感谢婚姻法呗。” “你……可真够恶毒的。”罗尚清半天才冒出一句,显然是被气到了,“你以为你稳操胜券了?你还嫩得很呢。” “那就看谁的本事高了。”张雾善也不客气道,“我可是名正言顺,出师有名哦,丈夫下落不明,毫无经验的妻子忍痛撑起整个公司,我怎么能这么感人?” 嘟嘟的响声说明了罗尚清的愤怒。 愤怒吧,只要愤怒了,他就会露出马脚,樊律师那边就能找到破绽的——她绝不相信江宿会发生意外。 为了证明自己并不在乎江宿,张雾善第二日便宣布要重组整个公司,改变整个运营方式,这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不亚于将整个博艺毁掉,自然引起整个公司上下,包括罗尚清在内的强烈反对,可张雾善对这些反对视若无睹,态度强烈,毫不留情地开除了几个反对的经理,就不再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说什么了。 对张雾善的举动,没有人可以阻止,因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她的权力范围,这是她容许做的,也只有她才能做,因为江宿赋予了她这个权力。 “江总快点回来吧,不然博艺真的要倒了。”博艺的上上下下的职员拼命地祈祷道。 而管理高层则纷纷跑到樊律师那边去,要求他出面阻止张雾善那个疯女人。 樊律师却叹气道:“你们希望我被炒掉?还嫌乱得不够吗?” 最后所有人的愤怒都指向了罗尚清,因为张雾善的上台有他很大的功劳,殊不知罗尚清也被张雾善利用了,他甚至都花了钱去买她的人头,可她竟然随身带着保镖,毫无可趁之机,而江宿已经……他实在是有苦难言 。 过了半个月,江宿还是毫无消息,张雾善越来越暴躁,当她的指令第次没有落实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决定要卖掉博艺。 这只是一个决定,具体操作她让樊律师代为监控执行。 罗艺清第一时间来找到张雾善,张雾善看着窗外,失神道:“人都不在,要这个公司有什么用?” 这样的心情,罗艺清何尝不知道?江博成走的时候,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幸好她还有江宿当寄托,可张雾善呢,什么都没有…… “我等得够久了,他一天不回来,我就卖掉一份,他十天不回来,我就卖掉十份,我就只等他十天……”张雾善低声地说着,罗艺清站在她身后,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那种语气,愤怒中带着恐惧,令闻者感怀。 抛售股份的消息一散布,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竟然是张建平,他在电话里气愤道:“人家江家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大公司,你凭什么去折腾?” 张雾善听着张建平的训斥,一直保持着沉默,什么话也不说,挂了电话后继续我行我素,不管张建平气得在家摔杯子,真骂张佑棠养了个不孝女。 “爸,你该想开点。”张佑娇劝慰道,“你这会儿该庆幸善善这孩子是我们家的女儿,不然她可就有可能是我们家的儿媳妇了。” 张建平和张佑棠顿时一哽。 最气愤的当然要属罗尚清,他本来是想拿下博艺,可张雾善却要把博艺卖给外人,他本来指望着罗艺清能劝住张雾善,可事实证明,张雾善这个人拧起来,真的是谁也拉不住。 “我这个人,认钱不认人,你要有钱,你就买啊,我优先转给你。”张雾善对他的冷嘲热讽嗤之以鼻,“你没这个本事就别到我面前来找茬。” 等到第三天,罗尚清终于坐不住了,他秘密约了不少高层负责人在外聚头,商议如何阻止张雾善疯狂的行为,可他没有料到,竟然没有人赴约,现在博艺上下的人第一痛恨的人并不是张雾善,而是他,因为大家都觉得江总夫妇感情深厚,江太太因为江总失踪的事心神不定容易冲动是人之常情,可当初极力要将张雾善推上台的罗尚清就没那么好运了,所有人的怒火都直指他 。 罗尚清没有办法,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有份建立的江山落到外人手上,不得不兵走险招,吩咐心腹将很早之前就预谋好的款项秘密地挪出来购买股票。 樊律师一直都紧盯着罗尚清,罗尚清一动作,他便掌握了信息,第一时间告诉张雾善。 张雾善呼出一口气,说:“老狐狸!”终于抓到他的把柄了,这本来是件好事,可江宿还是没有露面,又让她更加心烦意乱,“公司就要没了,抓到小辫子也没用。” 樊律师许久才说:“江先生是个有福气的。” 就怕福气再多,也被她借走了。 张雾善摸着左耳上的耳环,说:“如果我拿下这个耳环,你说他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樊律师脸色一变,说:“千万不要。” “也是,不能辜负了他这片好意。”张雾善喃喃道,最终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 罗尚清挪用的款毕竟有限,等到了第六天他又束手无策了,只有他才知道,张雾善这个疯女人才不是因为江宿失踪而心烦意乱,而是因为想趁机卖掉博艺,将所有的钱据为己有,他不能让她得逞,他便迅速到银行拿自己另外的产业来抵押,进行贷款,他运气特别好,很快就拿到巨额贷款,但这份运气并没持续很久,因为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个韩国女商人也有意要买,而且给的价格高了不少…… 金钱面前无亲情,罗尚清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只能咬牙切齿地跟着抬高价格买了比预期少得多的股份。 “你等着吧,江家的祖宗会诅咒你的。”罗尚清对张雾善说道。 张雾善睨了他一眼,说:“你肯定比我先去看望他们,到时候记得回来跟我说他们诅咒我什么 。” 罗尚清含恨地离开,张雾善则低头看着那个韩国女商人的信息,手指微微颤抖,姓金?真巧…… 张雾善再一次以备受争议的身份出现在云城人的视野中,自8月中旬她接手博艺,短短两个月之内,她便将江宿手头上的股权都抛售出去,博艺陷入最低迷的阶段,最初还持观望态度的大小股东随着张雾善手上的股权一天天被收购后,都纷纷改变态度,赶紧将手上的抛出去,到了10月上旬,博艺已经易主了,新的东家是一个姓金的韩国女人,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 “张雾,你说阿宿他……”长久的等待已经让罗艺清开始产生动摇,她不愿意相信江宿发生了意外,但张雾善已经将博艺都卖掉了,他还是没有出现,说不定…… “他已经有消息了。”张雾善肯定地说。 “真的?”罗艺清惊醒,“什么消息?他在哪里?有没有?” “再稍微等一下吧,我估计没错的话,这两天他就会出现了。”张雾善缓缓地说道,“到时候,您有什么想法,可一定不要忍着,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罗艺清看着张雾善阴沉的脸色,觉得不对劲,可想到她平常的性子,忽然理解了她的暗示…… 博艺新东家的律师跟樊律师联系,要召开一次公司全体大会,欢迎新东家的就任,作为前管理者代表,张雾善也出席了这次会议,罗尚清就坐在她对面,瞪着她的目光如同恨不得吃她的肉一般,张雾善直视着他,丝毫不胆怯。 罗尚清讽刺道:“再多的钱也会有花钱的时候,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舅舅关心自己就好了。”张雾善笑得异常灿烂。 罗尚清脸色一黑,他这段时间可谓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运了,费尽心思弄来那么多钱,却因为一个韩国佬竞价而只买到为数不多的股份,挪用经费的事也被人爆出来了,银行那边得到消息也施加压力给他,焦头烂额、捉襟见肘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惨况了,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全盘皆输,不过即便还能挽回几分,也比输了好不了几分…… 一干人等了又等,终于等到几个人到来,结果却只是律师前来,金小姐本人并没有出现 。 律师拿出文件,照本宣科地念了又念,说了很多废话,然后说:“现在,就请我们尊敬的金小姐上台跟大家见面。” 话音一落,大家都朝门外看去,并没有看到人影,都觉得很纳闷,纷纷回头看着律师。 律师眼观鼻,鼻观心,低头不说话。 正当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时候,推开椅子的声音响起,所有人循声看去,张雾善站了起来,表情严肃,她锐利的视线一一掠过每一个人,然后走出来,往首座走去,一旁的律师立刻退让到一边,接着在所有人都无比震惊的注视下,张雾善随手接过律师递过来的文件签了一个名字,然后转手交给等候在另一旁的樊律师,然后坐在首座上。 “我叫张雾善,也叫akng,以前的恩怨种种,大家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这个事实的震惊程度已经远远比当初张雾善早已是江太太的消息大得多,张雾善这样**裸地就是将江宿的公司全盘占为己有! 这就在这一刻,罗尚清却意识到,这绝对不可能是张雾善一个人的手笔,首先她哪里那么大的周转资金?其次,她是什么时候跟樊律师混在一起的?最重要的是,这样一发致命的谋略,岂会是张雾善这样一个小女生能想出的? 博艺就这样易主了,同样是最高负责人,张雾善不再是以江太太的身份出现在博艺,而是.k,博艺最大的股东,博艺第三任总裁,博艺在她手上实现了权力的最大集中。 而江宿就是在张雾善上任后回归的,他一脸憔悴,满脸胡渣,仿佛历尽了劫难。 所有看到的人都觉得无比同情,他们虽然不知道江宿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可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他的公司先是发生危机,然后是无知的太太临危受命,然后太太变卖公司,到最后发现不是变卖,而是收购……等他回来,公司虽然还是他们家的,但已经不是他本人的了,哪个男人都不能接受的吧?更何况是一向心高气傲的江宿呢。 可更让他们惊讶的还在后头,江宿一出现,等到消息赶过来的罗艺清一把抱着他,哽咽在喉的话还没说出来,瞄到电梯门打开,张雾善沉着脸迈出来,她赶紧将江宿往外推,说:“赶紧走,赶紧走,有什么话回家说 。” 江宿却不走,反而朝张雾善走过去。 张雾善大步地走过来,江宿看着她的脸色,挤出一个笑,正想说什么,张雾善一个巴掌就挥过来,又急又狠。 “你还回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张雾善叫道,“外面那么精彩,你尽管去就好了。” 遇到张雾善这样的女人,江宿的运气还真是……很特别,更惨的是,江宿还没有办法跟张雾善离婚,因为钱财和公司都在人家手上了…… 江宿似乎不明白状况,或者是被打傻了,非但没有懊恼,也没有愤怒,反而不顾张雾善的捶打脚踢,笑嘻嘻地抱起她原地绕了几大圈,说:“江太太,会卿楼准备好了吗?婚纱呢?你答应我的那个婚礼,明天就举行吧?” 或者江宿真的是被打傻了。 因为他对张雾善的所做作为根本没有任何意见,还高调地跟张雾善补办了一个盛大的婚礼,然后高兴地当一个总裁助理,任劳任怨地给张雾善赚钱。 一时之间,江宿成为云城所有女性心目中最理想的丈夫,多少名媛淑女在说起已有或未来的另一半时,无不是将他放在嘴边当做标榜。 而张雾善,一如既往地成为云城最备受争议的女人,有人羡慕她,有人鄙视她,但大多数看到她和江宿的照片时都会发出如此感慨:也只有这两个人才能适合彼此了…… 张雾善听着旁边的女人对自己的议论,眉毛一扬,江宿真是混蛋,所有的恶名都是她承担了,他倒好,整天摆着一副甘心奉献任劳任怨的形象到处去捞便宜。 “你又在想什么呢?”江宿凑过来,将香槟举到她嘴边,让她小小喝了一口。 张雾善一双美目瞥了瞥身后,说:“她们在说我们两个结婚早,真是善始善终呢。” “善终是真的,善始嘛……”江宿轻哼了一声,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一下,“那就不见得了。” “那就,擅始善终好了。”张雾善喃喃道,踮起脚吻过去,不顾身后多少相机正对着这边。 番外 一 王行舟 所谓行舟,要时刻保持逆水向前的劲头,不进必退。() 王行舟没有考究过自家爷爷给他这个名字的含义,但他一直是个有主意的人,打小时候开始,做什么事都是有始有终,最痛恨的事就是无疾而终了。 可偏偏正是这样的人,初次心动便无疾而终,无法了结,让他遗憾终身。 其实,那年暑假,他是不该闹着和表哥一起,跟着舅舅去云城的,那样他就不会去到部队参观,就不会因为受到表哥的挑衅而跟新兵蛋子一起参加训练,就不会进到那个射击场,就不会遇到林月桐。 她本来也不该出现在部队的射击场里面,是跟着父亲拜访一个老朋友,和当时刚好从首都过来慰问的文艺团一起到射击场开开眼见。 他也只是凑热闹,但不成想就这么遇上了。 那时候的林月桐,白净恬美,跟他平常见的要不是娇滴滴就是很要强的女孩子都不同,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安安静静地跟在父亲的身后,看到有人射出好成绩会很惊讶,然后比打靶的人还要兴奋地鼓掌 。 等到她打靶的时候,她礼貌地询问了一旁教导的老兵,得到肯定后轻手轻脚地趴下来,认真而好奇地摸索着枪支,尝试着打了一次,却被吓了一跳。 他就趴在她旁边的靶位上,看到她那吓一跳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顿时脸红了,偷偷地瞄过来,咬咬牙,问:“你笑什么?” “我笑你胆子小。”他直接说道。 “我又不是不敢试,有什么好笑的?”林月桐瞪了他一眼,转头问一旁的老兵怎么才能射得更好,第二次射击的时候已经不在受吓了,还打中了靶,她转过头来,对他露齿一笑。 他若是知道这一眼看到的那一抹灿烂的笑颜不仅是照亮了他的双眼,还照进他的心里,让他剩余的人生因为没有她而失去光彩,他定然将全部的精神放在瞄准上,绝对不会让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偷看她。 他第一次打靶的结果如何,他毫不在意,下了靶场便去打听她的消息。 他才刚上大一,她似乎把他当做弟弟来看,对他的表示并不十分在意,他的追求在她看来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这让他很焦急。 “你不给我机会,你怎么知道我不能认真?” “因为,我知道我自己喜欢的是什么类型的。”她笑道,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们大学里应该有很多漂亮的姑娘吧,你总会找到那个属于你的女孩的。” “那你呢?你又属于谁?”他急急忙忙地追问。 “我嘛……”她望着远处,嘴角微微扬起,“我也总会找到我的归宿的。” 她是那样地期待,让他既无奈又烦躁,只是因为他年纪小,就不能做她的归宿吗? 这种事他怎么能认同呢? 可是,每次别的男人问的时候,她总是对别人解释,他只是一个弟弟…… 她和别人聊天的时候,总是认真地倾听,然后附议,不像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用教育的口吻对他说,仿佛他是学生,她是老师一样 。 他不要这样。 归期已到,他找不到借口再滞留在云城。 “我回学校了,我们学校很漂亮,你可以去看看……或者,你等我放假……你不要那么快答应别人……” 他的话说完还没有几个月,等到他请假去云城看她的时候,她的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他”,他很恼怒,想去质问她,可是,那个男人身上有他所有的,年长、沉稳、可以给她信赖……而这些都是他没有的。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了,只记得那时候的天空真的很蓝很蓝…… 并不是刻意地去想她,只是后来一直没有再遇上可以让他心动的异性,好像他这一辈子所有的**都因为她而燃烧殆尽了,而他已经开始了自己的事业,没有精力再去想旁的东西,婚姻大事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家里也尝试着给他介绍过几个不错的女人,可他总是抬不起精神来应付,每次都不了了之,到最后,所有人都默认了他这种状态。 如果不是看到报纸上,她女儿为了让她离婚而将他丈夫逼到绝境上的事,他也以为他的心早已经成为死水一滩了——原来,这些平静只是因为她不在,这份平静只是为了她为蛰伏着,他的心一下子就复活了。 他开始将工作转移到云城,暗地里关注着她,她一连消失了几个月,然后终于从马拉西亚回来了,天知道他是多么害怕她留在那个岛国不回来了——其实他不应该害怕的,马来西亚算什么? 知道她报名了厨艺班之后,他立刻也去报名了,而且在他的用心下,他成了她的拍档。她已经忘记他了,他有些沮丧,但他会努力让她想起他并永远也不会忘记他的。 她不善家事,经常不是切到就是烫到,每次都让他心疼不已,他很想告诉她,不要再学了,以后家事都由他来做……可是她似乎是不愿意女儿太在乎自己,所以才想学点东西充实自己,他不能打击她这份心情,可又不能让自己的心变硬,所以每次看到她受伤,冷嘲热讽的话不受控制就出来了 。 看着她想回嘴却找不到语言的样子,他一方面觉得不耻,一方面又觉得很愉快,真是矛盾,他可不想让她讨厌他……幸好,她有一个很聪明的女儿,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图,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她了。 “我就说你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你……”她终于想起他了,他更加不能放手了。 好在老天怜悯他,让他能在这辈子跟她共结连理。 一眼万年,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她便萦绕在他的心中,终此一生,他只能是她,非她莫属…… 他以为这份运气就足够了,没想到,没想到她竟然怀孕了。 真正的高龄产妇! “你疯了是不是?”张雾善得知消息后,立刻赶过来对他吼道,“我妈都几岁了,你还让她怀孕,想要小孩不会去找年轻姑娘生啊?” 他能说什么呢?他比谁都要担心都要害怕呀,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么一回事所以没做任何措施,而她是因为没想过还会怀孕所以也没想起这么一回事。 “那我们就不要了吧。”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我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已经足够了。” “我要……”她的脸很苍白,却很坚持。 他也很犹豫,毕竟是她和他的孩子,他曾经想过多少次的孩子啊。 “行了,唧唧歪歪的,真受够了。”张雾善发火了,“生就生,又不是请不了医生 。”她立刻打电话联系了国内顶级的产科医生过来全程密切跟进,将未来的九个月都安排得滴水不漏。 “小子,敢欺负我妈,看我怎么凑你!”张雾善咬牙切齿地摸着她的肚子说道。 可到在最后,张雾善竟然成为最宠溺孩子的姐姐,因为那是一个女儿,他的小女儿,一个集合了他和她所有优点的女儿,叫做王暖暖。 “暖暖,暖暖……”她喜欢将女儿抱在怀中轻轻地喊着。 而他每每看到这一刻,眼角总是忍不住变得潮湿。 一万年或许太长了,就让他陪伴她走完这剩下的几十年吧。 冒着清晨寒风开摩托车来接的堂哥们,好帅啊…… ———————————————— 所谓行舟,要时刻保持逆水向前的劲头,不进必退。 王行舟没有考究过自家爷爷给他这个名字的含义,但他一直是个有主意的人,打小时候开始,做什么事都是有始有终,最痛恨的事就是无疾而终了。 可偏偏正是这样的人,初次心动便无疾而终,无法了结,让他遗憾终身。 其实,那年暑假,他是不该闹着和表哥一起,跟着舅舅去云城的,那样他就不会去到部队参观,就不会因为受到表哥的挑衅而跟新兵蛋子一起参加训练,就不会进到那个射击场,就不会遇到林月桐。 她本来也不该出现在部队的射击场里面,是跟着父亲拜访一个老朋友,和当时刚好从首都过来慰问的文艺团一起到射击场开开眼见。 他也只是凑热闹,但不成想就这么遇上了。 那时候的林月桐,白净恬美,跟他平常见的要不是娇滴滴就是很要强的女孩子都不同,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安安静静地跟在父亲的身后,看到有人射出好成绩会很惊讶,然后比打靶的人还要兴奋地鼓掌。 等到她打靶的时候,她礼貌地询问了一旁教导的老兵,得到肯定后轻手轻脚地趴下来,认真而好奇地摸索着枪支,尝试着打了一次,却被吓了一跳 。 他就趴在她旁边的靶位上,看到她那吓一跳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顿时脸红了,偷偷地瞄过来,咬咬牙,问:“你笑什么?” “我笑你胆子小。”他直接说道。 “我又不是不敢试,有什么好笑的?”林月桐瞪了他一眼,转头问一旁的老兵怎么才能射得更好,第二次射击的时候已经不在受吓了,还打中了靶,她转过头来,对他露齿一笑。 他若是知道这一眼看到的那一抹灿烂的笑颜不仅是照亮了他的双眼,还照进他的心里,让他剩余的人生因为没有她而失去光彩,他定然将全部的精神放在瞄准上,绝对不会让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偷看她。 他第一次打靶的结果如何,他毫不在意,下了靶场便去打听她的消息。 他才刚上大一,她似乎把他当做弟弟来看,对他的表示并不十分在意,他的追求在她看来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这让他很焦急。 “你不给我机会,你怎么知道我不能认真?” “因为,我知道我自己喜欢的是什么类型的。”她笑道,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们大学里应该有很多漂亮的姑娘吧,你总会找到那个属于你的女孩的。” “那你呢?你又属于谁?”他急急忙忙地追问。 “我嘛……”她望着远处,嘴角微微扬起,“我也总会找到我的归宿的。” 她是那样地期待,让他既无奈又烦躁,只是因为他年纪小,就不能做她的归宿吗? 这种事他怎么能认同呢? 可是,每次别的男人问的时候,她总是对别人解释,他只是一个弟弟…… 她和别人聊天的时候,总是认真地倾听,然后附议,不像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用教育的口吻对他说,仿佛他是学生,她是老师一样。 他不要这样 。 归期已到,他找不到借口再滞留在云城。 “我回学校了,我们学校很漂亮,你可以去看看……或者,你等我放假……你不要那么快答应别人……” 他的话说完还没有几个月,等到他请假去云城看她的时候,她的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他”,他很恼怒,想去质问她,可是,那个男人身上有他所有的,年长、沉稳、可以给她信赖……而这些都是他没有的。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了,只记得那时候的天空真的很蓝很蓝…… 并不是刻意地去想她,只是后来一直没有再遇上可以让他心动的异性,好像他这一辈子所有的**都因为她而燃烧殆尽了,而他已经开始了自己的事业,没有精力再去想旁的东西,婚姻大事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家里也尝试着给他介绍过几个不错的女人,可他总是抬不起精神来应付,每次都不了了之,到最后,所有人都默认了他这种状态。 如果不是看到报纸上,她女儿为了让她离婚而将他丈夫逼到绝境上的事,他也以为他的心早已经成为死水一滩了——原来,这些平静只是因为她不在,这份平静只是为了她为蛰伏着,他的心一下子就复活了。 他开始将工作转移到云城,暗地里关注着她,她一连消失了几个月,然后终于从马拉西亚回来了,天知道他是多么害怕她留在那个岛国不回来了——其实他不应该害怕的,马来西亚算什么? 知道她报名了厨艺班之后,他立刻也去报名了,而且在他的用心下,他成了她的拍档。她已经忘记他了,他有些沮丧,但他会努力让她想起他并永远也不会忘记他的。 她不善家事,经常不是切到就是烫到,每次都让他心疼不已,他很想告诉她,不要再学了,以后家事都由他来做……可是她似乎是不愿意女儿太在乎自己,所以才想学点东西充实自己,他不能打击她这份心情,可又不能让自己的心变硬,所以每次看到她受伤,冷嘲热讽的话不受控制就出来了。 看着她想回嘴却找不到语言的样子,他一方面觉得不耻,一方面又觉得很愉快,真是矛盾,他可不想让她讨厌他……幸好,她有一个很聪明的女儿,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图,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她了 。 “我就说你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你……”她终于想起他了,他更加不能放手了。 好在老天怜悯他,让他能在这辈子跟她共结连理。 一眼万年,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她便萦绕在他的心中,终此一生,他只能是她,非她莫属…… 他以为这份运气就足够了,没想到,没想到她竟然怀孕了。 真正的高龄产妇! “你疯了是不是?”张雾善得知消息后,立刻赶过来对他吼道,“我妈都几岁了,你还让她怀孕,想要小孩不会去找年轻姑娘生啊?” 他能说什么呢?他比谁都要担心都要害怕呀,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么一回事所以没做任何措施,而她是因为没想过还会怀孕所以也没想起这么一回事。 “那我们就不要了吧。”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我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已经足够了。” “我要……”她的脸很苍白,却很坚持。 他也很犹豫,毕竟是她和他的孩子,他曾经想过多少次的孩子啊。 “行了,唧唧歪歪的,真受够了。”张雾善发火了,“生就生,又不是请不了医生。”她立刻打电话联系了国内顶级的产科医生过来全程密切跟进,将未来的九个月都安排得滴水不漏。 “小子,敢欺负我妈,看我怎么凑你!”张雾善咬牙切齿地摸着她的肚子说道。 可到在最后,张雾善竟然成为最宠溺孩子的姐姐,因为那是一个女儿,他的小女儿,一个集合了他和她所有优点的女儿,叫做王暖暖。 “暖暖,暖暖……”她喜欢将女儿抱在怀中轻轻地喊着。 而他每每看到这一刻,眼角总是忍不住变得潮湿。 一万年或许太长了,就让他陪伴她走完这剩下的几十年吧。 番外 二·辛何1 辛琛觉得自己的情路真的异常艰辛。 诸葛宛墨结婚了,对象不是吴大可,辛琛有些意外,毕竟当初她和吴大可那么亲密了,不过情事无常,结婚了都可以离婚,更何况是没结婚呢,分手也是正常的。 辛琛参加了婚礼,见证了自己曾经爱着的女人嫁给别人的过程,他没有不甘,也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地看着这对新人迈向他们的幸福而已。 “遗憾吧?”旁边的女孩子托着腮打量着他,饶有兴趣地问道。 “遗憾?或许曾经有过吧。”辛琛回答,“男人可不能总是沉湎在过去的遗憾里,要学会往前看。” “是吗?”何罗西掩着嘴偷偷地笑了,然后捂着心口夸张地说道“能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我好惊喜哦,当初不知道看到人家远远就绕道走的那个人不知道是谁呢。” “你不开我玩笑,真的不行吗?”辛琛脸红道,他也不想那么窝囊,可他那时候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和诸葛宛墨见面,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彻底拒绝了,而她那天的表现也充分说明了她的选择和立场,没有必要再特意说明了吧?可有时见面的时候,他做不到不打招呼,而诸葛宛墨则欲言又止,尴尬得要命……还不如不见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外公那么看重你,其实你只要做好老头子的思想工作,你的机会还是很大的。”何罗西中肯地说,“虽然她父母不喜欢女儿嫁到香港去,可是结婚了之后,你可以半年在香港,半年在云城,这样的话,距离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嘛。” 辛琛有些无奈:“今天可是诸葛小姐的大喜日子,你非要说这些吗?” “我是在开导你呀,怕你这种英国绅士死要面子,心里难受也不肯表现出来才要安慰你的,你以为我这么闲吗?”何罗西白了他一眼,转头喝她的香槟,不再说话 。 辛琛动了动,将椅子往她那边移了移,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何罗西哼哼道,仍是背对着他。 辛琛靠过去解释了一大堆,好说歹说才让何罗西脸色稍微好转点。 同一桌的一个人看了很久,忍不住笑开了:“辛总,之前听说你很疼女朋友,现在一看,果然如此啊。” 辛琛和何罗西双双一愣,齐齐看向那个人,表情都有些微妙。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那人被看得莫名其妙。 “不是,我们、我和她……不是……”辛琛急忙往何罗西那边看一眼,慌乱道,“你误会了……” “误会?”那人看看辛琛,又看看何罗西,又笑呵呵道,“我知道了,要保密是吧?放心,我会保密的。” “不是……你是真的误会了……”辛琛努力解释着,生怕何罗西会生气。 “真的吗?”那个人还是一脸难以相信,他看着何罗西,问:“那我问问女士就知道了,这位美女,恕我冒昧地问一下,您和辛总是什么关系?” 辛琛紧张地看着何罗西,等着她的回答。 何罗西抿了嘴,瞟了一眼辛琛,然后说:“没关系。” 辛琛的表情一松,对那人说:“你看吧,不要误会,不要误会。” 那人看看何罗西严肃的表情,认真地道了歉。 “没事没事。”辛琛摸了摸额上不存在的虚汗,没敢回头。 等到新人过来敬酒的时候,诸葛宛墨低声对辛琛问道:“怎么?你过来参加我的婚礼,让小女朋友生气了?” 辛琛顺着诸葛宛墨的目光看过去,一桌人都站起来了,就何罗西一个人坐着,连看都不往这边看,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杯子,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不愉快的气息 。() 辛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下意识就猜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事惹得何罗西不高兴了,他认真地反思着,完全忽略了诸葛宛墨刚才的用的那个称呼。 “何罗西,你怎么了?”辛琛轻声地问道。 何罗西慢慢地转头过来,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目光很是诡异,看得他头皮发麻,正想发问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看也不看就接了。 “马上回去。”何罗西面无表情地说着,抓起椅子上的外套,站起来就往外走。 所有人怔怔地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辛琛窘迫地对诸葛宛墨道歉,赶紧追了出去,在何罗西离开之前拦住了她。 “怎么了?” “有急件,让我赶快回去。”何罗西简单地解释着,伸手就要招车。 “我送你过去。”辛琛拉下她的手,牵着她往停车场那边走。 “不用麻烦你了,”何罗西拉开他的手,看着他的目光里多了一分距离,“你的事比较在重要,不必为了我耽搁了。” 辛琛想不明白为什么何罗忽然间西要对他说这样话,他执拗起来了,紧紧地拉过她的手,将她带到停车场,塞她上了车,一路驱驰。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辛琛发现如果何罗西不找话题,他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开始。 回到工作室,张雾善的脸色果然非常不好,她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警告道:“给我惊醒点。” 何罗西嗯了一声,难得地没有反驳,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认真做事。 “老大今天心情不太好啊,你再不回来,我就扛不住了。”陈颖小声地对何罗西说道。 “抱歉。”何罗西赶紧打开电脑,调出资料,和陈颖校对起来。 张雾善只是提醒了几句,转回办公室去了 。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讨论起来。 “看来又要熬夜了。”一个人哀怨道。 “看来的确需要。”何罗西喃喃道,对陈颖说,“后天我这边要弄出来,客户那边的信息ok了吧?” “嗯。”陈颖确认道,随后也发出一声感慨,“今晚的演唱会又没戏了,又要打电话去道歉。” “你男朋友没那么小气吧?”何罗西打趣道,“他要是有意见,就让他过来跟老大说。” “算了吧,上次见过一次,他发誓再也不来接我了。”陈颖也笑道,上次她男朋友过来接她下班,刚巧张雾善下班遇上,于是可怜的小男生被张雾善强大的不善的眼神来回审视了一遍,那滋味可不好受,张雾善说要请吃饭,他硬是找了个蹩脚的理由给推了。 “我们都是苦命的娃。”何罗西习惯地抱怨道。 辛琛忽然说道:“你不是还有毕业设计吗?学业要紧,这份工作可以不用那么上心,毕竟你是兼职,a不会介意的吧。” 何罗西看着他,“啪”地将鼠标一摔,说:“兼职?我什么时候说过是兼职?我可是认认真真地把这份工作当作职业来看的,毕业后我也没打算要转行,我不那么上心,那我该怎么过活?说这样的话,你要养我啊?” 辛琛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弄得一头雾水,他看着她,下意识就说:“养你就养你啊,有什么大不了的。” 辛琛发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绝对是无意识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只是那一瞬间,这句话自然而然就出来了,他并没有任何瞧不起何罗西的话。 可何罗西还是被他的话刺激到了,脸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很难看。 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何罗西眼中的暴怒会迁怒到自己身上。 “对你来说,的确是没什么大不了了。”何罗西说道,脸上已然是一派平静,刚才的怒火仿佛只是幻觉,“我为我之前经常打扰你麻烦你的事道歉,现在我要工作了,不好意思,请你回去吧,辛先生 。” 辛先生。 从认识到现在,何罗西从来没有这么疏离地称呼过他,也未曾对他这么客气有礼,她总是叫他“辛琛”或者“笨男人”,总是没有问过他就理所当然地指使他做这个做那个,他不知不觉就习惯了何罗西这个存在,现在这样刻意的疏远,让他难以适从。 这一天的她,真的是莫名其妙。 辛琛想问个明白,可何罗西却一脸奇怪地反问他:“我和你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本来就该这样的,不是吗?” 辛琛明白了,何罗西的不快并不仅仅是因为他这次说错了话,而是在诸葛宛墨的婚礼上,这份不快就开始了。 肯定是因为他说错话了,可他说错了什么呢? 辛琛努力地回想,何罗西是从那个人问到他们的关系之后开始变得不一样的……她生气,是因为他在澄清他们的关系吗?可他明明就是怕她生气才要努力对那个人澄清的呀? 辛琛又想了想,又有了一个疑问:他为什么要害怕何罗西生气呢?她每天都会生他的气,他早就习惯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担心呢? 诸葛宛墨结婚了,对象不是吴大可,辛琛有些意外,毕竟当初她和吴大可那么亲密了,不过情事无常,结婚了都可以离婚,更何况是没结婚呢,分手也是正常的。 辛琛参加了婚礼,见证了自己曾经爱着的女人嫁给别人的过程,他没有不甘,也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地看着这对新人迈向他们的幸福而已。 “遗憾吧?”旁边的女孩子托着腮打量着他,饶有兴趣地问道。 “遗憾?或许曾经有过吧。”辛琛回答,“男人可不能总是沉湎在过去的遗憾里,要学会往前看。” “是吗?”何罗西掩着嘴偷偷地笑了,然后捂着心口夸张地说道“能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我好惊喜哦,当初不知道看到人家远远就绕道走的那个人不知道是谁呢。” “你不开我玩笑,真的不行吗?”辛琛脸红道,他也不想那么窝囊,可他那时候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和诸葛宛墨见面,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彻底拒绝了,而她那天的表现也充分说明了她的选择和立场,没有必要再特意说明了吧?可有时见面的时候,他做不到不打招呼,而诸葛宛墨则欲言又止,尴尬得要命……还不如不见呢 。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外公那么看重你,其实你只要做好老头子的思想工作,你的机会还是很大的。”何罗西中肯地说,“虽然她父母不喜欢女儿嫁到香港去,可是结婚了之后,你可以半年在香港,半年在云城,这样的话,距离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嘛。” 辛琛有些无奈:“今天可是诸葛小姐的大喜日子,你非要说这些吗?” “我是在开导你呀,怕你这种英国绅士死要面子,心里难受也不肯表现出来才要安慰你的,你以为我这么闲吗?”何罗西白了他一眼,转头喝她的香槟,不再说话。 辛琛动了动,将椅子往她那边移了移,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何罗西哼哼道,仍是背对着他。 辛琛靠过去解释了一大堆,好说歹说才让何罗西脸色稍微好转点。 同一桌的一个人看了很久,忍不住笑开了:“辛总,之前听说你很疼女朋友,现在一看,果然如此啊。” 辛琛和何罗西双双一愣,齐齐看向那个人,表情都有些微妙。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那人被看得莫名其妙。 “不是,我们、我和她……不是……”辛琛急忙往何罗西那边看一眼,慌乱道,“你误会了……” “误会?”那人看看辛琛,又看看何罗西,又笑呵呵道,“我知道了,要保密是吧?放心,我会保密的。” “不是……你是真的误会了……”辛琛努力解释着,生怕何罗西会生气。 “真的吗?”那个人还是一脸难以相信,他看着何罗西,问:“那我问问女士就知道了,这位美女,恕我冒昧地问一下,您和辛总是什么关系?” 辛琛紧张地看着何罗西,等着她的回答 。 何罗西抿了嘴,瞟了一眼辛琛,然后说:“没关系。” 辛琛的表情一松,对那人说:“你看吧,不要误会,不要误会。” 那人看看何罗西严肃的表情,认真地道了歉。 “没事没事。”辛琛摸了摸额上不存在的虚汗,没敢回头。 等到新人过来敬酒的时候,诸葛宛墨低声对辛琛问道:“怎么?你过来参加我的婚礼,让小女朋友生气了?” 辛琛顺着诸葛宛墨的目光看过去,一桌人都站起来了,就何罗西一个人坐着,连看都不往这边看,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杯子,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不愉快的气息。 辛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下意识就猜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事惹得何罗西不高兴了,他认真地反思着,完全忽略了诸葛宛墨刚才的用的那个称呼。 “何罗西,你怎么了?”辛琛轻声地问道。 何罗西慢慢地转头过来,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目光很是诡异,看得他头皮发麻,正想发问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看也不看就接了。 “马上回去。”何罗西面无表情地说着,抓起椅子上的外套,站起来就往外走。 所有人怔怔地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辛琛窘迫地对诸葛宛墨道歉,赶紧追了出去,在何罗西离开之前拦住了她。 “怎么了?” “有急件,让我赶快回去。”何罗西简单地解释着,伸手就要招车。 “我送你过去。”辛琛拉下她的手,牵着她往停车场那边走。 “不用麻烦你了,”何罗西拉开他的手,看着他的目光里多了一分距离,“你的事比较在重要,不必为了我耽搁了 。” 辛琛想不明白为什么何罗忽然间西要对他说这样话,他执拗起来了,紧紧地拉过她的手,将她带到停车场,塞她上了车,一路驱驰。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辛琛发现如果何罗西不找话题,他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开始。 回到工作室,张雾善的脸色果然非常不好,她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警告道:“给我惊醒点。” 何罗西嗯了一声,难得地没有反驳,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认真做事。 “老大今天心情不太好啊,你再不回来,我就扛不住了。”陈颖小声地对何罗西说道。 “抱歉。”何罗西赶紧打开电脑,调出资料,和陈颖校对起来。 张雾善只是提醒了几句,转回办公室去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讨论起来。 “看来又要熬夜了。”一个人哀怨道。 “看来的确需要。”何罗西喃喃道,对陈颖说,“后天我这边要弄出来,客户那边的信息ok了吧?” “嗯。”陈颖确认道,随后也发出一声感慨,“今晚的演唱会又没戏了,又要打电话去道歉。” “你男朋友没那么小气吧?”何罗西打趣道,“他要是有意见,就让他过来跟老大说。” “算了吧,上次见过一次,他发誓再也不来接我了。”陈颖也笑道,上次她男朋友过来接她下班,刚巧张雾善下班遇上,于是可怜的小男生被张雾善强大的不善的眼神来回审视了一遍,那滋味可不好受,张雾善说要请吃饭,他硬是找了个蹩脚的理由给推了。 “我们都是苦命的娃。”何罗西习惯地抱怨道。 辛琛忽然说道:“你不是还有毕业设计吗?学业要紧,这份工作可以不用那么上心,毕竟你是兼职,a不会介意的吧。” 何罗西看着他,“啪”地将鼠标一摔,说:“兼职?我什么时候说过是兼职?我可是认认真真地把这份工作当作职业来看的,毕业后我也没打算要转行,我不那么上心,那我该怎么过活?说这样的话,你要养我啊?” 辛琛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弄得一头雾水,他看着她,下意识就说:“养你就养你啊,有什么大不了的 。” 辛琛发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绝对是无意识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只是那一瞬间,这句话自然而然就出来了,他并没有任何瞧不起何罗西的话。 可何罗西还是被他的话刺激到了,脸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很难看。 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何罗西眼中的暴怒会迁怒到自己身上。 “对你来说,的确是没什么大不了了。”何罗西说道,脸上已然是一派平静,刚才的怒火仿佛只是幻觉,“我为我之前经常打扰你麻烦你的事道歉,现在我要工作了,不好意思,请你回去吧,辛先生。” 辛先生。 从认识到现在,何罗西从来没有这么疏离地称呼过他,也未曾对他这么客气有礼,她总是叫他“辛琛”或者“笨男人”,总是没有问过他就理所当然地指使他做这个做那个,他不知不觉就习惯了何罗西这个存在,现在这样刻意的疏远,让他难以适从。 这一天的她,真的是莫名其妙。 辛琛想问个明白,可何罗西却一脸奇怪地反问他:“我和你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本来就该这样的,不是吗?” 辛琛明白了,何罗西的不快并不仅仅是因为他这次说错了话,而是在诸葛宛墨的婚礼上,这份不快就开始了。 肯定是因为他说错话了,可他说错了什么呢? 辛琛努力地回想,何罗西是从那个人问到他们的关系之后开始变得不一样的……她生气,是因为他在澄清他们的关系吗?可他明明就是怕她生气才要努力对那个人澄清的呀? 辛琛又想了想,又有了一个疑问:他为什么要害怕何罗西生气呢?她每天都会生他的气,他早就习惯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担心呢? 番外 三 辛何2 忽然之间,何罗西变得特别忙,毕业设计、答辩的准备,“蛹·蝶”的分组工作,还有考研复习和专业及导师的考虑等等,一大堆事件等着去做,准时回家吃饭都变成了一件稀罕事。 自从那次莫名其妙的别扭之后,辛琛就没有跟何罗西说过话,连见面都是他去找张雾善的时候匆匆瞥了一眼。 之前何罗西在跟前的时候,辛琛偶尔会怀念自己一个人的时光,可真恢复到这种生活,他竟然觉得浑身不舒服,总有一股不对劲的感觉。 “何罗西,”辛琛好不容易看到何罗西,急忙叫住她。 何罗西回头,对他笑了笑,说:“我嫂子出去了,你可能要等一下。” “哦,我不找她,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何罗西疑惑地重复,“你等一下。”她拿出手机翻看记事本,抬头道,“你最近有cas吗?我这边没有收到,那应该是在陈颖那边,我帮你问一下吧。” “不是,不是cas。”辛琛解释道,顿了顿,有些不确定道,“我找你是想问一下,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何罗西定定地看着辛琛,看得他有些忐忑不安,她说:“这么说,你找我是私人方面的事,不是公事?” “对 。”辛琛点头。 何罗西看看表,说:“我现在上班呢,不适合处理私人事务,今晚下班我有时间,那时候可以吗?” “可以的。”辛琛喜出望外。 “那到时候见。”何罗西说着,又忙去了。 辛琛看着她的背影,松了松微潮的双手,赶紧打电话给秘书去订座。 何罗西还是迟到了,她不好意思地解释:“刚才有点事耽搁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辛琛面上一僵,慢慢地嗯了一声,说:“我……也没等多久。” 若是从前的何罗西,绝对不会跟他道歉,大概会说“辛琛,反正也没人约你,等我一小会儿不算什么的吧,大不了下次你让我等回你吧”,辛琛心中一阵烦躁,他弄不懂为什么,但面上还是没有表露。 何罗西埋头吃东西,辛琛心不在焉地吃着,最后照例问了她最近工作怎么样,何罗西一一回答了,态度敷衍,跟她每次接到父母的来电时的表现如出一辙。 “我为上次说的话道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辛琛说道,打量着何罗西的表情。 何罗西茫然地抬起头:“什么话?” “就是养你……那些话,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辛琛到底嘴拙,说不清楚。 哪知何罗西想了半天,说:“哦,你说那次啊,就绿豆大的事也值得你记挂这么久?你太较真了 。” 辛琛错愕,那天他说出那句话,她的脸不是都变了吗?怎么现在又变成绿豆大的事了? 吃完饭,辛琛习惯地要送何罗西回去,何罗西摆摆手,说:“我跟同学约好了在附近逛街淘衣服,不急着回去,你有事就先回去吧。” 辛琛只能开车走了,开出没多远,他这才觉得不对劲:何罗西跟同学一向不对付,逛街一般找陈颖或她之前做平面模特时认识的朋友,怎么会跟同学逛街呢?他立刻掉头回去,就看到何罗西皱着眉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上去,他没多想,立刻跟上出租车。 何罗西去的是云大,辛琛多少有些诧异,一路跟过去,看到她进了一间教室,打开包,拿出资料,打着呵欠埋头做题。 辛琛立刻皱眉,何罗西挑的这间自习室很旧,别说空调,连电风扇都没有一台,这阵子天气闷热,她一向耐不住热,可怎么忍受?况且教室里蚊虫张狂,他看她好几次伸手去挠痒了。 辛琛四处转了转,发现有空调有风扇的自习室都被复习的学生占满了,怪不得何罗西挑都没挑就进了那间教室,显然是知道这个情况的,看来每晚下班后过来复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辛琛走进教室,轻手轻脚地在何罗西旁边的位置坐下,何罗西听到声响,头也没抬,只是皱着眉往旁边挪了个位置,又继续埋头复习。 辛琛往练习本上瞄了瞄,密密麻麻都是一些他看不懂的公式,他微微叹气,不敢再去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许久,有人打电话进来,辛琛虽然调的是震动,但何罗西还是受到了影响,她从包里摸出随身听,塞上耳塞,看也不看这边。 辛琛关了手机,依旧待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何罗西。 何罗西放下笔,看了看表,慢慢呼出一口气,然后动了动脖子,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目光触及旁边的人,她顿时一怔。 辛琛一手支在椅子的把手撑着脑袋,一点一点地正在打瞌睡。 何罗西又看了看表,晚上二十三点,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真是个呆子 。 何罗西伸手推了推辛琛,辛琛猛然惊醒,看到何罗西正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他急忙看了看表,发现已经很晚了,便擦了擦眼睛,站起来往外走:“我送你回家吧。” 何罗西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两人还是没有说话,辛琛将何罗西送到江家门口,看着何罗西下车,他叫住她,“你要考研究生吗?” “对。”何罗西点头。 “你不是不喜欢念书吗?怎么会想到……”辛琛有些奇怪。 何罗西低头想了一下,说:“工作哪里都有,我想要留在云城,单靠这份工作是不行的。”大姨已经委婉地转达了父母的意思,希望她听从安排,她没有问什么安排,大抵不过是部队周边来来回回那几个单位,她不想回去,但她也知道想要脱离父母是不太现实的,至少也要争取到要在云城发展,可目前这份工作还不足以说服父母,如果考了云大的研究生就有理由再呆上三年,三年的时间足够了,那时候她一定有能力自己做主了。 辛琛知道何罗西家里的情况,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说:“那你合理安排进度,不要太累着自己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还真奇怪。”何罗西微微一笑。 辛琛怔怔地看着,刹那间觉得月光越发温柔朦胧起来,他心跳快得厉害,咳了咳,说:“那你好好休息,晚安。” “晚安。” 何罗西看着渐渐模糊的车灯,慢慢收敛了笑意,眉头跟着皱起来。 第二天,辛琛依旧来接何罗西下班,一起吃了晚饭,然后陪何罗西去上自习;第三天如此,第四天如此,第五天……有时候何罗西加班晚了,他也不会先吃晚饭,一定会等到何罗西下班才一起去。 “你的事应该也挺多的吧。”何罗西问他。 辛琛放下叉子,说:“还好,都交待下去了,不用亲自跟 。” “我的意思是……”何罗西叹气道,“你用不着每天都来接我了,我要搬回学校住。” 辛琛一愣,问:“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我本来就该住校,而且快毕业了,搬回宿舍住可以跟同学们多联络感情。”何罗西解释道,“我大学同学没几个熟的,有点遗憾。” 辛琛看着她,久久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以为,他这段时间的表现她那么聪明,应该会明白,现在她的确明白了,可却拒绝了他。 的分组工作,还有考研复习和专业及导师的考虑等等,一大堆事件等着去做,准时回家吃饭都变成了一件稀罕事。 自从那次莫名其妙的别扭之后,辛琛就没有跟何罗西说过话,连见面都是他去找张雾善的时候匆匆瞥了一眼。 之前何罗西在跟前的时候,辛琛偶尔会怀念自己一个人的时光,可真恢复到这种生活,他竟然觉得浑身不舒服,总有一股不对劲的感觉。 “何罗西,”辛琛好不容易看到何罗西,急忙叫住她。 何罗西回头,对他笑了笑,说:“我嫂子出去了,你可能要等一下。” “哦,我不找她,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何罗西疑惑地重复,“你等一下。”她拿出手机翻看记事本,抬头道,“你最近有cas吗?我这边没有收到,那应该是在陈颖那边,我帮你问一下吧。” “不是,不是cas。”辛琛解释道,顿了顿,有些不确定道,“我找你是想问一下,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何罗西定定地看着辛琛,看得他有些忐忑不安,她说:“这么说,你找我是私人方面的事,不是公事?” “对。”辛琛点头。 何罗西看看表,说:“我现在上班呢,不适合处理私人事务,今晚下班我有时间,那时候可以吗?” “可以的 。”辛琛喜出望外。 “那到时候见。”何罗西说着,又忙去了。 辛琛看着她的背影,松了松微潮的双手,赶紧打电话给秘书去订座。 何罗西还是迟到了,她不好意思地解释:“刚才有点事耽搁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辛琛面上一僵,慢慢地嗯了一声,说:“我……也没等多久。” 若是从前的何罗西,绝对不会跟他道歉,大概会说“辛琛,反正也没人约你,等我一小会儿不算什么的吧,大不了下次你让我等回你吧”,辛琛心中一阵烦躁,他弄不懂为什么,但面上还是没有表露。 何罗西埋头吃东西,辛琛心不在焉地吃着,最后照例问了她最近工作怎么样,何罗西一一回答了,态度敷衍,跟她每次接到父母的来电时的表现如出一辙。 “我为上次说的话道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辛琛说道,打量着何罗西的表情。 何罗西茫然地抬起头:“什么话?” “就是养你……那些话,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辛琛到底嘴拙,说不清楚。 哪知何罗西想了半天,说:“哦,你说那次啊,就绿豆大的事也值得你记挂这么久?你太较真了。” 辛琛错愕,那天他说出那句话,她的脸不是都变了吗?怎么现在又变成绿豆大的事了? 吃完饭,辛琛习惯地要送何罗西回去,何罗西摆摆手,说:“我跟同学约好了在附近逛街淘衣服,不急着回去,你有事就先回去吧。” 辛琛只能开车走了,开出没多远,他这才觉得不对劲:何罗西跟同学一向不对付,逛街一般找陈颖或她之前做平面模特时认识的朋友,怎么会跟同学逛街呢?他立刻掉头回去,就看到何罗西皱着眉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上去,他没多想,立刻跟上出租车。 何罗西去的是云大,辛琛多少有些诧异,一路跟过去,看到她进了一间教室,打开包,拿出资料,打着呵欠埋头做题 。 辛琛立刻皱眉,何罗西挑的这间自习室很旧,别说空调,连电风扇都没有一台,这阵子天气闷热,她一向耐不住热,可怎么忍受?况且教室里蚊虫张狂,他看她好几次伸手去挠痒了。 辛琛四处转了转,发现有空调有风扇的自习室都被复习的学生占满了,怪不得何罗西挑都没挑就进了那间教室,显然是知道这个情况的,看来每晚下班后过来复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辛琛走进教室,轻手轻脚地在何罗西旁边的位置坐下,何罗西听到声响,头也没抬,只是皱着眉往旁边挪了个位置,又继续埋头复习。 辛琛往练习本上瞄了瞄,密密麻麻都是一些他看不懂的公式,他微微叹气,不敢再去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许久,有人打电话进来,辛琛虽然调的是震动,但何罗西还是受到了影响,她从包里摸出随身听,塞上耳塞,看也不看这边。 辛琛关了手机,依旧待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何罗西。 何罗西放下笔,看了看表,慢慢呼出一口气,然后动了动脖子,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目光触及旁边的人,她顿时一怔。 辛琛一手支在椅子的把手撑着脑袋,一点一点地正在打瞌睡。 何罗西又看了看表,晚上二十三点,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真是个呆子。 何罗西伸手推了推辛琛,辛琛猛然惊醒,看到何罗西正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他急忙看了看表,发现已经很晚了,便擦了擦眼睛,站起来往外走:“我送你回家吧。” 何罗西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两人还是没有说话,辛琛将何罗西送到江家门口,看着何罗西下车,他叫住她,“你要考研究生吗?” “对。”何罗西点头。 “你不是不喜欢念书吗?怎么会想到……”辛琛有些奇怪 。 何罗西低头想了一下,说:“工作哪里都有,我想要留在云城,单靠这份工作是不行的。”大姨已经委婉地转达了父母的意思,希望她听从安排,她没有问什么安排,大抵不过是部队周边来来回回那几个单位,她不想回去,但她也知道想要脱离父母是不太现实的,至少也要争取到要在云城发展,可目前这份工作还不足以说服父母,如果考了云大的研究生就有理由再呆上三年,三年的时间足够了,那时候她一定有能力自己做主了。 辛琛知道何罗西家里的情况,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说:“那你合理安排进度,不要太累着自己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还真奇怪。”何罗西微微一笑。 辛琛怔怔地看着,刹那间觉得月光越发温柔朦胧起来,他心跳快得厉害,咳了咳,说:“那你好好休息,晚安。” “晚安。” 何罗西看着渐渐模糊的车灯,慢慢收敛了笑意,眉头跟着皱起来。 第二天,辛琛依旧来接何罗西下班,一起吃了晚饭,然后陪何罗西去上自习;第三天如此,第四天如此,第五天……有时候何罗西加班晚了,他也不会先吃晚饭,一定会等到何罗西下班才一起去。 “你的事应该也挺多的吧。”何罗西问他。 辛琛放下叉子,说:“还好,都交待下去了,不用亲自跟。” “我的意思是……”何罗西叹气道,“你用不着每天都来接我了,我要搬回学校住。” 辛琛一愣,问:“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我本来就该住校,而且快毕业了,搬回宿舍住可以跟同学们多联络感情。”何罗西解释道,“我大学同学没几个熟的,有点遗憾。” 辛琛看着她,久久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以为,他这段时间的表现她那么聪明,应该会明白,现在她的确明白了,可却拒绝了他。 番外 四 辛何3 辛琛再一次陷入感情纠结的漩涡之中。 他说不上来为什么会喜欢何罗西,也说不上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他对感情从来不搞暧昧,既然发觉了就想要去努力争取,他想等何罗西毕业之后再表白,可不曾想现在就被拒绝了。 他找到了张雾善,寻找帮助。 张雾善挑高的眉梢久久没有放下,她看着他,说:“撇开你们两个人的可能性不谈,我有两个疑问,第一个,为什么你恋爱有问题就来找我?我是婚礼顾问,不是爱情顾问,你结婚仪式有问题再来找我吧,第二个,西子可是我们江家的人,你想泡她,有没有问过她表哥我丈夫以及身为表嫂的我的意见呢?” 辛琛怔了怔,说:“你觉得我不适合何罗西吗?” “不适合。”张雾善果断地回答。 “为什么?”辛琛的脸涨红了。 “很多,第一,你大她八岁,太老了;第二,你对于她来说,过于温吞老实,不是她感兴趣的类型;第三,你过不了她父母的眼;第四……西子跟一般女生有点不一样,需要比别人多百倍的宽容对待,虽然你是好好先生,但你工作的背景太复杂……”张雾善飞快地说着,想了想,又说,“我不觉得,西子会喜欢上一个连自己的感情都无法确定,需要向别人寻求帮助的男人 。辛琛,如果我有一个妹妹,你一定会是我选择妹夫的人选,但是,何罗西,她不行。” 从不适合,到不行。 张雾善从建议到决断,直接否定了他的可能性,丝毫没有将他的感情纳入她考虑的范围,一段关系里最重要的感情居然比不上旁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辛琛带着火气离开了。 晚上回家,张雾善将这件事跟江宿说了,江宿一哼,说:“你别太过分了。” “我怎么过分了?”张雾善睨了他一眼,不满意道。 “我还不了解你?”江宿伸手捉住她的一只手,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一肚子坏水。你呀,是不会放过辛琛这条肥羊的,你这样毫不思索就否定了他,他好歹也是男人,心里哪能没有火气?你就是想激起他那些较真劲儿,不让他做,他偏要做,让他非要追到西子不可,是不是?” 张雾善得意一笑,扑到江宿身上,说:“你怎么那么了解我?你看,以后我要收多少媒人费?” “你也别太上心了,小心好心办坏事。”江宿点了点她的鼻子。 “谁有那种美国时间去管他们呀,我不过是看这两个人圈子兜得太大了,浪费时间才提点提点。”张雾善撇撇嘴,“我对当三姑六婆没兴趣。” “哦?”江宿长长地说道,声音忽然一变,低沉而嘶哑,“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呢?” 张雾善呆了呆,嘴角一扬,眼神一沉,说:“你说呢?”她想,她一辈子都弄不懂究竟江宿是怎么做到让声线自由变换到如此神奇的程度,但幸运的是,她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慢慢研究。 张雾善的话对辛琛来说,无疑是一种刺激,在这种刺激的影响下,他的脸皮变得异常地厚,对何罗西的冷淡、婉拒都视若无睹,简直每天晚上去接她下班,一起吃饭,然后陪她上自己,最后送她回宿舍。 这份坚持没有感动到何罗西,反倒融化了何罗西周边的同学,特别是女生们,对相貌堂堂,温文尔雅,穿着高档西服,开着大牌汽车的辛琛,好感多多 。 “西子,怪不得你一直看不上学院那些男生呢。”一个女生羡慕道,“换做是我,有了这么极品的男人,对学校的毛头小子肯定也不屑一顾。 何罗西翻书的手一顿,脸色有些僵硬。 “跟我们分享分享,你是怎么调到这么好的男人的?教我们几招嘛。” 其他女生虽然没有附和,但都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拉长耳朵听着。 何罗西扫了一眼,说:“工作的时候认识的。” “工作?”女生惊讶道,“你好像大二的时候就出去工作了吧?没毕业的学生应该是去实习吧,实习生也这么忙?什么工作生意这么好?” 何罗西没有说话。 “实习有工资吧,我看你这两年的打扮都挺不错的。”女生笑了笑,带着刻意的不经意问道,“你手上那个表,是男装表吧,该不会是工作的时候客人送的吧。” 何罗西抬起眼帘瞪着女生,女生挑衅般瞪过来。 何罗西抬起手,看着从辛琛那里扒来的表,慢慢地说:“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呢?该不会,你就是传说中的姐姐吧?年老色衰,客人不稀罕,什么都没拿到就被踢开的那种姐姐。哦?我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因为我运气好,得到了不好姐姐的提点。”她站起来,走到女生跟前,挑起女生的衣袖,眼神鄙夷,“不是我说你,这衣服是早三、四年你正当红的时候买的吧?你该装得像点,多买买学生一点衣服的,现在不是有句话说吗,做那一行的,穿得都像大学生。” 女生的脸都被气得曲扭起来,她指着何罗西就要破口大骂。 何罗西冷冷地看着她,说:“我不说话,你就当我是善茬?” 女生顿时就不敢说什么,瞪着何罗西的眼睛带着愤怒。 何罗西看看女生,又一一看过正在旁观的女生们,一字一顿地说:“坏人名声,这就是你们的乐趣?我何罗西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也不会做这么下三滥的事 。我工作忙怎么了?我工作报酬多怎么了?碍着你们什么了?你们酸什么?我找的男人很优秀又关你们什么事?你们敢说,你们哪一个敢跟我比吗?你们身材比我好?脸蛋比我漂亮?脑袋比我聪明?人比我纯洁?我呸!老娘我是很混,但我敢说我还是姑娘,你们谁敢?” 没有人回答,何罗西胡乱收拾了东西,嘭地关上门走了。() 为什么那个人要这么说她,何罗西是明白的,怪不得任何人,完全都是因为她……大一的时候她一心想做模特,结识了几个小模特,拍了几个平面小广告,做派有些轻佻,本来模特这一行出头的人不多,那些没出头的人,去处都不会很好……她自己做事在前,怨不得别人会误会,她只是觉得难过,她明明都不愿意再想起这些事了,为什么就是不能呢? 辛琛接到秘书电话的时候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惊喜,何罗西竟然来找他,等到他下去接人的时候,他那几分惊喜全都变成怒火。 “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辛琛伸手碰了碰何罗西的脸,脸色发沉。 何罗西摇摇头,努力眨掉眼里的泪花,说:“我、我饿了,你要请我吃大餐。” “好。”辛琛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何罗西什么也不说,只是大口大口地吃着,眼泪一直一直掉下来,辛琛给她递纸巾,她一边擦一边抽泣得更厉害。 辛琛从何罗西口中问不到什么,问工作室那边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到学校那边打听,结果让他人生第一次对女生发火。 他说不上来为什么会喜欢何罗西,也说不上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他对感情从来不搞暧昧,既然发觉了就想要去努力争取,他想等何罗西毕业之后再表白,可不曾想现在就被拒绝了。 他找到了张雾善,寻找帮助。 张雾善挑高的眉梢久久没有放下,她看着他,说:“撇开你们两个人的可能性不谈,我有两个疑问,第一个,为什么你恋爱有问题就来找我?我是婚礼顾问,不是爱情顾问,你结婚仪式有问题再来找我吧,第二个,西子可是我们江家的人,你想泡她,有没有问过她表哥我丈夫以及身为表嫂的我的意见呢?” 辛琛怔了怔,说:“你觉得我不适合何罗西吗?” “不适合 。”张雾善果断地回答。 “为什么?”辛琛的脸涨红了。 “很多,第一,你大她八岁,太老了;第二,你对于她来说,过于温吞老实,不是她感兴趣的类型;第三,你过不了她父母的眼;第四……西子跟一般女生有点不一样,需要比别人多百倍的宽容对待,虽然你是好好先生,但你工作的背景太复杂……”张雾善飞快地说着,想了想,又说,“我不觉得,西子会喜欢上一个连自己的感情都无法确定,需要向别人寻求帮助的男人。辛琛,如果我有一个妹妹,你一定会是我选择妹夫的人选,但是,何罗西,她不行。” 从不适合,到不行。 张雾善从建议到决断,直接否定了他的可能性,丝毫没有将他的感情纳入她考虑的范围,一段关系里最重要的感情居然比不上旁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辛琛带着火气离开了。 晚上回家,张雾善将这件事跟江宿说了,江宿一哼,说:“你别太过分了。” “我怎么过分了?”张雾善睨了他一眼,不满意道。 “我还不了解你?”江宿伸手捉住她的一只手,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一肚子坏水。你呀,是不会放过辛琛这条肥羊的,你这样毫不思索就否定了他,他好歹也是男人,心里哪能没有火气?你就是想激起他那些较真劲儿,不让他做,他偏要做,让他非要追到西子不可,是不是?” 张雾善得意一笑,扑到江宿身上,说:“你怎么那么了解我?你看,以后我要收多少媒人费?” “你也别太上心了,小心好心办坏事。”江宿点了点她的鼻子。 “谁有那种美国时间去管他们呀,我不过是看这两个人圈子兜得太大了,浪费时间才提点提点。”张雾善撇撇嘴,“我对当三姑六婆没兴趣。” “哦?”江宿长长地说道,声音忽然一变,低沉而嘶哑,“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呢?” 张雾善呆了呆,嘴角一扬,眼神一沉,说:“你说呢?”她想,她一辈子都弄不懂究竟江宿是怎么做到让声线自由变换到如此神奇的程度,但幸运的是,她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慢慢研究 。 张雾善的话对辛琛来说,无疑是一种刺激,在这种刺激的影响下,他的脸皮变得异常地厚,对何罗西的冷淡、婉拒都视若无睹,简直每天晚上去接她下班,一起吃饭,然后陪她上自己,最后送她回宿舍。 这份坚持没有感动到何罗西,反倒融化了何罗西周边的同学,特别是女生们,对相貌堂堂,温文尔雅,穿着高档西服,开着大牌汽车的辛琛,好感多多。 “西子,怪不得你一直看不上学院那些男生呢。”一个女生羡慕道,“换做是我,有了这么极品的男人,对学校的毛头小子肯定也不屑一顾。” 何罗西翻书的手一顿,脸色有些僵硬。 “跟我们分享分享,你是怎么调到这么好的男人的?教我们几招嘛。” 其他女生虽然没有附和,但都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拉长耳朵听着。 何罗西扫了一眼,说:“工作的时候认识的。” “工作?”女生惊讶道,“你好像大二的时候就出去工作了吧?没毕业的学生应该是去实习吧,实习生也这么忙?什么工作生意这么好?” 何罗西没有说话。 “实习有工资吧,我看你这两年的打扮都挺不错的。”女生笑了笑,带着刻意的不经意问道,“你手上那个表,是男装表吧,该不会是工作的时候客人送的吧。” 何罗西抬起眼帘瞪着女生,女生挑衅般瞪过来。 何罗西抬起手,看着从辛琛那里扒来的表,慢慢地说:“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呢?该不会,你就是传说中的姐姐吧?年老色衰,客人不稀罕,什么都没拿到就被踢开的那种姐姐。哦?我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因为我运气好,得到了不好姐姐的提点。”她站起来,走到女生跟前,挑起女生的衣袖,眼神鄙夷,“不是我说你,这衣服是早三、四年你正当红的时候买的吧?你该装得像点,多买买学生一点衣服的,现在不是有句话说吗,做那一行的,穿得都像大学生 。” 女生的脸都被气得曲扭起来,她指着何罗西就要破口大骂。 何罗西冷冷地看着她,说:“我不说话,你就当我是善茬?” 女生顿时就不敢说什么,瞪着何罗西的眼睛带着愤怒。 何罗西看看女生,又一一看过正在旁观的女生们,一字一顿地说:“坏人名声,这就是你们的乐趣?我何罗西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也不会做这么下三滥的事。我工作忙怎么了?我工作报酬多怎么了?碍着你们什么了?你们酸什么?我找的男人很优秀又关你们什么事?你们敢说,你们哪一个敢跟我比吗?你们身材比我好?脸蛋比我漂亮?脑袋比我聪明?人比我纯洁?我呸!老娘我是很混,但我敢说我还是姑娘,你们谁敢?” 没有人回答,何罗西胡乱收拾了东西,嘭地关上门走了。 为什么那个人要这么说她,何罗西是明白的,怪不得任何人,完全都是因为她……大一的时候她一心想做模特,结识了几个小模特,拍了几个平面小广告,做派有些轻佻,本来模特这一行出头的人不多,那些没出头的人,去处都不会很好……她自己做事在前,怨不得别人会误会,她只是觉得难过,她明明都不愿意再想起这些事了,为什么就是不能呢? 辛琛接到秘书电话的时候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惊喜,何罗西竟然来找他,等到他下去接人的时候,他那几分惊喜全都变成怒火。 “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辛琛伸手碰了碰何罗西的脸,脸色发沉。 何罗西摇摇头,努力眨掉眼里的泪花,说:“我、我饿了,你要请我吃大餐。” “好。”辛琛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何罗西什么也不说,只是大口大口地吃着,眼泪一直一直掉下来,辛琛给她递纸巾,她一边擦一边抽泣得更厉害。 辛琛从何罗西口中问不到什么,问工作室那边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到学校那边打听,结果让他人生第一次对女生发火。 番外 五 辛何4 辛琛问何罗西的室友,开始几个都支支吾吾没说话,最后问到一个,刚好是跟何罗西发生争执的那个女生,该女生本来就是无风不起浪的个性,之前看不惯何罗西自高自傲的样子,昨晚只是习惯性开个小玩笑,没想动何罗西反应那么大,扫了她面子,她心里正愁没有报仇的机会,没想到辛琛就来问她,她心中一喜,似是而非地说了一些何罗西在学校风评不好的事,还拼命暗示何罗西做过模特,私生活不检点等等。 辛琛是什么人,只要他真心喜欢上,对方即便有再多不是,他也能极力包容,更何况何罗西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女孩子的名声有多重要,你难道不知道吗?”辛琛冷着脸打断女生的话,“你也是女孩子,怎么能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这样伤害他人的话?” 女生顿时一呆,强辩道:“我这是为你好,免得你被骗了都不知道 。” “为我好就可以诽谤别人吗?”辛琛强硬道。他自小生活在英国,法律意识强烈,当下就请律师控诉女生诽谤罪,事情闹得很大。 “你神经病啊,”何罗西扔了辛琛一个枕头,“跟一个疯子计较什么劲儿?” “难道任由那种人坏你名声吗?我做不到。”辛琛执拗道。 “那也是我的事,你插什么手?”何罗西气呼呼道,“我跟你,什么关系也没有。” 辛琛抿了嘴,不说话。 何罗西瞪着他,也不说话。 “你怕她什么?”辛琛不理解道,“这种人是不能姑息的,别看她只是说说两句碎嘴,有可能这两句碎嘴就足以毁掉一个人。” 何罗西垂下开始泛红的双眼,说:“我没怕。”她只是不愿意别人关注她,关注她的过去而已。 “那就不要心软。”辛琛劝道。 “这不是心软,你什么都不知道……”何罗西哽咽道,看到辛琛关切的表情又是一阵心慌,急忙将他推了出去,关上房门。 辛琛推了推,看着紧闭的门口,微微叹气,说:“大小姐,这是我的房间呢。” 门口嘭地打开了,何罗西绷着脸走出来,瞪着他,然后解开手上的男表扔到他身上,说:“还给你。” 辛琛急忙接住手表,拦在何罗西面前,不让她出去,何罗西瞪着他,他想了想,说:“耳环也是我买的。” 何罗西立刻气呼呼地除下耳环,扔给他。 辛琛想了想,又说:“你擦那支睫毛膏该不会是我一起去买那支吧?” 何罗西瞪大双眼,掏出皮夹,拿出里面的钱:“睫毛膏、粉底、眼影、唇膏……统统还给你,还有什么?”最后将整个皮夹丢给他 。 辛琛咬咬牙,说:“内衣……”也是何罗西逼他一起去买的,他这样说,她总不能还给他了吧?那他就不放她走。 何罗西难以置信地看着辛琛,实在难以接受变成这个样子的他,她注意到他眼里的得意,顿时怒上心头,立刻背对着他解开衬衣的扣子就要脱衣服。 辛琛立刻从后面拥着她,按住她的双手,有些狼狈道:“西子,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我,是个男人啊。” 男人是最不理智的动物,是一点就着的火种,就算再怎么自律,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他不敢保证自己什么都不做。 过了很久,辛琛才听到何罗西委屈地声音:“连你也欺负我……” “我没有,我没有。”辛琛抱着她,低声安慰道。 “你有!”何罗西哭腔越来越明显。 辛琛将她转了个圈,捧起她的脸,轻轻地问一下。 何罗西还在哭,辛琛越发懊恼,低头去帮她擦眼泪,目光却滑过她敞开的领口,当下浑身一颤,真的是要他的命啊……他忍不住又看了几眼,觉得自己开始不对劲了,赶紧低头去吻她,双手摸索着去帮她扣扣子,但事与愿违……扣子没扣上,反而被他慌乱地扯掉了,然后…… 何罗西哭了一个晚上,天亮的时候才睡下。 辛琛心疼地亲了亲她的脸,将她轻轻放置在自己臂膀中,其实,他也很疼的…… 接下来的日子,辛琛过得既甜蜜又煎熬,甜蜜的事无需多言,煎熬的是,何罗西始终不肯接受他的求婚。 “我还要上研究生的,怎么能结婚?”何罗西的理由很充分。 “可是,同居不好啊,而且,你研究生毕业,我都三十五了……”辛琛劝说道。 何罗西看着他,问:“你重复一次刚才的话。” “哪一句?”辛琛一愣 。 “上一句。” “你研究生毕业,我都三十五了。”辛琛重复道。 “不是,再上一句。”何罗西不耐烦道。 辛琛想了想,脸色大变,不说话了。 “同居不好?”何罗西笑道,“你也这么觉得?那我们就别同居了,等考上了研究生,我住校吧。” “千万不要啊,老婆,我错了。”辛琛哭丧着脸说道。 “谁是你老婆叫谁去。”何罗西挥挥手,一脸不耐。 辛琛这下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他只是想结婚而已. 正式交往起,辛琛从来不掩饰自己“有主”的事,需要携伴出行的时候,一定会带上何罗西,不然就一个人出席。没多久,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他订婚的事,再没有单身异性时不时过来示好了。 辛琛有一天碰巧遇上陆乔,陆乔好奇道:“是之前跟你练舞的那个吧?能把你训练得那么好,肯定有一把罩。” “应该说,跟我是天生一对。”辛琛纠正道。 陆乔撇撇嘴,问:“什么时候能喝喜酒?” 辛琛脸一僵,随后叹气道:“现在的女孩子都不想结婚那么早,而且还有岳父岳母那一关没过呢。”何罗西父母都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商人,还是一个港商,他们比较喜欢军人,这让他很无奈。 陆乔一脸鄙视:“连这个都搞不定?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当然是男人……”辛琛辩解。 “算了算了,看你那呆样,我给你支个必杀技。”陆乔低声说道,“奉子成婚懂不懂?这个绝招,男方、女方、公公婆婆、岳父岳母,没有谁可以拦得住。” 辛琛一呆,惊恐道:“这个不好吧?” “到时候你老婆有了,孩子也有了,怎么不好?”陆乔一脸不以为然,“你以为诸葛宛墨为什么要那么早结婚?你当她傻呀,事业刚起步就结婚生子,那完全是被男人设计中奖了 。” 辛琛感慨许久,对于这个绝招念念不忘,又觉得这样不尊重何罗西,最后还是舍弃不用,继续努力向何罗西求助。 只是,某天清晨起床的时候,何罗西没来由地觉得恶心…… 然后,张雾善很快地接到辛琛下的cas,旁的要求都没有,只有一个要求:要快!孕妇的肚子藏不住啊。 张雾善感慨地对江宿说道:“其实这样也好,在学校的时候忙学业,一毕业就结婚生子,没有时间无聊,就不会发生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了。” 江宿考虑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说起来,我也三十岁了。” “所以?”张雾善问道。 “我堂弟的儿子都可以打酱油了。”江宿继续说道。 张雾善沉默了会儿,然后慌乱道:“你、你不是想说让我生孩子吧?” “西子可是我表妹哦,她没结婚都有孩子了,你看我们结婚也那么多年了……”江宿解释道,“而且爷爷最近念得厉害,我们生一个给他玩玩吧。” 玩?! 张雾善想象着自己带孩子的样子,觉得这才是人生最大的灾难。 下雨,乡村小路的泥泞,男友开着摩托车来我家……女婿上门啊…… 晚上回去的时候,车子打不上火…… 那个悲剧啊,冬天里的小雨啊……姑娘我的心呐 下一章,主角番外。 辛琛问何罗西的室友,开始几个都支支吾吾没说话,最后问到一个,刚好是跟何罗西发生争执的那个女生,该女生本来就是无风不起浪的个性,之前看不惯何罗西自高自傲的样子,昨晚只是习惯性开个小玩笑,没想动何罗西反应那么大,扫了她面子,她心里正愁没有报仇的机会,没想到辛琛就来问她,她心中一喜,似是而非地说了一些何罗西在学校风评不好的事,还拼命暗示何罗西做过模特,私生活不检点等等 。 辛琛是什么人,只要他真心喜欢上,对方即便有再多不是,他也能极力包容,更何况何罗西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女孩子的名声有多重要,你难道不知道吗?”辛琛冷着脸打断女生的话,“你也是女孩子,怎么能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这样伤害他人的话?” 女生顿时一呆,强辩道:“我这是为你好,免得你被骗了都不知道。” “为我好就可以诽谤别人吗?”辛琛强硬道。他自小生活在英国,法律意识强烈,当下就请律师控诉女生诽谤罪,事情闹得很大。 “你神经病啊,”何罗西扔了辛琛一个枕头,“跟一个疯子计较什么劲儿?” “难道任由那种人坏你名声吗?我做不到。”辛琛执拗道。 “那也是我的事,你插什么手?”何罗西气呼呼道,“我跟你,什么关系也没有。” 辛琛抿了嘴,不说话。 何罗西瞪着他,也不说话。 “你怕她什么?”辛琛不理解道,“这种人是不能姑息的,别看她只是说说两句碎嘴,有可能这两句碎嘴就足以毁掉一个人。” 何罗西垂下开始泛红的双眼,说:“我没怕。”她只是不愿意别人关注她,关注她的过去而已。 “那就不要心软。”辛琛劝道。 “这不是心软,你什么都不知道……”何罗西哽咽道,看到辛琛关切的表情又是一阵心慌,急忙将他推了出去,关上房门。 辛琛推了推,看着紧闭的门口,微微叹气,说:“大小姐,这是我的房间呢。” 门口嘭地打开了,何罗西绷着脸走出来,瞪着他,然后解开手上的男表扔到他身上,说:“还给你 。” 辛琛急忙接住手表,拦在何罗西面前,不让她出去,何罗西瞪着他,他想了想,说:“耳环也是我买的。” 何罗西立刻气呼呼地除下耳环,扔给他。 辛琛想了想,又说:“你擦那支睫毛膏该不会是我一起去买那支吧?” 何罗西瞪大双眼,掏出皮夹,拿出里面的钱:“睫毛膏、粉底、眼影、唇膏……统统还给你,还有什么?”最后将整个皮夹丢给他。 辛琛咬咬牙,说:“内衣……”也是何罗西逼他一起去买的,他这样说,她总不能还给他了吧?那他就不放她走。 何罗西难以置信地看着辛琛,实在难以接受变成这个样子的他,她注意到他眼里的得意,顿时怒上心头,立刻背对着他解开衬衣的扣子就要脱衣服。 辛琛立刻从后面拥着她,按住她的双手,有些狼狈道:“西子,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我,是个男人啊。” 男人是最不理智的动物,是一点就着的火种,就算再怎么自律,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他不敢保证自己什么都不做。 过了很久,辛琛才听到何罗西委屈地声音:“连你也欺负我……” “我没有,我没有。”辛琛抱着她,低声安慰道。 “你有!”何罗西哭腔越来越明显。 辛琛将她转了个圈,捧起她的脸,轻轻地问一下。 何罗西还在哭,辛琛越发懊恼,低头去帮她擦眼泪,目光却滑过她敞开的领口,当下浑身一颤,真的是要他的命啊……他忍不住又看了几眼,觉得自己开始不对劲了,赶紧低头去吻她,双手摸索着去帮她扣扣子,但事与愿违……扣子没扣上,反而被他慌乱地扯掉了,然后…… 何罗西哭了一个晚上,天亮的时候才睡下。 辛琛心疼地亲了亲她的脸,将她轻轻放置在自己臂膀中,其实,他也很疼的…… 接下来的日子,辛琛过得既甜蜜又煎熬,甜蜜的事无需多言,煎熬的是,何罗西始终不肯接受他的求婚 。 “我还要上研究生的,怎么能结婚?”何罗西的理由很充分。 “可是,同居不好啊,而且,你研究生毕业,我都三十五了……”辛琛劝说道。 何罗西看着他,问:“你重复一次刚才的话。” “哪一句?”辛琛一愣。 “上一句。” “你研究生毕业,我都三十五了。”辛琛重复道。 “不是,再上一句。”何罗西不耐烦道。 辛琛想了想,脸色大变,不说话了。 “同居不好?”何罗西笑道,“你也这么觉得?那我们就别同居了,等考上了研究生,我住校吧。” “千万不要啊,老婆,我错了。”辛琛哭丧着脸说道。 “谁是你老婆叫谁去。”何罗西挥挥手,一脸不耐。 辛琛这下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他只是想结婚而已. 正式交往起,辛琛从来不掩饰自己“有主”的事,需要携伴出行的时候,一定会带上何罗西,不然就一个人出席。没多久,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他订婚的事,再没有单身异性时不时过来示好了。 辛琛有一天碰巧遇上陆乔,陆乔好奇道:“是之前跟你练舞的那个吧?能把你训练得那么好,肯定有一把罩。” “应该说,跟我是天生一对。”辛琛纠正道。 陆乔撇撇嘴,问:“什么时候能喝喜酒?” 辛琛脸一僵,随后叹气道:“现在的女孩子都不想结婚那么早,而且还有岳父岳母那一关没过呢 。”何罗西父母都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商人,还是一个港商,他们比较喜欢军人,这让他很无奈。 陆乔一脸鄙视:“连这个都搞不定?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当然是男人……”辛琛辩解。 “算了算了,看你那呆样,我给你支个必杀技。”陆乔低声说道,“奉子成婚懂不懂?这个绝招,男方、女方、公公婆婆、岳父岳母,没有谁可以拦得住。” 辛琛一呆,惊恐道:“这个不好吧?” “到时候你老婆有了,孩子也有了,怎么不好?”陆乔一脸不以为然,“你以为诸葛宛墨为什么要那么早结婚?你当她傻呀,事业刚起步就结婚生子,那完全是被男人设计中奖了。” 辛琛感慨许久,对于这个绝招念念不忘,又觉得这样不尊重何罗西,最后还是舍弃不用,继续努力向何罗西求助。 只是,某天清晨起床的时候,何罗西没来由地觉得恶心…… 然后,张雾善很快地接到辛琛下的cas,旁的要求都没有,只有一个要求:要快!孕妇的肚子藏不住啊。 张雾善感慨地对江宿说道:“其实这样也好,在学校的时候忙学业,一毕业就结婚生子,没有时间无聊,就不会发生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了。” 江宿考虑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说起来,我也三十岁了。” “所以?”张雾善问道。 “我堂弟的儿子都可以打酱油了。”江宿继续说道。 张雾善沉默了会儿,然后慌乱道:“你、你不是想说让我生孩子吧?” “西子可是我表妹哦,她没结婚都有孩子了,你看我们结婚也那么多年了……”江宿解释道,“而且爷爷最近念得厉害,我们生一个给他玩玩吧。” 玩?! 张雾善想象着自己带孩子的样子,觉得这才是人生最大的灾难。 112番外 六 江宿一 俗话说“三岁看老”,有幸见过小时候的江宿的人绝对不会认可这句话。 小时候的江宿,脸蛋白白的圆圆的,眼睛既大又亮,安静得让罗艺清的一干同事羡慕极了,每次罗艺清带他去学校,他根本不用做什么,只是朝着那些阿姨姐姐们眨眨眼睛,就能引来那些人忽然之间的母爱泛滥,在他可爱的脸蛋上猛亲,以至于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根本容不得别人碰他的脸。 江博成是什么人,大家都晓得,正因为晓得才会对罗艺清嫁给他这件事这么吃惊,更让吃惊的是,他的儿子那么乖巧,好似根本没有遗传到他的任何一处。那时候的江宿俨然是所有妈妈眼中好孩子最佳榜样,所有未来妈妈眼中将来自己的孩子,外人对江博成的不以为然,对罗艺清的尊敬有加,对江宿的喜爱宠溺,这种诡异的矛盾始终贯穿在江宿的整个童年中,以致于罗艺清对后来江宿突如其来的叛逆毫无理由地就接受了。 江宿的叛逆期,比一般孩子来得早得多,毫无征兆地就爆发了,震住了所有人,江宿本人大概不记得是怎么回事了,但作为母亲的罗艺清却未能忘怀。 江宿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甘顺南从部队里转到外公家,就读江宿同一所小学的四年级,别看甘顺南个子小小的,脾气却不小,刚转来就惹了不少事,跟学校里大大小小的刺头都打过架,最后跟同大院的孩子王宋淼较上劲儿了,两人见天打架,闹得家长和学校的老师都极为头疼 。 江宿那时候正在学下围棋,放了学回家第一时间会把作业做完,然后跑到楼下看院里的大爷们下棋,那天他做完作业,跟平常一样去观棋,罗艺清正好下班回到院里,看到他,叫了一声,他听到了,一声不吱,只是不耐烦地朝她挥挥手。 “瞧你们家阿宿,怎么这么迷呀,跟个小老头一样。”一个同事打趣道。 罗艺清微微一笑,说:“大概是隔代遗传吧,听他爸说他爷爷也好这个。” “学下棋好,总比别个男生就知道玩就知道打野架。”同事说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闹得正凶的宋淼和甘顺南正被各自的家长领着回来了,看大人的无奈脸色和两个孩子的倔强表扬,肯定又是在学校里打了架。 宋淼的妈妈看到罗艺清便打了个招呼,自然而然地看到站在一旁安静观棋的江宿,不由得叹气,对宋淼越发失望地数落:“我生你,养你容易吗?我也不盼你多有出息,就希望你少给我生事还不行吗?你嫌你妈我每天去你们老师跟前听训好受吗?人家江宿跟你一样都是五年级,作业早做完了,你跟着好好学学。” 江宿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又转回去看棋。 宋淼从小到大不知道听自己的妈在耳边念了江宿的好处,本来就反感得不得了,这次还是当着甘顺南这个对头的面,他看到甘顺南瞟过来嘲笑的眼神,立刻恼起来,大叫道:“你那么稀罕他,干脆让他当你儿子好了,这种只会听妈妈话的软虫,我才不要当。” 宋妈妈的脸立刻垮下来:“你以为我不想?谁让我那么倒霉摊上了你这么皮的儿子?” 宋淼没想到自个儿的妈说得那么白,小心灵顿时被伤到了,瞪着江宿不说话。 甘顺南见状立刻乐了,结果被外公拍了一下脑袋,训道:“你笑什么?五十步笑百步,最该学习的就是你了,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回去给你爹妈 。” 甘顺南嘴一撇,哼哼道:“送就送,就这破地方,我还不愿意呆呢。” 老教授一听,脸更黑了,可他又不能跟一个小孩子较真,只能对着宋淼妈嘘声叹气,两个人越发觉得江宿这个孩子很难得,都羡慕起罗艺清来,称赞她教子有方。 “看你们说的,小孩子嘛,还是活泼点好,我们家阿宿,我倒嫌太沉闷了点。”罗艺清安慰道。 江宿听到这句话,看了罗艺清一眼,有些不快。 罗艺清微微一笑,又跟两个大人聊了会儿,正要回去,那边宋淼和甘顺南居然又因为一言不合又缠在一块打起来了,三个大人赶紧去支开他们两个,但两个孩子打架都成精了,几个老人妇人怎么能拉开,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越打越激烈。 这本来跟江宿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宋淼一个用力,就将甘顺南推到江宿身上,男孩子谁没个磕磕碰碰的,这一撞也不算不上什么,可坏就坏在江宿没防备,直接就撞到下棋的那位大爷,大爷的落棋的手一抖,落到致命的地方上去了,本来一招妙子顿时变成臭手。 江宿往棋盘上看了看,小脸黑了黑,扭头瞪着甘顺南。 “看什么看!”甘顺南扯着脖子叫道。 “娘的!我让你们打!”江宿骂了一句,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一拳挥在甘顺南的脸上,然后又给了还在发呆的宋淼一拳,“老虎不发威,你们当老子是病猫吗?” 与激动言语相反的,是沉静淡漠、睥睨一切的表情,与江博成如出一辙,那一刻,压在罗艺清心底的那块大石终于落下来了——都说儿随父,这下终于看到了。 在这一天,江宿彻底颠覆了所有人对他的认知,他一顿狠打,将宋淼和甘顺南教训了十足,一跃成为大院及学校里的打架王,一跃成为所有老师家长眼中最不喜欢的坏孩子,一度让不少人听说自己家的孩子跟他同班后立刻要求学校给自己孩子换班级。 从楷模变成噩梦,江宿的转变让多少人叹息,而他和甘顺南及宋淼也在不断地打架中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在以后的人生中相互扶持,狼狈为奸 。 江博成对江宿的转变倒是很高兴,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江家的男孩子哪个不是打架打大的?整天搞那些姑娘的玩意儿,能成什么气候”,当然这句话是背着罗艺清说的,当着罗艺清的面,他还是板着脸,以父亲的身份狠狠地教训了江宿一番,让他将精力发泄在该发泄的地方,不要整天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 江宿一听,不乐意了,睨了他老子一眼,慢悠悠地说道:“说到这个,老爸你可要以身作则呢,别再让外头人一听我是你儿子就给我一个怪不得的表情。” 江博成一窒,无言以对,罗艺清背过身掩嘴偷笑。 等到江宿上了初中,他真真就成为一个问题学生,学习成绩差,不守纪律,整天跟同学打架,罗艺清光顾教导主任办公室无数次后终于忍无可忍,将问题抛给了江博成:“当初我说了要女儿,你非说要儿子,现在儿子这样,你自己看着办吧。” 江博成心想,不就是去一趟老师办公室嘛,这有什么?他年少的时候去得还算少吗?可他却忘了,坏学生的脸皮自然其厚无比,可坏学生的家长的脸皮,就不是那么容易厚起来的。当他这个四十岁已经拥有一家较大规模公司并且在云城还有点脸面的大男人与江宿一起,站在那个刚从学习毕业对陌生人说话还坑坑巴巴的女班主任面前,低着头认真听训的时候,他心里只有一种念头,回头非得扒了江宿的皮不可,当他再看到班主任递过来江宿的考卷时,差点就忍不住要在办公室动手了。 可是不管他好说歹说,威胁利诱,江宿完全没当回事,反倒他自己差点气得半死,若不是老爷子心疼孙子,他估计要抡起当年老爷子教训他的那根传家棍了,最后还是大舅子罗尚清给他提了建议,让他换个方法:江宿现在正是好面子的时候,那就给他面子,让他自个儿琢磨清楚呗。于是他抛下之前的种种不快,跟江宿来了场父子交心的谈话。 江博成说:“儿子啊,知道你老爸我是如何从一个乡下从小子混到今天这个地位的吗?” 江宿翻了个白眼,说:“你不是说了吗?混呗。” 江博成一顿,用力掐住自己的手指,面上平静道:“混也有好混和胡混之分,你老爸我混的就是好混。”回忆往昔,枭雄们都是感慨无数,特别是对待自己的后代,恨不得掏心挖肺,将自己这大半生所得所感全部都托付出去,让他们少走弯路,少吃点苦,江博成亦不例外 。 “你以后也不想庸庸碌碌地过这辈子吧?不说要做人中之龙,总得要当个小老大当当吧?”江博成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的成绩单,以后给你的小弟们看到了,他们会怎么想?你又该怎么办?” 江宿一愣:“凉拌,谁敢说?” “你的兄弟当然不会说什么,可你的对手呢?”江博成对江宿的态度不以为然,“别看是这么一件小事,以后你被对手笑话的时候,可别怪我现在没有提醒你。” 江宿一想,也有道理,班上的那个班长整天鼻孔对着他,不正是因为他学习成绩差嘛,如果他考试拿了年级第一,别人要说什么呢?想到这里,江宿起了不少坏心思,当下便去跟甘顺南和宋淼商量,要洗心革面,要当混混就要当一个好成绩的混混。为什么?因为成绩好,说明智商高,而其余的都是态度问题,他们跟别人不一样的,就是这个态度。 于是,三个男生的成绩一路高歌,从初中一直到高中,然后到大学,成为所经学校的三道奇观,同级的同学或低几届的学弟学妹们对他们三个既不敢苟同暗地里又有几分钦佩,加上三个人越长相貌越正,在学校里的人气一直居高不下,所经之处总是会引来女生们的交头议论。 宋淼第一个谈恋爱了,高一的时候,跟高两个年级的漂亮学姐来了场轰动全校的姐弟恋,接下来是甘顺南,跟同班的学习委擦出了甜蜜的火花,相对来说,江宿的感情神经比较粗,虽然有不少女生青睐他,但满脑子热血细胞的他始终不明白其他两个为什么宁愿不玩游戏而去陪女生逛街——他们不是最讨厌逛街的吗? 可江宿的感情神经再怎么粗,遇到了对的人,也总会细腻起来。 ———————————————————— 俗话说“三岁看老”,有幸见过小时候的江宿的人绝对不会认可这句话。 小时候的江宿,脸蛋白白的圆圆的,眼睛既大又亮,安静得让罗艺清的一干同事羡慕极了,每次罗艺清带他去学校,他根本不用做什么,只是朝着那些阿姨姐姐们眨眨眼睛,就能引来那些人忽然之间的母爱泛滥,在他可爱的脸蛋上猛亲,以至于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根本容不得别人碰他的脸。 江博成是什么人,大家都晓得,正因为晓得才会对罗艺清嫁给他这件事这么吃惊,更让吃惊的是,他的儿子那么乖巧,好似根本没有遗传到他的任何一处 。那时候的江宿俨然是所有妈妈眼中好孩子最佳榜样,所有未来妈妈眼中将来自己的孩子,外人对江博成的不以为然,对罗艺清的尊敬有加,对江宿的喜爱宠溺,这种诡异的矛盾始终贯穿在江宿的整个童年中,以致于罗艺清对后来江宿突如其来的叛逆毫无理由地就接受了。 江宿的叛逆期,比一般孩子来得早得多,毫无征兆地就爆发了,震住了所有人,江宿本人大概不记得是怎么回事了,但作为母亲的罗艺清却未能忘怀。 江宿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甘顺南从部队里转到外公家,就读江宿同一所小学的四年级,别看甘顺南个子小小的,脾气却不小,刚转来就惹了不少事,跟学校里大大小小的刺头都打过架,最后跟同大院的孩子王宋淼较上劲儿了,两人见天打架,闹得家长和学校的老师都极为头疼。 江宿那时候正在学下围棋,放了学回家第一时间会把作业做完,然后跑到楼下看院里的大爷们下棋,那天他做完作业,跟平常一样去观棋,罗艺清正好下班回到院里,看到他,叫了一声,他听到了,一声不吱,只是不耐烦地朝她挥挥手。 “瞧你们家阿宿,怎么这么迷呀,跟个小老头一样。”一个同事打趣道。 罗艺清微微一笑,说:“大概是隔代遗传吧,听他爸说他爷爷也好这个。” “学下棋好,总比别个男生就知道玩就知道打野架。”同事说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闹得正凶的宋淼和甘顺南正被各自的家长领着回来了,看大人的无奈脸色和两个孩子的倔强表扬,肯定又是在学校里打了架。 宋淼的妈妈看到罗艺清便打了个招呼,自然而然地看到站在一旁安静观棋的江宿,不由得叹气,对宋淼越发失望地数落:“我生你,养你容易吗?我也不盼你多有出息,就希望你少给我生事还不行吗?你嫌你妈我每天去你们老师跟前听训好受吗?人家江宿跟你一样都是五年级,作业早做完了,你跟着好好学学。” 江宿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又转回去看棋。 宋淼从小到大不知道听自己的妈在耳边念了江宿的好处,本来就反感得不得了,这次还是当着甘顺南这个对头的面,他看到甘顺南瞟过来嘲笑的眼神,立刻恼起来,大叫道:“你那么稀罕他,干脆让他当你儿子好了,这种只会听妈妈话的软虫,我才不要当 。” 宋妈妈的脸立刻垮下来:“你以为我不想?谁让我那么倒霉摊上了你这么皮的儿子?” 宋淼没想到自个儿的妈说得那么白,小心灵顿时被伤到了,瞪着江宿不说话。 甘顺南见状立刻乐了,结果被外公拍了一下脑袋,训道:“你笑什么?五十步笑百步,最该学习的就是你了,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回去给你爹妈。” 甘顺南嘴一撇,哼哼道:“送就送,就这破地方,我还不愿意呆呢。” 老教授一听,脸更黑了,可他又不能跟一个小孩子较真,只能对着宋淼妈嘘声叹气,两个人越发觉得江宿这个孩子很难得,都羡慕起罗艺清来,称赞她教子有方。 “看你们说的,小孩子嘛,还是活泼点好,我们家阿宿,我倒嫌太沉闷了点。”罗艺清安慰道。 江宿听到这句话,看了罗艺清一眼,有些不快。 罗艺清微微一笑,又跟两个大人聊了会儿,正要回去,那边宋淼和甘顺南居然又因为一言不合又缠在一块打起来了,三个大人赶紧去支开他们两个,但两个孩子打架都成精了,几个老人妇人怎么能拉开,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越打越激烈。 这本来跟江宿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宋淼一个用力,就将甘顺南推到江宿身上,男孩子谁没个磕磕碰碰的,这一撞也不算不上什么,可坏就坏在江宿没防备,直接就撞到下棋的那位大爷,大爷的落棋的手一抖,落到致命的地方上去了,本来一招妙子顿时变成臭手。 江宿往棋盘上看了看,小脸黑了黑,扭头瞪着甘顺南。 “看什么看!”甘顺南扯着脖子叫道。 “娘的!我让你们打!”江宿骂了一句,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一拳挥在甘顺南的脸上,然后又给了还在发呆的宋淼一拳,“老虎不发威,你们当老子是病猫吗?” 与激动言语相反的,是沉静淡漠、睥睨一切的表情,与江博成如出一辙,那一刻,压在罗艺清心底的那块大石终于落下来了——都说儿随父,这下终于看到了 。 在这一天,江宿彻底颠覆了所有人对他的认知,他一顿狠打,将宋淼和甘顺南教训了十足,一跃成为大院及学校里的打架王,一跃成为所有老师家长眼中最不喜欢的坏孩子,一度让不少人听说自己家的孩子跟他同班后立刻要求学校给自己孩子换班级。 从楷模变成噩梦,江宿的转变让多少人叹息,而他和甘顺南及宋淼也在不断地打架中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在以后的人生中相互扶持,狼狈为奸。 江博成对江宿的转变倒是很高兴,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江家的男孩子哪个不是打架打大的?整天搞那些姑娘的玩意儿,能成什么气候”,当然这句话是背着罗艺清说的,当着罗艺清的面,他还是板着脸,以父亲的身份狠狠地教训了江宿一番,让他将精力发泄在该发泄的地方,不要整天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 江宿一听,不乐意了,睨了他老子一眼,慢悠悠地说道:“说到这个,老爸你可要以身作则呢,别再让外头人一听我是你儿子就给我一个怪不得的表情。” 江博成一窒,无言以对,罗艺清背过身掩嘴偷笑。 等到江宿上了初中,他真真就成为一个问题学生,学习成绩差,不守纪律,整天跟同学打架,罗艺清光顾教导主任办公室无数次后终于忍无可忍,将问题抛给了江博成:“当初我说了要女儿,你非说要儿子,现在儿子这样,你自己看着办吧。” 江博成心想,不就是去一趟老师办公室嘛,这有什么?他年少的时候去得还算少吗?可他却忘了,坏学生的脸皮自然其厚无比,可坏学生的家长的脸皮,就不是那么容易厚起来的。当他这个四十岁已经拥有一家较大规模公司并且在云城还有点脸面的大男人与江宿一起,站在那个刚从学习毕业对陌生人说话还坑坑巴巴的女班主任面前,低着头认真听训的时候,他心里只有一种念头,回头非得扒了江宿的皮不可,当他再看到班主任递过来江宿的考卷时,差点就忍不住要在办公室动手了。 可是不管他好说歹说,威胁利诱,江宿完全没当回事,反倒他自己差点气得半死,若不是老爷子心疼孙子,他估计要抡起当年老爷子教训他的那根传家棍了,最后还是大舅子罗尚清给他提了建议,让他换个方法:江宿现在正是好面子的时候,那就给他面子,让他自个儿琢磨清楚呗。于是他抛下之前的种种不快,跟江宿来了场父子交心的谈话 。 江博成说:“儿子啊,知道你老爸我是如何从一个乡下从小子混到今天这个地位的吗?” 江宿翻了个白眼,说:“你不是说了吗?混呗。” 江博成一顿,用力掐住自己的手指,面上平静道:“混也有好混和胡混之分,你老爸我混的就是好混。”回忆往昔,枭雄们都是感慨无数,特别是对待自己的后代,恨不得掏心挖肺,将自己这大半生所得所感全部都托付出去,让他们少走弯路,少吃点苦,江博成亦不例外。 “你以后也不想庸庸碌碌地过这辈子吧?不说要做人中之龙,总得要当个小老大当当吧?”江博成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的成绩单,以后给你的小弟们看到了,他们会怎么想?你又该怎么办?” 江宿一愣:“凉拌,谁敢说?” “你的兄弟当然不会说什么,可你的对手呢?”江博成对江宿的态度不以为然,“别看是这么一件小事,以后你被对手笑话的时候,可别怪我现在没有提醒你。” 江宿一想,也有道理,班上的那个班长整天鼻孔对着他,不正是因为他学习成绩差嘛,如果他考试拿了年级第一,别人要说什么呢?想到这里,江宿起了不少坏心思,当下便去跟甘顺南和宋淼商量,要洗心革面,要当混混就要当一个好成绩的混混。为什么?因为成绩好,说明智商高,而其余的都是态度问题,他们跟别人不一样的,就是这个态度。 于是,三个男生的成绩一路高歌,从初中一直到高中,然后到大学,成为所经学校的三道奇观,同级的同学或低几届的学弟学妹们对他们三个既不敢苟同暗地里又有几分钦佩,加上三个人越长相貌越正,在学校里的人气一直居高不下,所经之处总是会引来女生们的交头议论。 宋淼第一个谈恋爱了,高一的时候,跟高两个年级的漂亮学姐来了场轰动全校的姐弟恋,接下来是甘顺南,跟同班的学习委擦出了甜蜜的火花,相对来说,江宿的感情神经比较粗,虽然有不少女生青睐他,但满脑子热血细胞的他始终不明白其他两个为什么宁愿不玩游戏而去陪女生逛街——他们不是最讨厌逛街的吗? 可江宿的感情神经再怎么粗,遇到了对的人,也总会细腻起来。 113番外 七 江宿二 那场爱恋,悄然无声地来了,当江宿发觉自己的视线离不开那个女生的时候,他已经深陷情网了。 世界上原来有这样一种女孩子,她不算很漂亮,但她的笑容却让人无法从她脸上移开视线,言谈举止之中始终有一种令人舒服的感觉,她是高三时因为户口问题转到他们班上的,没有亲眼见证他的斑斑劣迹,听闻之后也只是报以一笑,对他的态度和对其他男生没有什么不同。 没有厌恶,没有偷偷打量,反而一派落落大方地问他问题,向他请教练习题,这再正常不过却也是最异常的态度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个女孩子。 然后,脑袋一直只有打架、争夺的男生在自己荒芜的心田里埋下了一颗神奇的种子,种子落地生根,发芽成长,与日俱增,一发不可收。 甘顺南和宋淼不愧是江宿的好兄弟,察觉到他的心思后,立刻给他出谋划策,充当狗头军师,给他很多建议,让他开展热烈的追求,他却没有,因为那个时候正是高三,无论对她还是对他来说,都是极为关键的时刻。 若只是他一个人心动,就好了。 他和那个女生,最终还是在一起了,在高考前三个月,瞒着老师、家长、同学,偷偷地在一起了。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一心二用的,高考结果出来,江宿发挥正常,但女生却失利了,哭着被父母带走了,他追过去,被女生的父亲狠狠挥了一个耳光,他咬牙承了下来,坚持要跟女生说话。 “你要真喜欢她,就别再来找她了 。”女生的父亲这么说道。 江宿便不再要求什么,只能偷偷地看着女生上车,离去。 在错误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是一件既美丽又失落的事,对江宿来说,这段感情,如同一道涟漪,结束了就消失了,除了遗憾,什么也没有留下。他打听到女生补习的学校,想跟她一道补习,却被江博成拦下了。 江博成看着一脸决然的江宿,叹息,说道:“如果你还不能担负起别人的人生,就不要那么理所当然地介入被别人的生活。” 那个时候,江宿对江博成不再尊重,因为他曾经几次看到江博成跟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在外面见面,一个跟他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他已经高三了,该知道的也知道了,自然不会认为自己的父亲对那个女孩子只是单纯的帮忙照看老友孩子这么单纯,他和罗艺清的感情很好,所以将江博成视为仇人。 江宿被江博成拦下之后,立刻改变留在云大的志愿,报了云城有名的警校,立志从警,这无疑是打了江博成一个耳光,一个混道的老大竟然有一个当警察的儿子,江博成心脏都差点气爆了,可江宿的指责更让他心痛:“你以为我在外面找女人?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人?” “是不是都无所谓了,如果你要离婚,我跟我妈。”江宿说道,然后拿着行李去学校报到,一直到毕业,他只是在过年的时候在家里呆两天就出去,几乎没有跟江博成说话,平常也只给爷爷和罗艺清打电话,家里人都还以为他是因为江博成不让他补习而记恨至今呢,他们并不知道他计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当初被拦住了,江宿不是不在意,可上了警校之后,每天的辛苦操练,师兄们的无情打击嘲笑,让他的傲气磨掉了不少,初恋的女生第二年也考了好分数,去了外省很远的学校,他尝试着保持联系,但最终还是渐行渐远了。 女生说不埋怨当年的冲动,只是遗憾当时的勇敢,并没有换来想象中的甜美。 江宿也释然了,大三的时候遇到一个很好强的女同学,便鼓足了勇气去追求,当然最后抱得美人归了,但让人好笑的是,他第二段恋情失败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女友受不了他工作太忙没时间陪她…… “你也是警校毕业的,难道是到现在才明白警察是干什么的吗?”他问道 。 “我以为你不会只甘心做一个小警察!”女生控诉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江宿自嘲一笑,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一个,他改了高考志愿后,江博成也曾经预言过他做不长,可是他坚持下来了,不是吗?但究竟是他真心如此,还是要跟江博成较劲,直到江博成第一次晕倒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没能弄不明白。 许久不见,江博成老了很多,江宿很吃惊,在他印象中,江博成始终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何曾有过这样颓败的气息? “父子之间,哪里有真正的仇恨?”罗艺清劝道,“阿宿,你都交了新的女朋友了,过去的事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再说了,是你爸重要,还是女朋友重要,你都分不清吗?” 江宿沉默着看着江博成,江博成看到他的样子,微微叹息,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江宿皱眉,要他说什么呢?说他其实在意的是江博成对婚姻对家庭的背叛吗?“你好好养病吧,公司的事有底下的人呢。” “阿宿,你从来没想过要接手博艺吗?”江博成急促地问道。 “博艺,博艺,是你和我妈的东西,跟我没多大关系吧,况且……”江宿顿了顿,接着说,“我也不是这块料,打打杀杀我还在行些。” “博艺和你都是我和你妈的结晶,它是你的兄弟,”江博成解释道,“我和你妈就你一个孩子,除了你,还有谁能接手呢?” “不是还有舅舅他们吗?”江宿有些不耐烦,“听说表弟对企业管理很感兴趣,那不正好。 江博成脸色顿时不好起来,张着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罗艺清紧握着他的手,闭上眼睛。 江宿没有将江博成的话放在心上,他以为江博成只是太过操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了,回到岗位上便接了一宗贩毒案,全国奔走,甚至还跑到泰国去了,一连好几个月才回到云城,他才知道江博成是真的病了,还很严重,他有如被当头棒喝,火速赶去医院。 “阿宿,只有你了,除了你,谁还会将你爷爷和你妈放在心里?”江博成躺在病**,眼睛半睁,目光浑浊,毫无生机 。 江宿狠狠地给自己一个耳光,跪在江博成的床前痛哭不已。他到局里交了辞呈,局里一再挽留,他没有动摇,因为他深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他不想日后遗憾。 江博成对江宿的做法很是欣慰,便安排江宿进博艺学习,同时让江宿到云大报班接受专业教育。 就这样,江宿遇到了张雾善,一个全身都是刺,受伤的总是自己的女孩,她不漂亮,脾气也不好,总是不由自主对别人说很刻薄的话来掩饰自己。 “江宿,男人为什么要吸烟呢?明知道吸烟对健康有害。”张雾善单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他的烟仔细看着。 江宿想了想,说:“这个说来就复杂了……大概受不了**吧。” “呵,”张雾善嘴角轻轻一扯,拿出一支烟放到嘴里,嘲笑道,“就跟女人喜欢听甜言蜜语一样吧,明知道男人是为了见不得人的目的才说那些话,明知道不该沉沦,却还是不顾一切地跳进男人编织的陷阱里,你说傻不傻?” “你说得很有经验似的,莫非你也傻过?”江宿不怀好意道。 张雾善微微一僵,随后又笑道:“谁没个年幼无知呢。”她笑着,手指在脖子上的粉色项链上慢慢摩挲着,有一种奇怪的迷离。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你应该高兴,”江宿说道,看到张雾善挑眉看着他,继续说道,“男人不会对丑女说甜言蜜语。” 张雾善“扑哧”一笑,轻轻地挑起长发,勾着眼神,缓缓道:“那——你也觉得我漂亮吗?” 江宿仔细打量着:“嗯,还不错。” “可怎么不见你对我说过甜言蜜语?” “我是怕说了你会中招,到时候死赖着我,我就头大了。”江宿打趣道。 张雾善抬起下巴,斜睨他:“我很好奇,你原来的头,究竟是多小。” 是在暗示他对很多人说过甜言蜜语吗?江宿眯起眼睛,想继续开口,却看到她不自觉紧攥着的拳头,一愣,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这个女人,是错的人,她有过一段故事,而且还没从那段故事中走出来,就算他们现在在一起,他也只是她的一个过客而已 。 去医院的时候,罗艺清被江博成找了个理由弄回家去了。 江宿看着眼前的女人,脸色很黑。 江博成咳了咳,有些不自在地对江宿说:“阿宿,这是纪筱筱,是我以前一个朋友的侄女。” 纪筱筱对江宿点点头,安静地站在一边。 江宿看看纪筱筱,又看看一旁沉默不言的樊律师,生气道:“连律师也带来了,你是怕我以后欺负你的女人吗?” 江博成剧烈地咳起来,纪筱筱猛然抬头盯着江宿,而樊律师的表情则有些古怪。 “阿宿,”江博成忍住咳意,说,“你真的是误会我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没看出来吗?我跟小纪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好瞒的?”江宿拧着眉说道。 “小江先生,你可以不尊重我,但是你不可以不尊重你的父亲。”纪筱筱忽然大声说道,很是气愤。 “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儿吗?”江宿冷冷地盯着纪筱筱,纪筱筱扯着脖子想说什么,看到江博成的表情,扁扁嘴出去了。 “阿宿,”江博成叹气道,“小纪虽然认死理,但是人不错,以后能帮你很多,你要不要考虑……” 江宿一愣,顿时难以相信地看着江博成:“你……她是给我准备的?” 江博成望着江宿,说:“一开始并不是,早些年的时候,小纪的叔叔出事前曾经给我打电话,可惜我没有接到那个电话,后来他出事了,我赶过去也晚了,我欠他一个人情,所以帮忙照顾他侄女也没什么错。你大概有疑问,帮忙就帮忙,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对吧。你不知道,小纪他们家碰上的不是普通人,有点难办。”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年我不让你去找那个女孩子,你怨我吧?现在我还你一个怎么样?我还没跟小纪说过,我也不想委屈她,你要是看上眼了,就要堂堂正正去追求人家才行 。” “我有女人。”江宿沉着脸说道,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纪筱筱是他老子的女人,现在让他去追求她?全世界就剩她一个女的都不可能。 —————————————— 那场爱恋,悄然无声地来了,当江宿发觉自己的视线离不开那个女生的时候,他已经深陷情网了。 世界上原来有这样一种女孩子,她不算很漂亮,但她的笑容却让人无法从她脸上移开视线,言谈举止之中始终有一种令人舒服的感觉,她是高三时因为户口问题转到他们班上的,没有亲眼见证他的斑斑劣迹,听闻之后也只是报以一笑,对他的态度和对其他男生没有什么不同。 没有厌恶,没有偷偷打量,反而一派落落大方地问他问题,向他请教练习题,这再正常不过却也是最异常的态度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个女孩子。 然后,脑袋一直只有打架、争夺的男生在自己荒芜的心田里埋下了一颗神奇的种子,种子落地生根,发芽成长,与日俱增,一发不可收。 甘顺南和宋淼不愧是江宿的好兄弟,察觉到他的心思后,立刻给他出谋划策,充当狗头军师,给他很多建议,让他开展热烈的追求,他却没有,因为那个时候正是高三,无论对她还是对他来说,都是极为关键的时刻。 若只是他一个人心动,就好了。 他和那个女生,最终还是在一起了,在高考前三个月,瞒着老师、家长、同学,偷偷地在一起了。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一心二用的,高考结果出来,江宿发挥正常,但女生却失利了,哭着被父母带走了,他追过去,被女生的父亲狠狠挥了一个耳光,他咬牙承了下来,坚持要跟女生说话。 “你要真喜欢她,就别再来找她了。”女生的父亲这么说道。 江宿便不再要求什么,只能偷偷地看着女生上车,离去。 在错误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是一件既美丽又失落的事,对江宿来说,这段感情,如同一道涟漪,结束了就消失了,除了遗憾,什么也没有留下 。他打听到女生补习的学校,想跟她一道补习,却被江博成拦下了。 江博成看着一脸决然的江宿,叹息,说道:“如果你还不能担负起别人的人生,就不要那么理所当然地介入被别人的生活。” 那个时候,江宿对江博成不再尊重,因为他曾经几次看到江博成跟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在外面见面,一个跟他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他已经高三了,该知道的也知道了,自然不会认为自己的父亲对那个女孩子只是单纯的帮忙照看老友孩子这么单纯,他和罗艺清的感情很好,所以将江博成视为仇人。 江宿被江博成拦下之后,立刻改变留在云大的志愿,报了云城有名的警校,立志从警,这无疑是打了江博成一个耳光,一个混道的老大竟然有一个当警察的儿子,江博成心脏都差点气爆了,可江宿的指责更让他心痛:“你以为我在外面找女人?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人?” “是不是都无所谓了,如果你要离婚,我跟我妈。”江宿说道,然后拿着行李去学校报到,一直到毕业,他只是在过年的时候在家里呆两天就出去,几乎没有跟江博成说话,平常也只给爷爷和罗艺清打电话,家里人都还以为他是因为江博成不让他补习而记恨至今呢,他们并不知道他计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当初被拦住了,江宿不是不在意,可上了警校之后,每天的辛苦操练,师兄们的无情打击嘲笑,让他的傲气磨掉了不少,初恋的女生第二年也考了好分数,去了外省很远的学校,他尝试着保持联系,但最终还是渐行渐远了。 女生说不埋怨当年的冲动,只是遗憾当时的勇敢,并没有换来想象中的甜美。 江宿也释然了,大三的时候遇到一个很好强的女同学,便鼓足了勇气去追求,当然最后抱得美人归了,但让人好笑的是,他第二段恋情失败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女友受不了他工作太忙没时间陪她…… “你也是警校毕业的,难道是到现在才明白警察是干什么的吗?”他问道。 “我以为你不会只甘心做一个小警察!”女生控诉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江宿自嘲一笑,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一个,他改了高考志愿后,江博成也曾经预言过他做不长,可是他坚持下来了,不是吗?但究竟是他真心如此,还是要跟江博成较劲,直到江博成第一次晕倒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没能弄不明白 。 许久不见,江博成老了很多,江宿很吃惊,在他印象中,江博成始终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何曾有过这样颓败的气息? “父子之间,哪里有真正的仇恨?”罗艺清劝道,“阿宿,你都交了新的女朋友了,过去的事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再说了,是你爸重要,还是女朋友重要,你都分不清吗?” 江宿沉默着看着江博成,江博成看到他的样子,微微叹息,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江宿皱眉,要他说什么呢?说他其实在意的是江博成对婚姻对家庭的背叛吗?“你好好养病吧,公司的事有底下的人呢。” “阿宿,你从来没想过要接手博艺吗?”江博成急促地问道。 “博艺,博艺,是你和我妈的东西,跟我没多大关系吧,况且……”江宿顿了顿,接着说,“我也不是这块料,打打杀杀我还在行些。” “博艺和你都是我和你妈的结晶,它是你的兄弟,”江博成解释道,“我和你妈就你一个孩子,除了你,还有谁能接手呢?” “不是还有舅舅他们吗?”江宿有些不耐烦,“听说表弟对企业管理很感兴趣,那不正好。” 江博成脸色顿时不好起来,张着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罗艺清紧握着他的手,闭上眼睛。 江宿没有将江博成的话放在心上,他以为江博成只是太过操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了,回到岗位上便接了一宗贩毒案,全国奔走,甚至还跑到泰国去了,一连好几个月才回到云城,他才知道江博成是真的病了,还很严重,他有如被当头棒喝,火速赶去医院。 “阿宿,只有你了,除了你,谁还会将你爷爷和你妈放在心里?”江博成躺在病**,眼睛半睁,目光浑浊,毫无生机。 江宿狠狠地给自己一个耳光,跪在江博成的床前痛哭不已。他到局里交了辞呈,局里一再挽留,他没有动摇,因为他深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他不想日后遗憾。 江博成对江宿的做法很是欣慰,便安排江宿进博艺学习,同时让江宿到云大报班接受专业教育 。 就这样,江宿遇到了张雾善,一个全身都是刺,受伤的总是自己的女孩,她不漂亮,脾气也不好,总是不由自主对别人说很刻薄的话来掩饰自己。 “江宿,男人为什么要吸烟呢?明知道吸烟对健康有害。”张雾善单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他的烟仔细看着。 江宿想了想,说:“这个说来就复杂了……大概受不了**吧。” “呵,”张雾善嘴角轻轻一扯,拿出一支烟放到嘴里,嘲笑道,“就跟女人喜欢听甜言蜜语一样吧,明知道男人是为了见不得人的目的才说那些话,明知道不该沉沦,却还是不顾一切地跳进男人编织的陷阱里,你说傻不傻?” “你说得很有经验似的,莫非你也傻过?”江宿不怀好意道。 张雾善微微一僵,随后又笑道:“谁没个年幼无知呢。”她笑着,手指在脖子上的粉色项链上慢慢摩挲着,有一种奇怪的迷离。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你应该高兴,”江宿说道,看到张雾善挑眉看着他,继续说道,“男人不会对丑女说甜言蜜语。” 张雾善“扑哧”一笑,轻轻地挑起长发,勾着眼神,缓缓道:“那——你也觉得我漂亮吗?” 江宿仔细打量着:“嗯,还不错。” “可怎么不见你对我说过甜言蜜语?” “我是怕说了你会中招,到时候死赖着我,我就头大了。”江宿打趣道。 张雾善抬起下巴,斜睨他:“我很好奇,你原来的头,究竟是多小。” 是在暗示他对很多人说过甜言蜜语吗?江宿眯起眼睛,想继续开口,却看到她不自觉紧攥着的拳头,一愣,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这个女人,是错的人,她有过一段故事,而且还没从那段故事中走出来,就算他们现在在一起,他也只是她的一个过客而已。 去医院的时候,罗艺清被江博成找了个理由弄回家去了 。 江宿看着眼前的女人,脸色很黑。 江博成咳了咳,有些不自在地对江宿说:“阿宿,这是纪筱筱,是我以前一个朋友的侄女。” 纪筱筱对江宿点点头,安静地站在一边。 江宿看看纪筱筱,又看看一旁沉默不言的樊律师,生气道:“连律师也带来了,你是怕我以后欺负你的女人吗?” 江博成剧烈地咳起来,纪筱筱猛然抬头盯着江宿,而樊律师的表情则有些古怪。 “阿宿,”江博成忍住咳意,说,“你真的是误会我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没看出来吗?我跟小纪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好瞒的?”江宿拧着眉说道。 “小江先生,你可以不尊重我,但是你不可以不尊重你的父亲。”纪筱筱忽然大声说道,很是气愤。 “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儿吗?”江宿冷冷地盯着纪筱筱,纪筱筱扯着脖子想说什么,看到江博成的表情,扁扁嘴出去了。 “阿宿,”江博成叹气道,“小纪虽然认死理,但是人不错,以后能帮你很多,你要不要考虑……” 江宿一愣,顿时难以相信地看着江博成:“你……她是给我准备的?” 江博成望着江宿,说:“一开始并不是,早些年的时候,小纪的叔叔出事前曾经给我打电话,可惜我没有接到那个电话,后来他出事了,我赶过去也晚了,我欠他一个人情,所以帮忙照顾他侄女也没什么错。你大概有疑问,帮忙就帮忙,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对吧。你不知道,小纪他们家碰上的不是普通人,有点难办。”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年我不让你去找那个女孩子,你怨我吧?现在我还你一个怎么样?我还没跟小纪说过,我也不想委屈她,你要是看上眼了,就要堂堂正正去追求人家才行。” “我有女人。”江宿沉着脸说道,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纪筱筱是他老子的女人,现在让他去追求她?全世界就剩她一个女的都不可能。 114番外 八 江宿三; 江博成竟然连这个都帮他准备好——江宿的担心越发浓重,医生不是保证过癌细胞已经得到控制了吗? “是怎么样的人?什么时候带过来我看看。”江博成吃力道。 江宿脑袋里浮现张雾善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说:“等你出院吧,现在还不确定。” “你都不小了……”江博成念叨道。 江宿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可人家还小……” 江博成顿时无话可说,他看着不再是小孩子的江宿许久,拿出一根链子,递给江宿,说:“这根脚链,你拿着吧,以后遇到对的人,就送给她吧。” 江宿有些诧异:“这不是你和妈的……” “就当传家宝吧,从我这代开始,以后传给你儿子,告诉他们这是他爷爷送的。” “你不会自己告诉他?”江宿臭着脸打断江博成的话,“还有,你就那么确定是儿子,我偏喜欢女儿,怎么样?”他见不得江博成这种万事都要交代清楚的举动。 “孙子孙女都好,”江博成微微笑道,对江宿的鲁莽毫不在意,“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觉得好。” 江宿心里不舒服,随便将脚链塞到口袋里,叮嘱江博成好好躺着,便出去了 。 后来江博成的病越发严重了,国外的专家也请了回来,都一筹莫展,江博成的精神也越来越差,江宿考虑了很久,便带着张雾善去看病。 江博成看见张雾善,愣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直说好。 江宿事先没有跟张雾善说清楚,张雾善到了医院才知道是要看望他父亲,有一种强迫中奖的表情,对江博成虽然礼貌有加,但总是有些勉强。 送走张雾善后,江博成问江宿是不是真要定下来,他说:“我看这小姑娘不是很情愿,你也太没用了,一点儿也不像我的儿子。” “不是定不定下来的问题,”江宿有点无奈,“我明知道她是错的人呢?” 江博成却笑了:“在你看来,什么才是对的人?” 江宿也说不上来,他只是觉得张雾善并不是属于他的那个人。 “你觉得你妈当年也觉得我是她对的那个人吗?”江博成缓缓地回忆往事,“那时候我是什么人,你妈是什么人?没有人会认同我们,就连我都觉得自己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是儿子,在这点上,你还真不如我,现在你看,你妈和我结婚这么多年了,当年不看好我们的人现在能说什么?你那时候如果再硬气点,非要去跟那个女娃一起补习,你爸我能打死你?所以,不要问对方是不是那个人,而先问问自己,究竟有多大的决心,好了,你的决心呢?” 决心? 江宿哼了一声,淡淡笑了,决心什么的,他这些年还缺吗? 张雾善虽然介意之前江宿的擅自做主,可江宿事后跟她解释了一番,只说是想找个人陪父亲说话聊天,没有别的意思,她也就释怀了,去了几次之后,跟江博成聊得不错,便常常去了。 江宿当时事后回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向张雾善求婚,他知道自己会向某个姑娘求婚,也看过电视剧中男人如何向女人求婚的,他即便做不到浪漫,至少会郑重,他是这么想的。 可事实上,他却似闲话家常一般说出结婚的话,如同只是问她今晚要不要去吃西餐一般随意,让他一直到很久的后来都引以为憾,无法弥补,更让他难以释怀的是,她竟然没有多加考虑就答应了,并不甚重视 。 他本不是容易感动的人,对待感情喜欢追求与征服,但张雾善屡屡打破他的自我认定,他不喜女人耍小心思,却对她每次或嗔或喜的小勾引恋恋不舍,他不喜女人擅自做主,却包容她好多次改变他的行程,他不喜欢女人过于黏人,可夜灯初上他就会习惯看表按时给她打电话询问去处……他想,这个女人,还真是错得离谱。 错就错吧,不是有句话叫“将错就错”吗? 江博成突然离世,江宿不能接受,将自己关在房中闷了两天后,半夜三更驱车绕着云城跑了一圈,脑袋顿时清醒,着手调查,结果牵连数人,还是未能找到真凶,但最终还是找到了端倪,一切都指向了罗尚清,他尊敬如父的亲舅舅,他不敢相信,也难以接受,彷徨而迷乱之中,樊律师向他透露江博成的曾经猜测,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罗尚清作为江博成的左膀右臂,其心思之深,不比常人,江宿自然清楚,所以他起了疑心,就不会松懈,刑警的感觉让他更加谨慎,未察觉到杀机就要做好反攻的准备。 作为小江先生,他完美无缺,无懈可击,可作为江宿,他太多羁绊,太多软肋,他不能舍弃,更不能冒险,只能隐瞒并疏远。 张雾善看似无情,可最重情义,如果让她知道父亲并非善终,难保她不会做什么冲动的事来,既然如此,就让她毫不知情的好。他为她安排打点好了学校的一切,只要她按照现在状态一直到大学毕业,他再悄悄地安排她出国,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他想,只要用意是好的,结果是好的,过程的坎坷和残忍可以忽略不计,反正张雾善现在也不是非他不可,将来他还是有机会的,可他忘记了,表面上越是不在乎的人,心里越是容不得一丝动摇,在他给她建设好的国度里,她竟然自我枯萎了。 到现在为止,他仍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重新回到这个世上,回到他身边,让他明白,一个错的人,出现在错误的时间,并不代表他和她就是错的,因为到后来的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她从一开始的荒唐,便已经将属于她的味道种植在他心田里,让他从此以后只能生长出带着她的浓郁的情花,只是,他曾经并没有提前知道。 幸好,一切都已重来。 这一世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摆脱他,离开他,是因为两世他都让她失望了吧?一开始他没有体会她的痛苦,反而懊恼她的不懂事和鲁莽,不能接受她的挣扎 。真可笑,他自己想做怎么做就怎么做,却不允许她超脱自己的控制,他也只是一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自以为是的家伙而已。 江宿想弥补张雾善,不管是这一世从深渊中不断努力振翅飞翔的她,还是上一辈子孤独绝望的她,聪明**如张雾善就岂会不知道呢?可她总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然后问他一些奇怪的问题。 “江宿,你当初为什么会突然跟我求婚呢?是不是爸爸的要求你才那么做的?” 江宿闻言一愣,随即莞尔,为什么? 自然不是因为无聊,也不是因为恶作剧,更不是因为父亲的要求,是因为他想这么做—— 有一个人,刚刚从他这里学会了抽烟,整天叼着烟,假装成熟老练,她不知道老烟枪一眼就能看穿她那脆弱的外壳和青涩的内心;她喜欢用名牌,一开始他以为她只是想追求认同和目光,可他发现她只是单纯喜欢那些牌子并且已经习惯它们;家里提供了一张信用卡,她只要随便编出什么理由就可以刷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她极少那样做,刚开始的半年,她几乎不用他的钱,如果他这次出钱了,那下一次她必定会抢着买单;这样一个人,因为在电话里跟家人一言不合,毅然掏出信用卡丢到垃圾桶,发誓再也不用,可却在拐了个弯后看到孤儿院小朋友举着小箱子之后立刻转头回去翻垃圾箱,拿着被她厌弃的信用卡好奇地问他,募捐可以刷卡吗? 他不是一时感动,也不是一时兴起,他只是觉得,张雾善真的是一个好孩子,他想疼惜她。 仅此而已,再单纯不过的理由。 聪明的男人会用甜言蜜语将这个小小的理由夸张,膨胀,满足女人的虚荣心,但江宿在张雾善面前始终算不上聪明,所以他没有说,他只是加倍地呵护她,疼惜她,找回了他求婚的初衷。 所以她要确定,他将博艺送给她,她要浪漫,他陪她一起疯狂,她要自我,他给她自由,她要他,他一直都在,这是江宿能够给张雾善做到的,也是他仅仅能给她做到的。 “阿宿,你也三十了,张雾也不小了……”江为简再一次在江宿的耳边念叨着,这一次连罗艺清都不肯帮腔了,也拿着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 江宿咳了咳,说:“这个,不急吧,等张雾养好身体,做好准备再说。” “她身体还不够好?我看她扛着大包行李满世界飞,精神倒是一点儿也不恍惚,反倒是你……”江为简上下打量孙子,嫌弃道,“多久没见你起床锻炼了?再这样下去,别怪爷爷没事先提醒你,你媳妇儿眼光多毒你比我清楚。” 江宿默默地低下头,看看自己,还是很精干很有看头,没发福呀。 一天之计在于晨,现在对江宿来说,这句话实在是对他意志力的一种嘲笑,自从金小姐终于点头答应从他们爱的小巢中搬到他家真正和他做起夫妻来后,每天六点准时起床锻炼这件事对他来说就变成了极度困难的事。且不说两人经常因为特定原因的晚睡,单就清晨如何从她枕下拿出自己的手既不影响她的安睡,又不因为过于好玩而玩心大起这件微不足道的事,他屡屡失败,然后又是一个让人懊恼又满足的清晨。 之前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所以虽然现在已然步入结婚的第五个年头,他和金小姐,啊,不,应该说是江太太的感情依旧很粘稠,尽管在外人看来,他们聚少离多,夫妻感情理应不稳定,但谁规定结婚了就要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她不喜欢,他更不习惯……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她去日本筹办婚礼去的时间会不会太多了?他已经连续一个星期六点钟醒来然后对着旁边的枕头发呆了。 “阿宿,今天有没有时间?”罗艺清问道。 江宿抬起头,问:“什么事?” “你外公今天生日,前几天刚提醒你,你不是忘了吧?”罗艺清埋怨道,“晚上早点下班过去,你外公念叨你很久了。” 江宿想起了这么一回事,点头答应着,要去外公家,就必然要遇到罗尚清,他有些迟疑,罗艺清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自在道:“你舅舅……毕竟也是我的弟弟,他也得到教训了,以前那些,就揭过吧 。” 罗尚清的事最终还是公布了,最受打击的莫过于罗艺清,所以江宿没有把罗尚清对江博成所做的告诉她,生怕她受不了这个刺激,无知者幸福,江宿打算将这个秘密永远隐瞒下去,至于罗尚清那边,他根本不担心。 罗尚清为了补还挪用的巨款,便从罗艺清那里偷了房产证,将江博成留给罗艺清的房产拿去银行抵押,但结果一个“意外”,事迹败露,东窗事发,面临博艺的诉讼,银行提前收回从前他为了抢购股权的贷款,他低价变卖股权,还是无法偿还贷款,他所抵押的产业全部都被银行收取了,辛苦经营几十载,他除了一个臭名声,什么也没得到,还失去了罗艺清的全然信任。现在江宿控制着整个罗家的经济命脉,如果罗尚清有那么一点在意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就不得不巴结讨好江宿。 这样,对罗尚清来说,再折磨不过了吧,因为他谋了一辈子,如竹篮打水一场空,最终竟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要对此前一心想践踏的人卑躬屈膝。 “我知道了,舅舅,还是我的舅舅。”江宿说道。 只是舅舅了,再也不会有第二个父亲了。 “到时候很多亲戚,很多你不认识的,特别是女孩子新媳妇儿脸皮薄,你说话可别那么刻薄了。”罗艺清又吩咐道。 “妈,你到底是谁的妈啊?”江宿不满道,但还是答应了罗艺清的要求。 作者有话要说:前世的江宿呀……嗯,下一章进入吧,会有点长呀,会写两章吧。 这年头的hr有我这么悲剧的吗?没有吧……正吃着饭接到公司电话什么的,太讨厌了! ———————————————————— 江博成竟然连这个都帮他准备好——江宿的担心越发浓重,医生不是保证过癌细胞已经得到控制了吗? “是怎么样的人?什么时候带过来我看看。”江博成吃力道。 江宿脑袋里浮现张雾善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说:“等你出院吧,现在还不确定 。” “你都不小了……”江博成念叨道。 江宿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可人家还小……” 江博成顿时无话可说,他看着不再是小孩子的江宿许久,拿出一根链子,递给江宿,说:“这根脚链,你拿着吧,以后遇到对的人,就送给她吧。” 江宿有些诧异:“这不是你和妈的……” “就当传家宝吧,从我这代开始,以后传给你儿子,告诉他们这是他爷爷送的。” “你不会自己告诉他?”江宿臭着脸打断江博成的话,“还有,你就那么确定是儿子,我偏喜欢女儿,怎么样?”他见不得江博成这种万事都要交代清楚的举动。 “孙子孙女都好,”江博成微微笑道,对江宿的鲁莽毫不在意,“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觉得好。” 江宿心里不舒服,随便将脚链塞到口袋里,叮嘱江博成好好躺着,便出去了。 后来江博成的病越发严重了,国外的专家也请了回来,都一筹莫展,江博成的精神也越来越差,江宿考虑了很久,便带着张雾善去看病。 江博成看见张雾善,愣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直说好。 江宿事先没有跟张雾善说清楚,张雾善到了医院才知道是要看望他父亲,有一种强迫中奖的表情,对江博成虽然礼貌有加,但总是有些勉强。 送走张雾善后,江博成问江宿是不是真要定下来,他说:“我看这小姑娘不是很情愿,你也太没用了,一点儿也不像我的儿子。” “不是定不定下来的问题,”江宿有点无奈,“我明知道她是错的人呢?” 江博成却笑了:“在你看来,什么才是对的人?” 江宿也说不上来,他只是觉得张雾善并不是属于他的那个人。 “你觉得你妈当年也觉得我是她对的那个人吗?”江博成缓缓地回忆往事,“那时候我是什么人,你妈是什么人?没有人会认同我们,就连我都觉得自己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是儿子,在这点上,你还真不如我,现在你看,你妈和我结婚这么多年了,当年不看好我们的人现在能说什么?你那时候如果再硬气点,非要去跟那个女娃一起补习,你爸我能打死你?所以,不要问对方是不是那个人,而先问问自己,究竟有多大的决心,好了,你的决心呢?” 决心? 江宿哼了一声,淡淡笑了,决心什么的,他这些年还缺吗? 张雾善虽然介意之前江宿的擅自做主,可江宿事后跟她解释了一番,只说是想找个人陪父亲说话聊天,没有别的意思,她也就释怀了,去了几次之后,跟江博成聊得不错,便常常去了 。 江宿当时事后回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向张雾善求婚,他知道自己会向某个姑娘求婚,也看过电视剧中男人如何向女人求婚的,他即便做不到浪漫,至少会郑重,他是这么想的。 可事实上,他却似闲话家常一般说出结婚的话,如同只是问她今晚要不要去吃西餐一般随意,让他一直到很久的后来都引以为憾,无法弥补,更让他难以释怀的是,她竟然没有多加考虑就答应了,并不甚重视。 他本不是容易感动的人,对待感情喜欢追求与征服,但张雾善屡屡打破他的自我认定,他不喜女人耍小心思,却对她每次或嗔或喜的小勾引恋恋不舍,他不喜女人擅自做主,却包容她好多次改变他的行程,他不喜欢女人过于黏人,可夜灯初上他就会习惯看表按时给她打电话询问去处……他想,这个女人,还真是错得离谱。 错就错吧,不是有句话叫“将错就错”吗? 江博成突然离世,江宿不能接受,将自己关在房中闷了两天后,半夜三更驱车绕着云城跑了一圈,脑袋顿时清醒,着手调查,结果牵连数人,还是未能找到真凶,但最终还是找到了端倪,一切都指向了罗尚清,他尊敬如父的亲舅舅,他不敢相信,也难以接受,彷徨而迷乱之中,樊律师向他透露江博成的曾经猜测,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罗尚清作为江博成的左膀右臂,其心思之深,不比常人,江宿自然清楚,所以他起了疑心,就不会松懈,刑警的感觉让他更加谨慎,未察觉到杀机就要做好反攻的准备。 作为小江先生,他完美无缺,无懈可击,可作为江宿,他太多羁绊,太多软肋,他不能舍弃,更不能冒险,只能隐瞒并疏远 。 张雾善看似无情,可最重情义,如果让她知道父亲并非善终,难保她不会做什么冲动的事来,既然如此,就让她毫不知情的好。他为她安排打点好了学校的一切,只要她按照现在状态一直到大学毕业,他再悄悄地安排她出国,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他想,只要用意是好的,结果是好的,过程的坎坷和残忍可以忽略不计,反正张雾善现在也不是非他不可,将来他还是有机会的,可他忘记了,表面上越是不在乎的人,心里越是容不得一丝动摇,在他给她建设好的国度里,她竟然自我枯萎了。 到现在为止,他仍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重新回到这个世上,回到他身边,让他明白,一个错的人,出现在错误的时间,并不代表他和她就是错的,因为到后来的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她从一开始的荒唐,便已经将属于她的味道种植在他心田里,让他从此以后只能生长出带着她的浓郁的情花,只是,他曾经并没有提前知道。 幸好,一切都已重来。 这一世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摆脱他,离开他,是因为两世他都让她失望了吧?一开始他没有体会她的痛苦,反而懊恼她的不懂事和鲁莽,不能接受她的挣扎。真可笑,他自己想做怎么做就怎么做,却不允许她超脱自己的控制,他也只是一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自以为是的家伙而已。 江宿想弥补张雾善,不管是这一世从深渊中不断努力振翅飞翔的她,还是上一辈子孤独绝望的她,聪明**如张雾善就岂会不知道呢?可她总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然后问他一些奇怪的问题。 “江宿,你当初为什么会突然跟我求婚呢?是不是爸爸的要求你才那么做的?” 江宿闻言一愣,随即莞尔,为什么? 自然不是因为无聊,也不是因为恶作剧,更不是因为父亲的要求,是因为他想这么做—— 有一个人,刚刚从他这里学会了抽烟,整天叼着烟,假装成熟老练,她不知道老烟枪一眼就能看穿她那脆弱的外壳和青涩的内心;她喜欢用名牌,一开始他以为她只是想追求认同和目光,可他发现她只是单纯喜欢那些牌子并且已经习惯它们;家里提供了一张信用卡,她只要随便编出什么理由就可以刷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她极少那样做,刚开始的半年,她几乎不用他的钱,如果他这次出钱了,那下一次她必定会抢着买单;这样一个人,因为在电话里跟家人一言不合,毅然掏出信用卡丢到垃圾桶,发誓再也不用,可却在拐了个弯后看到孤儿院小朋友举着小箱子之后立刻转头回去翻垃圾箱,拿着被她厌弃的信用卡好奇地问他,募捐可以刷卡吗? 他不是一时感动,也不是一时兴起,他只是觉得,张雾善真的是一个好孩子,他想疼惜她 。 仅此而已,再单纯不过的理由。 聪明的男人会用甜言蜜语将这个小小的理由夸张,膨胀,满足女人的虚荣心,但江宿在张雾善面前始终算不上聪明,所以他没有说,他只是加倍地呵护她,疼惜她,找回了他求婚的初衷。 所以她要确定,他将博艺送给她,她要浪漫,他陪她一起疯狂,她要自我,他给她自由,她要他,他一直都在,这是江宿能够给张雾善做到的,也是他仅仅能给她做到的。 “阿宿,你也三十了,张雾也不小了……”江为简再一次在江宿的耳边念叨着,这一次连罗艺清都不肯帮腔了,也拿着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江宿咳了咳,说:“这个,不急吧,等张雾养好身体,做好准备再说。” “她身体还不够好?我看她扛着大包行李满世界飞,精神倒是一点儿也不恍惚,反倒是你……”江为简上下打量孙子,嫌弃道,“多久没见你起床锻炼了?再这样下去,别怪爷爷没事先提醒你,你媳妇儿眼光多毒你比我清楚。” 江宿默默地低下头,看看自己,还是很精干很有看头,没发福呀。 一天之计在于晨,现在对江宿来说,这句话实在是对他意志力的一种嘲笑,自从金小姐终于点头答应从他们爱的小巢中搬到他家真正和他做起夫妻来后,每天六点准时起床锻炼这件事对他来说就变成了极度困难的事。且不说两人经常因为特定原因的晚睡,单就清晨如何从她枕下拿出自己的手既不影响她的安睡,又不因为过于好玩而玩心大起这件微不足道的事,他屡屡失败,然后又是一个让人懊恼又满足的清晨。 之前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所以虽然现在已然步入结婚的第五个年头,他和金小姐,啊,不,应该说是江太太的感情依旧很粘稠,尽管在外人看来,他们聚少离多,夫妻感情理应不稳定,但谁规定结婚了就要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她不喜欢,他更不习惯……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她去日本筹办婚礼去的时间会不会太多了?他已经连续一个星期六点钟醒来然后对着旁边的枕头发呆了 。 “阿宿,今天有没有时间?”罗艺清问道。 江宿抬起头,问:“什么事?” “你外公今天生日,前几天刚提醒你,你不是忘了吧?”罗艺清埋怨道,“晚上早点下班过去,你外公念叨你很久了。” 江宿想起了这么一回事,点头答应着,要去外公家,就必然要遇到罗尚清,他有些迟疑,罗艺清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自在道:“你舅舅……毕竟也是我的弟弟,他也得到教训了,以前那些,就揭过吧。” 罗尚清的事最终还是公布了,最受打击的莫过于罗艺清,所以江宿没有把罗尚清对江博成所做的告诉她,生怕她受不了这个刺激,无知者幸福,江宿打算将这个秘密永远隐瞒下去,至于罗尚清那边,他根本不担心。 罗尚清为了补还挪用的巨款,便从罗艺清那里偷了房产证,将江博成留给罗艺清的房产拿去银行抵押,但结果一个“意外”,事迹败露,东窗事发,面临博艺的诉讼,银行提前收回从前他为了抢购股权的贷款,他低价变卖股权,还是无法偿还贷款,他所抵押的产业全部都被银行收取了,辛苦经营几十载,他除了一个臭名声,什么也没得到,还失去了罗艺清的全然信任。现在江宿控制着整个罗家的经济命脉,如果罗尚清有那么一点在意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就不得不巴结讨好江宿。 这样,对罗尚清来说,再折磨不过了吧,因为他谋了一辈子,如竹篮打水一场空,最终竟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要对此前一心想践踏的人卑躬屈膝。 “我知道了,舅舅,还是我的舅舅。”江宿说道。 只是舅舅了,再也不会有第二个父亲了。 “到时候很多亲戚,很多你不认识的,特别是女孩子新媳妇儿脸皮薄,你说话可别那么刻薄了。”罗艺清又吩咐道。 “妈,你到底是谁的妈啊?”江宿不满道,但还是答应了罗艺清的要求。 115番外 九 江宿四 江宿的外公罗老在云城的学术界名声斐然,一生倾注于学术研究与教育,桃李满天下,他的八十大寿,自然办得很隆重。 江宿其实很不明白,自个儿生日,何必大费周章,如此隆重?他家爷爷八十大寿就只是简单地一家人聚一起吃个饭,聊聊往事,说说将来,多温馨,像罗老这样,图个隆重,跟大一群陌生人假装熟悉,劳心劳力,反而不美。 罗老对江宿这个外孙,不是很看重,一方面是因为江博成不得他欢心,又死得早,让罗艺清守寡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江宿为人亦正亦邪,黑道白道皆混,身份**,颇让他无颜对外人承认有他这么一号孙子 。 江宿跟这个古板又好名声的外公也不是很亲,小时候江宿还是老人眼中最有希望继承他衣钵的人,叛逆期开始后,第一个明确表示厌恶的人也是这个外公,从那时候开始,江宿跟他就很疏远了。 罗老的子弟们跟罗老自然是站一起的,过于沉迷学术的人都很清高,自然不屑“自贬身份”去跟江宿交谈,所以江宿的出场颇受冷淡。江宿也不介意,觉得这样反而更好,反正他来了,心意也送到了,何必非要凑到跟前去,弄得彼此生厌呢。 可江宿不是什么小脸人物,即便他再低调,还是被搭讪了,那些理应只看到化学公式的漂亮女高材生们始终有正当的理由跟他搭话。 “难道,你对我手上的婚戒没有什么想法吗?”江宿不免好奇。 女人摇摇头,说:“现在男人的婚戒只能挡住傻女人,真正聪明的女人是不会因此而放弃的。” “那你是哪一种女人?”江宿问道。 女人微微一笑,目光闪了闪,缓缓道:“那要看,你想要我成为哪种了……” 学历高,有手段,人也漂亮,这种女人该是很多人会娶来当门面的女人吧,江宿想道,然后听到背后有熟悉的脚步声,想念许久的味道沁入鼻中,他欢喜起来,接下来,一只带着红艳指甲色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背后被人紧紧地贴着。 眼前的女人愣了愣,而他的女人走出来,靠在他身边,看着那个女人,目光不善,说:“江宿,这位小姐这么清新脱俗,跟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该不是从女儿国来的吧?” 女人不解,又有些迟疑:“女儿国?为什么这么说?” “女儿国嘛,风俗自然跟我们不一样,”张雾善仰头在江宿的脖子上亲了一下,转头对女人笑道,目光却无比嘲弄,“你见的男人太少了,不晓得我们这里别人的男人动不得这个道理,估计你们国家的女人都不懂,你好好学学,回国以后跟你们女王提议,进行普及教育,免得出国后都被人认为是小三,那可不好。” 张雾善就是有这种本事,一句话就可以把人逼入绝境 。 女人话也不说,落荒而逃。 “你呀。”江宿不由得笑道,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觉得她又清瘦了几分,恨不得立刻给她煮上大补汤,让她补上一补。 “我怎么了?”张雾善哼了一声,扫了一眼窃窃私语的四周,“我就看不惯这种人,国家花那么多钱来培养她们,是为了让她们去挖别人墙角的吗?那么喜欢挖墙,不会当挖墙工人吗?” “你也别小看了挖墙这个工作,那可是个力气活儿,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就能做的。”江宿接着说道。 “也是,是我的错,侮辱了挖墙工人。”张雾善诚心改过,配上她极艳的妆容,真真就是一种讽刺。 现场不少人脸色为之不好,有的人因为与刚才的女人相识而觉得丢脸,有的是因为被说中心思,有的是因为江宿夫妻说话的刻薄,罗老的脸色也很差,因为在他的寿宴上,竟然会出现这么丢脸的事,江宿是他的外孙,不但没有遮掩,反而将这件事闹大,叫他如何痛快? 罗艺清一看父亲脸色,立刻暗示江宿带张雾善先行离开。 江宿正巴不得的,便挽着张雾善就要走,张雾善不知道自己惹恼了外公,觉得自己刚来,礼物还没送出就要走,那可不行。 罗艺清赶紧接了她的礼物,说:“我帮你送过去,你们夫妻俩那么久不见面了,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也不拉着你们了。” 很多话要说,那倒未必,很多“事”要做,那定是真的,张雾善睨了江宿一眼,江宿回了她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阿宿,你表弟研究生也毕业了,你看看给他安排安排呗。”罗艺清又追了一句。 她说的是罗尚清的儿子,江宿往人群中望了一眼,含糊地嗯了一声。 “你傻呀,还帮他把儿子弄到博艺?”张雾善不高兴道。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江宿半天回了一句 。 “我说了算?”张雾善想了想,“那就让他从基层做起,看是不是真的虎父无犬子。”张家除了张佑娇,哪个人进裕美不是从最底层开始,没道理到了博艺这边就不行,她说行,就行。 “属下遵命。”江宿敬了个礼,严肃道,好像他当刑警那时见到上级的架势,让张雾善忍不住笑了。 回到家,江宿想做的事的确很多,可惜张雾善刚下飞机,他体恤她旅途奔波,洗了澡后,便抱着她睡觉。 张雾善想要逗他,他忍着不动,将她圈在怀中,不让她再动,她便张嘴在他耳朵咬了一口。 江宿吃疼地叫了一声,瞪着她:“你就想撩拨我,然后埋头睡觉,让我难过,是吧?” 张雾善得意道:“那是,谁让你结了婚之后还去招蜂引蝶?” “钱都在你那里,我就是个空有名堂的穷光蛋,这样都没办法,我能怎么办?”江宿郁闷了,“难道让我毁容吗?到时候第一个踢掉我的人,只怕就是你吧。” “你说,怎么会没人相信你已经把钱都记在我名下了?”张雾善也郁闷道。 “因为,我这么英明神武,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怕老婆的人。”江宿一本正经地解释。 张雾善失笑,又在下巴上轻咬了一口,说:“你怕我吗?” “岂止是怕,简直是怕死了?”江宿抖着身子故意道,“怕你一脚把我踢下床,让我睡地板,我就惨了。” 张雾善作势就要踢他,两个人闹了一会儿才睡下。 张雾善躺在江宿的怀中,江宿一个星期以来的空虚终于得到了满足,他很快地睡着了 。 然后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沉重如负荷,压得他心头喘不过气来。 在梦里,他准备出差,想去外地转机去海南,想起祭拜父亲,结果纪筱筱出现在机场,拦下了他,他便打消了念头,跟纪筱筱一起去接待了客人,避开了罗尚清的耳目。 那不是很多年前的事吧,好像是08年吧…… 然后,发生了撞车事件,一辆理应陌生也理应熟悉的车子直接撞上了他和纪筱筱,因为他及时拐弯,他和纪筱筱没什么大碍,而开车的张雾善则陷入昏迷,被送到医院。 说车子理应陌生,是因为那时候他的确不知道开车的人是张雾善,如果知道是她,可能他就不能那么冷静地避开要害了,说理应熟悉,是因为他这是第二次经历了。 可他却没有丝毫肯定的感觉,因为接下来的一切,跟现在他的回忆,相差甚远。 张雾善并没有很快好起来,而是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才勉强出院,她知道张佑棠对他赔礼道歉的事后,大发了一通脾气,还跑到博艺来找他算账,那时候正好罗尚清也在他的办公室,他直接让秘书拦住了她,不让她上门。她又来了几次,罗尚清半开玩笑地问,是不是他欠了她什么风流债不好算,他看着罗尚清半是揶揄半是认真的目光,他心一惊,觉得事情不能再拖了,便找来樊律师来商量。 樊律师是一个很保守的人,他只会给出最稳妥的方法,他思量了好几天,在宋淼出门遇到小偷,差点被刀子捅到之后,终于接受了樊律师的提议,跟张雾善离婚。但是他需要一个理由,所以他把纪筱筱变成了他的理由,张雾善没有迟疑,当下就签字同意解除婚姻关系。 之后的梦境繁琐而真实,点点滴滴讲的都是在没有张雾善的世界里,他如何避开罗尚清的耳目,逐渐将财产转移出来,如何网织自己的实力,如何蚕食对方的力量,如何构建第三方安全法人……因为没有了地铁方案的提醒,他没有想过要争取吕大宏,在谢长林下台后,他花费了很多精力重新去组建他的关系网,掣肘过多,根本不能分出精力来关照她。 每周他都询问云大的那个人,她好不好,每一周都得到回复:常常旷课,每天可以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和酒吧看到她 。 只要她还去上学,那就好了,他这么想着,离事情结束不远了,但他却不知道,对于有的人来说,自由的大学就是最佳的伪装。 他筹备了许久,时机日渐成熟,罗尚清可能是察觉到了危机,提前动手,同样是在在国外的酒店,他遭到了不明人士的攻击,他击败对方,按照正常渠道进行报警,可当地的警察在进行现场检查时却从他的行李中发现了不少海洛因,他立刻遭到逮捕。如此高的效率,他知道他是中套了,也知道入了警局的后果,中途想办法逃脱,联系云城,却发现云城全线失联…… 等到他想法设法回到云城后,博艺已经在罗尚清的控制之中了,幸好他留有后招…… 他让樊律师将他在国外不幸罹难的消息公布,同时还附上当地警方的报告,博艺顿时陷入无主之境,罗艺清悲伤过度,无法出席股东大会,全程由罗尚清代表。 樊律师按照程序交出他的遗嘱,遗嘱上将他的财产分成三份,一份给江为简,一份给罗艺清,而最大的一份,几乎包括他所拥有的股权,全部都由“他的前妻”张雾善获得,全场哗然,罗尚清更是后悔难当。 他本来以为罗尚清是最受打击的,但结果,最难接受的,竟然是他自己——他料到了一切,却没有料到张雾善的死讯。 他在国外被追杀的时候,张雾善在家中因为吸毒过量而猝死。 猝死…… 他睁红了双眼想要看清文件上的字,可眼前却是一片猩红。 什么叫吸毒过量?什么叫抢救无效?什么叫节哀顺变?他不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明明她还好好的,最大的毛病就是逃课不上学,上课顶撞老师,回家顶撞父母而已,怎么会吸毒?怎么会……她抽根烟后都要嘲笑自己又少了五分钟寿命,又怎么会不知道毒品这种玩意儿碰不得? 可是墓碑上的照片却深深地刺激着他的双目,告诉他这个事实:她已经死了,在他以为最好的安排里,她吸毒,自我堕落,最后死了。 她同父亲一样,躺在冷冷的低下,再也不能陪伴他了,他再也不能每周看着她的行踪报告,数着结束的天数,他烦闷的时候,再也不能驱车到她楼下,看着她的夜灯整夜发呆,他再也不用经过云大附近的时候就会变得小心翼翼,生怕遇到她,他再也不用提醒自己上线时要隐身,并时刻查看她的状态…… 她将他的牵挂都带走了 。 “为什么她吸毒,你不知道?你不是说她每天都很好吗?”他质问着。 “可、可是,她真的一直都很好呀。” 他何尝不是如此相信呢?公寓、咖啡馆、酒吧、教室、百货、餐厅、超市、音乐沙龙……根本没有漏洞,不是吗? 可宋淼却看到了端倪:“阿宿,这个音乐沙龙,有些蹊跷……” 何止是蹊跷,根本就是披着高雅外衣的地狱,没有人会将古典音乐与毒品联系在一起,他也不曾,所以她成功了,所以她走了。 干脆拿监控器来监控我每天最少11个小时的上班情况好了…… —————————————————————— 江宿的外公罗老在云城的学术界名声斐然,一生倾注于学术研究与教育,桃李满天下,他的八十大寿,自然办得很隆重。 江宿其实很不明白,自个儿生日,何必大费周章,如此隆重?他家爷爷八十大寿就只是简单地一家人聚一起吃个饭,聊聊往事,说说将来,多温馨,像罗老这样,图个隆重,跟大一群陌生人假装熟悉,劳心劳力,反而不美。 罗老对江宿这个外孙,不是很看重,一方面是因为江博成不得他欢心,又死得早,让罗艺清守寡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江宿为人亦正亦邪,黑道白道皆混,身份**,颇让他无颜对外人承认有他这么一号孙子。 江宿跟这个古板又好名声的外公也不是很亲,小时候江宿还是老人眼中最有希望继承他衣钵的人,叛逆期开始后,第一个明确表示厌恶的人也是这个外公,从那时候开始,江宿跟他就很疏远了。 罗老的子弟们跟罗老自然是站一起的,过于沉迷学术的人都很清高,自然不屑“自贬身份”去跟江宿交谈,所以江宿的出场颇受冷淡。江宿也不介意,觉得这样反而更好,反正他来了,心意也送到了,何必非要凑到跟前去,弄得彼此生厌呢 。 可江宿不是什么小脸人物,即便他再低调,还是被搭讪了,那些理应只看到化学公式的漂亮女高材生们始终有正当的理由跟他搭话。 “难道,你对我手上的婚戒没有什么想法吗?”江宿不免好奇。 女人摇摇头,说:“现在男人的婚戒只能挡住傻女人,真正聪明的女人是不会因此而放弃的。” “那你是哪一种女人?”江宿问道。 女人微微一笑,目光闪了闪,缓缓道:“那要看,你想要我成为哪种了……” 学历高,有手段,人也漂亮,这种女人该是很多人会娶来当门面的女人吧,江宿想道,然后听到背后有熟悉的脚步声,想念许久的味道沁入鼻中,他欢喜起来,接下来,一只带着红艳指甲色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背后被人紧紧地贴着。 眼前的女人愣了愣,而他的女人走出来,靠在他身边,看着那个女人,目光不善,说:“江宿,这位小姐这么清新脱俗,跟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该不是从女儿国来的吧?” 女人不解,又有些迟疑:“女儿国?为什么这么说?” “女儿国嘛,风俗自然跟我们不一样,”张雾善仰头在江宿的脖子上亲了一下,转头对女人笑道,目光却无比嘲弄,“你见的男人太少了,不晓得我们这里别人的男人动不得这个道理,估计你们国家的女人都不懂,你好好学学,回国以后跟你们女王提议,进行普及教育,免得出国后都被人认为是小三,那可不好。” 张雾善就是有这种本事,一句话就可以把人逼入绝境。 女人话也不说,落荒而逃。 “你呀。”江宿不由得笑道,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觉得她又清瘦了几分,恨不得立刻给她煮上大补汤,让她补上一补。 “我怎么了?”张雾善哼了一声,扫了一眼窃窃私语的四周,“我就看不惯这种人,国家花那么多钱来培养她们,是为了让她们去挖别人墙角的吗?那么喜欢挖墙,不会当挖墙工人吗?” “你也别小看了挖墙这个工作,那可是个力气活儿,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就能做的 。”江宿接着说道。 “也是,是我的错,侮辱了挖墙工人。”张雾善诚心改过,配上她极艳的妆容,真真就是一种讽刺。 现场不少人脸色为之不好,有的人因为与刚才的女人相识而觉得丢脸,有的是因为被说中心思,有的是因为江宿夫妻说话的刻薄,罗老的脸色也很差,因为在他的寿宴上,竟然会出现这么丢脸的事,江宿是他的外孙,不但没有遮掩,反而将这件事闹大,叫他如何痛快? 罗艺清一看父亲脸色,立刻暗示江宿带张雾善先行离开。 江宿正巴不得的,便挽着张雾善就要走,张雾善不知道自己惹恼了外公,觉得自己刚来,礼物还没送出就要走,那可不行。 罗艺清赶紧接了她的礼物,说:“我帮你送过去,你们夫妻俩那么久不见面了,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也不拉着你们了。” 很多话要说,那倒未必,很多“事”要做,那定是真的,张雾善睨了江宿一眼,江宿回了她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阿宿,你表弟研究生也毕业了,你看看给他安排安排呗。”罗艺清又追了一句。 她说的是罗尚清的儿子,江宿往人群中望了一眼,含糊地嗯了一声。 “你傻呀,还帮他把儿子弄到博艺?”张雾善不高兴道。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江宿半天回了一句。 “我说了算?”张雾善想了想,“那就让他从基层做起,看是不是真的虎父无犬子。”张家除了张佑娇,哪个人进裕美不是从最底层开始,没道理到了博艺这边就不行,她说行,就行。 “属下遵命。”江宿敬了个礼,严肃道,好像他当刑警那时见到上级的架势,让张雾善忍不住笑了。 回到家,江宿想做的事的确很多,可惜张雾善刚下飞机,他体恤她旅途奔波,洗了澡后,便抱着她睡觉。 张雾善想要逗他,他忍着不动,将她圈在怀中,不让她再动,她便张嘴在他耳朵咬了一口 。 江宿吃疼地叫了一声,瞪着她:“你就想撩拨我,然后埋头睡觉,让我难过,是吧?” 张雾善得意道:“那是,谁让你结了婚之后还去招蜂引蝶?” “钱都在你那里,我就是个空有名堂的穷光蛋,这样都没办法,我能怎么办?”江宿郁闷了,“难道让我毁容吗?到时候第一个踢掉我的人,只怕就是你吧。” “你说,怎么会没人相信你已经把钱都记在我名下了?”张雾善也郁闷道。 “因为,我这么英明神武,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怕老婆的人。”江宿一本正经地解释。 张雾善失笑,又在下巴上轻咬了一口,说:“你怕我吗?” “岂止是怕,简直是怕死了?”江宿抖着身子故意道,“怕你一脚把我踢下床,让我睡地板,我就惨了。” 张雾善作势就要踢他,两个人闹了一会儿才睡下。 张雾善躺在江宿的怀中,江宿一个星期以来的空虚终于得到了满足,他很快地睡着了。 然后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沉重如负荷,压得他心头喘不过气来。 在梦里,他准备出差,想去外地转机去海南,想起祭拜父亲,结果纪筱筱出现在机场,拦下了他,他便打消了念头,跟纪筱筱一起去接待了客人,避开了罗尚清的耳目。 那不是很多年前的事吧,好像是08年吧…… 然后,发生了撞车事件,一辆理应陌生也理应熟悉的车子直接撞上了他和纪筱筱,因为他及时拐弯,他和纪筱筱没什么大碍,而开车的张雾善则陷入昏迷,被送到医院。 说车子理应陌生,是因为那时候他的确不知道开车的人是张雾善,如果知道是她,可能他就不能那么冷静地避开要害了,说理应熟悉,是因为他这是第二次经历了。 可他却没有丝毫肯定的感觉,因为接下来的一切,跟现在他的回忆,相差甚远 。 张雾善并没有很快好起来,而是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才勉强出院,她知道张佑棠对他赔礼道歉的事后,大发了一通脾气,还跑到博艺来找他算账,那时候正好罗尚清也在他的办公室,他直接让秘书拦住了她,不让她上门。她又来了几次,罗尚清半开玩笑地问,是不是他欠了她什么风流债不好算,他看着罗尚清半是揶揄半是认真的目光,他心一惊,觉得事情不能再拖了,便找来樊律师来商量。 樊律师是一个很保守的人,他只会给出最稳妥的方法,他思量了好几天,在宋淼出门遇到小偷,差点被刀子捅到之后,终于接受了樊律师的提议,跟张雾善离婚。但是他需要一个理由,所以他把纪筱筱变成了他的理由,张雾善没有迟疑,当下就签字同意解除婚姻关系。 之后的梦境繁琐而真实,点点滴滴讲的都是在没有张雾善的世界里,他如何避开罗尚清的耳目,逐渐将财产转移出来,如何网织自己的实力,如何蚕食对方的力量,如何构建第三方安全法人……因为没有了地铁方案的提醒,他没有想过要争取吕大宏,在谢长林下台后,他花费了很多精力重新去组建他的关系网,掣肘过多,根本不能分出精力来关照她。 每周他都询问云大的那个人,她好不好,每一周都得到回复:常常旷课,每天可以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和酒吧看到她。 只要她还去上学,那就好了,他这么想着,离事情结束不远了,但他却不知道,对于有的人来说,自由的大学就是最佳的伪装。 他筹备了许久,时机日渐成熟,罗尚清可能是察觉到了危机,提前动手,同样是在在国外的酒店,他遭到了不明人士的攻击,他击败对方,按照正常渠道进行报警,可当地的警察在进行现场检查时却从他的行李中发现了不少海洛因,他立刻遭到逮捕。如此高的效率,他知道他是中套了,也知道入了警局的后果,中途想办法逃脱,联系云城,却发现云城全线失联…… 等到他想法设法回到云城后,博艺已经在罗尚清的控制之中了,幸好他留有后招…… 他让樊律师将他在国外不幸罹难的消息公布,同时还附上当地警方的报告,博艺顿时陷入无主之境,罗艺清悲伤过度,无法出席股东大会,全程由罗尚清代表。 樊律师按照程序交出他的遗嘱,遗嘱上将他的财产分成三份,一份给江为简,一份给罗艺清,而最大的一份,几乎包括他所拥有的股权,全部都由“他的前妻”张雾善获得,全场哗然,罗尚清更是后悔难当 。 他本来以为罗尚清是最受打击的,但结果,最难接受的,竟然是他自己——他料到了一切,却没有料到张雾善的死讯。 他在国外被追杀的时候,张雾善在家中因为吸毒过量而猝死。 猝死…… 他睁红了双眼想要看清文件上的字,可眼前却是一片猩红。 什么叫吸毒过量?什么叫抢救无效?什么叫节哀顺变?他不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明明她还好好的,最大的毛病就是逃课不上学,上课顶撞老师,回家顶撞父母而已,怎么会吸毒?怎么会……她抽根烟后都要嘲笑自己又少了五分钟寿命,又怎么会不知道毒品这种玩意儿碰不得? 可是墓碑上的照片却深深地刺激着他的双目,告诉他这个事实:她已经死了,在他以为最好的安排里,她吸毒,自我堕落,最后死了。 她同父亲一样,躺在冷冷的低下,再也不能陪伴他了,他再也不能每周看着她的行踪报告,数着结束的天数,他烦闷的时候,再也不能驱车到她楼下,看着她的夜灯整夜发呆,他再也不用经过云大附近的时候就会变得小心翼翼,生怕遇到她,他再也不用提醒自己上线时要隐身,并时刻查看她的状态…… 她将他的牵挂都带走了。 “为什么她吸毒,你不知道?你不是说她每天都很好吗?”他质问着。 “可、可是,她真的一直都很好呀。” 他何尝不是如此相信呢?公寓、咖啡馆、酒吧、教室、百货、餐厅、超市、音乐沙龙……根本没有漏洞,不是吗? 可宋淼却看到了端倪:“阿宿,这个音乐沙龙,有些蹊跷……” 何止是蹊跷,根本就是披着高雅外衣的地狱,没有人会将古典音乐与毒品联系在一起,他也不曾,所以她成功了,所以她走了。 番外 十 江宿五 樊律师对他的表现很诧异,觉得他对那段儿戏的婚姻未免投入过多了。 他也对自己说,他和张雾善之间,只是浅尝则止,未到此情不渝呢,人各有命,他可以放下的,绝对可以放下的。 他收拾起心情,狠下心肠,破釜沉舟,一举将罗尚清的后路毁了,反败为胜,同时也让几位功劳高到可以左右公司决策的高层摆正了位置,几年的筹谋终于得胜,可是她再也看不到了 。 他接下来种种打算,已然失去了见光的可能。 强烈的空虚和落差堵得他难以呼吸,他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他将目标瞄准了那个音乐沙龙——是谁让她去这个沙龙的?是哪个人带她吸毒的?有谁曾经给她毒品? 他先从正面下手,毫无意外地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什么手续都是合法的,找不到突破点,他便从暗地里调查,牵出了不少条大鱼,而其中一条,竟然是吕大宏。 高位那些人,暗地里谁没个私产呢?可吕大宏胆子也太大了,敢插足毒品,很是自信,但他不会傻到认为吕大宏开了个沙龙,张雾善碰巧去那里这么简单……可吕大宏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没过多久,吕泽尧和吕大宏闹翻的消息传来,他有了点想法,专程飞往维也纳找吕泽尧求证。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有什么企图?”吕泽尧的脸上满是戒备。 “我想知道,我前妻的死因,也不行吗?”他平静地说着,没有人知道他的心在滴血。 “前妻?你们离婚了?”吕泽尧喃喃道。 是的,前妻……如果他没有跟她离婚,如果他冒险跟她一起共同进退…… “一切都是我的错!”吕泽尧痛苦道,缓缓说出过去更多的事情:吕泽尧和张雾善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那时候吕大宏十分赞同,后来叶蓉卉对吕泽尧暗生情愫,向他表白,他坚定地拒绝了。那一天他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后来来张雾善,张雾善不在家,他喝了点酒,头有点晕,便到张雾善房中休息。叶蓉卉进来再次表白,他拒绝并明确希望叶蓉卉不要再提起此事,叶蓉卉便提出一个要求,只要他成全她一个吻,她便不再纠缠,他为了以绝后患便同意了,岂料酒劲上头,事态出乎他的控制,被张雾善看到,所以他才和张雾善分开。但他到维也纳之后,一直无心学习,总是牵挂着张雾善,多次想要回国,都被吕大宏阻止了。后来他终于学成归来,吕大宏却要求他和叶蓉卉交往,他虽然对叶蓉卉怀着歉疚之心,可那并不是爱情,不是他想要的,他没有答应,可吕大宏却拿出张雾善和江宿的结婚证书给他看,证明张雾善已经移情别恋,不值得他再珍惜,让他死心 。与此同时,叶蓉卉来求他帮忙,让吕大宏打点,将叶甲志出来的日期延后,不然她和她妈就要噩梦重现。吕大宏不肯帮忙,他不愿意为了一个无缘无故的人去动用关系,叶蓉卉逼急了,便告诉他,她曾经有过他的孩子,希望他看在无缘的孩子的面上帮忙……他觉得他已经对不起张雾善,而张雾善已经拥有幸福了,他就不该再辜负别的人,所以他就答应和叶蓉卉订婚了,也为了让叶蓉卉安心而答应以后将张雾善视为旁人。张雾善死的那天,他看到她手臂上的针孔,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并不是如表面上的那样,暗地里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立刻去询问,吕大宏丝毫不隐瞒是他让人引诱张雾善吸毒了,吕大宏认为,如果张雾善顶住了引诱,那么她就是吕家媳妇的不二人选,可张雾善没有克服,自甘堕落,不配加入吕家……他不能接受,所以跟吕大宏决裂,远走维也纳,叶蓉卉是吕大宏看上的人选,他也放弃了。 吕大宏仅仅是因为这个理由而让张雾善吸毒的吗? 他不相信,所以他决心从吕大宏口中问出答案。 “如果张雾善的死,并不是意外,你会怎么办?”他问吕泽尧。 吕泽尧怔了怔,有些恍惚,又有些恐惧,反问他:“你会怎么做?” “我?既然已经离婚了……”他想了想,说,“我什么也不会做。” 他对吕大宏什么也不做,他只是给吕大宏的对手提供了很多帮助,扶持对方上台,帮助对方扳倒吕大宏,让显赫一时的吕家朝夕之间变成过往云烟,而跟吕家息息相关的张家也因此受到重创,几乎陷入运营危机,最后是张雾善的大伯临危受命,出来主持,才勉强度过难关。 吕大宏入狱后,他曾多次去求证,可吕大宏死咬牙关,不肯透露一二,让他起了杀意,樊律师旁观者清,从吕大宏的亲信下手,最后从吕大宏的秘书口中得到答案:吕大宏想要获得整个裕美,他本来想借由张雾善和吕泽尧的联姻来实现间接控制裕美的目的,可事情却被叶蓉卉破坏了,他本来想修复张雾善和吕泽尧的关系,可张雾善根本不肯,还与别人结了婚,让他失去了一枚棋子,他便将筹码压在叶蓉卉身上,让想让叶蓉卉取代张雾善,又不想做得太突兀,便设计让张雾善吸毒,制造吸毒过量的意外事件。 再追溯上去,引诱张雾吸毒的,居然是罗尚清那边的人。 人算不如天算,机关算尽,最终谁笑到最后?没有,谁也没有赢,罗尚清失去了事业,吕大宏没有了人生,吕泽尧远走他乡,张家经济受损,叶蓉卉一无所有,而他,虽然赢得了全世界,却无法喜欢自己 。 他想呐喊,想嘶吼,想将心中那些对自己对命运的愤懑发泄出来,可他只能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自我挣扎…… 江宿猛然醒来,发现自己泪流满脸,全身汗湿。 “你怎么了?”张雾善也被吓了一跳,伸手在他额头上摸着。 江宿呆呆地看着她鲜明亮丽的容颜,恍如隔世,忽然觉得右耳火辣辣地疼,伸手去摸,发现那个一直十分固定的耳环竟然松动了,一碰就掉了。 “这……”张雾善有些吃惊,身后摸了摸她的那个,也是一碰就掉了,她笑了笑,“原来这东西是有使用期限的,到期了就会自动脱落?” 江宿一把抱住张雾善,紧紧地抱着,用力地抱着,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怀中。 张雾善觉得难受,又察觉到他情绪的异常,不敢乱动,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全身都是汗,要不要洗个澡?你感冒了没什么,我可不想被你传染。” “被我传染有什么不好?”江宿闷闷道。 “你倒说说看,有什么好的?”张雾善问道。 江宿想了想,很久之后才说:“张雾,我想要个女儿。” 张雾善一下子不能接受话题跨度那么大,愣了一下,问:“儿子不行吗?” “都可以,但是我想先要个女儿。”江宿推开她,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想要个女儿,把她养大成人,给她全世界最好的关爱,告诉她,我和你都爱她。” 张雾善吞吞口水,犹豫道:“你确定吗?” “确定。”江宿严肃地点点头。 张雾善叹了一声,摸摸脑袋,慢慢地说:“可是我不保证这一胎怀的是女儿……我也不打算先看性别,我想等出生的时候才知道,顺其自然 。” 江宿一时间没明白,正想说“没关系,以后还可以继续生”,混沌的脑袋里忽然闪过一道光,他恍然大悟,惊喜十分:“你、你有了?” “好像是,不敢肯定。”张雾善小声地说道。 江宿张口结舌地看着张雾善的小腹,半天说不出话来,张雾善观察了半天,掩嘴偷笑道:“之前你还说辛琛傻,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江宿赶紧起身换衣服,然后帮张雾善穿衣服,赶到医院去检查。 医生肯定地回答说张雾善已经怀孕五周了,江宿吊着的那颗心终于放回原处,他终于恢复了神志,板着脸教训张雾善:“怀孕了你还敢出国?还敢熬夜跟我视频?你怎么能这么虐待对我女儿?” 张雾善挑眉:“我不虐待她,你就虐待我,不是吗?是谁把我电话都打爆了,害我不得不开电脑来跟你视频?” 江宿理亏,只要道歉认错。 张雾善却又叹气道:“生孩子真是一件痛苦的事……” “你不愿意?”江宿紧张地问道。 张雾善睨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傻瓜才会愿意吧,不能化妆,不能穿漂亮衣服,不能穿高跟鞋,不能喝咖啡,茶也不行,不能吸烟喝酒,不能熬夜……一大堆不能啊,更惨的是什么?你眼睁睁地看着一尺八的腰变圆变粗,九个月之后变扁,然后肚子上长妊娠纹、脸上长蝴蝶斑,还要担心老公期间忍耐不住寂寞找了小三……” “你胡思乱想什么?”江宿没好气道,“杞人忧天,你怕什么?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嫌弃?”张雾善睁大眼睛,缓缓说道,“你有什么立场嫌弃我?是我自己搞大自己的肚子的吗?是我愿意在腰上帮个几十斤重的西瓜吗?别以为你耕了田,这田就会感激不尽,我……” 江宿在心里微微叹息,认命地使出花花公子的那一套,捧起张雾善的脸,死命地吻过去,堵住她的嘴巴。他知道的,她这一刻的不安,她一直不想要小孩,担心她不能做一个好母亲,现在孩子突然来了,她的不安会越来越大,这个时候,他要一直陪在她身边,跟她一起学习如何做一对合格的父母,共同期待他们的宝贝降临到这个世上 。 对那个即将降临的宝贝,他心底除了万分的期待,还有浓浓的感激,因为它的到来,他梦境中的沉重一扫而光,他突然明白,过去的种种都只是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他也该从过去走出来,像张雾善一样,真诚地面对现在的生活,用现在与未来的充实来填满过去的遗憾与空虚。 不管梦中如何,这一刻,他和她在一起,他和他的宝贝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何罗西生子,接下来张雾善怀孕,“蛹·蝶”的重担就交到了李瑞和陈颖的头上,孕期什么事也不能做的张雾善很是无聊,觉得李瑞和陈颖两个人都刚好单身,想要客串一下红娘,没想到立刻遭到男女双方的反对。 “a,你还是不要这么关心我的好,以免生完孩子后会变成一个八婆。”李瑞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已经心有所属了,暂时不考虑移情别恋。” 陈颖则说:“李瑞?拜托……跟他在一起,不就是像跟自己哥哥结婚一样?我可接受不了,我现在还不想结束单身生活。” 张雾善无语至极,回家拿枕头狠砸江宿:“都是你,都是你,让我变成孕妇,让我无聊,让我变得这么奇怪。” 这点力度对江宿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他等张雾善打完,好声好气地问出事情原委,然后哈哈大笑:“你真这么无聊,明天跟我去上班好了。”张雾善将枕头蒙到江宿头上,气得直咬牙。 张雾善怀胎九月,终于于一个清晨生下一个胖儿子,江宿全程陪同,紧紧地握着张雾善的手,不断地在她耳边说“我爱你”,让她加油。 “你骗我的吧?”张雾善艰难地笑道,“你从来不说爱的。” “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爱。”江宿抱着儿子,疼惜地在她额上亲了亲,“以后我每天都说,你想听多少,我就说多少。” 张雾善累极睡去,模模糊糊地听到江宿说道:“儿子啊,以后你要记得爱妈妈,爱妹妹呀。”她心里想,靠,影儿都还每一个呢,居然就想把儿子教导成妹控?这个男人简直是想女儿想疯了。 江宿并不是想女儿想疯了,他只是想让张雾善明白,就算她从前做女儿的时候有很多遗憾,可是她当母亲的时候,会让她的女儿得到很多爱 。 “我真希望,你是我的女儿。”江宿对着睡着的张雾善低声地说道。 江小宿小名壮壮,因为他出生时七斤半,把他老妈折腾得半死,大名还没有,因为有起名权利的各方人马各有所好,意见不和,一直没有确定下来。 “不是吧,表哥,再晚一点就要上学了,难道一直叫江壮壮吗?”何罗西对江宿翻白眼。 江宿瞪她一眼,说:“江壮壮有什么不好的?既形象又好意头。” 何罗西失笑:“现在形象还没什么问题,将来太形象了,小心你七十岁了还报不上孙子。” “何罗西!”江宿恼怒了,他现在就是一个孩奴,谁要是敢说他儿子半句不好,他就跟谁没完,可是有一个人天生就喜欢捉弄他儿子,他还拿那个人没辙。 张雾善认真地打量着从自己腰上瓜熟蒂落的那只瓜,中肯地点头,说:“是挺胖的,除非以后穿到唐朝或者跑到国外的唐人街去混,否则真有可能要打光棍。” “谁说的……”江宿抱起儿子反驳道,“谁小时候不是胖嘟嘟的,你,特别是你,何罗西,小时候就是个胖墩子,居然好意思说我儿子。” “也是,”张雾善点点头,“听说你小时候乖的不得了,走在路上多少大妈想把你扯回家去当儿子,可现在居然长成这样……你儿子估计也差不多。” 江宿有些惊讶:“难道你就是因为这个理由,所以才对壮壮这么挑三拣四的吗?”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这么幼稚?”张雾善挥挥手,“以前爸爸跟我说,他就是因为小时候对你太好了,把你宠得没法没天了,所以你上中学的时候老气他,他很后悔在你小时候没对你狠一点……反正壮壮以后大概也会随你,我估计也要受他的气,既然这样,我还是先把受到的那部分的气先还给他,以后他气我的时候,我绝对不生气。” 江宿看着怀中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儿子,很是无语 。 “你对壮壮这样就好了,以后对女儿可不能这样……”江宿急忙说了一句。 可等到女儿出生的时候,张雾善也改不了态度,为什么?因为这个女儿好像根本不是她生的,对她一点儿也不亲,被她一抱就哇哇大哭,而到江宿手上就安静了,还张得黑葡萄般的眼珠子望着江宿。 “都说女儿是丈夫上辈子的情人……我这下子总算明白为什么,”张雾善点了点女儿的鼻子,“甜甜,敢情我上辈子抢了你老公,是不是?” “胡说呢你,”江宿忍不住笑道,看着怀中可爱的女儿,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颊,恨不得将她一直抱在怀中。 张雾善没办法,只能向儿子寻求温暖,结果壮壮搂着她的脖子,扭头对江宿说:“爸爸,你比较爱妈妈,还是比较爱妹妹?” 江宿一愣,看了过来,发现张雾善的眼睛也变得特别亮,旁边是酷似她的小眼睛同样闪闪发光,还满是诡计得逞的得意,他顿时头大无比。什么时候开始,他那既可爱又单纯的儿子竟然变得如此狡猾了?在张雾善经年累月的挑刺与挑衅中,壮壮既有着儿童的天真,也有超乎同龄人的小算计,很多时候他被那张集合了他和张雾善的特点的小脸迷惑了,放松了警惕,下一秒就落入壮壮的诡计中,狼狈无比,被张雾善嘲笑了很多次,可张雾善却从没有让壮壮得逞过。 江宿咳了咳,说:“那壮壮比较爱谁呢?” 壮壮一听,嘟起小嘴在张雾善脸上亲了一下,说:“别人都说壮壮长得像爸爸,壮壮也这么觉得,爸爸比较爱谁,壮壮也比较爱谁?”说完,小眼睛里又浮现得逞的笑意。 江宿看着张雾善揶揄的目光,不自在地咳了咳,说:“爸爸,比较爱奶奶,为什么?因为奶奶生了爸爸,爸爸才有机会遇到妈妈,才有机会遇到壮壮和甜甜。” 壮壮哦了一声,略微失望,但想到对他千依百顺,恨不得将他捧在手心的奶奶,也高兴道:“壮壮也爱奶奶,奶奶做的鱼最好吃了。” 事后江宿对张雾善抱怨道:“你说壮壮长得像谁呀,我小时候可是很乖的,长大一点,也只喜欢动手,不喜欢玩心思,你小时候……貌似是心思很简单的千金大小姐,喜怒哀乐全部都放在脸上,任谁一看就知道了,他们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小滑头呢? “隔代相传吧,”张雾善想了想,“我听爷爷说,爸爸小时候就是这样的……你看暖暖,天生就缺个心眼,见到谁都喊抱,谁逗都开心,跟我妈,跟王叔一点都不像,但是听说王叔家有个姑奶奶就是这样 。” 江宿立刻想到自己的女儿,他有些紧张地问道:“甜甜……你说咱妈小时候长什么样呀?” 张雾善忍着笑,斜了他一眼:“你是他儿子,你问我?” 江宿摸了摸电话,忍住打电话去外公家的冲动,说:“算了,反正我的女儿不管长什么样,都是最棒的,都是我的宝贝。” 张雾善微微一笑,靠在他怀中,心想,要不要提醒他,壮壮刚才把他的公文包的东西掉包了……想了想,还是不要剥夺了壮壮的乐趣,剥夺了他被儿子玩的乐趣吧。 作者有话要说:樊律师对他的表现很诧异,觉得他对那段儿戏的婚姻未免投入过多了。 他也对自己说,他和张雾善之间,只是浅尝则止,未到此情不渝呢,人各有命,他可以放下的,绝对可以放下的。 他收拾起心情,狠下心肠,破釜沉舟,一举将罗尚清的后路毁了,反败为胜,同时也让几位功劳高到可以左右公司决策的高层摆正了位置,几年的筹谋终于得胜,可是她再也看不到了。 他接下来种种打算,已然失去了见光的可能。 强烈的空虚和落差堵得他难以呼吸,他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他将目标瞄准了那个音乐沙龙——是谁让她去这个沙龙的?是哪个人带她吸毒的?有谁曾经给她毒品? 他先从正面下手,毫无意外地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什么手续都是合法的,找不到突破点,他便从暗地里调查,牵出了不少条大鱼,而其中一条,竟然是吕大宏。 高位那些人,暗地里谁没个私产呢?可吕大宏胆子也太大了,敢插足毒品,很是自信,但他不会傻到认为吕大宏开了个沙龙,张雾善碰巧去那里这么简单……可吕大宏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没过多久,吕泽尧和吕大宏闹翻的消息传来,他有了点想法,专程飞往维也纳找吕泽尧求证 。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有什么企图?”吕泽尧的脸上满是戒备。 “我想知道,我前妻的死因,也不行吗?”他平静地说着,没有人知道他的心在滴血。 “前妻?你们离婚了?”吕泽尧喃喃道。 是的,前妻……如果他没有跟她离婚,如果他冒险跟她一起共同进退…… “一切都是我的错!”吕泽尧痛苦道,缓缓说出过去更多的事情:吕泽尧和张雾善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那时候吕大宏十分赞同,后来叶蓉卉对吕泽尧暗生情愫,向他表白,他坚定地拒绝了。那一天他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后来来张雾善,张雾善不在家,他喝了点酒,头有点晕,便到张雾善房中休息。叶蓉卉进来再次表白,他拒绝并明确希望叶蓉卉不要再提起此事,叶蓉卉便提出一个要求,只要他成全她一个吻,她便不再纠缠,他为了以绝后患便同意了,岂料酒劲上头,事态出乎他的控制,被张雾善看到,所以他才和张雾善分开。但他到维也纳之后,一直无心学习,总是牵挂着张雾善,多次想要回国,都被吕大宏阻止了。后来他终于学成归来,吕大宏却要求他和叶蓉卉交往,他虽然对叶蓉卉怀着歉疚之心,可那并不是爱情,不是他想要的,他没有答应,可吕大宏却拿出张雾善和江宿的结婚证书给他看,证明张雾善已经移情别恋,不值得他再珍惜,让他死心。与此同时,叶蓉卉来求他帮忙,让吕大宏打点,将叶甲志出来的日期延后,不然她和她妈就要噩梦重现。吕大宏不肯帮忙,他不愿意为了一个无缘无故的人去动用关系,叶蓉卉逼急了,便告诉他,她曾经有过他的孩子,希望他看在无缘的孩子的面上帮忙……他觉得他已经对不起张雾善,而张雾善已经拥有幸福了,他就不该再辜负别的人,所以他就答应和叶蓉卉订婚了,也为了让叶蓉卉安心而答应以后将张雾善视为旁人。张雾善死的那天,他看到她手臂上的针孔,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并不是如表面上的那样,暗地里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立刻去询问,吕大宏丝毫不隐瞒是他让人引诱张雾善吸毒了,吕大宏认为,如果张雾善顶住了引诱,那么她就是吕家媳妇的不二人选,可张雾善没有克服,自甘堕落,不配加入吕家……他不能接受,所以跟吕大宏决裂,远走维也纳,叶蓉卉是吕大宏看上的人选,他也放弃了。 吕大宏仅仅是因为这个理由而让张雾善吸毒的吗? 他不相信,所以他决心从吕大宏口中问出答案。 “如果张雾善的死,并不是意外,你会怎么办?”他问吕泽尧 。 吕泽尧怔了怔,有些恍惚,又有些恐惧,反问他:“你会怎么做?” “我?既然已经离婚了……”他想了想,说,“我什么也不会做。” 他对吕大宏什么也不做,他只是给吕大宏的对手提供了很多帮助,扶持对方上台,帮助对方扳倒吕大宏,让显赫一时的吕家朝夕之间变成过往云烟,而跟吕家息息相关的张家也因此受到重创,几乎陷入运营危机,最后是张雾善的大伯临危受命,出来主持,才勉强度过难关。 吕大宏入狱后,他曾多次去求证,可吕大宏死咬牙关,不肯透露一二,让他起了杀意,樊律师旁观者清,从吕大宏的亲信下手,最后从吕大宏的秘书口中得到答案:吕大宏想要获得整个裕美,他本来想借由张雾善和吕泽尧的联姻来实现间接控制裕美的目的,可事情却被叶蓉卉破坏了,他本来想修复张雾善和吕泽尧的关系,可张雾善根本不肯,还与别人结了婚,让他失去了一枚棋子,他便将筹码压在叶蓉卉身上,让想让叶蓉卉取代张雾善,又不想做得太突兀,便设计让张雾善吸毒,制造吸毒过量的意外事件。 再追溯上去,引诱张雾吸毒的,居然是罗尚清那边的人。 人算不如天算,机关算尽,最终谁笑到最后?没有,谁也没有赢,罗尚清失去了事业,吕大宏没有了人生,吕泽尧远走他乡,张家经济受损,叶蓉卉一无所有,而他,虽然赢得了全世界,却无法喜欢自己。 他想呐喊,想嘶吼,想将心中那些对自己对命运的愤懑发泄出来,可他只能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自我挣扎…… 江宿猛然醒来,发现自己泪流满脸,全身汗湿。 “你怎么了?”张雾善也被吓了一跳,伸手在他额头上摸着。 江宿呆呆地看着她鲜明亮丽的容颜,恍如隔世,忽然觉得右耳火辣辣地疼,伸手去摸,发现那个一直十分固定的耳环竟然松动了,一碰就掉了。 “这……”张雾善有些吃惊,身后摸了摸她的那个,也是一碰就掉了,她笑了笑,“原来这东西是有使用期限的,到期了就会自动脱落?” 江宿一把抱住张雾善,紧紧地抱着,用力地抱着,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怀中 。 张雾善觉得难受,又察觉到他情绪的异常,不敢乱动,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全身都是汗,要不要洗个澡?你感冒了没什么,我可不想被你传染。” “被我传染有什么不好?”江宿闷闷道。 “你倒说说看,有什么好的?”张雾善问道。 江宿想了想,很久之后才说:“张雾,我想要个女儿。” 张雾善一下子不能接受话题跨度那么大,愣了一下,问:“儿子不行吗?” “都可以,但是我想先要个女儿。”江宿推开她,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想要个女儿,把她养大成人,给她全世界最好的关爱,告诉她,我和你都爱她。” 张雾善吞吞口水,犹豫道:“你确定吗?” “确定。”江宿严肃地点点头。 张雾善叹了一声,摸摸脑袋,慢慢地说:“可是我不保证这一胎怀的是女儿……我也不打算先看性别,我想等出生的时候才知道,顺其自然。” 江宿一时间没明白,正想说“没关系,以后还可以继续生”,混沌的脑袋里忽然闪过一道光,他恍然大悟,惊喜十分:“你、你有了?” “好像是,不敢肯定。”张雾善小声地说道。 江宿张口结舌地看着张雾善的小腹,半天说不出话来,张雾善观察了半天,掩嘴偷笑道:“之前你还说辛琛傻,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江宿赶紧起身换衣服,然后帮张雾善穿衣服,赶到医院去检查。 医生肯定地回答说张雾善已经怀孕五周了,江宿吊着的那颗心终于放回原处,他终于恢复了神志,板着脸教训张雾善:“怀孕了你还敢出国?还敢熬夜跟我视频?你怎么能这么虐待对我女儿?” 张雾善挑眉:“我不虐待她,你就虐待我,不是吗?是谁把我电话都打爆了,害我不得不开电脑来跟你视频?” 江宿理亏,只要道歉认错 。 张雾善却又叹气道:“生孩子真是一件痛苦的事……” “你不愿意?”江宿紧张地问道。 张雾善睨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傻瓜才会愿意吧,不能化妆,不能穿漂亮衣服,不能穿高跟鞋,不能喝咖啡,茶也不行,不能吸烟喝酒,不能熬夜……一大堆不能啊,更惨的是什么?你眼睁睁地看着一尺八的腰变圆变粗,九个月之后变扁,然后肚子上长妊娠纹、脸上长蝴蝶斑,还要担心老公期间忍耐不住寂寞找了小三……” “你胡思乱想什么?”江宿没好气道,“杞人忧天,你怕什么?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嫌弃?”张雾善睁大眼睛,缓缓说道,“你有什么立场嫌弃我?是我自己搞大自己的肚子的吗?是我愿意在腰上帮个几十斤重的西瓜吗?别以为你耕了田,这田就会感激不尽,我……” 江宿在心里微微叹息,认命地使出花花公子的那一套,捧起张雾善的脸,死命地吻过去,堵住她的嘴巴。他知道的,她这一刻的不安,她一直不想要小孩,担心她不能做一个好母亲,现在孩子突然来了,她的不安会越来越大,这个时候,他要一直陪在她身边,跟她一起学习如何做一对合格的父母,共同期待他们的宝贝降临到这个世上。 对那个即将降临的宝贝,他心底除了万分的期待,还有浓浓的感激,因为它的到来,他梦境中的沉重一扫而光,他突然明白,过去的种种都只是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他也该从过去走出来,像张雾善一样,真诚地面对现在的生活,用现在与未来的充实来填满过去的遗憾与空虚。 不管梦中如何,这一刻,他和她在一起,他和他的宝贝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何罗西生子,接下来张雾善怀孕,“蛹·蝶”的重担就交到了李瑞和陈颖的头上,孕期什么事也不能做的张雾善很是无聊,觉得李瑞和陈颖两个人都刚好单身,想要客串一下红娘,没想到立刻遭到男女双方的反对。 “a,你还是不要这么关心我的好,以免生完孩子后会变成一个八婆。”李瑞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已经心有所属了,暂时不考虑移情别恋 。” 陈颖则说:“李瑞?拜托……跟他在一起,不就是像跟自己哥哥结婚一样?我可接受不了,我现在还不想结束单身生活。” 张雾善无语至极,回家拿枕头狠砸江宿:“都是你,都是你,让我变成孕妇,让我无聊,让我变得这么奇怪。” 这点力度对江宿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他等张雾善打完,好声好气地问出事情原委,然后哈哈大笑:“你真这么无聊,明天跟我去上班好了。”张雾善将枕头蒙到江宿头上,气得直咬牙。 张雾善怀胎九月,终于于一个清晨生下一个胖儿子,江宿全程陪同,紧紧地握着张雾善的手,不断地在她耳边说“我爱你”,让她加油。 “你骗我的吧?”张雾善艰难地笑道,“你从来不说爱的。” “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爱。”江宿抱着儿子,疼惜地在她额上亲了亲,“以后我每天都说,你想听多少,我就说多少。” 张雾善累极睡去,模模糊糊地听到江宿说道:“儿子啊,以后你要记得爱妈妈,爱妹妹呀。”她心里想,靠,影儿都还每一个呢,居然就想把儿子教导成妹控?这个男人简直是想女儿想疯了。 江宿并不是想女儿想疯了,他只是想让张雾善明白,就算她从前做女儿的时候有很多遗憾,可是她当母亲的时候,会让她的女儿得到很多爱。 “我真希望,你是我的女儿。”江宿对着睡着的张雾善低声地说道。 江小宿小名壮壮,因为他出生时七斤半,把他老妈折腾得半死,大名还没有,因为有起名权利的各方人马各有所好,意见不和,一直没有确定下来。 “不是吧,表哥,再晚一点就要上学了,难道一直叫江壮壮吗?”何罗西对江宿翻白眼。 江宿瞪她一眼,说:“江壮壮有什么不好的?既形象又好意头。” 何罗西失笑:“现在形象还没什么问题,将来太形象了,小心你七十岁了还报不上孙子。” “何罗西 !”江宿恼怒了,他现在就是一个孩奴,谁要是敢说他儿子半句不好,他就跟谁没完,可是有一个人天生就喜欢捉弄他儿子,他还拿那个人没辙。 张雾善认真地打量着从自己腰上瓜熟蒂落的那只瓜,中肯地点头,说:“是挺胖的,除非以后穿到唐朝或者跑到国外的唐人街去混,否则真有可能要打光棍。” “谁说的……”江宿抱起儿子反驳道,“谁小时候不是胖嘟嘟的,你,特别是你,何罗西,小时候就是个胖墩子,居然好意思说我儿子。” “也是,”张雾善点点头,“听说你小时候乖的不得了,走在路上多少大妈想把你扯回家去当儿子,可现在居然长成这样……你儿子估计也差不多。” 江宿有些惊讶:“难道你就是因为这个理由,所以才对壮壮这么挑三拣四的吗?”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这么幼稚?”张雾善挥挥手,“以前爸爸跟我说,他就是因为小时候对你太好了,把你宠得没法没天了,所以你上中学的时候老气他,他很后悔在你小时候没对你狠一点……反正壮壮以后大概也会随你,我估计也要受他的气,既然这样,我还是先把受到的那部分的气先还给他,以后他气我的时候,我绝对不生气。” 江宿看着怀中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儿子,很是无语。 “你对壮壮这样就好了,以后对女儿可不能这样……”江宿急忙说了一句。 可等到女儿出生的时候,张雾善也改不了态度,为什么?因为这个女儿好像根本不是她生的,对她一点儿也不亲,被她一抱就哇哇大哭,而到江宿手上就安静了,还张得黑葡萄般的眼珠子望着江宿。 “都说女儿是丈夫上辈子的情人……我这下子总算明白为什么,”张雾善点了点女儿的鼻子,“甜甜,敢情我上辈子抢了你老公,是不是?” “胡说呢你,”江宿忍不住笑道,看着怀中可爱的女儿,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颊,恨不得将她一直抱在怀中。 张雾善没办法,只能向儿子寻求温暖,结果壮壮搂着她的脖子,扭头对江宿说:“爸爸,你比较爱妈妈,还是比较爱妹妹?” 江宿一愣,看了过来,发现张雾善的眼睛也变得特别亮,旁边是酷似她的小眼睛同样闪闪发光,还满是诡计得逞的得意,他顿时头大无比 。什么时候开始,他那既可爱又单纯的儿子竟然变得如此狡猾了?在张雾善经年累月的挑刺与挑衅中,壮壮既有着儿童的天真,也有超乎同龄人的小算计,很多时候他被那张集合了他和张雾善的特点的小脸迷惑了,放松了警惕,下一秒就落入壮壮的诡计中,狼狈无比,被张雾善嘲笑了很多次,可张雾善却从没有让壮壮得逞过。 江宿咳了咳,说:“那壮壮比较爱谁呢?” 壮壮一听,嘟起小嘴在张雾善脸上亲了一下,说:“别人都说壮壮长得像爸爸,壮壮也这么觉得,爸爸比较爱谁,壮壮也比较爱谁?”说完,小眼睛里又浮现得逞的笑意。 江宿看着张雾善揶揄的目光,不自在地咳了咳,说:“爸爸,比较爱奶奶,为什么?因为奶奶生了爸爸,爸爸才有机会遇到妈妈,才有机会遇到壮壮和甜甜。” 壮壮哦了一声,略微失望,但想到对他千依百顺,恨不得将他捧在手心的奶奶,也高兴道:“壮壮也爱奶奶,奶奶做的鱼最好吃了。” 事后江宿对张雾善抱怨道:“你说壮壮长得像谁呀,我小时候可是很乖的,长大一点,也只喜欢动手,不喜欢玩心思,你小时候……貌似是心思很简单的千金大小姐,喜怒哀乐全部都放在脸上,任谁一看就知道了,他们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小滑头呢? “隔代相传吧,”张雾善想了想,“我听爷爷说,爸爸小时候就是这样的……你看暖暖,天生就缺个心眼,见到谁都喊抱,谁逗都开心,跟我妈,跟王叔一点都不像,但是听说王叔家有个姑奶奶就是这样。” 江宿立刻想到自己的女儿,他有些紧张地问道:“甜甜……你说咱妈小时候长什么样呀?” 张雾善忍着笑,斜了他一眼:“你是他儿子,你问我?” 江宿摸了摸电话,忍住打电话去外公家的冲动,说:“算了,反正我的女儿不管长什么样,都是最棒的,都是我的宝贝。” 张雾善微微一笑,靠在他怀中,心想,要不要提醒他,壮壮刚才把他的公文包的东西掉包了……想了想,还是不要剥夺了壮壮的乐趣,剥夺了他被儿子玩的乐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