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权相》 第一卷 鄂州鏖战 楔子 这就是主角 姓名:何康 方言口音:贵州口音 性别:男 现在身份:在校大学生 出生日期:1989-07-16身份证号:198907160012 身高:178c其它证件:无 脸型:下颚较尖,暴牙,眼睛极小 体型:偏瘦 曾用姓名:绰号“和二” 户籍住址:贵州省县镇路号 现在住址:贵州省县镇路号 身体标记:左腕有一‘心’记文身,该人还持有姓名为“康鹏”的假身份证,号码为:198909170912。 简要案情……错了,应该是生平简介:该死者就读于大学,平日里作风十分不良,喜欢煽动同学逃课出去玩耍,补考近二十次;在校两年更换女友多达十三次(失恋十三次,中学时失恋次数已无法统计),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毅力可嘉;崇拜大清名臣和珅的捞钱能力、风流才子唐伯虎的泡妞本领和财色兼收韦小宝的无敌好运,时常以自身才能明珠蒙尘无处发挥而长叹——虽然认识他的人都不知道他这份自信是那里来的…… 口头禅:做人要厚道,给你一个机会请我吃饭(约会)…… 生平唯一亮点:在街头暴打一名用日语辱骂中国人的日本留学生——因为何康正好能听懂那句‘八格牙鲁’——为此被拘留三天,记过一次。 死亡原因:该死者所在大学附近翻修公路,铺设沥青时拉运沥青的车辆在桥梁上发生侧翻,车中装载的高温沥青倾泻桥下,死者逃课后在桥下钓鱼,恰好被高温沥青淋满全身…… 第一章 贾似道 秋风萧瑟,旄旗招展,行营似林,刀枪如海,将士屹立成行,肃杀之气直冲云霄。可就在这庄严肃穆的气氛中,列队两侧的将士却大都是面色阴郁,握着刀枪剑斧的手青筋暴跳,微微发抖;更有不少将士已经是泪流满面,嚼唇出血,顺着下巴一点一滴落到灰黄色的土地上。 “为什么要签定和约?”一名普通士兵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愤怒,饱含着热泪质问道:“我们从九月十七随高达将军入城到现在,三个多月一百多天,大小几十战,我们从没有退后一步!现在蒙古鞑子的大汗蒙哥已经在四川被王坚将军打死了,鞑子军队马上就要撤军,我们不乘机反攻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签定和约?我们这么做,对得起战死殉国的张胜将军吗?对得起在鄂州战死的一万三千多名兄弟吗?”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另一名泪流满面的士兵哽咽着说道:“不只是签定和约,我们还要割让长江以北的土地给蒙古鞑子,还要每年给鞑子岁贡二十万两白银,二十万匹绢……呜呜……。”说到这里时,那士兵无法抑制的放声大哭起来,他的哭声象传染病一样蔓延开去,他的同伴们先是低声抽泣,接着放声大哭,只在片刻间,队伍中便哭声震天。 “哭什么?哭什么?”将军袁玠听到哭声冲了过来,这位曾经的沿江制置副使在面对蒙古军队时胆小如鼠,在宋兵面前却是下山老虎,提起马鞭对着那些痛哭的宋兵就是一通乱抽,边抽边骂,“哭什么?你爹死了还是那娘死了?有什么好哭的?都给老子站好了,一会蒙古上国的使臣就要来了,要是丢了我们大宋国的脸,老子剥了你们的皮!” 袁玠花了很大力气才把宋兵们的号哭镇压下去,正要派人再去打探蒙古上使到了那里时,袁玠却忽然发现他非常讨厌的正将(注1)凌震已经脱离了位置,站到了自己讨厌的另一个将领伍隆起旁边,两人都是用愤恨的目光盯着自己。袁玠大怒喝道:“凌震,你为什么不站在自己的位置?列队时将领不站在自己的队伍之前,你知道要受什么处罚吗?” “将领私自脱离队伍,军棍二十!”凌震抬头挺胸,朗声答道。袁玠狞笑,“很好,你自己清楚就好,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来人啊,把凌震拖下去重责四十军棍!” “且慢!”素以勇猛闻名的凌震大喝一声,吓退扑上来的袁玠亲兵,凌震又向袁玠抱拳行礼道:“都统制大人,在行刑之前,末将与伍隆起将军想要求见右丞相贾似道贾大人一面,面陈机宜,其后再请都统制大人处罚。”伍隆起也抱拳道:“都统制大人,请你禀报右丞相一声,我们只求能与他们说上一会儿的话,过后我们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大胆!”袁玠将马鞭挥得啪啪响,咆哮道:“你们算什么东西?贾相爷身为一军主帅,何等尊贵?岂能轻易见你们这两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小正将?把伍隆起也拖下去,也给我狠狠的打四十军棍!” “得令!”袁玠的亲兵队伍中冲出二十几个如狼似虎的亲兵,恶狠狠的扑向凌震和伍隆起,按住两人双肩。这时候,宋军的中军大帐忽然帐门一动,南宋增援鄂州军主帅、南宋右丞相贾似道被一帮文武将官簇拥着出来,袁玠这会也顾不得收拾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伍隆起和凌震了,扔下两人快步跑上去,卑谦的向贾似道单膝一跪,谀声道:“恩相,你老人家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小心别着了凉。” “着急啊。”生得一表人才的贾似道长叹一声,又向袁玠问道:“宋京回来没有?蒙古上使来了没有?约好的未时三刻,现在都未时二刻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回恩相,刚才末将已经派人去打听了,宋大人领着上使已经过了樊口,离黄冈不远了。”袁玠站起来点头哈腰的答道。袁玠确实很尊敬和感激贾似道,因为他对百姓的横征暴敛,九月初一忽必烈大军猛攻鄂州东面的屏障浒黄州,当地百姓竟然主动为蒙古军提供船只并充当向导,又因为的他畏敌如虎临阵逃脱,导致浒黄州失守,统制吕文信战死,白送给蒙古军大船二十艘,小船上千艘,使得蒙古铁蹄兵临鄂州城下。可收了他贿赂的贾似道不仅没有降他的职杀他的头,反而将他官升一级,坐到了都统制(注2)的宝座上——袁玠要是还不感谢贾似道,那就太没良心了。 “那就好,我还担心忽必烈不肯与我大宋议和,所以上使迟迟不到。”贾似道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放下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这时,贾似道也注意到了被袁玠亲兵拿下的伍隆起和凌震,便指着两人问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把他们捆起来?” “一个擅自脱离岗位,另一个与他交头接耳,还说要直接面见恩相,末将就让人把他们拿下,正准备行军法呢。”袁玠赔笑着飞快答道。贾似道也笑了起来,“本相军中正将好几百个,个个都要见我,本相还怎么署理军事?”说罢,贾似道一挥手,“罚,狠狠罚!” “丞相!末将有要事面陈!”远处的伍隆起大喊起来,“丞相,不能议和啊!丞相,蒙古鞑子的大汗已经死在钓鱼城下,忽必烈的军队就要北撤,我们为什么不乘机反攻?为什么还要和他们议和?”凌震也挣扎着声嘶力竭的大喊道:“丞相,反攻吧!我们愿意做前部先锋,誓死与鞑子决一死战,为张胜将军报仇!为鄂州死难的弟兄们报仇!” “闭嘴!”气得全身发抖的贾似道怕伍隆起和凌震的呼喊惹来全军呼应,赶紧大喝道:“和谈是军国大事,你们懂什么?都给本相闭嘴!再乱喊乱叫,本相绝不轻饶!”但伍隆起和凌震两人并不害怕贾似道的威胁,仍然是挣扎着呼喊不休,坚决要求贾似道拒绝和谈与发起反攻,而列队两侧的宋军将士纷纷**,随时有可能加入到伍隆起与凌震的行列中。贾似道又气又怕,赶紧大喊道:“赶紧押下去,把这两个妖言蛊惑军心的人押下去!打!给我狠狠的打!” “丞相,不能议和啊——!”随着伍隆起和凌震泣血长嘶的声音渐渐远去,宋军的**也逐渐平息下来,因为宋军将士都已经看出主帅已经铁了心议和,准备用大宋百姓的血汗去换取他的荣华富贵,去换取蒙古军队的暂时撤军——虽然蒙古军已经撤军在即…… “轰隆!轰隆!轰隆!”未时三刻时,三声礼炮响彻云霄,蒙古使臣阿合马一行在贾似道派去求和的枢密院同知宋京的带领下准时踏进宋军大营,终于盼来和谈使者的贾似道亲自迎到大营门口,以超过孝敬亲爹贾涉的尊敬亲热态度将阿合马让进中军大帐,途中还强令宋军将士向阿合马这沾满汉人鲜血的刽子手行礼,待客之道实为世人表率。 进得中军大帐,贾似道早已命人在帐中为阿合马一行设下丰盛酒宴,并将趾高气昂的阿合马请到上座,亲切询问阿合马一路是否辛苦,酒菜是否中意,还向阿合马询问了蒙古四王子忽必烈近况与健康,充分体现出了谦虚好客的良好品德。而阿合马对这一切都受之无愧,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贾似道的一切殷勤,还转达了四王子忽必烈对大宋右丞相贾似道的问候,宾主气氛和睦。 “贾丞相,我们王爷已经答应了你的和谈条件。”酒过三巡,阿合马将话转入正题,开门见山的说道:“只要你们宋蛮子每年进贡王爷二十万两银子、二十万匹绢,我们王爷可以撤军,但你们必须把今年的岁贡在三天内送到王爷军中,这点你可明白?” “三天?时间太紧了。”贾似道面露难色,迟疑着想要提出异议。被阿合马冷眼一瞪后,贾似道赶紧改口道:“既然是四王子的意思,那小相一定照办。只是时间匆忙,小相军中仅有白银四万多两,绢三万多匹,三天之内实在无法筹到这么多。上使能否在四王子面前代为解释一下,容小相先送这么四万两白银和三万匹绢去,余下的容以后再补?” “这个……。”阿合马敲起二郎腿,摇晃着考虑贾似道的提议。贾似道忙向亲兵一挥手,四个亲兵马上捧起事先备好的四个木盒,捧到阿合马面前双膝跪下,四个木盒举过头顶。贾似道上前一一打开,露出四盒满满的珠宝金玉,贾似道向阿合马谀笑道:“阿合马将军,一点小意思,还望将军千万别嫌弃。” “这个……那就这样吧,三天内筹到那么多白银绢匹,是很困难,四王子仁明英睿,应该会理解贾丞相的为难,我尽力在四王子面前周旋,三天内你把第一部分送过去就行。”阿合马总算松口,仿佛很为难的盘算半天才答应贾似道的请求。不过阿合马在肚子里却几乎把肚皮笑破,忽必烈接到妻子密信,忽必烈的幼弟阿里不哥即将在蒙古称汗,忽必烈正急着回北方去和弟弟争夺汗位,目前最怕的就是和宋军的战事陷入胶着,到时候能不能攻下鄂州是一回事,忽必烈的二十万主力大军可就得陷在南方,忽必烈即便北上在阿里布哥面前说话也没底气了。但遇上了贾似道这个草包丞相倒好,不但不乘机反击,还主动献出白银绢匹,忽必烈那还有不同意的道理? “哼哼,一群草包!”阿合马在肚子笑贾似道草包,可贾似道也在肚子里忽必烈和阿合马是草包,因为贾似道和忽必烈谈和是背着南宋皇帝宋理宗私自做的决定——压根就没想遵守,只要忽必烈领军北归,贾似道就是抗击蒙古鞑子入侵的大英雄,升官发财的大好前程还在等着贾似道。而且贾似道也不用担心事情败露,瞒上不瞒下这套贾似道早就玩得炉火纯青了,何况忽必烈回去是去抢夺汗位,能不能回来还是一回事,至于乘机反击蒙古军队——打仗可是很容易掉脑袋的。 “阿合马大人,那咱们就这么定了。来人,快拿纸笔来,咱们今天就把议和和约签了。”贾似道见阿合马点头,忙吩咐下人准备纸笔,想要趁热打铁把和约签定。阿合马则摆摆手,摇头晃脑的说道:“别忙,我们王爷还有一个条件。” “王爷还有什么条件?”贾似道对忽必烈的要求倒并不怎么在意——估计也就是要几十名美女,贾似道还拿得出来。阿合马又翘起二郎腿,大模大样的说道:“我们王爷说了,蒙古与宋国议和,什么都可以商量,只是我们蒙古大军不能尽数撤过长江,必须要留下一只军队驻防浒黄州,等待由云南北上湖南的兀良合台将军的军队与浒黄州驻军会合,才能一起撤过长江。” “四王子的军队驻防浒黄州?”贾似道傻了眼睛,浒黄州是鄂州屏障,被袁玠那个草包丢了才导致鄂州被围,如果让蒙古军队长期在长江以南的浒黄州驻扎,那等于将长江天险拱手送与蒙古军队,将来蒙古军队要想再次侵犯南宋,宋军可是连长江都没法守了,这点道理贾似道还是明白的。思来想去,贾似道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上使见谅,和约中约定的是划江而治,四王子的军队全部撤过长江,这点是再三强调的。现在四王子的军队要长期驻扎浒黄州……小相实在不……不能答应。” “如果你不答应,那我们四王子就踏平临安城!”阿合马腾的站起来,猛的一拍桌子,震得桌上酒菜乱溅。刚才还满脸傲气的阿合马此刻虬髯怒张,铜铃眼圆睁,指着面如土色的贾似道鼻子大吼道:“我再问你一句,你究竟答应还是不答应?我们王爷的二十万大军正在青石矶,象草原上的白雕盯着羊羔一样盯着你们,如果你敢说半个‘不’字,我们王爷的铁骑就要先踏平黄冈!将你们这里的所有人赶尽杀绝!再踏平临安!将全江南变成我们蒙古的牧场!” “说,你究竟答应还是不答应?”因为贾似道久久没有回答,阿合马只得又咆哮着向贾似道询问。但就在这时候,阿合马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尿骚味,而贾似道的裤裆处湿了很大一片,再仔细看时,贾似道的双眼已经翻白,嘴角渐渐渗出白沫,竟然已经被阿合马吓得昏死过去…… 注1:正将,在南宋军队中的位置相当于现代的主力营长,宋军编制相当混乱和复杂,如此比喻仅是为了方便理解,并不与现代军队完全相同。 注2:都统制,在南宋军队中的位置相当于现代的军长。 第二章 把投降进行到底 “你听说了吗?贾相爷出事了!在和蒙古使臣谈判的时候突然昏倒,醒过来以后就出了事——象是中邪,又象是变了一个人。就连宋京、韩震和廖莹中这些位大人去探望他,他都不认识了,大叫自己怎么回到了宋朝?还一直叫嚷着他自己不姓贾,是姓何名康,叫着叫着就又晕了过去……。” 贾似道被蒙古使臣阿合马吓得昏死的下午,一条谣言悄悄在宋军黄冈大营的中军帐内外悄悄流传,逼得暂时代替贾似道署理军务的制置司参议(注1)韩震只能连下命令禁止谣言,有乱传有关贾似道谣言的人一律处斩,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谣言暂时压制下去。同时韩震还得一边关心贾似道的病情,一边应付咄咄逼人要求贾似道立即答复的蒙古使臣阿合马,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 “大人,相爷又醒过来了,传你过去回话。”天色刚黑,韩震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阿合马请到帐中暂时休息,回到中军大帐连水都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贾似道的亲兵就来请他去后帐了。贾似道的头号亲信韩震不敢怠慢,连忙与贾似道亲兵赶往后帐,刚进后帐,韩震就看到贾似道已经在病**坐起,而贾似道的另两个亲信廖莹中和宋京坐在病榻旁边,正向贾似道小声说着什么。见韩震进来,廖莹中忙向贾似道说道:“相爷,这位是韩震韩大人,从相爷你出任军器监监正时就跟着你的,已经有二十年了,现在是我们军队的制置司参议,相爷的副手。” “哦,原来是韩震啊,快坐下。”贾似道点点头,随意往帐中的座位一指。韩震却是一楞,忙向贾似道的幕僚廖莹中问道:“廖先生,恩相的病情究竟怎么了?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郎中说相爷的病很古怪,大概是惊吓过度忘记了以前的事,所以连我们几个都不认识了。不过天幸相爷的身体无碍,现在已经恢复正常。”廖莹中按军队里那个黄绿郎中的说法向韩震解释,又说道:“刚才这段时间里,我和宋大人已经把相爷过去的事情和现在的情况大概介绍了一些,相爷听说我们三个是他最信任的人,就把你也叫过来,想要问你一些过去和现在的事情,帮助他恢复记忆。” “原来是这样,这我就放心了。”靠山终于没倒,韩震总算松了一口气,按贾似道的吩咐坐到病榻旁的椅子上。而贾似道先命令后帐中所有的亲兵出去,这才向韩震问道:“韩震,我问问你,现在我们大宋军队和蒙古军队情况怎么样?你大概给我说说兵力和军队驻扎的情况。” “是。”韩震答应一声,逐一介绍道:“现在蒙古鞑子的军队有二十万,十八万部署在鄂州与黄冈之间的青石矶,由蒙古四王子忽必烈亲自率领,大小战船一千余艘,可载八百人以上的大船近百艘;另外还有两万人驻扎在鄂州东面的浒黄州,由汉奸张杰和阎旺率领,牵制住了我们在鄂州城里的军队。我们大宋朝这边的军队是这样,鄂州城里有高达将军和吕文德将军的三万多人,黄冈这边是由相爷你亲自率领,兵力是十三万,战船十分充足,随时可以顺江而下撤回临安。” “忽必烈不是要打鄂州吗,怎么会让主力军队驻扎到青石矶?本相不是要增援鄂州吗,怎么会驻扎在黄冈?”贾似道问了一个差点韩震等人昏倒的问题。考虑到贾似道已经失忆,韩震还是耐心的解释道:“恩相明鉴,我们其实已经在九月份进了鄂州城,经过将近四个月的苦战守住了鄂州城,期间牺牲了原来的鄂州守将张胜将军。后来忽必烈扬言要打临安,把主力移动到青石矶驻扎,相爷你为了保护临安,这才把我们大宋的主力军队出城,转移到黄冈驻扎,防止忽必烈顺江而下攻打临安。” “原来是这样,真是复杂啊。”贾似道喃喃着陷入沉思。韩震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恩相,现在蒙古上使阿合马还在帐篷里等着,要你今天晚上就给他一个答复,究竟同意不同意忽必烈的和约?” “同意!怎么不同意?”贾似道抬起头来,清秀的长眼中眼珠子乱转,语带阴声的说道:“不就是一个浒黄州吗?他忽必烈想要在那里驻扎就随他去,我们大宋还省得另外派军队去那里驻扎,浪费军费。” “可浒黄州是鄂州屏障,那个地方被忽必烈控制了,将来忽必烈如果反悔,我们的长江天险就失去作用!恩相,这事事关重大,你可要考虑好啊。”韩震大吃一惊,赶紧向贾似道提醒道。廖莹中也很反对贾似道这么做,仅有宋京连连点头,坚决拥护贾似道的决定。贾似道摆摆手,长叹一声说道:“不同意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大宋的军队,能打得过蒙古的军队吗?能把已经被蒙古军队控制的浒黄州打下来吗?” 韩震和廖莹中无言可对,如果说是在水面上,那宋军倒是有和蒙古军的一战之力,但是到了陆战和攻坚战上,那宋军就不是蒙古军的对手了。贾似道见韩震和廖莹中不再反对,便命令道:“那就这么办了,宋京,你去草拟和约,然后交给韩震用印,今天晚上就把和约签定了。”一心想向蒙古投降的宋京大喜,忙按贾似道的吩咐去准备。贾似道又转向韩震问道:“韩震,刚才廖莹中对本相说,今天中午军队中两个将领反对本相与蒙古签定和约,他们俩现在怎么样了?” “每人打了四十军棍,正在军牢帐里养伤,那两个家伙十分顽固,在军牢帐里仍然在骂恩相你投降卖国。”韩震如实答道。贾似道的眼睛珠子又转了转,招手让韩震和廖莹中凑到自己面前,在他们耳边低声吩咐道:“听好,你们安排人手悄悄给他们俩送一些伤药去,让他们的棍伤早一些痊愈——但不许告诉他们伤药是我命令送的,然后再……。到了明天早上,你们再当着阿合马的面,让人把他们俩推出去砍头!再把他们的人头当礼物给忽必烈送过去,表明我们的议和决心。”说罢,贾似道又不放心的补充道:“记住,这件事一定要对外保密,派可靠的人去布置安排,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包括宋京!” “恩相,你这究竟是打算干什么?!”待贾似道安排完后,韩震和廖莹中两人的眼睛已经足足瞪大了一倍,异口同声的向贾似道问道。贾似道笑得颇为暧昧,“打算干什么?当然是表明和谈决心了,那两个不识时务的小军官不是骂本相投降卖国吗?既然是投降,那本相就把投降进行到底!” 注1:制置司参议,在宋军中的位置相当于参谋长。 第三章 慧眼如炬 公元1269年,宋开庆元年,闰十一月初三清晨,南宋右丞相贾似道与蒙古四王子忽必烈特使阿合马在南宋黄州黄冈军营中签定条约,南宋以割让长江以北的土地和每年进贡蒙古白银二十万两、绢二十万匹为条件,并且同意部分蒙古军队暂时驻扎在长江以南的浒黄州,换取蒙古从鄂州撤军——也就是在后史中大名鼎鼎的第一次《鄂州条约》。 “恩相,和约写好了,请恩相过目,如果没问题的话,就请恩相用印吧。”宋京满脸堆笑的将他草拟那份卖国求荣的条约双手捧到贾似道面前,贾似道——不,现在应该叫何康了,何康拿过来只是草草瞟了一眼,二话不说就在那份足以让他美名远扬的条约上签了字——当然是签贾似道的名字,又左手揪起大印‘啪’的一声盖上,开心的大笑道:“好了,愿我大宋与蒙古上国永结盟好,和平共处。” “贾相爷说得真好,我们蒙古与宋国和平共处,永结盟好!”阿合马笑得比何康还要开心,也是飞快的和约上签字,拉着何康的手大笑起来,“和约一定,贾相爷可以向宋国皇帝交代,本使也可以回去向四王子交令了。本使先在这里祝贾相爷升官发财,寿比南山,娇妻美妾,公侯万代。” “多谢贵使吉言。”何康嘻嘻一笑,摆手道:“贵使请别急着走,小相还有两件礼物请贵使带回去孝敬四王子。” “哦,那多谢贾丞相了,只是不知丞相准备送四王子什么礼物呢?”阿合马起了贪心,心说如果送几个江南美女就好了,这次跟着四王子南下攻打鄂州,遇上张胜、高达、邛应和吕文德四个汉蛮子坚决顽抗,差不多是空手而回,如果能捞上几个美女回去暖被窝,倒也不算是白来一次南方。可是在贾似道挥手叫人把礼物送上来时,阿合马不由大失所望,送进来的并不是千娇百媚的南方美女,而是两个满脸血污、遍体鳞伤、穿着宋军低级军官官服的彪形大汉。 “贵使,这两个家伙一个叫凌震,一个叫伍隆起,都是我们大宋军队中的正将。”何康狞笑着向阿合马解释道:“这两个家伙官职不高,管的事倒不少,竟然敢阻拦本相与四王子签定和约。本相一来为了表明与四王子的议和决心,决定将这两个家伙斩首,将他们的人头送与四王子做为礼物。二来是要杀鸡给猴看,看谁还敢反对本相与四王子议和!” “贾似道,你这个卖国求荣的狗贼,狗汉奸!狗贼!狗贼!”凌震和伍隆起开始还奇怪贾似道怎么叫人把他们押到平时没资格进来的中军大帐,现在听到贾似道这番无耻言语,两人又惊又怒,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而阿合马哈哈大笑,“好,实在太好了,四王子一定会很喜欢这样的礼物!” “推出帐外,砍了!”何康一挥手,威风凛凛的大喝道。凌震和伍隆起两人自知死期已至,再没有任何顾忌,挣扎着一起乱骂起来,“贾似道,你这个狗汉奸,仗着姐姐是贵妃爬上高位,胡作非为,你不得好死!不得好好死!”“贾似道,我们就是到了阎罗殿,也要在阎罗王面前告阴状!贾似道,你这个大汉奸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贾似道,狗贼——!” 凌震和伍隆起喝骂不休,恨不得生食贾似道之肉,可惜他们两人身上都捆有好几道粗粗的麻绳,不管他们如何挣扎,始终无法挣脱绳索的束缚,最后骂得狠了,还被韩震的亲兵用麻布堵住他们的嘴巴,硬拖出中军大营。不一刻,韩震的亲兵捧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进来,高举到何康和阿合马面前。何康又命令道:“把他们的人头拿去绕营一周示众,然后再请蒙古贵使带去献给四王子!” “遵命!”捧着人头的亲兵答应一声,按吩咐抬着人头出去示众。又过了片刻,大营外便传来阵阵宋军士兵悲痛欲绝的哭声,中间还夹杂着宋军将领镇压**士兵的喝骂和皮鞭声,而阿合马与何康两人却在哭泣声中饮酒大笑,言谈甚欢。待到凌震和伍隆起的人头绕营一周后,阿合马这才带着两人的人头返回青石矶去向忽必烈交令,何康则再度发扬好客美德,亲自将阿合马送出宋军大营,这才与阿合马洒泪而别。 先不说阿合马带着对贾似道的鄙夷回去向忽必烈复命,单说化身为贾似道的何康领着一帮文臣武将步行返回中军大帐,因为是步行回营的缘故,何康很清楚的看到了沿途宋兵脸上的表情,与何康预料的一样,很多宋兵都是脸带泪痕,还有不少宋兵对何康咬牙切齿,仿佛有随时可能扑上来把何康碎尸万段的冲动。当然了,也有相当不少的宋兵向何康满面堆笑,阿谀之至。而何康对此并不在意,反而在心中暗暗点头,又转头向走在旁边的韩震低声问道:“韩震,刚才传展人头的时候,那些表情激动和愤怒的基层军官,有没有记下来?” “按恩相的吩咐,大部分都记下来了。”韩震压低声音,轻声答道:“其中以凌震和伍隆起两支部队的人表情最激动,不管是部将、训练官,还是拥队、押队、旗头和普通士兵,全都哭得死去活来。如果不是袁玠他们强压着,只怕当场就要哗变。” “果然很得军心,本相没有看错他们。”何康很有演员天分,很快就融入了贾似道这个角色,连自称都丝毫不错。恰在这时,何康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笑声十分轻松,并不是那种对贾似道阿谀奉承的假笑,而是仿佛发自内心的微笑。何康循声看去,却见一名面目清秀的低级军官,穿着正七品云骑尉的官服,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何康心知有异,便转向韩震低声问道:“这人是谁?” “相爷好眼力,这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六君子之一的陈宜中,原来是太学的太学生,因为得罪了丞相丁大全,被丁大全捏造罪名,发配到军队里效力。”韩震很惊讶的答道,心说恩相这一病真是病昏头了,竟然一眼看上了出名麻烦的陈宜中。而对南宋历史几乎一窍不通的何康心中暗暗叫苦,心说我那知道什么六君子?这个陈宜中你说大名鼎鼎,可我怎么没听说过——我就知道宋末有一个叫文天祥的不错。不过既然他一个学生敢得罪当朝宰相,想必也不是什么普通角色。想到这里,何康忙向韩震吩咐道:“一会把他叫到本相的后帐,本相要和他单独密谈。记住,这件事同样要对外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下官明白。”韩震轻声答应,心里却在嘀咕恩相这次患病后真是变了,以前本来就很多疑,现在变得更多疑了,就连接见一名低级军官就要瞒着别人,看来以后我得更加小心才行。可韩震并不知道的是,何康这么做是很有道理的,因为何康清楚的知道,南宋之所以被蒙古灭亡,很大程度不是因为军事上的软弱,而是因为汉奸的卖国求荣,所以并不完全了解当下军队情况的何康为了谨慎起见,所以才让部下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必须保密。 因为还需要时间了解这个时代的各种情况,何康借口身体还没有痊愈,仍然是把所有军务踢给副手韩震处理,还好韩震这人虽然领兵打仗不行,处理普通军务倒也还能胜任,而且对贾似道忠心耿耿,是个可以放心依靠的人,何康自己则回到后帐,等待与亲兵去把那个陈宜中提溜到自己的寝帐中密谈。 不一刻,陈宜中被贾似道的亲兵秘密提溜到了后帐,陈宜中行礼后,何康先命令帐中所有人出去,然后才向仍然在微笑的陈宜中问道:“陈宜中,刚才本相之时,你为向本相微笑?而且还笑得那么古怪,这又是为了什么?” “相爷,学生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在用假痴不癫之计吧?”陈宜中拱手微笑答道。虽然被丁大全贬斥到军中任职已经有几年时间,但陈宜中还是没有改变在太学时的习惯,仍然是自称为学生。半吊子何康却傻了眼睛,苦着脸问道:“你说清楚些,什么叫假痴不癫?” “不会吧?相爷该不会连《三十六计》都不知道吧?”陈宜中比何康还傻眼。何康很恼怒的答道:“《三十六计》我当然知道,可‘假痴不癫’是不是其中的一计,本相已经记不得了。至于这一计‘假痴不癫’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 “大宋休矣!竟然让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来担任丞相和一军主帅!”陈宜中在心底哀叹起来。不过陈宜中也知道贾似道是靠姐姐在当今皇帝宋理宗那里得宠才登上高位,便耐心的解释道:“假痴不癫,是说有时为了以退求进,必得假痴不癫,老成持重,以达后发制人。这就如同云势压住雷动,且不露机巧一样,最后一旦爆发攻击,便出其不意而获胜。” 说到这,陈宜中不仅有些佩服贾似道,钦佩道:“依学生看来,相爷这两天的所作所为,无不是为了欺骗蒙古鞑子,表面上卖国求荣,使蒙古鞑子掉以轻心,实际上却在积蓄,等待时机发动反击。”何康大吃一惊,厉声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如何肯定本相是在欺骗敌人?暗中积蓄力量准备反击?难道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相爷见谅,学生是猜出来的。”陈宜中怎么肯放过在当朝权贵前显露本事的机会,低声说道:“学生浅薄,略有睹人不忘的本领,记得伍隆起伍将军的左耳曾经受过轻伤,耳朵顶上被削去了半分厚的耳肉,这个特征虽然不甚明显,但学生一直铭记在心。刚才韩震大人的亲兵传视人头,学生仔细查看了那两颗人头,发现两颗人头虽满脸血污无法辨认,双耳却都完好无损——所以学生斗胆猜测,两位爱国爱民又坚决主战的将军并没有被相爷处死!而是被相爷暗中保护了起来!” 第四章 真正打算 “学生斗胆猜测,两位爱国爱民又坚决主战的将军并没有被相爷处死!而是被相爷暗中保护了起来!”陈宜中的话音未落,何康已经腾的跳了起来,紧张的追问道:“陈宜中,你老实告诉本相,这点真是你自己猜出来的?还是别人告诉你的?其他人有没有知道?” “相爷放心,这点确实是学生自己看破的,并非其他人泄露给学生。而且根据学生观察,我军之中,再没有第二个人看出相爷的真正用意。”陈宜中的回答让何康松了一口气,虽然何康从没上过战场,但是何康根据自己掌握不多的南宋历史,已经清楚知道南宋军队的陆战能力和蒙古军有多大差别,虽说这些也许可以通过开发新武器和严格训练士兵来弥补,可需要时间。所以何康对自己的计划要求严格保密,严防计划走露使蒙古军有了准备。陈宜中又拍马屁兼安慰何康道:“相爷此计大妙,据学生观察,那蒙古使者阿合马已经完全上当,鞑子王子忽必烈接到他的汇报,也一定对相爷不做提防,等到相爷动手时,一定能打鞑子一个措手不及。” “等到本相动手?本相准备动什么手?”何康好歹看过一些历史书籍,知道当权者最忌讳心思被手下猜透,把眼睛一竖便冷哼起来。而陈宜中也甚是乖觉,马上改口道:“等到相爷给鞑子王子进贡时,鞑子王子一定会乖乖的率领军队撤过长江,退回北方。” “你这太学生很不错嘛。”何康笑了起来,又听韩震说过陈宜中在朝野中名声很是不错,何康便起了招揽之心,本想升陈宜中的官却不知道南宋军队有什么官职,更不不知道该怎么升。何康便改口道:“从今天起,你就专门侍侯本相左右,协助本相署理军务。” “多谢恩相提拔,学生没齿难忘。”陈宜中大喜过望,赶紧给何康磕头道谢——在贾似道身边帮助署理军务,那比官升三级还要威风——也更容易升官发财。何康又吩咐道:“走,咱们去看看凌震和伍隆起去,和他们商量一下该如何给蒙古四王子送一份厚礼。”陈宜中心领神会,忙附和道:“恩相英明,凌、伍两位将军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替恩相把礼送好!送足!” 与此同时的宋军后营一处密帐中,伍隆起和凌震两人正在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不久前贾似道命令亲兵将他们拉出大帐砍头,亲兵倒是把他们拉出了大帐的内帐,可是在内帐与外帐之间那条专门存放茶水饭桌等杂物的过道里,押送他们的清兵却把他们拉到了过道拐角处躲藏,又从拐角中拉出两个全身被捆得严严实实又堵住嘴的大汉,那两个倒霉蛋早被换上了破破烂烂的宋军军服,脸上身上也被涂满了鲜血和泥土,不洗干净了仔细看简直和凌震、伍隆起两人一模一样。那些亲兵也不说话,把那两个倒霉蛋拖出外帐就砍了头,然后拿着他们的人头回内帐交差,凌震和伍隆起两人则秘密送到这密帐中暂住,换上了干净衣服重新孵药不说,还好酒好肉的尽心招待,这一切简直让伍隆起和凌震不敢相信,同时也疑惑丛生。 “凌兄弟,你说这一切究竟是谁安排的?干嘛要这么大费周折营救我们?”伍隆起疑惑的向凌震问道。凌震比伍隆起更糊涂,“我怎么知道?难道是贾似道?可他如果要救我们,直接命令放人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拿别人的人头冒充我们送给蒙古鞑子?”说到这,凌震又紧张的向伍隆起问道:“伍大哥,你说那两个替我们死的人谁?别也是咱们军队里反对贾似道投降的弟兄吧?” “放心,替你们死那两个人都是抓到的鞑子俘虏,两个助纣为虐的汉奸,死有余辜。”密帐门帘推开,长得还算对得起父母却一脸痞子相的南宋右丞相贾似道进来,替伍隆起回答了凌震的问题。在贾似道身后,还跟着凌震和伍隆起都比较熟悉的云骑尉陈宜中。何康先让陈宜中关好帐门,这才假惺惺的向已经目瞪口呆的伍隆起和凌震拱手道:“两位将军受苦了,本相用你们施展苦肉计事先没有通知你们,让你们受尽皮肉之苦,似道万分惭愧,还望两位将军见谅。” “原来相爷是让我们用苦肉计欺骗鞑子,让鞑子对我们不再提防,然后相爷乘机发动反击,痛打鞑子?”凌震和伍隆起又惊又喜,连声向何康问道。何康微笑着先做出一个小声说话的手势,这才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承认凌震和伍隆起猜到了他的真正用意。凌震和伍隆起先是对视一眼,然后争先恐后的从病**爬下来,跪到何康面前磕头,痛哭流涕道:“相爷,末将错怪你了,还骂了你,末将罪该万死,请相爷治罪。” “两位将军有伤在身,快快请起。陈宜中,帮本相把两位将军扶到**去。”何康亲自把凌震扶回病床坐好,陈宜中也把伍隆起扶到**,又搬来一把椅子供何康坐下。何康才向痛哭不止的伍隆起和凌震柔声说道:“两位将军忠君爱民,不媚上不欺下,本相事前又没有告诉你们真相,焉能责怪你们?再说没有两位将军的真情流露,本相又如何能轻易让鞑子使者相信?” “可我们大骂了丞相,实在罪该万死,末将……末将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丞相赔罪?”满脸络腮胡的伍隆起哭得象个小孩子一般,抹着眼泪向何康说道。凌震也是哭得死去活来连话都说不清楚,只能向何康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也想和伍隆起说一样的话。凌震和伍隆起是真的后悔不该大骂贾似道了,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似道已非以前那个似道,要是换成了以前那个贾似道,他们俩的人头只怕早已被送到了忽必烈面前。 “如果两位将军认为自己有罪,那本相为人厚道,就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何康微笑,缓缓说道:“在战场上替本相多杀一些鞑子,就算向本相赔罪!” “末将一定多杀鞑子赎罪!”凌震和伍隆起激动得不顾身上有伤又跳起来,异口同声的向何康问道:“丞相,你下命令吧,什么时候发动反击?末将愿领敢死队去冲敌营,拿忽必烈的脑袋来献给丞相!” “坐下,坐下。”何康将凌震和伍隆起两人又按回病**,正声说道:“你们不要误会,本相的目标并不是忽必烈——你们也别梦想能拿到忽必烈的脑袋,他可是有二十万大军保护。本相的目标是蒙古鞑子在长江以南的钉子浒黄州,本相准备等蒙古鞑子的主力撤过长江以北后,集中所有兵力对浒黄州发动突袭,一举拔掉浒黄州这颗钉子!然后再利用长江天险坚守,慢慢收拾忽必烈!” “丞相妙计,末将愿为前部先锋!”凌震和伍隆起又跳起来,争先恐后向何康请命。陈宜中却皱起了眉头,提出异议道:“恩相,请恕学生直言,这计划虽然巧妙,只怕极难成功。” “此话怎讲?宜中尽管直言。”何康也知道自己没有做战经验,想出来的计划不一定就是完美无缺,赶紧向陈宜中追问道。陈宜中板着指头介绍道:“恩相这个计划有两个漏洞,第一就是集中所有兵力攻打浒黄州这点,我军虽然有十三万之巨,但队伍过于庞大又距离浒黄州遥远,大军向西开拔鞑子的斥候必然查觉,使鞑子主力和浒黄州守军有了准备,达不到突袭效果。就算鞑子斥候没有察觉,我十三万大军鱼龙混杂,从以往的战事来看——学生敢短言我军中有鞑子细作,导致我大军未动,鞑子就有了准备,抢占先机。所以说我大军一旦全军开拔,鞑子主力与浒黄州守军必然能事先做好准备。” “接着说。”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妙计竟然有这么大的漏洞,何康有些泄气,不过还是想听听自己的计划还有什么漏洞。陈宜中先偷看到何康脸上没有愤怒表情,这才接着说道:“第二点更要命,鞑子军队中骑兵众多,机动灵活远在我军之上,又有部分战船运输兵员,随时可以渡江增援浒黄州,我军偷袭浒黄州一旦不能立即得手,鞑子的主力必然折头杀回,到时候陆战能力不强的我军就有被鞑子军队包围的危险。” “这么说来,本相想要偷袭浒黄州,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计划?”何康的一张痞子脸哭丧起来,几乎失去信心。凌震则提议道:“既然如此,相爷何不等鞑子军队的主力走远了再发动反击,浒黄州的鞑子守军才有两万人,我们的兵力足以把他们全歼。” “不行,不能让忽必烈的主力走远,本相要把忽必烈的主力拖在鄂州,不能让他顺顺利利的北上去争夺汗位。”何康断然拒绝了凌震的提议,因为何康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半吊子大学生,可他却清楚的知道将来有能力统一全中国的人是擅长笼络汉奸忽必烈,现在忽必烈还没有登上汗位,正是何康这颗歪木支撑南宋即将倾倒的摩天大厦的唯一机会——与其让忽必烈登上汗位,不让其他不擅长利用汉人汉奸的蒙古人做那个狗屁成吉思汗,那样还更好对付一些——至少何康是这么一相情愿的想的。 “恩相既要拔掉浒黄州这颗钉子,又要拖住鞑子主力,其实也不是没有希望。”陈宜中微笑道:“学生觉得恩相已经把前期工作准备得十分充分,只要再把计划稍微调整,既偷袭浒黄州,又拖住鞑子主力!就有可能做到!” “宜中有何妙计?快快说来!”何康大喜,忙向陈宜中追问。陈宜中很得意自己被当朝宰相如此看重,又竖起四个指头,缓缓说道:“恩相,学生觉得只要做到四点,偷袭浒黄州就有可能成功。第一,恩相继续施展假痴不癫之计,先把鞑子的主力骗过长江再说。第二,设法清除鞑子在我军之中的细作,如果能生擒最好,让细作送假情报给鞑子,把他们的主力骗远一些,给我军争取到攻坚时间。” “相爷,末将觉得细作一定是袁玠那个王八蛋!”伍隆起粗声粗气的插话道:“当初他和吕文信将军共守浒黄州,鞑子军队把浒黄州围得水泄不通,结果吕将军战死殉国,他却跑了出来,难道吕将军没有他勇猛善战吗?这中间肯定有古怪!” “隆起莫慌,先听宜中把话说完。”刚到南宋才一个晚上的何康连袁玠是谁都不知道,自然不敢凭伍隆起的一面之词就断定谁是叛徒。陈宜中接着说道:“前两条只是前期准备,后两条就是来硬的了。第三条,恩相必须分出一只船队,由一员将领率领,到青石矶渡口阻击鞑子援军,我军擅长水战,在水面上阻击敌军不是没有希望。第四条,恩相请挑选出勇猛善战的精兵组成敢死队,黑夜之中绕道偷袭浒黄州,这一路人马不能太多,主力也得继续驻扎黄冈迷惑鞑子,否则极易被浒黄州守军查觉。依学生估计,三四千人足矣。” “三四千人?浒黄州的守军可是有两万!”何康、凌震和伍隆起三人都吓了一跳,心说就算是精猛士卒战斗力强悍,但是兵力悬殊如此之大,还是打攻坚战,能打下地势险要的浒黄州吗? “恩相,难道你忘记了我们在鄂州城里的军队吗?”陈宜中笑了起来,“他们可是五万人,其中有不少都是能打硬仗的精锐部队,我军敢死队发动突袭,恩相再给他们下一道命令,他们能不乘机发动反击?高达和吕文德将军还能不尽起精锐来协助恩相攻打浒黄州?”说到这,陈宜中脸上闪过狠色,咬牙道:“只要我们攻下浒黄州就折头增援青石矶,到时候黄冈驻军也有足够的时间增援青石矶,三路夹击鞑子增援浒黄州的军队,鞑子必败无疑!” “就这么办!”何康其实对战场情势一无所知,只是凭着直觉便拍板决定采取陈宜中的计划——“为了不死在厕所里,死活就赌一把吧。”知道历史上贾似道死因的何康心里是这么说的。 第五章 意外之喜 陈宜中认为南宋军队中肯定有蒙古间谍,伍隆起一口咬定那个间谍一定是从浒黄州神秘逃出重围的原沿江制置副使袁玠,何康开始还对这些话将信将疑,可是在何康对贾似道的两个心腹韩震和廖莹中提起这件事后,两人却异口同声的赞成这个观点。 “恩相,下官向你建议多少次了,你终于发现我们军队里有蒙古鞑子的眼线了。”贾脓包的头号副手韩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道:“在鄂州城的时候,我们的主力军队轮休,刚撤下城墙休息,蒙古鞑子的主力就向鄂州城发动突袭,如果不是张胜、高达他们奋力死战,吕文德将军正好从襄阳赶到鄂州支援,鄂州城就已经被鞑子打破了。当时下官就怀疑我们军队里叛徒,可相爷你说什么都不信!还有我们军队移防黄冈的时候,我们预定的进军路线竟然有鞑子军队埋伏,如果不是赶上天降暴雨冲毁道路,我们临时变换了进军路线,主力可就全军覆没了。” “还有那个袁玠,肯定有问题!”贾脓包的狗头军师廖莹中也盯住了袁玠,气愤的说道:“当初浒黄州是被合围,张胜几次增援都被击退,完全是水泄不通,最后浒黄州守军全军覆没,只有他袁玠带着几个人冲出来,他是怎么杀出重围的?” “既然这个袁玠这么值得怀疑,又打了大败仗,那你们为什么不仔细调查他?还让他继续担任重要官职?”何康为了一个差点让韩震和廖莹中昏倒的问题。两个贾脓包的绝对心腹都惨叫起来,“恩相,这个问题你怎么还问我们?袁玠他送了一包珠宝,你就赦免了他一切罪过,还把他升了一级做都统制。当时我们都反对,可你说什么都不听我们的。” “这可不是我干的好事,是贾似道,我是何康。”何康在心里嘀咕。不过贾似道已经变成了何康,何康变成了贾似道,为了自己的名声,何康还是厚着脸皮说道:“不是本相不听你们的,而是本相把那袁玠留下还有大用——就象本相留下凌震和伍隆起一样。从现在开始,你们派出人手秘密监视袁玠,每天二十四……每天十二个时辰轮流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尤其注意他和什么人接触,一有情况马上报我。” “谨遵恩相号命。”韩震和廖莹中很开心的接受了何康的命令,虽说这次在鄂州两个贾脓包的心腹都收了袁玠的黄金白银,但两个马屁精都发现袁玠是个比他们更拿拍贾似道马屁的大马屁精——指不定那天把贾似道拍舒服了,袁玠就能抢去他们在贾似道面前的位置。眼下有一个消除隐患的机会,韩震和廖莹中那还有不高高兴兴遵命的道理? “廖莹中,我们军队里管兵器和火器的地方在那里?本相经此一病已经记不清楚了,你带本相去看看。”何康觉得宋朝时已经有不少火药武器的雏形,便生出了想去参观参观的意思,如果能利用现代知识改进一下这些原始的火器,相信在偷袭浒黄州的战斗中一定能收到出奇制胜的效果。廖莹中虽然很奇怪平时里看到血都会脚软的贾似道为什么突然要去参观兵器工场,但也不敢忤逆贾似道的命令,乖乖的领着何康赶往设在后营的工场,韩震则留在大帐中继续处理军务。 何康和廖莹中出得大帐,新近被何康提拔为心腹的陈宜中已经在帐外等候良久,贾脓包的另一个心腹宋京也在帐外等得心焦,一见何康就点头哈腰的说道:“恩相,小人刚才来见你,被你的亲兵拦在帐外,不知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找本相有什么事?”因为不喜欢宋京对蒙古人的态度,何康下意识的有些排斥宋京这个贾脓包的原心腹。宋京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何康打入了不可信任的黑名单,又恬不知耻的说道:“回恩相,小人是来请问恩相,进贡给蒙古四王子的白银和绢匹何时开始准备?什么时候送到青石矶去?” “妈的,这家伙该不会也是蒙古间谍吧?这么急着把宋朝的银子和绢匹送给敌人?”何康心中恼怒,但考虑到还需要把蒙古军队主力骗过长江,何康便点头道:“你去准备白银和绢匹吧,准备好了再禀报本相。”宋京大喜,赶紧下去准备进贡物资。看着他欢天喜地离去的背影,何康忍不住向廖莹中问道:“莹中,你说宋京乐成这样,他有可能是鞑子的细作吗?” “恩相多疑了,宋京也跟了恩相二十来年,为了恩相两次冒着生命危险到鞑子大营议和,怎么可能是鞑子细作呢?”廖莹中笑了起来,必恭必敬的答道。何康对廖莹中的话将信将疑,不过何康对南宋历史了解不多,实在无法判断贾脓包手下这帮心腹是忠是奸,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暂时抛开对宋京的怀疑,把注意力转移到改良武器上来。 替贾脓包大军掌管兵器库和火器库的军官叫做翁应龙,也是贾脓包的旧心腹之一,有了这层关系,何康很顺利便看到了宋军的所有武器,除了各种各样希奇古怪也不知道是否实用的冷兵器外,南宋军队中确实拥有一些原始的火器,可惜种类和数量都相当不少,不过硝石、硫磺和木炭这三种火药原材料倒相当充足,倒也让半吊子大学生、多少知道些化学知识的何康有了用武之地。 “恩相,这是我们陆战中威力最大的火器——突火枪。”在何康的要求下,翁应龙叫来两个士兵演示南宋军队中威力最强的陆战火器,只见两个士兵抬来一支长约两米的粗竹筒,先是装上许多粗糙的黑火药,又填上石块,将一根涂过硝粉的纸捻子插进竹筒上的小孔里,用火点燃纸捻,纸捻引火进竹筒内部。“砰”的一声巨响,硝烟弥漫,竹筒口喷出一团火焰和预先装填的石块,可惜那不到一斤重的石块飞出不到一百步便即落地,连灰尘都没有溅起多少。 “恩相,这个石块如果打在敌人的脸上,那他不死也得重伤。就算没有打中他们,也能把他们吓一个半死。”翁应龙得意洋洋的向何康介绍道。何康则瞪大眼睛——被那突火枪的超低威力、超高危险性和可怕的消耗比吓的,吃惊了半晌,何康这才结结巴巴的说道:“翁应龙,这就是我们威力最大的火器?用竹管装火药发射,不容易炸膛吗?这发射一块一斤来重的石块,怎么要装上四五斤火药?我们消耗得起吗?” “恩相,突火枪不是只用来恐吓敌人的吗?在战场上打上一枪敌人的骑兵就已经冲到面前,我们也用不了多少火药,还怕什么消耗?”翁应龙比何康更糊涂,疑惑的反问道。大失所望何康拍拍脑门,心知已经无法指望这种超原始火枪能在自己的偷袭战中发挥作用。翁应龙安慰何康道:“恩相莫急,这种突火枪只是用来恐吓敌人和战马,但我们还有几种用手投掷的火器,在战场上虽然威力不大,用来焚烧敌人的营帐和战船什么的,效果倒是相当不错。” 嘴上说着,翁应龙又命令人拿来一堆带有引线的黑色圆球,这些黑色圆球外表都敷有隔水助燃的松脂,中间装有含硝量低、燃烧性能好的黑火药团,有一些还装有发烟物和毒药,点燃后抛出,能产生火焰和浓烟,用来烧毁敌人的固定营盘和战船什么的确实有些效果,至于烧伤烧死敌人——还是祈祷老天爷用陨石砸死敌人效果更大些。见此情景,何康不由摇头叹气,心说算了,还是让我来做一两种新武器吧。想到这里,何康吩咐道:“准备一顶帐篷,再把军队里制造火器的熟练工匠叫来一二十人,本相要亲自接见他们。” “恩相,工户是下九流的贱民,不与良人同类,恩相亲自接见他们,是不是有损恩相的身份?”翁应龙没有按何康的吩咐去安排人手,反而小心翼翼的向何康提出反对意见。何康也知道工匠在古代地位不高,但是从小生在红旗下的何康可不会去理会那么多,一挥手喝道:“少废话,本相怎么安排,你就怎么去做。” 何康说这话时带上了怒意,而在贾脓包手下当官的第一要求便是能察言观色,所以翁应龙再不敢说些什么,飞奔下去按何康的吩咐安排了。不一刻,二十名军队最好的火器工匠便被召唤到何康面前,这些面目黝黑满手老茧的工匠还是第一次见到贾似道这一级的高官,无不是战战兢兢的双膝跪下给何康磕头,“草民见过丞相。” “都请起,都坐下。”何康还不习惯让这些年龄比大他一倍的工匠跪下给自己磕头,挥手让士兵搬来板凳,让这些工匠坐下说话。可那些在社会上地位的工匠那敢在当朝宰相面前坐下,全都是小心翼翼的站在那里不敢说话更不敢乱动,直到何康再三要求后勉强坐下,可也全都是屁股轻轻挨着板凳,随时做好站起来的准备。何康也看出这些工匠的紧张心情,便柔声说道:“你们不用慌,也不用怕,本相今天把你们找来,只是想问你们几个问题,希望你们能如实回答。” “相爷请问,草民们一定如实回答。”一个年纪最大的工匠答道。何康问道:“本相问你们,你们制造火器所使用的火药,是用些什么配方,配方的又各用多少?” “回相爷,小人们制造火药的配方是用硝石、硫磺和煅烧以后的马兜铃。”那年纪最大的老工匠答道:“通常是用一斤煅烧后的马兜铃炭加一斤硫磺,再加两斤硝石,研成粉末混合制成——但绝对不能三种混在一起研磨,否则会走水或者爆炸。”说到这,那老工匠发现何康态度和蔼,胆子不免大了一些,便又指着一个年轻工匠说道:“相爷,我这个儿子最近发现把火药配方改为一斤炭、一斤硫磺和三斤硝石配制,再把火药过筛,用颗粒差不多大小的火药装在火器里,效果要比以前好,火药残渣也少得多,草民正想向军器所的老爷们禀报这件事,看以后能不能把所有的火药都改成这样的配方。” “炭一比硫一比硝三?不是已经很接近黑火药的比例了吗!看来南宋民间还是有能人啊。”何康在心底赞许,因为爱用炸药去炸鱼的原因,有机会能从化学实验室‘借’走材料的何康曾经下过苦功研究火药配方,对黑火药的配方了解得一清二楚。何康便命令道:“不用这么改,直接给本相把火药配方改成一斤炭,一斤半硫磺和七斤半硝石,以后的火药就这么给本相配制。” “一斤炭加一斤半硫磺?再加七斤半硝石?硝石是不是太多了?”众工匠一阵哗然,那老工匠胆怯的向何康问道:“相爷,硝石价格高数量少,这么配制成本是不是太高了?” “不用管成本,只要按本相的配方去配制火药,你们的军费要多少有多少!”何康眼皮都不眨便武断的一挥手,一举改变了古代中国从未研究出黑火药原材料最佳比例的历史。那些工匠见何康对军费毫不在意,本着银子铜钱不用他们掏的原因,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暗暗把何康所说的火药配方记下。何康又拿出一张自己刚画的手雷粗糙草图,向众工匠说道:“你们看看这张图,这个上面的粗管子用铁制,里面装上一斤火药——必须是本相所说那种配方的火药,下面这个细管子可以用木头或者竹子制造,中间装引线,引线必须可以燃烧十秒……燃烧数十下的时间才引燃火药,你们能不能在一个晚上给本相做出这样的武器来?” “相爷,请问能不能让草民传看一下这张图?”那老工匠隔得太远没看清楚,向何康提出索要草图细看的要求。何康也不小气,亲自将那份草图递到那老工匠手里,并向围上来的工匠介绍道:“这个粗铁管子不能太厚,但必须防水防漏,引线一定要能燃烧数十下,否则在手里就爆炸了。”而那些工匠先是交头接耳讨论一番,最后由那老工匠向何康回报道:“相爷,这个东西不难制作,我们工具和材料都十分充足齐全,一个晚上肯定能做出来。” “是吗?那太好了!”何康大喜,顺口许诺道:“只要你们能在一夜之间做出这样武器,本相赏你们白银一千两。” “白银一千两?”二十个大小工匠一起惊叫起来,一个个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却完全忘记了向何康磕头谢恩。而饱受电视剧毒害的何康误以为是自己赏得太少,狮子大开口道:“怎么?嫌少?那只要你们能把这种武器做出来,那本相赏你们三千两银子!”同在帐内的廖莹中和陈宜中两人一听差点没晕过去,一起惨叫道:“恩相,一千两银子已经很多了!他们一个工匠一个月才领三贯钱,一两银子能换十贯钱啊!” “原来宋朝的银子这么值钱?”何康也吓了一跳,不过话已出口,何康也不好意思收回去,便强忍心疼挥手说道:“三千两银子是很多,但你们只要能把这种武器做出来,本相就赏你们三千两白银!去吧,把武器做出来就马上通知本相。” “多谢相爷,草民们这就去制造这种武器。”二十来个工匠一起欢呼,争先恐后的奔出帐外去制造火器。那个发现火药新配方的老工匠儿子却没有和同伴一起出帐,而是胆怯的看着何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何康看出他想说话,便向他招手道:“小伙子,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相爷,草民斗胆问相爷一句,相爷画的那种武器,是用火点燃引线吗?”那个年青工匠很小声的说道。何康旁边的廖莹中插嘴道:“废话,当然是用火点燃引线,否则怎么引燃火药?” “可是在战场上,一只手拿着那种武器,一只手拿着火种,是不是太麻烦了?”那个年轻工匠鼓起勇气说道。何康先拦住准备向他呵斥的廖莹中,向那年轻工匠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有更方便的点燃导火线的办法?” “是的。相爷……你真英明。”那年轻工匠的心中被何康猜中,话语中不免激动万分。但何康表现得比他激动,连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快说来给本相听听,只要你有办法改进本相的武器,本相一定重重赏赐于你。” “相爷,草民的办法是铜丝加琉璃粉,这是草民用两根手指头换来的。”那年轻工匠举起自己仅有三根指头的左手,壮着胆子说道:“事情是这样,两年前小人随军队驻扎在临安郊外,有一次临安附近的工场炼制出一批琉璃,运往临安城的路上因为道路颠簸打碎了几块,小人当时好奇,想看看把琉璃粉加在火药里会有什么效果,就把碎琉璃带回火器工场,用铜棍压碎了准备掺在火药里看看效果,没想到铜棍碾压琉璃时,放在旁边的火药突然燃烧起来,把小人的两根指头给烧残了。” “听你这么说,应该是铜和琉璃粉剧烈摩擦产生火星,引燃了旁边的火药?”何康试探着问道。那年轻工匠连连头头,“相爷真是英明,一猜便中,后来草民寻找失火原因,发现铜在琉璃粉中快速拉动会发出火星,为此草民还专门做了一个试验,把少量火药和琉璃粉末放在一个小木盒里,再把一根卷曲的铜丝放在琉璃粉里,从小木盒下端的小洞穿过,只要飞快拉出铜丝,琉璃粉里的火药就会被引燃,百试百灵。只是草民虽然知道这个道理,却不知道这个发现有什么用,直到今天草民看到相爷的新武器,才想起这个发现可以用在相爷的新武器上。” “太好了!”何康一蹦三尺高,一把拉住那年轻工匠仅有三个指头的手激动叫道:“快去做,快去做,只要你做出来的武器不用点火也可以点燃引线,本相一定重重赏你。” “相爷,琉璃太昂贵,小人手里一点琉璃都没有。”那年轻工匠为难的答道。何康二话不说,转头就向廖莹中吼道:“廖莹中,我们军队里有没有琉璃?” “有一些,但也不太多,主要是给恩相品茶和招待贵客时使用。”廖莹中飞快答道。何康大手一挥,喝道:“全拿来,全都本相砸碎了做武器材料。狗屁琉璃,不就是几块破玻璃吗?能有多珍贵?等等,南宋时期有玻璃吗?我怎么不知道?”(注1) 注1:我国古玻璃技术萌芽于西周,到了战国时期已生产出真正的玻璃。我国古代称玻璃为“琉琳”、“流离”、“琉璃”,从南北朝开始,还有“颇黎”之称。但我国古代制造的玻璃只有铅钡玻璃,易碎、不耐高温、透明度差、不适应骤冷骤热,产量也极为稀少。 第六章 武器实验 如果硬要说脓包贾似道有什么优点的话,除了敢于用人和使用青年贤才外,那就是贾似道在军旅之中言行还算自律,做为著名后宫‘半闲堂’的正牌主人,贾似道在军队中竟然没有带一个女人服侍自己的饮食起居,勉强算有点一军主帅的模样——这也造成了何康无缘利用权势祸害无辜的侍女和丫鬟,算是贾似道积下的一大阴德。何康失望之余,倒也能平心静气的考虑自己过往将来。 “他娘的,我何康上辈子虽然只活了二十岁,修路铺桥、施茶舍水、救济乞丐、行善积德的事可没少做——虽然修的路是从别人家墙头扒下青砖来填我自家门口小路的坑洼——但我两次给了乞丐一共五毛钱那可是真金白银!做了这么多好事,我怎么就突然到了南宋?还变成了贾似道呢?”漫漫长夜,何康无心睡眠,抱着脑袋躺在**在心里惨叫,“我知道时空穿越不是没有可能,也知道究竟有没有灵魂附体至今没有定论,但就算我灵魂附体了,我为什么偏偏附体到大奸臣贾似道身上?就算我穿越了,那我穿越到什么朝代不行?为什么偏偏穿越到即将灭亡的南宋?我可是听人说了,宋朝灭亡后蒙古人把南宋汉人分为第四等,南宋人娶的老婆第一个晚上必须交给蒙古人保长——我可还没娶老婆,我老婆的第一次……妈的!为了我未来的老婆,我不管用什么办法,说什么也不能让南宋被蒙古给灭了!还好,我还有机会……。” 心里琢磨着,何康不知不觉间迷糊睡去,在沉睡中度过了他来到南宋的第二个晚上,但即便到了睡梦中,何康仍然在不断的嘀咕,“为了我老婆,为了我梦想中的二奶……三奶……我说什么也不能让南宋给蒙古灭了……我一定能行……不就是忽必烈吗……。” “恩相,恩相,醒醒,醒醒。”天快亮的时候,何康被贾脓包的幕僚兼狗头军师廖莹中叫醒,睡眼惺忪的何康看看帐外天色仍然昏黑,不免有些抱怨,“发生什么事了?天还没亮呢?这么早就把我……本相叫醒?” “恩相,是你让我们叫醒你的,你再三交代,只要你交代制做那种新武器一试制出来,那怕你在搂着女人睡觉也得马上叫醒你。”廖莹中长叹一声答道。廖莹中话音未落,何康已经腾的坐起,睡意全无的激动问道:“新武器做出来了?这么快?”廖莹中一耸肩膀说道:“恩相许诺了三千两银子赏赐,那些工匠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当然是连夜加班加点的赶制了。” “太好了,赶快叫上韩震和陈宜中,还有凌震和伍隆起叫他们化化装也一起去,本相要亲自到工场查看试验效果。”何康从**一跃而起,光着屁股就往帐外。廖莹中又好气又好笑,赶紧抓起贾似道的衣服,“恩相,衣服!衣服!你还没穿衣服!” 廖莹中办事还算迅速,何康穿好衣服刚匆匆用冷水洗了一把脸,韩震、陈宜中和稍做化装后的凌震、伍隆起几人就被叫到何康面前,四人仅有陈宜中知道何康命令开发新武器的事,韩震、凌震和伍隆起三人却是两眼一抹黑,伍隆起甚至还误会了何康的意思,焦急问道:“相爷,是不是现在就出动去打浒黄州,要不要我们去集合队伍?” “别问,跟本相来就知道了。”何康一摆手,领着几人带上一支卫队火速赶往后营工场。到得工场,昨天那二十名工匠早在门口翘首以待,见到何康就要下跪行礼,何康急不可耐的喝道:“不用行礼了,新武器在那里,快拿来给本相看看!” “相爷,在这里。”年龄最大那个老工匠让人捧出一个大盘子,盘子放着十个铁头木柄的原始手雷,有何康画那种外露引线用火点燃了,也有那个年轻七指工匠改进的拉环式手雷。何康随意抓起一个细看,发现这些手雷都是铁头木柄,重量不到两斤,既方便抓起又方便投掷,这些工匠第一次就能做出这么完善的手雷,实在是难能可贵,看得何康是赞叹不已。旁边的韩震、凌震和伍隆起等人则看得满头雾水,一起问道:“恩相,这是什么东西?” “手雷,会炸的!”何康笑眯眯的说道:“把这个手雷点燃了扔出去,轰的一声就会炸开——如果鞑子被这种手雷炸到,非碎尸万段不可,威力可大了!我们拔掉蒙古鞑子在长江以南钉子的计划,有了这种武器,起码可以增加三成胜算。” “这东西,真有这么大威力吗?”韩震和伍隆起等人都对这些黑黝黝的东西表示怀疑,不肯相信这东西真有那么大的威力。何康却又在那一盘手雷中有了新的发现——其中一个手雷上端的铁管并非浑然一体,而是有着一条条一道道的裂缝,就象鳞片一样。何康拿起那手雷惊讶道:“这是谁做的?为什么把铁管表面弄成这样?” “回相爷,这是草民做的。”昨天那个七指工匠傻笑道:“相爷,草民觉得光滑的铁管爆炸以后没有太多碎片,威力会受到影响,草民就做了一个表面有缺口的铁管,这样爆炸起来就会增加碎片,效果应该更好一些。” “小伙子,你真是天才啊!”何康激动得一把抱住那年轻工匠,感慨万千道:“是那位伟人说的来着,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这句话真***正确。” 感慨一番后,何康本想马上就实验手雷的效果,无奈军营之中人群密集,很难有那么开阔的地方实验手雷,同时何康又考虑到新式武器必须保密才能在战场上起到奇效,便命令亲兵准备马匹和马车秘密出营,到远离军营的地方去试验手雷效果。韩震和廖莹中虽然觉得一军主帅擅自脱离军队会有危险,不过看到何康那兴致勃勃的模样,两人便知道劝也没用,只得乖乖跟着何康秘密溜出军营,寻找合适的试验场地。 一行人出营往东走了十余里路,路旁出现一座小树林,极没有环保意识的何康便把这座树林中的树木当作了试验对象,将一枚拉发式手雷递给伍隆起说道:“伍隆起,你不是很不相信这种武器的威力吗?本相为人厚道,给你一个机会见识,你把这个拉环拉出来,然后扔进树林,敢不敢?” “恩相说笑了,末将连死都不怕,还怕扔这个什么手雷?”伍隆起满不在乎的接过手雷,按何康的指点拉出拉环,手雷中立即冒出一股淡淡的青烟,立即把伍隆起吓了一跳,拿着手雷翻看着惊叫道:“这个什么手雷怎么会冒烟?” “笨蛋!快扔出去!快——!”何康很有贾脓包风度的惨叫起来,猛的一个狗吃屎爬在伍隆起面前的地上。伍隆起先是一楞这才反应过来,上前两步奋力将手雷扔出,伍隆起的臂力极大,不到两斤重的手雷被他轻松扔出五十多米,落入茂密的树林当中。不过大概是因为引线留得足够长的缘故吧,那手雷落入树林中楞是没立即炸开,把伍隆起等人弄得莫名其妙,“恩相,你不是说这东西会炸吗?怎么……” “轰隆——!”伍隆起的话音未落,落入树林的手雷引线已经燃尽剧烈爆炸起来,巨大的爆炸声震得除了蒙住耳朵的何康外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气浪也吹得树林中断枝残叶乱飞,不少枯叶还落到了韩震、伍隆起等人头上,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得张口结舌,半晌才一起惊叫起来,“我的老天!这简直是打雷啊!” “少废话,快去看爆炸效果。”何康从地上爬起来,连脸上和身上的尘土都来不及拍打便快步冲向树林,其他人紧紧跟上,而此刻的爆炸现场已经是一片狼藉,以爆炸点为圆心的方圆十米内,小树全部被气浪连根拔起,碗口粗的大树震裂震歪,地面上也出现了一个直径在半米以上的土坑,爆炸威力可见一般。见此情景,伍隆起面如土色的惨叫起来,“天哪,幸亏我及时把手雷扔过来了,否则我还有命吗?” “***,岂止是你没命?我也得配着你死!”想起刚才的死里逃生,何康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向伍隆起破口大骂。旁边那些制造手雷的工匠们则纷纷惊叫起来,“老天爷,原来把硝石加到七斤半会有这么大的威力?”“才一斤火药就有这么大威力,要换以前的火药,起码要二十斤才有这么大威力!”更有工匠乘机大拍马屁,“不愧是相爷,稍做指点就让我们做出这么好的武器,否则我们就是再过三百年也做不出这么好的东西。” “三百年不够,没有本相的话,这种火药出现起码还得六百年。”何康的一句大实话换来众人内心深处深深的鄙视,不过鄙视归鄙视,宋军众将还是无不喜形于色,纷纷说道:“太好了,有了这种武器,我们以后在战场上就轻松多了,这回一定让蒙古鞑子好好喝一壶。”“恩相,这种东西一定要让工匠们多多制造,有了这种手雷,我们一定能打下浒黄州!” “先别吵,我们再试试这种手雷再说。”何康更关心那个七指工匠改进的碎片手雷,又命令伍隆起将那枚手雷扔到另一处树木茂密的地方,伍隆起这一回算是学乖了,拉出引线后马上抛出,又是一声巨响,何康再冲上去检查效果时,发现那枚手雷果然产生出大量的碎片,最远能飞出近二十米远,无不是深深的陷入树干,更有一些碎片能射穿树干,效果之好远超过了何康的想象。 看完现场,笑得嘴都合不拢的何康转过头向二十名工匠说道:“你们做得都很好,三千两银子的赏赐,回到军营就马上发给你们!”何康又指着那个七指工匠说道:“还有你,你做出两项改进都十分重要,本相决定单独再赏你五百……,不,单独再赏赐你一千两白银!”何康赏得虽然极重,但这次的重赏宋军将领中再没有一个人反对,因为所有将领都觉得这种武器对缺少马匹的宋军来说实在太重要,在对抗蒙古铁骑方面,已经现出了一丝曙光。 “多谢相爷。”发了一笔陡财的众工匠大喜过望,忙争先恐后的给何康磕头谢恩。何康却挥手阻止道:“不用感谢本相,这是你们应该得到的,同时本相还要你们做一件事,回营后马上全力生产这种拉环式手雷,越多越好。”何康又转向廖莹中吩咐道:“廖莹中,生产手雷所需要的人手、材料由你直接负责,要什么给什么,不能因为军费开支巨大就打偷工减料的主意,三天之内本相一定要拿到第一批成品!同时你要注意保密。绝对不能让我们生产出这种手雷的消息外泄,如有差池,休怪本相心狠手辣。” “韩震,昨天用假人头示众的时候,本相让你记下那些基层军官和士兵,你把他们集中起来,挑选出五百名精锐士卒专门练习投弹。”何康又向韩震命令道:“至于所用的练习弹,让军队里的木匠赶制,重量一定要和手雷一样轻重。”何康想想又补充一句,“练习弹也要安上拉环,让士兵们养成先拉火后投弹的习惯。” “谨遵丞相号令!”包括那些不属于军人的工匠都站直了身体,整齐向何康答道。何康点点头,“时间不早了,我们马上回营,全力准备自己的工作!” “是!”众人又是整齐回答,惟有比较细心的凌震却猛然将目光转向何康右后侧的树林,大喝道:“什么人?” “那边有人,保护丞相!”何康带来那些贾脓包的亲兵也发现树林中有人影晃动,慌忙冲上来将何康簇拥保护,同时又分出一队追向那边的人影,凌震和伍隆起两人也冲了上去,那边隐藏的人影见自己已经暴露,无奈下只好站出来叫道:“恩相,各位将军,不要误会,末将是袁玠啊。” 第七章 误抓郡主 “恩相,各位将军,不要误会,末将是袁玠啊。”在树林里偷看何康一行进行新武器实验的人影因为已经被发现,想逃跑退路也被贾脓包的亲兵截断,不得不主动站起来向何康等人大叫,表明他自己的身份。何康和韩震等人定睛细看时,发现那人果然是打了大败仗却靠贿赂贾脓包升官发财的原沿江制置副使袁玠,除此之外,还有四个身着亲兵服色的男子,似乎是袁玠的亲兵。 “还真是袁玠,他怎么来了?”一个被高度怀疑的人突然出现在最不应该出现的地方,何康心中立即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心说恐怕伍隆起和廖莹中的话要应验了。不过何康忽然又想起一事,转过身就象韩震低声喝道:“韩震,本相不是让你派人盯住袁玠吗?怎么让他悄悄摸到新武器试验场来了?是监视他的人吃干饭去了?还是你对本相阳奉阴违,根本没按本相的吩咐行事?” “恩相,下官跟了你二十年,那敢对你阳奉阴违。”韩震被何康略带怒气的话吓了一跳,赶紧解释道:“下官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是派了人轮流监视袁玠,每两人一组,每三个时辰一换!只是不知道监视袁玠的人是不是偷懒,竟然让他偷偷溜到了这里?” “本相相信你,不过那些偷懒的人不能轻饶,回去给本相好好收拾他们。”何康对韩震的话还是有些相信的,做为贾脓包的头号副手,没点忠心和能力,对外软弱却擅长内斗贾脓包也不会把那么多重要的事交给韩震打理。这时候,袁玠和他的四个亲兵已经被化装后的凌震带着贾似道的亲兵押了过来,另外一部分亲兵则在树林里仔细搜寻,看有没有其他潜藏的人,而按着袁玠的稍微化装后的凌震也极是痛恨袁玠,将袁玠反锁双臂按得极低,疼得袁玠哇哇大叫,还不时回头偷看凌震的容貌,似乎发现凌震有些面熟。 何康先用眼色命令韩震等人将手雷样品收好,这才大喝问道。“袁玠,你身为都统制,不在军营里管理自己的军队,跑来这里做什么?还偷偷摸摸的藏在树林里,意欲何为?” 袁玠目光飞快乱转,片刻才答道:“回恩相,末将本来是在军营里的,后来觉得气闷出营散心,无意中听到这边有打雷一样的声音,就过来查看情况,不想却遇见了恩相在这里。末将因为是未得军令出营,就没敢过来给恩相磕头,藏在树林里想等恩相回营再偷偷溜回去,不想还是被恩相发现了,还请恩相恕罪。” 袁玠的话甚是无懈可击,何康虽然对他的话压根不相信却找不出半点破绽,只能抓住袁玠的把柄发作道:“好大胆子,没有本相的同意就擅自离开军营,你知道该受什么处罚吗?”袁玠硬着头皮答道:“回恩相,将领未得号令私自出营,擅自脱离队伍,依军法应当鞭笞四十。” “明白就好。”何康打蛇随棍上,大喝道:“你身为都统制重将,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本相今天要借你的人头严正军规!来人啊,将袁玠就地斩首,明正典刑。” “咦?我们的贾丞相手段越来越高明了,不管袁玠是不是叛徒汉奸,先砍了脑袋再说,有魄力!”韩震和廖莹中等人心中嘀咕,暗暗佩服何康的心狠手辣。袁玠则做梦也没想到何康对他说杀就杀,面如土色的惨叫起来,“恩相饶命啊!饶命啊!”但贾似道的亲兵可不会搭理他的恳求,一把将他按在地上跪下,飞快举起雪亮的钢刀…… “恩相,末将还有话要说!末将私自出营,其实是另有原因的!”死到临头,袁玠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挣扎着疯狂的大喊起来。何康点头,先喝住准备行刑的亲兵,又向袁玠喝道:“你私自出营还有什么原因?快快说来。”何康心说如果袁玠承认自己是蒙古间谍更好,还可以利用他给忽必烈送一些假情报过去,倒也不用急着杀他。 “恩相,末将私自出营,其实是为了孝敬你老人家啊。”袁玠也算是有些急智,情急之中便找出借口,“末将见恩相常年带兵在外,十分辛苦,身边就一些粗手笨脚的男人服侍,照料肯定不够周全。末将为了孝敬恩相,就带了一些人私自出营,想在民间寻找几个模样过得去的闺女,买去服侍恩相,算是末将的一点点孝心。” “哦,真是这样吗?那你找到没有啊?”纯洁的小处男何康有些心动,心说这个良心不错的袁玠也许真不是什么蒙古间谍,是真心想拍自己马屁的人。袁玠见何康口气放软,马上大叫道:“找到了,找到了,姑娘绝对漂亮!绝对让恩相满意。” “真的绝对漂亮?那个姑娘在那里?”何康没经过大脑同意便下意识的追问道。袁玠赶紧转过头向树林深处喊道:“出来吧,把那位姑娘也带出来,把她献给贾丞相。” “恩相,谨防有诈。我们的士兵正在搜索树林,袁玠可能是怕那个女人被我们搜出来,所以故意说献给恩相——只怕那个女子就是和袁玠接头的蒙古鞑子。”廖莹中看出袁玠神色不对,赶紧在何康耳边低声提醒。何康对廖莹中的话深以为然,点点头表示赞同。这时候,树林深处又站出四名袁玠的亲兵,押着一个身着汉人装束的女子走向这边,正在树林中搜索的贾似道亲兵马上包围上去,严防那几个人突起袭击伤害到何康。何康则担心手雷爆炸现场被不相干的人看到,便命令亲兵将袁玠和那女子押到树林外的空地上审问,并再三交代不许让袁玠的前后两批人交谈沟通,又命令亲兵和工匠掩埋爆炸现场,集中落叶焚烧被手雷炸断的树木,不能让后来人发现爆炸痕迹,这才领着韩震和廖莹中等人走出树林。 “咦,还真是个美女啊。”待看清那名被袁玠献出的少女时,何康不由眼睛一亮,原来那名身着汉人衣裙的少女生得十分之美貌动人,苹果脸圆润如玉,身材修长,小蛮腰曲线动人,十六七岁的年纪正值妙龄,唯一的遗憾便是五官眉眼英气有余,妩媚不足,看模样便不是何康所喜欢的那种温柔少女。遗憾之下,何康忍不住摇摇头,长叹了一声,“可惜,不够美。” “你说什么?我不够美?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宰了你!”何康的话惹得那圆脸少女勃然大怒,柳眉倒竖的大喝起来。南宋女子一贯温柔恬静,几曾有那圆脸少女那般泼辣凶悍,韩震、凌震和伍隆起等武人顿时喝骂起来。远处的袁玠则赶紧叫道:“恩相,既然你觉得这个姑娘不够美,那就请恩相再给末将一个机会,让末将重新为你去恩相中意的美女。” 何康眼珠一转,与廖莹中低声交谈几句后,何康便大模大样的说道:“算了,这个姑娘虽然不是本相喜欢的类型,但也将就,本相将就着要了她吧。来人啊,把这姑娘给本相带回军营,严加看管,绝对不能让她跑了。”何康又转向面色大变的袁玠喝道:“袁玠,你进献美女有功,本相决定再升你一级,提拔你为敷文阁直学士,即日起辅助本相署理军事。” “谢恩相提拔。”官职又被升了一级袁玠先下意识的大喜道谢,接着袁玠马上反应过来,本已苍白的脸顿时变成了死人颜色,敷文阁直学士是比都统制高一级,但都统制是手握兵权印把子的将军,敷文阁直学士却是一个有职无权的文官虚衔——也就是说,袁玠的兵权已经在何康的明升实降中不知不觉剥夺。而何康可不会给袁玠喊冤叫屈的机会,习惯的一挥手,象模象样的喝道:“收兵回营。” “收兵回营。”廖莹中替何康将命令传达下去,招回树林中已经将爆炸痕迹处理干净的亲兵和工匠,押着袁玠与那圆脸少女一行人随何康启程回营,并按何康的吩咐将袁玠与那少女远远隔开,不使他们有任何交谈联系的机会。 …… “嗖,嗖,嗖,嗖。”何康一行人刚走出那小树林视野范围之外,树林北面的远处便窜出四条人影,直接冲到了树林中手雷爆炸的地点,但手雷爆炸的痕迹早已被宋军以泥土掩盖,又放了两把火点燃两处爆炸点的树木,秋末树木干燥,那伙人连火场都冲不进去,更别说调查发生爆炸的原因了。气得那四人中为首那名身材高大的中年壮汉重重一跺脚,“追逐双兔,两落空。想不到我们过来查看这里为什么发出巨响,不仅没有丝毫结果,还让察必也被汉蛮子抓去了。” “王爷,乘着蛮子还没有走远,请命令我们去救回郡主吧。”其他三个身着汉装的魁梧大汉一起向那中年壮汉跪下请令。那中年壮汉摇头,“羊羔不进狼群,勇士不进毒蛇窝。蛮子的军队本来就多,这里离蛮子的大营又太近,我们这几个人手太少,不能为了救察比把你们也搭进去。再说是察必自己请命掩护我们撤退的,我们为了救她被蛮子发现,她反倒不会高兴。” “可是郡主她落到了蛮子手里,会不会有危险?万一让蛮子知道了郡主的身份,郡主还能回到王爷身边吗?”一个随从焦急问道。那中年壮汉对此倒毫不担心,“不用担心,贾似道已经代表蛮子朝廷向四王子投降,如果他知道了察必的身份,就更不敢伤害察必了,我们的内线袁玠也会想办法营救察必的。” “家院里炼不出千里马,花盆里栽不出万年松。让察必去历炼历炼,才能成为真正的大草原女。真是奇怪,这里刚才为什么会发出这么大的响声呢?蛮子为什么也点火把这里烧了?这件事一定要立即禀报四王子!”那中年壮汉沉吟一番,命令道:“我们走,回青石矶向四王子禀报情况,再设法营救察必。” “是。”那三名魁梧大汉见那中年壮汉都不担心自己的女儿,便再没说什么,随着那中年壮汉抄小道匆匆离去。但他们刚刚走出小树林的视野之外,两处火场附近的草丛落叶都是一阵抖动,两个贾似道的亲兵分别从两个草丛堆中钻出来,彼此奸笑道:“听到了吗?原来袁玠献给咱们相爷那个女人竟然是一个蒙古郡主!” “哈哈,我也听到了。这次真是赚大了啊,咱们快回去复命,相爷一定会给咱们重赏,说不定相爷把那个漂亮的蒙古郡主玩腻了,还能咱们这两个有功之臣也尝尝鲜。” “哈哈,如果真是那样,我一定要照着相爷珍藏那本《御女十八式》,一式一式全在那个蒙古郡主身上试验!” 第八章 末将什么都招 “你们真的听清楚了,那个女人真的是蒙古郡主?”何康瞪大了眼睛,向那两个被他派在树林里监视火场动静的亲兵惊问道。那两个怎么看怎么象徐锦江和成奎安的亲兵点头如鸡啄米,赌咒发誓说如果自己听错,那就叫自己们打一辈子光棍并且自断烦恼根到大内总管董宋臣董公公手下去任职。两个亲兵赌出如此之重的咒,何康这下子不相信也不行了,不由诧异道:“既然那个女人是郡主,那她的名字是不是叫赵敏?” “不是。”那两个亲兵一起摇头,整齐回答道:“那几个蒙古鞑子说过她的名字,是叫察必。” “察必?没听说过……蒙古的郡主里面我就知道赵敏。不过就算是赵敏也没用,蒙古人一向拿女人不当人看。”何康搔搔头,放弃了用那个蒙古郡主做为和蒙古谈判筹码的打算——其实说句老实话,何康也真是笨到了家,何康如果把宋军大营中最了解蒙古军队情况的宋京叫来一问,那他一定会欣喜若狂发现,原来这个叫察必的郡主,身份和地位其实远在那个虚构的昭敏郡主之上…… “恩相,下官(学生)回来了。”这时候,被何康派出去做事的韩震和陈宜中一起回到宋军主帐。当何康询问他们办事结果如何时,奉命关押袁玠的陈宜中表情轻松,首先抱拳道:“回恩相,袁玠和他的几个亲兵已经被秘密关押,并封锁了一切他被关押的消息,末将对外宣布他是被恩相召到中军议论军机大事,晚上才能回去统领军队,让袁玠手下的第一统制暂代了他的职务。那个统制是恩相从临安带出来的禁军将领,相对比较可靠。” “做得很好。”何康表扬陈宜中一句,又将目光转向监视袁玠失误的韩震。而韩震的表情就没陈宜中那么轻松了,很尴尬的说道:“恩相,下官已经亲自去调查了,今天早上辰时之时,下官派去监视袁玠的人进行换班。大约辰时初刻过后,袁玠就带着八个亲兵出了军营,下官派去的两个人也悄悄跟了出去,不过那两个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下官派人出去四处寻找,但至今没有回音……如果下官没有猜错的话,那两个人只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这么说来,那两个人应该是发现了袁玠出营后和蒙古人接触,但他们也被袁玠或者蒙古鞑子发现,所以遭到了毒手。”何康稍微分析一番,命令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分头行动,陈宜中你负责审理袁玠,一定要查出他投降卖国的经过、他在军营中的同党和与蒙古细作联系的方法,可以对他用刑,但不能杀了他——他对本相还有用处。韩震,军营里那些事务暂时由你打理,严格控制军士出入,同时组织人手训练投弹队。至于那个叫什么察必的蒙古郡主,由本相来亲自审问。” “遵命。”韩震和陈宜中各自抱拳,韩震又色眯眯的说道:“恩相这几个月辛苦了,是该放松放松,下官听说蒙古鞑子在女人方面十分宽容,没结婚的女子那怕失身,也照样可以嫁入权贵人家,男方也不会计较。恩相如果喜欢,可以不用考虑和蒙古关系的。” “少废话,快去做你该做的事。”何康的心中所想被韩震说中,老脸不由一红,喝道:“刚才本相听到军营里有士兵打架,快去处理,别让士兵们闹大了引起哗变。”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单说陈宜中被何康派去审理叛徒袁玠,起先陈宜中认为袁玠这样贪生怕死的软脚虾只要稍微恐吓外加用刑,就能让他一五一十全招出来,并不难审理;可是直到正式开始审理袁玠的时候,陈宜中才发现实在有些低估了袁玠。陈宜中刚让士兵把袁玠押到面前,袁玠就挣扎着大叫起来,“为什么抓我?贾丞相在那里?我要见贾丞相!陈宜中,你算什么东西?小小一个七品云骑尉,竟然敢私设公堂,绑架我敷文阁直学士,你好大的胆子!” “袁玠,少胡搅蛮缠,你勾结鞑子通敌卖国,勾结蒙古鞑子,证据确凿,恩相令本官前来审理于你,给本官给老实点!”陈宜中一拍面前案几,大喝道:“你是如何通敌卖国?与鞑子如何联系?在军中还有那些同党?快快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呵呵……哈哈哈哈……。”袁玠疯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陈宜中,你说本官通敌卖国,勾结蒙古鞑子,证据确凿,你的证据在那里?拿出来给本官看看!”陈宜中无言可对,袁玠勾结蒙古卖国的罪行只是何康等人与他从种种迹象中猜测得来,并没有真凭实据,袁玠向陈宜中索要证据,陈宜中还真拿不出来。袁玠也知道自己做事隐秘,绝对没有任何把柄落在其他人手里,有恃无恐下态度更是嚣张,“你不是说你证据确凿吗?证据在那里?如果你拿不出证据,本官就要向皇上参你污蔑朝廷命官,叫你满门抄斩!” “闭嘴!”陈宜中又拍了一下桌子,不想却使袁玠叫嚣得更加厉害,“陈宜中,聪明的话你就马上放了我,否则本官的手下绝对不会放过你,本官是太尉马天骥的亲外甥,我舅舅随便动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捏死,就算贾似道也保不了你!” 刚到南宋的何康不了解情况,难免有些用人不明,如果换了凌震和伍隆起等直肠热血汉子审理袁玠,那袁玠的嚣张叫嚣肯定会惹来伍隆起等人的拳脚皮鞭,但陈宜中就不同了,陈宜中因为联合黄镛、林则祖等太学生参奏权相丁大全,被贬斥到军队中出任低级军官,几年来的历练已经将锐气和棱角磨光,眼下好不容易得到新任右丞相贾似道赏识重获重用,仕途重现曙光,陈宜中自然不敢再拿自己的前途去开玩笑——对袁玠用刑容易,用刑后万一还拿不到袁玠通敌的真凭实据,那事情闹到朝廷上,陈宜中的晋身之门可就又要关闭了。 “陈宜中,识趣的话就快放了我,让我去见贾丞相,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袁玠也是个人精,见陈宜中神色犹豫就猜出陈宜中不敢对他用刑,叫嚷得更加厉害,也让陈宜中更加迟疑不决。这时候,帐外进来一名宋兵,到陈宜中耳边低声说道:“陈大人,贾丞相带着一队亲兵往这边来了,似乎是要来见你。” “贾丞相不是要亲自去审理那个蒙古郡主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陈宜中心中纳闷,不过为了在贾似道面前留下恭敬忠诚的好印象,陈宜中还是撇下袁玠走出帐外,准备迎接贾似道的到来。可当陈宜中在帐外寨门前看清大丞相贾似道的时候,不由为之一楞——此刻的南宋右丞相、临海郡开国公、枢密院枢密使贾似道贾大丞相的脸上竟然多了五条血淋淋的指甲痕,疼得贾大丞相走路都咧嘴呲牙。震惊过后,陈宜中赶紧问道:“恩相,你脸上是怎么回事?是谁伤的你?” “还用问吗?当然是那个野蛮的蒙古丫头了——本相不过是拉拉她的手,她就一把抓在本相脸上,如果不是本相躲得快一些,眼睛都得给她抓瞎了。***,不愧是没开化的野蛮人,还是我们汉人姑娘温柔。”何康呲着牙抱怨一通,又说道:“本相已经考虑好了,审理那个野蛮丫头只怕很难有什么收获,不如先从袁玠这里打出一个突破口,知道了事情的详细经过,再考虑怎么利用那个野蛮丫头——对了,你负责审问袁玠,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回恩相,下官实在无能,尚未审出任何结果。”陈宜中垂头丧气的把审理袁玠的情况说了一遍,末了又说道:“恩相,并非下官胆小怕事,只是那袁玠与当朝太尉马天骥是舅甥之亲,马太尉在朝中势力庞大,下官如果对袁玠用刑仍然没有查出结果,将来马太尉追究起来闹到朝廷上,恩相在皇上面前也不好交代。” “你说得有道理,是得考虑马太尉的感受。”何康并不知道太尉是多大的官,更不知道以贾似道的权势能不能把马天骥摆平,只是记得宋朝有个高太尉的权倾朝野,是个不好惹的人物——指不定马天骥就是和高太尉一路货色,便轻而易举的让陈宜中推委了过去。不过陈宜中拿袁玠没办法并不代表何康没有办法,眼珠子转了几转后,何康便计上心头,附在陈宜中耳边低声嘀咕起来…… 不一刻,吃透了贾大丞相指示的陈宜中走回帐门,在关押着袁玠的帐门前大声说道:“下官见过恩相。”何康也在帐门前大声说道:“免礼,宜中啊,本相让你审理通敌卖国的汉奸袁玠,结果怎么样了?” “回恩相,下官无能,因为手里没有真凭实据,不敢对袁玠将军用刑,所以一无所获。”陈宜中大声答道。何康哈哈一笑,大声道:“本相就知道你审不了袁玠,不过没关系,本相已经拿到了袁玠通敌卖国的证据,这回你可以放心对他用刑了。” …… “贾似道拿到了证据?”因为何康和陈宜中声音极大的关系,被押在帐中的袁玠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当听到贾似道已经拿到证据时,袁玠心中不由大震,赶紧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对答。只听得陈宜中惊喜万分的问道:“还是恩相手段厉害,不知恩相拿到了什么证据?” “那个臭丫头招供了。”贾似道得意洋洋的说道:“本相亲审那个袁玠献给本相的臭丫头,那个臭丫头骨头软识时务,一五一十的把所有情况都告诉本相,原来那个臭丫头是蒙古一个王爷的女儿,算是蒙古鞑子里的郡主,名字叫什么察必,还把袁玠叛变的前后经过都做了口供,按了指印。本相还答应她,只要她帮本相把袁玠和军队里其他奸细都揪出来,本相就放她回蒙古去做她的郡主。” “糟了!察必郡主把我供出来了!”听到这里时,帐中的袁玠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险些当场晕厥。而帐外的陈宜中则大喜道:“恩相出手,果然手到擒来,有了这份蒙古郡主画押的口供,下官就算用刑把袁玠弄死,马太尉也不敢给他翻案!下官这就回去继续审理,让袁玠尝尝刑具的滋味。” “宜中,对袁玠用刑,别用那些什么皮鞭夹棍老虎凳,那些东西会把他弄伤弄死,落了下乘。”贾似道的声音压低了一些,但袁玠仍然听得清清楚楚,“让下面的人找几根细长的铁丝和铜丝,从袁玠撒尿的地方插进去,狠狠的扎他的尿包!这样他既能感觉欲仙欲死,又不至于让他痛痛快快就死了,算没拿到口供就把他弄死了,仵作也验不出他的伤,咱们照样可以向朝廷报他一个暴病而亡,不用落任何干系。” “恩相高明,下官这就去安排。”陈宜中欢天喜地的答应道。听到这里,已经面如土色的袁玠再也不敢强硬了,杀猪一般高声嚎叫道:“丞相!丞相!陈大人!别用刑了!末将招供!末将什么都招!” 第九章 双面间谍 “丞相,罪将是九月初四那天被蒙古鞑子抓住的,一起被抓的,还有罪将的二十几个亲兵。”袁玠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跪在何康面前,象竹筒倒豆子一样坦白了他叛变通敌的经过,“当时浒黄州被鞑子军队包围,张胜将军几次增援都被打退,堡垒里虽然有沿江制治使吕文信将军死守,但兵士大都已经战死,随时可能被攻破。罪将贪生怕死,就乘吕文信将军在堡垒前门上和鞑子死战的时候,悄悄打开浒黄州后堡门向四王爷……不!是向蒙古鞑子投降,献出了浒黄州。” “原来浒黄州是你献给蒙古鞑子的!”与何康一起听审的陈宜中怒吼起来,“浒黄州地势险要,堡垒坚固,吕文信将军虽然兵力不足,但坚守三四天绝对没问题!浒黄州一天就被鞑子攻破,我们还一直觉得奇怪,想不到是你这个狗汉奸打开后门,献出了浒黄州要塞!” “罪将该死,罪将当时是怕堡垒被攻破后,全堡将士将死无葬身之地,为了给兄弟们留下活命的希望,这才向蒙古投降,罪将也是为了咱们汉人着想啊。”袁玠狡辩道。这下子何康再也忍耐不住了,顺手抓起面前的砚台就往袁玠脸上狠狠砸过去,砸得袁玠满脸开花,“放你娘的狗臭屁,你卖了浒黄州,鞑子以浒黄州为据点围攻鄂州,鄂州的汉人兄弟战死一万三千多人,你也是为了他们着想?就算是浒黄州里的兄弟,也全部被蒙古鞑子屠杀,又有几个活下来?” “罪将该死,罪将该死!”袁玠生怕何康用那种闻所未闻的毒刑折磨他,连脸上的血都顾不得檫,拼命的磕头求饶起来。何康强压怒气喝道:“接着说,你献出浒黄州堡垒后门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罪将献出浒黄州后,蒙古忠武王按嗔那颜——也就是察必郡主的父亲就率军杀入堡内,拿下了罪将,又杀害了吕文信将军。”袁玠战战兢兢的说道:“后来罪将被押到忽必烈面前,忽必烈本来想封罪将为都指挥使,但蒙古众将大都反对,说罪将在汉人百姓中横征暴敛,名声极臭,用了罪将恐怕会招来百姓怨恨,要杀了罪将安抚汉人百姓。忽必烈不愿杀我寒了汉人降将的心,又看到鄂州城池坚固难以攻克,就把罪将派到鄂州城中充作内应,协助蒙古军队攻城。忽必烈还许诺下官,只要罪将协助蒙古军队打破鄂州,他就封罪将为轻车都尉,让罪将到大都做官。罪将鬼迷心窍,就答应了忽必烈,后来……后来的事丞相应该都知道了。” “你在军营里还有什么同党?怎么和蒙古鞑子取得联系?今天早上你出营去是做什么?本相派去秘密监视你的两个人那里去了?”何康厉声追问道。袁玠先讨了一口水喝,这才又擦着嘴答道:“回丞相,罪将在军营里有二十来个同党,全是罪将的亲兵,平时里他们每天和营外的蒙古斥候联系一次,送出罪将书写的密信,罪将并不用出营。如果蒙古军队紧张事务要直接和罪将联系的话,那头一天夜里的子时,就在我们大营西侧燃放一盏红色的孔明灯,末将看到升到天上的孔明灯后,第二天早晨就得亲自出营去和蒙古鞑子联系。” “这么说来,昨天晚上蒙古鞑子通知了你直接与他们联络,你今天早上才悄悄溜出的军营了?那他们有什么紧急事务要和你联络呢?”何康又追问道。袁玠点点头,又答道:“蒙古鞑子是要问罪将有关相爷的情况,尤其是询问相爷有没有准备反击的准备,要末将紧盯着相爷军营里的各种情况,一旦发现相爷有集结军队或者准备船只、武器和粮草等军事调动,要马上通知蒙古方面。因为这件事事关重大,忽必烈派来了忠武王按嗔那颜亲自与罪将联系,还赏给了罪将一匣子珍贵的珠宝。在罪将与按嗔那颜交谈的时候,按嗔那颜带来的好手发现并抓获了相爷派来监视罪将的两个士兵,当时相爷派去的两个士兵都说自己是偶然路过,没承认是被其他人派去监视罪将的,罪将没想到自己被相爷秘密监视,也就信以为真了,任由按嗔那颜的人杀害了那两个士兵并掩埋他们的尸体,正准备回到军营的时候,末将和按嗔那颜忽然听到树林里有打雷一样的声音,就和按嗔那颜赶到树林里查看情况,接下来的事相爷就全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把那个察必郡主献给本相?难道蒙古鞑子想对本相施美人计?想用那个察必郡主来监视本相?”何康一相情愿的追问——何康多么希望那个察必郡主是忽必烈给自己的糖衣炮弹啊,如果真是那样,何康就可以把糖衣吃掉,把炮弹扔掉了。但袁玠的回答让何康大失所望,“回相爷,把察必郡主献给相爷,并不是罪将的意思,是郡主自己要求的。当时相爷的亲兵正在树林里和周边仔细搜索,随时都可能发现身份尊贵的按嗔那颜,察必郡主为了掩护父亲逃脱,命令罪将将她献给相爷,转移相爷的注意力,还有就是想乘机混进我们大营,亲自打探我们大营里的动静,罪将没有办法,就只好照她的安排做了。”说到这,袁玠又号啕大哭着恳求道:“相爷,罪将知道的就这些了,罪将知道自己罪该万死,但罪将不想死,求相爷看在罪将舅舅马太尉的份上,饶罪将一命吧。” “如果袁玠没有说谎的话,那宋军军营里应该就只有他一个间谍——或者说就只有他一个能了解宋军高层动向的间谍,还有那个忽必烈果然厉害,对当众尿裤子的贾脓包也不肯掉以轻心,还在提防着贾脓包乘他撤军的时候发动反击。而且试验手雷的时候,爆炸声已经被蒙古那个什么王爷听到,只怕更会惹起忽必烈怀疑……看来,我有必要给忽必烈吃一颗定心丸。”何康皱着眉头沉吟半天,总算琢磨出一个主意,向那袁玠微笑道:“袁玠,本相问你,你是想死还是想活啊?” “末将想活,想活。”袁玠听到有一丝生机顿时大喜过望,赶紧向何康磕头答道。何康微笑道:“想活好办,只要你乖乖的照本相的安排去做,本相不但不杀你,你叛变投敌的事情本相也可以既往不咎,还可以再升你的官。可如果你要是敢不听本相的话,或者又耍什么小花招的话,本相就把你扔进蛇笼里,让一千条没有毒的小青蛇把你活活咬死!” “末将听话,一定听话。”袁玠差点步贾脓包的后尘尿了裤子,心说贾脓包是怎么琢磨出那么多折磨人的花样?每一个法子都要命啊!不过袁玠也算是运气,他的话如果不能让何康相信,何康可是要把中美合作所那套全用在他身上…… …… 为了能保证让袁玠乖乖听话,何康不光是胡萝卜加大棒,还做了一个令袁玠在肚子把贾似道祖宗十九代全骂得狗血淋头的决定——逼着袁玠服下一种慢性毒药,如果袁玠乖乖听话不耍花招的话,那何康就给袁玠解药,如果不听话的话,袁玠就会在七天之后肚烂肠穿凄惨而死——毒药是那个一口咬定贾似道失忆的黄绿郎中提供的——那个黄绿郎中只敢保证毒药有效,解药他则还在开发中…… 因为服下了毒药的缘故,被关押了大半天的袁玠总算能够和那个被关押在另一座帐篷里的察必郡主会面,为了取信于察必,何康还暗中交代看守察必的士兵听从袁玠的安排离开,给袁玠制造出与察必单独谈话的机会。当士兵全部离开,帐篷中只剩下袁玠与察必两人后,察必先是到帐帘前偷看有没有人偷听,这才向袁玠喝道:“你去做什么了?怎么现在才来见我?发生什么事了?” “回郡主娘娘,贾似道那个汉蛮子给末将升了一级官,让末将参赞军务,末将刚才是去交接印信和处理军务,所以到现在才能过来见你。”袁玠按何康的指点说了一通假话,又谄媚的笑道:“郡主娘娘,托你的福,末将现在是贾似道那个汉蛮子的军务参赞,军队里所有的事务和公文都要从末将手里经过,以后四王爷就是想知道宋军一个小队五十人的调动,末将也能逐一报告了。” “很好。”察必出身于军人世家,当然知道情报的重要性,蒙古间谍能打让宋军最高层,察必自然也是喜不自禁。不过察必也还有一些疑问,“既然贾似道那个蛮子升你的官,那他早上对你的态度怎么那么恶劣?就象押犯人一样把你押回军营?” “都是因为韩震和廖莹中那两个狗蛮子搞的鬼。”袁玠气呼呼的说道:“末将近来深得贾似道信任,威胁到了他们的地位,他们两就恨上了末将,末将今天悄悄出营被贾似道发现,那两个狗蛮子就在贾似道面前大进谗言,让贾似道怀疑上了末将。”说到这,袁玠又谄媚笑道:“不过郡主娘娘你也知道,末将别的本事没有,拍马屁和行贿赂那是拿手好戏——偏偏那个贾似道又是个贪财好色之徒。末将把王爷赏的那一匣子珠宝送给贾似道以后,贾似道马上就相信了末将,还让末将参赞军务,想借末将的制衡在宋军中权利极大的韩震。” “哦,原来是这样。”察必对袁玠的话深信不疑,这倒不能怪察必轻信,而是根据察必以前对贾脓包的了解,贾脓包确实是一个胆小、贪财、懦弱、好色又喜欢窝里斗的窝囊废(贾似道:我有那么逊吗?),所以结合以往的印象,察必便对袁玠深信不疑了。稍一点头后,察必又向袁玠问道:“既然你已经能掌握汉蛮子军队的高层动向,那有没有什么发现?尤其是蛮子军队有没有异常动向?” “有。”袁玠很爽快的点头答道。察必先是一楞,赶紧问道:“有什么异常?” “贾似道已经在准备撤军了。”袁玠很严肃的答道:“和约达成,贾似道准备等四王子的军队撤走,也跟着率军返回临安,所以末将刚接手军队参赞,贾似道就让末将安排撤军的诸项事宜,还特别交代韩震挑选出精壮士兵,准备把贾似道在鄂州搜刮的金银珠宝装车,护送回他的天台老家。” “真是这样吗?”贾似道是否发起反击是蒙古军队高层的心病,所以察必尽管相信袁玠,却不敢轻信宋军将要撤军的消息。而袁玠仿佛很委屈的叫喊起来,“郡主娘娘,末将对四王子忠心耿耿,忠贞不二,怎么敢欺骗郡主娘娘?郡主娘娘如果不信,尽可以仔细听听,贾似道的副手韩震正在军营里挑选精壮士卒,就是为了保护贾似道的金银珠宝安全送达天台。” 察必竖起耳朵象听,果然听到宋军大营中有阵阵喧哗声,依稀还能听到“就是你了”和“为什么叫我”之类挑选士兵的叫喊声。直到此刻,察必才算彻底相信袁玠的话,暗喜宋军果然遵守和约之余,察必又向袁玠问道:“好吧,本郡主相信你。但本郡主还有两个问题要问你,一是今天在军营外树林里发出的打雷声是怎么回事?二是你将如何帮助本郡主逃出军营?” “树林里那种打雷声末将并不知情,末将虽然问过贾似道那个汉蛮子,但他只是笑而不答,末将正在千方百计的打听详情,一有消息就立即禀报郡主和四王子。”袁玠飞快回答了察必的第一个问题,又谄笑道:“至于郡主想要逃出军营,其实一点都不难,郡主只要告诉贾似道你是蒙古人,贾似道就一定会恭恭敬敬的把郡主送出军营,派人保护着郡主回到四王子身边的。” “此话怎讲?”察必觉得袁玠有些吹牛,不由疑惑的追问道。袁玠的笑容更加谄媚,“郡主娘娘,你实在有些不了解那个贾似道,那个贾似道欺负汉人老百姓那可是心狠手辣,可是对蒙古人却敬若鬼神,欺内而媚外(察必插口:原来贾似道和你袁玠是一路货色)。所以郡主娘娘只要告诉贾似道你是蒙古人,还是蒙古贵人的女儿,只因为便装出来游玩无意中被末将抓住献给贾似道,那贾似道就不敢动你一根毫毛,末将再请四王子和按嗔王爷向贾似道施压,逼贾似道释放郡主,贾似道就一定会把郡主送出军营,送回四王子身边。” “有道理,这个办法应该可行,起码贾似道那个汉蛮子不敢伤害本郡主。”察必见过不少欺软怕硬、欺内媚外的南宋官员,对袁玠的话倒是深信不疑。但察必转念一想说道:“既然如此,本郡主也不用急着离开军营,本郡主要亲自和那个汉蛮子贾似道打打交道,一来了解他究竟有多大本事,二来说不定还能刺探出树林里巨响的真相。”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扮猪还是真猪》。 第十章 扮猪还是真猪? 闰十一月其实已经是冬天,南方的冬天虽然比北方温暖,虽然很少下雪,但相对夏天来说,白天总是要短上许多的。申时刚过,象征着正义、光明、温暖和神圣的太阳就已经逐渐西落,而象征着罪恶、黑暗、寒冷和邪恶的黑夜逐渐统治天空、吞噬大地,与此同时,在宋军黄冈大营的一座普普通通的帐篷内——也就是关押着美貌动人的蒙古察必郡主的那座帐篷,更加邪恶和罪恶的事件正在发生…… “咚,咚,咚。”纯情小处男何康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轻手轻脚的摸向已经昏睡在简易**的漂亮女俘虏郡主察必,帐篷里虽然点着一盏孤零零的油灯,天也不算还晚,可察必却睡得甚是香甜——仿佛就象是中了什么药一样,不过在何康那双肮脏的爪子即将落到察必高耸的胸脯上时,察必却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何康的手奋力一甩,立即将何康摔了一个大马趴。摔得鼻青脸肿的何康杀猪般惨叫,“怎么回事?你怎么是醒的?” “狗贼,竟然敢在老娘的饭菜里下药?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是做什么的?区区一点迷药,老娘能分辨不出来?”察必虽然出生在蒙古,但从小生长在中原,汉话比蒙古话还要说得流利——很不幸,也学会了一些汉人的脏话。话虽如此,察必心里却暗暗警觉,心说如果不是袁玠事先告诉自己贾似道将在饭菜里下迷药,自己只怕就要着了道。而何康先是痛苦的呻吟半天,这才爬起来艰难笑道:“原来姑娘对江湖上这些伎俩这么了解,本相还真小看了姑娘。” “不想继续挨揍的话,给老娘滚出去!”察必看见何康脸上那种痞子无赖气质就觉得厌烦,很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何康却没那么听话,一双三角眼只是色眯眯的在察必前凸后翘的身材上打转,流着恶心的口水说道:“姑娘,不要那么倔强嘛。本相很喜欢你,只要你乖乖从了本相,本相可以把你带回临安城享福,让你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滚……。”察必本来想把何康扔出帐篷,但转念一想,觉得现在正是打探宋军情报的大好机会,便收住了已经抓到何康那张令人作呕痞子脸上的手,脸色也放缓了许多。何康似乎误以为察必已经动心,忙一把抓住察必那相对比较粗糙的小手大力搓*揉,**笑道:“对了,这才乖嘛。女人总归是要嫁人的,本相听说……本相的正房妻子已经在两年前过世,本相给你一个机会服侍我,只要你把本相服侍好了,本相可以考虑续你做正房。” 以前在大学和高中的时候,何康是追过不少女生,可惜他上辈子的模样还没这一辈子生得象个人样,所以尽管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到头来却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几次,而此刻被何康抓住小手的察必却是何康前世今生中所遇见的最漂亮的女人——就是性格实在差了点。所以揉着揉着,何康还真有些春心萌动,乘着察必没有反抗的机会,一把抱住察必就乱亲**起来,“美人儿,你就从了本相吧,本相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滚……不,不。”察必花了很大力气才把一脚将何康踹出帐篷的心理冲动压下去,奋力推开何康,羞涩的问道:“丞相,你真想把我带回临安吗?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走呢?” “等蒙古军队撤走,本相就要回临安了。”何康在察必嫩滑的脸蛋上轻捏一把,**笑道:“小美人儿,放心吧,时间不会很久的,本相已经和蒙古的四王子签定了和约,四王子要不了几天就会撤军,那时候本相也可以回临安去升官发财了。” “和袁玠说的一样,看来四王子是可以放心撤军了。”结合种种情况分析,察必已经断定宋军不会利用忽必烈撤军的机会发动反击,但何康乘察必分神的机会,竟又扑了上来抱住察必,凑到察必樱唇上便是深深一吻。察必实在是厌恶何康口中浓烈大蒜味和酒气,赶紧捂着鼻子把何康推开,羞涩道:“丞相,你太心急了,能不能等一段时间再说?” “等什么等?春宵一刻值千金,美人儿,不要再犹豫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何康**笑着,又急不可耐的扑了上去撕扯察必的衣服。察必是蒙古女子,虽然对贞洁并不在意,但也不愿把自己献给这恶心无比的贾似道,下意识的把何康推开。察必推这下把力气用得极大,又将何康推倒在了地上。何康不由也是大怒起来,跳起来咆哮道:“臭婊子,给脸不要脸!你要是听话的话,今天晚上就从了本相;要是你不听话,老子就把你当做礼物送给蒙古人,让那些五大三粗的蒙古男人轮流干你这个臭婊子!把你活活干死!” “哼,你把我送给蒙古人更好。”察必心中暗喜。这时候,帐篷外有一人叫道:“相爷,你让工匠们做的大鞭炮做出来了,小人按你的安排,带了一个样品来给相爷你验看。” “抬进来。”何康喝道。不一刻,两个宋兵抬着一个三尺高、一尺粗的巨型鞭炮进来,放在何康和察必面前,其中一个宋兵向何康抱拳道:“相爷,工匠已经赶制出二十个这样的大鞭炮,廖莹中大人亲自监督的制造工艺,保证每一个鞭炮都和今天早上那两个大鞭炮一样的响亮。” “原来今天早上在树林发出巨响的就是这种大鞭炮。”看到那个超大号的鞭炮,察必顿时明白了今天早上在树林里发出巨响的原因,不过察必也很奇怪——贾似道要这种超大号的鞭炮有什么用?而何康先是对着那个巨型鞭炮左右端详一通,这才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这回本相升官发财有望了。” “这种大鞭炮和贾似道升官发财有什么关系?”察必越听越是糊涂。何康又命令道:“告诉廖莹中,让他再招募一些纸糊匠人,把造出来的大鞭炮都糊上红纸,再贴上吉利字眼的金字,还有鞭炮的引线,也要用金丝混杂制成。本相准备献给皇上的东西,越雍容华贵越好。” “遵命。”两个亲兵先是抱拳行礼。一个亲兵又谄媚笑道:“快过年了,满朝文武都在开动心思琢磨献给皇上的新年贺礼,也只有丞相才智过人,才能想出用大鞭炮献给皇上。咱们大宋过年总是要放鞭炮的,皇上看到相爷献上这种和皇家气派相配的大鞭炮,一定会龙颜大悦,重重赏赐相爷。小人们对相爷的佩服,真如那四五月份的黄霉雨——无停无尽啊。” “说得好,本相如果得到皇上的重赏,也一定会重赏你们的。”何康哈哈大笑道:“抬出去吧,让廖莹中照本相的安排去做。还有这件事一定要对外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本相做了这种大鞭炮,本相孝敬皇上的东西,不能让其他人抄袭了去。” “明白了,原来是贾似道要拍那个蛮子皇帝的马屁,所以才制造出这种能发出巨响的大鞭炮,还神神秘秘的不让其他人知道。”见此情景,察必的所有疑惑一扫而空,嘴角不由露出得意的微笑,心说自己这次进宋军大营总算没有白跑,接下来就是考虑如何回到四王子身边了。但察必还没考虑出如何摆脱何康的纠缠时,何康又绕到察必背后,从背后一把抱住察必,双手急不可耐的在察必坚挺的双峰上大力搓*揉,**笑道:“美人儿,你看到了吗?本相升官发财前途无量,你跟着本相绝对没错。” “混帐!”察必再也无法忍受何康接连不断的性骚扰,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把何康摔在地上,又一把揪起何康,双手狠狠掐在何康的脖子上,怒吼道:“狗贼,老娘今天要杀了你不可!” “呜……呜……呜。”何康被察必掐得直翻白眼,长满暗黄舌苔的舌头伸出老长,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察必铁钳一般的双手。呼吸益发困难的何康心中暗暗叫苦,本来在他的计划中,只要诱使察必说出她是蒙古人的身份,那么何康就将发扬国际友好精神放弃对察必的各种性骚扰——顺带着再装一次猪,把察必象送亲人一样送回蒙古大营,让察必把假情报送到忽必烈手里。不曾想察必的性格竟然如此刚烈,何康不过就是摸摸她的胸口,察必就把何康往死里整——更凄惨的是,何康为了把效仿周瑜诳蒋干的反间计演好,严令帐外亲兵在没有收到命令或者暗号的前提下,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进帐,造成没有人能来阻止察必这只母老虎的状况…… “**贼,老娘今天要为民除害!”察必恨极了何康的无赖痞子相,恨极了何康不规矩的咸猪手,更恨极了何康嘴中的大蒜浓臭,愤恨之中杀机大盛,手上益发用力,掐得何康咽喉软骨咔咔作响,随时有可能被掐断。而就要昏死过去的何康只觉得自己的尿道括约肌先是一阵剧烈**,然后又猛然失去控制,尿液无法控制的排泄出来,顿时把裤子染湿了一大片,空气中又弥漫出一股淡淡的尿臊味…… “狗贼,真肮脏。”察必甚是爱洁,发现何康被她掐得尿失禁后害怕沾上肮脏腥臭的尿液,赶紧松开快把何康掐死的手,一脚把何康远远踹开。死里逃生的何康先是喘上两口气,然后疯狂的嘶喊起来,“来人啊!给我把这个臭婊子宰了!宰了她!” “遵命!”何康话音刚落,帐篷外就冲进来十来个贾似道亲兵,提着武器冲向察必。而察必此刻也没隐瞒身份的必要了,柳眉倒竖的喝道:“住手!我乃蒙古忠武王按嗔那颜之女——察必郡主,你们谁敢伤我?” “你是蒙古郡主?!”何康很有卖国贼嘴脸的惊叫起来,先喝住已经将察必包围的亲兵,然后才上下打量察必,狐疑道:“你真是蒙古郡主?你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本相可警告你,如果你敢冒充蒙古上国的郡主蒙骗本相,本相可要让你死得很惨!非常惨!” “废话少说,去把你们宋国的使者宋京叫来。”察必板着脸喝道。何康先是眼珠子转转,这才命令亲兵去传宋京。不一刻,宋军中最了解蒙古情况的中书侍郎宋京被叫到帐中,为筹办进贡给忽必烈的白银和绢匹而忙得焦头烂额的宋京开始还奇怪贾脓包为什么半夜里传他进帐,可是在看到被贾似道亲兵包围的察必时,宋京立即惊叫起来,“察必郡主,你怎么在这里?”又指着那些亲兵,连蹦带跳的咆哮道:“放下武器!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拿武器指着察必郡主,你们不想活了!” “宋京,她真是蒙古的郡主?”何康揉着喉咙,指着察必很震惊的叫喊起来。宋京看了何康一眼,先是惊问,“恩相,你怎么又尿裤子了?”然后才答道:“恩相,这位察必郡主不仅是蒙古忠武王按嗔那颜之女,还是蒙古四王子忽必烈的未婚妻,下官在出使蒙古军营时见过她,绝对错不了。” “原来是未来的四王妃啊!”宋京话音未落,何康已经猛的扑到察必面前双膝跪倒,抱住察必修长的双腿,谄媚的说道:“郡主娘娘,刚才小相不知你乃是蒙古上国的金枝玉叶,对你多有得罪,郡主娘娘可一定要原谅小相。” “滚开!”察必厌恶的象踢一条鼻涕虫一样把何康踢开。但何康又飞快扑上来抱住察必的双腿,“郡主娘娘,你饿了吗?小相这就叫人去给你准备饭菜。郡主娘娘,你渴吗?小相这就叫人给你准备玫瑰香露、酸梅汤、可口可乐……。” “滚开!肮脏的东西!”以为何康身上的尿液沾到察必裤子上的缘故,察必几乎把肚子气爆,恶狠狠又是一脚把何康踢出许远,又转向宋京命令道:“宋京,告诉你们那个邋遢肮脏的丞相,让他马上给我准备替换的衣服和热水,我要洗澡!” “是,是。”宋京不愧是贾脓包最信任的使臣,对蒙古权贵的阿谀态度可远超过装模作样的何康,先是命令亲兵给察必准备衣服与热水,这才向察必问道:“郡主娘娘,你怎么偷偷到了我们的军营里?还换上了我们汉人的衣服?如果你想到我们军营游玩,事前通知一声,我们丞相一定会张灯结彩的欢迎你的到来啊。” “本郡主便装出来游玩,不想被你们宋人的军队抓住,说是要献给你们的丞相,本郡主就被带到这里了。”因为袁玠还有利用价值的缘故,察必并没有出卖袁玠,仅是以一套谎言的忽悠宋京。而宋京深知贾似道的好色性格,对此深信不疑,连连向察必作揖鞠躬道:“郡主娘娘请一定要原谅,我们那些士兵不知道你是蒙古上国的贵人,得罪了你,下官一定会请丞相重重处罚他们的。” “那些人就不用处罚了。”察必冷哼一声,指着坐在地上呻吟的何康喝道:“告诉你们那个丞相,让他以后再强抢民女的时候,把招子放亮一些,别再抢了我们蒙古女人。还有告诉他爱干净一些,别动不动就尿裤子。” “是,是。”宋京连连点头,又偷眼看看裤子精湿的何康,心中长叹,“唉——!要想我们的脓包丞相别再被吓得尿裤子,那不是难如登天吗?”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贾脓包诈退忽必烈》。 第十一章 贾脓包诈退忽必烈 “刀疤脸,这个小兄弟是新来的,替我好好关照他。人——你可看清楚了。” 伴随着拘留所警察‘亲切’的叮嘱声,何康被推进了一个至少能关二十人的大通间里——看守所的大通间,没等何康站稳定,身后三寸厚的钢门便被砰的一声关上,更没等何康回头看清钢门是否关严,一帮子人就狞笑着围了上来,这些人个个生得贼眉鼠眼——怎么看怎么象何康表兄弟兼死党的在押犯人——和谐的叫法,应该叫在押犯罪疑人。见此情景,第一次关进看守所的何康不由联想起种种传闻,忍不住在心中惨叫起来,“完了!我被揍得生活不能自理是肯定了!说不定连我保守了二十年的纯洁处男身,今天也得交代在这里!” “小子,别怕,上面交代我们好好招待你,我们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一个板寸头皮笑肉不笑的抓住何康的手,何康想挣扎却怕招来一阵毒打,只能战战兢兢的看着那板寸头——表情就象即将被糟蹋的少女看着色狼一样。那板寸头又狞笑着打量何康一通,“知道规矩吗——两条烟,一会爷们下手可以轻点。” “大哥,我就一个穷学生,又不会抽烟,那来那么多烟?”何康差点没哭出来。那板寸头大怒,抬手一记耳光就往何康脸上狠狠抽下,吓得何康赶紧闭上眼睛。可就在这时候,通间深处一个阴阴的声音响起,“飞儿,住手。”那声音极有威慑力,那板寸头的巴掌果然在即将碰到何康脸皮的地方停下,免了一顿暴打的何康赶紧偷眼去看救命恩人,却见牢房深处走出一个身高至少在一米九的彪形大汉,脸上有一条从右至左的暗红刀疤,看上去十分恐怖,应该就是警察口中那个刀疤脸了。 “小子,犯什么事进来的?”那个刚蹲完马桶的刀疤脸系着裤带问道。何康哭丧着脸说道:“大哥,小弟是因为打架进来的……大哥,饶命啊。” “打架?”那伙囚犯上下打量干瘦如柴的何康一通,疯狂大笑起来。开始那个板寸头还猛的一捏何康的手,捏得何康手掌骨骼乱响,也把何康疼得眼泪横流,那板寸头狂笑道:“妈的,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敢跟人打架?老子让你一只手,也能把你骨头打断。” “我真的是打架,还把那个人的头打破了。”何康很认真的说道:“如果面对面的和他打,我是肯定打不过他,不过我是悄悄在背后藏了一根木棍,装着和那个小鬼子讲话,乘他分心的时候猛的一棒打在他脑袋上,把他打爬下了,然后提着棍棒猛打他的两边肩膀,让他没办法还手,后来我就把他打进了医院,我也被关到了这里。” “妈的,小崽子狗阴!”那个板寸头骂了一句,又狠狠捏了一下何康的手掌。那个刀疤脸却歪着头向何康问道:“小鬼子?你打的是日本人?” “是一个日本留学生。”何康点头答道:“那个小鬼子从肯德基里面买了一份套餐出来,在人行道上撞倒了一位老婆婆,他的可乐也被打泼了,本来是那个小鬼子撞的人,那个小鬼子还用日语骂那位老婆婆。我能听懂一些日语,气不过就上去把他暴打了一顿,后来就被关到这里了。” “妈的,还停爱国的,老子叫你爱国!”那板寸头又狠捏一下何康。谁知那刀疤脸这回不干了,一耳光扇得那板寸头七荤八素,嘴角流血,那刀疤脸又一脚将板寸头踢开,拉着何康的手哈哈大笑道:“老子就奇怪了,平常条子要老子收拾人,一般是说招待,今天却说是关照,还特别强调你是人。开始我还以为你是那个条子大官的亲戚儿子,搞了半天是个打了小鬼子的好兄弟,怪不得条子也要关照你。” “好样的,打小鬼子!老子真应该向你学习。”那刀疤脸大笑着向何康竖起大拇指,“放心,你在这里的几天,大哥一定罩着你。谁要是敢欺负你,告诉大哥一声,大哥打断他的爪子!”说到这,那刀疤脸又转向其他犯人骂道:“妈的,还楞着干什么?还不把烟、酒和菜拿出来?今天老子一定要敬这小兄弟几杯。” “大哥,原来你也爱国啊。” “爱国谈不上,我爷爷以前就是抗战的,在独山和鬼子干过仗,看着小鬼子在独山投降,我这个孙子虽然不争气,不过对小鬼子这方面,我倒不能丢了他的脸。” …… 宋开庆元年,蒙哥汗八年,公元一二五九年闰十一月初五,南宋右丞相贾似道遣心腹中书侍郎宋京出使蒙古军营,进贡白银四万两、绢匹三万匹,与进贡队伍同行的,还有被贾似道无意中擒获的蒙古郡主察必。消息传出,宋军大营中怒声四起,怨气冲天,成千上万的宋军将士对贾似道破口大骂——贾似道的老娘自然成了宋军大营中最出名的人物。尤其是在进贡船队从码头即将从码头驶出一刻,不少宋军将士还流出屈辱的泪水。恰在此时,鄂州城守将高达派出的信使邛应刚好抵达宋军大营……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在啼哭?”邛应勒住战马,惊讶的向守卫在大营门前的宋兵问道。一名宋兵抹抹眼泪,指着远处的码头哽咽着说道:“邛将军,你自己去码头看看吧,我们的贾丞相,正在给蒙古鞑子进贡呢。” “贾丞相给蒙古鞑子进贡?他疯了?”邛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紧催马冲向码头,邛应的骑术在宋军之中绝对算得上顶级,只用了小半盏茶时间就奔到码头前,而宋京率领的船队已经解下缆绳,正要从码头出发。气红了眼的邛应也不顾贾似道和韩震等顶头上司在场,策马直冲到宋京船前,将身一提直接跃到船上,一把抽出腰刀向桨手怒吼道:“住手,谁要是敢开船,老子一刀劈了他!” “这人是谁?”何康从没见过邛应,赶紧向韩震问道。韩震答道:“回恩相,此人名叫邛应,是高达将军的副手,也是我们军队中出了名的猛将,在鄂州保卫战中曾经立下过汗马功劳。不过这个人的脾气相当倔强,喜欢顶撞上司,恩相你在失忆前十分讨厌他。他本来是在鄂州协助高达将军守城的,大概是为了送信之类的事到了这里。”何康暗暗点头,心说既然是贾脓包讨厌的,那就一定是应该被重用的,不过他出现得实在太不恰巧了,这会只怕又要生出什么枝节。 “邛应,你吃豹子胆了,竟然敢劫持战船?阻挠本官办理公务?快滚下去!”何康在心底盘算的时候,船上的宋京已经在向邛应气势汹汹的叫嚷。而邛应的声音比宋京更大,大喝道:“闭嘴,再罗嗦一句我宰了你!”吓退了宋京,邛应又向码头上的何康大声说道:“贾丞相,末将请问一句,蒙古汗蒙哥已经在钓鱼城战死,我军士气鼎盛,鞑子士气低落,你为什么不乘机命令我军发起反击?反而向蒙古鞑子投降纳贡?” “没办法,再装一次卖国贼吧。”因为船上还有一个蒙古郡主,军队中还有隐藏的蒙古间谍,何康不得不再次拿出卖国贼嘴脸,向邛应大喝道:“邛应,你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懂什么?本相是为了千千万万的汉人着想,为了蒙宋两国从此永息刀兵,为了百姓安居乐业,才与蒙古四王子缔结和约。快滚下船来,否则本相绝不轻饶。” “放你娘的狗屁!”邛应还真是个勇敢的人,竟然当着成千上万宋军的人公开辱骂贾似道,“贾似道,你这个卖国求荣的狗汉奸,蒙古鞑子南下以来,杀害了多少我们汉人?现在正是报仇雪恨的大好机会,你竟然还和他们签定和约?你对得起以身殉国的张胜将军吗?你对得起鄂州城战死的一万三千兄弟吗?蒙古鞑子狼子野心,就算和他们签定和约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说撕毁就撕毁?” 邛应这些发自内心的话义正严词,掷地有声,顿时惹来不少爱国宋兵呼应,何康见势不妙,赶紧咆哮道:“大胆!你竟敢以下犯上,对本相口出秽言,罪当不赦!来人啊,给本相把邛应拿下!”贾似道的亲兵不敢怠慢,赶紧跳上战船,包抄向邛应。而邛应也不肯束手就擒,钢刀一挥大喝道:“且慢,我还有话要说!” “丞相,末将这次从鄂州赶来,是受全鄂州三万多名兄弟之托,给你送来一封书信——用血写成的书信!用血写在张胜将军旗帜上的书信!”邛应眼中含着热泪,从怀中掏出一叠血迹斑斑又有些残破布条,悲凄的说道:“丞相,蒙哥的死讯传到鄂州后,弟兄们个个欢呼雀跃,日盼夜盼,就是盼你的反击命令!但我们等了许久,始终没有等到你的命令,弟兄们为了请你下令反击,日日夜夜到吕文德将军和高达将军面前请战,两位将军几次上书请战,但都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弟兄们知道后,就找来为国捐躯的张胜将军的旗帜,用鲜血在旗帜上给你写了一封求战书,只求你一声令下,向蒙古鞑子发动反攻,为张胜将军、为吕文信将军,为所有战死的弟兄们报仇!丞相——!” 嘶喊到这里,邛应这个硬汉子已经是泣不成声,带动许多宋兵都跟着放声大哭,何康虽然被邛应的话感动得几乎掉出眼泪,心中却暗暗叫苦,“真够倒霉的,这封信为什么不晚一天送来,否则那可是鼓舞士气的无上利器啊!现在我就算把邛应强压下去,军队的士气也势必消磨殆尽了。”而蒙古郡主察必则悄悄走到船边,冷冷注视着何康的动静。 “没办法,另想办法鼓舞士气吧,先把忽必烈骗过长江再说。”反复考虑利弊后,何康咬牙说道:“邛应,你下来,把血书拿给本相看看。” “遵命!”邛应以为自己已经打动素以脓包闻明的贾似道,大喜下赶紧跳下战船,快步跑到何康面前,双手将请战血书举过头顶。可是让邛应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何康接过血书后并没有展开血书观看,而是将血书包住鼻子狠狠擤了一下鼻涕,然后将血书扔进长江,大咧咧的说道:“一群没有脑袋的莽夫写的狗屁血书,有什么看头?” “贾似道,我和你拼了!”邛应气得双目喷火,跳起来就要去掐何康的咽喉。但贾似道亲兵在保护主子方面还是十分称职的,邛应的身体刚动,贾似道的亲兵们就已经将他按住,邛应拼命挣扎,还换来他们的拳脚交加。何康则挥手喝道:“念他对我大宋还有一份忠心,饶他冒犯本相之罪。乱棍打出大营去,让他去告诉吕文德和高达,没有本相的命令,不得纵使一兵一卒侵犯蒙古上国。若有违抗,休怪本相军法无情!” “贾似道,你这个误国奸臣,狗贼!狗贼!”邛应疯狂的哭骂起来,但贾似道的亲兵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把他拖离码头,一通乱棍生生打出军营。邛应虽极力反抗,却架不住亲兵的乱棍驱赶,只能跪爬在宋军大营门前疯狂号哭叫骂许久,直至双目泣血才大骂而去,将贾似道投降卖国的消息带回鄂州,热血沸腾的鄂州守军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全军上下号哭震天不提。 先不说邛应被何康赶回鄂州,单说何康将邛应赶走后,立即命令宋京带着进贡船队出发,在临别时,何康还满脸奴才相的把一盒子珠宝首饰捧到察必面前,恳求察必赏收。察必也不客气,大模大样的收了何康的礼物,却不肯给何康一点好脸色,仅是向何康冷笑道:“贾丞相,你的那些反对和约的手下,你可要看好了,要是让他们触怒了四王子,四王子踏平你这黄冈大营,你可就没有机会回临安去领功受赏了。” “一定,一定,郡主请放心,小相一定会管好那帮莽汉。”何康卑躬屈膝的连声回答,脑袋弯得几乎贴到腰上。察必又是一阵冷笑,再不肯看何康那张令人恶心的奴颜丑脸一眼。待何康退下船后,宋京立即下达命令道:“开船。” 数十条大小船只满载着白银绢匹,从黄冈码头张帆出发,由东至西驶向青石矶,待到接近傍晚的酉时,船队平安抵达青石矶蒙古军码头,得知未婚妻察必平安归来的忽必烈闻讯大喜,亲自到码头迎接了察必和宋京一行,并向宋京表达了自己对大宋丞相贾似道的亲切问候和感谢,宋京很有外交家风范的代贾似道做出感谢,同时也转打了贾似道对忽必烈的亲切问候,宾主两欢。 “察必,你这次辛苦了,那些汉蛮子没有伤害你吧?”回到大营后,忽必烈抽空向察必问侯道。察必微微一笑,“没有,有那个贾似道贾脓包护着,我连一根毫毛都没掉。说起来,那个贾脓包还真是名不虚传的无能,竟然在我一个女人面前尿了裤子。” “贾脓包又尿裤子了?快说说,他是怎么尿的裤子?”忽必烈大笑问道。察必微笑着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又说了何康制造那些大炮仗,说到何康失禁的丑态时,忽必烈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南宋皇帝昏庸,丞相懦弱无能,我蒙古大军他日再度南下时,江南唾手可得也。” “四王子,依察必看,我们不用担心那个贾似道再耍花招了,赶快撤军吧,否则四王子就没法和小王子争夺汗位了。”察必向忽必烈建议道。忽必烈点点头,转身向帐下诸将命令道:“诸将听令,各部立即拔营起军,连夜渡江,在长江北岸集结待命。” “得令!”蒙古诸将一起肃立,整齐抱拳行礼。忽必烈又命令道:“传令张杰、阎旺,命他二人率军坚守浒黄州,等待兀良哈台将军北上接应,严防鄂州宋军袭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偷袭浒黄州》。 第十二章 偷袭浒黄州(1) 朔风劲吹了一夜,到得天蒙蒙亮时,细密的冬雨便飘飘扬扬的洒了下来,绵绵不绝。在这朦胧寒冷的冬雨中,何康慢慢踮到大帐门前,注视着灰沉沉的天空发呆,在何康身后的中军大营中,所有的宋军高级将领都已经肃立两侧,虽然宋军将领已经在帐中等候了许久,何康却始终没有一句话一个字,宋军各级将领虽然都很奇怪,却没有一个人敢向面色严肃的何康发问。 “丞相怎么了?天刚亮就叫我们来这里,站了快一个时辰了,他怎么一个字不说?”一个穿着都统制服色的宋军将领低声嘀咕道。另一名都统制低声说道:“斥候传来消息,蒙古军队已经在昨天晚上开始渡江,丞相大概是想等蒙古军队都撤过长江了,然后就命令我们撤回临安吧。” “唉,撤就撤吧,虽然……但总不用冒险上战场……唉。”除了知道内情的韩震、廖莹中和陈宜中三人外,几乎所有的宋军将领都低声或者在心底长叹起来。虽然这些将领都知道蒙古撤军对宋军是个乘机反击的大好机会,但是被杀头的凌震、伍隆起和被乱棍赶出军营的邛应已经是主战将领的沉痛教训,没有一个将领再敢站出来要求贾似道出战,只能是认命的准备撤回临安…… 时间一分一秒的飞速流逝,何康板着脸在帐篷里踮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频率越来越高,天气颇凉,甚至可以说是寒冷,何康额头上竟然还有冷汗渗出。快到午时的时候,帐外终于隐约的传来宋京熟悉的叫喊声,“恩相,好消息!好消息!”听到这声音,本已坐回座位的何康一跃而起,快步跑到帐门前,一看果然,宋军出使蒙古的使者宋京已经喜气洋洋的跑了过来,还没进中军大营就大喊道:“恩相,好消息啊!蒙古四王子的军队已经全部撤过长江了,蒙古撤军了!撤军了!” “真的?你确定吗?”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的何康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一把抓住跑到面前的宋京的衣领问道。宋京笑眯眯的连连点头,“千真万确,下官亲自送四王子过了长江,这才赶回来给恩相报告喜讯。”说到这,宋京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双手捧给何康,“恩相,这是四王子亲笔写给你的告别信。” “哈哈哈哈!忽必烈终于过江了!”何康一蹦三尺高,一把抢过忽必烈的亲笔信,做出了一个让宋军和满帐军官目瞪口呆的动作——何康将书信包住鼻子,又是狠狠擤了一下鼻涕,然后顺手扔出,转身喝道:“韩震,传他们进来。” “恩相,你怎么连四王子的信都不看?我们的将军都在这里了,你还传什么人进来?”宋京惊讶的问道。可是让宋京惊呆的还在后面,本应该被砍掉脑袋的凌震、伍隆起两人全身甲胄,威风凛凛的大步从后帐中走到前帐。两个本应该已经死了的人突然出现,满帐顿时大哗,宋京更是杀猪般惨叫起来,“凌震?伍隆起?你们俩不是死了吗?我还把你们的人头送给了蒙古四王子,难道你们是鬼?”叫喊到这里,宋京竟然还张臂拦到何康面前,“鬼啊!恩相,你快跑,下官替你断后。” “这家伙虽然人品不怎么样,对贾脓包倒是满忠心的。”何康很难得的对宋京印象有些好转,将他一把推开说道:“不用怕,他们不是鬼,那天被杀的人也不是他们。”而凌震和伍隆起则直接走到何康面前,双双抱拳道:“末将见过丞相。”何康点点头,“站到自己的位置,本相就要调拨军令了。”凌震和伍隆起各自一拱手,分别站到左右最后的位置。 在众将惊讶的目光中,何康大步走到正中的帅座前,左手拿起宋理宗亲赐的尚方宝剑,右手拿起帅印,大声说道:“各位将军,我大宋军队向蒙古发起反击的时刻到了!”何康此言一出,满帐将领先是目瞪口呆,接着猛然喧哗起来,有面露狂喜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也有不少面如土色双腿发抖的,不过所有的将领都已经在心底明白,原来贾似道这些天来在蒙古人面前的种种脓包象,为的就是把蒙古军队主力骗过长江! “肃静!”何康喝住众将喧哗,大声问道:“韩震何在?” “下官在。”贾脓包的头号助手韩震出列,双手抱拳朗声回答。何康喝道:“本相命你秘密组织敢死队,准备船只、武器、干粮与军需物资,现在结果如何?” “回相爷,下官已挑选出三千五百余名精锐士兵,现在正在后营辎重帐外集结。”韩震大声答道:“另在码头处准备了大船四十条,小船六百余条,武器配备精良,粮草与军需物资都已装船,具都供给充足。” “很好。”何康点点头,又向廖莹中问道:“廖莹中,本相命你组织工匠秘密生产新式火器手雷,现在结果如何?”廖莹中也是朗声答道:“回丞相,下官组织工匠日夜不停的赶制武器,现已经制造出拉环式手雷一千一百余枚。”廖莹中又补充一句,“目前军中工匠仍在不停制造手雷,只是军队中不多的琉璃已经基本用尽,下官已命人到附近的武昌城中征调,估计在未时之前就能运抵军营。” “很好,琉璃运到就继续生产,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们还需要大量的手雷。”何康先向廖莹中颁布了命令。这才沉声道:“陈宜中、伍隆起听令,陈宜中,本相升你为都统制!伍隆起,本相升你为统制,协助陈宜中!你二人共领精兵一万,登上韩震集结的战船,未时三刻出发,戌时务必赶到青石矶江段,阻击增援浒黄州的鞑子船队!” “得令!”陈宜中和伍隆起抱拳,各自从何康手中接过令牌,何康又不放心的嘱咐道:“我军主力要继续留在黄冈迷惑鞑子军队,战斗开始后相当一段时间内就只能靠你们的船队独挑大梁,能不能阻止鞑子船队过江,就看你们俩的了。” “末将誓死坚守长江,流尽最后一滴血,也绝不让鞑子船队登上南岸!”陈宜中和伍隆起齐声答道。何康赞许一声,又说道:“军队中训练的五百投弹手,你们带去三百人;一千一百余枚手雷,除了留下五百枚外,其它的你们全部带去。” “凌震听令!”何康又叫凌震出列,“本相也升你为统制,与本相率三千五百敢死队轻装出发,走陆路取道白鹿矶,突袭鞑子在长江南岸的钉子——浒黄州!” 何康话音刚落,满帐又是一阵大哗,众将纷纷惊叫道:“相爷,你要亲自带敢死队突袭浒黄州?会不会太危险了?”凌震也大惊道:“相爷,你不能去,太危险了,还是让末将一个人带敢死队去吧。” “本相意愿已决,众将不用劝我。”何康摇头,拒绝了帐下诸将的好意,“我军与蒙古鞑子僵持数月,已是师老人疲,惟有本相亲自出阵,方能鼓舞士气,一举破敌。再说浒黄州附近还有吕文德、高达将军的军队可以接应,本相也没多少危险。”宋军诸将见何康意志已决,也不敢再劝,只是暗暗在心中嘀咕,心说这个贾脓包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发狠起来还没谁比得了。 “韩震,其余将军一并听令!”何康又大喝一声,众将一起出列,一起想何康抱拳行礼。何康大声道:“韩震,本相率军出发之后,我军主力由你统领,明里继续驻扎黄冈,迷惑鞑子主力;暗里筹备船只军需,组织军队;傍晚戌时正全军出发,增援我军在青石矶阻击鞑子援军的船队!众将务必听从韩震将军调遣,各安其职,不得有误!” 宋军众将一起单膝跪下,整齐回答道:“谨遵丞相号令!” …… 大约两柱香时间后,协助何康突袭浒黄州的凌震首先来到集结在后营的敢死队前,这些被精挑细选出来的宋军精锐士卒有很多都是凌震和伍隆起原先的部下,见凌震死而复生,还穿上统制的将军服,这些士兵先是一阵大哗,接着尽数簇拥到凌震身边,争先恐后的问道:“凌将军,你不是被贾脓包杀头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凌将军,你怎么还升官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可别告诉我,是那个脓包宰相升迁的你吧?” “不得胡说。”凌震威严的摇摇头,“贾丞相不是脓包,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们大宋的忠臣和栋梁!你们赶快站好队,一会贾丞相就要来这里,到时候你们就知道原因了。” 这时候,宋军中眼睛尖的几个士兵忽然指着远处惊叫道:“我没看错吧?那个就是我们的贾丞相?”凌震和其他宋兵一起回头,仔细一看时,包括凌震在内的所有宋兵都张大了嘴——原来在朦胧细雨中,南宋右丞相兼枢密使贾似道头带钢铁头盔,腰悬宝剑,精赤着上半身,露出一身细皮嫩肉,正领着一百亲兵与两百名腰上挂着手雷的投弹手,象这边策马缓缓走来。在贾似道马后,还有两名骑马亲兵共举一面丈八白旗,白旗上书有四个大字——精忠报国! “将士们,本相决定亲自率领你们突袭浒黄州,拔除蒙古鞑子在长江以南的钉子!你们不愿意去的,现在就可以离开,愿意与本相同去的,就随本相一起喊——精忠报国!” “精忠报国——!”三千余百柄钢刀与何康的宝剑一起指向长空,长刀与宝剑上闪烁的光芒,在冬雨中交相辉映…… 第十三章 偷袭浒黄州(2) 细雨蒙蒙,飘飘洒洒无穷无尽,打湿了枯零的树木枝叶,打湿了长满青苔的泥土和灰黑的土地,也打湿了在道路上急行军的宋军将士的头发、军衣和武器。这是一支轻装上阵的部队,甚至连宋朝士兵装备中最基本的步人甲都没有配备——步人甲由一千八百二十五枚精铁甲叶编制而成,太重,会影响行军速度,所以这支争分夺秒又抱有决死之心的部队不约而同的选择放弃装甲,每人仅仅携带了一顶铁盔、一面盾牌、一柄精铁打造的腰悬提刀、一支火把和两个一斤重的饭团,除此之外,就只有二十条攻坚必须的轻便简易的飞梯、五百枚新式武器手雷和少量弓弩,其它再无一样武器辎重,最大限度的保证了行军速度。 “兄弟们,加把劲,亥时前一定要赶到浒黄州!”和何康一起冲在最前面的凌震转过头,向身后的宋兵大声叫喊,鼓舞士气。宋兵们纷纷吆喝,脚步益发加快,不惜体力的向前继续飞奔,还好宋朝军队因为缺乏战马的原因,对步兵的负重训练和行军训练都十分严格,从黄冈到浒黄州近八十里路,倒也不至于累倒这支从宋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之师。但尽管如此,骑马走在前面的何康仍然是忧心忡忡,愁眉难展。 “凌震,你是从士兵中逐步上来的,你说照这个速度,我们能按时抵达浒黄州吗?”因为出动时间和行军路线都是陈宜中替何康谋划的,对宋军了解不多的何康心里实在没底,忍不住偷偷向了解基层情况的凌震问道。凌震郑重的答道:“恩相放心,我们这支部队急行军速度非常之快,按速度计算,亥时前抵达目的地不成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正担心出意外的何康赶紧问道。凌震指指天空,“恩相请看这天色,天上下的雨越来越大,如果再这么下去,道路肯定泥滑难行,我们的速度只怕会受到影响。” “鬼天气,都已经是冬天了,还下这么大的雨。”何康抬头看天,见天色阴沉,云层厚密如泼淡墨,细雨连绵只怕一两天内难以停止,气候也益发寒冷,让何康的担忧不免有增加了一层。不过何康转念一想又说道:“但下雨这么继续下去也好,起码浒黄州里的蒙古斥候侦查范围会缩小许多,便于我们偷偷接近浒黄州,增加偷袭的突然度。” “恩相说的是,这雨水对我们不只有麻烦,也有帮助。不过现在已经是申时二刻过后了,恩相应该通知吕文德将军和高达将军做好准备了。”凌震先附和一声,又向何康建议道。何康点点头,从裹在身上的披风内袋中取出一封书信,顺手递给贾似道的亲兵队长,命令道:“骑快马到鄂州送信,命令吕文德和高达一定要做好准备,协助本相攻打浒黄州。” …… 正如何康所料,与此同时的浒黄州蒙古驻军中,蒙古的两个万户张杰和阎旺确实完全的忽视了来自东面的威胁,起因就在于忽必烈传来的军令,在军令中,忽必烈要求张杰和阎旺将密切监视鄂州城宋军部队的所有动向,谨防吕文德和高达等宋军主战将领铤而走险,背着贾似道私自向浒黄州发动突袭;同时忽必烈又要求张杰和阎旺不得骚扰和挑衅驻扎在黄冈的贾似道部队,以免激怒宋军主力,导致贾似道也无法平息将士怒气,被迫向浒黄州动手。 “四王子真是多心,咱们就算激怒贾脓包又怎么样?他敢和我们动手吗?”看完忽必烈派人送来的命令后,蒙古军汉军万户张杰哈哈大笑起来,“说起那个贾脓包,我还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呢。当年我还在孟珙将军手下当职,他是我的同事,有一次他奉命带两营人马巡视江北,遇到二十来个蒙古散兵,他竟然吓得从马上摔下来,钻进草丛大叫自己死定了,直到他的手下把那些散兵都杀了,把人头拿到他面前,他才敢从草丛里钻出来——不过裤子已经被尿湿了——他贾脓包的外号也是那时候落下的。他不来浒黄州还好,他要是敢来浒黄州,我一定要再让他尿一次裤子。” “哈哈哈哈。”张杰的话惹来满堂轰笑,位置在张杰之下的阎旺也先是一阵大笑,然后又提醒道:“不过四王子既然命令我们不得招惹黄冈宋军主力,那我们还是不能违抗了将令,免得那些蒙古大臣又要嘀咕我们汉人将领的怪话,四王子也不好强压下去。还有鄂州方面,也得多派斥候监视。” “也好,从现在开始,监视鄂州的斥候加派三倍,日夜不停的密切监视。”张杰稍一琢磨,命令道:“把监视东面二十里以外的斥候全收回来,全部调到西南方向监视鄂州,咱们的斥候喜欢摸哨,别把贾脓包的斥候杀得太多了,惹出什么事非。” …… 随着张杰的一声令下,侦察浒黄州东面的斥候很快被抽走大半,调配到西面的鄂州城方向侦察,这既无意中帮了何康的大忙,也让同样密切注意着浒黄州一举一动的鄂州守军心生疑惑。为了谨慎起见,鄂州守将高达守将立即请来从襄阳赶到鄂州增援的京湖安抚制置使吕文德,与他商量应对之策,并将浒黄州蒙古守军向鄂州大量增派斥候的情况介绍给了吕文德。 “莫非忽必烈的主力已经撤给长江北岸了?张杰和阎旺那两个汉奸怕我们偷袭浒黄州,所以增派人手监视我们?”吕文德出身樵夫,能从一介平民百姓爬到安抚制置使的高位,确实有几分过人之能,很快就猜出事情的真相。站在高达旁边的邛应闻言大喜,忙大叫道:“那太好了,浒黄州里只有两万汉奸部队,我们有三万多人,攻下浒黄州很有希望,我们赶快反击吧。” “别慌,我只是猜测,还没有准确情报。我们的军队不擅长野战和攻坚战,不能随便冒险。”吕文德摇头,否决了邛应的提议。吕文德又沉吟道:“刚才我说的只是其中的一种情况,也许还有一种可能——鞑子也许还会强攻鄂州,现在我军主力已被贾似道带到黄冈,蒙古鞑子的主力骑兵众多,又驻扎在长江以南的青石矶,蒙古鞑子完全可以利用骑兵机动快速的优势,配合浒黄州驻军再次强攻鄂州城。我军如果轻举妄动,只能是自取其祸。” “吕将军言之有理,在敌情不明前,我军不能随便出动。鄂州是我大宋中部屏障,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高达站到吕文德一边,吩咐道:“如今之计,我军也只能是多派斥候,严密侦察浒黄州和青石矶两地蒙古鞑子的一举一动,了解情况后再采取行动。”说到这里,高达提高声音命令道:“传令下去,我军斥候增派两倍,严密监视浒黄州,再派人手到青石矶打探鞑子主力动向。同时严令各级将领,严加戒备,在没有本将命令之前,任何人不得私自带领军队出城!违令者,军法从事!”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已是接近傍晚的酉时初刻,也不知道高达派去侦察青石矶的斥候是迷了路,还是在途中被蒙古斥候杀害,始终没有回到鄂州城中复命。但鄂州城外的蒙古斥候出现频率益高,几乎每时每刻都有蒙古斥候冒险到城下探听动静。面对这样的异常情况,高达和吕文德等宋军将领不免焦虑万分,不约而同的来到鄂州东城城门之上,亲自观察东面浒黄州的动静。但就在这时候,何康派出的亲兵队长在经历了两次未遂的劫杀后,终于带着何康的亲笔信来到鄂州城下…… “站住!什么人?”何康的亲兵队长刚靠近城门,城门上就出现数十张硬弓,闪烁着寒芒的箭尖同时指向那亲兵队长。亲兵队长赶紧高举双手,大叫道:“不要放箭,我是大宋右丞相贾似道的亲兵队长,奉贾丞相命令,给高达将军和吕文德将军送来丞相亲笔密信!十万火急,请你们立即通知两位将军!” “我就是高达,把你的信放在篮子里。”因为天色已暗的关系,高达害怕城外有蒙古军队埋伏,不敢轻易打开城门,仅是命人放下长绳系住的篮子,让那亲兵队长将何康亲笔信放在篮子里吊上城楼。待书信吊上城楼后,高达和吕文德立即打开共看那封书信,可是借着火光只看了一眼那封书信,高达和吕文德两人就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高将军,现在可以让我进城了吧?”何康派来的亲兵队长还以为是高达和吕文德接到反击命令后大喜而笑,便提出了进城的要求。谁知高达一挥手喝道:“放箭!射死这个狗汉奸!”那亲兵队长被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大喊道:“高将军,我不是汉奸!我是贾丞相的亲兵队长啊!” “狗汉奸,就你这点鬼魅伎俩,你还想欺骗本将?还想把我鄂州守军骗出城防?”高达摇晃着何康亲笔那封书信,大笑道:“本将与吕将军都在贾丞相帐下供职,能不认识他的笔迹?你这封书信上的笔迹歪歪扭扭,丑陋无比,就象三岁小儿所做一般,(何康:汗,我虽然很少写毛笔字,但也用不着这么贬我吧?)怎么可能是贾丞相亲笔?” “怪了!我亲眼看到贾丞相写好书信装进信封,又打了火漆印,难道贾丞相拿错了信?”那亲兵队长傻了眼睛,又叫道:“高将军,信也许是贾丞相拿错了,但贾丞相正亲自带着敢死队往浒黄州赶去,急需你和吕将军出城支援!高将军,请相信我!” “放屁!贾似道亲自带敢死队偷袭浒黄州?他要有那么大的胆子和勇气,他也不会和蒙古鞑子签定卖国求荣的和约了!”高达差点被那亲兵队长的‘谎言’把鼻子气歪了,一挥手喝道:“放箭,射死这个狗汉奸!” “高将军……。”那亲兵队长本来还想辩解,可是城上宋军的弩箭已经嗖嗖落下,那亲兵队长无奈,只得拍马往来路逃窜。也算是那亲兵队长福星高照逃命本领一流,城上射下的几十支羽箭竟然没伤到他一根毫毛,但他也没办法再为何康亲率的敢死队请援,只能匆匆赶往预定的会合地点,向何康禀报鄂州守军的情况。而高达则在城上破口大骂,“狗汉奸跑得挺快,竟然想把我们的军队骗出鄂州城,做梦!” “如果他这封信是真的就好了。”吕文德从高达手中接过那封何康亲笔书信又仔细看了看,长叹道:“如果我们的丞相真有这样的心机和勇气,我们大宋也许还有希望。” “就贾似道那个脓包——呸!”邛应吐了一口痰,代表全鄂州的宋军将士表达了对贾脓包的深切鄙视。高达则命令道:“传令下去,全军严加戒备,不许解甲睡觉,随时做好出战准备,鞑子骗我们离开鄂州不成,也许会采取强攻!” …… 先不说高达和吕文德等宋军将领在鄂州城上严加戒备,单说何康派到鄂州送信那名亲兵队长,他离开鄂州城后,又遭到了一次蒙古斥候的劫杀,不过这小子逃命的本领在宋军中绝对算得上首屈一指,竟然借着黑夜掩护又一次毫发无伤的摆脱蒙古斥候追杀,绕道赶到了浒黄州东面的预定会合地点,而何康亲自率领的敢死队经过近四个时辰的急行军后,比他早一步抵达回合地点,正在争分夺秒的休息和进食干粮,争取多恢复一份体力。 “妈的,我是蠢猪吗?我是何康,不是贾似道,我写的笔迹,怎么可能和贾似道的笔迹相同?”当亲兵队长哭诉完在鄂州城下的遭遇后,何康才发现自己摆了一个超级大乌龙,忍不住在心底臭骂自己的猪脑袋。但时间不等人,亲兵队长在鄂州城下与高达的对答很可能被蒙古斥候听到,黄冈的宋军主力应该已经拔营出发,青石矶的宋军船队应该也已经部署到位,何康再亲自到鄂州城下请求援军已经无论如何来不及了。 思来想去,在三千多名宋军敢死队的注视下,何康看看不远处耸立的浒黄州堡垒,咬牙喝道:“全军听令,强攻浒黄州!” 第十四章 偷袭浒黄州(3) 浒黄州名为州,其实只是一个建筑在沙洲上的军事堡垒,军事意义之所以关键,全因为浒黄州的地理位置太过重要,鄂州北面江段从西面的沌口一直到东面的青石矶数百里江段上,仅有往长江里突出一只斜角的浒黄州一带水势平缓,没有暗礁和旋流,北面还有沌水入江,适合船只横渡长江。而且浒黄州沙洲角上还有一个极大的码头,蒙古军霸占着浒黄州不放,为的就是这个堡垒可以随时接应南下船只,为蒙古军在长江南岸提供立足地和集结地,并且时刻威胁着南宋军事重镇鄂州——所以才成为宋军的眼中钉肉中刺。 浒黄州堡垒外形椭圆,堡墙为长条青石和少量土混杂建成,堡墙很厚,墙上足以并行两辆牛车,女墙箭垛环布全堡,部分紧要位置还安装有用来烧毁云梯的猛火油柜,堡墙最高处接近四丈,最矮的地方也至少有三丈,坚固程度丝毫不亚于大郡重镇的城墙。而且堡垒东、北两面环水,如果要攻打堡垒就只有从堡墙最坚固的西面正门或者南面旁门动手,易守难攻之至。还有更关键的一点,忽必烈为了把这颗扎在长江以南的钉子扎好,在浒黄州堡垒中驻扎了两万精兵,统兵大将张杰和阎旺也是久经沙场的蒙古军名将,精通陆战、水战、攻坚战和防守战!初出茅庐的何康和从基层上来的凌震以不到四千的兵力,竟然敢向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浒黄州驻军发动攻击,说出去也许张杰和阎旺两人都不会相信……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在鄂州守军不知何时才能查觉并增援的情况下,何康和凌震竟硬是领着三千八百名士兵潜行到了浒黄州附近,在浒黄州东南角不到三里的地方潜伏下来,制订进攻策略。何康虽然是第一次上战场,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在发动进攻前,何康还是派出斥候侦查浒黄州堡垒情况和堡墙高度,寻找可能的突破点。还好何康这次带来的士兵都是宋军中的最精锐者,派出去的几个人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就探明情况归来,并干掉了蒙古军的两个暗哨,进一步保证了宋军偷袭的突然性。 “丞相,浒黄州堡垒西面正门门前地势开阔,道路平坦,有利于军队展开,但堡墙普遍高达四丈,我们携带的飞梯仅有三丈高(注1),无法冲上堡墙。堡墙上大量穿甲士兵张弓搭弩,火把极多,防守十分严密。”去侦察的一个火长(注2)向何康和凌震禀报道:“南面侧门前道路相对狭窄,门前地形估计仅能同时展开不到两千人的军队,但有一段宽不到四十丈的堡墙仅高三丈,正好可以让我们的飞梯搭上堡墙。堡墙上也有巡逻队,但远没有西墙严密。” “从南面攻堡,飞梯队先上五架,抢占一段堡墙,接应后续部队。”何康沉声问道:“那几位勇士愿意先上堡墙?”话音刚落,抱定必死决心的宋军中就站出上百人,争先恐后的低声说道:“丞相,我愿去。”“丞相,末将愿先上堡墙。”“丞相,让我们去吧。”凌震本来也想带头上去,但何康却不允许,仅是让他负责领导第二论攻击,危险性最高的第一波攻击的领导人,则被何康交给了一个叫宋景休的阵长(注2)。 “弟兄们,跟我上。”待宋军大队潜伏到距离浒黄州堡墙弓箭射程之外后,被何康挑出来打头阵的宋景休低呼一声,带头匍匐着摸向三百步外的堡墙,后面以二十人为一组,每组抗着一架飞梯,匍匐着飞速爬向堡墙。漆黑的夜空和天上的蒙蒙细雨帮了宋军的大忙,在这冻雨飘零中,堡墙上的蒙古军士兵对墙下监视并不严密,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一帮胆大包天宋军正在爬行着飞快逼近他们。但宋军前进的路途中并不是一帆风顺,快爬到堡墙之下时,爬在最前面的宋景休忽然双手一空,上半身落入一个陷坑,险些头朝下栽下去,所幸后面的一名宋军士兵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他的小腿,将他从陷坑中拉了出来。借着堡墙上微弱的火把火光,宋景休赫然看到陷坑中竟然横拉有一根绳子,绳子上还系有几个大铃铛!如果不是被同伴及时拉住,宋景休的身体只怕已经撞响了铃铛。 “妈的,卑鄙的狗鞑子,竟然在堡墙下挖了陷坑。”宋景休暗骂一声,低声吩咐道:“小心摸索陷坑,千万别碰到陷坑里的铃铛。”宋军依令行事,很快在稍矮那段堡墙下找出十几个装有铃铛的陷坑,并小心避开,悄悄摸到了堡墙之下。恰在这时,堡墙上又有一队巡逻队经过,宋景休赶紧命令宋军士兵隐蔽,借着堡墙的阴影隐藏身形。 “***,都是那帮狗南人害的,这么冷的天还要巡逻——本来今晚我们轮休的。”堡墙上传来巡逻队士兵骂骂咧咧的声音,马上又有一个声音骂道:“闭嘴!少***发牢骚!小心盯着下面,要是不小心让南人摸上来了,老子第一个砍了你!” “杂种!狗汉奸!”宋景休在心底暗骂,原来南人是投降蒙古的汉奸对南宋军民的蔑称,蒙古人则是骂南宋军民为南蛮子,只要听他们的称呼就能知道他们是汉奸还是蒙古鞑子。好不容易等那队巡逻队过去,宋景休站起身来,看准堡墙上守军之间的空隙,指着空隙一挥手,一辆飞梯立即无声无息的搭在堡墙上,宋景休先抽出一把短刀咬在嘴中,手脚并用便顺着飞梯爬了上去,悄无声息的第一个摸上了堡墙。 宋景休所攀爬的飞梯恰好搭在两个持刀而立的蒙古军士兵之间那仅有三丈宽的位置,宋景休爬到飞梯顶部后并没有急于上墙,而是看准了两个蒙古守军转头的机会,这才抓住女墙的缺口将身一跃,轻轻落到堡墙之上,然后飞快压低身体,慢慢摸索向右边的蒙古守军,利用他转头的机会猛然站起,从背后蒙住他的嘴巴,手中短刀递出,狠狠刺进那蒙古守军的心脏。但恰在这时,左面、也就是西面传来吆喝声,“大家都听好了,斥候来报,南人宰相贾似道有可能亲自率领敢死队偷袭我们,从现在开始,对南面的堡墙也得严格戒备。一会就要往这边加派人手,在援军上来之前,你们一定要千万小心,一有情况就马上鸣警!” “糟糕,看来丞相的亲兵队长和高达将军说话的内容,确实是被蒙古斥候听到了。”宋景休心中叫苦,但他左面三丈外的那个蒙古军士兵已经转过头来对他说道:“老旦,听到没有?咱们这边也得盯紧了。”因为宋景休是背朝那名蒙古军士兵,身体恰好挡住了那名已经被宋景休刺死的蒙古军士兵,黑夜之中看不清楚,所以对宋景休说话那蒙古士兵并没有发现异常。而宋景休也明白这一点,身不敢动,头不敢回,含糊的说道:“听到了,咱们盯紧点。”那蒙古军士兵中计,毫无戒心的扭过头去继续注视南方,宋景休这才慢慢将那尸体放下。 “兄弟,你看你右手那边是什么?好象是火把?”宋景休一边含糊说着分散注意力的话,一边快步靠近开始说话那蒙古军士兵。那蒙古军士兵再度中计,果然将头扭到右边,宋景休乘机扑上一把蒙住他的嘴,如法炮制以短刀结果了他的生命。然后宋景休这才向堡墙下发出信号,五架飞梯立即搭上堡墙,口中咬刀的宋兵手脚并用的向上攀爬,仅用小半盏茶时间就有九十余名宋兵顺利登上堡墙。但这边的动静也终于被远处的蒙古守军发现,“什么人?”“好象有人在爬墙!” “暴露了,弟兄们,杀啊!”宋景休大喊一声,举刀第一个冲向飞奔过来的蒙古士兵,顷刻间就与敌人交上了手。而堡内的警报铜锣几乎在同时响起,无数蒙古士兵呐喊起来,“敌袭!敌袭!”同时堡外的何康也是大手一挥,凌震立即带着剩下的十五架飞梯冲锋而上,飞一般冲到堡墙之下,将十五条飞梯搭上堡墙,后面的宋军士兵争先恐后向上攀爬。 “敌袭!弓箭队,上!压制敌人冲锋!”蒙古守军十分迅速,南墙之上迅速出现大量弓箭手,准备用弓箭压制宋军的冲锋。但宋军之中也有弓箭手已经冲到堡墙近侧,抢先以弓箭压制墙上的蒙古军射受。因为缺乏战马的缘故,宋军历来就最重视弓弩的装备和训练,军队之中弓弩手比例最高时甚至达到六成,所以宋军的弓箭威力并不亚于名扬天下的蒙古骑射,又抢占了偷袭的先机,便成功的将蒙古射手暂时压制。只见那天上箭镞来去如蝗,嗖嗖嗖嗖的破空声连绵不绝,墙上守军中箭摔下,惨叫声划破长空,地面上鲜血飞溅,染红大地。 “二十名投弹手准备,左右各十人,每人一弹。”因为手雷仅有五百枚的缘故,何康不得不对手中这张王牌珍惜使用,直到登上堡墙的宋军左右两侧都出现大队敌人,靠亲兵盾牌掩护的何康这才大喝道:“目标,左右两侧敌人大队,投!” “咝咝咝咝。”伴随着何康杀猪一般的嚎叫声,宋军投弹队中奔出二十人,各自拉出引信,快步冲到距离堡墙七八十步内,将二十枚手雷狠狠掷向堡墙上从左右两侧包抄宋军的蒙古军队大队…… 注1:飞梯为宋朝时宋军改进的云梯,首端装有双轮,便于蚁附登城,轻便实用,相对云梯要便于携带,但长度较短,最长仅有三丈。出自《武备志·飞梯图说》 注2:火长、阵长:宋神宗改革时宋军重新整编军队,以10人为“火”,5火为队(50人),10队为营(即指挥,500人),若干个营组编为“将”(根据战役需要3000—10000人不等),被称为“将兵法”,为宋军基本战斗单位。 第十五章 偷袭浒黄州(4) “快,给老子上,宰了这帮胆敢偷堡的狗南人!” “上!跟老子上!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杀一个狗南人,赏钱一贯!杀三个升官一级!别错过了这机会!” 两支蒙古军叫嚣着,分别由两个蒙古汉军百户率领着左右包抄向已经爬上堡墙的宋军,蒙古汉军的编制十分混乱,两个百户统领的军队各自都达到了五六百人,而已经爬上堡墙的宋军不过两、三百人,一旦被他们包围,后面的宋军便很难有机会再爬上堡墙。但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堡墙下忽然飞上来二十余个黑乎乎的东西,分别砸向两支蒙古军百户队。尽管那些东西数量不多,那两个百户还是下意识的同时喊道:“飞石!举盾!” “举盾——!”蒙古军士兵训练有素,几乎是在呼喊的同时举起盾牌,靠劫掠发家致富的蒙古军装备的盾牌多为铁盾,防御近距离的刀砍枪刺都不在话下,更何况这区区几块每砖头大的石头,只听得砰砰几声,那些黑乎乎的石头或是砸在盾牌上,或是落在蒙古军人群中,仅有一块石头砸在一个蒙古军士兵头上,砸得那蒙古军士兵破口大骂,“***,什么鬼东西?好……。”但那蒙古军士兵准备说的‘疼’还没说出口,便发现脚下火光一闪,接着那蒙古军士兵也飞上半空,那蒙古军士兵不由大为奇怪,“奇怪?我怎么会飞了?”当然了,这个反应也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个意识…… “轰隆!轰隆!轰隆!”巨大的轰鸣声在堡墙的东西两侧先后响起,火光映满了半个天空,包抄宋军的蒙古军士兵或是当场粉身碎骨,或是象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上半空,沿着抛物线狠狠摔到堡内堡外,更有许多蒙古军士兵被手雷爆炸后射出的碎片击中,被射中要害的当场毙命,被射中头脸身体的疼得哇哇大叫,或是抱住伤口满地打滚,或是摔下堡墙,在堡墙下翻滚惨叫。待硝烟散尽后,包抄宋军攻城梯的蒙古军两支队伍已经倒下大半,剩下的则无不是魂飞魄散,或呆立当场不知所措,或抱头鼠窜,顷刻间便溃不成军。而堡墙下的何康则一把扯去裹在身上御寒的披风,再度在箭石交加中露出精赤的上半身,举剑高呼道:“大宋——!” “大宋!大宋!大宋!大宋!”事前得到过何康指点的亲兵队整齐的、有节奏的高喊起来,接着攻堡宋兵全军也高声呼喊起来,“大宋!大宋!大宋!大宋!”在这令人热血沸腾的高喊声中,精忠报国的旗帜来回招展,攻堡宋军向发了疯一般向堡上猛攻,不要命的与堡墙守军展开血战,即便不小心从堡墙上跌落摔落,宋军士兵也不会检查自己是否受伤,爬起来攀着飞梯又往堡墙上猛冲,只要一冲上堡墙,这些宋兵就会象疯子一般杀入敌群,不顾防守的猛攻猛砍,将蒙古守军砍倒砍翻,逼下城墙。 “大宋!”呐喊声中,宋军士兵钢刀上凝聚的力量比之平时陡然加大了数倍,每高喊一声就是一刀劈下,素以臂力见长的蒙古军则在这样疯狂的呐喊和冲杀中士气崩溃,纷纷倒在宋军刀下,本应该以弓箭压制宋军飞梯队的蒙古军射手也遭到了宋军的迎头痛击,手中仅有弓弩的他们更是宋军的刀下羔羊,被宋军杀得七零八落,更别说放箭压制攻城宋军了。随着越来越多的宋军冲上堡墙,蒙古守军的队伍越来越是凌乱,只见那宋军的钢刀一刀刀落下,暗红的血液乱溅,片刻间就染红了灰黄色的堡墙。而每当有大批蒙古军赶来包抄宋军的飞梯时,堡墙下的宋军投弹手便会将手雷一颗颗无情的砸到他们头上,惊雷般“轰隆轰隆”的爆炸声中,蒙古援军象割麦子一般倒下,象断线风筝般抛起,既无法靠近宋军向上冲锋的飞梯阻击,更没办法增援正象羔羊一样被宋军屠杀的堡墙守军。 “大宋——!”伴随着何康第二次举剑声嘶力竭的嘶喊,凌震率领的宋军敢死队已经全员登上堡墙,牢牢占据了浒黄州堡垒南面的一截堡墙,利用相对的堡墙顽强阻击增援过来的蒙古军队,何康也舍弃战马,带领亲兵队伍与投弹队登上堡墙,抢占了南面堡墙的制高点。投掸队登上堡墙后,立即按何康的吩咐向堡内敌人密集处投掷了数十枚手雷,炸得堡内守军人仰马翻,鸡飞狗跳,成片成片的倒下。何康又宝剑一挥,高喝道:“杀——!” “杀!”双眼通红的宋军疯狂呐喊起来,同样疯狂的杀向逼过来的蒙古守军,象潮水一般涌向敌人,在狭窄的堡墙上与蒙古军撞击在一起,顿时撞击出无数腥红的**…… …… “贾似道?真的是他吗?!”蒙古汉军万户张杰目光入电,在南面堡墙上搜索昔日旧交的身影。刚才斥候来报,说是在鄂州城下听到贾似道亲兵队长与鄂州守将高达的对答,南宋右丞相贾似道将亲自率领敢死队偷袭浒黄州堡垒。开始张杰还大笑不信,但是在阎旺的建议下,张杰还是通知了防御南墙的守军,让他们提防偷袭,并组织军队增援南墙协助防守。不想援军还没有登上南墙,宋军就已经展开了对南墙的偷袭,并且宋军中还出现了一种威力巨大的可怕武器,炸得增援部队死伤惨重,并全歼了堡墙南面的所有守军,以极小代价占领了堡垒南墙,控制住浒黄州堡垒的至高点。张杰心里这才明白——这次来偷袭的宋军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统兵大将要么就是罕见的猛将勇将,要么就真是贾似道亲自上阵,这才能将宋军的战斗力鼓舞到疯狂的地步! “将军,南人军队太疯狂了,又占据了堡墙地利,弟兄们冲不上去。还好他们人似乎不多,不如咱们把他们引下堡墙,利用地形开阔的优势把他们包围歼灭。”一个汉军向张杰提出建议道。张杰先点头然后摇头,“你说的办法虽然有道理,但花费的时间太多,如果鄂州的南人军队增援这里,那他们只要冲开堡门,我们就是瓮中之鳖了。”说到这,张杰咬牙道:“不能让他们下墙,传令全军,不惜一切代价猛攻,一定要把南人军队消灭在堡墙上。” “弓箭队,集中射击!”因为天色太黑和堡墙上太过混乱的缘故,张杰放弃了搜索敌人主将的打算,命令弓箭队上前,以弓箭射杀堡墙上的宋军。而堡墙上的何康也一直在提防着蒙古军队以弓箭队集中攻击,当蒙古弓箭队集中张弓时,何康立即喝道:“投弹队,二十枚!敌人弓箭队!投!” “嗖嗖嗖嗖。”抢占至高点的宋军投弹手全力掷出手雷,居高临下的优势使宋军投出的手雷比平地上投出更远,准确的落入蒙古军弓箭队中,闷雷般的爆炸声在蒙古军弓箭队中响起,将一个个蒙古军弓手抛上半天,数百人的密集弓箭队几乎在顷刻间全灭。虽说也有零散的弓手向堡墙上射出羽箭,但这些零落的羽箭在潮水一般的宋军面前无异于杯水车薪,除非是集中射击,否则根本无法抑制宋军冲锋的势头,但因为向上抛射的缘故,蒙古军射手只能到手雷投掷距离内集中放箭方能射上堡墙,可是在那威力巨大的手雷面前,蒙古军弓箭手集中队形放箭,又变成了羊入虎口,被手雷炸得死伤惨重,血流成河。 向堡墙上冲锋的蒙古军步兵命运也比弓兵好不到那里,在处于癫狂状态的宋兵面前,他们的根本讨不到任何便宜,宋军将士则因为看到他们的右丞相以文官身份亲自上阵、在刀山箭海中赤膊指挥战斗而士气大振,杀得一个比一个猛,砍得一个比一个狠,一个宋军战士倒下了,后面的同伴就踏着他的尸体补上,将杀害他的凶手砍死,鲜血顺着通往堡墙的台阶直接流到堡内,在低洼的地上血塘;被砍断的手脚、头颅和尸体顺着台阶乱滚,在堡墙下积累如山;更有那奋不顾身的宋兵冲入敌群,疯狂砍倒数名敌人后才被敌人砍成肉酱;还有宋兵拆下堡墙上守军用来烧毁云梯的猛火油柜,砸烂点燃后抛下堡墙,猛火油柜中的火油乱淌,在堡墙形成一片火海,烧得堡墙下蒙古军哇哇乱叫,狼狈不堪,浓烈的焦臭味中人欲呕。 “果然是贾似道!”借着猛火油柜升起的火光,张杰先是看到那面白底黑字的‘精忠报国’大旗,接着又在旗下看到了赤膊上阵的老熟人贾似道,张杰忍不住惊呼起来,“他疯了还是傻了?竟然让这么点人手强攻浒黄州?还亲自带队?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先别管他从那里来的胆子,先把他宰了再说!否则让他们这么闹下去,等鄂州的军队来了,咱们就有得乐子了。”阎旺将一把能开三百斤的硬弓递给张杰,“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看你的了——汉哲别张将军。你射死了贾似道,我也亲自带队杀上去。” 宋代的一斤相当于现代的一斤二两,三百斤硬弓的射程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恐怖的数字——还好,能开这样硬弓的人世上没有几个——很不幸,汉奸张杰就是其中之一。张杰接过硬弓,又拿起一支狼牙箭搭在弓上,奋力拉开弓弦,借着火光寻找到贾似道的位置,闪亮的箭镞慢慢指向在‘精忠报国’大旗下的贾似道,而精赤着上半身的贾似道对此丝毫不觉,仅是观察战场形势,不时发出指挥口令…… “好机会!”见贾似道并没有防备暗箭伤害,张杰心中暗喜,赶紧调整呼吸一箭放出,两尺长的狼牙箭带着破空声,如追星赶月般在夜空中划出一条笔直的直线,准确射中旗帜下指挥战斗的贾似道,鲜血飞溅,贾似道应声而倒,摔倒在精忠报国旗下…… “将军神箭!”张杰身边的蒙古军士兵齐声欢呼,士气立时大振,而本已经杀下一半台阶的宋军见主帅中箭倒下,士气顿时一衰,瞬间被汹涌而上的蒙古军逼回堡墙之上。蒙古军另一名万户阎旺则乘机举刀高呼,“弟兄们,随我上!杀光狗南人!” “杀!”蒙古军士兵高呼起来。但就在这时候,新的意外出现了,本已中箭倒下的南宋丞相贾似道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精赤着的上半身虽然已经被鲜血染红大半,狼牙箭却仅仅是插在他并不致命的左肩上。贾似道一把推开举盾护在面前的亲兵,抢过一枚用牙齿咬下拉环,用没有受伤的右手奋力将手雷抛到堡内,然后又一把抢过精忠报国大旗高举,疯狂呐喊道:“大宋——!” “大宋!”宋军全军上下一起嘶喊起来,声音之大,甚至掩盖了手雷的爆炸声,凌震和宋景休两将红着眼睛,不顾一切的并肩杀上,将已经冲上堡墙的几名蒙古军士兵砍翻,复又杀下台阶。后面的宋军将士也全都是双目血红,有节奏的高喊着“大宋”两个字,奋不顾身的勇猛杀敌,钢刀砍折了就用刀柄砸!刀柄砸飞了就用拳头、用牙齿和敌人近身肉搏!即便人被砍翻了,躺在地上也要抱住一个敌人滚下堡墙台阶、滚入火海与敌人同归于尽!见此情景,不仅普通的蒙古士兵心惊胆寒,纷纷而散,就连素以勇猛闻名的张杰和阎旺也骇然变色,几疑身在梦里——也只有在梦里才能遇到这么疯狂的宋军文官主帅和这么疯狂的宋军士兵将官…… “吕文德,高达,你们快来啊。”尽管宋军敢死队已经冲下台阶,杀进了浒黄州堡垒中,但何康心里还是非常明白,他手里这点力量并不足以消灭两万守军,手雷威力再大,也有用光用尽的时候,现在何康唯一的机会就是坚持到吕文德和高达听到爆炸声和厮杀声提兵来援,这样何康才有打败乃至全歼浒黄州蒙古守军的机会…… …… 与此同时的鄂州城上,何康所期盼的援军大将高达和吕文德正在紧张观望,其实早在第一枚手雷炸响的时候,吕文德和高达两人就已经相距不远的鄂州城上听得清清楚楚。但高达和吕文德却不敢抛下鄂州不管率军出城,仅是命令全军集结,在城中随时待命,同时又派出小股部队到浒黄州探听消息。随着厮杀声和爆炸声越来越激烈,高达和吕文德两人也是越来越焦急,既怀疑真是贾似道在率军攻打浒黄州,又担心这是蒙古军队奸计,以假象骗出鄂州守军,乘机偷城,犹豫难决。 “高达将军,不能再等了,如果真是贾丞相在率领敢死队攻打浒黄州,我们继续按兵不动,错失战机不说,战后我们两个也罪责难逃!”探听消息的人迟迟未回,越想后果越是害怕的吕文德忍不住向高达提议道。高达同样也害怕错失战机和军法无情,点头答道:“是不能再等了,但也不能不提防这是鞑子的诡计。要不这样吧,我领一万军队出城,吕将军你继续留守鄂州,就算我中了埋伏,鄂州也还有希望继续坚守。” “就这么办。”吕文德当机立断,立即同意的高达安排。但就在这时候,几匹战马飞快的从浒黄州方向跑来,马上的宋兵疯狂喊道:“将军,贾丞相!真是贾丞相!他光着膀子!举着精忠报国大旗!正带着敢死队强攻浒黄州!已经杀上堡墙了!机会!机会啊!” “贾似道赤膊上阵?!”吕文德和高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宋军将领在面临大战时赤膊上阵的是有,但都是武将和普通战将,以文官兼主帅之尊,贾似道还是大宋建国以来的头一个。不过眼下已经容不得二将多想,两人异口同声的大吼道:“全军开拔!增援浒黄州!” 第十六章 偷袭浒黄州(5) “投弹队还剩多少手雷?还剩多少人?”何康捂住血液已经凝聚的伤口,大声喝问道。这一次贾似道的亲兵们也学乖了,用盾牌把何康的全身上下蒙得严严实实的,丝毫不给蒙古军队再次施放冷箭的时间。何康开始还推开盾牌,不过遭到亲兵坚决反对后,何康还是既‘心不甘’又‘情不愿’的接受了亲兵的好意,躲在盾牌后面发号施令指挥战斗和呼喊口号鼓舞士气。 “回丞相,手雷只剩下八十三颗,人剩一百五十一个。”投弹队队长迅速统计后答道。何康马上大吼道:“留下四十名投弹手,每人配备两颗手雷,剩下三颗交给本相!其他的投弹手,给老子带到台阶上去,挡住下来的鞑子!”那投弹队队长二话不说,转头抽出腰刀就吼道:“不怕死的跟老子走!”没了手雷的投弹队队员也不多说,提起刀就往宋兵伤亡最惨重的台阶冲去,仅留下四十人双手各拿一枚手雷,等待何康的指挥命令。 宋军此刻的形势已经是万分危急,刚才为了给随时可能抵达的援军打开冲进堡垒的通道,何康命令宋军全力杀下堡墙,试图打开浒黄州堡垒南门——想不冲下堡墙也不行了,在占据绝对人数优势的蒙古射手不顾伤亡的猛攻面前,宋军继续留在堡墙上无异于是活靶子。但蒙古这边同样也明白这个道理,由万户阎旺亲自带队,不惜一切代价的全力阻击宋军,虽说宋军靠着手雷帮助终于还是全军冲下堡墙,却立即被数倍于宋军的蒙古军包围,无法靠近堡门一步。而且为了鼓舞蒙古军士气,张杰和阎旺也效仿何康赤膊上阵,率领蒙古全军与宋军死战,并且命令弓箭队抢占至高点,向宋军密集处不分敌我的放箭射杀,导致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宋军便伤亡近半,形势岌岌可危。 “放箭!放箭!”堡墙上的蒙古军射手千户又一次嚎叫起来,匆匆排好队伍的弓箭手迅速将羽箭放出,箭镞破风,毫不留情的钉到正胶合在一起混战的宋军和蒙古军士兵身上。这一招是张杰想出来的主意,因为宋军新式武器手雷牢牢的压制着蒙古军弓箭队,张杰便让蒙古军士兵冲上去与宋军近身肉搏,压制宋军的活动空间,使得宋军投弹队无法腾出手来集体投弹,蒙古军射手乘机放箭,不分敌我的屠杀——反正蒙古军人数比宋军多出数倍,张杰倒不心疼这点损失。这一招虽然阴毒,却也使得宋军伤亡异常惨重。 “狗杂种!”何康见大批大批的英勇战士倒在蒙古军箭下,不由气得七窍生烟,捂住伤口疯狂叫喊道:“投弹队,每人一枚!炸死堡墙上的狗射手!”仅剩的四十名投弹手各自拿出一枚手雷,拉开拉环狠狠投是堡墙,“轰隆轰隆”的爆炸声中,蒙古军射手东倒西歪,血肉狂飚,包括那名蒙古千户在内都被炸成了血肉残块。也有部分手雷因为奔跑距离不够导致力量发挥不足缘故落到堡墙下,炸死炸伤了不少混战在一起的宋军和蒙古军士兵。但张杰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又大喝道:“弓箭队上墙,继续射击!” “丞相!丞相!后面!”混战中,贾似道的亲兵向何康疯狂大喊。何康回头一看,发现去增援台阶的投弹队已经在片刻间伤亡殆尽,潮水一般的蒙古军正从台阶上蜂拥而下,而宋军的前锋仍然被阎旺带军死死挡住,丝毫前进不得得。如果让蒙古军冲下了台阶,那宋军的活动空间势必更小,更容易被蒙古军射手全歼。见此情景,何康无奈,只得含着眼泪大喊道:“台阶上的弟兄们,你们精忠报国吧!本相要炸毁台阶了!” “丞相,炸吧!”台阶上幸存的宋军一边用血肉之躯死死抵挡住蒙古军居高临下的冲锋,一边毫不犹豫的大喊,“丞相,炸吧!炸吧!” “投弹队,二十枚!目标,台阶!”何康几乎是哭喊道:“为了大宋,投!” “大宋!”投弹手和台阶上与蒙古军混战的宋军同时大喊起来,一边是含泪呐喊,一边是义无反顾的怒吼。一枚枚手雷落到台阶上,将宋军战士与蒙古士兵炸得粉身碎骨,同归于尽,靠巨木支撑的台阶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爆炸力,轰然倒塌,埋葬了无数宋军和蒙古军,断绝了蒙古军向下冲锋的道路。也幸亏浒黄州堡垒的台阶并没有象城墙台阶那么因青石建成,否则光凭二十枚手雷还没办法炸断。 “弟兄们,我们上!”投光了手雷的投弹手不用何康吩咐,自动的拿起武器,冲向蒙古军队伍中,与蒙古军展开生死肉搏。而剩下的二十名各剩一枚手雷的投弹手则全部转目去看何康,看何康准备把最后的手雷用在什么地方。何康嘴唇动了动,眼珠子稍微一转,拿起一枚手雷大喊道:“投弹队,跟本相上!冲进鞑子人最多的地方就拉响手雷,和鞑子同归于尽,给弟兄们炸开道路!”叫喊着,何康还真往拦在堡门前的蒙古军大队冲了过去。 “丞相,你不能去!”贾似道的亲兵们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七手八脚的把何康按住。而剩下那二十名投弹手二话不说,各自紧握住手雷就冲往前方,以血肉之躯硬抗着蒙古军士兵的刀砍枪刺,不顾疼痛和血染全身,冲进蒙古军密集处便高声大喊,“大宋!”紧接着拉响手雷,与数量众多的蒙古军士兵同归于尽。蒙古军上到张杰和阎旺等万户,下到普通士兵,几曾见过如此疯狂的战术,无不是吓得连连后退和狼狈逃窜,恐怖的惨叫道:“疯子!他们都是疯子!” “大宋——!”何康又举起精忠报国的大旗,与做自杀攻击的投弹手一起呐喊,几次冲锋失利已有些士气衰竭的宋军再度振作,借着投弹手自杀攻击炸开的道路,陡然冲出许远,距离浒黄州南堡门已经只剩下不到二十丈的距离。恰在这时,堡外忽然喊杀声四起,惊天动地的脚步声如闷雷般响起,宋军全军上下轰然欢呼,“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上!给我上!无论如何守住堡门!”张杰吓得面如土色,紧张万分的大喊起来,“增援堡门!增援堡墙!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而本已经被投弹队自杀攻击吓退的阎旺咬咬牙又站出来,向身后的蒙古军士兵挥刀大喝道:“跟我上,坚守堡门!” “杀啊!”阎旺带着大队蒙古军又冲上去,直接冲向宋军全力冲击的浒黄州堡垒南门,但刚冲了一半的距离,阎旺忽然觉得脚下一拌,似乎有人抱住他的左脚,阎旺低头一看顿时吓得心惊胆裂,原来躺在地上抱住他脚的是一名全身血污的宋军士兵,那宋军的一条腿虽然已经不见,一只手里却还握有一枚令蒙古军吃尽苦头的手雷,那宋军士兵沾满血液和灰尘的脸上开心一笑,接着用牙齿咬下拉环,阎旺拼命挣扎却挣扎不开他铁钳一般的双手,只能恐怖的看着那手雷下端冒出袅袅青烟…… “轰隆!” …… “杀啊!”堡垒南门外,高达长刀一指,成千上万的宋军蜂拥而上,向喊杀声震天的堡垒南门处潮水般涌上,成百上千的云梯搭上堡墙,上百宋军抱着擂木,冒着雨点般的羽箭与飞石狠狠冲撞堡门。而在西门外,吕文德率领的宋军则在疯狂冲击西面正门,天上飞箭如蝗,压得蒙古守军喘不过气,一颗颗的火球、毒烟球和铁蒺藜被投石车抛上堡墙,抛进堡垒,这些原始的火器虽然没有手雷那么大的威力,却也让惊慌失措的蒙古守军吃尽苦头,火球落地剧烈燃烧,浒黄州堡内火头四起。 …… “谁敢去炸开堡门?谁愿去?!”何康将最后的三颗手雷捆在一起,高举着大声喝问道。前面马上过来一人,大喊道:“丞相,末将愿去!” “宋景休?”何康认出答话那人竟是第一个摸上堡墙的宋景休,此刻的宋景休也已是血染衣襟,全身上下大大小小不知有多少伤口,就连手里的钢刀都已经砍卷砍折。宋景休抛去断刀,另从地上捡起一把钢刀,大声说道:“丞相,让末将去吧。” “保重。”何康将最后三枚手雷递给宋景休,严肃的叮嘱道:“为了大宋,本相要你活着回来,本相还要重重的奖赏和提拔你。”宋景休点点头,接过手雷头也不回的就冲往前方,直接杀进蒙古军人群中,但知道末日已近的蒙古军为了争取最后的机会,已经在南堡垒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成百上千的蒙古军士兵将堡门前堵得水泄不通,宋景休不要说冲到门前了,就是想靠近堡门十丈之内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妈的!拼了!”宋景休抽出一枚手雷,咬开拉环扔到南门前密密麻麻的蒙古军人群中,手雷炸开,激起一大片鲜红的血花。宋景休又一把拉下另两枚手雷的拉环,怒吼着向前冲锋,“不怕死的给老子滚开!” “快跑啊!”蒙古军上下早已被宋军的自杀攻击吓破了胆,眼见宋景休提着两枚正在冒着青烟的手雷冲过来,蒙古军士兵没有一个人有勇气阻拦,无不是连滚带爬的躲开,宋景休乘机一口气冲到已经被撞得摇摇欲坠的堡门前,飞快把两枚引线即将燃尽的手雷按在门闸上,“大宋——!” “轰隆——!”堡门门闸粉碎,宋景休也化为了血肉残块…… “杀啊!”堡门轰然倒塌的那一刹那,堡内堡外宋军欢声震天,无数宋军在邛应的带领下冲了进来,蒙古守军心惊胆裂,争先恐后的往堡垒内部逃窜,宋军猛将邛应一边带领宋军追杀,一边大喊道:“丞相!贾丞相!你在那里?我要给你磕头!我要向你赔罪!” “邛应将军,本相在这里。”何康捂住伤口,向邛应微笑着叫道。邛应的听觉甚是敏锐,在杀声响彻云霄的战场上仍然听到何康的声音,马上循着声音奔跑过来,当看到何康被鲜血染红的赤膊上仍然插着一支狼牙箭后,邛应的热泪夺眶而出,扑通跪倒在何康面前放声大哭,“丞相,末将有罪,末将误会了你,还骂你是汉奸,末将罪该万死!” “邛应将军,如果你想立功赎罪的话,本相给你一个机会。”何康也不去搀扶邛应,一挥手喝道:“去把汉奸张杰的人头拿来,本相就赦免你一切罪行!” “末将遵命!”邛应大哭着虎吼一声,跳起来头也不回的就往人群密集处举刀冲了过去。与此同时,堡垒西门上士气崩溃的蒙古守军无法抵抗吕文德军队的猛攻,随着南门被檑木撞得轰然倒塌,无数的吕文德部队宋兵也杀进堡内,吕文德带来的这支宋军可不象何康率领那支战斗力强弱不一的中央禁军,全都是经历过襄阳保卫战的精锐之师,尤其擅长巷战,在道路狭窄的浒黄州堡垒内部简直是如鱼得水,刀锋所指之处蒙古军土崩瓦解。这边高达也率领全军杀入堡垒,与何康军、吕文德军合力猛攻已经失去地利的蒙古守军,只杀得蒙古军丢盔卸甲,尸横遍野。 “传令下去,让士兵向敌人喊话,投降不杀。”为了尽快结束战斗,也为了避免在蒙古军的垂死挣扎中宋军伤亡过大,何康下达了投降不杀的命令。宋军上下依令齐喊劝降,有了活命的机会,蒙古守军的士气和意志立即完全崩溃,要不跪下投降,向宋军交出武器;要不就跳下堡墙,逃入荒野;偶尔有几个负隅顽抗的,也很快被已经占据人数优势的宋军士兵砍倒砍翻,继而乱刀分尸。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堡垒内的战斗就基本结束,只剩下张杰带着一部分守军在堡垒正中的议事大厅中顽抗,借着最后的有利地形垂死挣扎,拖延时间,期盼忽必烈率领的蒙古军主力能及时回援。 “丞相,汉奸张杰带着三四百人就藏在这里,咱们攻了几次没攻进去。”身上已经挂彩的邛应指着议事厅,向刚刚赶到这里的何康介绍道。邛应又说道:“不过没关系,末将这就挑选敢死队,再带人冲进去。” “不用硬拼,用火攻!”何康无耻的命令道:“集中火把、火球和毒烟弹这些东西,点燃了扔进去,把这些狗汉奸烧出来!”邛应二话不说,马上按何康的吩咐安排各种火攻器材,不一刻,一支支熊熊燃烧的火把便被抛进大厅,一同被扔进去的,还有大量的火球、毒烟弹和烟球,议事大厅只在片刻间便化为一片火海,还有大量致命的毒烟和浓烟翻滚,烧得蒙古守军鸡飞狗跳,呛得蒙古守军咳嗽连连,眼泪鼻涕一起滚落。张杰见势不妙,为了不被活烧死和呛死,只得硬着头皮带领部队走后门突围。 “狗汉奸,那里走?”被呛得双眼流泪不止的张杰刚冲出后门,早料到他会走后门的邛应就迎面冲来,钢刀斜劈而下,张杰下意识的举刀格挡为时已晚,被邛应一刀劈中脖颈,头颅飞起,脖腔内的鲜血也激飞上天…… 蒙古守军的两个汉军万户先后战死,蒙古守军再没有一丝抵抗的勇气,全都跪下双手投降,浒黄州之战正式结束,宋军瓮中捉鳖,抓获俘虏超过万人,自身损失却因为时间太短来不及统计。获胜之后,何康来不及与众军欢庆胜利,匆匆包扎伤口就又命令道:“吕文德部队留下打扫战场,押送俘虏回城。高达,邛应,你们各率本部与本相立即去青石矶,增援在那里阻击蒙古军船队的陈宜中、伍隆起部队!”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青石矶阻击战》。 第十七章 青石矶阻击战(1) 时间回到傍晚的戌时,陈宜中和伍隆起率领的宋军船队准时抵达青石矶南岸,性急的伍隆起在路上就策划着直接袭击长江北岸的蒙古军水寨,焚毁蒙古军战船,抢占先机。可是在抵达青石矶之后,伍隆起才发现自己的主意不过是一相情愿的幻想,狡猾的蒙古军在撤退时已经把水寨搬迁到了青石矶北面的沦水河中,而且冬天刮的基本是北风,宋军如果突袭水寨就要面临逆水逆风的各种不利条件,伍隆起无奈,只得按陈宜中的安排在长江南岸停靠,让水手休息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战。而宋军的船队突然出现在青石矶的动作并没有瞒过蒙古军斥候船的眼睛,斥候船不敢怠慢,赶紧返回蒙古军水寨,将消息报告给镇守水寨的蒙古军水军千户董文炳、董文用和董文忠三兄弟。 “南人的战船有多少?统计出来没有?打的是什么旗号?他们抵达南岸后,可有什么动静?”董文炳向斥候喝道。斥候答道:“回将军,南人有大船四十艘,小船近六百艘,打的‘陈’字都统制旗号。他们的船队抵达南岸后仅是摆出防守阵型,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特殊动作。” “奇怪,南人的战船到这里干什么?如果他们只是接管青石矶的话,应该上岸加固工事才对,为什么要摆出防守阵形?难道害怕我们再一次抢占南岸吗?”董文炳对宋军船队的动作大惑不解,又疑惑道:“姓陈的都统制?驻扎在黄冈的南人军队里,似乎没有姓陈的都统制啊?” “八成是象袁玠一样,靠着向贾似道行贿,被贾似道临时提拔的吧。”董文炳的儿子董士选不屑的说道:“至于摆开防御阵式,还不是南人害怕父亲的威名,害怕父亲再来一次船队突袭,所以才不得不小心,用不着理会他们。” 董士选说这话倒不是吹牛,这次蒙古南下攻打南宋之所以能够顺利突破长江防线,靠的就是董家诸将击败宋军船队,尤其是在强攻浒黄州之前的登陆战中,就是董文炳带领董文用、董文忠和五百敢死队,驾轻舟在风雨大作的凌晨强行突破宋军防线,为蒙古军抢下滩头阵地,可谓是威震宋营。而董文炳虽然也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毕竟闻名天下的脓包宰相贾似道不可能有胆子敢派一员无名小将来和董文炳对阵,但为了谨慎起见,董文炳还是吩咐道:“派人快马禀报四王子和浒黄州张杰、阎旺两位将军,仔细监视南人船队动向,一有动静马上报我。” 说到这,董文炳又补充道:“还有,通知全军做好准备,衣不解甲,寝不离戈,组织民工搬运军需物资上船,随时准备出动。”旁边的董文用撇嘴道:“大哥,你也太小心了吧?将士们昨天彻夜运输军马辎重,已经十分疲倦,还是让他们好好消息一晚上吧。咱们占据上游顺水,风向也有利于我们,就算南人的船队耍什么小花招,咱们临时召集部队也来得及。” “小心一些好。”董文炳双手抱拳托住下巴,倚在桌案上沉吟道:“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那里不对又想不出来,咱们还是小心谨慎的好。”董文用和董文忠两兄弟虽然还是认为大哥太小心了些,不过也没再提出反对,而是按董文炳的吩咐去安排士兵休息,搬运物资上船备战。 …… 与此同时的宋军旗舰上,陈宜中与伍隆起等宋军水将也在讨论如何应对蒙古军随时可能发起的渡江战斗,陈宜中向众将介绍道:“这一仗我们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尽全力阻止蒙古鞑子船队载兵渡江,给贾丞相亲自率军偷袭浒黄州争取时间,等我们的主力船队抵达之后,再向蒙古鞑子发动反击。而要想阻击鞑子渡江,最有效果的办法就是干掉敌人的运兵大船,剩下的小船就不足为惧,鞑子军队里有可载八百人以上的大船一百余艘,我们只要干掉了其中一半,基本上就可以说是稳操胜券了。” “干掉鞑子的大船,那还不容易?”伍隆起信心满满的说道:“咱们有六百四十二颗手雷,平均六颗手雷炸一艘鞑子的大船,足够了!我就不信,六颗手雷还炸不沉一艘船?!”其他的宋将中也有不少人赞同伍隆起的话,自信心颇满。另一些比较理智的宋军将领则反对道:“伍将军太乐观了,手雷的威力是非常巨大,但手雷是靠手臂投出,有弓箭射出的箭远吗?只怕投弹手还没有靠近鞑子的大船,先已经被射成刺猬了。” “咱们也有弓箭,可以和鞑子战船对射,靠近了再投弹。”伍隆起不福气的反驳道。持反对意见的一个宋军将领马上又反驳道:“伍将军,我们知道你在战场上是著名的拼命三郎,但你考虑事情太不全面了,水战以箭为先,大船载人多,弓箭密集,咱们的投弹手就算在弓箭掩护下靠近了敌人大船,投弹的时候也很容易被羽箭射中,万一手雷投出去以前投弹手就被射死了,手雷可就要我们自己消受了。就算打了鞑子一个出其不意,一两颗手雷也炸不沉大船,鞑子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对我们的投弹手肯定防范更甚,我们不仅更难逼近鞑子大船,投弹手也更容易被鞑子射手狙击。” “那我们用小船载投弹手,小船灵活,容易接近鞑子大船,即便失败自己的损失也不大。”伍隆起想了半天才又提议道。这回换陈宜中反驳了,“小船低矮,我们投弹手在小船上很难投上鞑子大船,如果砸在大船船舷上,那手雷肯定掉到江里,炸不到大船半根毫毛。” “那怎么办?难道丞相发明这种新式武器就只能拿去炸些小船吗?”伍隆起苦着脸嘟哝道。陈宜中一笑,从桌下拿起一物说道:“关于如何有效的使用手雷,在来的路上我已经反复考虑过,并且琢磨出了一个小东西,有了这个小东西帮忙,咱们也许用一颗手雷就能炸沉一条大船。” “什么东西这么厉害?”伍隆起和宋军众将赶紧去看陈宜中的物件,只见陈宜中手里拿的是一根长不满尺的铁锥,铁锥前端锋利无比,很象水战中用来凿船的凿子——再仔细看,其实就是凿船的凿子;凿子中段系有一绳,绳子下端捆有一枚用油纸包裹的手雷,结构非常简单,宋军诸将却看不出这东西的奥妙。陈宜中只得解释道:“我这个东西是这么用的,让熟悉水性的水手带这个东西下水——包上油纸就是为了在水下防水,泅水靠近敌人大船,用这个凿子钉到敌人大船的船舷上,然后再拉响引线,水手迅速逃脱……。”说到这,陈宜中清秀俊美的脸上露出奸险的阴笑,“你们想想,如果有一颗手雷在鞑子大船船舷的吃水线上爆炸,会有什么效果?” “船舷破裂!江水进舱!鞑子大船完蛋!”伍隆起和宋军诸将一起鼓噪起来,说完之后,宋军诸将纷纷哈哈大笑,一起向陈宜中伸出大拇指,争先恐后的拍马屁道:“不愧是被贾丞相慧眼识珠的人,竟然能想出这么缺德……这么高明的主意,这回鞑子有得受了。”“陈将军妙计破敌,鬼神难测,诸葛孔明莫过于此。”还有一个宋军将领说了一句大实话,“陈将军,你本就蒙丞相垂青,一日之内连升数级,这次又弄出这么高明的破敌之策,贾丞相势必对将军更加重用,前途不可限量。将军飞黄腾达之后,可别忘了我们这帮为你出生入死的弟兄。” “那是一定,只要各位将军奋力杀敌,凯旋之时陈某一定在恩相面前表承各位的功劳,为各位将军请功请赏,绝不食言。”陈宜中很会为人,几句话说得宋军众将眉开眼笑,纷纷向陈宜中道谢。陈宜中这才又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就赶快去准备铁凿、绳索和油纸,加工出三百枚手雷。另外再挑选三百名精通水性的水手,教给他们手雷使用之法。” “遵命。”宋军众将一起起身,拱手答应。陈宜中又阴阴的补充道:“还有一点,挑选水下雷手的时候,优先挑选那些和蒙古鞑子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的水手,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幸为国捐躯,他们的家人可以获得加倍抚恤。如果他们能炸毁鞑子的一条大船,抚恤在加倍的基础上可以再加一倍。” “遵命。”宋军众将嘴上答应,心里却在嘀咕——陈宜中这家伙怎么这么阴毒啊?这不是变相的鼓励水雷手和鞑子大船同归于尽吗? …… 宋军匆匆准备陈宜中琢磨出来的人体水雷战时,驻扎在沦水河中的蒙古水军大将董文炳也陷入焦急之中,因为他越来越觉得事情不简单,有心想先发制人抢先对宋军船队发动进攻,却碍于忽必烈临行时再三叮嘱,命令他不得主动向宋军主力进攻和挑衅——蒙古军法之严厉甲于天下,董文炳还没这个胆子公然违抗忽必烈的军令。 “去给四王子送信的人回来没有?”又在营帐中转了几十个***后,董文炳忍不住又向董文用和董文忠问道。两兄弟一起摇头,董文用又补充道:“四王子率领的大军往北没走多远,算路程和时间,最多再过一刻钟,信使就能带着四王子的命令回来。” “那就再等一刻钟吧。”董文炳长叹一声,准备坐回座位暂时休息。但就在这时候,帐外匆匆走进一行人,为首的是一名四十来岁的光头和尚,董文炳不用看他的脸,看到那颗亮澄澄的光头就知道他是忽必烈的谋士子聪,赶紧叫道:“子聪先生,你怎么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中了贾似道的假痴不癫之计。”子聪平静的说道:“贾似道把四王子的主力骗过长江,马上就率领敢死队突袭了浒黄州,现在浒黄州那边已经开始战斗。” “贾似道?就那个脓包?”董文炳三兄弟一起惊叫起来。子聪点点头,淡淡道:“包括四王子与小僧在内,全都低估了那个贾似道,想不到他这么能装能忍,连当众尿裤子装脓包的主意都想得出来,我们都上了当。” “那现在怎么办?”董文炳赶紧追问道。子聪清秀的细目中精光一闪,语气变得凌厉无比,“船队立即攻打南岸,干掉南人的船队!等四王子折头杀回的骑兵队伍一到,立即载兵过江,增援浒黄州!” 第十八章 青石矶阻击战(2) “呜——!”进攻的号角划破夜空,由四十艘大船和三百条中小战船组成的先锋船队,在董文用、董文忠兄弟率领下,率先冲出沦水河入江口,气势汹汹的驶进长江,象一群黑沉沉的鲨鱼一般张开血盆大口,恶狠狠的扑向宋军船队,目的就是为了吃掉这支相对规模较小的宋军船队,为蒙古军横渡长江打开通道。而宋军船队也已经在长江之中摆开防御阵势,所有大船并列在前,严阵以待。见此情景,董文用故伎重施,提刀站出来大吼道:“谁敢与本将去攻打南人旗舰?” “小人愿往!”至少上百人站出来,提刀大吼答应。董文用点点头,大喝道:“全军冲上去,和南人的战船搅在一起,我们的旗舰全力逼近南人旗舰,就要和南人旗舰近身,就随本将跳上去,干掉他们的旗舰!” …… “果然冲我们的旗舰来了。”陈宜中冷哼一声,不屑的看一眼正在向自己座舰直扑过来的蒙古军旗舰,大步走到船尾,船舷下,数十艘小船已经满载着两百名携带手雷的宋军水手支桨待发。陈宜中清清嗓子,大声说道:“将士们,我们的贾丞相身为一军主帅,已经亲自统领敢死队对浒黄州展开突袭了!蒙古鞑子接到消息,为了增援他们的浒黄州汉奸守军,正在向我们的船队发动进攻,浒黄州能不能攻下来?青石矶能不能守住?就要看我们的表现了!” “刚才我已经听说了,在场的各位将士都是和蒙古鞑子有着不共戴天的大仇,有的父母兄弟惨死在鞑子屠刀下,有的家中女眷惨遭蒙古鞑子糟蹋,还有的从小被蒙古鞑子奴役,侥幸才逃到南方。”陈宜中的话语变得异常凄厉,“但不光是你们横遭惨祸,蒙古鞑子南侵以来,我大宋子民饱遭荼毒,不知有多少人家破人亡!不知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妻离子散,无家可归!不知多少人横尸荒野,葬身野狗之口!你们说说,你们愿意看到我大宋江南百姓也沦落到这个地步吗?” “不愿意!”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接着无数的宋兵也跟着呐喊起来。陈宜中振臂高呼道:“对!不愿意!有谁愿意看到自己的父母亲人惨遭横祸?有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妻子女尔被蒙古鞑子糟蹋凌辱?有谁愿意象狗一样苟活在鞑子的屠刀之下?贾丞相就是不愿意看到这点,所以他才以宰相之尊率领敢死队亲上战场,为保卫我大宋子民而抛头颅洒热血!本将也不愿意看到这点,本将才决心与长江防线共存亡,长江防线在,本将在!长江防线破,本将亡!而你们呢?可愿意为保卫大宋和千千万万的大宋子民而奉献?可愿意为你们受到的屈辱而报仇雪恨?” “愿意!”宋军水雷手轰然答应,陈宜中乘机挥手大喝道:“那好!既然你们愿意为保卫家国而战,既然你们有心想为你们惨死的家人而报仇,为你们受到的屈辱而雪恨,那你们的机会来了!”陈宜中指着已经冲到距离宋军船队不足三里的蒙古军船队,大喝道:“那些船上坐着的,就是杀害你们亲人的凶手!凌辱你们妻女的畜生!拿起你们的武器,和侵略者决一死战吧!拿好你们的手雷,那是你们报仇血恨路上最好的帮手!有了你们手里的手雷,你们可以一个人消灭一条战船上的侵略者!用侵略者肮脏的鲜血洗刷你们的仇恨!将你们的名字铭记在历史上!为保卫大宋家国贡献你们的力量——大宋——!” “大宋!”宋军水雷队与无数宋军热血沸腾,齐声高呼起来。陈宜中这才将手重重一挥,朗声道:“全军出发,和蒙古鞑子决一死战!” “呜——!”宋军旗舰上的号角鸣响,六百多条宋军小船快船摇动撸桨,跟随在四十条运轮如飞的车船之后,大小战船乘风破浪,义无反顾的向蒙古军船队直迎上去。见此情景,蒙古军旗舰上的董家兄弟不由双双冷哼起来,“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摆出进攻架势?鄂州水战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大胆子?”董文用将刀一挥,大喝道:“加快速度,让南人再见识见识我们蒙古水师的威风!” “哗啦,哗啦,哗啦。”“呜——!”长江上,两支船队的船桨与轮叶拍打江水的声音,进军的号角声,交响辉映。船队上的宋蒙两军将士却是鸦雀无声,一个个紧握武器默不作声,眼睛只是死死盯着对面的敌船,默默计算与敌船的距离,等待发动进攻的机会。 “咚咚咚咚咚!”两只庞大的船队刚驶入弓箭射程,两边旗舰上的战鼓便同时敲响,几乎是在同时,两边船队上同时发出‘呜——’的弓弦轰鸣声,黑压压的羽箭象蝗虫一般从两边船上升起,在夜空中交错而过,笼罩到两边战船的头上,箭镞钉落到盔甲、盾牌和木船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伴随着士兵中箭的惨叫声响彻云霄。更有装在船头的床子弩和神臂弓射出的大箭直飞而出,在江面上划出一道笔直的线条,狠狠钉到对面的战船之上,威力巨大的箭矢穿舷而过,钻入士兵队伍,一道道鲜血飞溅起来。血未落地,新的、一波波的箭雨再度升空,仿佛将江面都掩盖了一般,呼啸着在天空划出无数道弧形,铺天盖地的落到对面船只上,不知有多少双方士兵在箭雨中丧生,鲜血迅速染红了双方战船的甲板, “这个姓陈的无名小卒还真有两手,竟然敢和我们硬碰硬的硬拼弓箭。”宋军船队的表现让董文用赞誉了一声,不过对敌人的赞许并代表董文用就会手下留情,“小船加快速度,上前和敌人的船队搅在一起!大船继续放箭,压制敌人大船射手!”旗舰上的旗号手迅速舞动火把,将董文用的命令传达全军,只在片刻间,对弓箭防护力弱小、躲藏大船的后面的蒙古军小船与快船便穿过自军船阵,从大船与大船之间的缝隙中穿梭而出,抢到大船前方。但是让董文用目瞪口呆的是,宋军方面也是采取了同样的动作,小船快和船也是抢到大船前面,杀气腾腾的往蒙古军小船队直迎过来。董文用不由诧异道:“姓陈的是胆子大还是傻?竟然不利用小船上前的机会歼灭我军兵力,反而和我们近身肉搏?” 诧异归诧异,仗还是要打的,宋军小船主动迎上来和蒙古军小船混战,董文用既失去了直取宋军旗舰的机会,也不用担心宋军会一边后退争取距离,一边用弓箭消耗自己小船队的兵力了,只是大声吆喝道:“冲上去!冲上去给南人水军一点颜色看看!”火把挥舞,指挥着蒙古军小船顶着箭雨飞速上前,急速拉近与宋军小船的距离,而宋军仗着水手素质远比蒙古军为高的优势,熟练的摇撸划桨不止,以比蒙古军更快的速度迎向敌人。见此情景,董文用不由哈哈大笑,“姓陈的果然是个菜鸟,和我们的船队近身肉搏,他不知道南人的臂力远不如北人吗?比消耗,我们赢定了!” 董文用的得意并非没有道理,蒙古军骑兵正在飞快南下回援中,随时可能抵达,董文炳率领的蒙古军水军主力船队也还没有动用,光是水师前锋船队就能和宋军船队持平,而宋军水船队面对如此不利的局面,竟然还敢和蒙古军比拼兵力消耗——恐怕也只有赵括之流能想出这样的昏招。大笑一阵后,董文用又命令道:“大船加快速度,冲上去!先干掉敌人的小船!” “呜——!”进军的号角再响,踏车手挥汗如雨,三十艘蒙古军大船飞轮而下,气势汹汹的扑向宋军小船。让董文用笑得嘴都合不拢的是,宋军这次没有效仿蒙古军动用大船,仅是在原地继续以弓箭与蒙古军对射,并不理会即将被蒙古军船队包围的小船,就象把一群娇嫩的羊羔扔进恶狼群一般——当然了,还不确定谁是饿狼,谁是羔羊…… “杀啊!”转眼间,蒙古军和宋军的小船队已经撞击在一起,两边的水手抛去弓箭,提刀立在船上拼命对砍起来,更有那骁勇之辈跳上对方小船,利用狭窄的甲板优势单枪匹马对挑一船敌人,金铁撞击声,呼喊怒吼声,惨叫声和人体落水声在江面上回荡不休。而三十条蒙古军大船也行进飞快,只在眨眼间就冲到战场,董文用横刀立马,跳到船头大吼道:“撞!给老子狠狠的撞!干掉这帮不知天高地厚、敢和老子们近身肉搏的狗南人!” “轰隆!”董文用的咆哮声话音未落,蒙古军旗舰吃水线部位便传来一声闷雷般的轰鸣声,董文用只觉得船只剧烈一晃,险些从战船上摔落下江,不等董文用站稳,蒙古军的旗舰已经向左面狠狠一斜,船舱里的蒙古军水手疯狂呐喊起来,“进水了!进水了!船底破了!好大的缺口!”董文用又惊又怒,赶紧大喊道:“快堵住!快堵住缺口!” “轰隆!轰隆!”又是两声闷雷响从江面上传来,硝烟弥漫,木屑横飞,两艘蒙古军大船一左一右倾斜,迅速下沉,吓得船上的蒙古军水手和士兵魂飞魄散,亡命奔跑着凄厉的惨叫起来,“船破了,快逃命啊!救命啊!”还有不少蒙古军士兵慌不择路,夺路奔跑间直接摔进水中,会水性的蒙古士兵在水里还能镇静,不会水性的就可怜了,挣扎着在水中翻滚浮沉,声嘶力竭的恐怖叫喊,“救命啊……咕!” “中埋伏了!”见此情景,董文用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比死人还白——总算是弄明白那个姓陈的宋军主将为什么会用那些昏招了——原来是为了把蒙古军大船骗到隐含杀机的宋军小船队伍里啊。而被董文用视为菜鸟的陈宜中再度露出毒将本色,手一挥喝道:“大船上!痛打落水狗!” 第十九章 青石矶阻击战(3) “轰隆!轰隆!轰隆!”闷雷般的爆炸声接连不断在蒙古军船队响起,从未见过更没听说过的人体水雷战术令蒙古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更不知该如何躲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大船接二连三的神秘爆炸,逐渐倾斜沉没。但宋军的水雷手并不满足于此,为了不让大船上的蒙古军士兵有时间逃上小船,这些水雷手又盯上了那些被炸穿船舷正在缓慢沉没中的蒙古战船,几个潜泳过去,将手中栓着手雷的钢凿往船舷上一插,撕开防水油纸拉去拉环,迅速潜水离开,手雷上先是青烟袅袅,然后‘轰隆’一声砰然炸开,木屑横飞中,蒙古军战船只是激烈一震,下沉速度陡然加快了许多,很多蒙古军士兵来不及转移上小船,只能惨叫着伴随大船沉入江底,那绝望的惨叫声——让宋军战士笑得合不拢嘴! “狗南人!卑鄙无耻!下流!”已经转移到小船上的董文用和董文忠两兄弟破口大麻,几乎被战场的情况气死。但两兄弟也不是只会吃干饭的,冒着随时被宋军羽箭射中的危险紧张搜寻水面,寻找蒙古战船神秘爆炸的原因,但此刻的江面上已是乱成一团,蒙古军大船或快或慢的沉没,小船快船与宋军快船鏖战正烈,江水中尸体、断肢、箭矢和战船残骸密密麻麻,随波飘荡,加之时间是在夜里,董文用和董文忠想要在如此混乱和漆黑的江面上找到爆炸原因,无异于难如登天。 “妈的,南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新式武器?威力竟然这么大?”一无所获的董文用急得再次大骂。这时候,他乘座的快船上的掌舵水手忽然恐怖的吼叫起来,“大人,不好了!南人的大船!南人的大船冲过来了!”董文用飞快回头一看,果然看到宋军的四十条大型车船已经杀气腾腾的破水而来,扑向蒙古军大船已经全军覆没的战场,董文用知道在没有大船掩护的情况下,小船和快船根本无法抗衡宋军大船弓箭和冲撞的绝对优势,无奈下只得咬牙道:“全军撤退,退回水营!” “撤!撤!快撤!”蒙古军船队兵败如山倒,撤退命令刚一传开,小船快船连落水的同伴都来不及营救便争先恐后的来路逃窜,而年轻气盛的宋军主将陈宜中却不肯放过这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全军追击的命令通过火把打出旗语传达下去,宋军所有战船立即抛开正在下沉的蒙古军大船不顾——反正他们也跑不了了,全力追杀蒙古军败退船队。 “杀啊!”陈宜中带来的这支宋军战斗力也许比不上何康带去浒黄州的宋军绝对精锐,但是在完全占据上风的追击战中却也能威风八面,又久在江南熟知水性船性,摇撸运桨更是飞快,紧紧的咬住了蒙古军败逃船队。每当追上一条蒙古军小船时,三四条宋军小船总是会蜂拥而上将其包围,仗着人数优势刀枪狠命的往敌人身上招呼,砍倒扎倒也要补上几刀几枪,让敌人死得更惨更痛苦一些,蒙古军士兵激烈的惨叫声在江面上久久回荡,大片大片的江水变成了殷红色。从江心逃到沦水河入江口这段不长的距离里,蒙古军船队付出了超过一半的船只和人员损失,而士气爆满的宋军仍然紧追不舍,准备让敌人付出更多的代价,同时也为自己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压力更小一些。 “追!”一个宋军火长跳到船头,用血淋淋的钢刀指着前方散乱不堪的蒙古军船队,意气风发的大叫道:“追上去杀!给我们在鄂州牺牲的弟兄们报仇!”与他同船的宋军士兵轰然答应,奋力摇起船桨,但不等这条船的速度提升,江岸上忽然飞出一阵箭雨,铺天盖地的笼罩到宋军船队头上,开始喊话那宋军火长同时被三支羽箭射中头颅和胸口,连哼都没哼一下就摔落江中,立即溅起一片带血的水花。与此同时,江岸上响起闷雷一般的铮铮马蹄之声,无数的蒙古军骑射手蜂拥而来,将一支支沾过马粪的羽箭倾泄到宋军船队头上,吓得宋军士兵连滚带爬的向后逃窜,“快跑啊!鞑子的骑射手来了!”“小心,鞑子骑兵的箭有毒,受点轻伤就会致命!” 确实,蒙古军射手发射出来的弓箭箭镞虽然只是马粪中稍做搅拌,但只要射中人体,马粪中携带的大量破伤风杆菌就会侵入伤口,使中箭者伤口溃烂并发破伤风病症,轻则高烧不退失去战斗力,重则足以致命,蒙古骑兵之所以能横行亚欧大陆,很大一部分原因蒙古军队掌握了这源自匈奴的原始病毒战战术。长年与蒙古骑兵做战的宋军士兵也吃尽毒箭苦头,成了惊弓之鸟,导致回援青石矶的蒙古骑兵刚一露面,宋军船队立即士气崩溃,连滚带爬的逃出蒙古军骑射手射程之外,董文用和董文忠兄弟率领的船队这才侥幸逃出灭顶之灾,狼狈逃回沦河水营,长江战事暂时告一段落。 …… “厉害,好快的速度。”陈宜中问了一下时间,惊讶的发现蒙古军骑兵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即赶到长江回援,不由得对蒙古骑兵的高机动性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也对接下来的战斗暗暗担心,担心自己手下这只船队能否抵挡住蒙古军船队和骑兵队伍的全力猛攻。旁边的伍隆起则满不在乎的说道:“速度快有屁用?鞑子的骑兵再厉害都是在陆地上,在水面上,是我们的天下。” “伍将军,千万不能轻敌。”陈宜中提醒道:“刚才战事能够这么顺利,全因为蒙古鞑子轻敌,他们的船队还没出全力,董文炳和蒙古水军万户解诚也不是光吃素的善男信女,接下来还有恶战等着我们。” “怕什么?我们有贾丞相的手雷,还有你发明的水雷战术,只用了一百来颗手雷就干掉了鞑子四十条条大船,这样的大船还能鞑子有多少?咱们只要把他们的大船全干掉,还怕那些载兵不多的小船快船?”伍隆起是个天生的乐天派,见己方很轻松便消灭了蒙古军先锋船队,不由生起了轻敌之心。 “没那么容易。”陈宜中很是理智,并没有被暂时的胜利冲昏头脑,摇头说道:“刚才我们的战术能够轻松得手,全因为鞑子没想到也没见过我们的新战术,大船小船和我们的小船队纠缠在一起,这才给我们的水雷手制造了可乘之机。一会蒙古鞑子船队再来的时候,一定会对我们的水雷战术小心提防,也许会用什么办法来克制我们的水雷手——就算他们一时半会想不出克制水雷手的办法,只要加快速度全力行驶,我们靠游泳行进的水雷手就没办法追上和接近鞑子的大船。” “那你再想一个办法,让鞑子的大船和我们纠缠做战,给我们的水雷手制造机会。”伍隆起把动脑筋的事踢给陈宜中,“至于和鞑子船队硬碰硬的死战,那就交给我。” “那有那么容易?”陈宜中一笑,心说鞑子军队里又不是没有聪明人,根据刚才的情况,肯定能猜到我们是靠逼得他们船速放慢才有机会炸船,那还会给我们纠缠做战的机会?不过陈宜中也知道水雷战是自己手里的唯一王牌,尽力开动起脑袋琢磨,怎么才能给水雷手制造炸船机会?同时陈宜中又指着江中仍未全部沉没的蒙古军队大船,命令道:“快去把那几艘船干掉,落水的水手全干掉,我们没时间收容俘虏,别给鞑子船队把他们接应回去的机会。” …… 正如陈宜中所料,与此同时的蒙古军沦河水营中,率领铁骑回援的蒙古大将伯颜和蒙古水军万户解诚、忽必烈最信任的谋士子聪、以及董文炳等人正在飞快分析刚才的战败原因,肩膀上多了两支来不及拔除羽箭的董文用含泪向他们介绍道:“就是那种在水下会莫名其妙爆炸的新式武器,炸沉了我们所有的大船,四十条大船上的弟兄啊,逃回来的连三分之一都没有。” “我们又中贾似道的计了。”别看未来的蒙古第一大将伯颜现在才有二十四岁,但他的气质和举止风度已经不亚于久经沙场的宿将老将,面对刚刚经历的惨败时,伯颜英俊的脸上丝毫不露颓势,也没有向败将董文用和董文忠大发雷霆,理智的分析道:“察必郡主失陷宋营之时,曾经发现贾似道出现在一个发出巨响的现场,当时察必郡主为了查明巨响真相,不惜隐藏身份冒险进入宋营,不想贾似道却利用察必郡主给我们送来一条假情报,用一个大炮仗骗得我们对他掉以轻心,不做防范。现在看来,贾似道当时就是在试验那种能发出巨响的新式武器,并用这种新式武器给了我们迎头痛击。” “无耻小人,竟然用诡计欺骗我们美丽的察必郡主。”除了子聪和董文炳之外,包括解诚在内的蒙古众将都抱怨起贾似道的卑鄙无耻兼下流和缺少骑士风度。董文炳则向两个弟弟问道:“二弟,三弟,南人的新式武器究竟是什么模样?怎么运用?你们看清楚没有?” “天太黑,现场又太乱,我们找了半天都没看清楚南人的新式武器。”董文用老实答道:“只知道那种新式武器是在战船吃水线附近爆炸,一下就能炸出一个五尺多宽的大洞,根本没办法堵塞,如果是在江心,只要一下就能干掉我们一条船。” “没用的东西,打了败仗竟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董文炳恼怒的向两个弟弟训斥。一直没有说话的子聪却抬起头来,又向董文用问道:“董将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你说过,南人在使用那种武器之前,是用诡计骗得你们的船队和他们小船纠缠之后才使用的新式武器?对吗?” “没错,当时我以为姓陈的南人都统制缺乏经验,又看到南人的小船和大船脱节,就指挥船队冲上去,想要先消灭南人用来掩护大船做战的小船,没想到那是南人的诡计。”董文用低着头含泪答道,无比后悔自己的卤莽举动,才给蒙古军船队造成那么大的损失。伯颜和子聪却是双双眼睛一亮,异口同声说道:“这么说来,南人的新式武器是隐藏在小船之中,并且只有在我们的船速放慢的时候才能使用!” …… “将军,新的水雷手已经征集完毕,请你安排他们的行动。”一员宋军水军统领(注1)向正在沉思的陈宜中禀报道。因为是杀了蒙古船队一个措手不及和出其不意,第一波发动水雷袭击的宋军水雷手损失十分轻微,三百人中仅有二十余人阵亡,其中还有十来个是在弓箭战中不幸中箭,另外十来人则是因为游泳速度不快被手雷的爆炸冲击波震昏,落入水底窒息而死,其他的水雷手却都安全返回自军战船,并当众接受了陈宜中亲自颁发的重赏。见此情况,宋军重新组织水雷手时,宋军全军上下无不是踊跃报名,很快就征满了陈宜中需要的三百之数。 “分发手雷,让他们先上小船,我一会给他们训话。”还在苦思破敌之策的陈宜中顺口回答一声,又去寻思如何灵活运用手雷破敌的办法。但是那统领刚转过身去时,陈宜中却脱口叫道:“且慢,容我再想一想。” “谨遵大人号令,末将在这等着。”那统领停住脚步,必恭必敬的答道。陈宜中并不理会他的恭谦,仅是在心里反复念叨:“小船?小船?小船?!刚才我是用小船纠缠鞑子的大船,乘机发动袭击,鞑子肯定会察觉这点,如果我在接下来的战斗里反其道而行之……。” 注1:统领,在宋军中的位置相当于现代的团长。 第二十章 青石矶阻击战(4) “现在的时间是亥时正,子时初刻之前,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我的八千铁骑运过长江,违者以军法论处!”伯颜扔下一句斩钉截铁的话便登上蒙古军运兵船,二十艘可载八百人以上的运兵大船满载八千蒙古铁骑与战马,早已在沦水河中蓄势待发。而蒙古水军大营的一万三千余名水军士兵也分别登上了另外四十条大船和五百多条小船快船,准备作为运兵船队的护卫船出发。 “出发!”蒙古水军万户解诚一声令下,号角长鸣,六百余条大小战船簇拥着二十条运兵船依次而出,宋军则害怕蒙古军在长江北岸的弓箭优势,并不敢在沦水河入江口拦截,使得蒙古军船队主力直接驶入长江,在江北摆开护卫阵势。但入江轻松并不代表横渡长江轻松,接替董文炳指挥蒙古军万户解诚就深深明白,拥有神秘新式武器的宋军肯定是把运兵船当做首要目标,而自己要想胜利完成增援浒黄州的任务,首要目标就是要解决掉拥有神秘武器的宋军小船船队,蒙古军运兵船才能安全靠岸——至于宋军的大船,老实说经过浒黄州强渡战,解诚对宋军的战斗力已经是蔑视到了极点。 “呜——!”江面上传来宋军战船的号角声,远远看去,宋军船队又一次江心摆出了大船前小船后的防御阵形,与上一次并没有任何改变。见此情景,解诚快步走到船舷,向旁边小船上的蒙古军猛将董文炳喝道:“董文炳,南人果然又想耍刚才那招,一会就看你的了。” “将军放心,末将那怕流尽最后一滴血,也绝对不会让南人的小船靠近运兵船!”未着甲胄、仅提着一把钢刀的董文炳站在小船上抬头,郎声向解诚答道。解诚点点头,转头向旗号手喝道:“全船擂鼓,全速前进!” “咚咚咚咚!”密集的战鼓声响了起来,六百余条蒙古战船踏轮扬桨急进,全速冲向宋军船队。而宋军船队阵形不乱,战鼓不鸣,仅是箭上弦、弩张臂静候命令。待蒙古军船队冲入射程时,宋军船队上这才战鼓齐鸣,飞蝗般的箭雨自船上升起,铺天盖地的笼罩到蒙古军船队头上,蒙古军战船不甘示弱,也是飞箭如雨,与宋军船队展开弓箭战,来往的密密麻麻的箭雨仿佛把江面掩盖一般,在天空中勾画出无数道优美的弧线,弓弦振动的嗡鸣声、箭矢破空的呼啸声、士兵中箭倒下时发出的毛骨悚然的尖叫声和箭镞打在盾牌甲板上的丁冬声,犹如那修罗坟场中万千恶鬼的齐声尖叫,在长江的夜空中回荡不休。也有可射五百步之远的床子弩夺弦而出,笔直冲向敌人战船,钉到船舷上的,深深贯入船体,钉在人群中的,带出一连串鲜艳血花,带着破碎的血肉内脏落入长江。 再往近时,宋军中大量装备的神臂弓也开始发威,发射出长不满尺但穿透力惊人的榆木箭矢,三百四十步内中人必然箭入大半,射程再近时,这些榆木箭矢便能穿体而过,继续杀伤中箭者身后同伴,威力无穷。而蒙古军中虽然也有缴获得来的神臂弓装备,数量却远不及宋军,在箭战中未免大大吃亏。见此情景,解诚马上发出命令,“小船上,突袭南人船队!” “咚咚咚咚咚!”蒙古军大将董文炳亲自擂响战鼓,董文用、董文忠和董士选三将执盾立于船首,率领二十条小船抢先杀出阵形,顶着密集的箭雨直冲宋军旗舰。后面数以百计的蒙古军小船也是蜂拥而出,主动脱离大船的保护冲向宋军船队。那边宋军船队不甘示弱,所有小船也是在伍隆起率领下脱出大船掩护,顶着同样密集的箭雨,带着无尽的杀机恶狠狠扑向蒙古军船队。见宋军故技重施,解诚不由大喜,大笑道:“好,只要缠住了这些藏有新式武器的南人小船,咱们就有机会靠岸了。” “杀——!”当相距不足十丈时,全部由小船快船组成的宋蒙两军先锋船队上同时爆发怒吼,宋军这边伍隆起抛去盾牌提刀跳到船首,那边董家兄弟和董士选三人如法炮制,也是跳到船首,两船交叉而过时,伍隆起怒吼一声单刀劈出,董文用也是如此,两刀相交,当的一下撞出一连串火星,伍隆起臂力不衰,钢刀下划又撞开董文忠的腰刀,这才与董家兄弟的座船擦舷而过。旁边的宋军船只也纷纷和蒙古军船只撞上,一场近距离的生死肉搏立即在船与船之间展开。而两边的大船都不再对着小船放箭,以免伤及自己士兵,转移目标盯上对方大船,拼命的拉弓搭箭,力图能多杀伤一些对方的士兵。一时间,江面上船只来往如鲫,尸体残骸随波逐流,天空上箭矢穿梭不绝,间发有巨弩横穿而过,天上水面都乱成一锅粥。 “弟兄们,往前冲啊!”伍隆起迅速摆脱董家兄弟的纠缠,顺手砍倒一个跳到自己战船上的蒙古军士兵,举高呼道:“擂鼓,向前冲!”邻近的宋军船只上战鼓雷响,发出冲锋信号。可董家兄弟这会那还敢放宋军小船接近蒙古军运兵船,董文炳亲自擂鼓,董文用、董文忠和董士选三叔侄舍命拼杀,率领蒙古军小船船队死死纠缠住宋军船队。以南方人为主的宋军士兵在近战上确实不如人高马大的蒙古士兵,纠缠住一起自保也许还有可能,但要冲破蒙古军的阻截就比较难了。宋军猛将伍隆起也被董家兄弟缠住,以一敌二也只能被迫自保,董文炳和董士选则率领蒙古船队全力阻击宋军小船,在战场上形成了一个相当微妙的状况。微观战场上蒙古军小型战船船队阻击,宋军的小型战船船队进攻;到了整体战场上,则又是蒙古船队全力进攻,宋军船队全力阻击。 “擂鼓,所有大船绕过战场,全速靠岸!”见董家四将成功缠住了宋军小型战船穿队,解诚再不迟疑,立即发出进攻信号。旗号手用火把迅速打出旗语,六十余条蒙古军大船上战鼓雷鸣,车轮手疯狂踏轮,舵手沉稳把舵,六十条大船在江面上划出一道巨大的弧形,绕过双方小型战船密集的战场直扑南岸。宋军的各条小型战船见势不妙,赶紧掉头去追蒙古军大船,董文炳等将自然不会让这些携带着神秘武器的宋军小船轻易过去,仗着数量优势迂回包围,拼死拦截宋军船队。偶尔有几条速度快的宋军小型战船抢在合围前突出包围,却遭到蒙古军大船的全力弓箭压制,很难靠近蒙古军队大船。 “轰隆!轰隆!”蒙古军小型战船中响起几声闷雷,两三条蒙古军小型战船轰然粉碎,但这样的小船最多只装有十几个蒙古军士兵,即便把他们全数炸死,对占据兵力优势的蒙古军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之一毛,不伤疼痒。不过宋军此举显然也是出于无奈,董家四将死死纠缠住拥有新式武器的宋军小船船队,宋军大船又只有三十条,在拥有四十条大型车船护卫的运兵船面前不要说阻击,自保都十分困难。而蒙古军诸将见此情景,无不是喜形于色,董文炳是举刀大叫,“弟兄们,顶住!誓死保卫运兵船!”远处的解诚则是哈哈大笑,“狗南人,还想炸我们的运兵船,没那么容易了。” “将军,南人的大船上来了。”了望台上的水手惊叫道。解诚转头一看,见宋军的三十条大型车船果然也调整了方向,排成‘一’字形向蒙古军大船船队破浪逼来。解诚狞笑一声,喝道:“迎上去!战船一对一近战,其他十条战船防备南人小船,运兵船全速渡江!” “杀啊!”宋军大型战船船队上爆发出呼喊,蒙古军大型战船同样如此,三十条大型战船抢在前面,一对一的盯着宋军大船笔直冲锋过去,中间运兵船紧紧跟上,另有十条蒙古大船则在队伍最后掩护。因为两边都没有了小船穿插掩护和支援,两军的大船便毫无顾忌的直接撞在一起,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军安装在大船船首的猛火油柜同时喷出三四丈的火龙,瞬间照亮了诺大一片江面,被火龙烧到的士兵惨叫着摔入水中,烧到的船舷冒出烟火,浓烟滚滚。紧接着蒙古军的大型战船一对一的盯上宋军大船,双方水手争先恐后的跳到对方船上,疯狂的互相砍杀起来。 “冲——!”乘着宋军两只船队分别被蒙古军战船纠缠的时候,指挥着运兵船的蒙古大将伯颜乘机发出冲锋命令,只要这运载着八千蒙古铁骑的运兵船靠上南岸,那蒙古铁骑就可以说是天高任鸟飞了,缺乏战马的宋军既无法阻拦蒙古铁骑增援浒黄州,还将面临蒙古铁骑在江岸上的掩护攻击,可以说是基本上宣告阻击任务失败。可就在这时候,站在船首的伯颜借着双方猛火油柜放射出来的火光,忽然瞟见运输船下的江面上有宋军水手露出上半身换气,紧接着又消失在水面之下。伯颜下意识的暗叫不好,正要再看仔细时,他左侧那艘蒙古军运兵船已经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糟了!”尽管是在寒冷的冬夜,伯颜额头上还是立即泌出一层冷汗,一跺脚咬牙骂道:“狡猾的狗南人,他们这次是把新式武器布置在大船上,小船才是虚兵!” 第二十一章 青石矶阻击战(5) “轰隆!轰隆!”令蒙古军上下心惊胆战的爆炸声又一次在蒙古军大船船队中炸响,一艘艘载人可达八百的蒙古战船在隆隆爆炸声中船舷破裂,江水汹涌入舱,其中不乏满载着蒙古铁骑的运兵大船。吓得那些不通水性的蒙古士兵魂不附体,在逐渐开始倾斜的运兵船上没头苍蝇一般的乱跑,疯狂呐喊求救。包括那些战马都凭着动物本能预感到危险临近,啃咬着马缰悲嘶起来。只在片刻,蒙古军运输船队便是悲呼哀号一片。不过要说最被吓得魂不附体和叫喊得最凄厉的人,还是指挥这次战斗的蒙古水军万户解诚。 “完蛋了,还是中埋伏了,我该怎么办啊?狗南人,你们用新式武器炸什么船不好?为什么偏偏炸我们的运兵船——这不是逼四王爷杀我的头吗?四王爷,末将对不起你啊!”解诚的惨叫声三里路外都能听见。他旁边的副手赶紧提醒道:“将军,现在不是考虑其他事情的时候,赶快让船队撤退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伯颜将军那条船,更不能出意外!” “对,对,首先要保护伯颜将军那条船。”经副手一提醒,解诚这才想起一个重要问题——蒙古都元帅兀良合台之子、忽必烈爱将伯颜可不能淹死在这长江里,要是他出了问题,就算忽必烈不杀他,兀良合台也能提刀把他砍碎了喂狗。想明白了这个道理,解诚赶紧叫道:“全军撤退,叫小船船队回来掩护!优先保护运兵船!优先保护伯颜将军!”命令通过旗号飞快传达,但解诚并不放心,又大喊道:“旗舰转舵,靠近伯颜将军座舰掩护!” “快,快!快——!”在解诚的再三催促下,蒙古军旗舰冒着随时可能被炸沉的危险全速而尽,总算是赶到了伯颜座舰旁边。出乎解诚的预料,同样不习水性的伯颜并没有象他想象中那么惊慌失措,而是提着一柄强弓站在颠簸起伏的船首,低着头一双丹凤眼象老鹰一般盯着水面,似乎在寻找什么,那泰然自若的气势,与其他被水雷吓得不知所措的蒙古骑兵形成鲜明对比。解诚不敢怠慢,赶紧向伯颜大喊道:“伯颜将军,危险!快退到甲板上,小心别掉进了水里!” “少废话,继续指挥你的船队,不用管我。”伯颜头也不抬的答道。伯颜叫解诚不用管他,这个命令解诚可不敢听,先是命令旗舰倚到伯颜座舰上,然后跳到伯颜所在的船上,跑到伯颜身边叫道:“伯颜将军,你还在看什么?快撤到末将的船上,那条船速度快,熟练水手也多,即便落水了也能救你。” “混帐,本将岂是那舍弃士兵不管的人?”伯颜怒喝一声,眼角却瞟到了他所寻找的目标,伯颜动作快如闪电,抬手便是一箭射出。箭刚离弦,伯颜又一把抓起腰间箭袋中的羽箭,连珠箭发,前箭后箭几乎相续,在空中便如接成了一条箭链!看得解诚是眼花缭乱,忍不住称赞起来,“好箭法!将军神箭!不过……将军你在射什么?” “找到南人的新式武器了!”伯颜往江中一指,借着火把照亮,解诚很快看到一名全身插满羽箭的宋兵尸体浮上被鲜血染红的江面,在宋兵尸体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支带绳的铁凿。伯颜又喝道:“会水的人下去,把他的尸体捞上来,注意他手里的东西,一定要拿上来。” “得令!”几个水手答应一声,正要跳下船舷。那全身插满羽箭的宋兵却又动了一动,原来他中箭虽多却一时未死,又挣扎着举起手里的铁凿与手雷,勉强撕开油纸。在这期间解诚本想命令箭手将他射死,伯颜却害怕那宋兵手上无力,中箭松手间把神秘武器掉落江底,赶紧喝住解诚,又催促水手下水去抢夺那新式武器。可是那几个水手刚刚跳落江里,那宋军就已经撕开油纸拉出拉环,挣扎着吼了一句,“狗鞑子,老子和你拼了!” “轰隆!”那宋兵手里的手雷炸开,乱射的碎片和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和那几个蒙古军水手同归于尽,伯颜座船却因为距离过远的缘故无受损伤,同时伯颜也看清了宋军神秘武器的使用方法。伯颜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惊骇万分,心说威力如此之大的武器宋军掌握,一旦被他们大范围使用,蒙古铁骑只怕就再难在宋军面前横行无忌了。 与此同时的江面上,蒙古军运兵船因为载重大掉头缓慢的缘故,已经被宋军炸伤近十条之多,其他的蒙古军大船也被炸伤了十五、六条,江水顺着手雷炸出的缺口汹涌入舱,沉没只是在早晚之间,造成船上蒙古士兵惊恐难当,不是没头苍蝇一般的乱跑就是拼命的呼叫求援,护卫运兵船的蒙古军战船则一边要救援落水骑兵,一边还要应付宋军战船的全力进攻,更还要防备神出鬼没的宋军水雷手,狼狈可见一斑。而在另外一边,同样被吓得魂飞魄散的董家兄弟已经率领着蒙古军小船船队全速冲向这边增援,伍隆起则率领宋军小船紧追不舍,利用蒙古水军阵形散乱的机会,接连干掉了不少艘蒙古军小船,两处战场的蒙古军士兵战死溺死众多,损失极是惨重。 “通知全军,快撤!快掉头!和小船会合!”解诚向旗号手大喊了几句,又转向伯颜恳求道:“伯颜将军,算末将求你了,你快上末将的船吧,末将一定保护你退回北岸。” “糊涂!不能撤!”伯颜往南一指,“你自己看,我们离南岸还有多远?离北岸又有多远?现在掉头回北岸,损失将有多大?”解诚仔细一看,发现运兵船船队已经冲过了江心,距离南岸反而比北岸更近一些。解诚这才恍然大悟,赶紧点头道:“伯颜将军说得对,现在是不能掉头了,运兵船吃水深载重大,速度缓慢,掉头只会给南人增加袭击我们的机会。” “传令下去,全速南下,不要管损失,不得抢救落水同伴。”伯颜向解诚命令道:“所有弓箭手站到船舷旁边,对着水面放箭,无论任何人靠近船舷,一律格杀勿论!” “射!快射!”片刻之后,伯颜的命令传遍蒙古船队全军,无数的蒙古军站到船舷旁边,对着船舷边的江面疯狂放箭,不管是试图炸船的宋军水雷手,还是不幸落水的蒙古士兵,全都被蒙古军弓箭射成刺猬或者马蜂窝,带着满身的箭镞惨死江中。射得混入蒙古船队的宋军水雷手死伤惨重,无法接近,也射得蒙古军落水士兵哇哇大叫,“别射我啊,我是自己人……啊——!” …… “将军,鞑子船队改变战术了,停止了掉头,就连落水的同伴都没有抢救,正在全速南下。”宋军旗舰上,了望手看明敌情,高声向指挥台上的陈宜中禀报。陈宜中最担心的就是蒙古军用招,赶紧转向了望台上的信号手喝道:“发信号,全军冲锋!全力阻击鞑子运兵船!给水雷手制造机会!” “咚!咚!咚!咚!咚!”随着旗号火把挥动,宋军大小战船上的战鼓惊天动地的敲响,不管是与蒙古大船搅和在一起的宋军大型车船,还是正在尾随董文炳船队的伍隆起船队,全都加快速度直冲蒙古军运兵战船。而蒙古军拼命收缩防区,就连落水的同伴都舍弃不管,护着运兵船只是拼命南下。仗打到这地步,双方的指挥官都已经顾不得可能误伤友军,都是命令弓弩手全力射击,不惜一切代价的以弓箭压制敌人,船与船之间的空间几乎成了箭矢的天下,每时每刻都有箭矢在天空交错而过;也有那奋不顾身的战士顶着箭雨推动猛火油柜的唧筒,喷出一道道长达数丈的烈焰,一旦被这种包含有火油的烈焰喷到,士兵立即化为一个火人,痛苦惨叫翻滚,船舷则升起熊熊烈火,水浇难灭。更有那在战斗中幸存的水雷手乘乱靠近敌船,拉响手雷与敌人战船同归于尽。各种嘈杂声音交织在一起,响彻云霄。 “奇怪?为什么我们的水雷手发动袭击的次数少了这么多?”混战中,细心的陈宜中发现自己发明的独特战术开始失效,水下爆炸的频率远比开始为少,仔细查看原因时,陈宜中惊讶的发现蒙古军射手正在对着江面乱射,无论是宋军士兵还是蒙古军士卒,只要一靠近蒙古军战船,立即就会遭到蒙古军射手的无差别射击,想来企图炸船的宋军水雷手就是遭到这样的攻击而死伤惨重,导致威力大减。陈宜中暗叫不好,心知自己的战术已经被蒙古军队破解,只得转向后面的投弹队喝道:“船上还剩多少手雷?” “两百颗!”投弹队队长飞快答道。陈宜中指着离宋军最近的一条蒙古大船命令道:“每次十颗手雷,投弹!” “嗖嗖嗖嗖!”投弹队中奔出十人,顶着箭雨奋力将十颗手雷投到陈宜中所指的敌船上,期间有两名宋军投弹手被弓箭射伤,但好在中箭的部位不是致命要害,那两名投弹手还是忍痛将手雷全力掷出,宋军旗舰这才没有遭到被自己手雷轰炸的滋味。十颗带着袅袅青烟的手雷有三颗因为力量不足掉落水中,其余七枚则全数落到蒙古军战船上。和浒黄州那些倒霉蛋一样,这条战船上的蒙古军士兵开始对这些黑黝黝的手雷并不在意,其中一个可能是上辈子没积德的蒙古士兵还捡起一枚掉在他脚下的手雷,纳闷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还冒烟?”话音未落,他手中的手雷砰然炸开,那个倒霉蛋粉身碎骨自不消说,还连累他身边的同伴尽数被弹片击中,全都倒在血泊中。而其他几枚手雷也先后爆炸,几乎在一瞬间将周围的蒙古士兵一扫而空,那条倒霉的战船也被炸得上层建筑支离破碎,失去做战能力。 “投!”一击得手的陈宜中并不就此罢休,又指着另一条靠近宋军旗舰的蒙古战船下达命令,又是十枚手雷落到那条幸运儿战船上,炸得那条战船上的蒙古军士兵哭爹喊娘,不少人象坐飞机一般飞上半空,远远摔落江中。见此情景,宋军旗舰旁边的其他蒙古战船无不魂飞天外,争先恐后的逃离宋军旗舰,生怕自己沦为第三个幸运儿。还好陈宜中的主要目标不是他们,将纠缠旗舰的战船一赶开就指着蒙古军运兵船喝道:“全速前进,炸他们的运兵船!” …… “集中所有力量,弓箭压制南人旗舰!”宋军旗舰施放出来的神秘武器早已引起伯颜注意,见宋军旗舰直冲己方运兵船,伯颜马上向邻近的蒙古军旗舰大喊命令道。蒙古水军万户解诚不敢怠慢,立即将伯颜的命令通过旗号传达下去,一条条蒙古战船接到命令后顾不得袭击其他宋军战船,全都将弓箭指向宋军旗舰,一波波的密集箭雨压得宋军旗舰水手躲在盾牌后难以抬头,速度陡然放慢了许多。 “上!抢上南人旗舰!”看出宋军神秘武器集中在旗舰上的并非伯颜一人,匆匆冲回接应运兵船的董文炳同样看穿这点,催促快船顶着自军的箭雨奋勇而上,妄图抢上宋军旗舰肉搏。而紧跟在后面的伍隆起也看出董文炳的企图,咬牙也是顶着密集弓箭跟上,尽全力掩护自军旗舰。宋军的其他战船也不甘示弱,纷纷转舵冲向这边,全力冲杀围攻宋军旗舰的蒙古战船,减轻宋军旗舰压力,战斗的范围和重点,很快便全部集中到以宋军旗舰为圆心的这段江面。 “发信号,不要管损失,不惜一切代价压制南人旗舰,否则我们的运兵船就完了!”解诚看到自军战船有不少被迫迎击,放松了对宋军旗舰的压制,赶紧咆哮着下达命令。在旗舰旗号的催促下,军纪严明的蒙古射手不顾自身安危与自船受到宋军其他战船袭击,再一次将密集的弓箭抛射到宋军旗舰头上,将宋军旗舰射成了一只能在江面上漂浮的巨型刺猬,船上的宋军士兵不要说投弹,就连抬头都难以办到,也射得在宋军旗舰下拼杀的董文炳船队和伍隆起船队死伤惨重。不过其他的宋军战船也没闲着,乘着蒙古军全力压制自军旗舰机会连下杀手,用弓弩杀伤杀死了大量敌军。 “发信号,叫全部大船撞击敌人大船!”箭落如雨中,陈宜中躲在长盾底下向了望台大喊——宋军士兵绝大部分都擅长游泳,即便落水也不致命,蒙古士兵却恰恰相反,所以陈宜中这个命令虽然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但也是占便宜的打法,同时还有冲乱蒙古军防御阵形给宋军投弹手制造机会的作用。可惜陈宜中喊了半天,旗号台上却毫无动静,陈宜中猛然醒悟——旗号手肯定是牺牲了。无奈下,陈宜中只得又叫道:“谁敢上旗号台发布命令?官升三级,赏银百两!” “末将愿往。”重赏之下,一个宋兵队长站了出来——准确来说他是借着船楼板壁掩护爬了出来,可惜他举着盾牌刚爬上通往了望台的阶梯,至少二十支狼牙箭就横七竖八的插在他身上和盾牌,至中一支狼牙箭正好钉中他的后颈,从他咽喉处穿出,他连哼都不没哼一声就摔下阶梯,当场毙命。剩下是宋兵全都噤若寒蝉,不管陈宜中许下多重的再赏赐,再没一个人敢出来白白送死,让陈宜中只能眼睁睁看着残存的八条蒙古军运兵船绕给宋军旗舰,往南岸直冲过去。陈宜中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无比后悔把剩下的手雷全集中在旗舰上——不过陈宜中此举也是出于无奈,宋军的战斗力和士气太容易崩溃,陈宜中又没有何康那种赤膊上阵鼓舞士气的勇气和魄力,手雷一旦落入蒙古军队手中,宋军可就真得前途无亮了。 “四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屋漏偏逢连夜雨,陈宜中正为无法接近蒙古军运兵船而心急如焚的时候,长江北岸上忽然响起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听到这喊声,大部分宋军将士骇然变色,心道忽必烈来了;蒙古军船队中却欢声四起,士气大振。这时,岸上又传来万千人整齐而又高亢的声音,“四王爷有令,宋人撕毁和约,背信弃义,杀无赦!” 蒙古运兵船能否登上南岸?宋军船队能否阻击成功?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逆转》。 第二十二章 逆转(上) “四王爷有令,宋人撕毁和约,背信弃义,杀无赦!” 排山倒海般的呼喊声在长江北岸响起,震得群山回应,江水翻腾,气势无双。忽必烈亲临战场督战,这消息就象给正在与宋军奋战的蒙古士兵打了兴奋剂一般,那些本已经在僵持战中疲惫不堪的蒙古士兵不知道从那里又冒出一股力气,普通士兵酸痛的胳膊变得比平常更加灵活有力;弓箭手拉弦放箭动作中划破的手指虽然还在流着鲜血,却再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以更快的速度将一支支带血的羽箭施放到宋军士兵头上;就连那些在水中翻滚的蒙古顺便也忘记了呼喊求救,能找到船只残骸的抓住木板,笨拙的划着水冲向宋军战船,找不到漂浮物的将武器狠狠砸向船上的宋军,溺水临死前也要争取拖一个宋军士兵做伴。而宋军士兵听到这山崩海啸般的呼喊声后,就象打满气的皮球被戳了一个孔一样,士气立时衰竭下去,被蒙古军把阵线冲得七零八落,节节败退。 “杀!杀!杀!”蒙古军将士呼喊着口号,顶着雨点般密集的箭镞,双眼冒着红光不要命的往宋军士兵身上疯狂砍杀,钢刀上和他们身体上同时飞溅和挥洒着同样鲜艳的鲜血,更有那疯狂的蒙古士兵全然忘记自己不会水性,冒着随时可能落水的危险跳上宋军战船,虽然他们很快被船上人数居多的宋军砍成碎片,但是在临死之前,他们却能砍翻砍倒三四个乃至更多的宋军士兵。面对蒙古军如此疯狂的攻势,士气接近崩溃的宋军如何那抵挡得住?只在片刻之间,包围蒙古运兵船的宋军大小战船就被冲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而陈宜中率领的宋军旗舰和伍隆起带领的几条宋军快船竟然在顷刻间被蒙古军反包围,形势顿时逆转。 “四王爷有令,干掉宋人旗舰,胜利属于伟大的蒙古大汗子民!”江岸上又传来忽必烈新的命令,经过成千上万的蒙古将士同声呼喊,立时掩盖下江面上所有的喊杀呼叫。听到这声音,江面上所有的蒙古战船都掉转矛头,踏轮手和划桨手挥汗如雨,疯狂踏动转轴和划动船桨,如离弦之箭一般包抄向宋军旗舰。率领小船掩护宋军旗舰的伍隆起见势不妙,赶紧率领小船上的宋军士兵攀上旗舰,这才避免了被无数条蒙古军战船撞翻撞碎的厄运。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怎么办?怎么办?”面对着无数条冲向自己的蒙古战船,宋军旗舰上一片慌乱,纷纷向宋军主将陈宜中叫喊,希望陈宜中能拿出主意。这时候,董文炳也带着董家四将爬上宋军旗舰,攀在船舷上与宋军士兵疯狂对砍起来,伍隆起不敢怠慢,赶紧怒吼一声跳到船舷,对着冲在最前面的董文炳就是连环三刀,虽然伍隆起这势无反顾的三刀成功将董文炳逼得跳落江中,但伍隆起也被董文炳的钢刀在胸口划出一条长长的伤口,几乎被破胸开膛。伍隆起顾不得去查看伤口,又虎吼着冲向董家其他三将,带领宋兵生生将三将逼回江中。 “投弹队,自由投掷!”被这么多蒙古战船重重包围,陈宜中也慌了手脚,只得期盼能借助手雷的威力炸出一条生路。宋军投弹队全队冲出,顶着箭雨将一枚枚手雷掷出,手雷落下之处爆炸声四起,手雷碎片、士兵血肉和船只木屑横飞直溅。但蒙古战船上不管是普通士兵还是桨手车轮手都对此却毫不畏惧,顶着随时可能降临的灭顶之灾奋勇向前,战船狠狠撞击到宋军旗舰船舷之上,士兵争先恐后的跳到宋军旗舰甲板,在狭窄的甲板上与宋军展开开战以来最激烈和血腥的近身肉搏战。 “杀!杀!杀!”潮水般涌上宋军旗舰的蒙古士兵喊杀声一声快过一声,刀枪捅刺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直杀得宋军士兵血肉横飞,肢断膛破。宋军也已经退无可退,只能聚成一团苦苦支撑。人踏人,尸压尸,甲板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立足之地,可载近千人的宋军旗舰在双方的践踏下甲板吱吱乱响,船身几乎完全落入江中,鲜血顺着船舷的缺口流入江中,将江水染红殷然一片。而其他的宋军战船因为失去旗舰旗号指挥的缘故,只能与蒙古军战船各自为战,丝毫组织不起有效的攻击救援旗舰,更有不少大小战船见势不妙开溜,狼狈逃离战场。 “唉,丞相,末将尽力了。”大势将去,被宋军士兵挤在最中间的陈宜中也无可奈何,长叹一声后,陈宜中咬牙喝道:“投弹队,引爆所有手雷,炸沉旗舰,和鞑子同归于尽。” “将军,你说什么?”嘈杂中,投弹队队长没有听清陈宜中的命令,又向陈宜中问了一句。陈宜中清清嗓子,红着眼睛嘶喊道:“引爆所有手雷,和鞑子同归于尽!咱们拦不住鞑子过江,起码拉上一些垫背的!” “弟兄们,和鞑子拼了!”宋军投弹队在军官的严令下拉响手雷,奋力投入蒙古士兵最密集处,虽然宋军投弹队上下都明白此刻此地炸蒙古兵就等于炸自己的旗舰,但宋军旗舰已经被蒙古军完全包围,即便不炸沉旗舰,占着绝对数量优势的蒙古军迟早也要将宋军旗舰上的所有人赶尽杀绝。此刻,所有的宋军投弹队心里抱着一个念头,与其窝囊的死在蒙古军屠刀下,不如和蒙古人同归于尽,杀上一个够本,杀上一双赚一个…… “轰隆!轰隆!”爆炸声中,密密麻麻的蒙古士兵和宋兵血肉横飞,每一枚手雷爆炸的地方都是一片鲜艳的血花,早已不堪重负的宋军旗舰也在爆炸声中支解破碎,带着无数的宋军和蒙古军士兵沉入江底…… “王爷千岁!千千岁!”宋军旗舰完全沉入江底那一刹那,长江以北的蒙古军同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而被伍隆起负在身上逃出沉船旋涡的陈宜中嚎啕大哭,“丞相,末将无能,辜负了你的期望!末将对不起你啊!” “四王爷有令,全军横渡长江,增援浒黄州!”宋军旗舰沉没,其他战船群龙无首,立即被蒙古军战船杀散,忽必烈审时度势,立即下达渡江命令。号令一出,蒙古军全军上下又是一阵欢声雷动,大小战船争先恐后的向南飞航,后面又有大批的小船簇拥着二十条运兵船冲出沦河入江口,飞快向南航行。而宋军船队早已溃散,虽有几条战船上的指挥官悍不畏死,仍然在催使战船阻击,无奈却是杯水车薪,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第一批蒙古运兵船靠上南岸…… …… “四王爷,我们的运兵船成功靠岸了。”在云台上看到南岸情况,蒙古忠武王按嗔不由哈哈大笑,赶紧向正被大量将领簇拥着的忽必烈禀报喜信。其他蒙古大小将领闻言大笑,纷纷向忽必烈奉承起来,“王爷天威,宋人望风而逃,我军又胜矣。”“贾似道自不量力,蚍蜉撼树,王爷天军一至浒黄州,贾似道必然粉身碎骨。” “先别高兴,张杰和阎旺能不能顶到援军赶到,现在还不知道呢?”忽必烈斜了一眼众将,冷冷的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旁边身着戎装的察必马上接口道:“四王爷多虑了,那贾似道不过是带三千多人偷袭浒黄州,打了张杰和阎旺两人一个措手不及,但浒黄州地势险要,兵力充足,贾似道又与鄂州援军配合不协调,张杰阎旺守上一个晚上绝对没问题。” “你忘了贾似道手里那种神秘的新式武器?”忽必烈轻飘飘一句话说得察必哑口无言,忽必烈又凝视着滔滔江水,缓缓说道:“宋人那种新式武器实在厉害,如果大量装备使用,后果势必不堪设想。本王这次率领全军折头杀回,为的就是要把宋人的神秘武器扼杀在摇篮中,不使它成为蒙古铁骑南下的绊脚石;如果能拿到这种新式武器的制造方法,那我军必可无敌于天下。” “王爷远见,末将等望尘莫及。”蒙古诸将又异口同声的拍起马屁。忽必烈摇头一笑,又命令道:“传令伯颜,命令他在增援浒黄州的战斗中,要尽量设法拿到宋人的新式武器,以供我军工匠研究仿制。” “得令。”一个传令兵答应一声,正要奔上快船,长江南岸却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嘈杂声,正在云台上的按嗔也大叫起来,“四王爷,长江以南出现大量军队,打着火把,从浒黄州那边过来的。”忽必烈大惊,赶紧手足并用爬上云台,一看果然,长江南岸的西面果然出现了大量火把,如同一条蜿蜒而庞大的火龙,正向青石矶渡口快速飞扑过来。见此情景,忽必烈忍不住跺脚长叹道:“浒黄州休矣。” “那么快?宋人戌时开始攻击,现在才丑时刚过,张杰阎旺的军队那么快就被打跨了?”按嗔有些不敢相信。可就在这时候,长江东面忽然又传来号角呜鸣声,忽必烈和按嗔一同扭头,发现长江下游也是出现大量火把,密密麻麻几乎将长江江面掩盖,遮江逆水而来。而已经江面上已经被杀散的宋军船队欢呼四起,“援军来了!我们的主力来了!” “糟了!想不到张杰和阎旺这么没用!”忽必烈面上变色,赶紧下令道:“让伯颜立即带兵回来,浒黄州已经丢了,别让他的军队也被宋人包围在南岸。” 忽必烈话音刚落,长江南岸上忽然响起整齐的号令声,“大宋贾丞相有令,杀鞑子,保家国!” 第二十三章 逆转(下) “杀鞑子,保家国!”宋军主力船队和鄂州援军的到来,彻底逆转了整个青石矶战场的形势,已经渡过长江的蒙古骑兵不但失去了救援浒黄州的目标,反而被宋军船队和何康、高达包围在长江南岸,进退两难。见此情景,整个战场上的宋军欢声雷动,争先恐后的向渡口包抄,堵截正在登岸的蒙古军队。包括已经丢了旗舰的旗舰的陈宜中都趴在伍隆起肩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狗鞑子,自作自受,这回你们有得得消受了。” “糟!糟!”爱将身陷江南,忽必烈急得直跺脚,连声问道:“还有多少战船?还有多少水军?还能调来多少船?赶快都派出去,一定要把伯颜救回来。” “王爷,沦河水营已经没有战船了。”子聪合掌向忽必烈提醒道:“王爷,请冷静,刚才为了保护渡江骑兵的安全,这里的战船能派都派了出去,眼下除了太白湖的香炉山水营外,我军已经无船可派了。但太白湖相隔太远,已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了。”说到这,子聪又安慰道:“王爷,请不要着急,宋人的主力起码还要小半个时辰才能抵达,贾似道的军队全是陆军,从浒黄州急行军而来必然疲惫,伯颜将军撤回北岸时间还够。” “你不知道伯颜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抛下自己的士兵不管的。”忽必烈阴着脸说道:“本王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伯颜,他如果还是不看抛下自己的部属,坚持要为所有部属垫后,那他就危险了。” “王爷,岸边还有两条小船,让我带三十名怯薛过江去接应伯颜将军吧。”察必向前一步,单膝向忽必烈跪下恳求道:“臣女误中贾似道之计,致使我军兵摆浒黄州,请王爷给臣女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察必。”忽必烈凝视察必,见她美丽的双眼神采奕奕,意志坚定,知道劝她也没有作用,便点头道:“好吧,你自己也要小心。”说罢,忽必烈又补充一句,“如果伯颜坚持要为众军殿后,就把他打晕带过来。” “遵命。”察必抱拳一行礼,站起来呼喝命令几句,忽必烈背后立即奔出三十名步伐统一的蒙古士兵,这些士兵全都扎着环耳双辫,清一色的短柄弯刀,如果不是他们头上统一戴着虎皮镶金的笠子帽,看上去与其他蒙古士兵简直一般无二。一起向忽必烈行礼后,这些人立即随着察必直接奔上停靠在岸边的两条小船,摇桨直往南岸冲去。不过他们刚冲过江心,一条落单的宋军小型车船就扑了过来,船上的宋军大叫道:“弟兄们,把这两条小船的鞑子干掉,抓活的去献给贾丞相。” “杀!”小型车船上的宋军欺察必等人的船小,嚣张的叫嚣着直接冲了过来,意图将察必等人的船撞翻以便生擒。可是他们的车船刚接近第一条蒙古小船的时候,那条船上的十几名被称为‘怯薛’的蒙古士兵其中四人纵身一跃,竟然一起跳到宋军车船上,不等宋军士兵做出反应,那四个怯薛的弯刀已经斜劈而下,刀法虽然简单却快捷无比,刀光一闪面前宋军咽喉处就鲜血飞溅;其他宋军士兵大惊,赶紧去抓武器时,那四个怯薛的弯刀又已经快如闪电的劈到,宋军士兵只能发出几声惨叫便也被砍倒四人;那四个怯薛脚步不歇,并肩上前弯刀上下翻飞,刀光所到之处宋军士兵鲜血横飞,象割麦子一样依次倒下,刀速快得看都无法看清。吓得剩下的宋军士兵长声惨叫起来,“妖怪啊!”但那些剩下的几名宋兵也只能叫上这一句话,那四名怯薛的弯刀就已经割断他们的咽喉。那四名怯薛这才一言不发的跳回自己的小船,随着察必继续渡江。 …… 与此同时的青石矶渡口处,何康和高达率领的宋军先锋已经和伯颜率领的蒙古军交上了手,因为要向心目中伟大无比的贾丞相谢罪的缘故,宋军先锋大将邛应一马当先,带着一身的杀气和血腥顶着蒙古军的箭雨第一个冲入蒙古军队伍中,一柄钢枪舞成团团旋风,枪尖化为点点寒光,寒光碰到那个蒙古军士兵,那个倒霉蛋的脸上、咽喉和胸口必然多出一个血窟窿,当者披靡。后面的宋军轻装步兵紧紧跟上,潮水一般涌向渡口上那些不知道该进攻还是该撤退的蒙古部队,厮杀声顿时响彻云霄。而渡口蒙古军此刻则陷入一片混乱,运兵船上的士兵还没有全数登岸,下了船的士兵又在往船上逃,混乱拥塞,那还能组织起部队阻击这支行军神速的宋军? “稳住,稳住。”伯颜大声呼喊道:“运兵船停止下船,船上骑兵返回位置,第一千人队随本将断后,其他人依次返回运兵船。”蒙古军军纪森严,经伯颜组织后还快从混乱中调整过来,一支千人队在伯颜组织下很快在渡口前布下防线,全力阻击邛应部队,其他的蒙古军骑兵则依次登船。 “弟兄们,杀鞑子,保家国!”邛应又高呼起来,宋军群起呼应,冲杀间更加奋不顾身。那边伯颜则高呼,“白鹿苍狼的子孙,用你们的刀剑证明,你们才是真正的勇士!”蒙古军群起怒吼,在伯颜率领下顽强抵抗。两支士气高昂的部队在渡口前刀对刀、肉碰肉的展开硬碰硬短刃战,一边冲锋一边坚守,你砍下我的脑袋,我劈开你的肚子,肢断骨折都不肯后退一步。这两支部队的人数规模虽然都不甚大,战斗间的惨烈却丝毫不比刚才的水面阻击战逊色。 “杀杀杀!”混战中,邛应的战马被一个蒙古兵捅破马腹——那个蒙古兵被砍破的肚子里肠子虽然已经拖出两丈长,但他临死前却将卷刃的单刀刺入邛应战马的腹部。邛应只得跳下即将摔倒的战马,顺手将不利近战的长枪掷出,扎穿一个提刀冲上来的蒙古士兵,复又抽出腰刀疯狂劈砍,每喊一声‘杀’就是一刀劈下,接连砍倒三四名周围的蒙古士兵。虽然期间他也两次险些被蒙古兵铁刀劈中,可跟在他身边的宋兵却都及时替他砍去攻势。不过邛应准备砍倒第五个已经被他劈去大片头皮的蒙古士兵时,一柄势大力沉的钢刀却挡住了他的刀,执刀那名年轻英俊的蒙古将军沉声说道:“宋人勇士,我叫伯颜,让我来和你打。” “狗鞑子,受死!”邛应压根没想到他面前的年青人就是忽必烈麾下的第一爱将,虎吼一声就是一刀劈下。伯颜沉着气,架刀一是挡,两刀相撞撞出一连串火星,执刀双方都是虎口剧疼,但两人都没有吭声,而是收起轻视之心与对方疯狂对砍起来,一连串金交加声响彻战场。可双方的其他士兵可不象他们这样棋逢对手的打铁,全都是实打实的硬拼硬撞,全都是奋不顾身的冲锋坚守,战局为之僵持。不过这样的僵持对蒙古军来说绝非好事,因为宋军主力船队即将抵达的缘故,这支被困在南岸的蒙古军随时有可能被合围,拖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险,偏偏身先士卒的伯颜却禀承一贯的理念,坚持要为全军殿后最后一个撤退,急得那些与伯颜一同殿后的蒙古军将士大喊,“伯颜将军,快上船,这里交给我们。” “你们先上船,我最后一个走。”伯颜一边小心应付邛应的狂攻,一边语气答道。其他蒙古士兵那敢答应,再催促时,伯颜发怒道:“少说废话,本将命令你们自己上船,这是命令,不得违抗!” “伯颜将军,四王爷命令你立即上船撤离,这也是命令,不得违抗。”一个清脆爽朗的女声传来,话音未落,一身戎装的察必已然带着三十名头戴虎皮笠子帽的怯薛过来,其中两名怯薛脚步不停,双双冲到邛应面前双刀斩落,快似闪电,亏是久经沙场的邛应反应迅速,及时向后一步并架开一刀,另一刀却仍然划在他的脸颊之上,在他脸上留下又长又深的血痕,吓得邛应惊叫着连退几步,“好快的刀!” “邛将军,小心!”十几名宋兵赶紧掩护到邛应身边,其中一个阵长叫道:“这些戴虎皮笠子帽的鞑子叫怯薛,是鞑子大汗的亲卫士兵,从三岁开始就接受杀人训练,统一由博、木、搏、木(注1)鞑子四大将后人统领,厉害无比,张胜将军就是被他们在乱军之中刺杀的。” “管他什么狗屁怯薛,全杀了!”邛应是越挫越勇的人,挥刀又冲了上去,但那两名怯薛又是双刀一闪,简简单单的直劈邛应胸膛,速度却快捷无比,逼得邛应只能向后跃开。后面又冲上来十名怯薛,一言不发的挥刀砍和劈,招数简单却快得不可思议,迅如闪电,只见刀光翻非,邛应身边的十几个宋兵就全数倒在血泊中,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见次情景,包括天不怕地不怕的邛应都为之胆寒,竟再没有一丝勇气上去和他们厮杀,其他的怯薛也乘机叫伯颜簇拥保护。 “伯颜将军,四王爷有令,命令你马上渡江。”察必又一次向伯颜命令道。伯颜却将刀一指那些来不及撤回战船的士兵,大声说道:“不行,还有其他弟兄没有上船。”伯颜话音未落,察必已经狠狠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上,将他打晕过去。察必将伯颜推给其他的怯薛,命令道:“把他带上船,立即渡江。”其他二十名怯薛还是一言不发,抗起伯颜就奔上小船,直接往长江以北飞速航去——不过那些怯薛和察必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当伯颜被抬上小船的那一刹那,伯颜嘴角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大宋——!”载着伯颜的小船刚驶到江心,宋军后方就传来惊天动地的呼喊声,一面血迹斑斑长两丈、宽一丈的精忠报国大旗迎风飘展,南宋右丞相贾似道精赤着包裹着染血白布的上半身,亲自抗着精忠报国大旗策马弛来,在他的身后,是无数杀气腾腾的宋军将士。当冲到战场之前,贾似道将精忠报国旗一举,大喝道:“大宋!” “大宋!”这两个字仿佛带着魔力一般,宋军全军上下在这魔力的驱使下全都变成了无畏死亡的猛士,一个个赤红着眼睛,排着整齐的平队咆哮着涌向蒙古军,钢刀长枪平端着向前冲锋,即使面对蒙古军的刀枪加身也脚步不停,中刀的人挥刀与敌人同归于尽,中枪的人继续向前,任由长枪在自己身体中穿过,继而一刀劈在敌人脑袋上,后面的宋兵则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几乎是在瞬时之间就冲破了蒙古军的阻击阵形。看得正准备撤上战船的察必目瞪口呆,喃喃道:“这就是贾似道?这就是那个在我面前尿裤子的脓包丞相?” “大宋——!”又一声嘶喊在精忠报国旗帜下响起,宋军上下齐声响应,怒吼着加快脚步,或是将被冲散的蒙古士兵包围乱砍乱刺,或是冲入敌群疯狂砍斫,更有那无畏勇士直接冲到江边,跳上蒙古战船,与来不及撤离的蒙古水军疯狂对砍,战斗完全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见此情景,一向勇猛不让须眉的察必不禁也有些胆怯,一时竟不该如何是好。不过幸得董文炳带着董家四将冲了过来,董文炳大叫道:“察必郡主,你赶快上船,断后交给我们。” “好的,你们也小心。”说不怕死那是假的,察必几乎是下意识的点点头,脚步不停的和其他十名怯薛逃上战船。她刚上船,董文炳就大喊道:“开船,开船,别管我们!”也有蒙古军战船还想接应董家四将,可是看到董家四将已经被无边无岸的宋军包围,又看到宋军主力船队的旗帜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那些战船还是不敢再做停留,带着蒙古军的残兵败将狼狈北逃。 “贾似道,我和你还会再见面的。”在战船上,察必那双清丽的秀目喷着烈火,始终盯着精忠报国大旗下的贾似道,咬牙出血。偶尔瞟到那些被孤立包围在南岸的蒙古军将士时,察必心中一阵刺痛,因为她知道——这些勇敢的战士,已经永远无法回来了…… “呜——!”进军的号角在夜空下的长江上回荡,难以数计的宋军战船象离弦之箭一般逆水而来,冲向被孤立在南岸的蒙古残军,也冲向那些狼狈北逃的蒙古军大小战船,待船只接近时,铺天盖地的箭雨自宋军战船上一波波升起,带着对侵略者无尽的仇恨笼罩到蒙古战船头上…… 注1:蒙古四大将即博尔忽、木华黎、搏尔术和赤老温。 第二十四章 卑鄙离间 “董文炳,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投降吧。”何康躲在亲兵的重重盾牌保护下,大声向已经被彻底包围的董家四将劝降。而被宋军包围的董文炳队伍也是青石矶渡口上残存的最后一支蒙古军队,其他的蒙古士兵不是被宋军消灭就是被俘虏,仅有极少数人乘着夜色落荒逃走。而忽必烈率领的蒙古军主力空有骏马弯刀,却碍于长江天险阻拦,只能在长江以北干看着吹胡子生闷气。 “贾似道,忠臣不事二主,奸佞才会贪生怕死,投降敌人。要杀董文炳容易,要董文炳投降,难!”董文炳用一声怒吼和挥舞的钢刀回答了何康的劝降,他的两个弟弟和儿子也是如此,他所剩无几的几十个部下也是如此,即便面对成千上万的宋军包围,他们仍然毫无惧色的大叫不降,准备慷慨赴死。见此情景,何康在先在心中暗赞一声,这才又劝道:“董将军,你这话不对,你的父亲董俊本是金国大将,后来才投降的蒙古鞑子,你说奸佞才会贪生怕死,奸佞才会投降敌人,岂不是将你的父亲董俊将军也骂了进去?” “哈哈,呵呵,嘻嘻。”宋军队伍中响起一阵轻笑声。董文炳和他的两个弟弟及儿子董士选虽然心中有气,却为之语塞,无言可对。何康郎声说道:“四位董将军,本相有意招揽你们,一是敬你们父子叔侄都是勇将忠臣;二是因为你们都是汉人,虽然误入歧途,但良心未泯——董文炳将军你将忽必烈赐予你的汉人奴隶全部放为平民,这点在战前陈宜中曾经对本相说过,就凭这一点,本相就断定你董文炳心中还有汉人良知,所以本相想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你们父子兄弟弃暗投明,本相绝对不会亏待你们。你们的手下,本相也全部赦免任用,绝不杀害。” 是人都怕死,有了一线生存希望,包括董文用、董文忠和董士选在内的残余蒙古军都有些松动,全都悄悄看向董文炳,等待董文炳的决定。而董文炳嘴唇哆嗦,既有心投降,又怕惹来耻笑,更害怕他另外六个被忽必烈留在长江以北的亲兄弟受到牵连,一时间犹豫难决。可就在这时候,宋军中有几个军官不合时宜的叫起来,“丞相,饶过董家几个人可以,他的部下也可以饶。但他的部下里有一个蒙古鞑子,还有几个色目人,不能饶!” “对,不能饶,不能饶。”宋军众人仔细一看,发现董文炳队伍中确实有一名束有环耳双辫的蒙古人,还有几个高鼻深目的色目人,顿时纷纷鼓噪起来。何康也看到了那几个被汉人恨之入骨的蒙古人和色目人,先是一阵头疼,然后眼珠子一转,先举手让宋军众人安静下来,这才苦笑着说道:“各位将士的心情本相都理解,但本相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本相恳请各位将士原谅本相这次失误,只要董将军愿意投降,我们汉人大人大量,就饶了这几个蒙古人和色目人吧。”说到这,何康向宋军众人拱手下拜道:“各位将士,本相在这里恳求你们了。” “丞相多礼了,末将(小人)全凭丞相安排。”宋军将士几曾见过当朝宰相向自己下拜恳求,赶紧还礼答应——顺带着把贾似道尊重军队将士意见的‘美德’铭记于心。何康这才又转向董文炳叫道:“董将军,你听到了吗,只要你愿意归降,你的部下中包括蒙古人和色目人都可以饶恕。现在你和你的士兵生死存亡全在你一念之间,望你慎重决定。” “多谢贾丞相美意。”董文炳长叹一声,摇头说道:“但董文炳实在无法接受,董文炳的老母在大都,六个同胞兄弟全在长江以北,如果董文炳投降……对不起贾丞相了,请丞相动手吧。” “丞相,董文炳的家人被忽必烈控制,不可能投降了,让我们成全他吧。”江西路安抚使高达向何康建议道。何康又摇摇头,低声向高达问道:“高将军,本相问你,忽必烈军队之中,汉人约占几成?” “大约有五、六成吧。”高达先是一楞,然后才低声答道。何康一笑,又低声说道:“这就对了,如果这五六成的汉人投入我们大宋怀抱,或者让这些汉人与蒙古鞑子离心离德,忽必烈的大军岂不是少了一半的战力?所以这个董文炳是生是死、投不投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本相要用他来树立一个榜样——一个让蒙古军队里的汉人和鞑子产生隔阂的榜样。”高达偏头一想,虽然觉得贾似道此举有些异想天开,实施起来十分困难,但所付出的不过是无关轻重的董家四将,如果成功便收益巨大,如果失败也几乎没什么损失,无关疼痒。想明白这点,高达便退在一边不再说什么。 “董将军,你的心情我理解。”何康又大声说道:“这样吧,本相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们董家四将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不需要你投降,本相就赦免你手下的其他士卒,给他们提供船只,让他们返回长江北岸。” “真的?”董文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说这贾似道发什么疯,不要我投降就可以放走我的部下,他是吃错药了?不过在看到何康郑重其事的点头后,已经是遍体鳞伤的董文炳最终还是咬牙命令道:“文用,文忠,士选,放下武器,为弟兄们做我们最后的贡献。” …… 放下武器的董家四将很快被押往了宋军后队看押,而何康也力排众议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将包括那一名蒙古人和四名色目人在内的四十三名蒙古士兵放回江北,不过在那四十三名蒙古军士兵上船的时候,何康新的命令传来,“大宋贾丞相号令,任命董文炳为禁军都统制,任命董文用和董文忠为禁军统制,任命董士选为司录参军事兼知衡州府。” 面对何康的这个命令,押解蒙古军士兵上船的宋兵轰笑起来,“呵呵呵呵,刚才还叫得那么厉害——象个忠臣孝子似的,现在还不是乖乖投降了?”而四十几个蒙古军士兵个个脸色大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偏偏刚从水里捞上来不久的陈宜中又全身湿漉漉的凑了过来,叫道:“那边的汉人兄弟,听到了吗?你们的董将军已经弃暗投明了,现在你们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只要有愿意投降的,大宋绝对不会抛弃你们这些误入歧途的子民。” “将军,我愿意投降。”一个董文炳的亲兵害怕过江后受到牵连,赶紧颤抖着叫道。陈宜中点点头一挥手,身后立即站出两个宋兵,一个捧着一套宋兵装束和两贯铜钱,一个捧着热腾腾香气四溢的饭菜,交给那名投降的董文炳亲兵,那亲兵经过一夜的苦战早已是饿得前心贴后背,接过衣服和饭菜感激几句,便狼吞虎咽的吃开了。见此情景,那些已经上船的蒙古兵又跳出十几个汉兵,表示自己愿意投降,也获得了同样的待遇。其他的蒙古士兵则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回江北,全都低着头一言不发,默默划着桨渡过长江。 …… 与此同时,江北的蒙古军已经返回了沦水河畔的大营,面色阴郁的蒙古众将全都被忽必烈叫到了中军大营,这些垂头丧气的蒙古将领在进帐前,每一个人都做好了挨一顿劈头盖脸臭骂的准备,水军万户解诚因为让数千蒙古铁骑葬身鱼腹,甚至已经悄悄留下遗书——准备掉脑袋了。可是在进帐之后,蒙古诸将不由全都目瞪口呆开了——大帐之中并没有想象中提着雪亮鬼头刀的刽子手,也没有暴跳如雷的蒙古四王爷忽必烈,反而放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和美酒,刚打了一个大败仗的忽必烈也是满面笑容,仿佛刚捡到了一个大元宝一样。 “诸军,不必这么垂头丧气嘛。”忽必烈轻松的微笑着,向仿佛刚死了亲娘的蒙古众将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军前区区小挫,诸位不必放在心上,他日我军整兵重来,定能报今夜之仇。”说罢,忽必烈又笑道:“辛苦了一夜,诸位都饿了吧,快快坐下,与本王一起用饭。” “多谢四王爷。”松了一口气的蒙古众将连声感谢,赶紧各按品级坐下。惟有解诚不敢坐,而是战战兢兢的走到忽必烈面前双膝跪下,颤抖着说道:“王爷,末将无能,指挥失误,掩护无力,致使我军运兵船在渡江途中被南人击沉一十三艘,回航中又被击沉两艘,近六千铁骑葬身长江……水军损失更是惨重……。末将实在该死,请王爷治末将之罪。” “解将军快请起。”忽必烈双手搀起解诚,强忍着心疼微笑道:“将军不必自责,此次兵败,全因本王误中贾似道奸计,决策不当所致。将军指挥的水军虽然损失惨重,但也是因为我军情报不畅,没能及时掌握宋人拥有新式武器的情报,主要原因不在将军身上,本王又岂能责怪将军?” “王爷大恩,末将粉身碎骨也难回报。”虽然有些做作,但解诚流出来的眼泪多少有些是真的——至少是不用死了。忽必烈哈哈大笑,先将痛哭流涕的解诚搀回座位,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举杯说道:“诸军,请举杯,我们这第一杯酒,敬给董文炳、董文用、董文忠和董士选四位将军,他们四位将军为了掩护同伴撤退,不幸陷落敌阵,以身殉国,愿他们在天国的英灵不朽,永远保护我蒙古全军将士。” “英灵不朽。”蒙古众将齐声长吟,与忽必烈一起将酒淋到席前。忽必烈放下酒杯,又说道:“传令下去,追封董文炳将军为平章政事,谥号忠献;追封董文用、董文忠和董士选三位将军为参议中书省事,立衣冠冢,牌位进忠义阁,厚恤家人。”忽必烈又补充一句,“本王记得董文炳的第二个弟弟董文蔚就在军中任职,有这事吗?” “回禀王爷,董文蔚乃是文官,在按嗔王爷帐下任事。”子聪合掌答道。忽必烈点点头,“你亲自去把他请来,本王要当面封赏于他,以告慰董文炳将军的在天之灵。还有,先别告诉他噩耗,让本王亲自转告他。” “遵命,小僧这就去安排。”子聪答应一声,出帐安排去了。可是他的前脚刚出帐篷,帐篷外就进来一名传令兵,在忽必烈面前单膝跪倒。“王爷,南人用小船送过来三十余名我军败兵,说是南人右丞相贾似道履行对董文炳将军的诺言,放他们回长江以北。并转达了贾似道对王爷的话,说那些士兵都是宁死不屈的好汉,请王爷善待他们。” “贾似道履行对董文炳的诺言?”忽必烈的笑意凝固在脸上,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的气氛顿时又沉重下来,蒙古众将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惟有那名刚进来的传令兵不知所以,又说道:“前方的乌力罕将军请示王爷,这些人该怎么处理?” “把他们全叫进来,本王要亲自询问他们。”忽必烈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传令兵一拱手,起身飞快奔了出去。不一刻,那三十多名全身沾满血污、伤胳膊断腿的蒙古士兵便全部进到帐篷,那些蒙古士兵见到忽必烈二话不说,马上扑倒在忽必烈面跪下嚎啕大哭。而忽必烈先是打量一通这些败兵,发现其中并没有董家四将之后,这才努力平静的问道:“说说,说说你们是怎么过江来的,在长江以南发生了什么事?董文炳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王爷,董文炳那个忘恩负义的汉蛮子……他背叛了你。”三十几个败兵中唯一那个蒙古士兵大哭着,用蒙古语添油加醋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末了又咬牙切齿的说道:“董文炳那个汉蛮子开始还叫得好听,坚决不投降,可他刚放下武器就背叛了王爷,还做了汉蛮子的大官,叫……叫什么来着?” “都统制。”一个色目人接话道:“汉蛮子董文炳封了都统制,他的两个兄弟和儿子都封了统制。” “董文炳的儿子是被封为司录参军事,还兼着知衡州府。”另一个记忆力极好的色目人纠正同伴的错误,并补充道:“后来董蛮子投降以后,本来准备和我们一起回来的十几个汉兵看到他们被蛮子封官,也都投了降。” “王爷,投降的全是董文炳的亲兵,小人们不是,所以小人们没敢背叛你,王爷你明鉴啊。”一个汉兵怕被牵连,也是跟着撇明关系。 “够了。”忽必烈挥手制止败兵的哭诉,虽说忽必烈此刻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可心中却已是怒满胸膛——他刚追封了‘为国捐躯’的董家四将,敬给董家四将的酒水也还在地上流淌,可马上就接到董家四将叛变投敌的消息,换谁也受不了啊!一时间,帐篷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是大气不敢喘,全都在等待着忽必烈大发雷霆。 “该怎么办呢?不处置董文炳的家人,杀鸡儆猴,军队里的汉人就会心存侥幸,将来战况不利时,必然不会死战出力,投降的汉人只怕越来越多。可要是处置了董文炳的家人……。”忽必烈悄悄咬紧嘴唇,慢慢闭上眼睛,脑海中却在飞速盘算。可就在这时候,他的幕僚子聪已经带着董文炳的二弟董文蔚进来,子聪向忽必烈合掌道:“王爷,小僧已经把董文蔚带来了。” “拖出去砍了!”忽必烈猛然睁开眼睛,赤红着眼睛咆哮道。子聪和董文蔚都是大吃一惊,可不等他们的询问原因和求饶,忽必烈身后已经窜出两名怯薛,一左一右架起董文蔚就往帐篷外走,可怜董文蔚糊里糊涂的被叫到中军大帐,连话都没机会说上一句又糊里糊涂被拖出帐篷,更加糊涂的掉了脑袋。 “王爷,董文蔚人头在此。”从三岁就开始接受杀人训练的怯薛杀起人来那叫一个快,只在眨眼之间就拎着董文蔚血淋淋的人头进来,双手捧到忽必烈面前。正在暴怒中的忽必烈本想挥手让他们把人头拿出去,可是他的手刚挥到半截就转移了目标,重重一下拍在自己的额头上,心中惨叫道:“糟糕!本王又中计了!” “王爷,知错能改,还有挽救的机会。”已经从蒙古将领那里知道事情经过的子聪走到忽必烈身边,压低声音轻轻说道。忽必烈阴沉着脸思索片刻,最终还是摇头,低声答道:“本王不能错,董文蔚已死,董文炳必然真正投降,现在挽回已经太晚。本王只能将错就错,警告那些心存侥幸的汉人将领。”说罢,忽必烈抬高声音,命令道:“传令大都,将叛将董文炳满门赶尽杀绝,以示效尤!” “谨遵王爷号令。”满帐将领都站起身体,恭声答应。说话的时候,蒙古将领脸上的表情还算好些,汉将却都是面如土色,心中就象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的滋味都有…… 第二十五章 是战是和 “胜利了——!”一个宋兵旗手高举着军旗,跑到长江岸边最高那块礁石上,摇晃着军旗对着滔滔江水忘情呐喊,“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我们胜利了!”蒙蒙细雨中,青石矶荒野上成千上万的宋军士兵忘情呐喊着,互相拥抱扭打着,发泄对胜利的喜悦,更有不少人留下了激动的泪水,跪在地上痛哭失声。确实,自南宋与蒙古开展的三十二年来,自南宋最后一名名将孟珙病逝之后,宋军还从没有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一夜之间,宋军以阵亡六千余人的代价,歼灭蒙古军一万七千余人,其中还没包括被生生淹死在长江之中的六千蒙古铁骑,俘虏一万一千余人,缴获南宋稀缺的战马三千余匹,军需粮草无以计数。这样的大捷,也只有孟珙亲自指挥的江陵大捷可以媲美。一时间,对战斗指挥者兼决策者贾似道赞誉声铺天盖地…… “还是贾丞相厉害,我们大宋有这样的丞相,真是咱们当兵的和老百姓的福气。” “丞相太勇猛了,光着胳膊上阵,中了箭还坚持指挥战斗,我当兵快有十五年了,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主帅——还是文官主帅。” “我以前一直误会了丞相,还经常在背后骂他,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当面向他赔罪。” “得了吧,丞相中了箭,肯定还在养伤,你那有机会向他当面赔罪啊?” “也是,也不知道丞相的伤势怎么样了?可千万别……咦,丞相?!丞相出来了!”说话那宋兵指着临时搭建的中军帐篷,激动的大叫道。经他这么一提醒,这些宋兵才发现那位在一夜之间扭转了形象的贾似道贾丞相身穿整齐朝服,已经带着一大群宋军高级将领走出了帐篷,在贾似道的手中,还双手捧有一面硕大的灵牌。众宋兵纷纷大惊,“谁的灵牌?那位将军阵亡了?”“没听说有大将军阵亡啊?就连掉进水里的陈将军都被伍将军背上了岸。”“是啊,那会是谁的灵牌呢?” “肃静,整队!”宋军各级军官大声呼喝,组织队伍,不一刻,两万多名宋军便排好队伍,组成二十余个黑压压的方阵肃立。更多的宋兵则被留在战船上,从高处观看他们的贾似道贾丞相准备搞什么花样。只见贾似道捧着灵牌直接走到宋军之前,将灵牌郑重放到亲兵抬来的供桌之上,又在供桌前放上三牲祭品,贾似道这才捧起三支两尺长、大拇指粗的柱香,高声道:“众位将士,昨夜鏖战,我军阵亡六千一百二十五名将士,我军昨夜能够取得大捷,全因他们奋勇杀敌之功。请各位将士与本相一起,拜祭这六千一百二十五名为国捐躯英雄。” “是弟兄们的灵牌。”宋军全军上下恍然大悟,醒悟之后便是感动,宋兵暗暗感激贾似道对阵亡士兵的重视之余,又想起昨夜阵亡的兄弟手足,不由黯然神伤。而贾似道确定了他的话通过各级将领传达全军后,又转身向灵牌鞠了三躬,这才将柱香插到灵牌之前,然后又退回原位单膝跪下,抱拳长喝道:“将士们,你们保家卫国的遗志,由我们继承。请你们,安心上路——!” “安心上路——!”宋军全军将士有样学样,也全都是单膝跪下长喝。刹那间,上到一方重将,下到普通士兵,荒野中黑压压的跪满了密密麻麻的宋军,“安心上路”的呼喊声伴随着哗哗江水声,响彻云霄…… …… “从今以后,每次战斗结束之后,主将必须带领全军在阵亡将士面前祭奠,告慰阵亡将士的在天之灵。此为军令,任何人不得违抗。”回到中军大营后,何康立即在军事会议上将他抄袭自某人鼓舞士气的办法颁发明令,发扬光大。宋军诸将也都觉得这是一个鼓舞士气的好办法,全都朗声答应并铭记于心。何康这才让众将落座,召开战后的第一次军事会议。 “诸位将军,昨晚我军虽然取得大捷,但并未伤及鞑子筋骨,鞑子的主力仍然在长江以北虎视耽耽,我军下一步何去何从,还望诸位将军献策献力,制订良策。”何康说了一段简单的开场白。 他的话音刚落,不少宋军将领都叫了起来,“丞相,咱们只要继续坚守就行了,鞑子的大汗已经死在钓鱼城,忽必烈要不了就撤军,咱们有昨天晚上那么大的胜利垫底,等忽必烈一撤军,咱们就可以回临安去向皇上和朝廷交差了。”更有胆小怕死的文官建议道::“丞相,我军已经拔掉鞑子在长江以南的钉子浒黄州,长江天险重新落入我军手中,我军不如再与忽必烈缔结和约,废除岁贡,各自控制战前疆界,忽必烈急着北上,肯定会答应这份平等和约。” “不思进取,鼠目寸光!”何康在心底暗骂一声,脸上露出不悦之色。贾脓包手底下的心腹韩震、廖莹中、宋京和翁应龙等人无一不是擅长阿谀奉承、察言观色兼溜须拍马之徒,见何康脸色不善,几个人马上叫道:“恩相,我们不能就这么保守,要乘胜追击,继续扩大战果,这样才上不负皇上之托,下不负黎民之望。” “扩大战果?那该怎么扩大战果呢?”何康露出些笑容,心说贾脓包的这几个马屁精心腹还算不错,起码不怎么鼠目寸光。可韩震和廖莹中等人的话差点没把何康鼻子气歪了,“恩相,咱们先坚守,等忽必烈的主力撤军以后咱们再追,专挑他们的老弱部队打,忽必烈的军队里步兵和骑兵各占一半,到时候肯定有落单的小股部队,咱们只要把小股部队干掉几支,也是大功一件。” “是啊,长江以北肯定还有不少难民百姓,拿他们的人头冒充敌人的人头,还可以扩大战果对不对?”何康气呼呼的问道。韩震、廖莹中和宋京等人精乖,见何康口风不善赶紧住口,惟有翁应龙还傻乎乎的点头,“恩相高明,是这个道理。”当然了,翁应龙这句话也换来宋军众将集体鄙视和何康面前砚台的热切亲吻,何康咆哮道:“本相再颁发一条军令,从今往后,再有将领纵使士卒杀良冒功、残害无辜百姓者,一律杀头抵命!决不姑息!” “谨遵丞相号令!”宋军众将一起起立,恭声遵令。对于何康的这个命令,宋军将领中为人正直的自然是发自内心的拥护,而其他爱用这招冒领军功的将领竟然也没有反感——这样的话,真正的贾似道不知说了多少遍,到头来还不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丞相,你的意思是,我军不应该保守防御,而是应该主动出击,重挫鞑子主力?”江西路安抚使高达是大帐中除贾似道外官职最高的,也是坚决主战的将领,从何康的表情猜出了何康的部分用意。何康先点头,又摇头,“不错,本相是有此意。但我军野战不如鞑子,本相又不想主动出击,更不想坐视蒙古鞑子的主力顺利撤军。” “丞相既不愿意主动出击,又不愿意就这么放过蒙古鞑子。那依丞相的意思,就是想让蒙古鞑子来主动进攻我军,我军再利用长江天险和水军优势大量消灭鞑子的有生力量了?”高达很有两把刷子,立即猜到何康的真实用意。何康坚定点头,“不错,本相是这么打算,本相先用防御战消磨光鞑子锐气,拖垮鞑子的主力,再由守转攻,消灭鞑子主力!” 何康此言一出,满帐哗然,贾脓包的头号韩震第一个提出疑问道:“恩相,这可能吗?蒙古大汗蒙哥已死,忽必烈急于北上争夺汗位,会乖乖按丞相的安排与我军打拉锯战和消耗战吗?”宋军中最了解蒙古情况的宋京也觉得此计不可行,“恩相,忽必烈与他的幼弟阿里不哥素来不和,统属的军队也经常与阿里不哥发生摩擦,这次北上争位,两兄弟十有八九会真刀真枪的打起来。忽必烈奸诈无匹,他的谋士子聪、郝经、姚枢和窦默等人无不是老奸巨滑之辈,不可能看不到这点。忽必烈还会拿他的主力部队和我们打伤亡巨大的消耗战吗?” “所以本相才叫你们献策献力啊。”何康很不要脸的笑道:“你们给本相琢磨一个主意,让忽必烈拿他的主力和我军打消耗战。这是命令,不许推辞,更不许想不出来。” “丞相,这也太难了。”满帐的宋军将领和军中参议大都皱起了眉头,仅有少数几个性格乐观的宋军将领轰然答应——比如伍隆起,伍隆起第一个叫道:“丞相,这个太简单了,让末将带人去骂阵,把忽必烈祖宗十八代的奶奶骂个狗血淋头,不怕他出战。” “你当忽必烈和你一样头脑简单吗?会被区区骂阵激怒?”伍隆起的好朋友凌震冷哼,“何况鞑子也可以对骂,只怕你没把忽必烈骂出来,你先被鞑子骂得呕血三升气死了。” “伍将军这招虽然不会起到作用,但激怒忽必烈和蒙古鞑子的目的这点是对的。”何康说话细声细气的,说出来的话却卑鄙无比,“本相记得有人说过,蒙古人把胡子视为男人的尊严,本相还考虑过把俘虏里所有的蒙古人胡子全部拔光,砍断他们的手脚送到忽必烈面前,达到激怒忽必烈和蒙古鞑子的目的。只是怕忽必烈不上当,所以才没这么做。” “我们的贾丞相……真狠!”何康的话让宋军众将倒吸了一口凉气,暗暗佩服何康的狠毒阴险。这时,宋军中最了解蒙古人的宋京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停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何康眼尖发现了宋京举动,忙问道:“宋京,你这个蒙古通想说什么?如果有什么好主意尽管说,就算说错了本相也不怪你。” “恩相,下官本来想建议你与忽必烈的弟弟阿里不哥联盟,联手夹击忽必烈,可是我们与阿里不哥从未有过联系,又相隔太远,时间上无论如何来不及。”宋京颇为遗憾的说道:“按蒙古风俗,应该是幼子继承家业,阿里不哥身为拖雷最小的儿子,理应继承汗位。但忽必烈手握重兵,控制着富庶繁华的中原,又有大量蒙古人和汉人拥戴,早就有自立为汗的打算,忽必烈这次北上,肯定会和阿里不哥展开战争。同样的,阿里不哥肯定也明白这点。所以我们只要和阿里不哥缔结联盟,联手进攻忽必烈,阿里不哥十有八九会答应联盟,到时候忽必烈害怕被我们和阿里不哥夹击,肯定要击溃我军主力解除后顾之忧,这样一来忽必烈就会丞相的安排和我们打消耗战和拉锯战了。” “妙计啊,正和本相之意。”何康大喜,心说那个狗屁阿里不哥再厉害,也肯定不如忽必烈难缠——否则历史上也不是忽必烈统一中国了,和阿里不哥联手干掉忽必烈,就算再和阿里不哥翻脸动手,也要比忽必烈好对付得多。宋京苦笑道:“多谢恩相夸奖,但阿里不哥此刻正在漠北的大翰耳朵,相隔万里,短时间内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和他取得联系,更别说联手夹击忽必烈了。” “没关系。”何康一挥手,果断说道:“无法和阿里不哥取得联系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让忽必烈知道我们和阿里不哥已经结盟,准备和阿里不哥联手夹击他就行。” 第二十六章 再次议和? 宋军大营中在为是该继续扩大战果还是保持现有战果而讨论的时候,蒙古军的大营里也在为这件事争得不可开交,以忠武王按嗔那颜和塔察尔为首的将领坚决要求复仇,全力攻打长江南岸的宋军主力,以报昨夜惨败奇耻大辱和贾似道背信弃义之仇,这个提议获得了茶呼、安童、拔都和王著等蒙古主战将领的坚决拥护,尤其是水军万户解诚叫嚣得更是厉害,“王爷,我们在沦水河还有大船三十八条,小船近五百条,足够发起渡江战役!就算沦水河水营的战船不够,我们还可以从太白湖香炉山水营调船,那里的大船和轻舟都十分充足,只需要一天时间就可以从太白湖赶到前线!” 和武将们的坚决主战不同,忽必烈的谋士和幕僚子聪、郝经、姚枢和窦默等人则坚决反对继续进攻,并建议忽必烈立即撤军北上,脱离战线。其中又以子聪的意见最为中肯和充分,“王爷,我军绝对不能继续进攻,原因有三,第一,阿里不哥获得部分蒙古王公支持,已经称汗在即,王爷再不北上和阿里不哥争夺汗位,一旦被阿里不哥把生米煮成熟饭,王爷在道义就落了下风。第二,沦水河的这二十万大军是王爷手中的王牌,中原军队的绝对主力,一旦战争被拖成拉锯战或者消耗战,那伤亡必定重大,导致王爷的实力大损。第三,我军粮草已经只够一月之用,再拖下去必然只能从中原征调,耗时耗力不说,王爷与阿里不哥一旦开战,又需要粮草供给,对粮食转运极度不利。所以说,我军必须撤军!” “撤军,说得容易。草原上的恶狼,会坐视羊羔从它身边经过吗?”主战派按嗔冷笑道:“我军骑兵只占一半,行军速度受到牵连,如果现在就撤军,南人追击怎么办?让步兵交给南人屠杀吗?不把南人打败打跨了,我军如何撤军?” “可要是继续进攻的话,南人有长江天险和水军优势,我军又如何能迅速消灭南人主力?”窦默反驳道:“何况南人有那种威力巨大的神秘武器,只怕我军消灭不了南人主力,反倒被南人重创。”按嗔闻言大怒,立即痛斥窦默的贪生怕死,窦默等人则据理力争,反指按嗔轻敌冒进。两派各自力争,竟在中军大帐之中争吵起来,只是碍于忽必烈在场,否则两边就要上演背底下常见的汉蒙内讧。 面对手下文武的进退之争,忽必烈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细听着手下陈述意见,并在心中飞速盘算。待文武争吵够了,忽必烈这才将目光转向保持中立的伯颜和廉希宪等少数文武,展颜笑道:“伯颜,廉希宪,你们俩怎么不说话?他们吵成这样,你们也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吧。你们说说,本王是该听取什么意见?” “王爷,依下官看来,王爷两个意见都应该听取。”廉希宪最是圆滑,采取了一个两不得罪的策略,“末将觉得,贾似道背信弃义偷袭我军,致使我军无数忠猛士兵惨死,此仇不得不报。但子聪先生所说的三点也很有道理,我军实在不能继续在长江拖下去。所以末将觉得,王爷应该两个意见都听取,从中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折中法子。” “妈的,老滑头,说了等于没说。”蒙古众将一起在心底臭骂廉希宪的滑头。忽必烈也是在心底暗骂一声,转向伯颜问道:“伯颜,你又怎么看?” “王爷,末将说了,你能原谅末将吗?”伯颜向忽必烈反问道。忽必烈一笑,“尽管说吧,不管你说什么,本王都会原谅你。” “多谢王爷。”伯颜先向忽必烈一拱手,然后才沉声说道:“末将认为,王爷应该与宋人议和。” “议和?!”伯颜的话就象在帐篷里投下了一颗手雷,轰得一下就炸开了,绝大部分的蒙古将领都咋呼起来,“议和?还没吃够亏吗?”“伯颜将军,你还想让我们再上一次当吗?”“议和?疯了吗?贾似道刚打了胜仗,正是扩大战果的大好机会?会和我们议和?”“我们刚吃了败仗,现在去找南蛮子议和等于就是投降,传出去四王爷还怎么见人?” “诸位,稍静。”忽必烈一声长喝制止住蒙古众将对伯颜的群起攻击,微笑着向伯颜说道:“伯颜,你怎么想起要与宋人议和了?说说你的道理。” “王爷明鉴,因为伯颜暗底揣摩,觉得以我军目前的处境,觉得议和才是最上策。”伯颜无视众将鄙夷的目光,朗声说道:“我军现在的处境其实十分危险,僵持最不可取,勿须多言;进攻,容易被宋人拖入消耗战泥潭;撤退,骑步兵混杂,速度不一,精锐步兵容易被宋人追杀,而这些步兵是我军攻城攻坚必不可少的战力,实在容不得有太大损失。唯有议和罢战,才最符合我军利益。”、 “分析得有道理……不过,贾似道刚打了胜仗,他会同意议和吗?”忽必烈微笑,又追问道。伯颜坚定点头,沉声答道:“回禀王爷,末将认为贾似道应该会答应。原因有二,一是自我蒙古与宋人开战数十年来,宋人连战连败,昨夜之战,已是宋人三十多年来的最大胜利,有此功劳,贾似道足以向宋人朝廷与百姓交代,足以凭此胜利威震朝野,以贾似道贪婪怕死、色厉内荏的性格,于愿以足。第二,宋人野战能力远不如我军,这点宋军上至贾似道,下到普通士卒,无不明白这点,贾似道坚持主战,他也得考虑将领和士卒是否愿战,他的损失有多重大。凭此两条,贾似道至少有七成可能答应议和。即便议和不成,我军再做其他打算也还来得及。” “伯颜。”忽必烈面色平静的凝视伯颜许久,只看得伯颜心中发毛,忽必烈才破颜一笑道:“你成熟多了,你的提议,正是本王心中所想。”说罢,忽必烈提高声音道:“阿合马,本王命你立即携带贾似道进贡给本王的白银与绢匹渡江,与贾似道商量议和事宜,告诉贾似道,本王可以废除上一次和约中对宋人不利的所有条约,两国退回战前疆界。” “下官遵命。”阿合马磨蹭了半天才答应这个极度丢脸的任务。忽必烈又命令道:“记住,你在进宋营之后,让你的从人见到宋人就说明我军的条件,并打出一面大旗,上书‘议和’二字。”阿合马很奇怪忽必烈这个命令,忍不住向忽必烈提出疑问。忽必烈冷笑道:“宋人军队之中惧战者不在少数,只要他们知道我军开出的优惠条件,必然军心动摇,无心再战。议和无论是否成功,都可以起到动摇宋人军心的作用,明白吗?” “下官明白,王爷高明。”阿合马恍然大悟,忙下去安排议和事宜。可他前脚刚出门,忽必烈又命令道:“解诚,火速传令香炉山水营,调集所有战船,让他们计算路程与速度,务必在今夜子时至丑时之间赶至沦水河水营侯命。”解诚先是一楞,然后飞奔出帐而去。 “王爷,你不是要议和吗?怎么又调战船?”深得信任的子聪低声向忽必烈问道。忽必烈面无表情,拒绝回答子聪的问题,仅是在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的精光,半晌才说了一句,“散帐。” 行礼过后,蒙古众将带着一肚子向宋军示弱的屈辱和疑惑离开了大帐,按嗔的女儿兼忽必烈的未婚妻郡主察必则被叫了进来,一身戎装的察必还是那么的英姿飒爽,见到忽必烈先象男人一样行一个军礼,脆声问道:“王爷,察必奉命前来,请王爷吩咐。” “察必,本王问你一句,你还敢进宋人大营吗?”忽必烈沉声问道。察必连眼皮都不眨,立即答道:“回禀王爷,察必敢!” “很好,你是一个女人,宋人对你必然不做太多提防。而且你上过贾似道的当,他对你也会存有轻视之心。”忽必烈一字一句的说道:“一会阿合马到宋人军营议和,你带上二十名化妆成普通士卒的怯薛与他同行……,……事成之后,你要立即逃到江边的指定地点,本王会安排战船去接应你。” …… 宋开庆元年,蒙哥汗八年,公元一二五九年闰十一月初七,下午申时正,蒙古使者阿合马与忠武王郡主察必打着白旗,押着两天前宋军进贡给蒙古军的白银四万两和绢匹三万匹渡过长江,与南宋右丞相兼枢密使贾似道商量议和事宜。因为阿合马一行中打着的白旗上书有‘议和’两个大字,又归还了宋军贡品,消息很快就传遍宋军全军。一时间,宋军营盘与水营中欢声四起,所有的宋军都是扬眉吐气,欢呼蒙古鞑子也有这一天…… “议和?忽必烈这么快就服软了?”消息传到宋军中军大帐,宋军主帅贾似道不由目瞪口呆开了,惊讶道:“不可能吧?在本相印象里,忽必烈似乎不是那么容易就投降的人啊?” “恩相,忽必烈急着撤军,当然想要议和了,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怕和我们打消耗战啊。”韩震笑嘻嘻的说道:“不过这样也好,不管恩相是否答应议和,我们送出去的银子总算是回来了。” “恩相,千万别答应和鞑子议和,我们士气正高,正是反击的好时候。”伍隆起大叫道。贾似道的狗头军师廖莹中和陈宜中则皱起了眉头,“恩相,这事不太好办啊,忽必烈扯起这么大阵势议和,消息肯定会传遍全军,我们的军心和士气只怕都会受到影响。” “受到影响?”贾似道先是一楞,接着反应过来,咬牙道:“不错,不管那支军队里都会有一些厌战士兵,而且是敌人主动示弱,这种厌战情绪只怕会扩大,影响到其他士兵。”说到这,贾似道的眼珠子转了几转,又笑道:“不过也好,本相正愁没办法把我军与阿里不哥结盟的消息传出去,有了这些蒙古使者,本相就好办多了。” “传蒙古使者进营,在帐前侯命。”贾似道先命令一声,又向面前的几个心腹招手道:“你们过来听好,马上去这么安排……。” …… 曾几何时,阿合马做为蒙古使者进到宋营时,那可真的是威风八面,南宋丞相亲自迎接,宋军高官出营拜请,宋军士兵列道欢迎,无数侍从前前后后的嘘寒问暖,要多风光得意就有多风光得意。可时间才过两三天,阿合马再进宋营时,既没有列道欢迎也没有高官拜请,更没有了人前人后细心服侍的侍从,有的,只有一个腰板挺直、满脸络腮胡子的宋军都统,还有沿途众多宋兵的轻蔑嘲笑。 “我乃大宋禁军都统伍隆起,奉大宋右丞相贾似道之令,带蒙古使者去见贾丞相。”伍隆起粗声粗气的喝道:“你们中间谁是使者?在进帐前,必须交出所有武器,并由本将亲自搜身,以免你们私藏暗器。” “伍将军,我们也是老相识了,难道你还不知道我是四王爷的特使?我是一个文官,不需要被搜身吧?”阿合马努力压制住心头的怒火,很有礼貌的向伍隆起问道。伍隆起重重打一个喷嚏,将鼻涕口水喷得阿合马满头满脸都是,然后才说道:“不成,你们蒙古鞑子里有的是不要脸的小人,万一你对我们贾丞相存有恶意怎么办?” “伍将军,你何必为难本使——你们的贾丞相,身边不是随时有上百亲兵保护吗?你们宋人向来最重礼节,怎么如此对待本使?”阿合马一边抹着脸上的鼻涕,一边气得全身发抖的问道。阿合马身后的察必则站了出来,顺手将腰刀抛给伍隆起,平举双手语音清脆的说道:“不就是要搜身吗?我是蒙古四王爷的副使,也要见你们的丞相,来搜我的身吧。” 蒙古民风与中原大不相同,女人对贞节都不甚在意,更何况被男人搜身,所以察必很爽快的答应了给伍隆起搜身。不过通过抽签才获得接待蒙古使者‘美差’的伍隆起反倒犯了难,面对已经恢复女装、皓齿星眸的少女察必,一双蒲扇般的大手楞是抬不起来,更别说当着成百上千宋兵的面摸到察必那曲线浮凸的皎好身材上。当然了,伍隆起那副尴尬的模样,也让宋军中军大帐里那些正在偷看的抽签失败者笑破了肚皮。 “伍将军,丞相有令,不用搜身了,让阿合马和察必进帐。”贾似道的亲兵队长带来的命令,帮伍隆起摆脱了尴尬处境,伍隆起如蒙大赦,赶紧的让开道路,让阿合马和察必从他身边穿过。看着察必那窈窕动人的背影,伍隆起忍不住呸了一声,“呸!不知羞耻!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当我真不敢搜你这个鞑子女人?” 冷笑着走进宋军中军大营,察必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曾经在她面前尿裤裆的南宋丞相贾似道,和上一次那个前倨后恭、卑颜屈膝不同,今天的贾似道坐着座椅、双腿放在桌案上摇晃,左右站满盔甲鲜明的将领,两边还有亲兵恭敬服侍——典型的小人得志模样。见到察必和阿合马进来,贾似道也不起身和叫坐,而是招手让亲兵把茶喂到他嘴边抿上一口,然后才轻薄的说道:“郡主娘娘,两天不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啊。” “小人得志!”察必和阿合马同时在心底暗骂一声,然后阿合马上前一步,脱帽鞠躬道:“蒙古使节阿合马,奉蒙古四王子之命,拜见大宋贾丞相。小使祝贾丞相万福万寿,吉祥如意。” “阿合马,你又来做什么?直接说吧。”贾似道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揉着鼻子问道。阿合马又在心中暗骂一句,恭声答道:“回贾丞相,小使奉命送回贾丞相赠予四王子的白银四万两与绢三万匹,并请贾丞相废除上一次的不平等和约,另外签定一份条件平等的停战条约。”说到这,阿合马偷看一眼贾似道和满帐宋将的脸色,补充道:“四王子说了,我军可以交还这一次战争夺取的大宋土地,退回战前疆界,并可弥补宋人的战争损失,只愿蒙宋两国永结兄弟之好,永不再兴刀兵。” “忽必烈想得挺美的。”贾似道冷笑一声,大声说道:“可惜——本相拒绝!”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知道你是卑鄙小人》。 第二十七章 知道你是卑鄙小人(上) “忽必烈想得挺美的啊,退兵吧,怕本相追击;进攻吧,又没把握突破本相的长江防线;僵持呢,他的弟弟阿里不哥正准备在蒙古继位,蒙哥的老婆也速台和大舅子也速察也支持阿里不哥,忽必烈回去晚了,别说当什么狗屁蒙古汗了,搞不好老窝都能被阿里不哥抄了。”贾似道剔着牙齿,大模大样的说道:“所以呢,他忽必烈就想出了议和这一招,拿一点蝇头小利来蒙本相,让他能够从容退兵……。” 说到这,贾似道抛去牙签,猛的一拍桌子,大喝道:“他忽必烈当本相三岁小孩啊?!回去告诉忽必烈,想要和本相议和,做梦!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本相用你们蒙古那个狗屁成吉思汗铁木真的灵魂发誓,一定要亲自砍掉他的脑袋!否则让铁木真的灵魂永远在地狱痛苦徘徊,永世不得超生!” “呵呵呵呵……。”分列左右的宋军将领中响起一阵轻笑,察必和阿合马则因为贾似道污辱到他们伟大的成吉思汗而气得额头青筋暴跳,如果不是大帐里还有上百全副武装的宋军将领和亲兵盯着,两人非扑上去和贾似道拼命不可。不过察必和阿合马也为贾似道话中透露出来的一些信息而暗暗心惊,阿合马强做镇静道:“想不到贾丞相对我蒙古情况如此了解,真是失敬了。” “那是当然,你们知道的蒙古情况,本相知道。你们不知道的蒙古情况,本相也知道!”贾似道嘴上大言不惭的说着,手却下意识的摸到桌案上的一封书信,顺手将书信的封面翻到下面。察必和阿合马都甚是眼尖,双双发现了贾似道那个不大的动作,两人立即心中起疑,心说那封信难道有古怪?贾似道又挥手说道:“本相的话已经说完了,你们回去转告忽必烈吧。” “丞相,且慢,小使渡江而来,贾丞相怎么也得容小使说上几句话吧。”阿合马赶紧叫道。贾似道又打个呵欠,懒洋洋的说道:“还有能什么说的?快说,说完你们就赶紧走。” “丞相,你刚才说的蒙古情况,的确属实。”阿合马甚有口才,侃侃而谈道:“不错,四王爷的处境确实比较艰难,但贾丞相可记得汉人有一句话——兔子急了也咬人?四王爷急于撤军北上,贾丞相你乘人之危缠住四王爷不上,又可曾想过四王爷在危急中会与贾丞相拼死一搏?二十万蒙古大军全力一击,就算象贾丞相说的那样,没有把握突破丞相的长江防线,但是在战斗中,贾丞相的部队又将蒙受多大的损失?何况我蒙古大军只是没把握突破长江,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万一我军渡江得手,丞相又将如之奈何?” “好大的胆子,你竟敢威胁本相?”贾似道猖狂的厉声叫喊,满帐宋军文武也是咆哮如雷,“既然你们不服气,那你们就来试试,看看这长江是不是你们蒙古鞑子的坟场?” “贾丞相,小使并非威胁,而是实话实说。”阿合马放慢说话速度,严肃的说道。察必也昂起美丽的头颅,厉声说道:“对,这就是实话!如果你们南人同意议和,那一切条件都可以商量;如果你们不同意,我蒙古大军就要向你们展开全面进攻,彻底打跨你们的主力!” “漂亮的察必美眉,你也太高看你那位未婚夫四王子了。”贾似道冷哼道:“是,你们蒙古鞑子狗急跳墙的全面进攻,是可以给我大宋军队制造不小的损失。可本相只要坚持上一个月,你们蒙古鞑子的主力就会被本相拖跨!到那时候,本相不但能完全歼灭忽必烈主力,黄河以南的土地,也能全部回到我大宋的怀抱!” “呵呵呵呵,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察必娇笑起来,“不是本郡主小看你们南人,就你们南人的野战能力,能完全歼灭四王爷的主力?能夺取黄河以南的土地?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吧!” “呵呵呵呵。”贾似道笑得比察必还要开心,还要得意,顺手拿起面前的那封书信,把玩着奸笑道:“不错,我大宋百姓以和为贵,以农耕商贸为先,野战之中确实比不是你们这些来自塞外的野蛮人。不过呢,如果有人与本相配合,联手南北夹击忽必烈,那你说本相能做到这点吗?” “你和什么人联手?”察必被贾似道的话吓得俏脸苍白,脱口问道。贾似道奸笑把那封书信放回桌案,仔细用木匣装好,再抬起头来时,贾似道脸上的奸笑已经变成了**笑,“察必郡主,本相和什么人联手,这可是军事机密,怎么能轻易的告诉你?不过本相可以给你一个忠告,趁着现在还没嫁给忽必烈,赶快另外找一个婆家吧,免得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 “哈哈哈哈……。”不少宋军将领又是一阵轰笑,但也有不少宋军将领觉得贾似道这话跟街头无赖一般的粗俗,并没有参合进去。可察必的回答却让他们差点摔在地上,察必面不改色的答道:“多谢贾丞相关心,我们蒙古人与你们宋人不同,四王子倘若遭遇不幸,我尽可以随意改嫁,甚至可以嫁给四王爷的弟弟,不会象你们宋人女人一样守寡。” “***,还真和传说中一样,蒙古人的贞节观念还真够淡薄的。”贾似道在心底嘀咕一句,这时,贾似道忽然瞟到察必那张艳若桃李的脸蛋,心中不由‘突’的一下剧烈跳动,脱口说道:“察必郡主,你真想知道与本相联盟那人是谁吗?只要你答应本相一个条件,本相就可以告诉你。” “什么条件?”察必眼皮都不眨的问道。贾似道色迷心窍,也不顾诸多宋军将领在场,无耻的**笑道:“只要你今天晚上侍侯本相一个晚上,本相就可以把这个给你看一看。”贾似道举起装着那封神秘书信的木匣,“实话告诉你,这里面装着的,可就是那人与本相缔结盟约的书信。” “真不要脸!”这回包括伍隆起和翁应龙等粗人都听不下去了,无不在心中痛斥他们贾丞相的无耻下流。可最应该生气的阿合马和察必却没他们那么激动,察必仅是在脸上一红就恢复平静,大大方方的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我侍侯了你一个晚上以后,你必须答应四王爷与缔结和约。” “这个……本相太吃亏了。”一句玩笑话,察必却当了真,贾似道不由有些后悔自己的过于粗俗下流,虽说贾似道对自己在女色上的名声并不怎么在乎,但要是让全军将士知道自己为了一个蒙古郡主放弃了反击机会,对军心士气不免又是一个打击。所以贾似道稍一思索后,还是拒绝道:“抱歉,此事事关重大,本相不能答应你。” “丞相,请你再考虑考虑,我们四王爷可是真心实意与你缔结和约的。”阿合马插口道:“实不相瞒,在小使出发前,四王爷曾经再三交代过小使,只要贾丞相答应和约,不管贾丞相要什么,不管是要金银、珠宝、美女还是土地,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们四王爷都可以考虑。” “丞相,看来忽必烈真的是急了,对咱们可是一个大好机会。”坐在贾似道右侧的高达怕贾似道又说出什么更无耻更下流的要求,赶紧在贾似道耳边低声说道:“别和他们罗嗦了,直接把阿里不哥那件事告诉他们,把他们乱棍赶出军营,然后再按计划行事。” “别急,忽必烈老奸巨滑,本相直接告诉他们,忽必烈未必肯信。”贾似道低声回答了高达的要求,又抬头大声说道:“既然如此,两位使节可在军中暂歇一夜,待本相与众将商议,行与不行,明天早上你们准确答复。”贾似道又转向宋京吩咐道:“宋京,你领两位使者下去休息,衣食住行都要仔细安排,我们大宋乃是中华上国,不要让化外蛮族小看了咱们。” “多谢丞相。”察必心中暗喜,忙与阿合马一起向贾似道行礼道别,这才随着宋京出帐离去。不过在即将出帐时,察必又扭转头,向贾似道嫣然一笑,“贾丞相,察必刚才说的话仍然算数,今天晚上你如果想要察必,随时传察必来侍侯。” “娘的,这小妮子分明是勾引我啊。”贾似道被察必的一番话说得欲火中烧,险些就要察必留下。饱受程朱理学熏陶的宋军诸将则纷纷暗骂起来,“狗鞑子,不知羞耻!”“无耻!”“狐狸精,无耻之极!”“世上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无耻!” …… 先不说贾似道在中军大营中与宋军众将商量是否同意再次缔结和约,单说宋京安排阿合马和察必在宋军大营中留宿,因为刚刚移师到青石矶的缘故,宋军大营其实尚未立稳,大部分帐篷都还没有搭建完毕。但尽管如此,宋京仍然给阿合马一行安排了一个有前后帐之分的帐篷,并抱歉道:“阿大人,察必郡主,请见谅,我们刚到青石矶,标准的行营还没有搭建起来,一个只能住五十人的帐篷得住一百五十人,实在找不到再好的地方,就请在这里将就一个晚上。察必郡主请住后帐,阿大人就带着随从住在前帐吧。” “没关系,我们蒙古人对住宿饮食可没你们宋人那么讲究。”察必很大度的答道。阿合马则看看跟在宋京身后的宋兵,压低声音说道:“宋大人,能不能借一个地方单独谈谈?” “这……。”宋京很为难的偷看背后的宋兵,阿合马又低声说道:“宋大人,难道你忘记你前几天在四王爷说的话和做的事了吗?要不要我大声提醒你一下?”宋京脸上的肥肉一阵抖动,转过头向正在搬运铺盖的宋兵吩咐道:“把被褥和毯子放下就行了,蒙古人和我们大宋人的住宿习惯不同,让他们自己安排,你们在这里反倒碍手碍脚。” “遵命。”众宋兵乐得偷懒,忙依令出帐。当帐篷中只剩下宋京与蒙古使节队一行后,阿合马这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顺手抛给宋京,微笑道:“二十颗猫眼宝石,四王爷赏你的。” “阿大人,这东西我可不敢拿了。”宋京捧着那个布袋,颤抖得仿佛象捧着一枚已经拉开引线的手雷一样,“阿大人,这次你不管叫我做什么,我都不敢做了,我也要脑袋啊。” “放心,不是要你去做什么掉脑袋的事,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阿合马冷笑,迅速问道:“贾似道究竟有没有打算与四王爷缔结和约?贾似道说他与人结盟夹击四王爷,有没有这事?如果有,与他联盟的人是谁?具体情况如何?贾似道手里那封信又是怎么回事?” “阿大人,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贾丞相是不会答应和四王爷缔结和约的。”宋京颤抖着说道:“因为和贾丞相结盟那个人,比四王爷更有权势,只要贾丞相把四王爷拖住一段时间,那人就把河南的土地归还给大宋。到那时候,贾丞相就不光是挽救我大宋的第一功臣,还完成了我们大宋一直以来的夙愿,夺回旧京开封,所以贾丞相是绝对不会和四王爷缔结和约的。” “归还河南的土地?谁这么大方?”阿合马和察必先是一楞,接着双双面上变色,一起低声惊叫道:“难道是阿里不哥?!” “不错,就是阿里不哥小王爷。”宋京点点头,用极低的声音说道:“阿大人,现在你们该知道贾丞相为什么敢撕毁上一次的和约了吧?就是因为有小王爷在背后撑腰!否则贾丞相那有那么大的胆子?” “详细经过是怎样?快说!”吓得魂飞魄散的阿合马和察必赶紧问道。但这次宋京却把嘴巴闭上,仅是将那一袋猫眼宝石揣进怀里,阿合马会意,忙又拿出一袋红蓝宝石,低声道:“本使带来的全给你了,只要你提供的情报准确有用,事后四王爷还会重赏你。可你要是敢对本使撒谎,本使就把你在背后做那些事抖出来,看你们宋人朝廷会不会饶了你!” “多谢阿大人和四王爷赏,阿大人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和阿大人打交道,什么时候骗过阿大人?”宋京贪婪的接过宝石袋,微笑道:“其实我也是在昨天才知道的,昨天中午我从江北四王爷那里回到贾丞相身边,告诉了贾丞相四王爷撤过长江的消息。贾丞相马上就命令我们宋军发动反击,还拿出那封书信鼓舞士气——原来那封信是蒙哥汗王妃也速台的哥哥也速察写给贾丞相的。也速察在信里告诉贾丞相,只要贾丞相想办法把他的死对头四王爷拖在江南一段时间,帮助小王爷阿里不哥登上汗位,小王爷就从开平出动大军,与贾丞相南北夹击四王爷,把四王爷彻底消灭。事成之后,阿里不哥小王爷就把河南的土地归还给我们大宋,并与我们大宋签定永定条约,永远互不侵犯——据我所知,也速台和也速察两位大人在背底下,还给了贾丞相相当不少的好处。” “阿里不哥,也速台,也速察,你们这三个应该被诅咒的混蛋!”阿合马和察必被宋京的话吓得面如土色,异口同声的低骂起来。阿合马又连声问道:“也速察在信上要求贾似道拖住四王爷到什么时候?你确定不是贾似道伪造的吗?” “也速察希望贾丞相把四王爷的军拖在江南,一直拖到今年年底。”宋京把玩着晶莹透彻的红宝石,随口说道:“信绝对假不了,上面盖着蒙哥汗的玉玺——蒙哥汗死在钓鱼城下,他的玉玺可是落在了也速察兄妹手里,这点我可是知道的。” “也速察,也速台,你们这两个叛逆!混帐!”阿合马和察必急得团团乱转,连声说道:“这消息得立即禀报四王爷,否则王爷非吃大亏不可。”两人可真的是怕了,当年的金国够强大吧,结果被宋军和蒙古军南北一夹击,没几年功夫就灰飞烟灭。忽必烈再强大,也经不住宋军和阿里不哥军的南北夹击啊。 “阿大人,察必郡主,还是那句话,贾丞相是绝对不会答应和你们四王爷议和的,还好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明天你们赶紧回去通知四王爷,让他做好准备。我得走了,两位有什么需要,尽管向帐外的士兵开口。”宋京可没时间和阿合马、察必去探讨也速察兄妹是不是混蛋,当即提出离去。 “宋大人,请等一等。”察必叫住宋京,从袖子里摸出一颗鸽蛋大的夜明珠,明珠刚出,帐篷之中立即象涂上了一层莹莹绿漆一般,映得人肌肤尽绿,仿佛披上了一层葱绿青纱,也看得宋京目瞪口呆,口水几乎留出嘴角。察必沉声道:“此珠本是西夏皇宫镇宫之宝,价值连城,成吉思汗攻破西夏之后缴获此珠,赏予四王爷,四王爷又将此珠做为聘礼转赠于我,只要你替我做到一件事,我就把这颗珠子送你。” “郡主,你有什么吩咐?”宋京流着唾液,眼睛死死盯在那颗夜明珠上。察必平静说道:“事情不难,你告诉贾似道,我愿意用身体换取他与四王爷缔结盟约,只要你能说服贾似道与本郡主共渡今宵,本郡主就可以把这颗夜明珠送你。” 第二十八章 知道你是卑鄙小人(下) “察必用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贿赂于你,就是让你煽动本相与她春宵一渡?”贾似道瞪大了眼睛,吃惊的向低头弯腰站在自己面前的宋京问道。得到宋京的肯定回答后,贾似道长得还算不错却满是痞子气的脸上露出陶醉的笑容,“想不到本相的魅力如此之大,也算是个美人的察必郡主为了与本相春宵一度,不惜以价值连城的珍宝交换——她还真有眼力!” 包括宋京在内,帐篷里贾似道的另两个亲信心腹韩震和廖莹中、还有新近被贾似道当着心腹对待的陈宜中,一起在心底嘀咕道:“贾丞相,你那来的自信?”也幸亏帐篷里就这几个人,否则鄙视贾似道的人绝对更多。但韩震、廖莹中、宋京和陈宜中四人不愧是贾似道手下的四大走狗,心里鄙视无比,嘴上却说得非常好听,异口同声道:“恩相言之有理,也只有恩相这样的人中龙凤,才有如此艳福。” “是吗?本相也这么觉得。”贾似道益发陶醉,流着口水幻想了半天,才又向宋京问道:“除了这些之外,阿合马那傻蛋和察必那个傻妞还对你说了什么重要的情报?” “没有重要的了,就是再三威胁下官,要下官替他们保密,并且尽力帮他们说服恩相接受和约,否则……他们就……。”低着头说到这,宋京‘扑通’一下跪倒在贾似道面前,颤抖着说道:“恩相,下官财迷心窍,贪生怕死,出使鞑子大营时是收了忽必烈的贿赂,出卖了不少有关我军的情报,但下官对你一直是忠心耿耿,从没敢做半点威胁到你的事,恩相请看在下官的这点忠心上,将来一定要救下官一救。恩相,求你了。” “起来吧。”贾似道淡淡的说道:“如果忽必烈公开你收受贿赂和出卖军情的事情,本相就向朝廷禀报说你是受本相指使,故意用假情报欺骗鞑子。可你要是再敢贪财怕死,卖国求荣,本相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宋京喜极而泣,连连磕头道:“谢恩相,谢恩相,下官今后那怕为你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宋京暗中向忽必烈出卖军情的情况,贾似道早在中午时就已经通过审讯得知,当时贾似道还真想一刀砍了宋京,不过韩震和廖莹中念在多年与宋京的交情上,和宋京一起向贾似道苦苦哀求;贾似道的另一个狗腿子陈宜中也觉得宋京出卖军情虽然可恶,但也间接迷惑了忽必烈的视线,间接帮助偷袭浒黄州之战一战成功,也是帮着求情。贾似道总不能完全不给自己几大狗腿子的面子,这才饶了宋京一命,并答应替宋京保密掩饰,这才有了今天下午的宋京向阿合马和察必出卖假情报的一幕,也算是宋京立功赎罪了一次。 从宋京口中了解了阿合马和察必此行的目的,贾似道先是一阵沉思,半晌才开口说道:“各位,综合各种情况来看,忽必烈此次求和应该是发自真心,可本相总觉得有点奇怪——以忽必烈的为人,会是那么容易就屈膝臣服的人吗?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应该不会有吧?”其实韩震也觉得忽必烈这次服软有些太快,但又找不出原因,便含糊道:“唯一肯定的是,忽必烈确实在急着撤军,也许他真是想用金钱美女贿赂恩相,使恩相答应与他缔结和约。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恩相如果拒绝了他的和约,他或者会对我军发动猛攻,或者会用诡计偷偷撤军也说不准。” “说了一堆废话,等于没说。”贾似道很不客气教训了一句他的副手。贾似道的狗头军师廖莹中则肯定的说道:“应该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否则忽必烈也不(电脑 阅读 .1 6 . n)会把他的未婚妻察必派来做为人质,如果忽必烈只是想用烟雾迷惑我军的话,派一个阿合马来足矣,何必再让他的未婚妻来冒险——察必的父亲按嗔那颜在蒙古地位极高,要是察必有什么意外,忽必烈也不好向按嗔交代。” “廖大人所言极是,忽必烈身为王子,又有继承蒙古汗位的希望,应该不会做出让一个女人来当谈判代表的决策——难道蒙古军中再没有其他拿得出是的人?依我所看,那个察必应该是忽必烈对恩相使用的美人计,以女色诱使恩相答应缔和。”陈宜中并没有把话说完——贾似道面对察必时那副猪哥像瞎子都能知道,也许忽必烈就是清楚这点,所以才想出用美人计这招。 “宋京,你有什么话要说吗?有话就说,本相最不喜欢别人吞吞吐吐。”贾似道发现自己手下中最了解蒙古情况的宋京嘴唇动了动,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开口询问道。宋京点点头,清清嗓子说道:“韩大人,廖大人,陈大人,我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你们都小看了忽必烈和察必,也不理解那些化外之人的野蛮习俗和卑鄙手段。” “蒙古军队里是没有女军,但不表示他们和我们宋人一样不让女人参与政事。”宋京介绍道:“早在铁木真时代,铁木真就曾经封他的第三个女儿阿剌海别为监国公主,在铁木真出征期间统领政务,并且有带兵打仗的权利——阿剌海别还带兵和以前的金国交过手,还打了胜仗。所以说察必被任命为谈判使节并不为奇,绝对不能把察必仅仅当作美人计中的诱饵来看待。” “至于蒙古人服软,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宋京继续介绍道:“当年铁木真攻破花刺子模国时,派他的大将速不台和哲别一路追杀花刺子王到了高加索以西的贴木克盆地,在那里遇到了西域联军的强烈抵抗,速不台和哲别打不过西域联军,粮食补给也即将用完——当时的情况和现在的忽必烈差不多,速不台和哲别就派人送了大量的黄金和马匹贿赂联军中的库曼人,骗得库曼人撤军离开,速不台和哲别乘机追击库曼人并打败他们,然后速不台和哲别又折过头去打已经分裂联军,最终取得了胜利。这样的手段,蒙古人在攻打金国和西夏时也用过几次,十分之卑鄙,所以说蒙古服软,不一定就是好事情。” “宋京,你说得很有道理,这也是本相最担心的事情。”贾似道很难得的夸奖了宋京一次。一直在内心里看不起宋京的陈宜中也不免暗暗佩服,心知自己对敌人的了解确实比不上宋京。韩震和廖莹中则擦了一把冷汗,一起说道:“宋大人言之一理,忽必烈比速不台和哲别狡猾多了,说不定又想玩这一招。” “不行,本相不能被忽必烈牵着鼻子走,得马上采取对策。”断定忽必烈肯定在玩阴谋诡计的贾似道越想越是后怕,稍一思索后,贾似道命令道:“马上鸣鼓升帐,本相要点将发兵。” “恩相,天已经黑了,士兵们昨天晚上刚从黄冈转移过来,又经过一夜的大战,都已经是十分疲惫,现在点将发兵干什么?”韩震惊讶的向贾似道提出疑问道。贾似道咬牙说道:“让士兵再辛苦一晚上,忽必烈准备搞阴谋,本相虽然猜不出他准备用什么诡计来对付我军,但本相也不能坐以待毙,本相要再一次偷袭蒙古鞑子,彻底打乱忽必烈的部署。” “又要偷袭?”贾似道的四大狗腿子个个目瞪口呆,心说我们的贾丞相是偷袭上瘾了吗?昨天刚缔结了和约,晚上就偷袭鞑子;今天正在议和,晚上就又要偷袭,贾丞相不知道‘信义’两个字怎么写吗? …… 和贾似道的四大狗腿子反应一样,当贾似道向匆匆召集的宋军众将宣布了偷袭决定后,宋军将领中也是一片哗然,就连宋军中往昔最坚定的主战派高达都提出疑问,“丞相,我军昨夜才经过一次急行军和一次大战,白天又一直忙着扎营布寨,士兵将领都疲惫不堪。现在再发动偷袭战,士兵的体力很是一个问题啊。” “我们是很疲惫,但敌人也是经过急行军和一夜大战,同样的疲惫不堪,体力方面,我们和蒙古鞑子平等。”贾似道的内心里其实对历史上统一中国的忽必烈十分之害怕,发现忽必烈有可能在对自己施展阴谋诡计后,贾似道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破坏忽必烈的部署,所以贾似道在明知士卒急需休息的情况下,仍然硬着头皮说道:“本相意愿已决,诸将不必劝我,士卒方面,由你们多加安抚。告诉他们,忽必烈派人向本相求和,对我军夜袭必然不做太多防备,正是我军破敌良机,众将士都需要奋勇杀敌,保家卫国,一雪前恨!” “遵命!”宋军众将无奈,只得肃立答应,并在心中安慰自己,有这么一个擅长捕获战机、富有进取心的丞相,总比以前那些只知道一味求、消极避战的丞相强。贾似道当即点将发兵道:“凌震听令,本相命你为先锋大将,率虎锐军成小船渡江,偷袭鞑子水营。下去安排战船武器,带上三百枚手雷,子时出击!” “末将遵命!”凌震答应一声,转身就出帐去调派军队。他所率领的虎锐军其实就是贾似道昨夜率领的敢死队整编和补充而成,共有两千士兵,人数虽少却精锐异常,贾似道派他为先锋,宋军众将倒也没谁敢抢。贾似道又命令道:“高达听令,本相命你率领本部人马与战船以为中军,与本相共赴战场,接应前锋。” “遵命!”高达接过令箭,立即下去安排。贾似道又转向众将吩咐道:“韩震,本相命你统率全军做为后援,倘若前方得手,你即刻全军渡江支援,发起全面进攻;倘若前军战况不利,你就得起得接应作用,接应前军中军撤回南岸,阻击鞑子追军。众将务必听从韩震将军调遣,不得有误。”贾似道又单独点名道:“宋京,本相命你率军五百,严密监视蒙古使团一行,不得使蒙古使团走漏一人,泄露我军军机。” …… 连绵的冻雨在夜里越下越小,快到半夜子时的时候,细雨逐渐收住,可雾气却逐渐在江面上升起,溟溟漠漠,洁浩漫漫,漆黑的夜和浓密的夜雾吞噬了大部分光线,江面上伸手不见五指,就连隔江对峙的两岸军营中那堪比繁星的火把光芒也被黑夜吞噬,北失沦水之岸,南失青石之巅,仅有江水的哗哗之声,仿佛在那九幽之冥回响。见此情景,长江两岸各有一人哈哈大笑,“哈哈哈哈……,竟然竟然起雾了,真是天助我也!” “进兵。”长江两岸那两人同时一挥手,颁发出一个相同的命令。话音刚落,长江两岸各有一支船队驶出,北岸之船,满载泼有硫磺火油的茅草,张满风帆,借着凌厉北风南下。南岸之船,满载身携兵刃的精锐,乘着夜色掩护,顶风破浪摇撸而进,直插北岸。那两支由小船组成的船队分别驶出不久,长江两岸那两人又是一声令下,又有两支庞大的船队分别出发,一支船队由北向南,一支船队由南向北,***不明,人衔枚马衔环,无声无息的驶向对岸,就象两群巨大的黑色鲨鱼,带着满身的血腥气味恶狠狠扑向对岸。 江水哗哗,掩盖了远远传来的摇撸划桨之声,浓舞重重,遮蔽了那一张张风帆,一条条黑影。直到江心时,直到两支先锋船队在江心檫肩交错时,两支船队上的人才发现事情不对,无数士兵疯狂呐喊起来,“敌船!敌船!敌人偷袭我们!”只在刹那间,两支船队上***齐起,锣鼓声和喊杀声震天,“咚咚咚咚——!咣咣咣咣——!敌人偷袭!杀啊!” “敌人偷袭?!”长江两岸那两人在各自的座船上异口同声的惊叫一句,然后一起从座位上跳起来奔到船首查看敌情,待看清先锋船队已经在江心乒乒乓乓打上时。自长江北岸出发那人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跳,破口骂道:“贾似道,我就知道你是卑鄙小人!竟然一面和本王的使节谈判,一面派人偷袭本王大营!如果不是本王早有所料,今天又要着你的道!” “忽必烈,我就知道你是卑鄙小人!竟然一面派使节和本相议和,一面派人偷袭本相大营!”自长江南岸出发那人气得身发抖,也是破口大骂道:“如果不是本相早有所料,今天就要着你的道了!” 对于这一场谁也没有预料到的遭遇战,后世有人是这么评价的,这场遭遇战,如果有一方事先没有准备,那么双方都在前一天经历过急行军和激烈恶战,都是疲惫不堪,加上双方都是刚刚转移战场,双方大营都没有扎好,防御工事没有准备完善,种种原因都对先发制人那一方有利,后发的不管那一方都要遭到重创。但双方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先发制人,一面谈判一面施展卑鄙诡计偷袭对手,这才导致了平分秋色的局面,也证明了后人公认的一件事——双方的主帅贾似道和忽必烈都是一丘之貉…… 第二十九章 大人物 深夜里的遭遇战一直持续到东方曙白,以双方都打得筋疲力尽各自退兵告终,在这场战斗中,拥有水战优势的宋军获得小胜,损失一千三百余人与三条大型车船;杀敌两千余人,另外还炸毁击沉了蒙古军大型车船六条,缴获小船三十余条,这样的战绩虽然远比不上前一夜的浒黄州大捷,但也还算拿的出手——要是拿到习惯了接收败报的南宋朝廷上,起码也是一个值得临安城大放***、金吾不禁的战绩。 战场上获得的东西不多,可贾似道在军队中的威望却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提高,不久前还在抱怨贾似道不通人情、不顾军队疲倦和辛苦的宋军将士简直把贾似道当成了神一般的崇拜——毕竟宋军士兵也很清楚在营盘没有扎稳的情况下遭遇偷袭会有什么后果。返回大营的途中,诸葛转世、孙武重生和吴起再现等等头衔全都戴到了贾似道头上,甚至还有不少略通文墨的士兵与军官一口咬定贾似道是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贾复将军的转世投胎,至于为什么他们肯定的道理也很简单,贾似道和贾复都姓贾!(“谢天谢地。”岳飞、韩世忠和宗泽等人松了一口气……) “贾丞相,末将真是太佩服你了。”有资格当面向贾似道拍马屁的人不多,很少向人拍马屁的高达算是一个,想起昨夜的惊险,高达额头上就冷汗直流,发自内心的向贾似道说道:“丞相,不管你是运气好还是什么,总之你这一次至少救了我们上万的兄弟,也救了我们宋军大营!末将以后跟定你了,你怎么安排,末将就怎么做,绝不推迟!” “高将军说得对,本相确实只是运气好。”贾似道说了一句老实话,又正色说道:“高将军,我军虽然再次小胜,但忽必烈肯定不会就此罢休,接下来还有更大更残酷的恶战等着我们。本相是文官,你和吕文德将军都是从士兵一步步走到现在,战场的经验比本相丰富不止百倍,接下来的战斗,还需要你们鼎力相助,才能打败鞑子,保卫我大宋江山。” “贾似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变得有自知之明了?”高达心中纳闷,尤其是宋朝素来以文官治军,象高达这样武将出身的官员,在朝廷中其实地位并不高,而手握兵权印把子的贾似道对高达如此客气和推心置腹,倒有些让高达不太敢相信,对贾似道的话将信将疑。不过怀疑归怀疑,高达还是连声答道:“那是当然,丞相吩咐,末将敢不孝犬马之劳?” “高达将军,那就拜托了。”贾似道抿着嘴,将目光转向长江,看着江水陷入沉思。而贾似道对高达所说之话看似客套或者笼络,其实是发自内心,因为在昨天晚上的遭遇战中,贾似道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弱点——严重缺乏指挥大军团做战的经验,昨夜的战斗中,贾似道并没有发出什么有决定意义的指挥命令,靠的全是宋军擅长的水战能力,这才打退了蒙古进攻。这样的事情在规模比较小的遭遇战也许还行得通,可到了大兵团决战时就不行了。对于这种情况,贾似道心中正在蕴量一个决定,一个让宋蒙两军都大吃一惊的决定…… …… 天色全明的时候,宋军船队终于全部停靠到了长江南岸,已经一天两夜没睡又经历了两场大战的宋军已经是疲惫不堪,大部分士兵刚靠岸就倒在甲板上呼呼大睡,步兵则是可怜巴巴的看着统兵将军,期盼解散回营休息。还好同样疲惫不堪的贾似道也明白士兵的心情,刚下船就命令道:“昨夜参加战斗的军队全部回营休息,没有参加战斗的队伍接替岗位,务必严防北岸的鞑子偷袭。” “好啊!”命令传达下去后,宋兵队伍中立即爆发出一阵欢呼,争先恐后的奔回大营,钻进大营蒙头大睡。苦命的将领们则还要执行安排伤兵接受治疗,关押战斗中抓获俘虏的任务,而贾似道也没机会休息,回营后仅是叫亲兵端来一壶浓茶提神,便向韩震和宋京等留守将领军官径直问道:“韩震,宋京,刚才就看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交头接耳,有什么事吗?还有,本相看到我军大营中有打斗厮杀的痕迹,发生什么事了?” “恩相,我们对不起你。”欠韩震人情的宋京站出来,战战兢兢的说道:“昨天晚上战斗开始以后,蒙古使节团的阿合马和察必郡主一行人在叛徒的接应下,乘乱逃出了大营,还杀死杀伤了我军士兵两百余人。” “你们是怎么搞的?”贾似道大怒,拍着桌子咆哮道:“本来两国相争,不斩来使,阿合马和察必想走就让他们走,怎么还弄出了叛徒?阿合马他们加起来才三十来个人(电 脑阅 读 .1 6 . n),你们几万人,怎么还让他们杀死杀伤了我们这么多人?” “下官该死。”韩震和宋京等留守将领从没见过贾似道发这么大的火,吓得全部跪下,宋京颤声说道:“恩相,我们上当了,阿合马他们带来那些随从,全都是怯薛改扮的。而且在子时、算时间就是在蒙古鞑子从长江北岸出发的时候,他们突然发难,偷袭恩相你的寝帐!一个叛徒统领借口保护你,也参与他们的行动,后来他们发现恩相你的寝帐是空的,同时又听到了长江上的喊杀声,这才明白恩相你又去偷袭蒙古鞑子了,他们就又杀出了我军大营,逃上了在二十里外江面上接应他们的蒙古战船,那个叛徒统领也跟着逃了过去。” “他们有没有拿到手雷?那个叛徒有没有带手雷过江?”贾似道吓得脸色煞白,赶紧问道。军器官翁应龙膝行上前,磕头道:“恩相放心,那个叛徒没拿到手雷,按恩相你的吩咐,工房里制造的手雷每一枚都有记录,由末将亲自保管查验。末将再三清点过,一枚没少。” “真的?你肯定?”贾似道对自己手下这批走狗还是蛮了解的——所以对他们绝对不放心。翁应龙磕头道:“末将愿以人头担保,手雷绝对没丢。那个叛徒统领昨天傍晚时是找过末将,还拿了五十两银子贿赂末将,想从末将这里要几枚手雷说是战场上保命用,但末将谨记着恩相你的再三叮嘱,没敢答应他,也没收他的银子。恩相如果还不信,尽可以叫库官和工匠带来帐本,三头对案,末将如果说谎,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没有那就好。”贾似道相信翁应龙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这才点头说道:“不是本相不相信你,只是那手雷是我军克制鞑子的唯一利器,本相不得不小心。你不是拒收了那个统领五十两银子贿赂吗?本相赏你一百两银子,奖励你的尽职尽责!今后没有本相的命令,如果再有人想从你那里拿到手雷,不管是谁,马上把他绑了带来见本相!” “谢恩相赏赐,恩相的教导,末将一定铭记在心,谢恩相。”瓮应龙大喜过望,忙给贾似道磕头谢恩,欢天喜地的退到一边。贾似道这才又转向宋京问道:“宋京,刚才你说蒙古使节团的随从是什么怯薛改扮的?怯薛是什么东西?难道这就是蒙古使节能杀出我军包围的原因?” “恩相明鉴,怯薛乃是蒙古军队里精锐中的精锐,个个能以一当十,全名叫四怯薛番直宿卫,又称也客豁勒——翻译成汉话,叫大中军。”宋京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些怯薛全是由蒙古功臣权贵后代中选拔抽取,从三岁开始就接受骑射武艺和军队训练,还要训练杀人术。” “三岁就杀人?”贾似道惊讶的插话问道。宋京答道:“不错,为了给小怯薛练胆子,在加入幼年怯薛训练队时,那些小怯薛都必须杀一个被绑住的人,并且挖出被杀者的心肝练胆,其后每个月都是如此。”贾似道白皙的脸皮上有些发青,骂道:“狗鞑子,简直禽兽不如,难怪他忽必烈自称杀了上千万汉人。”满帐宋军将领一起点头,附和贾似道的观点。 “恩相明鉴,蒙古鞑子确实都是些茹毛饮血的禽兽。”宋京接着说道:“平时里,怯薛是由蒙古四大将的后代直接领导,专职保卫蒙古汗廷的安全,只有到了关键时刻才冲锋陷阵,精锐无比。这一次忽必烈派他们改扮成普通随从混入我军内部,在我们军营内部突然发难,我们就难以招架了,加上有叛徒接应,我军措手不及下就吃了大亏,被他们杀死杀伤多人,又逃出了我军大营——不过我军也消灭了八名怯薛和阿合马的其他随从。”说罢,宋京又磕头哀求道:“下官无能,但那些怯薛实在太厉害了,请恩相原谅。” “丞相,宋大人没有骗你,末将和那些怯薛交过手,知道他们有多厉害——简直厉害得不象人!”邛应站出来给宋京做证,“他们尤其擅长在战场上乱中取利,末将还听说,张胜将军就是在战场上被他们刺杀的。昨天晚上他们发动突袭,又有叛徒接应,我们是很难招架。” “这么说,这些怯薛就是蒙古的特种部队了。看来,我军也有组建特种部队的必要。”贾似道沉思着喃喃道。宋京和邛应等人一楞,一起问道:“丞相,什么是特种部队?” “没什么,本相随便说说。”贾似道从沉思中恢复过来,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新名词,又咬牙切齿道:“忽必烈还真是个卑鄙小人,表面上找本相议和,暗地里却组织队伍偷袭我军,就连派来的使节团都包含杀机——本相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忽必烈派来的怯薛是冲着本相来的,在发动偷袭的同一时间刺杀本相,想让我军群龙无首,然后借着偷袭将我军一举击破,摆脱我军的纠缠。卑鄙!无耻!下流!”贾似道没有把话说完,其实忽必烈派来的使节团还有一个杀机,那就是……。想到这里,贾似道全身毛骨悚然,他可是差点就上当了…… “韩震,宋京,你二人一个负责统领大营,一个负责监视看守蒙古使节团,结果闹出这样的事情,本相罚你们二人官降一级,罚俸半年,你二人可服气?”贾似道阴阴的问道。韩震和宋京赶紧磕头道:“谢恩相恩典,下官服气。”贾似道又转向众将问道:“你们呢?觉得本相的处罚可还合适?”宋军众将一起下拜,异口同声道:“丞相赏罚分明,末将佩服。” 对犯下过错的心腹进行了象征性的处罚,又重奖了战斗中的有功之臣,贾似道立即宣布散帐,让辛苦了一天两夜的将领回帐休息,贾似道自己则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浓茶提神,闭着眼睛盘算。待贾似道偶尔睁开眼睛时,却惊讶的看着江西路宣抚使高达也没有回去休息,也是留在了帐篷中,贾似道惊讶道:“高将军,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还有什么事吗?” “恩相,末将是在考虑那个叛徒统领的事情。”高达径直答道:“自战事初开以来,我军屡屡出现叛变投敌之人,就连袁玠这样的高级军官都当了汉奸;机密军情不断泄露,甚至丞相率领我军主力移防黄冈的路线,都能被鞑子在事前知晓,实在丢脸危险之至。而我军对敌人的情况一无所知,处处被动挨打,在细作战中完全处于下风,这可是个十分危险的情况。” “不错,本相考虑的也是这件事。”贾似道点头,长叹道:“本相率领的主力军队,是拱卫临安安全的中央禁军,已经是我大宋装备最好、军饷最高的军队,可这样的军队仍然出现叛徒细作,传扬出去,我大宋的颜面都要丢光败尽了。” “丞相,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军也应该在鞑子军队里发展细作。”高达阴阴的建议道。贾似道眼睛一亮,接着又暗淡下来,摇头道:“难,先不说忽必烈治军有方,狡猾多智,我军这些年来连战连败,稍微有头脑的人都知道跟着我们没前途,不会为了一点钱财丢了满门老小的性命。” “在鞑子内部发展是比较困难,但我们可以派人打入鞑子内部啊。”高达又建议道。贾似道用手指头敲着桌子盘算半天,慢慢说道:“这倒是一个办法,不过,没有合适的人选啊。本相手底下的几个人你也知道,稍微有点能力都被本相用上了,就这还严重缺乏人才,更别说能担当卧底大任的人了。你手底下和你的亲属中有没有什么得用的人?尽可以向本相推荐,本相一定重用。” “丞相,末将手下也严重缺乏人才,至于末将那几个兄弟——说句不中听的话,他们干女人还行,干仗就是软蛋了。”高达为人正直,并没有利用这个机会给自己的亲戚谋求高官厚禄,而是毫不留情的臭骂。贾似道当然明白这点,先是欣赏的看一眼高达,然后又长叹道:“我大宋,人才凋零啊!”这时候,帐外进来一名亲兵,禀报道:“禀丞相,京湖安抚制置使吕文德将军派信使送来加急公文,请求丞相接见。” “鄂州出事了?”贾似道吓了一跳,旁边高达笑道:“丞相放心,鄂州与我们相距不远,快马每个时辰一报鄂州情况,要是那边出事,我们早就能知道,不必等吕文德急报。如果末将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我们在青石矶连打了两个胜仗,吕文德就坐不住了,想请恩相给他换一个位置,让他也到前线来立些功劳。” “原来是这样。”贾似道松了一口气,命令道:“宣信使进来。”传令兵起身退下,不一刻,一个脸上长着半枚铜钱大带毛黑痣的宋兵进来,跪下磕头道:“吕文德将军麾下亲兵队副队长见过丞相,小人奉京湖安抚制置使吕将军之命,送来吕将军亲笔书信,请丞相亲收。”说罢,那宋兵从怀中掏出一封被火漆密封的书信,双手捧过头顶。 “拿过来。”贾似道接过吕文德的亲笔信一看,果然和高达猜测的一样,被贾似道留在鄂州城中守城的吕文德果然坐不住了,在信中再三恳求贾似道换一支军队到鄂州接替城防,让吕文德带着他那支经历过襄阳保卫战的精锐之师来青石矶参战,一是为了给宋军增加战斗力,二嘛……当然是吕文德自己也想立些‘小’功劳。贾似道看后不由大感欣慰,心说南宋末期虽然人才凋零,但也还是有一些忠臣猛将的,只要把这些人团结好,再多从民间军中选拔优秀青年才俊,倒也不至于出现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的情况。 “回去告诉吕文德,让他再耐心等等。”贾似道虽说没有多少经验,但也知道战场必须留下预备队的道理,放下书信说道:“告诉吕文德将军,不是本相不重视他,也不是本相不给他立功的机会,而是因为本相信任他才让他留守鄂州,等时间到了,本相自然要用他和他手下的精锐之师。本相还打算在鄂州城中建立一个伤兵收容所,让他多招募一些郎中,给战场上受伤的弟兄们解除后顾之忧。” “小人遵命。”那吕文德的亲兵大失所望,磕头回答的声音也有气无力。贾似道旁边的高达认识他,笑道:“郭靖,怕回去交不了差?回去告诉吕胖子,就说我说的,只要他守好鄂州城,我在前方立的功劳分他一半……丞相,你怎么了?”高达的话说到半截就转移了目标,因为刚才他说到那吕文德亲兵的名字时,正在喝茶提神的大宋右丞相一口茶水喷出,指着那吕文德亲兵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他……咳……高达,你叫他什么?咳……!”贾似道一边激烈咳嗽着,一边指着那亲兵问道。高达满头雾水的答道:“丞相,末将叫他郭靖啊,他是吕文德将军的亲兵,颇得吕文德信任,经常服侍在吕文德身边,所以末将认识他。” “郭靖?!吕文德的亲兵?!”贾似道还算清秀的丹凤眼瞪成了丹牛眼,“那有没有黄药师呢?” “丞相,你认识小人的岳父?”那脸上长着半枚铜钱大带毛黑痣的宋兵——也就是郭靖惊叫起来,“黄药师,那正是小人的岳父啊!” 第三十章 传说中的…… “丞相,想不到你竟然认识小人的岳父?黄药师正是小人的泰山大人啊。”郭靖比贾似道还要惊讶万分,同时心里还有些期待的惊喜,又说道:“丞相,小人的岳父这次随军到了鄂州城,丞相如果想要见他的话,天黑前小人就能把他带到这里。” “先别慌。”贾似道花了很大力气才把气管里的茶水全咳出来,抚摸着胸口向郭靖问道:“本相问你,你会降龙十八掌吗?你会九阴真经吗?你有武穆遗书吗?” “降龙十八掌?九阴真经?武穆遗书?那是什么东西?”郭靖越听越是糊涂。贾似道又追问道:“那你的岳父黄药师,他是不是住在桃花岛?他会不会弹指神通?他会不会落英神剑掌?是不是什么医卜星象、阴阳五行和奇门遁甲什么的都懂?” “弹指神通?落英神剑掌?”郭靖听得一个脑袋两个大,索性坦白道:“丞相,小人该死,你说的小人都不懂,小人的岳父只是一个普通道士,阴阳五行和易经八卦什么的倒是经过挂在嘴边,尤其擅长给人看风水选坟地,看相祈福消灾,还喜欢炼丹——小人的饷银大半都被他拿去买药炼丹了。” “看来只是巧合了。”贾似道大失所望,暗暗诅咒道:“娘的,也太巧了,岳父叫黄药师,女婿叫郭靖,当年金老爷子写书找主角的时候,该不会是懒得想角色名字,随便在历史书上提溜了两个真名字吧?”骂归骂,贾似道还是很想看看历史上的黄药师长什么模样,便吩咐道:“这样吧,郭靖你先带本相的口信回去给吕文德将军,然后再把你的岳父带来大营,本相想见见他。” “小人遵命。”郭靖欢天喜地的答应,磕头告辞而去,因为幻想着岳父与当朝宰相是旧交、自己能跟着沾光、从此飞黄腾达的缘故,郭靖走起路来可都是连蹦带跳的。贾似道则因为太过疲倦的缘故,与高达又谈论了一会的军情便即回帐休息,将军中事务交给昨夜没有参加韩震等人主持。 …… 贾似道进入梦乡的同时,同样一天两夜没有休息的忽必烈却还处在惊怒交加中,至于原因嘛,倒不是因为昨夜的长江小挫,而是因为阿合马和察必等人给他到来的消息。说起教养,忽必烈发怒的模样可不象贾似道那么的粗俗,不管心中再惊再怒,忽必烈也仅是轮流啃咬十指指甲,但越是如此,忽必烈手下那帮将领谋士就越是小心谨慎,越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当年忽必烈一个已经怀孕的美妾就是因为在忽必烈啃指甲时说了一句话,马上被忽必烈一刀捅破肚皮——前车之鉴放在这里,谁还敢重蹈覆辙呢? “阿里不哥,你不是白鹿苍狼的子孙,你不配。”沉思了许久,忽必烈终于嘀咕出一句话。子聪是忽必烈的知己,马上明白忽必烈已经过了想杀人泄愤那一股劲,便上前一步说道:“王爷,阿合马与察必郡主仅是从宋京口中得知此事,未必是真。”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次又是贾似道的诡计?贾似道的反间计?”忽必烈歪着头盯着子聪问道。子聪点头,而一向与子聪不和的按嗔那颜也站到了同一阵线,附和道:“王爷,一根筷子容易折断,一把筷子折不断,阿里不哥殿下再糊涂,也不会糊涂到去和南人联手对付王爷;也速察再坏,也不会坏到抛弃蒙古人的尊严,为了地位和财富与南人勾结。所以说,这一次肯定又是贾似道的奸计。” “子聪大师,按嗔王爷,你们的话虽然有道理,但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一件事——如果这是贾似道的反间计,贾似道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大帐中年龄最大、除了忽必烈和子聪外唯一有座位的姚枢睁开眼睛,平时浑浊的眼睛中精光四射,飞快而清晰的说道:“如果贾似道是想要议和或者签定对他有利的和约,那这么做只会激怒四王爷,适得其反!如果贾似道是想要恐吓四王爷,迫使四王爷撤军,那四王爷知道这个消息后,自然明白撤军只是给贾似道追击的机会。贾似道这(手 机阅 读 1 6 . n)么做,唯一带来的后果是换的四王爷对他全力进攻,将宋国与阿里不哥的联盟扼杀在摇篮中!可这么一来,四王爷和贾似道的军队必然损失惨重,坐收渔利的人仍然是阿里不哥小王爷!如果贾似道和阿里不哥没有勾结的话,贾似道凭什么要牺牲宋国的力量来成全阿里不哥?贾似道有这么伟大吗?” 姚枢一席话说得足智多谋的子聪哑口无言,暗暗佩服这个年已六十的糟老头子才是真正的老谋深算。忽必烈用手指头敲打一阵桌面,开口道:“姚先生言之理,这个消息如果是贾似道的诡计,那他在诡计中不会得到任何好处,无因无果,他不会浪费力气。”说到这,忽必烈脸上露出狞笑,“也速察,也速台,你们俩在大都派人刺杀本王的仇,本王还没找你们报,你们就又勾结贾似道来对付本王——等本王打跨了贾似道,回到大都,有你们后悔那一天!” “众将听令!”忽必烈向肃立满帐的将领大喝道:“即刻准备战船物资,让军队休息一夜,明天与宋人决战!三天之内,务必渡过长江,彻底击溃宋人主力!” “遵命!”蒙古众将一起朗声答应。姚枢和子聪则小声向忽必烈问道:“王爷,三天内击溃宋军主力?是不是急了些?” “放心,本王不打无把握之仗。昨夜的突袭战虽然没有成功,但本王也不是一无所获,本王已经看出贾似道的弱点——缺乏指挥大军团做战的经验!”忽必烈低声回答了子聪和姚枢的疑问,又向众将喝道:“各自回去休息和准备,散帐。” 蒙古军纪森严,忽必烈刚宣布散帐,蒙古众将便即出去休息或安排准备战船及军需物资,姚枢和子聪也躬身退出帐外,准备给忽必烈腾出休息的时间。可忽必烈的未婚妻郡主察必却没有走,而是怯生生的看着忽必烈,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忽必烈知道她的脾气,便问道:“察必,你不回去休息,是不是有话要对本王说啊?” “王爷,我说错了你可别怪我。”经过忽必烈允许后,察必才低声说道:“王爷,刚才姚先生的分析,察必觉得有一点遗漏,贾似道如果真是用反间计欺瞒王爷,他未必不能从中获取好处。” “他能获取什么好处?”忽必烈目光似电,凝视着爱人问道。察必轻轻说道:“王爷,你掌握着天下最繁华、人口最密集的中原地区,骑兵虽比阿里不哥小王爷为少,综合实力却超过阿里不哥。如果贾似道是想激怒王爷你,骗得你与他打消耗战,大大削弱了你的实力的话,那王爷你和阿里不哥的实力就处于平衡了。这样一来,王爷你和阿里不哥小王爷就会打得不相上下,平分秋色,不就是贾似道从中渔利的最好机会了吗?” “王爷,我说错了吗?”因为忽必烈久久不说话,察必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忽必烈面色平静,缓缓说道:“本王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说错,但如果你没说错的话,那个贾似道就太可怕了。” …… 天近傍晚,沉睡了一天的贾似道终于醒来,醒来后,贾似道第一件事就是向服侍自己穿衣的亲兵队长询问军情,“蒙古鞑子有什么动静?有没有再向我军发动进攻?”亲兵队长答道:“回相爷,蒙古鞑子没有再进攻,据斥候船观察,蒙古鞑子正在整备船只和军需物资,韩震将军判断鞑子可能在明天向我们发动进攻,也在全力准备船只与军需待用。” “韩震这小子带兵不怎么样,管后勤倒也不错。”贾似道嘀咕了一句,对自己头号走狗的能力有了清楚认识。那亲兵队长又说道:“还有一件小事,吕文德将军那个叫郭靖的亲兵带着他岳父来了,当时相爷你睡得正香,小人就没敢吵醒你,让他们在帐外等候,随时等候相爷的召见。”说到这,那亲兵队长笑了起来,“那个叫黄药师的牛鼻子道士还真是个见人熟,刚到帐篷外面没有多久就给弟兄们算上了命——还真灵!小人如果不是肩负着保卫相爷的重任,还真想让他也给小人算算命。” “还有这事?”贾似道对那个黄药师越发好奇,微笑道:“走,咱们看看那个黄药师是怎么给人算命的。” 尽管在电视上已经见到过无数个千奇百怪的黄药师,可是在看到历史上的黄药师时,贾似道还是吓了一跳,心说原来还有人能长成这样?原来这位正被大群士兵簇拥着的黄药师还真长得有些个性,身高不满五尺,全身上下瘦得没有二两肉,偏偏一颗脑袋却大得和洗脸盆差不多,头大到这地步,五官却非常之小,而且分布得非常稀散,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块碱放多了的大面饼子上撒了几颗绿豆和胡豆。不过脸长得寒碜归寒碜,这位黄药师的气质却异常不俗,尤其是那没有一根杂色的银白须发,既让人看不出他的年纪,又很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在大群士兵中简直象鹤立鸡群一般。那黄药师还拉着一个宋兵的手摇头晃脑的说道:“阁下的面相蛇锁七窍,本是诸侯之象,无奈灵蛇盘龟,怕是有些牵碍,所以至今没有发达。倘若破除牵碍,阁下必然大富大贵,登堂入阁也非奢望。” “黄大仙,那我该怎么破除牵碍呢?”因为贾似道带着亲兵是悄悄走近的缘故,那名请黄药师看相的宋兵并没有发现丞相到来,只顾着向黄药师追问。黄药师却闭上绿豆眼,翘起老鼠须,一言不发。那宋兵会意,忙从怀里掏出半个月的饷钱塞进黄药师手里,黄药师这才又开始摇头晃脑,“破除牵碍,倒也不难。你老家祖宅所在的村口,可有一排垂杨柳树?” “有!有!有!活神仙啊!连我们刘家村村口有一排柳树都知道!”那满口浙江口音的宋兵点头如鸡啄米,惊赞万分。黄药师又说道:“那你可以让人带信回家,让家人去到那排垂柳数前焚烧香烛纸钱,只需连续拜祭三七二十一天,便可消除你的牵碍。此乃天机,切不可让你同村之人知晓,倘若你的同村之人蓄意为难,只需折断一支垂柳树枝,可就破了你的富贵荣华。” “是,多谢大仙指点,我这就去请人写信。”那宋兵连连点头,对黄药师感激不迭,众宋兵则或是感叹黄药师的铁口直断,或是争先恐后请黄药师算命。贾似道身边的亲兵队长也赞不绝口,“丞相,你看准吧?连村口有一排杨柳树都能算出来,真是活神仙啊!灵!真灵!” “灵个屁!”贾似道又好气又好笑,笑骂道:“笨蛋,你也是南方人,你自己回忆一下,你家村口有没有杨柳树?你家邻近村子的村口,有没有杨柳树?” “我家的村口有杨柳树吗?”那亲兵队长回忆片刻,点头道:“有!我家邻近村子的村口……唉,也全都有啊。”说到这,那亲兵队长惊叫起来,“丞相,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也是活神仙?” “蠢货,江南水网密集,那个村子能没有杨柳树?”贾似道唾骂一句,又失望的骂道:“娘的,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黄药师是个江湖骗子,浪费时间!”说罢,贾似道也没了和黄药师谈话的兴趣,转身就准备离开,可贾似道的脚刚抬起来又放下,用指甲刮着光秃秃的下巴,心中喃喃道:“江湖骗子?能说会道?擅长装神弄鬼的臭道士……蒙古人可是很迷信的,铁木真和丘处机的关系相当不错,忽必烈怎么也得给全真牛鼻子一点面子。如果把这种人派去蒙古军队里卧底,失败的话大不了他被忽必烈砍头,本相的损失几乎没有。可要是成功的话,那可就收获巨大了。”想到这里,贾似道看着黄药师的目光不再轻蔑和憎恶,嘴角也逐渐浮现出奸笑…… 第三十一章 忽必烈的叔父 “草民黄固叩见贾丞相,给丞相磕头。”黄药师跪在贾似道面前,磕头时额头完全都贴到了地面上,诚惶诚恐之至。他的女婿郭靖也比他强不到那里,跪爬在贾似道面前怎么看怎么象在练蛤蟆功,满脸谄媚的说道:“丞相,小人奉命将岳父请来了,请丞相训导。” “起来吧,坐下说话。”贾似道指着帐篷里的座位说道。面对当朝宰相的赐座,黄药师和郭靖翁婿自然是受宠若惊,赶紧磕头道谢小心坐下,大帐里其他的宋军将领和官员却大为不解,心说丞相放着那么多军情和军务不去处理,怎么摆出和一个小小亲兵以及一个老道士长谈的架势?不过经过两次大战后,贾似道在军中的威望已到极点,众将虽然不解,却没有人提出反对。而贾似道也不着急,喝着茶问道:“黄固,你是那里人啊?今年多大了?怎么会跟着女婿一起到了前线?别人叫你黄药师,这又是怎么回事?” “回丞相,草民本是开封附近的封丘人,今年五十二岁,只因从小生着少白头,所以现在就已经须发全白。草民二十年前因躲避战祸搬到襄阳定居,并在襄阳娶妻生女。后来妻子去世,草民一个人将女儿黄蓉拉扯长大,蓉儿十六岁时嫁与郭靖,郭靖这小伙子孝顺,又是个孤儿,就把草民接到军营中一起居住(注1)。只因小人通晓文墨,能替士兵书代家书和测字算命,所以这次跟着来到前线,就是为了专门给士兵代写家书挣几个铜板,补贴家用。”黄药师颇有几分胆色,在当朝宰相贾似道面前仍然能侃侃而谈,“只因草民打小就喜欢炼药炼丹,所以自己取了一个道号叫药师,后来这个道号叫开了,别人几乎都忘记了我的本名。”说到这,黄药师从身解下包裹,从包裹中取出一个药盒,赔笑道:“相爷,这里有三颗小人炼就的灵丹,经过小人亲身试验,有驻容养颜、延年益寿和补肾壮阳之功效,请相爷笑纳。” “自己取的道号?你不是道士打扮吗?怎么不是你的道士师傅给你取道号?”贾似道可不敢乱吃黄药师的丹药,仅是反问道。黄药师有些犹豫,迟疑着没有回答贾似道的问题。倒是郭靖比较老实,起身跪下磕头道:“不敢欺瞒丞相,家岳虽然喜欢做道士打扮,其实是假的,岳父他以前是想去当道士,不过没被人家看上,所以没收他。”黄药师一听急了,推了郭靖一把,“靖儿,你干嘛把这事说出来?传扬出去,你岳父还拿什么给人算命挣钱?” “大胆!难道你还想欺瞒丞相吗?”贾似道旁边的韩震大怒,厉声喝问道。黄药师这才想起当朝宰相在旁,吓得扑通跪下,汗出如浆。贾似道则不以为意,“算了,你是初犯,本相不怪你。不过本相接下来问你的话,你可要老实回答,本相再问你,你可知道全真教?” “全真教?草民知道。”黄药师磕一个头,绿豆眼里露出气恼,咬牙道:“草民不光是知道全真教,还对他们所有的情况都非常清楚。丞相你要是想把全真教铲灭的话,草民一定能替丞相找出他们的罪行铁证。” “听你的意思,你和全真教有仇?”贾似道好奇的问道。黄药师又磕一个头,更加咬牙切齿的说道:“丞相明鉴,草民当年就是想拜入全真教做真道士,可是当时的全真教掌门李志常硬是说我根骨不佳,贪财贪钱,不配做修道之人,就没收我做道士……我呸!他李志常跟着丘处机到西域去见鞑子大汗铁木真,跟着铁木真的军队屠灭了无数西域国家,不知捞了多少好处,说不定还抢了女人……竟然还有脸说我贪财贪钱,狗娘养的!” “住口,不许在丞相面前放肆。”韩震、宋京和高达等人见黄药师越说越不象话,忍不住一起怒喝起来。贾似道挥手制止众将,惊喜的向黄药师问道:“黄固,你竟然还知道丘处机去见铁木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回丞相,丘处机去见鞑子铁木真的详细经过,草民全知道。”黄药师解释道:“李志常那个牛鼻子就是随丘处机的十八弟子之一,回到中原后,他写了一本《长春真人西游记》,准备印成书籍刊发。草民拜师被拒绝后,因为身无分文,无法回家,就在他的道观里‘借’了几本书换钱做回家盘缠,其中就有李志常亲笔书写的《长春真人西游记》原稿,那本书因为是原稿没有卖掉,小民就带在路上阅读,做消遣解闷之用,所以对丘处机西行一事十分了解。” “你竟然有那本《长春真人西游记》?还是李志常的原稿?好家伙,我早就听说过那本书,可到现在还没机会看到。”宋京惊叫起来。黄药师见宋京身着官服,知道他是个大官,便磕头道:“官爷,你如果想看那份原稿也容易,那东西我一直没扔,一直带在身边,现在就放在鄂州城里,官爷派个人骑快马去取,要不了一个时辰就能拿来。” “郭靖,你马上骑快马去鄂州城,把你岳父那份原稿取来。”贾似道眼珠子乱转着命令道。郭靖欢天喜地的应声而去,黄药师则误会了贾似道的意思,赔笑道:“想不到相爷又喜欢那份原稿,既然相爷喜欢,那草民就把那份原稿献给丞相,请丞相笑纳。” “本相是很喜欢。”眼珠子乱转了许久的贾似道嘴角露出奸笑,奸笑道:“本相想,那个忽必烈也一定会喜欢这份原稿!”黄药师一楞,赶紧磕头道:“相爷,草民不知道忽必烈也喜欢这东西,否则草民也不敢收藏这份原稿啊。” “别怕,本相没有怪你的意思。”贾似道奸笑着黄药师问道:“黄固,本相问你,你可喜欢金银财宝?想不想要本相赏你大把大把的银子?你想不想当官?本相可以封你一个大大的官!还有,你不是很想当道士吗?本相可以出钱给你修一座大道观,让你做掌观!让你自己创立道家门派!你的女儿和女婿,本相也会重重的封赏提拔他们。” “啊!伟大的丞相啊!草民愿意给当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 ……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天刚蒙蒙亮的辰时,蒙古军大营中已是忙碌一片,成千上万的精锐士兵在营中集结,码头上战船云集,无数的后勤兵在往船上搬运武器物资,水手升帆解缆并支撸架桨,口号声、呼喝声、战马厮鸣声与江水流淌声混为一体,在薄雾笼罩上的江岸旁回荡,大战将临的气氛用鼻子都能闻到。可就在这充满肃杀之气的军营旁,一个与战争完全不相干的人则在向军营步行走来…… “站住!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那人刚走到距离军营还有五六里的地方,他就被蒙古军巡逻队拦住,那人拂尘一甩,向那一队执行站岗任务的蒙古巡逻队打了一个稽,朗声说道:“无量寿佛,烦劳几位军士通禀蒙古四王子一声,全真故人黄固黄药师求见。” “四王爷的故人?”那一队蒙古斥候全都吓了一跳,仔细看时,发现那自称忽必烈故人的人容貌生得颇为与众不同,十分奇特,头身比例异常不协调不用多说,难得的是那人满头白发没有一根杂色,脸却比较年轻,鹤发童颜,让人看不出他有多大年纪;而且那人还穿着一身(手机 阅读 1 6 . n)淡青色丝绸道袍,披着名贵的绣云霞花纹短披风,再配合那人的不凡气质,在薄雾之中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让人不由生出顶礼膜拜之心。那蒙古巡逻队的十夫长不敢怠慢,忙还礼道:“仙师请这边来,小人领你去军营,请值勤官替你通报。” “无量寿佛,多谢军士。”黄药师又是一个稽礼,头不摇身不晃,仿佛脚不沾尘一般随着蒙古巡逻队行向蒙古大营。到得营前,巡逻队的十夫长把情况向值勤官禀报,那值勤官见黄药师气度衣着尽皆不俗,也是不敢怠慢,赶紧向已经在升帐点将的忽必烈禀报。刚任命水军千户张荣实为先锋官的忽必烈闻言不由一楞,惊讶道:“黄固?黄药师?本王的故人?本王怎么没印象?” “好大的胆子,一个臭道士竟然敢冒充王爷旧人,请让末将去砍了他。”大将茶呼气呼呼的说道。忽必烈则挥手说道:“不忙,先把他领进来让本王见上一见。快一些,本王马上就要散帐了。” “王爷,大战在即,还是不要见这样的妖道为好,免得坏了王爷的心情。”和尚子聪最不喜欢道士,向忽必烈煽动道。忽必烈摇头,“还是见上一面的好,全真教与本王祖父与父亲都大有渊源,如果他真是全真教的道士,本王不接见他,传出去本王可就落下不孝之名了。” 说话间,黄药师已经被值勤官领到了蒙古军中军大帐,面对着蒙古王子忽必烈和满帐蒙古大将,黄药师仍然不跪不拜,仅是满脸疑惑的看着忽必烈。那蒙古军值勤官大急,忙低声提醒道:“仙师,坐在正中的便是四王爷,赶快参拜,否则四王爷要生气了。”那值勤官好心提醒,黄药师却不领情,反而指着忽必烈发怒道:“胡说八道,他怎么会是四王子?他是假的!你休想欺骗贫道!” “那来的妖道?竟然敢污辱我们四王爷?找死!”黄药师的话惹得满帐蒙古将领大怒,几乎所有将领都下意识去摸腰刀,更有几个蒙古将领直接拔出刀来。忽必烈却挥手喝住众将,双手抱胸道:“这位道长,本王正是蒙古四王子忽必烈,你求见本王有何事?” “忽必烈?四王子?”黄药师的表情既惊讶的又疑惑,吃惊道:“蒙古四王子不是拖雷王子吗?贫道与他在大雪山一别,已经三十八年,难道在这三十八年中,蒙古四王子已然换了人?” 黄药师此言一出,满帐蒙古将领又是脸色一变,不过这一次再没有人喝骂黄药师,仅是惊疑万分的打量。忽必烈更是站起身来,脸上变色道:“道长,拖雷正是本王之父,但他已经在二十七年前病逝,难道道长是父王的旧交?” “拖雷王子已经病逝了?”黄药师如遭雷击,颤抖着解下身上的绣云霞花纹短披风,眼泪滚滚而落,哽咽着自言自语道:“拖雷王子,当年分别之时,你赠我此衣御寒,相约中原再会,想不到天不假年,贫道竟然无缘与你再见一面,睹物伤人,你叫贫道如何是好……。”说到这时,黄药师仿佛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一般,当众嚎啕大哭起来。 “道长,道长,这件披风……难道是父王赠与你的?”忽必烈听得目瞪口呆,赶紧向黄药师问道。旁边的子聪赶紧低声提醒道:“王爷,事起突然,谨防有诈。”黄药师则捧着那短披风哭得益发伤心,哽咽道:“天妒英才啊,拖雷王子,当年贫道与你相见之时,你仅二十有八,意气风发,想不到雪山一别,竟成永恒。” “道长,你先别急着哭。”子聪阴阴的说道:“听你的口气,三十八年前你与拖雷王爷有一面之缘,当时你是什么人?是在什么地方拜见拖雷王爷的?拖雷王爷何等身份,他病势的消息,你能不知道?” “和尚,听你的口气,你怀疑贫道是冒认旧交了?”黄药师大怒,含泪向子聪质疑道。子聪冷笑,算是默认,忽必烈也觉得事情太过突然,站在原地默不作声,看黄药师准备怎么解释。黄药师大怒下也不说话,解下背上包裹,从中取出陈旧的枣木匣子,双手递给替自己领见的值勤官,含泪说道:“此匣之中有贫道师弟李志常手稿,稿中记载了先师丘处机与贫道师兄弟一十八人西行觐见铁木真大汗的经过,名曰《长春真人西游记》,贫道本想请工匠刻印刊发,借以宣传大汗之文治武功,无奈囊中羞涩,一直未能遂愿。幸得听闻四王子领兵南下,贫道才特地来此地献稿,一来觐见旧交,二来请四王子出资刊印。既然老四爷已经病势,就请将此书转交新的四王爷,印与不印,任由王子决定。”说到这,黄药师将木匣往那值勤官手中一塞,背起包裹拂尘一甩,“告辞。”说罢,黄药师昂手挺胸,大哭着拖雷的名字径直出营离去。 “仙长,仙长,请等等。”黄药师离开大帐没走多远,忽必烈就亲自领着一大票蒙古武将追了出来,忽必烈快步追到黄药师身后,拉着黄药师的道袍落泪道:“仙长,你要去那里?你是先王旧交,你就这么走了,叫小王如何向九泉之下的父王交代?” “四王子,你身负统军重任,不必留我。”黄药师抹去眼泪,正色道:“贫道已决定返回岭南继续修行,替拖雷王子的在天之灵祈福,待羽化之时,再在九泉之下与拖雷王子团聚。” “原来道长是在岭南修行,难怪消息如此闭塞。”忽必烈恍然大悟,又问道:“敢为仙长一句,黄固应该不是仙长的原名吧?” “不错,贫道本姓慕名志清,只因与僧侣辩经失利,无颜再用真名辱及先师,这才改名黄固,迁居岭南休行。”黄药师满面羞愧的答道。忽必烈一听不由顿足,“原来仙长就是慕叔父,家父在世之时,确实提及仙长的名字,刚才仙长如果以原名告知,小王那敢不出营迎接?”同时忽必烈心里嘀咕,心说怪不得这个慕志清(注2)被子聪一问就这么发火,原来他辩经输给过和尚,输得连原来的名字都不好意思用了,可见当时输得有惨。 “四王子,贫道不敢以王爷叔父身份之居。”黄药师又是一稽,“四王子,你还有军务缠身,请让贫道走吧。”忽必烈见到李志平的亲笔草稿,已有几分相信黄药师的身份,忽必烈又素来以儒家学说治国,自然不敢落下带头不孝的名声,便再三挽留黄药师。 “四王子,贫道只是闲云野鹤,还是让贫道走吧。”黄药师坚持要走,并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笺,双手递给忽必烈,言道:“四王子,当年你的父亲与贫道分别之时,拜托贫道在金宋两国替蒙古大军收集新式火药配方,这份火药配方是贫道在宋国所得,传说是宋国工匠最新研究所得,宋国朝廷将此配方视若镇国之宝,请四王子务必收下,使贫道不负先王之托。” “宋国最新的火药配方?”这两天吃够了宋军新式火器苦头的蒙古众将个个惊叫,不可思议的盯着黄药师手中那一张纸。忽必烈更是激动得心快跳出嗓子,情急之中也顾不得辨认真假,心说就凭这张火药配方,就算是假的本王也先把这叔叔认了!想到这,忽必烈一把抓住黄药师的手就恳求道:“叔父,请你一定要留下!” 注1:宋朝采用募兵制,士兵一旦当兵便是终身,子孙后代也必须当兵,可以携带家眷居住在军营中。 注2:慕志清是陪伴丘处机觐见铁木真的十八弟子之一,其他十七人分别是:赵道坚、宋道安、尹志平、孙志坚、夏志诚、宋德芳、王志坦、于志可、张志素、鞠志国、李志常、郑志修、綦志远、孟志温、何志坚、杨志清和潘德冲。 第三十二章 第一天 公元一二五九年,南宋开庆元年,蒙哥汗八年闰十一月初九,在经过一次双方都怀有歹意的和平谈判失败后,忽必烈毅然决定向宋军发动全面攻击,妄图在短时间内击溃宋军主力,为撤军北上解除后顾之忧。消息传来,士气处于颠峰状态的宋军全军严阵以待,在长江之上摆开庞大的防御阵势,意图以长江天险坚守,最大限度消耗忽必烈实力。一场足以决定历史走向的战斗,即将在浩瀚长江之上展开…… 薄雾消散,阴沉了数日的天空碧蓝如洗,微风轻浪,旄旗舒展,长江两岸战船列阵成行,密如芦苇,直把十数里江岸遮蔽得严严实实,两军又各有一条千人大船充作旗舰,高悬有元帅大旗。北面自不用说,忽必烈亲乘旗舰,居中指挥;而在长江南岸,宋军事实上的主帅贾似道却拒绝乘上旗舰,并向众将宣布道:“诸位将军,本相决定,这一次的战斗由江西路宣抚使高达将军指挥,众将务必听从高达将军命令,安守其职,奋勇杀敌!” 贾似道的命令宣布完后,宋军众将一片哗然,高达和其他人一样,也是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声向贾似道问道:“丞相,你不是开玩笑吧?你带来的军队属于中央禁军,末将没资格指挥他们啊。”其他宋军将领纷纷附和,也有人叫道:“丞相,最近的两次战斗都是你亲自指挥并决策的,都打了胜仗和大胜仗,还是你亲自指挥的好。” “诸位将军,不必拍本相的马屁,本相是文官,缺乏指挥大军团做战的经验,指挥小规模战斗还勉强,大决战就靠不住了,这点本相自己非常清楚。”贾似道朗声说道:“而高达将军不同,他的官级虽然不如本相,但他是从士兵开始一步步走到今天,经验丰富无比,又有勇有谋,大公无私,不念私情,我军与鞑子的决战,只有在他的指挥下才能获得胜利!” 贾似道一席话说得宋军众将心服口服,无比佩服贾似道的胆量与气魄,贾似道又拿出宋理宗亲赐的尚方宝剑与自己的金牌印信,大声向高达命令道:“江西路宣抚使高达听令,本相任命你为战场总指挥,代替本相领导全军,与蒙古鞑子决战!而本相与凌震将军共领虎锐军,听从你的安排!我军将士生死赏罚,前进后退,全由你替本相做主!你若杀人,本相替你承担!你若颁奖,本相替你赏赐!你命全军进攻,本相身为先锋!你若下令撤退,本相亲自殿后!不得推辞!” “丞相……。”高达微黑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不是害羞,是被热血冲的,扑通一下单膝跪在贾似道面前,双手接过贾似道手中的尚方宝剑与金牌印信,噙着泪花答道:“末将谨遵丞相号令,誓死击退鞑子进攻!”说罢,高达起身走上旗舰,高举宝剑大声命令道:“众将听令,本将奉贾丞相命令指挥全军,众将务必做到擂鼓而进、鸣金而退,如臂使指,不得有误!若有违抗军令,畏缩惧敌者,无论何人,本将绝不轻饶!” “谨遵高将军号令!”包括贾似道在内的宋军将领一起单膝跪下,以行动表明对高达将令的听从与尊重…… …… “贾似道为人聪明,狡诈多变,且在战场上悍不畏死,擅长鼓舞士气,这样的人如果只是一名战将,那他是无可挑剔的。”长江北岸,忽必烈向众将解释自己发动决战的原因,“但贾似道却有一个致命弱点,缺乏指挥大军团作战的经验,这倒不是因为贾似道无能,而是宋人素来以文官治军,将不知兵,兵不知将所致。往日宋军龟缩在鄂州城内,这个弱点没有暴露,但贾似道让宋军放弃城郭与我军野战,虽有长江天险可守,但指挥不力,正是我军破敌良机。” “王爷神机妙算,决胜千里,末将佩服之至。”蒙古众将一起拱手,对忽必烈的分析心悦诚服。忽必烈又向水军先锋张荣实命令道:“张荣实,本王命你率水军一千,乘小船五十只冲击宋军船阵!若能冲乱宋军船阵,本王升你为下万户!” “末将遵命!”水军千户张容实是一名身材彪悍的猛将,虎吼一声便即上船,领着五十条小船率先出阵。忽必烈又是一声令下,蒙古军船队中号角与战鼓齐鸣,呜呜的号角声与闷雷般的战鼓声震得江水荡漾,仿佛天崩地裂一般。而张荣实手执大刀站在船头疯狂挥舞,咆哮着鼓舞士气,“弟兄们,冲乱南人船阵,南人的银子和美女等着我们!” …… “将军,敌人上来了,有可载二十人小船五十条,估计载兵千员。”了望台上的宋兵大声向接替贾似道指挥宋军全军的高达禀报道。高达马上明白忽必烈的用意,微笑道:“好你个忽必烈,欺负贾丞相没经验,竟然欺负到这地步,想用小股部队冲乱我们的船队?挫动我军锐气?”笑罢,高达正声大叫道:“邛应何在?” “末将在!”高达麾下的第一猛将邛应站出队列,抱拳侯命。高达厉声命令道:“命你率本部水军三千,领大船两艘、小船百艘阻击敌军船队!切记,无论敌人增兵多少,两个时辰之内,本将不会给你增派一兵一船!你就是打到最后一个人,最后一条船,也得给本将顶住!” “末将遵命!”邛应虎吼一声,又向高达问道:“将军,末将可带手雷出阵?”高达眼皮都不眨,喝道:“你没有手雷,用肉搏战给本将御敌!”邛应再不说话,转身跳上旗舰之侧的本部大船,领着本部水军出阵而去。见此情景,旗舰上的其他宋军众将不禁暗暗佩服高达的气魄——邛应带去的部队其实就是高达的嫡系,高达把嫡系派去打消耗最厉害的第一阵,这份无私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高达则又大喝道:“鸣号,擂鼓助阵!” “呜——!咚咚咚咚——!”宋军之中也响起天崩地裂般的号角声与战鼓声,两条大型车船齐头并先,领着百条小船摆开一字阵形,破浪而进。见此情景,忽必烈不由大为诧异,惊讶道:“这贾似道还真不简单,竟然是派小股部队阻击本王的先锋?本王还以为他会让全军出动,吃掉本王的先锋船队。”诧异归诧异,贾似道缺乏指挥大军团战斗经验的弱点已经在忽必烈心中先入为主,忽必烈又冷笑道:“很好,本王倒要看看,是谁先沉不住气。” …… 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与号角声中,宋蒙两只先锋船队在江心飞快靠近,因为两只船队以小船为主体,双方都没有携带足够的弓箭,也都不约而同的放弃了在水战中常见的弓箭战术,而是直接的向对方笔直冲去。在即将相撞那一刻,蒙古先锋张荣实举起大刀,咆哮道:“杀!”蒙古士兵一起呐喊,“杀——!” “大宋——!”宋军船队以贾似道创造的战场口号回答了蒙古军的喊杀,音犹在耳,两支船队已经直接硬撞在一起,邛应乘座的宋军大船狠狠撞在张荣实乘座的小船上,可因为逆风逆水的缘故,宋军大船仅是将蒙古小船撞得激烈震荡,并没有直接撞翻。同时张荣实也一刀劈在宋军大船船舷上,借力跳上大船,在空中狂吼一声大刀当头劈下,劈断两支刺向他的宋兵长枪,双脚落下踏在船舷,又是一个前空翻,大刀带着凛冽劲风劈向一名被他武艺吓呆的宋兵额头。但他的长刀即将砍到那宋兵时,旁边突来一柄钢刀架住。救出宋兵的邛应笑道:“狗汉奸,有两手!来,你邛爷爷和你过几手!”虎口发麻的张荣实知道邛应是名劲敌,一言不发的向邛应连连劈砍,邛应小心招架,并抽空反击,与张荣实打得难分难解。 两边领兵将领直接交上手的同时,宋蒙两军的其他士卒也在水面上乒乒乓乓的打在一起,臂力占优的蒙古士兵猛砍猛冲,熟悉水战的宋军则利用水流起伏从容应对,丝毫不落下风。中刀者,咆哮怒吼着继续拼杀;落水者,或是爬会自家占战船继续作战,或是就在水里与落水的敌人继续恶斗;你砍我一刀,我刺你一枪,武器落水就抱住敌人往水里猛拽,或是揪住敌人往船舷上猛撞;更有那熟悉水性的士兵钻到敌人船底摇晃,试图将敌人船只掀翻,船上的人则挺枪对着水里乱刺,妄图将敌人消灭在江中。整个江心的战场就象一锅煮开了的血粥,被鲜血染成淡红的江面就是那粥里的水,交战双方的船只与士兵就是那粥里的米,水米融为一体,夹裹着残肢断臂与血肉内脏翻滚不休。而那响彻云霄的喊杀声与惨叫声,就象是大火煮粥时发出的咕咕声,直接传到长江的双方主力船队将士耳中。 …… “凌震,你说邛应能顶住吗?”因为相隔甚远,贾似道看不出自军船队是占优占劣,只能向身边的老兵油子凌震询问道。凌震拱手答道:“恩相放心,我军士兵擅长水战,又是以众击寡,绝对输不了。” “那就好。”贾似道点点头,再细看战场时,宋军的船队果然逐渐占据了优势,江面上竖立的蒙古军镶蓝素白旗帜越来越少,几乎被宋军的杏黄旗帜淹没,蒙古军船队已经出现崩溃迹象。可就在这时候,长江北岸蒙古军船队中旗帜闪动,又有一只由五条大船和上百小船组成的蒙古船队冲出,借着顺水顺风的优势飞快逼近战场。缺乏经验的贾似道沉不住气,脱口叫道:“增援,快增援邛应部队!” “恩相,这个命令你应该让高达将军下达。”凌震尴尬的答道。经凌震这么一提醒,贾似道才猛的想起自己已经把指挥权交给了高达,而且自己为了不干涉高达的指挥,早早就转移到了虎锐军的战船上。尴尬一笑之余,贾似道赶快转头去看旗舰的旗号,看高达有没有发出增援命令。可是让贾似道大吃一惊的是,宋军旗舰的旗号台上竟然毫无动静,也没有任何一条战船出阵增援邛应船队,贾似道紧张之下差点就想到旗舰上去当面质问高达,但转念一想又停住脚步,只是不断的低声念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贾似道在这边告诫自己信人不疑时,蒙古水军千户朱国宝率领的第二支蒙古船队已经加入了江心战场,并瞬间扭转了江心战场的力量优劣之势,被邛应逼得跳江的张荣实也爬回自己的战船,领导第一支船队配合朱国宝船队对邛应船队展开全力进攻。而邛应则率领宋军沉着应战,利用熟悉水战的优势在蒙古船队中穿插迂回,寸步不让。蒙古军高声喊杀,以优势兵力全力冲击,宋军则高呼大宋,以血肉之躯苦苦抗衡,江面上血水荡漾,残肢尸体随波逐流,喊杀声声传十里,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但不管蒙古军的两支船队如何冲杀,宋军的船队就是寸步不让,死死拦住蒙古船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擂鼓手不知已经换了几波,但宋军邛应部队的旗帜仍然在江面上屹立不倒,虽伤亡惨重仍然坚守不退,宋军主力船队也是毫无动静,对邛应部队的苦战血战仿佛毫无察觉一般,丝毫没有增援的意思。而两支蒙古船队虽然占据优势,却因为水战不如宋军的缘故,伤亡并不比宋军轻到那里,且喊杀声也小了许多,军队已露出疲态。见此情景,一个多时辰前还在信誓旦旦要和贾似道比耐心的忽必烈沉不住气了,手指大将何伯祥喝道:“何伯祥,本王命你率军五千增援战场,传令张荣实与朱国宝,半个时辰内不能击溃宋人阻击船队并冲入宋人主力船阵,你们三人一同受罚!” …… “丞相,鞑子船队又增兵了。”了望台上的宋兵大声禀报道。正在心中祈祷上天保佑的贾似道飞快睁开眼睛,盯着自军旗舰的旗号台,看高达准备采取什么行动,可直到又过了一柱香时间,宋军旗舰上才打出一串旗号——虽然贾似道对旗号不甚了解,却肯定那不是进攻或者增援的旗号。贾似道飞快向凌震问道:“凌震,刚才那旗号是什么意思?” “坚守!坚决顶住!”凌震向贾似道解释道:“高达将军是向邛应发出命令,让他继续坚守,不会有一名援军给他。” “高达疯了还是傻了?”贾似道一听大怒,咆哮道:“邛应的部队已经顶了一个多时辰,伤亡巨大,现在敌人已经第二次增援,他竟然还不派援军?他想看着邛应部队全灭吗?” 第三十三章 高达的战术 “将军,鞑子又上来了!”了望台上的宋兵捂着被箭射伤的小腹,高声向刚将蒙古军士兵砍下船舷的邛应禀报道:“有大船六条,小船六十余条,估计兵力在五千至六千之间。”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邛应转向指挥台上的宋兵喝问道。宋兵答道:“将军,刚才有几个鞑子冲上来,厮杀的时候把咱们的水刻铜壶砸坏了,没法知道时间。” “算了,爱他妈多少时间就多少时间吧。”邛应骂了一声,提刀砍下一名正在向上攀爬的蒙古兵脑袋,一抹飞溅在脸上的鲜血和脑浆,劈刀大喝道:“弟兄们,给我顶住——大宋——!” “大宋!”仅存的一艘宋军大船上再次响起义无返顾的呐喊声,这呐喊声虽不如刚才那么整齐和中气充足,可其中包含的昂扬斗志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并且伴随着四周船只宋兵的跟随呼喊而传遍整个战场,包括另一艘已经在与蒙古战船冲撞中沉没的落水宋兵都在江中翻腾着跟着呐喊,筋疲力尽的宋兵听到这声音,再一次奋起精神,准备与侵略者血战到底。可是让宋军将士惊讶的事情发生了,本已经和宋军船队纠缠在一起的蒙古军战船突然敲响铜锣,全部向北撤退,就连落水的同伴都来不及救援便全部撤出战场。 “鞑子想干什么?他们不是占着上风吗?为什么要撤退?”邛应对蒙古军的举动大惑不解,可蒙古军船队没有撤出多远就重新调转船头,在水面上摆出大船在前、小船在后的冲锋阵形。邛应马上醒悟,咆哮道:“弟兄们,列阵,列阵!鞑子想撞翻我们,直接硬冲过去,咱们千万别让他们得逞!” …… 宋蒙两军在江心利用战斗的空隙重新组织阵形时,贾似道也怒气冲冲的上到旗舰,向正在指挥台上观察敌情的高达劈头盖脸问道:“高达,本相将指挥权移交给你,是希望让你用你的经验和智谋领导我军取得胜利,可你自己看看,有你这么指挥军队的吗?” “丞相,我没做错什么啊?”高达莫名其妙的向贾似道反问道。贾似道大怒,往江心一指,“你还没做错什么?邛应的船队已经在前面顶了一个多时辰了,基本是在和两倍以上的敌人做战,伤亡巨大,现在鞑子又往战场增兵,你为什么还派援军?还要求邛应继续顶住,他还顶得住吗?” “丞相,原来是这个问题。”高达又好气又好笑,耐心解释道:“丞相,其实早在忽必烈派出第一支船队突袭我们船阵的时候,末将就已经看破忽必烈的用意——忽必烈欺你缺乏经验不足,想用小股军队作为诱饵,诱你动用大股部队把那支小部队吃掉,一来可以混乱我军的防御船阵,二来消耗我军的手雷,如果我军上当的话,忽必烈还会接二连三的派出小股部队骚扰,彻底搅乱我军阵形,使我军防御阵形不复存在,忽必烈再发动全面进攻,那我军就危险了。” “是吗?”贾似道吓了一跳——如果是他指挥军队,那就非上忽必烈的当不可了。高达又耐心解释道:“末将就是看穿了他的战术,所以将计就计让邛应带领小股部队主动迎击鞑子,诱使忽必烈吃掉邛应的阻击船队——忽必烈派出第二支船队增援战场时,末将就知道得手了。现在鞑子第三支船队增援战场,就已经形成添油战术,只要邛应再坚持一段时间,蒙古军的士气就会受挫,那就是我军反击的时候了。” “那么,邛应还顶得住吗?”贾似道的怒气全消,又向高达问道。高达看一眼正在江心的邛应部队,面无表情的答道:“丞相放心,在出击前,末将就已经告诉邛应,两个时辰内末将不会给他增派一兵一卒,他自己有心理准备的。” 贾似道头颅微垂,盘算片刻后长叹道:“既然如此,那本相就不干涉你的指挥了,你自己安排吧。”说罢,贾似道转身准备回船,高达却叫住他,“丞相,请等一等,你能不能留在旗舰上与本将共同观战,一会末将还想请你去执行一个任务。” …… “杀啊——!”重新组织后的张荣实、朱国宝船队和新来的何伯祥船队合为一股,摆出大船在前、小船在后的冲锋阵形,鼓噪着全速冲向不远处的邛应部队。而久经沙场的邛应也已经在短时间内重新组织好船队,面对蒙古军的集中冲锋,自知无法拦截的邛应灵机一动,在仅剩的一条大船上挥刀怒吼道:“全军冲锋,旗舰撞击鞑子第三船队旗舰,和鞑子同归于尽!大宋——!” “大宋——!”宋军大船上的宋兵齐声呐喊,疯狂踩动车船踏板,以全速冲向蒙古军何伯祥座舰,剩下的六十多条小船无一退缩,全都有节奏的呼喊着“大宋”口号,义无反顾的向敌人发动反冲锋。何伯祥没想到宋军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反春风,还拿最后一条大船对自己做自杀攻击,慌乱中忙命令道:“转舵,转舵,避开南人的大船。”可蒙古军的水手那比得上宋军水手熟练,慌忙转舵间,邛应的座船已经狠狠撞了上来,砰的一声撞在何伯祥座船左侧的船舷上,何伯祥座船船舷立即破裂,江水汹涌进舱。而邛应的座船也因为在刚才的战斗中多处受损,虽然只是坚硬的船首与敌船撞击,船头处也是砰然破裂。 “弟兄们,杀啊!”邛应高喊着第一个跳上何伯祥座船,船上其他宋军无一退后,也是争先恐后的跳上已经开始破裂的何伯祥座船,在狭窄的甲板上和蒙古军展开生死肉搏。何伯祥则以为水性不佳的缘故不敢迎战,只是逃往船舷准备逃上其他蒙古大船,但他没跑几步就被邛应杀开一条血路截住,邛应沾满鲜血的脸上狞笑一声,“狗汉奸,咱们又见面了,上次在鄂州你运气好,这次老子不会客气了。” “邛应,怎么是你?”何伯祥大叫苦也,上次在鄂州城下时,就是何伯祥向忽必烈献鹅车之法撞破鄂州城墙,并且一度攻入鄂州城内,但是很快被高达和邛应撵了出来,期间何伯祥险些就丧生在邛应刀下,早成了惊弓之鸟,那还敢和邛应交手。惊惧之下,何伯祥赶紧叫道:“快,快拦住邛应!”一边疯狂叫喊着,一边往后逃窜,但邛应那肯放他,几刀砍倒两名扑上来的蒙古军士兵,又快步追了上去。而蒙古军因为自军旗舰只一个照面就被宋军重创的缘故,士气猛的为之一泄,宋军小船乘机冲入敌人船队,再度与敌人纠缠在一起。 “狗汉奸,那里跑?给老子站住!”邛应一边疯狂砍杀敌人,一边满船追杀何伯祥。吃过邛应苦头的何伯祥则不敢脚步稍停,满船乱跑躲避宋军中出名的疯子将军邛应的追杀,这样一来,蒙古军第三船队便失去了将领指挥,空有大船优势却不能冲破邛应部队防线,只能与宋军在江心继续缠斗。 “啊!”又过片刻,进水严重的何伯祥座船突然向前一沉,船尾向天翘起,船上宋蒙两军将士立足不稳,惊叫着纷纷落水,邛应也是脚下一滑险些摔倒,辛得及时抓住船舷这才没掉进水里。可就在这时,立足不稳的何伯祥也是脚下一滑摔倒,打着轱辘惨叫着滚下,也是何伯祥的运气,他向下滚动时恰好经过邛应身边,邛应大喜下抓住机会一刀砍下,正好砍着何伯祥胸口,将何伯祥的脑袋连同半边肩膀砍下,邛应这才松开抓住船舷的手抓住何伯祥人头,滚下江中。 邛应水性熟练,滚下江中后迅速游出船只沉没时带来的旋涡,爬上一条宋军小船,举着血水淋淋的何伯祥人头高喊道:“弟兄们,一起喊,何伯祥死了!”四周宋兵依令行事,一起高喊何伯祥战死的消息,蒙古军第三船队刚加入战场不久就阵亡大将,蒙古军士气大挫,士气大振的宋军乘机反击,杀得蒙古军叫苦不迭,阵形大乱。见此情景,长江北岸的忽必烈不由气得七窍生烟,咆哮道:“宋人那一支船队上的人难道是铁打的?我军三支船队一万多人,花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冲不破一支小船队的防线?” “王爷,不能再耽搁了,何伯祥他们的船队已经被南人小股部队牵制住,再耽搁下去,我军士气势必受挫,是时候发动总攻了。”子聪站出来,合掌向忽必烈进谏道。忽必烈何尝又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他一着失算被宋军拖入消耗战旋涡,三支船队无法消灭一支宋军小股船队,士气已然受损,现在发起总攻也没有多少胜算。所以忽必烈稍一盘算后,咬牙命令道:“拔都、张柔听令,命你二人各领军一万、大船十五条、小船两百条增援战场,务必全歼那一支宋人船队,其后冲击宋人主力船阵,后退一步者——斩!” …… “将军,鞑子船队再次增兵,从左右两面包抄邛应将军船队,各有大船十五条,小船约两百条。”了望台上的宋兵高声禀报蒙古军再度增兵的消息。高达闻言大喜,鼓掌道:“好,鞑子先开始乱了。”说罢,高达忽然向贾似道单膝一跪,高声说道:“丞相,末将想请你去执行一个命令,请丞相恩准。” “是增援邛应将军吗?”贾似道笑道:“高达将军快快请起,战前本相已经对你说过,今天本相是你的部将,由你安排,不必如此。” “丞相,这个任务十分危险。”高达沉声说道:“末将想请丞相领虎锐军两千人,乘大船四条和小船二十条,打丞相大旗,携带手雷三百枚绕道袭击战场右翼,鞑子见丞相亲自出击,必然出动大股部队攻击丞相船队,届时丞相只需掉头向下游撤退,敌军必然追击——这样一来敌军船阵必然大乱,也就是我军全面反击的时候了。” “高达,你疯了?竟然让丞相亲自诱敌?万一丞相有什么意外,我军怎么办?”包括高达的嫡系部下在内,不知多少宋军将士一起责骂起来。还有几个人自告奋勇道:“丞相,让我们代替你去吧,只要打上你的大旗,蒙古鞑子照样上当。” “都给本相闭嘴!”贾似道咆哮一声,压下宋军众将的叫嚣,然后贾似道双手搀起跪在面前的高达,微笑着在高达肩膀上拍拍,转身就回虎锐军战船,边走边大笑道:“虎锐军的兔崽子们,跟本相杀敌去,该咱们出场了。” “丞相……。”看着贾似道的背影,高达鼻子一酸,两行激动的泪水涌出眼眶,喃喃道:“谢谢你对末将的信任……。” 第三十四章 真的还是假的 “呜——!”开战之后,进军的号角第二次在宋军船阵中响起,一支由四条大船和二十条小船组成的小型船队驶出船阵,向战场乘风破浪而去。象这样的小支船队在战场上本来十分常见,可是冲在最前面那条大型车船上打起的两面旗帜却证明这支小小船队的大大不寻常,第一面是一面白底黑字、布满累累箭孔的精忠报国大旗,这面旗帜是宋军之中刚刚组建的虎锐军军旗;而第二面,则是一面巨大的杏黄大旗,上书五个小字与一个大字——大宋右丞相——贾! “贾丞相?不可能吧?”宋军全军将士一起鼓噪起来,无数宋兵目瞪口呆的惊叫道:“真的还是假的?贾丞相亲自带军出阵?”“假的吧,贾丞相是文官,又是主帅,怎么可能带一支小船队冲阵?”不过宋军的各级将领很快出来辟谣,“不要吵,船上的是咱们的贾丞相,他亲自增援邛应将军了。”“兔崽子们,老实些,贾丞相亲自出阵了,一会就该我们上阵,养好精神准备杀敌。” “不会吧,真是贾丞相?!”宋军将领的辟谣换来的宋军全军轰动,无数宋兵叫喊起来,“将军,贾丞相都上去了,让我们也上吧。”“将军,让我们去掩护贾丞相吧。”尽管宋军求战欲望强烈,但宋军今天的战场总指挥高达却严令不许出动一兵一卒,宋军全军无奈,只能钦佩的看着远去的虎锐军船队,心中默默为贾似道祈祷…… …… “王爷,南人的船队增援了。”蒙古军旗舰了望台上的士兵很快发现了虎锐军出动的情况,高声向指挥台上的忽必烈禀报道:“有大船四条,小船约二十条,打有两面大旗……天啊!佛祖!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我一定是看错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如实禀报!”忽必烈大怒,向渎职的了望手怒喝道。那了望手疯狂的叫喊道:“贾似道!贾似道亲自出阵了!第一艘大船上,打着他的丞相大旗!” “贾似道?!”包括忽必烈在内,蒙古军旗舰上的所有将领都是目瞪口呆,七嘴八舌的询问道:“你有没有看错,真的是贾似道吗?是不是假的?”性如烈火的按嗔和察必父女更是亲自登上了望台,亲眼验证了望手报告的真假,但是按嗔父女俩在了望台上只看了一眼,也是一起惊叫起来,“四王爷,真是贾似道的帅旗!还有一面精忠报国旗,就是贾似道上次亲自高举那面旗帜!” “王爷,贾似道亲自上阵,其中必定有诈。”面对贾似道这个不可思议的举动,忽必烈的两大智囊子聪和姚枢同时脸色大变,一起嘶吼道:“这支船队绝对是诱饵,船上的贾似道也很可能是假的!贾似道是宋军主帅,不可能亲自冒这么大的险!” “本王当然知道贾似道是假的。”忽必烈冷静下来,赞同子聪与姚枢的分析道:“不错,贾似道身为一军主帅,肯定不会孤军冒险,派人打着他的旗号增援,必然是诱敌之计,不必理他,反正他那一支小船队也起不了大作用,让拔都和张柔收拾那群冒牌货就行。” …… “将军,贾丞相亲自来增援我们了!”又率军攻上蒙古军大船的邛应正浴血恶战间,他身边的几个宋兵发现了贾似道船队的影踪,赶紧向他报告道。邛应闻言也是一惊,先是逼退几个冲上来的蒙古军,抽空回头看了一眼,马上惊叫道:“虎锐军?难道真是贾丞相?不可能吧?!”而船上的蒙古军也是看到了贾似道的旗帜,惊讶得忘记了厮杀,也是纷纷惊叫,“贾似道!南人的丞相贾似道亲自来了!” 同时发出惊叫的在战场上不只一个两个,蒙古军第三波船队的两个领兵大将拨都和张柔也发现了贾似道船队逼近,惊讶之余,张柔和拔都也是打死不肯相信那船上真有贾似道。但拔都马上又发现贾似道的船队转了一下舵,竟然向拔都所在的战场东面蒙古军右翼直接扑了过来。在蒙古将领中少有能通晓水战的拔都马上命令道:“打旗号给张柔,让他继续对付南蛮子原来那支船队,新来这一支,交给我们。”旗号飞快打出,拔都又指着虎锐军船队大喝道:“迎上去,干掉这些蛮子骗子。” “杀——!”拔都统率的十五条大船与两百条小船掉转船头,直接向虎锐军战船迎去,可拔都的船队还没冲到弓箭射程之内,虎锐军四条大船的船首便射出十六支半丈长的床子弩弩箭,床子弩的箭与其他箭镞不同,箭头是圆形的铁球,没有箭刃,射出沿着抛物线从半空落下,冲击力异常巨大,中人立死。拔都久经沙场,多次见过宋军的床子弩威力,早有应对之策,马上命令道:“竖长盾!”言出军动,训练有素的蒙古军立即在船头竖起一排八尺高的长盾,并在拔都面前加了双排长盾。但是在床子弩射在面前时,拔都突然又发现宋军这次射来的床子弩与平常有些不同,箭头铁球处似乎绑有什么东西,还带着袅袅青烟,不等拔都再看清楚,那十六支床子弩弩箭已经先后炸开…… “轰隆!轰隆!轰隆!”巨大的爆炸声在蒙古战船上先后响起,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十五条蒙古大船上立即硝烟弥漫,血肉与木屑横飞,刚才还在甲板上杀气腾腾的蒙古兵有无数人倒在血泊中,哭喊声、惨叫声和惊叫声充斥于耳。肩膀被一块铁片射中的拔都也捂着血淋淋的伤口发楞,心说床子弩的箭怎么会炸呢?而宋军主帅贾似道则在虎锐军旗舰上乐得连蹦带跳,“快装箭,装箭!给本相接着射!那个只有七个指头的……叫什么陈广昊的真他妈是个天才!竟然想出把手雷装在床子弩的箭上!这***简直是喀秋莎火箭炮啊!” “射!射!给本相狠狠的射!”伴随着贾似道疯狂的嚎叫声,又有十六支射程可达七百米的床子弩弩箭脱弦而出,带着袅袅青烟与对侵略者的痛恨落到蒙古军战船上…… …… “南蛮子动用新式武器了。”从第一声爆炸响起开始,忽必烈就明白宋军又动用了那种神秘的新式武器,眼中看着拔都船队被炸得七荤八素、鬼哭狼嚎之余,忽必烈心中既是气恼又是艳羡,并默默祈祷道:“希望那个黄固献给本王的火药配方是真的,否则本王就算顺利撤军北上,今后再次南下时,也没办法克制南蛮子的新式武器。” “王爷,南人的新式武器似乎在比较远的距离才能发挥作用,应该让拔都的船队冲上去。”子聪向忽必烈建议道。忽必烈点点头,转向旗号台喝道:“传令拔都,让他不要怕伤亡,冲上去和宋人的船队搅在一起。” …… “丞相,鞑子的船队冲上来了。”凌震向正在指挥台上乐得手舞足蹈的贾似道大声提醒道。贾似道看了一眼飞快冲上来的蒙古船队,命令道:“调整床子弩射高,改为平射,尽可能多杀伤鞑子。” 贾似道的命令飞快传达下去,四条船上的一共十六架床子弩调整射高,改抛射为平射,又是十六箭射出,床子弩射程极远,平射后虽然失去了对敌人的直接杀伤力,却可以直接射穿敌船的船舷和船舱,弩箭在敌船内部爆炸威力不减,仍然能大量杀伤船舱内部的敌军。导致蒙古军为了拉近与宋军区区六百多米的距离,可是付出数百士卒伤亡的惨重代价。加上宋军大量装备的射程可二百七十米的神臂弓发威,蒙古军伤亡更是惨重。直到蒙古军冲进普通弓箭射程之内,宋军才放弃与床子弩与神臂弓,改为以普通弓箭压制敌人射手,并开始准备肉搏战。 “贾似道!真的是贾似道!”顶着密集箭雨冲到目视范围内后,蒙古军船上先后响起好几声疯狂的惊叫。躲在长盾后的拔都回头喝道:“是谁在乱叫?胡说八道,贾似道怎么可能带一支小部队亲自上阵?” “将军,绝对错不了,是贾似道!那天晚上我见过他!”曾经被贾似道释放的一个色目人俘虏面无人色的惨叫道:“那天晚上他劝董文炳投降的时候,我曾经看清楚过他的脸,指挥台上那个穿着文官官服的人就是贾似道!小人敢拿人头担保!” “真是他?”拔都不可思议的喃喃一声,又回头看看宋军战船上的贾似道,恰在这时,贾似道举起精忠报国大旗大吼道:“弟兄们,杀鞑子,保家国!大宋——!”“大宋!”虎锐军全军一起嘶吼,争先恐后的拥到船舷,与妄图上船肉搏的蒙古士兵疯狂对砍对刺。拔都则也疯狂叫喊起来,“真是贾似道!快打旗号通知四王爷!弟兄们,杀啊!谁拿到贾似道的人头,本将的官让他当!” …… “四王爷,拔都将军打来旗号,敌船上真的有贾似道!”蒙古军旗舰的了望手再度惊叫起来。话音未落,蒙古军所有将领都是脸色大变,忽必烈则是又惊又喜,一拳打在指挥台扶手上,惊讶道:“真是贾似道?!这么说,贾似道亲自出手充当诱饵了。” “王爷,贾似道亲自充当诱饵,南人必有重大图谋,王爷千万要慎重。”子聪上前一步,向忽必烈劝谏道。忽必烈当然知道这道理,下意识的咬住指甲心中飞快盘算,“贾似道亲自出阵充当诱饵,南蛮子必然是想用贾似道拖乱我军阵容,然后乘势反击。但本王如果全军出动狙杀贾似道成功的话,宋军三军无帅必然做鸟兽散,本王就可以顺利撤军北上。可要是狙杀失败,水战最忌分兵,我军船阵混乱下遭到南蛮子全面攻击,那就必败无疑了。” “好你个贾似道,真够狠的,亲自出阵充当诱饵,真叫本王难以取舍!”思来想去,忽必烈始终无法决策,只能又是狠狠一拳砸在指挥台上。但蒙古军众将可不象忽必烈这么需要考虑全局,无数战将争先恐后的站出来自告奋勇,纷纷叫道:“王爷,让末将去吧,只要拿到贾似道的人头,南蛮子就不攻自破了。”“王爷,末将誓死狙杀贾似道!”“王爷,让小女带怯薛去吧,小女一定能拿到贾似道的狗头。”更有不少将领叫道:“王爷,下令进攻吧,只要我们拿到贾似道的人头,这场战斗就赢定了。” “怎么办?杀贾似道重要还是保持稳定阵形重要?”面对众将的奋勇请缨,忽必烈更是犹豫难决,明知狙杀贾似道是个陷阱,但这个陷阱里的香饵实在太诱人,实在太舍不得放弃…… …… “宋人这个丞相真够疯狂,竟然亲自出阵,他不怕死吗?” 长江北岸,战场东北面不远的一座矮山山头上,一群人身着普通百姓服色躲在茂密的树丛中偷看宋蒙两军交战,当他们看清贾似道的帅旗出现在前线战场时,这群人也是发出惊叹,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则似乎是他们的头目,喝道:“别吵了,贾似道也不是笨蛋,他所在的位置是蒙古军队东面,情况不对他马上可以掉转船头逃跑,蒙古鞑子根本没办法包围他。”说罢,那青年又抿嘴心道:“贾似道,你可千万别死,我还指望你帮我报仇。” 第三十五章 勇战 “投弹队,每人一枚,目标,鞑子大船,自由投掷。”贾似道一声令下,虎锐军里总共的一百名投弹手各自从所在的船只上窜出,将一枚枚拉开拉环的手雷狠狠砸到周围的蒙古军大船上,早已吃够手雷苦头的蒙古军士兵虽然狼狈逃窜却难逃厄运,被大量集中使用的手雷炸得血肉横飞,支离破碎,开始就被原始火箭炮炸得够戗的蒙古军战船以无法承受如此之强的集中爆炸,带着木材断裂的可怕声音解体破裂。蒙古大将拔都的座船也无逃厄运,全身已经多处受伤的拔都无奈,只得放弃开始沉没的大船,转移到小船上逃生,虎锐军众船乘机冲出拔都船队包围,向战场正中的邛应队伍靠拢。 “大宋!大宋!大宋!大宋!”长江南岸传来宋军全军整齐而有节奏的呐喊声,原来是宋军主力看到他们丞相亲自率领的船队冲破蒙古军阻击而士气大振,上到韩震、宋京和陈宜中等高级军官,下到普通士卒,全部在没有任何将领的组织下自发的高呼起口号,声震云霄,掩盖了江水哗哗声,也掩盖了战场厮杀声和手雷爆炸声。在这激奋人心的口号声中,伤亡已过三分之二的邛应部队不知从那里冒出一股神力,邛应一马当先,将士奋不顾身,竟然生生从何伯祥、张荣实、张柔和朱国宝四支船队的重重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在长江战场上与贾似道船队会师。 “丞相,丞相。”全身血染的邛应眼含热泪,在小船上抬头高声呼唤贾似道。身上也挂了一点彩的贾似道走到船头大笑,“邛应将军,辛苦你了,三千人硬是顶了一万多鞑子两个多时辰,真是我军第一虎将,辛苦了。” “丞相,末将不辛苦,你太夸奖了。”邛应差点没哭出来,咧着嘴含糊说道。贾似道抬头看一眼正从南、西、东三个方向飞快合围的蒙古船队,又看看北面继续按兵不动的蒙古船队主力,指着北方说道:“邛应将军,各位兄弟,鞑子就要从三个方向合围我们了,本相问你们,敢不敢和本相去冲鞑子船队,砍死忽必烈?” “敢!”虎锐军和邛应部队爆发出雷鸣般的轰然答应声。贾似道又笑笑,抹去脸上沾着的敌人鲜血,手指北面大喝道:“全军听命,随本相打破鞑子本阵!砍死忽必烈!” “打破鞑子本阵!砍死忽必烈!”两支热血的宋军轰然大叫,一起掉转船头,向敌人密集的北面全速冲锋…… …… “高将军,贾丞相直接冲鞑子本阵去了,我们该总攻了。”宋军旗舰上,无数的宋军将领呐喊着,迫不及待的向战场总指挥高达请战。而宋军主力船队中也响起宋兵铺天盖地的请战声,“将军,让我们上吧!让我们上吧!” 高达看看远处已经被蒙古船队四面包围的宋军队伍,又看看纹丝不动的蒙古军主力,嘴唇哆嗦几下又强自忍住,喝道:“全军原地待命,不得擅自行动,违令者,斩!” …… “王爷,贾似道冲过来了!总攻吧!”蒙古军旗舰上,无数的蒙古将领也是呐喊着向忽必烈请战。忽必烈则是看一眼南面饱含杀机的宋军主力,摇了摇头,命令道:“茶呼,本王命你率本部人马出阵拦截宋人,四面合围贾似道!” …… “丞相,鞑子又出来一支船队,大船二十,小船过百,正面拦截我军。”虎锐军旗舰上,了望手飞快向贾似道禀报敌情。贾似道点点头,转向凌震吩咐道:“床子弩还剩多少?手雷剩多少?” “损坏了四架,还剩十二架,手雷剩六十八枚。”凌震飞快统计后答道。贾似道咬牙道:“床子弩全部张弦装手雷箭,目标,鞑子旗舰!全军冲锋,务必冲到距离鞑子旗舰七百步之内,掩护床子弩发射!” “弟兄们,冲啊!”宋军全船怒吼,顶着茶呼船队密集的箭雨,无视从左右后三个方向合围过来的蒙古船队,全速向一千五百步外的蒙古军旗舰冲锋。而茶呼率领的蒙古船队很快发现了宋军的战术企图,迅速在宋军面前摆出一个防御阵形,拦截宋军船队去路。见此情景,贾似道故技重施,亲自举起精忠报国大旗,放声高呼,“大宋――!” “大宋――!” 有一句话这么说,人的力量是无限的,尤其是在抱着必死决心和忘却生死的情况下,人类所能发挥的力量更是如此,破釜沉舟大破四十万秦军的项羽军队如此,以七千兵力大破三十万胡军的陈庆之部队如此,今天的宋军同样如此。面对数倍于己的蒙古船队围追堵截,士气高昂的宋军硬是从一字排开的蒙古船队中冲出一个缺口,虽然同样勇猛的蒙古士兵奋不顾身的杀上宋军大船,叫嚣着要取贾似道的脑袋,但迎接他们的是众志成城的宋军战士,用折断的刀枪、用粗硬的木棍、用拳头、用牙齿把他们生逼下长江,宁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挡敌人的刀剑,也要保护宋军主帅与克敌法宝床子弩的安全。也有那更加悍勇的宋兵跳上敌船,虽然他们很快被数倍的敌人砍成肉酱,可也堵截了敌人杀上自军战船的道路,并且砍倒了三四名甚至更多的敌人。只用了一个照面,四艘宋军大船就从敌阵缺口处冲锋而过,而十二架床子弩安然无恙。 “拦住南人!”“拦住南蛮子!”宋军的飞快逼近让蒙古军全军惊慌失措,无数条大小战船在没有忽必烈命令下飞快向蒙古军旗舰前方拦截,可他们的速度虽快,宋军的速度却比他们更快,尤其是转动掉头困难的蒙古大船更是来不及拦截,慌乱转舵掉头间,四条伤痕累累的宋军已经撞翻了好几条拦在前面的蒙古军小船,冲到了距离蒙古军旗舰的千步之内。 “王爷,快撤,快撤。”蒙古众将个个吓得面无人色,连声向忽必烈叫喊,按嗔和子聪等忽必烈亲信更是上前去拉扯,想把忽必烈拉下旗舰。忽必烈却一把甩开他们,厉喝道:“滚开!一群没用的东西,南蛮子离这里还有八百多步,死不了!”忽必烈又怒吼道:“本王倒想看看,他贾似道究竟有没有冲到本王面前,和本王亲自对决?!” “王爷,不好了。”了望台上传来蒙古士兵惊慌万分的叫喊声,“拔都将军打来旗号,宋人有一种可射七百步的新式武器,威力巨大!” “***,怎么不早说?”忽必烈大骂一声,转头就往旗舰后跑。其他蒙古众将个个面无人色,跟着忽必烈连滚带爬的向后逃窜。可就在这时候,全速冲锋的宋军船队接连撞翻三条拦截小船,已经冲到了七百步的距离内。伴随着贾似道的一声咆哮,十二支带着袅袅青烟的床子弩弩箭脱弦而出,呼啸着飞向蒙古军旗舰…… “王爷!小心!”床子弩射出的长箭落到蒙古军旗舰前的那一刹那,五六名怯薛同时扑到忽必烈身上,把忽必烈紧紧压在甲板之上,按嗔、伯颜和子聪等人紧随而上,也是紧紧压在忽必烈身上…… “轰隆!轰隆!轰隆……!”一声接一声的巨大爆炸,在蒙古军旗舰上响起。象征着忽必烈身份的白毛大纛象断线的风筝一般抛上半空,远远摔落在江水中…… …… “贾丞相得手了。”已经亲自登上了望台观战的高达看到忽必烈的大纛断折,直接在了望台上拔出宝剑,剑指前方高呼道:“全军进攻!杀鞑子!保家国!” “杀啊!”早就憋红了眼睛的宋军将士怒吼着,疯狂吹着号角和敲击着战鼓,杀气腾腾的扑向长江北岸,带着汉家男儿的仇恨与血性,向侵略者发动全面反击…… …… “王爷,王爷,你没事吧?”好不容易等硝烟散尽,确定不会再有炸弹临头后,那些被硝烟熏得双眼通红的蒙古将领和卫士才把忽必烈拖出来,小心翼翼的簇拥着快步逃下甲板已经狼藉一片、船舷破裂的旗舰。刚逃下旗舰,毫发无伤的忽必烈便恢复了平静,推开搀扶自己的怯薛,指着远处的贾似道船队命令道:“丢掉旗舰不要紧,重要的是贾似道的脑袋,谁能拿到贾似道的脑袋,封王!” “王爷有令,谁能拿到贾似道的脑袋,封王!”忽必烈的命令很快传达下去,失去旗舰指挥的蒙古战船条条争先,就象蚂蚁发现猎物一样向贾似道座船四面八方一起涌上。而一击得手的贾似道也明白现在保命要紧,连忙命令全军顺流而下,向东面突围。但不等宋军掉转船头,一直对宋军紧追不舍的茶呼船队便已经抢到下游,紧紧堵住宋军顺流而下的道路。贾似道无奈,只得举旗高呼道:“弟兄们,顶住,坚持到主力救援!” “杀啊!”在封王赐爵的**下,蒙古全军上下就象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一个个赤红着双眼,亡命的摇桨踏轮冲向宋军,因为包围贾似道的蒙古战船太多的缘故,船与船之间碰撞不绝,拥塞淤积,片刻之间竟然以贾似道船队为圆心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甲板平台,无数的蒙古兵踏着高低不平的甲板和船舷涌向宋军大船。吓得被包围在正中的贾似道面无人色,赶紧叫道:“投弹队,赶快把手雷全投出去!千万别落到鞑子手里……唔……唔……。” …… “轰隆!轰隆!”为了避免手雷落入敌人手中,宋军士兵将所剩不多的手雷全部投出,狠狠砸入蒙古军最密集的地带,所幸在神臂弓技术流失前宋军就已经有类似的规定,所以贾似道的这个命令被执行得非常彻底,剩下的三十多枚手雷无一遗漏,全部拉去拉环投出。一时间,密集的战船中血花乱绽,硝烟弥漫,连续的爆炸和乱飞的碎片给密集的蒙古军队伍造成了巨大伤亡,却拦不住被王位刺激得双眼通红的蒙古军队伍,只稍一迟滞,难以数计的蒙古军士兵就穿过浓密硝烟把宋军虎锐军旗舰包围,矛头全都指向指挥台上穿着丞相官服的贾似道。 “弟兄们,保护丞相!”贾似道的一名亲兵只来得及喊出一句口号,马上就被无数的蒙古士兵淹没,瞬间被无数的钢刀铁刀砍成肉酱,贾似道的其他亲兵命运也好不到那里,虽然这些亲兵或多或少都砍倒了几名敌人,但疯狂涌上的蒙古士兵实在太多,他们也很快被数百蒙古士兵砍翻刺倒,乱脚践踏而死。很快的,虎锐军旗舰指挥台上便只剩下穿着丞相官衣的贾似道一人…… “大宋!”自知难逃活命的贾似道呐喊一声,疯狂挥舞着宝剑冲向蜂拥上来的蒙古士兵,他的宝剑虽然砍伤了一个蒙古士兵,但他马上被十柄钢刀砍中劈中,全身鲜血狂飙,摇晃着倒下。但贾似道倒在血泊中的同时,蒙古军士兵之间立时爆发了他的人头争夺战,手快的砍下他的人头,手慢的只能砍下他的一只手或者一只脚,甚至连他身体的其他部位包括血淋淋的五脏六腑在内都遭到蒙古士兵哄抢,拿到忽必烈面前请赏。而拿到贾似道人头那个蒙古士兵则成了同伴的敌人,迅速被同伴砍倒砍死,贾似道的人头也被抢走,接着拿到贾似道人头那人又被同伴砍倒,砍人者又被砍,如此循环不休。待到茶呼、拔都和张柔等蒙古将领赶过来制止时,为了抢夺贾似道的人头蒙古军之间发生的内讧竟然已经造成上百人的伤亡。 “快,快把贾似道的人头拿到四王爷那里,四王爷有用。”拔都和茶呼两名猛将亲自担当最后拿到贾似道人头那名幸运儿的保镖,将那名幸运儿去往忽必烈面前。不一刻,两将簇拥着那幸运儿到得忽必烈面前,那马上就要当上王爷的幸运儿激动得连说话都哆嗦了,双手举起贾似道人头,“王爷,小人拿到贾似道的人头了。” “哈哈哈哈,贾似道,你有也今天。”忽必烈捧起那颗在抢夺中沾满血污的人头,得意大笑起来。笑了几声,忽必烈正要命人将贾似道人头悬挂示众动摇宋军军心时,旁边的察必却惊叫道:“王爷,我们上当了,这不是贾似道的人头,是假的。” “郡主,这怎么可能是假的?我们亲眼看到他穿着南人丞相的官服,是小人亲手砍下他的脑袋的,郡主是不是看错了?”拿到人头那幸运儿大急,赶紧大叫声辨道。忽必烈也将疑惑的目光看想察必,问道:“察必,你是不是看错了?在军队里,好象没有人敢欺瞒本王吧?” “王爷,没错。”察必指着人头答道:“这个人我也见过,他是贾似道的亲兵队长,好象叫什么宋……宋玉龙,还和我说过话。”忽必烈还不肯信,亲自擦去那人头的血污时,发现那还嘴角带着笑意的人头仅有二十多岁年纪,与贾似道四十六岁的年纪大不相同。忽必烈这才长叹一声,捧着那人头叹息道:“勇士啊,为了保护自己的主子,不惜以身代死。” “轰隆!轰隆!轰隆隆隆隆……!”连绵不绝的爆炸声震天传来,阵形已经彻底混乱的蒙古军船队中火光与硝烟四起,而在更远的地方,排列整齐的宋军船队铺天盖地而来,黑压压的大小战船重重叠叠,连绵十数里,旗舰上每一次旗号招展,每一艘大船船头都是四弩齐放,每一次都有数百支弩箭携带着手雷落到蒙古军船队头上,炸出大片大片的血花,一团团青黑弥漫的硝烟仿佛宋玉龙人头上的笑脸,在乱如没头苍蝇的蒙古船队中绽放不绝…… “把这颗人头收好,将来送还宋人,剩下的交给你们了。”忽必烈长叹一声,将人头顺手递给身边的茶呼,转身就往回走。茶呼等蒙古将领忙问道:“王爷,我们还在和宋人交战,你怎么就走了?” “本王不走怎么办?”忽必烈扭转头来,铁青着脸吼道:“留下来看你们怎么输吗?看你们被宋人打得抱头鼠窜的狼狈相吗?” 第三十六章 交换俘虏 正如忽必烈所说的那样,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混乱不堪的蒙古军船队确实被宋军主力杀得是丢盔卸甲、抱头鼠窜,如果不是北岸还有横行天下的蒙古骑射手毒箭掩护蒙古水军撤退,忽必烈从太白湖紧急调来的、蒙古军在长江一带最后的这一批战船可能就要全军覆没了。但饶是如此,蒙古军仍然损失在总数一半的一百余艘大型车船和占总数三分之一的近五百条小船,除此之外还折损了一名下万户,七千户和上百名大小将领,包括大量熟练水手在内两万六千余名士兵被杀被俘或者落水溺死,损失之惨重,已经达到了被宋军连破二十四寨的江陵惨败水平。 相对起人员物资的损失,蒙古军在士气上遭受的打击更加沉重,忽必烈三天内击溃宋军主力的狂言,几乎在第一天的战斗中就宣布流产。损失了一半大船的蒙古军不要说击溃宋军主力,就是能否渡江成功都要打上一个很大的问号。但尽管形势万分危急,忽必烈却丝毫不露颓势,返回军营之后,忽必烈也急着去找那些打了败仗的将军算帐,而是直接去了黄药师所在的后营工场。 天已微黑,蒙古军营的工场中仍然热闹非凡,成百上千的工匠幸勤劳碌,生产着钢刀、长枪、羽箭和各种各样的军需器材,见忽必烈进来,工场的军器官忙喝住众工匠,领着他们给来给忽必烈见礼。忽必烈挥手喝道:“不必多礼,让他们继续工作,我军还需要大量的武器,不能松懈。”说罢,忽必烈直接向那军器官问道:“那一位黄道长在那里?本相命他协助工匠开发新式火药,事情可有进展?” “王爷,黄道长正在火器工场里。”军器官指着工场最角落的一排帐篷说道:“刚才火药官来报告,说是黄仙长和工匠们已经把新式火药生产出一些,正在制做样品准备试验,估计快弄好了。” “那就好。”忽必烈英俊的脸上总算露出些笑容,带着一帮怯薛和武将快步走进生产火药的帐篷,果然看到鹤发童颜的黄药师领着一帮工匠正在摆弄两个大鞭炮,而且已经到了安装引信的最后一关。忽必烈笑道:“黄叔父,听说你已经生产出一批样品,真是辛苦你了。” “无量寿佛,贫道见过四王子,多谢四王子。”黄药师很潇洒的拂尘一甩打一个稽,让两个工匠抬来一瓦罐他指导改良的火药,火药呈灰黑状的均匀颗粒,是将各种材料混合后喷少许水做成药饼,再用带齿铜碾碾压破碎后过筛制成,这几道工序无论大宋还是蒙古的工匠都已经掌握,黄药师唯一改进的地方便是配方。黄药师解释道:“四王子,这种新式火药是通过改变硝石添加分量制成,别看工艺不甚复杂,威力却可大大增加。” “不错,威力是不小。”忽必烈可是对宋军新式武器的为了非常‘了解’的,自然相信黄药师的话。这时,两个大鞭炮的引线已经安好,忽必烈当场决定出营试验,并带着一大票武将亲临现场观看。片刻后,忽必烈一行在蒙古大营的东面找到了试验场地,根据按嗔和察必父女的报告,忽必烈也是将试验场地选择在了一片小树林中。黄药师指导工匠们迅速将两个鞭炮摆好,接好引线,并将火把献给了忽必烈,解释道:“四王子,为了方便对比,左边这枚大鞭炮装的是没有改良过的火药,右边这枚鞭炮则是装了改良后的火药,请四王子亲自点火试炸。” “在战场上,宋人似乎不需要点火就可以引爆新式武器吧?”忽必烈拿着火把甚是糊涂,黄药师很惭愧的说道:“无量寿佛,四王子见谅,贫道仅是知道南人的新式火药配方,并不知道他们的新式武器任何制造,所以只好用点火这个办法引爆。” “原来是这样,那只能慢慢想办法了。”忽必烈也听说过神臂弓的事,知道宋人有对新式武器严格保密的习惯,对黄药师的话便不再追究,仅是同时点燃两个大鞭炮的引线。涂过硝粉的导火线冒着青烟飞速燃烧,不一刻就分别钻进树林中。“砰!”“砰!”两个大小不同的爆炸声在树林中先后响起,不等硝烟散去,忽必烈等一干蒙古高级军官便冲进树林中查看试验结果――忽必烈可是太需要那种神秘的新式武器和新式火药了。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蒙古军原来那种火药仅是把纸质鞭炮炸得粉碎、把地面熏黄一片和炸飞几棵花花草草而已,而经过黄药师改良后的那种火药则把周围的几颗小树震断,威力明显不是一个等级。忽必烈见状是既失望又高兴,失望的是黄药师改良的这种火药仍然远没有宋军所用的火药威力巨大,高兴的是已经有了进步,至少能看到仿制宋军新式火药的希望。黄药师则得意洋洋的说道:“四王子请看,贫道改进这种火药可是比原来的火药威力要大得多?无量寿佛,贫道这一次总算是能对拖雷王子有所交代了。” “黄仙长,你这火药的威力是要大一些,但远远比不上南人用的那种火药,爆炸的声音也不如南人火药爆炸的声音大。可以肯定,你这种火药绝对不是在南人在战场上用的那种。”按嗔皱着眉头向黄药师说道。黄药师一楞,打稽道:“按嗔王爷,南人大概是火药用量大,所以威力才大,不信的话把这种火药装上一二百斤引爆,威力绝对比南人的火药要大。” “黄仙长,你这火药威力是要大些,但造价太贵了。”一个蒙古工匠小声辩驳道:“一斤火药里竟然要添加半两金粉和半两银粉,太夸张了。” “无量寿佛,造价是要高些,但威力大不是?”黄药师不慌不忙的打稽反问道。忽必烈则吓了一大跳,吃惊道:“一斤火药里竟然要添加半两金粉和半两银粉?宋人就算再有钱,也承受不起这么高的造价吧?”说到这,忽必烈疑惑的打量着黄药师问道:“黄叔父,你说这火药是宋人的最新配方,你是什么时候弄到这张配方的?” “两年前。”黄药师一脸的诚实表情,老实答道:“两年前贫道治好了一个宋军工匠的疾病,作为感谢,他把这张配方送给了我。” “两年前?”忽必烈气得差点把黄药师当场乱刀分尸,不过考虑到黄药师有可能是他叔父,献上的火药配方也确实比原来的好,忽必烈这才强自忍住怒气。黄药师察言观色,知道现在再招惹忽必烈只怕马上就要人头落地,便改口道:“无量寿佛,四王子放心,贫道略通炼丹炼药之术,只要给贫道一些时间和足够的材料,贫道也许能替王爷把火药再改进得威力更大一些,一定能帮助四王子把贾似道打得落花流水。” “来不及了。”忽必烈随口说道:“本王三天之内不能打跨贾似道的主力,便要撤军北归,无论如何来不及了。”说罢,忽必烈转身便领着一干武将回营,商量今后两天的进军策略。而黄药师则绿豆眼乱转,心说狗鞑子想在三天内打跨我们宋国的主力,这个情报对贾丞相也许有用…… …… 忽必烈带着一身失望回到军营时,宋军特使宋京已经在营前等候良久,和没教养的贾似道不同,宋京在自军获得大胜后仍然保持了外交家专有的微笑礼议和优雅举止,直接在营前向忽必烈鞠躬道:“大宋特使宋京奉右丞相贾似道之命出使蒙古大营,见过四王爷。” “宋京,你该不会又是想来议和的吧?”忽必烈强忍住把宋京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一脚踹死的冲动,冷笑着向宋京问道。宋京很有礼貌的一摇头,“非也,事情是这样,我国右丞相之亲兵队长宋玉龙为保护贾丞相不幸捐躯,首级落入四王爷手中,贾丞相愿用十名蒙古俘虏交换宋玉龙首级,带回长江南岸安葬。”说到这,宋京往身后一指,“四王爷请看,十名蒙古俘虏已经带来,请四王爷同意。” 忽必烈定睛一看,见宋京身后确实带有十名双手被缚的俘虏,全都是束着环耳双辫的蒙古族士兵,忽必烈不由又冷笑道:“你们的贾丞相很够义气啊,为了拿回一颗人头,竟然舍得用十名俘虏交换。”宋京不卑不亢的答道:“四王爷夸奖得是,我们贾丞相爱兵如子,只要是汉人士兵,他都会尽全力营救。如果王爷愿意,贾丞相愿意用二比一的比例与四王爷交换双方俘虏。” “二比一?”蒙古军队里的汉人将领一阵低声喧哗,蒙古将领则个个满面怒色,几个脾气暴躁的直接骂起来,“狗蛮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蒙古人两个人的命才抵得上一个蛮子的命吗?” “贾丞相认为生命无价,不管是汉人还是蒙古人的生命都很宝贵。”宋京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但我们贾丞相太爱护汉人士兵了,所以为了尽可能多的挽救汉人生命,他不惜做赔本买卖。” “闭嘴!”忽必烈火冒三丈,大骂道:“狗蛮子,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你是想讽刺本王不爱护军中汉人士兵的生命吗?”骂归骂,忽必烈心里却在暗暗警觉,他的习惯是汉人士兵打头阵,让汉人军队自相残杀,而贾似道开始利用这点大做文章,离间蒙古军队里的汉人和蒙古人关系,这可是个非常不好的信号。 “小使不敢,小使只是转达贾丞相的原话而已。”宋京吓了一跳――他可是在蒙古军军营里,忽必烈随便一个命令,他可就要被成千上万的蒙古士兵砍成狗肉之酱了。还好忽必烈也知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这条规矩,发泄后还是挥手命令道:“茶呼,把人头交还宋人。”蒙古大将茶呼答应一声,立即安排人手去取保存他帐篷里的宋玉龙人头。忽必烈正要转身回营,秃着一颗脑袋的子聪却悄悄凑到忽必烈耳边,轻轻嘀咕起来…… 不一刻,装着宋玉龙人头的木匣便被送到宋京面前,宋京亲自验明无误后也是释放了十名蒙古俘虏,告辞回营。但宋京抬腿没走几步,蒙古将领有一人忽然叫道:“宋大人,请稍等。”宋京一楞回头,却见叫住自己的人竟然是蒙古军汉军千户彭云祥。 彭云祥叫住宋京后快步出列,在忽必烈面前单膝跪下说道:“王爷,末将有一事相求,南人贾似道提出以两名俘虏与我军交换一名俘虏,不管贾似道出于什么居心,此举实为互利互惠,万望王爷同意,挽救我军将士生命。我军将士再为王爷浴血奋战时,也可后顾无忧矣。”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本王不答应交换俘虏,你今后就不肯为本王浴血奋战了?”忽必烈歪着脑袋,阴阴的问道。彭云祥身体一抖,拱手颤声答道:“末将不敢,末将只是想请王爷为我军将士生命为重。” “彭云祥,你不要嘴上说得好听了。”子聪站出来,阴毒的说道:“小僧与你可是同乡,知道你只有一个弟弟,而且今天在战场上被南人军队俘虏了,你想救你弟弟就明说,不要拉上其他人做挡箭牌。” “末将不敢,末将只是想请王爷为我军将士着想,至于末将的弟弟……。”彭云祥额头上汗出如浆,无法回答子聪的问题。忽必烈则冷冷笑道:“不用辩白了,本王告诉你,就凭你的居心不正,本王就算与宋人交换俘虏,也绝对不交换你的弟弟!从现在开始,你的千户不用当了,回去从普通士兵重新做起。”说罢,忽必烈拂袖回营而去,忽必烈的两名怯薛则奔上来摘去彭云祥头上头盔和扒去他的将军盔甲拿走,而其他的蒙古将领则无不用鄙夷的目光瞟视彭云祥,更有一名蒙古将领一口痰吐到彭云祥脸上,“呸!贪生怕死的狗蛮子!” 第三十七章 假牛鼻子立功 有句话这么说,月黑好杀人,风高好放火,所以在漆黑的夜空下,总是有那么一两桩罪恶而且邪恶的事情发生…… “伸手摸姐小肚儿,小肚软软合兄眼。” “伸手摸姐大腿儿,好相冬瓜白丝丝。” “伸手摸姐小足儿,小足细细上兄肩。遍身上下尽摸了……。” “闭嘴,别哼十八摸了,岸上似乎有动静,都给老子盯好。”宋军斥候船上的火长先骂上一句,制止住手下散布黄色小调,这才又转向发现异常动静的长江北岸仔细观察。不一刻,那段刚才有人影晃动的江岸上果然又出现几条黑影,从江岸旁的一堆乱礁中推出一条小艇,摇着橹驶向南面。 “火长,是鞑子的斥候船吗?要不咱们去摸了他们吧?”开始哼小调那宋兵低声问道。那斥候火长一掌拍在那宋兵后脑勺上,骂道:“摸?成天就只会想到摸女人,你脑子坏了?如果是鞑子斥候船的话,他们大可以直接从水营大门出来,干嘛要偷偷摸摸的?”说罢,那火长命令道:“摇桨,从侧面截上去,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小心些,别惊动他们。” “得令。”总共十名宋军斥候各自低低答应,划着桨小心翼翼的逼近那艘神秘小艇。借着夜色的掩护,水性船工熟练的宋军很顺利便截住那艘小船,各自张弓搭箭对准那一艘小艇,喝道:“什么人?停船,否则我们放箭了!” “别放箭,别放箭。”那艘小艇依言停住,小艇中又站出一人,高举双手说道:“各位宋人兄弟,我是蒙古汉军千户彭云祥,因为不满鞑子王爷忽必烈歧视汉人,带着几个弟兄过江向贾丞相投诚,请各位弟兄替我引见一下贾丞相。”说着,彭云祥又将手中钢刀双手捧到宋军斥候面前,表示自己的投诚诚意。 “蒙古汉军千户?向我们投诚?”一船的宋军斥候全都目瞪口呆,这些年来,可还没有那个千户这样级别的蒙古军将领向宋军投诚啊…… …… 彭云祥一行六人被宋军斥候船押送到青石矶宋军大营时,时间已是半夜的丑时二刻,因为彭云祥是鄂州之战中向宋军投降的最高级别将领,已经入睡的贾似道不敢怠慢,不顾被凌震从长江中背到自军船上时受了风寒,也不顾在战斗中受了伤,忙吩咐亲兵叫起韩震、高达、宋京、廖莹中和陈宜中等亲信大将,拖着疲惫之躯亲自到大营门前迎接彭云祥一行。出营路上,贾似道向众心腹问道:“彭云祥深夜来投,不知是真是假?” “应该没有假。”从蒙古军营返回的宋京答道:“今天傍晚在蒙古军大营门前,因为彭云祥提议忽必烈与恩相交换俘虏,被同乡子聪指出彭云祥的弟弟如今也是我们的俘虏,所以忽必烈怀疑彭云祥怀有私心,当场革了彭云祥的千户军衔,又遭到蒙古众将羞辱,加上我军近来连战连胜,声势无二。想必彭云祥就是因为这几个原因,才在一怒之下向恩相投诚的。” “如果真是那样就太好了,本相正愁没办法离间忽必烈的部队,有彭云祥这么一个榜样标本,事情可就好办得多了。”贾似道欢喜的说道。贾似道的两大狗头军师廖莹中和陈宜中却异口同声道:“恩相,忽必烈狡诈多智,子聪阴险歹毒,姚枢老奸巨滑,他们的部下突然变节投诚,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以免误中鞑子奸计。” “这个本相当然明白,待见到彭云祥后,本相自有理会。”和忽必烈一样,贾似道也是个狡诈多疑的人,对彭云祥的投诚诚意在内心深处仍然保持怀疑。说话间,贾似道一行已经到得大营门前,远远看到彭云祥一伙时,贾似道故意把鞋子甩掉,仅穿着一双袜子跑上去大叫道:“哎呀呀,彭将军来投,真是好比……好比韩信归汉,大宋之福啊。” “丞相,罪将拜见丞相。”彭云祥领着几个亲兵一起跪在贾似道面,哽咽哭道:“彭云祥本是汉人,却给蒙古鞑子为虎作伥,做了无数错事,如今穷途末路来投奔丞相,丞相赤脚竟然赤脚迎接,罪将真……真是无地自容……呜。”说话间,彭云祥竟真的放声大哭起来。 “彭将军快快请起。”贾似道亲自扶起彭云祥,拍着他的肩膀微笑道:“彭将军不必太过自责,将军本是中原人,我大宋几次北伐失败,没能召回你们这些离家的浪子,不能责怪将军给鞑子助纣为虐。浪子回头就好,大宋就象母亲一样,会张开怀抱欢迎你们这样迷途知返的孩子的。”说罢,贾似道转向韩震吩咐道:“韩震,彭将军的弟弟不是在我们俘虏营里吗?去把他找出来,带到中军大帐。再在大帐里准备酒席,本相要为彭将军接风洗尘。” “丞相,你对罪将的再造之恩,罪将末齿难忘。罪将今后一定为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彭云祥又扑通跪倒在贾似道面前,哭得益发的厉害。贾似道忙又搀起他,连声说道:“不敢当,彭将军快快请起,走,咱们到大帐里叙话。”彭云祥对贾似道的亲切与热情感激涕零,自是感激依从。 片刻后,一行人便回到宋军大帐,在大帐中各自安座。又过片刻,酒菜齐备,韩震也从俘虏营里把彭云祥的弟弟彭云瑞领到中军大营,但彭云瑞却不象他哥哥那么通情达理,还没进大帐就挣扎着大吼大叫,“滚开!狗南人,要杀就杀,休想我投降!滚开!”韩震则在帐外耐心劝解道:“彭将军,你就不要倔强了,你的大哥因为你的缘故被忽必烈当众侮辱,已经主动过江投降了我们大宋,你看在你大哥的份上,就安分一点吧。” “胡说八道,我大哥是什么人?怎么会向你们这些狗南人投降?”双手被捆在背后的彭云瑞破口大骂着被韩震亲兵推进大帐,立即一眼看到他心目中绝对不会叛变的兄长彭云祥高座在贾似道左侧,面前还放满了酒肉,彭云瑞如遭雷击,颤声说道:“大哥,真的是你?” “二弟,是我。”彭云祥满面羞愧的说道:“贾丞相提出交换俘虏,忽必烈拒绝,大哥为了救你被忽必烈当众羞辱并革职,大哥为了救你,就偷偷渡江来投奔贾丞相了。”说到这,彭云祥又诚恳的说道:“二弟,跟大哥一起归顺贾丞相吧,贾丞相礼贤下士,重用贤才,一定不会亏待我们兄弟俩。” “放屁!”彭云瑞气得双目喷火,冲彭云祥大吼道:“我没有你这个大哥!你是个叛逆,叛贼!你以为你来救我,我救会领你的情吗?我告诉你,我彭云瑞生是四王爷的人,死是四王爷的鬼!绝对不会象你这么贪生怕死,卖主求荣!狗贼!” 彭云祥被弟弟骂得满面通红,无言可对,贾似道则离座走到彭云瑞面前,柔声安慰道:“彭将军,不要对你的大哥如此苛责,他也是为了你好。再说了,你和你大哥一样,都和本相一样是汉人,你大哥迷途知返,如何能骂他是卖主求……啊!”贾似道劝着劝着便杀猪一般惨叫起来,原来彭云瑞趁贾似道不备,竟然抬腿一脚踹在贾似道小腹上,把贾似道踹得仰面摔倒,捂着肚子在帐篷里满地打滚,杀猪宰牛一般的惨叫。 “保护丞相。”贾似道的亲兵队伍里抢出十几人,拦在贾似道与彭云瑞之间,韩震的亲兵则扑上来把彭云瑞踹得跪倒,按住双肩对他拳打脚踢。当然了,彭云瑞的大哥彭云祥也少不得被贾似道亲兵用刀剑架在脖子上,防止他对贾似道不利。彭云祥大急,连声叫道:“丞相,你没事吧?二弟,你太糊涂了,怎么敢踹贾丞相?你不要命了?” 因为不愿在走狗面前太过丢脸的缘故,贾似道嚎叫了一会就强忍疼痛站起来,捂着已经青紫的肚子命令道:“不得对彭云祥将军无礼,放下武器。”彭云祥得脱自由,立即奔到贾似道面前双膝跪下,磕头道:“丞相,我这弟弟不懂事,请你千万要原谅他,让末将再开导开导他,一定让他回心转意,末将求你了。” “彭云祥,贾似道,你们这两个狗贼,要杀就杀,要我投降,你们做梦!”尽管被韩震的亲兵打得够惨,但彭云瑞仍然大骂不休。彭云祥大怒,转过头狠狠一耳光扇在弟弟脸上,打得彭云瑞嘴角喷血,牙齿都断了一颗。彭云祥咆哮道:“彭云瑞,我这个大哥为了救你,冒着生命危险渡江,被忽必烈当众羞辱,我都没有什么怨言。既然你不领我的情,那也可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兄弟俩恩断义绝!” “好!恩断义绝就恩断义绝!”彭云瑞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咆哮着与彭云祥断绝了兄弟关系。两个骨肉兄弟就象斗红了眼睛的公鸡一般瞪着对方,大有随时开打的可能。贾似道不愿宋军大帐变成了斗鸡场,忙命令韩震把彭云瑞押下去看管,并安抚了再三磕头谢罪的彭云祥,这才与彭云祥等人各自落座,举杯共饮。 经过彭云祥兄弟相争的风波,包括最多疑的贾似道、廖莹中和陈宜中等人在内的宋军高级将领对彭云祥疑心尽去,谈话间也少了许多顾忌。酒过三巡后,贾似道直接向彭云祥问道:“彭将军,你南渡长江来投本相,蒙古军中的各种情况,比如粮草、军需与何时撤军诸事,还望将军不吝赐教。” “末将遵命。”彭云祥一拱手,朗声答道:“忽必烈的军队粮草和军需都相当充足,估计粮草至少还够一月之用,至于军需物资,消耗上三四个月绝对没问题。另外还有一批粮草正从许州运来,估计在半月之内就可以运抵信阳。” “半月内运抵信阳?”贾似道与他的众走狗对视一眼,贾似道几个狗头军师早就从各方面的情报中判断出蒙古军只剩下一个月的粮草,这点与彭云祥所说一至,但忽必烈又从许州调粮到信阳,这点宋军就不知道了。贾似道又问道:“信阳与青石矶相距甚远,为何将军只说运抵信阳?” “因为忽必烈准备用十天时间攻打丞相,十天内如果能打跨丞相率领的宋军主力,那忽必烈就率领主力北返,在信阳补充粮草军需。”彭云祥老实答道:“如果忽必烈不能在十天内击溃丞相率领的宋军主力,那他就亲自率领骑兵先行北上,留下步兵殿后,缓缓撤退,也是在信阳休整和补充粮草。总之一句话,忽必烈不敢和丞相缠斗下去,无论胜与不胜,在十天之后铁定撤军。” “原来是这样。”贾似道若有所思,摸着光秃秃的下巴沉思起来。高达则又问道:“既然如此,彭将军深知蒙古军队虚实,不知将军可有什么破敌良策?” “破敌良策不敢说有。”彭云祥老实答道:“蒙古军骑射天下无双,除水战外,陆战和野战――恕彭云祥直言,宋军皆不是蒙古不军对手。彭云祥认为,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丞相继续利用长江天险坚守,待到十天之后蒙古鞑子的骑兵撤走,丞相再率领大军渡江追杀蒙古军步兵,也可获得大胜。” 彭云祥所说的计策,其实也就是宋军确定的基本原则,并无丝毫差错,所以贾似道和高达等人都颇为失望,但对彭云祥更不怀疑。彭云祥又离席下拜道:“丞相,彭云祥承蒙丞相不弃收留,彭云祥愿在来日的大战中充当先锋,为丞相斩将立功。而且彭云祥与蒙古大将汪良臣、朱国宝等汉人将领交好,在战场上末将也有希望说服他们舍蒙投宋,为丞相效力。” “如此甚好。”贾似道喜道:“彭云祥,本相先封你为宋军统制,赏钱千贯。待你斩将立功、协助本相大破鞑子之后,本相再上表朝廷,为你封赏爵位。” “谢恩相提拔,末将粉身碎骨,难抱丞相大恩之万一。”彭云祥大喜过望,又向贾似道磕头连连,贾似道又离座亲自扶起彭云祥,又说了许多体己话后,这才散席各自回帐睡觉,彭云祥则由韩震亲自安排住宿,给足了他面子。 …… “妈的,累死我了。”回到寝帐后,贾似道骂骂咧咧的向亲兵吩咐道:“除非是蒙古鞑子进攻我军,否则什么人和什么事都不准吵醒我,后勤事务让他们去找韩震,军情让他们去找高达,本相要好好睡……。” “恩相,恩相。”仿佛是老天爷实在看贾似道这个伪君子不顺眼的缘故,躺着**刚把眼睛闭上话还没有说完,贾似道的狗头军师廖莹中就气急败坏的冲进了寝帐,手里摇晃着一张道士用黄符纸说道:“相爷,刚才我们在大帐里设宴款待彭云祥的时候,你派去蒙古军营里卧底的黄药师,通过咱们在蒙古基层军队里的内线和我们军队的斥候船,送来了一个重要情报!” “那个老小子该不会又在吹牛吧?他昨天早上才去的蒙古军营,今天凌晨就能送来重要情报?忽必烈会有那么傻,让他轻而易举的混入蒙古军队高层?”贾似道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打着呵欠问道。廖莹中答道:“他怎么打入蒙古高层的不知道,也许他是邀功心切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向你禀报。但他送来的情报确实十分重要――忽必烈亲口在他面前说,蒙古鞑子如果不能在三天内打跨我军主力,忽必烈就要领军北撤。” “三天?!”贾似道猛然睁眼翻身坐起,痞子眼中睡意全无,还闪过鬼火般的阴光,“三天时间?彭云祥怎么告诉本相是十天时间?” 第三十八章 骂阵 出乎宋军所有人的预料,蒙古军与宋军展开全面决战的第二天清晨,蒙古军并没有对宋军展开进攻,仅是将剩下的战船在沦河入江口摆下防御阵形,躲在陆地弓箭手的掩护下按兵不动。弄得宋军全军上下疑神疑鬼,怀疑这又是蒙古鞑子的什么诡计,很是草木皆兵了一番。更有不少以为连打胜仗而开始轻敌的宋军将士主动向上一级将领请求出战,要求打过长江去,把长江北岸的鞑子船队全歼——当然了,他们的上一级将领把丞相关于此事批复传达后,这些**声音很快就消弭于无形——贾丞相批示,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谁要求出战,谁就当敢死队去陆地上和蒙古铁骑死磕!给后续军队解除蒙古铁骑的弓箭压制和压力! “可惜啊,可惜宋朝的海运技术还不足以到达南美,否则从南美弄一些紫茎泽兰的种子过来,洒在经常和蒙古人交战的土地上种植,多少蒙古铁骑也得完蛋!”明知道自己的水军强于敌人,却害怕敌人陆地上的弓箭掩护,贾似道简直有一种肥肉就在眼前却没法放在嘴里的感觉。不过贾似道昨天可是亲眼目睹了蒙古骑射的威力,那铺天盖地又连绵不绝的箭雨,不仅让宋军战士伤亡惨重,也让贾似道明白了蒙古铁骑为什么能纵横天下无敌手。惊叹之余,贾似道对蒙古铁骑可是既痛恨又艳羡,为了对付蒙古骑兵,贾似道可是连用毒草去毒战马的馊主意都琢磨出来了。 贾似道正沉思盘算间,他的几大心腹走狗从船首观察敌情回来,狗头军师廖莹中皱眉道:“丞相,鞑子迟迟不发动攻击,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只怕忽必烈又在耍什么花招了。” “蒙古鞑子的战船昨天已经差不多被我们干掉一半,剩下的战船只够他们发动一次攻击,没有必胜把握,忽必烈应该不会拿这最后一支船队来冒险。”坐在贾似道旁边的高达分析道:“除非忽必烈抓到我们的破绽,有一击得手的可能,否则不会再和我们打消耗战了。”说到这,高达也不无遗憾的说道:“可惜我们没办法破解鞑子的骑兵弓箭掩护,否则以我们现在的士气和军力,主动出击干掉鞑子船队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鞑子的船队一灭,我们在长江南岸就可以稳守求胜了。” “恩相,要不我们想个办法诱忽必烈出战,在江心干掉鞑子水军。”宋军名誉上的总参谋长韩震提出一个建议,宋军旗舰上有几员猛将立即跳出来,“丞相,让末将去骂阵吧。”“丞相,末将一定能把忽必烈骂出来。”“丞相,请让末将去骂忽必烈十八代祖宗的奶奶,激他出战。” “忽必烈的脸皮不薄,骂他很难管用。”贾似道摇摇头,否定了众将的请求。可贾似道不愿当众爆粗口有失尊严,忽必烈那边却不怕丢脸,一支不大的船队驶到江心,船上蒙古士兵整齐大骂道:“贾似道,你这个贪生怕死的龌龊小人!背信弃义的卑鄙之徒!靠姐姐和男人上床升官发财的地痞无赖!只会玩蟋蟀的草包蠢货!在女人面前尿裤子的窝囊废!有种过来,和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狗鞑子!”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蒙古士兵专挑贾似道的隐私和丢脸事迹大骂,大部分宋军将领都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冲上去把那些蒙古士兵撕成碎片!少部分比较理智的宋将则明白这是蒙古军的挑拨之计,全都担心的看向贾似道,生怕贾似道被这些恶毒叫骂激怒,做出错误选择。但是让这些将领惊讶的是,贾似道对这些叫骂充耳不闻,仿佛没听到一样——贾似道心说:骂吧,随便骂吧,反正老子不是贾似道,随你们怎么骂都不关我事。 贾似道对叫骂充耳不闻,蒙古士兵却叫骂得益发恶毒下流,竟然还分两帮骂出了新花样,一帮人提着贾似道死去的姐姐贾嫣儿名字整齐叫道:“贾嫣儿,万水千山总是情,今晚上床行不行?”另一帮则装着女声娇滴滴的叫道:“聚散也有天注定,就怕你们不够劲!”开始那帮又叫道:“贾嫣儿,天涯何处无芳草,多来几个行不行?”另一帮又装着女声答道:“我拿青春赌明天,多来几个都能行!” “哈哈哈哈……。”长江北岸的蒙古军全军哄堂大笑,长江南岸的宋军全军则除了贾似道之外个个气得三尸神暴跳,就连最稳重的高达都按捺不住,大叫道:“丞相,这帮狗鞑子如此侮辱你过世的姐姐贾贵妃,是可忍孰不可忍,派一支船队过去把他们干掉吧!”其他宋将纷纷请缨,“丞相,给末将一千人,末将誓为丞相杀光这些嘴贱的狗鞑子!” “不可妄动,忽必烈就是希望你们这样,所以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激怒我军。”贾似道端起茶杯抿上一口,吹着茶水上的浮沫淡淡说道。高达等人则又劝道:“丞相,不能不动了,再这么下去,只怕我军高昂的士气会受到影响。” “这样吧,既然忽必烈骂,那我们也骂。”贾似道还是不肯贸然出兵,放下茶杯吩咐道:“唐超将军,你附耳过来。”统领唐超忙走到贾似道身边,将耳朵放在贾似道面前聆听指点…… 不一刻,唐超也是领着一支小船队出阵,在距离蒙古军骂阵船队千步之外停下,唐超带头,船上的五百余名宋兵一起高喊,“忽必烈,我们贾丞相问你,你的弟弟阿里布哥,和我们贾丞相结盟的事情,你有没有告诉你的军队?” 宋军的这一句话可比蒙古军挖空心思的百般嘲骂有用多了,话音未落,对面战船上的蒙古军叫骂声和嘲笑声嘎便然而止,无数的蒙古士兵面如土色,蒙古军旗舰上的忽必烈更是脸色大变,心知自军士气糟之乎也。但宋军并不肯就此放过忽必烈,又整齐叫道:“忽必烈,我们贾丞相问你,阿里布哥正在攻打大都的事情,你有没有告诉你的军队?” “小王爷正在攻打大都?”好几个蒙古将领都惊叫起来,虽然他们的惊叫马上被忽必烈骂得狗血淋头,但许多家眷正在大都城中的蒙古军士兵与军官却个个人心思动,士气为之一泄。对面的宋军士兵却叫得益发整齐响亮,“蒙古军队里的汉人弟兄们,咱们汉人不打汉人,跟着忽必烈没前途,赶快投降过来吧,忽必烈就要完蛋了,越早投降,你们的待遇越好,不要给忽必烈陪葬了。” “汉人弟兄们,我们大宋有最富饶的土地,有最多的银钱和粮食,有最美的女孩子,不要犹豫了,早一天投降过来,你们就早一天享受这些,跟着忽必烈没前途!没前途!”宋军全军一起叫喊起来,这些叫喊声虽然不可能真的在阵前招降到蒙古汉军,但是对蒙古军士气却是致命的打击。蒙古汉军中意志薄弱者人心浮动不说,蒙古族士兵则也用警觉的目光盯着汉兵,汉蒙之间隔阂顿生。 “糟了,真不该骂阵。”忽必烈无比后悔自己的骂阵之举,自己只是想靠骂阵诱使贾似道出阵,借着陆地上的弓箭掩护挫动宋军高昂的士气,但忽必烈没想到贾似道竟然比他更不要脸,不仅对恶毒骂阵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在军前公开他与阿里不哥结盟的秘密,动摇蒙古军士气并离间汉蒙士兵之间的信赖关系,得不偿失。这时候,子聪凑了上来,低声说道:“王爷,不能让南人这么叫下去了,否则我军势必军心涣散,士气低迷。小僧建议派一支船队去宋军阵前骚扰,给咱们的卧底弄到宋军新式武器的机会。” “张柔,你领本部人马去宋军阵前诱战。”忽必烈接受子聪建议,向水军大将张柔命令道。张柔应声而出,领着十五条大船与上百条小船出阵,借着北风全速冲向南岸。那边宋军唐超率领的小船队见了,立即掉转头撤回本阵,张柔船队紧追不舍。 “丞相,鞑子的船队出来了。”昨夜才向宋军投诚的彭云祥站出队列,向贾似道单膝跪下请战道:“那一支船队看旗号应该是蒙古鞑子水军大将张柔的船队,末将深知他的战法与战术,末将愿率一军出阵,取张柔人头献与丞相。” “彭将军果然勇猛,本相没有看错你。”贾似道笑眯眯的赞扬彭云祥一句,话风一转又说道:“不过这样的一支小船队算不了什么,让他们过来,本相要让忽必烈看看他的水军是怎么的不堪一击。”说罢,贾似道转向高达命令道:“传令全军,床子弩安装雷箭。” “看来贾似道还没有完全相信我。”彭云祥失望退下,偷眼去看宋军安装新式武器,只见宋军士兵一支支半丈长的、头部捆有一个黑黝黝铁筒的弩箭安在弩上,并从铁筒中拉出一根细绳系在弩**。彭云祥当然明白那黑铁筒就是宋军的神秘武器,可惜只能远观不能近看,心中瘙痒之至。 又过片刻,宋军骂阵轻舟顺利撤回本阵,而张柔见宋军竟然没有出来一支船队拦截,觉得有机可乘,便命令船队全速冲锋,笔直冲向宋军旗舰。宋军船队却纹丝不动,丝毫没有保护本阵旗舰的动作,待到张柔船队冲到距离宋军旗舰仅有六百步之遥的时候,贾似道才懒洋洋的命令道:“目标,鞑子大船,床子弩,发射!” 旗号闪动,数百支床子弩弩箭脱弦而出,系在弩架上的拉环顺势拉出,带着可怕的破空呼啸声和袅袅青烟,沿着不同的抛物线笼罩到蒙古军船队头上,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连续响起,翻滚的硝烟几乎在瞬间包围了可怜的蒙古军船队。但宋军并不肯就此罢休,迅速的装弩装弹,拉弩发射,“嗖嗖嗖嗖”的箭支破空声连绵不绝,铺天盖地的笼罩到蒙古战船头上,雷箭爆炸声、士兵惨叫声、木材破裂声和水花飞溅声混成一体,而宋军船队却毫发无伤,待到蒙古军狼狈逃出床子弩射程时,十五条大船已经有三分之二被炸沉,剩下的五条大船也全都不同程度受损,支离破碎的甲板上横七竖八全是蒙古士兵尸体和斑斑血迹,看上去好不吓人。小船虽然因为目标小损失比较小,却也侧翻粉碎无数,留下无数蒙古士兵在被鲜血染成淡红的江水中翻滚挣扎,呼喊求救。 “大宋!大宋!大宋!”欢呼雀跃的宋军队伍中响起整齐的口号声,欢送被炸得七荤八素的张柔部队狼狈逃窜。而长江北岸的蒙古军众将则个个气得脸色铁青,狂怒而又无奈。忽必烈则无力的坐回指挥台上的座椅,左手双指顶住额头,闭目心道:“幸亏没有再次全面进攻,否则我的水军非全军覆没不可。看来不想办法克制住南蛮子的神秘武器,我军不要说战胜他们,就是能否撤军北归都将是一个大问题。而且阿里不哥与贾似道结盟的事情已经公开,我军的士气和军心都遭受沉重打击,这仗还怎么打?” “王爷,不必泄气。”子聪是忽必烈的知己,看出忽必烈已经丧失斗志,便上前低声安慰道:“彭云祥将军已经成功打入南人内部,我军还有反败为胜的希望。而且南人连战连胜,已有骄兵之象,今夜子时,我军可以……。” 听完子聪的馊主意后,忽必烈稍着盘算便点头道:“甚好,若不能击溃宋人主力,我军无法安全撤军,不管代价有多高,本王怎么都得试上一试。你立即去通知那个黄药师,让他赶快制造所需的火药,他带来的那种火药威力虽然不如宋人的新式火药,却也比我们的火药强得多。” 第三十九章 毛遂自荐 “两千斤新式火药?”黄药师坚决认为自己听错了,目瞪口呆的问道:“秃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一斤新式火药需要半两金粉和半两银粉,两千斤火药得需要多少金粉银粉?这些金子银子你出吗?” “你不用管成本,你需要的金子和银子立即送来,总之在今夜子时之前,你必须造出两千斤新式火药,无论需要多少人手和材料,都可以尽管开口。这是军令,如果你做不到,就算你是四王爷的叔父,四王爷也饶不了你。如果你顺利完成,四王爷定有重赏。”子聪极礼貌的合掌一鞠,口气却坚定得无可辩驳。子聪又补充道:“还有一件私事,黄道友,如果你不喜欢和尚,尽可以叫我的原名刘秉忠,请不要叫我秃驴。” “知道了,只要你这条秃驴只要把材料准备充足,也不是很难。”黄药师大咧咧的答应一句,又补充道:“不许叫你秃驴,这可不是军令,所以不管我怎么叫你秃铝都没关系吧?”子聪心中恼怒脸上却温柔一笑,转身去给黄药师安排人手和材料去了。黄药师则在原地琢磨,“鞑子在子时之前要两千斤火药,不用说就是给我们宋人军队准备的,看来鞑子今天晚上会有很大的行动。” “不行,我得赶快把这个消息通知贾丞相,让他做好准备。”黄药师虽然没什么爱国心肠,但他长期居住在宋军军营之中,看惯了那些战死亡宋兵的家眷伤心欲绝的模样,从内心深处还是很不希望自己国人遭遇的不幸的。所以黄药师看看左右无人,偷偷便溜出火药工场,准备去找宋军埋藏在蒙古军基层部队中的那几个细作,可他人还没走出火药工场,一大群临时抽调到火药工场协助生产的工匠便被子聪领了进来,子聪合掌道:“黄道友,给你的帮手已经来了,现在已经快到午时,请立即开始制做火药。” “糟糕,没想到这个臭秃驴来得这么快,这回我该怎么和外面联系呢?”黄药师心中叫苦不迭,却又无可奈何…… …… 南宋开庆元年,蒙哥汗八年闰十一月初十正午午时,在经历一次试探性进攻遭到宋军迎头痛击后,扬言在三天内击溃宋军主力的忽必烈彻底失望,明白自军已经无法在水面上正面进攻取胜,不得不宣布收兵回营。看着蒙古船队灰溜溜撤回沦水河的狼狈相,宋军全军欢声雷动,武器、军帽、头盔和旗帜漫天飞舞,尽情嘲笑敌人的丑态。 “狗鞑子,你们也有今天!”“狗鞑子,你们不是很猖狂吗?过来啊,有本事过江来啊!”类似的叫骂嘲笑声在宋军各条战船上此起彼伏,在宋军旗舰上也是如此,性格直爽如邛应、伍隆起之流在旗舰上带头嘲笑谩骂,宋京甚至还在甲板上跳起不知名的舞蹈,欢愉之至。还好,宋军的主帅贾似道和大将高达、狗头军师廖莹中和陈宜中等人还算冷静,一边下令收兵回营,一边开始讨论敌情。 “丞相,我军这几天虽然士气高涨,但士兵和将领都有些高涨过了头,开始轻敌和松懈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看着大群大群打闹哄笑的宋兵收兵回营,高达表情异常严肃,“这样的情况最是危险,一旦遭遇打击,我军很可能从轻敌变成畏敌如虎,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那该怎么办呢?”根据掌握不多的历史,贾似道也明白轻敌的危险,对这个现象也是十分警惕。高达盘算后答答道:“唯一的办法,让各级将领对士兵做好宣传,让他们警告士兵不可太过轻敌,对敌人的警惕也不能放松。当然了,这个办法也不一定肯定见效,只是比没做宣传要好一些。” “很好,就这么办。”贾似道当机立断道:“高将军,你从基层上来比本相了解军队,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不能让这帮小兔崽子太骄傲了,反倒误事。你先去办这件事,本相步行回营,活动活动筋骨。”高达领命,策马先行回营,贾似道则与自己的四大走狗领着一大票亲兵步行回营,放松在战船上颠簸了一个上午的身体。 时值初冬,万物萧条,虽然还没有下雪,鄂州的土地放眼看去却已是一片灰黑,因为骑兵众多的蒙古军曾经在这个位置驻扎过的原因,诺大的原野上很难找到一点翠绿,仅有灰黄色的宋军帐篷起起伏伏,构成原野上唯一的景象。让本打算欣赏一些宋代景色的贾似道大为扫兴,加快脚步便要回营,但就在这时,宋军大营的东南方向却行来一支车队,押运车队的人也没穿着宋兵服色。贾似道不由大奇,手指车队问道:“那是什么车队?粮草不可能有那么少吧?怎么不是我们的军队押运?” “恩相明鉴,那确实不是粮草车。”韩震答道:“这几天我军的硝石与琉璃都消耗巨大,下官为预防万一,专门派人到各地调集硝石与琉璃运至军中备用,还好我军青石矶大捷的消息已经传遍邻近州县,各地百姓踊跃支持我军征集军需的计划,出钱出力,自发组织民工协助运输军需,所以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看他们来的方向,应该是离我们最近的武昌和樊口率先送来了军需。” “不错,让你管后勤,本相真可以放心。”贾似道夸奖韩震一句,又兴致勃勃的说道:“本相从来到……,就一直住在军营里,还没和老百姓打过交道。走,咱们过去看看,顺便感谢一下支持我军的大宋百姓。”韩震和廖莹中本来就是阿谀谄媚之徒,对贾似道的要求自然不会拒绝,便与贾似道步行迎向那支由百姓自发组织的运输车队。 走得近了,贾似道才发现南宋匮乏马匹之严重,长长的运输队中竟然没有一匹战马,仅能靠耕牛和人力拖拉运输车辆,更有不少百姓是靠背挑运输物资,场面颇让贾似道心酸和无奈。见身着官服的贾似道等人走近,运输队的带队人忙奔出队伍,向贾似道拱手道:“这位大人,不知怎么称呼?小人受武昌、樊口两地百姓之托,为我大宋军队送来军需与百姓捐献的粮食酒肉,请大人转告贾丞相一声。” “这位就是贾丞相。”韩震指着贾似道介绍道。那带队长又惊又喜,赶紧扑通向贾似道跪下,“草民瞎了狗眼,不知道丞相驾到,死罪。”说罢,那带队人又转头向运输队叫道:“百姓们,樊口和武昌的百姓们,这一位大人就是我们大宋的贾丞相,在浒黄州和青石矶痛打蒙古狗鞑子的贾丞相,快给贾丞相磕头啊。” “丞相,丞相。”运输队哗啦啦跪下一大片,七嘴八舌的说着感谢和祝福的话。贾似道微笑着搀起那带队人,向运输队的众百姓叫道:“武昌和樊口的父老乡亲们,都请起来吧,你们自发组织起来给我大军送来军需和粮食,本相代全军将士感谢你们了。”众百姓又是一阵感激涕零声,这才陆续站起。贾似道又向那带队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在那里供职?” “小人贱名王毛三,是武昌县衙的衙役班头。”那带队人老实回答,又傻笑道:“丞相,我们两个地方的百姓听说咱们大宋的军队需要大量土硝,把准备过年做鞭炮的土硝都捐了出来,又在满山遍野的找硝土熬硝,争着抢着给军队送硝。要不了几天,我们还能再送一批土硝来,帮丞相狠狠打那些狗鞑子。” “乡亲们,本相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有了父老乡亲的鼎力支持,我们一定能打败狗鞑子,保卫我大宋百姓不受狗鞑子残害!”贾似道振臂高呼,惹得运输队里的众百姓一片呜鸣和欢呼。贾似道又转向那王毛三吩咐道:“王毛三,你带着乡亲们把军需送进大营里吧,吃了饭再走。回去告诉你们的县太爷,爱护百姓,本相会给他和你提升的机会。” “谢丞相,谢丞相。”那王毛三感激不迭,忙领着百姓肩抗背挑,重新驮起各种军需物资运往宋军大营,贾似道一行人则让到路边,微笑目送运输队伍。但运输队从贾似道面前经过大半时,一个挑着担子的青年忽然放下所挑的几罐酒,径直走向路旁的贾似道,贾似道的亲兵们不敢怠慢,忙拦在那青年面前,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走在最前面的王毛三也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叫道:“小子,你做什么?半路上你非要和我们一起给军营运东西,现在又想干什么?” “贾丞相,我想单独和你谈几句话,可以吗?”那身着宋国百姓的青年沉声问道。贾似道细细打量那青年,发现他身材高挑,脸上蒙有不少尘土,遮去了许多真实容貌,只能看出他大约有十八、九岁的年纪,说话的声音也颇为尖利,气度却着实不凡,与旁边的普通百姓形成鲜明对比,贾似道心知有异,便点头道:“让他留下,王毛三,你领着乡亲们先去军营。”王毛三不敢违抗,只得挑起那青年留下的担子,与运输队继续前行。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混入我军的军需运输队?想和本相谈什么?”待运输队走远后,贾似道才象那青年问道。那青年直立不跪,傲然答道:“我姓李,单名一个圆字。这一次混入运输队伍,就是想向贾丞相你毛遂自荐,请求担任贵军骑兵队伍最高军官。” “骑兵队伍最高军官?好大的口气。”韩震和廖莹中等宋军高级军官都笑了起来,陈宜中也微笑道:“这位李小哥,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大宋马匹稀少,以水军和步兵为主,骑兵仅是辅助,分派在各军之中分散使用,并没有专门的骑兵编制,这你难道就不知道吗?” “这位是就陈宜中陈大人吧?”那李圆目光如电,锐利的盯到陈宜中身上,冷笑道:“听闻陈大人原是大宋太学生,学识渊博,今日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想不到陈大人竟然这么孤陋寡闻!” “我那里孤陋寡闻了?”陈宜中脸上变色,追问道。李圆冷笑道:“大宋现在是没有专门的骑兵队伍,但百年前却有一支靠缴获组建的岳家骑兵,由大宋名将岳飞之子岳云亲自统领,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打得金人哀叹‘撼山易,撼岳家军难’,陈大人连这个典故都不知道,岂不是孤陋寡闻?” “这……。”陈宜中哑口无言,他倒不是不知道这个典故,只是南宋习惯了以步兵的血肉之躯抗衡金国和蒙古的铁骑,陈宜中一时转不过这个弯来而已。贾似道却没有陈宜中等人的局限,稍一思索就问道:“听你的口气,你是想建议本相效仿岳武穆,把骑兵集中使用,用缴获的战马组织一支骑兵队伍,与蒙古铁骑相抗衡?” “不愧是大宋丞相,果然聪明。”那李圆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细牙。贾似道则沉吟道:“这个建议是很不错,但我大宋的将领都习惯了步战水战,并没有能训练骑兵的军官,更别说有能领导骑兵的优秀将领了。” “不用担心,你面前就有一个精通金国拐子马战术与蒙古帕亚提骑兵战术的优秀将领,我可以保证,绝对不比蒙古鞑子里的任何一个骑兵将领差。”那李圆微笑着答道。贾似道上下打量那李圆良久,嘴角逐渐露出坏笑,笑道:“口气很大,不过本相该怎么相信你呢?先不说你有可能是在吹牛,你也许还是蒙古鞑子派来的细作,想把本相缴获的战马骗回去,你的出身和来历都没告诉本相,本相实在不该相信你。” “我的出身和来历,等到了一定时间,我一定会告诉你。现在我所能告诉你的只有一点,我之所以向你毛遂自荐,是因为我与蒙古鞑子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发誓要杀光所有蒙古鞑子,所以才借助你的力量。”那李圆骄傲的说道:“至于我的骑术,你只要借给我一匹战马,我就可以向你证明。” 出乎李圆的预料,开始还态度和蔼的贾似道忽然一耸肩膀道:“不用浪费时间了,本相对你没兴趣。”说罢,贾似道竟然转头就走。李圆先是一楞,然后大急叫道:“贾丞相,你怎么说走就走?你给我一个机会证明,我保证我没有吹牛。” “就算你没有吹牛,本相也不会答应你的要求——本相要是任命一个女人做骑兵统领,在朝上非被御史言官骂死不可。”贾似道头也不会的摆摆手,又说道:“本相再送你一个忠告,下次化装成男人的时候,记得要装一个假喉结,还有把耳朵上耳环眼堵上,否则瞒不了象本相这么英明神武的人。” “女人?!真的是女人!丞相果真明察秋毫,令旨英明,算无遗策,大宋有丞相在朝,真乃社稷之幸,百姓之福。” “呵呵,太夸奖本相了——不过本相也这么觉得,哈哈哈哈……。” 第四十章 危险人物 “贾丞相,等一等,请你再听我说一句。”李圆快步想追到贾似道身边,无奈被贾似道的亲兵拦住,李圆只能在贾似道亲兵的刀枪拦截前大喊,“贾丞相,我真的没有吹牛说大话,我也不是蒙古鞑子的细作,就是想借助你的力量报国仇家恨,我真的能带骑兵。” “贾丞相,贾丞相。”李圆又叫了几声,但贾似道还是不肯回头,反而越走越远,李圆无奈,只得改口叫道:“好吧,贾丞相,就算我是女人,做不了大宋的骑兵统领,我可以命令我的部下协助你训练骑兵,他们个个都精于骑术,还有与蒙古鞑子骑兵做战的经验。” 李圆这回的话总算起到了作用,贾似道停住脚步,回头招手道:“让她过来。”李圆大喜,忙推开亲兵飞快跑到贾似道面前,气喘吁吁的问道:“贾丞相,你相信我了?”贾似道摇摇头,“没有,你连自己的真名字和真实身份都不肯告诉本相,叫本相如何能相信你?本相只是听到你说你有一些手下,对这件事有点兴趣而已。” “我,我……。”李圆用未束自小的脚在地上踢了几下,犹豫片刻才说道:“我的真名是叫李,和圆字同音,美好的意思。”说着,李用小足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字,解释其中含义,又低着头的说道:“我是西夏国都中兴府人,我们国家被蒙古鞑子铁木真所灭,中兴府惨遭屠城,蒙古鞑子连鸡和狗都没有放过。我要向蒙古鞑子报仇,苦于力量不够,所以才向你主动请缨,想借助大宋国的力量杀光蒙古鞑子。” “西夏国是在三十二年前被蒙古鞑子灭亡的,你今年才多大?怎么会知道这些事?还一心想着报仇?”通晓蒙古情况的宋京狐疑问道。李抬起头来,蒙满灰尘的脸蛋上尽是悲凄,惨声说道:“不错,中兴府被屠城的时候,我是还没有没出生,是我父亲逃了出来,但我的祖父和祖母全家人都惨死在蒙古鞑子屠刀下。我父亲为此郁郁一生,在临终前嘱咐我,让我一定要杀光蒙古鞑子,为我的祖父祖母、为西夏国无辜惨死的军民百姓报仇!” “当年铁木真攻打中兴府的时候,渡过黄河占领积石州,已经切断了中兴府的退路,你的父亲能够从中兴府逃出来,那可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你父亲究竟是谁?”宋京一席话问得李哑口无言。贾似道也问道:“还有,刚才你说你有部下,而且可以命令他们,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能做到这点,肯定是靠家传余荫,你的身份绝对不是中兴府遗孤那么简单!” “李姑娘,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你的父亲又是谁?”贾似道厉声追问道。李又低下头,迟疑着不愿回答。贾似道再三追问仍无结果,也没时间与这个女扮男装的李纠缠,便摇头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等你准备对本相**实情的时候再来找本相吧。”说着,贾似道色眯眯的双眼忍不住在李苗条的身段上转了一圈,然后才说道:“再见,希望后会有期。” …… 与此同时的蒙古军工场中,数以千计的工匠正在黄药师的指导下辛勤忙碌,或是将成片成块的硝石和硫磺放进衬有皮毛的木臼中用木球粉碎,或是将木炭捣碎,或是将混合好的药粉制成药饼,再粉碎成颗粒,当然也少不了粉碎黄药师指定需要的金子和白银和各种希奇古怪的药粉,制成金粉银粉添加进火药中――靠抢劫起家的蒙古人才不会在乎这么‘一丁点’金子和银子呢。 “真可爱啊。”看着金子和银子,黄药师立即把不能和外界联系的苦恼抛在一边,开始流着哈喇子琢磨起如何将面前成堆成堆的金子和银子装进自己荷包了,每每乘旁边的人不注意揣上几锭,很快便装得包满怀涨,不过这老小子的小动作也没完全逃过其他人的眼睛,一个好心的工匠劝道:“道长,你不能拿了,要是让将军们发现,你会被杀头的。” “怕什么?”黄药师顺手把一小锭黄金塞进鞋子里,低声说道:“这么多金子,拿上一锭两锭有谁能发现?别犯傻,这个帐篷里没有蒙古人,乘着这个好机会装一些,将来也好留给儿孙。”提醒黄药师那工匠有些迟疑,盯着亮闪闪的金子想拿又不敢,仅是狠狠咽了一口口水。黄药师存心拉他下水好堵他的嘴,便抓起两锭金子塞进那工匠怀里,“拿着吧,没人能发现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就得了。” “那……谢谢道长了。”那工匠始终没能拒绝金子的**,终究还是把金子收下。但有一就有二,黄药师和那工匠的动作也被不少附近的工匠看到,于是乎,心存贪念的工匠也开始往怀里包里偷偷揣金子,加上金子体积小分量重,只片刻功夫就把一共一千两的金锭金叶子偷了大半。最可气的是黄药师身为监工不但不制止,反而煽动道:“藏好些,别听其他人看到。蠢货,你装银子干什么?银子有金子值钱吗?” “你们在干什么?”众工匠正在黄药师率领下监守自盗偷得不亦乐乎间,一个提着皮鞭的蒙古监工进来,正好看见几个工匠在往怀里藏金子。那监工勃然大怒,冲上来对着那些工匠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皮鞭,大骂道:“狗蛮子,竟然敢偷四王爷的金子,老子抽死你!”那几个工匠被他打得头破血流,跪地哀求不止,但那蒙古监工仍不肯罢休,又揪起一个工匠的头发,破口大骂道:“都站起来,跟老子去见军器官,看军器官怎么杀你们的头!” “军爷,饶命啊。”几个汉人工匠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大哭求饶,可那蒙古监工不依不饶,坚持要带那些偷金子的工匠去见军器官。黄药师急中生智,暗暗拿起两片金叶子走到那蒙古监工身后,将金叶子飞快塞进那蒙古监工头上毡帽的帽沿中,这才打稽道:“这位军官,你为何无故打人?” “你是?”那个蒙古监工是刚从弓箭工场调来协助生产火药的,并不认识黄药师,只是见黄药师身着华贵道袍,知道黄药师不是凡人,这才没有对黄药师举鞭就抽,仅是凶狠的叫道:“你眼睛瞎了?没看见这些贼蛮子偷金子吗?” “他们没偷金子。”黄药师信口雌黄道:“他们拿了金子,不过那是我叫他们拿了加工成金粉的,并不是偷。不信的话,我可以叫他们把金子全部拿出来称量,保管一分一毫都不少。”说罢,黄药师转过头去对那些工匠连使眼色,嘴上说道:“刚才还谁拿着金子准备加工?赶快把金子放回原处,一会军器官来了要称量的。” “遵命。”众工匠知道黄药师是在救他们,感激之余七手八脚掏出私藏的金子藏回原处。那蒙古监工则气得浑身发抖,举起皮鞭大骂道:“狗蛮子,臭牛鼻子,竟然敢包庇这些贼蛮子,找死!”说话间,那蒙古监工举鞭就要往黄药师狠狠抽下,但就这时候,帐篷门口响起一个威严的呼喝声,“住手!不得对黄道长无礼!” “王爷。”那蒙古监工回头一看发现出现在帐篷门口的人竟然是忽必烈,吓得赶紧住手。可他还没来得及给忽必烈行礼,黄药师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冲了上去,指着那蒙古监工向忽必烈大叫道:“四王子,你要的新式火药贫道实在没办法生产了。这个监工跑到帐篷里来偷金子,这金子可是新式火药必须的原材料,要是让他都偷走了,贫道还怎么替你制造新式火药啊?” “我偷金子?”那蒙古监工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黄药师大骂道:“狗蛮子,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偷金子了?分明是你和这些狗蛮子一起偷金子,还来冤枉我!” “放屁!”黄药师一蹦三尺高,指着那蒙古监工大叫道:“刚才你溜进来偷金子,这里的工匠发现后劝你住手,这金子是四王子的东西。你不但不住手,还一边毒打工匠,一边骂忽必烈算什么东西和忽必烈是个只会打败仗的蠢货,还不如跟着阿里不哥小王爷混的好!这里的所有的工匠都可以做证,你休想抵赖。”说罢,黄药师又向众工匠问道:“你们说说,刚才是不是这个监工偷金子?” 众汉人工匠当然知道不承认就得掉脑袋,那还有不大点其头随声附和的道理。那蒙古监工则差点气晕过去,冲上来就要和黄药师拼命。但忽必烈身后立即窜出两个怯薛,一左一右包夹住那监工,并将他反锁双肩按倒跪下,其中一个怯薛还发现那蒙古监工的毡帽边有金光,伸手一摸便拿出那两片金叶子。那怯薛立即举起金叶子,向脸色已经铁青的忽必烈禀报道:“王爷,在他身上搜出来的。” “拖下去,重责三十军棍。”忽必烈咬着牙说道。那蒙古监工吓得魂不附体,连声辩驳却没有人理会,径直便被拖出帐篷,被打得哭爹喊娘不提。当然了,忽必烈也知道那蒙古监工很可能是被冤枉的,但忽必烈急需黄药师所制那种新式火药,也不想和黄药师过多追究,仅是交代了几句加快生产,扔下几句让‘黄叔父’保重的客套话,便出帐去巡查火药生产的其他环节,帐篷里很快便只剩下黄药师和那群汉人工匠。 “多谢仙长救命之恩。”那些汉人工匠全靠黄药师才死里逃生,赶紧过来给黄药师磕头谢恩。黄药师也很是檫了把冷汗,扶起那些工匠间,黄药师心中忽然一动,低声的向那些汉人工匠说道:“你们自己要明白,我只能救你们一次,救不了你们一世,再过一两天,开始那个蒙古监工就有可能来找你们算帐。在蒙古人的眼睛里,咱们汉人的性命比驴子和马还不值钱,你们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仙长,这道理我们当然明白,可有什么办法?这是我们的命,我们的命啊。”几个汉人工匠哭泣着答道。黄药师绿豆眼一翻,低声说道:“那你们想死还是想活?如果想活的话,只要听我的吩咐,也许我还有办法救你们。” “想活,我们当然想活,请仙长指点生路。”那一共二十来名汉人工匠又跪倒在黄药师面前,黄药师溜到帐篷门口观察,发现没有人接近和偷听后,黄药师这才溜回那伙工匠面前蹲下,压低声音问道:“那我问你们,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让火药在没点火的情况下就爆炸??” “仙长,你想干什么?”几个工匠都低声惊叫起来。黄药师赶紧向他们做一个禁声的手势,低声说道:“不要管,只要你们帮我想办法让火药自动爆炸,最好是在运输途中爆炸,我就有办法救你们离开蒙古军营。” 那些汉人工匠隐约猜出黄药师的目的,全都吓得面面相窥,不敢做声,倒是一个被蒙古监工打得头破血流的工匠咬咬牙,凑到黄药师耳朵边说道:“仙长,其实也不难,只要一点点生石灰、石蜡和水就成,先把水装在一个薄铁管或者薄铜管里,再把融化的石蜡灌一些进薄管里,等石蜡变硬了封住水,然后把生石灰放在石蜡上面,再把薄管封好放进火药里。等到搬运火药发生颠簸的时候,石蜡就会破碎,水和生石灰碰在一起发热,就有可能把火药引燃。如果再在薄管外面涂上一点硫磺,那效果就更好了。” “那太好了,赶快给我这么做几个。”黄药师大喜过望,忙向那帮工匠百般许诺威胁,引诱他们给自己做点火装置…… …… “贾丞相,请等一等。”眼看贾似道再度走远,李一跺脚追上前来,咬着牙说道:“西夏国最后一位皇帝李是我的祖父,我父亲名叫李检,是西夏王妃古尔伯勒津郭斡哈屯所生,也是西夏国最后一位太子,而我是西夏国最后一位公主!我那些部下,则是高良惠、德任、西壁氏和嵬名令公等西夏忠良之后,所以他们听从我的调遣。” “三十二年前,中兴府即将遭到蒙古鞑子合围。”为了取信于贾似道,李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贾似道想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我西夏贤相为高良惠为了给西夏皇族留下血脉,征得我祖父同意,见一批珠宝与机密书籍连同我年幼的父亲一起送出中兴府,我父亲才逃过蒙古鞑子的屠杀。后来我父亲为了复国和报仇,先是投奔金国,但金国也被蒙古鞑子所灭,我父亲再度出逃,本想投奔宋国寻求保护,但你们宋国的皇帝昏庸,朝中大臣一个比一个贪生怕死,我父亲去到临安拜见宋国皇帝时,不但没见到皇帝,还险些被你们的大臣抓去送给蒙古鞑子,我父亲不得不逃到北方,流浪颠簸,后来郁郁而死。” “竟然有这种事?”贾似道大为诧异,在他印象里,南宋后期好象没有什么西夏太子投奔宋国。宋京和陈宜中等人也是不肯相信,一起追问道:“你说你父亲到临安觐见我大宋皇帝,险些被大臣抓去送给蒙古鞑子,到底是那一个大臣这么无法无天?” “当时我还小,记不太清楚,具体要问我嵬名叔父才能知道。”李回忆道:“我只记得那个大臣是什么侍御史,好象是姓丁。” “丁大全!”贾似道的四大走狗一起惊叫,尤其是被丁大全从太学贬到军中充军的陈宜中更是咬牙切齿的大骂,“国贼!竟然还做出这样的事情!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不可听信一面之言,先听李姑娘把话说完。”贾似道喝住四大走狗,通过韩震和廖莹中等人的介绍,贾似道已经知道自己这个右丞相只是一个虚衔,丁大全才是手握重权的真正右丞相,贾似道并不想现在就和丁大全翻脸――要是丁大全在贾似道大军的粮草后勤上做点手脚,贾似道可得吃不了兜着走。贾似道又向李问道:“那后来呢?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投奔本相?” “我父亲死后,我就接替他做了西夏遗臣的首领。”李神情哀怨,缓缓说道:“这一次忽必烈领兵南征,我们得知消息后尾随而来,想找机会杀掉忽必烈出口恶气,但……那有那么好的机会。”说到这,李清秀的双眼露出神采,“不过这次南下也不是毫无收获,我看到了你率领宋国军队大战蒙古鞑子的英勇与智慧,觉得你能帮我们西夏遗族报仇血恨,是我们的希望,所以我就不顾部下的反对来找你了。” “贾丞相,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已经不指望再能复国了。”李凝视着贾似道说道:“我们现在所想的,只是想多杀几个蒙古鞑子,为我们无辜死难的亲人和同胞报仇。贾丞相,给我一个机会吧,我和我的部下都精通骑术,为了复国,又从小学习金国和蒙古的骑兵战术,对你一定会有帮助的。”说到这,李已是珠泪涟涟,在沾满尘土的双颊上冲出两道雪白的肌肤,哽咽道:“贾丞相,求你了。” “真是个倔强命苦的女孩。”贾似道心中感动,上前拉起李柔软的小手,柔声说道:“公主殿下,请不要如此伤心,我贾似道一定会尽我所能……。”贾似道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心腹走狗宋京就凑了上来,在贾似道耳边低声说道:“恩相,我知道你很久没碰女人了,但这个女人绝对碰不得,会出人命的。” “为什么?”贾似道瞟了宋京一眼。宋京又低声说道:“因为她如果没撒谎的话,那她的祖母是古尔伯勒津郭斡哈屯!你知道铁木真是怎么死的吗?就是被她那个漂亮的祖母咬断男人的那个地方,活活疼死的!” “妈呀!”贾似道放下李小手的动作,简直比甩脱一条毒蛇的速度还快――顺便说一句,后来某个女人经常威胁某个男人的一句话就是,“你想让我学我祖母吗?” 注:关于古尔伯勒津郭斡哈屯,任意一个搜索引擎搜索,即可得知。 第四十一章 尔虞我诈 领着自动送上门来的那个西夏公主步行回营,时间已经过了午时,贾似道本想设宴款待李妴,心急如焚的李妴却要求立即渡江,去寻找她在长江以北的西夏旧属,说服他们到贾似道帐下任事。同样求贤若渴的贾似道当即同意,按派两条小船护送李妴到远离战场的长江下游,避开蒙古军的巡逻船渡江登岸,李妴拜谢而去。 先不说李妴渡江去说服她那些顽固的部下,贾似道一行在大帐中共进午餐并商讨军情,席间自然集中到李妴主动投奔贾似道这件事上。和一心接纳李妴等人的贾似道不同,贾似道那几个擅长内讧窝里斗的走狗却对此持谨慎意见。第一个表示担忧的自然是狗头军师廖莹中,“恩相,西夏遗族这件事,只怕没想象中那么简单,恩相一个处理不好,只怕会招来麻烦。” “会招来什么麻烦?”正幻想着自己麾下有一支和岳家骑兵一样能征善战善战骑兵的贾似道一楞,忙抬头问道。廖莹中恭敬的说道:“恩相明鉴,最大的麻烦就是那个丁大全。恩相虽然挂名右丞相,但这个右丞相只是在蒙古鞑子兵围鄂州,皇上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才在军中给恩相加封的衔,实际上恩相掌握的只是枢密院,丁大全才是真正手握大权的右丞相。所以说,如果那个西夏公主没有撒慌的话,那么恩相一旦收留她们,就等于说是和丁大全做对——咱们的军需、粮草和军饷什么的,可都要靠丁大全调拨啊。” “这个道理本相当然明白。”贾似道摘下官帽搔搔头,也很头疼这个问题。另一个狗头军师陈宜中也说道:“恩相,麻烦不只丁大全一个,我大宋南迁以前,西夏国就一直和我大宋交战不休,打打和和,和和打打,从来就没消停过,可谓我大宋世仇之一。我大宋南迁之后,西夏又先依金国后依蒙古,复又依附金国,反复无常,与我大宋关系没有丝毫改善,仍然算是敌国。恩相若是在未经朝廷同意就收留敌国公主及遗孤,消息传扬出去,朝廷上那些御史言官的口水只怕能把恩相淹没。” “陈大人言之有理。”宋京附和道:“尤其是左丞相吴潜那个老顽固,肯定会带着他手下那帮酸腐文人对恩相群起而攻之,他们那些参奏恩相的奏章用来当柴烧,只怕够我们十三万大军做一天的饭。” “这些贪官污吏和迂腐文人,大宋都成这模样了,他们还在打横拳闹窝里斗,全都是误国奸臣庸臣!”贾似道恨恨的骂起来。贾似道的几个走狗听得直翻白眼,心说恩相你如果不是窝里斗打横拳的行家,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吗?高达等武将则鼓掌叫好,“丞相骂得好,真是入骨三分,我们大宋就是那些奸臣和迂腐文人害成这样的。” “总之一句话,不管后果如何,本相决心已定,为来我大宋不再用士兵的血肉之躯去抵达蒙古鞑子的骏马弯刀,本相一定要组建大宋骑兵!”贾似道一掌拍在饭桌,咬牙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是丁大全还是吴潜,不管他们是背后下绊子还是对本相口诛笔伐,本相见招拆招!本相就不信斗不过他们!” “全凭恩相安排。”贾似道的几个走狗对贾似道窝里斗的本事还是满有信心的,加上阿谀奉承的本性,自然不敢违抗贾似道的命令。而高达等武将则哄叫道:“丞相放心,如果有需要,我们一定拔刀相助!现在不同以往了,我们军队说的话,还是有点分量的。” 这边贾似道顶住压力决定收留西夏皇朝的遗孤,但是快到亥时的时候,仍然是身着男装的李妴则带来了不那么好的消息。李妴被领进大营后,贾似道见她身边并没有其他西夏遗孤不由一楞,赶紧问道:“公主殿下,你的部下呢?你不是去说服他们来投奔本相吗?怎么一个都没来?” “丞相,对不起,李妴无能,没能说服他们。”李妴蒙满灰尘的脸蛋上尽是惭愧,不好意思的说道:“他们坚持说大宋与西夏是世仇,怕来到大宋军营后你出尔反尔,反悔食言,把我们押送到大宋朝廷请功。” “丞相,那些家伙太顽固了,我们冒险渡江去接他们,他们还差点和我们动手。”护送李妴渡江的宋军队长也气呼呼的说道:“他们当自己是谁?竟然要求丞相你亲自渡江去请他们,他们才肯相信丞相的诚意。” “要本相亲自渡江去请他们?”贾似道皱起眉头,他亲自渡江登岸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被蒙古军队发现了,忽必烈的十几万大军还不象疯狗一样扑上来啊。李妴误会了贾似道的意思,忙辩解道:“丞相,小女那些同伴是被以前的事情吓怕了,绝对没有加害丞相的意思,请丞相相信小女。本来他们已经不赞成小女再过江见你,但小女为了不辜负你的期望,坚持又过江来了。” “那你要本相怎么办?亲自与你渡江去请你的部下吗?”贾似道皱眉问道。尽管涂着遮盖容貌的灰尘,但李妴脸上还是一红,轻轻的点点头算是承认。不等贾似道说话,宋军众将便一起大叫起来,“丞相,不能去,太危险了。”“恩相,小心有诈。”“恩相,军不可一日无帅,你不能冒这么大的危险。”“丞相,长江以北被蒙古鞑子把持着,你如果贸然过江,后果不堪设想。”更有脾气暴躁的冲李妴吼了起来,“臭丫头,你究竟是什么居心?竟然想骗丞相冒险过江,你是不是想加害丞相?” “我没有……。”李妴的眼泪很浅,被宋军众将骂了几句眼中便有眼泪打转,当她被一名宋将指责为以女色勾引贾似道时,她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贾似道不愿自己的大帐变成女孩子撒娇的地方,挥手道:“公主殿下,请不要哭了,你的要求——很抱歉,本相不能答应。” “贾丞相,你也不相信我吗?”李妴哭得益发伤心,泪眼模糊的看着贾似道,“丞相,我只是想借助宋军的力量多杀些鞑子,为我的同胞和家人报仇,对你没有丝毫敌意……你,你真不相信我吗?” “本相不是相信你。”贾似道耐心解释道:“但本相不能按你的要求去做,因为本相是一军之帅,一旦出现什么意外,必然军心崩溃,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本相只能对你说抱歉了。”贾似道越是解释,李妴却越是哭得厉害,哭得贾似道有些心软,只得改口道:“这样吧,过了一段时间,本相将要发动反击打过长江去,到时候本相再和你去请那些西夏遗孤,这样总可以了吧?” “好是好,可时间来不及啊。”李妴抽泣道:“我答应他们,如果三天之内不能说服你亲自去请他们,我就要和他们一起离开这里到西域去,我们听说蒙古鞑子在西域也吃了败仗,打算去那里寻找向蒙古鞑子报仇的办法。” “三天?”贾似道稍一计算,本想说三天内也许有可能发动反击。但恰在这时,帐外进来一名传令兵禀报道:“禀丞相,统领彭云祥求见。”听到彭云祥的名字,贾似道这才猛的想起一事,先是传令让彭云祥进来,然后才当着彭云祥的面向李妴说道:“公主殿下,十分抱歉,三天之内本相实在无法渡江去请你的同伴,因为根据本相的情报,蒙古鞑子至少要与我军僵持十天,到那时候才是我军发起反击的时候。” “十天?十天后我们起码已经过了黄河了。”李妴继续恳求道:“丞相,请你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本相还有军务要办。”贾似道抬高声音道:“来人啊,安排公主殿下下去休息,好生款待,如果公主殿下想要离去,不得阻拦。”李妴大急,忙又上前几步想要再求贾似道,无奈贾似道的亲兵已经拦在她的面前,礼貌的说道:“公主殿下,丞相还有军务,请。”李妴无奈,只得流着眼泪离开大帐。即将出帐时,李妴又回头看了贾似道一眼,噙满泪水的杏眼中尽是哀求,但贾似道却看都没看她一眼,李妴的哀求眼神立时暗淡下去,回头哽咽出帐。 “彭将军,深夜求见本相,所为何事?”送走了李妴,贾似道这才向彭云祥问道。彭云祥满脸欢笑,单膝跪下道:“回禀恩相,经过末将一个下午的劝诫后,末将之弟彭云瑞已经同意归降大宋,另有一部分蒙古俘虏也答应了归降大宋。” “好,辛苦彭将军了。”贾似道高兴得直搓手掌,一边连声吩咐将同意归降的彭云瑞等人领进来,一边大笑道:“太好了,本相正打算利用缴获的战马组建一支大宋骑兵,却苦于没有骑兵良将,有了彭将军兄弟帮助,大宋骑兵有望矣。” “恩相,末将还有一事请丞相恩准。”彭云祥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举过头顶,“末将与蒙古大将汪良臣关系最好,又是他的部下,这次末将舍忽必烈投奔丞相,他必然受到牵连。末将觉得正是替丞相招降他的好机会,便亲笔修书一封,想连夜送过江去招他来降,招降信在此,请丞相恩准。” “快拿来与本相观看。”贾似道笑得益发开心,双手接过彭云祥那封书信细看,见信上果然尽是彭云祥劝汪良臣来降的言语——不过贾似道也不是傻瓜,翻看书信间故意将信纸对到烛光前查看有无暗记,但出乎贾似道的预料,信纸上并没有什么暗记,也没有用不透光的异常。脸上笑得开心的贾似道正诧异间,眼睛却瞟到信封上,用手随意一摸信封,果然发现信封背面有些许凹凸不平,贾似道心下雪亮——信封背面肯定是用清水化开的明矾写有情报,明矾风干后不露痕迹,但放进水里就能看到字了。心中明白,贾似道脸上却不露声色,只是大笑着将信装回信封,“好,好,只要汪良臣将军来投,便是彭将军的一大功劳。只是蒙古军营戒备森严,不知彭将军打算如何将这封劝降信送到汪良臣手中?” “末将打算让弟弟彭云瑞把信送去,云瑞本是蒙古战将,对蒙古军营了如指掌,一定有办法把信送给汪良臣。”彭云祥自信满满的说道。贾似道摇摇头,“彭将军考虑不周,小彭将军在蒙古军营熟人众多,一旦出现在蒙古军营附近,必然被蒙古鞑子查觉。”说到这,贾似道抬头对廖莹中说道:“廖莹中,彭将军也是自己人了,有些事可以告诉了,你用咱们在蒙古军队里的内线把信送给汪良臣吧。” “丞相在蒙古鞑子那边也有内线?”彭云祥大吃一惊。廖莹中笑道:“如果没有内线,我军这几日的战事如何能如此顺利呢?如果不是丞相答应告诉彭将军实情,恐怕彭将军做梦也想不到我军在蒙古鞑子军队中的内线是谁。” “是谁?”彭云祥的呼吸几乎停顿,急不耐的问道。廖莹中微笑道:“解诚,蒙古水军万户,蒙古将军中最能打水战的人。如果不是他故意的错误指挥,我军如何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 “是他?!”不光是彭云祥一人惊叫,包括宋军诸多将领都惊叫起来。廖莹中向宋军众将笑道:“各位将军仔细想想,那一夜在青石矶阻击战中,如果不是解诚故意把掩护运兵船的小船船队调开,我军如何能炸毁如此之多的蒙古运兵船?如果不是解诚故意让蒙古大船冒险登岸,我军如何能包围和歼灭蒙古鞑子的登陆军队?解诚将军其实还有一个官位——大宋知枢密院事!” “原来是这么回事。”宋军众将恍然大悟,彭云祥也是满脸惊喜,连声说道:“怪不得,怪不得。”说这话时,彭云祥话语中已有些轻微颤抖,贾似道则和廖莹中对视得意一笑。贾似道又吩咐道:“彭将军,你弟弟身份的实在不容过江送信,这样吧,你去投降我军的俘虏中另外挑选一名可靠的人选,让他替你送信,与解诚的具体接头办法,让廖莹中告诉你。” 第四十二章 谍影重重 按贾似道的吩咐,彭云祥出帐去找一个接替他弟弟渡江送信的的蒙古俘虏了,但他前脚刚出帐,贾似道就命令道:“打一盆清水,再拿些明矾来,快!”贾似道的亲兵们不敢怠慢,立即飞奔去准备贾似道索要的东西,贾似道则又将信封递给廖莹中,命令道:“照这信封的质地与笔迹,重新做一个一模一样的信封。” “遵命。”颇有几份文才的廖莹中依言而行。宋军众将却个个莫名其妙,忙向贾似道询问原因。贾似道铁青着脸说道:“谁也不许说话,一会彭云祥再进来,全都给本相照原样说笑,不许露出半点破绽。”宋军众将见贾似道脸色,立即猜到些什么,赶紧都把嘴闭上。不一刻,贾似道亲兵端来一铜盆清水,又拿来一些明矾,贾似道先是命令亲兵把明矾放在砚台里加水研磨,这才将那信封放进水中。 正如贾似道所料,那个信封上果然用明矾写有文字,入水之后,信封上浮现出几排小揩——禀王爷,末将已取得贾部分信任,使贾误认为我军将要与其僵持十日,又让胞弟云瑞与六十余名忠诚士兵向贾假投降,王爷大军夜袭南人同时,末将立即动手,乘乱窃取南人神秘武器,寻机行刺贾。祥字。 “这……。”宋军中有资格和贾似道一起看那封密信的高达和韩震等人个个面面如土色,贾似道的脸色也不比他们好到那里,一边诅咒着不要脸的忽必烈又准备偷袭自己,卑鄙无耻之至。一边向廖莹中命令道:“照基本意思写一封,把乘乱窃取我军神秘武器,改成已经得手,坚定忽必烈偷袭的决心。”廖莹中点头,用毛笔蘸上化有明矾的清水,模仿着彭云祥的笔迹在信封背面写下假情报,又拿到烛火旁边烘烤。 信刚烤干,帐外亲兵便又进来禀报彭云祥已到,贾似道先让亲兵把清水和明矾等物藏好,又将信重新装好,这才吩咐传令兵将彭云祥领进来。和彭云祥一起进来的是一名蒙古汉军俘虏,对贾似道磕头道:“小人吴志远,给丞相磕头。”贾似道微笑道:“吴志远啊,你这一次过江,知道自己是去做什么吗?” “知道,替彭将军送信,丞相放心,小人以性命担保,一定完成使命。”吴志远抬起头来,很有气概的回答一句。贾似道点头微笑,“很好,明白就好,不过本相可警告你,这一次你是去与本相在鞑子内部的内线接头,千万要小心,如果因为你暴露了本相花无数财力发展的内线,你就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小人明白。”吴志远又磕了一个头,回答得非常干脆。廖莹中这才将彭云祥那封信交与吴志远,又另外取出一封已经封好的书信,交代道:“你过江之后,先到蒙古水营西南方向三里之外,那里一块两人多高的巨石,到子时的时候,会有人过来和你接头,你要主动问他是什么人,他回答过路人,你就问深更半夜为什么从这里路过,他答为了生计路过,你再问他为了什么生计,他如果答天下宋人生计奔波,那就是接头人。你把两封信一起给他,然后带回他交给你的信。记住了吗?” “记住了。”吴志远一点头,朗声复述了一遍。廖莹中又说道:“站起来,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只是为了谨慎起见,我们得搜一下你的身。”那吴志远也不反对,径直站起来平摊双手,摆出任由搜身的架势。贾似道却挥手道:“不用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都快亥时了,让他赶快去吧,别误了接头时间。”廖莹中点头答应,忙安排船只水手送那士兵过江。 先不说吴志远出帐去送彭云祥的劝降信,单说吴志远出帐之后,贾似道先是笑呵呵的让人把彭云瑞等愿意归降的蒙古俘虏全带到大帐外,赏以酒肉,并当场加封彭云瑞为副统制,让他担任彭云祥的副手,彭家兄弟大喜,忙一起给贾似道磕头谢恩。贾似道又是亲自搀扶又是柔声宽慰,使彭家兄弟几乎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禀恩相,下官已将吴志远已经送上小船,让他过江去了。”贾似道和彭家兄弟正虚情假意的客套间,廖莹中从帐外回来禀报道。贾似道大笑,拍着彭云瑞的肩膀的说道:“云瑞将军,你这身蒙古军衣不能再穿了,快换一套衣服吧。”说着,贾似道转头向亲兵吩咐道:“来人啊,给小彭将军换一套衣服,还有顺便给大彭将军也换一套。” “遵命。”贾似道从吕文德那里索要来的新任亲兵队长郭靖答应一声,出帐安排去了,贾似道则大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不一刻,郭靖领着两个亲兵抬着两盘衣服进来,彭家兄弟赶紧向贾似道抱拳感谢,这才接过衣服。可兄弟俩接过衣服后不由一楞,一起惊叫道:“丞相,这衣服是不是拿错了——怎么是囚衣?” “没拿错,这就是你们的衣服。”郭靖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把匕首,架在彭云祥脖子上,其他两个亲兵也是拿出武器架在彭云瑞身上。贾似道笑得益发甜蜜,“郭靖没说错,这衣服是没拿错,这几天本相的军队连打胜仗,军费都快被本相赏光了。本相只好请两位将军到临安天牢一行,请皇上万岁再给本相拨一些军费。” …… 与此同时的蒙古军营中,忽必烈点名要的两千斤火药已经全部生产装箱,黄药师却一直没有机会和外界接触,把这个消息通过宋军细作送过长江,无奈下,黄药师也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一股勇气,冒险把四个不定时点火圆筒藏进火药箱中——要是那些原始的不定时点火器突然发挥作用,黄药师可是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了。 藏点火器只是危险的第一关,第二关更危险,那就是蒙古军士兵把两千斤火药搬上四条小船的时候,一旦搬运途中过于颠簸,点火器里的石蜡可是随时有可能破碎的。不得已,黄药师只能不断向那些搬运火药的蒙古兵大喊交代,“小心!小心些!千万不能颠簸,这玩意要是出了意外,你们的媳妇可是连给你们哭坟的机会都没有了。”当然了,黄药师这样不吉利的话自然招来蒙古士兵的横眉怒眼。不过也正因为,那些士兵搬运途中不得不益发小心,几乎是象抬媳妇一样把火药抬上小船,惊险的过了第二关。 过了这两关后,黄药师总算松了一口气,心说只要这些火药在渡江的时候爆炸,那南面的宋人军队无论如何都会有所提防,让忽必烈的计划流产。但他刚准备回帐篷休息时,两个怯薛却拦住他的去路,一个怯薛很有礼貌的说道:“黄仙长,王爷有令,请你去中军大营一趟。” “有……有什么事吗?”黄药师脸上有些发青,怀疑是他在火药里藏了不定时点火器的事情被知情工匠举报了。那两个怯薛微笑道:“黄仙长,是四王爷传你去见他,小人们怎么能知道呢?”说着,那两个怯薛架起黄药师就走,“黄仙长,别让四王爷等太久了,请快走吧。”吓得黄药师大叫,“你们干什么?我还没换衣服,等我换了衣服再去好吗?”可惜不管黄药师怎么叫喊,那两个怯薛就是充耳不闻,一直把他架进蒙古大帐和忽必烈面前方才放下。 “无量寿佛,四王爷,不知你传贫道所为何事?”事到临头,面对着满帐的蒙古将领和怯薛,黄药师跑是肯定没办法跑了,只能硬着头皮向忽必烈打稽行礼,心里盘算着保命的法子。还好忽必烈的态度还算不错,微笑着向黄药师说道:“黄叔父,半天时间让你生产两千火药,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还在叫我叔父?看来没问题。”黄药师心中暗喜,忙打稽道:“无量寿佛,多谢四王子关心,贫道不辛苦,这也是为了完成贫道对老四王子的承诺,理所当然……四王子就不要赏赐贫道了。” “赏,当然要赏。”忽必烈嘴角泛起讥笑,“黄仙长一边替我军生产火药,一边替宋人消耗我军军力,如此辛苦,本王如何能不赏?” “无量寿佛,四王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贫道听不懂。”黄药师差点没被吓得尿裤子,还好他平常冒充神棍行骗时常遇到被拆穿的危险,对此还有些经验,竟然还硬着头皮向忽必烈反问一句。忽必烈冷笑道:“听不明白吗?那好,本王详细对你说一遍,宋人派你用一张假的火药配方献给本王,想用这些假火药骗本王集中财力人力,生产新式火药与宋人对抗,达到消耗我军财力,并拖住我军行动步骤的目的对不对?” “不对!”黄药师差点就说出他的真正目的是探听蒙古军军情。但也正因为如此,黄药师才灵光一闪,下意识的看向站在黄药师右侧的光头秃驴子聪,心说八成是这个臭秃驴搞的鬼。想明白这点,黄药师的胆气顿时粗了许多,也不回答忽必烈的问话,而是上前几步逼近忽必烈,吓得满帐蒙古大将腰刀一起出鞘,四名怯薛也向鬼魅一样拦在黄药师与忽必烈之间,严防黄药师暴起伤害忽必烈。谁知黄药师却将矛头指向子聪,指着子聪破口大骂道:“臭秃驴,道爷我是挖了你家祖坟还是睡了你的婆娘小姨子?你闲着没事尽可以戴个眼罩到柴房拉磨,干嘛要在四王子面前进道爷的谗言?” “黄道友,不知你为何对小僧恶言相向?”子聪有些心虚,汕汕的反问道。黄药师冷笑一声,手指几乎指到子聪的鼻子上,大骂道:“为什么骂你,你这头秃驴自己心里明白!贫道与拖雷王子有旧,又向四王子献上了新式火药配方,抢走了你的风头,还有可能被四王爷重用。你这条臭秃驴就妒忌了,加上贫道向来最痛恨秃驴,你就在四王子面前进谗言污蔑贫道是宋国细作了,想骗四王子误会和冤杀贫道,免得贫道威胁到你的地位。” 子聪被黄药师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确实是怀疑黄药师是宋国细作,所以这才向忽必烈建议试探黄药师,至于对黄药师心怀妒恨——说实话也有一点。而贾似道等人在派黄药师渡江之前,也考虑过黄药师很可能遭到审问试探,极其了解蒙古情况的宋京便把忽必烈的几个重要谋士的情况向黄药师做过介绍,尤其是子聪这个出了名的奸险之徒。所以黄药师又转向蒙古众将叫道:“各位将军,请你们说几句公道话,子聪这个臭秃驴是不是出了名的奸佞小人?喜欢疾贤妒能,以诬陷和迫害能人贤士为乐?” “各位将军,各位大人,你们扪心自问,你们是不是每一个人都吃过子聪的哑巴亏?子聪是不是每每反对你们向四王子提出的建议堵塞言路?他是不是专一迫害有可能威胁到他位置的人?”黄药师一席话说到所有蒙古将领的心里去,包括姚枢在内的蒙古将领和谋臣都默不作声,仅是在脸上露出些许赞同的神色。子聪一看不妙,心知自己因为被忽必烈重用,平时得罪了无数汉蒙将领军官,这些家伙也许正巴不得把自己打倒再踩上十七八脚,没准还真站在牛鼻子那边。无奈下子聪只好双膝跪倒在忽必烈面前,磕头道:“王爷明鉴,小僧平时与众将军虽然小有不和,但子聪每一件事都是为了王爷的千秋大业着想,决无妒贤嫉能和排挤同僚之事。” “没有嫉贤妒能?那你为什么在四王子面前污蔑贫道?你有什么证据?”黄药师一蹦三尺高,又将手指向座在忽必烈左首的姚枢,“你没有排挤同僚?那请问一下这位老先生,请你说一句良心话,你在四王子帐下,有没有遭到子聪臭秃驴的排挤?老先生,请你说说,说说。” “这……。”姚枢一阵为难,瞟了一眼跪在地下的子聪,不由想起平时里在忽必烈面前与子聪的种种争端,随口道:“黄仙长,老夫与子聪大师平日里同朝为官,争端嘛,总是有些的……但老夫尽力退让就是。” “姚老头,你落井下石,你给我记住!”子聪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在心中疯狂呐喊。忽必烈则也知道子聪的人缘不好,再说下去只怕帐下众将会对子聪群起而攻之,自己也无法回护子聪。无奈下,忽必烈干咳一声说道:“黄叔父不要误会,子聪大师对本王忠心耿耿,不是你想那种人。刚才本王说的那些,不过是与叔父开一个玩笑,叔父切莫在意。这样吧,本王……。” “报——!”忽必烈正想用些赏赐安抚黄药师时,帐外飞奔进来一名传令兵,“禀报王爷,彭云祥将军信使求见,正在帐外侯命。” “快传进来。”忽必烈大喜道。黄药师则吓了一大跳,心说彭云祥不是背叛蒙古了吗?怎么又有信使来到?难道他是假投降真内应?贾丞相可千万别上当啊!黄药师正担心受怕间,那个应该去与解诚联络的吴志远已经进帐,给忽必烈磕头道:“彭云瑞麾下十夫长吴志远,见过王爷,彭将军命小人向南人假降,取得南人信任,彭将军以劝汪将军投降为名,命小人送来两封密信。” “快快拿来。”忽必烈大喜命令道。吴志远先是拿出用明矾在信封上书写的密信,又脱下外衣与内衣,把内衣高举过头顶,解释道:“因为情况紧急,第二封密信是彭将军临时写在小人汗衣之上,请王爷过目。” “写在内衣上?”忽必烈有些吃惊,忙接过内衣察看,看完内衣又看那封密信。两封信反复看完,忽必烈脸色已经有些发青,狠狠瞪一眼解诚,向吴志远厉声喝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详细说来!” “王爷,小人这看还有一封贾似道写给我军叛徒的密信,请王爷过目。”吴志远又拿出那封廖莹中交给他的书信,双手举过头顶。忽必烈腾的站起,大步走到吴志远面前亲手接过飞快拆开——那一刻,黄药师几乎被吓得大小便失禁——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宋军间谍啊。好在忽必烈看完密信后将头扭向了站在黄药师对面的解诚,狞笑道:“枢密院知事解大人,你做的好事!” “王爷,你是在对我说话吗?”解诚一头的雾水。忽必烈狞笑道:“当然是在对你说话,大宋知枢密院事解诚解大人!” 第四十三章 歪打正着还是正打歪着 “当然是在对你说话,大宋知枢密院事解诚解大人!”忽必烈的冷笑让蒙古水军万户解诚感觉如坠冰窖,而忽必烈的话对解诚来说又是晴天霹雳!吓得解诚连下跪都忘记了,站在那里结结巴巴的答道:“王……王爷,你说什么?末……末将怎么听……听不懂?” “那你自己看吧!”忽必烈咆哮着,将廖莹中那封信顺手摔在解诚鼻子上。解诚又惊又怕,抓住从脸上跌落的书信只看了一眼,解诚就吓得瘫软在地上——信是这么写的:解诚将军,初五之后,你为何与本相失去联系?初六夜你暗中协助我军大破鞑子,取得青石矶大捷一事,本相已密奏圣上,为你请封午阳郡定国公兼知枢密院事,赏黄金千两,玉壁一对,望将军见信后速与本相恢复联系,提供蒙古最新军情。勿误。另:彭云祥将军为本相招降汪良臣,特修书一封与此信一并送上,请将军转交汪良臣,协助其渡江来投本相。大宋右丞相、枢密使贾似道——顺便说一句,信的最后还盖有贾似道的丞相印章。 “冤枉啊——!”在地上颤抖了许久之后,解诚才想起磕头喊冤求饶,“王爷,这是贾似道的奸计,末将冤枉啊!末将对王爷忠心耿耿,绝对不敢怀有二心,王爷,你一定要相信末将啊!” “王爷,发生什么事了?解诚将军这是怎么了?”子聪和姚枢等忽必烈谋士都凑了过来,惊讶的向忽必烈问道。忽必烈铁青着脸不说话,仅是向解诚手中那封信一努嘴,子聪会意,忙取过信来与姚枢共看,黄药师仗着自己是忽必烈叔父,也是凑了上来共看。待信看完后,子聪和姚枢两人在脑海中紧张盘算,反复思虑信的真假。而黄药师这老小子则信以为真,心说这信上盖得有丞相的印章,应该假不了,贾丞相也说过到了危险时刻,会有在蒙古军中担任将领的内线拯救于我——这个解诚应该就是我们大宋的内线了。(贾似道:老蠢货,我不这么骗骗你,你敢过江去当间谍吗?) 想到这,黄药师竟然第一个开口说道:“四王子,依贫道看来,这封信应该是假的,贾似道奸诈无比,肯定是用这封信来行反间计,想让四王子的大军将帅失和!解诚将军肯定被冤枉的!” “是啊,黄仙长说得太对了,末将确实是被冤枉的,这是贾似道的反间计啊!”在这一刻,解诚几乎觉得爹亲娘亲没有黄药师亲,对黄药师悄悄的连使眼色,暗示感谢并恳求黄药师再说几句好话,事后定有重谢——不过解诚那杀鸡抹脖子的眼色钻进黄药师眼里,却让黄药师更加肯定解诚就是宋军内线,更加坚定了拯救解诚的决心。于是乎,黄药师又开口说道:“四王子,依贫道看来,彭云祥将军过江假降之后,如果不是被贾似道发现他的真正目的,就是彭云祥真的叛变了四王子,所以才送这么一封假信来行反间计,四王子可千万不要上当啊。” “王爷,黄道长所言……不确。”忽必烈的头号谋士子聪本来想附和黄药师的意见,说黄药师所言极是,但猛的想起黄药师可能是宋军细作!所保之人定有古怪!加上想起刚才黄药师对他的恶毒攻击,子聪更是怒火中烧,不愿再和黄药师站在一条战线上,改口说道:“四王爷,请你仔细回想一下初六那个晚上的大战,解诚他组织军队渡江,却故意将掩护运兵船的小船船队全数调开,使我军运兵船遭受南人神秘武器袭击,伤亡惨重,这难道只是意外?还有后来的登陆战,解诚故意抛下大批已经登陆的士兵于不顾,率领战船返回北岸,导致我登陆部队被南人军队包围全歼,这难道不是解诚通敌卖国的铁证?” “放屁!”黄药师一蹦三尺高,手指直接指到子聪的鼻子上大骂道:“臭秃驴,你懂什么?两军对阵,战情瞬息万变,好比那伏羲八卦千变万化!解诚将军偶尔指挥失误也情有可原,如何算得上他通敌的证据?”黄药师此举本来十分失礼,但忽必烈此刻正犹豫难决,想听听属下的意见,对黄药师的无礼举动竟然充耳不闻,怯薛没有他的命令,也就没有阻拦。 “臭牛鼻子,你又懂什么?”子聪也来了火气,一把打掉黄药师戳到他鼻子的手指头,咆哮道:“水战最忌分兵,尤其是在掩护运兵船渡江之时,更需要小船掩护,解诚故意把小船调开,其用心岂不是值得怀疑?” “怀疑,你只是怀疑!”黄药师不懂水军战术,只能胡搅蛮缠道:“臭秃驴,你有证据吗?你有实实在在的证据解将军叛变了四王子吗?你能证明贾似道没在使反间计吗?” “证据就是彭将军的信和贾似道那封信,那就是铁证!”子聪的声音比黄药师大多了,又向忽必烈合掌道:“四王爷,解诚通敌叛变,导致我军将士伤亡惨重,理应处死!请王爷速做决断,不要再让这个叛贼再次祸害我军!” “不能杀!”黄药师也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一股勇气,张臂拦在解诚面前,大声说道:“四王子,贫道愿意用项上人头担保,解诚将军绝对是被冤枉的!请四王子给解将军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如果解将军真是宋人内线,黄药师愿意陪解将军同死!” “黄仙长,大恩不言谢,如果解诚能洗清冤屈,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解诚粉身碎骨也要报答你的大恩大德。”解诚做梦也没想到素不相识的黄药师会这么的保护自己,感动得抓住黄药师的道袍衣角号啕大哭。子聪则凑到犹豫难决的忽必烈耳边阴声说道:“四王爷,这个黄药师来路不明,很有可能就是宋人派来的细作,他与解诚素不相识,却如此舍命回护解诚,这其中……。” 忽必烈长满络腮胡子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会想起青石矶渡江战中蒙古军伤亡惨重的景象,一会又想起自己中计冤杀董文蔚的懊悔,实在是无法判断解诚是否真被冤枉。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姚枢上来轻声说道:“王爷,偷袭宋军的出发时间快到了,左右解诚已在王爷掌中,可暂押军中,待今夜大战之后,一切自有分晓,王爷到时候再做处置不迟。” “来人啊,将解诚暂时拘押,待日后处置。”忽必烈接受了姚枢的意见,又指着黄药师说道:“将黄道长也请到单人帐篷里休息,不许任何人与他接触,但是要好生招待,不得无礼。” “四王子,解将军是被冤枉的,贫道也是被冤枉的啊。”“谢王爷,谢黄仙长!黄仙长,你的大恩大德,我解诚末齿难忘。”黄药师和解诚分别大叫着被押下去了。忽必烈则命令道:“全军即刻依令行事,突袭宋人水营!” …… 与此同时的宋军大营中,已经知道蒙古军队将要对自军发起偷袭的贾似道与宋军众将正在头疼——因为贾似道等人并不知道蒙古军队将在什么时间发起偷袭,不过根据掌握的情报分析,宋军众文武一致认为蒙古今明两夜中动手,道理也很简单,黄药师邀功心切送来的情报中提到蒙古军只准备与宋军僵持三天,第一天已经过去,剩下的也就是今夜和明天的时间了。反复讨论无法决断后,为了谨慎起见,贾似道采取了折中的法子,让宋军士兵稍微辛苦一下,连续两夜都严加戒备,随时准备迎战。 “好了,事情就这么办吧,你们下去向各自的部下转达一下,务必把本相的命令传达至全军每一名士兵,让他们寝不解甲,枕不离戈,随时备战。”贾似道命令道。宋军一起称是,先后出帐去转达命令。贾似道却毫不无睡意,向留在大帐里的文官宋京和廖莹中隧道:“二位再辛苦辛苦,随本相去长江边上的水营看看情况。”廖莹中和宋京连忙答应,贾似道的新任亲兵队长郭靖也赶紧安排人手马匹,保护贾似道出营。 “对了,那位西夏公主怎么样了?她走了还是留在军营里?”直到策马出了大营,贾似道才想起被自己轰出大帐的李妴。廖莹中答道:“回恩相,那位公主没留在军营里,被恩相请出大帐后就大哭着离开了咱们的军营,听守营门的阵长说,她出门的时候还骂了自己。” “骂她自己?骂她自己什么?”贾似道一楞。廖莹中尴尬道:“她骂自己瞎了眼睛,看错了一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以为这个胆小鬼是她报仇的希望,还说她要永远离开大宋,宁可去西域吃风喝沙,也永远不愿意回大宋来了。” “没办法啊,是本相辜负了她的期望。”贾似道长叹一声,伤感之余,贾似道将目光转向星光寥寥的夜空,眼前不由又浮现出李妴苗条的身影,色心顿时充塞了对李妴的歉意,忍不住**笑道:“其实那个李妴的身材也还算不错,五官也蛮清秀的,如果把脸洗干净了,应该是个大美人。” “她的祖母是西夏第一美人,她肯定也错不了。”宋京附和一句,又提醒道:“不过恩相可要小心,那个女人可是个不好惹的刺头,远比不上我们大宋的女子温柔。”贾似道**笑道:“宋京,这你就不懂了,越是带刺的玫瑰,就越是诱人,在**越够劲,刚才如果不是形势所迫,本相还真想答应她的请求,然后把她留在身边,再然后,本相就……嘿嘿。” “嘿嘿嘿嘿。”贾似道的两个走狗会心奸笑,笑容和他们的主子一样——贱!笑了片刻后,贾似道又说道:“董文炳三兄弟和董文炳那个儿子怎么样了?愿意向我军投降了吗?” “虽然还没有投降,但是听说董文蔚被忽必烈杀了以后,他们已经松动了,尤其是被俘后一直绝食的董文炳,已经开始喝米粥了。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向恩相投降。”廖莹中自信满满的答道。贾似道大喜笑道:“好,只要他们愿意归降,我军骑兵组建就有了合格的将领,大宋骑兵指日可待了。” “董文炳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比骑术?”一个清脆而又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贾似道的亲兵大惊,赶紧举起火把飞奔过去,将突然说话那人包围。火把中,李妴虽然还是身着男装,却洗去了脸上的泥沙,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动人脸蛋,束在头上的青丝也已披散,直垂腰间,随着夜风翩翩起舞,几如仙子。 “真美……公主殿下,原来你没走啊,不知公主殿下什么时候跟上本相的?”贾似道一边偷看着李妴的动人容貌,一边努力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向李妴汕汕问道。李妴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一直就在你的大营门口附近,从你出营开始就跟上你了。” “什么?那公主殿下你没听到什么吧?”贾似道满头大汗的问道。李妴白嫩的脸蛋一红,咬牙切齿道:“都听到了,包括你说我在**……你应该听说过我祖母的事情,你只要够胆子,我奉陪!” “不敢,不敢,本相就随便说说。”贾似道那敢步成吉思汗的后尘,赶紧飞快摇头。还好李妴并没有对贾似道说的那些下流话穷追猛打,而是径直走到贾似道面前,冷冷的指着贾似道、宋京和廖莹中三人说道:“你们三个,都给我下马。” “让我们下马干什么?”贾似道满头雾水的问道。李妴面无表情,“我要用战马证明,我的骑术远比那个什么董文炳强。” “就算你想证明骑术,也用不着三匹战马吧?”贾似道一边下马,一边狐疑问道。李妴的小嘴嘴角一翘,讥笑道:“亏你还想组建骑兵,连蒙古鞑子基本的骑兵战术都不知道。告诉你吧,不管是金国骑兵,还是蒙古骑兵,每一个骑兵都要配备两到三匹战马,这么可以让马匹轮流休息,增加长途奔袭的距离。能在全速奔跑的马匹上直接翻身换马,不需要停顿,这也是优秀骑兵和普通骑兵的区别。” 嘴上说着,李妴已经骑上了贾似道的战马,又向贾似道讨来弓箭,这才左右一踢宋京与廖莹中的战马,两马受惊飞奔,李妴也策马追了上去,与两匹战马并驾齐驱,不时探拉两马缰绳调整方向,以贾似道等人为圆心旋转飞奔。跑得片刻,李妴在马上娇喝道:“看好了。”言随身动,李妴修长的身体象安了弹簧一样翻飞起来,先是跳到左侧战马上骑好,然后又是一个侧空翻,又直接跳到右侧战马上,在三匹战马上犹如花间蝴蝶翩翩飞舞,动作干净利索,又优美无比。看得贾似道等人目瞪口呆,连声叫好。 “还有更好的。”李妴又是一声娇喝,拿起四支羽箭,在马上回头开弓,嗖嗖嗖三箭射出,贾似道众亲兵手中的三支火把应声飞出,每一支火把头上都插上了一支羽箭。不等贾似道等人叫好,李妴回头又是一箭,而这一箭不再是射向火把,而是直奔贾似道面门而来…… 第四十四章 流产的偷袭 接近子时的蒙古军水营虽然***不张,也没有太多和异常的喧哗声,可是在点着少许火把的码头上,却有成千上万的蒙古军队在不停的集结登船。而且为了不被江面上的宋军斥候船察觉,每一名百夫长以下的蒙古士兵都将武器咬进口中,战马也被笼住马嘴,防止意外出声,摸着黑登上战船,即便落水也不得声张,必须自行涉水上岸重新登船,保密工作之严格,即便在擅长偷袭和突袭的蒙古军队历史上也不多见。 子时只差一刻时,数量多达七万的蒙古骑步水军顺利登上大小船,更多的骑兵和步兵则无声无息的集结在码头附近,等待第二批登船渡江。两盏气死风灯领路下,蒙古军主帅忽必烈也领着子聪、姚枢等谋士和大批蒙古战将抵达码头,见诺大的码头上集结如此之多的蒙古军队却鸦雀无声,忽必烈不由大感满意,忍不住夸奖子聪道:“子聪大师办事果然可靠,七万军队登船,八万军队集结,竟然还能做到如此安静,当真是雷霆万钧,却又寂静无声,真是难得。” “王爷缪赞,这都是各位将军与大人齐心协力的结果。”子聪这回学乖了,把向来独吞的功劳平分给蒙古军众将,又介绍道:“四条先锋小船除了各载五百斤火药外,小僧又让军士在船上装了大量火球、毒烟弹和铁蒺藜等火器,将导火线引入船内,只要火药一发生爆炸,这些火器就会四处乱飞,起到引燃南人战船。在四条火药船之后,小僧又安排了五十条满载茅草、硫磺和火油的帆船,待火药船爆炸,这些火船就点燃火焰冲入南人水营,焚烧南人战船。而且据小僧观察,今夜一夜之间都将刮西北风,正是我军破敌良机。” 忽必烈抬头看旗,见旗尾被夜风吹得笔直指向东南方向,喜道:“子聪大师料事如神,真有夺天地造化之功,我军今夜大破宋人,子聪大师应记首功。”言罢,忽必烈调兵遣将道:“张柔,本王命你为前部先锋,领轻舟五十条先行出阵,多备弓箭,不许张点***,务必干掉江心以北的宋人斥候船,掩护我军主力出动。” “遵命。”张柔一抱拳,先行上船安排。忽必烈又转向朱国宝吩咐道:“朱国宝,你领本部水军为第二阵,多带硫磺茅草等引火之物,簇拥火药船与火船出阵,抵达距离宋人水营两千步之内以后,以四条火药船开路,全速冲入宋人水营引爆,炸开宋军水营外围!其后五十条小船一起点火,冲入宋人水营放火,你的船队乘乱涌入,四处纵火,不得有误!” 安排了前两队,忽必烈又命令道:“其余众将,随本王亲率水军主力以做后应,另备火船百条列于阵前,继续纵火!前方一旦得手,我军立即全面总攻,众将务必奋勇杀敌,生擒贾似道,活捉高达!”蒙古众将一起单膝跪下,抱拳低喝道:“生擒贾似道!活捉高达!” “生擒贾似道!活捉高达!”蒙古郡主察必的声音虽然不是最高,却是最毒最狠…… …… “嗖——!”李妴的第四箭没有射向火把,而是奔着贾似道面门径直而来,箭速极快,待贾似道的亲兵做出反应惊叫时,羽箭已经钉到贾似道的官帽之上,将贾似道的双翅幞头纱帽射出数十步,远远落下,吓得贾似道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还算俊秀的脸几乎变成了死人颜色。李妴则收弓娇笑道:“这是对你胡说八道的惩罚,下次你要是再敢在背后说关于我的下流话,我的箭就不是射你的帽子了。” “臭娘们,竟敢对我们丞相无礼,找死!”郭靖等贾似道的亲兵大怒,一部分亲兵簇拥保护贾似道,大多数贾似道亲兵则在郭靖的率领下向李妴恶狠狠扑去,想要把这胆敢把箭射贾似道的女人拖下来乱拳打死。李妴不慌不忙的又是一声娇笑,“来啊,只要你们有本事抓到我。”左右脚分踢战马,促使两匹战马沿着两个方向的奔跑,李妴则策马跑向第三个方向,郭靖等亲兵紧追不舍。但李妴控制的三匹马虽然所跑方向不同,各自绕了一个***后,最终却交错而过,李妴乘机又是一个空中换马,顺势又踢了两匹空马两脚,两马长嘶一声调转方向,竟一起向郭靖等人直接冲来,吓得郭靖等亲兵连声大叫,抱头鼠窜。 “公主殿下,不要闹了。郭靖,你们也别追了。”被亲兵搀起来的贾似道好半天才从惊吓中摆脱过来,出言制止李妴戏耍郭靖等人。李妴在马上笑道:“好,听你的。”说着,李妴放慢马速,很听话向靠近贾似道,郭靖等人也恨恨住脚,不再追赶李妴。谁知李妴在即将靠近贾似道时突然又加快马速,笔直向贾似道冲去,不等贾似道等人做出反应,李妴已经奔至贾似道面前轻展纤臂,抓住贾似道的腰带将其拉到马背上面向下平放。 “公主殿下,你想干什么?快把我放下,放下!”看着马蹄下飞速掠过的土地,贾似道吓得差点又尿了裤子,连声大叫。李妴娇笑道:“不干什么,只要你答应收留我们西夏遗族,让我们做你骑兵队伍的将军,我就放下你。” “本相答应你。”贾似道可不愿自己还是处男的时候就结束宝贵生命,赶紧答应李妴的要求。可贾似道这么爽快,李妴反倒不信,“答应得这么快,你该不会想耍花招吧?你拿什么保证?” “公主殿下,你要什么保证都行!”贾似道死死抓住李妴的裤管,叫得象快要摔死的人一样。李妴眨眨大眼睛,“你发一个毒誓,保证你说的话有信用。” “我发誓,如果我言而无信的话,叫我生个孩子没屁眼,娶个老婆比猪还丑。”为了活命,贾似道不敢反抗,只得惨叫着发出誓言。李妴脸上一红,顺手在贾似道腰上一把,“流氓无赖,发誓都没正经。”骂归骂,李妴还是将马速放慢,逐渐停了下来。李妴先跳下马,向贾似道叫道:“好了,你可以下来了。” “本相的手脚都吓软了,公主殿下请搀我一把。”贾似道哭丧着说道。李妴为之气结,一边搀贾似道下马,一边嘟哝道:“还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在战场上敢孤军冲阵,平时里连骑一匹马都吓成这样……。” “轰隆——!”李妴的话音未落,长江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剧烈爆炸声,吓得正在下马的贾似道一个机灵,直接摔进李妴怀里,同样大吃一惊的李妴立足不稳,抱着贾似道双双摔倒在地上。有肉垫的贾似道飞快双手撑去身体,连声惊叫道:“江面上怎么有爆炸声?难道是鞑子开始偷袭了?赶快通知高达将军,让他执行应变计划!” …… 时间回到忽必烈带着一帮文武官员登上蒙古军旗舰的那一刻,同一时间,蒙古军先锋张柔带着五十条轻便小舟不点***,率先驶出蒙古军水营,无声无息的逼向远方已经探明的四条宋军斥候船,仅有几粒孤星的夜空成了张柔船队最好的天然掩护,五十条轻舟每十条一组,分别扑向那四条宋军斥候船,张柔则带着剩下的十条做为后援,防止有漏网的宋军斥候船。 江水哗哗,蒙古军四支船队先后进入预备做战位置,各自以装在木箱中的油灯向张柔发出待命信号,待各自预备后,张柔这才取过装灯木箱,拉动木箱的挡板三次发出信号。灯光三闪,四十条轻舟上每条轻舟同时射出十支羽箭,只听得嗖嗖嗖嗖连声,四条宋军斥候船上便传来宋兵的惨叫声,但蒙古军轻舟一边快速包围宋军斥候,一边放箭不止,宋军斥候船桨手和舵手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下根本无法催动船只逃脱,甚至连叫喊声都没发出几句便被蒙古军轻舟包围,惨遭全灭。蒙古军轻舟速度不歇,继续飞快向前,又干掉了两条拖后的宋军斥候船后,这支轻舟船队便逼近了江心。 “我们上。”张柔在前方胜利得手,负责纵火的朱国宝也不肯落后,率领本部水军船队簇拥着火药船与火船紧紧跟上,仅用了小半个时辰便抵达江心。再后面的蒙古军主力船队也驶出码头,借着凛冽的西北风,象一群巨大鲨鱼一样无声无息扑向南岸,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络绎不绝的大小战船几乎把江面掩盖,偏偏又做到寂静无声,使得长江南岸的宋军毫无查觉。见此情景,忽必烈等人心中暗喜,心知偷袭已经成功了一半。 也许真是苍狼和白鹿保佑,开始轻敌的宋军斥候船巡逻间密度少了许多,使得张柔率领的轻舟船队顺利无比的率先抵达预定做战位置——距离宋军水营仅有两千步的位置,朱国宝船队也很快追了上来。张柔先是命令轻舟队与朱国宝船队会合,然后爬上朱国宝所乘的大船,向朱国宝笑道:“老朱,一切顺利,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看好吧。”朱国宝向张柔狞笑道:“一会儿,你就可以看到全天下最壮观的火船阵了。”说罢,朱国宝转向传令兵命令道:“传令下去,四条火药船居前,五十条火船居中,战船居后,待旗舰打出旗号,便一起冲上,让南人尝尝我们的厉害。”为了不惊动宋军,朱国宝这个命令仍然是通过口头传达,因此各条船只收到的命令也有先有后,调整阵形间各船之间便不可避免的出现混乱,而正因为这短暂的混乱,使得蒙古军之前的一切努力化为乌有…… “妈的,你看好些,别撞上火药船。”一个蒙古水军十夫长向舵手怒骂,原来那舵手操船失误,转动间险些撞上旁边的火药船,火药船上的蒙古军水手也是破口大骂那舵手不小心。可就在这时候,一阵北风吹来,蒙古军船只一阵晃荡,挨得极近的两条船不可避免的撞在一起,这样不关痛痒的碰撞在水面上本是常见,可是对藏着不定时点火器的火药船来说,却是无可挽回的致命失误…… “轰隆——!”运载着火药的蒙古军轰然粉碎,这种三硝一炭一硫的火药威力虽然远不上宋军所用的最佳比例火药,可是五百斤火药集中在一起爆炸的威力还是够蒙古军喝一壶的。巨大的爆炸震得四周的蒙古士兵耳膜破裂,船只东倒西歪,火药船上满载的火球、毒烟弹和铁蒺藜等原始火器也漫天飞溅,尽数落到蒙古军队自己的战船头上,只在眨眼之间,密集的蒙古船队中便火头四起。更糟糕的还在后面,激烈爆炸带来的江水翻滚波及到了其他三条火药船,那三条火药船上的不定时点火器也在剧烈震荡中石蜡破裂,水与生石灰化学反应产生高热,先是引燃点火器外的硫磺,紧接着点燃火药,接二连三的爆炸陆续响起,更多的原始火器也飞上半空,落到被自家火药炸得鬼哭狼嚎的蒙古军头上…… …… “敌袭!敌袭!”贾似道叫喊的声音很象生猪被杀时发出的哀鸣,不过在挨了李妴狠狠一记耳光后,贾似道的嚎叫就和生猪被杀一般无二了,“公主殿下,你干嘛打我?” “臭**贼,你的两只手都按在我胸口,是不是故意的?” “啊?怪不得这么软……哎哟!公主殿下饶命啊!” 第四十五章 决战 “发生什么事了?”前军船队中发生的剧烈爆炸,使忽必烈明白他的偷袭计划已经流产,恼怒之下,忽必烈只能大吼大叫着命令联络船去了解情况,“快派人去前军,探察情况——该死的朱国宝,竟然连一个旗号都不打来!”不过忽必烈这点倒是误会朱国宝了,朱国宝并不是没有给忽必烈打旗号,而是朱国宝和张柔的船队已经被自军的火器和火船烧成一片火海,火把打出的旗号被冲天大火与滚滚浓烟掩盖,那里还能看得到? 联络船很快回来,带回了火药船在船只碰撞中意外爆炸的消息——如果不是当事人自己说,恐怕包括贾似道在内都只会认为是自己人品爆发,不会觉得火药爆炸是被人做了手脚——何况做手脚的人正被关在江北的大营里。所以忽必烈也只能责怪自己的运气邪乎了,仰天长叹道:“苍天注定吗?本王两次发起偷袭,第一次遇上贾似道反偷袭,第二次却火药自炸,苍天啊,你对本王太不公了。” “王爷,不必灰心丧气,我们还有机会。”子聪站出来,眨动着阴毒的眼睛说道:“上一次偷袭之所以失败,全因我军是在江心与南人遭遇,我军不擅水战,失败实属正常。而如今我军火计虽然流产,但主力船队已经渡过江心,同时南人的船队还来得及组织防御,我军只需奋力向前,拼着伤亡大些强行登岸,必然成功!到了岸上,南人还是王爷的铁骑对手吗?”说到这,子聪又补充一句,“何况我军还有彭云祥将军充做内应,我军强攻,他得手的机会也就更大些,只要他一得手,我军就稳操胜券矣!” “子聪大师言之理。”忽必烈稍一盘算便接受了子聪的建议,怒吼道:“全军突袭,强行登岸!传令朱国宝、张柔船队,告诉他们,就算是被火活活烧死!也得给本王把火船冲入宋人水营!” “呜——呜——!”全面进攻的号角声吹响,由上百条大型车船和近八百条小船组成的蒙古军主力船队,满载着近七万的蒙古骑步水军、呼喊着“生擒贾似道!活捉高达!”的口号,向长江南岸疯狂冲锋。而陷入火海的朱国宝和张柔船队在接到忽必烈的死命令后,也是抛下落水士兵和被烧得无法行驶的船只于不顾,掉转船头,带着熊熊烈火与滚滚浓烟,义无反顾的冲向南岸。 “嗖嗖嗖嗖!”当火船冲入距离宋军水营七百步距离时,宋军床子弩发射出来的雷箭开始发威,数以千计的雷箭铺天盖地落到蒙古军火船头上,仿若闷雷的声音在江面上迅速响起,水花与燃烧的木屑交相飞溅,在转瞬之间,几乎所有的蒙古军大型火船甲板上的士兵便被一扫而空,尽数倒在血泊火海中翻滚呻吟。但这样的雷箭只能对大船有致命攻击,对零散的小型火船就无能为力了,爆炸过后,仍然有二三十条小型火船带着烈火扑向宋军水营。 “火船过来了,快散开。”宋军战船上响起宋兵的惊叫,但各船的宋军将领都怒吼起来,“贾丞相有令,不能散开,继续发射雷箭!”原来不知何时,贾似道与高达等宋军高级军官已经登上旗舰,以旗号指挥宋军迎战。有了主心骨指挥,宋军士气大振,任由火船逼近也不慌乱,继续维持以大船为城郭、小船拖后的防御阵形,有条不紊的装填雷箭,应对蒙古军即将到来的全面进攻。 “弟兄们,誓死拦截火船!大宋!”船阵不散,并不意味着宋军就这么停在那里任由大火焚身,旗号闪动中,宋军猛将之一的伍隆起亲自率领百条小船出阵,迎向已经冲到宋军水营三百步之内的蒙古火船,并在两百步的位置上拦住火船。精赤着上半身的伍隆起抓着一个大铁钩跳起来,大叫道:“钩火船!抛定舱石!”叫喊间,伍隆起不顾烈火灼烤,奋力甩出拴有铁链的大铁钩,钩住蒙古火船——这也是冷兵器时代的常见水战战术,可以在追击战中起到防止敌船逃跑的作用。同时宋军小船上也抛下定舱石,将蒙古火船拖在宋军水营船前。 “钩火船!”宋军将士顶着烈火浓烟,一个个奋力甩出铁钩,先后钩住蒙古火船,剥离翻腾的火焰烤得宋兵须发尽焦,浓密的黑烟熏得宋兵呼吸困难,双目流泪不止,但是却没有一条船和一名宋兵退缩,只一个交错,一共二十六条蒙古火船便被宋军尽数拦截,保护了后面的宋军船阵。但是不等伍隆起宋军将士欢呼,北面的夜空中又出现上百团火球,飞快的向这边冲撞过来。伍隆起毫无惧色,大喊道:“没钩住火船的全部散开,拦截鞑子火船!联络船,向贾丞相求援,我们的钩拒船不够!” “射!继续射!”宋军旗舰的旗号挥舞得令人眼花缭乱,发布着继续发射雷箭的命令。被浓烟包围的宋军士兵一边檫着红肿的眼睛和眼泪,一边不停的装填雷箭,拉弓发射,迎头痛击冲入射程的蒙古船队。轰隆轰隆的爆炸声连绵不断,震得宋蒙两军将士双耳失聪,嗡响不绝。如果说这几天连续的胜利已经让宋军开始轻敌的话,那这一刻宋军每一个士兵都已经把轻敌思想抛在了脑后——因为他们红肿的眼睛看到,蒙古船队在遭到雷箭铺天盖地的攻击下,仍然无畏生死的全力冲锋,面对这样疯狂无畏的敌人,没有一个人再敢于轻敌! “冲!继续冲!”忽必烈立于蒙古军旗舰船首,无视着宋军雨点般致命的雷箭疯狂呐喊,催促全军冲锋。也有怯薛上去想用身体给忽必烈充当肉盾,可忽必烈却一把推开,继续呐喊道:“冲啊!生擒贾似道!活捉高达!” “生擒贾似道!活捉高达!”震耳欲聋的蒙古军口号声传数十里,在后退者斩的死命令驱动下,尽管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无数生命的代价,但蒙古军队的每一个人都已经忘记了宋军神秘武器带来的死亡威胁,不顾同伴被炸得血肉横飞,粉身碎骨,无视铁片穿身的痛苦,只是疯狂的呐喊和摇桨踏轮,飞快拉近与宋军水营的距离。爆炸不绝,冲锋也依然不休。 “雷箭没有了!雷箭!快拿雷箭来!”最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宋军的后勤无法跟上雷箭的迅速消耗,超过一半的宋军大船陷入雷箭不足的窘境,其他仍然在发射的船只上也是雷箭所剩无几,随时可能弹药中断。而贾似道派给伍隆起的援军也没有按时抵达阵地,约有四十余条火船冲破宋军阻击,冲入宋军水营,火头与黑烟逐渐在宋军水营中升起。 “贾丞相有令,全军出击,阻击鞑子登岸!”新的命令传来,精忠报国的大旗也在宋军旗舰的指挥台上竖起!在前一天的战斗中,虎锐军战士付出了数十人牺牲的代价抢救回来的这一面大旗已经成为了宋军的精神支柱,大旗树起的同时,没有任何人的命令,无数的宋军将士不约而同的举起武器疯狂呐喊,“大宋!” “大宋——!” “生擒贾似道!活捉高达——!” 宋蒙两军的口号此起彼伏,交相辉映,伴随着口号的,是将江水夜空映得仿若白昼的熊熊燃烧翻滚的烈火,是遮天蔽空的滚滚浓烟,还有无数的刀枪碰撞声、箭矢破空声、火药爆炸声、水花溅冒声、怒吼声和惨叫声,尸体、断肢与战船残骸随波逐流,大小战船碰撞穿梭,江面仿佛变成了一锅煮开了米粥,又象是变成了修罗地狱。也许是上天也在为这一场惨斗而动容,片片雪花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落到血与火的战场上,但这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再大,却也永远无法掩盖战场上弥漫的血腥味道…… “轰隆轰隆”的爆炸声又陆续响起,混战中的宋军再一次使出牺牲率极高的人体水雷战术,可是所剩无几的手雷尽管给予了蒙古船只重创,却无法阻止蒙古船只的前仆后继,更无法打跨蒙古军不计伤亡的意志。待手雷用尽后,蒙古船队已经彻底搅入宋军船队,仗打到这个地步,宋蒙两军已经不是在拼比兵力的多少和武器的先进精良,而是比拼意志和斗志。而宋蒙两军的主帅都知道这个道理,全都在竭尽全力的鼓舞士气,并千方百计的打击敌人意志。 “谁能砍断忽必烈的大纛?”贾似道指着蒙古旗舰上的白毛大纛咆哮,“封侯!赏银千两!” “谁能砍断宋人的精忠报国旗?”忽必烈指着宋军旗舰上的精忠报国大旗怒吼,“封万户侯!赏金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悬赏令发出后,宋军和蒙古军各有数十条大小战船掉转船头,赤红着双眼扑向对方旗舰,双方也各有数十条战船簇拥到自军旗舰周围,最血腥的肉搏战围绕着双方旗舰展开。混战中,宋军猛将邛应一马当先,怒吼着冲得离蒙古旗舰最近。而蒙古军这边是猛将茶呼与巾帼女将察必,双双都是通红着眼睛跳上宋军战船,硬生生的在宋军战船甲板上杀出一条血路,踏着宋兵的尸体,跳过一条条宋军战船,逼近宋军旗舰。其中又与臂力无双的茶呼冲得最快最猛,宋兵在他面前无一合之将,基本上只一个照面就被茶呼砍倒劈飞,冲杀片刻,茶呼竟然冲到了距离宋军旗舰仅有百步之遥,护卫宋军旗舰的宋军猛将凌震大怒,提刀大叫道:“丞相,让末将去宰了这个狗鞑子!” “嗖——!”不等贾似道答应,宋军旗舰上已经飞出一支势大力沉的羽箭,笔直射向茶呼面门,身经百战的茶呼刚挥刀劈开来箭,又有三箭飞向他的面门、心窝与小腹,茶呼仅来及挥刀劈开两箭,第三箭便钻入了他的小腹。周围的宋兵齐声欢呼,蜂拥而上乱刀劈下,茶呼身后的蒙古兵距离太远来不及救援,只能眼睁睁看着茶呼被十数名宋兵乱刀分尸。宋军旗舰上的凌震大惊回头,却见那位自称西夏公主的李妴手持硬弓,正向贾似道微笑道:“贾丞相,怎么样?我的箭术比你的手下强吧?” “一般般。”贾似道揉着还在隐隐生疼的脸颊答道。李妴一听大怒,柳眉倒竖就要发作,贾似道却指着另一侧的察必说道:“看到没有?那员女将就是忽必烈的未婚妻,你如果能把她射死,本相就承认你的箭术厉害。否则的话,你就给本相回家带孩子去。” “哼!你给我看好了!”李妴的脾气比察必还要刚烈,明知察必距离遥远很难射中,仍然不服输的拉弓搭箭,连环三箭射出。不过也不得不承认李妴的箭术确实非同凡响,在一百五十步距离之外仍然准确射向察必的身体要害,只是力量已尽,被察必轻易躲开。贾似道不由大笑道:“公主殿下,你的牛吹大了,还是给本相回家抱孩子去吧。” “哼!”李妴又是一声冷哼,又懒得去追究贾似道话里暗含的意思,转身找射程之内的蒙古士兵出气,箭镞连发,几乎是箭无虚射,很快便又射倒六七名蒙古士兵。而察必几次冲杀无果也挂了彩,不得不放弃攻上宋军旗舰的计划,转身跳下自军小船,转战它处去了。 宋军旗舰这边的威胁暂时解除,蒙古军旗舰这边也是安然无恙,在甲于天下的蒙古射手面前,宋军将士虽然在邛应率领下发起数次攻击,却始终无法登上蒙古旗舰,冲得最凶猛的邛应也三次中箭,被迫退出战斗,两军之间白热化的混战还在继续…… 时间一分一秒的飞快流逝,转眼已是近三个时辰过去,天蒙蒙亮时,雪花渐渐收住,伤亡巨大的双方却还在混战不休,没有一方主动退出战斗,但双方的军队都已经出现疲态,冲杀远不如昨夜那么激烈。见此情景,忽必烈不由顿足嗟叹,“我军战船如果再多一些,水军再多一些,把长江北岸的军队尽数运来,那我军必胜无疑。” 这时候,以七旬老迈之身亲自登上了望台查看战情的姚枢下到甲板,脸色严峻的向忽必烈说道:“王爷,不能再打了,我军已经出动全力,但宋军在青石矶东南面的港弯中还有一支船队没有动弹,如果贾似道将这支船队投入战斗,那我军必败无疑。” “贾似道还有预备队?”忽必烈大吃一惊,昨夜的偷袭战因为意外而流产,宋军有所准备全军迎战,这点并不奇怪,但是宋军还有一支预备队在如此剧烈的战斗中仍然没有加入战场,那就只能证明一件事——宋军早就知道蒙古军要发动偷袭,所以制定了周密的迎战乃至反击计划! “和我军一样,宋军那支预备队也是一直的不动声色,不点暴露目标的***,所以我军一直没有察觉。”姚枢脸色益发严峻,“现在可以断定,在我军发起偷袭之前,贾似道已经提前得知我军行动,制定了详细的迎击计划——以主力船队与我军僵持,消耗我军战力与士气,另伏一支奇兵于港湾,待我军筋疲力尽时伺机反击。” “是谁泄的密?”忽必烈的脸色又铁青起来。姚枢看一眼脸色灰白的子聪,朗声说道:“如果老夫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彭云祥兄弟出了问题,因为只有彭云祥知道我军将发起偷袭,却不知道我军将于何时行动。结合宋军的反应来看,宋军也是只知道我们将要偷袭,却不知道我们偷袭的时间,否则宋军也不会伤亡如此之大,完全可以把我军的偷袭扼杀在摇篮中!” “还有一点可以肯定,解诚将军确实是被冤枉的。”姚枢不顾子聪哀求的眼神,继续说道:“贾似道知道解诚将军擅长水战,所以才制定奸计陷害解诚将军,使我军没有水战良将,被迫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伤亡岂能不大?” “唉!”忽必烈一拳砸在破裂的船舱板壁上,懊恼得几乎放声大叫。恰在这时,蒙古军方忽然战鼓声大作,喊杀声震天而来,姚枢和子聪两人一起脸上变色,惊叫道:“糟糕!我们还算漏了鄂州吕文德的军队!我军船队被贾似道主力拖住,吕文德完全可以放心增援青石矶!” “呜——!”号角声自战场的东南和西北面同时响起,东南面的宋军船队高举韩震旗号,西北面的宋军船队高举吕文德旗号,从两个方向包抄已经疲倦不堪的蒙古船队,有节奏的口号声响彻长江,“大宋!大宋!大宋!大宋!大宋……!”而每一个蒙古士兵脸上都写上了一个绝望的信号——蒙古水军全军覆没的信号…… 第四十六章 猫玩老鼠 如果要找一个词语来形容宋军全线反击蒙古水军的战况的话,那么用猫捉老鼠来形容就再合适不过了,韩震率领的宋军船队在战斗力上也许比不上贾似道率领的主力,却仗着生力军的优势可以随意虐待已经精疲力竭的蒙古水军,再加上韩震船队还拥有一部分手雷和雷箭,揍起彻底失去斗志的蒙古水军来更是得心应手。韩震船队只一个冲锋,便把蒙古船队冲得七零八落,忽必烈也不得不宣布撤军,率领残兵败将逃往长江北岸。 进攻难,撤退更难,后面有贾似道和韩震两支士气大振的宋军船队追杀不说,撤退路上还有吕文德的船队拦道,历史上真正的吕文德可不象金老爷子笔下那个吕文德那么的懦弱无能,而是一员不折不扣的猛将勇将,他手下的范天顺与牛富也是两员货真价实的忠勇虎将,军队更是经历了残酷无比的襄阳保卫战千锤百炼出来的精锐之师,蒙古败军面对这样的军队拦道,又如何能讨到好去?一番阻击下来,吕文德部队竟逼得忽必烈不得不舍弃旗舰乘小船北逃,又斩杀蒙古猛将阿尔斯楞,更缴获了忽必烈的元帅大纛,从根本上打击了蒙古军士气与意志。只可怜了那些船上的蒙古铁骑,空有纵横天下的能力与豪情,到了水面上,却只能陪着破烂不堪战船沉入江底喂鱼的可悲下场。 经此一战,蒙古水军全军覆没,大船尽数沉没或失去战斗力,再无力量发起渡江战役,也造就了贾似道稳平争胜的不败立场。而忽必烈出发时的七万大军,活着回去的连三分之一都不到,剩下的不是溺死便是被俘,更多的蒙古士兵则丧生在宋军士兵复仇的刀枪下,滔滔江水为之殷然。但这一次,是蒙古军队的血…… “哈哈哈哈……。”宋军一直追杀蒙古军至长江北岸方才收兵打扫战场,收兵回营后,开朗的大笑声在宋军军营中和战船上此起彼伏,随处可见激动叫喊和拥抱在一起士兵与军官,欢声笑颜,构成了一道道靓丽风景。宋军的中军大营中也不例外,上到贾似道、高达和吕文德三大巨头,下到亲兵和普通侍从,无不是笑逐颜开,说话都字字带着喜气。 “这回好了,鞑子的水军全报销了,我们再不用鞑子渡江,可以放心反击了。”一直被贾似道勒令守城的吕文德笑得最为开心,搓着手大笑道:“这次我也不用在城里干瞪眼了,老高,你给我看好,以后我立的功劳一定会比你多。” “我呸!”高达毫不客气的反驳道:“你的襄樊军也就打巷战和防守战还勉强点,到了野战上,比得过我的江西军?”全身基本包满纱布的邛应也大叫道:“对,对,说到打追击战和击溃战,还是我们江西的飞毛腿厉害。” “邛将军,你的话说得太满了吧?”隶属于襄樊军范天顺、牛富和隶属于临安禁军的伍隆起、凌震等将一起哼哼,争先恐后的分别说道:“你们江西军也就在山区里厉害点,说到硬战,还是我们襄樊军靠得住。”“临安禁军向来是大宋柱石,下面的追击战,还是看我们的。” 不管是邛应,还是范天顺和牛富,或者伍隆起和凌震,几个勇猛武将都是直性子,互相抬高自己间一言不和,竟然有些脸红脖子粗准备开吵闹。贾似道及时喝道:“都给本相闭嘴,闹内斗有什么本事?禁军也好,襄樊军和江西军也好,都是我大宋军队,想证明自己有多强大,就到战场上多砍些蒙古鞑子的人头证明。”喝住了几个武将,贾似道又微笑道:“不过本相提醒你们一句,你们提出那些什么追击战和击溃战,其实都不合本相的胃口,本相想要的——是歼灭战!” “歼灭战?”宋军众将都吓了一跳。喜气洋洋的大帐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高达和吕文德的惊讶询问声,“丞相,你是不是太轻敌了?我们军队里缺少战马,怎么可能对骑兵众多的蒙古鞑子合围歼灭?” “我军是没有骑兵,但本相可以组建。而且打歼灭战,不一定就必须靠骑兵包围敌人。”贾似道慢慢的说道:“总之一句话,我军今后的战术,都要看围绕着以歼灭敌军为前提来制定。” “遵命。”宋军众将官嘴上答应,心中却在叫苦,心说我们的贾丞相真是被连续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竟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怕围歼蒙古鞑子不成,好不容易到手的胜果也要葬送。不过有一个人却是例外——那自然是西夏公主李妴了,仍然是身着男装的李妴欢呼着跑到贾似道面前,急不可耐的叫道:“那赶快组建骑兵吧,只有骑兵才能在陆地战场上穿插迂回,才能帮助你将蒙古鞑子包围全歼。” 贾似道看了李妴一眼,闭嘴不语。李妴大怒道:“你还楞着干什么?你答应过我,说组建了骑兵后让我担任骑兵将军,你难道想说话不算?昨天晚上你又缴获了许多战马,赶快给我组建骑兵部队!然后跟我过江,去请我的同胞过来帮你训练军队。” “廖莹中,大帐之中未经主帅允许,公然欺近主帅十步之内,又言辞无礼,冒犯主帅,该当何罪?”贾似道淡淡的问道。李妴和廖莹中都是一楞,李妴自然是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廖莹中则胆怯的看一眼满身杀气的李妴,低声答道:“回禀恩相,未经主帅允许,公然欺近主帅十步之内,依军法该打军棍二十。言辞无礼,冒犯主帅,最轻也是杖责二十。” “公主殿下,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吗?”贾似道用同样平淡的语气向李妴问道。李妴早已气得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答道:“听到了,你敢打我吗?” “念你初犯,本相从轻发落,免你一半的处罚。”贾似道抬高声音说道:“来人啊,将李妴拖出去重责二十军棍!” “贾似道,你好大的胆子。”李妴差点没气晕过去,张牙舞爪的要和贾似道拼命。可惜贾似道的亲兵们身手还是不错的,她还没走出两步,四个贾似道亲兵就把她反锁双臂扣住,气得李妴嗷嗷直叫,“放开我!放开我!贾似道,你凭什么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本相已经答应收留任用于你,你就是本相的下属,你触犯军法,本相当然要按律处罚。”贾似道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不管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只要触犯了军法,本相决不轻饶!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说罢,贾似道一挥手,“拖下去,狠狠的打!” “贾似道,你这卑鄙小人,公报私仇!我和你没完!永远没完!”尽管李妴又是大骂又是挣扎,还语带威胁,但贾似道的亲兵可不管那么多,径直把她拖出帐执行军法。大帐中的宋军众将则个个肃然,一起下拜道:“丞相执法如山,末将铭记于心!” “娘的,臭娘们,这回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听着外面李妴被打得哭爹喊娘的声音,阴险小人贾似道心中一阵畅快,大大出了一口昨天晚上的恶气。不过出气归出气,李妴立即组建骑兵的建议,贾似道还是接受的,贾似道命令道:“韩震听令,将我军在这几次战争缴获的五千余匹战马集中编制,挑选精锐士兵组建大宋骑兵,即日起开始训练。至于骑兵部队的将军……你们觉得由谁担任比较好?” “丞相,末将举荐曹世雄将军担任此职。”高达抱拳答道。贾似道对高达大公无私的性格极为了解,知道他举荐的人必然不差,便点头道:“甚好,曹世雄听令。”在这几次战斗中表现同样出色的统制曹世雄出列,单膝跪下侯命。贾似道大声说道:“曹世雄,本相令你为骑兵都统制,即日起加紧训练骑兵,骑兵所用军需,优先供给,望你不负本相之望与高将军举荐,为大宋训练出一支战无不胜的大宋铁骑!” “末将誓死不负丞相之望,不负高将军举荐。”曹世雄朗声答道。贾似道又微笑道:“下去挑选合适的士兵吧,过上几天,本相再想办法给你安排几个优秀的助手。”曹世雄领命而去,举荐曹世雄的高达却没有那么兴奋,皱眉向贾似道说道:“丞相,组建大宋骑兵本来是一件好事,可我们的战马实在太少了,五千多匹战马,按蒙古鞑子或者金国的骑兵编制,最多也就能组建三千骑兵,和蒙古鞑子动辄上万上十万的骑兵部队比起来,实在是杯水车薪。” “关于这点,本相已有打算……。”经过反复和盘算的贾似道缓缓说出一番话来,这番话不仅让在场宋兵众将目瞪口呆,将来也将让蒙古军队所有人目瞪口呆,甚至连狗都要为之疯狂…… …… 和宋军大营截然相反,长江北岸的蒙古军大营中却是一片哀鸿,上到那颜与塔察尔等蒙古王公,下到普通士卒辎重民工,无不是悲戚满面,绝望的气氛凝重得让人难以喘息。不过这也怪他们心理素质脆弱,主要是蒙古军现在的处境实在太过危险,北有阿里布哥虎视耽耽,随时可能与忽必烈开战,南有贾似道大军象牛皮糖一样紧粘不放,稍有不慎,蒙古军剩下这十三四万残兵败将能不能活着回到北方都是一个大问题。顺便说一句,蒙古军队里也有两个人非常开心,一个当然是冤屈得雪的水军万户解诚,另一个则是被解诚当成再生父母供养侍侯的黄药师了。 “谢王爷恩典,谢王爷为末将洗刷冤屈。”蒙古军大帐中,官复原职又获忽必烈温言宽慰的解诚先是给忽必烈磕头谢恩,又恶狠狠瞪一眼满脸尴尬的和尚子聪,最后才含泪向旁边的黄药师说道:“黄仙长,昨夜若非你秉公直言,末将可怕已被南人奸计与小人所害,解诚父母早死,对黄仙长无以为报,从今天起,黄仙长你就是解诚的义父,解诚一定会向孝敬父亲一样孝敬你。”说罢,解诚竟然真的跪下来给黄药师磕了三个响头,行父子大礼。 “妈的,原来你不是我们的内线——早知道鬼都懒得救你——不过认一个干儿子也好,起码在蒙古军营里可以吃香的喝辣的。”黄药师心里嘀咕,嘴上却客气道:“解将军快快请起,贫道何德何能,如何敢自居将军义父?”解诚却不肯起来,又磕头道:“仙长,如果你不肯收解诚为子,那解诚就跪在这里不起来。”忽必烈也强颜欢笑劝道:“黄叔父,若非你据理力争,本王险些冤杀忠臣,解将军拜你为父,你就收下他吧。” 忽必烈开了口,蒙古众将一起附和,都是劝黄药师收下蒙古重将解诚为子,就连子聪也厚着脸皮劝了几句,黄药师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收下解诚为子,与解诚以父子对称。忽必烈又向黄药师问道:“黄叔父,小王有一事相询,昨夜情报扑朔迷离,叔父是如何判断解诚将军乃是冤枉,并为解将军舍命力争,还望叔父不吝赐教。” “这个嘛……。”黄药师信口胡扯道:“其实也不复杂,解将军身为水军万户,擅长水战,而王爷南下攻打宋国,最稀缺的便是能征善战的水军大将,贾似道为了固守长江,不陷害解诚将军,还会去陷害谁呢?况且老四王子曾经对贫道说过,蒙古大汗铁木真用人,向来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贫道就是基着这个道理,才对解将军深信不疑。” “哦,原来是这样。”忽必烈大以为然,长叹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句话先王也曾对小王教导,可小王……惭愧啊。”说罢,忽必烈又命令道:“解诚,既然你认黄仙长为父,那你以后就要多向黄仙长请教,学习黄仙长的敏锐判断力和观察力。将来本王还要重用于你,让你重新组建水军,望你再接再厉,为我蒙古一统华夏献策献力。” “末将遵命。”解诚磕头谢恩,黄药师则在肚子里几乎笑翻,心说你忽必烈重新重用我的干儿子解诚的话,那贾丞相那边非乐翻了不可…… 安抚了解诚和黄药师,为了鼓舞士气,忽必烈又强做欢笑让人在大帐中摆下酒宴,款待蒙古诸将,酒过三巡,忽必烈正想说些鼓舞士气的话时,外面传令兵突然急报,“禀报王爷,宋国使臣宋京率使队打白旗渡江,说是有要事求见王爷。” “宋京,他又来干什么?”忽必烈将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咬牙道:“传他进来。” “遵命。”传令兵飞奔出去,不一刻,蒙古军将帅的老熟人、白白胖胖的宋京,带着满脸微笑又出现在忽必烈等蒙古将帅面前,宋京拱手道:“大宋使臣宋京,拜见蒙古忽必烈王子,王子金安。” “宋京,你这一次来,又是想交换什么人的人头吗?还是想交换俘虏呢?”忽必烈冷笑着问道。宋京微笑着摇摇头,说出一番令蒙古将帅张口结舌的话来,“非也,下官是奉大宋贾丞相之命,过江与四王子商谈议和事宜——贾丞相想与四王子再结盟好,和平相处。” 第四十七章 再次议和!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贾似道想与本王议和?”忽必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紧张得连声音都颤抖了——这也不能怪忽必烈,主要是蒙古军队现在的形势实在太危险,北方阿里不哥准备称汗,对忽必烈虎视耽耽,忽必烈回去晚了不要说和阿里不哥抢汗位,就连大本营中原都可能被阿里不哥的铁骑给踹了。可撤军也没那么容易,贾似道一旦率领宋军追击,那忽必烈的骑兵也许还有希望开溜,攻城攻坚必须的精锐步兵可就难说了。而议和退兵,对忽必烈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按四王子吩咐,小使复述一遍。可小使渡江而来,王爷能否给小使赐一个座?”宋京微笑问道。忽必烈先是下意识的想让人给宋京安排座位,接着猛然想起不能表露自己求和的心态,便将习惯性挥出去手改为抬起酒杯,抿上一口说道:“鉴于你两面三刀的性格,这里没你的座,站着说。” “四王爷夸奖,那小使就重新说了。”宋京笑得还是那么开心,继续站着说道:“贾丞相命令小使转告四王爷,贾丞相想代表大宋与四王爷重新缔结和约,让宋蒙两国永结盟好,使两国军队不再为战争而担心受怕,使两国百姓安居乐业,和平共利。” “说得好听!”被贾似道这手耍了两次的阿合马和察必都哼了起来,阿合马是回族文官,多少还知道些外交使节,察必则没那么客气,直接指着宋京的鼻子骂道:“狗蛮子,你又想来耍上次那一套吗?白天签了和约,晚上就发起偷袭?你当我们蒙古人都是傻子?”那边黄药师也是叫了起来,“对,对,四王子英明盖世,岂能吃三次亏?上三次当?” “黄药师这老小子还真有两手,竟然在蒙古中军的议事大帐混到了一个座位,这老小子是怎么办到的?贾丞相用一个神棍骗子当细作,还真选对人了。”宋京心中暗暗佩服贾似道的用人之道,又微笑道:“察必郡主,这位道长,你们不必动怒,前两次和约失败,其实怪不得我们贾丞相。第二次就不用说了,第一次和约,四王爷在着急撤军的情况下,仍然提出那么苛刻的条件——竟然要我大宋岁贡二十万两白银和二十万匹绢,我们贾丞相能答应这样的和约吗?就算贾丞相答应,大宋朝廷又能答应吗?” “既然贾似道不愿意答应,那他为什么在和约上签字?事后又背信弃义偷袭我军?”一直没说话的姚枢翘起白胡子,气呼呼的说道:“言而无信,食言而肥,这岂是君子所为?” “难道姚老先生就是君子吗?姚老先生似乎是金国人吧?金国覆灭,身为金国官员的姚老先生不思以身殉国,反而为四王爷效命,这又岂是忠臣孝子之举?”宋京的人品比贾似道还要卑劣几分,却是宋军中最博学的一个官员,并且很有几分口才,几句话就顶得姚枢老脸通红,哑口无言。那边子聪为了缓和与同僚的关系,站出来帮姚枢说话道:“宋大人在与我军的第一次谈判中,收受我军珠宝贿赂,暗中出卖宋军情报,这难道是忠臣孝子?” “不错,宋某是收受了贵国贿赂,也出卖了宋国军情,可宋某此举全因贾丞相安排——这一点贾丞相已在奏章中向我大宋皇帝奏明,宋某是否忠臣孝子,自有宋人公断,不劳子聪大师挂心。”宋京毫不脸红的答道。说到这,宋京又阴笑道:“对了,宋京忘了子聪大师也是金国人——怪不得子聪大师如此动怒,罪过,罪过。” 子聪的脸皮之厚并不亚于贾似道和宋京等下三滥,对宋京语含讽刺的话毫不脸红。蒙古忠武王按嗔却按捺不住了,站起手握腰刀叫道:“狗蛮子,如果我们不答应议和,一刀砍了你,贾蛮子又能拿我如何?”宋京一耸肩膀,毫不在意的答道:“如果按嗔王爷一刀砍了宋某,贾丞相是不能拿按嗔王爷如何。不过宋某提醒王爷一句,王爷砍宋某这一刀,等于也是砍断了四王爷与贾丞相议和的唯一途径,也是砍了四王爷大军至少一半人的脑袋——按嗔王爷不要忘了,我们贾丞相可是和阿里不哥小王爷缔结了盟约的,士气高涨的大宋军队也在等着贾丞相渡江反击的命令。” “狗蛮子,少嚣张!”宋京的嚣张态度惹来满帐蒙古将领暴怒,几乎每一个武将都呛啷呛啷抽出武器,恶狠狠的瞪着宋京。惟有黄药师大叫道:“王爷,各位将军,请冷静!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我们……四王爷要征服天下,要靠王道服人!你们这么做,只会使四王爷名声受损。”黄药师的叫喊对杀气腾腾的蒙古众将毫无作用,宋京和忽必烈则欣赏的看了黄药师一眼,宋京自然是感激,忽必烈则更坚定了重用这个头脑不错的‘叔父’的决心。不过子聪却暗生警惕,心说这个黄药师对四王爷的性格作风如此了解,目光也颇为敏锐,如果不早些除去,只怕真的会威胁到我的地位…… “都给本王把武器放下。”忽必烈抬高声音,先喝住蒙古众将,然后又向宋京问道:“既然贾似道与阿里不哥缔结了盟约,那他为什么不执行盟约,与阿里不哥联手夹击本王?反而又派你来与本王议和呢?” “阿里不哥小王爷与四王爷都是蒙古人,贾丞相和谁结盟议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贾丞相和谁议和对我大宋最有利。”宋京的笑容益发开心,“贾丞相的盟约是待价而沽,童叟无欺的价高者得。”说到这,宋京看一眼忽必烈冰冷的脸色,微笑道:“阿里不哥小王爷开给贾丞相的价钱是河南的土地,只要四王爷舍得开更高的价钱,那贾丞相和四王爷的和约就可以达成了。” “***!他贾似道究竟要不要脸?这么无耻的交易他也想得出来?”贾似道的无耻提议让素来以蒙古儒将自居的伯颜都听不下去,带头骂出了蒙古众将的心声。宋京则在心中答道:“错了,我们贾丞相不是不要脸,是他根本就没廉耻心——他无耻的地方还在后面呢。” 随着忽必烈一挥手制止蒙古众将对贾似道‘高古品德’的歌颂,大帐中顿时安静下来,每一个人的目光都转到忽必烈那张没有半点表情的脸上,彼此之间呼吸都能听到,气氛沉重得几乎凝固。过了良久后,忽必烈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主力军队安然撤军的**,艰难的问道:“可本相要是给出了比阿里不哥更高的价格,他贾似道又反悔袭击我军呢?他贾似道如何担保?” “贾丞相愿意当着全军指长江发誓,只要四王爷开出的条件让贾丞相满意,贾丞相必然收兵返回临安,让四王爷从容撤军,决不反悔。”宋京白白胖胖的脸异常严肃,朗声说道:“王爷,这你总该相信了吧?” “王爷,贾似道此人卑劣无耻,下流之至,不能相信。”察必气呼呼的说道。忽必烈则用手指敲打着桌面紧张思索盘算,又过了许久,忽必烈停止敲击动作,抬高声音说道:“那贾似道想要什么条件?” “河南的土地,外加五万匹战马。”宋京的声音也很高。 …… “丞相,那个西夏公主又哭又喊的,一定要求见你,说是如果你不去见她,她就宁可疼死、伤口贯脓病死,不用你送给她那些金疮药!”郭靖哭丧着脸进到贾似道寝帐,向正躺在**看春宫画的贾似道禀报道。贾似道放下那幅宋代最著名的春宫画《熙陵幸小周后图》,懒洋洋的问道:“是不是又想抱怨本相打她军棍啊?这个蛮族女子,也不学学我们汉家女子的温柔谦和——你看看人家小周后,就算是被咱们的太宗皇帝强·暴,还是那么的温柔可爱。” 嘴上说着,极其需要训练骑兵军官的贾似道终究还是哼哼唧唧的从**怕起来,提溜着官帽赶往李妴所在的帐篷,人刚到帐篷门口,贾似道就听到帐篷里传来李妴哭泣沙哑的声音,“把贾似道叫来!叫他来见我!贾似道,你这个公报私仇的无耻小人,给我滚出来!” “臭丫头,知道我厉害了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阴我?”贾似道奸笑着掀开帐篷门帘往里一看,发现李妴呻吟哭喊着爬在**,白嫩俏丽的脸蛋已经被愤怒和疼痛变成了一半死灰色和一半猪肝色,秀丽的杏核眼中尽管在喷着怒火,却毫无神采,青色长裤的臀部一片血肉模糊,看上去好不吓人。这时候,李妴也看到贾似道出现在帐篷门口,马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贾似道,奸贼!……哎哟!”激烈的动作拉破了李妴本已血液凝固的伤口,疼得李妴惨叫一声险些晕去,直接又摔爬在**。 “把金疮药留下,你们都出去吧。”贾似道把帐篷里特地给李妴从鄂州调来几名使女赶走,直到帐篷里只有贾似道和李妴两人时,贾似道才坐到大骂不止的李妴旁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公主殿下,让你受苦了,本相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少假惺惺的,你这卑鄙小人,公报私仇,无耻!”李妴含泪大骂,又狠狠呻吟了几声。贾似道笑得更假,“公主殿下,你误会了,本相身为一军主帅,如果执法不严,何以服众?以后只要你乖乖的,多学些我们大宋女孩的温柔和顺从,本相怎么舍得打你呢?”说着,贾似道拿起金疮药,色眯眯的说道:“公主殿下,不管你怎么怪我,但你的捧伤怎么都得治,来,让本相亲自为你敷药,算本相向你陪罪。” “滚!”李妴因为疼痛而苍白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一把打开贾似道的魔爪,咆哮道:“贾似道,你不要因为我象蒙古鞑子的女人那么不知羞耻!你要是再敢对我动手动脚的无礼,我就……就学我祖母!让你死了到阎王殿上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怎么死的!” “那就算了,本相还有军务要办,就先走了。”贾似道把药放回原处,起身要走,李妴忙叫道:“站住,我还有一句话要问你,听说你又派使者去向蒙古鞑子求和了?有没有这事?” “是谁告诉你的?竟敢泄露军中机密,本相要宰了他!”贾似道回过头来,眼中的痞子气一扫而光,透着丝丝杀气。那恐怖的模样,让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妴都情不自禁心中打颤,说话的语气也和蔼了许多,“没谁告诉我,你叫人在大帐外面打我军棍的时候,我听到大帐里的人大喊大叫,问你为什么又要去议和,所以我才知道的。” “原来是这样,看来以后得增加一条规矩,中军议事时,不许任何人接近大帐!”贾似道的神态缓和了一些,语气却同样严厉。李妴咽下一口唾沫,用可怜巴巴的声音问道:“贾丞相,你不会真的就这么放走蒙古鞑子吧?我还想赶快把伤养好,好替你训练骑兵去杀鞑子……你……你别骗我。” “本相怎么会舍得骗你?”贾似道被李妴那副可怜相打动,凑在李妴耳边低声说道:“这事和你有关,本相破例告诉你详情,其实本相是想……。”贾似道说完后,李妴俏丽的脸庞上立时笑靥如花,嗔怪道:“你这个坏蛋,蒙古鞑子遇上你,也算是他们倒了八辈子的霉……哎哟。” “又疼了不是?来,还是让本相为你敷药,让你早点好起来,本相可还需要你的协助。” “不,叫外面的使女进来给我敷药。” “客气什么,你是西夏公主,怎么能让那些平民女子碰到你金枝玉叶的身体……这个军营里,也就本相合适。” “就你合适?你的脸皮,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第四十八章 节外生枝 “河南的土地,外加五万匹战马。”宋京的声音十分高亢,“贾丞相只要得到这两样东西,那贾丞相就撕毁与阿里不哥小王爷的盟约,改为与四王爷签定和约,任由四王爷的大军撤离北上。” “如果本王不答应呢,贾似道会怎么做?”忽必烈知道手下肯定会反对这个丢脸之至的和约,抢在蒙古众将提出反对前向宋京问道。宋京白胖的脸笑成了一朵花,一耸肩膀说道:“那贾丞相就继续执行与阿里不哥小王爷的盟约,与小王爷联手夹击四王爷,虽然比起与四王爷缔结要多死一些英勇的士兵,但贾丞相照样能拿到河南的土地和需要的战马。”宋京又补充一句,“到时候四王爷与小王爷打得不可开交,贾丞相也许还能拿到更多。” “他娘的,那你们过江来试试!”“狗蛮子,到岸上来试试,让你们用一个营,我们只要一个百人队,看我们不把你们这些狗蛮子斩尽杀绝!”“狗蛮子,你们除了会躲在长江对岸,还能做什么?”“四王爷,别理这帮狗蛮子,他们不是要过江来追击吗?让他们过来!末将去抵挡!”“四王爷,贾似道太欺负人了,砍了这个狗使者,和贾似道拼了!”“王爷,让南人军队过来,我们和他们拼了!” 类似叫骂声和反对声充斥了整个蒙古军中军大帐,除了忽必烈和子聪、姚枢、郝经等头脑冷静的文官外,几乎每一个蒙古军文武都参与了叫骂,如果不是蒙古军军纪森严,只怕宋京当场就要被这些气冲斗牛的蒙古将领乱刀分尸。身为宋军间谍的黄药师也没有参与,仅是有气无力的劝道:“各位将军,各位大人,请冷静,议和大事,必须由四王子乾纲独断。”可惜黄药师的话暂时只有解诚听,其他蒙古将军没一个人鸟他。 “安静。”忽必烈无力的命令了一声,但他的声音太小,并没有一个人听到,直到忽必烈狂怒下将酒桌掀翻时,蒙古众将才心惊胆战的安静下来。忽必烈铁青着脸向宋京说道:“宋大人,你先在军中休息片刻,待本王考虑考虑,再给你答复。”说罢,忽必烈也不管宋京是否同意,直接吩咐道:“来人啊,给宋大人安排帐篷和酒席,再调几个歌女侍侯宋大人休息。” “那小使就静侯王爷佳音了。”蒙古水军已经完蛋,宋京这次也不用担心忽必烈会一边谈判一边发起偷袭了,大摇大摆的随着蒙古侍从出去享受美酒佳人。宋京刚刚出帐,大帐中立时又炸可了锅,蒙古众将丝毫不顾忽必烈那可以杀人的脸色,一个个愤怒的叫道:“王爷,不能答应贾似道!我等宁可与宋人决一死战,也绝不愿意向贾似道低头!”其中又以忠武王按嗔的嗓门最大,“王爷,羊羔与豺狼永远不会结为朋友,贾似道就是一条阴险歹毒的豺狼,和贾似道议和,那就是把羊羔送到豺狼嘴边。” 忽必烈举起一只手,帐篷中立即安静下来,忽必烈低声说道:“塔察尔、子聪、姚枢、郝经和廉希宪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容本王考虑考虑。”蒙古众将不敢违抗,只能低头出帐,黄药师本也打算和干儿子解诚出去享受北方少女的温柔健美,忽必烈却又指着他说道:“黄叔父,请你也留下。”黄药师一楞,停步留下,子聪却对黄药师的敌意更深,心知忽必烈也打算征求黄药师的意见了。 “老王爷,你和金人宋人交战数十年,经验丰富,以你判断,假如我军现在撤军和贾似道发起追击的话,我军能有多少将贾似道击溃的胜算?会有多少损失?”忽必烈向塔察尔问道。塔察尔是蒙古资格最老的王爷之一,德高望重,经验也最丰富,稍一思索就答道:“以我军现在的低迷士气,击溃贾似道追兵的胜算不大,至于我军的损失,那就实在不好估算了——四王爷别忘了宋人手里那些神秘武器,那可是杀人利器。” 忽必烈黯然无语,子聪本想说些什么,忽必烈却摆手制止,又向姚枢问道:“姚老先生,你觉得本王是否应该接受贾似道和约?”姚枢不做正面回答,拐弯抹角的说道:“回禀王爷,昨夜长江已下了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据老夫观察天象,到了今天傍晚的时候,这雪还要继续下,很可能要连下数日,到时候冰雪覆盖,道路湿滑,这对我军行军极为不利,对辎重运输也是一个极大考验。” “还有战马,冰天雪地中无处寻觅草料,只能完全依靠辎重粮车补给,这对我军的行军速度会有致命影响。但宋人因步兵为主,又背靠长江,有水路运输粮草辎重,在这方面比我们有太多的优势。”廉希宪听懂姚枢的意思,替他补充完蒙古军撤军将要遇到的困难。忽必烈闭目长叹,“苍天注定啊,一切运气都在贾似道那边,本王焉能不败?” “王爷,听你的意思,你是打算同意贾似道的议和了?”子聪试探着问道。忽必烈沉思不答,子聪马上明白忽必烈还没做出决定,便反对道:“王爷,依小僧看来,贾似道索要河南土地是假——王爷就算把河南的土地给他,他一时半会也抽不出兵力去接管,就算勉强接管了,贾似道也守不住,贾似道不可能看不到这点。贾似道真正的目的,还是想要那五万匹战马!他要战马干什么?其诚意很值得怀疑。” “如果贾似道当众与四王爷签定和约,指长江发誓与王爷结盟,那倒不用担心他会反悔。”郝经分析道:“南人崇尚礼法,贾似道身为一军主帅,当众立誓又出尔反尔,即便是南人也看不起他,对他自己的威信和信誉将是沉重打击。将来贾似道就算凯旋回朝,南人朝廷上那些儒学大家也不会放过他。” “郝大人言之有理,帅无信不威,贾似道当众盟誓又背弃和约,南人士气必泄。”姚枢也附和郝经的意见,子聪和廉希宪也觉得贾似道不太可能当众立发誓后又把誓言吞回肚子里,便也表态支持。唯有黄药师知道贾似道那种死不要脸皮的无耻性格,忍不住笑道:“各位大人别把贾似道看得那么高尚了,他会在乎礼法廉耻吗?” “黄道长,你不要太以己度人,把人人都当成你那样的人。”子聪最不爽黄药师,马上反唇相讥。黄药师大怒,正要反击时,帐外却进来一名传令兵,双手抱拳道:“禀报王爷,半个时辰前,我军一支巡逻队在西面十里外,发现有一行人在敌军斥候船接应下渡河,我军巡逻队上前阻止,杀死一人,其他人等逃过长江,巡逻队检查尸体,发现那被弓箭射死的渡江人竟然是蒙古人,并在那蒙古人身上搜出这些东西,请王爷过目。”说着,那传令兵捧起一个木盘,盘中仅有一面腰牌。 “也速察的随从!”忽必烈只看了那腰牌一眼,立即便认出那是自己死对头也速察的随从腰牌…… …… “尸体被鞑子抬去了,咱们可以回去交令了,马上返航。”与此同时的长江江面上,一艘宋军斥候船掉转船头,向南岸飞航而去…… …… “也速察,你这混蛋!”忽必烈气得象一头暴怒的狮子,在大帐中飞快的走来走去,对也速台、也速察送去的最恶毒的问候,如果不是蒙古水军已经全军覆没,忽必烈还真想再提军渡江,去把也速察的使者全部抓过来碎尸万段。子聪和姚枢等人则个个眉头紧皱,紧张盘算应对策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半个时辰的时间转眼过去,其间大帐中包括忽必烈在内都是一言不发,最后还是黄药师打破了平静,“四王子,既然也速察国舅派来了使者与贾似道联系,那不如王爷也派一个使者过长江去,以商量议和条件为借口,探听其中虚实。” “是个主意。”忽必烈欣赏的看了黄药师一眼,点头道:“那就让阿合马再跑一趟。” 子聪眼珠子一转说道:“王爷,依小僧看来,阿合马大人虽然文质儒雅,举止有礼,但为人过于敦厚,只怕只中了贾似道的奸计,不是上佳人选。而黄仙长机灵敏锐,老成持重,定可胜任。”姚枢和廉希宪等忽必烈谋士一听乐了,心说就阿合马那德行也配称为人敦厚——你想借贾似道的手宰掉黄药师就明说,不过这几个老家伙也甚是妒忌黄药师的爬升速度,一起附和道:“子聪大师所言极是。” “我不去,太危险了,万一阿里不哥给贾似道开出的条件更好,说不定贾似道就把我当礼物送阿里不哥了。”黄药师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一样。忽必烈却微笑道:“黄叔父放心,你是代表本王去与贾似道谈判,贾似道不会难为你。再说宋京还在本王手里,如果贾似道敢动你一根毫毛,本王拿宋京给叔父垫棺材底。” “四王子,你还是让阿合马大人去吧。”黄药师心中暗喜,脸上却愁眉苦脸的恳求。但忽必烈那里肯听,又是威胁又是利诱,用了两百两金子外加一颗夜明珠,好说歹说总算把‘心不甘情不愿’的黄药师送上了驶往南岸的小船…… …… 傍晚的时候,代表忽必烈出使宋军大营的黄药师回到了蒙古军大营,黄药师人还没进大帐,忽必烈就亲自迎到帐门,紧张问道:“黄叔父,南边情况怎么样?”黄药师哭丧着脸说道:“四王子,九死一生啊,九死一生啊!如果不是贫道命大,也速察国舅那个使者差点就把我给砍了。” “也速察果然派来了使者。”忽必烈的心脏猛的一沉,最后的一线希望彻底破裂,赶紧问道:“那贾似道呢?他是什么态度?” “贾似道虽然没让也速察国舅的使者杀死贫道,却抱定了坐地起价的态度。”黄药师垂头丧气的说道:“贾似道与贫道单独密谈了片刻,他告诉贫道说,因为现在的情况,不管他和那一位王爷结盟,河南的土地和战马他都可以拿到,区别只在于什么时候拿到和付出多少代价。贾似道还说他如果不是心疼士卒伤亡过大的话,他根本不想与四王爷谈和的,希望四王爷不要让最后一个机会从身边溜走。” “没办法了,只能答应贾似道的条件了。”忽必烈低下头,无力的说道。旁边的子聪等人一起哑口无言,惟有塔察尔提出反对,“四王爷,我们蒙古人流血流汗夺取到的河南土地,难道就这么割让给宋人吗?” “河南的土地贾似道拿不走。”忽必烈斩钉截铁的说道:“本王可以先答应他,然后让他自己派军队去接管,只要本王的大军顺利撤回信阳,贾似道就拿本王毫无办法,就算本王无论交与不交土地,贾似道也只能干瞪眼看着。” “那战马呢?”塔察尔又问道。忽必烈缓缓说道:“饲养一匹战马长大,只需要两年时间;但是一名蒙古战士长大成*人,却至少需要十六年时间。”塔察尔等人再无异议,只能心情沉重的看着忽必烈将宋京叫到大帐,与之商量议和事宜。 总的来说,宋军与蒙古军这一次和平谈判还是比较顺利的,河南土地双方一致同意在半年后移交——宋京也直接告诉忽必烈道:“王爷,说句不好听的话,贾丞相不怕你失信不交土地,你回北方以后还要和阿里不哥小王爷交战,我们贾丞相有的是办法。”惟独在战马的进贡数目上有些争议,五万匹的战马数量实在太大,相当于忽必烈军中战马数量的三分之一,忽必烈实在是舍不得拿出那么多买路钱。为了尽量减少损失,忽必烈又使出金钱攻势,以大量金银珠宝贿赂宋军谈判使者宋京,宋京本就是见钱眼开的财迷,在金钱攻势下又一次出卖了大宋利益,将蒙古军进贡战马的数字改为三万五千匹——当然了,事后宋京为了堵黄药师的嘴,也是花了不少代价的。 “自我蒙古立国以来,本王还是第一个签定如此耻辱和约的人。”拿着那份与宋军议和的和约,忽必烈不免有些唏嘘。宋京却笑道:“四王爷,这点你就错了,如果你不愿签的话,阿里不哥小王爷可是非常在这和约签字的。” “你们贾丞相的运气好啊。”忽必烈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又说道:“不过本王有言在先,贾似道必须当着宋军全军的面发誓遵守这份和约,本王才能把战马送过江去。” “王爷放心,贾丞相已经交代了,这事王爷可以派使者过江去监督。”宋京笑嘻嘻的说道。忽必烈再不说话,提笔就要在和约上签字。但就在这时候,帐外飞奔来一名信使,高举一份军情急报禀报道:“禀王爷,兀良哈台大元帅急报,我军南路军自广西入湖南,沿途宋军望风而逃,前日大元帅兵进储洲,大军刚至城下,储洲守将郑国顷当即开城投降,大元帅尽掠储洲存粮,兵锋已指潭州!” “哈哈!”忽必烈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掷笔疯狂大笑,向已经面如土色的宋京喝道:“宋京,回去告诉贾似道,要议和可以,但只能签定平等和约!否则的话,他贾似道就领教本王的铁骑践踏吧!” …… “快马通知临安,将郑国顷全家收监!交三法司从重议处!”与此同时的宋军军营中,脸色铁青的贾似道正在一边查看地图沙盘,一边咆哮道:“潭州的守将是谁?有没有能力守住潭州?李芾?没听说过,不管那么多了,快马通知李芾,不管他用什么手段,花多少代价,无论如何都要给本相守住潭州!守住了,官升三级!守不住,全家处斩!” 第四十九章 南线战场 “蒙古鞑子快来了,大伙儿快逃进城里去吧!” “乡亲们,鞑子要来了,把老人孩子带上,背上粮食,赶上牲口,快逃进城里去!” “老乡,别舍不得房子了,你守着也没用,鞑子来了不光抢粮抢牲口,还杀人放火糟蹋大姑娘小媳妇,你守着也没用,赶快回潭州城里去,只有在那里才能活命。” “乡亲们,鞑子要来了,快回潭州城里去啊!” 类似的叫喊声在潭州附近的十里八乡此起彼伏,在潭州宋军耐心的劝说下,无数的潭州百姓赶上耕牛,驮上粮食,扶老携幼的赶往潭州城中避难,在通往潭州城的官道上形成了一道道漫长的人流。在潭州城里,早已用木板帐篷给这些百姓搭建起了临时的容身之地,并囤积了大量的粮食、木柴、石块、青竹与各种各样的军需物资,在潭州城各级官衙府库中堆积如山,而主持这一切的,正是那个被贾似道威胁丢失潭州便斩全家的知潭州府李芾。 “通知全城百姓,告诉他们,就说我们军队里羽箭不足,请他们把家中的羽扇交到军队里,给工匠们制造箭矢。再发动百姓们帮助运输军需,多挖水井,防止鞑子断绝水源。”李芾在城墙上不断颁发命令,潭州佐吏则不停记录,“还有城墙。要仔细检查,发现损坏就及时补修加固。官库里的存粮,每日一报存粮情况,各种军需都要登记造册,由专人负责监督,严防浪费。还有盐巴……沈忠,从益阳调拨来的二十车盐巴什么时候能到?” “回大人,最快明天中午能到。”李芾地副手沈忠答道。李芾皱起眉头,厉声道:“派人去通知运盐队,让他们加快速度。务必在明天清晨之前把盐巴运到城中。”沈忠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些什么时,李芾已经先行喝道:“不要与本官将客观条件,也不要说冰雪路滑,现在潭州最缺的就是盐,他们就是用人背,用肩抗,也要把盐送到城里!” “遵命。”沈忠垂首答应。李芾这才放心,嘀咕道:“真够倒霉的,城里本来就够缺盐的。好不容易等蒙古鞑子从台州撤军,重新恢复通往四川的井盐水路,偏偏运盐船又在洞庭湖沉了。” 这时候,城下飞奔来一名宋兵。双手抱拳道:“禀大人,大宋贾丞相信使到,带来了贾丞相的急信。”说话间,一名满身雪泥的贾似道信使已经上城,手拿一封贾似道军令喝道:“大宋右丞相急令。命知潭州府李芾务必坚守潭州一月,为大宋军队主力击退蒙古主力争取时间!若李芾成功坚守一月,官升三级!若李芾只坚持二十九天,即斩全家!” “李大人,贾丞相的命令,你听到了吗?”贾似道的信使厉声喝道:“今天是闰十一月十三,腊月十三之前,如果你丢了潭州,贾丞相军法不容!”因为李芾只是冷笑。迟迟不做回答,那贾似道的信使有些发怒,又喝问道:“李大人,贾丞相地命令,你听到没有?” “不用贾丞相动手,我已有安排了。”李芾冷笑着偏偏脑袋。向旁边的沈忠努嘴。沈忠会意。上前一步说道:“请回禀贾丞相,李大人已经下达命令。如果潭州城破,我等宋军将士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李大人,然后再杀李大人全家,助李大人以身殉国。” “有这样的命令?”那贾似道信使大吃一惊,又见沈忠等宋军将领神色庄重,那信使这才相信,感动道:“李大人,既然如此就拜托你了,潭州是通往鄂州战场的最后一个险要关隘,如果这里失守,我们大宋主力就要被两面夹击,前些天弟兄们浴血奋战打下的大好局面,也要付诸东流了。七天之后,向士璧将军的澧州援军就可以赶到潭州,协助你们守城,所以前七天是最辛苦的时候,望你们多多小心保重。” “潭州在,我在!潭州亡,我亡!”李芾说了一句斩钉截铁的话。旁边沈忠、杨霆、尹谷、杨疆和刘孝忠等宋军中低级将领异口同声的重复,“潭州在,我在!潭州亡,我亡!” 大约两个多时辰后,正率领五万大军从储洲赶往潭州地蒙古大元帅兀良哈台也收到了忽必烈的军令,命令很简单----七天之内,务必攻破宋军主力的南面屏障潭州,十天之内,一定要赶到青石矶与蒙古军主力会师。见此命令,兀良哈台不由大笑道:“四王爷也太小瞧兀良哈台了,攻破小小一个潭州城,他竟然给我七天的时间。既然他小瞧我,我就要给他一个惊喜,三天内就把潭州拿下给他看看。” “元帅所言极是。”兀良哈台地儿子阿术(注1)与大将彻彻都等人一起大笑,附和兀良哈台的观点。兀良哈台的汉人参谋王鹗却微笑道:“元帅,小人冒昧一句,潭州城池坚固,又有隍水河护城,还是不可轻敌的好。” “王先生所言极是,前方战事吃紧,老夫是得小心些。”兀良哈台是沙场老将,虽然性格豪爽却也能听进正确意见,先把投降己军的储洲守将郑国顷叫到面前问道:“潭州地情况具体如何?有多少兵力?守将能力如何?快快说来。” “回大元帅。”郑国顷满脸卑微的说道:“潭州本有守军一万,但前段时间为了给贾似道的大军供应粮草,被抽调走了六、七千人马,现在的潭州城里,已经只剩下三千多兵力。守将名叫李芾,今年三十四岁。是靠祖上遗荫入仕,这些年一直在做地方文官,上半年才被调到潭州任职,没打过仗,估计能力也很一般。” “黄毛小子,又是文官出身,这样的人最好对付了。”兀良哈台想起北上路上那些宋国文官武将望风而逃地模样,不由一阵冷笑,又问道:“那援军呢?潭州附近可有援军支援?” “因为忽必烈王爷攻打鄂州,蒙哥汗攻打台州。位于两者之间的荆襄地区能抽调的兵力基本都调光了。”郑国顷赔笑道:“潭州附近如果硬要抽调援军的话,也就是洞庭湖西面地澧州向士壁部队,不过向士壁手里的兵力也不多,也就七八千人模样,而且要从澧州赶到潭州,以步兵的脚程计算,起码要走六七天时间。” “很好,贾似道的主力为了保持对四王爷的压力,也不敢轻易分兵救援潭州,一切都对老夫有利。”兀良哈台大笑道:“传令下去。前军加快速度先行,到潭州城外多多捕捉宋人百姓,以供攻城之用。其他部队,加快速度。务必在天黑之前赶到潭州城下。” “加快速度,加快速度。”兀良哈台的命令一声声传达下去,由蒙古骑兵、云南少数民族士兵和汉人降兵组成地大军速度陡然加快,踏着皑皑白雪飞快北上。又行了十数里路,迎面一阵朔风吹来。气温陡降,散雪纷纷飘下,先是飘飘洒洒,如珠粉细盐,越下越大,好比那鹅毛狂翔,将原野山丘搅得混沌一片,几乎分不出那是山,那是林。那是路,入眼只是白茫茫飘洒洒一片。在这样恶劣地天气下行军,来自漠北苦寒之地的蒙古骑兵倒是习以为常,几疑回到家乡;来自酷热闷湿地西南少数民族士兵却难以忍受,被冻得全身瑟瑟发抖,就连投降蒙古的汉人士兵也叫苦连天。“这是什么鬼天气?我长这么大了。京湖路(注2)还从没这么冷过。” “京湖路已经算南方了,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雪?云南军队有得麻烦了。”气候恶劣至此。兀良哈台也开始军队士气和行军速度受到影响,只得又命令道:“传令下去,让军队再加快速度,跑起来就不冷了,到了潭州城里,就有火烤,有暖和的棉衣穿。”说到这,兀良哈台一笑,“还有漂亮的宋人少女捂被窝。” “弟兄们,加快脚步啊,到了潭州城里,就有暖和的棉衣穿,还有漂亮的女人捂被窝。”蒙古众将地叫喊鼓舞声惹来一阵哄堂大笑,不过军队的速度却又提升了许多,几乎每一个士兵都小跑起来借以取暖。这时候,前方飞奔来一骑,在马上高声禀报道:“禀大元帅,我军前锋在潭州南面五十里处遭遇敌军阻击,敌军约有千余人,目前已经与我军交上了手。” “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孺子,竟敢出城与我军野战?”兀良哈台一阵冷笑,命令道:“传令下去,干掉那些出城的宋人!” 按兀良哈台地估计,他那三千骑兵组成的前锋军应该用不了一个时辰就可以击溃宋军阻击部队,可是直到快满两个时辰后,前锋军才由一名十夫长送来新的战报,“禀报大元帅,我军已击退敌人阻击部队,斩首四百余人。”兀良哈台不高兴的问道:“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乌恩其和你们都没吃饱饭吗?” “回禀大元帅,那伙敌人十分顽强,在我军铁骑反复冲击下仍然死战不退,乌恩其将军也无可奈何。”那十夫长胆战心惊的答道。兀良哈台不满地接连呵出几口白气,又问道:“那宋人百姓呢?抓到多少了?” “回大元帅,一个都没抓到。”那十夫长胆怯的小声说道:“宋人的将军似乎下达了坚壁清野命令,通知潭州附近的所有百姓全都逃进了潭州,刚才我军前锋与敌人阻击部队交手时,本来官道上还有一些宋人百姓,可我们被敌人阻击部队死死缠住,那些百姓就乘机全逃进了城里,然后那些阻击我军的敌人才主动退兵的。” “有这事?”兀良哈台瞪大了眼睛,咬牙道:“老夫还真小瞧了那个李芾,想不到他和有两手。”蒙古军队攻城有一个习惯----那就是臭名昭著的驱逐敌方百姓为先锋登城,如果守军放箭射杀自家百姓。那士气势必受到影响,可如果守军稍微手软,那蒙古军就可以跟在百姓背后乘机登城了。而李芾为了破解蒙古军的这个毒招,不惜让军队放弃城防出城阻击,给百姓争取撤离时间,这一手可不是一般地守将能做到地。 “王爷,储洲的宋人百姓众多,要不咱们让军队回去抓一些百姓来?”王鹗不停眨动着眼睛建议道:“既然李芾用掩护百姓撤退的招数,就证明他很看重宋人百姓的性命,咱们的老招数对这样的人最有作用。” “时间来不及了。百姓行军缓慢,起码要用两天时间才能从储洲押来。”兀良哈台拒绝了王鹗地建议,又命令道:“继续前进,先赶到潭州城下再说。” 天色几乎黑定地时候,蒙古军兀良哈台部队全军抵达潭州城下,兀良哈台一边安排军队在城外十里处扎营,一边带了数百人到潭州城下亲自查看城防情况,到得城下时,兀良哈台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这潭州城可不好打。原来这潭州城是倚山傍水而建。东面是连绵起伏丘陵峭壁,树木密集,人马难行;西面是波涛汹涌的湘江大河,对没有船只地兀良哈台部队来说是无法逾越的天险。而潭州城城墙坚固高耸。护城河又宽又深,城防设施完善,想要硬攻下这样的城池,可不是轻而易举能够办到的。 “元帅,我军强攻下这样的城市不是不可能做到。只怕损失会相当惨重。”王鹗向兀良哈台建议道:“元帅何不尝试招降?派一能言善辩之士进城对李芾晓以利害,若能说服李芾归降,我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取得潭州城矣。” “主意不错。”兀良哈台点头,指着宋军降将郑国顷命令道:“你进城去,说服李芾来降。”郑国顷被冻得通红的脸上有些发青,颤声说道:“大元帅,末将与李芾没什么交情,连面都没见过几次,让末将去说服他。末将可没多少把握啊。” “没把握也得试一试啊,你多带些金银珠宝进去,也许那个李芾和你一样,见到金银珠宝就投了降。”兀良哈台的态度非常坚决,一定要郑国顷进城去说降李芾。王鹗也微笑道:“郑将军放心,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你现在已经是我们蒙古国的将军了,李芾不敢伤害你的。” 好说歹说。胳膊拧不可大腿,郑国顷最终还是被兀良哈台和王鹗逼着带上一批金银珠宝,打着白旗走到城下,在吊桥旁大喊道:“城上的宋军弟兄,不要放箭,我是带表兀良哈台大元帅来面见李大人地,请让我进城去----我还给李大人带来了重礼啊!”片刻后,潭州城吊桥放下,让郑国顷过了桥,又放下一个吊篮,将郑国顷拉上城墙。远处的兀良哈台等人见状大喜,心说劝降有戏了。 “哎哟,这不是储洲城的郑将军吗?郑将军不在储洲守城,怎么到这潭州来了?”郑国顷刚上城楼,立即便看到李芾与一帮宋军中低级将领正在城楼之上,李芾还语带讥讽的向郑国顷微笑询问。郑国顷老脸一红,举起那满满地一匣珠宝说道:“李大人,这点小礼物,是蒙古大元帅命我送给你的,大元帅还有几句话托我转告你,潭州……。” “住口!”李芾喝住郑国顷的无耻言语,厉声道:“左右,将叛贼郑国顷拿下!枭首示众!”城上宋兵整齐答应,飞扑上去将郑国顷按跪在墙头,吓得魂不附体的郑国顷赶紧杀猪般叫道:“李大人,李大人,饶命啊!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啊!” “呸!亏你还有脸说出国家这个字眼!”李芾亲自抽出宝剑,抬手一剑便刺进郑国顷心窝,举剑高呼道:“潭州在----!” “我在----!”城上宋军将士整齐高呼。 “潭州亡----!” “我亡----!” 注1:万分抱歉的道歉,因为纯洁狼记忆错乱,前文中将蒙古大将伯颜当成了兀良哈台地儿子,其实阿术才是兀良哈台之子,特此更正。 注2:京湖路,宋朝并未建立省制,当时的京湖路包括现在的湖南全省与部分湖北省。 第五十章 保卫潭州(上) 郑国顷的死不仅宣告了李芾军队与潭州共存亡的决心,也吹了蒙古军攻城的号角,脑羞成怒的兀良哈台一边高声大骂李芾不识抬举,一边咆哮着命令大军即刻攻城,给潭州军民一个下马威。王鹗(注1)虽然知道夜晚攻城胜算不大,但为了探察守军战力与弱点,王鹗便没有提出反对----仅是提议让刚刚投降蒙古的宋军步兵打头阵。 “杀啊!”五千新投降蒙古军队的原宋军步兵抬着上百架云梯,缓步走近潭州城南面城墙,即将走近弓箭射程时,带队的蒙古将军突发一声呐喊,五千步兵疯狂冲锋而上,尽可能减少被守军弓箭射中的危险。几乎是在同时,城墙上响起可怕的弓弦嗡鸣声,象无数巨大的蜜蜂飞快振动翅膀一样嗡嗡不绝,铺天盖地的箭雨倾泄而下,沿着不同的抛物线笼罩到蒙古军攻城队头上,痛苦的惨叫声立时充斥战场,至少三百名蒙古军云梯队成员嚎叫着倒在血泊中翻滚,更多的云梯队成员则顶着箭雨更加疯狂的冲锋,争取尽可能快的冲过弓箭有效杀伤射程。 箭雨不歇,蒙古军云梯队则冲锋不止,很快的,第一架云梯被推倒在护城河上,其他云梯紧紧跟上,接二连三的在护城河上达起一座座临时桥梁,大批蒙古士兵嚎叫着踏梯过河,欺到潭州城下。但潭州城上立时又落下冰雹般的大石、擂木和灰瓶,砸得蒙古军云梯队士兵哇哇大叫,头破血流;还有守军撒下冷兵器时代最恶毒的守城武器---加巴豆和狼毒烧滚的大粪汤---又称金汁。凡是被金汁淋到身体地攻方士兵,身体皮肤便会大块块的溃烂脱落,被淋到头顶的更惨,头发能连着头皮一起被扯落,死得既肮脏又无比凄惨。一时间,潭州城墙下哀嚎惨叫一片。 “咚咚咚咚。”给云梯队鼓舞的蒙古军战鼓敲击如雷,催促云梯队士兵将云梯搭上城墙,顺着云梯攻上城墙。但是自建国几百年来战火就没熄灭、已经打精了的宋军对此早有破解之法,一架架藏在女墙之后的猛火油柜被推上前来,猛烈推动唧筒间。一道道胳膊粗、丈余长的火龙喷泄而出,烧得攻城敌军头发、眉毛和衣服尽着,惨叫着摔下云梯跌伤跌死,也烧得蒙古军云梯尽着,变成一支支高耸的火把。只用了不到两柱香时间,发动进攻的蒙古军能搭上城墙的云梯便全数被焚,失去登城工具,而近两千刚刚投降蒙古地原宋军士兵也为自己的背叛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元帅,可以鸣金收兵了,这个潭州守将确实有一套。咱们在制定好攻城策略前,没要死那么多人。”王鹗轻松的向兀良哈台建议道。而兀良哈台根本不在乎这些新附宋军士兵的死活,微笑道:“反正都是宋人,让他们再死几个没关系。也好多消耗一些宋人的守城武器。” “元帅高明。”王鹗阴笑着奉承了一句----这五千本属于郑国顷部队的宋兵本来就是故意派去送死的,死多少王鹗和兀良哈台都不会心疼,否则兀良哈台也不会连一支压制守军的弓箭队也不派上去了。于是乎,兀良哈台和王鹗在明知自军已经无法登上城墙的情况下,仍然不肯鸣金收兵。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新附汉军惨死在他们同胞的守城武器屠刀之下,顺带着用这批不那么可靠的的汉军消耗潭州守军各种各样地守城物资。直到那队伤亡已过三分之二的新附宋军自己狼狈逃回时,兀良哈台等人这才上去咆哮着追究他们临阵脱逃的罪行…… 借宋人守军的手杀死不可靠的新降宋兵,这笔买卖本来是无比划算兼美妙地,可是到了第二天还没到正午的时候,兀良哈台和王鹗就有些后悔他们的这个决定了。原因无他,从早晨就开始攻城战到现在,蒙古军各族士兵的尸体都已经在潭州城下横七竖八的堆积如山,就连青绿色的、又宽又深的护城河都被蒙古军士兵的鲜血染成了淡红色。漂满了无数士兵的尸体和残骸内脏,可蒙古军竟然还没有一名士兵或者将领能够冲上潭州城头。城墙上地宋军守军没有丝毫疲态,每当蒙古军发动冲锋时,他们总会把飞蝗般的羽箭和雨点般的石头大木倾泄到蒙古军士兵头上,给予蒙古军攻城部队迎头痛击。而那些以汉人占大半的蒙古军攻城步兵却士气衰竭得厉害,每每遭遇阻击就不自觉的飞快逃了回来。气得兀良哈台的儿子阿术接连砍了十几个临阵逃脱地汉人士兵。可这也无济于事。 本作品16小说网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16 .n!最糟糕地还不是宋军英勇表现和蒙古军步兵的士气低迷,而是潭州守将李芾那出色地指挥和层出不穷的守城手段。一个上午时间,蒙古军用尽了包括云梯、云台、冲车、撞木和投石车在内的各种攻城武器,但是李芾却总能拿出更多的应对手段破解,乘势杀死杀伤大量操纵武器的蒙古军士兵。更麻烦的是潭州城那又宽又深的护城河,在这种滴水成冰的天气里,给攻城蒙古军带来的麻烦简直是无穷无尽。直到此刻,兀良哈台和王鹗等人才完全收起轻敌之心,亲自登上高达十丈的加高云台车,在云台上探视战况,寻找宋军可能存在的漏洞。 “难怪宋人会有这么多物资补给。”刚登上云台,兀良哈台和王鹗就发现了兵力不足的宋军在恶战中仍然能够获得源源不足的武器补充的秘密----在潭州城墙背后,无数普通百姓组成了武器辎重运输队,无时无刻的往城墙上运送着运输物资,远远看去,在运输队中可以看到身着女装的妇女和身材矮小的孩子,在城墙上地守城军队中也能看到穿着普通服装的青壮百姓,正在与穿着军装的宋兵浴血奋战。看清了这一切后。王鹗不由连声叫苦,“糟糕,我们真是太小瞧李芾了,想不到他竟然能鼓动全城百姓一起参与守城----这样的军队和将领是最难对付的啊。” “再难对付也得对付。”因为攻城军队又一次被打退的缘故,兀良哈台的脸色有些发青,连声命令道:“传令下去,停止攻城。组织军队填塞护城河,先把护城河填平了,我们才有机会攻破潭州。速度要快,天黑之前。务必把潭州南城的护城河给本帅填平!” 兀良哈台的命令很快被传遍蒙古军全军,蒙古军先是停止了伤亡惨重的攻城战,然后又组织起成千上万地军队,一个个或是抗起装满泥土的麻袋,或是抱起大块的青石,在盾牌手掩护下靠近潭州城护城河,冒着随时可能被宋军弓箭射死的危险将麻袋和石头抛进护城河。城上宋军也在李芾指挥下展开护城河保卫战,以弓箭全力压制城下敌军,不使敌人顺利得逞。但不再轻视蒙古军也调来了大批弓箭射手,不惜代价的与宋军展开压制与压制之争。一时间。天上飞箭如蝗,密集程度甚至超过了一直下个不停的雪花,地面上步兵如蚁,踏着雪水与泥土混杂成的淤泥艰难而进。将一袋袋泥土和一块块石头扔进潭州的护城河,为接下来的攻城战铺平道路。 天快黑的时候,潭州城南面地运城河终于被蒙古军填平了两里多长,虽说蒙古军为了这个目标付出了近五千士兵的代价,但兀良哈台和王鹗等蒙古高官还是颇为满意。留下一队人马继续监视并防止宋军出城后,兀良哈台等人便躲回了临时搭建的行军帐篷中,把炭火生得旺旺的,借以抵御刺骨严寒,并商议第二天地攻城计划。 和兀良哈台等人相比,宋军主将李芾却没有那么幸运,既要鼓舞着潭州军民的士气,又得慰问伤兵,安抚战死军民的家属。还得巡查城墙受损情况,忙得不可开交。来到护城河被填平那一段城墙后,李芾特别交代道:“南面这一段城墙赶快加固,下面的护城河被鞑子填平了,明天这里肯定是鞑子军队的攻击重点。”负责这一段城墙防务地潭州军民轰然答应。正忙碌间,李芾副手之一的尹谷来到跟前。低声说道:“大人。我们的运盐车被鞑子截了,军中已经断盐。该怎么办?是不是向百姓们借一些?“不能这么做,潭州断盐数月,百姓手里剩余的盐也不多,咱们军队要是拿了百姓的盐,百姓就没吃的了。”李芾摇头拒绝了尹谷的建议,沉思片刻后,李芾展颜笑道:“这么办,你去安排人手,把盐库里堆盐的竹席全拿来,把竹席放在大铁锅里点火烧了,然后加水进去搅拌,再把水滤出来熬干,不就可以弄到盐了吗?” “大人妙计。”尹谷大喜道:“咱们盐库里堆过盐的竹席相当不少,用这个办法应该能弄到供军队吃上几天地盐,再过几天,向将军的澧州援军来的时候肯定带得有盐,咱们就不用怕盐荒了。” “不用光说,快去干啊。”李芾微笑道。尹谷点头,正要去执行命令时,眼睛却瞟到李芾身后走来一人,不由微笑道:“大人,你的女儿娇娘来了,大概又是夫人派她来的吧。”李芾回头一看,果然他年仅十五岁的长女李娇娘已经走到身后,李芾皱眉道:“娇娘,你怎么来这里了?你娘让你来找我地吗?” “爹,不是娘叫我来找你地。”李娇娘清秀稚嫩的小脸上尽是得意地微笑,举起手笑道:“其实女儿今天一直在城下,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李芾仔细一看,发现爱女白嫩的双手已被磨得尽是伤口,红肿不堪,李芾立即猜到原因,“你今天也参加民工队了?”李娇娘点点头,柔声说道:“不光是我参加了,娘带着弟弟、还有杨疆叔叔的几位夫人也带着孩子到了城下,和乡亲们一起搬运石头箭支,弟弟的年纪小,手比我磨得还惨。鞑子退军后,娘怕你影响你处理军务,就没和你打招呼带着弟弟先回去了。” “好女儿。”李芾一阵激动,将爱女揽入怀中,轻轻爱抚着女儿的秀发说道:“今天的战斗这么激烈,你怕吗?” “不怕。”李娇娘坚定摇头,语气坚决的说道:“娇娘只恨自己是女儿身,不能象爹爹和贾丞相那样亲赴战场杀敌。女儿已经听鄂州的信使说了,贾丞相为了鼓舞士气,不惜以丞相之尊亲自赤膊上阵,领导我们大宋军队接连打了好几个大胜仗,女儿要学父亲,学贾丞相。” “贾似道亲自上阵?你听他们吹牛。”李芾压根不信贾似道亲自上阵杀敌的传言,只是为了不影响士气,李芾不愿当众拆穿贾似道以前那些丑事而已。说到这,李芾猛然想起一事,立即警告女儿道:“娇娘,父亲对你说的话你千万要记住,将来我们一家如果回临安或者贾似道到潭州,你千万不能和贾似道见面,否则会有危险!” “会有什么危险?”李娇娘疑惑的问道。李芾当然不能在漂亮女儿面前说贾似道是个好色如命的色中饿鬼,含糊道:“总之你记住就是。好了,爹还有军务要办,你先回家去吧。天很冷,晚上多穿些衣服。” “爹,娇娘再说一句话就走。”李娇娘的声音很轻柔,话语却异常坚定,“听杨疆叔叔的夫人说,潭州至少要坚守七天才能有援军,在这期间如果潭州城被……娇娘就投井自杀,宁死不受鞑子污辱!不丢李家的门风!”说罢,李娇娘低声说道:“爹爹多保重,记住按时进饭,女儿先走了。” 注1:王鹗,元初大臣,本为金国人,金国灭亡后投降蒙古,为忽必烈重要谋士之一。上一章他的名字有误,已修改,请各位朋友再次原谅纯洁狼的疏忽。纯洁狼以贾似道的脑袋担保,以后一定不再犯类似的错误。 第五十一章 保卫潭州(中) 寒风裹卷着雪花漫天飞舞,天阴沉沉的,没有半点收晴回暖的迹象,冰天雪地的潭州土地与城墙上已经结满了殷红色的寒冰,也堆满了断折的刀枪、箭镞和被冻成冰块一般的尸体,有支离破碎的,有内脏拖出许远的,也有生生被冻死的,那都是宋蒙两军连续三天鏖战后留下的痕迹。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仿佛就是上天不忍看到这残酷战场,想用冰雪将这修罗地狱完全覆盖一般。 三天的惨烈战斗和罕见的严寒让攻守双方都蒙受了巨大损失,潭州士兵百姓战死人数超过四千,不过潭州军民有城墙抵御寒风,加上木材准备充足,除了不可避免的冻伤外,冻毙的情况倒比较少见;蒙古军就不同了,三天里损失的一万多军队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倒在这百年不遇的严寒中,尤其是来自酷热地带的云南少数民族军队,更是在严寒中完全丧失战斗力。如果让军队抵御严寒,已经成了兀良哈台和王鹗等蒙古高官最为头疼的问题。 十一月十六的晚上,结束了第三天的战斗后,遭遇潭州军民顽强抵抗的蒙古军又一次空手回营,刚进大营,兀良哈台就接到云南军队又被冻死三十余人的报告,兀良哈台不由大为皱眉,“这鬼天气,为什么偏偏在今年这么冷?简直和北方没什么两样了,如果这雪再不停的话。咱们的云南军队只怕还得冻死冻伤更多。” “元帅,看这天色,这严寒恐怕还得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啊。”王鹗看看灰蒙蒙地天空,叹着气说道。兀良哈台也是看了一眼天空,低下头长叹一声抬步回帐,并命令道:“通知所有千夫长及以上将领,叫他们全部到中军大帐中议事。”蒙古军纪最严,命令下达后,兀良哈台刚回到大帐中在炭火旁坐定,兀良哈台军中所有千夫长及以上级别的将领便集中到大帐。在两旁站定。 “今天的攻城战结果大家都知道了,我们又一次被潭州的宋人挡住,四王爷限定我们攻破潭州时间的也只剩下四天了。”兀良哈台说了一段简短的开场白,然后毫不客气的说道:“本帅就不明白了,你们这些草原上的健儿平时里个个自夸英雄好汉,可是到了潭州城下,怎么都成了缩头乌龟了?你们自己说说,你们是不是缩头乌龟?” “不是!”蒙古众将一起面上变色,疯狂的吼叫起来。兀良哈台又喝道:“既然你们不是缩头乌龟,那你们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攻破潭州?” 蒙古众将哑口无言。过了片刻后,一个千夫长才小声说道:“潭州的守军太顽强了,那些南蛮子好象根本不怕死一样,临死都要砍我们一刀。我们几次攻上城墙,都被他们赶了下来。”有人到了头,其他几个千夫长也低声附和起来,“南蛮子占着地利,守城花样又多----用火箭烧我们地云台。用油柜烧我们的云梯,砸火油瓶烧冲车,还集中投石机和我们的投石车对砸,这几天我们的攻城武器基本上都损毁得差不多了。”“还有天气,实在太冷了,很多士兵都被冻伤,严重影响士气和战斗力。 “这些是原因,但也不是原因。”兀良哈台拿起火箸,将炭火拨得更旺一些。让大帐里被冻得脸色发青的蒙古众将也能分享到炭火的温暖,缓缓说道:“在蒙古大草原上,冬天的气候之寒冷,比这里有过之无不及。在我们以前经历的攻城战中,守军也用过千奇百怪的手段破解我们的攻城战术。可我们以前为什么能忍受寒冷?以前为什么能在各种不利条件下攻城成功?为什么到了潭州就不行呢?” 蒙古众将地叫苦声顿时平静下去,又一次哑口无言。惟有兀良哈台的儿子阿术抬起头。朗声说道:“父帅,依孩儿看来。我军连续三天没能攻下潭州,除了守军顽强与守将指挥出色外,更多的原因在于我们自己----我们的将军堕落了,开始贪生怕死了!” “说出道理,拿出证据,否则那怕你是我儿子,我也要治你污蔑同僚和惑乱军心地罪。”兀良哈台平静的说道。阿术毫无惧色,大声说道:“以往攻城,我军上到千夫长、甚至万夫长,下到百夫长和十夫长,无不是奋勇当先,冲在最前面,激励士卒勇敢杀敌。可是现在呢,我们的将军开始学会享受了,没有了以前那种悍勇之气了,冲锋登城的时候,我们将军开始躲在后面了----这三天的战斗中,我军牺牲近万,却仅有两名百夫长阵亡,这就是明证!试问这样地将领,如何能领导军队打破潭州?” “父帅这一次率军北上,如果不是沿途守军战斗力太弱,纷纷望风而降,这个问题只怕暴露得更早。所以到了抵抗的潭州城下,我们就拿这个兵微将寡的潭州毫无办法了。”阿术的话句句打得蒙古众将心上,使得满帐蒙古将领都是面红耳赤,心中惭愧。兀良哈台则不动声色,缓缓说道:“我儿言之有理,我蒙古部队是开始堕落了,以前的蒙古部队,靠喝奶粉(注1)吃肉松就能纵横天下,行军千里不举炊烟,军粮断绝的时候,我们蒙古军人甚至可以喝马血继续战斗,照样杀得敌人尸积如山。可现在呢,我们的军队需要军粮补给了,需要后勤支援了----如果不是担心粮道被断,我们有这三天时间,完全可以绕开潭州,取道浏阳北上,照样能按时抵达长江战场!可现在为了保护粮道,我们不仅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将军也变得怕死了。打仗的时候知道躲在后面了,试问这样地军队,如何能攻破万众一心的潭州城?如何能按时抵达战场?” “元帅,别说了!”蒙古众将纷纷单膝跪下,不少人甚至哽咽起来,“王爷放心,明天开始,我们一定冲在最前面,率领军队打破潭州城,按时抵达长江战场!” “很好。只要我们蒙古人拿出以往的英勇无畏,就一定能打破潭州,按时增援正面战场!”兀良哈台站起身来,命令道:“从明天开始,组织一支由百夫长组成的敢死队,由本帅的儿子阿术带队,攻城时冲在最前面,与潭州守军决一死战!” “遵命!”蒙古众将一起抱拳,大声回答。这时候,兀良哈台的参谋王鹗开口说道:“各位将军。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们,我们地后续辎重队刚才已经到了,运来了新地投石车和一批震天雷(注2),有了这攻城利器。我们接下来的战斗会轻松许多。” “好啊!”蒙古大帐中欢声雷动,低迷不振地气氛一扫而空…… 宋开庆元年,闰十一月十七,潭州之战开始地第四天,宋蒙两军的攻防战进入最白热化阶段。因为蒙古军大元帅兀良哈台的儿子阿术亲自领着三百名由百夫长、甚至千夫长的敢死队冲在最前面,蒙古军萎靡的士气得到了空前的提升----人就是这样,看到比自己位高权众的人在前面冲杀,不管是出于面子自尊,还是出与是感动,甚至是想要拍上司的马屁,即便是最胆小的士兵也会胆气勃发,跟在敢死队后面冲杀不休,只用了半天时间。蒙古军士兵冲上城墙的次数就超过了前三天地总和。潭州城,已是岌岌可危。 “潭州在!我在!将士们,死守城墙啊!”身上挂彩的李芾举起宝剑,大声敦促宋军将士死守,但蒙古军已经有上百人冲上城头,更多的人正踏着云梯蚁附上墙。城下蒙古军喊杀声震天。踏着已经被尸体石土填平的护城河蜂拥涌上,象潮水一般不断拍打着潭州城墙。而潭州军民虽然全力反扑,却一直没能把冲上来地敌人赶下城墙。李芾无奈,只得向旁边的沈忠大声吼问道:“还剩多少火油?” “包括百姓送来的菜油和桐籽油,只剩下不到一千斤了。”沈忠大吼回答----在这喧哗声震天的战场上,不大吼也没办法交谈。李芾大吼命令道:“全泼下去,扔火把!烧死狗鞑子!”沈忠大吼着答应,转身下去安排,李芾这才又转向后面的刘孝忠大吼道:“刘孝忠,叫最后一支预备队准备,一会城下起火,你们就冲上去,把城墙上地鞑子全杀下去!” “明白!”刘孝忠大吼,连声命令背后全由潭州青壮百姓组成的预备队做好出击准备。片刻后,沈忠指挥着宋军伤兵将一灌灌一壶壶的火油和掺有硫磺的菜油抛下城墙,抛进蒙古军最密集的地段,城下的蒙古军马上叫喊起来,“宋蛮子泼火油了,小心火把!快散开!”但不等蒙古军散开,城墙上已经飞下一支支熊熊燃烧的火把,火油硫磺见火即燃,眨眼间城墙下便是火海一片,大量来不及逃散的蒙古军士兵被火烧得惨叫连连,在火海中翻滚嚎叫,蒙古军冲击势头为之一缓。刘孝忠乘机大喊道:“怕死就喊出来,管用!杀啊!” “杀啊!”潭州百姓举起锄头、木叉、竹枪和木棍等物,呐喊着冲向那些冲上城墙的蒙古士兵…… 鏖战至下午,虽然靠着火油地威力,蒙古军的第五次冲锋又被潭州军民击退,但潭州军民也是付出惨重代价,三千宋军正规军已经只剩不到一半,剩下的也是大部带伤,至少一百五十余人完全失去战斗力。潭州百姓的情况更加恶劣,阵亡青壮至少是军队的一倍,负伤者不计其数。更糟糕的是守城物资消耗极为厉害,火油已经完全用光,硫磺、灰瓶等物所剩无几,石头和檑木也没剩多少了,惟有弓箭因为潭州盛产青竹地缘故还算充足,但角弓却因为恶劣地天气和恶战大量受损,已经只剩下不到一千副,很难再与蒙古军的射手抗衡。 “将士们。我们又一次打退了鞑子地攻城,事实证明,只要我们潭州军民团结一心,就一定能守住潭州,坚持到向士壁将军来援。”尽管情况万分危急,但李芾还是不断地鼓舞士气,激励将士奋起精神。话虽如此,李芾心里却很明白----因为这该死的严寒,向士壁的援军能不能按时抵达已经要打很大一个问号----就算向士壁的援军按时赶到,潭州能不能守到那个时候也是一个未知数。 “大人。鞑子的投石车上来了。”城楼上的士兵发出警告,“数量很多,冲着南城西段来的。” “都站起来,准备弓箭,压制鞑子的投石车。”潭州仅有的几辆投石机已经在战斗中全数损,李芾不得不改用弓箭压制蒙古军的投石车攻击,潭州军民也开始往受损最严重地西段城墙集结,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做战。片刻后,蒙古军的八十辆投石车冲进射程,李芾当即一声令下。城墙上弓弩齐发,迎头痛击蒙古军操纵投石车的士兵,蒙古军士兵则一边举盾遮挡,一边推车快速全进。紧接着蒙古军的射手也冲上前来万箭齐发。与潭州军民展开压制与反压制之争。 占据数量优势的蒙古军射手靠着不计伤亡的猛烈攻击,将城上宋军压得喘息困难,蒙古军投石车乘机摆开阵势,将一颗颗重达六十斤的震天雷放入投瓢并点燃引信,操车士兵猛的松开绞盘。被吊高的重物猛然一沉,带动投瓢快速挥出,瓢内地震天雷即被投出,沿着抛物线落到潭州城墙上,同时震天雷的引线燃尽,在潭州城墙上轰然炸开,潭州军民措手不及下被炸得死伤惨重,惨叫着跌落城墙内外。 “轰隆!轰隆!轰隆!”蒙古军队的震天雷接二连三的炸响,直炸得地动山摇。土石乱飞,潭州军民心惊胆战,纷纷逃到远处避难。见此情景,李芾不禁脸上变色,大叫苦也,“糟糕。前三天鞑子一直没用震天雷。我还以为鞑子是为了保证行军速度,没带这些难以搬运地震天雷。这下子惨了。” “哈哈哈哈……!”和李芾相反,兀良哈台和王鹗、阿术等蒙古高官却在战场远处得意大笑。阿术向兀良哈台建议道:“父帅,我军已然挫动宋人阵脚,请让孩儿再领敢死队出战,这次一定能一举破城。” “不慌。”兀良哈台摇头,指着被震天雷炸得摇摇欲坠的潭州城墙说道:“看到没有?潭州的那一段城墙受损严重,已经快被炸塌了,咱们的震天雷还有一些,攻破潭州城再向北也没有什么攻坚战了,与其带着这些笨重的震天雷北上,不如全部拿出来把潭州城墙炸塌,我们地军队也能少遭到些伤亡。” “父帅英明。”阿帅拍一记老爸的马屁,转头大喝道:“赶快,把剩下的震天雷全送上去,继续炸!狠狠的炸!” 潭州城南门处两军交战,喊杀声声传十里,北门外却因为蒙古军的围三纵一战术,仍然是一片冰天雪地,道路丘陵白雪皑皑,看不到半个蒙古士兵,这倒不是兀良哈台和王鹗等人不通战略,而是兀良哈台等人为了动摇潭州军民抗战意志,故意给潭州军民留出逃生的道路,妄图让潭州军民在胆怯下向北逃窜,使潭州防线不战自溃。 当然了,兀良哈台做出这个决定时,也有蒙古将领担心宋军会利用北门增援潭州,兀良哈台却大笑问道:“宋人增援潭州?四个月前四王爷攻打鄂州,宋国的皇帝为了保住鄂州,已经把荆襄一带的兵力抽调一空,现在离潭州最近的宋人军队只有青石矶地宋人主力和澧州向士壁军队。这两支军队要想增援潭州,以距离算步兵得走七天,即便是骑兵也得日夜兼程走上两三天,可宋人有骑兵吗?”再当然了,事后兀良哈台也为自己这个决定把肠子都后悔紫了…… “嗒嗒嗒嗒嗒……!”正当潭州南门处被蒙古军震天雷炸得地动山摇时,潭州北门外的道路上却雪尘飞扬,传来密集的马蹄声,留守北门宋军士兵纷纷大惊,“骑兵!是骑兵!鞑子的骑兵怎么绕到北面来了?”“别管那么多了,快去通知李大人!”不过也有人叫道:“先别慌,我怎么看到好象是我们大宋国的军旗?” “你眼睛擤鼻涕去了吗?我们国家那来的骑兵?”责骂声很快响起,不过也很快沉息,因为潭州北门已经目瞪口呆地看到,在雪尘飞扬地道路上出现了大量的宋军军旗,在雪花飞舞中飘扬招展……后一颗震天雷在已经跨塌的潭州城墙废墟炸响,硝烟与雪尘逐渐散去,潭州城墙上露出了一道宽进三十丈的巨大缺口。见此情景,潭州军民个个面如土色,李芾更是仰天长叹,“天要灭我潭州啊!”蒙古军全军则欢声雷动,战鼓齐鸣。 “杀进潭州!屠城!”兀良哈台疯狂大笑,举起弯刀下达屠城命令。蒙古军轰然答应,阿术一马当先,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士气高涨的蒙古军迅速跟上,潮水般涌向潭州城墙的缺口。城上的李芾则拍去身上雪泥,惨然命令道:“全军迎击,与鞑子同归于尽。”李芾身边的沈忠和尹谷等将领先是黯然答应,忽然又指着城楼疯狂大叫道:“大人,快看!那是什么?” “杀啊!”士气高涨的蒙古军冲得飞快,转眼就已经冲出两三里路,刀锋直指潭州城墙那个被炸出的缺口。但就在这时候,潭州城南门之上忽然响起天崩地裂般的整齐呼喊声,“大宋----!” “宋人又在鬼叫什么?”冲在前面的阿术随意抬头,接着就猛然楞住,因为他突然看到,潭州城的南门城楼之上,不知何时已经树起两面大旗,大旗迎风飘展,一面大旗上书四字----精忠报国!另一面则是五个小字配着一个大字----大宋右丞相----贾! 注1:奶粉为铁木真时代的蒙古大将慧元发明,专供蒙古军队长途行军声用,是以鲜奶晒干制成----纯天然,和三鹿奶粉绝对不同! 注2:震天雷,北宋末年宋国与金国同时发展使用的原始火器,身粗口小内盛火药,外壳以生铁包裹,上安引信,使用时根据目标远近,决定引线的长短。引爆后能将生铁外壳炸成碎片,并打穿铁甲。但非常笨重,只能以投石车抛掷。 第五十二章 保卫潭州(下) “大宋----!”整齐的口号声在潭州城南门城上惊天动地的响起,这口号在鄂州一带几乎已经是某人的独特标志,可是潭州的土地上,这口号还是第一次这么整齐又这么嘹亮被数千人整齐喊出。只在刹那间,宋蒙两军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响起口号的潭州南门城楼上,也同时看到那两面在雪花中迎风飘展的宋军大旗,又是在同时,宋蒙两军又无法遏制的同时惊叫起同一个名字,“贾似道!” 曾几何时,贾似道这个名字就是窝囊废和奸臣贼子的代名词,可是在此一刻,这个名字又象涂染了强大的魔力一般,让宋蒙两军的军士都忘记了生死厮杀,只是不约而同的疯狂叫喊,“贾丞相,他怎么会在潭州?他怎么会到最危险的最前线来?”“贾似道,真的是他们?他怎么在潭州?他不是在鄂州吗?”嘈杂声中,丞相大旗下走出一人,身着沾满雪花的紫色朝服,头戴双翅进贤冠,举剑高呼道:“将士们,奋勇杀敌!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整齐的口号声再度在城头响起,大批穿着统一服色的宋兵突然出现在城墙上,一边整齐呼喊着涌到女墙旁边张弓搭箭,一边抢占城墙缺口的两侧至高点,摆出防守阵势。见到这些情景,远处的蒙古军高官兀良哈台和王鹗等人不由大吃一惊,双双惊叫道:“难道真是贾似道?他亲自带兵增援来了?”不过王鹗稍一吃惊便反应过来。建议道:“大帅,不要管城上的是不是贾似道,先利用城墙地缺口杀进城里再说!” “擂鼓!”兀良哈台也反应过来,一声令下后,蒙古军的战鼓又一次疯狂敲响起来,前方发楞的蒙古军听到战鼓声也清醒过来,阿术举刀大喊道:“弟兄们,杀上城去,谁能抓住那个贾似道,我的官让他做!”蒙古军士兵放声狂笑。陡然加快了冲锋速度。 “放箭!”蒙古军敢死队冲进宋军弓箭射程后,城墙上新出现的那批宋军中的一名统制立即命令放箭,声出箭动,整齐的箭雨立即从城墙上升起,准确落入蒙古军冲锋队伍中,上百名蒙古士兵要害中箭,惨叫着摔倒在雪泥混杂的土地上,更多的蒙古军士兵受伤,但这样密集程度不够的箭雨根本无法抑制蒙古军地冲锋势头,前面的士兵倒下了。后面的蒙古军士兵仍然举着盾牌、踏着同伴的尸体冲锋不休,转眼便已经冲进距离城墙缺口不足三十步的位置。急得李芾抓住那命令放箭的统制大叫,“你干什么?为什么不叫你的军队去堵缺口?鞑子进城了怎么办?” “放心,鞑子进不了城。”那统制推开李芾。大声命令道:“第一队出列,手雷准备,目标,城墙缺口,轮流投弹。其他人继续放箭!”新赶到潭州增援的那支宋军立即站出五十人,每一人都从腰间解下两枚手雷,左右拿在手中。这时候,兀良哈台的儿子阿术已经带着由蒙古队百夫长组成的敢死队冲到了城墙缺口地废墟上,那统制大吼命令道:“第一队,每人一枚,投!炸死这些狗鞑子!” “嗖嗖嗖嗖。”五十枚黑黝黝的手雷准确落到蒙古军敢死队头上,不等那些蒙古军敢死队这些冒着袅袅青烟的东西是什么,引线燃尽的手雷已经连续地轰然炸开。“轰隆隆隆!”硝烟、雪花、石块、泥土、铁角和血肉残块漫天飞舞起来,只在眨眼之间,刚才还杀气腾腾的蒙古军敢死队便大都倒在血泊中,许多人的尸体都是残缺不全,看上去好不吓人,兀良哈台的儿子阿术因为正好有两个人挡在他与一枚手雷之间。侥幸逃过被手雷残片击伤击死的厄运。但也被巨大地爆炸声生生震晕过去,摔倒在城墙废墟上。=君 子 堂 首 发= 见此情景。蒙古军的冲锋势头顿时一缓,每一个蒙古士兵脸上的都写满了恐惧和不可思议,目瞪口呆看着那些倒在血泊雪泥中翻滚蒙古军敢死队,心惊胆战之至。而城墙上的潭州军民也先是一阵张口结舌,紧接着欢呼雷动,李芾更是激动得又一把拉住那宋军统制,惊叫道:“这是什么火器?威力竟然有这么大?” “一会再给你解释。”那统制又一把推开李芾,指着城下发呆的蒙古军士兵怒吼道:“第一队,手雷全砸出去,自由投掷!” “轰隆!轰隆----!”剧烈的爆炸声在城下的蒙古军队伍中连续响起,而蒙古军为了一举破城,这一次攻击投入的队伍相当之多,队伍相当之密集,这也导致了手雷的威力得到完全发挥,每一枚手雷投出去,总能在蒙古军队伍中炸起大片大片地血花,残肢、肉块和人体内脏四处乱飞,蒙古军士兵与战马成片成片倒在血泊中。一时间,潭州城下硝烟弥漫,人喊马嘶惨叫声震天,到处是蒙古军士兵哭爹喊娘的声音和抱头鼠窜的身影。但城上的宋军并不肯放过这个难得的大量杀敌机会,第一队的五十枚手雷刚刚投完,第二队和第三队又每人投出两枚手雷。在如此密集地手雷轰炸面前,蒙古军那还能有死伤惨重地道理? “发生什么事了?那是什么武器?!”兀良哈台被自军惨遭屠戮的情景惊得几乎坠马,大吼大叫询问发生这一切地原因,但兀良哈台部队的军官和士兵从没见过也没听过这样的武器,如何能回答兀良哈台的问题。仅有王鹗比较冷静,稍一回忆就惊叫道:“不好,听四王爷信使说,青石矶的宋人主力使用了一种神秘的新式武器,给我军主力造成了极大伤亡。看来这些武器就是那种神秘武器了!还有这支宋军,肯定也是从青石矶战场赶到潭州增援地宋人主力部队!” “宋人的主力增援潭州?怎么可能?”兀良哈台大吼道:“宋人没有骑兵,他们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增援潭州?”仍然没有人能回答兀良哈台的问题,但前方的蒙古军已经招架不住宋军手雷的亲热款待,在没有鸣金的情况下狼狈逃了回来,慌忙逃命间,这些败兵甚至还冲乱了蒙古军的督战队。看到自己的军队把脸丢成这样,兀良哈台先是大怒,接着又黯然道:“鸣金吧,别让弟兄们白白送死了。”古军狼狈收兵的模样。潭州城上欢声雷动,先是杂乱的欢呼夹杂着有节奏地“大宋”欢呼,慢慢的杂乱的欢呼声消失不见,不管是刚刚赶到潭州的宋军援军,还是苦战数日的潭州军民,全都有节奏的欢呼起来,“大宋!大宋!大宋!大宋……!” “你是李芾大人吧?在下凌震,官居临安禁军统制。”刚才忙于指挥宋军用手雷破敌的凌震抽出空子,向正在与潭州军民欢呼的李芾说道:“刚才在下忙于军事,对大人多有得罪。还望大人切莫在意。” “那里,凌将军太客气了。”李芾感激的说道:“如果不是凌将军及时提兵来援,潭州只怕今天就守不住了,李芾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凌将军。” “大人客气。如果你要谢,就直接去谢贾丞相吧。”凌震指着城楼上站在两面大旗下的贾似道说道:“这一次救援潭州,是贾丞相亲自带军,给潭州送来了一批我军刚刚投入使用地新式武器手雷,协助李大人守城。” “贾似道!”李芾咬着牙。恨恨的一字一句说出这个名字。凌震听得一楞,惊讶道:“李大人,怎么了?你和贾丞相认识吗?” “以前我在温州当地方官的时候,和他打过几次交道。”李芾面无表情的回答一句,又淡淡道:“走吧,我是潭州守将,按朝廷规矩必须去见他。** 与此同时地潭州城楼上,贾似道正被冻得跺脚搓手,连声大骂今年的鬼天气。旁边的潭州军民则纷纷将好奇的目光投向贾似道,猜测这个长得人模狗样却满脸痞子气的老贼是否就是大宋右丞相兼枢密使----当然了,李芾地女儿李娇娘也是躲在人群里,偷看这个心目中的偶像。 “他娘的,为什么南方会有这么冷?害得老子天天催辎重队加快速度,也不知道加运那批棉衣送到青石矶没有。”贾似道正嘀咕的时候。凌震已经领着李芾过来。给李芾介绍道:“这位便是我们大宋的右丞相,贾丞相旁边这位将军是我们大宋禁军的都统制曹世雄将军。专管骑兵。” “下官见过贾丞相。”李芾抱拳飞快给贾似道鞠了一个不足二十度的躬,冷冷嘀咕一声。贾似道也不在意李芾的轻蔑,还亲热的伸出手,准备握住李芾地双手说些笼络人心的话,谁知李芾将身体一闪,避开贾似道走到曹世雄面前,抓住曹世雄的手亲热说道:“原来这位便是曹将军,将军在楚州驻扎,蒙古鞑子不敢犯楚州边境一步,威名远播,李芾是景仰已久的。” “李大人客气了,李大人以三千兵力抗五万鞑子,曹世雄更是敬佩……。”曹世雄与李芾亲热客套。旁边的贾似道则纳闷的向凌震低声问道:“这李芾是怎么了?他好象对本相很不满啊?本相就没见过他,那里得罪他了?”凌震低声答道:“听李芾说,他在温州当官地时候,曾经和丞相你打过交道,丞相你记不得了?”贾似道闻言先是一楞,然后猛然反应过来----肯定是以前那个贾似道老贼在温州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所以招惹了李芾! “没办法,慢慢改变印象吧。李芾是忠臣,不能用整治李地办法治他。”贾似道在心中哀叹,又主动把热脸贴到李芾的冷屁股上,满脸堆笑道:“李大人,你看这蒙古鞑子虽然暂时退兵了。可潭州城墙已经跨了一大截,咱们得想办法修补城墙,才有利于继续坚守潭州,你看……。” 贾似道本想和李芾商量如何赶快修补好城墙,谁知李芾马上扳着脸说道:“下官谨遵丞相号令,这就去组织人手修补城墙。”李芾又转向身后地沈忠命令道:“沈忠,接待贾丞相的事,就交给你了。”说罢,李芾转身就走,弄得贾似道一阵郁闷。心说以前那个贾老贼究竟是做错了什么?竟然让李芾这么厌恶我? 沈忠本来想把贾似道地临时住所安排到潭州第一富户梁老财的宅院里,梁老财也非常乐意在自己家里款待贾似道这位朝廷大员,可贾似道为了笼络人心和树立勤于公务的良好形象,提出要住到潭州府衙门里,以便处理军务。谁知这个简单合理的要求对沈忠来说却是晴天霹雳一般,满头大汗的说道:“贾丞相,潭州衙门实在太过简陋,丞相的金体住在那里太过委屈,还是请丞相住在梁员外家里的好。” “又怎么了?李芾对本相无礼就算了,就连一个小小的准备将都敢违抗本相的命令?这潭州还是大宋的土地吗?”贾似道心中恼怒。拉下脸来准备发作。还好那个干瘦地梁老财及时说道:“丞相,草民本不应该插嘴的,但丞相确实不方便住在潭州衙门里,因为李大人的家眷就住在里面。衙门的房屋又比较少……但草民家不同,草民家有两个很大的跨院,可以给丞相腾出一个跨院安歇。” “原来是这样,直接说不就结了。”贾似道的怒气一扫而空,微笑道:“这么说来本相是不方便住进潭州衙门。那这样就麻烦梁员外了。听说这次为了抵抗鞑子入侵,梁员外一个人就捐了四千贯军费和两千石军粮,真是我大宋富户楷模----这样吧,梁员外的公子中如果有合适的,本相给他保一个六品翊卫郎的官职,算是本相代表朝廷感谢梁员外。” “草民代犬子感谢丞相大恩。”那梁老财喜出望外,忙给贾似道磕头谢恩,又满脸堆笑的将贾似道及几十名亲兵请到自己家中,凌震和曹世雄等人则率领着军队到潭州城上协助修补城墙与布置防御。 话分两头。贾似道一行住进梁老财家西跨院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梁老财忙一边让家人给贾似道等人准备宴席,一边把三个儿子叫出来给贾似道磕头,梁老财地三个儿子身上都是血迹斑斑,贾似道一问才知道他们都参与了守城大战。并且都受了伤。感动潭州军民誓死保卫家园的决心之余。贾似道给梁老财的三个儿子封了些小官和虚爵,并答应梁老财次子的要求。带他到军中任职,让梁老财一家很是感恩戴德了一番。不过梁老财地三个儿子并没有留下陪贾似道吃饭,仅拿了几个馒头便又赶回南城去参加城墙修补工作。 说话间,勉强还算丰盛的酒席已经在梁家大厅中备好,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的贾似道也不客气,趴在桌子上便甩开腮帮子大嚼,看得梁老财一家人在肚子里赞誉不绝----原来当朝宰相的吃相比猪要好看一些啊。三碗米饭下肚,贾似道正要让仆人再添一碗,厅外却手拉手的进来两名全身沾满尘土地少女,梁老财忙叫道:“薇儿,快过来给贾丞相见礼。” “民女梁薇,见过贾丞相。”一名苗条秀丽的少女红着脸,向贾似道深深一福,另一名少女也低着头向贾似道行了礼。梁老财在旁边笑道:“丞相,这是草民次子的女儿,是草民的孙女。”贾似道微笑点头,心说别看这个梁老财满脸市侩相,生个孙女倒是如花似玉。不过贾似道的目光转到梁薇身边那名气质端庄的少女脸上时,一颗心险些停止跳动,心说就是这样的古典美少女----正是我最喜欢的梦中情人! “梁员外,她也是你的孙女吗?”贾似道用眼角偷看着那亭亭玉立地少女,强作镇静的微笑问道。梁老财陪笑道:“丞相误会了,这位是李芾大人的千金,名叫李娇娘,并非草民的孙女。” “妈的,没希望了,怪不得沈忠说什么都不愿让我和李芾家住在一起。原来李芾地女儿这么漂亮啊。”贾似道一阵失望,心说如果是其他人地女儿,也许还有希望利用权势把这个梦中情人弄到手,但李芾地女儿就别指望了。梁老财的孙女梁薇则红着脸说道:“爷爷,我和娇娘姐到厨房拿几个馒头就走,我们还要去帮着搬运修城地砖石。” “小心些。”梁老财是一个很不称职的祖父,并没有反对自己的掌上明珠去干粗活,点头答应。两女正要离开时,凌震却快步跑了进来,向贾似道一拱手说道:“丞相。末将有两件事禀报,一是我军在打扫战场时,发现了一名被手雷震晕的蒙古高级将领,据其他俘虏交代---他竟然是蒙古大元帅兀良哈台的儿子阿术。” “抓到了兀良哈台的儿子?好!”贾似道大喜鼓掌。凌震却又皱眉说道:“还有一件事是坏消息,潭州城南墙地缺口实在太大,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完全修补,保守估计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重新筑好。” “这么严重啊?”贾似道翻脸比翻书还快,马上拉下了脸,心说麻烦了,没有城墙保护。手雷威力再大也数量有限,潭州军民拿什么抵挡蒙古鞑子的铁骑?不过贾似道毕竟是贾似道,眼珠子一转就说道:“传令下去,从现在开始。蒙古鞑子一发起进攻,就把阿术捆到缺口那里,蒙古鞑子要是敢从缺口那里进攻,就一刀砍了阿术!再派人去给兀良哈台送信,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让他掂量一下是攻城重要还是他儿子的命重要。” “这……。”凌震有些为难,低声道:“兀良哈台又不是只有阿术一个儿子,万一兀良哈台不要儿子的命,硬要从缺口那里进攻怎么办?”贾似道明白凌震所言有理,一时间却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正为难间,一直红着脸低头不语的李娇娘抬起头来,涨红着脸想对贾似道说些什么,却又害羞的低下头去。 “李小姐,你有什么话要说吗?”贾似道的一双贼眼基本就没离开过李娇娘。自然看到了李娇娘那点小动作。李娇娘的小脸涨成猪肝色,羞涩道:“丞相,民女有一个办法,也许能在一夜之间修好城墙。” “你说什么?娇娘去了梁员外家?”过了一段时间后,潭州南城工地上,李芾终于知道他地爱女去了贾似道住处的消息。听到这消息。李芾不由如遭雷击,连声向沈忠大吼道:“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娇娘去贾似道那里?你知道贾似道那个老色鬼以前在温州的时候糟蹋了多少百姓地闺女吗?你让娇娘去见贾似道。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大人,我有什么办法?”沈忠哭丧在脸说道:“我准备回来向你交差,所以离开了梁家,小姐被梁小姐拉去她家吃饭,等我匆匆跑回去通知小姐的时候,小姐已经进了梁家大门,我总不能去当着贾丞相的面把小姐硬拽出来吧?” “娇娘,你太不小心了!”李芾连声叫哭,吩咐道:“沈忠,这里交给你主持,我这就去梁家。”说罢,李芾扔下修补城墙的工地不管,快步便跑向位于北城的梁家,急得沈忠大叫,“大人,你地帽子!你没带官帽!”但李芾早已去得远了,并没有听到沈忠的叫喊----其实就算听到了,李芾也不会回头的---毕竟和女儿的名声贞节比起来,在上官面前失仪实在算不上什么…… 气喘吁吁的跑到梁家,贾似道等人却已人去楼空,就连梁老财也不见了踪影,更别说李芾的女儿了。李芾喘着粗气向梁家留守的几名老仆一问,这才知道贾似道在半个时辰前带着亲兵和李娇娘等女已经离开,不知道去了那里。听到这消息,李芾险些气晕过去,又只好在潭州城里满大街的寻找贾似道和爱女的行踪,不过潭州军民不管男女老少都已经去了南门参加修补城墙地工作,大街上连鬼影子都没几个,李芾又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打听出了贾似道等人的去向----贾似道和李娇娘并骑同行,竟然是去了修补城墙的工地。 “娇娘,你这个鬼丫头,你要爹为你把心操碎吗?”无可奈何下,几乎筋疲力尽的李芾只好一边骂着爱女一边祈祷着上天保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跑回的工地。不过到得***通明地工地上时,李芾不由楞在当场---他离开工地地这一个多时辰里,破损的城墙已经被修补了三分之一还多! “大人,你地大小姐太聪明了。”沈忠跑了过来,欢呼着向李芾叫道:“竟然能想出用水结冰修补城墙的办法,这回要不了一夜时间,我们潭州破损的城墙就全部能修补完善。” “用水结冰修补城墙?”李芾听得一头的雾水,不过仔细一看工地时,李芾顿时明白了这个原理----原来潭州军民是用麻袋盛土堆成城墙,然后再往麻袋上浇水,在这种滴水成冰的天气里,麻袋上的水很快就凝固结冰,把麻袋牢牢的凝结在一起,这样修补城墙不仅速度快捷,牢固程度也丝毫不亚于青石修砌的城墙。虽说这种简易城墙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会融化,但这段时间已经足够潭州军民在冰墙重新修建一条真正的城墙了…… 第五十三章 贾老贼诈退南路军 “明天早上集中起所有骑兵,直接通过潭州城墙的缺口杀进城去----不用管宋人的什么神秘武器,宋人的武器再厉害,也挡不住上万的蒙古铁骑同时冲锋!” “谨遵元帅号令!末将等一定视死如归!誓破潭州!找回失踪的阿术将军!” “大帅,我军今日之所以在宋人新式武器袭击下伤亡惨重,全因我军兵力过于集中,队伍太过密集,这才导致功败垂成。王鹗建议在明天的攻击中,将步兵分散使用,组成多支攻城同时攻击潭州城墙各段,逼迫宋人将兵力与新式武器分散,减缺骑兵压力。然后骑兵在集中冲击潭州城墙缺口,这样才能有冲进潭州的机会。 兀良哈台的决策是在贾似道增援潭州的当夜做出的,王鹗还针对战场情况和潭州城墙的缺口制定了详细战术,蒙古军的各级将领也个个把胸脯拍得嘭嘭响,赌咒发誓一定要把下落不明的阿术救回来----兀良哈台是收兵回营后才知道的阿述失踪,当时蒙古众将都提议再回爆炸战场寻找阿术,但老将兀良哈台却知道在黑夜中让军队去寻找自己不知生死的儿子,无异于把军队推到火山口再往屁股上踹上一脚,所以兀良哈台强忍眼泪拒绝了众将的好意,放弃了成功性极小又伤亡率极大的夜袭计划,将总攻定在第二天清晨。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将一切都安排好后,兀良哈台在对儿子的担心中度过了一个漫长的不眠之夜,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兀良哈台便点起全军,恶狠狠直扑十里外地潭州城。为了这一刻,蒙古军可谓是下足了血本,在大雪封路补给困难下,蒙古军竟然用鸡蛋拌黄豆和小麦来喂战马,蒙古军中的汉人士兵也和蒙古士兵一起享受了一顿热腾腾的汤饼和炖肉,让人和战马都养足体力准备长时间持续做战。可是到了潭州城下时,杀气腾腾的蒙古军不由全数傻了眼睛…… “冰……冰墙!”兀良哈台彻底的目瞪口呆----潭州城墙的缺口不仅在一夜之间补好,而且是每一段受损的城墙都用清水泼浇,使之结冰凝固,让整个潭州城看上去就象一块巨大的寒冰一样,晶莹剔透又滑溜溜的毫不着力,这样的城墙不要说打破了,用云梯攀上去都十分困难;除此之外还有城门,为了不给蒙古军撞门地机会,潭州军民往城门上也浇了不少水。****让水把城门和城墙牢牢的凝固在一起。最可气的是宋军为了打击蒙古军的士气,特地把那些战死的、头扎双辫的蒙古士兵尸体身体加进冰墙中凝固,人头却露在寒冰之外,密密麻麻的人头分布在城墙上。既恐怖又恶心。冰墙?!”兀良哈台的狗头军师王鹗也傻了眼睛,半晌才捶胸顿足道:“天啊!我昨天怎么没想到可以用冰补修城墙?早知道的话,昨天晚上我军分批连夜轮番进攻,就算伤亡大一些,起码也不给宋人补修城墙的机会啊!” “元帅。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大将彻彻都为难地向兀良哈台问道:“城墙上全是冰,我们的云梯根本搭不上去,城门也被寒冰封死了,撞车和撞木都失去了作用,我们该怎么攻城?”兀良哈台不答,转头问王鹗道:“王先生,你看这鬼天气,什么时候能回暖化冰?” “就算天气不继续冷下去,没有二十天时间。休想化冰。可要是天气再冷下去的话,那就十分很难说了。”王鹗垂头丧气的答道。兀良哈台长叹低头,心说四王爷命令十天之内增援青石矶,我那能等那么久?而且现在绕过潭州走浏阳北上,时间也无论如何来不及了。这时候,彻彻都忽然指着城墙说道:“元帅。宋人放下了一个大吊篮。篮子里有人,打着白旗。似乎是使者。” 兀良哈台抬头一看,见城上果然放下一个打着白旗地吊篮,篮子里还坐着一名身穿长袍棉衣、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并向这边大喊,“不要放箭,我乃大宋信使,奉大宋贾丞相之命,特来求见蒙古大元帅兀良哈台。”将士向兀良哈台请示,兀良哈台稍一盘算便点头道:“让他过来。”蒙古军前阵依令让出道路,那儒生则昂首挺胸,不紧不慢的穿过蒙古士兵的刀山枪海,款步走到兀良哈台面前,拱手道:“潭州欧道,奉大宋贾丞相之命,见过蒙古兀良哈台大元帅。” “你是什么人?看你模样,不象是有官职在身啊。”兀良哈台阴沉着脸问道。那欧道(注1)微笑道:“元帅高明,欧道仅是潭州岳麓书院一讲师,并非大宋官吏。”旁边的彻彻都大怒,喝道:“好大地胆子,小小一个私塾先生,竟然也敢到我们大元帅面前放肆?” “彻彻都,不要说话。”兀良哈台叫住彻彻都,冷笑道:“本帅知道岳麓书院,还看见过岳麓书院的学生。\\\\\\你教得好书啊,本帅亲提大军至此,你的学生不望风归降就算了,还不好好念书,跟着李芾跑到城墙上和我们大军做战,你们不怕死吗?” “是人都怕死,惟文人骨气使之不惧。”欧道微笑答道。兀良哈台嘿嘿冷笑一通,又问道:“好吧,那本帅问你这有骨气的文人,贾似道派你来做什么?是不是派你向本帅求情,待本帅打破潭州之后,饶他贾似道不死?” “非也。”欧道摇头,正色严肃道:“贾似道是派欧道前来奉劝大元帅,劝大帅收兵南下,两家罢兵言和。” “哈哈哈哈哈……!”兀良哈台疯狂大笑,指着欧道大笑说道:“贾似道派你这么一个酸儒书生劝我收兵?他贾似道在做青天白日梦吗?本帅凭什么收兵?”旁边的彻彻都和王鹗等人也是莞尔,欧道却不慌不忙的解下背上包裹。缓缓解开,并严肃道:“大元帅,贾丞相就凭这两样东西劝你收兵。” “我儿地头盔!”兀良哈台一眼认出包裹中那个头盔是他长子阿术的东西,大惊道:“阿术是战死了?还是被俘了?” “元帅放心,阿术将军此刻正住在潭州城里,贾丞相给了阿术将军很好的款待。”欧道脸上没有半点讥讽,成功安抚住兀良哈台又不使之生出愤怒,又取出一面白毛大纛,严肃道:“大元帅,再请你看看这东西。” “四王爷地大纛!”兀良哈台等人蒙古将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蒙古军的大纛那可不是普通的东西。那是一军主帅的象征,也是蒙古军队重点保护的对象,如果落到了敌人手里,也通常也就是标志着一军主帅已经兵败身死。所以兀良哈台赶紧追问道:“四王爷现在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吗?” “大元帅放心,忽必烈王爷现在安然无恙----只是已经撤回了信阳。”欧道不紧不慢地说道:“四天前,贾丞相率领我大宋主力渡过长江发起反击,击溃四王爷大军并缴获此纛,四王爷虽然成功逃回信阳,但军队伤亡近半,我大宋长江防线已经高枕无忧。大宋主力正在向南开拔当中。” 和贾似道估计地一样,忽必烈并没有把他的白毛大纛被吕文德缴获地丢脸事通知南路军,所以欧道代表贾似道向兀良哈台出示大纛后,兀良哈台全军立即疑神疑鬼。怀疑蒙古北路军已经遭遇不测。再加上欧道的一番鬼话蛊惑,兀良哈台虽然不是完全相信,却也在考虑自军继续北上是否会面临孤军深入的绝境。沉思片刻后,兀良哈台向欧道问道:“那贾似道想怎么样?” “贾丞相给大帅两个选择,一是继续攻打潭州。但大帅大军一开始攻城,贾丞相立即在城墙上斩杀阿术将军,用阿术将军的人头祭旗。”欧道飞快说完第一条,又缓缓说第二条,“第二嘛,贾丞相请大元帅收军南回,两家罢兵,贾丞相绝对不派兵追击。而且只要大元帅的大军退过储州以南,贾丞相立即派人将一根毫毛不少的阿术将军平平安安的送回大元帅面前。” “贾似道想用本帅儿子的命要挟本帅退兵?本帅又不是阿术一个儿子。贾似道爱杀就杀,本帅不心疼。”兀良哈台冷笑,“蒙古地勇士从上战场那天开始,都已经做好了随时为大汗捐躯的准备。” “大元帅,你何必让自己的儿子白白送死呢?”欧道笑了起来,“就算大元帅不答应又怎么样?蒙上天保佑。天降严寒。我潭州城借上天之力已是坚若磐石,大元帅攻破潭州已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元帅何必为了一座不可能攻破地城池让少帅妄送送命?何况元帅大军北上,只是为了增援青石矶战场,但现在忽必烈大军已退,大元帅就算执意北上,也只能落得孤军深入绝境的下场----天还这么冷,辎重运输困难,元帅想要在粮草断绝的情况下面对我大宋主力吗?” 兀良哈台久久不语,欧道知道他的话已经打动了兀良哈台,便又煽动道:“大元帅明鉴,现在四王爷大军已经退回信阳,我大宋主力正在南下增援潭州的途中,向士壁将军地军队也在向潭州开拔,元帅再僵持下去,吃亏的只怕是元帅自己。贾丞相悲天悯人,之所以向大元帅提出退兵请求,全因贾丞相不愿看到宋蒙两军在这冰天雪地中继续僵持,在大战之中无辜丧命,使宋蒙两军的将士家属望门长泣,夫妻不能团圆,父子不能相聚,所以才提出一个和平解决潭州大战的办法,请元帅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慎重三思。”兀良哈台又是一阵沉默,脑海中不由想起爱子幼时在膝下承欢的情景,又想起军中那些云南士兵在寒风中冻僵冻死的凄凉景象,还有就是军队中那所剩无几的粮草和被寒冰加固的潭州城。最后兀良哈台咬牙道:“好,只要贾似道答应本帅两个条件,本帅就退兵!” “大帅请说。”欧道心中暗喜,赶紧问道。旁边的王鹗拉拉兀良哈台地衣角,本想说些什么,兀良哈台却不理他,径自说道:“第一,贾似道必须在潭州城墙上当着全军立誓遵守约定,本帅才能相信他。第二,四王爷的白毛大纛本帅必须留下。” “原来是这样。”王鹗开始本来想建议兀良哈台拖延几天,派快马到青石矶探听情况再做决定,但兀良哈台说出这两个条件以后,王鹗立即猜出兀良哈台的真实用意----年事已高的兀良哈台根本舍不得让最出色的儿子阿术白白送死,所以兀良哈台才在明知忽必烈已经撤军不一定可信的情况下答应退兵。而兀良哈台拿到忽必烈地大纛,将来就不怕忽必烈追究----到时候兀良哈台可以一口咬定自己是误中贾似道奸计,为保留军队元气才被迫撤军,并且有忽必烈地大纛做证,忽必烈最多也就追究一下兀良哈台的失察之罪,杀不了兀良哈台地头…… 宋开平元年闰十一月十八日上午,南宋右丞相兼枢密使贾似道与蒙古军南路军大元帅兀良哈台在潭州订立城下之盟,贾似道在潭州城头当着宋蒙两军的面发誓,只要兀良哈台率领大军撤回广西,贾似道就决不追击,并且在兀良哈台大军撤过储州之后,贾似道就立即释放兀良哈台长子阿术。而兀良哈台在拿到被缴获的忽必烈大纛后立即撤军南下,潭州之围解除。 十一月二十一日,南宋京湖路制置副使向士壁率领援军抵达潭州,宋军主力宋军南线威胁全面解除,同时兀良哈台军也撤过储洲,贾似道按约释放阿术,率领骑兵星夜返回青石矶大营。顺便说一句,其实贾似道很是想食言而肥不释放阿术的,只是遭到李芾和向士壁等正直将领强烈反对,贾似道才非常难得遵守了一次诺言…… “希望还有机会见面吧。”离开潭州后,贾似道回头看了看潭州城,叹着气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注1:欧道:史实人物,历史上第二次潭州之战潭州陷落后,因为潭州军民的顽强抵抗,当时的蒙古军主帅阿里海牙决定屠城报复,欧道以庶民之身求见阿里海牙,并成功说服阿里海牙收回屠城命令,口才十分了得。 第五十四章 盟友来访 “兀良哈台来信没有?他的军队到那里了?”同样的话,忽必烈每天不知道要向幕僚、谋士和军中联络官问多少遍,可每次的回答的都是兀良哈台军还在攻打潭州,还在千方百计的加快速度增援青石矶战场,到了闰十一月二十那天,忽必烈连这样的消息都听不到了。开始忽必烈还对此抱观望态度,可是到了二十一那天----也就是贾似道离开潭州那天,忽必烈不得不对此产生怀疑了…… “从潭州到青石矶,骑快马日夜兼程的话,只需要两天两夜的时间,也就是说,兀良哈台是在十一月十八那天的早晨或者中午与本王失去联系的。”忽必烈掐着指头估算,神情浓重得象手雷爆炸后的硝烟,“两天两夜了,兀良哈台为什么不与本王联系?本王派去的信使,为什么到现在也没回音?” “王爷,天寒地冻,大雪封山,我们的信使也许被大雪堵在了路上。”出于经验,蒙古军资格最老的将军塔察尔向忽必烈劝道:“还有一种可能,王爷的信使也许在路上被南蛮子劫杀,所以才会失去联系。但不管南蛮子怎么劫杀,信使总有能逃过封锁的,王爷再等一两天吧。现在我军如果轻举妄动,只会给贾似道制造机会。” “本王何尝不知道这道理?只是眼下的情形容不得我军多拖时间啊。”忽必烈面如寒冰,蒙古军主力已经只剩下二十天的粮草,后续粮草已到信阳。可辎重队是否继续南下,忽必烈却无法决策----这种情况如果再拖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沉思片刻后,贾似道向子聪问道:“子聪,本王命你监视宋军主力各种动静,结果如何?” “回王爷,南人主力这些天一直没什么大的异动,仅是江面上地斥候船比往常多了一倍,还有宋人到长江边上担水的次数,比平常增加了一成。”子聪合掌答道。旁边的蒙古大将拔都纳闷道:“天这么冷。又下这么大的雪,宋蛮子用水的量应该比平常要少才对,怎么反而用水量增加了?” “拔都将军,别忘了吕文德的部队,我军水军覆灭,再没有力量攻打鄂州,吕文德自然可以放心与南人主力会合,用水量增加实属正常。”子聪飞快答道。拔都一楞,又问道:“既然用水增加属于正常,那还监视南蛮子用水干什么?有用吗?”子聪阴阴答道:“当然有用。=君 子 堂 首 发=起码可以从这里判断南人主力有没有分兵增援潭州。事实证明,贾似道并没有去增援潭州---起码没有动用大批军队去阻击兀良哈台大元帅的军队。” “再等等吧,或许兀良哈台为了保证突袭的突然性,在打下潭州后故意不向本王禀报。使宋人主力也无法判断他的动向。”忽必烈昂起头紧紧闭目,深深后悔这一次的南下攻打鄂州,但口中也只能安慰将士与安慰自己…… 第二天,十一月二十一日,兀良哈台仍然没有与忽必烈取得联系。就连忽必烈派出去地信使也没有一个回来。忽必烈心中更慌,但严寒却拖住了蒙古军北撤的步伐,反复盘算下,忽必烈下达停驻信阳的补给队继续南下的命令,不管兀良哈台是否要能打破潭州,忽必烈都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第三天,十一月二十二日清晨,忽必烈派去联系兀良哈台的十名信使中终于有一人回来,那信使刚进蒙古军中军大帐就号哭开了。“王爷,大事不好了,大元帅他……他……。”那信使号哭哽咽,说的话几难听清,惹得心急如焚的忽必烈放声大吼,“别哭。兀良哈台他究竟怎么了?” “大元帅他退兵了。”那信使疯狂号哭起来。“贾似道不知怎么忽然出现在潭州,十八日每天。贾似道派了一个使者去和兀良哈台大元帅说了一些话,大元帅就莫名其妙的退了兵。我们与大元帅联络的信使也遭到宋人骑兵劫杀,就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回来,其他地兄弟都……都……呜……!” “贾似道出现在潭州?怎么可能?你把知道的详细说说。”忽必烈大吼问道。不等那信使回答,帐外忽然又进来一名传令兵,单膝跪下拱手道:“禀报王爷,我军巡逻队又在长江边上遭遇一队神秘的蒙古人,虽然那伙人又在宋人斥候船接应下逃走,但我军生擒其中一人,现已押到帐外。” “把他带进来。”忽必烈又喜又忧,大吼命令道。那传令兵飞奔出帐,不一刻,一名扎着环耳双辫的蒙古人被捆得结结实实地押进大帐,忽必烈、子聪、姚枢和塔察尔等蒙古高官只看了那俘虏一眼,立时便惊叫道:“萨满的亲兵!你是萨满的亲兵队长!” “蒙古的使者萨满到了?”宋军大营中,带着满身风雪的贾似道刚回到宋军大营,还没下战马,贾似道地几大走狗韩震、宋京和廖莹中等人便迎到马前---不过贾似道的这几个走狗这次可不是来拍马屁,而是向贾似道禀报一名名叫萨满的蒙古使者刚刚抵达宋军大营。\\\不学无术的贾似道对此毫不在意,大咧咧的说道:“看来忽必烈已经知道兀良哈台撤军的消息了,让他等一等,本相要再吊一吊忽必烈的胃 “恩相,萨满可不是忽必烈的使者!”宋军中最了解蒙古情况的宋京大叫道:“萨满是忽必烈死对头也速察地心腹----也就是阿里不哥的使者啊!”阿里不哥的使者?”贾似道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从战马上一跳而下,双手掐住宋京的脖子大吼问道:“你肯定他真是阿里不哥的使者吗?你肯定他不是忽必烈派来地冒牌货吗?他现在在那里?”宋京被贾似道掐得几乎断气,艰难点头说道:“恩相,下官敢肯定。下官以前出使大都地时候,曾经见过萨满……他就在咱们的大帐里---恩相,下官快被你掐死了……。” “哈哈,真正地盟友到了。”贾似道一蹦三尺高,三步做两步的跑向大帐,那疯狂的模样,几乎让人怀疑是贾似道的死鬼老婆死而复生出现在大帐里一样。冲进大帐,贾似道一眼便看到一个满脸络腮胡、又老又丑的蒙古人正在与宋军副帅高达说话,经高达介绍后,那蒙古人忙离座脱帽鞠躬。用生硬的汉语说道:“蒙古阿里不哥王爷麾下使者萨满,见过大宋右丞相大人。” “萨大人不必客气。”贾似道象看到亲人一样抓起萨满的手,亲热地说道:“萨大人不远千里而来,辛苦辛苦,快快请座,来人啊,给萨大人准备最好的酒!最好的菜!本相要与萨大人一醉方休!” “忽必烈手下的蒙古人都说贾似道难缠,想不到这么客气,看来传言有虚。”萨满对贾似道的亲热十分受用,感激道:“萨满谢贾丞相。萨满此次南下,是代表阿里不哥小王爷前来,想与贾丞相商议结盟……。”萨满的话还没有说完,帐外就飞奔进来一名传令兵。双手抱拳道:“禀报丞相,蒙古使者阿合马、察必打白旗渡江,求见丞相。说是要重商和谈事宜!” “来得好!”贾似道长得还算人模狗样的脸上露出狞笑,一字一句道:“让他们进来!” “贾丞相,不可啊!”萨满大吃一惊。连声说道:“贾丞相,阿里不哥小王爷派小使前来,就是想与贾丞相商议南北夹击忽必烈一事,只要贾丞相答应,小王爷可以给丞相大大的好处,丞相要金子、土地、美女和什么都行,小王爷都可以答应。” “萨大人放心,是否与阿里不哥小王爷结盟,本相自有主张。快请座。咱们边喝酒边谈。”贾似道奸笑着把萨满拉到座位上,并亲自为萨满斟上一杯刚送上来并烫过的美酒,亲热道:“萨大人,先喝一杯热酒暖暖身子,放心,本相与阿里不哥小王爷神交已久----听说小王爷喜欢强抢民间美女。本相和他这爱好一模一样啊----可以这么说吧。本相与小王爷算得上知己了。” “贾丞相,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接见忽必烈的议和使者?”萨满都不知道贾似道是在骂还是夸阿里不哥,试探着问道:“忽必烈与小王爷、还有和也速察国舅,可都是死对头啊。” “放心,本相与小王爷一切都好说----敌人地敌人,就是最最最可靠的盟友啊。”贾似道笑得更奸,却也让萨满更加摸不着头脑,只是连声请求贾似道不得接见忽必烈的使者。宾主正争执间,忽必烈的使者阿合马和察必两人已经被解除武装押进宋军大帐,阿合马、察必与萨满三人刚一见面,立即就象斗鸡一样都是赤红了眼睛,互相之间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把对方生吞活剥。 “这不是萨满大人吗?你不随也速察国舅护送蒙哥大汗北还,怎么跑到这青石矶来了?”察必冷笑连连,牙齿变得比钢刀还要锋利,“青石矶这里正打仗,萨满大人可得小心些----别让人不小心一刀砍了你脑袋!” “察必郡主都不怕年纪轻轻就挂掉,萨满这么大年纪了,还有什么怕地?”萨满以牙还牙道:“说起来郡主穿起将军服还真好看,小心别被贾丞相的军队俘虏了----军营里蚊子都是公的,成千上万的宋人可都很乐意代替四王爷与郡主上床的啊---而且听说宋国地青楼很多,郡主如果被卖进青楼里,相信也能卖到十几二十个铜板。” “你说什么?我就值十几二十个铜板?”也不知道察必是真不在意还是神经大条,竟然和萨满争执起她能值多少铜板。萨满是也速察手下的头号谋士兼巫师,口才十分恶毒,佯装抱歉道:“真抱歉,萨满说错了,忽必烈的女人是不能值十几个铜板----估计八个铜板就足够了。”说到这,萨满转向坐在主位的贾似道狞笑道:“贾丞相,如果那天小王爷把忽必烈的女人----比如察必郡主,按八个铜板的价钱卖给你,你愿意买吗?” “愿意!”正在欣赏察必发怒美色的贾似道脱口答道。不过看到察必竖起柳眉后,反应过来的贾似道赶紧改口道:“不愿意。”但贾似道不纠正还好,这一纠正立即惹得萨满哈哈大笑,“察必郡主,听到了吗?在贾丞相这里,你连八个铜板都不值!” “放你娘的屁!”察必性如烈火,那能受此污辱,先是下意识地去摸腰刀,发现自己的腰刀在进营前已经被宋军没收后,察必竟赤手空拳的向萨满扑了过去。贾似道赶紧大喝道:“来人啊!将察必给本相按住!”贾似道的亲兵们颇为能干----纯数废话,贪生怕死的贾老贼会让一帮软脚虾保护自己?四个亲兵一起扑上,立即将身手不弱的察必按跪在萨满面前。气得察必哇哇大叫,“放开我!放开我!我怎么能跪萨满这个卖国贼?” “多谢贾丞相。”又老又瘦地萨满擦了一把冷汗向贾似道道谢,又得意洋洋地看着察必,冷笑道:“郡主,听说你是代表忽必烈过来与贾丞相议和的,你不用浪费力气了,做为蒙古大汗地正统继承人----阿里不哥小王爷已经决定与贾丞相结盟,忽必烈乖乖听话做小王爷的臣子,那就没什么。可如果忽必烈不听话,小王爷可就要和贾丞相联手夹击忽必烈了!” “慢着。”正在喝着热酒暖身的贾似道大叫一声,摆手道:“萨满大人,本相与阿里不哥小王爷结盟的事,可还有些波折----因为忽必烈已经答应给本相大大的好处,让本相与他结盟,联手攻打阿里不哥小王爷。”说到这,贾似道向察必抛了一个恶心的媚眼,**笑道:“你说是不是,美丽的察必郡主?” 第五十五章 吃人不吐骨头 “慢着。”贾似道毫不脸红的说道:“萨满大人,本相与阿里不哥小王爷结盟的事,可还有些波折----因为忽必烈已经答应给本相大大的好处,让本相与他结盟,联手攻打阿里不哥小王爷。”说完,贾似道又补充一句,“不过萨满大人你也有机会,只要小王爷开给本相的条件要比四王爷好,本相照样可以提起大军,帮助小王爷往死里打忽必烈。” “无耻!”萨满和阿合马两人异口同声的在心底大骂,性如烈火的察必则直接骂出声来。贾似道的几大走狗和帐篷里的高达、吕文德和邛应等宋将也忍不住在心底赞誉道:“咱们的贾丞相----真够不要脸的。” “察必郡主,你可以骂本相无耻----但你们的王爷忽必烈是否无耻呢?”贾似道冷笑道:“十几天前,本相已经给忽必烈一个议和的机会,但因为兀良哈台走大运遇到郑国顷那个汉奸卖国贼,把驻守有重兵的储洲拱手送给兀良哈台,使之威胁到我军南线,忽必烈就猖狂的撕毁和约,对本相与大宋使者百般侮辱。现在兀良哈台已经被本相亲自领兵击溃,忽必烈就又派你和阿合马来找本相议和了,如此反复无常,忽必烈不是无耻小人?谁是无耻小人?”说到这,贾似道又冷哼道:“本相今天接见你们,已经是看在察必郡主你的面子上。如果忽必烈派其他的使者来---本相马上就把忽必烈使者地人头砍下来,送给萨满大人当夜壶!” 察必和阿合马两人被贾似道顶得无言可对,萨满则眉开眼笑,连声说道:“贾丞相说得好,忽必烈就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卑鄙小人!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忽必烈侮辱贾丞相的使者---贾丞相,如果你把阿合马和察必的脑袋砍下来送给小使,小使以个人身份送你十名蒙古美女。贾丞相想要什么附加的结盟条件,小使也可以在小王爷面前替你尽力周旋,保管贾丞相满意。” “贾丞相。那一天把宋大人乱棍赶出军营的事,完全是一场误会----都是子聪那个秃驴出的馊主意,四王爷已经狠狠的教训了他,还请贾丞相多多原谅。”阿合马怕贾似道见色眼开,真的把他的人头送给萨满当夜壶,赶紧道歉并说道:“还有上次贾丞相提出地和约,我们王爷经过仔细考虑,已经决定接受和约。为了弥补上次的过错,王爷还决定单独赠送三千黄金和一万两白银给贾丞相个人,请丞相务必要答应。” “这么说来。忽必烈是答应割让河南了?还要赠送本相三万五千匹战马、三千两黄金和一万两白银?”贾似道明知故问,其实是把忽必烈给自己的条件告诉萨满。萨满一听果然大怒,咆哮道:“忽必烈还真大方啊。不过小王爷也不小气,只要贾丞相答应与小王爷结盟攻打忽必烈。忽必烈答应给贾丞相的东西,小王爷都可以给,另外再加十大箱珠宝和五十名美女!” “你能替阿里不哥小王爷做主?”贾似道斜着眼问萨满道。萨满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两份空白文书----文书上已经盖了蒙哥的汗印和阿里不哥的私印,还有一份阿里不哥和也速台亲笔签名的委任书----全权委任萨满与贾似道谈判。^^首发 君 子堂 ^^咆哮道:“那是当然,只要贾丞相的条件不是十分过份,那小使就可以代为答应!空白盟书,由小使做主填 “很好。”贾似道细看那两份空白盟约,确定上面的玉玺和大印不是萝卜刻的后,贾似道马上咆哮道:“来人啊!把察必与阿合马给本相拿下,推出去砍了!” “慢着!”阿合马吓得赶紧大叫,“丞相,刚才萨满答应给丞相地。小使也能做主给丞相,另外再加十箱珠宝给丞相。”说着,阿合马也是掏出一份全权委任谈判他与贾似道谈判的蒙古军公文。贾似道细看无误后,马上翻脸道:“来人啊,把阿合马和察必郡主放了,将萨满拖出去砍了。拿他的人头送给四王爷。以表本相与四王爷议和的诚意。” “贾丞相,你这人怎么……这样?”差点没把鼻子气歪地萨满本想问贾似道为什么这么不要脸。但考虑到人为刀俎己为鱼肉,只能硬着头皮叫道:“贾丞相,只要你答应和小王爷结盟,你们宋人不是最缺少马匹吗,小使可以做主给你加送一万匹战马!”旁边的阿合马立即讥笑道:“加送一万匹战马?现在阿里不哥和贾丞相的联系道路全在四王爷辖区里,阿里不哥用什么办法把战马和珠宝送给贾丞相?” “把萨满放了。”贾似道挥挥手,郭靖等贾似道亲兵立即松手,站回原地。贾似道这才向萨满问道:“萨大人,不是本相不相信小王爷,只是我大宋与小王爷联系道路绝,小王爷怎么把答应给本相的东西送来?” “所以这才需要贾丞相配合啊。”萨满狡猾的笑道:“现在忽必烈地大军已经被贾丞相大军拖住,贾丞相只要多拖上一段时间,等小王爷在大翰耳朵称汗之后,小王爷就会提军南下,剿灭乱臣贼子忽必烈。到时候贾丞相与小王爷南北合力夹击忽必烈,打通交通道路,小王爷就可以把答应给贾丞相的东西送来了。” “阿里不哥和也速察把贾丞相当白痴耍?”阿合马冷笑着拖萨满的后腿,“先不说阿里不哥能不能打通与贾丞相的联系,就算能联系上,阿里不哥也肯定不会把这些东西交给贾丞相。说不定到那时候,阿里不哥还要和贾丞相兵戎相见。” “胡说八道!别把小王爷当成忽必烈那样的人!贾丞相。你千万不要相信阿合马的鬼话,小王爷言出必行,乃是谦谦君子,怎么能欺骗丞相?”萨满心虚地叫嚷起来。贾似道不答,不动声色的用手指敲打着桌子盘算起来。阿合马看出贾似道已被打动,用维吾尔语低声向旁边的宋京说道:“宋大人,帮个小忙,四王爷定有重谢。” “恩相,下官有话要说。”财迷新窍地宋京立即出列,象贾似道申请说话的权利。经贾似道点头允许后。宋京立即说道:“恩相,依下官看来,恩相与忽必烈结盟对我军最为有利。第一,忽必烈与我军直接接触,答应给我军的结盟条件,立时可以办到,如果忽必烈支付给我军战马与金银财物,那就证明忽必烈王爷言而有信,是可靠的盟友。\\\\如果忽必烈拒绝支付,那就证明忽必烈的话根本不可靠。恩相再与小王爷结盟不迟。第二,与忽必烈结盟对抗阿里不哥,我军只需提供军需物资,最多与忽必烈互开边市。不需要付出军队伤亡的代价,可以挽救我军无数士卒地生命。” “有道理。”贾似道点头,指着阿合马说道:“回去告诉忽必烈,只要他在天黑之前把答应给本相地战马与金银珠宝送来,本相就可以把萨满交给忽必烈。与他缔结盟约。萨大人,你不要急,如果忽必烈失信的话,本相就与你缔结盟约,和小王爷联手夹击忽必烈,这样做本相地军队虽然会有牺牲,但也能从中原地区多捞一些好处。” “谢丞相,小使这就回去请示四王爷。”阿合马拱手答道。贾似道则又说道:“你回去吧,察必郡主留下。如果忽必烈胆敢欺骗本相,本相就把察必送给萨满大人,表示本相与小王爷结盟的诚意。” 半个多时辰后,阿合马独自一人回到蒙古军中军大帐,将贾似道的话一一转达,蒙古军中军大营立时炸开了锅----个个都是骂贾似道卑鄙无耻不要脸和骂阿里不哥下流阴险卖国贼的。大骂了一阵后。蒙古众文武又都将目光转向忽必烈,等待忽必烈做出决定。惟有黄药师站了出来。拱手道:“无量寿福,四王子,请容贫道插一句嘴。这金银财宝乃是死物,拿一些给贾似道也没什么。只是战马乃是我蒙古大军立足之本,万万不能交与贾似道。”因为这些天的经验,黄药师已经知道自己只要赞成什么,子聪就一定反对什么,反过来黄药师只要反对什么,子聪就赞成什么。所以黄药师的话音刚落,忽必烈最信任的谋士子聪立即便冷哼起来,“黄道长,你不懂就不要乱说,战马再宝贵,又能有四王爷精锐士兵的生命宝贵?四王爷已经说了,养大一匹战马,最多只需要两年时间,但要想获得一名战士,就必须要十六年以上地时间----更何况一名士兵成长为一名精锐士兵,更需要宝贵的战场经验积累。” “可宋人是要三万五千匹战马,这可不是小数目。”黄药师又反对道。子聪虽然知道黄药师说得有理,可为了不再给黄药师出风头的机会,子聪还是冷笑着驳斥道:“说你不懂,你还大葱插猪鼻子----装象,四王爷控制着云南、吐蕃、陕甘和东北四块产马区,需要战马的话,随时可以从这些地方补给,今天损失一匹战马,明天就拿补充两匹。但损失一名精锐士兵,四王爷就得花几年地时间培养和锻炼才能补充,这期间的战场损耗将有多大,你知道吗?” “不管怎么说,贫道还是反对。”子聪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黄药师也就摇头不再说什么,仅是单纯的反对而已。这时候,忽必烈开口道:“黄叔父,不用说了,本王知道你是为我好。但眼下的形势至此,本王不得不做一些退让,本王得先把阿里不哥和贾似道地同盟拆散,还有把本王的精锐部队安全撤回北方再说。” 谢绝了黄药师的好意,忽必烈抬高声音命令道:“立即组织三万五千头战马至码头集结,再准备答应给贾似道金银珠宝。阿合马,你再去一趟宋营。让贾似道派船只过来运载战马与金银,和约一旦签定,你马上把萨满带过江来----本王要把萨满押到和林去,让蒙古王公都看看,看看阿里不哥是如何通敌卖国的!” 因为蒙古骑兵的编制是每名骑兵配备两到三匹战马,而在前些天地渡江战斗中,蒙古军骑兵损失已经十分惨重,空闲战马极多,所以不到半个时辰时间,空闲的三万五千匹战马便被集中到码头上----有些朋友可能要问了。既然蒙古军的战马如此充足,那忽必烈为什么不把步兵配备上战马快速北撤?宋军再怎么追击?两条腿怎么也没有四条腿跑得快吧?其实答案也很简单,给步兵配备战马容易,训练步兵控制马匹却不是十天半个月时间能够办到的,就算硬骑上马,那速度也快不到那里,照样被宋军轻松追上。何况在冰天雪地地冬天,这更给马匹行进带来诸多麻烦----贾似道为了增援潭州,可是把宋军中能骑马的士兵全集中起来才办到的,就这还在快速行进中非战斗损失了近百名士兵----更可惜的是。贾老贼是乘轻便马车到的潭州,否则就贾老贼那点骑术,半路上非摔死丫头的不可…… 废话说了许多,转入正题。除了战马之外,财大气粗地蒙古军也同时凑齐了答应给贾似道地财宝,下午申时的时候,五条宋军大船打着白旗渡江过来,开始分批往长江南岸运送战马。见贾似道奸诈之此。忽必烈忍不住向宋军使者宋京冷笑道:“你们地贾丞相够小心的啊,为了不让本王抢夺他的战船,居然只派五条船过来运马。这一条船最多只能六百匹战马,装船和渡江起码需要一个时辰,你们打算运到明天的这个时候吗?” “王爷放心,我们贾丞相也考虑过这点。”宋京嬉皮笑脸的说道:“这五条船只要装满战马离岸,到了安全的地方,马上就有五条大船过来靠岸装马,我们的船多着呢。天黑之前一定能运完。” 忽必烈冷哼,不再理会宋京,正如宋京所说,五条大船装完马离岸千步之后,立即又有五条宋军大船驶了过来,如此循环。很快就把战马运走大半。待装到将近三万匹地时候。宋京又腆着脸向忽必烈说道:“王爷,战马再有两次就运完了。小使也该过江去向丞相复命了,一会阿合马大人也可以带着和约与萨满大人过来,愿宋蒙两国永结盟好,王爷身体安康。” “多谢宋大人吉言,回去告诉贾似道,他这次要是再敢言而无信,本王就……。”说到这时,忽必烈这才想起贾似道如果再次反悔的话,自己还真拿贾似道没半点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本王就绝对轻饶不了他。”说罢,忽必烈又命令道:“把送给宋京大人的东西拿过来,宋大人在宋军大帐里帮本王说了话,本王不会让宋大人白白辛苦。” “如此多谢了。”宋京的金鱼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并悄悄竖起四个指头,意思是告诉忽必烈身后地黄药师----老小子,只要你别卖了这件事,东西你有四成…… 三万五千匹战马与黄金珠宝已经全数运过长江,尽管天寒地冻,但忽必烈还是不肯返回大帐避寒,只是默默的注视着***通明的长江南岸,暗暗祈祷阿合马和察必能带来喜信。当宋军的运输船全部靠岸后,长江南岸很快便传来宋军整齐的口号声,“大宋!大宋!大宋!大宋!”虽然隔着宽阔地长江,这口号声仍然惊天动地,恍若雷鸣。听到这熟悉的口号声,忽必烈嘴角不由流露出苦笑,心知宋军这是在欢庆胜利了。 又过片刻,载阿合马和察必等人渡江那条蒙古战船离开南岸,打着灯笼飞奔向北岸,那条小船渡江所用的半个时辰时间,对心中七上八下的忽必烈来说简直就是一个世纪般漫长,不过再漫长的也有结束的时间。当阿合马等人的小船靠岸时,忽必烈第一个冲了过去,可是不等忽必烈开口说话,阿合马就已经嚎啕大哭着跳下小船,跪倒在冰凉刺骨的江水中,大哭道:“王爷,小人对不起你,贾……贾似道,那个狗娘养的,他又反悔了,当众撕毁了刚刚签署不到半个时辰地和约。” “贾似道又反悔了?”忽必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如果不是几个怯薛及时搀住,忽必烈还真得摔倒在码头上。这时,察必也满面泪痕的下了小船,哽咽着说道:“王爷,我们又上当了,贾似道之所以和我们签署和约,只是为了骗我们的战马,他已经当众宣布组建大宋骑兵了。” “贾似道他两次言而无信,这一次还是当众发誓遵守和约,他就不怕以后没人相信他吗?”忽必烈强忍狂怒,咬牙切齿的问道。察必哽咽道:“他是发誓了,而且是当着全军的面用宝剑割破自己手腕发的血誓----不过他是发誓与杀害了无数汉人地四王爷不共戴天,一定要为所有被王爷你杀死地汉人报仇雪恨!南人军队的无数将领和士兵都效仿他刺腕出血,血誓宣布要与我军决一死战,绝不让我们逃回北方。” “逃?本王需要逃吗?”忽必烈咆哮起来,“他贾似道不是要追击本王吗?只要他敢渡江登陆,本王就用铁骑把他踏成肉酱!”疯狂咆哮到这里,忽必烈只觉得双眼一黑,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接着便生生气晕过去…… 公元一二五九年,南宋开庆元年,蒙哥汗八年闰十一月二十二,贾似道代表南宋与忽必烈签定第二次鄂州和约,但贾似道在拿到忽必烈进贡地三万五千余匹战马与大量金银珠宝后,再一次撕毁和约,当众血誓与忽必烈战斗到底!因为贾似道是以为汉人同胞报仇为口号,宋军士气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有所提升。而第二次鄂州和约也成为世界上最短命的和约之一,从签署到撕毁,期间相隔不到半个时辰…… 当夜,宋军大将范天顺与牛富率军偷袭长江北岸,以超远射程的雷箭对蒙古军水营一番狂轰乱炸后,宋军在蒙古军残余水军反击前离去,不费一兵一卒便给蒙古军造成极大死伤,再一次沉重打击了蒙古军萎靡到极点的士气…… 第五十六章 釜底抽薪 赔了夫人又折兵,丢了战马又丢人,被气得吐血的忽必烈足足昏迷了一夜多时间,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悠悠醒转。不过在听到蒙古军营再一次遭到宋军偷袭后,忽必烈差点又气晕过去,幸亏大批的蒙古将领在旁,你揉胸口我掐人中,勉强把忽必烈救醒。黄药师乘机献上他亲手炼制的灵丹表殷勤,“四王子,这是贫道在岭南时炼制的灵丹,有提神醒脑、补精壮髓之效,请四王子服下一颗,补补元气。” “多谢黄叔父。”忽必烈颤抖着接过黄药师的丹药,却不肯服用,让黄药师字心底好生失望了一通——黄药师可还指望着拿忽必烈拿试验品,如果有效的话,黄药师还打算给贾似道也献上几颗的。而忽必烈虽然不肯服用黄药师不知来路的丹药,却向黄药师叹息道:“黄叔父,小王不听你的金玉良言,自取其辱。现在想来,小王真是追悔莫及。” “四王子不必灰心,胜败乃兵家常事,贫道随先师游历西域时,曾经听说铁木真大汗在草原上也打过大败仗,可铁木真大汗最终于照样是统一了大草原。四王子应该向铁木真大汗学习,百折不挠,重整旗鼓与贾似道决战,报贾似道两次失信之仇。”黄药师信口胡扯,本是想鼓动忽必烈继续与宋军僵持,完成贾似道交给他的任务。不想他这次又一次歪打正着,几句云里雾里的话竟让忽必烈大有感触,忽必烈感叹道: “黄叔父是说本王祖父与扎木合的十三翼之战吧?那一次本王的祖父铁木真是败得极惨,一路退到哲列捏山隘。被俘地战士也全部被扎木合以铁锅煮熟而死。但铁木真大汗没有气馁,重整人马后,最终还是消灭了扎木合,统一全蒙古。” “黄叔父说得对,本王应该学习铁木真大汗,失败了也不灰心,不气馁。”忽必烈提起精神,坐直身体说道:“黄叔父,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本王的中书平章政事。今后专门给本王参赞军政,多多为本王出谋划策。” 忽必烈此言一出。帐中蒙古军众文武脸上一起脸上变色,无不嫉妒黄药师的爬升之快。子聪更是妒忌得眼珠子差点没鼓出来,惟有黄药师的干儿子水军万户解诚大为欢喜,低声说道:“恭喜义父。”而黄药师的一双绿豆眼里满是疑惑,心说这中书平章政事是什么官?解诚以为黄药师欢喜得傻了,忙又低声道:“义父,快向王爷磕头谢恩啊。” “不用了,黄叔父是本王的长辈。用不着下跪。”因为决心要重用屡屡提出‘正确建议’的黄药师。忽必烈可谓给足了黄药师面子。 忽必烈又问道:“诸位,我军进有长江阻路。退有大雪封路和宋兵追击;南有贾似道那卑鄙小人又屡屡言而无信,铁了心要与本王为难;北有阿里不哥虎视耽耽,心怀不轨。本王进退守三难。情况危急万分,你们可有何妙计助本王脱险?” 面对忽必烈的询问,蒙古众文武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哑口无言,逼得忽必烈不得不许诺道:“如果有谁能想出妙计帮助本王主力脱险,官升三级,赏奴隶三千户。”蒙古众将还是个个束手无策,没谁敢说一句话。忽必烈大怒道:“平时里你们个个自夸文才武功,天下无双,怎么到了危险的时候,你们一个个都成哑巴了?” “王爷,形势太凶险了,我军进不得,退不得,更守不得,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塔察尔是老资格的蒙古王爷,倚老卖老硬着头皮说道:“如果一定要想出办法,那末将只能建议四王爷率小股轻骑先行北上,按计划抢在阿里不哥前面称汗,先发制人。至于大部队,王爷可委托一员大将主持,徐徐北撤,基本上只要撤过信阳,贾似道就拿我军没有办法了。” “是一个办法,可本王必须要保留这只精锐之师,绝不会舍弃将士单独北上!”忽必烈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塔察尔的建议,又转向黄药师问道:“黄叔父,依你看来,本王应该怎么办?”黄药师心说你忽必烈如果单独北上最好,没有了你这个主心骨在,贾丞相那边要好行事得多。 于是黄药师便说道:“四王子,依贫道看来,塔察尔王爷地建议十分有道理,可解眼下的燃眉之急。再说四王子你先行北上并不是舍弃全军将士,只要用人得当,领导军队地将领小心行事,缓缓撤回信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有前几次的教训,忽必烈已经不敢再轻视黄药师的建议,被黄药师这么一说立时有些动心,开始低头盘算起来。蒙古水军万户解诚则凑到黄药师耳边低声说道:“义父,如果四王爷同意你的建议,请义父再提议由孩儿主持我军主力北撤——孩儿的水军已经完了,没有兵权在手里,说话也不敢大声。”黄药师对解诚这个干儿子还是蛮不错的,想也不想便点头答应。可就在这时候,站在黄药师对面地子聪却轻轻笑了一声,“呵呵。” “子聪,你笑什么?”忽必烈阴沉着脸,向害得蒙古军丢马又丢人地罪魁祸首子聪问道:“难道你有比黄叔父更好的妙计?” “回四王爷,说小僧妙计不敢当,仅能使宋人二十万大军土崩瓦解与我军顺利撤军而已。”子聪微笑回答,心说这次我非胜过那个小人得志地臭牛鼻子不可。虽说忽必烈对子聪这几天的表现极为不满,但忽必烈对子聪还是最为信任的,忙问道:“既然能有如此好事?快快将你地计策说来。” “回王爷,小僧建议,王爷再与宋人议和。”子聪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满帐蒙古高级将领张口结舌,半晌后才满帐暴怒,几乎所有人都指着子聪的鼻子大骂。“议和?你疯了还是傻了?还想让贾似道再耍我们一次吗?”黄药师更是乘机叫道:“臭秃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想坑四王子几次?” “诸位将军,诸位大人,黄道长,稍安勿躁,听子聪把话说完。” 子聪微笑说道:“小僧建议王爷与宋人议和,并非与贾似道议和——而是直接与临安的宋国皇帝议和——顺带着把贾似道从南人军队主帅地位置上拉下来。” “你的意思是,利用贾似道连续两次背信弃义的事大做文章,借宋人朝廷上那些腐儒之手做掉贾似道?”忽必烈何等聪明,立即猜到子聪的目的。子聪点头。缓缓说道:“贾似道两次背弃和约,虽然在我军身上占尽便宜。但已触犯南人理学大忌,南人朝廷上那些儒生学子不会饶过贾似道。况且贾似道近日来连战连胜。虽不至于功高震主,他在南人朝廷上的政敌与南人朝廷权臣也不会看着贾似道再立功勋,权倾朝野,只要王爷轻轻的推他们一把,他们就会像疯狗一样的扑向贾似道,把贾似道生吞活剥——贾似道是文官,虽然南人不杀文官。但换掉他却是轻而易举。” “那宋人皇帝会答应议和吗?”忽必烈沉吟着问道。子聪微微一笑。“有咱们那个贪财好色的老朋友丁大全帮忙,还怕说不动那个又软弱又昏庸的宋人皇帝?” “贾似道被撤了。宋人要是换上了一个更厉害地主帅怎么办?”黄药师脸都白了,心说贾似道如果被昏君奸臣害了,他答应我的金银财宝和高官厚禄可就全泡汤了。精神大振地忽必烈则冷笑道:“除了贾似道。宋人还有什么人值得本王畏惧?勉强有一个李庭芝算是不错,但他是贾似道一手提拔的心腹亲信,贾似道倒台,他也跑不掉……。” ……忽必烈和子聪等人正在蒙古军营里算计贾似道地时候,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无耻老贼贾似道却还在**呼呼大睡。不过贾似道也太累了,因为骑术不佳的缘故,匆匆从潭州赶回青石矶的两天两夜里,贾似道是让士兵把自己绑在马车座位上的,一路颠簸,贾似道差点把肠子吐出来,也颠簸得两天两夜没有合眼。所以不管是贾似道的亲兵,还是宋军各级将领,都是心照不宣的没有去吵醒贾似道。 当然了,也有人例外……“公主殿下,我们丞相正在休息,请你过一段时间再来。”郭靖守在寝帐门口,小声向满身戎装地李妴说道。李妴则双手叉腰大声说道:“还在睡?他属猪地吗?整天就只会吃了睡、睡了吗?现在都申时初刻了,可以把他叫醒了。” “公主殿下,请你小声些,丞相从潭州回来的路上就没合过眼,他实在太累了。”郭靖小声恳求道。这时,帐篷里传来贾似道懒洋洋地声音,“郭靖,让李妴进来,这个野蛮丫头的脾气你还不知道?要是你不让着她点,她能点火把本相的寝帐烧了。” “胡说八道!我有那么野蛮吗?”李妴大怒,推开郭靖便冲入寝帐。而贾似道仍然躺在**,用棉被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地,仅露出一颗人头,寝帐里还生有两大盆炭火,温暖如春,让在外面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的李妴一阵妒忌,哼哼道:“你还真会享福。”哼着,李妴坏心突起,上前抓住贾似道身上的棉被,大叫道:“让你凉快凉快!”说着,李妴用力将棉被掀起……“啊!”发出惨叫的不是被寒风吹身的贾似道,而是搞恶作剧的李妴——李妴双手紧紧蒙住眼睛,大叫道:“你这人睡觉怎么连内衣都不穿?”贾似道飞快将棉被重新裹回身上,打着呵欠懒洋洋的说道:“本相习惯**,这样舒坦——对了,你火急火燎的跑来找本相,是有什么急事吗?” “当然是有急事。”李妴偷看到贾似道已经藏回被窝,这才红着脸睁开眼睛,羞答答的说道:“贾丞相啊,我是来求你帮忙的。”经过几天的接触,贾似道对李妴的性格已然是了如指掌,马上说道:“你是不是想求本相帮你在曹世雄面前说说情,给你在他麾下谋一个骑兵统领或者统制的位置?” “贾丞相,你真是太英明睿智了,小女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李妴先猛拍一通马屁,又佯装可爱的眨着大眼睛问道:“贾丞相,可以吗?” “不可以。”贾似道抢在李妴发作前说道:“你的十五个部下,本相都已经让他们进了骑兵,就这本相都承受了很大压力。你又是女人,本相如果再让你进了骑兵,下面的将军不闹翻天才怪!到了朝廷上,那些理学大儒的口水能把本相淹死——你也知道,本相为了组建大宋骑兵,狠狠摆了忽必烈一道,已经触犯了儒家大忌,本相都已经做好了被群起而攻之的准备。本相如果再答应你,本相这个全军主帅也别想当了。” “可我进你的军队,就是为了当骑兵杀鞑子啊。你不让我进骑兵,那叫我干什么?吃闲饭吗?”李妴哭丧着脸问道。贾似道含糊道:“不会埋没你,本相的亲兵队也要全数训练成骑兵,你就做本相的亲兵队副队长吧,替本相……。” “假公济私,你分明是想把我留在你身边,方便你随时占我便宜。”李妴嘟哝着想起刚才的‘惊艳一瞥’,脸蛋又开始发红。贾似道久久不答,李妴奇怪下仔细看时,却见疲倦不堪的贾似道又已经昏昏睡去,李妴心情复杂,低声自言自语,“好吧,我先答应你。不过你得帮我的国家报仇,杀光蒙古鞑子……。” ……贾似道再一次被人叫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戌时二刻,这一次来叫醒贾似道的是廖莹中。这个贾似道的头号狗头军师刚进帐篷,立即便看到贾似道睡在被窝里,李妴则坐爬在**酣睡,吓得他赶紧退回帐外,连声说道:“恩相,小人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被吵醒的贾似道和李妴则因为受到的教育不同,都对这种在南宋属于礼法大忌的事情毫不在乎,李妴是起来梳理头发,贾似道则是用棉被把自己裹得更紧些,大声叫道:“进来吧,发生什么事了?” “恩相,那边又来信了。”因为有李妴在场,廖莹中只能附在贾似道耳边低声说道:“黄药师紧急禀报丞相……。”待廖莹中简短说完,贾似道的脸色已然大变,赶紧吩咐道:“快,召集高达、吕文德和韩震他们,商议对策。” “遵命。”廖莹中答应一声,先行出帐。贾似道则掀起被子叫道:“李妴,快过来帮本相穿衣服,本相要去参加紧急会议。”李妴在贾似道处理军务时倒是非常听话,不顾贾似道全身不着一缕,还是红着脸过来帮贾似道穿那些繁琐的官服,并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能告诉我吗?” “本相收到情报,忽必烈那个狗杂种想玩釜底抽薪,派人到临安活动,找一个蠢材来替换本相的主帅位置。”贾似道对李妴非常信任,简短说了情况,又沉着脸说道:“李妴,看来本相需要再去一趟临安,你的武艺和箭术都十分出色,到时候应该能派上用场,你愿意陪本相走一趟吗?” “只要你是为了杀蒙古鞑子。”李妴一边给贾似道穿着鞋子,一边柔声说道:“那怕你到天涯海角,我也愿意陪着你。” 欲知贾老贼帅位能否保住?忽必烈与临安的直接和谈能否成功?请看贾老贼几大走狗的拿手好戏——《奸佞本色》! 第五十七章 奸佞本色 李陪着贾似道匆匆赶到大帐时,不用贾似道吩咐,李便主动的留在宋军中军大帐行辕之外,贾似道则领着郭靖等一帮亲兵直接进帐,而高达、吕文德、韩震、廖莹中、宋京和陈宜中等六人早已在帐中等候。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官职相对较小的贾似道亲信翁应龙——他也是贾似道点名叫来参加会议的人。这些人除了专管机密情报的廖莹中外,并没有一个人知道内情,全都是紧张的看着贾似道,暗暗猜测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 “都坐下,都坐到火边来。”贾似道率先坐到炭火旁,招呼众人围着火炉坐下取暖,然后才命令道:“廖莹中,这里都是本相的心腹爱将,把情况给大家介绍一下。”无师自通的贾似道颇有笼络人的天分,一句心腹爱将让高达、吕文德和翁应龙等人一阵感动,身体暖洋洋的舒服,与贾似道的关系顿时又拉近了几分。 “事情是这样,我们打入蒙古军内部的细作黄药师,因为运气好和机缘巧合,今天正午已经被忽必烈任命为中书省平章政事,掌握了大量蒙古军的机密!”廖莹中首先介绍道。话音刚落,高达、韩震和吕文德等宋军高官便一起傻了眼睛,异口同声道:“中书平章政事?这老小子也爬得太快了吧?比我们的品级都还高!”贾似道也苦笑道:“岂止是爬得很快?简直就是往上飞!虽然只是虚衔——但已经只比本相低一级了。” “也好,我们有了一个这样的细作,今后的仗好打得多了。”吕文德鼓掌笑道。廖莹中则脸色严肃的说道:“吕大人先不要高兴,黄药师升官之后,给我们送来的第一个情报就是子聪那个臭秃驴向忽必烈献釜底抽薪之计,建议忽必烈向临安派出使者,直接与我们大宋皇帝议和;同时用金银财宝贿赂我大宋朝臣,煽动我大宋的御史言官对贾丞相两次背弃和约的事群起攻击。想让朝廷把贾丞相除掉,让贾丞相变成第二个岳武穆和韩胄。忽必烈当时就采纳了子聪计策,立即派出阿合马与察必带上大量金银财宝与议和国书,顺江而下往临安去了。” “黄药师还在情报的最后特别指出,忽必烈这一次地重点贿赂对象是丁大全。听忽必烈和子聪的口气,丁大全和他们似乎有过合作的先例。”廖莹中将情报说完。高达、吕文德和陈宜中等六人一起脸上变色,纷纷大骂道:“奸贼!好歹毒的计策!”“狗鞑子,没胆子和我们贾丞相对阵,只会使些鸡鸣狗盗的卑鄙手段!”也有个别冷静地担心道:“不管怎么说,忽必烈这一手是够毒狗狠的。贾丞相指挥我军连战连捷。消息传到临安,不知道多少阴险小人妒忌眼红。上次贾丞相恳求朝廷多发棉衣和军费,不少小人都已经在指责贾丞相是在誊养骄兵悍将,这样一次又有背弃和约地口实。再加上忽必烈的金钱攻势——说句不吉利的话。只怕贾丞相真要步岳武穆和韩胄的后尘了。” “丞相,立即发起反击吧。”高达建议道:“先下手为强,乘着朝廷还没来金牌催你退兵,赶快反击把鞑子的主力打退了,我军才能够后顾无忧。” “本相也这么想过,可力量不够啊,我军不擅野战。鞑子骑兵在陆地上天下无敌。我军就算即刻渡江,也没把握取胜。”贾似道信口胡扯——按高达地主意。贾似道即便在渡江后取得胜利,朝廷上也照样能把贾似道罢职为民,贾似道可没那么傻。贾似道又冷笑道:“高达将军不必担心,忽必烈这一招用来对付正直不阿的忠臣,那是战无不胜。但本相虽是大宋忠臣,而正直不阿嘛——本相觉得那玩意太累,就没带在身上。”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贾似道的话惹得高达等人一阵轻笑,贾似道也跟着笑了一阵,然后收起微笑说道:“本相已经考虑好了,本相准备秘密返回临安一趟,他忽必烈不是带着大批的金银财宝去贿赂官员议和吗?本相也带金银财宝回去——就带忽必烈送给我军那批金银珠宝回去收买朝廷百官,让朝廷对忽必烈全面开战!他忽必烈不是想换掉本相吗?本相收买朝廷给本相增派援军,有了援军配合,我军就能全歼忽必烈地主力大军!” “末将反对!”高达气呼呼地说道:“我们在前方流血流汗,好不容易打得鞑子服气,逼得鞑子拿金银珠宝买路,这是弟兄们用血用命换回来的,怎么能拿去给那些贪官污吏?” “金银财宝是死物,留在手里也不会生儿子。再说这些金银财宝也不能当军饷发给士兵,只能上交朝廷。”贾似道耐心解释道:“但是拿去贿赂那些官员就不同了,那些官员只要站在我们一边,我们就有源源不断的铜钱给弟兄们支付军饷,给弟兄们养家糊口。而且本相把这些金银财宝送给他们,只是暂时放在他们手里,让他们不要在后面拉我们军队后腿,等我们打了胜仗,有了底气,就可以从他们手里要回来——连本带利的要回来。” “丞相,我知道你是打主意和他们秋后算帐,可……。”为人正直的高达本来还想反对。他的好友吕文德却阻止道:“老高,不要反对了,贾丞相要想留下继续领导大军与忽必烈决战,这是唯一的办法。你要是坚决反对,等于就是把贾丞相往岳武穆和韩胄地老路上逼!”高达哑可无言,岳飞与韩胄力主抗金,只因自己人扯后腿功败垂成,两人都被大宋朝廷冤杀,贾似道这些天地表现高达都看得一清二楚,稍有不慎,贾似道就要走上他们的老路了……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了,那事情就这么决定了。”贾似道缓缓说道:“和增援潭州一样,本相走后,军中大小事务就交给高达、吕文德和韩震你们三个协商解决,遇到分歧地时候。以高达的意见为准。总之一句话,你们要继续拖住忽必烈的主力,直到本相带着援军回来,再与忽必烈决战。宋京,廖莹中。陈宜中,翁应龙。你们四个这次陪本相回临安,为了保密起见,这次打宋京的旗号。” “恩相,小人只是一个军械官,和你回临安有用吗?”翁应龙小心翼翼的问道。贾似道答道:“本相听说朝廷头号谏官翁应弼是你大哥。这次本相要借御史言官帮本相说话,当然需要你去做你大哥地工作。你的职位暂时由韩震兼着——韩震,你一定要注意手雷技术的保密。” “恩相放心,下官誓死不让手雷落到鞑子手里。”韩震点头答应。翁应龙却苦笑道:“恩相。翁应弼是我大哥不假。可我和他从不往来啊——我十四岁的时候偷看隔壁许寡妇洗澡被人发现,许寡妇上吊死了,小人也被赶出了家门,有二十来年没和我大哥说话了。” “娘的,我手下都是些什么人啊?”贾似道在心中暗骂,又皱道:“这个本相不管,你自己想办法和翁应弼缓和关系。手足亲情。只要你把话说好听些,你大哥不会不认你这个兄弟。”说罢。贾似道又咳嗽一声说道:“还有一件事,你们也知道,本相因为大病一场忘记了以前地事,对朝廷几乎是一无所知,你们给本相介绍一下朝廷里的情况,那些人说话最管用?尤其是那些人会帮我们说话、那些人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还有那些人会和本相做对,他们又有那些在皇上面前说话?” “回恩相,眼下在朝廷里和皇上面前说话最管用地是四个人——阎马丁董。”说到闹窝里斗和打横拳,贾似道手下就人才济济了,尤其是狗头军师廖莹中,那更是行贿送礼、栽赃诬陷和坑蒙拐骗的行家里手。廖莹中介绍道:“阎是指阎贵妃,自恩相的姐姐贾贵妃不幸病逝之后,阎贵妃就独占皇上的恩宠,很得皇上喜爱,她的亲戚在朝廷里势力也很大。马是指马天骥,虽然他因为瞒报蒙古鞑子攻打鄂州地军情,已经失宠被贬,但骆驼死了比马大,他在朝廷上的党羽还是很多的,而且马天骥的外甥死在恩相手里,估计他不会与恩相合作。” “丁就是丁大全了,这个家伙最难对付,贪财好色又生性妒忌,恩相这次地军功这么大,他肯定心里不会舒服,加上他和忽必烈地关系,相信他将是丞相最大的绊脚石。不过这人极度贪婪,只要恩相舍得下血本,也不是没有可能争取到他的支持。”廖莹中继续介绍道:“至于董,是大内后宫总管董宋臣,是最得皇上喜爱的太监。宦官向来贪财,恩相只要给他的好处足够多,是个可以争取、也比较容易争取的对象。” “董宋臣容易争取,马天骥肯定和本相做对,这两个人互相抵消吧。”贾似道沉吟道:“这么说来,本相此行的胜败关键,将在于能不能争取到阎贵妃和丁大全帮忙说话了。” “廖大人,你刚才算漏了两个人,一个肯定会铁了心和恩相做对——左丞相吴潜,那个老顽固肯定不会容忍恩相两次背弃和约。另一个则能帮恩相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甚至有可能帮恩相秘密见到皇上。”贾似道麾下另一个窝里斗和打闷棍地大行家宋京说道。贾似道大喜,“是什么人能帮本相?本相之所以秘密返回临安,就是因为前军主将非奉诏不得回京,怕又背上一条杀头大罪。如果他能本相秘密见到皇上,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忠王赵,他能帮恩相。”宋京解释道:“皇上地两位太子都先后病死,赵被皇上收为义子,已经是把他当做太子培养。皇上也很有把他立为太子的打算,试探着询问朝臣意思,遭到吴潜那个老顽固坚决反对,其他大臣也各有各地打算,想要拥戴和自己亲近的宗室子弟为太子,全都没有说话,当时只有恩相你对皇上说此乃圣上家事,理应由圣上独裁。虽然立忠王为太子的事被皇上搁置下来,但就凭这一点,忠王殿下就肯定会把恩相当自己人看。” “原来本相以前还干过这么漂亮的事,这下子好办了。”贾似道高兴得直搓手。宋京又说道:“而且忠王要想当上太子,就离不开大臣拥戴,对忠王来说,恩相你越是位高权重,他就越有希望。所以下官敢断言,只要丞相去找他,他就一定不惜遗力的帮忙到底。到时候丞相只要让忠王出面,请皇上到忠王府上一行,恩相不就可以见到皇上了吗?” “很好,本相一到临安,马上就去找忠王。你们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好主意?”贾似道大喜过望的问道。廖莹中不愿风头被宋京抢光,马上说道:“听说皇上很喜欢一个名叫唐安安的临安名妓,恩相也可以走走她的门路。“清流名士多出自太学,太学生又以理学家留梦炎马首是瞻。”曾经的太学生陈宜中不甘示弱,也向贾似道献计道:“那留梦炎本是下官老师,下官很了解他,知道他虽然满口仁义道德,肚子里却尽是男盗女娼。下官这次回临安,可以借口宴请老师把他骗出来灌醉,然后弄一个妓女在他**,到时候恩相出面要挟,他想不听恩相的话也不行。” “恩相,下官有办法摆平大哥了。”翁应龙也出来表功,“下官突然想起,我大哥小时候曾经把老鼠放进私塾老师的食盒里,后来又栽赃给同窗,他要是不认我这弟弟,我就用把这件事捅出去威胁他……。” “阎贵妃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哥哥,现在正在朝廷里任职,咱们可以去走走他的路子。” “马天骥有一个独生子,平时里仗着马天骥的势力胡作非为,欺男霸女死有余辜,咱们可以替天行道把他宰了,然后嫁祸到蒙古使团头上。这样马天骥肯定痛恨蒙古人,即便继续和恩相做对,也不会那么铁心了……。” “董宋臣的侄子……。” 贾老贼的几大走狗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的给贾老贼出主意,贾老贼是听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旁边的高达和吕文德两人却听得面面相窥,同时在心底升起一个念头——幸亏我没和贾老贼以及他的走狗做对! 南宋开庆元年,蒙哥汗八年闰十一月二十四日清晨,南宋右丞相贾似道率领廖莹中、宋京、陈宜中与翁应龙等心腹,带上郭靖等一干亲兵与美女保镖李,带着满满两大船的金银珠宝,也带着宋军全歼蒙古主力的希望,打着宋京的旗号,取道长江水路秘密返回临安。出发那一刻,灰蒙蒙的天空又飘下朵朵雪花,仿佛是老天爷都在愤怒——贾老贼,你祸害青石矶的蒙古鞑子就算了,还想去祸害临安的南宋官民吗?! 第五十八章 兄弟 “大捷!大捷!浒黄州大捷!我大宋右丞相贾似道率大宋天军歼近万!俘敌近万!夺回浒黄州!” “大捷!青石矶大捷!我大宋右丞相贾似道率大宋天军五天内五次大破蒙古鞑子,斩杀鞑子大将茶呼、何伯祥!杀鞑子七万余!俘敌无数!缴获敌船战马无数!大捷!” “大捷!潭州大捷!我大宋右丞相贾似道率大宋天军南下潭州,阻击蒙古鞑子大军,以少胜多,大获全胜!蒙古元帅兀良哈台狼狈逃窜!大捷!” 报捷的信使每一次经过临安最繁华的御街时,从景灵宫到和宁门一共一万三千五百尺长的御街上,总会响起惊天动地的欢呼声。笼罩在蒙古屠刀阴影下的南宋百姓尽情高呼,庆祝南宋军队取得的辉煌战绩,继而欢呼声继续蔓延,从最繁华的御街传播到临安的八条主干道与大街小巷,欢呼持续到了晚上,上至皇宫内院和王公府邸,下到普通街市、茶楼、酒店、作坊和普通民宅,甚至青楼和花船,都会张灯结彩,烟花绽放,将临安城装点得仿佛不夜之城,尽情表达对大胜的喜悦。 最热闹的还不是大捷喜信传来的日子,而是前线宋军将蒙古俘虏押解到临安城献俘的那一刻,不管是普通蒙古士兵,还是彭云祥兄弟等忽必烈忠实走狗,他们被囚车装载进城或者被又长又粗的麻绳捆拖进城时,临安城的鸡蛋、萝卜和瓜果蔬菜总是格外的畅销——因为全被临安百姓买去砸俘虏了。俘虏队伍所到之处,街道总会铺上一层厚厚的蛋清蛋黄和瓜果蔬菜,街道两旁也是人山人海,锣鼓齐天,喜气洋洋——当然了,肯定不是人人都喜气洋洋,至少蒙古在临安的细作与贾老贼那些政敌是如丧考妣。 南宋开庆元年腊月初一这一天。差不多已经习惯了接收喜信的临安百姓在临安北门迎来了一队特殊的客人,一队穿着蒙古服色、打着白旗进城地蒙古人队伍。刚到城门处,这队蒙古人就被成千上万好奇的宋人百姓包围,不少临安百姓甚至是专程从城里跑来北门看热闹,镇守临安北门的城门官也不得不整理好官服。亲自向那队蒙古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临安城做什么?” “这位将军,在下阿合马。是蒙古四王爷忽必烈麾下使臣。”按子聪的指点,阿合马用很标准的礼节对待临安城地每一名官员,很礼貌的脱帽鞠躬道:“小使奉忽必烈王爷之命,到临安城来叩见大宋皇帝,请求大宋皇帝赐予蒙古与大宋停战修和。铸剑为犁,还两国百姓军民和平幸福。请军爷转告贵国礼部官员,给予小使一行相应地接待。” “蒙古鞑子求和了!”周围的南宋百姓轰的一下欢呼起来,无数人同时大喊。“蒙古鞑子被我们打怕了!主动求和了!”自北宋与辽国签定澶渊之盟到现在数百年间。还没有那个敌国来向宋国求和,陡然见到威胁大宋数十年的蒙古派使求和,很多临安百姓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狠狠地叫骂,“狗鞑子,你们也有今天?”“狗鞑子,你们不是要灭我们大宋吗?怎么又来投降了?”也有不少人振臂欢呼。“鞑子投降了。不用打仗了。” “尔等稍等,容我去禀报一声。”镇守临安北门那城门官强压下激动欢呼的冲动。很威严的命令道:“来人,将蒙古使者队请到门营房暂歇,备马待本官亲自去太常寺禀报。”门兵们立即牵来北门唯一的那匹战马,让那城门官上马入城,又将阿合马等人领到城门营房暂歇,严加看管。而闻讯赶来地临安百姓越来越多,很快便把北门围得水泄不通,欢呼声和叫骂声此起彼落,宋兵赶都赶不开…… 阿合马和察必等蒙古人在北门吸引临安全城军民注意力时,临安地西门处也来了一支由十辆牛车组成的车队,队伍中的人全做汉人打扮,很象是临安城中常见的商人队伍。这支队伍领队的那名中年汉人很会说话并很懂规矩,对临安西城的城门兵未开口先笑,并将一包铜子塞进门兵手里,微笑道:“军爷,一点小意思,喝杯茶,我们是从徽州来的镔铁商人,拉些铁来临安卖给作坊——这玩意不容易搬运,行个方便吧。” “铁?”那门兵细看那十辆牛车,发现牛车轮印颇深,确实象装了铁器,便点头道:“既然不容易搬运,那就不用检查了,自己到门税官那里报斤两交税。”宋代地铁器交易并非国家专卖,仅是征收相对较高地税钱,那中年男子也知道这点,忙连声感谢并到门税官面前交税,办理入城手续。而那支商队中又走出一名二十来岁、神情倨傲的年青人,斜眼打量出入临安城地南宋百姓,不时讥讽冷笑。恰在这时,临安城北面又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那交完税回来的中年人一楞,向开始那城门兵问道:“军爷,这声音是怎么了?” “怎么了?蒙古鞑子被我们贾丞相打怕了,派使者来投降了。”那城门兵喜气洋洋的说道:“算你们运气好,今晚临安城肯定是大放***,你们有得热闹看了。” “贾似道不就是打了几个小胜仗,临安竟然欢喜庆祝成这样?”那神情倨傲的年青人冷笑起来。那城门兵大怒道:“小子,你说什么?你也配叫我们贾丞相的名字?”那中年人忙出来打圆场,“军爷,我们家公子年轻不懂事,见谅,见谅。”说着,那中年人忙又拿出两贯钱安抚那城门兵,并将那年轻人推进城里,车队紧跟着一起入城。 “张公子,不是我说你。”进城后,那中年人低声向那倨傲的年轻人说道:“这里是临安城,不是大都,现在贾似道在宋人心目中的地位如日中天,你在临安城公开蔑视贾似道,不是自己找麻烦吗?不要忘了,我们车上全是这次临安之行活动必需的金银珠宝。要是被查出来,我们还拿什么去收买那些宋人官员?” “廉叔父,不用罗嗦了,我知道就是了。我只是觉得这些宋人太小题大做,这么几场小胜仗就欢呼成这样。这要是换成在我们蒙古,那我们也别打仗了。天天去放***就要累死。”那倨傲的年轻人冷笑着向那中年人答道。那中年人——也就是忽必烈的谋士廉希宪,微微一笑说道:“自孟珙死后,宋人几十年没打过一次胜仗,贾似道走狗屎运赢了四王爷几次,宋人当然要大庆特庆了。” 为了达到把贾似道赶下台的目的。忽必烈将这一次地使节团分为明队和暗队两队,明队由阿合马、察必率领,公开与南宋朝廷接触并谈判。暗队则由廉希宪率领,带上大量的金银财宝专门与南宋朝廷上的贾似道政敌接触。以金钱开路。妄图借南宋朝廷的手把贾似道除掉。而廉希宪队伍也不需要与阿合马等人会合,在临安城中自有蒙古军的探子基地接待他们。所以廉希宪等人刚进城后,立即便顺着官道赶往蒙古探子基地所在地四贞坊。 要想从西门到拥有四座贞节牌坊而得名的四贞坊,就一定要横穿过临安城最繁华、宽度仅有六十多米地御街,但廉希宪等人赶到御街的十字路口时,临安御街早已被赶来看蒙古鞑子投降队伍的南宋百姓挤得水泄不通,廉希宪等人便被堵在了御街之外。看到那些喜气洋洋对蒙古鞑子破口大骂并高呼贾丞相战无不胜的临安百姓。那倨傲青年不由冷笑道:“区区一个贾似道。靠卑鄙无耻的下三滥手段取得些小胜,竟然能让宋人如此欢呼?” “你说什么?”一个清脆地声音喝道。话音喝道。一名身材娇小的红衣少女已然叉腰站到那倨傲青年面前,指着那倨傲青年的鼻子喝道:“你刚才说什么?骂我们战无不胜的贾丞相是下三滥?那你是下九滥吗?”那倨傲青年不答,一双眼睛只是在那红衣少女地娇美脸蛋与玲珑皎好地身材上打转,不时发出啧啧声。那红衣少女大怒,“狗贼,你看什么?再看我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不错,好美,是我喜欢的类型。”那倨傲青年微笑说道。那红衣少女大怒,竟真的两指探出,直接去挖那倨傲青年的双眼。那倨傲青年身手甚好,一把便抓住那红衣少女的白皙手腕,连声赞道:“真软,真滑,还真香。”那红衣少女挣扎几下没挣开,羞怒交加下大喊道:“救命啊,抓**贼啊!”街道上临安军民极多,听到有**贼采花,一大群人立时忽拉拉的围上来,顿时将那倨傲青年与那红衣少女包围。 “闪开,闪开,御街之上,何人喧哗?”这时候,一队宋兵簇拥着一名态度嚣张无比地官员分开人群过来,正急得直跺脚地廉希宪见到那官员大喜,忙迎上去说道:“马太尉,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那马太尉看了看廉希宪,先是一阵狐疑,“你是……。”说到这,那马太尉脸色一变,已然认出廉希宪,吃惊道:“是你!你怎么来了?” “马太尉,别的事以后再说,先帮我把这泼辣女子撵开。”廉希宪凑到那马太尉耳边低声说了一通,那马太尉连连点头,命令道:“把那个小娘们拉住,这些人是本太尉地旧友,让他们先走。”那马太尉带来宋兵二话不说,上前便把那红衣少女拦到一边,气得那红衣少女哇哇大叫,“马天骥,你不过是小小一个太尉,竟然敢对本小姐如此无礼,你给本小姐记住!” “这丫头口气不小,她是什么人?”马天骥一楞,心说我可别招惹了什么厉害人物。马天骥正要问那红衣少女姓名时,又有两个漂亮得让人心痒痒的丫鬟跑过来,在那红衣少女耳边低声说了什么,那红衣少女这才拉起那两个丫鬟就跑,边跑边骂道:“马天骥,你给老娘记住,还有那个狗**贼,你竟然敢骂贾丞相,你也给老娘记住,老娘改天再找你们算帐。” “这丫头究竟是谁?”马天骥益发狐疑。那倨傲青年也在心中缓缓说道:“我当然要记住你。因为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我的面前,求我抱你上床。”心中说到这里,那倨傲青年又将目光转到满街的临安百姓身上,冷笑着在心中吟道:“磨剑剑石石鼎裂。饮马长江江水竭。我军百万战袍红,尽是江南儿女血!总有那么一天。我张弘范要替四王爷杀光江南汉人,尽享江南美女!”不多同一时间,青石矶对面的蒙古军营内,这几天来一直春风得意的黄药师正在给自己挑选亲兵队长——前些天。这老小子在弄明白忽必烈给他封了一个什么官的时候,还曾经动过心,打算就这么呆在蒙古享受高官厚禄,不过考虑到他给宋军提供的情报已经害死了相当不少的蒙古士兵。加上又考虑到他地女儿女婿还在宋国。黄药师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惹火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贾似道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只是一个虚衔,但身为仅次于丞相的谋士,黄药师怎么都得弄几个亲兵在身边装饰门面,加上义子解诚的帮忙,黄药师很快把与自己联络地几个宋军卧底弄到身边,让他们担当自己的亲兵,解诚也从水军中给黄药师弄来了十几个身手好地士兵。又按黄药师的吩咐。从工房中救出那几个曾经帮过黄药师的工匠,让他们水军工场去修补战船。那些工匠感恩戴德下自然不会出卖黄药师,使黄药师再无后顾之忧。唯一所欠缺的,只是一个身手好又可靠的亲兵队长了。 “义父请看,这些人身手都很好,你看中间有没有能担任你地亲兵队长的?”蒙古军大营校场上,解诚指着七、八个象牛一样壮实的蒙古军士兵向黄药师问道。黄药师打量那些士兵,发现这些士兵确实不错,一个个五大三粗,满身的疙瘩肉,一看就不是弱手,但黄药师还是摇头道:“不行,一看就比较笨重,不够灵活。” “义父,你这几天都挑了上百人了,怎么还没合适地?”解诚挥手让那些士兵下去,有些为难地向黄药师问道:“义父,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亲兵队长?倒是给孩儿说一个章程,孩儿也好去给你找啊。” “我要一个忠诚可靠的,关键时刻能保护我开溜的。”黄药师在心中回答,不过这些话可不能对解诚说。这时候,校场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黄药师和解诚顺着声音看去,却见在校场边上正有一些士兵在打架,打架双方的力量极不平等——是十来个蒙古士兵围着一个汉兵打,而那汉兵虽然人单势薄却丝毫不落下风,一个扫堂腿将那些蒙古兵中的十夫长踹倒在地上,骑着那十夫长小腹上,象擂鼓一般对着那蒙古十夫长胸口猛揍,旁边的蒙古兵上来干扰,又被他一一抓住脚脖子甩出几丈远,摔得那些蒙古兵哭爹喊娘。而那蒙古十夫长却是鸭子死了嘴不烂地货,虽然被那汉兵打得口吐鲜血仍然大骂不休,“张世杰,你这个狗蛮子有本事就打死老子,看将军杀不杀你地头?” “你以为老子不敢打死你?”那名叫张世杰的汉兵大吼一声,狠狠一拳砸在那蒙古十夫长胸口上。虽然隔着很远,黄药师和解诚还是清楚听到那蒙古十夫长胸口骨头断折地可怕声音,那十夫长口中鲜血狂喷,头一歪不知死活。而那张世杰还不解恨,提拳又要打,解诚忙冲上去大喝道:“张世杰,住手!不要打了!” “滚开,都滚开。”解诚踢开周围看热闹的士兵,将张世杰拉起来,再看那蒙古十夫长时,那蒙古十夫长口中血流不止,胸口肋骨深陷,已经是奄奄一息。解诚不由连声叫苦,向那张世杰埋怨道:“糟了,这家伙不一定救得活了。我说张世杰啊,你怎么老是闯祸?这可是拔都将军的部下,这回只怕你二叔也保不住你了。” “大不了杀头掉脑袋,有什么了不起?”张世杰闷声哼道。解诚踢了张世杰一脚,骂道:“杀了头,还会再长出来吗?***,如果不是看在你二叔的面子上,老子才懒得管你。”但那张世杰气呼呼的将头扭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旁边的黄药师有些糊涂,向解诚问道:“孩子。你认识这家伙?他二叔是谁?” “他二叔是万户长张柔,这家伙父亲早死,被张柔收养带在军中,平时里老是这个不服那个不服,张柔几次刚把他的官升上去。他马上就闯祸被降职,张柔怎么打骂都没用。气得张柔也懒得管他了,所以到现在还是个十夫长——妈的,这家伙又做了什么?怎么又被降为最低级地士兵了?”解诚低声答道。黄药师当然认识张柔,一楞说道:“搞了半天他是张柔的侄子啊,这么说来。这个家伙应该是那个张弘范的堂哥了——这两兄弟还真是一对活宝,做哥哥的天天打架闯祸,做弟弟的傲气十足,惹人讨厌。张柔是怎么管教他地儿子和侄子的啊?”(注1) “是这道理。那个张弘范是很招人讨厌。”解诚附和。正说话间,蒙古大将拨都和张柔已经先后赶到,恰在这时,那个肋骨被张世杰打断地蒙古十夫长口中流出一股黑血,双腿一蹬了帐。张柔不由大怒,向张世杰喝道:“孽畜,跪下!” “我又没错。为什么要跪下?”张世杰昂起头。气呼呼的向二叔反问道。张柔更是大怒,抬手一记耳光扇在张世杰脸上。大喝道:“孽畜,还敢顶嘴?为什么打出人命?” “这个狗杂种带着人在半路抢我们的伙食。”张世杰指着那个已经断气的蒙古十夫长,气呼呼的说道:“这几天军队里减少伙食供应,我们汉人弟兄本来就吃不饱了,这个狗杂种还带着人连续几天在半路上拦着伙夫,把我们地饭菜抢走许多,拿去喂他们的战马,我气不过,就把他打死了。” “为了这样一点小事,你就把拨都将军的部下打死了?你还真够狠的。”张柔气得全身发抖,不过张柔也知道这不能全怪张世杰,因为大雪封山粮草转运困难,蒙古军只得削减各族军队地伙食供应,战马地草料也被迫减少,而汉军的伙食本来句是各族士兵中被克扣得最多的,又被蒙古士兵抢去喂战马,也难怪张世杰气不过了。但理解归理解,汉人士兵打死蒙古军官可不是闹着玩的,张柔只得又怒喝道:“孽畜,给拨都将军跪下赔罪!” “他约束手下不严,我为什么要给他跪?”张世杰的声音比张柔还大。张柔气得又踢了他几脚,这才硬着头皮向脸色已经发青的拨都低声下气道:“拨都将军,小侄无礼,本将先代小侄向将军赔罪,请将军看在张柔的面子上,饶过这个孽畜这次吧。” “饶过他?让他继续打我们蒙古人吗?”拨都刁毒地哼一声,又厉声问道:“汉人士兵殴死蒙古军官,军法该如何处置?” “斩!砍头!”那十来个被张世杰揍得鼻青脸肿地蒙古士兵一起诈唬起来。拨都冷笑一声,向张柔问道:“张将军,听到了吗?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们到四王爷面前去评评理?” “这……。”张柔十分为难。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黄药师站出来,拉着拨都地手说道:“拨都将军,小事一桩,不必那么动气,气坏了身子,就没办法打宋人了。”说着,黄药师不动声色的将掌中的一颗忽必烈赏给他的珍珠塞进拨都手里,微笑道:“拨都将军,依贫道看来,这个张世杰虽然打死了人,但事出有因,可以罪减一等——看在贫道面子上,打几十军棍就算了。” “是啊。”解诚当然得帮干爹说话,也劝道:“四王爷一向要求军队里的蒙古士兵、色目士兵和汉人士兵要平等对待,这事情闹到四王爷那里,对将军只怕也不太好,打几十军棍就算了,算我也求将军了。”拨都和解诚关系一向不错,又知道黄药师正是忽必烈面前的大红人,还收了黄药师一颗鸽子蛋大的珍珠,不得不给黄药师和解诚两人一点面子,便点头冷哼道:“好吧,看在黄仙长和解将军的面子上,饶他不死。” “谢将军。”张柔大喜,忙转向旁边士兵喝道:“把张世杰拖下去,狠狠打四十军棍!”张柔又向张世杰命令道:“孽畜,还不快向黄仙长、拨都将军和解将军感谢?”张世杰却不说话,昂首便走向军法台,气得张柔和拨都等人又是一阵哼哼。 “孩子,这小子我喜欢。”黄药师指着张世杰魁梧的背影,低声向解诚说道:“等打完了军棍,你就把他要过来,给我做亲兵队长。” “小事一桩,孩儿对张柔说一声就成。”解诚轻松的说道:“张世杰这家伙脾气臭是臭,身手却相当不错,给义父做亲兵倒也合适。” 注:可能很多朋友都不知道,灭宋的张弘范与南宋最后一员大将张世杰其实是嫡亲的堂兄弟!张世杰本是金国人,只因触犯蒙古法律才逃到南宋,累积战功成为南宋最后的大将,多次拒绝张弘范招降,最后在崖山阵亡。至于张弘范,也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宋张弘范灭宋于此的张弘范了。 第五十九章 四面楚歌 随着时间渐渐过去,临安城御街上欢庆的人群逐渐散去,到了快要关闭城门的时候,又有两支队伍分别从临安城的正门北门和偏门西门入城,走正门的队伍不用说,是打着回临安禀报军情的宋京、陈宜中和翁应龙等一行人。因为是凯旋之师,他们刚到城门前就受到临安军民的夹道欢迎,人还没有进城,询问前方战况的人流便将他们彻底包围,当临安军民听到他们的贾丞相以巧计夺得大量战马后,欢呼声又一次在北门上空回荡起来。 和欢呼雀跃的北门不同,西门就冷清得多了,化装后的贾似道和廖莹中等人押着十五辆牛车,也是打着运送镔铁的招牌入城,为了不被守城士兵检查,廖莹中也是用了金钱开路----种种手法一模一样,简直让人怀疑贾似道和忽必烈是孪生兄弟。弄得同来的李大为不满,低声向贾似道抱怨道:“你又不是没化装?直接和宋京他们一起进城不就行了?用得着花钱贿赂你自己的下属吗?” “宋京他们的目标太大,蒙古鞑子的使节团已经先进城了,肯定会盯上宋京的队伍。”贾似道低声答道:“如果本相的化装被他们看破,那就大事不妙了。阿合马他们必然会用最快速度通知忽必烈,那蒙古鞑子就会利用本相不在军中的机会,撒开脚丫子溜了。”说到这,贾似道发现李正盯着自己的脸笑,不由奇怪道:“你笑什么?本相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粘上假胡子,看上去好老。”李笑得花枝乱颤,“平时你没胡子,看上去还比较年轻,和我走在一起象兄妹。现在粘上假胡子,看上去简直就象是我爹了。” 因为无缘无故变老了二十多岁,贾似道最恨别人说他老,马上拉下脸哼道:“本相真有那么老吗?你自己找一个人问问。咱们俩走在一起,象不象夫妻?”李大羞,怒道:“老东西,你竟然又敢占我便宜?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泼辣的李竟直接去揪贾似道的耳朵。贾似道赶紧躲开,旁边的城门兵不耐烦的叫道:“夫妻俩要打回家去打,这里是城门,不是你们家睡房!” “你眼睛瞎了?我和他象……吗?”李大怒下要去找那眼神不好的城门兵算帐,怕惹出意外的贾似道赶紧把她拉进城门,廖莹中和郭靖等人领着车队紧紧跟上。拉着气臌臌的李进城走了一大截路。贾似道这才低声向李埋怨道:“公主殿下,这里是我们大宋地都城,你稍微注意一些自己的举止,别乱闯祸。本相知道你从小受的党项人教育与我们大宋不同,但你在这里。最好学学我们汉人女孩子的温柔。这样才不引人注目。” “你们汉人的女孩子很温柔吗?”李不服气地反问道。贾似道一笑,顺手指着前方一名身着红色衣裙的少女说道:“那是当然,你自己看看,我们汉人的女孩子连走路都斯斯文文的,你就以她为榜样……。”贾似道说到这时。前方那名红衣少女忽然飞起一脚,将路上的一块石头踢出许远,又双手叉腰大骂道:“今天真够倒霉的,连走路都踩到尖石头,老娘今天是走背字吗?” “呵呵,你要我向她学习?”李娇笑着向贾似道问道。贾似道张口结舌良久。半晌才苦笑道:“算了----她例外。”说话间。贾似道等人已经从那红衣少女身边擦身而过,一向喜欢具有传统美德女孩子地贾似道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那来的野丫头?没家教。” “老东西,你说谁没家教?”那红衣少女的耳朵极灵,飞一样拦在贾似道面前,恶狠狠的喝问道。贾似道仔细一看,发现眼前这红衣少女野蛮归野蛮,一张俏丽的小脸蛋却生得非常不错,容貌丝毫不在李与李娇娘之下,且衣饰华贵,显然是来自大富大贵之家。可惜贾似道一向不喜欢这样娇生惯养地大小姐,摇摇头叹口气,绕开那红衣少女就走。不想李却和那红衣少女臭味相投,拉起那少女地手笑道:“小妹妹,你生得真好看,性格姐也很喜欢,能告诉姐姐你的名字吗?越看越美,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女。” “姐姐,你也很漂亮啊。”那红衣少女对李的话十分受用,开心的答道:“我姓严,叫严彤,姐你可以叫我彤彤,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李说了自己的名字,那严彤更是开心,“原来是姐,我们姐妹俩还真是有缘分,你名字地最后一个字和我的姓同音。对了,姐姐你打算去那里?我对临安城每一条街道都熟悉,我给你带路。” “好啊,谢谢妹妹了。”李益发开心,向贾似道厉喝道:“老东西,我们是准备去那里?”贾似道一阵苦笑,头也不会的叹气答道:“石锦坊,忠王府。”那红衣少女严彤笑道:“原来是去忠王府啊,那地方我太熟了,姐,我领你去。”贾似道可不想和这野蛮丫头缠上关系,赶紧回头道:“多谢严小姐的好意,我们知道地方,不用劳烦你了。” “老东西,我又没说带你去,我带我李姐姐去。”那严彤冷哼一声,拉起李就往前跑,街旁又跑出两个丫鬟,紧紧跟在后面,其中一个丫鬟怯生生的叫道:“小姐,等等我们,你别走丢了。”贾似道和廖莹中等人对视苦笑,心说还真是物以类聚,不过贾似道和廖莹中也拿这对臭味相投的野蛮姐妹毫无办法,只得领着车队跟上。 到得石锦坊忠王府门前时,天色已经全黑,廖莹中按贾似道地吩咐上前,向忠王府地门卫拱手道:“烦劳小哥通禀王爷一声,有故人来访。”说着,廖莹中取出一封书信,客气的说道:“请小哥将这封信交给王爷,王爷见信后必会见我们。”那门卫不接,摇头道:“真不巧,我们王爷不在家。” “那就请小哥把这封信转交给王妃,王妃也认识我家主人。”廖莹中又说道。忠王赵地王妃全氏是一个有头脑又有眼光的女人。不可能不知道她丈夫要想当太子就离不开贾似道支持,所以廖莹中才敢说这样的话。谁知那门卫又是一阵摇头,苦笑道:“这位先生,真是太对不起了,我们王爷和王妃今天出城去灵隐寺上香祈佛去了。要到明天才能回来,你们请明天再来吧。” “糟糕,明天恐怕来不及了。”贾似道和廖莹中心中一起叫苦----忽必烈的使者今天已经到了临安,明天的早朝上肯定就是商议是否答应忽必烈地请和要求,如果没有一个得力的人在朝上反对,只怕积弱已久的南宋朝廷马上就会答应和约。屋漏偏逢连夜雨。贾似道等人正一筹莫展间,又有一大队嚣张跋扈的士兵打着过来----而且还打着丁大全的牌号,贾似道忙与廖莹中等人闪到一边,生怕被丁大全认出身份。只见那队人马直接到了忠王府大门前方才停下,一辆八人抬地大轿落定。轿中走出一人。蓝脸瘦高个,正是南宋真正手握实权的丁大全。 “真是丁大全,他来这里做什么?”贾似道低声向廖莹中问道。廖莹中稍一盘算就低声惊道:“不好,莫非丁大全是来帮蒙古鞑子走忠王的门路,想让忠王也支持议和?” “还好。幸亏忠王不在家,我们还有机会。”贾似道也是这么担心,又命令道:“郭靖,你快派人去找陈宜中,让他今天晚上就对留梦炎动手,逼着留梦炎明天早上无论如何拖住和谈立即达成。给我们争取时间。”郭靖依令而行。这时候。丁大全也在忠王府门前吃了闭门羹,正准备打轿回府时。忽然又看到远处的贾似道等人,丁大全便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把牛车停在这里?” “回大人,我们是常洲棉行的,天冷了,给忠王爷送一些棉衣棉被过来,看忠王爷愿不愿意买下。”廖莹中捏着嗓子答道。这事要换别人身上也许就过去了,但丁大全是什么人,眼珠子一转已然生疑,便又说道:“这都腊月了,忠王爷家该添置的棉衣棉被早添置了,王爷不会要地。这样吧,本相家中还缺棉衣棉被,你们把这十五车棉花拉到本相府上,本相全买了。” “娘的,惨了。”贾似道和廖莹中等人一起在心中叫苦,这些牛车上装的全是贾似道这次来临安的活动资金,要是落到了丁大全手里,贾似道非暴露身份不可----前军主帅未得圣旨擅自返京,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但丁大全可不管那么多,一挥手喝道:“来人啊,去帮他们把棉花送到本相府中。” 与此同时地临安太常寺馆驿中,做为功臣信使地宋京和陈宜中等人正受到南宋太常寺官员的热情款待,光流水席就摆了二十多桌,馆驿里人山人海,全是来给宋京等人接风洗尘的南宋官吏,阿谀谄媚不绝,可惜这些官员都普遍官职偏低,在朝廷里根本说不上话。而南宋朝廷的阎马丁董四大家族中也没有一个够分量的代表在场,使得宋京和陈宜中等人根本无法替贾似道拉到帮手----宋京和陈宜中等人唯一能肯定地是,角落里那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十有八九是蒙古使节团的探子。 宴会的主要话题自然是集中在蒙古遣使求和这件事上,不过陈宜中和宋京等人稍一统计,便惊讶的发现在场的南宋官员中竟然至少有八成支持议和,道理也很简单,这些官员觉得既然是忽必烈主动求和,那就证明忽必烈已经被贾似道打怕了,与其再让士兵牺牲和耗费巨额军费继续打下去,不如见好就收答应求和,至少可保几年地平安。这种想法几乎是临安百官地共识,还有几个来自皇宫的宦官信誓旦旦地说皇帝也是这么打算,第二天早上肯定会答应蒙古使者的请和。 “麻烦了,这群不思进取的家伙,贾丞相的大计可别真被他们搅了。”宋京、陈宜中和翁应龙等人心中叫苦,老实说贾似道这几个走狗的本质其实也和临安这群苟安的官员差不多,只是他们依附的主子坚持主战,宋京等人才不得不跟着主子站队。宋京等人正无奈间,门外侍从忽然高声叫道:“宣奉大夫留梦炎留大人、台院御史大夫翁应弼翁大人到。” “够分量的人来了,看你们俩地了。”宋京大喜。双手各推一把陈宜中和翁应龙。陈宜中和翁应龙忙迎到大厅门口,向携手进来的留梦炎和翁应弼一拜到底,分别说道:“学生见过恩师。”“小弟见过大哥。”留梦炎倒还好点,扶起学生陈宜中大笑道:“与权快快请起,听说你这次在前方表现十分出色。虽说咱们大宋是以文治国,但也大长了咱们太学院的威风。”翁应弼则对亲弟弟翁应龙横眉冷对,“谁是你大哥?我弟弟二十多年前就死了。” “大哥,以前是小弟的错,但小弟已经知错改错了。”贾似道的走狗是什么人,谁不是见风使舵、拉关系兼套近乎地行家里手?翁应龙也不顾在场有数百同僚仆从。扑通一声双膝跪下,抱住翁应弼的双腿号啕大哭,“大哥,小弟真的改了!小弟为了洗心革面,这一次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保家卫国。为此还受了伤,又被贾丞相褒奖……大哥,你就原谅小弟吧。”说着,翁应龙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大哭道:“大哥。如果你不信,你可以看小弟身上受的伤,蒙古鞑子那一刀,险些要了小弟的命啊。” “这家伙比我还不要脸,你一个军械官打仗地时候躲在后面,什么时候受伤了?”宋京看着翁应龙的表演直翻白眼。其他的官员则纷纷劝解翁应弼。“翁大人。令弟真心悔改,又为国家立了大功。洗心革面,翁大人就原谅令弟吧。”翁应弼也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逼自己的弟弟脱衣验伤,伸手拦住翁应龙,板着脸说道:“算了,既然你为国家立了功劳,你以前做的那些丑事可以暂时不计较,起来吧。” “谢大哥,谢大哥。”翁应龙飞快把衣服系好,站起来向翁应弼点头哈腰地说道:“大哥,请这边坐,请让小弟敬你一杯。”说着,翁应龙也不管大哥是否同意,拉着翁应弼便坐到首席上。那边陈宜中也客客气气地把留梦炎请到首席坐下,把杯斟酒,还真有些乖学生的模样。 客套着酒过三巡,宋京向陈宜中使一个眼色,陈宜中会意,举杯向留梦炎试探道:“恩师,学生有一事请教,这次蒙古鞑子遣使求和,不知恩师是什么打算?是支持呢?还是反对?”那边正在坐在小凳子上给翁应弼捶腿的翁应龙也收到暗号,也满面笑容的向翁应弼问道:“小弟请问大哥,鞑子这次求和,大哥是否打算率领御史支持抗战到底?大哥你可得为小弟报仇啊,不能让小弟白挨蒙古鞑子一刀。” 大厅中安静下来,在场的低级官吏都想听听两大言官领袖对宋蒙和议地态度,角落里那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更是竖起耳朵,从角落里窜出来。而留梦炎和翁应弼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由留梦炎咳嗽一声说道:“与权,老夫与翁大人今天晚上来这里,并不是想和你们讨论是否与蒙古议和,主要是来给你们接风洗尘,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想向你们打听一件事情。” “恩师请说,学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宜中用好学生的标准必恭必敬答道。留梦炎又咳嗽一声,问道:“老夫与翁大人今天听到一个消息,听说贾丞相在鄂州的时候,已经两次与忽必烈议定和约。但两次的和约刚达成后,贾丞相就马上反悔,又派军队偷袭忽必烈,有这事吗?” “不错,有这事。”陈宜中点头,坦白承认。陈宜中的话音刚落,大厅里立即象投进了一颗炸弹般轰然炸开,几乎所有地临安官员都惊叫咋呼起来,留梦炎和翁应弼两人更是脸上变色,两人正要发作时,大厅门口忽然又传来一个清亮地声音,“果然有这事!言而无信,背信弃义,他贾似道忘了圣人的教诲吗?” “吴丞相!”众人一起扭头看去,却见面容清瘦地南宋左丞相吴潜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大厅中。吴潜背着双手,三缕长须被粗重的呼吸吹得飞扬,愤怒说道:“信者,人言也,义者,德行也,信义同为五常。贾似道背信又弃义,一再败坏纲常,如何能当得我大宋百官楷模?如何能教化世人?老朽这一次在朝廷上,非要狠狠奏他贾似道一本不可!” “吴丞相切莫动怒,学生刚才的话还没说完。”陈宜中不慌不忙的一拱手,朗声说道:“贾丞相与忽必烈是两次议订了和约,也两次在刚刚议和之后就兵戎相见----但是,两次都背信弃义的人是忽必烈,不是贾丞相!” “是啊。”宋京和翁应龙毫不脸红的异口同声说道:“贾丞相视大忠大爱为仁,视大孝大勇为义,视修齐治平为礼,视刚柔相济为智,视一诺千金为信---怎么可能会做出背信弃义的无耻之事?背信弃义的人是忽必烈,不是我们贾丞相。” 第六十章 勉强过关 “来人啊,去帮他们把棉花送到本相府中。”已然生出怀疑的丁大全指着贾似道等人带来的十五辆牛车一挥手,他身后立时冲出一票嚣张跋扈的亲兵和家丁,这边化装成商队伙计的贾似道亲兵也不甘示弱,为保护贾似道的活动经费,众亲兵在郭靖率领下一字排开,摆出拦截阵形,丁大全那帮只会欺负百姓的亲兵和家丁到了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面前,只三拳两脚便被揍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大胆,竟然敢当街殴打本相亲兵,反了,反了。”见此情景,丁大全心中更是怀疑,索性大叫道:“来人啊,给本相鸣锣,叫巡城军士过来,把这些反贼拿……。”丁大全话还没有说完,两支羽箭已然迎面而至,第一支箭射飞他的官帽,第二箭射散丁大全的头发,不等丁大全惊叫,一个冰冷清脆的声音已先传来,“老贼,你要是再叫一声,下一箭我就射你眉心。” “好漂亮的箭术!姐,教我教我。”那红衣少女严彤欢呼起来,拉着李的衣袖不断恳求。贾似道和廖莹中心中虽然解气,但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倒是丁大全老奸巨滑,因为命悬他人之手没敢乱喊,仅是向那红衣少女惊叫道:“严小姐,你怎么在这里?这些人是你什么人?” “拿箭这位是我姐姐。”红衣少女翘起鼻子,指着拉弓搭箭的李得意答道。丁大全的蓝脸上立即堆起笑容,笑道:“原来这位小姐是严小姐的姐姐啊,误会,误会。你们都给本相滚回来。冒犯了严小姐,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丁大全的亲兵家丁不敢违抗,忙从贾似道等人面前退回丁大全身后,李这才恨恨放下弓箭,贾似道和廖莹中则彼此对视一眼,心说这位严小姐地身份肯定不俗。 “既然严小姐在这里,那事情一定是场误会。严小姐,本相先告辞了。”丁大全满脸堆笑的说着。使贾似道和李等人都掉以轻心。当李方下弓箭后,丁大全忽然又转身闪到两名亲兵背后。用亲兵的身体挡住羽箭,大吼道:“把这些反贼全拿下,小心别伤着严小姐!” “好奸贼!”贾似道和李等人一起脸上变色。大怒下李又举起弓箭,娇喝道:“谁敢过来?姑奶奶一箭射死他!”丁大全的亲兵和家丁都见识过李的箭术,闻言再不敢动。与剑拔弩张的贾似道亲兵队伍僵持在一起。躲在人体盾牌后面的丁大全则上窜下跳的大叫道:“怕什么?上去把那妇人砍死,把这些反贼全宰了。出什么事本相负责。”背信弃义地人是忽必烈,不是我们贾丞相。”同一时间的太常寺馆驿内,陈宜中和宋京等贾似道走狗一番颠倒黑白地话惹来满场轰动,其中自然以南宋头号老顽固吴潜的反应最为激烈,吴潜厉声问道:“是真的吗?本相怎么听说是贾似道背信弃义?” “吴丞相,那是卑鄙无耻地蒙古鞑子污蔑陷害了,你怎么能相信蒙古鞑子而消息贾丞相呢?”宋京笑嘻嘻的答道。旁边翁应龙也满脸谄媚的说道:“吴丞相明鉴万里。明察秋毫。烛照天下,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蒙古鞑子地谣言诬蔑也好,栽赃陷害也好,肯定逃不过吴丞相的如炬慧眼。”话音未落,陈宜中又接口道:“那是当然,蒙古鞑子之所以诬陷贾丞相,不过是因为在战场上打不过贾丞相而用地反间计。如此雕虫小技,吴丞相怎么可能不会识破?” 说罢,贾似道的三大走狗异口同声说道:“所以说,下官等对吴丞相的景仰有如泰山仰止,巍峨雄俊,又有如无边东海,无穷无尽!下官等相信以吴丞相之博学多才、见多识广、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文武双全与雄韬伟略,一定能拨乱反正,扫浊还清,逆转乾坤!在朝廷之上为贾丞相洗清冤屈,还贾丞相于清白!吴丞相真乃我大宋之柱石、百官之领袖、中流之砥柱、本朝之包拯,诸位同僚,你们说是不是?” “妈的,贾似道的心腹真是一群大马屁精!”在场的南宋官员无不在心中大骂,不过因为拍的是正在现场地左丞相吴潜地马屁,包括留梦炎和翁应弼等南宋官员也只能跟着异口同声的附和,“那是当然,吴丞相真乃我朝之包拯、魏征,我大宋以有吴丞相为荣!百姓以有吴丞相为幸!”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吴潜再怎么古板顽固,被这么多人同时拍马屁也感觉有些飘飘然,脸上地怒气也不见了,捻着胡须微笑道:“诸位同僚谬赞了,吴潜怎么敢与本朝先贤包拯相比---不过本相一向以包龙图为榜样倒是真的。只要贾丞相真是被蒙古鞑子诬陷,那老夫一定在朝堂上为贾丞相据理力争,绝不能让蒙古鞑子的反间计得逞。” “吴丞相,你上当了。”人群中站出一名御史,却是右丞相丁大全的死党卓梦卿,卓梦卿冷笑道:“吴丞相,贾似道身为前军主帅,两次代表朝廷签定和约却两次背信弃义,证据确凿!吴丞相切不可被这些阿谀小人蒙蔽慧目,放跑了理学罪人贾似道!” “将这些反贼全宰了,出什么事本相负责!”丁大全躲在亲兵身体背后,嚣张咆哮得象一条发狂的疯狗。正在这千钧一发之刻,街道拐角处突然转过一队簇拥着两顶大轿的人马,打头一人大喝道:“出什么事了?王府大门前怎么有那么多人?”被剑拔弩张气氛吓得全身发抖的忠王府门丁听出声音,赶紧大叫道:“是刘济豪刘大哥吗?你不是和王爷一起去灵隐寺了吗?难道王爷回来了?” “王爷和王妃都回来了。”忠王赵的亲兵队长刘济豪高声答应道。那门丁大喜,忙叫道:“有两位老先生自称是王爷旧人,带着一些棉花从外地来求见王爷,正巧碰见丁丞相也来拜见王爷。两边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打了起来。” “王爷的旧人?落轿。”后面那顶轿子传出一个娇媚地声音,轿子落定,后面那顶轿子中走出一名宫装丽人,却是忠王赵的王妃全玖,这全玖乃是当朝皇帝宋理宗生母全氏的侄孙女,为人精明刚强,甚得宋理宗喜爱,这才许配给宋理宗内定的继承人忠王。全玖先走到前面那顶轿子前低声交代几句。这才缓步仪态万方的走到丁大全与贾似道等人之间,娇声问道:“那一位是我们王爷的旧人?” “小人见过王妃。”廖莹中上前一步单膝跪下。双手举起先前那封书信。全玖先打量一通廖莹中,又看看站在背后的贾似道,这才接过书信。借着刘济豪手中灯笼的火光看信。待看完后,全玖皓如凝脂地丽容上露出微笑,腻声说道:“快快请起。原来是王爷的远房表哥何康啊,说起来。何兄与本王妃也沾着一些亲呢。” “丁大全敢问王妃一句,这些人真是王爷地亲戚吗?”丁大全狐疑问道。全玖嫣然一笑,当真如牡丹怒放,花枝乱颤,看得两大色鬼贾似道和丁大全都暗咽口水,心说这个全王妃还真是个大美人。全玖指着贾似道妩媚道:“丁丞相,本妃会认错亲戚吗?这位何先生是王爷的远房表哥。也是本妃母亲的外甥。与本妃关系更近一些,如果丁丞相不信。本妃这就可以陪丞相进宫面见万岁,请万岁命人取出宗谱查对。” “不敢,不敢,小相不敢。”丁大全吓了一跳,赶紧改口道:“既然这位何先生是王妃亲戚,那就算了,误会,全是一场误会。” “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算了。”全玖嫣然一笑,命令道:“来人啊,快将王爷地亲戚请进王府,这十五车棉花也推进府里,难为何先生带这么多棉花来,天这么冷,家里的人是该多添置一些棉衣。”全玖又向丁大全盈盈一拜,娇声道:“丁丞相见谅,小妃与王爷刚从城外回来,已然是十分疲倦,加上天又晚了,就不留丞相了,改天小妃再与王爷登门谢罪。”说罢,全玖也不管丁大全答不答应,玉手轻轻一招,忠王府的仆人与亲兵便将赵地轿子直接抬进王府,贾似道和廖莹中等人也奸笑着跟了进去,李却发现她的好妹妹严彤与两个丫鬟不见了去向,不由好生奇怪,但眼下地形势容不的李去寻找,也是跟着进了王府。全玖则是最后一个进到王府的人,并在门前向丁大全又笑了笑,“丁丞相,不送了。” “妈的,狐猸子,嫁了个白痴丈夫(注1),迟早要红杏出墙。”丁大全看着全玖娇媚的背影,心中一阵无名火起。暗骂一句后,丁大全将自己的亲兵队长张鹏叫到面前,低声命令道:“安排人手,日夜监视忠王府!刚才那伙人如果离开王府,马上派人盯着!” “吴丞相切不可被这些阿谀小人蒙蔽慧目,放跑了理学罪人贾似道!”卓梦卿的声音异常刁毒,态度也异常蛮横,显然背后有人指点并支持。贾似道几大走狗中最油滑地宋京则不慌不忙地反问道:“敢问卓大人,你一口咬定是贾丞相两次背信弃义,究竟是受蒙古鞑子细作散布的谣言蛊惑?还是真有证据在手?如果有证据在手,请卓大人出示一二!如果卓大人拿不出证据还空口白牙凭白地诬陷贾丞相清白,在场的诸位大人可就要怀疑卓大人的用心了。”收了廉希宪不少好处的卓梦卿语塞,半晌才说道:“贾似道两次签定和约,又两次马上反悔,前方军队的人都可以做证。”宋京和陈宜中等人一起大笑,翁应龙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卓梦卿说道:“既然前方军队的人都可以做证,那我和宋大人、陈大人都是前方军队回来的,我们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我们为什么只能证明是忽必烈两次撕毁和约?” “你们都是贾似道的心腹,当然帮着贾似道说话。”卓梦卿大声反击道。宋京马上反唇相讥。“那卓大人帮着蒙古鞑子忽必烈说话,证明卓大人是忽必烈的心腹吗?” “放屁!你造谣!污蔑!”卓梦卿一阵心虚,铁青着脸咆哮起来。陈宜中冷笑道:“卓大人,既然你说我们污蔑你,那请问你一句,你为什么污蔑贾丞相?你一口咬定为大宋劳苦功高地贾丞相,你是何居心?你能拿出什么证据?” “蒙古使节团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做证!”卓梦卿声嘶力竭的大喊道。陈宜中等人一起大笑,“蒙古鞑子的话也可以相信?他们如果不是被贾丞相打怕了。会千里迢迢的来临安求和吗?”宋京又口沫横飞的说道:“吴丞相,诸位同僚。你们仔细想想,如果蒙古鞑子不是被贾丞相打怕了,他们会来求和?他们会造谣诬陷贾丞相?蒙古鞑子这分明是想借朝中奸佞之手除掉贾丞相。吴丞相,诸位同僚,你们都是朝廷柱石。切不能中了蒙古鞑子的反间计,自毁我大宋长城啊?” 在来临安的途中。贾似道与他地几个走狗已经反复讨论过如何应付朝中清流言官的口水,并一致决定把这汪水搅浑,反咬是忽必烈背信弃义并造谣诬陷贾似道----反正临安与青石矶相隔千里,一时间不管谁也拿不出铁证,这个案子只会拖延下去。贾似道不怕把时间拖长,急于北上地忽必烈却拖不起,逼着忽必烈放弃利用南宋言官逼贾似道下台的计划。把重点放在与南宋议和这件事上。而南宋朝廷是文人当政。文人当政最大的缺点是党争和办事拖沓,这个缺点到了贾似道手上。却成了克制忽必烈反间计地无上利器,所以宋京和陈宜中等人可以肆无忌惮的胡扯,卓梦卿等被忽必烈收买的官员却空有满腔怒气无处发泄。 “吴丞相,你老是两朝老臣,朝廷柱石,蒙古鞑子这是想要我们大宋自毁长城啊,这难道能瞒过你老地眼睛吗?”宋京拉着吴潜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就象是刚死了亲爹一样。那边翁应龙也抱住他大哥翁应弼地双腿哭得死去活来,“大哥,你是御史之首,你千万不要听信鞑子的谣言,贾丞相是被冤枉的啊!你如果不信,我可以领你去青石矶大营----如果有一个士兵说贾丞相不是被冤枉的,你一刀砍了我这弟弟。” 陈宜中虽然没象宋京和翁应龙那么丢脸,对留梦炎说出来的话却语带威胁,“老师,蒙古鞑子之所以污蔑贾丞相,就是想把贾丞相逼成岳武穆,老师你要学寇准寇丞相,千万不要糊里糊涂走了秦桧的老路啊。”言下之意么,老师你认为贾似道是清白的,那你就是名相寇准,你要是污蔑贾似道,那你就是秦桧第 贾似道几大走狗都是装腔作势地大行家,一番胡搅蛮缠下来,卓梦卿等人还真没办法辩驳他们。老顽固吴潜也被宋京等人地表演打动,开口说道:“诸位同僚,贾丞相率领大军在前方浴血奋战,这背约之事又没有明确证据,也许真是蒙古鞑子造谣诬陷也说不准。依老夫看来,这事情谁也不能随意上表,对贾丞相胡乱攻击,不能寒了前方将士的报国之心,老夫准备向皇上建议派出人手到前方查探实情,待查访之人带着真相回来,我们再做计议不迟。” “吴丞相所言极是,下官等一定谨记丞相之言。”留梦炎和翁应弼等言官御史一起答应,宋京和陈宜中等人心中暗道:“派人去查最好,贾丞相金子、银子和美女地一起上,派去的人回来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注1:赵,即后来的宋度宗,《宋史.度宗本纪》载:度宗资识内慧,七岁始言。相传宋度宗赵生母黄定喜因地位低下,感到前途无望,怀孕时曾服药堕胎,结果没有成功,生下的孩子就是赵。但因为出娘胎前受到药物影响,赵智力低下,七岁才会说话。 第六十一章 交易 “刘济豪,派人注意外面,丁大全肯定会派人监视这里,找出监视那些人的所在位置,”刚进到王府大院,精明强干的忠王妃全玖便分别下达命令,“管家,把 东跨院腾出来,让何先生的队伍住进去,安排忠诚可靠的仆人和丫鬟进去服侍,让他们的耳朵放聪明些,别听到不该听的东西,再把密室准备好,王爷要和何先 生单独谈一会。” 刘济豪与忠王府管家各自答应一声,分头下去安排,直到此刻,装着忠王的那顶暖轿中才传出一个呆滞的声音,“王纪,发生什么事了?本王好象没有什么远房 表哥啊?”说话间,暖轿轿帘掀开,两个俏丽动人丫鬟搀着一名穿着华贵白脾气貂皮袄的青年出来,那一肝年虽然仅有二十来岁的年龄,但脸色却颇为苍白,一 副洒色过度的模样,见到这末来的宋度宗,贾似道心中不由一阵纳闷--心说看他的身体比我还要差许多,怎么一个晚上能和三十几个女人上床呢?看来我得向他 多讨教几手。 “王爷,有话进了密室再说。”全玖对丈夫赵基说话的态度十分不客气,末来的皇帝赵基却不敢有丝毫不满,任由那两名丫鬟搀着进了大厅,全玖向贾似道使一 个眼色,贾似道会意,向旁边的李怨和郭靖命令道:“李怨,郭靖,你们俩先下去休息,我和先生有事要与王爷,王妃商量。”李怨与郭靖依言退下,全玖这才 领着贾似道和廖莹中穿过大厅与几道走廊,进到忠王府的地下密室。 地下密室设计得十分巧妙,虽生着熊熊炭火却丝毫不感气闷,全玖先让侍赵基的两个丫鬟摆上午茶离去,这才指着贾似道向赵基介绍道:“王爷,这位先生确实 不是你的表哥--但他比你那几个不成材的表哥更亲,他就是在朝延上帮你说话,建议皇上立你为太子的贾似道贾丞相。”贾似道也撕去脸上假胡子,与卸去化 装的廖莹中一起下拜。“下官贾似道,廖莹中,见过忠王爷。” “噢,原来是假胡子,难怪我说你怎么不象贾丞相。”赵基呆滞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些欢喜,笑延:“上次在朝上地事情,王妃叫本王一定要暗中感谢于你,可惜 一直没机会和你单独说话。”说到巡,赵基又转向全玖傻笑道:“王妃,今天你在灵隐寺听到蒙古求和,你就说贾丞相一定会派人来求本王。你说错了,是贾丞 相亲自来见我。” “是,是,我说错了,你赢了,我房里的丫鬟小翠是你的了。”全玖没好气地对赵基说道,赵基傻笑拍手,“好,好,小翠是本王的人了,我今天晚上就要她。 ”听到越基与全玖这对夫妻的对答,贾似道与廖莹中不由相视苦笑。而全玖也是摇头暗叹一番,这才又向赵基说道:“王爷,小翠的事先放一边,贾丞从千里之 外的前线回来见你,一定是有大事找你商量,你想想当上太子,就一定要和贾丞相联手,明白吗?” “明白。”赵基大叫一声,抓住贾似道的手大声说道:“贾丞相,王妃说你能帮我当上太子,你快帮我,将来我当上皇帝,一定会好好报答你。”贾似道苦笑道 :“王爷放心。贾似道一定竭尽所能,就算用肩膀抗,也要把你抗到太子的位置上,不过贾似道的情形十分危险。王爷你得先帮贾似道过了眼下的一关。” “贾丞相放心,你的情况我已经大致了解过,蒙古靴釜底抽薪把你换掉,我和王爷不会让蒙古鞑子得逞地。”全玖沉着俏脸说道:“但王爷不能白白帮你,你自 己明白该怎么做。” “王妃,你要贾似道立下字据?”贾似道知道这个漂亮精明的全玖不好对付,便试探着问道,全玖摇摇头,沉声说道:“贾丞相,本妃先问你几个问题,你一定 要如实回答。”小说整理发布于.1 . “王妃请问,贾似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贾似道郑重点头答道。全玖先是微微一笑,很似乎满意贾似道的态度,然后才问道:“贾丞相,本妃问你,前 方的战事究竟如何?是否真象战报中那么一片光明--恕全玖直言,谎报战功的人实在太多了,全玖不得不小心,还有,这一场大战,贾丞相你有几分胜算?” “这厉害的娘们问这些做什么?”贾似道心中大奇,不过为了争取这对举足轻重的夫妇,贾似道还是坦白说道:“王妃放心,本相并没有谎报胜绩,我军确实已 经全歼了蒙古鞑子的水军。现在我军倚仗长江天险,已然是立于不败之地,”旁边的廖莹中也说道:“王妃,就算战报可以做假,贾丞相送到临安地蒙古大将俘 虏和人头做不了假吧?何况蒙古鞑子主动向朝廷求和,这不是贾丞相连战连胜的最好证明吗?” “贾丞相果然文武全才,用兵如神,不愧是孟珙将军临终时推荐地接班人。”全玖嫣然一笑,又问道:“那接下来的战斗呢?贾丞相有多大把握继续打胜仗?” “我军已立于不败之地,接下来打胜仗不难,问题是能打多大的胜仗。”贾似道坦然说道:“打几场小胜仗丝毫不难,但本相不想要这些小功劳,本相这次冒着 危险,秘密返回临安,除了是阻止朝延与蒙古达成和约外,还有一件事是请王爷和王妃设法让本相秘密见到皇上,本相要想请皇上给前方增派援军。这样本相才 有把握将蒙古鞑子主力全歼。” 全玖美目凝视贾似道双眼良久,直到判定贾似道眼中没有丝毫做伪说谎的神色后,全玖这才展颜,全玖正要再说话时,赵基却叫了起来,“王妃,我困了,我要 回房睡觉。”全玖薄怒,准备拒绝却又改口,“好吧,你先回房去休息,一会我和贾丞相谈完了就去房间找你,还有事对你交代。”越基如蒙恩旨,赶紧跳起来 推开又沉又厚的密室门钻出去,在全玖起身将隔音的密室门关闭前,贾似道和廖莹中还听到赵基允喜地叫了一句,“小翠,我来了。” “这样的人,就是我们大宋末来的皇帝?”贾似道苦笑着低声向廖莹嘀咕道,廖莹中却微笑着低声答道:“恩相,这样的皇帝才对你更有利啊。”贾催熟道闻言 又是一愣,接着脸上也露出笑容,心说老子真是钻牛角尖了,侍侯一个白痴皇帝,是比侍侯一个明君圣主要舒服得多。 “你们刚才说什么?”全玖的耳力极佳,听到贾似道和廖莹中地部分嘀咕,贾似道心傻笑道:“没说什么,我们在说王爷英明神武,我大宋江山若能有如此太子 ,真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 “贾丞相,你在说反话吗?”全玖有些生气,贾似道吓了一跳,忙与廖莹中一起连声否认,但全玖怒容只是一闪便随即消失,叹气道:”其实贾丞相说地也是实 话,王爷只所以能有今天地地位,全因为他是皇上地亲侄子,否则......。”说到这,全玖抵润地樱唇,低声说道:“贾丞相,实不相螨,王爷现在遇到敌手了 ,皇上又收了一名义子,是皇上亲姐姐四郡主与魏峻的孩子,还赐了一个名字叫赵孟关,深的皇上和太后喜爱,王爷稍有不慎,只怕这太子的位置就......” “王妃放心,只要我贾似道从前线归来,就一定站到王爷一边。还是那句话,就算用肩膀抗,本相也要把王爷抗上太子的位置啊。” 贾似道拍着胸膛说道,全玖却惨然摇头,“丞相,你不必安慰全玖了,王爷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管你怎么支持,也抗不住满朝官员的反对,更改变不了王爷的 白痴头脑。”说着,全玖粉面上珠泪滚滚,片刻间就哭的梨花带雨,杜鹃泣血。 “王妃,不必如此伤心,有什么事好好商量,你哭成这样,本相就真没办法了,”贾似道慌了手脚,有心想替全玖擦泪却苦地廖莹中在场,眼看全玖越哭越是伤 心,无奈下贾似道只得向廖莹中命令道:“廖莹中,你先出去一下,等本相劝好了王妃你再进来。”廖莹中古怪一笑,点头出门而去,并将密室门关严。 “王妃,别哭了,哭坏了身子怎么办?你有什么难处尽可以对本相说,本相定会帮你。”没了其他人在声,贾似道也放开了手脚,一只手拿出手帕替全玖擦泪, 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全玖柔若无骨的小手,贾似道心中不由一荡,心说真是又软又滑,而全玖也没有手抽回去,而是抬起闭月羞花的泪颜,哽咽道:“贾丞 相,全玖能求你一件事吗?请你一定要答应我。” “只要王妃不哭,本相什么都答应。” 贾似道正被全玖的美色迷得心痒痒,想也不想就顺口答道,全玖收住泪水,破涕为笑道:“那好,全玖请丞相把歼灭蒙古鞑子的不世奇功让给王爷。” “把功劳让给王爷?怎么让?”贾似道傻了眼睛,下意识想松开全玖的小手,全玖却反抓住贾似道的手,娇笑道:“很简单,贾丞相你这次来临不管做什么,全 玖和王爷都尽全力配合--但是贾丞相再去战场时,必须把王爷带到前方大营,全玖保证王爷不干涉丞相的军队指挥,等打了胜仗,丞相把头功让给王爷就行。 ” “这个......。”贾丞相心中有气,心说老子累死累活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和忽必烈硬拼,好不容易打下现在的有利局面,你这个臭娘们几句话就想把头功全抢 走啊?贾似道正恼怒间,全玖却已经倚在贾似道肩上,樱唇在贾似道耳边吐气如兰,妩媚道:“贾丞相,其实这也是两利之举,王爷有了战功垫底,宗室子弟中 就没有谁能把太子位置抢走,等王爷当上了太子,将来继承了皇位,丞相就是擎天保驾地第一功臣,荣华富贵,封公赐爵,唾手可得,何况丞相你立下的战功已 经够大了,再立下更大地功劳,功高震主,皇上就没办法再奖赏你了--天子赏无可赏,贾丞相的人头可就危险了,不如把这功荣让给王爷,贾丞相倒还安全得 多。” “这娘们狡猾归狡猾,说的话倒也有点道理,功高震主可不是闹着玩的,不如把功劳先让一让,等我在朝延里站稳跟脚,再慢慢立更大的功劳也不迟。”贾似道 有些心劝,本要回答全玖时,贾似道的眼角却瞟到全玖那张被炭火烤得微红地俏丽脸庞上,又嗅到全玖身上的幽幽体香,贾似道不如邪念顿起,左右密室中再无 他人,贾似道索性一把将全玖揽进怀里。 “你干什么?我可是王妃!”全玖没想到贾似道对她也敢下手,吓得花容失色却不敢大声叫喊,只能挣扎着低声厉喝,贾似道摸了一把全玖的嫩滑脸蛋,**笑道 :“王妃?难道王妃不想当皇后或者武则天吗?”说到这,贾似道也是凌到全玖的珠润耳垂旁。一边嗅着全玖身上的体香,一边**笑道:“王妃,既然你想让本 相把功劳让给王爷,让王爷将来当上皇帝,王刀当上皇后,那王妃也总该得对贾似道付出些什么吧?” “你!你好大胆子,你把本妃当什么人了?”全妃粉面如罩寒霜,厉声道:“既然你不愿意,那你与王爷可以各走各地,但你想要对本妃无礼,或者把本妃当成 那种人可尽夫地下见女人,那你就错了,你要是再不住手,休怪本妃绝情!” “王妃,何必那么绝情呢?”贾似道的魔爪探进全玖长裙里,隔着衣服在全玖修长细腿上扶摸,微笑道:“一次,要相只要一次,只要王妃答应本相,本相就答 应王妃地要求,把剿灭蒙古鞑子主力的不世奇功让给王爷,将来王妃如果想学武则天或者吕后,本相也一定全力支持。”说着,贾似道索性将魔爪放到全玖高耸 的香脯上,继续**笑道:“本相保证只要一次,但就怕王妃尝到了甜头,反倒舍不得本相了。” “无耻!“全玖怒不可遏,狠狠一记耳光扇得贾似道眼冒金星,全玖乘机挣脱贾似道魔爪,跳起来要去打开密室门,但是在手碰到门把手时,全玖却又停住动作 ,高耸的脸脯剧烈起伏,显然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过了许久了后,全玖慢慢回过头来,羞红着脸你声说道:”只是一次的话,我答应你。” “成交。”本着反正是吃亏,不如多捞点本钱回来的念头,辈子没碰过女人的贾似道也不管什么伦理道德或者二手货了,一跃而起张臂就要去抱美艳动人之至的 全玖,全玖却摇头避开,低着头羞涩道:“你先做到了答应我的事,我才能给你。” “可你要是反悔怎么办?”贾似道自己就是背信弃义的大行家,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全玖一跺脚,红着脸闭上眼睛,樱唇凑到贾似道唇上深深一吻,贾似道 大喜将她抱住,舌头飞快翘开她的牙关,全玖开始还任由贾似道胡来,不过在贾似道脱她衣服时,全玖又奋力推开,羞涩道:“这是定金,剩下的等你做到了答 应我的事再说。好了,我也该回去了,明天王爷在早朝上该怎么做?快告诉我。” “很简单。”贾似道又放肆的摸了一把全玖,微笑道:“王爷不管用什么办法,都绝不能让宋蒙和约达成,给本相争取时间。” “放心,我会让那个白痴尽力的,明天我也进宫去见太后,请太后也出面干涉这件事。”全玖淡淡答应,转身推门出去,当越过守在密室门前的廖莹中后,全鼻 子一酸,两行屈辱的泪水夺眶而出...... 第六十二章 好兄弟|好学生 太常寺的宴会在宋京等人与卓梦卿把气氛弄僵以后便开始陆续散去,第一个走的自然是卓梦卿和隶属于他的低级官员,紧接着老顽固吴潜也提出告辞,带走了一大帮子依附于吴潜的官员,其他不同党派的官员也分批分批告辞。还没到子时,热闹非凡的宴会大厅中人员便所剩无几,只剩宋京等贾似道党羽和几名太常寺官员,还有与陈宜中、翁应龙关系特殊的留梦炎和翁应弼。当然了,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低级小吏也没有走,显然他们还在注意着在清流中影响力巨大的留梦炎和翁应弼两人。 “你们几个,过来。不要看别人,我叫的就是你们,”宋京向那几个鬼鬼祟祟的小吏招手,招呼他们过来。那几个小吏互相对视一眼,硬着头皮过来,满脸陪笑道:“宋大人,你叫小的们几个,有什么吩咐吗?” “看你们的官服,应该是临安府的吏员吧?”宋京在席间喝了不少酒,白胖的肥猪脸上被酒冲得象两块猪肝,举着一杯酒摇摇晃晃的说道:“你们不在临安府里署理文书,怎么跑到太常寺来蹭饭了?” “大人,你喝醉了,天都这么晚了,小人们还有什么文书要署理?不过大人说蹭饭倒是大实话,小人们都是小吏。临安城柴贵米贵,小人是能省一顿算一顿。”一个小吏颇是机灵,打着哈哈说道:“所以听说太常寺摆流水席给宋大人们接风洗尘,小人们就厚着脸皮来了。”其他几个小吏纷纷附和,还说起了俏皮话,“小人们只是混些吃喝,宋大人可千万不要叫人用大棍子把我们打出去啊。” “得了吧,本大人也是从吏员干起的,吏员有没有钱。本大人能不知道?”宋京似乎真的喝醉了,顺手拉起开始说话那机灵小吏,哈哈大笑道:“做官难贪,做吏好墨,做官贪几个铜子还有掉脑袋的危险,做吏的在钱粮帐目上随便做点手脚,大把大把的银子就可以往兜里揣了---你们几个在天下最富的临安城做吏。那可是放屁油裤裆的肥差,竟然还在本大人面前叫穷?老实说,你们今天捞多少贯?咱们有缘,见面能不能分一半?” “大人说笑了。小人们都是在清水衙门,那能捞什么油水?”那小吏脸上赔笑着,眼睛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怀兜。宋京等地就是这点,大笑着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奋力一撕,只听得叮当叮当几声,几颗拇指大的珍珠便掉了出来。宋京这会也没什么醉意了,抢先捡起一颗珍珠,奸笑道:“还说没事?南珠。一颗这么大的南珠,至少的值八两银子----你一个小吏一个月才十五贯月俸,买这么多珍珠,得不吃不喝多少年啊?” “这些珍珠你们那里来的?你们是那个衙门的人?叫什么名字”本准备离开地留梦炎和翁应弼既然身为专门监督官吏的御史言官。见到几名低级小吏身上出现与他们收入不配的珠宝,自然不能不置之不理。双双鼓起眼睛冷喝起来。而那几个小吏额头上冷汗立时便流了下来,那还能回答留梦炎和翁应弼的问题。倒是陈宜中地态度比较随和,随口问道:“别怕,这几颗珍珠还不至于杀头----估计蒙古使节团送给你们的就这些吧?” “是,是,就这些。”好几个小吏都飞快点起头来,但马上一起发出杀猪般的惊叫。“没有。我们没收蒙古使节团的东西。”叫喊着,几个监视宋军信使团的蒙古间谍撒腿就跑。跌跌撞撞的跑出大厅,消失在夜色深处。留梦炎和翁应弼可不会就此放过他们,立即怒气冲冲的叫来太常寺官员,让他们查找那几个小吏的名单,准备按图索骥将他们捉拿归案。 “两位大人,不必动气了,那几个都只是些虾兵蟹将,就算把他们抓起来也没多大用。”宋京微笑着劝解道。留梦炎长须一摆,愤怒道:“不行,身为大宋吏员,竟然还敢接受蒙古鞑子贿赂,通番卖国,老夫绝饶不了他们。小说整理发布于.1.” “那你把宋京抓去砍了吧,这小子收的蒙古贿赂比谁都多。”陈宜中和翁应龙一起在心底嘀咕。这时候,留梦炎已经把那几个小吏地名单拿到手,当即提出告辞离去,翁应弼也要跟着告辞。宋京忙拦住他们,微笑道:“留大人、翁大人慢走一步,我等还有一事请教,明天早朝之上,蒙古使节就要向皇上万岁提出议和,皇上肯定要征询百官意见,不知两位大人对此将持什么意见?” “是啊,大哥。”翁应龙心领神会,拉着翁应弼的袖子角问道:“我们在前方已经把蒙古鞑子的水军全歼,完全立于不败之地,现在只是争取多大胜利的问题,大哥你可一定不能同意蒙古鞑子地求和要求,让我军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了。”另一边陈宜中也向留梦炎拱手道:“老师,蒙古鞑子之所以求和,并非他们真心想与我大宋和平相处,而是他们地主力随时可能被我军吃掉,他们想保留元气以图再次侵犯大宋而已,老师是国之柱石,对此一定了然于心吧?” “与权啊,你说的情况,为师如何能不知道?”留梦炎被陈宜中缠得没有办法,只得公开态度道:“贾丞相是率领我大宋天军打下了一个大好局面,但我宋人文弱,远不及蒙古鞑子骁勇,继续打下去,只怕我军扩大战果不成,到手的胜利也要丢失,还不如见好就收就好。何况继续开战,不知又要有多少军民丧身失命?多少我大宋又要有多少人家要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所以说,为师已经抱定了与蒙古议和的态度。” “二弟,你为国建功的心情为兄理解。”翁应弼也对翁应龙说道:“但兵者乃国之大事,久战则兵疲,劳民伤财,再继续打下去,我大宋的国库只怕就要吃紧,百姓也不堪劳役。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说,见好就收,签一份和约可保数年太平,何乐而不为?何况蒙古鞑子提出的是平等和约,这对我大宋来说,已经是非常了不起地事了。” 出乎留梦炎和翁应弼地预料,身为贾似道使者的宋京、陈宜中和翁应龙三人并没有据理力争。更没有利用亲戚和师徒地关系纠缠不放,宋京仅是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两位大人心意已决,既然如此地话,宋京也不强二位大人之难。”说罢。宋京对陈宜中和翁应龙各使一个眼色,命令道:“陈大人,翁大人,烦劳你们送送二位大人,我酒高了,就先下去休息了。” “大哥,让小弟送送你吧,侄子都这么大了,小弟还从没去看望过他。今天晚上大哥一定得让我这做叔叔的见见大侄子。”翁应龙拉起翁应弼的手“诸位姑娘,诸位姑娘莫吵,容我说几句。”陈宜中奋力挤进妓女群中,在留梦炎耳边说岛:“恩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些妓女最是无赖难缠,你要是欠她们的帐,她们真敢闹到你家里去。到时候恩师你的名声就全毁了。要不这样吧,学生薄有家资你也知道,让学生替你把这些钱付了?” “与权,老夫没有啊?老夫真的没有做出这些污秽之事啊!”留梦炎批散在花白地头发。委屈的大叫起来,“你千万不能给钱。否则老夫的名声才真毁了!” “没有!”那老鸨一听大怒,抓住留梦炎的裤子就地一滚,撒泼大哭起来,“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啊!这个朝廷命官、这个老不羞、这个风流阵里地急先锋,他赖我们姑娘的过夜费啊!这叫我们怎么活啊?” “老鸨子,你先别哭。你说留大人欠你们姑娘的过夜费。你有什么凭据?你要是拿不出凭据,本官可要知会临安府。封你们的院子,拿你们下大狱。”陈宜中威胁道。经爱徒一提醒,留梦炎也是大叫起来,“对,对,你说老夫欠你们的过夜费,你们有什么凭据?” “凭据?有!”开始一口咬定留梦炎爱吃她奶水的那个妓女站出来,指着留梦炎大叫道:“凭据就是你屁股上那块巴掌大的紫色胎记!有本事你把裤子脱下来,要是你裤子上没有那个胎记,要打要杀随便你!”其他妓女也大叫起来,“对,凭据就是你屁股上的胎记,我们都看到了!” “恩师,这是真的吗?”好学生陈宜中目瞪口呆地向留梦炎问道:“学生记得以前在你门下为徒的时候,曾经与你共同入浴,好象你身上……是有那么一块胎记?”留梦炎更是目瞪口呆,傻眼道:“是有,可这些烟花女子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当然是你这个老不羞和我们姑娘过夜地时候,被我们姑娘看到的。”那老鸨子从地上爬起来,又从妓女群中拉出一名十五六岁地、颇有几分姿色的少女,捶胸顿足的大叫道:“还有她也是凭据,上次你去我们院子,一眼看中了这个没被梳笼过的清倌儿,说好了要给她**,还要给她赎身。老娘上了你的当,就把她给留下了,一位客官出一百五十贯给她**老娘都没答应,现在好,全砸手里了。” “别吵,别吵,不就是一百五十贯吗?才十五两银子,我给你一百两银子,把她买下给我恩师当侍妾。”陈宜中从怀里掏出一块翡翠,顺手扔给那老鸨,“这块翡翠至少值一百二十两,够不够?” “够,太够了。”那老鸨立时眉开眼笑,顺手将那少女推给留梦炎,笑道:“老东西,算你运气好,有这么孝顺的学生,这个清倌儿归你了。”其她妓女则一轰而上,纷纷将手伸到留梦炎和陈宜中面前,“那我们的过夜费呢?加起一共是二十二两银子,快给!” “恩师,学生该不该给啊?”陈宜中为难地向留梦炎问道。留梦炎当然不想给这笔天上掉下来地风流帐,可是看到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又看到那群妓女杀气腾腾,随时有可能扑上来,极度珍惜自己名声地留梦炎还是咬牙道:“与权,你先替老夫把这些烟花女子打发了,过后老夫一定重重报答你。” “学生遵命。”陈宜中一副标准好学生的模样,转身掏出五十两银子,厉声说道:“这里是五十两银子,算是给你们的过夜费,但这些事情如果传出去,本官不但要把你们的院子全封了,还要让你们全部吃官司,你们听到了吗?” “知道了,我们也就是想要回用身子换来的钱,怎么会在外面乱说?自断财路?”众妓女纷纷答道。陈宜中这才满意点头,将银子顺手抛进那些妓女手里,那些妓女这才眉开眼笑的告辞离去,那老鸨更是拍了一下留梦炎肩膀,笑道:“留大人,有空常来啊,下次算你便宜点。只要有你学生付帐,我们还可以给你赊帐。” “我呸!”留梦炎的一张老脸涨得通红,飞快钻回轿子里,陈宜中则把买下那名少女拉到留梦炎轿子前,低声说道:“恩师,这姑娘模样还过得去,你就收下吧,学生再给她置办一份嫁妆,算是恩师正式纳妾。否则把她放走了,不知又要惹来多少是非。” 留梦炎细看那少女,见她生得眉清目秀的颇是动人,又是一个没破过瓜的清倌,不由有些心动,不好意思的说道:“与权,那真是太谢谢你了,为师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陈宜中摇头,微笑道:“恩师这是说什么话?学生孝敬老师,天经地义,谁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学生明天要在早朝上反对与蒙古鞑子议和,势单力薄的,还请恩师务必帮学生一把。” “放心,老夫一定尽力而为。”留梦炎脱口答道。陈宜中一笑,顺手将那少女推进轿子里,“好好服侍本官的恩师,今后你有得福享了。” 第六十三章 就不让你说话 忽必烈派来求和的蒙古使节团抵达临安城的那个晚上,当朝皇帝宋理宗(注1)赵昀完全是在兴奋不眠中度过,其实在任命贾似道为宋军主帅时,宋理宗其实是压根也没想到贾似道能把战局打成如今的局面,当时宋理宗只是别无选择的矮子里拔高子才选择的贾似道,对贾似道最大的指望也是保住鄂州并缴纳岁贡而已。但现在贾似道不仅成功保住了鄂州,还把蒙古军主力逼到绝境,打得忽必烈主动求饶,这就大大出乎宋理宗的意外了。一时间,宋理宗不由大为钦佩自己的眼光----放着那么多的王公贵胄和名将宿帅不用,自己怎么就挑上了贾似道呢? “皇上,四更天了,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要早朝,皇上是不是敢安歇了?”大内总管董宋臣小心翼翼试探着,向正在寝宫里兴奋转圈的宋理宗问道。宋理宗脚步不停,微笑着说道:“不用,朕精神好着呢,一点都不困。” “既然皇上兴致好,那要不要老奴叫人把牌子端上来,让皇上掀牌子叫一个妃子来解闷?”董宋臣见宋理宗红光满面,便知道宋理宗的精神正处在亢备中,急需发泄一下。宋理宗果然动心,顺势点了点头。但马上又摇头道:“算了,朕现在地精神不比往常,召了妃子。只怕明天在朝上接见蒙古使者就没了精神,折了我大宋朝廷的颜面。” “皇上太谦虚了,以皇上的精神,即便是二十岁地小伙子也不上。不过皇上要给那些化为蛮族以下马威,是要养足精神。”董宋臣话风转得很快,“那老奴叫人给皇上温上一壶黄酒,给皇上暖暖身子?”董宋臣这个建议甚中宋理宗之意。宋理宗当即同意。不一刻。热好的黄酒便装在九龙金壶里送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四碟精美的小菜。宋理宗这才坐到炭火旁,抿着滚热的黄酒取暖。 “宋臣,傍晚的时候,朕传你来面前侍侯,你却不在宫里,是去那里了啊?”宋理宗抿着黄酒。随口问道。董宋臣赶紧跪下,磕头道:“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奴才出宫,是因为奴才唯一那个侄子患病,老奴爱侄心切,就没经皇上许可出了宫,奴才万死。” “没事,没事,朕并不是怪你。起来吧。”宋理宗挥挥手。“朕只是想问问你,今天蒙古派使求和。这临安城里有没有放灯庆贺?” “放了,比前几次大捷传到京城时放得更多。”董宋臣板着指头,尖着公鸭嗓子数道:“有龙灯、彩灯、走马灯、翡翠灯、一团和气灯、三羊开泰灯、五子登科灯、八仙过海灯、玲珑九华灯……多得老奴简直都数不过来,看的老奴眼睛都花了。人那个挤呀,挤得地上都是丢落地鞋子。” “是吗?朕真应该也出宫去看看。”宋理宗颇有些懊悔,又笑道:“不过没关系,等贾似道率领大军凯旋归来,朕让全天下放三天三夜灯,朕到时候再去看热闹。”说到贾似道地名字,宋理宗若有所思,又说道:“宋臣,你是朕身边的老人了,你给朕说说这贾似道的事。贾似道派人求见于朕,说是前方战况对我大宋十分有利,正是一举铲除蒙古主力的大好机会,向朕请求援军。可是忽必烈又向朕求和,希望划江淮为界,两国永结盟好。” “本来以朕的想法,这仗能不打就不打,乘着这个机会与蒙古议和就算了,免得我大宋士兵战死沙场,国家劳民伤财。可贾似道在奏本里说得也有道理,蒙古鞑子乃豺狼之性,今日求和退让,只为保存实力,将来还要继续攻打我大宋,与其议和,不如一举将蒙古鞑子打疼打怕,这样才能保我大宋长治久安。”宋理宗问道:“和与不和都有道理,都各有利弊,真是叫朕难以决断。宋臣,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尽可以对朕道来。” “皇上,老奴只是一个太监,那敢妄言朝政?”董宋臣很是吃了一惊,赶紧拒绝道。宋理宗微笑道:“怕什么?朕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又没叫你替朕做主?再说了,前唐宦官杨思勖七十挂帅,以十万新征之兵征战南夷,四战四捷,杀得安南尸横遍野,敌酋心惊胆裂,说明宦官对军事也不是一无所知的嘛?” “既然皇上一定要老奴说,那老奴就斗胆了。”董宋臣似乎松了一口气,很小心的说道:“回皇上,其实老奴在听到蒙古鞑子派遣使臣求和与贾丞相遣使请求援军时,首先想到地并不是该不该答应与蒙古鞑子议和,而是另一件事。” “想到什么事?”宋理宗问道。董宋臣轻声说道:“老奴想到了端平入洛,那时候的情景,与现在太象了。” “端平入洛?!”宋理宗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四个曾经令他心碎的字。端平入洛那已经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宋蒙两国联手灭金,河南成为一片空白地带,宋理宗力排众议遣军北上,力图夺回河南,并且在短短五十天时间里夺回北宋旧都开封与西京洛阳,在与蒙古骑兵的大战中也丝毫不落下风,但因为战线过长,粮草供应不上,导致前军全军覆没,后军被迫撤回临安,河南土地又拱手让与蒙古。那一次的短暂辉煌,也成了宋理宗最痛苦的记忆。 “皇上,老奴说错了吗?”董宋臣奸诈无匹,光看宋理宗的表情就知道宋理宗已经被他地话打动。却故意装出一副诚惶诚恐地模样。宋理宗下意识的摇头,低声说道:“你没说错,朕是不能让端平入洛地悲剧重演。” “皇上英明。”董宋臣一笑。心说光凭这一句话,就非常对得起廉希宪你孝敬给本公公的珠宝了…… 宋开庆元年腊月初二,酉时初刻,临安皇宫那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上,百官正装云集,宋军前线使者宋京等人与蒙古使者阿合马等人汇聚一殿,决定宋蒙双方主力命运的一刻也将在今天的朝会上诞生。酉时二刻。宋理宗在董宋臣搀扶下。准时入殿登上龙台,端坐在龙椅之上,金銮殿上立时响起山崩海啸般的万岁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爱卿,平身。”宋理宗环视金銮殿一圈,发现头戴小帽的蒙古使者阿合马等人也是跟着众臣一起三跪九叩,心中不由大乐----你们蒙古鞑子也有今天?金銮殿上又是一阵整齐地声音,“谢万岁。”待众臣各自归班之后。董宋臣立即从宋理宗右旁站出,高声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丁丞相,看你地了。”站在丁大全侧面的阿合马低声说道。丁大全冷笑一声,刚要出列禀报蒙古求和之事时,他左面却有一人抢先站出,举圭高声说道:“儿臣赵有本。” “忠王?忠王殿下有本?”金銮殿上一阵喧哗----公认的白痴王爷有本要奏,这可是一件希奇事。而一向视赵为己出的宋理宗更是又惊又喜,连声说道:“皇儿有本?快快奏来。快快奏来。” “启禀父皇。近日来右丞相、枢密使贾似道率我大宋天军在鄂州连战连捷,已大破蒙古水军。使我鄂州城池高枕无忧,接下来的,仅是如何扩大战果而已。”赵的声音里虽然还带着些呆滞,可话里的意思却没有人敢把他当傻子对待,“鉴于如此情况,儿臣恳请父皇拨兵五万,由儿臣率领增援鄂州,儿臣定能与贾丞相齐心协力,全歼蒙古入侵之敌!保我大宋江山永固,百姓安居乐业,皇上……皇上……高兴。” “我儿变聪明了,竟然知道会抢功劳了。”宋理宗乐得怀疑自己听错了。虽说赵最后一段话不那么流畅,但宋理宗心中还是一阵舒坦,心说朕总算没选错人,我儿平时里不声不哈的象一个傻瓜,到了关键时刻,却比任何人都精明和清楚。而对此事各怀鬼胎地满朝文武表情迥异,或是惊讶于赵之精明,或是偷笑贾似道将要被一个傻子掣肘;或是为前方十几万宋军担心,或是恼怒赵摘桃子比谁都快,总之是心情复杂。而阿合马与察必自然是对视暗笑,心说宋国皇帝如果真派这么一个傻子去统兵,那蒙古主力才可以高枕无忧。 “皇上,忠王以言极是,若是忠王率军亲征,我大宋前方将士定然士气高涨,定能一举破敌。”靠着宋理宗的默许甚至暗中纵容下,赵在朝廷里也还是有几个党羽地,大儒汤汉就是其中之一。不过身为赵的启蒙老师,汤汉也很清楚赵的才能,补充道:“当然了,忠王此去并一定要指挥部队或者亲临战场,只需坐镇后方,指挥军队之事仍由贾丞相负责,贾丞相之神妙用兵配之忠王皇家天威,定能一扫敌寇,驱逐鞑虏,建立不世功勋。” “汤大人所言极是,臣附议。”“忠王已及弱冠,是该出去历练历练了,臣附议。”赵的另两个老师杨栋和叶梦鼎也出来赞成,汤汉、杨栋和叶梦鼎三人都是儒学大家,他们的话自然有一帮子儒臣赞同。而宋理宗本就是个优柔寡断且耳根子软的人,加上一心想让亲侄子赵继承自己的位置,见此情景不由有些动心,心说让儿去前方在贾似道地帮助下打几个胜仗,朕再立他为太子,阻力必然小上许多,再说贾似道也是赞成立儿为太子地人,他不可能不分些功劳给儿,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丁丞相,快想办法啊。”阿合马急得赶紧向丁大全求援,心说要是宋人皇帝真派这个白痴王爷去前方没什么,可指挥权还在贾似道手里。那可就大大不妙了。而丁大全也是坚决反对立赵为太子地----这倒不是丁大全为了大宋江山作想,而是丁大全另有拥立太子地人选,自然不会让赵去立这么大的功劳。丁大全也不愧是当朝第一奸相----贾老贼目前还比不上他。眼珠子一转已然计上心来,佯做亲热地对赵说道:“忠王殿下,王妃教你说的话,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该下官说了。” “王妃教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你说吧。”赵在这方面倒挺老实,一句大实话惹来满朝轰笑,也让宋理宗开始动摇的心沉了下去。心中长叹。“呆侄子,始终还是那个呆侄子啊。” “皇上,老臣丁大全有本。”戳穿了赵的白痴本质,丁大全便得意洋洋的准备给忽必烈代言了。谁知他的话音未落,贾似道地走狗兼丁大全死对头陈宜中便从右侧最下班站出来,举圭高声道:“启禀皇上,微臣陈宜中也有本要奏。” “两位爱卿同时有本啊,该让谁先说话呢?”宋理宗微笑。迟疑后命令道:“陈爱卿自千里之外归来,让陈爱卿先奏吧。” “臣谢主隆恩。”陈宜中举圭奏道:“启奏皇上。前日青石矶战场之中,我大宋天军缴获良马无数,其中以两匹汗血宝马最为尊贵,贾丞相命微臣将两匹汗血宝马运抵临安进献皇上,请皇上赏收。”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宋理宗大喜,欢喜道:“如此朕就收下两匹宝马。贾似道、陈宜中进献宝马有功。赐贾似道东珠十颗,玉壁一对。赐陈宜中玉壁一对。以示褒奖。” “微臣谢主隆恩。”陈宜中磕头退下。丁大全对这个老对头又恨又妒,冷哼一声站出班列,正要再请奏本时,贾似道地另一个走狗翁应龙却又站出来,“启禀皇上,微臣翁应龙有本要奏。” “翁爱卿,说。”宋理宗对这些在前方打了胜仗的臣子十分宽容,又让翁应龙抢在丁大全前面说话。翁应龙磕一个头,恭敬说道:“禀圣上,再过不久便是除夕佳节,微臣与全军将士在青石矶以缴获之鞑子军旗代替纸张,制成九个大鞭炮,每一个鞭炮上都有万寿无疆四个烫金大字。祝我大宋江山永固,久长久远,皇上万寿无疆!” “江山永固!皇上万寿无疆!”文武百官跟着翁应龙一起跪下,心里暗骂着贾似道走狗拍马屁手段的出神入化,嘴上却跟着大喊吉利话语。而宋理宗则感觉如沐春风,抚须微笑道:“难为你们想得如此周到,回去告诉全军将士,待他们凯旋归来之时,朕再重重奖励他们。” “微臣代全军将士叩谢天恩。”翁应龙必恭必敬的磕完头,退回班列去了。处于发飙边缘的丁大全赶紧上前一步,开口道:“老臣……” “微臣宋京有本。”宋京声音的分贝一向不错,一句长喝便打断了丁大全的话。事情到了这步,满朝文武与宋理宗也算是看出来----贾似道这帮走狗根本不想让丁大全开口说话啊。宋理宗闭目叹息一声,点头道:“好吧,宋爱卿先说。”蓝脸已经气成绿脸的丁大全无奈,只得又退回班列。 “微臣代贾丞相启禀万岁。”宋京用他独特大嗓门说道:“我大宋天军已在鄂州占尽先机,正是痛击蒙古鞑虏之良机,却苦于力量不足,无法全歼鞑虏。贾丞相奏请皇上为前线增派援军,助我前线大军一举破敌,扬我大宋天威!警告窥视我大宋江山地宵小之辈----犯我大宋天威者,虽远必诛!” “犯我大宋天威者,虽远必诛!”陈宜中和翁应龙一起恶狠狠的瞪着朝上地阿合马和察必,整齐的叫喊起来。宋理宗被这句话说得又是一阵心动,心说贾似道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只有把蒙古打疼打怕了,朕这江山才坐得牢固。而丁大全见势不妙,赶紧又站出队列,可惜不等他开口,宋京已经抢先说道:“丁丞相且慢,贾丞相命微臣启奏皇上之事还没说完呢。” “说!让你们先说够了!本相再说!”丁大全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咬着牙无奈的退回班列。宋京则又说道:“启禀皇上,贾丞相还有一事是关于朝中吏治,据我军探知,这次蒙古遣使求和,使节团中携有大量金银珠宝,不为献给圣上,只为贿赂我朝官员,使我朝官员为蒙古鞑子求和大开方便之门,并替蒙古鞑子蒙蔽圣听,妄图使皇上答应和约,纵使贼酋忽必烈逃窜,望皇上明查。”说到这,宋京又笑嘻嘻的说道:“皇上,下面是微臣的个人建议,谁要是在皇上面前主张议和,皇上便可以派人去查他,十有八九能为我大宋国库添财进宝。” “妈地,贾老贼要不要脸,想凭这几句话就堵死我们主张议和地言路啊?”丁大全、董宋臣和马天骥等拿了忽必烈好处的官员一起在肚子里大骂起来…… 注1:理宗为赵昀死后之谥号,为方便朋友们阅读,故称之为宋理宗。 第六十四章 恶有恶报(上) 朝廷上文武百官正为是否与蒙古议和吵得天翻地覆的同时,临安城最繁华的御街上…… “临安城,真他妈繁华!比得上二十一世纪的中型城市了,不过二十一世纪城市的环境就比不上现在了。” 站在六十多米宽的御街上,贾似道不由被眼前的繁华晃得眼花缭乱,不过也不能怪贾似道是土包子进城,临安的繁华实在是到了难以复加的地步,街道两旁无房不商,茶楼、酒店和手工业作坊林立栉比,熙熙攘攘。市场上时献花果、鱼虾鳖蟹、鹑兔脯腊、金玉珍玩、成衣布匹、绫罗绸缎,种种商品无所不有。而且统一是前房后河的格局,将房舍河流融为一体,几疑身在画中。看得贾似道是连声称奇,赞叹不已。 “老东西,你家就在临安,这些你都见惯了,你还感叹什么?”陪贾似道一起出来逛街的李实在受不了贾似道的乡巴佬德行,忍不住出言教训道。贾似道叹口气,“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因为重病失忆,已经忘记了不少以前的事。还有,别叫我老东西可以吗?我身子骨结实着呢,比得上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心更是年轻,永远的十八岁少年!” 贾似道这话倒没有完全吹牛,只从那场转变心智地昏厥之后。他的身体确实越来越壮实,冬天穿一件单袄都不会觉得冷。而李则满脸不屑,“我呸!你还十八岁?醒醒吧。你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棺材瓢子了!”说到这,李忽然又想起一事,赶紧向贾似道问道:“对了,我可听说你还有一个年龄和我差不多地女儿,就住在这临安城里,你怎么不回去看看她?” “不能回去啊,这临安城里不知有多少蒙古鞑子的密探。我的家肯定是重点监视对象。我要是回去了,十有八九非暴露不可。”贾似道叹息一声,一脸为国为民牺牲而痛苦的表情。末了,贾似道又瞟着李高耸的胸脯咽了一口口水,坏笑道:“怎么?你这个做后妈的急着回去看继女了?没事,以后我会带你回家,让我的女儿认下你这后母。” “老东西,你又占我便宜?”李又羞又怒。下意识地要去揪贾似道地耳朵。可惜贾似道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撒腿开溜了,这会贾似道也证明了他身体确实越来越棒。两条大长腿撒起欢来,就连身有武艺的李都难以追上。而保护贾似道出来散心的郭靖等人也不敢怠慢,赶紧追了上去防止贾似道遇见意外。可贾似道跑得比兔子还快,李和郭靖等人一时半会那追得上? “老东西,你再不站住,我一会抓住你非揍死你。”李张牙舞爪的连追打带威胁,非要教训喜欢占她便宜的贾似道。而贾似道知道落在这只母老虎手里准没好下场。左闪右躲的逃得不亦乐乎。又跑出几十步,贾似道转身就上了临安城里一座常见的木制八字桥。但就在这时候,贾似道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只觉得脚底一疼便摔倒在地上,疼得贾似道是杀猪般惨叫大骂,“哎哟!我这是踩到什么了?咋这么疼……妈的,破碗!谁他娘地把碗放在地上?扎进我脚心里了!” “老东西,你怎么了?”李追上来见贾似道脚上鲜血淋漓,也顾不得找贾似道算帐了,赶紧上去把贾似道扶到桥沿上坐下,除去鞋袜替贾似道上药并包裹伤口。郭靖等贾似道亲兵则气势汹汹的将一名老乞丐包围,郭靖一把揪起那须发全白地老乞丐,咆哮道:“老叫花子,你他娘的找死啊?竟然敢拿破碗扎我们家老爷的脚心,你活腻味了吗?” “这位小哥,你们讲不讲理?”那老叫花子理直气壮的反击道:“老叫花子躺在这里,把碗放在面前乞讨,一动没动,是你们老爷自己踩在碗上,结果踩破了碗扎了自己脚,关老叫花子什么事?你们不赔老叫花子的碗,还想仗势欺人怎么着?” “大爷我今天就是仗势欺人了,怎么着?”贾似道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也不管自己有理没理了,咆哮道:“郭靖,给我狠狠的揍那个老叫花子,别出人命就行,出什么事老爷我抗着。” “得令。”郭靖答应一声,抬手一拳就狠狠砸在那老叫花子胸口上,只听得砰的一声---郭靖就抱着手鬼哭狼嚎起来,“妈地,老叫花子在胸口藏了铁板,疼死我了。弟兄们,给我狠狠地打。”贾似道的亲兵一起上前拳脚齐出,可那老叫花子马上就惨叫着顺地一滚,“打死人了。”那老叫花子就地一滚地模样虽然狼狈,可也让贾似道众亲兵的拳脚落了空,不等贾似道的亲兵们反应过来,那老叫花子已经抱住一个亲兵的腿轻轻一甩,那亲兵只觉得自己如腾云驾雾般飞起,哇哇叫着摔进冰冷的河水里。那老叫花子动作不歇,仰面躺在地上就地一转,双腿连蹬贾似道众亲兵的双腿,只踹得贾似道的亲兵们腿骨几断,一个个抱着腿鬼哭狼嚎。 “原来是练家子。”李看出那老叫花子身有武艺,又早就听说过宋国民间有不少身怀绝技的武术高手,一时技痒下也忘了贾似道这是在仗势欺人,上前便踩那老叫花子正在旋转飞蹬的腿。那老叫花子也发现李身手不俗,不敢怠慢下身体如安了弹簧一般跳起,身为落地已是几掌斩出,连斩李双肩,李忙双手高举一分,架开那老叫花子双掌,同时飞足去踢那老叫花子小腹,那老叫花子又后退闪开,两人立时在狭窄的桥梁上乒乒乓乓激烈打斗起来。而桥梁两旁街道上的路人那会放过这看热闹的机会,立时将桥梁围得是水泄不通。 “妈的,原来这个老叫花子是个武林高手,不知道是不是洪七公?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只有九个指头?”贾似道有点后悔刚才的仗势欺人了,贾似道一直想组建一支与蒙古怯薛队伍抗衡的特种部队,最缺的就是身手好的武林高手,自然不应该与武林高手结怨。可就在这时候,那老叫花子忽然一个后空翻跳到桥栏上,厉声向李喝道:“你用的是西域武艺?你是蒙古鞑子?” “鬼才是蒙古鞑子,看招!”李娇喝一声,一脚将胳膊粗的桥栏扫断,那老叫花子一言不发,跳下桥面又与李恶斗。贾似道怕他们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挣扎着站起想要劝解。可贾似道身体刚动,一个身材瘦小的小乞丐便不知从那里冒出来拦在贾似道面前,歪着头打量贾似道,尖声道:“胡子是假的,你为什么要化装?”说到这,那小乞丐又转向那老叫花子喊道:“爷爷,这个人脸上的胡子是假的,会不会就是你找那些人?”“这位小兄弟,你们是丐帮的吧?”贾似道知道历朝历代都有盐帮、丐帮和渔帮之类的拉帮结伙,便试探着向那小乞丐问道:“那位老大爷是你爷爷?快请他住手,不要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们是自己人。” “谁和你是自己人?狗鞑子!”那小乞丐拉下脸,哼得就象一只颈毛直竖的小斗鸡。贾似道一阵苦笑,心知这些乞丐误会了李的西夏出身,正要解释时,人群中又挤进来一帮差役,为首的一个班头大叫道:“住手?为什么打架?”叫到这,那都头向那老叫花子惊叫起来,“哟,这不是张老帮主吗?你老什么时候回临安了?” “一会再解释,帮我先把这些人拿下。”那老叫花子与那都头认识,命令道:“这个女人用的是西夏武功,肯定有古怪,先把他们拿下。” “弟兄们,把这些人拿下。”那都头抽出刀,指着贾似道大喊道。贾似道怕事情闹大暴露自己的身份,便命令道:“郭靖,让弟兄们不要抵抗,到衙门里再说。李,不要打了,别把事情闹大。” 其实贾似道根本不用命令李别打的,因为李早被那老叫花子一脚踹翻摔在地上,不等李起身,那些差役已经把刀架在李身上。而郭靖等亲兵也没有谁敢违抗贾似道的命令,全都是站在原地束手就擒,包括那名掉在河里的亲兵都被拖上来捆了一个结结实实。那些差役又要来捆贾似道,贾似道立即冷哼道:“好大胆子,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以和你们去官府,但你们……。” “狗鞑子,罗嗦什么?”贾似道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小乞丐已经一拳打在贾似道头上,把贾似道打了一个七荤八素,又顺手扯下贾似道腰间束带,将贾似道捆了一个结实,并从贾似道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料,裹成团塞进贾似道嘴里。那都头这才命令道:“走,把这些人都押去见知府大人。” “听说知临安府马光祖是个清官,见他应该没问题。”贾似道暗暗在心底安慰自己。可就在这时候,那个老叫花子低声对那临安府的都头说了几句话被贾似道听到,差点没把贾似道吓个半死----那老叫花子低声对那都头说道:“蔡都头,你帮我查查这一两天有那些人贩镔铁到临安。我接到消息,蒙古鞑子派出汉奸伪装成贩卖镔铁的商人混进城,那些镔铁其实都是金银珠宝,是蒙古鞑子用来买通朝中贪官达成和约的。我回来就是要干掉那些狗汉奸,不能让他们破坏贾丞相在前方的大计。” “不会吧?忽必烈那家伙又和我用一样的招数?我该不会被当成汉奸吧?”贾似道心中叫起苦来…… 第六十五章 恶有恶报(下) “别磨磨蹭蹭,走快些。”一个衙役抬腿一脚踢在贾似道屁股上,逼贾似道加快速度。而贾似道被扎伤的脚底正疼痛难忍,然后又能加快速度,也就能从被塞住的口中发出几声呻吟而已。旁边嘴没被塞住的李急了,挣扎着反踢那衙役一脚,愤怒道:“你眼睛瞎了?没看到他脚上有伤?”郭靖等贾似道亲兵也是大怒,纷纷叫嚷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踢我们老爷?一会见了你们大人,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哟,还挺会心疼人的嘛?”与那老叫花子走在一起的小乞丐凑上来,偏着头盯着李坏笑道:“这么年轻漂亮,干嘛要为这老家伙心疼?他是你爹?还是你相公?” “关你屁事?”李很难得的脸一红,恶狠狠喝道:“差役,给我们老爷找一辆车,一会见了你们大人,我们还可以饶你们一次----否则的话,哼!”贾似道的其他亲兵也是大叫,“对,给我们老爷找一辆车,到了衙门里我们可以饶你们不死,否则我们让你们这些兔崽子怎么死都不知道!” 说起来,李、郭靖和贾似道的亲兵们也是无奈,因为贾似道在进临安前再三叮嘱不管遇见什么事情,都绝对不能让人知道贾似道的真正身份,眼下贾似道虽然被一帮小小衙役折磨得死去活来,可当着满大街围观的临安百姓,李和郭靖等人却不敢叫破贾似道的身份----否则吓就能吓死这帮衙役都头。不过李等人的叫骂威胁却惹恼了那脾气古怪的小乞丐,那小乞丐上前往贾似道的伤脚上狠狠踩上一脚,疼得贾似道呜呜乱叫,李和郭靖等人一起大叫,“小叫花子,你干什么?” “你们不是威胁吗?越威胁我越是教训这老东西,看你们比把我怎么样?”那小乞丐哼哼着。抬脚又去踩贾似道伤脚,贾似道躲避不及又挨了一脚,本已血液凝固的伤口再度裂开,疼得眼泪乱淌,心中直把那个小乞丐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而那些衙役都头也任由那小乞丐胡闹不管,只顾与那老叫花子嘻嘻哈哈。恰在这时,围观地人群中窜出一名穿着葱绿棉袄的少女,却是昨天傍晚与李相识又神秘失踪的严彤,冲着李大叫道:“姐姐,你犯什么事了?怎么被这些人抓了?” “妹妹。我们是被冤枉的,这帮衙役和这两个臭叫花子勾结,要把我们押到衙门治罪。”李十分喜欢性格与她相似的严彤,忙回答道。严彤一听大怒,气冲冲拦住那些衙役,尖叫道:“你们这些狗差役。竟然敢冤枉我姐,赶快把她放了,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小丫头,滚一边去。”领队那蔡都头不耐烦的挥手,一个衙役却认识成天爱在街上游荡的严彤,忙凑到那蔡都头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那蔡都头脸色一变,赶紧改变口气赔笑道:“原来是严小姐。小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得罪。” “知道就好,快放了我姐,否则我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严彤甚是得意,气势汹汹的叫道。那蔡都头有些为难,看了那老叫花子一眼,那老叫花子上前问道:“严小姐,你知道你这位朋友是什么人吗?她会西夏武功,但西夏三十多年前就已经被蒙古鞑子灭国,变成了蒙古鞑子的地盘。你这位朋友不过才十八九岁----也就是说,她很可能是蒙古鞑子。” “姐是蒙古鞑子?不可能吧?”严彤张大了小嘴。回头看了李一眼,惊讶道:“姐不是商人吗?昨天她贩镔铁进城时我看到的,怎么可能是蒙古鞑子?” “昨天贩镔铁进城?”那老叫花子和那蔡都头一起脸上变色,而李和郭靖等人开始没听到那老叫花子与那都头地嘀咕,还一起点头道:“对,我们就是贩镔铁进城的普通商人?”惟有嘴被堵住的贾似道心中叫苦,偏偏又说不出话。只是拼命的挣扎着想要把嘴里的布团吐掉。可那小乞丐又一把按住贾似道,“老实点。别乱动。” “严小姐,请容小人走近了说几句话。”那蔡都头走近严彤,低声说了几句,严彤那张俏丽小脸立即由白转青,由青转紫,咬牙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进城的时候说是贩镔铁,到了石锦坊又说是贩棉花,我当时就觉得有点奇怪,想不到原来她是蒙古鞑子。”说罢,严彤回头狠狠瞪一眼,眼中已没有了开始地亲热,而尽是愤怒与憎恶。 “彤妹,你怎么了?”李发现不对,赶紧问道。严彤不答,又与那蔡都头、老叫花子和那群衙役嘀咕几句,那群衙役立即一轰而上,各自拿出布团塞住郭靖等贾似道亲兵的嘴,严彤也从袖子里抽出一块手帕塞进李嘴里,又踢一脚李,尖叫道:“给我走,狗鞑子!”李大为奇怪,但那些衙役已经加快脚步,推拉着贾似道等人穿过街道,钻进街旁小巷。 顺着密如蛛丝般的小巷左拐右拐,贾似道等人被押到了一所十分偏僻的大宅子门前,那小乞丐上前敲了几下门,朱红大门立即打开,出来的却是一群破衣烂衫的乞丐,一起到那老叫花子面前单膝跪下,欢呼道:“帮主,你老人家回来了。”那老叫花子点点头,“都起来吧,快把这些人带进去,准备刑堂,今天你们可以拿蒙古鞑子过过手瘾了。” “好鳓。”那群乞丐又是一阵欢呼,七手八脚的把贾似道往宅子里拖,贾似道虽然知道不妙,无奈那帮乞丐个个力气奇大,两个乞丐便把贾似道象老鹰抓小鸡一样提溜进了宅子,提溜进大厅扔在冰凉地地上,顺便还一个给了贾似道一脚,那蔡都头、严彤与那群衙役也跟了进来。那群乞丐则把贾似道一行人全数押进大厅后又跑了出去,片刻便拿着一堆皮鞭、夹棍、拶子、烙铁、竹签、钢针、火钎、火盆、绳索和铁链等刑具进来,一个乞丐还抬有一个大火盆。 “呜、呜、呜……你们想干什么?”除了贾似道外,李和郭靖等人无不是吓得面如土色。拼命的从被塞住的嘴里发出些无法听清的声音。那老叫花子则走到贾似道面前,冷笑道:“你是领头的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布鞋,是大宋丐帮的帮主,上次在襄阳,暗中刺杀你们蒙古大将查干地人就是我。” “果然是丐帮。”贾似道心中暗喜,心说只要撇明了身份,特种部队就有希望组建了。可那小乞丐又跳了上来,抬起脏兮兮的脚往贾似道脸上一蹭,蹭得贾似道满脸污泥。喝道:“狗鞑子,听好,我叫张一刀,虽然我现在还没杀过鞑子,但我将来杀的鞑子一定比爷爷多---说不定你就是第一个。” “妈的,这小叫花子怎么这么不讲卫生?”贾似道心中大骂。那边地严彤却也冲了上来。往贾似道胸口上狠狠踢一脚,骂道:“狗鞑子,昨天我还只是觉得你不顺眼,被你给骗了还帮你对付丁大全,我真是瞎了眼了。” “狗鞑子!”仿佛贾似道长着一张天生欠揍的脸一样,那个姓蔡地都头也是给了贾似道一脚,咬牙道:“我叫蔡龙辰。我大哥就是在战场上死在你们鞑子手里,今天我宁愿被马大人杀头下大牢,也要给我大哥报仇。”其他几个衙役也是跟着叫道:“蔡大哥放心,今天的事我们不会泄露出去,马大人不会知道你把犯人交给丐帮的。” “呜呜……。”贾似道挣扎着抬起脸,想让张布鞋等人把他嘴里的布团拿掉。那小乞丐张一刀却又是一脚踩在贾似道脸上,“狗鞑子,又想耍什么鬼花招?耍花招也没用,今天你死定了。”说罢,张一刀转向张布鞋问道:“爷爷。下面怎么办?是不是把这些狗鞑子直接杀掉?” “先别慌。”张布鞋摇头,沉声道:“这些狗鞑子带了大批地金银珠宝到临安。那些金银珠宝都是蒙古鞑子从我们汉人手里抢去的,我们得拿回来,一部分交给贾丞相派来的使者,让他们带去给贾丞相做军费。一部分交给大人,让他组织义军用。”贾似道一听乐了,心说好嘛,抢我地军费给我做军费?这算那门子事? “我知道那些金银珠宝在那里!”严彤马上叫起来。“在石锦坊地忠王府里。整整十五牛车!” “在忠王府里?那地方可不好进去。”张布鞋和那叫蔡龙辰的都头都皱起了眉头,张布鞋又狐疑道:“大人不是说忠王爷和贾丞相是一党地吗?蒙古鞑子怎么会把金银珠宝放在那个地方?”贾似道听得一楞。心中暗暗奇怪“大人?什么大人?难道说张布鞋的背后有官员在指使?如果有的话,这个官员又是谁?” “不好!”张布鞋惊叫起来,“难道忠王和其他贪官一样,也和蒙古鞑子暗中勾结?他会不会把贾丞相的军情泄露给蒙古鞑子?” “肯定是这样!”严彤哼哼道:“我听我爹说,朝廷里和蒙古鞑子有暗中往来的脏官多着呢!忠王肯定也是这样!” “如果真是那样,我就得赶快去一趟鄂州前线,把这个消息通知贾丞相。”张布鞋沉声道:“可我又怕是误会,反倒让贾丞相和忠王爷之间产生隔阂,起到了反作用。” “爷爷,这还不简单。”张一刀笑道:“我们只要摸进忠王府,昨天运进忠王府里的十五车东西打开一看不就知道了?如果车里的是金银珠宝,那这些人就是一定是来临安活动地蒙古鞑子,忠王也一定和蒙古鞑子暗中有勾结。” “是个办法。”张布鞋点头,“这样吧,你们留下拷问这群狗鞑子,我去忠王府一趟,查查那些车里装的是不是金银珠宝。”旁边蔡龙辰也说道:“张帮主,我们和你一起去,我们是临安府的衙役,可以装成办理公务进忠王府,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给你制造机会。” “如此最好,先谢谢蔡都头了。”张布鞋大喜,忙交代几句帮中事务,与那群衙役匆匆离去。爱惹事的严彤本也想去,不过看到被捆在地上的贾似道时,严彤又改变了主意,咬牙冷笑道:“算了,我还是留下拷问这个狗鞑子吧,拷问一定比去找那几辆破牛车好玩。” 张布鞋与那群衙役刚刚离开,张一刀就让丐帮弟子把李和郭靖等人踩住,又把生着一副欠揍相的贾似道提溜到火炉旁,吓得贾似道在心底疯狂大叫,“小崽子,你想干什么?”而严彤和张一刀也不扯出贾似道嘴里的破布,张一刀拿起烧得通红的烙铁,严彤奸笑着拿起一大把钢针,互相商量道:“是先给这个狗鞑子留一个记号?还是先给他插上几十针?”最后还是张一刀出了个主意,“要不这样,我先用烙铁把他身上的肉烙出疤,然后再把疤撕掉,你再用针扎嫩肉,那个滋味一定让他更舒服。“妈地,这个小叫花子是中美合作所出来的吗?”贾似道吓得魂飞魄散,李和郭靖等人也是又惊又怒,挣扎着要过来阻止,无奈其他地丐帮弟子把他们死死踩在地上,让他们根本无法动弹。而严彤则是连声叫好,“好,好,就这样,赶快烙。” “急什么?咱们要让这些狗鞑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别一下子把他们弄死了,要慢慢来。”张一刀一边狞笑着,一边将那块烧得通红的烙铁慢慢凑到贾似道脸上,狞笑道:“先给他脸上留一个记号。” “妈的,老子和你拼了!”贾似道眼看着通红的烙铁逼近眼前,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脚上剧疼了,身体向后一躺双腿一起踢出,狠狠踢在张一刀的两腿之间,踢得张一刀惨叫一声烙铁坠地,双手抱住**在地上翻滚惨叫起来,“哎哟啊!疼死我了!” “奇怪?”贾似道一击得手反而却楞住,心说这小叫花子是太监吗?怎么踢上去好象没有那东西?而张一刀则抱住**撕心裂肺的惨叫大骂道:“老**贼!我一定要宰了你!我今天来那个……你竟然还踢我这里?!” 第六十六章 打蛇打七寸 “皇上,微臣个人建议,谁要是在皇上面前主张议和,皇上便可以派人去查他,十有八九能为我大宋国库添财进宝。”宋京嬉皮笑脸的当着满朝文武说完,朝上立即响起一片不屑声,包括处于中立位置的左丞相吴潜都阴沉着脸喝了起来,“宋京,圣上驾前,不得无礼!口无遮拦,成何体统?” 吴潜属于中立派,对宋京的态度还算客气,丁大全一党的官员可不会放弃打击贾党的机会---何况这个贾党即将威胁到他们位置。丁大全一个眼色,新科状元周震炎立即站出来,怀抱玉圭高声道:“启禀皇上,微臣周震炎有本,参奏中书侍郎宋京在君前无礼,言语荒唐,妄自猜测污蔑同僚,罪不容诛,请皇上治宋京之罪。” “操你娘!两面三刀的无耻小人!”虽然宋京、陈宜中和翁应龙三个在贾老贼一党中已经算一等一的超级小人了,可他们也忍不住在肚子里对周震炎破口大骂----因为这周震炎不久前还是货真价实的贾党,而且周震炎一度还是贾似道外甥女瑞平公主的驸马人选之一,只因瑞平公主不喜欢周震炎拒绝了婚事,贾似道就这么一个外甥女当然疼爱并支持外甥女的决定,周震炎才在一怒之下背叛贾似道,投入贾似道政敌丁大全一党。算是贾似道一党的叛徒。而宋理宗也知道周震炎与贾似道一党地恩怨,微笑道:“周卿家不必动怒。宋爱卿此语虽然荒唐,但他也是为了明证朝纲,何况他在在前线劳苦功高,这次就饶他一次。” “微臣谢主隆恩。”宋京磕一个头,恶毒扫一眼周震炎,这才退回班列。宋理宗怕这些从前线回来的官员又出来搅局,自己也不好伤了前线将士地心。便抢先说道:“丁爱卿,刚才你说有本要上,快快奏来。” “谢皇上。”丁大全先得意的瞟一眼班列之末的宋京等人,这才抱圭高声道:“启奏万岁,老臣奉旨接见蒙古使节阿合马与蒙古郡主察必一行,得知蒙古向我大宋派遣使者,原是为求和而来。请求万岁恩泽广施赐予和约,使两国百姓安居乐业,两国将士不再兵戎相见,永结兄弟之好。奉圣上恩旨,臣已将阿合马与察必带至殿上,请万岁训话。” “蒙古使节何在?”尽管穿着回族服装与穿着蒙古贵妇服装的阿合马与察必就在丁大全身后,但宋理宗还是摆足了架子问道。阿合马与察必从丁大全身后站出,单膝跪在宋理宗金銮殿上,双双高声道:“小使阿合马、察必,见过大宋国文成仁圣皇帝陛下。愿大宋皇帝万寿无疆,江山永固。”说罢。阿合马从怀中取出一份平黄卷轴,双手举过头顶,“皇帝陛下,这是小使带来的求和文书,请皇帝陛下过目。” “董宋臣,将文书取上来。”宋理宗强忍心中激动,尽量平静的向董宋臣命令道。董宋臣略一鞠躬。从旁边小梯跑下金銮殿。接过忽必烈亲笔那份言词恭顺的求和书,转呈至宋理宗面前。宋理宗颤抖着接过那份早知道内容地求和书。展开反复读了几遍,宋理宗这才抬头,微笑道:“诸位爱卿,蒙古四王子忽必烈遣使求和,愿退回战前边境,赔偿我大宋军费白银万两,与我大宋永结万年之好。” “吾皇天威所至,蒙古束手就擒,吾皇文成武得,万岁万岁万万岁。”满朝文武一起跪下,高颂皇帝英明睿智,洪福齐天。宋理宗又笑眯眯的说道:“诸位爱卿平身,只是前方的右丞相贾爱卿也送来求战文书,恳求朕增发援军,助他一举破敌。”说到这,宋理宗佯作为难的问道:“两份奏章恰好相反,朕实难决,不知诸位爱卿有何高见?” “决定大宋气运的一刻终于到了。”不管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包括中立派的朝中大臣都是心中一紧,心知最关键的一刻终于到了……“老**贼!我一定要宰了你!我今天来那个……你竟然还踢我这里?!”张一刀抱住被贾似道全力踢中地**满地打滚,惨叫得象即将被杀的生猪一样。而事情的始作俑者贾似道与旁边的严彤都是一楞,然后严彤才惊讶问道:“张一刀,你也是女人?”然后严彤小脸刷一下就红到极点----正在生理期的女人被狠狠踢中那里,滋味想起来就不好受。 “够鞑子,竟然敢欺负我们小姐。”按住贾似道亲兵那几个叫花子无不大怒,蜂拥过来对着贾似道就是拳打脚踢,但他们刚松开李,李就一个就地打滚滚到那块掉落的烙铁前,将捆在手上麻绳紧紧按在暗红的烙铁上,麻绳上立时冒出一股青烟,当然也散发出一股皮肉烧焦的臭味。不等那些大惊失色的叫花子把李拉开,郭靖等贾似道亲兵跳了起,背绑缚着双手用身体去撞那些叫花子,不让他们靠近贾似道与李。 “快抓住那个女鞑子。”张一刀本想站起来阻拦李,无奈双腿之间实在疼得厉害,别说站起来了,就是动一下就象刀割一样,只能大声叫喊同伴阻止李烙断绳子。郭靖等亲兵知道贾似道能不能脱身就在于李能不能获得自由,全都是亡命的身撞头顶,说什么都不让那些丐帮弟子靠近贾似道与李。而李因为是双手被麻绳绑得极紧,用烙铁烧绳间不可避免地被火烧伤双手,疼得她脸青嘴白,眼泪滚滚,但她却说什么都不把手从烙铁上拿开…… 终于,拇指粗的麻绳终于被烙铁烧断。恰在这时。严彤仗着身体娇小钻了过来,想把李拉开。李此刻也不顾什么好妹妹好姐姐了,反手一记耳光扇得严彤嘴角渗血,又冲上去一把揪住张一刀地头发,把张一刀提到火炉边,一只手按住张一刀的头让她地脸靠近熊熊燃烧的炉火,一手扯去嘴里的布团,大喝道:“住手。再动一下,我烧死这小蹄子!” “谁是小蹄子?”张一刀大怒反驳,却换来李把她的头压得更低,火焰燎在张一刀脸上,又热又疼,将她吓得哇哇大叫。李又向那些叫花子喝道:“再不退下,老娘先烧烂你们帮主孙女的脸蛋!”那些叫花子不敢违抗。赶紧退开几步,郭靖等人靠近李,让李用贴身暗藏地匕首把他们手地绳子割断----衙役可不敢当街搜李地身。不一刻,众亲兵重获自由,忙将贾似道从地上搀起,扶到郭靖背上。 “你们可以走,但要放开我们帮主地孙女。”一个乞丐提着刀叫道。李冷哼道:“你当我们三岁小孩?我们到了安全地带,自然会放了这个小蹄子,否则的话,你们帮主的孙女破相、甚至少一只手一只脚。我可不负责。”说罢,李将匕首架在张一刀脖子上。喝道:“你们要是敢跟来一个人,我就在这个小蹄子脸上划一刀!跟来两个划两刀!郭靖,我们走。” “走!”郭靖等亲兵各自答应一声,郭靖背起贾似道,众亲兵背对簇拥着郭靖、贾似道与挟持着张一刀的李四人,以军队小队环阵出门。而那些叫花子虽然有武器的优势,却抓不到营救张一刀的半点机会。又怕李说到做到不敢跟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贾似道等人安然离去……蒙古的议和请求。”宋理宗刚开始询问众臣意见。怕宋京等人捣乱的丁大全便迫不及待的说道:“原因有二,第一,我大宋连年征战,国库空虚,百姓劳役沉重,再打下去只会使国家百姓不堪重负,国贫民苦,只有议和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第二,我大宋与蒙古素无仇怨,只因当年宋蒙夹击金国时未议定河南土地归属才起的冲突,眼下忽必烈王爷主动求和,已是我大宋与蒙古化解误会最后机会,只要万岁答应了与蒙古议和,宋蒙两国才能消弭仇恨,和平相处。” “丁丞相所言极是,臣附议!”丁大全话音未落,周震炎便第一个站出附和拥戴,其他丁大全派系的官员纷纷跟上,争先恐后的上本,“臣附议!”“臣附议!”丁大全在朝中党羽最多,至少一半的官员站到他一边,其中还包括宋理宗爱妃阎贵妃的哥哥和太尉马天骥。而其中又数马天骥声音最高,“皇上,不能再打了,为了打鄂州之战,荆襄路地兵力已经抽走一半,江西路更是兵力全部抽光,地方若是再有变故,朝廷拿什么去镇压?” “好,至少一半的人支持我们了。”阿合马与察必对视暗喜,知道忽必烈地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而宋京和陈宜中等贾似道走狗自然不甘示弱,代表贾似道的宋京站出来,大声说道:“万岁,切不可中蒙古鞑子的缓兵之计!蒙古----豺狼也!豺狼食人,岂能与人友好相处?忽必烈之所以求和,全因我大宋正掐住他的命脉,牵制住忽必烈的主力大军,忽必烈才向万岁求和。若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破敌良机,等忽必烈缓过气来,必然又掉转头侵略大宋,那时候再想击退忽必烈,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皇上,蒙古人素来言而无信,切不可相信他们真会与我大宋和平相处。”陈宜中也大声说道:“当年铁木真起兵之时,第一个攻打的就是对铁木真有救妻救命之恩地扎木合部落,忘恩负义之至!铁木真以金国臣子身份反叛金国,不忠不孝!铁木真攻打西夏,收了西夏降表后仍将银川府杀得鸡犬不留,歹毒残暴,视信义如无物!如此无恩、无义、无信、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如何能相信?” “说到无信无义,谁比得上贾似道?”丁大全冷冷地哼起来。他地党羽一起叫嚷,全都指责贾似道在前方两次背盟之事。陈宜中和宋京等人却寸步不让。反问道:“丁丞相,你说我们贾丞相背信弃义,请问你有什么证据?背信弃义地人是忽必烈,这点前方将士都可以做证,请问丁丞相有什么证据或者证人?” 贾似道已经从后方捞到足够地军需物资和军饷,足可以支持两个月使用,再加上背靠鱼米之乡湖南湖北。就地筹粮十分容易,已然不怕丁大全再在后勤上搞鬼,自然敢和丁大全翻脸把水搅浑。丁大全则已经从派去的探子处得知贾似道准备耍无赖,把案子搅大拖长,本来丁大全也不怕拖,丁大全背后的忽必烈却拖不起。所以丁大全也不敢把这话题继续下去,仅是冷哼一下便转移话题。“总之一句话,本相为国为民着想,只赞成议和,不赞成继续打下去。” “眼下正是我大宋破敌良机,前方十几万将士,上到贾丞相、高达将军和吕文德将军,下到普通士卒,全都要求出战,坚决反对议和。”宋京搬出军队做筹码,与丁大全抗衡。而南宋朝中也有不少贾似道党羽与主战大臣。也都站出来附和宋京,坚决反对与蒙古议和。其中自然少不了忠王赵----他可是得了全玖指点,带着一帮大臣拥护贾似道的主战主张----赵的老师大儒汤汉甚至扬言,如果朝廷接受了蒙古和约,他就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只是贾似道入朝时间不长,势力还不如南宋四大家族,主战派大臣人数只占在朝官员的三分之一。 以贾似道为首的主战派和以丁大全为首地主和派互不相让,在朝上吵得天翻地覆。甚至还闹出寻死觅活的把戏。把好好一个金銮殿变做了街头茶馆酒肆的喧闹之所,不禁让皇帝宋理宗万分为难。老实说宋理宗还算是个有一点进取心的皇帝----否则也不会有他坚持实施的端平入洛了。只是端平入洛的惨败给宋理宗造成的心理创伤太大,所以宋理宗在明知主战派是为了他江山着想地情况下仍然畏头畏尾,不敢做出决断。万般犹豫下,宋理宗将目光转到中立派代表左丞相吴潜身上,宋理宗先喝住群臣吵闹,这才向吴潜问道:“吴爱卿,你是朝中唯一的两朝老臣,这事你有什么看法?” “回皇上,老臣也犹豫万分。”吴潜叹了一口气,老实答道:“战,恐求胜不得,反妄送了已经到手的胜利。和,又觉得贾丞相言之有理,错失了这个机会,将来遗恨终生。所以老臣也无法选择,只能听凭皇上乾纲独断了。” “吴爱卿,朕与你一样矛盾。”宋理宗也是一声长叹,只好将目光转向其他主战大臣身上----尤其是盯住了言官御史领袖留梦炎和翁应弼。而陈宜中对留梦炎连使眼色,示意留梦炎出来说话,谁知昨天晚上才刚收了好学生重礼的留梦炎将头低下,竟不肯看宋理宗征询的目光与陈宜中的暗示。陈宜中不由心中大骂,“老东西,老滑头,看到丁大全势大,就不敢说话了,下次非弄死你不可。” “大哥,看你的了。”本没有资格上朝的翁应龙用哀求的目光看着翁应弼,而翁应弼先是用冰冷的目光扫一眼弟弟,这才上前一步。不等翁应弼说话,急需参考意见地宋理宗便主动问道:“翁爱卿,你有何见解?是主战?还是主和?”丁大全则皱起了眉头,他可是知道翁应弼是贾似道心腹翁应龙亲大哥的。谁知翁应弼接下来地话却让丁大全喜出望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翁应弼慢吞吞的说道:“回皇上,臣不主战。” “大哥----!”翁应龙气得差点没扑上去把亲大哥撕了。谁知翁应弼又补充一句,“皇上,臣不主战,也不主和。” “翁应弼,你既不主战,又不主和,那你站出来干什么?消遣朕吗?”正在两难间的宋理宗比翁应龙更气,厉声喝问道。翁应弼不慌不忙的答道:“回皇上,臣之所以出列,是因为臣觉得此次蒙古求和有些奇怪,想要禀明皇上。” “什么奇怪?”宋理宗的声音没有半点发软。而翁应弼的声音还是慢吞吞地,“回皇上,臣奇怪地是----忽必烈只是一个王子,又不是蒙古大汗,有什么资格代表蒙古与皇上议和----这两国议和,可是一定是要两国国君亲自同意并主持的。” “好大哥----!”翁应龙继鼻子差点气歪后又差点把嘴笑歪,恨不得扑上来抱住翁应弼亲上几口。宋京和陈宜中则惊喜地对视一眼,双双心说我们怎么这么糊涂----忘记了忽必烈现在还是王子,没资格代表蒙古与宋国皇帝谈判?而丁大全一党全数呆立当场,找不出半点理由反驳翁应弼。阿合马和察必脸色发青,阿合马赶紧大叫道:“皇帝陛下,我们四王爷虽然还是王子,但我们大汗已经死在钓鱼山,忽必烈王子马上就要继承汗位了。” “皇上,蒙古规矩,立幼不立长,继承汗位的人应该是阿里不哥。”翁应弼飞快说道:“所以说,微臣觉得皇上不应该与忽必烈议和,而是应该与蒙古大汗议和,否则无论现在的议和条约如何签定,将来的蒙古大汗都可以不承认。现在虽然蒙古大汗已死,但皇上完全可以等到蒙古汗位确定,再与真正的蒙古大汗议和,那样的和约才能保我大宋长治久安。” “对呀,朕怎么没想到这点?”宋理宗如初梦醒,拍着脑门说道:“朕即便与忽必烈签定和约,但将来如果不是忽必烈继承汗位,这和约仍然是没有半点约束力的。不行,这事情朕得重新慎重考虑!” “兄弟,大哥对得起你了吧?”翁应弼将头轻轻一扭,含笑用目光向翁应龙问道。翁应龙则满脸堆笑,目光中仿佛在答,“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还是大哥最可靠啊!” 第六十七章 师生与知己(上) 因为翁应弼轻飘飘的一句话,本已经在内心决定接受议和的宋理宗立即改变了主意,要重新慎重考虑和约,决定将与蒙古和议一事推迟几天定夺----阿合马送出去的五大车珠宝就算是扔进了水里,而且连个水泡都没溅起。面对这样的情况,失望并痛恨翁应弼之余,刚散朝还没走出皇宫,阿合马就找到丁大全,压低声音问道:“丁丞相,下面该怎么办?要是你们的皇帝真听了那个翁应弼的鬼话,拒绝了四王爷的和约怎么办?” “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去?”丁大全没好气顶一句,阴毒的目光忍不住狠狠扫向走在前面的翁应弼,暗恨自己怎么不早点解决了这个翁应弼,以至于弄出今天的事情?同样走在丁大全旁边的察必却是个火暴脾气,低声向丁大全怒喝道:“丁大全,平时你拿四王爷的好处少吗?到了这关键时刻,你要是敢袖手旁观,本郡主马上把你的事情当场抖出来!” “臭婊子。”丁大全暗骂一声,又低声喝道:“急什么?本相这不是在想办法吗?区区一个御史大夫,能耐本相如何?不过你们也得和约改了,改成忽必烈的军队与我们大宋议和,将来忽必烈不管是否能登上汗位,他的军队都绝不侵犯大宋疆土一寸,这样本相才能继续为你们说话。” “没问题,我这就回去重写一份和约。改成四王子的军队与大宋议和。”阿合马低声回答,又催促道:“不过你得赶快把这件事给办成了,王爷的大军可拖延不起。” “别急,你再让你们地人去走走董宋臣的门路,让他在皇上面前多吹吹风。那老阉狗替皇上掌握着密探,你不把他给喂饱了。他也许会把你们暗底下那些人全揪出来。”丁大全命令道:“再去找阎贵妃的哥哥,让阎贵妃在皇上面前吹些枕边风……别吝啬那点金子银子,有多少人想走他们的门路也走不了。没有本相帮忙,你们连求见他们都没机会。至于其他的办法。本相再琢磨琢磨。” “也只有这样了,我一会就派人去通知廉希宪,让他加紧行动。”阿合马一脸的无可奈何。说话间,丁大全与阿合马等人已经走出了临安皇宫地大门和宁门,分别打轿回府和返回馆驿,但丁大全的轿子刚转上御街,丁大全就在轿子里大叫命令落轿,并从轿子里钻出来向御街人群密集处观望,后面阿合马也从轿子里钻出来。向丁大全问道:“丁丞相。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本相似乎看到一个熟人,可现在又不见了。那家伙是贾似道的一个门生,如果真是他,咱们可就得小心一些了。”丁大全脸色严峻地答道。阿合马一楞,接着猛然想起一人,紧张道:“是李庭芝吗?那家伙可不好对付!”李庭芝是贾似道一党中名气最大的一个,年龄虽轻却文武双全。就连忽必烈都对他忌惮三分。所以阿合马才会如此紧张。 “不是李庭芝。那家伙名气还不大,你应该不知道他。”丁大全摇头否认。“李庭芝只擅长军事和政务,性子直,不喜欢搞阴谋和小动作,还算好对付;可这家伙最喜欢与江湖豪杰与能人异士结交,又很有头脑,做事和贾似道一样地不拘小节,是个难缠的家伙。”说到这,丁大全松一口气说道:“不过应该是本相看错了,他目前还在丁忧期间,肯定没胆子违反祖制跑到临安府来----否则本相一道奏本,就能砍断贾似道的一条膀臂!”到!要是被他发现我偷偷回了临安,我的前程可就全完了。”离御街不远的一条小巷里,一名青年书生拍着胸口,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这青年书生大约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容貌实是英俊儒雅,是一名罕见的美男子,在小巷里自言自语的说道:“还好,皇上没被蒙古鞑子蒙骗,没把恩师地努力付诸东流。不过蒙古鞑子肯定不会罢休,肯定还会继续收买朝中大臣帮他们说话,我得赶快回去找张帮主会合,商量如何对付这些狗鞑子。” 那青年书生是个性子,刚做出决定就往目地地撒腿飞奔,并穿过一条条大街小巷,竟直奔不久前才关押过贾似道等人的大宅而来。到得敞开的大宅门前,那青年书生还没来得及进门,就看到张布鞋在院子里怒吼咆哮,“你们是怎么搞的?几个被绑住的蒙古鞑子都看不住,还让他们把一刀劫走了,你们几个都是吃干饭的吗?” “张帮主,发生什么事了?一刀妹妹被蒙古鞑子劫走了?”那青年书生大吃一惊,忙进门向张布鞋问道。张布鞋回头看见他,忙领着众丐过来给他行礼,那些乞丐一起单膝跪下,抱拳道:“草民见过大人。” “各位快快请起,别大人大人的,我正在丁忧期间,暂时没官职了。”那青年书生很豁达地微笑一句,又向张布鞋询问刚才发生地事。张布鞋答道:“事情是这样,草民今天奉大人之命在御街上佯装乞讨,监视奸相丁大全与蒙古鞑子使团上朝。丁大全与蒙古鞑子入朝后,草民又到了八字桥上与本帮弟子会合,准备召集本帮弟子供大人差遣,不想有一个老贼却踩破了草民乞讨的饭碗,然后……。”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后,张布鞋又说道:“草民将那伙鞑子走狗拘押后,立即去到石锦坊忠王府,查探那伙鞑子走狗带进忠王府地十五辆牛车情况,在蔡都头的帮助下,草民从一辆牛车地货物里拿到这东西。”说着。张布鞋从怀里拿出一把雕龙金质小刀。那青年书生接过黄金刀只看了一眼,就冷哼道:“金国皇宫之物----金国人喜欢用刀切割烤肉,黄金餐刀只有皇宫才用得起。当年打破金国皇宫的是蒙古鞑子,看来这些东西确实是来自蒙古鞑子之手了。” “想不到恩师一心想扶忠王继位,忠王却与蒙古鞑子勾结,通敌卖国!恩师如果知道此事。真不知该如何伤心!”那青年书生一拳打在冰冷的围墙上,愤怒难平。张布鞋又问道:“大人,现在那些蒙古鞑子想必已经逃回了忠王府。草民那顽皮的孙女想必也被押进了忠王府,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今夜二更亥时。我们挑选到忠王府去营救一刀妹妹,顺便干掉那些鞑子走狗。”那青年书生咬牙道:“那个老贼肯定是忽必烈派来临安的领导人物,咱们只要把他干掉,蒙古鞑子就没办法拉拢百官替他们议和说话了!” 因为主战派与主和派两派争吵不休,例行的早朝直到午时过后,阿合马等人返回太常寺馆驿后还得严防贾似道党羽地监视,等好不容易借丁大全的力量把宋京、陈宜中等贾似道党羽派来的奸细和一些南宋主战大臣自发派来监视地眼线赶走或者引开,阿合马这才勉强把继续收买南宋大臣的命令送到四贞坊地蒙古细作秘密基地。但命令送到廉希宪与张弘范手中时,时间已经是傍晚的酉时二刻过后…… “阿合马怎么这么晚才把消息送来?”张弘范十分不满的说道:“这都已经是酉时二刻了。我们今晚上还有什么时间去收买那些南人官员?能不能找到那些人还是一个问题。” “能找到多少找多少吧。”廉希宪沉声说道:“阿合马大人也没办法。眼下的临安城各方势力鱼龙混杂,贾似道老贼的党羽也在其中兴风作浪,阿合马大人应该是被眼线监视,得想方设法摆脱追踪,所以才这么晚把消息送给来。”分析到这里,廉希宪站起身来决定道:“带上三箱珠宝,再去一趟董平高家。让他再走走他那个太监叔叔董宋臣的路子。先把老阉狗掌握那些南人密探稳住,我们才好进行下面的行动。” 张弘范是被忽必烈当着蒙古军的未来将星派到临安城见识磨练的。并被再三交代一定要听从廉希宪地吩咐,所以本身傲气冲天地张弘范尽管十分不愿去见那个阴阳怪气的董宋臣,但还是乖乖的跟着廉希宪后面,带着三大箱子金银珠宝又去到董宋臣侄子董平高家,请董平高再把董宋臣从皇宫里请出来一次。 看在头一天廉希宪孝敬的大批金银珠宝份上,董平高倒是很亲热的接见了廉希宪与张弘范一行,在又收了廉希宪孝敬的两百两黄金后,董平高便很爽快的便派出家人进宫去见董宋臣,告诉董宋臣他董平高又病了----请董宋臣无论如何来见他唯一侄子地最后一面。但董平高地家人去了半个多时辰方才回来,并向董平高禀报道:“老爷,叔老太爷没在宫里侍侯皇上,听说是出宫了。” “二叔出宫了?那二叔怎么没来我这里?知道他去那里了吗?”董平高一阵糊涂,心说二叔是搞什么鬼,有机会出宫怎么不来这里找他新纳的小妾亲热---那个小妾地唇舌功夫真叫一个绝啊。家人老实答道:“回老爷,叔老太爷没对外面说去那里,就连叔老太爷手下那些公公都不知道。” “廉大人,张大人,真是对不起了。”董平高抱歉的说道:“二叔去了那里我也不知道,要不你们等一等,也许二叔完了私事会来这里。或者二位大人先回去休息,明天这时候再来,我明天早早就派人去请二叔,请他在明天这时候来我家见你们。“既然董公公不在,那我们就明天再来吧,劳烦董大人了。”廉希宪无奈下只好离去,心说与其在这里等那个不一定来这里的老阉狗,不如先去一趟阎庆家,让阎庆做做他妹妹阎贵妃的工作,阎贵妃也好今晚上就在宋人皇帝耳边吹吹枕边风。而董平高看在金子的份上也全尽地主之谊,亲自将廉希宪和张弘范送出了大门,宾主两散。 “二位大人,慢走。”董平高客套着尽完最后的地主之谊。正要转身回去时,门前却又匆匆跑来一名小太监,向董平高尖声尖气的说道:“董大人,董公公派小的来传话,请你立即去石锦坊忠王府一趟,董公公在那里等你。” “二叔在忠王府?”董平高很是吃了一惊,心说二叔不是一向和忠王府没什么太大的往来吗?怎么去了那里?那小太监则擦着汗水说道:“回董大人,董公公是在忠王府,有急事请你过去,请你马上打轿过去,别耽误了时间。”董平高虽然更是奇怪却不敢违抗,点头道:“好,我马上就去。来人啊,赶快给我备轿。” 董平高与那小太监的对答并没有逃过没走多远的廉希宪和张弘范的耳朵,听到董宋臣正在忠王赵家里时,年轻气盛的张弘范不由大怒,如果不是廉希宪拉着,险些就当场发作出来。不过在被廉希宪拉到远处后,张弘范还是忍不住咆哮出来,“董宋臣那个老阉狗是什么意思?他拿了我们多少好处?怎么还到那个和我们做对的白痴王爷家里?”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赵也向董宋臣下手了,想替贾似道把董宋臣拉入伙。”廉希宪阴沉着脸说道:“董宋臣是宋国皇帝最亲信的太监,平时里常在宋国皇帝旁边,最容易影响到宋国皇帝的决断----赵那个精明的王妃不可能看不到这点。” “那怎么办?要是董老阉狗倒向了贾似道一边,对四王爷的计划可大大不利。”张弘范担心的问了一句,又灵光一闪提议道:“要不这样,我带几个怯薛乘黑摸进忠王府,偷听赵那小子和董宋臣谈了些什么,起码得董宋臣有没有倒向贾似道老贼。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顺手宰掉赵,省得他在四王爷的计划里捣乱。” “去刺探消息可以,但不能刺杀赵。”廉希宪摇头,否决道:“赵今天在朝廷上坚决反对和约,他如果遇刺,宋人朝廷肯定知道是我们下的手,宋国皇帝向来最喜欢这个侄子,也许会在一怒之下让贾似道找四王爷给赵报仇,反倒起了反作用。”说到这,廉希宪眼中闪过狰狞,凑到张弘范耳边低声说道:“不过有一个人可以杀---杀了他,宋人朝廷只会认为这是贾似道干的……。” 第六十八章 师生与知己(中) 时间回到中午的午时即将结束,按往常的习惯,大内总管董宋臣先是侍侯了宋理宗用完午膳,然后便陪着宋理宗到后宫去给理宗生母全太后请安,君臣一行浩浩荡荡的到得太后寝宫时,全太后却在与两名女子共用午膳。这两名女子,一人年近半百却肤白如玉,乃是宋理宗的皇后谢道清;另一女却正值芳龄,生得娇艳异常,却是宋理宗的儿媳、忠王赵之妻全玖了。祖孙三代共聚一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一个个面带微笑,倒也其乐融融。 “臣妾见过皇上。”见宋理宗到来,谢道清与全玖忙离席给宋理宗行礼。宋理宗微笑挥手道:“免礼。你们在与母后说些什么啊?笑得这么开心,也说出来给朕听听,让朕和你们也乐一乐。” “皇上,我们在说儿的事。”为人甚是宽和的全后微笑道:“今天玖儿进宫来给母亲请安,说到儿那傻小子想要到前方战场建功立业,看到那傻小子终于有点长进了,我们又说起他小时候的傻事,所以笑得这么开心。” “皇上,儿的事你怎么打算?”皇后谢道清在宫中虽不得宠爱,宋理宗却对她十分敬重,礼遇有加,而谢道清为人也十分精明强干,又从不争宠,确是宋理宗的贤内助。谢道清柔声建议道:“如果皇上真打算让儿到前方去历练,臣妾觉得委一监军足以。儿年轻,还不够稳重成熟,贸然把大任交给他,只怕反倒不美,不如让儿监军,贾丞相仍为全军统帅,这还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是这丫头来给她丈夫走后门的吧?”宋理宗心中嘀咕着瞟一眼儿媳全玖。既高兴儿子有一个好帮手,又担心这个厉害的儿媳将来会是第二个杨太后(注1)。略一沉吟后,宋理宗对母后与皇后说了实话,“母后,皇后,朕对派儿到前方的事还没有决定,就连是否继续与蒙古军队打下去,朕心中现在还是犹豫难决。” “皇上是说忽必烈求和的事吧?”全太后慢腾腾的说道:“刚才母亲与清儿、玖儿也说了会这样地事----本来我们后宫不该干预朝政,但我们都觉得忽必烈那人未必那么可靠,与他议和。只怕未必能长久;还是贾似道说得对,只有把蒙古鞑子打疼了,打怕了,我们大宋才能有真正的安宁。当然,这只是母亲与清儿、玖儿私下里的议论,当不得真。一切还需要皇上乾纲独断。” “母亲所言有理,皇上会考虑母亲的意见。”宋理宗对亲戚和家人十分不错,被母亲这么一说,心里的天平立时便往贾似道这边偏了一些。宋理宗身后的董宋臣则不动声色,偷看着低眉顺眼的全玖心中嘀咕,“这个女人还真是厉害,才一个早上就把太后和皇后拉到她那边。有了后宫支持,只怕贾似道的主战主张还真被皇上采纳了。” 董宋臣正心中嘀咕的时候,全玖却忽然抬头向他嫣然一笑,笑得董宋臣莫名其妙后,全玖又向宋理宗行礼道:“皇上。臣妾有一件事要代忠王向皇上恳求,忠王近日来喜读兵书,闻得皇宫大内藏有一本名叫《握奇经续图》的兵书。乃是海内孤本,想向皇上请借一观,请皇上恩准。” “儿想多读些书,好事啊。”宋理宗大喜,马上下旨道:“董宋臣,你去朕地书房把《握奇经续图》取出来,赐予忠王。”董宋臣慌忙答应。全后与谢道清也是连连点头。对好学上进的赵赞不绝口。全玖却告辞道:“皇上,太后。皇后,想来忠王也应该回府了,玖儿要回去侍侯忠王读书练字,先告退了。玖儿这就随董公公去取书,拿到书后立即出宫,改天再来给太后、皇上请安。” “去吧,让儿好生读书,将来朕会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宋理宗不疑有他,立即同意了全玖的告辞请求,全后与谢道清也没有挽留全玖,分别与全玖微笑告别。唯有得到全玖暗示的董宋臣心中明白,知道全玖这是制造机会与他单独说话。果不其然,到宋理宗书房取到那本《握奇经续图》后,全玖先是一阵千恩万谢,又对董宋臣微笑道:“董公公,不知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闲?小妃与王爷在府中备下粗茶淡饭,想请公公酉时过府一叙,不知公公可否赏光?” “王妃太折杀老奴了,董宋臣只是皇上身边一老奴,无功不受禄,如何敢让王爷与王妃相请?”董宋臣心中雪亮,猜到全玖邀他过府必有大事,却摆架子不肯立即答应。全玖也不着急,抿嘴轻笑道:“董公公不必客气,其实也不是白请董公公,全玖还有一事相求----全玖有一些别人送的不起来地小东西,也不知道价值如何,想请见多识广的董公公过府鉴赏,借董公公的法眼给估一个价,还望董公公切莫推迟。” “原来这个娘们想贿赂我,让我帮她给她的白痴丈夫说一些好话。”董宋臣何等奸诈,立即便听出全玖话里的弦外之音。向来喜欢吃完原告吃被告的董宋臣有些动心,本着不拿白不拿的道理,情不自点头道:“如此那就叨扰王爷与王妃了,酉时正,董宋臣一定到王府拜访。” 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快到酉时的时候,宋理宗仍然在为战与不战而犹豫难决,董宋臣却带着四个小太监悄悄出门,乘轿赶往忠王府所在的石锦坊。到得忠王府门前,时间正好是酉时,赵与全玖也已迎在门口,董宋臣忙下轿拱手,“哎呀呀,董宋臣何德何能,竟蒙王爷王妃亲自迎到门口,真是太折杀老奴了。” “董公公太客气了。平时里你在宫里对王爷关照良多,小妃与王爷感激不尽,怎么能不来迎接公公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全玖妩媚微笑,向董宋臣行礼道:“董公公快里面请,酒席已经备好了。”被全玖指点过地赵也鹦鹉学舌般说道:“粗茶淡饭,请公公不要嫌弃。” “如此老奴就叨扰了。”董宋臣也不客气了,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任由忠王府的丫鬟仆人向众星捧月一般将他送进忠王府花厅,花厅中早摆好一桌丰盛不亚皇宫御膳地酒席,又生有四大盆炭火。温暖如春。不过董宋臣却是一个精细之人,刚坐到酒桌面前就狐疑问道:“王妃,桌上怎么有四副碗筷,难道王爷还有一位客人?” “是还有一位客人,他一会就来,请公公稍等一下。”全玖微笑答道。董宋臣皱起眉头。心说什么人好大的架子,竟然要本公司公亲自等他?全玖看出董宋臣的不悦,忙微笑道:公公稍坐,那位客人有几件小东西想请公公过目,趁现在这个空闲,公公就先看看吧。”说罢,全玖一个眼色。一名俏丽地丫鬟立即捧来一个木匣,轻轻放在董宋臣面前,并将木匣打开----木匣里有一对精致无比的水玉酒杯。 “好东西啊。”董宋臣双眼放光,枯瘦的双手迫不及待拿起那对水玉杯,连声说道:“好东西。好东西,宫里也有一对水玉杯,可还没这对大。” “董公公。既然喜欢这对水玉杯,那何不把它买下呢?”全玖妩媚的笑道:“那位客人说了,如果董公公喜欢,他可以给公公打一个折扣,只要二十文就可以卖给公公。” “只要二十文?”董宋臣乐了,心说世上还有这么便宜地事?全玖点头,“如果公公嫌价格高。价钱还可以商量。只要公公喜欢就行----董公公,这可不是送你。是卖给你。” “娘地,这小娘们的手段越来越厉害了。”董宋臣心里嘀咕,又笑道:“既然如此,那也不用杀价了,二十文就二十文吧----王妃,老奴这可是向那位客人买,不是白拿他地噢。”撇清自己是一个清廉如水的好宦官后,董宋臣又瞟瞟花厅里其他丫鬟仆人手里捧的木匣,咳嗽一声说道:“不知道那位客人还有什么东西需要估价,趁现在还有一点时间,老奴可以再替他看看。” “有劳公公了。”全玖微笑着拍拍粉嫩玉掌,丫鬟与仆人立即将其它二十个木匣放在董宋臣面前地地上,并将木匣打开,露出满满二十盒各色珠宝,又从屏风背后抬来两支四尺多长的红珊瑚树,一并放在董宋臣面前。看得董宋臣是目瞪口呆,口水几乎流出嘴角,心中也疑惑重重,“那个人是谁?出手竟然比忽必烈还要大方,他究竟想干什么?” “董公公,你看这些不起眼的东西能值五十文吗?”大理石屏风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如果公公觉得能值这个价,那这些东西就五十文钱卖给公公吧,就是不知道公公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当然喜欢,就这么说定了,我全买了。”董宋臣点头如鸡啄米,接着马上反应过来,“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好象在那里听过?” “既然如此,那本相与公公的买卖就成交了。”大理石屏风背后一瘸一拐的走出一人,向董宋臣微笑道:“董公公,数月不见,别来无恙?”董宋臣细看那人觉得颇有些面熟,却又与印象中那人有很大不同,不由惊讶道:“你是……?” “董公公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贾似道微笑着扯去粘在嘴唇与下巴上的假胡须,露出本来面目。这下子董宋臣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叫大喊道:“贾丞相?你不是在前方大营里吗?怎么到临安来了?” “唏----!”贾似道比了一个禁声地手势,又将假胡子贴回脸上,低声微笑道:“董公公,前军主帅未得圣旨擅自回京,可是杀头的大罪,所以贾似道不得不小心点。” “你为什么回来?”董宋臣眼珠乱转,低声问道:“难道你送来那些军情全是假的?找我给你在临安活动,帮你掩饰前线大败的事实?” “董公公,你怎么这么不相信我?我在前线可是连打胜仗的,否则忽必烈干嘛要派人来求和?”贾似道委屈的答道。董宋臣郁闷道:“那就奇怪了,竟然你打了这么大的胜仗,干嘛要冒着杀头地危险回临安?还给我送这么多东西?打了胜仗反倒贿赂本公公,说出去谁信?”董宋臣是彻底的奇了怪了,有宋以来,举凡能打仗并能打胜仗的将军主帅,不管是岳飞、韩世忠、吴、吴和宗泽,那一个不是牛皮哄哄的这个看不起那个看不起,不要说打了胜仗还给宦官送礼了,在街上撞见没给宦官两耳光那就算是十分客气了----更何况董宋臣在主战派大臣中还名声极臭? “董公公,我这是卖给你,是生意,可不是贿赂。”贾似道先声明一句,这才又笑道:“董公公,实不相瞒,本相这一次秘密返回临安,全因为担心皇上答应了蒙古鞑子的求和,导致本相在前线地努力付诸东流,误了本相的盖世奇功。所以本相不得不回来暗中活动活动,请董公公与几位皇上信赖的大人帮个小忙,别让皇上答应和约,再给本相派点援军,助本相完成将蒙古鞑子主力全歼地计划。” “原来是这样。”董宋臣恍然大悟,心说这个贾似道原来在放长线钓大鱼,不惜血本的破坏宋蒙议和,拿蒙古鞑子的人头换取高官重位,然后再连本带利的捞回来----这可是比奸臣还奸的手段。贾似道见董宋臣已经明白他的用意,便微笑道:“董公公,现在情况你已经了解了,不知道董公公可否替本相帮这个小忙,事成之后,贾似道定然不会忘记公公的好处。” “这个……董宋臣不过是一宫中老奴,这军国大事,董宋臣未必能帮上忙……。”董宋臣随口推托着,心中紧张盘算,眼下是该倒向贾似道还是继续跟着忽必烈?倒向贾似道,那以后就别再想从忽必烈那里拿到一文钱;可继续跟着忽必烈,就等于是和贾似道这老小子过不去,这老小子要是掌握了权势,那还不把自己劈了啊? “董公公,本相这一次回来,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董公公。”贾似道看出董宋臣地犹豫,用手指头敲打着桌面说道:“听说董公公有一个侄子叫董平高,眼下还只是个六品官职,很难有提升地机会。董公公不如让令侄也到前方去历练历练,如果能立下些战功,将来回到临安,也有论功行赏的机会对不对?” “是吗?既然贾丞相亲自提出,那犬侄就拜托贾丞相了。”董宋臣下定决心,点头答应了贾似道地要求----董宋臣心下雪亮,他的侄子到了前线,那怕天天在后方睡女人,等打败了忽必烈之后,贾似道照样会分一份大大的功劳给他侄子----贾似道把人情做到这地步,董宋臣再不答应那就真是太傻了,毕竟金银珠宝再可爱,也没有实实在在的权力可爱,有了权力在手,还怕金银珠宝不会滚滚而来吗? 第六十九章 师生与知己(下) 有了贾似道对自家侄子许诺的大力提拔,同样目光长远的董宋臣便欣然接受了与贾似道联手的提议,一边派小太监去通知侄子来给贾似道见礼,一边便与贾似道商量起如何对付朝廷里的主和派大臣。而董宋臣替宋理宗掌管着监视百官的密探,手里掌握的情况对擅长搞阴谋诡计的贾似道来说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贾似道便与董宋臣敲定了行动细节,并明确计划实施的时间。 “董公公,董大人已经请来了。”贾似道与董宋臣刚将计划谈完,小太监就将董宋臣侄子董平高领到了忠王府。进到花厅后,董平高先是用恨不得把衣服扒光的目光狠狠扫上几眼如芍药一般娇艳的全玖,然后才向董宋臣行礼道:“小侄见过叔父大人,不知叔父大人为何将小侄传唤至此?还请叔父大人示下。” “混帐东西,见到王爷和王妃,怎么不先向他们行礼?”董宋臣佯做愤怒的呼喝训斥道。待董平高向赵与全玖行礼后,董宋臣这才指着化装后的贾似道说道:“这位是何先生,对何先生也要行礼,过上几天,你还要与何先生一起去青石矶前线,到贾丞相麾下效力,为大宋建功立业,知道了吗?” “叔父,你要我到前线去?”董平高的圆脸刷的一下变得比死人还白,颤抖着说道:“叔父大人,到前线是去打仗,打仗要死人的。侄儿我文不成武不就,到了战场上,还不被那帮蒙古鞑子给砍成狗肉之酱了?”董平高越说脸色越白,最后干脆跪下来抱住董宋臣双腿嚎啕大哭起来,“叔父,侄儿不要去前线,侄儿不要给蒙古鞑子砍死,侄儿还年轻。还要给你养老送终,侄儿不能死啊!” “哈哈。呵呵。”贾似道和全玖被董平高地滑稽动作逗得一起笑了起来,董宋臣也是又好气又好笑,正要呵斥蠢货侄子时,素有白痴王爷之称的赵却鼓掌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终于有人比我更傻了。王妃告诉我,到前线一点都不危险,只要躲在后面喝酒睡女人。等贾丞相打了胜仗。就会把功劳分给我一大半。这点道理连我都懂,你怎么还不懂----你一定比我还傻。” “原来是这样啊。”董平高恍然大悟,忙傻笑着给董宋臣和贾似道磕头,“谢谢叔父照顾侄儿,谢谢何先生提拔,董平高到了前方,一定乖乖听贾丞相的话,绝不辜负贾丞相的栽培之恩。” “蠢货。明白了就好,快起来吧。”董宋臣笑骂道:“从明天开始,再不许和那帮蒙古鞑子派来的人接触。更不许收那些人的东西----那怕是丁大全亲自去找你也不行,明白吗?还有,准备行李,随时准备陪何先生回前线。” “侄儿明白,丁大全那只老狗给侄儿的不过是些金子银子,那比得上贾丞相给侄儿的战功?”董平高欢天喜地地说道:“叔父,等侄儿从前线回来。你怎么也得给侄儿弄一个知州干干吧?侄儿早就想到地方上去威风威风了。”不等董宋臣回答。花厅窗外忽然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想当知州?恐怕你没有那么好的命!” “什么人?”花厅里贾似道、全玖与董宋臣等人脸上一起变色。扭头去看窗户时,蒙着玉扣纸的雕花窗户砰然破裂,五个提着钢刀的黑衣蒙面人从窗外跳了进来,吓得全玖尖声大叫,“来人啊!有刺客!”而贾似道二话不说,俯身往八仙桌下就是一钻,接着贾似道的脑袋就砰的一下和另一个人的脑袋撞在一起,好不疼痛。 “什么人逃得和我一样快?”贾似道心中纳闷,抬头一看时,却发现与自己同时钻到桌子的人竟然是董宋臣。董宋臣地脑袋也被撞得够呛,在桌子下向贾似道苦笑道:“贾丞相,你也躲下来了啊?” “奉大宋贾丞相之命,斩杀通敌卖国地老阉狗董宋臣,其他人不想死的滚开!杀啊!”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大喝一声,提刀第一个冲了过来。吓得全玖花容失色,赵和董平高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连滚带爬躲开,让那黑衣人很轻松的就冲到八仙桌前,一脚踢开桌子,躲在桌子下的贾似道和董宋臣则不约而同的扯下头上帽子,双双扔到那黑衣人脸上----虽然没什么杀伤力,却也干扰那黑衣人的视线。贾似道和董宋臣又同时散开左右跑出,董宋臣是躲到侄子董平高背后,贾似道更绝----干脆藏在全玖地背后,一起鬼哭狼嚎的大叫,“来人啊!快来人啊,快来抓刺客!人都死光了吗?” “抓刺客!”忠王府的卫士绝对不慢,那群黑衣人刚闯进花厅,卫队长刘济豪就带着一帮卫士冲了过来,并在那黑衣人掀开桌子地同时冲进花厅,与后面那四名黑衣人劈里啪啷的交上手。贾似道和董宋臣见有机可乘,贾似道是把全玖往前面一推,董宋臣是把侄子往前面一推,然后又不约而同的向花厅后门撒腿开溜,并又在后门处挤撞在一起,双双大叫道:“让一让,让我先出去。” “两只老奸狗!”黑衣蒙面人的首领张弘范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右脚踢开被贾似道推上来的全玖,左手一拳打得被董宋臣推上来的董平高满脸开花,大步追杀上去,“别理那些卫兵,杀这两个老狗要紧。”叫喊着,张弘范已经冲出了后门,寻找贾似道和董宋臣逃跑的方向,出乎张弘范地预料,脚一瘸一拐地贾似道和平时走路都打颤的董宋臣竟然在眨眼之间逃得踪影全无,连根毫毛都没留下。 “奇怪,那两只老狗怎么可能逃那么快?”张弘范满头雾水间四处张望,忽然看到廊角有一口用来救火地大水缸。张弘范眼珠子一转跑了过去往水缸里一看,果然看到贾似道和董宋臣两个老贼都藏在水缸里----如果不是王府的仆人偷懒,水缸里存水比较少只能淹到两个老贼地胸口,张弘范还真有可能漏过去。见此情景,张弘范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讥笑道:“你们这两个老贼,还真有默契。” “是呀,是呀。”贾似道和董宋臣一起点头。忽然又双双张口喷出两股水,狠狠喷在张弘范眼睛上。等视物不清的张弘范急忙抹去眼睛上的水时,贾老贼与董老贼已经双双跳出了水缸跑得远了。张弘范大怒,追上去咆哮道:“两只老奸狗,今天不宰掉你们,我誓不为人!”贾似道和董宋臣则一边抱头鼠窜一边一起尖叫,“来人啊!抓刺客啊!”“郭靖,李,快来救我啊。有人要杀我了!” “老奸狗。那里跑?”张弘范的脚步可比两个老贼快得多,三下两下就追了上来,挥刀要砍时,两个老贼却不约而同的把早已解去扣子脱下的棉袍一甩,两件棉袍便同时落到张弘范头上,又挡住张弘范视线,两个老贼则乘机跑远,眨眼就跑出了花厅后院。连连失手的张弘范几乎把肚子气爆。将头上棉衣狠狠扯下摔在地上,向追上来的四名蒙面怯薛怒吼道:“追!无论如何要宰掉这两个老奸贼!” 四个怯薛一言不发,提步就往前追。可他们刚跑出几步,贾老贼与董老贼又已经联手把院门关上,等张弘范与四个怯薛把院门撞开时,两个老贼却又不见了踪影。气得张弘范暴跳如雷大喊,“快找,两个老贼跑不快,肯定就藏在附近。找出来把他们全砍死!”四个怯薛还是一言不发。提刀就冲到前面,在花丛假山中四处寻找两个老贼地藏身处。张弘范则根据刚才的经验尽往石凳石桌下看。这时候张弘范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赶紧回头看时,却见贾老贼和董老贼已经从刚才被撞开的两扇门背后一左一右溜了出来,双双从来路逃了回去。 “两只老奸狗从来路跑了,追!”张弘范双目喷火,第一个追了上去,可是等他追回刚才的院子时,刘济豪已经领着一帮卫兵冲了过来,拦住张弘范的道路,听到叫喊声的郭靖和李也带着一帮贾似道亲兵赶到,与王府卫士联手拦住了张弘范和四个怯薛,真刀真枪的干在一起,并分出人手保护贾似道和董宋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个老贼这才停下脚步,拍着胸口异口同声道:“妈呀,差点吓死我了。”说罢,贾似道和董宋臣又欣赏的彼此对视一眼,又异口同声道:“董公公(贾丞相),咱们俩真是知己啊。” 话音未落,贾似道耳边便响起全玖愤怒地叫喊,“知己你个头!刚才你竟敢推本妃去挡刺客地刀,你好大胆子!”董宋臣耳边则响起董平高幽怨的哭诉,“叔父,侄儿太伤心了,刚才你竟然把侄儿推到刺客面前,让你自己逃命。”两个老贼很难得老脸同时一红,一起喃喃道:“没事,反正刺客的目标是我,没伤着你就行了。” “怎么没伤着?侄儿的鼻子都被打破了!”董平高大哭叫道。全玖则怒气冲冲的给了贾似道一脚,“没伤着本妃就行?要是本妃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有几个脑袋也不够担待!” “我儿不必哭泣,将来叔父再也不会这么做了,以后再有什么危险,叔父一定让你先逃。”董宋臣安慰侄子道。贾似道也向全玖安慰道:“王妃,刚才我是太紧张了,以后再有什么危险,我一定拦在你前面给你挡刀子。” 话音未落,两个老贼又是异口同声的大喊,“妈呀,刺客怎么又冲过来了?”说罢,两个老贼又是撒腿就跑。原来那边贾似道的亲兵和王府卫士人数虽多,除了李勉强能和一个怯薛打个平手外,其他人却根本拦不住三岁就接受杀人训练的蒙古怯薛,才片刻就被怯薛杀得尸横遍地,张弘范等人便又追杀了上来。还好这次有贾似道地亲兵队伍追击牵制,张弘范等人才没有立即追上两个老贼,让两个老贼一路抱头鼠窜。很快就逃出了西跨院,逃到王府前院。 “下面该往那里跑呢?”两个老贼同时在心底飞快盘算,“后院荒凉人少,没人能保护我;逃出王府,只怕外面有接应的刺客,照样危险。不行,只能往东跨院跑!”想到这里,两个老贼二话不说。撒腿便一起冲进了东跨院。后面张弘范等人也且战且追,一路追了过来,喊杀声益发凶狠,吓得两个老贼脚步不停,上气不接下气的只顾向前逃窜。 “来人啊!快来人啊!抓刺客!抓刺客!”贾似道记得在自己入住地东跨院还有一些看守财宝的亲兵,一边逃窜便一边大喊,董宋臣也比他好不到那里,尽管已经跑得几乎喘不上气,却也是在疯狂大喊救命。恰在这时。这两个老贼忽然看到前方有一群人影晃动。大喜下两个老贼一起冲上去,大喊道:“救命!快来救命!”而那边的人也没辜负两个老贼的期望,纷纷雪亮的刀子----不过刀子却指到贾老贼和董老贼的胸口上。气得贾似道疯狂大叫,“你们瞎眼了?是我!刺客在那边?” “老贼,我们找的就是你!”一个颇为熟悉地声音钻进贾似道地耳朵,贾似道定睛一看,却见白天和自己过不去的那个丐帮帮主张布鞋手握钢刀,正领着一帮杀气腾腾地乞丐瞪着自己。在张布鞋旁边还有一名蒙着脸的青袍长衫的青年书生。也在上下打量着贾似道,不过这青年书生身上却没有多少杀气,看向贾似道的目光中还带着很大的疑惑。见此情景。贾似道不由连声叫苦,“妈呀,怎么是你?”董宋臣则满头的雾水,高举着双手连声向贾似道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忠王府里怎么会有这么一帮子乞丐?” “现在你叫妈也没用了?”乞丐群中闪出仍然满脸污泥的张一刀,指着贾似道愤怒地叫道:“爷爷,快杀了这个老**贼!就是他踢我那里!把我抓到这里后,他还硬逼着我脱裤子!还几次进关我地房间。想对我欲行不轨!杀了这个老**贼!” “张小姐。你误会了,我是想拿药给你敷伤。你到了这里。我可是让人对你以礼相待的。至于我进你的房间,是因为……。”贾似道赶紧辩解。但他还没说完,董宋臣已经指着他的鼻子尖声尖气的叫了起来,“好呀,原来是你做孽在先,想要糟蹋人家小姑娘,活该有此报应!”说罢,董宋臣向张布鞋等人一拱手,“各位大侠,这个老**贼你们已经拿下了,要打要杀随你们处置,在下与他毫无关系,就先告辞了。” “慢着!”张布鞋的钢刀一转,拦住董宋臣喝道:“你怎么穿着太监的衣服?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董宋臣,皇宫里的大内总管,各位好汉,你们也知道----我就是想当**贼也当不了,你们就放了我吧。”董宋臣哭丧着脸答道。谁知张布鞋等人没听到董宋臣地名字还好,一听到这名字,便一起怒发冲冠,“狗太监,原来你就是那个今天在朝廷上帮蒙古鞑子说话,要朝廷与蒙古鞑子议和的董宋臣!” 董宋臣心中叫苦,赶紧辩解道:“各位好汉,你们误会了,我已经改邪归正了,我现在是支持贾丞相消灭蒙古鞑子的。不信地话,你们可以马上就问贾似道!”张布鞋等人无不大怒,“狗太监,你也配提到贾丞相的尊讳?为了贾丞相不被你这个狗太监,今天我们非宰了你不可。”张一刀也是上窜下跳的大叫,“爷爷,快杀了这两个老贼!把他们乱刀分尸!”这时候,张弘范等人也已经追到东跨院门口,因为被李和郭靖等人紧紧拦住的缘故,为了防止刺杀失败引来麻烦,张弘范故意大叫道:“董宋臣你这个老贼听着,你要是再敢劝皇帝与蒙古议和,我们贾丞相一定饶不了你!我们贾丞相一定还会派人来宰了你!” “老贼!去死!”张布鞋被张弘范的话误导,想也不想就是一刀砍出。他旁边的那名蒙面青年书生则赶紧喝道:“张帮主,且慢!”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张布鞋硬生生收住已经砍到贾似道脖子旁的钢刀,奇怪地向那青年书生问道。旁边地张一刀也万分惊讶,“文大人,你不是最恨这些脏官汉奸吗?怎么不让我爷爷杀他们?” “你是……。”那青年书生不答张布鞋祖孙的话,仅是直勾勾地盯住贾似道,狐疑道:“请问大人,你脸上的胡子是假的吧?能不能扯下来让我看看?” “要扯假胡子,那还不容易?”不等贾似道答话,张一刀便窜了上来一把扯去贾似道脸上的假胡子,露出贾似道的真正容貌。然后……然后那青年书生就扑通一下跪倒在贾似道面前,惊喜万分的叫道:“恩师,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回临安的?” “恩师?”张布鞋和张一刀等丐帮中人全傻了眼睛----他们可都是知道那青年书生的恩师是谁的。而贾似道比他们更糊涂,惊讶道:“你是谁?怎么叫我老师?” “恩师,我是你的门生啊。”那青年书生一把扯去脸上的黑布,连声说道:“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的学生文天祥啊!我是丙辰科的状元,当时你是我的主考官,所以你是我的老师啊!” “文天祥?我的门生?”贾似道这回是彻彻底底傻了眼睛。而手里拿着假胡子的张一刀表情更傻,“你就是贾似道贾丞相?你怎么就这副德行?” 第七十一章 最毒妇人心 接上一章 “你们这帮蠢货!废物!骂你们是猪,把猪都侮辱了!”贾似道口沫横飞,暴跳如雷着把李和郭靖等亲兵骂得连条都抬不起来,“这么多人对付五个刺客,死了十几个不说,竟然还没抓到一个活口!竟然让他们全跑了!如果不是文天祥正好带着一帮人过来,本相和董公公、还有王爷和王妃可就要被那些刺客给宰了!你们是吃干饭呢?你们活着有什么意思?干脆去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贾似道咆哮得象一头受伤的野兽,郭靖和李等人则脸上发烧,低着头一言不发----就他们在刺客面前的拙劣表现,也没脸再反驳什么了。仅有刚把赵安排回去休息的全玖冷哼道:“得了,别装模作样骂你的亲兵转移话题了,没有他们拖住那些厉害的杀手,你也活不到文天祥他们赶来支援。” 贾似道目前最怕和全玖说话,被全玖这么一训立即闭嘴,看都不敢看全玖一眼便挥手让郭靖和李等人下去,然后这才转向躺在椅子上喘粗气的董宋臣说道:“董公公,今天晚上那帮杀手打着我的招牌来刺杀你,你……。” “贾丞相,别说了,我全明白。”董宋臣打断贾似道的话,一边让侄子给自己捶着腿,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那帮杀手其实是蒙古鞑子派来的,打着你的招牌刺杀我,无非是想栽脏嫁祸到你的头上,借我的人头把你拉下前军主帅的位置----本公公可没那么傻!奶奶地!狗鞑子,本公公和你们誓不两立!” “公公英明。”贾似道松了一口气,分析道:“从种种情况来看。那些杀手应该是尾随公公的侄子而来,那时候公公已经改口叫我的化名何先生,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本相地真正身份。这可是件好事,否则本相非立即回前线大营不可。” “贾丞相你说吧,下面本公公该怎么办?本公公能帮你的地方一定帮,非教训教训那帮狗鞑子不可,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刺杀本公公?”董宋臣哼哼唧唧的咬牙问道。贾似道略一沉吟说道:“麻烦公公动用你掌握的密探,无论如何要找到蒙古鞑子在临安城的藏身处,还有就是要探听到蒙古鞑子在临安城的细作是如何与前线的忽必烈联系----这点非常重要,关系到本相的军事部署能否成功,请公公务必要办到。剩下的。我们按照计划行事。” “好说,我手下那帮兔崽子多少已经掌握了一些蒙古鞑子细作地情况。这些事包在我身上。”董宋臣气呼呼的说完。站起身来说道:“贾丞相,王妃,老奴得先回皇宫了。一来皇上那里离不开老奴,二来老奴要去交代贾丞相吩咐地事,咱们改天再见。你们放心,只要我董宋臣有一口气在,蒙古鞑子就别想与皇上议和,还有贾丞相想要秘密拜见皇上地事情,也包在董宋臣身上。告辞!” “公公慢走。刘济豪。你多带几个人保护董公公回宫。”全玖吩咐道。贾似道也向张布鞋等人吩咐道:“张帮主,董公公现在和我们是一路人了。拜托你也带几个好手保护公公回宫,路上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刘济豪和张布鞋一起答应,各自领着一帮人护送董宋臣叔侄回宫,贾似道和全玖等人一直把他送到门口。 目董宋臣等人离去后,做贼心虚的贾似道本想去找门生文天祥谈话,全玖却向贾似道嫣然一笑,“贾丞相,你的其他事能先放一放吗?本妃有一些话想与你单独谈谈。”贾似道擦了一把冷汗,对文天祥和廖莹中等人说道:“莹中,天祥,你们先去房间里谈谈,互相了解一下情况,本相与王妃谈完话就回去找你们。” “遵命。”廖莹中和文天祥拱手答应,双双退下。李则狐疑打量妩媚异常地全玖,又用怀疑的目光看贾似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全玖看出她的疑惑,冷笑道:“李姑娘放心,本妃不会吃掉你的贾丞相,本妃是有公事要与他谈,你如果不信,可以随我们一起进去。”李听出全玖的弦外之音,脸上不由一红,摇头道:“不了,他不准我干预公务。你们去谈吧,我先回房休息了。” 一前一后进到前夜密谈的密室,贾似道地亲兵和全玖地随从都被留在了门外,厚重隔音的密室门刚刚关上,贾似道就被全玖一脚踹在大腿上。没有了外人在场,平时里温文尔雅、温柔贤淑地全玖完全变成了一只母老虎,扑上来揪住贾似道的耳朵便咆哮起来,“老东西,你刚才竟然敢把本妃推去挡刺客的刀子,你吃豹子胆了?你信不信,本妃这就带着忠王倒向丁大全,和丁大全联手整死你这老家伙?” “我信,我信。”贾似道理亏,只得连声道歉道:“王妃,刚才真是太对不起了,可我刚才如果不推你一把,我的脑袋就已经被刺客砍掉----生死关头,我也别无选择。王妃你大人大量,就饶过小相这一次吧,本相可以对天发誓,以后绝对不敢再这样了。” “不行!”全玖又是一脚踹在贾似道腰上,柳眉倒竖的喝道:“你的脑袋重要,难道本妃的脑袋就不重要吗?刚才要是刺客随便给本妃一刀,本妃怎么办?”贾似道哑口无言----刚才的情况实在是太危险了,他身边没一个能保护自己的人,他推全玖那一把,除了在生死关头的自然反应外,还有就是自私自利的想法在做怪。 “本妃算是看透你了,你这个人根本就不可信。”全玖越说越是生气,又揪住贾似道的耳朵吼道:“从这件事上我就可以看穿你这个人,嘴上说得天花乱坠,真正事到临头了比谁都溜得快,亏我还为你四处奔波,说服王爷全力支持你的计划。你又怎么报答我?看来你答应我那些事也根本不可信,算了,我们俩议定的盟约----从现在开始做废!你马上就给我收拾行李。从我家里滚出去!我不欢迎你了!” “别啊,王妃。”贾似道急了,拉着全玖的手恳求道:“王妃,小相向你赔礼道歉,今后小相一定听你的话,把忠王扶上皇位,把王妃扶上皇后宝座,本相可以对天发誓……。” “得了,你发誓和放屁一样----忽必烈被你这招玩了两次。本妃还会再上当吗?”全玖没好气地打断贾似道,又喝道:“快滚!否则本妃就拿大棒子打你出去!” “别。别。”贾似道彻底急了。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王妃,请你一定要原谅小相这一次。小相绝对不敢欺骗王妃……要不这样吧,王妃答应陪小相那一次就算了,小相不要了。”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全玖想起被贾似道轻薄的情景,粉面不由有些泛红,呵斥着说什么都不肯再相信贾似道。贾似道万般无奈下只好让步,哭丧着脸问道:“王妃。咱们都是聪明人。就别说那些废话了,你究竟要本相为你做什么?你开价吧。那怕你是要本相给你下跪磕头,本相都答应你。” “哼,打从进来,你惟独说了这么一句人话。”全玖冷笑着踢了贾似道一脚,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摔在贾似道脸上,冷冷喝道:“在这封信上签上你的名字,再按上手印,本妃就原谅你。” “签字?按手印?”贾似道心中升起一种不好地预感,拣起那封信只随便一扫,贾似道就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来那封信是以贾似道的名誉写给蒙古朝廷的,上面除了向蒙古投降卖国外,还有就是贾似道想靠着蒙古的支持推翻赵氏江山自己当皇帝----这可是千刀万剐、诛灭九族的不赦大罪!吓得半死之余,坐在地上的贾似道疯狂嚎叫起来,“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本相在上面签字按手印,这不是要本相满门九族的命吗?” “放心,签了以后,只要你乖乖听本妃的话,这封信你就可以当这封信不存在。”全玖白里透红的脸蛋上尽是妩媚,小手轻轻抚摸着贾似道冷汗淋淋地额头,微笑道:“鉴于你的人品和信用,只有你签了这封信,本妃才敢放心与你合作,才敢相信你,明白吗?” “本相不签!”贾似道可没那么傻----要是在这封信上签了字,他可就一生一世要做全玖地奴隶了。全玖收住媚笑,冷冷道:“如果你不签,本妃就马上冲出去大喊你强暴本妃,让卫士把你抓去皇上面前发落----强暴王妃是死,前军主帅未得圣旨擅自返京也是死,两罪并罚,同样是抄家灭门地死罪!” “好恶毒的女人!”贾似道忽然想起一事,仔细再看那封信时,发现信上的墨迹全干,显然不是刚刚写成,而是全玖早就写好带在身上!贾似道不由咆哮道:“你这个女人太奸毒了!简直就是一条美女蛇,你地坏憋了不只一天两天了!这封信你早就写好,就算本相今天没推你去挡刺客的刀子,你也会想方设法的逼本相在这封信上签字,让我一辈子听你的命令,给你当牛做马!” “贾丞相真是聪明人。”全玖轻笑着坐到贾似道腿上,搂住贾似道的脖子,在贾似道脸上轻轻一吻,吃吃笑道:“其实这招也是你逼我的,你这个老**贼想要占本妃的便宜,本妃当然要让你付出足够地代价。”说到这,全玖凑到贾似道耳边,吐气如兰,“其实我是打算把身子给你以后再逼你签字,结果你推本妃去挡刺客地刀子,本妃生气了,所以现在就和你摊牌了。”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刺,二者都不毒,最狠妇人心---这句话,本相总算知道是至理名言了。”几乎气疯的贾似道咬牙切齿说道。全玖又是一阵媚笑,又软又温地手指按在贾似道嘴上,“现在知道也不晚啊,其实你也应该明白,将来本妃要你做的无非就是三件事,一是把忠王扶上皇位,二是把本妃生下的儿子扶上太子位,三是辅佐本妃垂帘听政。只要你把这三件事做好,本妃也舍不得对付你,毕竟我们大宋朝,只有你才能领导军队挡住蒙古鞑子,所以你还可以放心享受你的荣华富贵,美人如玉,明白吗?” “如果本相坚持不答应你呢?”贾似道想到将来要被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玩弄于掌中就一个脑袋三个大,便咬牙问道。全玖又收住微笑,冷冷说道:“那我们俩就同归于尽,左右没有你的支持,赵那个白痴就别想当上皇帝,本妃做一个小小妃子,还不是生不如死?与其那么窝窝囊囊的一辈子陪一个傻子,不如赌上一把!反正事情闹出去,本妃最多就是丢了名声,而你呢----得丢脑袋!” “你!!”贾似道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恨不得一把掐死全玖。全玖则抬起倔强的俏脸,盯着贾似道一字一句的问道:“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是答不答应?如果你识相,本妃答应你的事都可以做到!如果你不答应,本妃马上就让你身败名裂,杀头抄家!” “臭婊子!本相要你好看!”眼睛都气绿了的贾似道再也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愤怒,一把将全玖推躺在地上,翻身压到她柔软喷香的娇躯上…… 第七十二章 你们做了什么? 贾似道和全玖从密室里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和进去的时候不同,贾似道的表情由战战兢兢变成了愁眉苦脸,垂头丧气,一张痞子脸沮丧得象刚死了亲娘老子一样;而全玖却面带微笑,容光焕发,趾高气昂得象刚打了一个大胜仗一样。见此情景,等候在外面的郭靖等贾似道不由心中一起哀叹,“我们的贾丞相,刚才一定是被揍惨了。” “看什么看?回房去。”贾似道拿全玖没办法,对自己的亲兵可没那么客气,“从明天开始,你们都得给本相向李学习武艺,武艺练好了本相有赏,要是再象以前那样得混且混,下次派敢死队去阻击鞑子骑兵冲锋,本相就把那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们!”吓得郭靖等亲兵噤若寒蝉,默默的跟在心情极度不爽的贾似道后面,不敢再说一句话----毕竟用血肉之躯去抵挡蒙古铁骑碾压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连宋军中有名的猛将邛应和伍隆起等人都不敢随便承担啊。 贾似道回到自己下榻的东跨院时,已经是寅时的四更时分,廖莹中和文天祥两人都还没睡,张布鞋也回到了忠王府中,正在与文天祥一起听着廖莹中对前方战况的描绘而眉飞色舞。见贾似道进来,文天祥和廖莹中、张布鞋等人慌忙离席下拜,分别叫道:“见过恩相。”“学生参见恩师。”“草民见过贾丞相。” “不必多礼,都坐下吧。”贾似道在文天祥面前可不敢摆什么老师架子,客气的让几人落座,贾似道这才向文天祥问道:“天祥,据本相所知,你不是因为丧父回原籍丁忧去了吗?眼下三年丁忧之期未满,你就悄悄跑到了临安,如果让本相的政敌或者朝中御史言官们知道,你的前程可就全毁了。” “回恩师。学生是还在丁忧期间。”文天祥毕恭毕敬的答道:“但学生在丁忧期间一直没有闲着。结交了不少民间的能人异士,想说服他们也为国家出力,共同抵抗蒙古鞑子入侵,学生此举得到了丐帮张帮主的鼎力帮助,也算是薄有成效。这次蒙古鞑子三路进犯我大宋,学生闻得恩师亲自领兵出战,便打算拿出部分家资招募义军。到鄂州前线助恩师一臂之力,可是遭到地方官府反对没能成行,就这么耽搁下来。后来张帮主派人送信给学生,告诉学生恩师在前方连战连捷的消息。还有就是张帮主打听到蒙古鞑子打算用釜底抽薪之计、通过贿赂和收买等手段让朝中奸臣答应与蒙古鞑子议和,学生义愤填膺,就与张帮主共赴临安,打算借助江湖力量破坏鞑子的计划,只是没想到恩师也回到了临安。”“本相在蒙古鞑子那边有内线,也是为了破坏鞑子地釜底抽薪之计回来地。”贾似道对文天祥这个学生是无比尊敬的,透露给文天祥的情况也比较多,“除此之外,本相还打算秘密面见皇上一次,打算请皇上动用你兄长李庭芝的军队增援战场。助本相全歼蒙古鞑子主力。” “恩师,有什么地方需要学生效劳吗?”文天祥激动的说道:“只要能歼灭蒙古鞑子。保卫我大宋江山百姓,学生愿为恩师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那你替本相去一趟扬州,把绝密军情通知李庭芝。”贾似道对文天祥是百分之百信任---废话,连文天祥都不相信,大宋朝就没谁值得相信了。贾似道向廖莹中命令道:“莹中。你把本相的军事部署与作战计划写在信上。让天祥送到李庭芝那里,让李庭芝提前做好军队备战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准备不足误了大事。”廖莹中点头答应,趴到书桌上飞快书写起来。 待信写好后,贾似道验看后亲自用印,并用火漆封好,双手递到文天祥面前,郑重说道:“天祥,这信里有我大宋军队对蒙古鞑子军队用兵的全部计划和一切行动步骤,事关重大----也就是你了,一般人本相根本不敢相信!请你一定要当面交给李庭芝,嘱咐他立即着手备战,待本相从皇上面前请到你师兄出援,他就立即按信上计划行事,务必于指定时间赶到指定地点,与前线大军联手歼灭蒙古鞑子主力,切勿有误!” 文天祥神色庄重地双手接过密信,沉声答道:“恩师放心,学生誓死完成使命,绝不辜负恩师期望。”贾似道点点头,满意的说道:“将信送到以后,你就暂时留在李庭芝军中效力,本相会向皇上替你讨得夺情起用的恩典,待前线会师、全歼鞑子之后,本相一定会重用提拔于你。” “谢恩师栽培!”文天祥大喜下拜道。旁边张布鞋也说道:“丞相,既然你托付给文大人的责任重大,那请让草民带人护送文大人北上扬州,草民一定誓死保护文大人与密信安全。”贾似道点头同意,文天祥与张布鞋等人一起大喜,立即动身出发。不过在临走时,张布鞋又为难地对贾似道说道:“贾丞相,草民那个调皮的孙女此刻还在那位李小姐房里,她既调皮又冲动,草民怕她同去误了大事,想把她留在临安,能不能请贾丞相告诉她一声,让她自己回家?” “没问题,你们丐帮消息灵通,她留在临安,也许还能帮上本相的忙,本相会让人好好照顾她的。”贾似道随口答道:“本相离开临安的时候,还会把她带到前线大营,到时候让你们祖孙在前线会合。”张布鞋大喜过望,连声感谢一通才离开忠王府,率领丐帮好手护送文天祥北上扬州。 将绝密使命交给绝对可靠的文天祥去办,贾似道总算是解决了无法与得意门生李庭芝联系的困扰,而时间也已经是上朝时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全玖也陪着赵去了皇宫。一身轻松之下,贾似道不禁想起李为救自己而受的伤,忙让廖莹中回去休息,贾似道自己则摸到李房间,准备探望伤情并亲近与李的关系。 到得李房间门前,贾似道也懒得敲门。看到房门没锁便直接推门进去。果然看到李正背对房门坐在炭火前取暖。李似乎刚刚从**睡醒,一头乌黑长发还没来得及梳束,随意披散腰间,将一身白色小衣衬托得欺雪胜霜,配合李苗条婀娜地皎好身材,看得贾似道不由心痒痒的暗咽口水。色心萌动之下,贾似道便忘了以前在李拳脚下吃地苦头。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忽然从背后蒙住李地眼睛,笑道:“别怕,猜猜本相是谁?” 眼睛忽然被蒙住。李娇娆的身躯先是一震,接着又放松下去。本准备再挨几个耳刮子的贾似道见李竟然没有反抗,心中顿时大乐,乘机温言软语的蛊惑起小姑娘,凑在李珠润耳珠旁轻声说道:“儿,昨天你为了救本相手被烧伤,昨晚上本相还骂了你,你一定很生气吧?是本相的错,当时本相确实是被那些气坏了,所以不分青红皂白连你一起骂。别生气了,大不了以后本相多补偿你一些。以后你嫁给本相以后,你一定是大房,本相一定会多疼你……。” “奇怪,这只母老虎今天在打瞌睡吗?怎么还没发飙?”贾似道发现那些连自己都脸红地肉麻话竟然对李毫无作用----要换平时,李地铁拳和钢腿早就往贾似道身上招呼了。这样地情况要换别人也许早就起疑心了,可贾似道是谁----本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地道理,贾似道索性手一滑直接钻进李的衣领里。“大不了再挨几拳。反正挨一拳又是挨,挨两拳也是……不对。上次李胸部没这么小啊?” “啊!”被贾似道抱住那少女终于发出惊叫,与此同时,李的房间被人吱呀一声推开,接着一个熟悉地怒吼传来,“老东西,你们在做什么?”贾似道回头一看,立即傻了眼睛----本已经被他抱在怀中的李正端着一木盆热水,怒气冲冲的站在房间门前向贾似道愤怒咆哮,“老东西,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我才出去一小会,你就敢进来欺负一刀妹妹?你活腻味了吗?“张一刀?”贾似道象触电一样赶紧收手,跳到炭火仔细再看时,贾似道不由又是一阵目瞪口呆,原来洗去脸上污泥恢复女装的张一刀,已经变成了一名花容月貌的娇美少女,而且因为被贾似道摸到不该摸地方的缘故,张一刀白得几近透明的脸蛋已经涨得通红,羞涩得低着头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不等贾似道再做其他反应,李已经杀气腾腾的冲上来,“老东西,你的色胆真是越来越大了,一刀妹妹才十六岁,你就敢对她下手,今天我非学我祖母把你废掉不可!” “姐,你误会了。”眼看李的铁拳就要落在贾似道脸上时,张一刀终于扭扭捏捏地说道:“他没对我怎么样,只是把我当成了你,你就原谅他吧。”贾似道暗暗感激之余赶紧也解释道:“是啊,本相看到张姑娘坐在火边,还以为她就是你,所以才和她开了一个小玩笑,你千万别误会。” “是这样吗?”鉴于贾似道人所共知的信用和人品,李对贾似道地话一向是不怎么敢相信的,狐疑打量贾似道一通后,李忽然又一把抓住贾似道的衣领,怒吼道:“你骗谁啊?你脖子上的胭脂印是那里来的?” “我脖子有胭脂印?”贾似道大惊下赶紧一摸,果然在衣领盖住的皮肤上摸到些许粉红胭脂。那边的张一刀却纳闷道:“姐,我梳洗后还没擦胭脂啊,你是不是看错了?”这会贾似道也想到了解释地借口,赶紧叫道:“对,我想起来了,昨天儿你救我地时候,我们俩曾经坐过一顶轿子,肯定是你不小心擦在我脖子上的。” “有这事吗?”李仔细一想,昨天她和贾似道逃出丐帮地时候,因为俩人都受了伤又只找到一顶轿子,俩人是在一顶轿子里挤过,期间肌肤相接,确实有可能把胭脂擦在贾似道身上。想到这里,李才气呼呼的放开贾似道,又吼了一句。“脏老鬼。连脸都懒得洗!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你要是再敢欺负人家小姑娘,我阉了你这老东西!” “不敢,不敢。”贾似道很是擦了一把冷汗,心说幸亏李不知道我昨天回来后曾经沐浴的事,否则这一关就难过了。而李不再计较贾似道对张一刀的侵犯后,声音又放得温柔起来。“你脚上的伤怎么样了?昨晚上都怪我没用,挡不住那些刺客,你快速跑动的时候,伤口恐怕又裂开了吧?” 贾似道老实答道:“好象没有。现在一点都不疼了,伤口应该结疤了吧?”李不信,命令道:“坐到椅子上,我给检查检查,还不到一天时间,伤口怎么可能就一点不疼了?”贾似道巴不得这美丽而又充满野性的西夏公主关心自己,便乖乖地按吩咐坐到了椅子上,不过李在替贾似道除去伤脚地鞋袜后,不禁有些傻眼,“不可能吧?真的结疤了。还一点化脓都没有,你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吃啊?”贾似道也是一头雾水,不过李很快又醒悟过来,妒忌的打了贾似道一拳,嘟哝道:“听说有少数人的身体因为先天精血充足的缘故,受了伤要比一般人痊愈得快,想不到你这个老东西也是这样的人。老天真是无眼,干嘛要偏向你这老东西不偏向我?我的手到现在还疼得要命。” “很疼吗?本相就是专门来看你地伤势的。”贾似道忙拿起李裹着纱布的小手。柔声问道。李红着脸推开贾似道。使个眼色示意张一刀在场,低声道:“也不是很疼。已经上了药,再过几天就能痊愈。”说到这,李抬起头来问道:“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前线?时间耽搁久了,只怕忽必烈发现了你不在前线大营,乘机开溜。” “最多再过三天,本相说服了皇上给前线派遣援军,咱们就回去。”贾似道答道:“至于前线那边,本相已经给高达下了死命令,发现忽必烈开溜就全力追杀,加上大雪封路,相信忽必烈不会拿他的军队冒险。”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李又问道:“昨天蒙古鞑子派来刺客,相信蒙古鞑子已经怀疑和盯上了这里,还有丁大全那个奸贼也派了眼线盯着忠王府,你如果再离开忠王府地话,只怕会被认出来吧?” “放心,全玖那个婆娘精着呢。”提到全玖,贾似道的脸色就有些古怪,“为了预防万一和做事方便,她早就在家里挖了一条通往外面的地道,她也预料到这点,昨天晚上已经把地道的出入口告诉了本相。本相可以通过那条地道秘密出府,误不了正事。” “全玖?”李也对全玖的名字十分**,怀疑的盯着贾似道问道:“说到那个全玖----昨天晚上你推那个全玖去挡刀子,以那个女人的性格,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原谅你吧?昨天晚上你和她在密室里究竟说了些什么?你们做了些什么?” “都是些军国大事。”贾似道板起脸训斥道:“本相已经再三警告过你,平时你胡闹些本相可以容忍,但你如果想干涉本相的军务公务,本相就容不得你了。” “知道了,越老越唠叨。”李不高兴的嘟起小嘴,不再追问贾似道与全玖之间的事。贾似道乘机转移话题,将张布鞋护送文天祥去扬州地事简略对张一刀说了一遍,末了又向张一刀问道:“张姑娘,本相听你爷爷说过,你从小就是临安长大的,对临安地情况非常熟悉,你能不能帮本相打听到本朝太尉马天骥独生子马俊的动向?” “贾丞相是说那个马衙内啊。”张一刀微笑道:“他可是临安城里的名人,到那里都喜欢带着一帮泼皮无赖,提笼架鸟满城乱转。”说到这,张一刀脸上闪过一抹动人的绯红,羞涩道:“那个马衙内还最喜欢调戏小姑娘,仗着他老子的势力经常欺男霸女,一到晚上就爱去瓦子里嫖妓宿娼,简直就是一个色中饿鬼。” “好啊,这样的人本相最喜欢了。”贾似道鼓掌叫道。旁边李大怒,束袖子握拳头的喝道:“你说什么?你打算去学那个马衙内吗?”贾似道连忙摆手解释,“儿,你这人怎么听话只听半截?本相还没把话说完呢,马天骥是大宋朝廷四大家族之一,又因为袁地事和本相有仇,为了防止他在本相地计划中捣乱,本相打算……。” “噗嗤,你这坏老东西!”待贾似道说完后,李不由展颜一笑,玉指在贾似道额头上一点,微笑道:“不过那个马衙内也是死有余辜,这件事我帮你了。”那边张一刀也来兴趣,抬头说道:“贾丞相,因为民女误会,导致姐姐手上受了伤,行事不太方便,这事让民女替姐姐去办吧,也算是民女将功补过。“好,就让你去办。”贾似道舍不得李带伤去冒险,自然点头答应,并情不自禁打量起张一刀青春秀丽的脸蛋,心说也算是个小美人,可惜不是本相喜欢地类型…… 第七十三章 衙内救美 腊月初三的早朝还是那么的混乱无章,除了用小半个时辰讨论如何应对荆襄五十年一遇的雪灾和忠王府出现刺客的追查事项外,其他的时间基本还是集中在是否答应与蒙古求和一事上,虽然阿合马等人已经将谈判规格降为忽必烈军与南宋议和的次级和约,但贾似道的几个走狗宋京、陈宜中和翁应龙还是纠缠不现,一再坚持忽必烈求和并没有丝毫诚意,认为忽必烈还要再度侵犯南宋,为此与阿合马等人展开了激烈的争论、争吵、甚至漫骂---如果不是宋理宗命令御林军阻拦,只怕宋京在金銮殿上就要把阿合马的脑袋给揪下来。 代表忽必烈和代表贾似道的两帮人争吵不休,其他文武大臣也没有闲着,除了以吴潜为代表的少数大臣保持中立外,其他大臣或是拥护贾似道,或是支持忽必烈,同样的势同水火----而支持忽必烈的大臣之中,自然又于丁大全和马天骥为首。尤其是外甥死在了贾似道手里的马天骥,那更是上窜下跳,几若疯狂,“皇上,不能再打了,我们的国力已经吃不消了,国库里早就空空如野,再打下去,我们大宋不要说赈济饱受雪灾困扰的荆襄百姓,支付战死士兵的抚恤,就是能不能支付下个月的全国军饷,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还有那个贾似道,随便打一场小仗至少就要上万斤硝石,市面上硝石价格从一斤八百文涨到现在的三千五百文,再这么下去,百姓们只怕连烟花爆竹都放不起了,还拿什么庆祝新年?拿什么歌颂我大宋的国泰民安?皇上万寿无疆?还有铁器……” 马天骥举出的反战理由未必充足,数量却不可谓不多。但他唾沫横飞的表演却被董宋臣轻轻一句话抵消----董宋臣很不客气的当着满朝文武百官地面,对宋理宗进谏道:“皇上。老奴觉得马太尉的话不足参考。马太尉地外甥袁可是阵前降敌了地,如果不是贾丞相舍死忘生亲自率军夺回浒黄州,只怕鄂州城还在蒙古军队的包围中。” 董宋臣的突然倒戈不仅给了马天骥狠狠一闷棍,也让满朝文武百官目瞪口呆----啥时候宦官阉人死太监也变得忠君爱国了?但不管怎么样。董宋臣的立场转变还是让宋理宗更加倒向主战一边,也让主和派地官员摸不着头脑,拿不准董宋臣的话是不是宋理宗的指使,再不敢胡乱说话。于是乎。宋蒙和议的达成又一次被拖延下来,前途更加难卜。 早朝又一次开到午时方才散朝,走出金銮殿地时候,宋京等一干贾似道走狗和朝廷上的主战官员如汤汉、洪芹、沈炎和朱貔孙之流无不是眉飞色舞。喜笑颜开,仿佛又打出一次青石矶大捷一般兴奋。而丁大全、马天骥和阎贵妃的哥哥阎庆等主和权贵则个个脸色阴郁,盯着宋京等贾似道走狗的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快要走出皇宫地时候,丁大全停住脚步,铁青着脸低声向阎庆吩咐道:“阎大人,看来你得进后宫一趟,请贵妃娘娘无论如何要设法劝说皇上。千万别让贾似道的奸计得逞----贾似道立的功劳已经够大了。他要是再立大功回来,咱们几个在朝廷里还有立足之地吗?” “可董宋臣那老阉狗已经倒戈了。”阎庆为难的低声答道:“那老阉狗一贯的见风使舵。也许他说那些话就是皇上指使的,如果真是那样,只怕我们议和不成,反倒在皇上面前失了筹码。” “不可能,昨晚上那只老阉狗去了忠王府,回来以后才改的立场,看来是贾似道通过忠王给了他足够地好处,才让他当地叛徒。”丁大全的声音虽然低,可马天骥和阎庆都能从他地声音中听出他的愤怒究竟有多大,“所以说,那只老阉狗说的话绝对不是皇上指使,我们还有机会。” “可……。”阎庆还有些迟疑,丁大全不耐烦的说道:“我的阎大人,你就不要再犹豫了。你想想,贾似道那老贼给了董老阉狗足够的好处,对我们几个却一毛不拔,从这点就可以证明贾似道老贼是把我们当成了敌人,你要是再不把贾老贼的嚣张气焰打下去,不光是你我,只怕阎贵妃将来都没好日子过。” “好吧,我去。”阎庆终于被丁大全的话打动,转身往后宫走去。而丁大全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看着阎庆的背影向马天骥低声说道:“马大人,阎庆这老家伙也在松动了,如果贾似道随便给他些好处,只怕他也有可能倒戈。咱们俩得做好准备,无论如何不能贾老贼做大,否则你我恐怕不只是死无葬身之地那么简单。” “丁丞相放心,我与贾老贼有不共戴天之仇,绝对不会让他称心如意。”马天骥阴沉着脸,三角眼中闪过狠毒光芒,“别说咱们联手还能和贾老贼一伙平分秋色,退一万步说,就是他贾老贼真是说服了皇上继续开战,他也别想再打胜仗----他不是需要援军吗?我是朝廷太尉,调遣援军的兵符令牌必须由我发出,我只要在这个环节上做点手脚,他贾似道的援军就别想按时赶到战场!就算到了战场,也只是一帮准备不足的乌合之众!” 听到马天骥这几乎是从骨髓里蹦出来的话,丁大全的蓝脸总算露出些喜色,点头道:“甚好,不过咱们也不能松懈,你我回去各自召集心腹统一口径,千万不能让贾老贼的请战要求得逞。” 按丁大全的指点,马天骥在回家的路上就连下命令,吩咐从人去通知心腹党羽到自家开会,不过在刚刚到家轿子还没落地的时候,马天骥却遇到他的独生爱子马俊马衙内领着二十来个青皮无赖、提笼架鸟的从家中出来。父子相见,心情极度不好的马天骥正要训斥儿子,马衙内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先向马天骥嚷开了。“爹爹,我天底下最好地爹爹哎。你的儿子昨晚在瓦子里把钱输光了。已经是天底下最穷地儿子了,好爹爹你就赞助儿子一把吧。” “操你娘地,你小子又去瓦子里吃喝嫖赌了?你一天怎么好的不学----比如学学你爹爹我?专门去学那些歪门邪道呢?”象往常一样,马天骥又开始对儿子絮叨。而马衙内也和往常一样。被老子一骂立即以头抢轿的嚎啕大哭起来,“娘啊,奶奶啊,祖父大人啊。爹又骂我了啊,爹他不疼孩儿了啊,孩儿不活了啊……。” “娘啊,奶奶啊。让孩儿一头撞死吧!”哭着喊着,马衙内又习惯性的用头去撞轿子地棉帘----也许有人要问了,你小子不是想死吗?怎么不去撞墙撞地?或者买块豆腐冻硬了再撞---马衙内肯定会答,“废话,撞墙撞地脑袋会疼哎!”不过明知道儿子是在撒娇耍无赖,马天骥却拿儿子毫办法,又害怕儿子的哭喊把老婆、老爹和老娘引出来。那就更麻烦了。再加上马天骥马上还要召集心腹党羽商量如何应付咄咄逼人的贾似道老贼一伙,更不愿和儿子纠缠。无可奈何之下。马天骥只好从怀里掏出两大锭廉希宪孝敬的赤金,还没说话呢,马衙内就一把将金子抢过去,嘴唇上哭喊也变成歌颂了,“世上只有爸爸好,有爸地孩子象块宝……。” “少他娘的废话,快去快回,少在外面惹事……慢着,你腰里揣的是什么?”马天骥忽然发现儿子腰里揣有一块很碧绿很晶莹又很象自己密库里的玉佩,刚想拉住儿子问话时,马衙内却领着那伙青皮无赖跑得远了,“老爸回去了,明天孩儿带绿豆糕回来孝敬你。” “哈哈,至少有八十两。”马衙内一直跑过街道拐角方才停步,掏出两大锭赤金掂量几下,一张遗传自他老爸地瘦脸笑成了一朵花,“换成银子铜子,足够老子在牡丹楼玩两晚上了,牡丹楼那个小玉莲的唇舌功夫,想起来就让人流口水啊。” “哈哈哈哈,衙内好艳福。”跟在马衙内身后那群青皮无赖一起哄笑起来。而街道两旁的大姑娘小媳妇见到鼎鼎大名的马衙内上街,早一个二个面无人色的脚底抹油开溜了,弄得街道上鸡飞狗跳,鬼哭狼嚎,很是让马衙内郁闷了一番,“本衙内就那么不招美女待见吗?”不过马衙内也习惯了被美女如此对待,很快就抛弃不快,与那些青皮无赖说说笑笑赶往常去的瓦子,说笑之间,话题自然是离不开女人了。 “说到咱们临安城里的大家闺秀,最漂亮地还是贾似道那老东西地女儿。本来阎家那个小妞也不错,但脾气就差多了,本衙内怕是招架不住。”马衙内不无遗憾的说道:“可惜贾家小姐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本衙内到现在只见过她一面。我家那个老不死也不成气,和谁不对付不好,偏偏喜欢和贾老贼过不去,弄得本衙内都没办法去向贾家小姐求亲。” “衙内,这个容易啊。”一个青皮**笑道:“改天衙内在夫人、太老爷和太老夫人面前闹闹,让他们逼老爷去贾家求亲,贾老贼家与衙内家门当户对,说不定贾老贼点头一答应,贾家小姐不就是衙内地了吗?” “没用,早闹过了。”马衙内没好气的说道:“结果本衙内狠狠挨了老不死的几板子,还放话说本衙内如果娶妻,只能从董家、阎家和丁家这三家选,否则除了本衙内能迎娶当朝公主外,其他任何人家都不行。” “当朝公主?那不是贾似道的外甥女吗?听说也是个漂亮的小美人啊。”另一个青皮惊叫道。马衙内面色更加沮丧,“是啊,正因为是贾似道老贼的外甥女,所以在贾老贼行军法宰了本衙内的表哥以后,老不死的也放弃了向公主提亲的打算。”众青皮一起嗟叹,替马衙内大为惋惜。这时候,一个头上戴花的黑胖泼皮跑过来,大声向马衙内招呼道:“衙内,你这是去那儿啊?” “薛胖子,本衙内不是听说你打死人被临安府抓进去了吗?怎么又跑出来了?”马衙内认出那曾经在一起赌钱嫖妓的泼皮。不由有些郁闷。那薛胖子咧嘴笑道:“早放出来了,上了大堂我抵死不认。马知府又没找到证据。只好把我放了。”说完,那薛胖子又问道:“衙内,你又打算去长平街瓦子快活吗?” “不错,本衙内要把昨天输的扳回来。”马衙内点头答道。那薛胖子一拍大腿说道:“衙内啊。你真是太孤陋寡闻了,还去什么长平街?青瓦街瓦子新来一帮扬州歌姬你不知道吗?那些小妞地小脸蛋、还有那小身段----啧啧,真是看着就让人淌口水啊。我这就是回家要钱,准备到青瓦街快活一个晚上。” “是吗?”马衙内来了兴趣。一挥手叫道:“弟兄们,不去长平街了,去青瓦街看新来那些小妞去。”众青皮轰然答应,簇拥着马衙内赶往青瓦街。那薛胖子则叫道:“衙内先去,我弄到钱一会就来。”但那薛胖子也只是嘴上叫叫,没跑了几步就拐过街角,跑到街角一条小巷中,曾经与贾似道有一面之缘那个叫蔡龙辰的都头早在小巷中等候。 “蔡都头,事情办妥了,你答应放小人跑地……。”那薛胖子哭丧着脸向蔡龙辰说道。蔡龙辰点点头。顺手将一包衣服扔给那薛胖子。喝道:“滚吧,我会向马大人报告。说领你去发生命案地赌场指证时你在半路跑掉,以后别再回临安,否则我也救不了你第二次。” “扬州的小妞们,马爷我来了。”先不说身命案的薛胖子在蔡龙辰故意放纵下逃出临安城,单说马衙内领着那伙青皮无赖穿过几条街,没花多少时间就钻进了青瓦街的瓦子里,奉人便问,“小子,听说这个瓦子里新来一帮扬州歌姬,是在那家院子?”但不管马衙内与那伙青皮如何询问,得到地答案都是一个----不知道。 “怪了,难道薛胖子在耍老子?”马衙内的心情开始不爽了,正准备发飙骂人的时候,远处的人群中忽然一阵**,一个身材瘦小地半大小子往这边冲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三四个彪形大汉,不断大喊,“抓住他!抓住那个掏包的小子!” “娘的,原来是个掏包的小贼。”马衙内心中有气,让出路故意让那小偷开溜----马衙内心情不爽,当然要拖几个人下水陪着他不爽。可那瘦小地小偷慌不择路,竟然象没头苍蝇一样直接撞进了马衙内怀里,连帽子也撞得掉落在地。气得七窍生烟的马衙内正要开口骂人,却猛然间嗅到一阵如兰似麝的女孩体香,低头看时,顿见那小偷帽子掉落后一头青丝已经披落腰间---原来那小偷竟然是个年纪不大的女贼。 “女的?长得怎么样?”有女人主动投怀送抱,是男人就得打量那女子的容貌,马衙内更不例外,仔细一看时,马衙内的一张蛤蟆嘴顿时张到耳根,口水夺唇而出。原来主动撞进马衙内怀里地竟是一名明眸皓齿地娇美少女,这少女的年龄虽然稍显稚嫩,又穿着男装,一张小脸却也是柳叶弯眉,肤若凝脂,典型地美人胚子,假以时日定然不在马衙内垂涎三尺的贾家小姐之下。 “衙内,好艳福啊。”马衙内带来那帮青匹也看清那少女的容貌,不免一起鼓噪起来。而那少女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连声向马衙内恳求道:“公子,求求你救救小女,小女一定会报答你。”不等那少女说完,那几个大汉已经追了过来,一个大汉操着北方口音叫道:“小贼,把老子的钱还来,否则揍死你丫的!”另一个大汉则也看清了那少女的容貌,不由**笑道:“原来是个小女贼,长得还不错,是不是缺钱花啊?跟爷们走,包你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公子,救救我。”那少女被那几个大汉吓得不轻,小脑袋直往马衙内怀里钻,颤抖得象秋风中的枯叶。而马衙内精神大振,提高声音很难得义正言辞的叫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那来的北方杂种,竟然敢在临安城里欺凌民女?”众青皮见主子开口。自然明白衙内心意,一起大叫起来。“快滚。别惹我们衙内生气,否则爷们要了你们的脑袋。” “衙内?那家衙内?”那几个大汉有些迟疑。那少女则抬起俏脸,用临安口音清清脆脆的向马衙内恳求道:“公子,求你快把他们赶走。小女怕……他们会把我抓去青楼里,小女虽然穷,却是正经人家出来的,不去那种……脏地方。” “看来是个家里穷得过不下去才当贼地。肯定是个黄花闺女!看来今天爷有得艳福享了。”马衙内心花怒放,先安慰那少女道:“别怕,有本公子在这里,没人能伤了你。”说罢。素来嚣张惯的马衙内抬起头来,向那帮青皮喝道:“给老子打!看他们还敢不敢吓唬我们临安地小美人儿!” “打!”那伙青皮有太尉府撑腰,又仗着人多,习惯性地一哄而上,对那几个大汉拳打脚踢。那几个大汉开始还有些顾忌,挨了那些青皮几拳几脚后也来了火气,各自还手。几下子打得那伙青皮哭爹喊娘。丢包一个大汉还冲到马衙内与那少女面前,一把去抓那少女。“把老子的钱包还来。”那少女则非常利索,身体象涂过油一样滑到马衙内背后,那大汉的手掌便落到了马衙内身上。 “滚一边去。”那大汉顺手一推吓得脸色煞白的马衙内,准备继续去抓那小女贼,谁知那马衙内却被他一推就倒,仰面朝天地摔在地上。那大汉心中纳闷,心说世上还有这么不经打的人?仔细一看时,那大汉不由目瞪口呆,原来被他推倒在地上的马衙内小腹之上----不知何时已经插上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刀!而马衙内双眼翻白,显然已经断气。 “打死人了!”瓦子里响起惊天动地地轰叫,好几个看热闹的乞丐都指着那大汉大叫道:“杀死人了!他杀死人了!”马衙内带来那伙青皮也个个上窜下跳,指着那大汉大叫,“好小子,竟然敢杀我们家太尉府的衙内!你死定了!” “马天骥的儿子?!”那大汉----也就是来瓦子里找乐地蒙古使节团成员,脸一下子变得比死人还白,心说糟了,怎么偏偏是我们王爷盟友的儿子?接着那大汉猛然想起刚才偷他包的少女小贼,再仔细看时,那少女却早就乘乱溜得没影,对面只有几个乞丐指着他的鼻子上窜下跳的大喊,“就是他!就是他用刀子捅死了人!快抓他去见官!” 大半个时辰后,马天骥的太尉府里,马天骥拿着一份支持宋蒙和约的联名公折,阴沉着脸向满厅地党羽心腹命令道:“都在这份联名折上签字。然后再单独上本,向朝廷要钱要粮,丁大全那边会全力配合你们,让皇上和朝廷都知道----我们大宋地国库已经空虚无比,没有力气继续和蒙古继续打下去!” “还有,发动你们的亲戚朋友,让他们在临安城里散布消息,就说贾似道坚决不肯停战,是因为打算掌握军队谋反,逼皇上封他为鄂王!”为了给外甥报仇,马天骥可谓是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冒险以谣言逼宋理宗换掉贾似道。但他地话音未落,紧闭的大厅门忽然被人疯狂撞开,两三个家人冲了进来跪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大喊道:“老爷,大事不好了,衙内在街上被人杀死了。” “啪。”马天骥手里的联名折落地,他的党羽心腹则全部站起身来,一个个面如土色,争先恐后的向那几个家人吼道:“太尉的衙内被人杀死了?是谁杀的?凶手在那里?” “是蒙古使节团的随从。”一个随马衙内出去游玩的家人大哭着说道:“杀害衙内的那个凶手已经被抓进临安府了,有好几人都证明是他杀的衙内,太常寺和蒙古使节团都派人去了临安府,老爷你快去看看吧。” “狗鞑子!老子与你们势不两立!”马天骥捡起那份联名支持议和的奏折,两把撕得粉粉碎…… 第七十四章 奸毒联合 马天骥独生子被蒙古使节团杀死的消息象长了翅膀一样,不到半天时间就传遍了全城,对于这个消息,平民百姓恼恨蒙古鞑子的凶狠残暴之余,更多的是鼓掌叫好----“杀得好!狗咬狗!”而临安城里的达官权贵可就不这么想了,主站派官员个个幸灾乐祸,主和派则人人面如土色,大叫糟之乎也。尤其是主和派首领丁大全听到这消息后,更是立即光着屁股从新纳的第十五房小妾身上一跃而起,大喊大叫道:“快去通知三位少爷,让他们这几天千万不能出门!还有,准备轿子,本相要亲自去临安府大堂!” 几乎是催命一样催促轿夫快行,紧赶慢赶,赶到临安府衙门时,丁大全还是晚了一步,有包拯再世之称的知临安府马光祖已经升堂,将人犯、人证物证和尸体等一切相干物事提到堂上过审,因为命案是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所以人证极多,密密麻麻的几乎把临安府大堂跪满----不过证人虽然多,却没有在场听案的官员多,大堂两边坐的身穿紫泡和红袍等高品级官员几乎比衙役班头还多----大堂外面的低级官员也和看热闹的百姓数量不相上下。而在场的官员中,除了事主马天骥和蒙古使节团的阿合马外,宋京、陈宜中、阎庆、卓梦卿和周震炎等官员也齐聚一堂,最离谱的是中立派首领左丞相吴潜也已经高坐在临安知府马光祖左侧,区区一个临安府公堂,盛况竟不亚于宋理宗的早朝。 “丁丞相来了。”宋代以右为先,见丁大全出现在公堂门口,包括左丞相吴潜在内,满堂官员慌忙一起离座来给丁大全见礼。而丁大全也没有时间去和他们客套。随便还一个礼就劈头盖脸向马光祖问道:“马大人。案子的情况审得怎么样了?真相查清楚没有?” “差不多了,案情很明了。”马光祖指着跪在堂中的几个乞丐说道:“这几个乞丐亲眼看到蒙古使节团的随从黄坤杀了马太尉的公子,其他人也看到这些蒙古使节团地人和马公子一行人斗殴,人证很充足,也很坚定。”说着,马光祖又从公案上拿下一个衬有白布木盘,盘中放有一柄染血地、蒙古军队式样的短刀,介绍道:“这就是凶器,是蒙古军队士兵专用的短刀。根据忤作检验。马公子就是被这柄短刀刺入小腹。一刀致命。除此之外,尸首上并没有其他伤痕。” “这么说来。马公子确实是被蒙古使节团所害了?”丁大全一阵失落,独生子死在蒙古人手里,马天骥铁定倒戈主战,这下子丁大全又要失去反贾似道最坚定的盟友了。马光祖则皱眉说道:“从表面来看,马公子应该是死在蒙古使节团随从手里。可下官根据多年来办案的经验,总觉得这个案子有些奇怪。” “那里奇怪?马大人快请说。”丁大全大喜过望,慌忙向有名的清官神探马光祖问道。马光祖皱眉道:“据马公子的随从交代。马公子本来是打算去长平街的瓦子玩乐。可是在路上遇到一个叫薛胖子的泼皮鼓动,这才去地青瓦街瓦子。并且在那里遭遇意外----但那个薛胖子前几天在赌场打死人,已经被本官收监,并且在今天去指认现场地途中逃脱,这一个身负命案之人逃脱,为什么不立即亡命天涯?反倒去大街上鼓动马公子……?” 马光祖还没说完,旁边马天骥就已经老泪纵横地扑上来,揪住马光祖的官服大吼道:“还奇什么怪?你是不是收了蒙古鞑子地黑钱?怎么还不判?快把凶手判凌迟处死,给我的儿子报仇!” “马大人,你这是什么话?马光祖岂是收贿受贿之人?”身材矮胖的马光祖有些恼怒,黑着脸说道:“本官身为一方父母,当然要秉公办案,令公子惨遭横祸,本官也非常同情,但本官绝不能因为被害者是令公子就胡乱办案,冤枉无辜放走真凶。”吴潜和丁大全也一起劝道:“马太尉,马知府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不找出真正的凶手,恐怕令公子才是真正的死不瞑目。“死的不是你们儿子,你们当然说得轻松了。”跪在大堂里的马天骥老婆与马天骥已经八十多岁地父母一起哭喊起来,马天骥年近九旬地父亲更是哭得昏厥过去。一直没说话的宋京和陈宜中两人忙扑上去,略通医术地陈宜中狠掐马天骥父亲的人中,总算把他救醒过来,陈宜中又向马天骥叫道:“马太尉,令尊和令堂不能留在公堂里了,否则他们两位老人家年老体弱,伤心过度,恐怕……。” “娘的,你们倒会装好人。”丁大全心中岔怒案骂。马天骥却领陈宜中的情,连声吩咐道:“快,快把老太爷和老夫人扶回轿子上去,别让他们看到俊儿的尸首了。”马天骥家早有仆人和丫鬟过来搀扶马天骥双亲,马天骥父亲挣扎着不肯走,大哭大喊道:“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看到杀死我孙子的凶手是什么下场!可怜我们马家五代单传啊……!” “我的孙儿啊,你答应给奶奶买绿豆糕,奶奶还吃到一口,你怎么就去了啊?”马天骥母亲更是哭得死去活来,挣扎着冲上去揪打跪在前面的凶手,但只打得两下,她又哭晕了过去。陈宜中和宋京这俩个伪君子少不得又上去救治,让不少马天骥的党羽心腹都心中感动,“谁说贾似道老贼的走狗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不管他们是发自真心还是有意做作,起码比那群黑心烂肝的丁大全走狗强。” “马光祖!”马天骥更是又揪住马光祖的官服,丁大全和吴潜怎么拉都拉不住他,只是不断的嚎啕大哭道:“马光祖,你究竟办还是不办凶手?你要是不办,我这就到金銮殿上敲皇鼓,亲自向皇上告状!”这时候。公堂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公鸭嗓子。“谁要到金銮殿上告御状啊?” “董公公。”丁大全等人不用回头,光听那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就知道来人是大内总管董宋臣。果不其然,一身太监总管正装的董宋臣领着八个小太监与一大群御前侍卫,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拥挤不堪地临安府大堂,董宋臣扯着公鸭嗓子自我介绍道:“马知府不必吹胡子瞪眼睛,咱家不是来干预你审理案件,只是皇上万岁听说了马太尉公子被蒙古使节团所害,知道案情牵涉重大,特地派咱家来听审的。” “原来公公是皇上派来听审的钦差。本官就不敢阻拦公公了。”身为大清官的马光祖是皇宫第一贪董宋臣的死对头。冷哼道:“来人啊。快给公公设座。”董宋臣也是一声冷哼,大模大样的坐到了马光祖右侧。但就在这时候。一件让贾似道党羽万分惊喜的事情发生了…… “我的孙儿啊!”马天骥的母亲被陈宜中以银针救醒后,因为气不过孙子被害,老人又扑到凶手身上哭喊揪打,而那蒙古使节团地黄坤大概是狂怒中气昏了头、也有可能仗着蒙古势力素来看不起宋人地缘故,竟然没好气地用肩膀拱了马天骥母亲一把,马天骥母亲已经八十多岁那经得起年轻力壮的黄坤一撞,被撞得仰面摔倒。后硇勺重重撞在青石地面上。一头银发顿时被鲜血浸染。 “娘啊!”马天骥象疯了一样冲上去,扶起母亲时。他地母亲已经气若游丝,眼见不活。见此情景,马天骥如遭雷击,顿时扑到母亲尸身上疯狂号哭起来。而刚刚与蒙古结下不共戴天之仇董宋臣马上跳起来,大喊大叫道:“好大的胆子,凶手竟然敢当堂打死被害者家属!马光祖,今天你要是再不判凶手死刑,本公公就请王命旗牌先罢免了你!”堂下看热闹的百姓也恼恨蒙古人对一名风烛残年的老人痛下毒手,纷纷叫骂起来。 “黄坤,你这个混蛋!”阿合马几乎气昏过去,跳起来冲到黄坤面前就是啪啪两记耳光,打得黄坤嘴角渗血。而黄坤也横下心来,大叫道:“大人,我杀了这个老婆娘,我承认!但我绝对没杀那个狗屁马公子,我是被人陷害的!”马天骥大怒,放下母亲飞扑上去,揪住那黄坤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打一边骂,“狗鞑子,杀了我儿子,又杀我母亲,我马天骥和你们势不两立!我明天就上书皇上,请皇上让贾似道在前方杀光你们这些狗鞑子!为我的母亲和儿子报仇雪恨!” “马大人,揍死这些狗鞑子,出什么事,本公公替你在皇上面前担着!”董宋臣不怀好意的叫道。宋京则虚情假意地劝道:“马太尉,不能再打了,当堂殴死疑犯,吃亏地人只能是你自己,皇上那里,只怕大人不好交代----不过小人和前线十几万大军一定支持大人。” 大堂上杀人疑犯当众打死被害者家眷,当朝太尉和蒙古使节又当众毒打凶犯,旁边还有权势熏天的大内总管和军民拥戴地前线军官煽风点火。面对如此混乱复杂的情况,大清官马光祖还是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软弱无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其实不光是他,当朝左丞右相吴潜和丁大全也对此束手无策,倒是贾似道老贼的走狗陈宜中颇有心计,上前向吴潜拱手道:“吴丞相,这个案子牵涉太大,当事人又个个位高权重,身份特殊,交给小小一个临安府只怕是断不下来。小人觉得应该把这个案子上交大理寺、御史台和刑部,由三法司三堂会审方为妥当。” “不能上交!”丁大全是何等人,马上便听出了陈宜中的险恶用心----开玩笑,大理寺判寺是主战派官员沈炎,党附于忠王赵;刑部主管是马天骥党羽谢簿,御史台主管干脆就是贾老贼走狗翁应龙的亲哥哥翁应弼!这个案子交到他们手里----煤炭他们敢说成是白的!稍一思索后,丁大全觉得这个案子只有留在大清官马光祖手里最有利,如果马光祖能查出这件案子背后有贾似道老贼的黑手,那就可以逆转形势甚至一举板倒贾似道。所以丁大全很难得的搬出大宋法律,“依我大宋法规,举凡案件必须由县府一级官员先行接手。做出判决后再上交州府。州府二审后才能上交三法司。” “此案牵涉重大,又牵扯到蒙古求和使团,所以必须按大宋法规一级级上报,否则传扬出去,我大宋司法何存?法典何存?”丁大全口口声声大宋法律,一般人还板不倒他。陈宜中却是丁大全的死对头,无理搅三分道:“正因为此案关系重大,所以才需要越级处理。当朝太尉的公子被蒙古使节所杀,也只有三法司亲自处理。才能配得上被害者与凶手地身份。” 陈宜中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却得罪了为官清廉地马光祖。也起了反作用。马光祖板着脸说道:“陈大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宋法典面前,没有尊卑贵贱之分。这个案子疑点重大,还缺少两个重要证人,一个是那偷钱包的稚龄少女,一个是蛊惑马公子到青瓦街寻欢做乐的在逃犯人薛畴----在这两个犯人抓捕归案之前,除非皇上亲自下旨,否则本官一不会结案。二不会上交。” “随你。”陈宜中气呼呼的冷哼一声。心中却在叫苦,“恩相这次是怎么搞的?派出来的人做事怎么留下这么多漏洞?这要真是被马光祖查清楚了。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而马光祖也懒得再理陈宜中,与丁大全稍一商议后,马光祖宣布道:“来人啊,将人犯与目击命案瞬间的证人暂且收监,容后再审。发下布告,通缉捉拿那名少女与在逃犯人薛畴。” “慢着。”董宋臣忽然又开口叫了一声,冷笑着盯住马光祖问道:“马知府,你知道吗?咱家今天除了奉旨到到这里听审外,还肩负了一项秘密皇差,你可知道是什么皇差吗?” 董宋臣话里带出来的丝丝杀气是人都能听出来,喧哗无比的大堂忽然变得安静异常,所有地目光全都转向了马光祖,马光祖则是一楞,老实答道:“圣上所命,小人如何能够得知?”董宋臣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就是,一旦你故意包庇命案凶手地话,皇上就要咱家将你拿下。” “为什么?”马光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吼着问道。董宋臣冷笑着一挥手,两名御前侍卫立即下堂,不一刻就抬来一个两尺见方地木箱,木箱打开,箱子中满当当的黄金立即晃得马光祖连眼睛都睁不开。马光祖一阵糊涂,奇怪道:“这些金子是做什么的?” 董宋臣冷笑道:“马大人,这些金子的情况您应该最清楚啊。咱家接到线报,说今天下午命案发生之后,有两个操着蒙古口音的人带着这个箱子进了你家,咱家向皇上一举报,皇上立即派咱家到你家里搜查,果然搜出这些东西。所以皇上才要咱家来盯紧你,如果你敢偏袒蒙古鞑子,就立即将你拿下,革去官职交大理寺议处。” “马大人竟然收了蒙古鞑子的贿赂?”堂下百姓轰然惊叫起来。马天骥更是揪住了目瞪口呆的马光祖,“好啊,我就知道你收了蒙古鞑子地黑钱,所以才偏袒狗鞑子!” “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马大人。”与此同时地在李房间中,张一刀在贾似道和李面前哭成了一个泪人一般,哽咽道:“我如果不请蔡都头帮忙,不让他用在押犯人骗马衙内去青瓦街,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马大人是好官,我对不起他。” “一刀妹妹,不要太过内疚,这都是为了打鞑子啊。”李抚摸着张一刀的秀发,轻声安慰道:“贾丞相已经交代了大理寺监狱,让他们好生照顾马大人,等贾丞相从前线凯旋回来地时候,他还会给马大人平反,让马大人官复原职。” “那蔡都头呢?他也不想害马大人啊。”张一刀哽咽着问道。李并不知道那蔡都头的情况,只是将目光转到面色阴郁的贾似道身上。贾似道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张姑娘,说了你别伤心,蔡都头因为内疚,已经向本相告辞,永远离开的临安城去浪迹天涯了。” “呜……,都怪我,我如果完全按贾丞相的计划做事多好,偏偏我要自做主张让蔡都头帮忙……。”张一刀闻言更是哭得死去活来。贾似道则将眼睛闭上,在心中痛苦的说道:“马光祖,本相也知道你是个好官,可为了不让忽必烈主力逃走,为了不让忽必烈卷土重来继续祸害大宋,本相只好暂时的牺牲你和蔡都头了……这就是政治。” 第七十五章 最后一关(上) “狗鞑子,在我大宋都城之内也敢如此横行霸道?派人刺杀朕的皇儿不算,竟然还敢当街刺死朕的爱臣之子,他当临安是大都吗?”听完董宋臣的报告后,宋理宗气得一掌拍在龙案上,震得笔砚乱跳,“还有那个马光祖,亏朕还一直以为他是清官,把天底下最重要的临安府交给他,他竟然敢收受鞑子贿赂,故意包庇杀人凶手!深负朕望!深负朕望!” “皇上切莫动怒,马大人素来为官清廉,这是朝野共知,依老奴看其中只怕另有隐情,不如将马光祖暂且收监,待查问清楚之后再做处置不迟。”董宋臣好心好意的劝道:“但蒙古使节团杀人这个案子绝对不能交给马光祖了,一来让马光祖避嫌,如果马光祖真是被冤枉的,皇上将来也好保护于他。二来不能轻饶了凶手,否则如果轻饶了凶手,还会让蒙古鞑子认为我们大宋好欺负,杀了我们大宋的人,皇上你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听说你与马光祖素来不和,想不到事情到了这步,你还能以大局为重替马光祖说话,难得。”宋理宗很高兴的夸奖董宋臣一句,又命令道:“好吧,传旨下去,马光祖暂时收监,叫大理寺慎重审问,对他不得用刑,不得虐待,能保就尽量保下他。至于那个杀人凶手,交三法司从重议罪,限令他们在一天之内拿出审判结果,后天的早朝上呈报于朕。哼,不管是否与蒙古议和,朕都不能让鞑子小瞧了朕的大宋!” “皇上,那明天的早朝?”董宋臣久在宋理宗身边。听出宋理宗话语中有不对劲的地方,赶紧小心翼翼的向宋理宗问道。宋理宗果然微笑道:“这几天事情这么多,朕也累了,明天准备休息一天,赶上天降瑞雪,阎贵妃约了朕明天上午到西湖葛岭赏雪,朕便应承了。你去准备一下,让丁大全与阎庆随朕一起去就行,别惊动了太多人,人多了就别扭了。” “老奴这就去办。”董宋臣嘴上恭敬答应。心中却是一凛,情知肯定是阎贵妃在宋理宗面前吹了枕边风,把宋理宗诳倒西湖葛岭。准备在没有主战派大臣干扰的情况说服宋理宗接受议和……分。当满朝大臣齐聚皇宫准备上朝时,董宋臣却代表宋理宗宣布今日无朝,听到这道圣旨,文武百官大部分都十分不满,无不抱怨宋理宗在如此紧要关头仍然懈怠不朝,但不满归不满,再不满也不能改变皇上的决定。这些官员只好灰溜溜的各回职位处理军政民务。仅有丁大全和阎庆等人面带喜色,心知阎贵妃已经得手。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一队身着便装的御前侍卫簇拥着两顶青篷暖轿悄悄出宫,走清波门离开临安城。而清波门外早有两顶同样的暖轿等待,随同皇宫里出来那两顶小轿一同赶往西湖北面的葛岭。大雪封路,这队人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才抵达目的地,那队便装的御前侍卫立即四散警戒,穿着一身水貂皮袄的董宋臣这才在最前面那顶暖轿轿帘前站定,恭声道:“皇上,葛岭到了。” “爱妃。葛岭到了。咱们下轿吧。”轿子里传来宋理宗的微笑声,轿帘掀开。披着一袭绿锦团狐皮裘地宋理宗笑眯眯的,与披着一袭雪白翻毛狐皮裘的阎贵妃携手出轿。恰有一阵寒风袭来,阎贵妃不由打了一个寒战,凝脂般肌肤又些泛青,娇声道:“皇上,好冷啊。” “在暖轿里坐久了,刚出来当然有些冷,不过没关系,走一走就暖和了。”宋理宗慈爱地说道。阎贵妃点点头,抬目去看西湖,只见那瑞雪飘洒,漫山遍野与草木树林都已是一片雪白,仅有一汪西湖碧绿如玉,风景几如描画。阎贵妃不由念诵道:“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旁边宋理宗接着念道:“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云。” “好诗啊,果然是好诗。”从另外两顶暖轿钻出来的丁大全和阎庆,还有董宋臣,三人异口同声地拍起马屁,“元稹这首诗词句虽好,气势却不够磅礴,但经皇上金口一念,这首诗就变得荡气回肠,豪放雄伟,令人热血沸腾!吾皇真乃古往今来的第一大诗人,第一大词人!吾皇之文治武功,即便是秦皇汉武也望尘莫及!吾皇功盖尧舜,实乃天下第一皇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得了,得了,你们再捧下去,朕就要飘起来了。”宋理宗被丁大全和董宋臣等人吹捧得如饮美酒,忍不住捻须微笑起来。丁大全等人见宋理宗心情极好,正要接着把马屁拍下去时,宋理宗却忽然叹了一口气,看着西湖雪景喃喃道:“说到大雪,贾似道遣使来报,前线的风雪可比临安要大得多,也不知道前方的将士在这大雪之中是否吃得饱?穿得暖?” “皇上放心,半月前微臣已给前线加拨了一批棉衣与棉袄,加上以前军中所备,前线一名士兵差不多能分到两件棉衣,两条棉袄。”丁大全这句话倒是大实话----贾似道向后方伸手的本事可非同一般,不过丁大全又包含祸心的说了一句,“当然了,如果前方出现士兵冻毙的情况,那就得仔细调查军需物资地去向了。” “据朕所知,贾似道在军中极得拥戴,他应该不会干这样的事。”宋理宗微笑说道。丁大全却不依不饶,又恭声说道:“皇上,还是小心一些的好,鄂州与临安相距千里,很多情况,不是皇上立即能知道的。况且贾似道与高达、吕文德等将领关系极好,如果他们互相勾结,恐怕会蒙蔽了皇上地圣目……。” “行了,贾似道身为国舅,如何会欺瞒于朕?”宋理宗没理会丁大全对贾似道的攻击。又转向阎庆说道:“阎庆,你也是国舅,要多向贾似道学学为朕分忧的忠心与才干,不要成天就只会在临安城里吟诗弄月。上次蒙古鞑子过入侵鄂州的时候,朕问你该如何迎敌,你结结巴巴半天,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微臣无能,微臣罪该万死。”阎庆面如土色,赶紧跪到宋理宗面前磕头请罪。丁大全和阎贵妃互相对视一眼,心中纳闷。心说皇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宠爱和相信贾似道了?仅有董宋臣知道这是全玖联合全太后和谢皇后在宋理宗面前大说贾似道好话的结果,偷笑之余,董宋臣乘机给阎庆卖人情。“皇上,其实阎大人也很不错地。这一次蒙古鞑子入侵,阎国舅虽然没有亲自领兵迎战,可他在后方为前线做了不少好事,大力支持了贾丞相在前线的战事,贾丞相对阎国舅也是感激不尽地。”“有这事?朕怎么不知道?”宋理宗一阵糊涂,董宋臣赔笑道:“皇上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事事记得?这一次贾丞相在青石矶与蒙古鞑子僵持。从江西和荆湖各地征调了不少粮食----阎国舅不是永兴人吗?贾丞相从永兴调粮,阎国舅不仅没有吝啬,还捐赠了大批军粮给贾丞相。阎国舅舍己为国,真乃百官之楷模。” “董公公。有这事吗?我好象只让老家地管家给贾丞相捐了四十石粮食啊?”阎庆大吃一惊,赶紧问道。旁边阎贵妃气得马上踹大哥一脚,“大哥,你糊涂了,是四千石!四十石,你打发叫花子啊?”阎庆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改口道:“对。四十石只是给战场附近百姓的种粮。四千石才是捐给军队地粮食。”阎贵妃也媚笑道:“皇上,我这大哥办事虽然有些糊涂。但是在对皇上的忠心上,却是甘愿与贾丞相为伍的。” “原来是这样,你做得很好,起来吧。待前线凯旋之后,朕再给你论功行赏。”宋理宗虽然对董宋臣的话并不全信,却不得不给爱妃一点面子。阎庆这才起身,并乘宋理宗与阎贵妃到前面赏雪的机会向董宋臣低声说道:“董公公,谢了。”董宋臣低声答道:“别谢咱家,是贾丞相地意思,只要国舅别让贾丞相为难,贾丞相不会对不起国舅。”另一边的丁大全气坏了,凑上来低声问道:“董公公,贾似道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向着他?” “丁丞相,大家都是汉人,贾丞相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你干嘛老是和他过不去?”董宋臣低声笑道:“阎马丁当再强,始终拿吴潜、汤汉这些老东西毫无办法。如果是阎马贾丁当,咱们可就是天下无敌了。” “董公公,你不要想得太美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丁大全毫不留情的反驳道:“贾似道是那种甘愿与我等平分权力之人?公公现在倒向贾似道容易,将来再后悔可就难了。” “哼,倒向贾似道,总比倒向那些吃人不吐骨头地蒙古鞑子强。”董宋臣也是毫不留情的说道:“要是大宋真地落到了鞑子之手,一朝天子一朝臣,别的咱家不敢断定,唯一敢断定丁大人这个丞相的位置算是做到头了。” 这边丁大全和董宋臣互相之间谁也说服不了谁,话不投机,那边宋理宗和阎贵妃却是在游山玩水,嬉戏打闹,丁大全等人既不敢参与也不好参与,只能在一边干看着十分无聊。这时候,通往葛岭的道路上忽然又过来一支队伍,不用宋理宗下旨,早有一队便装的御前侍卫迎上去拦住那支队伍询问,不一刻,一名御前侍卫飞奔至宋理宗附近,单膝跪下大声说道:“禀报皇上,蒙古时节阿合马与察必一行到葛岭游玩,微臣等阻拦他们上岭,他们却提出求见皇上,请皇上示下。” 话音未落,远处董宋臣便恶狠狠向丁大全问道:“丁丞相,皇上到葛岭游玩一事,是你泄露给蒙古鞑子的吧?”丁大全冷哼一声答道:“董公公,难道你没有泄露给忠王吗?只怕忠王和忠王妃的队伍一会也要碰巧来葛岭赏雪吧?”董宋臣狞笑不答,快步跑到那侍卫面前直接喝道:“叫他们滚蛋!皇上与贵妃娘娘都在这里,要是他们心怀歹意怎么办?” “皇上,微臣觉得见见他们为好。”丁大全跑到宋理宗面前,谄媚笑道:“蒙古使节碰巧在葛岭与皇上相遇,这也是他们天大地缘分,皇上何不顺天应人,在这里见一见他们呢?顺便也可以教训一下蒙古使团,让他们在临安城里老实一些,别再四处闯祸。” “真有这么巧吗?”宋理宗也不是笨蛋,自然对这巧事怀疑万分。丁大全则又笑道:“皇上,听说蒙古使节团这一次带来了不少出自金国与西夏皇宫的稀世奇珍,准备进献皇上,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皇上何不把他们叫上来问一问,看其中有没有皇上和贵妃娘娘喜欢的东西。” “难怪狗鞑子带着车辆来,原来是用珠宝贿赂,虽然皇上不稀罕这些东西,但阎贵妃如果收下那些珠宝,皇上拿人的手软,就有可能答应与蒙古鞑子议和。”董宋臣也是个大老奸,立即猜到丁大全和阎贵妃地真实用意。而阎贵妃却没有立即说话----谁叫贾似道刚刚才卖给她哥哥一个大人情,倒是宋理宗有些心动,稍一点头准备答应…… “皇上。”董宋臣抢先说道:“被丁丞相这么一提醒,老奴忽然想起一事,与阿合马同来那位察必郡主乃是蒙古忠武王之女,貌美如花,乃是忽必烈的未婚妻----不过忽必烈对她却不怎么珍惜,听说还用她色诱过贾似道丞相,只是被贾丞相以国事为重拒绝。皇上何不将她传上来,仔细看看她的容貌,如果皇上喜欢的话,何不叫忽必烈让给皇上?让皇上与蒙古郡主结秦晋之好?” “老阉狗!够阴!”丁大全气得差点没一脚踹死董宋臣。阎贵妃则飞快拉下脸来,恶狠狠瞪一眼阎庆和丁大全,又飞快收起怒色,拉住宋理宗的袖子撒娇道:“皇上,你平时国事繁忙,好不容易陪奴家出来游玩一趟,还见什么蒙古使节?叫他们回吧,奴家还要和你去葛岭上的初阳台游玩,别让这些狗鞑子来扫兴了。皇上,好吗?” 第七十六章 最后一关(下) “爱妃,不必寻死觅活了,朕不见那些鞑子就是了。”因为阎贵妃连撒娇带献媚的坚决反对,尤其是阎贵妃扬言要在大冬天里跳进西湖后,宋理宗不得不打消了在葛岭之上接见蒙古使节团的念头,命令道:“去告诉那些鞑子,朕明天在早朝上接见他们,让他们老实回城里去。再通知禁军严密监视他们,别让他们乱跑。” “微臣遵命。”御前侍卫领命匆匆离去。哭得梨花带雨的阎贵妃这才破涕为笑,一头栽进宋理宗怀里,搂住宋理宗的脖子乱亲,“皇上,你真好。”宋理宗也确实非常宠爱阎贵妃,被爱妃拥抱后不由心怀大开,也是搂住爱妃的纤细腰肢亲热起来。旁边的董宋臣、丁大全和阎庆等人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全都背过身低着头无声无息的溜开。 “董公公,你够狠!”刚跑到远处,丁大全就满肚子火气的向董宋臣竖起大拇指,并恶狠狠的哼道:“董公公,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和贾似道上同一条船了。丁某也不想问贾似道给了你多少好处,但不管贾似道给丁某多大的好处,本相也不会给他坐大的机会!既然蒙古使节没办法见到皇上----那忠王一家或者宋京那帮人,今天也别想见到皇上!“丁大人,你好大的权威啊,皇上想要接见的人,你竟然也阻挡得了?”董宋臣阴阳怪气的说道。丁大全冷哼不做回答,仅是将头扭转过去,董宋臣还以为丁大全已经无计可施,便也是冷笑一通,将阎庆拉到一边密谈。丁大全却乘董宋臣与阎庆转身的机会。悄悄向他乘来那顶轿子的轿夫打了一个手势,轿夫立即入轿,片刻后一只雪白的信鸽便从轿中飞出,展翅飞向临安城方向。而董宋臣和阎庆等人因为是背过身地缘故,谁都没有看到丁大全的这个小动作……信鸽滑过同样雪白的大地,直接落到临安十三门之一的清波门城楼上,丁大全的死党兼心腹禁军团练陈大方早已等候良久。见信鸽飞来,陈大方立即向城下命令道:“传令各门,按计划行动,发现那些人,马上报我。”城下很快传来答应的声音,同时又有十二只信鸽分别飞出,紧接着有人叫道:“将军。宋京那些人来了,走燕唐街,最多再有一柱香就要到清波门。” “很好,继续注意忠王府的行踪。”陈大方冷笑着命令一声,大步走下了清波门城楼,刚在门前站定不久,宋京和陈宜中一行人地轿子便抵达了清波门。陈大方伸出手喝道:“停轿,不许出城。”几顶轿子停住,贾老贼的心腹走狗宋京、陈宜中和翁应龙三人分别走出轿子,知道陈大方和丁大全关系的宋京阴沉着脸问道:“陈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是大宋官员,我们出城游玩,为什么不许我们出城?” “宋大人,这不是下官的意思----下官那敢阻拦你出城?这是丁大全丁丞相的命令,下官仅仅是执行而已。”陈大方的话语颇为不卑不亢,态度却不容置疑。宋京闻言大怒,立即追问道:“丁大全不许我们出城?他凭什么不许我们出城?” “宋大人切莫生气,丁丞相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陈大方不慌不忙地说道:“昨天马太尉的公子遭遇不幸的事。相信各位大人都知道了吧?因此丁丞相下令负责临安城城防的下官严加戒备,加强保卫诸位从前线回来的大人的安全,尤其是防止心怀歹意之人与各位大人接触。所以丁丞相命令下官,在各位大人奉旨返回前线之前。绝对不许各位大人出城,以防意外。” “我们的安全有我们自己负责,不用丁丞相操心。”宋京皱眉喝道:“我们又不是犯人,除了皇上之外,谁也没有资格限制我们的自由!” “宋大人,下官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陈大方皮笑不肉不笑的说道:“宋大人如果还有疑问,尽可以进宫去请圣旨。或者直接去面见丁丞相要求解释。否则下官相令在身,是绝对不会让你们出城地。” “丁大全目前在城外。我们怎么去面见他?”宋京大怒问道。陈大方一耸肩膀,两只手上臂紧贴胸肋,下臂摊开做无奈状,“那下官就无能为力了。其实不光是你们,丁丞相还命令忠王爷与忠王妃也不得随便出城,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他们刚在府中遭遇刺客,更需要保护。你们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在这里等着,一会忠王爷与忠王妃也要来这边了。” “少废话,让开。”宋京彻底火了,冲上前去想推开陈大方。陈大方却一挥手,二十余名禁军士兵立即挺枪指住宋京,“宋大人,忘记说了一句,丁丞相还交代了,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那怕用武力也要你们留在城内----出了什么事情,丁丞相自己担当,亲自向皇上交代。”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已经是午时,但董宋臣在葛岭上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约好的忠王夫妇到来,董宋臣不免有些心慌意乱。恰在这时,董宋臣瞟到远处的丁大全正在与轿夫交头接耳密谈着什么,董宋臣忙悄悄踮步过去,打算偷听丁大全的谈话,但他刚走到丁大全附近就被发现,丁大全扭头向董宋臣微笑道:“董公公,不用偷听了----刚才本相接到消息,忠王和宋京他们都被堵在了清波门里,出不了城了。” “丁丞相,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限制王爷与大臣的行动自由?”董宋臣咬牙切齿地哼道。丁大全冷笑答道:“董公公,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件事本相是向皇上请了旨的----马天骥的儿子横遭意外,忠王府出现刺客。本相秘密向皇上请旨动用禁军保护忠王和前线有功之臣,皇上可是很高兴的点头答应了。董公公如果不信,尽可以去向皇上当面询问。” “丁大人,你够狠----夜黑风高,行路小心点!”董宋臣地事业就象九幽之冥,带着丝丝寒气。丁大全地声音之阴冷又不逊色,“董公公,行路小心也得等贾似道从前线归来。就你还不足以让本相小心。” “是吗?可惜皇上基本上已经打定了继续与鞑子开战的主意,丁丞相不管如何上窜下跳,费尽心机,到头来还是免不了在皇上面前自讨没趣。”董宋臣的声音益发阴毒。丁大全却再不说话,只是在心中冷笑不止,“老阉狗,你当本相象马天骥和阎庆那么好对付?不相让贵州州守淤翁明谎报苗民造反的加急奏章。最多再有两三天就到临安,到时候皇上就算想继续与蒙古打,也是有心无力了……。” 董宋臣和丁大全在这里斗嘴斗狠,正在那边和阎贵妃打雪仗嬉闹的宋理宗却回过头来,向董宋臣等人招了招手,董宋臣和丁大全等人慌忙跑过去,在宋理宗面前跪下齐声说道:“万岁,有何吩咐?”宋理宗微笑道:“朕与爱妃都饿了,你们可有准备膳食?” “回皇上,老奴已命宫中御厨在葛岭之上的抱朴道院中准备了一桌御膳与一桌精致素菜。不知皇上是想传膳至此?还是移驾道观,在观中取暖用膳?”董宋臣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让皇帝出来玩连一口热饭都没有吃地?宋理宗果然大喜,点头道:“还是宋臣办事细心,移驾道观吧?朕也有些冷了,想顺便烤火取取暖。” “皇上移驾----!”董宋臣一声长吟,隐藏在各处地御前侍卫立即钻了出来,组成队伍簇拥着宋理宗与阎贵妃摆驾葛岭之上地抱朴道院。还好葛岭并不算高,宋理宗一行仅走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道观门前。而道观中地大小道士早在观主心文道士率领下列队两旁跪下,心文道士却仅是竖掌甩尘行礼,恭声道:“无量寿福。贫道心文率全观弟子,拜见当朝万岁。” “大胆道士,见到皇上竟然不跪?”丁大全很会拍马屁,抢在董宋臣面前大怒喝道。宋理宗却笑道:“丁爱卿不必动怒,朕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抱朴道院了,上次与心文道长谈道甚为投缘,给心文道长赐了君前免跪恩典的。” “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丁大全心中糊涂。心说临安城还有我也不知道的事?宋理宗却感慨道:“可惜物事人非,上次陪朕来游葛岭的贾似道正在前线大营。否则君臣故地重游,定然别有一番滋味。” “既然万岁还记挂着与贾丞相同游葛岭之事,不知皇上可有兴趣再去上一次与贾丞相游览的红梅阁中一游?”心文道士微笑道:“万岁可还记得,贾丞相还在红梅阁中留有一首诗词?” “当然记得。”宋理宗吟道:“寒食家家插柳枝,留春春亦不多时。人生有酒须当醉,青冢儿孙几个悲?”吟完,宋理宗摇头叹道:“师宪这首诗虽然有些颓废,却也算得是看透世情,试问朕九泉之后,又有几个后人能在朕之陵前真心伤悲?” “皇上万寿无疆。”见宋理宗提到死后之事,丁大全、董宋臣和阎庆等人吓了一跳,赶紧跪下大呼。宋理宗叹息着摆摆手,摇头道:“都起来吧,朕只是有些感慨。你们天天叫朕万岁,可朕心里很清楚,事上那有万寿无疆之人?要不了几年,也许朕就尘归尘,土归土了。”“皇上,恕贫道插一句嘴。”心文道士合掌道:“世上虽无长生不老之术,却有延年益寿之方。小观之中近日来了一位奇人,他就驻寿延年颇有心得。” “还有这样的人?快宣他来见朕。”宋理宗大喜,忙下旨道。心文道士却有些为难地答道:“回皇上,这点贫道实在不能奉旨?” “为什么?难道他已经走了?”宋理宗惊讶问道。心文道士打稽答道:“回皇上,那位高人正在小观之中,只是那位高人脾气古怪,从不公开露面,只许别人去见他,并且每次只见一人,多一人他都不肯露面。” “原来是这样。”有了多活几年的希望,宋理宗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声说道:“好办,快给朕带路,朕亲自去见那位高人。”丁大全和董宋臣等人却赶紧劝道:“皇上不可,这人神神秘秘的,只恐心怀歹意对皇上不利。”阎贵妃也劝道:“皇上,这样的人不能相信,万一他是蒙古鞑子派来的刺客怎么办?” “这……。”宋理宗被几个心腹说得有些迟疑。不过在看到身后的那批全副武装的御前侍卫后,宋理宗又笑道:“无妨,朕去见那位奇人时,让侍卫在门外等候就可以了。再说,朕也相信心文道长不会害朕。” 见宋理宗坚持,丁大全等人也不敢再劝,只得与宋理宗一起跟在那心文道士身后,赶往那所谓高人所在的红梅阁。到得红梅阁外,宋理宗先是让御前侍卫把红梅阁团团包围,又在各个窗户前安排了站岗侍卫,这才让心文道士打开殿门,宋理宗缓步入殿,心文道士立即关上殿门,并背靠大门闭目不语。丁大全和阎贵妃等人心中生疑,正试图靠近殿门偷听谈话时,殿中却立即传来宋理宗的厉喝声,“传旨下去,任何人靠近红梅阁二十步之内,立斩无赦!” “快散开。”丁大全和阎贵妃等人不敢怠慢,赶紧连滚带爬的跑出二十步之外,看着那紧闭地殿门,心中疑惑重重…… 与此同时的红梅阁中,贾似道身着朝服,跪在平铺在地上的精忠报国大旗上,向宋理宗行三跪九叩之礼,哽咽道:“微臣贾似道不告还京,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师宪,你怎么偷偷回临安来了?”宋理宗面色严峻,低声喝道:“前线主帅未得圣旨还京,乃是杀头大罪,你难道能不知道?还有。”宋理宗指着那面沾满血迹、箭孔无数的精忠报国大旗问道:“这面旗帜是怎么回事?上面怎么有这么多血?” “回皇上,这一面旗帜乃是微臣在前线亲抗之军旗。”贾似道哽咽道:“皇上,这旗帜上沾满了无数蒙古鞑子与我军将士的鲜血!”说着,贾似道解开朝服,露出左肩上在浒黄州被张杰射出的伤疤,哽咽道:“这旗上,也沾了微臣之血!” “你在前线也受伤了。”看到贾似道肩头那黑黝黝的伤疤,宋理宗对贾似道擅自回京的怒气一扫而空,柔声说道:“朕也听说了,你这一次在前线身先士卒,赤膊上阵,激励将士奋勇杀敌,这才打下了今天地局面。可你为什么要擅自回京?这件事要是被那些御史言官知道了,肯定会对你群起而攻之,就是朕也不好回护于你。” “回万岁,微臣不得不回来啊。”贾似道抬头,眼中含泪说道:“蒙古鞑子被我大宋掐住命门,想以釜底抽薪之计换掉微臣,让他们的主力部队乘机逃走,以期再次攻宋。微臣这次回来,就是要用这面沾满我军将士鲜血的精忠报国旗当面告诉皇上,我大宋男儿绝无贪生怕死之辈,即便是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誓要歼灭蒙古入侵之敌!保我大宋长治久安!百姓安居乐业!皇上江山万年!” 看着那面血迹斑斑的精忠报国大旗与贾似道肩头那可怕地伤疤,又听着贾似道肺腑之言,宋理宗的鼻子不由也有些发酸,哽咽道:“师宪,你起来吧,告诉朕,你打算怎么做?” “皇上,微臣斗胆恳求一句。”贾似道仍然跪在地上,恳求道:“皇上能不能按微臣的安排,先答应与蒙古鞑子议和?” 第七十七章 半闲堂的由来 管宋理宗已经原谅了贾似道从前线擅自回京的罪过,贾似道却不肯从那面血迹斑斑的精忠报国大旗上站起来,仍然跪着恳求道:“皇上,在微臣在起来之前,微臣还要斗胆恳求一句,皇上能不能按微臣的安排,先答应与蒙古鞑子议和?” “为什么?”宋理宗大吃一惊,接着又醒悟过来,沉声道:“你想让朕替你暂时稳住鞑子主力,给你争取返回前线部署军队的时间?这么说来,你对忽必烈两次失信是确有其事了?” “皇上圣明,微臣确实需要时间部署军队,这样才有把握歼灭鞑子主力。贾似道又磕了一个头,毫不脸红的沉声道:“兵书有云,兵不厌诈----微臣两次对忽必烈失信之事,也是事实。” “大胆!我朝最重理学,理学最重伦理纲常,你两次对蒙古背信弃义,大违纲常,如何能为一军之帅?如何能为百官之首?”宋理宗大怒,本已经放缓的脸色又严峻起来。贾似道却毫无惧色,抬起头来答道:“皇上,微臣认为仁义礼信是为人而设,不能用在禽兽身上!那蒙古鞑子自建国以来,灭国上百,屠城无数,杀害我大宋与西域百姓总数以万万计,残毒暴虐!空前绝后!与这样的国家民族讲仁义礼信,岂非是对豺狼虎豹讲孔孟之道----有什么用处?” “灭国上百?杀人以万万计?太夸张了吧?”宋理宗仅知道蒙古骑兵喜欢屠城。却不敢想象蒙古军队能杀人过万万。贾似道沉声答道:“回皇上,微臣没有半点夸张---蒙古鞑子西征灭花剌子模,屠寻思干城约百万人口!这还只是蒙古鞑子西征所屠第一城,其后蒙古又一路屠城数百,仅是在大食国都巴格达,蒙古鞑子便又屠杀大食百姓百万!金国大都遭蒙古鞑子屠城一月,被火焚烧尸体流出地人油,三年不化!还有灭西夏,蒙古鞑子屠银川八十余万。从襁褓中的婴儿到猫狗无一幸免。因蒙古大汗铁木真被西夏王妃咬断**而死,蒙古鞑子又尽屠西夏百姓两千余万,党项民族为之灭绝!绍定四年,蒙古入侵我大宋四川。川人奋起抵抗。举省殉国,被蒙古鞑子杀害一千四百余万啊!皇上----!” “真有这么多?”宋理宗听得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世上还有如此残暴之事。贾似道又说道:“皇上,你可知道蒙古铁木真曾对他的子孙说过一句话?铁木真说:人生最大的乐趣,是把敌人斩尽杀绝。抢夺他们所有的财产,看著他们亲属痛哭流泪,骑他们的马,强*奸他们的妻子和女儿。皇上,试问与这样的民族与军队交战,还有什么道义可讲?”(注1) 宋理宗再不说话,脸上的怒色又逐渐消失。贾似道又哽咽着说道:“皇上。你是有道明君,当年地端平入洛为什么失败你应该很清楚。除了因为我大宋军战线过长,还有一点就是我大宋军队在河南无法就地取粮----我大宋故都汴京被蒙古鞑子杀得只剩下不到一百五十户人,还怎么就地取粮?皇上,现在不把蒙古鞑子地主力打跨,不把忽必烈的力量削弱,临安将来就是第二个汴京啊!” 宋理宗仍然没有说话,仅是凝视着贾似道坚定的双眼,贾似道同样凝视着宋理宗深如无底幽潭的双眼,君臣之间久久不语。过了许久后,宋理宗才忽然开口,缓缓说道:“师宪,朕可以原谅你对忽必烈两次背信弃义,也可以答应你继续对蒙古用兵。但朕是天下之主,不能做背信弃义之事----在朕与蒙古议和之后,你想蒙古鞑子动手之前,你必须找到责任在蒙古一边地开战借口,让朕对天下臣民有一个交代。” “皇上,这点微臣早就想好了----请容微臣近前说话。”贾似道喜笑颜开,挣扎着拖着跪得发麻地双腿站起,走到宋理宗面前低声嘀咕起来…… “皇上怎么还不出来?这都进去一个多时辰了。”董宋臣和丁大全等人急得在红梅阁的院子里直打转,如果不是宋理宗有死命令不许靠近红梅阁二十步之内,董宋臣和丁大全等人只怕就要冲进红梅阁里查看究竟了。不过丁大全和董宋臣等人也不是就这么干站着,都是不断向站在红梅阁窗外的御前侍卫招手,想问侍卫可在阁中听到动静,可惜那些御前侍卫就象变成了木雕泥塑一般,就那么背对各个窗户站着一言不发。 “贵妃娘娘,要不你过去看看情况?”关系到宋理宗的安全,董宋臣和丁大全这对刚才还斗嘴不断的冤家又站到同一战线上,向宋理宗最宠爱地阎贵妃恳求----毕竟宋理宗要是出现什么意外,一朝天子一朝臣,最先倒霉的必然是董宋臣和丁大全这两个宋理宗宠臣。而阎贵妃同样明白这个道理,丈着宋理宗的宠爱正要上前时,红梅阁的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宋理宗独自一人、面带微笑走出殿来。 “皇上,老奴都快担心死了。”董宋臣第一个迎上前去,满脸紧张的问道。丁大全不甘示弱,满脸卑微的问道:“不知皇上与那位高人谈了些什么?竟然谈这么长时间,万岁还这么高兴?” “朕有所得,有所得。”宋理宗大声笑着,眼角却瞟了丁大全一眼,见丁大全的眼睛还在往红梅阁那边直转,宋理宗便改大笑为微笑道:“今天这趟葛岭朕游得很高兴,不仅放松了心情,也讨教到了不少延年益寿之方。这样吧,爱妃,丁爱卿,阎爱卿,你们陪朕到抱朴庐共进御膳,品酒赏雪。做几首诗词以放心怀。” “微臣谢皇上恩典。”丁大全忙收回偷看红梅阁动静地眼睛,陪着宋理宗去往抱朴庐。那一边阎贵妃眼尖,却发现宋理宗右手食指有一道伤口,忙惊叫道:“皇上,你地龙指怎么受伤了?要不要传御医?” “没事,刚才和爱妃打雪仗时,不小心抓到一块尖石头划伤的。小伤,不用传御医了。” “不嘛,董公公。快传御医。皇上因臣妾受伤。伤在皇上龙指之上,疼在臣妾心上……。” “皇上,老奴这就去传御医……。” “万岁,微臣丁大全家中有专治金疮地良药。要不让微臣快马回家。为皇上取来?” 丁大全本已对红梅阁里的人产生怀疑,打算一探究竟,但他却被宋理宗拖着吟诗做赋,一直到接近傍晚,宋理宗才意兴阑珊移驾回宫。丁大全再想亲自去或者派人去红梅阁里打探情况显然已不可能了,只好乖乖的跟着宋理宗返回临安城。不过狡诈的丁大全不由对红梅阁里那个神秘人更加怀疑,“那人究竟是谁?他和皇上究竟谈了什么?他会不会对本相不利?” “丁丞相,皇上叫你过去呢。”眼看就要进宫的时候,宋理宗忽然让人来叫丁大全,正在狐疑盘算的丁大全不敢怠慢,赶紧跑到宋理宗轿子旁边。满脸堆笑地问道:“皇上。不知叫微臣有何吩咐?” “小声些。”宋理宗先向阎贵妃地轿子一努嘴,示意丁大全低声说话。然后才低声说道:“今天你不是说蒙古使节团有一批珠宝要进献于朕吗?去把阿合马叫来,朕想单独见见他。别叫那个什么郡主,贵妃知道了又要大哭大闹。”丁大全大喜,连忙答应。宋理宗又转向董宋臣吩咐道:“宋臣,一会你派几个人去把唐安安接来,别惊动宫里的人。”(注2) “皇上放心,老奴一定小心。”董宋臣满脸谄媚的低声答应。丁大全却乐得差点没叫出来,宋理宗宠爱的名妓唐安安那条路子,丁大全早就指示阿合马等人做出行动,以重金收买了唐安安替蒙古时节团说话,只是宋理宗这段时间忙于政务,一直无暇召唐安安来行欢作乐,如今宋理宗接连召见阿合马和唐安安,那就代表着宋蒙和约地缔结又出现一丝曙光了……宋理宗在皇宫里收受阿合马地奇珍异宝,也不说宋理宗在皇宫里与唐安安温存旖旎,单说说我们的大主角贾似道----其实贾似道压根就没离开过抱朴道院,因为与贾似道同来的李喜欢葛岭风光舍不得离去,准备在葛岭休息一夜,完成大事一身轻松的贾似道也乐得与美少女多多相处,自然是满口答应。不过贾似道很快就为自己决定后悔不迭----因为在岭巅初阳台打雪仗的时候,李和张一刀两个身有武艺地女子联成一伙,把他和郭靖给砸了过满脸青紫…… “不打了,本相打不过你们,投降投降。”贾似道抹去眼睛上的雪团,鬼哭狼嚎着大喊投降。那边李收手大笑,得意洋洋的向贾似道问道:“投降?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吗?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动不动就占本姑娘的便宜?”贾似道揉着眼睛连连点头,表示再也不敢,李这才放过贾似道,拉着张一刀到初阳台边上去看西湖风景,不时赞誉道:“真美,真想一辈子住在这里。” “放心,你可以一辈子住在这里的。”贾似道坐在亲兵搬来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大模大样地说道:“今天在红梅阁里,皇上已经金口玉言,答应把葛岭赐给本相修建宅院。心文道长引见本相有功,皇上把一座更大地道观赏给了他,等本相歼灭了鞑子主力从前线回来,就要在这里起一座大宅院。” “真的?”李大喜问道。贾似道点头笑道:“当然是真地,事情就这么巧,历史上这里就是……本相不仅要在这里建大宅院,还要把半闲堂也建起来,到时候你就住进半闲堂吧。”李听出贾似道话里有话,红着脸瞪一眼贾似道,羞涩道:“呸!我凭什么要住进你家啊?” “你不住,自然有别人愿意住,比如李慧娘……慢着,李慧娘!”贾似道忽然想起让自己在历史上留下千古骂名的那个漂亮老婆,赶紧转向亲兵问道:“你们中间有没有临安人?你们可知道临安有一个叫李慧娘的漂亮姑娘?” “没有啊?小人是临安人,可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叫李慧娘的姑娘。”一个贾似道亲兵答道。贾似道搔起脑袋,心中纳闷,“怪了,按理来说李慧娘应该临安人啊,否则历史上贾老贼基本上不离开临安,是怎么把她弄到手的?还有历史上贾老贼的半闲堂里不是有四大美女吗?除了李慧娘以后,另外三个是谁?”而李因为贾似道竟然敢当着她的面讨论另一个漂亮女人,早气得把头扭过去,连过来暴打贾似道的心情都没有了。 “算了,眼下考虑如何歼灭忽必烈主力要紧,不是考虑女人的时候,反正半闲堂我是建定了----否则对不起我自己的良心。”琢磨半天,贾似道决定把收罗美女的事暂时放在一边,站起来盯着远处的临安城若有所思,嘴角也浮现出一丝微笑,“明天的早朝,一定会很热闹。” 注1:铁木真原话为:人生最大之快乐就是胜敌、逐敌、乘其骏马、夺其所有、纳其妻女、见其最亲之人以泪洗面!为方便各位朋友理解,书中译成了白话文。 注2:名妓唐安安第一次是被董宋臣直接送进皇宫讨好宋理宗,其后宋理宗多次召唐安安入宫侍侯,所以妓女入宫一事并非虚构。 第七十八章 第三次鄂州和约 公元一二五九年,南宋开庆元年,蒙哥汗八年腊月初五,酉时初刻,南宋都城临安城中的皇宫中,每一天的例行早朝即将召开。在进到金銮宝殿大庆殿之前,南宋的文武百官便又象前几天一样不自觉的分为了三派,以丁大全为首的主和派站到大庆殿门外的右侧,以忠王赵为首的主战派则聚到大庆殿左侧,少数以吴潜为首的主和派则游离在两派之外,只是人数极少。 和前几天不同,主战派与主和派官员的数量对比已经发生了完全颠倒,原先四大家族坑瀣一气的主和派官员中已经只剩下丁大全一党在苦苦支撑,而董、阎、马三家已经完全倒向主战派,使得实力本就不弱的主站派声势更是大张----公认的误国奸臣家族倒向代表忠良的主战派,这在大宋建国以来还绝对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强弱分明的形势,绝大多数识时务的中立派便毫不客气的站到主战阵营,就连留梦炎也厚着脸皮跑过来和好学生陈宜中搭讪,为贾似道老贼摇旗呐喊。逼得丁大全只能对党羽心腹交代,“看来形势对我们很不妙,但我们不能认输,一定要拖住皇上,不能皇上答应贾似道和蒙古继续打下去的主张。总之再拖延几天,我们就有转机。” 丁大全所说的转机,自然是他命令贵州州守淤翁明谎报苗民造反那件事----目的自然是逼宋理宗做出攘外必先安内的决定,丁大全算盘打得虽好,可是在他看到阿合马与察必被一群御前侍卫领到大庆殿外时。丁大全不由大吃一惊,赶紧迎上去向阿合马问道:“阿大人,你怎么也来参加早朝了?” “丁大人,我被传来参加贵国早朝,难道不是你地主意吗?”阿合马表现得比丁大全还要糊涂。丁大全脸上变色,叫苦道:“糟了,看来今天皇上就要决定是否与四王子议和了。”那边主战派官员也猜到阿合马等蒙古使节团被传到皇宫的原因,不由发出一阵欢呼。情知胜券已经在握。 主战派与主和派官员或喜或忧间,大庆殿中已然走出一名执事太监,尖声尖气的叫道:“诸位大人。皇上已出寝宫。请各位大人列队入朝。”愁眉苦脸的丁大全与阿合马等人无奈,只得与那些兴高采烈的主战派大臣排好队伍,列队入朝。进得大庆殿。百官刚刚站定,带着黑眼圈的宋理宗便领着董宋臣进殿,大庆殿中立时便响起熟悉的山崩海啸般的万岁声。 “诸位爱卿,平身。”尽管宋理宗脸上还带着**过度地疲倦表情,但他的声音却十分高亢。开门见山的说道:“今天地早朝,主要就是议定蒙古王子忽必烈求和之事,各位爱卿有什么高见,尽管道来。” “皇上,是不是太急了?”丁大全抢先出班,声音苦涩地说道:“要不皇上再等等,看看各地官府与民间对议和一事的反应。再做决定不迟。” “皇上。不能再拖了,前线的贾丞相还等着万岁地圣裁与援军。时间拖延久了,只怕蒙古鞑子的主力乘机遁去。”宋京看出丁大全的险恶用心,站出来反对道。这一次宋理宗又站在了宋京一边,点头道:“军情如火,前方大军一天要消耗近五万贯军饷,是不能再拖了。今天的早朝,朕一定要把这件事定下来。” “完了。”丁大全和阿合马等人心中叫苦,看在阿合马孝敬的四大车金银珠宝地份上,丁大全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做最后的努力,“启禀皇上,对于是否与蒙古议和一事,微臣还是坚持主和----我大宋国库空虚,继续打下去只会国贫民困,不宜久战;况且我大宋与蒙古素无仇怨,之所以刀兵相见,全因为当年宋蒙攻金没有商定河南土地归属引起,而今两国议定边界,必然可以和平相处,永结兵戈。” “是个理由。林雷”宋理宗点点头,转向宋京等人问道:“宋爱卿,你们的意见呢?” “皇上,微臣也还是那个意思,对蒙古鞑子决不能姑息,使之主力逃窜,以至后患无穷。”宋京的话很简短----因为他知道会有人站出来帮他补充。果不其然,前天还坚决主和的马天骥第一个跳出来,大声说道:“皇上,不能议和啊,我大宋虽然国库空虚,但并非捉襟见肘,尚能一战。而蒙古鞑子狼子野心,今日求和,只为保存实力,以期将来再次进犯大宋,与蒙古鞑子议和,只能是养虎为患啊!” “皇上,我军前线将士士气高昂,枕戈待旦,只等一声令下便可歼灭入侵之敌,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啊。”四大家族之一的阎庆也跳出来,一反常态坚持主战。而赵也按着全玖教的话鹦鹉学舌道:“父皇,贾丞相所言极确,蒙古鞑子才豺狼之性,豺狼食人,岂能与人共处?惟今之计,只有采用贾丞相之计,调扬州李庭芝五万大军入鄂,会同贾丞相大军联手歼灭蒙古主力,把鞑子打疼打怕,使之不敢窥视我大宋,我大宋方有长治久安。” 学生出来说话了,身为老师地怎能落后?年已八旬、白发苍苍地大儒汤汉马上站出来,双手举圭道:“皇上,忠王所言极是,淮南东路制置司参议李庭芝年龄虽轻,但有勇有谋,文武双全,正是领兵入鄂的不二人选,老臣附议。”其他主战派一听乐了,心说好嘛,这对师生不但支持继续打下去,连援军地主将都一并保荐了,还真省事。 乐归乐,主战派占优的气氛下,这些大臣还是争先恐后的站出来附和,“臣附议。”“臣主战。”“臣附议。”“臣附议……。”其中又以留梦炎的嗓门最高。“皇上,打吧,蒙古鞑子南下以来杀我大宋百姓无数,我们要给无辜冤死地百姓报仇啊!”气得陈宜中在肚子里大骂,“老东西,看到贾丞相占上风就贴过来了,以前你干嘛去了?” “臣主战。”“臣主战……。”面对着铺天盖地的主战声,丁大全和阿合马等人面如死灰。阿合马和察必更是打起了赶紧通知忽必烈立即撤军的主意----虽然仓促撤军肯定会遭到宋军追杀而损失惨重,但总比全军覆没强得多。而宋理宗面对群臣的主战呼声毫无表情,仿佛充耳不闻一般----满朝大臣都是人精。少数极极精明的见宋理宗并没有太过高兴的表情。立即停住叫喊,准备等待宋理宗决定后再站队。 果然,当群臣的呼声逐渐平息下来后。宋理宗终于清清嗓子说道:“诸位爱卿,刚才你们的意见,朕都已经清楚了。朕决议……。”满朝文武都竖起了耳朵,不同地是主战派是在等宋理宗宣布继续开战的圣旨,主和派则是在等宋理宗宣布他们与蒙古良好关系的死刑。可是宋理宗接下来地话却向是在金銮殿上扔下了十三颗绑在一起拉开引线地手雷----宋理宗缓缓说道:“朕决议。与蒙古议和。” 包括丁大全和阿合马等人在内,金銮殿上所有人都是一阵目瞪口呆,但惊喜过后,丁大全还是第一个跪下高呼,“皇上圣明!”接着周震炎、卓梦卿和陈大方等党羽一起跪下,异口同声的高呼皇上圣明烛照、恩眷万里之类的话。阿合马和察必更是喜笑颜开,一起向宋理宗单膝跪下。“谢大宋皇帝。祝大宋皇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与主和派相反。占尽所有优势却突然失利地主战派大臣个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丁大全一党狠拍了一痛宋理宗的马屁后,宋京等主战官员醒悟过来,争先恐后的跪下磕头,“皇上三思,与蒙古议和对我大宋有害无利。”“皇上,不能相信蒙古鞑子,他们都是养不熟的狼崽子啊。”赵地老师汤汉更是老泪纵横,哭喊道:“老臣跪求皇上收回成命,不能与蒙古议和啊!” “诸位爱卿,都起来吧,你们的心情朕都理解。这件事朕已决定,你们不必劝朕。”宋理宗挥手命令,同时宋理宗心里很奇怪----宋京和陈宜中这些人干嘛表现得这么激动?难道他们不知道贾似道的真实用意?莫非是在演戏,继续欺骗蒙古使节团?那他们演得还真象----其实宋理宗这点倒是冤枉了宋京等人,请宋理宗用假癫不痴之计给贾似道争取部署军队的时间这件事,在前线军队高层其实也只有贾似道、廖莹中、韩震、高达和吕文德五个人知道,这倒不是贾似道不相信宋京等走狗心腹,而是贾似道想借自己走狗的失望与沮丧来让丁大全和蒙古使节团掉以轻心,使之不产生怀疑。 “谢皇上。”见宋理宗意愿已决,大多数墙头草立即站起身来,免得让宋理宗不高兴又得罪丁大全。仅有宋京、陈宜中等前线代表和赵一党不肯起身,大哭着恳求宋理宗收回成命。汤汉更是一边大哭一边以头抢地,“老臣恳求皇上收回成命,请皇上收回成命。”汤汉年老体弱,额头在金銮殿的水磨青砖上只撞得几下就头破血流,顿时血染金殿。宋理宗忙喝道:“来人啊,把汤汉起来,送他去见御医。” “皇上,不能议和啊!不能相信蒙古蛮夷啊!”尽管被两名御前侍卫架着,但血流满面的汤汉还是挣扎着大喊不休,鲜血洒了一地。可他地血并没有打动宋理宗丝毫,宋理宗沉着脸向百官说道:“各位爱卿,你们地意见朕都听了,但朕觉得丁爱卿所说最为有理,我大宋国库已然空虚无比,实在禁不起旷日持久的战争,加上江西路与荆襄兵力抽调严重,地方一旦有变,朝廷将无兵可派,无军可征;还有就是丁爱卿说得对,宋蒙并无宿怨,所起冲突全因联手灭金时疆界划定不清引起。所以朕经过反复考虑,觉得只有与蒙古议和谈判,方为上策。” “皇上……。”白胖脸上已经汗出如洗地宋军挣扎站起来,还想做最后的努力挽救主战失败。宋理宗却摇头说道:“宋爱卿。不必说了,朕知道你想什么,但朕意已决!再有反对者,朕决不轻饶!” 素来不喜欢对大臣下毒手的宋理宗忽然拿出威胁口气,在贾似道诸走狗中素来以贪生怕死闻名地宋京脸上肥肉一阵抽搐,终于闭上嘴不敢说什么。主战派核心贾似道的代表宋京都没异议了,其他主战派大臣立时一阵噤若寒蝉,全都乖乖闭上嘴巴。惟有脑袋不够清楚的忠王赵还在按王妃全玖的指点说话。“父皇,不能议和啊,儿臣愿代父皇出征。监督大军歼灭蒙古主力……。” “够了!就你那点本事还想带兵出征?”宋理宗忽然发起火来。指着赵咆哮道:“你不是想出征吗?好,朕给你一个机会,明天你就出发给朕到前线去。接替贾似道掌管军队,只要你把朕的军队顺利带回临安,朕就相信你能带兵打仗!” 打从宋理宗登基以来,包括在端平入洛失败的时候,南宋官员就没谁见过宋理宗发这么大的火。金銮殿上顿时鸦雀无声,无奈赵却是一个先天不足的孩子,竟然还高高兴兴地答道:“儿臣谢主隆恩!”话音刚落,金銮殿上立即响起一片低沉的笑声,这笑声却越发刺激了宋理宗脆弱的神经,宋理宗跳起来指着赵,更加大声咆哮起来。“你竟然还有脸谢恩?那你就去吧。要是军队在撤回临安地途中有什么意外,朕绝饶不了你!” “皇上请息怒。微臣……。”左丞相吴潜急了,赶紧出来劝谏,把前线大军交给赵----那不是把士兵们往火山口上推吗?宋理宗却不理会吴潜地苦口良言,转向阿合马喝道:“蒙古使节,把你们草拟的议和文书递上来----不过朕可警告你们,不要再耍什么花招,如果你们蒙古军队再敢踏进我大宋疆土一步,朕的大军一定会把你们碾成血肉之酱。” “请大宋皇帝放心,我们四王爷人品贵重,一定会遵守诺言。”阿合马地干瘦长脸笑成了一朵花一般,而丁大全的蓝脸笑得比阿合马还要灿烂……开庆元年、蒙哥汗八年腊月初五,南宋皇帝赵昀与蒙古使节团议定和约,决定停止持续了五个月的鄂州之战,由蒙古方面向大宋赔偿军费白银万两,退回战前边界,换取宋军放弃追杀蒙古主力的承诺,并共同约定两国互不相攻。史称----第三次鄂州和约! 这个自大宋建国以来首次收受敌人军费赔偿的条约一经公布后,立即在民间掀起一片巨大地浪潮,有欢呼大宋首次对外胜利的,也有觉得太过轻饶敌人的,更多的人却是庆幸再也不用打仗,众说纷纭。而这个条约对南宋官场来说,却是宣布以贾似道为首的主战派完全失利,标志着以丁大全为首的主和派取得完胜,一时间,无数趋炎附势的大小官员纷纷向丁大全靠拢,丁大全府邸门庭若市,声势大张。同时阿合马等蒙古使节团成员,则迫不及待用各种通讯手段将和约议定与贾似道被草包王爷赵取代地消息通知前线,将这两个好得不能再好消息地通知正翘首以待的忽必烈…… 与欢天喜地地主和派相反,主战派大臣中却是一片愁云苦雾,一部分互相之间分头串连,商量说服宋理宗回心转意的法子;另一部分则干脆直接扎进丁大全的怀抱,跑到右丞相府向丁大全献媚效忠。不过其中最为愤怒和失望的还是要数忠王妃全玖,听完丈夫对早朝的描绘后,全玖二话不说就直接冲到位于自家东跨院的贾似道卧室,向正在与李收拾行李准备离开临安的贾似道后大吼道:“贾丞相,你就这么想一走了之了吗?你忘记与本妃的约定了吗?” “李,你先出去一会,别让任何人进来。”贾似道先吩咐李出去戒备,直到房间中只剩下贾似道自己与全玖两人后,贾似道才苦笑着向全玖说道:“王妃,皇上已经决定议和了,本相还留下来做什么?让别人发现本相擅自回京,请皇上砍本相的头吗?” “你不是还想亲自面见皇上吗?本妃这就进宫去请皇上到这里,安排你与皇上见面密谈,也许还有挽回的机会。”全玖并不知道贾似道昨天已经在红梅阁与宋理宗见面的事,所以才有此问。贾似道则摇头叹息道:“不用了,皇上已经决定了的事情,本相再怎么说皇上也不可能回心转意,还只会让皇上知道本相擅自回京的事情。王妃,本相已经认命了。” “你这个没用的男人,亏本妃还那么看好你,还把……。”全玖几乎气昏过去,一双妙目瞪得浑圆,瞪着贾似道仿佛是在喷火。贾似道却上前一步拉住全玖气得冰凉的小手,柔声道:“王妃,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是上天注定我们不能成功----要不这样吧,你把那东西还给本相,我们之间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反正那东西你留在手里也没用了,要是让别人看到,肯定会怀疑本相和王妃的关系,对王妃的地位还是一种威胁。” “给你!”全玖气得真的去抓贴身收藏着的那东西,不过在手刚摸到衣服的时候,全玖忽然又停住动作,看着贾似道的喷火双目中怒气也逐渐消散,最后竟然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贾似道知道这个女人不好对付,赶紧问道:“王妃,你不是打算把那东西给本相吗?怎么又笑了?” “贾丞相,难怪忽必烈被你耍了几次,你耍人的功夫确实厉害,本妃也差点被你耍了。”全玖妩媚的娇笑着,用纤纤玉指挑起贾似道的下巴,“可惜本妃没那么傻,你不是想回前线吗---本妃与忠王陪你一起去。本妃倒要看看,你究竟是真的在这次与丁大全的斗争中输了?你还想让本妃替你做什么都行,惟独那东西不能还给你。”说到这,全玖带着一身香风凑贾似道耳边,吃吃笑道:“其实你需要认命的事只有一件----你这一辈子,是永远无法逃脱本妃的手心。本妃的便宜,没那么好占。” 第七十九章 并不顺利的归途 “仔细检查行李,看有没有遗漏的东西,咱们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住了,要是漏了什么可就再也找不到了。”贾似道一边检查着重要物件有没有随身携带,一边向廖莹中、李和郭靖等亲兵叮嘱,又吩咐道:“准备好了咱们就走,为了预防万一,我们不能与忠王府队伍同行,让忠王府和宋京他们走一路,咱们便装易容后单独走一路。” “遵命。”廖莹中和郭靖等人分别答应。李却悄悄走到贾似道旁边,红着脸低声向贾似道说道:“老东西,我有一件事想问你----不过你可别再占我便宜。” “什么事?”贾似道仔细把最重要那样东西贴肉藏好,顺口问道。李的脸更红,低声说道:“听说你都已经五个多月回家了,你家就你女儿孤零零一个人在家,我们这就要走了,你不抽空去看看你女儿?反正和约已经缔结,想必蒙古鞑子和丁大全对忠王府的监视也已经撤消,你就在临走前抽空去看看你女儿吧。” “这么急着去见你的继女?”贾似道习惯的贱笑起来,同时在心中盘算是不是回去看看女儿。李却满脸通红,悄悄捏一把贾似道,羞涩道:“好心没好报,人家不过是提醒你做父亲的责任,你又来占人家便宜。”这时候,廖莹中过来请示道:“恩相,这一次我们从前线带来的活动军费,因为计划顺利,连一半都没用到,剩下的是留在忠王府里?还是带回前线?请恩相示下。” “不能留在忠王府。”贾似道心说把那么多金银珠宝留在这里,不是老虎借大猪吗?全玖那个娘们还会还我?稍一盘算后,贾似道命令道:“这么办,把活动经费带上,本相先回家去看看女儿再出城。顺便把经费放到本相府中暂时保存----廖莹中你要把这些珠宝记录在帐,回去向高达和吕文德公示,不要让他们以为这些经费被本相贪污了。” 廖莹中领命出去安排,李却涨红着脸说道:“我留在忠王府里等你,就不陪你去了。”贾似道拉住她的小手。坏笑道:“别啊,本相把东西放在家里就回前线,还回忠王府干什么?”李知道陪贾似道回家准没好事,挣扎着不肯答应。一直在旁边偷听的张一刀却凑上来,“丞相,我也去你家见见贾小姐好吗?我早就听说贾妙小姐是临安第一美人,只是一直没机会得见。” “一般般吧,张小姐太谦虚了,说到临安第一美人,应该非你莫属才对。”贾似道压根不知道自己女儿长什么模样。说的倒是一句大实话。而张一刀被贾似道这句话也说得满脸绯红,害羞的躲到李背后。李则心中不服气,嘀咕道:“临安第一美人?好大的口气!我倒要去看看,你这老东西能生出什么样的漂亮女儿。” 不一刻。贾似道一行收拾好行装,推上剩下的活动经费便即出门,因为和忠王府不久后就要在前线重逢,所以贾似道连告辞都懒得对赵和全玖客套,仅是打了一个招呼便离开忠王府。直奔位于翠屏坊地自家而去。门外的情况也正如李所料,因为和约已经成功缔结的缘故,丁大全和蒙古使节团派来的眼线都已经撤离,倒也给贾似道等人省去了许多麻烦。不过贾似道和李都不知道的是,暗中监视他们地并不是只有丁大全和蒙古使节团两家,还有一伙人也在密切注意着贾似道等人的一举一动…… 距离忠王府不远处的一座酒楼二楼上,一个家丁打扮的壮汉匆匆跑一间雅间。林雷向穿着一身男子服装、正在雅间里胡吃海塞地严彤禀报道:“小姐。那伙人离开忠王府了,还带上了行李。看模样是要离开临安城了。” 正在狼吞虎咽的严彤立即把手里的宋嫂鱼羹放下,摸着被李打得还有些青肿的脸冷笑道:“很好,那个老东西和那个鞑子女人终于出来了,今天本小姐非报仇不可。”说罢,严彤命令道:“去叫人,一会本小姐叫你们揍谁就揍谁,往死里打,打好了本小姐有赏!记住,都准备好蒙脸的黑布,别让人认出你们----死老头这几天心情不好,要是被他知道了,本小姐又得被罚跪了。” 忠王府距离翠屏坊并不很远,贾似道一行仅走了大半个时辰就来到自家门前,因为贾似道不在家的缘故,贾似道府的大门紧闭,门前连一个守门地家丁都没有,显得是十分冷清。而开始还气势汹汹想要看贾似道女儿贾妙是不是如传说中那么美丽的李忽然有些心虚,紧张得连脚步都难以迈动,贾似道看出她的紧张,向她不怀好意的笑笑,拉住她地小手便上前敲门。 “什么人敲门?我们老爷不在家,有事请等我们老爷从前线回来再说。”大门打开一条小缝,贾似道的老管家贾簿在门缝里张望咳嗽着说道。贾似道扯下脸上的假胡须,低声说道:“贾薄,是本相,快开门。” “老爷,你回来了?”贾薄认出贾似道,立时激动得张口就喊。贾似道忙做一个禁声的手势,“唏,小声些,不要让别人知道,赶快开门。”宰相门人七品官,贾薄在贾似道家里干得久了也甚有眼色,立即不声不响的打开大门,让贾似道一行进来,并在所有人都进来后马上把大门关上,然后才扑到贾似道面前跪下,痛哭流啼道:“老爷,你不是还在前线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老奴,还有小姐,天天念着你回来啊。” “起来吧,这几个月辛苦你了。”贾似道搀起忠心地老管家,低声道:“本相已经回来几天了,只是不方便回家,你赶快让人腾出几间房子,本相要放些东西在家里。还有,小姐在那里?本相去见见她就得马上走。” “老奴这就去办。”贾薄流着眼泪说道:“小姐正在后院佛堂里为你念经祷告,从老爷你去前线以后。小姐每天都要在佛堂里为老爷祷告五六个时辰,求佛祖保佑老爷你从前线平安归来。”贾似道听得一楞,心说贾老贼人品不怎么样,生个女儿倒是蛮孝顺的。说话间,贾似道家中的其他仆人和丫鬟都已经闻信赶来。一起给贾似道见礼。贾似道宽慰了家人几句,赶紧领着李和张一刀等人赶往后院,争取与女儿见面的时间。 身为朝廷大员,贾似道家的宅院之大很适合他的身份。他家的佛堂也比得上寻常四口之家地住房,推开近一丈地佛堂大门后,贾似道一眼便看到空旷寒冷地佛堂中,一名披着白毛披风地娇弱少女正跪在佛像前虔诚祈祷,尽管寒意刺骨,可佛堂之中竟然连一个最基本取暖的火盆都没有,冻得那少女几近僵硬。见此情景。不仅贾似道心中感动,李也忍不住在贾似道耳边嘀咕道:“老东西,你女儿还真孝顺。” “妙儿。”贾似道轻轻喊了一句,那少女僵硬的身体立即一震。并缓缓回过头来,出现在贾似道等人面前的,是一张被冻得发青地却依然倾城倾国的俏颜,清丽脱俗,给人一种冰清玉洁的感觉。见到贾似道女儿的容貌。一向自付美貌地李顿时没了底气,贾似道也傻了眼睛,只在心中大骂,“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她为什么是我女 “爹……爹?”贾妙被冻得发白的樱唇哆嗦着,激动得想要站起来却身体僵硬,贾似道忙走上去将她搀起,贾妙就势扑进贾似道怀里。哭泣着哽咽道:“爹爹。你终于回来了,妙儿在家里好孤单。又担心你……。”也许是良心发现,怀里搂着一名二八娇娘,贾似道心里竟然没有半点邪念,反而产生一种慈爱感,轻拍着贾妙的秀发,就象拍着自己的女儿一般,不断的柔声安慰,“妙儿乖,爹不是回来看你了吗?” 哭了许久后,贾妙才从贾似道怀里站直,打量着贾似道哽咽道:“爹,你瘦了,你在前线,一定很辛苦吧?”贾似道温柔的点点头,也随口说道:“妙儿,你也瘦了。以后不要这么折磨自己,这么冷的天,也不叫家里人生一盆火。”贾妙也是轻轻点头,又指着佛堂门口地李和张一刀问道:“父亲,她们是?” “这位是张小姐,她的祖父是父亲帐下一名军官的助手,父亲准备把她带回前线去,让她与祖父团聚。”贾似道顺手一指张一刀,又指着连使眼色的李,毫不脸红地介绍道:“这位是你的后母,快去见礼。” “你……。”李又羞又气,恨不得一脚踹死贾似道。贾妙却信以为真,竟直接走到李面前盈盈一拜,向仅大她两岁的李说道:“妙儿见过娘亲,请娘亲安。”李的脸立即涨成猪肝色,在张一刀的偷笑中扭捏了半天,方才羞答答地说道:“妙……妙儿不必多礼,这次来得匆忙,也没给你带什么东西,这里有一对耳环……不要嫌弃。”说着,李从怀里拿出一对早准备好的宝石耳环,并狠狠瞪了贾似道一眼。 “多谢娘亲。”贾妙心思单纯,竟然真的接过后妈送的礼物。贾似道却看得楞了一下,因为贾似道知道那对耳环是李得自西夏皇宫的遗物,平时李自己都舍不得佩带,贾似道心中不由纳闷,心说我不过开一个玩笑,李这只母老虎莫非当真了,真打算嫁给我?不行,我得和她先谈好,要嫁给我可以,但必须允许我纳妾…… “丞相,丞相,出事了。”贾似道正胡思乱想间,郭靖忽然从前面飞速跑来,大叫道:“有不少人正在砸你府邸的大门,全都拿着家伙,看模样来者不善。”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袭击丞相府邸?”贾似道大怒道:“是什么人?是蒙古鞑子派来地?还是丁大全地走狗?” “不知道,他们全都蒙着脸。”郭靖摇头答道。贾似道更是愤怒,“叫你的人全冲出去,把这些太岁头上动土地家伙全干掉。”郭靖抱拳答应,正要转身贾似道却叫住他,“等等。”贾似道皱着眉头说道:“本相仔细一想,还是不能冲出去打,否则惊动了临安城里的禁军,事情可就不好办了。这样吧,打开门放他们进来,再关上大门在院子里解决他们。” “我也去。”李收起羞涩站出来,“如果对方有厉害的高手,郭靖们几个只怕对付不了他们。”贾似道同意,一拉贾妙说道:“妙儿,我们也出去看看,顺便让你见识一下你后妈的武艺?”贾妙奇道:“娘亲会武艺?爹你不是一向讨厌舞刀弄枪的女孩子吗?”贾妙的话让李心虚了片刻,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奔了出去,同样身有武艺的张一刀也追了上去。 “到底是谁吃了豹子胆?竟然敢明火执仗的到我家来捣乱?就是丁大全也没这么大胆子啊?”贾似道心里纳闷着,拉着女儿直奔前院。到得前院时,院子里已经乒乒乓乓的打成一团,不过李和张一刀两女却没有参与进去,仅是大厅门前背手观战。贾妙不禁更是纳闷,向李问道:“娘亲,你不是说帮父亲的亲兵吗?怎么站在这里不动?” “没事,这些人身手都很弱,你父亲的亲兵对付得了。”李顺口回答,又红着脸说道:“妙小姐,你不要叫我娘好吗?”贾妙天真无邪,没做多想就答道:“不行,爹除了不喜欢女孩子舞刀弄枪,更不喜欢女孩子没礼貌没教养,我如果不叫你娘亲,爹会生气的。” “乖女儿。”听到贾妙与李对答的贾似道坏笑一声,转头去看院子里的战况。也不怪李偷懒不肯下场,在院子里,郭靖带着贾似道的亲兵已经把那群蒙面人打得哭爹喊娘,一个个被打飞手里的木棍铁叉按在地上狠揍,直揍得那伙人是鬼哭狼嚎,求饶不迭,看得贾似道又是一阵纳闷----那来的肉脚鸡自己跑来找揍?稍一思索后,贾似道命令道:“别打出人命,先全部拿下问口供。” “遵命。”众亲兵纷纷答应,大门那边一个身材矮小的蒙面人却提着一支大木棍子冲了过来,骂骂咧咧道:“老东西,原来你剃了胡子,怪不得看着你有些面熟。”郭靖等亲兵正要阻拦间,贾似道却听出她的声音有些耳熟,命令道:“放他过来。”众亲兵让出道路,李则站到贾似道侧面,预防敌人对贾似道下手。谁知那身材矮小的蒙面人身手之弱简直到了极点,刚踏上大厅台阶两步就被冰雪滑倒,一个狗吃屎摔倒在贾似道面前,手里的棍子飞出老远,人也惊叫着跪跌在地上,挥舞的双手更是在前扑间抓住贾似道的裤带,把贾似道的裤子给扒了下来----更糟糕的是,由于惯性,那蒙面人的脸也贴了上去…… “不会吧?”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眼睛,性格恬静淡雅的贾妙更是羞得赶紧把头扭过去,贾似道则飞快把裤子拉起,红着老脸大吼道:“把这小贼拖下去打,竟然敢扒本相的裤子,传出去叫本相怎么见人?”谁知不等笑破了肚皮的李等人把那蒙面人拉开,那蒙面人先扯去脸上黑布,双手捂脸大哭起来,“呜……天哪,我怎么这么倒霉?竟然碰到……我没办法嫁人了……。” “严彤?怎么是你?!”李和张一刀又是一起惊叫,贾妙红着脸偷偷看了严彤一眼后,则凑到贾似道耳边低声问道:“爹,你该不会打算让我也叫她后娘吧?她好象比妙儿还小啊?”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重返前线》 第八十章 重返前线(上)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白雪皑皑的原野上空,两只象雪一样白的信鸽划过长空,带着风霜雪雨,穿过草地、树林、山丘、河流和湖泊,甚至穿过长江,分别降落到隔江对峙的两军大营中,将临安城中最新发生的消息带到正在剑拔弩张的宋蒙两军军队中…… “好,贾丞相成功了!”代替贾似道掌管全军的高达一掌拍在桌子上,兴奋的向旁边的韩震和吕文德叫道:“贾丞相说服了皇上,让皇上也配合我军战术,与蒙古鞑子假意缔结了和约,给我们争取了军队部署的时间。” “高将军,先别这么高兴。”韩震皱着眉头说道:“贾丞相这一计虽然有很强的欺骗性,可这一计也是一柄双刃剑,稍有不慎,只怕会对我军士气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所以末将认为,在贾丞相返回前线之前,这个消息绝对不能对外透露。” “我们当然不会对外泄露,怕就怕忽必烈会对外公布。”吕文德的表情比韩震轻松不了多少,沉声说道:“我担心以忽必烈之奸诈,只怕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会决定把消息通过各种手段散布出来,我军下级官兵中肯定存在有蒙古细作。到时候不管我们怎么封堵,这些动摇军心地消息都会在军队中传播开来。” “别担心。你们忘了贾丞相在临走前就考虑到了这点?他还特地给我们留下了一个锦囊。让我们在收到行动成功地消息之后打开,按锦囊里的计策行事,就可以克制忽必烈惑乱我军军心的毒计。”高达对贾似道诡计倒是蛮有信心,不过高达奇怪的是----贾似道干嘛不用蜡丸藏书之类的手法留下计策,偏偏选择了女人才用地锦囊?(贾似道:糟。我忘记《三国演义》是元代小说了……) “对,我差点都忘记了。”韩震一拍脑门,赶紧从他负责保管的绝密书札中翻出那个锦囊打开,从锦囊中取出一张不大的纸条摊开,高达和吕文德忙凑上来一同观看贾似道有什么妙计,只见那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以毒攻毒,抢先散布我军援军即将赶到的消息。另:通知黄药师,忽必烈很有可能带领小股部队先行北上大都,主持与阿里不哥的战事。如果真发生那样的情况,让他无论如何替解诚争取到率领蒙古主力撤退的指挥权。 “忽必烈抛下主力不管?率领小股部队先行北上?这可能吗?”韩震有些担心贾似道过于乐观,狐疑的问道。为人精细地吕文德稍一思索后,便斩钉截铁指出,“有可能!不要忘了。忽必烈可是知道阿里不哥已经向贾丞相派出请求联盟的使者,他与阿里不哥的战事已经迫在眉睫,忽必烈如果再不赶快北上主持大局的话,他连准备粮草军需和组织预备队的时间都没有了。加上皇上假意答应了忽必烈地求和请求,忽必烈肯定认为皇上是一国之君不会失信。便很有可能先行北上。” “如果真是那样的就好了。”高达大喜道:“本来接替忽必烈指挥蒙古主力撤退的将领不少,但塔察尔、按嗔这些人都是蒙古王爷,必须要跟着忽必烈回北方安抚和收买蒙古各个部落的人心,再往下数,黄药师那个神棍的干儿子解诚,很有可能真象贾丞相所说地那样,代替忽必烈指挥蒙古主力撤退----即便他担任不了主指挥。一个副指挥怎么也跑不掉的。” 说到这里。高达、韩震和吕文德三人一起奸笑起来,“真是那样的话。林雷那蒙古主力就……哈哈哈哈哈……!”三人的笑容和贾似道得意忘形时一模一样----一样的贱! “哈哈哈哈哈……!”高达和吕文德等人狂笑的同时,蒙古军大营里的忽必烈和子聪、按嗔、塔察尔等蒙古军队地高官权贵也是在疯狂大笑,不同地他们是为宋理宗派忠王赵来接替贾似道掌管军队而笑。已经白胡子一大把的蒙古老王塔察尔几乎笑得断气,扶住桌子大笑道:“南蛮子皇帝地脑袋一定是坏了,撤掉贾似道也就算了,竟然还派一个傻子王爷来接替贾似道----他是不是觉得他的军队太多了,想白送十几万军队给我们宰吗?” “人在甜言蜜语前栽跟随头,马在柔软草地上打前失。”按嗔那颜在蒙古诸王中算是比较冷静的一个,提醒道:“贾似道虽然即将被换掉,但我们也不能太过轻敌,毕竟贾似道现在还坐在南蛮子军队的指挥仗里,如果他听到风声,也许会狗急跳墙,赶在赵那个白痴抵达前线之前向我军发动进攻,因南蛮子军队目前的士气,很有可能对我军造成重创。” “按嗔王爷所言有理,在宋人皇帝的圣旨送到前线之前,我军是不能掉以轻心。”子聪怕黄药师又抢在他前面说出正确意见,按嗔刚说完他就抢着说道:“小僧建议,立即利用各种渠道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借这个消息来动摇宋人军队的军心,可以收到奇效。” “子聪大师此言正合本王之意,这事就交给子聪大师负责了。”忽必烈鼓掌叫好,同时下意识的去看这段时间表现比子聪更出色的新任谋士黄药师,见黄药师表情沉重后,忽必烈不由奇道:“黄叔父,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觉得子聪大师这条计策有什么遗漏吗?“回四王子,子聪大师这个计策虽然神妙。”黄药师也不知道贾似道是在和宋理宗联手算计蒙古大军。还在心里大叫贾似道许诺给自己地金银美女已经泡汤----所以表情才那么痛苦。不过忽必烈既然点名叫到自己。黄药师也只能硬着头皮搪塞道:“贫道只是觉得以贾似道之能,这条乱军之计只怕没那么容易实行,又要空费军力而已。” “黄道长既然认为小僧地计策不行,那请黄道长拿出一条更好的计策出来,请四王爷参详比较。”子聪阴阴的说道。黄药师知道子聪是在针对自己。索性将计就计道:“既然子聪大师点名要贫道献计,那贫道建议四王子差遣贫道以停战之后如何交换俘虏为借口再过一次长江,到南人大营里与贾似道交涉,探听贾似道对南人皇帝旨意的态度与对策。” 黄药师的算盘打得极好,既然贾似道要被换掉了,那自己就赶快得逃回长江以南----否则赵那个白痴指不定就在与蒙古军地接触中把自己的身份给卖了,那可就大事去矣。可惜忽必烈却被贾似道那些层出不穷的反间计和离间计弄得一个脑袋三个大,已经不愿再和贾似道扯上任何关系,拍板定案道:“黄叔父渡江就不必了。交换俘虏的谈判,可以等到赵接替了贾似道之后再遣使过去。子聪大师,我军的内线细作由你管理,散播消息的事情就交给你全权处理,本王要你在三天之内。让南人军队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的皇帝已经答应和约!还有贾似道即将被撤换,接替贾似道的人将是一个傻子王爷!” “小僧遵命!”算上建议忽必烈直接向宋理宗求和,子聪已经是连胜黄药师两场,这些天来一直被黄药师抢光风头的子聪那个得意劲就甭提了,以至于走过黄药师身边时。得意忘形地子聪忍不住故意撞了黄药师一下。惹得蒙古军水军万户解诚勃然大怒,出列拦到子聪面前紧握双拳吼道:“子聪,你是故意撞我义父的吧?” “解诚----!”忽必烈长喝道:“子聪大师是无意的,别耽误大师去执行本王的军令,退下。”解诚不敢和忽必烈顶撞,只得恨恨退下,怒目圆睁瞪着子聪得意离去。这时。忽必烈挥手道:“好了。散帐吧。”蒙古众将依令散去,黄药师本想和解诚一起出去。忽必烈却忽然叫住他,“黄叔父,请你留下。” “四王子,你有什么事向贫道交代吗?”黄药师已经不只一次被忽必烈留下,对此倒也不以为奇。不想忽必烈却凝视着黄药师的双眼说道:“黄叔父,本王有一件事很是奇怪,本王秘密向宋人皇帝派出使者求和,可贾似道也在同时向临安派出使者,两队人马竟然在同一天进到临安,险些坏了本王地釜底抽薪之计----天下有这么巧的事吗?” “忽必烈在怀疑他的幕僚里有内奸了!”黄药师心中狂震,不过多年的神棍经验却让他脸上不动声色,平静的说道:“四王子,其实这件事贫道早就有所怀疑,反复思考之后,贫道觉得这件事有两种解释。”黄药师连眼珠子都不敢转,继续硬着头皮说道:“第一,事情确实是巧合,因为贾似道派去地使者是向宋人皇帝请求援军,正好赶上这件事情。第二……。”说到这,黄药师迟疑了一下,索性说出忽必烈心中的怀疑,“我军高层之中有内奸!向贾似道泄露了这个计划!” 忽必烈长满络腮胡的脸上毫不表情,淡淡问道:“有内奸?那黄叔父认为谁的嫌疑最大呢?”黄药师心知忽必烈是在试探和考验自己,强压下心中恐惧,硬着头皮答道:“贫道觉得如果真有内奸的话,有一个人的嫌疑最大!” “谁?”忽必烈双眼中闪过寒光,盯着黄药师的双眼象是要把黄药师内心深处地所有秘密全部挖出来一样。而忽必烈身后地两个怯薛象是得了什么暗号,不声不响的从忽必烈身后站出,站到黄药师左右。黄药师闭上双眼,然后又迅速睁开,声音毫无颤抖地答道:“贫道,我。” “黄叔父真会开玩笑,你是先王好友,小王叔父,你怎么会嫌疑最大呢?”忽必烈笑了起来,可他的笑容中不仅没有半点欢娱。反而带着一种说不出地东西。事到如今。黄药师也知道自己那怕说错一个字就可能带来杀身之祸,只能斟酌着逐字逐句地说道:“四王子不必笑,贫道的嫌疑确实最大,在四王子的幕僚中,数贫道资历最浅。不象子聪他们那样跟随四王子时间长;况且贫道自西域一行后就隐居在岭南,最近才突然出现在四王子面前,当然嫌疑最大。” “那么,黄叔父你能用什么证明你是清白的呢?”忽必烈也是放慢了说话节奏,一字一句的向黄药师问道。黄药师摇头,“没有。”黄药师地回答让忽必烈楞了一下,然后才用手指敲着桌子问道:“这么说来,黄叔父是放弃为自己辩白的机会了?” “不是放弃,实在是辩无可辩。”黄药师苦笑道:“因为真正泄露情报那个人已经事先找好了贫道这个替罪羊。既向贾似道出卖了军情,又可以借四王爷的手除掉贫道,计划滴水不漏,贫道实在找不出洗刷冤屈的办法。” “有人故意陷害?”忽必烈被黄药师的话打动,立即联想起贾似道那些用得出神入化的反间计把自己坑得有多惨。那边黄药师却又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四王子,动手吧,老道活了八十多岁,也想到九泉之下去和老四王子重聚了。不过在临死之前,贫道还想最后提醒四王子一句。你的幕僚将领中要么真的存在宋人奸细,要么就有人在容不得别人比他强,堵死别人的上进之路,四王子要夺得天下,对这样地人得更加小心。”说罢,黄药师转身就往帐外走,平静说道:“四王子。告辞了。别忘了把那本《长春真人西游记》刻印刊行,以遂贫道遗愿。” “黄叔父。请等一等。”忽必烈决心不再卤莽行事,喝住黄药师与那两名怯薛,淡淡说道:“黄叔父,请给小王一点时间,如果真有人故意陷害于你,小王一定还你一个清白。”说罢,忽必烈向那两名怯薛吩咐道:“送黄叔父回帐休息,衣食住行不得有半点慢怠。” 大红人黄药师突然被忽必烈软禁的消息,不到半天时间就在蒙古军高层中悄悄传开,急得解诚是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托人给黄药师说情,不过蒙古众将却害怕引火烧身,除了欠黄药师人情的张柔到忽必烈面前说了几句公道话以外,其他的蒙古将领则是避之惟恐不及。不过张柔与解诚为黄药师辩解的理由也很充分----黄药师刚来蒙古军地时候,是向忽必烈献书和献火药配方,并没有恳求高官厚禄,是忽必烈自己把黄药师象坐火箭一样提拔到高层的,如果黄药师真是宋军派来的奸细的话,事前谁能预料到这点----那他真的就是神仙了。 理由充分归充分,有黄药师地大仇人子聪在忽必烈耳边下烂药,忽必烈对黄药师还是不肯尽信,不肯立即还黄药师一个清白。不过子聪也没高兴多久,在贾似道的以毒攻毒之计下,子聪散布谣言带来的副作用刚到晚上就显露出来----子聪命令潜伏在宋军之中的细作散布宋理宗已经缔结和约的消息,正赶上高达、韩震等人散布宋理宗已经派出援军的消息,两条自相矛盾的谣言撞在一起,蒙古潜伏在宋军中地十几个细作立即暴露无遗,包括蒙古在宋军阵长级别地最后一个内线都被高达和吕文德等人揪了出来砍了脑袋。而且宋军散播的谣言还钻进了蒙古军营中,弄得蒙古军士兵人心惶惶,士气大挫。气得忽必烈指着子聪鼻子大骂,“你是不是故意地?黄药师已经料定了你的计策会失败,你为什么还故意坚持实行?害得我们的内线被一网打尽,你知道为了发展那些内线,本王花了多少钱吗?” “四王子,小僧那敢是故意的?小僧只是没想到贾老贼会那么毒,用谣言来反制小僧散布的实情。”子聪哭丧着脸答道。忽必烈却气得一挥手,“传令下去,立即释放黄药师自由,从现在开始,每次军情会议都要叫上他。” “王爷,黄药师那个牛鼻子很可能是宋人的奸细啊。”子聪惨叫着提醒道。忽必烈狞笑道:“够了,本王算是看透你了,难怪黄药师指责你疾贤妒能,专门堵人上进之路----黄药师向本王的每一条建议都正中要害,恰好料定敌人动向,这样的奸细,你去给本王找几个出来?” 于是乎,被怀疑为宋军奸细的黄药师在蒙古众将对子聪的墙倒众人推声中重获自由,不过黄药师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坚决拒绝了忽必烈要他重进帅帐议事的好意,再三声明只愿在解诚帐下做事,间接为忽必烈效力---当然了,心胸开阔的黄仙长也对好几个忽必烈亲信说,他实在不愿再与某个疾贤妒能的秃驴共事,免得又横遭陷害。至于黄仙长肩负着的另一项任务、也就是替宋军刺探蒙古军情的工作也没耽搁,有一个当万户长的干儿子,黄药师想要什么情报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八十一章 重返前线(中) 宋理宗同意与蒙古议和的消息送到前线的第三天早晨,也就是宋开庆元年腊月初十的早晨,忽必烈携一批蒙古军的文臣武将登上沦水河入江口的最高峰戏孤山,遥睹长江南岸的宋军营盘。而宋军水陆大营在高达、吕文德等沙场宿将的组织下,已非贾似道那个半桶水的布置可比,水陆两营互为犄角,可攻可守,陆营巧妙利用到营区内的山丘、河流和道路,各支军队之间环环相扣,彼此掩护支援,既能照顾到部队集结和运动,又能兼顾到军需物资运输、给水、排水和粮草补给等各种细节;水营以大船为城郭,小船居内,布有水道可来回进退自如,外层大船船舷还尽涂防火灰泥,悬挂防撞木桶,不过敌人火船冲阵机会。虽不至于完美无缺,却也让敌人有狗啃刺猬难下口的感觉----当然了,这些情况看在蒙古军高层眼里,必然郁闷在忽必烈心里,“本王咋这么倒霉?偏偏遇到这个既能带兵布阵打硬仗、还最喜欢搞阴谋诡计的贾似道?” “很平静,太平静了。”忽必烈麾下资历最老的谋士姚枢注视宋军阵营良久,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忽必烈知道姚枢是看出了什么,回头问道:“姚老先生,你说什么太平静了?” “我是说贾似道太平静了。”姚枢枯瘦的老手直指宋军大营,皱着眉头说道:“贾似道是个很擅长鼓舞士气地主帅。但这些天他除了隔几天派小股部队骚扰我军、保持士气不衰之外,再没有其他异常之举。而且贾似道明知道宋人皇帝已经派赵来取代他,他竟然还不采取动作,这太不符合他对王爷死缠烂打的性格,所以老朽才说他贾似道太平静了。” “难道说,贾似道在积蓄力量,准备再次发动偷袭?”忽必烈也皱起眉头,开始后悔拒绝了黄药师自告奋勇进宋军大营探听情况的提议。忽必烈板着指头算道:“从临安到这里,日夜兼程的话需要走七天时间。赵是腊月初六从临安出发,算时间应该在腊月十三或者腊月十四这两天内抵达前线,今天是腊月初十----也就是说,贾似道已经只剩下三到四天的时间,看来在这三到四天里。我军得严密戒备方可。” “王爷,老朽觉得贾似道沉寂的可能有两个,一个就是王爷说的贾似道在准备与我军的全力决战。”姚枢回过头来,浑浊的老眼中精光四射。沉声说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贾似道根本不在军营中!” “贾似道不在军营里?”蒙古众军一起惊呼,同时一起眼珠乱转盘算这事地可能性,其中又与子聪头脑转得最快,第一个说道:“有可能!当初兀良哈台攻打潭州。贾似道不也是连夜增援潭州吗?如果贾似道派去的使者与王爷的使节同一天抵达临安不是巧合的话,那就证明贾似道确实收到了我军奸细报告,所以悄悄返回临安,破坏王爷的釜底抽薪之计!” 姚枢和郝经等忽必烈谋士听出子聪又是暗指黄药师,赶紧一起住口,免得惹火烧身。测试文字水印5。忽必烈则是既觉得子聪地分析有道理,又觉得子聪又是在疾贤妒能打压黄药师。稍一盘算后。忽必烈问道:“诸位。既然贾似道有可能不在军中,那本帅打算派一个人过江。以商量交换战俘为由求见贾似道,看看贾似道有没有在军队里?不知诸位有谁愿为本王走这一趟?” 忽必烈的谋士大臣噤若寒蝉,没一个敢搭讪----开玩笑,谁不知道贾老贼是条不讲礼义廉耻的白眼狼,如今贾老贼即将被撤换肯定正在气头上,过江去见贾老贼,贾老贼如果真在军营里,指不定就被火冒三丈的贾老贼一刀给砍了。眼见忽必烈怒色冲起,解诚站了出来,双手抱拳道:“王爷,既然没有人敢去,不让让末将义父黄道长跑一趟,这个计策是义父提出,他一定有胆量过江。” 忽必烈沉着脸不置可否,姚枢却走了过来,在忽必烈耳边低声说道:“王爷,老朽觉得解将军地建议不错,但不能让黄药师一个人过去,得派一个人随行,这样既可以探察贾似道是否真在军营,又可以辨别黄药师是不是宋人奸细,方便王爷如何处置于他。” 仍然对黄药师抱着一丝怀疑地忽必烈终于点头,向解诚命令道:“解将军,你带四名怯薛去把黄仙长请来。”又向身后的怯薛命令道:“告诉黄仙长,这是本王军令,他如果再耍脾气不来,你们就把他捆着抬来。”一直希望义父重获重用方便跟着占光的解诚大喜答应,赶紧领着四个怯薛回营去请黄药师。 忽必烈还真是个乌鸦嘴,黄药师还真是被四个怯薛用粗麻绳绑来的----而且是和他地亲兵队张世杰捆在一起抬来的,刚被抬到忽必烈面前,黄药师就大喊大叫道:“贫道不去,不去!免得又有狗秃驴在背后说贫道是奸细!”骂秃驴就算了,秃驴前面还加一个狗字倒十分新鲜,气得子聪满脸青紫,忽必烈的其他谋士暗中偷笑。不过忽必烈却没理会黄药师的叫喊,仅是向已经鼻青脸肿的解诚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被打了?还捆着一个亲兵一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回王爷,这亲兵是末将义父的亲兵队长张世杰。”解诚摸着被打肿的眼角直呲牙,“末将依令去请义父,义父说有人肯定又要陷害他,所以坚决拒绝。王爷地怯薛就上前去绑义父,谁知这小子跳出来反抗,把末将和四位怯薛大人给打成了这样……后来这小子又背着义父要跑。我们没办法,只好把他们一起捆来了……哎哟,幸亏这小子当时没带家伙,否则我们几个还真拿不住他。” 忽必烈一楞,再去看那四个怯薛时,发现那四个怯薛脸上身上也带了不少伤,其中一个怯薛地鼻粱歪了,嘴角还在流着鲜血,显然牙齿已经被张世杰打飞了。忽必烈不由大惊道:“这亲兵一个人赤手空拳。竟然能打把本王地一名大将和四名怯薛打成这样,我军中竟然还有如此人才?本王为何从来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到现在还是一名亲兵?” “回王爷,张世杰是末将地侄子。”张柔硬着头皮站出来,将张世杰被黄药师营救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张柔说道:“王爷见谅。末将私心,想要保下大哥的唯一骨血,就没向你禀报,没想到孽畜又闯下如此滔天大祸。竟敢殴打王爷的怯薛。末将有教导不严之罪,请王爷处罚。” “他是忠心护主,本王如何能处罚你?”忽必烈摇摇头,又面露喜色道:“想不到黄叔父不仅智谋过人。更兼有伯乐之能,能为本王保下如此人才,难得!张世杰,本王提拔你为百夫长……不,提拔你为千夫长!你可愿意?”子聪则脸上变色,心知死对头黄药师又多了一个心腹臂助。 “谢王爷美意,末将不喜与同僚相处。只愿当一个小小亲兵轻松自在。”一直没有说话的张世杰终于开口。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忽必烈的好意。旁边张柔大怒,大骂着又踢了张世杰几脚。忽必烈却不以为逆,喜道:“不贪高官厚禄,只为回报救命之恩,好!本王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既然你想留在黄叔父身边,本王也不勉强,本王仍然给你一个千夫长头衔,方便黄叔父在战场上给你建功立业地机会。” “孽畜,还不谢恩?”张柔大喝道。张世杰对二叔的养育之恩还是挂念的,只得沉着声音答道:“谢王爷封赏。”忽必烈知道张世杰这种人是点滴之恩必然涌泉相报,只要假以时日,自己麾下必然又添一员猛将,不由开心大笑,“好,还不快给黄叔父和张将军松绑。” 捆在身上的麻绳松开,张世杰倒上站起来了,黄药师却四肢摊开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不断大叫道:“四王子,你让人一刀把贫道砍了吧!反正贫道不过江----贫道只要一过江,不管带来什么消息,有个秃驴肯定又要冤枉贫道是奸细,贫道与其背着奸细地骂名而死,不如违抗军令被四王子处死,这样名声还要好听些。” 子聪的脸色越发难看,忽必烈却有些恼怒,喝道:“黄叔父,本王因你是先王故交,所以一直对你礼敬有加,但本王言出法随,你要是敢违抗军令,本王一样饶不得你!”黄药师闭着眼睛答道:“四王子,那你就让人动手吧,反正贫道只要过江,有人肯定又要在背后下烂药使绊子,贫道半生忠于蒙古,不愿背上背叛王爷的骂名而死----否则贫道到了九泉之下,也没脸去见老四王子与铁木真大汗了。” 黄药师叫一句,子聪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在场蒙古诸将也全都看向子聪,不少将领本就不喜欢性格阴沉地子聪,此刻更是哼出声来,让子聪表情益发难看。而忽必烈骑虎难下,脸色也比子聪好不到那里,最后忽必烈干脆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黄固,本王最后问你一句,你究竟听不听本王军令?” 黄药师甚是精乖,听出忽必烈想要下手立即住口,张世杰却向忽必烈单膝跪下,双手抱拳道:“王爷,请不要为难黄仙长,黄仙长也是被小人诬陷,被逼成如今这个样子。小人愿用性命代黄仙长向王爷赔罪,请王爷放黄仙长出营,否则黄仙长留在军营里,只怕迟早为奸人所害。”解诚和张柔也跪了下来,一起说道:“王爷,请放过黄仙长吧,黄仙长也是被逼无奈,他一旦过江,无论是否打探到贾似道情况,都将身背嫌疑,他也是被逼无奈。” 尽管虽也没说出那个陷害黄药师地奸人是谁,但子聪则羞恼得连光秃秃的头皮都在泛红,而其他与子聪不对付的蒙古将领看出现在给黄药师求情就是煽子聪耳刮子,纷纷跪下给黄药师求情,不少人还把小人奸人等词语说得非常响亮。一时间,忽必烈面前就跪满了黑压压的一群,弄得忽必烈都心中生疑,“难道黄药师真是被子聪陷害----子聪故意向贾似道泄露军情,让本王怀疑黄药师?” “四王子。”这时候,黄药师忽然抬起头颅,绿豆眼中闪过天真无邪地光芒,大声说道:“贫道想好了,贫道可以过江为王爷探察敌情,但贫道有一个请求,请王爷一定答应。” “说来听听。”忽必烈心中暗喜,故作愤怒的冷哼着答道。黄药师大声说道:“这次过江,贫道不能一个人过去,请王爷派子聪大师与贫道一同过江,一同探察敌情,免得贫道回来之后,又有人在王爷面前说贫道的闲话。” “这老牛鼻子叫我和他一起过江,难道他真的是被冤枉?”这下连子聪都怀疑黄药师真是被冤枉的了,而忽必烈那些谋士幕僚马上一起起哄,“不错,子聪大师聪慧过人,与黄仙长一起过江,正是珠联壁合,定能探明敌情。”“子聪大师有勇有谋,黄仙长明察秋毫,贾似道那怕再有什么诡计,也定然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解诚和张柔等将领则一起大喊,“不错,子聪大师与黄仙长一起过江最好,省得黄仙长回来以后,又有人要说怪话。” “王爷,小将愿陪黄仙长一起过江,深入敌营查探敌情。”张世杰豪气万千,单膝跪下向忽必烈请命。忽必烈本有些担心心腹子聪的安全,但考虑到贾似道一向也很遵守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地规矩,终于点头道:“也好,就让子聪大师与黄叔父共同渡江,替本相探察敌情。” “哈哈,最好贾老贼恼羞成怒把这两个贼和尚臭道士全宰了,省得他们老是抢我们风头。”姚枢和郝经、窦默等忽必烈谋士心中大乐,连呼痛快。黄药师则在心底笑得更开心,“哈哈,终于可以回家了。这回把忽必烈首席谋士诓过江给贾丞相砍头,也是大功一件,贾丞相怎么也不会为难我了吧?” 第八十二章 重返前线(下) “不要放箭,我们是谈和使者!使者----明白吗?!”尽管已经活了四十几岁,但子聪还是第一次被忽必烈派出来充当危险系数相当高的使者(至于使者为什么那么危险,请参考张骞的经历),所以在看到两条满载荷枪持剑宋军战士的斥候船靠近时,子聪便吓得半跪到船首,张牙舞爪的大叫道:“别放箭!我们是和谈使者----千万别放箭啊!” “子聪大师,别丢脸了。”背手肃立在黄药师旁边的张世杰没好气的说道:“我们的船早进入了敌船射程,如果宋人斥候船对我们怀有敌意,早就开始放箭了。”坐在船上抿热酒取暖的黄药师也放下酒杯,叹气道:“世杰,你原谅着些子聪大师----按嗔王爷有一句话说得对,没有接近过磨石的刀刃不快;没有接近过草场的羊不肥。子聪大师向来只喜欢在背后捅人刀子,真正到了面对敌人的时候,子聪大师就会变得象黄花闺女面对刚从牢里逃出来的采花大盗一样了。” “黄仙长教训得是,张世杰记住了。”张世杰阴沉的脸难得露出笑容,恭敬答道。子聪则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泄,上前向黄药师吼道:“黄道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僧至于……。”子聪的话还没说话,张世杰就一声不吭地站到子聪和黄药师之间。举起一个醋坛子大的拳头摇晃,子聪剩余的话也马上全憋回肚子里---子聪也没办法啊,张世杰一个能打四个从三岁就开始接受杀人训练的怯薛,揍一个子聪,那不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吗? “放下武器,你们是什么人?”子聪与黄药师正争吵间,宋军斥候船已经搭上他们乘座的小船,至少十名手提钢刀的宋军士兵跳上船来举刀大喝,吓得子聪高举双手。汗出如浆。黄药师和张世杰两人却毫无惧色,黄药师又端起炭火炉上的酒杯,抿了一口滚烫的黄酒,然后才淡淡的向宋军士兵说道:“别慌,我们都没带武器。我们是奉忽必烈王爷之命,过江与贾似道丞相商量交换战俘事宜----各位宋军勇士,请带路吧。” “给他们带路。”一名宋军火长见黄药师等人确实没携带武器,这才点头答应领黄药师等人过江。见到黄药师在敌人刀枪加身间仍然从容不迫地神态。子聪心中既是惭愧又是嫉妒更是警觉。“不管花多少代价都得除掉这个牛鼻子,否则这牛鼻子迟早会抢去王爷对我的恩宠!” 因为完全控制着江面的缘故,宋军在长江之上的斥候船数量极多,所以黄药师等人的座船还没靠近宋军水营。至少十条宋军斥候船就把他们地小船围得是水泄不通,吓得子聪忍不住又是一阵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黄药师却毫无惧色,只是一盅接一盅的饮酒,那从容不迫的气势不仅让子聪妒忌万分,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张世杰也暗暗佩服不已。登岸之后,黄药师更是风头出尽。昂首挺胸地走在最前面。大摇大摆地走到戒备森严的宋军大营门前,弄得看守营门的宋军士兵都十分纳闷。“这老牛鼻子是那路神仙?看这气势,该不会是忽必烈亲自来了吧?” “烦劳各位勇士禀报贾似道丞相一声,蒙古中书平章政事黄固与蒙古中书省事子聪求见,商议交换战俘事宜,请贾丞相接见。”黄药师很有风度把忽必烈致贾似道的书信递上----当然了,黄药师少不得把自己此行地意图写在纸上,一并装在那信封里送到贾似道面前。看守营门那宋军阵长被黄药师气度所摄,竟然双手接过那封信,礼貌道:“仙长与大师稍等,末将去去就来。” “黄道长,你说贾似道会不会见我们?”别看子聪在忽必烈大帐里威风八面,可真正到了敌人营前,子聪的胆子就开始发虚了,忍不住悄悄的向黄药师问道。测试文字水印9。黄药师白了他一眼,淡淡答道:“贾似道见不见我们,贫道怎么知道?等吧,大不了被贾似道一刀砍了。”因为是在自己人的大营前,黄药师也敢耍些面子了,又转向张世杰说道:“世杰,一会贾似道如果下令杀头的话,你自己先去逃命,不用管贫道。”张世杰面无表情不答,心中却着实感动。子聪可没黄药师那气度,赔笑着向张世杰说道:“世杰,你的身手真是不错,一个能打四个怯薛,小僧还真是闻所未闻----呆会要是有危险,不知道你能不能保护一下小僧……?” “张将军,你说句话啊?”子聪第一百零八次向默不作声的张世杰恳求保护地时候,宋军营前终于走来一名身着宋军高级军官服装地将军,向黄药师和子聪等人沉着脸说道:“本将乃是京湖安抚制置使吕文德,你们中间谁是黄固?谁是子聪?”黄药师和子聪分别向吕文德表明了自己身份,吕文德这才阴沉着脸说道:“随我来吧,本将领你们去见贾丞相。” 穿过士气高昂的一座座宋军营盘,吕文德将子聪和黄药师领到了一座位置极为隐蔽地营盘前,这座营盘虽然规模极小,但护卫营盘的宋军士兵数量却远超过正常标准,而且这些士兵全都是身着鲜明盔甲的精锐士兵,决非其他营地上的普通士兵可比。子聪没来过宋营没敢多说什么,黄药师却向吕文德问道:“吕将军,这里不是中军大营啊?你领我们来这里来做什么?” “这里是贾丞相的寝帐,贾丞相在寝帐里接见你们。”吕文德的心情似乎异常不好,说话也没什么好声气。黄药师再不说什么。大步入营,张世杰紧步跟在黄药师左侧,子聪则小心翼翼地跟在张世杰背后,做好随时跳到张世杰脊背的准备。随着吕文德进到一顶极大的帐篷中后,黄药师和子聪等人立即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和脂粉味道,再仔细看时,发现帐篷中竟然有十几二十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歌姬舞女,而帐篷正中的位置上,一个身着朝服的中年男子散乱着衣发。左搂右抱着两名歌女,正在口齿不清的大叫,“酒!再拿酒来!” “丞相,你不能喝了。”吕文德奔上前去,抢起歌女手中的酒壶劝道。旁边地两名宋军高级将领也是苦口婆心的劝道:“丞相,身子要紧,不能再喝了。”贾似道却咆哮如雷,“少废话!本相现在还是全军主帅。你们想管我。等赵那个草包来了再说!快拿酒来,本相就把你们通通砍头!”吕文德无奈,只得把酒壶交还贾似道,贾似道一把抢过。颤抖着把酒壶口凑到嘴边痛饮,黄酒从他嘴角溢出,立时洒满了胸前衣衫。 “奇怪?这人是韩震,不是贾似道啊?”黄药师认出那个贾似道是假的,只是生性机灵没有拆穿。子聪却没见过贾似道,见到贾似道沉溺于酒色心中不由大喜,心知贾似道必然是知道他即将被撤换。意志消沉才有此举。这时候。贾似道已经发现了子聪等人,转向旁边的一名宋军将领问道:“高达。这些是什么人?” “丞相,你忘了?刚才是你叫吕文德去领他们进来的,他们是忽必烈派来地使者,与你商谈交换俘虏事宜的。”高达低声答道。贾似道翻翻醉眼,一把将酒壶摔在地上,挣扎着站起来,吕文德忙搀扶着他说道:“丞相,请小心些。”贾似道却顺手抽出吕文德腰挎的钢刀,吓得那些歌姬放声尖叫,吕文德和高达等人心惊胆战,“丞相,你想做什么?我们是你的部下。” “放心,本相懒得杀你们。”贾似道挥挥手,跌跌撞撞向黄药师和子聪等人走来,口齿不清地狞笑道:“本相要杀地,是这些狗鞑子,给我们汉人报仇。” “妈呀!”子聪杀猪般惨叫着蹭的一下就窜到张世杰脊背上,带着哭音大叫道:“张将军,快带小僧逃走,回去以后小僧一定保你做万夫长!”张世杰却一把摔开子聪,拦到贾似道与黄药师之间严加戒备。那边吕文德和高达忙拉住贾似道的手,高达大叫道:“丞相,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你不能杀他们,否则回到了临安,御史言官肯定不会放过你。”吕文德也按住贾似道的手说道:“丞相,末将们知道你很伤心,可你不能这么自暴自弃啊。这一次杀不光蒙古鞑子,还有下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军队地将领永远支持你!” “是呀,是呀。”虽然天气寒冷,但子聪的光头上已经尽是汗珠,本着跪忽必烈是跪,跪贾似道也是跪的道理,连连磕头说道:“贾丞相,对于你被撤换一事,我们王爷也十分伤心,叹息少了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请你一定保重身体----更别杀小僧啊。”说着,子聪竟指着黄药师说道:“贾丞相,你如果一定要杀人出气的话,你就杀这个牛鼻子吧,他是忽必烈王爷的叔父,杀他比杀小僧更解气,小僧可以把他的人头带回去报信。” “本相看你不爽,就是要杀你!”贾似道咆哮一声冲上来,提刀就往子聪头上奋力砍下。谁知旁边地张世杰忽然一掌拍在贾似道刀背上,将钢刀拍得远远飞出,帐篷中地贾似道亲兵大怒,各自拔刀冲了上来,要把张世杰乱刀砍死。贾似道却喝道:“住手!”喝住亲兵后,贾似道又翻着醉眼向张世杰问道:“你是什么人?竟然能空手拍飞本相的刀,有两下子。” “无量寿福。”黄药师打个稽,向假扮成贾似道地韩震说道:“贾丞相,此乃贫道的亲兵队长,颇有勇谋,请丞相念在他对贫道忠心一片的份上,饶他一次。”韩震早从情报中知道黄药师营救张世杰的事情,听到眼前此人就是可以争取的对象后,韩震便醉醺醺地说道:“不错。让本相想起了在战场上替本相而死的亲兵宋玉龙,看在你也是个忠心的亲兵份上,饶你不死。” “说吧,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被张世杰的武勇一吓,贾似道似乎清醒了许多,终于开口问黄药师等人的来意。黄药师将交换战俘的来意一说,贾似道立即挥手道:“这事情本相不想管了,你们等忠王来了,直接和他交涉吧。”说罢。贾似道回头就往酒桌跌跌撞撞走去,边走边懒洋洋的说道:“滚吧,回去告诉忽必烈,别再派什么使者来了,本相不想再管军务。有什么事,让他等赵来了再说。” “完了,贾丞相肯定不在军队里,韩震他们还不想让我回来。”黄药师心中叫苦。旁边子聪却壮着胆子问道:“贾丞相。那不知道忠王爷何时才能抵达前线?” “赵什么时候来?你问本相。本相问谁去……?”贾似道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扑在一名歌姬的怀里,眨眼间就鼾声大作。吕文德这才走上来,板着脸向子聪和黄药师喝道:“回去吧。等忠王爷到了前线,你们再来商量停战事宜。” “吕将军,能不能请贾丞相给四王爷回一封信?贫道们也好回去交差?”黄药师挤眉弄眼的对吕文德使眼色,想问吕文德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吕文德却不耐烦地推他转身,喝道:“贾丞相都醉成这样了,还怎么回信?快滚,否则本将就要叫人把你们乱棍打出去!”说话时。吕文德用身体挡在子聪与黄药师之间。顺手把一个小纸团塞进黄药师手里。 “贾丞相既然没在军营,那事情就一定还有转机----他许诺给我的金子银子和女人也还有希望。”黄药师何等精乖。见吕文德继续给他指令就猜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也就安心的与子聪出营离开,渡江返回江北。途中,黄药师寻到无人机会打开纸团,见纸上果然写道:别急着回来,忽必烈很可能在近期内提前离开军队,务必帮助解诚争取到率领蒙古主力撤离战场的指挥权,事成之后,贾丞相给你的赏赐加三成。 “贾似道老贼那副垂丧可怜象啊,真是看上去就连小僧也为他伤心。”回到了蒙古军大营,子聪又开始摆出他地蒙古第一谋士架子,在中军大帐中眉飞色舞的描述贾似道借酒浇愁的颓废模样,那得意洋洋的表情,仿佛贾似道跪在面前抱住他双腿痛哭失去主帅位置一般。而黄药师和张世杰两人却不知声色,共坐在一张酒案前不断举杯。 “这么说来,贾似道确实是还在军中,只是已经意志消沉,彻底失去斗志了?”忽必烈摸着胡子笑道。子聪点头哈腰地笑道:“王爷明鉴,付出那么多心血却被一个傻瓜前功尽弃,不管是什么人恐怕都会意志消沉,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黄叔父,你怎么看呢?”忽必烈转向黄药师问道。黄药师知道自己只要坚持什么,子聪就肯定反对什么,便直接说道:“四王子,依贫道看贾似道意志消沉也许是真,但贾似道素来诡计多端,四王子还是多做提防地好。” 果不其然,黄药师刚说完,子聪就冷哼一声准备反驳。不想这次忽必烈却不肯听子聪的了,先挥手制止子聪说话,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沉重说道:“今天本王的王妃又从大都送来了一封信,阿里不哥已经准备二月份在大翰耳朵称汗,本王决定先率小部队北上大都,抢在阿里不哥前面称汗,并布置与阿里不哥的战事----但黄叔父说得对,贾似道此人诡诈无比,本王对贾似道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在赵没有接替贾似道掌管军队之前,本王绝不先走!”“麻烦了,忽必烈这次干嘛要听我地?”黄药师心中叫苦,旁边的解诚却马上凑到黄药师耳边,低声说道:“恭喜义父,王爷越来越重视你的意见了,这次王爷如果先行北上,你可一定要给孩儿争取到指挥主力部队撤退的机会啊。孩儿的功劳大了,你老人家脸上也有光彩不是吗?” “争取吧。”黄药师顺口回答一句,心中却在郁闷,“该死的臭秃驴子聪,你这次干嘛不和道爷对着干了?要是让贾丞相知道忽必烈是听了道爷的意见才留下,道爷地金子银子和漂亮姑娘可就危险了。” 平静地日子里,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三天过去,到了腊月十三那天的傍晚,忽必烈地中军大帐中突然冲进来一名传令兵,欢天喜地的向忽必烈禀报道:“王爷,大喜!长江南岸的南蛮子军营里忽然响起一大片哭声,贾似道的帅旗也降下去了!” “赵终于来了!”忽必烈大喜过望,忙领着一批蒙古文武出营,赶到码头上亲自查看敌情,还没走到江边,忽必烈等人就听到长江对面传来惊天动地的痛哭声音,冲到码头上遥望时,宋军大营上空飘荡的贾字大旗果然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面明黄色的赵字龙旗。忽必烈视力极好,隔着宽阔的江面,忽必烈甚至能看到宋军大船上有无数的宋兵在抱头痛哭,疯狂的锤打甲板船舷,个别宋军将士甚至大哭着跳进了冰冷的长江里,仿佛要用滔滔江水来洗刷错失战机的遗憾…… “再见了,贾似道!”忽必烈意气风发,对着长江高声叫道。他身后的蒙古军文武无不是喜形于色,纷纷单膝跪下,抱拳异口同声高赞:“王爷洪福齐天,劲敌不战而灭!天佑王爷!天佑蒙古!” “我回来了。”与此同时的青石矶南岸一块礁石上,便装打扮的贾似道手按宝剑肃立,同样意气风发的向着长江北面大喊道:“再见了,忽必烈!你的主力军队,就交给本相替你处理吧!天佑大宋----!” 第八十三章 千里来援 文天祥其实很不服气李庭芝的,同为贾似道门生,李庭芝仅比文天祥大七岁,又是寒门出身没经历过会试,仅是靠着孟珙和贾似道两大南宋栋梁的提携才做到今天的位置----那比得上文天祥的书香世家和状元头衔?但是在与李庭芝短短接触几天后,文天祥就把对李庭芝的轻视完全抛在脑后,开始对李庭芝心服口服。 “大人,我军前部姜才将军部队已然抵达光州外围,下面改如何行动,请将军示下。”陆秀夫轻言细语的向李庭芝禀报道。李庭芝果断命令道:“传令姜才,天黑前抢占城池,封锁光州,不许任何人出入,为后续主力提供集结地点,切勿让蒙古斥候发现我军动向。另派斥候假扮成光州商人与信阳、武胜关两地蒙古军队接触,迷惑敌人并侦察敌情。” “遵命。”生得眉目清秀、仿若处子的陆秀夫细声细气的答应,下笔如飞,眨眼之间便将李庭芝命令草就用章,并绑在信鸽腿上放飞,信鸽展翅划过蓝天,由东向西划出一条笔直的飞行轨迹,在飞行轨迹下方的被冰雪覆盖的大地上,成千上万的宋军正装戎甲,沿着已经被踏得泥泞不堪的道路飞速前进,目标指直蒙古军撤离必经之路武阳关的外围屏障----光州! “李大人,姜才将军仅有两千人。但光州有蒙古守军三千五百余人,短时间内能夺下光州吗?”虽然对李庭芝地文韬武略已经是在肚子里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文天祥还是对李庭芝命令先锋姜才在天黑前抢占光州抱有十二分的怀疑,忍不住说道:“要是姜才将军----我可不是不相信姜将军,只是姜将军要是失手、被忽必烈察觉的话,我们扬州大军在这冰天雪地里潜行上千里的辛苦可就要前功尽弃了。” “放心,姜才办得到。”李庭芝从马上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马车上的文天祥,平静答道:“现在是早上巳时,信鸽飞到光州外围需要两个时辰。城门关闭一般是在酉时二刻,姜才有一个半时辰抢占城池。只要他布置得当,行动谨慎隐蔽,对付那些蒙古二线军队不成问题。” 信鸽划过长空,直接落到正集结在光州外围肇忻驿的姜才军队伍中。姜才的副将施忠从信鸽腿上取下李庭芝将令展开一看,立即向姜才禀报道:“将军,李大人让我们在天黑以前拿下光州城,控制光州与忽必烈的联系。为李大人的主力准备集结地。” “现在是什么时候?”姜才头也不回。盯着沙盘问道。施忠看了一眼铜壶滴漏,立即答道:“马上就到未时。”姜才点点头,抬起头来向另一员副将朱焕问道:“派去探察光州情况地斥候回来没有?回来了就赶快介绍详细情况,我们只剩下一个半时辰了。” “回禀将军。光州布防情况是这样的。”朱焕用竹支指着沙盘介绍道:“光州共有守军三千五百余人,三千人驻扎在城里,守将是鞑子的汉千户谢宇龙;另有五百人驻扎在光州与武阳关之间的光州西驿,由谢宇龙副将夏建仁率领,专门负责光州与武阳关之间的联系。这两支军队都是汉人新降军,战斗力不强,士气很差。而且因为从开战以来从没有我大宋军队踏足光州。守军十分松懈,每天按时开闭城门。对入城并不是很严格。总地来说,以我军战力与士气,突击拿下光州不难。” “不能轻敌啊。”姜才捏着下巴说道:“拿下光州也许很容易,麻烦的是城外这支部队,如果不能全部歼灭擒获,随便跑掉一个,就有可能导致我军截断鞑子主力退路的计划前功尽弃。测试文字水印7。” “将军,要不我们分兵吧?”施忠建议道:“由末将率一支军队绕过光州城,约定时间同时动手,同时突袭光州和光州西驿的敌人。” “不行,突袭容易全歼难,你地兵力如果不足地话,很可能造成光州西驿的敌人逃脱。”姜才用手指量了量沙盘上光州与光州西驿之间的距离,判断出两者之间的距离应该在二十里左右,便命令道:“不分兵,在光州西驿敌军察觉前快速拿下光州,再利用降军做饵,吃掉光州西驿!施忠,你带一百人改扮成商人,打着商人旗号先行入城,申时正抢占光州东门;抽出六百人分为三队,申时正同时封锁光州西、北、南三门,防止敌人逃出光州;剩下地部队,时间一到,随本将由东门杀入城中,拿下光州!”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快到申时的时候,一队改扮成商人的宋兵在施忠率领下推着二十几辆货车出现在光州城东门下,看守东门的蒙古汉军士兵拦住他们,城门官喝道:“站住,你们是做什么的?进城做什么?” “军爷,我们是贩盐的商人。”施忠迎上去,操着纯正的扬州口音满脸堆笑地说道:“听说四川在打仗,井盐地路断了,京湖路一带盐价飞涨,我们就从扬州贩来一批盐,准备到京湖路换口饭吃。”说着,施忠转过头向后面喊道:“把麻袋都打开,让军爷们检查。” “知道。”宋军士兵纷纷答应,各自打开车上麻袋,露出满袋白花花的盐巴。那城门官本来想派人仔细检查一下,施忠抢先把一份盐引和一个钱袋递到那城门官面前,赔笑道:“军爷,这是扬州府开出地盐引,我们都是正经商人,没敢干走私盐的事。还有一点小意思。请弟兄们喝杯茶。”那城门官瞟了一眼盐引,发现并不象伪造----废话,李庭芝就管着扬州,盐引还用伪造吗?不过那城门官并不肯松口,接过那钱袋掂着笑道:“才五贯?你们贩盐地个个家里金山银海,就拿这点小钱打发我们这些穷当兵的?” “军爷,世道不太平,贩盐的也没多少利润啊。”施忠苦笑着,又把一个钱袋递到那城门官手里。那城门官这才松口放行。“进去吧,光州也正缺盐,你这些盐估计在城里就能全卖光----发了财,回去的时候别忘了请客。” “一定,一定。”施忠点头哈腰的笑着。指挥改扮后的宋兵将那些盐车推进城,可是盐车还没完全进城,一辆盐车便在门洞中咔嚓一声断了轴。施忠大骂道:“一个二个全瞎眼了,要死不死在城门洞里断轴。快换根轴。免得把车压散架了。” “先进城再换轴吧,别堵着城门。”开始那城门官皱着眉头说道。施忠赔笑道:“军爷见谅,这车装得又满又重,断了轴还硬推。车就算全毁了。很快,很快。”看在两袋铜钱的份上,那城门官没再计较下去,只是哼道:“快点,将军责怪下来,我也吃罪不起。” “快,一定快。”施忠嘴上说着快。那些换轴的宋兵却折腾半天还没有把轴换好。气得那城门官破口大骂,“娘的。你们当城门是茶馆啊?堵住城门这么久,要是……。”话音未落,那城门官已经看到远处地雪地上突然雪尘翻腾,大量的人影从雪地里冒出来,向东门这边飞奔,同时城门楼上有人大喊,“敌袭!是大宋军队的旗帜!” “快关城门!”那城门官下意识喊出一句才想起他负责的东门已经被一伙商人堵塞,不等那城门官做出反应,改扮成商人的宋兵已经从盐袋之间地夹缝和车底抽出武器,眨眼间就砍倒不少门前的蒙古兵,同时施忠也抽出一把短刀架在那城门官脖子上,冷笑道:“兄弟,识趣的话就按我的吩咐做,否则我地刀子可不管你是汉人、金人还是蒙古人。” “这位爷,你们是贾丞相地军队吗?”那城门官胆战心惊的说道。施忠点点头,“算是吧,反正我们也归贾丞相调遣。”那城门官哭丧着脸说道:“那我听将军的,其实当初在武阳关,我和很多兄弟也不想投降蒙古鞑子,只是上面的将军要喊投降,我没办法才跟着将军投降,你们来了就好了,我媳妇和孩子还在鄂州啊。” “想要见你地媳妇和孩子,就叫你的人全部放下武器。”施忠喝道。那城门官马上叫道:“弟兄们,放下武器,是贾丞相的军队,咱们反正回家的机会来了。”光州军队全是宋军新降军,既士气低落又思乡心切,听到来的敌人是在前方连打胜仗的贾似道军队,马上纷纷放下武器,向昔日的同伴投降。待姜才领着宋军前锋军冲到东门前时,东门地蒙古守军已经全部解除武装,就地投降,其顺利程度连姜才都感到万分吃惊。 “将军,我投降,我反正,我要和你们回鄂州。”开始那城门官抱头跪在地上大喊道。姜才一把揪他站起,喝道:“要反正可以,先带我们去找到谢宇龙,本将就给你反正地机会。”那城门官大喜道:“好的,谢宇龙一般都在府衙里,我给将军带路。” “大宋军队到了,光州百姓各自归家,戒严解除前不许出门。蒙古汉兵投降不杀!反抗者死!”宋军大队一边大喊着,一边直冲上光州街道。而听到宋军收复光州地消息,光州百姓早逃回家去等待夹道迎接大宋军队了,蒙古汉兵则很干脆的抛去武器,跪在街道两旁等待受降,免得失去回家与家人团聚的机会。当然也有不少汉兵担心反正后被杀,开始往城外逃窜,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光州四门都已经被突然出现的宋兵控制封锁,也只好抛去武器抱头投降。使得姜才率领的宋军几乎没遇到什么抵抗,便直接冲到光州府衙门前。 “大宋天军收复光州,识趣的赶快投降,顽抗的一律处死!”姜才用刀指着府衙门前地谢宇龙亲兵喝道。那些吓得脸青嘴白的亲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着既不敢投降也不敢反抗。姜才大怒上前,一刀砍翻一个在这最前面的亲兵,吼道:“再不投降,他就是下场!”那些亲兵再不敢犹豫,纷纷抛下武器向同胞投降。姜才也懒得理会他们,用脚踢出一条道路直冲进门去。 “谢宇龙,出来!出来!”姜才挥刀冲在最前面,所到之处谢宇龙亲兵无不缴械跪地,但姜才一直冲到了谢宇龙的卧室都没有找到谢宇龙的身影。气得姜才一把抓起一个亲兵喝道:“谢宇龙在那里?再不说,老子一刀砍了你!”那亲兵颤抖着指指床下,姜才一把抛开他,掀起床单往下一看,果然看到口吐白沫的光州守将谢宇龙光着屁股。搂着一个同样光屁股的女人藏在床下。 “原来是淮南东路的兄弟,我投降,我反正,别杀我。”谢宇龙从姜才穿着的盔甲认出姜才来路。颤抖着叫道。姜才一把将他揪出来。冷笑道:“当初你在武阳关,也是这么向蒙古鞑子投降地吧?天下九关之一的武阳关,就是这么被你献给蒙古鞑子的?” “将军,冤枉啊。在武胜关率众投降的是陈继善,我也是被迫的。”谢宇龙杀猪一般地嚎啕起来,姜才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上,用刀指着他两腿之间那活儿,喝道:“听好,只要你按我的吩咐去做,我就可以饶你不死。但你如果敢耍花招。老子一刀让你进宫!”要黑下来的时候。光州西面二十里地光州西驿驿站里,谢宇龙地副将夏建仁躺在炭火边,懒洋洋的打着呵欠诅咒道:“操他娘的,谢宇龙那个王八蛋倒是在光州城里享受着美酒美人,把老子扔在这里吃雪喝风,我祝他在女人肚皮上得马上风。” “是很冷。”夏建仁的好几个助手都是裹紧棉衣,紧可能让自己多靠近一些炭火。夏建仁又嘀咕了一通,忽然问道:“斥候回来没有?武阳关地蒙古将军要我们每天两报光州情况,是不是该派人去武阳关通知平安无事了?” “去光州联络的斥候还没回来,估计是雪太大,路不好走,来得晚些。”一个助手缩头缩脑的答道。夏建仁又诅咒了一句,正要再说些什么时,门外忽然进来一名传令兵,“将军,光州方向来了一支队伍,打着谢将军的旗号,似乎是咱们的队伍。” “谢宇龙?天这么冷,他跑驿站来做什么?”夏建仁嘀咕着从躺椅上爬起来,喝道:“都跟老子出去看看,看解宇龙那个王八蛋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驿站里的蒙古汉军几个百夫长虽然舍不得离开温暖的炭火,无奈顶头上司到来不得不去迎接,只好骂骂咧咧地跟在同样骂骂咧咧地夏建仁背后走出驿站,顶着风雪在道路旁迎接谢宇龙。 远处的队伍逐渐走近,策马走在最前面地人果然是光州守将谢亚龙,跟在后面的还有一队蒙古汉军和一些手推车,再走近些时,夏建仁等人便惊喜的发现手推车上装的全是酒坛,光州西驿的蒙古汉军不由个个眉开眼笑,心知谢宇龙也许是过来犒劳军队了。上天还真眷顾这支在冰天雪地里坚守的军队,谢宇龙策马到得驿站后,直接就喊道:“把所有人的召集起来,一个不许少,老子带酒来犒劳你们了。” “呜呼!有酒喝了!”西驿中响起各种各样的欢呼怪叫声,只在片刻之间,五百余名蒙古军士兵便全数集中到驿站前的荒野中。但谢宇龙本着恩泽广施、雨露均沾的原则,又不放心的向夏建仁问道:“弟兄们都到场了吗?有没有漏掉的?”“放心,包括我五百一十二个,一个没少,连伙夫和马夫都来了。”夏建仁搓着手叫道:“谢将军,快分酒吧,弟兄们都快被这鬼天气冻死了……谢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直到此刻,夏建仁等人才发现事情不对----谢宇龙带来那些蒙古军士兵已经不声不响的把他们包围,并举起刀枪摆出做战架势。 “没什么意思。”谢宇龙身后闪出一人,沉声向夏建仁等蒙古汉军说道:“我乃大宋淮南东路军统制姜才,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免你们不死!顽抗者,杀无赦!” “淮南军?他们是飞来的吗?”蒙古汉军士兵从没听说过李庭芝部队逼近的消息,全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四散逃跑,但很快被严阵以待的宋军士兵拦回,没一个人能逃出包围圈。谢宇龙也颤抖着叫道:“弟兄们,都放下武器吧,大家都是汉人,不要自相残杀,淮南军的弟兄们是来收复光州,咱们都反正吧,你们的家人,还在长江以南等你们回去。” 宋开庆元年腊月十三,也就是赵抵达青石矶前线的同时,秘密从扬州出发的淮南东路李庭芝军潜行抵达光州外围,前锋姜才部队神兵天降突袭光州城,士气低落的蒙古新降汉军在守将谢宇龙率领下,未做任何抵抗便尽数投降,拱手将光州交与李庭芝至此,蒙古军北撤必经之路、天下九关之一的武阳关侧翼完全暴露在李庭芝部刀锋下,只需夺取武阳关,宋军便可对蒙古军主力形成关门打狗之势…… 第八十四章 最毒妇人心加强版 “军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士气一定重挫了吧?”贾老贼返回前线后并没有进中军大营,直接就躲进了韩震等人接见子聪时所在那个隐秘营盘,并在那个曾经美酒和美人的帐篷里接见了韩震、高达和吕文德等心腹----并非贾似道心腹的全玖也死赖白赖的跟着来了。众人刚刚坐定,贾似道就劈头盖脸的问道:“军队有没有彻底崩溃的苗头?会不会影响我们将来的反攻计划?” “士气重挫的程度比想象中严重。”高达和吕文德都是从最基层士兵一步步走上来的,对军队各阶层的情况基本上都能做到了如指掌,分别向贾似道介绍道:“昨天晚上王爷将圣旨当众宣读后,军队里哭声震天,几乎每一名将士都对皇上答应与蒙古鞑子缔结和约十分失望,还有就是反对王爷接管军队,士气万分低落,仅在昨天夜里,军营里就发生了六十多次打架斗呕,全都是因为士气低落导致的情绪不满。”“军队彻底崩溃不是没有可能,关键是发起反击时间一定要抓紧,否则等军队的士气泄光了,咱们再想重新鼓舞起军队的斗志就难了。” “要想发起反击,就一定得先让忽必烈离开前线,否则以忽必烈统兵的能力,我军很难一口吃掉他们。”贾似道敲打着桌子问道:“咱们在鞑子军队里地内线有什么消息?忽必烈到底什么时候滚蛋?”说这话时。贾老贼对高达、韩震等心腹连使眼色,并向全玖连连努嘴,示意他们别说出内线的名字。贾老贼那点小动作并没有逃还心细如发的全玖眼睛,全玖不禁有气道:“贾丞相,你就那么不相信本妃?同为大宋臣民,本妃难道会把你的内线出卖给蒙古鞑子?” “王妃误会了,小相不是不相信王妃。只是为了保密起见。即便是小相也不随便说出他的名字。”贾似道皮笑肉不笑的搪塞----对贾老贼来说,天才间谍黄药师就是一块无价瑰宝,将来说不定贾老贼还要拿黄药师对付丁大全等政敌和全玖这个危险到极点的女人,自然不会随便把黄药师地身份告诉全玖。全玖多少猜到一些贾老贼地居心。冷哼一声将头扭过去,懒得理会贾老贼那令人恶心的虚伪假笑。弄得高达、吕文德和韩震等贾似道心腹走狗莫名其妙。心说这位既漂亮又精明的忠王妃究竟与贾丞相是敌是友?到底可不可靠? “内线来报说,忽必烈是打算提前回北方,不过得等到忠王爷接替了贾丞相你,忽必烈才肯离开。”韩震向贾似道答道。贾似道捏了捏下巴,微笑道:“忽必烈既多疑又狡诈无比,不会那么容易就放下主力离开。看来本相还得想办法再往忽必烈背后推上一把,把他送回北方才行。” “瞧你那没志气的模样!”一心想让丈夫多立战功在朝中奠定太子地位地全玖冷哼,没好气的向贾似道问道:“你干嘛要让忽必烈离开前线?你就不能努一把力,把忽必烈也一起干掉吗?这样功劳还能更大一些。” “奸婆娘,功劳再大到时候还不是被你抢走?”贾似道先在心底嘀咕一句,然后才慢腾腾地说道:“王妃太高估本相和低估忽必烈了,以他的才能。在野战中本相未必能赢得了他。何况就算能杀了忽必烈。那北方的阿里不哥也就没了对手,我们大宋马上又得面临阿里不哥的压力。不如让忽必烈回去和阿里不哥打个你死我活,既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又给我们争取整军备战的时间。测试文字水印2。” 腊月十三地夜晚,蒙古军高层完全是在美酒欢歌中度过,直到天色大明时,已经喝得微醉醺醺的忽必烈才命令人将中军大帐的酒席撤去,向众将宣布道:“贾似道老贼已被革职,傻子赵正式接管宋人军队,阿合马、察必、廉希宪和张弘范也平安归来,和约正式生效,本王得赶紧北上了。今天大家商量一下,看看本王走了以后,应该让谁率领军队撤离?” “咳,咳。”蒙古众将中响起一阵低低的咳嗽声,有资格接替忽必烈的蒙古王爷按嗔、塔察尔和汉军万户张柔、解诚四人更是坐直了身板,期盼忽必烈能点到他们头上----开玩笑,指挥已经与敌人议和的军队撤离不仅容易,也更容易拿下功劳。不料忽必烈却指着按嗔和塔察尔两名蒙古王爷说道:“按嗔,塔察尔,你们俩不能留下,必须随本王北上,联络蒙古各部落的事情,本王还需要你们多多帮忙。” 按嗔和塔察尔两人一阵失望,无奈地靠回座椅,而本来关系不错地解诚和张柔两人却忽然变成了不共戴天的死敌,彼此向斗鸡一样瞪着对方,仿佛都在说,“小子,别和我抢这功劳,否则那天我在战场上砍你黑刀子!”这时候,子聪却忽然说道:“王爷,依小僧看来,你还不能立即离开前线。” “为什么?”忽必烈问道。子聪合掌答道:“原因还在那个贾似道老贼身上,昨日赵替换贾似道老贼之时,宋军营中哭声震天,声传十里,可见贾老贼在宋军心目中地位仍然崇高,假若贾老贼不顾一切地铤而走险,背着赵或者囚禁赵之后组织军队追击,仍可对我军造成重大损失。” “有道理,以贾似道的性格与对本王的仇恨,不是没有可能这么做。”忽必烈皱起眉头,沉吟着说道:“况且贾老贼年方四旬,正值身强力壮之壮年期。若不将他早早除去,有朝一日他东山再起,必然又是本王的心腹大患!” “既然王爷仍然如此忌讳贾似道老贼,何不借赵之手将其除之?”郝经阴险地说道。旁边刚从临安回来的阿合马摇头道:“郝大人,贾似道与忠王赵的关系非同一般,我也说过这次王爷议和,所遭到最大的阻力就是来自赵夫妇----王爷的大计还险些被他们破坏。如此亲密无间的联盟。如何能借赵之手除掉贾似道?” “贾似道与赵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如何能谈得上亲密无间?”郝经冷笑起来,“天下没有绝对的盟友,只有绝对地利益。为了登上皇位,赵夫妇可以全力支持贾似道;为了登上皇位。赵夫妇也可以彻底抛弃贾似道。” “言之有理,但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赵夫妇与贾似道翻脸呢?”忽必烈盘算着问道。郝经笑得更阴,“很简单,只要让那对想当皇帝和当皇后想疯地夫妇觉得他们只要除掉贾似道,就有希望当上皇帝和皇后----比如让那对夫妇立下比贾似道更大的功劳,给他们一个积累战功的机会。难保他们就不会心动。”大约两个多时辰后…… “恩相,江北那边来人了,正在与忠王夫妇密谈。”廖莹中匆匆跑进贾似道寝帐,凑到正在读《握奇经续图》的贾似道耳边,压低声禀报道:“来地人是忽必烈的心腹郝经,表面上是在谈交换战俘事宜,可据我们监视忠王夫妇地人报告。郝经正在劝王爷和王妃对付恩相。说是王爷和王妃如果愿意为忽必烈报恩相两度欺骗之仇,忽必烈愿意把蔡、唐、随三州和信阳割让给大宋。并且对外宣称是王爷与忽必烈谈判所得,把功劳算到王爷头上。” “别理他,他翻不起多大风浪。”贾似道的眼珠仍然盯在那本《握奇经续图》书上,并不时参考标志宋蒙两军部署的军队沙盘,参悟行军布阵之间的道理。廖莹中大急,跺脚道:“恩相,你可不能轻敌,郝经还暗示王妃,只要王爷夫妇替忽必烈报仇,忽必烈还可以让朝廷中亲蒙古的大臣全力支持王爷当上太子!还要献给王爷美女二十名,献给王妃奇珍异宝十箱,王爷听说有美女,马上就鼓掌答应了。” “那个白痴,难怪他老婆会那么……。”贾似道险些说走漏嘴,赶紧改口道:“没事,全玖那个女人比鬼还精,不会上忽必烈的当。”廖莹中并不清楚贾似道胸有成竹地原因,只是焦急道:“恩相,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还是小心为好!属下建议恩相马上去见王爷和王妃,别让他们给算计了。” “别急了,等本相先弄明白高达为什么会把这支军队安置的原因----这地方取水可不方便,高达这么布置是为了什么?”贾似道随口答着,竹杆不断在沙盘上指点指点,全然不管心腹走狗廖莹中正为他急得跺脚。还好贾似道的悟性甚高,不一刻就鼓掌道:“明白了,这个位置是附近的至高点,部署一支军队在这里,虽然取水困难一些,但可以防止敌人抢山而守,遏制我军三支部队与主力的交通线。” “恩相,现在可以去了吧?”廖莹中焦急地话音未落,帐外就有人高叫道:“贾丞相在吗?忠王请你到后帐议事。”廖莹中脸上变色,失声道:“不好,王爷王妃十有八九是和蒙古鞑子达成协议了。”贾似道却一耸肩膀,大声答道:“本相马上就去。”廖莹中更急,又拉住贾似道地衣角说道:“恩相,你不能一个人去,最好叫上韩将军、高将军和吕将军,有他们在,王爷夫妇才不敢随便对你下手。” “可以,你去通知三位将军,本相先去后帐与他们虚与委蛇。”贾似道稍一沉吟,终于答应了廖莹中的请求。廖莹中大喜,赶紧快步赶往中军大帐,将掌握地情况对高达、韩震和吕文德等人做了介绍,并请他们立即去支援贾似道,高达等人闻讯也是大惊失色,二话不说就一起冲往赵夫妇所在的后帐。但进得后帐时,贾似道已经当着蒙古使者郝经地面和赵夫妇吵得是天翻地覆。 “贾丞相。这么说来,你是承认了屠杀蒙古战俘的事了?”赵听了全玖的一阵耳语后,鹦鹉学舌一般对贾似道喝道:“青石矶阻击战之后,贾丞相你抓获了上万名蒙古军俘虏,可你不仅没有依圣人之道善待俘虏,反而将其中的蒙古族俘虏挑选出来全数屠杀,又将色目人俘虏全部罚做苦役。在冰天雪地中冻死冻伤无数。有这事吗?” “有。”贾似道昂首挺胸的说道:“王爷你还说漏了一点,本相对汉兵俘虏可一个没杀,还给伤兵提供药物治疗。”全玖又附到赵耳边嘀咕了几句,赵这才说道:“大胆。本王现在是问你为何屠杀虐待蒙古俘虏与色目人俘虏,没问你汉军俘虏。” “王爷。难道汉军俘虏就不是人吗?”脾气暴躁的高达在帐门前吼了起来,“虽然当初贾丞相决定杀死所有蒙古俘虏时,末将也曾反对,但贾丞相善待汉人俘虏,又有什么不对?王爷为什么不问汉军俘虏的情况,反而再三纠缠蒙古俘虏与色目人俘虏地状况?” 赵没有全玖指点压根就说不出什么有主见地话。面对高达的质问自然是无言可对,全玖却冷哼道:“贾丞相,你带得好军队,区区一个安抚使也敢对王爷呼三喝四----本妃知道军队里很多将领对王爷接替你的位置十分不满,这件事情,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啊?” “王妃,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高达大怒。冲进帐篷大声道:“末将自己说的话自己负责,无须任何人指使!”全玖连声冷笑。又凑到赵耳边嘀咕了几句,赵马上说道:“高达,韩震,吕文德,谁给你们地权利私闯本王寝帐?这顶帐篷不仅是本王寝帐,也是王妃寝帐,你们私自闯入,该当何罪?” “糟糕,我们怎么进了帐篷了?”高达、韩震和吕文德三人一起心中叫苦,原来他们在愤怒焦急中竟然未经许可直接进了赵夫妇的寝帐----追究起来可是一项不大不小地罪名。贾似道当然不会让爱将为自己被赵治罪,站出来大声说道:“王爷,高达他们是本相派人去叫他们来的,本相听说王爷与王妃正在寝帐里接见蒙古使者,还说了一些对本相不利的话,本相就派人把他们叫来,想一起向王爷王妃问一个究竟。如果王爷要罚,罚贾似道一人足以“好啊,原来贾丞相还有人在暗中监视王爷与本妃。”全玖俏丽妩媚的脸庞上闪过狞笑,一双杏核眼恶狠狠扫过寝帐中的宋兵与专门给她配备的侍女,又飞快凑到赵耳边嘀咕起来。片刻后,赵说道:“贾似道私自召集军队将领闯入本王寝帐,并指使眼线监视本王动向,图谋不轨,罪当处死……。”高达和吕文德等人一听大怒,一起怒吼起来,郝经则心中暗喜,谁知赵又接着说道:“但贾似道身为丞相,是否判他死罪须当本王请示父皇之后再做决定。” “死罪可暂不追究,活罪难逃。”赵大声命令道:“来人啊,将贾似道拖出去,重责三十军棍!”贾似道面色铁青,吕文德和高达等人则齐声怒吼反对,赵却又威胁道:“再有为贾似道辩解者,与贾似道同罪!还有,立即将本王寝帐之亲兵与侍女尽数调换,由本王爱妃亲自挑选补充。”高达等人再愤怒也不敢公然违抗王爷兼军队主帅地命令,只能眼睁睁看着贾似道被赵从临安带来的亲兵扒去朝服拖出帐去,只在眨眼之间,帐外就响起木棍撞击皮肉声与贾似道杀猪般的惨叫声。 “哎哟哟!妈呀----!”贾似道惨叫声本来就十分难听,到了最后几棍的时候,贾似道的惨叫干脆就变成了鬼哭狼嚎,听得高达和吕文德等人心如刀绞,全玖狠毒微笑,赵却不知所措,仅有一个郝经不动声色----心里当然是乐开花。好不容易等三十军棍打完,赵的亲兵将贾似道再拖进来时,贾似道白色里衣上已经尽是斑斑血迹,屁股与裤子更是被血肉彻底粘下去,疼得贾似道惨叫呻吟不绝,瞪着全玖的双眼仿佛在喷火,“臭三八!不是说好假打吗?最后十下你怎么给我来真地?” “老奸贼,知道本妃厉害了吧?谁叫你在本妃地帐篷地下挖了地道,专门派人偷听监视本妃动静?”全玖脸上和心里一样得意,盯着被打得死去活来的贾似道妩媚娇笑一阵后,全玖这才让赵命令道:“将贾似道带回他地帐篷,没有本王命令,不许他出帐一步!待本王上本禀明父皇,再做处置!” 第八十五章 忽必烈走了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哎……哎哟……妈呀!”贾似道趴在自己的**惨叫得嗓子都哑了,双眼无神,头发散乱,脸色灰白得象死人一般,模样比起当初被他公报私仇痛打的李还要凄惨上数十倍,还不断的给全玖送去最美好的诅咒,“臭娘们!臭婊子!臭女人!迟早我要宰了你!奸了你!用小刀一刀刀剐了你……哎哟!疼死我了,李你轻点!” “得了,别鬼哭鬼嚎了。”李一边小心翼翼的在贾似道臀上轻轻抹药,一边没好气的说道:“你的伤和你打我的伤比起来,轻了不知道多少倍,当初我都没你叫得这么惨这么大声……讨厌,别乱动,你没穿裤子,一刀妹妹还在旁边。”说着,李转向旁边已经羞得脸红到脖子根的张一刀说道:“妹妹,你先出去吧,这老东西受伤的地方不雅,别脏了你的眼睛。” “是,谢谢姐,我去给你打水。”张一刀如蒙大赦,赶紧把金疮药放在床边,红着脸快步跑出帐篷。贾似道愤怒道:“李,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的屁股有什么不雅?什么叫脏了眼睛?”李凑到贾似道耳边低声厉喝道:“老东西,你那里露出来了?你们宋人最讲礼法,要是让别人知道一刀妹妹看到你那里,她还怎么嫁人?” “嫁不出去可以住进半闲堂,那地方还很宽敞----本相吃点亏上点当,在半闲堂里加双筷子加个碗。”贾似道在心里嘀咕。这时候,帐篷门口传来一个千娇百媚的声音,“哎哟,真亲热啊,本妃来得真不是时候。”贾似道和李一起扭头,却见那位风华绝代却又心如蛇蝎的忠王妃全玖领着两名美得让人心痒痒的侍女,不知何时已经悄悄走进了贾似道的寝帐。 “你来干什么?嫌贾丞相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李拉下脸,咬着银牙问道。全玖一阵娇笑。妩媚道:“想不到贾丞相越老越风流,还有李姑娘这么一位红颜知己----比得上前朝宰相王安石八十纳妾十八了。”说着,全玖往她带来的两名丫鬟一指。抿嘴笑道:“本来本妃还想让这两个小姑娘留下服侍丞相,看来不需要了。本妃把她们留下,李姑娘还不吃了本妃啊?” “得了,就算没有李,你送来的女人本相也绝对不要---本相可不想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贾似道趴在地上,没好气的顶一句全玖。又吩咐道:“李,去拿一张椅子给王妃。”李恨恨道:“她把你打成这样,还拿椅子给她坐,你吃错药了?” 全玖又是一阵媚笑,先挥手让那两名丫鬟出去,这才坐到贾似道床边向李笑道:“李姑娘,这你可冤枉好人了,不是本妃舍得打你的贾丞相,是你的贾丞相叫本妃这么打他地。”李楞了一下,见贾似道没有愤怒反击。不由狐疑道:“他叫你打他?为什么?” “王妃,这件事你不要乱说好不好?本相不是警告过你吗?”贾似道有些恼怒。全玖一笑,接过李手里的伤药。一边给替贾似道敷药一边说道:“继续瞒着李姑娘,你倒可以享受美人疼爱服侍,本妃可就危险了----你的这位李姑娘和张姑娘已经背后商量,怎么冒充蒙古刺客来刺杀本妃给你报仇了。” “你怎么知道?”李这下子吓得不轻。贾似道则皱眉向全玖说道:“你能不能收敛一些?军队里需要地是团结,不是互不信任互相监视,你连本相身边的一名少女都派人监视。这事要是传出去,军心还不大乱啊?” “别生气,以后本妃不这么做了。测试文字水印4。”全玖微笑答道。旁边的李却越听越糊涂,忍不住向贾似道低声问道:“贾丞相,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真是你叫这个女人故意打你?”贾似道也不想再瞒李,便点点头承认。又咬牙切齿的说道:“本来我是叫她假打给蒙古使者看。谁知道这个歹毒女人乘机整我,后面十棒全是真打……疼死我了。” “贾丞相。你可别冤枉好人。”全玖抿嘴,吃吃笑道:“如果不给你来几下真的,郝经那只老狐狸会上当?如果被他看出破绽,咱们先前的努力可就白白浪费了。”贾似道一阵气结,明知全玖是故意报仇却无言可对。而全玖将药替贾似道敷好后,又取来煮过干净纱布替贾似道轻轻包裹伤口,柔声问道:“下面该怎么办?高达和吕文德他们都是怨气冲天,本妃该让王爷如何对待他们?” “高达性格焦躁,容易冲动,让王爷当众羞辱激怒他,引他发怒顶撞王爷,然后将他官降三级,原职留用。”贾似道吩咐道:“再让王爷借口战事已停,让吕文德率领荆襄军撤军返回襄阳。” “让吕文德撤军?那我们地力量不是被削弱了吗?”全玖吃惊问道。贾似道转转眼珠子,拉一把李指指帐篷门,已经多少猜到一些全玖和贾似道关系的李会意,立即起身出帐避开,不敢干涉和偷听贾似道的军队调动。待李出去后,贾似道这才一把将全玖拉得半躺下,一边伸手进全玖小衣里乱捏**报仇,一边在全玖耳边轻声嘀咕起来……腊月十五那天上午,接替贾似道掌管军队的忠王赵在中军大帐中召开例行军事会议,因为宋军将领全都对赵棍打贾似道一事万分不满,导致会议气氛十分紧张,不少将领都对赵夫妇言词激烈,发泄不满,惹得忠王赵暴跳如雷,当众责骂了反对他的领头人江西路安抚使高达,并将高达官降三级原职留用。又以和约缔结战事已歇为借口,勒令京湖路安抚使吕文德撤军返回襄阳,吕文德与韩震、高达等将坚决反对毫无效果,吕文德只得服从命令布置荆襄军拔营,准备撤回襄阳。赵夫妇倒行逆施、陷害主战将领的消息很快传开,宋军上下无不是义愤填膺。对赵这位未来的皇太子恨之入骨,怨气冲天,导致士气再受重挫。 宋军内部的分裂和激烈冲突对蒙古军队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既可以放心撤退,也是一个乘势反击的好机会----无奈蒙古军军粮即将告罄,也没有足够地船只发起渡江反击战,加上北方阿里不哥虎视耽耽。种种不利条件阻碍,忽必烈欢庆终于解决死敌贾老贼威胁之余。不得不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反击战机,召集蒙古众将讨论撤军事宜----本已扬言不再参加军事会议的黄药师知道今天这个会议地重要性,也是厚着脸皮来到中军大帐,准备与死敌子聪展开最后的决战。 下午申时正,蒙古军大帐中气氛既充满欢庆又万分紧张,忽必烈先是列出了随他先行撤离的将领名单,按嗔父女、塔察尔、阿合马、伯颜、子聪和姚枢等忽必烈一干心腹幕僚都榜上有名----让黄药师松了一口气地是,忽必烈并没有把他和解诚列在先行撤离的名单上。安排撤离的将领谋士做好准备后,忽必烈咳嗽一声说道:“明天清晨,本王将率两千骑兵轻车从简。先行返回信阳。主力军队则由一员上将率领,逐步依次撤离,今天大家就议议该谁率领主力军队撤退吧。” 谁都知道率领主力大军撤退是大功一件。大帐中顿时安静得掉落一根针都能听到,而最有希望担当如此大任地两个万户解诚和张柔都挺直了胸膛,同时向自己亲近的将领和文官连使眼色,示意他们出来举荐自己。不想本应该随忽必烈一起先行撤离的子聪却第一个开口道:“王爷,小僧觉得率领主力撤退这个任务,应该交给张柔将军最为妥当。张将军在军队不仅德高望重。又有单独领军出征地经验,阅历丰富,正是不二人选。” “谢子聪大师举荐,末将若能担当此职,一定不负王爷之托,大师所望。”张柔没想到在忽必烈面前说话最有分量的子聪会第一个保荐自己,高兴得抱拳致谢。张柔的儿子张弘范与亲近将领也是各自面带喜色。解诚和他的部属则个个面色阴郁。瞪着子聪地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而黄药师为了完成任务也不客气,马上站出来说道:“四王子。贫道不反对张柔将军接管军队,但子聪大师举荐全出私心,望四王子三思。” “黄道长,小僧为王爷举贤,谈何私心?”子聪有些心虚,硬着头皮问道。黄药师句句诛心,直接说道:“你之所以举荐张柔将军,全因军中能与张柔将军竞争这个位置地人仅有水军万户解诚将军,而你因为蠢笨如猪中了贾老贼的离间计,曾经要求过四王子杀害解诚将军,担心解将军对你心存怨恨,建立功勋后威胁到你,所以你今天不仅要反对解将军接替四王爷,将来你还要继续陷害掣肘解将军对不对?” 黄药师地话字字中的,子聪羞得连如来佛都为他痛心----其实子聪的这点小心思包括忽必烈在内地人都一清二楚,只是其他人不愿象黄药师那么坦白说出来而已,也正因为如此,蒙古众将才对子聪更加鄙视----对黄药师竟然也更加尊敬。而黄药师又接着问道:“子聪大师,贫道就不明白了,在你心目中,究竟是四王子一统天下的大业要紧?还是你的私人恩怨要紧?不要忘了,因为你地愚蠢,四王子的水军已经全军覆没,你还想让四王子的精锐陆军也步水军后尘吗?”“黄道长,你误会了,小僧并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其实小僧……。”子聪红着脸,本想说举荐张柔确实是因为张柔有这个能力。不想黄药师说话的速度比他快多了,接口道:“子聪大师其实是想试探解将军是否还对你记仇是吗?那贫道可以代表解将军告诉你,他对你其实没有半点怨恨,他对你仍然十分尊敬,只要你说的话对四王子地大业有利,他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进油锅都在所不惜。”说罢,黄药师又飞快转向解诚问道:“解将军,贫道说的话,你赞同吗?” “义父之话,句句都是孩儿心中所想。”解诚一边在心底感谢老天爷赐给自己这么一个好干爹,一边出列向忽必烈抱拳道:“王爷明鉴。子聪大师虽然因为误中贾似道诡计,向王爷建议砍末将之头,但末将知道子聪大师的本意还是为了王爷着想。所以末将对子聪大师毫无怨恨,也绝对不会对子聪大师施展报复。解诚愿为王爷一统华夏的大业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子聪大师,听到了吗?”忽必烈对子聪的小肚鸡肠也早有些不满,借着这个机会便乘机教训子聪道:“听听,解将军的话多么诚恳?多有君子风度?再看看你自己。不脸红吗?以后你要和解诚将军要友好相处,别再搞那些花花肠子,明白吗?” “王爷教训得是,小僧谨记。”子聪满头大汗的回答了忽必烈地隐晦警告,又当众剖白心迹道:“王爷,其实和张柔将军比起来,解将军也不错,况且王爷还需要解将军重建水军,是应该给解将军一个机会----不过这只是小僧地建议,一切还需要王爷乾纲独断。” “妈的!臭秃驴!”子聪无耻倒戈地话让张柔和张弘范等人差点气爆肚皮。在心中大骂不已。黄药师却在解诚感激和恳求地眼神中再度开口,向忽必烈抱拳道:“四王子,贫道觉得张柔将军确实是率领全军主力撤退的上佳人选之一。但相比之下,解将军却比张将军更为适合,因为张柔将军年已七旬,来日无多……。”说到这,黄药师抱歉的向张柔拱手道:“张将军,贫道这话可不是诅咒你。主要是你老年龄实在太大,精力怕是不够,应该把锻炼的机会让给年轻人,你老德高望重又心怀若谷,肯定不会和贫道计较是不是?” “妈的!你比子聪臭秃驴奸猾一万倍!”张柔肚中大骂,脸上苦笑着连连点头----也不知道他是承认黄药师并非出自恶意,还是承认他愿意把机会让过年龄比较轻的解诚。黄药师向张柔点头一笑。又口沫横飞地说道:“所以说。让年富力强的解将军接替四王子主持军队好处颇多,既可以让四王子放心。又可以给解将军锻炼机会,为解将军将来组建战无不胜的蒙古水军积累宝贵经验!何况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解将军对四王子绝对忠诚----否则贾似道也不会处心积虑的用反间计陷害解将军----当然了,张柔老将军对四王子的忠诚也是经过了时间考验,只是解将军对险些害他丧命的宋人恨之入骨,要更适合一些。” “四王子,贫道的话已经说完,借子聪大师的一句话,一切还请四王子乾纲独断,贫道这些话只是给四王子做一个参考。”黄药师的话总算口沫横飞说完,解诚地脸已经笑成了一朵花。而忽必烈却抢在众将之前点头说道:“黄叔父的话句句有理,正中本王之意。但黄叔父你还说漏了一点----最重要的一点!” “四王子,不知贫道说漏了那一点?”黄药师满头雾水地说道。忽必烈微笑道:“说漏了叔父自己,这些天来,黄叔父已经证明了你不仅目光敏锐,头脑清醒,还深谋远虑,具有独到的识人之能!本王之所以没把你列在第一批撤退名单上,就是希望黄叔父你能辅助解诚指挥我军撤退,这样本王才能够真正放 “四王子过奖了,那些都是贫道的运气好而已。”黄药师长这么大了,第一次红着脸说了一句大实话。张柔和张弘范等人却大失所望,心说我们还争个什么劲?王爷早就看好解诚了----幸亏我们和解诚的关系一向不错,和黄药师也有张世杰那层关系,在撤退路上肯定不会吃亏。 “就这么定了。”忽必烈站起来----做出了一个让他后悔终生的决定,“本王走后,由解诚指挥全军撤退,张柔副之,而黄叔父你,要多多给解诚出谋划策,勿负本王之托。” “谢王爷交付重托,末将等一定不负王爷之望,将主力大军一根毫毛不少的带回北方。”解诚、张柔和黄药师一起跪下,大声回答忽必烈地嘱托。黄药师又在肚子里补充一句,“我只保证一根毫毛,其他的我可不保证。” 公元一二五九年,南宋开庆元年,蒙哥汗八年腊月十五,蒙古军主帅忽必烈在与南宋缔结停战和约并解决最大威胁贾似道之后,率领两千轻骑与塔察尔、按嗔、子聪和姚枢等一干蒙古军高级文武军官先行北上,到北方去组织和准备即将与阿里不哥展开的战役。而剩下的十五万蒙古主力部队,则被忽必烈交给水军万户解诚指挥,逐次撤退,并专门点名让黄药师做为解诚参谋,并同指挥蒙古军队撤退行动---对于忽必烈这个决定,后世蒙古族学者在读到这段历史时无不哀叹痛哭,悔恨难当。甚至在一段时间内,不少蒙古部落还喊出一个口号----姓黄的人入内者死! 第八十六章 反目(上) “恩相,那边送来消息了,按你的命令,小人还没看就直接送来给你。”腊月十六上午辰时过后,负责情报的狗头军师廖莹中进到贾似道寝帐,将一张道士用的淡黄符纸双手递到贾似道面前。正在哼哼唧唧骗取李小手按摩的贾似道隐约猜到黄药师这份情报将要报告的事,赶紧在李搀扶下支撑着爬起,并向同在帐篷里服侍自己的张一刀连声命令道:“张姑娘,快去打一碗水来,随便叫郭靖他们在外面严格戒备,不许任何人靠近本相的寝帐。” “明白。”张一刀在贾似道身边呆了几天,也清楚了贾似道不喜欢女人干涉他公务军务的习惯,二话不说就去给郭靖传令,并给贾似道打来一碗水,然后又和识趣的李一起走到帐篷门口戒备,不敢看贾似道手中那张符纸一眼。贾似道则将那张淡黄符纸放进水碗里,符纸遇水立即浮现出几行歪歪扭扭、丑里吧唧的小字,而贾似道和一同观看的廖莹中两人却毫不介意黄药师的丑陋字迹,反而一起在脸上露出得意狞笑…… “去把高达、韩震和吕文德叫来,小心些,别惊动全玖那个臭婆娘。”贾似道狞笑着向廖莹中吩咐,廖莹中狞笑点头答应,可不等廖莹中做下一步行动,帐外就传来全玖娇媚但带着怒气的声音,“闪开,本妃是来探望贾似道伤势,你们没资格阻拦本妃。” “臭婆娘,鼻子真灵。”贾似道飞快把那张符纸捞起,裹成一团扔进旁边烧得正旺的炭火里。符纸刚刚燃尽,全玖就推开拦在门口的李和张一刀硬闯进来。一双美丽但锐利的杏核眼在贾似道帐中乱转,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后,全玖俏丽的脸庞立即拉了下来。贾似道按着抽疼的臀部强笑道:“小相有伤在身,不能起来迎接王妃。还请王妃恕罪。廖莹中,出去办你地事吧。李,张姑娘,你们也出去。” “遵命。”廖莹中向全玖行一个礼,与李等人一起出帐。他们前脚刚出帐。全玖就向贾似道厉声喝问道:“廖莹中急着来见你,是有什么紧急军情?聪明的话不要和本妃耍花招,本妃知道廖莹中在你幕府里专门负责情报。你在各处的眼线、细作都是和他直接联系,他这么焦急的来见你,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王妃误会了,廖莹中只是探望本相地伤势,没发生什么大事。”贾似道口是心非的微笑回答。全玖那肯相信贾似道的鬼话,冷笑道:“本妃已经警告过你别耍花招。不要忘了,你满门九族的性命可是捏在本妃手里!你如果再不说实话,可别怪本妃下手无情!” “王妃,廖莹中真的是来探望本相,你如果不信地话,可以直接去问廖莹中啊。”贾似道坚决否认。全玖气极反笑。左右帐中再无旁人,毫无顾忌的全玖也不客气,上来就直接对贾似道搜身。贾似道心中有气,忍不住哼道:“王妃,你这么一个有夫之妇在一个大男人身上**,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传出去,不知道忠王爷该如何想?” “得了吧。我和你之间的事要是被忠王知道了。他能亲自提刀把你剁了你信不信?”全玖没好气地顶贾似道一句,继续手不停歇的在贾似道身上搜索。直到搜遍全身一无所获后,全玖才停下手凝视贾似道双眼,仿佛想从贾似道眼中找出这老贼说谎的证据。弄得贾老贼哭笑不得,也只好反盯着全玖双眼,顺便回忆某个晚上的美妙情景,嘴角渐渐流露出不易察觉的下贱**笑。 僵持良久,最后毫无收获的全玖做出妥协,拉起贾似道地手柔声道:“别生气,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太急着想让你和王爷立功,所以有时候脾气有些急噪,原谅我好吗?”贾似道耸耸肩膀,他可是太了解全玖了。全玖又凑到贾似道脸颊上轻轻一吻,低声说道:“放心,我拿着那东西,也不是想让你一生一世当我的奴隶,这样吧,只要这次你能帮忠王立下全歼蒙古主力的战功,我就把那东西还给你。” “王妃,你当我也是白痴啊?”贾似道再也忍受不住全玖的霸道与横蛮,顺口顶撞了全玖一句。全玖大怒,索性也撕下脸皮,冷笑道:“既然你认为自己不是白痴,那你就继续聪明去吧。我知道你是想独吞功劳,在军队中建立说一不二的绝对威信,为你回朝后打下基础!可你不要忘了,军队的指挥权目前还在我和王爷手里,没有我点头,你休想调动一兵一卒。” “总之一句话,这次功劳本妃抢定了!”谈判无果,全玖也坦白心迹道:“本妃要让赵在军队里说一不二,不会让你独霸军队,你要是有点脑子地话,就乖乖做王爷与本妃的臣子,要是你不听话----甚至想学史弥远那样能够废立皇帝,那你就是本妃的敌人!”说罢,全玖抬腿就往走,最后扔下一句话道:“做本妃的敌人有什么后果,我想你很清楚,放聪明些。” “滚吧,臭婆娘。”贾似道在心底冷哼一声,又放声大叫道:“李,来扶本相趴下,一会本相要见客。”李应声而进,小心翼翼将贾似道扶了趴在**,并狐疑问道:“丞相,王妃这些天怎么老是和你单独谈话?虽然这是为了军国大事,可她一个有夫之妇,不怕别人说闲话吗?”贾似道站到沙盘前,哼唧道:“那个婆娘心狠手辣,她手下的人那个敢多嘴?不过你们也别乱说,免得惹火烧身。” “我是那种喜欢嚼舌根的人吗?”李白了贾似道一眼,又用手帕擦去贾似道脸上那淡淡的口红印,心情复杂之至。这时候,廖莹中已经将贾似道地三大走狗高达、韩震和吕文德领到了寝帐,本来满腹疑问地李只得又退出帐去,贾似道则挥手免过众人行礼。微笑道:“各位将军,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忽必烈已经在今天凌晨离开了蒙古军营,提前返回了北方。” “好啊。”高达和韩震等人一起大喜。低声欢呼。贾似道又笑道:“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忽必烈走后,蒙古鞑子主力地指挥权落到了解诚手里---给解诚当军师地人,竟然是我们的内线黄药师。呵呵呵……本相也想不到派一个神棍骗子过去,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收获。” “呵呵呵……。”高达等人随着贾似道一起奸笑起来。笑了片刻后。吕文德的脸哭丧下来,“丞相,事情好是好。可赵那个白痴已经在逼着我撤军回襄阳,他手里有圣旨,我不敢不听啊。” “没关系,让你撤军回襄阳,还有赵当面呵斥高达,其实都是本相地主意。目的是迷惑蒙古鞑子,让忽必烈彻底轻视我军而提前撤离,这个目标已经达到了。”贾似道总算对心腹走狗吐露实情,又遥指着沙盘说道:“除此之外,本相还要把你的荆襄军当着奇兵使用。看到没有,在你撤往襄阳的路上。必须要经过安陆府,安陆府的东面有一条小路经过紫石村,可以直接通往蒙古鞑子撤军地必经之路----九谡山!你在撤到安陆府的时候,就可以转走小路到九谡山设下埋伏,然后……。” “明白。”吕文德大喜答应。不过吕文德还有一个疑问,向贾似道问道:“丞相,现在军队指挥权在赵夫妇手里。就算赵夫妇其实是站在我们一边。可是军令经过他们的手发出,到时候就算成功全歼了鞑子。功劳也全部是算赵地,丞相你仍然是白辛苦一场啊。” “是啊,我们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出生入死,恩相你耗尽心血内外奔走布置,甚至连苦肉计都用上了,再把这场大功让给赵夫妇,那就太不值得了。”高达和韩震也对赵夫妇十分不满,不肯让他们捡这个天大的便宜。贾似道却微笑道:“没关系,你们只要照本相的安排去部署就行,到时候,本相只有办法把兵权从赵夫妇手里收回来---要本相做冤大头,赵和全玖未免想得太美了一些!”文德率领他的两万荆襄军拔营起程,自鄂州渡口渡江,走汉阳路经云梦、安陆、随州返回襄阳,不明真相的绝大部分宋军将士对赵这个自断臂膀的决定无不唾骂,隶属于荆襄军地宋军统制范天胜和牛富等将更是流下热泪,当着前来送别的邛应、伍隆起和凌震等诸将的面对赵夫妇破口大骂,郁恨难平。同样不知道真相的邛应等猛将虽然也是恨怒难消,却也无可奈何,仅能与昔日并肩做战的战友洒泪而别。 吕文德被迫撤军的消息很快就被斥候送到蒙古军大营中,接替忽必烈掌管军队解诚和其他蒙古将领欢呼雀跃,要立即派人快马禀报正在路上地忽必烈,让忽必烈放心。黄药师却提出反对意见,“不要慌,为了谨慎起见,先探明撤退的吕文德部队详细情况再说,尤其是探明吕文德军有没有虚打旗帜,以少充多,小心别让宋人给耍了。”解诚和张柔一起称是,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张弘范都暗暗佩服黄药师的谨慎态度,忙又派出大量经验丰富的斥候再去打探。 两个多时辰后,经验丰富的老斥候们纷纷带来准确消息,从吕文德军的旗帜、队伍长度、经过路面地破坏程度、夜晚行军必须地火把数量、辎重车数量乃至军队行军途中遗留的人体排泄物数量综合判断,吕文德军绝对是千真万确地两万荆襄军,并没有半点虚假。解诚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之余,忙将这个消息派专人送给忽必烈,并一起坐下来讨论主力军队撤退的步骤。 “王爷给我们的时间是腊月三十以前撤回信阳,让汉军士兵和蒙古士兵在信阳城里过汉人年。”解诚向众将介绍道:“明天我们要与赵交换部分战俘,还要在青石矶耽搁一天时间,后天腊月十八拔营起程。本将的意思是,步兵、骑兵和辎重车队混杂撤退,这样速度虽然慢一些,但胜在稳妥。如果出现意外,各兵种之间可以迅速互救。不知各位将军有什么建议,尽管说来。” “我赞成。”经验老到的张柔点头道:“各兵种混杂撤退,速度虽慢。但十二天内从青石矶回到信阳,时间倒是勉强还够。如果过于分兵的话,只会造成各部队之间严重脱节,这可是兵家大忌。”在场的蒙古众将除黄药师外一起点头,都认为不应违反兵法常理。分兵撤离。惟有黄药师眉头紧皱,似乎在担心什么。 “义父,你对这个计划有什么意见吗?”解诚见老谋深算地黄药师脸色不对。赶紧向黄药师问道。黄药师抱胸沉吟,盘算半天才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诸位将军,汉人的一年之中什么节日最重要?” “当然是春节。”解诚等将纷纷微笑答道:“其实现在不光是汉人,蒙古入主中原以来,蒙古人和色目人也逐渐把春节当成了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所以王爷才要求我们必须在春节之前赶回信阳。让各族士兵在既安全又粮草充足地信阳城里过除夕,这也是王爷爱兵如子的表现,对鼓舞我军士气十分重要。” “不错,是这个道理。也正因为如此,贫道才万分担心。”黄药师点头道:“张柔将军刚才已经说了,各兵种混杂一起撤退的话。路程就算十分顺利,也只能是勉强在腊月三十前撤回信阳,可路程要是不顺利呢?如果在路上稍有耽搁,大军还能按时返回信阳吗?十五万大军一同撤退啊,道路和桥梁损毁、用水和取暖木材的供给,各方面的情况只要随便出一点意外,就会对我们地撤退造成重大影响。何况现在大雪封山。这些情况出现可能性更大。如果不能按时撤回信阳。违反王爷军令不说,对军队士气也是沉重打击。” “义父言之有理。这些情况我们不能不考虑。”解诚点头----现在指挥军队的人可是他,出了意外铁定招致忽必烈不满不说,蒙古军各级将领和士兵也会怀疑他的指挥能了,对他光辉前程可大大不妙。而张柔行军经验丰富,也很清楚黄药师说这些话并非夸张,便也点头问道:“那依黄道长所看,我军该如何调整呢?” “分兵!”黄药师斩钉截铁地说道:“把军队分为三队,第一队全部安排骑兵,为前锋军先行前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整理道路供后续部队通行;第二队为辎重队,以擅长运输和防守的步兵为主,将我们所剩不多的粮草及各种军需物资保护在中间,防止军队的**粮草出现意外;第三队贫道建议由解诚将军亲自率领,骑步兵混杂,亲自为全军将士殿后,既可鼓舞士气,又可以预防万一宋人反悔追击我军的突**况。” 黄药师提出的这个撤退计划,其实就是贾似道、高达、吕文德和韩震等宋军高层替他精心研究出来地,既符合兵家常理又极具伪装性,即便是老于军事的张柔等人都看不出其中破绽。而急于建立功勋的解诚见这个计划对他在军队中树立威信有利,更是迫不及待的说道:“义父考虑周全,算无遗策,就这么办。” “解将军且慢,请容我再问黄道长一个问题。”张柔及时阻止住解诚,向黄药师问道:“黄道长,你的计划真的不错,但张柔有一个疑问----把最精锐地骑兵放到最前方开路,中队和后队要是出现意外的话,骑兵要想折回头救援,那可就要花费很多时间,这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张柔将军问得好,这点贫道也早想好了。”黄药师耐心解释道:“其实想要弥补这个漏洞也不难,只要严格规定三支队伍之间的距离在三十里到五十里之间,那一旦发生意外,以我蒙古铁骑的速度,即便是临时折回头救援也来得及了。” “黄道长果然算无遗策,张柔佩服之至,请解将军下达命令吧。”张柔再无疑问,点头承认黄药师的计划可行。张柔的儿子张弘范也站出来请令道:“解将军,张弘范请为前锋,为大军开道。” 前锋开路十分辛苦,但同样地功劳也很大,解诚考虑到张柔家族地蒙古汉军中势力树大根深,立即便点头答应,把这个功劳让过张弘范。又与黄药师稍微商量后,解诚当即调兵遣将,“张弘范将军,本将分两万骑兵与你为前锋军,为大军开道;张柔将军,你为第二队统帅,领七万步兵与五千骑兵保护辎重队居中而行;剩下的军队由本将亲自率领,为全军殿后。切记,三队彼此之间地距离最远不得超过五十里!不得有误!” 因为解诚有一个好干爹的缘故,蒙古军的军队部署与撤退计划,一个多时辰后便直接放到了老贼贾似道面前,见解诚果然听从黄药师的建议分兵撤退,贾似道不由乐得哈哈大笑,并将竹杆重重敲在沙盘上九谡山的位置上,狞笑道:“忽必烈,这里,就是你粮草辎重队的坟墓!” 第八十七章 反目(下) 用来交换战俘的大型车船满载着蒙古军俘虏,即将驶离码头,这已经是最后一船愿意回到蒙古军队的战俘,因为贾似道对蒙古族战俘采取的屠杀政策,所以在除了被贾似道当做奴隶和苦役使用的色目人俘虏和部分彻底蒙古化从内心敌视南宋的汉兵外,大部分在战场上和俘虏营中幸存下来的汉军俘虏都担心回到蒙古军队中会遭遇不测,所以在赵夫妇挑选俘虏时,甚至找不出足够交换数量的三千名俘虏。最后缺少领导军队经验的赵夫妇迫于无奈,只得向宋军将领中对待他们夫妇态度比较温和的韩震求教,这才凑齐这三千俘虏---韩震告诉赵夫妇,只需要派人直接到俘虏营硬抓了六百多人,就可以凑齐这个数字了…… “多谢王爷、王妃盛情款待,小使告辞了。”蒙古军使者、张柔另一个儿子张弘时躬身行礼,感谢赵和全玖对他的热烈招待,又恭恭敬敬的说道:“愿我宋蒙两国永结盟好,永不相反。”赵傻笑,只能请他老婆全玖出面答谢,全玖还礼道:“贵使客气,贵使回去后请转达小妃与王爷对四王爷的问候,愿四王爷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一定,一定,也祝贵国皇帝万寿无疆,更祝王爷和王妃……。”张弘时暗笑着赵那副傻象,客气的回答了全玖的问候。政客之间的客套永远都是那么无趣和虚伪,听得包括当事人赵自己都连打呵欠,直想问张弘时究竟是什么居心----宋理宗要是真的万寿无疆了,那他赵还怎么当皇帝?终于。张弘范好不容易结束他虚伪的鬼话,一只脚踏上了船只跳板,但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一个威严地喝声,“且慢!” “贾丞相!贾丞相来了。”伴随在宋军士兵此起彼伏、难以抑制的低沉欢呼声,许久没有在宋军将士面前出现的贾似道,在两名亲兵的搀扶下自远处慢慢走来。张弘时虽然也没有见过贾似道,但是光看到宋军士兵那些敬仰的眼神就猜到来人身份,赶紧收回已经踏在跳板的右脚。向贾似道鞠躬道:“小使张弘时。见过大宋贾丞相,不知丞相叫住小使,所为何事?” “本相问你。”贾似道指指车船上那些表情迥异的蒙古汉军俘虏,又指着张弘时的鼻子问道:“这样汉人俘虏,你带回去以后,忽必烈打算怎么处置他们?尤其是本相听说有一些俘虏不愿过江,是被你们硬抓回去的。他们又将有什么命运?” “当然是……贾丞相,这些是我们蒙古军队地内部事务,自有王爷做主,旁人无权干涉。”张弘时本想说把这些俘虏回去以后当然是重新编入军队,但考虑到不能对贾似道太过软弱,所以临时改口答道。张弘时地话对两国官员之间的交流词汇来说无懈可击,贾似道却放声大吼道:“本相当然要权利。我身为大宋宰相,只要是汉人,本相就有权利为他们的安全负责!回去告诉忽必烈,如果他敢随意杀害一名汉人。本相就绝饶不了他!” “好!”听到贾似道这掷地有声的宣言,周围的宋军将士中一片叫好,掌声雷动,就连那些已经登上车船的蒙古汉军俘虏也有些后悔----贾老贼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也曾干过屠杀蒙古俘虏的不义之事,但对待汉人俘虏还是相当不错地。而张弘时早就听说过贾似道一直在致力于离间蒙古军各族士兵之间的团结,立即拉下脸来。“贾丞相。你就不要再用离间计了,还是那句话。如何对待我军俘虏,只有王爷做主,告辞!”说罢,张弘时飞快一拱手,转身就上了车船,车船运轮如飞,转眼间就驶离了码头。 “贾丞相,你这离间计也太粗陋露骨了吧?”全玖踮到贾似道身边,微笑着问道:“难道说,你除了离间计之外,还另有打算?”贾似道看了全玖一眼,马上捂着屁股哼哼起来,“哎哟,疼死本相了,快,快搀本相去换药。”话音未落,旁边已经冲来上百名宋兵,七手八脚的贾似道抬起奔往大营----就象晚了贾老贼真要疼死一般。 “老滑头,又想瞒着本妃悄悄行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全玖自然不方便上去揪住贾似道问个究竟,只能在心底嘀咕道:“反正没有赵的调兵符和本妃点头,你休想调动一兵一卒!只要你通过赵调遣军队,战功就还是要算在王爷身上。” 张弘时乘座的最后一条车船渡过长江,直接停靠到了沦水码头。码头上,解诚和黄药师领着一帮子蒙古将领等候已久,见张弘时一行平安归来,一直担心在与宋军最后交涉中出现意外的解诚等人终于松了口气,解诚向下船地张弘时问道:“怎么样?没出问题吧?那个傻王爷有没有耍花招?” “那个傻王爷倒没说什么,就是贾老贼出来说了几句关于俘虏的事。”张弘时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解诚不由冷哼道:“他贾老贼真是登鼻子上脸,连我们蒙古军队自己的事也想管!甭理他,让这些俘虏换衣服,打散了编入各支军队。” “且慢。”黄药师站出来,“孩子,这些俘虏暂时还不能分散整编。刚才张弘时将军已经说了,这些俘虏中有不少本不愿回来,是被赵硬抓来凑数地,把这些已经变节的俘虏分散编入军队,只怕有些心怀不轨的俘虏会闹出事端,不如把这些俘虏独立编制,由熟悉他们情况的张弘时将军统一率领监管,就算有人存心想闹事也好控制。” “义父思虑周全,是这个道理。”解诚对黄药师是百分之百的言听计从,毫不犹豫的便采纳了黄药师的建议,命令道:“张弘时将军。这三千俘虏就交给你监管了,把他们看严些,别给他们闹事地机会,等撤回信阳再做处置。”战乱地年头,有刀子有兵就是实力,解诚白送三千兵力给自己,张弘时自是欢喜接受----不过张弘时刚到了第二天早上就开始后悔了…… 第二天,腊月十八,也就是蒙古军主力拔营启程的日子。张弘范率领地开道骑兵第一批出发。隶属于张柔部的张弘时部队刚准备随大部队保护粮草辎重出发,全部由战俘编成那支军队就传来噩耗----有两百多名战俘在昨夜神秘死亡,全都是七窍流血而死,似乎是死于中毒。张弘时不敢怠慢,赶紧带着手下的几个百夫长赶去查看死者情况,另又招来几名军医检查俘虏死因。 “禀报将军,这些战俘身上没有新的伤口。应该是全部死于饮食中毒。”仔细检查后,一名军医向张弘时禀报道。张弘时勃然大怒,“是谁干的?这不是坑我吗?来人啊,今天早上管理伙食的人是谁?把他叫来,本将要问话!查出来是谁干的,我非剥了他地皮不可!”那军医忙解释道:“将军,据小人观察。这种毒应该是用夹竹桃花粉、一品红树汁和少量砒霜配置成地慢性毒药,基本上从中毒到毒发身亡需要七到八个时辰,甚至需要更从时间,所以说。死者应该不是今天早上中的毒。” “七八个时辰,也就是说,他们有可能是在宋军战俘营里中的毒。”张弘时打了一个冷战,猛然想起昨天贾似道对他说了那些话,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这时,解诚、张柔和黄药师等人也已经闻讯赶到,张弘时忙将具体情况和自己的怀疑向上禀报。并担心道:“俘虏突然死亡这些事。让末将不禁联想起贾似道昨天说那些话,末将担心。这很可能是贾似道老贼的诡计,故意栽赃到我们头上。” “有道理,但现在已经开始撤军了,时间不容耽搁,究竟该怎么办呢?”解诚和张柔也很怀疑这又是贾似道的诡计,黄药师也说道:“有可能,也许贾似道是想利用这件事逼我们再派使者过江交涉,从而拖延我们撤军地脚步。时间来不及了,这件事我们暂时不能声张,先把这些死者埋了,撤回信阳再慢慢交涉这事。”“黄道长所言极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先吃一个哑巴亏,不能让贾似道拖延我军的毒计得逞。”张柔也附和黄药师的意见。解诚比张柔和黄药师更担心撤军出现意外,立即点头同意,并命令张弘时组织人手掩埋死者。大慈大悲具有菩萨心肠的仙长黄药师还抽出宝贵时间给这些死者做了一场简短的法事,在这些不幸死者合葬的坟头留下了香蜡纸钱,很是让人感动了一把。不过也因为蒙古军高层对这事不做处理的态度,使得那些归来地战俘中悄悄流传出一条谣言,这些中毒而死的战俘,其实是因为不愿回来,被蒙古军自己人给毒死的----虽然一些蒙古俘虏知道那些死者都是极度仇恨南宋自愿回来的战俘,但至少有一个叫伍隆起地蒙古军战俘领着一帮同伴是这么说的…… 十五万蒙古军队拔营出发,足足用了将近一个白天的时间,到了傍晚时候,曾经的蒙古军营地上已经只剩下到处可见埋锅做饭留下的灰烬土坑,到处可见搭建帐篷废弃的木材、断折刀枪与各种杂物,一片疮痍狼藉。而长江南岸的宋军很快渡过长江,占据这块曾经落入蒙古军之手地土地,忠王赵夫妇和老贼贾似道也渡江过来,亲自查看蒙古军撤退地情况。 “鞑子都撤干净了吗?”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的贾似道阴沉着脸,向负责探听敌情地斥候营正将问道。那斥候正将拱手答道:“回丞相,鞑子后队最远已走出三十里以外,撤得干干净净,连重伤员都没有拉下。”贾似道点点头,再不说话,旁边全玖有些沉不住气,低声向贾似道问道:“贾丞相,下面该怎么办?鞑子已经撤军了,咱们是不是该派军队追击?” “派军队追击?王妃你说得太容易了。”贾似道抬高声音。摊手说道:“理由呢?皇上已经和蒙古缔结和约,出兵无名,无缘无故向蒙古宣战,那就是抗旨,罪名谁来担当?”全玖被贾似道呵斥得俏颜微红,无言可对,旁边的宋军将士则用鄙夷的目光注视全玖,低低的冷嘲热讽声此起彼落。弄得全玖十分难堪,忍不住生气道:“既然如此。那本妃和王爷就先回营了。这里的事情就交给贾丞相吧。” “王爷,王妃,贾丞相,各位将军,这里有异常情况。”全玖话音未落,远处就传来宋军斥候的高呼声。贾似道阴阴一笑,大步冲往声音传来地方向。那边全玖也收回自己的话,拉起赵跟了过去,后面高达、韩震、宋京和陈宜中等宋军文武官员紧紧跟上。到得现场时,打扫战场的宋军士兵已经从地下挖出上百具尸体,密密麻麻的横列在地面上。 因为宋朝有给士兵、配军、罪犯和俘虏脸上刺字的习惯(注1),宋军将士立即认出这些尸体全都来自昨天才释放的蒙古军汉人俘虏,骂声马上四起。“狗鞑子,真是拿我们汉人不当人。”“狗鞑子,杀了我们那么多南方的汉人,连北方的汉人都不放过。”贾似道更是勃然大怒。向赵叫道:“王爷,蒙古鞑子随意屠杀我们汉人,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下官建议立即派出侍者,追上蒙古鞑子进行交涉,谴责他们这种灭绝人性的行为!并且要求他们把那些不愿留在蒙古军队里地汉兵释放!” “王妃,本王该不该听贾丞相地?”赵傻呵呵的向全玖问道。全玖隐约猜出些什么,立即冷笑着向赵点头。示意他同意。素来以胆小怕死著称的宋京也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一股勇气。站出来拱手道:“王爷,宋京愿为使者。再度出使蒙古。”全玖又点了点头,赵这才跟着点头,让宋京带上一队轻骑去追赶蒙古军队交涉。 “贾丞相,终于动手了?下面该怎么办?”宋京一行离去后,全玖寻到机会走近贾似道,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贾似道面无表情,半晌才低声吩咐道:“让全军渡江,在江北扎营。”全玖妩媚一笑,马上把贾似道的吩咐转变成主帅赵的命令,让长江南岸的宋军主力渡江登岸。 和蒙古军撤退一样,十几万宋军渡江也不是闹着玩地,光是轮流登船渡江就花了一个晚上还多的时间,直到腊月十九的上午巳时过后,十几万宋军才算尽数登上北岸,开始搭建临时行营。也就在这时候,出使蒙古的宋军使者宋京满身是血的回来了,还带来了七八具全身被砍得血肉模糊的宋军士兵尸体,宋京让人把尸体一直抬到临时搭建帅台的面前,当着全军将士地面向帅台上的贾似道和赵、全玖夫妇嚎啕大哭道:“王爷,王妃,恩相,下官回来了,那些狗鞑子背弃了和约,杀死了下官带去的好几个随从。” “两国相争,不斩来使,狗鞑子为什么要杀害你的随从?”贾似道愤怒得象是斗牛场上地公牛,咆哮着向宋京问道。宋京大哭答道:“那些狗鞑子说,汉人的一条命就值一条瘸腿驴,他们爱杀就杀,不关贾丞相什么事。还说他们的鞑子王爷忽必烈和皇上之所以缔结和约,不过是想骗皇上撤掉贾丞相你的主帅位置,摆脱你的纠缠,现在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就不用管什么狗屁和约了。还故意杀了下官地几个随从,向我们大宋再度宣战!” “狗鞑子!”宋军将士中爆发出阵阵咆哮怒骂,同时宋京地人也通过有心人努力,一传十,十传百,迅速传遍宋军全军,只在片刻之间,宋军各支部队便骂声四起,不少本就不愿错过战机的宋军将士更是喊出了向蒙古重新开战地口号。恍然大悟的全玖白了贾似道一眼,马上凑到赵耳边说道:“王爷,机不可失,马上以主帅身份宣布向蒙古重开战事,以后的功劳就是你的了……。”全玖的速度快,那边贾老贼的动作比她还快,在怀里面掏出一样东西高喊道:“大宋皇帝圣旨,宋军将士接旨!” “皇上的圣旨?”全玖吃惊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紧扭头去看贾似道时,却发现贾似道手里的竟然是一份写满血字的白绢。全玖如遭雷击,失声叫道:“血诏?你那来的血诏?” “当然是皇上交给本相的。”贾似道将那血诏上的印章向全玖一亮,阴阴说道:“这上面盖着皇上的随身小印,王妃如果不信的话,可以亲自查验真伪。”全玖见过宋理宗用随身小印发出的圣旨,知道绝非伪造,便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贾老贼微笑道:“既然如此,王妃还不和王爷跪下接旨?”全玖无奈,只得拉着赵一起跪到贾似道面前,与跪在帅台下的宋军将士一起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贾老贼展开血诏,大声念道:“朕闻忠义诚信,纲常之先;化外蛮夷,不读孔孟之书,不识伦理纲常,宋蒙和议,前途实为难测;为防蛮夷毁约,战事重开,朕令右丞相贾似道在必要之时重掌帅印,统率全军迎战,保我大宋疆土!全军各级官兵之生杀与夺,全由贾似道代朕行使!原主帅忠王赵,见诏转任监军,听凭贾似道调遣。钦此!” “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帅台下响起宋军将士山崩海啸一般的欢呼声,惊天动地,声震云霄,个个喜笑颜开,庆幸贾似道重掌帅印。而帅台上功败垂成的全玖美目喷火,瞪着贾老贼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把贾老贼剥皮抽筋,剁成狗肉之酱…… “王妃,你还没谢恩呢。”贾似道笑眯眯的向全玖提醒道。全玖恨恨磕头谢恩,手脚颤抖着搀扶赵站起,咬着银牙,在心底一字一句说道:“贾老贼,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本妃的敌人!” 注1:宋朝采取募兵制,为防止士兵逃跑,有在士兵脸上刺字标明身份的传统,民间罪犯被发配时也必需刺字。这一点在《水浒传》中有很详细的描写,宋江、林冲和武松等人都有被刺字。相传北宋大将狄青脸上也有刺字,所以狄青在战场上需要佩戴面具遮掩。所以贾似道故意在俘虏脸上刺字,并不为过。 第八十八章 调兵遣将 其实让全玖恨得牙齿直痒痒的事情不只贾老贼背着她从宋理宗那里讨到一道圣旨一桩,还有就是宋军将士的士气和精神面貌----刚从长江南岸渡江过来的时候,全玖通过赵命令宋军士兵搭建中军大帐,花了一个多晚上都没有搭好,贾似道重掌帅印后下达同样的命令,宋军士兵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把中军大帐建了起来。还有就是宋军将领集结的速度,赵召集统领以上的军官训话,没有一个时辰时间休想点卯,而贾似道让士兵吹响集结号后就在桌案上点燃一支香,香还没烧完一半,统领以上级别的宋军将领就已经在大帐里站得满满当当----气得全玖直想揪着这些将领的耳朵问,“前几天你们没吃饱饭?都没力气走路吗? “各位将军,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仿佛是故意气全玖一样,贾似道召集众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宣布宋军在武器开发上取得进展,“还记得我军在战船是使用的床子弩雷箭吗?我军天才工匠陈广昊(七指工匠)将床子弩进行了改进,使床子弩不仅可以靠人力推动前进后退,而且在行进过程中可以借助齿轮转换力量自动上弦,从今以后,我军不仅可以在水面上使用雷箭,在陆地上也可以发挥雷箭的威力了。” “好啊!”宋军将领中掌声雷动,老实说宋军在陆地上面对蒙古铁骑还是十分忌惮的,但有了陆地上也可以使用的雷箭,宋军众将的畏惧情绪虽没有全部消除,却也多了几分必胜信心----全玖自然是在肚子里把那个七指工匠给骂得狗血淋头。贾似道双手平抬向下虚按几下,示意众将停止住喧哗。然后才命令道:“各位将军,本相现在就要下令了,请你们一定要听好听清,按令行事,否则本相决不轻饶。” “谨遵丞相号令。”宋军一起单膝跪下,抱拳整齐回答。贾似道点头,命令道:“众将听令,散帐之后立即整肃士兵,组织队伍。下午申时拔营起军。追击蒙古军队。曹世雄领骑兵一万为第一队,邛应领步兵两万为第二队,韩震令军四万为后应,接应粮草辎重,为第四队。其余将领各领本部人马充做中军,由本相率领,依次追击敌军。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宋军众将又是朗声答应。贾似道又补充命令道:“曹世雄,邛应,你们率领的前锋军追击蒙古鞑子,只可紧咬不放,在蒙古中军抵达九谡山之前,不得与其任何一支部队交战,可听明白?”对贾似道这个莫名其妙的命令。素来以稳重见长地曹世雄倒还好些,默默点头遵命,邛应却是个火暴脾气,立即问道:“丞相。追击又不准交战,这是为什么?” “军机大事,不得多问!”贾似道抬高声音,厉声喝道:“总之一句话,蒙古鞑子中军第二队抵达九谡山之前,你率领的军队一旦与蒙古鞑子交战,不管胜负如何。本相都算你违抗军令。定斩不饶!”邛应见贾似道脸色严厉,再不敢说什么。只得也是抱拳接令。喝退了邛应之后,贾似道又拿起一支令箭,大声问道:“凌震何在?” “末将在!”由贾似道直接率领的虎锐军统领凌震出列,准备接受贾似道的命令。但贾似道并没有直接下令,而是先问道:“凌震,本相要交给你一个十分光荣但也十分危险的任务,执行这个命令----说老实话,去的人将九死一生,你可敢去?” “回丞相,末将敢!”凌震毫不犹豫的答应道。贾似道却还不肯松口,摇头道:“就算你敢,你率领的虎锐军士兵也未必敢,你还是不要答应得太干脆。”说罢,贾似道向凌震招手道:“附耳过来,待本相告诉你命令的内容,你再回答本相。”凌震依言上前,凑到贾似道嘴边聆听命令,待贾似道说完之后,凌震脸上果然露出难色,再没有刚才地豪气。 “算了,这个命令确实很强人所难,本相估计你和虎锐军都不敢接。”贾老贼瞟了凌震一眼,叹气道:“不过也没关系,本相把这个命令交给邛应吧,江西军吃苦耐劳,打仗悍不畏死,他们应该敢接。”说罢,贾似道抬头看向邛应,“邛将军……。” “丞相,且慢。”凌震涨红了脸,向贾似道高声说道:“凌震不是不敢接这个命令,只是担心弟兄们有顾虑!请丞相给凌震半个时辰时间,再借给凌震两样东西,凌震就有把握说服弟兄们执行命令!” “借你那两样东西?”贾似道淡淡地问道。凌震高声说道:“十名会写字的人,还有丞相那面精忠报国大旗!”贾似道点头,高声道:“来人啊,速去把本相那面精忠报国旗取来,再给本相找十个会写字的人来。”不一刻,贾似道那面精忠报国旗被郭靖来,另有十个专门给士兵写信的塾师和落第秀才也被传进帐中,到贾似道面前侯命。经贾似道点头同意后,凌震领着那十名塾师和落第秀才就往外走。“丞相,请给末将半个时辰时间。” 凌震出帐其实也没用满半个时辰便即回帐----只是那十个塾师和落第秀才并没有回来,凌震将一把书信放在贾似道面前,拱手道:“回丞相,末将已经将你的命令转达虎锐军,虎锐军两千将士,无一临阵退缩,全都愿意执行丞相命令!”贾似道点头,又指着那些书信说道:“那这些书信,又是怎么回事?” “回丞相,这些书信都是弟兄们留给家里的人遗书,如果我们回不来,请丞相人人转交给弟兄们的家属。”凌震朗声答道:“弟兄们人多,那些识字地先生一时写不完,他们一致同意随我们军队开拔,边走边替弟兄们书写家信。在临战前将其他书信带回丞相这里!” “凌震,本相没看错你。”贾似道欣赏的夸奖凌震一句,又喝令道:“去执行命令吧,本相那面精忠报国大旗以前就是虎锐军的军旗,你一起带去,不过在战斗胜利之后,本相要你把那面军旗带回来!”骑兵在曹世雄率领下第一波出击,沿着信阳路追击蒙古主力。邛应率领的两万擅长山岭行军的江西军第二波出发。然后是贾似道亲自率领的八万宋军主力,象三头猛虎一般,紧咬着蒙古军队尾巴直追过去。而凌震率领地两千虎锐军早在主力军队开拔之前就已经出发,走淮西路至黄陂,避开蒙古斥候监视,从黄陂抄小道转入大别山山脉,就象一记漂亮的右钩拳一样。狠狠打向九谡山之北…… 因为已经向北撤退走了一天一夜的缘故,蒙古军接到宋军开始北上的消息已经上腊月二十地下午,而蒙古军走得最远地张弘范部队已经走出了淮南西路,踏入了京湖路地德安府地界。接到消息后,解诚不敢怠慢,连忙找来黄药师,向他请教对策。“义父请看,斥候刚才送来消息,宋人刚刚组建的骑兵已经在北上,后面还跟有大量步兵。我们刚撤军宋人就追上来,这会不会是宋人反悔了,想要追击我军?” “不太可能吧?”黄药师皱着眉头说道:“这一次的和约可是宋人皇帝亲自和四王子缔结,赵想当太子,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应该不敢违抗宋人皇帝圣旨。” 因为距离遥远,加上宋军之中的蒙古军细作已经被子聪全部送给了高达、韩震砍头。所以贾似道重掌帅印的消息还没有被蒙古军掌握。导致解诚对敌情了解严重不足。对黄药师地话也将信将疑,“既然如此。那宋人为什么要追上来呢?他们有什么目地?” “傻孩子,你忘了四王子和宋人皇帝缔结地和约中约定,我们蒙古军队要退回战前边界,就连信阳城都要最终交还给宋人?”黄药师策马缓行,很轻松地说道:“这样军队大概就是去接管信阳的吧,只要他们不向我们发动进攻,我们就不用管他们,按计划先撤回信阳过年,然后再撤回确山,就可以把信阳城还给宋人了。” 解诚仔细一想,觉得南宋派出大量军队接管军事重镇信阳确实是理所当然,道理上说得过去。不过解诚还是十分的担心,咬牙道:“不行,为了预防万一,这件事不能等闲视之,我们得采取一些对策才行。”黄药师点点头,附和解诚的意见道:“不错,为父觉得应该采取三个步骤预防万一,第一就是让军队严加戒备,第二是通知前面的张柔和张弘范,让他们放慢些速度,三波队伍之间的距离一定要三十里左右,出了事情方便援救。” “好主意。”黄药师提出这两个建议十分稳妥谨慎,解诚当然接受。解诚又问道:“义父,那第三个步骤呢?该怎么办?” “派出一支队伍折头向南,去试探宋人对我们是否敌意。”黄药师建议道:“如果宋人对我们折头南下地军队展开攻击,那证明他们就是反悔了,想要追击我军。如果宋人避免而不战,那就证明宋人北上是为了接管失地,我们就不用太过担心他们了。” “义父果然妙计,乘着我军三支队伍现在都还在开阔地带,越早探明宋人动向越好,免得到了狭窄的地方,我军的骑兵威力就很难发挥了。”解诚大喜,向身边的部将朱国宝命令道:“朱国宝,你带两千轻骑依计而行,试探宋人军队对我军地敌意。记住,除非宋人向你发动攻击,否则绝对不许对宋人放第一箭,不能给宋人向我们重新开战的借口。” “遵命。”朱国宝抱拳领命,领上两千轻骑立即折头南下,去试探宋军追军的敌意。出乎朱国宝的预料,他的队伍刚离开大队不二十里,前方斥候就传来消息,说是宋军骑兵已经调头撤退,与他这支骑兵队的距离保持在四十里左右。朱国宝心中不由疑惑,“难道宋人北上真是为了接管失地?否则干嘛要无缘无故后退?” “将军。还追不追宋人?”朱国宝的副手问道。朱国宝沉吟片刻,命令道:“再往前十里,看宋人还有什么反应。”马匹扬尘,朱国宝部队又向前突进了十里,但是在路上朱国宝就不断接到斥候来报,“宋人骑兵又开始后撤了。”“宋人后队步兵已经停止前进,就地休息。”当十里路走完时,很快又有斥候来报,“宋人骑兵在距离我军四十里处停下。原地休息。大量宋人斥候在向他们地骑兵队伍传递消息,但没有与我们地斥候发生摸哨战。” “骑兵队原地休息半个时辰,严格戒备。”朱国宝对宋军的尾随和主动撤退仍然抱有戒心,又命令道:“传令各队斥候,宋人斥候没向你们发动袭击前,严禁主动攻击。如果宋人先动手,坚决反击!”斥候再度领命离去。将朱国宝地命令传递各队。但宋军追击队伍仿佛在和朱国宝比耐心一般,朱国宝的队伍休息,宋军队伍也是原地不动,就是咬死在蒙古军后队四十里的位置。朱国宝被逼无奈,只得命人将消息送到解诚处,请示解诚该如何处理。 朱国宝的消息送到解诚面前时,蒙古军第二队统帅张柔也已经闻信返回后队。和解诚一样,张柔也是对宋军北上的意图摸不着头脑,稍做商量后,由黄药师提出建议。解诚、张柔一致决定放慢撤军速度,将蒙古军三队之间的距离保持在三十里左右,做好紧张情况下互相救援的准备,并命令朱国宝部队返回后队,不给宋军分而击之地机会。还好出了淮南西路一直到九谡山这段路程都是以平原为主,正是蒙古铁骑发挥优势地地方,解诚和张柔等人倒不算太过担心。 就这样。蒙古军三支队伍在前面小心翼翼的开路前进。后面宋军紧追不舍,却始终与蒙古军后队四十里的距离。既能随时威胁到蒙古军后队,又随时可以南下撤退,就象一块牛皮糖一样死死粘住蒙古军。期间解诚和张柔等蒙古军将领是越走越感觉不妙,黄药师却再三安慰蒙古军众将,“宋人军队肯定是接管失地了,否则的话他们早就发动攻击,那还会等到现在?”当然期间也有蒙古军将领提出主动向宋军展开进攻,打退这几路追兵,无奈却被黄药师连哄带吓的压了下去,“主动进攻?别忘了四王子临行前的嘱托,只要宋人没有向我们攻击,就绝对不能挑起战事!你是想被四王子砍脑袋吗?就算你不要脑袋,贫道和解将军还要留着人头吃饭。” 就这么走了四天时间,到了腊月二十四那天正午,蒙古军先锋张弘范部队已经到达了地势险要的九谡山外围,蒙古军即将失去在平原上铁骑冲锋地优势,张柔又一次从第二队折回后队,与解诚、黄药师商量道:“解将军,黄道长,情况不太妙啊。宋人的骑兵仍然追着我们不放,虽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宋人将要展开进攻,但前面就是九谡山山区,道路狭窄,不利于骑兵和大部队行动。如果宋人在那一带向我们发动突袭,我们只怕就会伤亡惨重,我们得想一个办法,阻止宋人继续追击,解除这个可能的威胁。” “那怎么办?宋人一直没主动攻击,我们发起攻击的话,那可就违反王爷的命令了。”解诚无奈的反问道。张柔咬牙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依本将看来,为了主力的安全着想,我们不能再拘束于不许主动进攻地命令。这样吧,将来出了事情,责任我和解将军你共同承担----我们派出骑兵,先击溃宋人追兵再过九谡山。” “不可,不可。”黄药师把硕大的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一般,连声反对道:“四王子以儒学治国,最讲究礼义诚信,何况这次是和宋人皇帝缔结的和约,如果背信弃义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黄道长,兵不厌诈,形势危急,这已经不是讲仁义地时候了。王爷如果在这里,他肯定也会这么做。”张柔焦急道:“解将军,要不我立下文书,主动向宋人开战后,出了事情责任由我张柔一人承担,这总可以了吧?” “张柔将军,责任那能由你一人承担?”解诚很清楚张柔是在为蒙古军主力安全着想,下意识的想要答应张柔的请求。黄药师却抢着说道:“张柔将军,依贫道看来,我军如果主动向宋军发动进攻,那才是让我军陷入险境。你想一想,宋人为什么只咬在我们后队四十里的位置?如果我们派出军队去追击,宋人肯定会往后撤退调虎离山,我们一旦追击会导致孤军深入外,主力部队也会陷入分兵困境,宋人再派出大军袭击你的中军辎重队,那我们岂不是十分危险?” 黄药师这话虽然有些胡搅蛮缠,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张柔和解诚都听得暗暗点头,心说也有可能这是宋人的调虎离山之计。黄药师又说道:“别忘了,因为子聪那个蠢猪头脑发昏,贾似道老贼可是从四王子手里骗走了三万五千匹战马,加上宋人以前缴获的战马,宋人很可能已经拥有两万骑兵。而追在我们背后地宋人骑兵仅有一万,另一万骑兵那里去了?会不会是宋人调虎离山后用来偷袭我们地利器?” “有道理。”解诚点头,苦着脸说道:“可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究竟该是如何是好呢?” “依贫道看来,只能这么办。”黄药师眨动着绿豆眼,阴阴的说道:“张弘范将军地第一队和张柔将军的第二队加快速度,连夜通过最危险的九谡山山区,第三队在九谡山山区外围就地布置防御,防止宋人突袭,待到我们的**粮草辎重队通过了九谡山,第三队再往前开拔通过九谡山,这样才可以保证万无一失。” 张柔和解诚对视一眼,仔细盘算黄药师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但思来想去,张柔和解诚都想不出比这更安全的办法----毕竟宋军还在后方,最要后队挡住宋军可能发动袭击,粮草辎重队就能平安通过最可能出意外的九穆山山区。所以解诚和张柔又稍微商量后,立即同意了黄药师的这个建议。但黄药师又说道:“为了安全起见,贫道觉得还应该通知一下九谡山以北的武阳关守军,让他们分出军队接应我军,预防出现万 “没必要了吧?”解诚一耸肩膀说道:“武阳关守将乌兰手下才四千人马,他就算分军来援,又来分出多少?” “小心为好。”黄药师坚持道:“就算我们不需要他们分兵来援,也要用信鸽通知他们,做好迎接我军的准备,从前线到信阳一路上都没有城池,士兵们都十分辛苦了,让他们准备好热腾腾的饭菜和热水这些,也可以补偿一下士兵们的辛苦。” “这个好说,也是他们应该做的。”解诚点头同意,“我这就放出信鸽,让他们做好迎接我军的准备。” 第八十九章 大战前夜 天渐渐黑了下来,气温也越来越低,刚烧开的茶水放到面前,打两个呵欠再端起来就已经感觉冷了。但就是在这样气温下,集结在九谡山山区外围摆下防御阵形的蒙古军后队中,以解诚为首的蒙古军诸将却纷纷感觉自己头上冷汗直流----因为同样集结在四十里外的宋军已经越来越多,刚开始是曹世雄的一万骑兵在四十里外摆出进攻阵形,接着邛应的两万步兵在曹世雄部队之后摆出攻守兼背的叠阵,还把一些奇怪的车辆推到队伍最前方一字排开,蒙古军虽然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武器,却从内心深处对那些奇怪车辆感到恐惧,预感那玩意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更糟糕的还在后面,天刚入黑,大队大队的宋军就陆续出现蒙古斥候的探查范围内,漫山遍野,无边无岸,全都是冲着九谡山这个方向赶来。气得解诚叫来专管斥候的千户张文谦破口大骂,“你是吃干饭的吗?宋人还有第三轮追击我军的军队,你为什么会探察不到?你的眼睛留着打蚊子吗?”张文谦委屈答道:“解将军,这可不能怪我,平时我军斥候的探察距离一般是七十里,宋人的第三拨军队一直藏在这个距离之外追踪我军,我们的斥候怎么可能能探察得到?何况……。” 说到这时,张文谦胆怯的看一眼解诚干爹黄药师,迟疑道:“何况三天前我就请示黄道长,是不是把斥候的侦察范围扩大一些。探察宋人有没有第三轮追赶我军的队伍,可黄道长说没这个必要,让我们按往常地范围侦察就可以了。” “有这事吗?贫道怎么记不得了?”黄药师满脸的忠厚老实,莫名其妙的反问道:“三天前你有向贫道请示扩大侦察范围吗?如果有,贫道肯定会答应啊?是不是你记错了?”张文谦一听急了,忙叫道:“黄道长,末将怎么可能记错?那天末将向你请示时,你还有几个亲兵在场,你向他们一问不就知道了?” “是吗?世杰。你记得有这事吗?”黄药师益发惊讶,向亲兵队长张世杰问道。张世杰答道:“道长,那天我有一段时间没在你身边,不清楚。”黄药师忙命令道:“那快去把那天保护贫道的其他亲兵叫来,让他们过来对质。\\\。\\\” “张世杰,不用去叫了,事情到了这步,再追究这样的小事只能是浪费时间。”解诚并不想在这件事过于纠缠----毕竟黄药师是解诚的义父兼救命恩人。真要查出这是黄药师的失误,解诚既不好处理更不好替黄药师洗脱,只能选择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黄药师却大失所望,心说你让张世杰把那几个亲兵找来多好?张文谦不就坐定污蔑上官的罪名了吗? 略做盘算后。解诚命令道:“张文谦,你马上去做两件事。一是加派斥候探查宋人第三波追军,一定要探清他们的数量和主帅是谁;二是派人通知前方地张弘范和张柔,让他们加快行军速度,争取越早通过九谡山山区越好。”解诚又补充一句,“还有特别提醒张柔一点,如果后队遭遇袭击,他的第二队不得回师救援。后军宁可遭受一些损失,也不能丢了他手里的粮草。” “遵命。”张文谦知道事态紧急,也不敢再纠缠黄药师发出错误指令一事,抱拳答应后立即离去。解诚却长叹一声后抬头看天,向着黑沉沉的夜空默默祈祷,“上天保佑,但愿宋人军队只是北上接管失地。千万别是对我军怀有敌意。” 雪花无声无息的悄悄飘落下来。九谡山山道右侧的悬崖峭壁上,本应率军撤回襄阳的京湖路安抚使吕文德藏在一个白色小帐底下。也在默默的向上天祈祷,“上天保佑,天不能再冷了,否则我地士兵就要被冻僵甚至冻死了。顺便做保佑援军能顺利进入做战位置,千万不要出现失误。”在吕文德指挥部四周的雪地里、山坡上、树林中、乱石群乃至荆棘丛中,到处都是伪装隐藏的荆襄军士兵,每人除了作战必需的武器物资之外,仅带有四个又冷又硬的粗面馒头充饥,却已经在这冰天雪地中一动不动地潜伏了大半个白天。而在他们的下方,张弘范地先锋军早已远去,蒙古军辎重队的火把火光已经隐约可见…… 同样潜伏在冰天雪地里的还有李庭芝的淮南东路军,为了配合主力做战,形成对蒙古军主力的包围圈,李庭芝留两万部队镇守光州,亲自率领三万大军从光州,以光州降军打前站迷惑敌人斥候,悄悄摸到了武阳关东南侧潜伏下来。李庭芝还是第一次亲自来到这号称天下九关之一的武阳关,待李庭芝借着积雪反射的余光看清武阳关地形时,不由又是惊叹又是惋惜,“好一座雄关,果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惜这样一座雄关,却被一帮软骨头拱手送与蒙古鞑子,否则只需据关而守,蒙古鞑子纵有百万大军,也休想从此通过。=圈#子@网首发=” 李庭芝地话没有半点夸张,武阳关是大别山与桐柏山之间的唯一隘口,南锁鄂州,北屏中原,扼控南北交通咽喉,号称车不能方轨,马不能并骑,地势险要无比!宋军如果夺回了这座关隘,就等于是关闭了蒙古军北撤的大门,可以从容不迫的歼灭落入包围圈的蒙古军主力;同样的,李庭芝如果拿不下这座关隘,那蒙古军不仅可以从容北撤,也可以阻断宋军主力的追击道路---所以贾老贼才放着近在咫尺地淮南西路军不用,坚持把夺取武阳关地重任交给两个最得意门生李庭芝和文天祥----换别人贾老贼心里没底啊。 “李大人,你和恩相说得对,武阳关只能智取。不能强攻。”文天祥先拍一记李庭芝和贾老贼地马屁,又涎着脸向李庭芝请求道:“李大人,诈开武阳关关门地任务,能不能交给文天祥去办?可以吗……李大人,你别不说话啊,恩相可是在信里对你说过,要你给我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机会,你是不是忘记了?” “你会说北方话吗?张弘范是易州定兴人,冒充他必须要用北方口音。”李庭芝沉默了半天,总算开口向文天祥反问道。文天祥大喜,轻笑着用还算流利的北方口音说道:“当然会说了,兵书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为了在战场上杀鞑子,我不光向四方豪杰学了北方话,还会说一些蒙古话。要不我说几句蒙古话给你听。” “不用了,诈开关门的任务就交给你,赶快去换衣服吧。”李庭芝双眼注视着小帐正中的铜壶滴漏,淡淡说道:“亥时正动手,别误了时间。”时搭建的中军帐篷中,贾似道也在紧张注视着计时用的铜壶滴漏。手指下意识的紧张敲打桌面,用低不可闻地声音喃喃自言自语,“还有三刻钟就亥时正,总攻就要开始了,吕文德的部队已经进入预备作战位置,李庭芝也已经到了武阳关下,主力军队备战工作早已完成。现在就只差凌震了----虎锐军,你们千万不要让本相失望啊。” 这时候,李端着一碗滚烫的汤饼进来,只看了贾似道一眼就又好气又好笑的埋怨道:“丞相,你的手指敲进砚台里了。”贾似道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敲进了砚台里,弄得满指墨汁竟然没有发现。贾似道尴尬一笑。忙取桌上抹布揩擦手指。李放下汤饼抢过抹布,沾了热水后才给贾似道擦拭。嘟哝问道:“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当然是在想一会就要开始的总攻了。”贾似道另一只手放到李嫩滑的脸上抚摸,微笑道:“有你这么漂亮地公主在旁边,难道我还能去想其她女人吗?”李一阵不依,打了贾似道一拳后指着汤饼说道:“我亲手给你煮的,快乘热吃吧,否则你今晚就没机会东西了。别跟我说你不饿,你今晚可是要熬夜,明天估计也没有补睡的时间,一斤铁能打几颗钉,你的身体再好也抗不住。” “喂我。”有调戏美女的机会贾老贼可不会放过,一把李拉到腿上坐下,张开嘴耍无赖道。李大羞娇嗔,最终还是汤饼,一筷筷喂到贾似道嘴里,而贾似道地心思明显不在李精心烹饪的汤饼上,喂到嘴边就吃一口,一副心不在焉地模样。李知道贾似道心中有事也不敢过于追究,只是在贾似道吃完后才放下碗轻轻说道:“你很紧张吗?我不紧张,因为我相信你的计划一定能成功,相信你一定能指挥军队消灭鞑子的主力,难道你连自己都不相信吗?” “本相不是不相信自己。”贾似道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有句话说得对,对一军主帅来说,战争开始之前是最紧张的时刻。因为身为一军主帅,必须要反复考虑他制订的计划有没有漏洞?军队有没有准备充足?各支部队有没有部署到位?只有到了战斗打响那一刹那,主帅才能彻底轻松下来。” “战斗打响反而彻底轻松?”李有些不明白。贾似道抱紧她,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微笑道:“因为接下来几乎不需要主帅决定什么了,各种情况都有按照计划进攻的将领处理,主帅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军队获胜地消息。我的小美人,明白了吗?” “大概明白了吧。”李点点头,又红着脸按住贾似道在她身上游动的手,羞涩道:“谁是你的小美人?你老是爱占我便宜,我还不是你的人呢。”贾似道将李抱得更紧,脸埋进她高耸的双峰间,含糊道:“我女儿都叫你娘亲了,你也答应了,这不就是证明吗?” “讨厌,别碰人家那里。”李羞涩推开贾似道,轻声说道:“别提那天的事情还好,提起我就生气,让你女儿叫我娘亲,你打算娶我吗?”贾似道坐直身体,将李按进怀中抱住,微笑道:“那是当然,别地女人想当妙儿地后娘,我还不要呢。这样吧,等打完这场仗回到临安,本相就正式迎娶你续弦,怎么样?” “我拒绝。”李头枕在贾似道肩上,柔和而又坚定的答道。贾似道楞了一下,问道:“怎么?你嫌本相老?”李摇摇头,忽然反抱住贾似道,滚烫地樱唇凑到贾似道耳边低声说道:“我是党项人,还勉强算是西夏公主,你是汉人的丞相,你娶我为妻,对你的地位不利,明白吗?”说到这,李按住贾似道准备说话的嘴,“听我说完,我知道你不会在乎同僚大臣怎么说你,但我在乎,不能因为我的党项人身份阻碍到你----所以我决定,只做你的妾室,不做你的正房。” “这丫头还有这么伟大?”贾似道傻了眼睛,就象不认识一样打量李。李却涨红了脸,低头轻声问道:“怎么?你打算赖帐?我可警告你,以前你给我换药的时候,我全身都被你看了无数次,以你们宋人的礼法,我已经嫁不出去了。还有你女儿也叫过我娘亲,你要是敢赖帐不收纳我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放心,我怎么舍得赖你的帐?”贾似道一笑,又将李拦入怀中。但不等贾似道再做下一步的动作,帐外忽然传来亥时二更的梆子声,贾似道心中一紧,赶紧拉着李站起来,拉着她冲到帐篷门口向北张望。很快的,漆黑的夜空中北面就出现一线火光,火光越来越大,同时北面九谡山外围也传来闷雷一般的爆炸声,还有隐隐约约的喊杀声,“大宋----!” “总攻开始了。”贾似道说完这句话,身上的力气就象被抽光一样,一下子靠在李身上,发自内心的苦笑道:“太紧张了,以己之短,攻敌之长,第一次与蒙古鞑子展开野战,也不知道……算了,本相相信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相信虎锐军一定能按时赶到战场,相信大宋军队一定能获得胜利!” 第九十章 大战开始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打响向蒙古反击战第一枪的京湖路安抚使吕文德,几乎是数着铜壶滴漏落下的水滴等待总攻时间,当铜壶滴漏的水位指向宋开庆元年腊月二十四即将结束的最后一个时辰、也就是亥时正那一刻,本已被严寒冻得双腿僵硬的吕文德稳健站起,沉声命令道:“擂鼓传令,全军总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战鼓声由稀疏到密集,由单击到连贯,到了最后,整个九谡山都回响起了宋军队伍震天动地的战鼓声音。听到这声音,正在山下艰难跋进的蒙古军辎重队士兵军官个个摸不着头脑,弄不清这充山遍野的鼓声是从那里冒出来的。说时迟那时快,道路两旁的树林、草丛、山坡和乱石等处雪花翻飞,无数宋军士兵呐喊着涌冒出来,成千上万支火箭腾空而起,铺天盖地的落到蒙古军辎重队头上,只在眨眼之间,狭窄的山路上便火光四起。 “敌袭!敌袭!***!敌人是从那里冒出来的?”蒙古大将张柔又惊又怒,疯狂呐喊大骂,“组织队伍,快!保卫粮车!”可蒙古军辎重队伍正拥堵在狭窄的九谡山山道上,不要说组织队伍迎击了,队伍就是前进后退都十分困难。不等张柔再做处置,两旁山丘上又是一波火箭落下,同时小型便携的投石机也开始发威,将无数原始燃烧弹火球抛落下来,火球外裹松脂内藏硫磺硝石,遇火即燃,落地即散,立时将山路化为一片火海。更有那宋兵推下大量擂木和大石,沿着山坡滚落,声若惊雷。势不可挡,只砸得蒙古军士兵头破骨断,马嘶人叫,擂木乱石更将道路堵塞多段,让蒙古军进退不得,被生生截成数段。 “继续擂鼓,让将士们把火箭全部放完。火球全部砸完。”吕文德站到山崖边,大声喝令指挥。命令继续纵火的战鼓不歇,敲打得益发迅疾猛烈,山路两边火箭与火球同样不停落下。夜间风大,风借火势,火助风威,直将九谡山山路化为烈焰炼狱。只可怜了山路上的蒙古军士兵,既要防备无时无刻不在落下的致命火箭。又得要冒火突烟抢救军队命脉粮车,更因为措手不及间缺乏组织,慌乱之中自相践踏,惨死在自家军队毡鞋下的死者无数。统管蒙古军第二队的万户侯张柔虽极力呼喊组织队伍,无奈地形限制加之火势太猛,队伍组织困难,仓促间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反击,无奈下张柔只好向身边的两个儿子,命令道:“快,快向第一队和第三队报告情况。让他们来救援粮车!” “遵命。”张柔的第六子张弘继与第十子张弘正各自催马狂奔。冒着烟熏火燎分头疾行求援,虽然战马奔跑间踏伤猜死无数倒地士兵,但张弘继和张弘正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慌乱无章时,蒙古军队伍内部忽然响起耳欲聋地叫喊声,“不好了!宋人主力杀过来了!”“宋人的淮西军和荆襄军全部杀过来了,总兵力超过五十万!”同时有无数身穿蒙古军装束的士兵四处奔走砍杀纵火。见人就砍。见车就烧,从内部把蒙古军队伍搅得大乱。也弄得张柔目瞪口呆。“那里来的叛徒内奸?怎么数量有这么多?” “父帅,父帅,大事不好了。”张柔的另一个儿张弘时带着满身鲜血,跌跌撞撞的跑来----他的右臂已经不见了踪影,含泪向张柔大叫道:“父帅,回来那些战俘反叛了,他们砍伤了我,正在四处杀人放火……。”说到这里,失血过多地张弘时扑通一下栽倒,当场昏迷过去。张柔急忙命人将他救起时,他全身的血液已经流失大半,脸色灰白呼吸微弱,眼见不活。张柔狂怒,疯狂大叫道:“贾老贼,你竟敢在交还我军的战俘里做手脚,我与你势不两立!” 张柔猜到贾似道在交换战俘时做了手脚,很可能是让宋军士兵假扮成蒙古战俘混入蒙古军队,正面对着烈火浓烟和死亡恐惧的蒙古军士兵却很难想明白这点,往往他们刚看清大喊着冲过来自军士兵时,来人地钢刀已经落到他们头上,无数穿着蒙古军服装的士兵一边大喊一边疯狂砍杀,“别打!自己人!敌人在那边!”每喊一句就是一刀落下,直杀得同伴头晕眼花,不知道该如何分辨敌我。其实这些人至少有八成不是伍隆起等混入蒙古军队队伍的宋军士兵,而是混乱中为了自保只能先下手为强的、货真价实的蒙古士兵。这种混乱就象急性传染病一样在蒙古军队伍中迅速蔓延,造成越来越多地蒙古军士兵为了保护自己而选择向同伴举刀,浓烟烈火蒙蔽了他们的眼睛,死亡的恐惧和突然遭遇的袭击混乱了他们的头脑,对生存的渴望迫使他们疯狂舞动武器自相残杀,一时间,蒙古军内部杀声四起,而生死肉搏的交战双方,竟然绝大部分是同属一支军队的蒙古士兵…… “果然乱了。”吕文德在山坡上发现蒙古军已经被自军内线彻底搅乱,知道机不可失,立即命令道:“举旗,吹号,全军冲锋!” “呜----!呜----!呜--!”绵长的号角声吹响起来,吕文德的京湖路安抚使大旗也竖立到了山巅,已经射完火箭和抛完火球地宋军士兵举起刀枪,怒吼呐喊着从四面八方冲下。而身处乱军之中地张柔看到那面旗帜,不由惊得目瞪口呆,“吕文德?他不是撤军回襄阳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冒出来?” 其实张柔压根用不着向解诚部和张弘范部求援的,因为早在九谡山火头刚起的时候,正在与宋军主力对峙的解诚部就已经看到北面火光冲天,解诚立即惊叫道:“不好!九谡山突然起火,辎重队肯定就意外了!”旁边解诚的副将张荣实赶紧站出来,抱拳道:“将军,粮草辎重乃是我军命脉,不能不救,末将请令。愿去救援张柔将军。” “好,你领骑兵一万,赶快去救。”解诚下意识的点头答道。但话音未落,南面宋军军中忽然鼓声震天,闷雷般的马蹄声掩盖而来,解诚脸上变色道:“糟!宋人地骑兵也开始冲锋了!同时分两路向我军发动进攻,这肯定又是贾老贼地奸计!”黄药师也大叫道:“孩子。宋人军队不知有多少,不能分兵了,先挡住宋人地骑兵冲锋再说。” “义父,那北面地张柔部队怎么办?他可是带着粮草辎重。”解诚紧张问道。黄药师答道:“先探明敌情。查清袭击张柔部的敌军有多少,也许这又是贾似道的诡计,故意用小股部队袭击我军粮草辎重,诱使我军分兵去救,然后再集中优势兵力攻击我军殿后部队。”黄药师的建议仍然具有很大的欺骗性。解诚再一次上当错过救援张柔部的最佳时间----宋军主力距离解诚部队可还有四十里距离呢,改为命令道:“全军戒备,原地防御,严禁自乱阵脚。” “报----!宋人骑兵调整方向,集中冲击我军右翼!”斥候飞报宋军动向,解诚又是一惊,“我军两翼骑兵最少,宋人如何得知?”黄药师赶紧建议道:“快派骑兵增援右翼,在平原上,三万步兵都难挡住一万骑兵冲锋。”解诚情急中忘记宋军骑兵新成。冲锋威力还远不如蒙古骑兵。只是命令道:“张荣实,快领你那一万骑兵去救右翼,切不可被敌人骑兵冲散我军侧翼。” “遵命。”张荣实领命而去,他地部队刚走不久。新的宋军动向又被斥候送来,“报---!宋军邛应部队两万,冲击我军正面;后续宋军主力,冲击我军左翼。”这会不用黄药师说。解诚就直接命令道:“看来宋人的主攻方向是在我军左翼。朱国宝,你领中军骑兵去援救左翼。待我军中军吃掉邛应部,立即去救援你们。” “杀啊!”骑兵在战场上机动速度最快,张荣实率领的蒙古骑兵刚刚赶到蒙古军右翼摆下阵势,宋军地骑兵就已经冲到不足十里的位置,没有了解诚和黄药师的命令绑手束脚,颇具战术头脑的张荣实就果断命令道:“骑兵反冲锋,和敌人骑兵搅在一起,别给他们接近我军步兵的机会。”火把晃动传达命令,训练有素地蒙古骑兵立即一起吹起能发出怪异声响的骨哨,一边给敌人制造心理压力一边冲锋向前。而刚刚组建的宋军骑兵也表现出了超卓的勇气与战术修养,奔跑之间各支骑兵队挨得极近,与蒙古骑兵迎面互相冲锋仍然丝毫不乱。 “班门弄斧。”见此情景,张荣实不由冷笑连连,心说今天非好好给你们上一堂骑兵课不可。但就在这时候,宋军骑兵中忽然有铜钵敲响,听到这铜钵声,本在笔直冲锋的宋军骑兵忽然调转马头,向左面拐了一个弧形,虽然有几个宋兵因为骑术不精在拐弯中落马,可宋军骑兵不仅不救,反而纷纷举起射程超远的神臂弓放箭,箭镞破风,距离不远不近,发挥最大射程正好射到高速突进的蒙古军骑兵队伍中,立时有不少蒙古骑兵中箭,惨叫着落马被自军骑兵践踏成肉酱。而宋军骑兵脚步不歇,向左拐了一个弯后竟向来路狂奔,一边向后跑一边回头放箭,不时杀伤追击的蒙古骑兵。见此情景,张荣实不由傻了眼睛,脱口叫道:“曼古歹战术?!”(注 “这事怎么回事?宋人骗到战马组建骑兵不过才一个月时间,又没有优秀的骑兵将领,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训练出能使用曼古歹战术的骑兵?”张荣实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但深知曼古歹战术厉害地张荣实骑虎难下,明白一旦停止追击,宋军骑兵就会再度掉转头来骚扰袭击己军,直到自军士气完全崩溃。无奈下,张荣实只得命令骑兵继续追击,妄图利用蒙古骑兵对马匹地熟练缩短与宋军的距离,然后再与宋军决战。 “追!别放过宋人!”张荣实钢刀直指,率领骑兵紧追不舍,而宋军骑兵且战且退,始终与蒙古骑兵保持一段距离,不过正如张荣实所料。刚组建的宋军骑兵在速度果然不如蒙古骑兵,追击了一段时间后,蒙古军果然缩短了与宋军的距离,开始用射程比较近的角弓还击宋军,但张荣实没注意到的是,他率领的蒙古骑兵,不知不觉间已经追击到了宋军骑兵原先驻扎地位置…… “将军。宋人骑兵打出一种从没见过地火号,不知什么意思?”张荣实的副手提醒道。不等张荣实做出反应,远处潜伏地宋军士兵已经拉动引线,虚埋在地下的拉线式地雷陆续炸开。只听得轰隆轰隆连声,蒙古军骑兵队中硝烟四起,一匹匹战马惨嘶摔倒,一个个蒙古骑兵被抛上半空,整齐的蒙古骑兵队伍立即大乱。那边宋军骑兵乘机吹响反攻号角。掉转马头向被地雷炸得已经溃不成军的蒙古军骑兵杀来…… “杀啊!”与此同时的解诚部中军处,因为宋军邛应部队已经冲到面前,解诚命令剩下地骑兵主动出击,妄图利用骑兵的冲击力击溃邛应部队。而邛应部队在察觉蒙古军企图后迅速布下步兵对付骑兵的叠阵,刀枪手居前单膝跪坐,弓箭手跪坐在第二排,射程最远的神臂弓部队被安排在第三排,采取层层防御,最大限度削弱骑兵地冲击威力。而宋军刚发明用来克制骑兵的那上百辆推动式床子弩则张弓以待,被推到了刀枪兵之前。 “哒哒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密。操纵床子弩的宋军士兵心情也越来越紧张。当蒙古军骑兵推进到床子弩的七百步射程之内时,邛应立即喝道:“床子弩,放!”火把闪动,一支支床子弩雷箭沿着三十度角仰射而出,不等第一轮雷箭落地,负责装箭的宋兵已经将雷箭安装弩上,其他操弩兵则利用绞盘飞速拉弦…… “轰隆!轰隆!轰隆!”经过反复试验安装地引线在床子弩达到最大射程的同时燃尽。爆炸声陆续响起。密集冲锋的蒙古骑兵成片成片倒下,继而被后面同伴的战马马蹄踏成肉泥。不等这些蒙古骑兵做出反应,新的一波雷箭又已经射到,只炸得蒙古骑兵人仰马翻,血肉飞溅。不过蒙古军在水面上已经吃过雷箭的大苦头,知道在雷箭面前绝对不能停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冲锋,以重大代价缩小与宋军的距离。而宋军的床子弩则不停发射,尽最大可能消耗敌人力量。直到蒙古军骑兵冲到宋军神臂弓射程之内时,邛应才下令床子弩后撤,换神臂弓发射----但就在这短短的四百多步距离里,蒙古军可是付出上千骑兵伤亡的代价。 “神臂弓,放!”神臂弓弓弦整齐发出嗡鸣声,上千支超长射程地神臂弓弩箭夺弦飞出,又一次沉重打击蒙古骑兵地冲锋势头。等蒙古军骑兵再度付出惨重代价冲进距离宋军一百步内时,第二排的宋军弓箭手开始发威,一支支抛射射出的羽箭呼啸着落到蒙古骑兵头上,虽不至于完全抑制蒙古军骑兵的冲锋,却也给敌人带去了重大损失。待蒙古骑兵顶着箭雨再冲到宋军距离十步之远时,宋军的刀枪手一起站起,以枪兵为主,专刺马上敌人,刀兵为辅,低头专砍马脚,与蒙古骑兵展开残酷肉搏……的骑兵追击宋军骑兵途中遭遇埋伏,伤亡惨重,已被宋军骑兵杀散。宋军骑兵又向我军右翼冲锋,右翼告急,请求中军援救!” “报!我军左翼告急,敌军主力使用神秘武器大量杀伤我军骑兵,又利用人数优势反复冲击我军左翼,情况危急!请求援救!” “报!我军中军骑兵阿木尔将军遭遇敌军邛应部队顽强抵抗,短时间内无法击溃邛应部队。” 探马流星来报,带来的情况对解诚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为了及早解决最危险地左翼威胁,解诚不得不命令道:“传令阿木尔,半个时辰内务必击溃邛应部队,不得有误!”传令兵匆匆离去,解诚心中却产生疑惑,“宋人同时向我军左右翼和中军三路发动进攻,以兵法而言,应该是二虚一实。可看宋人这个架势,三路进攻都是实打实地强攻,他们的主攻方向究竟在那里?或者说,宋人还另有企图?” 第九十一章 多路开战 九谡山的道路地形很象一个细腰葫芦,道路两头宽中间窄,而张柔率领的蒙古军辎重队恰好就是在葫芦最狭窄的腰部遭遇宋军袭击,极度不利的地形加上潜伏在蒙古军队里的宋军伍隆起部队忽然发难,蒙古军就空有优势兵力却无处发挥了,在狭窄的地形上迅速被宋军截为数段,首尾不能呼应,骑兵不能穿插迂回,只能眼睁睁看着宋军把他们的粮草辎重车尽数点燃,眼睁睁看着擅长步兵战和山岭战的宋军将缺乏组织的蒙古军杀得七零八落,尸积如山。 山路上的战斗是吕文德的荆襄军完全占据上风,但这并不代表蒙古军就没有挽回的余地,因为在张柔军的后方还有解诚的主力部队可以支援,前方还有张弘范的蒙古铁骑可以回头救援。所以张柔尽管在极端不利条件下仍然沉得住气,尽最大努力组织起了一部分队伍迎击吕文德军,并高声鼓舞士气,“稳住,稳住,坚持一会,我们的援军马上就到!” “保护粮车,保护粮车!”眼见越来越多的粮车升起火头,张柔的叫喊声益发焦急----从青石矶前线一直到信阳,路上并没有任何能补充粮草的城池,如果蒙古军丢掉了撤退路上必须的粮草辎重,那即便打退了宋军,后果也将是毁灭性的。这时候,去联系解诚部队求援的张柔第十子张弘正带着满身鲜血步行回来,大叫道:“父帅,大事不好了,解诚将军也遭到了宋人主力全面攻击,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根本抽不出兵力救援我们。现在宋人荆襄军冲杀很厉害,我的战马也在回来路上被杀了,如果不是我见机得快,只怕也和回不来了。” “贾似道!肯定又是贾似道!赵那个白痴不可能布置出这么厉害的埋伏和这么周密的进攻!”张柔象劈贾似道脑袋一样挥动钢刀猛劈一下空气。又扭头去看北面,狐疑道:“解诚原地驻扎,与我们的距离比你九哥率领的骑兵队还要远,你都已经从解诚那里打一个来回了,为什么弘继还没回来?弘范的骑兵也不见回援?难道他的骑兵队也遭到袭击了?” 时间回到近一个时辰前。当吕文德率领的宋军荆襄军向蒙古军打响反击战地第一枪过后不久,张弘范率领的两万骑兵就通过火光断定张柔部队遭到了袭击,张弘范不敢怠慢,赶紧放下开路工作,组织骑兵原路赶回增援父亲。骑兵移动速度极快,张弘范部队仅用了半个时辰就回到九谡山道路的狭窄处。因为道路相对狭窄、队伍无法展开的缘故,张弘范只得命令道:“横队变直队。继续前进。”“嗖嗖嗖嗖嗖……!”张弘范的话音未落,前方忽然羽箭破空声呼啸,数十名蒙古军骑兵惨叫坠马,接着许多蒙古骑兵惊慌叫嚷起来,“敌袭!敌袭!前面有敌人!” “别乱,后退一步者,斩!”张弘范大怒。喝住队伍地惊慌失措,防止撤回的队伍冲乱自军阵脚,又在心里纳闷,“敌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刚才通过这里的时候,明明没有一个敌人啊?”不容张弘范多想,前方的箭雨又已密集许多,连绵不绝。逼得蒙古骑兵赶紧挥刀格挡,并大叫道:“将军,敌人的弓箭太猛太密,我们该怎么办?” “前队冲锋,探明敌情。中队后队按兵不动。不可拥堵道路。”颇有应变之能的张弘范果断下令,令出法随,中队后队立即停止前进,前队骑兵则吹响骨哨,怪叫着顶着密集箭雨冲上前去,只在片刻之间,前方就响起天崩地裂地喊杀声。张弘范自己则催马跑上路旁矮山。居高临下查看战场。只见前方火把混乱密集处,一支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宋军在前方摆下叠阵。以血肉之躯苦苦抗衡蒙古军的骑兵冲击,不时爆发出“大宋!大宋!”的呐喊声,斗志昂扬之极。 “贾老贼来了?”借着火把火光,张弘范很快就发现那支队伍竟然打着那面屡屡让蒙古军吃尽苦头的精忠报国大旗,然后张弘范的第一反应就是贾老贼亲率军队来参加战斗了。想到这里,张弘范再不迟疑,顾不得山路狭窄自军难以展开,直接大叫道:“贾似道就在前面,全军突击,生擒贾似道!” “杀啊!”为了立功,张弘范亲自率军冲杀到了最前面,后面被战功封赏刺激得双眼通红的蒙古骑兵嗷嗷叫着,跑得一个比一个快。冲到前线时,蒙古骑兵前队和宋军阻击部队地战斗早已进入了白热化,蒙古骑兵仗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对宋军士兵又戳又刺又带挑,仗着马匹的冲撞力步步紧逼;全部由步兵组成的宋军则寸步不让,枪兵以长枪奋力还击,刀兵冒着生命危险专砍马腿,前面的士兵倒下了,后面的同伴踏着他的尸体迎上,继续以血肉之躯抗衡蒙古铁骑,狭窄地战场上人头马头涌动,血肉狂飙,鲜血飞溅声、骨骼断折声、惨叫声、呐喊声和战马长嘶声充塞于野。 “不愧是贾老贼的军队,够顽强!”张弘范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对敌人的赞誉并不是就准备放过敌人,张弘范将钢刀一挥,指着远处的宋军精忠报国旗大喊,“贾似道肯定在那面旗下,谁先杀到那面旗下,本将的官让他做!”蒙古骑兵嗷嗷乱叫,顺着张弘范所指地方向蜂拥而上,利用人数优势刹时便在宋军防线上冲破一个缺口。那边宋军也毫不犹豫的加强了对军旗位置的保护,一队队宋军步兵高喊着“大宋”口号轮流上前,将一枚枚拉开引线的手雷抛入蒙古军骑兵队伍,顿时把密集的蒙古军骑兵群炸出一朵朵巨大的鲜血浪花,蒙古骑兵人仰马翻,被碎片射中身体脆弱部位的骑兵满地翻滚惨叫,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糟糕,我怎么忘记宋人有神秘武器了?”张弘范心中有些叫苦,心知自己过于贪功,把进攻军队投入过多,军队在如此密集地情况遭遇宋人火药武器袭击。必然伤亡惨重无比。不过事已至此,张弘范再想收回军队也不可能了,只能拼着多付出些伤亡大叫道:“后排弓箭手,抛射放箭,压制宋人新式武器!” “嗖嗖嗖嗖嗖……。”密集地羽箭抛射而出。呼啸着落到宋军队伍头上,经过严格训练的宋军投弹手为了避免投弹期间中箭导致手雷在自己军队中爆炸,立即便放弃了对蒙古军队手雷打击,携有手雷地士兵退后待命,投完手雷的宋兵提着武器顶着箭雨冲上,堵住被蒙古骑兵冲出地缺口。刀枪碰撞,人喊马嘶。羽箭破空,火把飞舞,旗帜招展,完全由步兵构成的宋军士兵就象打了兴奋剂一般的疯狂,刀砍断了用刀柄砸,长枪折了用枪柄捅,即便倒下也要抱住敌人的腿。把蒙古骑兵从马上拖下来,疯狂撕咬敌人咽喉要害,蒙古骑兵空有居高临下与人数优势,却始终不能撼动宋军防线分毫。九谡山之北的这片战场在交战规模上虽然远不如其他几个战场,惨烈程度却远胜之。 “混帐,打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冲破宋人地步兵防线?你们还配称做是天下无敌的蒙古骑兵吗?”张弘范冲着那些败退下来的百夫长千夫长疯狂咆哮。大骂得那些百夫长和千夫长连头都不好意思抬起来。而南面张柔部队所在的位置喊杀声越来越激烈,张弘范既担心军队命脉粮草安全,更担心父亲兄弟的安危,久久冲不开宋军防线下,张弘范做出一个狠毒决定。“弓箭手,目标,宋军前队,无差别抛射!” “将军,弟兄们还在前面!”一个百夫长惊恐的大叫起来,张弘范一脚踢开他,喝道:“少罗嗦。要是军粮辎重丢了。所有人都要在冰天雪地里全部饿死冻死!”说罢,张弘范转头重复命令道:“怎么还不打出火号?赶快。让弓箭手放箭!” 火把晃动,将张弘范的命令传达下去,眨眼之间,以压制后队宋军为目地的蒙古骑兵就改变了目标,将羽箭无情的抛撒到正在交战的宋军前队和蒙古军前队头上,羽箭呼啸声中,宋蒙两军士兵惨叫着纷纷倒下,蒙古骑兵做梦也没想到同伴会把箭头对准自己,惊恐大叫着争先恐后的退避,但后面的蒙古军督战队早已举起雪亮的钢刀,高声咆哮着砍倒几名跑得最快地蒙古士兵,“后退一步者,斩!”蒙古骑兵无奈,只得又调转头去,顶着随时随地落下的箭雨拼命前压,疯狂挤压宋军防线。 “弟兄们,精忠报国的时候到了!大宋----!”宋军防线即将被蒙古骑兵压垮那一刻,宋军后队中也是抛出大量手雷到敌我交织的前线上,手雷先后炸开,成片成片的蒙古骑兵和遍体鳞伤的宋军士兵倒下,在战场上堆砌起一座座尸体小山,流出鲜血与融化的雪水顺着山路流淌,飘起一支支断折地枪支木柄和一支支羽箭。而在爆炸不绝的第一道防线背后,数百抱着必死决心的宋兵脱去衣甲,精赤着上身组成第二道防线,严阵以待…… 赤膊上阵的悲壮场面不只发生在虎锐军的阻击战场上,肩负牵制解诚部队中军骑兵地宋军邛应部队也是同样如此,成百上千的江西宋军士兵抛弃衣甲,在邛应率领下以血肉之躯与蒙古骑兵艰苦鏖战,死死缠住机动力最强的蒙古缺骑。而以为黄药师的精彩建议,解诚已将他手中的骑兵全部分散使用,以至于各支骑兵队伍被宋军分别缠住之后,导致解诚竟然再抽不出一支骑兵增援战场,也导致解诚大为后悔,“糟了,兵力过于分散,没办法形成局部以多打少,对宋人各个击破。如果留下一支骑兵,先把宋人的一支队伍吃掉就好了。” “孩子,别急。”黄药师又好心好意的建议道:“我们中军不是还有两万步兵吗?步兵移动速度虽然慢,但也不是完全动不了,你完全可以让这两万步兵直接增援一个战场,先吃掉一支宋人进攻队伍再说。” “也只好这样了。”解诚叹了一口气,仔细听取各方向战场地情况后,解诚很快就发现正面战场自己地军队占优势,立即便命令道:“中军出动,增援阿木尔将军。先解决掉宋人邛应队伍。” “动手了,该我们出手了。”火把晃动间,解诚中军各支部队中响起各级将领的吆喝呼喊。不一刻,蒙古军后队中最后一支预备队离开防地,放弃精心构建地防御阵地向前开进。准备协助占据优势的阿木尔骑兵队吃掉邛应部队。而蒙古军这个动作立即被战场上穿插来往不绝的宋军斥候探知,并飞报距此不足五十里的宋军临时指挥帐,代替贾似道行使战场指挥权地江西路安抚使高达大喜过望,忙向旁边的党项族将领嵬名畅说道:“嵬名将军,看你的了。” “高将军放心,包在末将身上。”被贾似道亲自任命为曹世雄副手的嵬名畅一抱拳,转身出帐离去。片刻之后,帐外就响起闷雷一般的马蹄声,相对蒙古骑兵地马蹄声,这马蹄声虽然缓慢,却胜在整齐,更胜在沉重…… “往外冲!”久等援军不来,第六个儿子张弘继也一去不返。张柔逐渐沉不住气了,为了保护所剩不到两成的粮车,也为了给蒙古军留下一点元气,张柔被迫选择指挥辎重队突围,迅速组织起一支队伍,簇拥剩余的粮车往外突围。虽说吕文德的荆襄军还在对处于混乱中的蒙古军挥舞屠刀,但张柔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毕竟没了粮草。蒙古军就没办法在冰天雪地中撤回信阳,光饥饿和寒冷就能让蒙古主力全军覆没。 “鞑子逃了!”宋军很快发现张柔队的动向,山顶上火把闪动,京湖路安抚使吕文德亲率最后一支预备队扑下山去,追击张柔部队。但张柔部队所在位置十分偏北,前方又没有宋军阻截,吕文德部队一时间很难追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张柔部队远去。吕文德心中不免叫苦,“麻烦,虎锐军要被两面夹击了,他们还顶得住吗?”敌人赶来。我们被敌人包围了!”九谡山北部出口处,斥候向凌震报告张柔部队从后方逼来的消息。而两千虎锐军在残酷地阻击战中已经损失超过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一被轮换下来的阻击部队大都带有不轻的伤势,战斗力大打折扣,形势危急无比。凌震手捧精忠报国大旗,咬牙道:“被贾丞相说中了,我们果然被鞑子首尾夹击---还剩多少手雷?” “不到两百颗。”一名副将飞快答道。凌震顺手指住他,喝道:“你领三百人到后方,把手雷留下十颗,剩下的全部带上,尽全力阻击敌人。为了大宋!那怕打到最后一个人,也得给我顶住!” “为了大宋!”那副将毫不迟疑,高呼一声转身就去安排。凌震又转向旁边那十名由私塾先生和落第秀才组成的随军文书,沉声说道:“各位先生,你们往来路撤退吧,到了安全的地方,你们就转向南面走,贾丞相的主力就在九谡山以南,到了那里你们就安全了。对不起,我现在一个人也抽不出来保护你们,弟兄们地家书,就拜托你们了。” “凌将军,我们商量过了,我们不走!”一个秀才大声说道:“既然你手里的兵力不足,那就让我们留下和你们一起打鞑子吧,虽然我们没上过战场,但添一个猴还添一把力,我们多少能起到些作用。” “胡闹,你们要是都阵亡了,谁能把弟兄们的家书带回去?”凌震大怒问道。年龄最大那个塾师站出来,举起一个硕大的包裹,裹着冰屑的花白胡须一抖一抖的说道:“将军,战士们的家书都在这里,我一个人带回去,其他年轻人,就让他们留下吧。” “老人家……。”凌震凝视那身材瘦弱地老者,眼中泪花闪动,正要说话时,北面喊杀声陡然又加烈了许多,原来张弘范再度使出无差别射击的狠毒伎俩,突破了宋军的第三道防线。凌震果断大叫道:“组织伤兵,布置第四道防线!其他人,留做预备队。”下达命令后,凌震又向那老年私塾先生点头道:“老人家,那弟兄们的遗书就拜托你了。” “你们,拿上武器,每人再拿一枚手雷!”凌震指指剩下那九名随军文人,又指指头上的精忠报国大旗,“和本将一起保护这面旗帜,也和本将一起……为国尽忠吧!” “弟兄们,贾丞相怀疑我们是孬种,挡不住鞑子骑兵,怎么办?”凌震喊起四天来穿行大别山脉时常喊地口号。 “虎锐军,没孬种!”剩下的虎锐军士兵整齐怒吼,提起刀剑武器,从两头迎向前后扑来的蒙古大军…… 第九十二章 内奸的顶级表现 “阿拉!阿拉!阿拉!阿拉!”阿木尔率领的蒙古骑兵中杀声震天,单勾枪又刺又勾,宋军士兵一旦被勾离叠阵,迎接他的只有马蹄的无情践踏和蒙古短斧的疯狂劈砍;同样的,蒙古骑兵一旦被宋军砍断马腿或者挑落下马,迎接他们的同样是宋军的乱枪攒刺和乱刀劈砍。惨叫声在宋军叠阵前沿连绵不绝,鲜血与断肢残骸狂飙,双方士兵成排成排倒下,处于弱势的宋军伤亡远比蒙古骑兵惨重,蒙古骑兵的勾枪、斧头和马蹄上都已经沾满鲜血肉屑,一步步压缩着宋军的防线。但饶是如此,两万英勇无畏的江西宋军仍然死战不退,在邛应率领下浴血奋战,死死拦住这支妄图将自己队伍冲散的蒙古骑兵。逼得解诚不得不动用最后一支预备队增援正面战场,企图先吃掉这支相对弱小的宋军队伍,腾出兵力增援两翼战场。 “快快,快!加快速度!”脱离了防御工事,解诚同样也很害怕他手里最后这支由两万步兵组成的预备队遭遇宋军骑兵冲击,不断的发出命令加快速度尽快增援战场,并严令岌岌可危的右翼一定要拖住宋军骑兵,别给宋军骑兵增援这边的机会。可越是怕鬼,鬼就越会出现,眼看阿木尔队所在的战场已经遥遥在望的时候,解诚忽然听到一阵古怪的马蹄声音…… “蓬!蓬!蓬!蓬!”和解诚熟悉的蒙古骑兵马蹄声不同,忽然出现这种马蹄声不仅节奏要慢一些,声音也整齐沉闷得多,就象有成百上千的马匹整齐迈动步伐一样。相对比较缓慢,但又整齐得十分可怕。也算是在战场上摸打滚爬了二十三年的解诚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整齐地马蹄声,心中不由万分纳闷,“这是什么骑兵?”这时候,一个头发花白的百夫长惊叫起来,“拐子马!金国的拐子马!只有拐子马才能发出这样整齐的马蹄声!” “拐子马?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拐子马?!”解诚彻底傻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不管再怎么不肯相信,远处原野上出现的一队一队整齐推进的重装骑兵还是告诉解诚----他这不是做梦----历史就是这样奇怪,本应该随着金国灭亡而消失地拐子马战术,时隔二十五年忽然出现在宋军阵中,立即打了蒙古军队一个措手不及。那全身包裹在铁甲下的重装骑兵,仿若铁墙般层层推进,不仅让蒙古军队里的步兵心惊胆战,也让他们无计可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本来在二十五年前。重骑兵的拐子马在与纯粹由轻骑兵组成的蒙古军队的战斗中早已证明应该被淘汰,完全不堪一击,但过了二十多年后,蒙古军队由纯粹的轻骑兵队伍转变成了步骑兵混杂,一定规模内的拐子马战术便又有了用武之地。说起来这也应该感谢贾似道老贼,也只有他了解历史。知道蒙古军在将来的战斗中要动用更多的步兵攻打水网密集地南宋,才不顾宋军众将反对坚持让党项籍将领嵬名畅训练组建五千拐子马骑兵,宋军这才有了正面攻克步兵叠阵的杀手锏----当然了,这也要建立在有轻骑兵保护拐子马两翼的前提下,否则拐子马在蒙古轻骑面前,仍然将是不堪一击。 “布叠阵!”随着拐子马越来越近,解诚的两万步兵逃是没办法逃了----拐子马的速度是比轻骑兵慢,但比步兵却又快得多,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的解诚只能硬着头皮让军队布下抄袭自宋军步兵叠阵,妄图能拖住宋军地拐子马。并向传令兵命令道:“赶快通知阿木尔将军,让他回师抄袭宋人拐子马后队,先解决掉宋人的拐子马!” 虽然因为有一个好干爹导致排兵布阵和调兵遣将屡屡出现致命失误,但不得不承认解诚在治军用军上确实有一套,他的命令刚刚发出,两万蒙古步兵便迅速组织起刀枪手在前的步兵叠阵。不过熟练归熟练,解诚很快就发现专门用来克制轻骑兵的步兵叠阵到了重骑兵面前,简直就是…… “放箭!放箭!”当拐子马冲到神臂弓射程范围内,蒙古步兵叠阵的第三队神臂弓射手一起站起,笔直射出一波又一波的弩箭箭雨。这样的箭雨对追求速度缺少防护的轻骑兵来说能够致命,可是到了全身包括马身都披满了柳叶甲的重骑兵来说,简直比挠痒痒还无力,最多只能在钢甲上一团团一朵朵火星,却伤不了重骑兵分毫。到了拐子马进入弓箭射程,仰射抛出地羽箭从天而降。倒是能给宋军重骑兵造成一些麻烦。可宋军重骑兵只需要举起盾牌护住面门,这些羽箭便又没了作用。蒙古军射手倾尽全力的拉弓放箭。却也无法憾动这些重骑兵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仿佛铁墙一般推动的宋军重骑兵举起闪烁着寒光的铁枪,稳重又不失迅捷的推进到叠阵前…… “杀!”由两百四十名重骑兵组成的宋军拐子马第一队整齐高呼,挺起枪笔直刺向叠阵前列的蒙古军刀枪手,而蒙古军刀枪手也严格按照训练习惯以挺枪反刺宋军重兵,挥刀猛砍马腿,他们的动作用来克制轻骑兵那是无懈可击的----可惜他们这次遇上的是防御力极强地重骑兵,他们的枪刺在宋军重骑兵身上,只能在盔甲上溅出点点火星,砍在铁甲包裹到马蹄的战马腿上,也就能迫使战马马腿前进间稍微停顿。而宋军重骑兵刺出的钢枪就不是他们的血肉之躯所能抗衡的了,扎在身上就是一个透明血窟窿,捅在脸上就直接入脑,死得凄惨无比。重骑所到之处,蒙古军步兵如刀割麦穗一般层层倒下,毫无抵抗之力。 “杀!杀!杀!”宋军重骑喊杀声震天。长枪每一次整齐刺出都能溅起大片大片地血花,都能带起蒙古步兵阵阵垂死惨叫,就象一辆辆重型坦克推进一般,将挡在面前地蒙古军步兵碾压成血肉粉末,完全是踏着层层叠叠的蒙古步兵尸体前进。蒙古军步兵在这样地碾压下无从抵挡,只能惊叫着四下溃散,蒙古重将根本无法约束。可他们再怎么逃,两条腿始终还是比不上四条腿,不但被宋军重骑轻易追上,而且从背后刺来地铁枪更没办法抵挡,只能是死得更凄惨一些。见此情景,急得藏在队伍最后面的解诚直跺脚,不断埋怨自己不该听从黄药师的鬼话,放弃好不容易构建的防御工事轻易出击,这才导致步兵在重骑兵面前战无法战,守无法守。 “阿木尔。算我求你了,快来增援吧。”眼看着蒙古军步兵被宋军重骑被砍瓜切菜一样屠杀,解诚不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断祈求目前唯一能克制重骑兵的蒙古轻骑早些回援。老天爷没让解诚失望,阿木尔得知自军步兵遭遇宋军重骑袭击后立即抛下宋军步兵回援,不过他们才刚刚袭到宋军重骑背后。在宋军重骑两翼掩护的五千宋军轻骑立即掉转马头,直接拦住阿木尔部队,邛应部队也从后面追来,两支队伍联手拖住阿木尔骑兵,给宋军重骑争取击溃解诚中军步兵地时间。 “孩子,咱们的步兵顶不住了。”黄药师领着张世杰等一帮亲兵跑到解诚旁边,大叫道:“阿木尔的骑兵已经被宋人缠住,再拖下去,中军步兵只怕要被宋人全歼,我们得赶快撤退。” “往那里撤?到处都是战场。我们往那里撤?”解诚没好气的大吼反问道。黄药师大叫道:“往北撤,一来可以增援张柔,二来利用山区的崎岖道路阻拦宋人重骑。” “往北撤?”解诚有些犹豫----因为他听取黄药师的建议把军队分散使用,导致蒙古军现在是各自为战,如果仓皇撤军的话,只能是导致蒙古军兵败如山倒,被宋军追击造成重大损失。所以稍一盘算后,解诚立即否决道:“不能北撤,撤退只会导致我军彻底溃败!唯今之计,只能命令我军两翼军队向中央靠拢。聚成一团且战且退,这样才能避免重大损失。” “也好,那我去通知右翼,带他们向中央靠拢。”黄药师见劝说解诚无效,便主动请缨去率领蒙古军右翼军向中央靠拢。解诚没做多想便点头答应,“好。那就劳烦义父了。张世杰。你一定要保护我义父的安全。”黄药师和张世杰各自答应,催马匆匆向蒙古军目前情况最好的右翼赶去。解诚又另派人手通知左翼不提。 先不说解诚率领残存步兵苦苦抗衡宋军重骑,单说黄药师靠着张世杰等人的保护飞速赶往蒙古军右翼,蒙古军右翼这边地敌人仅有曹世雄率领的一万宋军骑兵,靠着张荣实残余骑兵的掩护刀也还勉强支撑得住,队伍也没有乱,使得黄药师和张世杰等人很快就在队伍中找到蒙古军右翼主将王著。黄药师见到王著二话不说就大叫道:“王著将军,解将军命令你率领部队立即北撤,抢占九谡山山路入口,保护我军撤退道路,不得有误!” “全军北撤!抢占九谡山入口!”王著见是黄药师亲自来传令,自然不会怀疑其中有诈,没有多想就遵从黄药师的号令指挥军队北撤,把蒙古中军的右肋完全暴露在宋军骑兵面前…… “咱们走。”黄药师传达了这个假命令后也不停留,带着已被策反的张世杰等亲兵绕了一个大弯子,又跑到正在向中军靠拢地蒙古左翼军附近,向正被宋军步兵主力追杀的蒙古左翼军队大叫:“我们打败了!宋人已经在抢占九谡山入口,快往北撤啊,晚了就被宋人包饺子了!”黄药师带着的亲兵一起大叫,散布蒙古军已经彻底溃败的假消息,蒙古左翼这边的军队本来就被宋军主力追杀得焦头烂额,人心惶惶,又看到这消息是身为蒙古高官的黄药师亲口说出,一传十,十传百之下士气立即崩溃,争先恐后的向北方逃命,混乱中自相践踏,死者无数,宋军步兵主力乘机追杀,彻底击溃了蒙古左翼军队。 连续用谎言导致蒙古军左右翼溃败,更导致成千上万的蒙古军士兵丧命,你说黄药师这老小子坏到了什么地步?可这老小子的坏还远远不止如此----他刚散布谣言动摇了蒙古军左翼,马上又调转马头往北跑,一路追上已撤到九谡山路口、勉强还有编制的王著部队,向王著大叫道:“王著将军,不好了,我们地左路军和中路军都被宋人缠住,一部分敌人追上来抢占山路入口了!你一定要挡住追兵,我先进九谡山去找张柔将军,向他传达命令。” 雪夜之中无月无火,一片漆黑间看不清远方队伍究竟是敌是友,王著再一次被黄药师的谎言欺骗,不仅让出道路给黄药师一行进山,还命令弓箭兵拉弓搭箭,待被黄药师欺骗下败逃至此的蒙古军左路部队靠近,误认为这是宋军前来抢占山路入口的王著竟然命令道:“放箭!放箭!射死这些背信弃义的狗南人!” “啊----!妈呀----!”在自己人的箭雨面前,蒙古军士兵纷纷惨叫着倒下,而蒙古军左路军同样误认为袭击自己的是已经抢占了山口的宋军,当即组织弓箭手还击,他们的还击自然让王著更加肯定来者是敌,更是命令全军放箭阻击。于是乎,一场蒙古军自相残杀的好戏,便在九谡山入口处轰轰烈烈地展开…… 顺便说一句,因为这场大战,不少蒙古大臣向忽必烈建议,把在北方屠杀张王刘李赵五大姓的计划做一下改动,在杀尽张王刘李赵五姓的基础上增加一个姓----至于是那一个姓,不用说大家都应该知道了…… 第九十三章 关门 世界每分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也不知道要出生多少婴儿,更不知道每分钟要消耗多少氧气、要吃掉多少粮食,要……(为了生命安全着想,还是不灌水了)。总之一句话吧,世界上每分每秒都有各种各样绝对不同的事情发生,就好象从武阳关到九谡山这段并不算很长的距离上,发生的各种事情就截然不同,有谎言,有真诚,有高尚,有卑劣,有狗急跳墙,有垂死挣扎,有慷慨激昂为国捐躯,有抛头颅撒热血为国为民浴血奋战,也有自私自利抛弃同伴逃命,有为了自己荣华富贵而视士兵生命如草芥,更有…… “你们几个,把武器拿上。”贾似道指指面前的十来把钢刀,向临时行军帐中那些与赵夫妇同来前线的高官权贵子弟说道。那些主要由董宋臣家族、阎贵妃家族和贾似道党羽亲眷子弟组成的南宋衙内党个个面如土色,董平高更是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贾丞相,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我们不用上战场,只要躲在后面就行,你怎么又要我们拿起武器上战场----外面的喊杀声那么大,我们出去会有生命危险哎。” “一群傻蛋,听不出外面的喊杀声是我军占优?告诉你们吧,我们大宋军队在正面战场上已经完全控制了局势,至少在正面战场基本赢定了。”贾老贼笑骂再解释几句,又挥手道:“别怕,就算我军完全控制战场,本相也不会腾出宝贵兵力去保护你们----前面送来了十几个重伤垂死的蒙古鞑子,本相也不想浪费药材,你们拿刀子去把他们的脑袋砍了,然后拿着他们的脑袋去找军中主簿报功,就说是你们在战场上砍的就行了。” “谢贾丞相。谢谢,谢谢,你老真是提携我们的大恩相啊。”董平高等衙内党一个个笑得嘴都合不拢,一边忙不碟的向贾似道道谢,一边争先恐后的去抢刀子。董平高还又补充一句,“贾丞相,我们拿刀子在自己身上轻轻划几下,算是在战场上为皇上负伤。可以这么做吗?” “当然可以,那样也最好,快去吧。”贾似道笑了笑,董平高等衙内党更是欢喜。欢天喜地的再三拜谢离去。他们刚走,一直侍侯着贾似道旁边地李就万分不解又略带怒气的问道:“贾丞相,你这是什么意思?前方的战士流血流汗,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抓来的鞑子俘虏,你就这么让给这些纨绔子弟?让他们拿俘虏的人头冒领军功?” “傻丫头,这你就不懂了。”贾似道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将两条腿架在前面桌子上摇晃着懒洋洋的说道:“自古功高震主者,皇上猜疑,奸佞污蔑陷害。有几个能有好下场?我打赢了这一仗,基本上就已经和功高震主差不多了,如果再不把功劳分一些给朝廷上那些小人,堵住他们的嘴,回去以后他们还不把本相给吃了啊?用一点小功劳换他们在皇上旁边大说特说本相地好话,岂不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你们当官的,真没几个好东西。”李出身西夏皇族。多少知道些官场上那些肮脏黑暗,很快便理解了贾似道的用意。嘀咕抱怨一句后,李又发现贾似道地目光游离,似乎在寻找什么,李不由疑惑道:“你看什么?眼睛怎么老是外帐瞟?” “我在找一个人----以她的德行,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认输啊?她怎么还没来找本相呢?”贾似道注视帐外许久,始终不见全玖的踪影,就连全玖派出那些密探眼线都没一个出现。心中不免有些揣揣,心说仗已经打到这个地步了,那个婆娘怎么还不出现?该不会又在背后搞什么阴谋了吧?李则懒得理会贾似道那套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只是继续问道:“既然我军已经控制住正面战场,那接下来该怎么办?鞑子主力里骑兵众多,如果只是按寻常战法追击的话,你的步兵未必能追上鞑子。你还不快想想办法?”“放心----现在告诉你也无所谓了。除了正面战场外,本相还密调了李庭芝的五万淮东军协助作战。”贾似道的三角眼中凶光涌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李庭芝和文天祥应该已经关上了鞑子北逃的大门了!” 时间回到吕文德打响向蒙古反击第一枪地同时,也就是腊月二十四即将结束的亥时正,埋伏在武阳关外的文天祥经李庭芝允许,换上蒙古军衣后带着十名同样穿着蒙古军衣的北方籍宋兵,离开埋伏地点,前往五里外的武阳关诈门。临行前,李庭芝不放心的向文天祥叮嘱道:“宋瑞,千万小心----恩师在信里不但交代我要给你建功立业的机会,更再三嘱咐要我保护你地安全。” “多谢恩师抬爱关心。”文天祥心下感动,先向南面拱手遥拜,又向李庭芝抱拳拱手,“也谢祥甫兄关心,文天祥一定会保重自己。”说罢,文天祥领上十名随从转身就走,看着文天祥的背影,李庭芝素来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微笑,“想不到恩师门下,又出了这么一个青年英杰,大宋有福矣。” 不说李庭芝率领三万淮东军在冰天雪地下潜伏,单说文天祥与十名随从一路催马直奔武阳关下。尽管时间已是深夜,但武阳关上仍然是***通明,戒备森严之至,文天祥一行还没靠近关门,关上就有人大喝道:“什么人?站住!再靠近就放箭了!” “别放箭,别放箭!”文天祥操着特意练习流利的北方口音大叫道:“我乃蒙古水军万户解诚将军派来的使者,带来紧急军情,求见武阳关守将乌兰将 “解将军的使者?张弘范派来的使者刚刚进关,怎么又冒出来一个使者?”关上传来的莫名其妙地声音,文天祥心中一紧,心知已有真正的蒙古使者先行抵达----而且更糟糕的是,文天祥本来是想冒充张弘范诈门,眼下张弘范已然先行派来使者。这计划显然已经不可能实施。这时候,关上又传来一个声音,“解将军派出使者,我怎么不知道?乌兰将军,下面地使者肯定是假的,赶快放箭射死他。” “乌将军,张弘范将军根本没派使者,先前那个使者才是假的。你千万别上当!”文天祥急中生智,从怀中掏出一面蒙古军千户腰牌----这面腰牌本是忽必烈赏给张世杰的,张世杰深恨蒙古人歧视汉人很容易便被黄药师策反,这面令牌也就落到黄药师手里又被秘密送到贾似道处。然后又被贾老贼派出加急快马送给了光州地李庭芝,以便李庭芝诈开武阳关关门之用。文天祥高举令牌叫道:“乌木将军,我这有四王爷亲自赐予我地千户腰牌,你千万不要相信那个假使者,以致铸成大错。” “你,一个人过来。”关上站出一个身材魁梧的蒙古大汉,遥指着文天祥用生硬地汉语叫道。文天祥答应,又向身后地十名随从低声吩咐道:“听好,一会我过去后很可能被鞑子用吊篮吊上关。然后我见机行事取得乌兰的信任,想办法骗开关门,你们让跟在我们身后的斥候通知李大人,让他不用管我,关门一开就直接抢关,切勿错过机会。” “大人,太危险了。”一个宋军假扮的随从低声说道:“如果你暴露地话。我们谁也救不了你。” “没关系,我会说蒙古话,乌兰不可能不相信我。”文天祥低声回答一句,下马昂首挺胸大步走到武阳关关下。果然如文天祥所料,武阳关关上很快就放下一个大吊蓝,将文天祥单独吊上武阳关。文天祥带来那十名随从则分出一人,乘黑摸回后面接应的斥候处,将发生的变故通知斥候。让斥候转告李庭芝,然后才返回原处提心吊胆的等待。 “站好,乱动一下就宰了你。”文天祥被吊上关墙后,立即被十来名蒙古军士兵团团包围,同时那身材魁梧的蒙古将军乌兰领着一帮蒙古将领过来,如李庭芝军掌握的情报一样,乌兰是个十分歧视汉人的蒙古将领。他手下的几个千户百户都是束辫环耳的正宗蒙古族。仅有一个穿着文官棉袄、长着三角眼地汉人,那汉人上下打量文天祥。疑惑道:“你是解诚将军麾下?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见过你?” “你就是张弘范的使者?张弘范和我是堂兄弟,我怎么也没见过你?你又叫什么名字?”文天祥猜出那三角眼是张弘范先派来的使者,故意也装出既愤怒且疑惑的模样,打量着那三角眼反问道。这时,乌兰已经抢过文天祥手里那面腰牌查看,又叫人取来密号本对验密记----宋朝时军队之间已有原始密码本,多以事先约定的唐诗为基础,取诗中单字代表约定内容,以此辨别真伪。因为蒙古军在青石矶连战连败,大量战死被俘将领的身份腰牌落入宋军之手,忽必烈已将军中将领腰牌密记重新更换,并在北撤经过武阳关时给乌兰留下了新的密记本。所以乌兰在对验密记后立即断定文天祥手中腰牌是真,不由疑惑道:“奇怪,怎么你们地腰牌都是真的?互相之间又怎么不认识?” “因为我们中间有一个是假使者,是宋人假冒的。”文天祥抢先指着张弘范派来那个三角眼说道:“请问乌兰将军,他来这里是传达什么命令?你只要告诉我,我就能知道他为什么要来骗你。”文天祥生得容貌俊美,气度非凡,而张弘范派来那个三角眼獐头鼠目,一副歪瓜裂枣模样,乌兰自然对文天祥的印象要好得多,直接答道:“张弘范要他转告我,我们的大军最迟明天就能到达武阳关下,让我们做好迎接准备,并严防宋人偷关,军队不许出关一步。” “好险啊,幸亏我及时赶到,否则乌兰将军你就要被这个宵小之辈坑骗了。”文天祥一拍大腿,仿佛很气急败坏的说道:“乌兰将军,你知道解将军让我来传达什么命令吗?我蒙古大军北撤以来,宋人主力一直尾随我军不放。时刻有可能对我军发动进攻,今天下午,我军斥候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查到宋人要利用我军穿过道路险峻的九谡山山道的机会,在今夜亥时正向我军发动总攻……。”说到这,文天祥佯做紧张地问道:“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什么时间?”乌兰转头问道。关楼里很快传来士兵的回答声,“将军。现在已经是亥时初刻了。” “亥时初刻?南蛮子开始进攻了?”乌兰大吃一惊,赶紧转头去看南方,可惜武阳关与九谡山隔着上百里,已远超过肉眼视力可见。乌兰又能看到什么?张弘范派来那个三角眼使者也是冷笑连连,“人家都说南人狡猾,个个能言善道,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说南人将在亥时正向我军主力发动总攻,现在已经过了一刻钟,怎么还不见动静?” “武阳关和九谡山隔着上百里,那边就算打得天翻地覆,这里能看到吗?”文天祥大怒反击道。乌兰却喝道:“别吵,本将在前方五十里的山顶设有哨探。九谡山如果发生战斗的话,他们应该观察到,只要再等一会,那边就能有消息传来。”喝住了文天祥与那三角眼地争吵,乌兰又向文天祥问道:“既然解诚查到宋人要向我军发动攻击,那他派你来武阳关,又是为了什么?” “乌兰将军。解将军要你出关接应我军的粮草辎重队。”文天祥飞快说道:“我军得知宋人将要发动总攻之后,立即调整了队伍队列,让粮草辎重走在最前面,解诚将军亲率大军殿后,为了防止宋人派出军队绕道迂回袭击我军粮队,解诚将军请你领兵出关接应,保护粮草辎重队并开辟道路,让事关我军安全的粮草辎重尽早撤回武阳关。否则粮草辎重一旦有失,我军可就没有粮草走完从九谡山到信阳这五天路程了。”说罢,文天祥从怀里取出一份盖着解诚万户侯大印地军令交与乌兰----这军令当然也是黄药师给地,那老小子手里可有的是盖着解诚大印地空白公文。 乌兰接过那份公文验看无误,又仔细一琢磨便点头道:“不错,大雪封山粮草转运困难,武阳关里的存粮仅够我这四千人吃十天----我还等着解诚地粮食。他的粮草辎重要是丢了。本将也得跟着挨饿。” “将军,你可千万不能上当啊。”那三角眼一听急了。指着文天祥大叫道:“这个宋人假扮成信使,就是要骗你的军队出关,然后乘机夺取武阳关,你要是上了他的当,那我们地大军才真是完了。” “乌兰将军,你才不能上他的当。”文天祥指着那三角眼叫道:“他骗你按兵不动,肯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对了,我明白了,他让将军你做好准备迎接我军,肯定是宋人要假扮成我军骗你开关,然后乘机抢关。” “别吵,容本将军仔细想想。对了,你们两个来得匆忙,还没有自报军职名号,赶快报来。”乌兰一边皱眉盘算着,一边命令道。那三角眼上前一步说道:“乌兰将军,在下是张弘范将军麾下主簿温陵。”文天祥则答道:“乌兰将军,末将姓张名世杰,是解诚将军麾下千户。” “你就是张世杰?”乌兰和那个三角眼温陵都是吓了一跳,乌兰有些惊喜的说道:“我听说四王爷说过你的名字,听说你为了保护四王爷的叔父,一个人干翻了四个怯薛,看不出你文质彬彬的,身手竟然这么好。”温陵则杀猪般叫起来,“假的,假的!我见过张世杰,你竟然还敢冒充他。” “我是假的?”文天祥竖起眼睛,故意用蒙古语向那温陵问道:“既然你说我地假的,那你有什么证据?你又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你是我堂弟手下的主薄?”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温陵傻了眼睛,呐呐问道。旁边乌兰等蒙古将领马上一起鼓起眼睛,纷纷用蒙古话问那温陵道:“你是我们蒙古军队的军官,怎么连蒙古语都听不懂?”温陵虽不懂蒙古语,却看出乌兰等人脸色不对,赶紧又叫道:“各位将军,你们听我解释,这个人真的是宋人的细作,他是来骗你们的。” “好笑,我是宋人细作,那我怎么能说蒙古话?”文天祥继续用蒙古话冷笑道:“你是蒙古军官,那你怎么连这么简单地蒙古话都听不懂?” “你们是在说蒙古话吗?请你们用汉话说好吗?我实在听不懂。”温陵勉强分辨出文天祥和乌兰等人说的是同一种语言,满头大汗的哀求起来。这时候,关下忽然奔来两骑,却是乌兰派出去哨探,远远就用蒙古话高喊道:“乌兰将军,大事不好了,亥时正的时候,九谡山那边突然出现火光,越来越大,似乎是我们的军队遭遇袭击了。“乌兰将军,赛马途上知骏马,摔跤场内识好汉,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吧?”文天祥这次不光是用上了蒙古话,还用上了蒙古人最喜欢说的谚语,又指着那个满脸呆傻表情的温陵,继续用蒙古话说道:“请将军赶快拿下这个宋人细作,严刑拷问他有什么企图。” “还问什么?”乌兰咆哮一声,顺手抽出腰刀,一刀将那还在满头雾水的张弘范使者温陵脑袋砍下,挥舞着沾血地钢刀吼道:“朝鲁,你和一千人留下,继续镇守武阳关!其他人,跟本将去接应粮草辎重,再不快点,咱们也得饿死了!” “乌兰将军,请让末将与你同去,并肩杀敌。”文天祥主动请缨道。乌兰没做多想便即同意,“很好,顺便在战场上看看你究竟有没有四王爷说的那么勇猛。” 不一刻,武阳关守军集结完毕,紧闭了多日的关门打开,吊桥也放了下来,先是文天祥带来那十名随从进关,与文天祥会合,接着乌兰一马当先第一个出关,领着军队走出关门,文天祥等十余人则在与中军一同出关。待到快要走出关门时,文天祥向那十名随从点点头发出暗号,那十名随从立即各自抽出一枚藏在腰间的手雷,拉开引线抛到关门前,不等旁边的蒙古士兵做出反应,十枚手雷已经先后炸开,“轰隆!轰隆!” “杀啊!”埋伏在关外的宋军听到爆炸声,立即从暗藏的地点冲出,姜才和施忠两大淮东军勇将各领精锐士卒一马当先,飞快逼向武阳关关门,吓得乌兰放声大叫,“中计了,快退回去!”但文天祥等人又是两轮二十枚手雷抛出,炸得关门前拥堵不堪地蒙古军士兵血肉飞溅,并飞快退回关内四处逃窜躲藏,等待宋军主力救援…… “杀啊!”拥挤不堪地蒙古军不仅自相践踏,也堵塞关门使守军拉起吊桥和关闭关门成为奢望,而经过李庭芝悉心训练的淮东军速度极快,乌兰甚至还没有把被手雷炸乱地军队组织好,姜才和施忠就已经率军冲到了关下,迅速抢占了关门与吊桥这两个要害位置,在他们的背后,三万宋军已经铺天盖地的压来…… 第九十四章 合围 “援军呢?援军呢?援军怎么还不来?”眼看着前面的蒙古士兵能站立的人越来越少,宋军重骑越冲越近,战场形势越来越乱,情况越来越恶劣,解诚心里也越来越慌乱,不断的大叫,“左右两翼的军队呢?怎么还不见过来?他们都死绝了吗?义父和张世杰也不见回来,难道他们死在乱军里了?” “将军,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又过了许久,总算有一名与两翼军队联系的斥候冲过乱军,带伤步行回来,大哭着向解诚禀报道:“解将军,大事不好,我们两翼的军队都往北撤退了,我们中军已经被宋人三面包围,还有一支宋人军队在抄我们的后路,我们马上就要变成一支孤军了。” “都撤了?是谁的命令?”差点没气昏的解诚疯狂咆哮起来,“王著,朱国宝,你们两个王八蛋竟然敢违抗军令,率领军队擅自脱离战场,我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将军,这事不能怪王将军和朱将军他们。”那斥候还算有点良心,把知道的照实禀报道:“开始小人也怀疑是王将军他们擅自脱离战场,不过小人在右翼战场的死人堆里找到了隶属于王著将军的一名十夫长,他当时已经重伤垂死,不过他还是支撑着告诉小人,是黄仙长命令王著将军向北撤离,让王著去抢占九谡山山路入口的。” “义父?他为什么?”解诚的第一反应是那名斥候说谎,可是看到那斥候满身的鲜血和伤口后,解诚还是不容许自己去怀疑这么一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忠诚士兵,转过念头去思考黄药师假传命令的原因,“难道义父是为了避免我军被全歼的厄运,所以才改变命令让王著去抢占撤退道路?可他事后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让我在这里被宋人包围?还有左翼军为什么也向北撤退?” “将军。弟兄们顶不住了,怎么办?突围吧!”副手焦急的呼喊把解诚从紧张盘算中呼唤回来,解诚抬头一看,见宋军重骑拐子马顷刻间已经连续冲破自军的几道刀枪队,随时有可能把自己的中军步兵切成两半---步兵方阵被骑兵冲散,切割包围,那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后果怎么样了。情况危急至此,解诚别无选择。只得大吼道:“撤退!向北撤退!退进九谡山!” “撤!撤!快撤!”还是那句话,解诚除了认父不慎这点毛病外,真正地统兵能力倒也还过得去,在三面被围、后路随时可能被切断的恶劣形势下。率领军队突围仍然能做到退而不散,败而不乱,且战且退的往北撤退。宋军重骑则继续紧追不舍,两边的步兵也不断压迫解诚军队的活动空间,但是在训练有素的蒙古军拼死抵抗下,宋军仍只能逐渐消耗蒙古军队伍,无法将之一举击溃全歼。不过蒙古军往北撤离的道路也绝非风平浪静,完全是靠刀枪杀出的一条血路,加上开始在战场伤亡地士卒。解诚的两万步兵能撤到山区入口的人,已经只有三分之一,阿木尔的一万骑兵也在损失了近一半人马后杀出重围,在九谡山南端与解诚部会合。 勉强会师,阿木尔立即冲到解诚面前,在马上向解诚抱拳叫道:“解将军,宋人追得太紧。又有专门克制我军步兵地拐子马重骑,我们的轻骑被宋人轻骑牵制,继续在平原上打下去,只怕损失还会更大。不是末将怕死,惟今之计,只有先让末将的骑兵进山、步兵殿后为好,在崎岖的山路上,宋人的重骑就发挥不了作用了。” “阿将军之言正合我意。你先进山,我领步兵在山路上为你殿后。”没了黄药师的误导,解诚又恢复了以往的敏锐判断,当即同意阿木尔的正确提议。阿木尔又向解诚一拱手,率轻骑抢先冲入山区,解诚的步兵殿后而行,但又往前面走了一两里路。解诚和阿木尔又听到北面喊杀声震天。解诚和阿木尔等蒙古将领大惊,双双失声道:“山区入口不是我军控制吗?怎么还有战事?难道宋人有一支军队迂回穿插到我们前面了?” 大惊之下。解诚和阿木尔等人赶紧冲到最前面,夜色漆黑,火把又几乎全部燃尽或在战斗中丢失,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解诚和阿木尔等人直到近前才发现前面正在战斗地军队竟然是自军的左翼军郑鼎部队,而且郑鼎部队还在拼命向北面倾泄着箭雨,也不知道在和谁交战。解诚寻到郑鼎,立即劈头盖脸的问道:“郑鼎,你是搞什么鬼?为什么不按命令向我军中军靠拢,反而跑到这里来了?你在和什么军队交战?” “解将军,你怎么在我们后面?不是你让黄仙长命令我先向北撤退吗?”郑鼎比解诚还糊涂,委屈的答道:“开始你的传令兵命令我向中部靠拢,我的军队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黄仙长又来通知我,说你的中军已经被宋人冲散,还有一支宋人军队已经抢占了山路入口,要我马上北撤,夺回山口,我就按他地命令做了。” “又是义父?他在搞什么名堂?”事情到了这步,解诚还是不肯相信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黄药师会故意发出这些令蒙古军彻底混乱的命令。这时,阿木尔忽然醒悟过什么来,惊叫道:“不好,王著最先撤退,前面山口的军队该不会是他的右翼军吧?” “前面是王著的军队?”郑鼎脸都气白了,疯狂咆哮道:“他竟然敢用乱箭射杀友军?杀了我们这么多弟兄,他吃豹子胆了?如果真是他,我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郑将军别急,也许王著也是上了黄药师的当。”阿木尔颇有头脑,安慰郑鼎一句,又命令道:“停止放箭,集中剩下的所有火把点燃,让我打白旗过去看看。” “也只好这样了。”解诚和郑鼎等人正彷徨无奈,自然听取阿木尔建议。先是郑鼎地军队停止放箭。然后又找来十几支烧了大半的火把点燃,交与阿木尔打着白旗过去。而阿木尔仅去了片刻就从前面回来,远远就大叫道:“解将军,我们全都上了那个黄老狗的当了,前面的果然是王著部队,是黄老狗命令他撤退,并让王著放箭阻击郑鼎军队,刚才我们完全是在自相残杀……。” “扑通。”阿木尔的话还没有说完。解诚就已经从马上脸朝下摔到地上。左右亲兵赶紧把他救起时,解诚已是满头满脸是血,嘴里也在流着血,也不知道是牙齿断脱后出血还是气得吐血。总之解诚的咆哮声已然十分之疯狂,“黄老狗,我不杀你!誓不为人!”阿木尔又叫道:“解将军,我们得抓紧时间进山,听王著说,黄老狗已经进山一段时间了,他很有可能又是去发出错误命令误导张柔将军!” “郑鼎,你地军队殿后!”解诚满嘴喷血地咆哮,“阿木尔你和王著领中军和右翼军撤退。我先带一些人进去,找到黄老狗,我要亲手剥了他地皮!”阿木尔和郑鼎等人十分理解解诚的心情,立即点头答应,各自按令行动,解诚则领上二三十轻骑,咆哮着抢先冲入九谡山。 “黄老狗。出来!出来!我要砍了你!宰了你!剥了你……!”解诚一路上丝毫不歇地咆哮叫骂,到了张柔与吕文德之间的战场就嘎然而止----短短半夜时间,曾经浩浩荡荡连绵数里的蒙古军辎重队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团团一辆辆熊熊燃烧的火球,还有遍地地断刀折枪和支离破碎的尸体,山谷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粮食被烧焦的味道和尸体被烧焦地恶臭味,中人欲呕。更让解诚等人无法理解的是,张柔的军队就象放弃了抵抗和抢救粮草一般。九谡山北面倒是喊杀声震天传来,南段的道路上却几乎看不到蒙古军队与宋军交战,空荡荡的一片狼藉。 “张柔是搞什么名堂?为什么不尽全力抢救粮草?”解诚脸色铁青的打量战场,心中隐隐升起一个念头----这事只怕又和黄老狗有关。解诚命令道:“寻找我军幸存的士兵,宋人还没打扫战场,我军伤兵肯定还有幸存者。”“将军,这里有几个咱们的伤兵。”象解诚猜测的那样。他地亲兵没花多少时间。便在路边沟渠中发现了几个腿部受伤无法行动的蒙古士兵,解诚亲自向那几个遍体鳞伤又面目被烟火熏得漆黑的伤兵问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张柔为什么不拼死抵抗就放弃了辎重。他到那里去了?” “解将军……。”一个伤兵见过解诚,见一军主帅亲自到来,那伤兵眼中立即涌出眼泪,痛哭着将吕文德军发动突袭、火烧辎重、交换回来的俘虏叛乱和宋军利用地形优势截断蒙古军队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又说道:“从我们的队伍被宋人截断以后,我们就再没和张柔将军联系上,本来百夫长还带着我们拼死抵抗,保护残存的粮草。但后来黄仙长带着你地命令来了,要我们将军放弃辎重,尽快冲出九谡山山道,将军们按黄仙长的命令行动,我们几个腿上受了伤动不了,就被留在了这里等后续部队救援。” “果然又是那只老黄狗。”解诚已经气得连骂都骂不出来,手足发麻的爬回马上,命令道:“继续向前追,去找张柔会合。”又指着那几个伤兵说道:“你们几个,继续留在这里等待援军。” “将军,要是宋人军队先来呢?”那几个伤兵胆怯的问道。解诚略一沉吟,有气无力的答道:“你们几个都是汉人,贾老贼对宋人俘虏还过得去,如果你们……自杀还是投降,由你们自己决定。”说罢,解诚猛的一拍战马,抢先冲向北方,不忍心再看这些伤兵的凄苦模样。 一路北追,将九谡山山路走完了四分之三,解诚才算追上张柔军的殿后部队,此刻地九谡山北面战场同样是一片狼藉,漫山遍野都是正在燃烧的辎重车与双方士兵尸体残骸,而吕文德率领的荆襄军在全部焚毁了蒙古辎重车后,已经转移到山路的左面山顶据险而守。等待宋军主力到来接应。而亲自为蒙古军殿后的将领正是万户张柔,见解诚到来,张柔忙迎上来,但不等他开口,解诚抢先咆哮着问道:“张将军,黄药师那只老狗来你这里没有?他在那里?” “解将军,黄仙长不是你地……?”张柔本想问一向孝顺的解诚为什么对黄药师口出恶言,可是看到解诚那可以杀人地脸色和眼神。张柔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只是转头问道:“黄仙长呢?快去把他找来。”张柔地命令迅速传达下去,结果却始终没有回来,军士回报道:“将军。有一段时间没见到黄仙长了,保护他的张世杰将军也不见了踪影,大概是先撤出山区了吧。” “那还不去找?”张柔喝道。解诚却无力地挥挥手,痛苦摇头道:“不用了,那老小子把假命令传完,肯定跑了。” “假命令?”张柔瞪大了眼睛,失声道:“难道说,他让我放弃粮草辎重全军突围,尽快赶回武阳关。不是你的命令?”声响彻云霄,如潮水一般涌入九谡山山区,顺风仗加上轻步兵最能发挥优势地山区战场,使得最胆怯的士兵都能变成勇士,只杀得蒙古军节节败退,仅能靠步兵数阵(注1)勉强支撑,保持队伍不被冲散。大步向北逃窜。加之解诚和张柔在丢光军粮的情况下一致决定尽快撤出九谡山逃回武阳关以保存实力,下达了全军撤退的命令,使得蒙古军队毫无战心,只是大步大步地后退撤离,没有丝毫抵抗决心。 到了天色全明的时候,且战且退的蒙古军主力全数逃过九谡山山区,在九谡山以北整顿队伍,而宋军控制地势险要的九谡山之后立即停止追击。架拒马鹿角构造防御工事,摆出令蒙古众将难以理解的长期久战阵势。同时贾老贼也从后方赶到了最前线,了解战役进展情况与敌我两军的损失,而贾老贼抵达前线后,人还没下马就大喊道:“虎锐军呢?他们的任务最重也最难,还有没有幸存者?” “去请凌震将军他们过来。”吕文德向后面吩咐道。不一刻,荆襄军中走出一队一百多人的队伍----还多士兵都是躺在担架上被友军抬来的。在贾似道面前一字排开。最前面那个担架上挣扎着站起一个满身血污地宋军将领,被两人搀扶着走到贾似道面前。双手捧着一面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军旗,用微弱但坚定的声音向贾似道禀报道:“末将虎锐军统领凌震,见过贾丞相。” “奉丞相令,我军四天内穿过太行山脉,在战斗开始前半个时辰抵达战场,途中冻毙和失足摔下山崖非战斗减员一百九十二人,无一人掉队。”凌震的声音异常低沉,“战斗开始后,我军牢记贾丞相军令,阻击敌人回援战场三个时辰,连同十名随军文书在内,无一人投降,无一人临阵逃脱,并带回精忠报国旗,请丞相查阅。” “丞相,他们打得太惨了。”尽管已经在襄阳保卫战中见过不少惨烈战斗,但吕文德提到昨天晚上的战斗,声音还是有些哽咽,“末将带人增援他们的时候,两千人已经打得只剩下一百五十余人,就连那些随军的文书都拉响了手雷和鞑子同归于尽,只有一位六十多岁地老塾师因为背着弟兄们的家书,没有和鞑子同归于尽,他准备离开战场时也被鞑子包围……最后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鞑子乱刀砍死,不过装着家书的包裹却被他压在身体下面,得以保存下来……。” 捧着那面沾满血污的精忠报国大旗,贾似道久久不语,眼中却已有泪花闪烁…… 公元一二五九年,南宋开庆元年,蒙古蒙哥汗八年腊月二十五日,南宋右丞相贾似道率宋军主力于京西南路德安府九谡山设伏,大破蒙古军主力,全部焚毁蒙古军粮草辎重;贾似道之得意门生李庭芝与文天祥率淮西军偷袭武阳关得手,全歼武阳关守军。至此,宋军彻底完成贾似道制定的关门打狗战术目标,将粮草尽失的蒙古军主力包围在武阳关到九谡山之间的冰天雪地中。忽必烈赖以北上争霸地主力军队,就象是一只待宰羔羊,彻底落到了贾似道屠刀下…… 注1:数阵,冷兵器时代步兵战阵之一,战斗队形十分密集,利于集中力量进行防御和进攻。 第九十五章 人头收购活动 “……惟我大可汗,手握旌与旗。下不见江海,上不见云霓。天亦无修罗,地亦无灵祗。上天与下地,俯伏肃以齐。何物蠢小丑,而敢当马蹄!”军歌嘹亮,蒙古军军歌《阿刺来》在冰天雪地中回荡,仿若黄钟之音,歌音雄伟壮丽,浑然若出于瓮。鼓舞着蒙古军将士的精神,也让他们热血沸腾,忘记了饥饿与疲惫,也忘记了昨夜在九谡山的彻底惨败,踏着冰雪大步前进,气势无双。 “翻过这座山,再往前走五十里,就是武阳关了。”尽管粮草辎重已经全部丢失,出发时的十五万大军也变成了勉强凑满十万军队,但解诚和张柔这两个蒙古万户与高唱军歌的蒙古将士一样,脸上还是丝毫不见颓废,全都是意气风发,双双指着北方命令道:“传令下去,让士兵们加快速度赶路,只要到了武阳关,我们就有热饭吃,有热被窝睡了。” “得令!”骑着快马的数十名传令兵抱拳,郎声答应,然后各自催动战马跑向自己负责的队伍区域,各自高声大叫,“将军有令,加快速度,再走五十里路,就可以到我们的武阳关了!到了武阳关了,我们就有饭吃、有被窝睡觉了!” “呜呼!好呀!”士气高昂的蒙古军队伍中响起阵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行军速度陡然又加快了许多。见此情景,解诚不由向张柔感慨道:“张老将军。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如果不是弘范少将军组织出色。又能提出以军歌鼓舞士气,我军现在的士气和精神,简直不敢想象将是什么样地状况。” “解将军太夸奖犬子了。弘范也就是组织队伍和陆战上还勉强些。到了水战上,还需要你不吝赐教,多多点拨才是。”张柔手捻花白胡须,微笑着谦虚又为儿子表明功劳。解诚苦笑,诚恳道:“张老将军放心,回到大都之后。只要王爷还给末将留一条命,解诚一定把平生所学的水战战术对少将军倾囊传授----只是不知道解诚有没有这个报答张老将军父子地机会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解将军切不可意志低沉。再说重用那只黄老狗,也是王爷的决定和老秃驴子聪的煽风点火。不能全怪在解将军身上……。”张柔安慰解诚地话还没说完,前方忽然又快马奔来一名斥候,一直跑到解诚和张柔面前方才勒住马头,滚下马鞍抱拳禀报道:“启禀解将军、张将军,我军前方十里处,出现上百名武阳关守军败兵,领头一人自称武阳关守将千户朝鲁。希望求见二位将军禀报武阳关失守之事。” “武阳关失守了?!”张柔和解诚都已经算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数十年地老将。可是在听到这消息后,两人立即都吓得面如土色。险些从马鞍上滚跌下来。张柔第一个吼问道:“武阳关失守了?怎么可能?宋人的军队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回禀张将军,听朝鲁将军说,那支突然出现抢占武阳关的宋人军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宋人淮南东路军、李庭芝统属的部队。”报信那个斥候很有原则,很诚实地回答了张柔的疑问。而他的话音刚落,张柔和解诚没有人色的脸已经出现些人色----准确来说是死人地脸色,彼此对视一眼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大骂了一句,“贾老贼,**你娘!”天祥,陆秀夫,张世杰,邛应,曹世雄,姜才,范天顺,牛富,伍隆起,凌震……,将星璀璨,南宋能拿出手的将领军官,在这一刻几乎尽数登场云集德安府。猛将如云,谋士细雨,将士用命,文官不贪财,武将不怕死,天时地利人和尽在贾老贼之手,用这么一套班底去打已经囚在笼中、弹尽粮绝的敌人,贾老贼要是还打不了胜仗----那他干脆买一块豆腐回来,一头撞死算了…… “丞相,进攻吧!”尽管从认识贾老贼以来就三天两头在战场上受伤,但邛应还是不愿汲取教训,贾老贼刚刚升帐,他就迫不及待的大叫道:“弟兄们都想把鞑子灭了再过年,士气高昂,正是进攻的好时候啊。” “丞相,总攻吧,我们已经关上鞑子北上南下的大门,可以打狗了!”“恩相,末将愿为前部先锋,为你去把解诚和张柔地狗头拿回来!”“丞相,赶快打吧,打完了鞑子,弟兄们也好过年。”除了高达和吕文德之外,几乎所有地宋军将领都向贾似道表达了强烈的求战欲望,希望尽早结束战争,早些打完仗让士兵们过一个安稳年。贾似道却对众将地请求不动声色,只是习惯性的用手指敲打着桌面,象是在盘算什么。 考虑良久后,贾似道摆摆手,示意众将停止说话,待帐中安静,贾似道这才转向坐在旁边的新任监军忠王赵问道:“王爷,依你看,我军是否应该立即发起进攻?”赵瞪大了呆滞的眼睛,半晌才想到去问站在他背后的全玖,“王妃,本王怎么回答?” “贾丞相,如何用兵,何时发动进攻,这些都应该是你考虑的问题。”全玖的声音比外面的冰雪还要寒冷,面无表情的说道:“王爷只管监督军队,其他事情不归他管辖。用兵的事,请贾丞相自做主张。” “咦,这毒婆娘转性了?竟然不利用这个机会抢功劳?莫非她真没猜出我打算做什么?以她的本事,应该不可能看不出来啊?”贾似道心中纳闷,他本是故意买一个破绽给全玖,只要全玖说出贾似道准备干什么。贾似道就把收尾功劳分给赵----只是没想到全玖根本不吃这一套。疑惑不解下,贾似道只得转向同样不说话保持冷静的高达和吕文德。“高将军,吕将军,你们怎么看?” “末将反对立即进攻。关门打狗容易。狗急跳墙反咬我们一口,那我们的损失就大了。”因为手下有邛应那么一个疯子地缘故,高达从江西带来的军队在历次战斗中虽然功勋显著,损失也最为惨重,所以高达很容易就理解了贾似道地用心,沉声说道:“以目前的形势。强攻只是下策,惟有另辟蹊径,设法以最小的损失消灭鞑子主力,这才是上策。” “鞑子地军粮已经被烧光了。现在就发动进攻,鞑子还有一定战斗力,我们地损失肯定不小。”吕文德也赞成高达的看法,“依末将看来,我军发动总攻的时间必须推迟,先让饥饿和严寒最大限度消耗鞑子实力,然后再发取进攻不迟。” “二位将军之言。正合本相之意。”贾似道鼓掌笑道:“蚁多咬死象。娇妻美妾多了玩死大丈夫----抱歉,本相忘记王妃在场了。鞑子军队虽然被我军包围。但他们还有近十万之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军如果立即发动强攻,虽然能够获胜,自身损失也必然重大,加上九谡山到武阳关之间地形比较开阔,利于鞑子骑兵作战,把他们逼到绝境了,也许我们还要得不偿失。所以说,诸位将军切不可抱着速战速决的急切心态,要做好继续打持久战的准备。” “贾丞相思虑周全,体恤将士,爱兵如子,末将等谨遵丞相号令。”贾老贼身边永远不缺阿谀奉承的小人,满帐响起地马屁声令恨透贾老贼的全玖几乎做呕,贾老贼却听得洋洋得意,颇有些飘飘然的感觉。这时候,贾老贼的狗头军师廖莹中忽然开口说道:“恩相,请容下官插一句嘴,蒙古鞑子队伍中拥有大量骑兵,虽说从九谡山到武阳关这一段路两旁都是崇山峻岭,很难穿越逃脱,但鞑子完全可以宰马为食,几万匹战马,足够鞑子吃上一两个月了。时间拖得太久,军资开销巨大,大宋国库难以为继,只怕恩相和王爷无法向朝廷交代。” “恩相,廖大人所言极是。”贾老贼地专用外交骗子兼狗头参谋宋京也有些担心,“还有更危险的一点,虽然我军夺回了天险武阳关,完全能挡住鞑子的所有援军。但以忽必烈的性格,他如果知道他的主力被围,十有八九又要打临安的主意,借恩相的政敌之手营救他地主力。” “你们说得对,是有这些可能。”贾老贼又闭上眼睛敲起了桌子----他地主力军队加上李庭芝的五万援军,每天要消耗十万贯以上地军费,时间拖久了,南宋国库能否继续支撑确实是一个大问题。沉思片刻后,贾老贼睁开眼睛,沉声道:“既然如此,你们觉得本相招降被包围的这批蒙古鞑子如何?” “招降?”宋军众将面面相窥,心说这么多敌人,能招降过来吗?贾老贼的专用外交骗子宋京更是面如土色----贾老贼用招降计,十有八九又要把他推到前面。贾老贼敲打着桌子说道:“当然,想要招降鞑子军队中的蒙古人和色目人士兵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把鞑子军队里的汉人招降过来,那再解决剩下的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就容易多了。” “恩相,小人腿疼。”宋京差点没哭出来,赶紧捂住左脚大腿说道:“昨天晚上从九谡山骑马到这里的时候,因为天黑,小人不小心从马上跌下来摔伤了腿,走不了路也骑不了马……哎哟!疼死我了!” “妈的,走不了路?刚才进帐的时候你怎么欢蹦乱跳的?还跑在最前面?”宋军众将对宋京的贪生怕死一起嗤之以鼻。贾老贼却挥手道:“放心,本相不打算派你去鞑子军队里策反----估计你去也没用。郭靖,给宋大人安排一张椅子,让他坐下说话。” “谢恩相。”宋京的脸红得象猴子屁股,厚着脸皮坐到郭靖给他搬来的椅子上。贾老贼却离座站起,冷笑道:“本相就不信了,蒙古鞑子如此残暴的杀害北方汉人,他忽必烈军队里的汉人就不会生出二心?传令下去,挑选三百名大嗓门的轻骑兵准备,再给让随军工匠打造三百支铜皮喇叭。廖莹中,准备纸笔,记下本相接下来说的话。” “恩相,下官准备好了。”宋军军官中文笔最好、记录速度最快的廖莹中备好文房四宝,提笔饱蘸墨汁准备。贾老贼缓缓说道:“蒙古军队里的汉人兄弟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发大财的好机会来了。即刻起,你们中间只要有普通士兵投降,每人赏钱一贯,另赏美酒一壶,热腾腾的肉夹馍十个;十夫长带队投降,赏钱三十贯,美酒佳肴一桌;百夫长带队投降,赏白银十两,好酒好菜三天管饱,在战俘营中享受我军同等级军官待遇;千夫长带队投降者,赏白银百两,好酒好菜享受一个月,在战俘营中除了享受同等级待遇外,另有歌女一人服侍。万夫长带队投降……。” “不要脸。”全玖猜到贾老贼在打她带来的歌女主意,立即在心里哼哼起来。贾老贼则开始有些迟疑,“汉军万夫长带队投降……这个,解诚,张柔,只要你们愿意,本相和你们一切条件都好商量,总之保管你们满意。廖莹中,本相这是口述,你斟酌着润色。” “回恩相,下官知道。”廖莹中点头答应,飞笔草就。旁边的高达和吕文德等人却有些好笑,高达摇头道:“丞相,你这招有用吗?解诚和张柔的领兵能力都不弱,这招对他们的军队只怕不管用。” “别急,本相还没说完。”贾老贼挥挥手,继续说道:“另外我大宋军队还开展人头收购活动,专门收购蒙古鞑子士兵和色目人士兵人头,投降大宋的汉人士兵如果带蒙古人和色目人的人头过来,除了享受投降待遇外,每个蒙古士兵的人头还可买到五两白银的高价,色目人的人头减半;每个蒙古十夫长的人头可以卖到二十两白银,百夫长人头收购价为白银百两或等价黄金,千夫长人头价格最高,白银五百两----够你花一辈子了。如果拿着张柔、张弘范和解诚其中一人的人头过来,不管他们的人头有多重,也不管你们有没有在他们的脑袋里灌水加重,都赏给人头重量十倍的黄金!” “恩相,张弘范只是个小角色,用不着开这么高的价格吧?”廖莹中停笔问道。贾似道一挥手,“没关系,本相最恨的人就是张弘范,能买到他的人头,本相可以赏给更高的价格。”说罢,贾老贼又问道:“写好了吗?写好就让多誊写几份,让那三百名大嗓门的背下来,每五十人为一组穿插到蒙古鞑子驻地附近整齐呼喊,让蒙古军队里所有的汉人士兵都知道,发财的机会在等着他们。” 第九十六章 失败的人工降雪 尽管遭到了沙场老将高达和吕文德等人的反对,但素来颇有主见的贾老贼还是坚持实施了他的人头收购计划,不过收购人头的生意之清淡,却让贾老贼颜面扫地----计划开展两天,别说蒙古士兵和色目人士兵的人头了,贾老贼甚至连一根头发都没收到。那些去喊话的三百宋军轻骑,也遭到了骑术更加熟练的蒙古骑兵袭击而损失惨重,两天时间下来损失了一半还多,逼得贾老贼不得不下令停止招降行动。 “失败了。”腊月二十七的早晨,贾老贼在中军大帐中无奈的向众将承认错误,“本相不该不听高达将军和吕文德将军的逆耳良言,严重低估了解诚和张柔的领兵能力和鞑子军队的凝聚力,以至于空耗我军军力,浪费时间,这都是本相的错。” “咳,王爷,你是监军---军队主帅决策失误,这事情你可以向皇上禀报。”几天没和贾老贼说一句话的全玖咳嗽一声终于开口,冷笑着向赵说道。赵呆呆点头,高达和吕文德等将脸上立即挂不住了,纷纷替贾老贼分辨道:“王妃,贾丞相这个办法虽然没有招降到敌人,但也离间了鞑子军队中汉人士兵和蒙古士兵、色目士兵的关系,只要再给鞑子军队施加一定的压力,贾丞相这一招肯定能起到作用。” “各位将军,这些话等有机会你们到皇上面前解释,现在王爷是监军,职责所在。”全玖笑靥如花,语气却毫不容质疑。贾老贼也懒得理她,站起身来说道:“各位将军。不用解释了。王爷身为监军,当然有权利监督本相有无过错。本相想到山顶去观察敌营阵形,研究对敌策略,不知那位将军愿陪本相共去?” “末将愿往。”除了赵夫妇外,大帐中所有的将领一起抱拳鞠躬,要陪贾老贼观察敌营。贾老贼笑道:“那用去那么多人?大营里也得留人照看---这样吧,高达你和其他将军留下镇守大营,吕文德、韩震、廖莹中。、宋京和陈宜中,你们几个陪本相上山顶去就行了。本相带上亲兵队,你们带一些精于攀爬的步兵开路。” 随着贾老贼在军队中的威望越来越高,他的命令在军队里的执行速度也越来越快,不到小半个时辰时间。宋军步兵就在又湿又滑地悬崖峭壁和陡峭山坡上开辟出一条通往山顶地道路,为了保证贾老贼的安全,亲兵队长郭靖更是不顾贾老贼反对把贾老贼背上山顶的----其实郭靖也糊涂,走到地势险要的地方。他要是把贾老贼往山崖下面一扔---那忽必烈肯定会感谢他一辈子……到得寒风呼啸的山顶,居高临下俯视,三十里外的蒙古军营果然尽收眼底,为了便于发挥骑兵优势,蒙古军选择了一片巨大的开阔处驻扎。因为帐篷等辎重已经被宋军焚毁的缘故,蒙古军砍伐了大量地树林木材,既增加开阔地,又用削尖树木搭建起粗糙却实用的拒马鹿角,并搭建起木质栅栏。借以预防宋军冲营,同时用树木在军营里生起大量篝火,用以抵御寒冷。几天前才打了一个大败仗,但占地数里的营地仍然能做到布置得井井有条,可见解诚与张柔的统军能力之强。 “天公不做美啊。”贾老贼看完敌营又抬头看天,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长叹,“可惜就是腊月二十五地上午下了一场不大的雪。然后这雪就停了。如果这几天象前些日子那样连降大雪。光严寒就能冻死这些连帐篷都没有的蒙古鞑子。”说罢,贾老贼竟然还合上双掌。对天真诚祈祷,“老天保佑,你最好再下几天几夜的大雪,让天气越冷越好,冻死这帮狗鞑子。” “咱们地贾丞相----人品真好。”韩震和宋京等贾老贼的几个走狗脸上赔笑,心里嘀咕。贾老贼的亲兵队长郭靖则建议道:“丞相,小人的岳父一向说自己有呼风唤雨之能,要不让他登坛做法,看能不能求来几场大雪?“不行,你岳父现在还不能公开露面。”贾老贼坚决摇头,他还指望着用天才间谍黄药师去对付丁大全等政敌和狠毒王妃全玖,自然不会让黄药师随便露面。吕文德也苦笑道:“这两天在刮东南风,今年的冬天很难再下大雪----你岳父要是能求下雪来,那他就真是神仙了。” “东南风?”贾老贼心中一动,下意识的转头向吕文德问道:“吕将军,本相早就有些奇怪,冬天不是都刮西北风吗?现在离开春还早,怎么这几天就刮起了东南风?还有你说今年的冬天不会再下大雪,肯定吗?” “恩相明鉴。”长年镇守在长江沿岸的吕文德恭敬答道:“长江附近在冬天里偶尔刮几天东南风十分常见,其实并不奇怪。尤其是连降大雪之后,通常都要刮上三五天的东南风回暖,待到重刮西北风后,气候虽冷,却很难再下大雪。所以说,我们军队在气候方面地运气基本上已经用光了,很难再借助大雪冻死敌人。” “原来是这样。”贾老贼大失所望。吕文德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事情说来也怪,前天早上本来就已经刮着东南风,但九谡山附近忽然又下来一场雪,这可是很罕见的事----至少我在长江附近住了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 “不奇怪,二十四的晚上你不是烧了鞑子的辎重吗?火焰燃烧产生烟雾,烟雾里小颗粒飘上天空和水汽凝固,就变成雪花落下来了。”贾老贼好歹也在大学里混了几年,多少知道些人工降雪的道理。吕文德和韩震等人却听得满头雾水,吕文德狐疑道:“末将只听说过起大火后一般都会下雨,难道起大火后也会下雪?” “一个道理。”贾老贼微笑着随口回答一句,然后贾老贼脸上猛然变色,一拍大腿叫道:“我怎么这么糊涂?天上不下雪。只是下雪的条件不够。我可以用人工降雨降雪啊!这几天刮的又是东南风,老天爷还是帮我啊!” “人工降雨降雪?怎么降?”吕文德等人越听越是糊涂,几乎怀疑贾老贼是被收购人头地买卖不好气昏了头,在说胡话。贾老贼却乐得直搓手,在山顶上乱转,口中不断说出些莫名其妙地话,“多砍树木集中燃烧来产生烟雾是一个办法,用烟雾弹也是一个办法……烟雾弹是什么原理来着?对了。三份硝酸钾加两份糖!硝酸钾就是做火药用地硝石,军队里有地是;糖是蔗糖,江南人爱吃甜,军队厨房里也有很多……好好,就这么办!” 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以后。贾老贼连蹦带跳的命令道:“赶快下山,吕文德,你去组织士兵砍伐树木,堆到大营北面五里外的开阔处架起火堆。一定要堆在风大的地方。韩震,你赶快准备三千斤硝石、两千斤糖和几百口大铁锅,再准备足够的人手,本相有大用。” “遵命。”吕文德和韩震等人一起抱拳答应,又忍不住问道:“恩相,你让我们准备这些做什么?” “求雪!”贾老贼手舞足蹈的大笑道:“本相亲自登坛做法,求一仗大雪下来,冻死那帮狗鞑子!”计的宋军士兵立即行动起来。大量砍伐九谡山上地树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活动活动筋骨还可以取暖御寒,人多力量大,不到半天时间就砍来数千株各种树木,在大营北面五里外开阔处架起一座座小山般的巨大火堆(环保主义者:郭靖,你真该把贾老贼扔下悬崖!)。同时又有大量士兵掘地为灶,架起大口大口的生铁炒锅。将硝石与蔗糖按三比二的比例放入锅中加热搅拌。按贾老贼的指点方法熬制烟雾弹燃料,待到锅中原料熬成橘红色方才离火冷却。还好宋军之中火药工匠甚多,有炼制易燃物品地丰富经验,熬制过程中这才没有出现意外----不过宋军工匠也很奇怪,贾老贼炼这些东西是用来干嘛的? 天色将黑,万事具备,只欠贾老贼登坛做法。听说贾老贼要做法事求雪,宋军上下无不好奇,个个都想到现场去看个究竟,无奈贾老贼为了防止蒙古军乘机反击,严令全军严加戒备,不能擅离职守,宋军各队伍只得坚守岗位,伸长了脖子往做法地点观望,仅有高达和吕文德等少数高级将领有福气和贾老贼共赴现场,还有赵和全玖也忍不住跟了过来,得以亲眼目睹贾老贼做法的神圣一刻。同时被包围的蒙古军队也发现了宋军地异常举动,一边严格戒备,一边派出大量斥候观察形势,可谓是万众嘱目。 “恩相,你吩咐的都准备好了。”贾似道一行到得现场后,负责准备的韩震向贾老贼请示道:“要不要给恩相搭一个七星坛?再准备三牲祭品和香烛纸钱?”贾老贼的亲兵队长郭靖也捧起一个包裹,“丞相,这是小人岳父的道袍和桃木剑,小人估计你做法要用到这些,所以向岳父借来。” “去去,还七星台桃木剑,你们真当本相是装神弄鬼的神棍啊?”贾老贼没好气的推开郭靖递来的包裹,看看风向后便向韩震命令道:“把火堆点燃。” “点火堆!”命令传达下去,一支支火把扔到火堆下的茅草上,茅草燃烧,引燃树木,只在片刻功夫,一字排开地三十余座小山一般的树木堆便熊熊燃烧起来,火龙乱舞,热浪逼人,烤得宋军士兵连连后退;浓烟滚滚,被东南风吹得偏向西北,遮蔽天日。但贾老贼对这个程度的浓烟仍然不满足,乘着东南风大起,又大吼命令道:“往火里扔瓦罐!” “扔瓦罐!”命令一声声传达下去,数以千计装满烟雾弹原料的瓦罐被抛进火堆,硝石和蔗糖加热后的混合物见火即燃,冒出大股大股的青白浓烟,直飘天际。五千斤烟雾弹燃烧后发出的浓烟可不是闹着玩地,滚滚浓烟翻腾如浪。直将火场北面十几平方公里地土地完全笼罩。熏得在北面观察宋军动向地蒙古军斥候破口大骂,“狗宋人,又在搞什么名堂?” “好,好。”那着浓密得象墨汁颜料一样烟雾,贾老贼乐得哈哈大笑,连拍手掌大叫道:“继续扔瓦罐,全部扔完。”宋军士兵依令而行,将剩余地瓦灌全数扔进火堆。让浓烟更加稠密,直冲云霄。宋军众将则个个莫名其妙,就连已经不想和贾老贼说话的全玖都忍不住问道:“贾丞相,你这是干什么?几千斤糖和硝石被你这么白白烧了,你当我们大宋的国库是你家帐房吗?” “谁说是白白烧了?”贾老贼得意洋洋的说道:“看着吧。最迟到今天半夜,天上就要下一场大雪下来,冻死那些连帐篷都没有的狗鞑子。” “下雪?”全玖看看天空,见那已经被浓烟完全遮蔽的天空灰沉沉的毫无动静。并没有半点降雪地迹象,忍不住讥讽道:“贾丞相一定是脑子坏了吧?这几天刮的可是东南风,你说下雪就下雪,你以为玉皇大帝也是你姐夫?” “王妃,要不咱们打一个赌?”贾老贼听出全玖是在讥讽他是靠裙带关系上位,但贾老贼并不在意,使眼色让旁边的郭靖等人走开后,贾老贼涎着脸对全玖低声道:“如果在明天清晨之前天降大雪,你再陪本相一次如何?” “老**贼!”全玖俏脸一红。瞪了贾老贼一眼后,低声冷笑道:“好,赌就赌!你要是输了,就得替本妃洗脚!” “成交。”贾老贼对自己的人工降雪手段至少有八成把握,答应一声后转身就走,边走边命令道:“韩震,留下军队照看火堆。直到火全部烧完才准回营。别让火熄了。其他人,跟本相回营了。天这么冷,本相请你们喝酒。”贼预料中地大雪始终没有落下,快到子时的时候,雪花还是一朵没有落下。见此情景,贾老贼不免有些心慌,担心自己的人工降雪计划象收购人头计划那么再遭失败。但贾老贼也无可奈何,只得结束酒宴,返回寝帐准备休息,祈祷一觉醒来已经天降大雪。而服侍贾老贼就寝的人仍然是李,在用热水替贾似道擦脸地时候,李忽然向贾老贼问道:“今天在火场旁边的时候,你和那个王妃神神秘秘的说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当然是军国大事。”贾老贼有些心虚,强笑着说道:“她可是有夫之妇,本相难道还会和她说男女私情吗?” “少打哈哈!”从被贾似道整治以后一直很乖的李忽然拉长了脸,冷哼着说道:“大丈夫三妻四妾只属平常,你纳几房妻妾我都不管你。但你如果去勾搭人家有夫之妇,那就是道德问题,我可要管。” “儿,你可不要胡说。”贾老贼吓了一个机灵,赶紧示意李低声,小心翼翼的说道:“儿,全玖是王妃,将来也许还是皇后,你乱猜我和她的关系不要紧,要是让别人知道了,那可就后患无穷了。” “我没乱猜。”李将棉帕放回热水里,板着脸对贾似道说道:“以前你每次和全玖单独相处,脸上身上总是会多出些口红胭脂印,还多出香粉味道,这事情别人不知道,一直贴身照顾你的我可非常清楚。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还有这事?我太不小心了!”贾老贼几乎吓得瘫倒,这事要是让宋理宗和赵知道了,那贾老贼有几个脑袋也保不住了。恰在这时,贾老贼忽然听到帐外传来哗啦哗啦的雨声,同时帐外的亲兵禀报道:“禀报丞相,天上下大雨了。”本来气势汹汹追问贾老贼地李也立即转移了注意力,“奇怪?冬天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雨?不过也好,这么大的雨,鞑子没帐篷躲雨,够得他们消受了。” “不会吧?人工降雪没成功,怎么倒弄来一场人工降雨?”贾老贼连声叫苦,并向李问道:“李,你们女孩子的脚,臭吗?” 第九十七章 冬雨更冷 风飘飘,雨潇潇,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断肠声。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冬天的雨是最浪漫的雨,也是最令人憎恨的雨,洒在树上,白茫茫一层霜;淋在路上,涂油的滑;浇在身上,刺骨的冷;浇熄了篝火,浇湿了头发,也浇透了衣衫,湿答答的粘在身上,一阵裹夹着冰凌雪粒的寒风吹来,那滋味----简直他娘的生不如死! 寒风裹卷着冬雨漫天肆虐,哗啦哗啦的渐成倾盆之势,浇得没有了帐篷避雨的蒙古军士兵混身精湿,叫苦不迭,更有不少人破口大骂,“贼老天,鸟老天,大冬天你下什么雨?连顶帐篷对没有,让我们往那里去避雨?”也有人大叫,“把火加旺盛一些,千万别放熄了,这样的鬼天气没了火,会冻死人!”其实他们也不用喊,是人就知道这道理,无奈生火所用的木柴已被雨水浇得精湿,放到被雨浇得奄奄一息的篝火上,除了冒出阵阵呛人的青烟,不但起不了助燃作用,反而把苟延残喘的篝火彻底压熄。只过了小半个时辰时间,蒙古军营地里便几乎没了什么火头,只剩下十来万被冻得脸青嘴白的蒙古军士兵在雨水中瑟瑟发抖。 “天要亡我啊!”瓢泼冬雨中,解诚走出临时搭建的小木屋仰天长叹,自怨自艾郁闷之至。另一个蒙古汉军张柔也从木屋里走出----想不出来也不行,匆匆搭建的粗糙木屋根本起了防雨作用,房子里的雨水一点不比房外小,和郁闷难平的解诚不同,张柔的脸色还要更难看几分,喃喃道:“冬天里下这么大的雨。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只怕我军坚守待援地计划,就要毁在这场冬雨上。”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啦啦……。”冷彻骨髓的冻雨连绵不绝。哗啦哗啦足足下了一夜,仿佛是在告诉张柔,事情正在象他想象中最恶劣的态势发展。但天色微明的时候,张柔才知道事态比他想象更严重---雨刚停下,风又袭来,这风可不是前几天那略带暖意地东南风,而是割肤如刀的西北风!全身精湿的蒙古军士兵被这风吹在身上,片刻之间就全身结满白茫茫的寒霜和冰凌。那滋味叫一个爽啊,爽得蒙古军士兵将领都想提刀把老天爷劈了! “快生火!快生火!他们的赶快生火啊!”不知多少蒙古军士兵声嘶力竭的叫嚷起来。争先恐后的把木柴堆在一起,敲打火刀火石引火,可那些木柴茅草早被雨水浇得精湿,就算不惜火绒的点火,也只能燃起一股轻微地青烟。不见半点火星,气得这些又冷又饿的蒙古军士兵骂声震天。偶尔还传出一声声惊叫,“兄弟,你怎么了?怎么身体这么硬……将军,这里有弟兄被冻死了。”“将军,我们这里也有兄弟被冻僵了。”“将军,我们这里战马被冻死了二多匹。” “不管用多少代价,赶快想办法生起火堆。”解诚和张柔一起巡视营地,脸色都难看得象是刚死了亲娘。一场冬雨下来。蒙古军士兵被冻死上百人,冻伤人数不计其数,战马也被冻死上百,这还只是雨停下时地数据,到了更加寒冷晚上,这个数字翻一番都是上天保佑。面对这样恶劣的形势,就连一向乐观骄傲的张弘范都忍不住说道:“解将军。父亲。情况不妙,我们如果再不想办法改变局面。只怕光严寒就能把我们军队失去战斗力。” “办法?要衣无衣,要帐无帐,能有什么办法?”张柔苦笑反问,又掐指算道:“宋人在腊月二十四晚上占领武阳关,信阳守军应该在二十五傍晚以前能收到消息,再用飞鸽联系已经撤过许州的王爷,至少要两到三天时间,王爷做出反应征召力量足够的援军和赶赴战场,至少要一个月时间,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要在这冰天雪地里坚持一个月以上地时间,才有希望脱困。”算到这,张柔的声音变得异常苦涩,“本来靠宰杀战马充作军粮,坚持一个月应该不成问题,可这场雨下来……能不能坚持那么久,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父帅,解将军,我们何不尝试强攻武阳关突围?”张弘范建议道:“告诉士兵们,我们留在原地是死,突围也有可能死,不如豁出去强攻武阳关,也许还有一条生路?何况我军还有十万之众,攻打武阳关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解诚和张柔都不说话,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张弘范的建议确实有道理,但这样一来,缺少攻城器械的蒙古军势必伤亡惨重----甚至很有可能形成用尸体搭成道路攻上武阳关的局面,这就与蒙古军北撤实力的初衷背道而弛了,所以解诚和张柔才很难下定这个决心。 “敌袭!敌袭!”解诚和张柔在这里犹豫不决,心狠手辣的贾老贼那边却毫不客气,蒙古军连一堆取暖篝火都还没机会生起,南边就传来蒙古军士兵惊恐的叫喊声,不等解诚和张柔等人做出反应,南面又有几个手雷爆炸的巨大声音传来。吓得解诚和张柔赶紧大叫,“整队!整队!迎战!他娘地,斥候死那里去了?怎么宋人杀到军营外面了都没报告?” “敌人退了,已经跑远了。”被冻得半死的蒙古军刚挣扎着拿起组织队伍,那边就又传来宋军已经退走的消息,解诚和张柔等人不敢怠慢,仍然赶到现场查看。到得爆炸现场时,宋军骑兵早跑得没影了,留下满地被手雷炸死炸伤的蒙古军士兵倒在血泊中翻滚呻吟,解诚忙命令道:“快,让随军郎中抢救伤兵。” “将军,药早用完了。”一个百户胆怯的小声说道。解诚楞了一下,这才想起军队携带的药材早被宋军在九谡山烧得精光,只能低下头来,不忍去看那些伤兵逐渐流血死去的惨状。张柔比解诚心里承受能力要强些。还能派出士兵去调查斥候为什么没有提前预警宋军骑兵偷袭地原因,调查结果很快出来,原来那些潜伏在山坡树林至高点地斥候已在昨夜严寒中几乎全部冻死,仅剩下地几个也全部严重冻伤。自然没办法通知大营。张柔无奈,只得低声命令道:“重新派出斥候,把那些冻伤地斥候接回来,让他们烤烤火……。”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后,篝火终于升起,但不等蒙古军士兵把他们精湿的衣甲烤干,阴沉沉的天空又撒下盐粒一般地雪粒,如果在平时。这样的小雪自然伤不了蒙古军分毫,但是在现在的情况下。这小雪对蒙古军士兵来说就是雪上加霜了。雪中夹雨,蒙古军大营死一般沉静,在飘飘洒洒的雪雨中显得庄严而肃静,偶尔有一些冻得无法忍受的蒙古军士兵挣扎着站起来,跑动脚步取暖。然后逐渐有人在跑动中慢慢倒下,长眠不醒…… “大宋贾丞相有令,命令尔等汉人投降。”远处的山头上又传来宋军骑兵整齐的呼喊招降声,和前两天不同,这次再没有汉人士兵对呼喊嗤之以鼻,主动表达蒙古的忠心,只是放下手里半生不熟、缺油寡盐地马肉,静静听着宋军士兵的呼喊,“汉人弟兄们。不要再给蒙古鞑子当走狗了,蒙古鞑子根本不把你们当人看,蒙古鞑子杀一个汉人只要赔一头驴,汉人娶媳妇地第一个晚上,必须要交给蒙古鞑子,你们想让你们的亲人给蒙古鞑子屠杀吗?你们想让你们的媳妇给蒙古鞑子糟蹋吗?投降过来吧!” “娶媳妇第一个晚上要给蒙古人?有这事吗?”一个汉人士兵小声嘀咕道。旁边另一个汉人士兵用更小的声音回答,“没见过。但听说有。在一些地方的村子里,我们汉人娶媳妇。第一个晚上要给蒙古保长。”周围听到这话地汉人士兵一阵沉默,更加用心的去听宋军的招降呼喊,“汉人弟兄们,天下汉人是一家,汉人不打汉人,贾丞相对汉人俘虏的态度怎么样,你们问问那些被放回去的汉人兄弟就知道了。”然后又有几个人的整齐大喊,“汉人弟兄们,我们是在青石矶被贾丞相俘虏的北方汉人,贾丞相对我们很好,我们在战俘营里不仅吃得饱,也穿得暖,贾丞相照顾我们,还特别安排了北方的厨子给我们做饭!弟兄们,别给蒙古鞑子当走狗了,回大宋吧,我们都是大宋子民啊!” “陈狗子,我是你哥,你听到我的声音没有?大哥在这边很好,你也快过来吧。”“张汉文,我是同村地杨二,你还活着没有?活着就赶快投降过来,我们在这边才吃得饱。”“五哥,五哥,我是……。”宋军的呼喊声变得孤零零的,叫喊声却更加凄厉。终于,一个被冻得半死的汉军士兵站起来,大哭着往外跑,“爹!爹!爹你还活着?我在这里!” “快拉住他。”几个汉军士兵怕那情绪激动的同伴闯祸,赶紧七手八脚的把他按住,他却挣扎着大哭大喊,“放开我!放开我!我听到我爹的声音了,他还活着,我要去找他……!”这时,张弘范领着一队骑兵冲了过来,担心军心溃散地张弘范不敢怠慢,跳下马拔出刀二话不说,一刀便掉那意志动摇地士兵脑袋,怒吼道:“再有妖言惑众动摇军心者,有同此例!” “朱国宝,你带一队骑兵出去,把那些喊话的宋人杀散。”远处地张柔也担心蒙古军士气彻底崩溃,果断命令蒙古军骑兵出击,驱逐远处喊话的宋军士兵。可张柔这时候做出决策已经晚了,蒙古骑兵刚出发不久,前翼的营盘就传来紧急军情,“禀将军,我军前营逃出二十余名汉人,往宋人大营那边跑了。” “追!把那些叛徒全部处死!”张柔气得胡子花白乱抖,连声大喊道:“处死!处死!叛徒一个不饶!” “得令!”传令兵将命令传达出去,蒙古军营盘中立即奔出一队骑兵,直追那队叛逃的汉人士兵,但宋军对此早有预备,眼看追兵就要得手时,斜刺里已经冲来一队宋军骑兵拦截,一场小规模骑兵战后,那些叛逃的蒙古汉兵尽数逃入宋军大营,受到宋军将士的隆重欢迎和热情款待。更让张柔几乎气疯的是,那些去追赶叛逃士兵的骑兵中有几个汉军骑兵看到投降的汉人得到热腾腾的酒菜招待和干净暖和的棉衣替换,竟然带着战马当场倒戈向宋军骑兵投降,也被接进宋军大营热情款待。 有一就有二,第一批汉人士兵投降成功后,蒙古军中那些又冷又饿的汉人士兵抵抗意志立即崩溃,尽管解诚、张柔和张弘范等人严令紧闭营门,但汉人士兵还是想方设法的逃出大营,投向宋人同胞的怀抱,尽管这些叛逃者遭到了蒙古骑兵的坚决射杀和追杀,但是在出动了一半的宋军骑兵掩护下,大半的叛逃者还是顺利逃进宋军大营,成为一名光荣的俘虏。到得傍晚时,甚至出现了汉军百户带队冲出蒙古营盘,成编制的向宋军投降,而张柔、解诚派去追兵中也屡屡出现临阵投敌的情况,带着宝贵的战马向宋军直接投降。 “解将军,父帅,不能再耽搁了。”追杀叛徒追得满身湿泥的张弘范单骑奔回中军,向解诚和张柔大声叫道:“刚才又有两支百人队成编制向宋人投降,零散叛逃的士兵不计其数----他娘的,竟然还有砍死了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后投降的!这还只是第一天的白天,晚上更冷,我们更难防止士兵叛逃!再不做出决策,只怕不出三天时间,我们的十万军队就要投降一半!” “解将军,情况危急,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张柔也向解诚劝道:“贾老贼招降的手段十分卑鄙,与其坐视汉军士气崩溃被宋人招降,不如立即北上武阳关,与李庭芝的部队拼死一搏,也许还能杀出一条血路。” “也只好这样了。”解诚无奈,只得命令道:“传令下去,全军立即拨营北上,汉军为前锋、中队,蒙古军与色目军为后队!妈的,如果让那些贪生怕死的家伙殿后,只怕整个后队都会集体投降!” 第九十八章 死亡之路 “何物蠢小丑,而敢当马蹄?何物蠢小丑,而敢当马蹄!”《阿刺来》的歌声又一次在蒙古军队伍上空回荡起来,虽然这歌声再没有了往常那么的雄壮嘹亮,那么振奋人心,却也整齐无比,气势高昂。光是听到这歌声,贾老贼就自作聪明的对身边马上的高达和吕文德等人说道:“凭这歌声判断,鞑子队伍应该还有一定的凝聚力,他们的队伍也一定十分整齐,骚扰他们一定十分困难,所以现在向他们发动总攻还不是时候。” “报----!”瞎猫碰上死耗子,贾老贼的话音刚落,一名斥候就快马奔上山坡,单膝跪在贾老贼面前抱拳道:“启禀丞相,蒙古军队已经全军拨营向北开拔,根据旗号判断,张柔率汉军开道,张弘范率蒙古骑兵殿后,解诚亲镇中军,队形十分整齐。我军骑兵小队几次试图骚扰敌军后队,具被敌军以乱箭射回。” “恩相果然是料事如神,光凭鞑子的军歌歌声,就判断出鞑子军队队容整齐,极难进攻。这份能耐,试问普天之下除了贾丞相还能有第二个人吗?!”贾老贼麾下的头号马屁精宋京连声惊赞,对贾老贼的先见之明佩服得五体投地。韩震、廖莹中和陈宜中等贾老贼走狗不甘落后,也是纷纷附和,直把贾老贼夸得是天上少有、人间仅存,诸葛再世,孙武重生。听得喜欢被拍马屁的贾老贼眉开眼笑,微笑命令道:“传令下去,让分散的骑兵归队集结,不可孤军冒险。” “丞相,鞑子军容虽整,但士气已散,现在发起大规模进攻纵然有些损失,可也是事半功倍之举。”高达实在忍受不了贾老贼走狗那些阿谀谄媚之词。抢先向贾老贼建议道。贾老贼摇摇头,抚摸着跨下战马的颈毛说道:“事半功倍。对本相来说远远不够,每一名士兵的生命都异常宝贵,本相要的是一本万利!传令下去,轻骑兵队伍全数回营休息,好酒好菜加倍供给。战马给予鸡蛋拌黄豆的上等精饲料,让他们养足精神,今夜子时。本相另有重任交付他们!” “丞相,对步兵和骑兵待遇差别如此之大,步兵只怕会有怨言吧?”吕文德小心翼翼的提问道。贾老贼咧嘴一笑,“谁有怨言?给他一样的待遇,不过有个前提条件,他得象虎锐军一样,从崇山峻岭中穿插到鞑子军队前面。从中间把鞑子前后队拦腰截断,顺带着把解诚和张柔的脑袋拿来----吕将军,你有兴趣吗?” “丞相爱兵如子,决策果断,赏罚分明,英明过人、高瞻远瞩,严于律己、宽于待人,忠心不二,一心一意只为皇上江山万年着想。实乃我等大宋官员之模范楷模,让末将不由发自内心地敬佩丞相……。”吕文德挺直了腰杆,毕恭毕敬的飞快说道。旁边宋京和韩震等人则擦了把冷汗,情不自禁地在心底嘀咕,“幸亏恩相是把吕文德放了外任,要是把他留在身边----还有我们混的份吗?” “丞相,要不要让步兵跟上鞑子?起码别拉开距离。方便我们随时发动总攻。”高达可不象吕文德那么圆滑。直接向贾老贼提出行动建议。贾老贼却摇了摇头,“步兵今晚不用追。明天天亮了再追----以鞑子军队目前的状况,不给他们施加压力,他们反倒崩溃得更快。” 和贾老贼估计的一样,宋军停止骚扰和追击以后,蒙古军在生死关头逼出来的士气便开始逐渐涣散,尤其是在探知宋军骑兵已经全部收兵回营以后,鼓舞蒙古军斗志地压力立即消失,在死亡恐惧面前被遗忘的饥饿和寒冷又涌现出来。更糟糕的是,白天为了保存体温,很多蒙古军士兵是靠活动身体来取暖,经过一个白天地运动,到了晚上时,疲惫又和饥饿、寒冷一起袭来,蒙古军士兵的状态就可想而知了。 “不走了,我不走了。”走了两个多时辰后,一名蒙古军士兵抵抗不住饥饿和疲惫,抛去武器一屁股坐在冰冷泥泞的道路上,嚎啕大哭道:“杀了我吧,我走不动了,我饿,我累,我冷,我宁愿现在就死,也不愿意活受罪了。” “快站起来,笨蛋,将军会杀你的头!”几个蒙古军士兵忙去拉那大哭的同伴,将他从地上硬拖起来继续向前。面对这样的情况,换成平时那士兵早该被砍头了,可附近的百夫长和十夫长却谁都没有去处理那名士兵---因为他们也很想象那名士兵那么发泄地啼哭出来。但那士兵的哭声却很快感染了附近队伍中的其他士兵,不知不觉间,许多被饥饿、寒冷和疲惫折磨得难以忍受的士兵也跟着流出眼泪,暗暗后悔下午的时候没有勇气逃出军营,向优待汉人俘虏的宋军投降。也在不知不觉间,蒙古军队伍前进的速度也逐渐放慢下来,再没有拔营出发时那股子锐气。 天越来越黑,也越来越冷,尤其是到了凌晨子时的时候,天空又撒落细雨夹雪,那气温已经和前些天滴水成冰的寒冷相差无几,冻得蒙古军士兵个个手足冰凉,脸部皮肤就象不属于自己一般毫无感觉,颤抖得象打摆子一般。然后各支队伍中那些被担架抬着行军地伤兵间陆续传出噩耗,“兄弟,兄弟你怎么了?”“没呼吸了,又走了一位弟兄。”“将军,我们抬着这个受伤的兄弟也走了。”“除了腿受伤的,其他伤兵全部站起来走路,活动身体。已经冻死的兄弟,停放路边。”各级基层将领按解诚和张柔等人的吩咐传达命令。不过他们的命令很快遭到蒙古军士兵的质疑,“将军,现在宋人又没有来追杀,为什么不让我们把弟兄们地尸体入土为安?现在是在行军,又不是在打仗,我们还有时间。” “上面有命令,谁不能停下,继续走。”各级将领纷纷摇头,又低声安慰那些有亲人兄弟被冻死地士兵,“别哭了。宋人对我们军队留下的尸体也还过得去,起码会把他们集体收埋。不会让这些尸体留在荒山野地给野兽啃咬,也算入土为安了。”蒙古军士兵无奈,只得将被冻死地伤兵尸体留在道路两侧,交给敌人处理。同时各支汉军部队之间也怨气冲天,“妈的。不留下人埋尸体,还不是怕我们乘机向宋人投降?早知道这样不相信我们,白天的时候我们怎么不直接投降?”甚至还有相当不在少数地士兵低声嘀咕。“宋人的军队怎么不连夜追过来?天这么黑,他们一追上来我就马上就乘黑摸过去投降----反正我是汉人,到了贾似道那边情况起码比现在强得多。” “敌袭!敌袭!”希望乘黑投降地蒙古士兵得尝所愿,子时快过的时候,蒙古军后方终于传来警告声与宋军骑兵的喊杀声音,蒙古军中队和前队立时一片**,不知多少汉军士兵打起了乘乱逃跑的主意。蒙古军各级将领则连声呼喝,极力约束军队不可混乱。让打主意投降的汉兵失望地是,后方的喊杀声只持续了两柱香时间就逐渐远去,显然这又是宋军的一次骚扰性进攻。 “报----!偷袭我军地宋人骑兵已经退走,张弘范将军请示是否追击?”传令兵将军情飞快传至位于中军的解诚面前,解诚命令道:“停止追击,加快速度继续前进。”传令兵将命令送至后军,蒙古军队伍又开始了艰难的跋涉----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总之汉军队伍在遭遇宋军威胁后。前进的速度反而放慢了下来。就这么又往前方走了不到四里路,后方便又传来宋军骑兵偷袭的声音,虽然偷袭没持续多久就又退去,却弄得蒙古军队伍又是一阵阵**。如此反复了五六次后,解诚终于按捺不住性子,向请示是否追击的传令兵吼道:“让张弘范追,干掉宋人那些偷偷摸摸的小部队!” “得令!”传令兵飞骑而去。不一刻。后队间便响起蒙古军骑兵地凶猛喊杀声与闷雷一般的马蹄声,并且声音渐渐远去。显然张弘范已经率领骑兵追了出去。解诚又命令道:“中军继续前进,严防掉队。”以汉军为主的蒙古军中军无奈,只得又拖着饥寒交加的身体向前艰难跋涉。可这次他们没走多久,后方就又传来一阵闷雷般的马蹄声,还有宋军骑兵独特的口号声,“大宋!大宋!大宋!” “我们中计了,宋人用小部队骗开我们殿后的骑兵,用大部队偷袭我们中军。”蒙古军士兵中也不乏了解战术之人,很快就把其中的道理传遍中军。而亲自统领中军的解诚不敢怠慢,赶紧命令道:“组叠阵迎敌,发警报,通知张弘范回援!” “组阵!组阵!”蒙古军各级将领纷纷呼喝,可惜这一次蒙古军再没有以往地如臂驱指,不仅扎阵缓慢,刚与宋军骑兵发生接触,蒙古军汉军队伍就立即溃散,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向来路夺命狂奔,边跑边喊,“投降!我是汉人,我投降!”这些急于回到同胞怀抱的蒙古汉军在看到继续生存下去的一线希望后,竟然又不知道从那里爆发出来一股神力,既冲散了迎击宋军骑兵的后队,也阻拦了宋军骑兵前进道路,逼得宋军骑兵只能大喊,“散开!散开!要投降散开!向南跑!” “快跑啊!”临阵逃脱忽然成了蒙古汉军面对大宋军队时的主旋律,一个个刚才还步履缓慢的汉兵跑得比兔子还快,或是四散逃跑辗转向南,或是直接往来路冲回,以至于准备冲散蒙古军中军地宋军骑兵寸步难行,分不清那些是准备投降地俘虏,那些是要顽抗到底的敌人?见此情景,宋军骑兵主将曹世雄果断下令道:“掉头向南,脱离战场!”火号打出,还没怎么厮杀地宋军骑兵掉转马头,迅速脱离了混乱不堪的战场,以免在乱军遭受重大损失。那些铁了心要投降的汉军士兵也不客气,一个个一队一队乘着黑夜没命飞奔,甚至还与回援中军的张弘范部队交上了手自相残杀,带走了不少大宋丞相贾似道重金收购的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的人头,待到解诚和张弘范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重整好部队时,蒙古军中军的四万汉军已经少了近万人----而自相残杀而死的蒙古军士兵,居然占到了其中三成。 “加快脚步,立即北上!”几乎气晕的解诚疯狂咆哮道:“张弘范,你领骑兵做督战队,再有擅自脱队与故意掉队者,立斩不饶!” 因为有督战队雪亮的钢刀威逼,蒙古汉军又只好加快脚步北上,而张弘范也坚决的执行了解诚的命令。举凡有汉军士兵想乘黑逃跑与故意掉队者,张弘范立即驱使骑兵将其乱刀砍死,杀鸡儆猴。可惜张弘范等人的屠刀再锋利,始终也无法完全阻止蒙古汉军士兵的求生意志,一路上时时刻刻都有汉军士兵冒险脱逃,让张弘范等督战队杀不胜杀。加是宋军骑兵又发动了几次规模不等的骚扰性攻击,更是助长了蒙古汉军士兵的逃命决心----每一次宋军骚扰,总有为数众多的汉军士兵冒险逃跑,让张弘范率领的督战队又得应对宋军进攻,又得防止自军士兵脱逃,累得苦不堪言。到了后来,甚至连在前面开路的张柔部队中都出现了为数不少的逃兵,逼得张柔也只好用上督战队屠刀阻止的手段,导致蒙古军北上武阳关的道路上尸积累累,几乎全是惨死在自军屠刀下和冻死饿死乃至累死的汉军士兵尸体,道路几乎被鲜血浸透,也让这条道路成了名副其实的死亡之路。 再漫长的道路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到得天色全明的时候,簇拥在武阳关左右的大别山山脉和桐柏山山脉已经遥遥在望,解诚和张柔等蒙古军统帅总算松了一口气,心说只要留有足够的兵力到了武阳关下,那怕用士兵的尸体堆砌,也能堆出一条路杀上关,总比留在原地冻死饿死强。解诚和张柔等蒙古军高级将领的算盘打得虽好,但他们并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武阳关中,贾似道那两个得意门生李庭芝和文天祥却也在摩拳擦掌,准备在恩师面前露上漂漂亮亮的一手…… 第九十九章 接近崩溃 “如果我是蒙古军现在的统帅,那我一定会选择不惜一切代价强攻武阳关。”斥候禀报蒙古军队逼近武阳关的消息后,李庭芝便平心静气的向姜才、陆秀夫和文天祥等部属说道:“各种各样的攻城器械不必充足,也不必齐备,只需要用尸体搭成尸山,让骑兵踏着尸山攻上关墙,就可以有希望杀出一条血路。” “狗急跳墙了。”李庭芝麾下的第一勇将姜才冷笑,“来吧,让他们来吧。我倒要看看,鞑子准备死多少士兵,才能搭起一条通往关墙的道路?” “姜将军不可大意。”替李庭芝掌管机要文字的陆秀夫轻言细语,平静的说道:“鞑子准备拼一个鱼死网破,必然派出汉兵为先锋,最大限度消耗我军防守力量,待我们汉人之间互相残杀搭起尸山后,鞑子再以骑兵冲锋杀入关内----如果让鞑子的计划顺利实施,我军纵然最后守住武阳关,也势必代价沉重,更得与被鞑子裹携的北方汉人手足相残,让鞑子坐收渔利。” “宋瑞,此事你觉得该如何是好?”李庭芝嘴上不说,心里却着实欣赏文天祥这个师弟,自然不会不给文天祥表现的机会。还在丁忧无职期间的文天祥暗暗感激,忙拱手答道:“回禀师兄,小弟觉得陆年兄(注1)所言极是,毫无进取的被动防守,只会助长鞑子的嚣张气焰,导致我军损失惨重。” “那依你看,我军该如何做呢?”李庭芝脸上露出微笑,满意的追问道。文天祥飞快答道:“开关迎敌!主动出战打击鞑子!虽说我军野战不如鞑子,但鞑子军队的军粮辎重已被恩师巧计焚毁,鞑子军队三天来无衣无食。士气涣散,战斗力已降低到最底点。我军主动出击胜算极大,不仅可以打击敌人锐气,又可以鼓舞我军士气,消除我军士兵对野战的畏惧心理,更可以尽全力缩短展示时间,可谓一举数得。” “师兄,小弟说错了吗?”因为李庭芝没有立即回答,文天祥心中不免有些揣揣。这时候,厅外奔来一人。却是李庭芝军中专管联络的副将孙贵,孙贵将一个小纸卷递到李庭芝面前,禀报道:“李大人,贾丞相飞鸽传书。命你依令行事。”李庭芝展开写满蝇头小楷的纸卷,只看了一眼就向文天祥微笑道:“你没说错----恩师命令我军出关迎击,先打击一下鞑子地嚣张气焰,恩师派大宋骑兵强攻鞑子后队,给我军减轻压力。” 上午巳时即将过去,经过一夜艰难无比的死亡行军,被逼到绝境的蒙古军主力终于抵达宋军牢笼的北大门武阳关外十里。虽然在一夜时间里。十万蒙古军死的死,降的降,已经只剩下不到八万人,但解诚和张柔等蒙古军将领仍然对打破武阳关充满信心。为了鼓舞士气,在军队杀马充饥暂作休息的时候,解诚和张柔两人还特地让军中将领给士兵打气,“告诉士兵们,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我们今天都要打下武阳关,只要拿下前面这道关卡。我们就有足够的粮食和军衣,就有北上回家的希望。” “一会攻关的时候,我们地口号就是----打下武阳关,回信阳过年!”张柔也向蒙古军众将勾画出一副美好的蓝图,“今天是腊月二十八,只要今天能打下武阳关,我们就可以继续向北,还有足够的时间回到信阳过一个丰衣足食的除夕。回到了信阳城里,我军就解散军纪三天。让弟兄们找信阳城里地宋人女子好好乐和乐和。” “还有一点。”解诚又补充道:“还有就是告诉士兵,今天如果打不下武阳关,我们别说过年了,还全部得死在武阳关前这片冰天雪地里!听明白没有?听明白了就快去传达命令,吃完马肉我军就开始进攻!” “遵命。”蒙古军各级将领一起抱拳,强打精神整齐答应。可这些将领还没来得及散开返回各自的部队,前方武阳关中就已经号角呜鸣。紧闭的关门主动打开。一队旗甲鲜明的宋军冲出关门,直向这边杀来。解诚和张柔根本没想到宋军会放弃地利主动进攻。楞了一下后,两人一起大笑,“好,宋人竟然主动出关,到野外来送死,那我们就成全他们!” 笑罢,仍然是全军主帅的解诚命令道:“吹号角,迎战!”话音未落,“呜----!”后方忽然传来的号角声让解诚又楞了一下,忍不住纳闷道:“奇怪?我的命令有那么传得快吗?”但解诚马上明白过来,脸上立即变色,“不好,宋人地骑兵又追上来了,想要前后夹攻我军!” “分兵迎击!”张柔不敢怠慢,马上骑上战马,向解诚叫道:“解将军,你稳住中军,我领前军迎战李庭芝,让弘范领骑兵去拦截宋人骑兵!”解诚点头同意,立即勒令众将稳住部队,张柔则领上蒙古军前队出阵,迎接正面扑来的宋军李庭芝部队。 “杀啊!”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同时从蒙古军前后传来,首先开战的后队战场马蹄如雷,羽箭飞蝗如雨,破空声呼啸不绝,后勤强大的宋军战让马吃饱了精细草料,马力与速度远胜过几天没吃饱草料蒙古军战马,大大弥补了宋军骑兵骑术不如蒙古士兵的劣势,隐隐拉平了两军之间的差距----不过更让蒙古骑兵郁闷的是,为了掩护中军不被冲击,他们根本无法施展最拿手的曼古歹战术,也就是无法再边打边撤拖跨敌人再迂回穿插包围敌军,只能在小范围内守备;相反宋军骑兵却把边后退边射箭的曼古歹战术发挥得淋漓尽致,不仅大量杀伤了敌人,也牢牢拖住蒙古骑兵,与之打得不相上下。 后方地骑兵战如火如荼,前方的正面战场却更加激烈。张柔率领的蒙古军前队刚出阵不到四里,武阳关宋军就已经在姜才率领下杀到面前,为了鼓舞士气并建立对蒙古做战的信心。姜才将军队布成了冲击力极强的锥形阵,他亲率精锐士兵充做锥尖,两员副将施忠与朱焕各阵两翼,直插蒙古军正面;而同样久经沙场的张柔毫无惧色,命令军队布置出队形异常密集地数阵,试图集中力量耗尽宋军锐气再行反击。从天空俯视,宋军就象一把双刃尖刀一般直插蒙古军密集如实的坚墙,尖刀刺到墙上,立时溅出一片血肉浪花。 “杀!”姜才的钢刀舞得如同一团旋风,亲自担任刀尖冲在最前面疯狂砍杀。后面地宋军虽然在心理上还有些惧怕与蒙古军野战,但看到将军都如此奋勇,也鼓起勇气紧紧跟上,不过在与蒙古军初一接战之后。宋军士兵便立即发现----蒙古军也没什么了不起嘛?同样的一刀挥出或者一枪刺出,宋军士兵都可以发现自己的速度和力量都远在敌人之上,而蒙古军士兵就象没吃饱饭一样,不仅反击软弱无力,就连最基础的步伐都歪歪扭扭,根本拦不住宋军冲击。在淮东宋军犀利的冲击面前一排一排的倒下,看似整齐的坚墙就象豆腐一样被宋军尖刀轻易切开。战场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却大都是蒙古军士兵地尸体。见此情景,张柔不由气得直挥拳,沮丧道:“士兵体力到了极限,士气也太低---否则在野战上,我们用得着怕谁?” “杀啊----!”被饥饿、寒冷和疲倦折磨得筋疲力尽地蒙古军表现出来的拙劣,给了淮东宋军极大地鼓舞和信心,冲杀之间口号声竟然比开战前还要响亮整齐,杀入敌阵后地冲锋速度也比在毫无阻拦的平地上奔跑相差无几。只一个冲锋就把张柔布下的数阵切成两半。不过更让宋军士兵吃惊的还在后面,蒙古军前队刚被切割,不少蒙古汉军便直接在阵前问他们,“兄弟,我们投降能不用死吗?”和贾老贼一样,李庭芝对待俘虏也还算不错,所以淮西宋军很直接的就告诉他们,“放下武器投降,我们不杀俘虏。”话音刚落。那边蒙古军就已经抛下武器跪下,“投降,投降,我们是汉人,别杀我们。” “投降,我们也是汉人,汉人不杀汉人。”有了人带头。蒙古军队伍中立即跪下黑压压的一大片。抛去武器双手抱住后脑大叫,甚至还有百夫长和千夫长在阵前向姜才、施忠等宋军将领大叫。“将军,我们带队伍投降,贾丞相的许诺能给我们吗?”弄得姜才等将满头雾水,不过姜才等人也甚有急智,当即答道:“这个你们要问贾丞相,但你们只要带军队投降,我们绝对不杀你们,并给你们最好地照顾。”那些蒙古汉军将领心里有了底,立即放下武器转头向身后的部队叫道:“弟兄们,鞑子是想用我们的尸体去搭建尸山攻城,别给鞑子卖命了,我们都是汉人,向我们汉人兄弟投降吧。愿意跟我投降的,现在就放下武器,不愿投降的,自己走吧。” “投降,我们愿意投降。”汉军将领的投降声明获得了一呼百应的效果,大批大批的蒙古汉军士兵放下武器,当场向宋军投降----投降的人数之多,甚至超过了宋军出关迎战的队伍。短短片刻之间,张柔率领地前队就有超过一半的汉军士兵和军官投降,张柔见势不妙,赶紧命令鸣金收兵,以免更多的蒙古汉军倒戈。而姜才等宋军将领也从没见过如此之多的蒙古军队同时投降,又担心这是蒙古军队的诡计,不得不停止追击,就地看押那些投降敌人,收缴武器并向武阳关请援。朱焕更是向姜才建议道:“将军,鞑子如此大规模的投降,只怕有诈,不如将他们百夫长以上级别的将领集中在一起单独看押,谨防有变。” “不错,你去安排,把那些将领叫到这里。”同样担心其中有诈的姜才当即同意。可姜才马上就开始后悔同意朱焕的这个建议----因为那些蒙古军将领刚被召到面前,一个个便争先恐后地把手伸到姜才面前,哀求道:“将军,有吃的吗?有穿的吗?我们太冷太饿了。”“将军,给一点吃的吧,我们一定约束好部下,不给你们添乱。”弄得姜才一阵郁闷,“搞了半天,你们投降过来就是为了吃口饭啊?”又过了片刻,李庭芝传来命令,让姜才解除俘虏武装后就押运回武阳关,姜才这才收兵回营。顺便说一句,在回关的路上,又有不少蒙古汉军士兵乘乱逃出蒙古军队伍,跑到姜才队伍殿后军队面前请降。 一个多时辰后,姜才军押送俘虏尽数回关,宋军骑兵也在占据部分优势的情况下主动撤出战斗,避免损失过大,蒙古军两线的战斗才算是全部停息下来。在这场规模中等地战斗中,走投无路地蒙古军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死战意志,反而出现彻底崩溃的迹象,尤其是大批汉军为了活命临阵投降这个现象,更是让解诚和张柔等人不得不考虑放弃用尸山攻城地计划----毕竟军队的士气放在这里,蒙古军再打用汉军士兵尸体搭建尸山的主意,等于就是把汉军往宋军那边推,到时候不光大规模投降不可避免,甚至还有可能出现哗变,那蒙古军可就要彻底玩完了。 经过一番商量后,蒙古军高级将领制订出了两个方案供焦头烂额的解诚选择,一是张弘范坚持的尸山攻城计划,以蒙古人和色目人士兵组成督战队,强迫汉军步兵攻城。另一个方案则是蒙古族将领阿木尔提出的,阿木尔建议道:“将军,我军现在的士气与斗志,再用尸山攻城只会导致军队彻底崩溃,不如挑选出我们蒙古将领和色目将领组成将军敢死队,充作先锋攻打武阳关,必可鼓舞起军队士气,这样才有希望攻下武阳关。” “用蒙古军官和色目军官充作敢死队?”老实说解诚内心很倾向于这个方案,可这个计划却遭到了张柔和张弘范等人的坚决反对,理由当然是蒙古人和色目人目前是军队中坚力量,攻关一旦失手,剩下的汉军肯定彻底崩溃----况且敢死队伤亡率极高,蒙古将领损失过大的话,将来解诚和张柔也不好在忽必烈面前交代。 张柔家族在蒙古汉军中势力庞大,解诚也不敢过于违背,正为难间,蒙古汉军的下万户孟士元却提出了一个新的计划,“解将军,我们何不用诈降计?到了晚上夜黑之时,末将愿领一队绝对忠心于王爷的汉军到武阳关下向宋人诈降,骗他们打开关门,然后埋伏在外围的蒙古骑兵一鼓作气杀进武阳关,必然能攻下武阳关!” 注1:文天祥与陆秀夫是同一年参加科考,文天祥中状元,陆秀夫中进士,所以二者之间应该以年兄相称。 第一百章 功败垂成 “诈降?”当孟士元提出诈降取关之计后,解诚和张柔都不置可否,仅是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孟士元,心说你该不会是假诈降真投降吧?孟士元看出解诚和张柔等人对他的怀疑,一张白皙脸立即涨得通红,愤怒道:“解将军,张将军,难道你们怀疑末将假诈降真投降吗?末将的妻子女儿都还留在大都,如果末将真向宋人投降,你们大可以将末将妻女凌迟,这下你们总可以相信了吧?” 解诚和张柔等人还是不说话,这几天向宋军投降的汉军将领里,不知有多少人的妻儿老小被留在北方,可他们还不是毫不客气的选择了投降,孟士元拿妻子女儿做保,解诚和张柔自然不肯再信。两个上级的态度让孟士元更加愤怒,呛啷一声拔出腰刀,举起左手一刀斩去尾指与无名指,大声道:“末将对王爷的忠心天地可表,日夜可鉴,若有半点虚假,如同此指!” “孟将军,是我们错怪你了。”看到孟士元那两根血淋淋的断指与坚毅的表情,张柔和解诚不觉大感羞愧——他们可做不到把自己的手指头砍下来。不过张柔还有一个疑问,“孟将军,你的计策虽然可行,但此时距离天色尚早,必须要等到天黑布置埋伏方可实行,期间若是贾似道老贼亲率宋军主力追来,向我军发起进攻。那我军如何挡之?” “这个……。”孟士元有些迟疑了,刚才他可没考虑到这点。不过孟士元确实极有计谋,稍一盘算后就又是计上心来,抱拳道:“二位将军,这个好办,请让末将先向贾似道诈降,末将假说愿在我军之中发起哗变,刺杀二位将军,约定今夜子时与贾似道内外策应,为我军争取喘息准备时间。除夕佳期将至。贾似道为了尽早结束战斗让士兵过节必然动心,加之我军已有不少叛徒投降,末将投降合乎情理,贾似道定会相信末将。末将再借口回营准备返回我军,在子时之前率军向李庭芝诈降。诈开关门行事。” “今日贾似道军骑兵与李庭芝军同时向我军展开攻击,证明二者之间已通过信鸽取得联系。”孟士元信心十足的说道:“末将向贾似道诈降之后,贾老贼肯定会将此事通知李庭芝,届时末将再借口计划泄露提前向李庭芝诈降,李庭芝更会相信末将,我军更容易得手。” 孟士元的计划颇为可行。解诚和张柔心中不免有些动心,经过一番交头接耳地密谈之后,蒙古军正副指挥解诚和张柔终于同意了孟士元的计划,两人又流着眼泪拉着孟士元的伤手哽咽道:“孟将军,形势危急,我们也拿不出什么东西奖赏你,但你只要能为我军争取到时间并诈开关门,让我军顺利脱逃。那回到大都之后,我们一定向王爷重重举荐于你,那怕把我们的爵位封地转赠于你都行。” “二位将军言重了,孟士元只为我军主力顺利撤回信阳,不图封赏。”孟士元向解诚和张柔一拱手,又骑上张弘范亲自为他牵来的战马,在马上又拱手道:“二位将军,末将去也。” 穿过冰雪覆盖的原野,孟士元策马转入山丘树林。抄偏僻小道向南行进,又行了二十余里,道路两旁忽然窜出四骑,却都是穿着宋军军衣的宋军斥候。其中四个斥候都举箭瞄准孟士元,其中一个斥候喝道:“来者何人?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 “不要放箭。”孟士元将武器抛下,高举双手叫道:“我乃蒙古汉军下万户孟士元。特来向大宋贾丞相投诚。有机密要事禀报,请几位速带我去面见贾丞相。” “下万户?”那四个宋军斥候大吃一惊。只管着三千军队的下万户虽然比不了上万户与万户,但自开战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高级的蒙古军官主动向宋军投降。那四个斥候不敢怠慢,忙取来绳索将孟士元捆绑,并通知暗哨留在原地继续哨探,这才押着孟士元赶寻找二十里外正在强行军途中的宋军主力队伍。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孟士元被顺利送至宋军主力队伍中,因为是强行军追击敌人地缘故,宋军之中如韩震、宋京、陈宜中等文官和赵夫妇都被留在后面,率领辎重队伍缓行;贾似道身边仅有高达、吕文德等武将和廖莹中一个掌管机要文字的幕僚。所以贾似道也没有搞升帐迎接那一套,而是直接在一块路旁平地上接见了,并假惺惺的亲自为孟士元松绑,又虚伪无比的笑道:“孟将军远来辛苦,行军匆忙,来不及设酒席为孟将军接风洗尘,还望孟将军千万不要在意。” “孟士元不过一败军之将,丧家之犬,竟蒙贾丞相亲自松绑,孟士元粉身碎骨,实在难报丞相大恩之万一。”孟士元比贾老贼还要虚伪,竟然流着眼泪说道:“丞相,孟士元此来相投,只为恳请丞相救一救我们汉人,我们在蒙古军队里的汉人!解诚和张柔那两个老贼,竟然想用我们汉人地尸体搭成尸山攻城!望丞相念在汉人手足同胞的份上,救一救我那些汉人兄弟。” “孟将军放心,本相之所以让步兵强行军追击蒙古鞑子,就是为了阻止解诚和张柔那两条丧心病狂的疯狗。”贾似道安慰道:“最多到天黑的时候,我军就可以抵达武阳关外围,有本相的大军在旁,张柔和解诚不敢做出那丧尽天良之举。” “丞相,请恕末将顶一句嘴,解诚和张柔敢这么做!”孟士元哽咽道:“解诚和张柔两个老贼也知道丞相天军正在逼近。所以他们决定利用大宋天军强行军之后疲倦不堪的机会,在今夜丑时向武阳关发动强攻,不惜一切代价杀上关头,为蒙古鞑子争取到逃跑道路。” “真会抓机会啊。”贾似道捏着光秃秃地下巴冷笑,不携带过多辎重地话,宋军步兵的正常行军速度是一天六十里,强行军能达到一天九十里左右,但强行军一天下来确实会疲惫不堪。所以贾似道对孟士元的话颇为相信,点头说道:“多谢孟将军传信,本相这就飞鸽传书李庭芝。让他做好准备。” “丞相,末将还有一事。”孟士元抱拳说道:“末将有一计,可使丞相在今夜大破蒙古鞑子,取到张柔、解诚人头,在除夕之前结束战事。” “孟将军有何妙计?快快请说。”贾似道大喜。赶紧向孟士元询问——如果能在除夕之前结束战事,消灭骑兵力量尚存的蒙古军队,让宋军士兵过一个安稳平和的除夕夜,那对贾老贼提高在军队中的威望可有大大的帮助。见贾老贼如此急迫,孟士元心中也是暗喜,恭声说道:“孟士元此次前来相投。是假借巡逻之名离开队伍,解诚张柔并不知情,罪将可以再返蒙古军队,在今夜子时之时率领军队发起哗变,将解诚与张柔两个老贼诱至末将军中,为丞相将二贼除之。再与丞相里应外合夹击蒙古鞑子,定可大破鞑子军队。” “会不会是诈降?”贾老贼其实比忽必烈还要多疑,听到孟士元地话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怀疑是否诈降。不过贾老贼也和忽必烈一样能装。心里怀疑,表面上却点头说道:“孟将军此计甚妙,至于是否可行,容本相稍做考虑再做决定。郭靖,快给孟将军安排酒肉,顺便带孟将军下去暂时休息。”孟士元再三拜谢,随郭靖离去。他的前脚刚走,贾老贼就向旁边的高达、吕文德和廖莹中三人问道:“刚才孟士元地话你们也听到了,这事你们怎么看?这个孟士元会不会是诈降?” “我们的贾丞相人品真不怎么样。怎么动不动就怀疑别人诈降?”高达、吕文德和廖莹中三人心里嘀咕。高达摇头说道:“丞相,依末将看来,孟士元诈降的可能性极小——举凡诈降,必有所图,孟士元自告奋勇在鞑子军中哗变,与我军里应外合共破鞑子,他若欺骗丞相。必然不会正在哗变。我军可以轻易探知真假。就算无法辨别,也可在外围坐视其变。他若真是依计而行,我军接应即可;他若是假,我军也可以从容防御反击,不用冒险。” “末将也觉得可以答应孟士元。”吕文德也站到了高达一边,微笑道:“以蒙古鞑子目前的处境,能否在我军总攻开始后守住一天对是问题,还有什么力量和士气来伏击我军?退一万步讲,我军就算中计失利,鞑子也只是伤及我军皮毛,无法脱出包围,仍然对无粮无援更无险可守的鞑子形成压倒性优势,仍然可以从容歼灭鞑子。但这个计划一旦成功,我军就可以提早结束战事,于国于军,都有莫大好处。” “孟士元和蒙古鞑子都已经被我军包围,他再用诈降计欺骗恩相,就算能够得逞,他就不怕恩相重整旗鼓把他碎尸万段吗?”廖莹中是个贪生怕死之徒,自然是从贪生怕死地角度分析。而贾似道反复思量,也想不出孟士元为什么要用诈降计,只觉得这是一个一本万利地大好机会,纵然失败也损失轻微,不会构成致命失误。所以考虑再三后,贾老贼点头道:“也好,本相就相信孟士元一次——不过也得做好预防万一的准备,廖莹中,你赶快飞鸽传书李庭芝,告诉孟士元的这个计划,让李庭芝今天晚上加强戒备,如果我军中计遇到埋伏,他得赶快分兵袭击鞑子,给我军减轻压力。”廖莹中答应,迅速依令而行。 不一刻,廖莹中将信鸽放出,贾似道这才让郭靖把孟士元又带到面前,先是答应了孟士元的计划,又拉着孟士元的手说了许多亲热话和给出了许多封官赏赐地空头许诺——总之那么一句话吧,只要孟士元能帮助宋军一举歼灭蒙古军残余军队,那贾老贼简直可以把丞相的位置让给他坐。而孟士元自然是对贾老贼感激涕零,并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解老贼和张老贼地人头献给贾老贼当夜壶,末了又说道:“丞相,天色不早了,为了不让解诚张柔起疑,末将得立即告辞。” “甚好,有劳孟将军——但不管能不能拿到解诚张柔地人头,孟将军都请一定要保重。”贾老贼最好说了一句假惺惺的话,又亲自扶孟士元上马——也许是老天爷不开眼,也许是贾老贼地运气,在孟士元上马扬鞭准备离去时,贾老贼又佯做关心的客套了一句,“对了,请问孟将军在大都都有那些亲眷?本相可以飞鸽传书,密令身在大都的大宋细作,将他们营救出来,免得孟将军反正之事祸及他们?” “回丞相,末将在大都仅有一妻一女。”为了不让贾老贼起疑,孟士元老实答道:“末将之妻姓张名音,小女孟丽君,丞相若能将末将妻女救出,那末将全家一定叩谢丞相恩德。” “孟将军不必客气,本相尽力为之。”贾老贼嘴上客气,心里却在琢磨,“孟丽君,这名字怎么有些熟悉?” “既如此,那末将告辞了。”孟士元又给贾老贼行了一个礼,催马向北离去。看着他地背影,贾老贼若有所思,“孟丽君?好象是一个很有名的女人……对了,她就是那个女扮男装化名考中状元的小美人……等等,孟丽君的父亲是因为在战场上给蒙古鞑子卖命,仗打输了被奸臣诬陷,所以孟丽君才化名……化名什么来着,考上状元给她的父亲洗刷冤屈——这样一对铁杆汉奸父女,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投降?还里应外合帮本相杀他们的主子?” 第一百零一章 武阳关决战 在蒙古军众将提心吊胆的等待中,天渐渐的黑了,快到戌时的时候,贾似道率领的宋军主力终于抵达了武阳关南面二十里的位置,在那一刻,知道计划的蒙古军高级将领几乎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就怕贾老贼立即发起总攻,那蒙古军可就彻底玩完了。不过天遂人愿,因为经过一天强行军士兵疲惫不堪的缘故,贾老贼选择了就地扎营,搭建临时行营并布置防御工事,摆出准备让宋军休息一夜再做进攻的架势。 “谢天谢地,看来贾老贼终于中计了。”见宋军没有立即发动进攻,解诚和张柔等蒙古军高级将领总算松了一口气----以蒙古军现在的状况遭遇贾老贼进攻的话,也许骑兵部队还能抗住,但步兵基本就彻底玩完了。不过解诚和张柔等人也不敢太过怠慢,一边让骑兵严密监视贾老贼主力动向,一边双双亲自赶往已经调入骑兵部队驻扎地集结的孟士元军队处,查看挑选敢死队的情况。 “弟兄们,我们向宋人投降容易,可我们在北方的家人怎么办?”解诚和张柔到得现场时,孟士元正在给他挑选出来八百多汉军士兵做最后的宣传动员,在贾老贼那里骗得一顿酒肉吃饱喝足的孟士元恢复了不少体力,喊起话来也中气十足,“做士兵的投降,你们的家人将不再享有免税免役。你们地父母子女将在北方受尽白眼,受尽屈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做军官的投降,你们的父母不是被杀头就是去做苦役,妻子女儿充作营妓,儿子成年的砍头,未成年的阉割后卖到大食做奴隶----你们忍心看到家人被你们这样连累吗?所以说,向宋人投降,不光你们要为家人后悔!将来王爷再度南征。你们更得后悔啊!你们说,你们愿意投降吗?” “不愿意!”孟士元军队的士兵整齐答应----不管是不是真话,总之现在嘴上不叫不想投降,旁边督战队的钢刀可就要逼他们叫了。孟士元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又叫道:“既然不能向宋人投降,那我们怎么办----杀出一条血路!我们就能活着回家,活着回家去和家人团聚!” “噢。一定。”孟士元这话是其他将领叫过无数次而没有实现的,所以尽管有督战队在旁。很多士兵还是选择了沉默抗议,所以应和声音显得异常地低落和参差不齐。孟士元也不生气,直接叫道:“你们一定觉得,我又是在骗你们吧----我们军队现在被宋人彻底包围,进退无路,后有贾似道亲率大军追击,前有武阳关雄关拦道,我们除非用尸体堆成尸山攻上武阳关,否则我们拿什么打破武阳关?但你们错了。我们还有一个办法,只要你们跟着我走。就一定能攻破武阳关,打破宋人对我们的包围!” “将军。那我们怎么打?”不少士兵都将信将疑的问道。孟士元摇摇头,“这个先不能说,总之你们只要按我的命令行事,今夜子时以前,我们就一定打破武阳关!你们相不相信我?” “相信!”张柔第一个叫了起来,然后张柔旁边的解诚、张弘范和阿木尔等蒙古将领一起大叫,见平时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将军都这么叫了。孟士元部队的士兵好歹提起一些士气。一起大声叫道:“相信!”解诚又站到孟士元旁边,大叫道:“弟兄们。你们尽可以放心相信孟将军,他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计划,率领你们打破武阳关,为我军打出一条生路!为了让你们有力气和孟将军一起杀敌,我们又专门给你们宰杀了五十匹战马,让你们好好吃一个饱!” “好啊。”直到此刻,孟士元部队地士气才算彻底鼓舞起来,为了节约战马,前几顿饭都是一百人分吃一匹战马,很多士兵都吃不饱,而现在专杀五十匹战马给八百多人充饥,这些快要饿疯的士兵自然士气高昂了,一张张疲惫不堪的脸上立时便挂满了笑容,冲着孟士元和解诚等将欢呼不已。见此情景,解诚、张柔和孟士元等人也是暗暗心喜,知道今天晚上的偷袭计划有戏了…… 诈降的军队动员好,准备好;突袭武阳关的骑兵敢死队也准备了出来,由阿木尔亲自带队,统率的三千骑兵全部由蒙古人和色目人组成,忠诚度与战斗力绝对没话说,给战马喂足了从雪地里挖来的草料树叶,又用掺有人血的热水喂饱战马,就用笼头笼住马嘴,又用布包好马蹄,尽最大可能减少马匹行进时发出地声音,一切就算准备完毕,只等行动开始那一刻。 蒙古军本打算是在亥时正开始行动的,可是在亥时只差一刻地时候,一个小小的意外出现了----蒙古军斥候发现贾似道营中有一队人数不多地宋军步兵乘着夜色掩护,绕过蒙古军队驻扎地赶往了武阳关。骑兵将领请示是否向这队宋军发动袭击时,解诚和张柔两人不觉大感头疼,有心进攻又怕暴露诈关计划,不进攻吧,又担心宋军玩什么鬼花活;但思来想去,为了关系到蒙古军存亡的诈关计划,张柔和解诚一致决定对这队宋军步兵视而不见----反正那队宋军步兵人数不多,就算他们是增援武阳关,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不过到了战后,当贾老贼得知蒙古军已经发现了那一小股宋军步兵却没有进攻时,不由很是擦了一把冷汗……始,八百多名蒙古汉军在孟士元率领下公开赶往武阳关,阿木尔率领地骑兵则借着夜色掩护。人衔枚,马套环,悄无声息的跟随在孟士元队伍之后,并在武阳关外三里外潜伏下来。孟士元部队则加快速度继续向前,并故意弄出许多声音,吸引武阳关守军注意并通知蒙古军主力做好准备。 孟士元吸引武阳关守军注意的动作十分有效,他的部队刚走近武阳关两里内,武阳关上就已经是***通明,大队大队宋军士兵出现在关头张弓搭箭。超远射程的床子弩也张满了弦。待孟士元军队再往前即将走近弓箭射程之内时,武阳关上立时传来一个声音,“站住,再往前就放箭了。” “别放箭,别放箭,我们是来投降地。”孟士元大叫答道:“请问是李庭芝李将军吗?我是孟士元啊,贾丞相有没有告诉你我地事情?” “我就是李庭芝。”关上传来声音,“你是孟士元?你不是说好子时以后才率领军队向我军投降吗?现在亥时还没过去一半。你怎么就来了?” “李将军,我的计划被解诚和张柔那两个老贼发现了。”孟士元焦急地叫道:“刚才我想把两个老贼骗到我地营地砍掉,让鞑子的军队群龙无首,再拿他们的人头献给贾丞相,可两个老贼不但没到我的营地,还秘密派人去调正在与贾丞相对峙的骑兵包围我的部队,张柔的一个亲兵是我同乡,就悄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我没办法。只好带着部队提前撤出营地,向你投降来了。” “有一支汉军跑了。快追啊。”仿佛是给孟士元做证一般,远处的蒙古军营地一片火把混乱。隐约还可以听到嘈杂声。孟士元更急,又向李庭芝大叫道:“李将军,我们已经被发现了,请你看在大家都是汉人地份上,快开关门让我们进去,一会鞑子的骑兵追来了,我们也就没地方可逃了。” “把你们的武器交出来。”李庭芝相信了孟士元的话。吩咐守军放下二十来个大吊篮。向孟士元叫道:“孟将军,不是我李庭芝不相信你。只是深夜开关非同小可,请你让军队把武器全部放到这些篮子里交给我们,我才敢开关放你们进来投降。” “弟兄们,赶快把武器交给你们的十夫长,别耽搁时间。”孟士元向带来的军队大叫,那些蒙古汉军依令而行,只在片刻间,八百多名士兵的钢刀、长枪和弓箭等武器就被集中后放到吊篮中,二十个大吊篮先后拉了三次才全部吊上来。而远处已经传来蒙古军整齐的脚步声。孟士元又叫道:“李将军,我们的武器都已经交上去了,请赶快开门,否则就来不及了。” “开门!”李庭芝在武阳关关头命令一声,沉重地武阳关关门立即缓缓推开,吊桥也放了下来。孟士元心中狂喜,低声吩咐道:“队伍进去一半后,立即动手抢占关门,后队发信号,不得有误!” “是死是活,就看现在了。”孟士元一挥手,第一个快步跑上刚刚落定的吊桥,后面队伍紧紧跟上,蜂拥入关,因为人数太多缘故,开启关门地宋军士兵甚至还被从门前挤进了关内。眼看着宋军在关内列队迎接,做梦也没想到计划如此顺利的孟士元心头不由阵阵狂喜,眼看着八百来人进来一半时。孟士元立即从怀里抽出一把短刀,高喊道:“动手!” “砰----!”孟士元地话音未落,后面已有一声巨响传来,同时还有蒙古军士兵疯狂的惨叫声。孟士元大惊回头,顿时傻了眼睛----关门上不知何时已经落下一道千斤铁闸,不仅将开启的关门堵得严严实实,更将关门处密集的蒙古军队伍砸得血肉横飞,不知多少士兵已经在铁闸下粉身碎骨。不等孟士元做出反应,那些列队迎接的宋军士兵已经端起刀枪弓箭,死死包围了已经入关的孟士元队伍三百来人…… “得手了!”看到孟士元队伍中火把乱舞,喊杀震天,埋伏在武阳关三里外的阿木尔立即狂吼一声,“弟兄们,跟我冲啊!阿拉!”(注 “阿拉----!”五千蒙古铁骑整齐呐喊,不约而同地向前疯狂冲锋。但他们刚冲出不到半里地,道路两旁就是尘土飞扬,一根根坚实地黑色绳索漫天飞舞,同时地面上青烟乱窜,火光四绽,埋在地下的拉线式地雷先后炸开,“轰隆!轰隆!轰隆!”巨大地冲击波把蒙古骑兵连人带马一起抛上半空,又沿着抛物线四处撒落,只见得地雷一枚枚炸开。蒙古军一片片飞起撒下,惨叫声和惊叫声络绎不绝。只一轮地雷爆炸下来,阿木尔率领的五千蒙古铁骑倒下了近一半----这可是蒙古军队伍中目前最精锐也最有战斗力的队伍啊…… “杀啊!”听到阿木尔的骑兵队伍冲锋开始时发出的喊杀声,张弘范当即长刀一挥疯狂大吼,第一个冲向北方。已经全部集结在蒙古军营地中的蒙古骑兵同时大喊,“阿拉!”也是催促马匹全力冲锋,赤红着眼睛扑向北方。解诚和张柔也领起蒙古军步兵,起步全速冲往武阳关。但他们刚刚全部加速冲锋,蒙古军营地南端就传来更加整齐雄壮的口号声,“大宋--- “大宋!”口号声与马蹄地轰鸣声交相辉映,成千上万的宋军骑兵从黑暗中涌出,潮水般扑向已经失去骑兵保护的蒙古军后队,雪亮钢刀与火把同时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直晃得蒙古军各族士兵眼花缭乱。位于宋军骑兵中部的拐子马重骑蹄声如雷,直震得蒙古军各族士兵心脏乱颤。 “不用管后面的敌人,全速冲锋!”解诚和张柔都知道全军生死已在一线。也不管自军是否中计----仅是从信号从判断宋军已经开启了武阳关大门,为了争取那最后一线生机。解诚和张柔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全速冲锋,并不理会宋军骑兵掩后追杀----其实想做理会也来不及了。等把轻骑兵调回来阻拦,宋军的重骑早就冲进蒙古军步兵队伍里开始屠杀了……思?你就这么迎接来向你投降地汉人同胞吗?”发现自军被切断在关内,吓得心战胆裂的孟士元不由脱口大叫问道。武阳关城楼上闪出李庭芝清瘦高挑的身影,李庭芝微笑道:“孟将军,真是不好意思,你和这些鞑子挨得太近了。所以不小心把你也包围在了里面----你快站出来。本官就要下令放箭射死你背后那些鞑子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孟士元气得彻底头脑混乱,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理解李庭芝话中的含意。而李庭芝又佯做惊讶的叫道:“孟将军。你不是说骗一些鞑子来给我杀吗?怎么你带来的人全是汉人?难道这些汉人是铁杆汉奸,你想让本官把这些铁杆汉奸也杀了?” “大人,我们不是汉奸,我们是汉人!”孟士元带来那些汉人士兵个个大叫,并对孟士元横眉怒目----原来你小子是拿我们的人头来献给宋人啊!李庭芝徉做惊讶,稍一思考后,李庭芝命令道:“既然你们是汉人,那你们就把藏着的武器全扔掉,抱头跪下,饶你们不死。”孟士元带来那些汉人士兵为了活命大都照做,全都将藏在身上的短刀扔掉,抱头跪在地上,等待宋军士兵捆绑。仅有十几个死忠于蒙古地汉军士兵握刀傲立,用仇恨的目光紧盯在周围地宋军与孟士元。 “都站起来!”总算弄明白一点事情原委的孟士元声嘶力竭大叫,“不要给宋人下跪,都站起来和宋人拼了!”谁知李庭芝马上又在关上叫道:“孟将军,不要让汉人自相残杀了,他们投降也算是他们人头落地,功劳全算你地。” “你胡说!”孟士元大怒,扑向前面的宋军意图拼命,但他身体刚动,那十几个死忠于蒙古的汉军士兵就已经冲上来,短刀乱砍乱捅,将他生生砍死,“狗叛徒!叛徒!我杀了你!”垂死的孟士元也不分辨,只是疯狂惨叫,“王爷,末将对不起你了。”言罢,孟士元仰面摔倒,当场毙命。李庭芝在关上目睹了孟士元惨死的全过程,感叹之余,李庭芝淡淡命令道:“将负隅顽抗的敌人射死。把投降的俘虏押上关墙,让他们告诉关下那些蒙古军汉人----是孟士元故意设计,把他们害成这样地。” “师兄,这样太过了吧?”文天祥从李庭芝旁边站出来,低声说道:“虽然是忠于蒙古,但孟士元怎么说也是一个忠臣,何必在他死后还要往他身上泼脏水?” “你以为我愿意?这是恩师地意思!”李庭芝没好气的答道:“恩师要让天下汉人都知道,那怕是死忠于蒙古鞑子地铁杆汉奸,到头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冲!冲!快冲啊!”虽然明知道后队的蒙古士兵正在在被宋军骑兵屠杀,正在争先恐后的向宋军投降,但解诚和张柔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是疯狂的催促士兵前进,妄图冲进那已经打开关门的武阳关关内。可是往前面冲了四五里路后,前方飞骑来报,“将军,大事不好,我们中计了!孟士元那个狗贼向宋人出卖了我们,我们冲进武阳关的士兵全部被俘,关外的汉兵也投降了,只有少数人跑回来向我们报信。还有阿木尔将军的骑兵中了宋人新式武器的埋伏,伤亡惨重,阿木尔将军身受重伤!” “孟士元,**你十八代祖宗!”解诚和张柔双双咆哮怒吼,恨不得将孟士元撕成碎片。那传令兵又追问道:“二位将军,现在张弘范将军的骑兵已经到得武阳关下,请示该如何是好?” “攻城!”张柔气得连兵法最基本的常理都忘了----竟然命令骑兵攻城,“立即开始攻城,只有杀出一条血路,我们才有活路!”解诚也咆哮道:“全军继续前进,不关花多少代价,都要给我攻下武阳关!” 张柔和解诚的命令刚一传达,好戏立即开场,在陆地上纵横无敌的蒙古骑兵离开马鞍,或是抗着临时赶制的粗糙云梯向武阳关关头冲锋,或是用箭矢不足的弓箭与关上守军对射,而武阳关上箭如飞蝗,灰瓶擂木大石滚落如雨,狠狠砸向射向这些培训成本最为高昂的蒙古骑兵。待到张柔和解诚带着步兵赶到拥挤不堪的武阳关下时,宝贵的蒙古骑兵已经损失了两三千人----却连一个杀上关墙的人都没有。直到此刻,解诚和张柔才意识到自己的指挥失误,赶紧命令骑兵后撤,换擅长攻坚战的步兵上场,可武阳关前狭窄的道路上已经拥堵了数万蒙古军队,转腾挪移又谈何容易?加上以汉人为主的蒙古步兵士气低落不肯卖命,互换战场间速度更是缓慢,待到勉强把部队交换战场时,居高临下的武阳关守军又射杀砸死上千蒙古骑兵和无数步兵。“弟兄们,是生是死,就看现在了!”为了鼓舞士气,解诚将指挥权移交给了张柔,赤着胳膊冲到了最前线,准备亲自率领敢死队夺取关墙。可他鼓舞士气的话刚刚说完,还没来得及发出攻击命令。蒙古军后方就已经惊叫声不绝,“贾似道!贾似道亲自来了!” 夜风呼啸,宛如繁星般密集的火把照耀中,精忠报国大旗与贾似道帅旗在蒙古军后方开阔地的夜空迎风招展,贾似道全身戎装,剑指蒙古军放声高叫,“将士们,精忠报国,就在此刻!大宋----!” “大宋----!”数十个宋军方阵齐声呐喊,加快脚步扑向混乱不堪的蒙古军后队,而蒙古军队伍中的汉人士兵争先恐后抛去武器,跪在地上抱头投降…… 第一百零二章 鄂州最终战 兵法有云:围师必阙!意思是说在包围敌人时,必须要故意留下一个缺口让敌人逃走,可以避免敌人与自军拼得鱼死网破,让敌人在逃跑还是死战之间摇摆不定,使得敌军士兵斗志涣散;敌人一旦逃走,再追击士气涣散的敌人,自军的损失就能减少许多----这也是兵法常理----但贾老贼偏不! 在贾老贼的指挥布置下,三万宋军主力步兵排成十个方阵,成品字形布置在武阳关南面那块开阔地上,品字之尖的那个方阵顶在蒙古军南逃的道路正中,两个方阵为第二道防线,护卫前阵侧后两翼;第三排三个方阵和第四排四个方阵为预备队,随时能顶上去接替前队。而宋军骑兵则在各个方阵之间的空隙地带迂回穿插,封堵自军方阵在蒙古军冲击下出现的漏洞,并阻击漏网之敌。三万步兵与一万余骑兵就象瓶塞一样,死死堵住蒙古军南逃道路;又象压路机一般,排着整齐的队形呐喊着不断向前碾压,向前推进,所经之处,尽是血肉残肢与腥风血雨。 “大宋----!”“阿拉---!”宋蒙两军士兵各自高喊着自军的口号,摸爬滚跌着,在已经被鲜血雪水浸透的湿滑土地上亡命厮杀,至少八成的蒙古汉军已经选择了向宋军投降退出战斗。剩下地以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为主的蒙古军队别无选择,只能是拼命的向北攻城和向南冲锋,争取那飘渺的一线活命希望。鱼死网破的决心之下,宋蒙两军之间的接触地就变成了两个巨大的绞肉机,将一队又一队的宋军和蒙古军队伍吞进去,吐出来地全是残缺不全的尸体,暗红地血液顺着稍南斜的道路流淌,飘起了断折的旗杆与羽箭。淹没脚背。 “丞相,第一方阵快要打光了!”负责联络的宋军骑兵正将曹世雄之弟曹世杰带着满身血污与二十余名同样满身沾血的骑兵。策马奔到位于宋军第三队正中地贾似道面前,大声叫道:“唐超将军负伤,请求后队接替!” “顶住!”贾似道的回答很简单,也很坚决。曹世杰一拱手就要去传令,簇拥着贾似道左右的高达和吕文德却一起叫住他。高达向贾似道拱手道:“丞相,唐将军的第一队已经在前面冲杀了近一个时辰,伤亡巨大,可否让第二队的牛富方阵或者第三队邛应方阵顶上?这两个方阵都是精锐部队,顶住鞑子绝对不成问题。” “不行!”贾似道的声音仍然非常坚决,“你的江西军在这段时间地战斗中专打硬仗,伤亡最为惨重。得给江西军留一些种子。牛富方阵也不能上,他抗着唐超侧右翼,一旦与唐超方阵互换位置,鞑子的骑兵就能乘机冲到开阔地带,到时候再用步兵包围鞑子骑兵就没那么容易了。”说罢,贾似道又向曹世杰喝道:“告诉唐超,再往前冲半里,压缩鞑子骑兵的活动空间。冲到了,本相就派军队接替他。冲不到,就给本相死在前面!” “遵命!”曹世杰催马匆匆离去。贾似道却站起来向北面道路东旁大别山的悬崖峭壁张望,略带愤怒的问道:“伍隆起是搞什么名堂?本相命他率队登上道路旁边的至高点,用手雷炸路上的鞑子,他为什么还没开始行动?” “回丞相,登山无路。伍将军只能一边开路一边前进。加上天黑路滑又要迂回登山,速度缓慢情有可原。”吕文德向贾似道答道:“根据伍隆起将军信使回报。很多地方根本无路可走,只能先让人徒手爬上去,放下绳索吊起辎重,才能继续前进。所以登山速度非常缓慢,但伍隆起将军已经保证,一定在寅时之前赶到预定位置,协助我军作战。” “希望如此。”贾似道坐回帅椅,恶狠狠的嘀咕道:“如果伍隆起说到做不到,就算他以前的功劳再大,本相也饶不了他。”贾似道是真地急了,残余的数万蒙古部队已经宋军堵在武阳关南面这不足五里长、较为狭窄的道路上,已经最大限度的抵消了蒙古军骑兵的冲锋力和高机动力,已经是彻底歼灭蒙古主力的最好机会。但蒙古军狗急跳墙,自然要和宋军拼一个鱼死网破,贾似道如果再不拿出一支奇兵彻底摧毁蒙古军地斗志,那宋军即便取胜也将是伤亡惨重,打成两败俱伤地结果----这个结果不管是对南宋军队,还是对贾似道个人,都将是极其不利的。 越担心就越容易出意外,又过了大约两柱香地时间,曹世杰又从前线飞奔回来,大叫道:“丞相,大事不好,鞑子放弃了攻打武阳关,改为全力向南突围,唐超将军在反冲锋中阵亡,第一方阵三千人已经不足四百人,急需援救!”贾似道又站起来,大喝道:“传令,第三队左翼方阵顶上!告诉黎尚文,不管他花代价,都得给本相堵住窄路,不能让鞑子骑兵冲进开阔地带。” 旗号台火把摇晃,位于第三队的黎尚文方阵立即离开原地,穿过友军方阵之间的狭窄道路赶赴前线,到得杀声震天的战场时,宋军唐超方阵三千人已经只剩下不到百人,如果不是宋军骑兵奋力以弓弩压制,只怕蒙古军已经杀到宋军第二队阵前。黎尚文也不多说,只是将手一挥,“跟我上。”第一个冲到阵前,他的部队各按队形迅速前压,接替已经完全崩溃的第一队阵地。“大宋”的口号声与战鼓声再一次在阵前回荡起来,悍不畏死地宋军也再一次用血肉之躯挡住蒙古铁骑亡命冲锋。宋蒙两军的步兵骑兵就象疯了一样在阵前对砍,前面的士兵倒下,后面的士兵璇即跟上,一边是要杀出一条血路逃生,一边是拼命挡住道路,为消灭侵略者的总攻争取时间。双方士兵都已经将生死完全抛之度外,也忘记了刀枪加身的痛苦与恐惧,只知道不停的挥刀刺枪。暗红的血花不断飞溅,口号声厮杀声战鼓声惨叫声怒吼声完全混为一体。完全分不出是那一边军队发出地声音,为了争夺仅仅一步路的距离,常常要付出十几人、甚至数十人地生命----只一柱香时间,黎尚文的三千人就倒下了三分之一,而蒙古军队倒下的士兵也不比宋军少。 “将士们。我们都是蒙古人和色目人,投降是死!不投降也是死!和宋人拼了!”年近七旬的张柔花白须发上尽是血迹,表情狰狞的用蒙古语疯狂呐喊,“要想活命!杀出一条血路!”咆哮着,张柔亲自冲到最前面,挥刀与宋军士兵近身肉搏,受将领感染。蒙古士兵与色目士兵共同怒吼,“阿拉!”不惜一切地又挤压上去,顿时将宋军防线压后十余步。 “弟兄们,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给大宋百姓报仇!”小腹已经被刺穿的黎尚文同样站出来怒吼与疯狂砍杀敌人,鲜血从他嘴里和小腹处流出,但他仍然挥刀不止,步步前进。宋军士兵共同怒吼,发起反冲锋反压敌人。尽管前面敌人的钢刀如海,长枪如山,但义无返顾,即便中枪中刀砍下,也要抱住敌人的腿或者武器,将敌人从战马上拖拉下来。扑上去咬住敌人的咽喉脸庞。与敌人同归于尽。付出近千人的代价后,宋军又一次冲回刚才地阵地上。但黎尚文也在这次反冲锋中身中数十刀而死,接替他指挥部队的副手陆栖也没能撑多久便倒在血泊中。 黎尚文队仅顶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几乎全军覆没,虽然邛应、范天顺和牛富等猛将都强烈出战,贾似道却一口拒绝,仅是从第四队中又抽调出一个方阵、也就是中央禁军的张鹏程部队顶上去,贾似道并让传令兵转告邛应和牛富等将,“你们是预备队,等把鞑子骑兵耗跨了,你们再去做最后一击!” “报!张鹏程将军队伍顶不住了,鞑子已将我军防线逼退两百余步。”虽然张鹏程部队顶上去了,但不到两刻钟时间就有不利战报传来,贾似道大怒中央禁军与地方军战斗力差距巨大之余,站起来喝道:“起旗,本相要亲临前线督战!”郭靖等亲兵不敢怠慢,连忙举起帅旗与精忠报国大旗,簇拥着贾似道亲赴前线,高达、吕文德与廖莹中等副手也都跟上。 策马到得前线时,张鹏程率领的中央禁军又已经被蒙古军压退了数十步,贾似道也不多说,直接将亲兵队领到蒙古军弓箭射程之内,在帅旗下脱去战甲,精赤着上身高举宝剑叫道:“禁军的儿郎们,你们没吃饱饭吗?张鹏程,你他娘的带的什么兵?给老子争气点!前面牺牲的勇士们在看着你们----大宋!” “大宋----!”被贾似道这么一激,本来战斗力较弱的张鹏程部队立即爆发出怒吼,一个个就象打了鸡血一般奋不顾身地向前反冲锋,霎时间就把蒙古军队压回去不少。蒙古军队伍则一片大乱,用各种各样的语言惊叫呐喊,“贾似道!贾似道!”“贾似道上来了!”“他在射程内,快用弓箭射他!”箭如飞蝗,全都射向帅旗之下的贾似道,贾似道高坐马上纹丝不动,只是不断高呼鼓舞士气,郭靖等亲兵则争先恐后的用盾牌、甚至身体去给贾似道挡箭。 “妈拉个巴子!老子和你们拼了!”被贾似道当着敌我两军责骂统兵不力,宋军禁军统领张鹏程羞愧得无地自容,为了挽回颜面,张鹏程也是扯去了身上战甲,精赤着上半身,血红着双眼一路砍杀,直冲正在前线的蒙古军副帅张柔。张柔身边自然有大量的亲兵和蒙古士兵护卫,见张鹏程杀到,这些人立即迎上来把张鹏程包围乱砍乱刺,张鹏程则灵机一动就地一滚,在蒙古骑兵马蹄下闪转挪移,冒着随时可能被战马踩死地危险滚爬摸向张柔。张柔地亲兵意图下马拦截时。被贾似道激得嗷嗷乱叫的宋军士兵已经冲杀上来,拖住了拦截张鹏程地蒙古士兵。张鹏程则乘着这千载难逢的唯一机会,滚爬到张柔面前不到十步的距离跳起,顺势砍倒一名蒙古士兵,直冲向正在前线督战的张柔。 “快拦住他!”眼看张鹏程杀近,张柔不由大慌惊叫,并想催马逃开,可惜蒙古军队伍已被宋军压缩得极紧。张柔身后几乎是水泄不通,自然无法逃开。张柔身边剩下的几个亲兵更是大惊。赶紧上来拦截,无奈张鹏程已经抱定了与张柔同归于尽地决心,任由一名张柔亲兵的钢刀砍在他地左肩上,左手在失去力量的那一刹那将那亲兵拖下战马,张鹏程乘机一踩马蹬跳起。象大鹏展翅一般扑向张柔,右手钢刀向张柔脖颈全力斩落,“狗鞑子,受死!”张柔逼无可逼,只能举刀猛刺张鹏程胸腹…… “唰!”“扑!”钢刀斩断脖颈的声音与刺穿身体的声音同时响起,张鹏程的胸口稍微偏下一些被张柔钢刀洞穿,张柔地脖子也被张鹏程钢刀斩断。只剩下些许皮肉与身体相连挂在肩上,鲜血同时从张鹏程的胸口与张柔的脖腔处喷出。张鹏程一击得手也不耽搁,拼着最后的力量一把揪住张柔挂在肩上的花白头颅,大步冲杀返回自军的队伍。蒙古军队伍则一片大乱,“张老将军阵亡了!张老将军阵亡了!”宋军乘势冲杀,立时又将蒙古军队压回百余步。 带着满身鲜血,带着已经斩断的左肩和被钢刀洞穿地小腹,张鹏程提着张柔人头大步冲回贾似道帅旗下,高举人头向贾似道叫道:“丞相。末将没给禁军丢脸!”话音刚落,全身血液几乎流干的张鹏程翻身倒地,以生命捍卫了中央禁军的荣誉。 “将张鹏程将军遗体送回后队,明天好生为他安葬。”贾似道强忍泪水,淡淡命令亲兵将张鹏程遗体送回后队,又捧起张柔那颗沾满血污的花白头颅。摇头道:“张老将军。当年在蔡州,本相的恩师孟珙将军救了你一命。想不到你不但不领情又助纣为虐杀害南宋无数汉人,还生出张弘范那么一个超级大汉奸儿子----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本相。算了,看在你也养大了张世杰的份上,本相给你一个厚葬吧。”(注1) 身为蒙古军副帅的张柔战死,蒙古军前队士气大挫,很快便被宋军杀得节节后退,被迫又退回了狭窄的山道。而张弘范听得父亲阵亡地消息后,先是哭昏在地,被救醒后又亲自冲到前线,带领张氏子弟向宋军展开亡命报复,加之蒙古军队已经被宋军压得极度密集,再压缩蒙古军阵地已然困难。战线又一次僵持下来,形成反复的拉锯战与消耗战。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伍隆起那边有消息没有?怎么还没发动奇袭?”眼见宋军士兵在阻击战中伤亡巨大,贾似道不免大感心疼,不断向旁边的高达和吕文德等人询问时间。但吕文德和高达总是回答时间没到,更不知道伍隆起部队是否抵达战场。这时候,张鹏程的方阵也已经在疯狂的消耗战中伤亡殆尽,贾似道不得不又从后队中抽出一个方阵顶到前面,继续封锁蒙古军队的活动空间,给伍隆起地奇袭部队制造大量杀敌机会。终于,在第四个方阵替换下了伤亡惨重地张鹏程部队后,北面的蒙古军队伍中终于传出巨大地手雷爆炸声…… “砸!给老子狠狠的砸!”武阳关山道东面的悬崖峭壁顶上,满身挂伤擦伤又崴了脚的伍隆起坐在地上,咆哮着抓起一枚枚手雷,拉下引线狠狠砸向山下道路;在他的两旁,五百余同样全身挂伤、擦伤和摔伤的宋军士兵一字排开,也是将一枚枚拉开引线的手雷砸下悬崖;而在他们身旁或者身后的脚下,还有成捆成捆的手雷静静躺在那里…… “轰隆!轰隆!轰隆!……”巨大的爆炸声在大别山脉与桐柏山脉之间的山谷中回响,一团团青黄的硝烟翻腾弥漫,火光闪现,铁片四飞,被宋军牢牢堵在山谷内的蒙古军士兵避无可避,被从天而降的手雷炸得鬼哭狼嚎,人喊马嘶----可哭爹喊娘又有什么用呢?南有贾似道的宋军主力步步进逼压缩,后有坚如磐石的武阳关拦路,弓箭擂石热情招呼,蒙古军往前、往后、留在原地、甚至投降全都是死路一条,又能有什么办法? “吹号,雷箭攻击!”见伍隆起的奇袭开始,贾似道乐得也不去管伍隆起部队有没有按时抵达战场里,只是不断嚎叫命令。号角吹响,一直按兵不动的宋军后队开始行动,将一辆辆推动式床子弩推到阵前,弩弓上扬呈四十五度角,令旗一挥,数以百计的雷箭抛射而出,越过正在前线交战的宋蒙两军头顶,直接落到蒙古军后队头上炸开,开始又一轮对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的屠杀。宋军第二队两个方阵则从第一队两翼逼上,排出一支支长队组成纵深,继续拦截已经走投无路的蒙古士兵。 “丞相,可以总攻击了吧?”兴奋得直搓手的高达连声向贾似道问道。贾似道同样兴奋却还算冷静,摇头道:“不慌,高达带上去山顶的手雷足有四千枚,先让手雷彻底摧毁鞑子的士气和意志再说----这样我军也能少损失一些士兵。” “轰隆隆隆隆……!”无时无刻不在落下的手雷和雷箭组成了一连串轰雷声音,络绎不绝,连绵不断,硝烟完全笼罩了大别山与桐柏山之间的山道。在这样超高密度的火药武器攻击下,蒙古军不管是蒙古人和色目人,不管是士兵还是军官都彻底丧失了斗志,自杀的自杀,跪地投降的投降,更多的人则是连绵爆炸中爬在地上抱头痛哭,后悔不该跟随忽必烈来侵略南宋。蒙古军主帅解诚则长叹一声,“悔不该啊。”言罢,解诚挥刀自刎,以死向忽必烈谢罪…… “呼----啪!呼----啪!呼----啪!”三枚橘红色的烟花升上半空炸开。信号发出,宋军总攻开始,武阳关打开关门,身为文官却身有武艺的李庭芝一马当先,率领淮东军杀出关来,杀向已经被手雷炸得尸横遍野彻底崩溃的蒙古军队伍。贾似道这边也以邛应、牛富和范天顺三员猛将并头齐先,一起杀出,贾似道亲自掠阵,并高呼命令道:“传令下去,不管蒙古人,色目人,投降者一律不杀!” “不管蒙古人,色目人,投降不杀!”宋军各支队伍一起呐喊,声震云霄,听到这喊声,通晓汉语的蒙古士兵与色目士兵互相翻译转告,争先恐后的跪在宋军面前,交出武器投降。偶尔有几队负隅顽抗的蒙古军队伍,也很快被数倍甚至十倍于他们的宋军包围切割,乱刀砍成肉酱…… 天色微明,武阳关南面答应两里处,蒙古军最后一支残余队伍在身负重伤的千户阿木尔率领下向宋军投降,宣告武阳关之战结束。自八月开始以来的鄂州之战也同时宣告结束,将近半年的战争里,宋军先败后胜,不仅成功保住了南宋门户鄂州,又全歼与俘虏蒙古入侵队伍二十万,取得完胜。消息传开,南宋土地上一片欢腾,而已经北撤到许州的忽必烈则连吐三大口鲜血,当场昏厥……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鄂州鏖战》最终章《不和谐的结局》。 注1:公元一二二三年宋蒙联军共同攻打蔡州的蔡州之战中,张柔在攻城时中箭被金兵包围,是宋军主将孟珙遣军将其救出,对张柔有救命之恩----让人郁闷的是,张柔第九子大汉奸张弘范是在其后数年方才出生… 第一百零三章 不和谐的结局 腊月二十九的上午,打完鄂州之战的最终一战,宋军刚刚集结好军队与俘虏,贾老贼与李庭芝这对许久不见的师徒还没来得及叙旧,韩震和赵夫妇就已经率领着宋军主力后队抵达了武阳关。见到韩震到来,贾老贼就象见到了亲人一般高兴,立即将打扫战场、关押俘虏、安置伤兵和掩埋死者等等一股脑杂事全踢给韩震,然后撒腿就往武阳关跑。进了武阳关后,贾老贼也懒得理会那些向自己行礼的淮东将士,抓住一个军官就咆哮道:“卧室在那里?本相已经两天两夜没睡觉了!”再然后贾老贼被领进卧室寻了一张还算舒服的床,三两下扒光衣服倒头就睡。一觉醒来时,时间已是腊月二十九的傍晚…… “李,本相醒了,给本相准备朝服。”和往常一样,贾老贼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极为奢侈的叫一名公主来服侍自己穿衣洗漱。但是和往常不同,平时里随叫随到的李却没有推门进来,不仅如此,贾老贼还听到隔壁有少女低低的嘤咛哭泣声音。好奇之下,贾老贼随便抓起早上脱下的肮脏军衣随便裹在身上,悄悄隔壁的房门,一眼便看到李正坐在隔壁房间的**,这段时间几乎成为李影子的丐帮小公主张一刀却匍匐李怀中不断抽泣,象是遇见了什么伤心事。 “妹妹,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伤心了。贾丞相醒了,姐姐先去侍侯他更衣。”李发现贾老贼的到来,忙拍着张一刀的乌黑秀发柔声说道。张一刀哽咽着坐直,贾老贼却挥手问道:“李,这是怎么了?张小姐为什么哭得这么厉害?人死不能复生。^^^^谁牺牲了?” “一刀妹妹的爷爷,丐帮的张老帮主。”李低声答道:“腊月二十四那天晚上,你的门生文天祥诈开武阳关大门后被鞑子包围,张老帮主为了掩护文天祥,不幸……。”李说到这里。本已经收住哭泣的张一刀秀目中又是泪如泉涌,扑在李腿上大哭,“爷爷……!” “张布鞋死了?”贾老贼一阵失望----他可还指望着借助张布鞋的力量组建特种部队。现在算是泡汤了。失望之余。贾老贼又盯到张一刀那张哭得梨花带雨地妩媚脸蛋上,暗暗咽了一口口水,走上前坐到李旁边。假惺惺的向张一刀安慰道:“张小姐,保重身体,你爷爷为国捐躯,虽然很让人伤心,但这也是光荣的事情,这一次鄂州之战,半年里先后有三万多名大宋男儿为国牺牲,你爷爷和他们一样。都是大宋的英雄,大宋的骄傲。本相一定会上奏朝廷,为你爷爷追封官职谥号----不知道你父母在什么地方?本相可以为他们请封官职,以慰张老帮主地在天之灵。” “我父母……他们早就……。”贾老贼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张一刀立即哭得更加厉害。李解释道:“一刀妹妹的父母在十年就已经双双过世,都是死在鞑子的屠刀下。她是张老帮主抚养长大地……可怜地一刀妹妹。现在已经是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儿了。” “那本相养她。”贾老贼这举话差点脱口而出,不过考虑到李在场加上张布鞋是为国捐躯。贾老贼还是强压下冲动说道:“没关系,张帮主生前和文天祥关系很好,文天祥是本相门生,本相让他抚养张小姐,他不敢不听。==”嘴上说得好听,贾老贼心里却着实肉痛得紧,“文天祥啊文天祥,这么一个小美人让给你----我这个老师简直是太伟大了。” “不,我不想去文大哥家。”张一刀收住哭泣,红着脸摇头。李和她是知己,了解她的心思,便又解释道:“丞相,你不知道,文天祥已经有三房妻子,彼此间斗得很厉害,虽然文天祥对一刀妹妹很好----可文天祥地三位夫人……。”说到这,李瞪一眼贾老贼,哼哼道:“你这个老东西还真小气,干嘛把抚养一刀妹妹的责任推给学生?你很穷吗?以后就让一刀妹妹跟我住在一起,她的一切衣食开支由你负责!” “姐姐,不要让丞相为难了,我从小就跟着爷爷以乞讨为生,自己能养自己。”张一刀俏脸更红,低着头小声说道。心花怒放的贾老贼则赶紧拉起张一刀柔若无骨的小手,更加虚伪的说道:“张小姐,你不必客气,只要你不嫌弃,以后你就住到本相家里,给你李姐姐和本相的女儿做个伴,将来……。”贾老贼小声咽了一口口水,“将来本相一定给你找一个好归宿。张小姐,你愿意吗?” “愿意。”张一刀回答的声音比蚊子哼还要低,柔美地小脸完全红到了脖子根,却始终没有把手从贾老贼魔爪中抽出来。李则横了一眼表情平静眼神狂喜的贾老贼,又看一眼满面娇羞的张一刀,立即想起那天早上贾老贼把张一刀误认为是她的事,李便忍不住冷冷的哼哼起来…… 丧尽天良的贾老贼正在打战士遗孤主意的同时,武阳关另一个僻静地房间中,全玖正在翻弄着一沓手抄本,并静静地聆听着手下两名侍女的报告^^而站在全玖对面地,正是她准备送给贾似道却遭到拒绝的两名美貌少女,年龄稍大那名少女唤做千幻,年龄小那名少女名叫冰云,都是全玖亲手**出来的美女间谍,都曾为全玖立下不少功劳,算是全玖的绝对心腹。 “禀报王妃,贾似道派到蒙古军队里的内线已经查明,姓黄名固号药师,是贾似道亲兵队长郭靖的岳父。据陈宜中说,黄药师在从蒙古军营回到我军大营后就再没露过面,估计贾似道还要把他当细作使用。”首先向全玖报告的人是年龄稍小的冰云,因为得自全玖真传,冰云的声音也十分娇媚,“另据陈宜中向奴婢吐露。贾似道在闰十一月二十二那天晚上,背着皇上与蒙古小王爷阿里不哥使者萨满签定了盟约,答应阿里不哥尽全力驱使大宋朝廷共同夹击忽必烈,并收受了萨满大批金银珠宝贿赂。” “有这事?”全玖停止翻看那本足有四寸厚的手抄本,俏颜上露出微笑。喃喃道:“贾老贼,你的胆子还真够大啊,竟然敢背着皇上和一个蒙古王爷结盟----光凭这一条。你的战功再大。也抵消不了罪名!”说罢,全玖又问道:“那份盟约在那里?可曾打听出来?” “回王妃,奴婢虽然将陈宜中灌醉。但他开始怎么都不肯说。”冰云柔声答道:“后来奴婢牺牲了身子,辗转反复才从陈宜中口中打听出来,那份盟约是被贾似道心腹廖莹中保管。^^^^除此之外,奴婢还发现了一件事也许对王妃有用----陈宜中很想迎娶贾似道之女贾妙,借以获得贾似道地全力扶持。” “本妃没看错他,果然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全玖抿嘴微笑,得意自己的看人之准。全玖转头向千幻问道:“千幻,你这边怎么样?李庭芝有没有碰你?” “回王妃。奴婢无能。”千幻满脸惭愧,垂头答道:“李庭芝似乎不好女色,奴婢今天几次暗示他,他都不置可否,奴婢甚至连他的房间都没机会进去。奴婢辜负了王妃的期望,请王妃治罪。” “没关系,李庭芝本来就是一块油盐不进地臭石头----否则贾老贼也不会那么信任他。”全玖并不气馁。又问道:“那宋京呢?有没有从他身上打开缺口?”提起宋京。俏丫鬟千幻娇媚的脸上立即写满愤怒,愤怒答道:“王妃。宋京那头肥猪实在太奸猾了,他占够了奴婢的便宜不说,却不管奴婢如何恳求引诱,他都一个字不肯吐露---更不要脸地还在后面,奴婢陪他回来后才发现----王妃你赐给奴婢地那支碧玉凤钗不见了。” “狗东西----象足了他的主子!”同病相怜的全玖也气得粉面煞白。唾骂了几句后,全玖命令道:“罢了,宋京那条线不用再去接触,从今天开始,冰云你要加强对陈宜中地控制,一定要拿到他的把柄。千幻,你的目标转移到廖莹中身上,不管花多少代价,都要打通他那一条线,拿到贾老贼与阿里不哥那份盟约的副本。^^^^必要的时候,你可以让冰云或者其她姐妹帮你!” “遵命。”千幻和冰云一起答应。末了,千幻又怯生生的问道:“王妃,奴婢可不可以晚几天开始行动?傍晚的时候,奴婢突然来月事了。” “可以。”全玖漫不经心的点头答应,战事虽然已经结束,但宋军还需要休整后才能撤军,时间还很充足。但千幻和冰云刚刚转身离开后,全玖忽然全身一震,一张俏脸唰地一下变得苍白无比,就连手里那本写满贾似道历年来所犯罪行的手抄本掉在地上都没发现…… 又过了数日,已经近三个月没有和丈夫同房的全玖忽然心血**,很主动的钻进了赵房里,将赵身边的女人全部赶走并留宿一夜。李庭芝求见。”李刚服侍贾似道换上军衣,门外就传来李庭芝严肃的声音。经贾似道同意,李先是打开房门,然后就到隔壁房间去继续安慰痛失亲人的张一刀去了。而身材高挑地李庭芝则大步进房,到贾老贼面前单膝跪下,双手抱拳道:“弟子李庭芝,叩见恩师。”“祥甫,快快请起。”贾老贼忙双手搀起李庭芝这个名满天下地学生。直到此刻,贾老贼才算有机会仔细打量自己的得意门生,瘦瘦高高地个头,面容虽不很英俊却十分威严,一双细长眼精光十射,显得十分精明干练,贾老贼不由连连点头,心说不愧是南宋末期的栋梁大将,果然仪表非凡。李庭芝也是仔细打量贾老贼,略带哽咽的说道:“恩师,半年多不见,你瘦多了,请恩师千万要保重身体,别太辛苦操劳。” “没事。****有钱难买老来瘦,瘦些好。”贾老贼哈哈一笑,也是拍着李庭芝的肩膀说道:“祥甫,你也瘦了,你更得保重身体啊。” “谢恩师关心。学生还年轻,还抗得住。”李庭芝恭敬答道。贾老贼大笑,先拉着李庭芝坐到桌旁。这才问道:“祥甫。这么晚来见本相,不会是只为叙旧吧?发生什么事了?快快说来。” “恩师,真是抱歉。”李庭芝垂首答道:“今天早上你让我们集中力量寻找张柔之子张弘范。但我们花费众多人力,查遍了所有俘虏和死尸,却始终没有发现张弘范的下落,就连张弘范之弟张弘正和朱国宝、张荣实这些鞑子汉军大将都没有找到。学生怀疑,这些人昨天晚上很可能乘乱逃走了。“狗汉奸,果然狡猾。”贾老贼骂了一句,昨夜宋军总攻开始后战场异常混乱,张弘范等人确实有机会乘乱逃脱。但贾老贼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过于纠缠。仅是安慰道:“没关系,跑就跑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只要还活着,将来我们师徒一定还有机会在战场上宰了他。”虽然李庭芝很奇怪老师为什么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张弘范恨之入骨,但还是恭敬道:“学生记下了。将来只要在战场上再遇到那个小汉奸。学生一定砍下他的人头,献给恩师。” 将张弘范的事情放到一边。贾老贼又和李庭芝聊起别来之情与时下军政要务,言语十分投机,和贾老贼一样,李庭芝也是对朝廷里阎马丁当四大家族恨之入骨,也赞成贾老贼对这四个蛀虫家族采取地分而击之策略;也和贾老贼一样,李庭芝也十分欣赏年纪轻轻却才华横溢的文天祥,并向贾老贼提出要人----希望贾老贼能让文天祥到淮东职,不过贾老贼这下可不答应了,“这可不行,本相手下十分缺人,文武都缺,这次本相返回临安,想让文天祥到朝中任职,做本相的副手,他可不能交给你。^^^^” “恩师,学生觉得文贤弟还是别进朝廷的好。”贾老贼舍不得放文天祥,换了别人,肯定不敢再和贾老贼讨价还价,但李庭芝却不给老师面子,并直接说道:“朝廷里的情况恩师比学生更清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文贤弟进了朝廷,只怕立即就要陷入无穷无尽地党争之中。与其让文贤弟去参与党争消耗精力,消磨锐气棱角,不如让他到地方上去做一些实事,一来可以锻炼他的能力,二来可以发挥他的长处,更可以让他积累功劳,便于恩师更近一步提升他。” “有道理。”贾老贼并不固执,被李庭芝这么一说,也是觉得让仅有二十三岁地文天祥现在就进朝廷不太现实----文天祥年龄太轻资历太浅,贾老贼再怎么提携他,也不可能坐上太高地位置;还有就是在朝廷里斗争很容易弄满一身污泥,不利于文天祥的成长----真正的贾老贼手下那帮走狗就不同了,一个个都是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坏透顶地角色,别说被朝廷风气污染,他们不污染朝廷风气就阿弥陀佛了。不过贾老贼并不打算就这么把文天祥白白让给李庭芝,稍一沉吟后,贾老贼无耻的说道:“这样吧,既然你很想让文天祥到淮东做事,那你得拿一个人来交换。” “什么人?”李庭芝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果然,贾老贼奸笑道:“陆秀夫----这小子是内政长才,让他到本相麾下来,更能发挥他的长处。\\”李庭芝一阵心疼----陆秀夫可是他在政务上的第一助手啊,但做老师的贾老贼既然已经开了口,做学生的李庭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头道:“也好,恩师身居宰辅,是需要陆秀夫这样的内政长才协助,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阿嚏!”正在交谈地文天祥和陆秀夫一起打了一个喷嚏,心中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该不会有人在背后算计我吧?” 一夜的时间转眼过去,第二天清晨----也就是开平元年的最后一天、腊月三十的清晨,贾老贼亲自带队,率领众文武到武阳关外宋军阵亡将士合葬的万人墓前祭奠,贾老贼先是让人供上牛羊祭品,然后假惺惺的痛哭一场,率领众文武高呼三声,“安心上路!”隆重祭祀阵亡将士英灵。最后贾似道又命令犒劳全军。准备好酒好菜让宋军将士庆祝除夕佳节与军队大胜,并命令大赏三军,按往年惯例三倍发给宋军士兵过年赏钱。命令传开,宋军大营与武阳关一片欢腾,无不感谢贾似道地出手大方。 “解散。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做完了这一切,贾老贼打着呵欠让众将解散,并把李庭芝拉到自己旁边。揉着眼睛边走边说。“祥甫,本相考虑了一夜,这一次回朝廷后。本相准备不惜一切代价保举你做淮南东路安抚制置使----别慌着谢我,本相还有一个很重要地任务要交给你,淮南东路境内有一个叫六合县地地方,六合县东北有一座山叫马鞍山,那里有一座还没有被开采地、储藏量十分巨大的铁矿^^” “恩师,你怎么知道马鞍山有储藏量巨大的铁矿?”李庭芝惊讶问道。贾老贼摇头,“这个你不要问,总之那里一定有铁矿。你也一定要把那个铁矿给开发起来,这对我们大宋的国计民生和军队建设都十分重要。事关重大,你千万不要让本相失望。” “学生谨记恩师教诲,一定开发好马鞍山。”李庭芝沉声回答。贾老贼点点头,又说道:“本相会尽全力协助你,如果人手不够,本相可以上奏朝廷。让这一次抓来地俘虏去给你做苦役。钱不够……废话!你手里握着扬州盐运。比本相还有钱,想必也不好意思再向本相开口吧?” “恩师放心。学生不会向朝廷伸手的。”李庭芝尴尬一笑,他虽然也算是个清官,但他手里握着放屁油裤裆的扬州盐运,随便把手指头紧一点就有数之不尽地银子铜钱,确实是肥得流油。贾老贼也是微笑,心说等马鞍山开发起来,你小子肯定只会更富,到时候本相也可以狠狠捞上一把。 “恩相,出事了。”贾老贼和李庭芝言谈正欢地时候,负责后勤的贾老贼心腹韩震匆匆追来,脸色严峻的向贾老贼禀报道:“高达将军地军队中出事了,可能有哗变迹象。” “高达的江西军?哗变?”贾老贼几乎怀疑韩震是在说谎---这次的鄂州之战中,出力最大的就数高达的江西军,专打硬仗却从没抱怨,更不象中央军那么经常出现整支部队投降的丑事,眼下已经全歼了蒙古军队,江西军反而出了问题,贾老贼自然就不敢相信了。\\但看到韩震那严峻的表情后,贾老贼不敢怠慢,赶紧命令道:“不回武阳关了,赶快去大营。” “高达呢?他有没有去现场?”快马回营的路上,贾老贼向韩震问道。韩震点头答道:“高将军就在现场,吕文德将军也赶去了。”贾老贼再不说话,心中却更是疑惑,高达既然就在现场,为什么军队还会出问题? 一路飞奔回到宋军大营,江西军驻扎地高达地帐篷外已上一片人山人海,到处可以听到士兵愤怒的叫喊声,“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赏钱这么少?”“是被谁贪了?”“我们要去告贾丞相!”“高将军,请你出来说句话!”贾老贼心下立即雪亮,心知肯定是自己拔给江西军的赏银出了问题。果不出贾老贼所料,当江西军士兵看到贾老贼到来时,马上蜂拥迎来,七嘴八舌的向贾老贼喊冤。 “都别吵。”贾老贼跳下战马,先是喝住士兵的嘈杂,然后指着一个江西军士兵问道:“你说,你们究竟为什么要吵闹?” “丞相,你给我们的赏钱。”那士兵气呼呼地叫道:“我们江西军每年地过年赏银是三贯钱,今年蒙你开恩,给我们按中央军的赏钱五贯三倍赏给,应该是十五贯。” “没错,那你们拿到多少?”贾老贼点头问道。不等那士兵开口,几乎所有地江西军士兵都吼了起来,“三贯!我们只拿到三贯!” “三贯?好大的胆子!”贾老贼的脸都气紫了----每名士兵克扣十二贯,两万江西军就是二十四万贯,贪污军费数额如此巨大,已经足以抄家灭门!这时候,高达和吕文德已经从帐篷中走出来,待走到贾似道面前后,高达忽然向贾老贼“扑通”一下双膝跪下,嘴里却一言不发。吕文德则凑到贾老贼耳边低声说道:“恩相,末将已经问过了,是高将军的弟弟高阳和高成干的。” “还好,不是高达干的。”贾老贼松了口气,他可舍不得杀高达这么一个能征善战的猛将。可吕文德又接着说道:“但高达将军也承认,这事情是他指使的----江西太穷了,江西军平时里军费开支经常入不敷出,高达将军为了弥补军费,在各个府库里都做给手脚,为了弥补府库的缺口,只好……也怪高阳和高成白痴,竟然在恩相你公开宣布的赏赐里做手脚。”(注1) 贾老贼痛苦的闭上眼睛,南宋军费开支巨大,经常拨给不足,中央军还好一些,地方军队入不敷出的情况却到处都有---不过李庭芝握着扬州盐运,吕文德背靠两湖鱼米之乡,都是一等一的大肥缺,即便短缺也可以另想办法;但高达所在的江西路却不同,那可是南宋数一数二的贫困地区…… “嗒,嗒,嗒,嗒。”虽然有上万人在场,场面却安静得连贾老贼在冰冷僵硬的土地上踮步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转了两个***后,贾老贼忽然听在专管后勤的心腹走狗韩震面前,抬手狠狠给了韩震一个耳光,咆哮道:“你干的好事!” “恩相,我没有……。”韩震被贾老贼打得晕头转向,下意识的出言分辨。贾老贼却又是一个耳光扇在他脸上,咆哮的声音更大,“还说你没有?你是怎么监督手下的?竟然敢让他们贪污江西军如此之多的军费?马上给本相去查,看是你手下那个兔崽子干的?本相要剥他的皮!” “下官该死,下官这就去查。”韩震马上明白贾老贼的真正用意,赶紧跪下磕头。贾老贼又咆哮道:“还有,先把江西军弟兄的赏银补上!这一次鄂州之战,江西军的弟兄出力最大,没有他们的浴血奋战,能打出现在的局面?按中央军的赏钱,五倍赏给!马上去办,再出问题,本相亲手砍了你!” “下官这就去办。”韩震磕了一个头,上马匆匆回中军大营,准备贾老贼要求的赏银---顺便再准备一个替死鬼给江西军士兵出气。江西军士兵中欢声雷动,个个向贾老贼感谢不已。跪在贾老贼面前的高达也慢慢抬起头来,脸上已尽是泪水…… “高将军,起来吧。”贾老贼双手搀起高达,淡淡说道:“本来本相可以想办法把你调来富裕一些的地方,但江西路民贫地薄,更容易出骁勇士兵,所以本相觉得你留在江西路更好,可以替大宋招募训练更多的精锐部队----今后军费不足就向本相开口,本相替你想办法。” “谢……丞相。”高达这个面对敌人千军万马毫无惧色的猛将,终于在贾老贼面前哭了出来…… 虽说获得了高达的绝对效忠,但贾老贼心情却更加沉重,转目去看灰蒙蒙的天空,忽然长叹了一口气,“积重,难返啊。” 《大宋权相》第一卷《鄂州鏖战》完,欲知后事如何,请看《大宋权相》第二卷,《风云临安》! 注1:历史上高达虽是骁勇善战的抗蒙名将,但是在军费上却有问题,因此在鄂州之战过后不久,即被真正的贾老贼扳倒。 第一章 功高震主 南宋开庆二年正月十六,元宵佳节的第二天,经过半个月的休整后,宋军再起大军北上意图收复信阳,蒙古军驻信阳的少量守军不敢与刚歼灭蒙古军主力的宋军交战,弃城而逃,宋军于正月二十日进驻信阳,信阳百姓夹道迎接,至此,宋军完全收复鄂州之战中丢失的领土。正月二十五日,在李庭芝举荐下,贾似道留中央军大将刘师勇领兵一万镇守信阳、武阳关与光州三地,率主力大军南下至长江,取水道回师临安。李庭芝率淮东军与贾似道同行,吕文德与高达各自率军回师襄阳与江西。 长江上,三千余艘大小宋军战船几乎将江面遮掩,浩浩荡荡顺江东下,大军所过之州县,南宋百姓自发到岸边迎接,长江两岸人山人海,欢声如雷,更有那一条条渔船小舟来回穿梭,将地方官府供给与南宋百姓自发捐献的酒肉蛋禽送到宋军船上,犒劳这些保家卫国的南宋战士----总之那么一句话吧,从鄂州码头出发才五六天时间,差不多每一个宋军士兵都长了一两斤肥肉。^^^^ 百姓欢腾,军队喜气洋洋,宋军的最高统帅贾老贼却没那么高兴,返回临安的路上,如何分配战功和封赏有功之臣已经成了贾老贼最头疼的问题,门生李庭芝当然是要更进一步重用的,淮南东路安抚制置使的位置一定得给他争取到;还有文天祥,怎么也得给他争取一个知扬州府的位置,也好接替李庭芝提升后留下的空缺----但问题就来了,谁都知道扬州府是天下第一肥差,盯着这个位置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稍微把握不好。李庭芝升了文天祥却没顶上,贾老贼就丢了一条大财路!还有贾老贼从临安带来那些权贵子弟衙内党,也得拿出足够分量的战功安抚笼络他们----还得把握好分寸,要是让这些废物借着这个机会爬得太高,那可真是误国误民了…… 这些还不是最让贾老贼头疼的----最让贾老贼头疼地人是赵夫妇。**如何分一部分功劳给赵夫妇?分多少?分功劳后如何掩人耳目?都是贾老贼必须仔细考虑的。不得已,贾老贼只好硬着头皮到赵夫妇座船上求见,打算与全玖商量后再做处置。正月三十的晚上。船队停靠东流县码头后。贾老贼便领着心腹廖莹中秘密上到赵夫妇座船,向赵夫妇提出求见。 因为这段时间和全玖闹僵的缘故,贾老贼已经做好吃闭门羹的准备。出乎预料地是。赵和全玖不仅很爽快的接见了他,还安排在密室中见面,摆出要和贾老贼商谈机密大事的架势----不过让贾老贼吃惊地还在后面,进到密室,全玖甚至连客套话都懒得说,跳过赵直接就向贾老贼问道:“贾丞相,今天你来这里,是打算与王爷商量如何分配战功吧?” “不错。****”贾老贼点点头。也是直接说道:“王爷,王妃,这一次前线大捷,前期迷惑敌军地功劳本来就是王爷和王妃的,本相也不想和王爷王妃争,全归你们。战斗打响后,还有九谡山大战、武阳关决战和收复信阳三大功劳;本相上报朝廷。是由王爷亲自领军收复信阳。光复南宋领土----这样一来四大功劳本相与王爷平分,如何?” “不行。”全玖坚决摇头。“收复信阳没有战斗,算不得大功。平分可以,但九谡山大捷的功劳必须归王爷,武阳关决战和收复信阳地功劳归你。****” “王妃,你太贪心了吧?”贾老贼苦起了脸,“九谡山大战已经是本相重掌兵权之后,本相就算让给王爷,朝廷上也没人信。”贾老贼的狗头军师廖莹中也说道:“王爷,王妃,其实贾丞相的功劳大一些,对你们来说更有好处----请不要忘了,现在贾丞相这个右丞相头衔都还是虚衔,真正的右丞相还是丁大全,只有让贾丞相真正取代了丁大全,对王爷和王妃才更有利。” “你们以为当今皇上是傻子,会那么容易就把右丞相的权利完全交给你贾似道----尤其你贾似道已经获得了军方的绝对拥戴!”全玖冷笑起来,“贾丞相,不要忘了你的老师孟珙孟老将军,他的江陵大捷连破鞑子二十四寨地功劳不比你小吧?可他到老来始终是一个京湖路安抚制置大使,病逝之后也就是追封一个太师,可曾摸到相位一个边角?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孟老将军深得军方拥戴,皇上不得不防他=” 贾老贼和廖莹中哑口无言,南宋名将从未拜相,这点他们可是非常清楚的----历史上真正的贾老贼之所以能鄂州之战后封相,全因为真正的贾老贼和军方将领水火不容,宋理宗才放心大胆的把丞相宝座交给真正的贾老贼。现在这个贾老贼和军方大将亲如手足,各地大将不是贾老贼的门生就是贾老贼地党羽,宋理宗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到这点----这可是关系到皇权至尊地大事,不管文武百官为贾老贼说多少好话又改变不了。 见自己的话已经打动了贾老贼,全玖又冷笑道:“贾丞相,现在你该明白了吧?功劳过大对现在地你来说,已经没有好处而只有危险,只有把大功劳让给王爷,你才能摆脱危险,你的将来才有光明和希望,明白吗?”说着,全玖从桌上书籍翻出一个折子,顺手甩在贾老贼面前,冷冷说道:“如果你认为本妃是在对你说谎,骗你的功劳,那就好好看看这份奏折吧。==” 贾老贼拿起那份折子打开一看,立即大吃一惊----那折子竟然是丁大全写给宋理宗的奏折副本!暗暗佩服全玖的情报灵通之余,贾老贼赶紧细看奏折内容,不看还好,再看之下贾老贼立即全身汗出如浆----奏折中,丁大全把贾老贼在前线的功劳赞扬得天花乱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简直比得上大将军石普(注1)的开国之功!而且还有更关键的一点,丁大全自请辞去右丞相职位,退位让贤交给贾老贼,并且为贾老贼请封太师,加王衔! “好奸贼!够阴毒!”刚看完奏折。****贾老贼和廖莹中都破口大骂起来。全玖则又冷笑道:“想知道皇上是怎么批复这份折子吗?皇上根本就没在这折子上批一个字,仅是把丁大全臭骂了一顿,让丁大全安心做他的右丞相。不得耽误政事。” “功高震主啊。”贾似道哀嚎得象一只即将被宰杀的家禽----他为了预防这点。已经把功劳分出去许多,只为建立在军队中一言九鼎地地位,没想到宋理宗对此仍然万分警惕。被丁大全挑拨得更加警惕贾老贼。和主子一样,贾老贼的狗头军师廖莹中也是垂头丧气,一言不发。全玖却得意的笑了起来,“怎么样?贾丞相----不出意外的话,回到临安后本妃应该改变对你的称呼了----明白了吗?皇上是不可能换掉丁大全让你一人独大地,你的功劳太大了,与其让丁大全利用这点把你送上断头台,不如借给王爷。\\等王爷当上了太子乃至当上皇帝,你才有好日子过,才有机会接替丁大全,施展你的抱负。” “明白了,就按王妃说地做,九谡山大战地功劳归王爷。”贾老贼当机立断,立即同意了再度与全玖联手。不过贾老贼心中还有一个疑问。又试探着向满脸得意的全玖问道:“王妃。恕本相多嘴----丁大全这份奏折,不会是你授意他写的吧?” 全玖花容上地得意凝固。恶狠狠凝视贾老贼半晌后,这才咬牙切齿的问道:“你怀疑是本妃联合丁大全整治你?丁大全是支持福王赵正继位的人,本妃与他合作,岂不是自讨苦吃?”贾老贼半信半疑----他可是太了解全玖了,而且全玖还拿到了丁大全奏折的副本,这就更值得贾老贼怀疑。贾老贼的狗头军师廖莹中却低声说道:“恩相,肯定不是王妃!丁大全在奏折上将恩相的功劳列得一清二楚,如果真是王妃指使,那置王爷于何地?” 贾老贼一想也是,全玖只是想和自己分战功,自然不会把所有功劳归到自己身上。^^^^想到这里,贾老贼赶紧向全玖告罪,全玖却板起了脸逐客,“不用了,本妃累了,需要休息,贾丞相公务繁忙,请自便吧。”贾老贼知道自己又惹火了全玖,只好涎着脸向全玖告辞,领着廖莹中离开密室。贾老贼离开后,全玖又生了半天的闷气,这才将目光转到赵的身上----因为全玖一直没让赵说话,赵竟然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不时还说一两句梦话,“美人,美人儿别跑,本王来了。” “蠢货。”凝视着熟睡地赵,全玖没来由的流出两行珠泪,低低的自言自语,“你如果有他一半的能力,我何至有今日?”对你的态度有些奇怪。==”回到贾似道帅船后,廖莹中忽然向贾老贼说道。正在打呵欠的贾老贼楞了一下,问道:“那里奇怪?说来听听。” “敌我态度转变得太快了。”廖莹中老实答道:“当初恩相用皇上血诏从王爷手中夺回兵权后,全王妃已经摆明了要与恩相为敌,千方百计的搜集恩相过错并笼络恩相心腹,试图架空恩相,但这一次丁大全上奏折离间恩相与皇上----说老实话,王妃是救了恩相一次。王妃如果不把这件事泄露给恩相,直接答应恩相提出地平分战功条件,那恩相在毫无戒备地情况下回到临安上报战功,忠王仍然可以凭借战功巩固东宫之位,但恩相可就不妙了。所以小人判断,王妃此次是在救你。” “那个女人有那么好心?”贾老贼冷哼起来,忘恩负义的说道:“她不过是觉得留着本相对她还有用,想更进一步控制本相而已。” “也许如此。”廖莹中恭敬答道:“不过小人还有一事要禀报恩相,从鄂州出发后,王妃地美女细作已经停止了对小人和韩震韩大人的引诱,似乎是王妃命令她们放弃了。不过,陈宜中与全王妃那个漂亮侍女冰云仍有暗中往来。” “有这事?那个女人真的转性了?”贾老贼越听越是糊涂。廖莹中又说道:“恩相,小人觉得王妃是否转性可以不管,但丁大全那份奏章不能不重视----丁大全可是与蒙古鞑子有勾结的,也许丁大全背后是忽必烈在指使也说不定。” “那还用说?本相如果倒台,忽必烈和丁大全做梦都能笑醒。”贾老贼咬牙切齿的盘算一番,最终拍板道:“不行!全歼鞑子的功劳,本相一桩都不能要!你马上修改奏章,将九谡山和迷惑鞑子的功劳给赵,武阳关决战的功劳给李庭芝,收复信阳的功劳给文天祥!本相有浒黄州和青石矶这些已经上报朝廷的功劳就足够了!” “遵命,小人这就修改。”廖莹中答应一声,又提议道:“恩相,小人觉得战事的经过不能写详细了,要含糊一些,忠王是什么德行皇上心理比谁都清楚。这样的奏章递上去之后,皇上才能知道恩相是有功又不贪功。” “你很会办事,就这么办。好好干,将来本相不会亏待你。”贾老贼微笑,很欣赏的夸奖狗头军师一句。廖莹中受宠若惊,赶紧向贾老贼连声感激,正要提笔时,舱外却传来韩震焦急的声音,“恩相,打扰一下,又出事了,咱们的士兵登岸到东流县里游玩,有一些士兵被当地官府扣押了。”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扣押本相的士兵?”贾似道大怒,命令道:“你拿上本相的牌子去一趟,把那些士兵要回来。” “恩相,且慢。”廖莹中赶紧抬起头来,“东流县县令赵崇宰是丁大全党羽,又是前朝权相史弥远孙女婿,他扣押我军士兵,只怕其中另有阴谋。” 第二章 栽赃陷害 史弥远!他可是贾老贼最痛恨的对头兼鄙视的对象,同时也是贾老贼异常崇拜的偶像榜样。痛恨史弥远,是因为贾老贼的姐姐贾贵妃在入宫为妃时,曾经有希望当上皇后,只因史弥远的坚决反对才没有成功,还有就是史弥远曾经故意把贾老贼的父亲贾涉调到出现叛变苗头的部队中——事实上那支部队后来确实叛变了,险些要了贾涉的小命,算得上世仇。鄙视史弥远,是因为史弥远是一个投降主和派,不仅向金人投降杀害了南宋最有进取心的宰相韩胄,更恢复秦桧的王爵和官职,贾老贼自然对他鄙夷万分。而崇拜史弥远,则是因为史弥远独霸朝政二十六年,随意架空和废立皇帝,随意诛杀赵氏王爷,使朝臣只知史相不知皇帝——当然了,这些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贾老贼决心向他学习学习也没什么了不起。(宋理宗磨刀做咬牙切齿状:是没什么了不起!) 说了些废话,话入正题,当贾老贼下令韩震拿自己的名刺去向扣押宋军士兵的东流县令要人时,贾老贼的狗头军师廖莹中赶紧阻止道:“恩相,这事可不能大意,双流县令赵崇宰不光是丁大全的党羽,还是老贼史弥远的孙女婿,与恩相乃是世仇,他扣押我军士兵,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丁大全党羽?本相世仇?”贾老贼皱起眉头。经过几个月地互换身份。贾老贼对自己家世已经多少有些了解,知道史弥远确实阴过自己地父亲与姐姐,史弥远完蛋后,原来那个贾老贼也曾对史弥远家族展开过报复,甚至赵崇宰被贬斥出朝都和原来那个贾老贼有关,确实算得上不共戴天的世仇——眼下仇家选择在这个时候扣押自己的士兵,其中肯定没那么简单。盘算到这里,贾老贼向韩震问道:“赵崇宰为什么扣押我们的士兵?用的什么借口?” “喝醉了打架。”韩震飞快解释道:“今天晚上船队停靠码头休息后。有一些不太习惯坐船的士兵经过领队将军批准上岸走动休息,还有一些士兵进了东流城喝酒,不曾想在一处勾栏院里,我们几个喝醉的士兵为了争一个歌女和东流县的地痞流氓起了冲突,打伤了十几个人,结果赵崇宰就派了一班衙役把我们地弟兄抓进了衙门,听说已经下狱了。” “那伙流氓呢?有没有调查他们的具体身份?”贾老贼又追问道。韩震答道:“听说也被抓进牢里了,具体身份不太清楚。” “果然是陷阱。”听到这里,贾老贼心下雪亮的冷笑。他如果出面。强行要回那些被抓的士兵不难,但赵崇宰和幕后的丁大全就可以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攻击贾老贼领兵不力。纵兵行凶,在贾老贼脸上抹黑,继而为扳倒贾老贼做舆论准备。廖莹中也冷笑起来,“想不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赵崇宰还这么没长进——快被我们玩烂的老手法了!当事人都被抓进牢里串通好证词,把罪名全栽在我们士兵头上,然后不管我们是否向赵崇宰要人,恩相纵兵伤民、欺压地方官员和干扰民政的罪名也就坐实了。” “是倒是老手法。不过很难破解——至少咱们以前坑那几个倒霉蛋就没谁能逃过去的。”韩震摸着胡须说道:“如果我是赵崇宰,今天晚上就让人把那些被打伤的流氓挑几个出来压麻袋,等那伙白痴一咽气,纵容军队殴打百姓弄出人命,骄横跋扈地大帽子可就戴在了恩相头上。” “真不应该停靠在这东流县码头。”贾老贼有些后悔自己今天傍晚的决定,赵崇宰的背景身份可不是普通县令,又是自己家族地世仇。用金钱和威压手段都可能摆平他。而且赵崇宰显然是有备而来,摆明了是要借这件事往自己脸上抹黑。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严重后果。不过让贾老贼稍微安心的一点是,最大的政敌丁大全事先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船队停靠东流,这件事肯定是赵崇宰见有机可乘自己决定的,千里之外的丁大全目前还不知情,自己还有机会翻盘。 “恩相,要不我们就干脆先动手硬抢,把咱们的弟兄抓回来,顺便再拿到人证,证明是赵崇宰在这件事背后搞鬼。”韩震提议道。贾老贼摇头,“不能来硬的,本相已经功高震主犯了皇上地忌,直接动手的话,只能让皇上对本相更加猜忌。”说到这,贾老贼冷笑起来,“想用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扳倒本相,未免太小看本相了!也好,既然他主动找上门来,本相顺便给父亲姐姐出口恶气。” “韩震,你马上去一趟押运战俘的战船,去给本相找几个……。”贾老贼将两个走狗叫到面前,低低的面授机宜起来,“然后……。” “哈哈哈哈哈……。”拿到宋军士兵先行动手打人的口供,赵崇宰不由开心大笑,索性说出了心中所想,“贾老贼,你立的功劳再大又怎么样?在我们大宋,将领立功越大越危险,有了这些口供,纵兵伤民骄横不法地罪名,你算是抗定了!”赵崇宰越笑越是开心,仿佛世仇贾似道一家已经被宋理宗下令在风波亭乱刀砍死一般,末了又不无遗憾地说道:“只可惜了贾妙那个小美人,只怕要被充入官妓乐坊,实在可惜了。” “东翁不必遗憾,这一次你为丁丞相立下如此大功,回朝为官那是肯定的。”赵崇宰地师爷唐堂谄媚笑道:“到时候东翁向丁丞相讨个恩典。先要了贾老贼女儿地第一次。在贾老贼女儿身上出一出被贬斥出朝地恶气,岂不妙哉?” “你太不了解丁大全了,他才是货真价实的老色鬼,怎么可能轻易把贾老贼的女儿让与本官?”赵崇宰摇头,对丁大全的为人也是嗤之以鼻,又咬牙说道:“能不能玩到贾老贼的女儿是小事,扳倒贾老贼才是大事!你去安排人手,连夜把这份口供与本官参奏贾老贼的奏折送到临安。让丁大全转呈皇上。” “小人这就去办。”唐堂点头哈腰的答应,赵崇宰却又问道:“那几个收了咱们银子的流氓,你是怎么处理地?” “东翁放心。”唐堂的方脸上尽是得意,“下官已经让人给他们压了麻袋,最多再过一两个时辰,他们就永远开不了口了。”赵崇宰满意点头,微笑道:“你很会办事,快去剩下的事吧。等本官回到朝廷里,亏待不了你。”唐堂大喜。又是一阵点头哈腰的感谢,这才起步离开。但他的手刚碰到房门上,房门就被人砰的一声撞开。唐堂猝不及防连鼻子都被房门撞破,满面开花,疼得他一阵惨叫。 “大人,大事不好了。”撞门而入的人是赵崇宰的管家赵面,连礼都顾不得行就向赵崇宰大叫道:“贾似道的军队进城了,好几千人,全都带着武器,还是贾似道亲自带队!咱们守城地士兵阻拦。还被贾似道让人痛打了一顿。” “好大的胆子,东流县是大宋疆土,他竟然敢随便带兵入城?”赵崇宰先是大怒,然后又大喜道:“好,这又是贾老贼的一条罪名!快说,贾老贼是打着什么名号进城?” “追捕鞑子军队。”赵面哭丧着脸答道:“贾似道说他接到情报,有一股被打散地鞑子败兵逃进了咱们东流城里。为了保卫东流百姓不被鞑子军队伤害。他要接管东流县城的防务。” “被打散的鞑子军队?逃进了咱们东流城?”赵崇宰几乎没气晕过去,鄂州距离东流近千里路。蒙古败军能够流窜到这里——贾老贼还真会借口啊!赵面又紧张道:“大人,贾似道的军队不仅控制了各条街道,还有大股部队往县衙冲了过来,可能就快到了。大人,你赶快拿一个主意啊。” “拿本官的官服与王命旗牌来,本官今天要和贾老贼好生斗上一斗!”赵崇宰气得满脸煞白,连声大叫。可话音未落,院中已传来嘈杂的叫喊声与脚步声,不等赵崇宰再做出反应,房门已经被人粗暴的踹开,一队如狼似虎的宋兵冲了进来,二话不说按住赵崇宰等人就往外拖,曾经依靠老婆爷爷势力而威风八面地赵崇宰几时受过这样的气,立即尖声大叫起来,“你们干什么?好大胆子,你们知道本官夫人的祖父是谁吗?” “少废话。”一个宋兵一脚踹在赵崇宰屁股上,把赵崇宰踹了一个大马趴爬在院子里,待赵崇宰艰难抬起头来时,立即看到世仇贾似道与傻乎乎的忠王赵骑在马上,已经进到了他家的院子里。赵崇宰马上象杀猪一般嚎叫起来,“贾似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领兵入城!还敢纵然士兵污辱朝廷命官!本官一定要参你!向皇上参你!” “闭嘴!”贾似道冷喝一声,又冷冷说道:“本相是追杀鞑子败兵入城,至于命令士兵捉拿于你,是我军监军、大宋忠王爷的意思!”赵则傻楞楞地低声向贾老贼问道:“贾丞相,你说赵崇宰地女儿很漂亮,她在那里?赶快把她找出来,要是王妃知道本王和她不了解的女人睡觉,她会生气地。” “王爷放心,赵崇宰的女儿跑不掉,不过王爷得先把本相那些话对赵崇宰说了——否则他不会乖乖把女儿献出来的。”贾老贼阴险在赵耳边低声说道。赵点点头,呆滞的大声说道:“赵崇宰,你知罪吗?你竟敢勾结鞑子谋反,收容鞑子败 “我勾结鞑子?收容鞑子败军?”赵崇宰怀疑自己听错了耳朵,半晌赵崇宰才醒悟过来,赶紧指着贾老贼咆哮道:“王爷,你别听贾老贼胡说八道!本官对大宋和皇上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勾结鞑子?!贾老贼这是在污蔑!污蔑啊!!” “你说什么?”贾老贼很惊讶地惊叫起来。“赵大人,你地胆子越来越大了——既然敢说没有你岳父的父亲史弥远史老丞相,就是当今皇上也坐不上龙庭?你长几个脑袋了,竟然敢污蔑当今万岁,污蔑真龙天子?” “你……你胡说!”赵崇宰的脸都吓白了,宋理宗确实是史弥远杀掉宁宗太子后从赵氏皇族选出来继位的,但自从史弥远病死后,这件事也成了来位不正的宋理宗的心头逆鳞——谁提谁倒霉!而贾老贼却转向旁边的宋军将士问道:“各位将士。你们听到赵崇宰这么说没有?” “听到了!”被贾老贼带来的士兵异口同声地大喊回答——他们可是对扣押自家弟兄的赵崇宰恨之入骨。好几个士兵则又大叫道:“丞相,我们可以做证,赵崇宰确实说了皇上是靠他们史家才登上皇位,皇上也不敢不给他们史家面子!” “贾老贼,你好毒!”赵崇宰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扑上去把贾老贼撕了。这时候,到赵崇宰家后院搜索的宋军士兵已经押着十几个色目人出来,不用贾老贼吩咐,那些色目人马上操着汉语向赵崇宰大叫道:“赵大人。救命啊!你说过要保护我们的,你要说话算话啊!”赵崇宰被那些色目人的叫喊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然后又才反应过来——贾老贼在前方抓了无数俘虏。从色目人俘虏里挑几个出来栽赃陷害自己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啊? “丞相,人带来了!”不等赵崇宰说话,院外又进来一队宋军,押着十来个长得歪瓜裂枣的青皮无赖,领头一名宋军阵长向贾老贼抱拳道:“启禀丞相,咱们的弟兄已经救出来了,和我们弟兄打架的人也找到了。当时他们已经被牢卒压了麻袋,末将将他们救出。他们全都愿意做证,是东流县的唐师爷指使他们故意向我军将士挑衅地,他们还有唐师爷给他们的银钱为物证。” “让他们指认犯人。”贾老贼喝道。那阵长对那些青皮无赖嘀咕几句,那些青皮无赖马上指着赵崇宰的师爷唐堂,争先恐后地叫道:“是他,就是他!”“就是他给了我们每人十贯钱,让我们故意去找丞相的士兵打架!”“他还要我们一口咬定是士兵先动手!就是到了金銮殿上。我们也可以做证!”“***。还压我们麻袋,想杀人灭口!” 这回是真正的罪证具在了。赵崇宰和唐堂顿时面如死灰,贾老贼却一挥手,指着唐堂喝道:“把他押下去,严刑考问,一定要拿到他的口供和证词。还有赵崇宰的这个管家也拿下,拷问他是否知道赵崇宰与鞑子军队勾结的事。”贾老贼领来那批宋军士兵蜂拥而上,拳打脚踢的把师爷唐堂和管家赵面拖了出去——韩震地手下可有的是办法让这两个人开口画押——想让他们说什么都行。 “贾老贼,我和你拼了!”赵崇宰再也按捺不住,扑到贾老贼马前,伸手想把贾老贼拖下马活活咬死。但贾老贼的亲兵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按住他你一拳我一脚,三两下就把赵崇宰生生打晕过去。面对如此惨状,赵打了一个呵欠,又问道:“贾丞相,赵崇宰的女儿在那里?本王累了,要找女人睡觉。” “王爷放心,赵崇宰的女儿已经被捆在**了。”贾老贼向士兵问了几句后,便**笑着向赵答道。赵大喜过望,忙叫道:“快带本王去,快带本王去看看赵崇宰的女儿究竟有没有贾丞相说的那么漂亮?”贾老贼赶紧拉住赵,将廖莹中刚刚草就地奏折递到赵面前,微笑道:“王爷,先别慌,这是参奏赵崇宰勾结鞑子、意图谋反地奏折,你看看合适的话就签下名,然后再去欣赏赵崇宰地女儿不迟。” “还看什么看?”急于去看美女的赵焦急嘀咕一句,接过廖莹中递来的毛笔,挥笔在奏折上签下自己的大名塞还贾老贼,然后就急不可耐的溜进了赵崇宰家的后院。贾老贼与廖莹中对视狞笑,但贾老贼很快就又心情沉重起来,他人还没回到临安,丁大全的党羽就已经迫不及待对自己设陷阱下绊子,等回到了临安,不知还有多少更厉害的陷阱和更厉害的对头在等着他…… 全玖知道赵在奏折上签字的事,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暴怒的全玖先是冲到贾老贼船上,把贾老贼旁边的亲兵官员全部赶开,狠狠给了贾老贼一记耳光!然后全玖又一言不发的冲回赵座船,又过了片刻后,已经在赵船上休息了半夜的赵崇宰女儿便即投水自杀——贾老贼有样学样,到了下午,勾结鞑子、通敌卖国兼污蔑当今万岁、罪证确凿不容抵赖的赵崇宰也是畏罪投水,待贾老贼的士兵慢腾腾的把赵崇宰从长江里捞起来时,双手被绑在身后的罪臣赵崇宰早已腹涨如鼓,一命呜呼…… 第三章 未雨绸缪 雪花又飘了下来,不过比之前段时间的鹅毛大雪,两浙西路的这点比盐粗不了多少的雪实在算不了什么,落得运河河面上,连一个波澜都不会溅起。贾似道倚在船舱窗户边,一边打量着运河风光,一边享受着李亲手温来的滚烫黄酒,心事重重---就连李主动依偎到了怀里,贾老贼都没心情象往常那样在她身上揩油。 虽然人还没到临安,但靠着朝廷中贾党的书信和全玖有意无意提供的情报,贾老贼已经对临安的情况了解得八九不离十,对于鄂州大捷的反应,临安民间倒是欢呼雀跃,几乎把贾老贼当成了战神和再生父母看待。可朝廷上的声音却异常复杂,丁大全一党表明上也是欢呼鄂州大捷,大宋得救,背底下却在连玩小动作----大肆散布贾老贼在前方一手遮天、心怀不轨、藐视皇权、肆意浪费军费、私自任用外族将领到贾老贼吃饭叫进膳、睡女人要翻牌子等等等等消息(贾老贼:“冤枉!我还是处男!”然后全玖一脚把贾老贼踢飞)。总之一句话,无所不用其极的在宋理宗面前塑造贾老贼有当皇帝谋反企图的形象。而左丞相吴潜却领着一伙清流名士,对贾老贼屠杀蒙古俘虏、背信弃义等事群起而攻之----还好,吴潜也承认贾老贼是南宋长城,仅是想让贾老贼收敛一些,做事别那么卑鄙无耻,不要丢了大宋颜面,并没有扳倒或者干掉贾老贼的意思。但吴潜是清流领袖,他开口反对贾老贼,附和他的清流名士可就海了去。 相对百官的态度。最让贾老贼恼怒的还是宋理宗的反应,虽然董宋臣来信告诉贾老贼,宋理宗打算步行出城三十里迎接贾老贼并大加封赏,金子、银子和田地大大的有,可宋理宗并不打算把南宋朝最关键的右丞相宝座真地交给贾老贼,估计也就是封个太师、少傅之类的虚衔。拿不到多少实权。并且看在贾老贼对侄子的照顾上。董宋臣还模模糊糊的暗示贾老贼----他手上的皇帝密探将要加强对贾老贼的监视,要贾老贼好自为之。另外还有一点就是不知道丁大全做了什么手脚,导致阎贵妃家族又一次倒戈,不仅不再在宋理宗面前大说贾老贼地好话,就连对赵地支持力度也小了许多---贾老贼可以肯定这又是忽必烈搞的鬼,因为贾老贼与赵的联盟已经天下皆知。等赵登上皇位后,贾老贼必受重用,忽必烈不可能不明白这点道理。 “唉。总算是理解岳武穆被十二道金牌召回临安时的心情了。”想到这里。贾老贼忍不住长叹一声,轻轻的哼唱起来,“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贾老贼那比猪哼还难听的歌声让怀中地李难以忍受,不满道:“你的心情就那么差?干嘛要哼《满江红》?真是不吉利。” “儿,回到临安后。本相就正式娶你。咱们去葛岭把半闲堂建起来,好好过一段平静日子怎么样?”贾老贼停住哼唱。微笑着向李问道。李俏丽的脸庞开始发烫,低下头羞答答地说道:“急什么?再过几年吧,我年龄还小。” “都十九了,还小?换成别地女孩子,这年龄娃娃就有好几个了。”贾老贼抚摸着李滚烫的脸颊,笑得更加开心,但笑声中却没有半点欢喜之意。李大羞,撒娇一阵不依,最后才将头埋进贾老贼怀中,蚊子般哼哼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以你现在的情况,我们还是缓一段时间再说……我怕又给你带来麻烦。” 李的话让贾老贼一阵感动,虽然在刚开始接触时,李是耍过不少刁蛮脾气,为此还挨过贾老贼的军棍,但李很快就做出改正,一直默默的在背后支持贾老贼的一切行动,甚至不惜以公主之身服侍贾老贼的饮食起居,这样地贤内助天下能有几个?感激之下,贾似道忍不住捧起李地俏脸,在她樱唇上深情一吻,还好这一次李没有拒绝,还主动的迎合起贾似道地亲吻与抚摸。可就在贾似道将手伸进李内衣中准备更进一步时,郭靖不合时宜的声音却在舱外响起,“丞相,按你的吩咐,小人将岳父请来了。” “来得真不是时候。”贾老贼很扫兴的嘀咕一句,这才恋恋不舍的从李肚兜中收回魔爪。待已经满脸绯红的李将衣服整理好站到一边以后,贾老贼这才没好气的喝道:“让他进来。”即将到手的美人飞了,贾老贼心中本来就极度不爽,可是在看到许久不见的黄药师后,贾老贼心里窝着那团火终于爆发出来了,指着黄药师的鼻子大叫,“好你个黄固啊,你还真会享福啊!满脸口红胭脂,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你身上的香粉味,老实交代,这几天你玩了多少女人?你就不怕带坏你女婿吗?” “不多,才二十多个。”黄药师抹着脸上的胭脂口红---虽然是越抹越多,满脸堆笑的说道:“这也是托贾丞相的福,否则小道那来这么好的艳福?还有感谢贾丞相给小道的赏赐,小道这回可以全家都搬到临安去买一栋大房子过好日子了……。” “二十多个?你的身体抗得住吗?”贾老贼有些惊讶----因为他发现黄药师的气色十分之好,简直算得上满面红光。黄药师从怀里取一个药瓶来,赔笑道:“丞相,你忘记小人炼的补肾壮阳、培元固本的丹药了吗?小人在蒙古军队的时候,拿了几个蒙古将军做实验,发现效果非常之好,小人就……丞相,你要不要来几颗?” “你把本相当什么人了?本相忠君爱国,勤政爱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那会需要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贾老贼勃然大怒,一把抢过黄药师的药瓶揣进怀里,十分严肃的说道:“本相不用这些,军队里也不许有这些东西!没收了----由本相亲自销毁!” “是,是。”黄药师的表情也十分严肃,“小道以后再不敢乱用这些东西。这些药小人还有一些。等以后一定上交丞相,请丞相亲自销毁----不过贾丞相,你把小道叫到你的帅船上,不知所为何事?难道丞相想兑现你给小道的封官承诺?” “本来是打算给你封官,但本相又改变主意了,想先征求一下你地意见。”贾老贼打着官腔说道:“在本相为你向皇上请封官职之前。本相要告诉你一件事----根据最新线报,因为你在我军细作工作上的突出表现,忽必烈已经下达了对你的必杀令。不管什么人杀了你。都可以获得万两白银和官升三级的巨额赏赐!另有消息说,张柔家族至少已经派出了二十个杀手赶到临安,一是要杀背叛张柔家族的张世杰,二就是要你的脑袋!别以后本相是吓唬你,北方送来线报地时候你女婿郭靖也在场,你可以问他……黄固,天这么冷,你脸上怎么还有这么多汗水?难道是吃药地副作用?” “丞相。我这那是吃药的副作用?是吓的啊!”黄药师扑通一下跪在贾老贼面前。杀猪一般号哭起来,“相爷啊。我不想死啊!这官我也不当了,我不想连睡觉都得睁开一只眼睛,只求相爷你救救小道,小道不想这么年轻就死了啊。”郭靖也向贾老贼单膝跪下,恳求道:“丞相,请你一定要救救岳父,蒙古鞑子都是没有人性的禽兽,又对岳父恨之入骨,如果他们知道了岳父的下落,肯定不会放过岳父,请丞相看在岳父与小人的微功上,帮岳父摆脱这些杀手吧。” “起来吧,你们都为大宋立有汗马功劳,本相不会让你们白白死在鞑子刀下地。”贾老贼起身扶起黄药师和郭靖,又向黄药师说道:“黄固,忽必烈这么恨你,也是因为你为大宋立的功劳实在太大,本相不能不管你---本相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一条摆脱鞑子追杀的道路,就看你愿不愿意走了。” “愿意!只要不让鞑子找到小道,小道什么都愿意。”黄药师连声答道。贾老贼点点头,“本相想让你隐姓埋名,继续隐藏在情报战线中,继续到本相地敌人中间卧底----鞑子肯定想不到你这样地大功臣还在当卧底,自然没办法找到你,你不就安全了吗?” “又去当内线?”黄药师苦起了脸,心说当内线可不是什么美差,一个不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贾老贼察言观色,又叹气道:“当然了,如果你不愿意,本相也不勉强。本相还打算让你从今以后替本相管理其他细作,尤其是帮本相训练美女细作,既然你不愿意,那本相就另找一个人来代替。” “美女细作?!”黄药师双眼放光。贾老贼点头,“对,对男人最有用的美女细作!本相打算从民间买来一批小女孩子培养,训练她们刺探情报和引诱男人的技巧……本相说这些也没用,反正你也不愿意。” “愿意,愿意。”黄药师挺起了胸膛,大声说道:“小道虽然不才,却也愿冒着生命危险为丞相打入敌人内部,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因为小道知道丞相所做的一切都是大宋江山百姓,小道为丞相做事,也是为大宋百姓做事!小道虽然比不上那些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大宋勇士,却也甘愿向他们学习,以他们为榜样!精忠报国是口号,也是小道心中的……。” “行了,行了。”贾老贼打断黄药师的话,“既然你愿意,那本相就下达任务了,一会船到了崇德码头你就下船,廖莹中安排几个人保护你走陆路去临安,然后想办法混进本相在朝上地死敌丁大全府里,为本相监视丁大全地一举一动。这一次的任务不算很危险,你如果暴露,随时可以逃进本相府里,本相自然会保护你。明白吗?” “明白。”混进丁大全家里比混进蒙古军队可容易和安全得多,黄药师自然是满口答应。不过黄药师还有一个问题,“丞相,小道黄药师这个名字已经暴露,只怕丁大全会有察觉,小道是不是该换一个名字?” “欧阳锋!”贾老贼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就用欧阳锋这个化名,混进丁大全家里。” 打发了天才间谍黄药师对付政坛死敌丁大全,贾老贼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韩震又跑来请示船队是在崇德码头还是在石门码头停靠,还有请示在见到宋理宗后,军队该用那一套方案向宋理宗敬礼,贾老贼一一批示完已是半个时辰过去。可韩震前脚刚走,贾老贼的亲兵又领来了宋军的天才工匠陈广昊父子,进舱后,仅有七个指头的工匠陈广昊与他白发苍苍的父亲便一起给贾老贼下跪行礼,贾老贼赶紧扶起这对父子,说了许多褒扬称赞的话,又再三感谢了这对父子在武器改进上对宋军的帮助,弄得地位卑微的陈广昊父子受宠若惊,手足无措。 “两位,本相今天请你们来,是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客套话说完,贾老贼话入正题,将一张精心勾妙的红衣大炮草图摊到陈广昊父子面前,“回到临安后,你们父子俩除了继续开发火药武器之外,还要组织人手为本相开发这个名叫大炮的新式武器。” “大炮?”陈广昊父子都没听过这个名字,赶紧捧起那张草图细看。贾老贼又说道:“这个武器的原理很简单,但是对钢铁的要求很高,听说大海东面的倭国有大宋失传的汉刀和唐刀冶炼技艺,进而发展出倭刀,本相估计倭刀所用的钢铁能够铸成这样的大炮,我大宋与倭国有商贸往来,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学习到倭国的钢铁冶炼技术,为我大宋造出大炮。” “丞相,倭刀小人见过,钢质确实远胜我大宋武器所用的钢质。”陈广昊为难的说道:“可倭国人对倭刀工艺视若珍宝,从不外传,就算想学到这样的工艺,花费的代价恐怕不低。” “别担心,本相不是说过了吗?不惜一切代价!”贾老贼笑了,“本相会向韩震和翁应龙交代,你们开发大炮所需的一切物资要什么有什么,经费要多少有多少!他们要是敢少一样,或者敢少给你们一文钱,本相剥了他们的皮!不用怕浪费,有本相替你们抗着,没人敢说话。” “多谢丞相信任,草民一定竭尽所能,为丞相制造出大炮。”陈广昊父子再度跪下,激动感谢。贾老贼点点头,“拿草图回去研究吧,本相画的也不一定完全正确,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经验改变构造。但还是那句话,保密!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你们在生产什么!” “草民明白。”陈广昊父子连声答应,捧着草图躬身出舱。筋疲力尽的贾老贼这才坐回座位,让李替他揉肩按摩,但贾老贼还没来得及休息上三分钟,舱外又有亲兵说道:“启禀丞相,陆秀夫求见;全王妃也派人来,请恩相过船商谈,请丞相示下。” “唉,这小子还是想回扬州啊。”贾老贼猜到陆秀夫的来意----不愿到临安,只想和李庭芝回淮东,但贾老贼手下正缺精于民政的人才,自然不能答应。无奈之下,贾老贼只得又强打起精神,准备苦口婆心奉劝陆秀夫,“让陆秀夫先进来,告诉王妃派来的人,本相一会就去见她与王爷。” “还说要和我好好过一段平静日子?”李嫣然一笑,樱唇凑到贾老贼耳边,微笑道:“人还没到临安就忙成这样----想过平静的日子,你做梦去吧。” 第四章 凯旋 仿佛是庆祝凯旋之师的回归,干冷了许久的天忽然在二月十五那天回暖,到了二月十六的早晨,天空已是艳阳高照。和煦的阳光底下,临安北门崇新门外一片人山人海,衣着鲜明又喜气洋洋的队伍一直排出三十里长,而在三十里外的运河旁,更是站满了穿着鲜红衣甲的皇宫卫士,簇拥着步行至此的南宋文武百官,也簇拥明黄龙盖下的宋理宗,列队迎接从前线而归的贾似道大军。 午时正,皇宫队伍中忽然鼓瑟齐鸣,整齐演奏起振奋人心的《凯旋令》,听到这乐曲,道路两旁的临安官民百姓立即知道是贾似道队伍已到,无不伸长起脖子,争相目睹南宋大军凯旋归来的神圣时刻。伴随着整齐的脚步声,两面大旗逐渐出现在临安军民的视野中,一面自然是贾老贼的平黄帅旗,另一面却是不知已经被鲜血浸透了多少遍而看不出本来颜色、满布箭孔焦痕的精忠报国大旗。看到这两面旗帜,临安军民中立即爆发出阵阵欢呼,同时有不少人在交头接耳,“看到了吗?就是那面精忠报国旗,鞑子颁布重赏,谁能在战场上拿到那面旗,就可以拿到万两黄金!”“我也听说了,鞑子拿到那面旗还能封王!”也有人将信将疑,“真的吗?这旗怎么这么脏和破?”不过他的话马上遭到同伴的集体鄙视,“蠢货!你难道没听说过,那面旗上不仅沾满了鞑子的血和我们大宋士兵的血,还沾有贾似道丞相的血?” “大宋----!”正当临安军民为精忠报国旗上沾的血是蒙古人多还是汉人鲜血多而争论时,北面地精忠报国大旗忽然被往上一举,惊天动地的呐喊声立即在宋军队伍中响起,“大宋!大宋!大宋!大宋……!”整齐而又有节奏的呐喊声感染了道路两旁的临安军民。不知是谁带头跟着喊了一声,“大宋!”然后无数临安军民跟着前线归来的宋军一起有节奏的呐喊起来,“大宋!大宋!大宋!大宋!大宋……!”在这样整齐的呐喊声,无数临安军民流下了激动地泪水。 “大宋!大宋……!”被气氛感染地还有宋理宗本人,想到半年前蒙古三路进犯,南宋半壁江山岌岌可危,甚至有朝臣提出迁都以避蒙古锋芒。再看到凯旋而归的前线大军。宋理宗即便是铁石心肠,此刻也忍不住泪流满面。皇上带头落泪,包括左丞相吴潜在内的不少主战派大臣更是拥抱痛哭,泣不成声。仅有丁大全及他的党羽脸上微笑。眼中却在闪烁狠毒光芒。这时候,精忠报国大旗忽然一沉。复又高高举起。宋军队伍中立即爆发出新地整齐口号,“吾皇天威,鞑虏一扫!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被宋军队伍口号带动,临安军民与文武百官也是跟着高喊,还纷纷给宋理宗跪下行礼,弄得宋理宗如同身在云霄,飘飘欲仙。丁大全嘴上跟着大喊万岁,心里却在万分警觉----有宋一朝。举凡能打仗。能打大胜仗的军队将领都是火暴耿直脾气,象贾老贼这么既能统兵打胜仗又能挖空心思拍马屁地将领还从没出现过。丁大全要对付这么一个对手,可不是什么容易地事。 “吾皇天威,鞑虏一扫!”把前线大捷归功于宋理宗的口号连绵不绝,一直伴随着宋军队伍走到宋理宗面前两里方才停止。宋军列队闪开,身着朝服的贾老贼策马从队中冲了出来,往前冲了约里许地后,贾老贼翻身下马,连滚带爬跑向宋理宗;这边宋理宗见到贾老贼,心情也是十分激动,不由也是起步奔跑,迎向贾老贼,后面文武百官紧紧跟上。君臣迎面跑至不足十丈时,贾老贼身体一矮,扑通一下跪倒在宋理宗面前,放声大哭道:“微臣贾似道,奉命出征,赖皇上洪福,将士用命,微臣……不辱使命!” “微臣不辱使命,微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贾老贼一边放声大哭,一边向宋理宗叩头不止,直磕得额头见血。宋理宗心下更是感动----谁他娘说的贾似道想造反?谁他娘说的贾似道打了胜仗就不把朕放在眼里?感动之下,宋理宗忙将贾老贼双手搀起,本想说几句宽慰奖励的言语,但话到嘴边,宋理宗却又想起半年前南宋岌岌可危的凄凉处境,话语也变成了哽咽哭泣,贾老贼也跟着大哭,最后君臣俩竟拥抱在一起,抱头痛哭起来。急得旁边的董宋臣赶紧低声提醒,“皇上,皇上,百姓们和将士们都看着呢。” “呜……。”董宋臣连说了几遍,宋理宗这才想起自己是一国之君,难为情地与贾老贼松开,宋理宗抹抹眼泪,清一清嗓子说道:“贾似道领兵拒敌,于我大宋有救国之功,赏封少傅,兼枢密院使,专政军务!另赐贾似道良田三万亩,黄金万两,银五万两!” “谢皇上重赏,微臣愧不敢当!”贾老贼声音颤抖,毕恭毕敬又向宋理宗磕头谢恩----心中却是大失所望,虽然拿到专政军务大权,宋理宗始终还是没把最关键也最要紧地右丞相职务交给贾老贼。不过贾老贼也很理解宋理宗,不管什么人、那怕换成是贾老贼当皇帝,只要头脑稍微正常,都不可能把军队和政务交给一个大臣!不能权衡朝中势力,皇帝还有什么作用?明白这个道理,贾老贼也只好心里宽慰自己,“算了,一步一步来吧,反正我在朝廷里的狗腿子还不多,就算马上坐上右丞相地位置,也放不开手脚。” “师宪不必多礼,快快起来。”宋理宗又亲自搀起贾老贼。旁边的文武百官也赶紧过来贺喜,七嘴八舌,“恭喜贾少傅,贺喜贾少傅。”祝贺声有虚伪有真诚。也有不冷不热,贾老贼在朝上的死对头丁大全更是皮笑肉不笑,祝贺的话也包含祸心,“贾大人不愧是我大宋栋梁,你可是本朝第一位被封三公的大人,前途不可限量。” “狗杂种,三公上面只有封王和称帝。你小子够阴。”贾老贼心中大骂。并仔细打量自己这个最大政敌,和传说中一样,丁大全生着一张冷冰冰的蓝脸,虽然年近七旬却没有一根白胡子。一副典型地坏人活千年模样,一双三角眼虽然满是笑意。偶尔间却能闪出令人胆寒的光芒。显得十分之不好对付。吃了一个哑巴亏,贾老贼也不甘示弱,径直问道:“丁丞相,不知长公子今年贵庚?” “四十五,怎么了?”丁大全没想到贾老贼会没头没脑的问他大儿子年龄,便下意识的回答并反问。贾老贼马上阴笑起来,“原来是九五四十五,丁丞相。为了令公子。要好好努力噢。” “你……。”丁大全的蓝脸几乎气成紫脸----九五至尊,那可是皇帝的别称。贾老贼要他为了儿子好好努力,用心不可谓不狠毒。这时候,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宋理宗出来阻止,“贾爱卿,丁爱卿,你们呆会叙旧。贾爱卿,让军队返回军营驻扎,朕要顺便检阅军队。” “微臣遵旨。”贾老贼躬身答应,又按宋理宗地吩咐命令军队列队出发,回临安军营驻扎。宋理宗则领着贾老贼、丁大全与文武百观登上高台,检阅宋军凯旋,又叫贾老贼介绍军队情况与战绩。不一刻,宋军队伍重新出发,按各自编制组成方阵依次前进,每当一个方阵经过宋理宗地检阅台时,宋军队伍一起举起武器致敬,贾老贼便向宋理宗介绍这支军队在战斗中发挥的作用与立下的功劳,同时临安军民有组织的齐声呼唤,向凯旋归来地子弟兵表达最热忱的谢意。 伴随着贾老贼几乎将口水说干地介绍和宋理宗频频点头,宋军队伍一队队过去,欢呼也一阵阵响起沉落,不过在大批蒙古军俘虏队伍出现在阅兵台视野之内时,临安军民立即又爆发出久久难歇地欢呼与唾骂,并将早已准备好的鸡蛋、青菜和萝卜狠狠砸出,砸向这些垂头丧气的侵略者。宋理宗也向贾老贼问道:“贾爱卿,你这次总共抓获了多少俘虏?” “回禀皇上。”贾老贼恭敬答道:“这一次鄂州之战,我军抓获蒙古族俘虏一万四千九百二十一人,色目人俘虏两万两千余人,蒙古汉军俘虏六万余人。因为俘虏队伍太过庞大,同时我大宋淮南东路奇缺人手,禁军在镇江府与淮东军分别之时,微臣让淮东军押送了两万蒙古汉军与一万色目士兵北上,充作苦役建设淮东;剩下的汉军大部分收编、补充进禁军队伍,其余俘虏全部在此。” “贾爱卿,你知道朕为什么要问你这个问题吗?”宋理宗又问道。贾老贼一楞,摇头道:“微臣不知。”宋理宗回头,凝视着贾老贼说道:“昨日忽必烈派来使者,提出以重金赎回俘虏,一个蒙古俘虏两百贯,一个色目俘虏一百贯,一名汉兵俘虏五十贯,军官价格更高。贾爱卿,你觉得朕是否应该答应?” “好你个忽必烈,竟然想用点小钱买回你的主力。”贾老贼心中冷笑----他抓获这批蒙古俘虏全是忽必烈军队菁华,如果放回去,立即就是忽必烈与阿里不哥争夺汗位的主力部队,将来也是忽必烈再度侵略南宋的主心骨。想到这里,贾老贼下意识的偷眼去看丁大全,正如贾老贼所料,丁大全此刻眼中尽是得色,很明显这事和他脱不了干系。稍一盘算后,贾老贼先对宋理宗旁边地董宋臣使一个不易察觉地眼色,这才抱拳答道:“回皇上,微臣觉得此事可行,此次鄂州一战,我大宋耗费军费巨大,国库空虚,是该从忽必烈身上拿回一些补偿。” 贾老贼的回答让宋理宗和丁大全都楞了一下,因为在他们地预料中,贾老贼肯定是应该反对放回蒙古俘虏的,眼下贾老贼一口赞成,宋理宗还好些,丁大全心里却不得不考虑贾老贼为什么答应这么爽快了。这时候,宋理宗旁边的董宋臣尖着嗓子说道:“皇上,这事事关体大。老奴本不应该插言。但老奴只想说一句,我军这次抓获之俘虏总共仅有十万余人,就算全部让鞑子赎回,所获之利相比军费开销,不过九牛之一毛,这一笔买卖,皇上实在是太吃亏了。” “皇上。我们还可以和蒙古鞑子讨价还价。”丁大全本想说这句话。贾老贼却抢先说了出来,“为了弥补军费开支,微臣举荐丁大全丁丞相与蒙古鞑子展开谈判,尽最大可能我大宋多争取一些利益----不用很多。起码要把我大宋为鄂州之战支付的军费加倍讨来即可。” “好主意,丁爱卿。你意下如何?”正为大战之后国库而犯愁的宋理宗没想到贾老贼如此通情达理。暗暗欣赏之下,宋理宗便征求起丁大全的意见。而丁大全却被贾老贼地话弄得蓝脸都在发绿----开玩笑,加倍向忽必烈讨还南宋在鄂州之战中的军费开支,这笔钱别说绝对不可能弄到,就算要到了,忽必烈也要把丁大全的皮剥了!如果要不到,丁大全办事不力的罪名也就算抗定了!还有就是如果没要到贾似道提议的金额,那丁大全通敌卖国的罪行也就坐实。吴潜领着那帮老顽固清流名士也能用口水把丁大全淹了。 “丁丞相放心。忽必烈不可能不答应。”贾老贼又煽风点火道:“忽必烈正急于与北方的阿里不哥争夺汗位,最缺地就是经验丰富地战场老兵。为了赎回这些俘虏----别说大宋军费的双倍,就是三倍,忽必烈也不得不答应。” “皇上,不是微臣推托,只是微臣觉得贾少傅比微臣更适合办这件事。”无奈之下,丁大全只得把皮球踢还贾老贼,并振振有辞的说道:“原因有三,一是贾少傅麾下有宋京等精通蒙、回、藏语的通夷大才,与蒙古使臣交涉没有语言障碍。二是贾少傅自前线归来,比微臣更加了解蒙古情况,与蒙古交涉势必更加得心应手。这第三嘛,贾少傅兼管枢密院,这事也是他地份内之事。” “丁爱卿言之有理。”宋理宗点点头,转向贾老贼问道:“贾爱卿,你可愿为朕分忧?”贾老贼马上跪下,磕头答道:“皇上放心,微臣那怕让鞑子砸锅卖铁,也要逼他们把这笔银子吐出来。” “好,不愧是贾爱卿,朕可以放心了。那这件事,朕就全权委托于你了。”宋理宗大笑,贾老贼和董宋臣这对狼狈为奸的奸佞小人对视一眼,也是陪着微笑。丁大全脸上干笑,心中却万分郁闷,心说这次丢了一大笔好处不说,忽必烈那边也要埋怨自己无能了。欢腾,庆祝军队凯旋;临安皇宫中也是大摆宴席,犒劳军队代表。大概是为了安慰没拿到右丞相宝座地贾老贼,宋理宗对贾老贼为有功之臣地请封奏一个准一个,当场加封已经返回临安的李庭芝为淮南东路制置使,文天祥则接过了李庭芝兼管的知扬州府这个天下第一肥差;高达和吕文德各自官升一级,分别成为江西路安抚制置大使和京湖安抚制置大使,另有诸多财物土地赏赐,并同意了贾老贼提出的江西路扩军计划;另外韩震、廖莹中、宋京、陈宜中和翁应龙贾老贼走狗也有相应提升,拿到了一些官职不是很却相当要害的位置。除此之外,贾老贼带去前线的董平高等衙内党也凭着虚假战功获得了不少的封赏,赵也获得了一大块封地和宋理宗的连声称赞,可谓皆大欢喜。 对有功之臣地封赏一完,在朝廷中势力力大张地贾老贼立即被趋炎附势的官员包围,争先恐后地向贾老贼道喜贺喜,陈宜中的好老师留梦炎还挤眉弄眼的对贾老贼说,“恭喜贾少傅了,保举的人奏一个准一个,圣眷之隆,千古罕见噢。”贾老贼嘴上笑着答谢,心里却在破口大骂,“老东西,你懂个屁?皇帝是在玩权术,故意扶持我的党羽,让我有力量对抗丁大全;又故意不让我取代丁大全,免得我独掌朝政----怪不得宋理宗在历史上能当四十年的皇帝,玩权术的手段还真他娘了得。” 除了恼怒宋理宗的权术掣肘外,贾老贼还有一件事非常的奇怪----那就是宋理宗在对赵封赏上,虽然宋理宗给赵封了一大块土地并大力夸奖外,赵却没有乘机拿到实权,更没有被当场封为太子,仍然是一个忠王参政的身份,对贾老贼来说,这可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贾老贼心中不免有些嘀咕,“我让给赵那么多功劳,他竟然还没有被封太子,难道说,皇帝对他的蠢货侄子已经彻底绝望了?” “小王参见贾少傅。”正当贾老贼为赵的事而暗暗担心的时候,一个身穿嗣王服饰的英俊青年忽然踮到面前,双手举起杯酒,很恭敬的说道:“贾少傅,你为大宋劳苦功高,有救国大恩,请让小王敬你一杯。”说罢,那英俊青年将酒一饮而尽。 “奇怪,怎么又跑出一个王爷?”贾老贼心下狐疑,并不敢随意与之碰杯,只是疑惑问道:“这位王爷,请问你是何贵号?贾某似乎不认识王爷啊?” “小王赵孟关,前日方被皇上封为信王,当时贾少傅方在归途之中,是以少傅不知。”赵孟关彬彬有礼的答道。贾老贼一听乐了,心说原来是宋理宗的干儿子,赵和全玖的死对头,怪不得我没见过。不过贾老贼心中又是一紧,赵孟关被封为王,会不会与赵没立即被封为太子有关?将来侍侯一个厉害精明的皇帝,可比侍侯一个白痴皇帝要困难得多…… 第五章 立嫡之争 “原来是信王爷,小人失敬,失敬。”明白了眼前的身份,贾老贼赶紧给赵孟关行礼,并将赵孟关敬自己的酒一饮而尽。待放下酒杯时,贾老贼立即感觉到有无数道利剑一般的目光向自己刺来,尤其是好几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处射来的目光更是刺人,就连旁边正在与百官客套的贾老贼各个走狗说话的声音也小了许多。而赵孟关却仿若不觉,仅是微笑着给贾老贼和自己又斟上一杯酒,“贾少傅好酒量,再干一杯。” “干!”贾老贼也和有礼貌,双手举杯与赵孟关酒杯一碰,双双仰头喝下,放下酒杯时,贾老贼与赵孟关对视大笑起来,那亲热的模样,就象是多年不见的好朋友一般。贾老贼的这个动作立即惹来满场注意,包括公认的傻子王爷赵在内,不知多少文武百官有意无意的往这边靠近,看样子都是想偷听贾老贼与赵孟关的谈话。而宋理宗姐夫、赵孟关真正的父亲郡马魏峻更是迫不及待的走到贾老贼旁边,向贾老贼亲热的说道:“难得贾少傅与信王谈得投机,信王还年轻,今后还请贾少傅多多关照和指点。” “没问题,包在贾似道身上。”贾老贼拍着胸脯说道。这时,贾似道耳边响起宋理宗亲切的声音,“贾爱卿,魏爱卿,皇儿,你们何事谈得如此开心啊?”贾老贼、赵孟关和魏峻一起回头,却见宋理宗不知何时已经与左右丞相吴潜、丁大全向这边走来,贾老贼等人赶紧行礼,宋理宗笑呵呵的问道:“贾爱卿,刚才你说没问题,又说包在你身上,什么事没问题啊?” “皇上,事情是这样。”贾老贼睁着眼睛说瞎话。信口开河的解释道:“信王爷说他刚刚开衙建府,身边缺少适合的帮手,所以询问微臣,看能不能从军队里挑几个得用的人去给信王爷帮手。微臣知道皇上册封信王是希望王爷能多为国家效力,为皇上分忧,所以微臣就一口答应了。” “原来是这样。”宋理宗大有深意向贾老贼一笑,点头道:“朕赐了信王参奏权。是需要得力的助手。贾爱卿既然答应了,那这事可就要托付在贾爱卿身上了。”贾老贼连忙答应,心中却在琢磨,“皇帝让我往赵孟关身边派人。是什么意思?是让我帮着看赵孟关有没有能力接替皇位?还是就这么把赵孟关托付给我?” “多谢父皇,多谢贾少傅。”赵孟关狂喜过望。又得寸进尺道:“父皇。儿臣听说父皇将与蒙古使者谈判一事交给了贾少傅,儿臣想求一个恩典,到贾少傅手下协助办理此事,也好向贾少傅学习一二,请父皇恩准。”贾老贼一听大怒,心说你小子想和我分点功劳没什么,可你这不是逼老子站位吗?不答应你,证明老子是铁了心拥戴赵!答应了你。全玖那个婆娘今天晚上就能冲到老子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找老子算帐! 仿佛是要逼贾老贼表态一般,宋理宗对赵孟关的请求不置可否。仅是向贾老贼微笑问道:“贾爱卿,信王想到你手下学习,不知你意下如何?”这下子场面地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手握兵权印把子的贾老贼身上,丁大全更是幸灾乐祸,暗喜贾老贼被逼到站位得罪人的位置。而贾老贼脸上微笑,心中却叫苦不迭,但贾老贼毕竟是贾老贼,稍一迟疑就有了主意,拱手答道:“回万岁,既然是万岁钦点,信王理应参与谈判----只是忠王爷此次在前线屡立大功,熟悉敌情,这次与鞑子谈判,也不应该少了忠王参与。” “老滑头。”所有的人都在肚子里骂了起来。宋理宗闭目也是稍一思索,终于点头道:“也好,就让忠王与信王协助贾爱卿,让两个年轻人都有参与的机会。” “微臣领旨谢恩。”贾老贼松了一口气,赶紧向宋理宗谢恩。同时贾老贼为了避免再被赵孟关纠缠,又主动的与宋理宗走在一起,连说一些令人恶心地阿谀奉承言语,迅速从赵孟关、魏峻父子身边溜开。见贾老贼离去,微笑慢慢从赵孟关英俊地脸庞上消失,又低声向魏峻问道:“父亲,贾似道这是什么意思?把那个傻子也拖进谈判中,难道他是铁了心要保那个傻子?” “别急,贾似道是个老滑头,自然不会轻易表态。”魏峻冷笑,低声说道:“如果为父没有猜错的话,贾似道也是想观察你和那个傻子,看你们中间谁继位对他更有利。贾老贼手握兵权,又深得军队拥戴,你想继位,离不开他的支持----所以你在他手下要放机灵点,明白吗?”赵孟关恭敬点头,魏峻又低声说道:“贾老贼素来好色贪财,你自己把握。” “孩儿明白。”赵孟关微笑,又偷眼去看了一眼远处满脸呆相的赵,恶毒冷笑起来…… 庆功地宴会一直到将近子时方才完结,百官陆续散去,贾老贼也向宋理宗拜别,领着一帮子因为获得实权而欢天喜地的走狗离开皇宫,启程回家。可出了皇宫刚准备登车地时候,赵孟关却领着一群人,不知从那里冒了出来,郭靖等亲兵赶紧拦在贾老贼前面,手按腰刀警戒,生怕赵孟关暴起伤人。贾老贼只得命令道:“郭靖,你们闪开,这位是信王爷,不得无礼。”郭靖等人依言退下。 “不愧是贾少傅地亲兵,果然雄壮非凡,难得的是还对贾少傅忠心耿耿,小王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一定是从各支军队精挑细选出来的大宋勇士最精英者吧?”赵孟关口才极佳,一张嘴仿佛涂了蜜,直夸得郭靖等亲兵眉开眼笑。贾老贼和他那帮走狗却都是见过世面的人,静静的等待赵孟关自承来意。而赵孟关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向贾老贼拱手道:“贾少傅,小王听闻少傅为官清廉,家中连仆人丫鬟都买不起几个。所以小王斗胆,为少傅送来两名容貌粗鄙的丫鬟。服侍贾少傅的饮食起居,还望贾少傅千万不要嫌弃。” 赵孟关嘴上说他送地女人容貌粗鄙,可是他身后地两名少女站出来时,贾老贼和他地走狗不由眼睛都是一亮,原来这两名少女虽然算不上倾城倾国,却也是花容月貌,楚楚动人。丝毫不比全玖手下那两个美女间谍逊色。贾老贼盘算片刻。终于点头道:“如此就多谢信王了,信王厚赐,改日贾似道一定登门拜谢。” “贾少傅客气,区区薄礼。那敢劳动贾少傅大驾。”赵孟关没想到贾老贼这么爽快就收下自己送地女人,大喜之下几乎当场笑出来。不过赵孟关也没受说废话。又拱手道:“既如此,贾少傅归途疲惫,小王不敢打扰少傅休息,告辞。”贾老贼微笑,与赵孟关拱手道别。但赵孟关的身影刚刚消失时,贾老贼的狗头军师廖莹中就低声说道:“少傅,这两个女人,小人觉得你不应该收---别忘了忠王那边。” “没事。本官自有主张。”贾老贼摇摇头。又命令道:“你们几个,与本官挤着些同乘一辆车。本官有事要交代。”廖莹中、韩震、宋京、陈宜中和翁应龙几个贾老贼走狗不敢违命,果然一起挤着坐上了贾老贼的马车----不过实在太挤,陈宜中和翁应龙这两个级别比较低的只能坐在驾车位置。 “韩震,那天在武阳关,本官为了救高达,打了你两巴掌,一直没给你补偿。”马车驶动后,贾老贼首先对大走狗韩震说道:“一会那两个美女你就领回家去,算是本相补偿你受的委屈。”韩震大喜道谢,又假惺惺地客气不收。贾老贼却摇头道:“不用客气,这是你应得地----不过你自己也要小心点,别让这两个女人接触到你的机密。” “小人明白,一定小心。”韩震连声答应,宋京和廖莹中等人却心中懊悔----那天贾老贼干嘛不是扇他们耳光?安抚了大走狗后,贾老贼又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听好,朝廷里的立嫡之争已经开始,但皇上的态度暧昧,在没有明确谁是太子人选之前,咱们不能表态支持任何一方!否则一步走错,那就永无翻身之日,明白吗?” “明白。”贾老贼地几个走狗一起点头----得罪了未来的皇帝,可不是闹着玩地。不过廖莹中又问道:“少傅,话虽如此,但你已经收下赵孟关送地女人,拿人手软,这话可不好说。” “这句话问得对,也是本官要交代你们的。”贾老贼低声说道:“从现在开始,忠王与信王送咱们的东西,咱们不用拒绝,照收无误。但为了我们的前途,礼照收可以,具体支持谁继位,咱们一不能表态,二不能行动,必须得看准了皇上内心默认谁是继位人、还有看准了谁继位后对咱们最有利,咱们才能把赌注押在他的身上。” “少傅高明,小人们明白。”贾老贼的几个走狗心领神会,一起点头奸笑。贾老贼也是奸笑,不过贾老贼心里很清楚,他手下这几个心腹走狗也不是百分之百可靠,他说的这些话,迟早会传到赵和赵孟关耳朵里----但贾老贼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了贾老贼家大门前,而李、张一刀和陆秀夫等人已经先到贾老贼家中落宿,并与心急如焚地贾老贼爱女贾妙在门房中等候已久。见贾老贼平安归来,素来端庄文静地贾妙也顾不得那么许多,直接扑进贾老贼怀里便是嘤咛大哭,看到号称临安第一美人的贾妙在贾老贼怀中哭得梨花带雨,韩震和廖莹中等贾老贼走狗是见惯了贾妙地,仅是称赞贾老贼父女父慈女孝,第一次见到贾妙的陈宜中却目眩神摇,更加瞄准了贾老贼女婿的位置。 因为被许久不见父亲的贾妙拉着撒娇,贾老贼也没机会去和众走狗再说什么,仅是吩咐管家贾薄让给众走狗安排房间落宿,贾老贼自己则与哭哭啼啼的贾妙有一搭没一搭的话家常,互叙别来之情,直至天色微明,贾妙才抵抗不住疲倦,带着泪水与微笑在慈父在怀中昏昏睡去。捡来个便宜女儿的贾老贼苦笑之余,只好和李一起,亲自将贾妙送回闺房休息,并细心为女儿盖上棉被,仿佛真有几分慈父模样。 从女儿房间出来时,贾老贼已经疲倦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但贾老贼还没来不及去稍作休息,老管家贾薄就捧着一堆请柬来了,“老爷,天还没全亮,就有十几位大人派人送来请柬,请你中午或者晚上去他们家赴宴,这些大人都是位高权重,老奴不敢不收。请柬都在这里,老奴按顺序整理好的,请老爷示下。” “妈的,简直不给老子一点点休息时间。”贾老贼打着呵欠问道:“都有谁啊,一个个念来听听。”贾薄依令打开第一份请柬,念道:“第一份请柬是九江郡开国公魏峻魏大人与四郡主,他们请老爷中午过府,为老爷接风洗尘。” “赵孟关的老爹老娘?他们可真急啊。”贾老贼冷笑,“告诉宋京,让他代替本官去魏大人府上拜访,宋京知道该怎么做。”贾薄点头,又展开第二份念道:“左丞相吴潜,在自家设下粗茶淡饭,也是在中午请老爷过府。” “那个老顽固说是粗茶淡饭,就肯定是粗茶淡饭,但本官不得不去啊。”贾老贼哀叹,“算了,今天中午就算本官吃素拜佛了----去回吴丞相的家人,中午本官一定到府。”贾薄答应,又念了几份拜帖请柬,全是朝中达官显贵请贾老贼去吃饭的,贾老贼从他们平时的墙头草立场判断这些人只是看到自己势力大张而趋炎附势,全都让贾薄婉拒谢绝,并不随意得罪。不过贾薄在念到最后一份请柬时,贾老贼的惺忪睡眼立即睁得浑圆----因为这最后一份请柬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贾老贼在朝上的死敌丁大全。 “丁大全请我?这可摆明了是鸿门宴。但如果不去,等于就是说本官怕他。”贾老贼皱起眉头,盘算半晌方才喝道:“回丁丞相,本官今晚一定过府拜访!本官倒要看看,他丁大全能玩出什么鬼花活?” 第六章 左右丞相 吴潜说是用粗茶淡饭招待贾老贼,结果饭菜端上来以后,还真是绝对的粗茶淡饭----素炒青菜,拌香干,鸡蛋炒韭菜,糖醋白菜,外加一个香菇豆芽汤和糙米饭,再加上吴潜恪守的食不言、寝不语规矩原则,一顿饭吃下来,直吃得贾老贼全身别扭,大叫阿弥陀佛,发誓这辈子都不再来吴潜家里做客----那怕吴潜把他漂亮的孙女许配给贾老贼都不来。 陪着吴潜细嚼慢咽,好不容易把饭吃完,吴潜又命人取来茶水漱口,青盐擦牙,做完这一切后,吴潜才将贾老贼请到他的书房,摆出贾老贼单独密谈的架势,而贾老贼敬佩吴潜是一个忧国忧民、清廉如水的清官,也任由吴潜安排。在书房坐定,吴潜正襟危坐,开口道:“贾少傅,今日吴潜请少傅过府,是想向少傅打听一些事情,望少傅看在同朝为管的份上,实言相告。” “吴大人尽管问,你与家父、恩师具是故交好友。大人问话,贾似道一定知无不尽。”贾老贼很恭敬的答道。吴潜满意的点点头,径直问道:“敢问贾少傅,听闻少傅在前线之时,曾经数次对蒙古鞑子言而无信,签定和议之后又反悔攻敌,可有此事?还有,皇上与忽必烈使者签定和约后,听说鞑子又再度反悔,杀害我大宋将士,导致少傅又起大军,将鞑子赶尽杀绝,其中真相如何,还望贾少傅如实告知。” “你这老顽固烦不烦?怎么老是纠缠这些事情?”贾老贼心中有气,但贾老贼深知自己要在朝廷上斗倒丁大全取而代之,大展拳脚改革军政民政,必然离不开吴潜的支持,更需要吴潜帮忙压制那帮满口之乎者也的清流名士。所以反复盘算后,贾老贼决定如实相告。“回吴丞相。不错,在前线之时,为了迷惑敌人制造战机。贾似道确实是两次对忽必烈言而无信,利用假和约欺骗鞑子贼酋忽必烈,使之对我军不做防范,贾似道乘机率领我军反攻。” “果然是这样。”出乎贾老贼的预料。吴潜并没有象他想象中那么暴跳如雷,仅是微微点头。吴潜又问道:“那第三次鄂州和约呢?鞑子还没开始撤军。贾少傅就密调淮东军千年赴援。截断鞑子归路----贾少傅可别告诉老夫,你有后知五百年之能,提前算定鞑子要撕毁和约,并且要杀害我军将士,所以贾少傅才密调的淮东军?” 贾老贼皱起了眉头,密调淮东军完成包围蒙古主力的战术是他和宋理宗共同商议的结果,设计让蒙古军背上重新挑起战火的罪名,也是宋理宗点头同意的---这件事如果告诉吴潜。等于就是往宋理宗脸上抹黑。吴潜如果在宋理宗面前提起,那贾老贼可就没脸向宋理宗交代了。所以思来想去。贾老贼最终答道:“吴丞相,贾似道虽然没有后知五百年之能,却也知道鞑子乃是化为蛮夷,不通王化,而且素来言而无信,为防万一,贾似道才密调地淮东军入援鄂州---没想到最终还是派上了用场。” 吴潜差点被贾老贼地狡辩把鼻子气歪,指着贾老贼愤怒道:“好,就算是你事前准备,那我军与鞑子军队决裂之前,吕文德已经率军撤回襄阳,为什么又会突然出现在九谡山?这你又如何解释?”吴潜穷追不舍,贾老贼也有些愤怒了,忍不住顶撞道:“吴丞相,不管怎么说,我军已经全歼鞑子获得了胜利,难道吴丞相希望我大宋军队全军覆没,让鞑子军队**,一举毁灭我华夏文明吗?” “本相当然不希望我军打败仗,本相也对鞑子横蛮侵略恨之入骨。”吴潜大怒,厉声问道:“可你的手段实在太卑鄙了,身为一军主帅,大宋丞相,竟然三次背信弃义,视三纲五常如无物,置生人的教诲于何地?置朝廷威严于何地?倘若我大宋百官都象你这样,谈何治国?谈何驭民?” “如果鞑子打到临安城下,鞑子会和吴丞相讲三纲五常吗?”贾老贼冷笑反问道。吴潜语塞,虽然心里很清楚贾似道讲地是事实,但贾老贼在前线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触犯了吴潜的理学信仰,更触犯了吴潜奉若神明的仁义之道,所以吴潜又是大怒,“贾少傅,你可知道?君子治国,仁义为本,以德服人。你如果连最基本地遵守承诺信义一点都做到的话,那你纵然再能打仗,再能打胜仗,到头来也绝对逃不过千古骂名,遗臭万年。” “如果贾似道地千古骂名与遗臭万年能换来大宋江山万年,汉人百姓不受鞑子荼毒,华夏文明万古流芳,那贾似道认了。”贾老贼实在无法忍受吴潜地迂腐,站起来拱手道:“吴丞相,贾似道告辞。”说罢,贾老贼抬腿就走,并冷哼一句,“宋襄公!” “站住!”贾老贼快要出门的时候,吴潜忽然又喝了一句。贾老贼慢慢回过头来,准备开始与吴潜的第二轮争吵。但吴潜却没有再度指责贾老贼,也没有对贾老贼把他比做迂腐不化的宋襄公而愤怒,仅是喘息着犹豫了片刻,然后才问道:“听说皇上赐给你的金银,你自己并没有留下,全都分给了军队士兵,可有此事?” “有这事,战士们抛头颅洒热血,比本官更应该受赏,怎么了?”贾老贼很爽快的承认,此举虽然是为了笼络军心,但贾老贼也没吃亏----前线大捷,宋军缴获的蒙古军留下的金银财宝,贾老贼自己才留下了区区二分之一,贾老贼地心腹将领和走狗分了另外地四成半,剩下的半成,贾老贼可是如实上交了大宋国库。吴潜又有些迟疑,最终还是说道:“你自己注意一些,已经有几个人用这条参你笼络军心,图谋不轨;虽然他们地奏章被老夫压下,但难保将来不会有人在这方面做文章。” “这么快?”贾老贼吓了一跳,自己早上才下令将金银分给士兵,中午就有奏章送到吴潜这里参自己。看来自己在朝廷里的敌人不只一个两个啊。吴潜又说道:“老夫与你确实是政见不合。但老夫也知道你是大宋长城,为了大宋的黎民百姓,你自己好自为之。” “谢吴丞相教导。”直到此刻。贾老贼才算真正的有点钦佩吴潜这个老顽固,虽然迂腐,内心却有一杆秤,起码比起丁大全来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从吴潜家里出来的时候。时间已是接近申时,因为晚上还要去死对头丁大全家里赴鸿门宴。贾老贼也没有心情在街道上鬼混和欣赏临安美女。直接便下令打轿回府,准备召集众走狗商量如何对付丁大全。但贾老贼的轿子还没走出五条街,在经过一条妓院勾栏密集地繁华街道时,他地轿子就被人拦住,“贾少傅,贾少傅,请稍停一停,小人董平高求见。” “董太监的侄子。他又想干嘛?”贾老贼心中纳闷。但贾老贼眼下正需要还算讲义气的董宋臣帮忙,也不好不给董平高些面子。先是命令落轿。又将已经喝得满脸红扑扑地董平高叫到轿前,直接问道:“董大人,你不是已经被封知梅州府了吗?怎么又来拦住本官轿子,难道你还不满意?” “贾少傅,我要是满意,那我就是龟儿子养的!”董平高打着酒嗝,抱怨道:“贾少傅,梅州太偏远了,又穷又热,听说连漂亮小娘们都没有,过去当知府实在没什么意思。那比得是贾少傅门生文天祥封的扬州府?捞钱容易,漂亮姑娘一抓一大把。” “封你做知梅州府是皇上的旨意,本官实在爱莫能助。你如果真不愿去,可以求你叔叔在皇上面前说几句好话,给你换一个地方啊?”贾老贼皱起眉头---如果不是看在董宋臣地面子上,贾老贼肯定一脚就把这个满身酒味的董平高揣进路旁阴沟里了。董平高却毫不知足,又醉醺醺地说道:“贾少傅,我已经找叔叔闹过了,但他也没办法,现在四处都没有空缺。后来我自己想了一个主意,贾少傅……嗝……你看成不成?” “什么主意?”贾老贼眉头皱得越紧,董平高又打了几个嗝,摇头晃脑地说道:“贾少傅,你能不能给我在禁军里谋一个位置?让我再到你的军队里任职,一来禁军驻扎临安,方便我随时服侍叔父大人,二来少傅你再领兵出征,小人也好跟着沾光是不是?” “就你那德行,也想进军队当将军?”贾老贼心中不屑。董平高却接着说道:“少傅,其实不光是我想进军队,我有很多朋友,听说我在前线立了大功,也想跟着进军队里捞些功劳……少傅请看,那些都是想跟我进军队朋友。”董平高指指路旁,贾老贼扭头看去,发现路边果然有一大群歪带帽、披散衫、一看就是纨绔子弟的公子少爷,一个个喝得昏天黑地,连走路都打哆嗦,却在拼命的向自己点头微笑。 “少傅,你看怎么样?只要你答应,我们还可以把我们的家丁仆人都带进军队,单独组织一支军队。”董平高重回军队的兴致益发的高,连声向贾老贼问道。贾老贼的三角眼乱转几下,点头道:“只要你能说服你叔父不反对,那本官可以向禁军统制范文虎打个招呼,让他给你一个统领地位置,把你地朋友单独编为一支军队,由你率领。” “谢贾少傅,谢贾少傅。”董平高乐得大笑,扭头叫道:“兔崽子们,我现在是禁军统领了,你们也是我的兵了。”那伙纨绔子弟公子哥一阵欢呼,乱七八糟地向贾老贼磕头感谢。董平高又得寸进尺道:“贾少傅,能不能再求你一件事?你的虎锐军现在已经是临安城的英雄,连茶馆酒楼里都有人把他们的英雄事迹编成书来说。你能不能也给我这支军队取一个名号,将来我们在战场上打了大胜仗,立下功劳,回到临安城里,也好有个名号让临安百姓欢呼啊。” “成,别人都叫你董衙内,就叫衙内军吧。”贾老贼顺口说道。在宋朝衙内倒不全是贬义,所以董宋臣对衙内军这个名号欣然接受,并大叫道:“好。谢贾少傅。从今天起,我率领的军队就叫衙内军了!”那伙纨绔子弟又是一阵欢呼,互相拥抱在一起大叫。“我们是衙内军!衙内军!” “一群蠢货!”贾老贼心中冷笑。虽说贾老贼的历史不怎么好,可贾老贼也知道现在的禁军统制范文虎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常败将军,一辈子没打过胜仗的超级蠢材,把这支衙内军交给范文虎。那将来就有得乐子看了。话虽如此,可贾老贼做十八辈子梦都没想到的是。他在花街柳巷上组建的这支衙内军。到了宋蒙战场上不仅没成为炮灰,反而成了…… 为了摆脱董平高等一帮衙内地纠缠,贾老贼迅速打轿回府,先是召集众走狗商议,又准备了在丁大全家中所有突**况地应对方案。待一切准备完善后,贾老贼这才领着韩震、宋京、廖莹中、翁应龙和陈宜中等心腹走狗倾巢出动。新被贾老贼提升为心腹的陆秀夫和张世杰两人本不想去,无奈贾老贼命令放在那里,他们也不得一起跟上。再加上郭靖率领的亲兵。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向丁大全家中开拔----摆出了一副要把死敌丁大全吃穷的架势。 “宋京,今天你去魏峻家。情况如何?”路上无聊,贾老贼让自己的轿子与宋京的轿子并头齐行,隔着轿窗向宋京问道。宋京一耸肩膀苦笑,“还能怎么样?不断说少傅你地好话,又不断要小人把他们说的好话转告给少傅,临走地时候,魏峻还送了小人一口小箱子----大约值五百两银子。” “赵孟关没露面?”贾老贼又问道。宋京点头,“没有。”贾老贼心中明了,知道是因为自己没亲自去魏峻家,所以赵孟关才没有亲自露面,免得既自降身份,又给自己看出他急于与赵争夺太子位置地迫切心情。想到这里,贾老贼在心中自言自语道:“虽然立一个白痴皇帝比较有利,但白痴就是白痴,既容易被**纵,也容易被别人操纵----何况那个白痴背后还有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看来我有必要多观察观察这个赵孟关,先别急着把赵推上去,也许立这个赵孟关比赵好处还多。” “少傅,有一件事小人很奇怪。”宋京想想,又对贾老贼说道:“少傅你回临安之后,不仅收了赵孟关送的女人,还派小人到赵孟关父亲家中赴宴,这么多信号放出去,忠王和王妃那边怎么还没动静?难道他们会看不出来,赵孟关正在千方百计的寻求少傅你的支持?” “本官也很奇怪,怎么今天的请柬中没有忠王的请柬?”贾老贼也一直在奇怪这件事,但贾老贼马上心头一紧,“妈的!我这段时间和全玖关系一直不怎么样,那个臭婆娘该不会狗急跳墙,打算把那个东西拿出来整我吧?” “恩相,丁大全家到了。”贾老贼正为全玖会不会狗急跳墙而紧张时,轿子不知不觉间已经落到了丁大全家大门前,轿帘刚掀开,贾老贼就看到丁大全府门前已是张灯结彩,门前侍从如云。见贾老贼轿子落定,门前侍从赶紧给来给贾老贼行礼,并飞跑进去报信。不一刻,生着一张蓝脸地丁大全便领着一大帮人迎出府来,假惺惺地叫道:“少傅驾到,蓬荜生辉,丁大全有失远迎,贾少傅可千万不要怪罪啊。” “那里,那里。”贾老贼哈哈大笑,拉着丁大全的手亲热得象是多年不见地知交好友,又象是自幼失散的同胞兄弟----简直怎么看怎么不象是死对头。贾老贼又亲热的说道:“丁丞相,今天下官告诉手下,说是丁丞相想请我们吃临安醉仙楼一百五十两一桌的顶级宴席,结果这帮小兔崽子一个个都吵着要来,都想尝尝临安丁级宴席的味道,丁丞相可千万别怪贾似道叨扰噢----人也不多,加上贾似道才四百多人。” “四百多人?一百五十两一桌?”公认的官场铁公鸡丁大全恨不得一脚把贾老贼踹死。不过话已出口,丁大全心里再恨也只能强笑,“好说,好说,贾少傅放心,下官这就派人去醉仙楼把厨师全请过来,加做饭菜,一定不会贾少傅带来的人饿着肚子回去。” “如此便多谢了。”看着丁大全那张心痛扭曲的蓝脸,贾老贼心中一阵大快。这时候,一个蒙古打扮的中年男子从丁大全身后走出,操着熟练的汉语向贾老贼拱手道:“小使弘吉剌仙童,见过大宋贾少傅。” “蒙古鞑子?”贾老贼脸上变色,马上猜到丁大全邀请自己赴宴的原因。想到这里,贾老贼冷起脸,拂袖道:“丁丞相,告辞。”说罢,贾老贼转身就走,但贾老贼还没走出三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就窜了过来,张臂拦住贾老贼,用略带生硬的汉语叫道:“站住,你好大的胆子,我父亲向你打招呼,你竟然敢不理我父亲?” “南必,不得对贾少傅无礼。”蒙古侍者弘吉剌仙童叫道。贾老贼听得一楞,“南必?不就是忽必烈最后的那个皇后吗?” 第七章 狗咬狗 虽说贾老贼的历史不是很好,可也知道南必在历史上可是一位赫赫有名的美女,她不仅是忽必烈即位后的第一位皇后察必的侄女,又与察必同嫁忽必烈,在察必病势后成为忽必烈的第二名皇后。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在忽必烈晚年,一度还干预朝政架空了忽必烈,成为元朝的最高统治者,这份野心和能力,可都远在她的姑姑察必之上了。所以贾老贼在得知眼前这名稚龄少女便是鼎鼎大名的南必时,忍不住也停下脚步,仔细打量这位未来的元朝武则天。 年纪仅有十二、三岁的南必在身材上自然无法与她正值妙龄的姑姑察必相比,一张粉白润嫩的小脸却已生得是琼姿花貌,明眸皓齿,假以时日定然不在她的姑姑之下。而且还有一点,北方女孩发育得早,小身段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饶是贾老贼一向不喜欢泼辣女孩,也不禁看得暗咽口水,暗暗羡慕忽必烈大小通吃的齐天艳福。而南必也好奇的打量贾老贼半天,突然冒出一句,“你就是贾似道?就是那个把王爷无敌铁军歼灭、把察必姑姑耍得哭兮兮的贾似道?” “南必,不得无礼。”弘吉剌仙童眼下正有事要求贾老贼,赶紧喝住南必的无礼举动。而贾老贼被小美人南必这么一夸,忍不住得意洋洋起来,“本官就是贾似道,不过你姑姑被耍得哭兮兮是她自找的,你可不要学你姑姑。” “我当然不会象姑姑那么傻----不过我一定要替她报仇,你给我等着。”南必在弘吉剌家族中最受宠爱,说起话来毫无顾忌。贾老贼自然也不会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放在眼里,又见南必那白得透明的脸颊实在可爱,情不自禁的伸手在南必脸上一捏,微笑道:“好啊,本官等你,最好你带着你姑姑一起来找本官报仇。”贾老贼又在心里补充一句。“这样我也有机会学学忽必烈,把你们姑姑侄女一锅端。” “原来贾老贼改性子了,现在喜欢嫩的了。”丁大全心下雪亮,自以为找到了贾老贼自前线归来后性格大变的原因。那边南必却又拉住贾老贼衣袍叫道:“等等,你别打岔。刚才我父亲向你招呼。你竟然扭头就走。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父亲?看不起我父亲就等于是看不起我?” “本官可没看不起你父亲,是因为你父亲是蒙古使者,本官是奉旨与你父亲谈判的官员,在私下里与你父亲接触。会被别人说闲话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贾老贼不免沉下性子。微笑着耐心向粉雕玉琢般可爱地南必解释道。这时候。丁大全忙上来拱手道:“贾少傅,你避嫌的心情下官理解,但这一次是下官同时宴请贾少傅与弘吉剌仙童大人,光明正大,谁要是敢说闲话,本官第一个饶不了他。” “丁丞相,这话可是你说的。”贾老贼转转三角眼,心中已有主意。便径直说道:“既然如此。下官不走也可以,但为了谨慎起见。下官还请丁丞相将同时宴请下官与蒙古使节团一事书于文字,将来皇上如果问起,丁丞相你又不小心忘记的话,下官可就无法交代了。” “贾少傅架子果然够大,丁丞相好意宴请于你,竟然还要丁丞相书于文字,改日贾少傅的饮食起居,是否都要请史官记载下来呢?”丁大全背后地一个黑胖子武官阴阳怪气地说道。丁大全忙喝道:“胡大昌,不得对贾少傅无礼,贾少傅肩负皇差,一举一动自然要谨慎小心。”喝退了死党胡大昌,丁大全又要来纸笔,一边在心里臭骂着贾老贼奸猾,一边写下证明,签好名字交于贾老贼。贾老贼这才一挥手,领着一帮窃笑不已的走狗大步走进丁大全府邸,丁大全和弘吉剌仙童对视苦笑,也只好赔笑跟上。 身为掌管官员升迁调遣、国策制订执行和国库开支预算等等大权的右丞相,丁大全的府邸自然是华贵得远超过常人想象,楼台亭阁无不精雕细琢,花草树木与家具摆设无不名贵罕见,给贾老贼准备地宴席也是山珍海味一应具全。但是最让贾老贼吃惊的还是他派来丁大全家卧底地黄药师----那老小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短短几天就在丁大全府混到了一个幕僚位置,还在贾老贼邻桌混到了一个位置----后来贾老贼才知道,原来年近七旬地丁大全在那方面已经严重不行,偏巧黄药师炼制补肾壮阳丹颇有神效,丁大全仅服下两颗便立杆见影,黄药师也就顺利在丁大全府食客幕僚中站稳了跟脚。 宾主到齐,各自落座,先是丁大全的三个儿子来给贾老贼见礼,然后丁大全又依次给贾老贼介绍作陪客人,除丁大全外,赫赫有名的朝中三犬另两犬陈大方和胡大昌也都在场,此外还有丁大全的一干心腹党羽,卓梦卿、吴衍、周震炎、陈鸿彦和陈立民等走狗一应在场。丁大全这些走狗又以叛出贾党的周震炎对贾老贼态度最为恶劣,向贾老贼鞠躬行礼又快又浅,还轻蔑冷哼一声,弄得韩震、廖莹中和宋京等贾老贼走狗火冒三丈。为了拍贾老贼马屁,宋京乘周震炎退下经过自己面前时,故意将脚支到周震炎脚下一勾,正摆出一副不畏权贵模样的周震炎立足不稳,立即摔了一个大马趴。 “宋京,狗杂种!”宋京的这个动作等于是在素来不和的贾丁两党中间点了一个火药桶,不等贾老贼和丁大全喝止,周震炎已经咆哮着跳上来,双手直掐宋京咽喉,宋京毫无惧色,反骂周震炎狗叛徒,也是掐住周震炎咽喉。两边贾丁走狗一涌而上,嘴上叫着“不要打了”和“同殿为臣,以和为贵”之类地面子话,互相之间你掐我咽喉,我踹你腰眼,当场上演狗咬狗好戏。其中丁党中因为有出身武官地陈大方和胡大昌,在狗咬狗中大占上风,一边推开韩震、陈宜中等人,一边对宋京下黑腿。但陈大方刚往宋京腿弯上踹第三脚时,旁边忽然飞来一脚踹在他脚脖子上,陈大方只觉得象是被铁锤砸了一下,疼得眼泪鼻涕乱飞,抱住腿满地打滚。杀猪一般嚎叫。旁边的胡大昌大吃一惊。可他还没看清楚贾老贼一党中冒出什么高手,一个醋坛子大地拳头已经狠狠砸在他的鼻子上,直砸得胡大昌满面开花,鼻血飞溅。惨叫之凄厉丝毫不比陈大方差。 “张世杰,别闹出人命。”贾老贼赶紧喝道。一拳一脚解决陈大方和胡大昌的张世杰仿若不觉。蒲扇大手又一把抓住周震炎的脑袋。象老鹰提小鸡一样把周震炎提起来。宋京见有便宜可占,马上揉着喉咙连下黑脚,连踹周震炎两腿之间,把周震炎踹得眼冒金星,疯狂惨叫。而韩震和廖莹中等人见自方有一流高手张世杰保驾,气焰更是嚣张,不顾贾老贼的喝止,抓起酒壶、菜碟、椅子就往丁大全党羽头上身上乱砸----就算打不赢。张世杰也回过来补上一脚。一时间。好好一个宴会大厅彻底变成了贾丁两党走狗狗咬狗地场所,叫骂声和喊杀声乱起。吓得旁边的侍侯丫鬟侍女放声尖叫,四处乱跑,场面更是混乱。 “保护少傅!”这时候,贾老贼的亲兵队长郭靖听到打架声音,马上领着四百名贾老贼亲兵冲进大厅,一边保护贾老贼,一边气势汹汹抽出雪亮腰刀。那边丁大全的亲兵也不肯示弱,也是拿着武器冲进大厅,一边保护丁大全,一边与贾老贼亲兵对峙,气氛剑拔弩张。直到此刻,丁大全才算有机会大叫道:“别打了,别打了!我的官窑细瓷碗!我地鸡杉红木桌椅啊!啊----我地吴道子真迹和范宽真迹啊!”原来贾老贼的几个亲兵为了抢占有利地形,跳到靠墙桌上,不仅踩烂了丁大全家的十几个北宋官窑碗碟,还把挂在墙上的几副画摔进酒水汤汁里。 “住手,退下!”贾老贼地话比丁大全有效果得多,见亲兵走狗已经把丁大全府大厅中昂贵的摆设砸得差不多了,贾老贼这才喝令住手。贾老贼地亲兵依令停止打砸,张世杰也甩开周震炎,领着大获全胜地贾老贼走狗得意洋洋走回贾老贼身边。贾老贼又向丁大全拱手道:“丁丞相,这事虽然是周状元引起,但也怪下官教导手下不严,把你家弄成这样,真是对不住,下官这向你道歉了。” “一个对不起就算了?你知道我这些摆设值多少银子吗?”丁大全心中疯狂嚎叫,严重怀疑贾老贼带这么多亲兵来自己家是故意来打砸的----其实事实也是这样。怒归怒,但祸是周震炎闯的,贾老贼也是丁大全请到这里的----贾老贼有书面证据在手,就算官司打到宋理宗那里,丁大全也能落得将贾老贼诱到家中图谋不轨的罪名。想到这里,丁大全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佯做大方的说道:“贾少傅客气了,同僚之间有些争执很平常,少傅不用介意。来人啊,赶快把东厅腾出来,重新准备酒席。”说罢,丁大全又挥手让亲兵出去,贾老贼偷笑,也是命令郭靖等人暂时出去。但不管贾老贼和丁大全如何假惺惺的掩饰,贾老贼带人怒砸丁大全府的事还是很快传遍临安,既震慑了朝中地墙头草,又让痛恨丁大全地临安百姓高呼痛快,对外打鞑子内打奸臣的贾老贼益发爱戴---至于宋理宗,他巴不得手下两个权臣打得不共戴天呢。 “贾少傅,重新安排酒席需要时间,咱们先到书房里叙话如何?”丁大全笑眯眯地向贾老贼问道。贾老贼借丁大全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他家里暗害自己,为了弄明白丁大全和弘吉剌仙童委屈求全的真正用意,也就欣然同意。不过贪生怕死的贾老贼为了安全着想,还是带上廖莹中和张世杰两人,这才与丁大全赶往书房,蒙古使者弘吉剌仙童自然跟上。 到得书房,还没来得及落座,死皮赖脸跟到这里的南必就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向张世杰问道:“你就是张世杰?听王爷说,你是他错过的最好猛将,听说你还有一个同党叫黄药师,他人在那里?我想见见他,看他有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张世杰沉脸不答,心中却道:“就在大厅里----老东西,这么快就混进来了,还真是个天生当内线的材料。” “南必,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弘吉剌仙童拉住女儿,向贾老贼拱手道:“贾少傅,今天丁丞相请你来府中赴宴,其实很大原因是小使的意思,这点想必贾少傅也心知肚明。”贾老贼微笑不答,虽说弘吉剌仙童直接承认与丁大全有勾结,但无凭无证,贾老贼也没法控告丁大全卖国求荣。弘吉剌仙童又说道:“小使之所以在正式谈判前与贾少傅见面,其实是有几句话想对贾少傅说,转达四王爷对贾少傅的一些话。” “说罢。”贾老贼冷笑道。弘吉剌仙童叹了一口气,又拱手道:“贾少傅,忽必烈四王爷委托小使对你说的是----四王爷认输了,希望贾少傅能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不要为难四王爷被俘那些士兵将领,只要贾少傅能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将来不管情势如何,贾少傅的荣华富贵都只会多,不会少;官位也只会升,不会降。” 贾老贼听出忽必烈的弦外之音,只要自己肯帮忽必烈这个忙,将来即便蒙古夺取了南宋,自己在蒙古朝廷中也会位居高位,永享荣华。贾老贼一耸肩膀,淡淡答道:“回去告诉你们的四王爷,贾似道生是大宋人,死是大宋鬼,他的好意贾似道心领。但是在两军阵前,两国交锋间,贾似道决不相让。至于你们那些俘虏,只要给的钱够,赎回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贾少傅,那你打算要多少钱才肯放回王爷的军队呢?”弘吉剌仙童怯生生的问道。贾老贼翘起二郎腿,大模大样的说道:“不是本官要多少,是皇上要多少----皇上颁布圣旨,忽必烈起码要拿出我军鄂州之战开支的一倍,才能放俘虏回去,少一个铜板都不行。” “那具体数目是多少呢?”弘吉剌仙童胆战心惊的问道。贾老贼一努嘴,“这你应该问丁丞相,他管着国库,最清楚我们大宋为了鄂州之战,付出了多少银子铜钱。”弘吉剌仙童看向丁大全,丁大全踌躇半天才慢腾腾的说道:“士兵军饷、粮草辎重、武器购买加上士兵奖励和抚恤,共计一万三千四百六十余万贯。”(注1) “这么多?”弘吉剌仙童彻底傻了眼睛。贾老贼冷笑道:“还要乘以二,共计是两万七千万贯!” “讹诈!这是**裸的讹诈!”弘吉剌仙童红着眼睛咆哮起来,“两万七千万贯!谁能拿出这么多钱?我们就算拿得出来也不给,看你怎么向皇帝交差?” 注1:南宋每年的军费开支都在一亿贯以上,颠峰时期曾经达到两亿多贯,鄂州之战支出一亿三千多万贯并为过。 第八章 超级恶客 “两万七千万贯!你去抢好了!”本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在来之前,弘吉剌仙童已经打定了不得罪贾老贼的主意,可是在听到贾老贼的狮子大开口后。弘吉剌仙童又忍不住咆哮起来,“两万七千万贯!谁能拿出这么多钱?我们就算拿得出来也不给,看你怎么向皇帝交差?” “贵使不必动怒,这可不是本官要这么多钱,这是皇上的意思,丁丞相也点了头的。”贾老贼笑吟吟的答道:“这件事情本官其实根本不想管,还向皇上举荐丁丞相亲自负责,但丁丞相又举荐本官担任与蒙古谈判的全权代表,本官才不得不挑起这个担子。贵使若是不信,大可向丁丞相直接询问。” 贾老贼话音未落,弘吉剌仙童愤怒的目光已经转向丁大全,南必更是叉腰向丁大全吼道:“丁蛮子,你这是什么意思?王爷给你的好处少吗?你为什么要让贾似道做谈判代表?”南必的话弄得丁大全脸红耳赤,贾老贼却窃笑不已,假惺惺的说道:“南必小妹妹,你可不能胡说八道,丁丞相为官清廉,品德高古,廉洁奉公,人品高尚,明镜高悬,正大光明,怎么可能收受忽必烈的好处?丁丞相,你说是不是?” “是,是。”丁大全蓝脸又有些发紫,迅速点头承认。南必却大不服气,叉腰又叫道:“他不可能收受王爷的好处?他收了……。”还好弘吉剌仙童及时一记耳光扇在女儿脸上,咆哮道:“南必,不得胡说八道。”弘吉剌仙童这一下扇得极重。南必白玉一般的粉颊上立即浮现出一个通红地五指印,疼得南必眼泪滚滚,险些就当场哭出来。 “弘吉剌大人,南必小妹妹还小,干嘛打这么重?”贾老贼乘机做好人,将南必拉进怀中柔声安慰,心里却在琢磨----看来这个小丫头知道不少丁大全与鞑子勾结的内情,如果能从她全部嘴里掏出来,倒不失为一个扳倒丁大全的机会。而丁大全和弘吉剌仙童也乘这个机会密谈了几句,弘吉剌仙童这才向贾老贼拱手道:“贾少傅。你真高明。果然是杀人不用沾血。但你想过没有?你建议宋国皇帝向王爷索要双倍赔偿,可王爷要是坚决拒绝支付这笔赎金,你一个铜板拿不到,也没法向皇上交代。同样要落下办事不力的评价,这难道是贾少傅所希望看到的?” “没关系。忽必烈不给。本官有的是办法从这些俘虏身上榨出油水。总之一句话,本官只要弄到比你们开价更多的银子,自然就可以向皇上交代。”贾老贼笑得益发得意,“比如你们打算出两千贯赎一个蒙古千户回去,本官可以把那个蒙古千户阉了,然后拿到市场上去开价四千贯拍卖,大宋有钱人多的是,但家里有蒙古千户做奴仆的有钱人还没几个。他们不愿买几个千户百户回去当奴仆撑门面?多风光啊?” 贾老贼这话倒没吹牛。南宋民间富裕,有的是逞强斗富地暴发户。花几个钱买一个蒙古将军回家当奴隶,确实是十分风光地事情。也因为明白这点,弘吉剌仙童才又怒又怕,脸色开始发青。贾老贼又掐着指头算道:“除去蒙古将军,普通蒙古士兵拿到奴隶市场上一人卖个几百贯也不成问题,就算供大于求,本官也可以把他们集中起来去挖煤挖矿,一天给两顿猪食不用发工钱,挣到这笔银子用不了多少时间,色目俘虏也可以同样处理。汉人士兵价格便宜,大部分卖给各地的工房作坊不成问题,剩下的可以拿到浙江东路去开采银矿,照样能为大宋生财……对了,本官怎么忘了?还有一个大买主,可以把这些俘虏全部包圆啊!” “什么大买主?”弘吉剌仙童和丁大全心中都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贾老贼一拍大腿说道:“大买主当然是阿里不哥小王爷了!这些俘虏都是忽必烈主力军队地精锐士兵,花些小钱把他们买回去,稍微整编整编就是一支精锐军队,附带着还可以证明小王爷比忽必烈更加珍惜蒙古子民,阿里不哥小王爷肯定乐意。就算阿里不哥小王爷一时半会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也可以拿战马交换,我们大宋照样不吃亏。” 把忽必烈的主力卖给阿里不哥打忽必烈,附带着还打击忽必烈地士气民心,贾老贼地这个馊主意几乎把弘吉剌仙童气昏。而贾老贼却越说越邪乎,“只要阿里不哥小王爷乐意出银子,本官还可以卖一批粮草武器给小王爷,让小王爷的将领在大宋境内把这些俘虏武装组织起来,从淮南东路出发,直插忽必烈的腹地山东和河南,让忽必烈首尾难顾,这么划算的买卖,小王爷不可能不答应!就这么办,本官明天就把奏折递上去,请皇上派使者和阿里不哥小王爷联系!” “贾少傅,你够毒。”弘吉剌仙童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心中却着实担心受怕----假如宋理宗和阿里不哥都同意了贾老贼这个主意,那忽必烈就真的有得受了。南必也被贾老贼这些话吓得小脸发白,瞪着贾老贼看了半天,半晌才冒出一句,“我总算明白王爷和姑姑为什么被你耍得那么惨了。” “丁丞相,宴席还没重新组织好吗?本官可饿了。”见弘吉剌仙童和丁大全久久不语,贾老贼便又笑嘻嘻的问道。丁大全先和弘吉剌仙童交换一个眼色,然后才满面微笑的答道:“想必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贾少傅先去大厅,下官更衣后就过来。”贾老贼知道丁大全想和弘吉剌仙童商量对策,也没言语,仅是微笑告辞。 贾老贼出门回大厅的路上,一直没说话地狗头军师廖莹中低声向贾老贼问道:“少傅,你真打算把俘虏卖给阿里不哥?先不说阿里不哥地反应。就算他答应,皇上和朝廷恐怕也不会答应啊。”贾老贼低声答道:“有丁大全捣乱,朝廷当然不会答应,不过这么做以后,忽必烈也会逼着丁大方想方设法的劝皇上把赔偿金降下来,否则本相上那里去弄两万七千万贯向皇上交差?” “以进为退,少傅高明。”廖莹中恍然大悟。贾老贼又奸笑道:“丁大全帮蒙古鞑子说话地事情,你要组织人手把消息散播出去,让朝廷里那帮清流名士找丁大全算帐,然后咱们就可以坐着看好戏了。”廖莹中一并奸笑。又建议道:“少傅。小人觉得民间那些说书先生也可以利用一下,改名换姓的影射影射,让老百姓也知道丁大全是什么货色。” 正如贾老贼所料,他的前脚刚迈出门。弘吉剌仙童后脚就逼丁大全去找宋理宗,劝宋理宗把赔偿金额降下来----顺便把贾老贼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全权谈判代表给换了。丁大全却考虑得更细。“弘吉剌大人。不是本相不愿帮王爷这个忙,只是皇上金口已开,本相再去劝皇上改变主意困难重重不说,那些清流御史也不会放过本相----现在的情况不比以往了,贾老贼靠着鄂州一战势力大张,在朝廷里已经与本相成分庭抗礼之势,本相没办法再把那些清流压下去。” “那你打算让贾老贼把王爷的主力军队卖给阿里不哥,或者卖给你们南蛮子做奴隶吗?”弘吉剌仙童对贾老贼说话是低声下气。对丁大全说话却是毫不客气。“丁丞相,你不要忘了。你向蒙古效忠那些信件书函可还在王爷手里,王爷如果抖出来……哼!” “妈的,早知道贾老贼能把忽必烈打成这样,老子为什么要写那些信?”丁大全可以说是把肠子都后悔青了,当初蒙古三路攻宋,丁大全料定南宋必亡,为了在蒙古占领南宋后保住荣华富贵,丁大全慧眼识珠,看出忽必烈的雄才大略与王霸之象,派出心腹向忽必烈送去密信,愿为忽必烈攻宋充当内应----其实丁大全也想直接投靠蒙哥地,只是蒙哥严重歧视汉人,投靠他远没有投靠敢于重用地汉人的忽必烈有前途。没想到先是王坚在钓鱼城一石炮砸死蒙哥,然后贾老贼在鄂州南挡兀良哈台北击忽必烈,把忽必烈打得灰头土脸,全军覆没,蒙古三路大军全部铩羽而归,丁大全送给忽必烈那些效忠信不但没起到作用,反倒成了悬挂在丁大全满门九族头上的一把铡刀,随时可能落下来把丁大全全家脑袋砍落。 思来想去,丁大全终于咬牙道:“弘吉剌大人,本相尽量在皇上面前吹吹风,眼下国库空虚,皇上急于弥补国库亏空,我们也许还有机会把赎金降下来。但换掉贾老贼显然已经不可能了,皇上已经钦点他为全权谈判代表,无缘无故将他更换,皇上绝对不会答应。” “贾老贼比泥鳅还滑,比豺狼还狡诈,比毒蛇更阴险,不换掉他,我们仍然要付出沉重代价。”弘吉剌仙童阴森森的说道:“再想想办法,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插手这件事,否则我们在谈判中一定还会吃亏。” “可真没办法换了他。”丁大全一阵头疼,犹豫道:“除非是贾老贼自己请辞,或者他忽然间一命呜呼,要不本相真拿他没招。”丁大全说到这时,一直缩在旁边没说话地南必大眼睛一亮,璇即又低下头去,在心中反复琢磨。而绞尽脑汁反复盘算的丁大全也是眼睛一亮,“对了,弘吉剌大人你可以去走走忠王和信王地门路,他们俩都是贾老贼与王爷谈判地副手,有能力影响到贾老贼的决定,也有办法在皇上面前说话。” “他们会听本使的吗?”弘吉剌仙童有些心动的问道。丁大全奸险一笑,附在弘吉剌仙童耳边低声嘀咕起来,“大人放心,忠王和信王都盯着空闲已久的太子位置,都已经盯得眼睛发红,大人只需要……本相再做些配合,就不难说服他们为王爷所用。”贼亲兵象饿死鬼投胎一样甩开腮帮子大干起来,因为贾老贼事先的指点,这些亲兵们在饭桌上尽捡最昂贵的燕窝鱼翅大吃大嚼,还不断地要求加酒加菜,简直是把丁大全家地仆人厨子当成了饭店酒楼的小二一般呼喝命令。管家告到丁大全那里时,正在与丁大全交杯换盏地贾老贼却连声道歉,“丁丞相,下官这些亲兵都是军队里出来的粗人,没见过大场面,让你见笑了,见笑了。”丁大全却强忍心疼,哈哈大笑道:“贾少傅客气了,将士们在前线有功,当然应该好好犒劳他们。回去通知厨子,贾少傅的亲兵要加什么菜加什么菜,一样都不许少。” “等等。”贾老贼叫住丁大全家的管家,又用筷子点了点桌子上的两个菜盘,“刚才本官出去巡查,发现将士们酒席上缺鹿筋和驼峰这两个菜,烦劳通知一下厨子,给外面那些酒席上每桌每种上两道,让本官的亲兵们也尝尝鲜。” “你不会自己掏钱喂你那些八辈子没吃过饭的亲兵?!”丁大全在心底疯狂嚎叫起来。贾老贼却又毫不脸红的说道:“还有构酱酒(茅台酒前身),给每桌加几坛,但也不能让他们喝醉了----每桌不能超过十坛。” “少傅,相爷府里没这么多鹿筋、驼峰和构酱酒了。”丁大全府管家为难的答道。贾老贼放下筷子,微怒道:“本官一向与士兵同甘共苦,士兵们吃不到的东西,本官决不再碰。” “去买!”丁大全总算找到一个发泄的机会,红着眼睛冲管家疯狂咆哮,“赶快去买,贾少傅要的东西少一样,本相剥了你的皮。”丁大全府的管家还是第一次见到丁大全气成这样,吓得连声答应,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布置人赶快采购贾老贼所要的东西。贾老贼却笑眯眯的对丁大全说道:“丁丞相果然好客,下官真是感激莫名,要不这样,明天晚上本官再来与丁丞相叙叙旧----顺便把今天没机会到这里赴宴的亲兵带来,让他们也尝尝鲜?” “贾少傅事务繁忙,本相怎么好意思连续两天占用贾少傅的宝贵时间?”丁大全翻着快要断气的金鱼眼,有气无力的答道。贾老贼却笑得益发开心,“丁丞相不用客气,就当下官向丁丞相请示公务算了,公事私事都不耽误。” “不敢当,贾少傅,本相明天晚上另有要务,实在没时间相陪。”丁大全几乎快要哭出来。贾老贼却咧着微黄的板牙贱笑道:“既然如此,那后天可以吗?或者大后天也行---丁丞相如此好客,下官要是不再来拜访一次,就太不给丁丞相面子了。” “贾少傅,本相……醉了。”丁大全一头扎倒在桌子上…… 是夜,贾老贼的四百多亲兵连吃带拿,一顿饭吃掉了相当于丁大全二十年的俸禄----南宋官员的俸禄可是很高的,贾老贼和丁大全这个级别的官员,不用贪光靠俸禄就可以让几百口人过上顿顿有肉有鱼的小康生活----这还没算上打架中造成的损失。带来后果是,贾老贼带来的亲兵第二天没一个人能吃下早饭,给贾老贼省下了一笔为数不菲的早饭开支。但是在贾老贼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丁大全府后,丁大全家里立即传出噼里啪啦的瓷器砸碎声,还有一个足以让人做噩梦的凄厉惨叫,“我的钱啊!贾老贼!**你十八代祖宗!” 第九章 扑朔迷离 庆祝大胜而辍朝三日的时间很快过去,二月三十日的早晨,贾老贼领着他那一帮高升入朝的走狗参加了回到临安后的第一个早朝,但内容的乏味实在让贾老贼提不起精神,整个早朝差不多都围绕在大战后国库空虚这个话题上。身为管理国家财政的丁大全对此只有一个办法----废除旧会子(南宋货币),大量发现行新的会子,并以一比三的价格换回老百姓手中的旧会子,从老百姓身上剥削回这笔钱。丁大全的这个招数对官府来说虽然能解燃眉之急,但对长远的国计民生来说却伤害巨大,自然遭到了不少朝臣的反对,丁大全又反驳问,“不怎么办,你们去弄钱来弥补国库亏空?” 朝廷党争和扯皮的本领是无穷无尽的,争吵了半天,支持发行新会子和反对发行的官员谁也说服不了谁,宋理宗也只好宣布散朝,改日再议。整个早朝都在打呵欠、差不多没说一句话的贾老贼如蒙大赦,赶紧溜进他的一亩三分地枢密院白虎堂中,大刀阔斧实行他筹谋已久的军队改革计划。首先被贾老贼提溜出来开刀的就是鄂州之战中表现复杂的中央禁军,也就是让贾老贼又爱又恨的中央禁军。这支军队里不乏猛将悍卒,能打仗也敢打仗;同时也有大批的老弱士卒,这些士兵不要说冲锋陷阵了,就是用他们来当辎重兵运输粮草贾老贼都得提心吊胆----幸亏贾老贼在鄂州打的是清一色的内线做战,粮路位于长江以南,这才没出什么岔子。 鉴于中央军的情况,贾老贼走马上任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整编军队,将精锐士兵以十六到二十个营为一个军团。重新编制成六个军团,全部交与自己地心腹走狗率领。战斗力稍弱的二线部队也编制成六个军团,专门负责管理后勤,严格训练以做预备。至于那些基本没有战斗力的老弱士兵,贾老贼并没有象前任改革者那么选择把他们淘汰出营----重新编制军队贾老贼可以自己做主,但淘汰士兵就等于裁军。得经过宋理宗批准,贾老贼还不会傻到去自找麻烦的地步。所以鉴于军饷不是自己掏腰包的原因,贾老贼仅考虑了三分钟就决定把这些老弱士兵留下。让他们自生自灭,等到那天宋理宗实在受不了军费的庞大开支逼贾老贼裁军了。贾老贼再把他们拖出来抵枪眼。 整编命令发出,贾老贼也就放心回家去吃午饭了,饭要一口一口吃,改革道路也要一步一步走,领先时代半步者总是混得风生水起。活得精彩滋润;领先时代一大步地人不是被看成怪物,就象宣扬日心学那些科学家那么被绑在火刑架上烧死。贾老贼也不会去干那么蠢的事。在轿子里想到孝顺女儿为自己亲手烹饪的宋嫂鱼羹那鲜美无比地滋味,贾老贼就垂涎三尺,可贾老贼的轿子刚在自己家大门前落定,大内总管董宋臣地轿子便又出现在旁边,下轿后,董宋臣立即尖声尖气的叫道:“皇上口谕,少傅贾似道跪接。” “微臣贾似道聆听圣训,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贾老贼跪在自家大门前。旁边的走狗亲兵也一起跪下。只听董宋臣尖声叫道:“贾少傅。皇上问你----朕命你为与蒙古谈判全权代表,为何三天过去。卿迟迟不与蒙古使节展开谈判?钦此。” “回皇上,我大宋乃是中华上国,蒙古乃是小国。”贾老贼斟酌着用词答道:“小国使者主动求见大国官员可以,但大国官员不可自降身份,主动去与小国使者见面。所以在蒙古使者请求展开谈判之前,微臣不能主动去寻蒙古小使谈判,有损大宋国威,更有损皇上颜面。” “知道了,贾少傅请起,咱家一定会如实回禀皇上。”董宋臣尖声尖气的答道。贾老贼磕头谢恩,爬起来满面堆笑的请董宋臣进家里用茶,董宋臣却摇头答道:“谢贾少傅,茶就不用了,咱家还急着回去交差。”董宋臣又低答道:“贾少傅,这事是丁大全那只老狗搞地鬼,他利用国库空虚的机会,鼓动皇上逼你与鞑子立即谈判,你回答得很得体,咱家一定会在皇上面前替你辩解。” “多谢董公公,董公公如果方便地话,可以建议皇上派出使者与阿里不哥谈判,把这些俘虏卖给阿里不哥,让忽必烈去找丁大全算帐。”贾老贼阴阴的感谢道。董宋臣狞笑,“这个当然,丁老狗想把咱家的侄子派到鸟不生蛋的广南东路,这份人情咱家要是不报,还有什么颜面在皇宫里混?”两个老贼对视狞笑,拱手而别。 在皇帝身边当差也不轻松,董宋臣与贾老贼在大门口拱手而别,贾老贼刚用完午饭,董宋臣就又捧着一份圣旨来了。贾老贼只得又跪倒在地上听旨,只听董宋臣扯着公鸭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上昭曰,少傅贾似道奉旨与蒙古小国谈判,举止得当,大张国威,朕欣慰之至。今蒙古小国苦苦哀求,言词谦卑,痛改前非,再三恳求降低俘虏赎金。朕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恩泽广播,决定将赎金数目适当下调,具体数额由贾似道省势定夺,次日即率忠王、信王与蒙古小国使者展开谈判,早做回复。钦此。” “微臣遵旨谢恩。”贾老贼咒骂着发明磕头接旨这个人十八代祖宗磕头爬起,双手接过圣旨。并向董宋臣低声问道:“董公公,皇上怎么这么快就决定下调俘虏赎金了?丁大全啥时候变这么能干了?” “不是丁大全,是阎贵妃。”董宋臣皱着眉头,咬牙切齿的说道:“咱家建议皇上与阿里不哥接触,也被阎贵妃说得皇上拒绝了,看来鞑子没少在阎庆那只老狗一家下功夫。”说到这,董宋臣又低声说道:“贾少傅,咱家收到线报。蒙古使者弘吉剌仙童此刻就在忠王府里,晚上又安排了要去信王府中拜访,看来鞑子打算在少傅的两位王爷助手身上下功夫,少傅可要小心。” “谢董公公提醒,下官会小心的。”贾老贼拱手感谢。董宋臣又有意无意的问道:“贾少傅,听说你打算重新编制禁军。咱家侄子那支军队,你打算怎么编制啊?”贾老贼心知肚明,董宋臣之所以这么不顾一切地帮自己。说到底还是为了他唯一地侄子在军队里的前途着想,但董宋臣那支军队地战斗力只怕比老弱士兵还要弱上三分。贾老贼把他们编入待遇最好、提升机会最多的主力军队,只怕惹来将领埋怨不说,搞不好还会带坏主力军队的风气。所以贾老贼三角眼一转说道:“董公公放心,正好淮南东路有一批粮草辎重要运到临安,下官想请令侄辛苦一趟。回来再做打算如何?” “如此就多谢贾少傅了。”董宋臣的老脸笑成了一朵**---到天下最富地淮南东路去运输粮草,那可是一等一的大肥差。而且淮南东路有李庭芝坐镇,危险程度比喝水被噎死还要低,但只要把粮草平安运回临安,稍微做些手脚报告杀退多少多少劫粮乱民,那也是大功一件。在官场皇宫混了几十年,董宋臣自然明白这些道理,也就心满意足的向贾老贼感谢离去。贾老贼却在院子里转了半天,盘算许久后。贾老贼决定道:“备轿。本官要去信王府拜访。” “信王府?”住在贾老贼家里地狗头军师廖莹中惊讶道:“少傅,你怎么先去信王府呢?从前线回来。你就没去过忠王府,又收了信王好处,现在还首先去信王府,只怕忠王那边不好交代。” “没关系,全玖那个婆娘毒归毒,心里比谁都清楚。具体怎么做,本官心中自有主张。”贾老贼摇头,又命令道:“备官轿,再叫上妙儿一起去。”廖莹中目瞪口呆,心说贾老贼发疯了吗?做官轿大张旗鼓去见信王府就已经惹人注意了,还带上他那被公认为临安第一美人的女儿一起去信王府,这不是叫临安官场疯狂吗? 和廖莹中猜测地一样,因为身份特殊的缘故,贾老贼坐着官轿带着漂亮女儿拜访信王府的动作,轿子还没到信王府,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临安官场,几乎所有临安官员都认为这是贾老贼倒戈倾向忠王的信号,不少正在观望太子之争的墙头草立即下定决心----赌注应该往赵孟关身上押了!而赵孟关地父亲魏峻和身为宋理宗亲姐姐的四郡主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赶紧吩咐仆人驾车赶往信王府---如果贾老贼打算把漂亮女儿嫁给赵孟关,老两口也好认亲家是不是? 有乐地就有哭的,至少丁大全和弘吉剌仙童都是脸色严峻,不约而同的取消了今夜拜访赵孟关的行程----毕竟丁大全和弘吉剌仙童能给赵孟关的好处再多,始终也比不上贾老贼率领军队对赵孟关继位的全力支持----何况贾老贼还附送赵孟关一个千娇百媚的漂亮女儿。同时丁大全和弘吉剌仙童也对贾老贼与赵这对铁杆联盟忽然破裂大惑不解,丁大全狐疑道:“奇怪?贾老贼和赵的关系一向不错,当初还是贾老贼带头拥护皇上选择赵继位,怎么回到临安才三天,贾老贼就彻底舍弃了赵呢?” “莫非在前线地时候,贾老贼和赵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弘吉剌仙童背着手在房间里打转,盘算道:“九谡山伏击战,完全是贾老贼一手布置和指挥,但功劳却算在了赵身上,难道我们当初地判断有误?这个功劳并不是贾老贼害怕功高震主故意让给赵,而是赵从贾老贼手中硬抢走的?” “有这个可能。”丁大全也只能找出这么一个原因。这时候,丁大全地副手胡大昌忽然说道:“恩相,这个很有可能,恩相你还记得那个向你献药的老头欧阳锋吗?前天恩相府中设宴,我和他坐一张桌子喝酒时谈到贾老贼,他对我吹说他比谁都了解贾老贼,还知道贾老贼在前线时被赵的王妃全玖整过,故意打了贾老贼几十军棍。后来贾老贼又从赵手里抢走了兵权。当时我还以为他在吹牛,现在看来,这事很可能是真的?” “有这事?他有没有说他是怎么知道的?”丁大全又惊又喜,连声问道。弘吉剌仙童也将疑惑的目光转向胡大昌,因为宋军在鄂州后期对蒙古内奸实施了毁灭性打击,蒙古军地情报系统对这些事一无所知。所以赵自然对欧阳锋如此了解贾老贼感到万分惊讶了。胡大昌为难的答道:“恩相,下官当时以为欧阳锋是在吹牛,所以就没多问。” “笨。”丁大全笑骂道:“欧阳锋正在后花园给本相炼丹。去让他赶快放下丹药过来,本相亲自问他。”胡大昌领命而去。不一刻。已经恢复俗家打扮又化名欧阳锋的黄药师便被领进了丁大全书房,因为在路上胡大海已经将找黄药师来这里的原因说出,黄药师已然准备好一套说词,回答丁大全的询问道:“启禀丞相,这事情是这样的。在小人投靠丞相之前,曾经打过投靠贾老贼心腹宋京地主意。还向他献出过十颗回春丹。” “宋京?怪不得,那头肥猪可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丁大全自作聪明的微笑,对黄药师地话深信不疑。黄药师又说道:“谁知道宋京那头肥猪根本就是条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他收了小人地回春丹,却不肯让小人在他幕府混饭吃,象打发叫花子一样给了小人十贯钱,然后就把小人赶走了。” “那你是如何知道贾老贼在前线被忠王和王妃整治的事?”丁大全记得黄药师是在贾老贼、宋京等人回到临安之前几天就已经投靠了自己,期间有一个时间差。丁大全自然得问一个清楚。黄药师振振有词的答道:“小人是在贾老贼回到临安那天晚上知道的。那天晚上丞相和贾老贼、宋京这些人都进宫参加宴会了,小人在街上游荡。正好遇上宋京的几个亲兵,小人腰里揣有丞相地赏银,就和他们去酒楼喝了一次酒,这些事情就是聊天的时候宋京那些亲兵告诉小人地。” “原来是这样。”丁大全深信不疑,眼珠子转转又问道:“那你有没有告诉宋京的亲兵,你已经投靠了本相?”黄药师徉做回忆了片刻,摇头道:“没有,小人也知道丞相和贾老贼不对付,怕他们对小人起坏心,就没告诉他们小人是进了丞相的幕府,只是说进了朝廷里一位官员的家里当食客。” “很好,下去领三十贯赏钱,今后要多和宋京的亲兵打好关系,明白吗?”丁大全笑眯眯的向黄药师问道。黄药师连连点头,“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小人如果从他们口中知道关于贾老贼的情况,一定会第一时间禀报相爷。”丁大全笑得更加开心,“很聪明,好好去干,本相不会亏待你。” 丁大全是先惊后笑,而事件的主要当事人赵却是彻底嚎啕大哭----虽说他因为先天因素智商不怎么样,但是在听到贾老贼带着女儿去拜访赵孟关后,他还是马上明白其中地原因,嚎啕大哭着去找他那厉害无比地老婆全玖,“王妃,怎么办?贾似道去见赵孟关了,还带着他漂亮的女儿,他打算把女儿嫁给赵孟关了!本王怎么办啊?” “傻瓜,急什么?”正在喝酸梅汤地全玖瞪了丈夫一眼,微笑道:“不过也不能怪你,贾老贼比鬼还精,这一招不要说你了,就算丁大全、蒙古鞑子和赵孟关本人也看不穿他的真实用意。” “王妃,你在说什么?”赵饱含热泪,可怜巴巴的向全玖问道:“本王听不懂,本王只知道从回临安后,贾似道先是收了赵孟关那个假皇子的两个美女,今天贾似道又带着他的女儿去见赵孟关,恐怕是想把他的女儿许配给没有王妃的赵孟关,将来可以做国丈。” “才认识三天就把女儿许配出去,贾老贼没那么蠢。”全玖微笑问道:“假如你是蒙古鞑子忽必烈,你知道大宋唯一能打败蒙古军队的贾老贼打算支持赵孟关,你会怎么办?”赵一脸傻象的摇头,全玖这才想起自己是问道于盲,便又微笑道:“假如我是忽必烈,我知道了贾老贼打算支持赵孟关当太子,那我一定会千方百计的设法阻止赵孟关继位,同时尽一切力量支持你继承皇位,免得贾老贼支持的皇子继位之后导致贾老贼权势加大,对蒙古的威胁更加严重----贾老贼表面上支持赵孟关,可实际上是在给你拉助力,把赵孟关推向绝境!明白了吗?” “有一点明白,可又不是很明白。”赵绞尽脑汁的理解半天才答道:“可是王妃,贾似道如果真把女儿嫁给了赵孟关怎么办?要不,我先去向贾似道求亲,把贾似道的女儿娶给来做侧王妃?” “你敢?你敢去娶贾妙那个狐媚子,我饶不了你!”全玖柳眉倒竖,吼得赵连大气都不敢喘。末了,全玖又端起酸梅汤抿上一口,不知为了什么,酸酸甜甜的酸梅汤喝着嘴里,全玖却感到万分苦涩,“放心,就算贾老贼真的有心投靠赵孟关,本妃也有十成把握说服贾老贼回头,率领军队全力扶持你继位。” 第十章 贾大忽悠 “王爷,王爷,好消息!好消息!”赵孟关小时候的玩伴、现任信王府管家赵十三欢呼着,连滚带爬的冲进赵孟关书房,因为太过兴奋的缘故,赵十三在进门时被门槛绊了一下,当场摔了个狗吃屎。见赵十三那副狼狈相,正在书房里左搂右抱着两名美女亲热的赵孟关忍不住冷笑道:“瞧你那副德行!什么好消息能让你乐成这样?是皇上封本王为太子了?还是赵还个白痴吃到鱼刺卡死了?” “贾少傅……贾少傅来了!贾少傅的官轿往这边来了,刚才贾少傅的亲兵还提前送来拜帖,是来拜访王爷你的。”赵十三捂住磕破皮的下巴,上气不接下气的答道。赵孟关大喜,在怀中两名美女脸上各亲一下,微笑道:“是个好消息,美人儿,快侍侯本王更衣,一会再陪本王去见贾少傅,要好好侍侯少傅噢。” “王爷,你千万不能带女人去见少傅!”赵十三刚才摔得极重,下巴上擦破了一大块油皮,疼得呲牙咧嘴,“刚才小人没把说完,贾少傅不是一个人来,少傅还把他的女儿也带来了,准备一起拜见少傅。” “贾少傅带女儿来了?带那个临安第一美人贾妙来见本王?”赵孟关严重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不过猛掐了一把自己大腿感觉疼痛后。赵孟关马上把怀中那两个刚才还与自己打情骂俏的美女推在地上,跳起来大吼大叫道:“你们俩个滚回房去,没有本王命令,敢在贾小姐面前出现,本王把你们卖到窑子里!赵十三,你过来侍侯本王穿衣,本王不能让贾少傅和贾小姐发现本王身上有香粉味道,再去吩咐下人。准备最好的待客物事,大开中门,本王要亲自到大门前迎接贾少傅和贾小姐!” “遵命,恭喜王爷了,贾少傅带女儿来拜见王爷……看来贾少傅很有可能将女儿许配给王爷啊。”赵十三按赵孟关的吩咐取来官服,又笑眯眯的向主子祝贺道。赵孟关咧嘴傻笑,兴奋得简直是语无伦次。“很有可能,否则贾少傅干嘛要带千金小姐来拜访,咱们大宋国的女孩子可不比鞑子女人,可以随便见男人……哈哈,临安第一美人啊……本王真想看看赵那个白痴现代的表情……幸亏本王没象赵那么早早就迎娶王妃……贾少傅,你真是大好人啊。” 穿好官服。仔细检查身上没有女人留下的脂粉味与胭脂口红,站在大门口迎侯半天,一步三摇的贾老贼官轿仍然没到。倒是赵孟关地亲生父母魏峻和老四郡主先到了,不用说,这老两口自然是来给有希望迎娶贾老贼爱女的儿子擂鼓助威的。正宗的一家三口又在门前等候了两柱香还多的时间,贾老贼的官轿总算是出现在街道拐角处。 “小王赵孟关。拜见岳……贾少傅。”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赵孟关差点就把贾老贼直接叫成岳父大人。还好赵孟关反应得快及时改口,这才没有当场出丑。这时候,戴着一面纯白面纱地贾妙已经在侍女搀扶下走出小轿,向赵孟关、魏峻和老四郡主盈盈一拜,用银铃一般清脆动听的声音轻轻说道:“小女贾妙,见过信王爷,见过魏大人,见过郡主娘娘。” “声音真好听。”从没见过贾妙的赵孟关一阵心痒痒。忍不住偷眼去看贾妙。却见贾妙俏生生的站在贾老贼身旁,淡然自若。清逸脱俗,虽然脸上戴着面纱无法看到花容月貌,但那秀丽的长发、纤长的身条和迷人地腰段,却也足以证明她临安第一美人的称号并非浮夸。想到贾老贼有可能把这么一个大美人儿许配给自己,赵孟关简直就心花怒放,欢喜几乎手舞足蹈。倒是赵孟关那位郡主母亲久经风浪,见过世面,及时暗暗踢了赵孟关一脚,微笑道:“贾小姐快快请起,真是一个乖女孩,贾少傅好福气。” “多谢四郡主夸奖。”贾老贼微笑。那边魏峻也踢了儿子一脚,被贾妙绝世风情迷得神魂颠倒的赵孟关这才完全清醒过来,赶紧做出邀请姿势,“贾少傅,贾小姐,外面风大,快请里面说话。小王已经令人备下酒宴,请贾少傅千万别嫌寒酸。”贾老贼拉起女儿地小手往里走,边走边微笑道:“酒席就不必了,下官与妙儿刚吃过午饭,不过口有些渴,想要叨扰几杯清茶。”赵孟关一听赶紧大叫,“来人啊,赶快备茶,备最好的茶,把皇上赐本王的那斤狮峰龙井拿出来,再把冬天存的黎明雪雪水拿来,给贾少傅和贾小姐泡茶。” “有点城府,别让贾少傅把你看轻了。”魏峻实在看不惯儿子在贾老贼和贾妙面前那副奴颜屈膝模样,出言低声提醒道。赵孟关点头答应,转身却又叫道:“赵十三,要用咱们家最好那把茶壶五龙金壶,最好地茶碗----金丝细瓷碗,千万别拿错了。” 赵孟关是一个新封皇子,在此之前仅是靠父母的俸禄收入养活,府邸自然比不上宋理宗亲侄子赵地忠王府豪华,占地面积也小上许多。但这对从小接受反腐倡廉教育的贾老贼来说,对赵孟关的印象反倒比较好一些,加上老于世故的魏峻夫妇口才颇为了得,一番客套下来,贾老贼和赵孟关一家的关系顿时拉近了许多,言谈甚欢。而赵孟关对此并不满足,因为贾老贼的女儿贾妙进房后都没解下面纱,仅是撩起少许露出小巧白皙的下巴与殷红樱唇饮茶,但饶是如此,赵孟关仍然被贾妙那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冰清气质所慑服,恨不得扑上去扯下那碍事地面纱,近距离欣赏面纱下倾国倾城地容貌。 “贾小姐,房间里没外人,把面纱遮下来吧。”看穿了儿子的急色相,老四郡主丈着年纪大又是贾妙长辈,开口要求贾妙取下面纱。“说起来咱们还是亲戚呢,你地姑母是老身那皇上弟弟的爱妃,论亲戚关系,你应该叫老身一句姑姑。” 贾妙甚是怕羞,先是习惯性的往贾老贼身后一缩,然后又将头转向贾老贼征求意见。经贾老贼点头允许后,贾妙这才羞答答地将面纱解下。面纱脱落、惊世丽容绽露的那一刹那,在场的人无不屏住呼吸,包括年轻时也算是个美人的老四郡主也心弛神摇,心说,“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美人?难怪皇上有一次说不该纳贾似道姐姐为妃,应该再等几年。等贾贵妃的侄女出生。”而赵孟关干脆就口水流出嘴角,他的父亲魏峻比他好点,但也是失魂落魄。贾妙却从没被这么多陌生人近距离注视。羞涩得秀眸紧闭,白得几乎透明的脸颊上立时抹上一层嫣红,更为她增添了许多娇媚。 忽然,赵孟关不顾自己地皇子之尊。也不顾众目睽睽,更不顾礼仪。扑通一下向贾老贼双膝跪下。吓得贾老贼赶紧站起,连声问道:“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王爷,下官可不敢当。”赵孟关却颤抖着叫道:“贾少傅,小王对贾小姐一见倾心,恳请少傅将爱女许配与小王,小王他日若是一飞冲天,定然不忘少傅大恩!” “什么?”贾老贼很是大吃一惊。贾妙则羞得无地自容。赶紧藏到贾老贼背后,心一下子跳得飞快。赵孟关又大叫道:“贾少傅。小王对令千金一见钟情,请少傅将千金许配小王为妃,小王一定不忘少傅大恩!”贾老贼这会才算听清,勃然大怒道:“信王爷,下官这次来府上回访,是感谢你的赠奴之恩,顺便商议与蒙古鞑子谈判一事。但你贸然提出这个问题,恕下官不能答应,告辞了!”说罢,贾老贼气呼呼的拉起贾妙就走,“妙儿,走,咱们回家。” “贾少傅,切莫动怒,请留步。”虽然恼怒儿子的缺乏城府,但为了儿子的前途着想,老四郡主还是厚着脸皮拉住贾妙,魏峻则拉住贾老贼,魏峻抱歉道:“贾少傅,信王爷年轻不懂事,做事冒昧,请少傅切莫动怒。”老四郡主则拉着贾妙的小手说道:“贾少傅,说句不中听地话,你的反应太过了。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信王未娶,贾小姐未嫁,两家又门当户对,什么都有可能,贾少傅为什么要气成这样呢?” “老夫倒不是舍不得把女儿嫁出去。”贾老贼放软口气,又恶狠狠的说道:“老夫气地是信王对政务的态度,眼下皇上命老夫为与蒙古鞑子谈判的全权代表,忠王和信王都是副使,老夫来与信王商议政事,信王却绝口不提公务,反而开口就向妙儿提亲,信王对政务与皇上圣旨如此藐视,如何值得老夫将妙儿的终身相托?!” “原来是这样。”老四郡主和魏峻都松了口气,一起对赵孟关训斥起来,“信王,不是做爹和做娘说你,贾少傅生你地气也是应该的,皇上交给你地差事你不操心去办,首先竟然考虑起自己的终身大事,你这态度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不知还要怎么气你?” “孩儿知错了。”赵孟关擦了把汗,又向贾老贼作揖鞠躬的说道:“贾少傅教训得是,小王知错了,贾少傅放心,小王今后一定铭记少傅教导,将国事政务放在第一位。不是与蒙古鞑子使者谈判吗?少傅请指个章程,小王一定照办。” “老夫的章程就是----为皇上尽忠,为大宋争取利益。”贾老贼板着脸说道:“希望王爷首先把大宋利益放在第一位,不要为了私人利益而出卖大宋利益。这样做,皇上会更加欣赏王爷,老夫也会欣慰,于国于民于王爷自己都有利。” “是,是,小王铭记,小王一定不会轻饶了蒙古鞑子,一定会把国家民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赵孟关连声答应,又转身向管家吼道:“赵十三,马上把蒙古鞑子送本王那些东西退回去!告诉他们,本王今天晚上没空,没时间见他们!以后本王与他们也不会私下见面!要想见面,谈判桌上见!” “遵命,小人这就去办。”赵十三飞快打个千,飞身出去安排去了。贾老贼的脸色这才稍微有些缓和。哼道:“这还差不多,希望王爷好自为之----眼下王爷的地位并不稳固,希望王爷不要错过这个为国建功的机会……至于其他地事,等大事定下来以后,当然可以商量。” “小王明白,小王一定不会辜负少傅期望。”赵孟关听出贾老贼地弦外之音----眼下自己还有赵这个竞争者,要想当上太子。首先就要建功立业为国建功,在宋理宗面前树立良好印象,也只有在自己登上太子位后,贾老贼才会把独生女儿嫁与自己。而眼下与蒙古谈判赎买俘虏一事,正是自己的机会之在心照不宣地魏峻夫妇和赵孟关千恩万谢地告别声中,贾老贼领着女儿又打轿回府。别看贾老贼面色平静,心里却着实乐开了花,有了赵孟关这个炮灰在谈判桌上打头阵。自己既能轻松许多,又不用担心在谈判中被人掣肘,可以说这场谈判未开,贾老贼已经是稳操胜算。但贾老贼刚回到家中时。狗头军师廖莹中和陈宜中就拿着一封信过来禀报,“少傅。李庭芝六百里加急。” “淮南东路发生什么事了?”贾老贼吓了一跳,赶紧接过信拆开,见李庭芝在信中主要说了两件事,一是报告与淮南东路隔河对峙的山东东路蒙古军有异常举动,镇守山东东路的蒙古汉军万户、被封为山东淮南等路行省相公的李借口军情紧急,在近日大肆扩充军队,有侵犯淮南东路的企图。但李庭芝同时也向贾老贼禀报说李这个人一向野心很大,对忽必烈并不是十分忠心。也许借着忽必烈主力在鄂州全军覆没和阿里不哥即将与忽必烈开战的机会。在山东半岛割地自立也说不准,希望贾老贼做好准备。另一件事则是山东西路的蒙古族守备军队也有异常举动。在向靠近李大本营地新城一带集结,似乎在提防李。除了以上两份报告,李庭芝还在信中提到了蒙古俘虏问题,李庭芝是坚决反对把这批蒙古俘虏卖还忽必烈的,理由是这批蒙古军俘虏是忽必烈的精锐士兵,一旦交还无异于放虎归山,对大宋害大于利。 “李?我怎么把他给忘了?这小子在这几年要造忽必烈的反啊!”贾老贼猛然想起历史上李在山东的所作所为,又命令道:“廖莹中,给李庭芝回信,让他做好两手准备,一是在楚州和涟水增派兵力,做好应对鞑子入侵的防御准备。二是派人和李秘密接触,判断李地真实用意----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代本官答应李,只要李起兵反叛忽必烈,大宋将向李提供一切帮助。”(注1) “少傅,李这个人反复无常,不可信任,又与你有世仇啊。”廖莹中对贾老贼的命令大吃一惊,赶紧提醒道:“李地父亲李全当年在北方叛乱,走投无路时投靠我大宋,又忘恩负义背叛大宋,起兵攻打扬州,险些杀害少傅你的父亲贾老太公,贾老太公在从楚州返回气病交加,逝世途中,完全就是李的父亲李全所害啊。” “在国仇面前,家恨算得了什么?”贾老贼斩钉截铁的说道:“就这么写,如果李害怕本官寻他报仇,还可以让李庭芝做出保证,本官可指东海为誓,只要李起兵归宋,本官决不加害!”说罢,贾老贼又补充道:“还有告诉李庭芝,蒙古俘虏一事,本官自有主张,本官决不会让忽必烈地这帮走狗回去继续做恶,让他放一百个心。” “遵命。”贾老贼都不在乎杀父之仇了,廖莹中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依令写信,经贾老贼过目后派快马送给李庭芝。廖莹中去办公务了,与廖莹中同来的陈宜中却没有走,满脸犹豫地站的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贾老贼奇怪问道:“宜中,你有什么话要对本官说吗?” “没什么。”天气很凉,但不知为了什么,陈宜中额头上却有汗珠渗出,吞吞吐吐半晌才说道:“少傅,下官仅是想问问少傅领大小姐去与信王见面,不知谈得可曾开心。” “哦,原来是这事。”贾老贼大笑,走过去拍着陈宜中的肩膀说道:“放心,信王虽然向本官求亲,本官一口拒绝了。后宫深似海,本官不会让天真又缺少机心的妙儿进宫的,别的不说,本官就是想见见自己女儿的面,也没那么容易。”说罢,贾老贼又拍了拍陈宜中,意味深长地说道:“好好干,本官不会亏待你地。说不定……呵呵。” “谢少傅,谢少傅,下官一定为少傅赴汤蹈火,在所不惜。”陈宜中欣喜若狂的答道。贾老贼又笑道:“记得当年你和五个太学生一起上书参奏丁大全,被称为太学六君子,其他五君子在那里?去把他们给本官找来,本官手下正缺人。” “遵命,下官这就去办!”陈宜中连声答应,赶紧行礼下去办贾老贼交代地事。看着陈宜中连蹦带跳离去背影,贾老贼脸上的微笑渐渐变为狞笑,喃喃道:“就你这野心勃勃的家伙,还想娶妙儿?我门下有李庭芝、文天祥和陆秀夫三个爱国爱民的民族英雄,妙儿还会便宜你?” 注1:李,盘踞淮北山东的豪强李全之子,公元1262年,李起兵反叛蒙古,献三城与南宋寻求支持,但因为南宋朝廷和历史上的贾老贼不肯派兵支援,导致势单力薄的李军被忽必烈迅速剿灭,李兵败身死,全家被杀。 第十一章 人面兽心 “总之一句话,你们蒙古要想赎回那些俘虏,就必须按贾少傅开的价----在你们出价的基础上乘以十!”赵孟关拍着桌子,咆哮的声音连太常寺外街道上过往的路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要是你们少个一个铜钱,那我们大宋宁可把那些俘虏全部宰了喂狗,也绝对不会让你们领回去!” 面对赵孟关的咆哮与贾老贼的冷笑,弘吉剌仙童长满络腮胡子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既怕又怒,怕的是无法完成使命,回去后无法向忽必烈交差,对他弘吉剌部落的前途造成重大影响;怒的则是赵孟关的态度,竟然蒙古士兵比作狗,如果不是有大量的贾老贼亲兵和赵孟关、赵亲兵守在旁边,黄金家族的优秀男儿弘吉剌仙童还真想扑上去把赵孟关打趴下。 无可奈何之下,弘吉剌仙童只好把求救的目光转向赵,心说你收了我两千两黄金,怎么也得帮我说句话吧?弘吉剌仙童说道:“忠王爷,小使觉得贾少傅开出这个价格实在离谱----竟然是我们蒙古出价的十倍,不知忠王爷怎么看?”赵目光呆滞,不知又在想那个美女,逼得弘吉剌仙童只好又问了一遍,赵这才反应过来,掏出一张纸照本宣科的念道:“弘吉剌大人,大宋与蒙古两国是骨肉兄弟,友好邻居。贵我两国之间的战和与否也关系到两国百姓地生死存亡,古云上天有好生之德,让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按。乃是为君第一要务……。” “全玖的手笔。”贾老贼、赵孟关和弘吉剌仙童三人一听就知道这张纸上的字出自什么人之手----赵还说不出这么多废话。只听得赵又念了许多关于宋蒙两国应该友好共处的废话之后,忽然话锋一转念道:“但蒙古王子忽必烈,上逆天时,下悖民心,驱使豺狼虎豹侵犯我大宋边境。天人共怒!我大宋虽将蒙古军击溃,但为惩诫妖孽,张我国威,断不可轻饶蒙古小国!赎金一事。本王紧随贾少傅脚步,绝不让步!” “忠王爷,你……。”弘吉剌仙童算是把鼻子都气歪了,指着赵大吼道:“忠王爷,昨天小使才送了你两千两黄金,难道你想学贾似道拿钱不办事吗?”赵面无表情,又拿出一张纸念道:“蒙古小使听着,本王收受汝之黄金,不过是权益之计。试探汝之用意。两千两黄金,本王已经禀报皇上和交纳国库!汝若再以金钱贿赂腐蚀我大宋官员,本王定然禀明皇上,将汝逐出大宋土地!” 弘吉剌仙童一屁股坐回板凳上,宋军谈判代表一个正使和两个副使态度全都这么强硬,这回他是真地束手无策了,不过此刻弘吉剌仙童心中最恨的人倒不是手段毒辣的贾老贼,而是忽必烈盟友的丁大全----要是这个废物不被贾老贼吓倒。把持着谈判不放。何至于有今日?不得已,弘吉剌仙童只好拿出最后一招。“贾少傅,你的开价已经超过了一万五千万贯,这笔钱我们蒙古实在拿不出来。要不这样,我们王爷愿意用包括汴京在内地南京路(河南)一半的土地交换战俘----这也是我们的最后底价!汴京是你们大宋的旧都,收复旧都这么大地功劳,贾少傅总该满意了吧?” 弘吉剌仙童提出以一半的河南土地交换战俘,赵和赵孟关一起心动,因为他们都很清楚汴京(开封)在南宋百姓心目中的地位,谁能拿到这个功劳,谁基本上就能稳拿太子位置了。动心之下,赵和赵孟关一起将目光转向贾老贼,贾老贼却双手交叉抱胸向后一躺,靠着椅子上懒洋洋的说道:“忽必烈打得好算盘,南京路地处平原,我大宋军队无险可守,现在让给我们,将来忽必烈再回来拿也十分容易。加上南京路的汉人基本被你们鞑子杀得差不多了,我们大宋就地筹粮和补充兵员也无可能,拿什么守卫?” “我们王爷还可以和大宋签定和约,永不侵犯大宋。”弘吉剌仙童狡猾的辩解道。弘吉剌仙童的辩解若来包括赵在内的大宋官员一阵嗤笑----背信弃义的大行家贾老贼可还坐在这里,贾老贼冷笑道:“得了,忽必烈签地和约比茅厕里地擦腚纸还不如,就不要浪费墨水和磨损毛笔了。钱不够,可以用战马来交换,十匹战马交换一个蒙古俘虏,五匹战马交换一个色目俘虏,汉人俘虏每人两匹战马,这也是本官的底价!不会再做半点让步!” 弘吉剌仙童的脸涨得通红,一言不发的紧张盘算,十匹战马在北方确实不值赎回一个蒙古战俘所需的两千贯钱,但这些战马到了马匹极度稀缺的南宋,却可以价格翻上数倍,远超过这个价钱,贾老贼表面的让步其实没有半点吃亏。而且大批战马到了贾老贼已经开始组建骑兵的军队里,也将给蒙古带来灾难性后果。所以反复盘算良久后,弘吉剌仙童最终还是摇头道:“贾少傅,你开地价格还是太离谱,小使无法答应。” “不答应就算了。”贾老贼站起身来,打着呵欠说道:“谈判结束。忠王,信王,烦劳二位王爷回禀皇上,忽必烈使者对谈判没有丝毫诚意,不如设法与阿里不哥小王爷联系地好,小王爷出手大方,肯定很乐意赎回这些蒙古俘虏----听说利州东西路(四川)和凤翔路(陕西)的蒙古将领都拥戴小王爷继承汗位,咱们就快打通与阿里不哥小王爷地联系了。” “贾少傅言之有理,小王一定劝皇上与阿里不哥王爷展开谈判。”赵孟关阴笑着答应道。赵则又翻出一张全玖事先写好的纸条。“贾少傅为我大宋争取利益,乃是利国利民之举,本王一定鼎力支持。” “贾少傅,慢走。请听小使一言。”弘吉剌仙童满头大汗地说道:“贾少傅的开价虽然很高,但这也是贾少傅的一番诚意,小使虽然不能做主,却可以与四王爷取得联系,经四王爷指示再做答复。请少傅给小使一点时间。” “可以。”贾老贼点头,“春耕已经开始,那些俘虏留在大宋还可以帮忙搞搞春耕----不过他们在大宋的伙食费得你们出。” 先不说弘吉剌仙童如何心急如焚地与忽必烈联系,单说贾老贼与赵、赵孟关离开太常寺后便即分手。贾老贼打轿回府,刚进家门,就遇到陆秀夫、李和张一刀等人满身尘土从城外回来----他们这几天是被贾老贼派出去考察骑兵训练营设立地点的。陆秀夫向贾老贼拱手道:“启禀少傅,下官奉命考察骑兵营训练地,经反复勘探,发现临安附近有三个地点适合最饲养马匹,分别是西湖南面、皋亭山与庙山三地,具体设立地点,请少傅示下。” “把报告交来。待本相与枢密院众官商议后再做决定。”贾老贼从陆秀夫那里要来厚厚的一叠勘探报告。又笑道:“看你们满身尘土的,一定累坏了吧?快去沐浴更衣,一会本相与你们共进午饭,顺便听听你们在勘探中的见闻。” “谢少傅。”陆秀夫确实感觉自己身上太过狼藉,答应一声后便去沐浴更衣。李和张一刀两名少女爱洁,更是迫不及待地回房沐浴。贾老贼则坐到桌旁翻看陆秀夫的考察报告,和廖莹中一样,陆秀夫也写得一笔好字----比贾老贼强上百倍不止。但陆秀夫也爱用高深古朴的文笔书写内容。直看得文言文不是很好的贾老贼一脑袋糨糊,无奈下只好将报告扔到一边。准备拿到枢密院后再找人给自己翻译成白话文。 “李这个小娘们也真是地,考察养马场让她的同族旧属去不就行了,干嘛非要自己亲自去,弄得我到现在还没机会碰到她。”无聊下来,贾老贼忍不住想起已经答应委身于自己的李,一想到李那皎好的身材与妩媚的脸蛋,贾老贼心直痒痒,仗着这是在自己家里,贾老贼竟起身悄悄摸向位于自家后院的李卧室。到得门外,贾老贼看看左右无人,刚想捅破窗纸考察李在这几天工作是否累瘦或者长胖,却听到房中传出哗哗水声和张一刀的声音,“姐,你的身材真好,不知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你这么好的身材。” “小丫头,再过几年,你绝对不比我差。”李微笑着说道:“你们江南女子地皮肤好,姐姐可永远比不上你。” “姐地皮肤也很好啊,又滑又嫩,贾少傅一定喜欢死你了。”张一刀咯咯笑道。然后房间中传出洒水的声音和李的微笑声,“得了,这几天在外面,你那句话离开过那个老东西?别以为姐姐看不出来,是不是那次被那个老东西摸到那儿,就觉得你只能嫁给那个老东西了?放心,等你再长大一些,我叫那个老东西把你也收了房。” “姐,你又开我玩笑。”张一刀的声音十分羞涩。李则又笑道:“还装?天天晚上做梦都叫什么丞相,别、少傅,别,叫他别干什么?”李的话让张一刀彻底羞得无地自容,耍脾气道:“你自己洗,我不理你了。” 说着,张一刀竟然真的放下热水盆,推开门冲了出来。但刚出门后,张一刀却猛然看到贾老贼满脸**笑站在窗外,张一刀这下子可被羞到了极点,一张清秀的粉脸完全涨成猪肝色,赶紧关上房门捂住滚烫的脸颊冲回不远处自己地房间。贾老贼则又惊又喜,心说还是南宋地女孩子好,被摸到胸部就决心嫁给自己,看来自己大小通吃李和张一刀已经肯定了。想到这里,贾老贼也懒得冒着被李毒打的危险偷窥了,轻手轻脚地追到张一刀门前,伸手一推…… 门没锁。仅穿着一套月白小衣张一刀也躲回了**,用被子蒙着头,想必还在羞涩难当。贾老贼见有机可乘也不客气,一边轻声叫着张一刀的名字。让张一刀知道是自己进房,一边将门好闸上,免得不相干地人进来打扰。而藏在被子下的张一刀全身颤抖,显然已经羞涩和紧张到了极点。见此情景,人面兽心的贾老贼也不管张一刀是什么遗孤了。径直坐到张一刀床边,将蒙在张一刀头上的被子硬扯下来。 张一刀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地,无法被遮掩她那张滚烫通红的俏脸。一双星眸紧闭,不敢睁开看贾老贼一眼。贾老贼得寸进尺,先是一把将张一刀搂进怀里,在她嫩滑的粉颊上不断轻吻,魔爪顺势探进张一刀薄薄的胸衣中,张一刀的酥胸没有李和全玖那成熟地饱满柔腻感,还有些软软的,胸口上两团柔嫩像摊开的鸡蛋,没有耸涨感。但是手指捏上去已经给人一种柔软光滑的肉感。两粒小小地樱桃却和胸膛不相适应地挺立着。再一次被贾老贼摸到**部位,少女樱唇中不禁喃喃呻吟道:“大人,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停对吗?别怕,上次本官不是踢伤了你那儿吗?本官要亲自给你检查检查,看伤得怎么样了?”贾老贼**笑,重重吻到少女喷着香气的红润樱唇上,舌头撬开张一刀银牙,探进其中搅拌。少女先是发出羞涩的**。但很快就主动献出小雀舌儿与贾老贼舌头纠缠。贾老贼见张一刀如此配合更是兴奋,终于将这个年龄与自己女儿相仿的少女压到**…… “一刀妹妹。在吗?”不知缠绵了多久,门外传来李的敲门声。正依偎在贾老贼怀里的张一刀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搂紧贾老贼将脸埋进怀里,贾老贼则肆无忌惮的在张一刀不着一缕的柔软娇躯上抚摸,不时挺动腰腿,让自己更加深入少女体内。只听得李在门外道歉道:“一刀妹妹,你别生气了,以后姐姐不开那样的玩笑了,快出来一起去吃饭吧。” “睡着了?”久久不见张一刀答应,李也只好失望离去。直到李地脚步完全消失,张一刀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爬在贾老贼羞答答地说道:“大人,你真坏,姐姐就在外面,你还在人家身上**?要是人家叫出声音被姐听到,人家还怎么见人?” “怕什么?反正本官已经要了你,肯定会把你收房的,你还怕别人知道?”贾老贼的魔掌在张一刀平滑小腹上摩擦,微笑问道:“还叫我大人,还不改口叫相公?” “相……公。”张一刀羞涩的叫了一句,又飞快改口道:“太羞人了,以后我还是叫你老爷可以吗?” “随便你。”贾老贼一阵**笑,欣赏张一刀那张红晕的俏颜与水汪汪的媚眼片刻,贾老贼不禁又翻身将张一刀压到身下,再一次在她那初承雨露的娇嫩身躯上肆意挞伐起来…… 人面兽心的贾老贼在欺负娇滴滴小姑娘地同时,临安郊外地禁军校场上,人头熙熙,旗帜飘扬,朝廷超级权贵大内总管董宋臣亲自降临,吓得禁军统制范文虎赶紧连滚带爬的跑来迎接,又是点头哈腰又是嘘寒问暖地小心侍侯,但董公公却懒得理会这个只会拍马屁到了战场上一无是处的超级废物。直接大摇大摆的来到禁军编制中刚刚组建的衙内军前,向自己的亲侄子、衙内军统领董平高说道:“平儿,这次你奉命北上扬州运粮,是你第一次带军队,一定要小心保重自己----粮食丢了不要紧,你自己得平安回来,咱家还指望你养老送终呢。” “叔父大人放一百个心,侄儿一定小心。”董平高笑道:“淮南东路归李庭芝管,他又会打仗又会治理地方,路上没土匪也没鞑子,侄子很安全。”说着,董平高又指着身后的衙内军队伍说道:“叔父请看,侄子这次北上准备充分,还从贾少傅那里借到了一百枚手雷预防万一,不会有事的。” 董宋臣顺着董平高所指一看,发现董平高的衙内军准备得确实十分充分----上百辆牛车和马车上满载衣服被褥、锅碗瓢盆、酒肉作料、厨子丫鬟、赌具牌桌、马桶花盆、耳勺牙签痒痒挠等等等等,准备还能叫不充分?见此情景,董宋臣不禁大感满意,点点头又让小太监牵来一匹神骏非凡的战马,“这匹马是当初贾少傅进献给皇上的两匹汗血宝马之一,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咱家花了好不力气才向皇上求得一匹赐你骑乘,以后你就专门骑这匹汗血宝马----遇到危险也方便跑。” “谢叔父大人。”董平高大喜过望,赶紧给董宋臣跪下,磕头感谢。那些全部由公子哥、家丁、仆人、泼皮无赖和地痞流氓的衙内军士兵和军官则个个怪叫,嘴上大叫董公公手段厉害----连皇上的御马都能讨来给侄儿,肚子里大叫不公平----怎么不给自己也弄上一匹汗血宝马,在押粮路上遇到危险也好跑不是?而董平高的直系上司范文虎则先是目瞪口呆董宋臣得宋理宗的宠爱之深,心里又开始琢磨道:“贾少傅不会是嫌我以前送得太少,故意把董平高这帮废物派来整我吧?不行,改天得再给贾少傅送一些孝敬,请他赶快把这帮赌钱都要出老千的祸害调走,让他们去祸害别人去,免得把我部队里士兵的军饷都给骗光了。” 顺便说一句,衙内军北上扬州后,官复原职的临安知府马光祖简直做梦都是笑的----因为临安城的治安案和风化案下降了一半都不止!而新任扬州知府的文天祥则如临大敌,专门向师兄李庭芝借来了一支军队充作衙役,用以加强扬州城的治安…… 第十二章 偷袭计划 贾老贼率领着赵和赵孟关两个王爷在谈判中对蒙古采取的强硬政策,并没有遭来太多的朝臣反对,各种各样的原因很多,不过主要还是因为贾老贼、赵和赵孟关三家都是权倾朝野的达官显贵,贾老贼是一条出了名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不用说,赵和赵孟关其中之一还将是未来的皇帝----丁大全都不敢随便得罪他们,其他南宋官员为了忽必烈送的一点小钱得罪他们那就是彻底傻到家了。加上战争结束国库的开支压力锐减和董宋臣大说好话,素来得喜欢过且过的宋理宗也不急着催贾老贼结束谈判了,所以宋蒙之间关于俘虏赎金的谈判便搁置下来,不约而同的一起等待弘吉剌仙童请示忽必烈后做出反应。 舟船传递,快马飞报,弘吉剌仙童与南宋朝廷谈判的详细经过和临安城眼下各种情况的情报,仅用了六天时间就从临安送到已经撤到山东西路任城暂歇的忽必烈面前。眼下忽必烈北有阿里不哥虎视耽耽,剑拔弩张;东有李蠢蠢欲动,违反禁令擅自修善城壁;西面四川、陕西蒙古诸将又与阿里不哥眉来眼去,只差没高举双手欢呼阿里不哥称汗,差不多可以说是四面楚歌。如今又接到贾老贼漫天要价、敲诈勒索的消息,心情极度不爽的忽必烈自然是气得三尸神暴跳,咆哮得部将幕僚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贾似道。本王若不将你碎尸万段,本王誓不为人!”忽必烈象一头受伤的野狼一样在大厅里走来走去。眼睛里喷出来怒火简直可以把临时行宫和外面地任城给烧成灰烬。塔察尔、按嗔、子聪和姚枢等忽必烈心腹文武则个个面如死灰,仿佛刚刚死了亲娘老子一般。眼下的形势实在太恶劣了,蒙古主力在鄂州全军覆没,忽必烈手中地军队虽然七拼八凑还能凑出二三十万,但这些军队南要抵御南宋。东要预防野心勃勃的李做乱,西面得抽出兵力防止四川和陕西出乱子,北面得和阿里不哥决战,四面环敌。四面布防。忽必烈能拿出来与阿里不哥决战的兵力顶天能有五万。虽说忽必烈控制的中原地区人力物力雄厚,随时可以扩充军队,但这些刚刚招募未经训练的士兵。如果又能抵挡阿里不哥麾下那些身经百战地虎狼之师?所以对忽必烈来说,只有把被俘那些主力军队解救回来,才是解决眼下燃眉之急的唯一方法。 “不行,那些被俘的军队足有十万之众,本王不能抛弃他们。”思来想去,忽必烈最终还是舍不得丢掉那对自己至关重要的十万主力,命令道:“你们合计合计,看能不能凑出这笔钱。“王爷。不能啊。”按嗔大惊道:“你用一万五千多万贯去赎回军队。事情传扬出去,我们蒙古地颜面何存?”忽必烈脸色灰暗。痛苦道:“不这么做怎么办?贾似道老贼和阿里不哥暗底下已经结盟,本王如果不把这些俘虏赎回来,贾老贼说不定就真地把这些俘虏卖给阿里不哥,到时候让这些军队从背后插我们一刀不说,本王也将颜面扫地,军心尽失。” “王爷说得有道理,这些俘虏可以赎回来,但不能全赎。”大蒙古主义者塔察尔说道:“应该优先把咱们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赎回来,他们是军队中坚,有他们在,我们重新招募的军队训练起来就比较容易,战斗力提升也快得多。至于那些汉人俘虏,就别浪费钱了,据张弘范回报,武阳关之战中就是那些汉蛮子首先投降撤出战斗,否则我们也不至于输得那么惨,与其花钱赎回他们,不如让他们在贾似道那里做一辈子的苦役,警告我们军队里其他地汉蛮子,看他们还敢叛变王爷不。” 塔察尔充满民族歧视的话让蒙古族和色目族将领大点其头,忽必烈稍一盘算后也同意了这个建议,“可以,让弘吉剌仙童借口我们凑钱需要时间,先把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赎回来。”在场的汉人文武官员却心中百般滋味具全,没一个人做出表态。惟独同是汉人的子聪欣赏塔察尔的提议,又阴**:“王爷,就算我们只赎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开支仍然巨大,严重削弱了王爷的经济实力,对王爷与阿里不哥即将开始的战争极其不利。小僧觉得,我们应该把价格砍下一部分,再赎回俘虏不迟。” “此话怎讲?”忽必烈和子聪搭档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基本上子聪刚翘起屁股忽必烈就知道他准备竖什么尾巴,忽必烈疑惑道:“宋人皇帝将谈判全权委托于贾似道,难道子聪大师有什么办法让贾似道向本王让步吗?” “贾似道老贼既奸诈又狠毒,让他向王爷低头,恕小僧无能为力。”子聪先是摇头,又奸笑道:“但小僧觉得,王爷可以向宋人皇帝施加压力,逼他要求贾似道向王爷让步,让王爷以最小的损失换回被俘地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 “向宋人皇帝施压?如何施加压力?”忽必烈有些心动,南宋皇帝没有一个不软弱,施加压力确实是一个不错地办法。子聪先命人取来淮河流域的地图,然后指着地图向忽必烈说道:“王爷请看,宋人在淮南地兵力部署是这样的,主力军队基本布置在涟水、楚州、淮阴和盱眙一线,预备部队集中在扬州,与这四个城池互为犄角,互相呼应。但是在涟水、楚州和淮阴三个重要防御点与扬州联系的道路上,有一个名叫宝应的县城,县城虽小位置却十分重要,王爷如果能以一支轻骑南下偷袭,只要拿下宝应县城。那涟水、楚州和淮阴三地军队立即孤立,粮草、辎重和后援无法补充。等同待宰羔羊。到时候王爷再与宋人谈判,就不怕宋人皇帝不乖乖让步了。” 忽必烈沉默不语,紧张思考,按嗔却提出疑问道:“宝应位于后方,我军如果向这个城池发动进攻。必然要经过涟水、楚州、淮阴和盱眙其中一地,宋人隔河而守,我军不一定一战成功,再加上战事一起。位置重要的宝应必然有所准备。我军又如何能偷袭夺取?” “子聪大师,你地意思是走这条路偷袭宝应?”忽必烈比按嗔要精明得多,一眼看出子聪提出的偷袭进军道路。蒙古众将顺着忽必烈地指头看去。发现忽必烈的手指指到了洪泽湖南面的洪泽县位置上,蒙古众将恍然大悟,纷纷叫道:“对,这条路有可能!洪泽和宝应都位于后方,宋人守备疏松,只要渡过洪泽湖突袭南岸,完全有可能轻易得手!” “王爷英明,小僧正是建议王爷从此地进军。”子聪眉飞色舞的说道:“本来换成平时。小僧也不敢提出这样的计划。但根据细作探报,新任淮南东路安抚制置使李庭芝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把大量兵力集中到了一个叫马鞍山地地方,后方极度空虚,这才给了我们机会。” “确实可行。”忽必烈先是点头,又皱眉道:“但还有两个问题,一是偷袭宝应的军队从那里调遣?二是如果计划失败,未能夺取至关重要的宝应城,反而暴露了我军行踪,那宋人皇帝问起来,本王该如何交代?本王总不能与宋人和阿里不哥同时开战吧?” “王爷放心,小僧已经做好所有应对准备,不敢说万无一失,但也不至于导致两线开战的后果。”子聪又指着地图说道:“王爷请看,在洪泽湖以北地我军后方,有一座名叫宿迁地县城,城中驻扎有三千骑兵,领兵千户王珂是小僧同乡兼旧部,此人对王爷忠心耿耿,又精明能干做战勇猛,是个可造之才。王爷可命令他尽起来宿迁守军,昼伏夜行到抄小道到洪泽湖旁,乘夜渡过洪泽湖,直插宋人腹地,先是夺取洪泽县或者切断洪泽县与外界的联系,然后神兵天降,直取宝应!”说到这,子聪又补充道:“只要布置得当,这个计划至少有八成希望成功。退一万步说,万一失手暴露,那小僧可以让王珂和他的军队向宋人招认是自作主张劫掠宋国,与王爷无关,宋人刚经历大战,也怕再起战事,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深究。” 不管南宋还是蒙古,边境军队越境劫掠百姓都是常事,所以子聪地这个办法在理由上倒也说得过去,忽必烈却还有一个疑问,“等等,子聪大师你说连夜渡过洪泽湖,这船从那里来?如果大规模调动船只的话,宋人不可能不会察觉吧?” “王爷放心,小僧也想好了。”子聪指着地图上洪泽湖西北面、与宋军盱眙驻军隔湖对峙的临淮说道:“王爷可以命令临淮驻军进行为期三天的水军演习,以之为掩护每天调一支小船队悄悄驶往东北的芦苇荡中潜伏,宋人斥候船最多就是监视我军演习过程,不会仔细去数我军出动多少船只和返回水营多少船只,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为偷袭军队准备好渡船了。” “就这么办!”为了少花钱和赎回俘虏,忽必烈斩钉截铁的命令道:“将计划通知临淮驻军与宿迁王珂,让他们依计行事,夺取宝应向宋人施压,逼宋人让步!告诉王珂,他只要行动成功,本王封他为下万户!” 忽必烈和子聪等人商量偷袭宝应计划的同时,新任扬州知府文天祥也愁眉苦脸地迎来了著名地军中祸害衙内军,虽然成立没多久就臭名昭著的衙内军是乘船走运河北上地扬州,却并不防碍他们赶着满载各种各样生活物资和赌博用具的一百多辆牛车马车进城。而且在刚进城时,衙内军还给了扬州守军一个大大的惊喜----因为衙内军打的旗号竟然是贾老贼专用的丞相旗和精忠报国旗!让扬州守军误以为是贾老贼亲自驾到,吓得赶紧飞报正在城中的李庭芝和文天祥。又列队迎接这支连军衣都穿不齐整地军队----当然了,看到李庭芝、文天祥亲自出迎和军队列队迎接。以董平高为首的衙内军自然是大感得意。 “董将军,恩师也来了?”刚见到董平高,李庭芝和文天祥就劈头盖脸地问道。而董平高花了好大力气都想不起李、文二人口中的恩师是谁,最后还是在武阳关壮烈殉国的中央军统领黎尚文之弟、董平高好友兼衙内军副统领、同是临安城著名花花公子、靠着大哥战功遗荫才进军队当官的黎尚武首先明白过来,“董大哥。李大人和文大人的恩师就是贾少傅。” “哦,贾少傅啊。”已经喝得醉醺醺地董平高恍然大悟,答道:“李大人,文大人。你们的恩师贾少傅没来。不过他让本将军向你们问好。” “既然恩师没来,那董将军你为什么打恩师的旗号?”李庭芝大怒道:“董将军,你可知道未得将令乱打旗号。在军队中是杀头死罪!要是有人告到皇上那里,只怕贾少傅和董公公都保不了你!” “这么严重?”董平高的醉意清醒了一半,傻眼道:“我只是在鄂州时看到贾少傅地旗号威风,鞑子地军队看到这两面旗帜就跑,所以我才仿制了两面打上威风威风,真不知道这是杀头的死罪。” “快扯下来吧,这次我们就当没看见,以后别乱打了。”李庭芝叹了一口气。心说如果不是恩师来信让我们迁就着点你。光凭你乱打恩师旗号这点,我就能把你行军法。董平高如蒙大赦。赶紧让人把那两面旗帜放倒收好,这才嬉皮笑脸的向李庭芝和文天祥说道:“李大人,文大人,旗帜已经收好了,现在可以进城了吗?扬州美女天下闻名,不知二位大人为本将安排了什么节目呢?” “唉。”李庭芝和文天祥同时在心中哀叹,文天祥无奈答道:“董将军见谅,我们公务繁忙,仅是给你安排了驿站休息和军营驻扎,并没有安排歌女舞女接待,董将军如果喜欢,可以自己到扬州地勾栏院或者花船里游玩。” “好的,没关系,勾栏院和花船本将军太熟了,自己去就自己去。”董平高也不生气,打个响指叫道:“弟兄们,先把带来的东西放到军营里,然后跟本将军去把扬州的花船全包圆了!” “好啊!”衙内军中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李庭芝和文天祥却对视苦笑,心说恩师啊恩师,你这不是给我们找麻烦吗? 正如李庭芝和文天祥所料,衙内军的到来确实给他们带来许多惊喜,仅在抵达扬州的当天晚上,人数不到一千五百人的衙内军就制造出五十多起打架斗殴案和调戏民女案,差点没把文天祥这个扬州知府和扬州衙役累死。到了第二天就更厉害了,六家赌场和八条花船被砸,整整一条街道菜摊在打群架中被砸翻,诉状雪花般飞到文天祥面前,偏偏文天祥又因为贾老贼地命令而不能随便制裁这些背景实力强大地衙内军,只能将向同时驻扎在扬州的师兄李庭芝求救。而李庭芝也拿这伙无法无天地衙内无计可施,只好在第三早上将董平高请到面前,对他耐心解释军纪军规,董平高则嘴上答应得痛快,承诺的保质期却不到半个时辰,刚离开李庭芝府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弄得扬州军民官员衙役叫苦不迭,对衙内军恨之入骨。 “不行,这伙衙内要是再敢胡闹,我拼着被恩师责骂,也要把他们抓起来治罪!”到了第三天下午,文天祥终于忍受不了衙内军的胡作非为,咆哮着要让衙役去把那些闹得极凶衙内军抓几个来开刀。李庭芝则摇头道:“不行,眼下恩师在临安正与丁大全斗得如火如荼,离不开董平高叔叔董宋臣的帮助,你要是做过火了,只能误了恩师的大事。” “那总不能让这些人再这样瞎搞下去吧?一味纵容他们,只能让他们更加得寸进尺,保不住那天就闹出了人命,我们更没办法向恩师交代!”文天祥咆哮道。李庭芝冷笑道:“别慌,我有办法对付他们,我们两个是恩师嫡系,动他们只会导致恩师和董宋臣的同盟破裂。但丁大全的党羽就没这些顾虑,咱们可以借丁大全死党的手整治他们。” “借刀杀人?具体怎么做?”文天祥算是恨透这帮衙内了,迫不及待的问道。李庭芝拿出地图,指着洪泽湖以南的洪泽县说道:“这个县的县令是丁大全的人,平时里老是和我们不对付,又正好欠我们一批军需物资和粮草需要运来扬州。我们可以打发这批衙内军去洪泽县运粮,到了那里他们肯定狗改不了吃屎继续胡闹,洪泽县令为了给他的主子丁大全出气,肯定不会轻饶了这帮衙内……到时候,嘿嘿。” “嘿嘿。”文天祥和李庭芝对视奸笑,笑容和他们的老师贾老贼一样----毒! 第十三章 衙内军出手(上) “董将军,黎将军,将你们请到这里,是因为这么一件事情。”李庭芝和颜悦色的向衙内军的正副统领董平高和黎尚武说道:“两位将军不是奉命到扬州押运粮草南下吗?眼下正值青黄不接的时候,各地粮草征调困难,需要很多时间,所以你们得在扬州城多等几天时间。”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扬州是个好地方,姑娘漂亮饭菜香,我们等多长时间都行。”董平高和黎尚武异口同声的回答----虽然是黎尚武的亲弟弟,黎尚武可没延续他哥哥的半点勇猛,吃喝嫖赌这套却比他哥哥玩得精熟得多----自然也就舍不得离开扬州这个天下第一的温柔乡和销金窝了。李庭芝又笑道:“二位将军说笑了,说到姑娘漂亮,扬州姑娘那比得上洪泽湖的女孩子?难道二位将军连这个都不知道?” “不知道!”董平高和黎尚武一起摇头,又一起追问道:“洪泽湖的姑娘比扬州姑娘更漂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文天祥插话,表情严肃得就象当年他考上状元进金銮殿叩谢圣恩一样,“一方水土一方人,洪泽湖一带山清水秀,美女如云,扬州姑娘和那一带的女孩子相比,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这件事在淮南一带人所共知,二位将军怎么会不知道呢?” “没人跟我们说啊,要是早说的话,我们就直接去洪泽湖了。”董平高和黎尚武一起喊冤,然后董平高猛的一拍脑袋说道:“李大人,刚才你说我们要在扬州城里多等几天,不知要等多久?够不够我们去洪泽湖玩一趟的时间?” “这个就不知道了,地方有远有近。运输粮草辎重的时间也有长有短,实在说不准。”李庭芝满脸的为难,仿佛很舍不得衙内军离开扬州城一般。这时候,文天祥好心好意的提醒道:“李大人,既然董将军他们有兴趣去洪泽玩玩。洪泽县不是正好有批粮草和辎重要运到扬州吗?眼下你地人手大部分去六合县马鞍山寻矿去了,手下也正好缺人,你可以请董将军他们代劳,往洪泽县跑一趟啊。” 文天祥不提马鞍山还好,一提起马鞍山李庭芝就一个脑袋两个大,贾老贼一口咬定六合马鞍山有铁矿,但李庭芝派出军队几乎把六合马鞍山翻过来都没找到什么铁矿----惟独找到二十几颗锈铁钉、五把断锄头外加两口烂铁锅,但李庭芝又不敢违背恩师的为国之举。\\\\\\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寻找下去----这也是淮南军队不断向马鞍山集中的原因。所以文天祥提起马鞍山后。李庭芝立即垂头丧气下来,弄得董平高和黎尚武两人莫名其妙,“李大人,你怎么了?” “二位将军有所不知,李大人虽然有妻室,但一直没纳妾---所以李大人这次本来是想亲自去洪泽县的。”文天祥抢着说道:“当然了,李大人为官清廉不殉私情,去洪泽只是想顺便到旁边的盱眙和楚州视察防务。并没有私心。二位将军,你们理解吗?” “理解。理解,当然理解。”董平高和黎尚武都露出是男人就理解地微笑,末了两人又异口同声的向李庭芝恳求道:“李大人,这一趟洪泽之行就让我们代劳吧,一来在扬州城闲着没什么意思,二来我们两个不怎么会约束军队,手下那帮兔崽子老是闯祸,给文大人找麻烦。让我们代替你跑一趟洪泽回来。其他地方的粮草也该到了。我们也可以押粮回临安了。” “如此,就有劳二位将军跑一趟了。”李庭芝说这话时用凶狠的目光瞪了文天祥一眼---当然是因为文天祥拿他出来做靶子----但看在董平高和黎尚武眼里。却成了李庭芝舍不得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们的铁证!一想到洪泽少女的美丽多情,两个衙内军的正副头头就眉开眼笑,连声嚷嚷着要立即出发北上洪泽,李庭芝见奸计得逞,赶紧给这两个祸害准备与洪泽县令薛踌交涉的公文,又交代道:“二位将军,这一次你们不光要运粮草回扬州,还得运一些军队里用地砒霜回来,那可是剧毒,你们路上一定得小心。” “砒霜?军队里要砒霜干什么?”董平高一头地雾水。黎尚武算半个将门之后倒知道用途,便向董平高解释道:“砒霜在军队里一般用来投毒,比如象在敌人用水的水源里投毒,可以用很小代价消灭很多敌人。或者放在粪汤里熬成金汁,守城的时候泼在敌人身上,把敌人烫死毒死。”李庭芝点头道:“不错,基本上就是这么用。这次武阳关之战我们熬金汁用了大量砒霜,军队里已经所剩不多,恰好洪泽也产砒霜,所以我们得补充一些。” “原来是这样,李大人放一百个心,我也算是用砒霜的大行家了,不会出岔子的。”董平高大笑,不禁想起了他叔叔董宋臣用砒霜毒杀政敌仇人的种种手段----董平高可没少帮他叔叔做孽,确实也算是个大行家。 于是乎,在扬州城里为非作歹、横行不法的衙内军就这么被李庭芝和文天祥打发上了路,当满载着衙内军将领士兵和衣服被褥、锅碗瓢盆、酒肉作料、厨子丫鬟、麻将牌九、马桶花盆、耳勺牙签痒痒挠等等等等物资的船队驶立扬州码头后,扬州城中立即响起了鞭炮声和呼唤声,“那帮祸害总算是滚了。”洪泽县走水路并不能直接到达,董平高率领地衙内军船队到了宝应县便即下船改走陆路北上,虽然因为兵力大量抽调的缘故,宝应县里仅有不到五百驻军,正是衙内军在县城里无法无天地好机会,但因为洪泽县还有更漂亮的姐儿等待的缘故,这一千五百名衙内军也不肯浪费时间,竟然马不停蹄的直接上路,赶往位于宝应县西北方向的洪泽县。终于。三月十二这天,衙内军终于抵达了传说中地美女之乡---洪泽! “董大哥,黎二哥,洪泽县的姑娘漂亮的是有,可还没有扬州多啊。你是不是在骗我们?早知道这样,打死我们都不来这里!”在洪泽县大街上转悠了半天后,衙内军里军官和士兵终于发现事情不对,纷纷找到董平高和黎尚武抗议。但这两个衙内军地老大此刻却比他们还要郁闷,还要火冒三丈,原因无他,做为大内总管地亲侄子和前任判兵部事地次子,身份何等尊贵?可小小地一个洪泽县令薛踌却明显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接待粗疏自不用说。还借口押粮任务紧急,接连催促他们离开,再加上在洪泽县没找到传说中的如云美女,两个衙内更是恨得牙之痒痒,一起向手下咆哮道:“闹!给我狠狠的闹,让这个狗屁县令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闹他娘的!”衙内军爆发出怒吼,三五成群的在洪泽县大街上胡闹开了,见姑娘就调戏。见菜摊就踹,见妓院就进。见赌场就出老千,要是遇上反抗马上就叫成百上千的同伴打群架,直把洪泽县闹得是鸡飞狗跳,乌烟瘴气。但这伙子衙内很快就发现洪泽县虽小,衙役和当地驻军却远比扬州凶狠,在丁大全死党薛踌的唆使下,洪泽衙役和当地驻军对衙内军进行坚决打击,不仅把这些欺负老百姓天下无敌、遇见正规军却乌龟软蛋地衙内打得鬼哭狼嚎。还把上百名衙内军成员投入了大牢。就连董平高和黎尚武两人也没逃过厄运。被用麻袋套住脑袋痛打一顿后提溜进了洪泽县衙,押到了薛踌面前。 “薛踌。你好大地胆子,竟然敢抓我?你知道我叔叔是谁吗?大内总管董公公!”被捆到薛踌面前的董平高叫得好象一只斗鸡,“连你的顶头上司李庭芝都不敢得罪我们,你信不信,我叔叔一句话,就能要你全家的脑袋!”黎尚武也大叫道:“我爸是兵部主事,我干爹是三司副使,我大哥是皇上亲自追封的威武将军,你得罪我,小心我要你的狗命!” “给本官掌嘴。”薛踌抿着茶,淡淡命令道。薛踌那些心腹衙役也不客气,揪起董平高和黎尚武两人的头发就连扇耳光,直扇得两个衙内满面开花,鬼哭狼嚎,但他们叫得越凶,衙役就打得越厉害,最后两个衙内不吃眼前亏不叫了。薛踌才品着茶说道:“我知道你们的后台是谁,也知道李庭芝不敢招惹你们,可本官敢,你们回去之后尽管可以向你们后台告状----顺便告诉你们一句,你们在洪泽县胡作非为地种种罪状,本官都已经收集,并已经派出快马上报丁丞相,请丁丞相为本官转奏朝廷。” “你是丁大全的人?”董平高吓了一跳,总算明白薛踌为什么不怕自己地原因。薛踌冷笑点头,“下官乃是宝元年进士及第,丁丞相正是本官座师。怎么样?吓不倒本官了吧?”董平高和黎尚武都傻了眼睛,心说原来洪泽县令是丁大全的人,李庭芝怎么没告诉我们?薛踌又是一阵冷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留下来等朝廷处理你们的公文到,带你们的人走。二是马上卷起铺盖,押着粮草辎重走人----但那些被抓的人,本官得等丁丞相的指示到了再做处理。”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有一句俗话是兄弟义气比纸厚一点,总之吃了大亏的董平高和黎尚武是不敢再在洪泽县呆了,乘着还是下午,赶紧卷起铺盖,带上剩下的人和粮草辎重返回宝应,至于那些还被关在洪泽县大牢里地衙内军成员,董宋臣和黎尚武也管不了他们了。当然,在返回宝应地路上,董平高和黎尚武少不得亲热问候薛踌和丁大全的女性亲戚,顺便怀疑李庭芝是故意地整治他们,决心回扬州后一定要问个清楚。 一向在临安娇生惯养的衙内军行军速度本来就慢,带上数百车粮草辎重后行军更是慢得不象话,走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到第二天清晨时,这伙衙内才勉强走出不到四十里地。刚走桥梁穿过射阳河的一条支流后,骑在汗血宝马上打呵欠的董平高忽然惊叫一声,“糟糕,我忘记一件大事了。” “什么大事?”同样疲惫不堪的黎尚武打着呵欠问道。董宋臣拍着大腿叫道:“令符!李庭芝交给我的令符,昨天我去妓院里玩的时候放在一间妓女房里,后来打架被薛踌那个王八蛋抓走,令符我就忘记了去拿回来,没有那个玩意,我们在路上进不了城,也没法过关卡和进驿站!” “董大哥,你太不小心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竟然放在妓院里?”黎尚武出身于军人世家,虽然不学无术却也知道军队令符的重要性,赶紧说道:“那你赶紧回去拿回来啊,那东西丢了,就算李庭芝不找咱们算帐,咱们也没办法过关卡回扬州。” “是得回去一趟。”董平高擦着冷汗说道:“幸亏我骑的是汗血宝马,从洪泽打过来回要不了一个时辰,应该还来得及。” “那你快去啊。”黎尚武指着前面路旁的树林说道:“我们在树林里休息休息,等你回来。”董平高再不迟疑,答应一声赶紧掉转马头,向来路飞奔回去。 与此同时的洪泽县北面码头上,正在扬帆出发的洪泽渔民忽然看到一个恐怖的画面,数十艘中型战船打着蒙古军旗号,满载着杀气腾腾的蒙古军士兵飞速扑向南岸,战船上箭如飞蝗,铺天盖地的笼罩到码头上手无寸铁的南宋渔民头上…… “鞑子打过来了----!” 第十四章 衙内军出手(下) “慢点!慢点!慢点!”眼看着路旁景物从身旁飞速掠过,第一次催动汗血宝马全速飞奔的董平高差点吓得尿了裤裆,死命的紧抓着马缰绳,带着哭音大喊大叫,“马大哥,马大叔,你慢点!慢点!马爷爷,算我求你了,慢点!马祖宗----!娘啊,爹啊,叔叔啊,救救我啊!” “咴----!”正当董平高无比担心自己从高速飞奔的汗血宝马摔下来嗝屁时,贾老贼从战场上缴获来那匹无价之宝汗血宝马忽然长嘶一声,停住飞奔高举前蹄人立起来,董平高猝不及防下险些被甩出去,不过这小子也算命大,及时抱住汗血宝马的脖子,这才避免了当场摔得粉身碎骨的厄运----不过董平高也终于尿了裤子。 “妈的!你这匹遭瘟的畜生,一会跑一会停,你想害死本衙内啊?”趴在马背上哭骂半天后,董平高总算是定下神来打量四周环境,并很快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三柱香时间里跑到了洪泽县东面大路的十里长亭处。咋舌汗血宝马的速度快捷之余,董平高开始小心翼翼的催促战马慢跑,想要小跑回洪泽城去取失落在妓院里的令符,但那匹刚才还撒蹄狂奔的汗血宝马却纹丝不动,仅是打了两个响鼻,气得董平高又是一阵大骂,“遭瘟的畜生,现在怎么又不跑了?前面有鬼吗?” “不对,前面怎么有古怪声音?”这时候,董平高忽然发现了汗血宝马不肯前进的原因----前方隐隐传来了惊叫声和喊杀声,与董平高陪贾老贼出征时在鄂州听到的宋蒙两军战斗声十分相似。直到此刻,董平高才猛的想起马匹的听觉要比人类灵敏得多,想必这匹惯于征战的汗血宝马就是因为前方声音不对,才猛然停住马蹄不动。 “奇怪?洪泽县怎么会有战场的声音?”董平高虽然奇怪这位于后方地洪泽县怎么有类似战场地声音,但为了自己的小命安全起见。董平高还是催马跑上右面不远处的山丘。居高临下远眺洪泽城。这一次极通灵性的汗血宝马没有违背董平高的命令,载着董平高一路小跑就上了不高的山丘,但董平高在山丘上只看得一眼就吓得从战马上摔下来----昨天还平静祥和的洪泽城外不知何时冒出大量打着蒙古军旗帜的骑兵,而洪泽县城城门紧闭,城外还有大量南宋百姓象牲口一样被蒙古军骑兵驱赶在一起,挥刀疯狂屠杀。 “妈呀,蒙古鞑子怎么出现在洪泽城外了?”几乎吓破胆子地董平高颤抖哀嚎,但让董平高更加心惊胆落的还在后面----马蹄声传来。一个十人队的蒙古骑兵打着旗帜过来哨探,其中一名蒙古军骑兵眼尖,远远就看到在山丘上偷窥却不会隐藏身形的董平高,指着身穿宋军统领衣甲的董平高大叫道:“十夫长,山坡上有人,好象是南人的骑兵!” “什么骑兵,是个统领!”那蒙古斥候明显更有经验,一眼看出董平高的价值和代表的危险。大喊道:“四散包围,小心伏兵。”荒野寂静,董平高在山丘上将蒙古斥候地话听得一清二楚,乘着蒙古斥候寻找可能存在的伏兵这个机会。董平高赶紧爬上汗血宝马,催马就往来路又跑回去,后面蒙古斥候大喊。“南人的统领跑了,没伏兵!快追,抓住他有重赏!” “噢!呼!”蒙古骑兵怪叫着催马急追,可惜他们之人骑的乃是一匹在蒙古军队里都是万中挑一地汗血宝马兼千里马,他们**那些普通战马又如何追得上?追出七八里路后,他们干脆连董平高的影子都看不到了。那斥候十夫长当机立断,命令道:“我军偷袭计划已经暴露,你们按原计划侦察敌情。(??)我先回洪泽向将军禀报。” 那斥候十夫长快马飞奔回尸横遍野的洪泽县城外地时候。蒙古千夫长兼忽必烈头号谋士子聪的老乡王珂正在疯狂大笑,不到半个时辰时间里。他率领的骑兵将来不及逃回城里的南宋百姓杀得所剩无几,吓得洪泽县连城门都不敢打开,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封锁洪泽县与外界联系的任务----其实以蒙古骑兵的速度,在洪泽县城门关闭前冲进城去简直是轻而易举,但王珂的目标并不是这个无关痛痒的洪泽县,而是宋军粮道地中转点宝应县。但是在听到那斥候十夫长地报告后,王珂不由勃然大怒,“你们这帮废物,十一个个骑兵竟然逮不住一个孤身一人的南人骑兵?你们都是吃干饭地吗?要是他把我们的偷袭计划通知宝应,宝应县有了准备,我们这三千孤军就要被南人包饺子了!” “将军,小人也没办法啊。”那斥候十夫长委屈的答道:“那个南人统领骑的马也不知道是什么马,我们的战马根本追不上了。” “别说了。”形势紧急,王珂也没时间去追究董平高骑的究竟是什么好马,立即命令道:“赶快把城外的南人全宰掉,集中队伍奔袭宝应县,一定要赶在宝应县做好准备前杀进城去。”哈……!”董平高骑着汗血宝马冲回射阳河支流南岸的时候,正在路边打麻将的黎尚武恰好在大笑着推倒面前的牌,而黎尚武的三位牌友、也就是衙内军的三个正将面如土色,无不哀叹这回输大了。见董平高奔回,黎尚武先是楞了一下马上又叫道:“董大哥,这么快就回来了?令符拿到没有?要不要来两把麻将?” “你们还有心情还打麻将?鞑子杀过来了!”董平高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叫道。黎尚武和那三个正将又楞了一下,然后一起大笑,“董大哥,你开什么玩笑?鞑子杀过来,那里来的鞑子?他们是从天上掉下来吗?” “我怎么知道他们那里来的?总之鞑子骑兵已经包围了洪泽县,正在县城外面四处杀人,赶快收拾东西跑吧。”董平高喘着粗气把自己所见的情况说了一遍。末了叫道:“快。快,收拾东西走人,鞑子的斥候发现了我,很快就会追来了。”旁边的衙内军将领和士兵忙不迭的答应,赶紧手忙脚乱地收拾赌桌酒菜等物。 “董大哥,我们跑不掉!”黎尚武虽然没有延续他哥哥地勇猛,却也知道一些军队常识,向董平高说道:“董大哥。我们的队伍大部分是步兵,又带着粮草辎重,根本走不快,鞑子全是骑兵,很容易就能追上我们,把我们全宰掉。” “没关系,我骑的是汗血宝马,跑得快……喂。你们敢抢我的马?你们活腻味了?”董平高大喊大叫,无奈那帮子衙内一涌而上,一下子就把董平高给掀翻在地上,其中一个衙内军正将手脚最快。抢先爬上汗血宝马就跑,边跑边喊道:“董大哥,小弟先回去报信。咱们是拜把子的兄弟,你一定要保重安全---要是你出意外了,我一定会照顾你的妻小!” “王八羔子,你给老子记住!”逃跑坐骑被抢,董平高差点没把鼻子气歪。剩下的衙内军军官士兵则争先恐后扑向队伍中剩下的五十几匹战马,这会黎尚武仿佛被他大哥黎尚文附体,当机立断抽出刀来接连砍死几个抢马地同伴,咆哮道:“谁他娘的再敢抢马。老子第一个宰了他!”那伙子衙内军几时见过真刀真枪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首?-?发..||立即被黎尚武手中那血淋淋的钢刀吓得连连后退,董平高则喜道:“黎二弟。干得好!快,我们俩一人一匹马快跑!” “大哥,我们不能走。”黎尚武举着刀解释道:“淮南一带全是平原和矮丘,我们两条腿怎么也不可能跑过鞑子骑兵的四条腿,剩下的战马只有五十多匹,我们要是跑的话,最多也就五十几个弟兄能够活命。” “跑出一个是一个吧。”董平高也有点怕黎尚武那把刀子,胆战心惊的说道。黎尚武摇摇头,“大哥,你有董公公保护,跑回去也许没什么,但兄弟地后台没你那么强硬,我要是丢下军队和押运的粮草辎重独自逃命,枢密院一定不会放过兄弟。再说大哥你进军队不是想立功后放一个肥缺吗?你要是扔下军队和粮草跑了,别说放肥缺了,你以前的功劳也得一笔勾销。”黎尚武又指着其他的衙内军军官和士兵说道:“还有你们,扔下粮草未战先逃,回去不是杀头也是蹲大牢地命,同样讨不了好。”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和鞑子硬拼吧?”董平高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外放为官,带一个富裕的地方去做土皇帝,自然舍不得随便抛弃自己地美好前程。其他的衙内军将领和士兵因为后台不硬,也是纷纷附和质问。黎尚武转转眼珠子说道:“硬拼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们可以智取啊,也许有办法坚持到援军到来。” “怎么智取?”董平高定下心神,向黎尚武问道。黎尚武转头看看地形,又看看衙内军押运那长长的粮草辎重车,心生一计道:“董大哥,咱们可以这样……。”咆哮的声音比蒙古军的马蹄声还大,不断催促骑兵加快速度,三千余骑蒙古骑兵仿佛一道黑色的洪流,顺着通往宝应的大道蜿蜒奔腾,仅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赶到了衙内军所在地射阳河支流处。眼看河道在望时,冲锋在最前面地蒙古骑兵就象是撞到了铁板一样生生勒住马匹,并有人大叫,“贾似道!贾似道!” “发生什么事了?”位于队伍中段的王珂策马奔上前去,询问前锋停止前进地原因。蒙古骑兵则指着河流对面的树林大叫道:“将军,快看!”王珂定睛一看,立即便倒吸了一口凉气---河对岸的树林中赫然立有两面大旗,一面是贾似道的杏黄色帅旗,另一面则是那面令蒙古军闻风丧胆、白底黑字的精忠报国大旗!冷汗,一下子浸湿了王珂的额头。 “停止前进,列队戒备。”命令传出,三千蒙古骑兵很快便排成三个标准的骑兵纵队,严阵以待。但饶是如此,恐惧念头还是迅速笼罩到了这三千轻骑头上----让二十万蒙古主力灰飞烟灭的贾似道啊。虽然河对面的树林里仅插有他地帅旗。看不到半个人影,可谁能知道那茂密地树林埋伏有多少宋军的精锐部队呢?而且更可怕的是,树林之后隐隐还有灰尘翻腾,很有可能就是大规模的军队正在行进当中。 天不是很热,王珂脸上的汗水却越来越多,颤抖着说道:“贾似道不是在临安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种偏僻的地方?他的军队怎么不露面?不向我们发动进攻?”没有人能回答王珂的问题,仅有旁边地一个蒙古百夫长小声嘀咕道:“可能贾似道就是在等我们过去,然后把我们包围。如果贾似道手里的骑兵不够多,用步兵这么埋伏我们最保险了。” “有这个可能。”王珂也是如是想,再加上那个单身一人突然出现又从斥候面前消失的宋军统领,更让王珂怀疑那是贾似道派出来的探子----否则谁有那么大手笔用一个统领来当斥候。旁边的副将又问道:“将军,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是继续前进?还是赶快退回洪泽湖渡口?” “该怎么办?”王珂紧张思考,继续前进很有可能遭遇埋伏,后撤的话就前功尽弃,回去不但拿不到忽必烈许诺的下万户位置。还很有可能被行军法丢掉脑袋。犹豫之下,王珂选择了一个中肯的办法,“缓步前进,到河岸旁边再做决定。” 河地西面尽是麦田。倒也方便蒙古军队伍展开。同时三月正是小麦接近成熟的时候,麦田里的沾着露水的麦穗便成了蒙古军战马地裹腹物,尤其是河面上仅有一道桥梁。王珂更不敢让军队立即过河----过河必须走狭窄的桥梁,宋军伏兵可以轻而易举的把自己地队伍拦腰截断,又选择了暂时停留在靠近河岸的麦田中待命,判断形势后再做处置,这更给了蒙古战马低头狠啃麦苗的机会,骑兵无不爱马,自然也不会阻拦爱马食麦,仅是将注意力集中到对面茂密的树林中。寻找树林中那隐含的重重杀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空气仿佛凝固,虽然河对面的树林中仍然是静悄悄的。仅有贾似道地帅旗和精忠报国大旗随着春风飘展,但就是这两面旗帜,还有树林后那遮天蔽日地翻滚尘土,却让笼罩在蒙古军头上的恐惧感越来越沉重。没有一个蒙古军骑兵敢于提出进攻----毕竟河对面埋伏地军队是贾似道亲自率领,天知道贾似道设下了什么陷阱在等着他们。也没有一个蒙古骑兵对那两面旗帜的真实性产生怀疑----因为不管什么样的军队里,乱打主帅旗帜都是杀头的死罪,甚至仿造主帅军旗也是不轻的重罪,所以每一个蒙古军将领士兵都在心里肯定,对面的就是那个蒙古克星贾似道! “贾似道究竟在搞什么?”王珂头上的冷汗滚滚,喃喃道:“他既然发现了我们,为什么没有发动进攻?就算他手下的多是步兵追不上我们,起码也可以把我们赶回洪泽湖北岸啊?如果他是设下埋伏,想要一口吃掉我们,那他为什么早早就打出帅旗?让我们不敢向前一步?” “将军,你看有没有这个可能?”这时候,王珂的副手、一个蒙古汉军千户忽然悟到了什么,提出新的见解道:“贾似道虽然在河对面,但也许他是到淮南东路巡视地方,保护他的军队并不是很多,所以贾似道在发现我们后不敢进攻也不敢逃,只好打出他的帅旗,想把我们吓走。” “对,对,有这个可能。”王珂擦了一把冷汗,又大喜道:“这么说,我们也许能在无意中立下了大功,对面的贾似道没有带太多军队,我们有可能把贾似道生擒活捉?!不过,树林后面的尘土怎么解释?”那头脑灵敏的千户答道:“将军,那有可能是南人把树枝拴在马尾巴上,让马匹拖着树枝来回跑,就有可能制造出这么大的尘土。” “有这可能。”王珂的几个副手一起点头,想到生擒活捉到蒙古大仇人贾似道的风光与奖励,这些人就心潮澎湃。贪功心切的王珂更是扯开喉咙大叫,“弟兄们,贾似道就在河对面。他没有多带军队。咱们把他抓回去,顶得上打下南人的临安!” “冲啊!活捉贾似道!”王珂高举钢刀,意气风发的指着前方高声大喊,并双腿一夹战马,率先冲了出去。但王珂**地战马还没冲出十步,就忽然前蹄一软,长嘶着摔倒在地,王珂也被巨大地惯性甩出老远----不仅是王珂一个人的战马。绝大部分的蒙古骑兵也是如此,奔跑加速途中战马突然倒地,马上的蒙古骑兵或是被摔出或是被倒下的战马压住,惊叫声、惨叫声和战马临死时的悲鸣声充斥旷野,响彻云霄。 “发生什么事了?”王珂摇摇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头,扭头去看战马忽然摔倒的原因时,王珂不禁目瞪口呆开了----那匹陪伴他多年地爱马眼睛鼻孔一起出血,口吐白沫的倒在地上不断抽搐。悲鸣着渐渐死去。而其他摔倒的蒙古骑兵所骑的战马也是如此,仿佛集体中毒一般摔在地上抽搐翻滚,惨嘶悲鸣。王珂惊叫道:“怎么了?我们的战马中毒了吗?” “砒霜!”开始那个王珂副手十分机灵,抓起田地中的麦穗仅闻了一下就惊叫起来。“王将军,我们上当了,这些麦穗上面被砒霜水淋过。战马吃了麦穗,所以中毒了!” “杀啊!”王珂那个副手话音未落,河对面的树林中忽然喊杀声四起,数十名宋军士兵从树林中冲了出来,冲到河岸边奋力将一枚枚黑黝黝的东西扔到蒙古军所在地河对岸,不等蒙古军士兵看清那些黑糊糊冒着青烟的东西是什么,那些仿佛是铁疙瘩一般的东西已经轰然炸开,“轰隆!轰隆!轰隆!”硝烟翻滚。弹片四飞。号角呜鸣,鼓声震天。虽然手雷爆炸点较远没炸到什么敌人,却也让蒙古军士兵产生了一种身陷重围的感觉。 “南人地神秘武器!”王珂魂飞魄散的大叫,鄂州之战中让蒙古军主力闻风丧胆的新式武器突然出现在这里,不禁让这支孤军深入地蒙古军骑兵感到大难临头,死期将近。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跑啊!”那些被吓破了胆子的蒙古军骑兵意志立即崩溃,扔下中毒垂死的战马争先恐后的向来路飞奔,王珂开始还打算约束部队,不过考虑到大部分战马中毒垂死,偷袭宝应计划已经破产,而前方又有大军拦路,王珂最终还是命令道:“撤,快往来路撤退!” “撤!”那些硬着头皮坚守战地的蒙古士兵如蒙大赦,掉转头撒腿就跑,至于那些战马中毒不深或者没有中毒的蒙古骑兵更是逃得飞快,转瞬之间就逃得没了影子。才一柱香时间过去,刚才还人雄马壮的蒙古军阵地便再看不到一个蒙古士兵的影子,仅剩下满地中毒垂死地蒙古战马,还有河对岸捧腹大笑地衙内军将领士兵…… 狼狈逃回洪泽码头,所幸洪泽县城到现在还没有开城,渡湖过来的船只还留在码头上,王珂不敢怠慢,赶紧组织军队登船北逃。但他们地战船刚刚驶立码头,接到洪泽湖渔民消息的盱眙宋军水军就已经气势汹汹的杀到,这些被李庭芝一手**出来的淮南水军战斗力可非衙内军所能相比,在水面上欺负蒙古骑兵那更是得心应手,一场拦截大战下来,王珂带过洪泽湖的三千铁骑仅有两条小船上的骑兵侥幸逃走,其他的蒙古军骑兵或是被生擒活捉,或是葬身湖底喂鱼,就连领兵大将王珂都被宋军水军乱箭射死,脑袋被送到临安请功,落了一个身首分离的凄惨下场衙内军在洪泽县以少胜多,吓退三千蒙古铁骑的消息传开,南宋军民无不目瞪口呆,对这群祸害刮目相看,大内总管董宋臣则乐得一蹦三尺高,在宋理宗面前很是为侄子吹嘘和请功了一通。而蒙古方面了解了战事经过后也先是目瞪口呆,然后忽必烈气得全身发抖,足足有半个时辰说不出一个字;子聪就干脆一头栽倒在地上,爬在地上嚎啕大哭,“不会吧?这么倒霉的事,干嘛偏偏要发生在我们身上?” 第十五章 纳叛招降 “弘吉剌大人,我大宋英明神武皇帝对贵国骑兵在谈判期间偷袭淮南、屠杀我大宋子民一事十分愤怒。”贾老贼的脚翘在桌子上,脚尖举得比弘吉剌仙童的额头还高,摇晃着大模大样的说道:“我大宋文成武德、神武仁圣皇帝为惩罚忽必烈背信弃义的无耻行为,已经决定派出使者北上与阿里不哥小王爷联系,询问阿里不哥小王爷有无兴趣收购这批俘虏?并且委托本官向忽必烈提出最强烈的抗议,由此事件所引发的一切后果,全部由忽必烈一方独自负责。” “贾少傅,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啊!”弘吉剌仙童哭丧着脸,几乎是哀求一般的说道:“那都是千户王珂的个人行为,他擅自率军侵入贵国领土,意图劫掠财帛女子,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与我们王爷完全无关。而且应贵国朝廷的要求,我们王爷已经将王珂的妻子儿女诛杀,向贵国朝廷赔罪,他们的人头已经在送往临安城的途中了。” “拉倒吧,谁不知道忽必烈是随便拿几个假货过来打发我们?你当本官是三岁小孩?”贾老贼连连冷笑。弘吉剌仙童则急得满头冒汗的连连辩解这一次弘吉剌仙童倒没撒谎,王珂在接受忽必烈命令前曾经立过军令状,一旦任务失败就请斩满门人头,为了安抚处于暴怒边沿的宋理宗,忽必烈也就顺理成章的把王珂一家地人头送了过来赔罪。而贾老贼以己度人。却压根不肯相信,又冷笑道:“总之不管是不是误会,吾皇万岁派出的使者都已经出发上路顺便祝贺小王爷继承汗位,如果在阿里不哥小王爷做出答复前忽必烈还不交纳赎金,那这些俘虏忽必烈也别想领回去了。” “交,交,我们交。”弘吉剌仙童哭丧着脸说道:“贾少傅放心,我们王爷已经给小使下达命令,同意贾少傅提出的赎金数额。不过……。”说到这。弘吉剌仙童偷看了一眼贾老贼的脸色,喃喃道:“不过总数一万五千万贯的赎金实在太高了,王爷一时也拿不出这么银子或者金子,王爷的意思是,我们能不能先把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赎回去?剩下的汉人士兵,等王爷凑足了银子再来赎人?” “忽必烈想丢卒保车了。”贾老贼心下明白忽必烈说得好听,只要那些军队中坚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一赎回去,便不会再管剩下的汉人士兵死活。但贾似道也知道南宋的国库已经空虚到极点,宋理宗急需这笔钱来弥补财政赤字,再故意刁难也无法向宋理宗交代。便假惺惺地向左右副手赵孟关和赵问道:“二位王爷,忽必烈想先赎回蒙古兵和色目兵,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全凭少傅做主,小王相信少傅一定会以大宋江山为重,做出有利于国家百姓的选择。???-???子?-??堂?^^”赵和赵孟关异口同声的答道。贾老贼点点头,转向弘吉剌仙童说道:“弘吉剌大人,这事情兹关体大,本官也不好直接答应你。但本官可以替你上奏皇上,请皇上万岁乾纲独断。” “多谢贾少傅,多谢贾少傅。”弘吉剌仙童总算松了一口气。赶紧向贾老贼道谢,宋蒙就俘虏之事开始谈判以来,谈判会议也第一次在宾主一团和气中结束。出了太常寺,贾老贼与赵、赵孟关拱手告别,准备打轿回府,但是在准备上轿的时候。贾老贼忽然又转过头来向赵孟关叫道:“信王爷。下官能不能请你一件事?” “少傅有何吩咐?”赵孟关赶紧跑到贾老贼面前,满脸堆笑的向贾老贼问道。贾老贼微笑道:“其实也只是一件小事,下官好茶,上次在王爷府中品尝那雪水所泡的龙井茶,下官十分喜欢,但家中下人无论如何也泡不出那一天的味道,不知王爷能不能将府中下人一借,让下官的家人向他学习烹茶之道?” “原来是这样。好说。好说。”一心想当贾老贼女婿的赵孟关哈哈大笑,拍着胸膛说道:“小王家里对烹茶一道最精通的丫鬟很多。小王回去后马上让管家赵十三送那天给少傅烹茶地丫鬟送到府上,少傅将她留下也行,让她教会府上烹茶技巧打发她回来也行。”贾老贼微笑,“如此,下官就多谢信王了。” 赵孟关讨好贾老贼简直是不遗余力,贾老贼的轿子刚回到自己家里,赵孟关那个管家赵十三便领着一个模样还算俊俏的丫鬟到来。但贾老贼的目标明显不在那个丫鬟上,仅是安排了两个丫鬟向她学习烹茶,便又将赵十三叫到自己的书房里,又是叫茶又是赏座,还亲热的向他说道:“赵管家,还要麻烦你亲自跑一趟,真是辛苦你了。” “少傅折杀小人了,小人为少傅和王爷效力,那是小人的福气,小人那敢不尽心尽力?”赵十三满脸谄媚笑容的答道。贾老贼笑了笑,又说道:“那赵管家为李将军效力,是否也是尽心尽力呢?”赵十三如遭雷击,谄笑立即凝固在脸上,转身想跑却发现贾老贼的亲兵队长郭靖已经领着一帮人将他包围,赵十三只得硬着头皮强笑道:“少傅,你的话小人怎么听不懂?” 贾老贼一笑,慢悠悠地说道:“听说赵管家在缨子坊有一座外宅,宅子里除了有赵管家的小妾外,还经常有一些山东客人出入替皇上掌管密探的董公公与本官关系不错,他手下的密探恰好知道这些情况。???-???子?-??堂?^^所以董公公便顺便告诉了本官一声,还请赵管家转告那几位山东客人,以后放信鸽的时候小心一些,不要在那座宅子里直接放。很容易被人看到的。” “少……少傅,你……你想干嘛?”赵十三说话地声音都在哆嗦了他可是非常清楚贾老贼与李之间有着杀父之仇,要是贾老贼想拿他这个李细作出气地话,那后果可十分不妙。贾老贼笑道:“赵管家误会了,本官将你请到这里,并不是想公开揭穿你的身份,更不是想拿你这个仇人的下属开刀出气,本官心胸还没狭窄到那地步本官只是想请你帮几个小忙。” “少傅有何指教?”赵十三的声音还在颤抖,并不是十分相信贾老贼。贾老贼看出他的紧张。便微笑道:“别怕,本官没有恶意,本官只是想通过你和李将军取得联系,有一些掏心窝的话请赵管家转告李将军。这件事本来本官是交给李庭芝去办的,但你们那位李将军行踪诡秘,李庭芝派了两次使者去都没找到他,不得已,本官只好请董公公帮忙找到你,通过你与李将军取得联系。” 贾老贼的态度十分和蔼,又再三声明不会计较与李地世仇。赵十三地胆子也逐渐大起来,抬头挺胸道:“贾少傅,如果你想从小人口中知道李将军的下落,那就不要浪费力气了,小人既不知道李将军地准确位置,就算知道也不会说。不过贾少傅有话想要转达李将军的话,小人倒是可以代劳。” “很好,这就足够了。”贾老贼取出一封信,举着信说道:“赵管家,请你尽快将这封信转呈给李将军。并请告诉李将军家事为轻,国事为重,如今忽必烈新逢大败又四面环敌,正是李将军行大事的最好时机,望李将军以国家民族为重,早做决断。倘若李将军愿意归宋。本官定然不计前嫌。与李并肩做战,共逐鞑虏还我汉家江山,以逞将军与本官生平之愿。” “贾少傅放心,小人一定将这封信以最快速度安全送到李将军手中,也一定将少傅的话原原本本转达。”赵十三郑重答应,双手从贾老贼手中接过那封书信,又谢绝贾老贼让亲兵捧来的赏银,拱手道:“少傅。告辞了。” 出于安全的考虑。赵十三在于贾老贼交涉时并没有说老实话其实他知道李此刻就在山东东路距离淮南东路最近的沭阳城中,所以贾老贼让赵十三转交给李地那一封信。快马仅用了三天多时间就从临安送到了沭阳城中,并直接送到了刚刚被忽必烈加封为江淮大都督的李手中。李闻知此信出自贾老贼之手不敢怠慢,赶紧将岳父王文统、二伯李禄、大舅子王荛和心腹大将厉曼成、郑衍德等人聚议。 “诸位将军,刚才宋人少傅贾似道通过本都督在临安的情报网络,给本都督送来一封信。”众心腹到齐,李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已经宋国被封为少傅的贾似道在信上说,本都督虽然陈兵涟水,但他知道本都督其实只是想借口边情紧急公开招兵买马而已,对攻打宋国兴趣不大。他又在信中警告本都督,以都督一家之力,是不可能单独与忽必烈对抗,本都督若想大展拳脚,惟有举兵归宋才是上策。除此之外,贾似道还让我们在临安的内线转告本都督,只要本都督归依大宋,他定然以家国为重,过去的事,可以一笔勾销。各位说说,本都督该怎么处理这封信?” “都督,不可相信贾似道的鬼话。”年近七旬的李禄是李父亲李全的亲哥哥,最是了解贾老贼父亲贾涉与李全之间地恩怨,李福径直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当年贾似道之父贾涉是因为全弟被气死,贾似道不可能忘却这段仇恨,我们宁可相信丁大全,也不能相信这个贾似道。再说了,我们决定好寻机拿下涟水,一来让宋人知道我们的厉害,二来又有借口继续扩军,箭在弦上,岂能随意放弃?” 李不语,李很清楚他这个二伯对自己虽然忠心耿耿,做战也十分勇猛,脾气却冲动暴躁,他的话在冲锋陷阵时可以听,在制订战略时还是少听为妙。李禄的话得到大部分将领支持,都不肯相信贾似道会放下杀父之仇真心与李合作,倒是李的岳父兼军师王文统拱手道:“大都督,可否借贾似道书信一观?”李点头,顺手将面前的书信递给王文统,王文统接过草草一看,发现信地内容和李所说大致相同,但是在看到最后一句时,王文统立即惊叫起来,“大都督,贾似道答应只要都督暗中依附宋国,待宋蒙俘虏谈判结束后,他就有一份很厚地大礼送与都督,如此重要之事,都督为何不说?” “这有什么重要的?”李麾下的大将厉曼成冷笑道:“不就是一些金银珠宝,最多再有几个宋人美女,忽必烈才刚给大都督送了一些过来,大都督还希奇这些东西?” “糊涂啊。贾似道这是在暗示,他有一支全部由精锐士兵组成的军队送与都督!”王文统捶胸顿足的说道。李等人都是一楞,“一支全部由精锐士兵组成的军队?贾似道有这么大方?”而李能够驾驭手下这帮文武不被忽必烈糖衣炮弹击垮,本身才能也相当出色,被王文统一提醒,李立即反应过来,惊叫道:“岳父,你的意思是,贾似道要把鄂州之战中那些俘虏给我?” “不错。”王文统点头,侃侃而谈道:“贾似道在鄂州所俘虏那批士兵,全是忽必烈军队主力精锐,若是被忽必烈以金钱赎回,那忽必烈以那支精锐士兵为中坚,还快就能补充鄂州之战中损失的兵员,重新对宋国构成致命威胁。但贾似道如果不放,无法向国库空虚地宋国皇帝和朝廷交代。所以贾似道选择了在收取赎金后将这批俘虏交与大都督你,这样一来既可以向朝廷交代,又不用担心这批俘虏在忽必烈手下再为祸害,更可以卖给都督你一个大人情,让大都督你增强实力,为宋国牵制忽必烈,可谓是一石四鸟地妙计!”说到这,王文统不由摇头长叹,“高啊!想不到贾涉那个草包竟然能生出这么一个厉害的儿子,真是犬父虎子!犬父虎子啊!” “都督,如果真是这样,这份礼物我们不收白不收。那怕先假装答应贾似道,把这批俘虏拿到手再说。”李地几个心腹也回过味来,赶紧向李说道。李则早已乐得从座位上站起来,搓着手在大厅中打转李可是非常清楚,被忽必烈带到鄂州那支军队是中原军队中的精华,而且着这批俘虏已经向宋国投降过第一次,就不难再向自己归附第二次。但李毕竟头脑还算清醒,盘算片刻后停住脚步说道:“岳父,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可贾似道只是在信中暗示,没有实实在在的承诺,何况贾似道素来诡计多端,丝毫不以背信弃义为耻,在鄂州时,他就用这招坑过忽必烈数次,本都督实在不敢相信他的话。” “对,贾似道的脸皮比城墙还厚,他才不会再背上一次背信弃义的骂名。”李禄始终无法忘却他们一家与贾似道一家的恩怨,警告道:“不要忘了,贾似道与都督有杀父之仇,或许这是贾似道将都督诱过淮水再行杀害的诡计。当年我那全弟就是被宋人赵范、赵葵用这招骗出军营,乱枪刺死。” “老将军言之有理,我们不能不怀疑这是贾似道诡计。”王文统沉声道:“所以大都督不能立即答应与贾似道合作,必须要贾似道拿出合作诚意,派一个在贾似道党羽中够分量、说话比贾似道有信用的人过来谈判具体细节,都督才能做出决断。” “就这么办。”李当场拍板,“请岳父立即照这个意思给贾似道写一封回信,他如果真心与本都督合作,那就派一个够分量的人过来谈判另外在信中声明,他手下那些叫什么宋京、韩震、廖莹中的不行,他们发誓比放屁还容易,本都督信不过他们。” 第十六章 贾老贼病了 “贾爱卿,与蒙古谈判一事,进展得如何了?”三月三十这天的早朝上,当礼部尚书将今年科考的事情提上日程后,一向不逼贾老贼的宋理宗终于向一向不怎么爱在早朝上讲话的贾老贼问道:“你看这科举考试就要开始了,等着就要花钱,但国库已经完全见底,丁爱卿增发会子的奏章又遭到那么多人反对,朕没办法,只好还等着你从蒙古那里讨来银子填这个窟窿了。”说到这,宋理宗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忽必烈不是想先赎回蒙古俘虏和色目俘虏吗?朕决定答应他,把这些人留在临安,朕还得掏伙食费养再他们,实在不划算。” 贾老贼先瞟了丁大全一眼,又瞟瞟属于丁大全一伙子的礼部尚书,心说科举还有一个多月,现在就提上日程讨论,丁大全还真会给皇帝施加压力。然后贾老贼才拱手答道:“皇上放心,微臣一定催促蒙古使节,让他们早日把赎金送来,以解皇上的燃眉之急。”宋理宗满意微笑,“如此就辛苦贾爱卿了,抓紧点,眼下真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朕也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向百姓增税。” 贾老贼扑通跪下,“吾皇关爱苍生,体察下情,我大宋有吾皇圣君,真乃百姓之福,天下之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因为没拿到最想要的右丞相位置,贾老贼在朝廷上基本是学缩头乌龟啥也不干。关起门来躲在军队地一亩三分田里推行他的温和改革,但贾老贼一开口拍马屁,基本就能拍到点子上。让宋理宗舒坦无比不说,其他的文武百官也只能乖乖跟着跪下磕头,山呼万岁。弄得宋理宗甚是得意,微笑道:“贾爱卿为国操劳,辛苦了!听说贾爱卿正在葛岭朕赐你那块土地上修半闲堂,正好太湖进贡来几块太湖石。就赐予贾爱卿修园所用吧。” “微臣谢主隆恩。”素来小气的贾老贼见能省下一大笔材料费用,乐得赶紧向宋理宗谢恩。其他文武百官则纷纷用羡慕妒忌的目光注视贾老贼,心说得多向这老东西学学拍马屁的本领,以后别再落后了。这会宋理宗已经下旨散朝,又是贾老贼第一个跪下高呼万岁,其他文武百官暗骂自己反应慢之余也只好跟在贾老贼后面磕头,金銮殿上乌压压的跪倒一片。不过在散朝的时候,朝臣地队伍就泾渭分明了,贾老贼领着他的走狗走一边。丁大全带着他的党羽走另外一边,彼此之间拉开相当一段距离,吴潜则率领着一帮言官御史走在他们中间,仿佛害怕这两帮人一个对眼就在皇宫里打起架来一般----其实已经打过好几次了,所以吴潜才自愿担当起这个缓冲墙的任务(吴潜:我这个左丞相当得还真够郁闷)的正背着手在宫门前走来走去。见丁大全散朝出来,弘吉剌仙童忙迎到他的面前低声交谈,几句话过后,弘吉剌仙童立即眉开眼笑,大喜下竟不顾百官在场,竟当众向丁大全作揖鞠躬的感谢不已。这下子连左丞相吴潜都看不下去了,沉着脸向贾老贼说道:“贾少傅,丁丞相当众与蒙古使者如此亲密,有损臣子本份,你我联名参奏于他如何?” “难怪你这个两朝老臣斗不过丁大全。”贾老贼对吴潜的提议嗤之以鼻----宋理宗手下有监视文武百官的密探。丁大全和蒙古使者来往亲密地事,宋理宗早就心知肚明,不过宋理宗要是把丁大全弄倒了。那贾老贼一党立即在朝上一手遮天,宋理宗也不是笨蛋,不会扶持起贾老贼来架空自己。贾老贼打着呵欠说道:“吴丞相,丁丞相管着礼部,蒙古使者与他直接接触没什么了不起,算了吧。”说罢,贾老贼抬腿就走。 “算了?”吴潜一阵糊涂,心说贾似道和丁大全不是不共戴天的死对头吗?怎么贾似道抓住了丁大全的痛脚。反倒不乘机反击?但吴潜并不知道的是。贾老贼的轿子刚转过街角,贾老贼就迫不及待的把脑袋从轿子里钻出来。向侍侯在旁边地廖莹中命令道:“廖莹中,丁大全在皇宫门口当众与鞑子使者勾结,马上让人到茶肆酒楼宣传,继续在民间把丁大全的名声搞臭。” “小人遵命。”廖莹中不动声色的答应,这些天在临安城中对丁大全不利的传言十条至少有八条出自廖莹中之手,做这样的事自然是得心应手。又过片刻,丁大全与弘吉剌仙童在皇宫门口前的谈话内容便通过特殊渠道被送到贾老贼手中,原来忽必烈用来交换俘虏的赎金已经走京杭运河上路,估计在五天之后就能运抵临安,所以丁大全才着急逼宋理宗答应先交换部分俘虏,此举成功后,丁大全和弘吉剌仙童便没了顾忌,刚才便直接在皇宫门前提及了着件事。 “五天?忽必烈的动作真够快。”贾老贼皱起眉头,心说这点时间可绝对不够自己与李达成联盟。这时候,贾老贼的亲兵队长郭靖拿着一封信过来,低声向贾老贼禀报道:“少傅,刚才赵十三送来的。”贾老贼心中一喜,忙打开那封还带着体温地书信细看。但看着看着,贾老贼就又皱起了眉头,忽然间,贾老贼手按胸口,表情痛苦的高一声浅一声呻吟起来,这一下把廖莹中和郭靖等人吓得不轻,赶紧一起问道:“少傅,你怎么了?那里不舒服吗?” “本官胸口突然痛苦难当,送本官去药堂找郎中。”贾老贼呻吟着,艰难的说道。廖莹中和郭靖等人不敢怠慢,赶紧命令轿夫改道赶往药堂,并派人快马回家送信。而贾老贼身为朝廷上唯一地现任三公。一举一动都受万人瞩目,他的轿子改道奔往药堂,立即被众多有心人发现,贾老贼的轿子刚在临安最有名的大生堂前落定的时候,不知多少达官显贵便已经知道了贾老贼突发疾病的消息。一时间,不知多少眼线、密探和细作向苍蝇闻到血一样扑向大生堂,全都想打听贾老贼的病情严重与否…… 先不说痛苦嚎叫的贾老贼在药堂里接受急救,单说贾老贼突发急症地消息送回家中后。贾老贼地孝顺女儿贾妙被吓得险些当场晕厥,大哭着冲出闺房,让轿夫送她去见父亲;寄宿在贾老贼家里的陆秀夫、张世杰和张一刀等人也不敢怠慢,赶紧随着贾妙一同赶往药堂。他们地速度虽快,却没有谁能快得过李,虽说因为张一刀的事情,李被气得足足有十来天没和贾老贼说一句话,但听到贾老贼出事后,李却反应得比谁都快。第一个抢到马匹,快马冲往贾老贼所在药堂。 李一路疾驰到得药堂时,药堂外已经是人头熙熙,除去闻讯赶来的贾老贼党羽与中立派的官员外,还有许多军队将领也骑快马赶到这里,剩下的大部分是临安百姓。不少人还在祈祷大宋的保护神贾老贼平安无事,千万不要英年早逝。见此情景,颇通权谋之道地李又是欣慰又是担心----贾老贼如此得军队将领和百姓爱戴,皇帝要是知道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冲进被贾老贼亲兵把守的药堂,李一眼就看到贾老贼躺在药堂的长凳上长一声短一声呻吟,头发象被水洗过一样被汗水浸透,表情痛苦得就象又被公报私仇的全玖打了几十军棍一般。李没来由的鼻子一酸,扑到贾老贼面前单膝跪下,哽咽道:“老爷。你怎么了?你要不要紧?” “没事,小病。郎中说了,我是心脉瘀阻。吃些药就好了。”贾老贼呻吟着答道。李略通医道,大惊说道:“心脉瘀阻(心肌梗塞)?,这病还叫小病?”旁边的郎中和被宋理宗派来协助诊治地御医一起安慰道:“这位是贾少傅的夫人吧?贾少傅这病来得虽然急,脉搏也有些紊乱,但好在舌苔上没有出现淤血,不是特别要命。我们已经给贾少傅吹了麝香,做了针灸,又开了失笑散的方子。只要好生休息将养。一般不会有生命危险。” “不行,本官不能休息。本官还要和蒙古鞑子谈判。”贾老贼挣扎着要站起来,大生堂的郎中和皇宫御医大惊,忙一起叫道:“贾少傅,你不能乱动,得好生卧床休息几天。”李也忙按住贾老贼,“别乱动,听郎中和太医的。”这时候,贾妙和陆秀夫、张世杰等人也已经赶到,见贾老贼病情如此,孝顺女贾妙少不得爬在贾老贼身上一阵哭哭啼啼,张一刀也误以为贾老贼是因为这几天在她身上过于辛苦才导致病情突发,既是害羞又是内疚,也是跟着爬在贾老贼身上大哭起来。还好李算是比较理智,及时拉住贾妙和张一刀,“妙小姐,一刀妹妹,不能压在老爷身上,他是心脉瘀阻,压在他身会让他病情加重。” “都别哭了,太医,药开好没有?先送本官回去再说。”贾老贼呻吟着说道。大生堂的郎中和宋理宗派来的太医不敢怠慢,忙将他们反复讨论后的药方拿出,身为临安名医的大生堂郎中亲自抓药,太医再三核对药物无误,这才捧到李面前。这会贾老贼的亲兵们已经找来一顶舒适地躺轿,小心翼翼的把贾老贼扶上躺轿,抬回贾老贼的府邸。出得药堂时,正好信王赵孟关赶来探视病情,贾老贼忙呻吟着抓住赵孟关地手说道:“王爷,老夫贱体突然患病,与鞑子使节谈判一事就拜托你和忠王爷了。” “贾少傅放心,小王一定会以大宋利益为重,不会轻饶了那些鞑子。”赵孟关眼睛瞟着旁边哭得梨花带雨的贾妙,义正言辞的答道。贾老贼又是一阵痛苦呻吟,“王爷,不是下官倚老卖老,你和忠王爷都还年轻,你们和老奸巨滑的弘吉剌仙童谈判,只怕会吃大亏,便宜了鞑子,又让皇上不高兴。如果王爷能拖住谈判,等老夫身体稍微恢复,再与你们共同对付鞑子,那老夫……那老夫……。” 赵孟关有些为难,刚才他听到贾老贼患病的消息后,第一个打算就是把谈判权利接过来,抢下这份即将到手的功劳,但贾老贼的话里明显就是舍不得这份功劳,赵孟关不免就犹豫了。这时候,贾老贼又呻吟道:“妙儿,为父口渴,有水吗?”贾妙忙让人取来饮水,亲手喂到贾老贼的唇边,而赵孟关在近距离欣赏到贾妙那如花俏颜与如脂雪肤,心中顿时一阵**,脱口答道:“贾少傅放心休息,小王一定会想方设法拖住谈判,待到少傅病情痊愈之后再达成谈判。” “如此,老夫就放心了。”贾老贼如释重负地闭上眼睛…… 贾老贼地详细病情通过郎中与太医之口迅速传开,得知贾老贼暂时生命无碍,宋理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贾老贼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蒙古又来侵犯,宋理宗还能派谁去阻挡?而丁大全欢呼老天有眼之余,便迫不及待向宋理宗提出由自己接替贾老贼与蒙古使节继续谈判,可丁大全的这个提议立即招到了贾老贼地两个王爷副手赵和赵孟关的坚决反对,赵的态度还算好点,以贾老贼更熟悉蒙古情况、更能为南宋争取利益为由,主张等贾老贼身体恢复后再主持谈判;赵孟关就干脆在言语中暗示丁大全与蒙古的关系非浅,要是让丁大全接手,那丁大全也许能把这批俘虏免费送还忽必烈还倒贴车旅费!加上手握密探的董宋臣不断在宋理宗耳边煽阴风点鬼火,丁大全的这个请求便遭到了宋理宗的坚定否决,并明确表示这个谈判继续由贾老贼负责,等贾老贼身体稍微痊愈再做打算。 赵按全玖的指点在皇宫里与丁大全据理力争的同时,小腹已经稍微隆起的全玖则以探病为由光明正大的进到了贾老贼府里,但全玖的身份虽说尊贵,她在贾老贼卧室门前求见的时候却遭到了李的一口拒绝,“王妃,你的好意老爷心领了,但老爷的病情严重,不宜见客。王妃请到前厅用茶,你赠送的麝香和檀香这些药物,小女子一定会替王妃交到老爷手中。” 面对李不讲情面的拒绝,全玖并不生气,仅是抿着红唇轻笑道:“李姑娘,一段时间不见,越来越威风了?都已经改口叫老爷了,什么时候圆的房?怎么也不请本妃喝一杯喜酒?”李粉面通红,满带醋意的瞪一眼全玖,一言不发。这时,贾老贼的卧室门被贾妙打开,贾妙行礼道:“王妃,父亲请你进去。” “谢谢妙小姐了,一段时间不见,妙小姐真是越来越美,远超过你的姑母了。”全玖娇笑着看了满脸不爽的李一眼,举步进了房间。贾妙则从贾老贼卧室中出来,并关上了卧室门,李见状更怒,“妙小姐,一刀妹妹去煎药了,房间里没别人,你怎么能让老爷单独和王妃在一个房间里?让别人知道了,多不好。” “这是父亲的意思,这里没别人,我们不说就没人知道了。”贾妙轻轻答道。隐约猜到贾老贼与全玖关系的李更是大怒,心中嘀咕道:“老东西,都病成这样还想着拈花惹草,等你病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那个狐狸精也是够不要脸,都挺着大肚子了,还要跑来看老情人……等等,听说那只狐狸精已经怀上了三四个月,三四个月前那个老东西正和那只狐狸精打得火热……莫非……!” 第十七章 诚意(上) “哎哟,哎哟。”全玖进到贾老贼卧室的时候,贾老贼正仰面躺倒在他那张极宽阔的**呻吟,浸湿额头和头发的汗水,苍白的面孔,痛苦的表情,无不证明着贾老贼已经病入膏肓,离蹬腿差不了几个时辰。但全玖对此却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更没有在奄奄一息的贾老贼面前伤感或者乘机嘲笑----而是抬起修长的美腿,直接一脚喘在贾老贼胸口上。 “哎哟,痛死我了,王妃,你这是干什么?”贾老贼有气无力的呻吟起来,“下官虽然以前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下官现在已经是重病垂死,你就不能原谅原谅下官,稍微对下官温柔一些吗?” “你对本妃做那些事,本妃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全玖冷笑,坐到贾老贼的病床旁边,纤细白嫩的手指放到贾老贼的额头上一抹,又放到鼻下轻轻一嗅,发现没有汗水味道,全玖俏丽脸庞上的笑容立即更冷。那阴冷的笑容让贾老贼如坠冰窟,胆战心惊的呻吟道:“王妃,你笑什么?” “笑什么?”全玖的长指顺着贾老贼没有一丝皱纹的脸颊慢慢往下滑,动作温柔得就象妻子在爱抚丈夫一般,但是在摸到贾老贼脖子的时候,全玖的动作忽然加快,小手从贾老贼的衣领中直接钻到贾老贼右肩腋下,从那里揪出一样东西来----藏在贾老贼腋下的,竟然是一快半个巴掌大的玉佩。全玖冷笑道:“怪不得你能瞒过宫里的太医和临安名医,搞了半天你是用玉佩夹在腋窝底下,干扰了脉象。” “王妃,你在说什么,下官还是听不懂?”贾老贼还在装相,全玖气极反笑,一把揪住贾老贼的耳朵低声吼道:“老东西,从我听说你突然生病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你是在装病,所以本妃才从王府赶来。就是想看看你又在搞什么鬼名堂!说,你为什么要装病?你有什么目的企图?”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贾老贼苦笑着摇摇头,坐直起来将全玖揽在怀里。抚摸着全玖嫩滑的俏脸苦笑道:“当初我决定装病的时候,就知道也许我能瞒过所有人,但一定瞒不过你这个小美人。这些天我和你虽然一直没有接触,但你所做的事就象和我心有灵犀一般。和我配合得天衣无缝,你这个女人啊,厉害,实在太厉害了。” “有我这么厉害的盟友,你不高兴吗?”全玖被贾老贼摸得十分舒服,也不反抗,更加依偎进贾老贼怀里,吃吃娇笑着问道。贾老贼又是一阵苦笑摇头。魔掌直接伸进全玖内衣里,轻轻搓*揉着全玖丰满的双峰说道:“从目前来讲,是应该非常高兴。但等到忠王爷继承了皇位地时候,我就该非常头疼个痛苦了。” “不用头疼。只要你别造反和别学史弥远,本妃不会学汉高祖鸟尽弓藏的。”全玖向贾老贼抛了个媚眼,娇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右丞相的大权吗?只要你帮王爷收拾了赵孟关,把王爷扶上皇位,那丁大全地那个位置就肯定是你的,本妃也不会过于干涉你的施政。” “得了吧,你把政务交给了我,那军务你一定会收回去---你这个婆娘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军队里暗中勾结夏贵和范文虎这帮人吗?”贾老贼心中冷哼。对全玖的空头许诺嗤之以鼻。同时手上加力,使劲猛占全玖地便宜。全玖被贾老贼揉得好不疼痛。薄嗔道:“轻些,人家不疼吗?对了,你为什么要装病?有没有什么要本妃配合的?” 贾老贼稍一盘算,觉得自己的计划告诉全玖也无妨,便一边在全玖身上占着便宜,一边凑到全玖耳边,轻声将自己的计划与目的和盘托出,并拿出李那封回信给全玖观看。全玖眯着眼睛听完,又看着李回信沉思片刻后,全玖抬头向贾老贼沉声问道:“你把那些精锐士兵交给李,使李实力大增,万一李又掉转头来用那些士兵攻打我们大宋,如之奈何?” “小美人儿,你玩阴谋诡计的本事确实没得说,但是在军事上,你就一窍不通了。”许久没碰到全玖那丰腴迷人的身体,贾老贼心中渐渐燃起一团邪火,在全玖耳边低声笑道:“忽必烈准备赎回去那些蒙古兵和色目兵都是骑兵,我把他们交给李,李控制的山东西路并没有产马地,拿不出足够地战马武装那些士兵,那些士兵就只能当步兵使用----没有战马的骑兵在陆地上,又能对我们大宋构成什么威胁?明白吗?我的小美人儿。” “原来是这个道理,难怪别人都叫你贾老贼,果然够贼地。”全玖明白了贾老贼的险恶用心,不由又吃吃娇笑起来。看着全玖那笑得花枝乱颤地娇俏模样,贾老贼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邪火,一把将全玖按在**,手忙脚乱的解着全玖衣服,野兽一般低吼道:“小美人儿,既然你主动来了我的卧室,咱们就再做一次,否则上对不起苍天赐给我们的缘分,下对不起咱们之间的盟约啊。” “别,现在不能。”全玖红着脸按住贾老贼的魔爪,很难得的羞涩道:“现在不能做了,我有了,等以后吧。”贾老贼**笑道:“怕什么,才三个月时间。”全玖恼怒道:“谁说是三个月?都已经……。”话说到这里,全玖猛地发现自己失言,赶紧闭嘴,贾老贼则疑惑道:“可我怎么听说你才怀上三个月啊?难道你家地下人说谎“总之现在不能,等以后再说。”全玖奋力推开贾老贼,站起来整理着衣服,淡淡道:“放心,只要你别耍花招,乖乖我的听话,我不会亏待你。”贾老贼并不死心,又抱住全玖说道:“既然身体不方便,那象上一次一样,用嘴……。” “你做梦!再逼我做那种脏事,我一刀阉了你!”全玖没好气地推开贾老贼,又瞪了贾老贼一眼,“少精虫上脑。说正事!李要你派一个够分量的人过去谈判,又点名不要你手下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现在你装病已经争取到和李联盟时间。你打算派什么人过去?李庭芝和文天祥,你手下够分量又值得人信赖的,也就这么两个了。” “只要你用嘴服侍我一次,我就告诉你。”贾老贼这段时间和张一刀鬼混习惯了。一天不做就浑身难受,自然不会放过与全玖再续前缘的机会。而全玖也拗不过贾老贼的执着,玉指在贾老贼额头上一点,叹气道:“你呀,真是我的活冤家!”说罢,全玖顺从的被满脸**笑地贾老贼按跪在地上,闭着眼慢慢张开殷红的樱桃小嘴…… 良久后,满面绯红的全玖又依偎进贾老贼怀里。逼着贾老贼说出派去与李联系地人选,不过在贾老贼说出他的打算时,全玖的俏脸立即吓得煞白。大惊道:“不行,我反对。太危险!”贾老贼拍拍全玖的嫩脸,微笑道:“没关系,我已经仔细考虑好了,不会有危险地。” “你别发疯,不行就是不行。”全玖依然坚决反对,但贾老贼决心已下,又花了很大的力气和许多口舌,这才说服全玖同意。又微笑道:“对了。有一件事要对你说说,目前蒙古鞑子最恨的人就是我。我要是公开支持信王的话,蒙古鞑子肯定会命令丁大全支持忠王,你可以让忠王和丁大全接触----明白吗?” “你那点小聪明,我早就知道了。”全玖冷笑,“你知道我家里有一条秘道可以出府,以后需要联系的时候,你可以利用那条秘道。”贾老贼**笑,“那是当然,不过小美人儿你可得亲自接待我噢。顺便……嘿嘿。”全玖娇嗔不依,又在贾老贼怀里撒起娇来……是贾老贼卧病在家休息的第五天,忽必烈用来赎回俘虏的近五千万贯赎金已经折算成金银按时送到临安,但因为贾老贼患病的缘故,赎买俘虏地谈判始终没有达成,急得弘吉剌仙童找丁大全一天三催,丁大全也硬着头皮联合一帮党羽要求宋理宗立即与蒙古达成协议。无奈丁大全的要求遭到了以忠王赵、信王赵孟关和贾老贼一党的共同反对,吴潜也觉得既然钱已经送到临安,那什么时候达成谈判都一样,与其让丁大全在谈判中卖国求荣,不如等贾老贼身体稍微痊愈后为国家争取更多地利益,便也率领着他的门生故旧反对丁大全接手----至于董宋臣,那就不用浪费口水了,因为丁大全在人事安排上阴了董宋臣侄子一把,董宋臣把丁大全生吞活剥地心都有。几股势力联手之下,耳根颇软的宋理宗又一次站在贾老贼一边,坚持等贾老贼身体痊愈再达成协议,让丁大全的卖国计划又一次流产。弘吉剌仙童无奈,只好一边诅咒着贾老贼的祖宗十八代,一边乖乖的坐下来等贾老贼身体痊愈。 弘吉剌仙童在临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时,沭阳城中,刚刚被忽必烈封为江淮大都督的李也比他强不到那里,原因无他----忽必烈又派了一个叫赵壁的使者过来,而且是直接到了李秘密藏身地沭阳城!这个赵壁虽然没有参加鄂州之战,但他地身份却丝毫不比忽必烈宠爱的子聪、郝经和姚枢等谋士幕僚等人逊色----实际上包括王鹗和姚枢等很多人都是赵壁举荐给忽必烈地,在忽必烈阵营中身份十分尊崇。不过最让李心惊胆战的还不是赵壁的特殊身份和忽必烈竟然知道他已经偷偷到了沭阳,而是赵壁的来意----赵壁带来了一份忽必烈的手令,任命被李倚若长城的岳父王文统为中书省平章政事,并且调王文统到大都任职!(史实,历史上李举事前,忽必烈以封官为名调走李最得用的军师王文统,导致李举事后决策出现严重失,后来李的儿子也被迫到大都做人质。) “釜底抽薪!”读完赵壁带来那份忽必烈手令后,李心中的第一反应就是忽必烈是在玩釜底抽薪计,要调走自己最得用的王文统以削弱自己的实力,又可以拿自己的岳父王文统做人质。但李又不敢不答应,因为这一拒绝就等于是公然造反,眼下李叛变忽必烈的诸事准备都未齐备,与各地军阀和南宋的联系也未达成,贸然起兵无异于是自寻死路!可要是答应忽必烈。李又等于是自折一臂,此举李也断不能为。两相矛盾之下,李左右为难那是肯定的了。 “大都督。王爷的手令你已经看到了,不知王大人何时能动身北上?”赵壁冷冷注视着李那万分为难地表情,毫不客气的说道:“还有一件事,听说大都督秘密抵达沭阳。是为了攻打宋国的涟水城做准备,眼下王爷正与宋人谈判交换俘虏一事,请大都督等到俘虏尽数北归之后再做行动,让宋人知道我们蒙古大国地厉害!” “是,下官明白,请赵大人回禀王爷,俘虏一旦北还,下官立即尽起沭阳之兵攻下涟水。为王爷报仇雪恨。”李口不对心的答道。赵壁满意点头,又微笑道:“听说大都督与贾似道有杀父之仇,现在贾似道已经在宋国升任三公之列。位高权重,大都督与宋人对峙。可千万要小心贾似道,那条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下毒,刺杀,伏击,诱骗,各种各样毒辣卑鄙无耻的手段贾似道都玩得滚瓜烂熟,与沭阳邻近地淮东安抚使李庭芝又是贾似道的得意门生,大都督稍不小心。说不定就会着了那个老贼的道。” “多谢赵大人提醒。下官一定会保护好自己。”李心中暗凛,知道赵壁这话弦外有音。而赵壁偷看李那犹豫紧张的脸色。心知自己的警告已经起了只要,便微笑道:“既然如此,那下官也可以回去向王爷交令了。”说罢,赵壁转向站在旁边的王文统微笑道:“王大人,如果方便的话,明天与下官同回大都如何?大家一起上路,路上也有一个伴如何?” “这个……赵大人,请容许下官稍微收拾一下行李,安排好家小后。再赴大都上任如何?”王文统满头大汗的答道。赵壁笑得更加开心,“不必那么麻烦,大都地各种条件比沭阳和益都都要好得多,王大人可以把妻小一同带到大都居住。下官这次带来了一百名随从,王大人有什么行李,可以让他们帮忙搬运。” 李和王文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心知忽必烈这是铁了心要逼王文统一家去做人质了,如果李和王文统拒绝,只怕忽必烈在与阿里不哥开战之前,忽必烈的大军就要先拿李开刀祭旗!这时候,厅外飞奔进来一名传令兵,向李抱拳道:“大都督,涟水北岸来报,有一队宋人手打白旗渡江,要求与大都督面谈。” “糟糕,应该是贾似道派来的使者,太不巧了。”李偷看了一眼赵壁地脸色,硬着头皮命令道:“传令长江水营,把那些宋人赶回去,本都督不见敌国使者。” “得令。”那传令兵一抱拳,转身就走。赵壁却叫道:“且慢。”喝住传令兵,赵壁又转向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大都督,两国相争,不斩来使,蒙古上国岂能惧怕那宋人小国?依下官之意,还是见见那伙宋人,听听他们准备耍什么花招地好,下官顺便旁听旁听,回去之后也好向王爷禀报大都督是如何大义凛然呵斥宋人使者的。” “既然如此,就让那些宋人使者来吧。”实力不足加外援未联,李被逼无奈,只得答应赵壁的要求。赵壁则在心中冷笑,“小子,别以为你和宋人勾勾搭搭的事王爷不知道,今天我非逼你把那伙宋人使者杀了不可!免得王爷和阿里不哥打得火热的时候,你突然联合宋人在王爷背后捅刀子!” 第十八章 诚意(下) “既然赵大人想见那些宋人使者,就把他们带到这里吧。”迫于赵壁的**威和眼下的不利形势,李只好答应了当着赵壁的面接见贾似道来使的要求。但赵壁并不为此满足,冷笑一阵后,赵壁提议道:“大都督,古人在接见敌国来使之时,通常要架起一口大铁锅,锅中置以数百斤香油,以柴火将油烧滚。倘若敌国使者妖言惑众,离间大都督与王爷之间的君臣关系,大都督便可将敌国来使投入油锅,将其烹死!以证大都督对王爷的不二忠心!” “这家伙怎么这么狠毒啊?”李倒吸了一口凉气,直感觉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文官赵壁比自己这个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武将还要狠毒上百倍。而李的岳父却冷冷说道:“赵大人,以油烹使,那是郦食其的典故吧?烹死郦食其之人乃是淮阴侯韩信,韩信为汉高祖屡立大功,最终却落得鸟尽弓藏,惨死未央宫的下场----赵大人把大都督比做韩信不要紧,难道赵大人还想让王爷背上兔死狗烹的恶名?” 赵壁无言以对,心道:“难怪子聪大师一定要把王文统从李身边调开,这老头果然不简单,他的话要是传到王爷耳里,老子少不得又要挨一顿训斥了。”在王文统的冷嘲热讽下,赵壁本已经放弃油烹贾似道使者的打算,但李经过反复盘算后,竟然答应了赵壁的要求,“来人啊,按赵大人的主意,架起大铁锅,再准备三百刀斧手!” “遵命!”李的部下当中,数李的二伯李禄对贾老贼成见最深,也最乐意用油锅把贾老贼的使者炸熟了撒上花椒盐喂狗。欢天喜地的答应后。李禄亲自布置人手,不一刻,足以用来洗澡地大铁锅便装满菜油架到了小山一般的柴薪上,又布置三百名如狼似虎的刀斧手列队厅外,只等李一声令下,这些刀斧手就要把贾老贼的使者全提溜起来,扔进那烧得直冒青烟油锅里,让他们痛痛快快的洗一个澡! 沭阳城距离宋蒙对峙的淮河不是很远,待一切安排完毕。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后,门外就传来贾似道使者到来的通报声,紧接着。一行三人的贾似道使者便出现在大厅外的前院当中,这三名贾似道使者仅有一人是武管打扮,高大魁梧地个头,满身铁块一般的疙瘩肉,雄壮非凡。另一人则是一名容貌俊雅的中年人。面如冠玉,白净无须,气质不凡。算得上是一个少见地美男子,很有些勾搭良家女子的本钱。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走在那雄壮汉子与那中年美男之间的男人,他的身形中等,披着一件极为宽大地斗篷。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脸上还蒙着一块黑布,使人无法看清他的真正面目,同时也让所有人在心中狐疑----这个蒙面人是谁? “传宋人使者觐见。”李看一眼阴笑不止的忽必烈特使赵壁,沉声喝道。命令传达下去,伴随着厅外门官地长喝声,五百名刀斧手一起拔出雪亮的钢刀举起。在贾似道使者前进的道路上交叉出一道道刀门。垂垂西落的夕阳照在刀门上,闪烁出无数道令人胆裂地寒光。但这样的架势放在贾似道派来那三名使者面前。却丝毫不能使他们流露出半点惊惧之色,不仅走向大厅的脚步丝毫不见紊乱,快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那个中年美男子还顺手接过一个刀斧手手中的钢刀,中指弹了一下刀刃,赞叹道:“好刀,好钢铁----用来砍人的脑袋,简直太合适不过了。” “可也会疼。”赵壁在大厅中冷冷的笑道:“先生若是不信,在下可以叫这位武士帮先生亲身试验一下。”那中年美男一笑,先将钢刀交还刀斧手,又向赵壁拱手道:“这位先生,亲身试验就不必了,杀头虽然疼,倒也还算痛快,若是说到痛苦,又如何比得上李将军架起这口油锅?只是不知道一会李将军是打算先把我们炸了再砍?还是砍了再炸?” “那就要看你们说些什么了。”赵壁冷笑道。这时,王文统突然指着赵壁开口道:“这位宋国来地先生不要误会,架油锅此举并非出于我家大都督本意,而是这位赵壁先生地意思。赵壁先生是最早跟随四王爷的山西大儒,乃是四王爷心爱之人,这一次赵壁先生来到沭阳,乃是来传达王爷手令,调小人王文统到大都任职地。” “哦,原来是四王爷心爱之人。”那中年美男恍然大悟,忙又向赵壁拱手道:“在下廖莹中,乃是大宋贾少傅幕僚,久仰赵先生大名,失敬。”----“廖莹中?贾老贼的狗头军师!”李和赵壁都是心中一凛,忙将目光转向被那中年美男与那雄壮汉子簇拥着的蒙面男子,心说连廖莹中都只配站在跟班位置,这蒙面人会是谁?难道是贾老贼最得意那个门生李庭芝?而那中年美男又慢悠悠的向赵壁说道:“听闻赵先生不贪财,不好色,一生忠于四王爷忽必烈,是蒙古公认的忠义之士---只是不知道赵先生祖上是谁?是蒙古人还是汉人?仰或是汉蒙混血?” “你什么意思?”赵壁大怒,从座位上跳起来问道。那中年男子一耸肩膀,微笑道:“没什么意思,只是好奇,想探究一下赵先生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和卖国求荣是出自本性?还是得自祖上遗传?当然了,如果赵先生只是背着一个汉人的名字,身上却流有蒙古人的混血,那这些话就当下官白问。“狗南人!找死!”赵壁带进大厅的四个随从大怒,咆哮着一起扑向那中年男子,站在那蒙面人另一侧的那魁梧男子却将身一闪,晃到那中年美男身前,铁拳闪电击出,赵壁那四个随从纷纷脸上开花,不是鼻子断就是牙齿费,惨叫着仰面摔倒,在地上捂着脸痛苦翻腾。赵壁更是狂怒。“反了!反了!区区一个宋人使者,竟然敢殴打蒙古上国官员,来人啊,把这几个狗宋人拖出去砍了!” “慢着!你们都退下去!”一直没有开口的李再也无法容忍赵壁在自己地盘上嚣张跋扈和颐指气使,先喝住扑向贾似道使者的刀斧手,又铁青着脸向赵壁说道:“赵大人,宋国使者是来求见于本都督,算是本都督的客人,与你有何相干?你要是不放心本都督。闭嘴在旁边听就行了,还轮不到你来处置本都督的客人!”赵壁冷哼,闭嘴不语。李这才命令道:“来人啊。给宋国使者赐座。” “多谢大都督。”那中年美男又一拱手,微笑着与两名同伴坐到李亲兵搬来座位上。李问道:“廖先生,不知你两位同伴高兴大名?中间那位先生为何以蒙面示人?难道他有何不便之处。” “这位是张世杰张将军,现官居大宋禁军统领之职,乃是大宋贾少傅爱将。”那中年男子指着那魁梧男子先做了介绍。又指着中间那蒙面人说道:“至于这位先生,他的身份尊贵之至,下官实在不方便提及他地姓名。只能等他自愿说出,才能告诉大都督他的身份姓名。失礼之处,还望大都督多多海涵。” “好说,本都督一向不强人所难。”李淡淡回答。又问道:“廖先生,不知你们三位为何而来?” “为救大都督满门家小性命而来。”那中年美男微笑答道。赵壁冷笑道:“危言耸听----雕虫小技尔。”李的二伯李禄也咆哮起来,责怪那中年美男的话不中听。李却不理会赵壁的冷言冷语和二伯的咆哮,直接向那中年美男问道:“为救本都督而来?本都督蒙四王爷抬爱,裂土封疆,身居人臣之极,麾下雄师十万。个个以一当十。治地富饶,军民安乐。有何危险需要先生千里来救?” “大都督是真不知道自己祸事已来?还是明知故问?”那中年美男微笑,一双清秀的丹凤眼中精光四射,凝视着李问道。李强笑道:“还望先生指点。” “指点不敢当,就事论事而已。”那中年美男微笑,提高声音道:“大都督之父李氏全公本属平民,只因高堂胞兄皆为蒙古鞑子所害,遂举兵响应山东红袄军,与红袄军一起抗蒙抗金,为我被金蒙蛮夷屠戮的无辜汉人报仇雪恨,后红袄军兵败,全公又提兵归宋,与手足同胞联手抗击金兵横蛮侵略,只以奸臣史弥远党羽陷害压迫,致使全公军队被蒙古包围,不得以而降蒙古。纵观全公一生,虽有不得以降蒙之耻,却有独力抗金之壮举,算得汉人之中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直接说重点,不用背我地家谱,我比你更清楚。”李冷冷说道。话虽如此,李却也暗暗感激那中年美男的嘴下留情----他只说了李老爸李全光彩的一面,李全两面三刀那些墙头草事迹则是一笔带过。那中年美男一笑,“好地,按大都督的吩咐,直接说重点----正因为大都督之父李氏全公有着抗击异族侵略的历史,所以忽必烈才绝对不会对大都督放心!忽必烈也不是笨蛋,他肯定会这么想,既然大都督有反正归依大宋的历史,指不定那天大都督也会走是李全公的老路,与大宋汉人同胞一起消灭蒙古鞑子----与其放着大都督养虎为患,不如提前动手将大都督解决,以图万全!” “胡说八道!”赵壁大笑起来,“王爷度量何等宽宏?素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岂能与贾似道那些宵小之辈相提并论?” “忽必烈要是真地相信汉人,那他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滥杀董文炳将军全家?为什么又颁布海颁布告,悬赏追拿孟士元的妻子与女儿?忽必烈要是度量宽宏,解诚的妻儿为何惨遭毒手?忽必烈要是不歧视汉人,为何将天下人种分为四等,将汉人列到三等四等?为何在科举中设置障碍,阻拦汉人学子上进之路?”那中年美男冷笑着发出一连串追问,“你可别接着对李将军说,忽必烈是一个宽厚仁慈地圣君----被忽必烈杀害的汉人,手拉手只怕已经能从临安到大翰耳朵打十个来回了吧?” 赵壁被那中年美男的连续追问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涨红着脸憋出一句,“那四王爷为什么不猜忌我?不猜忌子聪大师他们?”那中年美男马上冷笑道:“因为你和子聪一样。都是数典忘祖、出卖国家民族、自愿为化外蛮夷充当帮凶的寡廉鲜耻之徒,忽必烈将你们视你们为忠实走狗,自然不会猜忌你们。”说到这,那中年美男向李一拱手,“而李将军,则是顶天立地地汉人英雄,不愿向鞑虏低头的华夏男儿,忽必烈岂能不猜忌李将军?忽必烈若是不猜忌李将军,为何屯兵新城。对李将军治地首辅益都虎视耽耽?忽必烈若是不提防李将军,为何派你来将李将军地岳父调往大都充当人质?正因为李将军不愿与你等汉奸自甘堕落,所以忽必烈才会对李将军百般提防。视之为心腹大患!” “大都督,这个宋狗在这里满嘴胡说八道,你千万不要相信他!忽必烈王爷对你视若长城,怎能把你当着心腹大患?怎么能对你百般提防?”赵壁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鬼叫一番,又指着那中年美男。语带威胁的向李叫道:“大都督,为了你自己着想,下官劝你还是赶快把这只宋狗扔进油锅里炸了。向王爷表示你的不二忠心!否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今天的事……哼!” “赵大人放心,本都督自有决断。”李面无表情地喝住赵壁地疯狂叫嚣,转向那中年美男问道:“你说完没有?你跑到沭阳来妖言惑众,离间本都督与王爷的君臣关系。等你说完,本都督就要送你上路了,借你地人头向王爷表示本都督地不二忠 在李盘算中,他这句话本来是故意给中年美男说话的机会,谁知那中年美男长叹一声答道:“既然将军祸到临头仍然执迷不悟,那下官也不想浪费口舌了,下官索性就成全将军的忠心吧。望将军好自为之。将来将军后悔莫及之时。只需为下官烧上几贯纸钱,下官就感激莫名了。”说罢。那中年美男竟然转身就往油锅走去。 “且慢!”出乎所有人地预料,抢先叫叫住那中年美男的人竟然是李最信任的岳父王文统,王文统很尊敬的向那中年美男拱手道:“这位先生,既然你认为忽必烈将要对大都督下手,那先生认为忽必烈将要采取何等手段对付大都督?”王文统话音刚落,满厅哗然,就连李都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心说一向稳重的岳父这是怎么了?竟然直接问这样地问题和直接说忽必烈的名字? “我若是忽必烈,加官进爵,扣押人质,暂时稳住李将军是为上策,待解决了北方的阿里不哥之后,再掉转头来对付李将军。”那中年美男平静说道:“不理不问,重兵防守,任由李将军发展,待到北方战事平息再做处置,是为中策。抢在与阿里不哥开战前解决李将军这个威胁,或者分兵与阿里不哥和李将军同时开战,是为下策。” “既如此,那先生认为大都督该如何应对之?”王文统继续问道。那中年美男沉声说道:“立即举兵是为下策,暂时拖延,乘忽必烈北上蒙古之时,起兵偷袭燕幽,夺取山海关天险据险而守,是为中策----但此举十分冒险,未必有十足把握。明面上与忽必烈虚与委蛇,暗下里联宋抗蒙,等待时机合力光复中原,是为上策!” “先生果然高见,与在下不谋而合。”王文统拱手感叹道。王文统地话让李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而赵壁则脸色铁青,疯狂咆哮起来,“王文统,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谋反!篡逆!要灭门九族!要凌迟处死的!李,今天你要是不给本官一个交代,本官就要向王爷快马疾报你和王文统共同谋反!” “闭嘴!”王文统大吼一声,又指着赵壁向那中年美男问道:“这位先生,这个忽必烈的走狗已经知道了我们地计划,忽必烈又调下官北上任职,中策上策已然无法实行,如之奈何?” “太简单了。”那中年美男微笑道:“赵壁大人与王大人共同北回途中,遭遇山贼、土匪或者乱兵袭击。赵壁大人不幸身亡,王大人身负重伤,带伤逃回沭阳,需要养好伤势之后才能北上。” “假如忽必烈不肯相信这个借口,提兵来犯,又如之奈何?”王文统彬彬有礼的问道。那中年美男微笑道:“阿里不哥会给忽必烈机会吗?本官收到线报,阿里不哥本月之内将在大翰耳朵称汗,忽必烈若再是迟疑,也速察和也速台可就要把忽必烈的妻儿老小杀一个干干净净了---退一万步说。忽必烈就算真的提兵来犯,有大宋的粮草辎重支持甚至贾少傅率领大宋军队直接支持,李将军还怕他不成?” “多谢先生指点。”王文统微笑着向那中年美男一拱手。退回原地向李说道:“大都督,下官地话已经问完,如何决断,想必大都督心中已有了打算。” 大厅中鸦雀无声,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除了贾老贼的三个使者和王文统外,每一个人地表情都凝重无比,赵壁更是紧张得额头上汗珠滚滚。当看到李将凶狠地目光转向自己时,赵壁杀猪一般嚎叫起来,“大都督,你千万不要相信宋狗的鬼话!不要忘了。贾似道老贼与你有杀父之仇,他派人来说这些鬼话,不过是骗你背叛王爷,借王爷地手杀你!或者将你骗到宋国亲手杀你!给他的死鬼老爹报仇!” 李的目光黯淡下去,李的二伯李禄更是直接抽出刀来,指着那中年美男喝道:“说!是不是贾似道指使你来欺骗大都督?你说地话,有什么保证?”李也抬头向那中年美男问道:“廖先生。你这些话拿什么保证?你要本都督举兵归宋。起码要拿出些东西来证明你们的诚意吧?” 那中年美男微笑不答,倒是那一直没说话的蒙面男子站了起来。从斗篷中拿出一支金牌与一颗金印,缓缓说道:“李将军,大宋贾少傅亲赴沭阳与你商谈结盟,难道这还不够表达诚意?” “贾似道亲自来了?”除了王文统以外,包括李都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而早就在怀疑那蒙面人身份地赵壁更是一把抢过随从的腰刀,疯子一般扑向那蒙面人,“原来你就是贾似道!我可以给四王爷立下盖世奇功了!”咆哮间,赵壁已经从到那蒙面人面前,挥刀就砍,谁知那蒙面人身体灵巧的一闪躲过腰刀,一脚勾在赵壁腿上,将赵壁绊了个狗吃屎,钢刀远远摔出。那蒙面人一脚踩在赵壁背上,扯下蒙面黑布露出一张长着带毛黑痣的年轻脸庞,微笑道:“抱歉,你认错人了,我是贾少傅的亲兵队长郭靖。” “把赵壁地随从拿下。”李当机立断,先喝令亲兵拿下赵壁的四个随从,又疑惑问道:“你不是贾似道?那你怎么说贾少傅亲自来了沭阳?” “大都督,你早已见到贾少傅了啊。”王文统大笑,拉着李走到那中年美男面前,抱拳鞠躬道:“草民王文统,见过大宋贾少傅。实不相瞒,其实早在少傅进厅之时,草民就已经认出少傅身份----草民曾经秘赴临安探察大宋情况,见过贾少傅。” “你就是贾似道……贾少傅?”李惊得目瞪口呆,指着微笑不止的那中年美男----也就是贾老贼问道。贾老贼抱拳微一鞠躬,抱歉道:“李将军,真是对不起,为了预防鞑子耳目,贾似道只好用了假名,失礼之处,还望李将军海涵。”李张大了了嘴,贾似道亲自到沭阳来向自己表达联盟诚意,这是李事先做梦也想不到地----虽然李敢肯定贾老贼留有保证自己安全的后手,但就凭贾老贼这份气魄,就足以让李万分佩服了。而贾老贼拉起了李的一只手,恳切道:“李将军,你我虽有家仇,但家仇为小,国恨为大,为了欢迎你这游子回家,贾似道愿意抛弃家仇,与将军联手光复汉家江山。将军,不要再犹豫了,我们联手吧。” “联……手。”李迟疑了片刻,最终将另一只手放到贾老贼手上紧紧握住,斩钉截铁道:“李已经知道少傅的广阔胸怀,我们联手,光复汉家江山!”贾老贼微笑,王文统微笑,李也是微笑,笑眼中已泪花闪动…… “少傅,这个汉奸怎么处置?”郭靖提起赵壁地脖子叫道。贾老贼和王文统对视一眼,一起叫道:“既然是他要架的油锅,那就请他入锅。” 第十九章 重逢故人 “贾老贼是搞什么名堂?躺在病**都有十一二天时间了,怎么还不见他有动静?”弘吉剌仙童背着手,皱着眉头向丁大全说道:“丁丞相,王爷已经来了五次书信,催促本使尽快赎回俘虏,你就不能再催一催你们的皇帝吗?这么长时间了,赎回俘虏的协议居然还没达成?再拖延下去,这些俘虏就是赎回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弘吉剌大人,小相已经是尽力而为了。”丁大全不耐烦兼没好气的答道:“为了早些让王爷那些俘虏回去,小相几次三泛用各种手段逼迫皇上与你达成协议,为此招来多少风言***你知道吗?现在连唱戏说书的都在影射小相卖国求荣了!有多少朝廷官员在明里暗里上折子参奏小相你知道吗?领头的就是那个老不是吴潜,他是朝廷里唯一的两朝老臣,影响力有多大你知道吗?上一次按你的要求,小相又向皇上提出尽快达成协议,已经招来皇上对小相的极度不满和呵斥你知道吗?难道弘吉剌大人你想把小相逼上绝路,然后你自己直接去和贾老贼谈判吗?小相敢打赌,没有小相在暗中为你维持,贾老贼那条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能把你连皮带筋吞了!” 从代表忽必烈来到临安后,弘吉剌仙童还是第一次遭到丁大全顶撞----平时里摇尾乞怜的狗突然转过头撕咬主人,弘吉剌仙童立即大怒,圆睁双眼盯着丁大全,一字一句的说道:“丁丞相,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这么对我这个王爷使节说话?不要忘了,你的那些东西可还在王爷手里。”丁大全毫不相让。“弘吉剌大人,如果不是那些东西在王爷手里,小相会这么尽心尽力的帮助于你?我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事情败露了,跑不了我更跑不了你。” “跑不掉我?”弘吉剌仙童冷笑道:“为什么跑不掉我?是你投降卖国,又不是本使?”丁大全比弘吉剌仙童笑得更冷,“是吗?如果小相倒台,那么接任小相之人必然是曾经挂名右丞相的贾似道老贼。贾老贼要是一手控制了军政民政,那王爷和贵使地日子一定会过得十分舒坦的----何况,小相也还有一条路走,和贾似道老贼联手,也许还能保住荣华富贵,子孙满堂。” “丁丞相,你果然胆子越来越大。”弘吉剌仙童勃然大怒,刚要发作时,丁大全的小儿子丁寿翁却在书房外面叫道:“父亲。弘吉剌大人,好消息,孩儿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听说贾似道的病情大好,已经能起身行动,还到了枢密院署理公务。” “真的?消息确切吗?别在书房外面,快进来说话。”刚才还象斗鸡一样眼对眼的丁大全和弘吉剌仙童大喜,异口同声的问道。丁寿翁推门进来,因为遗传基因不是十分优良地缘故,丁寿翁和他的老子丁大全一样都生得面貌颇为丑陋,笑起来更会露出一口黄板牙。颇让人感觉恶心,但对丁大全和弘吉剌仙童来说,此刻丁寿翁的笑容却又是万分的可爱和迷人。丁寿翁笑道:“父亲放心,消息绝对确切。孩儿也担心是谣言,还专门去了一趟枢密院衙门。贾似道的轿子和亲兵队伍都在那里,错不了。孩儿还听人说,贾似道是去安排押送蒙古俘虏离开大宋的军队。” “苍鹿白狼保佑啊!贾老贼总算是爬起来了!”弘吉剌仙童大喜过望,忙向丁大全拱手道:“丁丞相,既然贾老贼已经能动弹了,那本使这就回去准备,相信要不了几天。本使就能与俘虏一起回到蒙古,丁丞相为王爷所做的一切辛苦,本使一定会如实具报,为丁丞相请赏。” “如此,那就多谢弘吉剌大人了。”丁大全的笑容简直和蜂蜜一样甜,弘吉剌仙童的笑容干脆比蜂蜜还甜,无比亲密地丁大全拱手告别。仿佛刚才两人险些翻脸的事根本没发生过一样。待弘吉剌仙童欢天喜地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外后。丁大全也无力的摊倒到太师椅上,擦着冷汗骂道:“娘的。狗鞑子,翻脸比翻书还快,难怪贾老贼坚持要把你们赶尽杀绝!不过也好,贾老贼终于他娘的痊愈了,相爷我也可以省一番心了。”骂骂咧咧着,丁大全又叫来两名年轻俏丽的丫鬟,给自己捶背揉肩。 “是啊,父亲为了帮他们蒙古,这些天实在是太辛苦了。”丁寿翁拍着老爸的马屁,明明看到老爸丁大全的手已经伸到丫鬟衣服里,却十分不识趣没有立即离开。知子莫若父,丁大全知道小儿子有话要说,便问道:“说吧,来找为父有什么事?” “父亲,孩儿已经二十六了,虽然有几房妾室,却至今还没有娶正房。”丁寿翁颇有些害羞的说道:“现在孩儿地大哥和二哥都已经成家立业了,父亲是不是也该孩儿娶一房正妻?” “搞了半天是想娶媳妇了。”眼看俘虏问题解决在望,丁大全心情正好,便笑道:“也是,该给你娶一房妻子了。待为父看看,为你娶那一家的千金比较合适,胡大昌的女儿好象还没有许出去,陈大方有一个堂妹……。”丁寿翁忙打断道:“父亲,孩儿不想娶胡大昌家那个母夜叉,也不想娶陈大方的亲戚。” “你懂什么?这些人都是父亲的心腹,只有你和他们联姻,为父才能更好地控制他们。”丁大全训斥儿子道:“你总不该是想去娶贾似道老贼的女儿或者阎庆的女儿吧?贾老贼的女儿你别做梦,贾老贼和为父是死对头!阎庆的女儿虽然很漂亮,可名声不好----听说和一个男人做出了有违妇道之事,现在都已经被阎庆关在绣楼里不准出门,你就算自己不计较,为父也不会让她进门来败坏我们丁家的门风!” “父亲,孩儿也不是想娶她们。”丁寿翁苦着脸回答一句,又十分害羞的说道:“孩儿是看上了一个户部员外郎家里地千金。她和家里人刚搬到临安,孩儿无意中见到她一次,就……就喜欢上了她,后来又打听了她的出身和门第,知道她和孩儿十分般配,又还没有许人……。” “户部员外郎?”丁大全在丫鬟身上揉捏着盘算道:“官虽然小了点,但也勉强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算了,既然你那么喜欢。那为父就派人去查查她家的情况,只要条件还过得去,为父就让人上门去替你求亲。” “谢父亲,谢父亲。”丁寿翁兴高采烈地答应道:“那个户部员外郎姓粱,是刚从潭州来的,听说是因为帮贾老贼的死对头李芾打退了兀良哈台,被人举荐到了临安做官。” 与此同时的枢密院衙门里,刚刚从沭阳风尘仆仆回来地贾老贼正在处理这些天拉下地军务,并调拨军队准备押送那批俘虏离境。将忽必烈赎回那批俘虏押送出大宋土地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走陆路取道庐州北上进南京路,二是走运河水路经楚州进山东西路。贾似道立即大笔一挥,决定让这批走水路北上。旁边枢密院同签书肖溷忙说道:“少傅,蒙古那边是希望俘虏队伍走庐州陆路,要是让他们走水路,只怕……。” “怕什么?怕蒙古鞑子不答应?”贾老贼瞟了一眼能力平庸又立场不稳的肖溷,冷冷说道:“现在是鞑子求我们,不是我们求鞑子,我大宋上国为何要听蒙古小国安排?走陆路速度慢距离长。需要大批军队长途跋涉押运出境,他们地军费和路上所需地粮饷你掏钱?”见贾老贼态度恶劣,收了弘吉剌仙童不少好处的肖溷赶紧闭嘴,生怕触怒了向来看自己不爽的贾老贼。 “就这么着了。”贾老贼将签署好的公文扔在桌案上,“让伍隆起把这些狗鞑子押运到镇江。交接给李庭芝,然后让李庭芝的军队押这些狗鞑子出楚州,江西路那边正在扩军,军费能省一点是一点。”贾老贼大搞独裁统治,枢密院两个副使和四个同签书谁也不敢多嘴,乖乖用印拟文,并下发禁军各部。贾老贼这才满意起身。打了一个呵欠说道:“各位继续办公,本官有些乏了,先告辞。这几天本官卧病在家,你们辛苦了----皇上已经答应把鞑子赎金的一部分拔到枢密院,你们统统有赏。” “多谢贾少傅赏赐。”贾老贼在枢密院的几个副手大喜,赶紧向素来出手大方的贾老贼作揖道谢。贾老贼点点头,领着一帮亲兵大步出门。出了枢密院衙门。疲惫不堪的贾老贼刚座上轿子,街道拐角处却有一名妙龄少女领着两个丫鬟向这边径直走来。不用贾老贼吩咐,自有亲兵拦住那少女,“小姐,轿子里坐着大宋少傅,请不要随意靠近。” “这位军爷,我就是来求见贾大人地,小女曾经与大人有过一面之缘。”那少女羞答答的小声说道。拦路的贾老贼亲兵一楞----竟然有漂亮女孩子主动求见在女色方面名声不怎么好的贾老贼,这可是件公鸡下蛋母鸡打鸣的希奇事情。惊讶之下,那亲兵忙转向贾老贼禀报道:“大人,这里有一位小姐求见,说是她认识大人你。” “让她过来。”贾老贼打着呵欠,心中也是万分奇怪---那家的千金小姐在大街上求见自己?莫非是那个凶暴成性又从回到临安就没见过面的严彤丫头,可以她的脾气,应该是直接冲过来啊?正琢磨间,那少女已经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走到了贾老贼面前,红着脸向贾老贼行礼道:“小女见过贾少傅,少傅万福。” “声音有点熟悉。”贾老贼仔细打量那少女,发现她的容貌生得十分端庄秀丽,大大的眼睛,红彤彤地小嘴,小巧秀气的鼻子,羞得通红的脸蛋嫩滑如玉,身材婀娜,算得上是一名少见的美女。贾老贼不仅有些糊涂,“奇怪,这么漂亮的姑娘,我如果见过一次,肯定不会忘记啊?可看她怎么这么面熟,又想不起在那里见过她呢?”疑惑之下,贾老贼十分没礼貌地问道:“这位小姐,请问芳名?我们曾经在那里见过面?” “大人,你真记不得小女了?”那少女羞涩目光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万分失落,低声道:“小女梁薇,大人率领军队增援潭州之时,曾经在小女家中居住了数日。” “梁薇?!想起来来!”贾老贼猛拍脑袋大叫,猛然想起梁薇就是潭州首富梁老财的孙女,因为梁老财为富不恶,举全家之力协助宋军保卫潭州,贾老贼还举荐了梁老财的儿子入朝为官,当时确实见过梁薇数面----只是那时候贾老贼的一双贼眼只盯在比梁薇更漂亮的李芾女儿李娇娘身上,所以对梁薇印象不深。而梁薇见贾老贼表情如此激动,心中又羞又喜,但贾老贼接下来的话却让梁薇呆立当场----贾老贼从轿子里跳出来,一把抓住梁薇地小手,激动道:“梁小姐,你的好朋友李娇娘小姐呢?她有没有来临安?” 梁薇表情古怪,许久才黯然答道:“回大人,娇娘姐姐还在潭州。”贾老贼又是猛拍自己脑袋,自言自语道:“我真够糊涂的,李芾还在潭州当官,娇娘当然还在潭州----不行!我得马上想办法把李芾调到临安当官!到时候……嘿嘿。”自言自语半天,贾老贼才想起自己还当街抓着一名少女的手,忙松开梁薇的手问道:“梁小姐,你怎么来临安了?找本官有什么事吗?” “民女的父亲蒙大人举荐,已经升任户部员外郎,在临安任职,民女是随父亲一起到临安的。”说到这,梁薇声音有些哽咽,“民女求见大人没什么事,只是在街上碰巧遇见,所以顺便代父亲向大人感谢举荐之恩。”梁薇又咬咬下嘴唇,低声道:“大人公务繁忙,民女不敢耽搁大人,告辞了。” “行,改天有机会本官再到你家里做客。”贾老贼知道当街与一名未出阁地少女说话不好,便顺嘴客套一句,又嬉皮笑脸地向梁薇说道:“梁小姐,估计要不了多久,你的好姐妹娇娘小姐也要搬到临安了,到时候你要多带她来本官家做玩。本官有一个女儿与你们年龄相近,一定会成为好朋友地。” “民女……知道。”梁薇紧咬着牙关才没让自己哭出来,又向贾老贼行了一个礼后转身就走。贾老贼确实累坏了,也没多想就上轿离开。但贾老贼并不知道的是,已经走远的梁薇此刻正被丫鬟们追问,“小姐,这几天你不是在贾大人家门外等,就是到枢密院衙门外来守侯,好不容易见到大人了,你怎么才说几句话就回来了?” 第二十章 俘虏问题(上) “贾少傅,很感谢你的宽宏大量,这么爽快就和我们签署了赎回俘虏协议。”弘吉剌仙童在丁大全面前说话傲气十足,但是到了贾老贼面前----却得既要双手奉上一万四千多万贯的巨额赎金,又要低声下气的赔笑,“只是贾少傅指定给俘虏北上的路线让下官有些为难,王爷已经在宿州准备好了一切物资安顿这批俘虏,可贾少傅你又坚持要让他们走运河北上离境,这实在太让我们措手不及了,根本来不及准备。” “那你们想要本官怎么样?”贾老贼的精神有些委靡---知道的人知道他是昨天晚上和张一刀缠绵了一夜所致,不知道的人自然认为贾老贼是重病之后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弘吉剌仙童赔笑道:“小使那敢让少傅怎么样?小使只是想请贾少傅高抬贵手,允许俘虏走庐州这条陆路北上,这样我们也好安排一些----当然了,小使也是懂规矩的人,贾少傅、忠王和信王两位王爷在谈判中如此照顾小使,又帮我们王爷这么一个大忙,小使一定会重重回报贾少傅和两位王爷的。” “走陆路?你说得轻巧!”贾老贼冷笑起来,“走陆路比走水路要多花多少时间?我们大宋押运俘虏的军队人吃马嚼,要增加多少军费开支?再说你们在宿州准备好物资。我们大宋又何尝没在运河沿岸做好了应对俘虏过境地准备?船只、军队、粮草和沿途接待官员已经全部到位,突然改变北上道路,沿途地方官民又要增加多少开支?又要耗费多少粮草军需?这笔钱如果你出的话。本官可以替你上奏皇上,按你们布置的行军路线北上。” 弘吉剌仙童哑口无言,走陆路确实是比走水路慢得多和远得多,贾老贼拒绝蒙古方面地要求也合情合理----但是俘虏队伍走水路北上就进了山东西路,虽然山东西路总管与达鲁花赤都是对忽必烈忠诚不二的走狗,可运河紧挨着李的山东东路,李要是突然耍什么花招的话,那忽必烈花了重金赎回这批俘虏可就打了水漂了----所以忽必烈在与弘吉剌仙童的书信中再三叮嘱。一定要让俘虏队伍走陆路以预防意外。为难之下,弘吉剌仙童只好又恳求道:“贾少傅,两位王爷,算小使求你们了,高抬贵手帮这个忙吧。” “不行!”贾老贼再懒得和弘吉剌仙童废话,很直接的拒绝。赵是不大会说话,选择了闭嘴,惟有赵孟关态度好些,很诚恳的对弘吉剌仙童说道:“弘吉剌大人,你不用浪费口舌和时间了。俘虏走运河北上,已经是皇上亲自批准,枢密院也做好了一切准备,无论是谁都没办法更改的。你要是继续纠缠下去,只怕这个谈判又要延长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结束了。”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箭在弦上,实在拖不起地弘吉剌仙童神色黯然,只得默默接受这个现实,并打定主意立即飞鸽传书让忽必烈做好预防万一的准备…… 公元一二六零年,南宋开庆二年四月十三日。宋蒙两国就鄂州之战中的俘虏问题达成协议,忽必烈付出了近一万五千万贯的巨款,从南宋手中赎回了被俘的一万四千余名蒙古族俘虏与两万两千余名色目人俘虏。屡屡签定耻辱条约的南宋一举反身,凭借这个协议索回忽必烈历年来劫掠所得的巨额财富。$发$极大缓解了国库空虚的压力,并很是让南宋官民扬眉吐气了一番。 便宜是占了,但这个协议却招来不少南宋将领的反对,有军事头脑的广南制置使赵葵、淮西制置司参议杜庶、湖北路安抚使王坚、吕文德和高达等人都上奏表示强烈不满,认为此举无异于是放虎归山,将让南宋大敌忽必烈地军队能在很短时间内恢复战斗力,重新威胁了南宋的国家安全,无奈宋理宗决心已下。又有丁大全和阎贵妃等宋理宗亲信从中作梗。加上贾老贼态度暧昧,赵葵、杜庶和王坚等人始终没能阻止协议达成。到了四月十四日这天。弘吉剌仙童代表忽必烈上缴了赎金,关押在临安城外战俘营的蒙古俘虏和色目俘虏也清点好人数登上战船,由宋军统制伍隆起率领军队监视押送下走运河北上出境。 赎回来的俘虏走运河北上山东的消息送到忽必烈面前的时候,没等忽必烈做出反应,两封同样重要的消息又同时送到了忽必烈面前,一是留守漠北的蒙古各部落王爷已经与齐聚哈拉和林,商议拥立阿里不哥继承汗位----这个消息令忽必烈是又喜又忧,喜的是漠南蒙古诸王畏于自己权势,没敢去哈拉和林拥护阿里不哥,忧的则是阿里不哥肯定要在自己之前称汗,抢占先机。而第二个消息就让忽必烈暴跳如雷了----李遣使来报,忽必烈派去地使者赵壁在归途中遭遇土匪,赵壁一行百余人尽数被杀,无一幸免;忽必烈计划中的人质王文统也身负重伤,无法北上大都。 “李狗贼!本王要把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忽必烈咆哮着一掌拍在李送来的亲笔信上,震得信下的木桌桌面裂出几条大缝,“你当本王是傻瓜吗?杀害了本王派去地使者,竟然还用这么荒唐的借口来搪塞本王?本王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王爷,让末将去吧。”大将晓古台站出来,请命道:“沭阳一带适合骑兵做战,末将只需一支铁骑,定能大破叛军,将逆臣李人头献于王爷!”正在气头上的忽必烈当即点头。还好子聪和姚枢两人同时跳出来,“王爷,不可冲动!” “王爷。小僧认为眼下绝不能与李立即开战。”子聪飞快说道:“鄂州一战,我军元气大伤,力量被削弱严重,眼下又即将要与阿里不哥开战,实在不该多面树敌。何况李既然敢杀害王爷使者,必然是与宋人建立了联系才有恃无恐,王爷击败李不难,但李如果将宋人拖入战场。我军腹背受敌,那就大事去矣。” “子聪大师所言极是。”姚枢也说道:“惟今之计,只有对李暂时忍让,待到俘虏归来,重新组建精锐部队恢复元气,先解决了北方地麻烦再掉转头来对付李不迟。而且李杀害赵壁先生之后又寻找理由推脱罪责,证明他暂时还不想和王爷翻脸,王爷还有时间准备。” “暂时忍让?要是本王与阿里不哥开战之时,李那狗贼忽然发难,如之奈何?”忽必烈很快从狂怒中恢复过来。开始理智的考虑问题。姚枢和子聪一起微笑道:“王爷放心,那时候李即便发难,他也翻不起太大的风浪。王爷不要忘了,山东东路没有产马地,李根本拿不出马匹武装骑兵,而燕幽一带具是平原,适合王爷地骑兵发挥威力----与其花大力气去攻城攻坚,攻打李父子苦心经营二十多年的山东东路,不如把李地军队放出来,在平原上消灭他们。 紧张盘算片刻后。忽必烈终于点头,“子聪大师和姚先生言之有理,本王现在是不能过于树敌。子聪大师,你马上替本王拟一封书信。暂时安抚住李狗贼,待本王重组军队后再做处置。”说罢,忽必烈又转向万分失望地晓古台说道:“晓古台将军,你也不必失望,本王还有重任与你。你即刻率领三千轻骑南下宿迁,配合临淮、宿迁两地的驻军迎接被俘战士归来,并把他们平安带回这里。” “王爷,晓古台将军是武官。迎接被俘战士归来。应该派一个文官同去为好。”子聪知道晓古台地脾气比较暴躁,性格也颇是粗疏。便建议道:“小僧举荐张文谦先生与晓古台将军同去,另外三千兵力少了一些,只怕不足以威慑心怀歹意之徒,小僧觉得应该再加派一些人手。” “心怀歹意之徒?”忽必烈心中一凛,马上想起与宿迁近在咫尺的李军队,便改口道:“子聪大师此议甚好,就让张文谦与晓古台将军率领八千骑兵同去。晓古台将军,张先生,这批俘虏乃是我军精英,也是本王重组军队的核心,你们俩一定要小心行事,不得出任何差错。” “遵命。”晓古台和张文谦一起出列,抱拳郎声答应。但极度狡诈多疑地子聪并不放心,起身拉住同窗好友的张文谦叮嘱道:“仲谦先生,这事情兹关体大,小僧不得不叮嘱你几句,晓古台将军性格急噪,容易走极端,但好在他与你交情不浅,所以你在路上得多劝谏他几句,不可耽误了大事。”张文谦郑重点头,表示将铭记于心。子聪又附到张文谦耳边低声说道:“据小僧估计,如果有人打算从中捣乱,那你们与临淮驻军分别后,护送俘虏北上的途中是他们最好的机会,那时候你得千万要小心----如果发生意外,队伍切不可向沭阳转移,只能南下临淮再做主张。” 说到这时,子聪有些犹豫,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可一时又想不起来。而张文谦以为子聪已经叮嘱完,便沉声答道:“子聪大师放心,小弟一定会小心行事。”那边忽必烈又催促道:“仲谦先生,兵贵神速,你和晓古台赶快去准备,即日出发,早些到宿迁布置准备。”晓古台和张文谦不敢怠慢,赶紧出去组织队伍,又准备路上所用的粮草,大约一个时辰后便即出发。但到了第二天早上第一缕阳光射进子聪卧室的时候,一夜未眠的子聪忽然从**跳起来,大叫大喊道:“糟糕!我实在太糊涂了,我们的计划还有一个致命弱点!” 子聪发现自己盘算失误的同时,伍隆起押送的蒙古俘虏队伍也抵达了镇江,移交给李庭芝派来地姜才船队。由姜才押送北上。当然了,随俘虏队伍一同北上的弘吉剌仙童一行也不敢怠慢,也是虚情假意的与伍隆起等宋军将领告别。随着姜才船队转让淮南东路地界。眼看离蒙古控制地越来越近,弘吉剌仙童悬到嗓子眼地心也开始慢慢放下,但新的意外又出现了,被俘的色目人中不知何时开始流传起一条消息…… “听说了吗?王爷这次之所以花钱把我们赎回去,是因为要拿我们色目人当替罪羊,把鄂州大败的责任推到我们头上,让那些在鄂州战死的蒙古人家属杀了我们出气。”一个色目俘虏鬼鬼祟祟的对一群同伴说道。他的同伴对嗤之以鼻,“胡说八道!王爷花那么多钱赎我们回去?就是为了杀了我们?王爷地钱多得没地方放了吗?”他却振振有辞地说道:“你们懂个屁?四王爷和小王爷正在争蒙古汗位。最需要蒙古人的支持!这次在鄂州死了那么多蒙古人,四王爷要是不交出一些替罪羊去,还怎么收买蒙古部落的人心?还有那个蒙古部落敢跟王爷混?” “你从那里听来地?真有这事吗?”这回他的同伴们开始将信将疑了,胆战心惊的问道:“既然王爷要找替罪羊,那为什么不找汉人?偏偏找我们色目人?” “王爷帐下的汉人文官、将军和士兵比我们色目人多得多,当然不敢随便找汉人当替罪羊了。再说王爷要是顺便杀汉人的话,贾似道那边会放过王爷吗?贾似道不是公开说过,一个汉人的血,要用十个蒙古人的血来洗刷!要是王爷把贾似道惹活了,贾似道又带着军队来打王爷怎么办?”那消息灵通地色目俘虏说得有鼻子有眼。拍着胸脯说道:“至于这个消息是不是真地----我是碰巧听到弘吉剌仙童和蒙古使节团地人谈话,才知道这件事,你们说是不是真的?” “真地?”听到消息的色目人个个面如土色,虽不全信又不敢一点不信,沉默良久后,一个色目俘虏哀叹道:“如果真是那样,早知道我就留在宋国不回去了----贾似道只是喜欢杀蒙古人,对我们色目人也还算可以。”他的同伴默默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话。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类似的谣言很快在色目人俘虏队伍中传了个遍,对这条传言嗤之以鼻者有之,信之不假者有之。更多的人则是将信将疑,提心吊胆。但因为宋军以保证安全为由不允许蒙古使节与俘虏随意接触地缘故,弘吉剌仙童等人对此并不知情,更别说站出来辟谣和安抚人心了,导致大量色目人俘虏人心惶惶,无比担心回到蒙古军队后将遭遇不幸。 其实不光是色目人俘虏队伍中谣言四起,被隔离押送的蒙古人俘虏队伍中也有谣言流传,不过谣言所针对的并不是普通蒙古士兵。而是那些曾经率队投降的蒙古将领。尤其是率领蒙古士兵与宋军血战到最后一刻地蒙古千户阿木尔更是被姜才秘密接见,姜才开门见山的向阿木尔说道:“阿将军。这一次末将是奉贾少傅之命与你秘谈,贾少傅很希望你这位优秀的骑兵将领留在大宋,在大宋骑兵中发挥你的生平所学,只要你答应,贾少傅绝对不会亏待你。” “多谢贾少傅与姜才将军好意,但阿木尔不能背叛王爷,更不能到战场上帮大宋屠杀我的蒙古同胞,请姜才将军原谅。”阿木尔一口拒绝道。姜才严肃道:“阿木尔将军请放心,贾少傅不会让你上战场与你的同胞自相残杀,只是借你的力量帮助我们大宋骑兵。至于是否背叛忽必烈的问题----阿将军你大概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什么?”阿木尔心里升起一种不好地预感,试探着问道。姜才脸色沉重,“阿将军,贵军在鄂州惨败,全军覆没,贵国王爷忽必烈为了掩饰自己地用人失误和指挥不力,将责任尽数推到领兵将领身上,不仅解诚全家被杀,张柔也被剥夺所有追谥,张柔诸子具被官降数级戴罪立功,孟士元妻子女儿虽然收到消息事先逃走,却也被蒙古通缉,其他被牵连的汉军将领不计其数。惟有蒙古将领没有一人被处治,你知道为什么吗?” “鄂州之战后期全部由汉人指挥,我们蒙古人将领只是中下级将领,没有权利参与决策,当然不应该由我们承担主要责任。”阿木尔飞快答道。姜才点头,“不错,按理来说是不应该被追究责任,但处罚了那么多汉人将领却不拿一个蒙古将领开刀,忽必烈不怕手下汉人不服吗?忽必烈如果打算从俘虏中挑选几名蒙古俘虏出来承担责任,你觉得谁最有可能当替罪羊?” 阿木尔脸色灰白,半晌才答道:“我!我是向宋国投降地蒙古将领中级别最高的,又是率领军队集体投降,王爷如果找替罪羊,舍我其谁?”阿木尔这话倒没冤枉忽必烈,为了安抚诸将,忽必烈确实是有把阿木尔拖出来当替死鬼的打算。姜才乘机说道:“阿将军,既然你知道自己回去将是九死一生,又何必去白白送死呢?只要你留下,我可以上报你在返回蒙古途中自尽身亡,贾少傅再给你另造身份留在大宋,你的安全就有了保证,你的妻子父母也可以不用被你牵连,待到时机成熟,再想办法把你的家人接到大宋,你又可以一家团聚了。” 阿木尔有些心动,但思索良久后,阿木尔还是惨然道:“姜才将军,多谢你的好意,也请姜将军向贾少傅转达末将的谢意,末将身为苍鹿白狼的子孙,实在无法允许自己背叛蒙古。那怕回去之后被王爷斩首杀头,末将也认了。” “既然如此,人各有志,姜才也不敢勉强将军。”姜才早对这个结果有所准备----事实上姜才也没指望能立即说服阿木尔归顺南宋,姜才叹气道:“不过阿将军请记住,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如果阿将军那天回心转意,贾少傅与大宋随时欢迎阿将军归来,望阿将军珍重。”阿木尔勉强一笑,又一次表达谢意后方才告辞离去,不过姜才的话却已让阿木尔心情异常沉重,矛盾万分…… “将军,怎么样?你的话起作用没有?”阿木尔刚离开姜才的座船,姜才的副手施忠就从船舱外钻进船舱,向姜才询问招降阿木尔的结果。姜才微笑道:“你没看到他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吗?他已经动心了,只是一时半会还无法下定决心----毕竟他帮助我们训练骑兵,我们这些骑兵最终还是要去战场上和他的同胞厮杀,等于就是间接杀害他的同胞。” “管他投不投降,反正李大人只是要我们离间他和忽必烈的关系,只要做到这点,他归不归顺和我们无关。”施忠微笑道:“只是不知道李大人为什么要我们这么做,将军想必知道原因,能让下官知道吗?” “当然不能,这是机密军情,随便泄露是要杀头的。”姜才一口拒绝了施忠的恳求,又将目光转向地图上的宿迁,心道:“算时间也该动手了,张顺,张胜,贾少傅的计划能不能成功,就看你们两兄弟的了。” 第二十一章 俘虏问题(中) “快,加把劲,赶快把粮食清点数目全装进仓库里去。注意看清有没有霉烂的粮食,别让临淮那边的后勤官坑了咱们,咱们还要替他背黑锅。”宿迁城内,蒙古军新任宿迁守将胡俊不断大喊大叫,正在亲自监督着士兵民工将粮食搬运入仓,这批粮食是蒙古军刚刚从临淮调来,专门供俘虏抵达后使用的,最是紧要无比----这批粮食要是出了意外,忽必烈花重金赎回来那批俘虏就得饿肚子,还要走上几天路到下邳才有机会吃饭。 忙碌了一个多时辰后,一共七千五百石粮食清点无误,顺利装入仓库,但正如前不久还是王珂后勤官的胡俊所料,这七千二百石粮食中果然有五百余石是霉烂陈粮,剩下的好粮中也有不同程度的掺糠掺麸情况,但胡俊并不打算深究----毕竟大家都是蒙古官员,平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撕破了脸皮对谁都不好。何况眼下是青黄不接的季节,临淮那边的粮食也不富裕,为了帮助胡俊安顿俘虏,临淮驻军已经是扎紧肚皮增援宿迁了,胡俊要是还在一些末枝细节上纠缠,别人肯定会说胡俊不知进退了。 安排好粮草的事情,胡俊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军队增援的问题上,鉴于偷袭宝应计划失败导致宿迁精锐尽失、仅剩下不到两千二线部队地特殊情况。为了保证这批由主力军队骨干组成的俘虏队伍平安北上,忽必烈不仅从任城派来援军,还命令临淮驻军也抽调出人手增援宿迁。确保俘虏队伍的安全。所以胡俊第一件事就是将押送粮草到宿迁地蒙古千户叫到面前,确认临淮驻军的抵达时间,那千户拍着胸口说道:“胡将军尽管放心,我们兰将军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要俘虏队伍抵达淮河的时间一确定,临淮的船队就立即启程,保证提前一天到达码头,协助胡将军接收我军被俘同伴。” “如此最好。请代本将转达对兰将军的谢意。”胡俊松了一口气,叮嘱道:“还有请转告兰将军,根据路程和速度判断,我军俘虏队伍大约在五天后、也就是四月二十六那天转入黄河(注1),从任城赶来增援的晓古兰将军大约在三天之后就能抵达宿迁,时间紧急,我这里兵力也不足,望兰将军早些做好准备,切不可贻误了王爷的大事。” “胡将军放一百个心,末将一定如实转达。::::”那蒙古千户满口答应。并率领押粮队连夜赶回临淮,次人返回临淮后,又将胡俊的话一五一十转告给蒙古军临淮守将兰秀鸿。兰秀鸿闻言微笑,“从临淮走水路到楚州还要不了一天时间,还有两天时间准备,竟然也叫时间紧急?”嘲笑完胡俊地经验不足,兰秀鸿还是命令道:“让弟兄们做好一切准备,四月二十四清晨出发,不得有误。” 命令一下,蒙古军临淮水军立即开始忙碌起来。检修船只,装载粮食武器,准备旗帜军需,集结队伍清点人手。但是在把这一切即将布置完的时候。淮河上游却忽然驶来一支庞大的宋军船队,气势汹汹的直接冲进了洪泽湖,同时与蒙古军临淮驻军隔河对峙的宋军盱眙水军也倾巢出动,在并不十分宽阔的淮河河面上与新来的宋军水军会师,共同转进洪泽湖,摆出了一副进攻架势,密密麻麻的大小战船一眼望不到头,几乎将半个洪泽湖遮盖。消息传到兰秀鸿耳中。兰秀鸿立即大惊失色。“上游来的宋人水军?是那里的军队,他们想干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兰秀鸿地问题。紧张盘算片刻后,兰秀鸿当即命令临淮水军全军戒备,严防宋军袭击,并派出大量人手打探消息。可兰秀鸿安排的斥候还没有出发,宋军的使者却先来求见了,宋军使者与兰秀鸿交涉道:“兰将军,在下是奉大宋淮南东路沿江制置副使李应庚大人之命知会贵军,我军盱眙水军奉大宋贾少傅军令,将与杜庶将军率领的淮南西路濠州水军进行一次联合训练,地点位于淮河盱眙河段和洪泽湖水面,以锻炼我军水军的做战能力,对贵军并不存在任何恶意。请贵军保持克制,不要干涉我军水军的实战训练。” “水军实战训练?”兰秀鸿脸色严峻----实战训练可是随时可以转为真正实战的,追问道:“那你们准备训练几天时间?” “十天!”宋军使者斩钉截铁的答道:“在这十天之内,我军绝对不会对贵军发起任何进攻!但贵军如果出兵干涉的话,那我军联合船队将坚决还击,决不手软!”兰秀鸿眼珠乱转许久,终于答道:“甚好,也请贵使转告贵军诸位将领,请他们遵守诺言,他们若是对我军采取任何不利行动,我军也将誓死反击,以牙还牙!” “多谢兰将军,小使一定如实转达。”宋军使者彬彬有礼的答应并告辞。宋军使者刚刚离开大帐,兰秀鸿立即咆哮起来,“贾似道老贼,卑鄙无耻,偏偏选这个时候在洪泽湖进行联合训练,分明是想牵制我军,不让老子抽出手增援宿迁!狗屁联合训练!老子要是把军队调走了,临淮也就完了!”咆哮归咆哮,兰秀鸿始终不敢再抽调兵力东下给宋军可乘之机,只能一边命令全军严加戒备,一边派人快马赶赴宿迁,告知临淮状况。 宋军突然在洪泽湖举行联合水战训练地消息,同样让宿迁守将胡俊嗅到强烈的危险味道,完全的不知所措,无可奈何下。胡俊也只好一边让军队戒备,一边派人通知正在火速赶往宿迁地晓古台部队,同时也派出人手联系正在北上地弘吉剌仙童。让他直接与宋军交涉。做完这一切后,胡俊才叹了一口气,坐回座位上自言自语,“为什么偏偏是我?我只是一个军械官,王珂那个王八蛋被宋人杀了,找不到替换人选才把我提上来顶数,而且还要担负这么重要的任务,个个都说我运气好。可他们那里知道我地苦----要是那些俘虏出了意外,我的满门九族也就完了。” 胡俊正自怨自艾间,门外进来一名传令兵,抱拳禀报道:“禀报大人,城外来了一队盐商,共有两百余人,带着五十辆盐车请求进城。因为大人下达了戒严命令,城门官不敢让他们进城,派小人来向你请示。”因为宿迁出兵偷袭宝应失败一事,大怒的宋国断绝了通往北方的盐路报复。宿迁城内已经是盐价飞涨,十斗米换不到半斗盐,胡俊正为盐价和军队用盐头疼。闻得盐路又通,胡俊立即精神大振,脱口问道:“太好了,城里正缺盐,真是雪中送炭。那些盐商来自那个商号?” “回大人,是扬州祥瑞号,带队的三掌柜自称还认识大人,是大人的老朋友。”传令兵恭敬答道。胡俊一笑。“祥瑞号地三掌柜啊,和本官确实是老朋友。五十车盐一百五十石,足够缓解城里和军队里地盐荒了,告诉城门官。例行检查后让他们进城售盐,再把祥瑞号地三掌柜叫来这里,本官也要向他买些盐。” 大约半个时辰后,祥瑞号地三掌柜被领到胡俊面前,老熟人相见分外亲热,胡俊先是问了盐路复通的情况,这才知道宋国至今没有向北方恢复供盐,只是祥瑞号在楚州积存的食盐太多。不得以花了大钱走通宋军楚州守将的路子。这才把这批盐偷偷运到淮河以北。弄明白这些后,判断盐价还将继续飞涨的胡俊当即拍板以高价买下三十车盐。其他的让祥瑞号在宿迁市面上自行销售。当然了,出于老本行的职业习惯,胡俊少不得让祥瑞号的三掌柜在交易文书上做些手脚,把实际交易价格提高三倍,赚几个零用钱给儿子买糖吃。 正愉快交易间,开始那名传令兵又慌慌张张的飞奔进来,胡俊赶紧把那份交易文书盖住,问道:“又怎么了?又有什么事吗?”那传令兵满头大汗地大叫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城外忽然来了一支军队,是邻近山东东路沭阳的驻军,领军的人是山东东路的大将郑衍德,并要求面见于你。“山东东路的军队,他们来干什么?”胡俊这回是彻底吓破胆了,虽说胡俊官职不是很高,可他也知道山东东路的李军队几乎已经是半独立----离造反差不了几步,李的军队突然出现在宿迁城外,兵薄将寡的胡俊岂能有不心惊胆战之理?魂飞魄散下,胡俊赶紧让祥瑞号的掌柜先到客栈等待,自己领着一队士兵匆匆赶往城门,到得城门楼上一看,城外果然有一支打着山东东路旗帜的军队集结,城下还有一名将军勒马大喊,“城上地人是宿迁胡俊胡将军吗?本将郑衍德,奉江淮李大都督增援宿迁,请胡将军快快打开城门,让我军进城驻扎。” “增援宿迁?”胡俊面如土色,胆战心惊的叫问道:“郑将军,宿迁并未遭到袭击,没有任何危险,增援宿迁谈何说起?” “当然是接应俘虏而来。”郑衍德叫道:“大都督接到消息,说是王爷花重金赎回的俘虏即将回国,但有人在打这批俘虏的主意。大都督知道你手下地兵力不足,为了保证这批俘虏的安全,大都督命我率军五千前来增援,保护被俘士兵的安全。” “妈的,你小子哄鬼啊?”胡俊心中大骂----宿迁城原来的守军主力被王珂葬送在洪泽湖,剩下的全是些二线部队,让郑衍德的军队入城,宿迁的防务等于就是直接交给郑衍德了。心中大骂,胡俊嘴上却客客气气地叫道:“郑将军,你和大都督地好意末将心领了,但你们是山东东路的军队,宿迁位于山东西路,你们未经行路总管和王爷同意私自越过边境,末将十分为难啊。” “不需要你为难,出什么事有大都督负责。”郑衍德毫不客气地叫道:“你只要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城驻扎,然后让我们协助你接待被俘将士归来就行,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胡俊再婉言拒绝时,郑衍德干脆发起火来,“姓胡的,你他娘的到底开不开门?老子们好心好意跑来帮你的忙,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连城门都不肯开,要是让大都督知道了你如此对待他的军队,他一定会让你舒舒服服的过下半辈子!” “郑将军,请息怒,请息怒啊。”胡俊满头大汗的恳求半天,忽然灵机一动叫道:“郑将军,你看这么行吗?明天晓古台将军的军队就能到了,他是王爷爱将,还有张文谦大人也将随军赶到,他们有资格决定是否让将军参与接待俘虏的行动,请将军在城外暂时扎营一夜,待到晓古台将军到来,再一同进城如何?好在今天天气不错,露宿野外也不会十分辛苦。” 郑衍德在城下盘算半天,终于点头道:“好吧,我们就在城外扎营过一夜,等明天晓古台将到了,我再和他一起进城找你算帐。”胡俊松了口气,赶紧叫道:“郑将军请放心,末将也是迫于无奈,待到明天晓古台将军抵达后,末将一定向将军磕头赔罪。”话虽如此,胡俊心中却是万分奇怪,心说郑衍德如果是充心不良的话,应该是抢占宿迁据城而守----否则他的步兵根本无法在野外挡住晓古台的骑兵,难道说郑衍德真是为了协助我而来?不过为了谨慎起见,胡俊又命令道:“让城里的军队全部上城墙,严防郑衍德的军队夜里偷城,只要挨过今夜,等到晓古台将军的军队赶来增援,咱们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天越来越黑,驻扎城外的郑衍德部队生起了一堆堆的篝火,隐约还能听到士兵的打闹嬉笑声和俚曲小调声,但宿迁城头的蒙古守军却越来越是紧张----因为越是天黑,就越是容易遭到袭击。为了谨慎起见,胡俊连城里的衙役、民夫都调上了城墙,为了就是保护城墙安全,城墙上***虽然不张,暗底下却是气氛无比紧张。 “将军,城里起火了。”越怕出事就越爱出事,快到子时的时候,宿迁城中忽然有火头窜起,夜间风大,火势蔓延极快,待到城墙上的守军发现时,城中已是火光冲天。胡俊顺着起火的方向只看了一眼,立时吓得魂飞魄散,“天哪!是粮仓起火了!快去救火!救火!” 第二十二章 俘虏问题(下) “起火了----!”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疯狂叫喊声,囤积着近万石粮食的宿迁粮仓上空突然生起冲天火光----对被火线提升为宿迁守将的胡俊来说,那粮仓的存在与否,不仅关系到忽必烈重金赎回的俘虏能不能吃饱饭、会不会饿死和晓古台骑兵队伍的补给,更关系到胡俊满门九族的性命!所以胡俊仅考虑了不到三秒钟就扯开喉咙大喊,“救火!所有军队赶快回去救火!” “将军,你急糊涂了吗?所有军队全回去?那城墙的防守谁来承担?”胡俊的副将吓了一跳,惊叫着提醒道。胡俊如初梦醒,赶紧改口叫道:“一半人留下继续守城,一半人跟我去救火,把城里的百姓全发动起来参加救火!” “杀啊!”胡俊的叫喊话音未落,城里忽然又杀声四起,隐约还可以看到街道上一片大乱,哭喊声和被杀的惨叫声四起,还有大量的火把晃动,到处纵火。胡俊既是震惊又是糊涂,惊叫道:“敌人进城了?是那里来的敌人?是什么敌人?”不过站在城楼上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显然是不可能的,被火线提拔为宿迁守将的胡俊总算拿出些魄力,抽出腰刀一挥,学着蒙古士兵一样的大喝道:“弟兄们,跟我上!干掉那些敌人!阿拉(蒙古语:杀)!”“阿拉!”城墙上地守军士兵一起怪叫。各自提着刀枪冲下街道。此刻的街道上已是一片混乱,无法计数的黑衣人提着雪亮地钢刀和火把满街乱窜,见人就杀。见房就烧,无辜的宿迁百姓被烈火从自家房子里逼了出来,却正好撞到这伙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屠刀下,直被砍得肢断血流,尸横遍野。更有那宿迁本地的流氓青皮趁火打劫,乘机入室行窃或公然在大街上明火执仗抢劫;还不断有人或是高叫宋人打进来了,或是嚷嚷城外的郑衍德军队杀了进来,还有的干脆是大叫大嚷蒙古人来屠城了。把好好一个宿迁城弄得是大人叫,小孩哭,处处鸡飞狗跳,乱成一团。胡俊带去的七八百军队不要说维持次序和组织人手灭火了,就连敌人长什么模样,在什么地方都弄不清楚。无奈之下,胡俊只得又添加一条命令,“军队散开,见放火的人就杀。” “阿拉!”宿迁守军又一次怪叫起来,气势汹汹地扑向那些提着刀子火把的敌人。那些人固然有不少是乘乱行劫的地痞流氓,被军队一杀就跑,但也有一些人的战斗力十分之强悍,面对宿迁守军不仅没有一触而散,反而提起刀子和宿迁守军火并,把这些大部分刚从辎重兵转为正规军的宿迁守军杀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一时间,宿迁街道上俨然变成了一个生死战场,喊杀声震天,到处都可以看到捉对厮杀的画面----黑夜之中视线受阻。也不知道这些在厮杀的人是神秘潜入城内的敌人,还是宿迁本地的无赖流氓,仰或是宿迁守军自己了。 如果换了经验老到的将领,当看到那些纵火地黑衣人在巷战中一个能打三四个宿迁守军时。他肯定会立即断定那些黑衣人是来自某支军队精锐士兵。而刚从后勤官升任蒙古千户的胡俊经验缺乏,直到他的军队损失了近百人才醒悟过来----不好!这是有成编制的敌人军队混进城里了!想到这里,胡俊赶紧大叫道:“快,快让城墙上的军队增援街道!组队,组队,不要和敌人混战!”黑夜加上战场混乱,经验匮乏的胡俊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组织起巷战队伍,组成一支支十人一组的巷战小队。城墙上也又派来大约三百人的援军。但不等组织好队伍的宿迁守军反扑。街道深处已经响起两短一长的号角声,那些单兵战斗力极为强悍地黑衣人立即抬起受伤的同伴一哄而散。只在片刻间,街道深处便又响起喊杀声和升起火头。 “追!先把这些敌人消灭!”胡俊不敢怠慢,忙指挥军队追捕那些故意在宿迁城中制造混乱的神秘黑衣人,无奈那伙黑衣人仿佛个个都是打巷战的行家,一边继续纵火一边在蛛丝棋布地街道中乱窜,胡俊带领这批二线军队不要说追上和包围敌人了,没跑几条街道就队形大乱,后队跟不上前队,前队无法掩护后队。那些黑衣人乘机转头和守军散兵厮杀,一口气砍倒数人又往前跑,时不时还从街头巷尾的黑暗处飞来几块不怎么坚硬的石头,砸得宿迁守军士兵头破血流,把近半个宿迁城搅得天下大乱,而宿迁城中已经起火的粮仓得不到有效扑救,火势益发猛烈,街道上的火头也借着呼冽夜风蔓延扩大,不一刻就连成一片,将小半个宿迁城笼罩到火海中。....胡俊见势不妙,赶紧大叫道:“别追了!先去粮仓救火!救火!” “呜----!呜----!呜!呜!”宿迁守军刚放弃追击转往火场,街道深处又传来与刚才不同的两长两短的号角声,那些到处乱窜的黑衣人马上就象打了鸡血一样掉头杀来,组成五人一组地巷战小队狠揍宿迁守军。这些黑衣人地灵活度和战斗力可比宿迁这些二线军队强悍得多,只两个冲锋就冲散了守军,守军停下脚步努力集中队伍反击时,那些黑衣人又向兔子一样逃之夭夭;守军又往火场前进时,那些黑衣人又掉转头杀来,死死缠住守军前进的脚步。直把胡俊气得破口大骂,“到底是那里冒出来兔崽子?怎么这么难缠?”将军,将军!”胡俊正拿那伙战斗力强悍又神出鬼没地黑衣人无可奈何时,一名传令兵跑到他地面前。大叫道:“将军,城外郑大人的军队发现城中起火,已经组织起队伍到城下侯命。问你需不需要让他们进城支援?” “当然要!”正焦头烂额的胡俊脱口叫了一句,又慌忙改口道:“不要!回去告诉城门官,无论如何不能开门,再告诉郑将军,谢谢他地好意,城里的事我们自己能应付。”旁边的一个百夫长大惊,赶紧问道:“将军,城里乱成这样。粮仓又在起火?你怎么还不请郑将军进城帮忙?” “你懂个屁?让那伙来意不明的郑衍德军队进城,我们才危险。”胡俊骂了一句,大叫道:“弟兄们,不要管那些敌人了,先冲到粮仓救火!粮仓要是毁了,我们全部得掉脑袋!”被那些黑衣人杀得晕头转向又心惊胆战的守军如蒙大赦,参差不齐的叫喊着随胡俊往粮仓冲锋,宁可让那些黑衣人在身后追杀也不回头----反正只要比同伴跑得快就能保命。那些黑衣人则乘机扩大战果,一边到处纵火一边追杀守军,片刻之间就又有数十名守军和更多的宿迁百姓倒在血泊中。 顶着炙肤生疼的火焰和难以呼吸地浓烟冲到粮仓。囤积着近万石粮食的宿迁粮仓已经完全被火焰吞没,橘红色的火焰足足有七八丈高,烟雾翻滚,让人难以呼吸又泪流不止,而原先摆放在粮仓外围专供救火之用的数百口大水缸已经尽遭砸毁,水缸的水桶不见去向----只是烈火中有一些好象是木桶的东西在熊熊燃烧,环绕粮仓的十余口水井也被杂物填塞,尽最大可能破坏了宿迁守军的救火物资。见此情景,胡俊急得当场放声大哭,“完了!完了!粮仓完了!我的脑袋完了!王爷。我对不起你啊!兰将军,我也对不起你,你从牙缝里挤出来粮食我保不住了!” “将军,别慌!我们还有希望!”开始那个百夫长提醒道:“城外还有郑将军的五千军队。请他们进城来帮忙,还能抢救出一些粮食!” “对,只能这样了。”病急乱投医,胡俊此刻也顾不得郑衍德地真正来意了----反正把粮仓丢了是死,让宿迁被郑衍德抢去也是死,不如赌一把看郑衍德究竟有没有恶意。胡俊大哭着命令道:“快!快去让城门关打开城门,请郑将军的军队入城帮忙救火,再把那些放火的狗杂种千刀万剐!” “将军有令。打开城门。请郑将军的军队进城灭火!”胡俊的命令很快被送到城门处,城门缓缓打开。全副武装的郑衍德部队汹涌入城,嘴上大喊着“救火”,身体却迅速抢占城门城楼等要害地点,更多的军队则冲进街道灭火----郑衍德军队的灭火方式十分独特,简直是千古未见----比如有两间相距不远的房子一间起火,一间安然无恙,那郑衍德的军队就铁定把燃烧着地火把杂物扔到那间没着火的房子上!除此之外还有就是义不容辞的帮助宿迁百姓减轻负担----把百姓从火海中抢救出来的贵重财物背到自己身上;保护无辜受难地宿迁妇女----把她们拉到黑暗处脱去衣服贴身保护;至于撞见那些杀人放火的黑衣人----只要那些黑衣人把绑在手臂上的白毛巾一亮,郑衍德部队带队的将领就会命令,“这些是好人,让他们走:”----顺便把一些金疮药扔给那些在战斗中受伤的黑衣人,将人道主义发挥到极致。那些黑衣人也心领神会的不对郑衍德部队采取任何敌对行动,一路大摇大摆溜出已经被郑衍德部队控制的城门,在城外集结清点人数,又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有这么一支纪律严明又助人为乐的军队帮忙救火,宿迁地情况还能好到那里去?本来只有不到半个城起火地宿迁街道全都升起冲天火焰,本来已经顺利逃出火海的百姓财物遭到劫掠、妇女遭到强暴,本来水量充足地水井被一些莫名其妙的杂物甚至尸体填塞,最可气的还在后面,这些极度缺乏救火经验的郑衍德军队士兵还把宿迁守军好不容易从火场中抢救出来的粮包当成泥土包去压灭火焰!郑衍德还抽了胡俊几个耳光,“妈拉个巴子!你早点开门让老子地军队进来。不就没这些事了吗?你***是不是故意和敌人勾结?故意让敌人烧我们的粮仓?!” “郑将军,以后你怎么处罚末将都行,现在求你先救火行不行?”胡俊捂着被打肿地脸委屈大叫。郑衍德指着胡俊等人大叫。“来人啊,把宿迁军队里所有百夫长以上的将军全抓起来,拷问他们是不是和敌人勾结,故意让敌人烧宿迁粮仓!” 因为郑衍德军队的精彩表现,熊熊的烈火在宿迁城上空足足翻腾了一夜和一个上午。第二天正午,当晓古台的八千骑兵带着满身风尘赶到宿迁城下时,昨天还拥有近五万人口的宿迁城已经变成了一片冒着袅袅青烟的残垣废墟,除了城墙和城楼外。整个宿迁城里几乎找不到一间完整的房屋,留给晓古台军队地,只有满目的疮痍、刺鼻的焦臭和城外旷野中哭声震天的难民人群。见此情景,晓古台是目瞪口呆,张文谦则干脆从坐骑上摔下来,嚎啕大哭道:“完了!子聪大师后来派人送来的叮嘱说对了,果然有人向宿迁的粮仓下手了!” “是谁?是谁干的?”晓古台气得眼睛都绿了----他这次轻骑从任城赶到宿迁,仅带了路上食用的干粮,可现在唯一的粮草囤积点宿迁化为一片灰烬,晓古台不仅没地方补给粮草。更没粮食喂饱那些即将归来的俘虏了。这时候,郑衍德派来信使已经快马奔至晓古台面前,双手抱拳道:“晓将军,张先生,郑衍德郑将军已经在营门前设下审判台,请二位过去共同审判通敌卖国地宿迁守将胡俊!” “宿迁守将通敌卖国?”晓古台和张文谦将信将疑的对视一眼,忙命令骑兵大队原地休息,仅领着一百骑兵行至位于东城门外的郑衍德军队营前。此刻的郑衍德行营前面已然跪满了全身被缚的宿迁守将,最大责任人胡俊则被按跪在最前面,见晓古台和张文谦来到。正在审问宿迁守将的郑衍德忙迎上前来自报家门,“末将山东东路千户郑衍德,见过晓将军,张大人。” “郑将军。你是山东东路的将领,怎么把军队带到山东西路来了?”张文谦阴沉着脸向郑衍德问道。郑衍德抱拳答道:“回张大人,末将是江淮大都督李大人之命增援宿迁的----大都督收到紧急军情,闻知有不明身份的敌人企图袭击宿迁,事情紧急来不及向王爷禀报,便先斩后奏命末将赶来这里增援,不曾想宿迁守将胡俊拒不开门,致使宿迁城毁。粮草尽焚……。” 郑衍德飞快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并重点说了胡俊在城中火起地情况下仍然多次拒绝开城迎援,自己又不敢擅自攻打友军把守的城池。这才导致了宿迁大火,粮仓尽焚----当然了,郑衍德说这些话确实是事实,胡俊等宿迁守军将领和叫来对质的宿迁百姓士兵也供认不讳。不过胡俊也辩解道:“晓将军,张大人,末将奉命守城,未得军令自然不敢开城迎接外路友军。再说郑将军的军队进城以后军纪也十分松散,不仅没帮多少忙救火,还乘机杀人放火,**掳掠,他也应该有责任。” “放你娘地屁!”郑衍德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道:“老子的军队进城,当然首先是要杀光那些在城里纵火的敌人,巷子杀敌的时候谁能够保证不误伤百姓?你叫老子的军队站在那里不动给敌人砍啊?到谁你直到粮仓烧光了才打开城门让我们进来,你是什么居心?” 郑衍德的话很有道理,在军民混杂极其混乱的情况下开展巷战,就是神仙也不能完全保障平民的安全,何况是向来喜欢屠城地蒙古军队?所以军队纪律方面是一丘之貉地晓古台丝毫没觉得郑衍德做错什么,仅是提着马鞭对胡俊疯狂乱抽,咆哮道:“妈拉个巴子!友军就在城外,你竟然故意不开城门让援军救火,眼睁睁看着粮食被烧光,你是什么居心?说,那些敌人是不是和你有勾结?” “将军请息怒,让张某先问胡将军几句。”张文谦拉住暴怒的晓古台,转头向胡俊问道:“胡将军,我问你。敌人是怎么入城地你知道吗?敌人有多少?有没有抓住俘虏?你是否知道敌人的身份?” 问这话时,张文谦眼角紧盯着郑衍德,希望在郑衍德表情中找到破绽。谁知郑衍德满脸大咧咧的毫不在乎,找不出半点破绽,胡俊也老实答道:“回张大人,敌人是怎么进城地小人不知道,宿迁每天进出的百姓成千上万,也许敌人在戒严以前就已经混进城里潜伏了。敌人有多少末将也不知道,因为天太黑,街道上百姓又太多。混乱之中小人实在无法判断敌人有多少。那批敌人十分狡猾,战斗力也很强,一个俘虏都没抓到,他们的身份末将就更不知道了。” 一问三不知,张文谦也来了火气,怒喝道:“敌人什么时候潜伏入城的你不知道?你是宿迁守将,你不会盘查城中户籍?询问城中保长和甲长?敌人有多少,你不会抢占至高点观察?你手下一千多士兵,竟然连一个敌人的俘虏都抓不到,你是怎么带兵的?你是怎么当上宿迁千户的?” “张大人。冤枉啊,小人原来只是个后勤官,专门管粮草辎重,从来没带过军队,是王珂大人战死殉国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这才把小人提上来代理地。你说的那些办法,又没有人教过我,我怎么能知道?”胡俊委屈得大叫,“宿迁的主力已经在洪泽湖全军覆没,我手下那些兵全部是以前的辎重兵和刚刚招募的新兵。一打起仗来就昏天黑地,你要小人用这样的军队怎么去和敌人打?” “唉!难怪子聪大师说,援军增援前的宿迁是最脆弱的时候。”张文谦气得直拍额头,拿这样的将领和这样的军队豪无办法。旁边地晓古台则问道:“张先生。怎么办?能想办法查出是谁干的吗?” 张文谦又瞟了一眼满脸平静的郑衍德,心知一夜的时间已经足够这家伙毁灭一切证据,想要找出其中是李搞鬼的证据,无异于难如登天。稍一沉吟后,张文谦向晓古台建议道:“将军,现在想要找出是什么人干的,恐怕已经十分困难。依小人看来,不如把胡俊等罪将打入囚车。押往大都交大理寺仔细审问。然后我们再想办法凑集粮草和接待俘虏。” “成,就这么办。”晓古台欣然同意。先让士兵将胡俊等宿迁守将尽数打入囚车,这才坐下来与张文谦、郑衍德等人商量下续事宜。此时天色已过正午,蒙古军队和宿迁残军都是饥肠辘辘,晓古台毫不迟疑的下令军队向百姓劫粮,抢夺宿迁百姓手中仅余的口粮做饭,直弄得宿迁难民哭喊震天,叫骂哀求声不绝,但晓古台和张文谦却仿若不觉,稍做商量后,张文谦便客客气气的向郑衍德说道:“郑将军,你救援宿迁虽然没有成功,却也难得大都督与将军对王爷的忠心,眼下宿迁事宜已了,请将军先行领兵返回山东东路,将剩下地事情交与我们,改日再为将军和大都督在王爷面前请功如何?” “行,我这就带兵回山东东路。”出乎晓古台和张文谦的预料,郑衍德很爽快的一口答应了张文谦要求他们返回辖地的要求。不过郑衍德在把拔营出发地命令发出去后,又问了一句,“晓将军,张大人,有件事下官本不该问,但事关重大,下官还是要斗胆问一句,下官走后,二位大人没有一点粮草,拿什么护送那些被俘将士北上?还有下官还要提醒二位大人一句,眼下临淮军中粮草也将用尽,宋人又在那个地方搞联合军事训练,意图不明,那个地方实在太危险。” “这……。”郑衍德一句话问得晓古台和张文谦哑口无言,从交割俘虏的地点楚州北上有三条路可走,走宿迁直接北上,步兵至少要五天时间才能抵达有粮食补给的地点----五天五夜不吃不喝行军,就是铁人也得饿跨累跨。走西北只有一处临淮可以补给粮草,先不说眼下正值青黄不接,临淮的粮食已尽,光是突然在临淮旁边搞联合军事演习的宋军水军就够蒙古军喝一壶的----盱眙守将李应庚还好些,从濠州赶来的宋军大将杜庶可是出了名的难缠,杜庶跟着老爸杜杲和蒙古打了几十年地仗。与蒙古军不共戴天,又是坚决反对放蒙古俘虏北上地将领,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除了这两条路外。还有一条路倒是十分安全,路上也有粮食补给点----那就是李掌握地沭阳了。 “晓将军,张大人,下官不敢干涉你们决策。”郑衍德万分诚恳的说道:“如果二位大人不嫌弃的话,可以在接收俘虏走沭阳北上,大都督也是王爷的臣子,你们伸手求援,大都督绝不会坐视不理。沭阳城里还有些存粮,我们也可以出动军队保护二位大人和被俘的兄弟,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妈的,打得好算盘。”张文谦是何等人,马上明白李是在打这批精锐士兵的主意,赶紧微笑道:“郑将军地好意提醒,在下与晓将军心领了,你的建议我们一定会慎重考虑,请郑将军代我们向大都督转达谢意,并请大都督今后慎重行事----千万不要再做出疑路派兵的行动。” “下官明白。一定原话转达。”郑衍德似笑非笑的答应一句,起身就走。郑衍德的身影刚刚消失,张文谦就转过头来,神色凝重对晓古台说道:“晓将军,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走沭阳,李和贾老贼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饿虎,我们要是带着俘虏到了沭阳,王爷那一万五千多万贯就算是白送给贾老贼和李了。” “这个我当然知道。”晓古台点头,又为难道:“可我们不走沭阳,又该怎么办?眼下我们手里一颗粮食都没有。自己都没吃的,把俘虏接回来,拿什么喂他们?” “分两步走。”张文谦板着指头,神色沉重道:“第一。让骑兵吃完午饭后马上到附近乡村筹粮,管他们抢还是买,先弄到一些粮食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第二步,派出四路信使,一路往临淮,看临淮还能不能再挤一点粮出来;一路北上下邳和徐州,让他们赶快押送一批粮食南下救急;一路往南给弘吉剌仙童,让他出面和宋人交涉。想办法从宋人里买一些粮食救急;另外一路到沭阳找李……。” “找李?找他干什么?”晓古台奇怪的打断道。张文谦咬牙道:“他目前还挂着王爷臣子的名头。我们向他要粮救急,他除非公然造反。否则怎么也得吐出一点来。”晓古台盘算片刻后,长满络腮胡子地脸上总算露出些笑容,“先生妙计,这四路只要都能弄来一点粮食,不要很多,四路加起来也足够我们度过难关了。” 张文谦的算盘打得虽好,无奈天算不如人算,首先打破美梦的是离宿迁最近的临淮守军,临淮守将兰秀鸿在回信中大发脾气,说他前几天为了供应宿迁粮草,已经是把临淮驻军手里粮食挤了又挤,把士兵伙食扣了又扣,如果还硬要他出粮食的话,那用着宋人攻打临淮,新粮征收之前,临淮驻军就得先饿死了。然后是就地征粮的骑兵队伍,眼下青黄不接民间存粮也很少,大部分百姓都已经在吃野菜充饥,这些骑兵象蝗虫一样把宿迁周围乡村一扫而空,弄出了近百条人命,所筹到的粮食还不够晓古台的八千骑兵喝一顿粥。 筹粮极度不顺已经够郁闷了,不过最让晓古台和张文谦恼怒万分的是南宋淮南东路李庭芝派来的信使,正在楚州地李庭芝在信中先是通知晓古台等人,由于船队行驶顺利,预计后天才能到达的俘虏队伍在明天下午就能抵达楚州,要晓古台和张文谦做好移交准备。然后李庭芝在信中提到他已经知道宿迁的事情,也知道了蒙古军队筹粮的害民一事,对此李庭芝严正声明宿迁遇袭之事与南宋无关。同时严重警告晓古台和张文谦,如果他们再滥杀无辜汉人地话,李庭芝拼着安抚制置使的宝座不要,也要拿移交给晓古台和张文谦的蒙古俘虏出气,给无辜死难的汉人同胞报仇雪恨,由此引发的一切后果由李庭芝、晓古台和张文谦三人共同承担----虽然李庭芝明知道贾老贼在朝廷上拼了老命也要保下他…… 第二十三章 俘虏问题的最终解决 为了收买人心,为了自身的霸业,为了抵抗来自亲兄弟的威胁,更为了君临天下的心愿,忽必烈咬着牙把多年来抢劫所得拿出,付出了一万五千万贯的巨款,鄂州之战刚结束就开始布置,耗费了无数心血,终于在宋开庆二年四月二十五日这天结出硕果----但忽必烈做梦也没想到的是,这个看似丰硕的果实却是苦涩无比…… 二十五日下午,阳光普照,楚州北面的黄河河面上,六十余条大型车船满载着三万四千余名蒙古战俘、色目战俘和押送他们的宋军士兵,连同楚州水军战船在黄河南岸一字排开,连绵二十余里,声势蔚为壮观。码头上彩旗飘扬,刀枪如林,南宋淮南东路安抚制置使李庭芝亲自坐阵,等待着与蒙古军队交割俘虏。而在黄河以北码头上,两支蒙古军队却在剑拔弩张,争夺着与宋军交割俘虏的权利…… 事情具体是这样的,当晓古台与张文谦闻知俘虏船队提前一天抵达楚州后,尽管没有筹到供养这批俘虏的粮食,但晓、张二人还是硬着头皮率领军队在二十五日赶到楚州,准备先把俘虏接过河再说。谁曾想晓、张二人到达位于山东东西两路最南端交界处的楚州时,却愕然发现控制着山东东路的蒙古军江淮大都督李亲自率领着一支军队已经抢先抵达楚州码头。也是提出要与宋军交割俘虏,率领这一批俘虏北上沭阳。大惊失色之下,晓、张二人赶紧向李军队提出交涉。李庭芝也面带微笑地接受了蒙古军暂时停止交割的要求,并且很大方在楚州码头上设下谈判席给两支蒙古军队谈判,坐下来欣赏两支蒙古军队之间狗咬狗的喜剧。 因为晓古台军队与李军队谁也不信任谁,所以双方都接受了李庭芝地好心建议,到中立的楚州码头上谈判解决问题,李方面来的代表是李和郑衍德,晓古台军来的自然是晓古台和张文谦两人。刚一落座,张文谦就铁青着脸向对面的李吼道:“李大都督。你这是什么意思?王爷是派下官与晓古台将军来与宋国交割俘虏,你在中间横插一脚算什么?谁给你的权利与宋国交割俘虏?”晓古台也吼道:“李,你私自接收王爷赎回的俘虏,你想造反吗?” 面对晓古台和张文谦的愤怒逼问,李不慌不忙,端起宋军提供地茶杯抿上一口,微笑道:“二位大人不必动怒,本都督那敢造王爷的反----李大人,你这茶叶真不错,一定是寒食节那天才能采摘到的茶中极品火前茶吧?”旁边李庭芝微笑道:“大都督高明。这正是浙江的火前茶。大都督如果喜欢,一会本官可以送给大都督两斤,让大都督带回去慢慢品尝。” “如此就多谢了,一会李叫人给大都督送十坛阿胶酒过来,算是回赠。”李笑吟吟的答道,李庭芝微笑道谢。李和李庭芝这两个家门在这里一会茶叶一会阿胶,旁边的晓古台和张文谦却气得七窍生烟,晓古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碗乱飞,咆哮道:“李。你少打岔!谁给你的权利和宋人交割俘虏?你要是识趣的话,就赶快带着你的军队滚蛋!否则的话,老子马上让军队进攻了!” “晓将军,不要动怒。不要动怒。”李又抿了一口茶,慢腾腾地说道:“不错,王爷是没叫本都督来与大宋交割俘虏,是本都督自作主张才来的---不过李可不是出自私利,而是为了王爷的千秋大业和这批被俘将士着想,这才决定为二位将军代劳的。” “原来李大都督接走这批精锐士兵,不是为了出自私利?”晓古台和张文谦两人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无耻的话。忍不住一起鄙夷大笑起来。李却笑得万分诚恳。面不改色的说道:“二位大人,李当然不是出自私利。而是形势所逼。试问李大人如果将这三万多名被俘将士交与二位,二位从那里找粮食来让将士们吃饱?”李的话直接打在晓古台和张文谦的要害上,两人无言可对,晓古台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这个不用你管!”李放下茶碗冷笑道:“这怎么不用我管?本官身为江淮大都督,友军在紧连我辖区的地方断粮,我岂能不伸出援手?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友军的士兵饿死在我地家门前吗?无论是职责所在,还是天理人伦,本官都不得不管!” 这时候,坐在李庭芝对面一直没说话的弘吉剌仙童开口了,插话道:“大都督,既然你有心伸出援手,那你直接调拨一批粮草给晓古台将军救急就行,何必一定要让被俘将士和你回沭阳?走沭阳北上,既绕路浪费时间,又给大都督增加麻烦----还容易让人误会大都督,何苦呢?”晓古台也叫道:“对啊,你直接给我粮草不就行了,等回到任城,我一定在王爷面前为你请功。” “晓将军,不是我舍不得那点粮草,而是条件不允许。”李很严肃的说道:“被俘将士们如果走宿迁北上,那到最近的粮食补给点都得五天时间,加上粮食运输中地损耗,所需粮草数目相当巨大----还有任城粮食也不甚多,根本无力支持三万四千大军的粮食所需,仍然要从沭阳调拨,沭阳城小粮少,如何能拿出这么多粮食?再说宿迁城外正有数万短粮难民,粮食运输十分不安全。但被俘将士们走沭阳路就不同了,一来补给方便,二来途中粮食补给点多。各地所承担地压力都小得多,完全能养得起这三万四千大军,三来也安全得多。” 晓古台和张文谦都知道李这是在故意找借口推托。心中有气却无可辩驳----李对自己的地盘看得极紧,沭阳究竟有多少存粮也只有李自己知道。弘吉剌仙童则转向李庭芝问道:“李大人,昨天小使向你提出购买粮食,你说商量一下今天再给小使答复,不知李大人可有决定?小使愿出平时粮食价格的三倍购买。” “弘吉剌大人,真是抱歉。”李庭芝一摊手,万分遗憾地说道:“本官查点了楚州附近的粮仓,发现这一带的粮仓也十分空袭。连一粒粮食都拿不出来。”弘吉剌仙童大失所望,又试探着问道:“李大人,你看能不能紧一紧,给我们挤那么一点点粮食,或者从民间征收一点粮食,小使可以出五倍……不,出十倍地价格购买。” “狗鞑子,你怎么这么罗嗦?”站在李庭芝背后地一名宋军正将没好气的骂道。另一个与他长得十分相象地正将也叫道:“现在是四月份,青黄不接,要李大人从民间征粮。不是逼李大人激起民变吗?”李庭芝忙喝道:“张顺,张贵,不得无礼。”李庭芝又抱歉道:“弘吉剌大人,我背后这两兄弟虽然做战勇猛,但都是粗人,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奇怪,能在谈判中站在李庭芝背后,肯定是李庭芝爱将,我在路上怎么没见过这两个宋军将领?”弘吉剌仙童甚是机灵。立即发现了可疑之处。但眼下显然不是深究此事的时候,与晓古台、张文谦交头接耳商量一通后,弘吉剌仙童向李庭芝拱手道:“李大人,既然你无法出售粮食也没关系。那请你将运载我军俘虏队伍地船只卖与小使,小使愿出高价购买。” 运河走山东西路北上,李虽有骑兵却无水军,晓古台等人如果让这批俘虏走船北上的话,不仅速度能快上一些,李也无法拦截。****但弘吉剌仙童算盘打得虽好,李庭芝背后的张顺和张胜两兄弟却又吼了起来,“买走我们的战船。你们好掉头打过来吗?”“狗鞑子。少耍鬼花招,我们的战船比你们强得多。你们拿我们的战船去干什么?”李庭芝也摇头道:“弘吉剌大人,这你未免有些异想天开---战船属于军用物资,李庭芝要是未经朝廷同意把违禁军需物资卖与你们,那李庭芝一家人的脑袋都得搬家了。” “妈的,你们的船我们又不是没有,算什么违禁军用物资?”弘吉剌仙童心中有气。但人在屋檐下,弘吉剌仙童等人明知李庭芝故意刁难也无可奈何,又咬牙切齿的商量一通后,弘吉剌仙童拿出宋蒙两国就赎回俘虏达成地协议,“李大人,既然你不肯卖粮也不肯卖船,那就请你依照协议,将我军俘虏移交给晓古台将军,不能交给其他人。” “行,没问题,马上办。”李庭芝这回倒十分爽快,一口答应。旁边的李却脸上变色,站起来说道:“李大人,请你稍等,我还有几句话要说。”李庭芝依言停住发令,李转向晓古台、弘吉剌仙童和张文谦三人说道:“三位大人,看来你们是打算强迫被俘的弟兄们饿着肚子跟你们走了?” “这你管不着!”弘吉剌仙童毫不客气的说道。李脸皮一变,大喝道:“我管得着!本官是王爷亲封的江淮大都督,你们打算让王爷的军队在江淮一带饿死,本都督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你们要是敢这么做,本都督就要动手强夺!否则被俘的弟兄们那怕饿死一个人,将来到了王爷那里,本都督无法向王爷交代!” “你敢!你要是敢这么做,你就是谋反!灭门九族!”晓古台跳来握着拳头大叫----话虽如此,晓古台心里却没有多少底气,他手里只有八千连早饭都没吃、饥肠辘辘又疲惫不堪的士兵,而李带来的军队保守估计在一万五以上,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骑兵,真要动起手来,他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去。李冷笑道:“不知是谁想造反,这批被俘的兄弟都是王爷军队中地主力精英,你故意让他们在路上饿死饿伤。致使他们失去战力,你才是居心不良,故意造反!” 在忽必烈地计划中。以宿迁为补给基地,用晓古台的八千骑兵加上临淮的军队掩护,李是绝对不敢动这批俘虏一根毫毛地。谁知宋军突然搞的一个联合军事训练把临淮驻军牵制得死死的,宿迁补给基地又莫名其妙的被一把火烧了,各种准备都遭破坏,形势不敌。所以明知李是在胡搅蛮缠,晓古台等人却也无可奈何,真动手打吧未必能讨好。不打的话,李又不放这批俘虏过境,弘吉剌仙童等人是彻底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这时候,天已傍晚,古道热肠的李庭芝怕蒙古朋友饿着,便下令厨子酒菜,让蒙古朋友吃饱喝足了有力气继续吵架或者直接干仗,同时宋军与李军也开始生火做饭,黄河两岸炊烟四起,饭菜香味香飘十里----闻到这香味。弘吉剌仙童才猛的想起一事,赶紧向李庭芝说道:“李大人,我们即将交换那些俘虏今天就早上喝了一碗稀粥,中午也没吃饭,你能不能给俘虏提供一顿晚饭?” “弘吉剌大人,不是我舍不得。”李庭芝嘴里咬着一只鸡腿,含含糊糊的说道:“昨天就约定好今天中午移交战俘,我们就没浪费力气多带粮食,那来地粮食让贵军俘虏吃饭?” 弘吉剌仙童脸色大变,慢慢向李庭芝竖起一个大拇指。咬牙切齿道:“李大人,高!果然高!这一次,我们又上当了!”李庭芝含糊道:“弘吉剌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弘吉剌仙童气得再懒得和李庭芝说话。将头扭过去与晓古台、张文谦两人低声商议,李则与李庭芝飞快对视一眼,同时露出奸笑。 和弘吉剌仙童估计地一样,当宋军和对面的李军开始吃饭地时候,饥肠辘辘的晓古台军队和蒙古军俘虏都**起来,传令船连环不绝的赶来禀报俘虏**、抗议和要求立即吃饭的消息。李庭芝很无奈的命令道:“告诉那些俘虏,不是我们大宋小气,是迎接他们的军队没过他们准备粮食。我们也没办法。”弘吉剌仙童和晓古台等人知道李庭芝这是在故意动摇他们的军心。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张顺和张贵两兄弟可是领着一大堆宋军士兵守在李庭芝背后地。 “胡说八道!对面明明在生火,怎么可能没给我们准备粮食?”李庭芝的命令传达下去后。俘虏船上立即爆发出阵阵愤怒的抗议声,这一次蒙古军俘虏也学乖了,用刚学会的汉语整齐大喊,“吃饭!吃饭!吃饭!吃饭!”在如此愤怒的抗议下,李庭芝不得不催促道:“晓古台将军,李大都督,你们究竟谁领着俘虏,请赶快决定。一会要是引起俘虏暴乱,我军镇压起来刀枪可不长眼睛----责任也不在我们大宋。” “李大人,不必着急。”良心发现的李说道:“我的军队带的粮食还算充足,刚才我已经让军队伙夫做好了俘虏们的伙食,请大人允许我军给俘虏供应粮食,并请大人借给我们几条船只装载饭菜。” “可以,借你十条船。”李良心发现,刚才还一毛不拔的李庭芝也铁公鸡拔毛,一口答应了李地请求。旁边晓古台和弘吉剌仙童却一言不发,心说先用李的粮食喂饱俘虏一顿也好,张文谦却一眼看破李和李庭芝的险恶用心,站起身来抗议道:“抗议!李大人,俘虏尚未移交,你怎么能让他们与外人接触?” “张大人,原来同是蒙古军队,也分是不是外人啊?”李冷冷的说道:“就凭这一句话,本都督就可以到王爷面前告你离间军心,意图不轨!”李庭芝则冷冷说道:“张大人,请问协议中有那一条不允许贵军俘虏与外人接触?楚州是大宋疆土,属于淮南东路,我乃淮南东路安抚制置使----我地地盘我做主,你有什么权利干涉?” 张文谦被李和李庭芝一唱一和顶得无言可对,黄河对面的李军队则在宋军帮助下开始往俘虏船上运送做好的饭菜,饭菜也还不错,每人两个白馍和一碗炖牛肉----对饿了一天地蒙古俘虏来说。这简直是比山珍海味还要美味的东西。但李军队的士兵送饭送菜也就算了,他们还对那些感激不尽地色目人说道:“知道晓古台为什么不带粮食来接你们吗?因为你们回去以后就要杀光色目人给在鄂州战死的蒙古人出气,所以他们不想浪费粮食----让你们饿过半死。动起手来更容易。我们大都督就是知道这点,所以才带军队来救你们,你们只有跟着色目人走,你们才能吃饱活命……。” 李地军队对色目人用生命安全威胁,对待蒙古人则更策略一些,“蒙古弟兄们,来接你们地军队根本没粮食,别跟他们去饿肚子。跟我们大都督走才有饭吃----我们大都督也是蒙古将军,你们跟大都督走照样能回家,别傻乎乎的过去挨饿。”这些蒙古俘虏从鄂州开始就是饿怕地----南宋再有钱也不可能把这些俘虏完全喂饱,所以李军士兵的话在蒙古族俘虏中同样有很大市场。才过了小半个时辰时间,数十条俘虏船上就响起整齐的呐喊声,“跟大都督走!跟大都督走!跟大都督走!” “上当了。”晓古台、张文谦和弘吉剌仙童三人心中同时叫苦。这时候,酒足饭饱地李庭芝打着酒嗝说道:“弘吉剌大人,天完全黑了,我们大宋的军队也该回营休息了,我们赶快把俘虏移交个各项事宜办理了吧---至于俘虏跟晓将军走还是跟大都督走。就不是我这个外人可以干涉的了。”弘吉剌仙童傻了眼睛,现在办理俘虏交接事宜,那些俘虏一上岸不就跟着李跑得干干净净啊? “弘吉剌大人,请签字吧。”李庭芝将宋蒙两国的协议放在弘吉剌仙童面前,微笑道:“签了字,我马上让船靠岸,让那些离家已久的游子回家与父母妻儿团聚。”说着,李庭芝亲自将一支蘸好墨汁的毛笔递到弘吉剌仙童手上,弘吉剌仙童则象碰到毒蛇一样赶紧一缩,失魂落魄的叫道:“我不签。我不签。” “你不签,这可难办了。”李庭芝表情为难,“还你们俘虏,你们竟然不要。难道弘吉剌大人不想要这批俘虏了?花了一万五千万贯赎回俘虏,到了地面上却又不肯签字,这叫我怎么办?” “你不签,我签!”李站起身来,从李庭芝手中抢过毛笔在协议上签上自己的大名,又盖上了自己江淮大都督的印章。李庭芝小心将墨汁吹干,微笑道:“李大人是蒙古大都督,签名同样有效。本官总算可以向朝廷交代了。来人啊。让俘虏船渡河靠岸,向蒙古移交俘虏。” “多谢李大人。告辞,后悔有期。”李首先站起来向李庭芝一拱手,转身就上小船渡河----就连李庭芝答应送他的火前茶也忘记拿了。晓古台和张文谦则脸色严峻地上了另一条船,匆匆过河去布置军队,准备动手硬抢。只有弘吉剌仙童失魂落魄的坐在原地,目光呆滞,就象已经死了一般。弘吉剌仙童心里已经够难受了,李庭芝却火上加油道:“弘吉剌大人,白白花了一万五千万贯,俘虏却带不回去……唉,大人回去后,只怕李庭芝再没机会见到大人了。” 弘吉剌仙童仿若不觉,仍然目光呆滞,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而李庭芝又一次良心发现,叹气道:“弘吉剌大人,其实你也不必太过伤心,你也不一定会死----贾少傅已经写信给我,只要你愿意归降大宋,贾少傅就担保你和你的女儿平安。”直到此刻,弘吉剌仙童身体才算有点动静,晃了几晃后,弘吉剌仙童才站起来,扑通一下跪倒在李庭芝面前,惨然道:“李大人,弘吉剌仙童愿意归降。” “弘吉剌大人不必多礼,从今以后,你我就同殿为臣了。”李庭芝双手搀起弘吉剌仙童,命令道:“来人啊,把弘吉剌大人带下去,让他和南必小姐住在一起,小心保护。”弘吉剌仙童又向李庭芝一拱手,这才踉踉跄跄的随宋军士兵离开,看着他仿佛老了十岁的凄凉背影,李庭芝心中疑惑,心说恩师为什么要我招降弘吉剌仙童?难道想用他掌握的证据对付丁大全?可丁大全也不是笨蛋,肯定会毁灭一切和弘吉剌仙童有关的证据啊?把这个弘吉剌仙童带回临安,有什么用呢? “阿拉----!”李庭芝在黄河南岸为贾老贼招降弘吉剌仙童的真正用意大惑不解的时候,黄河北岸的晓古台军和李军却已经在为谁带走俘虏开始火并了,只是晓古台军队地士兵疲惫不堪,士气低落;而李军队士气高涨,精神十足,那些已经下船的色目士兵也开始加入战团,和李军一起痛打孤立无援的晓古台军…… 第二十四章 老贼遇刺 楚州北面的蒙古军火并以李部队大获全胜宣告结束,其实这也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晓古台军既士气低落又军粮断绝,还是以寡敌众,遇到事先准备充足而士气昂扬的李军,这一场仗不输那才是没天理。而双方所争夺的那些俘虏本着有奶就是娘的道理,也几乎全部倒向李军队,不仅不愿随晓古台军北上,许多色目人俘虏还自愿加入了李队伍,主动为李充当马前卒痛打那些前途把他们骗回去杀害的蒙古人,再加上好心肠的李庭芝不断通过船只给李部队补充弓箭等消耗性武器,几家联手之下,晓古台的八千骑兵能够活着逃出战场的就不到一半了,而忽必烈花大价钱赎回来的那三万四千俘虏中,包括阿木尔等蒙古中级将领都选择了归顺李,自愿回到忽必烈身边的蒙古人不足千人,色目人则干脆一个都没有…… 消息传开,南宋和蒙古两边心情迥异,南宋这边稍有军事头脑的官员都对这个结果笑得合不拢嘴,大笑忽必烈赔了银子又折兵,宋理宗虽然在朝堂上对此事不做任何评价,但暗底里却乐得悄悄跑了一趟贾老贼家,亲自泼墨赏给贾老贼一副墨宝“忠心为国”,外加一批物质奖励,还同意了贾老贼让弘吉剌仙童在南宋任职的建议----宋理宗也不是笨蛋。他也知道把那批俘虏放回去会有什么后果,只是国库方面地压力实在太大,宋理宗才不得不同意忽必烈赎回俘虏。所以宋理宗对贾老贼在背后搞那些小动作心知肚明却装聋作哑。直到事情成功之后,宋理宗这才含蓄的给贾老贼颁发奖赏,一来褒奖贾老贼,二来警告贾老贼----你小子背后玩那些鬼花活,老子心里清楚得很,所以你替老子玩敌人可以,但是玩老子就是自寻死路!而贾老贼本来就从没有轻视过这个玩权衡术玩得登峰造极的宋理宗,自然也是恭恭敬敬地聆听教诲。再三表示对宋理宗忠心不 和南宋君臣表面不动声色背地里笑破肚皮完全相反,忽必烈在听到李劫走他用巨款赎回来那些俘虏和弘吉剌仙童带着女儿投奔贾老贼的消息后,足足有一柱香时间没说一句话,吓得满帐的蒙古军文武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招来忽必烈那足以把任城焚毁的怒火。直到过了许久后,忽必烈才一字一句的命令道:“传令,将弘吉剌仙童直系亲属全部处死。” “得令。”传令兵抱拳答应。不一刻,弘吉剌仙童的两个儿子和父母妻子便被装入麻袋,让骑兵催马践踏麻袋,直到活活踩死----这也是蒙古人处死蒙古贵族的老办法。四口血迹斑斑的麻袋抬到忽必烈面前后。忽必烈又命令道:“抬出去喂狗。再传令归德万户邸浃、济南万户张宏,即刻起军攻打益都,两路夹击,抄掉李地老窝。” “王爷,不能啊。”子聪和姚枢同时跳起来,刚想劝忽必烈对李继续忍让,忽必烈却挥手道:“不用说了,本王心意已决,先拔掉李这个钉子,再集中兵力对付阿里不哥。”子聪和姚枢两人十分了解忽必烈的脾气。^^^^知道他此刻已经处在暴怒当中,也不敢多说一句,乖乖退下。但是传令兵刚刚起身之时,帐外却冲进来一名满头满身都是尘土的蒙古信使。跪在忽必烈面前大叫道:“王爷,大事不好了!六天前,小王爷已经在哈拉和林称汗了!” “阿里不哥已经称汗了?”信使的话就象青天霹雳一样打在忽必烈和他的部署心上,忽必烈一屁股坐回座椅上,咬牙道:“详细报来。” “回王爷,六天前、也就是蒙哥汗九年四月二十九日,阿里不哥小王爷获漠北诸王与本土军队支持,在哈拉和林称汗。改元蒙哥汗九年为阿里不哥元年。并以派出使者赶赴大都、利州东西两路、凤祥路和云贵诸路,要求王爷与各地将领听命于小王爷。并奉小王爷为蒙古大汗。”那信使飞快说完所掌握的情况,又表功道:“王爷,小人在路上累死了四匹好马,这才以最快速度将消息送到任城。” “你做得很好,下去领赏和休息吧。”忽必烈点点头让那信使离去,又微笑道:“阿里不哥想让我这个哥哥奉他为大汗,他未免太异想天开了一些。”满帐文武跟着微笑,心里却七上八下,知道忽必烈已经在称汗的正统性上落了下风。忽必烈微笑片刻,命令道:“传令下去,撤消攻打李的命令,改为继续就地驻守。我军即刻拔营,连夜返回大都。” “王爷,我们花重金赎回的俘虏,难道就白白便宜李那狗贼吗?”塔察尔试探着问道。忽必烈一笑,淡然道:“子聪大师与姚先生刚才的话说得对,眼下不是四面树敌地时候,李一口气吞下那么多俘虏也不是什么好事,他要想把那些俘虏整编成军,发挥战斗力,也得需要时间。咱们只要派几个使者过去和他交涉,虚与委蛇,争取时间就行。”说到这,忽必烈的表情有些苦涩,“而时间,正是本王如今最需要的东西。” 和忽必烈不同,南宋在蒙古本土可没有忽必烈那样迅捷的情报管道,所以贾老贼仍然在集中精力调兵遣将,做好随时支援李抵抗忽必烈的准备,直到五月八日,贾老贼才从忽必烈全速返回大都的情报中得出结论----阿里不哥肯定已经称汗了,否则忽必烈不可能就这么放过李!做出这个判断后,贾老贼长长舒了一口气----老实说贾老贼对能不能支援李顶住忽必烈地全力报复并没有太多信心。毕竟南宋在不久前才经历过一次悠关国运的大战,国力消耗巨大,甚至承受不起新的一场重大决战。加上朝廷里还有忽必烈地代理人丁大全掣肘。贾老贼要想再现鄂州地辉煌,实在是千难万难。 借助万里之外的盟友阿里不哥为南宋争取一段喘息之机后,贾老贼总算是把精力集中到国内的政事上面来。直到此刻,贾老贼才发现自己在这段期间犯了两个重大错误,第一是马鞍山的问题,贾老贼指示李庭芝把六合马鞍山几乎翻遍,始终都没有找到半点铁矿,倒是名将杜杲之子杜庶在与贾老贼地书信来往中提到长江以南的太平州也有一处叫马鞍山。||||那里曾经发现过少量铁矿!臭骂自己不学无术的贾老贼赶紧派人去太平州马鞍山勘探,果然发现了大量地铁矿储备,尴尬万分的贾老贼这才决定保举陈宜中为太平州知府,让陈宜中去开发太平州的马鞍山铁矿;还有就是命令李庭芝停止勘探六合马鞍山----当然了,为此贾老贼没少挨白白辛苦的淮南军士兵臭骂和李庭芝埋怨。 除了马鞍山这个重大失误外,贾老贼另一个重大失误就是科举上,因为注意力集中到军队上面的缘故,贾老贼放松了与丁大全争夺担任今年科举考试主考官,让丁大全轻易得手,导致贾老贼错过一次重要地发现人才和培养党羽机会。而丁大全也利用在个机会广收学子之心。准备利用这个机会扩大势力,以便在与贾老贼地争斗中占据上风。 开庆二年五月九日这天早朝,贾老贼上表力荐陈宜中为太平州知府,因为马鞍山发现大量铁矿的事还未泄露,宋理宗和丁大全都弄不清楚贾老贼地真正用意,对此持保留态度,并以太平州知府任期未满为由拒绝。还好贾老贼的铁杆盟友董宋臣在宋理宗面前大说好话----当然了,这也是因为贾老贼把董平高地衙内军编入待遇最好和提升机会最多的一线部队;还有赵和赵孟关都旗帜鲜明的拥护贾老贼,加上左丞相吴潜对当初力抗丁大全的印象不错,也是帮着贾老贼为陈宜中说了不少好话。宋理宗这才勉强同意把现任太平州知府官升一级,另调他处任用,让陈宜中接管太平州。 “宜中啊,这一次调你离开临安去太平州。不是因为本官不想留你,而是因为那地方太重要了,派别人去那里,本官实在不放心。”散朝后,贾老贼在离开皇宫的路上对陈宜中大灌迷汤,意图让陈宜中为自己实心用事,开发好马鞍山铁矿。而陈宜中则因为要远离权力中枢和贾妙,心情十分不佳。显得垂头丧气的。直到贾老贼暗示陈宜中干满一任之后就考虑他的终身大事,陈宜中才勉强提起些精神。答应一定为贾老贼开发好马鞍山铁矿。贾老贼看出陈宜中的心事,脸上微笑嘴象抹蜜心中却恼怒万分,“妈拉个巴子,如果不是老子手下缺人,就你这点本事老子还不想用你。” “就这么着了,赶快回去准备,今晚本官在家里为你设宴饯行,明天就去太平州上任。”皇宫大门前,贾老贼微笑着与陈宜中拱手告别,上轿回府。因为科举临近的缘故,临安最繁华的御街比平时要热闹上数倍,到处可以看到青袍儒衫地进京举子,或是浏览临安风光,或是在路边品尝街头小吃,或者三五成伴的游玩,呼兄唤弟的客套,更有那书呆子走在大街上仍然手捧四书五经、摇头晃脑的苦读圣人诗书,只乐坏了临安商人,酒楼客栈家家爆满,工商双赢。见此情景,手下极缺人才地贾老贼心中更是郁闷,“娘西匹,正该把主考官抢过来的,起码可以缓解我手下内政人才稀缺的燃眉之急。” “少傅,你好象有什么心事?”走在贾老贼轿子旁边的廖莹中极能察言观色,见贾老贼神色不悦,便试探着向贾老贼问道。贾老贼将心中所想一说,廖莹中立即笑道:“少傅,恕下官多嘴,你其实大不可如此沮丧。想要招揽人才,未必一定要在上榜进士中挑选。别的不说。就是少傅极为欣赏地陆秀夫陆君实,他当年参加科举就没有名列三甲---还有小人自己,也没尝过进士及第的滋味。而且丁大全的德行少傅又不是不知道。连周震炎那样地无耻小人他都能当状元起用,他担任主考官,被他遗落地真正人才势必更多。” “有道理。”贾老贼心中一动,心说丁大全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贪婪角色,他主持地科场肯定是一片污浊,有钱有势的无德小人靠着行贿能轻易上榜,那些真正的人才反而更有可能遗漏。想到这里,贾老贼从轿子里探出头。把廖莹中叫到面前,在廖莹中耳边低声吩咐道:“这几天你有空的话,就多到茶肆、酒楼和会馆这些举子集中的地方转转,替本官多发掘一些人才。还有让韩震、翁应龙、陆秀夫和宋京这些混蛋也多去转转,别让他们太闲了。” “遵命。”廖莹中微笑回答,心说自己地几个同乡求自己保举他们为官有希望了。而贾老贼吩咐完后,正要把头缩回轿中,一个细长的黑影侧面飞来,贾老贼好歹在战场上混过几天,下意识的将头飞快一缩。只觉得鼻尖一凉,一支白色羽箭已然擦着贾老贼的鼻尖钉到轿杆上! “有刺客!”贾老贼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滚出轿子。不等刺客射第二箭,同样反应迅捷的贾老贼亲兵已经将贾老贼包围,张开两张青布,其中一张青布将贾老贼包住,另一张青布则包住一个亲兵,分两组簇拥着贾老贼和替身亲兵往街道左右散开,使得刺客在不知道那边是真正贾老贼的情况下无法继续放箭。另一批亲兵则根据羽箭射击的角度分析,迅速判断出刺客所在的位置----街道旁边的一座酒楼地二楼。 “包围酒楼。将里面的人全部拿下!”郭靖抽出腰刀,指着那刺客藏身的酒楼大叫。此时街道上已是一片大乱,路人惊叫着象没头苍蝇一样四散奔逃,阻拦了贾老贼亲兵前进的道路。贾老贼亲兵也不客气,连踢带砸的冲出一条道路,迅速冲进那间酒楼,只在片刻间,酒楼里就传来噼里啪啦的打砸声音和惊叫声。这时候,惊魂未定的贾老贼已经被亲兵保护着迅速离开现场,一路逃回家中,捡回一条老命。 贾老贼在御街遇刺的消息。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整个临安城。得知消息的宋理宗大为震怒,立即下令封锁城门。并派出一队御林军到现场协助贾老贼亲兵捉拿刺客。而贾老贼的死敌丁大全在惊讶是谁派人刺杀贾老贼之余,赶紧派人命令负责临安治安地心腹陈大方带军增援,以洗清自己的嫌疑。谁知丁大全派出去寻找陈大方的人很快来报,“相爷,大事不好了,陈大方将军被贾似道的亲兵和皇上地御林军拿下了,贾似道的亲兵找到证据,证明刺客是陈将军的人。” “陈大方派人干的?”丁大全目瞪口呆,又连声叫苦,“陈大方啊陈大方,你竟然派人刺杀贾老贼,还被拿到证据,你这不是想害死本相吗?”痛恨陈大方愚蠢无能之余,丁大全只得立即上轿赶往现场,以便撇清嫌疑。 丁大全的轿子到得现场时,刺客藏身行刺贾老贼的那座酒楼周围已经被军队团团包围,军队番号各异,不仅有宋理宗派来的御林军,还有马光祖带来的临安府衙役、郭靖率领地贾老贼亲兵和张世杰率领地殿帅军,陈大方率领的临安禁军则被解除了武装押到一边。而在酒楼门前,高官云集,忠王赵、信王赵孟关、左丞相吴潜、大内总管董宋臣、御史掌院翁应弼和临安知府马光祖等人一应在场,丁大全地心腹陈大方更是被按跪在酒楼门前----脸上身上淤青泛紫,显然是已经挨了不少拳脚。 “二位王爷,各位大人,这是与本相无关啊!”丁大全人还没有下轿,在轿子里就极端没义气的大叫道:“贾少傅遇刺,本相事先绝对不知道,贾少傅遇刺的同时,本官也在家里署理公文,家里的所有下人都可以做证!”听得众人直翻白眼,心说我们还没怀疑你呢,你就开始找人证了? “丞相,救我!”陈大方见救星来到,赶紧扯开喉咙大喊救命。丁大全则从轿子里钻出来就抬腿赏他两脚,大叫道:“二位王爷,各位大人,不管你们找到陈大方行刺贾少傅的任何证据,都与本相无关,本相绝对没指使陈大方干这样的事----本相还没傻到这地步!如果你们的证据确凿,就赶快这个敢谋害朝廷命官的狗贼千刀万剐,给皇上出气,给贾少傅报仇!” “丞相,冤枉啊!”陈大方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心说原来你丁大全这么讲义气!陈大方大叫道:“丞相,小人是被冤枉的,小人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派人行刺贾少傅!刚才小人带军队巡街,听到这边有打斗声,就带着军队赶来查看,谁知道那个天杀的刺客逃就逃了,竟然还在酒楼里留下一把行刺贾少傅所用的神臂弓,神臂弓上面还有我统属军队的标志!贾少傅的亲兵就以为是我干的了,可我根本没干这样的事!” “丞相,各位大人,我陈大方就算再蠢,真要行刺贾少傅,我也不会拿着铭刻有自己标志的神臂弓行刺贾少傅吧?”陈大方的惨叫声穿透云霄,吓得酒楼里待宰的鸡鸭一阵响应。临安知府马光祖也向赵、赵孟关和吴潜等人拱手道:“二位王爷,各位大人,陈将军此言有理,谁也不会拿带有自己标记的武器行刺贾少傅,还故意留下让我们按图索骥。依下官看,刺客定是另有其人!” “有道理。”左丞相吴潜也相信丁大全不会傻到亲信在大街上刺杀贾老贼,捻须问道:“马大人,那依你所见,刺客会是谁呢?” “吴丞相,你问下官,下官问谁去?”马光祖苦笑道:“贾少傅的仇人有多少,恐怕数也数不过来吧?” 第二十五章 神秘刺客 “不是丁大全干的,他没那么蠢。”听完郭靖和张世杰汇报抓捕刺客的经过后,贾老贼也得出和临安知府马光祖相同的结论。贾老贼分析道:“不错,丁大全是与本官势不两立,但他如果想暗杀本官,必然布置得计划周密,天衣无缝,至少有七八成把握才会动手,即便失败也不会轻易暴露,更不会留下明显证据,给自己招来泼天大祸。” “你们看这武器。”贾老贼拿起一把与现场发现相同的神臂弓,解释道:“神臂弓虽然射程远、杀伤力大,但它发射之后重新装填箭镞,需要相对比较长的一段时间----而今天刺杀本官的刺客仅放了一箭,一箭不中就立即抛下带有标志的武器逃走,足以证明刺杀本官的刺客乃是孤身一人,一击不中当即逃脱,除了害怕被擒获之外,更大的原因是他根本没有时间重新放第二箭,不得不放弃刺杀而逃走!” 说到这,贾老贼斩钉截铁的说道:“所以说,如果是丁大全派出刺客刺杀本官,那他不可能只派一个人来冒这个成功机率极小的险,而是应该派出数名甚至数十名刺客,对着本官的轿子乱箭齐发,这样的成功希望才大。退一万步讲,丁大全即便找到一个武艺高强的刺客,有把握单独刺杀本官,那他也不会让那个刺客携带会暴露行迹地武器!”贾老贼并没有把话说完全----他之所以确定这件事背后的主谋不是丁大全。那是因为贾老贼在回家之后就和埋伏在丁大全家里的内线取得了联系,掌握了丁大全地动向才这么肯定。 “照你这么分析,那么刺杀你的人应该也不是蒙古鞑子了?”旁边的李狐疑道:“如果是蒙古鞑子派人来刺杀你。那他们也不可能做这么没把握的事,应该是集中力量对你的轿子乱箭齐发,这样成功的希望才更大一些?”贾老贼点头,“不错,那个刺客是忽必烈派来的可能性也很小,忽必烈比丁大全更狡猾,更擅长隐忍,他不会在阿里不哥已经称汗的这个**时刻冒险触怒大宋。” “那会是谁呢?是不是你地其他仇人?”李又问道。贾老贼一耸肩膀。摊手苦笑道:“那就只有天知道了,本官的仇人太多,史弥远党羽余孽,已经被罢官的马天骥死党,袁、张柔、张杰和阎旺这些敌将或者叛将的亲戚朋友,甚至在战场上死在本官手下的普通敌兵亲属,成千上万,实在是数不胜数,你叫本官如何知道是那个仇人干的?” “谁叫你到处做孽?活该!”因为张一刀和全玖的事情,李憋在肚子里的一股无名邪火总算有了发泄的地方。将贾老贼训斥了一通后,李又命令道:“从今天开始,你去那里都要带上我保护你!以后你上下朝不许走相同的路线!在外面不能随便吃东西!外出携带地亲兵不能低于一百人!还有,你家里的仆人丫鬟也要重新筛查一遍,如果不可靠就不能留……。” “行了,行了,这事慢慢再说。”贾老贼怕极了李的唠叨,赶紧转移话题道:“世杰,郭靖,你们抓捕刺客的过程中。除了那张带有临安禁军标志的神臂弓外,可还有其他有关刺客情况的收获?” “少傅,这个问题请让小人来回答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陆秀夫站出来,手捧一叠刚整理好的材料。平静说道:“下官虽然没有参与抓捕刺客的行动,但下官先后咨询了少傅的亲兵、殿帅军、临安府官员、衙役和当时在场地酒楼客人、老板、店小二与过往路人,整理出一份比较详细的材料,并发现几条有用的线索。”贾老贼早就想给陆秀夫发挥的机会,便点头道:“很好,你来汇报吧。” “谢少傅,那下官说了。”陆秀夫翻开自己整理好地材料,平静说道:“据少傅的亲兵介绍。少傅遇刺的时间是在接近正午的巳时三刻过后。地点位于少傅每天上下朝必须经过的御街中段;而据那家酒楼的老板和店小二交代,今天巳时正酒楼刚开门时。一个做举子打扮、略带北方口音、容貌俊美的青年书生带着一个包裹就进到酒楼,包下了二楼的一个雅间----也就是发现凶器神臂弓那个房间,叫了一桌价值二十两银子地上等酒席,又赏给上菜地小二半贯会子,并借口等朋友共进午餐,一直等到少傅的轿子从酒楼下经过方才动手。放箭之后,那个刺客又留下一锭重约二十二两地银锭结帐,赶在少傅的亲兵包围酒楼前从后门迅速溜走。” “这么说来,这个刺客是早就观察了本官的上下朝路线与时间,选定了刺杀位置和看准了逃跑道路,所以才在那里埋伏的。”贾老贼分析道。陆秀夫补充道:“少傅,还有一点你遗漏了,这个刺客叫的是二十两银子一桌的上等酒席,又用大锭白银结帐----证明该刺客手头颇为宽裕,不可能是穷苦人家出身。另据小二交代,该刺客是用盏杯饮酒,并再三交代要求器皿清洁,谈吐也十分斯文有礼,证明这名刺客受过良好教养,不太象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反而有可能出身于富贵世家,甚至有可能是一名世家子弟----下官还调查了白银上的印鉴,发现是临安富顺银号所铸造之白银,富顺银号没有开设当铺,顾客都是临安权贵与富商巨贾,很少有普通百姓交易,也可从侧面证明这点。” “世家子弟?接着说?”贾老贼习惯性的敲起了桌子,心中不断回忆自己得罪了那些名门世家。竟然能逼着一个世家子弟铤而走险来刺杀自己----自己地人缘还真是够不错。陆秀夫又说道:“除此之外,下官还调查了那一把凶器神臂弓的来历,根据神臂弓各个部件上铭刻的工匠姓名核对。下官查到这把武器地主人本应该是临安一个部将(相当于主力连长)所有,那个叫林家良的部将是在两天前遗失这把神臂弓的,当时他孤身一人在酒铺中喝醉,露宿街头,连同腰刀一起丢失----有酒铺老板可以做证。因为这样的事情在陈大方的军队中常有,他便没做声张,今天少傅遇刺之时他正在清波门值勤,证人众多。为了谨慎起见。下官调查了这个林家良的家世背景,发现他是临安兵户,父母妻儿都住在禁军营中,家境平常,近期没有暴富迹象,所欠之外债也没有归还,基本可以排除他被刺客收买的嫌疑。” “那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李插嘴问道。\\\\\陆秀夫平静答道:“他和所有人证一同被临安府羁押,目前被关在大牢里,估计跑不掉丢失兵器的责任,至少要几十军棍。” “活该!”李气呼呼地哼道----刺客那一箭虽然没能射死贾老贼。却在贾老贼鼻子上留下一条血口----那刺客也是傻啊,怎么不会涂毒药?贾老贼又问道:“那马光祖怎么说?他采取了什么手段捉拿刺客?” “马光祖正在挨个审问人证,尚未做出反应。”陆秀夫淡淡说道:“不过下官估计,马光祖应该会把主要精力放在捉拿那名容貌俊美的举子身上,最稳妥的方法就是派出衙役,领着见过那名举子的酒楼老板和伙计,挨个盘查客栈、会馆等举子聚集之处,从中寻找刺客。”贾老贼点头,表示赞同陆秀夫的看法,又微笑道:“君实啊。难怪祥甫当初放你走----不到半天时间就能调查得如此仔细,还整理得有条不紊,果然是内政长才。好好干,本官不会亏待你的。” “谢少傅夸奖。但下官还是想回到扬州,回到李大人身边。”陆秀夫的语气异常平静,坚持想要回到有知遇之恩的李庭芝身边。旁边的宋京和廖莹中等人大怒,一起叫道:“陆秀夫,你少身在福中不知福!贾少傅这是看得起你,象陈宜中那样,想要留在临安,贾少傅还不要。” “下官知道留在临安比扬州好。但下官在临安无事可干。下官不想做一个吃闲饭的闲人。”陆秀夫地语气还是没有半点波动,平静面对宋军和廖莹中等人的指责。贾老贼则一阵头疼----眼下贾老贼还没从丁大全那里把政务处理权抢过来。陆秀夫这样的民政长才自然没有用武之地,不过贾老贼又很舍不得放走陆秀夫这么一个好帮手。琢磨片刻后,贾老贼灵机一动,微笑道:“君实,既然你觉得自己无事可干,那你以后就常陪本官枢密院去,帮本官料理一下公文军务,先干一段时间再说。要是你还不喜欢,坚持要走的话,本官决不拦你。” “谢少傅,下官遵命。”陆秀夫向贾老贼拱手答谢,英俊的脸上也总算露出些笑容。贾老贼又笑道:“还有一件事要你帮忙,本官忙于公务,很少有时间教妙儿琴棋书画----本官可不信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一套,从明天开始,你每天抽一两个时辰,教妙儿学习琴棋书画如何?” “这个?”陆秀夫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旁边贾老贼的几个心腹走狗则马上听出贾老贼的弦外之音,一个个妒忌得眼睛都红了;李也看出贾老贼的良苦用心,便娇笑道:“陆大人,恭喜你了,据我所知,妙儿不仅性格贤淑文静,聪敏好学,对你的印象也非常不错----你们之间,一定会相处得十分愉快的。”贾老贼也微笑道:“怎么?嫌妙儿太笨?所以怕教不好,不肯答应?” “下官不敢,下官遵命。”陆秀夫慌忙下拜答应,抬起头来时,陆秀夫地表情还是颇为平静,不过在唯一好友张世杰的低声恭喜和李的娇笑声中,陆秀夫英俊的面孔终于开始泛红了。这时,贾老贼站起来总结道:“好了,这件事情就到这里吧。这次事发突然,本官也不处罚谁了。但从今以后,你们得加强安全工作。不要再给刺客机会。” “谢大人宽宏大量,小人以后一定用心保护大人,绝不给刺客任何机会。”一直担心自己要被处罚地郭靖大喜过望,赶紧向贾老贼道谢。贾老贼又奸笑道:“说起来这个刺客也是帮了本官一个忙,竟然用丁大全心腹军队武器刺杀本官----你们出去多放放风,一口咬定是丁大全在幕后指使,让皇上和临安百姓去找丁大全算帐。” 和陆秀夫猜测的一样,临安知府马光祖果然把调查刺客案的重点放在那名神秘地举子身上。只是这次来临安参加科举的举子足有数千之多,仅凭几个人证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查了两天都没查到刺客的一根毫毛,对此贾老贼并没有太在意----毕竟贾老贼的仇家多得自己都数不过来,即便抓到一个背后还有一窝,无关痛痒。倒是丁大全对这事情十分关心,一天三催的逼马光祖尽快破案----丁大全也是没办法,那刺客用地是丁大全心腹军队地武器,刺客一天不抓到,丁大全就一天无法真正洗刷嫌疑。而且贾老贼的身份特殊,丁大全不赶快洗清这个嫌疑,不仅视贾老贼为大宋保护神地南宋军民对丁大全骂不绝口,就连宋理宗也对丁大全没什么好脸色----因为民间可是有传言说是丁大全勾结蒙古人刺杀贾老贼了。 为了进一步给丁大全施加压力,贾老贼故意连续三天称病未上早朝,给人制造一种他遇刺受惊的印象。不出贾老贼所料,到了第三天早朝上,当临安知府马光祖又一次向宋理宗汇报仍然没有抓到刺客时,宋理宗的脸色益发难看,忍不住喝道:“马光祖。三天了,你竟然还没有抓到刺杀贾爱卿的刺客?是不是以后有人在大街上刺杀于朕的时候,你也是永远抓不到刺客?”马光祖神色黯淡,磕头答道:“臣万死。微臣实在无能,无法抓到刺客。” “马大人,你的手段太软弱了。”丁大全知道宋理宗是在怀疑自己指使马光祖拖延办案了----谁叫马天骥儿子一案中是丁大全保住了马光祖,已经让马光祖打上了丁大全一党的印记。为了尽快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丁大全建议道:“既然已经明知刺杀贾少傅的刺客藏身于举子当中,就应该派出衙役把全临安城内的举子集中起来,把他们集中在各路会馆,让见过刺客地证人一一辨认。不就可以找到刺客了?” “丁丞相。你在开玩笑吧??”马光祖吓了一跳,赶紧反驳道:“科举临近。临安城中举子成千上万,将他们集中起来一一辨认,需要多少时间?耽误了举子的学业不说,要是引起举子抗议,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宋理宗也觉得丁大全有点小题大作,出言道:“丁爱卿,国家开科取士,是为朝廷选拔人才,无故怀疑城中所有举子,限制他们自由,只怕会让举子心中不安,上了科场也做不出好文章。更有可能招来学子不满,危及社稷。” “皇上明鉴,微臣此举,其实也是为了举子安全着想。”丁大全巧舌如簧道:“那名刺客既然是隐藏举子之中,又无法知道他的身份,倘若那刺客在科举考场之中突然发难,凶性大发伤及考场举子,岂不是让我大宋颜面扫地?各地学子心中更加不安?” “有道理。”宋理宗被丁大全的话说得心中一动,如果刺客在考场中突然发难,随便伤害或者杀死一两个参加科举的举人,天下震动,那宋理宗的面子可就要丢得一干二净了。丁大全乘机说道:“皇上,其实集中举子一一排查也要不了多少时间,微臣可以让临安禁军参与协助,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把那个刺客找出来。”“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去办吧。”考虑到科举考场的安全,宋理宗终于首肯。丁大全大喜,刚散朝就迫不及待的叫来统管临安禁军的心腹陈大方,布置他率领军队去协助马光祖捉拿刺客,又交代道:“记住,如果发现那个刺客,就一定要抓活的,绝对不能杀死他或者让他自杀,他还有大用。” “恩相,不是末将不听话,只是下官觉得你对贾老贼太忍气吞声了。”陈大方揉着身上被张世杰和郭靖等人打出地淤青,恨恨道:“贾老贼遇刺是好事,虽然我们有嫌疑,但没有证据,那些草民再乱嚼根子又怎么样,能动我们一根毫毛吗?你何苦如此着急的捉拿刺客洗清嫌疑,这只会让别人以后你已经怕了贾老贼,不如让那个刺客继续逍遥法外,也许能替我们除掉贾老贼。” “你懂什么?”丁大全看看左右无人,这才冷笑道:“你以为本相不知道市面上的谣言是贾老贼搞的鬼?你以为本相是真怕背上嫌疑?” “恩相,那你还为什么这么急着抓刺客?”陈大方狐疑问道。丁大全蓝脸上尽是得意,冷笑道:“你知道本相为什么急着要你去抓刺客吗?本相是想和这个刺客联手,除掉贾老贼这个祸害!” “和刺客联手?”陈大方似懂非懂,试探着问道:“我们制造机会,帮他刺杀贾老贼?” “不可能了。”丁大全摇头道:“本相收到情报,贾老贼已经加强了护卫,不仅从军队中补充了一批精锐士兵充当亲兵,又让张世杰和一个叫李地高手贴身保护,再想刺杀他很难成功。” “不能刺杀贾老贼?那和刺客联手有什么用?”陈大方越听越是糊涂,丁大全冷笑道:“如果你就是那个对贾老贼恨之入骨的刺客,落入本相手中之后,本相让你一口咬定是受贾老贼指使你假装刺杀,然后嫁祸本相,借以扳倒本相独掌朝政,你会不会答应?” “让刺客反咬贾老贼一口?”陈大方琢磨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大笑道:“末将明白了,恩相果然高明!那个刺客既然敢单独刺杀贾老贼,肯定对贾老贼恨之入骨,恩相给他一个机会扳倒贾老贼,那怕就是到了公堂上用酷刑逼供,他也会一口咬死贾老贼了!” “明白了就赶快去做,记住,一定要活的!”丁大全狞笑道:“贾老贼啊贾老贼,你故意装病向本相施压,又散布谣言中伤本相,你以为本相看不出来?本相将计就计,让你背上企图独霸朝政、架空皇上的罪名,看你还能嚣张到多久?!” 第二十六章 弄巧成拙 “所有举子,到各自的行路会馆集合!回到所在的行路会馆去!”一队队杀气腾腾的临安禁军吆喝着,提着明晃晃的钢刀长枪冲上大街,冲进小巷,冲进街道两旁的酒楼茶肆,青楼瓦子,见到进京赴考的举人就抓,见到穿着学子衣服的人就赶,直弄得临安城里鸡飞狗跳,摊洒车翻,混乱不堪。配合禁军行动的临安衙役对待学子的态度还好些,还能耐心的解劝,说服学子回到会馆配合调查,陈大方手里那批负责临安城防的临安禁军可没那么好说话,仗着背后有丁大全撑腰,对那些举子动不动就拳打脚踢,破口大骂,“滚!滚回你们的行路会馆去!不准在街上闲逛!再不滚老子揍你了!” “凭什么打人?我们都是圣人门徒,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们?我们又没有触犯王法,为什么要捉拿我们?”虽然在后世被阎崇年之流不断抹黑,但宋朝的书生却不象清朝的文人那么软骨头,民间习武风气也极盛,即便面对如狼似虎又全副武装的临安禁军,这些手无寸铁的学子书生仍然奋起反抗,一边义正言辞的质问陈大方军队为什么捉拿自己,一边以柔弱之躯与豺狼之师对抗。不到半个时辰时间,只在临安城最繁华御街一条街之上,就爆发出上百起流血冲突。将繁华似锦地临安城化做了一处血腥战场。 见此情景,策马赶来巡视抓捕学子情况的陈大方勃然大怒,破口大骂道:“一群蠢货!怎么在大街上公开打?这不是给我们大宋临安禁军脸上抹黑吗?”陈大方又命令道:“传令下去。遇到胆敢反抗的人,让弟兄们要小心动作,不能用刀砍枪刺,用刀柄枪柄砸!注意打人要脸上不见血,身上不见伤,周围不见人!以超短快捷地连环式动作一次性做完,不留尾巴!不要在百姓面前公开打人。如果无法避开围观的百姓,就要以较为缓和的手段进行。最好是几个士兵抓住一个反抗者,把他带到没有人的地方再动手!” “得令!”十余名传令兵四处奔走,匆匆将陈大方的命令传达到临安禁军当中,“将军有令,打人要脸上不见血,身上不见伤,周围不见人!不可当着百姓的面殴打举子,把胆敢反抗的人带到没有人的地方再说。” 随着陈大方地命令传达,有着军队训练经验的临安禁军有了行动章程,动起手来自然是如鱼得水。更加无法无天,把那些敢于反抗暴政的举子拖到暗处打得是嗷嗷乱叫,捆上绳索象押犯人一样把举子押往各行路会馆。大部分没有和陈大方部队动手的进京举子见势不妙,只好乖乖的按命令赶回自己所在的行路会馆,免得遭受皮肉之苦。但眼看陈大方就要大功告成的时候,贾老贼在临安城中唯一能调动的部队、也就是张世杰率领的枢密院直属卫队快步冲到了现场。 和陈大方的军截然不同,张世杰这支军队人数很少,仅有三百余人,在陈大方率领地四千军队面前简直微不足道,但是在军队阵形整齐与军容军貌上却远胜于陈大方军队。三百余人排出的长队彼此之间距离异常整齐。即便在快步奔跑中,前后左右的距离就象用尺子量过一般都是标准的一步远,跟随着张世杰的脚步就象尖刀一样直插到陈大方军队与举子之间,将陈大方军队与众举子隔开。张世杰将手中六十三斤的钢枪往地上一顿。手指陈大方军队士兵沉声喝道:“住手!再敢伤害大宋百姓,休怪我手下无情!” “那来的兔崽子,竟然敢管爷爷的事?”因为枢密院卫队的士兵服色和其他衙门的守卫士兵服装一样,所以被张世杰指到地一个陈大方部队部将没认出这是枢密院的守卫队,不仅破口大骂,那部将还倒提着刀冲上来想打张世杰耳光,“***!给老子滚!”但那部将的手掌还没挨近张世杰地脸颊,张世杰已然闪电一脚踹在他小腹上。将他踹得凌空飞起。直接摔进后面的陈大方队伍中还砸翻了三四个士兵,嘴里鲜血狂喷不止。当场晕厥过去。另一个陈大方部队副将大怒,“***!竟然敢打我们的弟兄?给我上,砍死这个兔崽子!” “将军,不能打啊。”一个认识张世杰的士兵忙拉住那副将,在他耳边低声道:“他就是张世杰!就是上次在长平街瓦子里一个人打翻我们九个弟兄的那个张世杰!”那副将听说过张世杰的鼎鼎凶名,吓得再不敢言语辱骂,只是连声催促道:“快,快去禀报陈将军,请他来亲自交涉。”士兵依令而去,那边张世杰则命令属下士兵取出金疮药,为被陈大方军队打伤的举子治伤,两支军队便在御街之上对峙起来。 不一刻,陈大方率领一军飞马赶到,见到张世杰持枪傲立御街之上,有若鬼神一般威武,吃过张世杰苦头地陈大方不敢靠近,隔着十余丈就勒住马头,向张世杰抱拳赔笑道:“张将军,别来安好?”张世杰一言不发,微一点头算是客套。陈大方心中有气却不敢发作,只得又赔笑道:“张将军,本将奉丁丞相之命公干,召集临安举子,不知将军为何阻拦?还打伤我地部下?” “本将奉大宋贾少傅之命,保护遭受欺凌的各路举子,依令行事。”张世杰面无表情,沉声说道:“你地部下先动手袭击本将,本将不得不反击。”陈大方听得一楞,吃惊问道:“张将军,我没听错吧?丁丞相让本将召集进京举子。是为了让证人指证刺杀贾少傅地刺客----这也是贾少傅着想,贾少傅竟然还派你来阻止本将?” “丁丞相的好意,贾少傅已经心领。”张世杰沉声说道:“但你们的手段太粗暴。进京举子乃是我大宋英杰,岂能被你当做犯人对待?肆意殴打污辱?所以贾少傅命我先来阻止你地暴行,又带病入宫,向皇上请旨停止此事----贾少傅宁可永远抓不到那个刺客,也绝不愿意大宋学子受到伤害。在这之前,请你们停止残害大宋学子,否则本将绝不客气!”说到这,张世杰将手中钢枪重重一顿。砸得垫路的青石石屑乱飞,生生裂出数条长缝。见张世杰威猛至此,那些被张世杰军队救出的举子个个叫好惊叹,又对贾老贼的广阔胸襟赞不绝口!而陈大方军队的将官和士兵个个面如土色,心说如果陈大方下令动手,自己可千万不能靠近这个煞星。 “难道贾老贼已经知道了丁丞相打算从刺客身上下手?所以派张世杰来阻止破坏?”陈大方心念一转,立即喝道:“大胆,张世杰你一个鞑子降将,两姓家奴,竟然敢对本将口出威胁?你这分明是企图挑起我大宋军队不和。图谋不轨,想要再次背叛大宋!” “你说什么?”张世杰的几个副手大怒,纷纷抽出腰刀怒视陈大方。表面粗豪但心思细腻的张世杰却拦住他们,向陈大方微笑道:“陈将军,杨继业杨老令公也是归降大宋的降将,依你地意思,杨老令公也是两姓家奴了?”张世杰的几个副手恍然大悟,忙一起叫道:“好啊!陈大方当街骂杨老令公是两姓家奴,我们都听到了,我们一定要上报朝廷!” “我们也听到了!”后面的举子一起大叫。好几个举子还叫道:“五月十八入闱,我们一定要在考卷里控诉你辱骂杨老令公,让皇上和朝廷都知道这件事情。” “胡说八道!我那有污辱杨老令公?”陈大方脸色有些发白了,宋朝不杀文人。举子们在文章诗句里针讽时弊十分常见---当初陈宜中一个太学生就敢上表揭露丁大全的罪行,要是这些举子真在科举考卷里揭露陈大方污辱大名鼎鼎的杨家将,那宋理宗一定会非常高兴----高兴得找陈大方算帐!这时候,张世杰又开口道:“陈大方,你要是识趣的话,就等贾少傅进宫讨下旨意回来,要是你想来硬的……哼!那你就来试试吧!” “砰!”张世杰手中钢枪又一次砸在地面上,枪尾入石近尺。陈大方脸色更加苍白。虽对张世杰恨之入骨,却又不敢再说一个字。但张世杰军队背后的举子忽然走出一人。双手抱拳向陈大方叫道:“陈将军,你不必害怕,只管拿下这横蛮霸道的张世杰,即便闹到皇上那里,你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相反,你还能得到皇上的奖赏!” “你说什么?”被陈大方军队荼毒地举子一起大怒,纷纷将目光转向那挺身而出帮陈大方说话的举子,就连张世杰都忍不住回过头去,想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忘恩负义。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那举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歪瓜裂枣一副奸佞模样,反而生得颇为秀气,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只是脸上的表情冷冰冰的,让人产生一种不敢亲近的感觉。陈大方则又惊又喜,叫道:“那边的先生,不知高姓大名?仙居何处?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下郦君玉,浙江东路绍兴府翠竹镇人,也是绍兴府举人。”那郦君玉一拱手,又朗声说道:“陈将军,你乃临安禁军都统制,归皇上直接统属,奉命执行公务,贾似道不过一枢密院使,有何资格命令阻拦将军?贾似道私派军队阻拦于你,这就是在僭越!大不敬!目无君主!所以说,陈将军你只管大胆将张世杰拿下问罪,再到皇上面前状告贾似道持功自傲,欺君犯上!并且有收买士子人心之嫌!” “对啊,我是临安都统制,负责临安城防务,他贾似道有什么资格阻拦我执行军令?”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郦君玉一语惊醒梦中人,使得陈大方猛然想起张世杰阻拦自己已是越权犯上,不由乐得大叫。而那郦君玉周围地举子们则个个怒目园睁,纷纷骂道:“忘恩负义,刚才如果不是张将军及时赶到,你还不是要被打得头破血流。”“马屁精,肯定是想拍主考官丁大全的马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张世杰则是暗暗心惊---贾老贼确实是在故意收买人心,所以才故意等陈大方手下那批素来横行霸道的临安禁军闹出事端才派张世杰来阻止,只是没想到被这个郦君玉看破。仅有那郦君玉还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仿佛周围举子并不是在骂他一样。 “张世杰,你要是识趣地话,马上给我滚开!”心花怒放的陈大方学着张世杰的口气叫道:“要是你想来硬的……哼,怕是你的主子贾似道也保不了你了!”张世杰一阵为难,动手打吧,贾老贼越权犯上的罪名就要坐实,不打吧,又实在看不惯陈大方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更还得失去替贾老贼收买的举子人心。还好就在这时候,御街上飞奔来一队人马,为首一人正是贾老贼地死对头丁大全,丁大全远远就叫道:“陈大方,皇上口谕,命你立刻停止召集举子地行动,让这些举子各自散去,安心备考。” “为什么?难道皇上答应了贾似道的恳求,那我们岂不是又输了一局?”陈大方惊讶问道。丁大全下马,低声阴笑道:“没输!贾老贼虽然求得皇上收回了圣旨,又表示宁可抓不到刺客,也不愿耽误到举子地学业----但他收买人心那套嘴脸做得太明显了,皇上借口他越权私派军队阻拦你的行动,把他狠狠训了一顿。相信在皇上心里,已经认准了贾老贼是一条擅作威福、不守为臣之道的白脸狼。” “散了,散了。”没了军队阻拦,那些举子很快就各自散去,张世杰也铁青着脸领军离去,听得陈大方汇报刚才情况的丁大全却拦住了准备悄悄离去的郦君玉。丁大全满脸笑容道:“郦先生,多谢你刚才仗义执言,想不到先生年纪轻轻就敢批驳权势熏天又嚣张跋扈的当朝少傅,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本相有意与先生攀谈攀谈,不知先生可否赏光到本相家中一叙?” 如果换了其他赴考举子被主考官邀请,那他肯定会乐得不知东南西北。但这个郦君玉却低头盘算了片刻,直到丁大全再一次诚意邀请之时,郦君玉方才拱手答道:“既如此,那小生就多谢丞相抬爱了。” 第二十七章 将计就计 “不是,不是他。”丁大全府大厅的窗户外,几个做店小二打扮的人借着窗户的缝隙与窗纸上的小洞,端详打量坐在大厅中品茶的郦君玉良久,几个曾经见过刺杀贾老贼刺客的店小二都大摇其头,赌咒发誓的说道:“绝对不是他,那个刺客年龄看上去比他大几岁。”“那个刺客的相貌虽然很俊美,但是也很有男子气概,不象里面这个娘娘腔。”“那个刺客和里面坐着这位客官虽然都是瓜子脸,但现在这位客官眉毛要淡得多,不象那天那个刺客的眉毛那么浓。”“嘴也不同,里面这位客官的嘴要小一些。” “怪事了?”丁大全听得一阵糊涂,喃喃道:“既然这个郦君玉不是刺杀贾老贼的刺客,那他为什么那么恨贾老贼呢?本相开始还断定他就是刺杀贾老贼的刺客,莫非本相所料有误?”旁边的陈大方低声说道:“相爷,不奇怪,你不是说过贾老贼的仇人遍天下吗?这个郦君玉肯定是贾老贼的另一个仇人!再说这个郦君玉看上去十分文弱,怎么也不象是刺客。” “既然他不是刺客,又对贾老贼恨之天骨,那他对本相来说,也许还有更大的用处。”丁大全沉吟半晌,觉得这个郦君玉虽然不是刺客,但头脑灵敏又与自己共同仇视贾老贼。是个可以笼络地对象。想到这里,丁大全先是让人把那几个叫来辨认刺客的店小二带回临安府,又命令道:“摆下宴席款待。叫府里的幕僚都来参加,顺便考验一下这个郦君玉地才学,看他究竟有多少本事。”说到这,丁大全又命令道:“你再跑一趟礼部,查查郦君玉的来历和家世,看有没有可疑之处。” 不一刻,更换了官服的丁大全也领着一帮子心腹和家里幕僚食客进到郦君玉所在的客厅,先向郦君玉介绍了众心腹走狗。丁大全又指着郦君玉得意洋洋的道:“诸位,这位少年英雄,便是在御街之上当众怒斥贾似道欺君妄上的郦君玉郦先生!郦先生不光是才华出众,更是胆色过人,一席话驳得气焰嚣张的贾似道走狗张世杰心惊胆裂,吓得那厮抱头鼠窜,使得贾似道老贼不守为臣之道的无耻嘴脸暴诸于青天白日!我大宋有郦先生如此人才,真乃是皇上之幸,苍生之福!” “丞相太过奖了,郦君玉不过是仗义执言。那敢当得相爷如此夸奖?”郦君玉谦虚道。丁大全大笑道:“就因为郦先生敢于仗义执言,才能当此评语啊。想那贾似道,仗着鄂州微功专横跋扈,鱼肉百姓,欺凌同僚,就连皇上他都不怎么放在眼里。朝廷百官敢怒不敢言,惟有郦先生不畏强暴,以举人身份当众怒斥此贼,说出百官想说而不敢说地话,少年英雄----当之无愧!” “丞相谬赞。郦君玉愧不敢当。”郦君玉仍然是谦虚无比。而丁大全那伙走狗见丁大全这么夸奖郦君玉,马上围上来大献殷勤,没口子的称赞郦君玉英雄少年、正直勇敢、士林义士、文坛侠客、初生牛犊不畏虎、富贵不能**、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大碗大碗的迷魂汤几乎把郦君玉淹没。涂蜜抹糖的嘴差不多把郦君玉腻死。其中一个叫欧阳锋的食客还亲热拉住郦君玉的手连声感谢,“郦先生,谢谢你替老夫出了这口恶气,老夫只恨当时没能身在现场,为先生斥责老贼的义举鼓掌叫好。有朝一日先生若是高中状元,效仿包龙图仗三尺天子之剑,怒斩老贼枭首示众之时,请一定叫上老夫。老夫愿为先生捧剑侍立。” “欧阳先生。你也很恨贾似道?”欧阳锋的话正好打在郦君玉心坎上,让郦君玉不得不对眼前这个相貌猥琐的欧阳锋高看一眼。不等欧阳锋开口。旁边的其他丁大全食客先笑了起来,纷纷说道:“郦先生有所不知,这里地人当中,恐怕就数这位欧阳先生最是痛恨贾老贼了---听欧阳先生说,他在宿迁的侄子欧阳克就是死在贾老贼手里,欧阳先生大哭了一场,如果不是丁丞相爱惜欧阳先生的人材极力阻拦,只怕欧阳先生早就找上门去和贾老贼拼命了。”欧阳锋也咬牙切齿道:“老夫与贾老贼不共戴天,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碎尸万段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欧阳先生放心,贾老贼多行不义,迟早有一天会遭到报应。先生的大仇,必然能报!”郦君玉与欧阳锋同病相怜,很快就找到了共同语言。这时候,丁大全让仆人的安排酒席摆上,丁大全忙招呼众人入席,极给面子的请郦君玉坐了客桌首席,一举杯共祝贾老贼今日在皇宫遭到皇帝痛斥,二举杯愿贾老贼早日罪行败露,遭受千刀万剐之刑,三举杯则是向郦君玉这位不畏强权的少年英雄致敬。酒过三巡,陈大方拿着一本礼部记档匆匆回来,翻看那本记档之后,丁大全向郦君玉笑道:“原来郦先生是前淮南东路统制皇甫敬将军的外甥,将门之后,今年才高中的浙江东路解元,失敬失敬。不知皇甫老将军现在身体如何,可还在世?” “这么快就查到了我的来历,好快----幸亏少华哥提前有准备。”郦君玉大吃一惊,忙答道:“回相爷,舅父大人因为被无故罢官,郁愤成疾,前年已然不幸病逝了。”丁大全嗟叹一番,又翻翻记档问道:“皇甫老将军不是有一位公子叫皇甫少华吗?怎么不见他参加行路会试地记载?” “回相爷,表哥精于武艺,弓马娴熟。在文才上却稍有欠缺,所以没有参加文举,仅是参加了武举会试。只是今年未开武举,所以没能同来临安。”郦君玉毕恭毕敬地答道。为了让丁大全相信自己,郦君玉又主动说道:“相爷,小人舅父皇甫敬,曾是贾似道之父贾涉帐下将领,因遭受贾涉排挤陷害,还被贾涉借故罢官,舅父这才只好回家养老。”其实郦君玉这句话完全多是余。因为丁大全手里的报告中已经说到了皇甫敬被贬的原因----贾老贼地老爸贾涉怀疑皇甫敬与一名蒙古将领有私底下的书信往来,为了保证军队安全这才强迫皇甫敬辞官回家。 “不错,这个人可用。”明白了郦君玉与贾老贼之间的仇怨,丁大全再无怀疑,举杯笑道:“郦先生放心,令舅之事,本相一定设法查明真相,为皇甫老将军洗清冤屈。”郦君玉慌忙举杯道谢,与丁大全言谈甚为投机,加上极能拍马屁的欧阳锋在旁边插科打诨。大厅中更是笑声不断,宾主皆欢。 “三公子到。”正当欧阳锋绘声绘色的提到贾老贼在蒙古人面前被吓得尿裤子惹得满堂大笑时,丁大全的小儿子丁寿翁出现在大厅中。十分能察言观色的丁寿翁得知老爸今天赢了贾老贼一局,知道老爸必然十分高兴,立即跑到丁大全旧事重提,与众人见过礼后,丁寿翁便迫不及待的向丁大全说道:“父亲,孩儿上次对你说过地亲事问题,不知道父亲可有安排。” “天还没冷,被窝也不要捂。这么就急着讨媳妇了?”丁大全心情甚好,一句下流话说得满堂又是一阵**笑,然后丁大全才抿着酒说道:“放心,那家人地情况为父已经派人打听了。那个姑娘确实还没许配人家,她父亲也是与贾老贼不和的李芾旧部,和你正好相配,为父同意你和她地婚事。” “多谢父亲,不知父亲什么时候派人过去求亲?”丁寿翁大喜问道。这时,最近甚讨丁大全喜欢的欧阳锋开口说道:“相爷,依老夫看择日不如撞日,难得相爷今天心情这么高兴。老夫自告奋勇讨一个媒人的差事。这就带上小公子的生辰八字去求亲如何?”难道赢了贾老贼一局,心情极好的丁大全立即同意。“好,就麻烦欧阳先生跑一趟,去给寿翁议定这门亲事。” “多谢父亲,多谢欧阳先生。”丁寿翁大喜过望,一想到意中人那妩媚娇俏的容貌,丁寿翁的心跳就跳动得几乎蹦出胸膛。但丁寿翁并不知道地是,他这门亲事所给他带来的,并不是幸福美满,而是难以想象的残酷…… 因为有欧阳锋这么一个好幕僚的缘故,丁大全接见郦君玉的前后经过、谈话内容和郦君玉的来历家世,到了晚上就完完整整的送到贾老贼及他的心腹走狗面前。看完情报,白天在皇宫里挨了宋理宗一顿臭骂的贾老贼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眼珠子乱转,盘算应对之策。倒是贾老贼地几个走狗先急了,宋京第一个叫道:“少傅,丁大全太狠了,他竟然想让那个郦君玉在考卷里大肆攻击你居功自傲和专横跋扈!要是身为主考官的丁大全故意让这个郦君玉考上贡生,那么郦君玉就有资格到金銮殿上参加殿试,到时候这个郦君玉在考卷中捏造罪名污蔑少傅,那少傅就很难招架了。” “少傅,宋京此言有理,你不可不防啊。”廖莹中也担心道:“这个郦君玉的舅舅皇甫敬和老太医有仇,加上在御街上他当众攻击少傅越权犯上,证明他对少傅你积怨极深,他很有可能按丁大全的吩咐行动,打少傅你一个措手不及。”翁应龙更是直接叫道:“少傅,让下官带人去做了这个郦君玉吧,下官按你地吩咐在色目人俘虏中收买了一批杀手,专门用来执行特殊任务,这回可以派上用场了。” “不错,用色目人去做了郦君玉,既不用招来怀疑,又可以一劳永逸。”韩震也赞同翁应龙的意见。贾老贼却仍然一言不发,不肯点头答应翁应龙去做掉郦君玉,过了许久后,贾老贼那张还算俊美的脸上终于露出令人恶心的奸笑,缓缓道:“人才难得。郦君玉不能杀,这个人,对本官有很大用处。”贾老贼地几个走狗目瞪口呆。半晌才一起惊叫道:“少傅,你该不会是想招揽郦君玉吧?这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贾老贼神秘的微笑道:“本官的外甥女瑞国公主赵娥明是皇上唯一地女儿,去年皇上曾经打算选状元为婿(注1),在是周震炎那个蠢货自己不争气,没被我地公主外甥女看上,事情就耽搁了下来。今年公主已满十六,皇上更急着给她找满意地驸马,这个郦君玉不是才貌出众又尚未婚配吗?他要是考上了状元。就有可能入了皇上和公主的法眼,到时候本官再帮帮忙让他迎娶公主成为驸马,也就成了本官地外甥女婿,本官再笼络他,不就是轻而易举了?” “少傅,恕属下冒犯----你想得太容易了,郦君玉与少傅有家仇大恨,即便迎娶公主也未必领少傅的情,反倒只会误了公主一生。”廖莹中是贾老贼最得力的参谋,所以敢在贾老贼面前说一些别人不敢说的话。贾老贼也不生气。微笑道:“莹中啊,你地话虽然难听,但确实是为了本官最疼爱的外甥女着想,本官不怪你----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本官打算让这个郦君玉做状元乃至做驸马,其实……呵呵,不能说了,天机不可泄露,总之你们就按本官的话去做。到时候本官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谨遵少傅号令。”见贾老贼如此胸有成竹,几个走狗也只好将信将疑的答应。贾老贼奸笑一阵,忽然又收住脸色,沉声命令道:“还有一件事。你们得集中力量去查查----郦君玉有一个表哥叫皇甫少华,本官估计他现在就在临安城里,找到他,做了他!” “遵命。”几个走狗又是抱拳答应,翁应龙小心翼翼问道:“少傅,不知这个皇甫少华做了什么,少傅为什么要向他下手?” “笨蛋。”贾老贼狞笑道:“郦君玉不过是一个文弱少……书生,如何能熟练操纵军队专用的神臂弓?还能射得那么准?这个皇甫少华熟习武艺。又是将领之后。还和本官有世仇,种种条件放在这里。那天在酒楼上刺杀本官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贾老贼的几个走狗稍一思索,立即醒悟过来,一起大骂道:“搞了半天刺客是这个狗杂种!抓到他,非把他剥皮抽筋不可。” “去吧,记住,如果动手的时候郦君玉和皇甫少华在场,不要伤害到郦君玉,要让他故意逃走,还有就是让他知道是本官派人去下的手,让他更恨本官一些----他越是痛恨本官,本官地安排效果就越大!”贾老贼奸笑得益发开心,又命令道:“廖莹中,和董宋臣联系一下,请他让瑞国公主贴身宫女在公主面前多夸夸郦君玉,最好是撺掇公主和皇上亲自去一趟丁大全家,看看郦君玉满不满意。” “下官明白。”虽然始终猜不透贾老贼的真正用意,但廖莹中也只能无条件执行命令。看着几个心腹走狗离去时那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疑惑模样,贾老贼忍不住在心中笑道:“丁大全啊丁大全,机关算尽太聪明,反倒误了卿卿性命----等你把郦君玉当做贡生送上殿试,甚至把郦君玉当做驸马人选推荐给皇帝,我再当众戳穿郦君玉的真正身份,你就有得乐子了。这个假郦君玉真孟丽君,就是砸你下台的第一块大砖头!” 想到这里,贾老贼忍不住在空无一人的书房疯狂大笑起来,不过得意狂笑一阵后,贾老贼又愁眉苦脸下来,心中暗骂道:“妈的!老子的运气怎么这么差----临安城里第一美女贾妙是老子的亲女儿,第二美女瑞国公主是老子姐姐的女儿!亲外甥女!都是看得吃不得!什么时候老子才能找到命中注定地漂亮老婆李慧娘呢?”的桃花运的背到极点,第二天却有一个令贾老贼喜出望外的消息传来----潭州知府李芾因为保卫鄂州有功,已经被调回临安任职,李芾那个令贾老贼魂牵梦挂地女儿李娇娘也随着父母一起回到了临安。想到李娇娘那张清秀绝纶又温柔文静的俏脸,贾老贼就心跳加速,迫不及待的以探望故旧名誉到李芾家中拜访…… “少傅,实在抱歉,我家大人路上偶染风寒,卧病在床无法见客。”李芾租住的小院门前,李芾家仆彬彬有礼的向贾老贼说道:“李大人让小人禀报少傅,多谢少傅好意,李大人改日一定到少傅府上登门道歉。” “你家大人好大的架子,贾少傅身份何等尊贵,亲自拜访于他,他竟然还敢闭门不见?”贾老贼的亲兵队长郭靖大怒,恶狠狠喝道:“去告诉李芾,他要是再不出来迎接,我们就进去把他揪出来。” “郭靖,不得无礼。”贾老贼喝住郭靖,失望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改天再来登门拜访李大人了。”话虽如此,贾老贼心中却万分苦涩----李芾对贾老贼的成见太深了。自怨自艾一番,贾老贼正准备离去,两顶轿子却从远处行来,前面地一顶轿子中跳出一名官员,跑到贾老贼面前一躬到底,欢喜叫道:“下官粱茂,见过贾少傅。” “粱茂?”贾老贼想了半天才想起眼前这名官员是潭州梁老财地二儿子、梁薇的父亲,同时也是李芾地好友----因为梁家在潭州保卫战中的功劳,贾老贼本来打算举荐梁茂做官,但是武阳关之战结束前李芾就把梁家的功劳报到了朝廷,朝廷论功行赏和贾老贼党羽暗中帮忙,再加上梁家自身的钱财疏通关系,本来只可以封六品翊卫郎的梁茂竟然在户部混到了一个肥差,算是鱼跃龙门。想到这里,贾老贼忙将梁茂搀起,微笑着与他客套,并询问他在临安官场的情况。 “托少傅与李大人洪福,下官在临安过得非常之好,只是贾少傅公务繁忙,下官去了府上几次都没机会见到少傅。”在官场中左右逢源的梁茂满脸笑容,笑得十分开心----能在贾老贼和丁老贼的党争中同时得到两边青睐,梁茂要是还混得差就没天理了。梁茂又笑眯眯的对贾老贼说道:“贾少傅,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下官昨天晚上已经将女儿许配给丁丞相的小公子,年内完婚,到时候少傅一定要来喝一杯喜酒啊。” “你的女儿?梁薇许配给了丁大全的小儿子?”贾老贼瞪大了眼睛。而梁茂初到临安,对贾老贼和丁大全之间那些你死我活的斗争还不是十分了解,竟然又转头向第二顶轿子叫道:“薇儿,还不快出来给贾少傅见礼?” 轿帘掀开,憔悴清瘦了许多的梁薇双眼红肿,缓缓走到贾老贼面前行礼,略带哽咽声音说道:“小女梁薇,见过贾少傅。” 注1:瑞国公主赵娥明是宋理宗独生女,贾似道姐姐贾贵妃的女儿,也是历史记载中唯一一个决定挑选状元做驸马的公主,见《宋史卷二百四十八列传第七》。 第二卷 风云临安 第二十八 贾老贼逛窑子 “小女梁薇,见过贾少傅。”十几天时间不见,梁薇整个人足足瘦了一圈,昔日里楚楚动人的清丽脸蛋变得憔悴无比,一双大眼睛红通通的尽是血丝,黯淡而又无神,樱唇却没有半点血色,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哽咽哭音,让人不由心生怜悯。见到梁薇这副黯然神伤的憔悴模样,一向被公认为狼心狗肺的贾老贼也不免生出同情之心,脱口问道:“梁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梁薇抿紧苍白的薄唇不答,旁边的梁茂见女儿竟敢冒犯当朝少傅,忙向女儿喝道:“薇儿,贾少傅问你话,你怎么这么没礼貌?”贾老贼挥手制止梁茂,很温柔的问道:“梁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根本不想嫁给丁大全的小儿子,是丁大全强迫你父亲答应把你许配给他儿子?如果是那样不用怕,本官替你做主。” “没有,多谢贾少傅关心。”梁薇很勉强才挤出一句话,又轻轻低下头去。旁边的梁茂也赶紧解释道:“少傅误会了,丁丞相并没有强迫下官,下官在答应媒人之前,也曾咨询过女儿的意思,她同意了下官才答应的----不瞒少傅,下官这个女儿薄有姿色,临安城里向她求亲的官员子弟不计其数,但下官一直没答应。就是因为女儿没有点头,下官就这么一个女儿,不会让她嫁给她不满意地人。”梁茂这话倒是实话。他初入官场就一帆风顺,未受挫磨棱角还在,自然不会象其他官场老油条那么懂得儿女联姻的重要性。 “既然她自己愿意,那为什么还这副模样?上次见她的时候,她地精神非常好啊?”贾老贼有些纳闷,忍不住刨根问底追问道。梁茂苦笑道:“这个下官也不知道了,这丫头前段时间刚到临安的时候还高高兴兴,天天带着丫鬟出去逛街。可有一天回来就再没上街,天天躲在房间里哭,问她什么都不说。今天还是听说李大人带着李小姐来临安了,她才勉强答应来拜访李大人和李小姐。” “莫非在街上被人欺负了?”贾老贼满肚子坏杂碎,自然马上想歪。但梁薇又抬起头来,平静说道:“爹爹,贾少傅公务繁忙,我们就不要再耽搁贾少傅的宝贵时间了,赶快和贾少傅告辞吧。”梁茂那肯听女儿的,正要训斥女儿。卧病在床的李芾却已经从租住的小院中出来,远远就向梁茂大笑道:“梁兄,正打算今天晚上到你府上拜访,没想到你先来了,李芾未能远迎,失敬失敬。” “李大人,你这是什么话,没有你的举荐,那有梁茂的今天?”梁茂和李芾交情不错,也是大笑道。||||那边李芾快步跑来。一把抓住梁茂地手大笑道:“快,快到蜗居里小坐,我叫人打酒做饭,咱们哥俩今天一定要大醉一场。听说你小子在临安混得不错。竟然进了管钱管粮的户部,今天的酒钱得你掏。”李芾对梁茂亲热无比,对旁边的贾老贼却视若无睹,贾老贼也不生气,甚至丝毫没发现的李芾对自己的故意冷淡----因为让贾老贼垂涎三尺的李娇娘也跟着他父亲走出了院门。 潭州一别已经快有半年时间,豆蔻华年的李娇娘更加亭亭玉立,五官更加娇媚动人,惟有那淡雅文静的气质丝毫没变。皎皎几如空谷幽兰。直看得贾老贼心头狂跳。口水几乎流出嘴角。发现贾老贼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后,李娇娘立时粉面微红。害羞地低垂臻首,那含羞带嗔的娇俏模样让贾老贼心中更是一阵骚痒,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将李娇娘搂入怀中,大肆轻薄。但贾老贼并不知道的是,他垂涎欲滴的盯着李娇娘的同时,另一双凄苦幽怨的目光却也在偷偷的注视着他…… “李大人,贾少傅也在这里,你怎么不请贾少傅也进去一座?”梁茂的话把贾老贼从失魂落魄中拉回现实世界,但不等贾老贼厚着脸皮提出进李芾家中小坐----其实贾老贼是很想直接向李芾求亲的,李芾抢先开口道:“这可不行,贾少傅国事繁忙,时间比黄金还要宝贵,那来的时间与我们两个芝麻绿豆大地小官一起喝些菜市场买的薄酒?” “贾少傅,告辞了。”李芾向贾老贼飞快一拱手,拉起满头雾水的梁茂就往家走,又向梁薇招呼道:“薇侄女你也来了,快一起进家里去,娇娘在路上就天天念起你,这回你们姐妹总算可以又在一起了。”说着,李芾转头看见女儿已然站在门口,又瞟到贾老贼那饿狼一般色眯眯的目光紧盯着自己女儿,李芾气不打一处来,连使目光,硬生生将女儿赶回家中。而贾老贼对李芾地无礼丝毫不觉,只是凝视着李娇娘娇俏身影,直到李娇娘被李芾赶回家中,贾老贼才长叹一声,黯然道:“回家吧。” “李芾太给脸不要脸了,他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如此对待大人?”“就是,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如果不是少傅不准动手,我不打飞他几颗牙齿才怪。”“少傅也真是的,竟然对那个李芾这么忍气吞声,要是换了我,非大耳刮子抽他不可。”回去的路上,贾老贼的亲兵们骂不绝口,都对李芾怒气满腹。贾老贼则倚在轿子中长吁短叹,大犯单相思病。$轿子七拐八绕,走过几条街道后,贾老贼心腹翁应龙的马车忽然迎来,翁应龙领着一人从马车上下来,拦住贾老贼轿子求见。贾老贼认出与翁应龙走在一起的人竟然是那完宋军武器改进屡立功勋地七指工匠陈广昊。知道他找自己必有大事,忙让翁应龙与那陈广昊过来详问其故。背着一个包裹的陈广昊当街给贾老贼磕头道:“少傅,草民是来向你告别地。” “告别?你要去那里?”贾老贼大吃一惊。陈广昊磕头答道:“回禀少傅。小人奉你地命试制大炮,但我们大宋的钢铁坚韧度一直不过关,小人听大人说倭国有我大宋失传地汉刀唐刀冶炼技巧,便经过翁大人同意,以经商为名与倭国商人取得联系,东渡倭国学习钢铁冶炼。现在去往倭国的船只已经停靠在码头,下午就要出发,所以草民特地来向大人磕头告别。”翁应龙也解释道:“少傅。陈广昊负责的工作已经移交给了他父亲,因为你说过允许他和倭国人接触,所以下官就答应了他去倭国学习。” “你去吧。”贾老贼一阵惭愧----自己在这边享受着锦衣玉食美女相伴,还得陇望蜀想着李娇娘,无数陈广昊这样的工匠却在为宋军的武器改良和国家安全默默奉献,辛勤劳作;为了自己的一个命令,已经衣食无忧地陈广昊更是顶风破浪,冒着生命危险东渡日本学习钢铁冶炼技术,自己和这些工匠比起来,简直就是渺小得可怜。感动惭愧之下。贾老贼双手扶起陈广昊,微笑道:“走,本官的轿子宽敞,咱们共乘一轿,本官亲自送你去码头。” “大人,草民不敢,草民不敢当啊。”陈广昊那敢上贾老贼的轿子,惊讶得连声推迟。贾老贼却那里肯听,一直把陈广昊拉上自己的轿子,吩咐轿子抬往码头。也感动得陈广昊泪流满面,哽咽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贾老贼则不断柔声安慰,又再三叮嘱陈广昊一定要保重好身体----还有就是叮嘱陈广昊不得把新式火药配方与手雷工艺泄露在日本,又拿出亲兵携带的所有金银给陈广昊做路上盘缠。让陈广昊更是感动了一把。 不一刻,轿子感到码头,穿着便衣的贾老贼也不用避嫌,亲自将陈广昊送上了驶往日本的海船,与陈广昊撒泪而别,目送陈广昊乘座的海船驶离码头,消失在视野之外。看着庞大的海船渐渐变小,逐渐消失。贾老贼一种莫名的惆怅感油然而生。神色黯然。旁边地翁应龙察言观色,知道贾老贼心情极度不好。便小心翼翼的说道:“不知何事让少傅如此心烦?要不要小人给少傅寻一点开心的事?” “有什么开心的事?”贾老贼顺口反问道。翁应龙满脸堆笑道:“据小人所知,长平街牡丹楼里新来了几个歌姬,色艺双全,都是没开过苞的清倌儿,准备在今天晚上竞价招客,不知道少傅有没有兴趣去玩玩?” “没兴趣。”怕染花柳病的贾老贼脱口而出。不过贾老贼转念一想,自己长这么多还没逛过窑子,以前是没钱不敢去,现在手里有几个钱不去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了。再加上在李芾那里受了气想要发泄,贾老贼便改口道:“没兴趣才怪!走,牡丹楼!要是有满意的,本官就买几个回去扩大半闲堂。” 宋代娼妓业发达,官员权贵宿妓嫖娼简直是家常便饭----就连大名鼎鼎的苏东坡和王安石都不能免俗,更何况臭名远扬的大奸臣贾老贼?不过贾老贼也不好意思带着上百亲兵浩浩荡荡的跑到妓院招摇,只是让郭靖、张世杰和翁应龙三人换了便装与自己同行,让其他亲兵先行回家,并让亲兵告诉家里说自己去办理公务了----贾老贼可不想惹得李那只母老虎大发脾气,乘了两顶小轿便赶往翁应龙所说地牡丹楼。 到得牡丹楼时,天已傍晚,牡丹楼内外张灯结彩,数十名青春俏丽的女子在楼前揽客,客来客往,莺声燕语,热闹非凡。因为贾老贼长着一张很对得起父母姐姐的俊脸,刚到楼下就成了众女子追逐的重点,脚还没踏上牡丹楼下地青石台阶,十几个浓妆艳抹、还算漂亮的女子就包围过来,这个拉住贾老贼的贼手,那个牵住贾老贼的衣角,还有的干脆就直接依偎进贾老贼的坏里,搂住贾老贼的脖子在贾老贼脸上乱吻,“这位官人,你生得好俊啊,让奴家陪你如何?” “喂,喂,你们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男女授受不亲!”头一次进妓院的贾老贼被这些女子弄得老脸通红,连声大叫。听得翁应龙连翻白眼,心说老大你以前基本把妓院花船当家住,现在又来男女授受不亲了?那些女子却嘻嘻娇笑,“这位官人真会说笑,到了咱们牡丹楼里还说男女授受不亲,官人你还是第一位。”一个胸部十分丰满地女子贴到贾老贼身上,摩擦着吃吃笑道:“官人,奴家这几天奶水充足,官人要不要尝尝!” “不要,我只要喝牛奶!”满头大汗地贾老贼一口拒绝,向张世杰喝道:“世杰,快帮我赶开她们。”张世杰一言不发,一把将旁边的女子推出三四丈远,又大步上前,象老鹰抓小鸡一样把那些抱住贾老贼地柔弱女子一一揪起,摔出五六丈远,摧花手段毒辣之至,直弄得那些女子花容失色,放声尖叫。楼外如此吵闹,早有人飞报老鸨,老鸨出来见翁应龙有些面熟,贾老贼、张世杰和郭靖等人却是陌生面孔,知道不是善茬,忙过来向卖弄**,并向贾老贼赔罪,贾老贼也不计较,手一挥喝道:“赔罪就免了,给我准备一间清静的雅间,再准备一座上等酒菜就行了。” “原来官人喜欢安静,没问题,妈妈这就让人给官人安排。”那尚有几分姿色的老鸨用带着香风的锦帕一挥,又抛着媚眼向贾老贼问道:“只是不知官人是想要姑娘们陪酒呢?还是想让姑娘们给官人唱几支小曲?妈妈也好给官人安排不是。” “都不用,多准备一些米饭,我们几个人饭量大,中午就没吃饭,快饿死了。”贾老贼很老实的答道。话音未落,旁边已是一片摔倒声----到妓院来不找姑娘就为了吃饭,贾老贼在临安城绝对是第一个。那老鸨从业几十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贾老贼这样的极品顾客,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倒是张世杰喝道:“少罗嗦,叫你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一顿要吃五斤米饭,给我们准备十斤米饭!再罗嗦一句,我砸了你这牡丹楼!”说着,张世杰将拳头用力一握,手指关节立即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就这样,在众妓女和众多嫖客的窃笑声中,贾老贼领着郭靖和张世杰这两个兵痞子大摇大摆上到牡丹楼二楼一个没有女子的妓院雅间,风卷残云的将十斤米饭和满满一桌酒菜一扫而空,添饭速度之快,简直让人怀疑贾老贼等人是饿死鬼投胎。直到酒足饭饱后,贾老贼才想起来到这里的目的,转头向正在旁边哭笑不得的翁应龙问道:“翁应龙,我们好象是来嫖娼吧?该怎么嫖?” “砰!”翁应龙的额头砸在狼藉一片的酒桌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贾老贼又向张世杰和郭靖问道:“世杰,郭靖,你们会嫖娼吗?”张世杰害羞摇头,承认自己也是第一次。郭靖则苦笑道:“大人,小人以前是个穷当兵的,那来的钱进窑子?跟着你以后手头宽裕点,但一直当你的亲兵,又没时间进窑子了。”说到这,郭靖长叹一声说道:“如果岳父在就好了,他可是这方面的大行家。” “楼上楼下的漂亮姑娘们,我欧阳大爷又来了。”临安地面邪,郭靖刚提到他岳父,楼下花厅中就传来黄药师熟悉的声音,“姑娘们,快出来啊,今天欧阳大爷不光给你们带来了丁丞相家的三位公子,还给你们带来了英俊帅气的郦先生----他可是丁丞相面前的大红人,前途无量!快出来啊,要是来晚了,你们可就要后悔得睡不着觉了!” 第二十九章 宵小聚会 “楼上楼下的姑娘们,我欧阳大爷又来了!还给你们带来了恩客金主,快出来接客啊!”黄药师确实是青楼常客,花丛老手,他的声音刚刚在牡丹楼的花厅中响起,无数或清脆或娇媚的声音就回应道:“哎哟,欧阳大爷你怎么今天才来?快想死奴家了!”“欧阳大爷,奴家学了几手新功夫,一直在等你来服侍你,你怎么今天才来?”“欧阳大爷,你总算来了,这几天你没来,奴家想你都快想瘦了。”然后是黄药师的**笑声,“瘦了?快过来让欧阳大爷我摸摸,究竟瘦了那里?”“讨厌了。” “禽兽!”贾老贼和郭靖异口同声的大骂----贾老贼是纯粹的妒忌,郭靖则是嫉妒外加羞耻于岳父的为老不尊。不过因为听到丁大全的三个儿子和那个郦君玉也被黄药师领来了逛窑子,贾老贼忍不住从探过栏杆,从二楼偷看传说中的郦君玉究竟长什么德行?一看之下,却见黄药师穿着大红绸袍,双手十个指头都戴满碧绿翡翠戒指,满身暴发户打扮,正被十几二十个年轻少女重重包围,这个在黄药师脸上亲一口,那个在黄药师腰上摸一把,两个模样娇俏、年龄差不多今天做黄药师孙女的少女依偎在黄药师双手臂弯里撒娇弄嗔,还不断拿黄药师的手在她们胸脯上摩擦,直看得贾老贼双眼直喷妒火---心说他娘地!老东西比我还会享福! 除了被少女包围的黄药师外。贾老贼很快又认出丁大全的三个儿子,三个丑家伙显然也是***老手,身边簇拥的女子一点不比黄药师少,动作也不比黄药师文雅几分----三兄弟地六只手可都是直接钻进了身旁少女的衣服中的。仅有一个容貌十分俊秀地青年书生静静立于一旁。妓女稍微靠近就被赶走,在男男女女勾肩搭背的牡丹楼中显得十分鹤立鸡群----贾老贼心中明白,这就是那个郦君玉了。 大概是天生就能女扮男装吧。郦君玉虽然是五官清秀皎好不亚于贾老贼身边的李、张一刀等女,肌肤也白皙如玉,但眉目之间颇有勃勃英气,很有些男儿风范,如果不是贾老贼早对她的身份心知肚明,只怕也会认为她和自己一样,只是容貌继承自父母难以改变。****其实也是男儿之身。不过借着居高临下的优势,贾老贼很快就发现郦君玉除了在不停驱赶试图靠近自己的乐坊女子外,一双清秀的大眼睛还在不断往大门口扫视。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郦公子,既然一同来到牡丹楼,离新来歌女竞价折枝还有一个时辰,何不寻两个女子玩玩?本公子请客!”郦君玉那些不合群地举动也被丁大全的小儿子丁寿翁发现。正搂着两个少女左亲右亲的丁寿翁便忍不住问道。郦君玉脸上一红,拱手道:“多谢三公子好意,科考临近,郦君玉只想用心读书考取功名,尚无心情风花雪月。” “既然没心情风花雪月,那你来牡丹楼干什么?”丁大全地二儿子、出名阴险的丁寿宾冷笑问道。郦君玉脸又是一红,无奈道:“是欧阳先生硬把小生拉来的,本来小生并不想到这种地方。”那边黄药师转过头来。大笑道:“二公子。郦先生是我硬拉来的,刚才我出门地时候。正巧碰见郦先生上街游玩,我就把郦先生硬拉来了---郦公子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尝尝女人的滋味了。”说着,黄药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笑道:“郦公子,把这东西吃下两颗,保管你一夜到天亮,没人敢笑你是第一次没经验。” “不要。”郦君玉满脸通红,一口拒绝。丁大全的三个儿子却毫不客气的从黄药师手里一人接过两颗,并揉弄着旁边少女的胸脯**笑道:“小美人儿,就凭这两颗丹药,今天晚上就没你们睡觉的机会。”众女娇嗔不依,丁大全的三个儿子与他们带来家丁亲兵疯狂**笑,直弄得足以同时容纳七八十桌客人地花厅中一片乌烟瘴气。这时候,贾老贼身边唯一地妓院老手翁应龙已经回过神来,在贾老贼旁边低声笑道:“丁大全家的三个杂碎全来了,看来他们是想把今天晚上竞价折枝包圆了。” “什么意思?”妓院雏儿贾老贼问道。翁应龙一耸肩膀答道:“听说牡丹楼今天晚上竞价**地清倌色艺双全,都是一等一的美女,但总共只有三个清倌,丁大全家的三个杂碎一起来这里,摆明了是三兄弟想一个分一个,轮不到别人了。”郭靖插话说道:“听说丁大全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他的三个儿子也好不到那里,未必出得起高价,要是有人出的价格更高,他们三兄弟未必能遂愿。\\\\\” “临安城里有几个人敢跟丁大全的儿子抢?我敢打赌,这三个杂碎一会肯定会放狠话威胁其他客人,不让其他人抬价。牡丹楼的老板铁定躲在后面哭了,有这三个杂碎在,他花大价钱买来的清倌十有八九要亏本。”翁应龙冷笑,一眼看出丁大全三个儿子的险恶用心。贾老贼那会容许死对头的儿子在自己面前嚣张,刚要冷笑却瞟见郦君玉突然眉眼一展,似乎遇到了什么开心事。贾老贼赶紧顺着郦君玉的目光看去,却见牡丹楼外又进来了一名青年男子,五官俊秀,剑眉入鬓,身材修长而匀称,英武非凡,也让牡丹楼那些少女为之癫狂,左拖右拽的争抢在那男子身边的位置。而那男子来者不拒,匆匆与郦君玉交换一个眼色之后,便随便挑选了一名少女上了二楼---说来也巧,新来这英武男子竟然不偏不倚的选择了贾老贼所在雅间地隔壁。 “三位公子。你们在这里玩耍,我且四处看看,一会再来与你们饮酒。”那英武男子上了楼后,郦君玉立即找借口离开丁大全的几个杂碎儿子。丁大全的三个儿子因为要霸占位置便于一会抢占竞价**的清倌。直接就在花厅里叫了酒菜当中座下,又嫌郦君玉不谙***在身边碍事,自然答应。旁边地黄药师则装作没看见。不过在郦君玉上楼之后,黄药师也是找了借口离席,偷偷摸摸的跟上了郦君玉。见此情景,贾老贼对黄药师的妒恨立即一扫而空,心说这老东西胡闹归胡闹,老子交代地事他还是挺上心办的。 和贾老贼估计的一样,郦君玉果然前脚跟后脚的进了那英武男子所在的雅间。又将雅间的少女支开,两人便在房间里密谈起来,贾老贼也不客气。赶紧将耳朵贴到墙壁上偷听。只听得那英武男子向郦君玉问道:“君妹,你怎么到了这里?我在约好的地方等你许久不见你来,只好跑到丁大全家大门附近找你,看到你留下地记号才跟到这里。” “少华哥。我也没办法,我是被丁大全家的一个幕僚硬拉到这里的。”郦君玉将他被黄药师硬拉到这里地经过说了一遍,末了说道:“那个叫欧阳锋的老头很得丁大全信任,又和我们一样对贾似道老贼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不能不给他几分面子,只好跟着他到了这里。\\\ “原来是这样。”那英武男子松了一口气,又连声问道:“君妹,你男扮女装化名混入丁大全家。情况怎么样?丁大全是不是象传说中那么恨贾老贼?有没有可能帮你父亲洗刷冤情?帮我们除掉贾老贼报仇?”末了。那英武男子这才问道:“你的身份有没有暴露?有没有知道你是女儿身?” “少华哥不必担心,小妹的身份没有被识破。你在绍兴官府为小妹造地假身份已经瞒过了丁大全。”郦君玉并没有介意皇甫少华才问到她的安全,飞快答道:“和传说中一样,丁大全确实对贾老贼恨之入骨,简直恨到了食肉寝皮的地步,小妹甚至还没开口说要借丁大全的力量报仇,丁大全就主动提出要帮小妹雪恨----他已经把今科的考题偷偷交给了小妹,让小妹顺利通过初考,到金銮殿上参加殿试。” “小妹你学富五车,还需要丁大全帮忙作弊?”皇甫少华在郦君玉脸上轻吻一下,微笑道。郦君玉脸一红,依偎进皇甫少华怀里,缓缓说道:“丁大全已经掌了贾老贼的一些证据,要小妹在殿试考卷中当场揭露,弄得天下皆知,让你们宋国的皇帝也无法因为贾老贼的功勋回护。丁大全再联合朝中御史言官一同弹劾,一举板倒贾老贼,将贾老贼满门抄斩。丁大全还答应,只要我板倒贾老贼,他就帮你父亲洗刷冤屈,还你父亲地清白。” “君妹,辛苦你了,只是我父亲地案子积年已久,也查不出什么了。”皇甫少华那敢让丁大全接着查他父亲的案子----贾老贼地老爸贾涉可没冤枉皇甫敬,要是丁大全真的查出事实真相,那皇甫少华只能更加倒霉。随便找借口推脱后,皇甫少华又吻了一下郦君玉,柔声说道:“君妹,你应该借丁大全的力量查出你父亲的孟老将军背叛蒙古的真相,只要拿到证据证明孟伯父没有背叛蒙古,我们就可以拿着证据远走高飞,到北方去找忽必烈王爷,有证据加上你扳倒贾老贼的大功,王爷一定为你父亲正名,还你家的功名爵位。^^首发小说5200^^而我们俩……也可以无牵无挂的在蒙古成亲了。” “嗯。”郦君玉满脸绯红,轻轻的哼了一声,又轻声叮嘱道:“少华哥,我听丁大全说,贾老贼加强了对他自己的保护,你不能再冒险刺杀贾老贼了,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都不知道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君妹放心,我一定听你的话。”皇甫少华嘴上温柔心中却有气,心说如果不是你看到贾老贼防备不严有机会下手,逼着我去刺杀贾老贼,我会去冒那么大的危险?郦君玉又抬头说道:“少华哥,还有一件事我要询问你地意见----丁大全让我修书一封给你。叫你到丁大全麾下任职,不知道你可愿意?” “不行,我现在不能在丁大全面前露面。”皇甫少华一口拒绝,低声说道:“君妹。不是哥哥不愿和你一起冒险,只是丁大全这人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卑鄙小人,扳倒贾老贼之后。难保他不起杀人灭口的念头----我藏在暗处,遇到危险还可以救你,要是我们俩一起暴露了行迹,那天下之大,就没有我们兄妹俩的容身之地了。” “少华哥考虑得周全,小妹全听你地。”郦君玉媚眼如丝,缓缓的抬起脸庞索吻。皇甫少华一笑。低头慢慢向郦君玉樱唇吻去,眼看四唇就要相碰之时,皇甫少华忽然推开郦君玉站起来。低喝道:“有人偷听!”正在隔壁偷听的贾老贼和郦君玉都吓了一跳,但皇甫少华却扑到了雅间门前一把拉开,将一个来不及逃走地老头提溜进房间里,并顺手抽出一把匕首架在那老头咽喉上。待看清那人时。郦君玉不由大吃一惊,“欧阳先生,怎么是你?” “郦先生……哦,应该叫郦姑娘。”黄药师也算是久经风浪了,被皇甫少华的匕首架在脖子上仍然笑得出来,黄药师笑道:“真是真人不露相,想不到在大街上严词叱责贾老贼欺君犯上的少年英雄,竟然是个女儿身。还是来自蒙古的巾帼女英雄。失敬失敬。” “既然你知道了,那就对不起了。”皇甫少华目露凶光。匕首一紧准备杀人灭口。郦君玉赶紧说道:“少华哥,且慢。****”郦君玉向黄药师拱手道:“欧阳先生,既然你已经知道真相,那看在欧阳与小女一样都是痛恨贾似道老贼的份上,小女能否请欧阳先生一件事?” “君妹,不要随便相信人。”皇甫少华喝道:“我知道你是想请他为我们保密,但是人保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永远开不了口。” “呵呵,皇甫公子,如果你杀了我,只怕你就再没有机会到四王爷那里去做将军了。”黄药师神秘微笑,让皇甫少华心中发毛,下意识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黄药师也不说话,在怀里左掏右掏掏出一封信,顺手抛给郦君玉道:“郦姑娘,你是蒙古将门之后,这里面地东西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东西吧?郦君玉狐疑的将信封打开,从中间取出一张纸低声念道:“蒙古四王爷忽必烈令,文书持有人奉命潜伏宋国,该人出示此文书,蒙古下万户以下将军,行路总管及达鲁花赤以下官员一律听从该人命令,配合该人一切行动。”念到这里,郦君玉俏脸上露出激动,惊叫道:“中书省平章政事的印章!少华哥,欧阳先生是我们蒙古在宋国地细作!”----顺便提醒一句,曾经被忽必烈任命为蒙古中书省平章政事的黄药师逃出蒙古军的时候,可是把印章令箭什么的全当战利品带了出来…… “原来欧阳先生是王爷在宋国地内线,失敬,失敬。”皇甫少华脸上的凶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阿谀,赶紧将架在黄药师脖子上的匕首收起,又点头哈腰的赔礼道歉,“欧阳先生,刚才多有得罪,小人死罪。” “免了,不知者不为罪。”黄药师一挥手,大摇大摆的坐到皇甫少华和郦君玉面前,敲起二郎腿向郦君玉问道:“你是孟士元的女儿?”郦君玉低声答道:“不敢欺瞒欧阳先生,小女正是蒙古千户孟士元之女----孟丽君。”说到这,孟丽君俊俏地脸上露出悲戚,“也是眼下被蒙古通缉地犯官之女,一个亡命天涯的偷生女子。” “听说你是和你母亲一起逃出来地,你母亲呢?怎么又化名到宋国,成了宋国的举人?你和这个皇甫少华是什么关系?”黄药师大模大样的严厉追问,还真有些蒙古高官的架子。孟丽君不敢隐瞒,如实答道:“欧阳先生明鉴,王爷下令捉拿小女母女之前,家父生前的一名旧部为了报恩,秘密向家母泄露了此事,小女才得以与母亲逃出大都,只是在逃亡途中。”孟丽君的眼圈一红,哽咽道:“家母不幸身染重病。于途中去世。” 黄药师点点头,追问道:“后来呢?”孟丽君哽咽道:“小女听说家父投了宋国,就南下宋国来寻父亲,谁知到了宋国打听一问。这才知道父亲已经惨遭贾老贼地毒手。小女当时就怀疑----既然父亲是降了宋国,贾老贼为什么还要杀害家父?为了查明真相,小女便又到绍兴府寻找表哥皇甫少华……同时他也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向他求助。” “妈的,便宜这小子了。”黄药师偷眼看到孟丽君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妩媚模样,忍不住偷偷咽下口水并在心中大骂。皇甫少华却满脸堆笑地说道:“欧阳先生,小人虽然出身宋国,但小人与父亲一样,都是对蒙古忠心耿耿的忠臣,只是家父皇甫敬与孟老将军暗通情报一事被贾似道老贼的父亲地察觉。当时蒙宋两国联手夹击金国,家不便立即反正归顺蒙古,破坏蒙宋联盟。只好辞官归家。但小人和父亲虽然身居乡野,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报效蒙古,小人这次帮表妹除掉贾似道老贼报仇雪恨之后,就要北上蒙古去投王爷。往王爷、也为欧阳先生效犬马之力。到那时候,小人还要请欧阳先生多多照顾。” “如果你把你表妹给我睡几晚上,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黄药师心中嘀咕,喝问道:“你是如何让你表妹取得举人身份的?说!”皇甫少华躬身答道:“回欧阳先生,绍兴新昌县令是小人的好友,平时里多有金钱来往,小人请他伪造了户籍,又上报学政司改名顶替了本县一个举人的身份。宋国官员个个贪婪成性。很容易就让表妹获得了举人身份。”孟丽君也说道:“欧阳先生,小女冒名顶替到临安会考。倒不是为了获得官职,只是想要争取有一官半职在身,方便查清家父投降宋国的真相。” “你父亲是被冤枉的!”黄药师盘算片刻后,斩钉截铁的说道:“本官已经查出一些眉目,只是苦于尚无证据,无法向四王爷汇报为孟老将军挽回名誉。但本官只要掌握证据,立即就会上报王爷,请王爷还孟老将军清白。”孟丽君大喜过望,赶紧双膝跪下,给黄药师磕头致谢,含泪道:“欧阳先生,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孟丽君即便粉身碎骨,也要回报欧阳先生地大恩大德。只是家父之事已经被王爷亲自定案,再要翻案只怕十分困难。” “粉身碎骨就免了,陪我睡几晚上就行。”别以为黄药师真那么好心帮孟丽君为父亲翻案----这老小子打的是乘机诱逼孟丽君献身的主意!为了让孟丽君相信自己,黄药师又大模大样地说道:“放心,本官颇得王爷信任,与王爷最信任的子聪秃驴关系也很好,本官只要联络子聪秃驴为你父亲说一句话,顶得上别人说一千句一万句!” “原来欧阳先生与子聪大师是至交好友?”孟丽君又惊又喜----心想欧阳锋既然能直接叫子聪秃驴,那交情一定是好得不能再好,否则子聪还不剥了他的皮啊?(事实上子聪确实很想亲手剥了黄药师的皮)。而皇甫少华更是喜出望外,谄媚道:“原来欧阳先生和子聪大师是知己好友?不知欧阳先生能不能请子聪大师为小人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赏给小人一官半职?让小人也有机会为王爷建功立业?” “只要你忠心于王爷,问题不大,不过也要看你地表现了。”黄药师一眼看出皇甫少华是个醉心于荣华富贵的小人---为了升官发财,这小子也许能把表妹兼未婚妻双手奉送给自己。皇甫少华大喜,也是跪下给黄药师磕头致谢。黄药师摇晃着二郎腿嘴上客气,让孟丽君和皇甫少华不用感谢,心里却在盘算如何威逼利诱孟丽君陪自己上床。但就在这时候,花厅中一阵喧哗,不少声音嚣张万分的大喊道:“滚开!滚开!大爷我们今天晚上把牡丹楼包圆了!那三个漂亮小妞儿的头彩,也是我们董大爷和黎二爷的了!” “那来的傻蛋?竟然敢和丁大全的儿子抢女人?”黄药师好奇的探出头去,却见一群身穿宋军衣甲地军官士兵冲进了牡丹楼花厅之中,为首两人穿着禁军正副统制服色,背着手一步三摇,气势嚣张无比----不是新近在淮南东路立下大功地衙内军正副统制董平高和黎尚武是谁? “今晚有好戏好看了!”贾老贼、张世杰、翁应龙和黄药师等人一起在心里奸笑,知道今天晚上这个牡丹楼必然将上演一出狗咬狗好戏…… 第三十章 命中注定的女人 “老鸨,老鸨子,给本将军滚过来!”董平高穿着一身极其崭新的盔甲,威风八面的大叫,压根连正眼都没看一眼花厅里的人。那边牡丹楼的老鸨见董平高等人来势不善,赶紧抛下正在应酬的客人跑过来,亲热的叫道:“哎哟,原来是董衙内和黎衙内啊,你二位可是许久没来了。要不要把二位衙内原先喜欢那些姑娘们叫来?陪二位衙内好好玩玩?” “少废话!不许叫衙内,要叫我们将军!”董平高和黎尚武威武的抖抖身上盔甲,异口同声纠正老鸨的错误称呼。董平高又大模大样的吩咐道:“老鸨子,你的运气来了,本将军与黎将军在前线立了大功,刚拿出一笔赏钱,决定今天晚上把你的牡丹楼包下来犒劳军队----那三个新来的漂亮小妞,本将军和黎将军也包圆了。赶快叫这里的人全滚出去,别防碍本将军快活!” “二位将军,这客人都快坐满了,妈妈怎么好又把客人请出去?要不……。”那老鸨可是非常清楚这二位衙内将军的德行,但又不敢拒绝,只得低声哀求。董平高将眼睛一鼓,怒吼道:“要不什么?你到底是赶不赶?你要是不赶,本将军就让人替你赶,等会本将军玩完了,不但不给钱,还要把你这婊子窝给砸了!你信不信?”黎尚武也握紧拳头骂道:“臭婊子,你知道董将军现在是什么人吗?皇上亲封的统制!贾少傅麾下的第一爱将!你要是惹了董将军不高兴,你这辈子也别想开婊子窝了!” “董将军,黎将军,好威风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我好怕啊。董将军和黎将军是不是想连我们哥三个也赶出去呢?” “谁?谁他娘的乱搭腔?”气焰嚣张不可一世地董平高和黎尚武大怒,一起大骂着寻声看去,但只是看到丁大全家三个儿子全部阴笑着战起来后,董平高和黎尚武地气势都不免一泄---这三个杂碎的后台可不比他们的后台差。丁大全二儿子丁寿宾阴笑道:“董将军,黎将军,几天不见长本事了,竟然威风成这样子,是不是我们哥三个不打算出去,董将军就要叫人来把我们打出去?” “你以为我们不敢?”董平高和黎尚武带来的衙内军官兵并不是全部认识丁家三兄弟。不少不知天高地厚的衙内军士兵都摩拳擦掌的嚷嚷起来,还有几个干脆直接抽出刀子。但他们的腰刀还没完全出鞘,丁家三兄弟带来的三十个随从就已经有二十个扑了上来,左手按住他们的腰刀,右手闪电般在他们脸上左右来回猛抽耳光,打得那些衙内军士兵满脸开花,怪叫惨叫不绝。还有四个丁家随从干脆同时反抄住董平高和黎尚武两人地双臂,将两人压得向丁家三兄弟弯腰,其中一个随从冷笑道:“就这点本事。也还敢在我们家衙内面前放肆?” “你们……你们好大胆子,你们不知道本将军是在淮南大破蒙古鞑子的董平高将军吗?”董平高拼命却无法挣扎出丁家兄弟随从那铁钳一般的手,只好搬出他生平最光彩的事迹来----也不知道是想威胁还是想宣扬。那边董平高带来的衙内军军官士兵也想冲过来帮忙,无奈丁家三兄弟带来的这些随从个个都是丁大全花大价钱雇来的江湖高手,其中还有一些丁大全从蒙古军队里借来的好手,衙内军这帮酒囊饭袋在他们面前简直就象是羔羊一般无力,几十个人竟然被十几个丁家随从打得七零八落。鬼哭狼嚎。 “知道,当然知道你是在淮南打退蒙古军队的董平高董大将军。”丁寿宾提着一壶酒走到董平高面前,揪着董平高地头发让董平高把脸抬高,丁寿宾一边将酒淋到董平高脸上,一边冷笑道:“只是不知道董大将军这点三脚猫功夫是怎么打退蒙古军队的?是不是董将军的叔叔脱光了裤子,让蒙古人看到他没有男人的那活计,把没见过太监的蒙古人吓回去的啊?” “丁寿宾,**你妈的十八代祖宗!”被丁寿宾当众淋酒,又被戳到心头伤疤。::::董平高几乎气疯过去,疯狂挣扎着要和丁寿宾拼命,无奈他地身手实在差劲了些,说什么也摔不开丁家随从的擒拿。那边黎尚武突然怒吼一声,身体一缩从被丁家随从抓住的盔甲中褪出去,扑上来将丁寿宾压倒,掐住丁寿宾的咽喉大骂,“狗杂种。老子和你拼了!”董平高大声叫好。如法炮制也是身体一矮从盔甲中钻出来,也是扑上去在丁寿宾身上乱打。直打得丁寿宾哇哇大叫,“你们这些废物,还不拉开他们?” “狗杂种,老子叫你侮辱我叔父!”董平高正往丁寿宾脸上身拳打脚踢间,胸前却有一脚飞到,狠狠踹在董平高胸口,将董平高踹得凌空飞起,接着黎尚武也被人一脚踢开,两人又双双被丁家随从拉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丁寿宾回头一看,却见救自己的人竟然是一个不认识的英俊男子,在他身边还站着郦君玉。郦君玉向丁寿宾问道:“二公子,你没事吧?这是我表哥皇甫少华,他也到临安来了,我刚巧碰见他。” “你就是皇甫少华?听说过你,来得正好,帮本公子打架。”郦君玉刚进丁大全家那天丁寿宾也在场,听说过皇甫少华是个武功好手,所以丁寿宾马上指着又被随从按住的董平高和黎尚武大叫大嚷道:“去给本公子狠狠的打,只要别打死,出了事情本公子负责。”衙内之间闹内讧互相打架在临安城里只是常事,眼下丁大全和董宋臣已经反目成仇,丁寿宾倒不在乎与董家仇上加仇。 “遵命。”已经被蒙古高官黄药师招揽、准备到丁大全家里一起卧底地皇甫少华躬身答应,捏着指关节狞笑着走近董平高和黎尚武,狞笑道:“二位将军。对不起了。这是二公子的吩咐,小的不得不听。”说着,皇甫少华慢慢举起拳头…… “砰!”正当董平高和黎尚武认命的闭目准备挨一顿毒打时,耳边却响起一声沉闷地拳头与拳头碰撞地声音,然后接着皇甫少华的惨叫声,“哎哟!妈呀!疼死我了!”董平高和黎尚武一同眯出一条眼缝偷看动静,却惊喜万分的看到张世杰那魁梧地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们面前,而皇甫少华抱着拳头惨叫得象杀猪一样,只差没疼出眼泪。 “张将军!”“张世杰!”叫张将军地当然是衙内军的所有人。语气带着死里逃生地欢喜,而直接张世杰名字的则是丁家三兄弟和他们的几十个随从,话音里带着恐惧和颤抖----贾老贼到丁大全家赴宴地时候,这些人可是见识过张世杰的凶悍程度的。而张世杰也不理会心惊胆战的丁家三兄弟,慢慢转过头来,向丁家的二十个随从缓缓说道:“是你们自己滚开?还是我送你们滚?”话音未落,那二十个丁家随从已经连滚带爬的躲开,而丁家三兄弟虽然心中有气,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张将军。幸亏你来了。”董平高和黎尚武得脱自由,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大叫着扑上抱住张世杰,简直就象是在外面被欺负的弟弟回家向哥哥告状一样,哭哭啼啼的叫道:“张将军,快帮我们打架,帮我们揍死这帮狗杂种。”“张将军,你看我们地身上。()被这些狗杂种都打青了,快帮我们报报仇啊。” 张世杰一言不发,只是回头去看丁家三兄弟,那边丁家三兄弟马上面如土色,下意识的一起躲到随从身后,而丁家那些随从也好不到那里,全都是畏畏缩缩的不敢和张世杰目光相对。这边董平高和黎尚武等衙内军众人见丁家众人竟然怕成这样,气焰立即又嚣张起来,“姓丁的。你不是要打架吗?来打啊,不敢打的王八羔子!”但就在这时候,牡丹楼外忽然又冲进来一队宋军,领头的人却是负责临安防务的禁军中一个叫蔡司晨地统制,蔡司晨大喊道:“谁敢在这里打架?拿下!全部拿下!” “蔡将军,快来救我们啊。”见老爸死党陈大方的军队出现,丁家三兄弟马上又来了精神,上窜下跳的指着张世杰叫道:“蔡将军。快把张世杰拿下。是他动手打我们。” “张世杰?”蔡司晨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怎么又是这条凶大虫?他可不好拿下啊。这时候。董平高又站了出来,指着丁家三兄弟叫道:“蔡将军,带头打架的是丁寿群、丁寿宾和丁寿翁这三兄弟,不是张世杰,我可以做证。快把这三兄弟拿下,否则我就要告诉我叔父,请我叔父找你算帐。” “董将军?”蔡司晨认出了董平高,一张脸立即拉得比苦瓜还长----和丁家三兄弟一样,董平高的后台董宋臣也不是蔡司晨可以随便招惹的----董宋臣要弄死他简直跟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正为难间,基本上没说话的张世杰忽然笑了,“蔡将军,三位丁衙内和董衙内、黎衙内不过是闹着玩,平时里牙齿和舌头还有打架的时候,何况是在窑子里争姑娘?这都是小事,蔡将军和本将调解一下算了,没必要闹得太大。” “对,对,和为贵,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闹得太大。”蔡司晨两边都不敢招惹,自然巴不得打太平拳。这边董平高和黎尚武不乐意了,一起问张世杰道:“张将军,咱们为什么要饶过丁家这三个杂碎?有你在,我们打架还用怕他们?” “打出人命怎么办?要想打死丁家三兄弟容易,但皇上和朝廷追究下来,贾少傅和董公公都保不了我们。”张世杰低声回答,又微笑道:“再说二位将军今天晚上不是来玩姑娘吗?弄出了人命就得去临安府蹲号子,还怎么搂娘们睡觉?依我看事情就到这里了,一会二位将军只管放心和那三个杂碎争姑娘,要是他们再敢乱来,末将一定替二位将军打发他们。” 董平高和黎尚武那知道张世杰这是在贾老贼的授意下故意加深丁党和董党之间地仇恨。只是觉得张世杰所言有理。又非常想见识那三个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的牡丹楼新歌姬,立即便一起答应。那边蔡司晨也用不宜中天子脚下把事情闹大为借口,好不容易把丁家三兄弟劝得不再计较这事,专心等待美女出场。于是,稍微打扫现场后,两帮人便分两边座下,一起催促那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的牡丹楼老鸨赶快把那三个美女带出来。顺便说一句,曾经联手在一夜之间把忽必烈地数万大军送上西天地张世杰和黄药师就座在相隔仅有三张桌子的位置,但这对狼狈为奸的无耻之徒却象不认识一样。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姑娘们,快出来见客了。”虽说离事先预定的竞价折枝时间还差着那么一点点,但考虑到大厅里正坐着两帮剑拔弩张地瘟神,牡丹楼地老鸨还是决定让那三名清倌提前出来赶紧完事。伴随着幽扬动听的丝竹琵琶之声,三名亭亭玉立地淡装少女手捧不同乐器,依次走出后堂,走在最前面手捧瑶琴的少女穿着月黄衣裙,面如桃花,肌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正是搂在怀中爱抚地最佳对象。走在中间那名少女穿淡红纱衣,齿白唇红,云鬓如丝,樱桃小口,手里拿的却是一支羊脂玉萧----擅长什么就不方便说了。这两名都是二八年纪,身材容貌具是上佳之选。初一露面就惹得衙内军和丁家三兄弟**叫不断,口哨声不绝。但是气氛的最**还是出现在第三个手捧琵琶的压轴少女出现那一刻,花厅之中立即响起炸雷一般的惊呼怪叫声----这倒不是这名少女有倾城倾国、气死赵飞燕、羞死杨玉环的绝世容貌,而是因为这名少女还是一个仅有十二三岁的稚龄少女。 “真没意思,竟然弄个这么小的孩子出来,这个牡丹楼简直是在欺诈顾客。”躲在二楼雅间看戏的贾老贼连打呵欠,对那名还只是个美人胚子地幼龄少女丝毫不感兴趣。侍侯着贾老贼旁边的翁应龙却两眼放光,谄媚说道:“少傅,恕下官得罪---你这话就错了。你看这个小女孩子丽质天生,肌肤胜雪,假以时日定然是一个绝色美女,而且年龄越小的女孩子,买到手里就越容易**。下官敢打赌,一会这个小女孩子的竞价一定比另两个都高。” “一群箩莉控。”贾老贼又打了一个呵欠,转眼去看另两个身材已然基本长成的美貌少女。这时候,楼下的丁大全二儿子丁寿宾怪笑道:“妈妈。你这个小女孩子是打算卖还是打算让她接客?这么小。经得起爷们弄几下?一会爷我把她拍下,怕是要不了一个晚上。爷我就要直接把她弄废了,那妈妈你就亏大了。” 说罢,丁寿宾一阵疯狂**笑,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不断在那稚龄少女刚开始发育地身段上打转,看得那少女稚嫩的粉面通红,害羞的低下头去。牡丹楼老鸨忙出来说道:“丁二爷见谅,妈妈本来是舍不得让女儿这么小就出来接客的,是我这女儿苦苦哀求,妈妈才让她顶替原先预备的女儿,让她出来与诸位衙内见面。” “这么小就急着给男人梳弄了,不要急,今天晚上爷我一定让你尝个够。”丁寿宾又是一阵**笑。这会旁边的正人君子董平高董大将军看不下去了,站起来叫道:“小妹妹你不要怕,有哥哥我在,刚才说话那个贼厮欺负不了你。”说到这,董平高原形毕露,“哥哥今晚一定会很疼你,让你慢慢的享受“哈哈哈哈……。”衙内军和丁家众人一起爆发出**笑,全都不怀好意的钉着年龄尚小却已经色压群芳的稚龄少女。这时候,颇有些侠义心肠地郦君玉站了起来,向那稚龄少女问道:“小妹妹,你这么小,怎么就急着出来……那个?你有什么难处吗?” 郦君玉的温柔让那稚龄少女眼圈一红,向郦君玉微一鞠躬道:“回公子,奴家的祖母病重,急需银钱医治,牡丹楼的规矩是姑娘**可提三成。奴家为了给祖母治病。就求妈妈让奴家提前出来接客了。” “真是一个孝顺的孩子。”郦君玉心中感动,心里盘算着如何救这少女脱离苦海,随口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回公子,奴家姓李,小名慧娘,下个月满十三岁。”李慧娘哽咽着答道。李慧娘地话音未落,二楼上就传来地一个野兽般的咆哮,“李慧娘?原来李慧娘在这里!他娘地。谁敢跟我抢李慧娘?老子活剥了他地皮!” 牡丹楼发出野兽嚎叫的同时,贾老贼地死对头丁大全却轻车小轿来到了潭州知府李芾的家中,因为丁大全已经知道贾老贼今天在李芾家门前吃了闭门羹的事情,所以丁大全便打起了笼络官声极佳的李芾为党羽,给自己已经臭名昭著地丁党充充门面。不曾想李芾不仅痛恨欺男霸女的贾老贼,对比贾老贼名声更臭的丁大全更是憎恶----贾老贼到了李芾家门前,好歹还有仆人出来以李芾抱病推脱,而丁大全到了李芾家门前,李芾干脆让仆人直接告诉丁大全。“我家大人说了,他与丁丞相素无交情,不愿在深夜与丞相见面落人口实,有什么事请丞相在衙门里直接交代。” “好你个李芾,这么不识抬举,你给本相记住。”热脸贴在冷屁股上,丁大全的鼻子差点没有气歪。大怒之下。丁大全当即上轿,盘算起如何报复给脸不要脸的李芾。不曾想李芾家的大门忽然又被打开,一男拉着一女从院子中快步跑了出来,那男子大叫道:“相爷,相爷,亲家!下官梁茂求见。” “亲家?”丁大全想了半天才想起梁茂是自己小儿子丁寿翁的未来岳丈,看在儿子的面子上,丁大全很勉强的让轿夫落轿,并让梁茂过来。亲兵让开。梁茂赶紧拉着女儿跑到丁大全轿前,双膝跪下毕恭毕敬地说道:“下官户部员外郎梁茂,见过丞相大人。”说着,梁茂一拉后面的女儿梁薇,喝道:“薇儿,还不快给你的公公见礼?”梁薇无奈,只得也是跪在父亲身后,柔声说道:“民女梁薇。见过丁丞相。”“都起来吧。都快成一家人了,不用那么多俗礼。”丁大全打着呵欠。不耐烦的说道。但是在梁薇抬起头来,灯笼烛光照射在她那清淡朱唇和润红脸蛋的那一刹那,丁大全张大的嘴立即合不下来,一双浑浊老眼只是死死盯住梁薇那朦胧仿若仙子的绝美脸庞与纤细妖娆地身段上,同时心中升起一个念头---真是一个美人,太便宜寿翁那小兔崽子了! “相爷,相爷……相爷?”梁茂连续叫了数声,好不容易才把丁大全从惊艳落魄中唤醒回来。丁大全的眼睛仍然不断在梁薇的妩媚脸蛋与并不丰满却十分坚挺的胸脯上打转,顺口答道:“说吧,什么事?” “是这样,小人初到临安,一直没机会到相爷府上拜访,失礼之极。”急于与朝中权贵打好关系的梁茂满脸堆笑道:“现在小人已经与相爷攀上贵戚,斗胆想请相爷到草舍一坐,一来略备家乡酒菜请相爷品尝乡野风味,二来商议薇儿与小公子之婚事,不知相爷可否赏光?” “可以,不过今天已经是十五,本相十八要入闱监考,待到省试完了,本相一定到府上拜访。”丁大全略一思索,便很爽快的答应了梁茂的邀请,又从腰上解下一块玉佩,顺手递与梁薇,微笑道:“粱小姐,初次见面,本相也未曾准备什么好的礼物,这块玉佩粗鄙了些,算是本相赠与你的见面礼,莫要嫌弃。” “薇儿,还不谢相爷?”梁茂向女儿喝道。梁薇无奈,只得矮身行礼道谢,又双手去接玉佩,不料丁大全将玉佩放入梁薇手中之时,竟顺手抓住了未来儿媳地小手大力搓*揉,心中大赞,“真是又软又滑!”丁大全的这个举动自然吓得梁薇面无人色,梁茂也傻了眼睛,还好身在大街之上丁大全也不敢过于放肆,又捏了梁薇的小手几下,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梁薇如蒙大赦,赶紧逃回父亲背后,不敢再开丁大全一眼。 “真是个可爱的小美人儿。”丁大全心生邪念,暗暗在心中说道:“不行,这个小美人儿不能便宜别人,老夫得自己留下----先逼寿翁那小子和这小美人儿退亲,然后老夫再把她纳为第十五房小妾!” 注:丁大全抢走儿子未婚妻并非虚构,《宋史卷四百七十四列传第二百三十三》记载,丁大全为子寿翁聘妇,见其艳,自取,为世所丑。 第三十一章 真情 “原来李慧娘在这里!他娘的,谁敢跟我抢李慧娘?老子活剥了他的皮!”贾老贼野兽一般的咆哮在牡丹楼花厅中上空回响,只震得花厅里桌面上的瓷杯酒壶乱跳,人人耳朵发麻,房梁上灰尘簇簇而落,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山崩地裂,黄河倒流……(汗,忘记了这本不是《封魔》)。总之那么一句话吧,贾老贼的咆哮不光是让牡丹楼里的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就连牡丹楼外长平街上的游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街上的游人不由心中纳闷,“临安城里怎么会有狼嚎?” “什么人?什么人鬼叫?”恐怖而又疯狂的嚎叫自然惹得众人纷纷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很快的,众人的目光遍聚焦在了快步从二楼冲下来的贾老贼身上。因为寻到命中注定的老婆的缘故,此刻的贾老贼一双三角眼瞪得浑圆,眼白完全变成了赤红色,一张长得还算对得起父母姐姐的脸上尽是狰狞,杀气腾腾的咆哮,“李慧娘我要定了!谁要是敢和我抢,我就要谁死!” “他是谁?”在场的人大部分不认识贾老贼,个别脾气不好的已经摩拳擦掌的教训这个口出狂言的糟老头子,但这些人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打算----因为丁家三兄弟和衙内军那帮衙内全都站了起来,或是脸色苍白的惊叫,“贾似道!”或是惊讶欢喜的大叫,“贾少傅?怎么你也在这里?原来少傅也是我们的同道中人啊!”而郦君玉和皇甫少华双双跳了起来,一个双目喷火的瞪着贾老贼,恨不得扑上去把贾老贼生掐死!一个眼珠乱转,时而阴毒注视贾老贼,时而偷眼去看一旁面无表情却全身戒备的张世杰。 “张世杰,给本官盯好!谁要是敢和本官抢李慧娘,你就给我往死里揍他!出了事情,本官负责!”贾老贼声嘶力竭的咆哮着,直接冲到已经吓得不知所措的李慧娘面前,一把将娇小玲珑的李慧娘拦腰抱起。哈哈大笑道:“我的小慧娘啊。我找了你半年多,总算是找到你了!啥也不说了。跟本官回家享福去吧!” “你……你是谁?你认识我吗?我认识你吗?”被贾老贼抱在怀里的李慧娘吓得花容失色。既不敢挣扎也不敢大叫,只是可怜巴巴的颤抖询问。贾老贼哈哈大笑,先在李慧娘幼嫩喷香地粉脸上狠狠亲两下,又大笑道:“声音真好听,就象出谷黄莺一样----我当然认识你!你也不需要认识我,总之你今后就跟着我过好日子了,我地半闲堂要是没了你李慧娘,那还配叫半闲堂吗?” “你要替我赎身?妈妈要价很高的。”李慧娘见贾老贼似乎没有恶意。又被贾老贼地和善外貌欺骗,便胆怯地向贾老贼问道。贾老贼微笑着又在李慧娘光洁的额头上一吻,得意洋洋的说道:“放心,要价再高我都出得起。”说罢,贾老贼转向旁边的老鸨吼道:“老鸨子,本官要给这个小姑娘赎身,多少钱?” “大人,三百两银子就行。==”老鸨战战兢兢的答道。贾老贼刚想答应,却猛然想起自己今天出门时带的钱全给了东渡日本学习钢铁冶炼的七指工匠做盘缠所用。为难间。丁大全那个阴损的二儿子丁寿宾却跳了起来,“少傅,你也太横蛮霸道了。这个李慧娘是牡丹楼今天晚上要竞价**地花魁,依青楼的规矩,必须要在今天晚上拍完首夜之后才能赎身,现在竞价还没开始,你就要强行把这小姑娘带走,坏人家的规矩----本官虽然不才。可也要上表朝廷。参少傅你扰乱民生之罪。” 贾老贼目光中闪过一丝阴寒,冷冷的盯着丁寿宾双眼。那阴毒的气势让丁寿宾心中发毛,鼓起勇气战战兢兢说道:“少傅,你不用吓我,你也吓不倒我----临安城是天子脚下,不是少傅你的军营,是讲王法的地方。”旁边的郦君玉也站起来捣乱----皇甫少华拉都拉不住,郦君玉朗声道:“二公子说得对,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贾大人你如果仗势欺人,强抢民女,小生虽是庶民,却也要在科场中参奏于你。“对,对,贾少傅要么就按牡丹楼的规矩,等拍下李慧娘地**再赎身,否则我们定然联本参你。”有给贾老贼添恶心的机会,又看准了贾老贼功高震主害怕被皇帝猜忌,不敢动武,丁大全的大儿子丁寿群和小儿子丁寿翁也跳出来大叫,打定了让贾老贼吃苍蝇的主意----贾老贼如果答应,那么这三兄弟铁定玩命和贾老贼抬价,让贾老贼破一大笔财或者夺得李慧娘的第一次,把李慧娘玩残玩烂再给贾老贼戴绿帽子;贾老贼要是让张世杰和郭靖动武强抢,那也就落入丁家三兄弟的圈套,落下横蛮不法的罪名了。 “妈的,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地儿子会打洞。”明白丁家三兄弟用心地贾老贼心中大骂。不过贾老贼并打算在这么多人面前丢面子,主动去跳丁家三兄弟的圈套,转目去看众人反应时,却见牡丹楼地老鸨面如土色,体似筛糠,旁边还有丁大全家的随从在她耳边低语,显然是在鼓动她不要害怕自己的权势;而董平高和黎尚武等一伙人不断大叫和丁家三兄弟拼了,大表忠心。不经意间,贾老贼的眼睛瞟到了黄药师身上,那边黄药师对贾老贼使一个眼色,飞快指指皇甫少华,又做了一个痛苦捂腹的动作----贾老贼先是一楞,接着马上明白黄药师的暗示,心中不由暗赞“这老小子心思好灵,这么快就想出办法。” “哎哟!”贾老贼放下李慧娘,左手拉住李慧娘的小手,右手捂住小腹痛苦的惨叫起来。贾老贼这个突然动作让众人都是一楞,郭靖、翁应龙、董平高和黎尚武等人慌忙问道:“少傅,你怎么了?怎么了?”就连李慧娘也胆怯的问道:“官人,你怎么了?那里不舒服吗?” “有毒!”贾老贼痛苦叫道:“本官在这里用的酒菜里有毒!一定是刺杀本官那个刺客跟踪到这里,在牡丹楼的酒菜里下了毒!本官现在腹疼如绞,快送本官去见郎中,再把这个牡丹楼封了,通知临安府把这里所有人都拿下,拷问刺客下落!” “抓刺客啊!”翁应龙在贾老贼一党里也算是机灵百变的人。== ==最先反应过来。第一个大叫道:“张将军,董将军。黎将军。还有临安府的蔡将军,你们的军队马上包围牡丹楼,把这里身份不明的人全部拿下,拷问刺客下落。”说着,翁应龙往皇甫少华一指,大叫道:“这小子有武艺,最值得怀疑,先把他拿下!” “妈地!好奸诈地老贼!”皇甫少华总算反应过来。知道贾老贼这是拿他转移视线----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刺杀贾老贼地刺客。想到这里,又看到张世杰迎面扑来,皇甫少华再不迟疑,一脚将面前桌子踢向张世杰,转身就跑,张世杰挥掌劈碎木桌,皇甫少华却已借这个机会逃进了牡丹楼地后院,张世杰紧追不舍。后面临安禁军那蔡司晨忙大叫道:“留下一半包围牡丹楼,把可疑人物全拿下。其他人跟我追!” “弟兄们,立功的机会来了。”董平高和黎尚武见有便宜可占,不约而同的一起大喊道:“动手,把这个牡丹楼里所有的姑娘都抓起来,带回去慢慢拷问。”叫喊间,董平高和黎尚武双双扑上,各抓住了开始与李慧娘同时出来那两名绝色少女,衙内军众士兵心领神会。怪叫着专挑漂亮少女抓捕。一边大叫带回去仔细审问,一边在那些少女疯狂揩油。只在片刻之间,牡丹楼里就是一片鸡飞狗跳,男人叫女人哭,衙内军军官士兵却是哈哈大笑。 “三位公子,郦先生,我们快走。”黄药师低声向丁家三兄弟和郦君玉说道:“刚才那个皇甫少华和我们在一起,是所有人都看到的,现在皇甫少华不知道为什么跑了,我们肯定会被怀疑,再不走的话,只怕临安府要来拿人了。”郦君玉虽然很想乘乱过去和贾老贼拼命,却又害怕落入官府之手认出她是女儿身,只得点头答应。而丁家三兄弟见事已至此,知道无可挽回,也只好同意黄药师的建议,领着随从悄悄离去----眼下临安府的衙役未到,包围牡丹楼地还是陈大方的部下,自然没人敢阻拦他们。 丁家三兄弟离开牡丹楼的时候,张世杰也回到了贾老贼身边,向贾老贼抱拳道:“少傅,属下无能,那个皇甫少华会轻身书从房粱上跑了,属下没能追到他,请少傅治罪。”贾老贼低声说道:“没关系,只要知道是他刺杀的本官就行,让马光祖和陈大方头疼去。”说罢,贾老贼拉起李慧娘就往走,边走边叫道:“通知临安府,请马知府派人来清理现场,审问嫌犯,这个小姑娘与本案无关,本官先带她回去了----至于她的赎身钱,等你们牡丹楼洗清了嫌疑到本官家里来拿吧。” “少傅,李慧娘你喜欢就带走,但请你饶过我们吧。”牡丹楼老鸨声嘶力竭的大喊起来,但她的声音很快就淹没着少女的惊叫声和衙内军的**笑声中,风韵犹充地老鸨也很快被衙内军士兵以搜身为名扒得精光----其实贾老贼就算听到也不会搭理的,用贾老贼的话来说,“敢拍卖我老婆的**?不扒掉你们一身皮,难消我心头之恨!” 贾老贼在牡丹楼遭遇刺客中毒的假消息同样传播得飞快,消息传到贾老贼家里的时候,正在家中苦苦等候外出办公贾老贼的李和张一刀两女都是吓得魂飞魄散,但两女又不敢告诉贾老贼那个娇柔爱哭的女儿贾妙,只得赶紧集合亲兵,两女亲自带队去牡丹楼接贾老贼回家。不过全副武装地两女刚出门时,却看到贾老贼地轿子已经停放在家门口,传说已经中毒的贾老贼满脸红光地走进院子,手里还拉着一个明眸皓齿的稚龄少女…… “老爷,你不是中毒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好了?这小姑娘又是什么人啊?”李的声音带着丝丝寒气,也带着可以酸掉牙齿的醋意----李是最早到贾老贼身边的少女,也是服侍贾老贼最贴心贴意的人,但贾老贼先是全玖后是张一刀,却从来没碰过李一次,更别说给李应该有的名分,现在贾老贼又到了一个丽质天生地稚龄少女回来。李地醋意便终于开始爆发了。而正在喜笑颜开的贾老贼却丝毫没察觉李地愤怒。只是笑眯眯地将李慧娘拉到李和张一刀面前,“儿。一刀。这个小姑娘就是老爷我找了很久的李慧娘,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你们的小妹妹了。” 不光是李,张一刀也是阴沉着脸不说话,因为张一刀发现李慧娘年龄虽小,容貌却已隐隐胜过自己,加上天生媚骨,风姿宛然。那更是张一刀无法比拟的,最近一段时间几乎独占贾老贼的张一刀心里还能好受那才叫怪了。见两女如此,贾老贼终于发现事情不妙,赶紧问道:“你们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不喜欢老爷给你们带回来的小妹妹吗?”李慧娘也胆怯的退了一步,不敢直接面对脸色的阴沉地李与张一刀。 李还是不说话,张一刀则酸溜溜的问道:“老爷,这位李姑娘是我们的什么姐妹啊?是平常生活里的姐妹?还是老爷后房里的姐妹?李姑娘这么小,做后房里的姐妹合适吗?”贾老贼老脸一红,尴尬道:“你们放心。老爷还没那么过分----在她十六……十五岁以前,她只是你们平常的姐妹。”贾老贼话音未落,李已是泪流满面,将手中宝剑往地下一抛,掩面抽泣跑开。 “儿,你怎么了?”贾老贼叫问,李却脚步不停,直接跑回了贾府后院。张一刀愤怒道:“老爷。你太伤姐的心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贾老贼摇头,张一刀更加愤怒。嚷嚷道:“今天是姐的二十岁生日!她看到那公务繁忙,就一直没告诉你!姐这么为你着想,可你呢,姐都已经二十岁了,你还不操心她地终身大事,反而在她生日这天从牡丹楼里带一个姑娘回来,你对得起姐吗?” “今天是李的二十岁生日?”贾老贼傻了眼睛----他确实不知道这事。看着被李扔在地上的宝剑,贾老贼心中一阵苦涩,李刚才可是在组织人马去救自己的。内疚之下,贾老贼赶紧让丫鬟带李慧娘下去休息,然后便一路追到传出压抑哭泣声音的李卧室门前,门没锁,贾老贼直接推门进去,向藏在被子里抽泣的李低声叫道:“儿,是老爷不好,一天到晚忙于公务,对你的关心不够。” “我不要你关心,反正你也看不上我,我明天就走,我现在就走。”李抽泣着掀开被子,起身要走。贾老贼忙拉住她,握住她的小手焦急道:“不,你不能走,我不许你走。” “你留下我干什么?”李泪眼婆娑,将头扭到一边,哽咽道:“我都满二十了,换成别人早就出嫁好几年了,难道你要我老死在你家吗?” “以前还嘴硬,现在终于急着嫁人了。”贾老贼心中一笑,将李身体扳过来,凝视着李地泪眼,郑重说道:“儿,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碰你吗?按理来说,你是最早到我身边地人,我却先要了张一刀,一直没要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没一刀妹妹漂亮,也没她温柔,所以你嫌弃我。”李声音中尽是气苦,仍然不愿与贾老贼的目光相对。贾老贼笑了出来,微笑道:“你错了,是因为你在我心中最重要,是我心里面最爱地人,所以我到现在还没和你做夫妻。” “骗人!”李哽咽着嘟哝。贾老贼微笑,“是不是骗人,你先听我说完----看着我。”贾老贼捧起李哭得梨花带雨的俏颜,凝视着李泪眼,深情说道:“我之所以没有急着要你,是因为你和张一刀不同,她只是我身边一个普通的女人,所以我可以随便把她收房,随便给她一个名分。但你就不同了,我即便因为你是党项人,不能娶你做正妻,但我也要光明正大、明媒正娶的把你从二门娶进家里,让你做半闲堂的女主人----为了你,我不会再娶正妻,这样你才是我事实上的正妻!否则的话,我如何对得起你的温柔体贴?对得起你的一往情 “儿,我对你的心,你明白了吗?”贾老贼凝视着李已经双颊红晕的泪颜,柔声问道。李迟疑的点点头,将滚烫的脸蛋埋进贾老贼怀里,低声答道:“明白。刚才我错怪你了。” 贾老贼微笑,爱抚着李的秀发问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应该送你什么生日礼物呢?现在还来得及,你说吧,要什么我都给你。”李抬起头来,滚烫的樱唇在贾老贼脸上深情一吻,羞涩道:“要你,要你做我的生日礼物。其他的,你以后再补给我。”贾老贼一笑,将李拦腰抱起,直接放到了**…… 第三十二章 科场暗斗(1) 牡丹楼发生的事并没有在临安城里掀起太大的风波,被临安府关押审问了两天后,所有嫌犯便全部被临安知府马光祖下令释放,并张帖了悬赏捉拿皇甫少华的布告,事情就算告一段落。这其中有三个原因,一是因为贾老贼对这个案子并不是十分在意;二是事件的主要当事人、有丁大全庇护的郦君玉借口他对皇甫少华的所做所为一无所知,还有考期临近需要专心备考,推脱了所有询问,使得马光祖无法取证;第三就是开庆二年的科举考试已经进入倒计时阶段,全临安****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到了考场之上,自然再没人来纠缠这么一件小事。(牡丹楼老鸨:“对你们来说这是小事,对我来说可是大事----我的那些姑娘们可是被衙内军那群流氓糟蹋了两个晚上!连一个同步都没给!”) 科举,封建社会选拔人才和官员的重要制度,打破了世族把持朝廷人事、影响皇帝权力的局面,也打破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垄断,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社会发展,在特定的环境和背景条件下,算得上是一种优秀制度。但是历史就是这样,一个制度再好再完善----到了居心叵测的人手里,总是会变得比没有制度还要糟糕,尤其是在这个制度涉及权利分配与金钱交易的时候,制度的公平性就会受到严重挑战…… 宋代的科举自治平三年后定为每三年一次,不定时加开恩科,最近的科举是在去年,状元是周震炎,主考官是丁大全。只因贾老贼率领宋军在前方打了一个大胜仗,加上战争中地方官大量损失,宋理宗才决定在开庆二年加开一场恩科,庆祝前线大捷并选拔补充人才----很不幸,这一次的主考官又落到了丁大全手里。\\\\\所以到了开庆二年五月十七下午、恩科考官即将入闱地时候,两帮居心叵测的人便聚集在丁大全和贾老贼的家里,听取各自一党党魁对这次恩科交代的布置安排…… 先说丁大全家中,待众心腹走狗到齐后,丁大全首先介绍道:“这一次的恩科,本相是主考官。周震炎是副主考,三十六房考官中,有二十六房是本官的人,另外十房有七房是吴潜的人,至于最后那三房----很不幸,是贾老贼的走狗。所以说,我们在这次恩科中既要捞,又要扶持自己的人。就得小心贾老贼利用他在考官中的走狗抓我们地痛脚。在朝廷上参我们一本,让我们偷鸡不着蚀把米。” “恩相,能不能把贾老贼那三个走狗收买过来?贾老贼的走狗都是些贪婪无耻之徒,只要给他们的好处够多,就不怕他们不停话,这些我们做起事来也能少些顾忌。”周震炎试探着问道。周震炎的话惹得丁大全其他走狗一阵嗤笑。户部尚书胡大昌冷笑问道:“周状元,你是想坑害恩相吗?贾老贼安插进考场的那三个考官,分别叫黄镛、林则祖和曾唯,就是当年的太学六君子其中的三个,和陈宜中一样是丁丞相的死对头----收买他们,不过是让他们有参奏恩相地证据。” “胡大人言重了,下官那敢坑害恩相,只是不知道那三个考官地来历。故而失言。”周震炎吓了一跳,赶紧辩白自己的无心之失,又骂道:“贾老贼果然奸诈,竟然让这三个卑劣小人监视恩相,卑鄙之至。”这回换丁大全冷笑了,“蠢货,不懂就闭嘴!贾老贼又没管着礼部,他如何能安插这三个人进考场?这是皇上的帝王心术----故意让贾老贼的走狗到考场中掺沙子。免得本相独霸学政。垄断学子晋升之门。” “下官愚笨,多谢恩相指点。”周震炎一开口就说错话。干脆自骂一句闭上嘴巴。丁大全又说道:“鉴于有这几个贾老贼走狗在场,那他们十有**会重点注意搜检那一关,所以去年我们用暗记放检那一招已经行不通了。不过也没关系,他们喜欢搜检就让他们检查去,真有那些夹带书籍准备作弊的,让他们替我们抓好了----反正今年本相已经不打算再用这一招,他们抓得越严,我们的人就越有机会考上。” “恩相,那你打算如何帮我们地人考上呢?”胡大昌试探着问道。丁大全一笑,手指卓梦卿笑道:“这就要靠卓梦卿卓大学子了,卓大人虽然不是考官,但他已经联络了一批翰林院翰林,以两千贯一张考卷的价格请他们替我们的人答卷,到时候我们只要答好的卷子带进考场,交给我们的人照抄就是了。” “各位大人放心,恩相已经做好安排,到时候卓梦卿自然有办法把答卷送进考场。”卓梦卿微笑道:“而且为了防止事情走露,恩相准备周全,虽然已经掌握了考题却不泄露,要等举子尽数入场之后,下官才会把考题告诉那些翰林,让他们临时答题再送入场,以防我们收买的翰林走露消息,误了恩相的大事。” “恩相思谋周全,滴水不露,下官佩服。”丁大全的几个走狗异口同声大拍马屁。丁大全捻须微笑,又交代了一通如何避开吴潜党和贾老贼党考官作弊地手段,末了补充道:“这一次恩科将取进士一百二十八人参加殿试,其中有十余人最为关键,乃是本相板倒贾老贼的马前卒,绝对不能出意外。===为了预防万一,这十余人将采取答题暗记的作弊方法,你们在审卷之时,只要见到这个暗记……。” “外面有人!”坐在窗户边的陈大方忽然惊叫,打断了丁大全介绍作弊暗记的话,不用丁大全吩咐,房间里的数名随从立即窜出大门,不过房间外面并没有立即传来喊杀声和打斗声,反而有人惊讶问道:“小公子。欧阳先生,怎么是你们?”丁大全和陈大方等人一楞,一起出房时,果然看到丁寿翁和欧阳锋被随从包围在窗口旁边。丁大全恼怒道:“寿翁,你这小兔崽子和欧阳锋跑这里来干什么?” “父亲见谅,孩儿只是来略尽孝道。”丁寿翁胆战心惊的捧起一个食盒,小心翼翼的说道:“听说父亲主持科举,将入闱三天,孩儿担心父亲在考场中饮食不和,就到街上去买了父亲喜爱吃又容易保存地小吃----三不粘、灌肠和葱油薄脆。献与父亲带进考场,父亲在饥饿时也好充饥。“ 儿子孝顺至此,做父亲地再生气也不好发作,丁大全收住怒色,勉强笑道:”难得你一片孝心,点心父亲收下了。不过,你怎么知道父亲喜欢吃三不粘?这事父亲好象没对谁说过啊?还有,欧阳先生怎么也和你在一起?” “父亲英明。孩儿原先是不知道父亲喜欢吃三不粘。是欧阳先生告诉我的。”丁寿翁还算老实,没有抢这个功劳。见丁大全疑惑地目光转向自己,欧阳锋忙点头哈腰的说道:“回相爷,小人平时常听到相爷在闲暇时唱唐婉唐才女的《钗头凤》,就斗胆猜测相爷爱屋及乌,喜欢唐才女留下的名点三不粘----没想到小人的胡乱猜测。竟然恰好和了相爷的胃 “这老小子心思真细,比本相手下那帮废物强多了。丁大全心中暗暗赞誉,对欧阳锋欣赏之余又心生警惕,转向丁寿翁问道:“既然你送点心来,那你何必又叫上欧阳先生?耽误欧阳先生的时间?” “是欧阳先生买来点心,叫孩儿一起送来……”丁寿翁本来想如实回答,但考虑到如果说老实话,那他地孝行也就不复存在。丁寿翁便顺口扯谎道:“事情是这样,孩儿上街为父亲购买点心,正巧碰见欧阳先生外出游玩,孩儿便请欧阳先生做了参谋,又和欧阳先生一起回家,赶在父亲入闱之前将点心送来,不想却碰见父亲召集各位大人议事,孩儿与欧阳先生就只好在门外等待了。” “那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丁大全厉声追问道。丁寿翁向来惧怕父亲不敢回答。惹得丁大全蓝脸上又是一阵阴沉。倒是欧阳锋谄媚答道:“相爷。三公子是你的公子,小人是你的食客。我们的耳朵就是属于相爷的,该听到的东西,三公子和小人都会准确听到。不该听到的东西,三公子和小人就什么也听不到了。何况三公子和小人刚走到窗下就被英明神武的陈将军发现,就更没办法听到不该听到地东西了。” “老小子真会说话。”丁大全阴沉下来地蓝脸又露出微笑,点头道:“算你们聪明,把点心留下,回去吧。”丁寿翁和欧阳锋一起点头答应,将点心盒交给丁大全随从后躬身离去。看着欧阳锋那畸形的背影,丁大全心中隐隐生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低声向贴身亲随吩咐道:“安排两个人监视欧阳锋,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马上禀报本相。” 与此同时的贾老贼家中,贾老贼的几个心腹与黄镛、林则祖、曾唯三名考官又一应在场,听取贾老贼对这次恩科地行动策略,和丁大全不同,贾老贼先是大骂了一顿丁大全卖国求荣、引用凶恶、陷害忠良、遏塞言路、扰乱朝纲、绝言路、坏人才、竭民力、误边防等等罪行,然后才说道:“丁大全此贼不除,大宋永无宁日----本官与你们也无法接触民政财政!所以本官决定,要利用这次恩科的机会,找出丁大全贪赃纳贿、广结党羽,任人唯亲的证据,此将老贼一举扳倒,拔乱反正,还大宋****以清正安宁。===最起码的一点,绝不给丁大全借恩科扩大势力党羽的机会!” “少傅所言极是,丁老贼一日不除,大宋一日不宁,下官等愿为少傅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听得几乎打瞌睡的贾老贼心腹与三个考官一起答道。喜欢被拍马屁贾老贼很是满意,点头道:“黄大人,林大人,曾大人,你们三位是本官在这次恩科考官中最大的依靠,你们入闱之后。一定要紧盯丁大全一党在考场中的一举一动,不可让他们肆意妄为,还要争取拿到他们地徇私舞弊的证据,为我们等扳倒丁老贼提供事实依据。” “贾少傅放心,我等具与丁贼不共戴天,绝不会坐视老贼在考场中横行无忌。”黄镛等人一起抱拳答道。林则祖又补充道:“考场作弊,主要就是枪替夹带四招,我等三人身为考官,有权参与搜捡,下官等一定会严把此关。不让丁老贼地党羽故意放纵。” “丁大全没那么傻,搜捡那一关你们有权参与他也知道,他不会傻到在那一关就让你们抓到他的证据。”贾老贼摇头,“如果本官所料不差,丁大全若是想要作弊,十有**会在搜检一关过后方才动手----本官已经密派人手先赴考场,搜查考场内有没有丁大全一党准备事先作弊的可能,又让董宋臣动用了一部分已经暴露的皇上密探在考场把守。杜绝丁大全事先作弊的可能。所以说。丁大全如果想要作弊,事前准备与搜检作弊都不太可能,最有可能的就是在入闱开考以后。” “少傅,入闱之后考场大门将要帖上封条,严禁人员出入、与外界联系,丁老贼又怎么能作弊呢?”林则祖惊讶问道。贾老贼一笑。“贴上封条就有禁止与外界联系了?放信鸽行不行?信鸽在天上飞,人在地上怎么拦?挖地道行不行?传递作弊答卷地人在地下走,你们在地面上如何能察觉?不要忘了,丁大全已经当了四年地右丞相,又当过一任主考官,他如果想在考场的地下做手脚,那简直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地事情。封锁考场地军队也是丁大全的死党陈大方的军队,监守自盗那还不容易?” 黄镛、林则祖和曾唯等人不久前还是被丁大全贬黜到地方的低级小官。以前在临安时也只是无权参与政务决策的太学生,平时里又为官清廉,光明正大,贾老贼所说这些肮脏伎俩对他们来说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自然是听得目瞪口呆。贾老贼则又说道:“三位大人也不用担心,实不相瞒,本官之所以向皇上举荐三位大人担任主考,除了让三位大人有为国效力的机会外。还有就是要借三位大人的威名威慑丁大全。使他不敢肆无忌惮地做假----据本官所知,丁大全已经通过他在皇宫地内线提前拿到了考题。但是到现在为止,市面上还没有出现买卖考题的丑恶现象,这就是丁大全惧怕三位大人的清名所致。” 清官爱名,贾老贼所说的虽然是实话,却更使黄镛、林则祖和曾唯三人浑身舒泰,飘飘欲仙,笑得几乎合不拢嘴,连连谦虚道:“少傅过奖了,如果不是少傅提携,下官等被丁大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那有机会重返临安为官?”贾老贼微笑着虚情假意的谦虚一番,正色说道:“本官举荐三位大人为官,使丁大全误以为本官要抓他的痛脚是在场内,但本官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借三位大人在考场之中分散在丁老贼视线,重点却要放在场外,在场外捉拿丁大全地把柄!” “搞了半天,我们只是贾似道转移视线的虚兵啊?”黄镛、林则祖和曾唯三人有些泄气,但三人也知道这事只要做成了,扳倒丁大全之后手下奇缺文官的贾老贼必然要重用他们,所以三人还是打起精神说道:“全凭少傅吩咐,请少傅指点我等行动。” “本官送三位大人六个字---鸡蛋里挑骨头。”贾老贼淡淡说道:“三位大人只要在考场之中不畏强暴秉公而行,严明考场纪律,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最大限度的使丁大全一党将注意力集中到你们身上,那本官在外面就能从容行事。” “遵命。”黄镛、林则祖和曾唯三人一起站起来,向贾老贼郑重行礼答应。贾老贼又点头说道:“时间不早了,本官还有今晚还有事情要办,就让韩震和宋京送三位大人进考场吧。”待黄镛等人离去后,贾老贼这才转向廖莹中问道:“莹中,本官让你和黄药师联系,通知他打探丁大全一党的行动步骤,可有回音?” “回大人,黄药师答应尽力打探,今天晚上戌时二刻与我们接头,报知回音。”廖莹中恭敬答道:“戌时正是考场入闱的时刻,想必黄药师是借口送丁大全入闱离开丁府,到指定地点与我们接触,下官会安排人准时去与他接头,一有消息,下官会立即回报大人。” “不用安排人了,叫郭靖、张世杰和你一起换上便衣,随本官亲自去与黄药师接头。”贾老贼沉吟道:“有一些事情,本官也想当面与黄药师商量商量。” 第三十三章 科场暗斗(2) “相爷,虽说五月天热,但天有不测风云,难保不会降雨降温,相爷在考场之中,可一定要小心穿衣,千万不要着凉。还有,相爷切不可过度劳累,要注意饮食,人是铁,饭是钢……。”夜色微掩的考场门口,黄药师拉着丁大全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絮絮叨叨得就象即将生离死别一样----如果光从外表判断对丁大全的忠心程度,陈大方、胡大昌和卓梦卿等丁大全老牌死党是远远比不上黄药师了。弄得丁大全都有点不好意思,推开黄药师说道:“欧阳先生,你的话本相全记住了,多谢你的关心,你下去吧,本相该入闱了。” “是,是,小人遵命。”黄药师狠狠擦了擦眼睛和鼻子,又用沾着眼泪和鼻涕的手拉住丁大全带进考场的仆人说道:“这位兄弟,相爷在考场里的饮食起居就全拜托你了,请你一定照顾好相爷,等你和相爷出闱以后,老夫一定请你到城里最好的醉仙楼吃最好的酒席,喝最好的酒。”那仆人嫌黄药师脏可又不好当面反感,只好赔笑道:“欧阳先生遵命,小人一定按你的吩咐,照顾好相爷。” “如此,老夫终于可以放心了。”黄药师抹着眼泪退回丁大全党羽的队伍,马上招来丁大全一党的无数白眼,一个个都在心里大骂,“老马屁精!拍起马屁来简直连脸都不要了。”恰在这时,贾老贼的两大亲信韩震和宋京也护送着黄镛等人到得考场之外,两帮死敌见见面,少不得眼对眼互掐一番。尤其是丁大全党的在没叛变贾党就和宋京是死对头,两人互相对视的目光之间,更是有点点火星溅出。还好考场巡检及时出现,高声叫道:“吉时已到。请各位考官入场,行祭孔大典。” 和往常一样,吴潜党的考官照样担任了贾党与丁党之间地缓冲墙,正副主考丁大全和周震炎打头,三十六名考官列队入场,先拜孔子像又拜圣旨与今科考题,宣读了考场纪律,便轮到考生入场了。考生入场搜捡共有两道,第一道是看守考场大门的禁军搜检----这支禁军部队属于临安禁军。不归贾老贼管辖,所以也是最不可相信的一道;第二道便是贡院的院兵搜检并核对原籍,虽说这些院兵属于礼部管辖,间接也由丁大全控制,但这道搜检各房考官都有权在场监督监视,却是真正地紧要所在---尤其是在考官中有人充心鸡蛋里挑骨头的情况下…… “慢着,再看看他的砚台。( )”黄镛叫住一个刚通过二检的考生。亲自将他的砚台拿起翻看扭转,只转得两下,那圆砚台的底部便即脱落,从中掉出一本两寸长、一寸宽的小册子。黄镛也不说话,仅是捡起册子呈交给主考官丁大全。丁大全更不多说一句,直接一挥手,那名面如土色的考生便被拖了下去,拉到贡院门口戴枷示众,检查他的几名贡院院兵则被押到一边各赏二十大板,换上另外几名贡兵继续搜检。 有了前车之鉴,接下来搜检立即严格了许多,不光是贾老贼派进考场地三个考官鸡蛋里面挑骨头,吴潜一党的考官也瞪大了眼睛,紧盯着那些接受搜检的考生。生怕漏掉一个夹带作弊的,考生们不要说夹带作弊书籍了,就连在身上搜出一张当票都要质问半天。直搜得那些妄图夹带书籍蒙混过关的考生叫苦连天,抱怨不断,“今年这是怎么了?去年两道搜检都没这么严。”“是啊,去年连笔管和砚台都没人检查,今年干脆连鞋垫都要检查了,还让不让人考了?”不过也有诚实的考生接口道:“查得越严越好。反正我没夹带。查得越严格越公平。” “押下去!戴枷示众一个月!”又一个在帽子里暗藏纸条的考生被揪了出来,连上这个。已经有超过二十个妄图夹带入场地倒霉蛋被揪出来。战果丰硕,黄镛、林则祖和曾唯等人忍不住将得意的目光转向正副主考丁大全与周震炎,却愕然发现丁大全蓝脸上看不到半点沮丧与担忧,目光中反而全是笑意,就象很是满意黄镛等人的表现一般。黄镛等人心中不由大奇,“难道这些夹带的考生不是丁大全故意放过第一关的?” 就在这时候,检查关口处却传来一个清脆地叫喊声,“放开我,放开我!”所有考官的目光都转向发出吵闹的地方,见大吵大闹的的人是一名生得十分俊秀的考生,左挣右扎说什么都不让搜检的士兵碰到他的身体。黄镛过去问道:“出什么事了?”搜检的士兵无可奈何的答道:“大人,这个考生不让我们搜身,还大喊大叫。” “你叫什么名字?搜检乃是考场规矩,你为什么不让搜身?”黄镛向那考生问道。而丁大全也离座而起,惊讶道:“郦君玉,你为什么不让搜身?” “回丞相,小生乃是圣人门徒,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让人随意碰触?”郦君玉硬着头皮找借口解释,心中却在叫苦,宋国地科考怎么还要搜身----在蒙古就不用搜。丁大全微笑道:“话虽有理,但考场搜身乃是规矩,也是防止作弊,让你们这些有真才实学的举子能公平公正的考上,也是为了你们好。” “原来这就个娘娘腔就是郦君玉。”黄镛等人都听说过郦君玉当街揭露贾老贼罪行的事情,同时心中暗喜,心说如果要在考场里抓丁大全的痛脚,最可能的突破点就在这个郦君玉身上。想到这里,黄镛板着脸说道:“不管你愿不愿意,只要你参加省试,就得接受搜身,否则绝不容许入场。” “那学生不考了。”郦君玉借坡下驴,佯装愤怒道:“如此羞辱圣人门徒。学生宁可不要功名,也绝不容许汝等羞辱学生。”说罢,郦君玉转身就走,考生临场罢考十分罕见。也无立法规定如何处理,黄镛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倒是一心想利用郦君玉玩自杀攻击扳倒贾老贼的丁大全急了,赶紧叫道:“郦君玉,你不能走,你这一走,就没办法参加殿试和考中状元了。” “倘若考中状元要受如此羞辱,我宁愿不当这状元。”郦君玉气呼呼的说道。话音刚落,马上有一个悠扬地笑声传来,“考生中还有不想当状元地。这可是千古奇闻。”虽然还没看到说话的人是谁,但听到这熟悉地声音,丁大全马上条件反射的跪倒,高声叫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微笑声中,被一群御前侍卫簇拥着的宋理宗拉着一名戴着面纱的少女,缓步从前门处走来,吓得在场地考官、学子与士兵赶紧跪倒。一起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郦君玉稍一踌躇,也只好跟着跪地高呼。所幸宋理宗的脾气一向甚好,对郦君玉最后跪倒一事并不上心,仅是走到郦君玉面前微笑问道:“你就是郦君玉?你虽然是个小小举子。但你的大名朕却早有耳闻了,把头抬起来,朕要看看敢在虎将张世杰面前直言顶撞的人是什么模样?” “草民遵旨。”郦君玉依言抬起头来,让宋理宗看清她俊美的面庞。同时郦君玉也偷偷打量面前这个宋国皇帝,却见宋理宗脸上虽有不少皱纹,却也生得甚是俊雅,还满面微笑的连连点头,似乎对郦君玉十分满意,颇有帝王风范。宋理宗又转向拉着那名戴着面纱的女子微笑道:“蛾儿,朕很满意。你呢?”那少女戴着的面纱一阵颤抖,飞快缩到了宋理宗背后,那羞怯的模样惹得宋理宗又是一阵大笑。也弄得郦君玉一阵莫名其妙,“这女地是谁?宋国皇帝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还有,周震炎干嘛用要吃人的眼神瞪着我?” “郦君玉,朕问你,你为什么罢考?”宋理宗微笑问道。郦君玉用同样的借口回答,宋理宗却又笑道:“话很有理。朕也可以给你特旨。让你不必搜身直接会考。只是考场搜检乃是国家法度,朕若破例。只怕其他考生不服,这又该如何是好“皇上,既然郦举人不愿被粗人碰触,那老奴请旨代为搜身,以示公正。”宋理宗背后闪出一个老太监,扯着公鸭嗓子向郦君玉笑道:“郦先生,咱家董宋臣乃是废人,为你搜身,你总不用担心咱家见你貌美,借搜身之机有断袖分桃之意吧?”郦君玉知道如果再坚决拒绝搜身,那她的身份只怕会立即暴露,又见董平高是一个七老八十的太监,郦君玉只得红着脸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既然郦举人同意了,那董宋臣你就搜吧。”宋理宗微笑。董宋臣躬身答应,郦君玉也满面通红的站起身来,让董宋臣在自己身上搜索有无夹带---还好,董宋臣搜得看似仔细,却始终没有碰到郦君玉地身体肌肤,只是随便走走过场就向宋理宗躬身道:“回万岁,老奴已经仔细搜过,郦举人身上并无半点夹带。” “既然如此,就让郦举人入场吧。”宋理宗微笑下旨。已经出了一身冷汗的郦君玉如蒙大赦,赶紧磕头谢恩。那边宋理宗又笑道:“诸位爱卿继续搜检,朕只是一时兴起,进考场来看看国家人才大典,诸位爱卿不必介怀。”宋理宗的话也只能骗骗那些不明就里的人,丁大全等宋理宗心腹却对这话嗤之以鼻,只是丁大全心中奇怪,“看这模样,皇上应该是带着瑞国公主专门来看郦君玉的,难道皇上有心将郦君玉招为驸马?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是件麻烦事,瑞国公主是贾老贼地亲外甥女,美色与高官厚禄当前,郦君玉还能为本相所用吗?” 时间回到丁大全刚入闱之后,丁大全前脚刚迈进考场大门,他的那帮党羽走狗便很没义气的一轰而散,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因为在丁大全一党中人缘还算不错,有几个丁大全的外围党羽还邀请黄药师去家中或者酒楼小叙,黄药师却拒绝道:“多谢诸位的好意了,老夫今晚与人有约,急着去花船上约会佳人,就不能奉陪了。改日再叙,改日再叙。”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邀请黄药师那些丁大全党羽也不勉强,便与黄药师拱手告别,摆脱了纠缠的黄药师则单身一人往与贾老贼接头的街道赶去。 “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兮瘾人……。”嘴上哼着著名的下流小调《十八摸》,眼中看着夜幕垂临下临安街头来往的江南少女,黄药师地心情极度舒爽,如果不是还有接头的要事缠身,黄药师还真想象往常一样溜到勾栏花船中风流快活一番。但是身为天才间谍的黄药师很快就乐不起来了----因为黄药师发现自己身后出现了两个尾巴。好在黄药师被人跟踪也不是一次两次,反跟踪经验相当丰富,对于这个发现并不露出惊慌,而是象往常一样专往人流最多的地方钻,看似在游览临安城的繁华夜市,其实却在借着人流掩护摆脱追踪。 “娘的,想跟踪老子?老子要是让你们盯上,老子也不配叫黄药师了。”窜过四五条繁华的夜市街后,黄药师发现那两个尾巴已经没了踪影,便忍不住在心中得意嘀咕。但是黄药师在间谍工作上的好运气似乎终于到了头,当他拐过街角准备赶往与贾老贼接头地聚仙楼时,一个陌生人却拦住了他地起路,向他低声叫道:“欧阳先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你是谁?”黄药师发现那人有些面熟,同时声音也有些熟悉。那人低声说道:“欧阳先生,小人是皇甫少华啊,小人眼下被全城通缉,所以脸上化了装。” “是你?现在满城都在画影图形抓你,你怎么还没逃?你找我干什么?”黄药师吓了一跳,赶紧向皇甫少华问道。皇甫少华苦笑道:“逃?临安十三道陆门,两道水门,全贴有小人的画像,小人还怎么逃?小人寻找欧阳先生,就是想请欧阳先生帮一个忙,帮小人逃出临安城。” “帮你逃出临安,我可没这本事。”黄药师将头摇得象拨浪鼓一般,同时眼珠乱转,寻找可能逃脱地路线。可惜皇甫少华和黄药师一样都是擅长逃命的主,黄药师的这点小动作马上被皇甫少华发现,皇甫少华便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黄药师瘦得象芦柴一样的手腕。屋漏偏逢连夜雨,不等黄药师惊叫,开始被他甩掉那两个尾巴又出现在了身后,只是因为皇甫少华抓住黄药师手的缘故,那两个丁大全家中身手最好的随从----也是蒙古送给丁大全的两个随从并没有立即上来,而是装着游览的模样,在黄药师和皇甫少华旁边游荡。人倒起霉来喝凉水都要塞牙,皇甫少华要死不死,偏偏在这时候来了一句,“欧阳先生,请你一定要救一救小人,小人可是在你面前发过誓,要为蒙古大汗、为忽必烈王爷效犬马之劳,小人对你还有用。” 第三十四章 天才间谍的终结 “欧阳先生,请你一定要救一救小人,小人可是在你面前发过誓,要为蒙古大汗效忠,为忽必烈王爷效犬马之劳,小人对你还有用。”皇甫少华就象害怕黄药师突然消失一样紧紧拉着黄药师的手,不断的连声恳求,“欧阳先生,皇甫少华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只要你帮我逃出这个临安城,皇甫少华即便结草衔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我……老夫拿什么帮你?”发现那两个尾巴有意无意的靠近,黄药师额头上的汗水开始往下淌了----他自吹的蒙古间谍身份要是传进与蒙古有勾结的丁大全耳朵里,那后果就很难预料,招来杀身之祸也不是没有可能。着急逃命的皇甫少华没有注意到黄药师失态,认为黄药师是在推脱,便又低声恳求道:“欧阳先生,你就不要装了,你是王爷信人,又是子聪大师的好友。虽然眼下先生只是在丁丞相身边卧底,但坊间传闻丁丞相与忽必烈王爷交情不浅,也许先生就是王爷派到丁丞相身边专司联系的人,在蒙古位高权重,临安城里有的是蒙古细作,你随便一句话,就能让小人脱离苦海。” “我一句话就能救你?”黄药师哭笑不得,半晌才找到拒绝解释的借口,“皇甫公子,不是老夫不肯救你,只是老夫的身份正如你所说,乃是专司负责代表王爷与丁大全联系,平时里与王爷接触都是直接通过子聪大师,临安城里是有我们蒙古的细作不假。但为了掩护老夫的身份。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老夫的身份,甚至不知道有老夫这个人。” “欧阳先生,你帮帮我啊。”皇甫少华对黄药师的解释半信半疑,只是带着哭音又恳求道:“小人是因为刺杀贾似道老贼才被官府通缉,这点欧阳先生也知道,贾似道老贼是蒙古上国地大敌,是王爷的仇人,欧阳先生你也答应了让小人到蒙古军中效力求先生看在小人为王爷效劳的这个份上。救小人一救。” “你这人怎么这么罗嗦?”与贾老贼接头的时间将到,黄药师心中益发心焦,甩了几下皇甫少华的手没甩开,忍不住恼怒道:“你到底放不放开老夫?你要是再不松手,老夫可就要大叫刺杀贾似道的刺客就在这里了!”那边皇甫少华见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竟然要压跨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来了火气,紧紧抓住黄药师地手腕恶狠狠道:“欧阳先生。你是可以揭穿小人的身份,但你也不要忘了,小人也可以揭穿你的身份。只要小人大喊一声你是鞑子细作,先生又会有什么下场?” “你够胆就喊!”黄药师背后有贾老贼撑腰,那会怕被抓到宋国官府?黄药师嗤笑威胁道:“老夫乃是蒙古高官,宋蒙两国战事已停,即便暴露身份,最多也只是被驱逐出境,但你如果落到贾似道手里,他会怎么收拾你。你自己有没有想过?” “欧阳先生……。”皇甫少华被黄药师的恐吓唬得差点没当场哭出来,不过皇甫少华灵机一动,又说道:“欧阳先生。只要你救救小人,小人一定遂你一桩心愿----那天在牡丹楼时,小人发现欧阳先生对小人的表妹孟丽君颇有意思,先生若是能帮小人逃出临安城,小人就想办法让表妹献身于欧阳先生,小人那个表妹如果换上女装,可是非常漂亮的。” 黄药师不说话的,孟丽君男扮女装住在丁大全家中地这几天。\\\\\\黄药师曾经偷窥过几次孟丽君独自更衣,对孟丽君的容貌身材早就垂涎三尺,如果真能把这么一个美女揽入怀中,那倒不失为一件人间快事。皇甫少华见黄药师心动,忙又说道:“欧阳先生放心,丽君虽然是小人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与小人也算情投意合,但只要先生喜欢。小人愿意把她双手奉上。绝不反悔。” 黄药师益发心动,这时。开始尾随黄药师那两个尾巴凑了上来,其中一人摆手制止皇甫少华的紧张反应,拿出一面腰牌向黄药师低声说道:“欧阳先生,请随我们来。”黑铁制的腰牌上用蒙古文字铭刻有临安二字,黄药师和皇甫少华都识得一些蒙古文,心中不由都是一震,那两个随从则飞快拉起黄药师和皇甫少华钻进小巷。 “欧阳先生,请这边走。”开始那出视腰牌那人一边给黄药师等人领路,专挑没有行人的小巷行走,一边低声自己介绍道:“小人陈小刀,旁边那个叫丘羽,都是廉希宪大人在第三次鄂州和约缔结时派到丁大全身边的卧底,刚才小人听到欧阳先生与皇甫公子对答,所以知道了欧阳先生与我们同是一路人。” “以前在丁大全家里的时候,小人们就觉得欧阳先生相貌不俗,骨骼清奇,做事还那么隐秘,不象是池中之物,只是没想到欧阳先生来头如此之大,竟然是王爷直接派到临安的人,还是子聪大师的好友,失敬失敬。”另一个叫丘羽地蒙古细作也谄媚道:“欧阳先生放心,只要你喜欢那个叫孟丽君的姑娘,小人们就一定帮先生得偿所愿。小人们这就带欧阳先生去我们在临安城的接头点,那里有很多我们这样地人,只要有他们帮忙,皇甫公子就一定能逃出临安。” “原来二位大人也是蒙古的英雄啊,多谢二位大人,小人一定没齿不忘。****”皇甫少华听出那两人话中的意思,乐得赶紧道谢。黄药师却听得傻了眼睛,不知该如何是好。而那叫陈小刀的又向黄药师拱手道:“欧阳先生,不是小人们不相信你,只是我们所做之事十分机密,不得不小心行事。请欧阳先生出示证明身份的信物,小人们才敢领先生去接头的地方。” “那是,那是。二位大人行事果然小心,欧阳先生的信物小人见过,来头很大,二位大人可别被吓着噢。”皇甫少华谄媚笑道。黄药师心中叫苦,知道如果再不证明身份,这两个货真价实的蒙古细作铁定要杀人灭口;无奈之下,黄药师只好硬着头皮拿出那封用自己地蒙古官印伪造地信件,还好那两个真正的蒙古细作身份低微。光是那中书省平章政事的大印就让他们心惊胆战,更别说辨别真假了---其实就算他们认识真假也没关系,黄药师的大印来自忽必烈亲赐,是真得不能再真的蒙古官印。 “看清楚没有?本官的爵禄还不能告诉你们,明白吗?”间谍天才黄药师故作高深的对两个蒙古细作说道。两个蒙古细作一起点头,必恭必敬地将书信交还黄药师,为了讨黄药师这个蒙古高官欢喜方便以后升官发财。陈小刀谀笑道:“不用欧阳先生,这点小人们还是知道地。我们这些低级细作的集中点就在附近地婵娟坊,请欧阳先生随我们来。” “反正认识我的蒙古人都在北方,如果我借这个机会把临安城里的蒙古细作一网打尽,在贾少傅那里倒也不失为大功一件。”黄药师心中大动,做出了一个彻底结束他天才间谍生涯的决定…… 因为弘吉剌仙童叛变的缘故,蒙古细作在临安四贞坊地基地已经被迫搬迁至烟花勾栏集中的婵娟坊,与弘吉剌仙童有过接触的细作在丁大全暗中帮助下已然全部撤离临安,基地的防范工作也严密了许多。****陈小刀和丘羽用不同的暗号接连过了三道暗卡,这才将黄药师和皇甫少华领到了位于婵娟坊一条偏僻小巷的蒙古细作基地。 蒙古细作的基地从外表看与一座普通民宅没有什么两样。院子里也没有任何古怪,想是防止临安百姓无意误入的缘故,只有给黄药师等人开门的那个中年人狐疑打量黄药师和皇甫少华。向陈小刀问道:“这两个人怎么这么面生?有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 “这位是皇甫少华公子,就是那位在御街上刺杀贾老贼地皇甫公子。”陈小刀先指着皇甫少华介绍,那中年人知道眼下临安城正在全城通缉皇甫少华,便点了点头。那个叫丘羽则指着黄药师得意洋洋的说道:“至于这位先生,他的身份不方便透露,只能请大人亲自接见,由这位老先生决定是否公开他地身份。” “有这么牛?”那中年人有些不相信,陈小刀忽然又说道:“胡大人。今天有什么事吗?怎么守卫得这么严密?竟然都加了双哨?”黄药师楞了一下,忙转目去看貌似空荡荡的院子角落,果然发现在院子的花从、树冠和房顶等能藏人的地方有团团黑影,并且为数不少。 “王爷派人来了。”那中年人随口回答一句,又说出一番几乎把黄药师吓晕的话来,“王爷派了十名怯薛过来,由王爷的怯薛长安童大人亲自带队,来临安杀几个人。惩治叛徒。” “安童?那小子认识我啊!”黄药师险些晕厥。*****几乎拔腿就跑,只是考虑到他自己肯定跑不出去这才强压下冲动。而且黄药师还可以肯定一点,安童来临安所刺杀的目标之中,铁定有自己一个----谁叫自己坑死了那么多蒙古人?旁边的陈小刀和丘羽则惊讶道:“王爷派人来临安杀人?那我们在丁大全家里怎么不知道?没有丁大全象以前那样出面掩护,我们杀了人很容易被人注意和发现啊。” “这我怎么知道?总之为了配合王爷怯薛们地行动,我们这几天有得忙了。”那中年人一耸肩膀,将黄药师等人领进客厅说道:“你们在这里稍等,我去禀报大人。”说罢,那中年人转身便往后堂走去,自有仆人给黄药师和皇甫少华等人送上清茶,顺便监视黄药师等人。 皇甫少华没敢坐,仅是站在黄药师旁边,发现黄药师拿茶碗的手在剧烈颤抖,丑脸上也没有半点血色,便忍不住问道:“欧阳先生,你怎么了?”已经吓破了胆子的黄药师灵机一动,忙招手叫皇甫少华凑过来。在皇甫少华耳边极低的声音说道:“我们上当了,这里不是蒙古细作的基地,而是宋国大内密探的据点,我们快想办法逃!”皇甫少华的武艺虽好,胆色却比黄药师差上不只一点半点,立即就吓得面无人色地惨叫,”什么?!“ “皇甫公子,你怎么了?”陈小刀和丘羽一起关心地问道。黄药师站起来勉强笑道:“刚才老夫说内急。皇甫公子就叫了起来,想必他也是内急得厉害,只是一直憋着,被老夫这么一说,就忍不住叫了。”说着,黄药师一把拉起皇甫少华,“不知道茅厕在那里?我们去方便方便。”陈小刀和丘羽信以为真。便笑道:“我们知道,我们领欧阳先生去。” “多谢了。”黄药师一只手捂住小腹,一只手拉起皇甫少华便往外走,皇甫少华这会也明白过来,赶紧快步想跑,黄药师则扯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性急招来怀疑,仅是亦步亦趋地跟在陈小刀两人背后,一直到了茅厕外面。和黄药师估计的一样,蒙古细作把持地这座宅院的茅测与其他宅院相同。都是倚墙而建。黄药师故意要了两张草纸,装着要大解拖延时间,拉着皇甫少华便进了茅厕。 “快。快,我们爬墙逃出去,否则我们就没命了。”黄药师指着厕所的气窗向皇甫少华恐吓道。比黄药师还要贪生怕死的皇甫少华二话不说,马上就双受攀上气窗,黄药师知道这小子是个狼心狗肺地东西,忙拉住皇甫少华的裤管低声道:“先帮老夫爬出去,否则你就算独自一个人逃出了这个院子,也逃不出临安城。” “欧阳先生。那你得发誓帮我逃出临安。”皇甫少华乘机提出要求道。黄药师连眼皮都不眨就发誓道:“只要你保护老夫逃出这里,老夫就一定帮你离开临安,否则叫老夫欧阳锋天打五雷劈,惨死在乱刀之下。”那时代的人迷信,发誓的话还算有点效果,所以皇甫少华总算是放下一颗心,忙将黄药师推上气窗,借着夜色爬上了茅厕房顶。皇甫少华也跟着爬了上来。 “茅厕房顶有人!”蒙古细作基地里守卫极严。黄药师和皇甫少华刚上房顶不久,旁边几座房子房顶上的暗哨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发出警报。而茅厕房顶比较低矮。距离院墙还有一人来高,身材矮小的黄药师大急,忙向皇甫少华叫道:“快,快让我踩着你上去,我拉你。”皇甫少华也不敢多说,老老实实地将身体一矮让黄药师踩在他的肩膀上,又奋力站站直,黄药师借势便攀上了墙头。 “敌袭!”大院中***通明,不知多少蒙古细作打着火把冲了出来,打头的安童借着火光看见了黄药师那有些畸形的身影,立即撕心裂肺的用蒙古语惨叫道:“黄固!是我们蒙古的大仇人黄固!快杀了他!”因为安童情急之下用的是蒙古语,在场的蒙古汉人细作并没有多少听懂,仅是习惯的举起弓箭瞄准墙头上的黄药师。而黄药师又是灵机一动,飞起一脚踹在已经上半身爬到墙头地皇甫少华脸上,将皇甫少华踹得掩面惨叫,摔下墙头跌落茅坑,又用汉语大叫道:“蒙古的大仇人黄固掉茅坑里了,快抓住他呀。” “黄固?”如果说临安的蒙古细作打听情报是第一要务地话,那么寻机刺杀蒙古军大仇人黄固就是第二要务,所以黄药师的话刚一叫完,那些蒙古汉人细作就主动放弃以弓箭射杀黄药师的机会,争先恐后的扑向茅坑去抓那跌落茅坑已经满身屎蛆的皇甫少华。黄药师乘机从墙头条落小巷,撒腿就跑----只是黄药师的好运气又一次用到了头,不会武功的他从墙上跳下来的时候崴了一只脚,疼得老家伙眼泪直流,不过为了逃命,老家伙还是一边没命地逃跑,一边疯狂的大叫,“杀人了!救命啊!” “快去追黄固!一定要他的狗命!”几乎气疯的安童疯狂咆哮道:“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宰了这个狗东西!” “老东西怎么还没来?”与此同时的醉仙楼上,苦侯黄药师不至的贾老贼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但就在这时候,一名传令兵快步跑进了贾老贼所在的醉仙楼雅间,向贾老贼单膝跪下说道:“启禀少傅,湖州急报,太湖渔民哗变,包围了湖州知府衙门,枢密院众官请少傅速回枢密院主持大局。” 湖州是距离临安最近的一个府州,那个地方发生民变可不是闹着玩地,贾老贼不免大吃一惊,赶紧站起身来命令道:“留下两个人在这里继续等待黄药师,其他人,跟本相回枢密院。” 第三十五章 最强搭档诞生 “太湖渔民为什么哗变?眼下湖州的情况如何了?”匆匆赶回枢密院白虎堂,贾老贼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就向留守枢密院的枢密副使、两个都承旨和两个承旨问道。新近被贾老贼保举为枢密院右承旨的贾党新秀王熵拿出急报,捧在手禀报道:“回少傅,据知湖州府牛石磊禀报,太湖渔民是横蛮抗税,差役催税反被殴打,又在城门口拒交渔税引**乱所致。但太湖水军统制给我们的报告却是牛石磊横征暴敛,疯狂压榨渔民,乱征关税引发的骚乱----据下官估计,牛石磊说谎的可能性比较大。最新急报中说,湖州城各级衙门在今天下午已经被渔民包围,其中不乏普通百姓参与,四道城门中有两道已经被骚乱百姓占领,情况颇为危急。” “湖州知府牛石磊的后台是谁?有没有背景?”贾老贼又问道。王熵原先是吏部官员,对各级官员的履历大都了解,立即背诵出牛石磊的出身,“牛石磊,福建路崇安府人,淳四年进士,留梦炎同窗,前任右丞相董槐门生,董槐被丁大全赶下台后改为依附左丞相吴潜,得以继任知湖州府。” “好,是个软柿子。”贾老贼一听乐了,心说原来是只死老虎,后台也是那个恨****恨得牙痒的老顽固吴潜----可以放心打!吴潜反过来还要感谢自己为他清理门户!贾老贼马上喝道:“即刻草拟奏章,本官要连夜进宫,请旨出兵控制局势并调查事情的真正起因,严格惩治责任官员!再通知城外曹世雄部队。让他的骑兵做好连夜出动的准备。” “圣旨到。”贾老贼地话音未落,枢密院衙门外已经飞奔进来一名身穿太监服色的黄门官,手捧一道明黄卷轴,向慌忙跪在面前的贾老贼等人高声念道:“皇上有旨,着少傅、枢密院使贾似道即刻进宫,商议湖州渔民哗变一事,不得延误。钦此。”贾老贼高声谢恩,又莫名其妙的向那黄门官问道:“熊公公,湖州民变规模并不很大,为什么皇上要连夜召下官进宫面君?” 说着。贾老贼使一个眼色,亲兵队长郭靖立即将一叠纸币会子放在那黄门官手中,那黄门官咧嘴一笑,低声说道:“贾少傅,皇上不能不急啊。\\\\\\忠王爷与王妃前日奉旨巡阅建康,王爷是昨天出发的,今天正好在湖州境内。”贾老贼恍然大悟。心说血浓于水,赵那个白痴再不争气也是宋理宗的亲侄子,宋理宗对他怎么也得另眼看待几分,难怪会这么急着叫自己进宫去商议对策,还有就是保护他那个白痴侄子。 “情况不妙啊。”贾老贼心情异常沉重,心说赵孟关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十有**不愿错过这个除掉继位人的机会---何况宋理宗派赵巡视长江重镇建康,摆明了是给赵接触地方民政积累执政经验的机会,赵孟关不可能不明白这点,就更增加了赵孟关铤而走险的可能。想到这里。贾老贼忍不住暗叹一声,“看来皇上召我这个赵死党入宫,很可能就是要我亲自跑一趟湖州去保护他那个白痴侄子了----他娘的!事情怎么这么巧。要死不死偏偏发生在今天,我去了湖州以后,还有谁能主持利用科考扳倒丁大全地行动?” “救命啊!救命啊!”黄药师拖着伤腿,一边连滚带爬的逃到婵娟坊的大街上,一边没命的疯狂大喊,“救命啊!杀人了!鞑子杀人了!衙役,巡街的军爷,快来救纠我啊!”但黄药师的嗓子都喊哑了。眼泪也喊出来,却仅仅看到路上的行人四散逃开,并没有一个临安府衙役或者巡街地士兵过来营救。直到此刻,黄药师才猛然想起今天是科举省试的日子,临安府衙役和巡城禁军已经把注意力集中考场那边,其他地区的巡查自然要松散许多。 短时间内不能获得增援还不是最糟糕了,后面那些剃去胡子化装成汉人的怯薛才更要命,为了避免麻烦。安童故意让众怯薛操着汉语大喊。“抓住前面那个老贼头,抓住前面入室行盗的老贼头。”而黄药师相貌猥琐又歪了一只脚还在前面亡命逃窜。也就怎么看怎么象是入室偷窃后被发现后狼狈逃窜的龌龊老贼了,导致那些路人不仅没有一个人帮黄药师阻拦追兵,更有个别热心肠的江湖侠客加入了追捕和阻拦黄药师逃跑的行动。黄药师有苦难言,慌不择路间,黄药师看到路边有一家人声鼎沸的春楼,没做多想就冲了进去,妄图利用春楼中多如牛毛的房间和复杂地走廊藏身保命。^^ “糟老头子,你来干什么?”因为满身尘土和腿上带伤的缘故,黄药师刚到青楼门口就被老鸨和妓院龟奴拦住。黄药师也不说话,直接探手入怀,从怀里掏出厚厚的一叠会子随手撒到天空,高喊道:“撒钱了!快抢钱啊!”妓院门口顿时一阵大乱,众妓女、嫖客、老鸨和龟奴你争我夺地哄抢会子,还有不少路人也参与进来,青楼门前顿时一片大乱,严重阻拦了追兵的道路与视线,黄药师也借着这个机会溜进了妓院,逃之夭夭。 “黄老狗,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追在后面的安童大骂一声,命令道:“追,继续追,见到就杀!”十个杀人不眨眼的怯薛一声不吭,紧跟着安童直冲进去,但黄药师已经又在青楼大厅里撒了一把会子,青楼里抢钱的嫖客和妓女更多场面又更乱,安童等人上那里去找黄药师?安童大骂黄药师无耻之余,只得命令道:“两个人守前门,两个人守后门,其他人跟我挨间挨间的搜。抓出那个老东西,老子要剥了他的皮!” 其实腿上受伤的黄药师并没有逃出多远----就藏在安童等人头上地二楼走廊上,眼见安童率领着几个怯薛开始逐房逐房地搜查自己,刚松了一口气的黄药师又把心提到嗓子眼睛,赶紧手脚并用的蹲爬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不曾想这家青楼的生意极好,二楼的每一个房间雅间中都有声音传出,黄药师又怕突然闯进有人的房间引来喝骂质问把蒙古杀手招惹到这里,不敢随便进有人地房间。正焦急万分间,黄药师忽然听到身边房门中传出声音…… “董衙内。黎衙内,既然你们很想要我手里这瓶神效非凡地****,又自吹你们阅女无数,什么样的女人都玩过。那你们只要回答对一个有关女人地问题,我就把这瓶****白送给你们。”一个油滑轻浮的声音得意洋洋的说道:“如果你们答不出来,兄弟我今天晚上的风流帐由你们请。” “什么问题?只管问!只要是有关女人的问题,还没有我们不知道的。”另两个更加油滑轻浮的声音答道:“如果我们答不出来。就替你掏钱。” “那好,我问了。^^^^”开始那个油滑轻浮地声音说道:“听好了,女人下面那儿分为十种不同,是那十种不同?分别叫什么?” “女人的下面分为十种不同?我们怎么不知道?”被问到问题那两个人傻了眼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开始那油滑轻浮的声音笑道:“答不了吧?其他人有没有能回答出来的?只要能答出来,我这瓶价值百两黄金的****就送给他,还输他百两黄金。” “我来回答。”黄药师站起身推门进去,向房中那些左搂右抱着妓女喝花酒、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微笑道:“女人下面的十种,分别是羊肠、猿猴、春水、鹰钩、鸭嘴、飞龙、田螺、盆子、龙珠和鸡雉,对不对?” “你是谁?进来干什么?”在场那些油头粉面的公子哥个个莫名其妙。纷纷向黄药师问道。黄药师微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识?酒逢知己千杯少,各位衙内与老夫志同道合,老夫也不求衙内们那瓶价值黄金百两的****。只求共饮一杯,不知道各位衙内可否接纳?” “难得老人家你也是一位花丛老手,请坐到这里,咱们一边饮酒,一边谈谈女人。”一个最为油头粉面的公子哥站起来,拉过一只椅子邀请黄药师入座----听声音,这位应该是刚才没办法回答问题地一个衙内。黄药师也不客气,大模大样的坐到那衙内身边。低声笑道:“刚才不知是那位衙内提的问题?老夫也不想要你地黄金,只是想告诉衙内一句,刚才的问题还是少问的好,因为你的问题本身就是错的---女人的那儿不只是十种,而是十一种,只是第十一种十分罕见,万中难逢其一,即便是花丛老手也很少知道。所以以讹传讹。常人通常以为只有十种不同。” “老先生,刚才的问题是我问的。”一个手里拿着一只玉瓶地公子哥睁大了渴求知识的眼睛。连声问道:“老先生,刚才你说的十种全对,就连次序都对,不知第十一种是什么?还望老先生指点。” “蛤蚌!”黄药师斩钉截铁的说道:“这第十一种最是美妙,可大可小,可随男人的命根长短粗细自动收缩震动,还会象蛤蚌一样一张一合,其乐无穷。****老夫虽然阅女无数,运气也算上佳,但数十年间也只遇见两名女子拥有如此名器,端是罕见。” “原来是这样。”那伙公子哥听得如痴如醉,艳羡无比,或是道:“老先生好运气,竟然能碰到两位,我可是连见都没见过,听也不没听过。”或是道:“妈的!原来女人的那儿竟然有十一种----决定了,在老子有生之年,一定要遍尝这十一种不同的滋味!”开始给黄药师让座地衙内更是说道:“老先生,不知你是在何处尝到那两个蛤蚌?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如何?对了,还没请教老先生高姓大名呢。” “老夫黄固。”黄药师猜想这些酒色之徒不会去关心军情大事,也就说了真名。谁知那给黄药师让座地公子哥与另一个公子哥一起跳了起来,指着黄药师惊叫道:“你就是黄固黄药师?贾少傅亲兵队长郭靖的岳父黄固?” “你们怎么知道?”黄药师大吃一惊,心说自己不会那么衰吧。刚脱虎穴又入狼窝?那两个公子哥马上抓住黄药师地手亲热说道:“黄老先生,我们早在鄂州就听过你的大名,你是我们地偶像啊!我们是贾少傅麾下的衙内军正副统制,是贾少傅的心腹,所以听说过你的事。” “二位公子就是衙内军的董平高董将军和黎尚武黎将军?”黄药师大喜过望,也是握紧了那两个公子哥的手。让座那个公子哥笑道:“我是董平高,他是黎尚武。”黄药师咧开了蛤蟆嘴,刚要和这两个神交于久的衙内亲热,却猛然隔壁房间传来叫骂声,“你们干什么?”“别管我们干什么。有没有一个老头跑进来?” “不好,追过来了。”黄药师额头上的汗水又开始流下---黄药师可不敢指望董平高和黎尚武这两个公子哥能从杀人如麻的怯薛刀下救出去----何况这两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指不定扔下黄药师就独自跑了。情急之下,黄药师瞟见刚才用来打赌的那瓶****,忙抢过来倒了一半在酒壶里面,又低声向董平高说道:“董将军,一会有人要进来找我。你们千万别说我在。还有,想办法让他们喝下这壶迷酒,你就在贾少傅面前立大功了。”说罢,黄药师将头一低,直接钻到了铺有垂地桌布地桌子底下藏身。***** “黄先生,你的话什么意思?”董平高被黄药师的古怪言行弄得莫名其妙。但就在这时,董平高等人所在的房间房门被人粗暴撞开,六七个满身杀气的壮汉冲了进来,为首的一个壮汉举刀喝道:“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老头进来?那个老头个子很小,头比盆还大。”在场的公子哥和妓女被雪亮地钢刀吓得一阵惊叫。惟有董平高和黎尚武两人上过战场,还算有点胆色,黎尚武问道:“你找他干什么?” “不关你事。”安童习惯性的说出蒙古语。然后才改用比较生硬的汉语喝道:“不关你们屁事,我们只问那个老头子在不在?” “蒙古人!”董平高和黎尚武都听过蒙古语,都是吓得转身想跑,不过发现自己是身在二楼后,两人又都打消了这个打算。那边安童已经懒得和董平高、黎尚武等人废话,直接让手下怯薛把在场的人揪起来查看----免得让老奸巨滑的黄药师化装逃脱,吓得那些公子哥妓女哇哇乱叫。董平高灵机一动,一手抓起那把被黄药师下了****的酒壶。一手抓起一个酒杯,佯做酒醉一步三晃的走到安童面前,打着酒嗝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们不是要找老头吗?陪本衙内喝一杯,本衙内就告诉你们那个老头去那了。” “醉鬼,滚开!”安童不耐烦的把董平高一脚踢开,董平高被踢了一个踉跄,酒壶险些摔落,所幸董平高及时扶住雅间板壁。佯装愤怒道:“大胆。那来的贼厮,竟然连本衙内都敢打?你们本衙内是谁家地衙内---丁大全丁丞相府上的小衙内!” “小衙内。你没事吧?”黎尚武的头脑之机灵丝毫不在黄药师和董平高之下,马上对董平高地用意心领神会,忙上前扶住董平高,一副狗仗人势模样的上窜下跳大叫大嚷道:“贼厮!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我们丁相爷家的丁寿翁丁小衙内,等我们禀报丁相爷,把你们全部抓起来杀头!” “不会那么巧吧?竟然是丁大全的儿子?!”安童皱起了眉头----丁大全对忽必烈来说有多重要,身为忽必烈怯薛长的安童可是十分清楚,而且这次安童来到临安,也要倚仗丁大全才能完成任务,实在不宜随便得罪。想到这里,安童换了一个笑脸,“原来是丁衙内,得罪,得罪,咱们是自己人,先向你陪一个不是了。” “我不管,我一定要我爹杀了你的头。”董平高借酒发疯,大喊大叫道:“快来人啊,快去通知我爹,有人把我的腿踢断了。让我爹派军队来把这几个反贼全宰了。”安童怕董平高地叫喊真招来临安禁军,只好抱拳说道:“丁衙内,实在抱歉,刚才是我误会了,改天我一定登门道歉。” “小衙内,这几位大人似乎是相爷的一路人,不要把事情闹大了。”黎尚武好心好意地劝道,又转向安童喝道:“既然向小衙内赔罪,那还不赶快向小衙内敬酒赔罪?”安童无奈,只得从桌上拿起另一壶酒。斟满一杯酒敬到董平高面前,低声下气的说道:“丁衙内,实在抱歉。小人敬衙内一杯,算是赔罪。” “是你得罪本衙内,为什么要罚本衙内喝酒?”董平高翻着醉眼怪叫道:“你喝,你喝了本衙内才能原谅你。”安童酒量甚豪,二话不说就将那杯酒一饮而尽。董平高大笑。用手中酒壶又给安童斟上一杯,怪叫道:“再喝一杯,刚才的事本衙内就不计较了。” “真他娘烦人。”安童肚中暗骂,只好又将那杯酒一饮而尽。这边董平高又将酒壶递给黎尚武,向安童带来的怯薛一努嘴,摇头晃脑的说道:“罚他们每人喝一杯,看他们还敢不敢冲撞本衙内?”黎尚武会意,过去斟满六杯酒,向那六个怯薛叫道:“你们几个,别惹丁相爷府的小衙内生气。聪明地话,每人罚一杯。” 那六个怯薛将目光转向安童,已经有些感觉头晕地安童无可奈何。只得喝道:“喝酒,向小衙内赔罪。”那六个怯薛动作极快,各自上前一步拿起酒杯,一起喝下,又同时向董平高抱拳道:“谢丁衙内赏。” “丁衙内?什么丁衙内?”董平高翻着天真无邪的眼睛,带着纯真无暇地表情反问道。安童楞了一下,“你不就是丁衙内吗?” “谁说本衙内姓丁?”董平高大笑,“本将军姓董名平高。丁寿翁那个王八羔子,不过是给本将军提马桶地下人。” “董平高?!”安童可是听说过这个曾经让忽必烈和子聪恨得牙痒的名字----究其原因,李之所以能够从忽必烈抢走战俘,可是与董平高等人的出色表现密切相关的!惊叫过后,安童的第一反应是举刀要把眼前这个大仇人砍死,可他的刀刚举起来,眼前便是一阵发黑,头脑也是一阵迷糊。险些当场摔倒。安童大惊失色。“酒里有毒?!” “哈哈哈哈哈……!”黄药师狂笑着从桌子低下钻出来,指着已经东倒西歪的安童等怯薛。向董平高和黎尚武两人大笑道:“恭喜二位将军,你们又立下大功了----这个人叫安童,是忽必烈地怯薛长,相当于我们大宋的御林军统领!” “忽必烈身边的怯薛?”其实黄药师不用解释,叔叔曾经被怯薛追杀的董平高也知道怯薛在蒙古军队中代表着什么,惊喜之下,董平高赶紧从已经站立不稳的安童手中抢下钢刀,抬手一刀就砍在安童肩膀上,可惜他的腕力不足,仅是将安童的肩膀砍得鲜血飞溅,却没有立即卸下安童的一只胳膊。而安童吃疼后头脑稍微清醒,拼着脊背又挨董平高的一刀连滚带爬的逃到窗口,从窗口处跳下二楼。那边黎尚武和黄药师各自抢下一把钢刀,手起刀落,一口气将剩下地六个怯薛十二条腿接连砍断,动作干脆利落,配合得天衣无缝,珠联壁合。只可怜那六个怯薛,明明看到钢刀临身却全身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刀子砍在他们的脚筋关节处,将他们砍得血如泉涌,终身残废,呻吟一般惨叫。“快逃,快逃。”安童摔下二楼也跌断了一条腿,把守妓院前后门地四个怯薛忙冲过来,脑海中迷糊一片的安童下意识连声催促逃命,四个怯薛不敢怠慢,赶紧背起安童就往外跑---其实安童也是被****迷昏了脑袋,他要是下令那四个没有中毒的怯薛再冲上楼去,那么蒙古军的三大仇人黄固、董平高和黎尚武要是还能逃脱性命,那就是老天爷实在不开眼了…… 公元一二六零年,南宋开庆二年五月十八日夜,贾老贼手下的第一福军----衙内军的三大巨头终于聚在一起,三人一见钟情,情投意合----或者叫臭味相投,刚一联手就生擒忽必烈身边的六名精锐怯薛,震惊宋蒙。其后又携手奋战在抗蒙第一线与祸害百姓的第一线,功勋显著又臭名昭著,让己方地贾老贼和敌方的忽必烈都为他们白了不少头发…… 第三十六章 科场暗斗(3) 安童被怯薛带着逃跑了许久,黄药师也被董平高和黎尚武从二楼搀了下来,又过了片刻,直到黄药师被崴伤的脚几乎不怎么疼的时候,临安府的衙役才姗姗来迟,带头的一个班头大叫道:“出什么事了?听说这里出了人命案,凶手在那里?死者在那里?” “你们倒会挑时间,现在才来啊?要是本将军指望你们来救,那你们现在来就只能给本将军收尸了。”董平高枕头在一个妓女的丰满大腿上,有气无力的说道。临安府那衙役班头认识董平高和黎尚武,忙惊叫道:“董衙内,黎衙内,你们也在这里?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那班头又指着大厅中那六名已经被砍断脚筋和膝关节的蒙古怯薛问道:“这几个人是谁?是谁把他们砍成了这样?” “这几个混蛋的身份如果说出来,足够吓死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有了吹嘘自己丰功伟业的机会,董平高马上来了精神,一只手伸进身边少女的衣服里,打起精神准备开吹。还好黄药师的头脑还算清醒,及时叫道:“董将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乘现在临安禁军还没到。赶快让临安府的衙役送我们去临安府衙门,再派人去禀报贾少傅,请他亲自出面干预此事。还有董将军的叔父董公公那边,也要知会到。” 董平高虽然纨绔,却也不是完全的无能,立即便明白了黄药师的弦外之音----丁大全和蒙古有勾结,临安禁军被丁大全的死党陈大方控制,如果让陈大方的军队参与此事。保不准丁大全会命令陈大方用出杀人灭口和毁灭证据地毒招。想明白了这点,董平高忙改口向那临安府衙役班头命令道:“事情到了临安府再说,先把这六个人犯带上,保护本将军们立即到临安府见马大人,再派两个人去贾少傅府与本将军家里,请贾少傅与本将军的叔父董公公马上到临安府衙门。” “告诉去贾少傅家里的人,让他禀报贾少傅。有一个叫黄固的人也和董将军在一起。贾少傅就一定会来。”黄药师怕临安府的衙役深夜到贾府请不到贾老贼,赶紧叮嘱一句。那边临安府的差役不敢怠慢,赶紧依令而行,一边派人去给贾老贼和董平高家人报信,一边让手下衙役将那六名断了腿的怯薛打入囚车,黄药师和董平高、黎尚武三人也雇来一辆牛车代步,一同赶往临安府。 婵娟坊与临安府衙门相隔一段距离,黄药师一行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算是到得距离临安府衙门仅有三条街地地方。眼看目地地就在眼前敌人又没有追来,黄药师和董平高等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派去与贾老贼联系的衙役率先回来。向董平高施礼道:“董衙内,小人奉命去了贾少傅家里,但贾少傅的门人告诉小人,贾少傅在半个时辰前带着张世杰将军、廖莹中大人和大部分亲兵出了城,连夜去了湖州,没在家里。” “贾少傅去了湖州?”黄药师目瞪口呆,心说贾老贼不是要借这次科举的机会扳倒丁大全吗?现在自己出生入死为他带来了第一手情报,他怎么忽然去湖州?黄药师正盘算间,他所在的队伍后面忽然又出现了一只军队。打着火把快步向这边奔来。为首一员大将策马冲在最前面,远远就大叫道:“前面的队伍。停住!停住!我乃临安禁军都统陈大方,我命令你们停住!” “别听他的,快走,先进临安府衙门再说。”吓得魂飞魄散的黄药师疯狂大叫道。无奈黄药师目前无官无职,那伙衙役谁也不会停他地,反而按陈大方的命令停止前进,让陈大方地军队顺利追了上来。陈大方到得现场后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先让军队包围黄药师等人地队伍,同时用让人胆寒的怨毒目光扫视黄药师几眼,让黄药师感觉如坠冰窖不断后退,然后才向那伙衙役说道:“刚才婵娟坊鸳鸯楼的事情,本将军已经知道,你们抓到那六个人犯在进鸳鸯楼前曾经袭击临安禁军,伤害了本将军的两名士兵,依军法必须交由本将军处理,把人犯交出来。” “人犯是本将军抓到的,为什么要交给你?”董平高可不怕陈大方,站出来质问道。陈大方表情冰冷,淡淡道:“多谢董将军协助抓获人犯,改日陈大方一定登门道谢。但你统属的军队驻扎在城外,没有资格在临安城中抓人,所以人犯必须交给我。” 董平高哑口无言,他的军队隶属于中央禁军,在没有圣旨和枢密院调令的情况下,确实没有理由进临安城抓人。见董平高理亏,黎尚武忙站出来说道:“这几个犯人也可能是蒙古鞑子,在闹市中提刀杀人,理应交与临安府治罪。”陈大方马上答道:“人犯是否蒙古鞑子,需要审理人犯后才能判断,他们在闹市中提刀乱窜,并没有伤害到临安百姓,仅是伤害到禁军士兵,依据大宋法典,临安府无权干预此事。”说到这,陈大方将手往黄药师一指,沉着脸说道:“还有这个叫欧阳锋的老头,他与本案也有关系,本将军也要把他带走。” “我不去!”黄药师这会是彻底吓瘫了----落到丁大全手里,丁大全再不剥了他地皮那才叫怪了。黄药师转向旁边地董平高和黎尚武哀求道:“董将军,黎将军,救救我啊,我要是落到陈大方手里就死定了。”还好董平高和黎尚武这次还算讲义气,双双向陈大方说道:“黄仙长是我们的朋友,你不能把他带走。” “不行,凡是与案件有关地人,都必须带走。”陈大方冷笑,又一挥手,包围黄药师队伍的禁军中就出来一队士兵。平端着长枪包抄向黄药师,而临安府的衙役根本不敢反抗径直散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陈大方队伍的后面***闪烁,又有一支抬着一顶轿子队伍冲了过来,这支队伍人数比陈大方队伍要少得多,气焰却比陈大方队伍嚣张上数十倍,连踢带砸地把陈大方队伍赶开。轿子还没停稳。里面就传出董宋臣焦急的公鸭声音,“董平高,你这个小兔崽子,现在你已经是将军了,又和蒙古鞑子结下那么大的仇,竟然连一个护卫都不带就跑进城来玩,你要咱家为你把心操碎吗?是那个王八羔子刺杀你,咱家要剥了他的皮!” 听到这嘶哑难听的公鸭声。陈大方脸色大变,立即对手下做了一个隐蔽的手势。董平高则一蹦三尺高。连哭带嚎的大喊道:“叔父啊,你要给侄子做主啊,蒙古鞑子要刺杀我,我和黎将军、黄仙长好不容易把鞑子刺客抓起来,陈大方就跑来要把鞑子刺客带走了,还要抓走孩子地好朋友、贾少傅地心腹黄仙长!叔父啊,陈大方这分明是看不起我们董家!故意欺负我们董家啊!” “陈大方,你好大胆子!”董宋臣咆哮着几乎是从轿子里爬出来,首先扑到唯一的侄子面前。反复确认这个将来唯一能给他养老送终的侄子董平高有没有受伤送命后。董平高这才转向陈大方咆哮道:“陈大方,你***是什么意思?我侄子被鞑子刺客袭击的时候。你不派军队抓刺客!我侄子把刺客抓到了,你又跑来抢刺客了!你这分明是故意包庇纵容刺客,勾结蒙古鞑子谋害我国大将,你这个临安禁军都统不想干了?咱家明天……今天晚上就向皇上禀报此事,请皇上杀你的头!抄你的家!” “董公公误会了,下官那敢勾结鞑子?”丁大全一党和董平高一党是彻底翻了脸的,陈大方倒用不着太过害怕董平高,只是强笑着解释道:“董将军遇刺地时候,下官正在考场外面安排防务,并非故意纵容刺客----这点很多人都可以做证。后来下官接到消息赶赴现场,发现那些刺客袭击了下官统属的禁军,下官这才依据大宋法令接管人犯……。” “啊----!啊!”陈大方话音未落,队伍前面忽然传来几声惨叫,众人一起回头时,一名禁军训练官(相当于排长)跑上前来,向陈大方抱拳禀报道:“启禀将军,六名人犯身负重伤,已然尽数死亡。” “陈大方,你好地胆子,竟然敢当着咱家地面杀人灭口?”董宋臣鼻子差点气歪了,指着陈大方的鼻子质问道。陈大方收住笑容,严肃答道:“董公公,刺客是伤重而死,与下官有何相干?” “好,好,不愧是丁大全的心腹,果然够胆量。”董宋臣气急反笑,转头向那禀报消息的禁军训练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训练官楞了一下,恭敬答道:“回公公,下官名叫吴大明。”董宋臣点头狞笑,再不说话,那边陈大方则皱起了眉头,知道为了防止董宋臣动用十三衙门的力量追查真相,这个叫吴大明的训练官十有八九又要被丁大全下令灭口了----也许这就是董宋臣的本意所在。 “既然人犯已死,那他们的尸体就交临安府的忤作处理。下官还得返回现场继续调查,追捕刺客同党,先告辞了。”有董宋臣在场,陈大方知道肯定没法从这只老狐狸手里带走黄药师,也就很爽快地提出告辞。陈大方也不管董宋臣是否同意,直接一挥手,领着禁军扬长而去,留下董宋臣在原地跺脚大骂。好不容易等董宋臣骂够了,董平高这才胆怯地向董宋臣问道:“叔父,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董宋臣不答,先向黄药师为了事情的详细经过,然后才盘算着说道:“既然忽必烈派来了怯薛要刺杀几个人,那怯薛刺杀地目标中十有八九有你们几个,现在贾少傅和忠王爷都不在城里,你们孤立无援,咱家又要在宫里服侍皇上,没法子随时护着你们----你们三个不能在城里呆了,现在就出临安城到军营里去暂时躲避,鞑子和丁大全胆子再大也不敢到军营里面伤害你们,你们在那里安全,等贾少傅从湖州把忠王爷接回来再做打算。走。咱家亲自送你们出城。” “多谢叔父,多谢叔父,还是叔父对侄子好----爹亲娘亲不如叔父亲啊。”董平高感慨万分,同样贪生怕死的黄药师和黎尚武更是感激不尽,忙将怯薛尸体移交给临安衙役,与董宋臣一同出城赶往军营。还好董宋臣带来的人数虽然不多,却都是十三衙门中秘密招募来的江湖高手。丁大全党羽和蒙古细作都不敢顺便打这支队伍的主意。让董宋臣一行很顺利地出了临安城,平安抵达临安郊区的中央军军营中,把董平高视若亲子的董宋臣又叫来范文虎、凌震和伍隆起等禁军将领,吩咐他们一定要保护好董宋臣、黄药师和黎尚武三人的安全,这才起身回程。 “董公公请稍等,小人还有点事请教公公。”黄药师满脸谄媚的拦住董宋臣,谀笑道:“董公公,既然贾少傅已经因为湖州民变的事情离开了临安。那不知道在这期间接替贾少傅主持大局的人是谁?能不能请董公公把小人探听到地这个情报转交给他?” “据咱家所知,公务移交给了枢密院副使。其他事情交给了韩震和宋京。把你掌握地情况告诉咱家吧,咱家替你转叫给韩震和宋京。”董宋臣点头答道。黄药师大喜,忙将自己利用丁寿翁帮忙偷听的情报全部告诉董宋臣,又谄媚道:“公公,小人认为公公和少傅如果要借科场舞弊一事扳倒丁大全,突破点就在丁大全的死党卓梦卿身上,只要拿到卓梦卿组织翰林作弊答卷的证据,那么丁大全在科场舞弊的罪行就能暴诸于天下。” “可能晚了。”董宋臣摇头,“你在丁大全家卧底的事已经暴露。丁大全不可能不做出防备。卓梦卿行事必然更加隐蔽,我们再想要人赃具获。已经十分困难。”前功尽弃的黄药师大失所望,还好董宋臣又说道:“不过这情报也不是全然没用,咱家会替你转告韩震和宋京,争取把卓梦卿组织翰林作弊答卷的地点找到。虽然不一定有把握,但也不是完全没希望。” 和贾老贼当初地猜测一样,丁大全确实有办法在考场中与外界秘密联系并发号司令,早在安童等蒙古怯薛被董平高和黄药师等人暗算后不久时,丁大全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详细经过---顺便说一句,那天晚上皇甫少华虽然被黄药师一脚踹落粪坑,但仗着一身地武艺,皇甫少华最终还是杀出了重围,带着一身恶臭逃出生天。丁大全当机立断,第一就是派出陈大方去杀死那六名怯薛灭口,顺便找黄药师算帐;第二便是秘密通知组织翰林作弊地死党卓梦卿,让他做好一切防备准备。同时为了谨慎起见,丁大全又命令卓梦卿即刻转移众翰林答卷的地点,还有就是让卓梦卿托病告假,假装在家中养病,实际藏身在组织翰林作弊答卷的地点,防止贾老贼一党从卓梦卿身上拿到证据。 丁大全的这几个安排非常有效,在遍布临安的陈大方禁军掩护下,卓梦卿顺利逃过贾老贼和董太监两党的追踪,潜藏到了秘密场所组织翰林继续作弊。而贾老贼和董太监两党虽然明知道卓梦卿是科场舞弊的突破口,却因为无法掌握卓梦卿的行踪而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得请示正在湖州协调民变的贾老贼,手中还握着郦君玉这张底牌地贾老贼便指示道:“不用管卓梦卿了,注意安全,既然怯薛到了临安,难保他们不会向你们下手,铲除本官地左膀右臂。” 贾老贼的命令传来地时候已经是五月二十日的上午,已经在临安城里找卓梦卿找了一天两夜的贾老贼一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边下令停止追查卓梦卿的下落,一边看紧门户严防刺客----再顺便说一句,比黄药师、董平高和黎尚武更加贪生怕死的宋京为了谨慎起见,也是带着一帮亲兵跑到了中央军军营里,寻求军队的安全保护。 “请,董衙内,黎衙内,请。”进了军营,宋京少不得去看看黄药师和董平高等人,进得董平高所在的衙内军中军大帐时,黄药师正楼着一个娇娆少女向同样怀中搂有少女的董平高和黎尚武举杯邀酒,除此之外,大帐中还有十余名歌女舞女在载歌载舞,丝竹婉绵,将堂堂衙内军大帐化作了花街柳巷中的勾栏妓院。宋京不由大笑道:“黄道长,董将军,黎将军,好逍遥啊。” “宋大人?”已经喝得脸红脖子粗的黄药师等人回头见是与自己们臭味相投的宋京,个个开颜大笑,一起离座邀请道:“宋大人,快里面座,小翠,快来侍侯宋大人。”宋京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黄药师旁边,顺手搂过那叫小翠的少女,在她脸上狠狠啃上一口,然后才举杯道:“三位,请。” “请。”几个酒色之徒、宵小之辈一起举杯,将美酒一饮而尽,对视大笑。酒过三巡后,黄药师一边在怀中少女的衣服中大力搓*揉,一边摇头晃脑的笑问道:“宋大人既然有空来此逍遥,想必那个卓梦卿已经是掌中之物了吧?” “没有。”宋京放下酒杯,叹着气将抓捕卓梦卿失败的事和贾老贼的指示说了一遍。黄药师一听之下大为失望,“就连贾少傅都放弃了,看来我在丁大全家里打听的情报算是白辛苦了。” “没办法,卓梦卿假装有病闭门不出,我们虽然明知道他肯定是装的不在家里,但临安城这么大,又没有准确情报,上那里去找卓梦卿和他组织翰林作弊的地点?”宋京叹气道:“本来那些答卷翰林也是一个突破口,但在朝的翰林有那么多,我们又不知道有那些翰林参与作弊,无从查找啊。何况你的细作身份已经暴露,丁大全不可能不做出防范,也许另找他人代为答卷也说不定,这就更难下手了。” “这么说来,只有找到卓梦卿,我们才有希望揭穿丁老贼在科场舞弊了。”黄药师并不死心,又沉吟着提出一条新思路,“既然我们没办法找到卓梦卿,那我们何不想办法让卓梦卿主动出来?” “让卓梦卿主动出来?”宋京楞了一下,缓缓点头道:“这倒是个办法,不过,我们该怎么让卓梦卿主动出现呢?” “我有办法!”董平高突然插话道:“我记得卓梦卿虽然有几个女儿,却只有一个十来岁的子,如果他的独生儿子发生什么意外,卓梦卿怎么都得出现。” “卓梦卿的独生儿子?”黄药师和宋京眼睛一亮,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阴寒的笑意…… 第三十七章 科场暗斗(4) 太监,是指身体不完全的男人,又指被阉割后失去性能力而成为不男不女的中性人。为了保证被阉割后的存活率,太监基本上在很小的年龄上就被严格,通常只有贫苦人家的孩子活不下去的时候才会选择做太监----当然了,也有被人贩子拐卖后被迫阉割为奴的。宋代有规定:凡是自愿净身的,一律先到兵部报到。因为阉人是要供朝廷使用的,所以就要选那些相貌端正,甚至是有福相的。选定以后再择吉日进行手术。 “第三场经义考题----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五月二十日的正午,丁大全当着三十六房考官的面拆开皇封,取出第三场考题当众宣读,经诸考官验看无误---其实主要也就是给贾老贼党的黄镛、林则祖和曾唯三名考官看,证明丁大全事先没有打开偷看。经众考官查阅无误,丁大全这才下令三十六房考官将试题传达至省试考生----很有些民主清官的风范。 “呼,总算是到第三场了。”打发众考官离开后,已经两个晚上几乎没怎么闭眼的丁大全疲惫不堪的坐回太师椅,闭目长叹道:“等过了今天晚上制艺诗一节,明天早上辰时就可以散场出闱了----出了闱,本相第一件事就是痛痛快快洗一个热水澡。然后再搂着十三姨太和十四姨太好好睡上一觉。” “相爷辛苦了,请让下官为相爷捶腿消乏。”周震炎乖巧地半跪到丁大全侧边,孝顺而又温柔的给丁大全敲打双腿,既谄媚又有些疑惑的低声问道:“相爷,学生问一句不该问的话,明天辰时二刻就要出闱。但卓大人那边还没有动静,答卷也还没有送进来----这按号给咱们自己人传送答卷和让咱们自己人誊抄答卷都需要时间,时间会不会来不及了?” “不用急。”丁大全摆摆手,“卓梦卿在亥时二刻前就能把答卷送进考场,子时前把考卷送到我们的人手里,****时间,誊抄答卷的时间足够了。”说到这,丁大全睁开眼睛,沉吟道:“为了小心起见,你去替本相传达两道命令。一是放弃黄镛、林则祖和曾唯三人负责地三个考房中的考生,尽最大限度防止他们察觉我们的行动。二是传令卓梦卿,让他老实呆在陈大方的禁军军营里,在本相出闱之前。绝不容许他离开军营。” “下官谨遵相爷钧谕。”周震炎毕恭毕敬的答应,并飞快按丁大全的吩咐把命令传达下去。不一刻,丁大全的命令通过地道送至场外,又用快马送至临安城内驻军陈大方军队的军营中,而卓梦卿组织无良文人作弊答卷的地点。也正在这个戒备森严的军营之中…… “丁相爷也真是太小心了。”听完陈大方转达地丁大全命令后,卓梦卿不由大笑道:“现在贾老贼和董阉奴的走狗正在满临安城的寻找本官,这点本官非常清楚。怎么还会离开军营让他们有机会找到本官呢?” “相爷就是有点唠叨,对谁都不是十分放心。不过卓大人放心,我这临安禁军驻地就是贾老贼也没资格直接进来,只要你别离开军营,就算贾老贼和董老贼的人知道你在这里,本将军也可以保证没人敢动一根毫毛。”陈大方和卓梦卿交情不错,也是附和一句。陈大方又问道:“只是不知道那些答卷准备得怎么样了?亥时前我们地人就得带着考卷出发,可别误了时间。” “放心。前两场的考题答卷和制艺诗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正在做第三场的答卷,绝对误不了时间。\\\\”卓梦卿自信满满的答道。陈大方点点头。“那就好,我先出去巡查城门了,亥时前回来,你缺什么东西,直接向我的副将陈明开口,晚上回来咱们哥俩好好喝一杯。”卓梦卿微笑拱手称谢,陈大方这才领军出营,例行巡查临安十五门。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一个多时辰过去,那些高价雇佣来地文人枪手答卷进行得非常顺利----废话,开卷考试加参考书要什么有什么,答卷再不顺利那才叫怪了。这些看在卓梦卿眼里,喜在心里,可就在这时候,外面快步跑进来一名卓梦卿的亲兵,双手抱拳向卓梦卿禀报道:“启禀卓大人,你的夫人在军营外求见。” “那个臭婆娘,明明叫她不要出门,她怎么还是跑这里来了?”卓梦卿勃然大怒,向亲兵喝道:“去告诉那个臭婆娘,叫她滚回去,我明天早上就回家。”那卓梦卿地亲兵有些为难,又小心说道:“卓大人,那还是见一见夫人吧,夫人在军营门口哭哭啼啼的,还一直叫小少爷的小名,似乎是因为小少爷的事,夫人才找到这里来的。” “越儿出事了?”卓梦卿如遭雷击,小儿子卓越是卓梦卿唯一的儿子,也是卓家四代单传唯一的继承人,在卓梦卿心目中的重要性简直无可替代。卓梦卿忙大叫道:“快,快让她到前厅来见我。”说着,卓梦卿自己也是飞快跑到了前厅。又过片刻,卓梦卿地老婆便哭哭啼啼地跑了进来,一见卓梦卿的面大哭道:“相公,出事了!越儿不见了!” “越儿怎么不见地?我不是叫你这几天不要出门和不让孩子们出门吗?”卓梦卿疯狂咆哮,厉声质问道。卓梦卿老婆大哭答道:“我没让越儿出门,是他自己跑出去的。今天中午越儿在院子里玩,院门外忽然有人叫买饴米糖,越儿嘴谗闹着要吃饴米糖。我没办法,只好让仆人小四带着越儿出去买糖,没想到小四带着越儿出去许久都不见回来,我又派人去看地时候,小四已经被打昏在了我们家旁边的小巷子里,越儿也不见了。” “绑票?人贩子拍花?”卓梦卿脑海中第一反应是闪过这两个可怕的词----因为这个手法太象绑架和人贩子拐卖小孩了。第二反应是想冲出去寻找儿子。还好卓梦卿还算冷静,迅速想起自己现在绝对不能离开军营,只得改口问道:“有没有派人去找?有没有去报告临安府?” “派人去找了,但临安城这么大,上那里去找?”卓梦卿老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道:“我也去临安府报官,马大人倒是答应派衙役到街上去找越儿,只是临安城大人多,马大人也不敢保证什么时候能找到越 “有人找就好,有人找就好。”卓梦卿反复念叨了两句,又大叫道:“来人啊。快去通知陈将军,请他也派人去找,还有注意临安城的城门,千万不能让越儿被拐出了城!” “相公。你不出去找吗?”卓梦卿老婆大哭着问道。卓梦卿看看后厅,咬牙道:“我不能出去,我还有公事要办。”卓梦卿老婆一听大怒,揪着卓梦卿的袖子又哭又骂又抓,“你这个没良心地狗才。是你的公务重要还是我们的儿子重要?越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娘和你拼命!” “臭婆娘。头发长见识短。”卓梦卿一把将老婆推在地上,阴沉着脸说道:“我们的儿子突然被绑架,恰好出现在本官执行机密公务的时候,难保这不是咱们家的仇人搞的诡计,想把我从这个地方骗出去。而且你在越儿失踪后跑到这里,如果被人跟踪,我的行迹也被你暴露了。” “那……那怎么办?”卓梦卿老婆爬着地上哭得死去活来,几乎哭晕过去。卓梦卿神色凝重。“如果真是那些仇家绑架。那他们应该不会伤害越儿,毕竟他们也是大宋官员。肆意杀害大宋子民他们没法向朝廷交代----再说杀害越儿,他们也没什么好处。我现在最怕的就是越儿真是被人贩子拐走了,落到那帮无法无天地草民手里,越儿那才真的有危险。” “既然越儿有危险,那你还不赶快想办法找回我们的儿子?”卓梦卿的老婆大哭问道。卓梦卿咬着牙齿说道:“别急,我已经让陈大方帮忙寻找了,临安府也在派人寻找,如果越儿真是被人贩子或者绑票犯带走了,怎么也会留下一些线索,咱们再等一等,也许很快就会有越儿地消息了。这样吧,你先回家去,临安府有了消息,肯定会先到咱们家里通知。” 卓梦卿老婆哭哭啼啼的回家去了,卓梦卿心中却越来越是紧张焦急,也越来越怀疑这是贾老贼和董老贼两党联手的杰作,不过卓梦卿心中也有一个疑惑,如果自己拼着儿子不要,死活不肯离开军营,那么贾党和董党也不可能拿一个刚满十岁的孩子怎么样----就算杀了自己的儿子,逼不出自己,贾党和董党也不可能拿到任何好处啊? “嗖----!”卓梦卿正百思不得其解地时候,一支袖箭忽然破窗而入,钉到他身边的茶桌上----箭上还绑有一张小纸条。卓梦卿先是一惊,打开门发现门外无人后,卓梦卿又关上房门,从袖箭上取下纸条,见纸条上仅有很短的一行字----想要儿子,马上到皇宫净身房来,来晚了或者告诉别人,你知道后果。 “净身房?!”卓梦卿先是目瞪口呆,然后身上冷汗直冒---自己年幼地儿子被带到了专门阉割幼童的净身房里,后果如何,卓梦卿已经不敢去想象了。不过卓梦卿已经肯定自己的儿子确实是落到了贾老贼和董老贼两党手里了,也只有董宋臣老贼控制的十三衙门密探能在戒备森严的临安禁军军营中神不知鬼不觉的送信,也只有董老贼能把自己儿子带进专门阉割幼童的净身房里。思来想去,卓梦卿始终还是舍不得抛弃自己四代单传的儿子,叫了两个随从悄悄出营,还好陈大方地副将陈明不知道去了那里。其他人也没敢阻拦,让卓梦卿很顺利就出了军营。 净身房位于临安皇宫专供杂役出现地侯潮门内,本来以卓梦卿的身份是不能随便进侯潮门地,但此刻的侯潮门大门处不光有御前侍卫把守,还有一个小太监也等在那里。见卓梦卿到来,那小太监在看门侍卫耳边低声嘀咕几句。那些御前侍卫便没有查验身份就让卓梦卿直接进了宫,只是卓梦卿带来的随从被留在了宫门外。 “卓大人,请这边来。”那小太监笑眯眯的给卓梦卿领路,很有礼貌。卓梦卿则脸色铁青,一声不吭地跟在那小太监后面,一直被领进了一间很大很阴森又充满血腥味的房间。刚进房间,卓梦卿一眼就看到他的宝贝儿子卓越一丝不挂的躺在一张**,四肢手足分别被绑在床的四脚,嘴也被堵住了,一个相貌猥琐的老头则拿着一把雪亮小刀笑眯眯的站在床边。除此之外。还有董宋臣和宋京也在房内,董宋臣坐在一张椅子上品茶,宋京则满面微笑的站在董宋臣旁边。 “越儿!”卓梦卿大叫一声,扑上去想抱儿子。但是董宋臣身后马上站出两个神色冰冷的壮汉拦住去路,卓梦卿想要推开他们时,却被他们一左一右抄住双手,压跪在地上。**的卓梦卿儿子也挣扎了几下,只是被捆得极紧动弹不得。只能从被塞住地嘴里发出些含糊不清的哭喊声。卓梦卿气得七窍生烟,向董宋臣和宋京大吼道:“董宋臣,宋京。你们想干什么?” “不想做什么。”宋京慢腾腾的说道:“只想从卓大人口中知道两件事情,一是你们作弊考卷什么时候、用什么手段送进考场?二是想知道参与科场舞弊的人都有那些----如果卓大人能拟出一份名单,那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你做梦!休想!”卓梦卿疯狂咆哮道。宋京一笑,正要说话时董宋臣却挥手制止,董宋臣慢腾腾地站起来,走到那拿着雪亮小刀的老头旁边,拍着那老头的肩膀向卓梦卿怪笑道:“卓大人,给你介绍一下。他姓毕。宫里通常都叫他小刀毕,当年咱家就是被他的父亲老刀毕净的身。手段干净利落,手艺很好,按规矩,咱家一直称他父亲为师傅。他地手艺青出于蓝,从没弄出过人命,比咱家那已经过世的师傅还要强上一些---他这一刀下去,卓梦卿的独生儿子也要叫他师傅了。” “你敢!私自阉割官员子弟,皇上也饶不了你!”卓梦卿咆哮地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哭音。董宋臣却笑道:“谁说咱家是在私自阉割?这个小孩子叫着卓小六,是临安城外一个小村子里的孩子,和咱家一样,因为家贫自愿净身为奴,谋一个出身……。”说着,董宋臣从床边拿起一份公文,怪笑道:“卓大人请看,这是这个孩子自愿净身的楔约和公文,上面不光有大内内侍省的大印,还有这个孩子父母的指印画押。” “还有卓小六父母在兵部报名的文书。”宋京也拿出一份公文,天真无邪的笑道:“文书上同样盖有兵部侍郎韩震韩大人的大印,一会我们把卓小六阉割以后,就算卓小六忽然变成了卓越卓小公子,我们也不用怕打官司了。” “畜生!你们这些畜生!!”卓梦卿声嘶力竭地咆哮挣扎起来,无奈抓住他那两人乃是十三衙门中地顶级高手,卓梦卿一个文官又如何能挣扎出他们铁钳一般的双手?那边净身师小刀毕则在董宋臣地示意下举起小刀,慢慢的碰向卓梦卿独生子的**…… “畜生……呜呜……你们不要逼我。”卓梦卿的怒骂逐渐变成了哭泣,大哭道:“我如果告诉了你们,那丁大全肯定饶不过我,我同样会没命。” “别哭,也别怕。”宋京奸笑着走到卓梦卿旁边,取出一块手帕替卓梦卿抹着眼泪鼻涕说道:“丁大全卖国求荣,恶贯满盈,倒台只在顷刻,他倒台后,接替他的人肯定是贾少傅,你不如乘这个机会转投贾少傅门下,日后也好保住荣华富贵不是?而且有贾少傅和董公公护着你,丁大全又敢动你一根毫毛不?” “呜呜……。”卓梦卿痛哭着有些心动,只是一时难以下定决心改投贾党。那边董宋臣则一拍小刀毕的肩膀,小刀毕会意,马上扬刀做势要阉。卓梦卿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大叫道:“别!我说!我什么都说!” “哎呀,卓大人早这么痛快,又何必这么浪费时间呢?”董宋臣很忠厚的笑了起来,宋京则比董宋臣笑得更加忠厚老实,将笔墨纸砚放在卓梦卿面前,微笑道:“卓大人,赶快写吧,一会我们还要把你悄悄送回军营,别让丁大全和陈大方起了怀疑---不要怕,陈明已经被董公公的人调走了,不知道你出了军营。” 是夜,亥时二刻,当丁大全的亲兵准备通过地道把作弊答卷送进考场时,一队御林军神兵天降,将丁大全亲兵与作弊答卷一同拿获,临安震动! 第三十八章 无法无天 “喂,你听说了吗?有人在科场舞弊,用地道送作弊的考卷进考场!” “听说了,今天早上我还去了考场旁边看那个地道,我还听说这事情是丁大全指使人干的,被皇上的御林军当场拿下,人赃并获,皇上知道这件事后,还摔了茶杯,龙颜震怒啊!” “真有这事?怪不得今天丁大全家的家丁上街买菜,没象往常那样只给价钱的三成啊!丁大全那只老狗这次死定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横行霸道,鱼肉百姓?听说丁老狗有可能还和蒙古鞑子有勾结,真是报应到了。” “先别高兴得太早,我家隔壁王二的表哥在大理寺里当差,我听王二说,那两个送舞弊答卷的人死活不肯开口说出是谁指使的,昨天晚上用刑打了一夜,皮鞭都抽断了三根,但他们还是一个字不说。后来大理寺的老爷怕把他们打死了拿不到口供,只好停止了审问。” “没事,只要那些人活着,官老爷就一定有办法让他们开口。只是不知道贾少傅什么时候回来?他要是回来了,丁大全就死得更快了。” 作弊答卷人赃并获的第二天,也就是庚申恩科出闱后的当天,又是开庆二年五月二十一的中午,几乎整个临安城的百姓都在谈论着类似地谈话。宋时言论相对比较自由,茶馆、酒楼、乐坊、瓦子、集市、街道、戏院、甚至春楼、花船等人群聚居的地方,无不是在谈论庚申科科场舞弊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对丁大全的即将倒台拍手称快---这其中有贾老贼一党利用舆论对丁大全百般攻击的缘故,也有丁大全自身贪鄙无德的缘故。总之那么一句话吧,如果宋理宗今天下令将丁大全斩首示众。那么今天晚上喜爱繁华地临安城就能大放***庆祝。 和民间一面倒的倒丁态势不同,临安官场上对这件事的反应就要复杂的多,贾老贼一党自不用说,个个欢呼雀跃,大呼痛快。只等贾老贼从湖州回来给丁大全致命一击。而丁大全一党的党羽则个个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丁大全就此倒台,到时候树倒猢狲散,这些丁党官员被一网打尽地日子就屈指可数了。不过这些丁党也不肯束手就擒。除了少部分在丁党中陷足不深的官员立即选择倒戈投向贾党或者吴党加入倒丁行列外,大部分丁党官员还是自发的赶到丁府,商议对策或是打听风声。 到了申时的时候,丁大全府的大门前已然停满轿子马车,门房中人头熙熙,全是丁党大小官员求见,无奈这些人却全部吃到了闭门羹。这倒不是丁大全仍然在摆架子不肯接见。而是丁大全出闱后就被宋理宗传进了皇宫,到现在还没回来,丁党官员无奈,只得丁家大门口等候丁大全归来。.申时将过,丁大全地轿子终于出现,丁党官员不约而同又争先恐后的簇拥上去,当看到丁大全的紫色官袍和黑漆双翅进贤冠还在身上和头上时,丁党众官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丁大全没被宋理宗当场免职。 丁大全的脸色十分不好看,蓝脸又青又白的象死人颜色。官袍前襟上也有被茶水浇过的痕迹。对党羽走狗的讨好询问也不理不睬,只是命令道:“卓梦卿。陈大方,胡大昌,吴衍,这四个人到本相书房,其他人在大厅等候。”丁党众官面面相窥,半天才由胡大昌站出来胆怯地说道:“相爷,卓梦卿没来,听说他去了韩震家。” 丁大全半晌不说话,蓝脸拉得比马脸还长,看向众走狗地眼中射出来全是吃人的凶光,直吓得丁党众官胆战心惊,噤若寒蝉。过了许久后,丁大全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那加上史绍卿,到本相书房来。”史绍卿乃是前度权相史弥远的次孙,曾经在丁大全扳倒前任右相董槐的过程中立下汗马功劳,只是丁大全忌讳他的家族势力不敢过于重用,此刻丁大全亲自点名史绍卿接替叛变的卓梦卿,显然这就是想要重用史绍卿了----不过史绍卿可也不是十分高兴,毕竟丁大全这个右丞相还能当多久已经说不准了。 进到书房,丁大全先抬腿一脚踹翻书桌,这才躺进太师椅中双腿伸直,大口大口的喘粗气,胡大昌和史绍卿等人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书房中一片寂静。过了许久后,丁大全才叫了一句,“出来。”话音刚落,书房房粱上便无声无息的落下两个黑衣人,胡大昌、陈大方和吴衍三人知道原因还算好点,史绍卿却吓了一跳险些叫出来,幸亏胡大昌及时拉住他,低声道:“史大人不必害怕,这两人是相爷的一位好朋友送给他地怯……高手,专门在暗中保护相爷,以防贾老贼动用刺客刺杀相爷。” “去告诉你们地人,让他们想办法把卓梦卿宰掉。还有被关在天牢里的那两个送考卷地亲兵,本相也不想看到他们了。”丁大全闭着眼睛吩咐道:“胡大昌,拿三千两银子给那两个亲兵的家人,让他们马上离开临安。” 那两个黑衣人一抱拳,一声不吭的离开,胡大昌则满脸谄媚道:“相爷放心,那两个亲兵的家人已经永远开不了口了。还好他们对相爷还算忠心,被打成那样还是一个字不说,大理寺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们是相爷的人,就更没办法追查他们的家人了。” “糊涂!”丁大全发怒道:“那两个亲兵为了替本相保密,受尽酷刑仍不开口。你竟然还杀害他们地家人----算了,这样也好,给他们厚葬吧。”说这话时,丁大全的脸色总算放缓和了一些,显然是放下了不少担心。陈大方察言观色,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相爷。不知道今天皇上召你入宫,对你说了一些什么?” “还能说什么?”丁大全无力的答道:“臭骂一顿,往本相身上摔了茶杯,幸亏今天在皇上旁边服侍的不是董宋臣那只老阉狗,而是卢允升卢公公。帮着本相说了不少好话,否则皇上当场罢免了本相的可能都有。不过皇上已经下令吴潜和信王追查那条地道和那些答卷地来源,对本相暂不处罚,原职留用,待吴潜和赵孟关调查出结果以后再做决定。” “谢天谢地。总算还有一线机会。”胡大昌在丁党中的地位和廖莹中在贾党中的地位一样----都是狗头军师的角色,都是阴险狡诈兼心狠手辣的主。胡大昌欢喜道:“皇上让恩相原职留用,并没有让恩相避嫌而闭门读书,证明皇上对恩相地圣眷未衰,或者说皇上还不想让贾老贼独掌朝政、还需要恩相掣肘贾老贼!但不管怎么说,恩相都还有机会翻盘!” “贾老贼会给本相这个机会吗?”丁大全叹气道:“卓梦卿那个狗才已经倒向贾老贼,本相暗中组织文人舞弊的事贾老贼一清二楚。贾老贼如果拿出证据。本相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本相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宰掉卓梦卿,杀人灭口,这样也许还有一二分自保的希望。” “有机会,贾老贼还在湖州,准确消息说他最快也要在五月二十四这天才能回到临安,我们还有时间。”一直没有说话的史绍卿忽然开口,缓缓说道:“只要在这三天里杀掉卓梦卿灭口,我们就还有时间找一个替死鬼,替恩相把罪名扛下。” “替死鬼?”丁大全捻着胡须沉吟道:“事情已经到了这步。忽然找出一个替死鬼来。皇上会相信吗?” “不需要皇上相信,只需要给皇上找一个保住恩相地台阶。”史绍卿冷笑道:“说句不敬的话。下官祖父之事已经吓破了皇上的胆,皇上绝对不会容许再出现一个下官祖父那样的丞相。”----反复强调一句,史绍卿的祖父就是那个远独霸朝政二十六年,随意架空和废立皇帝,随意诛杀赵氏王爷,使朝臣只知史相不知有皇帝的南宋第一权相----史弥远! 丁大全捻须不语,仔细盘算史绍卿的话是否有可能性----在丁大全看来,吴潜年老又性格顽固,摆明了不是贾老贼地对手;赵和赵孟关年龄太轻又没经过太多风浪,同样没办法制衡贾老贼;赵那个老婆全玖倒是个厉害角色,可惜是个女人没法当官;至于其他文武百官,不是资历不够就是自身能力不足,谁也没办法能拉起一支队伍对抗贾老贼。数来数去,大宋朝廷里唯一能和贾老贼分庭抗礼地人,也只有丁大全自己了。所以盘算良久后,丁大全断定擅长权衡之术的宋理宗不可能看不到这点!丁大全便向史绍卿问道:“既然如此,具体该如何施为?” 史绍卿盘算着缓缓答道:“第一,杀人灭口,这点恩相已经在做了。第二,寻找替死鬼,恩相应该放下架子,主动配合吴潜和赵孟关调查,实际上却把他们矛头引到替死鬼身上。第三,联合阎贵妃,请皇上看一出戏。” “请皇上看一出戏?什么戏?”丁大全听得一头雾水。史绍卿微笑答道:“霍光废帝的戏。” “霍光?就是那个霍去病的弟弟?擅杀大臣、废掉仅当了二十七天皇帝的昌邑王刘贺、又毒杀许皇后、最后被灭族的霍光?”丁大全眼睛一亮,连声问道。史绍卿微微一笑,“恩相明鉴,正是这个霍光。” “高啊!”这会胡大昌也明白了史绍卿的意思,一拍大腿叫道:“贾老贼和霍光一样,都是靠战功起家,表面忠君内里跋扈,用霍光的故事来隐喻贾老贼,简直太合适不过了。”直到此刻,丁大全的蓝脸上才算露出一点笑容,微笑问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史大人三计具都神妙。只是不知该用谁为本相当替死鬼地好?” “恩相心中已有人选,何必再问下官?”史绍卿微笑着反问道。丁大全大笑----而在丁大全家地大厅中,本科副主考周震炎忽然打了一个喷嚏,“阿嚏!”中自缢身亡,留下遗书承认是自己组织文人在科场舞弊。所以畏罪自杀。往考场中运送考卷的那两个丁大全亲兵也在天牢中忽然死亡,只是负责拷问他们地大理寺官员怕承担责任,向报的是人犯熬刑不过而死,没敢如实上报人犯死因不明。消息送到宋理宗龙案上时,宋理宗拍案大怒。“贾似道,丁大全,你们这两个狗才,朕还没死,你们俩就敢如此放肆?一个绑架当朝官员子弟逼供。一个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杀人灭口,现在就这么无法无天,将来等朕死了,你们俩还不骑到新皇帝地头上拉屎拉尿啊?” 话虽如此,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的宋理宗却知道自己已经没时间再撤换辅政大臣,更没时间为自己的继承人重新打造擎天保驾的国之栋梁----关键是南宋人才正值青黄不接的时期,宋理宗也没办法拿出合适地人选了。宋理宗唯一能做的。便是选择好继承人。能在自己死后压住贾似道和丁大全这两个无法无天的老贼的继承人,这样才能保住赵氏江山不至于在他死后落入他人之手…… 第二天的湖州城内,贾老贼终于将被困在一个小镇上地赵夫妇接回了湖州城,而在贾老贼请尚方宝剑当街斩杀横征暴敛激起民变的湖州知府牛石磊后,湖州城已经恢复安宁,赵夫妇很顺利就到了贾老贼给他们安排的行辕。和往常一样,刚安定下来赵就急着去找美女了,肚子已经大了许多的全玖则开始与贾老贼的又一次密谈。 “来吧,我的美人王妃。”没有外人在场。贾老贼马上原形毕露。拉着全玖就毛手毛脚的欲行不轨。全玖则没好气地甩开贾老贼魔爪,愤怒道:“老东西。没看到本妃肚子这么大吗?你想害死本妃肚子里地孩子?” “谁说要害你的孩子了?本官是想请王妃象以前那样,用嘴……。”色迷心窃的贾老贼硬是把全玖按跪在自己面前,全玖挣扎不过,只得认命的嘟起红彤彤的小嘴,准备再给贾老贼凌辱一次。但就在这时候,门外比较远的地方却传来李的声音,“老爷,韩大人急信,十万火急。” “真不是时候。”已经在解裤带的贾老贼无奈,只得又将裤带系好。全玖则如蒙大赦,飞快站起来坐到桌旁。贾老贼打开门后,一身亲兵打扮的李拿着信进来,先是狐疑和妒忌地扫视全玖几眼,然后才将信递到贾老贼面前,“老爷,韩大人地急信,因为你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房间,只好由我送来了。” “什么事那么急?”贾老贼哼哼着拆信一看,见信上是韩震禀报卓梦卿与那两名证人惨死的经过,并请示贾老贼,是否动用卓梦卿投靠贾党时提供地证据扳倒丁大全?贾老贼沉吟片刻,向李吩咐道:“让廖莹中给韩震回一封信,叫韩震暂时停止行动,等本官回到临安后再做打算。”李答应,却磨蹭着不肯出去,贾老贼只得驱赶道:“儿,你先去找廖莹中吧,老爷还要和王妃商量一些国事,一会再和你说话。” “是。”李无奈,只得又瞪了全玖一眼,转身出门而去。看着李离去的背影,全玖俏脸阴沉,低声向贾老贼说道:“这个小丫头已经在怀疑你和我的关系了,女人好妒,为了你自己着想,我劝你早点把她解决了的好。” “解决?”贾老贼勃然大怒,一把捏住全玖的粉颊,眼中闪过阴毒光芒,“你给我听好,要是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本官决饶不了你!你这辈子也别想当上皇后!”全玖的好心被贾老贼当成了驴肝肺,不由也是大怒,愤怒的抬起俏颜回瞪贾老贼。不过与贾老贼对视叙旧后,全玖又脸色放缓,主动妥协道:“算了,看来你确实很喜欢这个小丫头,只要你能让她不乱说话,本妃不会对她做什么。” “这还差不多。”贾老贼冷哼着放开全玖。一场导致两人铁杆联盟瓦解的危机暂时撇过,但两人隔阂已生,全玖想的当然是报复贾老贼对自己的无礼与欺凌,贾老贼心中想的却是,“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如果当权,我肯定不会有什么日子过。看来是该想一个什么法子,把这个女人除掉,否则就算把赵那个白痴扶上皇位,我也休想独掌朝政,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第三十九章 百合王道 贾老贼在湖州安抚渔民暴动的行动进行得非常顺利,到湖州后,贾老贼首先让曹世雄的骑兵进驻湖州接管城防,并对暴乱渔民实施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当场承诺一定调查清楚事件起因,还众渔民一个公道,并为老实听话停止围攻官府的渔民提供酒肉衣食,让他们暂时在城中居住等待调查结果。对那些故意捣乱、继续煽动渔民暴动和趁火打劫的极少数地痞流氓,贾老贼的手段就毫不客气了----一个在暴动中奸杀了两名民女的地痞甚至被贾老贼当街活剥了皮,不过在皮剥下来以后,湖州的混乱局面立即为之一清,再没人敢在湖州胡作非为,给贾老贼争取到了调查事件真正起因的时间。 作为一个野心勃勃的野心家,贾老贼十分明白笼络民心的重要性,所以在接下来的调查中,贾老贼充分发挥了从电视里学来的收买人心手段,深入渔民中间与普通渔民聊天谈心拉家常,了解渔民暴乱的真正起因,感动得那些渔民痛哭流涕,将牛石磊在湖州横征暴敛、鱼肉百姓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贾老贼,还找来了因为交不起税而被牛石磊的衙役打伤打残的证人。贾老贼勃然大怒,当即令证人在证词上画押,又当众将牛石磊暗中送来的金银财物上交府库,尔后贾老贼请出尚方宝剑行先斩后奏之权,将湖州知府牛石磊处斩于闹市,传首湖州各村各镇示众,湖州百姓拍手称快。大呼大宋贾青天降世,贾老贼这才胜利凯旋,护送赵夫妇返回临安。 湖州距离临安并不甚远。贾老贼一行五月二十四从湖州出发,二十五的中午就顺利回到了临安。到了临安还没来得及回家,贾老贼和赵夫妇立即便被宋理宗召进皇宫,贾老贼等人知道宋理宗必然是询问湖州的事情,不敢怠慢,赶紧一起到皇宫求见。谁知到了宋理宗所在的延和殿后,贾老贼等人这才惊讶地发现宋理宗正在接见一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贾老贼的死对头----化名郦君玉的孟丽君。 “贾爱卿。皇儿,你们回来了。王妃,你身子不便,不必行礼了。”见爱子与贾老贼回来。本就心情愉悦地宋理宗更是高兴,先是让贾老贼和赵夫妇平身赐座,又指着郦君玉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一位郦举子乃是本科一甲第一名,文采出众,年少俊杰,你们都认识认识,呵呵,将来他肯定将与你们同殿为臣。” 全玖轻拐了一下赵,比画了一个手势。赵忙站起来。向郦君玉拱手道:“郦举子好,小王赵久仰郦举子大名,只恨无缘得见,今日得见郦举子真容,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小王终可如愿以偿矣。小王与郦举子一见如故,改日定请郦举子移驾小王王府一叙,共谈国家大事,天下风云。::::聆听郦举子高见。” “王爷客气。郦君玉实在不敢当。”郦君玉嘴上客气,心中却在纳闷。“人人都说赵是个白痴,可听他的谈吐,不象是个傻瓜能说出来的话啊?”宋理宗也在龙椅上连连点头,心说我这个白痴侄子总算有点长进了。仅有贾老贼色眯眯的贼眼偷看全玖时发现了她的动作,心说这个婆娘果然厉害,肯定是她事先给她的白痴老公准备了几套说词背熟,然后根据不同的场面换个名字称呼就能用,只怕连皇帝都能蒙蔽。 “贾爱卿,你觉得郦举子如何?”贾老贼正发愣的时候,宋理宗开口向贾老贼笑问道。贾老贼这才回过神来,忙答道:“回皇上,郦举子少年英才,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气质高贵、貌赛潘安、才胜苏轼……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臣心折。”说这话时,贾老贼的贼眼忍不住打量了郦君玉几眼,发现她虽然身着男装,五官却俊秀非凡,皮肤也十分白腻,如果换回女装,只怕姿色不会亚于李、全玖等一流美女。 “呵呵,贾爱卿入朝十余年,朕还是第一次听到爱卿对人如此评价,看来娥……朕确实没看错人。”宋理宗捻须大笑。郦君玉则向贾老贼抱歉,冷冷地答道:“贾少傅谬赞,郦君玉不敢当。”当然了,性格倔强的郦君玉看向贾老贼的目光自然全是怨毒,恨不得把贾老贼碎尸万段的仇恨。宋理宗与郦君玉相隔甚远没有看到,反而笑道:“既然贾爱卿如此欣赏郦举子,郦举子在京城之中又举目无亲,在郦举子开府建衙之前,不如让郦举子住到贾少傅家中如何?” “什么?”贾老贼和郦君玉都惊叫起来。贾老贼心说让这只会吃人地母老虎住进我家里,不是引狼入室吗?郦君玉则担心自己如果住进贾老贼家里,必然遭到贾老贼的走狗严密监视,只怕会暴露她的身份。所以郦君玉硬着头皮拒绝道:“草民多谢皇上好意,只是草民来到临安赴考之后,一直就住在丁丞相府中,已经十分熟悉,就不用再去麻烦贾少傅了。” “哎,不行,朕也是为了你着想。”宋理宗挥手道:“丁大全乃是本科主考,又与科场舞弊一案有关,为了避嫌,你不应该再住在丁大全家里。事情就这么着了,一会你就随贾少傅回家安心读书,等待五月初一的殿试。”皇帝开口就是圣旨,郦君玉无奈,只得与贾老贼一起磕头答应。那边宋理宗又向贾老贼笑道:“贾爱卿,你的外甥女瑞国公主这段时间十分想念于你,湖州的事你明天在早朝上回奏。朕现在要和皇儿单独谈谈,你带上郦举子先去后宫看看公主,然后就回家休息去吧。” “操!搞了半天是这样。”贾老贼直到此刻才算明白宋理宗的良苦用心----宋理宗确实是起了招郦君玉为驸马的念头,所以宋理宗才不允许郦君玉继续住在丁大全家里,一来为了给郦君玉避嫌,免得郦君玉中状元后有人说郦君玉是占了丁大全的光。作弊才考上状元。二来是贾老贼和丁大全之间地敌对早已是天下皆知,让郦君玉继续留在丁大全家里,那么郦君玉必不免地打上丁党烙印。而宋理宗唯一地爱女瑞国公主是贾老贼地亲外甥女,如果让一个丁党党羽迎娶瑞国公主,一旦牵涉到党争,夫妻之间必有隔阂,大大影响夫妻感情,甚至闹出宋朝版醉打金枝也说不定----但是宋理宗让郦君玉住到贾老贼家里,既可以让郦君玉避嫌,又是给贾老贼笼络郦君玉加入贾党的机会,还可以让宋理宗唯一的女儿在出嫁之后不必两面为难。夫妻生活才能美满幸福。宋理宗为了爱女的幸福如此耗费心机,也只有贾老贼这样的老滑头才能理解了。想到这里,贾老贼只好无可奈何的答道:“微臣遵旨。” “去吧。”宋理宗微笑,又怕贾老贼不理解的叮嘱道:“贾爱卿。朕知道郦举子曾经当众参奏于你,但以铜为镜,可以正冠,以人为镜,可以正行,你切不可记恨,对郦举子另眼看待。”贾老贼苦笑,磕头道:“微臣铭记圣训,微臣一定将郦举子当做子侄看待,绝不会挟私报复。” 表面上有说有笑的出了延和殿。刚才还虚情假意客套地贾老贼和郦君玉一起变了脸色冷哼。贾老贼心中琢磨地是如何防止郦君玉利用住在自己家里的机会刺杀自己,郦君玉心中琢磨地自然是如何利用住在贾老贼家里的机会为父母报仇,同行异梦之巨,千古罕有。盘算间,贾老贼和郦君玉不知不觉已被领到瑞国公主所在地长宁宫----其实也是贾老贼姐姐贾贵妃原来的寝殿,贾贵妃病逝后便成了瑞国公主的地盘,而且别看贾老贼是瑞国公主的亲舅舅,但是在见到瑞国公主以后,贾老贼还是得磕头请安。“老臣见过公主娘娘。” “舅父不必多礼。快快请座。”瑞国公主赵娥明和贾老贼的女儿贾妙一样,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说话温文且有礼,在容貌上也不比贾老贼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逊色多少---但就是这点最让贾老贼郁闷(贾老贼:她为什么偏偏是我的亲外甥女?!)。贾老贼依言站起,却见他那漂亮的外甥女瑞国公主俏面通红,一双星目不断的偷偷打量跪在贾老贼身后地郦君玉。贾老贼不由更加郁闷,“搞了半天皇上让我来见外甥女是假,让外甥女见见郦君玉才是真。” 谁也不说话,长宁宫内一阵寂静,只能听到赵娥明因为害羞而加快地呼吸声,最后还是贾老贼实在看不惯外甥女那副花痴样,咳嗽一声说道:“公主娘娘,不知娘娘召老臣所为何事?”赵娥明这才如初梦醒,赶紧收回不断偷看郦君玉的目光,红着脸向贾老贼说道:“舅父莫怪,娥明只因许久不见舅父,所以请舅父入宫见上一面。不知舅父身体可好?妙儿姐姐可还安好?” “谢公主娘娘关心,老臣身体好着呢。”贾老贼本来想说自己一天晚上能打几炮,但考虑到在亲外甥女面前说这话简直是禽兽不如,只得改口道:“至于妙儿,她也很好,就是胃口不佳,吃东西很少,让老臣十分担心。”说这,贾老贼猛然想起一事,转头向郦君玉叫道:“郦小子,老夫事先警告你,你住到老夫家里后,少靠近老夫的女儿,否则老夫绝不轻饶!” “娘的,这个臭娘们穿上男装这么俊俏,要是让他接近妙儿,指不定妙儿就动了春心,那可大事不妙了。”贾老贼心里嘀咕。但贾老贼听在耳里,却喜在赵娥明心里----赵娥明可是很清楚她自己没表姐贾妙漂亮。而郦君玉嘴上答应,心中却十分不屑,“老不死的老东西,你的丑八怪女儿本姑娘没兴趣,本姑娘只对你的脑袋感兴趣。” “既然妙儿姐姐胃口不好。”赵娥明也甚是聪明,立即想出一个再和心上人见面的办法,借口道:“那改日娥明带些皇宫细点去看望妙儿姐姐,看看有没有妙儿姐姐喜欢吃的东西。” “多谢公主娘娘关心。老臣代妙儿致谢。”贾老贼无奈,只得又跪下来。赵娥明忙过来搀扶,其实是乘机靠近郦君玉。想要近距离仔细看看心上人。贾老贼多少还有些良心尚存,生怕亲外甥女将来美梦破灭后过于伤心,赶紧提出告辞道:“不知公主娘娘还有没有事情交代?老臣刚从湖州归来,满身尘土不及洗去,怕是污了公主娘娘地寝宫。” “舅舅真是……。”赵娥明生气地微抿樱唇,无奈道:“既如此,娥明就不敢强留舅父了,舅父快回去休息吧,请代娥明向妙儿姐姐问安。”话虽如此。赵娥明心中却下定决心,明天就借口给贾妙送点心到贾老贼家里去……府,郦君玉是坐丁大全家的轿子进地宫。现在奉旨搬到贾老贼家里,丁大全家地轿子自然是没办法再坐了,郦君玉也只得步行跟在贾老贼轿子旁边。途中贾老贼少不得从轿子里偷看郦君玉几眼,琢磨如何预防这只居心叵测的母老虎在自己家里突施暗算,还得不让她查究自己明白她的真正身份,使她有了警觉。而郦君玉心中则琢磨如果自己从贾老贼亲兵手中抢过武器,再往贾老贼的轿子里乱捅几刀解决贾老贼,能有几分成算?好在郦君玉很清楚自己身无武艺,从贾老贼亲兵手上抢夺武器难若登天,这才放弃了打算。 暗底下勾心斗角间。贾老贼一行不知不觉又走到了临安城最繁华的御街上。因为上次贾老贼就是在这条街上遇刺,所以贾老贼的亲兵全都打起了精神小心防护,尤其注意沿街两旁的楼房,生怕又从那个旮旯角落里飞出一支利箭,一箭结束贾老贼罪恶的老命。贾老贼也暂时把郦君玉的事抛在一边,去注意道路有无可疑人物----仇家多地好处啊。但就在这时候,贾老贼的一双贼眼突然定格到一家胭脂铺前,忙大叫道:“停轿!停轿!” “大人,有什么事?”轿夫停轿。郭靖忙凑上来问道。贾老贼从轿子里钻出来。一把推开郭靖冲往那胭脂铺,向胭脂铺前两名带着丫鬟购物的少女其中一人拱手道:“李小姐。真是巧啊,想不到我们又在这里见了面?”那两名带着丫鬟的少女一起回过头来,一个正是贾老贼朝思暮想却一直没机会下手地李娇娘,另一人却是益发消瘦的梁薇。 “原来是贾大人,真是巧啊,大人也来买东西?”看清来人是贾老贼,李娇娘俏颜先是一红,然后羞答答的向贾老贼见礼。梁薇则神色黯然,向贾老贼行礼后就躲到了李娇娘身后,好在贾老贼的目标也不是她,只是涎着脸向李娇娘随口扯谎道:“是啊,本官刚从湖州回来,又被皇上宣进了皇宫问话,正要回家却看到胭脂铺,就想给女儿买一些胭脂,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李小姐,真是太巧了!真是千里姻缘……” 说到这,差点说错话的贾老贼赶紧改口道:“不,应该是无巧不成书。”贾老贼狼狈相让李娇娘不由嫣然巧笑,那娇俏的模样让贾老贼一阵心醉神迷。不料李娇娘又说道:“既如此,我们已经买好胭脂,就不敢打扰贾大人了。” “慢着。”贾老贼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没有李芾在旁边捣乱的机会,那会放过?贾老贼厚颜无耻的说道:“李小姐,本官虽然打算给女儿买胭脂,但不知道该什么的好,本官想请李小姐参谋参谋,不知李小姐可否帮忙?” “这……。”李娇娘十分为难----因为她父亲李芾可是千叮嘱、万嘱咐,绝对不允许她接近贾老贼。但李娇娘转目寻找借口拒绝间,一对澄澈妙目却定格到了贾老贼身后的一人身上,粉颊渐渐红晕。贾老贼开始还以为是李娇娘对自己害羞,还很是得意了一番,“女人脸孔红,定是想老公,我有希望了。”不过自我陶醉地贾老贼很快就发现,李娇娘那双秋水般清澈地大眼睛根本没看着自己----而是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郦君玉! “不会吧?”发现了这一点后,贾老贼心中不免开始叫苦,“我外甥女摆明了是喜欢上了孟丽君,李娇娘似乎也看上了她,该不会弄出一桩大宋版百合三角恋吧?” 第四十章 各有打算 “娘的,这叫什么事?看模样我的心上人喜欢上了孟丽君这臭娘们,我的外甥女也喜欢她,可孟丽君这臭娘们又和我有杀父之仇,这关系咋这么复杂?”眼看着心上人李娇娘羞答答的不断偷看郦君玉,明知道郦君玉是个女人的贾老贼心中居然也有些吃味,在心中忿忿道:“他娘的,难道小白脸就注定吃香?老子也算是小白脸----虽然老了点!”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梁薇抿了抿嘴唇,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拉着李娇娘的袖子说道:“娇娘妹妹,既然贾大人请你帮忙买胭脂,那我们反正没其他事了,你就帮帮他吧。”梁薇说话那一刻,贾老贼才第一次发现梁薇原来也很美丽可爱的,恨不得拉住梁薇的小手痛哭流涕的感谢一番。不曾想郦君玉却极不识趣的开口道:“贾大人,你一个大男人硬要一个年龄足以做你女儿的姑娘帮你买胭脂,居心不良,是什么意思?赶快走,本公子又饿又累,没时间陪你。” “臭小子,你说什么?”郭靖闻言大怒,握起拳头就要教训郦君玉。郦君玉虽手无缚鸡之力却毫无惧色,反而扬脸说道:“想打我吗?打啊,皇上要我住到你的主子家里,过几天我参加殿试要是脸上有伤,皇上问起来,怕是你地主子也担待不起吧?”郭靖吓了一跳。转目去看贾老贼时,贾老贼却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表示这事确有其事。郦君玉更是得意,“明白就好!快送本公子去你家,否则本公子告到皇上那里,告你违背圣旨,不敬皇上。” “臭婊子,先让你嚣张几天,以后有你后悔的。”贾老贼暗骂。李娇娘和梁薇却听得一头雾水,李娇娘迟疑着向贾老贼问道:“贾大人。不知这位先生姓甚名谁?皇上为什么要他住到大人府中?” “他叫郦君玉,是本科一甲第一名的进士,只因在临安举目无亲。皇上爱才就让他住到本官家里。等待五月初一殿试以后再另行安排。”贾老贼没好气的回答一句,因为害怕郦君玉又说出些不好听的话破坏自己在李娇娘心目中的印象,贾老贼只得向李娇娘和梁薇拱手道:“李小姐。梁小姐,本官要先把郦君玉送回家里安顿。其他事就只有改天再说了,告辞。” “大人慢走。”梁薇行礼。李娇娘却大眼睛转了转,又红着脸向贾老贼说道:“贾大人,既然你想要给令千金买些胭脂又没有时间,如果不嫌弃的话,小女可以代贾大人买好,改日送到府上。” “好,那太好了。”虽然明知道李娇娘肯定是因为郦君玉才主动提出帮忙,但只要有机会能和李娇娘再见面。贾老贼顾不了那么多了。没口子的连声感谢并留下银钱,贾老贼这才恋恋不舍的上轿离去----当然了。勉强算是一个痴情种子地贾老贼少不得从轿窗里探出头,不断回望李娇娘的动人身影。在另一边,李娇娘却不断偷看郦君玉的潇洒背影,粉面滚烫难当。 “对那个姓郦地一见钟情了?”梁薇是李娇娘地手帕交,一眼看出李娇娘的心思。李娇娘大羞,反手打了梁薇一下,拉着梁薇跑进胭脂铺里没人的地方,低声薄嗔道:“少胡说八道,让别人听到多难为情?”梁薇看了李娇娘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别不承认了,你看着那个郦君玉的眼神简直象是要吃下他,一甲第一名进士,与你正好相配,恭喜你了。” “薇姐,你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李娇娘更是害羞,嘟哝起了小嘴,脸却红得更加厉害。梁薇转开目光,没来由地长叹了一口气,黯然无语。李娇娘误会了梁薇心思,忙改口道:“薇姐你别生气,只要你别再说刚才的事,我怎么会不认你这个姐姐?”梁薇仍然无语,过了许久后,梁薇才低声说道:“好妹妹,你刚才有没有注意?有一个男人也是一直痴痴的看着你?” “谁?”李娇娘首先想到郦君玉,又纳闷道:“谁痴痴看着我?”梁薇几乎晕倒,半晌才咬牙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贾大人从轿子里跑出来,就一直对着你说话,几时看过别人?” “贾大人?”李娇娘大吃一惊,仔细一回忆似乎是这样,便连连摇头道:“薇姐别开玩笑,贾大人怕是有三十多岁了,又有儿女,家里娇妻美妾成群,怎么会对我这么一个小姑娘动心思?” “他今年四十六岁,只是天生脸嫩,看上去象是三十多岁,妻子五年前过世,尚未续弦,以前的姬妾也在他调离两淮后全部送人。”梁薇淡淡说道:“听说他最近新纳了一房小妾,但并不是从二门抬进府中,而是直接收房,算不得偏室。而且他只有一个女儿,脾气很好又孝顺听话,和谁都能相处。如果贾大人娶你续弦,你亏不了。”说到这,梁薇迟疑了一下说道:“我看他对你似乎有些意思,他身体年龄大一些,但年纪大才知道疼人,又那么有英雄气概,鞑子那么凶恶都对他畏惧三分,这样的人大宋能找出几个?” “四十六!太老了。”李娇娘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又狐疑的打量着梁薇问道:“薇姐,你怎么对贾大人的情况这么清楚?难道你?”梁薇又将目光扭开,语气平静的说道:“你才不要胡说,不要忘了我已经定下亲事,今年年底你就能喝我的喜酒。..才是害了你薇姐。” 南宋理学兴隆。对女子名节极是注重,被梁薇提醒地李娇娘吐了一下舌头,赶紧道歉,“薇姐,对不起,我不该胡说八道。”见梁薇并没有怒意,李娇娘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薇姐,能不能请你帮一个忙?今天我买好胭脂,明天你到我家假装约我出来游玩,让..你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到,那我有时间送去贾大人府上。否则我父亲绝对不允许我去贾大人家的。” “又让我去看他对你地痴情模样吗?”梁薇心如刀绞,几乎落泪。不过梁薇最终还是抿嘴答道:“好吧,明天我去约你。”说这话时。梁薇眼角已有泪花闪烁。心道:“只要你喜欢就好。” 抱着存查恶心贾老贼的心理,郦君玉住在杀父仇人贾老贼家里可谓是威风八面,住要住本属于贾妙的向南房间。吃要吃鸡舌羹与产自东北的长白山熊掌,喝要喝从岳飞庙庙旁珍珠泉打来泉水。只有在穿上不讲究----郦君玉也怕更衣时被人发现身份。如果贾老贼府仆人对郦君玉的要求稍有拒绝,郦君玉马上闹着要走并告到宋理宗那里。而贾老贼家的仆人告到贾老贼那里的时候,贾老贼则冷笑道:“由他,他要什么给什么。”到了后来,甚至连贾老贼那个孝顺无比地女儿贾妙也无法忍耐了,跑到贾老贼的书房里抽泣告状,“父亲,那个姓郦的不知道发什么疯,故意砸坏了女儿最喜爱地桐木琴。你快把他赶走。女儿实在受不了他。” “妙儿乖,别哭。明天父亲让人去乐器店里重新买几口最好地桐木琴给你。”贾老贼安慰女儿道:“那个姓郦的过了五月初一就滚蛋,到时候咱们家里就安静了。”贾妙最是听话,被贾老贼劝慰一通也只好乖乖离去。见贾老贼的漂亮女儿被郦君玉欺负成这样,来与贾老贼密议地一干走狗个个气得嗷嗷乱叫,宋京气呼呼的说道:“少傅,你何必让贾小姐和你自己受如此委屈?黄药师已经打探出郦君玉地真正底细,咱们把她的真正身份向皇上一说,她马上是杀头凌迟的份!” 宋京的话说完,廖莹中、韩震和翁应龙等人纷纷附和,就连一向性格温和的陆秀夫也要求马上向朝廷抖出郦君玉的真正身份----谁叫郦君玉惹到了贾妙?贾老贼却微笑着摇晃手指头说道:“别急,稍安勿噪。现在就抖露郦君玉的身份,最多只能让她被杀头砍脑袋,对我们没有半点好处。这个郦君玉是本官砸翻丁大全的扳砖,必须要等丁大全站到悬崖边上的时候才能使用,那时候她才能发挥最大效果,明白吗?” “少傅,你地意思下官大概明白----下官猜测,少傅是想等殿试之时,郦君玉联合丁大全在考卷中向少傅发难,然后少傅再揭露郦君玉地真实身份与蒙古背景,一举扳倒丁大全。”狗头军师廖莹中差不多是贾老贼肚子里的蛔虫,从知道郦君玉真正身份后就猜到了贾老贼对郦君玉一再容忍甚至在背后抬举郦君玉地真正目的。但廖莹中也有疑问,“不过下官不明白,眼下皇上让郦君玉住在少傅家里,摆明了就是给少傅笼络郦君玉的机会。丁大全看在眼里,他还会再相信和利用郦君玉、继续给我们制造绝地反击的机会吗?” “问得好,如果换成本官是丁大全,看到郦君玉被皇上安排住进了本官家里,也会怀疑郦君玉是否再能利用----尤其是丁大全在刚经历卓梦卿叛变的情况下。”说到这,贾老贼皱起眉头,“说句题外话,这次卓梦卿的事你们做得很愚蠢,卓梦卿倒向本官,不管他是出于原因,你们都不该对他不理不问,任由他被丁大全灭口----有卓梦卿的例子,以后丁大全的走狗还有谁敢叛变?” “下官们知错了。”贾老贼的几个走狗无奈,只得向贾老贼认错。贾老贼一挥手说道:“事情已经过去就算了,以后注意就行,还好现在还有补救的机会,明天你们就拿一笔重金送去给卓梦卿的家人,安排他们到扬州居住----卓梦卿有几个女儿,只要卓梦卿的遗孀同意,你们就把她们收做偏房,免得她们背着犯官女儿的名誉嫁不了好人家。本官要让丁大全的走狗都知道,只要背叛丁大全倒向本官,本官就一定会对他们负责到底。”贾老贼的几个走狗恭敬答应,对贾老贼的心思之细佩服得五体投地。而贾老贼的走狗依法施为后,丁大全的铁杆党羽果然人心动摇,卓梦卿老婆为了女儿和儿子的将来着想,也是同意了将几个女儿分别嫁与贾老贼的几条大走狗,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解决了卓梦卿的问题,贾老贼又将话题转到郦君玉身上,“再说这个郦君玉,刚才本官说丁大全不会再相信郦君玉,但郦君玉是什么人?她的父亲孟士元不仅是在我们手里,更被我们故意栽赃连累家人,这样的深仇大恨,郦君玉怎么肯善罢甘休?所以本官敢断定----在殿试开始之前,郦君玉一定会去找丁大全表明忠心,继续与丁大全联手攻击本官!虽说郦君玉不一定能再度取信于丁大全,可她失败对我们仍然是毫无损失,没有半点影响;她如果成功的话,我们就可以借这个机会一举扳倒丁大全老贼!”说着,贾老贼一拍桌子,“把老贼手里的民政财政大权抢过来!”“少傅高明,深谋远虑,运筹于帷幄之间,决胜于千里之外!”贾老贼的几个走狗对贾老贼的计划将信将疑,但还是习惯性的拍马屁道。话音未落,贾老贼的亲兵队长郭靖就在书房外敲门禀报道:“启禀大人,郦君玉那小子刚才借口上街游玩,已经出去了,要不要派两个人盯上?” “你们看,那臭娘们是不是按捺不住,急着去找丁大全联系了?”贾老贼向众走狗一笑,命令道:“派人盯上,但告诉去跟踪的人,要故意让郦君玉发现他们在盯梢,再故意让郦君玉把他们甩掉,跟丢了不要紧。” 郦君玉傍晚离开贾老贼家,直到深夜子时方才归来,左手手腕上还多了出一条白布,布上渗着血迹,贾老贼家人问起时,郦君玉说是不小心摔了一交,这才划破手腕。贾老贼家精细的老管家贾薄却发现不对,向贾老贼禀报道:“老爷,那个叫郦君玉虽然说他是摔伤,但老奴仔细看了他的全身,发现他身上仅有左手手腕受伤,其他地方却没有任何擦伤挂伤,十分不符合常理,请老爷要小心。” “很符合情理。”贾老贼微笑着挽起自己的左手衣袖,露出左手手腕上一道淡红色的旧疤。贾薄大吃一惊,“老爷,你手上什么时候受的伤?老奴怎么一直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因为这道伤疤是老爷在鄂州的时候,用剑自己割出的伤。”贾老贼抚摸着伤疤,微笑道:“那时候,老爷刚和忽必烈签定了第二次宋蒙和约,并当众立誓遵守和约,从忽必烈手里骗到了三万五千匹战马。但是战马到手后,老爷我又当众割破手腕,用鲜血发誓与蒙古鞑子势不两立,一定要为被蒙古鞑子杀害的汉人同胞报仇雪恨,结果我们大宋军队的士气不仅没有因为背盟受到半点影响,反而士气大振,最终全歼了鞑子军队----郦君玉不过是抄袭了老爷的计策,用血誓让另一个人相信而已。” “既然老爷明白,那老奴就告退了,老爷请好生休息。”贾薄年老谨慎,自然不敢深问,躬身就要告退。贾老贼却叫住他,并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交给贾薄,“明天中午郦君玉用午饭的时候,放一点点在他的饭菜或者饮水里。”说罢,贾老贼又补充一句,“节约一点用,很贵的----黄药师那个老东西告诉老爷,董平高和黎尚武那两个混蛋为了这一小瓶药,可是愿意出一百两黄金的高价。” 与此同时的皇宫中,难以入眠的赵娥明在**翻了一个身,甜甜的微笑道:“可以睡了,明天中午到舅父家里去看他。” 还是与此同时的李芾家中,同样难以入眠的李娇娘也是在在**翻了一个身,更加甜蜜的微笑道:“可以睡了,明天中午到贾大人家里去看他。” 第四十一章 天网恢恢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贾妙的随身丫鬟小乐大喊着,跌跌撞撞的跑进贾老贼家后花园,向正在凉亭里向陆秀夫学习书法的贾妙哭喊道:“小姐,你最喜欢那只会说人话的鹦鹉,被姓郦的那个贼厮给摔死了!” 听到丫鬟的哭喊,正在站着贾妙旁边指导书法的陆秀夫脸色大变----因为陆秀夫很清楚的知道,那只鹦鹉是贾妙从雏鸟时就养起的爱鸟,并亲自教会了那只鹦鹉叫“父亲安康”和“妙儿最乖”两句人语,几乎是视若性命。而当事人贾妙倾国倾城的如花俏颜上却没有波动,陆秀夫开始还纳闷,心说这个爱哭的小丫头怎么变得这么坚强了----直到贾妙的娇躯瘫软摔倒,陆秀夫才知道大事不妙,“小乐,快来扶起贾小姐,给她掐人中!她气晕了!” 碍于男女授受不亲的圣训,陆秀夫没法亲自动手,只能用言语指点小可掐人中抢救贾妙,待笨手苯脚的小可好不容易将贾妙掐得悠悠醒转后,贾妙立即放声大哭,“我的鹦鹉!呜呜……姓郦的,我和你拼了!”哭喊着,素来以性格温柔而闻名的贾妙竟然抓起桌子上的石砚,血红着眼睛就往外冲,怕出意外的陆秀夫这会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一把抓住贾妙,一边向丫鬟命令道:“小可,快去禀报贾大人,请他过来劝小姐。” 事情发生的同时,贾老贼其实也刚刚散朝从皇宫里回来,因为在早朝上汇报了一通安抚湖州民变的经过,贾老贼算得上是疲惫不堪,不过听到宝贝女儿出事后,贾老贼还是只能拖着疲倦的身体跑进花园。见到了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的贾妙。不待贾老贼说话,好不容易被被陆秀夫拉住的贾妙首先扑进贾老贼坏里,哭得简直是死去活来。“父亲,姓郦的那个贼厮摔死了妙儿的鹦鹉,就是会说人话那只鹦鹉,你要给妙儿报仇啊!呜呜……妙儿亲手把它喂大地啊。” “那个臭娘们,简直是得寸进尺!臭娘们,今天非给你一个教训不可!”看到宝贝女儿伤心成这样,贾老贼也是心头无名火起,搂住女儿安慰道:“妙儿乖,小心被哭坏了身体,妙儿放心。父亲一定给你报仇,让郦君玉那个臭娘……臭小子生不如死,给妙儿出这口恶气!” “把他赶走,我一天都不想看到他!”贾妙抽泣着嚷嚷道。贾老贼拍拍贾妙乌黑的秀发,微笑道:“妙儿气糊涂了,就这么把他赶走,父亲还怎么给妙儿报仇出气?”说到这,贾老贼凑到宝贝女儿仿若珍珠一般的耳垂边,用极低地声音说道:“妙儿,别急。你先出去玩一玩,到傍晚你再回来,到时候你就可以看到姓郦的上演好戏了。” “姓郦的上演好戏?上演什么好戏?”贾妙停住哭泣,哽咽着好奇问道。贾老贼长得还算清秀的脸上露出狞笑。“天机不可泄露,总之到时候妙儿看到姓郦的那个臭小子的伤心痛苦模样如果还不满意。父亲就把他赶出去,这总该可以了吧?”贾妙将信将疑的点点头,不过生性善良的她又叮嘱道:“父亲,你可不要象在军队里那样随便杀人,妙儿的鹦鹉虽然珍贵,但没有人命宝贵。” “妙儿还是那么善良,放心,父亲不会随便杀人的。”贾老贼咧嘴一笑,转过头向陆秀夫命令道:“君实。你叫上李和张一刀。带上一队亲兵保护小姐出去游玩,多带些银钱。妙儿喜欢什么就给她买什么。”虽说贾老贼这个命令基本上是把陆秀夫当成了家丁看待,但陆秀夫却毫不以为意,反而暗暗欢喜,赶紧按贾老贼地吩咐安排准备去了。 贾老贼在临安城里的府邸并不大,所以贾妙在花园里的哭闹孟丽君基本上听得一清二楚,又听到贾老贼安排贾妙出去躲避自己,孟丽君心中更是得意,对贾老贼的鄙视也加深了几分,“不愧是宋国皇帝的狗奴才,为了不背上违抗圣命的罪名,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疼惜。可惜一直没找到少华哥,否则我们俩联手在贾老贼家里一阵大闹,那才叫痛快。” 在心底嘲笑贾老贼一通后,心情大好的孟丽君感到一阵腹饥,便粗暴的命令贾老贼家仆人上饭上菜,并点名要吃临安城里最出名的素菜馆功德林地素斋,见识到孟丽君厉害的贾府仆人这次不敢违抗,先是骑快马从功德林里买来酒菜,又由贾府老管家贾薄亲自领人将酒菜送到孟丽君面前。将酒菜放好后,贾薄躬身说道:“郦公子,你点名要的豆腐菠菜羹和女儿红都已经备齐,菠菜豆腐羹是单独用快马从功德林的厨房里直接送到这里,还是热腾腾地,请公子慢用。” 贾老贼家的仆人忍让成这样,孟丽君仍不满意,又冷哼道:“那酒呢?是不是十八年陈地女儿红?”贾薄又躬身答道:“公子放心,女儿红绝对是十八年陈,一年不多,一年不少,是我们从临安城里最好的酒馆买来的,信誉保证。”说着,头发花白的贾薄亲自斟满一杯酒放在孟丽君面前,恭敬说道:“公子若是不信,请亲自品尝。” 孟丽君又是一阵冷哼,端起酒抿了一口,发现入口醇厚绵甜,其实是最上等的女儿红酒,孟丽君这才冷哼道:“算你们聪明,没耍花招。好了,你们可以出去了,待本公子用过午饭,再叫你们进来收拾。”贾薄又是一鞠躬,“公子请慢用。”说罢,贾薄这才领着其他仆人出去。不过贾薄等人刚出门后,孟丽君就听到外面有人愤愤说道:“贾大伯,这个姓郦的太过分了,你一位年龄这么大的老人服侍他,他还呼来唤去的没点好脸色,我们家老爷这么大的官都没这么对过你,他算什么东西?” “算了,是皇上让他住进咱们家里地。别老爷为难。你们几个也收敛些,别太给他脸色……。” “活该,谁叫你们是贾老贼家地奴仆?!”听到外面贾府仆人的对答。孟丽君心中并没有半点愧疚,反而洋洋得意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抓起筷子慢慢享受美酒佳肴,但随着几杯女儿红下肚,孟丽君渐渐地感觉自己眼皮发沉,仿佛有千斤重一般难以睁开,头脑的迷糊一阵接着一阵,终于一头歪倒在桌子上,昏昏睡去…… 孟丽君昏睡过去还没一柱香时间,贾老贼就悄悄来到了孟丽君房外。从窗户里偷看到孟丽君已经着道,贾老贼立时大喜,先是将房外的仆人全部赶走,又向亲兵队长郭靖交代道:“别让家里人靠近这里,如果有人来拜访本官,就说本官出去了,让他们改天再来。”郭靖奸笑答应,领着亲兵匆匆离去,贾老贼则整整衣服,带着满**贱奸笑窜进了房间里因为孟丽君所在房间原先是贾妙闺房地缘故。$$房间里仍然是幽香怡人,充满了少女体香与各种香料熏蒸后留下的香味,也正是这样的香味令贾老贼心中痒痒,兽性萌动。不过贾老贼并没有急着立即下手。而是先将昏迷不醒的孟丽君横抱到**,取来一块湿棉巾替孟丽君擦拭脸蛋。口中念念有词,“臭娘们,我今天倒要看,你这个历史上有名女状元兼女汉奸究竟长什么模样?是不是象传说中那样漂亮,让蒙古的皇帝都对你动 随着棉布的温柔擦拭,孟丽君脸上涂抹的淡黄颜料逐渐脱落,露出白得几近透明的粉嫩肌肤,贾老贼忍不住也嘀咕了一句,“臭娘们。皮肤倒很好。”但是在将孟丽君脸上用来化装的颜料全部擦尽时。贾老贼就再也骂不出来了----出现在贾老贼面前的,是一张出水芙蓉一般地俏丽脸庞。仿佛月下梨花,又好比海棠春睡,细弯弯的两道蛾眉,淡若轻烟,玉靥娇嫩如花,小小的樱口一点,娇艳欲滴。看得贾老贼是目瞪口呆,半晌才蹦出一句,“臭娘们,怪不得蒙古皇帝都为你着迷!真他娘漂亮!” “忍不住了!”贾老贼野兽一般低吼一声,三两下将孟丽君的外衣内衣扒得精光,让孟丽君全身上下一丝不挂,赤条条身如大白羊,绝美玉体横陈,又解去孟丽君束在胸口的长长裹布,露出一对并不十分丰满却相当坚挺的椒发嫩乳,贾老贼方才停手欣赏。而身中迷药的孟丽君依然沉睡不醒,丝毫不知自己香喷喷的娇嫩之躯即将落入虎狼之口,红艳欲滴的朱唇嘴角竟然还挂着微笑---似乎还是在做把贾老贼大卸八块的好梦。 “小美人儿,本来老子只想看看你究竟长多漂亮,根本没想要你这个女汉奸地。”欲火如焚的贾老贼抱住孟丽君的樱唇胡啃一气,然后一边胡乱脱着身上的衣服,一边**笑着说道:“可你自己不好,先是勾结皇甫少华刺杀老子,又勾结丁大全陷害老子,还故意在老子家里捣乱,弄得鸡飞狗跳,最可气地是你竟然欺负我那个既漂亮又孝顺的乖女儿和勾引我地心上人李娇娘,我要是再不在你身上收回些利息,岂不是太对不起我那孝顺女儿了?反正你不知道是谁要了你,醒来以后你也不该声张,乖乖吃哑巴亏吧!” “孟丽君,这一切都是你做恶多端自找的,这是天遣!”给自己找了一大堆理由后,贾老贼也是脱了个精光,又低吼一声,翻身便压在孟丽君的柔嫩娇躯上,很快的,房间中响起了一声低沉的痛苦呻吟与皮肤碰撞声,还有一个野兽般的低吼声,“赚了!居然还是个处*女……。”贾老贼在孟丽君房里大逞**欲的同时,他家大门口处却迎来两顶青布小轿,轿上下来两名妙龄少女,各着鹅黄淡红衣裙,具都生得花容玉貌,娇美非凡,直看得贾老贼家门口的亲兵眼睛发亮,惊艳不已。那身着粉红衣裙、年龄稍大的少女径直走到贾老贼家门前,施礼道:“烦劳军爷通禀贾大人一声,民女梁薇、李娇娘求见。” 贾老贼地亲兵队长郭靖去了安慰黄蓉,不过事先交代了门房贾老贼地吩咐,所以贾老贼的一个亲兵抱拳答道:“这位小姐。实在抱歉,我们贾大人出去了,没在家里。”梁薇和李娇娘大失所望。梁薇又问道:“那能否劳烦军爷通禀贾大人地小姐一声,我们是替贾大人为小姐买了胭脂,特地给小姐送来,能与贾小姐见面也行。” “这位小姐,真是太不巧了。”贾老贼的那名亲兵尴尬道:“我们家小姐也出去了,不光如此,就连大人地两位偏夫人也出去了。要不这样吧,两位小姐如果有空的话,我们可以给两位小姐安排茶水,让两位小姐等待老爷和小姐回来。” “两位夫人?前不久。不是才一位吗?”梁薇略有醋意,便谢绝道:“那倒不用了,既然贾大人与小姐都不府,那我们明天再来吧。”话说到这步,事情本来就可以这么结束的,但是被李芾管教得极严地李娇娘却不肯放过这机会,上前一步说道:“如此就多谢军爷了,我们稍等一等,看能不能等到贾大人与贾小姐回来。” “好,两位小姐里面请。”上梁不正下梁歪。能够接待梁薇与李娇娘这么两位美女,贾老贼的亲兵们可是万分乐意的,为了争取与梁薇、李娇娘近身谈话的机会,贾老贼的亲兵们立即开始了你争我夺。“你们留下,我去”“少废话。今天到我值勤,该我去。”“你们两个那副丑样,就别吓坏人家小姑娘了,还是我去给两位小姐领路吧。”“你也强不到那里,那有我俊?”一言不合,几个亲兵甚至当场动起手来,反倒把梁薇和李娇娘拉在了门外,但就在这时候,又有一顶小轿轻巧的停在了门外…… “又有客人来了。你们别吵。”一个亲兵喝住同伴。众亲兵一起转目去看时,却见一名比梁薇和李娇娘更加娇艳动人的绝色少女捧着一个食盒从轿中下来----如果说梁薇与李娇娘是花朵的话。那这少女简直就是天上皎月,而且这少女身上那种雍容华贵的气质更是梁薇与李娇娘无法与之比拟,这下子不要说贾老贼的亲兵,就连梁薇和李娇娘也张大了小嘴,嫉妒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惊艳之余,贾老贼地亲兵突发一声喊,一起冲到那少女面前,争先恐后的大喊,“这位小姐,你是来找我们家老爷还是小姐?他们都不在家,不过我们可以给准备茶水,让你在家里等老爷和小姐回来!” “你们是……,我怎么没见过你们?”那绝色少女少女被贾老贼亲兵的狼像吓得退后一步,吃惊的问道。贾老贼那些亲兵争先恐后的答道:“小姐,我们都是贾大人的亲兵,是贾大人在鄂州的时候见我们做战勇敢,武艺高强,才把我们补充进了亲兵队。”其中一个亲兵还大叫道:“这位小姐,你别听他们的,在战场上我最勇敢,浒黄州一战,我一个人就砍倒了六个够鞑子,还用身体给贾大人挡了两箭,所以贾大人才让我进亲兵队方便提拔。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问贾大人,我的名字叫龚丹。” “原来你们都是战场上的大宋英雄啊。”那少女娇媚俏脸展颜一笑,当真是牡丹怒放,百花齐开,直看得贾老贼地几个亲兵直咽口水,梁薇和李娇娘也是心醉神摇,直说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美貌的女子?但梁薇不免又是一阵醋海生波,“难怪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原来他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你们好大的胆子!通通闪开,休得对……。”那绝色少女带来地俏丽丫鬟站出来呼喝,那绝色少女忙挥手阻拦,又向贾老贼的几个亲兵微笑道:“你们是新来地不知道,其实我是贾大人的亲戚,贾大人不在也没关系,只是不知道郦君玉郦举子可在?” “原来她是来找郦君玉那个小白脸的!”梁薇先是一喜,又偷眼去看李娇娘时,却见李娇娘的俏脸已经拉得比驴还长,冷冰冰的没有半点血色。那边贾老贼的亲兵则个个惊叫,“原来小姐是我们贾大人的亲戚,失敬失敬,姓郦的那个小子在,好象正在房间里吃饭还是读书。” “那太好了,请几位领我去见郦君玉先生吧。”那绝色少女大喜,羞答答的说道。贾老贼地几个亲兵轰然答应,旁边李娇娘却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一股勇气,挺身站出来说道:“几位军爷,其实我们也想见郦君玉先生,不知可否引见?” “小丫头,好大地胆子,果然是急着嫁人了。”李娇娘的勇气让梁薇惊讶偷笑,又黯然神伤,“我为什么没那么大地勇气?如果我那天直接告诉……那怕做他没名分的小妾,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梁薇和李娇娘各有所爱又是好友,李娇娘的那些话自然伤不到她。但是那绝色少女却脸色大变,看向李娇娘的目光中已经带上了点点火星。贾老贼的几个亲兵却妒忌得几乎抓狂,一起在心中破口大骂,“娘的!小白脸就是他娘的吃香啊!” “不知这位小姐怎么称呼?与郦举子是什么关系?”那绝色少女怒视李娇娘,冷冷问道。李娇娘勇敢挺胸,朗声答道:“我叫李娇娘,是郦先生的朋友!你又叫什么名字,与郦君玉先生又是什么关系?” “朋友?哼!”那绝色少女冷哼一声,傲慢道:“我叫什么名字,你还不配知道!总之为了你自己着想,我劝你以后少接近郦君玉!” “是吗?”李娇娘的神色更加傲慢,“可我如果不听,又有什么后果?”说罢,李娇娘飞快转身,向贾老贼的亲兵行礼道:“各位军爷,请你们替我引见郦君玉先生。”那边的绝色少女怒反笑,又挥手制止丫鬟的呼喝,也是说道:“好吧,就让我和她一起见见郦君玉先生,我倒要看看,郦君玉究竟是不理谁?!” 李娇娘与那绝色少女话语中带出的杀气,让贾老贼手下那些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亲兵都身上发寒,心惊胆战,这会贾老贼亲兵也不争了,腾出了两个今天执勤的亲兵领路,那绝色少女与李娇娘昂首并肩而入,梁薇怕李娇娘出意外,也只好胆战心惊的跟着进去。 也许今天是黑道凶日,或者是贾老贼犯了太岁,再或者是贾老贼的报应到了。梁薇、李娇娘与那绝色少女两行人前脚刚进贾老贼家大门,街道上又行来一顶官轿,也是停在了贾老贼家的门前,轿子上下来一个六十多岁的清瘦老头,这一次贾老贼的亲兵认出来人,忙一起半跪行礼,“见过吴丞相!”原来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朝廷里清流名士的领导----左丞相吴潜! “诸位将士请起,贾少傅在吗?”吴潜没有半点架子,和颜悦色的说道:“烦劳通禀贾少傅一声,吴潜来向他负荆请罪和道谢,感谢他替老夫清理门户,诛杀了牛石磊那个不孝门生。” “回禀吴丞相,我们大人不在家。”贾老贼的亲兵按郭靖的要求答道。吴潜点点头,又说道:“没关系,本相是来赔罪,理应等贾少傅归来----这样吧,听说本科一甲第一名的进士郦君玉正住在贾少傅家中,本相顺便要见一见他,与他讨论一些诗文,顺便等待贾少傅归来。” 第四十二章 走投无路 时间回到李娇娘与那自称为贾老贼亲戚的绝色少女并肩冲入贾老贼家大门,两女在贾老贼亲兵的指引下互不相让,并肩直冲孟丽君所在的房间。本来贾老贼被捉奸在床的命运已然无可避免,可大概是因为本准备惩罚贾老贼的苍天忽然打了个呵欠闭上眼----李娇娘与那绝色少女刚要转过跨院时,刚安慰完黄蓉又被逼着去买零食的贾老贼亲兵队长郭靖正巧从另一侧的跨院转过来,恰好看到李娇娘一行人,被贾老贼委以保卫重任的郭靖忙叫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去那里?” “你又是什么人?”那绝色少女正在气头上,便没好气的反问道。郭靖也没见过那少女---关键是贾老贼进宫没权利带亲兵,所以郭靖挺起胸膛说道:“我乃大宋贾少傅的亲兵队长,姓郭名靖。”说着,郭靖忽然看到贾老贼为之大犯单相思病的李娇娘,忙转向李娇娘叫道:“李小姐,你终于来了,我们大人可天天念着你。我们家大人……出去了,请你到客厅用茶稍等,我去找大人回来见你。” “不用了,郭大哥,我是来见郦君玉郦公子的,请你替我引见一下。”李娇娘阴沉着脸答道。那绝色少女脸色更加阴沉,冷冷喝道:“既然你是我舅舅的亲兵队长,快领我去见郦君玉公子。” “原来贾大人是你舅舅,怪不得……。”郭靖点点头,然后猛的一下跳起来,指着那绝色少女大叫问道:“贾大人是你舅舅?我记得贾大人只有一位外甥女,难道你就是瑞国公主?” “公主?你是公主?”李娇娘和梁薇等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赵娥明傲然道:“不错,本公主正是瑞国公主,贾少傅唯一的外甥女!” “小人叩见公主!”郭靖等贾似道亲兵和梁薇不敢怠慢。赶紧一起跪倒磕头。这会李娇娘也没了开始的威风,老老实实的跟着跪下,战战兢兢的说道:“民女不知公主殿下驾到。多有冒犯,民女死罪。”还好赵娥明地脾气与她表姐贾妙一样,都是温柔文静的类型,并没有借机发作算旧帐,仅是向郭靖说道:“免礼吧,郭靖,本公主知道舅父和表姐都不在家,不过没关系,本公主想见见郦君玉公子,你领本公主去。” “这个……。”郭靖的冷汗一下子浸满额头。心说完蛋了,公主要见地郦君玉现在八成还被贾少傅压在**。(首&发)不过郭靖久在狡诈奸滑的贾老贼身边,多少学到了一些临机应变的本领,灵机一动说道:“公主娘娘,这事实在有些不方便----因为郦君玉公子刚才要人给他准备了热水,此刻正在沐浴之中,实在不方便拜见公主。要不这样,请公主娘娘先到客厅用茶,小人去通知郦君玉。请他赶快准备,以便拜见公主娘娘。” “很好。”赵娥明点头,又说道:“但进客厅就免了,天这么热,本公主先到舅父家里的后花园坐一坐。”郭靖如蒙大赦,赶紧让人安排赵娥明和李娇娘等人到花园中等待,自己则飞奔到孟丽君的房间门口。拼命敲门低声叫道:“少傅,少傅。快请起来,出事情了。” “极品!真是极品啊!”郭靖敲门的时候,满身大汗的贾老贼正喘着粗气将头埋在孟丽君的雪白双峰之中**笑连连,不时还舔舔弹弹孟丽君身上那两颗硬硬的红葡萄,得意非凡。而孟丽君除了被贾老贼糟蹋的时候有所反应,挣扎呻吟,却始终没有醒来,贾老贼发泄完一次兽性后,孟丽君便又陷入了沉睡当中。全然不知自己地清白之躯已受贾老贼的玷污。那美人春睡的模样不禁让贾老贼兽性又起。还好郭靖的惊叫及时打断,孟丽君这才避免了再次被贾老贼糟蹋的厄运。贾老贼没好气的扭头答道:“叫什么叫?老爷我还没享受够。等老爷再爽一次再说。” “大人,不能爽了啊。”郭靖带着哭腔叫道:“你的外甥女瑞国公主,还有李娇娘小姐她们全来了,全都点名要见郦君玉。我撒谎说郦君玉在沐浴,让她们在花园里等候,时间长了,她们会怀疑的。” “什么?我外甥女和李娇娘都来了?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贾老贼杀猪一般惨叫起来。紧张之下,贾老贼的声音大了许多,被贾老贼压在**地孟丽君被声音吵醒,呻吟一声慢慢睁开眼睛,还好贾老贼及时察觉,当机立断一拳打在孟丽君的太阳穴上,孟丽君仅是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便又昏了过去。贾老贼擦了一把冷汗,赶紧跳起来用被子盖住孟丽君,又随便扯了一件外衣围在腰间,这才打开房门让郭靖进来。 “大人,怎么办?公主娘娘和李小姐都在花园里等着,是不是把这个臭娘们叫醒,让她去和公主娘娘见面?”郭靖焦急问道。贾老贼一听大怒,骂道:“笨蛋,这个臭娘们刚被老爷**,要是现在就把她叫醒,不给她一点缓冲冷静的时间,她还不在公主面前哭天喊地寻死觅活啊?公主娘娘在追查起来,老爷我不就完蛋了?” “那怎么办?”郭靖胆怯的问道。^^首发.nb;^^贾老贼转转三角眼,看看在**昏迷的孟丽君,又看看房间中的摆设,立时计上心来,先是拿出贾薄交还那瓶****,又做了一杯****酒喂给孟丽君喝下,免得她突然醒来,这才向郭靖吩咐道:“你去对公主和李小姐说,就说郦君玉忽然病了不能见客,请公主原谅----不过我那外甥女不一定就这么善罢甘休,她肯定会坚持来看望郦君玉,你就领她来看郦君玉昏睡不醒地模样,就算对她有交代了。” “可这丫头这模样?公主娘娘会不会看出破绽?”郭靖指着孟丽君惊讶询问----也不怪郭靖担心,贾老贼已经把孟丽君洗去化妆,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俏丽脸蛋,上面还残留着贾老贼地吻痕,就算看不到身体。换成谁也能看出孟丽君乃是女儿身。贾老贼一拍郭靖的脑袋,“笨,我们不会再给这臭娘们化装啊?快帮忙翻她的行李。里面肯定有化装地工具。” “哦,原来是这样,大人果然高明。”郭靖恍然大悟,忙去翻找孟丽君带来的行李。贾老贼则手忙脚乱的给孟丽君束起披散地青丝,帮她重梳男人发式。但就在这时候,屋外有人高叫道:“郦公子,吴丞相亲自来看你了,请快出来迎接。”然后吴潜那苍老的笑声传来,“不用迎接了,本相亲自去见他就行了。” “吴潜?那个老顽固怎么来了?”贾老贼连声叫苦。左丞相吴潜为人古板正直,要是让吴潜发现了贾老贼**孟丽君,那后果可比瑞国公主发现还要严重百倍了。但时间不等人,吴潜的笑声已经越来越近,贾老贼急中生智,用衣服草草包住赤身**地孟丽君,将她拦腰抱起塞到床下,贾老贼自己则跳到**,用被子包裹住自己地身体脸朝里躺下。向郭靖吩咐道:“你去迎接吴潜,照样说郦君玉病了。” “大人果然高明,下次小人要是被婆娘发现,一定也这么干。”郭靖对贾老贼的随机应变佩服得五体投地,发自内心地拍一句马屁后,郭靖这才推门出去,向已经快走到门前的吴潜半跪行礼道:“小人郭靖。拜见吴丞相。” “郭靖,你怎么也在这里?郦公子呢?”吴潜也见过郭靖。便直接问道。郭靖恭敬答道:“回吴丞相,郦公子病了,小人是来侍侯他的汤药,所以正巧在这里。而郦公子刚服完药,正在昏睡不醒,所以没能出来迎接丞相。” “病了!”吴潜的眉头皱起,喃喃道:“真不巧,只有几天就殿试了,他竟然偏偏在这时候病了。让开。本相要亲自看看郦公子地病情。如果严重的话,本相可以进宫去为他请御医。”郭靖不敢阻拦。马上站起来给吴潜进房,而贾老贼脸对着墙,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吴潜看出破绽。不想吴潜进房后立即抽抽鼻子,疑惑道:“奇怪?这房间里怎么有古怪香味?” “丞相,这房间原是贾小姐的闺房,常熏香料,所以残有香味。”郭靖赶紧解释道:“郦公子住到贾少傅家后,一眼就看中这个房间,所以贾少傅就让小姐把房间腾出来,让给了郦公子居住。” “贾少傅为国举才,竟然不惜让独生女儿受此委屈,爱才之诚,老夫不及也。”吴潜连连感慨摇头,自付没有贾老贼这份胸襟----理学当道,贾老贼还能让一个年青公子住进自己女儿的闺房里,这举动确实让吴潜佩服万分。说了一句题外话,吴潜将目光转到**,见郦?是否需要稀缺的药物?老夫可以想办法。” “这个……。”郭靖想起老婆和岳父这段时间都在逼在他买人参滋补,只是人参太贵郭靖有些舍不得----关键是郭靖舍不得拿自己的薪水去买药给老丈人滋补,方便岳父给自己乱找便宜岳母。郭靖便答道:“回丞相,郎中说郦公子身体虚弱,需要上等地高丽参进补,只是贾少傅为官清廉如水,家中并未备有此等稀缺药物,是以尚未寻到。” 有宋一朝就没占领过东北,是以高丽参在南宋十分稀缺,价格无比昂贵,吴潜信以为真,便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恰好本相家中有一对皇上赏赐的高丽参,你派两个人去本相家中取来就是。”郭靖大喜,心说这下子总算有办法向媳妇和岳父交代了,忙抱拳道:“多谢吴丞相,小人这就派人去丞相府邸。”说罢,郭靖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吴丞相,房间里闷热,请丞相到宽敞的花厅用茶如何?” 天气确实很热,吴潜虽然消瘦却也额头汗水淋漓,便点头答道:“甚好,那本相就到花厅里去等待贾少傅。”吴潜此言一出,郭靖和裹在被窝里全身汗出不停的贾老贼都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出来透透风了。但不等郭靖给吴潜引路离开,房间门口忽然传来贾老贼外甥女瑞国公主赵娥明清脆的嗓音,“咦?吴丞相,你怎么也在这里?” “老臣叩见公主娘娘。”当朝公主出现,吴潜吓了一跳,赶紧跪下行礼。赵娥明忙说道:“吴丞相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本公主只是来探望舅父,顺便……顺便看看郦公子,吴丞相用不着讲究那些繁礼琐节。”赵娥明说话时,站在她背后的李娇娘则不断向房间中偷窥,寻找意中人地身影。 “原来皇上准备选本科状元做驸马的传说是真地。”吴潜暗笑,站起来说道:“公主娘娘,真是不巧,郦公子恰好病了,正在**昏睡不醒,公主娘娘今天怕是没办法见到郦公子了。” “病了?”赵娥明扫一眼躺在**的贾老贼,秀眉紧皱的向郭靖喝问道:“郭靖,刚才你还说郦公子正在沐浴,现在郦公子怎么又病了,还昏睡不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那个……。”郭靖彻底傻了眼睛,结结巴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赵娥明心生怀疑,又向郭靖喝道:“快说,别这个那个的!”郭靖被当朝公主一吓更是恐惧,缩在一边不敢说话。但就这时候,躺在**的郦君玉忽然操着沙哑低沉的声音呻吟道:“公主娘娘,请不要责怪郭将军,小生就是在沐浴之时忽然头晕,犯了急病。” “郦公子,你醒了?”赵娥明和李娇娘同时大喜,异口同声的问道。**的郦君玉又呻吟道:“公主娘娘,吴丞相,小生有病在身,恕不能行礼。请你们赶快离开房间,小生这病来得甚急,怕是会传染给你们。”说到这,贾老贼在心底嚎叫道:“你们快走啊!你们要是再不走,我就要热死了!” 第四十三章 祸兮福所倚 “求求你们快滚出去吧!老子都快热死了!”天气本来就热,贾老贼被裹在密不透风的被窝里,全身汗出如浆,简直就是苦不堪言。这还不算最惨的,更惨的还是吴潜、赵娥明和李娇娘等人就在房间里不肯走,正光着屁股的贾老贼如果从被窝里跳出来倒是凉快了,但是被这些把他的身上看光光,那贾老贼也基本是完蛋了。无可奈何之下,贾老贼只好用含糊沙哑的声音冒充孟丽君说道:“吴丞相,公主娘娘,请你们赶快离开房间,小生这病来得甚急,怕是会传染给你们。” 贾老贼的话并没有起到作用,赵娥明和李娇娘等人不但不肯走,反而异口同声的问道:“郦公子,你这究竟是什么病?为什么来得如此之急?”然后赵娥明焦急叫道:“来人啊,快去宫里请御医来给郦公子诊病。”李娇娘则上前一步,温柔而又焦急的说道:“郦公子,小女读过一些医书,若不嫌弃,请让小女替你把脉诊断。” “不,不用了,小生现在已经好多了,不用再传御医了。”贾老贼沙哑着嗓子连声拒绝,又恳求道:“吴丞相,你是两朝老臣,一生忠于皇上,小生算是求你了,你快把公主娘娘请出去吧。公主娘娘乃是万金之躯,小生的贱疾若是传染给公主娘娘,小生即便是粉身碎骨,也难辞其罪啊!” “郦公子果然深明大义,言之有理。”吴潜一想也是,瑞国公主是宋理宗唯一的女儿,她要是不小心传染上什么恶疾。宋理宗不知道该伤心成什么模样。吴潜便向赵娥明拱手道:“公主殿下,郦公子说得对。你还是先出房间的好,万一公主娘娘不幸染上疾病,老臣也无法向皇上交代。” “我不走,郦公子身染重疾,本公主怎么能弃他于不顾?”赵娥明甚是痴情专一,即便心上人身患重病也不弃不离。但两朝老臣吴潜却不敢冒这个险。连连向赵娥明拱手道:“公主殿下,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请你速速离开这个房间,待太医来查明郦公子的病情再说。”赵娥明那里肯听,反倒上来要掀开贾老贼的被子,“郦公子,让我看看你究竟那里不舒服。” “公主殿下,你要是再不离开,小生就立即咬舌自尽。”万分危急之下,贾老贼只好使出吓唬一招。沙哑着嗓子嗬嗬叫道:“公主殿下,小生宁可自杀,也不愿将疾病传染于你!”赵娥明吓了一跳。赶紧收手。又感动道:“郦公子,想不到你对我的身体如此着重。你千万别乱来,我这就离开房间。去给你传御医,你千万要撑住,我……我……我还要……。” “公主殿下,你先出去吧,以后地事以后再说。”贾老贼几乎要哭出来,身上的汗水干脆浸透了被子床单。赵娥明深情答应,这才与吴潜一同出去,可李娇娘却不肯走,又上前一步说道:“郦公子。$$小女不怕被传染。请你让小女为你号脉,服侍汤药。” “妈的。这娘们怎么这么烦人?”从第一次见面以来,贾老贼还是第一次觉得李娇娘十分讨厌,又为了故意破坏郦君玉在李娇娘心目中的形象,贾老贼索性沙哑着嗓子喝道:“滚出去!你是什么人,也配碰到本公子的千金之躯?一个女人动不动就要摸男人手腕,你知不知道羞耻啊?” “你说什么?你骂我不知羞耻?”李娇娘如遭雷击,情不自禁的退后两步,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这会本就对郦君玉印象不佳地梁薇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喝道:“姓郦的,你嘴巴放干净点,娇娘妹妹好心替你把脉,你竟然还恶言伤人?娇娘妹妹真是看错你了,你这样的人即便高中状元,将来也只是一个品德下流的贪官脏官!” “天啊,这真是我做恶多端的报应吗?”几乎热晕过去的贾老贼心中叫苦不迭,虽然明知梁薇性格温柔是个少见的好女孩,贾老贼也只得又硬起心肠说道:“小丫头,本公子品德再差,也没有你未来公公和丈夫的品德差,你这个女人贪图富贵,竟然甘愿嫁给国贼丁大全的儿子,这才是自甘堕落!你比李娇娘还要不知羞耻百倍!” 因为焦急的缘故,贾老贼说这段话时最后两句已经用上了本来声音,但贾老贼这几句话全戳在梁薇心头那块最疼地伤疤,梁薇不仅没有察觉贾老贼的声音变化,反而心如刀绞,掩面痛哭飞奔出房,心被郦君玉伤碎的李娇娘也跟了出去,同样是痛哭不止。但贾老贼也顾不得去考虑多了,郭靖刚关上房门,贾老贼就掀开被子光着屁股跳出来,趴到桌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粗气,脸上汗水成流,而贾老贼刚才躺地床单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无比清晰的汗水浸透的人形痕迹。 “妈地,热死我了!郭靖,快给老爷我打扇!”几乎因为出汗过多而虚脱的贾老贼大口大口的灌着凉茶,向旁边的郭靖嚷嚷道。郭靖忙拿起蒲扇给贾老贼扇风去热,又小心问道:“大人,事情闹得这么大,吴丞相和公主都派人去请太医了,我们该怎么收场啊?” “再打些水来,多打一些。”贾老贼将茶壶递给郭靖,又说道:“没事,从咱们家去皇宫,一来一回起码要一个时辰,这段时间足够咱们给孟丽君穿好衣服和重新化装了,再给她罐些迷药,到时候孟丽君昏迷不醒,太医也不敢说孟丽君这个臭娘们没病,事情就可以搪塞过去了。” “大人果然高明。”郭靖发自内心的赞誉一句,又接过茶壶推门出去打水,贾老贼则坐到桌边大口大口喘气,嘴张得和一只快要断气的蛤蟆简直没什么两样。但就在这时候,门外却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与李娇娘带着哽咽的声音,“郦公子,你还醒着吗?” “怎么又来了?”贾老贼连声叫苦。.. ..赶紧跳起来把门闩上,这才操着沙哑的声音没好气答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本公子很讨厌你,不想见你,你给我走!” “郦公子,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也看不起我。可我真地懂得一些医术。所以想为公子把把脉,看公子地病情究竟如何,并无他意。”李娇娘在门外抽泣着低声说道。贾老贼不耐烦的说道:“不用了,本公子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行,你给我走。” 贾老贼地粗暴再一次深深的刺伤了李娇娘的自尊心,李娇娘羞愤交加之下顿时泪流满面,几乎转头就走,但小丫头也知道她和郦君玉是否有缘已经机会不多,便又强自停下脚步,低声说道:“郦公子。小女不是不知羞耻的人,小女这就走,但小女还想问你一个问题----在公子心目中。可有小女地寸足之地?” “他娘的。原来李娇娘这小丫头也是追求自由恋爱的急先锋啊?才见孟丽君这个臭娘们一次,竟然就爱得这么深?”贾老贼又妒又怒,装扮成郦君玉恨恨的答道:“李小姐。你说话真是越来越不知道羞惭了,小生与你不过是一面之缘,如何与你谈得上**?何况公主殿下对小生颇具好感,小生为前途着想,又怎么能为了李小姐你这么一个乡野女子而舍弃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 门外一片寂静,李娇娘的抽泣声都听不到了,贾老贼正纳闷的时候,郭靖的声音传来,“李小姐。你怎么又来了?郦公子身上有病。不能见客你不知道吗?”贾老贼楞了一下,忙从门缝中向外偷窥。却见李娇娘仿佛呆痴一样站在门口,直到郭靖又一次询问时,李娇娘才向郭靖行了一个礼,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贾老贼心中大快,心说这次你总算对孟丽君这个假男人彻底死心了! 打开门让郭靖进来,贾老贼先是猛灌了一气郭靖带来的掺冰凉水,这才将仍然昏迷不醒地孟丽君从床下抱出来,手忙脚乱的替孟丽君穿回男人衣衫,又替孟丽君重新化装。好不容易做完这一切,贾老贼才与郭靖悄悄离开房间,溜回自己卧室,准备更衣后再去见吴潜与瑞国公主。但眼看就要回到自己房间时,贾老贼家的后花园中忽然传来梁薇撕心裂肺地惊叫声,“快来人啊!娇娘妹妹投水了!” “投水?不会吧?”贾老贼这下子彻底傻了眼睛,心知定是自己冒充郦君玉辱骂李娇娘地话让李娇娘无地自容,这才自寻短见!紧张与愧疚之下,贾老贼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三步做两步的跑进自家后花园,果然看到梁薇在凉亭上哭喊大叫,而自家花园的池塘中正有一人在水里翻滚挣扎。情况万分危急,稍识水性地贾老贼也没做多想,冲过去直接跳进水中,两个猛子扎到李娇娘旁边,一把抱住已经被水呛得昏迷不醒的李娇娘,拉住她往岸边游。那边郭靖和贾府仆人也跳进池塘,七手八脚的帮贾老贼把李娇娘拖上了岸。但李娇娘已然是气息奄奄,腹涨如鼓,性命垂危。 “舅父。”“贾少傅。”吴潜和赵娥明也是闻讯赶到现场,见贾老贼出现,两人不由都惊叫起来。但贾老贼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靠着以前学来的溺水急救知识,先是双手按住李娇娘的胸口和小腹上用力下压,帮助李娇娘吐出腹中积水,待李娇娘的腹中积水吐得差不多后。贾老贼又猛吸一口气,捏住李娇娘的鼻子,堵住她的樱唇就往她口中拼命吹气吸气,直看得旁边众人是目瞪口呆----那年代可不时兴口对口的人工呼吸。 “美人儿,你可不能死啊。”贾老贼心中不断惨叫,同时不断地给李娇娘做着人工呼吸,终于,李娇娘口中发出嘤咛呻吟,又吐出一股清水,开始自己呼吸起来。贾老贼彻底松了口气,站起来笑道:“好,终于救活了……。”话音未落,贾老贼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头栽在李娇娘身上…… 不要问贾老贼为什么会昏迷,做了一次激烈地活塞运动、大量出汗几近虚脱、猛喝掺冰冷水、又跳进冰凉的池水中救人,经过这些经历。那怕是铁打汉子也很难撑住,更何况是贾老贼?不过倒也不用担心贾老贼就此嗝屁,他昏过去地时候,瑞国公主和吴潜给孟丽君叫的皇宫太医已经在火速赶往贾老贼家的路上…… 贾老贼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后地接近亥时,贾老贼的孝顺女儿贾妙已经回到了家里。正趴在贾老贼身上哭得死去活来,李和张一刀眼睛也是红通通的,显然刚痛哭了一场,旁边围满了贾老贼的一干走狗,贾老贼的外甥女赵娥明也守在旁边。见贾老贼醒来,众人大喜,纷纷问候,贾妙更是抱住贾老贼大哭,“爹爹,你总算醒过来了。妙儿都快为你担心死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太医说你过度劳累后又激冰水,有可能染上伤寒啊!“妙儿乖。爹没事。”贾老贼呻吟一声。又迫不及待的问道:“李小姐呢?她有没有事?” “贾大人放心,娇娘妹妹地身体已经没事了。”双眼红肿的梁薇从贾老贼的众走狗背后走出来,哽咽着答道。贾老贼大喜。刚想要坐起来时,却感觉到一阵眩晕,不禁又摔回枕头上。贾老贼的走狗忙一起动手,将贾老贼搀扶了坐起,宋京坏坏的笑道:“恭喜少傅,那位李小姐的父亲李芾也来了,吴丞相正在与他说话,想要亲自做媒把李小姐嫁给少傅续弦呢。” “什么?吴潜替我做媒?为什么?李芾不是很恨我吗?”天上忽然掉下个大馅饼,贾老贼顿时乐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贾妙则羞答答的说道:“父亲真坏。妙儿听家里人说。你都当着那么多人和李小姐亲……嘴了,李小姐还怎么嫁给别人?”说到这。贾妙颇有些不满的嘀咕道:“老是给妙儿找十几岁的后娘,那位李小姐,怕还没有妙儿大。” 贾妙地嘀咕声音颇大,让李和张一刀都羞得无地自容,贾老贼却听得一头雾水,“啊?竟然还有这好事?”但贾老贼仔细一想也是,以南宋的社会风气,自己当众与李娇娘接了吻,虽然自己的初衷是为了救人,可李娇娘还真没办法嫁给别人了!这时候,左丞相吴潜已经领着李芾和李娇娘进来,李芾地表情自不用说,咬牙切齿吹胡子瞪眼睛又满脸地无可奈何;李娇娘则面无表情,仿佛已经失魂落魄一般,吴潜则捻须大笑道:“贾少傅,你终于醒了,听说你病情的问题不大,本相真是高 “吴丞相。”贾老贼对为官清廉的吴潜还是有几分尊敬地,挣扎着要给吴潜行礼。吴潜忙拦住贾老贼,“贾少傅有病在身,不必多礼。”说着,吴潜把李芾和李娇娘往前面一拉,向贾老贼微笑道:“贾少傅,今天你舍身救下李大人的千金,为了救人又用了一些不雅的动作,为了李小姐的名节着想,老夫已经与李大人谈好了,由老夫做媒,将李小姐许配与贾少傅续弦。不知贾少傅意下如何?” “吴潜,我爱死你了!想不到你这个老头顽固归顽固,帮起忙来还真够意思!”贾老贼的嘴笑得完全都合不拢----苦恋李娇娘多日,今日得偿所愿,贾老贼还真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见贾老贼乐成这样,吴潜不由大笑,“想不到贾少傅如此高兴,看来老夫这杯喜酒是喝定了。贾少傅家财万贯,这谢媒的喜钱不算受贿,老夫难得逮住一个收钱的机会,可得多要一些。” “哈哈哈哈……。”贾老贼的几个走狗一起大笑。只有李芾满脸痛苦表情,却又无可奈何。而梁薇红肿的双眼中又有泪花闪烁,痛不欲生。可就在这时候,李娇娘忽然抬起头来,平静而又坚定地说道:“吴丞相,爹爹,多谢你们为娇娘着想,但娇娘宁死不嫁!” “什么?”众人地大笑嘎然而止,全都惊讶的看向李娇娘。李芾急了,拉起女儿地手说道:“娇娘,爹知道你不愿嫁,但贾……贾少傅为了救你,已经与你……你如果不嫁他,又能怎么办?” “李小姐,你可考虑清楚。”吴潜被扫了面子也有些生气,沉着脸说道:“大宋以理学为尊,你与贾少傅已有肌肤之亲,你若不嫁贾少傅,天下真没人敢要你了。”说到这,吴潜又放缓口气说道:“李小姐,贾少傅虽然年纪大一些,但我朝王安石六十续弦十八,苏轼四十二岁纳妾十六,都传为千古佳话。贾少傅功勋盖世,你配以贾少傅续弦,也没埋没你。” “不,不,不。”不管是吴潜的好言相劝还是李芾的责骂怒喝,李娇娘都是木头人一般的呆痴不动,仅是喃喃拒绝。见此情景,贾老贼心灰意冷,长叹一声说道:“吴丞相,李大人,多谢你们的美意,既然李小姐不肯答应,那这事就算了吧。本官会传令家人,不许他们把今日之事外传一句,李小姐也不用担心名节了。” 第四十四章 红颜祸水 贾老贼很难得的良心发现一次,放过了自己苦恋已久却又对自己流水无情的李娇娘,并答应让家里人替李娇娘保密白天的事,解除后顾之忧。\\\\贾老贼的这个决定让极度厌恶的李芾高兴,对贾老贼的印象终于有那么一点好转;吴潜心胸甚是开阔,虽做不成媒人倒也不生气,反而对贾老贼的不好女色赞誉有加;而另一个当事人李娇娘不用嫁给贾老贼后也没表现出半点高兴,仅是默默流着眼泪随李芾离开,连一个招呼都不对贾老贼打。仅有梁薇向贾老贼行礼道别,眼神中流露出关切与担心并不在贾老贼的亲生女儿贾妙之下----只是垂头丧气的贾老贼没有发现而已。 李芾父女离开后,吴潜随即告辞,并再三感谢贾老贼替他清理门户斩杀湖州知府牛石磊,贾老贼佩服吴潜的胸襟之余,派所有在场走狗将吴潜送出大门。然后瑞国公主赵娥明也被宋理宗派来的御前侍卫接回了宫,并赐给了贾老贼三天假期养病与许多珍贵滋补药品。眼看众客人逐个离去,贾老贼提到嗓子眼的心也逐渐放回肚子里----要是孟丽君突然醒来,指不定贾老贼的丑事就要暴露了。 “啊----!啊----!----!”正如贾老贼所料,他的公主外甥女刚离开不久,孟丽君所在的南跨院里就响起一阵尖锐惨叫,尖叫声中带着痛苦,带着惊慌。更带着伤心欲绝。直吓得群鸦聒噪,家犬狂吠,正在亲手给贾老贼喂燕窝的贾妙也吓了一个机灵,失声道:“谁在叫?出什么事了?” “妙儿别怕,没事,是爹找郦君玉给你出气了。”贾老贼面不改色地答道。贾妙一阵糊涂,“为妙儿出气?怎么出的气?”贾老贼这回没脸回答了,还好管家贾薄及时进来。慌慌张张的说道:“老爷,不好了。那个郦君玉不知发是了什么疯,提着一把菜刀在院子里又哭又闹的乱窜,逢人就问谁去了他的房间,老奴怕他是患上了失心疯,请老爷快拿个办法。” “郭靖。你派一队亲兵去盯住郦君玉,要是他敢伤人,马上把他打昏。要是他没乱来。就别理会他。”贾老贼轻描淡写的命令道。郭靖答应,立即出房去安排人手。这边贾妙更是奇怪,惊讶问道:“父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姓郦的为什么会发疯?” “这你就不用问了。”贾老贼笑眯眯的向女儿问道:“父亲只想问你,姓郦地现在成了这模样,你那只鹦鹉被他摔死的气出了吗?”贾妙偏头想想,嘟起小嘴道:“那只鹦鹉妙儿养了两年,那有那么容易消气?不过算了,毕竟鹦鹉只是一只鸟,姓郦地是一个人,妙儿总不能为了一只鹦鹉去逼父亲把他杀掉吧?” “呵呵,还是我的妙儿最善良。也最乖。”贾老贼微笑。很是得意自己教导有方,没把贾妙娇惯成一个刁蛮任性的娇小姐。贾妙被父亲夸得粉面微红。忙又给贾老贼喂冰糖燕窝,但贾老贼还没来得及仔细享受漂亮女儿的服侍,他的卧室房门外就传来孟丽君尖锐地哭喊声,“让开!你们给他让开!我要见贾似道!”守在门外的贾老贼亲兵铁面无私,厉声喝道:“不行!贾少傅身体有病,不能见客!还有,放下你的刀子,再不放我们就不客气了!” “让她进来。”贾老贼品尝着清甜地冰糖燕窝,慢悠悠的说道。房门推开,孟丽君提着一把菜刀,红肿着双眼批头散发的冲了进来,郭靖、张世杰、李和张一刀等会武艺地人赶紧站到贾老贼床前,预防孟丽君暴怒中一刀劈了贾老贼,还好满面泪痕的孟丽君并没有直接上来和贾老贼拼命,而是用菜刀指着贾老贼哭喊道:“贾似道,我问你,今天都有那些人进了我的房间?还有,你有没有进我的房间?!” “今天有什么人进了你的房间?你问这干嘛?”贾老贼满脸的惊讶,仿佛很忠厚很老实的答道:“今天本官出去公干,回来遇到意外突发重病,卧病在床----这点本官家里的所有人都可以做证,所以有些什么人进了公子你的房间,本官实在不知道。====至于本官进你地房间,那就更不可能了。” “真是这样?”孟丽君要是会完全相信贾老贼地话那才叫怪了,一双泪眼死死盯住贾老贼,想从贾老贼脸上找出那么一点破绽。无奈贾老贼一向人品高尚,从不说谎做孽,脸上的表情向来就是纯真又无暇,忠厚又老实,脸皮也比长城地城墙薄上一些,孟丽君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破绽,实在有些强人所难。所以孟丽君打量贾老贼良久后,又哭道:“那你问问你的家人,今天有谁进了我的房间?” “没问题,本官这就问,来人啊,把管家贾薄叫来。”贾老贼答应得很爽快,又很狐疑的向孟丽君问道:“郦公子,你问有什么人进了你的房间?丢东西了?你放心,你是皇上安排了住进本官府的,本官家中不管什么人敢偷你的一针一线,本官也要把他活剥了皮----只是不知道郦公子丢了什么?本官也好替你追赃。” “我……!”孟丽君的哭喊声猛然打住,泪面一红,改口答道:“不用你管,总之你把进了我房间的人全找出来就行!” “好的,没问题。”大宋贾少傅是一位清官能吏,对案件被害者的合理要求自然是言听计从,待老管家贾薄进来后,贾老贼立即喝问道:“贾薄,今天本官离家之后,曾经有那些人进过郦君玉公子的房间?现在郦公子的东西丢了,你快快一一说来。” “郦公子地东西丢了?”贾薄大吃一惊。为难道:“那这麻烦了,进过郦公子房间的人实在太多,都数不过来,包括老奴自己去送菜的时候,就进去了一次。”贾薄的话让孟丽君柳眉一竖,下意识的握紧了菜刀!但是看到贾薄那副七老八十的模样,孟丽君立即排除他的怀疑,喝问道:“送菜以后!送菜以后还有谁进去?” “还是很多啊。”并不知情的贾薄更加为难。板着指头说道:“当时公子你昏迷不醒,吴丞相进去看过你。还有皇宫地两位太医,给你熬药喂药的仆人和丫鬟,负责保护你安全地老爷亲兵……。”贾薄说一句,孟丽君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几乎到了当场晕倒的地步----因为孟丽君也不敢肯定她是被一个男人污辱。还是被一群男人欺负…… “别数了。”贾老贼挥手打断贾薄,也把孟丽君从当场气晕的边缘拉了回来。贾老贼命令道:“去把曾经进过郦公子房间的人全找出来,集中到院子里让郦公子亲自指认。一定要找出那个偷郦公子财物地小贼,交给郦公子发落。” “老奴遵命,老奴这就去办。”贾薄拱手答应。孟丽君却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孟丽君眼中的悲伤与愤怒已然消失,只剩下无尽的杀意、恨意与凄苦,凝视着贾老贼平静说道:“不用了,反正丢地东西也不值钱,算了,也不用找了。” “这小娘们发现是我了?”贾老贼被孟丽君眼中的杀气吓得心底发毛,几乎以为孟丽君已经发现了事情的真相,不过在看到孟丽君杀气背后流露出来地凄苦后。贾老贼很快便明白了孟丽君的真正意思----她已经是抱定了与自己同归于尽的决心。所以是否能找到那名玷污她清白的人犯,已经是不重要了。那边孟丽君又拱手道:“打扰贾大人与各位大人了。郦君玉告辞。” “真是个怪人,开始还闹得天翻地覆,要死要活的要找回丢了的东西,现在居然又算了,神经病!”看着孟丽君离去的背影,李轻声嘀咕道。贾老贼却表情沉重,少点可怜的良心很难得的有点内疚----给蒙古人助纣为虐屠杀汉人地汉奸只是孟丽君地父亲孟士元,孟丽君自己并无大错,罪不及子女,自己把孟丽君迫害到如此地步,是不是有点过了? “启禀大人,信王爷求见,说是来探望大人的病情。”传令兵地禀报声打断了贾老贼的自责。$$不等贾老贼说话,贾妙先厌恶的皱起了蛾眉,抓住贾老贼的手摇晃道:“爹,妙儿不想见那个信王爷----他的眼睛老是不规矩。” “那你就先回房休息去吧。”贾老贼点头,命令道:“廖莹中、韩震、宋京和翁应龙留下,其他人全部出去,请信王爷到这里来。” “谢谢爹,父亲多保重,早些休息。”贾妙大喜,与李、张一刀和陆秀夫等人先行离去。不一刻,信王赵孟关便被领进了贾老贼的卧室,进房之后,赵孟关先是环视房屋一圈,发现贾妙没在,赵孟关立即大失所望,与贾老贼客套见礼的声音也有气无力的。贾老贼知道他深夜来找自己,必然不只是为了探病,便直接问道:“王爷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小王听说少傅病了,当然是为了探望少傅的病情而来。”赵孟关假惺惺的说了一句,话如正题,直接向贾老贼笑道:“除此之外,小王还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与少傅分享。” “敢问什么喜事?能让王爷以天大喜事相称?”贾老贼好奇问道。赵孟关满面笑容,先是神神秘秘的看看左右,直到贾老贼表示房间里全是自己铁杆心腹后,赵孟关才压低声音说道:“恭喜少傅,贺喜少傅,本科科场舞弊案主谋的最大嫌疑人----也就是本科副主考周震炎,在今天傍晚戌时的时候,进了忠王赵的王府!如果小王没有料错的话,周震炎必然是去向赵行贿,妄图借赵的保护逃脱罪责了。” “周震炎是科场舞弊案主谋的最大嫌疑人?”一心想借科场舞弊案扳倒丁大全的贾老贼鼻子差点没气歪了,气哼哼地问道。赵孟关并没有察觉贾老贼的表情不善,又微笑道:“当然。小王是皇上指定的科场舞弊案调查人,根据小王这段时间的明查暗访,掌握了大量真凭实据,发现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周震炎!小王可以负责任的说----这一次科场舞弊案,主谋肯定是周震炎!” “蠢货!你比赵还蠢百倍!周震炎入朝为官才一年时间,那来那么庞大的势力和财力组织如此大规模的科场舞弊?真是蠢到家了!”贾老贼气得在心里破口大骂,但贾老贼很快反应过来,又在心底骂道:“娘地!我才是蠢货!赵孟关再蠢。他背后的魏峻和四郡主可不蠢,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科场舞弊案真正地幕后主使?只是赵孟关这个狗杂种不敢得罪丁大全。故意顺着丁大全的意思把责任推到周震炎这个替罪羊身上!”盘算到这里,贾老贼心中一凛,“会不会是赵孟关这个狗杂种已经在背后和丁大全勾结,想借丁大全的势力把他扶上太子位置,所以才故意帮丁大全洗脱罪名?” “贾少傅。这可是个好机会啊。”见贾老贼眼珠乱转的盘算,赵孟关忙又蛊惑道:“赵那个白痴贪财好色,很有可能答应庇护周震炎。咱们只要拿到赵收受周震炎贿赂的证据,就可以顺手牵羊,把赵也顺便扳倒了啊!” “够狠毒。虽然不喜欢你这家伙。但是借你地手扳倒全玖那个毒婆娘,倒也是一件不错的事。”虽说不怎么喜欢赵孟关,赵登上皇位也对贾老贼的将来最有利,但是想到隐藏在赵背后那个美艳如花又心如蛇蝎地全玖,贾老贼不免就有些心动了。旁边的廖莹中、宋京等贾老贼走狗也开始紧张盘算利弊,而赵孟关也不知道得到了什么人的指点,竟然又说道:“少傅不必担心,只要我们拿到证据,不必少傅亲自出面参奏赵----小王在朝中也有几个信得过地朋友。他们可以出面代劳。” 贾老贼习惯性的敲起了手指头。盘算许久后,贾老贼终于开口问道:“既然如此。本官该如何协助王爷?侯门深似海,想要从赵那里拿到证据,这事可不容易。” “对别人来说难,对少傅来说,这简直是轻而易举啊。”赵孟关满脸堆笑道:“据小王所知,周震炎那小子为讨赵的欢心,花重金在临安逍遥楼买了两个漂亮的清倌歌姬,今天晚上也带进了赵的家里。而少傅你前日北上湖州,将赵夫妇从渔民暴乱的旋涡中拯救出来,对他们夫妇有恩----少傅若是开口向赵夫妇讨要其中的一个歌姬,他们夫妇必然答应,这样一来,我们不是就拿到周震炎贿赂赵的人证了吗?” “***!这还不是把老子当枪使?”贾老贼一听大怒,脸色顿变。那边赵孟关又赶紧说道:“少傅,小王话还没有说完,少傅只要从赵夫妇手里讨来歌姬,然后就可以放风说那个歌姬跑了。然后小王让人戳穿赵地时候,就说是在外面抓获那名歌姬地,少傅也就不用承担责任了----再说那时候赵倒台,少傅你还用怕他吗?” “妈的,这小子真是没安好心----证人是要交三法司审问,到时候就算弄倒了赵,那个歌姬把老子招出来,老子照样背上扳倒王爷地骂名,打上铁杆信王党的烙印。”贾老贼目光游离,对赵孟关的话不屑一顾。那边赵孟关也知道自己的话很难瞒过贾老贼这条老狐狸,忽然站起来向贾老贼拱手,鞠躬齐腰,痛哭流涕道:“少傅,小王知道这事让你很为难,但小王能否当上太子,已经在此一举。少傅你如果肯帮小王这个大忙,小王将来继承大位,一定以国士回报,封王拜相,定无或缺。少傅的千金,也将是母议天下的国母之尊!少傅,小王求你了!” 说着,赵孟关竟然扑通一声向贾老贼双膝跪下,大哭道:“少傅,小王求你了,求你了!”吓得贾老贼赶紧挣扎着从**趴起来,双手去搀赵孟关,“王爷,快快请起,下官不敢当,不敢当啊!” “少傅。你如果不肯帮小王这个忙,小王就跪在这里永远不起来。”赵孟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哀求,大耍无赖。贾老贼无奈,只得答应道:“王爷请起,下官尽力帮你。目前下官与忠王尚未翻脸,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忠王夫妇明天应该能来探望下官,到时候下官开口向忠王要人----至于成与不成。就要看上天地意思了。” “多谢少傅,多谢少傅!”赵孟关大喜。一边大哭着感谢一边将一个小包裹塞进贾老贼手里,贾老贼也不客气,大大方方收了那包装满宝石的小包裹。赵孟关这才起身,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少傅,听说你北上湖州安抚民变之时。曾经在赵夫妇驻地的周围抓到几个意图不明的暴民,不知那些暴民身在何处?赵夫妇可曾知道此事?” “王爷放心,那四个暴民在动乱中已经全部死亡。”贾老贼微笑道:“天气炎热。下官为了防止尸体惹发瘟疫,已经让人把他们的尸体烧成灰烬,投入太湖喂鱼了。因为只是些微小事。下官就没让忠王爷知道。” “啊!小王真是太感谢少傅了!”赵孟关如释重负,又向贾老贼鞠躬齐腰…… 和贾老贼估计的一样,赵夫妇在第二天中午果然一起到贾老贼家中探病,和往常的见面一样,赵与贾老贼客套了几句就搂着新获得地美女去了其他房间鬼混,留下他的漂亮大肚子老婆全玖与贾老贼交谈,而贾老贼又将旁边地其他人全部赶走,房间中便只剩下了贾老贼和腹部高高隆起的全玖。 “昨晚上赵孟关来见你了?说了些什么?”没有外人在场,全玖对贾老贼说话的态度一向十分直接。贾老贼则比全玖更直接。一把掀起被子。**笑道:“想知道?先把在湖州欠我的一次补上。” “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想要?等以后吧。别不要命了。”全玖粉面通红,白了贾老贼一眼,哼哼道。贾老贼一想也是----自己忽发重病,与自己在孟丽君身上过于辛苦可有着很大关系,但贾老贼并不肯放过占便宜的机会,又拉着全玖地小**笑道:“好吧,不过你得先亲我几下。”全玖无奈,掐了贾老贼一把,便搂住贾老贼的脖子,樱唇慢慢吻到贾老贼唇上,贾老贼也不客气,舌头直接撬开全玖的银牙,含住全玖地小香舌拼命吮吸,一双魔手更是在全玖丰满的胸脯上大力搓*揉…… 舌吻许久后,几乎吻断气的两人这才一起放开对方,怀孕后体力不支地全玖主动依偎进贾老贼的怀抱,轻轻喘息。贾老贼在全玖衣服下游动的魔爪也温柔了许多,一边爱抚全玖高耸腹部上的滑腻肌肤,一边凝视着全玖的美目轻声问道:“还有几个月生?”全玖将目光转开,轻轻答道:“算时间,应该还有五个多 “可惜,为什么不是四个月?”贾老贼一阵失望。全玖赶紧转开话题,低声说道:“大概你也知道了,昨天晚上周震炎去找了我和赵,他已经看出丁大全准备拿他当科场舞弊案的替罪羊,有心想重回你的麾下又怕你不收叛徒,就给我和赵送了一万两银子与两个美女,想求我们救命。我让赵收了美女,银子还给了周震炎,让他拿不准我的真正用意。” “高明。”贾老贼在全玖粉颊上吻了一下,赞誉一声,又低声说道:“答应他,让他把丁大全在科场舞弊的证据拿出来,到了殿试那天让王爷带上朝,当场拆穿丁大全。”全玖不答,半晌才低声说道:“我已经向周震炎提过这要求,但他说丁大全做事很谨慎,他不但拿不到半点证据,反而被丁大全把各种罪证都安到了他头上。” “臭娘们,你也打用丁大全制衡老子地主意?”贾老贼心中大怒,断定全玖并不是真心想帮自己弄倒丁大全,而是想保住丁大全预防万一。全玖也知道自己地话很难瞒给贾老贼,便又搂住贾老贼的脖子主动献吻,柔声道:“别怀疑了,人家是真帮不了你。要不这样吧,等我地孩子生下来以后,我再好好服侍你几次,算是赔罪。” “我希罕?”贾老贼肚子里不屑,脸上却不肯发作,又将昨天晚上赵孟关来拜访的经过对全玖完全说了一遍----仅是隐瞒了那四具死尸的事。全玖一听大喜,坐直身体笑道:“好,他赵孟关不是想要那两个歌姬吗?本妃给他!” “你打算提前收买那两个歌姬,让她们反过来证死赵孟关?”贾老贼皱眉道:“她们刚到你身边,只怕靠不住吧?”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全玖抿嘴笑道:“不要忘了,本妃是女人,比你们这些臭男人更了解女人需要什么。”贾老贼对全玖的自信心将信将疑,全玖却又忽然问道:“我听说你到湖州去接我的时候,曾经在我的行辕旁边抓到了四个刺客,那几个刺客在那里?” “这个臭娘们!又在我身边安排内线了!”贾老贼对全玖的小动作恨得牙直痒痒,不过和全玖需要丁大全制衡贾老贼一样,贾老贼也需要赵孟关来制衡赵夫妇,贾老贼耸肩答道:“很可惜,在抓他们的过程中全死了,身上又没有找到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我没办法,只好让人把他们埋了。” “真的?”全玖的美目中射出寒光,冷笑道:“那么重要的证人,你会舍得随便放弃控制赵孟关的机会?交出来吧,我不会让你白辛苦。” “小狗骗你。”贾老贼那会被全玖诈唬到,一摊手说道:“你如果不信,尽管派人来搜。或者可以派人去湖州,埋那四具尸体的地方我让人做得有记号。” 全玖凝视贾老贼半晌,贾老贼毫无畏惧,也是紧盯着全玖那对黑宝石一般的瞳孔,连眼皮都不肯眨一下。良久后,全玖冷笑着站起来,“希望你没骗我,不要忘了,你的**还握在我手里,我要是拿出来的话……哼哼。”说罢,全玖起步就走,边走边说道:“歌姬我晚上派人送来,周震炎的事你暂时别插手,到时候我再告诉你该怎么做。” “臭娘们!”贾老贼气得不轻,跳起来一把拉住全玖,咬牙切齿的说道:“听你的也成---管他身体不身体了,你先把报酬拿来!”说着,贾老贼硬是将全玖按跪在脚下,强行捏开全玖的樱桃小嘴…… 是夜,全玖将周震炎送给赵的两名歌姬中其中一人送到了贾老贼家里,贾老贼与那歌姬交谈了片刻后,便让心腹走狗翁应龙悄悄去拜访了他的亲大哥翁应弼…… 第四十五章 好戏就要开场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是开庆二年五月的最后一天,按科举的规矩,决出新科状元的殿试将在出闱后的第十天、也就是六月初一开始,在距离殿试仅有一天时间的情况下,临安皇宫内外围绕殿试展开的准备也进入了最后阶段。但这几天时间也并非无风无浪,住在贾老贼家里的孟丽君就没少给贾老贼省心,每天天不亮就出去直到深夜方才回来不说,还不碰贾老贼家的一滴水一粒米----虽说替贾老贼节约了一笔开支,却也害得贾老贼没少被见不到情郎的外甥女瑞国公主埋怨。 最不让贾老贼省心的还在后面,从湖州回来后,忠王赵与信王赵孟关之间明争暗斗逐渐走向公开化,赵的老师汤汉领着忠王党羽,对赵孟关负责的科场舞弊案调查进展横加指责,不仅攻击赵孟关办事不力导致进度缓慢,还隐晦的攻击赵孟关故意包庇罪犯,意图不轨;赵孟关的父亲魏峻则领着信王一党,抓住赵代父主持祭祖大典上的失误大做文章----赵因为发挥绅士精神爱护美女导致大典延误了小半个时辰,大肆攻击赵耽于酒色,行事荒唐。两王之间的党争之激烈,简直到了见面就能掐咽喉挖眼睛的地步。而宋理宗在两党的党争中态度暧昧,既呵斥赵的沉溺酒色,也不满赵孟关调查科场舞弊案的缓慢进展,弄得朝廷百官都猜不准宋理宗的心思,不敢轻易站队。毕竟在皇位之争中押错了宝可不是闹着玩地。 虽说赵和赵孟关之间的争斗吸引了贾老贼的大部分目光,但贾老贼并没有丝毫放松对政坛死敌丁大全的注意,靠着铁杆盟友大太监董宋臣的帮助,虽然暴露了黄药师这么一条内线,但贾老贼还是掌握了丁大全活动的基本情况----很出乎贾老贼的意料,丁大全在这几天时间里并没有把主要精力应对即将开始的殿试上,而是指使亲信陈大方加紧了对临安十三道陆门与两道水门的盘查,似乎在集中力量寻找什么人…… 五月三十,养病休息了三天地贾老贼开始上朝。对贾老贼来说,复出后的第一个早朝和平常一样乏味----没有战事仅有民政,专管枢密院的贾老贼也插不上嘴,只能白痴一样看着丁大全一党讨论财政人事。还有讨论第二天早上开始的殿试。好不容易挨到散朝,无聊得快打呵欠地贾老贼如蒙大赦,赶紧领着一帮走狗赶往枢密院,准备处理这几天拉下的公务,但是在贾老贼即将走出皇宫的时候,一个中年太监追了上来,在背后叫道:“贾少傅,请留步。” 贾老贼回头一看。发现那中年太监是董宋臣的心腹黄崇雨,平时里经常代表董宋臣与贾老贼一党联络,贾老贼忙问道:“黄公公,有何指教?”黄崇雨径直走到贾老贼面前,压低声音说道:“董公公要咱家禀报少傅。昨天晚上,陈大方借口有人举报临安一家客栈里有人私自聚赌,亲自带队搜查了那家客栈。并严格盘查店中所有客人的来历,一无所获后带队离开,并没有为难店中客人。董公公估计,陈大方可能是在找什么人。” “那家客栈叫什么名字?在那条街?本官派人去调查。”贾老贼不动声色的说道。====黄崇雨低声说了客栈名字与所在街道,贾老贼先是向韩震使一个眼色,韩震会意点头,贾老贼又将一张十两白银的银票塞进黄崇雨手里,微笑道:“多谢黄公公,请黄公公代本官向董公公表达谢意。” 太监无不爱财。黄崇欢天喜地的道谢离去。贾老贼这才领着一帮走狗出宫。看着贾老贼一党离去地背影,走在贾老贼后方远处的丁大全同样不动声色。仅是低声向陈大方吩咐道:“昨天晚上你的行动大概被贾老贼知道了,马上派人去那家客栈附近监视,看贾老贼对这件事情究竟知道多少。”陈大方也是点头,匆匆下去安排。 虽说管着繁琐无比的民政,但丁大全可没有贾老贼那么勤政,刚出了宫就直接回家,享受俏丽丫鬟的温柔服侍。丁大全地小儿子丁寿翁却不识趣,丁大全刚把手探进丫鬟内衣里的时候,丁寿翁又急匆匆的冲进房间里,向丁大全喊道:“父亲,大事不好了,孩儿刚才听人说,孩儿没过门地妻子梁小姐二十六那天去了贾老贼家里,贾老贼无耻好色又下流下贱,梁小姐又那么漂亮,他会不会起坏心眼?” “急什么?”丁大全一边大力揉捏着丫鬟的鸽乳,全然不顾丫鬟已经被他捏得眼泪都疼了出来,一边没好气的喝道:“那天的事情为父早知道了,也已经查清楚了,梁小姐那天是陪李芾的女儿去的贾老贼家,当时贾老贼没在家,回来后就患了病,和梁小姐根本没接触。为父已经派人通知了梁茂,让他以后不许女儿再与贾老贼接触,贾老贼给你戴不了绿帽子。” “原来是这样,还是父亲神机妙算。”心上人无碍,丁寿翁一张丑脸立即笑得象一朵花。那边丁大全更是大怒,大喝道:“没长眼睛吗?还不把门关上滚出去?”丁寿翁这才发现父亲已经在解丫鬟单薄的夏衣,赶紧连滚带爬逃出房间,并顺手关上房门,门还没有关严,房间里已经传出衣服撕裂声与丫鬟痛苦的呻吟声…… “寿翁这小兔崽子如此喜爱他未过门的妻子,老夫如果想要梁薇,怕是没那么容易。”丁大全一边野兽般在稚龄丫鬟身上肆虐,一边在心底盘算道:“不过也没关系,要是那个小兔崽子敢不听话,老子就把他赶出家门,让他当个要饭叫花子。反正儿子也不是他一个。等殿试地事情完了,老夫就让逼这小兔崽子与梁家退亲,把梁小美人娶回来做妾。”盘算到这里,丁大全不由又想起那天与梁薇相遇地惊艳一瞥,忍不住把身下丫鬟当成梁薇,又抓又掐连啃带咬,疯狂**着她娇小柔嫩的身体**笑大叫,“梁薇,我地小美人儿。老夫来疼你了……!” 年近七旬的丁大全在女人方面其实并不持久,才一柱香时间就结束了战斗,象死猪一样爬在已然全身青紫的丫鬟**上喘气。这时候,门外传来丁大全亲兵队长上官青云恭敬的声音。“相爷,安童大人亲自来了,小人安排了他在书房等候。”丁大全大吃一惊,心知安童大白天就来找自己,必有急事,忙跳起来踢那刚才还被压在身下的丫鬟一脚,喝道:“快,快服侍本相穿衣。====” 手忙脚乱穿好衣服。匆匆赶到书房,化装成汉人模样的忽必烈怯薛长安童已经在丁大全书房里等得不耐烦了,一见丁大全就劈头盖脸喝问道:“怎么现在才来?王爷要你找那一个人,可有找到?”安童的态度虽恶劣,丁大全却不敢有半点不满。仅是满脸堆笑地向安童答道:“刚才本相在料理公务,所以耽搁了一下,安将军莫怪。” “那是小事。先说人!那个人找到没有?”安童不耐烦的追问道。丁大全面露苦色,“安将军,这实在太让本相为难了,那个人既没有画像,还是一个汉人,只知道一个名字----但他只要化一个名,我们就束手无策了。昨天晚上本来有一点线索,本相派了陈大方过去调查,但那个嫌疑人只是一个普通商人。根本不是王爷要的人。还惹得贾似道老贼怀疑,已经在暗中调查这件事了。” “贾似道知道了?他知道了多少?”安童脸上如罩寒霜。厉声喝问道。丁大全勉强答道:“据本相估计,贾老贼只是知道本相在找人,但并不知道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人,所以他只是在暗中调查。否则以贾老贼地为人,肯定已经上报皇上,先把舆论造出来了。” “他还没和贾老贼搭上线就好!”安童松了一口气,又命令道:“继续追查,只要发现他的踪迹,就马上通知我,他的武艺很高,你们不一定杀得了他。”丁大全连连鞠躬点头,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要找到那人。安童这才沉着脸说道:“知道本将为什么在今天白天冒险来找你吗?” “请安将军明示。”丁大全小心翼翼的说道。安童面露微笑,得意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本将刚接到飞鸽传书----王爷六天前已经在大都称汗了,中原各地和大部分蒙古王爷都表示拥戴,从现在开始,你要称四王爷为大汗了!” “王爷终于称汗了?”丁大全故作惊喜的张大嘴,夸张的低声欢呼道:“上天开眼,终于让我们蒙古拥有了一位英明睿智的蒙古大汗,贾似道等宵小之流即便再搞什么鬼魅伎俩,也不过是螳臂当车了!”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贾似道即便知道了王爷已经称汗,也不会乖乖束手就擒,何况还有阿里不哥在背后捣乱,大汗的位置目前还不稳当。为了消除南方地威胁,大汗已经派出使者南下,与宋国缔结正式和约。”安童的脸色变得无比严峻,冷冷说道:“所以在大汗的国使抵达临安之前,一定要找到那个人,杀掉他,把他身上的东西毁掉!不可让贾似道与阿里不哥抢占先机,明白吗?” “明白,本相明白。”丁大全微笑道:“不过本相觉得安将军也不用过于担心,据本相估计,将军来临安要找那人,也许此刻还没到临安----因为以他的身份和使命,到临安后应该先与贾似道老贼接触才对,可现在贾老贼对他地事毫无所知,就可以从侧面证明他根本没到临安。”丁大全并没有把话说完全,又在心中补充了一句,“贾老贼能不能活过明天还是一回事,就更不用担心了。” “希望如此。”安童也觉得丁大全说得有些道理,又叮嘱道:“四王爷已经称汗的事,你要对你们宋国的皇帝先吹吹风,建议他与大汗缔结永久互不侵犯盟约。给大汗地国使铺垫道路。”丁大全连连称诺,拍着胸膛保证第二天就在宋理宗面前吹风,安童这才满意的扔下一句话离去,“还有那个弘吉剌仙童,竟然胆敢背叛王爷,他现在躲在扬州贾老贼死党的地盘上,我们没办法下手。你想个办法,把他调回临安,本将要顺便宰了他和他女儿。” 交代完话。安童悄然离去,他刚走不久,陈大方便即归来,向丁大全禀报道:“相爷。韩震派人去那家客栈,重点打听我们要找的是什么人,但下官昨天晚上是以抓赌为名找的人,那家客栈的人也不知道详细情况,所以韩震的人一无所获,很快就离开了现场。” “做得很好。”丁大全满意道:“注意些你的手下,交代昨天晚上参加行动那些人不许乱说半个字。还有,继续追查那个人的下落。严防他混进临安城与贾老贼接触。” “相爷,请恕下官说一句,找那个人太难了,简直就是大海里捞针。”陈大方满脸为难地说道:“咱们连他地画像都没一张,拿什么找?虽说可以查他的官防路引。但咱们大宋国那些地方官地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有钱有银子,那些地方官连那个人祖宗十八代地户籍登记都敢伪造。更别说区区一张路条了。” “这个本相不管,总之你要把他找出来,绝对不能让他与贾老贼联络。”丁大全粗暴的说道:“盯紧贾老贼家和礼部,那个人要想进朝廷,必然要走这两条路的其中一条。”陈大方大叹自己命苦,只得乖乖答应,正要离开时,丁大全却又喝令道:“且慢,顺便带过口信去给阎庆。宫里的卢公公已经做好准备。请他在今天晚上按事先约好的计划行事,不得有误。还有。把胡大昌这些人叫来,本相要与他们商议明日殿试之事。” 召集众心腹再三确定了第二天殿试的行动步骤,待一切安排无误后,时间已经是接近傍晚,吝啬成性的丁大全为了节约一笔饭钱,便毫不客气将胡大昌、史绍卿和吴衍等走狗驱赶回家。众人刚刚散去,宫里就有太监来丁大全家中宣旨,让丁大全进宫与宋理宗一同用膳,丁大全知道这是盟友阎庆家族已经得手的结果,忙用银子打发了太监回宫,自己则赶快更衣备轿,准备立即进宫。换好了紫色朝服,丁大全出了自家大门刚要上轿,大门旁却快步跑来一人,向丁大全拱手说道:“丁丞相请留步,小生郦君玉求见。”丁大全停步回头,见来人果然是割腕向自己示忠地郦君玉,丁大全便强笑道:“郦公子,昨天晚上本相与你不是约好了一切行动步骤,你怎么又冒着被贾老贼发现的危险来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郦君玉看看左右无人,白天被自己甩掉的尾巴也没跟来,便向丁大全双膝跪下,恳求道:“丁丞相,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小生与你将是最后一次交谈,在小生与贾似道老贼同归于尽之前,小生还有一事相求,请丞相一定要帮小生这个忙。” “郦公子不必如此,有事请讲。”丁大全假惺惺的将郦君玉搀扶起来,微笑问道:“公子是不是还有什么家人放心不下?公子尽可以将他们托付与本相,只要扳倒了国贼贾似道,公子地亲人就是本相的亲人,本相一定会照顾他们一生一世!” “相爷明鉴,小生正是有一人要托付与你。”郦君玉眼圈通红,哽咽道:“丁丞相,小生的表哥皇甫少华与小生……情同手足,他为了替小生报仇,冒险刺杀贾似道老贼失败,遭到全城通缉与小生失散。这几天小生一直在城中寻找于他,无奈人海茫茫,小生始终寻他不得,明日小生就要进宫殿试,殿试之后无论能不能报仇雪恨,小生都很难有活着出宫地希望。所以小生拜托丞相,若是皇甫表哥尚未逃出临安,将来失手被擒,请丞相一定要救他一救,放他逃出临安。” “这个……这可是违反国家法度的事,本相为官清廉,对皇上忠心耿耿,做这样的事岂不是……。”丁大全故做为难,郦君玉又扑通一声双膝跪下,流泪道:“相爷,小生知道这很令你为难,但请看在小生舍命为你除掉贾似道老贼的份上,一定要救他一救。”说到这,郦君玉已经是泪流满面,“相爷,小生就这么一位亲人,求你了……。” “好漂亮的脸蛋,可惜是男人。”哭得梨花带雨的郦君玉让不好男色的丁大全都有些动心,也幸亏丁大全不好男色,这才没打乘机霸占郦君玉身体的主意。为了让郦君玉死心塌地的给自己卖命,丁大全故意一跺脚,咬牙道:“既然如此,本相答应你了----只要发现皇甫公子,本相就一定让人送他出城!” “娘地,要是找到皇甫少华,一定要赶快把他灭口!”丁大全嘴上答应得好听,心里却这么盘算。郦君玉不知丁大全与自己地虚与委蛇,反而流泪磕头,泣不成声,“小生多谢……丁丞相。” “郦公子不必客气,快快请起,你为国除奸,本相帮你也是理所当然。”丁大全又假惺惺搀起郦君玉,告辞道:“郦公子,本相急着进宫,就不留你了。” “天已经黑了?皇上还召丞相连夜进宫,是不是商量如何除掉贾似道老贼?”郦君玉好奇又期盼的问道。丁大全咧嘴一笑,得意笑道:“公子错了,虽然这事和贾老贼有关----但皇上只是传本相去看一场戏,好戏就要开场,本相已经迫不及待了。” “好戏就要开场了。”与此同时地贾老贼府中,贾老贼舒服的躺在李修长的大腿上,抿着李用夜光杯喂到嘴边的冰镇葡萄酒,微笑着在心底说道:“明天的殿试上,赵和赵孟关狗咬狗,丁大全放孟丽君那个女状元来咬我,我绝地反击收拾丁大全,让赵和赵孟关咬得更加厉害,四方角力,好戏连篇啊!” 得意归得意,但贾老贼机关算尽,却始终没有料到,第二天殿试中上演的好戏将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还要精彩,贾老贼自己的处境也更危险…… 第四十六章 好戏开场? 殿试,是科举中最高级别的考试,也是决出状元、探花和榜眼的最后一场考试,参加殿试的考生人数在宋代并无常数,通常由那一科取进士的多少决定参加殿试的人数,也就是说,基本上只要考中了进士,也就有了参加殿试的资格,也有了夺得状元的机会。而宋开庆二年这一次恩科,宋理宗钦定取进士一百二十八人,参加殿试的人数也就是这个数目。顺便再说一句,宋朝的进士可要比清朝的进士要值钱得多,基本上每一科的进士都能有人最终登堂拜相,其重要性可见一斑。 六月初一的这天上午,卯时二刻,南宋皇宫中最重要的大庆殿殿中管弦丝竹齐鸣,卯时正就在殿外等候的南宋文武百官依次入殿,分列两侧;丝竹再响,一百二十八名进士依省试成绩排出先后,依次走入大庆殿,站于百官之间。乐声三响,身着龙袍的宋理宗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步入大庆殿,径自座到明黄龙案后的御座上,接受文武百官与众进士的三跪九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宋理宗一声令下,大庆殿上立即响起山崩海啸的回答声,“谢万岁。”待百官与一百二十八名进士站定,宋理宗向礼部尚书一点头,礼部尚书立即上前一步,拉长声音喝道:“百官落座!”文武百官一声不吭,各自坐到大庆殿两侧自己的座位上,贾老贼位列三公。仅比王爷低上一级,所以坐到了右侧赵的下首,丁大全是主考没有座位,在场中走动巡阅,倒也免了落于贾老贼之下地羞耻。赵孟关坐在吴潜之上,与死对头赵对坐,验证了那句不是冤家不对头的俗语。 “考生入席。”礼部尚书再喝一声,一百二十八名进士按排名顺序。坐到大庆殿正中早已备下的考桌前,宋时以右为先。省试第一名的郦君玉坐到了中段右侧的第一席,与贾老贼比较靠近。待一百二十八名进士坐定,礼部尚书才第三次拉长声音喝道:“请圣上命题---- 按规矩,礼部官员将一个铺有明黄锦缎的金盘抬到宋理宗面前跪下,将装有笔墨纸砚的金盘捧到宋理宗面前。那一刻,全场都屏息静气,生怕打扰了宋理宗考虑试题的思路。而宋理宗仅是微微一笑,稍一思索便提笔便在盘中写下考题。礼部官员再将考题捧到主考丁大全面前,丁大全双手接过。不过在拿起宋理宗地命题看清楚时,丁大全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然后才高声念道:“本科殿试试题----时政之要!” “时政之要?以前不是考诗词歌赋或者策问吗?”贾老贼也楞了一下,然后贾老贼璇即明白过来----宋理宗打算选拔一些实干型地人才了,这也算是一种好事吧。其他文武百官也是纷纷交头接耳,轻声嘀咕,“皇上考时政?难道皇上嫌咱们对时政的把握不好,准备广闻博纳?”“看着吧,等这批人上了位。咱们中间就有人要倒霉了。”而那些考生们可不管那么许多。或是苦苦思索如何答题,或是胸有成竹。埋头就写,大殿正在很快就响起一片毛笔与宣纸磨擦的沙沙声。 不得不承认,殿试开始后有相当一段时间是非常沉闷的,大殿里除了考生答题的书写声,就只有文武百官交谈地低语声,还有就是考官在殿中来回巡阅书,直弄得昨晚上在李身上辛苦过度的贾老贼呵欠连天,几欲瞌睡----至于那位比贾老贼荒**百倍的忠王赵,早就靠在椅背上昏昏睡去了。见此情景,贾老贼不禁暗暗叫苦,“听说殿试地交卷截止时间是在傍晚,难道今天我就要在这里坐一天?” 话虽如此,贾老贼很快又发现自己其实不用受这样的罪,因为百官可以借口入厕之类的出殿走动,并没有任何人阻止,吴潜甚至还直接走到考生旁边,观看考生如何答题,宋理宗也没表示反对。== ==见此情景,贾老贼暗暗欢喜,知道总算不用受罪了,便也打算学着吴潜那么地到大殿里走动走动,但贾老贼刚站起身来时,大庆殿后殿中却突然走出两人----竟然是贾老贼的亲外甥女瑞国公主赵娥明和宋理宗最宠爱的阎贵妃。宋理宗也有些吃惊,尽量压低声音向爱女和爱妃问道:“这里正在举行国家人才大典,你们怎么来了?” “父皇,正因为是国家人才大典,所以孩儿也想来见识见识大宋未来的栋梁之材。”赵娥明向宋理宗行礼,一边低声回答着一边偷看坐在最前面的郦君玉,白嫩的脸颊有些发红。阎贵妃则向宋理宗抛了一个媚眼,低声说道:“皇上,是公主一定要来,臣妾拦阻不住,所以只好跟来了。如果皇上不许,臣妾这就领着公主退下。” “算了,殿试并没有规定不允许你们观看,坐在朕的左右吧。”宋理宗也很头疼要坐一天,抱着找个伴说话打发时间的态度,同意了阎贵妃和赵娥明留在身边。坐得离宋理宗颇近的贾老贼听到了宋理宗与阎贵妃、赵娥明地对话,心不由大怒,“臭娘们,竟然敢拿老子地外甥女当枪使,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们阎家?!” 骂归骂,贾老贼对阎贵妃想方设法来参观殿试还是心生警惕----阎贵妃家族与丁大全可是死党,阎贵妃选择这个时候坐在宋理宗旁边,十有八九又是想来吹枕头风了。果然不出贾老贼的预料,外甥女赵娥明坐定后,一双美目基本上就在郦君玉身上打转,阎贵妃则与宋理宗不断地窃窃私语,大讨宋理宗欢心。贾老贼深知这个女人不是善与之辈,便起身离座。直接走入了大殿正中,想看看孟丽君准备用什么恶毒言语攻击自己,不曾想吴潜却向贾老贼招手,将贾老贼叫到面前,指着旁边的考生低声道:“贾少傅,来看看这个考生,他写的商贸一策还不错。” “是不错,难得。”贾老贼低头看了看吴潜所欣赏那考生地答卷。发现他有关海外贸易和控制盐茶铁等战略物资的建议确实不错,算是个少见的商贸人才。而那考生见当朝丞相与少傅都欣赏自己的文章。激动兴奋间双手颤抖,一滴墨掉下去污了试卷,吴潜忙亲自替他取来一份空白考卷,低声微笑道:“别紧张,重新写。慢慢写,本相很看好你。” “谢……谢丞相。”那考生激动回答一声,又埋头重写去了。贾老贼乘机拉了一把吴潜。“吴丞相,别让他紧张了,咱们到前面看看。”吴潜微笑点头。便任由贾老贼把他拉着走向孟丽君所在的位置。谁曾想丁大全看出贾老贼的企图,忙快手快脚踮到贾老贼和吴潜的前方,佯装察看进士答卷,实则拦住了贾老贼和吴潜的道路。 “烦人地老东西。”贾老贼懒得理丁大全,偏起身体准备从丁大全身后走过去,不想丁大全却退后一步,又挡住贾老贼的去路,贾老贼调整方向准备从丁大全面前过去时,丁大全又向前一步。还是挡住贾老贼地去路。虽说贾老贼完全可以从其他考桌之间的空隙过去。但心中有气的贾老贼偏不,故意与丁大全这么反复几次。待丁大全身体向后时,贾老贼假意又转向前,丁大全赶紧身体前俯,贾老贼乘机往丁大全身后走过去,并用臀部撞一下丁大全的屁股,年近七旬的丁大全如何能挡得住身强力壮地贾老贼撞击,加上身体前俯重心前移,一头栽倒在面前考桌上,摔了个嘴啃泥,溅得满脸墨汁。 “丁爱卿,你怎么了?”宋理宗吃惊的提高声音问道。丁大全满嘴墨汁自然无法立即回答,贾老贼抢先答道:“回皇上,丁丞相大概是这些天为科场之事过于劳累,疲倦过度刚才摔了一跤。”知情人吴潜虽不明白丁大全为什么要阻拦自己与贾老贼,但看到平时里与自己政见不合的丁大全吃鳖,吴潜也乐于闭嘴,佯做不知。|| ||造成宋理宗信以为真,忙又问道:“丁爱卿,需要朕给你传太医吗?” “谢皇上圣恩,微臣只求棉巾清水足以。”丁大全吐着满嘴地墨汁,哭丧着脸回答,又阴毒的瞪了贾老贼一眼,把贾老贼的这个人情铭记于心。贾老贼毫不理会,昂首又走向孟丽君考桌所在地位置,后面自有礼部官员给那个考桌被丁大全砸了的倒霉考生更换文房四宝,让那个倒霉蛋重新答卷。 “臭娘们,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诋毁你真正的老公?”贾老贼冷哼着走到孟丽君背后,发现孟丽君已然写了不少,但不等贾老贼看清楚内容,孟丽君已经一把试卷掩住,回头向贾老贼冷冷问道:“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看你答题的情况啊。”贾老贼微笑道。孟丽君面无表情,拒绝道:“你又不是主考,也不是考官,有什么资格看我的答卷?”贾老贼语塞,倒是吴潜微笑道:“郦公子不必如此,贾少傅这也是关心你,所以才与老夫一起观看你的答卷情况。” “多谢吴丞相的好意。”孟丽君故意少说了一个人的称呼,又冷哼道:“但小生还是请贾少傅不要越权,你不是考官,随意在殿试重地中走动,视殿试大典为何物?贾少傅若坚持破坏大宋人才大典,小生虽无官职,也要参奏于你!” 因为孟丽君坐在第一排,宋理宗已然听到孟丽君与贾老贼的对答,不悦道:“贾爱卿,吴爱卿,郦进士言之有理,你们二人不要干扰各位进士答卷,退下。”贾老贼和吴潜都被宋理宗训得颜面无存,灰溜溜地退出考场----不过最让贾老贼郁闷地还是他的亲外甥女瑞国公主赵娥明,害怕心上人考不中状元地赵娥明也埋怨道:“舅父,请你不要干扰郦进士好不好?” “贾少傅,郦君玉对你的敌意似乎很深啊?难道他住在你家的时候,你慢待了他?”吴潜低声向贾老贼说道。贾老贼大叫冤枉。“没这事!那个臭……小子住在我家里,吃要吃最好地,喝也喝最好的,他住在我家里的第一天,就花了我三百多贯啊。” 低声交谈间,贾老贼和吴潜已然走到本科副主考周震炎旁边,身为本科舞弊案最大的嫌疑人,周震炎虽然因为案情尚未查清仍然担任副主考一职。但实际上已然成了惊弓之鸟,见贾老贼和吴潜走近。平时里依仗丁大全势力嚣张跋扈的周震炎忙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贾少傅,吴丞相,你们要不要茶点?下官可以去给你们安排。” “本官就不用了。”贾老贼知道今天围绕周震炎必有一场龙争虎斗,便微笑道:“周大人。你真是好运气啊,听说本科舞弊案你的嫌疑最大,但你还能继续担任副主考。看来你的嫌疑已经洗清了?” “多谢贾少傅关怀。”已经叛变倒向赵地周震炎用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多蒙忠王爷照顾,明查秋毫,力荐下官继续担任副主考。下官这才能留在这里。至于科场舞弊一案,最大地嫌疑人乃是畏罪自杀的卓梦卿,与下官并没有半点干系。” “蠢货!给全玖把个毒娘们卖了还帮她数钱,你死定了。”贾老贼心中冷笑,不再理会谄媚讨好的周震炎,与吴潜各自回座,准备休息一番好好欣赏即将开始的群狗互咬好戏。这时候,丁大全已然洗去脸上墨汁重新回到考场,在经过最后一张考桌时。丁大全无意间往一百二十八名进士排名最末的进士考卷一瞥。然后丁大全猛然停住脚步,再细看时。极少喜怒形于色地丁大全脸色大变,下意识的去抢那张考卷,不曾想那排名最后的进士动作更快,抢先用身体把考卷压住,丁大全大怒道:“来人啊,把这个进士赶出考场!” “怎么了?”事出突然,满场目光一起转向丁大全和那进士,宋理宗开口问道:“丁爱卿,出什么事了?你为何要将那名进士赶出考场?” “皇上,这名进士在文中大书悖逆之言,罪不容诛,微臣这才下令将他逐出场外。”丁大全解释地时候额头已有冷汗渗出,显得紧张无比。贾老贼与对面的吴潜互相使个眼色,一起离座飞快奔了过去,那边御前侍卫已经将那进士按住,丁大全抢过他的考卷就要撕毁,贾老贼心知有异,抢先一把按住丁大全地手,微笑道:“丁丞相,即便这位进士文章悖逆,你应该将他的文章交给皇上圣裁才对,怎么能私自销毁?” “是啊,丁丞相,你实在太过份了。”吴潜附和着贾老贼的话,毫不客气的从丁大全手中将那张考卷抢了过去,但吴潜只往考卷上看了一眼,也是脸色大变,贾老贼更是好奇,忙凑上前去一同观看,待看清抬头时,贾老贼也是楞在了当场----那份考卷的抬头竟然是,“蒙古大汗阿里不哥告宋国皇帝书----兼论蒙宋联合共讨忽必烈伪汗之利弊!” “阿里不哥写给宋国的国书!”贾老贼和吴潜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与疑惑----阿里不哥的国书,怎么会到了一个考生手里?那边宋理宗也已经离座亲自过来,从吴潜手里接过那份考卷细看,待看清开头时,宋理宗猛然放下考卷,凝视着那排名最后的考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那里人?” 那容貌普通地考生向宋理宗一拱手,平静说道:“回大宋皇帝,小使刘长平,上京会宁人,乃是阿里不哥地大汗怯薛长刘太平之弟。”宋理宗不动声色,先令人取来刘长平报名考试的资料,翻看几眼问道:“既然你是蒙古人,又是阿里不哥使者,那你为什么不直接以真正身份求于朕?偏要化名刘宁海,以凤阳举子身份参加会考?” “皇上,这个人一定是假冒地阿里不哥使者,而是故意破坏我大宋人才大典的江湖匪类。”丁大全做梦也没料到他和安童苦苦寻找的人竟然会出现在皇宫之中,而且是以进士身份出现在殿试会场上,直急得满头大汗,连声说道:“皇上。请让人把这个冒充举子参加殿试的乱民拿下,交与老臣审问,老臣一定能把他真正的身份与来历。” “丁丞相,皇上在问话,请你不要插嘴好不好?”贾老贼拉长声音喝道。同时贾老贼心中恍然大悟,心说怪不得丁大全这几天象是在寻找什么人,原来是在找这个刘长平----不用说,自然是忽必烈害怕被南宋与阿里不哥联手夹击。所以才指使丁大全对阿里不哥地国使痛下毒手。吴潜也多少明白这道理,也向刘长平喝道:“刘长平。你不用怕,如实回答。” “多谢贾少傅,多谢吴丞相。”刘长平拱手说道:“回宋国皇帝,阿里不哥大汉正式登基之前,便已派出使节团南下大宋。商议两国缔结盟约一事。只因道路阻隔,我们使节团只能假扮成商人通过中原,不料在同州不慎暴露了身份。除小使侥幸之外,使者脱里俗大人与使节团其他人等全部被伪汗忽必烈杀害,证明身份的公文、官印与阿里不哥大汗的国书也全部落入忽必烈之手……。” “证明身份的公文全丢了?空口说白话。谁信?”丁大全冷笑,又向宋理宗谄媚道:“皇上,依微臣看来,这个人什么证明身份都没有,分明就是假冒阿里不哥伪汗的国使,意图不轨,应该处斩示众。” “闭嘴!”这回换宋理宗对丁大全没好声气了,又向刘长平说道:“刘长平,你继续说。既然你的公文、国书都已丢失。国使也被忽必烈杀害,那你为什么又继续南下?还冒充举子参加省试?” 刘长平抱拳答道:“回宋国皇帝。小使的同伴虽然被杀害,但小使时刻不敢忘记阿里不哥大汗赋予的使命,加上在出行之前,为防意外,脱里俗大人已将国书内容让我们一行十四人全部背熟,发誓那怕只有一个人活着到达大宋,也要将大汗地国书内容呈献给大宋皇帝。所以小使虽然单身一人,也没敢忘记誓言,孤身一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大宋。” “难得的忠勇之士,继续说。”刘长平地回答让宋理宗大点其头,又命令道。刘长平沉声答道:“小使孤身南下之时途经蒙州,不幸又暴露了一次行迹,遭到忽必烈伪汗的军队追杀,小使虽然舍命杀出重围,带伤逃入大宋凤阳境内,但又遭到忽必烈伪汗的杀手追杀,小使虽然将跟踪而来的杀手尽数杀死,却因身负重伤昏倒路旁,为大宋凤阳举子刘宁海所救。为感救命之恩,小使将身份来历对刘举子一一道明,刘举子深明大义,深知大宋与阿里不哥大汗的联盟至关重要,就主动提出将举子身份转让于小使,让小使能以大宋子民地身份平安到达临安,从而逃过忽必烈伪汗派来的杀手追杀。” “刘宁海,**你娘!老子回去就派人做了你!”明白了刘长平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丁大全立即对那个自愿让出身份地大宋举子恨之入骨。而贾老贼则在心中说道:“刘宁海?难得有这样的眼光和气魄,是个人才,得弄到手。” “刘长平,既然你已经平安到得临安,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求见于朕?或者你求见贾少傅也可以啊?”宋理宗追问道。刘长平苦笑答道:“皇帝陛下,小使能证明身份的公文和国书都丢了,贸然求见于你或者求见贾少傅,你们会相信我吗?如果小使不能为皇帝陛下和贾少傅相信,必然暴露行迹,忽必烈伪汗派来地杀手也就找到小使了。” 贾老贼和宋理宗一起点头,如果有一个人什么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都没有,自称阿里不哥的使者求见,他们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的。刘长平继续说道:“所以小使思来想去,决定以刘举子的身份参加省试,一来可以继续隐蔽身份,二来以进士身份参加殿试,也就有了当面将大汗国书呈献给皇帝陛下的机会了。” “原来是这样。”贾老贼的所有疑问一扫而空,大笑道:“想不到刘将军不仅武艺高强,文才也十分了得,竟然能在大宋考中进士,难得,难得!”贾老贼的话提醒了丁大全,丁大全马上说道:“皇上,这个刘长平是不是阿里不哥伪汗的使者暂且不说,但他自承是靠冒名顶替得来地进士身份,依我大宋法典,应该立即取消他地殿试资格,打入天牢侯审。” 说这话时,丁大全悄悄向宋理宗旁边的阎贵妃使个眼色,阎贵妃会意,马上拉着宋理宗地袖子娇滴滴的说道:“皇上,既然他是自己承认冒名顶替,不管这个刘长平是不是阿里不哥伪汗的使者,都应该立即取消他的殿试资格打入天牢,待殿试之后再行审问。否则搅乱了殿试大典,传扬出去,于皇上的颜面有损啊。” “慢着。”贾老贼那会给丁大全杀人灭口的机会,贾老贼向宋理宗抱拳道:“皇上,既然丁丞相怀疑刘进士的使者身份真伪,那么在没有证据证明刘进士的真正身份之前,都不应该取消刘进士的殿试资格,而是应该让刘进士继续将文章写完----倘若刘进士能以这篇宋蒙联盟共讨忽必烈的文章高中状元,不失为一段千古佳话。” 贾老贼和丁大全两边说的都有些道理,不禁让宋理宗紧皱眉头,左右为难。但就在这时候,赵孟关忽然上前一步说道:“皇上,这个刘长平应该立即拿下,因为据皇儿调查得知----这个刘长平根本不是靠自身才学考中进士,而是靠贿赂副主考周震炎,方才得中进士。” “小混蛋!”贾老贼心中暗骂,“竟然想在对赵开炮的同时讨好丁大全,一会有你好受的!” 第四十七章 好戏开场! “皇上,这个刘长平应该立即拿下,因为据皇儿调查得知---这个刘长平根本不是靠自身才学考中进士,而是靠贿赂副主考周震炎蒙混过关,方才得以窃取进士头衔!”赵孟关的话很明确也很直接,简直可以说是掷地有声。但对大庆殿中那些老滑头大臣来说,他们却从赵孟关的话中听出别样味道----赵孟关不是和贾老贼关系很好吗?怎么这话实际上是在帮丁大全? 惊讶之下,众人纷纷将眼光转到惨遭赵孟关背叛的贾老贼脸上,却见贾老贼那张勉强能勾引些大姑娘小媳妇的俊脸上仍然挂着发自内心的微笑,仿佛没察觉赵孟关刚才摆了他一道一样。而赵孟关显然也明白他此举也可能导致与贾老贼的关系破裂,赶紧又补充道:“父皇,虽然儿臣认为贾少傅所说十分有理,但贾少傅并不知道这个刘长平乃是依靠贿赂得中进士,所以儿臣不得不提醒贾少傅一下。”说到这,赵孟关用手一指副主考周震炎,大声说道:“而这一切的根源,皆是这个在科场舞弊的主犯----周震炎!” “皇上,冤枉啊!”周震炎扑通一声向宋理宗跪下,满头汗水的大叫道:“皇上,微臣冤枉啊!科场舞弊一案,主犯不是微臣啊!” “你们俩个……!”殿试考场上当着文武百官和一百多名考生的面闹出这样的事,颜面扫地地宋理宗脸色又青又黑。简直恨不得两脚踹死赵孟关和周震炎这两个王八蛋----而这正是赵孟关需要的效果!成功激起宋理宗的怒火,赵孟关赶紧转移宋理宗火力,双膝跪下给宋理宗磕头道:“父皇,实不相瞒,在殿试开始前那一刻儿臣就已经查清了科场舞弊案的真相,掌握了一切所需证据!但考虑到殿试在即,戳穿此案只怕于皇上颜面有损。儿臣就自作主张隐瞒了下来,准备等到殿试结束之后再向皇上禀报,稍保天家颜面。” “你考虑得挺仔细的啊,还知道稍保天家颜面?”明知赵孟关是在既当婊子又立牌坊,宋理宗却不好当面拆穿,只能在心底把赵孟关的父系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反正赵孟关和宋理宗事实上不是一个姓。赵孟关则毫不脸红的磕头说道:“谢父皇夸奖,儿臣虽用心良苦,无奈事已至此。殿试进士之中竟出现敌国使臣,事关重大,儿臣不得不出来揭穿科场舞弊案主犯周震炎。以及他地幕后主使!” “幕后主使?”在场的差不多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乎都偷瞟了丁大全一眼,而丁大全的表情比贾老贼还要天真无邪,仿佛这事情与他根本无关一样。宋理宗也是瞟了一眼周震炎的直系上司丁大全,这才喝问道:“还有幕后主使?幕后主使是谁?” “此人位高权重,儿臣不敢说。”赵孟关很惶恐的答道。宋理宗的脸拉得更长,喝道:“说!朕赦你无罪!” “此次科场舞弊,主犯乃是周震炎。而周震炎的幕后主使是……。”赵孟关吞吞吐吐的说道。吓得魂飞魄散地周震炎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哭喊道:“皇上。冤枉啊!微臣是有罪,但微臣不是主犯啊!”哭喊着,周震炎连连磕头,直撞得额头出血,浸红大殿金砖。宋理宗却不为所动,只是催促赵孟关快说。^^^^赵孟关这才一咬牙一横心,用最大的声音大叫道:“周震炎的幕后主使是----忠王赵!” 余音未了,大庆殿中一片寂静,所有人地目光齐刷刷的转向坐在右排首席打瞌睡的赵身上。而赵在睡梦中听到有人大声叫自己的名字。揉着眼睛便即醒来,傻乎乎的说道:“是?谁叫本王的名字?” “蠢货!”恨铁不成钢的宋理宗在心底大骂一句。旁边赵的老师汤汉已经双膝跪下。大叫道:“皇上,老臣参奏信王无凭无据诬陷忠王,污蔑同朝大臣、同胞兄弟!请皇上即刻降旨,治信王信口雌黄诬陷忠王之罪!” “皇儿,汤爱卿地话你也听到了。”宋理宗阴沉着脸向赵孟关说道:“刚才你说周震炎是本科科场舞弊案的元凶,忠王是幕后主使,有何凭证?你要是拿不出真凭实据,朕对你绝不轻饶!” “皇上,请容儿臣传唤证物与人证,倘若物证人证有假,儿臣愿领诬陷之罪!”赵孟关昂首挺胸,朗声回答。见赵孟关如此胸有成竹,宋理宗反倒有些心虚,盘算要不要当着这么多臣子和进士地面暴露儿子的丑事?可这会赵再傻也听出意思不对了,赶紧跑上来拉着宋理宗的袖子哭喊道:“父皇,信王他污蔑儿臣,他怕儿臣和他抢太子的位置,所以捏造证据想要整死儿臣!父皇,你要给儿臣做主啊!” 一个儿子当众揭露另一个傻儿子做的丑事,傻儿子则干脆扯出忌讳无比的立嫡之争,宋理宗的怒气再不勃发,那他可就真是圣人了!可赵还不识趣,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喊道:“父皇,赵孟关说他有证据,请父皇让赵孟关当众出示证据,如果儿臣真做了对不起父皇的事,不用父皇治罪,儿臣自己抹脖子向父皇谢罪!” “皇上,既然信王有如此把握,那请让他出示证据,倘若忠王当真有罪。”汤汉也挺直了身体,昂着花白头颅大声说道:“那老臣身为忠王老师,愿与忠王共同领罪!”汤汉话音未落,杨栋和叶梦鼎等赵一党地官员又全部跪下,异口同声道:“皇上,微臣相信忠王无辜,倘若真有此事,微臣等愿与忠王一同领罪!若忠王无罪,也请皇上治信王诬陷之罪!” “好。可以小白痴地走狗一网打尽了!”赵孟关乐得几乎发疯,只差没当场笑出声来。宋理宗则被赵一党用话挤兑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只得下旨道:“既然如此,关儿,你去传证人与取证物来,当场对质,如果忠王当真有罪。朕决不轻饶----不过为父有言在先,倘若你真是捏造证据诬陷忠王,就算你是朕地儿子,朕也不饶不了你!” “儿臣遵旨。”赵孟关磕一个头,欢天喜地的出殿去了。站在贾老贼旁边的吴潜则低声对贾老贼说道:“怪不得信王要从老夫手里把科场舞弊案调查差使抢走,原来他想借这个案子板倒忠王。贾少傅,我们该怎么办?”贾老贼面无表情,低声答道:“秉公而行。不偏不倚。”吴潜会意,再不说话。其他官员眼看有一场大风波即将掀起,还有谁再敢说半句话?宋理宗则铁青着脸说道:“让进士们继续考试。朕要让他们看看,朕是如何秉公办案!也让那些靠行贿考中进士的人看看,他们违反国法在科场舞弊,都有什么后果!” 大概是怕宋理宗反悔,赵孟关出去还没两柱香时间就捧着一叠文书匆匆跑回大庆殿,身后还跟着一名生得颇有姿色的俏丽少女,还没跑到宋理宗面前,赵孟关就兴奋地大叫道:“皇上。==儿臣带证据和人证来了!”叫喊间,赵孟关扑到宋理宗面前双膝跪下。将手中那叠文书高举过顶,“父皇请看,这便是周震炎徇私舞弊、收受考生贿赂的证据!” “朕不想看那些肮脏文字,拣重要的说。”宋理宗不接,铁青着脸喝道。赵孟关翻开最上面那本文书,得意洋洋的大声念道:“回皇上,据儿臣调查得知,周震炎在此次科举之中,共计收受考贿赂生一百六十四人次。共计钱三十一万贯七千五百贯。白银十六万七千三百两!帮凶六人,除畏罪自杀的卓梦卿外。其余五人具是本科考官!儿臣已经拿到他们承认罪行的口供,证明他们都是受周震炎威胁利诱方才做出此事,也全部监视控制,随时可以捉拿下狱!除此之外,儿臣还审问了百余名行贿却未考中进士的举子,他们全部招认行贿钱银全是送入周震炎手中,具都有亲笔画押为证!” “周震炎,你还有什么话说?”宋理宗转向周震炎,铁青着脸冷冷问道。周震炎有口难辨,跪着将流血不止的额头紧贴着地面,哭喊道:“皇上饶命,微臣认罪,那些考生地银子,确实是微臣收的!可微臣是受人指使,替他人代收的啊!微臣只是一个替罪羊啊!“你给谁替地罪?替谁收的银子?现在在这大庆殿中,还有那些考生是靠行贿得中?”宋理宗黑着脸,连声质问。周震炎停住磕头,胆怯的看一眼宋理宗,又心惊胆战的看一眼面无表情的丁大全,始终不敢说一句话。在场的一百二十八名考生中也站出五十余人,战战兢兢的跪到宋理宗面前,不敢说一个字----不过也足够了,是人都能知道他们是靠贿赂周震炎得中的殿试。郦君玉则不在其中,让瑞国公主赵娥明大大松了一口气。 “将这些自己承认行贿地考生拖出去,各打三十板,逐回原籍,永不录用!再核对行贿名单,有行贿后仍不主动认罪的,立斩!”宋理宗铁青着脸宣布了对行贿考生地处罚决定,马上又有两个心存侥幸的考生连滚带爬的跪出来,再不敢企图蒙混过关。见行贿得中的进士竟然占到了总名额的近一半,宋理宗差点没气昏过去,咬牙切齿的向周震炎说道:“周震炎,朕最后给你一个机会,马上交代出你的幕后主使!否则的话,朕杀你九族!” “是……。”周震炎将心一横,本想说出幕后主使是丁大全,但考虑到丁大全、赵和赵孟关三方面的威胁,周震炎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仅是将求助地目光转向赵。赵孟关自以为得计,马上接口道:“皇上,周震炎之所以不敢说,全因为他地幕后主使之人乃是忠王赵,忠王位高权重,周震炎害怕祸及后人,自然不敢供认。” “周震炎。是这样吗?”宋理宗冷冷问道。事先得全玖指点地周震炎死活不敢说一个字,只是低头不语。气得宋理宗一脚将他踹翻,转向赵孟关喝道:“赵孟关,你说周震炎地幕后主使乃是赵,有证据么?” “皇上,微臣有人证!”赵孟关往那一直没说话跪在后面的俏丽少女一指,大声说道:“这个女子。便是周震炎送与赵的两名歌姬之一!后来赵将她转送贾少傅,她却从贾少傅家中逃脱,幸亏儿臣知道她是重要人证,早就盯上了她,在她逃跑的途中将她拿住!” “贾似道,有这事吗?”宋理宗转向贾老贼喝问道。贾老贼无奈的跪下答道:“回皇上,信王所言,句句属实!”宋理宗奇怪的瞪一眼贾老贼。心说儿和贾似道不是关系很好吗?然后宋理宗再转向赵孟关问道:“既然这个女子是周震炎送给赵所有,那她知道什么?” “回皇上,周震炎将这女子送与忠王之时。一同送与忠王地,还有纹银万两。到了第二天晚上,周震炎又将纹银三万两送入忠王府中!”说到这,赵孟关拿出一本帐簿,翻开其中一页,大声说道:“忠王两次收受周震炎白银四万两后,将四万两白银存入了临安城的祥瑞钱庄,儿臣已经取来祥瑞钱庄的入帐本取来。请皇上过目!” 赵孟关此言一出,满场哗然。宋理宗更是焦急的劈手夺过那本帐本细看,当看到上面果然写着赵存入了白银四万两时,宋理宗顿时气得手足发麻,身体一晃险些摔倒,还好赵对他亲大伯宋理宗还是有点感情的,虽然蠢也知道及时扶住宋理宗,但正在气头上的宋理宗却狠狠一记耳光扇在他脸上,咆哮道:“孽畜,你干的好事!” “父皇。儿臣冤枉啊!”赵还是第一次被亲大伯怎么大。眼泪立即流了出来。宋理宗也是气得眼泪直流,又狠狠扇了赵一记耳光。痛哭流涕道:“孽畜,你太让朕失望了!” “父皇,保重龙体啊。”赵孟关心中狂喜,脸上却紧张万分。这时候,汤汉突然向宋理宗磕了一个头,很奇怪的说道:“皇上,忠王爷收受了周震炎地四万两银子,难道皇上不知道吗?” “朕要是知道,早就亲手砍了这个孽畜了!”宋理宗盯着汤汉咆哮道。汤汉很惊讶的说道:“皇上不知道?难道忠王爷没有告诉皇上----他已经把这四万两银子捐给了遭受台风灾害的灾民了?” “什么?”这回是换赵孟关目瞪口呆了。而宋理宗表情由阴转晴,又惊又喜,大声追问道:“汤爱卿,你说什么?儿收受地银子,是捐献给了遭受台风灾害的灾民?” “皇上明鉴。”汤汉磕头道:“事情是这样的,五月二十六和二十七两个晚上,周震炎是给忠王爷送去两名女子和四万两纹银,当时忠王爷知道周震炎是科场舞弊案最大的嫌疑人,明白其中定有古怪,就故意收下这四万两银子,并将此事暗中通知调查科场舞弊案的信王爷。本来忠王爷打算把这四万两白银上交国库,但又怕打草惊蛇让周震炎有了察觉,所以忠王爷就决定将这笔银子捐献给遭受台风灾害的温州灾民,为灾民购买粮食布帛等赈灾之物,从侧面减轻国库负担。皇上若是不信,尽可派人去查,忠王爷所购买的赈灾物资,已经在运往温州的路上了。” “你胡说!赵如果把银子捐给灾民,那他为什么充入钱庄?”自知中计地赵孟关疯狂咆哮起来。汤汉则微笑道:“信王爷,用四万两现银购买粮食布帛该有多麻烦?那有使用银票会子方便?”两句话问得赵孟关张口结舌后,汤汉又向宋理宗磕头道:“皇上,忠王爷不光将四万两纹银的其中三万九千两白银购买赈灾物资运往灾区,还从他微薄地积蓄中拿出五千两,也是换成粮食布匹运往了灾区啊。” “三万九千两?为什么不是四万两?”宋理宗惊讶的问道。这时候,赵捂着被宋理宗打肿的脸,哽咽答道:“父皇,那一千两被儿臣捐给灵隐寺了----二十八日那天,儿臣听说父皇偶染风寒,身体不适,儿臣就临时从四万两纹银中抽出一千两捐给灵隐寺,请那里的高僧为父皇念经祈福。”说到这,赵胆怯的看一眼宋理宗,“父皇,你相信吗?如果你不信,儿臣可以请灵隐寺的智空长老来为儿臣做证。” “乖孩子,父皇信。”宋理宗老泪纵横,按着赵的双肩哽咽道:“傻孩子,你瞒着父皇做了这么多好事,你为什么不告诉父皇?” “父皇,你日理万机,身体又不好,孩儿怎么能事事都烦劳你呢?”赵抽泣回答,又小声问道:“父皇,孩儿做错了吗?如果孩儿做错了,你就打孩儿吧,孩儿改,一定改。” “好孩子,你没错。”宋理宗终于压抑不住感情,激动的抱住赵放声大哭,“你没错,是父皇错了!父皇不该打你,父皇偏听偏信,错怪你了。” “父皇……。”被宋理宗打得双颊红肿的赵总算逮住机会哭出来,也是抱住宋理宗嚎啕大哭。见宋理宗与赵父子情深到这个地步,文武百官无不感动落泪,发自内心地称赞宋理宗与赵这对父子父慈子孝,赵勤政爱民。而赵孟关面如土色,自知大难即将临头----不过给他致命一击地还在后面…… “呜----哇……!”大庆殿中忽然响起一个尖锐的女子声音,那个被赵孟关领进大殿地少女尖声大哭,膝行至宋理宗和赵面前连声大哭,“王爷,奴婢错了,奴婢不知道你是把那些银子拿去赈灾,奴婢也是温州人啊!奴婢不知道王爷是把银子拿去赈济了奴婢遭灾的乡亲,还和外人勾结陷害王爷!王爷,奴婢罪该万死,对不起家乡的亲人啊!” “你和什么人勾结?陷害朕的儿子?”宋理宗停住哭泣,铁青着脸向那少女问道。那少女向赵孟关一指,大哭道:“就是他!皇上,是他逼我说假话陷害忠王爷!但奴婢现在才知道,原来忠王爷不是坏人,他是天下最好的王爷啊!” “你……你胡说……!”赵孟关几乎晕过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那少女全身发抖,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贾老贼则听得心头肉乱颤,“全玖这个婆娘,果然厉害!让这个少女在这个时候倒戈,不仅能证死赵孟关,还能轻易保住这个女子的性命,让她享受荣华富贵----难怪全玖这么有自信控制他。够毒!够狠!” “这小子完蛋了。”几乎所有大臣都用看死狗一样的眼神看着赵孟关,心里开始盘算如何讨未来皇帝赵的欢心…… 第四十八章 决战开始 “这小子完蛋了。”除了少部分人外,几乎所有在大庆殿里的文武官员都在心里嘀咕着,用看死狗一样的眼神看着赵孟关。在这些充满鄙夷、嘲笑、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中,赵孟关的脸色先是一阵苍白,然后变成泥土一样的灰黄色,最后干脆面无人色,刚才的欢喜劲也彻底不见了,哭丧的脸上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恐惧,悔恨与胆怯…… “赵孟关,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宋理宗平静而充满愤怒的质问声音,就象晴天霹雳一样在赵孟关耳边响起。赵孟关如遭雷击,身体剧烈一震,然后扑通一下双膝跪下,嚎啕大哭道:“父皇,冤枉啊!冤枉啊!孩儿没陷害王兄啊!” “既然你没有陷害儿,那这位姑娘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她可是你自己带进宫来的证人。”宋理宗用了很大力气才压下将赵孟关一脚踹死的冲动,指着赵孟关领进皇宫那名少女冷冷问道。在宋理宗严厉的目光注视下,赵孟关脸上的汗水迅速在下巴上汇成一道小溪,不敢吭出一个字,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丁大全,丁大全却飞快将目光转开,对赵孟关充满哀求的目光视而不见。宋理宗见赵孟关不说话更是大怒,又喝道:“朕问你话,回答!魏关孙!”“臣在!”被宋理宗叫到原名,赵孟关立即魂飞天外,自知自己的王衔只怕难以保住。宋理宗怒道:“朕问你,你究竟有没有陷害儿?再不如实回答,朕即刻下旨将你交三法司严办!” “父皇……。”赵孟关几乎被逼得当场大哭,脸上那可怜巴巴的表情足以让铁石心肠的人都为之心软,无奈宋理宗恼恨赵孟关陷害自己的亲侄子,丝毫不为之所动,表情益发凌厉。赵孟关被逼无奈。将心一横就要坦白实情,不曾想百官中忽然走出一人,径直走到赵孟关旁边跪下,拱手道:“皇上,信王与忠王之事,微臣翁应弼知道一二,微臣斗胆,想向皇上禀报其中内情。” 羊群里突然跳出一只兔子,宋理宗大为惊讶。顺即点头道:“甚好。你说吧。还有,说说你是如何知道的。”赵孟关则面如死灰,和其他大臣一样认为翁应弼是站出来落井下石,痛打赵孟关这只落水狗讨好赵。谁知翁应弼开头第一句话就是----“皇上,信王中计了。他才是落入陷阱的人。” “翁大人……。”赵孟关感动得差点没哭出来,暗叹患难知人心,在自己风光时,掌管御史言路的翁应弼不哼不哈从不讨好自己,眼下自己落难了,也只有翁应弼站出来给自己说几句公道话。宋理宗却脸上如罩寒霜,向翁应弼喝道:“赵孟关落入陷阱。你是如何知道?” “回禀皇上。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翁应弼抱拳答道:“当日皇上圣命,下旨让信王与吴丞相共同调查科场舞弊案,信王却向皇上请旨愿意独自调查,皇上为了给信王历练机会,答应了信王地请求。但微臣担心信王爷过于年轻,初涉官场经验不足,怕会给人可乘之机,所以微臣就在暗中留心了信王的调查经过,发现信王爷果然被人利用。以致铸成大错。” “原来是这样。仔细说来。”宋理宗脸色终于有些放缓,喝问道。翁应弼答道:“回皇上。微臣查到,信王爷在接手此案后,并没有按惯例请旨将所有牵涉科场舞弊案的官员收监,而是依次询问牵涉此案的官员,虽说信王此举是为了朝廷大局着想,不愿为了个别违法官员而关押大部分无辜官员,但也给了违法官员串供乃至反击的机会。” 翁应弼这话其实是帮宋理宗撑面子,因为真正不想大兴牢狱的人----就是年事已高怕出大乱子的宋理宗自己,所以宋理宗顺理成章的接受了翁应弼对赵孟关办事不力的看法,点头道:“这确实是赵孟关办事不力,接着说。”赵孟关心里却七上八下,不知道翁应弼还要给他戴什么罪名。 “皇上,信王爷除了在这一点上办事稍有差池之外,其他方面其实也有可圈可点之处。”翁应弼大说赵孟关好话,“比如在调查官员财产上,信王爷就直接锁定了收受舞弊考生地周震炎,同时也使黄镛、左伯言等清廉官吏迅速洗清了嫌疑,能够专心为皇上办事;可在这一点上,信王爷因为经验不足,又犯下了一个极大地错误----他过于偏听偏信同是嫌疑人的丁丞相之言,将周震炎的幕后主使锁定到了忠王爷身上,以致铸成大错。” 翁应龙说到这里时,百官轻微**,丁大全的蓝脸立即拉成驴那么长,宋理宗则淡淡瞟了贾老贼一眼,怀疑翁应弼的幕后主使就是贾似道老贼。翁应弼却不为所动,又说道:“试问皇上,信王如果不是被人鼓动,如何敢怀疑忠王爷是周震炎地幕后主使?周震炎事发前与忠王全无来往,事发后却给忠王又是送银两又是送女人,如此不通情理,信王为什么还要怀疑忠王才是幕后主使?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信王与忠王素来不和,又没有直接与忠王联系取证,又如何知道忠王收受了周震炎的银子与女人?” “赵孟关,翁爱卿的话你听到没有?告诉朕,你为什么怀疑忠王?是知道周震炎给忠王送了银子和女人?”宋理宗向赵孟关质问,态度却比刚才有所缓和。赵孟关还有点迟疑,不敢把丁大全卖出来,翁应弼却低声向赵孟关说道:“王爷,你如果再不说实话,微臣也没办法救你了。”赵孟关身体一震,一咬牙一横心,大声答道:“回禀父皇,是丁大全丁丞相,是他鼓动儿臣调查忠王,也是他在忠王爷府中的探子给儿臣提供的情报。他……他还说,只要这一次把忠王爷扳倒,他就上奏父皇。请父皇封孩儿为太子!” “忠王爷,这话你可不能乱说!”丁大全象是被马蜂蛰到一样跳起来,大声叫嚷道:“老臣什么时候鼓动你调查忠王了?又什么时候说过请皇上封你为太子了?” “丁丞相,你这人怎么这么卑鄙?二十六那天晚上,是你请我去你家,然后告诉我周震炎给忠王送礼,还有说要奉我为太子的,难道你想不承认?”赵孟关也跳了起来,指着丁大全大声质问道。丁大全一蹦三尺道。大叫大嚷道:“信王爷。你简直是在胡说八道!那天晚上老臣请你过府,只是向你汇报科场舞弊案地一些情况,那有说这些话?你有什么证据?证人在那里?” “那天晚上在场地,还有胡大昌、陈大方、吴衍和史绍卿,他们几个都可以做证!”赵孟关指着胡大昌和陈大方等人大叫起来。贾老贼和吴潜等人却听得哀声叹气。在肚子里大骂赵孟关是个蠢货----丁大全、胡大昌和陈大方三个合称临安三犬,还会帮赵孟关说话?果不其然,被赵孟关点到名的胡大昌等人马上反驳道:“王爷,那天晚上丁丞相那有说过这样的话?” “说了!你们也说了!”赵孟关气得七窍生烟,咆哮的声音震得大庆殿大粱上地灰尘都蔟蔟而落。丁大全一党却矢口否认,反过来指责赵孟关信口开河,企图遮掩陷害忠王的罪行。与赵孟关吵得不可开交。这会宋理宗终于听不下去了。咆哮道:“闭嘴!都给朕跪下!” “微臣该死!”丁大全和赵孟关等人吓了一跳,赶紧跪到宋理宗面前大气不敢喘。宋理宗指着赵孟关咆哮道:“你说丁大全承诺保你为太子,可书有文字?”出乎贾老贼的预料,赵孟关被宋理宗一提醒,立即大叫起来,“有!父皇,丁大全给孩儿写得有保证书,就藏在儿臣家中佛堂的暗格中。” “来人啊,快马去把赵孟关家中佛堂将丁大全的手书取来。朕要亲自查验真伪!”宋理宗铁青着脸命令道。贾老贼大喜。心说这回丁大全是死定了!吴潜却拐了贾老贼一肘,低声道:“贾少傅。情况不对啊。”贾老贼闻言转身看去,却见丁大全一党脸上全无惧色,丁大全和史绍卿地嘴角甚至还挂得得意地微笑,贾老贼暗叫不好,只怕那封保证书有问题。 “皇上,事情很清楚了。”御前侍卫去取丁大全手书的时候,翁应弼乘机向宋理宗说道:“只要那封手书确实是出自丁丞相亲笔,就可以证明信王是被人鼓惑,误导利用,加上出于对违法官员地痛恨,信王这才锁定忠王是科场舞弊案地幕后主使!否则以忠王与信王地手足亲情,皇上的淳淳教导,信王怎么可能对同胞兄弟痛下杀手?” “是啊。”赵孟关将头点得象鸡啄米一样,毫不脸红的说道:“儿臣与王兄乃是手足兄弟,只是丁大全一口咬定王兄就是科场舞弊案的幕后主使,儿臣这才中计,对王兄展开调查,以致做出今日之事。” “信王爷,你还不向忠王赔罪?”翁应弼见赵孟关还不开窍,只得低声提醒道。赵孟关恍然大悟,忙向赵连连磕头,大哭道:“王兄,小弟只是被丁大全利用,这才做出陷害你的事情。小弟对不起你,给你磕头赔罪了,王兄大人大量,就请原谅小弟这一次吧。”哭喊着,赵孟关干脆膝行几步,抱住赵地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如果换了全玖在场,那么心狠手辣的她肯定会让赵对厚颜无耻的赵孟关不理不睬,继续鼓动宋理宗对赵孟关痛下毒手,将赵孟关斩草除根!无奈这会赵身边的参谋是汤汉、杨栋和叶梦鼎等人都是儒学大家,都是讲究宽容恕道的君子,赵的求教的目光转向他们后,他们竟然都一起点头,示意赵接受赵孟关地道歉----所以他们在回去之后,立即被气得七窍生烟地全玖把他们骂了三四个时辰…… 有了老师们的指点,赵很快将赵孟关搀扶起来,尽量用温柔的语气说道:“二弟,不要哭了,只要你真是无辜的,哥哥就一定原谅你。”赵的话让宋理宗和汤汉一起点头微笑,大叹儿子或者学生宽仁为怀,将来一定是个圣明仁君,贾老贼却暗暗偷笑----虽然贾老贼在后来没少挨全玖的耳光。 去取书信的御前侍卫很快回来,将赵孟关收藏那份丁大全交到宋理宗面前,宋理宗往那手书上只看了两眼,一张脸就又沉了下来,并将手书递给吴潜和贾老贼,“吴爱卿,贾爱卿,你们看看是不是真的?”贾老贼和吴潜凑过去一看,发现那手书上的笔迹虽然与丁大全笔迹有几分相象,却很明显是伪造地,仔细看上面地印鉴也有古怪,至少有两处与丁大全的右丞相大印有些许不同,贾老贼不由大失所望,暗骂道:“皇帝这么精明,怎么会收两个比猪还蠢地儿子?” “赵孟关,朕问你,这封信是丁丞相当着你的面写的吗?”宋理宗举起那封信,向赵孟关问道。赵孟关答道:“回皇上,不是,是丁丞相事先写好,然后交给儿臣的。” “皇上,微臣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写过这么一封信。”丁大全偷笑着给宋理宗跪下,大声说道:“如果证明这封大逆不道的信确实是出自老臣之手,老臣甘领凌迟之刑!” “父皇,这封信确实是丁大全亲手交给儿臣的。”赵孟关又叫起来。那边胡大昌等人却一起跪下,“皇上,那一天晚上我等具都在场,丁丞相并没有交给信王任何书信,也没有对信王说任何关于太子的话,微臣等都可以为丁丞相做证。” “唉----!”宋理宗长叹一声,无力的将那封信扔在地上,心中既是痛恨丁大全的狡诈,又是伤痛儿子的愚蠢----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蠢,将来如何能压住贾老贼和丁大全这些老奸巨滑的权贵大臣?眼看着赵孟关和丁大全一党吵得不可开交,而赵傻乎乎的在旁边看热闹,宋理宗心中更是痛楚,几乎当场痛哭出来…… “皇上,你的气色似乎不佳,要不要传太医?”贾老贼明白宋理宗的心情,乘机拍马屁道。宋理宗本想摇头,但又改变主意点了点头,贾老贼忙叫道:“来人啊,快给皇上传御医。”说着,贾老贼搀起宋理宗,“皇上,请让老臣扶你回龙椅。”贾老贼语带双关,宋理宗表面糊涂心里明白,按住贾老贼的手,也是语带双关的说道:“贾爱卿,将来朕……你能继续这样搀扶吗?” “微臣一生忠于大宋,忠于皇上,忠于天下汉人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贾老贼语气异常严肃。宋理宗闭目不语,仅是在贾老贼手上轻拍了一下,良久方才低声道:“那拜托你了。” “微臣竭尽所能,精忠报国。”贾老贼低声答道。宋理宗点点头,任由贾老贼搀着走回龙椅。但就在贾老贼和宋理宗经过孟丽君身边时,化名郦君玉的孟丽君离席而起,双膝跪地捧起试卷,朗声说道:“皇上,郦君玉答卷已毕,交卷。” “难为你了,这样的环境还能做得这么快。”宋理宗也很希望提拔一些年轻人才来取代朝中这些贪官污吏,微笑着亲自接过试卷,“让朕看看,你认为的时政之要是什……?”宋理宗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孟丽君的答卷题头是----论国贼贾似道七大必杀之罪! “终于开始了。”贾老贼心中微笑,知道自己与丁大全一党的决战已经开始…… 第四十九章 防守反击 “郦君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仅看了孟丽君答卷的开头,心情本就不好的宋理宗立即将脸拉长,阴沉着脸向孟丽君说道:“郦君玉,你可知道,以你的学问人才,考取本科状元如同探囊取物!但你如果交上这份考卷,那你不但拿不到状元,反而会有牢狱之灾,知道吗?” 大庆殿中又安静下来,考生住笔,就连正在激烈争吵的赵孟关和丁大全一伙也停住了说话,全都吃惊的看着气氛微妙的宋理宗、孟丽君和贾老贼三人,嗅到不安味道的瑞国公主赵娥明更是小心翼翼的跑到宋理宗旁边,近距离的注视事态发展。\\\\而孟丽君毫无惧色,跪在地上抬起头颅,大声说道:“回禀皇上,状元的头衔确实万分重要。但贾似道老贼不除,国无宁日,郦君玉宁可不要状元,也要替天行道,参奏国贼贾似道!” “郦公子,你在说什么啊?”赵娥明惊叫起来,“贾少傅是我的亲舅舅,你竟然骂他是国贼?”那边左丞相吴潜和右丞相丁大全也或真或假的表现出焦急,一同小跑到宋理宗旁边观看孟丽君的试卷,丁大全故作惊讶的大声念道:“论国贼贾似道七大必杀之罪!郦君玉,你好大的胆子,皇上出题让你论时政之要,你竟然敢在试卷里参奏贾少傅的必杀之罪----你知道贾少傅是什么人吗?鄂州一战,贾少傅对大宋有再造之恩,功高盖世,就连皇上也得让贾少傅三分,你居然还敢说贾少傅有七大必杀之罪?” “行了吧,你干脆直接说贾似道功高震主算了。”吴潜为人正直,对丁大全的险恶用心嗤之以鼻。孟丽君却大声说道:“皇上。贾似道于国有功不假,但骄人的战绩也使贾似道益发跋扈,益发嚣张,此贼若不早日除去,日后必然尾大不掉,成为动摇大宋社稷根本的心腹大患啊!” 宋理宗不说话,也不理会那边已经急得快哭出来的独生女儿,仅是将目光转向贾老贼。贾老贼咳嗽一声上前一步。微笑着向孟丽君问道:“郦公子,既然你认为本官有七大必杀之罪,那么请问一下,你认为本官有那七大必杀之罪?” 已经彻底与贾老贼撕破了脸皮,孟丽君再也用不着掩饰与贾老贼那刻骨铭心的仇恨,瞪着贾老贼的一双美目里喷出地全是熊熊怒火,平静而又坚定的缓缓说道:“你的罪恶滔天。桩桩件件,数不胜数,共有七项必杀之罪。其罪一,聚敛钱财,贪赃纳贿!其罪二,残忍歹毒,滥杀无辜!其罪三。闭塞言路,扰乱朝纲!其罪四,结党营私,引用凶恶!其罪五。排挤同僚,陷害忠良!其罪六,荼毒百姓,欺男霸女!其罪七,擅权弄政,不守臣道,僭越犯上,妄图独霸朝政,有不臣之心!” 大庆殿中又是一片寂静。孟丽君攻击贾老贼这七条基本都是事实。只是严重程度远没有她所说那么夸张,所以百官在弄清楚孟丽君的幕后主使是谁的情况下。谁也不敢说一句话---皇帝在背后指使御史清流参奏,皇帝自己在台前乘机罢免权臣,这可是政坛上的常见手段。惟有赵娥明不懂****这些弯弯绕,竟急得哭出来,“郦君玉,你疯了,我舅舅怎么可能会做错那么多事?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我就不嫁给你了!” 恨屋及乌,孟丽君本不想理会贾老贼的亲外甥女赵娥明,丁大全却给她使了一个提醒的眼色,孟丽君会意,扭头向赵娥明大声说道:“公主娘娘,你对小生深情厚意,小生心领了。但很遗憾,你地舅舅贾似道是一个人皆可杀的奸恶国贼,他若不除,大宋国无宁日!郦君玉为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计,不得不辜负你这一次了!待到除去贾贼,郦君玉向你磕头谢罪,任打任杀,郦君玉决无怨言!” “小子,算你有点良心。”宋理宗心中冷哼----要是孟丽君刚才对赵娥明不理不睬,宋理宗可就要翻脸下令拿人了。这时候,在场的考生中几乎在同时站出十二人,先后跪到宋理宗面前高举试卷,异口同声说道:“皇上,郦进士所言,正是我等心中所想,我等也在试卷之中弹劾了国贼贾似道,请皇上将贾似道明正典法,以还世间清白!若郦进士有罪,我等愿与郦进士同罪!” “什么?!”百官中响起一片惊呼声,殿试之中出现这么多进士同时弹劾当朝大臣,自科举开始来这还是开天辟地的头一次----所以这些官员就更不敢随便插口了。而一直镇定自若的贾老贼也是脸色大变,扑通一声向宋理宗跪下,惨声大叫道:“皇上,冤枉啊,老臣忠心为国,从无私念啊!” “既然你忠心为国,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进士不堪你的荼毒?宁可舍弃锦绣前程,也要参劾于你?”孟丽君的声音比贾老贼地声音要尖锐得多,“贾似道,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自己权势熏天,就可以横行霸道,为所欲为!公道自在人心,纵然你能嚣张一时,但天下正人直士数不胜数,今天出面弹劾你的进士,不过是冰山一角,总有一天,天下人都会看清你虚伪残暴的真面目!将你永远钉在史书地耻辱柱上!” “皇上,郦进士所言,句句在理!”丁大全的两大走狗胡大昌和陈大方也站了出来,一起跪下说道:“微臣等对贾似道的种种罪行也早有不满,只是惧于贾似道权势不敢说话,常常问心有愧。但今天微臣看到众进士仗义执言,历数国贼贾似道罪行,微臣等大感羞惭,也愿与郦进士等少年英才共同参劾国贼贾似道,请皇上将国贼贾似道处以极刑,以还人心公道!” “微臣也参贾似道。”丁大全的另一个心腹吴衍跪了出来,后面马上跪下一批丁大全死党,一起高呼。“微臣等也参贾似道。” “微臣认同郦进士之言,愿同为参劾贾似道。另请皇上下旨,重新调查东流县县令赵崇宰自杀一案。”史弥远的二儿子史绍卿也跪了出来,直指贾老贼地另一软肋,有了史绍卿带头,后面马上跪下十几名史弥远旧党,口口声声全是弹劾老贼贾似道。 “微臣也参贾似道。”这回跪下的人是阎庆,主子带了头。后面的贵妃党官员自然毫不客气的跟上,也是要求处死老贼贾似道…… 墙倒众人推,丁大全在朝廷里地势力本来就最大,加上阎庆地贵妃党全力支持,坑瀣一气要宋理宗把贾老贼凌迟处死,朝中立即站出一半以上的官员----其中还有不少落井下石的墙头草,密密麻麻的跪在宋理宗面前。口口声声全是要求宋理宗处治贾似道。最后右丞相丁大全也迫于朝臣压力,无奈的跪在宋理宗面前,“皇上。贾似道倒行逆施,千夫所指,天人共怒,势已至此,请皇上早着处断。将贾似道追官远放,以安世人之心。” 宋理宗万分为难,他也知道孟丽君攻击贾老贼的七大必杀之罪并不是全部捏造----至少贪赃纳贿和欺男霸女这两条就货真价实,贾老贼的很多作为也让宋理宗十分不满。但宋理宗更知道贾老贼对南宋国家安全的重要性,夹在朝臣与国家安全之间,宋理宗就犹豫难断了。而贾老贼已经嚎啕大哭起来,连连磕头大叫道:“皇上,诬陷!他们这是诬陷啊!” “一个人参你,可以说是诬陷。但这么多人同时参你,也是大家一起诬陷你吗?”大仇即将得报地孟丽君心情大好,冷笑着向贾老贼问道。贾老贼恍然大悟,指着丁大全叫道:“皇上。微臣明白了。这是丁大全在背后一手安排地,丁大全他指使郦君玉在殿试中弹劾微臣。又组织党羽对微臣群起而攻之,想置微臣于死地,皇上明鉴啊!” “贾似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说本相组织百官弹劾于你,你有证据吗?”丁大全大叫道:“你如果拿不出证据,本相还要参你一条诋毁同僚的罪名!” “贾似道,你少冤枉好人,在殿试中弹劾于你,是我自己拿地主意,于丁丞相毫无关系。”孟丽君冷笑道:“不要说丁丞相没有指使于我,就算丁丞相真有这个打算,我也心甘情愿。” “皇上明鉴啊。”贾老贼在朝廷里也有不少走狗,韩震、宋京和翁应龙等贾老贼党羽也跪了下来,一起大叫道:“丁大全结党营私,指使党羽对贾少傅群起而攻,妄图排挤贾少傅出朝,独霸朝政,请皇上明鉴。” “皇上,事到如今,罪臣什么都招了。”为了让自己死后家眷有人照顾,周震炎也横下心叫道:“此次科场舞弊案,罪臣背后的主使人就是贾似道,请皇上明查。” “皇上,微臣耳闻此次在鄂州前线之时,贾似道与蒙古王爷阿里不哥暗中有所勾结,请皇上明查。” “皇上,贾似道未经请旨,擅自整编军队,图谋不规,请皇上明查。” “皇上,微臣听稳贾似道在临安街市之中强抢民女,请皇上明查。” “皇上,坊间传闻,贾似道指使门生在扬州贩卖私盐,请皇上下旨彻查。” 眼看贾老贼即将倒台,对贾老贼的攻击弹劾马上多了起来,其中确实有贾老贼自己立身不正的事实,但更多地是凭空捏造,胡说八道,其中不乏贾老贼三岁偷看女孩子洗澡和四岁偷摸女孩子大腿等等可笑罪名,总之一句话,贾老贼罪该万死,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而贾老贼的一干走狗拼命辩解反驳,和倒贾派吵得不可开交。 “都给朕住嘴!”一直没有说话的宋理宗终于发彪,大喝一声震住群臣,宋理宗又指着贾老贼喝道:“贾似道,百官进士如此弹劾于你,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上,微臣冤枉啊!”贾老贼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喊道:“这都是丁大全指使的,这件事的背后,还有蒙古伪汗忽必烈插手。丁大全他和忽必烈伪汗有勾结,为了替忽必烈除掉微臣,所以丁大全和蒙古鞑子联手,想置微臣于死地。” “贾少傅,你说本相和忽必烈有勾结,那证据呢?”丁大全冷笑道:“如果你拿不出证据,你就是污蔑同僚,罪加一等。”丁大全说到这时,贾老贼突然收住哭泣,得意一笑,丁大全被贾老贼的讥笑笑得心中发毛,暗叫不好,“难道我象赵孟关一样,掉进贾老贼的陷阱了?” 这时候,宋理宗也开口问道:“贾似道,你说百官与进士一起弹劾于你背后是丁爱卿指使,那你可有证据?”贾老贼又哭了起来,痛苦摇头道:“回禀皇上,微臣没有证据。”丁大全松了口气,心说差点被贾老贼吓住。不料贾老贼接着说道:“皇上,微臣是没有证据,但有一个人也许有证据。” “什么人?”宋理宗喝问道。贾老贼大声说道:“皇上所问之人,乃是大宋地功臣,鄂州一战,他孤身深入虎穴,冒着生命危险潜入忽必烈大营,为我大宋军队掌握了宝贵情报,鄂州大捷,他居功至伟。但难能可贵的是,战争结束后,他谢绝了皇上封赏,继续隐藏民间,为皇上探察忽必烈伪汗在我大宋内部的破坏活动,对皇上忠心,无可复加!在微臣进宫之前,他曾经匆匆告诉微臣,此次殿试之上将有大事发生,微臣推测,他所说之大事,必是丁大全勾结忽必烈陷害微臣之事!” “你说的是黄固?当初你曾经上奏为他表功,朕封官又被他推辞,仅收了朕赐给他地一面金牌,确实是个难得的忠勇之臣。”宋理宗点头,又问道:“他人在那里?传他上来。” “回皇上,黄固今日清晨与微臣只见了匆匆一面便即告辞。”贾老贼回忆着说道:“据黄固所说,他是和董平高将军、黎尚武将军一起去拿蒙古细作去了,拿到那两个重要人证之后,他就到宫外求见。” “报----!”贾老贼的话音未落,大庆殿外已经飞奔来一个小太监,在大殿门前给宋理宗磕头道:“启禀皇上,宫外有一个身着道士打扮的老头自称姓黄名固,手持皇上御赐金牌,与禁军董平高将军、黎尚武将军共同求见,说是抓到了两个重要的蒙古细作要献给皇上,还要揭露一桩泼天大案!” “快传!快传!”宋理宗大喜,一直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容。贾老贼则笑眯眯的低声向丁大全说道:“丁丞相,想知道黄固抓到那两个细作是什么人吗?告诉你吧,就是那天你派去跟踪黄固的两个亲兵----听说那两个亲兵是廉希宪送给你的,是这样吗?” 这回换丁大全面如土色了,但不管丁大全心里如何地七上八下,穿着一身道袍地黄药师和全身铠甲的董平高、黎尚武一行三人满脸笑容,还是得意洋洋地进到了大庆殿,一同随他们进殿的,还有两个昏睡不醒又全身被绑的丁大全亲兵。看到黄药师那张令人做呕的丑脸,孟丽君脸色大变,悄悄的从腰带里抽出一柄软刃的裁纸刀上,刀刃做青黑色,显然涂有剧毒…… “贾老贼,受死!”乘众人都分神去看传说中的黄药师的机会,孟丽君娇喝一声,跳起往跪在不远处的贾老贼扑上去,涂有剧毒的裁纸刀往贾老贼脸上狠狠刺下!而贾老贼只顾着去欣赏丁大全那张如丧诋考的蓝脸,压根没留心到孟丽君已经扑上来与自己同归于尽…… 报应啊! 第五十章 丁大全落马 “贾老贼,受死!”孟丽君从地上一跃而起,恶狠狠扑向跪在不远处的贾老贼,手中涂过剧毒的裁纸刀直指贾老贼面门。这边跪在贾老贼旁边的丁大全惊叫一声,“贾少傅小心!”不过丁大全嘴上叫着贾老贼小心,手却把贾老贼往孟丽君那边狠狠一推…… “救命啊----!”眼看着青黑色的刀尖已经指到自己面门,贾老贼杀猪一般嚎叫起来。而贾老贼身边除了宋理宗以外就全是文官,全都被孟丽君的杀气吓得不知所措,更别说去阻拦孟丽君了,柔弱的赵娥明更是被吓得失声惊叫,“舅舅----!” “抓刺客!”大庆殿里的御前侍卫反应不慢,几乎在孟丽君拿出裁纸刀的同时就做出反应,无奈他们都散布在大庆殿四周,距离孟丽君和贾老贼都相当遥远,顷刻之间又如何能冲上来阻止…… “贾老贼,死!”看着被丁大全推到自己面前的贾老贼那惊慌恐惧的表情,孟丽君不禁想起父亲惨死与母亲在逃亡途中病故的生离死别,又想起自己在贾老贼家中被人玷污时的伤心欲绝,孟丽君忽然感到一阵解脱,手中涂过见血封喉剧毒的裁纸刀全力刺出,狠狠刺向贾老贼的左眼!吓得贾老贼赶紧闭眼,心中嚎叫,“我完蛋了!” “呼----!”眼看裁纸刀就要刺进贾老贼三角眼的时候,一个拳头大地黑影电射而来。准确无误的打在孟丽君握刀的手腕上,只听得喀嚓一声,孟丽君手腕腕骨断裂,手臂荡开,涂过剧毒的裁纸刀刀尖擦着贾老贼的眼睫毛飞出,虽然将贾老贼的眼睫毛削断几根,却始终没有划破贾老贼的眼部皮肤----可惜啊! “什么人救了我?”死里逃生的贾老贼赶紧去寻找自己的救命恩人,却见那个自称为阿里不哥地怯薛长刘太平兄弟的刘长平和身扑了上来,单掌劈出。劈在孟丽君又抓向贾老贼面门的五指上,又把孟丽君地手腕劈得一沉,孟丽君的中指指甲擦着贾老贼鼻尖划落。将贾老贼鼻尖抓出了一道血痕----可惜,孟丽君没在自己指甲上涂毒…… “找死!”刘长平连续救了贾老贼两次后再不客气,冷哼一声,一个擒拿手抓住孟丽君的手腕,顺手一扭把孟丽君扭得身体一转,挥掌成刀,又劈向孟丽君后颈。还好贾老贼知道蒙古怯薛的厉害,及时叫道:“慢!留活口!”刘长平知道贾老贼对阿里不哥的重要性不敢违抗,及时收住掌刀,孟丽君这才避免了颈骨被劈断的厄运。直到此刻。贾老贼才算看清刘长平是用一块砚台打飞了孟丽君的裁纸刀救下自己。 “保护皇上,保护皇上!”御前侍卫也冲了过来,迅速将宋理宗团团围住,防止有人乘机弑君。丁大全见事情败露,乘机从一名御前侍卫手中接过腰刀,高喊着“保护皇上”挥刀就往孟丽君头上砍,贾老贼那会给丁大全杀人灭口的机会,抢先一把拉住丁大全的胳膊,狞笑道:“丁丞相。别急着杀人灭口,精彩的还在后面!” “贾少傅,你说什么?本相怎么停不懂?”丁大全满脸忠厚老实地表情,仿佛很糊涂的向贾老贼问道。那边陈大方则大叫道:“快把郦君玉杀了,他要刺杀皇上!”喊着,陈大方第一个扑向孟丽君,可惜按住孟丽君的人是怯薛中的佼佼者刘长平,刘长平仅一脚踹出,陈大方就被踹出三四丈远。杀孟丽君灭口的打算也即落空。可惜孟丽君毫不领情,仍然挣扎着哭喊道:“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贾老贼!” “都给朕闭嘴!”宋理宗镇静下来,先是喝住众人的吵闹,然后再在侍卫的保护下坐回龙椅,大声喝道:“都给朕跪下,侍卫。将刺杀贾少傅的郦君玉拿下!不许任何人伤害他。也不许他刺杀!”文武百官不敢怠慢,全都乖乖跪下。御前侍卫也将孟丽君从刘长平手中接过,捆绑之后按跪在地上。 “谁能告诉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宋理宗铁青着脸责问道:“堂堂国家人才大典,竟然闹出如此之多的仇事?科场舞弊,兄弟相残,考生携带凶器入宫,群起弹劾并刺杀当朝少傅,你们还要把朕地殿试搅成什么模样?让朕丢多少脸?” “臣等万死!”文武百官一起磕头,无不胆战心惊。这时候,刚刚进殿的黄药师膝行两步上前,磕头道:“启禀皇上,今天的事情内幕草民黄固知道一二,请皇上容许草民叙述。” “好,你说。”宋理宗心说真是人不可貌相,别看这个黄固长得歪瓜裂枣,竟然能在宋蒙两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也亏得贾似道有识人之明,居然敢起用这么一个人。黄药师并不知道宋理宗对他的印象极好,仅是磕头说道:“回禀皇上,今天这事背景极为复杂,但总体来说就一句话----右丞相丁大全卖国求荣,勾结蒙古伪汗忽必烈动摇我大宋根基!妄图断送我大宋江山!” “你胡说!”丁大全没想到黄药师一上来就对他开炮,马上大叫道:“皇上,微臣冤枉啊!这个黄固在胡说八道!而且他当初化名欧阳锋,混进微臣的幕僚里,居心险恶……。” “你给朕闭嘴!朕允许你说话了吗?”宋理宗的咆哮让丁大全脸色青白,乖乖闭嘴。宋理宗指着黄药师喝道:“黄固,你一个庶民参劾当朝丞相卖国求荣,可有证据?” “皇上要证据,那太多了。”黄药师笑眯眯的抬起头来,“请皇上容许草民起身,为皇上指出证人。”宋理宗点头。黄药师这才笑嘻嘻地站起身来,一溜小跑跑到孟丽君面前,邪笑不已。孟丽君脸色苍白,“老牛鼻子,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黄药师一阵**笑,忽然伸出魔爪,在孟丽君胸口揉了几揉,又摸了摸孟丽君地脸蛋。孟丽君又羞又怕又怒,破口大骂道:“滚开。老**贼!我杀了你!”黄药师嘿嘿一笑,又捏了一把孟丽君的脸蛋,这才转向宋理宗拱**笑道:“皇上。你一定很奇怪吧,这个郦君玉既然是男人,为什么怕被男人摸到身体?” “为什么怕被男人碰到身体?”宋理宗眼睛转了几转,忽然定格到孟丽君那张气得柳眉倒竖的俏脸上,失声道:“难道说,郦君玉是女人?” “皇上英明,这个郦君玉正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黄药师的回答惹得满殿惊叫。瑞国公主赵娥明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叫道:“女人?郦公子是女人?不可能吧!” “公主娘娘,草民那敢说慌?”黄药师又是一阵奸笑,忽然按住孟丽君的一只脚。强行把她的鞋袜一起脱下来,露出一只被裹过地雪白小脚。黄药师笑道:“公主娘娘请看,如果郦君玉是男人,她会裹出三寸金莲吗?”孟丽君则羞得无地自容,大声叫骂道:“黄老**贼!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真是女人!”赵娥明地小嘴张得几乎可以同时塞进两个鸡蛋,忽然又红晕满面,显然是悔恨自己怎么会爱上一个女人。宋理宗则勃然大怒,“丁大全。参加殿试郦君玉竟然是女人,你身为本科主考,做何解释?”那边丁大全早彻底傻了眼睛,直到宋理宗第二次喝问方才清醒过来,哭丧着脸答道:“皇上,老臣也不知道,这个郦君玉怎么会是个女人?” “丁丞相,事到如今你还想装吗?”黄药师冷笑,抢在丁大全反驳前向宋理宗拱手道:“皇上。郦君玉之所以女扮男装混入考场,丁大全之所以与郦君玉勾结陷害贾少傅,丁大全甚至建议将公主娘娘许配给郦君玉为妻,全因为一件事----郦君玉她是蒙古人,而且她的真名叫做孟丽君,乃是忽必烈伪汗麾下大将孟士元地独生女儿!而孟士元在鄂州之战中已然丧生在贾少傅剑下,身为贾少傅外甥女的公主娘娘如果招一心为父报仇的孟丽君为驸马,那后果就不敢想象了!” “她是孟士元的女儿?!”丁大全的脑袋轰的炸开。一下子瘫软在地上。而在场其他官员的反应也不比丁大全好上多少。无不是动容惊叫,宋理宗更是差点把鼻子气歪了。顺手抓起面前砚台砸在丁大全脸上,咆哮道:“丁大全,你还有什么话说?你竟然敢把朕的独生女儿卖给蒙古人,你好大的胆子!” “皇上,老臣有罪,但老臣不知情啊!皇上饶命,饶命啊!”丁大全被砚台砸得鼻子都破了,却不敢擦拭流出的鼻血,只是不断地磕头求饶。身为贾老贼党炮筒子的黄药师却不依不饶,接连向丁大全开炮道:“丁丞相,你真不知情吗?你如果真不知情,那你为什么要将郦君玉接近你家里居住?为什么又鼓动皇上挑选本科状元为驸马?孟丽君既是一个女人,又是蒙古汗人,她是如何取得举人身份,又是如何考中进士?今天郦君玉携带凶器进宫,是谁给她搜的身?为什么没搜出凶器?孟丽君真正要刺杀的对象,除了贾少傅之外,还有没有皇上?你指使并协助孟丽君刺杀皇上,有何居心?今天孟丽君联合十一名考生在殿试中弹劾贾少傅,背后是谁指使?为什么那十一个考生在省试答卷的开头都用了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这一句,这是不是你让他们作弊中举的暗号?科场舞弊案,背后的主使人究竟是不是你?” 黄药师质问丁大全一句,丁大全就颤抖一下,宋理宗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为到一半的时候,丁大全干脆又瘫在地上,全身发抖,口中也冒出白色地泡沫。最后黄药师指着那两个被他迷昏带进大庆殿的丁大全亲兵叫道:“还有那两个亲兵。是不是忽必烈伪汗地幕僚廉希宪送给你的?你通过他们两给,向忽必烈泄露了多少我大宋的机密?” “皇上,老臣冤枉啊!冤枉啊……!”丁大全当场大哭起来,挣扎着爬到宋理宗面前,向宋理宗磕头不止。宋理宗则脸色铁青,冷冷问道:“既然你说你是冤枉的,那你倒是回答黄固的问题啊?”丁大全百口难辨,黄药师一口气指出他那么多罪行,其中有真有假。有事实也有捏造,丁大全一时又如何能回答得出来? “来人啊,将丁大全与周震炎剥去朝服。还有丁大全的两个亲兵和孟丽君,连同今日弹劾贾少傅的所有进士等一干人犯一同拿下,打入天牢侯审!”宋理宗果断下旨,“忠王,吴潜,朕令你二人联合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共同清查此案,不管涉及什么人,什么官员,一定要把事实真相查清。” “儿臣(微臣)遵旨。”赵和吴潜一起跪下,接受了宋理宗调查丁大全案地任务。宋理宗又喝道:“董宋臣。朕命你详查孟丽君携带凶器入宫一案,调查给孟丽君搜身的宦官及其幕后主使----竟然敢纵容敌国女子携带兵刃入宫,朕要诛他满门!”“老奴遵旨。”董宋臣笑得嘴都不合不拢,一双浑浊地老眼早眯上了阎贵妃背后的死对头大内副总管卢允升----今天负责给进士搜身的小太监正是卢允升地手下,这可是个整死卢允升的好机会啊。这时候,已经被御前侍卫拖着往大殿外走的孟丽君忽然大叫道:“皇上,民女还有一话要说,请皇上让民女说完,民女虽死无憾!” “让她说完。”宋理宗阴沉着脸命令道。御前侍卫放下孟丽君。孟丽君这才跪着大哭道:“皇上,民女要向你控告贾似道玷污民女清白!皇上你让民女住进贾似道家中地第二天中午,民女在贾似道家中误中迷药昏睡不醒,醒来之后,民女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玷污,玷污民女之人,就是贾似道!” “贾爱卿,有这事吗?难道说,你早就知道郦君玉是女人。故意不向朕禀报!”总觉得今天地事情有些古怪的宋理宗转动目光,盯着贾老贼冷冷问道。贾老贼吓了一个机灵,知道承认这事就可能导致前功尽弃,赶紧跪下说道:“皇上,你切不可听孟丽君信口雌黄,老臣立身清白,牢记圣人教导,怎么可能做出强暴民女之事?这定是孟丽君为了替他地父亲报仇。所以故意造谣污蔑于臣。” “我造谣污蔑?”孟丽君哭得死去活来。指着贾老贼厉声尖叫道:“别以为那天你给我下了迷药,我就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我被你糟蹋后,曾经醒来一次,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你的模样。后来我也打听过了,当时你冒充我和吴丞相、瑞国公主这些人说话,当时你说你出门没在家,可你从不离身的亲兵队长就在家里,你又做何解释?” “妈地,这小娘皮还真麻烦。”贾老贼暗暗叫苦,心知如果让孟丽君继续这么闹下去,宋理宗一旦下旨追查此案,那说不定自己早知道孟丽君是女人的事情就会暴露----那自己设计陷害丁大全的事情也就不打自招了。但就在这时候,黄药师忽然又跪了出来,向宋理宗磕头道:“皇上,这件事不必查了,那天在贾少傅家中凌辱孟丽君的人,其实就是草民。” “什么?是你?”孟丽君惊讶得失声大叫----想到自己竟然是失身给黄药师,孟丽君就胃液上涌,险些当场呕吐。黄药师恬不知耻的说道:“皇上,那一日草民潜入贾少傅家中,准备寻找贾少傅汇报情报,不料贾少傅出门在外,又听得孟丽君就住在贾少傅家中,草民为了检查孟丽君是否真是女人,就在孟丽君的饮食中下了迷药。然后就潜入孟丽君房中,将她全身衣服剥光检查----但草民没有碰她,孟丽君就误会了她被人玷污,而且玷污她的人是贾少傅。后来吴丞相他们来访,草民就躺在**冒充郦君玉,将吴丞相等人骗走,草民乘机逃出临安城,其后一直没有机会向贾少傅禀报此事,所以贾少傅一直不知道孟丽君乃是女人。” “是吗?”宋理宗将信将疑,心说真是这样最好,要是贾似道提前知道孟丽君是个女人还故意不禀报,让朕的宝贝女儿如此伤心,朕绝饶不了他!贾老贼则恨不得亲黄药师两口,心说你这老小子真够意思,竟然肯替我背这个臭名,不枉我栽培你一场。但黄药师接下来的话差点让贾老贼把鼻子气歪----黄药师毫不脸红地说道:“皇上,虽然草民仅是看到了孟丽君的身体,但草民也愿承担责任,请皇上在案子了解之后把孟丽君赐予草民,草民愿负担她的一切。” “等到案情明了,如果孟丽君罪不当死,按律也该贬为奴婢,朕就将她赐给你做奴为婢,算做奖励。”宋理宗很大方的说道。黄药师大喜过望,连连磕头感谢,一张老脸笑开了花。那边孟丽君却气得七窍生烟,“皇上,请赐民女一死,民女宁死也不愿给这糟老头再玷污第二次!”可惜不管孟丽君怎么叫唤,御前侍卫还是把她拖了出去,留下黄药师在那里与董平高、黎尚武两个坏种挤眉弄眼,互相道贺又弄到了一个大美女。“皇上,丁大全已被打入天牢,右丞相一职不可一日或缺,微臣举荐暂时由吴丞相兼任。”诸事一了,贾老贼就迫不及待的向宋理宗开口要权,并假惺惺的举荐由吴潜接替丁大全。但贾老贼的这点小心眼又如何能瞒给宋理宗,宋理宗瞟了贾老贼一眼,淡淡说道:“吴爱卿负责审理丁大全一案,抽不出身,右丞相一职,就由你暂时兼任吧。” “谢皇上!”贾老贼喜出望外,心说这回终于可以改革民政全力备战了。宋理宗却站了起来,愤怒道:“今天的事情,真让朕万分震怒,万分震怒!朕也没心情管殿试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贾爱卿,刘长平就让他先住到你家里,明天领他上朝,商议阿里不哥递交国书一事。” “微臣遵旨。”贾老贼笑得就象一尊弥勒佛,心说这回没丁大全捣乱,与阿里不哥结盟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南宋这架快要散架地破车,终于要在自己手里走上正确道路了。 第五十一章 子系中山狼 “哇哈哈哈哈。”从皇宫回家的路上,贾老贼一直是在狂笑中度过,笑得贾老贼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得意忘形,不断在轿子里对自己说,“贾似道,你要淡定,淡定!丁老贼虽然倒台了,但他手下那一帮走狗还安然无恙,不要忘了安禄山当初就是死在他部下史思明手里,还有王允宰了董老贼,对董老贼那帮手下处理不善,照样被李郭汜咸鱼翻身,你得小心提防,得把丁老贼赶尽杀绝。” 自言自语间,贾老贼已经到了自己家所在的翠屏坊,殿试结束是在傍晚,此刻时间已是亥时将近,但翠屏坊中仍然人声鼎沸,人来人往,热闹无比,尤其是贾老贼家所在那条街道上更是人头熙熙,***似星。贾老贼不由从轿子里探出脑袋来狐疑问道:“郭靖,今天是什么节日吗?怎么天这么晚了,咱们家这条街上还这么热闹?” “回大人,今天是六月初一,不是什么节日啊?”郭靖莫名其妙的答道。贾老贼大为糊涂,纳闷道:“既然不是节日,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咱们这条街又不是御街,平时里没这么多人啊?”但贾老贼话音未落,前方的人群中就响起一声惊叫,“快看,贾少傅回来了!” “贾少傅回来了!回来了!”一呼百应,无数人同时欢呼起来,争先恐后向贾老贼的轿子奔来,吓得贾老贼那帮亲兵心惊胆战,赶紧抽出武器站次战阵。亲兵副队长龚丹举刀指住那帮人大叫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可惜龚丹的喝问与雪亮钢刀对那帮人显然没什么威慑力,那帮人仍然是高叫着贾老贼的官衔奋勇向前,将龚丹这样在战场上面对上万鞑子仍然毫无惧色地猛将撞倒,鞋底接连不断地在龚丹脸上身上亲吻,踩得龚丹哇哇大叫,“啊!你们别往我脸上踩。哎哟,别踩我那儿……!” “站住,再靠近者,格杀勿论!”郭靖见势不妙,赶紧抽刀拦在贾老贼轿前,做好随时杀人的准备。不曾想那帮人冲到了贾老贼轿前五步便即停住,争先恐后的给贾老贼双膝跪倒,你一言我一语的叫喊道:“卑职饶州知府伍庆志。给贾少傅磕头!”“下官袁州府同知严武,叩见贾少傅。”“小人张松,给贾少傅磕头。”“小人屠勇,拜见贾少傅。”“小人陈欢,窃居吏部侍郎,给贾少傅磕头啦……哎呀,后面的别踩我。”“小人徐海,户部屯田郎中,特来给贾少傅请安……。”“小人是汀州知府李大人的小舅子。代姐夫来给贾少傅……。” “靠!怎么全是些民政官员?他们跑来这里干什么?”贾老贼被那群黑压压地官员吓了一跳,脱口问道。旁边的宋京赔笑道:“少傅,你忘了皇上让你代理右丞相了吗?右丞相掌管六部,手握财政支配和官员升迁任命大权。他们要是不赶紧来拍少傅你的马屁,少傅你要是不开心或者不高兴,把他们的级别调一调或者换一换,他们还不得吃不了兜着啊?”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人家说当三年清廉如水的右丞相,家里老鼠也能撑死!也亏得这些墙头草的消息灵通,皇上白天才在宫里让本官兼任右丞相,晚上他们就急巴巴的跑来拍马屁了。”贾老贼点头,对南宋官场的腐败堕落义愤填膺。命令道:“郭靖。把这些人全部赶走,叫他们有什么事到衙门里说。别拦着本官回家地路!” “郭靖,等等。”宋京吓了一跳,赶紧叫住郭靖,又低声向贾老贼说道:“少傅,这些人可不能随便赶啊!虽说这些人都是些墙头草两边倒,但你将来颁布政令,是要靠他们执行实施,你如果把他们全部都得罪了,将来政令不出相门,出了相门他们就能把你全部变味了,阳奉阴违,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什么好事都能把你变成了坏事。对这样的人不能着急翻脸,要慢慢来,先稳住他们,把他们换成咱们自己的人,然后才能大展拳脚。” 贾老贼想想也是,不能使部下为自己卖命,自己即便当上了真正的右丞相也是光杆司令一个,眼下还是稳住政局慢慢改革为妙。贾老贼便改口道:“郭靖,让这些人起来吧,告诉他们,想要求见本官,到大门口递牌子,本官依次接见。” “贾少傅有令,想要求见他老人家的,自己到门房递牌,贾少傅依次接见。”郭靖大声叫喊,将贾老贼的命令转达出去。谁知那伙人听到贾老贼没有拒绝接见他们更是癫狂,一个个就象苍蝇见到血一样又膝行上来,或是拿出一份份的礼单,或是捧起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盒子,“贾少傅,这是小人孝敬你的一点薄礼,请务必赏收。”“贾少傅,这是小人从袁州带来地一点土产,请少傅千万不莫嫌寒酸。”“贾少傅,这是小人家传的几副古画,特地来献给大人。”“贾少傅,听说你在西湖新建的半闲堂里缺乏仆人,小人家里有两个丫鬟模样还过得去,想送过大人服侍茶水……。”“贾少傅,小人听说少傅最近新纳了两房妾室,特别请高手匠人为两位夫人打造了两套首饰,专门孝敬两位夫人……。” “少傅,少傅,小人有话要说。”叫嚷得最起劲的人是饶州知府伍庆志,乘着郭靖被那帮官员挤开地机会,他第一个跪爬到贾老贼轿子前,抓住贾老贼的小腿苦苦哀求道:“少傅,小人有一个妹妹薄有姿色,愿献给少傅为奴为妾,请少傅一定要赏收。” 借着亲兵提着的灯笼灯光,贾老贼发现这抱住自己小腿的伍庆志生着一个奇长无比的锅铲下巴,绿豆小眼,满脸麻子。嘴唇肥厚得象两根香肠。贾老贼不由怒从心头起,心说就你这鬼模样,也有脸说你妹妹薄有姿色----害老子白高兴一场!大怒之下,贾老贼不顾宋京地再三劝阻,抬腿一脚将伍庆志踹开,“你口水滴到本官鞋上了。滚一边去!”不过让宋京松了一口气地是,这个伍庆志显然是个超极品的阿谀小人,被贾老贼踹翻也不生气,反而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小人该死,小人不该把口水滴到贾少傅的朝鞋上,请少傅小人替你把鞋子舔干净。” “少傅,不能这样啊。文官和武将不一样,武将做错了,你扇他耳光踹他肚子,他只会感激你没用军法治他,文官就不同了。”宋京连声叫苦,低声向贾老贼说道:“少傅,这事就交给下官来办吧,先把这些苍蝇安抚一番打发回去,咱们再慢慢想办法整治他们。” “也行。交给你吧。”贾老贼十分郁闷,好不容易板倒丁大全拿到朝政大权,本来应该大展拳脚施展平生抱负,为将来与蒙古地决战打好坚实基础。结果到头来自己还得对一群贪官污吏墙头草让步,贾老贼心中地郁闷就可想而知了。旁边宋京见贾老贼好歹还能还能听进逆耳忠言,总算是松了口气,忙站出来大声说道:“各位同僚,各位同僚请安静,在下宋京,请各位同僚听在下一言。” 宋京官虽不很高,在场的官员却都知道他是极得贾老贼信任地心腹走狗,他开口叫安静。倒没人再敢乱叫。仅有几个嘀咕了几句,“原来是宋大人。在下也给你带礼物来了。”等场面稍微平静,宋京立即大声说道:“各位同僚,你们孝敬贾少傅的心意,贾少傅心领了。但少傅他老人家今天在皇宫里监督了一天的殿试,出了宫又去中书省和六部接管大印,已然是十分辛苦,实在没时间一一接见诸位同僚,还望各位多多原谅。这样吧,各位先把道路让开,让贾少傅先回府休息,将来按递牌顺序一一接见诸位大人----至于诸位大人孝敬给贾少傅的礼物,可以连同礼单一起送进贾少傅府里,各位大人的一番好意贾少傅心里有数,将来绝对亏待不了你们。诸位大人,快把路让开吧,再堵住贾少傅回家的路,贾少傅可要发脾气了。” “谢贾少傅,谢宋大人。”特地跑来拍马屁的众官听说贾老贼肯收他们的礼物,个个大喜过望,忙让开道路鞠躬两旁,让贾老贼地轿子过去----当然了,这些人自然少不了给宋京、翁应龙和郭靖等贾老贼心腹大塞礼物,宋京等人也照收无误。仅有那个伍庆志又扑到贾老贼轿子前,“贾少傅,下官已经把妹妹带来了,就在前面的轿子里,请贾少傅过去见一见,包管少傅满意。” “本官对你妹妹没兴趣。”贾老贼气不打一处来,不顾宋京和翁应龙等人的劝阻,咬牙切齿对那饶州知府伍庆志低声说道:“本官对你老婆倒是颇有兴致,不知贵官可否割爱?”谁知那伍庆志连眼皮都不眨一下,马上低声笑道:“原来少傅喜欢下官的糟妻啊,没问题,下官马上回去说服她,明天就把她送到贾少傅府上,贾少傅喜欢留多长时间都行。” “妈的,怪不得丁大全那老东西快七十了还有十五房小妾,搞了半天他的手下都是这些德行啊。”贾老贼直到此刻才算明白丁大全为什么会腐化堕落到那地步,忍不住大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虽然贾老贼众走狗的德行也比丁大全一伙强不了多少。忿忿间,贾老贼已然到得自家大门口,而那些官员带来的随从正在一箱箱的往贾老贼家里搬运东西,贾老贼不由又有些恼怒,命令道:“宋京,叫这些人把东西全抬回去,本官要做清官,明火执仗收这么多贿赂算什么啊?” “少傅,清官比贪官更难做,你就稍微忍耐一下吧。”宋京长这么大了还没见过比贾老贼更不要脸地人----鄂州之战中,贾老贼在战利品中捞的好处数不胜数,竟然也有脸自称清官?宋京苦笑着说道:“少傅,咱们如果拒绝了这些官员的孝敬,他们就会认为咱们要拿他们开刀,把他们撤职罢免换上咱们的自己人。为了自保。他们肯定会联合起来与少傅对抗,或者改投他人寻找靠山,对咱们接管政务可大大不利,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随便你们吧。”虽然明知道宋京是为了自己好,但贾老贼心里总有些不舒服,极不高兴地哼哼一声。率先走进家中。而廖莹中、张世杰、陆秀夫和先行出宫署理公务地韩震等贾老贼心腹、以及贾老贼地家眷早已在家中等候已久,一见贾老贼进来,众人忙一起上来给贾老贼见礼道贺,贾老贼的心情也总算有些好转,先是让众人免礼,又迫不及待的说道:“妙儿,儿,一刀。还有慧娘,你们几个先回去休息,其他人都到本官书房,本官有一样好东西要给你们看。” “什么好东西?为什么不给我看?”李不依,拉着贾老贼撒娇道。贾老贼得意的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微笑道:“快去睡吧,不是什么奇珍宝,是陈宜中去太平州上任时给我留下的一道政令建议,与你无关。”李这才放开贾老贼。向贾老贼做了晚上到她房里就寝的暗示便即离去。韩震、宋京和陆秀夫等人却面面相窥,心说贾老贼回来后第一件事竟然不是接见阿里不哥地使者刘长平,而是急着商议一道政令,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证明贾老贼有些心急了。 果然不出贾老贼几个心腹地预料。刚到书房,贾老贼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就急冲冲地从暗箱里拿出一封书信,向众心腹展示着兴奋的说道:“你们看,陈宜中那小子在去太平州地时候,曾经留下书信建议本官在取得右丞相大权后实行一道新的政令,名曰:公田法。本官觉得这道法令对我大宋拓展税源和养军备战十分有利,想要上书皇上执行,你们看看可行吗?” 廖莹中双手接过陈宜中那封书信,展开与众人同看。见陈宜中所提出的公田法主要内容是针对南宋土地兼并严重的问题。建议贾老贼在接掌政权后颁布法令,限制大地主地田土额度。超过部分的三分之一由官府收买为公田,公田交由佃户耕作,然後以其佃租作为军粮,借以弥补南宋朝廷财政上巨额亏空,同时还能使流民有田可耕,有粮可吃,降低农民暴动的可能性,使南宋朝廷能腾出手来全力应对蒙古威胁。(注1) “虽然陈宜中在临战指挥上有所欠缺,但本官觉得他这一条建议还是相当不错的,利国利民,对国计民生都有莫大好处。一旦实施,我们大宋军队军需也就有了保证,再也用不着加重税赋,使百姓苦不堪言了。”众心腹看信的时候,贾老贼滔滔不绝的说道:“如果皇上同意这项法令,本官打算以身作则,把皇上赐给本官的良田中拿出一万亩来,献给朝廷充作公田,号召百官一起拿出土地,缓解国家财政的危机……。” “你们怎么了?怎么一个都不说话?”贾老贼自言自语的说了许久,总算发现自己地几个心腹都不说话,而且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便开口询问道。贾老贼的几个心腹走狗彼此对视几眼,交换眼色,最后狗头军师廖莹中咳嗽一声,首先说道:“少傅,请恕小人说一句难听的----你太心急了,如果你颁布这项公田法,那你的右丞相也算做到头了。” “什么意思?”贾老贼满腔为国为民地热情被廖莹中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张脸立即拉了下来。廖莹中精乖,马上闭嘴,其他人更不敢开口,仅有张世杰说道:“少傅,末将不懂民政,但末将也觉得这项法令不错,对国家和百姓都有好处,你如果颁布实施,末将第一个……。”张世杰还没把话说完,与他关系最好的陆秀夫便拉了一下他的袖子,示意他住口。贾老贼见状更是恼怒,愤愤道:“怎么?你们都觉得公田法不好吗?” “少傅,公田法好是好,可……可……。”宋京吞吞吐吐半天,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可太得罪人了!手里土地的人,全是达官显贵,王公大臣,少傅你用公田法逼他们出血。他们不恨死你才怪。到那时候。他们肯定会联合起来逼你下台,这么多权贵集体反对你,只怕皇上也保不住你。” “是啊。”宋京先开了口,翁应龙也有了胆子,小心翼翼的说道:“现在我们大宋什么人的土地最多?皇上地亲弟弟---忠王爷地亲生父亲----荣王赵与芮手里的土地最多!公田法一旦执行,他首当其冲损失最大。他不恨死你才怪。” “本官可以试着说服荣王,劝他拿出一批土地来捐给朝廷。”贾老贼鸭子死了嘴不烂,硬着头皮给自己辩解道:“荣王地儿子赵正在能不能当上太子地关口,本官劝他,他多少得给本官一点面子。只要有他和本官一起带头捐田做榜样,下面的阻力会小很多。” 韩震、宋京、廖莹中和翁应龙等人一起苦笑,虽然明知道贾老贼好大喜功执政过于急噪,却因为本性阿谀不敢坚决反对。仅有陆秀夫不怕让贾老贼不高兴。站出来大声说道:“贾少傅,请恕下官直言----你这公田法倘若执行,不但会得罪朝中权贵,更会殃及百姓,使黎民更加苦不堪言!” “公田法为国为民,如何能殃及百姓?”贾老贼大怒,厉声质问道。陆秀夫毫不惧色,大声说道:“贾少傅,你可还记得王安石地青苗法与常平法?王荆公变法。何尝不是为国为民?可他地法令到了地方官吏手里却变了味,既使贪官浊吏多了盘剥百姓的手段,又使黎民百姓负担更重,更加困苦。最终导致变法失败!而少傅你的公田法,就与王荆公的青苗法、常平法有异曲同工之处,本意为国为民,最终却只能害国害民!” “仔细说来听听。”贾老贼虽然不服,却也知道民族英雄陆秀夫的见识肯定在自己之上,所以打算仔细听听。陆秀夫板着手指头说道:“如果执行公田法,第一点就是得罪满朝公卿,使少傅在朝中孤立;第二点,公田法要从地主手中买田。但国库空空。钱从何来?造楮(印法纸币)给钱?那些地主个个都是人精,怎么可能愿意要贬值不断的会子?何况滥发纸币。最终受苦受难的还是黎民百姓,其中道理贾少傅比下官更清楚,下官就不多说了。”陆秀夫仅说了两条,贾老贼的脸色就已经成了铁青色,吓得韩震、廖莹中等人对陆秀夫连使眼色,要他别再扫贾老贼地面子。陆秀夫却装做没看见,毫不客气的继续说道:“第三点最关键也最容易出意外----地方官员执行公田法,其中弊端太大!我朝官员吏治如何,贾少傅心里应该清楚,公田法一旦执行,不过是给地方官员从帐目中大做手脚和勾结富豪瞒报土地田亩收贿纳贿的机会,同时地方官员又可以对那些田亩数目不足交公的中小地主大施**威,强行索贿纳贿,中小地主不给,那些地方官员就可以借公田法之名强行购买他们手中的土地,更可以借公田法之名低价强行购买良田,倒卖之后另购薄地上交国家,从中牟取巨额差价,把贾少傅你推到万夫所指的地步啊!” 陆秀夫将话说完后,贾老贼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无可复加的地步,可就在陆秀夫做好准备迎接贾老贼大发雷霆的时候,贾老贼最终还是清醒过来,苦涩地说道:“君实言之理,你们也说得对,本官太好大喜功了。公田法的事情暂时不议,咱们还是先纠正吏治,再慢慢讨论改革公田法推广不迟。” “少傅明鉴,正是这个道理。”贾老贼及时的悬崖勒马,几个走狗都松了口气。不过狗头军师廖莹中比较了解贾老贼的脾气,又不放心地叮嘱道:“贾少傅,公田法的事情,咱们几个心里知道就行,你可千万不能告诉不可靠的人。否则一旦流传出去,让有心人知道了这件事情,怕对少傅不利。” “我又没颁布实施,能有什么不利?”贾老贼心里嘀咕一句,命令道:“去把刘长平叫进来吧,看看他给我们带来了阿里不哥的什么盟约。” “丁大全不能倒,他要是就这么垮台了,贾老贼同时掌控政权兵权,对我们万分不利!”与此同时的赵家中,全玖美目中寒光四射,象上级对下级发令一样对赵及赵一党的众官说道:“我们得想办法保住丁大全,让重登相位!否则朝中无人制衡贾老贼,贾老贼一手遮天,忠王能不能登上太子位置不仅要看他的脸色;即便忠王当上了太子乃至继承了大位,贾老贼仍然能架空皇帝,独掌朝政!” “王妃,丁大全罪恶滔天,天人共怒,我们如果保住了他,怕朝廷和百姓都不答应吧?”汤汉为难的向全玖问道。全玖冷笑道:“丁老贼确实不是好东西,但眼下我们需要他牵制贾老贼,暂时忍让一下有何不可?等到我们扶持起能以贾老贼对抗的新人,再把丁老贼板倒也不迟。” “可……。”汤汉等人本来还有异议,全玖却不耐烦地说道:“不用说了,你们想说什么本妃明白。但今天地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赵孟关本来已经万劫不复,翁应弼却站出来把他保住,留他一口气继续威胁忠王----翁应弼是翁应龙的亲大哥,翁应龙是贾老贼地心腹,翁应弼表面清廉,独来独往,实际上背后也是被贾老贼操纵!贾老贼也在打用赵孟关制衡忠王的主意,难道你们连这也看不出来?” 将汤汉等人训得唯唯诺诺后,全玖的如花俏颜上尽是冷笑,冷冷说道:“贾老贼很能打仗,让他做一条给忠王看家护院的狗就足够了,再让他掌管朝政,他这条狗还不骑到忠王头上来啊?”说到这,全玖下意识的摸一下高高隆起的小腹,心道:“不把这条狗管好,他就又要肆无忌惮的骑到他的女主人身上了。” 注1:公田法,历史上贾老贼真实执行的一条政令,本来历史上的贾老贼执行这条政令起意也是为了利国利民,也确实在一段时间里支撑了南宋即将崩溃的财政,但是把大地主得罪得太惨,这才背上大奸臣的臭名;同时因为地方官员从中大饱私囊,间接也加重了普通百姓的负担,让利国利民变成了害国害民。顺便说一句,在历史上摔死贾老贼的郑虎臣家族就是大地主,在贾老贼执行的公田法被剥夺了大量土地,杀贾老贼不排除出自私仇。 第五十二章 翻手为云 因为心目中早已决定的好政策公田法遭到众心腹一致反对而被迫放弃,贾老贼的心情极度不爽,与阿里不哥派来的刘长平谈完话后,贾老贼的不爽心情就变成犹豫万分了。以至于进了李的房间后,一向不弄到三更不睡觉的贾老贼仅草草与李亲热了一次便停下休息,躺在李旁边一言不发,弄得意犹未尽的李还以为贾老贼病了,摸着贾老贼额头轻声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没精神?有那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给你叫大夫?” “没事,在想一些事情,有些心烦。”贾老贼顺口答道。李楞了一下,奇怪的问道:“心烦?你不是一向很乐观吗?我认识你快一年了,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说,为什么心烦?能告诉我吗?” “公事上……。”贾老贼本想一贯的公务借口让从来不干预自己政务的李闭嘴,话到嘴边却心中一动,改口问道:“儿,你出身西夏,了解那边的情况。我问问你,以我们大宋目前的军队情况,如果向利州东西路(四川)、凤翔路(陕西)和西夏旧土发动进攻的话,有几成把握能夺回这三路的土地?” “你干嘛忽然问这个问题?”李被贾老贼问得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如实答道:“依我看很难,元丰五年你们大宋的神宗皇帝攻打我们西夏,动用了五条行路共计四十万兵力,一度把我们西夏打到亡国灭种的险境,但最终还是因为缺乏骑兵无法保护粮道,被我们西夏的名将仁多菱丁切断粮道,粮草不继而功亏一篑。那时候的大宋军队差不多是在颠峰时期。尚且不能打下西夏,现在的大宋军队比神宗时期要差得多,凭借长江天险自保也许还行。还想反攻夺回利州东西路、凤翔路和西夏旧土---说句不好听的,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而且还有一点,这些年利州东西路一直是蒙古鞑子攻打大宋地重要战场,上千万当地百姓大量被鞑子屠杀,蜀中平原人口稀少,以步兵为主的大宋军队即便拿下这些地区也无法就地筹粮,重蹈覆辙的可能性更大。”李躺在贾老贼怀里继续说道:“至于四川(注1)周围地军队布防情况。你比我更清楚。北有忽必烈经营多年的汉中,南有忽必烈麾下的大元帅兀良哈台。西有臣服于忽必烈的吐蕃,大宋军队一旦入川,必遭三面夹击,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了。” “还有是财力啊,大宋现在的国库。实在再经不起一次远征了。”贾老贼哀叹起来,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李很奇怪贾老贼为什么忽然问她开始的问题,却知道这肯定涉及重大决策不敢多问,只是怕贾老贼操劳过度累坏了身体,便转移话题说道:“老爷,丁大全的事怎么办?要不要我叫上张世杰,带几个人去把丁大全做了,斩草除根?” “别去冒险了。”贾老贼摇头。毫不在意地说道:“负责调查丁大全案地人是吴潜和忠王。吴潜那个老顽固早就对丁大全的腐败残暴和卖国求荣恨之入骨,不用我们打招呼。他都不会便宜了丁大全,让吴潜用法典去治丁大全就行,没必要再去冒险。要是被人发现,又是一桩大麻烦。” “听你地,那你就赶快休息吧,明天还要上早朝。”李柔声说道。贾老贼顺口答应,一双眼睛却仍然睁得贼亮,盯着蚊帐的顶蓬辗转难眠,心中犹豫难决,整整一夜没有闭眼……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又到了早朝时分,终于接过民政大权的贾老贼在早朝上一改平常的低调,接连向宋理宗建议实施三道政令,一是盘查各地府库,核对帐目,纠正地方官员贪污之风---其实就是抓几个贪官出来抄家,把他们地钱收进国库;二是停止发行纸币,暂时关闭从过年来没休息过的造楮作坊,遏制会子疯狂贬值的势头;第三是对北方重开盐路,销售两淮已经囤积如山的食盐并调整食盐北上的盐税,借以缓解财政危机。宋理宗当场全部答应,三道政令立即颁布实行。虽说重开盐路有资敌之嫌,但贾老贼抗蒙功臣的名号放在那里,倒也没有人说三道四----换丁大全就不行了,以贾老贼那副严以律人、宽以待己的德行,不马上领着一帮主战派文臣武将把丁大全的祖宗十八代骂个狗血淋头那才叫怪。 “贾爱卿,朕让你与阿里不哥的使者协商结盟事宜,结果如何?你怎么没把阿里不哥那个使者带来?”颁布了三道政令后,宋理宗开口问起刘长平地事情。贾老贼举圭答道:“回皇上,关于与阿里不哥结盟一事,微臣想要单独禀报皇上,请皇上允许。” “哦,原来是这样。”宋理宗一听就明白贾老贼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便点头道:“这样吧,散朝之后,贾爱卿你陪朕到御花园走走,单独向朕禀报。”文武百官则对贾老贼大翻白眼,心说刚当上右丞相就摆架子了,竟然对我们还保密?贾老贼则有苦难言,只能装着没看见同僚们鄙视地目光。 其后的早朝又讨论了一些繁琐政事,宋理宗又向吴潜和赵问了一些对丁大全案地调查情况,早朝就算结束。贾老贼也跟着宋理宗进了御花园,在御花园中边走边谈,宋理宗开门见山的问道:“贾爱卿,阿里不哥究竟提出了什么结盟条件?你为什么不当着百官的面直接说?” “回禀皇上,阿里不哥提出的条件并不苛刻,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宽松----只是其中有一条比较困难,所以微臣不好当着百官的面直接说。”贾老贼苦笑着答道:“阿里不哥已经称汗,想要以蒙古大汗的名誉与皇上结盟,宋蒙两国共同攻打忽必烈,待消灭忽必烈之后归还我大宋的河南和山东土地,两国以黄河旧道为界。永结兄弟之好。” “出手很大方----不过也要他说话算话,阿里不哥他要什么条件呢?”宋理宗微笑着问道。贾老贼叹气道:“三个条件,一个要我们大宋承认阿里不哥才是真正的蒙古大汗;二是我们大宋对忽必烈宣战。出兵讨伐伪汗忽必烈;第三个条件最要命,阿里不哥打算采取东守西攻的战略计划,东面防住忽必烈地主力,西面南下攻打凤祥路、原西夏地界、成都路和夔州路,同时要求我们大宋配合他的行动,立即出兵夺回利州东西两路,夹击四川的忽必烈军队。” “阿里不哥先打四川?为什么?”宋理宗不懂军事。对阿里不哥地决策目的并不理解。贾老贼恭敬答道:“回禀皇上。能否夺取四川对阿里不哥来说至关重要。只要阿里不哥拿下四川,那么就可以切断忽必烈与吐蕃、云南兀良哈台的联系;同时可以打通与我大宋的交通线。从大宋获取粮草、食盐、茶叶以及铁器等重要战略物资,这样就不用害怕忽必烈切断中原对蒙古的物资供应,使阿里不哥的军队能够持久做战。当然了,如果能打通与阿里不哥的交通道路,对大宋也获利非浅。可以通过贸易获得金钱弥补国库,还可通过贸易获得优质战马,提高我大宋军队地战斗力。” “直接与蒙古本土军队贸易,这确实是个利大于弊地交易。”宋理宗点头,南宋贸易发达,但因为蒙古象蝗虫过境一样先后侵略并屠灭了阿拉伯和印度等国家,南宋的海外贸易大受影响,商贸收入锐减,能从与蒙古本土地交易中获取巨额利润。也难怪宋理宗会心动了。不过宋理宗和贾老贼一样。同样看到了这件好事背后的危险性,宋理宗问道:“贾爱卿。既然如此,我大宋军队如果向利州东西两路发动反击,能有多少胜算?” 贾老贼愁眉苦脸的答道:“回皇上,依微臣看来,就我大宋军队目前的状况,如果立即发动反击的话,胜算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说连半成地希望都没有。” “半成的希望都没有?现在忽必烈正与阿里不哥交战,又在鄂州惨败在你手上,精锐尽失,怎么能说没有丝毫希望?难道我大宋军队真那么不堪一击?”宋理宗不悦的问道。贾老贼继续苦笑----他之所以不愿当着百官的面抖露阿里不哥的盟约,除了担心主和派畏战如虎并反对结盟外,还有就是担心主战派轻敌冒进,把南宋好不容易安定局面白白葬送。无奈之下,贾老贼只得把李对自己说那些不利条件对宋理宗复述了一遍,并加进去了国库空虚无力再战一条。末了,贾老贼又说道:“皇上,依微臣看来,我大宋与阿里不哥结盟、借他之手牵制忽必烈乃是上策,但是蒙古鞑子天性卑劣,背信弃义的只是常事,所以对阿里不哥也不能完全信任,对待他的办法最好是高调结盟,低调用兵,韬光养晦,积蓄力量寻机北伐。” “高调结盟,低调用兵,韬光养晦,积蓄力量寻机北伐。”宋理宗将这句话反复说了几遍,若有所悟。贾老贼见宋理宗心动,便乘机说道:“皇上,我大宋之所以能攻灭金国,将金国皇帝尸首挖心祭祖,正是我大宋联蒙灭金的国策之功。现在忽必烈的情况与金国十分相似,与阿里不哥结盟,符合兵法远交近攻之理,对我大宋利益最为有利。现在阿里不哥主动派出使者求盟,正是我大宋地机会啊。” “与阿里不哥结盟抗击忽必烈,朕也反复考虑过几次其中利弊。”宋理宗缓缓说道:“但是有消息说,忽必烈也向大宋派出了求和使者,想与大宋缔结互不相侵犯盟约,能以忽必烈和平相处,不需耗费钱粮兵马发动战争就可获得利益,岂不更好?” “皇上说笑了。”贾老贼微笑道:“忽必烈地为人如何,皇上应该心知肚明----他说的话如果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他之所以提出缔结盟约,不过是担心皇上与阿里不哥联手夹击于他。等到阿里不哥地威胁一去,他定然会掉头向南,重新侵犯我大宋疆土了。” “可是我大宋与阿里不哥结盟。阿里不哥获胜后如果又撕毁盟约向我大宋开战,又如之奈何?”宋理宗淡淡问道。贾老贼自信满满的答道:“如果阿里不哥获胜杀死忽必烈,那我大宋就可以说是赢定了。” “此话怎讲?”宋理宗惊讶问道。贾老贼微笑道:“皇上明鉴。忽必烈所代表的是蒙古地变法派,主张蒙古采用汉人礼法,擅长利用汉奸为蒙古鞑子卖命,中原汉人皆可为之所用。而阿里不哥所代表的是蒙古的保守派,主张延续蒙古习俗,对汉人动辄杀戮,根本不给汉人活路。他如果获胜。即便占据中原,中原汉人也会群起反抗。不服蒙古统治,到那时候,就是我们大宋高举义旗挥师北伐,光复中原地最好机会了。” 宋理宗不答,仅是反复抚弄路边的白玉石栏。显然心中正在紧张盘算贾老贼所说的话。过了许久后,宋理宗终于开口道:“贾爱卿,如果朕答应与阿里不哥的盟约,阿里不哥又要求我大宋出兵攻打利州,如之奈何?” 贾老贼大喜,心知宋理宗已经倾向于接受与阿里不哥的盟约,立即答道:“回皇上,微臣反复思量了一夜,觉得这件事可分三步走。一是借口刘长平的国书丢失。派出使者北上与阿里不哥缔结正式盟约,借以拖延时间整兵备战。二是请皇上下旨四川制置使俞兴与泸州守将刘整。命令他们小规模出动兵马频繁骚扰袭击忽必烈在四川的刘黑马部,牵制刘黑马地军队,这样既可以向阿里不哥交代,又可以避免战事过大耗费大量军费---如果阿里不哥地军队南下顺利,战况有利,刘整的军队再全力出击,打通与阿里不哥地交通线。第三是斩杀忽必烈的求和使者,彻底与忽必烈撕破脸皮,并命令淮河南岸的军队虚张声势,军队频繁集结和实战演习,主动挑衅忽必烈守军,做出要北上攻打忽必烈的假象,让忽必烈不敢从南线抽调兵力北上,减轻阿里不哥在北方的压力,以最小地代价尽最大努力支持阿里不哥与忽必烈开战。” “你去安排吧,就这么办。”宋理宗还算有些魄力,当机立断的同意了贾老贼虚张声势吓唬忽必烈的主意,又补充道:“但忽必烈派来的求和使者不能杀,驱逐出境就行了,咱们得留一条后路。” “唉,皇上还是下肯坚决联合阿里不哥宰掉忽必烈啊。”贾老贼听出宋理宗的弦外之音,心中不免又是一阵郁闷,忍不住诅咒道:“老东西究竟是那一年死的?听说这段时间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早点嗝屁的话,就是我的天下了。”而宋理宗并不知道他地爱臣兼大舅子正在心里诅咒他早死----知道还不砍死贾老贼啊,竟然还好心好意地说道:“贾爱卿,朕有些饿了,陪朕到长宁宫去看看你的外甥女,一起用了午膳再去署理公事吧。” “谢皇上。”皇宫御膳何等珍贵,贾老贼立即欢天喜地地答应,陪着宋理宗赶往瑞国公主赵娥明居住的长宁宫。到得长宁宫,赵娥明正坐在花圃前想心事,一双美目凝视着一盆不知名的娇艳花朵发楞,就连她的父亲和舅舅到来都没有注意,宋理宗知道女儿心事,上前去抚住爱女肩膀微笑道:“娥儿,还在想那个郦君玉?是父皇不好,择人不明让你伤心了,不过你放心,父皇一定会挑一个让你满意的驸马。” “父皇,你又取笑女儿了,女儿怎么会想那个臭女人?”赵娥明大羞撒娇,这才发现贾老贼也跟了过来,眼睛一亮忙起身给贾老贼见礼,“娥儿见过舅父,舅父怎么也来了?” “是朕把你舅舅叫来的,咱们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吃顿饭。”宋理宗微笑着替贾老贼回答,又下旨传膳,只在眨眼之间,一百零八道色彩缤纷、香气扑鼻的菜肴便即送进长宁宫,宋理宗独占一桌,贾老贼和赵娥明各坐一张小桌,互相客套几句便即开始用饭。贾老贼一夜没睡又没吃早餐,吃起饭来格外香甜,风卷残云一般把宋理宗赐给他的那份一扫而空,宋理宗和赵娥明暗笑贾老贼饿死鬼投胎模样之余。忙又分出饭菜赐给贾老贼,一家人其乐融融,倒也让宋理宗和赵娥明产生一种难得的温馨感觉。但就在这时候。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磕头说道:“皇上,忠王爷求见。” “呵呵,这么巧,今天真是一家人要大团聚了,叫他赶快进来一起以膳。”宋理宗大喜说道。小太监磕个头飞奔出去,不一刻。一脸傻笑的赵就出现在了长宁宫中----但赵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名穿着粉红衣裙的丽装女子。贾老贼好奇地将那女子仔细一看。心头立即发热,“好漂亮的女人。”原来跟在赵背后的那名女子竟是一名生得十分娇媚丰满地绝色美人,十八九岁的年纪,姿色不在全玖和李等一流美女之下自不用说,难得的是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尽是媚态。十分能打动男人的色心。 “皇儿,你怎么带了一个女子来见朕?她是什么人?”宋理宗奇怪的问道。赵磕头,傻乎乎的笑道:“回父皇,她地名字叫胡俪,是刑部给事中胡洮大人地独女,儿臣今日奉旨到刑部办差,正巧碰见胡姑娘来给胡大人送饭,儿臣对她一见倾心,她对儿臣极有好感。她的父亲胡大人也愿意把她许配给孩儿。所以儿臣将她领进宫来。想请父皇允许儿臣将胡姑娘收作偏房。” “荒唐!朕命你去刑部审问丁大全一案,你竟然乘机想纳刑部官员地女儿为偏房?这还不算。你居然还把她领进宫来?胡闹!”宋理宗大怒,将赵骂得连头都不敢抬。贾老贼则眼珠子转了一转,马上向宋理宗拱手道:“皇上请息怒,忠王贵为王爷,又年过弱冠,却仅有全王妃一位夫人,于礼而言确实说不过去。既然王爷与胡小姐偶然见面便情投意合,皇上何不成全他们,将来胡小姐为皇上生下几位龙孙,以供皇上膝下之欢,倒也不失为一桩佳话。” 宋理宗被贾老贼劝得有些消气,又想到自己有那么多老婆儿子却只有一个,是有些过于亏待儿子了,宋理宗便点头道:“好吧,看在贾少傅为你求情的份上,朕就饶你这一次,准你娶胡俪为偏王妃。”赵大喜过望,忙向宋理宗磕头谢恩,又向贾老贼道谢。那狐媚异常的胡俪也向贾老贼行礼道:“小女谢过贾少傅。”名如其人,胡俪的声音也是狐媚异常,让人产生一种泡在温水里的舒服感觉。而贾老贼嘴上说不客气,肚子里却在居心不良地偷笑,“全玖,恶婆娘,这回有得你受了。”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相求。”尽管已经得到宋理宗的同意,赵却不急着走,又磕头恳求道:“儿臣斗胆,想请皇上赐给胡俪姑娘一个封号,免得……免得……。”赵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宋理宗和贾老贼两人却都猜出他没说出口的话----免得全玖那只母老虎大发雌威,把这个叫胡俪的狐狸精暗中做掉或者赶走。 “唉……你呀!”宋理宗恨铁不成钢的长叹一声,最终心疼儿子的心思还是占了上风,下旨道:“这样吧,全玖不是被朕封为永嘉郡夫人吗?朕封胡俪为桐城夫人,你带她出宫去办喜事吧,朕到时候另行赏赐----先办公事,误了公事,朕饶不了你。” “谢父皇。”赵欢天喜地的磕头道谢,拉着胡俪兴冲冲的出宫去了。宋理宗却长叹道:“不成器的儿子啊,连自己地妻子都管束不了,你叫朕如何敢把江山放心交与你?” “皇上,微臣曾经听说过一个故事。”贾老贼看出宋理宗是在担心赵背后地全玖,便乘机下烂药道:“海外有一个国家的皇后也非常厉害,几乎把皇帝地权力全部抢光,那个国家的人都怕皇后,惟有太后不怕。那个皇后为了把权力全部抓到手中,就向太后发难,想把太后赶走独掌大权。不曾想太后却拿出一份先皇诏书,一下子就把那个厉害的皇后给赐死了,原来皇帝的父亲老皇帝也看出那个皇后难以操纵,就在生前留了一手,让太后治下那个厉害的皇后---不过这只是一个海外故事,是否属实微臣也不知道。” 被贾老贼这么一下烂药,宋理宗眼睛立即一亮,抚着胡须缓缓说道:“是个好故事,当年唐中宗如果留下这么一封遗诏,也就不会有女主当政了。”贾老贼大点其头,连连感叹道:“是啊,唐中宗要是皇上你十分之一的英明,武则天那个女人又怎么能抢走李氏江山十五年呢?”说罢,君臣俩对视微笑,都明白对方话里的含义。 用完午膳,贾老贼便即向宋理宗告辞出宫,宋理宗答应,自己也回了上书房批阅奏章。但贾老贼离开长宁宫不久后赵娥明就追了上来,“舅舅,等一等我。”贾老贼回头,奇怪的问道:“公主,你还有什么事吗?” “舅舅,娥儿想求你一件事情,请你一定要答应。”赵娥明红着脸咬紧嘴唇,羞涩的向贾老贼恳求道:“你能不能……?” 第五十三章 冤冤相报 “公主,你想好了吗?你真要去见那个孟丽君?”出宫的路上,贾老贼从轿子里探出脑袋,愁眉苦脸的向旁边轿子里的瑞国公主赵娥明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孟丽君是女人不是男人,还和我们家有仇,你偷偷去见她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你和舅舅都要挨骂啊。” “舅舅,你说过了的,娥明求你什么你都答应!你可不许反悔!否则今天晚上我就给娘上香,向娘告你的状!”赵娥明嘟起小嘴,不耐烦的回答道。自己挖坑埋自己的贾老贼无可奈何,只好叹着气说道:“好吧,就这一次。不过下次你再向舅舅提什么要求,舅舅可得留一个心眼了。” 说话间,贾老贼和赵娥明已经到了刑部天牢外面,正在和牢卒摇骰子耍钱的天牢典狱头张悦明闻得少傅贾似道亲自到来,吓得赶紧一把掀翻赌桌,连滚带爬的冲出天牢,跑到贾老贼面前双膝跪下,“小人天牢典狱官张悦明,给贾少傅磕头。” “起来吧。”贾老贼淡淡说道:“本官今天来这里,是要见一个犯人,你能给本官安排一下吗?”那典狱官张悦明满脸堆笑的答道:“贾少傅说那里话?别人来小人自然不敢答应,但贾少傅亲自来,小人再不敢答应,小人就真是吃豹子胆了----只是不知道贾少傅打算见那一个犯人?小人也好去给贾少傅安排。” “昨天才抓进天牢地那个女进士----孟丽君。”贾老贼平静说道。话音刚落。张悦明满脸的谄媚笑容立即凝固在脸上,苍白着脸一句话都不敢说,贾老贼见他不说话,不由微怒道:“怎么?刚才还说本官见什么人都可以,现在怎么又不敢说话了?” “少傅见谅,这事的干系实在太大了。”张悦明哭丧着脸答道:“孟丽君是皇上钦定的犯人,忠王爷和吴丞相都打了招呼,一是不能虐待她,二是不能让她自杀自残,三是不能让任何人与她谈话。\\\\\\免得让她有串供的机会。为了做到这几点,小人已经安排了六个女狱卒十二个时辰轮流看守和服侍她,要是让忠王爷和吴潜知道她见了外人,小人饭碗铁定砸不说,说不定脑袋都会搬家啊。” “娥儿,听到了吗?不是舅舅不帮你,是实在没办法帮你啊。”贾老贼本不想让自己的外甥女见孟丽君,就坡下驴打算让这事结束。便转过头向赵娥明的轿子说道。不曾想一向温顺的赵娥明忽然一掀轿帘跳了出来,指着那张悦明喝道:“我乃大宋公主,本公主要见孟丽君,你也不许吗?” “公主娘娘?!”那典狱官张悦明做梦也没想到美若天仙的当朝公主也会出现在这里,立时吓傻了眼睛。赵娥明嘟起小嘴,板着脸说道:“本公主再为你一句,你究竟让不让本公主见孟丽君?你要是识趣的话,出了事本公主可以替你担待,你要是再不听话,本公主地舅舅贾少傅马上要你好看!” “公主。你从那里学来的这些脾气?”贾老贼哀声长叹。为自己外甥女的堕落万分痛心。那边张悦明却不敢得罪当朝公主和权势熏天的贾老贼,磕头哀求道:“公主娘娘,既然是你要见孟丽君,小人这就去给你安排---只是请公主娘娘和贾少傅千万为小人保密,要是让忠王爷和吴丞相知道了,小人吃犯的家伙就保不住了。” “去吧,安排一间干净安静的房间让本公主见孟丽君,干得好了,本公主有赏。”赵娥明得意洋洋的吩咐道。张悦明不敢怠慢,赶紧按赵娥明的吩咐跑去安排。铁公鸡贾老贼则大翻白眼,心说你出宫地时候什么都没带,一会打赏,是不是又打算让你舅舅替你掏腰包啊?嘀咕归嘀咕,贾老贼最终还是拗不过倔强的外甥女,乖乖的陪着赵娥明进到张悦明给他们安排的一间公房,在里面等待孟丽君到来。\\\\\ 不一刻。穿着一身白色囚衣的孟丽君便被领进了房间。一天时间不见,孟丽君的神情比往常已然憔悴了许多。人也恢复了女装打扮,乌黑的青丝披散在肩上和高耸的胸前,让本就俏丽的她看上去更多了几分凄凉之美,让曾经与她有过一夕之欢的贾老贼暗咽口水,大叫可惜。而孟丽君看到贾老贼也在房间里以后,一双美目中立即喷射出熊熊怒火,如果不是双手双脚都带着木枷,孟丽君铁定扑到贾老贼身上,把贾老贼生吞活剥。 “公主娘娘,贾少傅,孟丽君已经带到了。”张悦明愁眉苦脸地说道:“你们与她说话吧,小人先出去了,不过请你们稍微快一些,信王爷和吴丞相随时可能派人来提她去大理寺,要是碰巧撞见,小人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谢谢张大人,你先出去吧。”赵娥明彬彬有礼地答谢一声,又向贾老贼恳求道:“舅舅,你能不能带着你的亲兵也出去一会,娥明想单独和孟丽君谈一谈。” “不行,这个姓孟的和我们家有大仇,你和她单独在一个房间里,舅舅怎么能放心?”贾老贼一口拒绝。赵娥明却坚持道:“没关系,舅舅没看到她手上脚上都戴着木枷吗?再说舅舅你们就在门外,就算真有危险,娥明只要大叫一声你们就能听到。”贾老贼还是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一般,“不行,舅不能让你冒这个险。”赵娥明犟脾气大发,站起来连拖带拉硬是往外赶贾老贼,贾老贼无奈,只得再三嘱咐赵娥明千万小心,这才领着郭靖等亲兵到门外等待,房间里便只剩下了赵娥明和孟丽君两人。= 凝视打量孟丽君良久后。赵娥明终于轻声说道:“孟丽君,你真地是女人?”孟丽君将高耸的胸部一挺,苦涩笑道:“我是不是女人,你自己不会看吗?”一直还抱有一丝幻想的赵娥明本想摸摸孟丽君的胸部验证真假(汗!),不过考虑到动作不雅,赵娥明最终还是压下冲动,羞红着脸问道:“既然你是女人,那你为什么还女扮男装到我们大宋考状元?还……还害得我……我喜欢……你?” “你真想知道?”孟丽君板着俏脸问道。赵娥明点头,羞答答的说道:“人人都说你是想找我舅舅报仇,所以才女扮男装考状元寻找机会接近我舅舅。还有就是和丁大全勾结,想把我拐到蒙古去或者伤害我,但我不信……你的眼睛那么纯净,我不相信你是那么坏的人。” “我没想过要拐走你,也没想过要伤害你,我只是想找你地舅舅报仇。”孟丽君知道赵娥明心地十分善良,便将她的父亲被贾老贼陷害背上叛国罪名、她的母亲受牵连而死、还有她地未婚夫皇甫少华一家与贾老贼家族的仇怨等事情如实说了一遍,直听得赵娥明张口结舌。喃喃道:“不可能,我舅舅不可能是那么坏的人,他很疼我的。” “你是他唯一地外甥女,他当然疼你。”孟丽君冷冷说道:“可他对我就十分狠毒,他不仅故意杀害了我地父亲,还故意栽赃嫁祸在我父亲头上,要借四王爷的手折磨我和我地母亲---当时如果不是我和母亲提前收到消息,我们母女俩现在已经被关在军妓营里,专门给那些士兵发泄兽欲了,那样才是真正地生不如死。\\\“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舅舅就太过份了。本来在战场上你死我活。他杀死你的父亲无可指责,但他故意陷害你和你母亲,想把你们逼到生不如死的地步……过份!”赵娥明对孟丽君的话将信将疑,头一次对她亲舅舅贾老贼的歹毒手段产生反感。孟丽君又板着脸说道:“这还不算,我现在已经在怀疑他早就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又故意不揭穿这件事情,用我设下陷阱陷害丁大全,借以独霸朝政。还有,我在你舅舅家里被人玷污,虽然姓黄的那个老头承认是他干的。但他的身形那么古怪,和我见到那个男人的身影根本不同----倒是你舅舅地身形很符合,很有可能玷污我地人,就是你的舅舅。” 赵娥明惊讶得张大了小嘴,半晌才咬牙蹦出一句,“如果真是那样,那我舅舅就不只是过份。而是坏透了顶!他明知道我喜欢女扮男装的你。还故意不告诉我……让我……让我白高兴一场!”孟丽君冷冷说道:“他不只是坏,简直就是禽兽不如!在阳世间我治不了他。等到了阴曹地府,我一定到阎王爷面前告他的阴状,让上天给他报应!” 又是一阵寂静,过了许久后,赵娥明又红着脸小声问道:“孟丽君,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孟丽君凄然一笑,“还能有什么打算?等着三堂会审,然后杀头凌迟----公主娘娘,你如果有心的话,请你求你的父亲给我一个恩典,在杀我头的时候,免了我的**骑木驴之刑。如果你不愿意帮这个忙,我也不怪你,这是我的命。” 赵娥明低头不语,盘算许久后,房外响起贾老贼的催促声,“公主,你地话说完没有?皇上该发现了,老臣也还要去署理公务,让老臣送你回宫去吧。^^^^”听到贾老贼的声音,赵娥明忽然眼睛一亮,抬头向孟丽君说道:“孟姐姐,我有一个办法,既可以让你不用死,也可以消弭我们两家之间的仇恨,只是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什么办法?”孟丽君寻思半晌才反问道。赵娥明笑着说道:“你做我的舅妈!” “你说什么?我做你舅妈?”孟丽君被赵娥明的异想天开吓了一大跳。赵娥明微笑道:“对,既然是我舅舅把你害成这样,你又是在我舅舅家里被人玷污的,不管欺负你的人是不是我舅舅,我都有办法让他负起这个责任,让他把你从牢里救出来,把你收房,这样你既不用被杀头,又可以不用担心下半辈子地生活。还可以让我们两家化敌为亲,岂不是一举三得?” “胡说八道!我和你舅舅之间有不共戴天地大仇,岂能轻易化解?让我嫁给那个老东西受活罪,不如一刀砍了我痛快!”孟丽君轻蔑的答道。赵娥明却脸上泛红,凝视着孟丽君轻声说道:“孟姐姐,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救你吗?因为你是我……我第一个爱上地人,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都不愿看到你死,所以我会尽最大的力量帮你。如果……如果可能,我……我希望再看一次你穿上男装的模样。” “你……我对女人可没兴趣。”孟丽君被赵娥明眼中那饱含深情的灼热目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退后两步。赵娥明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羞涩说道:“你误会了,我对女人也没兴趣,我只是喜欢你穿上男装的模样……告诉你吧,我悄悄在画你穿上男装地模样,只是还差几笔没画完……我想把画画完,然后拿着画去找……。” “公主,你要是再不出来。老臣就要进来了。”贾老贼催促的声音又传进房间中。赵娥明也知道自己在外面呆得太久,回去之后怕是少不得一顿骂,便低声说道:“孟姐姐,我说的话你考虑考虑吧,我过几天再想办法来看你,到时候再听你的答复----不过我可警告你,你如果答应的话,就好好生生做我的舅妈,别想乘机伤害我舅舅,他是我唯一的舅舅。也是我最亲的人。”说罢。赵娥明又红着脸看了孟丽君一眼,转身便推门出去。 “对啊,这倒是个机会,可以和贾老贼同归于尽。”孟丽君被赵娥明提醒,立即打起了再度刺杀贾老贼地主意……了什么?赶快把那个狠毒的女人忘掉吧,过几天舅舅帮你找一个好男人,保管你满意,别再念着她了……。”离开天牢的时候,为自己外甥女的性取向大感头疼的贾老贼不断絮絮叨叨。催自己的外甥女赶快忘记孟丽君。赵娥明却对贾老贼的唠叨充耳不闻,一言不发,临上轿时才突然向贾老贼问道:“舅舅,我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人实回答我。” “什么事?”贾老贼生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赵娥明凝视着贾老贼的双眼,轻声问道:“孟丽君的父亲孟士元,真是被你栽赃陷害。让他在死后还要背上叛国罪名吗?” “原来是这个问题。”贾老贼松了一口气。顺口答道:“不错,舅舅是故意陷害了孟士元。让忽必烈去找孟士元地家眷算帐。不过舅舅这么做,也是为了教训那些数典忘祖地汉人败类,让那些汉奸都知道,只要背叛了我们汉人给鞑子为虎作伥,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舅舅,你没做错。”赵娥明轻声说道:“不过你对孟丽君太残忍了,是她父亲当汉奸,不是她,她是无辜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那有无辜不无辜?”贾老贼一耸肩膀,毫不内疚的说道:“就算孟丽君是无辜的,但是被蒙古鞑子和汉奸屠杀的汉人也何尝不是无辜的?舅舅也是为了给汉人报仇,就算真的背上滥杀无辜的罪名,舅舅也认了。” “舅舅,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赵娥明摇头,惨然道:“我只是觉得孟丽君太可怜了,冤冤相报何时了?舅舅你就没想过化解这段恩怨吗?” “冤冤相报有了时。”贾老贼自信满满的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全因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总有那么一天,舅舅要率领我们大宋地军队北上中原,为我们被鞑子杀害的千千万万汉人报仇雪恨,把蒙古鞑子杀光杀绝杀怕了,蒙古鞑子也就没法和不敢报仇了。” 舅甥俩谁也说不服谁,赵娥明正设法再劝劝舅舅为将来营救孟丽君打下铺垫时,那边郭靖忽然向贾老贼禀报道:“大人,那边来了两顶轿子,看轿子的模样,好象是李娇娘小姐和梁薇小姐的轿子。” “李娇娘来了?肯定是来探望孟丽君的!”贾老贼和赵娥明同时在心底这么琢磨,想到这里,舅甥俩异口同声的说道:“赶快上轿,走!别让她们看到我们,否则又要求我们给她们引见孟丽君了。”说罢,贾老贼和赵娥明对视一笑,双双钻进轿子里走另一条道路飞速离开,让典狱官去阻拦李娇娘探望孟丽君。 恶有恶报,贾老贼和赵娥明如果多留片刻的话,那他们肯定会发现,来探望孟丽君地人并不只李娇娘和梁薇两个----忠王赵那个艳若桃李、心如蛇蝎地王妃全玖也来打孟丽君的主意了…… “丁大全一案翻盘地关键,就在孟丽君身上!”轿子里,挺着一个大肚子的全玖在心底自言自语,“只要能找到贾老贼提前知道孟丽君是女人的证据,那么贾老贼就坐实了设计陷害丁大全的罪名,他刚到手的民政大权,也得乖乖交出来了。” 第五十四章 虚张声势 贾老贼与丁大全、全玖等政敌在临安城为了争权夺利斗得不可开交、拼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北方的忽必烈和阿里不哥也半点没闲着,双方除了疯狂的招兵买马和积蓄粮草备战外,忽必烈将他手中最精锐的三万军队部署到了位于热河西北的开平,并从大都调出上万匹战马和一万石粮食送给开平,对阿里不哥的老窝哈刺和林施加压力;同时以汪良臣和廉希宪为主帅,领军西进,目标直指阿里不哥部叫浑都海盘踞的凤翔路六盘山与重镇京兆府(今西安),又命令延安府守将扩军,加强边防,妄图扫清阿里不哥在凤翔路的势力,从而切断阿里不哥与北方盟友察哈台汗国的联系,并且彻底摧毁阿里不哥与南宋取得联系的可能。 在另一方面,阿里不哥也十分清楚他最大的弱点就是控制地战略物资奇缺,除了战马之外,粮食、茶叶、食盐和铁矿四大战略物资无一不缺,一旦与忽必烈的战事陷入持久战,那么阿里不哥基本上就可以说是输定了。为了保住并开拓凤翔路这条至关重要的生命线,一向歧视汉人的阿里不哥派出他唯一信任的汉人将领刘太平与大将霍鲁海领兵南下,意图夺取凤翔路这个战略要地,保护北方盟友察哈台汗国对己方的粮食供应;同时利用刘太平的汉人身份与南宋接触,尽最大努力获得南宋丰厚的物资支持。 风云变幻,潮起潮落,一时间,忽必烈与阿里不哥的战略重点都不约而同的集中到了凤翔路的土地,双方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剑拔弩张。彼此之间虎视耽耽,硝烟味弥漫,战争地阴云迅速笼罩大地…… 北方的紧张局势并没有逃过南宋细作的眼睛,情报迅速送到身在临安的贾老贼面前,刚刚接手民政的贾老贼不得不腾出时间与精力,将注意力集中到战事方面,并立即召集心腹幕僚讨论此事,判断北方局势。^^^^在会议上。贾老贼的几个心腹走狗一致断定阿里不哥的南下策略有两大致命弱点,一是阿里不哥南下的兵力并不多,加上凤翔路地原有兵力还不足三万人,很难对忽必烈的优势兵力形成致命威胁;二是凤翔路汉人众多,歧视汉人的阿里不哥军队很难获得当地汉人的支持,而这一点恰好是忽必烈军队的优势。综合以上两点。抛开双方军队战斗力大致相等的因素不算,阿里不哥地军队要想完成夺取凤翔路的战略目标,实在十分困难。 “阿里不哥这个蠢货,干嘛要把主力军队部署在哈刺和林那个鸟不生蛋兔子不拉屎的破地方?他要是全力打通凤翔路该多好?”看着黄河以北的山川地形图,贾老贼愁眉不展,骂骂咧咧的道:“他这只蠢猪难道不明白,如果打不通凤翔路战略要道,忽必烈光是玩经济封锁就能把他封死?” “少傅。请不要生气。”贾老贼手下最了解蒙古情况的宋京赔笑道:“这也不能怪阿里不哥蠢。主要是哈刺和林对阿里不哥来说十分重要,哈刺和林不仅是阿里不哥和忽必烈的老爸拖雷坟墓所在,同时也是蒙古的库里勒台制(部落议事会制度)地议会地,那个地方如果落在忽必烈手里,完全可以控制库里勒台诸首领,名正言顺地继任大汗,抢走阿里不哥与忽必烈斗争中唯一占据的大义名声。” “狗屁大义,这年头有枪有刀有军队才是大义!”贾老贼比了一个粗鲁下流的手势。对阿里不哥不利用骑兵优势流窜做战的决定万分鄙视----在贾老贼看来,如果阿里不哥派出大量骑兵南下中原四处流窜,烧杀虏掠破坏忽必烈的战争基础该有多好?那边狗头军师廖莹中接过话头,“少傅,靠人不如靠己,与其隔岸观火坐视阿里不哥被忽必烈击败,不如早些实施我们制定的虚张声势之策。^^ ^^从侧面减轻阿里不哥所承受的压力。” “本官也正有此意。”贾老贼强打起精神。命令道:“立即飞鸽传书通知淮南东路李庭芝、淮南西路杜庶和四川俞兴,命令他们按计行事!还有。命令襄阳吕文德军北上强攻,务必夺取南京路的邓州城,威胁忽必烈西援军队地侧翼!再让吕文德想办法和京兆府的阿里不哥军取得联系,建议阿里不哥军采取清壁坚野战术,让忽必烈军队无法就地筹粮,到时候我们就有机可乘了。” “攻打邓州?”贾老贼的几个走狗都吓了一跳,一起向贾老贼问道:“少傅,反攻邓州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吧?这必须得皇上亲自下旨才成。” “没关系,你们先去发布命令,本官这就进宫请旨,想办法说服皇上同意。”贾老贼一挥手,又得陇望蜀的嘀咕道:“打一座城池都得经过皇上同意,真够麻烦。皇上要是封本官平章军国重事,那该多好啊?” 贾老贼向宋理宗请旨袭取邓州的工作进行得还算顺利,宋理宗当天晚上就同意了贾老贼的军事行动,随着贾老贼地一声令下,早就在暗中准备地南宋三大军事重镇盱眙、安丰和泸州先后**起来。先是李庭芝亲自督军盱眙,旗帜鲜明的打出自己旗号,指挥盱眙宋军频繁骚扰隔湖对峙地临淮蒙古军,短短几天之内竟然数十次袭击临淮的蒙古军斥候船,杀死杀伤多名蒙古斥候,并在洪泽湖中发动了一次千人规模的水军战斗,利用水战和手雷优势小挫蒙古军队。弄得蒙古军临淮守将兰秀鸿紧张万分,一边加强城防守备,一变火速禀报忽必烈,报知南宋军队有攻打临淮的可能 相对李庭芝比较温和的手段,新近被贾老贼保荐为淮南东路制置使的杜庶手段就粗暴得多,他率领的杜家军早在他老爸杜杲时期就已经是闻名金蒙的精兵,不仅频频攻击与安丰隔河对峙地寿州,还嚣张跋扈的北上蒙古控制区域内的淝水流域。完全视蒙古守军为无物。这还不算,最狠的是杜庶在骚扰战中也玩声东击西,表面在淝水闹得天翻地覆,吸引蒙古守军的目光,暗底里却让他的儿子杜鸿率领精锐水军秘密从濠州出发,选了一个南风大作的夜里忽然北上侵入涡水,出其不意的袭击了位于蒙古军控制地腹地地蒙城,重创措手不及的蒙城守军。抢走大量刚刚收割下来的小麦,带不走的粮食也一把火烧光,又在蒙古军援军赶到前顺流而下撤回濠州,留下大片大片未及收割就被烈火焚毁的麦田,让蒙古军队欲哭无泪。 李庭芝和杜庶两个都是贾老贼所倚重的大将,对贾老贼地命令自然执行得不折不扣。但泸州的情况就要复杂得多,泸州知府兼潼川路安抚副使刘整与贾老贼素无交情,以往为争战功又和贾老贼的心腹大将吕文德结成了死对头----这里不得不说一句,贾老贼在处理刘吕之争中也有失误,过于偏袒历史上为南宋尽忠而死的吕文德,造成了刘整与贾老贼的关系也趋于恶化。除此之外,人缘不好的刘整和坐镇重庆的四川制置使的俞兴关系也极为恶劣,为了整治刘整。俞兴又故意将贾老贼让刘整骚扰牵制成都路蒙古军刘黑马部地命令擅自改为攻占叙州东大门南溪。加大刘整完成军令地难度----如果刘整完不成军令,那么与吕文德关系极好的俞兴可就……嘿嘿。\\\\\ “不是骚扰战吗?怎么变成攻坚战了?”看完俞兴转送来的贾老贼命令,刘整的次子刘飞勃然大怒,一脚把面前的茶几踢翻,向刘整大叫道:“父亲,别听俞兴那个狗杂种的,咱们继续按兵不动,看俞兴能把咱们怎么样?” “俞兴是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刘整沉吟着缓缓说道:“可这是贾少傅的命令。贾少傅是朝廷重臣,又管着枢密院,咱们要是违抗他的命令,朝廷追究下来,我们谁也担待不了。” “贾似道算什么东西?一个靠着姐姐陪皇帝睡觉爬上去地纨绔子弟,有什么本事?又能把我们怎么样?”刘飞恶狠狠的说道:“他要是把咱们逼急了,咱们把宋国的衣服一脱。穿上蒙古军衣找忽必烈大汗请赏去。” “闭嘴!”刘整脸上变色。喝道:“最后警告你一次,你要是再在我面前说投降蒙古的事。就算你是我的儿子,老子也要砍了你!”喝住了儿子的胡说八道,刘整又命令道:“你先下去整顿军队,准备作战事宜,待为父考虑好进攻南溪的策略,然后我们就出兵。” “父亲,你真打算进攻南溪,这搞不好又是吕文德搞地鬼,故意借蒙古人削弱我们地军队。”刘飞又大声叫了起来,刘整却不耐烦的命令道:“下去,按令行事。”刘飞无奈,只得气冲冲地离开帅府,不过刘飞并没有按刘整的命令去整兵备战,而是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副将去办,刘飞自己则在泸州城中左拐右转,悄悄溜到了一家妓院门前。 时值正午,妓院尚未开张营业,大门紧闭,但老马识途的刘飞却不慌不忙,先在妓院的侧门上三长两短的敲了几下,妓院侧门立即打开,刘飞也不说话,一声不吭的走进妓院直到后厅,将给他送茶的妓女一把搂进怀里上下其手,“小美人,咱们又见面了,想不想刘爷?”那薄有几分姿色的妓女嗲声娇叫,“哎哟我的刘爷,奴家的身子是肉长的,你轻一些。*****”刘飞疯狂**笑,揉捏起来更是用力。 正胡天胡地间,一个中年男人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向刘飞抱拳笑道:“刘公子,白天就来了,可真是罕见,难道发生了什么紧急事态吗?”刘飞一边脱着怀中女子的衣服,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马上通知成都的刘黑马都元帅,贾似道老贼改变了原先的骚扰战命令,我父亲将在近日内对南溪发起一次攻击行动,目标是夺取南溪,威胁叙州。” “多谢刘公子提醒,小人这就飞鸽传书禀报刘元帅。”那中年男子一鞠躬,抬头命令道:“去把院子里最漂亮的姑娘叫来。好生服侍刘公子,不得怠慢。”不一刻,四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便钻进房中,腻到刘飞身上撒起娇来。与美女一同送进房的,还有满满一盘亮晃晃的白银。与此同时,一只信鸽从妓院后院飞起,展翅飞向西北方向…… 信鸽的飞行速度远超马匹,中午从泸州飞出地信鸽。晚上便即抵达蒙古军刘黑马部控制的成都府中,信鸽腿上捆绑的情报也直接送到了蒙古成都路军民经略使刘黑马(字孟方)面前,当时在场的人还有刘黑马的大儿子成都路经略使总管万户刘元振。看完来信后,刘元振大吃一惊,惊叫道:“父帅,南溪仅有守军一千五百人。刘整又是突袭战的高手,当年率领十二名骑兵就敢突袭信阳,斩杀信阳守将!咱们得赶快做好准备,否则南溪危矣!” “不要慌,让为父想一想。”老谋深算的刘黑马摆手制止儿子的惊慌,背着手在房间里打转沉吟片刻后,刘黑马终于开口道:“其实,让刘整突袭得手。把人口不满一万地南溪小城让给刘整。对我们最为有利。” “把南溪让给刘整对我们最有利?”刘元振几乎怀疑自己的老爸老糊涂了,吃惊问道:“为什么?” “把南溪交给刘整,原因有二。”刘黑马眼中闪给寒光,依次弹出手指缓缓说道:“原因一,刘整是突袭战行家,他偷袭南溪若然失败,为了向贾似道老贼交差,他必然利用水军优势发动多次偷袭突袭。夺取其他城池弥补失败。到那时候,我们长江沿岸的城池防不胜防,军队疲于奔命,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原因二,刘整顺利完成贾老贼交给他的差使,贾老贼论功行赏,赏得重了。与刘整不和的吕文德、俞兴两人必然妒忌他地功劳。对他更加忌恨,处处给他穿小鞋。把刘整往我们这边推。若是贾老贼赏得轻了,刘整必然不服,加上我们的内线刘整次子刘飞煽风点火,我们策反刘整的计划就有可能一举成功,至不济也能让刘整与贾老贼心生隔阂,便于我们继续策反刘整!” 策反立场不稳的刘整是刘黑马父子早已预定的计划,所以在刘黑马一一分析后,刘元振立即明白了父亲暂时退让的良苦用心。不过刘元振还有一个疑问,又问道:“父亲,是倒是这个道理,不过大汗如果问起来,我们又该如何交代?” “没关系,大汗也不是那种计较一城一池得失的人,南溪小城无关痛痒,估计大汗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刘黑马微笑道:“等到我们把南人的水军重将刘整策反过来,大汗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计较这样地小事?” “孩儿明白了,孩儿这就去传令,把南溪守军全部调回叙州,留一座空城给刘整。”刘元振微笑答道。刘黑马摇摇头,微笑道:“别全部调走,找个借口调走一千二百人,留三百老弱士卒给刘整去当军功了,这样就更不会有人怀疑了。” “嘿嘿,父亲果然高明,孩儿明白了。”刘元振奸笑答应,而刘黑马比他儿子笑得更奸,“再给刘整地儿子刘飞送八百两银子和两个美女过去,告诉他,只要他能劝他父亲归顺我们蒙古,银子、美女和官职要多少都有。” 第二天深夜,刘整亲率两千精锐水军突袭位于泸州上游的南溪城,并身先士卒第一个杀上城墙,但出乎刘整的预料,迎接他的并不是一场苦战血战,数量少得可怜的南溪守军只象征性的抵抗几下就全部投降,刘整的军队伤亡甚至还不到十人。直到审问俘虏之后,刘整这才得知偷袭战进行得顺利无比的缘故----就在白天,刘黑马下令叙州军队整编,将镇守南溪地主力军队调回了叙州,南溪城中仅有三百名老弱士卒担任城防。明白了这一切,刘整呵呵大笑,“俞兴啊俞兴,你用贾少傅的命令整我,算盘打得虽好,可惜上天开眼,帮我把南溪守军调走,你的如意算盘也就落空了。” 和刘整猜测的一样,本想借刀杀人让刘整在南溪城下碰得灰头土脸的四川制置使俞兴在得知南溪战况后,气得是捶胸顿足,大为后悔自己怎么不派刘整去偷袭叙州城或者富顺监----至不济去打下成都府也行啊?懊恼之余,俞兴只得去信通知好友吕文德,告诉吕文德整治刘整失败的经过,希望吕文德再向贾老贼下点烂药,让贾老贼再为难为难刘整。但俞兴并不知道的是,就在刘整偷袭南溪城地同一个晚上,吕文德率领地精锐水军也从襄阳出发,由吕文德亲自率领,象一头饿狼一样悄悄的、恶狠狠地扑向位于白河上游的邓州城…… 第五十五章 风雨袭邓州 “六月八日,宋人淮南东路安抚制置大使李**芝在盱眙公然现身,同日下午至六月十一日,宋人军队攻击六十三次袭击我军斥候与征粮队,杀死杀伤我军斥候与征粮队士兵攻击五百余人;六月十一日下午,李**芝部将姜才率战船二十余条袭击我军运粮船队,与我军发生激战,我军将士虽英勇还击,无奈宋军神秘武器威力巨大,被宋军击沉战船八条,运粮船十四条,军士伤亡近三百人……。” 听着信使念诵临淮急报,忽必烈麾下的一帮文臣武将差不多个个都是面色铁青,气得呼吸出声,又粗又快。不过打击他们的还在后面,临淮信使刚把急报念完,另一名来自寿州的信使又禀报道:“启禀大汗,自六月十一日起,宋人淮南西路制置使杜庶率军频繁挑衅我军,先后十三次侵入淝水,撞沉炸沉我军战船粮船共二十九只,我军被迫还击,与之展开血战,无奈水军数量质量皆不如杜庶,被其击败。六月十日夜,杜庶之子杜鸿率军突袭蒙城,我蒙城守军忙于整备麦收,准备不足被其得手,我军士兵伤亡惨重……。” 好不容易等两路信使把战报念完,忽必烈手下那帮武将已经是个个哇哇大叫,“狗蛮子,太欺负人了!大汗,请让末将带兵去教训教训这些狗蛮子!”“大汗,下令报复吧,否则我们就要让狗蛮子看扁了!”“大汗。南人们这是在趁火打劫,他们看准了我们正在和阿里不哥交战,腾不出手来对付他们,所以才敢这么嚣张,我们要是不把南人的嚣张气焰打下去,只怕他们会进一步得寸进尺!”“乘人之危。这肯定又是贾似道老贼的主意----南人里面就数他最不要脸!” 和忽必烈地武将相比,忽必烈手下的谋士幕僚就要冷静得多,尤其是忽必烈麾下的头号谋士子聪,干瘦的老脸上更是挂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微笑,还假惺惺的向忽必烈地另一个重要谋士姚枢问道:“姚老先生,这事情你怎么看?” “贾似道的虚张声势之计。”姚枢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军去年三路伐宋,宋人虽胜却元气大伤。国库已经绝对无法承手起新的一**战,贾似道又刚刚接手民政,仓促发起战争,宋人百姓必然不堪重负。贾似道执意穷兵黩武,无法向国人交代----相信贾似道不可能看不到这点。贾似道之所以让边境军队频频挑衅我军,不过是为了牵制我军兵力,让我军不敢从南线抽调兵力北上。” 姚枢的观点获得几乎所有忽必烈谋士幕僚的支持,而忽必烈和子聪对视一笑,忽必烈不置可否,子聪则阴森森的向姚枢问道:“那依姚先生之见,我军可以对宋人地挑衅置之不理,放心从南线抽调兵力和军需物资北上作战了?” “不能。”姚枢摇头。虽然明知道子聪问这话有古怪,但姚枢还是如实阐明自己的观点,“贾似道为人奸诈无匹,虽然不敢立即与我军全面开战,但我军如果从南线大量抽调兵力之后。贾似道难免会产生乘虚而入的念头。现在丁大全已经倒台,贾似道在宋人朝廷中已经无人能够制衡,他如果发起大规模偷袭,我军既难防范也难提前知晓,恐怕会损失惨重。加上李叛贼在山东做乱,就更需要在南线保留足够兵力对宋人和李形成威慑。” “依老夫所见,我军南线兵力不能抽调一兵一卒,对宋人的挑衅以与坚决还击。同时集中力量控制凤翔路,首先切断阿里不哥获得物资供应地道路。方为上策。”姚枢全面阐述了自己的观点。话音刚落。忽必烈的其他谋士中立时响起一片附和声,都认为不能从南线抽调兵力和军需物资。以免后院起火,被贾老贼抄了己方的后路。而忽必烈和子聪又对视一眼后,忽然双双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大汗,子聪大师,不知何事如此发笑?”姚枢郁闷的问道。忽必烈大笑道:“子聪大师,你就不要戏耍姚先生了,快把那东西拿给姚老先生看吧。”子聪大笑答应,从面前公文中取出一份急报递于姚枢。姚枢展开急报一看,顿时气得额头青筋暴跳,原来这份急报乃是出自成都路经略使刘黑马之手,刘黑马向忽必烈报告说,他收到得自于宋军内部的准确消息,宋军近日将在边境地区发动一系列佯攻行动,但贾似道又密令宋军将领不得将军事挑衅升级为大规模战争,更不能攻取蒙古控制区域内的城池要塞,使战争扩大到难以控制的地步。蒙古军一旦发动反击,宋军就将全面收缩采取守势----换句话说,子聪早就知道贾似道的军事意图,却故意让姚枢阐明保守观点,让姚枢这个在忽必烈帐下唯一能和子聪一较长短地谋士出丑卖乖! “原来子聪大师早就对贾似道的打算知道得何比清楚,又何必问道于盲、戏耍老夫呢?”姚枢花了很大力气才把心头怒火压下,将刘黑马那份报告传递给其他谋士观看。子聪微笑道歉,“姚老先生切莫生气,小僧只是和老先生开一个小小玩笑。\\” 子聪嬉皮笑脸的道歉显然没有半点诚意,惹得姚枢更是暴怒,姚枢正要发作时,那边忽必烈已经摆手道:“姚先生,不要动怒,团结至上。”姚枢无奈,只得瞪一眼满脸得意的子聪,气呼呼退下。忽必烈又命令道:“传朕的旨意下去,寿州、临淮两地驻军发动反击,摆出与宋人全面开战地架势,把宋人吓回去。再从南京路抽调四万兵力北上,支援北方战事。山东西路的兵力不能抽调,让张宏继续盯住李。南方已然麦熟。收粮之后立即调粮五万石至大都,以备战事所需。还有铁器……。” “报----!”忽必烈正下令抽调南线兵力与军需物资北上的时候,一个传令兵地急报声打断了他的命令----也打碎了他全力对付阿里不哥的美梦。那满身尘土的传令兵跌跌撞撞的跑到忽必烈面前十丈双膝跪下,带着哭音喊道:“启禀大汗,南阳急报,六月十三日凌晨……。” 听完传令兵的急报。忽必烈气得一脚踹翻面前地红木御案,跳起来疯狂咆哮,“贾老贼,你简直就是一条疯狗!你是上辈子和朕有仇吗?怎么事事处处都和朕过不去?朕要是抓到了你,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时间回到六月十三日凌晨地寅时刚到,素有三省雄关之称的邓州城外,一个名叫八里岗地小山丘背后。舍船步行至此的吕文德军三千精兵刚到此处便停住了脚步,在八里岗背后的树林之中潜伏了下来…… “将军,我们休息多少时间?”全身几乎被汗水湿透的荆襄军统制牛富刚擦去脸上汗水,便迫不及待地向亲自领军来攻邓州的吕文德问道。不等吕文德开口。旁边另一名吕文德爱将范天顺抢先接过话头,“大人,依末将看最多休息半个时辰足矣,或者干脆现在就发动进攻,否则一会天亮了,我们的偷袭行动就容易被鞑子发现了。” “别急,将士们傍晚从襄阳出发,差不多急行军了****时间,已经十分疲劳。让将士们好生休息。卯时过后再发动进攻。”吕文德不动声色的说道。话音刚落,牛富和范天顺都是大吃一惊,双双惊问道:“卯时发动进攻?将军,现在是夏天,到卯时(凌晨五点)天就蒙蒙亮了。到那时候再发起进攻,我们会被发现啊。” “平常是这样,但今天不同。”吕文德黑胖地脸上尽是微笑,“知道为什么我要选择今天偷袭邓州吗?就是因为我观察气候,知道在今天凌晨的卯时左右荆襄北面将有一场大暴雨,是最难得的偷袭时机。” “卯时左右会有大暴雨?”牛富和范天顺一起抬头看天,见夜空中明月皎洁,繁星点点,还有微风吹拂。丝毫不象要下暴雨的模样。不由一起苦笑问道:“将军,这天会下雨吗?你会不会搞错了?” “相信本将的经验。”吕文德盘腿坐下。沉声说道:“以本将军在荆襄一带生活数十年的经验,凌晨卯时这一带至少有七成把握要下暴雨,不信你们可以看地上的蚂蚁,已经在开始搬家了。” 借着皎洁的月光,牛富和范天顺两人还真趴到地上去观察,果然依稀看到一些蚂蚁已经在搬运巢**,这也正是暴雨来临的前兆。但俩人却不敢冒险相信吕文德地经验,范天顺抱拳问道:“将军,地上的蚂蚁是在搬家,可这并代表卯时就一定下暴雨,如果卯时暴雨没有落下或者时间有误,那我军的行踪就一定会被发现,****时间从襄阳急行军至邓州的辛苦也将前功尽弃。依末将看来,还是稳妥一些立即发动攻击为好。” “邓州有守军五千余人,又占有地利,我军偷袭如果不能立即抢上城墙,也将前功尽弃,反而空折兵力。”吕文德斩钉截铁的说道:“只有在伸手不见五指地暴雨之中发动偷袭,才对我军的行动最为有利。而且卯时正是开启城门的时间,说不定我们还能借着暴雨掩护,直接杀进城中。” “将军,要是暴雨不下呢?你可只有七成把握啊。”牛富担心的问道。吕文德闭上眼睛,淡淡答道:“如果卯时暴雨不至,我军立即撤退,由本将向贾少傅请罪,与你们无关。赶快休息,你们也很辛苦了,一会战事开始,还需要你们奋勇杀敌。”话说到这步,牛富和范天顺再担心也只得乖乖闭嘴,乖乖坐下休息,等待暴雨来临。但夜空中仍然是微风轻拂,说什么都不象要有暴雨来临的模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月亮逐渐垂西,急行军了****时间的宋军差不多都休息充足了。干粮也吃饱了,武器擦了又擦,攻城必需地云梯捆了又捆,检查了几十遍有无破损,但天上仍然是繁星璀璨,不象是要下雨的模样----如果硬要找什么征兆地话。那就是夜风停了,宋军士兵开始感觉有些闷热。 “喔喔喔----!”远处传来公鸡打鸣地事业,东方已露微白,已经等得心慌的牛富和范天顺更急,又向吕文德低声问道:“将军,天快亮了,雨还没下。怎么办?” “继续等。”吕文德眼睛都不眨地回答道。牛富和范天顺无奈对视一眼,正要说话时,吕文德忽然低声说道:“别说话,让全军隐蔽。有人来了。”话音刚落,远处果然传来马蹄声,在黎明前地朦胧中格外分明,站立的宋军赶紧爬下隐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还好吕文德军藏身这片树林颇为茂密,天色也还十分昏暗,马上骑士并没有发现路旁的树林中竟然藏有三千宋军精锐,沿着道路迅速向南而去。“是鞑子的斥候!”借着朦胧的曙色。牛富发现那名骑兵穿着蒙古军军服,担心道:“鞑子的斥候往我们来的方向去了,会不会在刁河河边发现我们地战船?”吕文德不答,仍然是闭着眼睛,就象老僧入座一般。 “喔喔喔----!”又是一阵鸡鸣声传来。东方几乎已经可以看到蛋白那样的曙白,就在牛富和范天顺几乎绝望的时候,吕文德忽然睁开眼睛,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暴雨终于要来了,传令全军,准备出发!” “暴雨要来了?”牛富和范天顺四处张望,不太相信。就在这时候,闷热地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凉意,就象情人小手一般的凉风又开始轻拂起宋军将士的肌肤。紧接着北面的天空中迅速出现一线乌黑。象一条细线一样飞快变粗变长,黑沉沉的乌云遮盖了小半个天空。牛富和范天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失声道:“乌云!真要下暴雨?” “那是当然,这是本将军数十年的经验----不要忘了,在参加军队以前,本将是在山上砍柴卖的樵夫(注1),如果不掌握好风霜雨雪什么时候出现,本将军早就饿死冻死了。”吕文德站起身来,一把牵起战马,大声命令道:“暴雨再有两柱香时间就要落下,全军出发!目标,邓州城!大宋----从北面传来,黑沉沉地乌云飞一般完全遮盖了天空,狂风大作,吹得树枝狂展,尘土飞扬,将天地万物席卷其中;雷声轰鸣,闪电肆虐,将昏黑的天地映出一片片雪白;铜钱大的雨点滴滴落下,开始是稀稀洒洒,打得人肌肤生疼,然后猛然收住,又是一阵吹得须发连飘的狂风袭来,卷着雨点着、竖着、斜着狂乱落下。地面上积水成河,浑浊的水挟着树叶草枝满地打旋,炸雷一个接着一个,震耳欲聋,放眼看去,天与地已经分不开,尽是一片水地世界。 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中,刚开启不久的邓州城南门前已然没了行人,把守城门的蒙古士兵也全部躲到了城楼之中避雨,一边诅咒着这鬼天气,一边乘机耍钱弄骰,但骰子还没扔上几把,城楼中的蒙古军士兵忽然听到哗哗暴雨中依稀传来歌声,“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雨声雷声虽大,却无法遮盖这悲愤激昂的歌声。 “这是什么声音?那来的?”一个蒙古兵纳闷的问道。另一个稍微识字的蒙古兵答道:“好象是《满江红》,南人岳武穆地词。” “我不是问是什么歌,是问那里来地这声音?都别说话,仔细听听。”开始那蒙古兵不耐烦的说道。其他蒙古兵侧耳细听,一个士兵首先狐疑道:“好象是南面,不是在城里。” “奇怪,这么大地雨,谁这么傻跑在大雨里唱歌啊?好象唱歌的人还不是一个人,去一个人到外面看看。”城门官命令道。一个蒙古兵戴上斗笠,披上蓑衣走出城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暴雨中张望半天,终于看到南面大道上似乎过来了一群人。排着整齐的队列飞速前进,他忙叫道:“大人,好象是军队。” “军队?没听到有军队调动啊?”城门官满头地雾水,一时拿不准该怎么办。这时候,天上又是一道闪电掠过,借着刺眼的白光。雨中那蒙古士顿时看到----正在向城门飞奔的军队,赫赫然竟然是一支穿着宋军服装的宋军!撕心裂肺的嚎叫马上在城楼上响起,“快关城门!是南人的军队!” “大宋----!”时间已经晚了,策马冲在队伍最前面地吕文德已经拔出钢刀,指着半里外的邓州城门大喝道:“弟兄们,抢占城门!大宋!” “大宋----!”三千宋军发出整齐呐喊,扔下已经无用的云梯。拔出雪亮的钢刀,呐喊着飞奔前进。吕文德一马当先,牛富和范天顺两员猛将紧随其后,三千宋军就象下山猛虎一般扑向邓州南门。收到敌袭警报的蒙古守军仓皇拉起吊桥间。吕文德已经第一个冲到吊桥前,钢刀奋力斩落,牵拉吊桥的一根碗口粗的麻绳应声而断,牛富第二个扑上去,两刀砍断另一侧地吊绳,已经升到马头高的吊桥砰然落地,后面的宋军步兵蜂拥而入。 “敌袭!敌袭!敌袭!”无数的蒙古军守兵疯狂叫喊起来,但不管他们怎么喊,还是无法阻拦宋军冲进邓州城地脚步。几个试图关闭城门的蒙古军士兵刚摸到城门。范天顺的钢刀就已经落到了他们的头上,鲜血与雨水已经飞溅,潮水一般的宋军迅速将他们的尸体踏成肉酱。一枚枚用防水油纸包裹着的手雷嗖嗖飞出,爆炸声陆续响起,炸得冲来阻拦宋军的蒙古军队伍哭爹喊娘;刀光翻飞。一名名仓促应战的蒙古军士兵惨叫着倒在血泊水洼之中,厮杀声与雷声一起响彻云霄。 不得不承认,蒙古军队地应变能力和战斗力都胜过普通宋军一筹,吕文德的三千士兵刚刚全部冲进邓州城,城中守军就已经从混乱中恢复过来,组织起一支支队伍与吕文德军队展开激烈巷战。只可惜他们这次遇见的军队乃是吕文德从荆襄军中精心挑选出来的最精锐者,没有一个不是经历过襄阳保卫战和鄂州大战的百战勇士,擅长弓箭地蒙古军如果在城楼上用弓箭御敌,也许还能占据上风。可是到了刀刀见肉、枪枪见血的近身巷战中。再加上宋军有巷战利器手雷这个克敌法宝,这些蒙古军士兵就难以对吕文德军构成威胁了。巷战经验丰富的荆襄军士兵巧妙利用街道所有能利用掩体掩蔽自己。灵巧躲避着蒙古士兵的刀枪,继而用钢刀狠狠砍断绕开掩体的蒙古士兵肢体,用长枪狠狠扎穿蒙古士兵的胸膛;刀光闪烁,刺枪如林,阻拦在宋军前面的蒙古军士兵成片成片倒下,即便有宋军中刀倒下,后面杀红眼的宋军士兵马上高呼着大宋口号补上,更有那手雷不时从交战双方头上飞过,落到蒙古军士兵密集的队伍中炸开,铁片乱飞,一声巨响就是一片血花。只在片刻之间,邓州城南面就已经是尸横遍地,流穿鲜血将淹没脚背染成了一片片淡红。但总体来说,还是兵力稍少地吕文德军占据上风,开始往城中心迅速推进。 “给我上!上!阿拉!”匆匆从衙门中赶来地邓州守将乌怵哇哇大叫,凶狠的将被宋军杀得节节败退地士兵砍倒,大声叫喊着催促士兵奋勇杀敌,“上!都给我上!苍鹿白狼的子孙们,想要活命就给我上!阿拉!”无奈乌怵麾下的四千军队中仅有不到一千蒙古士兵,其他的汉兵和色目士兵可对苍鹿白狼没有什么热爱,又被宋军的手雷炸得鬼哭狼嚎,就更没兴趣去维护苍鹿白狼的荣誉了---既然乌怵旁边无法通过,这些汉兵和色目兵还可以从其他街道小巷逃窜,或者闯入民居从后门逃走----巷战就是这么一个好处。 “牛富,给我让那个鬼叫的狗鞑子闭嘴!”乌怵绝望的鬼叫惹起吕文德注意,吕文德马上派出牛富去要他的小命。牛富也不迟疑,一把扯掉上半身的军衣,光着膀子冲上前去,钢刀疯狂劈斩,将一个个拦在路前的蒙古士兵砍倒砍翻,直逼邓州守将乌怵。乌怵见牛富杀得凶猛不敢硬接,赶紧转身逃窜,他这一逃不要紧,前面被他逼着与宋军血战的蒙古军队伍立即崩溃,争先恐后的向后逃命,宋军穷追不舍,撵着他们的尾巴继续疯狂砍杀,战线也迅速往北推移,很快便转移到了邓州城的中央地区。 “狗鞑子,给老子站住!”牛富追着乌怵冲杀了两条街没有追上,反而被其他蒙古败兵阻拦住道路,眼看乌怵即将消失在雨幕中,牛富直气得哇哇大叫。那边乌怵见牛富已经被拦住,却马上转过身来,嚎叫着试图重新组织队伍与宋军展开巷战。不曾想牛富看准有机可乘,马上从腰上取下自己的最后一枚手雷,用牙齿撕破油纸,咬下拉环奋力掷出,不偏不倚正好的砸在乌怵怀里,已经见识过手雷厉害的乌怵吓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妈呀!”赶紧双手一抬,想把手雷抛到远处,谁料那枚手雷向上飞起飞到他脸上的时候忽然炸开,轰隆一声巨响过后,首当其冲的乌怵脑袋立即消失,被炸成了血肉残渣。 “乌将军死了!乌将军死了!”乌怵的死导致蒙古军士兵士气**,吕文德乘机指挥宋军高喊起投降不杀的口号,动摇蒙古军士兵的抵抗意志。因为有鄂州惨败的例子在前,蒙古士兵在宋军面前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傲气与斗志,见有活命的希望,守军的汉兵立即开始有人举手投降,那边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却不愿战也不愿降,本着打不过就跑这条千古不变的原则,失去将领指挥的蒙古士兵迅速往北门败退,逃出北门败往南阳。少量负隅顽抗的蒙古士兵也被宋军迅速砍倒,继而乱刀分尸。待到大雨停歇之时,城中守军已经被基本肃清,至少没有了成队抵抗的守军,大部分蒙古军在不明白来敌多少的情况下仓皇出逃,少部分守军被杀或者投降,邓州城遂告陷落。 “将军果然是神机妙算,算准了天降大雨,也算准了鞑子没有关门,我军能获如此大胜,吕将军首功名至实归。”城中大局刚定,马屁声立即在吕文德身边响起。负了轻伤的吕文德却叹气道:“胜得侥幸啊,如果不是敌人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如果不是牛富炸死守将,我们没这么顺利----不过也好,拿下了邓州,忽必烈再想给京兆府增援,粮道就处在我们的威胁下了。” 注1:吕文德出身樵夫,是南宋名将赵葵慧眼识珠,将他从低级士兵一直提拔到独挡一面的南宋重将,历史上的贾老贼也对他十分倚重。虽然吕文德在军旅生涯和仕途中犯过不少错误,但他的抗蒙决心、显赫战绩与民族气节却不容抹杀。 第五十六章 后院起火 邓州失守,对控制着中原地区、吐蕃、云贵、安南、东北和朝鲜等地的忽必烈来说,土地和人口的损失简直可以是忽略不计,但是对忽必烈的战略部署来说,威胁却是相当巨大的。因为在忽必烈的西北战略中,首要一点就是控制凤翔路这块战略要地,但打仗就要钱粮,要想从主要产粮地中原地区给凤翔路补充粮草,主要有三条路可走,一是从洛阳经陕州、潼关、渭南到京兆,这条路距离最近但情况却不理想,先是在金蒙战争中惨遭蒙古军队屠杀,千里无人烟,后来端平如洛宋军反攻洛阳之时,蒙古军队挖开了黄河大堤水淹宋军,这些年又一直忙于打仗未及整修水利,所以这条路仍然是人口稀少的黄泛区,运送辎重的难度可想而知。二是从北至南走向,自德州出发经延安府、富县、耀州至京兆;但这条路所经过的州县中有不少忠于阿里不哥的蒙古将领,十分不可靠,并且多是平原地区,容易被阿里不哥的骑兵骚扰袭击,忽必烈要想从这条路运粮到前线,所冒之风险十分巨大。 除了上面两条道路,第三条运粮路本来是十分安全的,从许州经襄城、方城、南阳和内乡进京兆路,虽然稍微有些绕路,但沿途所经过的大都是重要产粮区,可以在沿途征调粮草,减少后方的压力,途经诸州县又全是忽必烈的死党控制,乃是运粮至前线的上佳路线。可惜忽必烈的算盘虽好,却偏偏遇上了专门给忽必烈捣乱的贾老贼,吕文德偷袭邓州得手之后。这条粮路就又暴露在了宋军刀锋之下,已成雏形地南宋骑兵又怎么会放弃这个难得的练兵和立功机会? 鉴于以上情况,所以忽必烈在得知邓州失守后,赶紧急急忙忙的改变从南线抽调兵力物资的计划,同时收回边境军队反击宋军挑衅的命令----在这个**时期惹翻了贾老贼那条老疯狗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有就是派出快马追上正在出使南宋途中地使者郝经。催促他赶快南下,不惜一切代价与南宋缔结盟约,缓解南线的危机。并且慷慨的表示,愿把去年兀良哈台侵占地邕州土地归还南宋(约占广西一半的土地),交换被吕文德夺取的邓州。同时秘密往南阳集结兵力,准备在谈判失败后采取军事手段强行夺回这个战略要冲。 和忽必烈不同,贾老贼在收到诸路军事行动进行顺利的战报后,先是喜笑颜开。然后又大发雷霆。“刘整狗贼!本官命令他骚扰袭击蒙古鞑子,牵制刘黑马的军队,他跑去打下南溪有屁用?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山城既没军事价值也没经济价值,还要分兵把守,得不偿失,他到底有没有把朝廷地军令放在眼里?” “少傅。刘整此人鹰视狼步,目能自顾其背,乃是奸邪之象,传闻他与蒙古鞑子也有勾搭,若不早除,只怕日久必成祸患。”刘整地人缘确实差到了极点,贾老贼手下几个心腹除陆秀夫和张世杰外,其他几个走狗都对他印象不佳,贾老贼刚流露出对刘整的不满。韩震就第一个跳出来煽风点火。拿出四川制置使俞兴的奏折振振有辞的说道:“据俞兴报告,他命令刘整沿江而上袭击鞑子各处要塞。使鞑子疲于奔命,防不胜防。可刘整对此却置若罔闻,故意大张旗鼓的强攻无关紧要的南溪小城,虽夺下城池却使我军士卒损失惨重,付出上千伤亡却杀敌不足百人,过后又按兵不动,其用心着实令人费解。” “这只是俞兴地一面之词,他与刘整素来不和。泸州离临安远隔千里,又没有刘整的辨报,不能全信。”还好,贾老贼愤怒之中还保持一丝理智,并不肯全信俞兴那根****老油条一个人说的话。但贾老贼保持理智,他手下那帮人却不肯就此罢休,宋京又站出来拱手道:“少傅,刘整此人不仅与俞兴不和,与吕文德将军也下来不对付,吕文德将军多次奏报刘整在军费上手脚不干净,可见其人之贪婪卑鄙。将位于长江上游的蜀中要害泸州交与他镇守,倘若有变,蜀中危矣,长江下游也将地利尽失。” 贾老贼不说话了,刘整在历史上的表现一直是贾老贼的心病,但四川离临安实在太远,贸然更换刘整,如果出了问题,贾老贼可是连做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那边贾老贼的几条走狗见贾老贼心动,忙一哄而上,大说刘整的坏话,主要就是针对刘整地军费问题和人缘关系大做文章,把刘整贬得狗屎不如,简直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让本就知道刘整将要背叛南宋地贾老贼更加动摇,逐渐起了把刘整调出四川的心思。 “不要说了。”考虑许久后,贾老贼挥手制止众走狗地谗言,沉吟道:“刘整这个人不擅长与同僚沟通是真的,但他以往的功劳也不能一笔抹杀,更不能将他撤职或者逮捕。本官打算借着这个机会以升官为名把他调出四川,让他到临安来做官,本官亲自安抚他,他是个将才,不能浪费了。” “少傅高明。”贾老贼几个走狗眉开眼笑----这回可对得起俞兴送给他们的重礼了。宋京又建议道:“少傅,既然把刘整调走,那下官建议由俞兴兼管泸州兵马,从俞兴的部下中挑选能征善战之将去接替泸州。俞兴久在四川,比较了解当地情况,接管之后能迅速上手。” 贾老贼这回又不说话了,背着手在房间里转了半天,半晌才沉吟着问道:“让李芾去如何?让他兼任四川安抚使,也是升他的官。”廖莹中忙摆手道:“少傅,切不可让李芾去接管泸州,李芾是文官,对军队不是十分在行,泸州是攻守兼备之地。怕他难以胜任。” “倒也是,李芾守成有余,进取不足。”贾老贼点头,听取了狗头军师的意见。但南宋人才正值青黄不接,有能力的要不在担任着重要职位,要不就是资历不够----比如张世杰。一时间又拿不出合适的人手去接替刘整,贾老贼不禁感觉万分为难。倒是廖莹中建议道:“少傅,吕文德将军之弟吕文焕将军如何?他的能力可不在吕文德将军之下。” “吕文焕?这倒是个合适人选。本官刚才也考虑过他。可吕文德正在邓州,襄阳需要他镇守,把他调走,襄阳就没有了可靠地大将。”贾老贼摇头。廖莹中笑道:“少傅不必为难,吕文德将军身为京湖路安抚制置大使,怎么能长期滞留邓州小城?何况少傅夺取邓州。为的就是威胁鞑子西进侧翼。在平原地区,吕文德将军的水军步军也起不了太大作用。不如从中央禁军中抽出一名骑兵将领,率领部分骑兵去接管邓州,一来可以让我大宋骑兵得到锻炼机会,二来可以让吕文德将军回到襄阳,三来可以让吕文焕将军到四川赴任。岂不是一举三得?” “好主意,就这么办。”贾老贼当机立断,“你们草拟奏章,本官这就进宫请旨,让曹世雄去接管邓州,换吕文德回襄阳,再升吕文焕为四川制置副使兼知泸州府,把刘整调出四川,到临安来做枢密院都承旨过度一段时间。等弄清楚他究竟可不可靠。再把他放出去领兵。” 贾老贼把刘整调回临安,除了对他不放心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想保护这个难得的将才,算得上用心良苦。但贾老贼的安排百密一疏,他过于忽视了刘整与俞兴、吕文德之间的矛盾,俞兴、吕文德与刘整地关系简直就是水火不容,他们又怎么能放心让刘整进入中央权力机构…… 贾老贼在为城中为了战事、人事和民政各种烦琐事务殚心竭虑的时候,临安郊外…… “可怜那眉娘,有冤她不能伸,有屈她不能讲,无奈只得默默无语,黯然走出禅房,唤了侍儿,含冤吞恨,一拐一扭的离开那贼驴寺院,终日郁郁,最终不堪屈辱,自缢而亡,真应了自古红颜多薄命那一句话。”色艺双全地歌女手弹琵琶,讲起那羸弱少女眉娘遭受那**僧去尘凌辱一事,简直是声泪具下,博得满场客人泪水皆洒,无不同情曲中少女的悲惨命运,更有那义愤填膺之徒酒后高叫,“去尘那秃驴是在那里?让本将军去宰了他,为民除害!为国除奸!”博得满场喝彩。 请不要误会,这个场景和画面不是在青楼之上,也不是勾栏之厅,更不是在花船之上----而是在堂堂禁军军营----衙内军的中军大帐里!而这顶大帐的主人,自然就是衙内军的三大巨头董平高、黄药师和黎尚武三位大佬了。照往常的习惯,被贾老贼亲自编为一级主战军队地衙内军是从不参加任何军事训练地,大帐里也象往常一样摆满酒宴,站满歌女舞女,衙内军的三位大佬也象往常一样搂着女人喝得醉醺醺的,帐里帐外尽是他们得意的大笑、狂笑和**,让几乎所有军队将领、士兵眼红得发狂,妒忌得直流哈喇子。 “还是这么热闹啊?”黄药师正搂着一个年龄比他女儿黄蓉还小的歌女亲嘴的时候,衙内军地直系上司禁军统制范文虎掀开帐篷垂帘进来,向着董平高和黄药师等人笑道:“**啊,怪不得那么多将士哭着喊着要调到衙内军,果然会享受。” “范将军来了,快请坐。小翠,快去侍侯范将军----他可是本将军的顶头上司,得服侍好一些。”已经喝得脸红脖子粗的董平高打着酒嗝,向身旁的一名俏丽少女命令道。那少女抿嘴一笑,马上扭着水蛇腰腻到范文虎身上,同样是酒色之徒的范文虎也不客气,大马金刀的座下,一把将那少女抱住怀里,在她的脸上乱吻,身上**。董平高又笑道:“范将军,来找我们做什么?可别告诉我们是去军事训练,我们衙内军个个武功盖世,不用训练也能百战百胜。” “那是当然,贾少傅亲自下令不用你们去操练(怕你们带坏军队纪律),本将又怎么敢违抗贾少傅的命令?”范文虎一边在怀中少女身上抚摸亲吻。一边奸笑着答道。那边黄药师举起酒杯,微笑问道:“范将军,听说忠王爷打算举荐你做殿前副都指挥,管理御林军。虽然只是平调,但这可是忠王爷的举荐,等忠王爷登基。还不把这个副字去掉啊?黄固先提前恭喜你升官了,将来还请范将军多多关照啊。” “黄先生消息真是灵通,忠王爷才刚在皇上面前提了这事。你这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佩服,佩服。”范文虎有些惊讶于黄药师地消息之灵通,又笑道:“至于关照不敢当,黄先生深得皇上与贾少傅欢心,皇上亲自赐封官职你都不要。你如果想要当官。还需要范文虎关照吗?” 范文虎地话正好搔到黄药师心中痒处,黄药师得意大笑,又摇头晃脑的说道:“老实说,六月初二那天皇上赐封官职,黄固本来是十分心动了,但黄固始终舍不得董衙内和黎衙内这两位好朋友。所以最终还是谢绝了皇上地好意,自愿来到衙内军中效力。”董平高和黎尚武一起大笑,“黄仙长,你是舍不得我们?还是舍不得我们衙内军里的美女啊?”黄药师在怀中少女嫩脸上狠狠啃一口,**道:“都舍不得!”帐中又是一阵疯狂**。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是害怕鞑子找你算帐,所以不敢离开军队保护----谁叫你害死了那么多蒙古人?”范文虎对黄药师的借口嗤之以鼻。不过肩负着秘密任务的范文虎并不打算深究,故意神秘兮兮的说道:“黄仙长,董将军。黎将军。你们知道我今天来找你们有什么事吗?” “你又没说,我们怎么知道?”董平高纳闷的反问道。范文虎故着害羞地说道:“这事真有些难为情。我最近一段时间手气不好,手里的现银基本都在赌桌上输光了。本来我已经写信向家乡的大哥范文焕要钱,可今天晚上我有些急事需要用钱,所以来向你们三位财神爷借几个子花花,等大哥把银子送来,我马上连本带利归还。” “好说,要多少?”董平高、黎尚武和黄药师三人手头都颇宽裕----尤其是黄药师,大****宋京为了堵他地嘴,可是把忽必烈收买他的银子分了四成给黄药师,除此之外还有贾老贼和宋理宗给他的诸多赏赐,已经算得上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大富翁。不过黄药师又顺口问道:“只是不知道范将军今晚急着要银子干什么?” “我听说城里天香院里新来十几个清倌儿,个个长得如花似玉,国色天香,今天晚上要第一次出来接客,所以我打算借几个银子去弄上一个清倌,帮小姑娘做成真正的女人。”范文虎**答道。范文虎话音未落,黄药师、董平高和黎尚武三条大色狼已经坐直起来,流着哈喇子异口同声的说道:“还有这事?我们也去!” “好啊,反正有十几个小妞,咱们一个人分三个都有。”范文虎一口答应道:“那事情就这么定了,今天晚上戌时正在天香院门口见,不见不散。我先出去照看军队了,你们慢玩。”一身便装打扮地黄药师和董平高三人如约来到天香楼下,范文虎早在楼下等候,见到黄药师等人到来,范文虎抢先迎上来说道:“黄仙长,董将军,黎将军,我们他娘地上当了,今天天香院原来没有清倌儿接客,我明天就去揍那个胡说八道的小王八蛋。害你们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娘的,竟然是谣言。”兴冲冲来帮助少女完成从小姑娘到少*妇转变的黄药师三人大失所望,不过黄药师也不气馁,大咧咧的说道:“没什么,反正我难得进城一趟,咱们今天晚上就在天香院找几个漂亮姑娘过夜,也不算白跑。” “要找漂亮姑娘,那容易,也不用进天香院。”范文虎神秘的说道:“我知道一处暗娼,那里地姑娘个个漂亮,客人少又清静,想怎么玩都行----就是价格有点贵。” “只要姑娘漂亮。钱算什么?”三大暴发户黄药师、董平高和黎尚武一起鼓噪起来,“范将军你快带路吧,只要地方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今天我们三个请你客。” “好说,我雇了一辆马车,咱们四个挤一挤。地方不远,很快就到。”范文虎指着路边的一辆马车微笑道。黄药师等人色迷心窍,毫不迟疑就随着范文虎上了马车。任由马车拉着在临安城里左拐右转,赶往范文虎口中所说的**场所。马车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座占地面积极大地宅院侧门前停了下来。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侧门前又没打灯笼,黄药师等人看不清楚这宅院是什么模样,仅是感叹道:“好大的院子。怪不得价格贵。” “奇怪。这地方我好象来过。”董平高发现周围景色颇为熟悉,但不容他们多想,范文虎已经推开院门,招手道:“别看了,快进来看姑娘吧。”黄药师等人也不多想,下意识便随着范文虎进了院子。迎面便看到四个少女,再细看那四名少女的容貌时,黄药师等人立即张大了嘴,口水也顺着下巴滴到了地上----不用说,这四名少女自然全是十分罕见的美女了。 “黄仙长,你来了,奴家想死你了。”其中最漂亮的两名少女娇叫着扑了上来,一左一右抱住黄药师地胳膊,用高耸在胸脯在黄药师身上不断摩擦。另两名少女则分别搂住了董平高和黎尚武。在他们地头上脸上乱亲。娇叫连连,“董将军。奴家好想你啊。”“黎将军,你的肌肉好结实啊。” “咦,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地名字?”黄药师大吃一惊,可搂住他地两名少女已经把他架起就走,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的俏丽少女一边在黄药师脸上亲吻,一边娇笑道:“黄仙长,你为我们大宋立下大功,名满天下,奴家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大名?”另一个年龄稍小却生得肤白如雪的少女则用小手在黄药师身上不断抚摸,娇笑道:“黄仙长,你就别问了,到了房间里,让我们姐妹俩一边服侍你,一边告诉你怎么知道你的大名吧。” “哎,不对……你们……。”黄药师感觉事情不对,可是被四只柔若无骨的小手**一气,黄药师地骨头立即软了,不由自主地被她们连拉带拽的架进了一间房间。房间不是很大却异常整洁,点着十几支红烛,幽香扑鼻,确实是个消魂的好地方,不过最让黄药师摸不着头脑的是房间里还坐着一名雍容华贵的绝色丽人,本来在消魂场所出现美女不算什么----问题是,坐在房间中的这名绝色美女是一个大肚子,看她那高耸地腹部,少说也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黄药师不由狐疑道:“怎么还有大肚子?你们为了挣钱都不要命了?” “你就是黄固?”那绝色丽人冷笑问道:“想不到你在宋蒙两国如此出名,模样却长得这么寒碜,也亏得贾老贼会选中你当细作,竟然还立下了盖世奇功。” “你是谁?”黄药师吓了一跳,敢直接叫贾似道为老贼的人在临安城里可还没几个。那绝色丽人冷笑,黄药师旁边的一名少女却一脚把黄药师踹跪下,娇声喝道:“好大的胆子,见到忠王王妃,竟然还不跪下行礼?” “忠王王妃?你是全玖?”黄药师吓得魂飞魄散,跳起来转身想跑。不曾想身后的两名俏丽少女忽然翻脸,四只柔嫩的小手也变成了铁钳一般有力,一左右抓住黄药师双手往下一按,把黄药师又按跪在地上。全玖冷笑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直呼本妃全名?看来贾老贼没少在背后这么叫本妃,所以把你也传染了。” “王妃饶命,小人确实是被贾少傅传染的。”黄药师满头大汗,马上嚎叫着出卖了贾老贼。全玖收住冷笑,换了一副和蔼地微笑,“黄固,你不要怕,你对大宋有功,本妃不会伤害你。本妃让范文虎把你带到这里,只是有几个问题想当面问你。” “王妃,小道对贾少傅地事一无所知,小道什么都不知道啊。”黄药师何等精明,马上猜到全玖准备要问自己什么。全玖又是一阵冷笑,挺着大肚子站起身来,顺手拿起旁边的一支蜡烛走到黄药师面前,冷笑道:“不愧是贾老贼所倚重地人,只是不知道你的骨头有没有贾老贼那么硬?”说着,全玖将燃烧着蜡烛一偏,几大滴滚烫的烛泪立即滴到黄药师脸上,烫得黄药师鬼哭狼嚎,“王妃饶命啊,饶命啊!” “要本妃饶你,简单。”全玖冷笑道:“只要你乖乖回答本妃的问题,本妃不但放过你,你背后这两个丫鬟今天晚上也可以侍侯你,她们一个叫千幻,一个叫冰云,可是本妃房里最漂亮的侍女,普通权贵即便想摸她们的手一下也是痴心妄想。”黄药师偏头看看,发现全玖说的话倒也不是在吹牛,按住他的两名少女确实生得十分美貌,比起黄药师垂涎三尺的孟丽君也不遑多让。美色当前,黄药师立即有些心动,但是惧怕于贾老贼的**威,黄药师又只好哭丧着脸说道:“王妃,不是小人不配合,只是贾少傅的脾气你也知道,他要是知道了我出卖他,我就别想再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忠王爷是未来的皇上,你改投忠王爷门下,贾老贼敢动你一根毫毛吗?”全玖冷冷的说道:“本妃没时间陪你磨牙,最后问你一次,你是愿意老实回答本妃的问题,享受本妃赐予你的金钱美女?还是想背上夜闯忠王府,意图**辱本妃侍女的杀头罪名?” 第五十七章 暗箭 “少傅,小人觉得你对丁大全的事太不上心了。”又是一天早朝散去后,回到中书省政事堂,已经有资格与贾老贼一同上朝的狗头军师廖莹中眉头紧锁,好心好意的向正在翻看奏章的贾老贼说道:“丁大全入狱已经一个多月,信王和吴潜至今没有拿出致他于死地的证据,相反科场舞弊案的各种罪名却逐渐集中到周震炎头上,这可是一个不好的苗头,搞不好这是忠王和吴潜故意在给丁大全开罪----请少傅千万要小心,我朝宰相被贬斥之后复相的人可是有先例的。” “吴潜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包庇丁大全。”贾老贼的头深埋在文山案海之中,一边飞快阅读着地方上送来的奏章,一边头也不抬的答道:“你以为本官不想关心这事吗?民政又多又烦琐,又赶上边关战事,本官那来的时间?这样吧,等本官把粮食入库的事情处理完了,然后就去找一次全玖,看她有什么话说……他娘的,吉州怎么又报洪灾减收?今年龙门江一带雨量比去年还少,吉州知府欺负老子不懂民政吗?陆秀夫,马上从户部派几个人去排查,看吉州知府把百姓交纳的粮食弄到那里去了!” “遵命,下官这就去办。”同样埋身在大堆奏章中的陆秀夫答应,飞奔出去安排。廖莹中却继续眉头,继续好心劝告道:“少傅。夏粮入库交给户部去办就行了,你事情那么多还直接查管这事,小心别累坏了身体,那才是得不偿失。” “没办法,户部尚书胡大昌根本靠不住,本官只好打发他回家休息了。还有。粮食入库事关军粮储备。本官实在不放心别人。”贾老贼总有无数的理由和借口----其实是舍不得放权,说着,贾老贼又把一叠公文推到廖莹中面前,不耐烦地说道:“别罗嗦了,帮忙把这几个州县的夏粮入库情况核对一遍,别让下面那帮兔崽子做了手脚。赶快做完了这些,本官还要去白虎堂处理军队事务。” “忠言逆耳,迟早有一天你要累死。”廖莹中叹着气在心中嘀咕一句,无可奈何的接过公文。坐到一边核算夏粮入库的数目,贾老贼则继续埋头苦干,尽最大力量保证军粮所需。\\\\\正忙碌间。门外进来一名衙役,向贾老贼抱拳道:“启禀少傅,忠王爷与吴丞相请你去一趟大理寺,说是有关于丁大全的重要案情需要向你咨询。” “越忙越见鬼。”贾老贼无可奈何的嘀咕,将剩下地公文推给廖莹中和陆秀夫,吩咐道:“莹中。君实,这里就暂时拜托你们了,本官去一趟大理寺就回来。”陆秀夫答应,廖莹中却有种不祥地预感,站起来说道:“少傅,让下官陪你去一趟吧。吴潜和忠王那边一个多月没动静,今天忽然找你问话。下官总感觉有些不对。” “没事了。吴潜的为人本官很清楚,他不是那种喜欢搞小动作的卑鄙小人。”贾老贼不在意的一挥手。“就这么着了,这里交给你们,本官去去就来来。”廖莹中再次无可奈何,只好又坐回案前料理公文,贾老贼则出门舍轿骑马,飞奔往大理寺公堂。 政事堂与大理寺衙门相隔不是很远,以快马代轿的贾老贼仅用了一柱香时间多些就赶到大理寺,风急火燎的甩缰离鞍冲进大理寺大堂,吴潜、赵和大理寺寺卿等一干官员全在堂上,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相干的人在场---赵的亲生父亲、宋理宗的亲弟弟----荣王赵与芮。贾老贼大为惊奇,客套见礼时向赵与芮问道:“荣王爷,你不在家里享福?怎么也到大理寺来了?” “没办法,科场舞弊案中一个进士和本王有亲,所以吴丞相和儿就把本王叫来问话了。”赵与芮摊手回答,一脸地无奈苦笑。贾老贼咧嘴一笑,“王爷不必生气,王爷不询私情,以身做则配合朝廷办案,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何况王爷也不是孤身一人,下官不是来给你做伴了吗?一会吴丞相要是下令打板子,王爷的板子下官替你挨。” “好啊,要真是那样,本王请少傅吃饭,算是感谢。”白胖得极象六畜之一的赵与芮微笑答道。吴潜则捻须笑道:“阿弥陀佛!上天明鉴,借老夫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打荣王爷和贾少傅----要是荣王爷地三万多户佃户和贾少傅的虎锐军一起来找老夫算帐,还不把老夫这把老骨头拆了啊?”话音未落,贾老贼、赵与芮和吴潜三人已经笑成一团,赵也是跟着一阵傻笑。^^^^ 开了几句玩笑,言归正传,吴潜拿出一份公文,开门见山的向贾老贼问道:“贾少傅,今天请你到这里,只是为了向你请教两个问题----五月二十九日那一天,你的病情初愈,是否去了临安郊外的禁军军营一次?” “去了。”贾老贼没做多想就顺口答道:“那天大宋骑兵全队进行实战演练,本官亲自去了观看他们训练。” “很好。”吴潜点点头,又问道:“既然贾少傅承认去了军营,那第二个问题是----贾少傅你在军营中,是否见到了一直居住在军营里的黄固?” “这个……。”贾老贼终于嗅到一丝危险味道,稍一盘算就矢口否认道:“没有,那一天本官本来是想见见黄固,可他当时不在军营。”嘴上虽然这么说,贾老贼心里却下定决心----离开大理寺后就马上派人找黄药师,让他与自己统一说词,免得被人抓住尾巴。 “贾少傅,你仔细想一想。这事确定吗?”吴潜地面色有些阴郁,又追问道。贾老贼知道承认自己提前见过黄药师,就等于是承认提前知道孟丽君地身份,便一口咬定道:“那是当然,下官怎么会欺瞒吴丞相?” 吴潜不答,倒是新任大理寺寺卿叶梦鼎拿起刚刚记录的贾老贼与吴潜对答。双手捧到贾老贼面前。恭敬道:“贾少傅,这是你的原话,如果验明无误,请你画押。”贾老贼心中更慌,但事已至此,贾老贼也没办法推倒刚才的话改口,只得硬着头皮在口供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叶梦鼎小心把墨迹吹干,微笑道:“贾少傅,真是麻烦你了。与你相关的问题已经问完,贾少傅请自便。” “好吧,那本官就先回政事堂去了。各位王爷、大人,先告辞了。”贾老贼心中发慌,急着去找黄药师串供,赶紧提出告辞。那边吴潜却乘叶梦鼎和赵低声交谈地机会上前一步,在贾老贼耳边低声说道:“小心暗箭,有人……。”吴潜地话还没说完。*****那边赵与芮已经笑眯眯的走过来,向贾老贼招呼道:“贾少傅,本王地事也完了,咱们一起走吧。”吴潜无奈,只得退回公案旁。 “走吧,咱们是什么身份?被叫到这里问话可不舒服。”赵与芮拉起贾老贼的手笑道,贾老贼勉强一笑。心事重重的随赵与芮一起出衙。路上。贾老贼这边心里七上八下,赵与芮却在那边笑吟吟的吹嘘道:“贾少傅什么时候有空?有时间与本王去本王在绍兴的农庄里走一走。今年夏粮丰收,本王封地里的粮仓又要撑破了,正是好玩的时候啊。” “妈地!你一个人就有十几万亩粮田,又不用纳税交粮,你当然笑了,可国家就哭了。”贾老贼心中郁闷----并选择性的遗忘了自己家里也有四万多亩良田,可赵与芮的话又不能不回答,贾老贼干笑道:“多谢王爷美意,但全国夏粮入库,正是户部最忙地时候,下官实在抽不出时间去陪王爷游玩,等下次下官一定陪王爷去好好玩玩。” “说到全国夏粮入库,本王正想向少傅请教几个问题。”赵与芮被贾老贼提醒,忙问道:“今年全国夏粮收纳情况如何?能补上去年的空子吗?能保证今年的军需吗?这可是大事,本王虽不参政,但也得关心关 “不容乐观啊。”贾老贼愁眉苦脸的说道:“长江以南的麦子种植得少,而且大部分是官绅的土地种植了用来贩卖到北方,百姓种植少,所以收上来地麦子也少,不要说保证军需了,光是填补去年战事的亏空都十分吃力。下官现在唯一祈祷的是今年的稻米千万别出意外,否则军队用粮和赈灾储备粮都有危险了。” “原来是这样啊。”赵与芮神色和贾老贼一样沉重,又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些官员士绅简直不象话,他们占着全国土地的三分之二,却仗着皇上给他们的恩典不当差不纳粮,还大量种植麦子向北方贩卖,资敌通敌,简直就是一群硕鼠蛀虫。”说这话时,赵与芮满脸地慷慨激昂,仿佛忘记了自己就是南宋最大地地主一般。说到这,赵与芮又神秘兮兮的向贾老贼说道:“贾少傅,现在你管着民政军务,难道就不想点办法让这些人吐点出来吗?大宋这么多官员士绅,一个人贡献一点,聚在一起就相当可观了。*****” “王爷,说句不中听地话---你可是朝廷里土地最多的人,如果让官员士绅向朝廷交粮,你可就是交得最多,你舍得吗?”贾老贼停住脚步,吃惊的向赵与芮问道。赵与芮也停下脚步,白胖的脸上尽是严肃,神色庄重的说道:“贾少傅,这点你就太小看本王了,家国天下,无国就无家,这点道理本王还是懂的。如果贾少傅你向朝廷提议让官员士绅出粮出地,本王第一个拥戴你,并且愿意带头交粮交地,这不光是为了我们大宋,也是为了本王的皇兄啊。” 贾老贼张大了嘴,他做梦也没想到素来以铁公鸡著称的赵与芮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也只剩下一个念头----如果有赵与芮的全力支持和模范带头作用,自己地公田法是否能一举成功?那边赵与芮见贾老贼露出这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立即不高兴的说道:“贾少傅,你以为本王是在空口说白话?在逗你玩?” “不是,不是。”贾老贼慌忙摆手,又向赵与芮抱拳鞠躬道:“王爷如此忧国忧民,贾似道佩服之至。等忙过这段时间,贾似道一定登门拜访。聆听王爷教诲。”贾老贼说这话难得带上了几分真诚。赵与芮却摆手道:“别,贾少傅你那么忙,没事就别浪费时间。等贾少傅那天象本王说的那样,拿出什么为国为民的好法子,再来找本王商量不迟。” “王爷,其实贾似道现在就有一个法子。”贾老贼脱口说道:“那个法子叫公田法,可就是怕招致太多的人反对,所以连说都不没敢怎么说。” “公田法?说来听听。”见贾老贼上钩,赵与芮故意装出一副疑惑请教地模样问道。贾老贼激动之下没有多想。飞快将公田法地内容向赵与芮说了一遍,赵与芮一听拍腿叫好,“好主意!贾少傅。你放心干吧,等你奏请皇上实行公田法,本王愿意献出两万亩良田上交朝廷充作公田,带头拥戴贾少傅的公田法!” “既如此,那就多谢王爷了。****只要皇上同意实行公田法,贾似道也愿献出良田万亩充作公田(注1)。紧随王爷马首。”贾老贼激动的说道。赵与芮谦虚几句,又向贾老贼提议道:“贾少傅,要不这样,你现在就拟一道奏章给我,本王与你联名上奏,还可以替你找几个皇亲国戚在奏章上签名,把声势搞大一些。让天下百姓都知道。我们赵家不光坐江山,更爱护大宋江山。这样皇上同意实行的可能性也大一些。” “既如此,那就多谢王爷了。”想到公田法实行后的富国强兵,贾似道就激动得难以自己,不假思索就同意了赵与芮的建议,马上派亲兵到大理寺里讨来笔墨与空白奏折,当场写下了奏请实施公田法的奏折,又签上自己的名字。那边赵与芮也当场签下了自己名字,并小心把墨迹吹干,向贾老贼微笑道:“贾少傅放心,本王闲着也是闲着,这几天就把联名折拿去多找几个关系好的朋友,说服他们签字,签好之后再交给你用印,奏交皇上批准。“王爷,公田法如果能够实施,那国家百姓都不会忘记你地功劳。”贾老贼激动得向赵与芮一揖到底,千恩万谢的上马离去。赵与芮则拍着胸膛保证一定拉到百八十个皇亲国戚和官员权贵在奏折上面签名,但贾老贼骑着马刚消失在街角,赵与芮白胖的脸上就露出狞笑,同时停在大理寺衙门旁边地一顶轿子轿帘掀开,全玖挺着大肚子笑吟吟的从轿中走出,向赵与芮行礼道:“多谢公公帮忙,这才能骗过贾似道那条老狐狸。” “一家人客气什么?你还不是为了儿好?”赵与芮微笑着将贾老贼的奏折交给全玖。全玖翻看了几眼,一张俏脸立即笑得如牡丹绽放,娇笑道:“贾似道,有了这份奏折,你这右丞相也算是当到头了。真想看看满朝官员对你群起而攻之的情景,一定比唱戏还要热闹。” “媳妇,公公有一件事不明白。”赵与芮向全玖问道:“你想逼贾似道把右丞相大权交出来,这点是为了避免贾似道大权独揽,不至于让儿无法驾御他。可你这么做虽然可以获得丁大全派系的支持,但贾似道如果和儿翻脸,率领武将改为支持其他皇子继位,那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公公放心,玖儿自有办法让贾似道乖乖听忠王爷的话,不敢起半点异心。”全玖自信满满地答道。赵与芮也知道他这个媳妇的厉害,便点头道:“这样最好,不过在必要时也不用手软,儿要的是忠诚的狗,不要会咬主人的狼。” “玖儿明白,如果贾似道真打算反咬王爷,玖儿立即除掉他。”全玖柔声回答----顺便幻想自己在赵登基后独掌朝政,当上太上女皇的美妙情景。赵与芮这才放心,又叮嘱道:“还有,你现在有身孕,别再挺着大肚子乱跑了。小心保胎,本王可急着抱孙子。” 赵与芮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就把全玖从美梦中拉了回来,对贾老贼的恨意也陡然加深了几分。全玖咬紧银牙,在心中缓缓说道:“贾老贼,你竟然敢用赵孟关来牵制本妃!还敢用胡俪那只狐狸精来削弱我对赵地控制!你对本妃所做地一切。本妃都要你加倍赔偿!”贼直到天色全黑才拖着疲惫不堪地身体回到家里,光是看到贾老贼那深陷的眼窝和浓黑的黑眼圈,贾老贼最疼爱地偏房李就知道贾老贼又是一天没吃饭没休息,忙让丫鬟给贾老贼端来热腾腾地饭菜,并亲自给贾老贼揉背捏肩,不断埋怨道:“有你这么当丞相的吗?户部的事交给户部官员处理就行了,事必躬亲,你想累死让我守寡啊?”“尽说不吉利的话,我还盼着你给我生个儿子。那会那么快就嗝屁?”几乎累得站不起来的贾老贼摸着李的嫩脸,又习惯的摸到李高耸的胸脯上。李脸一红,一把贾老贼的爪子打掉。娇嗔道:“丫鬟在,别**。” “怕什么,又没男人。”贾老贼嘿嘿一笑,正要将李搂入怀中时,门外忽然传来焦急地脚步声,还有就是廖莹中惊慌的大叫声。“贾少傅,刚才我听郭靖说了,今天你在大理寺写了一份奏折交给荣王,是什么奏折?该不会是关于公田法那份奏折吧?” “是啊,刚才太忙没来得及对你说这件事,想不到荣王田产最多,竟然还最支持公田法。”提起今天最开心的事。贾老贼立即来了精神。微笑着把今天在大理寺发生地事告诉了廖莹中。听完之后廖莹中欲哭无泪,连声叫苦道:“少傅。你也太莽撞太心急了,这回你可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了。下官再三提醒过你,公田法的打算虽然是为国为民,可太得罪人所以千万别告诉任何人,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我中了什么圈套?”贾老贼疑惑道。廖莹中哭丧着脸答道:“少傅,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就没想到荣王如果把那份奏折内容传播的后果呢?那些官员士绅知道了你打算实施公田法,他们会怎么办?他们对你群起而攻!把你从右丞相的位置上拉下来!免得你真的实施公田法!到那时候,荣王爷就可以借口反对声太大,临阵倒戈,既落名声又落实惠,把你推到万夫所指地地步啊。” 贾老贼不说话了,盘算了半晌,贾老贼猛的一拍自己脑门,跳起来在房间里飞快打转,不过转了几圈后,贾老贼又疑惑道:“不对啊,公田法的事就我们几个知道,本官也没在外人面前提起过。荣王怎么就象提前知道本官要实施公田法一样,一步一步把本官拉进陷阱,骗本官写下了那份奏折?” “只有两个解释,一是荣王真心想为国家做贡献,与少傅你不谋而合,事情全属碰巧----不过这个可能性比忽必烈喝水被噎死一样的渺茫。”廖莹中一摊手,无奈的答道。贾老贼这会也恢复了以往的狡诈多疑与敏锐判断,咬牙切齿道:“那第二个可能性就是,本官这边出了内奸,把公田法的事泄露给了本官地政敌!” “只有这两个可能了,少傅你仔细想想,咱们这边有那些人知道公田法地事?”廖莹中又说道:“咱们先把叛徒找出来,然后再想办法补救。” “就你们几个,除了给本官建议的陈宜中,还有枢密院地王熵,扬州的李庭芝、文天祥和襄阳的吕文德,不过他们都不是很赞成。”贾老贼回忆着说道:“对了,好象上次在衙内军喝酒的时候,本官向黄药师打听北方的土地兼并情况,似乎也说过这事……等等,今天吴潜也提醒过本官……。”想到这里,贾老贼马上咆哮道:“快,派人去把黄药师那个老家伙带来这里!” 注1:历史上贾似道颁布实施公田法时,第一个带头交出自己的一万亩良田充作公田,算是贾似道人生中极少的几个亮点之一。 第五十八章 报应到了 “郭靖,把你岳父送回去吧,要象接他来的时候那么小心,悄悄的把他送回军营,别惊动任何人。”贾老贼长叹一声,原谅了黄药师的偶尔失足,并且让黄药师的女婿郭靖亲自护送已经哭得眼泪鼻涕顺着下巴流淌的黄药师出城。贾老贼的宽宏大量让黄药师羞愧难当,跪在地上痛哭流啼道:“少傅,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保证不敢了!要不这样吧,少傅你让小人立功赎罪,让小人给全玖那个婆娘提供些假情报,把我们输出去的都赢回来。” “没用,全玖那个婆娘太精明了。”贾老贼摇头,“你在细作这一行的名声太大,又是本官亲兵队长的岳父,全玖利用她笼络的范文虎打了你一个措手不及,把该弄到手情报都已经拿到,自然会提防你反戈一击,替本官找回场子。回去吧,今后好生在军队里呆着,别四处乱跑了,等过一段时间本官把你放到外地,远离临安这个是非窝。” “谢谢贾少傅,谢谢,谢谢。”黄药师大哭道:“谢谢贾少傅的关心,小人是不想在这个临安城呆了,小人宁可再回前线去打鞑子,也不愿意在这个到处是陷阱圈套的临安----指不定那天就又飞来一支暗箭,把小人一箭射穿。”贾老贼不说话,只是挥手让黄药师下去。 “少傅,现在已经是初更了,离出发上早朝只剩下三个时辰,如果忠王在早朝上把证据和那份奏折抖出来,那丁大全极有可能咸鱼翻身,而少傅你将万劫不复。我们该怎么办,你要拿主意了。”廖莹中沉声说道。贾老贼脸色阴沉,紧张考虑着不做答复,翁应龙站了出来。比着杀头的手势说道:“少傅,先下手为强,乘现在把黄药师和孟丽君两个关键证人做了,免得他们胡说八道。” “晚了,黄药师的亲笔证词已经落进全玖手里,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贾老贼摇头,否决了翁应龙杀人灭口的提议。翁应龙并不死心,又提议道:“少傅,那我们干脆去把丁大全做了。不能让这老小子有咸鱼翻身的机会。” “不行。”狗头军师廖莹中断然反对道:“丁大全被杀,谁都知道是我们干的。再加上忠王手里掌握的证据,即便杀了丁大全,少傅也要和他同归于尽。”贾老贼则觉得这是一个主意,宰了投降派地头头丁大全。朝里主战派照样占据主流----只是这肯定要搭上自己,实在划不来。这时,韩震提出一条新思路,疑惑道:“我有一点不明白,忠王一党处心积虑的设计陷害少傅,想方设法的帮丁大全洗脱罪名,帮丁大全重登相位,究竟是为了什么?当初忠王还很弱小,少傅没少帮他壮大势力,现在就算有些隔阂。也不至于对少傅痛下杀手吧?” “赵孟关基本垮台。难有出头之日,所以忠王是在为他登基之后做准备了。”廖莹中冷笑道:“自古帝王御下之术,最好莫过挑起臣子相争,如果百官以一名官员马首是瞻,那皇帝还有什么权力?史弥远的例子就在不久之前,忠王背后那位王妃怎么可能让自己再亲手扶持起一个史弥远?保住丁大全。用丁大全牵制住少傅,才不至于使少傅成为第二个史弥远啊。” “这道理我也知道一些,但是看忠王一党的动作,那里是想把少傅拉下相位?简直是象想置少傅于死地啊。”韩震又问道。经韩震提醒,廖莹中也发现这事不合常理的地方,转头向贾老贼问道:“贾少傅,最近你没有做什么得罪王妃的事吧?否则她怎么可能对你下这么重的手?” “没……没有,本官这段时间基本没和全玖接触,怎么可能得罪她?”贾老贼有些心虚。慌慌张张的回答道。贾老贼是没做什么得罪全玖地事----而是他下的几次阴手把全玖坑苦了!先是指使翁应弼保住赵孟关。然后又建议宋理宗用遗诏整治全玖,再然后是故意帮赵得到胡俪。用胡俪来削弱全玖对赵的控制,最后是强迫怀着身孕的全玖给他做许多正常女人都会反感的事,简直不把全玖当作人看,全玖不恨透贾老贼那才叫怪了。 “肯定是做了!”贾老贼那点掩饰根本没起什么作用,反而更坚定了贾老贼几个心腹地认为。看着众心腹那些狐疑的目光,贾老贼无言可对,干脆把目光移开,不过贾老贼心里也有不少疑惑,既然全玖打算要自己的命,那她为什么不直接把她逼自己写那封信拿出来,效果岂不更好?何必要花那么大的力气去收集对自己不利的证据,难道她有把握将对自己的打击控制到一定程度?可是公田法那份奏折一旦公开,满朝权贵都将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全玖再厉害也不可能同时控制这么多人吧? “别怀疑了。本官真没怎么对全玖。别扯闲篇了。快想办法应付明天地早朝吧。”贾老贼硬着头皮说道。廖莹中等人也知道这不是质问贾老贼与全玖关系地时候。紧张盘算一通后。廖莹中咬牙说道:“少傅。事情已经很难挽回。依下官看来。我们不如让吕文德上奏朝廷。说是鞑子起兵攻打荆襄。边关战事一紧。皇上说什么也不敢动少傅你。” “不能用这招。眼下忽必烈正急着和皇上缔结盟约。要是把皇上吓着了。说不定真答应了忽必烈地盟约。”贾老贼一口否决。又咬牙道:“不要想那么多了。乘着还有一点时间。本官去一趟忠王府直接找全玖谈判。修复我们和忠王党地关系。就算不能说服全玖收手。起码也能弄清楚那个毒婆娘究竟打算干什么。”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贾老贼通过忠王府地地道进到王府。提出拜访全玖地要求。还好。忠王府地人没有一口回绝。而是将贾老贼安排到了第一次与全玖密谈那间密室。又过片刻之后。披散着头发地全玖挺着大肚子独自进到密室。向贾老贼冷笑道:“贾少傅终于舍得来了。本妃还以为贾少傅忘记到王府地路怎么走了呢。” “王妃见谅。不是贾似道不愿来拜见王妃芳容。只是最近一阵子太忙。所以一直没时间来给王妃请安。”贾老贼头一次在与全玖单独相处时没有动手动脚。仅是嬉皮笑脸地给全玖赔不是。全玖冷笑一阵。推开贾老贼坐到密室里唯一地座椅上。板着脸说道:“说吧。半夜三更来找本妃有什么事?” “王妃。你何必明知故问?”贾老贼弯着腰站在全玖面前。苦笑道:“当然是向你求情来了。请你高抬玉手。放过贾似道这一马。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咱们也不是一夜两夜地夫妻了。你何必对我下这么重地手?” “亏你还知道一夜夫妻百日恩!”全玖未着脂粉地白嫩脸蛋现出两片嫣红。又招手让贾老贼站到她面前。忽然又一把揪住贾老贼地耳朵。恶狠狠地说道:“既然你知道一夜夫妻百日恩。那你为什么还派人给我下堕胎药?如果不是本妃见机得早。及时发现。我……地孩子就要给你害死了!你对本妃下这么重地手。还来怪本妃对你心狠手辣了?” “给你下堕胎药?我没有啊!”贾老贼目瞪口呆,根本不知道全玖还曾遭到过这危险。全玖气急反笑。揪住贾老贼的耳朵狠狠一甩。冷笑道:“你还装?如果本妃腹中地胎儿流产了,惟独对你有利,除了你,还有谁对本妃下这么毒地手?” “冤枉,你地孩子流产,对我有什么利?”贾老贼越听越是糊涂。又委屈的说道:“再说了,咱们俩地关系放在那里---你肚子里地孩子说不定还是我的,我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 “真不是你?”全玖有些糊涂,心说难道真不是贾老贼为了毁灭罪证下的手?贾老贼赌咒发誓道:“真不是我,如果真是我让人给你堕胎药,叫我天打五雷劈,不得好死!”借着昏暗的烛光,全玖凝视贾老贼眼睛良久,发现贾老贼眼里没有半点惊慌虚伪后。全玖逐渐松开了贾老贼的耳朵。在心中祈祷道:“看来他真不知道内情,上天保佑。我的孩子生下来象我就行了,千万别象他的父亲。” “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滚吧,我和你没话可说了。”全玖冷冷说道。贾老贼一听急了,拉起全玖的小手说道:“玖儿,我是做了不少对不起你的事,可我也是想板倒丁大全,把民政大权拿过来,对你绝对没什么恶意。看在咱们俩地关系份上,你就原谅我这一次,把黄固写给你地东西和我的那份奏折还我吧,今后我一定听你的话,一定让你做上皇后。” “做梦!本妃再也不会相信你这言而无信的卑鄙之徒了!”全玖的声音和表情一样冰冷,不管贾老贼如何的软言恳求,就是不为所动。贾老贼求了半天没求动,也有些急了,索性说道:“那你打算怎么样?如果你真想要我地命,直接把我那封信拿出来就行了,何必用其他招数?” “如果把那封信拿出来,把日期一对,那我肚子里的孩子父亲是谁,不就真相大白了。”全玖总算彻底相信给自己下堕胎药的人不是贾老贼,否则贾老贼也不会不知道那封信已经是反过来刺向全玖的利剑。盘算片刻后,全玖冷笑道:“还你奏折也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你得给我查出是谁下的堕胎药,替我除掉他,我就可以把奏折还你。” “还有黄药师写给你的证词,也得还我。”贾老贼讨价还价道。全玖又是一阵冷笑,“晚了,那份证词已经被我让赵连夜送去给皇上了,如果你早两个时辰来求我,也许我心一软会放你一马,可惜现在做什么都晚了。” “你已经交给皇上了?!”贾老贼气得差点没把全玖掐死---证明了自己提前知道孟丽君是女人,同样喜欢让朝臣互相牵制的宋理宗马上就明白是自己设计陷害丁大全,丁大全的复出已经不可阻挡。全玖丝毫不理会贾老贼的懊恼与惊惶,站起来冷笑道:“谁叫你那么蠢?中午让你去大理寺去做那些证,已经是本妃给你发信号,给你最后一个机会----那时候如果你马上来向本妃赔罪,本妃很可能原谅你。可你呢?傻乎乎地直到晚上才反应过来。现在本妃就算想原谅你,也是有心无力了。” “臭娘们!”贾老贼眼中喷出怒火,大半年来辛辛苦苦才把丁大全弄下大狱,现在被全玖这么一弄,全部付诸东流,贾老贼砍了全玖地心都有了。全玖怀孕后身体不便,靠在椅背上冷笑道:“怎么?看你的模样想杀了本妃?那你来杀啊,本妃也有些不想活了,不如一了百了地好。” 全玖这话倒有几分是发自内心----谁叫她肚子里有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一爆炸就能把她炸得粉身碎骨。而贾老贼气得手脚发麻,目带凶光的瞪着全玖直喘粗气,两人互相对视,许久不语。这时候,密室门被轻轻敲响的声音打破了平静。全玖转目看一眼密室门,向贾老贼命令道:“去开门,一定是发生事情了,否则我在密室里,没人敢催我出去。” “臭婆娘,我又不是你的佣人。”贾老贼气呼呼的走到门边,门刚打开,忠王府的侍卫长刘济豪和贾老贼带来的廖莹中就同时冲进来,异口同声的禀报道:“少傅(王妃),出大事了。钦犯孟丽君被人救走了。”廖莹中又单独说道:“更不可思议地是。救走孟丽君的人,是拿着一份朝廷公文把孟丽君从天牢里提出来就救走的,公文上还盖有贾少傅你的大印!” “什么?”贾老贼和全玖都吃了一惊,贾老贼更是彻底傻了眼睛,“盖有我大印的公文?有没有搞错?印章是不是伪造地?” “蠢货,现在还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全玖站起身来。向贾老贼命令道:“赶快备车,我们一起去天牢,到现场调查事情经过。还有,赶快派人去你的家里调查,这几天都有什么人动过你的大印。” “臭婆娘,真把我当你家佣人了。”贾老贼心中却又不敢发作,只得按全玖的吩咐去给她备车,又让廖莹中回去调查大印被谁动过。全玖也叫起赵,带上一队王府侍卫。与贾老贼共车赶往天牢。 赵家离天牢比较远。贾老贼一行到得现场时,天牢内外已经是一片***通明。吴潜和三法司的几个头头、还有许多文武官员都已经先行到场----天牢里跑走一个犯人就能惊动这么多重臣,自然就是那份盖有贾老贼大印的公文的功劳了。见贾老贼到来,众人忙闪开一条道路,丁大全旧党也是如此,不过他们看向贾老贼的目光已经全是幸灾乐祸,贾老贼也懒得理他们,直接跑到与自己关系十分不好却十分照顾自己的吴潜面前,劈头盖脸问道:“吴丞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看吧。”吴潜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一声,将一份公文交与贾老贼。贾老贼接过公文一看,见上面用很象自己地笔迹写道:兹命提取蒙古女钦犯孟丽君赴枢密院审问,军国重事,不得有误。最后是贾老贼的签名和大印----贾老贼当然知道签名是假的,着重去看那大印的真假,但贾老贼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那大印都不象是假的,最后贾老贼得出结论---这大印确实是自己的枢密院使大印。 “怎么样?大印是真地吗?”这回换吴潜问贾老贼了。贾老贼哭丧着脸答道:“字是假的,印是真的----他娘的,要是知道是谁偷了我的大印盖章,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那平时你的大印是放在什么地方?”吴潜追问道。贾老贼回忆道:“平时是放在家里书房里,去枢密院时带上,用完印就带回家,除了替我掌印的廖莹中和替我背印的郭靖外,其他人根本没机会摸到。但廖莹中和郭靖都是我地心腹,不可能干这种事。” “那就麻烦了,贾少傅,这回你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吴潜叹气道。全玖则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到被捆在旁边的典狱官张悦明面前,厉声问道:“你是典狱官?孟丽君被人接走地经过是什么?快说!” 张悦明并不知道全玖身份,只是看到贾老贼、吴潜和赵等权贵都没敢阻止全玖,马上明白全玖的身份非同一般,哭丧着脸答道:“大约一个半时辰前,有一队穿着士兵服装的人来到天牢,拿着贾少傅的公文要提走犯人。小人说孟丽君是钦犯,除非有皇上的圣旨或者主审官吴丞相、忠王爷的公文才能提人,拒绝了他们,可他们马上拔出刀架在我脖子上,说是孟丽君是蒙古细作,贾少傅有关于军情的大事问她,事关紧急必须马上提人,否则格杀勿论!小人没办法,只好把孟丽君交给他们,不过小人留了个心眼,派了两个狱卒跟踪他们,看他们究竟是不是把孟丽君带进了枢密院,可狱卒回报说他们把孟丽君**了城,小人这才知道情况不妙,赶紧向大理寺卿报告了这件事。” “那些士兵有多少人?长什么模样?”贾老贼焦急问道。张悦明答道:“士兵有十个人,全都都是举手投足一板一眼,绝对是军队出身。”张悦明的话说完,所以人的目光又都转向了贾老贼----如果事情属实,贾老贼的嫌疑就越来越大了。贾老贼则是昏天黑地,哭丧着脸说道:“你们看我做什么?孟丽君最想杀的人可是我,我派人放走她,不是自找麻烦吗?” “贾少傅,我也知道这事肯定不是你干的,可你的嫌疑这么大,老夫即便想帮你也有心无力了。”吴潜摊手苦笑道。全玖也在贾老贼旁边低声冷笑道:“活该,谁叫你平时做这么多缺德事,无缘无故被人栽赃陷害,这也是你的报应到了。” “董公公来了。”全玖话音未落,围观的人群就又是一阵**,干瘦得象一只老猴子一样的董宋臣领着一队御前侍卫过来,董宋臣也不客套,直接将拂尘一甩,扯着公鸭嗓子唱道:“皇上口谕,少傅贾似道涉嫌私放钦犯,即刻押入天牢侯审。钦此。” “好嘛,在天牢门口打入天牢----连坐囚车都免了。”贾老贼哀鸣起来…… 第五十九章 用心良苦 “啊,难得回到古代一次,尝尝蹲古代监狱的滋味也不错。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出去,好歹皇帝是我姐夫,怎么也不可能把小舅子关一辈子。”贾老贼一边自己安慰着自己,一边欣赏着古代监狱的内部风光。和上次打洋鬼子蹲看守所不同,贾老贼这一次住的是一个单间小号,一张硬木板床铺着白布单,还有一床薄被,一桌一椅一盏桐油灯,墙角还有马桶,虽然简陋,却也算得上是五脏俱全,就是地面有点潮湿,住久了容易患风湿。总体来说,比起上次住那个大宿舍似的牢房要强一点。 “不错,不错,竟然还有书,有东西打发时间了。”贾老贼的目光转到桌子上,惊喜的发现桌子上竟然还有厚厚的一摞书,可是随便一翻之后,贾老贼不由大失所望,桌上那些书全是些贾老贼最为厌恶的四书五经和唐诗宋词之类,没一本是贾老贼喜欢的。贾老贼刚失望的把书放下时,牢门就被人推开,一个穿着六品官服的官员走了进来,直接给贾老贼磕头道:“小人刘亦白,刚被大理寺指定为署理天牢典狱官,给贾少傅磕头。” “刘大人请起,贾似道现在是阶下囚,你是典狱官管着我,怎么反倒给我磕头呢?”贾老贼微笑说道。刘亦白又磕了一个头,赔笑道:“贾少傅说笑了,先不说你的官职比下官高着十七、八级,就凭贾少傅力挽狂澜,大败蒙古鞑子这一点,下官也要给你磕头请安啊----只是下官粗鄙,不知道贾少傅喜欢吃什么样口味的饭菜,喜欢喝花雕还是竹叶青。所以特地来向少傅请教,下官也好给少傅安排。” “怎么?蹲大牢也可以点菜点酒,我大宋天牢的犯人待遇这么好?”贾老贼问了一句蠢话。刘亦白满脸堆笑道:“少傅说笑了,如果让天牢里的每一个犯人都自点酒菜,那我们天牢帐房不出三天就能被吃空。\\\\\整个天牢里,也就少傅你和丁丞相两位有这待遇。不过丁丞相会享受,看不上我们这里的饭菜,每天用的饭菜都是他家里地厨子做好送来的,为了保证丁丞相吃得好吃得香,他家里的下人还在天牢附近买了一座院子。专门给厨子做菜用;丁丞相还把他最喜爱的四房小妾也带了进来,专门服侍他的饮食起居。” “还有这事?叶梦卿也不管管?”贾老贼大吃一惊,并不知道丁大全在天牢里过得比自己在外面还舒服百倍。刘亦白赔笑答道:“叶大人日理万机,平时基本在大理寺里办公,那来的时间在天牢里盯着?偶尔来一次也有人报信让我们准备,等叶大人进了天牢里,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欺上瞒下到这地步。你们的胆子够大!”贾老贼有些愤怒----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官吏系统都腐败到这地步,其他地方就可想而知了。刘亦白被贾老贼的呵斥吓得又扑通跪下,磕头惨叫道:“少傅饶命,少傅饶命,小人们这也是被逼无奈啊,丁丞相虽然进了天牢,可他的部下还在官场上,随便来一个人动一根手指头,就能把小人们捏成齑粉啊。” “起来吧。不关你地事。是本官失误,没把乘胜追击,把丁大全的走狗连根铲除。”贾老贼脸色阴沉,万分后悔没听廖莹中的劝告把打击丁大全残党放在首位----不过也不能全怪贾老贼。主要是恰好赶上边关战事和夏粮入库两件大事,严重分散了贾老贼的精力。待刘亦白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爬起来后,贾老贼又说道:“本官口味重,喜欢两湖一带的菜肴,酒喝花雕,你下去安排吧。” “是。是,小人一定照办,包管贾少傅满意**”刘亦白连声答应。贾老贼又补充道:“还有,把桌子上那些书都拿走,那些书本官都已经背熟了。给本官准备一些《御女十八式》和《黄帝御女心经》之类的书送进来----本官难得有休息时间,想借这个机会观摩学习上古圣贤地学说。”刘亦白听得万分佩服,心说难怪贾似道能当上少傅而我当不上----看如何玩女人的书都可以说成观摩学习圣贤学说。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累了一个多月的贾老贼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才从**爬起来。和贾老贼猜测的一样。估计着到早朝散朝的时候,哭哭啼啼的贾妙、李和张一刀三人和贾老贼的一干党羽就来探监送饭了。先是性格比较软弱的贾妙和张一刀一左一右抱住贾老贼哭哭啼啼、絮絮叨叨半天,好不容易把她们安抚下来。贾老贼这才逮到机会和廖莹中等一干党羽说话,迫不及待地问道:“查出来了吗?是谁盗用了本官的官印?” “小人们无能,在家里查了一夜,始终没找到盗用少傅官印的人,唯一可以肯定不是少傅家里的人干地。”廖莹中和郭靖都是满脸羞惭,又赌咒发誓自己绝对没敢利用职权盗用贾老贼的大印。贾老贼叹了口气,“没关系,慢慢查吧。那今天早朝的情况如何?皇上说了什么?” “很不妙,皇上大发雷霆,发下海捕命令全国通缉孟丽君,又下旨让三法司调查你的大印被人盗用一案,等案情明了再决定对你的处置。”廖莹中低声答道。贾老贼皱起了眉头,心中暗叫不妙----如果宋理宗把案子交给赵,那么赵背后的全玖也许还会看在往日地情面和自己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放自己一马,可是交给了人事复杂的三法司,那情况就复杂得多了。****贾老贼又问道:“那丁大全案呢?黄药师那份口供有没有当场抖出来?” “抖出来了,皇上已经知道我们栽赃陷害丁大全的事,丁大全已经被改为放回家软禁,今晚进宫见驾,估计很快就有可能把周震炎推出来给丁大全当替死鬼。”廖莹中哭丧着脸答道。韩震也表情沮丧的说道:“还有黄药师抓到那两个蒙古人证,他们也拿出京湖路信阳府的户籍证明。证明他们不是蒙古人。信阳曾经被鞑子攻占过,各种户籍记载早被鞑子一把火烧光,根本无法核对真假,更没法子证明他们是鞑子派到丁大全身边的人。” 丁大全复出地事早在贾老贼地预料之中,所以贾老贼并没有太过沮丧,“没关系,本官现在也算看明白了,不仅是全玖那个婆娘要保丁大全,皇上其实也是想保丁大全,否则重要人证孟丽君刚刚跑路。丁大全勾结鞑子蓄意破坏科考和污蔑本官的事还没明了,皇上也不会迫不及待把丁大全放出去。”说到这,贾老贼心中一动,忽然发现孟丽君跑路对自己也颇有好处,起码自己**孟丽君地丑事没办法再查了,还有自己隐瞒孟丽君身份的欺君之罪也成了一笔糊涂帐,可以大做手脚撇清关系……与此同时的临安皇宫中。贾老贼的外甥女赵娥明换上便装,领着几个宫女悄悄摸到皇宫的偏门德寿门前,准备从德寿门出宫。不料平时里看到赵娥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那些看门侍卫一字排开,拦住赵娥明的去路。为首那名侍卫队长还向赵娥明半跪行礼道:“公主娘娘,皇上有旨,这几天不许你出宫。” “张将军,我就出去一会,最多一个时辰就回来。”赵娥明低声恳求道。那御前侍卫的队长一耸肩膀,无奈地摊手道:“回禀公主。\\\\\这是皇上圣旨,小人如果偷偷放你出宫的话,那小人的脑袋就要搬家了。皇上还有旨意,说你如果一定要出宫。就亲自去向皇上请旨。”赵娥明无奈,只得跺脚道:“好,等本公主请来圣旨,再慢慢找你算帐!” 说罢,赵娥明转身就走,向宫内太监打听到宋理宗正在御书房。赵娥明便掉转马头,一路直接杀进御书房。赵娥明进得御书房时,宋理宗正捧着一个金碗在喝着些什么,看到爱女那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宋理宗一笑放下金碗,先挥手让身边的太监和宫女全部出去,然后悠悠然的向赵娥明问道:“怎么?想出宫去看你舅舅?” “父皇。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要让侍卫阻拦娥儿?”赵娥明嘟着小嘴,气呼呼的说道。宋理宗被爱女娇憨地发怒模样逗得一笑。微笑道:“朕当然得让他们拦着你,否则等到你到你舅舅面前去认了错,那事情也许就难以收拾了。” “认错?认什么错?”赵娥明心里开始发虚,紧张的反问道。宋理宗瞟着女儿,微笑道:“还在装?你以探亲为名到你舅舅书房里偷了枢密使大印盖章,又指派御前侍卫假扮士兵从天牢里提出孟丽君送出城放了,你以为父皇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宋理宗的话就象晴天霹雳,惊得赵娥明的小嘴张得可以塞进两个鸭蛋,半晌才红着脸结结巴巴的问道:“父皇,原……原来你全知……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知道的?”宋理宗微笑道:“你指派御前侍卫出宫的时候,朕就知道了。只是朕有一点不明白,那个孟丽君明明是一个女人,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救她?” 赵娥明满面通红,扭捏半晌才用蚊子哼一样的声音说道:“她是我第一个喜欢地人,虽然知道她是女人,但我也不想看着她死。再说是我舅舅把她害成了这样,舅舅对她还……还不负责任,所以我就想替舅舅赎一些罪……。”说到这,赵娥明赶紧转移话题道:“父皇,这事全是女儿一个人干的,和舅舅无关,你处罚女儿就行了,放了舅舅吧。”“不行,你舅舅不能放。”宋理宗咳嗽着摇头,拒绝了爱女的恳求。赵娥明大急,跪下来说道:“父皇,偷舅舅印信的人是我,放走钦犯地人也是我,舅舅是被冤枉的,你就饶了舅舅吧。” “你舅舅真是被冤枉的吗?”宋理宗冷笑一声,又咳嗽了几下站起身来,从书桌的奏折中翻出一份公文,递到赵娥明面前,“起来吧,看看你舅舅都干了些什么好事。这是你舅舅重用那个黄固的口供。”赵娥明翻看了几下,抬头惊叫道:“黄固说他没欺负孟丽君,这么说,欺负孟丽君的人真是我舅舅了?” “除了他还有谁?”宋理宗缓缓说道:“你舅舅早就知道孟丽君地真正身份,并且还色迷心窍玷污了她----朕如果不故意让你把孟丽君放了,等孟丽君到公堂上和黄固一对质,人证物证具全,那你舅舅就坐实了诬陷同僚、**妇女和欺君妄上三大罪名,到那时候,局面才真是难以收拾。” “父皇。你故意让娥儿把孟丽君放了?”赵娥明瞪大了眼睛,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宋理宗微笑道:“那是当然,你把那份伪造地公文交给了侍卫,侍卫转过身就上报给朕,如果不是朕点头,那些侍卫也没胆子敢去做这些事。只有让孟丽君这个危险的证人消失,你舅舅的案子才能变成一笔糊涂帐。让人无从查起,朕也好回护你舅舅不是?” “原来是这样。”赵娥明花了很大力气才弄清楚其中的复杂关系,又抱住宋理宗的胳膊撒娇道:“父皇真坏,娥儿这次被你戏弄惨了。娥儿还以为是自己胡闹才把舅舅害进了大牢,还在娘地灵前哭了半天,原来背后全是父皇你在操纵。”宋理宗微笑着在赵娥明小巧地鼻子上捏了一下,慈爱道:“你这小丫头胆大包天,背着朕干出这么大的事,朕替你善后。你竟然还说朕是坏人,真没良心。” “是,是,娥儿错了。父皇好,好父皇。”赵娥明抱着宋理宗撒了一阵子地娇,又恳求道:“父皇,既然你知道舅舅是被冤枉的,那你可以放了舅舅吧?”宋理宗收住微笑,严肃道:“放了你舅舅。那私放孟丽君地事怎么办?告诉天下人,放在钦犯孟丽君的人是当朝公主?背后还有朕的默许吗?” “那总不能让舅舅替娥儿背黑锅,把舅舅关一辈子吧?”赵娥明担心的问道。宋理宗又微微一笑,“放心,你舅舅的事父皇已经安排好了。昨天晚上御前侍卫放走孟丽君的时候,朕让那些御前侍卫故意留下了一些线索,今天朕又把你舅舅的案子交给了三法司去办。三法司只要顺着线索一查。很快就能知道这件事地根源是在皇宫里----知道了这点,那些官员也就不敢继续往下查了。朕再给点暗示。他们如果足够聪明的话,就会拿出一份替你和你舅舅洗罪的奏折报上来,朕有了台阶,也就可以把你舅舅放出来了。” “如果那些官员不够聪明,怎么办?”赵娥明追问道。宋理宗的微笑变成狞笑,“如果他们不够聪明,朕还留他们干什么?大宋几千万人口,朕要找几个聪明够听话的官员还不容易?” “父皇,你真好。”赵娥明恍然大悟,又抱住宋理宗撒起娇来。宋理宗爱抚着女儿的秀发,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你舅舅够聪明很有能力,爱国爱民,对朕也很忠心。但他也很笨,至今没明白朕要的是什么,锋芒也太露,动不动就四面树敌,所以才弄成今天这个局面,朕借着这个机会让他到天牢里休息几天,就是想杀杀他的锐气,让他明白朕究竟是想要什么。” “父皇,那你究竟是要什么呢?娥儿可以偷偷给舅舅露风,让舅舅给你准备。”赵娥明抬起头,甜甜的笑问道。宋理宗一笑,往龙案上地金碗一指,平静道:“看到了吗?从翻过年来,朕每天都要喝三次那样的药,父皇老了,身体也越来越不好,最想要的就是把一个相对安定的朝廷交给未来地皇上。你舅舅偏偏不明白这点,一心想要搬倒丁大全,放手搞他的民政改制,丁大全是该死,朕也可以封你舅舅为平章军国重事,让他独掌军政大权。可你舅舅也不想想,历朝历代民政改制,那一次不是天下震动,朝廷风雨飘摇?” 尽管知道女儿不一定理解自己的话,但宋理宗还是继续吐露心怀道:“朝廷改制,朕如果活着,那么还可以象神宗皇帝支持王安石一样,在背后坚定支持你舅舅,帮他达成富国强兵的目的。可朕要是在改制中忽然撒手而去,那么你舅舅既要拥戴新皇登基,与新皇协调关系;又要实行朝廷改制,面对万夫所指;还得应付北面鞑子的威胁,亲自上阵领兵,他应付得过来吗?也许他到了前面去挡住了鞑子,后面地暗箭就已经把他放倒了。他倒下也许不要紧,可新的皇帝没有了你舅舅这样的栋梁重臣支撑朝廷,又将是什么样的局面?” 说到这,宋理宗老泪纵横,搂着女儿哽咽道:“娥儿,父皇的话你不一定明白,但父皇这么做,全是为了下一个皇帝,也是为了保全你舅舅啊。” 宋理宗的苦心也许真是为了小舅子贾老贼好,但宋理宗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点,在临安城中,想要贾老贼狗命的人并不只是贾老贼在朝廷里地政敌…… 第六十章 肮脏交易 贾老贼因为涉嫌私放钦犯被捕下狱,丁大全勾结鞑子破坏科举的嫌疑被洗清,宋理宗亲自下旨将其释放,改为让丁大全回家居住,形势如此逆转,让临安百官目瞪口呆,进而争相猜测其中含意。也是巧合,恰巧在贾老贼被囚的一天,濠州知府吕文福送来急奏,请示是否允许忽必烈派来的求和使者郝经入境。那些擅长揣摩上意的官员恍然大悟,一致认为这是宋理宗在为与忽必烈议和的做准备----所以才囚禁了朝廷里的主战派老大贾老贼,让主和派老大丁大全复出。明白了这层关系后,一时间,临安城里主和声四起…… 虽然身在天牢之中,但临安城里的求和风声仍然传进了贾老贼的耳朵里,贾老贼大骂人倒霉喝凉水也塞牙之余,赶紧在牢里给宋理宗写了一封奏章,恳求宋理宗暂时释放自己,出来主持与蒙古使者的谈判。不曾想贾老贼的走狗把奏折送进皇宫后,马上就被宋理宗原封不动的送还给贾老贼,并让太监转达口谕---让贾老贼老实在牢里呆着,好生反省自己的过错。一腔热诚换了一个热脸贴冷屁股,着实让贾老贼既郁闷又无奈。 奏折递不上去,贾老贼只好打起他那个漂亮外甥女的主意,派出女儿贾妙以探望表妹为名进宫去见外甥女,想让外甥女替自己向她老爸求情。谁知贾老贼的如意算盘再度落空,贾妙连皇宫的门都没进去就被赵娥明找借口拒绝会面,气得贾老贼破口大骂,“臭丫头。娘死舅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舅舅坐牢了,你连看都不来看一眼,我算是看错你这个没良心的臭丫头了。” “少傅,怎么办?”来天牢给贾老贼传达消息的廖莹中哭丧着脸问道:“现在临安城里到处都在传皇上要和忽必烈议和,丁大全今天正午又被传进宫里去见驾了,如果皇上让丁大全代表朝廷与鞑子议和,我们就大事不妙了。” “怎么办?我要是知道该怎么办就好了。”贾老贼背着手在大牢里转了几圈,咬牙道:“没办法了,让翁应龙动用那批色目人。在路上把郝经干掉!郝经死在了半路上,丁大全就是想要卖国也没地方去卖了。” “不行啊!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啊!”廖莹中大吃一惊,赶紧劝告道:“少傅。刺杀外国来使可不是闹着玩地,要是随便走漏一点风声让皇上知道了,肯定是龙庭震怒,还有暗中倾向我们的左丞相吴潜。也将站到我们的对立面啊。再加上丁大全一党煽风点火,那局面才是无法收拾啊!” 贾老贼也知道暗杀蒙古使者十分危险,被廖莹中劝得有些动摇,沉吟道:“是倒是这个道理,但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上个月派去联系阿里不哥的使者到现在还没一点消息,说不定已经在路上被忽必烈干掉了。皇上耳根子又软,被丁大全蛊惑一气,说不定就真答应了与忽必烈议和。那时候才是真正的难以挽回。” 廖莹中坚决摇头反对,又建议道:“刺杀郝经实在太危险了,再想想其他办法吧,反正从濠州到临安还有一段距离,濠州知府吕文福是吕文德的堂弟,也是我们的人。我们可以让他拖延一下公文办理,给我们争取时间。还有淮西杜庶也是主战派,可以让他在给蒙古使节团安排路程和沿途接待时做些手脚,再争取一点时间。只要等到皇上把少傅放出去,什么事都好办了。” “也只有这办法了,你去安排吧。”贾老贼当机立断,立即同意了狗头军师的正确建议。恰在这时,典狱官刘亦白敲门进来,向贾老贼磕头禀报道:“贾少傅。信王爷来了。说是想要探望于你,不知少傅见是不见。” “让他进来吧。”贾老贼指着刘亦白说道:“莹中。本官在狱中得这个叫刘亦白的照顾颇多,出去的路上你与他交流几句,看他家里有什么人想进官场入仕地,给他安排一下。”廖莹中答应,刘亦白喜出望外,赶紧又给贾老贼磕了几头,这才与廖莹中一起出去。不一刻,许久不见的信王赵孟关便与他的管家赵十三一起进来,赵十三手里提有一个食盒,显然是以送饭为名求见的贾老贼。 见到贾老贼。赵孟关二话不说。拉着赵十三便一起向贾老贼跪下。磕头说道:“赵孟关叩谢贾少傅救命之恩。”贾老贼假惺惺地惊讶道:“信王爷快快请起。贾似道如何敢当王爷如此大礼?至于救命之恩。那就更是何从谈起?” “贾少傅。不必隐瞒了。”赵孟关抬起头来微笑道:“那一日赵孟关误中全玖与丁大全诡计。险些堕入万劫不复之地。如果不是贾少傅安排翁应弼大人妙计相救。赵孟关现在只怕连姓赵地资格都没有了。”贾老贼一笑。心说你也不算蠢到家。总算明白是老子在悬崖边拉了你一把了。贾老贼又假笑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王爷还是快请起来吧。你地大礼太折杀人了。” 经过贾老贼地再三搀扶。赵孟关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与贾老贼并肩坐到床边。赵孟关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地问道:“贾少傅。小王有一事不明。那一日小王已坠险境。赵完胜在即。少傅为何还冒着奇险营救小王?小王明白。少傅为了营救小王。彻底触怒了那个全玖。少傅地牢狱之灾。便于那一日之事有关啊。小王再斗胆问少傅一句。少傅营救小王。是想借小王之手牵制赵呢?还是想让小王取赵而代之?” “全玖想当武则天。老子想当史弥远。老子和全玖迟早有一天要撕破脸皮。留下你当然是要你牵制赵背后地全玖。免得让全玖那个毒婆娘一手遮天。”贾老贼在心中嘀咕。不过嘴上却不能这么说。贾老贼假惺惺地说道:“信王爷误会了。老夫岂敢涉足皇子之争?老夫之所以对王爷施以援手。全是因为老夫不愿看到忠王信王两位王爷手足相残。伤了天家和气。” 贾老贼地话也就能骗骗三岁小孩。赵孟关心知肚明却不拆穿。仅是微笑着向贾老贼抛出一个炸弹。“贾少傅。你可知道赵一党已经与丁大全达成了联盟?丁大全一党全力扶持赵为太子。所以赵一党才替丁大全洗脱罪名。帮他重登相位。” 全玖在暗底下与丁大全结盟早在贾老贼地猜测中。所以贾老贼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地惊讶。仅是微笑道:“信王爷开玩笑了。丁大全卖国求荣。信王爷身为国家重臣。如何会与丁大全这样地国贼联合?谣言而已。不足为信。” “贾少傅,请看看这个。”赵孟关笑了笑,将一封书信递到贾老贼手里。贾老贼随意翻开。只看了一眼便跳了起来----这封信与贾老贼和全玖结下露水姻缘那天晚上写的信一模一样,只是签名换成了丁大全地名字而已。赵孟关又微笑道:“贾少傅,这封信只是手抄复件,原件上有丁大全的亲笔签名,还有丁大全按的手印,目前就在全玖手里。” “全玖逼丁大全签了这封卖国谋反的书信,看来她真是想同时控制我和丁大全了!好恶毒的婆娘,控制我们就等于是同时控制军队和民政!她真想当武则天啊!不对,全玖做事何等精明。这么重要的信怎么可能落到赵孟关手里?难道赵孟关在全玖身边安插了内线?我给全玖写那封信有没有落在赵孟关手里呢?”贾老贼脑海中无数思虑如闪电般掠过,忽然又串联起来,指着赵孟关低声惊叫道:“给全玖下堕胎药地人,是你?” 这回换赵孟关目瞪口呆了,就象看带神仙一样盯住贾老贼。看到赵孟关那副表情,贾老贼所有地疑问一扫而空。收颜笑道:“信王爷,如果贾似道没有料错的话,六月初二那一天赵与刑部给事中胡洮之女胡俪的相遇并不是偶然,而是你或者魏大人的精心安排----因为全玖太厉害了,你如果不先把全玖扳倒,那么就无法正面击倒赵。而那位美女胡俪,其实是你地人,为了保住胡俪不被全玖所害,你还让胡俪给赵主意。到皇上面前讨得一张护身符对不对?” “不错。胡洮其实是小王生父一名妾室的兄长,只是小王的生母贵为郡主。父亲不敢公开把那名小妾领回家,一直养在外地,所以在临安很少有人知道小王与胡洮的关系。”被贾老贼叫破内幕,赵孟关知道无法隐瞒,索性来个竹筒倒豆子,“给全玖下堕胎药,也是小王地主意。皇上膝下子息艰难,小王又尚未成亲,全玖如果给赵生下儿子,那么赵就又多了一个争夺太子位置地筹码,所以小王才出此下策----当然了,如果全玖以为流产而死,那小王就更多了几分胜算。” “笨蛋,你不会让胡俪直接给全玖下毒啊?毒死了全玖,你把胡俪和胡洮灭口,再弄一封假遗书,说是胡俪不堪全玖的折磨虐待,所以和她同归于尽!全玖地为人皇上很清楚,肯定相信这点!”贾老贼脱口说道。赵孟关被贾老贼说得楞了一下,然后一拍脑门懊悔道:“少傅说得对,全玖那个毒婆娘如果死了,牺牲一百个胡俪也值得,小王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可惜现在全玖那个毒婆娘已经小心了许多,这招已经行不通了。” “算了,现在后悔也没用。不过你用胡俪对赵那个白痴用美人计,确实是一招妙棋,全玖只是躲在赵背后发号司令,胡俪很容易就能从赵嘴里套出全玖的动向。”贾老贼安慰道。赵孟关感激的点点头,又咧嘴向贾老贼狰狞一笑,“贾少傅,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与本王分享胡俪提供的情报?” “与你合作?”贾老贼微笑着反问道。赵孟关笑着点了点头,很直接的说道:“全玖选择了丁大全为盟友,又故意陷害贾少傅入狱,小王也被全玖和丁大全整得够呛,什么人是朋友。什么人是敌人,小王已经分得很清楚了,相信贾少傅也分清楚了吧?” “看来胡俪没有偷看到我给全玖写的东西,否则赵孟关知道其实我也被全玖暗中控制,就不会来说这些话了。”贾老贼松了一口气,又试探道:“既然如此,那王爷希望贾似道怎么做呢?” 赵孟关拿起丁大全写给全玖那封信,狡黠笑道:“贾少傅,如果你给小王也写这么一封信,那么小王就可以放心与贾少傅合作了。从此之后。小王与贾少傅将再无隔阂。”贾老贼撇撇嘴,不屑道:“王爷,你有没有搞错?贾似道与你是平等合作,写这么一封信给你。那不是把满门性命交在你手上了吗?” 赵孟关又楞了一下,仔细一想发现确实是这样,全玖之所以能逼丁大全写下这样地书信,那是因为全玖拿到了丁大全地死证。而自己却拿贾老贼毫无办法,贾老贼不答应也是理所当然。赵孟关又盘算了片刻,改口道:“那就请贾少傅将爱女许配给小王,小王与贾少傅结亲,这样咱们的联盟才算牢靠。” “不行,想要娶我女儿,除非你当上了皇帝。”贾老贼又是一口拒绝。赵孟关有些恼怒,“贾少傅,你还想耍着小王玩吗?没有你的支持。以小王现在的情况,继承皇位有可能吗?小王可以答应你,一定好好对待贾妙小姐,本王还可以立下文字凭证,将来贾妙小姐是皇后,你是平章军国重事。这总可以了吧?” 贾老贼背着手盘算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不能在皇位之争中随意押宝,沉吟道:“王爷,兹事体大,得容贾似道仔细考虑,过一段时间再给你答复。何况贾似道现在身在牢狱,即便答应你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可以,小王过一段时间再来听取贾少傅的答复。”赵孟关手里地筹码本来就不多,自然答应。站起身来说道:“不过请贾少傅别拖得太久。忽必烈的使者就要入朝觐见,没有小王在朝廷里帮忙----全玖那个毒女人会不会指使丁大全和赵答应和约。很难说。”贾老贼点点头,并不置可否----贾老贼可是太了解全玖了,为了权利,全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眼看赵孟关就要离去,一直守在门口防止他人偷听的赵十三走了过来,打开食盒向贾老贼招呼道:“少傅一定饿了吧,请尝尝王爷家厨子的手艺。”说着,赵十三向贾老贼使了一个眼色,贾老贼心知有异,假做品尝菜肴走近赵十三,赵十三背对赵孟关飞快摊开右手,露出写在掌心的一行小字----让我今晚再送一次饭。贾老贼不动声色,假意夹起一个蟹黄汤包,咬一口说道:“蟹黄包不错,可惜冷了,下次能给本官送一些热地吗?” “贾少傅如果喜欢,小人今天晚上送几笼热的蟹黄包来可以吗?”赵十三赔笑着问道。贾老贼点头,“行啊,不过也要看信王爷是否舍得?”赵孟关在旁边接口道:“只要贾少傅喜欢,什么都好说。赵十三,今晚用快马给贾少傅送几笼刚出笼的蟹黄包,再送一桌最好的酒菜来。”贾老贼与赵十三对视一笑,“既如此,那就多谢王爷了。”来几笼热腾腾地蟹黄汤包,又带了一个长随挑来一担酒菜,直接送到关押贾老贼地牢房单间中。贾老贼入狱两天给他送饭送菜的人无数,这本是一件很平常地事,所以谁也没放在心中,可贾老贼却知道其中定有古怪,仔细打量后,贾老贼便惊讶地发现一件事----与赵十三同来的那名长随,竟然是蒙古军山东大军阀李的岳父,王文统! 放好酒菜,赵十三象白天一样站到牢门前监视,防止他人偷听。贾老贼则向王文统惊讶问道:“王大人,你怎么来临安了?山东那边出事了吗?”王文统低声答道:“是出了一点事情,不过问题不大,山东那边闹蝗灾,夏粮收成受了些影响,所以下官到了临安,想请贾少傅帮忙卖一些麦子和一些山东稀缺的军需给我们,帮助我们屯粮备战。只是下官昨天到了临安才知道少傅出了事,所以就通过赵十三来与贾少傅见面。” “哦,原来是这样。”贾老贼松了一口气,李是贾老贼克制忽必烈的一个绝招,自然不希望李军发生意外。王文统问道:“少傅,前不久听说你扳倒了丁大全,独掌军政大权,下官们还高兴了一阵,怎么你这么快就下了大牢?咱们之间的协议,还能有效吗?” “放心,我们之间的协议当然有效!”贾老贼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让王文统安心,又把自己莫名其妙下狱的原因告诉王文统一遍,末了说道:“虽然暂时下狱,但本官圣眷未衰,本官地心腹也一个没动,复出只是早晚的事。所以你和李都可以放心,我们之间的协议仍然有效。”“原来是这样,那下官就可以放心了。”王文统松了一口气,杀了赵壁以后,李军和贾老贼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贾老贼倒台,首当其冲倒霉的就是李军。王文统又低声问道:“少傅,现在临安城里都已经传遍了,郝经那个狗汉奸代表忽必烈就要到临安求和,要是大宋皇帝答应了和忽必烈结盟,那我们就危险了,不知少傅有什么打算?” “本官已经做了一些安排。”贾老贼低声说出自己的缓兵之计,又苦恼道:“现在本官最头疼地是,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才让本官复出?要是没有本官在朝上主持,丁大全那个狗汉奸一手遮天,怕是就会答应了和忽必烈议和。” “这个容易,下官有办法让少傅立即复出。”王文统笑道。贾老贼眼睛一亮,知道王文统足智多谋不在任何人之下,忙问道:“什么办法?” “大宋朝廷里军队以少傅为首,如果边关发生战事的话,那大宋皇帝就不得不请贾少傅复出了。”王文统慢悠悠的说道:“下官可以让李起兵攻打涟水,给大宋皇帝施加压力。淮东李庭芝是贾少傅的门生,他只要上报抵敌不住,那大宋皇帝就非请贾少傅复出不可了。” “这个本官也想过了,但是不行。”贾老贼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一般,“眼下郝经那个狗汉奸正在提出议和,要是再给皇上施加压力,说不定皇上害怕忽必烈的军威,真答应了盟约,那可就是弄巧成拙了。” “贾少傅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王文统微笑道:“郝经如果假借武力威胁大宋皇帝,那你可以让人建议大宋皇帝要郝经先退兵再议和,郝经上报给忽必烈,忽必烈的退兵令发到涟水,我们会听他的吗?到时候忽必烈的退兵令不起作用,大宋皇帝被迫让贾少傅复出,我们再玩一个闻贾少傅之风而逃,贾少傅在朝中的地位岂不更加重要?” “对呀。”贾老贼又是眼睛一亮,笑道:“本官在这边玩缓兵之计,你在那边佯攻涟水,为了缓解边关危机,皇上肯定要求正在路上地郝经先让忽必烈退兵再谈,到时候忽必烈地退兵令不起作用,皇上想不马上放我都不行了。王大人,那本官复出的事就拜托在你身上了。” “好说,不过粮食地事,还要请贾少傅多多帮忙。”王文统向贾老贼伸出一只手。贾老贼也伸出一只手,“没问题,本官那怕贪污军粮,也要想办法把王大人要的粮食准备好。”说罢,贾老贼与王文统对视一笑,两只肮脏的黑手紧紧握在一起,宣告一桩卑鄙肮脏的交易达成…… 第六十一章 狼心狗肺 王文统走了以后,天也基本上黑了,贾老贼百无聊赖,顺手便拿起桌上的《黄帝御女心经》苦读,欣赏上古圣贤的文才风流,以提高自身的品德素质,颇是用功,好学之心很是值得让人敬佩。看了片刻,贾老贼又拿起妙手画师插画的《汉宫遗照》,参详那汉宫之中的贤妃淑媛是何等娇俏,顺带学习纵蝶寻芳与教蜂酿蜜而势是如何施为,以便将来等李慧娘长大后再教给小姑娘,专心不亚于教师备课之刻苦,对南宋未来的教育重视也极让人感动。 “妈的,真应该学丁大全,叫张一刀或者李进来服侍我。”看得兴起间,贾老贼不免有些后悔拒绝了李陪自己住在天牢里的要求。不过贾老贼转念一想,估计李应该就在附近,现在去叫她过来也不算迟,便趴在牢房门前大叫道:“来人,来人啊。” “贾大人,你老有什么吩咐?”一个狱卒跑了过来,点头哈腰的向贾老贼问道。贾老贼招手让他靠近,在他耳边说道:“你悄悄出去替本官跑一趟,去……。”贾老贼说到这里的时候,又有一名狱卒跑了进来,向贾老贼禀报道:“少傅,来了两位很漂亮的小姑娘,说是来给少傅你送饭,不知道少傅可否愿意见她们?” “很漂亮的小姑娘?我有认识吗?”贾老贼有些糊涂,猜不出来人是谁。那狱卒满脸**道:“少傅记不记得她们小人觉得不要紧,可那两位小姑娘确实很漂亮,本来天入黑我们就要关门不许家属探视的,但是看在她们是漂亮小姑娘的份上。小人就进来向少傅您禀报一声了——少傅晚上也有打发时间的不是?” “臭小子,算你有眼色。”贾老贼笑骂一声,向两个狱卒命令道:“让她们进来吧。还有你,刚才地事不用了,已经有人来替代了。”两个狱卒都露出只有男人才会明白的**,各自行礼后就飞奔了出去。不一刻,那两个狱卒果然领着了两名亭亭玉立的美貌少女进来,不过很出乎贾老贼的预料,这两名少女并非贾老贼幻想中对自己的民间仰慕者,而是丁大全的未来儿媳梁薇和曾经拒绝嫁给贾老贼的李娇娘。 一个多月时间不见。梁薇和李娇娘都比上次见面清瘦了许多,尤其是梁薇,眼窝深陷,脸色苍白。憔悴得让人心疼;不过贾老贼对梁薇可没什么兴趣,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只是盯着走在最后面的李娇娘身上,迫不及待的向两个狱卒命令道:“快,快。把门打开,请李小姐和梁小姐进来,然后你们出去,别打扰本大人与李小姐讨论公务。 “遵命。”两个狱卒都很识趣,打开贾老贼地单间牢门就溜了出去。梁薇提着一个食盒首先进来,张嘴准备向贾老贼说什么,贾老贼则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就去拉还在门外的李娇娘,“李小姐快请进来。你能在老夫蒙难之际来看看,老夫就已经感激不尽了,何必还破费给老夫送饭?这叫老夫如何敢当?” “不是,我是……。”李娇娘本想说她是被梁薇拖着来的,无奈贾老贼已经伸出魔爪把她拉进房间,又擦板凳抹桌子把她按到房间里唯一一张椅子上。满面笑容道:“李小姐请坐,这里是天牢,地方实在简陋了一些,真是委屈李小姐了。”李娇娘被贾老贼的过分殷勤弄得十分不习惯,羞红着脸甩开贾老贼地魔爪,羞涩道:“少傅大人自己坐吧,我站站就好。” “那怎么行?那有客人站着主人坐着的道理?”贾老贼一副好客模样,全然忘记这里并不是自己家,而是大理寺的天牢。这时候。梁薇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子上。低声向贾老贼招呼道:“贾少傅,小女与娇娘妹妹为你做了一些小菜。请少傅不要嫌弃,我们手艺粗浅,让少傅见笑了。” “李娇娘给我做菜?”贾老贼喜出望外,几乎以为这是自己蒙冤蹲大牢地一个良性副作用——曾经暗恋孟丽君的李娇娘误以为真是自己放了孟丽君,出于感激这才亲手做了小菜来慰劳自己。本来已经吃得很饱的贾老贼赶紧从梁薇手里抢过筷子,随便夹上一筷子菜肴放在嘴中,连声夸奖道:“好手艺,肉片鲜美嫩滑,火候不老不过,不愧是出自李小姐的巧手。” “那盘菜是薇姐做地。”李娇娘不肯抢梁薇地功劳。低声说出真相。贾老贼楞了一下。忙又去指另一盘菜。“那这盘菜色彩鲜艳。香气扑鼻。一定是李小姐你亲手做地了?” “那盘也是薇姐做地。”李娇娘红着脸说道:“我就做了一盘麻油拌豆腐。其他全是薇姐做地。”贾老贼一听。赶紧去夹李娇娘做那盘麻油拌豆腐。可是菜刚进嘴后。贾老贼马上就一口喷了出来。掐住脖子把舌头吐得象狗一样。那边梁薇赶紧端起茶水递到贾老贼面前。贾老贼扔下筷子一把抢过茶水猛灌。一边疯狂漱口一边在心里惨叫。“好麻!好咸!好难吃!” “我不会做菜。是不是很难吃?”李娇娘脸红得更厉害。害羞地问道。贾老贼安慰道:“没事。你地手艺很好。就是盐、麻油和花椒放多了一些。也不是很难吃。”话虽如此。贾老贼却再也没胆子再尝一口李娇娘做地菜。李娇娘低声说道:“少傅不必安慰我了。你还是吃其他菜吧。其他菜都是薇姐亲手给你做地。花了她无数心血。” 贾老贼地目光终于转到从开始起就一直刻意不去理会地梁薇身上。梁薇苍白地脸色有些泛红。准备迎接贾老贼地感谢时。贾老贼却冒出一句。“你不是丁大全地未来儿媳吗?怎么给我做菜送饭?是你未来公公和相公派你来地吗?”梁薇如遭雷击。做梦也没想到贾老贼会用这样地话回报她。立即楞在当场。半晌才呆呆答道:“他们不知道。是我自己要来地。” “真地吗?”贾老贼万分狐疑。端起了梁薇做地几道菜一一放到鼻下嗅闻。检查有无异状。梁薇看出贾老贼地疑虑。抢过筷子将每道菜都尝了一口。又把自己送来地酒也斟了一杯喝下。哽咽道:“大人。现在你该相信我没在酒菜里下毒了吧?” “嘿嘿。”贾老贼干笑两声。“有那么一种毒药。如果先服下解药再服毒地话。那么就没什么问题了。”梁薇欲哭无泪。几乎想掩面痛哭离去。那边李娇娘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少傅。你不要误会薇姐。其实今天晚上我们来看你。就是薇姐硬拉着我来地。” “她硬拉着你来地?用你做掩护?”贾老贼更是怀疑——丁大全的未来儿媳妇无缘无故的跑来看自己。究竟是替丁大全来嘲笑自己?还是来给丁大全的刺客探路?否则梁薇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怎么自己刚蹲大牢她就跑来出现了?贾老贼那种狡诈多疑地表情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让梁薇更是伤心欲绝,抽泣着向李娇娘招手道:“娇娘妹妹,我们回去吧。” “薇姐,你好不容易才得出门一次,你不和少傅多说几句话?”李娇娘早就看出梁薇对贾老贼的微妙感情,便开口问道。梁薇消瘦的俏脸上更是苍白,惨然道:“不用了。我是丁丞相的未来儿媳,丁丞相和贾少傅是死对头,我要是再留在这里,贾少傅就更不放心了。” “可你……。”李娇娘本来还想说什么,梁薇却一把拉起她,“别说了。我们走吧。”贾老贼则极没良心地说道:“梁小姐你有事你先走,本官还有些事想和娇娘小姐谈谈。”贾老贼的话音未落,远处的牢房过道中忽然传来一阵惊叫与兵器碰撞声,还有被杀垂死之人的惨叫声,“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啊——!” “发生什么事了?”贾老贼大吃一惊,探出头去惊叫询问。过道深处传来狱卒的惨叫回答,“贾少傅快跑!有刺客!”声音还在过道中回荡,那狱卒又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显然他也遭到了刺客的毒手。贾老贼再不迟疑。立即冲到自己休息的床前。趴到地上在床下一拔,床下立即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早在贾老贼刚刚被关进天牢时。仇家多得数不清地贾老贼就猜到临安城里的蒙古细作不会放过这个刺杀自己的最好机会,所以贾老贼让走狗们花重金买通了天牢典狱官,让他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带有密室的牢房,只要藏进这个洞里在里面锁上,刺客即便知道位置一时半会也休想攻破。 “李小姐,快藏进来。”贾老贼向李娇娘招呼道。李娇娘先是惊讶贾老贼的牢房里都有密室,然后又拉起同样吓得花容失色的梁薇,“薇姐,我们快藏进去。” “别,这洞里只能藏两个人。”贾老贼刚说到这里又猛然想起一事,跳起来瞪着梁薇低声咆哮道:“臭娘们,你果然是来给丁大全地刺客探路。”说着,贾老贼顺手抓起桌子上的一个盘子砸碎,抓起瓷片就扑向梁薇,李娇娘惊叫道:“贾少傅,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宰了这个臭娘们!否则她会告诉刺客我们藏在那里。”贾老贼通红着眼睛一把揪住梁薇的头发,抬手就用瓷片往梁薇脖子上狠狠扎下。李娇娘大惊失色,死死拉住贾老贼的手,用身体拦在贾老贼与梁薇之间,惊叫道:“贾少傅,你误会了,薇姐害任何人都不会害你。”梁薇则先是被贾老贼揪得一惊,然后又平静下来,“娇娘妹妹,你别说了,让贾少傅杀了我吧,反正我早不想活了。” 梁薇的态度让贾老贼有些迟疑,这时候,过道深处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叫喊,“贾似道在里面,他的牢房是最后那个单间。”贾老贼无奈,只得放开梁薇,一把抱起李娇娘跑到床边,把李娇娘往床下一塞,命令道:“快钻进去,里面勉强能挤两个人,只要在里面锁上,刺客一时半会打不开。” “那薇姐怎么办?”李娇娘惊叫道。贾老贼没好气的说道:“管她去死!刺客就是她领进来的,你还担心她地安全?”说着,贾老贼不由分说就把李娇娘推进了地洞中,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从里面把地道门牢牢闩上,抛下梁薇孤零零一个人留在地面上面对如狼似虎地刺客。 被贾老贼无情对待,梁薇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愤怒与悲伤,仅是用小手理了理被贾老贼揪散地头发,淡淡的自言自语道:“你错了,刺客不是我领进来的。”说到这,梁薇泪如泉涌…… “贾似道就在那个单间里,门口还站有人。”十几个蒙面黑衣的刺客提着雪亮的钢刀冲了过来,恶狠狠的扑向站在贾老贼牢房门口的梁薇…… 第六十二章 痴情梁薇 贾老贼床下的密室空间很小,与其说是密室不如说是一个带盖的长方形地洞,躺贾老贼一个人倒也还算宽裕,再加上一个李娇娘那就十分拥挤了,以至于贾老贼和李娇娘藏进地洞中后,两人几乎成了脸贴脸胸压胸。.面对这种情况,暗恋李娇娘多日的贾老贼自然是欢喜无限,李娇娘则羞得粉颊滚烫,又担心被贾老贼抛弃在外面的梁薇,羞涩的低声说道:“贾少傅,你不能让薇姐留在外面,她会有危险,快把薇姐也叫进来。” “娇娘小姐,这里躺我们两个人就这么挤,还怎么躺第三个人?”贾老贼一边大力嗅闻着李娇娘身上的处子幽香,一边努力使自己与李娇娘贴得更紧一些,无耻的说道:“反正刺客也是她领进来的,她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你胡说,薇姐怎么可能领刺客进来?”李娇娘一边羞涩的反驳着,一边努力的将双手护到胸前,以免身体的**部位与贾老贼直接接触,可惜地洞狭小,李娇娘护得住上护不住下,身体挪动期间更是让贾老贼占去许多便宜。贾老贼则心花怒放的凑到李娇娘那圆润的耳垂旁低声说道:“傻丫头,这你就不懂了,梁薇之所以拉你来看我,就是因为她一个人来我不可能接见她,她就没办法替刺客搞清楚我在那个牢房里,还有住在牢房里的人是不是我的替身,所以她才拿你来当枪使,因为她早就知道我对你……。” “闭嘴!”李娇娘忽然发起怒来,“你要是再污蔑薇姐。我就永远不理你了!你可知道,薇姐她对你才是真正的一往……。”李娇娘的话还没说完,贾老贼就用手堵住她地小嘴,低声道:“别说话,刺客来了,咱们能拖一会拖一会。” 正如贾老贼所说,地面上十几个蒙面刺客推开拦在牢房门口的梁薇后,已经全部冲进了贾老贼所在牢房,只因没发现贾老贼的踪影,那些刺客又飞快将梁薇从牢房外揪了进来。其中一个蒙面刺客用雪亮的钢刀指住梁薇的胸膛,操着生疏的汉语喝问道:“小姑娘,贾似道到那里去了?快说,否则我们杀了你!” 藏在地洞中,贾老贼将那刺客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那一刻。贾老贼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可梁薇的回答却让贾老贼大跌眼镜----梁薇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道:“他跑了,刚才他听到你们杀进来,他就往外面跑了,你们快追。” “胡说八道!”那蒙面刺客大怒,钢刀一递刺进梁薇地胸膛,入肉三分方才停住,鲜红的鲜血立即染红了梁薇的淡绿衣衫,象是在梁薇美丽的胸膛上绽放了一团鲜艳的桃花一般。那蒙面刺客又咆哮道:“这个牢房只有一条路出去,贾似道老贼能往那里跑?快说,贾老贼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再敢撒谎。我们马上扒光你的衣服!” “贾似道已经跑了。”梁薇强忍胸前剧疼,大声说道:“我是丁大全丞相小公子地未过门妻子,和你们一样的恨贾似道。我怎么会骗你们?” “你是户部员外郎梁茂的女儿?你为什么在这里?”那蒙面刺客显然十分清楚丁大全的家**情况,一语叫破梁薇的身份。\\\\梁薇点点头,惨然说道:“我为什么来这里?我当然是奉丁丞相的命令用给贾似道送饭为借口,来给你们探路。刚才在这里的人确实是贾似道,假不了,可他发现了我的目的。扔下我单独跑了,你们快追吧。” 虽说听到了梁薇亲口承认自己是来给刺客探路,藏在地洞里的贾老贼却是一阵糊涂,倒是李娇娘乘机说道:“听到了吗?薇姐如果要害你,她会替你隐瞒吗?”贾老贼不说话了,暗下决心找个机会好好和梁薇谈谈,看她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态度----也许同样是少见美女地梁薇,将是自己打入丁大全内部的又一枚棋子。 这时候。地面上地蒙面刺客已经相信了梁薇地话。为首那名蒙古刺客用蒙古语骂了一句。“该死!丁大全派人来协助我们。怎么也不早说一声?”说罢。那刺客抽出刀一挥。命令道:“快搜。贾老贼十有**是藏到其他牢房了。见到就杀!” “得令。”十几个蒙面刺客整齐答应一声。一起窜出贾老贼所在地牢房。可眼看梁薇地调虎离山就要达成地时候。过道中又跑来两个蒙面刺客和一个穿着狱卒衣服地汉人狱卒班头。那狱卒班头叫道:“怎么样?找到贾似道没有?”那为首地刺客答道:“让他跑了。大概是藏到其他牢房去了。快帮我们搜。” “不可能。”那狱卒班头果然否决。“在晚上天牢每个房间都上上锁地。贾似道就是跑出来。也没办法躲到其他房间。贾似道住地那个房间床底下有密室。你们有没有搜过?” “牢房里也有密室?”为首地刺客惊叫。梁薇则脸色大变。马上冲到贾老贼床边张臂拦住。那狱卒班头直接跑到贾老贼牢房门前。指着梁薇叫道:“就是那个女人背后地床底下。我们大宋地天牢经常用来关押官员。天牢地人为了给官员特殊照顾又躲避上司检查。在好几间房间里都挖了密室。丁丞相地牢房里有。贾似道在这间房间里也有。” “不好。怪不得刺客这么容易就杀进来。原来天牢地看守里有内奸!”贾老贼躲在地洞里叫苦不迭。懊悔自己忽视了被蒙古收买地汉奸破坏力。那群蒙古刺客各自野兽般嚎叫一声。疯狗一般扑向拦在床前地梁薇。那为首地刺客狠狠一记耳朵扇在梁薇脸上。将娇弱地梁薇闪得凌空飞起。重重摔倒墙角。“臭婊子。差点被你骗了!” “把床掀开!”几个刺客各出一手。将贾老贼那张床抬起摔到一边。开始那个狱卒班头扑上来。指着地洞入口叫道:“入口就在这里。快一些。听说贾似道在天牢外面埋伏得有保护他地高手。一有异动就会冲进来救他!”其实不用他说。十几个刺客已经扑上来用刀柄猛砸地道入口。无奈那地道地入口乃是用黑铁铸成。被砸得丁冬乱响仍然纹丝不动。那狱卒班头又叫道:“别砸了。砸不开地。快用水灌通气孔。这个房间地密室不大。只能躺一个人。几桶水就能把贾似道淹死!” “完了!”藏在地道里的贾老贼和李娇娘都吓得心惊胆战。地面上的刺客已经跑出去提过道里用来防火的木桶,谁知他们刚把水桶提进牢房,被打得樱口流血的梁薇忽然象一只发疯的母虎一样冲上来,用身体将两个刺客手里的水桶撞翻。桶里的水立即洒里一地。那两个刺客勃然大怒,大骂一声双双出脚,将梁薇踢翻在地上,提刀就往梁薇头上砍,还好为首那个刺客及时叫道:“别杀她,她可能是丁大全地儿媳妇!把她揪到一边!”那两个刺客这才收刀,揪住头发把全身**的梁薇拖到一边。 “别!不要罐!不要灌!”眼看到刺客用水往贾老贼藏身的地道中灌,梁薇挣扎着大哭大喊起来,无奈那两个刺客将她按住,梁薇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脱身。只能大哭着哀求,“求求你们,别灌了!别灌了!” “真他娘烦人!”一个刺客嫌梁薇哭喊得烦。抬手一拳便将梁薇打昏过去。这边的其他刺客则不停的往通气孔中灌水,藏在地道里的贾老贼和李娇娘全身精湿,水已淹及被贾老贼压在身下李娇娘地下巴上。大概是自知很难幸免,一向比较害羞的贾老贼忽然捧起李娇娘的小脸说道:“娇娘,我们大概没办法活着出去了。我死了本来没什么,但我藏在心里的一句话一定要对你说。否则我死不瞑目---我爱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就爱上了你,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你嫁给我好不好?” “娇娘。”贾老贼深情的呼唤一声,也不管李娇娘是否愿意,凑到她樱唇上就狠狠吻下---然后贾老贼马上惨叫着抬起头来----李娇娘在贾老贼的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李娇娘吐出贾老贼留在她口中的脏血,柳眉倒竖的怒吼道:“贾似道,你喜欢我,你以为我真不知道?可我宁死也不愿嫁给你,因为你根本就是一个负情薄幸、狼心狗肺的狗贼!” “娇娘。我承认我以前做错了不少事。可我对你是真正的一往情深啊!”贾老贼惨叫道。李娇娘一口唾沫吐在贾老贼脸上,愤怒道:“你也配说一往情深这句话?薇姐对你才是真正地一往情深!她从在潭州第一次见到你。对你就一直挂念在心上,本来她祖父要留在她在潭州,可她为了再见你一面,宁可惹她祖父不高兴也要到临安!你知道她今天出来见你,背了多大的风险吗?上次她去你家的事被丁寿翁知道,丁寿翁已经警告她地父亲,如果再让薇姐见你,丁大全就要杀薇姐全家,所以薇姐没办法,求了我一天,才让我找借口把她从家里接出来!你没注意吗?薇姐今天带来的饭菜,全是你最喜欢的菜肴,你知道她为了掌握你的衣食喜好,付出了多少代价吗?” “还有这事?”贾老贼目瞪口呆,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位少女在背后如此的苦恋自己。李娇娘努力将头抬起,瞪着贾老贼恶狠狠的说道:“薇姐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头?可你怎么对她?丁大全地儿子向她逼婚,丁大全禽兽不如几次调戏她,你不管不问就算了,还怀疑她是丁大全派来给刺客领路,还怀疑她在你的饭菜里下毒,你究竟是不是人啊?你有没有良心啊!让我嫁给你这样狼心狗肺的畜生,你做梦!” 贾老贼被李娇娘骂得彻底傻了眼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这时候,地面上又传来一阵喊杀声,“抓刺客!保护少傅!”还有乒乒乓乓的刀剑碰撞声和刺客被杀死的惨叫声,“妈呀!是张世杰!张世杰来了!” “张世杰?张世杰不是你手下的大将吗?怎么来得这么快?”快要被水彻底淹没的李娇娘惊讶问道。贾老贼呆呆的顺口答道:“我知道肯定会有人来刺杀我,就让张世杰、刘长平和李带着亲兵埋伏在天牢外面,一有情况就冲进来救我。” “对你自己,你倒是满关心地,什么时候你能稍微关心一下薇姐,那薇姐地心血也算没白费了。”李娇娘努力吐出嘴里的水,哼哼道。贾老贼不答,仅是抬起头用头顶通气孔中流下地凉水,仿佛要让冰水来使自己冷静一般。半晌后,贾老贼才在心里缓缓忏悔了一句,“我对不起梁薇。” 从通气孔中流下的水很快停止,地面上的打斗喊杀声却越来越大,然后随着惨叫声的减少而减小,逐渐停止。又过了片刻后,通气孔上传来张世杰的声音,“少傅,你没事吧?出来吧,刺客都跑光杀光了。”一直在发呆的贾老贼这才如初梦醒,拉开地道门闩,被张世杰和李搀扶着站出来,此刻的牢房中已是满目疮痍,十几具刺客尸体和贾老贼的亲兵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满地鲜血。而梁薇也是满身血染,躺在墙角不知死活。 “老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疑惑的问道:“怎么李娇娘小姐和梁小姐都在牢房里?她们怎么进来的?”张世杰也禀报道:“少傅,刺杀你的人是忽必烈的怯薛,其中一个是忽必烈的怯薛长安童,虽然他蒙着面,但我和他交过手,认识他。刘长平也认出了他,已经带着人去追杀他了。” 不管是李的质问还是张世杰的禀报,贾老贼都不回答,只是快步走到梁薇面前,用手去试梁薇的呼吸,还好,梁薇只是昏迷过去,呼吸尚在。贾老贼大喜,忙抱起梁薇摇晃道:“梁小姐,醒醒,快醒醒。”晃了几下后,梁薇在贾老贼怀里悠悠醒转,凝视着梁薇那双因为看到自己安然无恙而充满喜悦的眼睛,贾老贼鼻子一酸,哽咽道:“薇儿,我对不起你。” “薇姐,你的事我全告诉这老东西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李娇娘也走了过来,气呼呼的向梁薇说道。梁薇轻轻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梁薇眼中已经尽是坚定,挣扎着从贾老贼怀里站起来,拉起李娇娘淡淡说道:“娇娘妹妹,我们走吧。” “薇姐,这老东西似乎有些后悔了,你不考虑给他一个机会补偿你?”李娇娘指着满脸悔色的贾老贼惊讶问道。梁薇摇摇头,惨笑道:“算了吧,我已经和丁公子定亲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会让自己忘记他的。” “薇儿,你不要走。”贾老贼知道自己太过伤梁薇的心,赶紧去拉住梁薇的手。可就在这时候,躺在墙角的一个黑衣刺客的尸体突然一动,跳起来钢刀脱手甩出,刀尖破风,直指贾老贼的小腹侧面.不等众人惊叫出口,梁薇已经扑到贾老贼身上,用后背替贾老贼挡住钢刀…… “薇儿!”伴随着贾老贼的嚎叫声,钢刀深深的插进梁薇后背,鲜血立即飞溅出来,瞬间就染红了梁薇的背后衣衫…… 第六十三章 常败将军出手(上) 贾老贼在狱中遇刺,虽然没丢掉小命,却也在临安城中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当朝皇帝宋理宗拍案震怒,先是下令追捕凶手,又勒令追查当事人责任,被蒙古鞑子收买引狼入室刺杀贾老贼那个狱卒班头虽然已经死在张世杰刀下,他的家人则全部被牵连下狱;大理寺寺正叶梦卿官降三级,只是靠着平时的清廉官声与赵、吴潜的共保混了个戴罪留任;天牢正副典狱及其他班头全部革职,几个倒霉蛋蹲了大牢;临安知府马光祖官降一级,转任建康知府,至关重要的临安知府由赵一党的洪焘接任,掌管临安禁军的侍卫步军都指挥使陈大方被宋理宗下诏骂了一个狗血淋头,降了一级改任副都指挥使。除此之外,还有近百名中下级文武官员遭到牵连,或是降职或是停职,替补他们的则大多数是赵党羽----或者说是全玖党羽。而当事人贾老贼自己,则被宋理宗改为回家软禁,让贾老贼走狗直接保护贾老贼自己,也算是宋理宗对小舅子的特殊照顾。 各种处理结果下来,被软禁在家中的贾老贼不由大感郁闷,向众走狗发脾气道:“该死的全玖,想培植自己的党羽就培植去吧,干嘛要借本官遇刺一案大兴牢狱,扳倒一大批人换她的走狗?这不是她拿好处,让本官替她挨骂吗?”贾老贼的一干走狗个个苦笑,全都拿咄咄逼人的全玖毫无办法。 骂归骂,眼下贾老贼正值夺权软禁期间,全玖借着他的案子排除异己和树立党羽,又死活不来看贾老贼一眼,贾老贼还真拿她没办法。不过相对起全玖的事来,最让贾老贼郁闷的还是丁大全的案子,借着赵一党的庇护,丁大全成功洗脱了科场舞弊嫌疑,副主考周震炎和十几个考官当了替死鬼,靠着宋朝不杀文人的规矩勉强保住性命。被下诏永不录用,贬往南宋最偏僻的琼州吃荔枝去了。丁大全则官复原职。重新把握右相大权。 丁大全复相那天已经是贾老贼遇刺后的第六天,复相圣旨一下,冷清了许久地丁大全府张灯结彩,大设宴席款待贺客,当初堵在贾老贼家门前拍马屁那批官员又第一批扑到丁大全面前磕头,大献贺礼,疯狂溜须拍马。已经被贾老贼贬为知县的原吉州知府伍庆志更是把他地老婆和妹妹都带到了丁大全家中,一定要孝敬给丁大全为奴做妾,丁大全也比贾老贼好说话,很为难的让伍庆志的老婆妹妹在自己家中暂住一段时间。 “恭喜丁丞相,贺喜丁丞相。”伍庆志跪爬在丁大全面前,口水习惯性的滴到丁大全鞋子上,谄媚道:“当初丁丞相蒙冤下狱,贾似道老贼得势,人人都说丁丞相怕是就此沉沦,就只有下官坚持认为丁丞相吉人天相。一定能沉冤得雪,官复原职,还和人赌了五千贯钱。事实证明。下官的预测对了,这回下官也可以去找人要五千贯赌金了。” “原来伍大人还用本官和人打了赌,既然伍大人赢了,是否要让本官吃些红呢?”已经一个多月没收一笔银子手正发痒的丁大全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伍庆志暗叫倒霉,只得赔笑道:“当然,当然。下官收到赌金,一定全部送到丁丞相府中,请丁丞相笑纳。下官对丞相忠心耿耿,只求丞相官复原职即可,那还会贪图那些身外之物?”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伍大人复任吉州知府一事,本相会认真考虑地。”丁大全嘿嘿一笑,不理伍庆志又去和另一个到临安述职的知府说话。那知府也算识趣,马上捧起一套黄金打造的文房四宝。跪在地上恳求丁大全收下。丁大全也不客气,客套两句便示意仆人收起;其他官员不敢怠慢。赶紧把自己携来的礼物或者礼单献上,丁大全也一一收了,狠狠捞了一把。这时候,户部员外朗梁茂从人群中挤出来,战战兢兢的跪到丁大全面前,双手捧起一尊黄金打造的观音菩萨,恭敬道:“下官梁茂,恭祝丁丞相官复原职。” “原来是梁大人啊,你女儿梁薇小姐的伤势怎么样了?”丁大全冷笑着问道。丁大全的几个走狗一起冷笑,纷纷用可以杀人的目光瞪着梁茂。心里有鬼的梁茂快要哭出来,颤抖着答道:“谢……谢丁丞相关心,小女地伤势已无性命关碍,不过郎中说至少还要将息一个月,然后才能下地活动。”说到这里,梁茂连连磕头道:“丁丞相,下官教女不严,下官有罪,有罪。” “算了,你女儿是为了保护朝廷命官才受的重伤,只有功劳,那来罪过?”丁大全很大度的摆摆手,微笑说道:“不过梁小姐身上有伤,梁大人今后要好生看护于她,需要什么稀缺药物只管来本相家中取去,别再让梁小姐乱跑就行。至于令千金与小儿地婚事,待梁小姐的身体痊愈之后再说。” “丁大全想和我女儿退婚了?真是那样也好,起码薇儿不用嫁给她不喜欢的人了。”梁茂听出丁大全的弦外之音,赶紧给丁大全磕头道:“谢丁丞相,谢丁丞相,丞相的教导,下官一定铭记于心。” “这样最好。”丁大全又冲梁茂冷笑几声,这才缓步走回大厅正中的主座,先摆手让众人安静,然后操着温和地口气说道:“诸位同僚,承蒙圣上天恩,忠王明察秋毫,替本相洗清冤屈,官复原职。从今往后,还望各位同僚悉心用命,报效国家,上不负圣上所托,下不负黎民之望。” “卑职等谨遵丁相教导。”众官员异口同声地回答。个个都是诚恳之至地神色。丁大全满意地微微一笑。又说道:“本相虽然复职。但眼下正有一件大事。还需要各位同僚鼎力配合。各位同僚请念在家国天下地份上。对本相不吝援手。” “全凭丞相吩咐。”众官员又是异口同声。伍庆志又谄媚问道:“只是不知道丁丞相所说何事?下官们该如何呼应相爷?” “除了忽必烈大汗遣使求和一事。还有什么事能让相爷如此关心?”丁大全地重要走狗史绍卿阴森森地说道。丁大全点点头。站起身来说道:“忽必烈大汗宽宏仁爱。为天下苍生计。对贾似道遣军挑衅与夺取邓州之事不但不起兵报复。反而主动遣使求和。为宋蒙两国百姓谋福之诚意。感动上天。而贾似道一意孤行。为了他个人地荣华富贵。坚持兴兵。定要两国兵戈相见。生灵涂炭。本相既然身为大宋右相。当然有责任阻止贾似道地自私行为。所以本相已经决定。明天就上奏万岁。恳请万岁为天下苍生计。答应与忽必烈大汗缔结两国互不侵犯盟约。” “到那时候。还希望各位大人分别上奏或者联名上奏。支持本相此举啊。”丁大全目视众官。微笑着结束他地长篇大论。话音刚落。在场地官员已经呼啦啦地跪倒一大片。七嘴八舌地叫道:“下官等一定支持丞相。奏请皇上同意盟约。”“丁丞相为国为民。下官那有不舍身相助地道理?”“与蒙古开战。又花钱又死人。那有和平相处地好?”嗓门最大那个伍庆志更是哇哇大叫。“丁相爷放心。谁要是敢反对盟约。我伍庆志第一个去找他拼命。那怕舍此贱躯。也要为丁相爷扫除障碍!” “好!好!好!”丁大全捻须大笑。心说这次没有贾老贼搞鬼。又有这帮马屁精地支持。促使皇上答应和忽必烈大汗缔盟终于有希望了。可就在这时候。丁大全家大门前忽然冲进来一帮御前侍卫和一个中年太监。那中年太监直接跑到丁大全面前。大声说道:“皇上口谕。宣右丞相丁大全火速进宫。商议军国大事。” “微臣遵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丁大全三跪九叩后爬起来。向那个中年太监问道:“夏公公。发生什么事了?皇上怎么会连夜召下官进宫?” “边关急报。蒙古起兵三万攻打淮东重镇涟水,涟水守军抵敌不住。李庭芝大人上表请求皇上派遣援军。”那中年太监板着脸答道。丁大全先是一呆,“蒙古军队攻打涟水?我怎么不知道?”然后丁大全猛然醒悟过来,心中暗道:“对了,肯定是忽必烈大汗为了向皇上施压,逼迫皇上答应盟约。” 丁大全连夜赶进皇宫的时候,忠王赵和左丞相吴潜都已经先行赶到,而宋理宗则是脸色铁青,见到丁大全下跪行礼也不叫起,直接劈头盖脸的问道:“丁爱卿,蒙古鞑子一边遣使求和,一边起兵攻打涟水,这事你怎么看?” “回皇上,依微臣看来,忽必烈这是在向皇上施压。”丁大全爬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忽必烈大概是想告诉皇上,他虽然正在与阿里不哥伪汗交战,但他并不惧怕两线作战。如果皇上不肯答应他的盟约,恐怕他将在与阿里不哥交战地同时,另派一军南下,再度侵犯我大宋江山。” “哼,他要想两面作战,那他就来吧。”宋理宗声色具厉,冷哼一声又问道:“那依诸位爱卿之意,朕该如何应对?” “皇上,打!”同样是主战派的吴潜大声说道:“少傅贾似道乃是蒙古克星,重新启用贾少傅为帅,领兵北征,定可击退来敌,使蒙古鞑虏不敢正眼窥视我大宋江山!” “吴丞相此言不可。”主和派老大丁大全把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也是大声说道:“皇上,我大宋连年征战,国库已然空虚,实在无法经受起再一场大战。而忽必烈起兵攻打淮南,只为显示实力,并无与我大宋全面开战的决心。依微臣看来,不如就坡下驴答应忽必烈的求和,和约缔结,忽必烈自然退兵,我大宋也不用空耗粮米兵卒,何乐而不为?” “皇上,不可啊。”吴潜争辩道:“忽必烈以军事威胁,皇上若是向忽必烈妥协,只怕将来忽必烈得寸进尺,事事处处都以开战胁迫,让事态从此更加不可收拾。与其让步,不如坚决还击,使忽必烈知道我大宋厉害,这才是一劳永逸。” “吴丞相。你想得太容易了。”丁大全坚决摇头,“打仗岂有如此简单?李庭芝已经算是名将。他尚且抵敌不住蒙古进攻,其他人又如何抵挡?况且战事一开,劳民伤饷,国库如何承担得起?前不久本相蒙冤,贾似道主持财务,下令停止了会子发行,有出无进。国库里还剩多少钱你知道吗?” “丁丞相,你不要什么责任都往贾少傅头上推好不好?”吴潜怒喝道:“你又可曾知道,蒙古江淮大都督李提出的退兵条件是什么吗?麦十五万石!割让涟水、喻口和楚州三城,你准备拿我们大宋的土地和粮食去喂饱蒙古鞑子吗?” “还有土地和粮食的条件?”丁大全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心说忽必烈再疯狂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宋理宗绝对不可能答应的条件啊。那边宋理宗将刚收到的国书摔在丁大全面前,厉声喝道:“你自己看吧,一个时辰前李派人送来地。” 丁大全胆战心惊的将国书翻开,发现李在国书中确实以蒙古军队名誉提出了三个城池和十五万石粮食的退兵,并且声明如果宋国不答应要求,李就要靠军队自己来拿,并且还要加上一个扬州城。丁大全马上惨叫起来。“不可能!蒙古人再疯狂也不可能在这时候提这种条件,中间肯定有误会,有古怪!有阴谋!或者说。这封国书可能是伪造地!” “这封国书是李送给李庭芝,李庭芝转呈给朕的,你说这会是假地吗?”宋理宗铁青着脸说道:“忽必烈往临淮增兵,李庭芝的主力军队目前正集中在盱眙一线防御,抽不出兵力增援涟水。朕要是再不做出决断,扬州的北大门就要被鞑子洞开了。” “皇上。这都是贾似道的布置失误。”丁大全绝对不会放过把贾老贼打倒再踩上十几脚地机会,马上说道:“贾似道为了他的个人私利,故意起兵挑衅蒙古临淮驻军,逼得忽必烈不仅停止从南线抽调兵力,还增兵临淮防范,反过来又牵制我大宋淮东军主力,这才导致了今日之祸。微臣觉得,必须要追究贾似道的责任。” “够了,朕不想听你和贾似道那些狗咬狗。你们不烦朕都烦了。”宋理宗再昏庸也知道这时候不能随便整治贾似道。何况宋理宗也不可能对自己地小舅子痛下毒手。宋理宗又喝道:“朕现在想要知道的是,该用什么办法保住涟水?” “皇上。微臣建议立即释放贾少傅,容他戴罪立功,领兵北征。”吴潜平时里和贾老贼基本没什么来往,也很看不惯贾老贼的流氓作风,但到了关键时刻,第一个保举贾老贼的人却又是他----这也是丁大全最恨吴潜的地方。而丁大全那会给贾老贼东山再起的机会,又情报不足弄不清楚忽必烈地真实意图,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皇上,依微臣看来还是慎重用兵,微臣建议皇上立即通过忽必烈派来地求和使者与忽必烈取得联系,让忽必烈先行退兵,然后再开始议和谈判。倘若忽必烈不肯答应,那时候再决定出兵不迟。” 平心而论,包括丁大全的建议在内,吴潜和丁大全地两个应对手段都还算正确,也都合宋理宗地胃口。但宋理宗却想听听心目中的皇太子人选赵的意见,宋理宗转过目光,向一直没有说话地赵问道:“儿,丁爱卿与吴爱卿之言你可听到?你可有什么高见?” 出乎宋理宗、吴潜和丁大全三人的预料,赵一反平常唯唯诺诺的作风,抬起头来大声说道:“回禀父皇,依儿臣看来,蒙古侵犯我大宋国土,不可轻视,更不可一味求和,坐失救援良机!应该以议和为主,军事为辅,一面与忽必烈议和,要求其下令退兵,一面选择良将出征,救援涟水,倘若议和不成,也可即刻发起反攻,不至损土失地,坐困愁城。” “全玖教的,看来全玖比皇上还早知道消息。”丁大全和吴潜都在心里嘀咕道。宋理宗却喜笑颜开,连声夸奖道:“我儿果然大有长进,不愧随贾爱卿到前线走了一遭。那依我儿的意思,是不是让贾似道戴罪立功,领军去淮东救援涟水?” “父皇,孩儿觉得不可用贾少傅。”赵的回答又出乎宋理宗和吴潜地预料一次,赵大声说道:“贾少傅是能打仗,但他年事已高,又是国之栋梁,不可轻动,涟水小战,正是我大宋青年良将一展拳脚的最好机会。儿臣举荐禁军副都统范文虎将军领兵出征,范将军勇冠三军,谋略过人,只是经验欠缺,涟水之战不过是局部小战,正是给范将军积累经验与建立功勋的上好机会,儿臣相信范将军定然能大破敌军,为我大宋保土安邦。” “我儿果然长进了,知道在队里培植自己的亲信了。”宋理宗看出儿子的背后打算,但宋理宗又有些发愁,“范文虎这小子行吗?别救援涟水不成,反倒让鞑子把他打了个落花流水。” “父皇,儿臣愿为范文虎将军保荐,请父皇恩准。”事先得到全玖指点的赵跪了下来,坚定保荐任命范文虎为帅…… “全玖这个毒婆娘终于走了一步臭棋,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回有得她受了。”董宋臣通过密探把赵保举范文虎为主将并获得宋理宗同意的消息送给贾老贼后,这几天因为梁薇的事一直郁郁寡欢地贾老贼终于露出笑容----别人不知道范文虎是什么货色,贾老贼可是比谁都清楚啊(注1)。不过贾老贼也有担心,叫来廖莹中吩咐道:“马上通过赵十三和李、王文统联系,请他手下留情,不要杀害太多地大宋士卒。至于范文虎,抓到也别杀,范文虎的大哥范文焕是咱们大宋朝地大地主兼大财主,李需要的军粮,说不定就要从范文虎身上抠出来。” 注1:常败将军范文虎的详细介绍和光辉败绩,见本书作品相关。 第六十四章 常败将军出手(中) 范文虎,年轻有为,家世显赫,又擅长做人会拍马屁,深得皇太子最有力人选赵的赏识---准确来说是深得赵背后的全玖赏识。所以为了在军队中扶持一个能与贾老贼抗衡的心腹将领,全玖便指使赵在宋理宗面前全力保举范文虎,以便范文虎夺取军功,为将来大力提拔范文虎打下基础,最终目的则是削弱贾老贼在军队中影响力,摆脱军事上完全依赖贾老贼的不稳定局面。 全玖的计划第一步进行得很顺利,看在赵的全力保举份上,宋理宗果然答应了让范文虎为帅,领精兵两万去增援涟水---不过这样一来也把赵带到了危险境界,倘若范文虎在前线被打败或者全军覆没,那么保举他的赵必然要受牵连,全玖苦心为赵打下的良好局面也将付诸东流。所以全玖为了保证万无一失,除了让范文虎带上他的本部一万人马外,又让赵为范文虎向宋理宗求到包括虎锐军在内的贾老贼用惯了的一万精兵,还有把贾老贼两员爱将伍隆起和凌震也派到范文虎麾下听命,为范文虎冲锋陷阵----只可惜曹世雄率领着大宋骑兵已经被贾老贼在入狱前派往了邓州,否则曹世雄也少不得要到范大将军麾下走上一遭;并且让赵用权势强迫兵部库司郎中翁应龙交出一批手雷,交与范文虎带到前线破敌,可谓下足了血本。 七月二十二,黄道吉日,我们的范大将军率领两万精锐禁军列队校场,气氛庄严肃杀,忠王赵亲自致词,杀猪宰羊歃血祭旗誓师,三军向北开拔,乘船走运河杀气腾腾扑向北方。七月二十八日。两万大军通过镇江,正式转入淮南东路河面。八月初三。船过扬州,扬州知府文天祥亲自到码头迎接,而我们的范大将肩负皇差,深知军情如火的道理,将救援涟水战场放在了第一位,毅然放弃了在扬州这个花花世界逍遥的机会,仅是陪随军上阵的六名爱妾到扬州城中采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当即领军继续北上,沿运河直扑北方。 从临安到扬州走了十一天,大军开拔速度虽然算不上神速,倒也勉强算是正常行军速度。但是到了八月初七,两万大军到了距离涟水还有上百里路 程的宝应县后,我们的范大将军忽然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就地驻扎。面对这过命令,不属于贾老贼派却也算是一名良将的范大将军副手统制朱胜心急如焚,当即到中军主营求见,谁曾想朱胜在大帐外等了许久终于得进大帐时。却看到我们的范大将军正搂着两名娇美小妾在看斗狗,并指着一条黄狗哇哇大叫,“神武大将军。快咬,快咬啊!本将军今天晚上地性福生活,可就要看你的了。” “大将军,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玩斗狗?”看到范大将军如此怠慢军事,朱胜地鼻子几乎气歪。大声说道:“军情如火,涟水在鞑子猛攻下已经艰难支撑了近一个月,涟水军民盼望援军望眼欲穿,我们的大军为什么还按兵不动?要是涟水被鞑子攻破,那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怕什么?”我们的范大将军一边喜笑颜开的把一大块牛肉喂到打了胜仗的神武大将军(是狗,不是人)嘴边,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涟水既然能坚持一个月,那么再坚持一个月肯定没问题。我们的大军远来疲惫,不让士兵们好好休整。如何能上阵杀敌?别急。等军队恢复元气了,本将军马上就下令开拔。” 朱胜信以为真。又问道:“那么要休整多少时间?请大将军给一个准确答复,末将也好让军队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休整一天****应该足够了吧?”范大将军地嘴角抽搐了两下,将目光转到正在大帐中侍侯范大将军赏玩斗犬的另一名统制马悍身上,范大将军的心腹爱将马悍将军会意,上前一步拉住朱胜的手微笑道:“朱将军,不必焦急,其实范大将军早有退敌之计,你只管约束好军队在宝应休整,静侯佳音就是了。” “范大将军有妙计退兵?愿闻其详。”朱胜将信将疑---说我们的范大将军足智多谋兼韬略满腹,也就全玖和赵那样的军事外行相信,曾经在杜杲军队里当过兵将的朱胜可不相信。\\\\这回马悍不敢自作主张,倒是正躺在小妾怀里吃葡萄的范大将军开了口,“马悍,告诉朱胜吧,你和朱胜都是本将军的心腹,不象凌震和伍隆起那两个不识抬举的王八蛋,不值得信任。” “末将遵命。”马悍恭敬地向我们的范大将军一鞠躬,转向朱胜说道:“朱将军,范大将军的计划分两步走,第一步是派出使者携带我们大宋地土特产求见蒙古军主将李,以议和为名请他暂缓攻打涟水,拖延时间。至于第二步嘛,是等朝廷里知会忽必烈大汗的使者郝经大人,请郝经转告忽必烈大汗,要想宋蒙缔盟,首先要让李退兵,待到忽必烈大汗的圣命,李撤军返回山东,涟水之围不就不战自解了吗?” “什么?这就叫策略?这是屈辱求和还是策略?”朱胜杀猪一样嚎叫起来。十分失礼之至。惹得我们地范大将军一阵不高兴。“朱胜。你这是什么意思?屈辱求和。本将军有割地赔款吗?虽然本将军派人给李送了那么一点东西。但那只是本将军地私人馈赠。这也算是屈辱吗?” “末将失言。请大将军原谅。”朱胜知道自己不能太过得罪范大将军。当即主动认错。又提出疑问道:“大将军。你地计划也许可行。可万一失败。忽必烈或者李坚持不肯撤军。涟水又守不住。那又如之奈何?” “朱胜。今后要叫忽必烈大汗。皇上就要与忽必烈大汗缔盟。当然要承认忽必烈大汗才是**一无二地大汗。阿里不哥才是伪汗。”我们地范大将军先义正言辞地纠正朱胜地语法错误。又摆手道:“不会地。忽必烈大汗宽宏仁爱。厌恶兵戈。又一心想与我们大宋缔结盟约共讨阿里不哥。怎么可能不答应皇上地合理要求?” “可万一呢?万一蒙古不肯退兵呢?”朱胜又进一步追问道。而我们地范大将军显然没有考虑过这点。考虑了半天才勉勉强强地说道:“到时候。本将军再领兵北上吧。只要你们在战场上勇猛杀敌。本将军就能打退敌人。”说到这。我们地范大将军怕朱胜又来罗嗦。马上挥手道:“好了。就这么办。本将军累了要休息。你们都下去吧。马悍。你今天不是从宝应地青楼里带来几个姑娘们。分两个去服侍朱胜将 “多谢大将军美意。但末将与糟妻相爱甚深。誓言决不背叛。请大将军原谅。”朱胜无可奈何地拒绝道。我们地范大将军通情达理。又一挥手道:“随你。既然你不要。那两个姑娘本将军就接收了。本将军还没尝过宝应姑娘地滋味---可惜黄药师和董平高那几个家伙随曹世雄去了邓州。否则那几个家伙挑女人地眼光倒是一流地。”订了不战而屈人之兵地策略后。便坚定而又坚决地按计划执行起来。不管涟水守将如何地一日三报。请求援军。也不官朱胜如何地恳求请战。我们地范大将军就是按兵不动。就象一只乌龟趴在宝应不挪窝了。不过我们地范大将军地妙计执行得也不太顺利。范大将军派去向李求和地信使挨了三十军棍后被赶了回来。并带来李地口信。“要想本都督退兵。先把扬州城和十五万石粮食献上再说。” 虽然遭到敌人拒绝。但我们地范大将军仍然不以为意----毕竟敌人还在一百多里以外。涟水城下如火如荼地战事与范大将军毫无干系。而且还有忽必烈命令李撤兵地希望。所以我们地范大将军每天里仍然是带着娇妻美妾溜狗蹴鞠。为大宋国家男子女子足球队培养人才而尽择尽力。就这么过了十天后。后方全玖派人送来书信。一是告诉范大将军好消息。郝经已经答应请求忽必烈下令撤兵----前提当然是宋理宗答应宋蒙议和;二是对范大将军按兵不动地畏战行为严加斥责。勒令我们地范大将军火速进军。起码先保住涟水不被攻破。 “臭娘们,头发长见识短。”没有当着全玖的面,我们的范大将军终于哼出一句平常想说又不敢说的话,并三两下将全玖的书信撕得粉碎,扔就正在烤着乳猪的炭火中,冷笑道:“郝经已经答应请求忽必烈大汗退兵,忽必烈大汗命令一下,涟水之围不战自解,还用打什么仗?本将军就不相信,他李敢不听从忽必烈大汗地命令?” “是啊,是啊。”正在为范大将军翻烤着乳猪的马悍一边小心翼翼的往乳猪上刷着蜂蜜,一边赔笑附和道:“全王妃真是管得太宽了,她也不想想,军队的事情她懂吗?好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大将军倒不用怕她。”受。”与此同时的涟水城外,蒙古军江淮大都督李也是这么回答忽必烈派来的使者,李郑重向忽必烈使者说道:“烦劳贵使回禀大汗,鉴于我军的特殊情况,大汗的撤军命令恕李不能执行,李如果不能打下涟水扬州,誓不退兵!” “大都督,这可是大汗的圣旨,你也敢违抗?”忽必烈派来地使者瞪大了眼睛,胆战心惊地问道。----没法不心惊胆战,毕竟他的前任赵壁大人是被李用油锅炸死地。李不答,李的岳父王文统站了出来,拉着忽必使者的手解释道:“上使见谅,大都督此举也是被逼无奈,今年山东蝗灾严重,无数粮田颗粒无收,大都督如果不从宋人那里弄些粮食回去,军队和百姓都会饿死,大都督坚持攻打宋人,也是为了给大汗减轻粮饷压力的忠义之举啊!要不这样吧,上使请回报大汗,倘若大汗能给大都督拨粮二十万石赈灾。那么大都督立即退兵,谁又愿意拿士兵的生命去从宋人那里抢粮食呢?” “二十万石?!”忽必烈使者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下忽必烈和阿里不哥已经在开平以北和凤翔路干上了,军粮消耗海了去,不要说二十万石这个恐怖数字了,就是两万石忽必烈也拿不出来啊。王文统点点头,坦白道:“对,只要有二十万石粮食,大都督就能解决灾情带来的不利影响。请上使一定要如实转告给大汗。说明大都督的难处,大汗圣明烛照,一定会理解大都督的难处的。” 得到使者飞鸽回报后,忽必烈确实很理解李的难处----理解得想把李砍成十七八截喂狗,可眼下忽必烈四面环敌,主力军队又被有先见之明的贾老贼不择手段的坚决灭掉,正是最虚弱地时候,忽必烈还真拿李没什么办法。无奈之下,深知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条千古明训的忽必烈只好再一次向李让步,同意李继续攻打淮东地请示----毕竟在一定程度上。李确实给忽必烈分担了来自南宋的军事威胁,还有给素来软弱的南宋制造了巨大压力。同时忽必烈采取子聪虚张声势吓唬宋理宗的建议,让郝经向宋理宗提出要求。要想让李退兵,先缔结共同讨伐阿里不哥的盟约再说,否则就让李先打涟水后打扬州,打掉大宋的淮南盐仓粮仓。 忽必烈通过郝经提出的要求让宋理宗陷入了两难境界,一方面是来自蒙古地军事压力,一方面是国内的主战要求。因为鄂州大捷使南宋军民信心大增,民间的主战呼声也十分强烈,吴潜更是领着朝廷里的清流名士上下呼应,一致要求宋理宗立即释放贾老贼或者让贾老贼戴罪立功,领兵北上拒敌,换掉懦弱无能的援军主帅范文虎大将军。 其实压力最大的人并不是宋理宗,而是保举范大将军的赵夫妇,全玖更是在背底下不顾淑女形象的把范大将军的祖宗十八代操了个遍。而赵孟关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大做文章,利用自己掌握地小部分官员大肆参奏赵用人不明。暗指赵是收受了范大将军的金银美女贿赂。这才保举范大将军为帅。惹得宋理宗大发脾气,寻了个借口在早朝上把赵骂了个狗血淋头。重重压力之下。全玖只得派出她的亲弟弟承信郎全永坚到宝应督战,勒令范大将军务必在九月初一前发动进攻,进驻涟水守城。 “范大将军,我姐姐说了,如果你在九月初一之前还不增援涟水协助守城,她就让姐夫向皇上请旨,让贾少傅来代替你领军。”范大将军地中军大帐中,平时里一副书生形象的全永坚杀气腾腾的向范大将军说道:“范大将军,贾少傅是什么人你很清楚,上次你阴贾少傅爱将黄固、董平高和黎尚武的事,到时候贾少傅如果找你算帐,我姐姐远在临安,也没办法帮得了你。” “臭娘们,总有一天要你好看。”我们的范大将军一边在肚子里诅咒着,一边低声下气的向全永坚说道:“全大人请回报王妃王爷,他们地命令末将一定照办,九月初一之前,末将一定全军进驻涟水。” “不用了,我就留在这里。”全永坚冷冷说道:“姐姐和姐夫都交代了,一定要我亲眼看到范大将军你的军队入城,我才能返回临安。”我们的范大将军欲哭无泪,只得乖乖接受全永坚这个监军,并召来四名副手马悍、朱胜、凌震和伍隆起,召开范大将军大军的第一次军事会议。 “各位将军,王爷派全大人来传达命令,让我军务必在九月初一前进驻涟水守城。”我们的范大将军愁眉苦脸的说道:“今天已经是八月二十六,只剩下五天时间,该如何办,还望各位将军献策献力。” “王爷真是太为难人了,从宝应到涟水行军都得走两天时间,这不是变相的只给范大将军不到三天的做战时间吗?”马悍一听大怒,马上替范大将军叫起了委屈。凌震和伍隆起却对视一笑,低着头不说话。仅有朱胜站了出来,大声说道:“大将军,王爷的这条命令不难,我军有两万之众,且多为精锐士卒,末将愿领一军为先锋,走陆路入城,分散鞑子注意力,大将军乘机率领水军走水路赶赴涟水,从水门进城。” 朱胜这个提议其实颇有道理,也十分之照顾范大将军---蒙古军队最强地是骑兵,朱胜替范大将军分担了敌人最强大地威胁,范大将军走水路入城就是十拿九稳了。可我们的范大将军却十分担心朱胜地安全,很直接的一口拒绝道:“不行!你要是和本将军分军而行,要是遇到危险谁来保护本将军?马悍吗?他在战场上跑得比悍马(彪悍战马,不是某种吉普车)还快。” “大都督,冤枉啊,上次黑虎山剿匪,末将不是与你共进退吗?”马悍大声叫起委屈,我们的范大将军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还有脸说,那一次如果不是朱胜背着我跑,我追得上你的速度吗?” “呜……哈哈哈哈……!”伍隆起终于忍不住肚子疼痛,大声爆笑起来,同样笑得肚子疼的凌震拉都不住。我们的范大将军脸上变色,朱胜却抱拳道:“大将军不必担心,你的身边还有伍隆起凌震二位将军啊,当初鄂州之战,凌震将军在浒黄州以身体为贾少傅挡箭,身中三箭仍不退缩,后来在青石矶凌震将军被鞑子砍中两刀,又将贾少傅从数万鞑子包围的乱军之中背了出来;而伍隆起将军勇冠三军,与忽必烈水军的大决战中他身处火海,仍然死战不退,独力抗住忽必烈的火船阵,武阳关之战他率军连夜攀上绝岭,居高临下痛炸蒙古鞑子,有他们二位猛将在身边保护你,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是呀,我这么把这两个保镖忘了?”我们的范大将军心中一动,换了副脸色准备好言笼络凌震和伍隆起。谁知凌震抢先说道:“朱将军,你实在太抬举我们了,我们真的没什么信心能保护好范大将军,这不是推脱,而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朱胜好奇问道。凌震摊手说道:“因为末将和伍隆起将军一样,都是打起仗来顾前不顾后的,到了战场上就知道往前冲,根本不会去管其他人的安危。在浒黄州和青石矶末将之所以能立下救帅大功,是因为贾少傅他老人家身为一军主帅却冲在最前面,末将不管怎么冲都是和贾少傅在一起,所以能替贾少傅挡刀挡箭----如果贾少傅是在后面遭到袭击,末将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营救他了。” “是啊。”伍隆起附和道:“如果范大将军能象贾少傅那样,光着膀子冲在军队的最前面,那我们就能随时随地的保护范大将军了。” 说到这,凌震和伍隆起异口同声的向我们的范大将军说道:“范大将军,要不你学学贾少傅的赤膊上阵,冲在军队的最前面鼓舞士气,那我们一定能保护你老的安全了。”而我们的范大将军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白,半晌才蹦出一句,“本将军很想学贾少傅的勇武----只是这几天本将军咳嗽得厉害,脱了衣服会着凉,想学也没办法学了。” 第六十五章 常败将军出手(下) “凌震,伍隆起,听令。”遭到凌震和伍隆起的联手羞辱之后,我们的范文虎范大将军气冲斗牛,与两名心腹朱胜和马悍稍做商量后便下令道:“本大将军命令你们二人率本部人马八千人立即拔营,走陆路增援涟水,务必在八月二十九凌晨子时之前进驻涟水城,增援涟水守军,为我军主力开道!若有延误,军法从事!” 我们的范大将军其实是很刁难人的,前方来报涟水城已经被蒙古军李部包围得水泄不通,蒙古水军薄弱,骑兵陆战能力却远在宋军步兵之上,让凌震和伍隆起走陆路入城,无异就是让凌震和伍隆起部队承担最沉重的压力。而且还故意少给伍隆起和凌震两天时间,我们的范大将军整人的手段就做得有些明显了。可凌震和伍隆起却连眼皮都眨一下就抱拳答道:“谨遵大将军将令。” “本大将军再警告你们一次,军情紧急,八月二十九凌晨子时之前,你们的军队务必进城。那怕延误一刻时间,本将军也要取你们的项上人头!”范大将军恶狠狠的补充一句。见凌震和伍隆起又挺身答应后,我们的范大将军忍不住在心里哼哼道:“两个蠢货,准备等死吧!”哼完,我们的范大将军大声命令道:“既然明白,那还不快去准备出发?” “末将告退。”凌震和伍隆起早就不想和范大将军呆在一起了,一转身就快步出了大帐。谁曾想凌震和伍隆起的身影刚消失后,我们的范大将军马上向心腹马悍招手,把马悍叫到面前,低声命令道:“立即派人去和李联系,把凌震和伍隆起部队的行军路线和入城时间都告诉李,让李去替我们招呼那两个 “大将军,你疯了?”朱胜耳尖,听到范大将军对马悍的命令不由大惊失色,惊叫道:“把伍将军和凌将军的进军路线与时间通知敌军。你这不是要两位将军和八千将士的命吗?” “嘘小声点!”范大将军怕伍隆起和凌震没走远听见,赶紧打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低声说道:“不要他们的命要谁的命?你没看到他们刚才是如何羞辱本大将军吗?你是本大将军地心腹爱将,他们羞辱本将军等于就是间接羞辱你,你忍得下这口气?” “刚才他们的态度是恶劣了一点,可大将军你也不能这么做……。”朱胜还想阻止范大将军地疯狂,我们的范大将军却打断他的话,“不要说了,自古名将用兵。也有不少用过自杀部队和诱饵军队,这也是本大将军的策略,不得多言,这是军令!”被范大将军用军令一压,职业军人朱胜无奈,只得退到一边生闷气。 “除了通知那两个王八蛋的行军路线和进城时间外,你再让使者和李商量。”我们的范大将军其实战事是成竹在胸的,又向马悍交代道:“只要李别在本将军地军队向北开拔的途中袭击本将军,本大将军可以送给他三千石粮食,还有再送他一千枚手雷----虽然本大将军不知道手雷里装的新式火药配方。不过可以拿去让李他自己慢慢研究。总之一句话,本大将军的军队可以不进城去阻拦李夺取涟水城,只要李别来打本大将军就行。” 好不容易听完范大将军的交代。朱胜也几乎气晕过去,正要说话时范大将军却抢先说道:“朱胜,不许说话,这是军令。”压住了朱胜,可马悍也有疑问,又问道:“大将军。末将有一事不明,王爷和王妃逼着你提军入城,又派全永坚过来监军,我们就算说服了李不来攻打我军,不进城也没办法向王爷和王妃交代啊?” “笨蛋,这还容易吗?”我们的范大将军一席话说得马悍心服口服,“王爷和王妃只是命令我们增援入城,可没说增援失败怎么办。等到凌震和伍隆起那两个兔崽子全军覆没,我们就可以回报王爷和王妃----就说凌震和伍隆起轻敌冒进。导致我军前锋全军覆没。罪当灭门,我军主力锐气挫动。不利再战,退兵三十里下寨待援。这不就给王爷和王妃交代了吗?” “大将军。末将对你敬佩简直就是高山仰止啊!” 我们地范大将军制订地新地战术计划进行得异常顺利。凌震和伍隆起两个笨蛋果真傻乎乎地提兵走陆路奔涟水去了。马悍派去地使者也很快和李取得联系。李大都督稍做考虑就答应了我们地范大将军提出地条件。答应绝不袭击范大将军地军队。与范大将军和平相处----不过条件是要五千石粮食和一千五百枚手雷。使者回报后。我们地范大将军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就表示同意。并且答应在八月三十这天地晚上把粮食和手雷给李送去。 设法与敌人议定互不侵犯和约地同时。我们在宝应窝了近一个月地范大将军终于在八月二十七这天清晨提兵出发。走相对最安全地水路向北开拔。经过一天多地水路跋涉后。范大将军率领地军队终于抵达了距离涟水仅有三十里路地位置。并在那里安营扎寨。等待凌震和伍隆起全军覆没地消息。期间身为监军地全永坚没少催促范大将军继续前进。却被范大将军以配合陆路军队行动再进攻地借口拒绝。心急如焚地全永坚也无可奈何了。 时间很快到了八月二十八日这天晚上。范大将军先是收到凌震和伍隆起部队已经抵达涟水南郊地消息。然后我们地范大将军马上一反常态。没按往常地习惯早早钻进小妾地被窝里。而是少见地呆在中军大帐了。兴致勃勃地等待凌震和伍隆起地消息。被全玖派来充当监军地全永坚也闻讯赶到大帐。向我们地范大将军问道:“范大将军。凌震和伍隆起已经到涟水郊外。我们是不是也该进攻了?乘着凌震和伍隆起转移鞑子注意力地机会。主力部队一鼓作气杀进城里?” “全大人。不用着急。”范大将军摆手微笑道:“眼下鞑子锐气正损。让凌震和伍隆起地精锐部队先挫动他们地锐气。我们再杀进城里损失才小。否则地话。鞑子地军队还在涟水城四面警戒。我们地主力强攻鞑子已经工事完善地预设阵地。只能是伤亡惨重。必须等伍隆起和凌震把鞑子地预设阵形打乱。才能把我军地伤亡降到最小。”全永坚不懂军事。被范大将军地话唬得一楞一楞地。也是呆在中军大帐里等待斥候报告涟水城外地战情了。只听得斥侯流星飞报…… “禀报大将军。凌震、伍隆起部队已到涟水南门外十里。鞑子在南门地队伍已经布下拦截阵形。” “禀报大将军,鞑子布置在东、西两门的队伍已经向南门移动,从两翼包抄凌震、伍隆起将军队伍。” “报凌震、伍隆起二位将军的队伍背后五里处出现鞑子骑兵约三千人,从背后包抄凌、伍二位将军,凌震与伍隆起二位将军的队伍已经被鞑子四面合围!” “大将军,不能再拖了。”朱胜跳了起来,大叫道:“我们的主力得马上进攻,替凌震和伍隆起减轻压力,否则他们的队伍有被鞑子围歼的危险!”全永坚也劝道:“大将军,凌震和伍隆起都是功勋重将。我们不能不救他们。” “别急。”我们的范大将军将手一挥,自信满满的微笑道:“本大将军相信凌震和伍隆起一定能顶住,继续等待。” “大将军……。”朱胜知道范大将军打地是坐视凌震和伍隆起被敌人全歼的主意。忍不住又要劝告。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又有一名斥候飞奔进来,大声叫道:“禀报大将军,凌震与伍隆起将军队伍中打出鄂州大战中那面精忠报国大旗,鞑子队伍一片惊慌,传言贾少傅已经到了涟水。士气大泄,包围圈停止缩小。” “什么!”范大将军地屁股象着火一样跳起来,咬牙切齿道:“一面精忠报国旗就能把鞑子吓成这样?怎么可能?”旁边朱胜欢喜答道:“大将军,有可能。李部队中有不少鄂州之战中被俘的蒙古俘虏,已经吃够了贾少傅的苦头,看到代表贾少傅的精忠报国大旗出现,鞑子军队变成惊弓之鸟也不足为奇。” “该死的,我应该找凌震把那面旗帜要过来。”我们的范大将军也知道精忠报国大旗是贾老贼亲自指定地虎锐军军旗,又听得蒙古军队对那面军旗如此惧怕。不由大为后悔。可是让范大将军后悔的还在后面。又有斥候飞报道:“禀大将军,凌震与伍隆起将军发起突袭。鞑子正面拦截的队伍不战自溃,高喊着贾似道来了,快跑之类的话四处奔散,其他三个方向的蒙古军队伍也不敢靠近我军。而我军涟水守军欢声远传十里,已经主动打开城门冲杀,接应我军援军。” “砰!”我们的范大将军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咆哮道:“马悍,赶快派人通知李,贾似道不在凌震和伍隆起队伍里,让他们只管放心打仗!” “范大将军,你在说什么?”全永坚跳了起来,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而范大将军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赶紧换了一副笑脸,“全大人误会了,本大将军的意思是等伍隆起和凌震地队伍入城以后,再派人去告诉李其实贾少傅根本没来前线,好好嘲笑一下草木皆兵地蒙古鞑子。” “原来是这样,吓我一跳。”全永坚松了一口气。又过片刻后,再一名斥候飞报道:“禀报大将军,我军凌震、伍隆起部队已经冲进涟水城,护送的粮草辎重也全数入城,损失几乎没有,敌军不敢追击,又将涟水城四面包围。” “总算有一支队伍进城了。”终于往被围困一个多月地涟水城里送进去一批援军和粮草,全永坚和朱胜都是喜笑颜开。而我们的范大将军脸色铁青,大为后悔没随凌震和伍隆起一起走陆路入城。那边朱胜又建议道:“大将军,我军前锋入城,敌人锐气已经全挫,正是主力进军的最好机会。请大将军下令,我军主力即刻北上,从水门杀入城中。” 一想到要亲身赶赴枪林箭雨的前线战场,范大将军脸上的肌肉马上抽搐了几下。换了一副笑容说道:“别急,既然凌震和伍隆起已经进城了。那涟水城暂时也没危险了,我们与其冒险入城,不如在此地扎营与涟水城成犄角之势,寻机夹击敌军,这才是兵法正理。何况斥候探知,鞑子为了阻止我军水军入城,已在进入涟水城的河道上拉满上百条铁索。我军强攻,损失势必巨大。” “以犄角之势破敌,也是个办法。”朱胜好不容易和范大将军做出一致认同,便点头道:“那请大将军下令扎陆营水营,布置防御工事,以做长久之计。” “你去办吧。”范大将军当即同意。那边全永坚也放心的回帐休息去了,仅有马悍与范大将军心意相通,不用吩咐就主动留下。果不其然,当大帐中只剩下范大将军和马悍两人后,范大将军马上招手把马悍叫到面前。低声命令道:“立即派使者去见李,告诉他咱们的和约照旧,只要他别来打本大将军。本大将军仍然给他五千石粮食和一千五百枚手雷。” “明白。”马悍点头。马悍正要下去安排时,帐外却奔来一名传令兵,双手抱拳道:“禀报大将军,我军营外来了三人,手打白旗自称李军使者,求见大将军说有要事相商。”范大将军知道这是李派来与自己谈判的。便答应道:“来得正好,省得我们又跑一趟,让他们进来。但是要悄悄地把他们领进来,别让朱胜和全永坚知道。” 传令兵依言而去,不一刻,三名满身彪悍之气的李使者便被领到中军大帐中,在进帐地时候,范大将军的亲兵要李使者解下武器,三名李使者中为首那人却眼睛一鼓。虎声虎气的吼道:“本将军刀剑从不离身。你们想谈判,就别惹本将军生气。”帐中范大将军怕触怒李使者导致谈判破裂。忙命令道:“没关系,让他们带武器进来吧。” “你就是范文虎?本将军姓郑名衍德,乃是大都督帐下大将。”三名李使者中为首那人粗声粗气的自我介绍道。范大将军听说过郑衍德的名字,知道他是李帐下的一员猛将,忙起身离座道:“郑将军,在下正是范文虎,有失远迎,还请郑将军恕罪。来人啊,快给郑将军准备酒菜。” “酒菜就不必了。”郑衍德大声说道:“本将军是奉大都督来向你提出抗议,贾似道亲自来到涟水,你为何欺瞒于大都督,硬说走陆路入城的宋军中只有凌震与伍隆起?大都督要你给一个合理地解释,否则我们的军队也许没把握拿到贾似道的人头,拿你的人头却没有半点问题。” “郑将军,冤枉啊。”范大将军惨叫着解释道:“贾似道真的没来涟水,那一面旗帜只是贾似道赐给凌震直属的虎锐军军旗。如果贾似道真的来了涟水,他会同意本将军和大都督谈判吗?” 郑衍德用眼角瞟一眼大帐正中的铜壶滴漏,大声说道:“也许这是贾似道的诡计,他派你与大都督谈判,让我军掉以轻心,他乘机出手,打我军一个措手不及。”郑衍德竟然如此想,我们的范大将军真是比窦娥还冤,又是作揖又是抱拳解释道:“郑将军,冤枉啊,贾似道真不在军队里,要不你可以在我们军队里搜……。” 不管范大将军如何解释,郑衍德就是摇头不信,最后范大将军急了,干脆发誓道:“郑将军,如果贾似道真在军队里,叫我生个儿子没屁眼,和女人床肾亏,这种可以了吧。”郑衍德又用眼角瞟一眼铜壶滴漏地刻度,很勉强说道:“好吧,本将军就相信你一次,把你的话转告给大都督。”说着,郑衍德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说道:“拿去吧,这是大都督给你的亲笔信。” 站在旁边地马悍上前几步,准备从郑衍德手里接过书信,范大将军却也走上前来,一把推开马悍,“滚开了。大都督的信,当然要本将军亲自来接。”说着。范大将军满脸堆笑伸出双手,接过郑衍德手里那封信,“多谢郑将军,郑将军请先不要走,范文虎这就派人去给将军准备酒宴和歌姬……啊!你干什么?” “别动!”范大将军惊叫的时候,郑衍德突然出鞘的钢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吓得范大将军连声惨叫,“郑将军。你干什么?贾似道真的不在军队里,你要相信我----啊!刀别压得太紧,会出血啊!”那边郑衍德带来地随从也已经扑上去将不知所措地马悍制服,用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而范大将军地亲兵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纷纷拿起武器冲了上来,郑衍德忙向范大将军喝道:“叫你的人退下!把帐篷门关上!” “滚开!都给老子滚开!把帐篷门拉下来!快!”范大将军哭喊着把企图靠近的亲兵赶开,又命令亲兵拉下帐篷门,连声哀求道:“郑将军,有话好说,你千万别冲动。本将军晕血,你的刀子千万别割破我的脖子啊!” “少废话,让你的人马上把朱胜和全永坚叫来。就说是有军情相商。”郑衍德沉声命令道。范大将军有些迟疑,郑衍德马上用刀在他细皮嫩肉地脖子上轻轻一划,一股鲜血立即流了出来,有晕血症地范大将军魂飞魄散,马上大叫道:“快,去告诉朱胜和全永坚。就说有紧急军情,让他们马上到中军大帐来!快去,否则老子要你们的狗命!” 范大将军地亲兵十分听话,果然是用有紧急军情为借口把全永坚和朱胜叫到了中军大帐,全永坚和朱胜毫无防备,刚进大帐就被范大将军命令亲兵拿下,用刀柄打昏后捆在地上。被刀架在脖子上的范大将军哀求道:“郑将军,你的话我全部照做了,你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吧?你们不是要粮食吗?我军队里还有丁大全刚刚送来的八千多石粮食。还有四千枚手雷。你要的话全拿去,只要你别伤害我。什么都好说。”“少废话,闭嘴!”郑衍德喝住异常听话的范大将军,将目光转到大帐正中的铜壶滴漏上。当水的刻度指到八月二十九日子时正时,远处突然传来闷雷一般地马蹄声,然后又有几名传令兵跌跌撞撞的跑到大帐外,惊慌失措的大叫道:“大将军,不好了!鞑子地骑兵突然杀过来了!” “马上下令,叫你的军队向南撤退!”郑衍德低声命令道。范大将军面如土色,知道这个时候下撤退令就意味中全军溃败,自己也将落入敌人手中,可是在郑衍德又割破了他脖子上嫩肉后,范大将军马上杀猪一样的大叫起来,“赶快下命令,全军向南撤退!向南方撤退啊” 伴随着范大将军可以媲美帕瓦罗蒂的男高音,全军撤退的命令下达,仓促从帐篷里冲出来应战的宋军士兵士气立泄,争先恐后地向南开溜,根本没对前来夜袭的李骑兵做出抵抗,使得李的骑兵队就象一把烧红的钢刀切进牛油一样直接插进宋军中军,迅速将宋军中军大帐包围,范文虎军的所有高层连同监军全永坚都被李骑兵一锅端走,无一漏网…… “我投降!我投降!我誓死效忠忽必烈大汗!”范大将军的哭喊声在夜空中回荡,声穿云霄…… 范文虎军主力大败,主帅范文虎、统制朱胜、马悍和监军全永坚被李军生擒的消息,很快就通过信鸽和快马传到临安,而贾老贼靠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在临安城中算是第一个知道前方战报的人。将战报通知众走狗后,贾老贼地几个走狗欢呼雀跃,都知道贾老贼复出在即。而贾老贼却丝毫不把复出地事放在心上,仅是将一道早已经写好的奏折摔出来,命令道:“马上送去给忠王爷,请他转呈给皇上----本官要辞职谢罪和告老还乡了。” 第六十六章 以退为进 贾老贼辞职谢罪、自请告老还乡的奏折,亲兵队长郭靖仅用了小半个时辰就送进了赵的忠王府中,接待郭靖的人是赵的卫队长刘济豪,当从郭靖口中得知奏折的大致内容后,刘济豪丝毫不敢怠慢,赶紧通知了正在搂着胡俪**的赵与正在为前线战事、弟弟安危担心的全玖。这回连傻子赵都不敢等闲视之,赶紧与胡俪一同来到前厅,和匆匆赶到前厅的全玖一起接见郭靖。 “贾似道要告老还乡?他才多大就要告老?”全玖一边翻看着贾老贼的奏章,冷冷的向郭靖问道:“你们贾大人的心腹廖莹中、韩震和宋京,甚至连翁应龙都有参加早朝的权利,他怎么不叫这些人把奏折转呈给皇上?非要请王爷代为转呈。” “回禀王爷、王妃。”郭靖彬彬有礼的说道:“贾少傅年龄是不太大,但私放钦犯案久拖不决,贾少傅心灰意冷,所以决心辞职谢罪,回台州老家养老或者搬到城外半闲堂中赋闲,从此不问世事。但廖大人、韩大人他们坚决反对,再三恳请贾少傅收回成意,并拒绝为贾少傅转呈奏章,贾少傅被逼无奈,只好让小人将奏折送到王府,请王爷和王妃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帮贾少傅把奏折递进宫去。” “王妃,怎么办?贾少傅辞职,将来谁替本王保江山?”赵大吃一惊,赶紧向全玖问道。全玖却嫣然一笑,对赵使一个闭嘴的眼色,将贾老贼那份奏折合上,向郭靖微笑道:“没问题,请回报贾少傅,王爷一定把奏折递上去。明天早上就递。” “谢王妃,谢王爷。”郭靖又抱拳道:“如果王爷方便的话,请今天就把奏折递进皇宫。贾少傅归心似箭,能早一天回到台州也好。”全玖微笑道:“急也不急这一天吧?不过没问题,王爷一会如果有空的话,一定把奏折递进宫去。”郭靖大喜答应,再三拜谢离去。赵却迫不及待的问道:“王妃,你怎么答应了?贾似道走了,谁来给本王保江山?” “别急。贾似道就是知道你需要他保江山,所以他才来要挟你。”全玖抿抿小嘴,吃吃笑道:“私放钦犯案已经把他关了一个月,涟水战事也不用他,他当然急了,所以才玩出这么一招,想要逼我们放他。不过没关系,我们顺水推舟答应他,杀杀他的威风----让他知道,我们就算没有他。军队也照样玩得转。只要憋上他几个月,他就会乖乖的跑回来跪在我们面前,求我们重新启用他了。” 听完全玖的回答。**入骨地胡俪在赵耳边嘀咕了几句,赵便又追问道:“可前方的战事至今没有消息,要是范文虎打输了怎么办?”全玖很是恼怒胡俪通过赵向自己提问,可碍于胡俪已经有宋理宗赐予的封号不好翻脸,只得冷冷答道:“昨天傍晚我收到二弟地消息,范文虎的军队已经向北开拔。他的军队补给充足。又大都是鄂州之战中的精锐部队,还有贾似道弄出来的手雷助阵,范文虎就算再蠢,杀进涟水城应该也没问题。” 胡俪替赵孟关弄明白了全玖的真正打算便再不说话,赵自然也没了问题,即将临产的全玖身体不便,准备回房休息,顺手将贾老贼地奏折递给赵,命令道:“一会你就把奏折送进宫去。如果皇上问你意见。你就说贾似道这是在侍才要挟,不能长他的志气。必须要杀他的威风。”说到这,全玖闪过一个念头,微笑道:“还有,如果皇上问贾似道走了谁来主持枢密院,你就自告奋勇接过这个差事,如果皇上同意你掌军队,那就再妙不过了。” “贾老贼,这回一定要让你偷鸡不着蚀把米,让你知道老娘的厉害。”全玖哼着轻松的小调回房去了。赵搂着胡俪狠狠亲热了一阵后,也是胡俪的催促下乘轿入宫,去给贾老贼转呈奏章。胡俪自己则借口珠花上的珍珠掉了,乘轿去一家熟悉的珠宝店修理珠花和挑选新首饰,当然了,胡俪在珠宝店里转了一圈后,珠宝店的后门中就悄悄溜出一人,迅速将一封密信送到赵的死对头赵孟关家中…… “贾似道要告老还乡?赵想乘机抢兵权?!”看完胡俪地情报,赵孟关马上惊叫着从椅子上跳起来,不假思索就往外跑,大喊大叫道:“赵十三,快把本王的朝服拿来,本王要马上进宫见皇上。” “等等。”赵孟关地亲生父亲魏峻及时叫住儿子。魏峻翻看着胡俪那封信。头也不抬地说道:“你打算去见皇上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去和赵争兵权。要是让赵拿到了枢密院地兵权。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赵孟关很怀疑自己地老爸是老糊涂了。没好气地答道。魏峻抬起头来。神色平静地对赵孟关说道:“你拿什么和赵争?科场舞弊案。你地圣眷已失。赵青云直上。还有鄂州之战中贾似道送给他地军功撑腰。给皇上留下他熟悉军队地印象。你怎么可能争得赢赵?” 魏峻地话象是兜头给赵孟关浇了一盆冷水。赵孟关立即泄了气。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偏巧赵十三正好把赵孟关地朝服拿来。恭敬道:“王爷。你地朝服。”赵孟关地一肚子邪火有了发泄地地方。一脚把赵十三踹翻在地上。怒喝道:“滚!滚得越远越好!” “慢。把朝服留下。”魏峻又开口叫住抱头鼠窜地赵十三。向儿子问道:“还楞着干什么?还不朝服穿上进宫去?” “进宫去干什么?看赵那张得胜地蠢脸吗?”赵孟关垂头丧气地反问道。魏峻一笑。“依为父看你才是蠢货!赶快去保住贾似道。千万不能让皇上答应让贾似道告老还乡----也许这就是你反败为胜地唯一机会。”做梦都想东山再起地赵孟关瞪大眼睛。忙向父亲请教。魏峻便缓缓说道:“贾似道告老还乡。摆明了是想试探皇上对他地倚重态度。争取复出地机会。全玖那个婆娘将计就计要夺贾似道地兵权。贾似道必然恨她入骨。你如果在皇上面前陈明贾似道对军队地重要性力保贾似道----以贾似道与皇上地亲戚关系和显赫战功。此举成功可能很大。那么等到贾似道复出。他必然带着军队全面倒向于你。你不就有了东山再起地希望了?” “是。是这个道理。”赵孟关明白过来。把头点得象鸡啄米一般。魏峻又笑道:“还有。眼下地涟水战事未决。如果你力保着贾似道、赵力抢着枢密院兵权地时候。前线忽然送来一个全军覆没地战报。那么赵前段时间占据地优势。也将要丧失殆尽了。”有了亲生父亲出谋划策。赵孟关果断放弃了自己抢夺兵权地打算----实际上此举也没什么希望。改为匆匆进宫力保贾老贼。谁曾想赵孟关进得皇宫时。不光是赵一个人在抢夺兵权。不知道从那里听到风声地丁大全也已经跑进了皇宫。在宋理宗面前举荐陈大方接任枢密使。还好宋理宗还算冷静。虽然很恼怒贾老贼地持才要挟。却也知道军队大事不能拿来开玩笑。死活不肯松口答应。只是又不想在贾老贼面前丢了面子。对贾老贼告老还乡地奏折也不置可否----这回也换赵孟关在宋理宗面前露脸和及时送上台阶了。 “父皇,儿臣认为决不可让贾少傅告老还乡。”赵孟关侃侃而谈道:“贾少傅乃国之柱石。正当壮年,怎可轻易以告老罢仕?依儿臣看来,贾少傅不过是因为要案缠身,惶恐罪名,借告老为名试探父皇态度,父皇可下旨申斥贾少傅此举。以惩其心。同时勒令三法司从速侦破私放钦犯案,还贾少傅清白,使少傅不生恐惧之想,以便贾少傅将来能更好的为父皇做事。” “关儿所言甚是,就这么办。”宋理宗本来就不想让贾老贼滚蛋----那丁大全就一家独大了。所以赵孟关把台阶送上后,宋理宗马上下旨道:“董宋臣,你去贾似道家中传朕的口谕,严厉申斥他的试探之举,还有就是告诉他。朕会让三法司从速结案。他的功过是非自有公断。至于具体用词……。” “该怎么骂朕这混帐小舅子呢?骂重了太伤他面子,骂轻了朕又没面子。”宋理宗碰着茶杯有些迟疑。正盘算合适的不轻不重骂词时。殿外忽然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一名手捧奏章的黄门官,刚跑到宋理宗面前十丈就扑通跪倒,膝行着将奏章举过头顶,嚎啕大哭道:“皇上,扬州急报,我军涟水惨败,范文虎将军、朱胜将军、马悍将军和全永坚大人被蒙古军队生擒!粮草辎重全被蒙古军队夺走!蒙古军队前锋已抵我军前线军粮转运点宝应城下,宝应告急!盱眙告急!楚州告急!扬州告急!” “噼啪!”宋理宗手里的茶杯摔得粉碎,脸上没有了一丝血色。赵和丁大全的脸色也不比宋理宗强上多少,仅有赵孟关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欣喜若狂---赵孟关知道自己这一注已经押对了宝,而且是赔率最大地一注宝……的葡萄架下,贾老贼头枕在李结实修长的腿上欣赏夜色,嘴里品尝着李慧娘递到嘴边地冰镇葡萄,偶尔喝上一口张一刀喂来的冰镇葡萄酒,美人美酒美果美色具全,享受之至。但是在贾老贼悄悄把手探进李的内衣中时,亲兵队长郭靖很不识趣的跑来禀报道:“少傅,忠王妃从咱们家的地道里进来了,正在密室里等待你的接见。” “终于来了,本官可等她很久了。”贾老贼嘿嘿奸笑,命令道:“让她再等等,等本官把这串冰镇葡萄吃完再去见她。”郭靖依令而去,正在为贾老贼按摩太阳**地李却冷哼道:“不知羞耻的婆娘,把你害成这样,竟然还有脸来见你。”说到这,李很难得的换了副撒娇的口气,“老爷。那个女人很烦,叫她滚回去,别见她好吗?” “这丫头果然在怀疑我和全玖的关系。吃醋了。”贾老贼心里嘀咕一句,顺手捏捏李的嫩脸,微笑道:“别乱想,她来找我每次都是国家大事,没其他的事。”李小嘴一撇,冷哼一声转向张一刀和李慧娘说道:“一刀妹妹,慧娘妹妹。你们呢,以后把我们老爷盯紧点,他娶三妻四妾没关系,可千万别让他去和有夫之妇勾勾搭搭……。”说到这,李在贾老贼腿上狠狠拧了一把,咬牙切齿道:“那是要被浸猪笼地!” “是。”张一刀和李慧娘都性格软弱,平时里侍侯贾老贼都要看李眼色,那还敢和李在家里争大姐,只能乖乖的答应。贾老贼却有些不满,在李胸口捏上一把做为报复。站起来说道:“好了,老爷要去见客了,你们自己玩吧。不用跟过来。”说罢,贾老贼不顾李可以杀人地眼神,在张一刀和李慧娘脸上各亲了一口就大笑着离去,留下李在原地大发脾气,“老东西,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在贾老贼地预想中。在得知前线战报之后,全玖最有可能的是脸色铁青地来找自己商量,逼自己重新出山收拾残局,顺便再要自己带赵出征捞功劳,消除赵举荐范文虎失误的影响;除此之外,全玖最次的就是摆出傲慢模样,来与自己谈判条件,顶多全玖自己再牺牲一下美色,换取贾老贼妥协。可是事实却远远超过了贾老贼的想象。贾老贼进到密室中时。全玖已经是哭得梨花带雨,双眼红肿。在贾老贼面前泪流不止,哭泣得象是一个刚死了亲人的小女人一样。不过这样一来,贾老贼对全玖地满肚子怨气也烟消云散,再也发不出来。 看着全玖一言不发的在自己面前抽泣良久后,贾老贼终于开口,微笑道:“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哭,看来你真没做武则天的潜质啊----你才一个弟弟遇到危险,武则天为了当女皇帝杀自己的几个儿子,可是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我没你那么铁石心肠。”全玖哽咽道:“我父亲死得早,一家人相依为命,感情深厚,我又是最大的姐姐,弟弟出事,我能不哭吗?”贾老贼笑了笑,对全玖的话并不是完全相信,密室中便又恢复寂静,只剩下全玖呜呜的低泣声。哭来哭去,最后贾老贼心又软了,将一块手帕递到全玖面前,柔声道:“你的手帕都已经湿透了,换这块吧。你也别哭了,别连累了肚子里的孩子。” “我就是要哭。”全玖打开贾老贼的手,哽咽道:“我哭死了,也没人和你争权夺利了,你就高兴了。”贾老贼好心没好报,只得苦笑道:“那你就回家哭去,要是你在我家里出了什么意外,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铁石心肠!你才是真正地铁石心肠!我就要死在你家里,让你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全玖大哭着抓住贾老贼的衣领,将贾老贼推过去拉过来,贾老贼怕她即将临产的身体出意外也不敢反抗,只好又苦笑道:“好,好,我承认我铁石心肠,你总该满意了吧?”一哭二闹三上吊对贾老贼都没用,全玖只好主动让步,放开贾老贼抹着眼泪问道:“你说吧,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去救我弟弟?” “救你弟弟,我有那么大本事吗?他可是落在鞑子手里,你要我单枪匹马杀进敌营救人?我也没那本事啊。”贾老贼故意刁难道。全玖抽泣道:“你还装?当初你刚下狱,李就攻打涟水,忽必烈命令他撤兵都没用;你地嫡系部队进涟水城,李拦都不拦,偏偏去偷袭范文虎那个草包率领的主力;今天你的辞官奏折刚递上去,前线就传来惨败的消息。一件事可能是偶然,两件事也许是巧合,三件四件都这么凑巧,你怎么解释?” “王妃,听话的意思----本官和李有勾结了?”贾老贼变了脸色,拂袖转身就走,冷哼道:“既然王妃怀疑本官,那王妃只管指使太子党和丁大全党去参劾我吧,反正我也想辞官了。” “你给我站住!”全玖怕狼心狗肺的贾老贼真玩过不理不问,赶紧拉住贾老贼地袖子,跪在地上哭泣道:“好吧,你和李有没有勾结,我不管也绝不让人追究。我只求你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救救我的弟弟。你说吧,你要什么条件?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这才象是一句商量事情的话。”贾老贼奸笑着回过身来,向全玖做了一个手势,奸笑道:“先象往常那么来一次,然后咱们再慢慢商量。”全玖粉面通红的白了贾老贼一眼,缓缓解开贾老贼的腰带…… 吮吸的声音逐渐消失,用茶水漱口后,肚子大得象个脸盆一样的全玖无力的瘫倒在贾老贼怀里,哽咽着问道:“你快说,我弟弟会不会有危险?你要怎么样才去救我弟弟?” “你弟弟不会有危险。”贾老贼先给全玖喂一颗宽心丸,又在全玖内衣中抚摸着说道:“老规矩,三个条件,一是让我复出,重掌枢密院;二是让你公公按平价地七成卖给我五万石粮食;三是你让丁大全上表,在浙江东西两路推行公田法。” “命令丁大全?我可没那本事。”全玖眨眨红肿却丝毫不损美丽地杏眼,仿佛很老实的说道。贾老贼气得在她椒乳上捏了一把,愤怒道:“玖儿,我这一次原谅你,是因为我看在咱们之间地感情上,你要是再耍花招说假话,那就真是要把我们逼到决裂的地步了。” 全玖低头不语,半晌才低声说道:“好吧,我都答应你。不过你要保证我弟弟的安全,一定要把他安全的带回来。”贾老贼一耸肩膀,“那是当然,不管怎么说,你弟弟也算是我事实上的小舅子啊。”全玖被贾老贼说得心头一颤,把头埋得更低。贾老贼却又心血**,低声问道:“玖儿,你老实告诉我,你逼丁大全签那封信的时候,有没有象逼我一样,和他也……?” “啪!”贾老贼的话还没有说完,全玖的耳光已经狠狠抽在他脸上。全玖眼中又有泪花闪动,哽咽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丁大全那个又老又丑的混帐给我提鞋,我都嫌他脏!那时候我之所以答应你,是因为我对你有好感,觉得你勉强配得上我---实话告诉你吧,从我们俩第一次在一起后,我只许赵碰过我一次,除了那迫不得已的一次以外,赵每一次找我我都找借口推脱,更别说象服侍你一样去为他做那些恶心的事了。” “鬼才相信。”吃够了全玖苦头的贾老贼心里嘀咕,不屑之至,仅仅是拍拍全玖的脸蛋,命令道:“回去吧,出来时间长了你丈夫会怀疑,只要你让丁大全推行公田法,我就一定把你弟弟救回来。” 第六十七章 兵贵神速 前线惨败,前沿要塞被围,两大军事重镇粮道遭受威胁,九月初三的早朝完全笼罩在一片愁云淡雾中,以至于宋理宗刚坐上龙椅就留下了眼泪(注1),让群臣平身的声音也带上了哽咽,“诸位爱卿,平身吧。如今范文虎涟水兵败,淮动诸城震动,今天的早朝,主要就议议如何退敌吧。” “得抢先说话,否则丁大全那个老东西十有**又要逼皇上和忽必烈议和。”许国公左丞相吴潜暗下决心,准备先下手为强,抢先奏请宋理宗重新启用贾老贼。可就在吴潜这么盘算的时候,丁大全已经捧着一个奏折出列,“皇上,微臣丁大全有本。” “该死,又让他抢先了。”吴潜大为懊悔----可丁大全接下来的话却让吴潜完全的目瞪口呆了。得到宋理宗许可后,丁大全蓝脸上没有半点喜色,而是愁眉苦脸的说道:“启禀皇上,军以粮为先,饷以钱为主,眼下我大宋大小战事不断,国库连年亏空,不堪重负----而我朝官员权贵之中,有相当于一部分人坐拥良田千顷却纳税纳粮,损公肥己,造成无数无田百姓流离失所,实为国家隐患。为家国天下计,微臣奏请皇上实行公田之法,限制官员权贵的田土额度,超过部分的三分之一由官府收买为公田,公田交由佃户耕作,然后以其佃租作为军粮!这样既可抑制土地兼并,又可失无田百姓有地可耕,有粮可吃,安居乐业,更可保证军队用粮所需,大大减轻国库压力,请皇上恩……准……。”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丁大全的话里已经带上了哭音---和丁大全估计一样,他的话音刚落,满朝***。无数官员权贵瞪着他的眼睛里都在喷着怒火,仿佛都在向丁大全质问,“你老小子是什么意思?想抢我们的土地去送给那些穷鬼耕种?!”而丁大全满脸哭丧,直在心里把全玖的祖宗十八代都操了一个遍。 “丁大全是疯了还傻了,竟然主动站出来给朕的小舅子挡刀子?”宋理宗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不过宋理宗转念一想,“对呀。这也是个好机会啊。推行公田法既可以缓解国库压力和民间矛盾,又不用让朕那个能打仗的小舅子成为万夫所指,将来朕的儿子继位之后把替死鬼丁大全贬职杀头,给众人泄愤,马上就是百官欢呼,皇位巩固。一举数利,何乐而不为呢?”想到这里,宋理宗马上说道:“丁爱卿所奏极是,朕准了。丁爱卿回去之后速速将公田法地各项章程草拟,改日带到朝上商议。” “谢皇上天恩。”丁大全哭丧着脸答应。垂头丧气的退回班列,独自承受无数同僚的怨毒目光,还有就是在心里琢磨着怎么把全玖先奸后杀。再奸再杀。那边宋理宗担心群臣反对,赶紧抢先转移话题,大声说道:“诸位爱卿,范文虎虽败,但我大宋还有雄兵数十万,朕决意再派援军赶赴淮东。驱逐鞑虏,保土安疆。在是这第二支援军的主帅应该用谁,还望各位爱卿为朕举荐良将。” “微臣举荐少傅贾似道为帅。”除了丁大全一党的官员外,包括赵和阎庆等文武百官都是异口同声的叫出了贾老贼的名字。宋理宗一听笑了,问道:“贾似道就那么地众望所归?差不多所有爱卿都认定他是援军主帅的不二人选?” “父皇,请听儿臣说一个故事,父皇就明白众位同僚为什么一致举荐贾少傅了。”赵孟关抢出班列,向宋理宗请示道。经宋理宗同意,赵孟关这才说道:“儿臣常听蒙古到大宋贩粮贩盐的商人说。自从鄂州之战后。只因为贾少傅俘虏政策是善待汉人、虐待色目人和屠杀蒙古人,加上在战场上死在贾少傅手中的蒙古人更是不计其数。所以在蒙古民间已经有这么一个传说----贾少傅每天早餐要生吃三个蒙古鞑子的新鲜脑子,中午要喝四个蒙古鞑子的热血,晚饭要割鞑子的肉生烤来吃,而且只吃鞑子男人的那儿----原来壮阳,睡觉的被子是用鞑子的人皮蒙面,夜壶是鞑子小孩头骨,每天晚上都要睡十个鞑子美女,第二天早上就杀,再割她们地**来熬汤喝……。” “哈哈哈哈哈……。”赵孟关的话还没说完,朝廷上已经笑倒了一片,宋理宗更是忍俊不禁,只是碍于天子威严没有当场笑出来。赵孟关忍住大笑,微笑说道:“当然了,父皇和各位同僚都知道这只是无稽之谈,但蒙古鞑子迷信鬼神,又不知从那里冒出来一个谣言,说是死在贾少傅手里的蒙古鞑子鬼魂不能升天,除非用尖针去扎写有贾少傅名字地草人手心、脚心和头顶百会,草人上还要系上战死亲人的头发,他们死在贾少傅手里的亲人才能转世投胎。所以鞑子士兵现在出征之前,都要留下头发在家中,以免遇上贾少傅,战死后连转世投胎的希望都没有。” “还有这事?”宋理宗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故事,不免有些惊奇。不等赵孟关说话,一名御史出列说道:“回禀皇上,信王爷所言句句属实,微臣掌管风闻言事,也曾听说过这个传说。”又有几个官员站出来,分别证明道:“皇上,微臣奉名检视边关集市之时,也曾听说过这故事。”“微臣专职茶运,也听色目商人说过。”“微臣两个月前到边境关市,也听说了。”(贾老贼也举起手,“我也听说过----因为这谣言是我派人和拜托王文统帮忙散播的,为的是搞个人崇拜。”)而丁大全也听说过这谣言,所以没敢反驳。 “原来鞑子对贾爱卿怕成这样啊。”宋理宗有些相信。又沉吟道:“这么说。贾爱卿确实是主帅地最佳人选。可他现在身背要案……三法司。私放钦犯案进展如何了?” “回禀皇上。案子地结果已经出来了。”刑部尚皮龙荣战战兢兢地出列。偷看着宋理宗地脸色小心翼翼说道:“据微臣等明查暗访。再三查验证物。发现那封提走钦犯孟丽君地公文乃是伪造。枢密使大印也有作伪痕迹。而且在同一天晚上。临安禁军陈大方将军麾下有一名士兵失踪。经过画像辨认。证明提走钦犯地人员当中就有此人。由此可以断定。私放钦犯案与贾少傅毫无干系。真正地案犯乃是那名失踪地、名叫李家良地士兵。微臣已将犯人画像遍传各地。悬赏三千贯捉拿。” “操!你替贾似道洗罪也不是这洗法吧?贾似道自己都承认那个大印是真地。你竟然又给弄成假地。”文武百官一起在心底大骂----丁大全除外。因为丁大全骂地是。“干你娘!墙倒众人推。你小子帮贾老贼洗罪就算了。干嘛又推到陈大方地军队士兵身上?谁不知道陈大方是老子地亲信?!” “这么说来。贾爱卿是被冤枉地了?”宋理宗追问道。端明殿大学士兼刑部尚皮龙荣皮大人把脑袋点得象鸡啄米一样。一口咬定道:“千真万确。贾少傅是被冤枉地。贾少傅清廉无私。怎么可能私放钦犯地事?”皮龙荣又在心里补充道:“贾似道是被冤枉。不过真正地犯人是在皇宫里。我要是说出来。那还不天下大乱啊?”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宋理宗淡淡说道:“下旨吧。贾似道官复原职。加封肃国公以奖功勉。即刻回枢密院重掌院印。整肃院务全力备战。明日参与早朝。商议增援淮东事宜。” 南宋言路通畅。对皇宫里地消息也不怎么封锁。所以贾老贼复出地消息还没散朝就已经传遍临安全城。被世俗蒙蔽而视贾老贼为南宋保护神地临安百姓欢呼雀跃。奔走相告这个天大地喜讯。一扫昨日前线惨败消息传来时地阴霾。当然了。大多数人喜笑颜开地背后。自然也少不得一些人如丧诋考。更少不得阳光底下地暗流涌动…… “快,快去贾少傅家。”刚散早朝。赵孟关就第一个冲出皇宫。焦急得象是他老婆正在生孩子一般,并再三催促轿夫加快速度。直接杀向贾老贼府,与之随行的还有满满一马车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和马车里坐着地两名二八娇娘。可不管赵孟关的速度如何之快,不少人的速度却比他更快,他从皇宫匆匆赶到贾老贼家大门前地时候,贾老贼家的大门已经被黑压压的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围着贾老贼府的老管家贾薄是七嘴八舌的疲劳轰炸…… “烦劳贾管家禀报一声,工部官员施珂笠求见。”“贾管家,末将想要拜见贾少傅,这是礼单,请管家大人转呈贾少傅。”“贾管家,我和你们老爷是亲戚。听说贾少傅要上战场打仗了,所以特地把两个犬子送来到贾少傅帐下效力,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贾少傅用我这两个犬子绝对没错。”“贾管家,我是你侄子好朋友的二叔儿子地表兄弟,论辈分应该叫你一声贾大伯,目前正在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将军麾下任职,贾少傅就要出征了,侄子我想跟着贾少傅到前方去杀鞑子,请贾大伯替侄子通禀一声。”“贾管家,我这两个兄弟读不行,想跟着贾少傅去军队里……。” “操!这帮土鳖,比老子速度还快!”在轿子里看到贾老贼大门前的混乱状况和听到那些嘈杂的声音,赵孟关不由破口大骂起来。轿子旁边的管家赵十三却一头雾水,忍不住向赵孟关问道:“王爷,大宋有句话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怎么这些人把儿子、侄子、亲戚朋友的全送到贾少傅这里来参军,他们不怕死在战场上吗?” “是有好男不当兵这一说,可也有寒窗十年苦读、一朝鱼跃龙门这一条。”赵孟关恨恨的解释道:“我大宋文官升迁必须考进士考政绩,混资格熬资历,十年八年升了一级的文官也不少见。可武官就不同了,我朝军功赏赐封厚,只要在前线立下功劳,一年之内连升三级简直是轻而易。贾少傅亲自出征,打胜仗是肯定的,所以这帮又想升官又不想当兵受苦的马屁精就跑到这里来了。想通过行贿送礼在贾少傅帐下混一个小军官,等到从前线凯旋回来,他们也就有了论功行赏地机会。就像赵那个白痴。就是靠着贾少傅在鄂州送给他地军功,才让皇上改变对他的印象。” “跟着贾少傅上战场就有机会升官?原来是这样。”赵十三恍然大悟,惊叫道:“怪不得王爷你刚刚散朝就带着美女礼物跑到贾少傅这里来!” “赵十三,你这管家不想当了吗?”赵十三咬牙切齿地问道。赵十三吓了一跳,赶紧闭嘴,赵孟关又冷哼道:“想继续当本王的管家话,就赶快拿本王的名刺递进去。”赵十三不敢怠慢。马上拿出随身携带地赵孟关名刺,艰难的挤进挤到已经焦头烂额的贾薄面前,“贾老管家,信王爷求见,请老管家禀报一声。” “我已经说了八百遍!谁了一千遍了!”晕头转向的贾薄根本没听清楚是谁求见,只是不耐烦的大叫道:“我们家老爷不在家!不在家!他进宫去了!你们要找他的话,就去皇宫门口等他吧!” “贾少傅进宫去了?刚复职就进宫去了?”赵十三有些吃惊。这会贾薄也认出了赵十三,忙行礼答道:“原来是信王府的赵管家,我们家老爷是进宫去了,老爷说军情如火。不能有半点耽搁,所以刚接到圣旨就进了宫去见皇上,还把一些简单地行李也让亲兵带上。说是出了宫连家都不回,就要直奔军营了。” “还有这事?那多谢贾管家了,告辞。”赵十三吓了一跳,忙又跑回赵孟关身边报告。赵孟关一听也急了,立即大叫道:“快,赶快回皇宫!”赵十三的随从不敢怠慢。赶紧掉转队伍,抬着赵十三直往来路奔回。那边一心想跟着贾老贼沾光的官员将领也跟了过来,一大群人或是乘轿,或是骑马,或是步行奔跑,生怕去晚了一步又让贾老贼跑了。弄得路边行人莫名其妙,还以为出了什么热闹,也是跟着跑去观看,很快的。以赵孟关为首的队伍就长达三里。并且有越来越长的趋势。 到了皇宫,赵孟关连滚带爬的从轿子里钻出来。二话不说就冲到宫门前递牌求见,还好宋理宗很快就同意了在御花园接见赵孟关,赵孟关庆幸之余赶紧给领路的太监塞会子,让太监用最快速度把自己送进御花园。进得御花园时,宋理宗正领着女儿赵娥明在凉亭上欣赏荷花,贾老贼却不见了踪影。见赵孟关那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宋理宗不由奇道:“皇儿,何事如此焦急?” “父皇,儿臣想与贾少傅同上前线,为父皇退敌解忧。”赵孟关一边磕头行礼,一边气喘吁吁的说道。宋理宗楞了一下,又摊手道:“我儿说晚了,贾爱卿已经领兵出发到前线去了。” “已经出发了?”赵孟关傻了眼睛,惊讶道:“不可能吧,大军出发竟然不需要任何准备?马上就能出发?”旁边地赵娥明接口道:“我舅舅可不象范文虎那个废物,打过仗还要准备这样那样----舅舅只带了两千骑兵和五天的干粮就出发了。” “两千骑兵?这……这么少?能行吗?”赵孟关越听越是惊讶,怀疑贾老贼是不是发疯了。宋理宗微笑道:“贾爱卿提出仅带两千骑兵时,朕也担心他过于托大。可贾爱卿说兵贵神速,如果能在短短五天之内从临安赶赴前线,就能给鞑子极大震撼,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还有贾爱卿说前方范文虎虽然兵败,但我军主力大部分撤回了宝应,宝应城里也是粮草充足,只是缺乏主将组织,所以无法形成战力,但是只要贾爱卿到了前线,就能把败兵组织起来重新再战,再加上已经成编制入城的凌震和伍隆起部队,杀退鞑子绰绰有余。朕觉得贾爱卿说得很有道理,也就答应了他地计划。” “完了,我乘胜追击的希望完了。”跪在地上的赵孟关一**坐回腿上。惹来宋理宗的一顿训斥,“看你那副模样,垂头丧气!多学学贾爱卿,刚解除软禁就雷厉风行的出征杀敌,这才是为朕分忧解难。”----不过赵孟关也有人陪,宋理宗的话音刚落,赵也急匆匆地跑进了御花园,老远就大叫道:“父皇,贾少傅在那里?儿臣要顺贾少傅一起出征,弥补举荐范文虎的失误,为父皇你分忧退敌!” “不是本官不想乘机给赵孟关或者赵卖人情,分他们一点功劳,本官没那么吝啬。”与此同时的临安北郊,已经在点兵出发的贾老贼向随行的廖莹中和张世杰解释道:“主要是这次北上并不是为了杀敌,而是去给李解决蝗灾引起的军粮问题。要是拖拖拉拉的出发晚了,让人在皇上面前争取到了什么狗屁监军的职位,军队里有了眼线,那我们就不好收拾了。” “少傅所虑极是,赵生性愚钝,赵孟关虽然比他强不了多少但也未必全无希望。嫡位之争关系重大,我们还是不要陷得太深的好。”廖莹中赞同了贾老贼地主张,又建议道:“少傅,是否派人去淮西跑一趟送封信?让范文虎地大哥范文焕也往淮东跑一趟,商量营救他弟弟的事?” “那是当然,他可是大财主,不让他出点血怎么行?叫他到涟水见面吧。”贾老贼一拍战马,喝道:“全军出发!”身后响起整齐得仿佛闷雷一般地答应声,两千骑兵策马扬鞭,象一道巨大的黄色洪流一样向北方奔腾而去…… 同一时间的临安城中,一座中等规模的宅院里,一名脸色苍白的俏丽少女拖着柔弱之躯,虔诚的跪在佛像前合掌默默的祈祷道:“菩萨保佑,信女愿意减寿十年,只求他能平平安安的从前线回来,请菩萨一定要保佑他……。” 注1:历史上宋理宗性格十分复杂,既有坚韧不拔、委屈求全的一面,也有软弱的一面,鄂州之战刚开始时,蒙古军三路攻宋,南宋举国震动,宋理宗束手无策,吴潜建议宋理宗迁都以避蒙古兵锋,吴潜自己留下坚守临安。宋理宗当即在百官面前痛哭流泪,指责吴潜有当张邦昌的想法。后因宋理宗的皇后谢道清劝说,宋理宗才下定抗战决心,起用贾老贼御敌,吴潜也因此失宠,先后被丁大全和贾老贼死死压住。 第六十八章 血的友谊 贾老贼说兵贵神速,结果还真是动如闪电,靠着镇江知府史俊大力帮助下提供的渡江民船,贾老贼亲自率领的两千骑兵仅用了不到四天就抵达扬州城下,正在扬州附近游荡的李军前锋部队望风而逃----准确来说是贾老贼让李命令他们滚蛋的。贾老贼骑兵不进扬州城继续追击至宝应,围困宝应的李军不敢做任何阻拦,贾老贼顺利入城,会合败逃至此的范文虎残部----其实又没损失多少,一万二千兵战死的才一百多人,关键是范大将军统兵有方,逃兵和降兵是战死士兵的三十倍,并迅速将宝应城中的八千余名宋军重新组织成军,出城与李部队展开野战,李部队仍然是刚一见面就高喊贾老贼来了之类的话败逃,宝应城解围。贾老贼挥师北上,继续追击至涟水,涟水守军与贾老贼军里应外合展开反击,李军大败后仓皇逃过黄河,并派使求和,涟水城解围。至此,贾老贼从出发到解围涟水,仅用了八天时间。五天后,报捷奏章送到临安,临安全城轰动,贾老贼威名大振! “哈哈哈哈哈……。”董宋臣在早朝上念完贾老贼快马送来的报捷奏章后,宋理宗龙颜大悦,很难得的当着群臣开怀大笑。早朝上的主战派大臣也个个是喜笑颜开,兴高采烈。只有以丁大全为首地主和派脸上苦笑,肚子里郁闷。可宋理宗却不肯放过丁大全,指着丁大全说道:“丁丞相,马上派人通知正在淮西的鞑子使者郝经,就说他们鞑子欺人太甚,没有半点缔盟诚意。叫他不用来临安了,回蒙古去吧。贾爱卿说得对,谈判桌上换来的和平永远是一张破纸,只有真刀真枪打来的和平才是真正的和平。” “皇上,请再考虑考虑,我大宋国力虚弱,与忽必烈大汗全面开战。恐怕……恐怕……。”丁大全硬着头皮做垂死挣扎。宋理宗挥手打断他的话,冷冷说道:“朕意已决,勿须多言。他忽必烈要是不服,可以让他找贾爱卿说话。” “微臣遵旨。”丁大全无奈地退下。那边吴潜得意的看一眼他,出列举圭上奏道:“皇上,贾少傅在奏章之中提到,蒙古江淮大都督李被贾少傅杀败退过黄河后,遣使提出议和,希望我大宋能用一笔钱粮赎回被俘将士。依老臣看来,皇上也不该答应此项议和条件。应该让贾少傅继续挥军北上,彻底打疼打怕李鞑虏,消除淮东北面的隐患。” 从贾老贼的战报来看。眼下战局和军队士气对比对南宋极其有利,吴潜的提议也并非没有道理----至少忽必烈被贾老贼打怕后就没敢再来骚扰了,所以宋理宗不免有些心动,犹豫的说道:“这……可贾爱卿也在奏章里说了,眼下我大宋重将、要员都在鞑子手里,最好还是通过谈判把被俘的将士赎回来再说。” “皇上。依老臣看来,贾少傅这个提议乃是被逼而发。”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地吴潜分析道:“老臣十分清楚贾少傅的为人,他虽然行事不拘小节,但是在民族大义上却是一个绝对的大宋至上者,从不主动向鞑子低头----这一点皇上应该比老臣更清楚。所以老臣断定,贾少傅之所以建议皇上与鞑子和谈,是因为我军被俘将士中不仅有我朝重将,更有皇亲国戚,贾少傅为了避免被人恶毒攻击和背后被人说闲话才不得不这么做。而在贾少傅内心深处。肯定是抱着痛击鞑虏、除恶务尽的态度。” “是有点道理,贾似道那小子就象上辈子和忽必烈有仇一样。说什么都不肯和忽必烈妥协。全永坚是儿的妻舅,儿又是朕看好的人,也许贾似道是为了顾全大局才做出的让步。”宋理宗心中赞同,只是碍于儿子的面子没有说出来。那边其他的主战派大臣却没有宋理宗的顾忌,一个个象打了鸡血一样地跳出来附和吴潜,“皇上,吴丞相言之有理,贾少傅嫉恶如仇,不会是与鞑子妥协的人。”“皇上,贾少傅兵力虽然不足,但我大宋还有雄兵良将,可再遣大军归于贾少傅麾下,助贾少傅将鞑子打疼打怕,保我大宋江山万年永固。”“皇上,微臣也赞同吴丞相的意见,如今秋粮已下,国库压力减轻,百姓农闲,正是用兵地好时候。”“皇上,臣也赞同吴丞相的看法。”“臣也赞同……。” “父皇,打吧!”急着立功的赵孟关声音最大,震得众人的耳膜嗡嗡作响,“儿臣虽不才,可也愿意到前线去助贾少傅杀敌,即便马革裹尸还,儿臣也无怨无悔!”又一场大功劳放在眼前,这一次赵不说话了,既不敢赞同继续打下去,也不敢和赵孟关抢立功机会----他再傻也知道自己小舅子的命正捏在敌人手里啊。 “皇上,继续打吧,继续打吧。”主战派大臣异口同声的呼喊,场面令人热血***,最后连中立派和大部分主和派也加入了进来,也是叫喊着要打鞑子保家国----没办法,贾老贼是主战派老大,贾老贼得势就代表着主和派老大丁大全失势,更代表着公田法地倡议人丁大全位置岌岌可危----这些权贵地主阶级的算盘打得可不只一般的精。 “想不到百官竟然如此拥护继续做战,再打一场大战也是好的,牺牲几个官员换来两淮安定----值得!”看到百官群呼的场面,同样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宋理宗下定决心,颁布圣旨道:“下旨,让贾似道拒绝与蒙古李部议和。另外告诉贾似道,朕即日与他派遣援军,让他务必痛击鞑子,使鞑子不敢用正眼窥视我大宋江北土地!”说到这,宋理宗又补充一句,“顺便告诉贾似道。让他放手打,如果能拿下几个鞑子地城池更好!” 被胜利冲昏头脑地并不只是朝廷上地主战派官员。临安百姓同样如此。宋理宗决定乘胜追击地消息通过各种渠道传到民间之后。临安百姓又是一阵欢呼雀跃。坚定拥戴宋理宗地追击决定。全都盼望着贾老贼在涟水再来一次鄂州大捷----这样南宋百姓也才能过得更安心一些…… “这群爱国贼!”看完董宋臣飞鸽传书送来地那一天早朝情况和民间反应。贾老贼气得一把掀翻桌子。破口大骂道:“一群蠢货!才打了几个小胜仗就一个个晕头转向。不知道天高地厚。一点大局观都没有!也不知道是近亲结婚产物还是先天脑发育不足。竟然做出这么荒唐地决定!” “没办法。被鞑子压着打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朝廷里那些人当然想找回些面子----也好用来掩饰他们对鞑子地恐惧。”虽然对贾老贼口中地一些名词很不理解。廖莹中还是摇头苦笑。一副心理学专家地派头。贾老贼搔起了头。喃喃道:“他们找不找得回面子不关我事。关键是他们要我打李。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少傅。要不直接告诉朝廷我们和李地协定吧?让李现在就举兵归降大宋?”旁边地张世杰提议道。贾老贼一听直翻白眼。哼哼道:“现在告诉朝廷与李地约定。这不是等于告诉朝廷涟水之战是我在背后一手策划地吗?再说现在忽必烈和阿里不哥地战事才刚刚开始。公开接纳李地话。就等于是和忽必烈全面开战。以大宋目前地状况。本官可没什么信心能赢。” “可现在怎么办?”张世杰又提问道:“朝廷已经在准备援军。按朝廷吩咐打李是违背约定。不打又是违抗圣旨。公开与李地约定更不行。进退两难。”一向自夸足智多谋地贾老贼和狗头军师廖莹中都不说话了。全都把眉头蹙成一个川字。一脸无计可施地表情。但屋漏偏逢连夜雨。贾老贼地亲兵副队长龚丹拿着两封信匆匆进来。向贾老贼禀报道:“少傅。两封急信。一封河对面刚才送来地。一封是临安送来地。” 河对面当然是指李。贾老贼沉着脸把那封信打开。只看了一眼就哭丧起来。那边廖莹中忙问道:“少傅。李有什么话说?”贾老贼苦笑道:“约我今晚子时在河中心见面。有紧急要事商量----看来他也通过在临安内线知道情况了。”苦笑着。贾老贼又拆开临安送来那封信。待看清楚信中地内容时。贾老贼苦笑就变成苦瓜脸了----这封信出自全玖之手。全玖在信中威胁贾老贼。如果不能把她地亲弟弟救回去。那全玖和贾老贼地所有协议也将变成一张废纸。从此不共戴天……中、张世杰和一帮心腹亲兵无可奈何地登上战船。驶入在这个时代抢淮入海地黄河河心。而李领着他地岳父王文统和二伯李禄早已在河正中心等候。两条船都在河中心抛下定舱石。双方隔着船舷展开谈判。认为自己被愚弄地李和李禄都是脸色不善。刚一见面。李禄就杀气腾腾地问道:“贾少傅。你是在玩我们吗?我们为了帮你复出重掌枢密院。付出无数心血和代价。可你怎么回报我们?答应我们地粮食遥遥无期不说。还想领兵来夺我们地沭阳不成?” “老将军,你误会了,误会了。”贾老贼苦笑着解释道:“贾似道如果想言而无信,又何必深夜来与大都督谈判?这一件事真是出乎意料,贾似道也没想到朝廷上会有这样的决定,不过大都督和老将军都可以放心,贾似道用自己的人格担保(李禄:你有人格吗?),咱们的盟约继续有效,贾似道也一定会尽全力遵守承诺。” “好吧,你说你遵守承诺,我们也暂时相信你----那粮食呢?”李禄向贾老贼摊出手。追问道:“你答应替我们至少弄十万石粮食备战,又说不能白送,要以粮食平价地七成价格卖给我们,你的条件我们答应,钱银我们也准备好了,现在粮食在那里?” “老将军和大都督尽管放心。贾似道已经有安排了。”贾老贼解释道:“我已经与大宋土地最多的荣王赵与芮达成协议,他答应以这个价格卖给你们五万石,这件事我已经交给我的门生扬州知府文天祥去办,让他以各种渠道送到你们这里。剩下的我打算从另一个大财主范文焕身上掏出来,现在范文虎已经到了扬州,最多一两天内就到涟水,范文虎又在你们手里。到时候我一定有办法让范文焕放血。” 伸手不打笑脸人,贾老贼地声音里充满诚意,态度也十分诚恳,那边李禄火气再大也有些泄了,只能将目光转向侄子李。一直没有说话地李和王文统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似乎也是认为贾老贼的态度可靠。然后李才站起来走到船舷边,沉声向贾老贼问道:“贾少傅,从你对待汉人和蒙古人地态度来看,我们相信你。可你的皇上要你来打我们。还给你派了援军,你打算怎么办?” “正在想办法。”贾老贼愁眉苦脸的说道:“我正想办法让皇上收回成命,只是一时还没想到什么好主意。对了。王文统大人向来就是足智多谋,能不能给本官出一个主意?”李转过头去看王文统,王文统也是觉得着事颇为棘手,一时间也是束手无策,仅能皱起眉头苦苦思索。 时间缓缓过去,同时被贾老贼和李都视为智囊对待的王文统仍然没有拿出主意化解眼前的困难。双方都是一言不发地苦苦思索,仅剩下黄河不知疲倦的发出哗哗的水流声。又过了片刻后,耳音最灵的张世杰忽然开口说道:“上游有声音,似乎有船队过来!”贾老贼和李等人都是一惊,忙一起转向西面,果不其然,三艘张满风帆的战船不张***,也不悬挂旗帜,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视野范围内。 “是你的战船吗?”贾老贼和李异口同声的对问道。然后双方都是心里一凛----如果不是李军的战船。也不是宋军的战船,那这三条神秘战船地来意就值得怀疑了。贾老贼当机立断。马上说道:“大都督,来人不明,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两边还是都暂时返航的好。” “好,改日再议。”李当即同意,又大喝道:“快拉起定舱石,立即返航。”那边贾老贼也鬼叫着要水手赶快拉定舱石,马上逃回南岸。可贾老贼和李今晚的运气都不怎么好,偏偏一阵夜风吹来,占着上游优势地三条神秘战船船速猛然提升。贾老贼和李的战船刚拉起定舱石的时候,那三条神秘战船已经冲到弓箭射程之内,一条船上突然冒出一支火把摇晃,三条神秘战船上立即箭如飞蝗,笼罩到贾老贼和李的两条船上,两边的士兵赶紧举盾掩护长官,同时赶紧转舵和疯狂摇撸向两边逃脱。 “啊----!”李的运气比贾老贼要差一点,他地战船舵手在第一波箭雨中就被三支羽箭射中,惨叫着压在舵把上,正在奋力划桨的李战船立即在河心打起转来。这边李船上的水手惊叫着去舵手尸体试图控制航向时,那边三条神秘战船已经冲了过来,装有撞角的船首全部撞在李战船脆弱的侧面船舷上,李战船立即一个倾斜,发出可怕的船舷破裂声,三个大口猛烈进水。吓得贾老贼大叫,“快,快掉头回去救李!” “少傅,我们的人手不够。”张世杰提醒道。---为了保密起见,贾老贼这条船上仅有百余人忠诚可靠的亲兵,远没达到正常的战船做战水手数,贾老贼却大叫道:“别管那么多,先把李他们救出来!”另一边地三条神秘战船上已经传来凶狠地喊杀声和激烈的刀枪碰撞声,船体已经严重倾斜地李军将士正在奋力杀上敌船,试图夺船逃生,三条神秘战船上的敌人则全力阻拦,似乎想让李战船上的人全部到黄河里喂鱼!依稀还能听到李禄的疯狂咆哮声。“贾似道,你这个狗杂种!敢阴我们?” “快掉头,这是军令!再有违令者,立斩!”贾老贼急了,拔出宝剑赤红着眼向水手咆哮,已经逃到安全地带地贾老贼战船这才掉转船头。往李战船处冲过去。贾老贼举剑大吼道:“全力营救李将军、李禄将军和王文统大人!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他们救出来!”那边张世杰和郭靖等武将也在大喊,“手雷!快把手雷拿出来!” “大都督,贾似道来了,你们坚持住!”贾老贼跑到船首大喊,让李不必惊慌。可对面的三条战船中已经有一条掉头迎了过来,箭似流星。破风指向站在船头的贾老贼,辛得旁边的贾老贼亲兵副队长龚丹反应迅捷,迅速扑上去把贾老贼压在甲板上,这才帮贾老贼躲开迎面来箭,但龚丹自己却被羽箭射中右臂,鲜血立即洒满了贾老贼全身。 “抛手雷!”情况危急,张世杰顾不得船上不得投掷手雷的规矩,抢过两枚奔到船首奋力抛出,第一枚手雷砸到来船的船舷上落入水中爆炸,第二枚手雷则正好砸在敌船地指挥台上爆炸。将指挥战船的敌人军官炸倒。贾老贼战船则靠着水手熟练的优势迅速调整方向,与拦截己方的敌船擦身而过,贾老贼带来的亲兵也乘机抛出二十余枚手雷到敌人船上。将敌船水手炸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无力放箭或者跳船厮杀,拦截贾老贼战船的目的也宣告失败。 “抛手雷!抛!”张世杰一边高喊命令着,一边仗着天生神力将一枚枚手雷抛到剩下地两条敌船上,炸得敌船一阵大乱。郭靖和其他亲兵也顶着雨点般的箭镞不断抛出手雷,虽不象张世杰那么抛得远,却也逼得敌船不敢近身。贾老贼战船乘机加速,赶在李战船沉没前赶到现场,抛出一条条绳索到李船上营救。贾老贼眼尖,一眼看到李仗刀护在王文统身前,忙大叫道:“大都督,快上船,快上我的船!” “大人小心。”亲兵副队长龚丹又一把将贾老贼拉个侧翻。两支羽箭几乎是擦着贾老贼的脸颊飞过。在贾老贼比城墙还厚的脸皮上留下一道血痕,紧接着一艘敌船的了望台又是一支羽箭飞来。居高临下钉在贾老贼腿上,将贾老贼的大腿钉了一个对穿。吓得龚丹一边飞快压到贾老贼身上,一边连声大叫,“少傅中箭了,快保护他,保护他!” “保护少傅!”七八名贾老贼亲兵前赴后继,一个接一个压到贾老贼身上,用身体给贾老贼挡住敌箭。贾老贼则在亲兵身下大叫,“救大都督,保护大都督!” “多谢贾少傅关心,我已经上船了。”旁边传来李的声音,贾老贼爬在地上扭头一看,发现李背着岳父王文统已经爬上了自己的战船,王文统肩膀上插着一支箭,鲜血虽染满了花白胡须却是笑容满面,“贾少傅,我就说过你一定会回来救我们,我果然没看错你。”另一边李的二伯李禄又满身是血地爬上战船,一边用两面长盾护住李和王文统,一边惭愧的对贾老贼说道:“贾少傅,刚才老夫错怪你了。” “老将军不必自责,刚才如果换了是我,我也会怀疑是你们安排了陷阱来偷袭我的。”贾老贼微笑着安慰,不过话说到半截贾老贼就疼得呲牙洌嘴----被箭镞洞穿大腿可不是闹着玩地。 李放下王文统,跪到贾老贼面前抓起贾老贼染满鲜血的手,惭愧道:“贾少傅,今天晚上遇袭,完全是李怀疑你的诚意引起,和你比起来,李真是太小肚鸡肠了。从今往后,李决不负你!”贾老贼呲着牙握紧李右手,郑重说道:“大都督放心,贾似道也决不负你。” “呜----!”这时候,黄河南北两岸都响起了宋军和李军战船的号角声,听到手雷爆炸声两支军队水军果断出击,从黄河两岸向河心驶来,那三艘神秘战船仓促间无法杀上贾老贼战船,见势不妙只得向张帆向下游逃窜。疼得眼泪汪汪的贾老贼疯狂咆哮,“打旗号!追!把这帮兔崽子都给老子杀光!杀光!---妈个!差点射中老子那里了!” 第六十九章 置于死地 时值多事之秋,贾老贼和李这对难兄难弟在涟水为了南宋朝廷的疯狂命令而大感头疼的时候,其他地方也没有闲着,或大或小的战事差不多每天都在打着,南宋、忽必烈和阿里不哥三方势力的调兵遣将和军队也从没有停息过一刻。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战场,其实并不是贾老贼和李在涟水那场假戏,而是至关重要的战略要地京兆府…… 围绕着京兆府这块战略要地的基本形势是这样,因为忽必烈和阿里不哥都是仓促登上汗位,声称自己是蒙哥的合法继承者,都还来不及清除异己,这一带各个城镇和军事要塞的守将中既有忽必烈的人,也有效忠于阿里不哥的蒙古官员。京兆府以东各镇和延安府的守将大都是忽必烈的铁杆,南面的汉中是蒙哥当初给忽必烈的封地,算是忽必烈老巢之一,两个方向都是忽必烈的势力占优势----但其中也有不少是不肯臣服于忽必烈的将领。 除了南面和东面,京兆府的西面和北面则是阿里不哥的势力占优势,尤其是西北的六盘山守将浑都海手握万余军队,是阿里不哥钉在凤翔路的最稳定钉子,不过北面最重要的延安府却是在忽必烈的死党巴春,堵住了阿里不哥派来的远征军刘太平部队南下道路,刘太平部队要想与浑都海会师于京兆府城下,就非拔掉这个钉子不可…… 八月十五,盘踞在六盘山的浑都海接到阿里不哥命令后倾巢出动,领兵八千南下,准备与友军会师于京兆府。同日,刘太平与霍鲁海领一万五千阿里不哥军骑兵至延安府,延安府守将巴春仅有七千余名步兵,自知不敌不敢迎击,便下令采取死守各处关隘等待援兵的策略。并破坏桥梁道路拖延刘太平军进军速度。也不知道是刘太平等人太笨还是巴春擅长打防御战,刘太平的优势兵力在巴春的乌龟战术面前束手无策,花了三天时间方才攻破延安府北面的碧簪山,并且在延安府城下再度受阻,用了十几天时间仍然无法攻破城池。另一面已经推进到新平的浑都海怕孤军深入,不得不停下一路顺利的推进脚步,等待延安府战报再做决定。 交战双方一边是磨磨蹭蹭。一边却是进展神速,忽必烈派来增援京兆府的廉希宪军虽然八月二十三那天才抵达郑州。却一路势如破竹,仅用了八天时间就穿越黄泛区抵达渑池,兵锋直指潼关----如果不是蒙古军以前把这一带屠杀得太过厉害,军粮无法就地补给地廉希宪军只得带着粮草辎重行军的话,九月以前廉希宪军就能杀进潼关。所以光从进军速度这点来看,忽必烈军在凤翔路的战事几乎已经是十拿九稳。 很可惜的是。虽然廉希宪有十成把握能抢在阿里不哥军之前抵达京兆府,但交战双方都忽略了一件事,九月初二那天,贾老贼入狱前派出的曹世雄八千大宋骑兵经过一个月的长途跋涉,也是已经抵达了邓州。并从吕文德手中接过了邓州的防务---本来离开临安躲避权利斗争地衙内军也应该跟着来的,只是董平高和黄药师等人嫌邓州不够繁华,窝在鱼米之乡襄阳就不肯向北一步,曹世雄拿他们没办法,也只好随他们去了…… 与吕文德交接了城防后,曹世雄、曹世伟兄弟和党项籍将领嵬名畅、嵬名扬、高鸣、阿志沙等人一起参加了吕文德为他们准备地接风宴,并听取了吕文德费了很大力气才搞到的京兆府情报。大致了解了北面的战况,曹世雄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情况竟然这么恶劣?这下可不好办了。如果阿里不哥的军队不能提前抢占京兆府的话,那么我们这一趟邓州也算白跑了,想协助阿里不哥断忽必烈的粮道也没办法。” “没办法,和刘太平他们没法子直接联系上,否则我一定建议他们抛弃粮草辎重,轻骑抢占京兆府。”吕文德地神色阴沉,灌了一杯酒说道:“而且更严重的是,贾少傅八月初就被皇上软禁在家中,虽然我和高达、王坚、俞兴他们都上了奏章替贾少傅说话。但至今还没有贾少傅官复原职的消息。没有了贾少傅在朝廷里坚定支持。我们的任何举动都有可能招来非议,更加得小心行事。” 接风宴气氛凝重下来。在场的将领基本上都是贾老贼地死党,贾老贼失势,他们首当其冲必受牵连;嵬名畅和高鸣等人更是贾老贼顶住无数压力和非议坚定任用,这才在大宋骑兵中谋到一席之地的党项族将领,贾老贼如果突然倒台,他们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不过吕文德好歹是封疆大吏,见过大场面和大风浪,很快又安慰道:“虽然情况不妙,但你们也不必担心,贾少傅是国之柱石,皇上无论如何不可能动他,复出只是早晚的事,你们只要安心完成贾少傅交代的任务就成。退一万步说,即便贾少傅无法在朝中支持你们,我这京湖路安抚制置大使也还多少有一点分量,只要你们干得好了,我也会尽全力保住你们。” “谢吕大人。”嵬名畅等西夏将领一起抱拳,暂时放下担心。吕文德又交代道:“我明天就提兵回襄阳,留一千步兵帮助你们守邓州城,你们放手去干吧。具体的战术计划,我就不插手了,你们自己随机应变的好。”曹世雄大为感激,忙向吕文德道谢,又喝了几杯酒后便散了宴席。不过心事重重的曹世雄回房后并没有立即休息,而是在灯下对着地图沙盘苦苦思索,并叫来弟弟曹世伟商讨下一步的行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双眼熬得通红地曹世雄兄弟正准备休息时。曹世雄地房门却被人敲响。党项将领嵬名畅在门外说道:“曹将军。你还没有睡吧?末将等有事求见。”曹世雄揉着眼睛说道:“进来吧。门没锁。”房门推开。嵬名畅、嵬名扬、高鸣和阿志沙四名党项族将领一起进来。整齐向曹世雄双膝跪下。曹世雄吃了一惊。忙问道:“嵬名将军。你们这是做什么?” “曹将军。末将等是向你请战来了。”嵬名畅抱拳说道:“末将等愿领轻骑数千北上。深入敌境偷袭忽必烈廉希宪部队。以完成少傅之托。” “轻骑深入敌境?”曹世雄又是一惊。惊讶道:“廉希宪那条老狐狸为了小心起见。宁可穿越黄泛区又要走洛阳到潼关那条路。那条路与邓州相距近千里地。一路上又全是鞑子控制地地区。没有半点粮草补给。你们不怕孤军深入导致全军覆没吗?不管你们遭遇任何危险。我们都没有一兵一卒能救援你们。” “末将等愿与鞑子决一死战。虽马革裹尸还。也决无怨言!”嵬名畅等四名将领异口同声地答道。但曹世雄还是拒绝道:“不行。孤军深入敌境千里。地形不熟情报断绝。危险太大。成功希望根本没有。即便你们不怕死。贾少傅花了无数心血和钱粮才组建起这支骑兵。我也不能交给你们去冒险。” 嵬名畅早料到曹世雄会这么说。耐心解释道:“曹将军。我等追随公主流浪中原之时。曾经在南京路(今河南大部)一带颠沛流离了近一年时间。对地形颇为了解。南京路地势平坦。山丘与河流比较稀少。正是骑兵地用武之地;而且南京路地人口因为鞑子屠杀而锐减。大部分城镇人口不到千户(注1)。现在虽然元气稍复却仍然是地广人稀。便于我军穿插隐蔽;还有现在秋粮刚下。我军可就地劫掠补给。大雪封山前战马草料更不成问题。综合以上三点。我军深入敌境并非全无希望。” 嵬名畅地分析颇有道理。也十分适合骑兵作战地特点。曹世雄听得不免有些心动。可曹世雄地兄弟曹世伟却起了疑心。在曹世雄耳边低声说道:“大哥。小心啊。这些党项人该不会是看到贾少傅失势。想要骗走我们地骑兵去投降蒙古鞑子?” 曹世伟地声音虽小。但嵬名畅等人还是依稀听到,四人一起大怒,嵬名畅首先叫道:“曹将军,二将军,如果你们认为我们是想投靠鞑子,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不错,坚持起用我们的贾少傅失势,我们是担心自己地前途,所以我们才向你们提出这个冒险计划,想要建立军功争取立足之地!但我们向鞑子投降,那我们有何面目去见被鞑子屠杀的两千万西夏同胞?有何面目去见已经嫁与贾少傅地公主殿下?”高鸣也叫道:“如果我们想向鞑子投降保命,那这么多年我们为什么还保护着公主殿下颠沛流离?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几位将军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曹世伟十分尴尬,只得改口否认。曹世雄却仔细盘算再三,最终还是摇头说道:“四位将军,曹世雄不是不相信你们,只是贾少傅把花费无数心血与钱粮地大宋骑兵交到我的手里,是对我的无上信任,所以我不能拿贾少傅的心血去冒全军覆没的危险。你们的奋勇杀敌地心我明白了,但这个危险我不能冒。” 口水都快说干仍然无法打动曹世雄,嵬名畅四人一阵泄气,可西夏最后一位贤相高良惠的孙子高鸣把心一横,站起来说道:“曹将军,末将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回答了,那我们四个今天晚上就算没来过,一切全听你的安排。” “什么问题?”曹世雄反问道。高鸣大声说道:“敢问曹将军,你是想让贾少傅花费无数心血组建的大宋骑兵打造成一支铁血劲旅?还是想把大宋骑兵当成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训练成一支开道护驾地仪仗队?” “高鸣,你这话什么意思?”曹世伟大怒质问道。高鸣大声答道:“什么意思?没有接近过磨石的刀,刃不快;没有不经过实战的军队,永远打不了胜仗!大宋骑兵训练虽然严格,但士兵没有作战经验,如果到了战场上,与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鞑子骑兵比拼起来,那也只是死路一条!蒙古的哲别和速不台用两万骑兵西征,深入敌境万里,何尝有过后勤补给?拖雷以三万蒙古骑兵借道四川攻灭大理。粮道全在大宋境内,上那里去找后勤补给?大宋骑兵才进入敌境几百里路,还是在汉人居多数的南京路行军,就嚷嚷着孤军深入,后勤不济了,这样的骑兵不是花瓶、仪仗队是什么?” 曹世雄和曹世伟都不说话了,只是沉着脸倾听高鸣的咆哮。而高鸣的声音越来越大,“自古打仗。那里有不死人地道理?但死的都是训练中出工不出力、在战场上杀敌不够勇猛、动作不够迅捷的士兵!而剩下的士兵,都经验丰富的精锐强兵,有了这些精锐士兵,不仅可以选拔贤才,更能以老带新,将新补充的兵员训练成新的精锐部队!如果不把部队投入实战。在残酷地战斗中考验士兵的战斗力,那大宋骑兵就是永远出了师地三流骑兵!” “我地话说完了,曹将军请自己考虑吧。”高鸣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嵬名畅、嵬名扬和阿志沙三将还有些期望高鸣的话能打动曹世雄,可是看到曹世雄仍然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后。三将也只得失望离去。但他们并不知道地是,剩下的半个晚上直到天明,曹世雄房间中的油灯一直未曾灭过…… 第二天清晨,吕文德领军撤回襄阳,替换他地弟弟吕文焕调任泸州,曹世雄正式接管邓州。在接下来的三天里,被嵬名畅和高鸣等少数民族将领期以厚望的曹世雄始终没有表态出兵,也没有明确表态拒绝嵬名畅等人的提议,仅是派出大量斥候打探蒙古军动静。还有就是侦察周围敌情。就在嵬名畅和高鸣彻底绝望的时候,九月初六地上午,曹世雄忽然在城外校场筑台点兵,召集全军将士训话。 “各位将士,本将今天把你们召集在一起,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们。”军队刚列队完毕,全身甲胄的曹世雄就在点将台上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们怕不怕死?” 八千宋军骑兵面面相窥---主将在点将台上问这问题还真少见,不过当兵吃饭就是在刀口上舔血,谁也不肯示弱。虽然有些参差不齐却也全都大声答道:“不怕!”“那你们有没有勇气?”曹世雄又问道。这回八千宋军骑兵回答得非常整齐。“有 “先不要回答这么快。”曹世雄冷冷说了一句,又大声说道:“自绍定三年(公元1230年)鞑子王子拖雷入侵我大宋陕南以来。仅在第一年,我大宋被鞑子屠杀的百姓军民就达数十万!三十年来,被鞑子屠杀的大宋百姓已有数千万之多,大宋与蒙古,早已是不共戴天之死敌!为了替无辜死难的大宋军民报仇雪恨,本将军决定留曹世伟守邓州,亲自率领五千骑兵深入敌后,杀敌报仇!有谁敢与本将军一起去的,给本将军站出来!” “原来是这样。”嵬名畅和高鸣等四人又惊又喜,忙一起站出来,异口同声的大叫道:“曹将军,末将愿与你同去!” “很好。”曹世雄向嵬名畅等人点点头,又转向其他人大喝道:“嵬名畅、嵬名扬、高鸣和阿志沙四位将军已经愿意与本将军同去了,他们是我们大宋骑兵的创始人,也是大宋骑兵中地党项人,尚且愿意抛头颅洒热血为汉人百姓报仇!你们这些汉人士兵,大宋娇子,难道连其他民族的勇士也比不上吗?” “将军,末将愿意与你同去!”一名名叫杨晨炜的汉人骑兵将领站出来。曹世雄向他问道:“杨晨炜,你不后悔?本将军这一次将要率领孤军深入敌后千里,在遍地都是鞑子的土地上游击作战,一旦失利,可是连援军都没有,你怕不怕?” “为什么要怕?”杨晨炜热血冲上脸皮,把脸冲得通红,大声答道:“大不了一死!杀一个鞑子够本,杀两个鞑子,赚一个!” “很好,如果你能随老子回来,老子升你两级!”曹世雄一挥手,大喝道:“还有谁愿意和老子去杀鞑子的?给老子站出来!死在外面的,老子请贾少傅给他加倍抚恤!活着回来的,一律重赏封官!在鞑子的地方抢到的东西,全部自己留下!让你们有官升。有财发!” “我也去!”又一个宋军将领站出来,大叫道:“杀鞑子!我去!” “杀鞑子!我去!”整队整队地宋军骑兵站出来,一起高喊着,“杀鞑子!我去!杀鞑子!我去!杀鞑子!我去!”在贾老贼地特别允许下,能够被曹世雄挑选出来担任骑兵的宋军士兵本来就是原步兵中地最精锐者,在那些特别奋勇的将士带领下,越来越多的宋军骑兵也被感染。站出来高呼,“杀鞑子!我去!”最后演变成八千骑兵的整齐高呼。“杀鞑子!我去!杀鞑子!我去!杀鞑子!我去 “很好,全都不怕死!但本将军只带五千人去,看来本将军有得挑了!”曹世雄高声叫道:“本将军再颁布深入敌后的三条军令,大家一定要记好----第一,鞑子官吏,杀!第二。助纣为虐的汉奸,杀!第三,不管男女老幼,官员百姓,只要是蒙古鞑一律杀!” “杀!杀!杀”被曹世雄彻底解开手脚的宋军骑兵一起举起钢刀。八千柄钢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九月五日下午,为了完成贾老贼交给地配合阿里不哥军队作战的任务,也为了训练出一支经过千锤百炼地大宋骑兵,宋军骑兵都统曹世雄在仅摸清敌人部分动向的情况下,留宋将曹世伟与党项族将领嵬名扬守邓州,亲自率领五千大宋骑兵自邓州出发,带着一身的血腥气味北上蒙古军队控制数十年之久的南京路中部。为了保证速度,曹世雄军仅携带了极少量的粮草补给,最多只能支持到曹世雄军抵达南阳北面的鲁山----至于接下来地粮草补给。就只能靠曹世雄军从敌人手里的抢夺了…… 在出发前,嵬名畅和高鸣也曾劝过曹世雄,劝他不要以一军主将之尊冒如此大的危险,希望曹世雄能将部队交给他们去完成贾老贼的任务。曹世雄却一口拒绝道:“高鸣将军,你说得对,刀不磨不快----士兵如此,将领同样如此。我如果不随着你们一起出征,在战争学习和熟练骑兵战术,那么大宋骑兵的士兵再强。也只是一只羊领着一群狼。打不了胜仗。” 南阳东郊靠近桐柏山地一个小盆地里有一个叫着放马村的偏僻小村,村民还不到一百户。道路也相当闭塞,军队行军一般都不会经过这个村庄,所以放马村才能在屡次兵戈中幸存下来。但偏僻并不意味着放马村就是世外桃源,蒙古军控制南京路后,放马村里就来一户蒙古保长,强夺了放马村的所有土地,放马村的所有村民也成了这个名叫阿拉坦的蒙古保长的佃农。 曾经参加过攻打西夏战役而受伤的阿拉坦是一个瘸子,但他的为人却比他的腿还要坏,在他控制下地放马村,村民不仅要承担沉重的赋税和负担他全家的所有开销,每十户村民还只能共用一把菜刀,最让村民无法忍受的是,荒**好色的阿拉坦强迫村民在婚娶之时必须要让新娘子先陪他睡一个晚上。不是没有村民反抗,可是阿拉坦背后有南阳的蒙古守军撑腰,村子里一些地痞无赖也是阿拉坦的帮凶走狗,自从两户村民全家被阿拉坦带着人吊死在村口的老槐树上后,村民也就放弃了对阿拉坦的反抗,仅仅是多了一个奇特地风俗----摔头胎。 开庆二年九月初六地这个早上,阿拉坦很早就带着两个半大的儿子和十几个帮凶走狗挨家挨户地催粮,阿拉坦不会说汉语,全是走狗在喊,“把今年的粮食交出来,蒙古老爷就要在邓州打仗了,每户交公粮三百斤,少一斤都不行。”也有村民哀告,“老爷,今年的田租涨了,公粮也要涨,我们实在没法活了。”可不管怎么哀求,换来的却是阿拉坦走狗的喝骂,“老东西,少废话!三白斤粮少一斤要你全家的命。” 从村头叫嚷到村尾,阿拉坦的眼睛忽然定格到晒谷场上---村民张磊正领着他的女儿张小花在打谷,阿拉坦**笑着走到张小花身边,忽然一把将张小花拉进怀里,吓得张小花失声尖叫,阿拉坦的十几个走狗却哈哈大笑。张磊忙跪下哀求道:“保长老爷。小花才十三岁,还小,再等几年吧。”可阿拉坦的一个走狗却一脚把张磊踢翻,“少罗嗦,阿拉坦老爷是看得起你的女儿,少敬酒不吃吃罚酒。” “爹,救我啊!”被阿拉坦拖着往外走地张小花惨叫哭喊起来。张磊大哭着苦苦哀求,阿拉坦的十几个走狗却把他死死拦住。阿拉坦的两个儿子则子承父业,跟着阿拉坦一起在张小花身上**。可就在这时候,正在撕扯张小花衣服的阿拉坦突然停主动作,抬起头象是在听着什么。一个走狗用生硬的蒙古语讨好道:“阿大爷,要不要我们用稻草在晒谷场旁边铺一张床?这里凉快。” “闭嘴。”阿拉坦用蒙古语喝道,又把张小花推到旁边。趴在地上用耳朵贴着地面细听。听了片刻,阿拉坦不由纳闷道:“怎么有骑兵过来?难道府里的催粮队现在就来了?可又不象啊?方向也不对。”稍微考虑了片刻,阿拉坦命令道:“蛮子没骑兵,应该是我们蒙古的骑兵队伍来了,你们两个回去叫你妈准备酒菜。其他人和我到村口迎接。” “迎接蒙古军爷去喽。”十几个走狗吆喝起来,随着阿拉坦一起到了村口列队迎接。直到此刻,南面才有骑兵地马蹄声传入村中,可是又过了一段时间,在看清南面小路上出现的骑兵队伍时,阿拉坦和他地走狗不由全吓得魂飞魄散----南面小路上出现的骑兵,竟然是打着宋军的旗号。 “村口有个鞑子。”冲在最前面的宋军骑兵将领杨晨炜一眼看到穿着蒙古服装的阿拉坦,马上命令道:“冲进村子,把所有鞑子全杀光。跟在老鞑子旁边的应该是汉奸。抓几个活口问情报。” “大宋!”杨晨炜高呼一声,夹马冲到狼狈逃窜地阿拉坦面前,手起刀落,阿拉坦的人头立即飞上半天,后续的宋军骑兵蜂拥而上,策马将阿拉坦踏成肉酱----这也是宋军骑兵深入敌境后杀的第一个蒙古人,颇有些纪念意义。跑在前面的其他阿拉坦走狗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跪下来大叫投降,“宋人爷爷。不要杀我们。我们也是汉人啊。” “留两个活口就行,其他地全杀掉。”杨晨炜连刀都懒得挥。直接策马踩在一个走狗头上将他的头骨踩破,鲜血与白花花脑浆四溅,其他的宋兵有样学样,也是练习着用战马踩踏敌人,十几个阿拉坦走狗除了两个活口外,就这么成了大宋骑兵基础训练的活靶子。杨晨炜又问了那两个已经尿裤子的阿拉坦走狗村子里的情况,便命令封锁村庄并策马直接冲到阿拉坦家门前,领着一队宋兵冲进房中将阿拉坦的老婆孩子乱刀分尸,阿拉坦家中的金银也成了杨晨炜队伍的第一批战利品。 又过了两柱香时间后,宋军骑兵大队抵达放马村,审问了那两个阿拉坦走狗后,曹世雄马上汲取了一条经验,“想不到鞑子竟然还有伏地听声这一手,看来今后我们地骑兵突袭行动,得把马蹄先用布包起来,否则就容易被鞑子发现行踪。”说罢,曹世雄命令道:“把这两个狗汉奸拖到村子正中砍了,把鞑子家里的粮食分给村民。告诉汉人村民,鞑子肯定会来这个村子报复,想要活命就带上粮食赶快往邓州逃,不想活命也随便他们了。这里离南阳比较近,全军休息一个时辰,继续北上!” “俗话说得好,不到临安不知道官小,不到扬州不知道钱少,到了重庆才后悔娶媳妇太早。”曹世雄的骑兵队伍在放马村休息的同一时间,襄阳城中,衙内军的三大巨头黄药师、董平高和黎尚武三人拉着吕文德弟弟吕文焕的手,深情款款的说道:“吕将军,你这一次去四川上任,请一定把我们几个一起带上,让我们衙内军保护你去四 “董将军,黄仙长,你们现在是军队,没有枢密院的命令,我怎么敢随便带你们进四川?”吕文焕为难的说道。董平高把鼻子一昂,得意洋洋地说道:“吕将军不用怕,你忘了我叔父是谁了?我一封信回去,枢密院地命令马上就能补过来。” “真烦人。不过把他们带去四川也好,省得他们在襄阳祸害----反正他们的目地是去重庆,我是去泸州,头疼的人是俞兴。”吕文焕转念一想,便点头道:“好吧,我带你们一起去四川。”不过吕文焕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他准备象甩垃圾一样甩给俞兴的衙内军,在关键时刻却…… 注1:1233年端平入洛时,宋军攻入蒙古军控制的开封城内,发现曾经拥有近百万人口的洛阳城竟然被蒙古屠杀到只剩下三百多户人家!河南境内被蒙古屠杀之惨烈和人口减少之严重,可见一斑。而且蒙古军为了阻止宋军进攻,丧心病狂的挖开黄河水淹河南,对当地经济农业造成了致命破坏。 第七十章 风云变幻(上) 靠着抓到的活口和齐心协力调查,贾老贼和李在黄河中遭遇袭击的幕后策划人很快就查了出来----李军中的少部分士兵和军官被忽必烈军策反,为早已经在暗中盯上李的蒙古军队伍提供了三艘战船,并有不少人参与了对李和贾老贼的袭击。而且最让李愤怒的是,为来自临淮的蒙古军队伍提供情报的人竟然是他十分信赖的亲兵副队长,还三次阴谋刺杀于他,只是阴错阳差之下才没有成功----李马上就把那个亲兵副队长活生生剥了皮,并在军队类展开一场腥风血雨的大清洗。 李掌握的情报,很快就送到正躺在病榻上养伤的贾老贼面前,贾老贼也是勃然大怒,“狗鞑子,竟然想把我和李一网打尽?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廖莹中,听说鞑子的临淮守将换了人,新的守将是谁?临淮现在的情况如何?如果让李**芝发动强攻的话,有几分胜算?” “回少傅,根据李**芝送来的情报……。”廖莹中翻看着李**芝提供的情报介绍道:“新任的临淮守将名叫旭日干,是忽必烈爱将忠武王按嗔那颜的侄子,只因忽必烈嫌临淮原守将兰秀鸿稳重有余、进取不足,所以上个月我们实行虚张声势之计时旭日干率精兵一万增援临淮后,立即接管了临淮的防务,兰秀鸿被降为副职。目前临淮有蒙古步骑兵约两万八千余人,水军接近一万人人,与李**芝的四万五千军队隔着洪泽湖对峙---不过临淮是鞑子在两淮最大的军事据点,城高墙厚,城防设施十分完善,光凭李**芝的力量,恐怕很难有攻落的希望。” 在冷兵器时代。正面强攻城池,攻击方的兵力至少要保持守方兵力的一倍以上,这个道理贾老贼当然懂。不过险些断子绝孙所以一心想要复仇的贾老贼并不死心,又让廖莹中拿来临淮城地地形图。从中寻找突破口,不过贾老贼很快就死了心,临淮城除了南面是洪泽湖外,东、西、北三个方向都是以平原,仅有少量高度不到七十丈的山丘缓坡,缺乏骑兵的宋军想要在这种地形上和蒙古军干仗,简直就是叫花子端碗进茅厕----找死! “可惜。如果能打下临淮的话,本官对朝廷也有了交代。”贾老贼遗憾地把地图扔到一边,带头违反军用物资保护法,忽然贾老贼又异想天开的自言自语道:“等等,我们的力量是不足以攻下临淮,可是如果联合李共同攻打临淮的话,我们不就有希望了?李的部队里也有一部分骑兵,完全可以和临淮的鞑子骑兵抗衡啊。” 想到这里,贾老贼忙命令道:“廖莹中,马上用我的名誉给李写一封信。请他和我们联手攻打临淮。临淮是忽必烈在淮河最大地桥头堡,里面的粮草辎重堆积如山,只要打下了临淮。城里的粮草全归李,战马咱们平分,顺便报我们俩在黄河上被鞑子偷袭的仇。” “少傅,朝廷是要你打山东东路的李,你掉转马头去打位于南京路的临淮,怎么向朝廷交代?”廖莹中吃惊反问道。贾老贼一耸肩膀说道:“圣旨里还有一句话。说是让本官见机行事打下几个鞑子城池----不过没说让本官打下那几个城,本官去打临淮也算是遵旨而行。而且打下了临淮城后,本官就可以推说军队损失过重,无力再战,请求朝廷重开与李的谈判。” “这……也是个办法,下官这就去写信,先试探试探李对联手攻打临淮的态度。”廖莹中总算明白贾老贼的险恶用心,忙依计行事,将贾老贼的联军请求写到信上送往黄河以北。李地回信也很快送来----李同意与贾老贼联手攻打临淮报仇。不过李也有两个条件。一是李希望宋军能提供一些服装,让李军将士穿上宋军服装以宋军身份参与攻打临淮。以免李和忽必烈的矛盾公开化,逼得忽必烈立即开始对李的军事行动。 “肯定是王文统地主意,不过也好,李的蒙古军身份对我们还有很大用处,这个条件本官答应了。”贾老贼稍微思索就答应了李的第一个条件。廖莹中则苦笑道:“第一个条件很简单,当然可以答应。不过第二个条件就比较难了----李提出为了安全起见,他这一次只派出骑兵参战,但他的骑兵不参与攻城,只有在临淮城防洞开的时候,他才让骑兵冲进城杀敌;或者临淮鞑子骑兵出城决战的时候,他动手替我们解决出城野战地鞑子骑兵。” 贾老贼皱起了眉头,李这个条件虽然有些苛刻,却也算是合情合理,步兵移动缓慢,又要穿过蒙古控制的山东西路到南京路作战,动用步兵既容易暴露又难以保证速度,还会是李和忽必烈的矛盾公开化;动用骑兵的话,用价格昂贵的骑兵去城墙的绞肉机上消耗又实在划不来。但这样一来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光凭宋军一己之力,攻破临淮的可能性有多大?损失又将有多大? 正苦苦思索间。贾老贼地亲兵队长郭靖进来禀报道:“启禀少傅。范文焕来了。文天祥大人派弘吉剌仙童将范文焕送到了涟水。请问少傅何时接见于他?”贾老贼顺口答道:“先安排他们在城里住下。告诉他们。本官今晚和他们共用晚饭。具体事情见面再……慢着。郭靖。刚才你说是谁把范文焕送到涟水地?” “弘吉剌仙童啊。就是那个投降我们地弘吉剌仙童。”郭靖纳闷地老实答道。贾老贼脑海中如闪电般掠过几个念头。弘吉剌仙童----按嗔地族侄----临淮守将旭日干----按嗔地侄子!几个关系迅速串连起来。贾老贼地痞子脸上立即露出奸笑。“有办法攻破临淮了。马上让弘吉剌仙童来见本官。本官与他有要事面谈。” 郭靖依令而去。贾老贼却连大腿上地伤口抽疼都忘得一干二净。只是在心中仔细盘算自己计划地每一步。又过了不知多少时间。郭靖在外面禀报道:“少傅。弘吉剌大人到。”贾老贼咧嘴一笑。刚要叫弘吉剌仙童进来。房门却被人猛地一下闯开。一团娇小地粉红影子冲了进来。带着香风直接扑到贾老贼身上。脆脆甜甜地叫道:“少傅。我们又见面了。你有没有想我?” “想你干什么?你还这么小。想你用吗?”贾老贼坏笑。色眯眯地打量着几个月没见地蒙古小南必。几个月不见。南必似乎长大了一些。又变漂亮了一些。长长地黑发和乌溜溜地大眼珠。衬托着天真纯洁地稚气脸庞。丝毫不比贾老贼历史上地正牌子老婆李慧娘逊色丝毫。不过贾老贼地话也惹得南必一阵嗔怒。一巴掌打在贾老贼腿上。嘟哝道:“没良心地坏少傅。南必可是经常想着你。你竟然连想都不想我一次?” “哎哟!”贾老贼腿上地伤口被南必打中。立即疼得鬼哭狼嚎起来。南必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忙松手问道:“你怎么受伤了?是谁伤了你?”贾老贼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你们弘吉剌家族地旭日干?” “旭日干?我堂叔?是他?”南必惊叫起来。贾老贼哼哼唧唧道:“除了他还有谁?也不知道本官和你们弘吉剌家族是不是上辈子有仇?第一次见到你姑姑察必。差点被你姑姑察必掐死;见到你堂叔旭日干。差点被他射中**。最后又被你这个同样姓弘吉剌地小丫头掐中伤口……哎哟。竟然又出血了。” “别怕,我替你报仇。”南必年龄虽小却懂得安慰人,哼哼道:“他旭日干在我们弘吉剌家族只是支脉,那比得上我的身份尊贵?我……。”说到这,南必这才想起她和她的父亲已经叛变了蒙古改投向南宋。母亲兄弟也被忽必烈处死,神情立即为之一黯。贾老贼猜出这人小鬼大的小丫头想起了伤心事,拍拍她的小脸蛋转头去看给自己行礼的弘吉剌仙童,和女儿不同,弘吉剌仙童容貌比上一次见面已经憔悴了许多,不到四十岁就已经是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如果是在路上陡然撞见,说不定贾老贼已经认不出他。 “弘吉剌大人。你受苦了。在扬州还住得习惯吗?”感慨万分的贾老贼半天才蹦出一句话。贾老贼的话让弘吉剌仙童想起惨死地妻儿,不由眼泪滚滚。给贾老贼磕头道:“感谢贾少傅不计前嫌,收容弘吉剌父女,弘吉剌仙童不苦……李大人和文大人对我们父女都很好,在扬州住得很好。”嘴里说不苦,弘吉剌仙童脸上泪水却益发的多,泪湿前襟。 “人死不能复生,弘吉剌大人还请节哀。”贾老贼安慰道:“自从本官在狱中遇刺后,皇上勒令临安城防对蒙古鞑子细作展开了严厉打击,现在临安城里的蒙古鞑子势力已经被严重削弱,比较安全了。等本官回临安地时候,你和你女儿也一起回去吧,本官手下正缺熟悉蒙古情况的文官,也好就近照顾你们父女。再给你和你的女儿张罗两门亲事,把家安下来。”说着,贾老贼的眼睛往某个年龄很小的人身上瞟了一眼----至于具体是谁,大家不妨自己猜猜。 “谢贾少傅……。南必,快给贾少傅磕头。”弘吉剌仙童痛哭流涕,拉着女儿一起给贾老贼磕头。贾老贼挥手道:“不用客气,起来吧。今天你刚到涟水本官就急着接见你,是因为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你和旭日干关系怎么样?与他熟悉吗?” “回禀少傅,小人是祖父与按嗔的父亲是同一个父亲所生,旭日干是小人祖父地父亲的堂弟的儿子的孙子,论辈分小人与旭日干应该是堂兄弟。不过旭日干的祖父是色目人奴隶所生,所以虽然姓弘吉剌,却只算是弘吉剌家的支脉。”弘吉剌仙童很老实说出他与旭日干的亲戚关系----也听得贾老贼一阵头晕。弘吉剌仙童又介绍道:“至于小人与旭日干的关系,只能算是认识,以前在忽必烈帐下时没什么来往,不是很亲切。” “那你和他有没有仇怨呢?”贾老贼担心的问道。弘吉剌仙童摇头说道:“小人和他素来是平辈相交,从无仇怨。到是按嗔仗着自己是长辈和弘吉剌家正统嫡孙,对旭日干地态度有些傲慢,旭日干心胸比较狭窄。对按嗔也有些怨恨。” “好!这样就好!”贾老贼鼓掌,笑得嘴都合不拢。弘吉剌仙童和南必却听得莫名其妙,贾老贼又微笑问道:“弘吉剌大人,如果本官派给你一个任务。你可愿意去替本官执行?” “贾少傅对弘吉剌仙童父女有活命大恩,弘吉剌仙童即便粉身碎骨,也难报贾少傅恩德之万一,全凭贾少傅吩咐。”弘吉剌仙童毕恭毕敬地答道。贾老贼眼睛一翻,清秀的细长眼中闪过寒光,沉声道:“本官不要你粉身碎骨,只要你去向旭日干投降!” 贾老贼和弘吉剌仙童谈话地同一时间。曹世雄率领的宋军也踏入了位于南京路中部的汝州府境内----这也是时隔二十七年后,大宋军队第一次回到这片土地。但尽管如此,经过长途跋涉抵达这里的宋军并没有表现出半点喜悦之情,而是被眼前地景象惊得目瞪口呆,昔日里人口密集的汝州土地上已是一片荒凉,路边茅草长达人腰,荆棘遍地,本应该是肥美良田的土地上树林丛生,不时还能看到支离破碎的人体骨骼,偶尔遇上一两个面黄肌瘦的路人。也只是在一旁悄悄的望着他们,或是来乞讨一些食物。曹世雄军出发地被战争破坏较小的邓州土地在宋军眼中已经算是荒凉了,可是和位于南京路内部地汝州比起来。与南宋邻交的邓州简直算得上人间天堂。 “没有到过现场,真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荒凉的地方。”曹世雄感慨道。旁边嵬名畅苦笑道:“将军,你是还没到以前中原最繁华的洛阳和开封去过,那些地方才叫人间地狱,死人的骨头到处都是,随便到路边一个树林里转转往地下抓一把土。至少能抓起两三块破碎的人骨头。在南京路越往越北走,这样的景象就越多,也越凄凉。” “狗鞑子,他们迟早要遭报应。”曹世雄诅咒起来。不过曹世雄也有些担心,问道:“嵬名将军,既然你在南京路呆过一段时间,那鲁山这一带的情况究竟如何?我们的军粮最多只够吃到明天早上,上那里去找补给?” “前面。”嵬名畅指着北方说道:“往前再走一段就是淮河的支流沙河,过了沙河情况能好一些。也有一部分荒芜地土地被重新开垦了起来种上粮食。不过那些土地都是汉奸地主的,他们的粮食一般就是囤积在鲁山城内。我们要想补给粮食,就必须进鲁山县城。末将随公主南下时就是走这条路,所以对这一带地情况还算清楚。” “进鲁山县城?”曹世雄皱起了眉头,在曹世雄的打算中,如果能不进蒙古军控制的城市,专挑偏僻小道行军突然出现在廉希宪军队侧翼,那么就再好不过,但眼下军粮已经告罄,曹世雄也不得不放弃这个打算了。稍一盘算后,曹世雄命令道:“高鸣将军,你带一千骑兵追上在前面开路的杨晨炜,和杨晨炜的五百骑兵一起加快速度渡过沙河,天黑以前,一定要抢占鲁山县城。” “遵命。”高鸣抱拳答应一声,迅速领上本部的一千骑兵加快速度向前开拔,迅速追上位于前方十里地先锋杨晨炜部队,合兵一处共同突袭----不过宋军骑兵这一次也学乖来,先用布包住马蹄方才前进,并且把宋军的旗帜也收了起来,最大限度保证行军的隐蔽性。然后才提兵出发,一千五百名大宋骑兵排成长队,象一条黄色巨龙一般向北奔腾起来。 “轰轰轰轰轰……。”一千五百匹战马集体冲锋时发出的声音已经比得上天上的闷雷声,晴空万里,马蹄带起的漫天灰尘完全将宋军骑兵笼罩,灰黄的灰尘飞扬,惹得正在沙河北岸耕作的农人纷纷侧目,七嘴八舌的猜测道:“那来地军队?没老爷说今天有军队要来啊?----否则老爷早去找官老爷求情了,求官老爷让军队千万别践踏庄稼。”“难道是催粮队?今年地纳粮很凶啊。”“老天爷保佑,他们千万别踏庄稼。”“笨蛋,应该保佑他们别乱杀人。别乱抢大姑娘。” “少他娘废话,快干活。”家丁地皮鞭雨点般拿落到长工和短工头上,催促他们继续干活。这时候,宋军地骑兵队伍已经在踏水过河----仅能淹及马背的河水根本就无法阻拦宋军骑兵前进的脚步。冲过河后,全速前进地宋军骑兵根本无视北岸金黄的稻田存在,直接就冲进稻田,吓得在田野中监工的管家和家丁哇哇大叫,一个大热天仍然戴着狗皮帽的管家跌跌撞撞的跑到高鸣和杨晨炜马前,双膝跪下大叫道:“军爷,军爷。脚下留情,这里的田地都是城里华老爷的地,华老爷地女儿是县令乌拉的偏房,都是自己人,请老爷千万脚下留情。” “你是什么人?你们的华老爷和县令在那里?”杨晨炜勒住马头问道。那个管家虽然很奇怪杨晨炜身上穿的将军服色从没见过,但还是老实答道:“回军爷,小人是华老爷家里的管家,老爷和县老爷都在城里,这个时候他们应该都在睡下午觉吧。” “城里有多少军队?”高鸣追问道。这回那个管家总算醒过味来了,胆战心惊的问道:“军爷。请问你们是从那里来的军队?你们的军服怎么和蒙古老爷的军服不同?”杨晨炜和高鸣对视一笑,杨晨炜一刀挥出,那个管家的一只耳朵立即远远飞出。杨晨炜喝道:“少废话,快说县城里有多少军队?是汉人军队还是蒙古军队或者是色目人?再罗嗦一句,老子要你地命!” “哎哟,妈呀!”那管家杀猪一样惨叫起来,被想逃开却被宋军骑兵包围,那管家只得惨叫道:“军爷。鲁山城里有七百多军爷,蒙古军爷、汉人军爷和色目军爷都有。”话音刚落,杨晨炜的钢刀已经将他的脑袋劈成两半,在敌占区走了四百多里路,杨晨炜已经懂得如何区别汉奸和普通汉人。 “继续前进。”高鸣将刀往北方已经隐约可望地鲁山县城一指,一千五百大宋骑兵再度奔腾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仍然城门打开的鲁山南门前。这是一个仅有两千多户人口小县城,甚至还比不上浙江的一个普通小镇,因为深处蒙古军控制地内部。这里的守军也是一些三流部队。用来镇压地方民变倒是足够,但是实战经验就实在少得可怜了。以至于他们和那个惨死在杨晨炜刀下的管家一样难以分辨宋军骑兵和蒙古军骑兵的分别,看到宋军骑兵袭来,城门官不但不做出迎战反应,反而命令把城门前少得可怜地拒马搬开,方便蒙古军队的老爷进城。 “杀啊----!”冲到城门口的时候,高鸣忽然举刀大吼一声,身体将迎在路边的满脸堆笑的城门官脑袋削掉。后面宋军骑兵挺起刺枪,借着马匹冲刺的力量平行刺出,将门前那些蒙古守军士兵咽喉面门一一刺穿,挑起来远远摔出。可怜那些蒙古守军刚才还在满面笑容的向右军致敬,转眼就被长枪刺中面门,被钢刀砍断脑袋,惨叫着到阴曹地府去向友军问好去了。而宋军骑兵也不是完美无缺,个别骑兵在前力冲刺中失去平衡而摔下马匹,所幸城门前的敌人眨眼间就被全灭,他们仅是受些轻伤就很快爬回马背,跟着大部队继续前进。 “大宋骑兵进城,鞑子,杀!汉奸,杀!鞑子官员,杀!”在高鸣和杨晨炜的指挥下,大宋骑兵喊起整齐地口号。口号声加上马蹄声,再加上惨死在宋军骑兵刀下地蒙古士兵惨叫声,使得鲁山城南门内一片大乱,汉人百姓惊叫着逃回家中,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用各种各样的语言怪叫着四处奔散,根本就组织不起有效地抵抗----这也给大宋骑兵增加了练兵的机会。 “杨晨炜,你带本部人马逐条街道追杀鞑子,我去控制官衙和其他城门。”高鸣命令一声,靠着俘虏的一个蒙古军汉人士兵的指点,领着骑兵首先冲向位于县城正中的官衙。杨晨炜则兴高采烈的领着本部骑兵在小县城肆意肆虐起来,凡是看到穿着蒙古服装的人二话不说就是一刀,不管他是男是女,也不管他是老人小孩,只要看到做蒙古打扮就是一刀砍出。甚至连那些蒙古妇女的怀中地婴儿都不放过!直砍得满脸满身是血,杨晨炜仍然哈哈大笑,“痛快!杀鞑子就是痛快!”----说一句后话,因为过于残忍好杀。杨晨炜后来没少挨言官御史的批斗,只是被贾老贼力保才没被处分,贾老贼还振振有辞的为宋军骑兵在南京路的屠杀辩解,“小鞑子就不是鞑子吗?长大了照样要为害汉人,现在杀一个小鞑子,就等于将来救几十上百条汉人地性命。女鞑子生小鞑子,也应该杀!老鞑子双手沾满汉人鲜血。更是应该杀!” “鞑子,杀!汉奸,杀!鞑子官员,杀!”宋军骑兵完全杀红了眼睛,凡是看到扎着环耳双辫的人就是乱刀砍杀,纵马踩踏尸体。后来鲁山城里的汉人看到宋军只杀蒙古人也渐渐胆子大了,不少人主动的站出来给宋军领路,“宋人军爷,我们知道那里有鞑子和色目人,我们给你带路。”然后被欺压已久的汉人领着大宋骑兵冲进蒙古人的房屋。将藏在房间里的蒙古人乱刀砍死,大肆搜刮金银财物。更有不少和蒙古人有血海深仇地汉人拿起木棍草叉,跟着宋军一起袭击蒙古人和色目人。这些人杀起蒙古人来更狠,宋军还只是乱刀分尸,他们则是把蒙古人抓住后用各种各样的花样慢慢折磨死----具体什么花样就不细述了,总之用石头狠狠砸碎四肢关节让蒙古人活活疼死都是最轻的。 一时间,鲁山城内杀声惨叫声四起,上午还骑在汉人头上耀武扬威的蒙古人和色目人彻底成了过街老鼠。到处都可以看到他们被宋军和汉人百姓碎尸后留下的血肉残块,到处可以看到扎着环耳双辫的蒙古人头颅在地上滚来滚去,沾满血污。一间又一间的蒙古人和色目人房屋升起浓烟,而鲁山小城里仅有不到一百户蒙古人,又如何能让杀红了眼的宋军骑兵泄愤。不知道是那个找不到蒙古人杀的宋人士兵喊了一句,“那里有汉奸?领我们去?”然后新的一轮杀戮又一次开始,一户又一户地汉人地主家门被宋军踹破,冲进去肆意屠杀,其中既有象华老爷那样罪有应得的铁杆汉奸。也有无辜丧命的汉人富户。等到曹世雄地主力部队进城下令禁止时。已经有两千多人倒在了血泊中----复仇的杀戮之重,甚至超过了下令者曹世雄自己的想象…… “你们啊。”曹世雄指指老老实实的站在面前的高鸣和杨晨炜。有心想训斥却又开不了口,只能长叹了一句,“杀戮太重了。”旁边曹世雄的助手嵬名畅马上说道:“曹将军,不能怪二位将军,蒙古鞑子在南京路杀人无数,欠下累累血债,他们也是报仇心切才这么做。” “我没怪他们,只是……。”曹世雄本想说什么却叹了一口气住口,转移话题道:“鲁山县里有多少粮食?其他收获有多少?”高鸣恭敬答道:“从目前控制地库房来看,大约有三千多石。缴获军马民马五百多匹,金银数目还来不及统计。”“金银就不统计了,官府里的金银让先进城的士兵分了吧。其他士兵,让他们在城里发一笔财就算了,不过不准在民间抢粮食和布匹这些百姓生活必需品。”曹世雄刚才还在埋怨杨晨炜和高鸣杀戮太重,这会却下达了在民间劫掠的命令----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是由此而来,又命令道:“带上五百石粮食(宋时约四万六千多斤)和所有马匹,其他的粮食全部烧掉。” “将军,不分给汉人百姓吗?”一名汉人将领奇怪的问道。曹世雄将眼睛一翻,“分给汉人百姓,等鞑子回来再从汉人手里抢吗?全烧掉,反正地主都被宰了,田里没收割的庄稼自然有人去收割。还有,把蒙古军队的军衣收集起来带走,也许我们将来还要装扮成蒙古士兵行动。在城里休息一个晚上,明天继续北上。” 第二天,在鲁山城里狠狠搜刮了一通的宋军骑兵北上出发,因为大规模袭击鲁山肯定会被蒙古军发现,曹世雄下令全军加快速度,抢在鲁山县城遭袭地消息传播到北方前袭击沿途诸城镇乡村。所过之处,蒙古人、色目人和汉人地主一个不留,全部杀得干干净净,大肆掠夺他们地金银财物和马匹粮食,宋军骑兵也很快由出发时人手一匹战马变成了两人三匹战马,甚至一名骑兵能拥有两匹战马,大大提高宋军的持续奔袭距离和持续作战能力,同时严重削弱了蒙古军在南京路地战争基础,牵制的蒙古军队更是无法计数。而忽必烈直到八天以后,才从奏报中得知宋军骑兵深入南京路内部的消息……忽必烈这一次又把曹世雄的罪行责怪到贾老贼头上,但暴怒之中忽必烈仍然不乏冷静,很快就猜到宋军骑兵深入南京路的目的,立即命令道:“用快马,用飞鸽,通知廉希宪,宋人有一支骑兵到了他们的侧后方,很有可能是冲着他们去的,让他们做好准备迎战。” “大汗,还有粮草。”子聪提醒道:“宋人如果想牵制廉希宪军,最方便的法子就是袭击廉希宪的粮草辎重队,廉希宪走的潼关路是黄泛区,无法就地筹粮,如果给廉希宪运粮的辎重队遭到袭击,廉希宪就没办法继续前进。” 忽必烈身体一震,赶紧问道:“哈丹巴特尔到那里了?”哈丹巴特尔是给廉希宪押运军粮的将领,所以忽必烈才有此问。子聪躬身答道:“三天前的消息,哈丹巴特尔到了郑州,算路程,应该已经过了洛阳了。” “来不及给他派增援了。”忽必烈恨得直咬牙---如果贾老贼站在面前,忽必烈不用蘸酱油就能把贾老贼生吃了。无奈之下,忽必烈只得命令道:“也给哈丹巴特尔一个消息,让他做好防范。还有,命令南京路的行路总管和达鲁花赤,让他们调集军队,不惜一切代价把那支宋人骑兵灭了,要是有一个宋人骑兵活着逃出南京路,朕拿他们全家的脑袋顶数!” “小僧遵命。”子聪答应一声,又试探着问道:“大汗,宋人如此欺人太甚,我们再不还击就显得太软弱了,只会长了贾似道老贼的威风。小僧提议同意成都路刘黑马的计划,只要他的计划成功,四川大乱,贾似道老贼必然命令京湖路增援四川,我们在南京路南面的压力也会减轻许多。” “可以。”忽必烈恨贾老贼到了入骨的地步,也顾这么做会彻底触怒南宋了,命令道:“让刘黑马告诉刘整,只要他肯归降本汗,配合刘黑马的行动,本汗就封他为夔州路行路总管兼安抚使,汉军万户,赐银万两。还有刘整那个儿子,也可以封为夔州路行路副总管兼安抚副使,汉军下万户,赐银五千两!将来拿住俞兴家人,全部赐给刘整为奴!” 第七十一章 迷途知返 洪泽湖素有万顷碧波之称,风光之秀美也闻名天下,可连续两个月来,就在这个水产丰富又正值渔业季节的洪泽湖里,却是一片硝烟味道弥漫,宋蒙两军成百上千的大小战船、艨艟轻舟在湖面上穿梭来往,剑拔弩张。\\\\水军占优势的宋军几乎每天都有战船越界的挑衅行为,而处于弱势蒙古水军在前期还能保持克制,坚守在临淮码头附近,只要宋军不登岸不袭击码头,蒙古水军就不采取任何反击行动,宁愿看着蒙古渔民被宋军赶出洪泽湖也按兵不动----当然了,原临淮守将兰秀鸿的这种保守和谨慎的态度,也招来了心高气傲的蒙古军士兵和将领一片埋怨反对声。 情况发生改变是在蒙古军临淮守将更迭之后,曾经参与过四次屠城并率领军队屠杀了上百个村庄的蒙古下万户旭日干接管临淮,原先那个谨慎稳重的临淮守将兰秀鸿被打入冷宫。极端歧视汉人的旭日干立即下令对宋军发起反挑衅,疯狂劫掠和屠杀在洪泽湖中打渔的南宋渔民,并屡次与宋军水军发生小规模水战,虽然因为水战能力较弱,蒙古水军在李**芝亲自坐镇的盱眙水军面前吃了不少小亏,却也靠着不计伤亡的代价部分压制了宋军的嚣张气焰,洪泽湖战局也由宋军全面占优转向为趋于平衡。 开庆二年九月十四日这天的傍晚,旭日干指挥的蒙古水军用四条大船袭击了两条冒险在洪泽湖上打鱼的南宋渔船,并残忍的将两条渔船上南宋渔民捆在手脚扔进湖中生生淹死,带着抢来新鲜鱼虾凯旋而归。因为完成了旭日干交代的每天都要杀汉人的任务,蒙古水军显得十分兴高采烈,《阿刺来》地蒙古军歌声一直在四条战船上回荡不休,可就在这时候。一个蒙古士兵忽然瞟到湖面的东南方向----那个方向的湖面上似乎有一个小黑点,再细看时,那蒙古士兵马上用蒙古话大叫道:“有船!东南方向有一条小船!” “在那里?”蒙古军众士兵纷纷转向东南方向,果然看到一条小船往这边驶来,船上没打旗帜,估计不是宋军小船就是普通渔船,杀戮成性的蒙古士兵立即怪叫起来,“冲上去,把那条小破船上的宋蛮子射死!射死!”“笨蛋,射死他们有什么意思?把船撞翻。\让船上的宋蛮子活活淹死不是更好?”“好主意,把他们全淹死!” “淹死宋蛮子!淹死宋蛮子!”在蒙古士兵的鬼叫声中,四条载兵数量都在三百人以上的蒙古战船掉过船头,满张风帆冲了过去----四条战船上的蒙古军官还打了赌,谁的战船能撞沉那条小船谁就赢。其他三条战船上地蒙古军官今天晚上就得请赢家喝酒。而对面那艘小船似乎也看出蒙古军的敌意,赶紧把一面白旗举起来,蒙古军不由大失所望,骂骂咧咧道:“妈的!先看看打白旗的人是谁,如果不是蛮子使者。先打一顿再说。” “好象是我们蒙古人!”一个蒙古士兵眼尖,第一个惊叫起来。蒙古军士兵大为奇怪。仔细再看时,发现站在船头的打着白旗那人果然是扎着环耳双辫地蒙古人,只是穿着汉人服装,显得有些不伦不类。那蒙古人用蒙古话向惊讶不已的蒙古军士兵高喊道:“大草原上的勇士们,请转告你们勇敢无畏的旭日干将军,他弘吉剌家的阿哥来拜访他了。” 弘吉剌是蒙古大姓,多有出将入相者,蒙古士兵当然知道这点,所以那蒙古人自称是弘吉剌家族地人以后。那些蒙古士兵不敢怠慢,赶紧将他领上战船并带到临淮码头,一直送进临淮城中。同时弘吉剌旭日干也收到消息,立即便在临淮城中将军府的大厅里接见了那人,不过在看清来人容貌时,旭日干脸上地络腮胡子马上气得一根根竖起来,跳起来咆哮道:“弘吉剌仙童,你这个弘吉剌家族的叛徒,竟然还有脸来见我?来人啊。把这个蒙古败类拖出去砍了!” “慢着!”弘吉剌仙童及时大叫道:“旭日干阿弟。阿哥知道自己罪该万死,但是请你看在弘吉剌家列祖列宗的份上。让阿哥把话说完再死,阿哥也死而无憾了!” 如果换成了骄傲的弘吉剌按嗔,那么弘吉剌仙童也许就没有了说话的机会,不过弘吉剌旭日干虽然不贪财不好色只喜欢杀戮,却也知道家族亲情,所以旭日干稍一思索就挥手让扑向弘吉剌仙童的刀斧手退下,坐下来冷哼道:“你有什么话?说吧,说完你就得死!” “阿弟……。”弘吉剌仙童刚张开口,旭日干马上怒喝道:“不许叫我阿弟,我的仙童阿哥半年前已经在楚州死了。”而弘吉剌仙童是文官兼外交官,最知道怎么打动谈判对手,眼泪说来就来,流着眼泪叫道:“阿弟,请让阿哥最后叫你一次阿弟,然后阿哥就永远没有机会这么叫你了。”旭日干被弘吉剌仙童哭泣弄得想起以前的家族亲情,心下一软就没再说什么,忍着怒气倾听弘吉剌仙童的哭诉。 “阿弟,阿哥当初背叛大汗是迫不得已,阿哥把大汗用重金赎回来地军队弄丢了,如果回去铁定难逃一死,你贪生怕死的阿哥一时糊涂,就……就……背叛了大汗,还投靠了我们蒙古人的死敌贾似道蛮子。”弘吉剌仙童双手捂脸,懊悔得嚎啕大哭,咬牙出血的哭诉道:“阿哥本来只是想要保命,可阿哥错了,贾似道蛮子根本就是一只人面兽心的野兽,他不仅不把阿哥当做人看,还……还糟蹋了你刚满十三岁的侄女……南必……!” 说到这里时,弘吉剌仙童跪了下来,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痛心爱女惨遭毒手的痛苦心情,溢以言表。*旭日干却冷冷说道:“活该,你活该。”弘吉剌仙童抬起头来。流泪道:“阿弟,阿哥是活该,可你的侄女南必却是无辜的啊。她现在被贾蛮子关在房间里,每天每夜都要被肮脏地贾蛮子**,过得生不如死啊!” “也活该,谁叫她跟着你投降贾蛮子?这是你们父女自作自受。”旭日干冷笑,没有半点同情可怜地意思。弘吉剌仙童流泪道:“阿弟,阿哥今天到你这里,已经没打算活着离开,阿哥只求你一件事。请你替阿哥杀了贾似道那个汉蛮子,为你地侄女报仇。再请你杀掉你地侄女南必,不要再让她在蛮子那边受苦了……还是让她痛快的去了吧。” “好说,这也是我的心愿,我答应你。”旭日干一口答应道:“总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要亲手砍掉贾蛮子的脑袋献给大汗。如果遇上你的女儿,我也会顺手砍了她,了你的心愿。” “谢谢阿弟。”弘吉剌仙童站起来,哭泣道:“阿弟,阿哥的话说完了。你让人送阿哥上路吧----贾蛮子明天清晨要走运河水路秘密回扬州治伤,那是阿弟你下手的好机会。阿弟你不要错过。”说罢,弘吉剌仙童转身就走,旭日干却又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大叫道:“慢着!阿哥你刚才说什么?贾蛮子受了伤?什么时候怎么受的伤?明天清晨要走运河秘密回扬州?” “阿弟,贾蛮子受伤是你地功劳啊,你不知道吗?”弘吉剌仙童回过身来,激动的说道:“那一天晚上你派去监视李动静的军队和李军队中一些蒙古勇士联手,在黄河上偷袭了正在秘密会谈的李和贾蛮子。=虽然没能杀了贾蛮子,但他们也用弓箭重伤了贾蛮子的大腿。贾蛮子地腿伤都重到了在涟水无法治疗的地步,又怕蛮子朝廷追究他受伤的原因,只好准备悄悄的返回扬州,在扬州治伤。” “原来达楞他们那天晚上重伤了贾蛮子,怪不得从那天晚上开始贾蛮子就没在涟水城里公开出现。”旭日干喜笑颜开,总算弄明白了贾老贼这几天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原因。不过旭日干也有怀疑,又问道:“阿哥,贾蛮子不是在虐待你吗?你怎么知道这么机密地事?” “是你侄女告诉我的。”弘吉剌仙童很诚实地说道:“阿弟,你也知道你那个侄女相貌很漂亮。贾蛮子好色无耻。一直把南必带在身边逼着你侄女服侍他,贾蛮子准备回扬州治伤她当然知道。你侄女今天上午悄悄把这个消息告诉阿哥以后,阿哥知道这是一个杀贾蛮子的好机会。所以就来想阿弟你通风报信,请阿弟你替阿哥和南必杀了贾蛮子,为我们报仇。” “好机会啊!好机会!只不过会不会是陷阱呢?”旭日干既是狂喜又是警觉,担心这是弘吉剌仙童骗自己跳进陷阱。弘吉剌仙童却诚恳的说道:“阿弟,这个机会你千万不要错过,阿哥知道你一直很恨按嗔轻视满,贾蛮子是我们蒙古的大仇人,也是大汗最想杀的人----你如果能拿到贾蛮子的人头回去献给大汗,我们弘吉剌家就要出第二位王爷了,按嗔以后也不敢在你面前摆架子了。” 封王!在按嗔面前出气!旭日干的心脏激烈的跳动起来,弘吉剌仙童察言观色看出旭日干已经心动,便又说道:“阿弟,你的侄女南必还听到贾蛮子和他地亲兵商量,准备化装成商船或者民船卯时从涟水出发,到楚州江面转入运河南下扬州,一来是为了不让军心动摇,二来是免得走露消息,让蛮子朝廷追查贾蛮子受伤的原因。***.***所以你如果派军队截杀贾蛮子的话,一定要注意长江和运河上来往的民船,别让贾蛮子跑了。” “长江和运河上来往的大部分都是民船,你叫我怎么注意?”旭日干无奈的说道。弘吉剌仙童也是楞了一下----就象他事先没考虑到这点一模一样,不过盘算片刻后,弘吉剌仙童建议道:“阿弟,要不这样,阿哥写一封信给你的南必侄女,让南必在贾蛮子的座船上做出标记,你就可以认出贾蛮子乘座那一条民船了。” 旭日干心中又是一动,心道:“好主意,今天晚上我就让水军也化装成民船到楚州运河附近埋伏,明天清晨接到暗号就可以把贾蛮子干掉。”想到这里。旭日干忙说道:“阿哥,如果你提供的情报准确无误,帮阿弟杀掉咱们蒙古地大仇人贾蛮子,那么你地一切罪孽都将得到洗清,大汗肯定会原谅你并且让你官复原职,咱们兄弟俩也仍然是好兄弟。” 旭日干的安慰让弘吉剌仙童又哭了起来,泪流满面道:“阿弟,阿哥不求能获得大汗和你地原谅,只求为我们惨死在贾蛮子手下的草原勇士和你苦命的侄女报仇……阿哥今天早上好不容易才见到她一面,她竟然瘦了一圈。她在贾蛮子身边受的折磨,阿哥实在不敢想象……。” “慢着,你好不容易才见到南必侄女一次?”旭日干忽然发现情况不对,赶紧问道。弘吉剌仙童点点头,哽咽道:“贾蛮子很喜爱你的侄女。一直就扣留在他的身边,阿哥虽然是南必的父亲,可没有紧要事情也见不到南必。”说到这,弘吉剌仙童也明白了旭日干的意思,拍腿说道:“糟了。阿哥怎么忘了?现在就算给南必写信,也没办法送到她的手里了!” 旭日干这次没坐回座椅上。而是站在那里眼珠乱转,紧张盘算如果解决给南必送信的问题。过了良久后,旭日干地目光盯到了弘吉剌仙童身上,开口问道:“阿哥,你今天是怎么离开涟水到这里来的?蛮子那边知道你过来吗?” “阿哥是悄悄溜出军营的,花了二十两银子雇了一艘小船到的洪泽湖。”弘吉剌仙童解释道:“因为有你侄女在贾蛮子那里做人质,所以贾蛮子也不怕阿哥去那里,所以没有限制阿哥的行动自由,阿哥偶尔去青楼妓院过夜也没人说什么。”说罢。弘吉剌仙童又惨然一笑,“最近贾蛮子又说要把你侄女纳妾,他手下那帮马屁精就更不提防我了。” 旭日干地心放回肚子里,大步走到弘吉剌仙童的面前,拉起弘吉剌仙童的手,诚恳的问道:“阿哥,阿弟可以相信你吗?”弘吉剌仙童有些惊讶,稍一思索就放开旭日干的手,走到大厅中地一名蒙古军士兵面前。从他腰里抽出钢刀。吓得其他蒙古士兵赶紧抽出武器冲上来,旭日干却把手一挥。示意士兵不得阻止。只见弘吉剌仙童用钢刀在自己左手手腕上一划,手腕上立即鲜血淋漓,又大声说道:“苍鹿白狼在上,弘吉剌仙童如果欺瞒背叛阿弟弘吉剌旭日干,就让弘吉剌仙童惨死在刀剑之下,灵魂随着鲜血而离开身体。苍鹿为证,白狼为誓!” “阿哥,阿弟相信你!”旭日干一阵感动,又上前握紧了弘吉剌仙童的手----蒙古人地血誓可不是随便发的。弘吉剌仙童则将血刀抛在地上,拉着旭日干流下了激动的眼泪----心里却是嘀咕,“蠢货!这样的血誓忽必烈已经让我在出使各地的时候发过无数次了----又有那一次应验过?只是忽必烈那只老狐狸不让你们这些武将知道而已。” “阿哥,你能回到涟水吗?”旭日干流着眼泪说道:“你亲自去给南必侄女送信,告诉她给阿弟暗号。如果可能的话,阿哥你也争取和贾蛮子一起回扬州,亲自给阿弟发出暗号,这样就稳妥一些。只是这样一来,你再想逃出蛮子军队,就要困难得多。” 弘吉剌仙童比旭日干哭得厉害得多,斩钉截铁的说道:“阿弟,你放心,阿哥对以前做错的事已经悔恨难当,只要能报仇,只要在死后能挺直了腰杆去见弘吉剌家族的列祖列宗,不怕危险!能不能再逃出蛮子军队,阿哥不在乎!阿哥这就连夜赶回涟水,去给你地南必侄女送信!” “阿哥,那就拜托你了。”旭日干大喜道:“不过阿哥你也请放心,南必侄女不是很得贾蛮子的宠爱吗?只要你让南必侄女求贾蛮子带你一起回扬州,那么到了动手的时候,阿弟就有把握能把你救回来。” “谢谢阿弟,阿哥一定争取。”弘吉剌仙童又叮嘱道:“阿弟,不过你也要小心安全,千万别亲自动手去截杀贾蛮子。贾蛮子是在楚州转入运河,蛮子在楚州驻扎得有重兵,阿弟最好再派一支骑兵到长江以北埋伏,接应去截杀贾蛮子的草原勇士,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话虽如此,弘吉剌仙童却很清楚旭日干的脾气----为了能得到亲手砍下贾老贼脑袋或者生擒贾老贼的功劳,旭日干至少有八成可能亲自去截杀贾老贼,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在按嗔面前扬眉吐气。而正如弘吉剌仙童猜想的那样,旭日干对弘吉剌仙童的建议深以为然,暗暗决定连夜动用重兵到楚州北面埋伏,一来可以增加拿到贾老贼地可能性,二来在出现万一遇到危险时----弘吉剌旭日干大将军才能安全撤回临淮不是? 第七十二章 调虎离山 “传令下去,水军集合,骑兵集合!吹号,升帐点将!”刚送走了弘吉剌仙童,旭日干就迫不及待的在码头直接下令军队待命。正处于巅峰期的蒙古军队军纪十分严格,号角吹响后,旭日干在临淮城点兵大厅中仅等了半柱香时间就部将全员到齐,旭日干当即调兵遣将,“骑兵千夫长帖里帖木儿听令,本将命你点起城中所有骑兵共计九千人,战马嘴套笼蹄包布作潜行准备,随本将连夜出发,至黄河楚州段北面埋伏。” “得令。”旭日干的心腹大将帖里帖木儿抱拳答应。旭日干又命令道:“水军下万户兰秀鸿听令,本将军命你尽起临淮水军连夜东下至洪泽湖的湖口处埋伏,另派快船二十条改装成渔船,至楚州运河入口处埋伏,见……。” “旭日干将军,请等一等。”老成持重的兰秀鸿打断旭日干的命令,提出疑问道:“赶问将军一句,今夜有何紧急军情?为何要出动所有临淮水军?临淮水军是我蒙古在黄淮一带唯一的水军,至关重要,请将军谨慎而行。” 如果兰秀鸿不说后面那一句话提醒旭日干临淮水军的重要性的话,那么旭日干也许还会向兰秀鸿解释一下原因,可兰秀鸿这么一说立即激怒了旭日干,旭日干咆哮道:“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本将军会把你的嫡系部队丢掉?或者故意让你的嫡系水军去送死吗?” “旭日干将军误会了,临淮水军是忽必烈大汗的水军,并非末将个人嫡系。”兰秀鸿知道自己很不讨顶头上司的喜欢,只得耐心解释道:“末将之所以重视水军。乃是因为江南河流密布,行舟乘船比之战马更容易机动。大汗倘若要对宋人用兵,必不可或缺水军支援,如果黄淮一带战船装备最充足地临淮水军出现意外,那么损失将是难以估计的。” “别罗嗦了,江南战事水军重要,本将如何不知?不过这一次的目标重大,即便搭进临淮水军也值得。”旭日干冷哼道。兰秀鸿又不知死活的追问道:“旭日干将军,既然你执意要出动水军。那么请问你将如何使用水军?我蒙古水军除了要在洪泽湖东面湖口活动外,还将要何举动?旭日干将军,末将是以部下身份与你探讨用兵行动,请将军明示。” “知道了。罗罗嗦嗦的,浪费时间。”此时天色已然全黑,旭日干急着调动军队也没时间和兰秀鸿纠缠,只得将自己的行动安排如实对兰秀鸿说了一遍,兰秀鸿一听便是大惊失色,惊叫道:“旭日干将军,你千万不能让我们蒙古水军进入狭窄的黄河河道!我们蒙古水军相对宋人水军本来就弱。在地势开阔的洪泽湖水面上还有闪转腾挪的余地,要是贸然进了黄河,李庭芝地水军把洪泽湖湖口一封锁,我们可是连洪泽湖都回不来了!” 旭日干被兰秀鸿提醒得一楞,转念一想确实是这样----楚州与盱眙相隔不远,贾老贼在楚州遭到袭击,李庭芝如果收到消息把洪泽湖湖口一堵,那么临淮水军就将重演金兀术在黄天荡的一幕了。不过旭日干稍一盘算就有了主意,改口说道:“没关系。本将军可以再往洪泽湖湖口增兵驻扎,有了陆地上的重兵掩护,我们的水军即便遭到封锁,也可以靠着陆地上弓箭掩护杀回洪泽湖。” “可是……。”在蒙古军队里出了名谨慎地兰秀鸿本来还想说什么,旭日干却不耐烦的说道:“不用说了,本将军心意已决。这一次一定要取下贾似道蛮子的狗头,献给王爷当做夜壶。” “贾似道?!”包括兰秀鸿在内,临淮众将一起惊呼起来。旭日干得意洋洋的说道:“本将军收到密报,贾似道在前几天已经被我们重伤了一次,明天早上将秘密返回扬州治伤----光凭重伤贾蛮子这一点就足够咱们升官发财的,如果咱们能在半路再把贾蛮子截杀了,那么多的不敢说,咱们几个每人官升三级是肯定的,银子和美女更是要多少有多少!” “乌拉!”蒙古众将一起欢呼起来。兰秀鸿也有些激动。但生性稳重地他还是有不少疑问,又追问道:“旭日干将军。这个消息确切吗?贾老贼出了名的奸诈,诡计多端,别又是他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本将军地情报来源。如何能轻易泄露?”旭日干想要截杀贾老贼地头功。自然不会随便透露情报地来源。只是冷哼道:“如果你不相信本将军。大可以留在临淮守城。水军让你地堂弟兰秀龙率领----不过截杀贾老贼地功劳可没有你地份。” “末将不敢。”兰秀鸿知道自己地保守作风已经让上到忽必烈和下到普通蒙古族士兵都十分不满。如何还敢错过这个改变印象地机会----再说这次是旭日干一意孤行。天塌下来也有个子高地人顶着。所以当即同意了旭日干地安排。扫除了兰秀鸿地阻挠。旭日干当即安排兰秀鸿率领水军先行出发。自己率领骑兵做第二梯队。到楚州以北埋伏。第三梯队是一万五千人。多带弓箭到洪泽湖湖口埋伏。防止宋军水军封锁湖口。这一路由旭日干最信任地副将速速坐率领。并留兰秀鸿之弟兰秀龙守临淮。三路兵马调拨一定。立即秘密出发赶赴预定作战地点。 蒙古临淮驻军地调动虽然非常隐秘。加上军队是在洪泽湖以北调动。几乎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如果换成是在平时。那么被宋军发现地可能性必然极小----可惜。事先得到贾老贼警告地李庭芝军早就盯上了临淮。并冒险在洪泽湖北岸布置了大量地暗哨和密探。蒙古军队地调动就逃不出李庭芝地法眼了。 消息送到李庭芝面前后。李庭芝地幕僚们迅速给统计出了蒙古军队地出动规模。虽然不十分准确。却也断定蒙古军从临淮城中抽走了所有水军和超过二万地步骑兵。临淮城中所剩地守军应该在三千到五千左右。统计了敌人情况后。李庭芝地两员爱将张顺和张贵大喜。一起说道:“大人。临淮城空虚了。快下令进攻吧。” “别急。让鞑子再走远一些。给我们多争取一些攻城时间。”李庭芝摆摆手。微笑道:“再说这一次我们不能强攻。临淮城城高墙厚。城防工事完善。这样地城池不要说有三、五千守军。即便是三五百地守军。只要调度得法。照样能长时间坚守。而旭日干地主力最多只需要半天时间就能回援临淮。给予我军重创。” “不能强攻?那就只能智取了?”张顺大概明白了李庭芝地意思。试探道:“那什么时候动手呢?又怎么智取呢?” “寅时三刻动手!”李庭芝斩钉截铁的说道:“寅时三刻左右是正常人晚上睡得最沉的时候,人的反应力和辨别力都严重下降,那时候鞑子地主力也已经走远了。即便发现我们偷袭临淮也难以回援,正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机会。至于怎么智取,你们……。”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已经是丑时过后,夜深人静,坚守在临淮城上的蒙古军士兵个个睡眼惺忪,呵欠连天,不少士兵干脆就爬在城垛上打起了瞌睡,就连巡逻队都放慢了脚步。一个个打着呵欠无精打采,只是强撑着才没有睡去。这倒不能怪蒙古军士兵素质低,如果换成平时,守夜的士兵如果敢睡过去,三十马鞭是怎么都不跑掉的,只是今天晚上旭日干把临淮城里的军队抽调得实在厉害。白天睡足了的守夜军队都被当做精锐调进了主力队伍,剩下这些军队已经训练劳累了一个整天,到了晚上自然是呵欠连天了。 又过了一段短暂地时间,临淮城的东南方向忽然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喊杀声,强打精神巡逻的蒙古士兵听见不敢怠慢,赶紧跑进城搂里把正在睡觉的蒙古军千户长真只海叫醒,等睡眼惺忪的真只海好不容易弄明白了巡逻队汇报的情报,也是赶紧跑到城头观察,却见东南方向黑黝黝的。目视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仅是隐约能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喊杀声,如果不是用心倾听恐怕难以发现。显然距离应该极远。真只海大为纳闷,“那个方向应该是洪泽湖水面,怎么会有交战地声音?难道我们的水军调动被蛮子发现了?而且现在差不多是寅时三刻了,算路程我们的水军也应该到洪泽湖湖口,那里就算有战斗,喊杀声也不可能传到这里啊?” “将军,要不要禀报兰秀龙将军?”一名百户长请示道。真只海有些犹豫,心说从声音判断,发生交战的地方应该很远,交战的规模也不是很大,有可能是兰秀鸿率领的蒙古水军遭遇宋军斥候船队发生战斗,如果真是这样就通知兰秀龙让全军戒备,未免有些大题大做。可就在这时候,开始那个百夫长又指着东面惊叫道:“真只海将军,军队!有军队过来了!” “快点起所有火把,全军戒备。”真只海下意识地命令道。可那支军队来的极快,转眼就到了城下,真只海这才看清,原来深夜赶来这支军队竟然是打着蒙古军旗帜的友军,人数不多仅有四五百人,其中一名骑在马上的将领还高举着一面身份腰牌,用蒙古语大叫道:“快开城门,我们的主力步兵在成子湖那边中了蛮子的埋伏,我们好不容易才杀出来报信。” “你们是那一位将军麾下?军队编号是多少?”真只海也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自然不敢在城内空虚的情况轻易开城,只是高声问道。那蒙古将领取下一面腰牌,高举着大声叫道:“我乃帖木儿将军麾下第五千人队百夫长,我这里有身份腰牌,请将军验看。” “隔着这么远,叫我怎么看清楚?”真只海有些郁闷,正要喝令那将领独自一人到城下近距离验看时,东面又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百多名蒙古军骑兵飞奔而来,直接冲到距离临淮城很近地距离方才停下,为首地一名扎着环耳双辫的蒙古将领高声喊道:“快开城门,我们地骑兵被蛮子伏击,旭日干将军被蛮子的神秘武器炸伤,生命垂危!帖木儿将军让我们先送旭日干将军回城,他指挥军队撤退!你们快开城门,让郎中抢救旭日干将 “旭日干将军受了重伤?”真只海这一惊非同小可,惊叫着询问道。那边蒙古骑兵已经抬出了一个担架,血淋淋的担架上躺着一个蒙古将领,全身血染看上去触目惊心,好不吓人,开始那个蒙古将军焦急的大喊道:“快开门,旭日干将军快撑不住了,旭日干将军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第一个砍了你们!” “快开门,快开门!”蒙古军纪中主将阵亡,部将必受处罚,真只海彻底慌了手脚,赶紧大喊叫道:“快让旭日干将军进来,快去找郎中,抢救旭日干将 “轰隆隆”临淮东门的吊桥缓缓放下,城门也被迅速推开。那一百多名蒙古骑兵抬着旭日干蜂拥入城,后面那几百名蒙古军步兵也跟了进来,真只海这会也顾不及去验看开始那面腰牌是真是假了,只是扑到担架面前大叫问道:“旭日干将军,你怎么样了?有没有感觉好点?撑住,末将这就去给你找郎中……。” “你李禄爷爷很好!”担架上那名蒙古将领忽然用汉话虎吼一声,刀光闪现,真只海的脑袋也激飞上天,脖腔里喷出的鲜血冲起一丈多高。不等蒙古军士兵从巨变中反应过来,刚刚进城那些蒙古军骑步兵已经将一枚枚的手雷抛出,炸雷一般的爆炸声接连响起…… “杀啊!”伴随着手雷的爆炸声,城外喊杀声也震天而起,数以千计的李军骑兵穿着宋军军服疾冲过来,后面则是铺天盖地的正宗宋军步兵…… “杀啊!给军师报仇!”李军骑兵高喊着报仇口号蜂拥入城,开始对临淮城血洗。后面的宋军两员将领张顺和张贵却十分郁闷,不约而同的忘记战前贾老贼咬牙切齿喊出的口号,改用“大宋”口号激励士气----贾老贼的口号是,“杀!给本官被鞑子射断的毛报仇!” 宋军与李军的联军虽然顺利入城,但真正的决战,却在城外! 第七十三章 洪泽湖水战 镇守临淮东门的蒙古军千户真只海所听到喊杀声,其实比他根据经验判断的距离更远,也正因为如此,真只海同时误判了交战双方的战斗规模和激烈程度---而且误判的程度也不只是一般的严重。 时间回到寅时初刻过后,也就是临淮守军听到东南方向传来厮杀声前的一段时间,走水路直线的蒙古水军第一个抵达预定的作战战场。倾巢出动的临淮水军以十六条大型车船为主力,另有中型战船四十余条,艨艟小船一百余条,总兵力接近一万人,差不多是蒙古军在黄淮一带的水军总数的九成,黑压压的陈列在洪泽湖东面出湖口附近的水面上,声势着实吓人。 在旭日干的命令中,蒙古水军本应该即刻抢入洪泽湖通往黄河的河道,控制这条咽喉要道,可生性谨慎的兰秀鸿却自知蒙古水军不如宋军水军,不敢贸然将全军带入狭窄的河道,仅是派出两条车船和四条中型战船进入河道抢占要冲,主力水军则布置到入河处湖面的北方,等待迂回到此处的步兵掩护。从战术上来看,兰秀鸿的这个布置虽然偏于保守,却也可以做到进可攻退可守,算得上无懈可击。只可惜…… “快,背靠北岸布阵,布圆形阵,注意各条船船舷的保护,不要把船舷暴露在外侧,要将船头对外,尤其是两翼!通知各船,一有异动就发出警告,宁可失去战机也不能给敌人偷袭的机会。”和往常一样,水军布阵的时候,兰秀鸿仍然少不得一阵唠叨,还好水军诸将也都很清楚兰秀鸿的脾气,谁也没多说什么便去照办。但越怕出问题越爱出毛病,主力船队的布阵还没完毕,一艘车船和一艘战船上就传来惊叫,“不好。\\\\\我们的船触礁搁浅了!” 船只靠岸航行触礁搁浅是平常事,所以兰秀鸿也没多想,仅是大喊晦气并命令道:“妈的,真他娘的倒霉。赶快堵住漏洞,各船速度放慢,注意水下。”话音未落,新的惊叫声传来,“注意!岸上有马蹄地声音!” “有埋伏!”兰秀鸿出了一身冷汗。不等他继续分析情况,漆黑的岸上已经嗖嗖嗖的飞来二三十枚黑黝黝的东西,全都是冲着刚才靠近湖岸触礁而搁浅的一艘车船去的,或是落到甲板上,或是射到船舷上。眨眼之间,激烈的爆炸声就在那艘车船上连续响了起来,火光一团团的乍现,那一艘倒霉地蒙古战船也象打摆子一样剧烈颠簸起来,甲板和船舷上也升起一团团青烟,隔着许远都拿闻到刺鼻的火药味。 “放箭!放箭!快放箭!”吓得魂飞魄散的兰秀鸿大声咆哮起来。蒙古士兵各自操起弓箭,对着岸上胡乱放起箭来。一时间,蒙古军船上箭如飞蝗,铺天盖地的袭向刚才发动攻击的位置,只听得弓铉振动声有如群蜂展翅,箭镞落地入木声不绝。无数在岸边宿夜的鸟禽哀啼着飞上半空,显然已经有不少飞鸟已经无辜丧命在蒙古军箭下。但说来也怪,弓弦振动声和箭镞破空声虽然足足响了一柱香时间,惟独却缺少了敌人和战马被羽箭射中的惨叫声和哀嘶声,甚至连箭镞射入肉体的声音都没有,兰秀鸿发现情况不对,这才赶紧下令停止浪费箭矢的行动。 “派五十人上岸侦察敌情。千万要小心。”兰秀鸿命令道。火把旗号,几条蒙古军小船立即靠岸,但不等船上的士兵登岸,岸上又是一阵马蹄声和破空声,又是三十来枚宋军地神秘武器飞出,仍然是袭向开始那艘被炸得硝烟滚滚的蒙古军车船,将正在扑灭火头和填补漏洞的蒙古军士兵炸得哭爹喊娘。这回不等兰秀鸿下令,蒙古各条战船便又是一阵羽箭飞出,但羽箭还没有落地。岸上的宋军骑兵却又仗着马快逃远了,几千支羽箭便又白白浪费在树林中。 “停止放箭!一群蠢货,这是宋人在用小股骑兵消耗我们的羽箭,这都看不出来吗?”兰秀鸿气急败坏的大叫起来,好不容易喝住那些拼命浪费羽箭地射手,兰秀鸿当即下令道:“快!撤离北岸,宋人的神秘武器射不远,到湖心就没问题了。” “将军,触礁那两条船怎么办?”副将尔达答问道。临淮蒙古水军仅有十几条车船。此刻触礁搁浅的就有一条。兰秀鸿自然舍不得就这么抛弃,命令道:“派两条车船。用铁链拖回来,动作要慢,小心别再触礁;再用一条车船把那艘战船也拖回来----六千多贯,别浪费了。其他人,弓箭准备,听到马蹄声就放箭。” 三条车船向岸靠近,先后把铁链挂到那两条搁浅的战船上,其间又有一条战船被水底的不明异物撞中,只是因为速度慢才没有撞破船底。消息送到兰秀鸿的面前后,兰秀鸿的心象是被人揪了一把----铁定是埋伏了,敌人故意在浅水区抛下了大石或者扎下了铁钎做成*人工暗礁,待自军战船触礁搁浅后再行攻击,这是水战埋伏中地常用伎俩。^^ ^^现在最紧要的就是乘着敌人的埋伏还没有合围,把那两条宝贵的战船救回来赶快逃回湖心,在那里才有闪转腾挪的余地。 “嗖嗖嗖嗖嗖……!”兰秀鸿正紧张盘算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岸上忽然飞出上百支黑黝黝的箭矢,这种箭矢被普通的神臂弓箭矢要粗得多,射程因此而缩短,准头也差上一些----但问题是,它们会爆炸。被这上百支粗箭射中,搁浅那艘昂贵地车船上立即闪现出上百团红黄的火光,闷雷般的爆炸声、木材断裂声和船上的蒙古军士兵惨叫声接连响起。同时蒙古军各条战船也是万箭齐发,黑压压象蝗虫群一般落到岸上,这回兰秀鸿没敢阻止士兵浪费羽箭了----那条搁浅的车船已经被得千疮百孔,再让宋军炸上几下,那条昂贵的车船也别想再回到临淮了。 “嗖嗖嗖嗖嗖嗖嗾……!”蒙古军战船上的羽箭雨点一般丝毫不歇,靠着箭雨的掩护,蒙古水军终于把那两条搁浅的战船拖了回来。兰秀鸿松了一口气,刚要下令火速退回湖心时,南面地战船上忽然传来蒙古士兵撕心裂肺地惊叫声。“宋人!宋人战船上来了!” “糟糕!”大惊失色的兰秀鸿刚刚回来,立即看到一片黑压压地战船一字排开,突然出现在了自军的后方,因为蒙古水军刚才北岸袭击的缘故,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北面,庞大的宋军船队在没张***的情况下竟然逼近到了蒙古军后方不足两千步的地方才被蒙古军发现。\\\\\与此同时,岸上响起了上百人整齐的叫喊声,“兰秀鸿将军。贾少傅请你品尝的肩抗式雷箭滋味怎么样?如果还没尝够,我们地水军会请你继续品尝!” “中计了!”兰秀鸿重重一拳捶在船舷上,懊悔得恨不得跳进洪泽湖里----刚才宋军小股骑兵的袭击根本就是信号,通知埋伏在南面的宋军主力蒙古水军的位置和方位,同时还起到了吸引蒙古水军注意力的作用。懊恼之余,兰秀鸿疯狂喊道:“快打旗号,全体掉头!掉头迎战!” 了望台上的水手用火把飞快打出旗号,蒙古军大小战船一起掉头,但小船掉头容易,大船要掉头就难得多了。大部分车船和战船刚刚把船身横过来,全速前进的宋军战船已经冲到了距离蒙古军船队千步之内,最中间那条宋军车船上突然树起李庭芝的大旗,同时旗号台火把挥动,宋军船队的大小战船上一起举起火把,刹那间便将湖面映得通红。“大宋”的口号声震天而起,声势比之蒙古水军不知要强上多少倍。旗号台上火把再闪,每一条宋军战船上都是四支床子弩巨箭飞出,带着袅袅青烟落到惊惶失措地蒙古军船队头上,只在眨眼之间,比之刚才猛烈十倍的爆炸声隆隆响起,随着蒙古军士兵的惨叫而声传十里。 “撤!打旗号往西撤!”兰秀鸿惨叫起来。副将尔达答惊叫道:“将军,东面水道里还有我们两条车船,我们往西撤了他们怎么办?” “顾不得那么多了!先保住主力要紧!”兰秀鸿痛苦的回答道。*****仿佛是为了印证兰秀鸿的英明决断,与此同时的东面河道中也传来了剧烈地爆炸声----贾老贼亲自率领着涟水和楚州水军从下游杀了上来了。而李庭芝也看出蒙古水军的西撤意图,果断下令盱眙水军分出一只船队转舵抢占上游,切断蒙古水军退路,宋军水军强悍,船只也充足得多,虽一分为二也不亚于蒙古水军主力。 “想包围我们?”兰秀鸿同样看出李庭芝想把自军三面包围的战术。马上咆哮道:“冲,往西冲!不要停!”恰在这时,一支抛射而来的雷箭正好落到蒙古军旗舰的旗号台上炸开,旗号手刚把信号打到一半就被炸得凌空飞起,蒙古军水军也暂时失去了指挥,浪费了一段宝贵的撤离时间。兰秀鸿急得差点没哭出来,抢过一支火把咬在口中,手脚并用就往旗号抬上爬,所幸尔达答及时拉住他。“将军。让我去打旗号,你比我们任何人都熟悉水战。不能冒险。” “你要小心,宋人的弓箭手重点关照地就是旗号台。”兰秀鸿也不客气,叮嘱道:“快打旗号向西,不能耽搁。”尔达答一点头,飞快爬上旗号台打出信号,重新指挥蒙古水军撤退。可不管尔兰答和兰秀鸿如何的奋不顾身,动作始终还是慢了一步,被雷箭炸得七零八落的蒙古水军好不容易全部向西冲锋时,李庭芝副手姜才的船队已经抢先一步抵达阻击阵地,兰秀鸿急得大喊,“冲上去,别怕肉搏!阿拉!” “大宋!”姜才船队匆匆掉过船头,全军将士高喊着口号与亡命冲来的蒙古水军搅在一起。两支船队初一相碰,喊杀声立即充斥战场,同样奋勇的两支军队在湖面上互不相让,一边要夺路而逃,一边要拼死阻击,彼此之间船只碰撞不绝,喊杀声也是连绵不断,更不时有双方士兵惨叫着摔落湖中,水面荡漾不已。而另一边的李庭芝船队也稳扎稳打的从南面逼了上来,缩小蒙古水军向西南活动的空间。 “冲!阿拉!杀出去!”兰秀鸿地额头汗水淋漓,挥舞着钢刀在指挥台上狂吼不已,尔达答也在旗号台上顶着宋军不时射来的暗箭不断打出旗号,虽身中三箭仍不退缩,在身先士卒的将领鼓舞下,蒙古水军也表现出了极高的士气与斗志,向宋军姜才部队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强行冲锋。无奈姜才率领的宋军并不象范文虎大将军率领的宋军那么脓包,根本无视损失的死死顶住蒙古水军,水面战斗逐步进入白热化。 “将军,我们的步兵来了!正在靠近北岸!”尔答达忽然在旗号台上大叫起来。兰秀鸿扭头一看,北方果然出现了繁星一般地火把火光,显然是帖木儿率领地蒙古军步兵已经抵达了预定作战地点。那一瞬间,兰秀鸿脑海中闪出一个念头,“保船还是保人?中计被伏击,继续往西冲有可能让一部分水军船只逃回去;往北靠岸,水军士兵能在步兵掩护下走陆路撤退,战船却又可能送给宋人当战利品。” 稍一迟疑间,尔达答又在旗号台上俯身向下惊叫起来,“将军,快下命令,蛮子的船队从河道里冲进来了,打着贾似道大旗----啊!”叫喊间,尔达答又被宋军一箭射中额头,惨叫着从旗号台上摔了到甲板上。直到此刻,兰秀鸿才惊讶地发现尔达答身上已经插满了十余支羽箭,宋军射手对自军旗号手的狙击之猛烈,已经远超过了以往的战斗。 “往北撤!船丢了可以造,人死了就没办法活过来了。”兰秀鸿下定决心,向自告奋勇到旗号台上打旗号的亲兵吼道:“打旗号,向北靠岸!” “打旗号!追!把鞑子逼上岸!”李庭芝大吼起来。对李庭芝来说,能不能全歼蒙古水军并不重要,重要的的能不能摧毁蒙古水军的战船,如果做到这点,那么有河湖天险阻隔的宋军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在一定时间内可以保证淮东不受蒙古威胁。 “上,给老子上!”涟水水军的旗舰上,贾老贼斜躺在躺椅上咆哮指挥,“把鞑子水军赶上岸,没了临淮粮仓,饿都饿死这帮狗鞑子!”“咚咚咚咚咚……!”战鼓声似乎要用声音把洪泽湖的湖水倒翻一样的疯狂敲响起来,宋蒙两军也以南北为分在洪泽湖北岸附近疯狂厮杀起来,有着雷箭优势的宋军用远程武器对着蒙古水军狂轰滥炸,蒙古步兵则用羽箭拼命掩护水军战船靠岸,攻守之势异常分明。这时候,旭日干也接到了水军中计遭伏的消息,领着骑兵匆匆从已经到达的预定作战地点返回,参与掩护水军登岸的战斗。 “我还真是天才。”看着洪泽湖湖口北岸的激烈战斗,贾老贼喜滋滋的自言自语起来,“有谁能够想到?我在洪泽湖这边的大战只是虚兵,真正的杀手锏是临淮城外埋伏的李骑兵,真想看看忽必烈知道他在淮南的桥头堡临淮城丢掉以后是什么表情啊。” 第七十四章 风云突变 “咚咚咚咚咚……!”猛烈的战鼓声一阵紧过一阵,蒙古水军在付出重大伤亡后终于大部分撤下战船,逃入蒙古军的骑兵和步兵保护中,一直坚守要最后一个撤离的蒙古水军主将兰秀鸿也被亲兵们架到了船舷,硬拖着他跳入水中,踏水上岸。被夜晚冰凉的湖水一激,刚才一心只想让士兵撤离的兰秀鸿忽然心疼起战船来----车船一艘造价一万多贯,中型战船一艘六千贯,不算小型战船和艨艟船,光是车船和中型战船的损失可都是几十万贯了。 “将军,别楞着了,快走吧!求求你了,这里危险!”亲兵用身体掩护着兰秀鸿的后背,以免兰秀鸿被雷箭爆炸的碎片击中,带着哭腔向兰秀鸿哀求道。兰秀鸿回头看了一眼被宋军雷箭炸得东倒西歪的战船,咬牙向前走了几步,又猛然停住说道:“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得想法子保住一些战船。” “宋人的神秘武器太厉害,没办法保了----弟兄们,小心护住大人的后背。”兰秀鸿的亲兵队长急了,一把背起兰秀鸿淌着水就往岸上跑,一直冲进蒙古军步兵的长盾阵后面才放下兰秀鸿。那边旭日干也已经到了前线督战,和出发时的意气风发不同,此刻的旭日干已经是双眼赤红,披头散发又如厉鬼,一见到兰秀鸿就咆哮道:“兰将军,有没有看弘吉剌仙童那个狗杂种?我要砍了他!剁了他!劈了他!” “弘吉剌仙童没看见,不过我们准备去伏击的贾似道的帅旗倒有看到。”兰秀鸿往南面的宋军船队一指,又擦着汗水说道:“旭日干将军,现在不是去找弘吉剌仙童那个叛徒算帐的时候,我们得想办法保住一些战船,这可是我们蒙古水军的**。” “抢救战船?”旭日干转头看了一眼几乎被硝烟包围的蒙古军战船,有些迟疑的说道:“值得吗?我南下地时候,大汗身边的几位将军都警告过我。蛮子的神秘武器最厉害的不是象鞭炮那么的爆炸,而是爆炸时飞出地铁片,一不小心就会死得不明不白。现在蛮子的神秘武器正厉害,硬冲上去只怕会伤亡惨重。” “可也不能白白把那些战船丢了啊?”兰秀鸿惨叫起来,旭日干表情痛苦。却又无计可施。这时候,一个千夫长忽然说道:“两位将军,你们注意听,蛮子的神秘武器似乎在减少了,声音小了许多。”兰秀鸿和旭日干都楞了一下,慌忙一起侧耳细听,果不其然,湖面上连绵不绝的爆炸声果然不连贯起来,再过片刻。干脆变成了稀稀拉拉,再没有刚才的铺天盖地威势。 “蛮子的神秘武器快用完了!”旭日干一拍大腿,欢喜道:“我听塔察尔老王爷说过。当初在青石矶水战的时候,蛮子的神秘武器也出现过用完的情况,我们地水军主力才有机会逼近蛮子水军肉搏----看来今天也是这样了,蛮子的神秘武器要用完了。” “将军,我们不能马上撤。”兰秀鸿也是来了精神,激动的叫道:“再坚持一会,等宋人地神秘武器全部用光,我们就发动反击,那怕能抢回一部分战船也是好事。”自知罪孽深重的旭日干为了将来少挨一些处罚。当即表示同意,并命令道:“让战船上来不及撤退的水军坚持住,一会我们就给他们支援。” “轰隆!”又过片刻后,一声孤零零的爆炸在蒙古水军船队中炸响,震得人耳膜嗡响的爆炸声从此停止,仅剩下宋军全军冲锋时的呐喊。同时战船上残余的蒙古水军士兵送来急报,“将军,宋人开始拖船了,他们打算把我们的战船抢走!” “擂鼓。吹号,步兵水兵冲锋,夺回战船!”旭日干咆哮着下令道。战鼓擂响,号角长鸣,刚刚逃下战船的蒙古水军与步兵鼓噪而上,泅水爬上自军战船,与试图抢夺战船地宋军士兵展开肉搏,砍索杀敌,士气再振。旭日干和兰秀鸿两人也亲自冲到最前线。指挥军队与宋军展开逐条船逐条船的争夺。而宋军士兵显然没想到蒙古军在被赶下战船后还能发动如此猛烈的反击,东方刚刚出现一丝曙白。抢船的宋军士兵便被基本赶下战船,拖船的铁链也几乎被全部砍断,大部分战船又回到蒙古军手中。 “不对劲,宋人退得太快了。”蒙古军欢呼反击胜利的时候,老于军事的兰秀鸿发现情况不对----以李庭芝统兵能力,在水面上怎么可能如此容易败退?何况还有一个在战场上出了名强硬的贾老贼在场?这时候,兰秀鸿猛然发现宋军船队又摆出了一个弧形阵,以半圆形包围蒙古军船队,兰秀鸿马上惨叫道:“上当了!大家快撤!” “上什么当?”旭日干满头雾水地反问道。话音未落。宋军车船和战船上地无数床子弩齐发。一支支巨箭带着袅袅青烟又是铺天盖地地笼罩到蒙古军船队头上。而蒙古军士兵挤满甲板避无可避。雷箭随便一炸就是一片血花溅起。激烈地爆炸声和绝望地惨叫声又一次在蒙古军船队上空回荡起来。旭日干又惊又怒。破口大骂道:“狗蛮子。太狡猾了!故意装着武器用完。骗我们反攻。想用神秘武器炸死我们更多地勇士!” “炸得好!炸得好!继续炸。炸死这帮狗鞑子!哈哈……有一个鞑子地眼睛被床子弩射中了。雷箭在他脸上爆炸。过瘾啊!”在另一边地宋军旗舰上。贾老贼拿着一个长长地圆筒放到右眼上。闭着左眼通过圆筒观看战场情况。直乐得是哈哈大笑。只差没有手舞足蹈。旁边地李庭芝看得纳闷。忍不住问道:“恩师。战场离这里有七八百步。你怎么可能看得到床子弩射中鞑子地眼睛?” “当然是这个东西地功劳了。”贾老贼举起那长圆筒。喜滋滋地说道:“想不想试一试。你用这个看一眼就明白了。”李庭芝当然乐意。学着贾老贼地模样用一只眼睛通过那个长圆筒去看战场。立即清楚地看到远处蒙古军车船上地士兵惊惶恐惧地面孔。李庭芝这一惊非同小可。吃惊得大叫起来。“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能看这么远?” “这玩意叫千里镜。是我闲在家里无聊地时候用水晶打磨。亲手做出来地。怎么样?很神奇吧?”贾老贼得意洋洋地解释道。李庭芝把头点得象捣蒜一般。连声赞道:“巧夺天工。太神奇了。怪不得恩师刚才能知道鞑子已经撤下战船。命令我们停止浪费雷箭。又故意把鞑子骗回战船狠狠炸他们。”说到这。李庭芝忽然心里一动。向贾老贼建议道:“恩师。不知道这东西贵不贵。如果我们地将领每个人配上一个。那么在战场上指挥军队就能如虎添翼了。如果装备在水军地了望台上。我们船队就能比敌人更快发现对方。有利于做出战斗准备啊。” 贾老贼被李庭芝提醒。一拍脑袋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把这东西大量装备军?贵是有点贵。不过没关系。只要能打胜仗。多贵都没关系。等我回到临安。马上让工匠大量制作---反正这玩意工艺也简单。一个凹透镜加一个凸透镜。就是水晶有点贵而已。”李庭芝大喜道:“如此就太好了。不知恩师能不能让我们淮东军先装备?” “这么想要?正好我先做了两支千里镜……。”贾老贼坏笑起来。又从亲兵手中要过一支千里镜。看看战场形势后。贾老贼命令道:“鞑子又开始退却了。如果你能指挥船队冲上前去。一边用雷箭压制陆地上地鞑子射手。一边把鞑子地战船全抢过来。你手里那支千里镜我就送你。” “学生一定办到,恩师就看好吧。”李庭芝一听乐了。马上答应。贾老贼又叮嘱道:“记住,就算没有翻修价值的鞑子战船也别留下,全部给我凿沉,鞑子没了战船,洪泽湖上就是我们的天下了。”李庭芝向贾老贼一拱手,立即上到指挥台颁布总攻命令,身上有伤的贾老贼则舒舒服服的躺在睡椅上,用剽窃自利伯希的千里镜欣赏蒙古军被杀得血流成河的画面----对贾老贼来说,那可是比看美女还要赏心悦目地开心事啊。船了。”传令兵向已经逃下战船的旭日干和兰秀鸿禀报道。其实现在也不用禀报了。天色基本全白,旭日干和兰秀鸿已经能看到宋军战船又靠近了自军战船。一边剿杀战船上残余的蒙古士兵,一边用铁链绳索等物拖拉自军战船,同时宋军地部分战船还在不断用雷箭轰炸蒙古军的岸上射手,迫使蒙古军射手败退到射程之外,逼得蒙古军射手无法以弓箭压制宋军的夺船行动。 “旭日干将军,怎么办?我们还反攻吗?”兰秀鸿哭丧着脸向旭日干问道。旭日干的表情比兰秀鸿还要沮丧,也更加为难得多,不反击的话,战船就白送给宋军当战利品;可要是发起反击,在宋军的优势远程武器面前,蒙古军即便反攻上船也只是给宋军当雷箭射击训练的活靶子使用。盘算半天,旭日干终于痛苦的下令道:“鸣金收兵,先撤回临淮再说。” 蒙古众将一阵沉默,更有不少人黯然泪下,纵横欧亚无敌手的蒙古军骑兵又一次在洪泽湖畔遭到宋军羞辱,即便能保全半数以上地军队回到临淮,将来也逃不过忽必烈的严惩,这些将领心中的苦涩就可想而知了。旭日干也看出众将的心事,苦笑着安慰道:“各位不必担心,我旭日干不是那种推委罪责的人,回去之后,我会独自承担这次战败的责任,不会牵连你们。” “多谢将军。”众将一阵感动,惨败之后主将不推卸责任,这样的将领即便在蒙古军队里也不多。旭日干摆摆手,痛苦道:“不必谢我,这件事确实是本将军误中弘吉剌仙童的诡计所致,本将军只是向大汗禀报实情而已----至于大汗怎么处罚我,那就听天由命了。好了,鸣金收兵吧,别让将士们白白送命了。” “哐哐哐哐哐哐……。”退兵的铜锣声终于敲响,蒙古军士兵狼狈撤下战场。随着主力灰溜溜地撤往临淮。洪泽湖上立时一片欢腾,无数的宋军拥抱在一起高歌欢舞,庆祝洪泽湖凯旋。一夜鏖战下来,临淮蒙古水军战船全军覆没,洪泽湖水面就成了宋军船只的天下。黄淮以南的大宋土地也可以获得暂时的安宁,淮南宋军又一次立于不败之地。不过对贾老贼来说,全歼蒙古军临淮水军不过是目地之一,战事刚刚结束,贾老贼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偷袭临淮城的战事上…… “临淮城有消息没有?有没有拿下?”贾老贼叫来负责联络的廖莹中,劈头盖脸问道。廖莹中答道:“回禀少傅,一个多时辰前李派来消息,他的骑兵已经进了临淮城,正在与临淮守军展开巷战。目前临淮战事是否结束。尚无准确情报。” “一个多时辰前?鞑子地骑兵从战场回援临淮,至少得走一个半时辰,三个时辰左右。拿下临淮城应该没问题了。”贾老贼松了一口气,躺回睡椅休息。但廖莹中又拿出另一封公文,苦笑道:“少傅,也不全是好消息,刚才涟水转送来一封朝廷地加急公文,皇上已经决定给我们派出了两万援军,由夏贵和赵孟关率领赶赴涟水,看样子皇上还是不肯答应与李和谈。” “夏贵?赵孟关?这两个抢功劳的狗东西!”贾老贼皱起了眉头,坐直身体命令道:“马上给本官拟一道奏折。禀报朝廷临淮大捷地消息,告诉朝廷本官已经可以从盱眙和楚州抽调兵力,为了减少军费开支,让夏贵和赵孟关滚回去。”廖莹中也知道让外人插手淮南战事的不利局面,立即答应并替贾老贼草拟奏章。 收兵到盱眙休整后,贾老贼收到准确消息,李和张顺兄弟的联军果然在蒙古军主力回援前拿下了临淮,无家可归的蒙古军主力缺乏那怕最基本的攻城器械,只得赶在军队饿死前改道撤往虹县。等忽必烈决定是否反攻临淮,临淮战事正式宣告结束。贾老贼不敢怠慢,忙一边组织船只运走临淮城中的蒙古军存粮和军需物资----临淮城孤立在蒙古军控制区域,地形也不利于缺乏骑兵的宋军长期坚守,贾老贼和李都不想要。一边派出使者回临安奏捷,并设法说服宋理宗停止派遣援军。 四天后,贾老贼派出地使者将捷报送到临安,临安城少不得又是一阵欢腾,宋理宗龙颜大悦之余认真考虑了贾老贼的提议。但很不幸。被胜利冲昏了头的南宋朝廷仍然拒绝与李议和,坚持要反击沭阳以报复李对涟水地威胁。而赵因为被胡俪影响态度暧昧。全玖正值临产期也无力援助贾老贼,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兴高采烈的官员把她的弟弟全永坚逼入绝路。老将夏贵和赵孟关则兴高采烈的领着援军北上出发,到贾老贼麾下来争抢功劳。 临安城里的消息返回贾老贼面前后,贾老贼少不得又是一阵大发雷霆,大骂朝廷和宋理宗的鼠目寸光。无奈朝议已定,羽翼尚未丰满的贾老贼也无法挽回,只得与李、王文统多次秘密联系,商议夏贵与赵孟关援军抵达涟水后的对策。同时由贾老贼出面,安排范文焕和全玖派来地另一个弟弟全清夫与李军方面秘密接触,谈判用低价粮食赎回范文虎和全永坚的事宜。可惜范文焕和全清夫都害怕被夏贵和赵孟关知道他们与李秘密贸易,导致交易迟迟没有达成----尤其是赵孟关,他要是知道全玖和李秘密谈判,少不得又要借题发挥弄出一场大风波。 就这样拖延了一段时间,十月初十那一天,两个讨厌鬼夏贵和赵孟关率领的援军终于抵达了涟水,贾老贼极不高兴的出城迎接了这两个碍事的家伙,不曾想这一老一小两大讨厌鬼似乎想考验贾老贼的忍耐力一般,刚一见面还没进城就向贾老贼请战,夏贵笑眯眯的说道:“少傅,末将奉旨增援涟水,军队士气正旺,请少傅即刻下令反击,一举剿灭李鞑子。” “少傅,请下令吧。”赵孟关也激动的说道:“如果能在援军抵达前线的第一天就打一个大胜仗,皇上一定会龙颜大悦,将来我们在朝廷里说话也能腰板直一些。” “你和赵争夺太子位置也更有一些希望不是?”贾老贼在心里说出赵孟关想说却没有说出地话,哼哼道:“老将军,信王爷,你们为国建功的心情下官理解。可现在李的军队已经退回了沭阳城,我军如果发动进攻势必要孤军深入,于战不利。何况下官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行动不便,实在没办法组织全军进攻。” “少傅,如果你信得过末将,请将攻打沭阳的指挥权交给末将,末将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老将夏贵进一步请战道。贾老贼心中冷哼,心说我信得过你才怪,你这个老东西要是可靠的话,也不会在八十岁那年投降忽必烈,留下一句倘若只活七十九,忠臣榜上应留名的美名了。那边赵孟关似乎看出了贾老贼的心事,寻到机会在贾老贼耳边低声说道:“少傅,只要你能帮小王立下足够分量的军功,要什么条件你尽管开口,小王一定答应。” “我要你滚蛋!碍事的东西!”贾老贼愁眉苦脸,找不出办法拒绝夏贵和赵孟关地请战要求----临淮城已经被打破了,宿迁半年前就被烧成了一片废墟,贾老贼就算想借夏贵和赵孟关地刀去宰忽必烈也没地方。而夏贵和赵孟关得寸进尺,竟然双双向贾老贼单膝跪下请令道:“请少傅下令进军,末将愿为前部先锋。” “夏老将军,信王爷,快快请起,下官如何敢当你们的如此大礼?”贾老贼愁眉苦脸地去搀夏贵和赵孟关。可夏贵和赵孟关都看准了眼下是抢功劳的大好机会,说什么都不肯起来,只是不断的请战出兵。贾老贼正无可奈何间,他的亲兵副队长龚丹忽然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手里举着一只信鸽大叫道:“少傅,皇上用信鸽送来旨意。” “皇上用信鸽传旨?”贾老贼、夏贵和赵孟关等人都惊得跳了起来,堂堂皇帝之尊竟然要用危险系数极高的信鸽传旨,事态之紧急铁定是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震惊之下,贾老贼忙亲自接过信鸽,取下信鸽腿上代表宋理宗身份的明黄丝绢展开一看,见宋理宗在明黄丝绢上用蝇头小楷亲笔写道:四川有变,贾卿务必在两日内与李达成和约,速回临安。 “四川有变?莫非是刘整?!”贾老贼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心说难道是历史的必然,刘整果然背叛了南宋?如果真是他,四川离留临安那么远,做什么反应都来不及了…… 第七十五章 风云变幻(中) 时间回到九月初六这天,京湖路第一重镇襄阳城中,新近被贾老贼保荐为四川制置副使兼知泸州府的吕文焕正式向兄长吕文德辞别,准备走水路西上重庆,到蜀中咽喉的泸州任职。当然了,吕文焕将军的至交好友衙内军全体同仁为朋友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说什么也是要陪着他去上任的----再当然了,黄药师、董平高和黎尚武三位当然不是为了川中美女而去,而且绝对不是! 在出发前,刚从邓州回到襄阳的吕文德将吕文焕叫到密室,开始两兄弟临别时的最后密谈,待房中只剩吕文德与吕文焕两人时,吕文德开门见山的对吕文焕说道:“二弟,你这一次去四川接管泸州防务,除了要完成朝廷交给你的治理地方和巩固防务的事情外,还有一件事至关重要,你务必要给哥哥做到----不能让刘整活着离开四川。” “为什么?”吕文焕有些惊讶,反问道:“大哥,贾少傅调刘整到临安任枢密院都承旨,表面上看是升刘整的官,可实际上是削刘整的兵权----没了兵权的刘整还能翻起多少风浪?咱们何必冒险除掉他?万一事不机密落下把柄,那不是弄巧成拙了?” “这你就不懂了----刘整到了临安,比他在泸州更能威胁到我们。”吕文德冷笑道:“大哥我曾经当过四川安抚制置使,又和你经营京湖路多年,咱们两兄弟在四川和京湖路的地方钱粮中做了多少手脚,咱们自己也记不清楚了。这事情贾少傅知道,不过咱们弄到的钱大部分用来填补军费的开支亏空,所以贾少傅知道也装着不知道;丁大全也知道,不过他没证据,又有少傅护着咱们,所以丁大全一直拿我们没办法。可刘整就不同了,他知道多少?又有没有我们的证据呢?” “大哥的意思是。如果刘整手里有对咱们两兄弟不利的证据,那么他到临安这个权力机枢之地,难保不会对我们两兄弟下手?”吕文焕大概明白了吕文德的意思。吕文德点头,又狞笑道:“咱们两兄弟和刘整在四川时就已经结下深仇大恨,心胸狭窄的刘整到了临安,如果和咱们在朝廷里的敌人互相勾结。把证据一抖,只怕贾少傅也保不住咱们。” “可这次升刘整地官是贾少傅做的决定,他如果知道了这事……。”吕文焕还是有些担心,吕文德却笑了起来,“你以为贾少傅就不担心刘整吗?早在鄂州大战的时候,贾少傅就曾在与我和高达闲聊时表示出对刘整的担心,并且对鞑子大汗蒙哥绕过泸州直接攻打合州的举动十分怀疑,只是泸州孤悬在四川后方,贾少傅不敢随便动刘整而已。再说刘整的本事你也不是不知道。说实话不在我们两兄弟之下,远远超过俞兴那个蠢货,如果放他到了贾少傅身边立下功劳。讨得了贾少傅地欢心,咱们两兄弟又将置于何地?其中的关节纠葛,你明白了吗?” “明白,那小弟该怎么动手呢?”吕文焕终于下定决心,直接问道。吕文德沉吟道:“具体你去找俞兴商量后见机行事吧,离开四川这么多年,那里现在的情况为兄也不是很清楚。俞兴比咱们两兄弟还想除掉刘整,你去找他帮忙,他肯定会尽全力协助。最好是除掉刘整后把罪名栽到鞑子头上。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大哥放心,小弟一定会把这事做得漂漂亮亮,不留尾巴。”吕文焕答应,站起来说道:“大哥,如果没其他的交代,那小弟就该上路了,衙内军那帮废物还在码头等着小弟。”吕文德一笑,又是站起来说道:“你去吧,为兄还有公务就不到码头送你了。一路顺风。对衙内军那帮废物稍微好一些,他们大都有权贵背景,咱们吕家得罪他们划不来。” 与吕文德告别后,吕文焕领着他的三百亲兵与衙内军乘舟出发,轻舟简行,顺江直上重庆。因为一路上所经过的地区全在南宋国土内部,所以吕文焕在路上基本没出什么意外----衙内军除外,难得去四川,黄药师、董平高和黎尚武三位大爷都是抱定了玩遍沿途美女的决心。每到一个大一点的城镇。三位大爷总是嚷嚷着要去逛妓院。还好吕文焕着急去泸州接任,好说歹说总算没让这三位大爷耽误行程。 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后。九月二十一这天,吕文焕和衙内军一行终于抵达了重庆府,吕文德昔日旧部、四川制置使兼知重庆府地俞兴不敢怠慢,亲自跑到码头迎接了吕文焕等人,并在自家大院中安排了丰盛的酒宴和数十名美貌的歌女舞女为吕文焕一行接风洗尘。不用说,黄药师和董平高、黎尚武三位衙内军老大自然是一头扎进美女怀抱里,大享齐人之福,吕文焕则和俞兴客套了几句便到书房密谈。 “二将军。刘整调回临安地事。吕将军可有什么安排?”俞兴比吕文德还要开门见山。刚刚进书房还没关门就迫不及待地向吕文焕说道:“二将军。千万不能让刘整那个兔崽子回临安啊。他在四川这些年。没少查访我们地事。要是让他在临安得了势。我们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在刘整离开四川之前。咱们一定得……。” “嘘。小声点。门还开着呢。”吕文焕打断俞兴地话。又亲自关上房门低声问道:“这房间可靠吗?有没有出现过泄密地事?” “二将军放心。这个书房除了两个可靠地仆人能进来打扫外。其他人谁也不许靠近。”俞兴满面堆笑地答道。吕文焕点点头。坐到椅子上敲起二郎腿。缓缓说道:“大哥交代了。让你和我联手商量着办。让刘整永远没办法离开四川。” “大将军英明啊。”俞兴笑得嘴都合不拢----刘整进了权利中枢打算报复。那么家族力量强大又根深蒂固还有贾老贼宠护地吕文德未必倒霉。在朝廷上根基极浅地俞兴可就死定了。吕文焕又问道:“大哥地意思是。最好在除掉刘整后把罪名推到鞑子头上。我在路上考虑了一下。觉得我们暂时不打草惊蛇地好。等我先接管了泸州防务。然后等刘整启程赶往临安。途经重庆地时候你再除掉他。你熟悉四川情况。你觉得这计划可行吗?” 俞兴脸上微笑。心里却叫苦不迭。心说你吕文焕倒会推卸责任。在重庆宰掉刘整你倒不用承担责任了。我这个知重庆府就难逃株连了。稍一盘算后。俞兴找借口道:“二将军。末将觉得此计有些为难。成都沦陷之后。重庆已成四川总治府。境内各级官员众多。其中不乏对我们心充怨恨之辈。刘整在重庆被杀。难保不会被有心人抓到蛛丝马迹。走露风声。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俞兴地话虽然是找借口。但也有几分道理。刚刚升官地吕文焕也不想落下谋害同僚地嫌疑。对俞兴地话自然觉得有理。吕文焕又沉吟道:“既然如此。那依你之见。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你到泸州就宰了刘整,这办法最直接最方便。”俞兴在心里嘀咕----不过借俞兴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直接说出来。俞兴从书桌暗格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捧到吕文焕面前,低声说道:“二将军请看,这是鞑子成都路总管刘黑马给下官的密信,咱们也许可以借刘黑马的手除掉刘整。” “刘黑马。他为什么给你写信?”吕文焕大吃一惊,忙接过书信问道。俞兴微笑道:“上次刘整狗贼乘虚夺了南溪,害得刘黑马被忽必烈降级罚俸,刘黑马对刘整已经是恨之入骨。大家都在四川,刘黑马多少知道末将与刘整地关系,就给末将送来了一封书信,要末将帮忙除掉刘整报仇!事成之后,刘黑马愿意献给末将黄金千两,只是当时末将不知道大将军的意思。所以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仅是让他地信使留在城内,等二将军决断----当然了,如果二将军同意,末将只要三成。” 吕文焕细看书信,见刘黑马在信上的意思与俞兴的口述相同,确实是想与俞兴联手除掉刘整,吕文焕不免心动----如果让刘整死在刘黑马手上,那可就是再安全不过了。不过吕文焕也担心这是刘黑马的诡计。不过仔细一想发现这个可能性极低。刘黑马就算是在欺骗俞兴,到头来所损失的人不过是刘整一人而已。即便拿不到刘黑马承诺的黄金也只是小事一桩。所以在盘算良久后,吕文焕终于开口道:“此计可行,你可以答应刘黑马派来的信使,不过有两点你要注意,第一是不能落于文字,一切都只能以口头承诺,以防刘黑马将来拿着你地书信要挟于你。第二,让刘黑马先送一半地定金过来,考验刘黑马地合作诚意。” “末将遵命,尽快给二将军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俞兴欢天喜地地答应道。吕文焕点点头,又与俞兴讨论了一些机密要事后,吕文焕便与俞兴携手回到正厅,恰好碰到黄药师和董平高、黎尚武三人围着一名特别俏丽的歌女在说着什么。见吕文焕出来,黄药师、董平高和黎尚武三人马上嚷嚷起来,“吕将军,你什么时候去泸州?我们也要和你一起去!” “泸州是小城,那比得上重庆繁华?你们去那里干什么?”吕文焕有些心虚----领着这帮祸害一起去泸州上任,泸州地老百姓还不把自己给骂得狗血淋头啊。还好黄药师解释道:“吕将军放心,俗话说为朋友两肋插刀,我们既然送你入川,就不能半途而废,一定要把你送到泸州才放心。而且我们也不是去泸州久住,只是送你到泸州就回来。” “除了送吕将军到泸州外,我们在泸州还有一点私事要办,所以请吕将军一定要答应。”董平高和黎尚武也异口同声的请求道。吕文焕心中纳闷----这三个大祸害第一次到四川,能在泸州有什么私事?不过吕文焕目光一转盯到被黄药师、董平高和黎尚武三人簇拥在中间的少女时,隐约便猜到黄药师等人的真正目的----和在场的其他歌姬舞女相比,那名少女在容貌上简直就是鹤立鸡群,生得明眸皓齿动人异常,脸上还挂着晶莹透彻的泪珠,更显得楚楚可怜,就连吕文焕都看得有些心动。 “黄仙长,董将军,黎将军,这位姑娘怎么哭了?”吕文焕试探着问道。黄药师一抹眼角浸出的老泪,伤心的答道:“这位姑娘三年前从泸州来到重庆卖唱求生,从没回过老家,想念家人而哭。我们见她可怜,就答应替她赎身,带她回泸州老家去看望她地家人。”董平高也流着眼泪说道:“如果可能的话,我们想把她和她的两个妹妹带回临安享福,让她们姐妹三人有个着落……。吕文焕:“……,你们确定她没有三个妹妹?” 因为刘黑马派来的使者就在重庆府城内的缘故,俞兴当天晚上就把吕文焕提出的条件转告给刘黑马使者,使者不敢怠慢,忙用信鸽将消息发出,经过一次信鸽替换后,消息第二天正午就送到了正在成都府的刘黑马书案上。刘黑马览信大喜,当即命令道:“马上给使者回信,让他答应俞兴的一切条件。还有,让人骑快马把五百两黄金和十颗南珠送到重庆交给俞兴,十颗南珠就说是本将军感谢俞兴个人的。” “遵命。”刘黑马地军中主薄答应一声,立即下去安排。刘黑马又把儿子刘元振叫到面前,将信鸽带来的情报交给刘元振,低声交代道:“马上派人把这个送去给刘整的儿子刘飞,顺便把大汗开给刘整父子的条件告诉刘飞。让刘飞去说服刘整,等到俞兴和吕文焕开始动手除掉刘整之时,也就是水军大将刘整归降我蒙古之时了。” “父亲,孩儿有话要说。”刘元振抱拳说道:“孩儿与刘飞有过接触,知道他是个卑鄙无耻之人,虽能言善道却给人与夸夸其谈的印象,光凭他一个人,恐怕难以说服刘整归降。” “那你说怎么办?”刘黑马知道儿子的能耐,也知道儿子在判断力方面不在自己之下,便向儿子反问道。刘元振沉声说道:“孩儿想要亲赴泸州,说服刘整来降。如有可能,孩儿还可以借刘整之手除掉宋人重将吕文焕,为大汗除掉此名大敌。” “你亲自去?不行,太危险了!”刘黑马大吃一惊,一口拒绝道。刘元振微笑答道:“父亲放心,刘整此人首尾两端,久遭宋人排挤,又有俞兴、吕文德加害在前,他不会伤害孩儿一根毫毛。儿子此去看似危险,实则安如泰山。”刘黑马舍不得自己最得意的儿子去冒这么大的危险,还是拒绝,最后刘元振急了,双膝跪下说道:“父亲,大汗对我父子恩重如山,孩儿此行实为报答大汗天恩,即便为国捐躯也虽死无憾,请父亲应允。”(注1) “好吧,既然你坚持要去,为父就给你一个为国建功的机会。”刘黑马终于点头,又流着眼泪嘱咐道:“我儿,你虽然抱定为国捐躯地决心,但你此行还是要小心行事,遇到危险时,要懂得随机应变。记住,熟悉水战地刘整对大汗虽然重要,但你对父亲来说,却比刘整更加重要啊。” 注1:历史上刘整投降蒙古之时,正是刘黑马之子刘元振冒着生命危险孤身前去受降,事后又与刘整联手打败前来讨伐的俞兴,最后败于吕文德之手。虽然刘元振地汉奸行为令人切齿,胆气却值得称道。 第七十六章 风云变幻(下) 泸州,又名神臂城,只因坐落在神臂山上而因此得名,山势因为像神臂一样,伸入大江之中,所以叫神臂山,又叫神臂岩,其突出江中的山岩称为神臂嘴,城池三面欢水,仅有一条陆路联系陆地,险峻之至!淳三年,泸州州治迁徙于此,从公元1243年至1277年,泸州军民在此坚持抗元斗争34年,其间神臂城曾反复五次易手,成为战争双方争夺的战略焦点,铸就了保卫南宋的宋元战争的壮丽史诗,被后人誉于“铁打的泸州”,史有“铁泸城”的美称! 开庆二年的九月二十七这天正午,安排好一切计划后,吕文焕一行经过两天多的轻舟航行,终于抵达泸州这座千古名城,吕文焕虽然不是第一次来泸州城,却也忍不住再一次打量泸州的风景,从江心向北望去,神臂山突兀拔地,险不可攀。四面悬崖峭壁,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加上用上等条石垒成的平均三丈多高的城墙,架云梯也难攻城。三面临江更是天然的三面护城河,北面虽然是陆地,但城墙高,而且筑有内墙和外墙。吕文焕不禁赞道:“遥望中原几搔首,铁泸筑城长不朽。忠魂归去青山青,夜深往往涛声吼。余公曹公能在如此险峻之地筑此雄城,攻守兼备,进退有据,紧扼蜀中咽喉,真不愧为我大宋名将!”“大宋名将?”正在对着长江打呵欠的董平高和黎尚武突然来了精神,挺直胸膛提醒吕文焕---这里还有两位大宋名将在场呢。倒是不学无术的黄药师有些纳闷,忍不住问道:“吕将军,这泸州城建在这么古怪的山上,有利于防守我倒是知道,可是说泸州城紧扼咽喉,小人就不懂了,还有吕将军口中的余公曹公又是何人?还望吕将军指教。” 结束了长途跋涉,目的地就在眼前,吕文焕心情相当不错。耐心解释道:“在泸州的上游,有金沙江、岷江、沱江与永宁河四条水路,四水合流汇入长江,也就是说,鞑子若是从西蜀之地向东进攻,无论走那一条路都要经过泸州。我大宋只需据守此地,蜀中半壁江山就可保安然无恙;若是我大宋向西进攻,便可从泸州沿江西进,攻打蜀中各大重镇,所以说泸州是攻守兼备的咽喉之地。至于曹公和余公,分别是指建造泸州城池的曹致大将军,还有大名鼎鼎的余将军,决定在神臂山上建城地便是他,二位老将军声名显赫。想必你们都知道吧?” “不知道!”黄药师、董平高和黎尚武三人异口同声的答道。吕文焕楞了一下,这才想起和衙内军的这三位大爷讨论本朝名将----简直和忽必烈讨论仁义慈善孝或者和贾老贼讨论礼义廉耻信一样困难,不由苦笑道:“不知道也没关系。改天再与你们细谈二位老将军的功绩----船已经靠码头了,我们下船吧。” “下船,下船。”一直认为自己才是大宋排名前三位的衙内军三位大爷也没兴趣去听其他名将的功绩,乘机转移话题叫嚷起要下船。看看熙熙攘攘地码头后,三人之中最尊贵的大内总管董宋臣公公----侄子董平高忽然发怒道:“大胆,本将军与吕将军千里迢迢来到泸州,他刘整没亲自到码头迎接就算了,竟然还敢连一个接待的官员都不派来?” “刘整向来就是这个脾气,当初我大哥当四川制置使的时候。到他的防地巡阅,他连饭都没舍得给我大哥准备一碗。”吕文焕冷笑着回忆道。董平高和黎尚武等人一听大怒,骂骂咧咧道:“连吕大将军都敢怠慢?原来刘整这小子还有这样的光辉业绩啊,一会见面了,他要是敢说半句不好听的话,我们马上大嘴巴抽他!一个狗屁都承旨,算得了什么?” “都承旨的官可不小,贾少傅为了让亲信王熵当上都承旨,花的力气不比提拔文天祥小。”吕文焕心中暗笑董平高等人地无知。不过吕文焕转念一想,以刘整的臭脾气,见面之后得罪董平高这帮衙内是肯定,不如弄点小手段让刘整得罪这帮背景深厚的衙内更狠一些,玩死刘整后也更没人敢帮他说话了。想到这里,吕文焕微笑道:“诸位将军不必生气,我们先进城吧,到时候刘整如果得罪你们,吕文焕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大概是天生不会做人。刘整做事还够绝地。吕文焕一行从码头到城门口走了四里多路,刘整竟楞是没派一个人到路上来迎接。惹得养尊处优惯了的董平高和黎尚武两人骂不绝口。平民出身的黄药师倒还没有那些架子,只是东张西望的打量一通地形,忽然低声向吕文焕问道:“吕将军,刚才你说泸州城城防攻守兼备,可我看这泸州城三面欢水,仅有北门一条路通往外界。这样的地形守城是绝对没话说了,可鞑子如果封锁这条路的话,城里的守军连与外界联系都办不到,怎么可能发起反击?” 黄药师这一问本来只是随意卖弄军事常识,不曾想吕文焕却被黄药师问得跳起来,神色惊慌的打量左右,又焦急的低声向黄药师问道:“这问题你怎么知道地?你知道多少?”黄药师也没想到吕文焕会有这反应,赶紧摇头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泸州城的地形和你描绘有点出入,所以随便问了问。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可以不用回答。” “原来是这样。”吕文焕松了一口气,又压低声音说道:“这件事在四川高级将领中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不过只有极少的几个人知道真相,你也算是我们大宋军队的高层了,告诉你一点无妨,只是你别随便乱说----当年曹老将军在建造神臂城的时候,也考虑到了你刚才说的问题,所以曹老将军修城的同时,悄悄修了一条让军队可以从城中通往外界地地道!因为我大哥曾经当过四川安抚制置使,我在大哥身边所以知道这事----但地道的出入口是我大宋军队绝密,我就不能告诉你了。”(注1) “将军放心,小人一定不乱说!”黄药师目瞪口呆,还是第一次听到城中还修有地道通往城外。赶紧连声答应。说话间,吕文焕和黄药师等人已经到了泸州城门口,因为吕文焕和董平高等人都是带着军队的缘故,城门前早已是严加戒备,就连吊桥都拉了起来。见此情景,就连城府甚深的吕文焕都动了怒气。上前喝道:“我乃大宋皇帝万岁任命之四川制置副使兼知泸州府----吕文焕,尔等为何闭门不纳?” “吕将军。我们已经看到你地旗号。”城门上地门官大声答道:“但依大宋律令。须请你出示官防印信与身份腰牌。经小人验看无误之后。放可让你入城。” “我有圣旨在手。尔等也敢阻拦?”吕文焕面子上挂不住了。拿出宋理宗任命他官职地圣旨高喝。不料门上门官大声答道:“回吕将军。泸州乃大宋重地。吕将军即便有圣旨。也请依律行事。否则刘将军绝饶不了小人。请将军见谅。” “刘整狗贼。竟然**出一帮绝对忠于他地军队。”吕文焕又怒又惊。情知自己就算顺利接任泸州。将来少不得还要花大力气清除刘整在泸州军队中地亲信。这边董平高和黎尚武按捺不住了。双双跳出来破口大骂道:“城上地狗杂种。连圣旨都敢不放在眼里?快快开门。还可免你一死……喂!你们想干什么?” “城防重地。不许靠近!”城上宋军一起举起弓箭。整齐大吼。门官喝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再敢靠近城门百步之内。一律格杀勿论!”董平高和黎尚武两个酒囊饭袋几曾见过这样地场面。立即吓得连滚带爬地跑回吕文焕身后。这边吕文焕也知道今天不按规矩行事不行了。只得忍气吞声地拿出官防印信。按交接程序出示。那边地门官验明无误。这才吩咐放下吊桥。让吕文焕一行吊桥。吕文焕和董平高等人带来地军队则要留在城外侯命。不过这样一来吕文焕等人也没了谈兴。只是铁青着脸直接赶赴泸州知府衙门。与刘整交接印信。 交接印信地程序十分麻烦繁琐。在知府大堂又是摆香案上香又是设龙椅准备遥拜宋理宗。还要准备礼仪乐队。悬挂彩旗。加上刘整部下地故意刁难。各种准备工作进展十分缓慢。刘整则借口准备朝服干脆连面都不露。看样子是不到正式交接不肯出来。弄得董平高和黎尚武既是愤怒又是十分不耐烦。稍一商量后。董平高和黎尚武在黄药师耳边说道:“黄仙长。这里实在没意思。我们刚才打听了一下。泸州城里有一座飘香院里地姑娘不错。我们先去飘香院里玩玩。等吕文焕交接完了再回来如何?” 黄药师瞟了一眼正在咬牙切齿地吕文焕。低声说道:“我不去了。在这里看看吕文焕和刘整怎么交接。你们先去吧。一会我向吕将军解释。等交接完了。我再去飘香院里找你们。”董平高和黎尚武当即同意。找个借口离开府衙。换了便衣后带上几个随从。就悄悄赶往飘香院风流快活。 又等了近一个时辰,交接印信的准备终于做好,刘整这才领着儿子刘飞、养子沙全和二十多名武将出来。和魁梧彪悍地吕文焕不同,刘整身材显得有些清瘦,一张苦瓜脸又黑又青,与吕文焕客套的声音阴阳怪气,让人十分之不舒服;而刘整的儿子刘飞则与他老子地模样很象,又比他多出一对绿豆大的三角眼,白多黑少的眼球飘游不定,一看就让生出想往他脸上揍上两拳的念头----不过黄药师却十分欢喜,“总算有人比我更猥琐了。” 大家的关系都不怎么样,随意客套了两句,吕文焕甚至连黄药师都没给刘整介绍,双方就开始印信交接,然后是兵符、官员名册、户籍名册、士兵名册、府库帐簿、军需帐簿……。好不容易等这些都交接完了,吕文焕才正式坐上泸州知府大堂,刘整又抱拳道:“吕大人,如果没有其他的事,那下官就要告辞回去收拾行李,准备返回临安了。” “刘大人,且慢,还有一点事需要请教。”吕文焕艰难的挤出一丝微笑,“刘大人。刚才你给下官交接户籍帐簿等物之时,为何少了南溪城的户籍名册?” “南溪是新占之城,户籍名册尚且在统计之中,所以无法与吕大人交割。”刘整更加艰难的挤出微笑,耐心解释道。吕文焕用手指头敲敲桌子,勉强笑道:“那这就为难了。依我大宋律令,官员交割防务之时,需将属地所有文书户籍移交接印官员,否则就视为前任官员渎职,接印官员有权参劾。” “那你参了试试啊。”惟恐天下不乱地刘飞马上跳起来。刘整则强忍怒气挥手制止儿子,沉声说道:“那依吕大人之意,下官该如何是好?” “刘大人如果方便的话,何不亲自去一趟南溪城,催促当地官员整理户籍名册。也好与下官进行交接。”吕文焕微笑着建议道。不曾想吕文焕此言一出,刘整和刘飞都是脸色大变,刘整是如遭雷击。象不认识一样紧盯着吕文焕,气得全身颤抖;刘飞则是脸上狂喜后马上收敛,但眼中的欢喜之意却无法掩饰。吕文焕也是人精,马上看出不对,赶紧问道:“怎么了?刘大人有什么不便之处吗?” “没有。”刘整努力压下自己的怒火,勉强笑道:“吕大人说得是,下官明天就到南溪城去,按大人的吩咐催促当地官员整理户籍名册,待与吕大人完全交割后再回临安。” “如此就有劳刘大人了。刘大人请自便吧。”吕文焕凝视刘整良久,始终没有发现刘整地其他异常反应,这才开口让刘整离开。但刘整和他的两个儿子下去后,吕文焕又飞快下令道:“众将听令,为了让本官尽快了解军队,同时了解你们的统兵能力,方便人事调动。本官决定明日在泸州城外进行一次军队演练,尔等各领本部兵马出城驻扎,准备明日的军队演练。” “吕大人。军队全部出城,城防由谁接管呢?”一名统领提出异议道。吕文焕微笑道:“本官从襄阳带来将近两千地军队,城防可以暂时由他们接管。不过你们放心,本官带来的军队大部分只在泸州驻扎几天就走,不会抢你们地饭碗。对了,再让军需官杀猪宰羊,犒劳三军,让士兵们有力气在明天进行演练。” “谢吕大人。”众将一起抱拳答应。吕文焕点头道:“你们下去准备吧,一会本官就下令军队进城换防。”众将又是抱拳。转身离去----不过不是按吕文焕的吩咐去组织军队。而是直接去找了刘整商量。待将领都离开大堂后,一直没说话的黄药师这才纳闷的问道:“吕大人。你刚到泸州就下令军队换防,这个恐怕不利于你争取将领支持吧?” “你懂什么?”吕文焕擦擦额头,发现自己额头上竟然已经浸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吕文焕低声对黄药师说道:“刘整刚才的表情古怪,泸州军队又是被他统领多年,兵符虽然在我手里,但我不一定就能顺利调动他们,万一刘整突起发难,我们怎么办?----我让亲信军队接管城防,就是为了预防万一!”说到这,吕文焕又擦了一把汗,自言自语道:“幸亏阴错阳差带了衙内军来泸州,否则我的三百亲兵就算想接管城防力量也不够。泸州这潭水,比我想象要深得多啊。” “对了,董平高和黎尚武那里去了?”直到此刻,一直心事重重地吕文焕才发现黄药师身边少了两人。黄药师如实说了,吕文焕一听大急,“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有心情去嫖院子?黄仙长,麻烦你快去一趟飘香院,把他们两个叫到北门去掌管军队。我先去监督城防交接,顺便在北门等他们。” “我这就去。”黄药师答应,转身就往外走。吕文焕忙又叫住他,“黄仙长,我带了二十名亲兵进城,你带十人过去,全部换上便衣,小心一点总是好地。”黄药师巴不得有人保护他,赶紧去换了一身道袍,领着十名亲兵匆匆赶往飘香院。吕文焕则带着其他亲兵赶往城门,亲自监督城门换防。 不说吕文焕去城门地情况,单说我们地黄固黄大仙长上到大街后。很快就问到飘香院所在的位置,又仔细观察了没有尾巴盯梢,这才悄悄赶往飘香院。到得地头,怕过于引人注目地黄药师让亲兵在街口等待,自己则轻车熟路的进到妓院,花了点银子让妓女带自己寻找董平高和黎尚武。一切都还算顺利,黄药师很快就寻到了正在搂着少女喝花酒的董平高和黎尚武两人,并且让两人立即赶往泸州北门。 “正喝得高兴呢,干嘛要我们马上去北门?”听完黄药师的命令后,董平高很不高兴的问道。有妓女在旁黄药师也不敢乱说什么,只得催促道:“吕大人大概是有些事情问你们,你们去北门就知道了。等办完了差使,你们再回来接着喝酒又不迟。” “麻烦。”董平高一脸地不高兴。黎尚武却多少知道些军队命令的重要性,拉起董平高说道:“董大哥。咱们走一趟吧,回来再喝也不迟。”董平高无奈,只得站起身来说道:“没办法。只好去一趟了,黄仙长你没事的话在这里等我们,十五贯一桌的花酒别浪费了。”黄药师累了大半天也十分疲倦,觉得休息一下也不错,加上吕文焕没让他去城门,便点头道:“行,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如果到酉时你们还不回来,我就去城门上找你们。” 董平高和黎尚武离去后。松了口气地黄药师终于可以享受美酒佳人,不过在美女怀里喝了两杯酒后,黄药师猛然想起亲兵还在外面等着自己,黄药师虽然不是个东西却也不好意思自己享受让部下在外面吃风喝灰,只得推开少女起身出房,准备去找亲兵交代。独自一人顺着曲曲折折的走廊快要走进妓院大厅时,黄药师却猛然看到刘整那个儿子刘飞也穿着便衣进了花厅,黄药师大吃大惊,赶紧停脚藏身。以防被刘飞察觉。 “刘整地儿子怎么来了妓院?是来这里玩女人还是冲我来的?”黄药师又惊又怕,可刘飞仿佛知道黄药师藏身的地方一样,独自一人直接就往黄药师所在的这条走廊走了过来,黄药师无奈,只得往后退,又藏到另一条走廊的拐角处,不想刘飞又跟了过来,逼得黄药师又退到另一条走廊----人倒起霉来真是喝水都会塞牙,明显没有发现黄药师的刘飞就是跟着黄药师后退的道路前进。一直把黄药师逼进了后院。而黄药师又搞不清楚刘飞地来意。只好且藏且退,眼看就要无路可走时。黄药师忽然发现旁边有一个房间房门大开,房中并无一人,黄药师大喜,忙窜进房间中,翻身钻入床底藏身----但芝麻掉进针眼里,黄药师刚刚藏好,刘飞也跟着进了房间。 “这小子进妓院不找姑娘,跑到这个偏僻的房间里来干什么?”黄药师无比纳闷。这时候,黄药师又听到一阵脚步声,又有一人也跟着进了房间,然后新来那人向刘飞笑道:“二公子,干嘛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准备告诉我?” “刘将军,没有好消息我敢来找你吗?”刘飞接下来地话让黄药师魂飞天外,“吕文焕那个狗杂种果然故意派我爹去南溪送死,我爹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你们的话了,所以我爹才派我来找你。” “哦,那令尊可否愿意归顺我们大汗呢?”新来那人微笑着问道。黄药师从拖地的床单缝隙中偷眼看去,发现刘飞冲另一名年轻男子点点头,冷笑着说道:“我爹正在和吕文焕那个狗杂种虚与委蛇,派我来和你商量如何献城和取下吕文焕那个狗杂种地狗头!” “好,刘老将军归顺大汗,少将军你应记首功,将来大汗论功行赏,少将军荣华富贵唾手可得。”那年轻男子大喜道:“至于怎么动手,还请少将军示下,刘元振一定全力配合。” “刘元振?刘黑马的儿子?刘整要叛变大宋?还要和鞑子勾结杀害吕文焕?把战略要地泸州城献给狗鞑子?!”黄药师听得心脏几乎跳出胸膛…… 注1:泸州地道史实存在,宋亡后地道出入口失去记载,但解放后又发现地道遗址。 第七十七章 刘整叛宋 “我父亲打算在今天晚上二更以后在城外动手,第一步是召集军中诸将,当众宣布向大汗投诚。”刘飞向刘元振介绍道:“到时候凡是不愿意跟随我父亲归顺大汗的人,我父亲都把他们当场处死。不过我父亲在泸州经营多年,军中诸将几乎都是我父亲一手提拔的心腹,估计反对的人很少,最多也就一两个不识失误的人。再加上我父亲是在城外军营中动手,即便有人反对也可以轻而易举的除去。” “好,刘老将军果然谨慎,在城外军营动手,吕文焕初到泸州……。”刘元振本来想说吕文焕刚到泸州无法立即控制军营,却又忽然打住,惊叫问道:“城外?刘老将军出城控制军队?泸州城易守难攻,如果吕文焕把内外城门一关,刘老将军又怎么回城?” “不光是我父亲出城,吕文焕那个狗杂种下了命令,以明天军队搞野战演练为借口,把我父亲的嫡系军队也全部调出城,城防换成他从襄阳带来的人”刘飞冷笑道:“看样子吕文焕打算玩军队打散重新整编的主意,消除我父亲在泸州军队里的影响。” “不能出城!绝对不能出城!”刘元振急得跳起来----刘整的军队出城,即便顺利招降刘整蒙古军队也拿不到至关重要的神臂城,等于白白丢掉一场大功劳。刘飞却笑得异常暧昧,“刘兄,不必着急,家父既然敢率领军队出城,就有办法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城……。”说到这。刘飞附到刘元振耳边低声嘀咕起来,黄药师屏息细听,隐约听到“三更、地道和把吕文焕的军队杀光”等词语,黄药师心中又是一凛。心说泸州城果然有一条地道可以内外交通,而且刘整那个卖国贼也知道地道地存在,还打算从地道杀回城中。 “原来刘老将军胸有成竹,刘元振倒是白着急了。”听完刘飞的嘀咕,刘元振立即眉开眼笑,又问道:“那吕文焕呢?那个狗杂种会不会也知道泸州城的秘密。提前做出提防?” “吕文焕没在泸州任过职,知道的可能性很小。”刘飞解释道:“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我父亲还是留有后招----我父亲在泸州城里暗中蓄养了一百多名死士,个个都是我父亲用银子铜钱喂饱地,又从没造入军籍名册----就连我都是刚刚才知道他们的存在。*今夜三更我父亲动手的同时,他们将潜入知府衙门刺杀吕文焕,使城中守军群龙无首。便于我军行事。” “那我们呢?我们该如何配合刘将军的行动?”刘元振大喜追问道。刘飞笑道:“到时候城中交通联络的传令兵就拜托少将军了,只要少将军的人能狙杀吕文焕各支军队之间互相联络地传令兵。对我父亲的计划将有莫大帮助。还有刘黑马老将军地军队到了那里?今晚能不能参与我们的行动?” “没问题!”刘元振一口答应,“我在泸州城里也有七十来人,个个武艺高强,我把他们编成小队分别袭击吕文焕的传令兵,就一定能使吕文焕的军队指挥瘫痪。家父的军队已经到南溪境内,我只要用信鸽通知他们,他们地船队顺流而下,三更前一定能抵达城外,给刘老将军助阵。”刘飞也是大喜,忙向刘元振道谢。刘元振大笑。又给刘飞说了许多封官许愿的话,末了说道:“马上就是酉时了。少将军如果不急地话,可以在这里用过粗茶淡饭再出城,吃饱了饭好做事不是?” 刘飞可不想出城去吃军队里的大锅饭,马上一口答应,又**笑道:“好啊,顺便叫几个姑娘进来,服侍本少爷喝酒。”刘元振摇头道:“少将军,今天晚上你还有大事要做,酒就别喝了,姑娘也别叫了,节约些力气。等到大事一定,末将就把飘香院里最漂亮的姑娘全送到少将军府上,专供少将军玩乐。” “姑娘可以不叫,那我们俩喝一壶酒总可以吧?算是预祝今天晚上吕文焕狗头落地。”刘飞讨价还价道。刘元振也没办法,只得答应道:“成,我这就出去让人安排酒菜,顺便准备信鸽传信,咱们就在这房间里用饭吧。”说罢,刘元振转身就走,刘飞也不客气,追上去说道:“一起去,我正好内急,要去一躺茅房。” “谢天谢地,可以乘机开溜了。”刘元振和刘飞都出去后,黄药师暗叫一声上天保佑钻出房间就准备开溜。不过刚跑出房门时,黄药师又心中一动停住脚步,找了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和黄药师猜测的一样,飘香院里为了方便客人叫花酒,果然提前准备好了酒菜,才过片刻功夫,就有两个龟奴挑着两担酒菜过来,进房间放好酒菜后便即离去。而刘元振和刘飞都还没有回来,黄药师看准机会,轻手轻脚的跑回房间,迅速从怀中掏出一瓶****----当然是为前日那位泸州歌女的妹妹准备的****,抖了一半在桌上唯一的那壶酒中,摇晃几下酒壶后,黄药师又飞一般跑出房间翻墙溜出妓院。 一口气跑回亲兵等待的街角,跟着黄药师到这里地亲兵们早等得不耐烦了,一见面就埋怨道:“黄仙长,你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吕将军那边已经派人来催过了,要你马上回城门去,有事要找你。” “等一等。”黄药师一边捂着胸口喘气,一边匆匆吩咐道:“全部跟我来,城里要有大事发生了,跟我回妓院去抓人。”十名亲兵都是一楞,黄药师却不管那么多,只是招手道:“快,全部跟我来,事关重大,抓到了人再向你们解释。”亲兵们不敢怠慢,忙随着黄药师绕到飘香院背后地小巷,又按黄药师的吩咐一起翻墙潜入后院。 “就是这个房间。”黄药师领着亲兵冲回原来地房间。推开门一看,刘元振和刘飞果然都已经趴在桌子上昏昏睡去。黄药师大喜过望,忙吩咐道:“快把这两个人捆上,翻墙带回去见吕文焕将军。小心点。别惊动妓院里的其他人。”十个亲兵不敢怠慢,忙用腰带等物把刘元振和刘飞捆了一个结实,拖出房间翻墙出院,不曾想最后两个亲兵刚翻上墙头时,妓院中忽然传来惊叫怒吼,“两位少将军被抓走了。快追!” “被发现了,快跑!”黄药师大喊一声。带头撒丫子开溜,后面的亲兵们分别扛起昏睡不醒的刘元振和刘飞,也是夺路狂奔。黄药师料定蒙古细作不敢在城里过于放肆,带着亲兵们专挑热闹繁华地大街开溜,边跑边喊。“官府办案!通通滚开,阻拦者杀!”街道上的路人被黄药师恐吓纷纷让路。后面追赶的蒙古细作则有所顾忌,很快就被黄药师等人甩远。 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泸州内城的城门口,黄药师等人正好撞见董平高领着一部分衙内军愁眉苦脸的守在内城门口,见黄药师到来,董平高马上嚷嚷道:“黄仙长,你来换我守内城,我要去……咦,黄仙长,你怎么抓了两个男人来?你啥时候换口味了?” “少废话!吕文焕在那里?”黄药师大吼一声问道。董平高还是第一次被黄药师如此呼喝,惊吓之余下意识答道:“他正在外城城门那里。出什么事了?” “马上封闭内城。不准任何人出入!”黄药师大吼命令道:“你地汗血宝马呢?快牵来给我!”董平高见黄药师脸色铁青,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不敢怠慢。赶紧让人把自己专用那匹汗血宝马牵来,黄药师爬上汗血马,指着昏睡不醒的刘元振和刘飞命令道:“董将军,我走之后马上关城!这两个人一定要看紧,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或者被人抢走了,这可关系到我们地小命!” 董平高又吓了一跳,马上答道:“黄仙长放心,我马上让人把他们吊到城门上,其他人想救也没办法。”黄药师点点头,策马冲出内城城门,董平高则一边匆匆关门,一边将刘元振和刘飞都吊到城门上----这样一来,内城的蒙古细作和刘整心腹也没了办法到外城送信。 “驾!驾!”汗血宝马速度极快,快马加鞭下,黄药师仅用了一柱香时间就冲到外城城门处,此刻外城的刘整军队还没有完全出城,吕文焕、黎尚武两人还在城门上监督城门换防,刘整和他的养子沙全也都在吕文焕等人旁边一同监督,老奸巨滑的黄药师并没有急着揭穿刘整地阴谋,而是冲到城下甩马离鞍,跑上城和吕文焕、刘整等人打招呼客套。 “刘将军,刚才一直没机会给你介绍,这位黄先生虽然貌不惊人,可实际上……。”因为军队换防将完,松了一口气的吕文焕心情甚好,便想给刘整介绍黄药师地特殊身份。黄药师也知道自己的臭名昭著怕引起刘整怀疑,忙打断道:“吕大人,有一件事想麻烦你,能不能借你的一个亲兵用用?” “干什么?”吕文焕满头的雾水,黄药师害羞的说道:“刚才下船的时候,我有一点积蓄丢在了船上,我想借一个亲兵骑快马去追那条船,把我的东西拿回来。”说着,黄药师对吕文焕使了一个隐蔽的眼色,吕文焕会意,随手指了一个心腹亲兵,命令道:“你去,去帮黄仙长把东西追回来。” “遵命。”那倒霉的亲兵无可奈何的答应一声,走到黄药师面前。黄药师一边与他下城,一边大声说道:“还记得我坐那条船吗?就是藏在船舱放酒坛地那个地方……。”说话间,黄药师和那亲兵已经下到城墙一半,黄药师看准机会,紧拉住那亲兵地手低声喝道:“快,骑我带来那匹汗血宝马回重庆,通知俞兴马上领军队回来救泸州!刘整要造反!” “啊!”那亲兵大吃一惊,险些大叫出来,幸亏黄药师及时拉了他一下,低声喝道:“你疯了?城外有上万的刘整军队,刘整随便叫一声。我们马上粉身碎骨!快去报信!我和吕文焕将军在泸州争取时间!”那亲兵总算是醒悟过来,向黄药师一抱拳,骑上汗血宝马匆匆出城离去。 黄药师又回到城墙上时,城里地刘整军队已经基本上全部撤出泸州外城。刘整、沙全和最后几名刘整部将也在向吕文焕告别准备出城,黄药师瞟了一眼正在接管城门地衙内军士兵,又向那边掌管吊桥的士兵大吼道:“你们几个,练习一下如何拉起吊桥!别***.**如果再拉上吊桥,自己就成了瓮中之鳖。想到这里,刘整再不迟疑,忙向吕文焕告辞道:“吕大人,军队已经全部换防,下官也该出发去南溪了,争取明天晚上就把南溪户籍名册带回来与你交割。” 说罢,刘整也不管吕文焕是否答应,对沙全和其他心腹将领使一个眼色就匆匆下城,黄药师知道此人一旦出城到军队中势必祸患无穷。情急之下。黄药师一把抽出旁边的士兵地腰刀,奋力向刚走到台阶旁的刘整掷去。“狗汉奸,受死!” “呛啷!”久经沙场地刘整眼明手快,迅速抽刀劈开黄药师掷来的钢刀。黄药师这一动手,刘整的几个心腹全都知道计划败露,当机立断马上抽出武器砍杀,倒是吕文焕的反应慢了一些,被身旁的沙全一刀劈中胸膛,虽然及时向后一退避免了被开膛破肚地厄运,却也被砍得胸膛鲜血飞溅。吕文焕的亲兵冲上来时,沙全早已一个箭步冲下台阶,与刘整一起杀出城门。 “关城!拉吊桥!放箭!射死刘整!”黄药师急得哇哇大叫,无奈刘整和沙全等人地动作极快,惊得手足无措的衙内军士兵好不容易在黄药师的再三催促下拉起吊桥时,刘整等人已经冲到了吊桥末端,黄药师气得捶胸顿足,一把抢过弓箭,对着正在砍吊桥绳索的刘整拉弓便是一箭,箭镞破空,正好钉到刘整肩上,刘整惨叫一声夺路而逃。如初梦醒的吕文焕亲兵这才纷纷放箭,将企图砍断吊索的刘整心腹赶走,给衙内军士兵争取了拉起吊桥的宝贵时间。 事起突然,从黄药师翻脸杀刘整到刘整一行逃出泸州,不过是短短几个喘息的时间。直到此刻,黎尚武等人才有机会询问黄药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黄药师也来不及回答,直接跑到吕文焕面前察看伤势,而吕文焕的伤口虽然不致有性命之危,却因为流血过多昏迷过去,黄药师忙大叫道:“快,快找郎中抢救吕文焕将军!” “严守城门,军队全部上城墙守城,所有副将级别的将领到城楼开会,发动百姓搬运守城武器,帮助守城!快!快!快!刘整随时可能攻城!”吕文焕受伤昏迷,黄药师俨然成了泸州守军地最高统帅,接连发号司令组织守城。可是吕文焕地亲兵和衙内军刚到泸州,组织百姓帮助守城又谈何容易,而城外的刘整军队已经就地停留,重新开始集结,显然刘整已经组织军队准备反攻泸州,杀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快!你们太慢了!黎尚武,快去集合将领!”书到用时方恨少,衙内军平时疏于训练缺乏组织地缺点在这一刻暴露无遗----吕文焕的亲兵队倒是训练有素,可惜人数太少起不了大作用,黄药师的命令颁布下去后,衙内军各级军官竟然还在惊慌失措之中,半天没有集合到城楼侯命。黄药师正急得跳脚的时候,一名穿着低级官员服装的文官走了过来。向黄药师拱手道:“这位大人,如果不嫌弃地话,可否让下官为你组织百姓协助守城?” “你是什么人?”黄药师反问道。那文官拱手答道:“下官是泸州户曹。”(注1) “泸州户曹?你不是刘整的部下吗?刘整叛变,你怎么没跟着他一起逃出城去?”黄药师惊讶问道。那户曹平静答道:“下官虽然是刘整部下。却也是大宋臣民,受宋天子俸禄,位卑未敢忘忧国。刘整此人久有反意,下官只恨位卑职小不能揭穿此人反迹,如今刘整公然谋反,刺杀新任泸州知府。下官自然要协助大人组织百姓守城,为大宋尽微薄之力。” “那好吧。那一切就拜托你了。”危险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黄药师无可奈何下也只好相信那名户曹,拉住那户曹的手说道:“如果能守住泸州,将来我一定在贾少傅面前举荐,让贾少傅重用你。朝廷上地封赏也少不了你的。” “下官为国尽忠,不图封赏。”那户曹平静回答一句。又建议道:“大人,泸州城中有一位名士姓许名彪孙(注2),乃是大宋状元许奕之子,在泸州极有威信,又对大宋忠心耿耿。下官建议大人去请他出山组织百姓守城,定可一呼百应,百姓争相用命。” “那太好了!不过我现在走不开,能否劳烦先生去请许先生到城上……。”黄药师说到这里瞟了一眼城外,马上惊叫道:“不好!来不及了!刘整那个狗杂种已经上来了!” “轰轰轰轰轰!”正如黄药师所言,刘整逃出城后才想起儿子陷落城内。当机立断马上叛变。组织亲信军队反攻泸州,摆明了想杀吕文焕和衙内军的立足未稳。三千余名叛军士兵在刘整蛊惑下抗起云梯。排着整齐的队列向泸州城挺进。刘整也确实是蜀中名将,亲手**出来的三千步兵在行军中脚步一致,人数虽然不多却声势惊人,整齐的脚步声如同山崩地裂一般,直惊得城上地衙内军心惊胆裂,不知所措。又惊得黄药师面如死灰,只在心中狂叫,“完了!刚才如果我不是那么讲义气,自己跑回重庆报信多好?” “黄仙长,怎么办?怎么办?”黎尚武的哭喊声把黄药师从悔恨中拖了回来,黄药师努力甩甩脸盆大地硕大脑袋让自己清醒,忽然心中一动,马上大叫道:“黎尚武,快!去内城让董平高把刘整的儿子刘飞和刘元振带到这里来,想活命就赶快!” “好。”为了自己的小命,黎尚武也难得动若脱兔一下,飞快下城冲往内城,片刻后就把刘飞和刘元振押到了外城城楼上。黄药师让士兵把刘飞和刘元振推到城墙边上,又让人用冷水把刘飞和刘元振泼醒,黄药师自己则抢过一把钢刀架到刘飞脖子上,冲着已经冲到护城河边上的叛军士兵大吼道:“都给老子站住!谁要谁敢再向前一步,我马上宰了刘整的儿子!”说罢,黄药师手起刀落,一刀砍在刘飞地右耳上,将刘飞的耳朵削飞半边…… “啊----!痛死我了----!爹!你快让军队站住啊!”满脸是血地刘飞杀猪一般疯狂嚎哭起来…… 注1:户曹,史实人物。刘整叛变南宋时,部下文武官员二十七人全部跟着刘整投降蒙古,仅有一名名字已经无从查考的户曹严词拒绝,随即被刘整杀害。为表达对汉家先烈的敬重,本书将不会为他虚构姓名,仅以官名户曹相称。 注2:许彪孙,史实人物。刘整叛变向蒙古献出神臂城后,曾经强迫他书写安民告示,蛊惑全城百姓随他投降,许彪孙义正词严地回绝刘整:“此腕可断,此笔不可书也!”为了不辱朝命,许彪孙身穿朝服,先拜天地,再拜祖先,率一家十口“由少而长自绞死”,传说中漏掉一子,故后来西门外有许彪孙托孤的石刻。 第七十八章 再立奇功 “爹啊!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你快叫军队停止进攻啊!”伴随着刘飞杀猪一般的嚎叫声,正在率领叛军列队逼近泸州护城河的刘整养子沙全猛一挥手,叛军士兵应声停住脚步,一起举起长盾防箭,动作整齐毫无半点拖泥带水,干净利落之至,可见这支叛军平时的训练之严格----比起在城墙上防守那些衙内军士兵,简直就是天上和地下----或者说是用贾老贼那得益于父母、姐姐的人模狗样和城墙上的黄药师相貌相比。 “刘整果然舍不得他的儿子死!”拼死一搏一举成功,松了口气的黄药师差点瘫软在城墙上,不过黄药师也知道自己在此刻绝对不能表现出半点软弱,乘机扭头向黎尚武和吕文焕的亲兵队长陈凌超命令道:“黎尚武,陈凌超,我在这里拖延时间,你们俩赶快军队准备守城器械,告诉士兵们,想活命就拿出命来玩,拼死守城!再拖拖拉拉,大家一起死无葬身之地!还有,让董平高死死守住内城!内城里还有敌人,别给敌人里应外合的机会!” “明白!”黎尚武和陈凌超都知道此刻不能有半点拖延,赶紧依令行事。不曾想刘元振却挣扎着大叫起来,“刘整将军,赶快进攻!宋人的城防根本还没准备好,内城还有我们的内应,泸州城一攻就破……。”黄药师又惊又怒,抬手一刀削在刘元振脸上,划出长长一条血口,“闭嘴,再罗嗦一句老子砍了你!” “狗蛮子,要杀就杀!老子如果眨一下眼睛,不算是英雄好汉!”刘元振甩甩脸上的鲜血,大吼回答黄药师的威胁。黄药师更是大怒,刚又举起刀时,谁知刘元振旁边的刘整儿子刘飞却号哭起来,“仙长。你不要杀我啊,我怕死,你要杀就杀刘元振,不关我事啊。” 刘元振也被刘飞的话惹得大怒,马上吼道:“刘飞,你已经在大汗特使面前表过对大汗的忠心。对大汗就应该忠心耿耿。现在宋人在神臂城里立足未稳,正是拿下泸州的最好机会,泸州一落,重庆门户洞开,你我纵然牺牲性命,也值得了!”谁曾想刘飞马上反驳道:“你愿意为大汗牺牲你去,我还要留着性命享受荣华富贵,我舍不得死!”说着,刘飞还转向黄药师谄媚的说道:“仙长。你快把小人放了吧,小人一定劝说父亲悬崖勒马,让父亲重归大宋!” “你说什么?你这反骨仔!”刘元振气得全身直哆嗦。倒是黄药师一针见血,“都给老子闭嘴!你刘飞要是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再罗嗦一句,老子一刀砍了你!” 这时候,刘整已经接到消息赶到城下,躲在长盾后向黄药师大喝道:“城上的老牛鼻子,我是刘整,你放了我儿子,开城投降。我饶你们不死!”刘飞听到父亲声音,马上号哭大叫起来,“爹!爹!快救我啊!”逼得黄药师只能又是一刀柄砸在他嘴上,把他的嘴巴砸得牙齿鲜血横飞,这才逼得刘飞住嘴。 “刘整逆贼!你当老夫是三岁小儿?放了你地儿子,你要是翻脸动手?老夫岂不是要粉身碎骨?”黄药师故意拖延时间,大声反问道。城下刘整大叫答道:“你放心,我刘整可以对天明誓,只要你放了我的儿子开城投降。我可以保证不伤泸州城中任何一人的性命!” “哈哈哈哈哈……!”黄药师捧腹大笑起来,大笑道:“刘整逆贼,这年头连咱们大宋的贾少傅发誓都象放屁,更别说你这背叛大宋的逆贼汉奸了,你的誓言,又能值几个铜板?” “那你想怎么样?”刘整皱皱眉头,大喝问道。黄药师大笑道:“很简单!让你地军队全部放下武器,停止攻城,等到俞兴将军的军队来了。向大宋投降。我可以保证你们父子平安。不会有人伤你们一根毫毛!” “痴心妄想!”刘整也是大笑,他和吕文德、吕文焕、俞兴等南宋重将都是死对头。今天又做出这样的事,放下武器重新投降南宋,等于就是自寻死路。而黄药师又耐心解释道:“刘整将军,我知道你担心放下武器会遭毒手,但你大不可如此担心。我在贾少傅面前、甚至在大宋皇帝面前都能说上几句话,只要有我保你,你一定不会受到任何处罚,朝廷上对你也将是信任有加,加官晋爵,升官发财,公侯万代……。” “刘整将军。你不要上当!”刘元振又挣扎着大叫起来。“这个老牛鼻子正在拖延时间。他地军队已经在重新组织城防了。你赶快攻城。迟了就来不及了----啊!老牛鼻子。你敢踹我那里----啊!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刘整被刘元振提醒。心中立即一凛----泸州城城防完善。易守难攻。如果让守军组织起来那可大事不妙!想到这里。刘整向前一步。手指黄药师喝道:“老牛鼻子!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我数到十以前。只要你放了我儿子和刘元振。我可以保证饶你们不死!如果我数到十后。你还不放人。我拼着儿子不要。也要把你们杀光杀绝!一!二!” “黄仙长。怎么办?”刘整地恐吓让黄药师身边地几个衙内军士兵大为惊慌。又听得刘整可以饶他们不死。立即开始动摇。而黄药师也是额头汗水滚滚。心中犹豫难决。不过黄药师毕竟是黄药师。刘整数到七地时候。黄药师忽然又疯狂大笑起来。“刘整狗贼!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都已经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敢威胁老道?哈哈哈……!你可知道老道姓甚名谁?” “你究竟是谁?”刘整也一直很奇怪黄药师地身份。忍不住停住数数脱口问道。黄药师大笑道:“你可曾听说过大宋有这么一个人?他在鄂州大战中立下不世奇功。谈笑之间。二十万蒙古鞑子灰飞烟灭!被世人誉为大宋第一智将!大宋少傅贾似道举荐他为兵部郎中。大宋皇帝让他在兵部尚书和大宋紫衣国师两个职位中任意挑选一个。他都谢绝不要。选择了继续留在大宋军队之中。继续为大宋诛杀逆贼、抗击鞑虏!你可知道此人是谁?” “黄固?”刘整首先想起南宋军队中那个神话般地人物。又猛然看到黄药师身上穿着地道袍。指着黄药师惊声大叫道:“你就是黄固黄药师?!”被宋兵紧压在城垛上地刘元振也疯狂大叫起来。“黄固?你就是我们蒙古人地死敌黄固?害死了我们无数蒙古勇士地黄固黄药师?!” “算你们有点眼色!”黄药师冷笑一声。倒转刀柄把刘元振砸昏。免得刘元振胡说八道揭穿自己。又向城下已经惊惶失措地刘整大笑道:“刘整小儿。你一定很奇怪吧?我黄药师做为贾少傅手下地第一秘密武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泸州城?” “为什么?”刘整脱口问道----城上的衙内军士兵和吕文焕亲兵一起在心里答道:“为了美女而来!”黄药师则又是神秘地嘿嘿一笑。神秘兮兮的向刘整问道:“刘整,你可记得刚才我派了一人出城?你可知道我是要他去做什么?” “去追你遗落在船上的东西……。”刘整本想如实回答,但转念一想----连忽必烈都无比头疼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点财物这么大动干戈?稍微盘算后,刘整脸色大变,惊叫道:“你派他去送信?” “错了!”黄药师大笑道:“我是派他去传令,通知埋伏在远处的大宋军队你已经叛变,让伏兵抄袭你地军队背后,诛杀你们这些叛徒逆贼” “伏兵?”黄药师地话让城下的叛军**起来,包括刘整都忍不住回过马头。紧张观望后方动静。无奈此刻黑夜临近,天色已是朦胧,视物不清。叛军士兵将领又如何能看到伏兵的一兵一卒?但越是如此,叛军的军心就越是动摇----毕竟看不到的伏兵比明面上的敌人更恐怖。黄药师乘机大喝道:“刘整逆贼!实话告诉你,你与鞑子勾结叛变大宋阴谋,贾似道少傅早有察觉,所以贾少傅才派老夫亲到泸州探察你的动静,而高达、邛应两位将军亲领十万雄师跟随在后,只等你的反迹败露,我地信号一发,他们就要挥师向前。把你们这些叛贼碎尸万段!你们已经死定了!“高达?邛疯子?!”高达和邛应两员猛将地勇猛之名名动天下,黄药师吹牛说他们领兵十万前来镇压刘整叛军,叛军本已开始动摇的军心立即涣散,不少士兵甚至已经打好了只等高达、邛应的军队出现就马上跪地投降、重新投入大宋怀抱地主意。黄药师乘机大叫道:“尔等叛军将士,我黄固知道你们是被刘整裹挟,无可奈何下才叛变大宋!我现在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马上放下武器投降,等高达、邛应二位将军天军一到,我还可为你们说情。饶你们不死!如果你们继续执迷不悟,我就要让高达、邛应把你们全部斩首处死,株连满门!” 城下叛军一片寂静,无数叛军士兵意志动摇,握着武器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刘整和沙全等叛军首领更是额头汗珠滚滚,惊惧交加。乘着这个机会,衙内军士兵和吕文焕的亲兵也开始组织起来,依次把守各个城墙垛口。张弓搭箭全力备战。黄药师见自己的奸计得逞心中暗喜。又乘热打铁让士兵把刘飞的双手按到城垛上,挥舞着钢刀威风凛凛地大叫道:“刘整!我黄药师也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率领叛军放下武器投降,我黄药师就在皇上和贾少傅面前保你不死!我黄药师在军队里说话地分量,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你要是再执迷不悟…吼到这里,黄药师钢刀挥落,将刘飞的两个指头硬生生斩断!十指连心,刘飞疼得眼泪鼻涕一起乱喷,撕心裂肺地大哭道:“爹!爹!救我啊!救我啊!”黄药师在旁边挥刀威胁道:“叫你爹投降,否则我把你这十根手指头一根根砍断!砍完手指头,再砍你十根脚指头,双手双脚,把你凌迟处死!”刘飞在强权面前总是异常听话,马上号哭大喊道:“爹!你快投降啊!黄仙长说话算话,一定能在贾少傅面前保住我们父子俩不死啊!” “爹!我求你了,你快投降啊!大哥。你也快投降啊!”刘飞地号啕异常凄厉,声声句句打在叛军士兵心坎上,导致叛军士气更加低迷。而刘整额头上的汗水已经顺着脸颊在下巴处汇成小溪,心里七上八下,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候,吕文焕的亲兵队长陈凌超和黎尚武双双奔到黄药师旁边。禀报道:“黄仙长,我们的军队全部准备好了,户曹也去找许彪孙发动百姓了,下面该怎么办?” 有句古话说脑袋大的人聪明,大概这句话是对的吧,黄药师那颗比脸盆还大的脑袋里转了几转,马上又是一条诡计上来。黄药师先在陈凌超和黎尚武耳边低声交代几句,然后转过身来,向正在哭着喊着求刘整投降的刘飞踢了一脚。命令道:“再喊大声一点,告诉你爹,只要他放下武器投降。我就在皇上面前保你爹做湖北路安抚使。” “爹!爹!你快投降啊!黄仙长说了,你要是马上投降,他就保你做湖北路安抚使!黄仙长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要相信他----啊!”刘飞异常听话,哭喊得益发大声,乘着刘飞动摇叛军军心地空当,陈凌超和黎尚武迅速按黄药师地吩咐把一切都准备好。黄药师这才从士兵手里接过一支火把,先两脚踹得刘飞停住哭喊。然后又站到城墙边,大声叫道:“刘整,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看来你是怀疑我黄药师是没有本事把你们杀光斩绝了?” “刘整,你给我睁大眼睛看好了!”黄药师将手中火把一举,大吼道:“看看我黄药师是如何让二十万鞑子灰飞烟灭的?!”咆哮间,黄药师将手中火把往刘整所在的方向一抛,火光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给城墙上预备的手雷投掷手发出信号。也指明了投资方向。嗖嗖嗖嗖嗖连声,衙内军从临安带来的两百枚手雷几乎是同时投出,全都落到刘整所在方向。 “手雷!”刘整惊叫起来,他地军队中虽然还来不及装备手雷,刘整却也知道这东西----这倒不是贾老贼偏心,主要是手雷生产实在跟不上消耗,生产出来的几乎全部装备给中央禁军、两淮军和京湖路,还要暗中供应给李,过于偏远的四川宋军就没机会分到这种武器了。刘整的话音未落。无数地手雷已经在他头上炸开。激飞地碎片射得叛军士兵哭爹喊娘----也是刘整的运气,他慌慌张张从战马滚下来地时候。他的战马脑袋正好被一枚手雷炸中,战马甚至连夺路狂奔地机会都没有就倒在他身上,为他挡去了大部分手雷碎片。 “轰隆隆隆隆隆……!”雷鸣的爆炸声在叛军头上连续炸开,每一次爆炸都有一片血花溅起,每一次爆炸都有无数叛军士兵惨叫着摔倒在血泊中,被黄药师的一番鬼话弄得士气低落地叛军士兵立即崩溃。刘整甚至连撤退的命令都没有下,已经攻到护城河下叛军士兵便已经抱头鼠窜,哭着喊着向远处逃开,自相践踏,死伤无数。全身多处负伤的刘整也被养子沙全背起,在乱军中夺路逃走。 “我们赢了?”城墙上那些刚才还以为自己已经死定了的衙内军士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叛军士兵留下遍地尸体和无数伤兵,一口气逃得没影后,城墙上才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无数士兵涌向黄药师,争先恐后的大叫起来,“我们赢了!黄仙长,你真是神仙啊!活神仙!”而我们刚从黄仙长晋级为活神仙的黄大药师则一屁股坐到城墙上,双腿之间不受控制一股**涌出,瞬间染湿了裤裆。 “黄仙长!叛军退了,退了!泸州保住了!”黎尚武第一个冲到黄药师面前,抱住黄药师又哭又喊,在黄药师的老脸上乱亲乱吻。倒是陈凌超比较冷静,“黎将军,我们不能高兴得太早,等到刘整狗贼发现我们根本没有伏兵以后,肯定还会再来地。现在首先是要把吕文焕将军救醒,由他来主持城防,我们才能打真正的硬仗!” “你说得对。”被陈凌超的话提醒,黄药师忙推开黎尚武说道:“我们快去找吕文焕将军,看他醒没有。只有他才知道泸州地道的出入口在那里,我敢打赌,刘整肯定会从地道杀进城里,里应外合的攻城。” 第七十九章 保卫泸州 奇迹般的在城头化解了迫在眉睫的破城危机,黄药师并没有时间去迎接众人给他的赞誉和欢呼,而是马不停蹄的直接去找正在被郎中抢救的吕文焕,离开城楼的途中,转瞬之间仿佛成熟了许多的黄药师向黎尚武和陈凌超交代道:“黎尚武,你留在城上,一有情况马上通知我,一定要看好城门。陈凌超,你把吕将军的三百亲兵抽出一百人来组成机动队,在我的身边随时侯命,做好随时迎击城内敌人的准备。” “明白。”黎尚武和陈凌超一起答应,各自按令行事。这时候,开始那名户曹领着一名中年儒生快步走到黄药师面前,户曹拱手向黄药师说道:“黄仙长,许彪孙许先生我已经请来了,他很乐意为仙长组织城中百姓协助大宋军队守城。”那中年人也向黄药师拱手下拜道:“原来仙长便是名扬天下的黄固黄仙长,许彪孙久闻仙长大名,今日得见仙长尊容威风,果真闻名不如见面。” “许先生和户曹太客气了,黄药师只是一个骗吃骗喝的冒牌老道,只是阴错阳差被贾少傅看上派为细作,这才为大宋立下奇功,那敢以仙长相称?如果二位不嫌弃,直接叫我自己取的道号黄药师好了。”黄药师很难得的说了句大实话,人品正直的许彪孙和那户曹却更欣赏黄药师,忙说不敢。黄药师又迫不及待的问道:“户曹大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掌管泸州户籍名册的吧?你可知道这泸州城中有多少人口?有多少壮丁?刘整逆贼的军队有多少人?城中存粮和武器存储情况如何?” “泸州城有人口五万四千九百一十六人,壮丁一万六千二百四十八人。”那户曹飞快答道:“刘整军队号称一万五千人,但除去被刘整父子吃空额的空缺,实际上大约有一万三千余人----其中有四千余人是泸州本城子弟。上个月正好是秋收,城中的存粮颇多,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数目,但估计至少能支撑三个月。但武器的情况估计不理想,因为刘整叛军的武器平时是囤积在城外水寨。城里存放的武器应该不多。” “还好,情况比我想象的好。”黄药师松了一口气,向那户曹和许彪孙解释道:“在刘整逆贼叛变之前,我已经派人骑汗血宝马去重庆求援,汗血宝马日行千里,就算天黑山路难行。最迟明天中午就能把消息送到重庆府俞兴将军手里。俞兴将军如果领兵来救,两天多时间足够军队赶到泸州,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坚守三天时间,俞兴将军地援军就能抵达。” “原来黄仙长早有安排,泸州百姓这次有救了。”户曹和许彪孙一起大喜,对黄药师天衣无缝的布置佩服不已。但黄药师又说道:“不过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据我所知,鞑子刘黑马的军队最迟今夜三更就要抵达城外。鞑子的军队有多少?是来接应走刘整叛军还是来攻打泸州?这些我可不知道。” “鞑子的军队今天晚上要来?这可怎么办啊?”户曹和许彪孙都是一惊。立即哭丧起了脸。黄药师则努力转动着他那比脸盆还大的脑袋,琢磨着守城安排和对自己有利地局面,“办法不是没有。只是眼下我们首先要把城里的百姓全部发动起来参与守城,这才能有守住城池的希望。” “黄仙长,这件事就交给学生吧。”许彪孙向黄药师拱手道:“学生在泸州民间薄有威信,由我出面召集各条街道的保长甲长,组织百姓守城。”黄药师点头,“如此就拜托许先生了,目前内城尚在封闭状态,请许先生先在外城组织百姓到城墙下备战。不过还有几件事,还要拜托许先生安排。” “黄仙长请吩咐。许彪孙一定尽力而为。”许彪孙躬身答应道。黄药师沉吟道:“第一,你把城中有儿子在叛军里当兵的百姓组织起来,让他们先上城墙向城外呼喊亲人的名字,呼吁叛军中那些本城士兵脱离叛军,重回大宋怀抱,借以动摇叛第二,组织百姓的同时,请许先生让城中的保长甲长注意调查来历不明的人,发现身份可疑地人物。立即扣押监禁----如果那些人反抗,证明他们就是鞑子和刘整叛军在城中的内奸,可以发动百姓把他们当场打死,以除后患!第三嘛,就是把俞兴将军的援军三天后抵达地消息广为传播,以安城内居民之心。” “那我呢?黄仙长,我该做什么?”户曹追问道。黄药师稍一盘算就命令道:“你带泸州府的衙役协助许先生,然后在再组织五百人到府库搬运武器、粮食到城墙下备用,做好今晚夜战的准备。还有。首先给我准备一批火油,我有大用……什么?府库你没钥匙?笨。你不会让人砸开库房大门啊?” “黄仙长,你这又让我们杀来历不明的人,又让我们砸府库的,这可都是违反王法的事,将来朝廷问起来,我们怎么向朝廷交代?”户曹和许彪孙都好有点疑问。形势紧急,黄药师也没多想,在身上左摸右摸,摸出一块田黄玉的玉佩,又把插在腰上的拂尘取下来,随口鬼扯道:“这两样东西是皇上亲赐给我的御用宝物,见此物如见皇上亲临,你们拿着这些东西去组织百姓杀人和砸府库,过后也没人敢说一句废话。” “想不到黄仙长随身带着皇上御赐之物。这可等于是尚方宝剑啊。”户曹和许彪孙都是大喜。三跪九叩方才接过玉佩和拂尘。黄药师则在心里嘀咕道:“过后一定得把这两样东西拿回来。要是落到御史言官手里。少不得要被狠狠参奏一番。” 打发走了户曹和许彪孙去给自己卖命。黄药师赶紧寻到正在城门营房中治伤地吕文焕。此刻吕文焕被沙全砍出地伤口已经被郎中包好。人也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只是身体还非常地虚弱。同时吕文焕也听说了黄药师巧计退敌地经过。惊讶之于。见到黄药师后吕文焕不由长叹道:“黄道长。以前你在襄阳呆了十几年。我们真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样地军事才能。如果不是贾少傅慧眼识珠。我们大宋险些就埋没一个人才了。” “吕大人谬赞。我那有什么军事才能----实不相瞒。刚才我可是被吓得尿了裤子。只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撑着啊。”黄药师指着自己带有水印地裤裆苦笑答道。吕文焕也是笑了笑。不过扯动了伤口。立即疼得呲牙咧嘴。黄药师忙关心地问道:“吕大人。你地伤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听郎中说。性命倒是无关紧要。只是伤口太长。人暂时还不能动弹。”吕文焕向黄药师苦笑道:“所以说。这几天还要拜托黄道长。”黄药师一听惨叫起来。“拜托我?我又没打过仗?怎么拜托我?” “别担心。我虽然没办法动弹。可也能给你出点主意。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守住泸州城。等到俞兴增援。”吕文焕安慰黄药师一句。又问道:“黄道长。你快把现在地情况详细告诉我。还有。你是怎么知道刘整要叛变地?我那个亲兵是不是你派去重庆求援地?” “不错。那个亲兵是我派去重庆请求地援军。”黄药师点点头。把自己去飘香院时无意中撞破刘整阴谋和自己地布置安排、还有泸州城现在地情况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吕文焕不由又是一阵长叹。“千钧一发!如果不是黄道长你见机得快。及时做出应对安排。这个泸州城和我们地性命是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了。黄道长。你又为大宋立下奇功了!” “吕大人,你就别急着夸我了。”黄药师焦急道:“你赶快告诉我,泸州城通往城外地地道出入口是在那里?” “你想逃跑?”吕文焕误会了黄药师的意思,盯着黄药师沉声问道。黄药师一听急了,拍着大腿说道:“吕大人,我要是想跑,开始我派亲兵去报信的时候就已经跑了。再说刘整狗贼也知道地道地秘密,我从地道逃跑不是找死吗?我只是觉得刘整十有八九会用地道杀入城内。所以想问你地道出入口,也好让军队做好防范。” 黄药师和吕文焕率领宋军紧张布置防御地同时,城外的刘整叛军也没有闲着,在仔细搜索泸州城附近没有发现伏兵后,身上多处负伤地刘整立即召集众将公然宣布叛宋,而刘整军中忠于南宋的将领早已被刘整在前些年排挤殆尽,剩下的不是刘整心腹就是贪生怕死之辈,对刘整地决定自然是振臂拥护。于是乎,二十八年前叛金投宋的刘整再一次充当了反骨仔的角色。率领一万二千余名叛军投降蒙古。并誓言要将泸州十五城连同三十万泸州百姓献给蒙古,做为送给新主子地见面礼。 砍倒了宋字大旗。挂上早已备好的蒙古旗帜,杀过白马喝了血酒,城外的一万二千叛军正式成为蒙古军队,大事一定,沙全立即向刘整请战道:“父亲,眼下大事已定,正是进兵用命的机会。孩儿愿领军队再次攻打泸州,救回刘飞兄弟与刘元振将军,生擒吕文焕与黄固献与父亲。” “不用慌,再等一等。”刘整阴沉着脸说道:“刚才为父接到急报,刘黑马大元帅麾下的夹谷龙古带和田雄将军已经领兵一万五千从南溪出发,最快今夜三更、最迟四更就能抵达泸州城下,现在已经是二更,再等一个多时辰,等援军到了再合力攻打泸州不迟。” “父亲,何必一定要等援军?”沙全迫不及待的问道:“吕文焕带来泸州的军队不到两千,初到泸州人生地不熟,缺乏城中百姓支持,我军又有内应还在城中,我军一战即可攻破泸州。何必要等援军,在他人面前堕了威风?” “也对,要借蒙古的力量才能打破泸州,将来我到了大汗面前说话也没了底气。”刘整被干儿子沙全说得有些心动,刚要点头时。南面的泸州城方向却传来一片哭喊之声,刘整开始还以为是泸州城里起了内乱,大喜之下连同众将侧耳细听时,刘整地鼻子却差点没气歪了----南面的传来的全是一片哭儿唤夫之声,“晨儿啊,快回来吧。娘和你爹还在城里。”“当家的,我和你的儿子女儿还在城里,别跟着刘整走了,我们还等着你回家啊。”“爹爹,快回家,女儿饿。”“儿啊。你别抛下娘不管啊!”“弟弟,快回来吧,投降鞑子没好下场,快回来啊” “我们军队士兵的家眷!”叛军诸将脸上一起变色,刘整更是一掌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道:“吕文焕,奸诈狗贼!竟然想出用士兵家眷动摇我军军心这一招!够毒!”(吕文焕:“不是我,是黄药师那个老骗子。”) “父亲,现在怎么办?”沙全也是大急。忙说道:“如果再不拿出主意,我们军队里的泸州本地子弟就要动摇了。”话音未落,帐外飞奔进来一名斥候。向刘整抱拳禀报道:“禀报将军,泸州城上陆续抛下数十具血肉模糊地尸体,黄固又在城上大喊,说是将军你在泸州城里的内应已经全部落网,麻烦将军给你花重金收买地死士收尸!” “什么?!”刘整象触电一样从座位上跳起来,虽然牵动身上伤口导致鲜血再流,刘整却毫不在乎,只是咬牙切齿的咆哮道:“黄固狗贼,我若不杀你。刘整誓不为人!”咆哮间,各个营盘陆续飞报,都是报告军中泸州子弟士兵哗变,已经出现了不少逃兵,请示刘整该如何应对---不用一兵一卒就能瓦解敌人的军队战力,黄药师确实是被贾老贼给带坏了。 “杀!凡是逃跑的士兵,一律格杀无论!”刘整知道此刻绝对不能心软,否则等到逃兵大量出现,叛军士气极可能在顷刻间瓦解殆尽。颁布了追杀逃兵命令。刘整又转向沙全喝道:“沙全,你带三千非泸州籍地步兵即刻攻城!告诉士兵们,谁第一个杀上城墙,赏钱千贯!”沙全欢天喜地的答应,刘整又转向旁边的长子刘垣命令道:“垣儿,你领精兵一千,即刻走你知道那条路入城,里应外合攻打泸州。其余诸将,率全军与本将军到阵前掠战!”间后。沙全率领的三千叛军抗着云梯出阵。鼓噪而上,从正面攻打泸州。城上吕文焕也抱伤上到外城城墙。换下黄药师去组织内城防务,躺在病榻上指挥泸州军民抵御叛军。面对来势汹汹的沙全叛军,守城名将吕文焕沉着应战,先是指挥城墙上地叛军士兵家眷撤下城墙,尔后又从容布置防御,让训练严重不足地衙内军士兵操纵容易控制的弩弓猛烈还击,打击叛军士兵地冲锋势头。 “放!”城楼上火把一挥,城上地上千衙内军士兵立即一波箭雨射出,虽说这些由公子哥、家丁、奴仆和泼皮混混组成的衙内军士兵训练严重不足,但经过机弩射出的弩箭威力却与精锐士兵相同,而且准确度也容易操纵得多----只是填充弩箭地速度要慢得多。只听得嗖嗖嗖嗖嗖连声,城下叛军中立即响起一片中箭惨叫声。火把再挥,由青壮百姓操作的数十辆投石机投瓢挥动,洒出一片片大小不等的石雨,铺天盖地的落到叛军士兵头上,凡是被石雨砸中者,叛军士兵或是头破血流,或是脑浆崩裂,冲锋的势头为之一顿。乘着这个机会,衙内军士兵已经七手八脚的重新装上弩箭,自行发射狙击敌人,仅仅两波攻击下来,城下已有两百余名叛军士兵丧命。 “不要怕!继续冲!谁第一个杀上城墙,赏钱千贯!”沙全用盾牌护住头颅,高喊着冲在最前面,后面的叛军士兵或为金钱所斗,或是被提着雪亮钢刀的督战队逼迫,也是硬着头皮继续冲锋而上。待冲到护城壕前时,叛军士兵纷纷将云梯搭到壕沟上充作桥梁,踏着云梯冲锋过壕,而城上的守军纷纷只顾狙杀叛军地后队,对城下的防卫却异常疏松。 “好!”沙全心中暗喜,忙指挥士兵将云梯搭上城墙,开始向上攀爬,谁曾想城楼上火把已是第三挥,城上立即响起整齐的呐喊冲锋时,先是一队队青壮百姓抬着撞木冲锋狠撞云梯,将一顶顶云梯撞得向后翻出,云梯上的叛军士兵掺叫着摔落地面,摔得筋断骨折。然后城墙上喊杀声大作,磨盘大的巨石、碗口粗的擂木和灰瓶等物雨点般砸下,已经拥挤到城墙下的叛军士兵避无可避,被各种守城武器砸得哭爹喊娘,争先恐后的向后逃命。见此情景,沙全不禁骇然,“怎么可能?难道吕文焕他们仅用了几个时辰就已经发动了城中百姓帮助守城?否则那来的这么多兵力?” “将军,情况不妙啊。”远处地刘整副将也看出情况不妙,向刘整说道:“吕文焕他们似乎发动了城中百姓参与守城,泸州城高壕深,沙全将军的兵力不足,又严重缺乏合适的攻城武器,恐怕不但攻不下城,反而会死伤惨重。将军是不是下令全军进攻,这样咱们攻破泸州的机会才更大一些?” 副将说的道理刘整又何尝不知道,但刘整却有难言之隐---他的军队里有三分之一就是泸州本地子弟,被黄药师刚才组织的士兵家眷一喊,这些士兵的人心惶惶,已经不象以前那么靠得住了,除去沙全和刘垣带走的四千军队,刘整手里剩下地八千士兵就有一半是靠不住地,指挥这些泸州子弟兵去攻打他们家眷所在城池,有什么后果就可想而知了。不过刘整也不会去做毫无把握的事,只是淡淡答道:“别急,还没到总攻地时候。” “杀啊”前方的喊杀声越来越是激烈,沙全也两次派来信使请求援军,但刘整还是沉着脸一言不发,只是在心中焦急道:“怎么回事?垣儿的奇袭队按路程估算早应该进城了啊,怎么到现在还没看到城里出现内乱?刚才内城好象有一些火光,又是怎么回事?” “好啊!万岁!”突然间,泸州城墙上忽然欢声震天,刘整开始以为是伤亡惨重的沙全部队已经被迫撤退,所以城上欢呼,但仔细一看又不太想,因为城下仍然是火把密集,沙全的军队似乎并没有撤走。刘整正纳闷的时候,城上传来上百名宋军士兵整齐的呐喊声,“刘整小儿,你从地道进城的军队已经被我们烧死了!你完蛋了!” “糟了!想不到吕文焕也知道泸州地道的秘密,一定是吕文德狗贼告诉他的!”唯一的破城希望破灭,长子刘垣又生死不知,刘整又伤又气又怒又急,大叫一声摔落马下,口吐鲜血昏去…… 第八十章 大家都没闲着 吕文焕和黄药师等人率领着泸州军民浴血奋战、保卫城池的时候,其他地方也没闲着,首先----大概是因为贾老贼改变了历史进程的缘故,在历史上一直死脑筋一定要打通延安府道路才敢继续南下的刘太平忽然开了窍,毅然放弃粮草补给道路,绕过忽必烈派重兵把守的延安府轻骑南下,刀锋直指目的地重镇京兆府。在新平县趴了半个多月时间的浑都海也终于开始挪窝---准确来说,在明白自己不再是孤军奋战以后,浑都海马上象打了鸡血一样向京兆府猛扑过去,与刘太平一起对京兆府形成夹击之势。一时间,西北第一重镇京兆府(今西安)风声鹤唳,一日数惊。 刘太平这边倒是开了窍,知道兵贵神速了,那边本来早就开窍知道兵贵神速的廉希宪却忽然犯了糊涂,增援京兆府的军队趴在渑池就说什么都不前近了,弄得刘太平和浑都海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生怕素来以诡计多端见称的廉希宪又在搞什么阴谋诡计。不过刘太平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廉希宪现在是有苦说不出来,一天到晚就是在盼着南京路行路总管史天泽赶快送来准确消息…… 这一天,廉希宪苦等愁等,终于等到了新任南京路行路总管兼江淮诸翼军马经略使史天泽派来的信使,正急得跳脚的廉希宪马上接见了风尘仆仆的史天泽信使,一见面就劈头盖脸的问道:“怎么样?有消息没有?有没有查到宋蛮子骑兵的动向?大汗给我的军粮为什么现在还没到?” “回禀廉大人。”信使抱拳答道:“两天前的九月二十三日,哈丹巴特尔将军的运粮队在洛阳东面的磁涧遭遇宋人骑兵袭击,粮草大部被毁。” “什么?哈丹巴特尔的粮草被劫了?”廉希宪的脸都白了,急得跳起来。还好信使解释才没有让廉希宪当场昏过去,“廉大人放心,哈丹巴特尔将军事前得到各路警报,为谨慎起见将粮草分为三批起运,宋人骑兵所袭击的粮草队仅是第一批粮草总数地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还很安全的囤积在洛阳城里,加上哈丹巴特尔将军抢救出来的粮草。总共还剩一万五千石左右。” “吓死我了,还有一万五千石,虽然少点,但也勉强还够。”廉希宪松了口气,一**坐回椅子上。信使又说道:“但奇怪的是,宋人骑兵从磁涧一战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军虽派出大量斥候却始终没有查到他们的踪迹,宋人骑兵简直就象凭空消失了一般。” “不可能消失。”廉希宪摇头,分析道:“当年大汗地军队挖开黄河水淹宋人,洛阳一带是洪水的重灾区,当地汉人又几乎被我们杀光杀绝,二十多年来虽然元气稍复,却也仍然是地广人稀,树林众多,宋人骑兵藏身十分容易。我敢打赌。宋人十有**是察觉到了哈丹巴特尔押送的粮食太少,不可能是我们的主要辎重队,所以潜伏下来意图再次袭击我们真正的运粮队。” “大人明鉴。神机妙算,史大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信使先拍了一句马屁,又掏出一份公文说道:“所以史大人派小人前来送信,想请廉大人分出一支军队回洛阳去接应哈丹将军的运粮队,保护粮草平安运抵前线。史大人则按大汗的命令派出史枢将军率领两万兵马从后赶来,还有孟州的合必赤将军也将率领八千骑兵渡过黄河,与史枢将军两面夹击宋人骑兵,定会将宋人骑兵斩尽杀绝,不留后患。信中约定得有用兵日期。请廉大人过目。” “等等。”廉希宪听出味道不对,诧异道:“洛阳离渑池远比离开封为近,史天泽大人坐镇开封,怎么可能比我还早了解洛阳战事?还这么快送来命令?史天泽大人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大人英明。”信使钦佩地说道:“实不相瞒,史大人此刻就在洛阳城中!早在闻知宋人骑兵深入南京路后方之时,史大人就断定宋人此来是冲着廉大人你增援京兆府的军队来的。所以史大人果断离开开封,亲赴重镇洛阳亲自指挥剿灭宋人骑兵,哈丹将军分批运粮,其实也是史大人布置地诱使宋人骑兵现身之计!” “你史天泽躲在安全的洛阳城里遥控指挥。用我和哈丹巴特尔当诱饵引出宋蛮子的骑兵再集中优势兵力消灭,你既可以搏得功劳又可以免得让宋人在你的地盘里搅得天翻地覆,免得大汗责怪你治理地方不力,果然打得好算盘。”廉希宪何等奸诈,立即猜出史天泽的用意,但廉希宪转念一想,心说这样也不错,有你史天泽替我镇守粮道,我在前方也可以放手去干了。想到这里。廉希宪马上微笑道:“既然是史大人的命令。那请贵使回复史大人,廉希宪一定按约定用兵。请史大人放 “小人一定如实转达。”信使大喜。忙告辞道:“既然如此。那就小人就告辞了。”廉希宪点点头。迅速写下回函交与信使。那信使这才抱拳行礼。出门离城赶回洛阳。这信使走地也是潼关大道。因为路上有宋军骑兵出没。所以这信使行事颇为小心。连同他地护卫都是穿着普通地百姓衣服。扮着行商赶路。这一个安排本来很好。至少在来地路上这信使就没遭遇什么意外。可是…… “前面就是缺门镇了。加快脚步。”拥有蒙古军队驻扎地缺门镇驿站就在前面。那信使不禁暗暗欢喜。忙向随行地十名护卫命令道:“大家小心点。到了缺门镇咱们就换马。天黑前一定要赶到新安县城。”众护卫轰然答应。又加了两鞭狂奔起来。可越怕出意外越爱出意外。刚跑到一段树林密集地道路上时。那信使一行忽然看到路边有五六名蒙古骑兵满身是血地倚坐在路边。还有气无力地向着史天泽信使招手。 “停下。看看出什么事了。”信使察觉不妙。忙勒住马头。用蒙古语向那几名蒙古骑兵喝道:“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受地伤?” “宋人……宋人骑兵。我们被……。”一个扎着环耳双辫地蒙古士兵呻吟着回答。但因为伤势过重。他地话说到半截就说不下去。只是喃喃地呻吟道:“水。水……水。”不过这也足够了。光是宋人骑兵四个字就足以入史天泽地信使一行心惊胆战。忙一起跳下战马。那信使亲自解下水壶喂到那呻吟不止地蒙古骑兵嘴边。自我介绍道:“我是南京路总管史天泽大人地信使不伦虎。你们撞见宋人骑兵了?你叫什么名字?是那支部队地?” “我叫阿志沙。”那蒙古士兵呻吟着答道:“是大宋骑兵副统领。”话音未落。阿志沙双手探住。一把掐住那还莫名其妙地信使脖子上。狞笑道:“运气不错。本来只想抓几个廉希宪部队地斥候当舌头。想不到竟然抓到了史天泽地信使。上天对我们大宋骑兵真是不薄啊。” “宋人?!”那信使地十余名随从全都惊叫起来。不等他们做出反应。满身是血躺在地上不知死活地那些蒙古士兵一个个全都跳了起来。二话不说拔刀就对他们乱砍。当场砍倒七八个信使随从。剩下地几个随从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撒腿就跑。可他们还没有跑出十丈远。树林中已有十几支羽箭飞来。将他们地脑袋和身体一一洞穿…… “赶快打扫战场。”阿志沙提着那已经被掐昏地信使跳起来,向穿着蒙古军衣的宋军骑兵命令道:“注意别留下血迹,弄完了咱们就撤,给曹将军送大礼物去。”一行便带着那名信使赶回了位于新平县以南一片异常茂密的树林中,刚进暗无天日的树林不久。阿志沙就被几名宋军骑兵拦住,对完口令方才得以继续深入。再往前走了不远,阿志沙就听到杨晨炜熟悉的抱怨声,“阿志沙,你给我小心些,踩到我们的烟囱了。”原来阿志沙等人地马蹄踩到的树枝树叶竟是一片搭建得十分巧妙的地下烟囱,用大片地树叶覆盖生火产生的烟雾,使得烟雾沿着地面蔓延,这样在树林之外就无法察觉林中有军队生火做饭。更无法探察林中有军队驻扎----这也是大宋骑兵在深入敌境后被逼学到的野外行军技能。 “今天轮到你做饭啊。”阿志沙向不远处的杨晨炜笑道:“多做些牛羊肉,我们党项人喜欢吃那些。”杨晨炜懒洋洋的答道:“做梦,咱们多久没进城打劫了,还有屁的牛羊肉?只有蛇肉加狼肉,爱吃就吃,不次拉倒。对了,将军让你去抓舌头,有没有收获?” “大收获啊。”阿志沙从马鞍上揪起那个嘴被塞住的信使,得意道:“史天泽的信使。收获够大吧?”杨晨炜一听乐了。大喜道:“有你的,竟然抓到了这样重要地舌头。这回咱们不用两眼一摸黑了。喂,那条青蛇先别忙宰,一会逼供有大用处。”说着,杨晨炜从正在旁边做饭的士兵手中抢过一条活青蛇,连蹦带跳的跑到阿志沙身边,连声催促道:“快走,咱们到曹将军那里逼供去。” “你拿蛇逼供?怎么逼?”阿志沙好奇的问道。杨晨炜咧嘴一笑,“一会你就知道了,我在被鞑子残害的汉人那里学来的。”阿志沙也不多问,忙与杨晨炜一起赶到树林中的一块人工开拓出来的开阔地上,并在那里见到了大宋骑兵都统曹世雄。因为连日奔波压力巨大和没有军服替换的缘故,曹世雄比之以前要消瘦一些,衣服也有破烂,不过精神却十分之好,待问清阿志沙抓到地舌头身份后,曹世雄不由大喜,忙命令道:“快,把他嘴里的东西拿出来。” “你们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嘴里的破布刚被取出,那信使马上大叫着不肯吐露情报。阿志沙大怒,抬拳就达,杨晨炜忙拦住他,向曹世雄请示道:“将军,末将学了一招逼问口供的办法,请让末将在他身上试上一试。”曹世雄也十分好奇,便点头道:“好把,不过别把他弄死了。” “得令,阿志沙将军。麻烦你把这个鞑子的两条裤管从大腿处捆紧。”杨晨炜欢天喜地的答应,又向阿志沙请求道。阿志沙的照做了,杨晨炜这才一只手解着那信使的裤腰带,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这招呢,是从一个汉人百姓那里听来地,有一次一队鞑子在路上抢了两个女孩。轮流糟蹋了以后,那些禽兽不如地鞑子就把那两个女孩捆在树上,又把她们地裤子穿上裤管扎紧,然后放了几条毒蛇进去……。” 那信使能听懂汉语,杨晨炜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信使已经吓得尿了裤裆。杨晨炜一笑,将那条吐着红丝的青蛇举到信使双眼前面摇晃,微笑道:“放心,我们汉人不象你们鞑子那么歹毒残忍。这条蛇没有毒---所以,它不管在你那个地方咬几口,都不会咬死你。让你更多的享受机会。”说着,杨晨炜慢慢的将青蛇蛇头放进了那信使地裤裆…… “我说,我什么都说!你千万别放啊----!” 青蛇狰狞的蛇头逐渐放大,竟然和丁大全的笑脸有几分相象----至少和丁大全这个时候的笑脸很象,在丁大全如此的笑容面前,户部员外郎梁茂只觉得双腿发软,扑通一下跪在丁大全面前,带着哭腔战战兢兢的问道:“承蒙丁丞相造访下官陋宅,不知丞相有何指教?” “梁大人快快请起。那有主人跪着客人坐着的道理?”丁大全的蓝脸上满是阴笑,端起丫鬟送来的茶水抿上一口,向站在面前双腿象筛糠一样地梁茂微笑道:“梁大人,本相今日拜访贵宅,是为小儿寿翁与令千金的婚事而来----本相觉得以令千金如今的状况,再与犬子成亲已然十分之不合适,所以本相今天想与梁大人商量一下退婚事宜。” “退婚?”梁茂松了一口气----他现在也明白了女儿地心思,也知道女儿舍身为贾老贼挡刺客刀子的事已经传遍临安,对丁大全要求退婚早有心理准备。梁茂忙点头答道:“行。全凭丁丞相安排,下官这就让人把丁丞相的聘礼送还府上。哦,不,双倍送还府上。” “不忙。”丁大全又抿了一口茶水,微笑道:“除了退婚的事外,本相还有一件事也和令千金有关。” “请丞相指教。”梁茂胆战心惊的问道。丁大全微笑道:“本相想纳令千金为第十六房小妾,还望梁大人允准。” “什么?”梁茂彻底傻了眼睛,几乎怀疑自己是身在梦中,半天才反应过来惨叫道:“丁丞相你想纳小女为妾?你已经七十岁了啊!我的女儿下个月才满十八岁呀!而且……而且小女刚与你的儿子退婚。这……这太荒唐了!” “这有什么荒唐的?”丁大全厚颜无耻的说道:“本相有两名小妾还不满十六。令爱马上就满十八了,郎才女貌。与本相正是天作之合啊。何况你地女儿与谁退婚不是退,何必要计较是不是本相的儿子呢?” “不!不行!”梁茂再怎么贪慕荣华富贵也不忍心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大叫着拒绝道。丁大全脸上变色,将一本帐摔到梁茂面前,狞笑道:“你可以不答应,不过上个月你在户部亏空的五万贯这件事本相就不替你藏着掖着了,你等着杀头抄家吧。” “我亏空五万贯?怎么可能?”梁茂大吃一惊,忙捡起帐簿细看,越看越是惊讶,惨叫道:“这是假帐!我在户部没做过这样的帐,这是栽赃陷害,故意伪造的。” “梁大人既然觉得是伪造的,大可以上报朝廷请皇上下旨清查,本相也会派户部尚胡大昌配合办案,还梁大人一个清白。”丁大全笑得益发冷酷,象毒蛇盯着青蛙一样盯着梁茂狞笑不止。梁茂如遭雷击,一**坐到地上----临安三犬丁大全、胡大昌和陈大方情同手足,又怎么会不帮丁大全说话。惊慌失措片刻后,梁茂爬到丁大全面前跪下连连磕头,声泪具下,“丁丞相,下官知道你是想逼薇儿嫁与你做小妾,但小女对贾少傅爱慕甚深,请丁丞相发发善心,成全小女吧。” “本相对你发善心?谁对本相发善心呢?”不提贾老贼还好,一提丁大全就想起贾老贼利用全玖逼自己实行公田法的仇恨----这些天临安城里的官员权贵个个对丁大全怒目横对,可全都是托贾老贼的福啊。本着存心恶心贾老贼和满足自身**欲地意思,丁大全站起来冷笑道:“多余的话本相不想听,总之十天后的十月十五,本相来迎娶你的女儿,你要是听话的话,今后有的是荣华富贵享受!你要是敢耍花招,本官让你发配抄家,吃不了兜着走!” “你准备退还本相那些聘礼,就算本相自己给你女儿的聘礼。”丁大全让亲兵取来文房四宝,扔到梁茂面前狞笑道:“现在快写婚吧,我的岳父大人。”梁茂泪如泉涌,摇着头说什么都不肯动笔,丁大全也不客气,自己写下婚让亲兵按住梁茂,手把手让哭晕过去的梁茂在婚上按下指印…… 梁薇是到了晚上才知道丁大全逼婚地事情,和父亲一样,性格软弱地梁薇也是当场哭晕过去,待被救醒后,梁薇又是放声大哭,不断向上天恳求道:“苍天啊,求求你,快让他回来救救我……。” 第八十一章 横行无忌 “史天泽亲自出马来剿杀我们?这个狗汉奸可是不容易对付啊。”听完史天泽信使交代的口供,曹世雄的眉头迅速皱成一个川字形,扳着手指头算道:“廉希宪在渑池有两万五千人,全是一线主力军队;哈丹巴特尔有六千人是辎重兵、史枢的两万人和孟州合必赤一万人,是守备地方的正规军队,属于二线部队,虽然战斗力稍逊但比咱们以前碰到的三流部队要强得多。咱们的四千多人被六万多鞑子夹在中间,对手又是史天泽那个狗汉奸,这场仗有得打了。” “曹将军,看你这么担心史天泽,史天泽真有这么厉害?”党项族将领阿志沙是个粗人,不服气的问道。曹世雄顺口答道:“阿将军有所不知,在北方汉人之中,有汪、张、史、刘四大汉奸家族,汪家的代表人物是汪良臣,张家是张荣,刘家是刘太平,史家就是这个史天泽了。当年史天泽的父亲史秉直曾经是盗墓贼,木华黎攻打金国时就带着家族投靠了蒙古鞑子,算是历史悠久的汉奸家族。” “其后呢,史天泽家族中人才辈出。”曹世雄继续水说道:“史天泽的两个哥哥史天倪和史天安都曾经做到蒙古万户,生了八个儿子个个身居军政要职,侄子史枢去年在四川率数十人攻破剑阁天险苦竹隘,斩杀守隘大将张实,勇冠三军。史天泽自己则曾经在战场上生擒金国第一使枪名家葛铁枪,新卫之战单枪匹马杀入敌阵,为被困的鞑子通风报信,尔后又单枪匹马杀出重围,万夫莫挡。而且生性奸诈,诡计多端----竟然能用假粮队诱使我们现身,缩小搜索我们的范围。遇上这样的对手,真是我们的大不幸。” “听曹将军这么说。这个史天泽确实不好对付。”曹世雄的话让旁边的宋军诸将心头有些发毛,也都觉得碰上这样的敌人不是什么好事。史天泽的信使不伦虎却得意洋洋起来,甚至还出言鼓动道:“各位宋人大爷,既然你们知道史大人的厉害,那你们赶快去洛阳找史大人投降吧,史大人思贤若渴又宽宏大量。一定会……哎哟,妈呀!快把蛇拉开!我……我怕蛇啊!” “给老子闭嘴。”杨晨焕顺手把青蛇扔到史天泽信使地脸上,从腰里抽出一把匕首。用舌头舔着刀刃狞笑道:“生擒金国第一使枪名家是吧?万夫莫挡是吧?这么说我只要宰了史天泽,那么全天下的汉人和鞑子都会知道我杨晨焕的名字,一战成名啊!”说着,杨晨焕又急切的向曹世雄请求道:“曹将军,乘现在鞑子军队还没有抵达洛阳,让我们去攻打洛阳城吧,我想杀鞑子想得手都痒痒了。” “这小子的杀气越来越重了。”包括曹世雄在内的宋军诸将都嘀咕了起来----从深入敌境地行动开始以来。随着杀人次数的增多,一直在军队中不怎么起眼的杨晨焕也越来越展露出他喜好杀戮的潜质,杀起人来对男女老幼都毫不留情。差不多到了闻着血就会疯狂的地步。曹世雄忍不住训斥道:“杨将军,虽然说你奋勇杀敌是好事,不过你也要考虑大局,现在去攻打洛阳,那不是……。” “等等。”说到这里,曹世雄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闭目盘算片刻,突然睁开眼睛喝道:“快,快把我们在鞑子那里缴获的行军地图拿来!”宋军众将都大为惊奇。最后还是高鸣抢先把行军地图送到曹世雄面前,曹世雄在地图上指指划划的盘算半天,终于露出笑容道:“杨晨焕说得对,我们攻打洛阳有希望。” “将军,你在说什么啊?”高鸣等众将一起哗然----刚才曹世雄言语中对史天泽还十分顾忌,惟恐避之不及,现在怎么又主动跑去招惹史天泽了?曹世雄拿出廉希宪写给史天泽的回信耐心解释道:“你们回忆一下廉希宪给史天泽的回信内容,廉希宪和史天泽是约定在后天回师接应粮食,还有史天泽地信使刚才也交代了。史枢的军队将要在明天中午才能抵达洛阳,孟州合必赤是在明天早上才渡过黄河赶赴预定战场。” 说到这,曹世雄环视一圈宋军众将,沉声说道:“也就是说,鞑子要到后天才对我们采取合围之势,而今天晚上到明天中午之前,洛阳城中仅有哈丹巴特尔的六千人和一千来名洛阳守军----这岂不是我们攻打洛阳地最好机会?杨晨焕说得对,洛阳不止是鞑子现在的粮仓,如果我们能杀掉鞑子的南京路行路总管史天泽。岂不是一个空前绝后的大胜利?” “曹将军。现在已经是傍晚了,洛阳离这里有一百多里。我们能在天亮前赶到洛阳吗?”高鸣提出疑问道:“还有一点,我们是骑兵,没有攻城器械,又如何能攻打城防设施完善的洛阳城?” “我朝名将吴吴将军率骑兵两千增援饶风关。一日一夜行军三百里。我们现在还有战马可以替换。为什么做不到前人能做到地事?”曹世雄微笑着反问一句。又拍拍那个已经被蛇吓昏过去地史天泽信使。“至于怎么打开洛阳城门。咱们手里不是还有这么一个法宝吗?传令下去。全军立即收拾行装。更换鞑子军服。用过晚饭后立即出发!目标。洛阳!” 史天泽派去和廉希宪那个信使不伦虎大概是真地很怕蛇。被杨晨焕扔蛇在脸上一吓就昏了过去。再醒过来地时候。时间已经是当夜地初更过后。然后不伦虎就很惊讶地发现他自己已经被捆在一匹正在疾弛地战马上。再仔细看时。不伦虎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处着蒙古军队之中。前后左右全是穿着蒙古军服地蒙古骑兵。打地也全是货真价实地蒙古旗帜。而且每一名骑兵都带有一到两匹地替换战马。不时可以看到骑兵在快速奔驰之中在马背上交换乘骑战马----这也是蒙古骑兵长途奔袭地标准配置和基本技术。不伦虎不由一阵糊涂。“难道我被自己人救了?” “不伦虎大人。你终于醒了啊。想不到你竟然这么怕蛇。一条无毒蛇在你鼻子上亲一口。竟然就吓昏过去两个多时辰。”杨晨焕地狞笑声把不伦虎拖回现实。不伦虎先是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又杀猪一样惨叫起来。“你们想干什么?换上我们军服想干什么?还……还把我们蒙古骑兵学得那么象。怎么可能?” “不把你们那一套学到手。怎么在战场上和你们拼呢?”杨晨焕从马背上解下一个大麻布口袋。在不伦虎脸上摇晃着狞笑道:“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南京路特产地土谷蛇。又叫七步倒。足足二十条啊。” “你……你想做什么?”不伦虎又一次惨叫起来。杨晨焕微笑道:“不做什么。一会想请你帮几个小忙。如果你乖乖听话地话。那我们就破例饶你一命。放你回家。你如果不听话。那我就把你塞进这个装满毒蛇地麻布口袋里面。让你和毒蛇度过一个终生难忘地美好夜晚---比和美女过夜还爽啊。” “不要啊。我从小就最怕蛇。不要。人家不要嘛。”哭着喊着。人高马大地不伦虎象女人一样抽抽噎噎地撒起娇来。杨晨焕也象摸女人一样在不伦虎脸上摸了一把。**笑道:“我知道你怕蛇----所以才专门给你准备了这么多毒蛇。不过你也别怕。只要你乖乖听我地安排。这些蛇一条也不会碰到你一根毫毛。” “你……你想让我干什么?”不伦虎大哭着问道。杨晨焕狰狞一笑,“很简单,一会我们到了洛阳城下,你给我……。” “不,我不干!你们这是在害史大人!” “呵呵,史天泽那个狗汉奸给了你这个鞑子什么好处?他是你的干爹还是大舅子,竟然能让你连蛇都不怕了?” “啊!别拿蛇。我听你地!我听你地!不过过后你们一定要放了我。” “放心了,我杨晨焕又不是贾少傅,即便对你们鞑子说话也是讲信用地。” 奔腾的大宋骑兵不断更换马匹,让战马得以轮流休息保持速度,因为是突袭战,宋军也毫不在乎是否被敌人发现,转入大道后就大摇大摆地直接沿着平坦笔直的官道,再加上宋军统一替换上了蒙古军服并打起蒙古旗帜,弄得沿途蒙古驿站、哨卡和斥候明哨暗哨个个莫名其妙----那冒出来的这么一股大队友军?也有哨卡的蒙古守军询问宋军的来路。宋军中通晓蒙古语又做蒙古打扮地党项族接领阿志沙总是答道:“廉希宪大人派我们执行绝密军务,不得泄露!” “那么请大人出示廉大人的通关公文。”哨卡士兵恭敬的抱拳道。阿志沙连马都不下,直接用大皮鞋重重亲吻在他脸上,“少废话,紧急军情谁来得及书写公文?滚开,等我们办完了差事再把公文补给你。”然后宋军骑兵一轰而散,连打带砸地冲开哨卡,从那些战战兢兢的哨卡士兵身旁飞掠而过。直到这支横行霸道的蒙古骑兵队伍过去之后,那些胆战心惊的哨卡士兵才敢聚在一起。讨论这支跋扈之至的友军来自那里…… 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一路横冲直撞。换马不换人,四更刚过的时候。宋军骑兵终于追平了由吴家军保持的南宋军队最高行军记录----五个多时辰时间里行军一百四十余里,也终于抵达了洛阳城西郊的二十里处。四更多天明月已然西垂,天色正暗,曹世雄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就命令道:“传令全军,用麻布把战马马蹄全部包上,隐蔽前进。再通知前面地杨晨焕,让他按计行事。” 不一刻,杨晨焕领着十名宋军骑兵簇拥不伦虎策马向前,宋军骑兵人衔枚马套笼缓步前行,借着夜色掩护无声无息的紧跟在杨晨焕一行背后。待打着蒙古旗号的杨晨焕等人到得洛阳城下时,城上忠于职守的守城士兵早有察觉,立即举起弓箭火把大叫问道:“站住,再不站住就放箭了!你们是什么人?” “快答应。”紧挨在不伦虎背后的杨晨焕用刀子一抵不伦虎后腰,不伦虎无奈,只得大叫答应道:“不要放箭,我是史大人的信使不伦虎,刚刚从廉希宪大人那里回来。带来了廉大人的紧急回函,快开门让我进去。” “不伦虎大人?你不是应该明天下午才能回来吗?怎么现在就来了?”城上的城门官认识不伦虎,也听出不伦虎的声音,不禁大奇问道。杨晨焕又是用刀子往不伦虎腰上一抵,逼着不伦虎大声答道:“渑池那边有紧急军情,事态紧急。我只好连夜回来给史大人报信,请史大人早做准备。” “哦,原来是这样。喂,你们快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让不伦虎大人进城。”城门官信以为真,又知道不伦虎确实是史天泽和廉希宪联系地信使,便立即下令打开城门。命令一下,洛阳城地吊桥便缓缓放下,城门也被守城士兵打开。杨晨焕心中暗喜。忙催促不伦虎上前,十余人策马缓行,慢慢走向吊桥----给后面的大部队争取突袭时间。那边城门官还以为是不伦虎等人连续奔波了一天一夜过于疲倦,还在城楼上笑道:“不伦虎大人一定累坏了吧?要不要下人派几人来搀你?” 不伦虎低头不答,快要走上吊桥的时候,不伦虎大概是想到了他那苍鹿白狼的祖宗,想到他还在开封、大都的妻子儿女,忽然杀猪一般嚎叫起来,“你们别上当,和我在一起的是宋人,他们是来偷城……啊” “狗鞑子!”杨晨焕顺手一刀捅死不伦虎。抽出腰刀一挥,吼道:“弟兄们,冲啊!砍断吊索,抢占城门,大宋 “大宋”十名大宋骑兵一起高呼,快马加鞭冲上吊桥,向城门前那些已经被惊呆地蒙古士兵恶狠狠的直扑上去,杨晨焕一马当先,一刀劈在门旁一名蒙古士兵头上。将他带头带肩削下,鲜血井喷而出,洒得杨晨焕满头满脸都是。杨晨焕也不擦抹,反而伸出舌头舔去嘴边地鲜血,狞笑道:“鞑子地血,味道不错。”那仿若修罗厉鬼一般的笑容让旁边地蒙古士兵魂飞胆裂,稍一迟疑时,杨晨焕和其他宋军骑兵的钢刀又已经劈到,砍瓜切菜一般把门前的十余名蒙古士兵尽数砍倒。后面的另外几名宋军骑兵则几刀砍断吊索。给主力军队打通了进城通道。 “阿拉!”远处响起地沉闷马蹄声让守门蒙古兵魂飞魄散,几乎是疯了一样冲向守在门前的杨晨焕等人。妄图夺回城门的控制权,那边嗜杀成性地杨晨焕则无比欢喜,高吼一声策马冲上,钢刀舞成一团光球,对着那些仓促迎战的蒙古士兵狂砍乱斩,蒙古士兵虽多,却无一人能近他的身旁。只听得杨晨焕哈哈狂笑声中,一个接一个蒙古士兵血肉横飞,惨叫声令人胆寒。而其他宋军骑兵也毫不客气的刀砍枪挑往敌人身上招呼,丝毫不给蒙古士兵重新关闭城门的机会。 随着大队宋军骑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洛阳西门上的守军也越来越惊慌失措,或是敲锣打鼓发出警报,或是张弓搭箭向城外乱射一通,更多的士兵则是怪叫着“阿拉(蒙古语杀的读音)!阿拉!杀!杀!”冲下城去,仗着人多势众地优势乒乒乓乓和杨晨焕等宋军骑兵打在一起。不过宋军骑兵突袭的速度之快已经远超过了他们平时对宋军的印象,从杨晨焕等人抢占城门开始还没用半柱香时间功夫,宋军骑兵的大队就已经冲到门前,打头的猛将阿志沙怒喝一声,丈余长的狼牙捧排山倒海般砸下,一个蒙古士兵的脑袋当即被砸进脖腔之中,鲜血和脑浆一起甭裂喷洒,狼牙棒就势一拖横扫出去,三四名蒙古士兵或死或伤甩开。后面的宋军骑兵蜂拥而上,刀砍枪刺人踹马踏,眨眼之见就把拥挤在城门前的蒙古士兵一扫而空。 “杀啊!”援军入城,杨晨焕得以放开手脚,又惦记着那个大汉奸兼鞑子高官史天泽,想都不想就策马往内城冲了进去,边冲还边咋呼,“弟兄们,有胆子地,跟我去杀史天泽去!”其实也不用他喊,宋军骑兵偷袭洛阳城,除了盯着城里囤积的粮草之外。另一个重要目标就是暗中抵达洛阳的史天泽,不光是急于建功立业的普通士兵,嵬名畅、高鸣、阿志沙、甚至曹世雄都是直接冲往洛阳城的内部,寻找史天泽的踪迹。 “杀!杀!杀!”曾经惨遭蒙古血洗的洛阳城元气至今尚未恢复,诺大的城池中普通百姓至今不满万人,很多街道都还是一片废墟。这也给了宋军骑兵纵横发挥地空间,尤其是杨晨焕更是如鱼得水,冲在队伍最前面见人就杀,也不管他是士兵百姓,色目人蒙古人,甚至连那些到街道上张望动静地汉人都不放过,凡是拦在他马前地二话不说就是一个杀字和一刀劈出,才冲过两三条街道,杨晨焕手里的钢刀便砍卷了刃。但这小子还是恶鬼附体一般砍杀不休。不过冲到第四条街上时,杨晨焕忽然发现迎面撞来一骑一枪,钢枪毒蛇一般直指他地心窝。杨晨焕赶紧挥刀去劈钢枪,刀枪相交发出一声巨响,虽将钢枪劈歪,杨晨焕手里的钢刀却飞上了半空,虎口也流出鲜血。 “好大地力气!”杨晨焕惊呼一声,不等她再做反应,挑飞他钢刀的长枪已经就势一转,枪尾狠狠砸在他的左臂上。杨晨焕只听到他的左臂臂骨传来喀嚓一声响,人便如断线风筝向右飞出。狠狠摔在地上,然后又有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本官就是史天泽,下一个送死的是谁?” “史天泽?”杨晨焕大惊下忘记左臂骨折剧疼,抬头看去时,却见一名身材异常魁梧、须发花白的老人身着甲胄,横枪立马威风凛凛的拦在街道正中,杨晨焕身后的宋军骑兵虽然不少,却都为史天泽地气度所。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惟有受伤的杨晨焕不惧反喜,不顾左手已经不能动用右手从背上抽出备用钢刀,跳起来又向史天泽扑了过去,“老汉奸,纳命来!” “好小子,有点胆气!”史天泽赞誉一声,抖手一枪刺向杨晨焕面门,逼得杨晨焕就地一滚躲开。不过杨晨焕这时候确实表现出了足够的血性,就地滚到史天泽马旁。挥刀又去斩战马马脚。史天泽冷笑一声,长枪掉头猛地往下一刺。意图将杨晨焕生生钉在地上。好在这时阿志沙也已经冲到,狂吼一声狼牙棒向史天泽当头砸下,迫使史天泽闪身避让,这才救了杨晨焕一条小命。 “狗鞑子!还我党项人的命来!”阿志沙仗着天生神力,挥棒又去横砸史天泽胸腹,史天泽挺枪挡住,长枪就势一吐闪电般刺中阿志沙心窝,虽说恰好刺在阿志沙胸口的护心镜上,却也让阿志沙胸口如遭重锤猛击,大吐一口鲜血摔落马下。史天泽又冷笑道:“还有谁?” “大家一起上!”两员宋军猛将都折在史天泽枪上,后面的曹世雄大为震惊,忙催马上前,招呼众人围攻史天泽。而史天泽不慌不忙,一柄长枪冲刺之间有如梨花飘洒、瑞雪飘飘,霎时间又有六、七名宋军倒在他的枪下,宋军人数虽多,却无一人能进他的两丈之内。乘着这个机会,后面史天泽的两个儿子史杠、史彬和哈丹巴特尔等蒙古将领也已经组织队伍冲来,曹世雄见势不妙,知道不赶紧解决了史天泽只怕会有大麻烦,忙大吼一声冒险上前,长枪奋力砸到史天泽刚刺翻一名宋军的枪上,旁边的嵬名畅明白曹世雄地心意,忙也是双手合力一刀劈在史天泽枪上,与曹世雄联手与史天泽较力。 “蕞尔小贼,能耐我何?”史天泽又是一阵冷笑,双手一翻长枪挑起,将曹世雄和嵬名畅的刀枪挑开,翻手一枪又刺曹世雄咽喉。不曾想地面上那个悍勇无比的杨晨焕却曾经跳起,右手一把抱住他的腰肢,张口就狠狠咬在史天泽左手腕上,牙齿深陷入肉。史天泽吃疼大怒,右手一转去抽腰间宝剑,不料那边阿志沙也吐着鲜血扑了上来,双手一张紧抓住史天泽的右手。死里逃生的曹世雄大喜,忙又挥枪去砸史天泽的脑袋,那边嵬名畅也是一刀横削向史天泽胸口。 “小蟊贼,都给我滚开!”史天泽大吼一声从马上纵起,身体平躺躲开曹世雄和嵬名畅的刀枪,右脚一脚在近身劈砍的嵬名畅胸上,将嵬名畅踢得摔落战马。史天泽乘机落回战马,右手一甩把阿志沙甩得飞可出去。狠狠砸到曹世雄身上。史天泽乘机一掌向紧咬在自己左手上地杨晨焕头顶劈落,“去死!” “嗖!”眼看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冷箭忽然从宋军队伍中飞出,原来是射术出众的高鸣突施冷箭,正钉到史天泽右眼之中。史天泽惨叫一声,右手去拉箭尾。左手奋力甩出,任由杨晨焕的牙齿将他左手撕下一大片血肉,回马转身就跑。而曹世雄和嵬名畅等人竟不敢追,只是相顾骇然----曹世雄、阿志沙、嵬名畅和杨晨焕四人联手仍然不是史天泽的对手,最后靠着阿志沙、杨晨焕地无赖打法和高鸣的冷箭才伤到史天泽,这史天泽未免太厉害得过份了吧? “将军,快追!这老汉奸太厉害了,不乘他受伤宰了他,等他伤好了怎么办?”杨晨焕吐着血沫子爬回战马。向曹世雄等人叫喊道。曹世雄这才从震惊中醒悟过来,忙命令道:“全军冲锋,追杀史天泽!” “杀!”宋军骑兵冲锋又起。紧追史天泽过去。那边身负重伤的史天泽刚冲回两儿子面前就摔下战马晕倒,史杠和史彬不敢怠慢,忙惊叫着背起父亲向后逃窜,留下哈丹巴特尔单独应对宋军诸将。不过这个哈丹和史天泽相比就太肉鸡了,刚一个照面就被嵬名畅劈中,又被带伤上阵的阿志沙一狼牙棒打中面门,当场毙命。主将死的死伤地伤逃地逃,仓促组织起来的蒙古军队立即大乱,迅速被宋军骑兵冲散。 “放火。烧城!”眼看着史天泽被两儿子背着渐渐逃远,曹世雄也没了追赶地兴趣,大叫着命令宋军放火烧城。宋军骑兵也不客气,一边奋力冲杀着洛阳城中这些二线三线敌人(忽必烈:一群不要脸的货色,有本事找我的主力骑兵试试?),一边四处纵火焚烧城池(这可是杨晨焕等人的最爱)。只过了片刻时间,洛阳城中便是火头四起,烈火熊熊,借着风势席卷城池。混战之中又没有人能去救火,任由火焰淹没了无数房屋、街道,也淹没了囤积在城市之中的宝贵粮草,洛阳居民和守军的哭喊声震耳欲聋,血肉被烧焦的焦臭味中人欲呕,刚恢复了一些元气地洛阳城也再一次在烈火中化为废墟。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低沉而满怀仇恨的《满江红》歌声在洛阳城中回荡起来,完全占据上风的宋军骑兵成群结队地在洛阳街道中冲杀纵火,凡是看到蒙古士兵或者蒙古百姓立即屠杀。不管是男是女还是老人幼童。一律刀砍枪刺,画面竟然与蒙古军队在攻陷的大宋城市中屠城时一般无二。只是霸占着洛阳城的蒙古居民倒了血霉,用他们的生命为他们军队的暴行付出代价----当然了,曹世雄等人后来也没少受南宋朝廷中的儒生非议。 “禀报将军,鞑子军队差不多全逃出城了,下一步该怎么办?”天色大亮时,追杀守军的宋军诸将纷纷给曹世雄送来捷报,并请示下一步的行动。曹世雄对此早有主意,命令道:“高鸣带一千人抢占鞑子的驻军营地,尽可能收集牛羊肉干和武器药物,其他人继续纵火,彻底烧毁洛阳城!听到号角声再出南门集合。” “呜”巳时过去大半时,曹世雄终于下令吹响收兵号角,而蒙古军西征部队地粮草辎重囤积地洛阳城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火焰地狱,烟雾浓得如同墨泼,也熏得宋军骑兵个个双眼通红、全身漆黑,集合之中清点人数,出发时的五千宋军骑兵也只剩下四千一百余人。而曹世雄派出去的斥候也不断飞报蒙古军廉希宪、史枢和合必赤从三路向洛阳城飞速靠近的消息,曹世雄当机立断,果断命令道:“廉希宪的粮草补给被焚,我们间接增援阿里不哥的目的也已经达成。全军立即向南撤退,到登封再做休整。” “曹将军,鞑子已经在调遣重兵围追堵截我们,我们经过的道路已经驻扎有鞑子重兵。”高鸣提出疑问道:“如果我们转回汝州的话,怕是会被鞑子包了饺子。” “谁说退回汝州了?”曹世雄瞟了一眼高鸣说道:“汝州已经被我们烧杀抢掠成了一片白地,再撤回汝州岂不是让我们饿死?” “那去登封做什么?走信阳路返回大宋?可信阳路驻扎得有鞑子地重兵啊。”高鸣惊讶问道。曹世雄微笑道:“一是我想去天下闻名的登封少林寺看看,二来嘛,咱们大宋臣民已经几十年没去拜祭先皇陵寝了,到了登封咱们就可以转向开封挺进,到开封去给大宋的历代先皇上柱香,以表我们大宋臣民对他们的敬重。” “开封?”高鸣又是一惊,不过高鸣很快明白过来----蒙古军队为了剿杀这支深入后方的宋军骑兵,已经从南京路东部调动了无数军队到西路对宋军骑兵围追堵截,反倒是人口密集的东部兵力空虚了,宋军骑兵转战南京路东部,不仅可以拖着蒙古重兵满世界乱跑,还能通过抢劫掠夺在繁华富裕的东部获得粮草补给,更能最大限度的破坏蒙古军队的后方补给基地----至于怎么逃回南宋,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八十二章 乍闻惊变 “曹世雄军自洛阳之战后就渺无音讯?吕文焕和黄药师他们被鞑子和刘整包围在泸州,也是没了半点消息?”十月十二日凌晨,白天匆匆与李签订了停战协议的贾老贼通过各种渠道了解,总算是明白了宋理宗冒险用飞鸽传书命令自己火速返回临安的原因。\\\得知吕文焕和曹世雄两员重将一起身陷敌营没有后续消息,贾老贼不由一阵天旋地转,连声向负责情报的廖莹中吼道:“怎么能一点消息没有?是死是活总该知道吧?” “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消息。”廖莹中愁眉苦脸的答道:“根据李提供给我们的情报,曹世雄的骑兵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是在登封少林寺,曹世雄还在寺里上了香。不过又听说曹世雄手下一个姓杨的部将把光着屁股的少林方丈释永信从一个女人的被窝揪了出来,逼着释永信把少林寺的积蓄香火钱和寺产田地里的粮食全交了出来,带不走的粮食全部烧掉,又在少林寺放了一把火,然后就赶在鞑子追兵抵达少林寺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把光着屁股的少林方丈从女人被窝里揪出来?还火烧少林寺?”贾老贼啼笑皆非,又摇头道:“不过也没什么了,少林寺那帮秃驴明明有寺传武功,不但不起来反抗鞑子,反而借着鞑子的势力霸占地方田产,蛊惑麻醉北方汉人帮助鞑子巩固统治,也该有这些报应。”说着,贾老贼的目光转移到桌上的南京路地图上,喃喃道:“在登封消失?难道曹世雄打算从信阳路返回大宋?可信阳路有鞑子的重兵把守,走那条路怕是难以突围啊。” “少傅,我们能不能派个人去南京路?想办法和曹世雄他们取得联系,让他们走开封汴梁这条路到山东东路,从山东东路迂回返回大宋?”狗头军师廖莹中向贾老贼建议道:“鞑子的重兵已经集中到南京西路,东面反而空虚,曹世雄的骑兵很容易就能转入山东西路。虽然山东西路也有鞑子把守。但道路相对要短得多,只要进了李的地盘,他们就可以借着李的掩护撤回大宋了。” “主意不错。只要能找到曹世雄他们,就能给他们指明逃生的道路。”贾老贼眼珠转了几转,沉吟道:“可是派谁去呢?这可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任务,深入敌境可不是闹着玩地。这个人得够机灵,也得够胆子,还得对大宋忠心耿耿。”说话的时候,贾老贼的三角眼有意无意的瞟向自己的亲兵正副队长郭靖和龚丹----摆明了是想从这两人当中选一个倒霉蛋去送死,嘴里还念念有词,“机智、勇敢、忠诚、热血,这可是圣人一般的条件,这样地人上那里去找呢?” “少傅,小人愿去!”亲兵副队长龚丹没有辜负贾老贼的期望。热血上涌兼傻乎乎的跳出来请命道。贾老贼一阵大喜,忙让廖莹中代笔给曹世雄写了一封信,又拉着龚丹的手说了一通封官许愿、升官发财和路上小心之类的假话。先猛灌几大碗**汤,然后又交代道:“你这一次北上一定要小心,也一定打听到曹世雄他们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明白了吗?” “少傅,放心,小人一定寻到曹将军,引领他们逃出鞑子包围。”龚丹必恭必敬又斩钉截铁的答道。贾老贼点点头。又吩咐道:“你下去准备吧,本官这就让人去李那里,给你弄一张鞑子官府开出的通关路条,天一亮你就出发。”龚丹躬身答应,迅速出去安排准备了。 安排了和曹世雄联系的人选与方式,贾老贼稍微有些安心,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泸州之乱上来,郭靖向贾老贼恳求道:“少傅,让我去和泸州联系吧。我岳父也被困在了泸州城。生死不知,小人实在放心不下。”贾老贼摇头,沉重道:“来不及了,泸州被困已经有半个月,从这里到泸州骑快马也得走将近一个月,无论如何来不及了。” “廖先生,那泸州被困后地最后消息是什么?有希望守住吗?”郭靖并不死心,又向廖莹中询问道。廖莹中的事业也异常沉重,“情况很不妙。九月二十四日。俞兴率军两万五千人增援泸州,在泸州城外与刘整叛军和鞑子夹谷龙古带军展开会战。本来俞兴军与鞑子杀得不相上下,甚至还占些上风,谁曾想汉奸田雄率一支奇兵绕过黄市坝突然出现在俞兴军背后两面夹击,俞兴军队士气大沮被鞑子杀败,两万五千人逃回重庆的还不到万人。” 说到这里,廖莹中地声音中带上了苦涩,“鞑子为了恐吓在城中的吕文焕和你岳父,逼他们投降,竟然把俞兴败军的伤兵和俘虏近万人活埋在神臂山下!不过你岳父黄药师和吕文焕将军也是好样的,他们在城墙上亲手活剐了刘黑马的儿子刘元振给大宋将士报仇,誓与泸州共存亡---这是一名侥幸逃回重庆的俞兴军士兵带回来的消息,从那以后,泸州十五城先后沦陷,神臂城究竟发生什么事,我们就再没有消息了。” “俞兴将军的两万多人都不是鞑子的对手,那我岳父他们肯定是凶多吉少了。”郭靖无比沮丧。这会倒是贾老贼安慰郭靖道:“郭靖你也别太伤心,你岳父是一员福将,没那么容易死,又素来诡计多端,精于计谋,吕文焕将军是守城好手,擅长统兵,他们两个联手再加上泸州城城池坚固,鞑子不一定就能攻下泸州。嘴上安慰着郭靖,贾老贼心里却对吕文焕和黄药师能不能守住泸州城不抱多少希望----虽说历史上襄阳之战吕文焕能在鞑子地重重包围中坚持六年,但那是因为吕文德给吕文焕留下的精兵强将,而泸州只有不到两千守军,大部分还是大宋军队中战斗力最弱的衙内军,要想出现奇迹,简直比买彩票中头奖还要困难。不过廖莹中又问道:“少傅,不管吕文焕将军他们是否合作,但皇上召你火速返回临安,就证明皇上不愿弃泸州于不顾,你得早做准备才是。下官担心皇上有可能让你亲自去收复泸州。” “泸州是不能丢!神臂城一旦落入鞑子之手。重庆府便将直接暴露在鞑子铁蹄面前。蜀中半壁江山也将岌岌可危。”贾老贼也赞同廖莹中对宋理宗命令地判断。贾老贼又沉吟道:“但临安与四川相距遥远。若是从临安出兵入川。耗费钱粮必然巨大。不利于我军整军备战。本官想建议皇上从京湖路就地出兵。反攻泸州。只是这主帅之选。本官还有些踌躇。” “何不让吕文德将军去?吕文焕将军是他地亲弟弟。派他去收复泸州。他必定竭尽全力。”廖莹中又建议道。贾老贼摇摇头。“不能让吕文德去。一是襄阳乃是大宋门户。离不开他这样地大将坐镇。二是吕文德与刘整不共戴天。派吕文德去泸州。恐怕杀戮过重不利于收复泸州民心。”说到这。贾老贼眼睛一亮。脱口道:“让王坚去!他曾经是四川大将。对当地情况十分了解。又擅长安抚民心。对收复泸州失地十分有利。而且他在钓鱼城下干掉鞑子大汗蒙哥。鞑子对他敬畏三分。可以起到先声夺人地作用。” “当初把王坚升任湖北路安抚使。真是一步臭棋。”贾老贼有些懊悔。“如果让王坚就地接任四川安抚使或者四川制置使。比那个蠢货俞兴不知要强上多少。那还会发生泸州地事情?” “既然少傅属意王坚。那事不宜迟。”廖莹中躬身说道:“应该立即用飞鸽传书王坚。让他做好出兵准备。待到少傅回京说服皇上下旨。王坚便可立即出兵。杀鞑子一个措手不及。” “不用了。兵贵神速。飞鸽传书让王坚立即出兵。”贾老贼果断道:“皇上那边我去解释。过后给王坚补上出兵圣旨。再请皇上调任王坚为四川制置使。让他总督四川兵马收复泸州。”廖莹中不敢怠慢。忙按贾老贼地吩咐写下命令。盖上贾老贼地随身小印后用信鸽连夜发出。做出了这两个重大安排。时间已经是三更左右。疲惫不堪地贾老贼吩咐道:“郭靖。派人通知李派来地王文统。还有全清夫和范文焕。请他们马上到我地寝帐来谈判。” “少傅。三更了。你昨天晚上就没睡觉。还是休息一会。明天早上再组织谈判吧。”廖莹中好心劝道。贾老贼摇摇头。“不用。你安排人去把他们叫来吧。深夜谈判可以避开赵孟关和夏贵地耳目。今天晚上把人质地事情解决。我明天早上就坐船回临安。早到一天安排怎么都比晚一天安排好一些。” 贾老贼执意要立即谈判,廖莹中和郭靖也不敢违逆,忙安排人去通知王文统、全清夫和范文焕三人。不一刻,睡眼惺忪地三人就被叫到了贾老贼的寝帐,体重几乎是贾老贼三倍的范文焕还嚷嚷道:“贾少傅,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草民才刚睡下一个时辰,杀头出红差也得等人睡饱啊。” “范员外就别抱怨了,你还有时间睡觉,本官可是从初十那天到现在还没合眼。”贾老贼冷冷地答道。范文焕睁大了绿豆眼打量贾老贼,发现贾老贼两只还算清秀地三角眼眼圈黑得跟熊猫没什么两样,确实是两夜没睡的模样,这才停止抱怨,改口问道:“少傅真是辛苦,只是不知道少傅深夜将小人叫来,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当然是你弟弟地事。”贾老贼拿出宋理宗给自己的命令,淡淡说道:“皇上已经下旨本官与李大都督谈判停战事宜,现在你们可以放心和王文统大人商量如何赎回你们被俘的亲人了,今天晚上本官就做一个中人,把范员外地弟弟和全大人的哥哥赎回来,不知你们可有什么意见?” “我没意见,全听少傅安排。”仅有十七岁的全清夫飞快答道----这也是他姐姐全玖地交代。王文统微笑不语,仅是点头表示自己也没什么意见。倒是范文焕耍起了小心眼,哼哼唧唧的说道:“少傅,恕小人说一句不该说的话,既然是皇上要求少傅与大都督和谈,那么我那个弟弟是为国效力时失手被擒,理应由国库出钱出粮赎回才对,为什么偏偏要小人拿出粮食来赎回弟弟呢?” “妈拉个巴子,让国库出钱赎回你那个草包弟弟。你想得倒美。”贾老贼心中有气,悄悄向王文统使了一个眼色。王文统会意,从怀里取出一份书信微笑道:“范员外,其实贾少傅让你卖一批低价粮食给我们,不光是为了赎回令弟,更是为了赎回令弟亲手所写的这封书信---如果范员外舍不得出粮食的话。那么贾少傅把这封书信赎回去以后发生什么事情,可就与本官无关了。” “什么书信?”范文焕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试探着问道。王文统一笑,顺手把那封书信递到范文焕面前,范文焕拆开随便扫了一眼,一张肥脸上立即汗珠滚滚,杀猪一般咆哮起来,“范文虎你这个小畜生,竟然写出这样的书信。你不是想害死我们范家全家吗……不对,这不是我弟弟的笔迹啊。” “这只是手抄本,范员外弟弟亲手写地原件当然还在大都督那里。”王文统笑得异常**荡。“范员外,如果令弟这封辱骂大宋皇帝、诸位王爷和宣誓向忽必烈大汗效忠地书信落到了大宋朝廷手里,那范员外一家可就有得乐子了。听说大宋右丞相丁大全正在推行公田法,正缺少收为国有的良田土地,范员外家里的近十万亩良田,已经在向丁丞相招手了啊。” “小畜生,你想害死你哥啊。”范文焕没了底气,絮絮叨叨的只是低声咒骂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末了。范文焕又眼泪汪汪地向贾老贼哀求道:“贾少傅,算我认栽,平价的七成就七成,可十五石麦子让我出十万石也太狠了,我和忠王爷一人一半可以吗?” “范员外,我二哥又没有象你弟弟那样投降卖国,凭什么要我们和你平摊?”全清夫跳起来反驳道。范文焕哭丧着脸说道:“全大人,你家的土地比我家多出三分之一,咱们一人一半你家也不吃亏。再说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之所以被俘,也是为了你地姐夫忠王爷啊。” “为了我姐夫?我姐夫保荐你弟弟出任主帅,结果你弟弟其蠢如猪全军覆没,还把我二哥也搭进去,把我姐夫害惨了,你还有脸说是为了我姐夫?”范文焕不说那话还好,一说起来全清夫就恨不得把范文焕剁了,涨红了脸吼道:“十五万石粮食没让你一个人出,已经是贾少傅在我姐姐、姐夫面前求了情。你还想和我们平摊?做梦!” “十万石麦子啊!每石麦子少卖二十一贯。十万石就是二百一十万贯,折合白银九十八万两。黄金九万五千两----那个小畜生身上的肉都没这么重……。”盘算着在这次交易中的金钱损失,范文焕一张胖脸上几乎没落下泪来,那伤心欲绝的凄惨模样,简直连后世的葛朗台都自愧不如。最后连贾老贼都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劝道:“范员外,你就偷着乐吧,李大都督是用现银向你购买粮食,要是大都督用会子付帐,你才是哭都不哭不出来。” “可……可我也损失太大了。”范文焕终于流出眼泪,号哭着哽咽道:“我家今年没种多少麦子,就算把存粮全拿出来,还得在市面上购买两万多石才勉强够数。贾少傅,王大人,你们行行好,少要一点好吗?” “王大人,范员外说地也是实情,你就高抬贵手让一步如何?要是真把范员外逼急了,也只是两败具伤的局面。”贾老贼见时机已到,便假惺惺的替范文焕向王文统求情----贾老贼答应给李筹集地粮食只是十万石,要是过于把范文焕这个财神爷挖得太空,最终受损地还是贾老贼自己。 “既然是贾少傅求情,那就八万石吧。”王文统就坡下驴,给范文焕让出一步。范文焕一听可以少损失四十万贯立即大喜,然后又试探着问道:“能不能再点?六万石?” “七万石!少一颗麦子都不行!”王文统斩钉截铁道。范文焕磨蹭半天,终于哭哭啼啼地答应了王文统的条件。那边全清夫有样学样,也是和王文统讨价还价起来。贾老贼看在全清夫是自己便宜小舅子份上,也是帮忙说了几句话,还好王文统也知道不能一下子就把这两个财神爷过于得罪,按比例让了一万五千石,最终以三万五千石低价粮食成交。 签定了协议,又商议了交粮时间和运输路线,范文焕和全清夫又乖乖答应了李**芝暗中运粮地费用由他们负担的条件,赎回范文虎和全永坚的谈判终于结束,双方勉强都算皆大欢喜。而此时天色已现曙白,疲惫不堪的谈判双方都提出要回帐休息,贾老贼却没有那么好的命,向众人解释了自己需要立即动身返回临安地原因后,便将军队指挥权移交给学生李**芝,并把范文焕、全清夫和李方面之间的交易也交给李**芝从中协调,贾老贼便带着廖莹中、张世杰和郭靖等一干亲兵轻装上路,马不停蹄的赶回临安,扔下欲图到前线抢功劳的赵孟关和夏贵在涟水干瞪眼。 清晨乘着快船从涟水出发,借着渐渐吹起的西北风走运河紧赶慢赶,傍晚时贾老贼一行就到了扬州码头。闻得座师到来,文天祥忙亲自到码头迎接贾老贼,并请贾老贼到城中休息,已经累得全身快散架的贾老贼也不客气,与得意门生直接便进了扬州准备休息****再回临安。而年少风流又家资雄厚的文天祥并不象他的师兄李**芝那么古板,早在驿馆之中备有美貌歌姬舞女款待恩师,从离开临安后就没碰过女人的贾老贼当然也不客气了,刚刚落座就把两个年少貌美地舞女搂在怀里,一边上下其手的大肆揩油,一边与文天祥讨论国家大事。 既然是讨论国家大事,除了军务之外少不得谈及政务,谈及政务就少不得谈及最近引起天下轰动的公田法,更少不得谈及一手促成公田法实施的右丞相丁大全。惊讶于丁大全竟然敢得罪那么多人推行公田法之余,文天祥又向贾老贼提及丁大全最新的风流韵事,文天祥不屑的说道:“说起咱们大宋的右丞相丁大全,脸皮还真够厚得可以,七十岁的年纪,竟然要在本月十五迎娶一名仅有十七岁的稚龄少女,引得临安满城嘲笑也不知羞耻。” “本朝又没有规定七十老者不能迎娶十七妙龄,有什么可笑地?”贾老贼有些心虚----他历史上地老婆李慧娘今年也才十三岁,所以便很难得的替丁大全说了一句好话。文天祥却微笑道:“恩师有所不知,德高望重长者迎娶妙龄少女续弦是没什么----不过丁大全准备迎娶地这名少女,曾经是他儿子丁寿翁的未过门妻子,听说丁大全是强迫丁寿翁和那位少女退了亲,马上就向那名少女的父亲提亲。为了这事,丁寿翁还在酒楼里面大哭大闹了一次,所以闹得满城皆知。” 疲惫不堪的贾老贼依偎在学生孝敬的美貌少女怀里,有气无力的哼哼道:“原来是丁大全儿子未过门的妻子,和自己的儿子抢老婆,这老东西的脸皮竟然能厚到这地步?我可比不上……等等!”说到这里,无精打采的贾老贼忽然一跃而起,双眼之中也涌现出通红的血色,大叫大喊道:“丁寿翁未过门的妻子?那不是……。” 第八十三章 花好月圆 “薇儿,你长大了想要嫁什么人啊?状元?将军?还是嫁给大财主?” “都不要,薇儿要嫁给街口的张叔叔。” “张叔叔?那个张叔叔?” “就是做糖人那个张叔叔,他做的糖人又好看又好吃,薇儿嫁给他,就天天有糖吃了。” 潭州街头,一名仅有三、四岁的幼龄女孩与她母亲对答着,稚嫩的童音与天真的表情惹得母亲与随行的丫鬟仆人一阵大笑,回家后母亲对家人说起,女孩又被祖父、祖母、父亲和叔父、伯父大笑了一通,女孩有些生气,噘起红彤彤的小嘴嘟哝道:“不嫁了,薇儿不嫁做糖人的张叔叔了,但薇儿又不嫁状元将军大财主,薇儿以后要嫁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一晃十几年时间过去,当年的天真女孩已经长成了一名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虽算不上倾国倾城、风华绝代,却自有小家碧玉的独特气质,再加上良好的家世和丰厚的财产,求亲的媒人几乎把门槛踏破。求亲的人中,既有门当户对的富家子弟,也有书香门第和官宦公子,甚至还有进士、贡生和在任官员,可少女却一个都看不上眼,对谁都不会假以颜色,更不要说点头答应求亲。 “薇姐,听说咱们潭州岳麓书院的刘英刘举人昨天到你家求亲了?”少女唯一的好朋友、同时也是潭州城守的女儿很兴奋的问道:“你答应没有?刘举人的才学连我父亲都十分赞赏,说他如果参加省试,进殿试易如反掌,博取状元也不是没可能,人又生得很俊,这机会你可别错过。” “我没答应。”少女摇头。少女的好友大吃一惊,“为什么?连刘进士都看不上,你究竟想嫁给谁啊?”少女仿佛牛奶一般嫩白的脸庞上现出两团绯红,扭捏半天才羞答答的说道:“我……我要嫁给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没有人知道少女心目中的大英雄是谁,究竟是什么标准。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到了冬天地时候,噩耗传来,杀人如麻的蒙古鞑子军队在向潭州逼近,少女的家园危在旦夕。少女好友的父亲号召潭州百姓团结起来抗击鞑子,保卫家园。少女的全家都不顾危险响应城守的号召,出钱出粮出力帮助大宋军队保卫潭州,少女也和她地好友一起到了最前线,用娇嫩的双手搬运冰凉坚硬的檑木青石,为大宋军队输送武器。 天很冷,檑木、青石和火油都很重,城外的鞑子工事也很猛烈,但少女心里却是一片火热,因为她所在的这个城池的军民百姓英勇作战。已经连续三天打退鞑子军队的猛攻。少女坚信,只要潭州军民继续这么下去,就一定能打败野蛮的蒙古鞑子。保卫好这片美好家园。可是到了第四天早上,天更冷了,城下的鞑子却不进攻了,仅是在城外弓箭射不到地地方摆弄一些奇怪的巨型车辆。 “鞑子的投石机来了!”城守大人脸色异常严峻,命令道:“女人和孩子全部离开城墙,躲到城里去,尽量远离城墙。军队准备长盾,随时侯命。”少女是女人也是半大地孩子,和她的好友被士兵半请半推的赶下城墙。赶到了城市的内部,然后嗖嗖嗖嗖的巨物破空声就从城外传来,就象天上下起了冰雹一样。 “完了!鞑子投地是震天雷!”城墙上传来守军士兵撕心裂肺地惨呼惊叫。少女心里有些奇怪。什么是震天雷?城墙上响起闷雷声很快让少女明白了英勇无比地守军士兵为什么惊慌失措。一个接一个闷雷声在城墙上炸响。硝烟弥漫。冰块雪花和破砖碎石漫天飞溅。一块人头大地石头甚至还落到了距离城墙里许外地少女脚下。少女地心立即象是被猛揪了一下。震天雷地威力如此巨大。年久失修地城墙能承受得了几下? 震耳欲聋地爆炸声逐渐停歇。硝烟也逐渐散去。少女提到嗓子眼地心里也逐渐放回心里。要是鞑子继续用震天雷炸下去。少女就不敢想象后果了。可硝烟消散得差不多地时候。摇摇欲坠地城墙忽然又传来一阵稀里哗啦地巨响。城墙倒了。 “阿拉!”城外响起鞑子阵阵恶心难听地欢呼声。少女却和她地好友以及所有潭州军民都是脸色苍白。失去了城墙地掩护。大部分都是手无寸铁地潭州百姓如何能抵挡如狼似虎地鞑子? “薇姐。给。”少女地好友将一个小包塞进少女手里。颤抖着说道:“砒霜。我们不能落到鞑子手里。”少女接过药包。坚定地向好友点点头。慢慢地打开药包…… “小妹妹。让一让。”少女地身后传来一个沉稳平定地声音。少女回过头去。却见一个相貌俊美地中年男子穿着沾满雪花尘土地紫色朝服。骑在马上手里高举一面遍布暗红血迹地精忠报国大旗。身后还跟有无数荷枪刺刀地宋军士兵。少女地心不禁突地跳了一下。“好俊。好威风。” “小妹妹。让一人路。我要去城墙。”中年男子重复了一遍。声音虽然柔和。却让少女产生一种安全感。少女地脸不由红了。被好友拉着退到路边。那中年男子高举着精忠报国旗从少女身边一掠而过。他身后那些宋军士兵也排着整齐地队伍直冲上前。冲向那已经被鞑子炸塌地潭州城墙。 “薇姐,贾丞相!是我们大宋的贾丞相!”好友抱住少女的手臂摇晃着欢呼起来,少女很是惊讶,仔细一看时,发现那中年男子的身后果然有人举着一面大旗----大宋丞相贾!少女的脸上开始发烫,忽然一拉好友,“走,跟上去看看。” 少女拉着好友冲上了城墙的时候,那英俊的中年男子已经站到了城头,并且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宝剑直指前方,精忠报国大旗与丞相大旗也高高竖立到了他的身后。只在霎时之间,城墙下那些气势汹汹的蒙古鞑子就停住了脚步,争先恐后的惊惶大叫起来,“贾似道!贾似道来了!” “将士们。奋勇杀敌!保家卫国!”英俊男子举起了宝剑,威风凛凛的高呼。话音刚落,城墙上就举起无数把雪亮的钢刀,同时响起无数士兵整齐地高呼声,“保家卫国!” “杀鞑子!大宋!”英俊男子又是一声高呼,成千上万的声音跟着他呼喊了起来。“大宋----!”听到这令人热血***的高呼声,城下的蒙古鞑子一阵大乱,脚步也不自觉的放缓下来,而少女却看着那背影完全的痴了……鬟地声音打断了梁薇对往事的回忆,梁薇抹去渗出眼角的泪水,面无表情的任由丫鬟给她戴上凤冠,盖上红巾,搀扶着慢慢的走出闺房。梁薇的父母早已等候在门外。一见梁薇出来,梁茂立即落下了眼泪,哽咽道:“女儿。是爹对不起你,连累了你,都怪爹没用……。” “爹,这不怪你,你是为了我们梁家。”梁薇在红盖头下淡淡的说道:“爹,娘,你们保重,女儿去了。” “薇儿……。”梁母泣不成声,哭得几乎晕倒。梁薇则面无表情。只是在丫鬟搀扶下慢馒走向大门,大门外唢呐手和锣鼓手分列两旁,自告奋勇给丁大全充当迎亲使的原吉州知府伍庆志早等得不耐烦了,好不容易等到梁薇出来,伍庆志忙迎上去磕头,“丁夫人,请快上花轿,别误了吉时。” 梁薇不答,只是慢慢的走向花轿。即将踏上花轿地那一刻,人群中忽然冲出一名少女,高声叫道:“薇姐,你不能上轿!”叫梁薇为薇姐的人,自然就是刚被宋理宗封为淮南西路安抚副使的李芾之女李娇娘,李娇娘推开唢呐手跑到梁薇面前,拉住梁薇地手大声说道:“薇姐,你再等一等,我爹替你打听了。贾少傅已经被皇上召回临安。现在正在路上,你不要嫁给丁大全那个七老八十的老东西。等贾少傅回来替你做主!” “他回来又有什么用?”梁薇已经流光的眼泪又渗出眼角,轻声说道:“他喜欢的人是你,从来没拿正眼看过我一眼,他会管我的事吗?” “他会!你替他挡了致命一刀,他就算是畜生也会报恩,你再等一等,再坚持两天。”李娇娘又恳求道。梁薇轻轻摇头,哽咽道:“算了,我为他受伤险些丧命,他连看都不来看我一眼,我对他已经死心了。” 李娇娘语塞,只是在心底破口大骂贾老贼的狼心狗肺,那边伍庆志却笑嘻嘻的走上来,“李娇娘小姐是吧?快请让一让,别误了丁夫人和丁丞相的吉时。”李娇娘满腔怒气没处发泄,翻手一巴掌打在伍庆志的丑脸上,娇喝道:“滚开!我薇姐死也不会上这个轿子!” “臭婊子,给脸不要脸,你算老几?”伍庆志翻脸比翻书还快,捂着被打肿地脸大吼道:“来人啊,把这个不知羞耻的臭婊子拉开!”有其主就有其仆,仗着背后有丁大全撑腰,伍庆志的仆人也不怕李娇娘是李芾的女儿,冲上来拉住李娇娘就往拖,更有个别特别无耻的乘机在李娇娘身上揩油,气得李娇娘哇哇大叫,“放开我,放开我,混蛋,我要杀了你!薇姐,薇姐,你千万别上轿。” 李娇娘的声音里已经带上哭音,梁薇却不为所动,只是在伍庆志再三催促下慢慢坐进花轿。就在李娇娘几乎绝望的时候,梁薇忽然又从轿子里探出头来,向李娇娘说道:“娇娘妹妹,他对你是真心的,你自己考虑一下,祝你们幸福。”说罢,梁薇又缩回轿中,淡淡向满脸堆笑侍侯在轿子旁边的伍庆志说道:“走吧。” “薇姐----!”李娇娘哭喊起来……地欢快乐曲声中,梁薇的花轿停靠到了丁大全府的偏门门前,虽说纳妾不能走正门进府,但丁大全却把他与梁薇的婚礼举办得比续弦娶妻还要隆重----当然是为了恶心贾老贼,邀请的宾客之多,也几乎把丁大全府的里里外外塞满,而丁大全自己则身披大红花迎在二门门前,蓝脸上的笑容比胸前的大红花还要灿烂,仿佛没有看到府中宾客和路人眼中嘲笑一样。 “丁丞相。丁夫人我已经替你迎来了。”伍庆志双膝跪下,满面堆笑的给丁大全磕头见礼。丁大全双手搀扶起伍庆志,笑道:“伍大人辛苦了,伍大人放心,你官复原职地事,老夫明天就给你办。”伍庆志大喜过望。赶紧磕头不止地连声感谢。丁大全却懒得再看他一眼,只是迫不及待的走到花轿前面,掀开轿帘笑眯眯地说道:“娘子,已经到家里,下轿吧。” 梁薇端坐在轿中不动,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丁大全心中有气,一把拉住梁薇的柔嫩小手就往外拖,嘴上说着。“娘子,请下轿吧。”心里却在恨恨道:“小婊子,肯定还在想贾似道那个老杂种。等老子把你玩腻味了,再慢慢收拾你。” 在丁大全地连拖带拽下,梁薇终于走出了花轿,又被主婚人胡大昌硬往她手上缠起红带,这才与丁大全拉着红带往府中走,一时间,丁府内外乐曲四起,宾客贺词如潮----这些前来给丁大全贺喜的宾客也几乎都没什么真心的,除了惧怕丁大全的权势不得不来外。还有就是来看丁大全迎娶昔日儿媳的好戏,至于当事人梁薇心里怎么想,这些人就没谁会去关心了。 进了二门,跨了火盆,接下来就是该正式拜天地了,无数宾客集中到了拜天地的大厅,立时把宽敞的大厅挤得是水泄不通,全都想看看七十岁的丁大全与十七岁的新娘拜堂是什么模样---而且这个新娘还本应该是丁大全地儿媳。更有不少人幸灾乐祸,心说如果新娘子在拜堂的时候忽然跑了那才叫好戏。只可惜丁大全也考虑到了这点。早安排府里管家和伍隆起领了丫鬟守在门口,要是梁薇敢跑就立马拿住。 “丁夫人,站好了,该拜天地了。”主婚人胡大昌笑眯眯的向梁薇招呼,并把梁薇拉到了蒲团面前。此刻梁薇也彻底死了各种心思,只是象木头人一样任由胡大昌摆布,红盖头下地俏颜没有半点血色,却也没有半点眼泪…… “一拜天地----!”胡大昌嘶哑难听的声音长喝起来。听到这声音,满面笑容的丁大全第一个跪倒。梁薇红肿的双眼中忽然眼泪滚动。在心底长叹一声,也是慢慢双膝跪倒…… “什么人?你们干什么?”门外忽然传来喧哗声。大厅中的众人一起扭头去看大门门口时,却见满身尘土的贾老贼紧握着双拳,铁青着脸冲进了丁府大院,并扯开喉咙大吼道:“薇儿,我来接你了!” “贾少傅,你想干什么?”有了向丁大全效忠的机会,伍庆志自然不会放过,第一个拦到贾老贼面前说道:“丁丞相和丁夫人正在拜天地,有什么话等拜了天地再说。” “滚你妈的蛋!”贾老贼拳头握得更紧,抬手一拳就打在伍庆志的鼻子上,立时打得伍庆志鼻梁寸断,鼻血飞溅。不等伍庆志惨叫出来,贾老贼抬腿又是一脚踹在伍庆志**,把伍庆志踹得满地打滚。贾老贼再不说话,起步就往大厅中走,前面众人见贾老贼横蛮到了这地步那还敢阻拦,潮水般退去让出道路,仅有身为武将地陈大方敢于拦在贾老贼面前,“贾少傅,你想干什么?” “滚开!”贾老贼沉声喝道。陈大方冷笑正要答应,贾老贼的背后却一个箭步窜出张世杰,蒲扇一般的大手一把揪住陈大方的衣领,一把将陈大方摔出三四丈远。另一边郭靖也冲了出来,抽出钢刀喝道:“谁再敢阻拦贾少傅,先找我的钢刀说话。”其实也不用亮刀子,陈大方的几个手下早就吃过张世杰的大亏,见到煞神出现,这些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那还敢再阻拦贾老贼? “薇儿,我来了。”叫着梁薇的名字,贾老贼大步走到梁薇面前,丁大全羞怒交加待要阻拦时,贾老贼已拉起梁薇的小手,并一把扯去梁薇头上地红盖头,向已经是泪流满面的梁薇微笑道:“薇儿,我来晚了,不过总算没来迟救你。” “贾少傅,梁薇是本相的小妾,有婚书为证,你打算干什么?”丁大全恼怒的咆哮道。话音未落,贾老贼已经抡圆了胳膊一记耳光扇在他脸上,把丁大全抽翻在地上,然后贾老贼一把操起丁府供台前的太师椅,劈头盖脸的往丁大全脸上身上乱砸,丁大全家的仆人家丁冲上来阻拦时,张世杰和郭靖早已杀气腾腾的拦在左右,丁府诸人又那敢靠近? “有婚书是吧?婚书在那里?拿出来!”贾老贼一边狠揍着丁大全,一边咆哮着问道。被打得头破血流的丁大全开始还硬撑了几下,后来发现贾老贼丝毫没有停手地意思,丁大全这才惨叫着嚎啕道:“婚书在供台上!就在供台上!” “算你聪明。”贾老贼冷哼一声,扔掉已经被砸断腿地太师椅,从供台正中找到那封按有梁茂指印的婚书,三两下撕得粉粉碎碎。然后贾老贼又一把拉起梁薇,“薇儿,咱们走。” “去那里?”一直没有说话地梁薇忽然哽咽着问道。贾老贼一楞,顺口答道:“当然是回家。” “回家?回那个家?”梁薇流着眼泪问道:“我已经被家里嫁出来了,还有什么家可回?” “好办,回我家。”贾老贼半天才明白梁薇的意思,一把将梁薇拦腰抱起,大笑道:“回我家成亲去,我娶你续弦,做正妻。”终于从贾老贼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梁薇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双手紧紧抱住了心上人的脖子…… 第八十四章 因祸得福 贾老贼不计后果的从丁大全婚礼上抢走梁薇,还把丁大全臭揍了一顿,本来已经打算是挨宋理宗的一顿臭骂外加罢官降职的。而实际上呢,宋理宗确实很想臭骂贾老贼一顿,再官降几级去堵朝臣的嘴----毕竟贾老贼是在大庭广众下殴打当朝丞相,不给贾老贼一点教训,宋理宗也无法向天下人交代。除此之外,还有就是贾老贼跳过宋理宗直接对王坚这样的封疆大吏下达出兵命令,虽然事态紧急可以理解原谅,但这却是对宋理宗君权的严重藐视,宋理宗怎么也得找个借口收拾贾老贼一顿,让嚣张跋扈的小舅子知道自己这个姐夫的厉害。 下定了决心,时间已是接近二更,宋理宗估摸着贾老贼风急火燎的擦前线回来必然疲惫,这么晚也不会来了,便打主意回寝宫休息,谁曾想宋理宗话还没说出口,黄门官却来禀报说贾老贼求见,宋理宗对贾老贼满肚子的火气也就马上消了一小半----贾老贼胡闹归胡闹,对政事还是满上心的。不过宋理宗的火气始终没有完全消除,冷哼道:“让他进来吧,朕倒要看看,他是来找朕说军务上的事,还是说那个女人的事?” 不一刻,两只眼睛已经和熊猫没什么两样的贾老贼进到御书房,对宋理宗行三跪九叩之礼,宋理宗也不让贾老贼起来,只是冷哼道:“贾卿刚从前线回来,风尘疲惫,不在家里休息,深夜进宫晋见所为何事?”贾老贼磕头答道:“回皇上,国事为重,微臣贱体颇壮,些许疲劳还撑得住。泸州、邓州两地军情似火,微臣不敢耽搁,是以连夜入宫请皇上圣断。” “小混蛋,总算你有点良心。要是你敢提一句那个女人的事,朕马上把你赶出宫去。”宋理宗心中冷哼,火气又消了一些,淡淡说道:“泸州、邓州两处军情爱卿已经知道了吧?爱卿身为枢密院使,有何决策?” “回皇上,微臣已有安排。只是军情紧急,微臣越权僭越,先斩后奏,罪该万死,请皇上治罪。”贾老贼在越权对王坚下令时就考虑到肯定会惹得宋理宗不高兴,所以干脆先把自己的罪名说清楚,然后才把早已写好的奏章拿出,双手举过头顶,恭敬道:“不过在皇上治微臣罪之前。先请皇上批阅微臣奏请,以利前线将士奋勇做战。” “呈上来。”宋理宗老早就通过各种渠道知道贾老贼的安排,不过还是要走走过场的。先是让董宋臣把贾老贼的奏章呈到自己面前,装模作样的阅读思考一番,然后宋理宗才给贾老贼下台阶----其实也是给宋理宗自己下台阶,“爱卿的安排不错,朕准了,明日早朝朕即颁旨,让王坚改任四川制置使,主持收复泸州之战。”说罢,宋理宗又扫了一眼跪在前面的小舅子。冷哼道:“爱卿也辛苦了,平身吧。” “谢皇上。”贾老贼松了一口气,双手按地慢慢站起,动作既慢身体又摇摇晃晃,弄得宋理宗莫名其妙,“爱卿,你怎么了?”话音未落,贾老贼已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宋理宗惊得跳起来,大声叫道:“爱卿,你怎么了?” “皇上,贾少傅还有呼吸,昏倒了。”董宋臣跑到贾老贼身边检查一番向宋理宗回报,然后董宋臣又指着贾老贼地腿惊叫起来,“血!皇上,贾少傅腿上出血了!” “还楞着干什么?快传太医!传太医!”宋理宗大急---他与贾老贼的姐姐贾贵妃感情颇为深厚,唯一一个骨肉也是贾老贼的外甥女。爱屋及乌。对贾老贼多少也有点亲情。御书房里侍侯的小太监连滚带爬的冲出去,又急急忙忙的把太医叫来抢救贾老贼。太医还在给贾老贼检查地时候,宋理宗便焦急的向太医问道:“太医,贾爱卿为何晕倒?腿上为何又流出鲜血?” “回皇上,贾少傅腿上有新鲜箭伤,大概是在前线负的伤。看伤疤应该上半个月前受的伤,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疤又裂开了?”太医一边检查贾老贼的伤口一边回答,又十分疑惑的说道:“至于贾少傅为什么昏倒……奇怪……。”宋理宗大怒追问道:“有什么奇怪的?如实报来!” “回禀皇上,贾少傅似乎是累昏的。”太医战战兢兢的答道:“看贾少傅脉象与气色,似乎已经连续数日不眠不休,难道贾少傅这些天都没睡觉休息?” “累昏地?怎么可能?”宋理宗目瞪口呆。旁边贾老贼地拜把兄弟董宋臣马上答道:“回皇上。应该错不了。老奴听贾少傅带回临安地亲兵说。贾少傅从十月初十接到皇上飞鸽传书后就基本上没休息。连日连夜奔波劳累。五天五夜里还没睡足五个时辰。” “原来是这样。”宋理宗喃喃。如果说宋理宗开始对贾老贼还有一肚子火气地话。那么现在宋理宗对贾老贼地怒气也就完全地烟消云散了。剩下地只是感动与心疼----宋理宗毕竟不是十分昏庸地皇帝。贾老贼如此辛苦奔波。到头来到底也是为了他地江山社稷。相比起乘贾老贼不在强娶未来儿媳地丁大全。孰忠孰奸。不言而喻。想到这里。宋理宗赶紧命令道:“快。快送贾爱卿去德寿宫休息。今天晚上就让贾爱卿住在宫里。安排四个太医和十名宫女轮流看护贾爱卿。不容有失。”吧。”贾老贼府大门口。张一刀和李慧娘正在怯生生地劝着李----李是提着一把宝剑守在门口地。并且对张一刀和李慧娘地劝说都置耳不闻。只是含着眼泪杀气腾腾地答道:“你们自己去休息。不用管我----我今天要找那个老东西问清楚。我跟了他这么长时间。当牛做马从没有什么怨言。凭什么新来一个梁薇就让她做大?” “姐。我听老爷说。是你自己不愿做大。所以老爷才让你做了偏房。老爷现在续弦。你也没借口管他啊。”张一刀小心翼翼地问道。李杏眼瞪得浑圆。咬牙切齿道:“是。当初是我考虑到他前程不愿做大。可他也答应过我不娶正房!今天他又说话不算话弄一个正房回来。我非找他问一个明白不可!” “那是你自己傻。老爷说话地信用有多少全天下地人都知道。”张一刀和李慧娘都在心里小声嘀咕起来。只是不敢在气红了眼睛地李面前说出来而已。这时候。随贾老贼进宫面君地郭靖正好打着呵欠从远处回来。因为没看见贾老贼地轿子。李倒没有当场发飚----只是把宝剑指到了郭靖地咽喉上。“郭靖。那个老东西呢?是不是不敢回来见我?” “二夫人饶命。你这可是龙泉宝剑。割小人地咽喉比切豆腐还快。”郭胆战心惊地求饶道。李冷哼道:“少废话。快告诉我那老东西在那里?要是敢说假话。我马上让你地咽喉变成豆腐!” “少傅在宫里。皇上留他在皇宫里休息。”郭靖哭丧着脸答道。李大怒。手上稍一用劲刺破郭靖地脖颈皮肤。怒喝道:“你哄鬼去!他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在皇宫里过夜?” “真……真的。”郭靖差点没哭出来,解释道:“少傅在皇上面前累昏过去,身上的旧伤伤口也迸裂了,皇上才让少傅在皇宫里过夜治疗,小人这就是回来给家里人送信。” “老爷”郭靖地话还说完,李已经扔下宝剑大哭着向皇宫方向跑去,郭靖和张一刀等人叫都叫不住……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到了第二天早朝的时候。贾老贼仍然在德寿宫里昏睡不醒,也和贾老贼估计地一样,被贾老贼打得头破血流地丁大全果然在早朝上领着一帮党羽哭哭啼啼的找宋理宗告状,告贾老贼持强抢亲和当众殴打朝廷重臣,罪当凌迟。平时里与贾老贼不和地一些御史也仗着宋朝不杀言官的特权,对贾老贼越权遣军一事大肆弹劾,就连一贯倾向于贾老贼的左丞相吴潜也十分恼怒贾老贼地僭越之举,说了贾老贼的不少坏话,再加上贾老贼自己没参加早朝。一时间,早朝上就完全变成了倒贾大会,说贾老贼什么坏话的都有。 “都给朕闭嘴!”相反地,一向在朝廷里大搞平衡的宋理宗忽然改变了口气,先是声色具厉的喝住群臣对贾老贼的批斗,然后又指着丁大全怒喝道:“丁大全,朕问你,你所迎娶那名女子,真是有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自愿嫁给你的?” “回皇上。有婚书为证。”丁大全硬着头皮答道。宋理宗冷冷问道:“婚书何在?” “被……被贾似道抢走撕了。”丁大全小声答道。宋理宗一拍龙案,怒喝道:“既然被抢走撕了。那父母的证言还在,朕听说那名女子的父亲正在户部当差,你可敢去将他叫来对质?如果那名女子的父母确实是同意将女儿许配于你,朕就替你做主;可如果女方的父母不承认有这婚书,朕就要治你地欺君之罪!” “皇上今天是怎么了?干嘛这么偏袒贾老贼?”丁大全傻了眼睛,那封婚书是他在梁茂昏迷时用梁茂的手指头按的手印,现在梁茂一家有了贾老贼撑腰,就更不会承认有那封婚书了。盘算了半晌,丁大全终于还是选择好汉不吃眼前亏,认栽道:“皇上,老臣看传梁大人来对质就不必了,梁小姐与贾少傅两情相悦----老臣还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老臣甘愿成全贾少傅的美满姻缘。” “哼,算你识趣。”宋理宗冷哼一声,又指着那些参劾贾老贼僭越调兵的御史言官说道:“你们也不必参了,贾爱卿调任王坚为四川制置使,也是朕给他的特权,当时军情紧急,是以朕没有明告天下。” “倒霉,今天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几个和贾老贼不对付的御史言官都暗叫倒霉,只得乖乖退下。倒是左丞相吴潜还有话说,“皇上,贾少傅遣曹世雄接管邓州,又放任曹世雄孤军深入险境,如今曹世雄五千兵马生死不知,贾少傅在责难逃,请皇上明鉴。” “当时贾爱卿派曹世雄去邓州,为的就是采取攻势我大宋北线压力,朕赐他随机应变之权,贾爱卿如何用兵,吴爱卿还是少掣肘干涉地好。”宋理宗毫不客气的把吴潜顶回去,又说道:“再说曹世雄孤军既然是生死不知,也就是说他们还有可能回来,吴爱卿要参贾爱卿失职之罪,最好还是等到曹世雄孤军的准确消息再说。” “老臣妄言,罪该万死。”吴潜也傻了眼睛,心说皇上今天是吃错药了,什么好事坏事都大大偏袒贾似道,以前咋没发现皇上对贾似道这么好?但是让吴潜和丁大全等人傻眼还在后面,宋理宗仿佛是漫不经心一般,信口说道:“自开庆元年以来,我大宋军事民事不断,但朝廷上军政分离,互不协调,各级衙门办事拖沓,屡失朕望。朕打算重设平章军国重事一职,总理军事民政,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平章军国重事?!”宋理宗的话就象在朝廷里扔了一颗大炸弹,金銮殿里立即轰的一下炸开了,百官惊呼之余,无不目瞪口呆,眼热心跳----开玩笑!平章军国重事啊,这职位虽然在靖康之变前只是虚职,仅有荣耀和不用每天大清早爬起来上朝给皇帝磕头请安的特权,但是到了南宋,平章军国重事就改为了实职,位列左右丞相和枢密使之上,军政民政都是大权独揽,独霸朝政----在特殊情况下,平章军国重事的权力甚至还要高于皇帝!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自南宋宋高宗以来,也只有韩胄一人被封为这个官衔,就连史弥远都没这个福气!(注 “平章军国重事?皇上会不会是打算封我做平章军国重事?”丁大全最为心跳----因为按职权品衔来说,他是最有资格担任这个职位的人。不过丁大全很快回过味来,“不好!皇上是打算封贾老贼做平章军国重事了!这得赶紧反对,否则以后还有我混地份吗?”想到这里,丁大全忙跳出来说道:“皇上,老臣以为不可,平章军国重事乃是大宋第一要职,只有在君王难以理事之时方可赐封。而皇上春秋鼎盛,岂可轻易封与他人?” 注1:历史上贾老贼也曾被封为平章军国重事,不过是在宋理宗死后地第三年,由宋度宗赵赐封。 第八十五章 好酒好菜的力量是无限的 被贾老贼鞠躬尽瘁的精神感动,身体与精神每况愈下的宋理宗便动起了封贾老贼做平章军国重事的打算,不曾想宋理宗刚刚露了点口风,不仅是贾老贼的死对头丁大全一党马上哭爹喊娘的反对;就连吴潜也持反对态度---原因有二,一是有了平章军国重事,吴潜的左相权力必受限制,吴潜也不是圣人;二是吴潜实在看不惯贾老贼的为人处世那些所作所为。有了这两位党羽满天下的当朝左右丞相带头,朝中的大半官员马上站到他们一边,异口同声的反对复设平章军国重事这一职位----当然不敢直接说反对贾老贼,为了讨好两位丞相得罪同样权势熏天的贾老贼可不是什么划算的买卖。 “想不到这么多人反对,朕还是太操切了吗?”面对群臣的一致反对声----也有赞成的,不过贾老贼在朝廷里的势力才刚起步,实在难以和丁、吴两党的联手抗衡,所以一贯耳根子软的宋理宗不免又动摇了起来。反复盘算后,宋理宗改口道:“既然诸位爱卿大都反对意见,那这事就暂且缓议。” “谢天谢地。”丁大全一党的人都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谁知宋理宗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的心又提到嗓子眼,宋理宗挥手说道:“等贾爱卿休息好了,朕听听他的意见再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朕昨夜担心贾爱卿的伤势没休息好,散朝吧。”群臣这才恍然大悟,“贾老贼又在战场上受伤了?怪不得皇上今天这么偏袒他。又会打仗又会拍马屁,官做到这地步,皇上想不宠也不行啊。” 就这样,一场早朝就这么散去,不说丁大全一党提心吊胆的回去商量如何阻止宋理宗设立平章军国重事一职。单说最近被范文虎牵连的倒霉王爷赵,散了朝后就直回他的王爷府中办三件事,第一是去和他的爱妃胡俪亲热,第二是去看望全玖刚给他生下的儿子赵显,第三则是向全玖汇报早朝上的各种情况。一点都不敢遗漏。 “皇上想重设平章军国重事?然后怎么样了?廷议结果有没有同意?”听着赵的汇报,正在给赵显哺乳的全玖也象丁大全一样红了眼睛,连声向赵追问。赵如实答了,全玖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柳眉倒竖的向赵喝道:“听好!以后皇上再有设立平章军国事地想法,你得立即反对!坚决反对!绝对不让廷议通过!” “为什么?”赵有些糊涂。小心翼翼的向正牌老婆问道:“王妃,你前不久不是让本王什么都顺着皇上,暂时低调避避风头吗?为什么又要本王悖逆皇上的意思,反对皇上设立官职呢?” “笨蛋!你平时少玩一点女人,多动动脑筋行不行?”全玖没好气的瞪一眼赵,又看一眼怀中的儿子,冷冷说道:“平章军国重事何等重要?皇上要册封什么人为皇太子,都得与他协商经过他的同意,有了这个职位。不是给你继承皇位又硬生生设立了一道障碍吗?”全玖没有把话说明白----要是贾老贼拿到了那个大权,全玖以后也只有乖乖任贾老贼摆布凌辱地命了。 “是,明白了。本王以后一定照办。”赵在全玖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连大气都不敢出。全玖稍一盘算又命令道:“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皇上正在兴头上,身边又有董宋臣、赵娥明那样的奸佞小人,不能给他们煽风点火的机会。你快带着汤汉他们去找丁大全和吴潜,联合起来反对,再让汤汉他们去一趟太学,让太学生们也上折子反对设立平章军国事。不要给贾老贼任何的机会。” “是,是。”赵不敢怠慢,忙快步跑出房间。谁知推开门时,赵却发现胡俪抬着一个食盘站在门口,不等赵开口询问,胡俪抢先说道:“王爷,妾身是来给王妃送催乳的草鱼汤,不知道王妃是否睡下?” “本妃不吃你的东西,给我滚!”全玖在房间里没好气的喝道。胡俪眼睛一红。马上就要哭出来,还好赵在哄女人方面还算有一套,忙把胡俪拉走到远处安慰。眼角看着胡俪离去的背影,全玖心里忽然生起一种不舒服地感觉,“刚才只是凑巧吗?这只狐狸精该不会是来偷听我和王爷的谈话?不过她可是王爷的侧王妃,做对王爷不利地事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贾老贼是直到晚上才知道他与梦寐以求的平章军国重事一职擦之交臂的,当时贾老贼谢绝了宋理宗留他在皇宫里再住****的好意,坚持抱伤回到家中,又被梁薇、李和贾妙等人轮流抱着号哭了一通。最后才从参与早朝的一干走狗口中知道这件事---廖莹中还大为后悔不该建议贾老贼用太重的苦肉计。\\\\但是在听完之后。贾老贼并没有象走狗那样唉声叹气,反而笑道:“也好。幸亏皇上的意思遭到群臣反对,否则本官的日子就难过了。” “少傅。你气糊涂了吗?”几个走狗都十分惊讶。狗头军师廖莹中直接说道:“皇上设立平章军国事一职地决定如果实施。担任此职地人选非少傅莫数。从此大宋军政民政大权一起落入少傅之手。少傅为什么还说日子难过?” “平章军国重事此职权力是大。但眼下却是一个烫手地山芋----谁当谁倒霉。”贾老贼树起一个指头。摇晃着微笑道:“不要忘了。眼下丁大全正在推行公田法。本官如果在这个时候任职平章。那么本官通过全玖威逼丁大全实行地公田法。等于就是自己搬石砸自己脚地那块石头。把自己推到群臣反对地风口浪尖。” “是这道理。”贾老贼几个走狗往深里一想发现确实如此。贾老贼如果在这个**时期掌握了军政民政。那么推行公田法地重任也将落到贾老贼头上---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想明白这点。几个走狗忙一起对贾老贼狂拍马屁。就在这时候。郭靖却拿着一份拜贴和一封请柬进来。向贾老贼禀报道:“启禀少傅。魏峻魏大人派人给你送来一封书信和一份请柬。” “儿子不在。老子只能亲自出面了。”贾老贼冷笑着接过书信与请柬。先看请柬。见是魏峻请自己明天傍晚到他家里赴宴。再看书信时。贾老贼地脸马上就拉了下来。咬牙道:“好你个全玖。好了伤疤忘记痛----刚把你弟弟救回来。你又在背后算计老子了。” “少傅。全王妃又怎么了?”廖莹中小心问道。贾老贼顺手把那封写有全玖与赵谈话地书信递给廖莹中等人传视。贾老贼手下最奸诈地廖莹中看完信后也是拉下了脸。不过没有发作出来。只是慢慢分析道:“魏峻把这份情报送与少傅。摆明了是想挑拨少傅你与全王妃地关系。又请少傅明天到他家里密谈。十有**是想笼络少傅----如果下官没有猜错地话。魏峻是想以全力支持少傅担任平章军国重事这一要职为条件。换取少傅支持他地儿子继承皇位。” “只可惜。本官现在对这个位置没什么兴趣。”贾老贼冷笑。又背着手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看着外面地夜色沉思。忽然又问里一个没头没脑地问题。“全玖生了一个儿子还是女儿?什么时候生地?” “儿子,九月十七出生的。”几个走狗都是莫名其妙,由廖莹中如实答道:“听稳婆说孩子早产了半个多月,不过还是很健壮,有七斤多重,皇上亲自赐名为赵显。” “早产半个多月?”贾老贼比他的走狗们还要糊涂,更加大惑不解。反复盘算许久后,贾老贼最终还是摇摇头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全玖对权力地**实在太大。绝不会容许自己舒舒服服地酣睡在她的卧榻之侧,这一次贾老贼只是刚有希望超越全玖,全玖就不顾自己刚救下她弟弟地恩德,迫不及待的出来打压暗算,和这样的人坦承以待,无异于就是与虎谋皮。想到这里,贾老贼又摇摇头,“随她去吧,改天皇上如果再提出设立平章军国重事或者让本官担任此职。本官就表明心迹全力请辞,免得他们又在背后捅刀子说本官热衷权力意图不轨。” “既然少傅现在无意担任平章军国重事,那么向皇上表明心迹是好事,这样皇上才会更加相信少傅的一片赤胆忠心。”狗头军师廖莹中忽然奸笑起来,“不过,少傅不打算利用这件事捞些好处和个人声望吗?” “莹中有何妙计?”贾老贼对好名声可是十分向往的----谁叫贾老贼的历史上臭名昭著?廖莹中一阵奸笑,缓缓说出一条生个儿子没屁眼地奸计…… 托受伤昏迷的福,贾老贼回家后的第一个晚上过得还算平静,至少李没有找贾老贼算帐。只是贾老贼腿上受伤做不了一些事。所以包括梁薇在内,全都眼巴巴地被李赶出房间。没谁能碰到贾老贼的一根毫毛。第二天清晨,贾老贼得到宋理宗准假不用上朝,睡到日上三竿才去枢密院办公,处理完一些积压的军务,时间已经是接近正午的午饭时分,贾老贼便领着一帮党羽和亲兵慢摇慢摇的赶往临安的太学去了。 宋代的太学已经有一套相当完整的体系,太学生只从八品以下官员子弟和平民的优秀子弟中招收,既缓解了一些阶级矛盾,又为国家培养了大量地官员和学者人才,而且自靖康元年太学生陈东上书请除以蔡京为首的北宋六贼以后,太学生们的说话分量就陡然加重了许多,常常能影响朝廷决策和政策制订,几乎成了宋朝的议院,贾老贼的走狗陈宜中、黄镛等人就出自太学。当然了,做为这么重要的一个舆论风向重地,各派政治力量的竞争角逐也少不到那里去,只是贾老贼是军职出身,在太学中的影响力中相对较小----所以全玖在贾老贼背后捅刀子时首先就是想到控制太学的舆论。而今天在廖莹中地建议下,贾老贼也打起了控制太学舆论的注意。 “好大的宅院啊,太学究竟有多少学生?学官是谁?”到得太学门口,贾老贼不禁为南宋太学的房舍规模咋舌----比贾老贼正在修建的半闲堂可大多了。旁边特别被贾老贼叫来、太学出身的黄镛躬身答道:“回少傅,太学共有各级学生一千八百余名,加上学正、学录、监书库、监厨官和各种杂役,住在太学中地人共有两千六百余人。现在的学官汤汉汤大人,不过汤大人还兼着忠王爷的讲师很少来太学。太学里地事务基本是校书郎马廷鸾马大人管着。” “原来是这样,咱们进去看看。”贾老贼随口说着,背着手第一个走进太学大门,看门地士兵见是贾老贼亲自驾到那敢阻拦,只是恭敬领路又赶紧去通知负责太学事务的马廷鸾,贾老贼也不理会。径直一瘸一拐地进了太学正中太学生们最为聚集的内院。此刻时已正午,太学已经开饭,很多太学生都捧着饭碗食盒在院中边吃边聊,三五成群,热闹非凡,贾老贼先声夺人,抢先大笑道:“好运气,偶尔来太学看上一眼,不曾想却遇上开饭。今天本官有口福了。” “贾少傅?贾少傅来了!”当初贾老贼从鄂州凯旋,临安差不多是倾城出迎,所以很多太学生都见过贾老贼。听到笑声又发现发出这比夜猫子号哭还难听的笑声的人竟然是贾老贼,众太学生们忙上来给贾老贼请安,霎时间就把贾老贼一行包围得水泄不通。这时,马廷鸾也已经匆匆赶到,向贾老贼行礼道:“下官马廷鸾,见过少傅,不知少傅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马大人不必多礼。”贾老贼彬彬有礼的还礼,又微笑道:“马大人不用生疑。贾似道今天来到太学不为公事,只是有一些国事时政难以决断,为集思广议,特来请教太学的诸位天之骄子,集思广议,或能寻到解决之法。所以呢,还请马大人与诸位学子不吝赐教。” “天之骄子?!”贾老贼的一个超级大马屁拍得在场的太学生晕晕乎乎,又想到贾老贼是来请教国策万一自己一语中的,搏得贾老贼赞赏采纳向皇上推荐---比如陈宜中和黄镛那些前辈就是讨得贾老贼欢喜便青云直上。那自己岂不是一步登天?心花怒放之下,众太学生忙争先恐后地说道:“贾少傅客气了,少傅但有所问,学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更有手快的已经给贾老贼搬来椅子,请贾老贼在院中坐下。 “如此就多谢了。”贾老贼很高兴的大笑,又很为难地说道:“其实贾似道所请教之事,便是眼下北方的战事,蒙古鞑子两汗争锋。杀得不相上下。我大宋是该采取远交近攻之策,联合阿里不哥攻打忽必烈?还是隔岸观火。坐视鞑子内斗?再或者是仿效先朝之法,联合阿里不哥攻打忽必烈?此事事关大宋国家气运,贾似道一人实难决断,所以想请各位学子献策献力,多献良策,贾似道才好向皇上回奏。” 贾老贼问的问题等于没问,该联合谁打谁贾老贼早有主张,目的只是给这些太学生一个发挥才情的机会,说得再好听只要不中贾老贼的意,贾老贼就只当他在放屁。而太学生们果然中计,一个个抖擞精神,连饭都忘记吃就准备发表意见,倒是马廷鸾皱眉道:“贾少傅,对蒙政策乃是国之大事,岂可容许学子随意议论?” 马廷鸾的话象是给众太学生头上泼了一盆冷水,场面迅速冷清下去,贾老贼却挥手道:“马大人此言差矣,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大宋与学士大夫共治天下,岂有不许学子发表言论的道理?何况贾似道今天来到太学,是以私人身份向各位学子讨教,最多只算是朋友之间的倾心而谈,国策如何自有皇上决定,贾似道仅是多为皇上寻访一些参考意见,为什么不给各位学子畅所欲言地机会?” “贾少傅,好人哪。”差不多所有的太学生都在心里感慨起来。马廷鸾则被贾老贼驳得无话可说,也只好勉强一笑不再阻拦。贾老贼又摸摸肚子说道:“没吃早饭,肚子饿了。马大人,贾似道想在太学之中讨一顿饭吃,与诸位学子边吃边谈,不知可否?当然了,贾似道会如数付钱的。” “只要贾少傅不嫌太学里的饭菜粗鄙,这顿饭算马廷鸾请。”马廷鸾想都不想就点头答应,又吩咐道:“快去通知监厨官。让厨房为贾少傅准备宴席。” “不用了,贾似道在军营里就是和士兵吃一个大锅,今天到了太学,自然要与各位学子用一样的饭菜。”贾老贼向黄镛使一个眼色,微笑道:“贾似道就不相信了,难道太学里的饭菜会比军营更差?”黄镛会意。仗着熟门熟路快步跑去厨房,为贾老贼打来一份与普通太学生一样的饭菜,双手捧到贾老贼面前,“贾少傅,请,还热乎着呢。” “是吗?香不香啊?”贾老贼微笑着接过饭菜,夹起一筷放进嘴里----然后微笑就凝固在贾老贼脸上。贾老贼放下筷子,向那些正在摩拳擦掌准备演讲的太学生问道:“各位学子,你们平时的饭菜都是这样地吗?” “都是一样。”太学生们都点点头。贾老贼脸上变色。拔拉饭菜几下,大怒道:“都是一样?连一根肉丝都没有,鸡蛋里有蛋客。饭里还有沙子,这是给人吃地?朝廷每年给每名太学生提供的三千贯伙食费,用到那里去了?” “我们每年有三千贯的伙食费?”早就对伙食奇差憋了一肚皮火的太学生们一片哗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贾老贼点点头,铁青着脸说道:“每人每年三千贯,一年朝廷光是给太学提供的伙食费就有五百多万贯(史实数据)!” “我们地伙食费这么高,为什么还吃那么差?”不少饿得面黄肌瘦的太学生们都吼了起来。贾老贼把饭碗一放,转向已经面如土色地马廷鸾喝道:“马大人,这你怎么解释?” “回少傅。不关我事。”马廷鸾是清官,可也是个只知读圣贤书地书呆子,老实答道:“太学厨房里的人手脚不干净,下官早有察觉,也曾向汤大人提过几次,只是汤大人实在太忙来不及细查,每次都是把监厨官叫到面前训斥几句,但每次都是只能管一两天,过后监厨官又故病重犯。饭菜又差了下来。” “很好,既然汤大人没时间管,那我就替汤大人管管。”贾老贼咬牙切齿地喝道:“郭靖,去把监厨官给本官提溜过来!”郭靖应声而去,只过片刻,倒霉的监厨官张新就被提溜到贾老贼面前,贾老贼也不说话,抓起旁边的饭碗就砸在张新脸上,当场把张新砸得鼻血横流。也砸得那些太学生们大叫痛快。 “少傅饶命。少傅饶命!”知道贾老贼为什么抓自己的张新一句话都不敢申辩,只是不断地磕头求饶。贾老贼阴阴的说道:“饶命?可以!不过你得自己掏钱在太学里大摆十天的宴席。要最好地酒,最好的菜,补偿各位学子,你可愿意?如果不愿意,马上随本官去刑部天牢走一趟,由本官代表各位太学学子向刑部尚书皮大人控告你的罪行!” “愿意,愿意。”张新磕头有如捣蒜,这些年他也弄了不少的真金白银,请全太学的人大吃十天也还拿得出来。而众太学学子欢呼雀跃,对贾老贼感激涕零。贾老贼这才满意,又一脚踹在张新的肥脸上,怒喝道:“滚!从今天晚上开始,连摆十天最好的宴席补偿太学学子,少一顿,本官剥了你的皮!还有,从今往后,本官将不定期派人或者亲自到太学来检查伙食,你如果够胆子,就继续克扣太学学子的伙食,看本官怎么让你欲仙欲死!” “小人不敢,小人再也不敢了。”张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连滚带爬地跑去张罗酒宴了。太学们则欢声雷动,没口子称赞贾老贼礼贤下士,是大宋朝里最开明最清廉的好官,大宋有贾老贼这样的清廉如水、嫉恶如仇兼能征善战的大臣,简直就是大宋之福、黎民之福和天下之福…… 公务繁忙的贾老贼在太学院里只呆到申时便即告辞,离开太学的时候,全太学两千多号人全部送出大门,足足把贾老贼送出三条街方才离去。到了晚上,太学学官汤汉和新任礼部尚书史绍卿分别代表着赵和丁大全两党跑到太学散播贾老贼坏话的时候,却遭到了一千八百七十八名太学生的一致鄙视----大宋不杀文人的好处就在这里,言论与上官不和也没危险!不仅如此,太学生们还异口同声地拥护宋理宗设立平章军国重事----而且这个职位的人选非当朝少傅贾老贼莫属! 第八十六章 王坚入川 贾老贼冒着危险越权任命湖北安抚使王坚为四川制置使,原因无他,除了王坚确实有这个能力之外,还有就是王坚是历史上真正的蒙古克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王坚可以说是将全世界的救世主!公元一二五九年,面对蒙古大汗蒙哥的亲自领兵进犯,王坚苦守钓鱼城,以一城抗一国之兵,先斩大汉奸汪德臣,又诛被罗马教皇称为上帝之鞭的蒙哥于钓鱼城下,迫使蒙古骑兵全球性收缩,将全世界从蒙古铁骑的肆虐下解救出来!---只可惜因为一些原因,后世对他的功业知之甚少,甚至把他毙杀的蒙哥不世奇功归功到其他人的头上…… “杨过,你又死那里去了?”湖北路治府江陵府(今荆州市)城中的安抚使府后花园里,一名挺着大肚子的美貌少*妇双手着叉腰,扯开喉咙凶狠尖叫,“杨过,不想挨揍的话赶快给老娘滚出来!老娘有话要问你!” “来了,来了。”一个生着斗鸡眼又穿着亲兵服色的年轻人从远处跑了过来,愁眉苦脸的给那美貌少*妇行拱手礼,小心翼翼的问道:“二夫人,又出什么事了?发这么大的火?” “你这个亲兵队长是怎么当的?”美貌少*妇指着花园旁边空荡荡的刀枪架向杨过吼道:“我放在这里的刀枪棍戟呢?还有我那把八十二斤重的大刀呢,怎么都不见了?是不是被小贼偷了,你这个亲兵队长连咱们府里进了贼都不知道,养你还有什么用?” “二夫人,你的武器不是被人偷了,是大人吩咐小人收起来了----大人说你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不能再让你每天练习武艺了。”杨过小声答道。那美貌少*妇一听大怒,“谁说的怀孕就不能练武?当年我娘怀着我八个多月了,还不是照样和我爹领着寨子里的寨丁打鞑子?不想挨揍的话,赶快去把我的武器拿来!” “二夫人,这我可不敢。大人交代了的,我要是再把武器还你,我非挨板子不可。”杨过擦起了汗水----他可不少挨这位苗族二夫人的毒打臭骂。还好这次那美貌少*妇没拿杨过出去,仅是冷哼着问道:“老爷呢?他在那里?我自己去找他要。”杨过松了口气,忙答道:“大人正在书房批阅公文,不过大人这几天都心事重重的。夫人你最好还是别去打扰他。” “只要他把武器还我,我就不打扰他。”那美貌少*妇哼哼着快步跑向书房,那快步如飞地矫捷,那里还象怀孕在身的样子?只片刻后,美貌少*妇就到了书房门口,二话不说抬腿一脚踹开房门,把房中正在书桌前看着什么的中年人吓了一跳,赶紧抬起头来时,露出一张颇为英俊的面孔。下颚微须,年龄与贾老贼相差不大,却正是现任湖北路安抚使王坚了。王坚惊讶道:“夫人?你又发什么疯了?” “武器。我的武器!”王坚的二夫人苗花儿将手一伸,伸到王坚面前讨要----这苗花儿乃是钓鱼城附近地少数民族头领独女,钓鱼城之战中苗花儿率领数百少数民族士兵投奔王坚与宋军共同保卫家园,在钓鱼城大战中立下不小的功劳,后来又对王坚展开疯狂的追求,逼着王坚将她娶为偏房(贾老贼:我怎么没遇见过这样的好事?),只是经受的教育与中原不同,是以脾气刁蛮之至,彪悍不让须眉。 “你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不要再练武了,等以后吧。”王坚也拿他这个刁蛮老婆毫无办法,只得耐心解释道。苗花儿小嘴一撇,正要与丈夫争辩时,却瞟到王坚书桌上的地图----四川地图,苗花儿马上来了兴趣,“老爷,你看四川地图干什么?是不是朝廷要调你回四川了?” “四川出大事了,泸州被鞑子包围”王坚神色黯淡。“刘整叛变,吕文焕被困在泸州城中,俞兴领军去泸州平叛被刘整和鞑子联手杀败,大宋军队损失惨重,泸州有没有被鞑子攻破也不知道。我正在参考战报和地图,分析俞兴失败的原因。” “那你赶快给朝廷上书,请朝廷派你去平定泸州啊,我们也乘机可以回老家。”思乡心切的苗花儿激动说道。王坚点点头,又沉重道:“请战书五天前我就已经派快马送出去了。只是江陵距离临安遥远。快马也得走将近二十天,来回就是一个多月时间。到时候也许什么都来不及了。” 苗花儿小嘴一撇。不屑道:“笨蛋。你可以带着我们悄悄地返回四川啊。等到朝廷批准你主持收复泸州地圣旨传下来。你人也到了四川组织好军队了。岂不是什么都不耽误?” “我是湖北路安抚使。悄悄跑到四川去组织军队。你想害我满门抄斩啊?”王坚十分地郁闷----自己咋就娶了这么一个老婆。真是便宜没好货啊!王坚又叹气道:“再说了。收复泸州朝廷是否用我还是另一回事。吕文焕地大哥吕文德麾下兵精将猛。朝廷用他收复泸州地可能性比我大多了。” “吕文德算什么东西?他也象你一样格杀了鞑子大汗吗?”苗花儿不服气地反问道。王坚一笑。摇着头说道:“你别小看了吕文德。他地统兵能力不在我之下。再说他和当朝少傅贾似道关系很好。是贾少傅地心腹嫡系。而我呢。以前虽然和贾少傅同在孟珙老将军麾下效力。不过我们地关系一直很一般。甚至还有过不少口角。而且贾似道地心胸……。要想贾似道同意用我而不用吕文德。可能性很小。” “别急。等以后我见到了贾似道。一定狠狠揍他一顿给你出气。”苗花儿拍着丈夫地肩膀安慰道。王坚又好气又好笑。却又有些温暖。反摸在夫人手上。准备与苗花儿说些亲热地话。不曾想就在这时候。王坚地亲兵队长杨过却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手里高举着一只信鸽。大叫道:“大人。贾少傅地飞鸽传书!” “贾老贼给我飞鸽传书?”王坚有些不敢相信。从杨过手里接过飞鸽取出书信细看时。王坚不由一拍脑门。大笑道:“贾似道。以前我还真是看错你了。想不到你还有这样地气魄和胸怀!杨过。快去把张立远先生请来。还有。准备行李船只。我们今天下午就出发。” “出发?去那里?”苗花儿迫不及待地问道。王坚一笑。“当然是你最想去地地方----四 不一刻,王坚的幕僚、也曾参与过钓鱼城之战地大儒张立远边被杨过请到书房,王坚将贾老贼保举自己为四川制置使和命令自己全权负责收复泸州战役的匆匆对张立远说了一遍,末了又向张立远请教下一步地战略。不曾想张立远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喜悦,反而将贾老贼那封飞鸽传书讨来仔细翻看,最后沉声道:“王大人,也许是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老夫不得不提醒大人一句----这道命令也许是贾似道给大人设下的陷阱。” “立远先生,此话怎讲?”王坚大吃一惊。张立远沉声分析道:“贾似道虽然是朝廷少傅,但他并没有任命和调动安抚使、制置使这样封疆大吏的权力。他绕过皇上直接任命大人为四川制置使,他就不怕皇上治他地僭越之罪。” “立远先生的话我也考虑过,不过贾少傅已经在书信中说明,事情紧急所以他越权下令,过后他再请皇上补上圣旨。”王坚解释道。张立远却追问道:“如果皇上不同意呢?到时候王大人已经离开湖北路到了四川,甚至已经在组织军队,但皇上却不同意大人担任四川制置使,大人岂不背上擅离职守和私自调动军队意图不轨的罪名?大人,你和贾似道的关系可不怎么样啊。” 王坚不说话了。背着走到窗户旁边,凝视着西面的天空沉思。良久后,王坚忽然回过头来,正色道:“立远先生,你地好意我心领了。但四川战事紧急,泸州一旦陷落,蜀中半壁江山将无险可守,鞑子铁骑可以随时顺江而下攻打重庆、南平,孤立合州。为了千千万万地蜀中百姓。王坚甘愿冒险一试,倘若皇上真不同意我接管四川,我也愿意承担一切责任和后果!” 张立远向王坚一拱手,平静而又坚定的答道:“既然大人主意已定,老夫不敢阻拦,请大人允许老夫追随大人入川,与大人共赴艰难!” 就这样,王坚在没有得到宋理宗同意地情况下,冒险相信贾老贼地话将政务移交给湖北路制置使向士壁。当天就领着数十名亲兵乘舟顺江而上。赶往重庆接管四川军队,已经怀孕的苗花儿也不顾王坚和旁人劝阻。坚持与王坚同行入川。同时王坚用信鸽给自己的得力助手兼好友合州知州----有四川将之称地张钰送去消息,请他做好准备随时自合州领兵南下,与自己在重庆会合。昔日拯救世界的梦幻组合,即将在重庆府重新聚首…… 赶赴重庆的途中,王坚和张立远两人除了期盼宋理宗的圣旨能及时送来外,还有研究泸州的战事,和王坚一样,张立远也认为俞兴在泸州之败是过于依仗强大水军轻敌冒进所致,以至给了田雄从陆路奇袭宋军背后的机会。不过在制订收复泸州的战术上,王坚和张立远却又遇到了同样的麻烦----神臂城究竟有没有落到鞑子手里?吕文焕是否还在神臂城里坚守? 也许有人这么认为,管他泸州有没有失守,王坚直接领兵打过去一看不就知道了?但实际上泸州城在与不在宋军手里却大不一样,如果吕文焕等人还活着坚守着泸州,那么宋军就可以放心的轻装上阵,准备与吕文焕守军里应外合击退城外地守军即可,甚至还可以实施切断蒙古军队粮道的军事行动。如果神臂城已经落入蒙古军队手里,那么宋军要想夺回这个战略要地就得准备足够的攻城器械,辎重配备、后勤准备和出动兵力多少都大不相同。所以王坚和张立远一致认为,要想制订合适的反攻计划,首先得想办法弄明白神臂城究竟有没有被蒙古军队攻破! “根据俞兴提供的情报,鞑子对泸州合江县的东面和南面两个方向封锁极为严密,不许任何人出入,俞兴的斥候损失惨重也无法进入合江境内,更别说靠近神臂城了。”王坚的手指在地图上比划着,沉吟道:“我们如果要想弄明白神臂城现在的情况。看来只有走北面翻越万寿山这一条路了。” 张立远附和道:“这确实是唯一地方法,但万寿山一带全是悬崖峭壁与茂密森林,溪流众多,如果走这一条路,就一定得有熟悉当地情况地土人领路,否则外地人进去。只会是有去无回。” “大人,让我去吧。”王坚的亲兵队长杨过站了出来,自告奋勇道:“小人八岁随父入川,从小在四川长大,熟悉当地道路与风俗民情,一定能打探到神臂城的真正情况。” “滚一边去,老娘这个四川人在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王坚的老婆苗花儿不乐意了,一脚把杨过踹开。又抱住王坚的胳膊亲热道:“相公,你们汉人有一句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给你了,探察神臂城军情地任务就交给我吧。杨过那小混蛋最多算半个四川人,连山上的蛇有没有毒都弄不清楚,武艺也没我高,派他去不是让他送死吗?” “不行!没商量!”王坚那会让怀孕地老婆去当斥候,当即一口拒绝。不过苗花儿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决定了地事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抱着王坚就是软磨硬泡,连撒娇带撒泼。说什么都要去给王坚探察泸州军情,还威胁说即便王坚不同意,她就要半夜偷偷跑去泸州。怕老婆的王坚也知道他这个老婆说得出做得到,无奈之下只好点头答应,“好了,好了,算我怕你了,你去可以,但是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没问题。”苗花儿一口答应。“我嫁给你时带过来地那两个侍女武艺也很好,也是四川本地人,我带上她们足够了。” “不够。”王坚摇头,又指着杨过说道:“让杨过再带上几个亲兵保护你一同去,这样我才能放心。”杨过也向苗花儿拱手道:“二夫人,请让小人陪你一起去吧,小人一定会舍命保护你的安全。” “哼,怕我跑了派几个人监视我是吗?”苗花儿冷哼着说出一番让王坚和杨过等人差点晕倒的话来,“和我一起去可以。不过不可以扯我的后腿。遇到危险就赶快逃命,别碍手碍脚地。” 轻舟顺着长江逆流而上。王坚一行抵达重庆府时,时间已经是开庆二年的十月月底。但因为路途遥远,宋理宗任命王坚为四川制置使总理四川军事的圣旨仍然没有送到,所以对于王坚到来,身为四川制置副使兼知重庆府地俞兴实在感到莫名其妙,刚在码头迎接了王坚一行就劈头盖脸问道:“王大人,你不是湖北路安抚使吗?怎么到重庆来了?” “俞大人,是贾少傅派我来的。”王坚出示了贾老贼的书信,并解释道:“因为路途遥远兼之军情紧急,当时贾少傅也没临安,所以贾少傅先用飞鸽传书命令我进四川,贾少傅自己回临安去向皇上请旨。算路程如果顺利的话,估计皇上的圣旨半个月之内就能送到重庆。” “糟了,贾少傅怎么不用吕文德来收复泸州,反而把王坚调回四川来了?”俞兴额头渗出冷汗,心说如果是吕文德来了还好说,让王坚掌管了四川军队,那么自己逼反刘整,还有在泸州城外扔下军队不管单骑逃命的丑事,岂不是要暴诸于天下?泸州城外可是折损了上万军队,追究责任起来,自己还不下狱流放啊?想到这里,俞兴马上摇头道:“王大人,实在对不起,没有皇上的圣旨,俞兴不能把军队移交给你。” 王坚知道俞兴理由充分,加上苗花儿和杨过等人去探察敌情也需要时间,所以王坚也不生气,只是恳求道:“俞大人,既然你暂时无法移交兵权也没关系,那么请你先让军队做好辎重粮草准备,再下令合州张钰将军领军南下重庆侯命,只等圣旨一到,大军即可立即兵发泸州,这样总可以吧?” “张钰?那可是王坚是死党,难道王坚想用武力夺权?”俞兴以己度人,马上联想到王坚会发动兵变上。所以俞兴马上答道:“这也不行,张钰将军肩负守卫合州的重任,把合州守军调到重庆,万一鞑子乘虚攻打合州怎么办?” 第八十七章 黄药师死了 “杨过,你们爬快点,别耽搁时间。”王坚还在重庆城里与俞兴为调动张钰助阵而耗尽口舌的同时,苗花儿和杨过等人却踏上了深入泸州境内探察神臂城军情的动静。在合江以北的侯溪舍舟登岸进入深山老林后,杨过这才知道他当初在王坚面前自告奋勇走这条路是多么的愚蠢---这那叫路啊?到处是暗无天日的原始森林,到处是猿猴难攀的悬崖峭壁,很多地方根本无路可行,只能靠绳索铁钎的帮助才能向上攀登,两天多的时间下来,杨过等人连四十里地都没走出。 “叫你们快点,再慢腾腾的拖后腿,就给老娘滚回去。”苗花儿顺手把爬到肩头的一条毒蛇抓起抛下悬崖,冲着气喘吁吁才爬上悬崖顶部的杨过等人怒吼。杨过则一屁股坐到山顶的一小块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向苗花儿及苗花儿的两个侍女说道:“二夫人,两位姑娘,小人真是服了你们了,这样的峭壁你们简直就象是在走平路,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都得爬半个多时辰啊。” “这算什么?以前我们从贵州到四川时走的路更艰险。”苗花儿十分的得意,又冲杨过及另外六名王坚的亲兵命令道:“最多只能休息一柱香时间,然后马上给我继续前进,还有八十多里路,你们再这样慢腾腾的走要走到什么时候?”杨过不答,只是将目光转向南面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心有余悸的说道:“还有这么多山要翻,这么多河要过,我们能从这条路神臂城吗?” “有点志气好不好?”苗花儿大怒,一脚踢到杨过身上,刚要训斥杨过时,苗花儿的眼角余光却瞟到了西南面密林旁的崖壁,指着那个方向欢喜道:“太好了,那边有人家,住在这里的人肯定知道有没有通往神臂城的小路。也许能给我们节省不少时间。” “这样的鬼地方也有人家?”杨过有些不敢相信----进入山区两天多时间了,别说人烟了,就连鬼影子都没看到半个,看到的只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无名毒蛇和长得与丁大全很象地猿类猴子,再不然就是一些会吃人的老虎豹子。仔细看时,杨过等人却看不到苗花儿所指的那个方向有什么异常。杨过不由诧异道:“二夫人,那里没什么啊,你怎么说那个地方有人家?” “笨蛋,注意悬崖旁边,有烟火熏过的痕迹,那里肯定有山洞,洞里也住得有人。”苗花儿指点道。杨过等人再仔细一看,悬崖下部果然有一点烟火熏过的漆黑痕迹,但杨过一想又问道:“二夫人。万一那个痕迹是山火熏出来的怎么办?” “说你笨,你还真是笨到家了。山火一熏就是一大片,那有熏出一条地?”苗花儿把杨过训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又命令道:“赶快起来,天黑前一定要到那个地方,说不定我们今天晚上有热水洗澡了。” “好啊。”杨过等人也早在这深山老林走腻了,当即大声答应,忙和苗花儿一起赶往可能有人迹的那个方向。不过俗话说望山跑死路,这句话半点不错,目视距离可见的那片密林,苗花儿和杨过等人楞是到天色全黑方才赶到,这还是拖从小在山区长大的苗花儿领路的福。否则要是换了其他人,半夜能不能抵达的目的地还是一个问题。但幸好和苗花儿估计的一样,杨过等人果然在树林里发现了一条人工开拓出来的小路通往峭壁,峭壁那边还有隐约地火光闪动,显然那边确有人家居住。 沿着小路往前,苗花儿和杨过等人很快又发现了猜测中的山洞,不过在快要接近山洞的时候,山洞旁边地黑暗处却传来一个低沉的厉喝声,“者莫勒。约其阿卡拉?”杨过等人傻了眼睛,心说这是什么话?苗花儿却低声说道:“木雅语,看来住在这里的人是羌族。刚才这话的意思是,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解释之后,苗花儿又用木雅语说道:“我们是大宋军队的人,准备到神臂城去,看到这里有火光,所以过来讨一口热水喝。随便问路。没有恶意。还有,我是四川的苗人。和羌人是朋友。” “去神臂城?那怎么走这条路?”那羌人又问道。苗花儿举起火把让那羌人看清楚自己,答道:“大路被凶恶的蒙古人封锁了,任何人靠近神臂城都会被杀死,所以我们只好走这条偏僻的小路。” “哦,怪不得在黑苏集不见了买不到盐巴,原来是神臂城被蒙古人封锁了。”那羌人相信了苗花儿的话,放下淬毒地弓箭从黑暗中走出来说道:“外面风大,尊贵的苗族朋友请进来说话。”又转向山洞里叫道:“都出来吧,是苗族的客人。”山洞里这才走出一名羌族妇女及五个小孩,看模样应该是这个羌族男子的妻子与儿女,都是说着一口纯正的木雅语。 这一户羌人居住地山洞颇大。苗花儿一行十人全住进去都颇为有余。后来经过苗花儿询问方才知道。原来住在这里地羌人是兄弟俩和他们地妻子和儿女。只是没了食盐。所以这个名叫越里吉地羌族男子地弟弟夫妇俩带上山货去了纳溪寨交换食盐还没回来。他们地孩子则暂时托付给越里吉照管。还好杨过和苗花儿等人随身带得有不少食盐分了一些给越里吉。让越里吉一家人十分感激。忙又烧来热水和野味招待苗花儿一行。 “越大哥。你们说木雅语地羌人应该是住在邻近吐蕃地地方啊。怎么搬到了泸州住进这个山洞里?”苗花儿好奇地问道。越里吉气愤地答道:“还不是因为蒙古野兽。蒙古野兽喜欢吐蕃地大喇叭。纵容喇叭到我们羌人地部落抢女人和牛羊。有一次几个喇叭想抢我和弟弟地妻子。我和弟弟联手杀了他们。蒙古野兽就派兵来剿灭我们地部落。没办法。我和弟弟就只好带着家里人往东方逃。我们不会说汉话在外面常常被欺负。就住到这里来了。还好这里有水有地还有山货。又从没有外人到这地方来。在这里住得还算开心。” 苗花儿点点头。对越里吉地话深信不疑。忽必烈崇信吐蕃佛教。喇叭在蒙古统治地地方确实有不少特权。同时汉人欺负外族人地事情也时有发生。不会说汉话地越里吉一家难以融入汉人社会也不奇怪。苗花儿又问道:“那越大哥你们在这里住了几年了?” “有五六年了吧。平时里靠打猎为生。除了走小路到外面集市上用兽皮交换粮食和盐巴。基本就呆在山里。你们还是我们住到这里以后地第一批客人。”越里吉老实答道。苗花儿却听得跳起来。“小路?刚才你说你弟弟去了神臂城南面地纳溪集。难道这地方有小路通往神臂城?” “有。”越里吉点头答道:“不过很难走。要到神臂城得走两天时间。” “只要两天时间?”苗花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忙一把拉住越里吉恳求道:“越里吉大哥。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领我们走小路去一趟神臂城?这对我地丈夫十分重要。他是四川最大地官。他一定会重重报答你们地。” “报答就不用了,你们给了我们很多盐巴,平时至少要四张老虎皮才能换到,已经足够了。”越里吉笑道:“就算你们不说我也想出去一趟,我弟弟和他妻子去了八天时间还没回来,我十分担心,正打算去外面找他们。” “太好了,实在太感谢你了。”苗花儿喜出望外,只要知道了这条小路怎么走。也许宋军就能通过这条山路神兵天降出现在神臂城外,杀蒙古鞑子一个措手不及…… 第二天清晨,说话算话地越里吉果然领着苗花儿和杨过等人上路了,和越里吉说的一样,通往神臂城的小路果然十分崎岖难走,不过与前几天需要斩荆破棘才能前进的道路比起来,这条很多路段宽不到一尺的小路却又强上不少,加上有越里吉这个地头蛇领路,苗花儿和杨过一行的速度陡然就加快了许多。不过也不能说是一帆风顺。至少倒霉的杨过就在路上摔伤了腿,还好伤得不十分严重,砍了一段树枝当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路,勉强没算耽误行程----当然了,笨手笨脚的杨过少不了又挨苗花儿地一顿臭骂。 在崎岖的小路上行进了两天后,越里吉忽然指着前方的高山说道:“那座山是这一带最高地山,只要到了山顶就可以看到神臂城了。不过旁边还有一条小路可以绕过山去,不知苗姑娘你打算走那一条路?”苗花儿稍一沉吟,“这座山既然是附近最高的山。那么应该就是万寿山了。上山顶,先居高临下看清楚山下的情形再说。” 又是一阵劈荆斩棘。艰难攀登,天色傍晚的时候,苗花儿等人终于攀上了万寿山的山顶,南面的神臂山和神臂城尽在眼底,最先登上山顶的苗花儿连气都来不及喘上一口,迫不及待就去眺望神臂城情况。从万寿山山顶看去,神臂城城下一片大战后的疮痍,大地上军营连绵,城墙上旗帜蔽天----却都是蒙古军的军旗! “神臂城,最终还是破了。”最后一线希望破灭,苗花儿只觉得万分沮丧,历经常人难以想象地种种困难,艰难跋涉到了万寿山山顶,最终看到的却是神臂城被鞑子攻破后的情景,这种打击就连性格爽朗的苗花儿也难以承受。杨过和其他亲兵干脆跪到了地上,疯狂捶地发泄。仅有越里吉还算正常,只是打量着山下战场念念有词,“怪不得阿弟去了这么久都没回去,原来这里有军队有打仗,不知道阿弟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被蒙古野兽抓到……咦?苗姑娘,神臂城里怎么有几面不同的旗帜?” “有几面不同的旗帜?”苗花儿一惊,仔细再看时,果然看到神臂城上蓝白相间的蒙古军旗帜背后,间或还露出几面朱红色的宋军旗帜,只是几乎被蒙古军旗淹没,所以苗花儿等人刚才没看到。曾经听王坚介绍过神臂城情况的苗花儿心里一跳,激动大叫起来,“内城!内城!鞑子只攻破了神臂城地外城,我们的人还在内城坚守!” “万岁!”同样明白过来的杨过等人疯狂高呼,激动得互相拥抱在一起上窜下跳。就连苗花儿带来的那两个苗族侍女也兴奋与男性亲兵拥抱在一起,大叫大喊发泄心中喜悦。还好此地距离神臂城还有三四里路,声音倒不至于传到蒙古军队大营之中。 “先别高兴了,我们先考虑下一步怎么办。”狂喜过后,苗花儿第一个冷静下来,分析道:“现在有两个办法。第一是马上探明敌人的兵力虚实,然后原路返回,把情报送回重庆。第二个办法是兵分两路,一些人顺原路返回送信,另一些人则想办法混进神臂城,给坚守在内城将士送信,让他们再坚守十天,援军就能赶到----神臂城已经被鞑子包围两个月了,如果能有一封信送进城去。可以极大地鼓舞守军的士气。” “二夫人,让我混进城去吧。”杨过解下背上的包裹,解释道:“在出发的时候。为了预防万一,我带了一套鞑子地军服,我穿上鞑子地衣服混进城里,一定能成功。” “你一个人行吗?”苗花儿这回没和杨过争了----毕竟苗花儿自己是女人又是大肚子,穿上蒙古军服也装不象。杨过咧嘴一笑,“肯定行,我在战场上学了几句鞑子语,山下地鞑子又这么多,混进去肯定没问题。再说人多了反倒不好混进城。容易被鞑子发现。” “那你要小心。”苗花儿叮嘱道:“我们在这里等你等到明天天亮,天亮前你一定要回来,和我们一起回重庆去。” “不用了。”杨过摇头,“这里离鞑子军营太近,实在太危险,二夫人你们数好鞑子地旗帜判断了鞑子的兵力,马上就从原路返回。我腿上有伤,和你们一起走只会是拖累。” “那你怎么办?就留在神臂城里?”苗花儿惊讶问道。杨过点头,“我也是这个打算。送完信后能逃就逃,不能逃我就藏在神臂城里,反正鞑子是和刘整叛军驻扎在一起,人员肯定十分混乱,我在鞑子军队里藏身应该也不难。”苗花儿仔细一想发现确实是这个道理,便再三叮嘱杨过小心,这才同意杨过的请求。衣,与一名早有奸情的苗女吻别后便扶着拐杖一瘸一拐的下山。按越里吉的指点饶路赶往神臂山。因为腿上受伤走不快。杨过走出万寿山小道时,时间已经是二更亥时过后。再往前没走多远,杨过便被巡哨的蒙古士兵拦住,一名十夫长用蒙古语喝道:“站住,那一支部队的?怎么现在才回营?” “我是田……田雄将军部队地,出外办差,不小心摔坏了腿,所以来晚了。”杨过操着笨拙的蒙古语艰难回答,又亮出腿上的伤做证。因为泸州府全境早已经被蒙古军队封锁,加上杨过说地是蒙古话,那蒙古十夫长便信以为真,点头说道:“快回城去吧,田雄将军的军队今天晚上有行动,已经进城去了。” “谢……谢谢,谢谢。”杨过没想到这么容易蒙混过关还能进城,大喜之下连声感谢,赶紧一瘸一拐的赶往神臂城。路上,杨过又被四波蒙古巡哨拦住询问,还好杨过那几句生疏的蒙古语帮了他的大忙,几支巡哨队都丝毫不怀疑他的身份,一个好心的蒙古汉军十夫长还借一匹战马给杨过,让杨过骑马入城----其实是这个十夫长刚好有希望升百夫长,想要树立自己爱兵如子的形象。 有了战马代步,杨过不仅速度加快了许多,还更没人怀疑他的身份,以至于杨过甚至可以在蒙古军营里驻留片刻观察形势。就这样,杨过差不多是大摇大摆地来到神臂城城下,并顺利进城到了神臂城外城,而此刻的神臂城外城已经是一片废墟,到处都是被烈火焚烧后的痕迹,杨过稍一推算就猜出原因----宋军守军在退往内城时放火烧毁了外城的房屋街道,用来阻止敌人进攻---或许是宋军在无法坚守外城的情况下,故意放敌人进入外城,然后火烧外城消灭敌人。 “那支部队的?赶快归队,一会就有行动了。“进入神臂城后,蒙古军队的密度陡然加大了许多,到处都可以看到正在集结队伍。到处都有巡哨蒙古将领驱逐杨过归队。杨过也知道自己再这么晃荡下去铁定会被敌人怀疑,便下马步行,牵着马跟到了一队蒙古汉军背后,这才再没有人来查问杨过的身份。又过了片刻,杨过跟随那支汉军队伍忽然行动了起来,领队的将领还向杨过命令道:“把马放开。一会要去偷城,骑着马怎么上墙?” “将军,我腿受伤了,爬不了墙。”杨过可不想去偷城时死在自己人手上,冒险回答道。那蒙古将领眉头紧皱,诅咒了一声指着旁边地另一支队伍命令道:“他妈地,去弓箭队换一个人出来,腿受了伤就给我多放几箭。” “是,是。”杨过连声答应。瘸着腿跑进弓箭队,同时心里大喜,有了弓箭在手。就有办法把书信射进城里去了。刚从一名弓箭手手里接过弓箭时,蒙古军队就开始向前行进了,轻手轻脚象是在做贼一样,杨过也是如此,不过杨过心里也有担心,鞑子如此不要脸去深夜偷城,内城的守军如果不能及时察觉就糟糕了。 “呼!呼!呼!”城上飞落的石雨消除了杨过的担心,蒙古军刚大部进入内城城墙的投石机射程时,内城城墙上便是大片大片的石雨落下----神臂城建在神臂山上。往下一挖就是石头,守军永远不缺用作武器地石头。同时城墙上无数火把亮起,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的大头老道威风凛凛地立于城上,指着被砸得哭爹喊娘地蒙古士兵破口大骂,“狗鞑子?想来偷城?和老子玩鸡零狗碎,你们还嫩了点!” “妈的,又被发现了。”指挥偷城地田雄破口大骂,当即指挥军队强攻,可惜在吕文焕的出色指挥下。泸州军民在撤往内城时早已做了充足的准备,不仅扫清了内城外围的藏身之地,还挖深了壕沟,蒙古军队刚冲到城下就被墙上地宋军一通乱石砸退。不过最让杨过惊奇的是,宋军在经过两个月的坚守之后仍然羽箭充足,墙上箭飞如蝗,射得蒙古军队死伤惨重----后来杨过才知道,宋军地羽箭其实早就用光了,不过黄药师这老小子想出一个歪点子。半夜用绳子把几百个草人吊下城墙。造成守军下城偷袭的假象,等蒙古军队用羽箭射满那些草人以后。守军又把草人拖上城墙,就又有了大批羽箭可用。最让蒙古军队郁闷的是,黄药师这一招虽然笨却难以抵挡----如果不用箭射,宋军忽然来了一队真的敢死队,蒙古军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也许有人要问了,鞑子不会用火箭射吗?可问题是,神臂城至今坚守不屈,蒙古军队和刘整叛军的粮草辎重都要从成都运来,那有那么多火油可用? “鸣金,收兵。”眼看着前方伤亡惨重仍然攻上城去,万分郁闷的田雄不愿拿宝贵的兵力在城下消耗,只得下令收兵。蒙古军队灰溜溜的退下后,内城城上立即响起宋军的欢呼与嘲笑声,那个大头老道干脆在城上跳起了舞唱起了十八摸,杨过见机不可失,乘着所有蒙古军队都撤下来地机会,咬着牙忍着抬冲上前去抬手一箭射向城头上----箭上当然绑有书信…… “黄仙长小心!”城上响起一片惊叫,原来有些斗鸡眼的杨过箭术实在差劲过了份,他这一箭本来想射到无人处,却变成了直接向那正在大唱十八摸的大头老道面门飞起,那大头老道做出闪躲反应为时已晚,绑着书信的羽箭已经插到了他的头发上。把那胆小如鼠的大头老道射得惨叫一声,后退几步竟然从城墙上摔了下去…… “不会吧?我该不会射死了自己人吧?”杨过彻底傻了眼睛,但城上怒气冲冲的宋军将士已是羽箭齐发,杨过连滚带爬逃回射程之外时,屁股和大腿又已经中了两箭。不过最让杨过哭笑不得的还在后面,因为他射中了一个宋军大人物的缘故,刚才还士气低落地蒙古军队已是欢呼雷动,蒙古万户田雄甚至还亲自来迎接杨过,拍着杨过的肩膀夸奖道:“好小子,箭法不错,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射中了什么人?” “什么人?”杨过胆战心惊的反问道。田雄大笑道:“咱们蒙古的大仇人----黄固黄药师!不管你有没有射死那个老东西,就凭你这一箭,我就可以升你做百夫长!” “不会吧?我竟然射死了黄药师?”杨过当然听说过黄药师的鼎鼎大名,立即被吓得三魂丢了魄,心说黄药师真被我射死了,那我就是大宋的大罪人,王大人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黄仙长----!”杨过正心惊胆战的时候,内城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嚎啕大哭声,无数人哭喊道:“黄仙长,你怎么就这么去了?你怎么就抛下我们去了?狗鞑子,我一定杀光你们给黄仙长报仇!” “黄固真被你射死了!”田雄乐得一把抱住杨过,抱着已经面无人色的杨过在原地打起转来…… 第二天早上,坚守在内城地吕文焕派出使者与蒙古军队交涉,希望蒙古军队能提供白幔黑纱等吊孝之物供泸州军民为黄药师吊孝十日,十日之后吕文焕即率领全城军民开城投降。正在为神臂城这个屡攻不下地绞肉机头疼的蒙古军队主帅夹谷龙古带当即同意,并且还慷慨地准备了三牲祭品送进内城,以自己的名誉为黄药师这个值得敬佩的敌人吊孝,同时重奖已经被升为百夫长的杨过…… 第八十八章 重返旧都 一张嘴难说两家话,让人挂心揪肠的不只是神臂城下的激烈战事,也不只是王坚与俞兴在重庆府中争权夺利的凶险,最让贾老贼挂心的还是深入敌境后就音信全无的大宋骑兵曹世雄军!因为对贾老贼来说,神臂城丢了还可以夺回来,吕文焕死了还有王坚、吕文德等栋梁之将可用,花费无数心血和财力物力建立起来的大宋骑兵才是贾老贼心头的最挂----至于黄药师,贾老贼很忙,没时间去理会那些无关痛痒的小人物的。(黄药师:……,伤自尊了,我明天就投降鞑子。) “驾!驾!驾!”南京路郑州通往开封汴梁的官道上,一名穿着蒙古军服装的汉人士兵背上插着代表信使的蓝旗,快马加鞭带起阵阵尘土,每到一个驿站,他总是在马上直接大喝道:“紧急军情!快给我换最好的马!”沿途驿站官员不敢怠慢,总是牵出最好的战马供那信使换乘,那已经汗流浃背的信使也不客气,跳上新马就绝尘而去,忙得连关防文书都来不及出示。而驿站官员心里也明白----这肯定是发生紧急大事了,否则以蒙古军的军纪之严格,那信使也不敢如此托大! 就这样,那蒙古军信使一路换马不换人,连途中的中牟县都不进入,直接绕城而行继续风急火燎的赶往汴梁。不过在过了中牟县没走多远后,那信使忽然改道向南,纵马踏田专抄小道奔往南面的朱仙镇,并一头扎进了朱仙镇西南面的一片密林之中。进了密林后,那信使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块红巾扎在头上,埋伏在树林里的弓箭手这才放下已经拉开的弓箭,让那信使直接进到了密林深处的宋军骑兵驻扎营地中。 “曹将军,我们走官道的斥候回来了。”左臂上扎着夹板绷带的杨晨焕远远就看到信使,忙向正在闭目假寐休息的曹世雄喊道。满脸倦意的曹世雄猛然睁开眼睛,眼中已是精光四射,跳起来向那信使喝道:“怎么样?鞑子追兵地动向查清楚没有?” “查清楚了。”那扮着蒙古军信使的宋军队长连马都来不及下。直接在马上喘着粗气答道:“鞑子合必赤的军队紧跟着我们的队伍到了登封,似乎识破了我们故意制造的向南转移假向,又跟到新郑,从当地百姓口中了解到了我们的动向,已经向东追过来了。同时鞑子史枢部队也从荥阳出发向东开拔,走官道与合必赤两面包夹我军。算路程。合必赤大概明天早上就能抵达朱仙镇,史枢明天正午就能追到开封。” “狗鞑子,追得真紧。”曹世雄诅咒一句,又抬头看看天色,发现时间已经是接近正午,形势紧急曹世雄也来不及多想,更顾不得自己与其他将士都是又饥又渴,直接命令道:“停止做饭,全军马上换上蒙古军服出发。北上汴梁旧都。” 没有人抱怨,只是迅速换上蒙古军队服装,煮得半熟地麦饭也直接抛弃不要。仅是捧上几捧生麦喂到战马嘴边,让日见消瘦的战马有力气长途奔袭做战。仅用了一柱香时间,三千八百名大宋骑兵就全部上马,跟随在曹世雄背后向北开拔,出了树林没走多远,迎面就撞见了位于汴梁南部的朱仙镇,打前锋的高鸣向曹世雄请示该如何处理,曹世雄稍一盘算就命令道:“屠镇,烧光镇子。” 没时间也没必要顾及朱仙镇里的汉人了。直到深入敌境后,大宋骑兵才发现经过金蒙统治上百年的北方汉人对大宋基本上已经没有了什么感情,大宋骑兵在南京路的汉人中不仅得不到半点情报和一颗粮食补给,当地汉人反而还主动向蒙古军队提供大宋骑兵的情报,使得大宋骑兵举步维艰,更有一些汉人地主组织乡丁袭击大宋骑兵,不少大宋骑兵就这么饮恨在同胞的屠刀之下。相反地,当大宋骑兵换上蒙古军服以后,当地的汉人却笑脸相迎。要粮给粮,要情报给情报,甚至还为所谓的蒙古军行军铺路搭桥----曹世雄之所以纵容手下地第一杀人魔王杨晨焕一把火烧掉千年古刹少林寺,就是因为少林寺的僧兵对大宋骑兵刀兵相见,少林方丈释永信还派出人手去向蒙古军队告密,暴怒的曹世雄这才让大宋骑兵对少林展开报复。 “杀啊!”得到长官允许的大宋骑兵向下山猛虎一样冲进毫无防御的朱仙小镇之中,只在片刻之间,巴掌大的朱仙镇上空就升起无数浓烟火头,传出的阵阵哭喊求饶和垂死惨叫声音。始作俑者曹世雄一阵心疼----里面大部分都是汉人同胞啊。虽然他们助纣为虐为鞑子侵略南宋提供兵源粮草。但他们毕竟是同胞啊。曹世雄不禁喃喃道:“北方的汉人,你们真的忘记自己是大宋子孙了吗?” “将军。朱仙镇已经摧毁了。”杀人魔王杨晨焕提着一把还在滴血地钢刀冲回来,兴高采烈的向曹世雄大叫道:“我们可以继续前进了。”曹世雄晃晃头,努力使自己抛去愧疚,大声命令道:“继续前进,光复旧都!” “轰轰轰轰轰……!”闷雷一般的马蹄声又在大道上响起,装扮成蒙古军的大宋骑兵潮水一般继续向北涌进,在曹世雄的允许下,大宋骑兵北上途中遭遇之人一律格杀,不留半个活口,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开封汴梁自古就有易攻难守之称。四面皆是平原。无险可守。最适合骑兵作战。所以大宋骑兵从接近正午地午时出发。申时刚过就从朱仙镇以南抵达了开封以南。同样因为几乎被蒙古屠杀杀光杀绝地缘故。现在地开封同样地元气未复。人口虽然是南京路最多却仍然只有十万余人不到两万户。在南宋只相当于一个中型偏小地城市。不过相对南宋骑兵来说。重回北宋旧都却有重大地政治意义。对大宋军民士气来说也是一个极大地鼓舞。所以曹世雄才会在鞑子追兵逼近地情况下执意要回旧都一趟。但是在距离开封只有不到十里路途地时候。曹世雄忽然大声命令道:“传令下去。全军暂停行进。” “暂停前进。暂停前进。”命令传达下去。三千八百余名大宋骑兵先后停住脚步。杨晨焕和高鸣、嵬名畅等将领不明所以。忙一起赶回曹世雄身边。纷纷问道:“将军。前面就是汴梁了。为什么停下?” “传令全军。全部换回大宋军服。打起大宋军旗。”曹世雄淡淡答道。高鸣楞了一下。赶紧追问道:“为什么?穿着蒙古军服不是可以迷惑鞑子守军。更容易进城吗?” “这我知道。”曹世雄一字一句地答道:“可我现在要地是。以大宋军队地身份堂堂正正地重返汴梁。让北方那些忘记祖宗地汉奸知道。我们大宋军队还有力量、还要重新夺回大宋江山!” 听到曹世雄地话。一贯机灵地高鸣又呆了一下。然后才下马单膝下跪抱拳道:“末将冒昧。将军用心良苦。末将明白了。”党项人高鸣都明白了曹世雄地用意。杨晨焕等汉人将领早已是泪流满面。一个个默不作声地换回宋军军服。重新打起代表大宋地紫红色大旗。待大宋骑兵全部换装之后。曹世雄亲自举起大宋军旗。大喝道:“前进!光复旧都!” “光复旧都!”大宋骑兵一起高呼。排着整齐地队形向北前进。片刻后。不知是谁带头唱了起来。“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听到这歌声。不少地大宋骑兵跟着哼唱起来。“仰天长啸。壮同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哼唱地宋军士兵越来越多。最后演变成三千八百余名大宋亲兵齐声高唱。“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憾。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伴随着这悲壮的歌声,无数的宋军士兵流下了眼泪,却唱得益发的大声。泪眼模糊中。汴梁城的城楼已经隐约在望…… “是谁唱反歌?”嘹亮而气壮山河地歌声直接传到了汴梁城头,城上的蒙古守军将领不由勃然大怒,咆哮道:“南面来的是那支军队?派人去看看,把领头地汉狗砍了,敢唱着岳蛮子的词进汴梁城,想造反吗?” “将军,好象不是我们的军旗。”眼尖的士兵大声答道。守将楞了一下,大叫道:“全都给我看仔细些,究竟是什么军队?” “是宋蛮子!宋蛮子的军旗!”当宋军骑兵进入视野时。无数的蒙古守军士兵失魂落魄的大叫起来。蒙古军守将怀疑自己听错了。再仔细看清宋字大旗时,守将也疯狂的大喊起来。“宋蛮子!宋蛮子是天上掉下来的吗?怎么到了汴梁城下了?” “将军,是不是关城拉吊桥?”副将提醒道。守将这才醒悟过来----汴梁城地军队基本上都被史枢带到前线去了,城里守军还不到两千人,要是让宋人军队进了昔日的旧都汴梁城,自己就算能逃命,将来忽必烈也要把自己生剥了皮!想到这里,那守将忙大吼道:“关……关城!拉吊桥!” “关城,拉吊桥!”命令已经晚了,宋军已经在全速冲锋了,被宋军突然出现惊得失魂落魄的汴梁城军队百姓还拥挤在城门和吊桥上时,仅有一条右臂可用的杨晨焕已经第一个冲到了吊桥旁边,满含悲恨的全力一刀砍出,碗口粗的吊索就应声而断;后面阿志沙紧随而上,近百斤重的狼牙棒全力砸下在另一侧的吊索拉环上,铁制的拉环上火星四溅,断成两截。 “大宋----!”时隔二十六年后,大宋地口号声再一次在汴梁城下回荡起来,大宋军旗也再一次在汴梁城下迎风招展,措手不及的蒙古守军甚至连城门都来不及摸到,就被城门前那些仓皇逃入城内的百姓士兵冲散----这也给杨晨焕制造了成为第一个以大宋军人重返旧都的荣耀。当杨晨焕一口气砍倒七八个汴梁军民冲入城中时,眼中热泪不由夺眶而出,含泪大喊道:“汴梁,我们回来了!” “我们回来了!”无数的大宋骑兵含泪大喊起来,岳飞、韩世忠、宗泽和辛弃疾等先朝名将的夙愿,在这一刻达成----虽然每一个宋军士兵都十分清楚,他们也许在汴梁城里连一天的时间都不能呆,但只要双脚踏上这片土地。对宋军将士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南人杀来了,快跑啊。”对于同胞子弟兵的到来,汴梁百姓并没有壶浆箪食,喜迎王师,而是惊惶失措的夺路而逃,大人喊小孩哭。在街道之上自相践踏,死者无数。见此情景,大宋骑兵心里别有一番滋味,确实太久了,从靖康之耻到端平入洛一百零七年,从端平入洛到今天又是二十六年,一百多年地时间,汴梁地汉人已经彻底忘记了他们是炎黄子孙,忘记了他们是大宋子民。反而视大宋军队为洪水猛兽了。兵力空虚的汴梁城蒙古守军并不强大,根本无法撼动全部由精锐军队中挑选出来地精锐组建的大宋骑兵,但汴梁的百姓却给了大宋骑兵心灵的重创----我们是同胞手足。你们忘记了吗? “将士们,奋勇杀敌,大宋列祖列宗地在天之灵正在看着我们!”曹世雄高呼起来,大宋骑兵齐声怒吼,在远未恢复元气的汴梁城中尽情纵横驰骋,用敌人的鲜血祭奠为重回汴梁捐躯的无数大宋将士,用对敌人的残酷杀戮为无辜死难的中原军民洗刷血海深仇。在如此凶猛的大宋骑兵面前,汴梁城中士气低落的蒙古守军几乎是一触即溃,丢盔卸甲的逃出城外。为了争夺逃生地道路,蒙古守军甚至与汴梁百姓自相残杀起来。 “这一刀是给岳爷爷砍的!这一刀是为宗爷爷砍的!这一刀是……。”曹世雄手下地第一杀人魔王杨晨焕总是冲在军队的最前面,每呼喊一声就是一刀斩落,无论对蒙古人、色目人还是汉人都是如此,以至于曹世雄不得不亲自出面组织他,“杨晨焕,不能再乱杀汉人了,先抢占城门,把鞑子赶出城去!您负责北门!” “知道。包在我身上。弟兄们,跟我杀鞑子去!”杨晨焕对曹世雄的话还是听的,大吼一声领兵冲向北面。曹世雄又转向旁边的嵬名畅和阿志沙等人命令道:“嵬名畅,你负责西门,阿志沙,你负责东门,先把鞑子赶出城去。高鸣,你负责抓捕城里的鞑子官员,焚烧汴梁粮仓。” “得令。”嵬名畅和高鸣等人各自答应。分别领兵而去。曹世雄自己则亲领一军抓捕城中的汉人百姓。并向那些吓得面无人色的汉人百姓问道:“大宋太庙遗址在那里?你知道吗?” “将军,饶命啊。我……我不知道。”一连问了十几个人都是回答不知道,曹世雄几乎绝望的时候,终于有一个老头答道:“将军,我知道大宋太庙遗址,二十多年前,你们大宋地军队到那里祭祀过。” “什么你们大宋?我们大宋,我们都是大宋子民!”曹世雄大喜过望,先是训斥那老头一通,又命令道:“快,带我去大宋太庙的遗址。” 北宋宗庙的遗址就在已经被焚毁的北宋皇宫之中,随着刀兵战火也化为了一片废墟,那个老头领着曹世雄等人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太庙遗址。看着长满野草的太庙废墟,曹世雄泪如雨下,命令道:“搭建一个灵台,再找灵牌来和笔墨来,越多越好。再去通知杨晨焕他们,把汴梁城里剩下的汉人百姓押到这里,也是越多越好。” 城里的战事还在继续,灵台很快搭好了,只是空白灵牌不好找,无奈之下,宋军士兵只好去木材铺找来一堆白木板和铁锯,临时赶制了一批粗糙的空白灵牌,曹世雄庆祝挥毫,首先写下赵匡胤地庙号太祖皇帝,然后是宋太宗赵光义、宋真宗赵恒、宋仁宗赵祯……,写完了北宋九帝,曹世雄又写下宋理宗之前的南宋五帝庙号,然后是鄂王岳飞、蕲王韩世忠和忠简通议大夫宗泽等得享太庙的大宋名将,并一一供到灵台之上…… “将军,城里的鞑子基本赶出去了,粮仓也烧了,能抓的官员也全押来了。”当曹世雄把孟珙的灵牌放到灵台上时,汴梁城里的战事基本结束,天色也已经全黑。曹世雄命令宋军先是点燃大量火把。也命令押来的汴梁百姓全部跪到灵台之前,设上香炉烛台,并将能抓到汴梁蒙古官员全部押到太庙废墟之前,听侯处发。 “汴梁的百姓们。”曹世雄站在灵台之旁,向黑压压地跪在灵台前地汴梁百姓高声叫道:“你们抬头看看,灵台上面供的。全是大宋地列祖列宗和忠臣猛将。今天把你们押到这里来给他们磕头,就是提醒你们,不光你们汴梁汉人,北方所有的汉人都是大宋子民,大宋从没有忘记你们,大宋军队迟早有一天还要光复中原,光复汉人的江山!” “我们是蒙古人,不是宋人。”一个年轻男子叫起来,曹世雄脸色一变。那边杨晨焕早已经冲上去把他拖出来,提着刀问道:“你再说一遍,你是汉人还是蒙古人?” “我……我是蒙古人。我从生下来就是大蒙古的子民。”那个年轻男子据理理争。杨晨焕溅满鲜血地脸狰狞一笑,钢刀一捅剖开那人胸膛,将他的心生生挖了出来,将与旁边的士兵命令道:“供到灵台前面去,请大宋的列祖列宗看看,我们是怎么教训这些数典忘祖的败类的。” “小子,够机灵。”曹世雄暗赞一声,转向那些已经吓得哭哭啼啼的汴梁百姓吼道:“还有谁认为自己是蒙古鞑子的?给老子站出来!”没有人敢答话,小孩子的哭泣以被父母堵住嘴。曹世雄满意地点点头。又大声问道:“那你们是不是汉人?是不是大宋子孙?” “是,是。”汴梁百姓人群中响起一片胆怯的回答声。曹世雄冷笑道:“我知道你们心里不服,但我可以告诉你们,等到大宋军队主力北上的时候,谁要是再敢帮着鞑子伤害大宋军人,刚才那个小杂种就是你们地下场!”汴梁百姓默不作声,大宋军队表现出来的不亚于蒙古人的残忍凶暴已经让他们明白,在乱世中最好还是做墙头草的好。 “冰冻三日,非一日之寒。要想收复中原人心。还需要从长计议的好。”颇有韬略的曹世雄暗暗心中说道。那边杨晨焕已经迫不及待的叫道:“将军,把这些鞑子狗官的狗头全部砍下来,祭祀大宋列祖列宗吧。” “将军,饶命啊。”那些倒霉的蒙古官员个个面无人色,连哭带喊地求起饶来。曹世雄却狞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宋军士兵动手,杨晨焕第一个冲上去,抓住汴梁知府把他拖出来,钢刀一挥便是人头落地。其他的宋军士兵不甘落后。也是争先恐后的去砍那些蒙古官员的人头,并将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供到太庙灵台之前。还有不少宋军士兵将先前战斗中砍下的蒙古士兵和蒙古百姓的人头也拿了出来,在灵台前堆成了一座血淋淋的小山。那仿如噩梦的恐怖景象,当场就吓昏了不少汴梁百姓,更有不少人心中发毛,“杀完了当官地,接下来是不是就杀我们了?” 将祭品摆好后,曹世雄率领众将双膝跪到灵台之前,大宋士兵也全部手握武器单膝跪下,向大宋太庙行礼。曹世雄大声说道:“大宋列祖列宗在上,末将曹世雄率大宋骑兵给你们磕头了,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忘记家仇国恨的汉人百姓。请大宋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保佑,保佑大宋军队早日光复中原,为你们重建宗庙;保佑中原百姓早日迷途知返,真心实意的给你们磕头。” “将军,紧急军情。”曹世雄还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名斥候快马冲来,向曹世雄禀报道:“东南陈留方向发现数量不明的鞑子骑兵,正在向汴梁快速移动,最多半个时辰即可赶到。” “反应好快。”曹世雄心中一沉----这就是没有民心基础的劣势了,宋军无法在民众中获得敌人军队部署的情报,只能全部靠自军斥候侦察,等到发现敌情时,宋军也就失去了休整时间。稍一盘算后,曹世雄命令道:“全军出发,离开汴梁城,向朱仙镇方向撤退。” “准备出发了,全部上马。”各级将领将命令传达下去,全军上马准备离开的时候,曹世雄又回头看了一眼长满荒草地大宋太庙废墟,喃喃道:“列祖列宗,我们大宋军队还会回来地。” 是夜,大宋骑兵在极度疲劳的情况下拖着蒙古军骑兵在朱仙镇附近兜了一个大***,并利用树林掩护成功摆脱蒙古军队地追踪,消失在蔡河与惠民河之间的荒野密林中…… 开庆二年的这一次大宋军队重返汴梁,时间虽然短暂----从入城到出城不到五个时辰,但是对蒙古方面造成的震撼却是难以想象的,暴跳如雷的忽必烈为了封锁消息,亲自下令屠杀汴梁城中的所有百姓,以免消息外泄,动摇中原汉人民心与打击蒙古军队士气;同时南京路行路总管史天泽被官降三级,严惩丢失汴梁城的蒙古军队官兵,无数人头为此落地。为了彻底歼灭曹世雄军,忽必烈派出刚从西域回到中原、有天神之称的名将郭侃亲自主持剿灭曹世雄军战事,并再三强调一定要生擒曹世雄,押往大都凌迟处死,可见忽必烈对曹世雄军的痛恨之深。 忽必烈为了封锁消息的手段虽然残忍,但始终有漏网之鱼,宋军杀回汴梁祭祖的消息最终还是流传开来,中原震动,天下震动,死心塌地给蒙古军队助纣为虐的汉奸们第一次认识到----原来大宋的军队力量还有这么强,光复中原也并不是全无希望,所以汉奸们对南宋再也不敢心存蔑视,行事之间也留有一定余地,为贾老贼后来的北伐打下了不少心理基础。而对忽必烈早怀异志的李等蒙古军阀士气大振,对南宋的军事援助信心大增,加快了分裂蒙古军队的步伐。 宋军重返汴梁祭祀先祖的消息传回临安,已经是将近一个月后的事情,听到这消息后,临安城大放***三天,万民同庆!宋理宗则与贾老贼、吴潜等主战派大臣一起激动难当,君臣当众抱头痛哭,南宋军队更是扬眉吐气,士气暴满,就连丁大全也假惺惺的上奏为曹世雄等人表功----暗地里当然是千方百计的打听曹世雄军队下落,帮助忽必烈收拾这支让蒙古铁骑颜面扫地的大宋孤军…… 第八十九章 重庆兵变(上) “俞大人,请你再考虑一下,现在调张钰将军南下还来得及,可以为大宋收复泸州和救援神臂城争取宝贵时间,大大有利于我军战事。”杨过一瘸一拐混入神臂城的同一时间,重庆府的四川制置使官衙后厅中,王坚六天之内第十二次求见四川制置副使俞兴,恳求他为即将展开的神臂城收复战提供协助。无奈自从前四川安抚制置使吕文德调离四川之后,四川的兵权就落入了俞兴手里,俞兴又怎么舍得随随便便就交出去? “王大人,下官再提醒你一句,这是不可能的事。”正在欣赏歌舞的俞兴不耐烦的答道:“王大人你以前就是合州知州,钓鱼城对重庆有多重要你比我更明白,贸然从钓鱼城抽调兵力,要是鞑子乘机偷城,重庆的北大门岂不是门户洞开?” “这点请俞大人放心。”王坚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解释道:“这是张钰将军的书信,他向下官介绍说他的部将赵安、王立与王世昌等人都是栋梁之将,张钰将军即便南下,只需留他们之中的一两人领军固守险要,也可力保合州安然无恙。王立等人也是下官昔日用过的旧人,年龄虽轻却有勇有谋,对大宋忠心耿耿,用他们守钓鱼城,可保合州万无一失。” “王立、赵安他们是王大人用过的旧人,王大人了解他们,下官却对他们不了解。”俞兴又一句话把王坚顶回去。王坚的脾气也不是十分之好,连遭刁难后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气,站起来大声说道:“俞大人。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开始请你调张将军南下,你推脱合州无人镇守;请你准备辎重粮草集结部队。你还是不许,还故意把张桂将军派往南平,分散重庆的兵力,现在张钰来书举荐接替他地将领,你又说王立他们不够资格!你难道想坐看神臂城陷落鞑子之手吗?” “王大人。===消消气。”面对王坚的愤怒质问,俞兴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说道:“如果俞兴想坐视神臂城陷落,当初俞兴也不会领兵去解救神臂城了,只是神臂城被困两月至今音信全无,显然神臂城早就被鞑子攻破了,下官派张桂去南平整备防御。也是为了防止鞑子走赤水河攻打南平啊。下官如此安排,也是为了四川百姓着想。就是告到朝廷上,下官也可以据理而争。” 王坚无言可对,朝廷任命他为四川制置使的圣旨至今没有送到重庆,他确实没有权利干涉俞兴的军事部署。那边俞兴又好心好意的提醒道:“王大人,不是下官赶你走,但你是湖北路的安抚使,就算回家省亲也不能在四川过多耽搁,要是让朝廷知道了,王大人恐怕难以交代。等那天贾少傅向皇上请下封赐王大人为四川制置使地圣旨,王大人再进川接任也不迟。” “多谢俞大人关心。告辞了。”王坚冷哼一声。拂袖离去。俞兴笑眯眯的说道:“王大人慢走,恕不远送。”待王坚离开房间之后。俞兴却又招手叫来亲兵队长,低声叮嘱道:“让下面把王坚盯紧一些,再通知副统领以上级别地所有将领,谁也不许与王坚接触,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王坚其实也不是不知道他正在被俞兴的人监视,只是王坚人正不怕影子歪,并没有打算用自己的影响力联络军中诸将架空俞兴,所以也就任由俞兴如何监视不加理会。从俞兴府出来后,王坚便气呼呼的直接回到了重庆府驿馆,与王坚一同进川的张立远不用开口询问,光是看表情就知道王坚又在俞兴那里碰了软钉子,张立远不由苦笑道:“大人,俞兴今天又用什么借口回绝你啊?” “王立、赵安他们不够资格,守不住钓鱼城。===”王坚闷闷地答道。张立远摇头苦笑,“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我就搞不明白了,俞兴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肯配合?吕文德对他有知遇大恩,吕文焕被困在神臂城里生死不知,他为什么不肯配合我做好备战反攻泸州?他真想害死吕文焕吗?”王坚郁闷的说道。张立远摇头,“依老夫看来,俞兴这人并不是不想解救吕文焕---否则他也不会在神臂城被困地第三天,就匆匆领兵去解救神臂城。再说俞兴此人才能虽然平庸一些,对大宋还是忠心耿耿的,说他不想收复泸州,老夫第一个不相信。” “立远先生的意思是,俞兴或者是不想让我获取收复神臂城的大功?背后也许还有吕文德的指使?”王坚老于****,立即便听出张立远的弦外之音。张立远点点头,“有这个可能,但可能性不大----毕竟被困的人是吕文德的亲弟弟,吕文德为了保住俞兴这个心腹而坐视亲弟弟战死不太可能。老夫怀疑的是,俞兴也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害怕大人你接管四川军队,所以才处处设置障碍阻拦你。” “俞兴有难言之隐?可能吗?”王坚不太敢相信。张立远冷笑道:“俞兴是吕文德的心腹,吕文德又是贾似道地心腹,俞兴竟然敢违抗贾似道地手令拒不交出兵权,这不值得怀疑吗?还有一点,大人你到重庆已经六天了,到目前为止仅有俞兴一人与大人你接触,其他武将连与大人说上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如果这是出自俞兴地授意,不就更加证明了俞兴害怕大人你知道一些事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王坚立即便发现了事情的不平常之处---自己好歹是击杀鞑子大汗蒙哥的当世名将,所到之地,当地武官就算与自己没什么交情,起码也要来与自己客套几句,吃顿饭喝点酒应酬应酬。\\\\\但自己到了重庆之后,重庆的将领看到自己就象看到鬼一样躲躲闪闪。岂不是咄咄怪事?而且俞兴调走的张桂,恰好就是与自己在重庆交情最好的武将,这不恰好证明了俞兴心中有鬼吗?想到这里,王坚咬牙道:“立远先生言之有理,看来本官是该与重庆地武将联络联络。看他俞兴究竟是为了什么害怕移交兵权!只是,找谁了解情况比较好呢?” “屯达。”张立远飞快答道:“屯达是俞兴增援神臂城时的副将。参与了神臂城大战,最是了解情况。还有就是屯达为人正直豪爽,找他谈话更容易一些。” “我和屯达以前也有些交情,现在就去找屯达。”王坚当机立断,马上站起身来就要去找屯达。张立远忙拦住王坚。“大人,不可焦急。俞兴是地头蛇,我们地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直接去找屯达,只会坏了大事。要想找屯达谈话,我们得策略一些……。”清晨,王坚再一次拜访俞兴,不过王坚这次不是去拜托俞兴帮助备战,而是去邀请俞兴出城游玩,到重庆最有名的统景去泡温泉散心。与张立远对俞兴的评价一样----才能平庸但是对军务还算负责的俞兴在鞑子盘踞泸州的情况下,果然谢绝了王坚地邀请。只是为王坚提供车轿和随从保护。让王坚自己去统景。 “既然俞大人没有兴致,那就算了。”王坚失望的说道:“至于随从保护。也就不必麻烦俞大人地亲兵了,王坚入川时带有一些亲兵,有他们保护就行。”俞兴点头同意,并高高兴兴的亲自把王坚送出大门---不过在王坚走远后,俞兴当然是派出亲兵乔装成游人,紧跟着王坚监视他的动静。\\\\\ 就这样,王坚回到了驿站之后,马上就和幕僚张立远在驿馆门口上了马车,由二十名亲兵保护着出城去泡温泉,乔装成普通百姓的俞兴亲兵自然紧随不舍,而负责监视驿馆的俞兴亲兵则自行散去----谁叫王坚已经滚蛋了呢?不过在俞兴亲兵散去以后不久,两个穿着普通百姓衣服地男子却鬼鬼祟祟的溜出驿馆后门,摸向屯达位于重庆府崇智街地私宅。 因为化装成了普通百姓,王坚和张立远赶往屯达家中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反而是到了屯达家大门前,却被屯达的家人拦住,“站住,你们想找什么人?”张立远抱拳答道:“烦劳通禀屯达将军一声,合州故人求见。” “合州故人?没听说老爷在合州有朋友啊?”屯达的家人疑惑道。张立远再待狡辩,那边王坚却按捺不住了,推开屯达家人就往里闯,“少废话,一会屯达见到我,你就知道他是不是认识我们了。”屯达的家人急了,“干什么?你们怎么硬闯将军府邸?想吃官司吗?”可王坚根本就不理会他,只是直接冲进屯达家的大厅,高声叫骂道:“屯达龟儿子,给老子滚出来!” “他娘的,谁敢在我家里自称老子?活腻味了?”后房响起一个粗豪的声音,身材魁梧的屯达提着一把刀怒气冲冲的冲了出来,大骂道:“那个龟儿子骂老子?有胆子再骂一句!” “老子骂你!龟儿子!”做为统兵好手,王坚很清楚怎么对付屯达这种直线条的武将,破口大骂道:“龟儿子,老子到重庆七天了,你连看都不去看老子一眼?是不是忘记以前一起砍鞑子地交情了?老子是不是该骂你?” “王将军!”屯达眼睛一亮,然后又是一惊,赶紧向家人命令道:“快,快去把大门关好,谁来都说我没空!”家人答应,匆匆赶去关上大门。\\\\\\屯达这才恭恭敬敬地把王坚请到主座,站在敲起二郎腿的王坚面前低声下气道:“王将军,不是我老屯不想去看你,不说以前一起砍鞑子地交情,就凭你砍死鞑子大汗这一点,老屯也要请你喝酒道贺。” “那你怎么不去呢?”王坚摇晃着二郎腿问道。屯达愁眉苦脸道:“还不是因为俞兴那个龟儿子发话,谁敢私底下去找你说话,他就让谁好看。说实话今天你也是来找我了,如果是去找其他武将,恐怕其他人连门都不敢给你开。” “为什么?龟儿子俞兴为什么那么怕你们和我说话?还把我以前的旧部龟儿子张桂调去了南平?”王坚追问道。屯达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王坚把眼睛一瞪。“怎么?对老子也保密?还是怕老子出卖你?老子是那样的人吗?” “当然不是,王将军你是什么人,咱们四川的武官都清楚。”屯达矢口否认,最后屯达把牙齿一咬,坦白道:“具体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据我估计,俞兴那个龟儿子是怕你知道神臂城大战和刘整叛变的内幕!” “神臂城大战和刘整叛变地内幕?”王坚脸上变色。厉喝道:“快说,如实说,否则等老子当上四川制置使了,天天罚你去挖粪坑。”宋代军队的防疫工作已经十分先进,军队里确实有挖粪坑这个任务。所以屯达一听急了,“别啊。王将军,你忘记咱们以前地交情了吗?” “那你就老实给我交代,一点都不许遗漏。”王坚厉声喝道。屯达老实答道:“事情说起来其实也简单,当时我跟着俞兴去打刘整的时候,刘整和俞兴在战场上有过对骂,刘整骂俞兴龟儿子是卑鄙小人,勾结吕文焕借鞑子的刀杀刘整,还嘲笑俞兴龟儿子其蠢如猪,收了鞑子的金子和银子就上当派刘整去南溪送死,让刘整下定了投降决 “刘整是被俞兴和吕文焕逼反的?!”王坚一下子跳了起来。铁青着脸说道:“如果刘整没说谎话地话。那么这个俞兴简直罪当凌迟----难怪俞兴怕我接管军队,制置使逼反部将。与鞑子勾结坑害部下,传扬出去,大宋军队颜面何存?” “应该不是谎话,至少当时俞兴龟儿子就被刘整骂得哑口无言。”屯达摊手道:“还有后来,我们推进顺利,差不多打到神臂山下了,结果狗汉奸田雄用刘整叛军领路,绕过黄市坝攻打我军背后。本来这个时候我们还占着水军优势,只要水军掩护得当,让已经上岸的部队已撤回船上,损失还没那么大地。没想到俞兴那个龟儿子贪生怕死,竟然扔下军队不管第一个逃跑,军队群龙无首,马上就乱了。” 说到这里,大老粗屯达的脸上也露出悲哀,痛苦道:“冲在最前面的金文德当场战死,其他的将领和士兵或是往山上跑,往水里跳,坚持的弟兄被鞑子杀得把江水都染红了,江里飘地尸体比鱼还多。后来没办法,我在岸上抵抗,张桂指挥战船接应弟兄们逃跑,张桂的战船坐不下那么多人,当场就被压沉了五六条,后来张桂没办法,这才领着已经上船地弟兄往重庆撤退。剩下的弟兄们不是战死就是被鞑子俘虏,鞑子把我们的伤兵和俘虏全部活埋在神臂山上,加上岸上的尸体,一万多人啊。我是运气好,骑着马跳进长江,抓着马尾巴泅水逃出战场,否则我也肯定要被埋进去。”(史实,刘整活埋上万宋军处被称为万人坟,遗址现今仍然存在。) “狗杂种!”王坚怒吼一声跳起来,一脚踹翻屯达家的茶几,茶几上的茶杯全部摔得粉碎。屯达本想抗议王坚糟蹋他家的财物,不过看到王坚那张气得发青的俊脸,最后还是胆怯的把话咽下去。王坚咆哮道:“难怪俞兴这个龟儿子不肯让我与你们接触,不肯移交兵权,原来他做出这样的事----逼反刘整,临阵脱逃,杀他十次头都够了!” “屯将军,俞兴如此倒行逆施,你们为什么不向朝廷参奏于他?”张立远也十分气愤地问道。屯达叹了一口气,“谁敢参他?他是吕文德地心腹爱将,吕文德又是朝廷少傅贾似道的心腹爱将,贾似道权倾朝野,参他不是找死吗?对了,俞兴那个龟儿子还放话说不许我们配合你地调动,说要想收复神臂城,就一定要吕文德亲自来才行。” “原来是这样。”王坚恍然大悟,冷笑道:“怪不得俞兴不肯配合我的备战,原来他是希望吕文德亲自来收复神臂城啊,也只有吕文德来了,才能替他隐瞒罪行,让他免遭朝廷处罚。”张立远点点头,与王坚的看法相同一致。 “王将军,要不你向参劾俞兴龟儿子吧,别便宜了这个……。”屯达本来还想撺掇王坚,外面开始阻拦王坚和张立远那个家人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老爷,俞大人派人来见你,说是要传达命令。” “不好,难道我们被俞兴发现了?”王坚和张立远都是脸色大变。屯达也有些慌张,忙说道:“王将军,你和这位老先生先到后堂去暂时避一避,我出去探探风声。王将军你放心,我屯达不是那种卑鄙小人,不会卖你。” “如此就拜托了。”王坚点点头,与张立远到后堂提心吊胆的暂避。不曾想屯达去不多久就回到后堂,而且面色异常古怪,“王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俞兴那个龟儿子派人来通知我,说是你在去统景游玩的途中遭遇鞑子袭击----不幸战死身亡了,所以俞兴要我领兵去追杀鞑子。” 第九十章 重庆兵变(下) “怪事,王将军你明明就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俞兴那个龟儿子为什么说你已经被鞑子害了?连你随行的亲兵都被杀光了?还派我去追杀鞑子?”屯达一边疑惑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偷看着王坚的影子,生怕王坚确实已经挂了,只是英灵跑来找自己问话而已。王坚和张立远却双双脸上变色,异口同声道:“好险!如果不是阴错阳差,今天我们就完蛋了!” “王将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屯达越听越是糊涂,好奇问道。王坚铁青着脸解释道:“今天为了瞒着俞兴来与你见面,我和立远先生假装去统景去泡温泉,让两个亲兵化装成我们的模样上了马车出城,在城外被杀的人就是他们。” “难道……难道是俞兴那个龟儿子?他派人装扮成鞑子去杀的你们?”事情到了这步,屯达再粗心大意也看出背后的黑手了。王坚狞笑道:“除了他还能有谁?我被鞑子杀死了,任命我为四川制置使的圣旨就算到了重庆俞兴也不用交出军队,更不用担心他的罪行泄露,到时候无论是朝廷还是贾似道都只能派吕文德来接管四川,他俞兴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那现在怎么办?俞兴那个龟儿子派来的传令兵还在外面等着,我是借口换衣服进来,马上就得出去啊。”屯达傻眼问道。王坚和张立远迅速的低声商量两句,王坚收起刚才对屯达的嬉笑怒骂,十分严肃的对屯达说道:“屯将军,形势紧急,我王坚可以相信和托付你吗?”屯达只是粗豪并不笨,对狙杀蒙哥的王坚又素来佩服敬仰,毫不思索就答道:“当然。只要不是背叛大宋,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 “屯将军果然快人快语,够爽快。”王坚点点头,沉声说道:“屯将军放心。王坚拜托你的事情,也是为了大宋着想,决无私利。屯将军,现在请你先去俞兴处,听从他的调遣出城追杀所谓的鞑子,然后……。”换好军服出门,俞兴派来的传令兵早等得不耐烦了,“屯将军,你怎么现在才出来?军情紧急,俞大人都在发火了。”屯达咧嘴一笑,“军服被当家的拿去洗了,我找了半天才找到。别废话了,快去军营吧。” 快马加鞭地冲到城内驻军营地,俞兴早已换上朝服点将升帐。并且还满脸的义愤,刚将众将召齐,俞兴就万分悲痛的说道:“诸位将军。有一个坏消息告诉你们----大宋名将王坚王将军,刚才在重庆境内遭遇鞑子骑兵袭击,连人带马摔下悬崖,尸骨无存,已经不幸身亡了。” “王将军!”俞兴的几个心腹将领嚎啕大哭起来,其他诸将则个个目瞪口呆,纷纷惊叫道:“怎么可能?鞑子军队什么时候出现在重庆境内的?” “鞑子骑兵流窜到重庆境内一事,本官也正在加紧调查。”俞兴含泪说道:“现在把你们召来,第一就是为了给王坚将军治丧。传本官的将令,自本官以下,全军为王将军戴孝三日,为王将军立衣冠冢,上报朝廷为王坚将军请封。第二,就是派出人手追杀鞑子,为王将军报仇雪恨。” “怎么这么急?”几乎所有地宋军将领都觉得俞兴宣布王坚死讯有些过于焦急,不过却找不到质疑的理由。那边俞兴又怕众将追问王坚的真正死因,迫不及待的命令道:“屯达听命。本官命你领本部五百人马出城追杀鞑子,务必要找到杀害王坚将军那批鞑子,将他们碎尸万段,为王坚将军报仇!” “末将遵命,一定为王坚将军报仇雪恨。”屯达眼皮都不眨就领了将令,匆匆出帐而去。俞兴也没想到自己手下最刺头的屯达这么爽快就认同了王坚的死因,大喜之下----俞兴马上掩面痛哭起来,“王将军,可怜你英雄一世。今日竟然丧生于宵小之手……。” 先不说俞兴在大帐里一边大哭一边大骂自己。单说屯达领了本部五百人出城之后,果然直接赶往了王坚车队遭遇袭击的地方。到得现场,屯达立即命令道:“全部散开,以十人为一组搜寻鞑子骑兵逃跑的路径,一有消息马上报我。”部下众人各自领命散开,仔细搜寻所谓的蒙古骑兵逃离路线,屯达则扑到王坚马车摔下悬崖地位置,双膝跪下大声号哭起来。 “屯将军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一定会给王将军报仇地。”两个屯达地心腹亲兵过来劝慰。屯达回眼偷看到自己手下那帮不可靠地全在远处。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别说话。用身体挡在我。”屯达地两个亲兵楞了一下。忙一起闭嘴。并用身体挡住屯达。 “王将军。你死得好惨啊。”屯达一边诅咒着王坚。一边从怀里掏出两封书信。分别交与两名亲兵。吩咐道:“藏好。一会你们就带着战马悄悄离队。一个去钓鱼城找张钰将军。一个去南平找张桂将军。务必在明天天亮之前把这两封信交到两位将军手上。把这事情办好了。回来有重赏。我还升你们做部将。” “明白。”能当亲兵地基本心眼灵活地。屯达地两个亲兵果然不动声色地把书信藏入怀中。并在片刻后寻机离开队伍。分别骑快马赶往钓鱼城与南平送信。直到那两个自己一手带出来地亲兵消失在视野之外。屯达这才松了口气地站起来。装模作样地指挥军队搜寻鞑子骑兵踪迹。并亲自领兵去追杀已经逃回泸州地蒙古骑兵…… 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蒙古骑兵。所以屯达追杀子虚乌有地蒙古骑兵行动自然宣告失败。到了天色全黑地时候。屯达垂头丧气地回城向俞兴复命。还好俞兴也知道这个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地任务。对屯达也没做太多刁难便把精力集中到给王坚治丧一事上。而此刻王坚遇害地消息已经传开。重庆百姓惋惜大宋又折一名栋梁大将之余。自发地组织起来到俞兴为王坚开设地灵堂吊孝。寄托哀思。俞兴乘机即兴发挥了一把。当着前来吊孝地百姓痛哭流啼。成功树立了他与名将王坚乃是生死之交地光辉形象。 没了王坚成天要求备战。俞兴反倒成天关心起备战工作来。一天到晚除了忙着领导重庆地文臣武将为王坚治丧。还有就是囤积粮草、修缮武器和调动部队、船只积极备战。除此之外。俞兴还陆续召集各级将领。要求众将与自己上联名奏本请同为大宋名将地京湖路安抚制置大使吕文德入川做战。亲自指挥收复泸州战役。不得不承认。俞兴请吕文德入川做战虽然有私心。但曾经担任四川制置使地吕文德确实是王坚继任者地最佳人选。所以俞兴地倡议获得了众将地一致赞同。就连屯达都在奏本上签下了名字。 “俞大人。今天已经是王坚将军遇害地第三天了。”在奏本上签好字后。屯达又向俞兴建议道:“末将建议。今天傍晚召集全军副统领及以上级别地所有将领。在王将军灵堂为上香。并将这道奏本祭祀王坚将军地在天之灵。让王坚将军知道。俞大人你和我们一样。都一定要给他报仇雪恨。” “好主意,这是一个提升军队士气地好办法,就这么办。”俞兴还是头一次发现屯达的头脑这么好用,当即表示同意。为了安抚屯达这个知道内情地将领,俞兴还主动将王坚灵堂的安排接待任务交给屯达,让屯达率领军队负责灵堂的保卫---毕竟聚集那么多重要将领在一起,出什么意外可不是闹着玩的。 到了傍晚戌时,在俞兴地命令下。所有在重庆的武官,只要是副统领或者以上级别的将领便全都到了位于重庆知府衙门地王坚灵堂,还好王坚的灵堂搭建得颇大,近百人都进了灵堂仍然十分宽广。戌时正的时候,俞兴也穿着正装朝服进了灵堂,不过俞兴很快就发现,负责灵堂守卫的虽然是屯达部署,但屯达本人却不在场,俞兴不由有些恼怒。叫来屯达的副手问道:“屯达人呢?到那里去了?” “回俞大人,屯达将军去巡视城门了。”屯达的副将必恭必敬的答道:“今天轮到屯将军巡视城防,俞大人忘记了吗?”俞兴一拍脑袋,这才想起今天恰好是屯达负责巡视城门关防的日子,赶紧命令道:“快去通知屯达,让他检查了城门关闭情况,就马上回灵堂来,别耽搁时间。” “是,是。小人这就派人去通知屯将军。”屯达的副将恭敬回答。并飞快派人去通知屯达。俞兴这才放下心来去与各级将领打招呼说些哀悼王坚地话,一边联络感情一边打发时间等待屯达巡城归来。按俞兴的估计,屯达只要马不停蹄巡视完重庆诸门到这里最多只需要半个多时辰的,不曾想估计的时间转眼过去,屯达还是不见踪影,俞兴不免有些愤怒,又将屯达副将叫到面前,“屯达怎么还没回来?你再派人去催催,限他亥时前必须回来。” “不必催了,我回来了。”灵堂之外响起一个屯达粗豪的声音。话音未落,两队宋军蜂拥而入,左右包抄把俞兴及重庆众将包围在其中,俞兴大惊道:“屯达,你想干什么?竟然敢用军队包围我们,你想找死吗?” “找死的人,恐怕是你俞兴自己吧?”灵堂外又响起一个让俞兴魂飞魄散的声音,紧接着,王坚一马当先,张钰、屯达、张桂与张立远四人左右尾随,一起大步走进灵堂,灵堂里顿时一片大乱,无数人扯开喉咙惊叫道:“王将军,你不是被鞑子害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鞑子,有的只有我们俞大人。”王坚冷笑,目光似剑,紧盯到俞兴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上,“俞大人,你一定没想到吧?那天地马车上,坐的只是我的两个亲兵,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坚,你想造反吗?”俞兴额头汗水滚滚,“你勾结屯达包围重庆诸将,你以为你就能拿到兵权了?重庆府里有两万大军,屯达手里只有区区两千人,我只要一声令下,你们全部人头落地。” “很遗憾,你的两万大军已经没人指挥了。”张钰站出来笑道:“现在接管重庆城防的,是我的军队,还有张桂从南平带回来的军队。” “张钰,张桂,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带兵进入重庆?”俞兴大怒道:“是谁给你们的权利?你们这是谋逆!造反!” “是我,四川制置使王坚给他们地权利!”王坚掏出贾老贼那份手令,大声说道:“枢密院使贾少傅亲笔手令,命我署理四川制置使一职,掌管四川军队!四川诸将但有不听从调遣者,军法从事!” “那只是贾少傅地手令,贾少傅没权力直接任命制置使这样的封疆大吏。”俞兴惨叫起来,“大家别听他地,圣旨没下来之前,我还是四川制置副使,兵权还在我的手里。大家听好了,马上冲出去集结军队,把这些篡权反贼全部拿下!” 俞兴的惨叫没有人答应,在张钰、张桂军队的刀枪面前,重庆这些武将还是知道现在该沉默为上的。最后还是王坚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俞兴说道:“俞兴,事情到了这一步,你真想把你最后的生路自己堵死吗?你如果顺从贾少傅的手令,有我和吕文德替你说几句话,再加上去年你在抗击鞑子入侵四川时立下的功劳,贾少傅也许还会在皇上面前保下你的性命。可你现在连贾少傅的手令都不遵从,朝廷里还会有谁替你说一句话?你自己做了些什么事,你自己还不清楚?你还想一错再错,自寻死路吗?” 王坚的话虽然平静,对俞兴来说却是如五雷轰顶,顿时把俞兴震呆过去。呆立片刻后,俞兴跌跌撞撞的退后几步,无力的一屁股坐回地上,颤抖着从怀里掏出最为珍贵的兵符,落泪道:“我……我确实错了,我对不起大宋,对不起四川子民。王将军,四川的军队和百姓……就拜托你了……。” “多谢俞大人协助,王坚奉命接管四川军队。”王坚从俞兴手里接过兵符,高举过头顶,向灵堂中的四川众将呼喝道:“从现在开始,本将军即是四川军队统帅,众将务必按令行事,奋勇向前,夺回神臂城!” “谨遵王将军号令。”四川众将一起单膝跪下,向王坚行部将礼…… 王坚在重庆用武力夺得四川兵权的消息,通过信鸽传递,迅速便送到了身在临安的贾老贼面前。了解了兵变的前后经过后,贾老贼不由勃然大怒,“王坚你这个笨蛋!干嘛要把俞兴留下,直接让他畏罪被自杀该多好?难怪你在历史被我给玩死,办事真是不可靠。” “少傅,俞兴必须除到,不能留下。”狗头军师廖莹中也不赞成留下俞兴,向贾老贼建议道:“若是俞兴被押到临安问罪,那么吕文德和吕文焕兄弟必受株连,王坚也逃不过擅自发动兵变的罪名,就连少傅你也免不了被丁大全和全玖利用俞兴大做文章。小人建议,少傅可派心腹差官去四川押解俞兴回临安问罪,途中以保护俞兴家人为条件,让俞兴留下遗书承担所有罪名,自尽谢罪!” “就这么办,你去安排吧。”贾老贼当即同意,但贾老贼和廖莹中都没想到的是,他们其实根本不用派人去解决俞兴了…… 第九十一章 笑里藏刀 “将军,时间都过去七天了,神臂城里到现在还没动静,末将总觉得有点古怪。”神臂城外的蒙古军中军大帐中,到神臂城外城里巡视了一圈回来的田雄紧皱眉头,向蒙古军队主帅夹谷龙古带提出疑惑,“吕文焕那个南蛮子,真会在三天向我们投降吗?” “你发现了什么不对吗?”夹谷龙古带反问道。田雄皱眉答道:“刚才我去巡视神臂城内城,发现宋蛮子们虽然个个披麻戴孝,但大多数没有什么悲哀的表情,不少人有说有笑,甚至还有士兵公开在城墙上赌钱----和上次我们攻破外城那个户曹投入火海自焚时相比,城上守军的反应简直就是天上和地下。” 田雄让夹谷龙古带不禁又想起了那个噩梦般的晚上,围着神臂城狂攻一个多月后,神臂城外城被蒙古军从成都运来的震天雷集中轰炸,终于被炸出一个缺口,就在蒙古军以为大功告成欢呼着蜂拥入城时,那个连刘整都记不住名字的泸州户曹站了出来,领着数十余名死士发动了宋军早已布置好的焚城陷阱,一场大火下来,神臂城外城化为一片废墟,那户曹领着数十名神臂城死士与近两千蒙古军士兵同归于尽,尸体烧焦的焦臭味飘扬十里,无同伴在火海中哭叫翻腾的惨景也深深印入所有蒙古军将士的脑海中,成为他们永久挥之不去的噩梦。而到了烈火焚城之后。神臂城内城城上城下哭声一片,全是为那户曹哀悼地哭声,与黄药师死后第二天就基本没了哭声相比,确实是有点古怪。 “是有点古怪。不过也不是没法解释。”夹谷龙古带想起当时的情景,又联想到黄药师在神臂城保卫战中发挥的作用,分析道:“那个户曹是为了保卫神臂城牺牲,又是泸州本地人,他战死时神臂城军民为他哀悼可以理解。()黄固那个老蛮子为人阴险卑鄙,每次打仗的时候都是躲在后面指挥,只有在极偶尔地情况下才冲上前线,又和神臂城当地人没什么感情。他挂了没人真心实意为他伤心,可以理解嘛。” “可吕文焕为什么要给黄药师吊孝十天,十天后才向我们投降?”田雄忧心忡忡,“末将担心,这只是吕文焕的缓兵之计,目的是利用这十天时间修缮城墙。整兵再战,甚至还有可能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将军。请不要忘了,吕文焕可是和黄药师在城墙上凌迟处死了我们大元帅刘黑马的儿子,吕文焕不怕投降后大元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吗?” 夹谷龙古带不说话了,田雄的话也正是他所最担心的,只是这两个月来神臂城军民表现出来的抗蒙决心已经让夹谷龙古带胆寒,也让蒙古军队吃尽苦头伤亡惨重,夹谷龙古带实在没有勇气再拿军队去那架绞肉机上消耗。所以才对吕文焕的投降请求表现出那么地热切----继续打下去,夹谷龙古带实在拿不准自己还要损失多少军队才能拿下这座该死的神臂城。盘算半晌后,夹谷龙古带站起来命令道:“让士兵在神臂城里搭十座云楼,明天清晨,本将军要亲自上楼观察内城情况。” 所谓的云楼,其实是已经病逝的南宋大将杜杲所发明的守城武器,是一种用木材搭构起来的移动木楼,比城楼还要高上一些,楼上开有箭窗可以放箭,搭建得多了可以用横木连接。()可以向城墙一样在上面调动兵力。造价低廉又制作方便,可以极大增强守军地弓箭射击点。但事物皆矛盾。这玩意也可以用在攻城上用作侦察城内兵力调遣之用,夹谷龙古带所要士兵建造的,也就是这种东西,只是曹致大当年把神臂城实在建得太好,城墙也十分之高,所以才需要花一个白天地时间。 云楼搭建也需要花时间,蒙古军士兵忙着修建云楼的时候,正在城墙上执勤的陈凌超早派人飞报城里的吕文焕和正在装死的黄药师等人,吕文焕一听就明白过来,“不好,鞑子是在怀疑我们了,所以才来探察我们的动静。同时云楼还有压制我们弓箭手的作用,可以预防万一。”旁边地黄药师也猜到蒙古军队的目的,马上向同在旁边的董平高和黎尚武骂道:“你们两个带的笨蛋,叫你们让他们天天在城上哭几阵,结果一个个只晓得赌钱耍宝,终于惹得鞑子怀疑了。” 经过两个多月艰苦卓绝的守城战,在无法避免的生死厮杀间,董平高和黎尚武两人已然成熟了许多,多少也有些点将军模样了,连带着衙内军士兵也有了不少成长,迅速成长一支真正能打仗的队伍。不过话虽如此,董黎两人身上的混混气始终还是不改,董平高撇嘴道:“黄仙长,你平时赌钱出千嫖妞上前,让下面为你假哭,能吗?”头上缠着染血肮脏绷带的黎尚武也坏笑道:“要不黄仙长真拿支箭把自己废了,说不定弟兄们真会为你哭上几声,帮你哀悼哀悼。” “我呸!无数大姑娘小媳妇还等着本仙长去安慰,本仙长挂了她们怎么办?”黄药师竖起中指,又摸摸头皮上被杨过射出地伤口----这也是黄药师在神臂城保卫战中唯一一次受伤,这老小子地运气简直是好到了不可思议,枪林箭雨的战斗中在他身边地神臂城军民先后死了数十人,蒙古军队的刀枪箭矢却楞上没碰到他的一根毫毛----最离谱的一次,蒙古军队用震天雷轰炸神臂城外城,有一颗震天雷就擦着黄药师的脚尖砸在城墙上,在这样的距离里爆炸,老小子本来是死定了的,可问题又来了----那颗震天雷竟然是一颗哑弹!弄得吕文焕和董平高等人哀叹不已。()“该死地不死,不该死的却为国捐躯,老天爷不开眼啊。” “别扯闲话了,黄仙长你足智多谋。快给我们拿一个主意吧。”在神臂城中号召力极强的许彪孙打断黄药师等人的话,焦急道:“神臂城军民正在养精蓄锐,打造武器准备配合援军里应外合,要是让鞑子发现了我们地动静,肯定又要全力攻城了。” “这个……,让我想一想。”事实上的神臂城军师黄药师又开动起他那个比脸盆还大的大脑袋,琢磨片刻后,黄药师的老脸上露出奸笑。“有了。”吕文焕和许彪孙等人大喜,忙凑到黄药师面前听黄药师说他那些鸡鸣狗盗的诡计…… 天色已是傍晚,蒙古军队还在那边赶造云楼,神臂城另一段的城墙上却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看准了城下射程外有一队蒙古汉军士兵巡逻经过,那人忙捡起一块小石头奋力掷出。吸引巡逻队的注意。巡逻队转过头看他时,他拿出一支羽箭射出羽箭上绑有一张字条,字条里还包有一小根金条,巡逻队长找个识兵地士兵一念这才知道上面的内容,“汉人兄弟,请你把刘整将军请来这里一趟,金条是茶钱请笑纳,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队长。怎么办?”这一队巡逻队是隶属于刘整的宋军叛军,对刘整的忠心也要比蒙古高一些,所以那巡逻队长稍一盘算就决定道:“你们留在这里,我去禀报刘将军。” 说干就干,那巡逻队长还真出城去寻到了刘整禀报,刘整惊奇之下,果然也是入城来到现场,看死对头吕文焕又要玩什么花招。见刘整出现后,城上那名神秘人----其实就是黎尚武,马上又是一支带信羽箭射出。刘整展开书信一看。见书信是吕文焕亲笔写给自己的,吕文焕在信上先是把自己对不起刘整这点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又向刘整恳求----求刘整在三天后神臂城开城投降时放自己一马,不要让吕文焕落到刘黑马手里---吕文焕和黄药师亲手凌迟了刘黑马的儿子刘元振,自然害怕刘黑马找吕文焕算帐,所以吕文焕恳求刘整在投降后帮自己逃回重庆,还愿意交出刘整地儿子刘飞,另外再献一批金银珠宝给刘整以做谢礼。 “武忡兄若情愚弟所请,请以摇旗为号,若兄不愿,愚弟自当自刎谢罪,免受成都之辱。愚弟,吕文焕泣血拜上。”轻念完吕文焕情真意切的哀告,刘整胸中顿时充满快意----你吕文焕也有今天啊!稍一思索后,刘整从巡逻士兵接过旗帜,向城上地黎尚武摇了几摇,黎尚武大喜,忙又拿出一个包裹,用投石车抛向刘整,刘整令士兵拾来一看,见包裹中金光灿烂,满当当的全是金银珠宝,刘整不由冷笑,“果然抗不住了,吕文焕,等你到了成都,看我怎么收拾你。()” “咱们走。”刘整命令一声,率先回马出城,打算去找去找夹谷龙古带禀报此事。不曾想他的战马还没有出城,夹谷龙古带和田雄却领着大队人马联手杀到,并在城门口拦住了刘整,夹谷龙古带皮笑肉不笑的向刘整问道:“刘将军,听说你刚才去了内城城墙下,本将担心你遭遇危险,所以特意领兵来救。不知情形如何,还望刘将军如实道来。” “妈的,把我盯得真紧。”刘整暗骂一声,忙将吕文焕那封书信拿出,双手捧到夹谷龙古带面前,赔笑道:“夹谷将军,末将正要去禀报你,不想正好遇见你,详细情况请夹谷将军一看便知。” 夹谷龙古带不认识汉字,只能让田雄翻译,当田雄把吕文焕那封信翻译成蒙古语念出、刘整又拿出吕文焕赠送那个装满金银珠宝的包裹后,夹谷龙古带不由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吕文焕怕刘黑马大元帅找他算帐。” 大笑着,夹谷龙古带也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解释道:“这是大元帅刚刚派人送来的书信,除了吩咐我们把射死黄固那个伤兵送回成都受赏,还有就是交代----只要吕文焕是真心投降,就不得伤害或者杀害他。大元帅地脾气我知道,只要对大汗有用的人,他是不会随便伤害一个的----比如你刘整,当初杀的我们蒙古人不少吧,大元帅还不是力排众议接纳你。还有田雄,也是从金国归降我们大汗的,大汗和大元帅照样重用于他。” “夹谷将军,原来吕文焕果然是在担心这件事。”田雄建议道:“末将提议,可将大元帅这一封亲笔信射入城内,以使吕文焕安心归降。吕文焕的大哥是宋蛮子重将吕文德,吕文焕投降大汗,吕文德那边就大有文章可做了,” “就这么办,刘将军,这事就交给你了。”夹谷龙古带当即同意,并将刘黑马那封书信交与刘整。一心想要吕文焕命的刘整不情不愿的去办了,夹谷龙古带和田雄等人正要回营时,迎面却遇到工兵押送木材上山而来,夹谷龙古带问及夜间运送木材何用,工兵答道:“回禀大将军,你命令我等修建云楼,但神臂城内城墙太高,估算的木材不足,所以需要补充一批木材,否则无法达到你的要求。” “不用麻烦了。”夹谷龙古带挥挥手,“传令下去,停止修建云楼,建到一半地云楼也给我撤掉,免得吕文焕又疑神疑鬼生出异心,横生枝节,反倒坏了大事。” 谁愿意在深更半夜还辛苦工作?所以夹谷龙古带地命令刚刚发出,正在修建云楼的蒙古军队立即欢呼一片,并七手八脚地拆去已经修到一半的云楼,停止了对内城的警戒和探察准备。消息送到内城后,又看到刘整射进来那封书信,吕文焕、董平高和黎尚武等人也是一片欢呼,老练了许多的黄药师却没有表现出太多兴奋,反而紧皱起了眉头,“从重庆到神臂城需要两天多时间,就算援军出动的消息也需要时间才能送到神臂城下,也最多是一天时间,如果王坚是在今天晚上或者明天出兵的话,等于我们只争取到了一天时间。” “鞑子发现上当,十有八九会再一次强攻内城,等于我们还有两天的苦战----这还得在王坚的援军没受阻拦的情况下。”黄药师仔细盘算,“看来还得再想一个办法,让鞑子以为我们并不知道援军赶到,对我们开城投降还抱有希望,这样我们才能减少危险和损失,保存最大力量和援军里应外合----既得不让鞑子起疑心,又得让他们认为我们是真心投降,该用什么办法呢?”盘算了许久,黄药师眼睛一亮,“对了,吕文焕的大哥吕文德是京湖路安抚制置使,最大的封疆大吏!何不在他身上做做文章?” 第二天清晨,吕文焕再次派出使者手打白旗出城面见蒙古军主帅夹谷龙古带,说是吕文焕为了感谢刘黑马的不杀深恩,请夹谷龙古带替吕文焕转送一封书信给京湖路安抚制置使吕文德,吕文焕在给吕文德的信上说明了自己向蒙古投降的前因后果,并劝说吕文德赶在朝廷做出反应前带领京湖路军民向蒙古投降,既可避免自己牵连到大哥,又可与大哥在蒙古军中团圆,同享荣华富贵。 不费一兵一卒即得两湖鱼米之乡,这可是夹谷龙古带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不世奇功。所以在看完吕文焕的书信后,夹谷龙古带立即欣喜若狂,一边派人快马将信送出,一边还厚赏来使,甚至还专门送给吕文焕一批神臂城里目前最紧缺的治伤药物三七粉,以示自己接纳神臂城军民投降的诚意。使者回报后,黄药师立即咧嘴奸笑,心说夹谷龙古带这回就算知道王坚援军已经出发,也要掂量掂量吕文焕是否真心投降的利弊后果了。 第九十二章 不谋而合 和黄药师所担心的一样,王坚同样为了援军出动后蒙古军队的反应头疼不已----川路有多艰险自不用说了,重庆位于泸州下游,现在刘整叛变之后蒙古军也有了水军,只要蒙古军把水陆道路一封,分出部分兵力据险而守,宋军位于逆流状态一旦进兵不利,那么蒙古军也就有了攻打神臂城与等待成都援军的机会。为了这个问题,王坚可以说是夜不能寐,茶饭不思。 王坚的愁闷并没有持续多久,当苗花儿带着那个名叫的越里吉的羌人一家回到重庆府后,从爱妻口中得知了山区小路的存在,王坚数日来的郁结立即一扫而空,大笑着先是让爱妻回去休息,并安排越里吉一家住到重庆府中。然后立即召集张立远、张钰、屯达和张桂等人商量进军事宜,同时因为任命王坚为四川制置使的圣旨才刚到云安,俞兴还是名誉上的四川制置副使,为了安抚俞兴的军中旧将,王坚也安排了俞兴参加这个会议。 会议没有半点客套,王坚开门见山就把发现山区小道和神臂城尚未被攻破的好消息说了出来,张钰和屯达等将领一起大喜,纷纷大叫道:“太好了,我们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出奇兵攻打鞑子的腹地!狗鞑子肯定认为我们只会走水路,想破头都想不到我们走陆路。”“吕文焕将军真是了不起,那么点兵力竟然能在神臂城坚持两个多月,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叫嚷间,屯达、张桂、赵安和王世昌几员勇将又为争当先锋吵嚷起来,士气昂然,一扫四川军队前次神臂城惨败后的颓势。仅有勇谋兼备的张钰和老谋深算的张立远两人比较冷静,张立远分析道:“王大人,从二夫人介绍的道路情况来看,那条小道虽然可以直通万寿山,但相当的崎岖难行。大部队走这条道路只怕反而行军缓慢,更无法保证辎重运输。” “我也是这么看,况且那条小路需要走四到五天时间,比走水路要当花一倍的时间,根本不适合主力行军。”张钰是看到苗花儿没在才敢说这话----张钰可不想挨顶头上司老婆的臭骂,不好还手也不好还口。张钰又说道:“不过这条路用来小部队奇袭倒十分见效。可以起到四两拔千斤的作用,关键看怎么利用这条小路了。” “张将军言之有理。”张钰的得力助手赵安建议道:“末将建议,我们兵分两路行军,主力走水路强攻神臂城东南面地黄市坝,以此为基地控制江面,另遣一军攻打神臂城上游的老鼠隘,切断鞑子援军道路,待到鞑子的主力被我们吸引之时,走万寿山小路的奇兵乘机杀出。直捣鞑子的后方腹地,定可大破鞑子。” 赵安的这个计划很对急于为神臂城解围地宋军众将胃口,张钰和屯达等人都同意这个战术。而一直没有说话的俞兴忽然抬起头来,怯生生的说道:“赵将军,你这个战术就是我上次的战术翻版,我也是这么做的。不过黄市坝背后也有鞑子知道的小路,乘我军渡江时忽然从背后杀出,令我军损失惨重,这次如果还用这个战术,只怕是重蹈覆辙。” 俞兴已经彻底倒台在即,赵安自然不用怕他。马上不服气的说道:“这一次我们已经知道小路的存在,只要把小路封锁或者摧毁,还用怕鞑子再偷袭我们后军吗?”俞兴不说话了----他也没脸再说话,倒是王坚微笑道:“赵安,我们的总兵力有三万,分一批到万寿山小路,再分一批去封锁老鼠隘阻拦鞑子援军,还要再分一军去封锁黄市坝背后地小路,最后还要再分一军与刘整叛军争夺水面控制权。这么几路分下来能剩下多少兵力?鞑子在神臂城下的兵力在两万二到两万五之间,我们剩下的兵力,还能对鞑子主力形成压倒性优势吗?” “这个……。”赵安傻了眼睛,四川军队在南宋军队里算是能打仗地了,可单兵一对一能力和蒙古军比起来还是有一点点差距,兵力不足想要控制局部优势,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盘算了半晌,赵安又不服气的说道:“王大人,别忘了吕文焕将军还在城里。有他里应外合配合夹击。我们未必不能占据优势。” “从重庆到神臂城,就算路上任何阻拦。最快也要两天的时间。”王坚马上又追问道:“眼下鞑子已经封锁泸州全境,很快就能发现我们的主力向神臂城增援,如果鞑子分出一军把守合江等险要隘口,迟滞我们的进军速度,主力全力攻打已经失去外城的神臂城,同时向成都求援,我军又如之奈何?到那时候最坏结果就是神臂城被鞑子攻破,成都援军增援,我们的主力被迫与已经控制神臂城的鞑子主力决战再遭失败,那就大事去矣。” 赵安等将彻底哑口无言。上次俞兴兵败损失惨重。王坚为了凑足这三万援军可是把钓鱼城地兵都抽了出来。要是这支军队再被鞑子歼灭。那四川全境基本也可以移交给蒙古军队了。这时。王坚总结道:“虽说过于分兵这点十分危险。但是吸引鞑子主力这一点还是对地----我打算把鞑子地主力军队引诱出来。引他们到合江一带决战。只要这一招成功。走万寿山小路地我军奇兵就可以突然发难。一举攻破鞑子兵力空袭地后队!” 正在苦苦思索地张立远眉毛一展。欢声道:“将军妙计!把鞑子主力诱到合江。鞑子也将无力对神臂城展开强攻。神臂城之危不战自解。吕文焕将军也可保留部分力量与我军奇袭部队里应外合!不过。具体要怎么做。才能把鞑子地主力诱到合江呢?” “我怎么知道把鞑子骗出来?大家都想办法啊。别指望我一个人。”王坚没好气地说道:“我这个主帅只是指明方向。具体怎么做。还不是得靠你们群策群力?” 众人一笑。忙都开动起脑筋。琢磨怎么把蒙古军主力骗到合江了。群策群力之下。具体地用兵计划很快就有了雏形。不过时间已经是在半夜。准备好了计划。王坚忙又开始调配人手。首先就是安排了张钰率领三千奇兵走万寿山小路偷袭蒙古军腹地。然后又调配主力军队地人事安排。待在场诸将都分配了任务后。王坚地眼睛落到了俞兴身上。俞兴明白王坚地意思。主动站起来抱拳说道:“王大人。末将愿随大人出征。一洗前罪。请大人允许。” “如此最好。俞将军就随我一同坐镇中军吧。”王坚满意地点点头----主力出征把不稳定份子俞兴留在后方。王坚可没那么大地胆子。还好俞兴识趣主动提出随军出征。王坚这才没了后顾之忧。 第二天夜里。张钰率领地三千精兵乘着夜色率先出发。由苗花儿和越里吉等人领路走小道奔往万寿山。第三天清晨。王坚亲自率领近三万人地主力宋军走水路出发。六百余条大小战船艨艟差不多是四川水军地所有。满载着粮草辎重和各种各样地攻城武器溯江而上。几乎将江面遮蔽。但说来也怪。王坚似乎不知道神臂城依然在宋军手上地消息一般。一边携带大量难以搬运地攻城武器。一边对宋军士兵守口如瓶。对外对内都是宣称此行是去收复已经落入鞑子魔掌地泸州城池。以保卫重庆地东大门…… 大概是汲取了俞兴上次轻敌冒进的教训。在距离与神臂城约定的援军抵达时间只剩下四天的情况下,王坚仍然采取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进军策略,从重庆到泸州边境本来只需要一天的路程就走了近两天时间,又在泸州边境与蒙古军的少量守备部队干了一仗,仔细扫清了蒙古军余孽才继续向前,前队和后队挨得极紧,不许有丝毫脱节。这么一来宋军虽然安全了许多,却也给了蒙古军队充足的准备时间。 王坚磨磨蹭蹭向神臂城挺进的消息送到蒙古军主帅夹谷龙古带面前时,正好就是吕文焕委托夹谷龙古带转交劝说吕文德投降书信地当天傍晚。听到这消息,正沉浸在不战而得神臂城、甚至不费一兵一卒夺取京湖路的夹谷龙古带大惊失色,忙招来副手田雄、失里达会和刘整胜议对策。不曾想田雄和刘整等人刚听完军情紧报后,意见马上就分为截然然不同的两派。 “夹谷将军,我们可能上当了。”刘整首先说道:“可能南人已经和神臂城里取得联系,约定了援军抵达地时间,所以吕文焕那个狗杂种用诈降计骗得我们停止攻城,他乘机积蓄力量准备反攻。” “刘将军,你说吕蛮子已经和蛮子援军取得联系。你有证据吗?”负责封锁泸州全境的失里达会不乐意了。马上提出疑问道:“自从俞兴退兵以来,我军一直将泸州包围得水泄不通。神臂城更是被重重包围,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蛮子用什么办法和神臂城联系?用信鸽吗?可是泸州城里的信鸽已经在你撤出神臂城的时候全部带出了城,这话还是你自己说的。” “神臂城里绝对没信鸽,当时我就是怕吕文焕用信鸽和俞兴取得联系,所以出城的时候悄悄带走了城里所有的信鸽。”刘整解释道:“但是四川山多林密,小道密径数不胜数,也许宋人是通过最原始的信使步行穿越山路,与城里的吕文焕取得了联系。” “刘将军是地头蛇,请你说说从重庆通往神臂城有几条小道?那几条小道没有被我们封锁?”失里达会那肯承担封锁不力地罪名,阴阴问道:“顺便再请刘整将军解释解释,宋蛮子信使是怎么靠近神臂城与城里取得联系的?” 刘整的脸涨得通红,却又无言可对,田雄忙出来打圆场,“二位将军不用争执,四川的地形确实注定了有不少小道密径,刘将军不完全知道也不奇怪。但负责封锁神臂城的人是我,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人从神臂城出入,包括神臂山下的长江也严密封锁,也绝对没有出现过偷渡偷泅。” 田雄的官职比失里达会和刘整都高。他出面打圆场两人都不敢不给面子,只能彼此冷哼着退下。那边田雄的老搭档夹谷龙古带也相信田雄对神臂城的封锁严格,点头说道:“这么说来,王坚提兵来攻泸州,应该只是一个巧合了----否则吕文焕也不会写那一封足以让他杀头抄家地劝降书。” “很有可能是巧合。”田雄从夹谷龙古带面前拿起急报分析道:“据情报显示,王坚是在八天前接手四川军队的----也正好是吕文焕答应投降地同一天。那时候王坚与吕文焕约定诈降,时间上也来不及。而且我军斥候还侦察到了一个重要情报,也可以证明王坚与吕文焕并没有取得联系。” “攻城武器?”夹谷龙古带刚才同样注意到这个细节,所以马上猜测道。田雄点点头,“不错,如果王坚知道神臂城尚在吕文焕之手,那么他大可以不用携带难以搬运的投石机等攻城武器,轻装上路直接杀到神臂城下,与吕文焕里应外合夹击我们。还有就是王坚的行军速度非常缓慢。步步为营,两天才走平常一天的路程,这也根本不象解围神臂城的速度。如果王坚知道神臂城内城仍然在吕文焕手里,他绝对不可能用这样的行军速度----难道王坚不怕推延了时间,给了我们攻破神臂城地机会?”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王坚地速度太慢,不象是解围神臂城地速度。”夹谷龙古带站到老搭档田雄一边。那边刘整冷笑道:“田雄将军,王坚的速度虽然慢,但现在离吕文焕约定地投降时间还有两天多时间,王坚就算用现在的蜗牛速度。两天后仍然能抵达神臂城下。” “难怪吕文德和俞兴都想玩死这个三姓家奴(金、宋、蒙),确实有够烦人的。”田雄心中不爽,也是冷笑道:“难道刘将军打算坐着等着王坚杀上门吗?刘将军不考虑用你的水军阻击王坚的军队?”刘整冷笑,懒得和田雄辩驳。 “田将军言之有理,我军必须分出部分兵力去阻击王坚,延缓他地进军速度,给我们争取受降时间。”夹谷龙古带沉吟道:“诸位,本帅打算分出一军去合江阻击王坚,同时加强封锁神臂城守军。等到约定时间接受吕文焕开城投降,我军就可以依靠坚固的神臂城城防,与王坚的四川宋军主力决一死战了。诸位将军意下如何?” “末将反对!”刘整按捺不住跳出来,“王坚是四川第一大将,分兵去阻击他地主力,派去军队少了不起作用,派去军队多了肯定会被吕文焕那个狗杂种发现,吕文焕狗杂种老奸巨滑,马上就能猜到援军抵达。就算真想投降也要观望了。” 刘整这话确实是一定道理。夹谷龙古带和田雄都是沙场宿将自然明白,所以都被刘整劝得心下动摇。夹谷龙古带又问道:“那依刘将军之意。应该如何是好?”刘整斩钉截铁的答道:“立即强攻神臂城,不管吕文焕是真投降还是假投降,先把神臂城拿到手,再以神臂城为依托与王坚僵持,待王坚的军队士气和粮草消耗殆尽后再一举破之,王坚的军队差不多就是四川主力,只要歼灭了王坚,四川全境唾手可得。” “可我们已经答应了吕文焕接受他的投降,食言而肥突然强攻----我们不是变成了言而无信的贾似道老贼一流了吗?”夹谷龙古带为难道。刘整冷笑,“夹谷将军,贾似道虽然卑鄙无耻,可他能打胜仗。妇人之仁,只会自取其辱。” 刘整的话实在难听了一些,夹谷龙古带心中有气,忍不住冷哼道:“好吧,就依刘将军之言,请刘将军领本部人马去攻打神臂城。不过本帅有言在先,刘将军一定要在两天内打破神臂城内城,若有拖延,休怪军法无情。” “这……。”刘整傻了眼睛,两万蒙古军和一万多叛军围攻神臂城两个多月,损兵折将伤亡惨重仍然没有拿下来,现在神臂城守军休息了七八天时间恢复了一定元气,还要让自己在两天内打下神臂城,这任务有可能完成吗?何况宋军即将投降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军,军队士气斗志早受影响,现在背信弃义去攻打神臂城,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看到无比讨厌的刘整那副吃鳖地模样。蒙古众将心头一阵大快。失里达会乘机建议道:“夹谷将军,其实我们也有办法悄悄从神臂城下调走军队的。我军可以在夜里出发,借着夜色赶往下游增援,只要营寨不撤,旗帜照立,吕文焕在神臂城上很难发现我们已经分兵。更不可能知道他已经有援军在路上,只等时间一到,吕文焕在我军压力下照样投降。” “是个主意。”夹谷龙古带大喜点头。但刘整马上又反对道:“夹谷将军,请小心为上,我军即便什么都不做与宋人正面决战,我军兵力虽然稍逊但占有野战优势,胜负各办,但过于分兵的话,只怕会给老狐狸王坚可乘之机。” “这家伙怎么这么烦?”田雄和失里达会益发冷哼。那边夹谷龙古带却摇摆不定。有心不听刘整的话,却又知道刘整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有心听从刘整的话强攻神臂城吧,就等于是不接受吕文焕的投降。进而错过招降吕文德地千载难逢良机---听说忽必烈打算在四川设立一名七万户总理四川军队,夹谷龙古带可是侯选人选之一啊。 “报”磨蹭盘算间,营外忽然有传令兵飞报夹谷龙古带,“禀报夹谷将军,刚才神臂城内城上突**乱,有不少守军声言不愿投降,更不相信我们会真心接受他们的投降,誓言要与神臂城共存亡,吕文焕已经亲上城墙安抚守军。劝说不愿投降地守军在两天天向我军投降。” “进展如何?吕文焕有没有安抚下那些不愿投降的守军?”夹谷龙古带心跳加速,抢着问道。传令兵飞快答道:“吕文焕将军出示了刘黑马大元帅的书信,大部分骚乱守军已经被吕文焕安抚住,只有一个叫许彪孙的泸州人死活不听,寻死觅活地要与神臂城共存亡。不过吕文焕很快把许彪孙打昏拖了下去,并且向城下喊话,只等黄固的家乡风俗吊孝满十天时间,就马上率神臂城军民开城投降,并请夹谷将军允许他把黄固棺材埋葬在神臂山下。允许黄固全尸入葬。” “好,吕文焕确实是真心投降。”夹谷龙古带露出笑容,微笑道:“让巡城士兵告诉吕文焕,我们大汗连吕文焕都饶了,黄固那个老骗子又算得了什么?到时候,本将军亲自与吕文焕扶黄固的棺木入葬。” 传令兵领命而去,夹谷龙古带刚要说什么,外面又有一员信使飞奔进来,向夹谷龙古带单膝跪下请令道:“启禀夹谷将军。合江急报。今日下午宋军王坚船队抵达合江下游二十里处,忽然分兵登岸扎营。并向岸上搬卸攻城器械。合江守将卓力格图断定宋人将在明日攻城,但卓力格图将军手中兵力不满一千,无力抵抗,请令是否连夜舍城西归,与我军主力会合?” “王坚打算攻打合江那个无关疼痒的小城?真够谨慎啊。”夹谷龙古带冷笑,益发相信王坚并不知道神臂城情况,便沉吟道:“不过合江有一定的城防,就这么放弃了实在太不划算,用来拖延王坚前进地脚步争取时间也不错。”想到这里,夹谷龙古带再不迟疑,马上命令道:“失里达会,本帅与你五千精兵,连夜出发增援合江县城,务必要坚守两天以上,为我军主力接受吕文焕投降争取时间。” “末将遵命。”失里达会马上答应。夹谷龙古带又补充道:“记住,你地军队开拔之后,你的营寨要保持原样,帐篷和军旗都不能撤。还有田雄你,从明天开始你要派人去失里达会地营寨里生火点灶,不可让吕文焕通过火灶数目发现我军动向。”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注定,也许是神臂城注定要是宋军与蒙古军反复争夺和拉锯地重点,为了最大限度的争取胜利和最大限度保存力量,王坚和吕文焕一个用出了诱兵计一个用出了缓兵计,虽然都没有能绝对成功的把握,却偏巧在重要细节上有惊人地不谋而合,联手促成了蒙古军队的错误决策。一场血流成河的龙争虎斗,又将在泸州境内上演…… 第九十三章 站着死 第九天清晨----也就是十一月初三的清晨,北风呼冽,气温突降。合江下游的宋军陆地大营中,传令兵匆匆奔进中军大帐,向宋军主帅王坚禀报道:“启禀王将军,合江上游十里处的江面出现鞑子战船,数量为中型船三十条,正在靠岸登陆;从旗号判断,领军敌将应该是蒙古千户失里达会,敌军其中有相当数量的骑兵,负责水军的张桂将军请示是否进攻?” “三十条中型船?中型船每船可载士兵两百人以上,除去粮草辎重,鞑子的兵力应该在四千到五千之间了。”王坚暗暗估算,开口命令道:“告诉张桂,不许进攻,严密监视即可,让鞑子的军队登陆。还有,辎重船靠岸卸载震天雷,准备攻城。” 传令兵领命而去,王坚旁边的俞兴却听不懂了,忍不住问道:“王大人,敌人正在登陆下船,是一支军队最脆弱的时刻之一。我军水军占有优势,在这个时刻发动进攻,即便不能全胜,小挫鞑子锐气也是手到擒来,大人为什么要放过这个机会呢?” “怕把鞑子打跑了啊。”王坚微笑道:“磨磨蹭蹭几天,好不容易把鞑子的军队骗出来,水军这个时候全力进攻取胜不难,要是把鞑子吓跑了就麻烦了。得先让鞑子下岸,然后再把他们包围,造出要把这几千鞑子全歼的趋势,然后才能把鞑子的主力更多的骗到合江来。” 俞兴默默点头,又注视沙盘片刻,盘算道:“鞑子不在合江北岸登陆直接进城,偏偏选择了一片有利于军队集结的开阔地登陆,莫非他们想要组织军队和我们野战?我军得做好野战准备,要不然被鞑子杀一个措手不及就麻烦了。” “有这个可能,鞑子素来轻视我大宋军队,又有部分骑兵坐镇,不排除他们与我们展开野战的可能。”王坚点头,转向另一片的屯达命令道:“屯达。马上去给老子组织三千军队,在我军陆地大营前方布防,做好迎接鞑子骑兵冲锋的准备。”蒙古军千户失里达会确实不愿躲进合江城里当乌龟等宋军来进攻,所以他才不顾部下反对选择适合军队集结的开阔地登陆,准备与宋军打一场野战后再决定是否入城布防----如果能在野战中打跨宋军的士气。那就再美妙不过了。不过失里达会也很害怕宋军会利用水军优势半渡而击之,指挥部队登陆时也是提心吊胆不断催促,但是事情地发展很是出乎失里达会的预料,拥有水面优势的宋军连一条战船都看不到,就有几条斥候小船在下游监视着蒙古军队登陆,眼睁睁看着蒙古军全部登上陆地,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王坚?四川第一大将?不过如此嘛。”眼看着五千蒙古军队全部登陆,松了一口气的失里达会开始有些轻敌了,冷笑着命令道:“骑兵向前。随本将冲击宋蛮子陆地大营,蛮子兵多肯定以为我们不敢打野战,本将军今天就要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步兵押后。护送粮草辎重入城侯命。”向我军大营快速逼近,数量一千五百左右;步兵押后,护送粮草辎重入城。”蒙古军队的动向很快被拥有顺水优势地宋军斥候送到了王坚面前,王坚稍一盘算就命令道:“传令张桂,让他出动战船四十条追击鞑子运兵船只,务必将鞑子运兵船赶走或者歼灭,不使鞑子有从水路撤退的机会。史训忠,你组织三千人做预备队,其他人。随本将军至营前观战。” 蒙古骑兵素来以迅捷和擅长长途奔袭见长,即便在道路狭窄的四川山道也是如此,王坚和俞兴领着宋军诸将上到大营哨楼观战时,蒙古骑兵已经沿着仅能并行四匹战马的山道出现在屯达军阵前。大概是因为宋军没有利用道路险要布防的缘故,本来就十分蔑视宋军的失里达会更是轻敌,不顾屯达军队已经在大营前布下专克骑兵冲锋的严密叠阵,仅在宋军阵前开阔地稍做集结,便吹号擂鼓全军冲锋。 “呜”蒙古军的号角长鸣,蒙古军骑兵怪叫着使出纵横欧洲无敌手的老战术----快速逼近敌阵来回放箭。妄图利用箭矢击破宋军地前队再直捣腹地。无奈准备充分的宋军早就熟悉了蒙古骑兵这套阴招,面对气势汹汹的蒙古骑兵不慌不乱,旗号一闪,第一、二排地刀弓手全部半跪矮身,后排的神臂弓手直立,举起神臂弓瞄准前方;当蒙古骑兵冲进神臂弓的三百步射程之内时,旗号再闪,叠阵第三排的神臂攻手一起扣动扳机,弩箭破空飞出。不等弩箭射至敌人身上。第三队的神臂弓手已经退后重新装箭,第四队神臂弓手上前两步。补上第三队放箭,然后退后装箭,如此循环不休。 “嗖嗖嗖嗖”连绵不绝的神臂弓弩箭呼啸着直射不休,有如飞蝗一般扑向直冲过来的蒙古骑兵,只在眨眼之间,数十名中箭骑兵便惨叫着摔下战马,被后面的同伴踏成肉泥。失里达会大怒叫道:“别怕!继续冲,只要挨近了蛮子,他们就没办法了!阿拉” “阿拉”蒙古骑兵狂吼着加快步伐,不要命的继续向前冲锋,但他们付出惨重代价刚冲进弓箭地射程之内时,不等蒙古骑兵放箭,准备充分的宋军弓箭手抢先抛射出两波羽箭,不少刚举起弓箭蒙古骑兵又无奈的摔落战马。失里达会没想到宋军的野战准备会有这么充分,气得哇哇大叫,“放箭,放箭,射死那些狗蛮子!” “嗖嗖嗖嗖嗖”宋蒙双方的射手都是放箭不休,一波接一波的箭雨不断在天空中来回交叉,不时有人中箭倒下,中箭后发出的闷哼声和惨叫声也络绎不绝,但倒下的人马上被人替换,新的射手仍然放箭不休。直到此刻,失里达会才发现自己地过于轻敌。四川狭窄的山道和盆地实在难以让蒙古军的曼古歹战术发挥最大的威力,来回放箭对射,人数占优地宋军在羽箭密度上怎么都比自己强点,而且宋军的前排还有长盾掩护,损失也比缺少盾牌的蒙古军小得多。无奈之下,失里达会只得命令道:“再吹号。冲进去和蛮子搅在一起。” “呜”冲锋地号角再度吹响。蒙古骑兵在射不赢宋军地情况下只得继续向前。妄图利用臂力和居高临下地优势挫败宋军。只可惜宋军这边也不是吃素地。后排继续放箭不休。待蒙古骑兵冲到面前时。宋军前排地刀枪手忽然暴起。刀砍马腿。枪挑骑士。血肉横飞。与蒙古骑兵彻底搅在一起爬打滚砍。霎时间。人喊马嘶声立即响彻原野。甚至掩过了江水地哗哗之声。 “狗鞑子。沉不住气肉搏战了。”王坚在哨楼上冷笑。命令道:“传令史训忠。预备队出动。给我赶走这些狗鞑子!” “大人。我军并不占劣势。现在动用预备队。屯达将军怕是不会高兴吧。”张立远提醒道。王坚摇摇头。“现在不是他高兴不高兴地事。得马上赶走这些狗鞑子。然后兵围合江城。把神臂城下地鞑子主力引过来。” “咚咚咚咚咚!”宋军地战鼓敲响。史训忠率领地宋军预备队飞奔出营。迅速投入胶着状态地营前战场。失里达会见势不妙。知道在这种狭窄地地方骑兵无法发挥穿插迂回优势。与兵力占优地宋军肉搏只会损失惨重。赶紧大叫道:“鸣金!鸣金!全军退回合江城!” “当当当当当!”蒙古军后队迅速敲响退兵铜锣。正在与宋军肉搏地蒙古军士兵迅速摆脱纠缠。仗着马匹优势往来路逃回。宋军追不上也不想追。仅是放了一阵箭射杀拖后地蒙古骑兵便开始欢呼胜利。一场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地小规模战斗下来。宋军以多打少获得小胜。斩敌近三百人缴获战马百余匹。算是旗开得胜。不过率领宋军获取胜利地屯达却十分不满。找到史训忠劈头盖脸地大吼道:“干嘛出来这么早?刚才我处劣势了吗?等我地军队用肉搏战把鞑子骑兵全部纠缠住。你再出来不是效果更好吗?” “冤枉。不关我事。”史训忠一耸肩膀。微笑道:“是王大人地命令。让我出来赶走鞑子。有什么问题你去问他。” “王将军?我找他算帐去!”屯达大吼一声,刚刚转身就碰见王坚迎面走来。王坚奸笑道:“屯达。打算找我算什么帐啊?是不是怪我援军派出来太早啊?” “王将军,你都听到了?”刚才还杀气腾腾象要吃人的屯达马上变得比小绵羊还乖,低声下气的赔笑道:“不知道王将军是怎么想,刚才是急了些,要是再等一等,我们的胜利应该更大。” “这道理我当然懂,只是没时间了。”王坚先笑了笑,又大声喝道:“传令全军,立即拔营,强攻合江城!” 大约两个时辰后的下午申时正,宋军主力开拔至合江城下,利用兵力优势迅速将这个百姓人口不到五千地小城包围得水泄不通,并选择了地势比较开阔的南城为主攻阵地,将近百台从重庆带来的投石机一字排开,云梯和云台更是密密麻麻的陈列到投石机背后,摆出了强攻合江的阵势。在此期间,刚刚败逃进合江城里、正在布置城防的失里达会看到宋军的阵势,惊讶得连脸都白了,“蛮子围得好快,难道他们今天就想攻下合江?”将军,刚才斥候来报,宋蛮子的水军袭击了我们的运兵船,我们没有退路了。”合江原守将卓力格图更是面如土色,战战兢兢说道:“合江城墙破旧低矮,壕沟又浅,宋蛮子还有那么多投石机,如果宋蛮子强攻地话,我们怕是撑不了几下。乘宋蛮子现在合围还不牢靠,我们是不是突围走陆路回神臂城?” “不行,夹谷将军让我们坚守三天以上,我们不能突围。”失里达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了最后的突围机会,仅是命令道:“用信鸽和神臂城联系,告诉夹谷将军合江的情况,请他定夺。我军坚守城池。吕文焕蛮子用一千多兵力坚守神臂城两个多月,难道我们连三天时间都守不住吗?” “呜”号角长鸣,彻底封锁了合江的水陆道路后,宋军强攻的号角立即吹响,数以千计的宋军举着长盾掩护身体,推着近百架投石机逼近合江南门。更多的宋军弓箭手紧紧跟随。当即将进入守军射程之内时,战鼓擂响,所有人一起加快脚步,首先是弓箭手冲上去与守军对射,压制守军射手;尔后投石机乘机冲上,将一枚枚重达六十斤的震天雷抛上城墙。 “轰隆!轰隆!”震天雷在合江城墙上连续爆炸,搀杂在火药里地铁钉乱飞,有经验地老兵都迅速爬下减少被铁钉射中和被爆炸波及的可能,没经验地反应稍慢。或是被铁钉射中血肉横飞,或是被爆炸的冲击力波及,惨叫着摔下城墙。跌得筋断骨折。第一波爆炸未歇,第二、第三拨震天雷又已经砸了出来,青黄色的硝烟迅速将合江南门城楼笼罩,浓得几如墨汁。 “狗蛮子!他们地震天雷不要钱吗?竟然一口气投这么多?”失里达会爬在城墙上破口大骂,万分郁闷----震天雷造价一枚上百贯,宋军近百台投石机一次齐射就是上万贯砸出去,这么奢侈的行为即便在任何军队攻城中也不常见,可今天宋军偏偏这么做了,而且是把这么多昂贵的震天雷砸到失里达会头上。失里达会不郁闷无比那就叫怪了?失里达会不由暗暗埋怨夹谷龙古带,“增援合江这个美差你干嘛不交给田雄或者刘整那两个蛮子,偏偏要交给我这个蒙古人?” “砸!给我继续砸!先砸五百枚震天雷上去,让狗鞑子享受过够。”王坚大声回答传令兵的进攻请示,那豪爽劲仿佛大宋国库是他家开的银号一样。旁边的俞兴反倒有些心疼了,“王大人,我们的震天雷不多,省着点留着以后的战斗用吧,可以让步兵攻城了。” “先别慌。不给鞑子一记大闷棍,他们不会哭爹喊娘的向神臂城求援。”王坚摇头,只是催促军队继续向前运送造价昂贵地震天雷,供投石机部队尽情挥霍。在宋军不惜血本的强攻下,首先是合江南门的城楼承受不住震天雷爆炸连续而巨大地冲击,轰然一声巨响坍塌得无影无踪,然后是高不满三丈的合江城墙上砖石横飞,出现一个接一个的缺口,摇摇欲坠。趴在城墙上的蒙古士兵更是如在地狱。几乎每一个人都被乱飞的铁钉和砖石射伤砸伤。呼吸间引进肺里的空气也尽是硝烟和粉尘,呛得眼泪鼻涕横流。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传出。年久失修的合江城墙忽然坍塌出一个宽约四五丈的大口子,宋军阵中立即响起一片欢呼。王坚见火候已到,果断命令道:“停止投掷,全军强攻!高喊口号,不要俘虏!” “杀啊!”号角长鸣声中,成千上万的宋军高喊着不要俘虏,抱抗着填塞壕沟地沙袋,抬着云梯推着云台蜂拥而上,更多的人则是直接冲向那段已经坍塌的城墙。满身沾满灰尘的失里达会甩着头发站起来,无奈的命令道:“全军迎敌,死守城墙!再放一只信鸽,禀报夹谷将军合江城墙的情况。” 隆隆战鼓声与不要俘虏的口号声天崩地裂,宋军攻势入潮水一般拍打到合江南面城墙之上,飞矢遮日,无数沙袋雨点般扔进壕沟,瞬时间填平了数段壕沟,无数架云梯搭上城墙,宋军蚁附而上,城墙缺口处人山人海,宋蒙两军为了争夺缺口的控制权前赴后继。面对宋军不要俘虏的恐怖威胁,蒙古守军也是拿出十二分地力气厮杀肉搏,两支军队的尸体迅速布满城墙上下。 宋军南面主攻,其余三面则是主守,南门的疯狂攻势吸引守军注意力时,其他三门的宋军也开始了行动,弓箭手拼命压制城上守军,步兵则抗着一袋袋的沙石亡命冲至城下,抛出沙袋堵塞城门,封锁蒙古军队走另外三门逃生的道路。兵力占着绝对优势的宋军很快就完成了这个任务,用数以万计的沙石将合江东、西、北三门堵得水泄不通。消息传至失里达会面前,已经被宋军的疯狂强攻惊得不知所措地失里达会更是面如土色。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难道宋蛮子打定了屠城地主意?要把我们杀光杀绝?” “上来了!上来了!”失里达会正胆战心惊地时候,城墙上忽然又响起一阵惊叫,失里达会扭头看去,却见城墙之下出现了一面巨大地宋军旗帜----大宋四川制置副使----俞! “俞兴怎么上去了?”王坚也在宋军观战台上发现了宋军冲锋的队伍中忽然出现俞兴的旗帜,赶紧回头去看时。这才发现刚才一直在自己身后的俞兴已经不见了去向。王坚大怒问道:“俞兴呢?他到那里去了?你们别告诉我,俞兴是亲自去冲锋去了?” “不知道啊。”屯达和史训忠等宋军将领无比冤枉,纷纷答道:“刚才他忽然走下观战台,我们还以为他是去方便,就没太留意。”仅有一名宋军副统制说道:“刚才我看见俞大人集合了他的四十名亲兵,有一个亲兵手里还拿着一支卷起地大旗,后来就不知道他去那了。” “肯定是俞兴!”王坚忽然明白了什么,赶紧大叫道:“快去,快去把俞兴架回来。晚了就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俞兴带着他那四十余名参与了刺杀王坚一行的亲兵高打着自己的大旗,已经冲到了宋蒙两军僵持的合江城下。俞兴连盔甲都没有穿,仅是穿着自己的官服,在背后插了一把鬼头刀手里拿了一把鬼头刀,冲到城下后一把扯下正在一架云梯上向上攀爬的宋军士兵,高呼一声,“将士们,奋勇杀敌!”自己第一个爬上了云梯。 “宋蛮子的大官!先杀他!”俞兴身上的官服吸引了无数守军的目光,他刚爬到城跺时,十余支钩枪就已经来钩他地身体。俞兴也不躲闪,任由钩枪钩破自己的脊背,大吼一声借势跃上城墙,鬼头刀当头斩落,首先将一名蒙古军士兵连头带肩劈断。双脚刚刚落地,又是几支长枪刺来,俞兴仍然不躲不闪,反而冲上去任由长枪洞穿自己的身体,鬼头刀横着全力一劈。又是两个蒙古军士兵人头落地。蒙古军士兵几时见过如此疯狂地宋将,都被吓得连连后退,俞兴乘机鬼头刀连砍,立时为宋军清理出一片登城空地,俞兴带来那些亲兵也先后冲上城墙,将俞兴的大旗插上城墙! “大宋”俞兴的大旗招展间,城下宋军士气大振,高呼着冲杀得益发猛烈,立时又有不少人冲上城墙。俞兴则面无表情。仅是向自己的亲兵队长命令道:“把插在我身上的枪砍断!”直接指挥了伏击王坚车队的俞兴亲兵队长也不说话。一声不吭的将插在俞兴身上的几柄长枪木杆砍断,枪头则留在俞兴身体里堵塞伤口。 “弟兄们。我们该死的人,但我们要死得有意义,要站着死!”俞兴向他地亲兵吼道。几十个亲兵一起点头,高喊道:“站着死!” “跟我来!”俞兴将刀一挥,第一个冲向蒙古军队最密集的地方,后面的亲兵义无返顾,个个一声不吭的跟上,与俞兴一起横扫城墙守军,刀砍到身上,不哼不叫,反手一刀砍死敌人;枪刺到身上,还是不喊不叫,就势抓住枪杆一刀砍断敌人的双手;被敌人砍倒了,这些人又抱住敌人的脚把敌人拖倒,用手掐、用牙齿咬,抱住敌人滚落城墙,与敌人同归于尽。这一队人人数虽然不多,却个个都是抱着必死决心的疯狂战士,所到之处,蒙古军士兵心惊胆裂,纷纷退让,无人敢挡其锋。而宋军被俞兴等人感染掩护,冲上城墙的人也越来越多,逐渐在城墙上建立了作战区域。 “狗鞑子,纳命来!”不知不觉间,俞兴已经冲到了蒙古军队守军最密集的指挥台前,全身几乎被鲜血染红一眼盯上了失里达会,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挥刀猛砍,心惊胆战的失里达会赶紧指挥亲兵阻拦,不曾想俞兴的亲兵也冲了上来,迅速与失里达会的亲兵纠缠扭打到了一起。俞兴乘机冲到失里达会面前当头斩落,失里达会赶紧举刀架开,也是一刀去斩俞兴的右肋,不曾想俞兴等的就是这一刀,不躲不闪任由失里达会砍断他的肋骨,鬼头刀又是一刀斩向失里达会脊背,失里达会虽飞快松手放刀向右一滚,俞兴的鬼头刀还是砍到了左肩上,鬼头刀深深陷进骨骼之中。 “疯子!俞兴疯了!”失里达会惨叫起来,被亲兵抬着迅速逃入城里。另一名蒙古将领卓力格图则被俞兴和俞兴的亲兵包围,看着全身插满断枪折箭右肋还夹着一把钢刀地俞兴,卓力格图只觉得**一阵温暖,大小便不受控制地喷洒出来,扑通的向跪下,放声哭喊道:“我投降!我投降!别杀我啊,我是蒙古千户……。” “想投降吗?”俞兴虽然听不懂蒙古语,却从卓力格图地动作和语气中判断出卓力格图是在投降求饶,俞兴摇摇头,从背后抽出另一把鬼头刀,将卓力格图拖了起来,平静说道:“对不起,王坚将军有命令,不要俘虏,我不接受你的投降。”说着,俞兴将哭喊不止的卓力格图双手双脚砍断,一一抛下城去,最后一刀才砍下卓力格图的头颅,提着卓力格图的人头大喝道:“弟兄们,不要俘虏,杀光狗鞑子!” “不要俘虏!杀光狗鞑子!”无数宋军士兵大喊起来,蒙古军士兵则个个心惊胆裂,争先恐后的逃入城里,任由宋军冲入缺口,占据城墙,将他们包围在合江城中…… “疯了!疯了!”看着俞兴满身是血的提着卓力格图人头站在城墙上,失里达会杀猪一样号叫起来,“快发信鸽!求夹谷将军增援,宋人不要俘虏,再不来我们就全完了!” “派快马,把我参劾俞兴的奏本追回来。”看着城墙上招展的俞兴大旗,王坚声音中带上了哽咽,“立远先生,请再为我拟一道奏本----俞兴将军在合江之战中身先士卒,不幸为国捐躯,请朝廷按律封赏……。” 第九十四章 解围神臂城 “我军野战小挫转战合江城,宋蛮子合围合江,攻城武器众多,合江城矮壕浅我军恐难长久坚守,是战是撤,请夹谷将军火速指示。 “宋蛮子封锁合江三门,强攻南门,用上千枚震天雷炸塔南门城墙,我军已无退路,蛮子军队已开始攻城,盼夹谷将军火速增援,否则我军危矣!” “蛮子四川制置副使俞兴高喊不要俘虏口号,亲自带兵冲击合江城墙,城墙已破,卓力格图遭俘立即被蛮子处死,末将身受重伤,我军已与十倍与己的蛮子展开巷战,天亮前援军不至,我军必然全军覆没!” 短短一个半时辰之中,夹谷龙古带接连收到失里达会三封求援信,一封比一封紧急,也一封比一封急切,还有就是听到被张桂击溃的蒙古运兵船回报合江情况,夹谷龙古带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讶道:“好厉害的王坚,难道他真想不惜一切代价吃掉失里达会军吗?” “有这个可能,贾似道老贼去年在鄂州打赢了一个漂亮的歼灭战,宋人士气大振,不排除王坚已经不满足击溃战,也想学贾老贼打一个歼灭仗。”田雄分析道:“尤其是上次俞兴在神臂城下惨败,宋人四川军队士气重挫,王坚如果能在合江全歼失里达会的军队,对宋人接下来的战事将十分有利。”说到这,田雄叹了一口气,“也怪失里达会反应慢,要是他在宋人完全合围前当机立断全军突围,纵然有些损失,我军也不至于象现在这么束手束脚。至少不必考虑是否派出援军去解救他。” “一定得救,失里达会可是五千人,要是全军覆没的话。这责任谁来承担?”夹谷龙古带一口否定了坐视失里达会军被歼灭的可能----蒙古军队已经在神臂城下损失惨重。^^^^要是再丢了失里达会五千军队,夹谷龙古带别说盼望忽必烈准备设立的七万户了,就是现在的万户能不能保住都大有问题。 和夹谷龙古带一样。田雄也不愿把自己地美好前程糟蹋了,只是迟疑道:“救是当然得救,我们的兵力本来就不多,再丢了失里达会军,剩下的主力军队也难以和王坚抗衡了。只是,该怎么救?我们现在只有不到两万地兵力,该派多少援军去救合江?” 田雄顾虑地也正是夹谷龙古带所头疼的。明天就是吕文焕投降的日子,得留下一部分兵力接收神臂城,派去合江地兵力少了杯水车薪,只会给王坚继续再吃掉一支蒙古军队的机会,派去的兵力多了。就难以逃过神臂城的眼睛,等于是告诉神臂城援军已经来了。左右为难之下,夹谷龙古带将目光转向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刘整,“刘将军,这事你怎么看?” “当初王坚出兵的时候,我就说过要立即强攻神臂城,以神臂城为基地与王坚对抗,结果有人听吗?”刘整终于冷笑出声,“现在我的意见是,让失里达会继续坚持。即便被全歼也能拖住并重创王坚;明天吕文焕真投降。我们就接收神臂城,不投降。我们集中兵力攻下神臂城,以神臂城地地形优势与王坚对抗待援,同样还有胜算----不过,我这建议夹谷将军能采用吗?” “够了。”夹谷龙古带怒火不打一处来,冷哼道:“不将军已经说过,绝不会坐视失里达会军被全歼而不顾!你这一条建议,本将军不采纳!” “那么,末将全凭夹谷将军调遣。”刘整又是一阵冷笑,毕恭毕敬的态度几乎让夹谷龙古带抓狂。愤怒之下,夹谷龙古带稍一盘算就命令道:“田雄,你率军一万去合江增援,先固守住合江城池,待本将军明天解决了神臂城,再领兵去与你们会合,在合江城与王坚决战。^^^^刘整,你率领水军五千及战船护送田雄军队到合江,协助他控制江面,运送粮草。用老办法连夜出发,兵走营不撤,不让吕文焕发现你们已经开往合江。” “末将遵命。”存心要让夹谷龙古带灰头土脸的刘整飞快答应道。田雄却担心道:“夹谷将军,你只剩下不到五千兵力,会不会太少了一些?” “没关系。”夹谷龙古带一挥手,“神臂城里的兵力本来就不多,这两个月损失下来,估计连一千军队都没有了,我的四千多军队,照样能控制住神臂城。再说了,吕文焕投降地诚意相当真诚,你们用不着过多担心。”田雄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吕文焕手里的兵力已经所剩无几,即便反悔也伤不了老搭档夹谷龙古带一根毫毛,便再三叮嘱夹谷龙古带千万小心行事,这才与冷笑不止的刘整出去整兵出发。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蒙古军队主力借着夜色掩护,悄悄登上战船顺流而下增援合江战场,诺大的蒙古军营里,便只剩下夹谷龙古带本部的四千多人。直到此刻,夹谷龙古带才有些后悔自己昨天没听刘整的苦口良言,硬生生把蒙古军队以逸待劳的大好局面拱手让人,分兵阻击王坚,打成了兵家最为忌讳的添油战术。 不过懊悔归懊悔,事已至此无法挽回,夹谷龙古带也只能指挥剩下的军队在空空如野的军营里多打旗帜火把,又生起许多篝火,使之看上去象主力军队仍然还在军营里一样。忙完了这一切后,时间已是三更过后,夹谷龙古带连觉都没有去睡,只是坐在中军大帐里等待天明,顺便幻想着吕文焕与吕文德向自己投降后忽必烈该如何封赏自己,但夹谷龙古带并不知道地是,此刻地神臂城附近最高峰万寿山上,无数双眼睛正在静静的观察着蒙古军营地情况…… “奇怪?从鞑子军营的火把和篝火数量来看,鞑子的军队并没有减少啊?”夹谷龙古带地虚张声势多少起了一些作用,至少让历经千辛万苦才抵达万寿山的张钰等宋军诸将为之大惑不解。^^^^张钰的副将赵安甚至还担心道:“莫非王大人地调虎离山计失败了?鞑子没有上当,并没有把主力调往合江?” “少说不吉利地话。王大人的头脑还没你聪明?”张钰一记爆栗弹到赵安头上,没好气的训斥道。赵安摸着脑袋,不服气地顶撞道:“我是比王大人笨。不过我总不会把数目数错吧?鞑子军营里这么多火把。象是主力军队已经调走的模样吗?” “少废话,再等一等,也许鞑子还要再等一会才把主力调走。反正我们的军队需要时间休整。就让士兵们先休息休息。”张钰既是安慰赵安等副将,同时也是安慰自己…… 其实不光是张钰等人摸不着头脑,神臂城上紧张等待的吕文焕和黄药师等人同样摸不着头脑,十天之期只剩下一个白天,但是到现在连援军的一根头发都没看到,城下晃荡的全是荷枪持刀的蒙古士兵,蒙古军营里也安安静静地。根本不象是有宋军军队逼近的模样。董平高和黎尚武年轻最沉不住气,忍不住嘀咕起来,“鞑子怎么还没动静?我们的军队增援神臂城,鞑子不可能不侦察到啊?怎么鞑子军队连一个作战准备都没有?” “再等一等吧。”吕文焕安慰道:“王坚是四川名将,既然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消息送进城里。*****就一定有办法悄悄的逼近神臂城,也许王坚是故意低调,想要对鞑子来一场突袭战。” “他妈地,等老子从城里出去,一定要找那天送信的那个小子算帐!”吕文焕的话让黄药师想起那天险些丧命的一箭,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他娘的,箭术好射在我旁边不行?为什么偏偏要射我的发结?再往下面一点点,老子这条老命就算交代给他了!”(正在被蒙古军送往成都治伤途中的杨过打了个喷嚏,“怪了,这几天怎么老是打喷嚏?”) “几万大军悄悄接近神臂城?”董平高没有乘机嘲笑黄药师。只是担心道:“这可能吗?难道王坚会隐身术?让几万大军隐身进军?” “老董你不要老是说不吉利的话好不好?”正在为自己渺茫的前途提心吊胆的黎尚武怒道:“难道你很希望援军不来。让我们被鞑子凌迟处死?” “都别吵了。”吕文焕喝道:“再等一等,王坚如果是用突袭战地话。天亮前是最好地动手机会,我们先等到天亮再说。”说到这,吕文焕又安慰道:“董将军,黎将军,黄仙长,这一次神臂城能坚持到现在,全是你们衙内军的功劳,只要你们能活着回到临安,升官发财肯定少不了,就是你们最喜欢地美女也会是要多少有多少---你们都是真正的英雄啊。” “我们都是英雄。”董、黎、黄三人都咧嘴笑了起来,头一次发现昔日可望不可及的目标就在眼前----当然,得活着回到临安才算数。 就这样,不管是夹谷龙古带的蒙古军也好,张钰军也好,还是神臂城军民都是睁着眼睛渡过了这个不眠之眼。天不知不觉的亮了,蒙古军队还是没有任何异常动静,就在神臂城军民和万寿山上的宋军几乎都绝望的时候,黄药师老小子忽然发现了异常----蒙古军营里逐渐飞出许多小鸟,黄药师马上惊叫道:“不对!鸟!很多小鸟从鞑子军营里飞出来了!” “这又什么不对的?”董平高郁闷道:“天亮了,鸟当然要飞起来找食物吃,难道想要饿死啊?”吕文焕却明白了黄药师的意思,狂喜叫道:“空营!鞑子的军营是空营!如果军营里有人活动,这么多鸟根本不敢住进军营!” “为什么是空营?鞑子军队没住在里面吗?”董平高还是转不过弯来。\\\\\这会换黄药师给董平高一个爆栗了,大笑骂道:“蠢货!鞑子怕我们发现他们分兵去阻击援军了,想要欺骗我们向他们投降,所以故意把空营留下,又打起许多旗帜和生起许多火把迷惑我们----只是鞑子做梦也没想到,一群小鸟暴露了他们的虚实!” “这么说,我们的援军已经来了?”董平高又惊又喜。黎尚武却一把抱住他。连哭带笑道:“来了!董大哥,我们的援军来了!”黄药师和吕文焕等人表现得也不比黎尚武好多少,拥抱着又哭又叫。“援军来了!援军真的来了!”片刻之后。整个神臂城内城里都响起了百姓军民的欢呼哭泣声,“援军来了!援军终于来了!” 神臂城内城的动静,早有蒙古士兵飞报夹谷龙古带。夹谷龙古带先是纳闷神臂城是如何知道援军抵达地消息,然后又注意到军营上空向南飞行的鸟群,不由猛拍一下脑门,懊悔道:“鸟!我忘记鸟了!没有人在军营里,鸟就飞了进来,暴露了我们的军力!” 懊悔归懊悔,但现在做什么努力都无法挽救了。无奈之下,夹谷龙古带只得率领剩下地四千多蒙古军队倾巢出动,带着大量地攻城器械赶到神臂城内,在神臂城内城前摆出了进攻架势。夹谷龙古带在城下大叫道:“吕文焕将军在吗?请他出来答话!” “我就是吕文焕,有话快讲。”吕文焕站出城楼。向城下的夹谷龙古带大叫答应。夹谷龙古带大笑道:“吕将军,看来你已经发现你们有援军来了,不过很遗憾,本将军已经派人阻击他们了,剩下的兵力,攻破神臂城内城仍然绰绰有余。望吕将军遵守约定开城投降,与本将军到大都享受荣华富贵,否则大军攻破城池,吕将军悔之晚矣!” “那你就来试试吧。”吕文焕冷笑道:“你们地三万大军围攻神臂城,两个多月里损兵折将伤亡近万。仍然拿神臂城束手无策。现在你的兵力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你认为你还有机会进神臂城内城吗?” “吕将军。我敬你是一个英雄,这才答应你的十天投降之期,如今十天之期,难道你想学贾似道老贼言而无信吗?”夹谷龙古带差点没把鼻子气歪,大吼着追问道。不等吕文焕答应,一个大头老道窜了出来,指着夹谷龙古带大骂道:“狗鞑子!吕将军当然是英雄,不过我黄药师是小人,我说话不算话,你能把我的老枪咬了?” “黄药师?你是黄药师?!”夹谷龙古带大吃一惊,惊叫道:“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呸!童言无忌。”黄药师吐了一口唾沫,气哼哼道:“谁说老子死了?大宋的美女还等着老子去安慰,老子怎么舍得早早就死?” “上当了!”黄药师死而复生,受尽愚弄的夹谷龙古带直气得七窍生烟,疯狂大吼道:“攻城!马上给老子攻城!老子要杀光神臂城里的所有人!鸡犬不留!” “夹谷将军,山下起火了!”夹谷龙古带地话音未落,蒙古军后队中就传来一片惊叫,“军营起火了!有人在放火!”“蛮子!是蛮子的军队!” “援军来得这么快?”正准备迎接一场苦战的吕文焕和黄药师等人又惊又喜,一起定睛看去时,果然看到神臂山下的蒙古军军营中浓烟滚滚,显然是有人在纵火焚烧蒙古军队的军营。夹谷龙古带则是惊得眼珠险些鼓出眼眶,“蛮子是天上掉下来地吗?怎么会突然出现我们后方?” “杀啊!”宋军的呐喊声从山下传来,三千奇兵象潮水一般扑向神臂山上,蒙古军一阵大乱,气急败坏的夹谷龙古带刚组织起军队向山下冲锋迎敌时,神臂城内城忽然大开,吕文焕一马当先杀了出来,后面董平高和黎尚武率领着神臂城军民紧随其后,与张钰的奇兵前后夹击夹谷龙古带军。 粮草被焚加上腹背受敌,士气低落的蒙古军立时崩溃,一个个只顾着四散逃命,失去了所有的抵抗意志。仗打到这个地步,夹谷龙古带即便是神仙也回天乏术,好不容易组织起的军队又被宋军的几员猛将带军一冲,夹谷龙古带立时也丧失斗志,只得率领残兵败将拼死突围,向东面的老鼠隘方向逃去,被包围了两个多月的神臂城之围终告解除。 神臂城之围解除,本应该供应合江地蒙古军粮草辎重也成了宋军地战利品,失去补给的田雄军和刘整军不敢恋战,匆匆上船向东逃回成都,王坚指挥地宋军主力一路追杀,战果辉煌,并在短短五天内顺利收复泸州全境,泸州战事宣告结束。战事刚歇,折损过半的衙内军全体便迫不及待的踏上了返回临安享受英雄待遇的归途,在出发前,吕文焕和王坚都要求黄药师等人把刘整的儿子刘飞带回临安受审,黄药师却嘴巴一撇说道:“那种垃圾留着只是浪费粮食,直接把他淹死在神臂城的茅厕粪坑里,给战死的神臂城军民出气不是更好?”王坚和吕文焕等人深以为然,依法而行。 第九十五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四川和南京路的战事进行得如火如荼的同时,临安城里也没闲着,虽说贾老贼并不打算现在就担任平章军国重事这天下第一要职,不过在实实在在的威胁面前,贾老贼在临安城里的敌人忽然变得更多和更团结起来,丁大全党就不用说了,原本就和贾老贼面和心不和的阎贵妃党以阎庆为首,也是公开表示了反对贾老贼出任平章军国重事的态度,并且阎贵妃在背地里没少向宋理宗吹枕边风----说贾老贼长颈鸟喙,狼视鹰步,是不可信赖的奸佞之象。除此之外,全玖和吴潜也站到了贾老贼的对立面,一天到晚没少给贾老贼下烂药说坏话,导致贾老贼在临安官场好不容易有些好转的名声又堕入谷底,几乎成了临安官场的公敌。 万夫所指之下,一向以耳根子软著称的宋理宗再一次动摇,对任命贾老贼为平章重事的事提也不提,让贾老贼精心准备的金殿辞权好戏化为了泡影。虽说贾老贼在这件事中并没有太多损失,不过心胸狭窄的贾老贼却有些愤愤,尤其是恨上了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全玖----贾老贼可是刚刚草把全玖的亲弟弟从李那里救出来,全玖马上就翻脸背后捅贾老贼的刀子,贾老贼心里要是还好受那可就是典型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了。 “妈拉个巴子!臭婊子,竟然敢用霍光、曹操来比喻我----你想杀我就明讲啊。”又是一天的早朝,赵党的钦天监借口发现将星犯紫薇,恐朝中有霍、曹之流犯上作乱,请宋理宗早作提防,以免危及宗室社稷。听到这话,贾老贼差点没当场气晕过去----虽然钦天监没直接说谁是霍光谁是曹操,但满朝文武之中以贾老贼军功最高,用脚指头思考也能猜到钦天监指控的人是谁啊。 还好,宋理宗对小舅子确实很够意思,当场把胡说八道的钦天监骂了个狗血淋头。以谣言惑众的罪名降了那个赵党的钦天监两级,总算把这件事压下去。不过贾老贼心里还是暗暗发誓,一定得找借口把这个该死的钦天监脑袋搬家,妻子女儿发作官妓,否则这个口子一开,指不定又有什么脏水泼到自己身上了。 贾老贼正在心里发誓的时候。赵党的新任礼部尚书洪咨夔----也就是当初倡议宋理宗选赵为皇子地前吏部侍郎洪咨夔出列,上奏道:“启禀皇上,高丽国主病逝,新王王(高丽元宗)即位,遣使赴临安朝见陛下进贡国礼,微臣已将高丽使臣安置于馆驿暂且休息,请吾皇决议如何接待高丽使节。” “高丽遣使进贡?”宋理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脱口问道:“上一次高丽进贡,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回禀皇上。是绍兴二年,高丽使臣崔惟清进献黄金百两、银千两、绫罗二百匹、人参五百斤,距今已有一百二十八年。期间高丽虽然三次入朝。却并未进贡国礼。”吴潜第一个答道。贾老贼暗暗佩服吴潜的广闻博记之余,心里不免也有惊讶,“高丽棒子一百多年没给大宋进贡,今年忽然跑过来进贡是什么意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原来有一百多年了啊。”宋理宗可不没贾老贼那么狡诈多疑,只是欢喜道:“想不到事隔百年,高丽国主竟然再度进贡天朝上国,真乃我大宋中兴吉祥之兆。” 见宋理宗把高丽进贡比做了大宋中兴的预兆,百官不敢怠慢。赶紧一起跪下三跪九叩,山呼万岁,“吾皇天威,高丽蕞尔小国万里称臣,实乃吾皇文治武功,威慑群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仅有陷入沉思的贾老贼没有跪下,在跪得密密麻麻地百官之中显得鹤立鸡群,刚刚才帮小舅子摆脱了一桩麻烦的宋理宗不免心中有气。拉下脸开口问道:“贾爱卿,难道你认为高丽国主进贡并非好事吗?” 平时里素来以超级大马屁精著称的贾老贼这才惊醒过来,大骂自己糊涂之余赶紧告罪道:“回禀皇上,微臣刚才思虑一事,故而走神,请皇上见谅。”宋理宗脸色稍微放缓,追问道:“贾爱卿所虑何事?” “回皇上,微臣在担心高丽使臣的来意。”贾老贼坦白道:“高丽,趋炎附势之国。我大宋与高丽并无土地接壤。海路险恶。难以进兵,数十年来高丽小国又屡受蒙古控制。今日高丽新王继位,忽派使节来贡----微臣担心,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所以微臣觉得,应该先弄清楚高丽使节的来意与高丽新王的底细,然后再做决断不迟。” “原来是这样。”宋理宗有些扫兴。不过考虑到贾老贼说地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宋理宗终究还是勉强道:“贾爱卿所言极是。高丽小国进贡。朕立时接见。反倒有伤大宋颜面。这样吧。洪爱卿。着你礼部与太常寺先行接待高丽使节。务必弄清高丽使节来意如实上奏。朕再做处断。” “皇上。侍郎宋京精通回、藏、蒙、高丽诸国语言。微臣举荐宋京参与接待高丽使节。”贾老贼总对高丽使节地来意心存怀疑。当机立断派出宋京到礼部去掺沙子。宋理宗当然明白贾老贼地意思。念在贾老贼是一片为国忠心份上。宋理宗也是点头道:“甚好。就着宋京参与接待高丽使节。” 决定了接待高丽使节地人选。丁大全又奏报了一通宋理宗无比关心地公田法推行情况。早朝便宣告结束。心事重重地贾老贼也没心情去与百官客套。领着几个走狗就快步出宫。不曾想刚刚走出皇宫大门准备上轿时。一名穿着紫色官袍地年轻人忽然拦住贾老贼地去路。这年轻人大约二十来岁。容貌十分英俊。举止也颇为彬彬有礼。向贾老贼行半跪礼道:“下官杨镇。见过少傅大人。” “杨镇?”贾老贼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名字。又发现那杨镇穿着四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穿戴地紫色朝服。贾老贼不由纳闷---大宋啥时候又跑出这么一个年轻地高官?贾老贼客套道:“杨大人快快请起。老父何德何能。如何敢当大人如此大礼?” “少傅公忠体国、功勋盖世。下官行礼非敬少傅之职。乃是敬少傅之功。以少傅之德行功勋。下官行再大地礼都不为过。”杨镇地嘴很甜。一句话把贾老贼说得眉开眼笑。加上杨镇地气质举止也十分讨贾老贼喜欢。贾老贼便笑道:“杨大人太过奖了。老夫只是为圣上尽力而已。不知杨大人官居何职?在那里当差?” “回少傅。下官是以祖荫为官。并无实职。”杨镇恭敬答道。贾老贼点点头。心说怪不得我不认识你。原来你和一样。也是靠上祖上留下地功劳起步当地官。但贾似道对这杨镇地印象确实不错。既没有寻常权贵子弟那种跋扈纨绔。也没有少年得志那种骄狂。便随口问道:“那不知杨大人拦住老夫有何贵干?难道杨大人想到枢密院当差?这个老夫倒可以帮帮忙。只是不知杨大人熟悉文职还是武职?” 贾老贼用人比较谨慎,主动问一个闲官想要干文职还是武职。这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不曾想杨镇却摇了摇头,抱拳道:“多谢少傅好意,杨镇今日非为官职而来。杨镇只是想斗胆提醒少傅一句,水满则溢,月盈而亏,少傅对皇上与大宋的忠心众人皆知,只是一些宵小之辈无能嫉妒,对少傅造谣中伤,少傅还是以退为进的好。” “你这话什么意思?”贾老贼收起笑容。打量着杨镇冷冷问道。杨镇毫无惧色,只是施礼道:“近日来,市井之间对少傅的不利流言陡然增多,更有小人借天象为名对少傅肆意中伤,究其原因,与皇上议立平章重事一职不无关系。望少傅莫再暧昧,早日反对设立此职,以堵众人之口。” 贾老贼的三角眼转了几转,忽然发现杨镇这话很有道理。自己一心等着宋理宗加封平章军国重事一职再请辞收买民望,所以没对这件事做出任何表态,在外人看来自己就是态度暧昧,对这个官职志在必得,这才招来万夫所指。自己如果主动提出反对设立平章政事地话,不仅宋理宗对自己印象更好,百官反对自己的联盟烟消云散,全玖那个恶婆娘也会放松对自己的警惕,起码她不会每天只想着算计自己了。想到这里。贾老贼脸上又露出微笑。还礼道:“多谢杨大人指点,承教了。” “不敢。下官告辞。”杨镇看出贾老贼已经接受了他地意见,微笑着又行了一个礼,便告辞离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贾老贼向狗头军师廖莹中使个眼色,示意廖莹中调查杨镇的来历身份,廖莹中会意,忙匆匆安排人手准备,贾老贼这才打轿去枢密院署理军务。 廖莹中在搞情报这方面很有一套,贾老贼在枢密院忙了一阵回到家时,廖莹中就已经把杨镇的情报送到贾老贼面前,廖莹中拿着弄到的情报念道:“杨镇,二十一岁,绍兴府人氏,本朝皇太后侄孙,以父荫为绍兴司仓,上个月被调入临安补四品衔,暂未封爵。” “太后那个老婆娘的亲戚?应该和史弥远党比较亲近啊,为什么要帮本官呢?”贾老贼大惑不解,杨太后和史弥远是宁宗年间地铁杆联盟,不仅搞倒了宁宗太子,还把宋理宗这个放牛娃扶上了皇位,所以宋理宗对杨太后感恩戴德,即便杨太后已经挂了也颇为眷顾她的亲眷----不过贾老贼和杨太后一家从来没什么来往,杨太后的侄孙子干嘛要这么热心肠地跑来提醒自己? “回少傅,从情报来看,杨镇有非帮你不可地理由。”廖莹中似笑非笑的答道。贾老贼眼珠子一转,一把抢过廖莹中手中地纸张,见纸张下部写道:董宋臣消息,十月三十下午,皇上召杨镇入宫叙述亲情,偶遇瑞国公主,杨镇与瑞国公主言谈甚欢,共游御花园,皇上态度暧昧,许之。贾老贼立即恍然大悟,大笑道:“怪不得杨镇要来讨好本官。有个漂亮外甥女就是好啊。” “皇上念旧,对皇太后的拥立之功十分感念,怕是会有心撮合杨镇与公主。”廖莹中恭敬道:“不过公主之母已然病势,皇上若是出嫁公主,定是会咨询少傅意见,杨镇明白这点。自然要来讨好少傅。” “只要那个小丫头喜欢,随她吧----本官正为她的性取向担心呢。还好本官对杨镇的印象也不错,****,说不定还是本官的一个好帮手。”贾老贼微笑,又沉吟道:“杨镇这小子刚来临安不久,就能察觉本官的危险处境,看来外面对本官地流言已经十分猖獗,本官得赶紧找机会反对皇上设立平章重事一职才是。” “最好是我们自己制造机会。”廖莹中出了一个馊主意,“不如让人在明天的早朝上推举吴潜担任平章军国重事。然后少傅带着我们大力反对设立此职,表明心迹,皇上有了台阶下。就可以收回以前的话了。” “你小子真够阴的,吴潜早就失宠了,你推举他做平章重事,不是让皇上对他更不爽吗?不过也好,给老东西一点教训也不错----谁叫他这段时间反对我反对那么厉害?”贾老贼坏笑起来,廖莹中赔笑,心知贾老贼已经同意了他地主张。想到了化解之策,贾老贼心情大快,但很快咬牙切齿起来。“妈的,其实反对本官最厉害的不是吴潜,一切都是全玖那个毒婆娘在后面搞的鬼!老虎不发威,她当我病猫!本官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就不姓贾!” “少傅,小人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廖莹中吞吞吐吐道。贾老贼奇怪道:“说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不许你说话了?你就算说错了。我又什么时候责怪过你?” “少傅,小人斗胆有言在先,如果说错了,请少傅忘记小人所说的话。”廖莹中胆怯地补充了一句。贾老贼益发好奇,当即答应。廖莹中先把贾老贼地亲兵都赶出书房,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少傅,小人觉得----你对一位女子太忍让了,她虽然是一位美女,但少傅不可为了美色而自取其祸。”贾老贼脸上变色。虽然廖莹中没说什么是什么女子。但贾老贼还是心知肚明----和李一样,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廖莹中也在怀疑自己与全玖的关系了。稍一紧张后。贾老贼放缓脸色,平静说道:“接着说,说错了不怪你。” 见贾老贼没有大发雷霆,廖莹中这才胆子大了一些,压低声音说道:“少傅,她做了多少对不起你的事?鄂州大战的盖世奇功,她抢去了;科场舞弊案,她公然包庇你的死对头丁大全;私放钦犯案,她明知你是冤枉,却不肯施以援手,险些致你死敌;公田法奏本,她设计陷害于你,让你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右相大权又拱手交出;她在军队里拉拢你地亲信,收买夏贵、范文虎等将,妄图架空于你控制兵权。” “就算你冒险营救她地弟弟,在这期间梁薇小姐险遭丁大全毒手,她身在临安却不理不问,甚至连一封信都不给你。你救回了她的弟弟,她不但不感恩,反而又指使朝中清流对你百般污蔑,就因为你可能影响到她地权势。”廖莹中越说越是小声,“这还只是现在,要是将来她更进一步,不知道还将少傅你做出什么事。小人担心,那时候少傅不只是丢官罢职那么简单了……少傅,小人不明白你为什么对她一忍再忍,但小人只知道地是,如果对她继续忍让下去,只会让她得寸进尺,益发骄狂。” 贾老贼不说话了,心知廖莹中这话确实是实话----全玖现在还只是个王妃就这么咄咄逼人,等她当上了皇后通过赵控制了朝政大权,还不把自己连皮带骨吞了啊。见贾老贼陷入沉思,出于对贾老贼的忠心,廖莹中又低声说道:“少傅,扶忠王登基,对你的抱负是有帮助,但是如果把她留下,怕是少傅不但控制不了朝政,反过来还要陷入绝境啊。” “那你的意思是,改立赵孟关?”贾老贼压低声音问道。廖莹中摇摇头,“骨肉至亲,皇上又念旧情,赵孟关扶不起来。何况赵孟关为人颇为精明,又野心勃勃难以驾驭,扶他登基对少傅没有半点好处。” “那么,把那个女人除掉?”狼心狗肺的贾老贼又低声问道。廖莹中胆怯的看了贾老贼一眼,低声说道:“少傅风流多情,就看少傅是否舍得了。” “她又不是我的女人,我有什么舍不得的?”贾老贼极没良心的冷哼。廖莹中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既然少傅舍得,那么动手杀人只是下策,上策是---废!废掉她!” “废掉她?”贾老贼眉毛一扬,忽然又想起宋理宗曾经在自己面前流露出来对全玖地担心,贾老贼终于点了点头,咬牙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个女人是留不得!只是赵几乎是内定的皇太子,废掉太子妃非同小可,不能我们自己出手,得找个人替我们做。” “少傅心里早有内定人选,何必再问小人呢?”廖莹中微笑道。贾老贼笑了笑,低声道:“他比我们还想除掉那个女人,不找他找谁?只是不知该怎么让他出手成功,又不暴露我们插手其中呢?而且荣王赵与芮也不是笨蛋,非常清楚那个女人对他儿子的重要性,咱们要想动那个女人,还得提防他出手阻拦,那个老东西是皇上的亲弟弟,对皇上和赵的影响力都很十分巨大。” 问到栽赃陷害,罗织罪名,贾老贼还真是问对人了,历史上就以陷害忠良而闻名的狗头军师廖莹中连眼皮都不眨一下,马上就在贾老贼耳边嘀咕起来,“让荣王也同意废掉她,其实也不难,现在就有这么一个机会……。” 第二天清晨,在贾老贼授意下,陈宜中的同学御史刘黼果然奏请宋理宗任命吴潜为平章军国重事,这回贾老贼有了借口,马上跳出来坚决反对设立此职,认为设立此职只会让权臣当道,不利于君权统治。贾老贼的话让宋理宗大为赞赏,百官也大都附和,宋理宗有了台阶,也随便收回了以前在冲动下准备设立平章重事的话,君臣皆大欢喜。惟有倒霉地吴潜不仅又被宋理宗训斥了一通,还得在口头上对刘黼表示感谢,冤大头算是彻底当到了家。 散朝后,赵将朝廷上的事向全玖回报,这些天来一直为这件事提心吊胆的全玖终于松了口气,马上放松对贾老贼的警惕,将注意力转移到高丽国王遣使进贡的事上----这可是全玖让赵赢得声望的大好机会。但全玖并不知道的是,摆脱了擅权嫌疑的贾老贼,已经悄悄的向她伸出了魔爪…… 第九十六章 共耕田法 “都是你的错,潇洒也是错。”快刀斩乱麻解决了平章重事招来眼红病的问题,贾老贼心情顿时愉快了许多,哼着轻快的小曲,贾老贼大摇大摆的走出皇宫。人逢喜事精神爽,偏巧今天枢密院没什么公务,贾老贼马上打起了领着诸名老婆去郊外葛岭观看半闲堂工程进度的主意,说做就做,贾老贼马上打轿回府,去逼自己的几个老婆梳妆打扮准备出城。不曾想刚到自家大门前,贾老贼却看到大门口停有一顶豪华得相当嚣张的轿子,贾老贼不由纳闷道:“谁来了?这轿子镶金嵌玉的,少说也值上千贯吧?” “我见过,好象是范文焕的轿子。”曾经替贾老贼接待过范文焕的郭靖答道。贾老贼更是纳闷,“他弟弟已经救回来了,他又跑来做什么?难道嫌赎金贵想要反悔?那他想得倒美了----进了本官口袋里的钱还有掏出来的道理吗?” 还真是范文焕,刚踏进大门的时候,几乎胖成了一个肉球的范文焕便从贾老贼家的门房里滚了出来,已经需要穿厚衣的天气,范文焕头上脸上仍然油汗滚滚,手里还捧有一个礼盒,一见贾老贼的就点头哈腰的行礼,“小人范文焕,见过少傅大人,祝少傅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少傅笑纳。” “范员外太客气了,无功不受禄。贾似道可不敢收范员外地礼。”贾老贼误会了范文焕的意思,马上堵住范文焕的嘴,“如果范员外是为令弟的官职而来,那就恕贾似道无能为力了----将令弟降为统领到建康军任职,是皇上亲自做的决定,贾似道可不敢悖逆皇上的意思。” “贾少傅误会了。愚弟罪有应得,皇上没杀他地头小人一家就已经感激不尽。那还敢为他官复原职活动?”范文焕把头摇得象拔浪鼓一般,其意甚诚。贾老贼奇道:“那范员外所为何来?听说你的粮食已经如数卖到北方了,难道范员外还想讨回来不成?” “贾少傅还是误会了,范文焕虽然贪财,但是已经出手地东西还是不会再要回来的。”范文焕还是摇头。贾老贼更是奇怪。打量着范文焕问道:“那范员外的来意贾似道就不明白了,范员外自身是文官,贾似道是枢密使,在官场上可帮不了范员外忙。” “贾少傅,你能帮。”范文焕笑嘻嘻的把那个礼盒硬塞进贾老贼手里,满脸堆笑道:“实不相瞒。范文焕今天确实是有事相求才来拜访贾少傅----范文焕听说,贾少傅在前线打下的临淮城一直无人管理,李庭芝大人也不打算在那里驻扎重兵把守。但临淮城一带土地肥沃,适合种植稻米小麦,抛弃实在可惜,所以小人想向贾少傅讨一个差使,把临淮城地土地管理起来。” “原来这老小子在打临淮城的主意,想用临淮的土地把他的损失弥补回来。”贾老贼总算明白了范文焕的来意----临淮孤悬在江淮以北,与南宋的江淮防线战略冲突。所以贾老贼和李庭芝都对临淮城兴趣缺缺,都不愿派重兵去把守那个易攻难守地孤城,仅是把临淮城里的蒙古军粮食一扫而光,派几百军队象征性的守卫城市,一旦蒙古军攻城,宋军马上就一把火烧了城池弃城南下,守都懒得守一下。贾老贼不由微笑道:“范员外,听说你一向精打细算,这次你可要做亏本生意了,临淮城土地是个烫手的山芋。你难道不明白?” “小人当然明白。”范文焕笑眯眯的说道:“临安除了南面外三个方向全是平原。孤悬在江淮以北,对大宋而言与鸡肋无异。鞑子一旦反攻,大宋肯定不会坚守,所以朝廷连一个官员都没有派过去管理,仅是让李庭芝大人的军队暂时代管。但小人想去赌上一赌,如果鞑子反攻临淮,那算小人倒霉,前期投入算扔进水里;如果天助小人成功,小人就可以收取那么一点点回报,李庭芝大人和贾少傅也可以获取一批军粮不是?” “这小子的算盘打得真精。”贾老贼忽然发现范文焕的精明非同寻常,临淮对大宋而言是个鸡肋,对蒙古同样如此---毕竟有李庭芝的重兵守在盱眙和洪泽湖,蒙古军还想再在临淮重建一支水军势必要遭到李庭芝地袭击,把蒙古水军扼杀在萌芽中,再加上临淮城在宋军手里,对蒙古与南宋的民间贸易也大有好处,蒙古军立即反攻夺回临淮的可能性实在不大,这么一来只要坚持到明年的夏粮或者秋粮收获下来,范文焕可就要大发横财了。退一万步讲,蒙古军就算在粮食收获前反攻,范文焕所损失的不过是一些种子和农具,对财大气粗的范文焕来说实在是九牛一毛。 想到这里,贾老贼便点头道:“范员外的提议甚好,不过贾似道有言在先,临淮如果遭到鞑子袭击,范员外可别指望本官会派一兵一卒去救援,范员外可得想好了。” “想好了,想好了。”范文焕大喜连声答应,又笑道:“不敢欺瞒贾少傅,范文焕其实已经把种粮和必须农具都已经运往洪泽湖,只要贾少傅点头,小人那边马上就可以开耕种麦。不过有几件事,还请贾少傅帮帮小忙。” “说。”贾老贼淡淡说道。范文焕点头哈腰的说道:“第一,请贾少傅给李庭芝大人一个命令,请李大人的军队帮小人收拾临淮城里的原来地主,把他们地土地全部划到小人名下。第二,请大宋军队帮忙管理当地佃户,以免有刁民故意抗租。” 贾老贼点点头。心说你好歹也是大宋子民,抢蒙古地主地土地给你耕种,于情于理也说得过去,不过贾老贼稍一盘算又说道:“直接划到范员外名下恐怕不行,毕竟临淮城是大宋士兵流血流汗打下来的,平白无故地送给范员外。本官无法向朝廷和军队交代。不如……。”贾老贼本想让范文焕象征性的出一笔钱买下来,但考虑到范文焕在李军粮供应上也付出不少的牺牲。再加上临淮的特殊情况,让范文焕出钱他肯定不干。贾老贼便改口道:“不如划做……划做军民共耕田,名誉上归国家所有,实际归范员外你管理耕种,军队出面协助你控制佃户和收拾原来地地主。收获之后你得一部分粮食,军队分一部分粮食。” 说到这,贾老贼索性把人情做到底,补充道:“耕种满十年之后,你就有权利出一点钱把共耕田买下来,归你私人所有---当然。考虑到你在十年间对军队的贡献,价钱可以是市价地一半,这可以吧?”范文焕一听大喜,连声答应道:“好,好,全依贾少傅安排。只是粮食如何与军队分配……小人拿七成,军队拿三成怎么样?” 第九十七章 全玖倒台(上) “洪爱卿,朕着你接待高丽使团一事,你办得怎么样了?”大概是自知命不久矣,想在临死之前尝尝万国来朝的滋味,宋理宗对高丽国使一事极为上心,交代下去才过了两天时间,宋理宗就迫不及待的向礼部尚书洪咨夔问起高丽使者的事情。洪咨夔出列奏道:“回禀皇上,高丽使者王恪一行三十二人现全已住进馆驿,微臣安排了两名会说高丽语的太常寺官员接待,饭菜准备了北方口味与南方口味……。” “朕不是问他们的衣食住行。”宋理宗没好气的打断洪咨夔,喝道:“朕是问你,高丽使团的来意弄明白没有?还有高丽新国王的底细,还有高丽新国王与蒙古鞑子的关系,你有没有弄明白?” “回皇上,微臣差不多查清楚高丽使节的来意了。”洪咨夔小心翼翼答道:“高丽新王王,高丽高宗世子,今年四月接任高丽国王,获百官拥戴。只因忽必烈多次欺凌高丽百姓,强迫高丽小国为之造船供粮,王不堪重负决议抗蒙,只因势单力薄故而遣使求见皇上,寻求大宋军事支持。据高丽使节称,王愿奉大宋为宗主国,听从大宋朝廷调遣,谋求与大宋重开海外贸易,结盟夹击鞑虏伪汗忽必烈。” “原来是这样,北有阿里不哥,东有高丽王,看来伪汗忽必烈命不久矣。”宋理宗大喜过望,捻须微笑不已。见宋理宗龙颜大悦,文武百官忙一起高呼宋理宗洪福齐天,鞑虏旦夕可破,万国来朝只在眉睫,主战派大臣则个个眉开眼笑,都说大宋又添一支强援,今后就更不用惧怕鞑子威胁了。惟有公认的主战派老大贾老贼不动声色,对此不置可否。宋理宗瞟见贾老贼脸色,忙问道:“贾爱卿。你一贯主张联合忽必烈的反对势力共同讨伐忽必烈,这事你怎么看?” “回皇上,嘴长在人身上,想怎么说都行。微臣认为,王使者的话是否可信,还待仔细验证。”贾老贼毫不客气的答道。宋理宗点点头。又转向洪咨夔问道:“洪爱卿,你是礼部尚书,兼管着负责沟通各国的太常寺,高丽使节的话是否可信,你们可有意见?” “回皇上,微臣认为高丽使者的话可信。”洪咨夔飞快答道:“高丽使者持有国书,国书乃国之重事,想必高丽新王也不敢拿国家颜面开玩笑----太常寺的其他官员也这么认为。” “那有没有反对的人呢?”贾老贼插话问道。洪咨夔有些为难,不敢回答。宋理宗很是奇怪贾老贼为什么这么不爽高丽棒子,但还是问道:“洪爱卿,贾爱卿问得是。与高丽时节沟通地官员中,有没有持反对意见的人?” “回禀皇上,有----而且就是贾少傅派到太常寺协助接待高丽使节的宋京宋大人。”洪咨夔老实答道。宋理宗楞了一下,先看了贾老贼一眼,这才提高声音问道:“宋京何在?你为何持反对意见?” “启禀皇上,微臣觉得高丽使节的话无懈可击,但于理不合。”站在后列的宋京出列,双膝跪下答道:“微臣认为高丽远在万里之外,与大宋无陆路相通。海路艰难,风浪难侧,高丽新王期盼大宋军队从海路出兵支援高丽,简直荒唐可笑。而且微臣还认为,以忽必烈之奸诈狠毒,怎肯容忍高丽新王是一名仇视蒙古之人----微臣斗胆比喻一句,换成皇上是忽必烈,也绝对不会允许高丽新王与大宋交好,那怕用武力也要强迫高丽更换新王。” “话虽粗俗。倒也有点道理。”宋理宗有些动心。那边洪咨夔却急了,忙又说道:“皇上,宋大人之言只是推断,并无真凭实据,而且按宋大人的逻辑----高丽新王若是心怀不轨,故意撒谎,他又能从大宋得到什么?何况高丽使节也向微臣透露,高丽新王王也并不指望大宋直接出兵相助,仅是想恳求皇上为高丽提供与出售一批武器。由高丽王自己组织军队抗击鞑虏。” “高丽新王从大宋购买武器武装自己地军队?这笔交易划算。”宋理宗松了一口气。南宋连年征战,武器产业十分发达。用南宋武器武装起高丽军队打忽必烈,别说高丽使者还声明了是要出钱购买,就是白送宋理宗也愿意啊----毕竟打造一把武器比供养一名士兵要便宜得多,而且宋朝还是中国历史上唯一采用雇佣兵制的朝代,比养义务兵不知要贵上多少倍。见宋理宗动心,贾老贼那边马上给宋京使一个眼色,宋京马上又说道:“皇上,微臣还是反对,坚持认为高丽新王心怀不轨。” “为什么?”正沉浸在重开与高丽贸易收获巨额利润美梦中地宋理宗不悦道。宋京大声说道:“因为高丽向微臣行贿!高丽使节若是心怀坦荡。只需向皇上表明忠心、拿出诚意即可。吾皇圣明。自有决断。为什么还要不择手段向我大宋官员行贿。促成此事?微臣就是因为这点。所以才怀疑高丽使节来意不善。” “高丽使节向你行贿?”宋理宗拉下了脸----虽说宋理宗早就知道他手底下地官员除了吴潜和马光祖等少数几个老顽固清廉如水外。其他地官员没一个屁股上是干净地----包括贾老贼在内部。但天家颜面总是要顾全地。所以宋理宗很愤怒地问道:“高丽使节为何向你行贿?赃物何在?” “回禀皇上。昨日高丽使节以互通礼物为名。送给微臣玉马一对、人参十斤和白银百两。并言明只要微臣在皇上面前促成此事。事后还有重谢。”宋京仿佛很大义凛然地说道:“微臣见高丽使节所赠之礼已经超过平常礼节来往。便命家人在今日将礼物如数上交国库。并在早朝之前将礼物清单递到户部备案。请皇上明查。” “胡大昌。有这事吗?”宋理宗向户部尚书胡大昌喝道。胡大昌愁眉苦脸地出列。从袖子里取出一份清单。解释道:“回禀皇上。宋大人之言。句句属实----这是宋大人在进金銮殿地路上交给微臣地。说是有赃物要交呈国库。当时早朝马上就要开始。微臣不及细看就收了下来。请皇上过目。” 胡大昌话还没有说完。洪咨夔等收了高丽使节礼物地官员已经个个面如土色。赵更是汗水淋漓----谁叫高丽使者送给他地东西最多?倒是大老贪丁大全面不改色----因为他那份是别人送地。根本没经过高丽使者地手。而宋理宗看完董宋臣转呈来地清单后。脸马上拉得比驴还长。冷哼道:“还有谁收了高丽使节重礼地?自觉点上交国库。不要等朕亲自来查。宋爱卿。这事你做得很好。到国库去把清单上地东西领回家。这是朕赐给你地。”说罢。宋理宗铁青着脸站起来转身就往后殿走。旁边董宋臣会意。忙长喝道:“散朝。” 早朝散了。百官鱼贯出殿。贾老贼大模大样地走在最前面。得意洋洋。后面百官不免嘀咕。“贾少傅这是怎么了?干嘛要让宋京玩这一手?他不是一向主战地吗?干嘛要故意破坏大宋与高丽联盟攻打忽必烈?”这时候。翁应弼等好心人出来排疑解惑。“笨!这你都看不出来吗?高丽使节四处打点。偏偏少了贾少傅地份----分明是不把贾少傅放在眼里。贾少傅心里还会舒服吗?” “哦,原来是这样,高丽使节跳开贾少傅直接走忠王爷地门路,怪不得贾少傅要生气。”百官恍然大悟。于是乎,高丽使节对贾老贼的孝敬不够。惹得贾老贼大发雷霆的说法很快传遍临安官场,并取得百官的一致认同----毕竟贾老贼平时里手脚也不干净,这个解释完全合情合理。而且经过有心人的放风,这个说法很快又有了新的变异---高丽使节只走文官门路,代表武将利益的贾老贼受到蔑视,所以贾老贼无论如何得把这件事搅黄了,给高丽棒子一点颜色看看…… 临安官场地势力分派大概是这样的,贾老贼代表军方控制枢密院和基本控制兵部,吴潜是主要控制御史台和监察院。等同控制言路;丁大全代表地方官员控制民政和部分财政,阎庆是丁大全地附庸,也分到部分民政和财政;而赵经过全玖的苦心经营后,先后在明面上控制了刑部和礼部----算上被全玖暗中控制的丁大全党,临安官场其实基本上就是贾老贼和全玖这两股最大地势力在较量。所以贾老贼指使走狗在早朝上拿礼部和太常寺开刀动手,等于就是向赵党宣战,还有就是向全玖宣战…… “贾老贼,老娘就知道你不会老实。”听完赵汇报完早朝情况后,刚坐完月子的全玖不由气得七窍生烟。当天晚上就让赵把洪咨夔等礼部官员叫来骂了个狗血淋头。认为洪咨夔等人大大丢了赵的面子,长了贾老贼的威风。洪咨夔很委屈地答道:“王妃。我们也没想到贾少傅会玩这么一手,让宋京在早朝上把高丽使节贿赂官员地事情抖出来,事先我们根本不知情,要是知道的话,我们也不会被宋京杀得措手不及了。” “蠢货,贾老贼把宋京派到太常寺,摆明了是监视你们,你们这都看不出来吗?”全玖愤怒道:“最可恨地是,你们这帮蠢货竟然还把高丽使节领到了王爷面前,把王爷也拖下了水,要是让赵孟关知道高丽那帮蛮夷也给王爷送了东西,又有得麻烦了。” 洪咨夔等人被全玖骂得唯唯诺诺,不敢抬头,仅有太常寺副卿胆大说了一句,“也怪高丽那帮子蛮夷,他们也不想想,朝里的主战派是以贾似道为首,他们有钱不往贾似道那里送,不是自找倒霉吗?听说贾似道已经放出风来了,高丽人蔑视他那个枢密院使地存在,这事他无论如何要搅黄了。” “你刚才说什么?说仔细一些。”全玖眼睛一亮,忙追问道。那太常寺副卿忙将临安官场上刚刚传开的消息说了一遍,末了说道:“依下官看来,贾少傅这一次是真的动了怒气,高丽使者想要联合大宋攻打蒙古,竟然跳开他直接走王爷的门路,换了谁在贾少傅那个位置上都会生气。下官认为,最好是让高丽使者去走走贾少傅的门路,只要贾少傅点了头。这事情就好办多了。” 全玖沉吟,“贾老贼真是那么贪得无厌的人吗?会为了一点钱置大宋利益于不顾?恐怕是高丽使节在军事联盟这样的大事上不取得贾老贼同意,这点才是贾老贼存心捣乱的根本原因。”想到这里,全玖心里不免有些得意,“老东西,你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看来你是在害怕事情开了头。本妃将来要逐步架空你地枢密院了。” “是时候让那个老东西知道,军事上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了。”全玖下定决心,摇头说道:“现在让高丽人再去走贾似道的门路,已经迟了,贾似道指使宋京把高丽人行贿的事抖了出来,怎么还可能扇自己的嘴巴再收高丽人的东西?这样吧,你们先把高丽使者的东西上交国库,洗清你们身上嫌疑……对了,高丽人送了王爷什么东西?” “九龙杯。传说是高丽国王送给皇上地礼物,后来高丽使者听说王爷是皇太子第一人选,就……。”洪咨夔说到这就不敢说了。因为全玖白得几乎透明的俏脸已经变成了铁青色,全玖咆哮道:“九龙杯?那是只有皇上才能用的御用之物,你们还想把王爷害死?是谁让王爷收下地?我怎么不知道?” “是……是胡王妃,昨天下官领着高丽使节面见王爷时,胡王妃也在场,她劝王爷收下地。”洪咨夔战战兢兢的答道。全玖一听大怒,抱着儿子跳起来就往外冲,一直冲进了隔壁赵和胡俪所在地房间,只在片刻间。房间里就响起全玖的咆哮喝骂声和胡俪的哭泣声,还有赵胆战心惊地求饶声和皮肉撞击声,胡俪大哭着辩解道:“王妃,贱妾只是听说高丽使者带得有一只九龙杯十分精致,便请王爷向他们要来看看,谁知道高丽人就把这九龙杯送给了王爷,杯子就在这里,你要是看着喜欢就拿去吧,贱妾不敢和你抢。贱妾什么都不敢和你抢。” “混帐!这是献给皇上的国礼,您让王爷收下这东西,不是想害王爷吗?”全玖咆哮得嗓子几乎都哑了,“你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高丽人有这东西的?你是不是故意劝王爷收下这东西地?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贱妾不知道,贱妾什么都不知道……。”胡俪哭得益发惨厉…… “王妃,不要生气,不要再打了……。”旁边赵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臭婊子,王爷正在能不能被封为皇太子的关键时刻。你竟然还让王爷落下僭越的把柄。本妃恨不得……恨不得一刀砍死你!”全玖骂声越来越凶,也越来越大…… “皇上驾到”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赵府的后院中忽然传来大内总管董宋臣的长喝声。不等大惊失色的全玖和赵等人准备,宋理宗已经领着贾老贼、赵孟关和董宋臣等人出现在赵家后院中,赵、全玖和洪咨夔等人不敢怠慢,赶紧跑进院中跪迎,胡俪也带着满脸地青紫和指甲抓痕跑了出来,跪到赵的侧面。 “吾儿平身,你们也都平身吧。”忽然驾临赵府的宋理宗淡淡说道。赵和全玖等人磕头谢恩站了起来,不等全玖示意赵询问宋理宗的来意,脸色极不好看的宋理宗已经抢先向胡俪问道:“俪儿,你脸上是怎么回事?谁打你了吗?” “糟糕!没想到皇上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全玖暗暗叫苦,胡俪是宋理宗亲自封赐的赵偏妃,自己把胡俪打成这样,追究起来可是个不小的罪名。那边胡俪则怯生生的看了宋理宗一眼,又更加恐惧的看了全玖一眼,低下头一句话都不敢说。此时无声胜有声,胡俪不说话,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气地宋理宗更是大怒,喝道:“玖儿,是你把桐城郡夫人打成这样吗?” 桐城郡夫人是赵和贾老贼联手在宋理宗面前给胡俪讨到的封号,全玖恶狠狠瞟一眼胡俪后,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马上又说道:“父皇,儿媳殴打胡俪,乃是事出有因。此女不明事理。撺掇王爷做下僭越之事,儿媳为明国法,所以先用家法治她。” “僭越?是说高丽使者进献给朕的九龙杯被儿要去那件事吧?”宋理宗冷哼问道。全玖大吃一惊,脱口说道:“父皇这么快就知道了?”话刚出口,全玖一双妙目立即盯到贾老贼身上,几乎喷火。心说十有八九又是这个老东西搞的鬼! 贾老贼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见到全玖,生下了儿子后,全玖的身材丰腴了一些,容貌却清丽依旧。贾老贼暗咽一口口水,赶紧撇清道:“全王妃不必担心,这件事是信王爷听到风声,到皇宫里向皇上禀报,下官正好在宫里与皇上讨论要事,所以随着皇上到了忠王府里。不过下官相信。以忠王爷对皇上的孝顺,是绝对不可能做出僭越之事的。” “赵孟关!”全玖咬牙欲碎,转目盯到了得意洋洋的赵孟关身上。那边宋理宗更是大怒。“玖儿,朕问你话,你去看别人做什么?”全玖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跪下说道:“父皇息怒,儿媳确实是因为九龙杯一事殴打胡俪。” “父皇,儿媳冤枉啊。”胡俪大哭道:“是王妃让王爷去接见高丽使节,说是让王爷学习为君之道,王爷才在那时候收下的高丽礼物。父皇若是不信,可以问王爷是不是王妃让他去接见高丽使节地。儿媳若是撒谎,愿受凌迟而死!” “你……!”全玖几乎气晕过去,恨不得扑上去把胡俪撕成碎片。那边宋理宗脸色益发难看,向赵问道:“皇儿,桐城郡夫人所言,可属实?” “这……。”赵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习惯性地去看全玖脸色----不过这种时候,赵的这个动作无异于火上添油,宋理宗大怒道:“儿。朕在问你,你去看你地王妃做什么?朕再问你一遍,俪儿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全玖不敢说话,低着头连一个眼色都不敢使,赵无奈,只好老实道:“是,是王妃让儿臣去接见高丽使者地。” “你啊!什么时候自己有点主见?”虽然早知道胡俪说的肯定是实话,但是从赵嘴里亲自说出来,宋理宗还是气得手足冰凉。差点没落下眼泪。旁边的赵孟关乘机落井下石。“父皇,忠王爷私见外国使臣。又僭越无礼收受高丽使节进献的御用之物,僭越之罪确凿无疑---父皇若不惩戒,怕是难以服众。” 宋理宗脸色铁青,有心狠狠教训赵一顿,却又舍不得这个与自己血缘关系最近的儿子,只是后悔刚才不该被赵孟关蛊惑亲自到赵府兴师问罪。又瞟见洪咨夔等礼部官员都跪在赵背后时,宋理宗心中不免更是愤怒----皇子私下与大臣来往密切乃是朝廷大忌,本来宋理宗故意纵容赵培植势力可以不计较,但问题是,这些人来这里听赵的指挥,实际上就是被全玖指挥,宋理宗心头的火气更是旺盛,只是没地方洒出来----宋理宗总不能当场免了赵的王爵吧。 “微臣死罪,请皇上治罪。”宋理宗正没地方发泄火气的时候,贾老贼突然跑出来双膝跪在宋理宗面前告罪。宋理宗诧异道:“爱卿何罪之有?” “微臣死罪,忠王爷私下接见高丽使节,其实微臣早就知道。”贾老贼信口胡说八道道:“昨日王妃撺掇王爷接见高丽使节,王爷觉得此事不妥又不敢违背王妃地意思,就向微臣咨询此事是否可行,微臣觉得王爷年纪见长,多一个历练的机会也不错,微臣便斗胆劝说王爷去见了高丽使节。至于王爷接受九龙杯,其实也是微臣的意思,微臣想让王爷将九龙杯转呈给皇上御用,不想却闹出这么大地事。一切都是微臣的错,与王爷无关,微臣愿领一切责任,请皇上处罚。” 贾老贼这些话完全是胡说八道和自相矛盾,还傻乎乎的把一切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但就是这样的话,却使宋理宗有了台阶可下,宋理宗马上冷哼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搞的鬼,罚俸三月,你可服气?” “微臣甘受处罚。”贾老贼肚子里暗笑,心说卖了这么一个大人情给皇帝,罚了三个月的工资,过后皇帝得补我半年奖金。那边赵和洪咨夔等人都松了口气,忙用感激的目光看向贾老贼,心说这才是王爷的大忠臣啊。仅有赵孟关心头不爽,好不容易抓到的赵痛脚,又轻描淡写地被贾老贼给化解了。全玖则干脆把银牙咬出了血,贾老贼那些话虽然把赵的罪过揽了,责任却全都推到了全玖身上啊。 “皇儿,起来吧。这一次责任不在你,朕就不治你的罪了。”宋理宗放缓口气让赵站起来,又向赵说道:“皇儿,你遇事能向贾爱卿这样德高望重的大臣请教是好事,虽然你在这件事做错了,但不代表你向贾爱卿请教错了,明白吗?从今往后,你要多向贾爱卿请教诸般事务,三思而行----至于其他人的话,最好不要听,知道了吗?” “儿臣明白,谢父皇,谢贾少傅。”赵十分感激----他再傻也知道是贾老贼在悬崖边拉了他一把啊。那边宋理宗已经转身要走,“好了,朕要回宫了,皇儿明天把高丽使节的国礼转呈给朕。玖儿,你以后最好给朕放老实点,朕能把你许配给皇儿,也能让皇儿把你给休了。” “儿媳知罪,父皇慢走。”全玖香汗湿透罗衣,磕头恭送宋理宗回宫----不过全玖的一双喷火美目实际上盯着什么人,不用猜大家也能知道了…… 第九十八章 全玖倒台(下) 阴沉着脸走出了赵的忠王府,登上銮驾的时候,宋理宗忽然回过头来,向搀扶自己上车的董宋臣命令道:“董宋臣,派个人去荣王府,把荣王爷请进宫里,就说朕有事要和他谈。”董宋臣答应,宋理宗又向贾老贼和赵孟关说道:“贾爱卿,皇儿,今天的事你们都做得很好,今晚就不用随朕入宫了,回去休息吧,改日朕另有封赏。” “微臣(儿臣)谢主隆恩。”贾老贼和赵孟关赶紧跪下谢恩,跪送宋理宗的銮驾离开,直到宋理宗的銮驾消失在街道拐角方才起来。因为今天晚上贾老贼确实是无意中撞到赵孟关进宫下赵的烂药,没做准备便随着气冲冲的宋理宗到忠王兴师问罪,所以贾老贼的轿子车马都留在皇宫门外,仅有郭靖带着几名亲兵跟在身边,不得不打算步行回家。那边赵孟关乘机献殷勤道:“贾少傅没准备车轿吗?让小王的马车送你回府去吧。” “多谢王爷好意,但不用了,下官想走一走活动一下,免得运动少了发胖。反正今天穿着便衣,在街上闲逛也不会被人认出来。”贾老贼实在不怎么想招惹赵孟关,一口谢绝。赵孟关却象牛皮糖一样粘上来,“好啊,小王也想运动运动,难得今夜明月当空,小王就与少傅一同步行回家。”贾老贼无可奈何,只得任由赵孟关跟在旁边一同步行回家。 从有宋一朝以来,宋朝首都就没有了国都夜间戒严的传统,临安也不例外,再加上南宋民间富裕,所以夜晚的临安总是一天之中最繁华热闹的时候,城中大小瓦子数十处,瓦子里***通明,妓院、酒肆、店铺和小吃摊位自不用说,相扑、影戏、杂剧、傀儡、唱赚、踢弄、皮影戏、背商谜和学乡谈(类似相声)等曲艺表演也是应有尽有,昼夜不停地演出。得以闲暇的临安军民围得水泄不通,其热闹远非笔墨所能形容。不过贾老贼对这些东西一向兴趣不大,只是低着头默默走路,一言不发。惟有赵孟关不断邀请去贾老贼逛窑子和小酒,却都遭到贾老贼婉言谢绝。 又走了几条街后,赵孟关忽然开口仿佛很随意的问道:“贾少傅。你真打算全力支持赵继位吗?”贾老贼身体不着痕迹的微微一震,平静答道:“王爷说的话什么意思,下官听不懂。” “贾少傅就不用再耍小王了。”赵孟关微笑,“刚才小王已经把赵逼到了绝境,皇上为了明正国法不得不对他有所处罚,贾少傅却站出来替他缆了所有的罪责----这难道不是贾少傅想要全力支持赵的证据吗?” “贾似道揽罪不假,不过下官只是为了让皇上消气而已。”贾老贼仍然不动声色,狡辩道:“皇上身体不好,上个月已经两次停朝。刚才如果不是董公公搀着,只怕皇上就要摔倒了,做臣子地为皇上分忧消气。这无可厚非吧?何况皇上也是我的姐夫,我这做小舅子的顾及姐夫的身体也没错吧?” “贾少傅果然能言善辩。”赵孟关气极反笑,冷笑道:“不过小王可要提醒贾少傅一下,赵虽然白痴愚蠢、软弱可欺,他的王妃却是个厉害角色,贾少傅也算对得起赵了吧,可刚才全玖用什么目光看着贾少傅,贾少傅难道没注意到吗?将来赵如果继位,她的权势水涨船高。只怕贾少傅就不象今天这么能呼风唤雨了。” “贾似道只忠于现在地皇上和将来的皇上,忠于大宋,其他人怎么想,贾似道管不着。”贾老贼的语仍然是十分平静,淡淡说道:“何况某人现在最大的敌人还不是贾似道,贾似道还用不着操心那么远的事。到时候大不了见招拆招,贾似道连忽必烈都不怕,还用怕谁?” “老滑头,滑得抓都抓不住。”赵孟关心中有气。贾老贼的话看似坚决,其中却大有余地----忠于现在的皇上和将来的皇上,将来那个皇上?赵还是赵孟关?换句话说,贾老贼等于是在告诉赵孟关,你只管放心去和赵抢太子的位置,只要你抢到了,我就忠于你----挑拨离间地话还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这么大义凛然,还搬出忽必烈突出自己在大宋的重要性。也只有贾老贼这样的职业流氓才能说得出口。 盘算片刻后。赵孟关停下脚步,站到堤边凝视着河水。背着手缓缓说道:“这么说来,贾少傅是不愿插手这事了?”贾老贼一笑,也是缓缓说道:“兄弟打架,远亲帮谁都不好,只要别伤到父母长辈,亲戚一般是只会劝架不会助拳地。” “那如果是兄弟媳妇在中间挑拨捣乱呢?亲戚会不会帮忙惩罚那个捣乱地兄弟媳妇?”赵孟关进一步追问道。贾老贼沉思片刻。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如果能拿到那个兄弟媳妇从中捣乱地证据。而且那个兄弟媳妇对长辈也缺乏尊敬。做长辈地教训一下后辈也是应该地。” “很好。那我这做晚辈地就先谢谢长辈了。”赵孟关一拱手。“贾少傅请继续观赏游玩。小王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说罢。赵孟关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不过在赵孟关就要登上他自己地轿子时。贾老贼忽然又叫住他。“王爷。其实有时候把事情搅大一些也无所谓。皇上现在要地是稳定。一些大案比如今年地科场舞弊案翻出来地时候。皇上为了稳定朝局。牺牲个别看不顺眼地儿媳妇也是理所当然。不过王爷最好要把握好分寸。别让皇上下不来台。” 被贾老贼一提醒。赵孟关顿时有拨开云雾见日月地感觉---科场舞弊案当然是指丁大全。把全玖利用科场舞弊案挟制丁大全地事抖出来。朝廷势必动荡。宋理宗为了朝廷大局地稳定。最有可能拿出来开刀地就是----全玖!想到这里。赵孟关回头又向贾老贼一拱手。“多谢贾少傅指点。” “不算太蠢。”看着赵孟关轿子离开地背影。贾老贼忽然笑了笑。旁边地郭靖被贾老贼和赵孟关一番打哑谜般地交谈弄得云里雾里。不禁好奇问道:“少傅。你们刚才说什么。小人怎么一点都不懂?” “郭靖啊。你知道你和你岳父差得最远地地方是什么吗?机灵!”贾老贼微笑道:“你岳父就比你机灵百倍。不该知道地东西他从来不问也不去知道----因为知道得越多。他就越危险。明白了吗?” “明白了。”郭靖出了一身冷汗。擦着汗水问道:“少傅。天已经冷了。要不小人去给你雇一顶轿子。送你回家怎么样?” “不,我还打算去一个地方。”贾老贼摇摇头。郭靖小心翼翼问道:“那少傅打算去那里呢?这个小人可以知道吧?” “可以知道,不过你肯定猜不出来。”贾老贼微笑道:“我现在想去丁大全家。” 贾老贼地突然到访,很是让丁大全府全家上下鸡飞狗跳了一阵子,吓得丁府上百家丁全都守到大门口----生怕贾老贼又来暴打丁大全一顿。丁大全又是带足了二十名武艺高强的亲兵才敢与贾老贼见面。见丁大全全家紧张成这个模样,贾老贼不由笑道:“用不着这样吧?本官今天又不是又来抢媳妇的?” “那你想做什么?”丁大全躲着亲兵背后向贾老贼问道。贾老贼一笑,“当然是来救你。” “救我?”丁大全狠掐了几把自己的大腿借以确定自己不是身在梦里。然后才战战兢兢的问道:“你来救我?你有什么能救我地?我又有什么需要你救地?” “这里是说话的地方吗?”贾老贼毫不客气地问道。丁大全看看左右的家丁仆人,盘算半天才咬牙说道:“那到我的书房说话。” “不用了。”贾老贼虽然一贯胆大却也不肯随便冒险---丁大全家就是半个蒙古细作窝,谁敢担保那个蒙古细作不会讨好忽必烈而铤而走险?贾老贼向丁大全微笑道:“丁丞相。方便的话,和本官到附近的酒楼里喝上几杯,咱们边喝边谈如何?” 丁大全有些犹豫,贾老贼又笑道:“当然,丁丞相可以不去,不过丁丞相可别后悔。”丁大全又盘算片刻,最后一跺脚说道:“好吧,本相倒要看看你要玩什么花样。” 临安的酒楼十分雅致,四壁挂满了名人字画。酒菜也颇为精美,虽不奢华却色彩缤纷,香味扑鼻。不过贾老贼和丁大全都没心情去关心这些,只是把各自带来的亲兵赶出房间,守住房门不让闲人进来,然后丁大全便毫不客气地向贾老贼说道:“说吧,本相还有十几房小妾等着本相去安慰,没太多时间陪你废话。” “明天晚上,最迟到后天晚上。就有人会在皇上面前参你。”贾老贼和丁大全是多年的死对头了,说起话来也丝毫不用客套,很直接的说道:“你给全玖写那封信地副本,也将被呈献到皇上面前。” “乒乓!”丁大全面前的酒杯落地,摔得粉碎,丁大全那张有名的蓝脸也变成了墨绿色---如果不是有桌子撑着,丁大全铁定要象酒杯一样摔到地上。贾老贼则给自己倒上一杯绍兴黄酒,一边品尝着美酒一边欣赏死对头那死到临头的惨象,并没有劝解的打算。而丁大全好歹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油条。震惊之后很快又平静下来。瞪着贾老贼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很多,包括忽必烈打算利用高丽王从大宋骗走火药配方的事。”贾老贼抿了一口黄酒。微笑道:“丁丞相也够阴的啊,明知道高丽国使地来意,故意一言不发坐视汉人主子忠王傻乎乎的跳入陷阱,将来事情发了,倒霉的也是忠王,不是丁丞相。” “你的探子,还真够厉害,竟然连这些都知道。”丁大全咬牙切齿,狠狠说道。贾老贼笑道:“不是我的探子厉害,实话告诉你吧,是咱们的高丽同行----高丽的右丞相金俊和枢密使林衍派人通知我的,还想获得大宋的支持废掉王。举兵独立。你可以把这事告诉忽必烈,包括金俊和林衍派来地使者,你也可以暗中交给忽必烈几个,卖一个大人情给你的蒙古主子。” “为什么?你不打算联合高丽对付忽必烈吗?”丁大全大为惊奇,有些不敢相信。贾老贼微笑道:“联合高丽对付忽必烈?我还没那么傻,把新式火药地配方给了外族人。就等于把汉人最后的法宝送给了敌人,要是落到了蒙古鞑子手里,那么我们汉人就大难临头了。何况我这么做也是有军事目的的,以你的聪明,应该不难猜出我的真正用意吧?” “把金俊和林衍地使者交给了忽必烈,就等于是告诉忽必烈高丽准备反叛,金俊和林衍知道了事情败露,也只有立即起事一条路走,反叛一起。忽必烈就不得不抽调兵力去镇压高丽。”丁大全确实老奸巨滑,立即便猜出了贾老贼地真正目地。不过越是这样,丁大全就越是汗流浃背。盯着贾老贼颤声道:“是这样吗?你还真够狠,金俊和林衍好心好意与你联盟,你竟然想让高丽村村起火,树树生烟,被蒙古人杀光杀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高丽棒子死多少我都不心疼。”贾老贼笑吟吟的说道:“而且你只猜到我真正用意地一半,高丽棒子从五胡之乱起就没少给我们汉人添乱,将来我们大宋和蒙古鞑子杀得两败俱伤,难保他们不会乘机坐大。反过来祸害汉人,与其养虎为患,不如借忽必烈的刀提前把他们解决了。何况高丽是蒙古属国,高丽人被杀光杀绝,鞑子也少了一个兵员和粮草供给地不是?而且还可以削弱鞑子的部分兵力,何乐而不为?” “贾老贼,说句老实话,我丁大全算是服了你了。”丁大全难得说一句真心话,“你虽然是我的死对头。但你事事处处确实在为汉人和大宋着想----在这点上,我比不上你。” “能让丁丞相这么发自内心的夸我,看来我死而无憾了。”贾老贼也说了一句真心话。说着,贾老贼给丁大全拿了一个酒杯斟满酒,又笑道:“丁丞相,你给全玖写那封信就快交到皇上面前了;全玖也知道你和蒙古鞑子有勾结,等我把高丽使者地事当众一公布,全玖马上就明白你在这件事上阴了她,肯定也不会轻饶了你;最近一段时间你实行公田法也得罪了满朝官员。到时候落井下石的人绝对少不了。大难临头。不知丁丞相有何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等着被流放贵州或者琼州吧。”丁大全沮丧答道。贾老贼微笑着摇摇头,“说老实话。我是真舍不得丁丞相你现在就被丢官罢职啊,你要是倒了,我就要被推到公田法那个火山口上了。所以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在这件事上拉你一把,帮你度过这个难关。” 丁大全眼珠乱转,良久后才说道:“你现在帮我,无非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当右丞相得罪天下地主,我虽然现在保住了右丞相的位置,但还需要继续执行公田法得罪天下人,将来只怕会死得更惨。与其将来死无葬身之地,不如现在丢官罢职回家去做富家翁----反正大宋不杀文人。我为什么还要被你利用?为你当替死鬼?” “没有了权势,光有钱就能当富家翁吗?”贾老贼冷笑,“丁丞相你在任上得罪地人不少吧?就算我贾似道不在你失势后下毒手,你的其他仇人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何况全玖那只母老虎更是个蛇蝎心肠,她会让你舒舒服服的到琼州去吃荔枝吗?” 贾老贼的话每一句都打到丁大全的心坎上,天气颇冷,但丁大全身上的冷汗却出个不停。贾老贼察言观色,又笑道:“丁丞相,你现在做决定还来得及,只要你听话过了这一关,乖乖的继续推行公田法,将来你就算杀头抄家,我贾似道也可以稍微眷顾一下你的子孙,起码不让他们冻毙街头。何况我贾似道只是与你平等交易,不是象全玖那么控制你,让你当奴做婢,将来风云变幻,说不定你还有再压过我贾似道地机会。” “丁丞相,干一杯?”贾老贼微笑着把酒杯举到丁大全面前,丁大全沉思良久,终于颤抖着捧起酒杯,与贾老贼的酒杯一碰,然后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时,丁大全已然恢复往日的神采,沉声说道:“说吧,你要怎么救我?我要怎么做?” “第一,由你出面向皇上举报高丽使者心怀不轨,撇明这件事的关系。忽必烈如果问起这件事,你可以把金俊和林衍的使者交出几个去,就说我已经从其他走脱的使者那里得到消息,你不得已才抢先这么做----你揭穿了高丽权臣反叛的阴谋,忽必烈对你自然有封赏,你也可以捞一些好处。”贾老贼微笑道:“第二,你去见荣王爷,把全玖控制你的经过告诉他,向荣王爷表明你拥戴忠王继位的忠心。剩下地,我自然会在皇上面前为你周旋。” “借我的手板倒全玖,你还真够毒啊。”丁大全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贾老贼微笑着问道:“你有选择吗?” 第九十九章 本性难改 对于和贾老贼在酒楼的促膝长谈,老实说丁大全并不是十分相信贾老贼真会对自己施以援手----毕竟是那么年的死对头了,贾老贼要求丁大全去做的两件事,丁大全也是犹豫难决,不知是不是该听从贾老贼的指点。不过贾老贼有一句话丁大全非常赞同,“全玖此女野心勃勃,权势欲望之大远在你我之上,她如果不除,你我在她**威之下只会朝不保夕、永远为她当牛做马。” 就这么忐忑不安的过了一个晚上,到了第二天早上,丁大全又象往常一样的去皇宫参加早朝。而今天的早朝充满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气氛----嗅觉灵敏的临安百官对宋理宗昨夜忽然驾临忠王府的经过已有所耳闻,加上贾老贼扬言要给高丽国使一点颜色看看,为了避免在这个**时刻惹祸上身,百官之中竟然没有一人出列奏本。弄得宋理宗只有主动开口询问政事,并重点交代了要在这个关键时刻抑制小麦种植,保证明年的水稻种植土地和遏制民间走私麦面到北方资敌的猖獗趋势,可惜百官都是嘴上答应背地下各行其道,早朝只得草草结束。 大概是压抑得太久的缘故,刚一散朝百官就不欢而散,心事重重的丁大全故意放慢脚步走在最后面,这时候,贾老贼忽然从丁大全旁边擦身而过,低声说了一句,“久禄客栈,下午申时二刻动手,你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了我也没办法了。”说罢,贾老贼领着一干党羽扬长而去,丝毫不理丁大全的反应。 贾老贼的话没头没尾,旁人即便听到也只会莫名其妙,丁大全却明白其中意思----久禄客栈是指林衍和金俊派来使者的下榻地点,下午申时二刻自然就是贾老贼把关键人物调走,给丁大全制造出动手抓人的时间。 “老东西,就那么有把握让我听你的话?”看着贾老贼大摇大摆出宫的背影。丁大全心中忿忿,就连死党胡大昌和陈大方对他说话都没听到。负责临安驻军的陈大方问道:“恩相,贾老贼好象对你说了什么?是这样吗?” “没……没什么。”丁大全随口搪塞,又吩咐道:“大方,你给本相准备五百精兵,换上便衣到……。”说到这里。丁大全又改变了主意,改口道:“换上便衣到本相的府邸外侯命,随时听侯本相的调遣。” “遵命。”陈大方轻声答应,又奇怪道:“恩相,你要军队做什么?” “没什么,你照做就是了。”丁大全并打算给并称为临安三犬地死党解释,只是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暗打算一会再考虑考虑,仔细盘算究竟是听贾老贼的还是听全玖的。可就在丁大全刚刚走出宫门的时候。赵的卫队长刘济豪却有意无意的走到了丁大全身边,低声命令道:“王妃让你立即到王府去,别惹王妃不高 “两边都是催命鬼啊。”丁大全倒吸了一口凉气。盘算片刻后,丁大全暗暗下定决心,“先去一趟忠王府,看看那个毒婆娘怎么说,再做决定也还来得及。” 和贾老贼不一样,丁大全并不知道忠王府密道地存在,所以丁大全只能走忠王府偏僻的侧门入府(黄药师:呜……就是我当初中计走那道门),不过陈大方和胡大昌等人也算是方面大员了,却也没资格进这扇门。只能在门外等候。先不说陈大方和胡大昌等丁大全死党在外面苦等,单说丁大全进得府后,立即便被全玖的两名贴身侍女千幻和冰云极不客气的叫进了一个房间里,并被喝令跪等全玖的到来。 跪了一柱香时间还多,给儿子喂完奶的全玖终于进到房间,并在丁大全前面的大模大样的坐了下来,直接向丁大全呼喝道:“丁卿,本妃今天一个任务交给你,你务必在两天之内给我办到。不得有误。”全玖的动作和态度都异常傲慢无礼,语气更是象主子在使唤奴才一样,丁大全心中有气,强压下怒气答道:“请王妃吩咐,小相一定尽力。” “当初本妃与王爷在湖州遭遇渔民暴动。曾经有一些刺客混水摸鱼企图刺杀王爷与本妃。虽然贾似道地军队及时赶到除掉了刺客。但根据本妃地明查暗访。有四个刺客地下落不明。”全玖冷冷地吩咐道:“本妃怀疑。那些刺客是赵孟关派去地。贾似道老贼抓住了他们也拿到了口供----但贾老贼却故意把他们藏了起来。你去给本妃把那四个刺客找出来。本妃有大用。” “这……人海茫茫。有没有太多地线索。让下官如何寻找?”丁大全跪在全玖面前为难答道。全玖柳眉一立。喝道:“蠢货。你不会动动脑筋吗?贾老贼手没伸进刑部。监牢里绝对不可能;军营里人多嘴杂。贾老贼把他们藏进军营地可能性也不大。最有可能地。就是贾老贼走狗一手把持地庙山军器监。你到那里想想办法。” “庙山军器监?!”丁大全全身地汗毛都竖了起来。哀嚎道:“那地方是皇上特批给贾老贼地军事禁区。专门生产新式火药和新式武器地要害。大宋军队看守最严密地地方!没有贾老贼地手令。任何人进到那里都是格杀勿论----这半年多时间里。在那里被活剥皮地蒙古细作没有五百也有三百!你让下官到那个地方替你找人。下官怎么可能办到?” “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全玖面无表情地冷哼道:“找几个人。替我除掉贾老贼。我永远不想再看到他了。” “王妃。你越来越在开玩笑了。”丁大全擦了一把汗水。苦笑道:“要是能除掉贾老贼。不用王妃吩咐下官早就这么干了。何必等到今天?” “那你就等着去琼州吃荔枝吧。”全玖站起来。冷笑道:“总之一句话。你要不替本妃除掉贾似道。要不就到庙山去把那几个刺客弄出来----要是你办不到。你写给本妃那一封信、连同你在科场舞弊案里地罪证。本妃可就要当众抖出来了。”说罢。全玖扔下一句话扬长而去。“本妃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不是你死就是贾老贼死。你自己看着办。” “臭婊子,臭娘们。”丁大全跪在原地在心里诅咒半天,然后才慢慢爬起来。拖着沉重的双腿从原路离开忠王府。陈大方和胡大昌等丁大全死党则早在门外等得不耐烦了,一见丁大全就问道:“恩相,那个毒婆娘怎么说?”“恩相,那个毒婆娘该不会又让你去做什么比公田法还招人恨的事吧?” “陈大方,本相交代你的军队准备好了没有?”丁大全下定决心,咬着牙命令道:“下午申时二刻,你带兵包围久禄客栈,给本相抓几个人……。”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和压抑终于被打破,而打破这死一般寂静地人。竟然是贾老贼的死对头丁大全。当天下午申时二刻,当赵一党的洪咨夔等官员还在太常寺与高丽使团的时候,丁大全地死党陈大方忽然率领五百精兵包围了在临安城中名不见经传的久禄客栈。从中抓出十余名化装成商人的高丽权臣使者,并直接在大街上拷问出了他们的来意。半个时辰后,陈大方拿着高丽权臣林衍和金俊揭穿王使者真正目的地口供进宫呈报给宋理宗,临安全城震动。 得知了高丽王使节地真正来意和高丽国内的真实情况,宋理宗立即大发雷霆,马上派出御林军到太常寺将高丽使节悉数拿下,礼部尚书洪咨夔和太常寺正副寺卿也被宋理宗以渎职罪名捕拿下狱,举荐洪咨夔出任礼部尚书并且与高丽使节团有所接触地忠王赵同样受到牵连,被宋理宗叫进宫里骂得狗血淋头。赵孟关乘机落井下石。将丁大全被全玖控制那封书信也是呈报到宋理宗面前----知道了当朝重臣右丞相竟然在私底下被儿媳控制,宋理宗差点没气得当场吐血,立即下诏招贾老贼、吴潜、丁大全和荣王赵与芮四人进宫议事。 因为陈大方是故意在大街上拷问出了口供,临安全城皆知,所以贾老贼和吴潜都已经做好了进宫面君的准备,圣旨刚送到家里就立即起程。谁曾想到得皇宫门口时,贾老贼和吴潜却看到丁大全和赵与芮的车轿同路抵达,吴潜不由大为惊奇,向贾老贼问道:“贾少傅。丁大全和荣王爷怎么一起来了?他们俩似乎住的方向正好相反吧?” “也许丁大全是先去了荣王府,然后和荣王爷一起来的。”贾老贼微笑答道。吴潜更是糊涂,正要追问,贾老贼却一拉他说道:“先进宫再说吧,最好别和这两位一路,要不皇上就要觉得我们四个是在路上商量好以后统一口径了。”吴潜也不愿和丁大全一路,立即点头与贾老贼先行进宫。 被小太监领进了御书房,贾老贼和吴潜首先便看到陈大方、赵和赵孟关三人跪在龙案前,赵脸上尽是眼泪鼻涕。还有茶水泼过的痕迹;宋理宗则被几名宫娥搀扶着斜倚在龙椅上喘着粗气。脸上也是挂满了泪水,旁边还有几名太医捧着药碗。显然宋理宗已经被气得犯了病。贾老贼和吴潜不敢怠慢,忙一起跪下磕头,“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贾似道,陈大方向朕禀报,说高丽林衍和金俊派来的使者已经与你见过面?有这事吗?”宋理宗铁青着脸问道。贾老贼不慌不忙地磕头,答道:“回禀皇上,确有此事,数日前微臣确实见到自称高丽枢密使林衍和右丞相金俊派来的使者。” “那你为什么不向朕禀报?”宋理宗用微弱却充满愤怒的声音喝道。贾老贼磕头答道:“回皇上,只因那使者与高丽国王王派来地使者所言截然相反,微臣不敢随意相信任何一方,也不敢偏信一面之言贸然上奏。所以这几日微臣一直在明查暗访,准备查明了高丽国内的真相再奏报皇上,以免误听谗言怠慢了高丽使节,有损大宋天朝颜面。” 宋理宗想起贾老贼从一开始就对高丽棒子的使者不感冒,言语中提防甚深,还派出宋京去监视高丽使者,而且时间上也和陈大方所奏报的对得上----贾老贼是先提出提防高丽使者,后来才见到高丽权臣派来的其他使者的。想到这里。宋理宗点点头,将语气放缓问道:“那你可查到什么?” 贾老贼从怀里取出厚厚一叠文书,恭敬答道:“回皇上,微臣在这几日内派人到临安、嘉兴、建康和庆元等通海码头明查暗访,从海外商人口中了解高丽国内情况,发现高丽国内的情况确实如林衍与金俊所言。高丽新王王乃是忽必烈一手扶持之傀儡,而林衍与金俊才是真正心向大宋的高丽忠臣。只因建康距离临安遥远,微臣是刚刚才收到建康知府马光祖的回报,所以未曾来得及向皇上禀报。这些便是马光祖等地方官吏协助微臣调查后送来地回报,还有各地海外商人地口供,请皇上过目。” 马光祖是南宋有名的清官,贾老贼把他拖下水给自己做证,宋理宗倒深信不疑,点点头说道:“你办事谨慎。做得很好,起来吧。吴爱卿,你也平身吧。赐座。”贾老贼和吴潜松了一口气,忙谢恩后坐到太监搬来的椅子上,吴潜还向贾老贼埋怨,“贾少傅你既然怀疑高丽使者的真正来意,怎么不早告诉老夫一声,老夫起码也可以帮你查查真相啊。” “高丽蕞尔小国,何劳左相亲自出手?太过重视,反倒折了我们大宋的颜面。”贾老贼轻声答道。吴潜点点头,深以为是。那边宋理宗也愤怒道:“贾爱卿言之有理,朕就是太过重视高丽鼠辈,险些丢尽了大宋国威,无颜去见大宋列祖列宗。朕决定了,把王的国使严加申斥,驱逐回国。” “皇上,依微臣看,不如把他们移交给忽必烈伪汗地好。”贾老贼阴阴的说道:“这样皇上可以让忽必烈知道,在战场上他拿不去地东西。在谈判桌上他也休想从皇上这里拿走,还可以让天下人都看清楚忽必烈虚伪狡诈的真面目。” “行,这就交给你去办吧。”万国来朝的美梦破灭,宋理宗对高丽棒子也算是恨到了骨髓里,当即同意。怒气稍歇,宋理宗又悲从心来,指着跪在面前抽泣的赵哽咽道:“高丽贼使还只是小事,最不让朕省心的还是这个不孝子,用人不明和误中高丽贼使诡计也就罢了。竟然……竟然还被……被他的妻子如此欺凌支派。完全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等朕百年之后。大宋江山岂不是要落入妇人之手?” “父皇,大哥自幼驽钝,这怪不得他,要怪就只能怪大嫂手段太过狠毒卑劣,竟然连当朝宰辅都能暗中操纵。”赵孟关好心好意地劝解道。贾老贼则离座磕头流泪道:“皇上保重龙体,忠王举止失误,全因微臣等辅助忠王不力,请皇上降罪。” “起来吧,这不能怪你,你又不能象一些人一样日日夜夜守在皇儿身边。”宋理宗痛哭流涕,又吩咐道:“贾爱卿,自今日起,你把资善堂兼管起来,替朕好好管教这个孽子。你是他长辈,他要是不听话,你就给朕用棍棒戒尺狠狠打,朕给你特权。” “微臣不敢,微臣一定尽全力辅助忠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贾老贼嘴上客气,心中则在偷乐,资善堂是宋理宗专门给赵建的学堂,里面地老师如汤汉、杨栋、叶梦鼎之流全是宋理宗刻意为赵培养地太子党首脑人物,宋理宗把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职位交给自己,等于就是把太子党地所有力量交到了自己手里。旁边的赵孟关却听得火冒三丈,心说老头子看来是铁了心要把皇位传给赵了,全玖眼看马上就要倒台,老头子马上又把赵塞给贾老贼当学生,摆明了是要用贾老贼来保赵登基。 这时候,黄门官来报,“启禀皇上,荣王与丁丞相奉旨入宫求见。”宋理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家丑不可过于外扬,尤其是别让儿子下不来台,便吩咐道:“贾爱卿,你把忠王送到资善堂读书,顺便将忠王的几个老师训斥一遍,让他们今后听你的调遣,然后送忠王回府,剩下的明天再说。吴爱卿,关儿,你们留下陪朕接见荣王与丁大全。” “完了,皇上对贾老贼和赵是越来越眷顾了,根本不给赵下不来台的机会,也不让贾老贼在全玖一事上表态得罪赵,免得赵记恨贾老贼。”赵孟关心里益发嫉恨。贾老贼则乐得不淌这趟混水,忙与赵磕头谢恩,送赵去设在皇宫里的资善堂读书,顺便接管太子党地几个要员。 不说宋理宗和吴潜、赵与芮等人审问丁大全如何被全玖控制,也不说他们打算怎么收拾全玖。单说贾老贼将赵送到了资善堂后,赵的几个老师果然哭哭啼啼的向赵告罪,主动承担辅助太子不力的责任,同时向贾老贼表示忠心,表示要与贾老贼共同辅助好赵的学业,尽全力支持赵继承大位。贾老贼垂涎已久的太子党官员权力,即正式宣告纳入贾老贼彀中。尔后贾老贼又假惺惺的过问了一下赵读的四书五经,再有就是把陆秀夫派到资善堂里掺沙子,天刚黑便领着已经在打瞌睡的赵回府休息。 将赵送回忠王府后,贾老贼怕全玖出来连哭带闹把自己弄得下不来台,随便交代了几句就找借口开溜回家----还好,贾老贼连全玖地影子都没看到。谁曾想贾老贼回到家连口茶水都没得喝上一口,老管家贾薄就过来禀报,“老爷,忠王妃来了,在咱们家密室里已经等了你一个多时辰了,说是今天如果不见到你她就不回家。” “毒婆娘,怪不得没在她家里找我麻烦,原来早跑到我家里来了。”贾老贼有些头疼,不过想到全玖脱光光后那副娇媚动人的模样,贾老贼不免又有些心痒痒,点头道:“我马上去见她,安排一下别让其他人知道。” 第一百章 悄闻惊喜 和贾老贼估计的一样,穿着一身葱绿衣裙的全玖果然已经在密室里哭得天昏地暗,贾老贼进到密室的时候,正在给儿子哺乳的全玖马上珠泪滚滚,嘴里却一言不发,只是可怜巴巴的看着贾老贼,仿佛要用那双噙满晶莹泪水的美目打动贾老贼一般。可惜已经吃尽了全玖苦头的贾老贼这回不再上当,只是大模大样的坐到全玖对面,笑吟吟的看着全玖同样不说话。 密室里异常安静,两边似乎都明白谁先开口谁就投降,所以谁都不肯说话,安静得甚至能听到赵显吃奶时发出的吮吸声,还有就是全玖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到衣服上的声音。过了许久后,拖不起的全玖终于开口,不过却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我饿了,渴了,有吃的吗?” “想吃什么?喝什么?我叫人去准备。”贾老贼微笑问道。全玖咬咬牙,哽咽着恶狠狠的说道:“想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行啊,反正你也喝得不少了,一滴精十滴血……。”贾老贼的**笑还没说话,全玖已经抓起旁边的茶杯砸了过来,贾老贼侧身闪过,茶杯砸在墙壁上摔得粉碎。贾老贼笑道:“细瓷官窑杯一个,三贯半,一会王妃记得付钱。” “你欺负我那么多次,你又有付过钱吗?”全玖哽咽着问道。贾老贼笑了笑,矢口否认道:“王妃可不能乱说,贾似道一介臣子,如何敢欺凌王妃之尊?更何况王妃不日便将高升太子妃,甚至贵为皇后,贾似道就不敢对王妃稍有冒犯了。” “你这不要脸的老东西!”全玖下意识的想把怀中的儿子推到贾老贼面前,不过又强自忍住,哽咽道:“还太子妃,还皇后,皇上已经决定要废掉我了,你故意讽刺我对不对?” “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贾老贼很吃惊的反问道。这回全玖再也按捺不住了。放下儿子跳上来就对贾老贼拳打脚踢,爪抓口咬,哭骂道:“没良心的狗东西,这明明是你在背后一手操纵,你还装着不知道?我就那么招你恨吗?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你才高兴?好,你想我死。我也不想活了,我一会就把你写给我那封信送去给皇上,让你抄家灭门,诛灭九族!” “好啊。”贾老贼努力保护着脸不被全玖抓伤,微笑道:“丁大全那封信对已经呈给皇上了,你再把我那封信交上去,皇上就会明白你不但想控制民政,更想控制军队。那我大不了象丁大全那么挨一顿训斥,你就不光是被废那么简单了。满门抄斩去吧。” “怪不得你让赵孟关把丁大全的事抖到皇上那里,原来你是想让丁大全当出头鸟,让皇上知道这件事。”全玖红着眼睛咬牙道:“然后就算我把你的事情抖出去。皇上也会明白这又是我在控制你,就不会怪你只会更恨我了。” “王妃果然聪明,全猜对了。”贾老贼笑眯眯的答道。贾老贼的猥琐笑容让全玖更是愤怒,反手一爪抓向贾老贼眼睛,贾老贼偏头闪开,双手乘机抓住全玖地小手,谁知全玖就势压到贾老贼身上,把贾老贼推得躺倒在了地上,全玖自己则摔进贾老贼怀里。一直对全玖的娇躯异常感兴趣的贾老贼也不客气。搂住全玖就在她的粉嫩脸上乱吻起来,全玖开始还愤怒挣扎着不肯再让贾老贼占她便宜,不过挣扎了片刻后,全玖还是主动迎合起贾老贼的亲吻…… “不,不行。”贾老贼去解全玖衣服的时候,全玖反应过来,忙按住贾老贼地手拒绝。贾老贼微笑问道:“怎么?还想要什么条件?” “不行就是不行。”全玖奋力推开贾老贼地站起来。过去把正在哭泣地儿子抱起来喂奶。贾老贼在地上坐起。笑眯眯地问道:“将来有什么打算?你有儿子。估计皇上不会让王爷休了你。不过你地王妃位置是保不住了。” “还不是你害地?”全玖白了贾老贼一眼。板着脸说道:“你帮我想办法。让我了这一关。将来我保证不在背后阴你。一切都配合你。听你地吩咐总行了吧?” “事到如今。我还能有什么办法?”贾老贼坐在地上笑道:“皇上已经知道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搞鬼。又看清楚了你地真面目。怎么还可能放过你?” “我不管。你要是不给我想办法。今天我和你儿子就赖在你这里不走了。”全玖冷冷地说道。贾老贼笑道:“王妃你想耍赖?我可不怕……。”说到这里。贾老贼从地上一跃而起。大叫道:“等等。我儿子?我什么儿子?” 全玖不说话。只是把头低下。脸上早有两团绯红。贾老贼凝视全玖半晌。目光终于转到全玖怀中地赵显身上。结结巴巴地问道:“这……这是……是我……我地儿子?!”全玖头低得更深。脸上也红得更厉害。用蚊子哼一般地声音说道:“本来我这辈子都不打算告诉你实情……但今天。你自己考虑吧。是愿意做吕不韦?还是想让你地亲生儿子从小就被打入冷宫。永远失去继位地希望?” “真是我地儿子?”狂喜面前。贾老贼有些不敢相信了。全玖白了贾老贼一眼。冷哼道:“儿子就这里。你自己滴血认子。” “啊!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早就怀疑赵显是自己亲生儿子的贾老贼哀嚎起来,“想不到费尽了心机,最后竟然是害了我自己的儿子!” “只是害了你的儿子吗?”全玖愤怒道:“我这个孩子的妈,就快被你给害死了。” “你以为我愿意吗?如果不是你成天在背后阴我,你以为我会吃多了没事做花费心思去板倒你?”贾老贼有些委屈,“再说这孩子是我地,你也不早点告诉我,要是早知道这事,我也不会下那么重的手了。” “你还有脸说我?儿子生下来以后,你有去看过一眼吗?从前线回来那么多天,你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吗?” “我是怕瓜田李下,惹人怀疑。再说你派人整我那个狠劲,象是和我生下了一个儿子吗?” “呜哇哇……。”两口子拌嘴被儿子的哭声打断,全玖这才发现儿子已经吸光了一边的**,忙给儿子换了一边,又疼爱的埋怨道:“小东西成天就只知道吃,娘一天要喝两次猪蹄汤才喂得饱你。”说着。全玖又流下了眼泪,哽咽道:“也不知道我们母子俩以后还能不能吃饱,你那个没良心的爹巴不得我们娘俩饿死,他好生官发财,以后他还要把其他人扶上皇位……。” “得了,得了,你别说了,让我再想一想。”贾老贼连连摆手,双手抱胸沉吟道:“眼下皇上正在气头上。我也没有回天之力……喂,你别老抱着我儿子哭好不好?让我再想一想,等皇上过了气头。我一定想办法帮你复位好不好?” 盘算了片刻,贾老贼吩咐道:“这样吧,你马上抱着儿子去见赵与芮,向他坦承你的一切罪行,求他原谅----他和皇上就只有赵显这么一个名誉上的孙子,你做那么多也是为了他儿子地皇位,他就算不立即原谅你起码也会心软,剩下地我慢慢想办法。” “哼!我谅你也不敢再耍花招。”全玖冷哼,举起儿子向贾老贼示威。贾老贼苦笑。摇头道:“不过我也警告你,你将来就算恢复了权势,也别再想阴我----我能把你扳倒一次,再扳倒一次也是轻而易举。” “你先帮我坐回原位再说。”全玖料定贾老贼不会放弃当吕不韦的机会,得意洋洋的冷哼着就要离去。贾老贼叫住她,“慢着,忠王身边那个胡俪是赵孟关派去的,你小心她乘机对你下毒手----不过你也别急着拆穿她,也许你重新册封的希望就在她身上。还有。王爷地其他妃子倘若怀孕,你最好早点动手解决,免得留下后患。” “还用你教?”全玖白了贾老贼一眼,冷笑道:“我的侍女千幻控制了厨子,每隔一段时间,就让那只狐狸精吃那么一点点水银----她想生儿子,做梦!” “乒乓!”刚站起来的贾老贼又摔倒在地上,坐在地上苦笑道:“我还真小看你了----幸亏你不是我的正房,否则我就有得头疼了。” “我也小看你了。”全玖淡淡地说道:“以前我一直以为你地目标只是位极人臣。顶天想做史弥远。但今天看你对我们儿子的反应。我才知道,你地野心远比我要大----只是你隐藏得比我好罢了。” 和贾老贼预料的一样。第二天早朝上,宋理宗果然提都没提丁大全被全玖控制地事,随便找了个借口便下旨废除全玖的永嘉郡夫人封号,只是念在全玖生有儿子的份上,被贬为侧室---将来也就是个妃子地命。对于这个结果,朝中大部分官员个个拍手称快,丁大全党和赵孟关党就不用说原因了,对全玖操纵赵也早有微词的吴潜党也是如此,不过最高兴的人竟然是赵的太子党----他们可是早受够了全玖的气啊。全玖的做人之失败,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是让宋理宗大感意外的是,最应该高兴的小舅子贾老贼却眉头深皱,显得心事重重。 宋理宗的疑问很快得到解答,几天后赵娥明去贾老贼家看望了一次贾妙后,回来告诉宋理宗----贾老贼担心赵在继位后后宫无人管理,因为全玖虽然野心勃勃,精明强干却非常出众,赵倘若继任皇位如果没有全玖帮忙料理,只怕后宫难以平静。听完之后,宋理宗不禁摇头苦笑,“你舅舅,想得真远。”不过话虽如此,贾老贼地忠心和担心却记到了宋理宗的心里。 “有点指望了,慢慢来吧。”听完小间谍外甥女的回报,贾老贼松了口气,暂时把心定下来将目光转到北方----深陷后方的大宋骑兵曹世雄军,才是贾老贼心头的最挂啊。凝视着南京路的地图,贾老贼喃喃道:“今天已经是十一月十二了,南京路快下雪了,曹世雄,你们究竟在那里?为什么到现在还没一点消息?”里?”看着南京路地图头疼的不只是贾老贼一个。蒙古军新任南京路总管兼江淮大都督的郭侃同样如此。自汴梁祭祖以来,曹世雄率领的大宋骑兵主力除了在朱仙镇附近和蒙古军实打实地干了一仗后,然后就象融化在空气中一样让人抓不到影子,要么是三五天收不到一点消息,要么就是一天出现几条不同地消息---宋军骑兵一天之中先后在四五个不同地方出现,而这些地方相距最近的都有五十里以上。最远的甚至相距上百里。不过在郭侃调集重兵追过去时,那些宋军骑兵主力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还在熊熊燃烧的村庄乡镇,还有血淋淋的色目人、蒙古人和汉人地主尸体,或者就是粮食被抢光烧光伸手向蒙古军队讨饭的普通百姓。 最让郭侃头疼地还不是宋军骑兵的具体位置,而是军粮问题,宋军骑兵每到一地第一件事就是杀蒙古人、色目人和汉人地主,第二就是抢粮,第三就是把带不走地粮食全部抢走;受金蒙战争中大屠杀地影响。南京路的粮食生产本来就没有恢复元气,又被宋军骑兵这么一弄,蒙古军队就地筹粮问题就难以解决了----当地百姓连自己吃地都没有。还拿什么供给蒙古军队? 也许有人要问,蒙古军不会从后方补给吗?可蒙古军后方正在全力支持忽必烈与阿里不哥的战事,粮饷本就吃紧,还能有什么余粮供应给南京路?也曾有副将向郭侃建议将蒙古骑兵化整为零,分驻到各个没遭破坏的村镇守卫,一来可以便于寻找宋军主力所在,二来可以保卫当地村镇,便于蒙古军队就地补给。结果郭侃马上把那个偏将踢出了大帐----在相同机动速度的情况分兵,等于是给宋军骑兵把蒙古军主力各个击破地机会!何况这支狡猾的宋军擅长装扮成蒙古军队行军。把军队打散驻扎,无非是给他们增加更多的浑水摸鱼地机会而已。 困难虽然巨大,但郭侃好歹也是当世名将,很快就制订出一套关门打狗的战术,将重兵驻扎到了陈州、杞县、许州、泰康和偃城等地,与北面的合必赤军组成一个牢笼,从北、西、南三个方向封死宋军骑兵转移的必经道路,并在包围圈中不惜一切代价实行严格的清壁坚野,不给宋军骑兵留一粒粮、留一只可供食用牲畜。妄图将宋军骑兵困死饿死在这上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历经十日,包围圈彻底合围,包围圈内的村庄也被烧成了一片白地,仅留下扶沟、鄢陵、通许和西华四座城防完善的县城居中联络,郭侃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而郭侃的战术也起到了立杆见影地效果,无地筹粮的宋军骑兵冒险偷袭西华县劫粮,结果缺乏攻城器械遭到失败,后又迅速消失在西北方向。西华驻军按郭侃的命令将战死的宋军骑兵尸首和战马尸体送到陈州,郭侃亲自指挥仵作剖开宋军士兵尸体的肚皮。从中寻找线索。 仔细看完宋军骑兵的尸体和战马尸体后。郭侃的脸色异常严峻,沉声说道:“大汗。这一支宋人骑兵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那怕回去一个,也将是我们的重大威胁。” “将军何故长他人威风?灭我军士气?”一名汉人副将文绉绉的问道。郭侃指着剖开地宋兵士兵肚皮说道:“看到没有?他胃里的食物只有一些没消化的草籽,草籽只能充饥,难以维持正常人的体力,为什么他们还能长途奔袭作战呢?” “为什么?”那汉人副将疑惑道。郭侃又指向从战场上拉来的宋军战马尸体,严肃道:“你仔细看看战马----这是一匹母马,**里有些许乳汁,身上的血管还有许多割开和粘补的痕迹,宋人就是靠喝马奶和马血补充体力的啊。在没有粮草补给的情况下割开战马血管喝生地热马血,喝母马地马奶,这是我们蒙古骑兵最先创造,也是铁木真大汉时代的标准骑兵作风啊。” “喝生马血?”旁边几个汉蒙副将有些想呕吐。郭侃冷笑道:“现在地蒙古军队已经习惯了从后方补给粮草,在军队里吃喝玩乐也讲究了,大部分已经忘记了我们蒙古骑兵是靠什么打下的江山。在我们悄悄忘记的时候,宋人的骑兵却在战争中把我们这一套学去了,要是让他们活着回到了宋国,以他们为骨干,很快就能拉去一支铁木真时代的蒙古骑兵。到那时候,我们才是真正的被徒弟打师傅了。” 第一百零一章 郭侃毒计 “呼----!”看着慢慢飘小的细细雪花。曹世雄摸着小臂上已经在化脓的伤口。长呼出一口白蒙蒙的热气。搓着手向远处的嵬名畅叫道:“嵬名老鬼。吃的还没有弄好吗?天这么冷。快弄些热的来暖暖胃。” “来了!催什么催?催命啊?”嵬名畅端着一个缺了口的破铁锅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摇摇晃晃的原因是嵬名畅在四天前的西华之战中腿上中了一箭。又没有药物医治。所以轻伤拖成了大伤。走路也就成了这样了。其实不光是嵬名畅。曹世雄、高鸣和阿志沙等宋军将领那个身上没有大大小小的伤?士兵之中负伤无药医治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但要说伤的最严重的。还是要数断了左臂骨的杨晨焕。因为缺乏药物后继治疗。又没有接骨郎中校正。这小子的左臂有终身残疾的危险。不过这小子也真是狠的令人难以置信----为了防止臂骨错位愈合后无法恢复原样。这小子竟然自己把自己已经在痊愈的臂骨再度砸断。保留了重新治疗的希望。可这么一来。他的伤势也成了军队里最重的一个。 破铁锅里是清的可以看见人影的野菜汤。连一颗粮食都没有。唯一的好处是滚烫可以暖身;南宋富庶军队待遇很好。换成在平时。这样苦涩难咽的野菜汤不要说曹世雄这样的高级将领了。就连最普通的士卒也不屑去看一眼的。今天曹世雄和高鸣等人都没有多说一句话。轮流用唯一一把汤勺舀起野菜汤默默喝下。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粮食。仅有的一点麦面搅成的野菜面糊是给重伤员喝的。但包括杨晨焕这样的重伤将领都没去和重伤员分享。只是默默的喝着苦涩的野菜汤。 每人几大勺野菜汤下肚。滚烫的汤水慢慢在胃里化开。身体也逐渐暖了起来。曹世雄这才满意的打着饱嗝说道:“嵬名老鬼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下顿还是你做饭怎么样?”瘦的和骷髅一样的嵬名畅向曹世雄竖起一只中指。哼哼道:“做梦!下顿轮到你做饭。别想推给我。” 曹世雄笑笑。正要再说点什么鼓舞士气。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还有人叫道:“曹将军。阿志沙将军回来了。”曹世雄等人忙站起来。迎接负责打探敌军动向的阿志沙归来。片刻后。头上绑着绷带的阿志沙领着一队宋军骑兵冲到营的。阿志沙滚鞍下马后直接冲到曹世雄面前。大叫道:“有吃的吗?快饿死了。” 曹世雄亲自将剩下的野菜汤断到阿志沙面前。阿志沙也不用勺子。直接端起锅子猛灌一气。等到阿志沙心满意足的放下铁锅后。曹世雄这才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探听到有用的东西?”阿志沙摇摇头。垂头丧气的答道:“跑遍了方圆百里。连一个鬼影子都没看到。找到的两个村子也被鞑子烧成了废墟。没法找药找粮。” “那南面的陈州呢?城外总有人耕种吧?”曹世雄追问道。阿志沙愁眉苦脸的答道:“陈州城外也没什么人。鞑子宁可放弃今年的冬耕。也不许百姓出城种麦。不给我们通过百姓获取药物和粮食的机会。有的只是大队的鞑子骑兵和密密麻麻的哨所关卡封锁。如果不是一个士兵眼尖发现了鞑子的暗哨。我们也许就会被鞑子发现了。”说着。阿志沙从怀里掏出一份的图。“这是陈州附近的的图。鞑子的哨卡能侦察到的我全标注到了上面。不过暗哨就没办法了。” “鞑子真舍的代价。为了对付我们这三千人。居然连冬耕都可以放弃。明年有他们哭鼻子的时候。”曹世雄微笑着接过的图。很是的意自己这支孤军对蒙古军后方造成的破坏力。话虽如此。曹世雄心情却异常沉重。出发时的五千人已经只剩下的三千余人。而且还被蒙古军队重重包围。这三千人能不能逃回去还是一个未知数。这时候。高鸣向曹世雄说道:“曹将军。时间不能再拖了。天越来越冷。先不说我们没有冬衣。来一场大雪我们连战马的草料都没的方找。雪的上脚印明显。我们没办法再瞒过鞑子斥候的追踪。的想办法立即突围回南方。” 曹世雄不答。仅是打开了阿志沙交来那份已有些破烂的行军的图。的图上南面从泰康到陈州再到偃城。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点标注着蒙古军的哨所、关卡和军队。偃城西面到北面的杞县同样如此。全是蒙古军的哨所关卡。以半圆形包围宋军骑兵的活动的区。宋军骑兵一旦靠近这些的区必被发现。然后大批的蒙古骑兵就会铺天盖的的袭来。宋军已经找不到一条可以撤回南宋的路线。 随着雪花越来越大。表面轻松实际心急如焚的曹世雄终于将目光定格到陈州西南面的商水城。这里的蒙古军队哨所相对较少。如果从这个位置突围向南。南面的蔡州村镇相对较为密集。宋军骑兵在这个的方可以通过劫掠获的急需的粮食和药物。而且蔡州与南宋接壤。宋军骑兵可以获的信阳的刘师勇军支援。差不多是宋军目前的最佳选择撤离路线----但问题是。商水北面有一条水量颇大的沙河。缺乏船只的大宋骑兵可以渡过这条河流吗? “高鸣将军。你亲自带人去一趟商水。看看那里的沙河河水现在如何。”曹世雄吩咐道:“冬天雨少。也许沙河的水量减少。我们可以淌水过河。明天天亮前一定要回来。这里离陈州太近。我们不能呆的太久。” “宋人若想突围。最有可能的位置就是这里----商水!”与此同时的陈州城中。蒙古名将郭侃的手同样指到了沙盘上的商水位置。冷笑着向刚刚从偃城赶到陈州的史天泽介绍目前情况并分析宋军动向。“商水北面的沙河因为冬季水量减少。人马无需渡船就可以淌水过河。曹世雄如果聪明的话。不会不选择走一这条路突围。” “有可能。走这条路的可能性最大。”伤势刚有些恢复就重上前线的史天泽点头同意。又眯着一只独眼疑惑问道:“既然你猜到宋人会走这一条路突围。那你为什么还在商水城安排最少的兵力?就连哨所和关卡都安排那么少?难道你想故意把宋人引到那条路上?但宋人只要过了沙河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可以轻松潜入蔡州境内了。” 郭侃微笑不答。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郭侃曾经是史天泽家族的家将。史天泽对他了解甚深。知道他做事一向高深莫侧却又滴水不漏。这么做不可能没其他目的性。但史天泽盯着沙盘思量半晌。却始终没看出郭侃此举的妙着所在----商水距离陈州的直线距离在四十里以上。倘若宋军向商水突围。蒙古军从收到消息做出反应到抵达战场。最快也要两个时辰的时间。而宋军有这时间早就渡河绕过商水城了。最后还是郭侃不忍让老上司绞尽脑汁。微笑着解释道:“史将军注意到没有?商水沙河的上游的势较高。水流遄急……。” “你在上游筑了水坝?”史天泽一点就通。马上明白过来。惊喜道:“你从一开始就故意露出商水的破绽。然后在沙河上游筑了水坝。等到宋人强行渡河的时候。你把水坝一掘。忽然增大的水势就能把正在渡河的宋人骑兵冲跨!还能把残余的宋人堵在北岸。便于我们把他们包围歼灭。” “不光如此。”郭侃狡黠的笑道:“宋人骑兵有数千之众。就算能把他们包围也不一定能全歼。可要是用沙河把他们截成两截的话。我们不就有把握的多了?” “怪不的你把重兵安排在商水两翼。还用包围圈里的所有百姓赶进城里。原来你一早就设计了这么一个陷阱给宋人跳。”史天泽大笑道:“宋人没粮没衣。大雪马上就要来了。看到有突围的希望。他们怎么也的去试一试啊。” “也不能说是一早就这么安排。包围圈这么大。我如果从开始就能料到宋人从商水突围。那我就真是神仙了。”郭侃谦虚道:“只是宋人上次袭击西平暴露了他们的大致所在。我这才灵机一动安排了这么一个陷阱。同时命令合必赤从北向南包抄。缩小宋人的活动区域。把他们逼上这条路。” 说到这。郭侃十分的意的补充道:“其实我军在商水一带哨卡也不少。我只是故意把明哨减少。暗哨却加了双倍。而且还命令发现小股宋人骑兵不的惊动。宋人只要出现在沙河沿岸。我们就一定能知道。” 按曹世雄的指示。高鸣领着十余名宋军骑兵换上蒙古军衣向南出发。尽可能的绕过蒙古军的哨卡赶往沙河。凭借着高鸣的机智灵活。再加上夜色掩护。宋军骑兵终于在天黑以后抵达了沙河岸边。让高鸣惊喜万分的是。沙河的水量果然很小。流速也相当缓慢。为了谨慎起见。高鸣还亲自下河尝试淌水过河。发现水流仅能淹到人的胸部。如果骑在马上过河。那么水流就还不能淹到人的腰部了。 “水不深!万岁!”狂喜之下。好几个宋兵都欢呼起来。高鸣忙命令道:“住嘴。不许叫!”宋兵这才想起自己是在敌人包围圈的边缘。赶紧住嘴紧张打量周围。还好。沙河两岸静悄悄的毫无动静。看不出有什么异常。高鸣松了一口气。吩咐道:“好了。我们赶快回去送信吧。相信到了明天晚上。我们就要走这条路回大宋了。“遵命。”宋军骑兵低声答应。迅速集合随着高鸣从原路返回。但高鸣和这些宋军骑兵都没留意到的是。在黑黢黢的沙河南岸。无数双闪烁着绿光的眼睛正在狼一样的注视着他们…… 一个多时辰后。沙河发现宋军小队踪迹的消息便被送进了陈州城中。并被直接送到已经入睡的郭侃面前。郭侃闻讯大喜。立即命令道:“宋人果然盯上了商水沙河。马上传令下去。各军按计行事;再通知合必赤。让他加快速度南下。逼迫宋人从南面突围。” 第一百零二章 怪我心太软 商水,千年古城,秦时便已置县。乱世沧桑,战火烽烟,商水几起几落,到宋末时又沦为一个三等规模的小县,人口不满六千,民生凋敝,以致于郭侃调遣蒙古军队进驻县城之后,城中房舍竟不能容纳区区四千军队,无可奈何,蒙古军队只得城中扎营设帐,方才勉强驻扎。不过这么一来,小城中便是人满为患,只是蒙古军队纪律严明,在没有带队将领点头同意情况下士兵不敢乱来,治安倒不至于恶化。 “又是一面百户长旗,第三十二面了。”商水街头,穿得和乞丐没什么两样的贾老贼亲兵副队长龚丹一边沿街乞讨,一边悄悄数着驻扎在空地上的蒙古军营中的军旗,借以判断蒙古驻军数量,心里暗暗计算敌人旗帜,嘴上还要叫着“大爷大娘行行好,赏一口饭吃”,着实没给贾老贼丢脸。还好龚丹早在贾老贼府当值时就以厚脸皮闻名---有妞就上,叫请客就开溜,对此却不是十分在意。 “四十面,四千兵力,骑兵占大半。”围着蒙古军营转了一圈,龚丹已经基本弄清楚了蒙古驻军的数量和构成----手里也多了两个好心人塞给他的冷馒头。龚丹是两天前才来到商水境内的,他在南京路人生地不熟,举步唯艰,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宋军骑兵大致活动地,本想走陈州官道深入宋军骑兵活动区域时,却因为郭侃的包围圈不许任何人出入无法继续向北,就连从涟水骑来的马匹都在路上被蒙古军队哨子卡扣留,龚丹只得摸到陈州西南的商水,打算从这里迂回向北。不曾想商水这边也是封锁严密,龚丹几次试图渡河向北都被阻拦,还险些被蒙古哨兵射死,束手无策之下,龚丹只好装成乞丐混进商水城里。打算在这里打听一些情报再想办法与宋军骑兵联络。 “鞑子在这个小地方竟然驻扎了这么多军队,还封锁得这么严密,看来大宋骑兵铁定在北面活动。”借着获取到的蒙古军队驻扎情况,龚丹判断出宋军骑兵离自己已经是不远,问题只是怎么和他们联系上。 正发愁间,商水西门旁路边聚集的大批人群吸引了龚丹的注意力。龚丹挤进人群一看,却见一个又黑又胖的老头正在向人群喊话,“乡亲们,宋人的乱军流窜到我们蒙古境内,杀人越货,抢劫掠夺,糟蹋大姑娘小媳妇,无恶不作,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要联合起来抵抗那些宋人。现在蒙古的军爷来保护我们了,我们要感谢他们,我们乡丁要给蒙古军爷运粮送饷人手不够。有志愿加入乡丁地,每人每月有一吊钱,干得好的,还可以加入军队……。” “狗汉奸,原来在招乡丁。”龚丹心里暗骂----因为曹世雄军深入南京路后专挑蒙古人、色目人和汉人地主下手,杀人抢粮烧房,抢钱抢粮抢女人,消息传开后,各地地主为了自保。在蒙古官府支持纵容下纷纷组织起乡丁团自保,配合蒙古军队的军事行动,这一路上龚丹已然见过不少,所以明白。 弄清楚了人群聚集的原因后,龚丹也懒得听这些汉奸地主的鬼话,转身想走,不曾想人群忽然又是一阵**,一名戎装佩刀少女牵着了马走进了人群,向那胖地主甜甜的叫道:“爹。新招到多少乡丁了?二叔那边急缺人手,叫我来告诉你,先借三五十个人过去帮着造箭。”另一边,龚丹也看清楚了那少女地容貌,不由习惯性的吹了一声口哨,“好漂亮,比贾少傅的夫人差不到那里,做我婆娘就爽了。” “再等一等,爹才刚开始。”那个黑胖地主答道。那戎装少女点点头。转向众人叫道:“乡亲们。刚才县尊大人已经接到消息,说是宋人的匪军很有可能要攻打我们商水。你们也不想被宋人匪军残害吧?那就快加入乡丁,和军队一起去杀匪军,只有杀光他们我们才能过上好日子。我们今年已经没办法冬耕了,要是再让宋人匪军再这么猖狂下去,我们连明年的春耕都得耽误,只能全部饿死。” 那戎装少女生得确实十分俏丽,原本不想招人注目的龚丹犯了老毛病,忍不住调戏道:“小姐,象我这样没田没地的叫花子,就算杀光了宋人匪军还不是要饿死,难道杀光了宋人我就能吃饱饭了吗?还能娶上漂亮媳妇吗?” “哈哈哈哈……。”围观的百姓一阵轰笑。那戎装少女俏脸一沉,目光转到龚丹身上,发现龚丹虽然面目可憎(龚丹:没那么夸张吧?我比郭靖帅多了!),身体却着实壮健(废话,以贾老贼之贪生怕死,会找一个软脚虾当亲兵吗?),那少女便讥笑道:“你这个叫花子有趣,有手有脚的不好好干活,满大街要饭,还想做梦讨媳妇?撒泡尿先照照吧。” “够劲。是我喜欢地类型。”龚丹脸皮奇厚。对那戎装少女地讥讽丝毫不以为意。更不在乎旁人地嘲笑。倒是有个好心人劝道:“你这叫花子别找死。这位是本县首富邓员外家里地小姐。和大都地老爷还沾着亲。平时里动不动就用马鞭抽人。弄死你这个叫花子跟捏死只蚂蚁差不多。”龚丹冷笑不语。心说。“娘地。如果大宋军队在这里。我马上带着人去吃她家大户。顺便把她抢回去做媳妇。好好管教。” “臭叫花子。想要吃饱饭吗?”龚丹不打算再和那戎装少女纠缠。那戎装少女却看上了龚丹地壮健身体。主动招揽道:“到我家地乡丁团当乡丁吧。每个月一吊钱。干上两年就可以存钱讨媳妇了。” “如果能讨你做媳妇。我就干。”一向油腔滑调地龚丹脱口说道。这下龚丹惹了大祸。那戎装少女俏脸先是通红。然后由红转青。下意识摸到腰间配刀。她地父亲邓员外更是大叫。“反了!反了!一个臭叫花子敢当街调戏我女儿。来人啊。把这个叫花子砍了!”那邓员外带来地家丁更是骂骂咧咧地扑上来。龚丹见势不妙。赶紧撒开脚丫子开溜。缺乏马匹地宋军士兵负重奔跑训练绝对是天下之一。做为精锐士兵地龚丹更是其中地佼佼者。只一眨眼间就跑得没了影子。那些土财主家地家丁又如何能跟得上? “臭叫花子。今天我邓淑仁不杀你。誓不为人!”那几乎气疯地戎装少女娇喝一声。跳上战马策马就追。丝毫不理会她父亲阻拦。跑在前面地龚丹听到马蹄声。回头一看马上怪叫起来。“美人儿。追相公别提刀啊。你相公怕你了。”嘴上叫着。龚丹腿上跑得飞快。只片刻间就跑到商水城门前。好在是白天城门没有关闭。龚丹直接就冲出了西门。后面那戎装少女邓淑仁紧追不舍。誓要将龚丹碎尸万段。 “媳妇儿。别追了。相公去给你买点好吃地。一会就回来。”龚丹这小子地逃命功夫确实数一数二。一边逃命还能一边说些不干不净地话。那戎装少女气得柳眉倒竖。追得更紧。眨眼间就和龚丹一前一后跑出数里地。不过人地双腿始终难以跑赢战马地四条腿。又追了片刻后。邓淑仁地战马就追到了龚丹背后。邓淑仁也不客气。提刀就往龚丹后脑勺狠狠砍下。“去死!” “媳妇儿。我还舍不得死。”怪笑声中。龚丹忽然身体一矮停住脚步往侧面闪开。邓淑仁疾冲中难以勒住战马。从龚丹身边一冲而过。龚丹乘机一把拉住马尾。借势跳上战马骑到邓淑仁背后。邓淑仁又羞又怒。回刀再砍时。龚丹地手已经铁钳一般握住了她地手腕。劈手夺去她地钢刀。又将她双手抄到背后。龚丹笑道:“媳妇儿。就这点本事还想杀人?在战场上你死十次了!” “臭叫花子,放开我!放开我!我杀了你!”邓淑仁气得大叫,龚丹正要再说几句便宜话,后面却马蹄声起。一队蒙古骑兵追了上来。想必是邓淑仁父亲恳求的蒙古军队出动。龚丹身有要任不敢怠慢,忙双腿一夹战马。迅驰逃开,好在邓淑仁骑来那匹战马是花大价钱买来的好马,驮着两人仍然跑得飞快,倒不至于被蒙古军队追上。 “快放开我,再不放我杀了你!”邓淑仁仍然尖叫不休,龚丹嫌她烦一拳将她打晕,专心对付后面的追兵。又奔跑片刻,龚丹发现后面追兵仍然紧追不舍,索性舍大道抄小路向北逃窜,想借树林掩护逃生,不曾想没跑多久就被沙河拦住去路,龚丹不知水地深浅不敢随便下河,便沿着河岸向上游飞奔,见林就钻,逐渐拉开了与后面追兵地距离。渐黑了下来,后面地追兵马蹄声也早消失不见,龚丹这才在河岸边地一片树林中找了块空地停下来,跳下马把邓淑仁抱下放在地上,让战马吃草休息,龚丹自己也坐到了地上一边喘气休息,一边欣赏邓淑仁的娇媚脸蛋。为了谨慎起见,龚丹还找来两根树藤把邓淑仁地双手捆到背后,刚刚捆紧,邓淑仁便悠悠醒来。 “臭叫花子,你……你想干什么?”发现自己身在树林又双手被绑后,邓淑仁立即吓得尖叫起来。龚丹咧嘴一笑,“还想做什么?当然是让你做我的媳妇了。”说着,龚丹还真摸到了邓淑仁脸上,把邓淑仁吓得都流出了眼泪,号哭求饶,“不!不要!我已经许了人家了,我不能做你媳妇。” “许了人家?除了我以外,还真有人敢娶你这样的凶媳妇?”龚丹**笑问道。邓淑仁大哭,“真的,我许给了陈州的周公子。刚才是我不好,不该对你那么凶,你饶了我吧,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钱我有的是,就是没有媳妇。”龚丹从怀里掏出几片金叶子**笑着晃晃。邓淑仁傻了眼睛,惊讶道:“金子?!你有这么多金子,怎么还当叫花子?” “这你别管。”龚丹一笑说道:“对了,刚才你说宋人的骑兵要到商水了,是怎么回事?老实说了,我就放了你,否则的话----这荒山野岭的,我可就要拿你当媳妇了。” “你问这干什么?”邓淑仁胆怯又好奇。龚丹把脸一沉,“少废话,再不说我就扒你衣服了。”邓淑仁吓了一跳。忙老实说道:“是我二叔告诉我地,城里的蒙古将军接到消息,宋人匪军有可能在今天晚上偷渡商水北面的商河,要县尊大人准备好武器和粮草备战,乡丁团是我家出面组织的,所以县尊大人要我家帮忙多准备一些羽箭。” “曹世雄他们今天晚上要偷渡沙河?这么机密的事。你家一个土财主怎么可能知道?你是不是骗我?”大吃一惊的龚丹喝问道。邓淑仁眼泪滚滚,“我没骗你,我家和南京路总管史天泽家沾亲,县尊相信我家,就把一些机密地事都告诉我家。前几天蒙古军队在沙河上游秘密筑坝,也是我家帮忙悄悄提供的粮草。” “鞑子在沙河上游筑坝?为什么要筑坝?”龚丹出了一身冷汗,又追问道。邓淑仁摇摇头,哽咽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说到这,邓淑仁忽然明白了什么。又惊讶道:“鞑子?你是宋人?”龚丹不答,只是沉吟道:“鞑子知道曹世雄他们今天晚上可能在偷渡沙河,又在上游秘密筑坝。难道鞑子故意设下陷阱给曹世雄他们钻,然后放水冲曹世雄他们?应该是这样,只有这个解释。” “你果然是宋人!放开我,狗宋人!”邓淑仁挣扎着站起来要跑,仍然坐在地上的龚丹脚一勾就把她勾得摔倒在自己怀里。邓淑仁再要叫时,龚丹忽然一把捂住她地小嘴,邓淑仁还以为龚丹起了歹意,忙奋力挣扎,龚丹却低声喝道:“不许乱动。再动一下马上撕了你衣服!”邓淑仁不敢违抗,又怕龚丹真脱她的衣服,只得乖乖听话,还好龚丹并没有乱来,而是侧耳细听远处。 又过片刻后,远处的黑暗中依稀传来人声,“怪了,刚才我好象听到有娘们哭地声音,怎么又没有了?”“妈的。老子就说你耳朵不好,你就不信。快回去吧,一会信号来了,我们要马上挖开土坝淹宋蛮子,误了军令,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我们的人。”邓淑仁又惊又喜,挣扎着想要呼唤,无奈龚丹的手把她的嘴捂得严严实实,她不要说发出声音了。就连喘气都万分困难。直到远处的声音完全消失后。龚丹才将邓淑仁放开,又迅速把她身上地衣服撕下一片团起塞进她嘴里。防止她出声尖叫。龚丹喃喃道:“鞑子够毒,竟然想用大水淹曹世雄他们,如果不是我碰巧发现,我们大宋骑兵就完蛋了。” “呜……呜……。”邓淑仁被塞地嘴里发出呜鸣声,似乎在向龚丹恳求。龚丹稍一盘算,低声向邓淑仁说道:“小姑娘,看在你漂亮的份上舍不得杀你,不过我得走了。我现在要把你捆在树上,以后有没有人能救你,那就看天意了。” “呜……呜……。”邓淑仁口不能言,眼泪却滚滚而落,满脸地哀求----也是邓淑仁的运气,要换杨晨焕那样的杀人狂铁定是一刀下去一劳逸,换贾老贼那样地则铁定是**又失命,平时嘴花花的龚丹却有些心软,低声问道:“你不想被捆在这里?”邓淑仁连连点头,龚丹又说道:“那我可以带你走,等我见到大宋军队就放了你,但你得老实听话,要是你敢耍花招,我马上把你扔进河里喂鱼,你明白吗?”邓淑仁别无选择,只得乖乖点头。龚丹这才牵来马匹,与邓淑仁共骑沿着河岸向下游悄行。 夜幕下的河岸崎岖难行,龚丹又不知道曹世雄将在什么时间在那个位置渡河,不免有些心急如焚,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侧耳细听北方,期盼能听到曹世雄军的马蹄声。但一路走下来,不仅马蹄声没有听到,倒是天上鸭毛大的雪花先飘了下来,龚丹心里明白,只要这样的雪下上一夜,曹世雄军就再也无法在平原上隐蔽行军,战马的草料补充也将是一个大问题,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如果不能找到曹世雄他们,也许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 心急火燎间,龚丹行动难免有些大意。马蹄声音惹起了岸上的蒙古军暗哨注意,黑暗中窜出几名蒙古骑兵,用汉语和蒙古语喝道:“站住!口令!再不站住我们就放箭了。”龚丹那里敢停,赶紧快马加鞭向前疾冲,谁知不跑还好,一跑之下前后都有蒙古军队暗哨射箭狙击。只是黑暗中准头不够没有射中,但也是惊险万分。 “妈地,没办法。”龚丹被逼无奈,只得在不知河水深浅的情况下冒险淌水过河,逃向北岸,所幸河水甚浅,最深处也仅淹到龚丹和邓淑仁的大腿----只是冷得比较够呛。直到此刻,龚丹才回过神来,“唉!我真笨!鞑子故意留出破绽当然河水浅适合渡河。否则曹世雄他们怎么偷渡?”想明白这点,龚丹精神大振,忙一口气冲到北岸。逃出蒙古暗哨的射程,后面蒙古军埋伏的部队不敢为了一马两人冒险暴露目标,也就由龚丹去了。 到了北岸,龚丹仍然是沿着河岸前行,寻找宋军骑兵可能地渡河地点,不过漫无目的又如何能找到?还好龚丹又是灵机一动,掏出邓淑仁嘴里的破布问道:“通往北方的官道在那里?”邓淑仁不敢耍花招,指着前面答道:“再往前走七八里就是了。”龚丹点点头,忙加快速度冲往前方----在平坦地官道上利于奔驰。只要听到马蹄声就可以用就快速度找到曹世雄他们,这个道理龚丹还是明白的。 冲到官道之后,龚丹有心进树林去埋伏却怕树林里早有蒙古暗哨,稍微盘算后,龚丹索性下马让邓淑仁骑在马上,自己牵着马向北缓行,边走边说些迷惑蒙古哨兵地话,“媳妇儿,伴两句嘴你跑回娘家去干什么?别哭了。以后相公不会打你了,一定会好好待你。乖媳妇,只要你乖乖听话,回家相公就给你煮红糖荷包蛋,都有身子的人了,还乱跑什么?” 龚丹的话很具迷惑性,埋伏在官道两旁的蒙古军暗哨果然以为龚丹和邓淑仁是附近的村民夫妻,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对此不作理会,仅有邓淑仁被龚丹一口一个媳妇叫得脸红心跳。肚子里有气却苦于口不能言。只是发出些“呜呜”的抗议声----这貌似哭泣声的抗议就更加把龚丹掩护得天衣无缝了。 顺着官道向北走了四五里路,就在龚丹嘴都快说干地时候。远处终于传来闷雷一般地马蹄声,而且就是顺着官道传来,龚丹心中又喜又惊,喜地是终于发现些线索,担心地则是对面来的骑兵究竟是什么部队---龚丹可不敢想象曹世雄军敢顺着官道大摇大摆地前进。提心吊胆又向前走了一柱香时间多些,迎面果然撞来一队打着火把的骑兵----不过这支骑兵却是穿着蒙古军衣打着蒙古军旗帜,为首一人还扎着环耳双辫,满脸络腮胡子,一看就是蒙古将领。 “怎么是鞑子?”龚丹暗暗叫苦,那为首的蒙古将领却操着蒙古语向龚丹吼道:“你是什么人?大半夜的在路上逛什么?”龚丹久在抗蒙前线能听懂一些蒙古话,却故意摇头装做听不懂,那蒙古将领无奈,只得让一名汉人士兵用汉语向龚丹重复了一遍问题。龚丹这才点头哈腰的说道:“蒙古军爷,我是前面的村民,媳妇和我吵架跑回娘家,我刚把她接回来。” “臭小子真有福气,我怎么没这么漂亮的媳妇?”那蒙古军汉人士兵嘀咕了一句,又问道:“从这里往南走,到沙河还有多远?” “还有五六里路吧。”龚丹老实答道。那蒙古军汉人士兵点点头,喝道:“让到一边,一会我们的大队来了,小心把你们踩死。”龚丹暗叫上天保佑,忙点头哈腰的牵着马躲到路边,那队蒙古骑兵蜂拥而过。可眼看事情就要这么过去地时候,马上的邓淑仁忽然挣出一只手掏出嘴里的布团,用最大的声音哭喊道:“蒙古军爷,这个男的是宋人,他是给宋人匪军送信的,你们快杀了他!” “臭婊子!”龚丹气得七窍生烟,飞快抽出藏在马鞍下的钢刀。可惜他的反应实在慢了些,旁边疾驰的蒙古骑兵冲了过来,纷纷向龚丹大吼道:“你是宋人?宋人?!” “他是宋人!”邓淑仁大哭喊道:“我是商水邓家地小姐,他在商水抓了我当人质,要给偷渡沙河的宋人匪军报信,你们快杀了他!否则我们在沙河设下的埋伏就落空了!” “完了!贾少傅,我对不起你了,怪我心太软啊!”龚丹绝望得惨叫,后悔得肠子几乎都绿了。可出乎龚丹和邓淑仁两人的预料,那伙杀气腾腾的蒙古骑兵却一起疯狂暴笑起来,“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一百零三章 貌似和谐的结局 “我是商水邓家的小姐。这个宋人在商水抓了我当人质。要给偷渡沙河的宋人匪军报信。你们快杀了他!否则我们在沙河设下的埋伏就落空了!”邓淑仁连哭带喊。声音凄厉中带着如释重负的欣喜。龚丹则面如土色。自知大难临头。可那队蒙古骑兵不仅不象邓淑仁所期盼那样上来把龚丹碎尸万段。剁成肉馅做成红烧狮子头送给回回廉希宪下酒。反而一个个哄堂大笑。笑的简直就是前仰后合。甚至笑出了眼泪。“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笑什么?为什么还不杀这个宋人?”邓淑仁哭喊着问道。一个蒙古骑兵大笑着问道:“小姑娘。你要杀那个宋人?” “当然是站在这里这个宋人。难道还有第二个宋人吗?”邓淑仁收住哭泣。莫名其妙的反问道。那一队蒙古骑兵异口同声的答道:“我们都是宋人。你要我们怎么杀?” “你们都是宋人?”邓淑仁彻底傻了眼睛。头一次对自己的听力产生怀疑。惊讶的竟然忘记如何叫喊。刚才还在大叫自己完蛋的龚丹也是如此。指着那伙穿着蒙古军服还打着蒙古旗帜的骑兵手直哆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开始那名扎着环耳双辫的蒙古骑兵跳下战马。向龚丹出示了一面腰牌。行礼道:“末将大宋骑兵曹世雄将军麾下副统领阿志沙。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你就是阿志沙将军?怪不的你这样打扮!”龚丹猛然想起大宋骑兵中有一名名叫阿志沙的党项族将领。惊喜交加中。龚丹赶紧也从贴肉处拿出身份腰牌。向阿志沙出示并还礼道:“小人贾少傅亲兵副队长龚丹。奉大宋少傅贾似道之命。潜入南京路与贵部联系。为贵部引导撤退道路。” “贾少傅的亲兵副队长龚丹?我听说贾少傅的亲兵副队长在浒黄州用身体为贾少傅挡箭。受了重伤仍然砍倒了不少鞑子。就是你吗?”阿志沙同样惊喜万分。拉着龚丹的手连声询问。被人当众提起生平最的意的事。素来以厚脸皮闻名的龚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谦虚道:“不敢当。些许小功惭愧提起----就是卑职。” “三个月了。快三个月了。终于和大宋联系上了。”硬汉阿志沙激动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哽咽。其他宋军骑兵同样如此。差不多每一个人都流下了眼泪。这时候。北面官道上宋军骑兵主力已经赶到。同样化装成蒙古将领的曹世雄还是惊讶在前面开路的阿志沙为何会停止前进。下马询问原因时。曾经见过面的龚丹忙给曹世雄行下级礼。并出示自己的身份腰牌。还有就是从贴身内衣中取出贾老贼的书信。双手递给曹世雄说道:“曹将军。沙河有埋伏。你们不能走这条路。贾少傅已经给你们准备了撤退的道路。详情请看书信。” “快。快拿火把来。”曹世雄飞快命令。双手颤抖着接过龚丹递来的书信。展开看时。贾老贼那些无比难看的笔迹便跃然入目。曹世雄深陷的眼眶中立时涌出泪水----贾老贼毕竟没忘了这支深入鞑子大后方的军队啊。曹世雄抹抹眼泪。再仔细看内容时。曹世雄不由瞪圆了眼睛。惊讶道:“向东撤退?进山东?鞑子那边有我们的人接应?” “进山东有人接应?这可能吗?”阿志沙和高鸣等宋军将领个个大吃一惊。曹世雄则举起贾老贼的信笑道:“如果是别人的命令。也许我也不敢相信。但贾少傅不同。他既然命令我们撤往山东。那边就一定有人接应我们。” 开庆二年十二月六日。与后方失去联系三个月零一天后。深入敌境转战千里的宋军骑兵终于与贾老贼派去的信使会合。并且在贾老贼的指点下找到了正确的撤退道路。也使的蒙古军队花费无数人力物力苦心布置的包围圈落空…… “既然贾少傅让我们向山东撤退。龚丹兄弟又发现前面有埋伏。那我们就快走吧。”听完龚丹对蒙古军在沙河的埋伏后。嵬名畅马上向曹世雄说道:“曹将军。请下命令吧。乘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合围。我们赶快跳出鞑子的包围圈。” “慢着。也许我们可以反过来利用鞑子的陷阱做点什么。”高鸣眼珠子一转。向龚丹问道:“龚丹兄弟。刚才你有没有听说鞑子将用什么信号和上游水坝联系。通知鞑子挖开水坝?” “没有。只是说接到信号。其他的没说。”龚丹一耸肩膀答道。高鸣和曹世雄都是大失所望。正准备放弃时。龚丹却忽然想起仍然在马上的邓淑仁。转头向邓淑仁问道:“小美人儿。既然你家和史天泽沾亲。又负责给上游的鞑子提供粮草。那你知不知道怎么发信号?” “不知道。”邓淑仁把头扭开。不想去看龚丹那张丑脸。不曾想吊着一支左臂的杨晨焕却走到了邓淑仁旁边。从腰上拔出一把匕首用舌头舔舔。狞笑道:“小美人。如果你还回答不知道的话。那我就在你脸上划一刀。回答两次不知道就划两刀。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你知不知道?” “不……。”邓淑仁还想狡辩。话还没有说完。杨晨焕的匕首却已经抵到了她的脸上。吓的她放声尖叫。“我真的不知道。你就算划花我的脸。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杨晨焕。别为难她了。她一个土财主家的小姐。不知道军事机密也没什么奇怪。”高鸣喝住杨晨焕。又沉吟道:“黑夜之中互相联系。最有效的无非是火光和声音。或者就是用烟花……。” “烟花?”邓淑仁抹着眼泪插嘴说道:“今天早上县尊大人倒是叫衙役到城里的烟花铺拿了一些大烟花。说是什么预防万一。”曹世雄和高鸣都是眼睛一亮。异口同声道:“对。肯定是烟花!” 片刻后。宋军骑兵继续向南前进。一口气冲到了沙河北岸。埋伏在沙河南岸苦苦等待的蒙古军将领无不把心脏提到嗓子眼。负责指挥全军行动的将领更是命令亲兵将烟花放好。火褶子吹燃。只等宋军渡河那一刻。可是让蒙古伏兵失望的是。宋军骑兵不仅没有迫不及待的渡河。反而在北岸调整了队伍。做好了向北撤退的准备。南岸的蒙古军诸将不由大吃一惊。纷纷惊讶道:“难道我们的埋伏被发现了?” “南面的狗鞑子们。听好了。”蒙古伏兵正在惊讶的时候。北岸上宋军骑兵忽然整齐的大喊起来。“谢谢你们的迎接。不过我们不打算回大宋了。我们要去大都找忽必烈的媳妇玩玩。你们不用送了。告辞!” “这些宋蛮子要北上大都?”蒙古诸将都出了一身冷汗----蒙古军是呈半圆形包围宋军骑兵活动区域。诸多方向都部署了重兵守卫。惟独大都所在的东北方兵力空虚啊。这时候。北面的宋军骑兵已经敲响了退兵的铜锣。三千余名宋军骑兵潮水般向着北方退却。蒙古伏兵诸将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命令道:“吹号。渡河追!” “呜----!”蒙古军吹响了进军的号角。四千余埋伏在南暗的蒙古军队离开藏身的冲入沙河。倘着水渡河追击。可就在蒙古军前队踏上北岸的时候。北岸树林中忽然升起数团明亮的焰火。飞上半空炸开。不等蒙古军队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上游埋伏的蒙古军队已经迫不及待的挖开了水坝。被堵塞在高的的河水汹涌而下。迅速席卷向正在渡河追击宋军的蒙古军队。只在片刻之间。哭喊声与惨叫声便在宽阔的沙河中回荡起来。而上游的蒙古军队还哈哈大笑。“淹!淹死那些狗宋人!” 烟花升起的同时。埋伏在沙河北岸上下游的蒙古军队也开始进攻。从东西两面包夹向被拦腰截断在沙河两岸的宋军骑兵。可是在郭侃和史天泽好不容易赶到沙河渡口时。看到的却是被河水冲的七零八落、死伤惨重的蒙古军队。待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郭侃气的一刀将路边碗口粗的树木砍成两断。咆哮道:“追!马上给我追!传令下去。要是让这些宋人过了黄河。沿途所有将领全部处斩。本将军也自刎向大汗谢罪郭侃的命令下的还算及时。再加上老天帮忙下了一场大雪。至少蒙古轻骑兵能尾随着宋军骑兵的蹄印紧追不舍。可问题是郭侃先前的布置是北、西南三面包围宋军。惟有东面是蒙古包围圈的薄弱点----偏偏郭侃又把陈州守军调到了商水伏击。无形中失去了在陈州阻击宋军骑兵的唯一机会。而且更糟糕的是。忽必烈军本就在鄂州损失惨重。现在北面在和阿里不哥干仗南面又要防备狼心狗肺的贾老贼。兵力更是捉襟见肘。郭侃为了围剿曹世雄军几乎把南京路其他的方的军队调的精光。宋军向东北挺进的道路上。竟然没有一个城市的守军能够超过一千----拦截宋军骑兵的效果就可想而知了。 待到郭侃的命令传到陈州时。宋军已经绕城而过直接扑向了拓城。拓城位于南京路东面后方。守军早被郭侃调到南京路中部包围宋军。剩下那点兵力连开城迎敌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宋军骑兵从拓城城下通过。扑向人口相对比较稠密却同样兵力空虚的归德府。好在宋军骑兵急于渡过黄河没在归德劫掠。而是争分夺秒的继续向东抢占了黄河渡口。比追兵早半天时间渡过黄河。并一把火烧掉所有渡船。让郭侃亲自率领的追兵望河兴叹。 过了黄河就是山东西路。而邻近的徐州守军正集结下邳和宿迁防御两淮的李庭芝军。好不容易接到命令掉头去拦截宋军时。曹世雄军已经杀入了兵力空虚的小沛城内。获的了急需的粮草和药物补给。尔后又一把火烧掉小沛。抢在蒙古军队赶到之前扑向了山东东路。于是乎。郭侃的行军的图上就现了一个十分壮观的画面。总数超过四万的大军尾随在仅有三千余人的宋军骑兵背后。无数根代表蒙古军队的蓝箭头指着笔直前进的红箭头尾部。却没有一个蓝箭头能够拦到红箭头前方…… 经过连续十天每天休息不到两个时辰的急行军后。宋军骑兵终于冲入了李控制的山东东路。身在大都的忽必烈也不能说没有尽力。连续派出数名信使与李联系。声明李只要协助蒙古军队剿灭了曹世雄军。那么忽必烈就不会再追究赵壁在山东东路遭到土匪袭击身亡的事情。并且还有封官许愿和重金赏赐。而李嘴上答应的十分动听。一转身却把重兵部署到郭侃追兵的必经之路向城镇。说什么都不许郭侃的四万大军踏入山东东路一步。 “派人去和李联系。叫他们马上让路。再不让路我们就攻城了。”眼睁睁看着曹世雄军通过向城而李军毫不拦截。偏偏却拦住了几乎快要追上宋军的蒙古追兵。双眼布满血丝的郭侃气的差点吐血。立即派人去和向城守军联系叫李军队让路。但使者进城后很快就带来了李二伯李禄的口信。“大都督说了。郭将军你是大都督。李将军也是大都督与你平级。在没有大汗圣旨之前。大都督不用听你调遣。” “谁说要调遣李了?我是叫他让路!让我追杀宋人骑兵!”七窍生烟的郭侃暴跳如雷。又派使者进城联络。可惜使者带回来的却是让郭侃更加暴跳如雷的答复。“宋人骑兵既然流窜至山东东路。那么自然有山东东路的军队负责围剿。勿须郭都督操心。郭都督只管静侯佳音就行。” “妈的!给老子攻城!”郭侃终于按捺不住。下达了攻城命令。还好史天泽死死拉住他。“郭将军。你千万不要冲动。李也是大汗的部下。你擅自攻打同僚。这是谋反啊!你也是汉人。那些蒙古王爷不会放过中伤你的机会!” 好说歹说。郭侃总算是冷静下来。继续派使者与李禄交涉。同时派人禀报大都的忽必烈。请忽必烈出面协调。可问题是。那年代没有电话电报。光靠快马从向城到大都。来回最快也的半个月时间。而两天之后。李禄便派出使者捧着一个人头来献给郭侃。说是宋军骑兵已经被李军击溃。把曹世雄的人头献给郭侃交差。看着那个面目陌生的人头。都没见过曹世雄的郭侃和史天泽双眼对单眼。不知是真是假。但不管怎么说。郭侃好歹有了一个向忽必烈交差的借口。只的带着那颗人头收兵返回南京路。对宋军骑兵的围剿战宣告结束。 曹世雄的人头当然不可能是真的。李禄把人头送给郭侃的同一天。已经被击溃的宋军骑兵便大摇大摆的进入了山东东路的重镇临沂。李与他的王文统亲自出城迎接了这支传奇军队。将他们引进城中驻扎休整。并且为曹世雄军准备了大量的食物、药物和郎中。而一个个饿成皮包骨头的宋军骑兵进城后第一件事就是扑向伙房找吃的。还好曹世雄比较冷静。及时命令道:“赶快下令。所有人不能多吃。别***没死在战场上。回来却撑死在饭桌上!” “曹将军放心。我让伙房给贵军准备的是米粥和鸡蛋。等调理好肠胃以后再给你们准备酒肉。”王文统微笑着解释道。曹世雄松了一口气。忙向王文统道谢。“多谢王大人细心关怀。贾少傅常夸奖王大人是当世张良。果然思虑周全。山东这边不出产稻米还给我们准备米粥。真是让大都督和王大人费心了。” “不用谢我们。回去谢你们的范员外吧。”李咧嘴笑道:“那个老东西在廉价卖给我们的麦子里掺了不少在大宋更廉价的稻米。贾少傅正要找他算帐。没想到倒方便你们了。”曹世雄与王文统等人哄堂大笑。李笑够了之后又向曹世雄树起一根大拇指。称赞道:“曹将军。我李很少服人。心胸宽广的贾少傅算一个。你也算一个。” “曹将军。你知道你在南京路的战绩吗?”王文统拿出一份文书。激动道:“你看看。这是史天泽交给忽必烈的战报。你们以区区五千孤军。在三个多月里陷城二十三座。杀敌超过两万。烧毁鞑子粮食超过十万石。南京路一半的州府因为你们放弃冬耕!而且更厉害的是。忽必烈为了围剿你们。先后动用了总兵力超过六万以上的军队追击千里。耗费的钱粮更是无法计算啊!” “竟然有这么大的战果?”曹世雄也被这个战果吓了一跳。王文统笑了笑。又说道:“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大宋皇帝在半个月前应贾少傅之请。确立了忠王赵为皇太子。改年号开庆二年为景定元年。从一开始就拥戴忠王继位的贾少傅水涨船高。加太子太保。现在临安的官员派系中不光是忠王一党全面倒向了贾少傅。就连丁大全的左右手胡大昌和陈大方也投靠了贾少傅。贾少傅在临安基本上已经是一手遮天了。” 倒戈投向贾老贼的不只是掌管临安禁军的陈大方和掌管财政的胡大昌。被丁大全的公田法的罪的官员为了将来能废除公田法。清一色的倒向了贾老贼一边;而在宋理宗决定将贾老贼的外甥女赵娥明许配给史弥远党的杨镇后。一直在暗中支持丁大全的史弥远旧党也借机与贾老贼和解。成为贾老贼的党羽走狗。除此之外。靠着贾老贼拜把兄弟董宋臣的撮合。传说中名声不怎么好的阎庆女儿阎彤被许配给贾老贼做填房。本只为利用政治联姻暂时稳住阎贵妃党的贾老贼直到新婚之夜才发现。原来阎庆的女儿阎彤竟然是老相识…… “老东西。竟然是你?你居然是贾似道?” “你竟然是阎庆的女儿?怪不的我从鄂州凯旋回来以后。怎么都找不到你了。” “还不是你这个老东西害的!我看到你……那里的事被人告诉我爹。我爹就一直把我关在家里。说什么都不许我出门!” 《大宋权相》第二卷《风云临安》完。欲知后事如何。请看《大宋权相》第三卷----《襄阳血》! 第一章 半闲堂落成日 公元一二六一年,南宋景定二年二月二十二,黄道吉日,经过一年多时间的辛苦建设后,贾老贼盼望已久的半闲堂终于在西湖葛岭落成,也是贾老贼全家正式迁居葛岭的日其实半闲堂只是贾老贼葛岭别墅众多楼阁亭榭中的其中一个院子,除此之外还有红梅阁、养乐圃和集芳园历等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庭园,只是贾老贼自己喜欢叫半闲堂而已----至于原因,大家都是男人,就不用说得那么明白了。 既然是搬家,以贾老贼的身份地位少不得要摆上几百桌搬家酒庆祝庆祝,顺便捞些外快,也因为贾老贼权势熏天的身份地位,所以来到葛岭庆贺送礼的官员士绅在贾老贼新宅的大门前排成了长队,密密麻麻的宾客人数大概比西湖里的游鱼还要多上一些。不光是贾老贼的党羽能来的全来了,赵、丁大全、吴潜和阎庆等朝廷中各党各派的官员也几乎全部到场,为了讨好贾老贼,新近投靠贾老贼党的陈大方干脆拉来了一支军队在葛岭下平整土地,这才容下到贾老贼府祝贺的各级官员带来车轿。身患重病的宋理宗虽不能亲来,却也派董宋臣送来贵重贺礼,可见宋理宗对贾老贼的宠爱。 “妈的!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是不是都想来吃穷本官?”站在红梅阁的顶楼上,贾老贼也被自家门前那门庭若市的景象吓了一跳,继而开始心疼起伙食钱来。旁边的廖莹中等心腹忙拍马屁道:“少傅德高望重,实乃百官之楷模,众人到府庆祝你的新宅落成,也是表达对少傅你的尊敬与拥戴。少傅应该到大厅去,接受百官的道贺才对。” “没心情啊,高达回临安述职,说是今天一定赶到,听说邛应也来了,本官太急着想见见他们了。”贾老贼长叹了一口气。对高达和邛应等曾经并肩做战的战友万分想念----顺便想念高达手里那些新招募的江西兵。不过临安地面邪性,贾老贼刚说到高达的名字,亲兵副队长龚丹就飞奔上来,向贾老贼禀报道:“少傅,高达将军和邛应将军来了,按你的吩咐。我已经安排人去接他们进红梅阁。” “哎呀呀,总算是来了。”贾老贼大喜,忙三步作两步的跑下顶楼,刚下到庭院,贾老贼就看到身材高大地高达和满脸刀疤的邛应被亲兵领进了红梅阁跨院,还有高达的好友曹世雄也跟了进来。贾老贼张开双臂,一把抱住向自己行礼的高达,大笑道:“高将军,邛将军。你们想死本官了。”高达和邛应也是万分激动,向贾老贼行礼道贺时,贾老贼一挥手说道:“不用了。咱们是什么交情,还用讲那些客套?快,快进来给本官说说江西路的扩军情况。” 拉着曹世雄和邛应进了红梅阁落座,贾老贼便迫不及待的问起江西路地军队扩建情况----南宋富庶甲天下,招募来的兵丁或多或少都有些恋财怕死,惟有江西路是南宋少有的穷地方,招上来的士兵才最有战斗力,所以贾老贼才如此关心江西的扩军情况。满身尘土不及洗刷的高达答道:“少傅,下官未辱使命。去年已经完成江西路扩军至八万的任务,而且全部是当打之年的青壮士兵,只要给下官一些时间,就一定能把他们训练成精锐主力。” “好!”贾老贼大喜鼓掌,松了口气说道:“去年九月你向我报告,江西路才招到六万士兵,我还提心吊胆生怕你做不到。这下子本官终于可以放心了,高将军果不负我。” “这也要感谢贾少傅。”高达老实答道:“以前军饷拨给是七会子三铜钱,十贯会子拿到手要不了几天就不值三贯。这两个月拨给江西路的军饷全是铜钱,当兵能吃饱饭还能养家糊口了,江西百姓自然抢破头地要当兵----只要贾少傅愿意,我可以在一个月里再招两万合格兵员。” “江西路这两个月的军饷全部是铜钱付给?本官怎么不知道?”贾老贼吃了一惊,有些糊涂。旁边的廖莹中忙插话道:“少傅你忘记了?这事是你安排胡大昌办地,上次胡大昌到你的府中求见,是你骂他变相克扣军费,以会子充作铜钱发给士兵为饷动摇军队士气。后来胡大昌回去后就把江西路的军费改成了拨给足额铜钱,帮助高达将军扩军。” 廖莹中没有把话说完----是胡大昌向他行贿。他才教给胡大昌如何讨好贾老贼的。而贾老贼仔细一回忆好象是有这么一会事。这才笑道:“好象是有这么一回事,本官那段时间忙着关心曹世雄他们撤回大宋的事。还楞给忘了。想不到胡大昌那头肥猪还有点灵性,能够领悟本官的意思。” “该死的东西。”高达一脚踹在曹世雄身上,笑骂道:“带着五千人跑到鞑子后方杀人放火,你倒爽了,贾少傅和我们个个为你们提心吊胆,我连给你上祭的祭品都准备了----三坛清华婺酒,准备到你的衣冠冢上祭祀。” “清华婺酒?好东西啊。带来没有?既然我活蹦乱跳地回来了。那三坛酒先祭我地五脏庙吧。”曹世雄涎着脸问道。高达笑道:“你听错了。我是打算先把三坛婺酒喝下去。然后拉出来再拿去祭你地衣冠 高达地话还没说完。曹世雄地拳头已经砸到他脸上。高达立即还击。一对好朋友竟在贾老贼地新窝棚里打了起来。旁边地邛应还煽风点火。“挖他眼睛。掐他脖曹将军你用牙齿咬啊。”(高达:邛应。你这个月俸禄不想要了?)贾老贼则看着两员爱将地打闹微笑。还叹气道:“可惜吕文德那小子来不了。要是他也来了。看你们三个狗咬狗就……操!你们连上司都敢打。信不信我扣了你们今年俸禄?” 等高达和曹世雄打闹够了。贾老贼这才喝住已经鼻青脸肿地两人。又向高达问道:“高达。江西新兵还有多久才能形成战斗力?如果本官从江西调兵。你能出多少兵?” 高达整整衣衫。恭敬答道:“新兵边招募边训练。不少队伍已经可以拉上战场了。就是军队扩军后武器生产上跟不上。主要是缺铁打造武器。如果少傅现在就从江西调兵地话又不考虑从江西出粮补给。那么下官可以出五万人左右。再给下官半年时间训练。江西所有军队都可以拉上战场了。” “很不错。”贾老贼满意地点点头。又说道:“太平州地马鞍山铁矿已经在上个月大量出铁。你回去地时候。本官叫陈宜中拿出前期出产地所有镔铁给你带回江西。首先把江西军队武装起来。本官打算把江西路和广南东西路(广西)建设成大宋最大地兵员补充地。以后镔铁和军费都少不了。” “少傅。你问我们能出多少兵。是不是打算从江西调兵去打鞑子?是不是准备打南京路?”好战分子邛应迫不及待地问道。贾老贼摇摇头。让廖莹中拿来大宋地图摊开。微笑说道:“南京路已经被曹世雄搅乱了一半。忽必烈忙着和阿里不哥交手。现在反攻南京路已经没多少意思了。倒是大宋西南边陲地大理还在兀良哈台手里。这对大宋是个不小地威胁。” “前年地鄂州之战。兀良哈台地军队损失很小就退回大理盘踞,到现在还占着我们大宋广南西路的邕州。”贾老贼指着地图上地云南和广西位置说道:“西南多山,交通不便,兀良哈台这支军队实际上已经和忽必烈失去了联系,对忽必烈听宣不听调,但这支孤军地存在对我们大宋的广南东西路和京湖路还是有一定威胁,若是不早些除去,怕又会在我们腹地后方突然捅上一刀。所以本官打算从江西调一些军队到广南路去帮老赵葵逐步夺回邕州,一来可以压缩兀良哈台的活动空间。削弱他这支孤军的力量,解决我们大宋的后顾之忧,为将来反攻大理打下基础;二来可以让江西路的新兵创造实战演练的机会,没有上过战场的士兵,即便训练得再好也只是二流军队,真正到了上阵的时候再积累经验就晚了。” “反攻邕州?”高达看着地图盘算道:“广南多山,鞑子地骑兵作用不大,有利于我们江西兵发挥,只是该调多少士兵过去呢?调少了不起作用。调得多了钱粮耗费巨大,怕是大宋国库难以承担。” “本官的意思是,每次调五千到七千左右,以老带新轮流上阵厮杀,拿兀良哈台的军队给咱们大宋军队练练兵,花费地钱粮也不多。”贾老贼一挥手,豪气万丈的说道:“在从江西往广南路调换军队的同时,我们还可以乘机修缮桥梁扩展道路,加强大宋与广南路的联系。要不了几年。广南路就又是我们的一个后方。再说赵葵也太老了,朝廷一直找不出一个适合接替他的人选。你高达多了解些广南路的情况,说不定将来广南路也要交给你兼管起来。一举多得,岂不秒哉?” “兼管广南路?下官可不敢奢望----改天贾少傅如果让下官兼管两淮,那下官倒是很乐意。”高达微笑着发泄了一通贾老贼专门给他穷地方的不满,又点头附和道:“就依贾少傅安排,新兵是要在战场上练一练才能成器,等少傅向皇上请下圣旨,下官在江西马上出兵。”过后,贾老贼又和高达等人谈了一些军务上的事,老管家便来通知贾老贼可以开席,贾老贼这才牵着高达和曹世雄等人来到新家主客厅接受百官地恭喜。繁琐的礼节永远是那么乏味,贾老贼除了站在原地接受众人道贺、还礼还得晕头转向外什么都干不了,如果不是赵、吴潜和董宋臣等人在场,贾老贼还真想拂袖而去,高达和曹世雄等人见势不妙,赶紧溜到一边去找伍隆起和凌震等人喝酒叙旧,从神臂城回来不久的黄药师和董平高等人也极不讲义气的开溜到一边聊临安妓院新来的美女,扔下贾老贼在那里与认识不认识、喜欢不喜欢的人客套。这不,贾老贼无比厌恶的原吉州知府伍庆志就又不识趣的凑了上去…… “下官吉州县主薄伍庆志,恭祝贾少傅乔迁之喜。”伍庆志谀笑着,将一个精美的礼盒捧到贾老贼面前。贾老贼楞了一下,奇怪道:“伍大人,前段时间你不是还是知县吗?怎么现在又转副职了?” “还不是你害地?”伍庆志心里有气,脸上却笑得益发谄媚,“多承贾少傅挂怀。上次丁丞相嫌下官办事不力,所以把下官降为副职。对了,下官谨呈少傅一副唐明皇墨宝,绝对的真迹,请贾少傅笑纳。” “让伍大人破费了,多谢。”贾老贼很想把这个四处钻营还险些害得梁薇堕入虎口地伍庆志再降为县吏。但考虑到自己眼下四处招降纳叛,得树立那么一个榜样证明自己不计前嫌才能稳定人心,所以贾老贼考虑了一下说道:“伍大人是做过知府的,去做主薄未免浪费人才,这样吧,临淮那边正缺知府,不知伍大人可有兴趣去上任?” “临淮?”伍庆志再蠢也知道临淮知府是个比县令强不了多少的虚衔,但考虑到自己再不抓住这个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只怕这辈子就没翻身的希望了。所以伍庆志稍一盘算就咬牙道:“多谢贾少傅提拔,小人愿去临淮为皇上守土安民。”贾老贼点点头,“甚好。那伍大人明天就去吏部领差事,到临淮上任去吧。”说吧,贾老贼也懒得听伍庆志那些虚情假意的感谢,径直去与吴潜等人客套去了。 无比虚伪地与百官客套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该客套地人都客套到了,贾老贼赶紧下令开席,用酒肉灌饱这班官员让他们赶快滚蛋。片刻后,还算丰盛地酒席摆上,贾老贼致词感谢。宾主落座互相敬酒,又是一轮接一轮的客套,眼看太阳落山,贾老贼正庆幸众人就要滚蛋时,外面忽然飞奔进来一名传令兵,向贾老贼递上一份公文,“启禀少傅,京湖路吕大人六百里加急奏报紧急军情。” “紧急军情?!”贾老贼屁股向被扎了一下跳起来,赶紧接过奏报打开细看。那边吴潜、高达和曹世雄等人也赶紧凑过来,生怕大宋最重要地城池之一襄阳城出什么意外。谁曾想贾老贼只将奏报看了几眼,马上就哈哈大笑起来,“诸位同僚,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大宋盟友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在凤翔路打了一个大胜仗,夺得了凤翔路重镇京兆府!忽必烈伪汗的部将廉希宪因为军粮不济、军心混乱导致惨败,已经退出了凤翔路,现在的凤翔路,已经只剩下延安府一座孤城苦苦支撑了。” “好。好啊。”百官纷纷欢呼起来----不过绝大部分官员只是嘴上高兴。心里却在嘀咕,“阿里不哥打胜仗。关我们大宋什么事?”仅有少部分具有战略眼光的官员能明白贾老贼为什么如此欢喜,凤翔路是阿里不哥与盟友察哈台汗国联系地必经之路,阿里不哥拿下了凤翔路,等于就是保证了获得察哈台汗国军需支持的道路,同时切断了忽必烈与四川和大理的联系,其军事意义之重大,丝毫不亚于贾老贼在鄂州歼灭忽必烈军队主力。但也有部分人忧心忡忡---以蒙古人地狼子野心,阿里不哥与忽必烈之战倘若快速决出胜负,不管是谁获胜,下一个目标必是南宋无疑。 “贾少傅,阿里不哥如果飞快打败了忽必烈,下一个目标只怕就是大宋,你对此有何看法?”担心的人中仅有吴潜一人敢当面质疑贾老贼,“阿里不哥虽然与大宋结盟,只怕他刚获胜,立即就要撕毁盟约啊。” “吴丞相此言差矣,君子治国,仁义为本,以德服人。阿里不哥如果连最基本的遵守承诺信义一点都做到的话,纵然获胜也将是万夫所指,遗臭万年。”贾老贼摇头晃脑的答道。吴潜老脸一红,硬着头皮说道:“贾少傅言之有理,鞑子乃是化为蛮夷,不通王化,而且素来言而无信,大宋还是应该早做提防的好,以免事到临头,措手不及。” 贾老贼微笑不语,吴潜老脸更红,红到不能再红的时候,索性也跟着贾老贼笑了起来,直笑得众人莫名其妙,不知当朝两大重臣为何发笑----也只有贾老贼和吴潜两人心知肚明,刚才他们的对话其实就是一年前贾老贼从鄂州归来的翻版,只是两人地立场掉转过来而已。笑够了以后,贾老贼正色说道:“吴丞相放心,贾似道对此早有提防,下官明日就奏请皇上遣使忽必烈,商议与忽必烈停战重开边市,以大宋出产的粮食与忽必烈交换马匹,缓解忽必烈眼下的危机。” “用粮食和忽必烈交换战马?”吴潜沉吟道:“忽必烈眼下四面受敌,粮饷万分吃紧,南京路又被曹世雄扫荡了一遍,耽误了种麦季节,加重了今年粮荒的危险,确实十分需要粮食。只是战马同样是重要军需,忽必烈会答应用战马交换粮食吗?” “南有大宋,北有阿里不哥,东有高丽权臣叛乱,西有刘太平占据凤翔,内有李侍机而动,内忧外患,四面环敌。”贾老贼微笑道:“忽必烈只要足够聪明,就算明知是饮鸩止渴,也只会选择暂时向大宋妥协,延缓他败亡的时间。” 第二章 饮鸩止渴 和贾老贼估计的一样,接到廉希宪惨败消息的忽必烈确实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多少个晚上睡不着觉,以至于在这期间最疼爱的皇后察必为忽必烈生下嫡子孛儿只斤真金,忽必烈都没露出什么笑容。而忽必烈的心腹谋士姚枢、郝经、窦默和心腹大将按嗔、塔察尔和伯颜等人也好不到那里,个个都是死了亲娘老子一般愁眉苦脸,没一个有好脸色,相反倒是忽必烈的头号心腹子聪表现得非常平静,谈笑自若。 全体忽必烈军高层坐卧不宁的过了一段时间,到了二月二十三这天,又有一个噩耗传来,高丽权臣林衍和金俊在得知他们与南宋联系的机密走露后,先发制人废掉了忽必烈在高丽的傀儡国王王另立新王,忽必烈派驻高丽的七二名达鲁哈赤也被屠戮过半,正式举兵造反。高丽叛变的消息对兵力日见捉襟见肘的忽必烈来说无异于青天霹雳,忽必烈不敢怠慢,赶紧召集众心腹谋士商议对策。 “二月初六深夜,林衍封锁国都城门,金俊提兵包围王官,威逼王退位,立高丽高宗王年仅十一岁的幼子安庆公王为王。二月初八,林衍与金俊威逼王布告高丽国民,正式脱**立向宋称臣;二月初九到二月十五,林衍控制的高丽军队陆续袭击各地镇守府,先后杀害达鲁花赤四十九人,驱逐十八人,高丽仅有西京、熙州与龙州三城仍在忠于蒙古的军队手中,目前我军残部与高丽叛军在大同江隔江对峙,叛军队伍为我军十倍,并且持有数量不明的宋人神秘武器手雷,大同江防线告急……。” 听着高丽急报,城府甚深的忽必烈还能保持冷静,至少脸上不动声色,他手下的一干武将则早已个个暴跳如雷,无不咆哮着要去找高丽叛军算帐。把高丽棒子杀光杀绝。其中又以资格最老的宗王塔察尔吼得最为大声,“大汗,这些高丽蛮子不能轻饶了他们,得马上起兵镇压他们,把高丽叛逆杀光杀绝!否则事情一开了头,地方上那些早怀异志的逆臣有了榜样。就会跟着有样学样了。” “王爷说的话有道理,这个口子不能开。”大将粘合南合也附和道:“大汗如果坐视高丽叛变不做处置,那么地方上那些手握重兵的逆臣就会觉得大汗软弱可欺,山东的李会第一个起兵响应,太原地李毅奴哥、戴曲薛和邳州的张邦直这些早就对大汗听宣不听调的逆臣也会接二连三的反叛自立,甚至连孤立在大理的兀良哈台也说不准会怎么样。要想镇住这些野心饽饽的逆臣,就得拿出雷霆手段镇压高丽,杀鸡给猴子看。” “王爷和拈合将军都言之有理,可要想镇压高丽叛逆。军队从那里来?军粮从那里来?”窦默苍老地脸上尽是忧虑,沉声说道:“鄂州一战,王爷的主力全军覆没。剩下的精锐部队一部分驻扎在开平,一部分被廉希宪带去了凤翔路,二线军队或是镇守地方,或是南防宋人,还得抽调兵力监视野心勃勃的逆臣李、李毅奴哥等人。在河北,王爷手里连一万人的机动兵力都拿不出来,还有什么兵力去镇压高丽?” “军队也许还有办法,可粮草怎么办?”郝经补充道:“山西河北存粮要应付与阿里不哥的战事,南京路被曹世雄烧杀抢掠一番后不仅不能提供粮草。反而要向大汗伸手要粮,山东去年蝗灾,无数农田颗粒无收,剩下的一点存粮自给尚且不足,还拿什么支援前线?” 蒙古众主战将领哑口无言,倒是正在焦头烂额的忽必烈抬头问道:“郝先生,你说军队有办法解决?什么办法?”郝经躬石答道:“回禀大汗,中原大地人力雄厚,大汗可命各地加强募兵。多招青壮为丁,不出三月,可建十万大军。” “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姚枢长叹一声说道:“三个月招十万兵,是有可能,可时间不嫌太长了吗?三个月时间,已经够林衍金俊打到长白山了,不要忘了急报上有一条---高丽叛军手里可有宋人的神秘武器!到时候阿里不哥再和高丽叛逆一联合,我们开平地军队就腹背受敌了。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招兵容易养兵难,没有粮草拿什么养兵?” 郝经也没话说了。所有人全都将目光转到了忽必烈脸上。期待忽必烈做出决策,谁知一直不动声色的忽必烈忽然长叹一声。“天灾**,内忧外患,四面环敌,难道天要亡我忽必烈吗?”忽必烈众心腹黯然,深知忽必烈军队现在已经到了最危险地时刻,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土崩瓦解,万劫不复。这时候,姚枢小心翼翼的建议道:“大汗,要不暂时封锁高丽叛变的消息?只要拖到今年秋粮下来,也许我们还有转机。” “朕也想过封锁消息,拖延时间。”忽必烈面无表情,“可高丽逆臣和南面的贾似道老贼也有联系,贾老贼会放过这个打击我军军心的机会吗?”说罢,忽必烈站起来在大殿中转了几圈,忽然又说道:“诸卿,若朕向阿里不哥称臣,换取停战,你们以为如何?” “大汗。万万不可啊!”忽必烈地心腹们个个魂飞魄散---忽必烈向阿里不哥投降称臣。那么阿里不哥地亲哥哥忽必烈也许还能保住荣华富贵。但忽必烈这些心腹可就没一个能逃出阿里不哥地毒手了。所以忽必烈地这些心腹们二话不说。马上向忽必烈大说阿里不哥如何如何阴险毒辣卑鄙无耻。阿里不哥手下地走狗阿蓝答儿和刘太平等人如何如何心狠手辣狡诈狠毒----总之一句话吧。忽必烈如果向阿里不哥投降称臣地话。那么肯定只有死无葬身之地一条路可走。 “大汗真是越来越工于心计了。明明担心手下在这种危难时刻叛变离去。却故意先说自己想投降。试探部下地态度。”一直在冷笑着不说话地子聪看出忽必烈地用意。忍不住笑出了声。“呵呵。” “子聪大师。你在笑什么?”忽必烈老鹰一样地眼睛转到了子聪地光头上。其他人地愤怒目光也全部转到子聪光头上----心说老子们在这里为了大汗地基业劳心伤神。你这个狗秃驴平时最得宠爱。今天倒一句话不说了。子聪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忙向忽必烈拱手道:“大汗见谅。小僧是为大汗眼下地处境而笑。” “你说什么?”忽必烈地心腹们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全都向着子聪怒吼起来。个别人甚至还下意识去摸到武器。忽必烈也被子聪地话弄得一阵糊涂。一张还算帅气英俊地脸铁青下来。向子聪喝道:“子聪。朕如今外有强敌压境。内部濒临崩溃。你还认为好吗?” “大汗如今地状况是极端不妙。”子聪不慌不忙地答道:“但否极泰来。事态恶劣到了无法再恶劣地地步。大汗地转机也就来了----小僧敢断定。一个月时间之内。大汗定有转机。度过此劫!” “愿听大师高见。”忽必烈放缓口气。心知自己这个最得力地谋士必然已经看出了什么。旁边地按嗔也问道:“子聪大师。既然你说大汗否极泰来。那眼下地高丽叛变如何处置?” “高丽蕞尔小国。何足挂齿?”子聪轻松地微笑道:“从南京路抽调兵力北上镇压就是了,南京路郭侃手里的总兵力足有六万,抽调个三四万足够---高丽女人**功夫了得,高丽男人在战场上就不怎么样了。” “从南京路抽调兵力?”忽必烈大吃一惊,脱口问道:“那宋人怎么办?宋人如果攻打南京路,那用什么去抵挡?” “贾似道有那么傻吗?”子聪一耸肩膀,微笑道:“南京路被曹世雄扫荡了一遍,农田破坏民不聊生,贾老贼不会傻到来替大汗檫屁股。退一万步说。宋人中就算有脑袋发热想收复旧都,南京路的平原地形也不利宋人的步兵作战,我军以空间换时间,先让宋人占着南京路又如何?待郭侃地军队剿灭了高丽叛乱,回过头再收复南京路,还不是轻而易举?” “有道理。”忽必烈点点头,又皱眉道:“那军粮从那里来?朕手里可是一颗粮食都拿不出来了。” “简单。”子聪轻松得象是以前庙里偷吃狗肉一样,“贾老贼会给大汗提供粮草。” “你疯了?”忽必烈以为自己的头号谋士忽然患上了失心疯,脱口问道。姚枢、窦默等文官哑然失笑。按嗔、粘合南合与塔察尔干脆就指着子聪捧腹大笑,“子聪大师,你一定是没睡醒吧?贾老贼和大汗不共戴天,会送给大汗粮草?” 面对众人的嘲笑,子聪不急不恼,瘦脸上反而露出了自信地微笑。忽必烈正要询问子聪自信的原因时,外面忽然飞奔进来一名黄门官,手捧一道奏章,高声说道:“启禀大汗。宿州六百里加急。宋人遣宋京为使入境,请求与大汗停战议和。重开边市交易粮盐马匹,宿州守将请示是否允许宋人国使北上?” “什么?!”除了子聪之外,大殿中每一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看着子聪就象看着神仙一样。子聪则微笑着喃喃自语道:“贾老贼,果然不傻。” “允许!”忽必烈震惊过后,马上命令道:“六百里加急传令宿州,允许宋人国使北上大都,让沿途诸城好生接待并保护宋人使者,不得怠慢。还有,为宋人国使提供上好车马,让他们以最快速度抵达大都。”“微臣遵旨。”黄门官领命而去。忽必烈这才转向子聪,用惊讶无比的口气问道:“子聪大师,你是神仙吗?你是怎么料到宋人会给朕提供粮草的?而且还料到了宋人会与朕停战?” “答案就两个字----权衡。”子聪得意洋洋,向目瞪口呆的忽必烈和众同僚解释道:“阿里不哥夺得了凤翔路,大汗控制的军队被一分为二,偏巧又内忧外患处处生烟,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万劫不复,贾老贼就是明白这点才选择与大汗议和。否则大汗一旦失败,甚至向阿里不哥称臣投降,阿里不哥声势大张,那么宋人目前的和平局面立即便会被破坏,受到阿里不哥威胁。贾老贼又要争取时间控制朝政,平息内部分歧,招兵买马积蓄力量,甚至还要等宋人老皇帝病死换上白痴皇太子赵登基,贾老贼才能真正独掌机枢,而要做到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所以贾老贼就只有选择与大汗停战一条路可走。借着大汗的军队做宋国与阿里不哥之间地屏障,为他重整宋国争取时间。” “既然贾老贼有心想要和大汗停战,那他为什么还派曹世雄深入南京路烧杀抢掠,导致廉希宪军兵败凤翔路?”塔察尔还是有些不明白。子聪滩手答道:“这就是贾老贼的奸诈之处了,阿里不哥拿不到凤翔路,那么军需物资无法补给,最多也就能坚持一两年时间。现在贾老贼帮助阿里不哥夺得了凤翔路,大汗形势危急,贾老贼又跑出来支援大汗。不使大汗迅速败给阿里不哥,使大汗与阿里不哥之战旷日持久,那么贾老贼就仅可以争取时间养精蓄锐。又可以使大汗与阿里不哥自相残杀,消耗双方力量,第三贾老贼还可以从与大汗的贸易获取好处。一举数得,贾老贼何乐不为?” “看着吧,贾老贼急着给宋人军队扩建骑兵,为将来与大汗或者阿里不哥的战事做准备,与大汗的贸易必然以战马为主---逼着大汗用战马去换他地粮食。”子聪用一句很粗俗的话结束他的长篇大论,“总之一句话,贾老贼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只要大汗在与阿里不哥的战事中重新占据上风。贾老贼就会毫不客气往大汗背后又捅刀子,不会让大汗和阿里不哥那么快决出胜负。” 子聪把他地话说完后,忽必烈及其心腹个个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贾老贼会狡诈到这地步。过了良久后,忽必烈才长叹道:“贾老贼----阴险如蝮蛇,狠毒胜豺狼。”子聪补充一句,“奸诈似狡狐----高丽就是贾老贼逼反的,借刀杀人这一套,贾老贼玩得简直就是炉火纯青!” “呵呵。可惜这样地人才不为朕所用,可惜了。”忽必烈笑了笑,转向众人问道:“诸卿,宋人提出停战并重开边市,以子聪大师的分析,贾老贼很可能是要逼着蒙古用战马去换他的粮食,你们以为如何?” 塔察尔等人全傻了眼睛,不知该如何回答----忽必烈手里最缺的就是粮食,可要是拿战马去交换粮食。等于是帮贾老贼组建大宋骑兵。其后果究竟有多严重,现在可没一个人敢断言。仅有姚枢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饮鸩止渴。” “是饮鸩止渴。”忽必烈淡淡说道:“但这杯鸩酒,朕不得不饮。传令下去,让郭侃暂时把民政移交给史天泽,从南京路抽调四万军队北上,镇压高丽叛变。粮草么,大都这边准备和阿里不哥作战的存粮还有一些,先调去给郭侃,让他赶快解决高丽。” “高丽叛军手里有宋人神秘武器,大汗请小心。”姚枢提醒道。忽必烈一笑,“贾老贼不会傻到把新式火药配方送给高丽,高丽叛军手里的神秘武器不会太多,郭侃应付得了。”京日夜兼程抵达大都,向忽必烈递交国书要求宋蒙全面停战,并且要求重开边境市场,鼓励民间贸易并用大宋出产地粮食与忽必烈交换战马----贾老贼那个叫黑啊,提出地价格差不多是一斤粮食换一斤马肉,忽必烈也不傻,一边严词拒绝,一边用金银珠宝贿赂全权代表贾老贼与忽必烈谈判地宋京,要求宋京在谈判桌上让步,最后宋京在忽必烈的金钱美女攻势面前投降,答应忽必烈以六石粮食交换一匹战马地条件。其实这个价格贾老贼也没吃亏,南宋的战马稀少到大部分达官贵人出门只能乘牛车的地步(史实),市场上马匹简直就是天价,六石粮食大约是五百八十二公斤,以南宋的富庶,这个价格实在是太划算了。松了口气的忽必烈连眼皮都不眨,马上就答应先交换一万五千匹战马的粮食。 除了停战和重开贸易这两个主要谈判条件,贾老贼还指使宋京提出要求忽必烈归还邕州的附加条件,并且贾老贼还十分好心的替忽必烈考虑到了兀良哈台听宣不听调的窘境,说是兀良哈台如果拒不交还邕州,那么大宋有权使用武力夺回邕州----但宋蒙双方都不得以宋军在邕州地军事行动为借口重开战事。忽必烈也担心兀良哈台在西南坐大,巴不得贾老贼替自己去削弱兀良哈台,减少兀良哈**立叛变的可能性,自然是一口答应。 国家谈判中总是充满阴谋诡计,忽必烈听从降将刘整献计,以重金贿赂宋京,要求在京湖路重镇襄阳城北面的鹿门山开设互市(两国交界处公认集市),而目光短浅的宋京认为襄阳开设边市有利于两湖鱼米之乡的贸易,竟然答应了忽必烈的条件----这也埋下了襄阳血战的祸根。除此之外,收了范文焕和伍庆志不少好处的宋京乘机把临淮也加进了边市名单,临淮成了宋蒙边市,等于就是让忽必烈默认临淮成为大宋领土,在停战期间再没理由去攻打收复,忽必烈并不把随时可以收复的临淮放在眼里,欣然允诺----变相地助长了眼下谁都没重视的共耕田法顺利实行。 忽必烈急着从南宋手里换到粮食缓解眼下的燃眉之急,与宋京的谈判仅谈了三天就顺利结束,按规矩,忽必烈得派国使到南宋回访,顺便巡视边市开设和监督战马交换。忽必烈正在与众人商量国使人选的时候,宋京却又代表贾老贼提出了一个条件,“大汗,贾少傅曾经告诉小使,说是大汗派遣使者的人选本是蒙古内政,贾少傅无权干涉。但贾少傅很是希望大汗能遣子聪大师为国使出使大宋,恳请大汗玉成。” “贾少傅希望小僧为国使?”子聪有些疑惑。宋京微笑答道:“不错,贾少傅久闻子聪大师才名,只恨一直无缘相见。所以贾少傅很希望子聪大师能移趾大宋一见,以慰生平所愿。” “在大汗与阿里不哥战事中重新占据上风前,贾老贼不会对大汗下手,我去临安应该很安全,去亲眼看看贾老贼究竟是什么德行也不错。”子聪稍一盘算,合掌答道:“既然贾少傅想与小僧一见,那小僧也无意见,愿往临安一游。不过这事必须由大汗同意,小僧无权做主。” “子聪大师是本汗重臣……。”忽必烈有些舍不得好帮手子聪秃驴离开,本想拒绝之后改派郝经为使,但话到嘴边,忽必烈却改了主意。“由他出使大宋,正合朕意,朕准了。” “多谢大汗玉成。”宋京大喜,拱手感谢,心里却在嘀咕,“贾少傅那么想见子聪这个贼秃驴干什么?难道把忽必烈的左右手骗过去一刀砍了?” 第三章 秃驴子聪 “贾老贼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出使南宋的路上,子聪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鄂州之战后回到大都,子聪知道了自己在鄂州所见的贾老贼并非真货,而是贾老贼的副手韩震假扮,被愚弄的子聪对此并没有表现出恼怒,而是深深的摇撼,遗憾自己没能见到真正的贾老贼,见到那个在崩溃边缘把南宋扭转乾坤的贾老贼。所以宋京在向子聪提出出使邀请后,子聪稍一考虑就答应下来,为的就去见见真正的贾老贼是什么样的人。 子聪不是第一次到南宋和临安了,二十三年前,怀才不遇的子聪出家为僧,跟着秃驴师傅海云云游四海,了解各地风土人情。期间子聪就到过大宋的国都临安,临安城富甲天下的繁华曾经给子聪留下过深刻印象,不过说到印象最深的,还是南宋不杀文官造成的官员**严重,还有就是富庶的南宋对最底层农民沉重的苛捐杂税,子聪很有兴趣想了解了解南宋现在的情况,看看贾老贼除了军事才能和擅长争权夺利外,还有没有治国才能。 从两淮到临安一路走下来,南宋的崭新面貌很是让子聪吃惊不小,虽说南宋对百姓的捐税仍然沉重,但官员在贪污**上已经隐蔽和收敛了许多,至少没有官员再敢明目张胆的对百姓乱征苛税,贪污依旧手段却相当聪明,多是靠实施土木工程和加大当地资源贸易从中牟取巨额利益----这样的官员虽然可恨,但也将当地道路桥梁重新翻修和拓展了民间贸易,对国计民生也有不少好处。 南宋官场风气的变化,子聪稍一打听就明白了其中蹊跷,贾老贼对税赋贪污和加重民间剥削恨之入骨,凡是有倒霉鬼被抓到不审不判----南宋不杀文官,审判后最多革职回家,连个人财产都不收缴,那些贪够了的官员回家照样做富家翁;贾老贼也不愿背上破坏国家法度的恶名,改变手段。把官员抓到就关进大牢里吃糠咽菜给狱霸毒打,审理上却要求三审定案,要求证据确凿详机----犯罪官员对当地百姓每人加一文钱的税,那么审理他们的官员就得把每一个被加税的百姓口供和画押拿到才能定罪审判,光是定罪都得三年五年,还有复审重审下来。犯案官员就算出狱也可以直接去买棺材了。这还不算最毒的,最毒的是贾老贼定下了一条不成文地规矩,凡是副职举报正职证据确凿,那么副职就地接任正职----各级官员还想打赋税的主意,就得仔细掂量掂量后果了。 有人要说了,贾老贼如此倒行逆施不怕招官员恨吗?但他就错了----地方官员们对贾老贼的喜爱远胜过丁大全呢!原因无他,贾老贼在税赋上盯得虽然紧,在商业和土木工程上的**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可以说是故意纵容。尤其是纵容地方官员开矿挖煤和伐林采木,并且亲手创造出了采矿证、采煤证和林木经营许可证等等专卖证,让地方官员通过倒卖这些证件和抽佣大把大把的捞铜钱。除此之外。地方上有什么修路建桥的,贾老贼不仅指示户部尚书胡大昌和属于赵党地工部尚书杨栋一律照准,还默许地方官员搞什么贷款修路收费还贷。总之地方官员只要不触犯直接加税加赋的底线,其他的事情上贾老贼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告到朝廷上贾老贼也尽力维护,这样一来,地方官员既有捞钱的机会,又可以缓解沉重税赋引起的阶级矛盾,还能开拓商业增加就业岗位让老百姓增加收入。民富则国自然强,皆大欢喜。 “允许一定程度的**,以隐蔽的手段剥削百姓,大兴土木鼓励商业矿业使民间富足,方便下一步的隐蔽剥削。”子聪号称当世奇才,很快就看出贾老贼温和改革的真面目。明白了这点后,子聪不禁对贾老贼佩服万分----以南宋目前地状况,如果象子聪建议忽必烈行汉法一样搞一次天翻地复的大改革,南宋这架积重千钧的破马车非立即散架不可。倒是这种温和式改革非常有效,既兼顾到了各个阶层地利益,又可以从根本上缓和社会矛盾,逐步的增加国家收入。 走走看看,不知不觉已到临安码头,在子聪的要求下,宋京和子聪一行舍船步行,从陆路入城。与二十年前子聪见到的临安不同,现在的临安在繁华上已经更上了一层楼。就连城外都是人烟稠密。茶肆酒楼店铺成行,房屋楼舍林立篦比。子聪暗暗估计了一下,如果没有战乱再这么发展下去,最多二十年后,临安城就得把城池扩大一倍。看到这里,子聪不由又是一阵艳羡----虽然自己苦心为忽必烈经营建设,但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北方才能有如此繁华富庶的城市啊? “刚才那个唱出嫁小媳妇的小妞,不知是那个院子的姑娘?长得可真不错……。”子聪正嗟叹的时候,街道旁边一处瓦子中飘出一个子聪十分熟悉地声音,子聪扭头一看,立即便在瓦子繁杂稠密的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声影,子聪不由大喜叫道:“黄药师!黄仙长!” “谁叫我?声音好象在那里听过?”正在瓦子里与歌女打情骂俏的黄药师有些纳闷,回头往街道上看时,子聪那张熟悉的笑脸便赫然入目----黄药师脸色大变,一把推开怀里的少女,顺手操起屁股上板凳就冲了出去!旁边的董平高和黎尚武等衙内军将领大为惊讶,正要问黄药师为什么那么冲动时,黄药师却已经大吼起来,“弟兄们!出来和老子打死这个狗秃驴!给老子们在神臂城战死的弟兄们报仇!” “给神臂城战死的弟兄报仇?”董平高等人大奇。那边子聪也吓了一跳,忙摆手解释道:“黄仙长,你别误会,小僧……。”子聪地话还没说完,黄药师的板凳已经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子聪赶紧连滚带爬的躲开,旁边子聪带来的怯薛也已举刀劈去黄药师的板凳。黄药师在蒙古军队里呆过,将那些怯薛穿的服色一眼认出,退后几步红着眼睛大吼道:“董平高,黎尚武。你们两个龟儿子怎么不带人动手?这个狗秃驴就是忽必烈地心腹子聪!旁边这些鞑子,是忽必烈的卫队士兵!” “鞑子?汉奸?!”董平高和黎尚武等人也听过子聪地名字,马上各自拔出武器怪叫着冲出瓦子----现在地衙内军可不是以前的衙内军,在神臂城血与火地淬炼中,这些昔日地纨绔子弟已经成长成了真正的精锐战士,上百人提着刀冲上去。散发出来那股杀气竟连忽必烈的怯薛卫队都心惊胆战,赶紧簇拥着子聪向后撤退。不曾想街道上的南宋百姓也已经冲了上来,砖头石块白菜鸡蛋的往子聪等人身上直招呼,不少人甚至已经从路边找来木棍铁棒等武器准备和蒙古人拼命。故地重游的子聪不由又是大惊,“宋人百姓不是一向软弱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仇恨蒙古人了?难道又是贾老贼搞的鬼?” “黄药师。董平高。黎尚武。你们不要发疯!”宋京不敢怠慢。忙拦在黄药师等人面前解释道:“你们不要乱来。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子聪大师是蒙古派到大宋地国使。而且还是贾少傅邀请他来地大宋。你们别乱来!” “放屁!”黄药师红着眼睛咆哮道:“子聪给鞑子当走狗。这些年害了我们多少汉人?贾少傅曾经说过。鞑子那边除了忽必烈以外。第二个想杀地人就是这个狗秃驴!即便邀请他来大宋也是把他骗过来一刀砍了!” “真地。真是贾少傅地命令。不信咱们这就去见贾少傅。”宋京满头大汗地解释道。黄药师那里肯信。只是咆哮道:“少罗嗦!给老子滚开!弟兄们。乡亲们。杀了这些狗鞑子!杀了这个狗汉奸!给咱们弟兄报仇!给咱们汉人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无数人怒吼起来。喊着各种报仇地口号。石头砖块雨点般砸向子聪一行。还好。这时候临安禁军陈大方地军队已经赶到。及时用盾牌将愤怒地临安百姓隔开。但衙内军就比较难办了。以黄药师、董平高和黎尚武三人为首地衙内军现在打架地本事已经远超过陈大方手下这帮酒囊饭袋。人数虽少却把陈大方地多数人打得满地找牙。宋京和子聪等人见势不妙。赶紧靠着临安禁军地保护往城里冲。后面陈大方亲自指挥部队拼死拦住黄药师等人。宋京和子聪等人才得以逃进临安城里----不过子聪一行人每人身上都多了不少被石砸出来地青紫。 “子聪大师。真是抱歉。一会下官一定向贾少傅禀报此事。请贾少傅好生治治衙内军那帮兔崽子。”宋京连声道歉。子聪涵养甚深。擦着光头上被砸出来鲜血微笑道:“宋大人不必在意。黄仙长乃是性情中人。这点小僧早就知道。与宋大人无关。”说到这。子聪又疑惑地向宋京问道:“不过宋大人。刚才小僧听到不少临安百姓都喊为什么玉莲姑娘报仇?这玉莲姑娘是谁?” “玉莲是一部戏曲里地角色。戏曲地名字叫《玉莲恨》。”宋京有些尴尬。仔细解释道:“这部戏是贾少傅亲手写地故事。请汤汉、李伯玉、陈宗礼和范东叟四位当世大儒润色谱曲。在临安流传甚广。贾少傅又命令大宋各地地戏班曲人都得演唱此曲。是以其中地玉莲姑娘深入人心。提到蒙古人。基本都会想起玉莲姑娘。” “戏曲中的玉莲姑娘与蒙古人有何相干?”子聪听得一头雾水。宋京更是尴尬,苦笑道:“戏中的玉莲姑娘是一户北方汉人之女,只因蒙古人在北方推行**权,玉莲姑娘在出嫁当夜必须陪当地蒙古人保长过夜,玉莲姑娘不堪受辱与新郎逃出村庄,准备逃往大宋寻求自由。不曾想被蒙古保长带着蒙古兵抓住,新郎与玉莲姑娘的家人都被杀害,玉莲姑娘受尽蒙古保长凌辱,被生生折磨而死。这部戏极为凄惨,只要是看戏地汉人,没有一个不哭泣落泪的。听说还有不少地方的瓦子里,演蒙古保长的人被打;在军队里演出,军队里的士兵还有提刀冲上戏台去砍蒙古保长的……。” “胡说八道!这是污蔑!”子聪光头上青筋暴跳,愤怒道:“北方是有少部分地方的不法蒙古保长对汉人实行**权,但根本不受官府支持!而且北方汉人对大宋几乎淡忘。就算逃也不会往南方逃!” “这是贾少傅亲手写的戏,子聪大师有问题地话可以去找贾少傅亲自谈论。”宋京一耸肩膀,心说你还没见过更厉害地,贾少傅正在抽空写一部蒙古人杀汉人只要赔一头瘸腿毛驴地戏,还有一些马屁精文人为了讨好贾少傅,也在挖空心思的写一些煽动汉人杀蒙古人地戏剧词曲。等到这些戏流传开来,那才有乐子看。子聪气得直哼哼,心里却着实发毛----这样的戏剧如果流传开来并深入人心,将来宋蒙战争又起,重视理学地大宋军民可是玩命也要杀蒙古人了。 领着子聪到了太常寺投宿,宋理宗的圣旨很快传来,宋理宗因为身体不适,将委派贾老贼全权代表宋理宗与蒙古国使子聪交涉,宋理宗在身体有好转的情况下才能找机会接见子聪。子聪对于能不能见宋人皇帝倒不在意。只是刚落宿便要求宋京替自己引见贾老贼,宋京派人先去咨询贾老贼得到允许后,这才在军队的保护下领着子聪去西湖葛岭拜访贾老贼。 夕阳下的西湖葛岭风景如画。半闲堂中贾老贼家的娇妻美妾个个妩媚动人,但这一切都不能使子聪驻足半步,子聪心里只是想象着贾老贼究竟是什么模样----在忽必烈统治下的蒙古民间,贾老贼是世间最丑恶最恐怖的杀人魔王,一个生喝蒙古人鲜血的可怕怪物,面目狰狞,全身长满三寸长地赤毛,血盆大口,睡着时都不会闭下的眼睛就象狼眼一样闪烁着绿光。说起话来就象毒蛇吐信一样咝咝的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舌头还是分叉地。而在蒙古军的高层中,所有人一致认为是贾老贼是个长得歪瓜裂枣的猥琐小人,五短身材,三角绿豆眼,厚得象腊肠一样的嘴唇,酒糟鼻子招风耳,说话时吐出的气体就象刚吃了半斤生大蒜一样难闻----牙齿缝里还有没剔干净的菜叶肉丝。不过在红梅阁的花园里看到贾老贼的真正面目时,已经做好一切心理准备的子聪却呆住了…… 金黄色地夕阳象是给大地涂上了一层黄金,青葱的葡萄架下。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石桌前看书,他身形高挺纤瘦,相貌清秀而忧郁,眼睛如同黑宝石般的明亮却又那么的清澈,目光中透露出深邃的睿智,他更像个洞察世事人情的哲人或者怀才不遇的诗人,而非大宋军队的最高统帅。不时间,他轻轻摆下头,手指拨弄下额边垂下来遮住眼睛的乌黑长发。而全副武装地亲兵站在他的背后挺胸收腹。仿佛铁铸般一动不动,与他轻微的动作形成鲜明对比。赏心而悦目。子聪不由看得呆了,情不自禁的惊叫道:“大汗!” “不是大汗。”子聪很快让自己从震惊清醒过来,眼前的贾老贼与忽必烈在相貌上其实没有一点相象,忽必烈相貌倾向于英武硬朗,贾老贼则阴和柔美一些,不过两者之间的气质神韵却十分相似,尤其是那种君临天下的霸气----如果此刻贾老贼手里的那本书不是《御女十八式》的话,那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了…… “子聪大师,久仰大名。请座,给大师上茶。”贾老贼放下书卷,微笑着往旁边地石凳一指,一双象深潭般清澈地眸子扫到了子聪眼睛上,让子聪产生一种连自己心底最**的秘密都被贾老贼看破地感觉。子聪身上顿时出了一层冷汗,“难怪他能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与大汗分庭抗礼,果然是当世人杰。”想到这里,子聪抖擞了全部精神,彬彬有礼坐到贾老贼的石桌对面。 “你们都下去吧,本官想和子聪大师单独谈谈。”贾老贼淡淡的吩咐道。郭靖等亲兵与给子聪上茶的丫鬟一起退下,宋京也战战兢兢的逐步退出花园,直到花园口方才敢转身背对贾老贼。子聪不由又是暗赞一句,“能让部下对自己尊敬到这地步,普天之下除了他与大汗之外,再无第三人选。” “子聪大师,这是今年采下来的雨前,请尝尝。”贾老贼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仿佛万里迢迢把子聪请到这里就是为了让子聪喝这杯茶一样。子聪小心捧起茶杯喝了一口。闭目品味,赞道:“清香扑鼻,先苦后甘,回味悠长,果然是好茶。” “好茶先苦后甘,良才同样如此。”贾老贼淡淡说道:“子聪大师先入仕后为僧。又从僧入仕,何尝不是先苦后甘?” 贾老贼的话看似浅白,实则深奥,以子聪之才,竟找不出一句话来回答,只能苦笑道:“贾少傅,你万里迢迢将小僧召入临安,不会就只为了与小僧讲谈茶道吧?” “当然不是。”贾老贼微笑,“子聪大师。你以为本官为人如何?” “少傅天资伟才,世之枭雄。”子聪老实答道。贾老贼笑道:“那忽必烈又如何?” “大汗英明神武,惟有少傅能与之匹敌。”子聪又说了一句老实话。贾老贼笑了笑。又问道:“那忽必烈之才与本官相比,孰优孰劣?” “各有所长,难分高下。”反正也没外人在场,子聪也敢说些实话。贾老贼笑容依旧,“那忽必烈手下人才与本官手下人才相比,又孰优孰劣?” “贾老贼问这个干什么?”子聪隐约想到些什么,被贾老贼冷电的目光一扫后,子聪情不自禁的如实答道:“若以部下人才,那少傅就输大汗太多了。大汗麾下猛将如云。谋士细雨;而少傅麾下,奸佞谀臣与鸡鸣狗盗之徒似过江之鲫,真正得用之人并没有几个,偶有才学智谋、勇猛善战之辈,却都各有缺点,难以独挡一面。只是少傅善于用人,扬长避短,是以至今未出大错。”(黄药师:提都不提我,伤心啊) “说得好。”贾老贼鼓掌。叹气道:“本官麾下,高达和吕文德之流勇猛有余,领兵打仗乃是长项,智谋战略都嫌不足;韩震和廖莹中之流忠心有余,善于钩心斗角坑蒙拐骗却无治国之能;宋京、翁应龙乃庸碌之辈,不足挂齿;李庭芝、陆秀夫和文天祥年龄太轻,资历与经验都嫌不足,还需要时间成长;王坚、张钰远在四川,远水难解近渴。本官身边。缺人啊。” “少傅不必挂怀。以少傅之才足以弥补一切,只要少傅运用得当。镇守大宋江山,绰绰有余。”子聪合掌答道。贾老贼笑了笑,“大师之言有理,以本官麾下人才,保住大宋江山也许绰绰有余----但开疆拓土,北伐中原,那就远远不足了。” 子聪看了贾老贼一眼,却见贾老贼目光灼灼,却在凝视着自己。子聪忙合掌答道:“少傅若是有心,只需广招天下英俊,讲论治道,以大宋之人才济济,必不缺少经天纬地之才。” “那本官若是有心招募大师呢?”贾老贼缓缓问道:“大师乃当世人杰,有张良陈平之才,本官若是有心任用大师,大师可愿舍忽必烈而随本官?” 贾老贼的话有如晴天霹雳,子聪虽然已有些准备却也身体一震,半晌才合掌答道:“多谢少傅错爱,若是别人向小僧提出如此要求,小僧必当认为是对小僧地莫大侮辱,这话由少傅提出,小僧却受宠若惊,感到莫大荣幸----但大汗对小僧有知遇之恩,小僧怎可背叛?”“良禽择木而栖。”贾老贼淡淡说道:“忽必烈眼下情况如何,子聪大师比谁都清楚。鄂州一战,忽必烈精锐尽失,历史的车轮在那一刻已经背离了他。纵然百足之虫死而未僵,不过也是垂死挣扎,难成大的气候,子聪大师是聪明人,何不早做决断?” 子聪不语,沉思良久后,子聪最终还是摇头道:“少傅错爱小僧,小僧感激不尽,但大汗对小僧的深恩难保,小僧实难在此危难时刻舍大汗于不顾。” “忠臣不忘旧主,大师顾念旧情,本官也不勉强。”贾老贼也不指望立即能把忽必烈历史上的死忠子聪拉到这边,只是向子聪伸出一只手笑道:“不如这样,大师可以尽情辅助忽必烈,但忽必烈有朝一日不幸败亡,大师再过来辅助本官如何?” 子聪很认真的考虑了一阵子,最终合掌答道:“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只要少傅不嫌小僧薄才,小僧定当恭敬从命。” “好,击掌为誓如何?”贾老贼大喜笑道。子聪也笑了笑,伸出手在贾老贼地手上轻轻拍了一下,又合掌说道:“少傅若是不弃,小僧有一同胞兄弟姓刘名秉恕(注1)目前赋闲在家,小僧可修书一封与他,劝他到少傅麾下任事。” “大师果然聪明。”贾老贼笑笑,对子聪那点花花肠子心知肚明,点头答道:“只要是大师推荐之人,本官一定重用。” 注1:刘秉恕,子聪亲兄弟,子聪在大局未定之前一直不肯向忽必烈举荐他的弟弟,历史上鄂州之战后刘秉恕方才在子聪举荐下入仕。传说刘秉恕精通算术,明朝嘉靖年间,他的墓被人盗开了,盗墓的人逃跑了,官府无法捉拿。后来差役在墓中发现了一段谶语:“发冢者,李淮也。”于是以此为线索,终于捉住了盗墓贼----盗墓贼的名字就叫李淮! 第四章 小秘密 酒逢知己千杯少。贾老贼和子聪都是那种野心勃勃又狠毒奸险的小人。初次见面便象老朋友一样尽情畅谈交换对天下大势的见解。一直谈到深夜两人都疲惫不堪方才散去。贾老贼也没留子聪在半闲堂过夜。而是交代自己的亲兵护送子聪太常寺驿馆休息。预防又出意外。在送子聪出门的时候。贾老贼忽然想起了什么。顺口向子聪说道:“对了。子聪大师。麻烦你回去以后告诉忽必烈一声----大宋这边同样有上好的兽医。下次再交换战马的时候。就别浪费精神和时间拿那些患有飞疔(炭疽病)的病马来传染大宋的畜牧了。” “老奸贼。果然奸诈。”子聪心中一凛----用病马在大宋制造畜牧瘟疫。是姚枢献给忽必烈的毒计。子聪虽然觉的以贾老贼之奸诈很难成功。但一旦的手就是一本万利。所以便没有反对。没想到贾老贼果然奸诈似鬼。还是派出了兽医去监督战马交换发现机关。不过子聪也有借口。忙合掌答道:“少傅请见谅。马匹患病乃是常事。监督难免有所疏忽。这样吧。不管有几匹病马。小僧都可以回去后叫人给少傅换来。” “不用了。我们的监督也不是十分严格。”贾老贼很大度的说道:“下面一个不小心。那几十匹病马就跑进了山东西路和南京路。找也找不回来。就不用再换了。” “完了。山东和南京路可能要闹畜瘟了。”子聪心中叫苦。暗骂姚枢出的馊主意害人害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嘴上却客气道:“多谢贾少傅既往不咎。以后小僧一定会提醒蒙古官员小心。再不犯同样的错误。”贾老贼笑笑。“子聪大师慢走。明天再见。” “简直就是滴水不漏。毫无破绽。大汗该用什么样的法子才能对付他呢?”和贾老贼一番畅谈下来。子聪已经对贾老贼有了一个完整印象----奸诈似狡狐。狠毒胜豺狼。阴险如蝮蛇。再加一个目光赛鹰隼。对时世与未来的判断丝毫不亚于忽必烈甚至还有过之----废话。贾老贼对未来的判断还不准确的话。那天下就没有第二个更准确的了。面对这样的敌人。子聪竟然头一次产生了一种无力感。对忽必烈能否最终一统天下的信念益发动摇。 想着心事。子聪一行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太常寺驿馆。子聪很有礼貌的先向护送自己回城的龚丹等贾老贼亲兵道了谢。然后才进到驿馆休息。谁曾想子聪刚回到房间。一名怯薛就拿着一封拜帖进来。向子聪禀报道:“大师。两个时辰前丁大全派人送来的。请你在明天傍晚到他的家中赴宴。来送拜帖的丁大全二儿子还说。请你务必赏光。因为有一位对大汗十分有用的客人也要参加宴会。” “对大汗十分有用的人?”子聪眼珠子一转。瘦脸上露出阴笑。喃喃道:“既然丁大全都觉的他对大汗十分有用。那就一定有用。去送回帖。就说明天傍晚小僧一定到。还有。叫所有人都小心一些。别走露消息。现在临安城基本上是贾老贼的天下。的提防他的眼线。” 子聪的吩咐晚了一些。身为忽必烈头号谋士的子聪出使临安。奸诈多疑的贾老贼又怎么可能不防着政敌和子聪勾结来坑自己?为了小心起见。贾老贼不仅让自己的情报网盯紧了子聪一行。还指示新近投靠自己的临安禁军都统陈大方也派出人手协助监视----不过贾老贼对陈大方和胡大昌等丁大全昔日死党也不是完全相信。于是贾老贼又找到自己的拜把子兄弟大内总管董宋臣。请他把大内密探的情报网也发动起来。参与到监视子聪一行人的工作。完全做到对蒙古使团每一个人都有专人盯防。真正的滴水不漏----总之一句话吧。蒙古使团的人就算是去嫖妓。和他们过夜的妓女穿什么颜色的肚兜贾老贼也能知道。 重重盯防之下。丁大全邀请子聪赴宴的事。第二天早朝后去枢密院的路上贾老贼就已经知道。贾老贼不动声色。当即指示道:“继续监视。注意参加宴会的官员都有那些。”话虽如此。贾老贼却有些头疼---丁大全也是个谨慎小心的人。他的家里是贾老贼和董宋臣的情报网在临安唯一无法渗透进去的的方。子聪将与丁大全密谈些什么。看来是很难知道详情了。 “少傅。的小心啊。”狗头军师廖莹中提醒道:“为了朝局稳定和推行公田法。皇上至今都不允许你将丁大全彻底打倒。要是丁大全又和忽必烈勾结在一起玩什么花样。咱们没做准备很难提防。” “本官也知道。可丁大全家防卫太紧。咱们的人没办法混进去。”贾老贼皱起眉头。也有些担心。旁边的宋京小心翼翼的建议道:“少傅。陈大方、胡大昌两个和丁大全还没公开翻脸。要不让他们两个以参加宴会为名混进去。替你打听丁大全又在玩什么花样?” “别指望他们两个。”贾老贼面无表情的说道:“陈大方负责临安治安。丁大全二儿子丁寿宾到驿馆送拜帖这么大的事。他竟然都没有向本官禀报----本官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丁大全派到本官身边的眼线。” “少傅。小人的岳父和董将军、黎将军来了。”贾老贼与走狗正讨论的时候。亲兵队长郭靖忽然向贾老贼禀报道。贾老贼从轿子里探出头一看。立即看到黄药师、董平高和黎尚武领着一帮衙内军士兵守在枢密院门口。一个个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而且所有人身上还戴着白孝。贾老贼又是一阵头疼。心知这帮家伙肯定是来要求自己宰了子聪了。 果不其然。贾老贼刚在枢密院大门口下轿。黄药师、董平高和黎尚武三人立即迎了上来。一起向贾老贼单膝跪下。异口同声道:“小人见过少傅。向少傅请令去杀汉奸妖僧。为神臂城战死的兄弟报仇!”贾老贼苦笑。明知故问道:“黄药师。董将军黎将军。你们请令去杀什么妖僧啊?” “秃驴子聪!”黄药师咬牙切齿的答道。董平高红着眼睛补充道:“少傅。我们全知道了。子聪秃驴是鞑子伪汗忽必烈的头号心腹。专门助纣为虐残害我们汉人。我们在神臂城战死的八百名兄弟。都是这帮狗鞑子狗汉间接直接奸害的!昨天我们没能杀了子聪。昨晚上我就梦见了那些以前在一起喝酒赌钱的兄弟。他们都怪我----怪我没给他们报仇啊!” “少傅。我们知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我们如果杀了他。你很难向皇上交代。”黎尚武激愤的说道:“所以我们今天来向你禀报一声。我们以前立下的功劳不要了。就算是将罪折功。杀了子聪以后。我们承担所有责任。与你无关。” 贾老贼万分为难。本来两国相争不斩来使的规矩贾老贼也不怎么放在心里。只是眼下不是和忽必烈再起战事的时候。子聪也是难的的人才又很通时务。是个可以争取的对象。现在杀了他有百害而无一利。见贾老贼表情为难。新任兵部尚书韩震和廖莹中、宋京等人忙出来为主分忧。搬出各种大道理教育黄药师等人。无奈董平高和黎尚武这些衙内平时里散漫到关键时刻却异常顽强。说什么都不听劝告。说什么都要坚持去杀子聪。最后见贾老贼迟迟不说话。董平高和黎尚武等人都急了。跳起来叫道:“贾少傅。你为难我们也知道。反正你不同意最好。这是我们私人的复仇行动。与你无关。” “弟兄们。跟我走。去杀鞑子去!”黄药师咆哮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根白布带扎在头上。拎起武器就往太常寺的方向走。董平高和黎尚武等人纷纷跟上。贾老贼被逼无奈。只的命令道:“张世杰。郭靖。拦住他们。”张世杰和郭靖等亲兵依令而行。赶紧扑上去拉住黄药师和董平高等人。谁知董平高等人竟然挣扎着哭喊起来。“不要拦着我。我要去报仇!报仇!” “好样的。杀光狗鞑子。给我们汉人报仇!”围观的百姓鼓起掌来。惊讶于这些平时里专门危害临安百姓的衙内军竟然也有如此血性。可这些称赞的掌声对眼下的局势无异于火上加油。让一手煽动起汉蒙仇恨的贾老贼作茧自缚。狼狈不堪。还好。贾老贼毕竟是贾老贼。眼珠转了几转后。贾老贼计上心来。走到黄药师等人面前说道:“黄固。董平高。黎尚武。你们想杀子聪秃驴给战死的弟兄报仇。本官不反对。但本官有一个条件。你们先随本官进枢密院去。听本官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听完之后你们再想杀子聪。本官决不阻拦。” “好。”黄药师和董平高等人一口答应。不过贾老贼仅让黄药师、董平高和黎尚武三人与自己同进枢密院。并找了一个单间与他们秘密谈话。将房间中的闲杂人等赶出去后。贾老贼将子聪举荐的弟弟刘秉恕那封信拿出来。摇晃着说道:“黄药师。二位将军。你们可知道。本官为什么能在鄂州之战中取的完胜?” “少傅神计妙算。指挥有方。将士用命。奋力死战。”董平高和黎尚武老实答道。黄药师又补充一句。“还有我。我奉命打入鞑子高层。为大宋军队提供了大量的蒙古高层情报。” “不错。鄂州之战中你黄药师功劳是不小。”贾老贼阴阴的说道:“但你可还记的。本官派你进蒙古军队之前。曾经告诉过你----在蒙古军队里会有人接应于你。倘若你遇到危险。他也会对你出手相救。” “是说过这话。”黄药师点点头。又补充道:“不过直到我离开蒙古军队。始终都没见到那人。更不知道那人是谁。” “你见过那人。”贾老贼微笑道:“你不光见过那人。还与他联手在忽必烈面前上演了无数好戏。诱使忽必烈做出种种错误判断。不仅让忽必烈白送给大宋三万多匹战马。还骗的忽必烈以为本官的兵权已经旁落。轻易离开军队导致主力破灭----现在。你该明白那人是谁了吧?” 黄药师张大了嘴。半晌才杀猪一般嚎叫道:“子聪!子聪也是大宋在蒙古军队的内线?!”话音刚落。旁边的董平高和黎尚武都傻了眼睛。韩震和廖莹中等人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象看神仙一样看着贾老贼。心说子聪竟然是大宋在蒙古的细作。真的还是假的? “不对!”黄药师又想起来什么。大叫道:“不对!子聪如果是大宋细作的话。那他怎么会一心想置我于死的?三番五次在忽必烈面前说我坏话。怀疑我是大宋细作?” “唏!小声点。法不传六耳。”贾老贼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神秘兮兮的说道:“这你就不懂了。你们不在忽必烈面前斗的你死我活。互相拆台制造机会。你怎么可能在那么短时间里获的忽必烈信任?表面斗的热火朝天。暗底下互通有无。这样才能让忽必烈更加相信----起码忽必烈会倾向于其中一方。对他更加信任。明白了吗?” “看看吧。”贾老贼把子聪那封亲笔信摔到还在震惊中的黄药师面前。严肃的说道:“这是子聪写给他亲弟弟刘秉恕的信。子聪让他弟弟带着全家到大宋来效力。他继续留在忽必烈身边卧底。将来就算从忽必烈身边功成身退。也不用担心连累家人了。” 黄药师拣起书信打开一看。立时便认出子聪那熟悉无比的笔迹。黄药师马上也傻了眼睛。喃喃道:“真是子聪的笔迹。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子聪和我一样。竟然也是少傅派到忽必烈身边的细作……。”刚才还气势汹汹要把子聪碎尸体万段的董平高和黎尚武更是瞠目结舌。一起喃喃道:“怪不的少傅不让我们去杀子聪。原来他也是我们大宋的人。” “明白了就好。”贾老贼收回子聪那封信。万分严肃的说道:“迫于形势。本官不的不告诉你们真相。但本官要你们保证严守秘密。决不能对外吐露半句!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黄药师、董平高和黎尚武三个傻蛋一起点头。更加严肃的答道:“少傅放心。我们一定会严格保守子聪是大宋细作的秘密。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那就好。滚出去把你们的人带回军营去吧。”贾老贼没好气的命令道:“过几天本官就把你们损失的兵力补足。拿出神臂城的威风好好操练他们。将来在战场上要是再立下大功。本官也许还可以保举你们出任安抚使或者制置使。” “是。是。多谢少傅提拔。”董平高等人大喜过望。忙连声感谢着出去安抚那些嚷嚷着要找子聪报仇的衙内军士兵了。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廖莹中赶紧提醒道:“少傅。如果子聪真是你派去的细作的话。那你可的小心了。黄药师这帮人嘴都不把稳。说不定那天在酒桌上就把子聪的事抖出去。” “你也相信子聪是本官派去的细作?”贾老贼哭笑不的。“子聪十九年前就进了忽必烈的幕府。那时候本官还只是个小军官。有那么大能耐往忽必烈幕府里派细作吗?”说完。贾老贼又狞笑道:“黄药师这帮人嘴上没把门更好。要是本官刚才的话传到大都。那大都的汉奸们就有的乐子了。” “少傅。你果然够狠。”廖莹中擦了一把冷汗。心说忽必烈要是真听到子聪是大宋细作的消息。那忽必烈就算不相信也会对子聪心生芥蒂。他身边那些蒙古官员更要吵翻天了。这时候。贾老贼忽然一拍大腿。脱口叫道:“本官反应咋这么慢?黄药师和董平高这些家伙个个坑蒙拐骗最拿手。又是临安的的头蛇。也许有办法进丁大全家打听消息啊!郭靖。快。快去把你岳父他们几个给本官叫回来。” 第五章 贼心不死 “就战马草料来说,干的秸秆是绝对不行的,鲜活的麦秆和稻秆战马还吃一点,但干了以后,战马除非是饿急了,否则碰也不会碰一下。如果硬要用秸秆去喂马匹,那么战马就算不饿死,也会瘦得皮包骨头……。” 枢密院大堂中,贾老贼不耻下问,向几名仅有**品的行军司马和司马请教战马草料的解决方法,并耐心的倾听着这些下级官员的经验介绍,不时还主动提问,“既然不能用秸秆喂马,那么就南方的土地和主要种植农物来说,什么最适合养马?便于种植产量又大?还有一点,还要能长期保存。” “苜蓿和大豆。”几个司马官异口同声的答道。一个年龄最老也经验最丰富的行军司马向贾老贼解释道:“苜蓿适合在土厚的地方种植,每年可以收两到三茬,亩产最好的地可以有五六千斤,晒干以后有一千多斤,是上好的战马草料。大豆在无论什么样的土地上都可以种植……。” “少傅。”匆匆进来的廖莹中打断那行军司马官的话,想象贾老贼禀报什么。司马官赶紧闭嘴,贾老贼却挥手让廖莹中暂时打住,向那司马官微笑道:“你继续说,本官听着呢。” 司马官不敢违抗,战战兢兢的继续说道:“大豆不管在那里的土地上都可以种植,种过的地还可以增加肥力,青活的豆杆可以直接喂马,不管是生豆子还是榨油后的豆渣马匹都爱吃,也容易催肥马,和苜蓿一样是上好的战马草料。还有其他豆类也可以,用这些东西喂马,比用粮食直接喂养要强得多,辎重运输也比较容易和节省。” “活到老,学到老,这句话果然没错。想不到这小小的战马草料,竟然也有这么多学问。”贾老贼大为感慨。微笑道:“怪不得上次从忽必烈手里弄来的马大部分在冬天都瘦了,原来是草料不得法,白白浪费了许多粮食。多谢几位大人指点,本官今后会想办法让民间加大种植苜蓿和大豆,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地址选定后。还请你们亲临现场多多指教。郭靖,替本官送送这几位大人,把他们来去的轿子钱付了,每人再送十贯茶钱。” “谢少傅,谢少傅。”几个一辈子没见过三品官的最低级马官十分激动,毕恭毕敬的给贾老贼行了礼,然后小心翼翼随着郭靖出去----再然后就回去向家人和朋友吹嘘贾老贼如何如何的礼贤下士。贾老贼则打开地图,一边寻找可以开垦来大规模种植马料地荒地,一边头也不抬的向廖莹中问道:“查出结果了?全玖有没有异常动静?有没有去丁大全家里赴宴的打算?”从目前来看。王妃还没有异常举动,也没有外出的准备。”尽管全玖已经应该叫太子妃了,但廖莹中还是习惯叫全玖为王妃。低声禀报道:“但事情也说不准,王妃做事一向难以揣测,难保她不是在用假象迷惑我们,到最后关头才忽然赶到丁大全家,让我们措手不及。” “她应该不敢了。”贾老贼对全玖多少有点感情,半自我安慰的说道:“她到现在还没恢复封衔,应该不会再犯傻招惹本官。再说丁大全和蒙古鞑子早有勾结,宴请子聪也十分正常,咱们用不着这么草木皆兵。让黄药师和董平高他们去想办法就行了。”说罢,贾老贼又盯到桌上那张南宋农作物种植分布图上,又一次咬牙切齿道:“这些土财主,竟然在南方种了这么多麦子资敌,麦子收成少又不适合南方人食用,只会便宜蒙古鞑子。得赶快拿出个办法,狠狠打击这股种麦不种稻的歪风……。” 先不说贾老贼在枢密院中关心粮食草料这些鸡毛蒜皮地小事,单说黄药师和董平高一伙接到贾老贼交代的任务后,在贾老贼面前拍着胸膛保证一定能混进丁大全家的黄药师等人离开枢密院后一商量。却个个都犯了难。黄药师曾经在丁大全家中卧底,最是清楚丁大全对他的府邸守卫有多严密,想要在不惊动丁大全府守卫的情况下混进去,基本上连一只蚊子苍蝇都办不到。 “黄仙长,你再想一想,还有什么路能进丁老狗的家?”商量了半天没有结果,时间已快过午时,董平高有些着急,连声问道:“就算不能正门侧门进也行。翻墙?爬树?那怕钻狗洞都行啊。” “没有。进不去啊。”黄药师满脸的为难,指着自己画的丁府草图解释道:“丁大全家每一座楼台上都有两名家丁站岗。四个时辰一换,晚上加倍,不管是翻墙爬树还是钻狗懂,都绝对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而且丁大全家里还得养有几十条猎狗,要是有人翻墙进去,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猎狗撕成碎片。” “既然进不去。那你刚才还在贾少傅面前拍胸脯。说我们一定混进去打听消息?”董平高大怒质问道。黄药师一听急了。跳起来叫道:“刚才拍胸脯地人是谁?是谁嚷嚷说要去保护子聪那个狗秃驴。免得他是大宋卧底地事被丁大全发现?” “黄仙长----!”黎尚武拖长声音。黄药师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已经在无意中暴露了大宋机密。赶紧双手捂住嘴巴。与董平高怒目而对。那边黎尚武又出来打圆场。劝解道:“董大哥。黄仙长。你们都别吵了。贾少傅也说要想弄到丁大全和子聪说了些什么恐怕很难。只要我们弄到参加丁府宴会地人员名单就是大功一件。这个难度低一些。我们应该有办法。” “黎二哥。既然只要知道参加丁府宴会地人。那么我们把弟兄们都动员起来。换上便衣把丁家几道门全部盯住。记下进出丁家地人员名单不就行了?”一个衙内军地阵长建议道。黎尚武刚要点头。黄药师却嗡声嗡气地哼哼道:“你知道丁家有没有通往外面地地道?要是重要人物走地道进丁家怎么办?要是关键人物早就进了丁家又怎么办?就算没走地道或者没提前进去。随便化化装装。你们又能知道吗?” “那我们干脆在宴会开始后硬闯进去。看看有什么人。反正我们人多力量大。丁大全家地家丁也拦不住。”那阵长不死心。又建议道。这回董平高赏了他一脚。董平高怒骂道:“蠢货!无缘无故擅自领兵闯入当朝宰相府邸。你想去吃牢饭还是想被杀头?你以为你象贾少傅那么在皇上面前得宠。闯进丁大全家抢走媳妇还不用被治罪啊?” “如果我们有借口闯进丁大全家呢?”黎尚武忽然阴阴地笑了起来。“只要借口充足。咱们就算不象贾少傅那么有权有势。也不用怕朝廷追究了。” “找充足地借口?”黄药师和董平高都是眼睛一亮。马上把刚才地口角抛到一边。凑在一起眉开眼笑地商量起闯进丁大全家地理由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是下午的酉时正,子聪谢绝了太常寺官员的宴请相邀,领着一帮怯薛便赶往丁大全家中赴宴。虽说队伍背后总跟有一些看似无所事事的尾巴,可子聪对此却毫不在意----子聪相信丁大全会把这些尾巴拒之门外,不会干涉到自己与那名对忽必烈十分有用的人倾心常谈。 在繁华地临安街道上走了小半个时辰,子聪一行顺利抵达丁府。丁大全早在门前恭候,只是这次宴请子聪和宴请贾老贼那次不同,上次跟随在丁大全左右的陈大方、胡大昌等一大群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丁大全和他在朝中为官的几个亲戚充数,显得冷冷清清地----也从侧面证明了丁大全这个右丞相眼下是如何的失势。 见子聪下车,丁大全忙迎上来客套,“子聪大师果是信人,大驾光临,寒舍蓬壁生辉。小相有失远迎,还望大师恕罪。”子聪笑了笑,同样客套道:“丁丞相太客气了,竟然劳动丁丞相在大门迎接。子聪受之有愧。”说着,子聪往左右看看,微笑着压低声音,“还劳动那么多的朋友等候,子聪真是受宠若惊。” “不必理会他们。”丁大全看看远处那些鬼鬼祟祟的人影,三角眼中闪过寒光,冷笑道:“下官现在好歹还是当朝右相,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明火执仗的闯进下官的府邸!”子聪一笑。合掌答道:“如此小僧就放心了,丁丞相,叨扰了----如果小僧没猜错地话,里面应该还有很多朋友在等着小僧吧。” 与子聪估计的一样,手拉手与丁大全进到正厅后,子聪果然看到丁大全的昔日死党阎庆、陈大方、胡大昌和史绍卿四人全在厅中----全是已经公开倒向贾老贼地丁大全死党,只是都穿着便衣没着官服,都是满脸堆笑地向子聪行礼客套。而子聪对此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只是微笑道:“丁丞相果然高明。心腹手足忠心耿耿。果然没有背叛于你。” “贾老贼现在得势,小相这些好朋友去投靠于他。他自然不会怀疑。”丁大全得意洋洋,“可他那里想到,小相只是为了让好朋友不受牵连,故意请他们去假意投靠贾贼,完身自保,贾老贼果然没有动他们一根毫毛。”说到这,丁大全长叹了一口气,颇有些遗憾的说道:“不过也有重大牺牲,阎庆阎大人为了取信于贾老贼,被迫将爱女许配给贾老贼为偏房。” “割肉饲鹰,阎大人高节,小僧佩服。”子聪微笑着向阎庆行礼,十分尊敬----肚子里却在嘲笑,“一群蠢货,贾老贼会看不出来你丁大全玩地小花招?他只是需要稳定朝局才假装上当,利用你们推行他的温和改革,等到赵登基贾老贼一手遮天,人才党羽储备足够,他杀起老丈人来可能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都别站着说话了,坐下慢慢谈吧。”丁大全招呼争先恐后向子聪讨好的众人坐下。子聪微笑着依言落座,环视一圈后,子聪向丁大全微笑道:“丁丞相,你说有一位对大汗十分重要的朋友将来参加宴会,而在座的大人每一位都是大汗的朋友,都是对大汗十分重要,叫小僧如何区分?” “子聪大师,那人已经到场了。”丁大全满脸笑容道:“不过在替大师引见之前,小相想向大师请教一个问题。” “丁丞相请问。”子聪笑笑。心里已经猜到丁大全准备问他什么。果不其然,丁大全咳嗽一声,沉声问道:“子聪大师,你是大汗身边最得力地心腹助手,这一次宋蒙复开边市谈判,大汗派一文官便足以。为何却将大师派来大宋?难道大师远来,不光只是为了边市谈判,还另外兼有要任?” “不错,大汗确实给小僧另外指派得有秘密差使。”子聪轻笑着答道。子聪的坦白让丁大全等人很是吃了一惊,丁大全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大师,大汗给大师指派的要事,可有小相能帮得上忙的?” “丁丞相当然能帮上忙。”子聪笑着点点头,又眯着眼睛笑道:“不光丁丞相帮得上忙,而且还与丁大全准备为小僧引见之人有重大关系。” “大师已经知道小相准备引见什么人了?”丁大全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以为机密泄露。子聪笑笑,摇头道:“丁丞相不必惊慌,小僧只是揣测而已。如果小僧没有猜错地话。这一位对大汗十分重要的人----可是与大宋皇帝病重一事有关?” “大师果然高明。”丁大全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强笑问道:“官家病重,忠王被封太子,贾老贼从一开始就是坚决拥戴忠王继位的人,忠王若是龙登大位,贾老贼必然更受重用---大汗难道乐意看到这点吗?” “贾老贼倘若得势,于蒙宋兄弟之国的友好相处极为不利,只怕两国烽烟又起,生灵荼炭。”子聪淡淡地说道:“大汗生具菩萨心肠。悲天悯人,为蒙宋两国不受刀兵之苦,永结兄弟之好,共同繁荣富强,有意帮助大宋的忠勇之士改变如今局面----这便是大汗指派给小僧地秘密使命。” “高僧就是高僧啊,明明想扳倒登基后铁定重用贾老贼的赵----还能说得这么动听。”丁大全心中暗赞,又觉得这话的语气有些熟悉----好象在那里听过。丁大全与心腹史绍卿交换了一个眼色,史绍卿便向子聪试探问道:“子聪大师,既然大汗有如此菩萨心肠。那不知大汗认为大宋的那一位皇室宗亲最适合继承大宝呢?” “大宋皇室宗亲继承大位,乃是大宋皇帝家事,大汗无权干涉。”子聪笑着摇了摇头。那边史绍卿心里暗骂一句老滑头,又试探道:“倘若有一位大宋皇室弟子愿意在登基后与蒙古永结兄弟之好,还愿意将破坏蒙宋和平的奸佞臣子罢官免职,不知大汗可愿全力支持这位大宋皇室子弟登基继位?” “果然是他。”子聪心里暗笑,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沉吟道:“大宋太子人选,大汗无权干涉也无力干涉----不过。为天下生灵计。如果这位皇室子弟能拿出足够诚意,与蒙古互通有无----比如能在大宋最新的火药配方上指点一二。那么大汗倒是很乐意尽全力帮助那位皇室弟子与忠王争夺太子宝座。” 丁大全和史绍卿都笑了,丁大全狡黠道:“关于这点倒请大师与大汗放心----阎大人的爱女是贾老贼地妻妾,从贾老贼那里弄到一点东西,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子聪也跟着微笑,点头道:“如此甚好,那么请丁丞相将那位大宋皇室子弟请出来当面详谈细节吧。” 丁大全微笑,拍了两下巴掌,大厅地屏风后人影一闪就要出来。可就在这时候,丁大全家大门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好几个嚣张跋扈地声音吼着冲了进来,“丁寿宾,丁寿翁,还钱!还钱!别以为我们丽春院地人好欺负,今天你们要是再不把过夜费还来,我们就砸烂你们的狗头!” 第六章 野心初露 “丁寿宾,丁寿翁,还钱!还钱!”“再不还钱我们就打人了!”“抓你们去见官!”“妈拉个巴子!我们的钱都是姑娘的身子挣的,还想赖帐不成?”“还钱!别以为你爹是丁丞相就可以赖帐,老子家和吴丞相家沾亲,惹急了老子去告御状!”“丁寿翁,滚出来!出来!” 伴随着乱糟糟的叫嚷声,一伙怎么看怎么象临安街头的地痞流氓----其实就是临安街头的青皮无赖提着棍子,杀气腾腾的冲进了丁府大门,丁府的家丁上前去阻拦时,那三四十个披衫袒怀的泼皮顿时一通乱棍劈头盖脸打来,丁大全府这些家丁虽也算是好手却被打得抱头鼠窜,倒也印证了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古话。那伙泼皮乘机冲进丁大全府的前**,骂骂咧咧的直接冲向丁大全府设宴的大厅。 “两个该死的小兔崽子,只会给老子闯祸。”早就知道儿子们喜欢出去吃喝嫖赌的丁大全骂了一句。旁边的临安侍卫步军都指挥使陈大方则勃然大怒,站起来说道:“子聪大师,恩相,各位大人,你们先安坐片刻,待末将去把这些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泼皮收拾了。” 子聪微笑合掌答礼,一言不发;屏风后面那人则收回已经踏出屏风的脚,继续躲在屏风背后预防被熟人认出身份。倒是丁大全站起来阻拦道:“陈将军,你在临安城里熟人太多。现在不方便出面,还是本相亲自出去交涉吧。估计是那两个兔崽子欠了嫖债赖帐,本相让人付钱就是了。”陈大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公开投向了贾老贼,是方便让人在丁大全家中看到自己,忙点头答应,又坐回了原位。 丁大全步出大厅刚在门口站定,那伙歪戴帽披散发的泼皮就已经冲到台阶下,守卫在大厅走廊上的丁府护卫家将忙抽出武器拦住。丁大全大喝道:“大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尔等刁民竟然敢擅闯当朝宰相府邸,都不想要脑袋了吗?” “少拿官府吓我!”一个胸口上纹有张牙舞爪青龙的泼皮大吼。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帐本吼道:“你的两个儿子到我们丽春院**,欠了我们八百多贯的过夜费没付钱,人又躲着不见,我们到你家要嫖债,天经地义!” “别以为我们是婊子院就好欺负!”另一个光着上身的泼皮也吼了起来,“我外公侄子的妻舅的连襟。是吴丞相女婿的堂叔地亲外甥老丈人的堂侄,论辈分我应该叫吴丞相一声叔公,你们丁府要是敢拿权势压人,我就去请叔公做主,到皇宫里告你御状!” “两个小兔崽子,真会找麻烦。”丁大全虽然不怕吴潜的什么远房侄孙,却也知道这样的丑事不宜张扬。无奈之下,丁大全只得命令道:“来人啊,带这样人去找二衙内和三衙内。让他们把嫖债照付了,晚上叫他们来见本相。” “丞相,两位公子没在家。去西湖花船上玩去了。”管家为难的答道。丁大全大怒,正要怒骂时,却猛然发现那伙泼皮目光游离,一个个全往大厅里飘。丁大全顿觉不妙,忙喝道:“那两个畜生不在,你们与本相的管家去帐房,一个子不会少你们地,快滚,再不滚本相就要下令拿人了。” “不在?怕是躲着想存心赖帐吧?”为首那个胸口纹有青龙的泼皮一挥手。大叫道:“弟兄们,冲进去搜,把那两个兔崽子揪出来!” “揪出来!”几十个泼皮乱吼着二话不说就往大厅里冲。丁大全大怒,一边命令护卫家将拦截,一边吼道:“本相已经让管家还你们的钱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丁寿宾和丁寿翁不光是欠我们地嫖债。还欠我们地赌债。嫖债有帐。赌债没欠条。要当面对帐。”胸口纹有青龙地泼皮大吼。三步做两步冲上台阶。那边丁府地家丁家将上来拦截。他二话不说提起木棍就往一个家丁头上砸。那家丁刚举刀架住。他背后地另一个泼皮则乘机以双手握住木棍。往那家丁小腹猛戳一下。木棍虽然不能戳穿丁府家丁地肚皮。却也疼得他眼泪鼻涕横流情不自禁弯腰。那胸口纹有青龙地泼皮乘机又是一棍砸在他地后脑勺上。将他生生砸昏过去。旁边地其他泼皮也是人如此。以二打一。一个正面一个偷袭。眨眼之间便把丁大全家地家丁家将打翻了好几个。 “一群蠢货。竟然连几个泼皮无赖都拦不住。”丁大全不懂军事。只是觉得自己地家丁远没有平时管用。倒是大厅里地陈大方觉得有些眼熟。这不是大宋步兵作战时地标准刀枪手配合吗?----只是把用木棍代替钢刀和长枪而已。想到这里。陈大方立即出了一身冷汗。惊叫道:“恩相小心。这些泼皮是军队假扮地。” “军队?”丁大全也惊得跳起来。可他做出反应已经晚了。七八个泼皮乘同伴缠住丁府家丁地机会。已经冲进了丁府大厅。丁大全忙追进去。气急败坏地叫道:“你们好大胆子。士兵竟然敢假扮成妓院伙计闯入相府?你们是那支军队地?是谁派你们来地?是不是贾似道?本相要进宫参他!” “少废话。本将军今天是来找你儿子讨债。你就是告到皇上面前本将军也不怕。”一个披头散发地泼皮答道。丁大全和陈大方等人都觉得他地声音有些熟悉。再仔细看时。丁大全等人马上惨叫起来。“董平高?!你们是衙内军?!” “丁丞相。陈大人、胡大人、阎大人。还有史大人。打扰你们用饭了。真是抱歉啊。”董平高掀去故意打散遮住面孔地头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原来几位大人齐聚丁丞相府邸。是为了与子聪大师一起喝酒啊?真是地。喝酒也不叫上我们。丁丞相真是太小气了。”与此同时。旁边黄药师和黎尚武也理好头发。看着厅内众人露齿狞笑。陈大方、胡大昌、阎庆和史绍卿四人则额头上汗水淋漓。心知自己到贾老贼身边卧底地身份已经暴露。以贾老贼地阴险歹毒。自己只怕以后有得苦头吃了。仅有子聪微笑不语。暗赞贾老贼果然够狠够谨慎。连这么一个平常宴会都不肯放松警惕。 “董将军。你堂堂一个统制官。竟然装扮成一个妓院地打手闯进本相府邸。知法犯法。你以为本相不敢参你吗?”事情已经暴露。丁大全反而冷静下来。冷哼着向董平高发出威胁。董平高咧嘴一笑。从怀里掏出两份文书晃晃。“丁丞相。你可看清楚了。这一份是本将军参股丽春院地合法文书。另一份是丽春院老板把你丁丞相两位公子欠帐折换现钱抵给本将军地文书。指印保人一应具全----现在本将军是你两个儿子嫖债地合法债主!本将军到你家里要债。于法于理都符合大宋法典。你要是想打官司地话。咱们现在就可以去见刑部地皮大人----或者到皇上面前打官司也奉陪到底。” 丁大全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南宋重视商业,并没有官员不许参股经商的规定。债主也有登门讨债或者到临安府告状的权利,丁大全真把董平高告上朝廷,不但治不了董平高的罪,反过来可还要背上纵子欺商的罪名。稍一盘算后,丁大全瞟一眼大厅地屏风,冷笑道:“好吧,既然董将军真是本相那两个孽子地债主,那本相替那两个孽子还债。来人啊,马上去帐房支一千贯现钱来。连本带利还给董将军!” “丁丞相早这么爽快,何必有那么多麻烦呢?”目地达成的董平高笑笑,准备拿了钱回去找贾老贼领赏。旁边地黄药师却盯到大厅正中的红木雕花桌上,拉住董平高笑道:“董将军,你注意到没有?丁丞相、子聪大师、陈大人、胡大人和史大人、阎大人,一共是六位大人,可桌上却有七套酒杯和碗筷。难道说,参加丁丞相宴会的还有一位客人?” “好奸诈的老东西!”丁大全等人都在心里叫起苦来,子聪也在心中暗暗赞叹----难怪在鄂州本佛爷被这个老牛鼻子玩得那么惨。这个细节开始本佛爷都没注意到!董平高和黎尚武等人却恍然大悟的嚷嚷起来,“对!肯定还有一个人,把他找出来!找出来!” 一边嚷,董平高等人一边四处张望翻寻,寻找那神秘地第七名客人。还好丁大全及时拦住他们,“干什么?本相请多少客人请什么客人关你们什么事?你们有什么资格搜查本相的府邸……黄药师,你这个老牛鼻子往桌子底下看什么?”叫喊着,丁大全把黄药师从桌子底下揪了出来,怒吼道:“滚!快给本相滚!再不滚就别怪本相不客气了!当年的董槐是怎么被本相赶出临安地?你们想尝尝吗?”(注1) “丁丞相。不要误会。”黄药师甩开丁大全的手。紧盯着丁大全的目光笑道:“丁丞相,其实你那位客人藏在那里老道早就知道了。只是想向他打个招呼而已。丁丞相,把他请出来吧,老道好歹是皇上亲封的护国禅师,够资格见你那位客人吧?” “没了!快滚!”丁大全怒吼,眼角却心虚的飞快瞟了屏风一眼。而黄药师等的就是他这个不自觉的小动作,冲过去一脚踹翻屏风,屏风应声而倒,一名脸色苍白的华服青年立即暴露无遗----不用说,这位华服青年就是赵的死对头信王赵孟关了。而黄药师和董平高等人做梦也没想到宋理宗地养子赵孟关也会在场,惊讶得竟然忘记了叫嚷欢呼,只是在原地瞠目结舌,赵孟关则面如死灰,额头上汗水滚滚,丁大全和阎庆等人也比他强不了多少,仅有子聪微笑不语,大厅中一时间鸦雀无声。 过了许久后,黄药师最先反应过来,大笑道:“丁丞相,不小心打破了你家的屏风,两位公子欠我们的钱就算赔偿,不用还了。”说罢,黄药师一手拉起董平高,一手拉起黎尚武,大笑着扬长而去。 黄药师等人的身形消失后,子聪也站了起来,微笑着向丁大全等人合掌行礼道:“丁丞相,信王爷。各位大人,估计你们也不会有什么话说了,小僧告辞。”丁大全等人这才如初梦醒,忙一起挽留,“大师,别急着走啊。你……你还没用饭啊。” “谢谢,小僧吃素,不饮酒。”子聪摇摇头信口胡扯,又微笑道:“如果再不走,一会贾少傅的军队到来,小僧可就百口难辨了。”说罢,子聪头也不会的微笑离去。 丁大全呆立了半晌,忽然大叫道:“快!来人!给本相准备火盆,抬到书房去!”一边嚷着。丁大全一边连滚带爬的跑向书房,争取时间烧毁与赵孟关及其党羽来往的一切书信证据。阎庆、陈大方、胡大昌和史绍卿四人见势不妙,马上也是撒脚丫子开溜。一边赶往半闲堂去找贾老贼投案自首,一边派人回家去拿金银珠宝准备贿赂贾老贼那帮喂不饱的心腹走狗,争取他们给自己说几句好话----开玩笑,皇子私下与敌国使者来往,勾结敌国谋夺太子之位,再昏庸地皇帝也不会轻易饶过啊。就算皇帝饶了,太子也不会置之不理----何况眼下皇太子赵还有心狠手辣地贾老贼撑腰…… “赵孟关?赵孟关和子聪私下会面?”收到衙内军用汗血宝马送来的消息后,贾老贼拍案大怒,怒吼道:“备马!点兵进城。先把赵孟关拿下!本官要连夜进宫向皇上禀报!” 随着贾老贼一声令下,驻扎在临安郊外的宋军迅速动员起来,潮水一般涌进临安城接管城防,并派出重兵保护赵的皇太子府,而陈大方掌管的临安侍卫步军则不敢有丝毫阻拦,为了向贾老贼示忠,陈大方甚至还主动下令向贾老贼的军队移交城防,以免背上兵变嫌疑----毕竟贾老贼证据确凿,而且皇宫地御林军也在董宋臣手里。陈大方即便有心兵变也架不住御林军和贾老贼的正规军内外夹攻。而贾老贼进城后第一件事就是直奔皇宫,向宋理宗急报此事请旨捉拿赵孟关。 临安城中这么大地动静,早有人飞报正在重病中地宋理宗,宋理宗大惊之下赶紧下旨召贾老贼入宫,不曾想派去宣旨的太监还没出宫贾老贼就已经到了宫门求见,宋理宗这才松了口气,忙宣贾老贼入宫询问变故。当贾老贼如实向宋理宗禀报事情地前后经过后,还有就是隐约提到赵孟关可能与赵夫妇在湖州遇刺一事有关,宋理宗气得几乎顿时断气。咳嗽着咆哮道:“赵孟关!魏关孙!朕当年看在太后的份上收你为皇子。还按宗谱赐你赵姓,你……你竟然敢和敌国使者勾结?还敢谋害朕的太子?就凭你。也想搞玄武门之变吗?” “皇上,请保重龙体。”贾老贼火上加油道:“只因信王与敌国使臣私下会谈之时,掌管临安禁军的侍卫步军都指挥使陈大方也在现场,微臣担心信王狗急跳墙,与临安军队勾结叛乱,故而未奉圣诏便提兵入城,接管临安城防,保护皇宫安全与太子安全。微臣死罪。” “贾爱卿,你有功无罪,朕没看错你,你果然是对朕和太子忠心耿耿。”宋理宗咳嗽着说道:“朕这就给你旨意,捉拿赵孟关及其党羽,打入天牢侯审,重查太子在湖州遇刺案。还有陈大方,临安禁军不能再交给他掌管了,也把他打入天牢侯审,侍卫步军交……交给……,你给朕推荐一个人选。” “兵部尚。宋理宗点点头,“好,就让韩震兼任,陈大方部下若有异动者,可先斩后奏。还有太子,你把他与朕的皇孙一起护送入宫,今夜在皇宫暂住。” “微臣领旨。”贾老贼高声答应,心中暗喜----垂涎已久的侍卫步军部队终于落入囊中,也就是说,大宋军队只剩下皇宫地御林军贾老贼不能直接调动外,其他的军队,全部都得惟贾老贼的马首是瞻了。 拿到宋理宗的圣旨与侍卫步军兵符后,贾老贼又风急火燎的冲出皇宫,先是让人拿下正跪在皇宫门口请罪的陈大方,然后将兵符圣旨交给走狗韩震,让韩震连夜将侍卫步军部队调出临安重新整编,彻底清除陈大方余党并换上可靠将领,巩固对军队的控制。然后贾老贼才问道:“赵孟关那小子现在在那里?” “离开丁大全家后回家了一趟,然后又独自一人去了太子府。”廖莹中微笑着答道:“他把自己双手捆上。身上还背了藤条,大概是想到太子面前玩一出负荆请罪,骗得太子先原谅他,然后再一起到皇上面前忏悔求饶。” “去了太子府啊?历史真是惊人的相似。”贾老贼嘴角边露出狞笑,“派几个人去按名单抓赵孟关的党羽,咱们去太子府。” 一路飞奔到赵地太子府门前。太子府四周早已经驻满了贾老贼从城外带来的军队,贾老贼让众心腹在门外等候,自己则独自一人进到戒备森严的太子府。此时天色已然全黑,贾老贼向赵的家人稍一打听,这才知道赵原来是和赵孟关在花园里---据贾老贼估计,赵大概是在发现异变后听取了全玖意见,这才跑到设与花园的密室躲藏,所以赵孟关才在花园里见到赵。 狞笑着步入花园,贾老贼立即便看到花园池塘的凉亭上***通明。赵、抱着赵显地全玖、胡俪和太子府的侍卫长刘济豪等人一应在场,赵孟关则背着一根藤条跪在赵的面前嚎啕大哭,不断哀求赵原谅他地利欲熏心。而胡俪则也抹起了眼泪,不断劝说赵原谅赵孟关的一时糊涂。贾老贼笑了笑,顺着走廊慢慢走进凉亭。那边正不知所措的赵见贾老贼如见救星,忙向贾老贼问道:“贾少傅,你来得正好,二弟他说他认错了,要我打他一顿出气,俪儿劝我原谅二弟,玖儿不许。你快来帮我。” “老臣遵命。”贾老贼微一点头,却先向刘济豪喝道:“刘将军,太子与信王之事,是你们能看的吗?把闲杂人等都带出花园,没有命令不许进来,这里有本官就足够了。”刘济豪偷眼去看全玖,全玖轻轻点点头,刘济豪这才领着侍卫与丫鬟离去。那边赵孟关大哭着膝行到贾老贼面前,磕头如鸡啄米。痛哭流涕道:“贾少傅,小王知罪了,知罪了,小王不该有非分之想,小王愿意被削去王爵,贬为庶民……。” “王爷,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老臣如何敢当你的大礼?”贾老贼假意去搀赵孟关。赵孟关大哭着还是要磕头。贾老贼眼角瞟见刘济豪等人全部离开花园后。手上忽然使出全力将赵孟关举起,双手掷入旁边赵府的花园池塘中----这个池塘有多深。贾老贼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救命!我不会水!”赵孟关在池塘中翻滚挣扎,可他既不会水双手又被自己捆在背后,又能挣扎得到那里去?贾老贼地这个动作让胡俪花容失色,赵则惊叫问道:“贾少傅,你怎么把二弟扔进了池塘里?他淹死了怎么办?” “太子,信王爷是勾结敌国阴谋篡逆的罪行败露,畏罪自杀。”赵孟关在池塘里翻滚挣扎的水声哗哗中,贾老贼微笑得象是刚从一名美女地闺房中出来,低声向惊慌失措地赵说道:“太子,还记得老臣对你说的一些话吗?继承大位当上了皇帝,美女要多少有多少----谁要是敢阻拦你当上皇帝,最有效地办法就是让他永远没办法阻拦。” 赵虽然白痴,却也知道皇帝宝座对他有多重要,被贾老贼提醒后,又看到赵孟关在池塘里翻滚得越来越少,渐渐沉入瑭底,赵也会心的微笑起来,头一次没向全玖请教就主动说道:“贾少傅,你比我以前的任何一位师傅都好,等我将来当上了皇帝,一定忘不了你的恩情。” “太子过奖了,老臣只是忠心耿耿的辅佐太子而已。”贾老贼微笑说道:“从今往后,再没有一个人能阻拦太子继承大位了。”说着,贾老贼又转向胡俪和全玖,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还有二位太子妃,也没有人能阻拦你们当上皇后与贵妃了。” 处于震惊中地胡俪身体一震,尔后媚得让人心痒的俏脸上也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拉着赵的手妩媚道:“太子爷,贾少傅抓住机会为你除去心头之患,真是一位大忠臣,你有这样的忠臣辅佐,今后可以高枕无忧了。”赵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对,贾少傅是大忠臣,我以后可以放心了。” “忠臣?”一直没有说一句话的全玖嘴角一弯,既似冷笑又似讥笑,因为在场的人中只有全玖才能看出,贾老贼那温文谦卑的清秀面孔背后,燃烧着的是何等雄烈地野心之火…… “算了,随他去吧,他也是为了我们的儿子。”全玖在心底长叹一声。 第七章 计谋襄阳 赵孟关的死在临安民间并没有引起太多波澜,对于追求享受与生活富裕的临安百姓来说,赵孟关这么一个失势王爷的死根本无关痛痒----就连一斤大米涨价一文钱也比这重要的多。相同的,临安****对赵孟关的死也表现得异常平静----毕竟赵孟关是是在皇太子赵的花园里投水自杀,只要脑袋被撞傻的官员才会跑去调查事情的真相,为赵孟关讨回公道。更何况赵孟关的党羽包括魏峻在内都在赵孟关出事那天晚上被投入了天牢,那就更没人去当这样的傻冒了。 绝大部分人不关心,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关心,至少吴潜这个老顽固就跑来枢密院质问贾老贼为什么要抓捕并逼得赵孟关投水自杀,贾老贼直接把赵孟关派去湖州刺杀赵夫妇的刺客口供和阎庆等人的口供摔在吴潜面前,冷冷说道:“以前本官为了朝廷的颜面与大局稳定着想,没有对外公开这件事,只是在私底下暗自调查。现在赵孟关不光想杀太子,还想勾结蒙古鞑子与军队将领阴谋篡逆,吴丞相认为本官还需要对赵孟关继续容忍,坐视他在临安搞一次玄武门之变吗?” “想……想不到,想不到赵孟关竟然是这样的人!”拿着那份赵孟关派去湖州的刺客口供,还有阎庆、陈大方、胡大昌和史绍卿四人供认的赵孟关妄图借助蒙古力量并投降卖国的口供画押,吴潜全身冷汗浸湿,几乎怀疑自己身在梦里。良久后,吴潜脸上现出怒色,愤怒道:“贾少傅,这事你防患于未然,做得很对。你放心,本相这就亲自领着监察御史们参与调查赵孟关,将他的罪行公诸于天下。” “吴丞相,不可。不可。”贾老贼连连摇头,沉声说道:“吴丞相,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赵孟关的罪行公布于众,对皇上和朝廷的颜面与威信打击将有多大?皇子勾结鞑子卖国求荣,大宋军民将如何看待朝廷与皇上?” 吴潜虽然顽固又嫉恶如仇。却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稍一盘算后便点点头附和贾老贼的看法,又问道:“那依贾少傅之见,我们这些臣子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贾老贼沉吟道:“赵孟关卖国的事绝对不能公布,少数人知道就行,他派遣刺客行刺太子的事也不能公布,咱们秘密禀报皇上就行了。吴丞相你管着御史台,让御史台找几条赵孟关贪污受贿、欺男霸女和鱼肉百姓的罪行公布出去,赵孟关畏罪自杀就有向天下人交代地借口了。” “这……这不是捏造罪证吗?”吴潜为难的问道。贾老贼反问道:“除了这个办法。吴丞相还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吗?难道吴丞相想把皇上与大宋朝廷推到颜面扫地的地步?”吴潜无言可对,沉思半晌后,吴潜终于咬牙道:“为了皇上与朝廷的威信。老夫就当一次昏官,判一个糊涂案。贾少傅,这事老夫听你的。” 摆平了顽固不化地吴潜,等于就是摆平了那些惟吴潜马首是瞻的麻烦御史,让他们不敢再随便参与调查赵孟关案,赵孟关的自杀真相也就更没人去调查了。于是乎,在贾老贼的一手遮天下,赵孟关一案就有了结果,对外宣布是赵孟关侵占民田被揭发后畏罪自杀。对内贾老贼却在宋理宗面前定下了赵孟关的三条必杀之罪----谋害太子、阴谋篡逆和勾结敌国意图谋反,并且建议宋理宗加强对皇亲国戚的监管,进一步削弱他们的权力,以免重蹈赵孟关复鉴。 皇权斗争历来无比残酷,一心想为赵继位铺平道路的宋理宗对贾老贼的奏请一应照准,将几名在朝中为官地赵氏宗亲全部驱逐出朝,放回家中养老----其中就包括后来老赵家最大的汉奸赵孟的父亲户部侍郎兼知临安府再兼浙西安抚使赵与告。贾老贼乘机举荐陆秀夫出任户部侍郎兼临安知府并获批准,拿下了这个至关重要地职位,为将来进一步提拔陆秀夫打下基础。除了陆秀夫之外。张世杰、杨镇、黄镛、林则祖和曾唯等大宋青年才俊也在赵孟关案中获益,被贾老贼一一提拔到重要职位,为老迈腐朽的临安****注入了一股新鲜血液,****风气大为好转----用栽赃陷害的卑鄙手段板倒奸佞****,乘机提拔才俊直臣清官,贾老贼这一手也算是空前绝后了。 “奸臣奸,忠臣就要比奸臣更奸。”这是贾老贼在陆秀夫等人的谢师宴上说的话,陆秀夫等人深以为然,并引以为人生座右铭。完成重开边市谈判任务的子聪也将这句话牢记在心。并在返回大都后向忽必烈复述了这句话。忽必烈听后久久不语,半晌后才感慨道:“天赐宋人贾贼。真是天不佑我蒙古啊!”又是半年多时间过去。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得到南宋粮食支持的忽必烈挺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先是郭侃镇压了高丽权臣地叛变,血洗汉江以北的高丽土地,高丽叛军被迫退到了江华岛上苟延残喘。然后忽必烈又在凤翔路和蒙古草原两个战场上与阿里不哥打得如火如荼,只是忽必烈军队的精锐在鄂州战场上已经损失殆尽,只能靠着新招募的士兵与阿里不哥火拼,再没有了历史上对阿里不哥的压倒性优势,仅勉强打了一个旗鼓相当,不分胜负----等于也就是两败俱伤。还好,忽必烈和阿里不哥都是聪明人,都知道继续耗下去只会便宜了蒙古的四大汗国和南方的宋人,在短时间内无法决出胜负的前提下,忽必烈与阿里不哥互派使者要求停战,以各自的军队实际控制地为界无限期停战,各自积蓄力量准备将来地最后决战。 至此,阿里不哥控制凤翔路及外蒙大草原,靠着凤翔路交通线获得盟友察哈台汗国的物资支持;忽必烈则控制江淮以北的中原、东北、**、四川半部和云贵高原,只是因为凤翔路在阿里不哥手里,被截为两截首尾难以兼顾。所幸南宋已经开始了针对西南的邕州战役,倍感压力的兀良哈台不敢在这个时候**叛变,仍然是奉忽必烈为汗,再加上四川的刘黑马始终对忽必烈忠心耿耿,所以忽必烈对西南和**的控制还算牢固。仅是物资和兵力难以互通有无。 鉴于以上情况,长江上游航线的重要性就日益突出了----从南京路相邻近地襄阳到成都可是有水路可通啊。为了重新打通与西南和**地联系,忽必烈先后三次派出使者到南宋请求开放长江航路,希望南宋允许蒙古船只能在襄阳到成都地航线上自由通航,并且许诺众多对南宋有利的条件交换。无奈死对头贾老贼从中作梗,忽必烈地如意算盘始终没能打响。长江航线说什么都不对忽必烈开放----即便有偷航的蒙古船只也是见一艘击沉一艘,花再多地钱也别想买通吕文德和王坚放行,忽必烈的军队控制区仍然是断成两截连接不上。 第三次请求开放航线遭到拒绝后。忍无可忍地忽必烈毅然召开御前会议。商讨以武力夺取襄阳这个南宋和长江第一重镇。强行开辟长江航线地可能性。不过让忽必烈意想不到地是。他刚刚将利用冬天农闲期进攻襄阳地想法说出去后。群臣之中立即响起一片反对之声----更让忽必烈想不到地是。反对声音最大地竟然来自蒙古族地将领…… “大汗。襄阳不可能被攻破。”第一个斩钉截铁反对地是忽必烈麾下资格最老地王爷塔察尔。为了证明自己地观点。塔察尔还拿出襄阳附近地地图。指着地图说道:“襄阳位于白河与汉水汇集处。河宽水深。且有水路可从长江直接抵达襄阳。正是宋人水军地用武之地。而我军长于陆战弱于水战。以短攻长。岂能轻易得手?” “末将也认为攻打襄阳太过困难。”按嗔也反对道:“襄阳与樊城隔汉水而立。互为掎角。两城之间不仅可以通过水路相通。还有过建造浮桥地历史。宋人军队可以轻松来往于襄樊之间而不受阻拦。不利于我军攻城。而且最关键地一点。宋人襄阳守将乃是勇谋兼备地吕文德。他带出来地军队是宋人之中地一流军队。想要从他手里夺取襄阳。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是啊。宋人长于防御和水战。襄阳既易守难攻又是水战场。我军实难攻取。”不少蒙古将领都附和塔察尔和按嗔地意见。就连姚枢和窦默等汉人谋士也坚决反对。“攻取襄阳难度太大。我军又刚结束与阿里不哥地战事。士卒疲惫不堪。难以速战速决。倘若久攻不下。阿里不哥有机可乘。再提兵南下来攻开平。我军就又要两面受敌了。” “都怕水战啊。”忽必烈暗叹一声。知道这是鄂州之战留下地后遗症----蒙古军队已经在水面上被宋军打怕了。稍一盘算后。忽必烈将目光转向头号心腹----最近有传闻说他是宋人细作地子聪。开口问道:“子聪大师。你认为此事如何?” “大汗。史天泽将军曾经长期与吕文德在白河对峙。了解襄阳虚实。小僧认为他地意见最为重要。”子聪耍了个滑头。免得被迫选择立场得罪人。忽必烈点点头。转向新近召入大都史天泽问道:“史将军。朕欲攻打襄阳。你意下如何?” “微臣认为----难!”史天泽比塔察尔还要斩钉截铁,拿出一张更详细的襄阳地图,解释道:“大汗请看,这是我军细作化装成商人进入襄阳鹿门山边市后绘制的襄樊城防图,襄阳与樊城夹河而立,其中河宽六十余丈,虽不甚宽却也利于宋人水军进出,此我军一不利;二不利,襄阳乃是宋人门户,城中屯有可支十年之用的粮草军需,守军即便孤立无援,也可轻松自给,耗都可以把我军耗死;第三不利最为关键,吕文德兄弟虽然在京湖路官声不佳,有贪污嫌疑,可他们贪墨所得之银钱多用于备战军需----据我军细作探知,光是区区一座襄阳城中,投石机数量保守估计也在千架以上!” “上千架投石机?”忽必烈和子聪等人吓了一跳,一架投石机一次最少可以投掷六十斤以上的石弹,多的甚至可以上百斤,上千架投石机同时投石,可就是数万斤石头倾泄。如此疯狂的石雨,对任何一支攻城部队都将是毁灭性地打击!忽必烈苦笑道:“怪不得吕文德需要贪污,一架投石机造近数百贯,上千架投石光是花费就数十万贯了。” “关于投石机,对我军而言还有第四不利。”史天泽补充道:“襄阳城高六丈以上,又有汉水水源补充之利。护城河深一丈五,宽度达到疯狂的一百步(宋时约一百五十米)!宋人的投石机在城墙之上投掷,居高临下可以正好打到护城河对岸,而我军最好的投石机平地投掷仅有七十步(约一百米),根本碰不到襄阳城墙一根毫毛,光凭步兵攻城,怕是损失十万之众,也难以攻上襄阳城墙。” “这么厉害?”史天泽话音刚落,蒙古文武官员一片哗然。忽必烈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做梦也没想到襄阳的城防之完善会变态到这地步。同时忽必烈也有些绝望,几乎当场放弃攻打襄阳的梦想。可就在这时候。蒙古将领之中忽然有一人站出来高声说道:“大汗,微臣认为,攻打襄阳有百利而无一害!攻下襄阳,也并非毫无可能!” “刘整?”忽必烈认出说话那人是吕文德地死对头蒙古水军主将刘整,忽必烈点头道:“刘将军,说说你的观点。” “襄阳,宋之门户,江南与四川联系之要冲!”刘整高声说道:“若我军攻下襄阳,京湖之地将无险可守。蒙古铁骑可在两湖鱼米之乡尽情驰骋,获取富庶繁华的两湖稻米产地,对我军今后地战事有无尽好处。并可切断宋人与四川王坚之联系,将江南与四川各个击破,还可占据上游之利,顺流而下攻打宋人腹地,将浙江与两淮切割包围,任意攻打宋人任何一座主要城池!可以这么说,襄阳一破。宋国唾手可得矣!” “朕就是看到这点,所以有意攻取襄阳。”忽必烈很是赞同刘整地战略观点,又补充道:“而且襄阳一破,宋人无险可守,朕再向宋人提出任何条件,贾老贼也不敢不答应了----只是,以襄阳如此强悍的城防与地形,我军将如何攻取?” “按嗔将军刚才说过,襄阳与樊城之间可建浮桥。对二城互为犄角----可反过来说。对我军阻拦宋人增援襄阳岂不是同样有利?”刘整阴笑道:“我军如果在汉水上下游修建水栏,不许水路通行;在万山、鹿门山与白河口等地建设弩堡。以弓弩投石机封锁河道,岂不是可以东阻均州之兵?西拦郢州敌师?宋人水路不通,只能走陆路入城,我军到了陆地之上,还用害怕宋人地步兵吗?” “封锁河道?”忽必烈眼睛一亮,离座走到史天泽提供的襄樊地图前细看,一看果然,汉水上游河道狭窄,蒙古军在万山用投石机完全能封锁河面;下游的灌水滩东面有一座面积极大河心岛,再配合鹿门山弩堡,控制河道也十分容易。忽必烈立即欢喜道:“有可能,我们封锁汉水水道很有可能!” “大汗,请恕小僧插一句嘴。”子聪小心翼翼的提醒道:“襄樊城高壕深,上千架投石机也不是容易对付的,我军即便能封锁河道,不能立即攻取襄樊也是枉然----阿里不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忽必烈身体一震,刚刚振奋起来的精神又暗淡下去,刘整也无话可说----他虽然有把握封锁河道,却没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攻破襄阳那变态的城防。但就在这时候,刚刚从南宋出使回来的郝经忽然说道:“大汗,微臣这一次在临安地时候,曾经听说贾老贼有这么一个打算----想调吕文焕回襄阳,协助吕文德镇守襄阳,只是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替换吕文焕的人选而烦恼。” “调吕文焕回襄阳?”子聪有些惊讶,疑惑道:“吕文焕刚被贾老贼调到神臂城才一年时间,怎么又想要调回襄阳?” “我也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郝经阴阴地说道:“所以我花了不少力气和金钱打听这个消息的来源,虽然毫无头绪,却无意中打听到了一个不知道是否准确的消息----吕文德最近的身体有些问题,贾老贼还专门请旨从临安皇宫派了两名太医去襄阳为吕文德诊治。” “莫非吕文德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所以生性谨慎的贾老贼就打起了调吕文焕回襄阳,准备预防万一的主意?”子聪最先反应过来。忽必烈则脸上闪过喜色,沉声命令道:“飞鸽传书南京路,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刺探到吕文德是否病重的准确情报!” 第八章 树上开花 “吕文德,你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病了?还病得这么严重?”看着太医从襄阳送来的关于吕文德病情的报告,贾老贼愁眉不展,喃喃着自言自语道:“战阵旧伤引起的背疽(化脓性骨髓炎),疮头已有脓点,需要长时间卧床休息,否则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吕文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象就是得这病挂掉的……是在那一年呢?不过历史已经改变,就算记得估计也不准确了。” “少傅,襄阳是大宋第一要地,不可一日无帅,得立即把吕文焕调回襄阳或者另外给襄阳派去一名主帅,预防万一才是。”廖莹中向贾老贼建议,并忧心忡忡的说道:“忽必烈已经和阿里不哥停战,又三次请求大宋开放长江航线遭到拒绝,以鞑子拿不到就抢的性格,难保他们不会乘吕文德重病的机会对襄阳下手,强行开辟长江航线。” “廖大人太夸张了,鞑子想强行开辟长江航线,有那么容易吗?”缺乏战略眼光的宋京笑嘻嘻的说道:“鞑子就算抢占了襄阳,从汉水进长江还有鄂州这一关,从鄂州北上还要经过江陵、重庆和神臂城这些地方,咱们要想阻击他们的船队还不是轻而易举?” “蠢货!不懂就别胡说八道!”贾老贼训斥道:“鞑子如果拿下了襄阳,根本用不着再去冒险开辟航线,只需要把长江航线一封锁,就能切断江南和四川的水路联系,咱们非服软不可!更何况襄阳陷落,两湖鱼米之乡将无险可守,大宋的稻米产地也将落入鞑子手中,到时候咱们大宋的粮食自给都要出问题了。” 喝退了宋京,贾老贼又将目光转到南宋地图上,寻思从那里调一名勇谋兼备的大将去接替吕文德镇守襄阳,不过贾老贼很快就再一次悲哀的发现,眼下南宋的人才储备正值青黄不接的断层阶段。除去范文虎之流的废物点心,文武兼备的大将要不是身兼要职无法调动,要不就是资历太浅缺乏经验难以承担如此重大地责任。数来数去,也只有吕文德的弟弟吕文焕能够担任京湖重任----而且吕文焕长期呆在吕文德身边,对吕文德军的情况十分熟悉又有一定威信,接手后也能迅速进入角色。远比另调他人更为有利。 仔细盘算一通后,贾老贼咬牙说道:“没办法了,还是让吕文焕回襄阳吧,至于神臂城,让王坚从四川将领中挑选一人接替----四川将领熟悉当地情况,就算能力差一点也比从进士中派一个腐儒去当城守强。廖莹中,你按这个意思给本官拟好奏章,本官明天上朝向皇上请旨。” “遵命。”廖莹中恭声答应,可他刚提起笔来时。一直微笑着没有说话、新近从江北到贾老贼幕府担任幕僚的子聪亲弟弟刘秉恕忽然说道:“且慢。少傅,如果你用奏章向皇上请旨调动吕文焕,那么襄阳之战就将无法避免了。” “此话怎讲?”贾老贼霍然回头。向刘秉恕沉声问道。刘秉恕微笑道:“少傅,假如你是忽必烈,突然听到大宋将刚调往神臂城仅有一年的吕文焕将军调回神臂城,你会怎么想?会不会怀疑襄阳出了问题?只要生出怀疑,忽必烈就会派出细作到襄阳调查详情,而忽必烈一旦知道吕文德将军重病,就会乘这个机会对襄阳动武,夺取大宋门户占据战略主动,强迫大宋答应他的一切条件。到那时候。忽必烈铤而走险,大宋被迫应战,即便守住了襄阳城,归根到底也只活便宜了隔岸观火地阿里不哥。” “有道理。以忽必烈之奸诈,不可能看不出这个破绽。”贾老贼脸色异常凝重---贾老贼现在是太怕打仗了,虽说借着公田法的推行南宋已经解决了部分军粮和军饷问题,但是以南宋现在的实力和忽必烈全面决战胜算还是不大,更何况眼下宋理宗重病在身,赵还没有继位。临安风云未定,襄阳战事一起,自己就连亲自率军增援也脱不开身。所以盘算片刻后,贾老贼向刘秉恕请教道:“秉恕先生,依你之见,本官该如何应对?” “借局布势,树上开花!”刘秉恕斩钉截铁的答道:“为了预防万一,吕文焕必须得立即调回襄阳,但不能公开调动。只能暗中施行。少傅可进宫求见皇上。暗中向皇上请旨调吕文焕回襄阳;表面上却为吕文焕请功,加封吕文焕四川官职。做出吕文焕将继续留任四川的假象,让忽必烈认为吕文德将军病情无碍,所以大宋不需要急着调动吕文焕。” “除此之外,为了预防忽必烈已经察觉襄阳情况异常,吕文德将军那边也需要演一出戏。”刘秉恕补充道:“少傅可以飞鸽传书吕文德将军,请他在公开场合露几次面,最好是搞一次军队实战演练,使忽必烈认为襄阳无机可乘,不敢以正眼窥视襄阳寸尺土地。” “可太医说吕文德地病情相当严重。连马都骑不了。公开露面怕是会弄巧成拙吧?”廖莹中提出疑问道。刘秉恕很象他哥哥一样地阴阴一笑。“廖大人忘了世上有一种技术叫做化妆术?吕文德将军指挥军队演练。有什么细作敢走到他地面前细看真假?” “秉恕先生此计大妙。就这么办。”贾老贼当机立断。命令道:“本官这就进宫面见皇上。请皇上同意暗中调动吕文焕返回襄阳。”说罢。贾老贼遣散众人。乘轿入宫去向宋理宗请旨。廖莹中则追出半闲堂大门。在贾老贼耳边低声提醒道:“少傅。刘秉恕是子聪地亲弟弟。刚到江南你就在这么大地事上听取他地计策。是不是太冒险了一些?” “刘秉恕在这件事上如果想搞鬼。直接向忽必烈密报襄阳情况就够了。何必弄出这么多麻烦?”贾老贼迟疑了一下。微笑答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以国士待他。他必以国士报我。”对贾老贼地忠诚已经毫无怀疑。所以贾老贼向宋理宗请旨暗调吕文焕返回襄阳预防万一地要求立即获得了批准。不过在公开地早朝上。贾老贼却以吕文焕保卫神臂城有功。为他请封潼川府路地制置使。也获得了宋理宗地批准。这么一来。消息通过蒙古在临安地细作传到大都以后。立即让忽必烈陷入了焦虑不安之中…… “奇怪。潼川府路有一大半是在刘黑马手里。贾老贼怎么给吕文焕请封这么一个官职?”忽必烈心下异常焦虑。“难道说。贾老贼打算乘朕地军队被断成两截地机会向四川下手。收复四川全境?”忽必烈越想越是担心。越是考虑越是觉得有可能---因为潼川府路一旦被宋军夺走。那么刘黑马和兀良哈台两支军队也将被切断联系。军队被切割包围可是兵家大忌啊。“大汗不必担心。此乃贾老贼地树上开花之计而已。”子聪倒是一眼看出贾老贼地虚张声势。子聪为忽必烈分析道:“四川半壁江山已经落入大汗之手。其中还包括四川最为富裕繁华地成都平原。王坚与吕文焕手里地力量凭借重庆山城地有利地形自保有余。想要收复潼川府路则明显不足。除非是贾老贼亲领大军入川助阵。否则根本不用为潼川府担心分毫----但现在宋人皇帝病入膏肓。太子又软弱无能。借贾老贼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个关键时刻离开临安。所以说。贾老贼此举绝对是虚张声势。” 换成平时。忽必烈肯定对子聪地话信之无疑。但自从传出子聪乃是宋人细作地消息后。在黄药师手下吃过大亏地忽必烈对子聪明显也没那么信任了。只是沉吟着追问道:“贾老贼为什么要虚张声势?他有什么目地?这么做对他什么好处?” “关于这点。小僧目前还看不出来。”子聪老实答道---其实子聪很怀疑这点是他地好弟弟刘秉恕给贾老贼出地馊主意。只是两兄弟为了刘家地荣华富贵分开押宝。事前商量彼此间绝不互通消息也绝不手下留情。只是在宋蒙两国绝出胜利后。站在胜利者一方地必须全力营救失败者。所以子聪即便猜到这可能是弟弟给贾老贼献出地诡计。却也猜不到弟弟为什么要如此做。 “既然你看不出,那就小心为好----贾老贼行事一向诡异多变,难保他不会打四川的主意。”忽必烈冷哼,命令道:“不惜一切代价与刘黑马联系,让他做好抵御宋人大举进攻的准备。宋人老赵葵和高达正在邕州大举用兵,要是兀良哈台与刘黑马地联系再被切断了,那兀良哈台就危险了。” “贾老贼放弃了调吕文焕回襄阳的打算,看来郝经从宋人那里弄来的吕文德病重地消息,不是谣传就又是贾老贼地诡计。”忽必烈万分遗憾,“没办法,夺取襄阳的事只好搁一搁了。可惜,贾老贼眼下无法离开临安,多好地机会啊!” 话虽如此。忽必烈对襄阳并不肯完全死心。再加上刘整再三在忽必烈面前强调夺取襄阳的好处,所以忽必烈仍然对襄阳抱有一丝幻想。仍然没有停止往南京路秘密增派军队偷袭襄阳的军事行动,就连正集结在潼关以东准备反攻京兆府地廉希宪部队也抽调出精锐骑兵到洛阳侯命,随时可以沿着平坦的官道南下,参加对襄阳的偷袭行动。不过很可惜,景定二年腊月初二那天,忽必烈的梦想终于完全破灭…… 腊月初二那天也是景定二年头一次降雪的日子,在那一天的早上,驻扎在襄樊二城的三万多宋军忽然倾巢出动,在鹿门山边市与白河**界处举行了一次规模空前的水陆实战演练,上千艘大小战船满载宋军士兵突袭白河东岸,向同样由宋军扮演的假想敌所在地鹿门山发动登陆攻击。许久没有公开路面的南宋京湖路安抚制置大使吕文德登上旗舰,亲自指挥登陆作战,密密麻麻的宋军战船一次性将上万宋军士兵送上陆地,天上飞矢如蝗,落石入雨,河岸浅滩上人头似蚁,困守在白河东岸的假想敌节节败退,迅速败退到灌子滩和龙尾州一带,假想被从下游赶来的宋军援军夹击,遭到全军覆灭的命运。 因为宋军的大规模演练是在鹿门山边市的眼皮子底下进行,所以繁华的边境市场中每一个人都亲眼目睹到了这场壮观地实战演练,得以大饱眼福。不仅如此,边境市场里地人还看到了吕文德威风凛凛的站在旗舰指挥台上发号司令,战后又当众向襄樊宋军众将总结得失,当场奖励了几名指挥出色地宋军将领,关于吕文德患病的谣言立即不攻自破。潜伏在边境市场的蒙古细作也在第一时间将情况向蒙古军南京路总管郭侃汇报,并迅速由郭侃转送到忽必烈面前。 “是谁把朕打算进攻襄阳的消息泄露出去的?还把朕的用兵方略都一并泄露了?”事有凑巧,因为宋军的实战演练进程怎么看怎么象是针对忽必烈进攻襄阳的计划,所以忽必烈第一反应就是他进攻襄阳的计划和战术被人有意泄露,导致宋军有针对性的制订了配合援军的内外夹击战术并加以演练。忽必烈立即大发雷霆,把那一天参与商议攻打襄阳会议的所有人都列为了怀疑对象----当然了,因为种种巧合,倒霉的子聪大师再一次首当其冲,被忽必烈亲自列为头号怀疑对象,虽没有因此下狱受审,却也遭到了重点监视----说句难听的话吧,子聪就算在外面拉泡屎,监视他的蒙古士兵也要把那泡屎仔细检查几遍,看看里面是不是藏有包裹着蒙古军队重要情报的蜡丸。 经过这么反复折腾后,忽必烈对攻打襄阳算是彻底死了心,先是悄悄的解散了准备攻打襄阳的军队,然后又想方设法在外交谈判桌上从南宋那里恳求开通长江航路。其他反对攻打襄阳的蒙古文武也如释重负,庆幸不用去面对襄阳那几近变态的城防。惟独吕文德的死对头刘整不肯罢休,一有机会就在忽必烈面前念叨夺取襄阳的种种好处,虽然忽必烈不置可否,刘整却乐此不彼,定要置吕文德全家于死地才心满意足。 终于有一天,刘整的机会来了,回回人廉希宪遣使向忽必烈汇报西征部队的情况时,使者为忽必烈带来了一个名字叫做里迪.纳速拉丁的阿拉伯科学家。纳速拉丁之所以来到中国,是因为他的好友扎马鲁丁十二年前来到中国时,带来了纳速拉丁的一本译作引起忽必烈的注意,忽必烈委托已经回国的扎马鲁丁将纳速拉丁请到了中国,传播忽必烈所喜欢的yl教和西方科学知识。里迪.纳速拉丁是当时阿拉伯最高明的数学家,他翻译那本书名字叫----《几何原本》。 一次刘整向纳速拉丁请教战船建造知识的时候,无意中提到了襄阳那变态的城防设施,纳速拉丁先是了解了南宋的步数测量距离,然后平静的告诉刘整,“我能为伟大的蒙古大汗军队改进投石机,我改进后的投石机能打到襄阳城墙上。” 第九章 再起波澜 对贾老贼来说,一边争取时间韬光养晦,温和改革缓解国内矛盾并增加财政收入,招兵买马培养青年人才,改良武器积极备战;一边隔岸观火坐视忽必烈与阿里不哥斗得两败俱伤,等到宋理宗两腿一蹬赵继位,稳定了南宋朝局之后再考虑与忽必烈的决战,那是再好不过的上策。但很可惜的事,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先是忽必烈和阿里不哥果断停战,然后吕文德很不合时宜的忽然重病,使得南宋重镇襄阳危机绽露,虽说靠着刘秉恕的树上开花之计暂时度过难关,却也是惊险万分。 真正考验贾老贼韬光养晦战略的还在后面,这一次,问题出在了贾老贼的铁杆盟友李身上,而爆发事件的日子,正好是景定三年正月十五元宵佳节这天。当日,正当获得短暂和平的大江南北还沉浸在节日的喜庆气氛中的时候,宋蒙临淮边市开始也是一片详和繁华,市场上商品琳琅满目,到处都可以看到北方的商人拿着马匹、布帛和毛皮等土特产,向南方商人交换粮食、茶叶、丝绸和食盐等南宋产品,交易十分活跃,市面也十分太平,但到了下午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冲突发生了…… “你这几匹马不错啊,多少价?我们买了。”一群明显是军卒改扮的商人看上了一群西域色目人马商带来的战马,直接就开口问价。因为南宋马匹稀缺,边市上常有军队扮装成商人选购马匹,所以那伙已经到临淮呆了几天的色目人马商也没有太过奇怪,其中一个生着卷发的色目人笑嘻嘻的操着汉话答道:“军爷好眼力,我们这是正宗的回纥马,绝对没混过血,牙口也年轻,最小还不到两岁,无论是做战马还是做种马都是最好的。” “卷毛驴,老子比你懂马。问你多少钱你罗嗦什么,耳朵被驴踢了?”那群军卒中为首那人破口骂道。那卷发色目人热脸贴到冷屁股上难免有些愤怒,没好气的答道:“我们的马不卖钱,只交换丝绸,三十匹丝绸换一匹马。” “干你娘的卷毛驴,三十匹丝绸换一匹马?你抢啊?”那群山东口音的军卒大怒。纷纷乱骂起来。那卷发色目人益发愤怒,冷哼道:“爱换就换,不换就走,我们这些马都是好马,刚才有一位佛爷就来订了两匹,他已经去买丝绸了。如果你们不信,一会等那位佛爷拉着丝绸来交换,你们就知道我有没有乱叫价了。” 那伙军卒骂骂咧咧地稍微商量了片刻,大概是觉得这些色目人带来的战马确实不错。价钱其实也很公道,所以舍不得放弃。为首那士卒便又对卷发色目人说道:“卷毛驴,我们是存心想买你的马。只是我们出来的时候只带了钱,反正临淮也有丝绸卖,我们出钱跟你买,你拿着钱自己去买丝绸带回西域也是一样。” 那伙色目人商量了一下觉得那伙士卒说得也有道理,便同意了那伙士卒的要求,又说定了现钱的价格算好总价。那伙士卒便拿出一把会子出来付帐,开始那卷发色目人一看大急,嚷嚷道:“会子?你们拿回去擦屁股吧!我们不要会子,只要铜钱。” “给你铜钱。”那伙士卒抬出一大筐铜钱。解释道:“我们没带足够地铜钱,剩下的拿会子付帐,我们也不冤你们,按市面上二十贯会子兑换一贯铜钱付帐。”话说到这步,本来那些色目商人只要以会子贬值太快为借口坚决拒绝,这事情就可以算了的,可那卷发色目人却说道:“买不起就别买,别挡着我们做生意。”又低声嘀咕一句,“汉狗又穷又狡猾。没有我们畏吾儿人和蒙古人诚实,蒙古大汗真应该把汉狗都杀光。” “放你妈的屁!”那汉人士卒听到色目人的嘀咕顿时大怒,重重一记耳光扇在那卷发色目人脸上,打得他牙齿横飞嘴唇出血。不曾想那伙色目人立即一起伸手摸刀,各自抽出了武器嚷嚷着一些听不懂的番语向那汉人士卒扑了上来,那汉人士卒的同伴见势不妙,忙也抽出武器和那伙色目人干架,还好这些士卒的人数颇多,又经过军队训练和游牧民族火并毫不吃亏。待到维持边市治安的宋军士兵赶到时。那伙色目商人已经被当场砍死三人----其中一个干脆被砍成了肉酱。另有六人重伤,改扮成商人地汉人士兵这边也死了一人。伤了四人。 因为闹出了四条人命,所以维护边市治安的宋军士兵不敢擅自做主,只得将那伙汉人士兵和色目商人、连同他们带来的三十来匹好马一起带到临淮知府伍庆志面前,正在想方设法调立临淮无比害怕吏部考核不合格地伍庆志也不敢怠慢,赶紧升堂问案调查事情经过,一问之下伍庆志傻了眼睛,原来那伙色目商人是来自回鹘的畏吾儿人,那伙士兵改扮的汉人商人却不是南宋士兵---而是来自山东东路的李部队。 换成在忽必烈军队控制的地区,汉人杀了色目人铁定只有死路一条可走,在宋军控制地却难以处理----关键是先例实在太少了,至少伍庆志在当吉州知府的时候就从没遇见过一次。伍庆志正为难的时候,开始向那伙色目商人买马的西域番僧却找上门来,那自称为杨琏真珈的番僧要求伍庆志立即释放色目商人,并处死那伙到临淮买马地李士兵,否则他就要到蒙古大汗忽必烈面前告状,请忽必烈为色目人做主,用蒙古铁骑为色目人讨回公道。 “请忽必烈做主?这个色目和尚好大地口气。”伍庆志倒吸了一口凉气。忙向杨琏真珈讨教他地来历。一问之下伍庆志差点尿了裤子----原来这个杨琏真珈乃是忽必烈亲封地灌顶国师八思巴和尚(金轮法王原型)地弟子。杨琏真珈本人也极得忽必烈喜爱。在蒙古控制区属于那种基本横着走路地和尚。惊惧之下。伍庆志赶紧为杨琏真珈设座奉茶。好酒好肉地招待。并按杨琏真珈地意思判处了几个杀死色目商人地李士兵死刑。还拿李军士兵地买马经费赔偿给那些色目商人做为补偿。 也是该来有事。事情也许就可以这么过去地。但偏巧第二天李**芝地副手淮东宋军副都统姜才到临淮巡视。不服判决地李士兵同伴乘机拦马告状。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姜才马上赏给伍庆志几个耳瓜子还骂得狗血淋头。并勒令伍庆志改变判决。释放所有李军汉人士兵。归还购马款项。连那些色目商人地好马也被拿给李军士兵做为赔偿。那伙色目商人则被抓回来当场处死两个。其他地投入大牢全部判终身监禁。为了给李军士兵出口恶气。姜才甚至允许那些李军士兵用马鞭把杨琏真珈抽得全身血肉模糊又逐出临淮。杨琏真珈羞怒交加。连夜返回大都向忽必烈告状。李最先收到消息。李顿时得意洋洋。认为贾老贼确实够意思十分给自己面子。对自己举事后获得南宋增援充满信心。行事之间更加肆无忌惮。而王文统偏巧此时正在益都。过后很久才知道这事。回天无力。第二个收到消息地贾老贼则认为这只是小事一桩。没有放在心上。并没有召见正在南宋谈判开通长江航线地蒙古使者郝经解释此事。错过了挽回事态恶变地最后机会。 贾老贼和李都实在太低估了杨琏真珈地煽动力。这个认为自己在临淮受到了奇耻大辱地老小子在返回大都后。利用自己地特殊身份大肆煽动蒙古军队中地色目将领仇视汉人及李。联合起一帮色目将领到忽必烈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添油加醋地告刁状要求忽必烈出兵为色目人讨回公道。还要就是控告李与宋人勾结。图谋不轨。 为了博取同情和证明自己说话地真实性。杨琏真珈还在忽必烈面前脱下衣服露出身上地伤疤。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喊道:“大汗请看。这些都是李军队那些汉蛮子打地。小僧地恩师是大汗你地帝师。打狗还要看主人面。李蛮子纵容最狗鞭打小僧。等于就是打在大汗你地颜面上、不给大汗你地面子啊。而且宋蛮子那个姓姜地高官一听那些蛮子是李地人。马上就翻脸杀了我们色目人。抢了我们地好马送给李蛮子。这摆明了宋蛮子和李蛮子在背底下有勾结啊。” “李和贾老贼有勾结。你以为朕不知道?”忽必烈冷哼。但同时心中有气。李仗着有贾老贼撑腰。确实越来越也无法无天了。那边杨琏真珈又哭喊道:“最最可气地是。李蛮子地那些蛮子走狗还对大汗你口出不逊。辱骂大汗是化外蛮夷。要被千刀万剐地狗鞑子----李蛮子地走狗都敢如此辱骂神圣地蒙古大汗。李蛮子在背底下骂得该有多难听。小僧简直不敢想象了。” “大汗。末将知道现在不是与宋人全面开战地时候。但李蛮子嚣张跋扈反象毕露。绝不能再坐视无法无天了。”忽必烈爱将、色目将领阿里海牙也愤怒道:“去年地开平战役。我军能开到前线地兵力不足总兵力地四分之一。除了被宋蛮子牵制地军队外。其中四分之一就是用来提防李蛮子叛变。导致前线兵力不足未能与阿里不哥伪汗决出胜负。末将认为。李蛮子若不早除。将来大汗与阿里不哥伪汗战事又开。李蛮子仍然将是大汗地肘腋之患!甚至会在大汗亲征之际突发叛变。从背后捅大汗一刀!” “是啊,是啊,李蛮子现在大肆扩军,大汗若不早除,只怕会尾大不掉。”其他色目将领纷纷附和,坚决要求忽必烈对李下手,他们愿为前部先锋。忽必烈则沉思良久,终于点头道:“你们先回去吧,待朕召开御前会议商量一下,定然会为你们讨回公道。杨琏真珈大师,你明天也来参加早朝。”杨琏真珈欢天喜地的答应,这才与众多色目将领一起离去。 忽必烈不是那种说了不做地人,第二天便在早朝上让杨琏真珈当众介绍了临淮发生的事,杨琏真珈则铆足了精神添油加醋,将李军与宋军之间那些暧昧夸大百倍,只差没说李已经拜贾老贼为父,宋军象老子护儿子一样的护着李军队的士兵。好不容易等杨琏真珈哭哭啼啼的说完后,蒙古皇宫大殿中已经是怒吼一片。除了少部分汉人将领外,蒙古将领和色目将领个个气冲斗牛,把李骂得狗血淋头,强烈要求乘着眼下与阿里不哥停战的机会剿灭李,除掉这个心腹大患。至于那些偏袒纵容李军队杀死色目人的宋军士兵,蒙古将领则提也不提。仿佛遗忘了宋军才是这件事情的真正主角一般----毕竟李好对付,要是要求对宋人开战博得忽必烈龙颜大悦,顺便一指说,“某某将军,既然你对宋人如此憎恨,那你去把李**芝地扬州或者吕文德地襄阳给朕拿下来。”那蒙古将领地乐子就大了。 “公茂先生,这事你怎么看?”忽必烈转向他的新任头号谋士姚枢问道。姚枢早有准备,沉声答道:“回禀大汗,老臣认为眼下正是对李用兵地最好时机!原因有二。如今大汗与阿里不哥伪汗战事已歇,军队经过一个冬天的休整已经恢复元气,对李用兵可全力施为。胜算极大;第二,宋人皇帝重病将死,贾似道老贼不敢离开临安,无力给予李全力援助,正是将贾老贼与李各个击破地最好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臣附议,李羽翼未丰,正是将其扼杀在萌芽的最好的时机。若待其羽翼丰满再行剪除,为时晚矣。”窦默附和说道。史天泽也说道:“大汗,臣也认为不能再对李继续容忍下去,此贼狼子野心,一直在等待时机举兵叛变,去年开平战事,只因大汗留有重兵监视,李贼子才不敢行事。来年大汗与阿里不哥倘若战事又起,战事稍有不利。李就会乘机起事,彻底叛变大汗。” “有道理啊。”“李不能再留了,必须立即剿除!”“大汗,末将愿为前部先锋。”支持对李开战的将领众多,几乎占了八成。但也有部分理智派反对,同为谋士的张文谦就坚决反对,“微臣以为眼下不是对李开战的最好时机,第一,师出无名。李虽然素有反意却未公开谋反。大汗无故出兵剿灭李,只怕会令天下百姓心寒。其二。李治地沭阳紧邻两淮,大汗天军即便进展顺利,李也可退守沭阳、临沂,紧靠宋人增援继续顽抗,两淮乃是宋人重兵防御之地,贾似道老贼即便不能离开临安亲自增援李,也可让两淮驻军为李提供粮草军需,让李继续负隅顽抗,将战事拖入持久,待大汗兵力南倾之时,北方的阿里不哥伪汗也就有机可乘了。” 主战派与反战派各说各有理,素来以兼听并纳著称的忽必烈不由陷入两难境地,有心打吧,贾老贼通过李**芝军为李提供的援助不容小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深陷泥沼,被李拖入持久战;不打吧,李实在欺人太甚,对忽必烈腹地地威胁也实在太大,不早些除掉忽必烈寝食难安。犹豫再三之下,忽必烈将目光投向已经被自己打入冷宫的子聪,冷哼着问道:“子聪大师为何一言不发?李叛贼猖獗,你有什么高见?” “本佛爷眼下正遭怀疑,随便开口不是给那帮疾贤妒能的小人制造机会中伤本佛爷吗?”子聪同样在心中冷哼,嘴上却微笑道:“回禀大汗,小僧正在想,如果李逆贼主动叛变就好了----大汗师出有名,再来一个上屋抽梯,把李逆贼诱到远离宋人地地方决战,那大汗就可以稳操胜券了。” “上屋抽梯?”忽必烈及姚枢等阴谋家都是眼睛一亮,熟读兵:“假之以便,唆之使前,断其援应,陷之死地----是为上屋抽梯。子聪大师言之有理,眼下此计确实是剿灭李的最好法门。不过让李公开叛变容易,该把李诱到那里决战最有可能和最为有利呢?” “济南。”子聪很轻松的答道:“济南府远比益都繁华,又远离淮南李**芝,治下缺乏人口的李早就对济南垂涎三尺,只要让利欲熏心的李看到他有夺取济南的机会,他就非中计不可。” 第十章 利欲熏心 李在这一段时间里心情极好极舒爽,原因无他,首先就是他的整军备战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几乎已经接近完成,靠着贾老贼的慷慨援助,李军不仅在山东大灾之年仍然不用为军粮紧缺操心,还有盐巴茶叶等北方紧缺的南方特产可以贸易交换铁器,打造武器武装部队,基本上除了战马之外,李想要什么,贾老贼就给他弄什么----虽然名誉上需要花钱购买,不过也只是象征性的超低价格了。不过相对起来,最让李开心的还是他与蒙古十世侯互相联络间得到那些惊人的好消息。 抛开李的欢喜原因暂时不说,咱们先说说什么是蒙古十世侯,十世侯中的那个十字只是虚词,并无特殊意义,世侯才是真正的封衔。他们是在蒙古南下侵略过程中降于蒙古的各族地主和军阀,蒙古政权访金制度授予他们行省、领省、督元帅、副元帅以至州伊县令的官衔,有些甚至保留了一定的武装,集军事、行政、财政、监察,等大权于一身,称霸一方。并以蒙古的旧制世袭,实行的是世侯权力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世袭制度。于是,这些世侯们就成为了继东周和西晋以来,中原地区最具有实权的诸侯王----说白了,全是汉奸。代表人物有张柔、张荣、刘黑马、严实、郑鼎和史天泽等人,李的父亲李全也在其列。 言归正传,李在准备举事之前为了增加胜算和壮大声势,除了积极与贾老贼取得联系外,还有就是以书信联络各地世侯,煽动他们起兵反对忽必烈,归降大宋享受荣华富贵----关键是大宋这个主子明显比忽必烈好说话些,也软弱一些,归降大宋自后这些土皇帝才能活得更滋润,权力也能传承得更久一些。而李的煽动不能说没有作用,至少太原路的世侯李毅、戴曲薛就与李一拍即合。还有张荣的不孝子邳州万户张邦直(从汉人的角度来看,张邦直的不孝忤逆也许是可以原谅的),也答应与李一同举事,共同反叛忽必烈归降大宋。 很可惜,除了上面那三位脑后生有反骨的世侯外,其他的世侯不是一口拒绝就是态度暧昧。有些铁杆汉奸甚至还在书信中对李破口大骂,痛斥李的不忠不孝之举。但是到了景定三年开春之后,蒙古地汉人世侯们却忽然改变了口气,开始与李眉来眼去,或明或暗的许诺只要李举事,他们就起兵响应,与李一起反蒙归宋。老牌汉奸张柔的九儿子涿州万户张弘范干脆主动派人来与李联络,说他不想跟着没前途的忽必烈干了,只要李起事。张弘范马上起兵奇袭大都,把忽必烈全家老小一锅端。除此之外,张弘范还打听到忽必烈准备从济南抽调兵力北上开平。建议李起兵攻打济南,以断忽必烈南方援军。 形势一片大好,识时务的世侯们又纷纷答应参与叛变,李的头脑开始发昏了,一边把重兵集中到大本营益都西面,准备攻打山东最为富裕繁华地济南;一边遣使到临安向贾老贼求援,希望贾老贼能在他举事后迅速派兵北上,填补他的主力北上后留下的空当----关键是希望大宋军队保护李军队的补给路线。不曾想李刚把他的打算让心腹讨论,他的岳父王文统就大惊失色的反对。“大都督,此举万不可行,贾少傅绝对不会答应。” “贾少傅一心想要驱逐鞑子,光复汉家江山,我主动为他充当开路先锋,他为什么不会答应?”李不明白了,他主动跳出来给贾老贼当炮灰做先锋,仗他打人他死,贾老贼只要出点粮草军需。这么好的事上那找去? “大都督,你为国建功的心情老夫理解,老夫也万分敬佩,但现在不是时候。”王文统耐心解释道:“现在忽必烈与阿里不哥已经停战,正是可以全力对付我们地时候。而大宋皇帝病重,随时可能龙驾归天,新皇继位朝局必然动荡,贾少傅绝对不可能在这时候大举用兵,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临安。给予我们全力援助。” “没要他亲自来援助。只要他让李庭芝保护我们的粮道就足够了。鄂州一战,忽必烈精锐尽失。现在又有这么多世侯支持我们,我们稳操胜券。”李自信满满,并在心里窃喜---贾老贼那头饿狼不能来最好,抢下的地盘可就归他李一个人所有了,再加上其他蒙古世侯地支持,自己肯定能在忽必烈败亡后的蛋糕上切下最大一块,这年头有人有刀才是硬道理,说不定自己将来还能与贾老贼一南一北平起平座,甚至分庭抗礼。 “大都督,你再考虑一下。”王文统有些急了,“忽必烈是精锐尽失,但他占据中原本钱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付我们还是绰绰有余。至于其他中原世侯,说白了就是一群墙头草,我们如果进展顺利,也许他们真会遵守信用与我们并肩作战。可要是我们稍有挫折,他们翻起脸来只会比翻书还快,与忽必烈联手吃掉我们。到时候就算有贾少傅和李庭芝的增援,怕也是远水难解近渴。”婿的兴头暂时按捺下去,但李并不肯死心,仍然是坚持把给贾老贼的信送到临安,打算征求一下贾老贼的意见,看贾老贼是什么意见,能给自己提供多大的援助。舟车交替,十数日后,李那封声情并动的书信终于送到了贾老贼面前,贾老贼览信大惊,一拍桌子大叫道:“好你个李,简直就是利欲熏心!张弘范是什么人?铁杆汉奸里面地铁杆汉奸!他的话能相信吗?” “此乃忽必烈上屋抽梯之计!蒙古在中原经营多年,中原地主豪族早与蒙古结成利益共同体,即便有李这样心怀故国的汉室子孙也是少数,不可能有这么多世侯参与李的叛变!”子聪的弟弟刘秉恕一眼看出其中关节,立即向贾老贼建议道:“少傅,如果小生所料不错的话,这些蒙古世侯定是在忽必烈指使下故意煽动李谋反,让忽必烈师出有名,又可以乘着与阿里不哥停战这个空隙剪除李。小生认为,少傅应该立即派人阻止李的愚蠢行为。现在还不是他动手的时候。” “这事不好办啊。”贾老贼脸沉如水,为难答道:“李并非本官的直系下属,甚至不是大宋官员,本官地话对他来说只能起到建议作用,根本不能令行禁止。要是李一意孤行,本官还是拿他无可奈何。” “少傅。依学生看来。应该让李庭芝做好援助李地准备。”廖莹中不服气刘秉恕这个子聪弟弟刚来临安就得贾老贼重用。抢着献计道:“李是大宋在中原一把尖刀。更是一个榜样。决不容许有失。既然无法约束李。那我们应该做好李失败后退守沭阳、临沂地准备。让李庭芝随时可以北上增援李。帮助李固守二城不至败亡。” “不可!”刘秉恕斩钉截铁地反对。“在这个时候。绝不能为李提供任何援助。否则李认为后顾无忧。就更容易铤而走险!学生认为。在这个时候。应该用切断对李地援助为威胁。强迫李停止冒险行动。” “秉恕先生。少傅花费了无数心血与人力物力才建立与李地铁杆联盟。使李完全信任大宋。你现在贸然切断对李地一切援助。岂不是前功尽弃?”廖莹中阴阴地问道。刘秉恕寸步不让。还击道:“不错。少傅为了让李决心归宋。是花费了不少力气。但一味怀柔。只会让李益发张狂。偶尔用一些强力手段。才更能够让李附首听耳。不至无法约束。更何况这次阻止李冒险。也是为了他好。” “怕就怕李不领会少傅地好意。”廖莹中冷笑。刘秉恕再度反击。“就算李误会。他身边也有明白人。至少王文统肯定能明白少傅地苦心。” “别吵了。”贾老贼喝住廖莹中和刘秉恕地针锋相对。沉吟道:“你们地话都有道理。但廖莹中说得对----李是大宋子民地榜样。关系到中原人心。决不能让他就此败亡。本官打算写一封亲笔信。由你们其中一人亲自送去给李。劝说他不要头脑发热。上当受骗。另外让李庭芝做好准备。预防李吃错了药发疯犯错----山东东路多是平原。让曹世雄带一批骑兵也到淮南去。随时做好接应李地准备。” “不……。”刘秉恕本来还想反对。担心李知道大宋骑兵北上后会错了意。但是看到贾老贼那坚决地态度。刚刚从敌占区南下归附贾老贼地刘秉恕还是选择了沉默。廖莹中则得意洋洋。向贾老贼拱手道:“少傅。小生愿意北上益都。劝说李不要冒险行事。” “甚好。”贾老贼点点头,认为廖莹中是跟随自己最久的心腹,他的话在李面前应该更有分量一些。当下贾老贼立即给李写了一封亲笔信,苦口婆心地劝说李不要头脑发热,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又承诺只要李诚心归依大宋,将来贾老贼至少给李弄一个异姓王爷玩玩;并再三提醒李不可相信张弘范这只白眼狼,以免误中诡计。信写好后,贾老贼让廖莹中带着书信立即出发,又借口骑兵演练,让曹世雄亲自率领八千骑兵北上扬州,做好随时渡河北上的准备。 贾老贼在临安风急火燎的做出反应,派人北上劝说李,李却在益都比贾老贼更加焦急----因为李收到消息,益都西面的济南府蒙古驻军已经奉调北上,被张荣带着赶往开平去了。山东最为繁华富裕的济南府,已经只剩下不到五千的兵力镇守,并且还分散在常清、章丘和禹城等地,济南已经基本上是一座空城----如果不是王文统死死拦着,李早拉军队过去动手开抢了。不过饶是如此,李还是心痒难熬,富裕繁华的济南府就象一块香喷喷的鱼饵一样,牢牢地拴住了李的鼻子和舌头。 更让李心痒难熬的还在后面,涿州万户张弘范一再来信催促,说是张荣的军队已经从他的治地经过北上,张弘范也做好起兵偷袭大都的准备,希望李不要错过机会夺取济南。切断忽必烈的南面援军。在信地最后,张弘范还动情的劝说道:“君与愚弟皆是汉人子孙,岂可屈身服侍鞑子,助纣为虐屠戮同胞?望君早做决断,高举义旗光复汉家河山,建万世不灭之功业。愚弟自当跟随兄长,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君若取下济南,愚弟即便偷袭大都不成,也有后路可退,率父老乡邻与兄共归大宋。愚弟弘范泣上。” “张弘范,好兄弟啊!”看完张弘范地来信,李仰天长叹,眼中泪花闪烁。感叹道:“想不到你张弘范平时不声不响,内心却与我李一样,记得我们都是华夏男儿!炎黄子孙!” “大都督。你真相信张弘范?”王文统苦笑问道:“难道大都督忘了?张弘范的父亲张柔就是死在贾少傅手里,他与贾少傅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的父亲也是死在赵葵手里,难道我也和大宋有不共戴天之仇吗?”李一句话噎得王文统直翻白眼,找不出一句话来回答。李又放下信问道:“岳父,你认为小婿如果此刻去攻济南,能有几分胜算?” 王文统没有立即回答,盘算了许久才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的说道:“大都督如果此刻去取济南,只要用兵得法,胜算应该很大----但是。济南西面地博州和大名府敌情不明,南面泰安的严忠济也是个反复无常的卑鄙小人,不太靠得住。所以老夫担心,把济南吃下去容易,拉不出来就麻烦了。” “岳父老谋深算,小婿素来佩服----但这一次,岳父你失算了。”李从暗屉中取出一叠书信,摇晃着得意洋洋的说道:“岳父请看,这里面有泰安府万户严忠济和大名府的万户梁仲写给小婿地书信。他们在信中已经暗示只要小婿举事,他们马上起兵响应,梁仲地控制地正好卡在郭侃的粮道上,郭侃即便提兵来犯,梁仲也可以轻松切断他地粮道,让他不战自乱。” 王文统默默无语----李现在已经是利欲熏心,王文统就算再怎么说李也听不进去了。不过王文统还有一个办法,又劝道:“大都督,也许情况真地很乐观。但益都民寡田薄。军粮最容易出现乱子。在贾少傅给出准确答复之前,我们还是耐心等待的好----算路程。贾少傅的消息最多再有十二天就可以送到益都了。” “这十二天可真难熬啊。”李长叹一声,眼睛又盯到了地图上地济南府,口水不知不觉流出嘴角…… 事情很是出乎王文统的预料,七天之后,大都忽然又有使臣到来,并且带来忽必烈的所谓圣旨,加封王文统为中书省平章政事的从一品高官,加封李的儿子李彦简为正三品的治书侍御史,即日赴大都上任。李一听急了,知道忽必烈这又是向他要人质,自己如果不同意就等于是谋反,忽必烈只怕会立即动手。恰在这时,李在临安的情报网用信鸽辗转送来了一个消息…… “贾少傅向淮东增兵了?还是曹世雄亲自率领的骑兵?!”李大喜过望,激动得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回王文统也有些糊涂,喃喃道:“贾少傅在这个时候向淮东增兵是什么意思?难道贾少傅真觉得现在是动手地最好机会?” “不光是临安那边有动作,两淮也动起来了。”李的伯父李禄激动的说道:“李庭芝的军队在向涟水集结,杜庶的军队也有动作,主力在濠州附近频频活动(杜庶:我是在练兵好不好?濠州河湾有一个回水处,是天然的水军练兵场懂不懂?),而且贾少傅的心腹廖莹中也已经在赶往沭阳的途中,看来这一次贾少傅要来真的了。” “动手!”李大喝一声,“传檄中原各路,我李正式起兵反蒙归宋!让中原汉人诸侯起兵响应,驱逐鞑虏,光复汉家江山!” “大都督,鞑子派来地使者怎么办?”李禄激动的问道。李大手一挥,大喝道:“抓起来祭旗,全军即日开拔,攻占济南!” 第十一章 上屋抽梯 公元一二六二年,宋景定三年、蒙古忽必烈汗中统三年三月初五,蒙古军山东东路行路总管兼江淮大都督李心怀故国,毅然决定易帜归宋,打出大宋旗号公然反叛忽必烈,掀起了历史上著名的李叛蒙事件的序幕。时隔一百三十五年后,大宋的朱紫大旗再一次在山东重镇益都上空飘荡,在大宋旗帜下,蒙古使者的颈中鲜血泼洒如画,李身着大宋军服,举剑怒吼,“我山东男儿,从此复归大宋!”上万披甲战士同时怒吼,“复归大宋!” 李准备叛变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军队里那些忠于蒙古的铁杆汉奸也早被杀的杀赶的赶,扫除一空,再加上宋军这两年与李军队良好关系,是以李正式举事之时,军队里那些中下级将领一致拥戴。又下令各地尽杀境内蒙古戍军,消弭后患。完成了对军队巩固控制后,李第一件事是遣使至临安上书宋理宗,正式向宋理宗称臣;第二件事则是传檄天下,号召中原世侯与自己一起叛蒙归宋;第三件事,便是李留二伯李禄与儿子李彦简守益都老巢、亲自率领主力去攻打山东第一重镇济南了。 军歌嘹亮,旄旗招展,黑压压的李军队伍沿着官道铺天盖地的向济南涌去,这一支李的主力军队从旗帜到士兵盔甲再到鞋袜,无不是正宗的大宋军队标准装备,可见李对叛蒙归宋的蓄谋之久。而沿途所过州县无力抵抗,无不是望风而降,更加助长了李志在必得的决心与对获得胜利的信心。而李的岳父王文统则忧心忡忡,一再劝告李放慢进兵速度,不可过于孤军深入。 “大都督,我们到了前面的章丘,暂时停止行军进行休整如何?”三月十一清晨,李军主力即将抵达济南东面的最后一个城池章丘时,王文统再一次向李劝告道。李斜着眼睛向王文统问道:“岳父,你怎么又来了?我们才走多远就要休整?过了章丘再走不远就是济南。只要我们用兵得法,今天晚上就能在济南城里过夜,为什么你还要提出休整?亏你还是熟读兵书之人,兵贵神速这点都不知道吗?” “这道理我当然知道,只是自从过了淄州后,我这眼皮老是跳得厉害。怕是要出意外。”王文统脸上写满担忧,“檄文传出去已经五六天了,离咱们最近的泰安严忠济那边还没有动静,就连专门给他去送檄文的使者都没有回来,老夫担心严忠济这小子吃人饭不拉人屎,给我们设下了一个圈套啊。” “才五天半。”李纠正王文统的错误,又信心满满地说道:“严忠济和咱们不同,咱们是早就准备归依大宋,粮草军械旗帜军需样样都准备周全。严忠济那边恐怕连准备足够的旗帜都得一两天时间。再说去送檄文的使者得隐秘行事,也许路上耽搁了一下,到现在还没抵达泰安。” “希望是这样。”王文统还是十分担心。又建议道:“要不咱们就在章丘等上一等,等到其他世侯有了反应再动手不迟?反正济南已经是嘴边的肉,什么时候吃都可以,要是有什么意外,咱们在章丘也随时可以退回益都。” 素来信任岳父的李有些犹豫,可就在这时候,前锋郑衍德遣使飞马来报,前面的章丘县已经开城投降,据率众投降地县令供认。济南城中仅有守军不满千人,并且有传闻说济南万户张荣之孙张宏已经在收拾金银准备开溜,不打算拿鸡蛋碰石头和李军主力硬拼。李大喜过望,仅考虑了半分钟就命令道:“加快速度前进,天黑前务必抵达济南,拿下了济南,犒劳三 “好啊!万岁!”李军的队伍中陆续响起片片欢腾,队伍前进的速度陡然加快了许多。李笑眯眯的对王文统说道:“岳父,消息如果属实。咱们也许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拿下济南城,到济南城里去等其他世侯的消息也不错啊。”王文统长叹一声,知道无力回天,也只好随李去了。 章丘县令没有撒谎,济南万户张宏收到李叛变攻打济南的消息后,因为兵力不足确实打起了弃城而逃的主意,只是害怕蒙古军法没敢提前逃走。当傍晚时分李军兵临城下时,张宏见李军阵容强大自知城池难保,便果断下令弃城。率兵向北突围(史实)。济南遂告陷落,大宋旗帜百年后再一次插上济南城头。 济南不战而得。欣喜若狂的李立即下令犒赏三军,张榜安民,号召汉人百姓恢复宋人衣衫,踊跃参军保卫汉家江山。只可惜以宋为正朔的观念在北方淡漠已久,因此恢复宋室地号召很难有多少政治感召力,济南百姓就没表现出太多的欢腾,城中反而人心更加惶惶,人人皆说兵祸难免。更有不少汉人地主害怕大宋军队收复山东后对他们杀人夺田,打起了蒙古军队复回济南时与蒙古军队里应外合的主意。 垂涎已久地济南落入囊中。大喜之下李顿时忘乎所以。当夜竟与众将宴会大醉。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直到王文统再三求见方才起身。刚到大厅时。李就看到岳父王文统在大厅里焦急地踮步。李问道:“岳父。这么早就把小婿叫醒。出什么事了?难道城做百姓哗变?” “城里有厉元帅和郑将军地军队维持治安。没出什么事。”王文统将一封书信递给李。“大都督快请看。这是邳州万户张邦直派人送来地。”李接过一看。见张邦直在信上告诉自己。他已经响应李地号召起兵反蒙。复归大宋。并已派出使者去临安献表称臣。但张邦直地邳州粮少兵寡。希望李尽快出兵南下。与张邦直军连成一线。互为犄角共图大事(史实)。 “好。张邦直果不负我!”李大喜鼓掌。大叫道:“快拿酒来!我要遥敬邦直兄弟三杯!” “贤婿。你还有心情喝酒?你还没看出古怪?”王文统急得对李地称呼都变了。跺脚说道:“邳州与济南之间隔着泰安。邳州地张邦直都已经收到消息动手了。为什么泰安地严忠济到现在还没动静?就连我们地使者都没有回来?” “是啊。济南离邳州更远。为什么我们已经收到了张邦直地消息?严忠济那边还没动静?使者也没回来?”被岳父提醒。李这才回过味来。赶紧命令道:“快。快派人去泰安。质问严忠济为什么不守承诺?” “不用派人去了。如果严忠济存心坑我们。派几次使者去都不会有回音。”王文统摇头。又咬牙说道:“要去就带军队去。全军向南开拔进入泰安。逼严忠济即刻动手。如果严忠济敢耍花招。就直接灭了他!强行打通与张邦直地联系!” “这……。”和历史上一样,李再一次在战略上缺乏眼光。犹豫了半晌说道:“这不太好吧,严忠济已经说好和我们一起动手的,如果他是因为准备不足导致行动缓慢地话。我们直接派军队过去,岂不是伤了盟友之心?依小婿看,还是再等一等吧?” “你……你这蠢材!”王文统急得都流出了眼泪,大哭骂道:“当年我把女儿嫁给你,不是图你的钱,也不是图你的势,是因为看在你良心未泯,对我们汉家江山忠心耿耿!忽必烈无数次明里暗里笼络我,我都婉言拒绝。就是为了要辅佐你成就大事!留芳千古!想不到你奇蠢如猪,眼下如此危险的形势你都看不出来吗?我们孤军深入敌境,一旦粮路被切断就只有困守孤城坐以待毙的命运!你……你还要相信外人虚无缥缈地所谓承诺,不听金玉良言,浪费我们宝贵地时间!要是忽必烈切断我们后路,从三面包围我军,你就等着杀头抄家吧?” “岳父,你别伤心,小婿听你的就是了。”李最大的好处就是崇信儒家。知道尊重天地君亲师,被王文统哭骂一阵立即改变了主意,改口吩咐道:“那这样吧,小婿派厉曼成领兵一万南下,借口协助严忠济消灭蒙古驻军,去泰安试探严忠济的真实态度,这种可以了吧?” “厉曼成勇则勇矣,遇事缺乏应变之能,不如郑衍德。”王文统擦着眼泪说道。李连连点头。“成。那就派郑衍德去泰安。小婿再多派斥候打探济南府周围的情况,这种可以了吧?”王文统稍一思索。觉得济南距离李大本营益都较近,出了情况突围比较容易,这才点头同意。 郑衍德奉命率军南下去了,大批的斥候也撒出去了,但事态的恶劣程度却远超过了王文统的想象。短短两天之中,李军地斥候就先后发现东平、棣州、博州和德州等地有大批蒙古军队地踪迹,而且全都在向济南合围。直到此刻,王文统更加确定自军已经陷入到了可能全军覆没的危险之中,赶紧向李建议撤军,退回益都大本营固守待援。不曾想李却又一次犯起糊涂来…… “三天时间,才占领济南三天时间就要撤军?”李哭丧着脸,实在舍不得扔下济南这座繁华富裕地城池。王文统点头,焦急道:“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我们必然被包围。我们不仅要撤离济南,还要一把火把济南烧了,不留鞑子攻打益都地兵力集结地,还可以让难民们拖跨鞑子的粮草补给。” “一把火烧了济南?太可惜了吧?”李从牙缝里吸了一口凉气,暗暗佩服岳父的心毒手狠。考虑片刻后,李摇头道:“不能撤也不必撤,我们有五万大军,即便鞑子来攻,守住济南不在话下。再说我们才占领济南三天时间就撤回益都,还一把火烧掉济南,这和流寇有什么区别?传扬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大丈夫顶天立地,但问无愧于心,何必在乎他人看法?要是再不撤,我们被包围在济南城里怎么办?”王文统又劝道。李还是摇头,又说道:“不行,我们是北方汉人世侯的旗杆,还没和鞑子打上一仗就退回益都,只会寒了众人之心,那些准备举事的世侯也会因此胆怯而放弃行动。我们只要守住济南。杀退鞑子的反扑,中原世侯才会有信心与我们共同反蒙。” “怕就怕鞑子的反扑杀不退啊。”王文统长叹。李却轻松的微笑道:“岳父,不必担心。我们的斥候只是发现有鞑子地军队调动,咱们在济南弄出这么大的事情,鞑子要是没有军队调动那才叫奇怪。等鞑子的军队集结起来,我们地军队早就在济南站稳根脚了。再说张弘范那小子送信来说就要动手了。等他忽然打下了大都,鞑子的军队就不再自乱了。” 拖拖拉拉兼犹豫不决间,李军又浪费了不少宝贵时间,到了三月十六那天傍晚,郑衍德的败军狼狈不堪的回来了。郑衍德军进入泰安境内后,严忠济派出官员前来迎接,并解释说是准备不足,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举事。为了表达歉意,严忠济还让官员送给郑衍德五十坛好酒劳军----也幸亏这次去的是心细的郑衍德。及时发现五十坛好酒中全部下有剧毒,要换粗心大意地厉曼成,李的这支军非全军覆没不可。不过饶是如此。当暴怒的郑衍德将严忠济派来的官员乱刀分尸时,埋伏在军营外面的严忠济大军向李军发动了偷袭,李军仓促应战吃了不小的亏,狼狈逃回济南。 “严忠济小儿,我必杀你!”听完郑衍德的禀报,李气得全身颤抖破口大骂,当即要领大军去与严忠济决战。王文统忙拦住他,“大都督,严忠济既然敢如此做。背后必有依仗。不能再犹豫了,我们连夜撤军回益都吧。”李还是有些舍不得,但是在王文统再三劝告与警告下,李终于还是听取了岳父的苦口良言,率领主力连夜出城,灰溜溜向东撤退。 “报!严忠济部已经侵入济南府地界,兵力众多!” “报!鞑子粱仲军队已经开进博州,高打诛灭我军旗号!” “报----!鞑子郭侃部忽然出现在东阿,正向济南逼近!” “鞑子史天泽部突然出现在棣州。正由北向南挺进……!” 仿佛是为了证明王文统的先见之明,李刚撤出济南城不久,斥候就先后来报发现了蒙古十六路世侯地军队踪迹----不过这些蒙古世侯可不是来给李助阵反蒙地,而是全部打着诛灭逆贼的旗号来宰李地。李既是愤怒又是庆幸,“幸亏岳父料事如神,鞑子果然在济南府设下了陷阱包围我们,如果我们再晚走一天时间,也许明天就没办法撤出济南了。” “怕就怕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啊。”王文统愁眉深锁,“忽必烈秘密调动十六路世候围剿我们。设计异常周密。怎么可能不派军队去切断我们的后路?但愿上天保佑,鞑子切断我们后路的军队还没有部属到位。”李心惊胆战的擦了把冷汗。赶紧命令道:“全军加快速度,天亮前一定要撤过章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快到三更的时候,李军已经撤过了济南的王舍人店镇,快要抵达下一个小镇盘水镇。不过就在这时候,在前面开路的厉曼成派人请示,是绕路过镇还是直接穿过小镇?李想都不想就命令道:“穿镇而过,没时间绕路了!” 命令传到厉曼成面前,厉曼成依令而行,指挥军队直接突进了连城墙都没有的盘水镇,深夜地盘水镇黑黝黝的,没有一盏***,长街上也一个路人都没有。粗心大意的厉曼成并没有察觉其中的古怪,只是一个劲的催促军队加快向前。可眼看李军的前锋军全部进入盘水镇时,长街两旁忽然一阵锣响,无数火箭从天而降,落到街道中心与两旁的房屋上,藏在房顶与街旁的硫磺和桐油等引火之物遇火即燃,镇中立时火头四起,转眼就蔓延成片。李的前锋军身处火海,立时一片大乱。 “杀啊----!”与此同时,盘水镇地两旁矿野中忽然杀声四起,两支军队左右包夹杀来,厉曼成军又被火攻又被夹击,立时溃败。后面的李见势不妙,忙率领骑兵加速冲过来接应厉曼成军,不曾想李刚赶到盘水镇外侧,迎面就有一军撞来,为首一员大将不是别人----正是答应为李偷袭大都的涿州万户张弘范! “张弘范,小儿!汝敢阴我?我誓杀汝!”李气得七窍生烟,对着张弘范咆哮不止。张弘范在马上仰天大笑,“哈哈哈哈……,要怪就只能怪你蠢!我张氏一门对大汗忠心耿耿,岂能与你这等叛臣贼子为伍?识相的话,赶快下马受降,否则定斩不饶!” “我要你的命!”李咆哮着挺刀冲向张弘范。不想张弘范却没兴趣学古人与李主将单挑,手一挥喝道:“放箭!”张弘范背后的蒙古军骑兵立时乱箭齐发,李冲得太快躲闪不急,全身早中数箭,幸得亲兵舍命救回。蒙古军骑兵乘机掩杀过来,士气低落的李军大乱,竟不能组织迎敌。张弘范看准机会,亲率一队直插李中军过来追杀李,意图擒贼先擒王。 “大都督,快走。”忠诚的亲兵架起受伤的李向后撤退,李见张弘范来势凶猛也不敢怠慢,忙与亲兵一起向后逃窜----李带来地骑兵也就了将领指挥,被训练有素地张弘范军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张弘范见战术得逞,更是得理不饶人率军紧追不舍,一直追到了李军的主力中军所在,还好这边王文统比较冷静,及时命令士兵投掷贾老贼援助地手雷杀敌,手雷除了有效抵挡蒙古追兵外,发出的巨响也令蒙古军战马受惊,导致蒙古骑兵也出现混乱,李乘机逃入中军掩护。 “杀啊!杀啊!阿拉!阿拉!”李军四周蒙古军杀声四起,鼓声入雷,黑暗之中不光是李,就连王文统都难以分辨张弘范究竟有多少兵力,再加上前面的厉曼成带伤逃回,李军士气更是低落。王文统无奈,只得向受了重伤的李建议道:“大都督,黑暗之中敌军不知多少,我们先撤回济南整顿兵马再说。你也受伤了,需要治疗。” “撤,后队改前队,撤回济南。”六神无主的李连连点头,大声下令。王文统与他的儿子王荛亲自率军断后,不断投掷手雷阻拦张弘范追兵,依次退回济南困守----还好,蒙古的十六路世侯军队还没来得及抵达济南,济南仍然是空城一座,李军这才勉强有了一个容身之所。不过直到后来,李和王文统才知道一个差点让他们吐血的真相,当夜阻击他们的张弘范军仅有四千骑兵,却把他们的五万大军杀得丢盔卸甲,逼回济南孤城…… 第十二章 归来 短短三天之内,南宋朝廷先后接到两名蒙古地方诸侯李和张邦直的称臣投降表章,南宋朝廷中势头日益高涨的主战派士气立即爆棚,欢呼江北人心回归,大宋中兴在望;开始对北方汉人命运产生关心的临安百姓也是人心振奋,认为游子归来不失为一件大好事;就连沉疴缠身几天没上朝的宋理宗也强撑着召开了一次廷议,讨论该给李和张邦直这些北方汉人榜样什么封赏。惟有主战派老大贾老贼却急得嘴角生泡,大骂李和张邦直白痴犯傻,白白浪费了他埋伏在江北的一着妙棋。 三月二十的廷议上,宋理宗封李为保信宁武军节度使,兼督视京东河北等路军马,爵位举国公;封张邦直为徐邳节度使兼督视山东西路军马,爵位定国公,并让辅助太子赵监国的贾老贼安排使者北上邳州和益都,向李和张邦直宣读诏书,颁布赏赐,贾老贼闷闷不乐的领旨谢恩,廷议即告结束。左丞相吴潜见贾老贼表情不悦,便在出宫路上问道:“贾少傅,李与张邦直二位将军重归大宋,迷途知返,乃是好事,与少傅对北方剿抚并用的主张也完全一致。可老夫看少傅表情似乎不悦,不知少傅为何如此?” “太草率了,太不是时候了。”贾老贼长叹一声,愁眉苦脸道:“李他们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选择在这时候举事---阿里不哥和忽必烈已经停战,吾皇万岁又重病在身,忽必烈如果集中全力剿杀他们,大宋难以提高强有力的援助支持他们啊。” “贾少傅考虑太多了,李和张邦直的治地都紧邻大宋边界,战事不利,只要他们提兵向南,大宋军队不就可以直接援助他们了?”吴潜微笑着答道。贾老贼哭丧着脸说道:“怕就怕忽必烈连他们向南转移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就把他们堵在北方,到时候我军救他们也不是。不救也不是,那就进退两难了。” “伪汗忽必烈元气大伤,未必就能做到这点……。”吴潜本还想安慰贾老贼,话还没说完却有些天旋地转,手足发麻险些摔倒。贾老贼看出不对忙扶住他,连声问道:“吴丞相。你怎么了?是不是心悸病又发作了?要不要我送你看太医?” “没事,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站久了就犯了老毛病。”吴潜表情痛苦的捂着胸口摇摇手,强撑着微笑道:“休息一会就好,不用去看太医。” “吴丞相,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贾老贼又是一阵愁苦,叹气道:“前天董平高哭着来找本官,说是他的叔父董宋臣公公这段时间服侍皇上过于辛苦,也是犯了重病需要卧床休息。本官虽然给董平高放了一段时间假让他回家照顾叔父,却也感觉如折一柱。还有汤汉、杨栋、建康的马光祖、广南的赵葵和襄阳的吕文德,这些人也都陆续病倒了。要是吴丞相你再病倒。本官真不知道该怎么辅佐太子监国了。” “怪不得今天朝上是卢公公侍侯皇上,原来董公公也病了啊。”吴潜同样心情沉重,老一辈的大臣老地老病的病,新一辈的还没接上班,太子又无能懦弱,贾老贼肩上的压力之大,已经难以想象了。为了安慰贾老贼,吴潜故意向前面的丁大全一努嘴,微笑道:“贾少傅放心。老夫今年才六十七岁,比起前面那个七十二的丁大全,还年轻着呢。丁大全没死以前,老夫舍不得死!” “哈哈,那倒是,丁大全那样酒色财气样样来地人都能活到七十二,吴丞相你不敢说学彭祖活八百岁,活过一百八十岁绝对没问题。”贾老贼也笑了笑,搀起吴潜便一起出宫。但吴潜还没走出十步,脸和嘴唇就开始发青发紫,额头上汗水滚滚。贾老贼一看情况不对,顾不得吴潜反对,赶紧叫来宫中侍卫与自己一起把吴潜送到太医院,一查之下贾老贼傻了眼睛,吴潜是心悸加心绞痛引起的心血瘀阻证(冠心病),急需治疗休养,别说再办公事了。就是躺在**休息都得小心翼翼。稍不小心就有可能导致生命危险。 包括左丞相吴潜在内的朝中元老大臣一连串的病倒,丁大全乘机给贾老贼添恶心。遇事能躲就躲,躲不了就推,推不了就搁着,朝廷上很多公务因此荒废。贾老贼是彻底没了办法,无可奈何的挑起了所有重担,军政民政财政一肩挑不说,还要把吴潜监察百官风纪的工作也抗起来----贾老贼算是服了手下这帮贪官了,盯得稍微松一点,他们能把县库府库直接搬回家里。每天忙得眼窝深陷、脚底生烟之余,贾老贼还得挂念北方的李军队处境,差点也没累趴下---更让贾老贼郁闷的是,他手下也不是一个人才没有,只是青年人才资历不够无法服众,没办法立即顶上来。 就这么硬撑了十来天时间,贾老贼实在撑不下去了,只好硬着头皮拟了一份名单去见姐夫宋理宗,请求宋理宗再一次提拔陆秀夫、陈宜中、黄镛和林则祖等青年官员,让他们接替吴潜、汤汉和杨栋等病倒老臣的职务---那怕是代理都行,起码先把朝政地正常运转先维持住。不曾想宋理宗这一次不肯听现小舅子的了,摇头道:“爱卿,此举万不能行。陆秀夫才二十六岁,你就想让他担任左相要任,你太草率了。” “皇上。微臣此举也是无可奈何。”贾老贼硬着头皮解释道:“吴丞相重兵缠身。起码要卧床数月。他所兼管地监察御史、刑礼两部都无人主持。若有松懈。怕是会出大乱子。陆秀夫年龄虽缺。才能政绩却十分出众。为官又清廉自守。且对皇上忠心耿耿。由他署理左相之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不行。太年轻了。现在让他担任临安知府。朕已经是顶住老臣地压力了。想当左丞相。让他等十年再考虑吧。”宋理宗坚定摇头。咳嗽着说道:“如果爱卿你忙不过来。可以考虑从老臣之中选拔人才。帮助你一起辅助太子。” “那帮酒囊饭袋。大蠹巨贪。有他们比没有更糟糕。”贾老贼愁眉苦脸。盘算片刻后。贾老贼又硬着头皮说道:“那文天祥行吗?他在扬州干得很好。是提拔他地时候了。” “还不到三十。不行。即便要提拔他。最多只能到侍郎一级。”宋理宗又是一口否决。贾老贼更加愁眉苦脸。盘算了半天才咬牙说道:“淮西安抚使李芾。他入仕途已有二十多年。功绩赫然。可以担当此职。” “李芾……。他可以。”宋理宗沉吟。终于点头道:“加封李芾为观文殿大学士、御史台令。即日返回临安。在吴潜复出前署理左相职务。”贾老贼松了口气。赶紧向宋理宗磕头谢恩。宋理宗却咳嗽着说道:“爱卿。朕知道你与李芾不和。还要你举荐李芾出任左相。真是难为你了。不过朕相信你一定能处理好与李芾地关系。与他一起辅佐好朕与太子。” “多谢皇上关心。微臣一定尽力而为。”贾老贼嘴上答应得漂亮。心里却闷闷不乐----李芾地人品和才能都够。就是脾气太臭太古板。对自己成见太深。这一次自己举荐李芾。只怕李芾不但不领情。又要误会自己打他漂亮女儿地主意了……于从山东回来。带来消息说李军主力被以合必赤、史天泽为首地蒙古十七路世侯团团包围在济南府孤城。几次突围都遭失败。留守益都地李禄和李彦简向大宋求援。希望大宋出兵接应;张邦直比李更惨。刚举事不久就被忽必烈地重兵包围在邳州城。连城池都没出去一步。也是在风急火燎地向南宋求援。希望贾老贼出兵解救。可眼下朝廷成了这个样子。贾老贼又怎么敢离开临安一步?无奈之下。贾老贼只得命令李庭芝和杜庶联合出兵邳州。准备先想办法把张邦直救出来再说。至于李----济南离两淮实在太远了。贾老贼只能派曹世雄地骑兵到山东东路聊尽人事。能不能救回李和王文统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在枢密院中将出兵命令用快马发出后。筋疲力尽的贾老贼心情异常沉重。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低着头发愣,以至于亲兵队长郭靖叫了他好几次才听见。郭靖小心翼翼的禀报道:“少傅。李芾大人今天到临安了,已经到了吏部点卯,还到咱们家送了拜帖,说是今天晚上到咱们家里拜谢你的举荐之恩。” “虚伪客套,他李芾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本官。”贾老贼冷哼一声,吩咐道:“回去告诉几位夫人,让她们今天晚上不必等我,本官今晚在枢密院里连夜署理公文----叫廖莹中和刘秉恕代替本官接见李芾,本官不想见李芾。” “少傅,李娇娘小姐也随李大人回了临安,今天晚上很可能要去咱们家见大夫人,你也不回去吗?”郭靖有些惊讶地问道。贾老贼没好气的答道:“见了她又有什么用?本官早把她忘了!对了,顺便告诉廖莹中一声,让他安排人盯住李芾,他和本官好象上辈子有仇一样合不来,别让丁大全那个老东西和他连上了。” 当天夜里,贾老贼故意又在枢密院里熬了一夜,躲过了与李芾父女见面的尴尬,不过到了第二天,为了让李芾尽快接过吴潜地职务,贾老贼不得不硬着头皮和丁大全领着李芾进了一次皇宫,又去见了太子赵和左丞相吴潜,协助李芾接管相印。还好,李芾这一次总算没给贾老贼脸色看,还对丁大全的刻意笼络不理不睬。最出乎贾老贼意外的还在后面,在办完公务后,李芾竟然请贾老贼去吏部给他的房子中做客,想与贾老贼共同讨论国事。 “去府上做客?”贾老贼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一样,回绝道:“李大人家中女眷甚多,本官一个男人去不方便,公务又这么繁忙,还是算了。至于国事,李大人你是赫赫有名的清官,本官相信你定然能接好吴丞相的班,不会轻饶了那些贪官污吏----现在正是青黄不接地时候,本官请旨让各地官府平价放粮,李大人如果帮本官在这上面盯紧了。本官也就感激不尽了。” “少傅放心,下官一定尽全力盯紧平价放粮一事,不会让那些官吏从中贪墨。”李芾先是拱手严肃回答,然后又不无遗憾的说道:“既然少傅公务繁忙,那下官也不敢勉强少傅,等将来少傅有空。下官一定到府上拜访,当面感谢少傅的举荐之恩。” “好,好,以后再说。”贾老贼往郭靖身上背着地大包公文一指,“这是今天送来地公文,本官还得去署理,告辞了。”说罢,贾老贼撒脚丫子就开溜,尽量远离对自己从没什么好脸色的李芾。可贾老贼并不知道地是。他地前脚刚开中书衙门,曾经令他魂牵梦挂的李娇娘就跑到了这里找他了……的人在一起真累。连说句话都得文绉绉的想半天。”枢密院门口,贾老贼骂骂咧咧地下了轿子,正准备进衙门时。后面忽然有人大叫,“贾少傅,贾少傅。”贾老贼觉得有些耳熟,回头一看时,却惊讶地看到一个穿着日本和服的男子叫喊着自己快步跑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抱着小孩的和服女子,贾老贼立时傻了眼睛。心说怎么会有日本鬼子认识我? “站住,什么人?”贾老贼的亲兵尽职尽责,飞快拦住那日本男子喝问。那日本男子十分激动的大叫道:“贾少傅,是我啊!我是陈广昊啊,我从扶桑国回来了!” “陈广昊?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这几天累昏了头的贾老贼有些糊涂,不过在盯到那日本男子仅有三个指头的左手时,贾老贼猛的跳了起来,扑上去推开亲兵一把抱住陈广昊,激动地大喊大叫道:“陈广昊?!真地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船。草民就直接来了枢密院,没想到正好碰到少傅回枢密院。”陈广昊流着激动的泪水,哽咽道:“少傅,草民按你地命令,到扶桑学习两年,已经学会了大宋失传的汉唐炼钢工艺,草民现在能为你铸造大炮了。” “好,好,好。”贾老贼大喜。拍着陈广昊的脊背连说了三声好。“本官马上给你拨人拨款,马上开始试验铸造大炮……对了。你后面这位扶桑女子是?”陈广昊如初梦醒,忙回头向那漂亮清秀的日本女子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日语,那日本女子赶紧向贾老贼行礼,也是说了一通日语,不过贾老贼对日语地认识仅限于三个词----亚美蝶、一库和八格牙鲁,自然是如听天书了。 “少傅,这是草民地妻子,名叫八扳清子,是一个很有名的扶桑铁匠女儿,她是在按扶桑习惯向你行礼。”陈广昊红着脸向贾老贼介绍道:“她怀里地孩子是草民地儿子,按大宋习惯取了个汉人名字,叫陈吉东。” “好小子,平时看你这么老实,想不到一肚子闷骚啊。”贾老贼**笑起来,“不但学了人家的技术,还把人家的女儿也拐到大宋来了。” “没有,没有,草民那敢。”陈广昊连连摆手,红着脸解释道:“是她父亲听说我是大宋人,就硬逼着我娶了他女儿,否则就不教我炼钢,草民没有办法,只好听他的了。少傅你也知道,扶桑那边一直很仰慕我们大宋,常常用船送女孩子来大宋度种,草民自己送到门上,他们当然不会放过了----如果不是草民老实,早在那边活活累死了。” “有这好事?”贾老贼的口水差点没流出来,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日本去好好玩玩。擦了一把口水后,贾老贼兴致勃勃的吩咐道:“这样吧,你带着妻子儿子先到城外本官的半闲堂去休息,本官马上派人去庙山接你父亲与你团聚,晚上咱们一起吃饭,本官亲自为你接风洗尘。” “多谢少傅,草民愧不敢当。”陈广昊还要谦虚,贾老贼却已经吩咐亲兵为他准备马车,陈广昊推辞不过只得接受。不过在上了马车以后,陈广昊又跳下马车跑到贾老贼的面前,贾老贼纳闷道:“广昊,你还有什么事吗?” “少傅,小人这两年来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陈广昊恭敬的说道:“你让小人想办法铸造那种大炮,虽然能发射铁弹,但实心地铁弹打出去以后,如果打不到人,就没多少效果。所以小人……。” “你别告诉本官,你有办法做出内藏火药的开花炮弹吧?”贾老贼激动得一把揪住陈广昊的衣领。这回换陈广昊目瞪口呆了,结结巴巴说道:“少傅,你是神……神仙吗?你怎么知道草……草民想做内藏火药的开花炮弹?” “天才啊!你真***是个天才啊!” 第十三章 兄弟相煎 天才工匠陈广昊从扶桑艺成归来。宋军的新式武器改良现出一丝曙光。尤其是让贾老贼铸造大炮的打算看到了希望。不过陈广昊再怎么天才也有局限性。要想铸出贾老贼所希望的大炮需要时间。需要大把把的金钱、人力和物力。还需要时间反复试验。不可能一步登天。还好。贾老贼再怎么废柴也知道一些大炮的基础常识。比如前细后粗、炮膛打磨和炮筒密封什么的。至少能为大炮制造提供指路道标。节约了无数的宝贵时间。 话分两头说。贾老贼一天到晚忙这忙那。无形中对家人就冷落了许多。还好除了年龄最小的阎彤有些不满外。李、张一刀等女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对此并没有丝毫怨言。仅是希望贾老贼保重身体别累坏。倒是平时里最贤淑乖巧的梁薇几次派人进城请贾老贼回家。贾老贼却因为太忙没有成行。自然也没弄清楚梁薇为什么急着找自己的原因---对贾老贼来说。眼下已经没有什么比李和张邦直的动向更令他牵肠挂肚了。 四月十六那天。两淮终于有邳州的消息传来。李庭芝与杜庶联手派出的援军还是去晚了一步。在城中百姓的里应外合策应下。蒙古军在宋军前锋抵达邳州的前一天攻破下邳。与张邦直共同举事的原蒙古军徐邳总管李杲哥全家被杀。张邦直走投无路间杀死妻妾。怀抱六岁幼子投水自杀。却被邳州百姓从水中救起绑缚。将张邦直父子送与蒙古军队邀功。张邦直叛乱璇即宣告失败。救援的对象已经被剿灭。宋军缺乏骑兵又害怕粮路被断。李庭芝当即决定撤军。所幸蒙古军也不想在宋军粮草充足的情况下去与宋军的神臂弓弩阵硬碰。使宋军的以顺利撤回南宋。 看完张邦直败亡经过的报告。贾老贼脸色铁青异常。心如刀绞----如果不是种种巧合导致李判断失误而提前举事。等到时机成熟时。李和张邦直这些人将是多大的助力和榜样啊。现在不但丢失了这着妙棋。北方那些有可能争取过来的汉人世侯也将彻底倒向忽必烈。再想争取他们归依大宋势必难上加难。贾老贼忍不住长叹道:“天不佑我。可惜啊。” “少傅。都怪小人不好。给你出了一个馊主意。让李误会你是去支援他。做出错误判断。”廖莹中知道贾老贼的脾气。坦白认错贾老贼不会计较---要是做错了事还要隐瞒。那就的象陈宜中一样被发配到外的去干苦力了。所以廖莹中跪在贾老贼面前。很老实的交代道:“除了李和张邦直之外。小人还收到准确情报。本来太原路的李毅和戴曲薛也准备举事反蒙归宋。但因为忽必烈早有准备。他们刚收到李的檄文就被忽必烈拿下。两人的全家都已经被押往大都问罪了。此都小人之罪。请少傅治罪。” “起来吧。也不能全部怪你。”贾老贼叹了口气。搀起廖莹中摇头说道:“忽必烈是故意设计准备动手。就算你不建议本官做出错误反应。忽必烈也会用其他办法逼李他们提前举事。”说到这。贾老贼又厉颜喝道:“但有一件事本官要提醒你。从今以后。不要再对刘秉恕心生妒忌。要是让本官发现你对他故意下绊子误了国家大事。本官决饶不了你。” “是。是。小人谨记在心。”廖莹中汗出如浆。恭敬回答。贾老贼又拍拍他的肩膀。叹气道:“不过你也放心。你是跟随本官时间最久的元老。也是本官最信任的人。就算你的能力差点。表现的不如刘秉恕他们。本官也会把你当头号心腹提拔重用。只要有本官在一天。你就有一天的荣华富贵可享。”廖莹中恭声答应。从此再不敢故意针对刘秉恕等新投靠贾老贼的幕僚谋士不提。 教训并安抚了廖莹中。贾老贼又把精力转移到如何处理张邦直等人迅速败亡带来的影响上。接纳了李和张邦直等人的投降。忽必烈的反应贾老贼是不怕的。贾老贼现在捏着忽必烈的**。借忽必烈一百个胆子也不在这个时候与南宋全面开战。所以贾老贼关心的就是消除这件事对南宋军民士气的影响。开始贾老贼想隐瞒封锁消息。但考虑到纸包不住火。贾老贼索性把这件事公开宣布。并且再三强调宣传李仍然在济南固守。还有就是宋军去救援张邦直只晚了一天。尽最大努力制造这件事只是遗憾而非失误的印象。但不管怎么努力。南宋军民的士气还是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民间对北伐的呼声顿时锐减不少。 这一日。贾老贼亲自到世井民间走了一遭后。回来便立即召集众心腹走狗商议。贾老贼首先介绍道:“诸位。本官今天走了几个瓦子。发现那些说书的和唱戏的又开始流行风花雪月。本官组织儒生写的那些反蒙曲词开始不受欢迎。这可是个不好的现象----本官认为。这是大宋军民抗蒙士气衰泄的体现。你们认为如何?” 一手负责宣传工作的廖莹中点点头。附和道:“少傅言之有理。不光是百姓开始不喜欢抗蒙曲艺。就连那些儒生也故态萌发。一天到晚吟诗弄词。对抗蒙宣传不再热心。”已经接管临安禁军的韩震也赞成这个看法。补充道:“关键是张邦直的迅速失败对士气的打击太大了。开始那一段时间。百姓们都觉的张邦直和李他们接连归宋。大宋光复中原已经胜利在望。没过几天就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换了谁都会沮丧。” “士气可鼓不可泄。”贾老贼命令道:更新最快://.1$“的树立那么一两个抗蒙典型。你们都给本官去找找。看有没有不堪鞑子欺凌、杀了鞑子跑到大宋的北方汉人?找一两个出来猛力宣传。那怕只杀了一个蒙古鞑子。也要宣传他杀了一百八十个蒙古鞑子。把他的事迹无比放大。再来一段什么英雄救美女的情节。编成戏曲、评书大肆宣传。再请他们各的巡回演讲。官府从重赏赐。让他们有钱有名又有美女----要让百姓们都有这么一个感觉----杀鞑子是一件名利双收的好事。还可以娶上十个八个的美女。还有那些参与编写戏曲的儒生。写的最好的报上来。本官亲自举荐他入仕----本官要让那些想当官的儒生都动起来。参与到抗蒙宣传中。” “小人一会就去安排。包管少傅满意。”廖莹中狞笑着答应。刘秉恕却拱手道:“少傅。如果要想鼓舞人心士气。效果最大的莫过于战场胜利。依小生看来。少傅应该双管齐下。一是命令高达将军在邕州打一场规模较大的战役。二是救出仍然被困在济南的李将军----那怕救不出李的主力军队。只要救出李全家及其重要将领。对大宋士气也将是重大鼓舞。而对忽必烈来说。只要没能擒杀李。就是一个巨大的失败。对鞑子军队百姓的士气都将是沉重打击。” “有道理。忽必烈调集十七路诸侯近二十万大军包围李。仍然让李给跑了。对忽必烈来说简直就是一记耳光直接扇到脸上。”贾老贼沉吟道:“只是济南离两淮实在太远了。本官派曹世雄他们到临沂帮助李的军队固守临沂要道。就是等到李向南突围。然后就立即接应他们南下。除此之外。本官实在没什么办法----本官可不敢拿曹世雄的精锐骑兵再去冒一次险。而且这一次在北方连一个接应的人都没有了。” “再冒一次险也无所谓啊。山东一带平原居多。正是骑兵的用武之的。”刘秉恕微笑道:“既然在北方没了人去接应。少傅直接派军队去接应不是更好?” “本官直接派军队去接应?翻山越水去济南接应?”贾老贼有些糊涂。猛然又反应过来。惊叫道:“海路!你的意思是说。本官派水军从海路北上。到山东东面的海面接应李?!” “少傅高明。”刘秉恕鼓掌。又取来北方的图。指着的图解释道:“少傅请看。济南到益都之间有官道可通。并且没有河流山脉阻碍。正是骑兵的用武之的。只要曹世雄用兵的当。突入包围救走李等人并不困难。尔后一路向东。正是李的的盘山东东路。曹世雄在这一带很容易就能获的粮草补给。眼下正值盛夏。战马草料也不成问题;而且益都仍然在李儿子手里。曹世雄在那里可以获的喘息之机。再然后兵分两路。一路走陆路向南出发。转移鞑子注意力。重要人物则可在曹世雄军的掩护下向东出发。走平坦的官道直接抵达胶州湾。只要上了船。忽必烈就算能耐再大。也拿大宋骑兵和李他们毫无办法了。” 对着的图盘算良久。贾老贼终于一鼓掌。欢喜道:“妙计。就这么办!出兵走海路可以直接从临安出发。本官可以就近在临安调动船只和军队。省去无数关节麻烦。不过海陆联合做战对配合要求十分严格。尤其是时间上的配合更要注意。快去把熟悉海洋的水军将领传来。仔细制订一个详细的海陆作战计划。” 大概是兄弟俩心灵相通。刘秉恕在给贾老贼献计不久后。在一次蒙古军队的高层会议上。针对李军困守济南迟迟不能剿灭的情况。子聪也给忽必烈出起了馊主意。子聪先向忽必烈提醒道:“大汗。济南的战事不能再拖了。必须速战速决!李逆贼有贾老贼给他援助粮草。这一次出征济南粮草携带充足。再加上济南城民间也有部分粮草储备。李在济南坚守数月不成问题。拖延日久。李可能被宋人救走不说。我军调集十七路世侯。总兵力接近二十万。每天消耗的粮草数目十分庞大。再拖下去。我军即便全胜也将的不偿失!” 忽必烈瞪了子聪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这道理朕当然懂。可问题是。济南是山东重镇。城高壕深。短时间里攻不破。朕也无可奈何。”旁边姚枢乘机落井下石。拈须微笑道:“子聪大师如此说。看来是有破城良策了。何不说出来让大家学习学习----难道大师还想象以前一样。待到我等不在之时向大汗单独献计。以免泄露机密?” “嘿嘿嘿……。”忽必烈麾下的一干文武都冷笑起来---没办法。谁叫子聪以前实在太爱抢风头和功劳了。忽必烈用他的计谋战无不胜时自然没人招惹他。现在忽必烈对他不再信任。甚至还在怀疑他的忠诚。以前被子聪踩在脚下的人就开始反击了。脸皮练出来了的子聪则仿若不觉。只是合掌微笑道:“妙计不敢当。其实也简单。网开一面。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忽必烈多少来了点兴趣。点头说道:“说来听听。怎么引蛇出洞?” “大汗请看。”子聪站到议事厅正中的巨大沙盘旁。指着济南附近的的形介绍道:“济南已经被我军三面合围。北面是黄河旧道难以渡河。李绝对不会走这条路……。” “北是大汗的重兵所在。李除非找死才会走这条路突围。子聪大师何必罗嗦?”以前也吃了子聪不少亏的郝经阴阴插话道。子聪瞟了郝经一眼。又见忽必烈不说话。只的叹气道:“那好吧。长话短说。小僧认为李走北走西突围都不可能。最有可能的是东面与南面。东面是李的老窝。且有李禄叛贼占据益都。绝对不能让他走东面。而李被困城中消息断绝。并不知道邳州张邦直逆贼已经就擒的消息。所以我军在南面网开一面。让李觉的有机可乘可以向南突围与张邦直联成一线。就可以把他诱出济南……。” “把李逆贼诱出济南?然后怎么办?”这回换窦默打断子聪了。子聪苦笑答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在无可依守的野战中将李逆贼主力消灭。李逆贼的骑兵不多。野战必不是我军对手。而且李军中有不少是大汗的鄂州旧部。把他们困在城中消灭未免可惜。把他们放出城来。在野战中击溃李逆贼主力。再招降他们就十分容易了。” 子聪的计策和以前一样的毒辣。忽必烈不禁微微点头。有些心动。姚枢等人却不肯再给子聪东山再起的机会。姚枢首先提出质疑道:“野战也许是能击溃李逆贼主力。但是让李贼首跑了怎么办?李逆贼在山东东路尚有不少残余势力。如果让他跑回老巢整兵再战。我军岂不是又要耗费钱粮兵卒继续与他作战?” “不可能!”子聪断然否定。挥手道:“李不是笨蛋。他就算跑回老巢。就他手里那点力量也守不住益都。他只有南下临沂、沭阳。背靠宋人苟延残喘一条路可走。而且在他南下途中。我军又有一次机会将他包围剿灭。” “如果又让他跑了怎么办?那朕的颜面威信何存?”忽必烈冷哼起来。“举兵叛逆。朕仍不能将他斩首是众。不是等于告诉天下人----背叛了朕的逆贼可以不用死?” 子聪无言可对。本想劝说忽必烈控制中原比威信稍受打击更重要。那边窦默又来墙倒众人推。冷笑道:“子聪大师。如果放任李逆贼南下。那么战事蔓延。山东一带又将象前年的南京路一样战火纷飞。千里难见人烟。当的的农田生产也将破坏殆尽。一场大的饥荒在所难免。难道子聪大师还想再让大汗去求一次贾老贼。用宝贵的战马交换贾老贼的廉价麦子吗?”说到这。窦默又微笑着更正一句。“不对。应该是换大米。贾老贼对宋国麦面交易课以重税。走私麦面的抓到一个杀一个。商人不敢卖麦改卖米。种麦的土的已经很少了。“此计万不可行。”郝经更是危言耸听。“野外追击战变数极大。如果我军追击堵截不利。让李逃到南方与宋人连成一片。我军正与宋人停战。到时候打又不是。不打也不是。那才叫进退两难。” 以前被子聪踩在脚下的几个谋士你一言我一语。把子聪引蛇出洞的妙计贬的一文不值。子聪肚子里有气却无可奈何。只能将目光转向忽必烈。不曾想忽必烈忽然开口问道:“子聪大师。朕听闻近日有传言说。你的亲弟弟刘秉恕已经拖家带口南下宋国定居。刘秉恕还进了贾似道老贼的幕府充当幕僚。深的贾似道老贼信任重用。可有此事?” “是谁走露的消息。我不是让秉恕化名到贾老贼麾下任职吗?难道他没按我的吩咐做?”子聪出了一身冷汗。还好子聪对此早有准备。不动声色的合掌答道:“回禀大汗。小僧自出家以后。二十年间战乱烽烟阻隔。家书难递。就与胞弟再无来往---诸位同僚皆可做证。所以刘秉恕现在身在何的。小僧并不知晓。更何况天下人同名同姓者多矣。贾似道老贼身边就算有一个刘秉恕。也未必就是小僧之弟。” 为了谨慎起见。子聪从进了忽必烈幕府后就没和家里人有过一次联系----所以历史上子聪才会在鄂州之战结束后才把弟弟举荐给忽必烈。也因为这样。忽必烈才拿不到子聪把刘秉恕举荐给贾老贼的半点证据。忽必烈冷笑道:“希望是巧合最好。”---言下之意么。当然是如果不是巧合。那你子聪秃驴倒霉的日子也就到了! “好了。你们也别争了。”忽必烈站起来说道:“大都与济南远隔数百里。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具体如何用兵。还要看前线的合必赤、史天泽和郭侃三人。他们身在其的。比你们更清楚如何用兵。传旨给合必赤。让他多与史天泽等人商量。尽快攻破济南----李的脑袋。朕要定了!” “小僧遵旨。”子聪恭敬答应。肚子里却在冷笑。“忽必烈啊。你在胸襟上输给贾老贼一大截了----贾老贼明知道刘秉恕是佛爷的亲弟弟。也知道佛爷我是两边下注同时押宝。仍然对二弟信赖重用。言听计从。光凭这一点。贾老贼就比你更会用人!不过佛爷的弟弟在贾老贼幕府里当差的事何等机密?是谁泄露的风声----哎呀。不会就是贾老贼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自己吧?” “阿嚏!”贾老贼打了个喷嚏。嘀咕道:“娘的。谁又在背后说本官的坏话了?” 第十四章 胆大包天 山东东路的临沂城中。一名风尘仆仆的传令兵匆匆跑进临沂城城守议事大厅。将一封书信递到正在与李军临沂守将李先鹏讨论军情的曹世雄面前。喘着粗气大声说道:“曹将军。临安六百里加急。贾少傅亲笔手令!”曹世雄和李先鹏等将领都同时跳了起来。一起拥向那名传令兵。异口同声的欢喜道:“终于有消息来了。贾少傅会给咱们派援军吗?” 曹世雄和李先鹏等人着急是有原因的。李被困在济南已经有两个多月了。眼看着张邦直闪电般败亡。大批大批的蒙古军队调动频繁。重重合围济南并切断与益都的联系。再加上益都李禄和李彦简伯侄一日三催的来信请求援军。曹世雄等人心里不心急火燎那才叫怪。不过急也没用。曹世雄手里只有八千骑兵---这点人想要从近二十万蒙古军队的包围中救出李军主力。难度实在是太夸张了一点。救又不是。等也不是。进退两难。所以曹世雄等人才会对贾老贼的书信命令反应如此激动。 贾老贼的书信很厚。信封上还有带着绝密标志的火漆封口。李先鹏很识趣的没敢过来与曹世雄共看。只是领着李军其他将领退到一边。其他宋军将领也是如此。都是紧盯着曹世雄读信的脸色判断书信内容。从李先鹏的角度看去。曹世雄打开信后只扫了几眼。脸马上就沉了下去。马上又是目瞪口呆。然后又变成若有所思。表情变化之快。简直可以去角逐今年大宋十八家瓦子联盟的最佳戏子。而曹世雄看着书信盘算良久后。把那叠书信地最后一页藏进怀里。然后递给李先鹏说道:“李将军。你看看吧。” 虽然曹世雄收起了贾老贼亲笔信最关键那一页。但李禄的孙子李先鹏看完之后还是惊叫起来。“什么?贾少傅不准备从陆路派遣援军?只让你抽调部分骑兵到济南接应叔父突围?让叔父做好牺牲主力军队的准备?我叔父会答应吗?” “贾少傅在信上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曹世雄沉重的说道:“你叔父的主力军队距离大宋太远。大宋暂时无力将他们全部接应出来。惟今之计。只有把你叔父及少数人先救回两淮。大宋尽全力帮助你叔父在临沂和沭阳一带站稳根脚。重整旗鼓以期再战。少傅还说了。军队没了可以重新招募。人没了才是彻底没了办法----只要保住了李将军。靠着大宋无限的人力物力援助。李将军很快就能东山再起。”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以我叔父的脾气……恐怕很难答应啊。”李先鹏迟疑着说道。曹世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尽力而为吧。贾少傅已经为你叔父制订了完善的撤退计划。我们尽力而为。你叔父同不同意这个计划。就由不得我们决定了。” 李先鹏低下头想了想。末了叹气道:“没办法。也只好这样了。按贾少傅地安排。末将在临沂坚守。准备接应从陆路撤退的叔父军队;深入济南的事情。就拜托曹将军了。”曹世雄点点头。说道:“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把帮助你叔父突围。”说罢。曹世雄宋军诸将吼道:“兔崽子们。全部到中军帐开会。准备出兵!” 按贾老贼的意思。曹世雄率领地八千骑兵不能完全北上。一是目标太大难以隐蔽。二是害怕脆弱的海运难以承受如此大的运载量。三是要留一点在临沂准备接应从陆路撤退下来可能幸存的李残军。这个要求虽然强人所难。但对曾经在数万蒙古军队围追堵截中横扫中原的曹世雄军来说。这个任务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完成。所以曹世雄召开会议后只考虑了不到一柱香时间。就决定只率领三千骑兵北上。另外五千交与嵬名畅率领。继续协助李先鹏留守临沂。不过新地问题又来了。曹世雄的小股骑兵又该如何北上呢?总不能大摇大摆地直接杀到济南去吧?“象上次那样。装扮成鞑子军队北上吧。”宋军骑兵中唯一梳着蒙古发型的阿志沙建议道:“这一次忽必烈为了对付李。调集了十几路鞑子世侯的军队参战。互相之间肯定不是非常熟悉。正是我们混水摸鱼的机会。” “对。对。再装成蒙古鞑子。鞑子十几路人马。肯定认不出我们。”其他曾经尝狗甜头的宋军将领纷纷附和。曹世雄却摇头道:“这一次恐怕很难了。上次在南京路我们装扮成鞑子屡屡得手。事后鞑子汲取了教训。对各支军队彼此之间辨认和身份验证都进行了加强。最近一段时间盘查得更加严密。就连我们的斥候想摸到济南附近都难以得手。显然鞑子就是防着我们又来这一套。” “可是除了装扮成鞑子军队以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阿志沙为难道:“总不能直接杀过去吧?咱们几千人想杀进十几万鞑子的包围救人出来。难度实在太大了。”话音未落。曹世雄已经直接把砚台砸到阿志沙脸上。笑骂道:“蠢货!如果真要直接杀上去。我还找你们来商量什么?” “要不。咱们装成商人怎么样?”宋军中出名嗜杀成性地杨晨焕也跳了出来。习惯性的舔着匕首狞笑道:“这次从扬州经过的时候。听李庭芝大人的爱将张顺说。上次他和兄弟张贵就是装扮成商人混进宿迁城。一把火烧掉了鞑子的宿迁粮仓。” “还有这事?李庭芝还能比我们干得更漂亮?”不知廉耻的曹世雄有些心动。低头稍一盘算后。曹世雄还是摇头道:“不太可能。世上那有几千人的商队?商队又怎么可能养得起那么多马?鞑子一眼就能看出破绽。” “我们可以分散行动……。”杨晨焕不服气。还要争辩时。曹世雄麾下最阴险狡诈的高鸣忽然插话道:“世上是没有几千人地商队。但是几千人的运粮队就常见了。鞑子近二十万大军围在济南。每天光粮食就要吃掉上千石。给他们运粮地辎重队绝对少不了。” “装扮成鞑子地辎重队伍?”曹世雄眼睛一亮。沉吟道:“辎重需要军队押运。还要民夫搬运和马匹拉车。装扮成辎重队确实不引人注目。临沂这里有的是粮食。运过几千石上去扔了也不心疼。只是。我们该冒充成什么地方往济南运粮地队伍?” “徐州。”高鸣飞快答道:“徐邳一带刚经历战乱。官员全部更迭十分混乱。咱们伪造一份鞑子地方官府的运粮文书。就说把缴获的张邦直粮食、草料和战马送往前线。又驮着几千石货真价实的粮食和草料。还带着上千匹空余战马。沿途地鞑子肯定不会怀疑咱们是假冒的---起码从古至今。还没听说有冒名顶替给敌人送粮食、草料和战马的人。再让咱们军队里一部分人梳起鞑子发型。嚷嚷一些鞑子语装成押送粮草的鞑子军队。沿途地官府就更不会怀疑了。” “对。对。就装成鞑子的辎重队!”杨晨焕和阿志沙也不知道是胆大包天还是头脑发热。竟然都嚷嚷着同意。“带上几千石真粮食。鞑子想破头想不到我们是假冒的!”鸣胆大包天的馊主意后。马上开始着手准备起来。先是征调来大批马车。从临沂库房里搬出五千石粮食和大批战马草料装上。又找来高手匠人伪造了蒙古徐州官府的大印。做出一份奉命从徐州往济南前线送粮地蒙古官防文书;还让一部分骑兵装扮成蒙古军队。一部分装扮成汉人民夫。待一切都准备完善后。曹世雄的骑兵就押着大把大把地粮食和草料向临沂西面的费县出发的。 两天后。曹世雄军顺利抵达李军队控制的费县。稍做休息。曹世雄军便乘着夜色走小路摸进蒙古军队控制的山东西路---十分幸运的是。因为济南和邳州一带都有战事未歇。蒙古军在山东西路的滕州到兖州这一带不仅人烟稀少。兵力也十分空虚。偶有少数几个斥候和路人还马上被经验丰富地宋军骑兵迅速干掉。让宋军骑兵得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入山东西路。并在敌占区潜伏和休息了一个白天。曹世雄军又连夜赶路。借着夜色的掩护摸上了滕州北上兖州的官道。也是直到此刻。曹世雄才算是得以松了口气。开始大摇大摆的按正常行军速度往兖州挺进。 也不能说蒙古军斥候和沿途关卡的守军完全是蠢货。至少曹世雄军在抵达兖州前就遭遇数十次盘查。只是蒙古军队想破一百个脑袋也想不出这些押着几千石粮食和大批草料的辎重队会是宋军假扮----尤其是曹世雄军在每次遇到检查时都会主动打开粮包和草料包。随便蒙古军关卡爱怎么检查怎么检查;而且徐邳战乱。原来的官员因为张邦直叛乱全部落马。蒙古军连徐州新任知府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更看不出这支辎重部队乃是假冒了。再加上前线军情似火。二十万大军每天都要消耗粮山面海。沿途关卡就更不敢鸡蛋挑骨头----全部无条件放行。 就这样。宋军骑兵大摇大摆的过了兖州。进入泰安府境内。但是在邻近济南的泰安府盘查就严密得多了。还没到泰安府城。曹世雄军就遭遇四十多起盘查。差不多是每一里地都有一次检查。不过最危险地还是在泰安城下。严忠济地弟弟严武亲自带队检查。刨根问底鸡蛋里挑骨头。几乎把曹世雄军押送的粮草翻了一个底朝天。开始曹世雄等人还以为严武是在尽职尽责。但是严武很快就露出了他地本来面目。涎着脸向带队的蒙古千户阿志沙说道:“阿将军。你们这一次往前线送的战马不错啊----竟然有二十多匹纯种的大宛马。还都是公马!小弟骑的这匹马和你们地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头小毛驴啊。” “这家伙想敲竹杠。怪不得查得这么细。”阿志沙心里冷笑。嘴上却操着熟练的蒙古语明知故问道:“我们的马好有错吗?难道你想和我换?” “阿将军果然聪明。”严武猥琐一笑。凑到阿志沙耳边用生硬的蒙古语低声嘀咕道:“阿将军。反正这些马是送到前线的。文书上只写了多少马匹又没写是什么马。高抬贵手行一个方便。把这些纯种马换成兄弟的战马留下来。帮兄弟的骑兵改善一下马匹品种。兄弟定有重谢。” “不行。”阿志沙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一样。冷笑道:“一匹纯种的大宛公马。在市场上价格抵得上十匹普通马。你一匹普通马想换一匹大宛马。算盘未免打得太好了吧?再说这些好马都是我们将领骑的。换给你了。我们骑什么?” “兄弟摆酒感谢。”严武纠缠不休。阿志沙还是摇头。说什么都不肯答应。最后严武急了。冷笑着威胁道:“阿将军。实话告诉你吧。现在前线地粮仓归我大哥把守。你们送来的军粮。按规矩得送到我大哥镇守的粮仓里。要是我大哥的人验粮数目不过关。你们怕是难以回去交差!” “鞑子地粮仓?那可是全军要害啊!”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曹世雄心中一动。忙把阿志沙拉到旁边。故意大声劝说道:“阿将军。你还是答应吧。就算不能全换。换十匹给严将军也可以。把严将军得罪了。运粮验秤不过关可不是闹着玩的。”大声说着。曹世雄又捏捏阿志沙的手。低声说道:“借口路上检查太严。向他要一张路条。让我们可以直接进鞑子的粮仓。” “知道了。你们这些汉蛮子真是贪得无厌。”阿志沙气呼呼地推开曹世雄。又往曹世雄屁股上踢了一脚----报了上次被曹世雄用砚台砸脸的仇。这才冲到阴笑不止地严武面前吼道:“十匹。只换十匹!但老子有一个条件!” “阿将军请讲。”严武笑眯眯的答道。阿志沙气呼呼的吼道:“给老子开一张免检路条。让老子直接把粮食送进你大哥的粮仓里交差!路上的检查太他妈烦人。不到一里路查一次。一天还走不了三十里。” “免检路条?前线有十七路诸侯。除非是合必赤王爷亲自开的路条。否则谁也开不了这样的路条啊。”严武有些为难。不过严武地绿豆眼眼珠一转。拍着大腿叫道:“要不这样吧。本将军亲自送你去前线粮仓。检查就可以少多了。” “你送我们去粮仓?”阿志沙傻了眼睛。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好事。严武微笑着解释道:“是这样。前线的攻城战需要大量火箭。火油和硫磺都快用光了。合必赤王爷下令从周围州府征调桐油和硫磺。泰安府刚好征调了一批桐油硫磺准备运往前线。可泰安的兵力全被大哥带到前线去了。兄弟我正头疼没有人手运送这些东西。咱们一块上路。你们空闲的战马也可以用来拉硫磺火油不是?” “妈拉个巴子。你还真会捞便宜?不会是想连民夫都省了吧?”阿志沙笑骂道。严武却笑得更加猥琐。“如果能连民夫都省了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当然了。兄弟也不会亏待了将军----兄弟从泰安带足好酒好肉。咱们几兄弟在路上也可以好好享受不是?” “这个……。让本将军考虑考虑。”阿志沙肚子里都快笑翻了。脸上却露出犹豫之色。同时偷眼去看曹世雄。那边偷笑不止的曹世雄赶紧给阿志沙打出一个同意的手势。阿志沙这才点头道:“行。就这么办。不过拉桐油硫磺的马车得你自己准备。还有。多带些好酒。本将军喜欢的就是这个。” “没问题。没问题。”严武大喜过望。连声答应。又说道:“这样吧。反正天也快黑了。阿将军就请先在城外扎营休息一个晚上。兄弟我连夜准备好马车装上。明天早上套上马就去前线粮仓。对了。今晚兄弟就让人送十坛好酒和几个歌女来。请阿将军尝尝泰安风味。” 第十五章 千里驰援的原因 “站住!什么人?喂!全部站住,再乱动就放箭了!”一队旗甲鲜明的蒙古军队吆喝着,举起一排排的弓箭瞄准官道上从南面过来的辎重队----虽然他们早就看到那支辎重队同样打着全是蓝色白色的蒙古军旗帜,而且军队里的将领士兵也全部穿着蒙古军队衣甲。 “操你娘的!”走在辎重队最前面的严武破口大骂,“王浩,那***驴眼瞎了?连老子都认不出来了?”骂了一阵,严武转过头来,向旁边的阿志沙和曹世雄等人微笑解释道:“不用担心,前面是我们泰安的队伍,带队那个王浩是我大哥的部下---也是我的部下。”看着前面的蒙古军队飞快放下弓箭,为首将领连滚带爬的跑过来,高鸣忙拍马屁道:“部下竟然怕怕这样,严二将军果然神威盖世。看来我们请严二将军帮忙领路,还真是找对人了,真不知道要省多少麻烦啊。” “呵呵,你们的辎重队帮本将军送输桐油,本将军也省了不少力气,互相帮助,互相帮助。”严武颇是得意的谦虚了几句,这才回过头来,向那已经跑到面前行礼的蒙古军千户威风八面的喝道:“刚才眼睛瞎了?没看到本将军?居然还敢让士兵用弓箭指着本将军,活腻味了?” “二将军见谅,末将不是没看到你,只是职责所在,所以不得不按规矩查问你的身份。”王浩苦着脸道歉道:“合必赤王爷有令,凡是进入济南府境内的人,不管是军队还是百姓,都一律要验明身份----严防宋人军队混进济南。” “哈哈哈……。”曹世雄、阿志沙和高鸣等人都笑了起来,曹世雄微笑道:“合必赤王爷真是小心太过份了一些,宋人军队离济南有上千里路,想要混进济南,宋人身上长有翅膀飞过来吗?”阿志沙更是大言不惭的说道:“合必赤那小子前几年在鄂州真是被宋人打怕了,草木皆兵得太过份了。” “合必赤那小子?”归属于蒙古宗王合必赤统率的王浩大吃一惊,摸不清楚阿志沙这个蒙古人是什么来头。严武也有些疑惑。阿志沙毫不脸红的解释道:“严二将军大概还不知道,本将军与前任大汗窝阔台沾亲,论辈分比合必赤还要高上一辈----只是祖上在跟随铁木真大汗攻打六盘山时出了事,所以家道没落下来。不过合必赤那小子也不敢不认我,起码见到我得恭敬叫的一声叔叔。”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兄弟我总觉得阿将军的气度不象凡人。想不到阿将军是前任大汗的亲戚。”严武心中暗自得意----自己竟然和一个蒙古皇族结成朋友,将来在酒桌上有得吹嘘了。曹世雄和高鸣等人则在肚子里笑破肚皮,暗叹性格粗豪的阿志沙在临安被黄药师给教坏了。那边王浩则目瞪口呆,低声向严武问道:“二将军,这位蒙古将军是谁?来头竟然这么大?” “本将军地好朋友。”严武得意的回答一句,巧妙避开自己认识蒙古皇亲才一天多时间的问题。严武又向王浩喝道:“叫你的人把路让开,本将军得赶快把粮草军需送去给大哥交差,别误了本将军的大事。对了,我大哥现在在那里?” “大将军现在在济南南面的中宫镇粮仓。一般不会去那里,二将军直接去就可以找到大将军。”王浩一边回答着,一边吩咐把守道路地士兵让路。还向严武介绍道:“二将军请小心,前面还有十来个哨卡,只有不到的人是我们泰安的军队,其他的都不太好说话,怕是要惹二将军生气。” “妈的,老子倒要看看,谁敢拦着本将军和阿将军?”严武张狂的哼哼,领着曹世雄和阿志沙大人便大摇大摆的前进。后面王浩又追上来,“对了。二将军,你这次押运的粮草里面有没有麦面?” “有一些,怎么了?”严武记得前天傍晚检查曹世雄辎重队时,马车里是装了不少麦面。王浩大喜道:“那太好了,请二将军为弟兄们求个情,让大将军优先给咱们军队供应一些白面吃一顿馒头。济南这边断面已经有六七天了,吃的全是南方地大米,弟兄们差不多都吃不惯,吃一碗米饭比打一次仗还要辛苦。” “济南这边是鞑子军队地最前线。鞑子都能麦面供应断绝。看来鞑子目前地情况比我们想象地还要严峻啊。”曹世雄心中暗喜。心知贾老贼在大宋玩地粮食种植宏观调控已经初见成效。极度依靠与南宋贸易获取粮食地忽必烈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忽必烈:妈地!贾老贼。算你狠!等朕打败了阿里不哥夺回凤翔路小麦产区。平定高丽和李地叛乱全力恢复北方被战乱破坏地农业。你看朕还用向你买那些高价破米不?) “知道了。不照顾我们严家地军队。难道去照顾别人吗?”严武豪爽地挥手。一口答应。王浩大喜。亲自将严武和曹世雄地队伍送出很远。至于曹世雄和阿志沙等人地身份查验问题---王浩敢怀疑严二将军地朋友吗?就这样。曹世雄军光明正大地通过了济南府前线蒙古军第一道哨卡。在接下来遇到地哨卡那里。严武地身份不只一次帮了曹世雄军大忙。凡是严忠济地军队一律无条件放下。其他蒙古世侯地军队看到严武地身份腰牌也多少得给严忠济一点面子。没做太多检查便挥手放下。几支吃米饭吃怕了地蒙古世侯军队看到严武和曹世雄押运得有麦面。更是嚷嚷着要严武帮忙优先给他们提供麦面。就更不会为难曹世雄等人了。 当然。也不能说是完全地一帆风顺。至少极得忽必烈和合必赤信任地张弘范部就不买严武地帐。曹世雄军遭遇地两个张弘范军哨卡都是检查得十分仔细。不仅把曹世雄军携带地粮草军需翻得底朝天。还对曹世雄等人地身份腰牌检验再三----如果不是曹世雄等人手里拿地是李先鹏提供地货真价实地蒙古军队腰牌。真实身份非暴露不可。尤其是在距离中宫镇仅有十里路地时候。张弘范部哨卡上区区一个百户都敢厉声质问。“为什么要把桐油硫磺和粮草混装?失了火怎么办?有你们这样运粮地吗?” “妈拉个巴子!”被张弘范部地不给面子弄得火冒三丈地严武破口大骂道:“硫磺火油和粮草混装又怎么样了?这些东西前线没有一样不紧缺。我们是不是先把粮食送到中宫。再折回泰安再去拉一趟?耽误了军需。是张弘范负责还是老子负责?行行行。你觉得那样该留下。老子这就叫人卸车。你给老子打一张收条。老子拿收条去向王爷交差!” “严将军不要生气。末将也是好意。”张弘范部地百户委屈地说道:“硫磺火油没有一样不是引火物。要是不小心失了火。粮草也要跟着遭殃。就算同时押运。起码也要分成前队后队才合道理啊。” “吵什么?吵什么?”一个穿着蒙古军下万户服色地将领率队经过。听到吵闹便勒住马头过来询问。张弘范部那个百户忙向他行礼道:“李将军。是这样。严忠济将军地弟弟押运粮草和硫磺桐油到粮仓。末将发现他们把粮草和引火物混装太危险。好心提醒了两句。没想到惹火了严将军。” “原来是这样。”那蒙古将领跳下战马,向严武拱手自我介绍道:“末将下万户、万户长张弘范将军副将李恒,见过严将军。”曹世雄和高鸣等人心脏都是一跳。他们都听说过李恒的名字,知道他是张柔昔日的爱将,素以智勇双全而闻名,是个不好对付的主。那边严武也听过李恒的名字,只得收起怒色拱手还礼。李恒微笑道:“多谢严将军远来送粮,解我军燃眉之急,但这名百户长说得也有道理,严将军您把粮草与引火物混装实在危险,而且还是押送到全军囤粮之地。更得小心行事,望严将军谨慎才是。” “知道了,一会我就把粮草和引火物分开,引火物不会进中宫镇。”严武没了底气,垂头丧气的答道。李恒点头微笑,眼睛却又转到曹世雄和阿志沙等人身上,稍有些惊讶的问道:“严将军麾下怎么有蒙古将领?如果末将没记错的话,严万户麾下应该全是汉人士兵才对啊?” “我们是从徐州来地。”高鸣抢着答道:“郭侃将军打破了徐邳,从张邦直逆贼手里夺得一批粮草战马。就让我们送到前线资助主力军用。”说着,高鸣把伪造的蒙古官府公文递给李恒,曹世雄和阿志沙等人则悄悄摸到了武器上。李恒接过公文仔细查看,又抬头扫视了一圈曹世雄和阿志沙等人,微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想不到许贯中那小子也当上徐州知府了。当初认识他的时候,他可是连三十都不到,现在他在徐州过得怎么样?适应徐州地水土吗?” “不会吧,随便捏造一个许贯中的名字。竟然还蒙对了?”曹世雄心中大乐。忙向李恒答道:“回禀李将军,许大人身体很好。在徐州过得很习惯,没有水土不服的毛病。” “那就好。”李恒脸上肌肉抽搐一下,又微笑道:“好了,你们可以过去了,快把粮草送进中宫镇交差吧。记住,粮草和引火物要整理一下,别再混在一起了。”曹世雄和阿志沙等人大喜连声道谢,忙不迭的催促队伍快行。李恒微笑着目送曹世雄等人离开,直到曹世雄军快要走出目视距离后,李恒才收住微笑,厉声向身旁的亲兵喝道:“快,快去通知张弘范将军,有宋人装扮成我军辎重队企图混进我军屯粮地放火!” “遵命!”亲兵领命,飞马过去。旁边的蒙古军将领士兵都惊得跳起来。开始那个百户长惊问道:“李将军,莫非你说的就是刚才那批辎重队?” “不是他们是谁?”李恒大吼道:“新任徐州知府是史天泽的儿子史棣,那来的什么许贯中?”蒙古军众人又是一惊,一起问道:“将军,那你刚才怎么不拆穿他们?” “一群蠢货!我们才两百多人,他们有三千多人,要是刚才拆穿他们,我们马上就会被他们乱刀分尸,连给友军送信都没机会!”李恒咆哮道:“少废话了!快吹号角发信号,通知周围友军警戒!” 李恒地命令下晚了一点。其实早在他看不到严武等人的时候,曹世雄麾下最奸诈的高鸣就已经悄悄摸到严武背后,忽然一刀捅进严武脊背,高鸣的直系部下也一起动手,同时从背后捂住嘴干掉了严武带来的二十来人。曹世雄大惊问道:“高鸣你疯了?严武这些人是我们的护身符,你怎么把他们都杀了?” “不要惊叫。继续走路。”高鸣低声答道:“这张护身符已经没用了,刚才李恒已经识破了我们,只是他地人手太少,所以没敢当面拆穿我们----徐州知府许贯中根本是子虚乌有,李恒还故意问他的身体情况,就是看破了我们行踪!” “我们已经暴露了?”曹世雄大惊失色,仔细一回忆想起刚才李恒脸上的古怪表情,曹世雄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刚才他可是完全相信了李恒被己方瞒过啊。旁边地杨晨焕和阿志沙都吼了起来,“有道理。刚才那个汉奸太狡猾了,如果马上拆穿我们,我们马上就能把他剁成肉酱!” “现在怎么办?”曹世雄问道。高鸣咬牙道:“那个狗汉奸肯定去通知鞑子大队了。我们不能耽搁,所有人上马,马上加快速度,硬冲进中宫镇放火!粮草不要了,一把火烧掉,关键是带上硫磺火油!还有阿志沙,你马上拿着严武的人头冲在最前面,如果有鞑子拦路,你就叫嚷我们遭到宋人袭击。宋人要劫粮放火,我们已经有大将被杀了,要他们帮忙拦截追兵!” “呜----!”宋军刚刚全部上马武装,后面就已经响起蒙古军鸣警的号角声,接着四面八方都响起号角鸣警之声,所有蒙古军队都警备起来。曹世雄等人见时间宝贵,赶紧扔下所有粮草泼上桐油点了一把火,赶着满载火油硫磺地马车飞速向前。标准蒙古将领打扮的阿志沙砍下严武的脑袋冲在最前面,遇到蒙古哨卡就大吼。“快让路,宋人偷袭我们的辎重队!严忠济万户长的弟弟已经被杀了!快帮我们拦住宋人!” 严武血淋淋的人头在阿志沙手中晃荡,后面浓烟翻腾,四面八方警报声大作,蒙古军哨卡紧张万分间那顾得上分辨直假,稍一迟疑间,宋军骑兵已经挑开了拒马冲过关卡。最可气地是,宋军骑兵过卡就过卡吧,还大声嚷嚷后面有宋人军队假扮成蒙古军追杀----哨卡上地蒙古军队也就把后面的李恒追兵当成宋军了。不仅没有阻拦宋军骑兵。还把后面真正地蒙古追兵当成宋军阻拦。从张弘范军控制那个哨卡到中宫镇十里路。宋军只跑了不到两柱香时间。 冲到蒙古军的屯粮粮仓中宫镇时,中宫镇的蒙古守军早已经全面戒备。无数羽箭对准了宋军骑兵赶来地方向,阿志沙高举严武的人头硬着头皮冲了上去,用蒙古话大叫道:“快开寨门!严武将军被杀了!快开门让我们把粮食进去!宋人的骑兵追上来了!拦住他们----!”阿志沙旁边的宋军骑兵则用汉语大叫,以便中宫镇的守军能全部听懂。 “二将军?!二将军被杀了!”镇守中宫镇的守军全是严忠济的部队,听到严忠济的弟弟被杀不免一阵大哗,对这支横冲过来的蒙古骑兵提防之意大减。时值傍晚还能看清远处,好几个蒙古将领都认出了严武地人头,纷纷大叫道:“二将军!真是二将军的人头!快开寨门!” 糊里糊涂之下,严忠济军还真把蒙古军粮仓的寨门打开,几个蒙古将领为了讨好严忠济,还冲出来迎接。谁曾想宋军骑兵中忽然一声锣响,几百辆马车上几乎同时升起火头,加快速度疯狂的冲进了蒙古军队粮仓,杀人魔王杨晨焕一马当先,挥舞钢刀大吼着见人就杀,“大宋骑兵在此!狗汉奸,受死!” “宋人!他们是宋人!”可怜的严忠济直到此刻才发现眼前这支辎重队才是真正的宋军骑兵,不过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宋军骑兵簇拥着熊熊燃烧的马车已经潮水搬拥进了粮仓,见人就杀,见粮囤就烧。蒙古军仓促之间措手不及,被宋军骑兵杀得溃不成军;更有宋军骑兵抛出一枚枚的手雷乱炸,只在片刻之间,中宫镇中就乱成一团,火头四起,北方风沙本来就大。被大火一烧更是狂风乱起,只在片刻间,中宫镇里便是一片火海,伴随着宋军与蒙古军厮杀呐喊,场面惨烈比之修罗战场也不遑多让。 “杀!杀!杀!”经验丰富大宋骑兵怒吼着在粮仓中纵横驰骋,直杀得严忠济这支蒙古军二流军队人仰马翻,尸横遍野。等到严忠济好不容易组织起一支队伍进行阻击时,全身几乎被鲜血浸透的曹世雄已经果断下令突围,铜锣乱响声中。宋军骑兵迅速脱离战场,跟随着曹世雄地大旗向北挺起,赶在蒙古军诸路兵马合围之前突围向北。扔下一片火海的粮仓让蒙古军队欲哭无泪---看着忽必烈好不容易从四处征调而来的粮食被烧成飞灰,严忠济简直连自刎地打算都有! “呜---!”虽说宋军骑兵行动迅速没被蒙古军队包围在中宫镇,但蒙古军队的号角声还是连绵不绝的在大宋骑兵四周回荡,无数支大大小小的蒙古骑兵杀气腾腾的从四面八方象潮水一般向曹世雄军扑来,曹世雄知道时间就是生命,借着西垂的最后一丝夕阳看准方向,指挥骑兵向位于西北方向地济南全速挺进。接连冲破了蒙古军队地三波阻拦后,济南的城郭已经遥遥在望,但后面黑压压地蒙古骑兵也已经铺天盖地的扑来。曹世雄忍不住对天祈祷道:“老天保佑。但愿李突围接应我们,否则我这三千骑兵就完蛋了!” 其实早在蒙古军鸣号示警的时候,被困在济南差不多三个月的李军就已经察觉蒙古军队的动向不对,也做好了全军出战的准备,只是害怕蒙古军队地诡计不敢妄动。直到东南方向的中宫镇上空升起冲天火头的时候,李和王文统才发现这有可能是援军抵达了。李忍不住向王文统大叫道:“岳父,会是我们地援军吗?” “有可能。”王文统沉声答道:“但也有可能是鞑子的诡计,故意骗我们出城在野战中歼灭我军!” “大都督,快看。鞑子的军队大乱了!”郑衍德指着东南面方向大叫道:“鞑子军队正在摆阵设防,好象是要阻击军队!”厉曼成也大叫道:“鞑子在设防,肯定是我们的援军来了!大都督,快下令突围吧!” “再等等!”王文统大喝道:“让全军做好突围准备,但不能轻举妄动!”李紧张盘算片刻,同意了王文统的主张并没有立即出兵,只是与王文统在城头上向西南紧张观望,又过片刻后,穿着蒙古军服的宋军骑兵终于出现在李等人的视野中。李不由大为惊讶。“怎么是鞑子的骑兵?鞑子的军队拦截鞑子骑兵?这算怎么回事?等等,鞑子骑兵怎么在喊大宋?这不是贾少傅部队地专用口号吗?” “曹世雄!是曹世雄的骑兵!”王文统最先反应过来。惊喜万分的大叫道:“绝对是曹世雄军!他的军队最擅长装扮成蒙古鞑子混水摸鱼!看来他已经烧了鞑子的粮仓,鞑子的军队才会这么混乱!” “鞑子粮仓被烧了?好机会!突围接应吗?”李大吼问道。王文统点点头,微笑答道:“突围,接应他们。” “全军突围!”李拔剑大吼道:“我们也喊大宋口号!” “大宋!大宋!大宋----!”仅存不到三万的李军队主力呐喊着冲出济南东门与西门,汇为一股潮水向东南方向涌了过去。包围济南的蒙古军队本就因为粮仓被烧而人心惶惶,再被大宋骑兵和李军队前后夹击,崩溃得更加厉害。李军象浪头,大宋骑兵象尖刀,从南北两个方向飞快接近。尖刀无坚不摧,浪头似潮水万钧,所过之处,无不是人仰马翻,血流飘杵,巨大的“大宋”口号声此起彼伏,从精神上摧毁蒙古军队地战斗意志。终于,宋军的尖刀刀尖碰到了李军的潮水浪头…… “杀----!”全身上下尽是血迹的杨晨焕怒吼着,挥着已经卷刃的钢刀砍向迎面冲来的骑兵。马上那骑士举刀架住,大吼道:“杨晨焕,你这个杀人狂杀昏头了?我是厉曼成啊,在向城帮你挡住鞑子追兵的厉曼成啊!” “那个厉曼成?”确实已经杀昏了头的杨晨焕觉得这名字有点熟悉,抹了一把流进眼睛的敌人鲜血后,杨晨焕总算看清来人,然后猛扑上去抱住厉曼成,“厉曼成,真地是你!你还没死在鞑子手里?” “是我,鞑子倒是想杀我,可惜他们地刀子不够快。”同样全身血染的厉曼成大笑着抱紧杨晨焕,眼中却已经有泪花闪动…… 宋景定三年六月十九,在被重重包围在济南城近三个月后,牢记自己是汉家子孙高举大宋旗帜反叛蒙古地李军主力,终于在济南东南七里处与大宋援军会师,历史上本应该在济南被蒙古军队全歼的李军主力也从援军口中得知了贾老贼为他们准备的撤退计划,为他们的大突围指明了道路。历史的车轮,在这一刻又轻轻的拐了一个弯----不过在这个值得纪念的历史时刻,却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蹦了出来…… “***!还好你还活着,上次在临沂赌钱你输给我的三十文钱,也该还了吧?” “不会吧?三十文钱的赌债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废话!不记得你欠我的钱,我会从几千里以外跑来救你吗?” 第十六章 济南突围 虽然在战场会师了。但并不代表李军和曹世雄军就已经脱离危险。蒙古军队仍然在象苍蝇闻到血一样从四面八方蜂拥过来。形势万分危急。曹世雄甚见到李后甚至都没时间叙旧。直接就大叫道:“李将军。往东!往东向益都突围!” “明白!”李大声回答---战场之上厮杀声震耳欲聋。不大声喊叫还真听不到。李又大声吼道:“小心点。这三个月里我们向东突围了六次都没有成功。鞑子在东面布置了张弘范和史天泽的精锐部队。都不好对付!” “知道!开路交给我们。”曹世雄大声吼道:“杨晨焕。你小子的机会来了!东面是你一直叫嚷着要砍他报仇的史天泽。把剩下的手雷都给你。去给老子们开路!” “哈哈。终于可以找那只汉奸老狗报仇了!”杨晨焕狂笑一声。顺手抛去手里已经砍卷刃的钢刀。从背上抽出备用钢刀。举刀大吼道:“兔崽子们。又可以见血了。跟老子向东。砍死史天泽!”上梁不正下粱歪。杨晨焕直系统属那批骑兵也没有一个不是嗜杀成性的疯子。听到在乱军中开路的任务不仅不担心胆怯。反而一个个象打了鸡血一样双眼通红。怪叫怪嚷着随杨晨焕冲到了全军前锋的最前面。 “史天泽老狗。出来!出来!”杨晨焕狂吼着挥刀如风。遇人杀人。遇佛屠佛。他的直系五百人也全是贾老贼特许他在军队里自由挑选出来最疯狂的亡命徒。属于那种闻到血腥味就会癫狂的类型。前方的敌人虽多。对他们来说却是一个让武器饱饮鲜血地最好机会。冲杀起来如猛虎下山。也似狼如羊群。钢刀落下处、长枪刺出处。无不是鲜血飞溅。无不是断肢残臂摔落。他们对面的蒙古军队伍虽然也算是当世一二流的主力军队。却仍然被他们冲得节节败退。被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不少队伍干脆被杨晨焕的这支小股骑兵直接冲散。不知东南西北的奔散乱跑。继而被后面蜂拥而上的曹世雄军和李军联手踏成肉泥。 东北方向距离战场不是很远地一处土山上。负责指挥东面战场的史天泽居高临下看到宋军骑兵把蒙古诸路世侯的拦截部队冲得溃不成军。而蒙古各路世侯的军队一片混乱。却没有一支队伍摆出有纵深的拦截阵形。史天泽不由气得破口大骂。“一群蠢货!以乱打乱。你们想给宋人和李逆贼制造突围的机会吗?史杠。史彬。你们二人各领本部人马。立即到敌人突围的前方布下叠阵。做好拦截敌人骑兵的准备!” “遵命。”史天泽地四儿子史杠和七儿子史彬各自答应一声。匆匆领军下去布置。史天泽又转向张弘范说道:“九将军。烦劳你的骑兵部队移动到敌军的北面做好准备。一会听到战鼓声响。你的军队就冲击敌军腰部。务必将敌军拦腰截断。使敌军首尾难以相顾。” “遵命。全军指挥就拜托老将军了。”张弘范微微一笑。也是领军而去。史天泽则命令士兵吹响号角。让各路军马继续向前与宋军、李军混战。拖住宋军步伐给自己的军队部署争取时间。待到史杠、史彬和张弘范的部队都部署到位后。史天泽这才大声命令道:“鸣金。各支队伍撤离战场!” “当当当当当当!”铜锣声四起乱响。各支与宋军缠斗的蒙古军队如蒙大赦。争先恐后。潮水般向后退散。宋军与李军都是觉得压力一轻。脚步立即加快不少。冲着最前面地杨晨焕则大声吼道:“鞑子们退了。弟兄们。跟着我向前冲啊!”宋军骑兵齐声怪叫。双腿夹马向前猛冲。可杨晨焕领着骑兵前锋向前没冲出两里地。立即就发现情况不妙----前方的蒙古军队已经摆出了一个步兵专门用来克制骑兵冲锋的叠阵。 “稳住!停----!”杨晨焕好歹也是精锐宋军出身。知道骑兵正面硬撞步兵叠阵是多么凄惨的后果----神臂弓、弓箭和近身肉搏的三重立体式打击。那滋味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不过杨晨焕好不容易在蒙古军神臂弓射程之外收住部队。正准备想办法用策略攻破叠阵时。远方蒙古军队的战鼓已经敲响。一支骁勇无比的蒙古军队自乱军中整齐杀出。象一把刺枪一样直插宋军与李军的部队腰部。摆出要把宋军拦腰截断地架势。 “遇到高手了。”曹世雄额头上汗水滚滚。知道指挥蒙古军队做战的主帅必是经验丰富的战场老手。无奈之下。曹世雄只得向李叫道:“李将军。我们都是骑兵。没办法攻破叠阵。麻烦你调一批长盾手上去对付鞑子的叠阵。再派一军拦截鞑子骑兵。” “郑衍德。你领长盾手去前面冲鞑子的叠阵。厉曼成。你带军队去拦截鞑子骑兵。”李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谁保留实力谁打硬仗地时候。果断的派出了两员将领去和蒙古军队血拼。曹世雄则乘机收回已经前候脱节的宋军骑兵。凝成一股做好突击准备。蒙古军队也不客气。乘着宋军和李放慢节奏调整队伍的机会。也是各自整理军队准备做战。战事激烈程度比之开始有所降低。但宋军的前方和中路北面却比之刚才益发残酷。厉曼成率领的李军以血肉之躯死死抗住张弘范的骑兵。死守腰部;郑衍德率领地步兵则举着长盾层层推进。逼近前去与蒙古军叠阵肉搏。天上箭镞如雨。不断有人到下。地面长盾似墙。整齐而飞快地推进。待到长盾手与叠阵前的刀枪队相撞之时。山崩海啸一般地喊杀声立即在两军阵前响起。 “大宋骑兵。全军准备!”借着天上明如白昼的皎月。曹世雄从望远镜中发现郑衍德率领的长盾手已经和蒙古军叠阵搅在一起。立即下令准备。可是不等曹世雄命令大宋骑兵突击已经失去多重打击效果地蒙古叠阵。那边曾经让宋军重将夏贵吃过大亏的蒙古世侯刘元礼部已经整理好部队。并且在史天泽的指挥下领军从南面杀来。与张弘范一南一北夹击李军队腰部。还有李军后方的西面马蹄声声仿若雷霆。显然蒙古军主帅合必赤和郭侃的部队也在往战场赶来。 “糟了。想不到鞑子的军队调整得这么快。”情况万分危急。曹世雄全身冷汗湿透----突袭中宫镇焚毁蒙古军队粮仓。就是为了让蒙古军队混乱便于李全军突围。但蒙古军队地调整之快和素质之高都远超过曹世雄的想象。即便在粮仓被焚的情况下仍然进退有据。调度有方。仍然将宋军和李军团团包围。将李军和宋军逼入绝境。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时候。王文统忽然冲到曹世雄面前说道:“曹将军。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如果能找出鞑子的指挥所在。摧毁那里。我们就还有希望。” “对!打乱鞑子的指挥!”曹世雄心中一喜。心说怪不得贾少傅在书信命令的最后要求我---在万一情况下宁可让李挂掉。也要把王文统救回大宋。这个王文统果然不简单。王文统又说道:“鞑子主将既然能在乱军中如此有条不紊的指挥部队。必然是居高临下的观察战场发令指挥。你们应该集中力搜索附近山头。” “不用派人去搜索。用这个就行。”曹世雄咧嘴一笑。亮亮手里那具宋军已经装备到正副统领地望远镜。接着用望远镜搜索起附近的山头来。王文统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竹筒子看远处。不由大奇道:“曹将军。这是什么东西?”话音未落。曹世雄已经指着东北方向的土山欢叫道:“找到了。史天泽老狗的旗帜!***!史天泽!史天泽老狗就站在那里。我看到了!大宋骑兵准备。突袭史天泽指挥部。” “不会吧?隔着六七里路。你能看到史天泽的旗帜和史天泽本人?”王文统目瞪口呆的问道。曹世雄没时间和王文统详细解释。仅是大叫道:“王先生。我亲自领大宋骑兵突袭史天泽本部。你和李将军率军跟上。”说罢。曹世雄将手一挥。举枪向东北方向冲杀过去。“弟兄们。跟我上!操死史天泽!” “操死史天泽!”杨晨焕和阿志沙两个在史天泽枪下吃过大亏地将领都怒吼起来。紧跟在曹世雄背后哇哇大叫。剩下的两千余名大宋骑兵也随着曹世雄大旗的指引向史天泽的指挥部冲锋。蒙古军队虽然尽力拦截。无奈这伙大宋骑兵冲杀太过凶猛。加上李军队的主力也跟了过来。蒙古军队就更能阻拦了。 “奇怪?隔着这么远又是晚上。宋人怎么能这么快就发现我的指挥台所在?”发现宋军和李军的矛头对准了自己。史天泽不由大为惊讶----为了隐蔽指挥。史天泽可是放弃了用火把灯笼等容易被发现的***指挥啊。但形势不容史天泽多想。他的小儿子史均冲上来叫道:“父亲。宋人已经发现你了。快撤吧。” “不能撤!战场上有十几路世侯军队。没有了指挥只会失去协调。宋人和李逆贼就会有机会逃跑。”史天泽毅然拒绝。大吼道:“既然暴露了就打火把。让旁边地玉文干部队过来拦截宋人。张弘范攻李侧翼。刘元礼攻李后队。史彬史杠向指挥台靠拢。” “呼。呼。呼。”被发现的蒙古军指挥台改为直接用火把指挥部队。最为靠近史天泽部的玉文干部队也动起来。迅速赶赴史天泽所在的土山前拦截。可他们的速度快。大宋骑兵地速度更快。他们刚赶到土山南面时。大宋骑兵也已经冲至山下。玉文干见没有组阵拦截的机会。便果断下令道:“冲上去。和宋人的骑兵搅在一起。” “嗖嗖嗖嗖。”玉文干的部队刚冲上前去。大宋骑兵中突然飞出上百枚黑乎乎的东西。已经在攻打济南战役中被李军队用这玩意狠狠教训过的玉文干部队魂飞魄散。纷纷大叫着乱跑去起来。“手雷!手雷!”可惜他们再怎么叫唤逃窜。宋军骑兵投出的手雷还是在他们队伍中狠狠炸开。激烈爆炸和乱飞地弹片让玉文干部队死伤惨重又一片混乱。大宋骑兵乘机从他们面前飞掠而过。直接杀上了史天泽所在地土山。 “取我枪来!”史天泽被逼无奈。大吼一声提枪上马。亲自领军去与宋军骑兵作战。刚整理好队伍。大宋骑兵的先头几人就已经杀到。已冲到最前面地杨晨焕哇哇怪叫。“史天泽老狗。还记得老子吗?老子今天来给断了两次的左手报仇了!” “手下败将。何足挂齿?”史天泽冷冷一笑。拍马冲上前去。钢枪毒蛇一般直刺杨晨焕面门。快若闪电。甚至不给杨晨焕举刀格挡的机会。杨晨焕没想到老当益壮地史天泽枪速竟然比两年前更快。被吓得怪叫一声俯身躲开。史天泽乘机钢枪下挥。去砸杨晨焕的脊背。不曾想后面阿志沙又已经杀到。六十多斤重的狼牙棍往史天泽当头就砸。后面曹世雄也深知史天泽的厉害。也是冲上来极不要脸的挺枪就往史天泽心窝乱刺。史天泽再厉害也不能同时招架三名宋军猛将的同时进攻---何况史天泽的独眼还瞟见高鸣更不要脸的又拿出了弓箭。被迫催马向旁躲开。并大骂道:“无耻宋狗。又来以多打少!” “好!老子和你一对一单挑!”杨晨焕大吼一声。就势从腰里抽出一枚手雷。用牙齿咬出拉环直接向史天泽冲了过来。摆出了同归于尽地架势。史天泽可不愿和这个疯子杀人狂同归于尽。赶紧拍马向远处逃开。杨晨焕乘机将他背后狠狠砸出。手雷在天空划出一道弧线。落到史天泽马前。史天泽情急智生。及时一个马上侧翻。藏到战马肚下。手雷在史天泽战马马头前炸开。乱飞的铁片虽然射得史天泽的战马满头满背。惨嘶着向前冲出一段距离倒地惨死。藏在战马下的史天泽却没有被弹片射中。那边史均吓得魂飞魄散。大叫着赶紧领兵去救。 “狗汉奸!那里跑?”杨晨焕咆哮着又要追上去。曹世雄却一把拉住他。“别去了。那边鞑子太多杀不了他。把鞑子指挥打掉就下了。” “***!老汉奸狗命真大。下次一定要你的狗命!”看着史天泽被史均救走却无能为力。杨晨焕只能狠狠的吐一口痰。转身去杀那些打火把擂鼓敲锣吹号角发信号地蒙古军士兵出气。只在片刻之间。蒙古军预设在土山上的指挥系统就被一扫而空。鼓破了。锣碎了。号角也折了。那些懂得用锣鼓号角发出信号的传令兵更是被宋军骑兵砍成的肉酱。幸存的几个也逃进了乱军之中。史天泽如果还想找他们继续为自己传令发信。没有三两个时辰休想办到。 “宋人在那里?李逆贼在那里?”“北边。快往北边去。”“在东面。不要搞错了。”在指挥台被摧毁后。济南周边的蒙古世侯军队立时一片混乱。这支军队匆匆跑去指挥台所在土山杀敌。迎面却撞上了玉文干的侧翼。同时又堵死了回师的张弘范东进道路。那支军队明明就咬着李军的尾巴不放地。却因为友军上来支援。反倒把他们的后队挤住。前队力量已竭后队替换不上。李军乘机甩脱尾巴。忽必烈调集十七路世侯军队联合作战的缺点在这一刻暴露无遗。战场上刀来枪往、人仰马翻、尘土飞扬。人山人海人马拥挤得看不清楚百步外的情况。再加上各路世侯官职相等互相不能指挥。蒙古军队的混乱程度就可想而知了。互相拥挤成一团。互相拥塞堵塞对方地道路。同时还堵住后面合必赤和郭侃的蒙古军队主力。让合必赤和郭侃的生力军空有满腔杀气却无处发泄。甚至搞不清楚李军和宋军究竟是往什么地方突围。合必赤和郭侃暴跳如雷却无可奈何。 “起风了!不好。起风了!”老天爷也来给蒙古军队捣乱。万里无云、晴朗了一天的济南天气忽然大变。一阵大风吹来。风沙弥漫。乱云遮月。虽不至于什么伸手不见战场。却也让失去指挥的蒙古军队难以视物。空有十几万大军却无法集中有效的使用。李军和宋军抓住这个天赐良机。由大宋骑兵开路冲杀。李亲自领军殿后且战且退。全力向东突围。经过三个多时辰的全力冲杀后。宋军和李军联军终于杀开了蒙古军张弘彦设在外围地最后一道包围。飞鸟脱笼。游龙入海。向着东面地益都方向全速撤退。 “追!给老子追!”接到李军和宋军突围成功的消息。合必赤气得差点吐血。咆哮着催促全军追杀。郭侃则比合必赤冷静一些。及时建议道:“王爷。不能一起追。我们队伍太庞大。一起行动只会动作缓慢。集中骑兵轮流追杀。不让李逆贼有半点喘息机会。这样才能起到最大效果。”。曹世雄带着一身血迹和尘土冲到李面前。将一封书信交给李。喘着粗气说道:“大都督。这是贾少傅给你地信----贾少傅认为。我们在突围之后。鞑子最有可能采取的追击策略就是集中骑兵轮流追杀。不给我们半点喘息的机会。为了让你和王大人、还有各位将军能顺利撤回大宋。贾少傅建议你牺牲部分主力。分批拦截鞑子骑兵。这样我们才有希望撤回益都。” “分批依次拦截鞑子?”李苦起了脸。心说把主力军队都丢光了。我还能守住益都吗?不料曹世雄又补充一句。“还有。大都督要做好放弃益都的准备。贾少傅已经为大都督安排好了一切撤退准备。” “放弃益都?”李表情更是凄惨。还好王文统及时说道:“大都督。益都离两淮太远。我军难以坚守。放弃益都背靠两淮发展是正确策略。不过大都督放心。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一定有机会再拿回益都!” “没办法了。就按贾少傅的吩咐做吧。”考虑了半晌后。李终于咬牙说道:“分兵阻击。延缓鞑子骑兵追击速度!” 第十七章 中原人心(上) “唉。可惜。可惜。实在太可惜了!中原人心。毁于一旦啊!”“好不容易有几个心怀大宋的北方汉人表率出现。却输得这么快……。可惜。实在太可惜了。”“北方那些人本来就快忘记我们大宋了。这件事过后。只怕极少数那些记得我们大宋那些汉人也会被吓怕了。可惜啊!”“要是归顺我们大宋诚意最足的李也完了。那我们大宋好不容易在中原争取的人心就彻底完了。” 时间回到南宋景定三年的六月初。虽然曹世雄军北上接应李还没有消息。但是随着张邦直、李毅和戴曲薛等归依大宋的汉人世侯被蒙古击败的消息先后传来。南宋朝廷内部也响起一片接一片的惋惜之声。除了已经是非主流的投降派大臣外。主战派和中立派都觉得这件事实在令人惋惜。认为大宋错失了一个极大的争取中原人心的机会。个别激进派甚至还冒出了对贾老贼保守作风不满的声音。“真不知道贾少傅怎么想的?他如果亲自领兵北上增援那些心怀大宋的汉家子孙。他们至少不会输得这么惨啊。中原的汉人也会觉得我们大宋还记挂着他们。没有忘记他们。”而冒出这些声音的人里。代理吴潜左丞相职位的李芾就是其中一个…… 别人抱怨贾老贼都是在背后。贾老贼可以装听不到。李芾却是够胆子也有机会当面向贾老贼抱怨。这一天下午。李芾向贾老贼汇报了一通南宋官员的风纪情况后。就抓住机会向贾老贼问道:“贾少傅。前段时间你直接从临安派遣军队。乘船走海路北上接应李将军。不知道可有消息传来?” “还没有。算时间和路程。至少要到这个月的下旬才能有准确消息。”贾老贼随口回答着翻看李芾对南宋官员腐败行为的监察情况----很不幸。贾老贼的四大走狗廖莹中、韩震、宋京和翁应龙全部榜上有名。还好这几个走狗也知道现在地监察御史头头李芾不好惹。行事比较收敛。总算没做出逼着贾老贼非对他们下手的事情。贾老贼还能睁只眼闭只眼装糊涂搪塞过去。 “少傅。请恕下官多一句嘴。”李芾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还是真想招贾老贼做女婿。总之这次回临安后对贾老贼的态度就是客客气气的。竟然还摆出恭敬的态度向贾老贼说道:“下官认为。在这一次的北方世侯弃蒙归宋事件中。少傅你地反应太过缓慢。手段也偏软。错过了争取中原民心的大好机会。实在可惜。也不知道少傅对此事如何作想。这可不象少傅平时对汉人同胞和鞑子的态度啊?” “本官也想亲领大军北上。借着这个机会光复中原。可本官现在走得开吗?”贾老贼头也不抬的答道:“皇上病重。丁大全靠不住还故意捣乱。吴丞相也病倒了。本官再离开临安。临安城里要是出了事怎么办?再说了。大军一动就是金山粮海。现在大宋的国库收支平衡刚扭转那么一点。要是本官在这个时候发动大规模北伐。大宋国库里那点铜钱马上就能花个精光。淮西的水灾怎么办?江西那边的洪灾和广南东路的台风灾害怎么办?还有全国都在拓展道路繁荣商业。没钱拿什么修路建桥?前段时间地平价放粮。贴补粮食价格的钱也是从国库里拿出来……。” 贾老贼絮絮叨叨的数落了一大堆。李芾却静静的听着没有半点抱怨。脸上甚至还逐渐流露出钦佩神色。贾老贼数落了一大堆后。终于归结道:“总之大宋现在到处都在花钱。国库没钱又不能向百姓加税。难道想让本官学丁大全那样滥发会子。变相剥削百姓吗?” “下官明白少傅的难处了。下官也钦佩之至。”李芾由衷的答道。又叹息道:“可惜了。如果李和张邦直他们晚几年动手。胜算就要大上许多。” “是动手得太早了。”贾老贼也是一声长叹。缓缓说道:“本官没有全力支援李他们。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中原民心啊。没有民心基础。大宋军队主力即便北上也难以得手。”李芾黯然无语。他这两年一直呆在淮西边境。中原百姓对大宋究竟还有多少向心力。他比谁都清楚。 “李大人也不必太过担心。张邦直他们也不会是白白牺牲。”贾老贼看出李芾的失落。便安慰道:“只要忽必烈配合给本官制造机会。本官就还有一个办法利用这件事再度笼络中原民心。至少能消除张邦直他们失败地影响。” “少傅有何妙计?”李芾眼睛一亮。赶紧问道。贾老贼微笑。暗暗盘算是否该把自己的毒计告诉李芾。可就在这时候。郭靖从门外飞奔进来。将一张由信鸽带来的纸条递到贾老贼面前。紧张道:“少傅。李庭芝将军转来的大都细作急报!” “终于有消息了!”贾老贼一跃而去。一把抢过纸条细看。只看了两眼。贾老贼马上大笑起来。“好。好。忽必烈果然下旨把张邦直、李毅和戴曲薛三人的全家押赴大都当众问斩了----忽必烈还真够配合啊。” “贾少傅疯了吗?”李芾在旁边看得傻了眼睛。心说贾老贼是疯了还是傻了。忽必烈把张邦直等心向大宋的汉人世侯全家押到大都当众砍脑袋----贾老贼竟然还能乐成这样?郭靖。快。快去把宋京给本官叫来。让他马上到这里。”贾老贼大笑着命令道。李芾又是一楞。心说宋京不是贾老贼的专用使者吗?怎么突然这么急着叫他?谁知郭靖答应一声飞快出门时。贾老贼却又摇头叫道:“郭靖。等等。不要叫宋京了----那小子太油滑。不适合去办这趟差使。” “遵命。”被贾老贼差使得团团转的郭靖无可奈何的停下脚步。等待贾老贼重下命令。贾老贼则喃喃自语道:“该派谁去呢?这个人得对大宋忠心耿耿。胆大心细。耿直无私。对鞑子不卑不亢。对北方汉人心怀同情。还得擅长口才。能够随机应变。最好形象容貌上也要端正些……。” “贾少傅。如果你想找这样地人。下官倒可以为你举荐一人。”李芾插话道。贾老贼大喜问道:“谁?大宋还有这样地人才?本官居然不知道?” “常州通判陈----他虽然只是一个八品官。但他的气节品德完全能满足你刚才说的要求。”李芾恭敬答道:“还有常州知府姚。也符合贾少傅的条件。同样是个罕见地人才。” “陈?姚?”贾老贼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两个名字。但考虑李芾的为人。贾老贼还是微笑道:“既然他们能让李大人你这个天下闻名地大清官都赞不绝口。那么一定是清官能臣。都值得重用。”李芾谦虚一笑。心里却着实受用。李芾又问道:“只是不知道贾少傅准备派他们去做什么?可要下官派人去传他们其中一人来少傅面前听用?不知少傅打算用他们其中那一人?” “让他们来临安?时间上来不及了。”贾老贼摇摇头。沉吟道:“既然姚是一府之尊。那就暂时不能随便调动他。让陈去吧。李大人。麻烦你去吏部把陈的履历提出来。本官保他一个国子监司业的官职。再派宋京去常州给他送委任状并交代细节……。”说到这里。贾老贼一拍桌子。意气风发的大喝道:“让陈代表大宋出使大都。替本官去见忽必烈!”偶然举荐和贾老贼一拍桌子独断专行下。南宋常州府的从八品通判陈便糊里糊涂连升三级变成了国子监司业。还更加糊里糊涂地成了大宋派赴蒙古地国使。不过最让陈本人郁闷的是。等他知道自己已经升官地时候。宋理宗的圣旨、国书和贾老贼交代的任务。还有陪同他出使蒙古的太常寺官员随从。都已经被贾老贼的走心腹狗宋京直接送到了他的面前。差不多等于是用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去大都…… “宋大人。出使蒙古既然是朝廷的意思。那下官也不敢违抗。定然尽心尽力办好与蒙古交涉地差使。决不给大宋朝丢脸。”陈向宋京拱手说道:“但下官有一个请求。希望宋大人同意。” “陈大人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是不是嫌经费拨给太少?这个下官可以帮你疏通。”用不着冒着生命危险去蒙古出差的宋京拍着胸膛向自己的替死鬼陈说道。陈答道:“非也。事情是这样。下官糟妻早逝。仅有一名独子年方六岁。平时下官都是亲自辅导养育于他。如今下官奉命北上千里。仅留幼子在常州无人照顾。下官实在放心不下。所以想把幼子一同带去大都。一来便于下官照顾爱子。二来也可让孩子长长见识。”说到这。陈露出欣慰的笑容。微笑道:“宋大人。不是下官自己夸口。我这孩子三岁就能吟诗。四岁能念《春秋》。在常州人称神童。是下官心头的最爱。” “没问题。带着一起去吧。”宋京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笑道:“其实这事你根本不用打招呼的。当年包拯包龙图出使契丹。也有带子同行。咱们大宋朝的法典可没说不许。但你也不能只顾着照顾儿子。耽误了少傅交代与你的使命----不要忘了。你此去乃是争取中原汉人同胞的人心。责任非同一般。如果不是李芾大人亲自举荐于你。贾少傅还不派你过去。” 陈正色拱手一揖到底。沉声答道:“宋大人请回报少傅与李大人。陈一定不会辜负他们地期望与举荐。即便粉身碎骨。也要完成使命。”说被贾老贼逼上梁山的陈带着儿子北上大都向忽必烈递交国书。单说李军与曹世雄军联手突围成功之后。为了阻击后面轮流追来的蒙古骑兵。李不得不分出一支支的军队分批拦截---虽然李明知这些军队分出去就再没机会收回来。这些军队也不一定会乖乖给自己替死鬼。十有八九是稍做抵抗就跪地投降。但为了李军的主要核心能顺利撤回益都。李也别无选择了。话虽如此。但先后派出四支千人队在后面送死后。李和曹世雄等人还是发现情况不对----蒙古追兵地马蹄声怎么感觉越来越近了? “大都督。你刚才派出去的队伍应该不是嫡系吧?”曹世雄疑惑的向李问道:“怎么鞑子好象越追越来近了?就算鞑子全是骑兵也不应该这么快吧?” “不是。”李红着脸答道:“刚才派出去的。有一部分是去年新征的士兵。一部分是贾少傅上次在楚州送给我的军队。” “真有你地。”曹世雄一拍脑门。哭笑不得----让当兵才几个月地新兵和曾经是忽必烈主力军队地士兵去当炮灰。那不是给蒙古追兵送俘虏吗?曹世雄向李大吼道:“不能再派那些靠不住的军队了。派一支绝对可靠地主力嫡系去阻击!否则从济南到益都一百二十多里路。足够鞑子骑兵把我们追上打跨!” “曹将军。我的主力嫡系在济南守城战中伤亡惨重。剩下得不多了。给我留点种子吧。”李哭丧着脸答道。曹世雄气得直拍大腿却又无可奈何。李毕竟不是他的部下。他没资格指挥李的行动。如果不是曹世雄军接下来还有重大任务。曹世雄还真想亲自领兵阻击----反正曹世雄军全是骑兵。就算打不赢也跑得掉。倒是杨晨焕大叫道:“将军。我们去阻击吧。也许是史天泽那只老狗亲自来追。我们还有机会宰了那只老狗报仇。” “放屁!一天到晚只晓得杀杀杀!”曹世雄刚叫骂杨晨焕地话喝出口。眼角却瞟到李神色不善。曹世雄猜出李心思。便一咬牙改口道:“咱们是去阻击。不能因为报仇耽误了正事。传令下去。全军停止前进。准备向后阻击。” “不行。曹将军你们不能去。”王文统及时站出来阻止。又拉着李的袖子说道:“大都督。曹将军的骑兵了接应我们突围。牺牲已经够大了。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宋骑兵为了掩护我们撤退而全军覆没。” “岳父。让他们去吧。我们的军队要是丢了。就算撤到了两淮说话也没底气了。”李压低声音在王文统耳边说道。王文统眼睛一翻。没好气的低声说道:“你真是个笨蛋!大宋骑兵是贾少傅的**。这些身经百战的骑兵将领对大宋来说更是身价等金。要是咱们把这些人丢了。等撤到了两淮以北。那大宋才更不会把我们当人看。再说了。贾少傅给我们制定地撤离计划中少了他们行吗?没有他们的掩护。我们能退到胶州湾吗?” 李的身体震了一下----眼下他在中原以北的地盘几乎说是丢定了。眼下只有逃到两淮以北背靠大宋苟延残喘以期东山再起一条路可走。要是再触怒贾老贼失去大宋的支持。那么天下之大。却将没有李的半尺容身之所了。稍一盘算后。李转身向两名心腹大将郑衍德和厉曼成吼道:“你们俩。谁愿意领本部人马殿后?” 郑衍德和厉曼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知道这是有去无回的任务不敢答话。见两名心腹都表现如此。李不由脸色铁青几乎发作出来。最后还是王文统的儿子王荛站了出来。大声叫道:“姐夫。请允许小弟领兵阻击鞑子。小弟即便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也要拖住鞑子马蹄为我军争取时间。” 李知道岳父王文统就王荛这么一个儿子。不免有些犹豫没有立即答应。谁知宋军这边杨晨焕大叫起来。“好小子。平时看你文质彬彬的象个书呆子假娘们。关键时刻却这么靠得住。好!既然你不怕死。我杨晨焕也不是孬种。我陪你一起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保护你退回益都。” “多谢杨将军。”王荛大喜道:“小将久仰杨将军大名。能与杨将军并肩作战共杀鞑子。小将即便战死也可含笑九泉了。” “哈哈哈。这句话我爱听。”杨晨焕大笑。也不去看曹世雄是否同意。拍马冲到王荛身边叫道:“好小子。咱们一起杀鞑子去!”王荛大喜点头。立即掉转马头就要杨晨焕赶往后队。李和曹世雄正要阻拦时。谁知在场年龄最大地厉曼成忽然策马冲上去。长枪一挥把杨晨焕和王荛拦住。厉曼成大叫道:“两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头。都给老夫滚回去!老夫六十多岁了。福也享了孽也造了。断后送死的事交给我!” “厉将军……。”李声音有些哽咽。厉曼成头也不回的向后队冲了过去。大叫道:“杨晨焕小子。老夫欠你的三十文赌债。看来要赖到下辈子才能还你了。大都督。替我照顾在益都地家人!弟兄们。跟我走。杀鞑子去!” “老将军放心。从今以后。你的家人就是我李的家人。”李眼泪滚滚。曹世雄和王文统等人一起嗟叹。仅有郑衍德满面含羞。几乎无地自容…… “大都督。我们快走吧。别辜负了老将军的一番好意。”听着后方传来的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曹世雄向李劝道。李点点头。喝道:“全军加快速度。甩开鞑子追兵!” 为了加快速度。李索性下令抛弃随军携带的粮草扔在道路狭窄处一把火烧掉。一些不必要地旗帜、铠甲和长盾等物也被扔进火堆。借着烈火阻挡后方追兵。全军上下轻装出发向益都飞奔。饿了啃口随身携带地干粮。渴了喝口路边沟渠小溪的污水。不眠不休。但济南到益都一百多里路也不是说到就能到。在快要进入山东东路地金鸡岭。李军和大宋骑兵再一次被张弘范亲自率领的蒙古骑兵追到近处。还好这一次没用李开口。郑衍德便一声不吭的率领本部人马留在原地阻击。把宝贵的撤退时间留给李军主力和大宋骑兵…… 终于。经过两夜一天的亡命逃亡后。李军和宋军骑兵联军终于抵达益都外围。并在益都东面的淄水河遇到了前来接应的李禄部队。靠着李禄生力军的掩护逃入益都城。饶是如此。李军从出征时的五万主力。到撤回益都时已经不足一万五千人。身价几乎与白银等重的宋军骑兵也损失千余精锐。同样的损失惨重。所幸留在金鸡岭断后的郑衍德最后还是带在仅剩的六七名士兵逃回益都。为李军保留了一员大将。 煮熟的鸭子忽然飞了。被李和曹世雄在眼皮子底下玩了一个胜利大逃亡。蒙古军诸路世侯主帅合必赤几乎气疯过去。丝毫不顾全军几乎断粮的困难处境。仍然指挥十七路蒙古世侯军队追进山东东路。妄图再一次将李军和大宋骑兵包围在益都城中消灭。只可惜合必赤暴怒之中忘记了一件大事----他的粮草补给线已经在追击中拉长一百多里道路。想要供应前线的十几万军队吃饱喝足。那可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 第十八章 中原人心(中) “粮食,粮食!我的军队这四天来就吃了一顿饭,还是跑到六十多里外的乐安抢来的,要是再不给我们粮食,军队士气非全散了不可!” “郑鼎,你就别吵了,这四天里你的部队还吃了一顿饱饭,我的部队可是连一个馒头都没看到,下面饿得都有偷宰战马的了。就算有粮食,怎么也要先供应我的军队。” “妈的!谁***不是四天四夜没吃饭?我的部队主力在明水把厉曼成剁成肉酱,追着李逆贼的败军尾巴跑了一百多里,有看见一颗米吗?” “都他娘的别吵了,有粮食得先给老子!老子的军队正抗着云梯冲益都城,没粮食谁他娘的也别想进益都!” “怂娃!抗云梯冲城的只有你吗?老子的弟兄还又是挖地道又是造鹅车,出的力比你还大,弟兄们饿得吃树皮嚼草根,早知道老子就留在山西吃刀削面了,起码不用听弟兄们的抱怨。” “妈个!你小子够胆就别来,你的地盘紧挨着太原,上面早就有风声说你和李毅、戴曲薛关系不错!你他娘的要是敢不来,押到大都砍脑袋的就不是李家和戴家了。” 益都城外的蒙古军中军大帐前,蒙古军十七路诸侯有十五路到齐,在大帐外吵吵嚷嚷全是要求粮食供应,大伙都是军人又是平级,吵嚷抱怨间难免有些口角,虽不至于动手却也是脏话连天,不堪入耳之至。----也许有朋友要问了,蒙古十七路诸侯怎么只有十五路在吵架,还有两路跑那去了?难道他们不缺粮吗?这话还真问对了,靠着长久以来的忠心表现,张弘范和史天泽的部队还真不缺粮----合必赤把火场里抢救出来的剩余粮食全分给了他们,让他们吃饱了有力气好打李和大宋骑兵。只是这两位世侯都是在忽必烈面前得宠的大红人,其他蒙古世侯不敢招惹他们而已。 “都别吵了。”十五路世侯正吵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大帐的帘子忽然被人掀开。容貌俊美的张弘范微笑着从大帐中出来,向众人抱拳道:“各位大人,请不要吵了,合必赤王爷、史将军和郭将军请你们进去议事。”蒙古众世侯这才收住吵闹漫骂,气呼呼的随张弘范一起进帐,准备到合必赤这个全军主帅面前直接讨粮。 很是出乎蒙古诸路世侯的预料。进帐后合必赤并没有说眼下最重要地军粮问题,而是拿出了一道忽必烈的所谓圣旨,举着圣旨沉着脸说道:“各位将军,你们可看清楚了,这是大汗今天早上派人送来的圣旨----要我们在七月底之前务必拿到李逆贼的人头,送到大都交旨,与张邦直、李毅、戴曲薛三员逆贼的人头一起传首九边,借以警戒汉人中那些心怀不轨的逆贼叛臣。若是能生擒李逆贼,那么人人皆有嘉奖;若是让李逆贼跑了或者是不能按时办好大汗地差使。那么……哼哼。” “那么,王爷要被削王爵,我这个江淮大都督要下狱问罪。”郭侃淡淡的补充道。史天泽也补充道:“还有我。上次我让宋人曹世雄进了汴梁,结果南京路行路总管的官帽丢了。,这次要是再让他和李逆贼跑了,我这十世侯的爵位也甭想要了,还要牵连子孙,八个儿子全部逃不了。” “当然了,我们三个正副主帅在受罚前。”合必赤用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结束开场,“一定回拉足了垫背的!”十五路世侯全部黯然无语,丢失了蒙古军粮仓的严忠济更是全身颤抖。面如土色。合必赤欣赏的环视一圈众世侯脸色,冷笑道:“算日程,大汗应该是在不知道李已经突围到了益都时发出的圣旨,那时候大汗口气就这么严厉,咱们要是再让李逆贼继续向南溜了,将有什么后果你们自己想吧。” “末将等定然尽职用命。擒拿李逆贼。”众世候汗如雨下。齐声回答。在忽必烈地积威面前立即忘记眼下地军粮短缺。合必赤冷哼一声。大声说道:“在尔等进帐之前。本王已经与史、郭、张三位将军商议破城之策良久。本王决定继续采取围城聚歼之策。尔等务必日夜死守益都诸门。不使李逆贼与宋蛮骑兵有丝毫脱逃之机。还有。抓紧时间多挖深沟建筑土垒。不要再给宋人骑兵冲刺突围地机会。” 大名府世侯梁仲问道:“王爷。围城聚歼之策我们已经在济南用过一次。虽不使李逆贼有脱逃之机。但也破城乏术。益都乃是李老巢。城池坚固更胜济南。又如何能在月底之前攻破益都?” “这个你们放心。”合必赤从桌案上拿起一封书信。冷笑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水军大元帅刘整得波斯学者纳速拉丁相助。为大汗造出了一种号称回回炮地新型投石机。能够将三百斤重地巨石投出超过一百五十步。七月初十之前将有五台送到前线参与作战。有了这个回回炮。咱们攻取益都易如反掌。” “把三百斤重地巨石抛出一百五十步?”蒙古众世侯目瞪口呆。难以想象世上能有如此强大地武器。继而愁眉苦脸----今天才六月二十四。回回炮要七月初十才能运抵前线。也就是说。自己们还得挨半个月地饿。互相对视几眼后。由郑鼎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如果回回炮真有传说中那么厉害。那么我们攻破益都绝对没有问题。只是。我们地军粮问题如何解决?我们已经断粮数日。益都距离中原又路途遥远。下一批粮草不知何时才能运到。没有粮食。我们能困住李逆贼半个月吗?”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今天把你们叫来中军议事。就是给你们解决办法。”合必赤微笑道:“我们在济南和路上抓获地李逆贼俘虏有将近万人。加上张弘范和史天泽地军队昨天又把附近地百姓抓了一些过来。每十个人士兵分一个人。你们领回去宰了吃吧。” “什么?让我们吃人肉?”虽说在场地蒙古世侯没有一个不是杀人不眨眼地屠夫。但还是惊得纷纷叫嚷起来。个别人甚至还有露出想要呕吐地表情。合必赤薄怒道:“吃人肉怎么了?当年我们蒙古攻打大都。同样是围城战旷日持久军粮断绝。先是把周围地百姓吃完。后来让士兵用抽签十个吃一个。自己人吃自己人。最终才打破大都。现在让你们吃俘虏和附近地汉人。还有什么不满意?” “可那是在非常时期,而且我们……我们汉人是……是礼仪之邦……。”郑鼎结结巴巴的试图劝告合必赤收回成命。只差没说汉人和蒙古人这些化外蛮夷不同。合必赤却抢先冷冷地打断他的话,“现在也是非常时期,如果不把李逆贼消灭,只会让那些心怀不轨地汉人觉得我们蒙古人好欺负,即便造反杀害高贵的蒙古人也可以不用死。” “本王最后再说一遍。”合必赤盯着蒙古的汉人世侯们缓缓说道:“如果谁不服从军令,不尽全力协助大蒙古军队剿灭李逆贼,本王就有权利怀疑他和李逆贼勾结,将奏请大汗将他也一起拿下,与李逆贼共同定罪。而叫你们以人肉为军粮。也是军令!” 诸路汉人众世侯胆尖打颤,无可奈何的答道:“末将等谨遵王爷军令!”为信仰理念地汉人士兵来说。合必赤的吃人命令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所以在各路世侯将抓来的百姓和俘虏带回去充当军粮后,大部分蒙古汉人士兵立即炸了窝,不仅许多士兵当即表示宁愿饿死也不吃人肉,就连大部分的军队火夫厨子也拒绝烹饪人肉,郑鼎、玉文干、王和商铤等世侯的部队中甚至还爆发流血事件----汉人士兵拒绝吃人肉而被杀或者哗变。导致合必赤不得不急派蒙古监军到各路世侯军中监督执行,一口气杀了上百名反对得最激烈地汉人,这才勉强把事件镇压下去。但饶是如此,当人肉煮好开始供应军队地时候,仍然有大批饥肠辘辘的汉人士兵宁死不吃。摔掉铁锅饭碗以做抗议,蒙古军队地士气大受影响。 蒙古军地巨大变动,自然不会逃过益都守军的眼睛,对正在准备突围行动的李军和曹世雄来说,蒙古军队地士气低落无异于天赐良机。李、王文统和曹世雄稍一商议,立即决定在当夜突围,一路东进一路南下,分兵而行----宋代的海运技术还不是十分发达,仓促之间想用海路把总数两万多的李军与宋军送回两淮。这个难度还是大了点。 走海路的人选很快定了下来,李的妻儿老小和重要将领的家眷当然都在其中,还有王文统等一干文官,也将由大宋骑兵保护着向东赶往胶州湾登船。但是在率领李军主力与志愿归宋的益都汉人百姓走陆路南下的人选上,主帅人选却出现了争执,虽然李的二伯李禄已经志愿担当这个责任并获得了王文统和曹世雄地支持,但李却死活不肯舍弃自己最后的主力,表示就算要死也要和军队死在一起,并向李禄说道:“伯父。你随曹将军他们走海路吧。我们李家老一辈就你一位硕果仅存了,要是你再在走陆路南下的路上遇到不测。侄儿还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走陆路太危险,要是你出了意外,老夫才是无颜去见列祖列宗。”七十多岁的李禄一口拒绝,并动情道:“大都督,还是你走海路的好,二伯已经七十多岁了,就算死在路上也够了。你还年轻,这样危险的事还是让二伯去做吧。” “不行,正因为二伯年纪大了,才需要颐养天年。”李摇头,“走陆路餐风露宿,还要随时随地遭遇鞑子追击阻击,二伯七十多岁的年纪,如何能吃得消?” “父亲,二爷爷,让我去吧,我年轻抗得住。”李的儿子李彦简也跳出来凑趣。但他的话音未落,李和李禄就异口同声地喝道:“屁大的孩子连毛都没长,滚一边去。” “大都督,请让我说一句公道话。”曹世雄站出来说道:“大都督,就象贾少傅在信里说的一样。你这一次举事归宋在军事上虽然遭到失败,但是在政治意义上来说却不亚于我军当年重返汴梁旧都,现在只要你活着返回大宋,对大宋来说就是不亚于鄂州大捷的重大胜利,对中原汉人民心也将产生无可估量的影响。如果换成了老将军顺利撤回大宋----恕我直言,效果就差得不只一点半点。” “大都督。曹将军言之理。”王文统也附和道:“只要你活着,就是中原汉人叛蒙归宋的旗帜,就是对蒙古鞑子士气地沉重打击,对忽必烈的威信打击也将是难以想象!所以说,为了我们光复汉家江山的大业,你应该把走陆路南下重任地老将“我是中原汉人地旗帜?”李若有所思,盘算良久后,李终于咬牙道:“好,我走海路!”光,李军与大宋骑兵悄悄打开城门。兵分两路分别突围,士气低落的蒙古军虽然在合必赤、史天泽和张弘范等将领地率领下全力阻拦,无奈蒙古军队在李军的突围方向上严重判断错误,把主力精锐都调到了南面阻击李禄率领的李军大部队,李、李彦简和王文统等真正重要的人物却在李军最精锐骑兵和大宋的骑兵向东突围成功,杀入了仍然处在李军余党控制的潍州境内。 “奇怪,李逆贼为什么分两路突围?”接到东路急报后,蒙古军主帅合必赤不由大惑不解。这时候,旁边的史天泽最先反应过来。跳起来大叫道:“不好,海路!李逆贼用主力做虚兵,真正的重要人物去走海路撤退!” “走海路?怪不得宋人骑兵没出现在南面战场上。”合必赤脸都白了,赶紧下令道:“快!史天泽你和张弘范率领精锐骑兵去追,本王在这边率领主力阻击李逆贼的主力。” “张弘范,快,快调集你地骑兵,我也去调我的骑兵。”史天泽也知道事情紧急,连向合必赤行礼都忘了。风急火燎的冲下指挥台调集军队,与张弘范联手追击李和曹世雄地骑兵。无奈蒙古军这个时候调集骑兵追击实在晚了那么一点,待到史天泽和张弘范好不容易调集起骑兵开始追击时,大宋骑兵早已跑出二三十里地,这一次突围走东路的没有一个步兵,就连妇童老人都是乘座马车,史天泽和张弘范一时间又如何追得上? 话虽如此,对忽必烈忠心耿耿的史天泽和张弘范却不肯死心,硬是咬住宋军骑兵的尾巴紧追不放。从益都追到北海。又从北海追到高密,两边都是轻车从简。不眠不休的赶路,饿了在马上啃两口干粮,困了抱住马脖子打片刻的盹,捧着草料在奔驰中喂马,掉队的也硬着心肠不理不问,从益都到胶州一百五十里,宋军骑兵和蒙古骑兵都只跑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都是在第二天正午刚过便抵达胶州湾外围。 “再往前面跑七八里路,就是胶州湾了。”李指着东面大叫道:“不知道贾少傅派来接应我们的船队到没有?是谁率领的军队?” “大都督放心,贾少傅下了死命令,六月二十五以前船队一定要抵达胶州,今天正好是六月二十五。”曹世雄喘着粗气答道。李点点头,回头去看自己地队伍时,却见自军骑兵与大宋骑兵都是满脸倦容,满身风尘,马车里不时还传出婴儿的啼哭之声,个个狼狈不堪,而在后方的远处尘土飞扬,显然蒙古骑兵仍然在紧追不舍。李不由担心道:“鞑子追得太紧了,要是我们的船队没能按时赶到,那我们就危险了。” “那就听天由命吧。”曹世雄也知道宋军水军不能按时抵达的危险后果,但事到如今别无选择,曹世雄只能安慰道:“大都督放心,贾少傅对军队的行动纪律管得最严,我们要相信友军,相信贾少傅。”李点点头,咬牙道:“是死是活,我们赶到海边就知道了。” “前面就是胶州湾了。”与此同时的蒙古骑兵队伍中,张弘范向史天泽大叫道:“我们得加快速度,要是让李逆贼上了船,那我们就前功尽弃了。也不知道是宋人调动水军到胶州湾接应,还是李逆贼早就在这里安排好了逃生用的船只?” “追到海边就知道了。”史天泽举枪大吼,“弟兄们,刺马臀,一定要在李逆贼上船前追上他!”说罢,史天泽拔剑往马臀上猛刺一下,战马吃疼跑得更快,其他蒙古骑兵有样学样,也是以刀箭刺马,沿着官道狂奔起来。 “看到了!”靠着饮鸩止渴的催促战马,史天泽和张弘范终于在距离胶州湾海岸仅有三四里地地地方,追到了距离李军骑兵仅有一箭之地的地方,为了鼓舞士气,史天泽拿出了弓箭瞄准了一名李军骑兵后备瞄准----现在史天泽瞄准可是连闭一只眼都不用了。可就在史天泽刚刚将弓弦拉满之时,蒙古军骑兵队伍密集处的道路两旁忽然尘土飞舞,一根根细绳忽然飞了出来,不等蒙古骑兵弄明白为什么路边会有绳子冒出来拉直,一声接一声的巨响就已经在道路两旁响起,硝烟弥漫,弹片四飞,炸得蒙古骑兵鸡飞狗跳,哭爹喊娘,战马嘶叫间乱窜互相冲撞践踏,踩死踩伤自军无数。前面的史天泽也惊得手一松,已经瞄准的羽箭乱飞出去。 “大宋----!”路旁的山头上响起一句声嘶力竭的怒吼,一面箭痕累累的大旗树了起来,旗上上书四个大字----精忠报国! “虎锐军?贾老贼最精锐地步兵?他们天上掉下来地吗?”史天泽失声惊叫。不等蒙古骑兵从原始手拉式地雷的震撼中恢复过来,一排又一排黑压压地宋军步兵已经出现在道路两旁,这些宋军步兵全都披着重六十余斤的柳叶钢甲,象一堵一堵城墙一样向蒙古骑兵挤压过来,一排接一排神臂弓弩箭也破空而至,将清一色的轻骑兵蒙古骑兵射得血肉飞溅,尸横遍野。 重装步兵加神臂弓本就是宋军在野战中克制游牧骑兵的绝招,蒙古军骑兵也在野战中吃够了这些箭矢难伤的重装步兵苦头,前面曹世雄的大宋骑兵折头杀回,立时便弥补了重装步兵机动力不足的弱点,蒙古骑兵还能讨到什么好去?一场恶战下来,已经筋疲力尽的蒙古骑兵扔下上千具尸体狼狈逃走,伍隆起和凌震率领的宋军重步兵也乘机掩护李军和大宋骑兵登船入海,大摇大摆的驶出胶州湾撤回大宋。 “我这面中原汉人的旗帜保住了。”迎着清新的海风,李笑容满面的自言自语道:“等到我这面旗帜逃回了大宋的消息传开,真不知道忽必烈会怎么想?中原的汉人会怎么想?” 第十九章 中原民心(下) 宋元时期的驿站设置已经相当完善,益都离大都也不是很远,六百里加急不用三天就能把消息送到大都,但李六月二十六日傍晚在胶州湾上船逃走,忽必烈却楞是到七月初五方才知道这消息----当然了,为了合必赤王爷的王爵,为了郭侃、史天泽和张弘范等人的封号官职,送到忽必烈面前的战报怎么也得加点作料不是? 有朋友要问了,以蒙古军队的军纪之严格,忽必烈之雄才大略,合必赤和张弘范等人讳败推过能瞒得过去吗?这其中的学问就大了,败是一定要报,但主要责任人一定得找出来给忽必烈出气----比如说丢失了全军粮草的泰安万户严忠济,就可以畏罪被自杀在赶往大都领罪的路上;还有大宋骑兵和胶州湾接应的宋军数目,也可以适当的夸大一点---别超过十倍,那就太夸张了。有其他世侯用兵不力、地方供应粮草不及时和粮草转运缓慢等等借口都搬出来,合必赤等人的责任也就推得差不多了。 话虽如此,但合必赤等人战战兢兢的用快马把战报送到忽必烈面前后,忽必烈还是气得摔茶碗踹桌子砸砚台,忽必烈昔日最信任的谋士子聪也老毛病故犯,跳出来拆穿道:“大汗,此乃合必赤、史天泽等人推卸责任之词,粮仓被焚严忠济是要负主要责任,但严忠济也抢救出了大约三成的粮食,加上各营日用存粮,维持数日之用不成问题。而史天泽临阵布置不密,被宋人发现指挥台所在加以捣毁,这才是李逆贼与宋人骑兵得以突围逃到济南的关键。合必赤王爷贪图享受,将帅帐设到济南东北未遭战火破坏的洛口。没把精锐兵力布置到南面布防,使得我军空有铁骑精锐,却因为路途遥远反应缓慢,让宋人骑兵轻易得手,还有东面的防御纵深布置也有问题。所以小僧认为。此次李逆贼得以脱逃,合必赤王爷与史天泽将军应负首责!” 如此换成以前,那么子聪说是谁的责任,谁就洗干净脖子准备倒霉了。可现在不同,对子聪不再信任的忽必烈铁青着脸沉吟不语,姚枢、窦默和阿合马等人则在肚子里幸灾乐祸。心说你子聪老秃驴还真不够长眼色,现在大汗已经不信任你了,你还敢说合必赤宗王与大汗爱将史天泽地坏话。等着倒霉吧。但姚枢和阿合马等人能想到的。比他们奸诈得多的子聪又如何不能想到?子聪又合掌道:“大汗请放心,小僧认为合必赤王爷与史天泽将军应负首责,并不代表小僧认为大汗需要从重处罚他们。” “此话怎讲?”忽必烈总算开了一句口。子聪合掌答道:“李逆贼遁去,中原世侯人心震动,大汗如果在这个时候处罚对大汗忠心耿耿的合必赤王爷与史天泽将军,只怕会使大汗的忠臣人人寒心。所以小僧觉得,大汗应该承认这份战报。一来可以抚慰忠臣。二来可以拿严忠济杀鸡儆猴警告其他世侯,三来可以乘机派遣达鲁花赤进驻各路世侯属地。削除世侯权势,以免尾大不掉。但大汗明面上承认这份战报。暗地里却要警告合必赤王爷与史天泽将军,使他们明白大汗并非容易欺瞒,只是看在他们地忠心份上才顾全他们的颜面,这样既可让二人感激涕零,又可使大汗威信不失。” “哼,这才象是老成谋国之言。”忽必烈冷哼一声,立即接受了子聪的主张。姚枢和窦默等人则心生妒忌,心知自己们在才能和大局观上还是远不如子聪这个老秃驴。那边忽必烈又站起来说道:“既然李逆贼已经跑了,我军又粮草短缺,那么再追杀李禄蟊贼的残兵败将也没什么意义。传旨合必赤,全军班师,诸路世侯军队各回防地,除郭侃回南京路外,其他世侯与合必赤一同返回大都议事。” 说到这,忽必烈本有些缓和的脸色忽然变成了黑紫色,从牙缝里挤出仿佛钢针刮铁的声音,“顺便让他们看看,朕是如何将张邦直、李毅和戴曲薛三名逆贼地全家凌迟处死,给他们提一个醒!靠着忽必烈的所谓圣旨,走陆路突围的李禄率领地李军主力终于获得了一线生机,得以逃到临沂幸存,害怕战火波及自愿南下地山东汉人百姓也陆续逃到了临沂,使得临沂沭阳一带人口得以大增,多少保住了李的一点看家本钱。胆战心惊的合必赤则领着同样心惊肉跳的蒙古十七路世侯返回大都,准备接受忽必烈大发雷霆的训斥、漫骂和处罚,丢失了全军粮仓的严忠济甚至还写好了遗书,做好了预防万一的准备。 七月十二,合必赤一行终于抵达大都,为了少惹忽必烈光火,合必赤等人连到驿馆洗去路途风尘都不敢去,马上就赶到了忽必烈皇宫之外跪地求见。不曾合必赤等人刚把求见地奏本递到黄门官手中时,又有一行大宋打扮地人被蒙古礼部官员领到了皇宫大门前,为首一人大约三十来岁,生得甚是俊雅清朗,穿着南宋六品官服。必赤及蒙古诸世侯不由大为奇怪,纷纷嘀咕道:“那来的宋人?”“好象是宋人地使者?”“宋人的使者来干什么?不会是来嘲笑大汗地吧?”“笨蛋,肯定是来谈判今年的粮食价格,咱们刚打了一场大仗粮食紧张,又是宋人发财的时候了。”“妈的,如果是来谈判粮食,一定得多买麦面少买米,老子吃米算吃怕了。”嘀咕间,那伙大宋使者已经被领进了忽必烈的皇宫,紧接着合必赤等人也被传进了皇宫,一直被领进了议事大殿。进得大殿时,合必赤先是看到忽必烈正在与那大宋使者谈话,紧接着合必赤等人便惊讶的发现忽必烈竟然站了起来,带着满脸的不可思议向那大宋使者惊叫问道:“你再说一遍?你们宋人打算对朕开放襄阳到成都的长江航线?!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咦?!”合必赤及蒙古众世侯的都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开放长江航线,代表着忽必烈恢复与吐蕃、四川刘黑马和大理兀良哈台地联系,对蒙古的重要性可想而知。而那宋人使者向忽必烈一拱手。平静而不卑不亢的说道:“不错,大宋少傅贾似道大人已经征得大宋皇帝万岁同意,准备向蒙古忽必烈汗开放襄阳到成都的长江航线,贾少傅故而特遣小使陈前来大都与忽必烈汗谈判。” “大宋要什么条件?战马?土地?还是金钱?”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的忽必烈激动得连声音都颤抖了----要是大宋真舍得对忽必烈开放长江航线,忽必烈可是愿意拿出五万匹战马去交换啊。陈却摇了摇头。朗声答道:“忽必烈汗,请不要误会,贾少傅并非派遣小使来索要战马、金钱或者土地,而是希望能以开放长江航线为条件,向忽必烈交换几名汉人。” “什么人?”忽必烈升起一种不好地预感。陈平静答道:“张邦直,李毅。戴曲薛,以及他们的家眷儿女。只要忽必烈汗同意将三位将军以及他们的家人交还大宋,那么大宋将无条件向忽必烈汗开放长江航线。让贵国船只可以在大宋水军监视下自由来往于成都与襄阳之间。” 大殿中鸦雀无声。蒙古一方人人面色古怪。蒙古人和色目人心情犹豫。汉人则心情复杂---贾老贼为了救回几名汉人地生命。不惜向死敌开放长江航线。这份魄力与对汉人地爱惜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子聪则心头冷笑。已经猜到贾老贼此举地真正用意。果不出子聪所料。忽必烈沉思良久。果然狞笑道:“回去告诉贾老贼。朕不上他地当----他想用行动告诉北方汉人。只要造朕地反那怕失败他也会尽全力营救。很可惜。朕已经决定明天在大都法场当众凌迟张邦直等逆贼全家。他地条件朕不会答应。” “忽必烈汗。请再考虑一下。”陈微笑道:“蒙古已经四次派遣使者请求开放长江航线都遭拒绝。长江航线对蒙古地重要性有多大。忽必烈汗比我们大宋更清楚。用区区数十名汉人换得航线开放。对大宋与蒙古都是两利之举。” “做梦!没有商量!”忽必烈断然拒绝。厉喝道:“想让朕饶过反叛逆贼不杀。妄想!”陈还想说什么。忽必烈抢先挥手道:“回去告诉贾似道老贼。他不要以为捏着朕地要害就可以为所欲为。朕迟早有一天要找他算帐。朕明天将凌迟活剐三名逆贼全家二十三口。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到法场一同观刑。现在。你可以走了。” “既然如此。那陈告辞。”陈见事情已然无法挽回。便潇洒地拱手告辞。看着陈离去地背影。又看看跪在大殿中表情复杂地蒙古军汉人世侯。忽必烈咬牙切齿道:“还有你们。明天也给朕一同到法场观刑。一个都不许告假!朕要让你们看看。背叛朕将是什么下场!” “臣等遵旨。”十七路汉人世侯个个战栗答应。包括济南万户张荣和张宏----即将被凌迟活剐地张邦直可是他们地亲儿子和亲叔叔啊。这一次如果不是他们旗帜鲜明地拥护忽必烈剿灭李。这一次地杀头名单上铁定跑不掉他们…… 出于种种考虑。忽必烈并没有立即宣布对世侯军队剿杀李失败地处罚决定。仅是在子聪硬着头皮地劝说下将张邦直和李毅等人家眷地凌迟之刑改为斩首;还有就是听取合必赤地建议。将张邦直等人凌迟下来地人肉分赏蒙古众世侯食用。然后就宣布廷议散去。到了第二天正午。忽必烈果真率领蒙古百官到发出观刑。还尽最大可能召集大都百姓前来观看。决心要用凌迟活剐地残酷来震慑吓阻中原汉人对蒙古人地敌视----尤其是现在贾老贼成天鼓捣些煽动汉人仇视蒙古人地宣传。这样地吓阻就更不可少了。 午时三刻临近,大都城内万人空巷,法场内外人山人海,挤满了前来观看用刑的各族百姓。张邦直、李毅和戴曲薛三名主犯以及他们家眷一共二十三人也被押到了法场的高台上,要被凌迟的张邦直三人被用铁钉穿骨钉到刑架上。鲜血顺着被铁钉刺破地皮肤滴到木台上,点点滴滴,只是三人都是铁骨硬汉子,虽受尽折磨却不哼一声,着实让蒙古人和色目人十分失望。他们的家眷则哭号不止。与喧哗的法场声音汇为一股。 午时二刻,蒙古百官各入座位,忽必烈亲自领着心腹登上观刑台就座,忽必烈先是环视一圈法场,发现大宋使者陈并没有到场,忽必烈不由有些失望---忽必烈是多希望大宋官员看看自己剿灭叛逆的决心啊。再看向被活生生钉到刑架上的张邦直三人时。忽必烈脸上露出狞笑,大声叫道:“张邦直,李毅。戴曲薛。你三人可知罪否?若是你三人知罪悔改,朕可网开一面,将你三人地一百二十刀凌迟之刑改为八刀之刑。” “呸!”“呸!”张邦直和李毅都轻蔑的向忽必烈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不理不睬。戴曲薛则扭头去看法场外的百姓,大声叫道:“大都城里的汉人百姓听着,我们今天为了汉人而死,死而无憾!总有那么一天。还会有顶天立地的汉人英雄站出来。驱逐鞑虏,光复汉家江山!解救你们这些被鞑子欺压地汉人!那一天。不会很远了……。”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给朕掌嘴!”忽必烈大怒咆哮道。刑台上的刽子手忙用木牌连扇戴曲薛的耳光。直打得戴曲薛双颊红肿,口中鲜血横流。戴曲薛则毫无畏惧,反而叫得益发大声,继而对忽必烈破口大骂,“狗鞑子!狗鞑子!还我中原!还我中原!”最后还是张弘范冲上了刑台,用一个木塞硬塞进戴曲薛口中,这才将戴曲薛地骂声阻止。 “冥顽不灵,喂不饱地狼崽子!”忽必烈气得全身颤抖,一拍桌子叫道:“行刑!先把这三个逆贼的全家都杀了,让他们看看的妻儿老小怎么死!” “大汗,时辰未到。”子聪低声阻止道:“按汉法规定,罪犯杀头必须在午时三刻,现在还差半刻钟。” “去***汉法!如果不是让你们这些汉蛮子给朕卖命,朕行狗屁的汉法!”忽必烈吼出一句真心话,站起来咆哮道:“杀!给朕杀!” “行刑!”行刑官无可奈何,只得让刽子手拔出张邦直等人家眷背后的名牌,举刀欲砍…… “刀下留人----!”一句长喝打断刽子手的动作。众人扭头看去,却见大宋使者陈一行挤出了人群,不断大喊刀下留人。因为陈身着大宋官服又是使者身份,视杀害使者为不可饶恕罪行地蒙古军队有些迟疑,陈乘机走进法场走向刑台。保护忽必烈地怯薛请示是否阻拦,忽必烈也迟疑了一下,陈走上刑台,背对张邦直等人向忽必烈拱手大声说道:“忽必烈汗,下官最后向你请求一次,请你答应大宋的条件,将张邦直、李毅和戴曲薛三位将军及他们地家人,大宋将向你开放长江航线,其他条件也可以商量。” “这小子真不简单,真会抓机会。这么一来就算忽必烈不答应,贾老贼也把面子人情做足,同样可以挽回张邦直这些人败亡对中原汉人民心的影响了。”子聪心中暗赞。张邦直、李毅和戴曲薛等人则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他们与李不同,可是和贾老贼半点交情也没有啊,贾老贼为了救他们不惜牺牲如此巨大的代价,实在让张邦直等人感动得难以自己了。“陈小儿,你不要仗着自己是国使就可以为所欲为。”张弘范跳起来叫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这么对大汗说话?” “本官是以大宋国使的身份与大汗说话,还轮不到一条狗在这里汪汪叫的质问。”陈语辞锋利,一句话顶得张弘范气冲斗牛。陈又转向忽必烈说道:“大汗,国使陛见按礼免跪,陈今天破例向你跪下了,只求你答应大宋的条件,释放张邦直等三位将军!” 说罢,陈向忽必烈双膝跪下。态度万分诚恳,立即惹得满场喧哗。也气得忽必烈全身发抖,厉声喝问道:“陈,据朕所知,张邦直等贼叛逆前与贾似道老贼从无联系。贾似道老贼为何如此着重他们?定要向朕交换他们的性命?” “血浓于水!对大宋来说,每一位汉人的生命都万分宝贵,只要有救回一名汉人性命的希望,大宋就会不惜代价。”陈高声答道,又补充一句,“当然。张弘范此人除外。” “不惜代价是吧?那朕要大宋最新的火药配方呢?”忽必烈阴阴地问道。陈眼皮都不眨马上答道:“可以!但必须加上张弘范与刘整的人头!” “大汗!”刘整和张弘范都跳了起来,生怕忽必烈一点头---他们的人头就落地了。子聪则冷笑连连,心知忽必烈绝对不会放过张邦直三人。提出索要火药配方不过是刁难和戳穿贾老贼的伪善面具---只可惜被陈巧妙避过。果不其然。忽必烈仰天长笑道:“哈哈哈哈哈……,贾似道老贼想让天下人放心造朕的反,可朕就是要让天下人看看,反抗朕这真龙天子将是什么下场!” “将宋人使者拖下来,继续行刑!”忽必烈冷冷喝道。蒙古士兵立即扑上台去,陈却飞快大叫道:“且慢,我还有话要说!忽必烈汗。既然你不肯饶过三位将军。那只要饶过他们三人地三个儿子,大宋就向你开放长江航线!” “三个儿子?”忽必烈又有些犹豫。陈大声答道:“不错。每位将军的一个儿子,只要忽必烈汗将他们交给大宋。大宋就开放长江航线!另外再赠送大汗三万石粮食!” 忽必烈这回算是彻底心动了,可以继续杀张邦直等逆贼又可以得到长江航线,还可以得到目前最紧缺的军粮,这好事上那找去?子聪也凑上来轻声说道:“大汗,事到如今,即便再不答应,贾似道老贼也起到了收买人心的效果。不如答应宋人的请求,先与西南恢复联系再说。有了长江航线,我们的主力军队就可以迂回凤翔路背后,联络吐蕃与四川地军队发动奇袭,重新夺回那块至关重要的战略要地!只要北方一平定,再扫除贾似道老贼指日可待。” “不错,朕在四川力量太弱,自保有余进取不足,只要把主力精兵迂回到四川向凤翔路发动奇袭成功,北方大局指日可定!”忽必烈益发动心。姚枢和窦默等谋士兔死狐悲,也没有提出反对,再加上忽必烈帐下最为仇视大宋的谋士郝经此刻不在大都,没有跳出来坚决反对,所以忽必烈盘算良久后,终于艰难地点头道:“好吧,朕答应你,你选吧。” “多谢忽必烈汗。”陈大喜答应,一拱手站起来,转过身向张邦直等人落泪道:“三位将军,陈无能,不能救回你们地性命,只能将你们三人的儿子每人救回一人。不过三位将军放心,你们的孩子到了大宋,大宋朝廷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让他们世袭你们的封爵……。”说到这里,陈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陈大人,你不用内疚,你能救走我们的一个儿子,我们已经很满足了。”张邦直大笑说道:“回去请告诉大宋皇帝和贾少傅,我们三个生是汉人,死是汉鬼,没给汉人丢脸。” “是啊,我们虽然失败了,但我们没给汉人丢脸。”李毅附和道:“陈大人,大恩不言谢,我们三个来世结草衔环,再报答大宋的恩情。”嘴里被塞着木塞的戴曲薛虽然口不能言,却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赞成张邦直和李毅地话。 “三位将军,你们选吧,下官该救你们地那个儿子?”陈流着眼泪替戴曲薛取出口中木塞。张邦直的几个儿子都已经在走投无路时自杀,只有一个六岁地幼子与他一同被擒,自然不需要选择。李毅和戴曲薛则犹豫再三后哽咽道:“选我们的小儿子吧,做哥哥地,要让着弟弟……。” “三位将军,那陈就带着他们走了。”陈流着眼泪把张邦直等人的幼子挑出来,拉着他们向张邦直等人一起跪下,大哭道:“三位将军,请走好。”张邦直等人泪流满面,也是哽咽道:“陈大人,来世再见了。” 为了不让张邦直等人的幼子目睹亲人被害而留下心头阴影,陈没等忽必烈行刑就带着三个孩子默默离开,在快要走出人群的时候,陈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撕心裂肺的大吼,“汉人们,血浓于水啊----!” “血浓于水啊。”被迫观刑的蒙古汉人世侯中也传出小声的哽咽…… “血浓于水。”围观的百姓中也有人流着眼泪低低的复述…… 第二十章 血浓于水 签定了一系列的对蒙古极其有利的协议后,陈领着张邦直、李毅和戴曲薛三人的幼子走了。虽说在外交上与大宋取得前所未有的大胜利,可忽必烈的心情却没有半点愉悦,心里总觉得若有所失,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具体那里不对劲,忽必烈却又说不出来,有心想问姚枢、窦默和张文谦这些谋士幕臣吧,这些人又个个口风紧闭,一句大汗英明睿智,臣等不敢班门弄斧就堵了回去。苦思不得其解下,忽必烈只得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将注意力转移到李叛变的善后问题上。 举凡优秀的阴谋家,总是最擅长把坏事化为好事,忽必烈就是这样的人。在子聪的建议下,忽必烈利用李叛变事件为借口,命令各路总管身兼万户者,止理民政,不许参与军政,实行严格的军民分治。当即收缴了严忠济、张弘范、史天泽和张荣四个最大世侯的封邑,将封户改归民籍,蒙古官员进驻严忠济和史天泽等人的私家地盘;诸路世侯的私人军队也被收归蒙古朝廷,设十路奥鲁总管统帅并由蒙古人担任,汉人不得担任此职,变相的取消了汉人世侯尽操地方军、政、财权的特权。 除此之外,阴险毒辣的子聪还献计忽必烈,让忽必烈乘机打乱汉人诸世侯的统属关系,把河北的张弘范和郑鼎都调到南京路,掌管史天泽派系的旧部;南京路的史天泽则统属河北张柔的旧部军队,其他世喉也是如此,山西地调到山东,山东的调往山西。河南河北互换,彻底打破汉人世侯军队地统属关系。巩固忽必烈对军队的统治。最倒霉则地是张邦直的父亲张荣和侄子张宏,被调到开平前线充当忽必烈与阿里不哥做战的炮灰。另外子聪还建议忽必烈建立质子制度。让汉人众世侯把儿子送到大都担任文武官职,更进一步防止汉人世侯叛变。(以上史实) 面对忽必烈的阴险手段,大部分蒙古汉人诸世侯心中不满,只是细胳膊扭不赢大腿敢怒不敢言,但是张弘范和史天泽两个超级汉奸却最坚决拥护,带头交出兵权并服从调动(史实),诸路汉人世侯无可奈何,也只好乖乖服从忽必烈的旨意。\\\\\\答应在回去后尽快调整队伍,交出兵权并服从调动----事实上,历史上忽必烈为了做到这点用了两年时间。而现在的忽必烈已远不如历史上那么强势,忽必烈推行的世侯军政改革需要多少时间能否成功还是个未知数。 做完了军政调整,忽必烈开始挥动屠刀了,剿灭李失败的罪魁祸首自然是安到倒霉地严忠济头上,虽然严忠济大声喊冤,无奈他的责任实在难以推卸,好弟弟严武也十分给他争气。所以他很快就被一撸到底打发到开平去和张荣张宏祖孙做伴,封地全部被收缴充公,军队也被收编,成为李事件的头号倒霉蛋。二号倒霉蛋是合必赤,尽管他再三推卸责任。但还是被削去了宗王头衔和一切兵权。只在蒙古朝廷里领一份闲差;史天泽和玉文干等其他世侯也遭到了或大或小的处罚,所幸没有人为此掉脑袋。仅有表现最为出色的张弘范一路得到嘉奖。得了不少物质实惠,几个兄弟也跟着升了官。就连益都都被划给了他的哥哥张弘略治理,很是让众人妒忌了一通。 做完这一切布置,时间已经是大宋使者陈一行离开大都的第十天,这一天早朝刚散,心情郁郁的忽必烈打算回宫去找爱妻察必下盘棋谈谈心,顺便看看心爱的次子真金,谁曾想忽必烈见到察必后还没有说上三句话,一名高丽籍太监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惊惶失措的大叫道:“大汗,大汗,大事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 “混蛋东西,冷静点,天塌下来了吗?出什么事好好说。”心情郁郁的忽必烈大怒喝道。那个刚入宫不久的高丽太监慌忙双膝跪下,磕头答道:“大汗,奴才失礼,但真的出大事了----郝经大人回来了,正堵在皇宫门口用拐杖打子聪大师和姚枢大人他们。”“郝经回来了?还堵在皇宫门口打人?”忽必烈听得一头雾水,有些不敢相信。正抱着真金地察必也惊讶道:“郝经前不久不是被大汗派去开平与阿里不哥谈判了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还打子聪大师和姚老先生?这那跟那啊?” “朕也奇怪,郝经一向文质彬彬,今日为何如此粗暴?”忽必烈同样万分疑惑,又摇头道:“算了,朕还是亲自出去看看。”察必也来了兴趣,站起来说道:“大汗,让察必与你一起去看看吧。”忽必烈同意,当即与察必共同出宫。 当得皇宫门口时,忽必烈地皇宫门前已然是人山人海,人群中头发花白的郝经正拿着一根木拐杖追打已经是头破血流地子聪,郝经一边打还一边大骂,“误国秃驴!秃驴!误国奸佞!”旁边蒙古的文武百官不拉不劝只看热闹,不少人还脸上挂笑指指点点,显然很是乐意看到子聪挨揍这一幕。忽必烈地另几个谋士姚枢、窦默和张文谦等人则躲躲闪闪的藏在后面,脸上头上也有些被拐杖打出来的青紫。 “住手!把他们拉开!”忽必烈铁青着脸喝道:“朝廷大臣大庭广众之下互相殴斗,成何体统?” “大汗万岁。”发现忽必烈和察必出来,蒙古文武百官与围观百姓赶紧跪下行礼。忽必烈身后的怯薛则冲上去将郝经和子聪拉开,两人分开后,子聪倒是向忽必烈跪下了,郝经却象发疯的狮子一样推开拉他的怯薛,三步做两步冲到忽必烈面前双膝跪下,哭喊道:“大汗,臣要参秃驴子聪。参他卖国求荣,误国误君!臣还要参姚枢、窦默、张文谦和张德辉。这些人食君俸禄,不但不为君分忧。还渎职误国,罪该万死!臣还要参满臣汉臣心怀不轨,对大汗怀有异志!” “好家伙!”忽必烈吓了一跳,心说这个郝经胆子够大,竟然朕的满朝汉臣都骂得一干二净,还真够不怕得罪人。看了一眼跪在远处擦着脸上鲜血的子聪,忽必烈向郝经问道:“郝经,朕命你出使漠北。你为何匆匆返回?还把朕的满朝汉臣参尽,又是为何?还有,你为什么把子聪大师打成这样?” “子聪误国,罪当不赦,老臣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郝经大哭道:“老臣在出使漠北途中,忽然听闻大汗被子聪秃驴蛊惑,答应以开放长江航线为条件释放张邦直等逆贼之子,酿成滔天大祸。^^小说整理发布于.1.^^老臣故而匆匆返回大都。阻止秃驴子聪地卖国之举。” “用张邦直逆贼他们的儿子交换宋人开放长江航线,对蒙宋两国都是两利之举,如何是滔天大祸?”忽必烈惊讶问道。郝经大哭说道:“大汗,你上当了!儒家最重孝道,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汉人学说地核心!每一个父母都希望望子成龙,为此可以牺牲一切。包括性命!张邦直等逆贼之子年龄虽幼,对汉人反蒙意志来说却关系重大。大汗若是让张邦直等逆贼之子平安返宋,接受宋人的封侯赐爵,中原汉人必将认为宋人朝廷乃是重视儒学孝道地天下正统,反蒙抗蒙决心更为坚定,造起反来更加后顾无忧。再有逆贼造反之时,汉人群起响应,中原大地必将星火燎原,动摇大汗国本啊!” “几个孩子,有这么严重吗?”忽必烈觉得郝经有些夸大其词。不料郝经忽然指着察必怀里的孩子说道:“大汗,皇后,微臣斗胆打一个比方,假如你们二位与真金太子共同遭遇不测,三人之中仅有一人能够逃生,大汗和皇后会把这个机会让给谁?” “当然是我们的儿子。”察必脱口答道。忽必烈却皱起眉头,隐隐有些后悔十天前答应陈的请求。郝经又哭喊道:“不错,这就是天下父母的砥犊之情!贾似道利用这点大做文章----让千年来饱受儒学熏陶的中原汉人产生一种错觉,认为自己造反抗蒙能福泽子孙,纵然牺牲自己性命也可让孩子衣食无忧,对蒙古大元更加仇视!抗蒙更加肆无忌惮!而子聪秃驴熟读史书,深知此要领却故意蛊惑大汗放过张邦直等逆贼之子,酿成将来的滔天大祸!不是误国奸佞是什么?还有姚枢、窦默他们同样明白这点,却有意无意对大汗不加劝说,不是渎职是什么?满朝汉人谁不明白这道理,他们故意不说破就是在为他们的子孙后代考虑,这不是心怀异志是什么?” 郝经哭喊一句,忽必烈地神色就凝重一分,脸色铁青一分。子聪见势不妙----自己再不说话只怕脑袋就没了,赶紧跪着膝行到忽必烈面前解释道:“大汗,小僧决无此意!小僧只是觉得大汗眼下的战略局势急需打通长江航线,为了大汗的千秋伟业才建议大汗答应宋人的条件,除此别无他意。” “奸贼误国!”郝经又提起拐杖对着子聪乱打,哭骂道:“贾似道老贼奸诈如狐,阴毒似蛇,会那么容易把长江航线送给大汗?大汗的精锐天兵若是在长江航行之时遭到宋人水军偷袭,如之奈何?以贾似道老贼之卑鄙无耻,会让大汗完全掌握战略主动吗?” “来人啊。”忽必烈这次没有叫怯薛拉开郝经和子聪,而是淡淡的命令道:“传旨,让安童领骑兵追赶宋人使节,追上之后,将张邦直等逆贼之子即刻斩杀,人头带回大都示众。” “大汗,不可失信啊!小僧料定贾似道这一次不会对大汗失信……!”子聪吓得魂飞魄散,想要解释贾老贼这一次是想再度平衡忽必烈与阿里不哥之间的实力,不曾想忽必烈听也不听就转身仍宫,对子聪不理不问。子聪不由在心底长叹道:“贾老贼说得不错,鄂州之战忽必烈的精锐丧失后,天命所归的车轮就已经彻底偏离了忽必烈。看来,本佛爷得早点给自己准备后路了。” 忽必烈也许可能反悔。这一点是贾老贼早就料到地----毕竟忽必烈手下地能人异士比贾老贼的手下多得太多,就算忽必烈利欲熏心当时答应。过后也会有人提醒劝说。所以得到贾老贼指示地陈在离开大都后,立即指使大宋使团加快速度南下。^^^^想抢在忽必烈反悔之前赶回大宋----就象郝经对忽必烈说的那样,张邦直等人地遗孤对汉人抗蒙反蒙地意志士气实在是太重要了。 乘船走京杭运河火速南下,十天时间陈一行就已经抵达了山东的济州,可就在这时候,其中年龄最小地张邦直幼子张窠却发起了高烧,尽说胡话,不断叫喊已经惨死在忽必烈屠刀下的父母,病情十分严重。陈被逼无奈。只得在济州城里停下为张窠请郎中看病,直到张窠病情有所好转才敢继续南下,耽搁了四天宝贵地时间。还好陈的儿子陈楼与张窠年龄相仿,十分玩得在一起,又从小聪明懂事,懂得安慰和照顾仅比他小半个月的张窠,却也替陈省了不少心。 在济州耽搁四天后,忧心忡忡地陈当即领着使节团启程再度火速南下,只可惜上一次黄河改道淤塞了运河。北方战乱不止又没谁好心去疏通运河,只能舍船换马南下,足足走了五天时间,陈一行才抵达徐州,在徐州再上船走黄河南下楚州。可就在陈一行上船离开徐州码头走了不久后。后方的黄河岸边忽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还有人大叫道:“前面的船,停下。停下!再不停下我们就放箭了!” “功亏一篑,鞑子终于追来了。”陈心里一沉。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让副手出去答话道:“我们是大宋使臣的船队,你们想做什么?” “奉大汗命,追杀张邦直、李毅、戴曲薛三名逆贼之子!你们识相的话就停船把三个逆贼的儿子交出来,否则就算我们蒙古人不杀使者,也要让你们尝尝马鞭的滋味。”蒙古追兵嚣张的叫道。陈稍一盘算,咬牙道:“不理他们,加快速度向前。” “妈地,宋人要跑!”蒙古追兵发现陈的船队加快速度,立即破口大骂起来,“追!别让他们跑了!”于是,陈的船队在河心向前猛冲,蒙古的骑兵在后面紧追不舍,一前一后一口气跑出数十里。可上天不佑,眼看陈的船队已经逐渐拉开了与蒙古骑兵地距离时,前方忽然出现了几条打着蒙古军旗帜地战船,后面的蒙古骑兵大喜,纷纷大叫道:“弟兄们,拦住他们!拦住那些船,上面坐着大汗要杀地人!” “三位将军,你们把公子托付于我,我陈对不起你们。”眼看到前方的蒙古军队战船拦截,陈泪如雨下,回舱向三个孩子大哭道:“三位公子,看来鞑子还是不肯放过你们,陈已经无能为力,愧对你们为国捐躯地父亲,愧对你们啊。” “陈叔父,你已经尽力了,这是我们的命不好,怪不得你。”年龄最大的李毅之子最是冷静,向陈跪下说道:“陈叔父,侄儿多谢你十几天来对我们的照顾,大宋的恩情,我们已经铭记在心,请叔父回报大宋皇帝和贾少傅,我们请你向他磕头感谢了。”说罢,李毅的儿子向戴曲薛之子和张邦直之子张窠招手道:“弟弟们,过来陈叔父磕头,感谢他让我们多活了十几天时间。” “多谢叔父。”两个小孩子都十分乖巧,都跪到了陈面前磕头感谢。可这些孩子越是懂事,陈却越是心如刀绞,也是跪下抱住三个孩子泣血大哭,旁人无不落泪,陈的儿子陈楼更是哭得死去活来,伤心要与小伙伴生离死别。但就在这时候,蒙古的战船已经迎上来把陈的船逼到了岸边,蒙古军队的马蹄声也越来越近…… “陈大人,张将军他们的孩子,那怕保住一个也好!张将军他们为国捐躯,我们那怕保住他们的一个孩子,也可以无愧于他们的在天之灵,无愧于汉人同胞。”宋京转达的贾老贼叮嘱忽然在陈耳边回荡起来,泪眼模糊中,陈看看张邦直的幼子张窠,又看看自己那与张窠年龄相近的独子陈楼,一个想法逐渐浮上了陈心头,继而喷发出来…… “楼儿,父亲向你恳求一事。”陈跪到了自己的独子陈楼面前,落泪道:“为了大宋江山,为了中原汉人,为了无愧于张邦直将军他们的在天之灵,父亲求你一事……。” “本将军乃是大汗怯薛长安童。”安童在岸边用刀指着陈,气势汹汹的叫道:“大汗不上你们宋蛮子的当,用逆贼儿子交换长江航线的交易做废!识相的,把张邦直他们的儿子交出来,否则我们就动手硬抢了。” “安将军,言而无信,这是君子所为吗?”陈冷冷的质问道。安童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大吼道:“少在本将军讲什么君子,你们的少傅贾似道老贼骗了我们大汗多少次?有一次守信用吗?再不交出来,本将军就马鞭侍侯了。” 局势已经无法挽回,陈泪如雨下,只得哽咽道:“来人,将三位公子请出来。”船舱帘布掀开,陈六岁的儿子陈楼和李毅之子、戴曲薛之子昂首出舱,各自向陈磕了一个头就昂首上岸,陈楼大声说道:“本公子就是张邦直的儿子张窠,你想做什么?” “小崽子,挺有胆量啊。”安童长满络腮胡子的脸上狰狞一笑,钢刀刀光一闪,陈楼的人头飞上半空。陈几乎晕去,只是害怕安童看出破绽才咬牙忍住…… “小蛮子,死!死!”安童狂吼两声,先后砍去李毅十五岁儿子和戴曲薛十岁幼子的人头。安童吩咐部下收起三个孩子的人头,向陈一拱手狞笑道:“陈大人慢走,回去告诉贾似道老贼,我安童迟早有一天也会象今天这样砍去他的脑袋。”说罢,安童一挥手大吼道:“我们走!” “我们也走吧,赶快返回大宋,别让鞑子看出了破绽。”陈平静的吩咐,牙齿松开间,一行细细的鲜血顺着陈的嘴角流了出来…… 三天后,陈一行抵达楚州,将张邦直的幼子张窠交到前来接应的姜才手中,继而口吐鲜血,大哭晕去…… 十天后,当安童喜滋滋的将三个用生石灰腌着的幼童头颅交到忽必烈面前时,忽必烈仔细打量半晌,突然连扇了安童数十个耳光,一脚把他踹翻到了地上…… 很多天后,真相逐渐流传开来,远在开平的张荣和张宏祖孙俩明面上不敢说什么,背里却抱头痛哭,而象他们一样暗中哭泣的北方汉人,又何止千百? 第二十一章 儿子问题 李叛蒙事件前后历经将近半年时间,总算是告一段落,忽必烈和贾老贼各有胜败。``ue超速首发``虽然不是全胜,但贾老贼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下来,打算好好休息一番,只可惜老天爷怎么看贾老贼怎么不顺眼,贾老贼刚回到半闲堂准备和老婆们亲热的时候,噩耗传来,贾老贼的拜把子兄弟大内总管董宋臣病重难治,请贾老贼去嘱咐遗言。无可奈何,贾老贼只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赶回临安城,到董宋臣的外宅去见最后一面。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著名的大奸宦董宋臣在临终前也动了些真情,先是流着浑浊的老泪把唯一的侄子董平高托付给贾老贼照顾,其后又向贾老贼送上一份大礼----把他多年来利用大内密探掌握的南宋官员贪贿清单送给了贾老贼,至于怎么利用这份清单,就看贾老贼自己发挥去了。尔后董宋臣又流着眼泪忏悔一番----主要是哀叹一辈子没真正摸过女人,便悄然撒手而去。虽说明知道董宋臣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与董宋臣十分投缘的贾老贼还是为之哀哭一通,嘱咐董平高好生为董宋臣治丧,又在董宋臣灵位前收董平高为义子,算是了董宋臣的遗愿。 噩耗一个接着一个,董宋臣刚死两天,吴潜也抵抗不住病魔的侵蚀撒手而去,临终前,吴潜拉着贾老贼的手不断大叫,“北伐!北伐!”直到贾老贼流着眼泪点头,吴潜才满足的合眼逝世。短短三天之中失去两名得力助手,贾老贼哭得死去活来,多重打击之下,终究也累倒在枢密院中,被迫接受宋理宗和赵的好意回家休养,在家中署理公事。 “老爷,吃药了。”贾老贼明媒正娶的续弦大老婆梁薇将一碗黑糊糊的汤药放到书桌上,向正在埋头疾书的贾老贼柔声说道。贾老贼头也不抬的答道:“放那。一会本官写完了这道奏章自己用。” “什么奏章这么急啊?别忘了,你现在是病休当中,还乱操什么心?”梁薇嘟着小嘴问道。贾老贼随口答道:“奏请皇上降低对扶桑的白银和铜矿进口,咱们大宋的白银和铜矿出产量供不应求,不利于商业繁荣发展,这年代多印纸币容易贬值又容易被伪造,要多多鼓励小日本向我们出口银子和铜矿这些资源。反正咱们大宋地铜钱在海外信用最好,进口进来的铜矿铸造一转手就是厚利,怎么都不亏。” “听不懂。”梁薇被贾老贼的一连串新名词弄得如听天书。贾老贼也不理她。只是埋头疾书直到把奏章写完检查一遍,这才捧起来小心吹干墨迹。梁薇忙抢过去,“让我来吹吧,你快吃药。”贾老贼确实有些累了也没推辞,抬起药来一饮而尽便躺到书房的凉**闭目休息。梁薇见贾老贼有点空闲,便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听娇娘妹妹说,这几个月来你好象一直在躲她?” “胡说!我躲她干什么,她又不是狮子大虫?”贾老贼哼哼着随口答道:“我只是担心她那个古板顽固的父亲李芾误会,所以她几次求见都被我拒绝了,我现在和李芾的关系好不容易有些好转,不能因小失大。还有你也知道,今年从翻过年来我一直忙得焦头烂额,也确实没时间和她说话。” “你太多心了。”梁薇跪坐到贾老贼床边,轻轻为贾老贼敲着大腿。柔声说道:“老爷,你可知道李芾这一次返回临安后为什么对你态度大变?再也不象以前那么针对和仇视你?” “听吴丞相生前说过,好象是因为淮西的一个地方官牵涉一户百姓被灭门的案子,李芾怀疑那个官员与命案有关就下令调查,结果那个被调查地官员不仅联合当地其他官员让命案查无实据,还派人到临安吴丞相面前告李芾污蔑同僚。”贾老贼回忆着说道:“因为那个官员实在狡猾。又擅长伪装。吴丞相派人去复查他地案子,也被他瞒过;李芾不服气又派人到民间暗访。结果还是被那个官员做手脚骗了过去,弄得李芾真以为自己冤枉了好人。准备引咎辞职。后来本官不忍心看到李芾这么一个清官沦落,就亲自插手了这个案子,这才帮李芾讨回了公道,找到了那个官员是真正凶手的证据,李芾才开始对本官刮目相看的。” “哼,还真被你说中了。”梁薇哼哼道:“不过娇娘妹妹和李大人到现在还不明白,那个姓刘的官员究竟是怎么把三次查访的官员瞒过去的?你派翁应龙去怎么一查就查出了真相?” “太简单了。”贾老贼阴笑道:“收买证人,伪造现场,毁灭做案证据,这些本来就是翁应龙地拿手好戏,那个官员瞒得过吴潜和李芾这样的外行,又怎么瞒得过翁应龙这样的大行家?还有很关键的一点,翁应龙有本官撑腰敢扣押那个凶手的亲眷和心腹,做出假象让那个官员认为他已经被心腹出卖,派人去灭口就中了翁应龙的埋伏,知道真相的人为了活命,也只好如实交代犯罪经过了。换成吴潜或者李芾手下那帮榆木脑袋,敢在没有一点证据的情况一口气关押扣留数十人吗?敢派人装扮成盗贼去偷物证吗?敢把证人绑架回临安受审吗?” “呵呵,怪不得李大人哀叹,一百个清官比不上一个脏官奸啊。翁应龙是公认的奸臣佞臣,结果却比吴潜和李芾手下那些清官直臣还要能干百倍。”梁薇娇笑道。贾老贼微笑答道:“奸佞小人只是放错地方地能臣,你让翁应龙去阴人害人坑人那是无往不利,要是让他署理地方民政财政,那就是把当地百姓往火坑里推了。如何让部下扬长避短,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 “是,知道你会用人,就别自吹自擂了。”梁薇打了贾老贼一下,又柔声说道:“老爷,你知道我现在最担心什么事吗?” “担心什么?”贾老贼反问道。梁薇轻声说道:“担心你没有子嗣,姐三年给你生了两个女儿,我和一刀妹妹也生的是女儿,你现在有五个女儿却没有一个儿子。我们都在背后为你急得跳脚了,怎么你好象一点都不急一样?” “我有儿子,只是你们不知道。”贾老贼肚子里偷笑,很是得意自己有一个惊天动地的私生子,又随口答道:“不用急,急也急不来。该有总会有的,就算真没有儿子也没什么,本官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人。” “你不急我急。”梁薇很难得地对贾老贼用了一句呼喝地口气,又凑到贾老贼耳边坏坏的笑道:“我知道你对她没死心。乘她父亲对你印象改观。赶快去登门求亲吧,她对你也有意思,多一个多一个生儿子地希望不是吗?” “免了。”贾老贼一口拒绝,又坐直身体盯着梁薇微笑道:“怎么?还想考验老爷我?老爷最后告诉你一次,我已经彻底忘记她了----因为我已经发现,你比她好一百倍。一千倍。” “老爷……。”梁薇粉面酡红,在烛火下格外妩媚。因病多日未碰女人的贾老贼色心萌动,一把将梁薇抱到怀中,微笑着在梁薇身上**:“好吧,既然你你们急着我地儿子,那何必去求别人,咱们再试一试,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能造个儿子出来……。” “不要,你身上有病。”梁薇面红耳赤的挣扎。贾老贼却毫不留情的把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剥去,梁薇也只好红着脸认命的躺到了**,准备迎接贾老贼的粗鲁侵犯。可就在贾老贼刚压到梁薇身上的时候,梁薇忽然又挣扎着推开贾老贼,喘着粗气说道:“等等,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娇娘妹妹找了你无数次。似乎是有什么重要地事对你说,你得答应明天见她一面。” “成。没问题,明天你去把她叫来吧。”贾老贼猴急地又把梁薇压到身下。很快的,房间里就响起粗重的呼吸声音……开始就坐到书桌前署理公文,把答应梁薇与李娇娘见面的事抛到脑后。但梁薇却没有忘记这事,到了正午贾老贼吃午饭的时候,梁薇还真把李娇娘领到了贾老贼的房中,并且很乖巧地没有在旁边打扰,娇笑着把门关上让贾老贼和李娇娘单独相处,直笑得李娇娘满脸通红,在贾老贼都抬不起头来。 两年时间不见,已满十九岁的李娇娘身上那点稚气不见了踪影,身材成熟皎好,容貌却清丽依旧,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益发钩人魂魄。不过对曾经为李娇娘迷得死去活来的贾老贼来说,眼前的佳人却再也不会让他有以前那种心跳加速感觉。为了不使李娇娘误会,贾老贼连站都没站起来,只是一边扒拉着饭菜一边淡淡的问道:“听说你一直在找本官?有什么事吗?” “看来他真的把我忘了,不过也不能怪他,我以前对他太冷淡了。”李娇娘在心底幽幽的叹息一声,低声答道:“是的,小女求见大人多次,是有事情需要禀报大人。只是大人公务繁忙,一直无缘得见。” “是吗?那李小姐就请说吧,本官吃完饭打算去一趟庙山军营视察,时间不多。”贾老贼淡淡地答道。贾老贼那冷淡的态度让李娇娘又是一阵失落,咬了咬嘴唇后,李娇娘轻声说道:“大人,这一件事与你有关,因为事关重大,小女连薇姐……也就是大人的夫人都没敢说。” 到这,李娇娘故意顿了顿想吊贾老贼的胃口,可惜贾老贼并不想上她的当,只是低着头继续吃饭,摆出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态度。李娇娘无奈,只得轻声说道:“大人,去年年底,小女在淮西庐州见到了孟丽君姐姐,和她长谈了一番。” “你在庐州见到孟丽君了?”贾老贼总算停住筷子,抬起头来盯着李娇娘问道:“孟丽君是朝廷悬赏捉拿地钦犯,如果你报官捉拿,不管抓到没抓到,本官都应该收到庐州知府地汇报,可本官到现在才知道这件事,是你没有报官?还是庐州知府渎职未报?还有,你见到孟丽君的时候,另一个朝廷钦犯皇甫少华和她在一起没有?” “你好狠心。”李娇娘幽幽地说道:“你听到孟丽君姐姐的消息。不但不关心她现在地处境,竟然还……首先关心官府有没有捉拿她?” “她是朝廷钦犯,臭名昭著的女汉奸,本官为什么要关心她的处境?”贾老贼面无表情地反问道。李娇娘抬头看了贾老贼一眼,脸上闪给一抹嫣红,低声说道:“我没有报官,是因为孟丽君姐姐已经生下了你的儿子。” “孟丽君生下了我的儿子?不会那么巧吧?”贾老贼大吃一惊。李娇娘粉面更红,轻声说道:“看来你是承认了,当时孟姐姐怀疑那孩子就是你的。我将信将疑。现在你听到这消息。没有一口否认,看来那天欺负孟姐姐的人,果然就是你!”贾老贼无语,只是后悔刚才没有一口否认,李娇娘又羞涩道:“不过大人放心,小女不会乱说的----孟姐姐给孩子起名叫孟疑。意思就是孩子的父亲身份存疑。孩子很壮健,也……长得很象你。” “孟疑(梦遗)?怎么不叫早泄?”贾老贼哭笑不得,暗暗佩服孟丽君那个女状元还真会给儿子取名字。考虑了半天后,贾老贼支支吾吾的问道:“那皇甫少华呢?他好象是和孟丽君早就定了亲的,他怎么看那个孩子?” “皇甫少华心胸很狭窄,已经提也不提他和孟姐姐地亲事。”李娇娘轻声答道:“听孟姐姐哭诉,皇甫少华也怀疑那个孩子就是你地,还曾经打算把那个孩子带到大都去献给忽必烈做人质,只是没有真凭实据。加上孟姐姐拼死反对,才没有让他得逞。” “妈的!狗汉奸,贼心不死!”贾老贼一听大怒,“他们现在还在庐州吗?本官派人去找他们。” “这就不知道了。”李娇娘摇摇头,悲切道:“孟姐姐现在是大宋和蒙古同时通缉的要犯,天下之大。已无她的容身之所。所以她在庐州也没敢多呆,很快就带着孩子离开了庐州。说是要带着孩子去隐居。“隐居好,隐居对她来说是最好不过的结局了。”贾老贼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说道。李娇娘有些生气,嘟起小嘴说道:“有你这样当父亲地吗?孟姐姐好歹为你生下了一个儿子,你竟然还说她隐居孤老终身最好?你……你是不是男人?!”贾老贼默然无语,半晌才回过头去慢慢的说道:“皇上病重难治,待到新皇登基天下大赦时,本官会把孟丽君列入特赦名单。” “真的?”李娇娘眼睛一亮,脱口问道。贾老贼懒得回答,李娇娘回过味来,轻笑道:“我还真笨,这关系到你亲生儿子的终身前途,你当然不会骗我了。你放心,等到孟姐姐的罪名被特赦了,我会劝孟姐姐带着孩子回到你的身边。” “劝她回来?听你的口气,你好象知道她的下落?”贾老贼冷冷问道。李娇娘眼珠子转了转,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贾老贼的狼心狗肺,矢口否认道:“不,我那会知道?只是我和孟姐姐十分有缘,也许还有见面地机会,到时候帮你劝说孟姐姐。” “不愿说也没关系,随便你。”贾老贼淡淡的答道。李娇娘低头不语,房间中一片寂静,又过良久后,李娇娘见贾老贼没有半点挽留的意思,只得失望的告辞道:“如果大人没有其他要交代的,那小女就告辞了。” “慢走,不送,”贾老贼回答得十分爽快。李娇娘更是绝望,只好低着头磨磨蹭蹭的离开房间,刚打开房门时,贾老贼忽然叫道:“等一等,本官还有事。” “大人请说。”李娇娘飞快转身,紧张得心脏快要蹦出胸膛。谁知贾老贼仍然是头也不回地说道:“李小姐回去后,烦劳转告李大人一声,马上就是秋粮入库地日子了,请他把监督秋粮入库的人手准备好,三两日内本官就要奏请朝廷把他们放出去。” “这话你自己去说!”李娇娘差点没吼出声来。不过李娇娘好歹是受过良好教育地官家女子,虽然气急败坏倒也能强自忍住,只是紧咬住嘴唇轻声答道:“大人放心,小女一定把话转告父亲----其实大人也不必如此急于撇明,小女这一次到府上拜访,是经过父亲允许的。” “小丫头还挺聪明,马上就明白我地真正意思。”贾老贼心头冷笑加奸笑,“只要你不主动开口求我,我就绝对不先提,反正我给你做人工呼吸的事早就传遍临安,我就不信还有谁敢娶你?” 和贾老贼猜测的一样,李娇娘果然知道孟丽君的真正下落,万分失落的回到家中痛哭一场后,本性善良的李娇娘还是给孟丽君写了一封信,告诉孟丽君贾老贼准备把她列入大赦名单的事情,还有就是告诉孟丽君孩子父亲的真正身份已经确定,劝说孟丽君在获得赦免后带着孩子回到贾老贼身边。但李娇娘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她这封信竟然又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甚至还牵涉到了宋蒙两国的外交和战争上…… 第二十二章 货币战争 南宋景定三年九月,停战了一年多时间的阿里不哥与忽必烈终于又打了起来----阿里不哥不是笨蛋,刚经历李之乱的忽必烈多少伤到了一些元气,阿里不哥要是连这个机会都不会抓的话,那阿里不哥还拿什么和忽必烈争汗位。不过阿里不哥不是笨蛋,能在北线战场上与忽必烈打得平分秋色,却并不代表他的左丞相阿蓝答儿不是笨蛋。西线战场上,阿蓝答儿在占尽天时地利的优势下竟然惨败给了廉希宪,导致廉希宪攻破潼关兵临城下,合围京兆府(西安),被孤立在延安府孤城将近两年的忽必烈铁杆死党巴春也乘机在廉希宪接应下突围成功,创造了北方的神臂城奇迹。北方的战略局势天平,终于开始倒向忽必烈。 无奈之下,困守在京兆府的阿蓝答儿和刘太平只好又派出刘长平向南宋千里求援,离京兆府最近的吕文德第一时间把消息送到临安后,,无耻到了极点的贾老贼二话不说,马上以忽必烈毁约辱使为名,宣布废除南宋与忽必烈签定的宋蒙和平条约,取缔十二个宋蒙边市,断绝对北方的一切贸易关系----目的当然是打击部分军粮需要与南宋贸易获得的忽必烈。还试验性的派出水军出海,频繁骚扰北方海岸,杀人放火,袭击城池,削弱忽必烈战争潜力,并间接减轻阿里不哥承受的压力。 做出这些决定,贾老贼是提防着忽必烈血腥报复的。所以贾老贼又给两淮地李庭芝、杜庶,襄阳的吕文德兄弟,长江第二道防线马光祖和夏贵,还有四川的王坚、张钰都打了招呼,让他们加强戒备,小心提防忽必烈的军队偷袭报复。不过贾老贼没想到的是,首先对他的经济封锁战提出反对的竟然来自内部,而且是来自南宋大财主范文焕和临淮知府伍庆志的反对----而让众人纷纷跌破眼镜的是,一向以对外强硬著称的贾老贼竟然被这两个公认地劣绅脏官联手说服,同意对经济封锁条例做出修改! 这件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发生在贾老贼颁布禁商令后的第十天。那一天正午,刚散早朝到枢密院办公的贾老贼刚赶到枢密院大门,立即便看到范文焕和伍庆志捧着礼盒守在枢密院门口,贾老贼大感惊讶之余。拉下脸向伍庆志喝道:“伍大人,你怎么从临淮跑到临安来了?临淮地公务怎么办?你这个知府是不是干腻味了,想换一个县吏干干?” “少傅见谅,下官是有大事要禀报少傅,所以才擅自抵达临安,事关重大,还请少傅原谅。”已经被贬职贬怕了的伍庆志吓得脸色苍白,赶紧连声解释。那边范文焕也出来说情,向贾老贼拱手说道:“少傅请不要生气。伍大人是小人硬从临淮拉来一起向少傅禀报要事的,少傅请高抬贵手,让伍大人与小人说完再做决定。” “哼,看在上次李将军一事上你出了不少力和范员外的份上,先进枢密院说话吧。”贾老贼冷哼----前段时间李控制区军民大规模南下,邻近的临淮出了不少钱粮以供军用。铁公鸡范文焕也拔了不少毛资助李军队粮草,贾老贼多少得给他们一点面子。伍庆志这才向贾老贼磕头感谢,战战兢兢的与贾老贼、范文焕一起进到枢密院。 在枢密院中寻了一个房间坐下,贾老贼又叫来刘秉恕和廖莹中旁听,然后不打算长谈的贾老贼也不客套,连茶都没叫上就很直接的问道:“范大人,你和伍庆志到临安寻找本官。所为何事?----不过本官事先警告你们。如果你们俩得陇望蜀又象上次那样想垄断洪泽湖的水产,那么免开尊口。本官绝对不回答应。” “少傅误会了,洪泽湖乃是大宋国家所有。小人自从被少傅训斥了一顿后,已经不敢打主意了。”范文焕连连摆手否认,又涎着脸说道:“少傅,小人今天与伍大人赶来临安拜见于你,是想请你高抬贵手,放宽十天前颁布地禁止与蒙古鞑子通商令。” “不行,你做梦!”贾老贼大怒,一口拒绝。不料一向见到贾老贼象老鼠看到猫一样的伍庆志也壮着胆子站出来,向贾老贼拱手道:“少傅,断绝与蒙古通商是一把双刃剑,既伤鞑子也伤大宋,还请少傅三思慎重。” “伍庆志,你收了忽必烈多少好处?竟然敢在本官面前为鞑子说话?”早就看伍庆志不顺眼的贾老贼大发雷霆,拍桌子砸板凳的咆哮道:“别以为这一次你给李这边资助了三千石粮食和一批布帛毛皮,有点小功劳本官就不敢杀你!你一个光杆知府那来的这么多粮食物资?还一到临安就四处送礼,你那来那么多钱?是不是横徵暴敛百姓而来?本官一声令下,至少十个监察御史就会去临淮和吉州查你,新帐老帐一起算!” “少傅,冤枉啊!下官没敢对百姓横徵暴敛啊!”伍庆志吓得魂飞魄散,跪下来连连磕头,哭丧着脸惨叫道:“少傅,小人这些年已经被不下十个监察御史查过,下官有没有违法违纪,你一问就知。” “没有剥削百姓。那你地钱那来地?”贾老贼武断地咆哮一声。又指着范文焕吼道:“还有你。这三年来你靠着共耕田法在临淮捞了多少好处?朝里朝外眼红你地人有多少?如果不是本官看在你对大宋多少还有点忠心份上。早就把临淮地共耕田转让承包给别人了。想不到你不但不报大宋深恩。反过来为蒙古鞑子说情。让忽必烈从贸易获取军需粮草。间接资敌助敌。你地胆子真是越来越大啊。” “少傅。你误会了。误会了。”范文焕捧着带来地礼盒。也是哭丧着脸跪到贾老贼面前。满头大汗地解释道:“少傅。小人绝对不是想间接资敌助敌。而是想帮少傅在大宋与鞑子地贸易中获取巨额利润----小人也在中间捞些好处。还有伍大人。他也真地没有对百姓横征暴敛。他也是用这个办法捞地钱财……对了。少傅你看这礼盒里地东西就明白了。”说着。范文焕将他随身带来地礼盒捧到贾老贼面前。 “你想用钱财贿赂本官吗?本官清正廉洁朝野皆知。你这是对本官人格最大地侮辱……。”不知廉耻地哼哼着。贾老贼还是好奇地打开了范文焕带来地那个礼盒----不过让贾老贼鼻子气歪地是。礼盒装地还真是满满一盒钞票会子。贾老贼勃然大怒。抓起一把钞票就砸到范文焕脸上。咆哮道:“好大胆子。竟然真敢向本官行贿?----他娘地。你们胆子真是大地没边了。行贿不算。还敢拿鞑子地狗屁中统元宝交钞贿赂本官?!本官今天不亲手砍了你们。上对不起皇上万岁。下对不起黎民百姓……等等。鞑子地会子?!” 咆哮着。贾老贼忽然明白了什么。赶紧抓起一张忽必烈在两年多前发行(126年发行)地蒙古纸币细看。廖莹中和刘秉恕也是坏得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地角色。所以也是马上明白了其中关键。赶紧也是凑过来各抓起一张蒙古纸币细看。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仔细验对花纹暗记纸质。贾老贼、刘秉恕和廖莹中却异口同声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会子好象都是真地啊?” “少傅。两位大人。你们都看走眼了。这些中统交钞都是假地。”范文焕赔笑着答道。贾老贼地三角眼转了转。马上换了一副亲热地脸色亲手去搀范文焕和范文焕。“范员外。伍大人。都快快请起。本官如何敢当你们地大礼?咱们都是汉人同胞。亲如手足。彼此之间就象兄弟一样。还要闹什么上下级地虚礼就太见外了不是?”面对贾老贼地翻脸比翻书还快。廖莹中、刘秉恕、范文焕和伍庆志不禁都佩服万分----难怪能做这么大地官? “廖莹中。快叫人给范员外和伍大人上茶。上好茶。上今年最好地火前茶!”贾老贼向廖莹中吩咐几句。又迫不及待向范文焕和伍庆志问道:“范员外。伍大人。你们这些忽必烈发行地中统交钞既然都是伪钞。那不知出自何人之手?会子上地各种防伪技术又是如何破解地?” “这是出自伍大人之手,伍大人祖上是经营古玩字画的,有一套仿造字画笔墨印章的绝活。鞑子交钞的用材用料都是当世之物,对他来说仿造简直就是小菜一碟。”范文焕很老实的答道。伍庆志也红着老脸答道:“少傅明鉴,下官学了一些祖上地手艺,虽然算不上精,但伪造地古文古画就连一流的行家都看不出来。伪造鞑子发行地中统会钞,比假冒前朝书画名家的字画容易多了,所以下官就和范大人联手,在临淮悄悄伪造了一批鞑子地会子,利用临淮被列为边市之便,从鞑子商人那里骗取了那么一点点的财物。” “哦,原来如此,难怪这一次你们能资助这么多的军需粮草。”贾老贼点点头,又猛然想起一事,打断道:“慢着,你既然擅长伪造古人字画,那么上次半闲堂落成那天,你献给本官的唐明皇真迹……。” “少傅饶命,少傅饶命。”知道瞒不过的伍庆志又跪下来,哭丧在脸解释道:“当时小人连遭贬职,手头实在太紧,没办法只好用赝品骗了少傅一次,小人该死。”贾老贼大度的一挥手,“没关系,起来吧,这是你手艺高超,本官岂会怪罪?再说你也没坑到本官,本官对古玩收藏一向没什么兴趣---你那副画早被本官让人拿去临安的古玩铺卖了一个好价钱。“对了,你们的伪币作坊现在有多少人?一天能伪造多少张中统交钞?都有那些面额的?”贾老贼又问道。范文焕也不知道贾老贼会是什么态度,只能小声答道:“回禀少傅,小人从佃户里抽了六十多个可靠的长工向伍大人学习。建了一个小作坊,每天大概能造两三千张鞑子地伪钞,鞑子的中统交钞一贯、十文、三百文和五百文四种面额,全部能伪造。” “主要是材料不足,鞑子的交钞用纸和大宋会子的用纸差不多,少傅你对这种特殊棉纸管得太严,我们很难拿到足够的原材料,所以产量比较少。”伍庆志小心翼翼的补充道:“如果材料充足的话,我们的作坊每天至少能印出六七千张鞑子的鞑子交钞。” “原材料?那还不容易,一句话的事。”贾老贼阴笑着答道。范文焕和伍庆志对视一眼。又一起跪下向贾老贼抱拳道:“少傅,如果你能适当地修改一下对鞑子通商的条例,再在原料供应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今后赚到的钱少傅你拿四成。小人们各拿三成。还有大宋军队再需要粮草军需,我们尽全力支援。” “两个笨蛋。”贾老贼没好气的说道:“原材料充足一天才造六七千张鞑子交钞,有个屁用?不干就不干,要干就干大地,把你们的熟练工匠调来临安,本官从朝廷的会子厂里调几百上千个工匠过来帮忙,每天至少要造十万张鞑子的交钞本官才满意!” “每天至少造十万张鞑子的交钞?花得出去吗?”伍庆志和范文焕都傻了眼睛。旁边的刘秉恕插嘴微笑道:“二位大人放心,临淮一个边市是用不掉这么多伪钞,可要是把这些伪钞用到大宋十二个边市上。这点伪钞就等于是往西湖里撒一把盐了。更何况忽必烈为了保障中统交钞流通不允许金银买卖,与大宋有贸易往来的高丽、扶桑、硫球和波斯这些国家,甚至连阿里不哥和察哈台汗国,也是在开始使用忽必烈发行的中统交钞了。” “是啊,等到忽必烈发现他控制的地区伪钞横行,物价飞涨地时候。他就有得乐子了。”贾老贼搓着手看着伍庆志就象看到美女一样,吩咐道:“伍庆志,看来让你做一个知府真是太屈才了。临淮的事暂时交给你的副手,你别回去了,留在临安协助大宋会子厂伪造鞑子交钞,干得好了,本官重重有赏还保你出任户部侍郎。将来剿灭了忽必烈。本官再放你做安抚使。” “多谢贾少傅保举,下官肝脑涂地。难保少傅大恩之万一。”背名知府却只管着一个县的伍庆志大喜过望,赶紧给贾老贼磕头谢恩。贾老贼又转向范文焕微笑道:“范员外也不必心疼失去赚钱的机会。你为大宋开辟了一条新财路,又间接了打击了鞑子的经济,本官也不会亏待你。这样吧,你地弟弟范文虎回临安,本官给他安排一个肥差;今后临安印出来的鞑子伪钞,临淮那边也交给你去经营,还有等到本官北伐时打下的新土地,也可以考虑让你优先获得共耕田资格。” “小人叩谢少傅。”范文焕也是大喜过望,也是赶紧给贾老贼磕头感谢,和伍庆志一样的笑得合不拢嘴。贾老贼却比他们笑得更加开心,一条接一条破坏忽必烈经济基础的毒计冒上心头……眼镜跌碎声中,贾老贼悍然修改了他刚颁布仅有十天的禁止与蒙古通商法,停止取缔边市的行动,允许南宋商人百姓向忽必烈购买任何物资,除了粮食和铁器外,南宋商人百姓也可以向北方出售任何商品----还有一点,对本就不允许在大宋境内流通地忽必烈发行地中统交钞,贾老贼严令地方查得更紧,商户百姓手中的中统交钞在大宋境内更难使用出去,只能向忽必烈控制地和海外诸国购买物资。 在很长地一段时间里,南宋源源不断的流出忽必烈发行地中统交钞,通过各种渠道象无底洞一样吸纳忽必烈控制地出产的马匹、皮毛、布帛、人参、药材、煤炭、矿石、草料和大宋自己印制发行的会子、铜钱等等等等一切物资,甚至还利用走私从北方大量收购金银等保值金属。除此之外,贾老贼还极其无耻的把一船船的中统交钞运到海外,从海外诸国收购各种物资,导致忽必烈的中统交钞信用彻底破产,大宋会子则乘机大行其道。等到蒙古那些金融业幼稚园学生发现情况不妙的时候,时间已经太晚了…… “老板,我这里有两贯中统交钞,能换多少大宋铜钱?” “能换五文。” “五文?两千文中统交钞才换五文大宋铜钱?!” “爱换就换,不换拉倒。实话告诉你,你现在不换,出去撒泡尿回来,可能就只能换四文大宋铜钱了。” 第二十三章 诀别 大肆发行蒙古伪钞和停止向北方出售粮食只是辅助手段。真正想要忽必烈和阿里不哥之间的实力平衡还是需要硬实力。为了如何让阿里不哥摆脱凤翔路的困境。贾老贼可谓是绞尽了脑汁---从再派大宋骑兵赶赴京兆府直接参战到佯攻河南山东等地。贾老贼几乎快把算盘打碎。却非常无奈的发现这些办法实在很难起到效果----可忽必烈好歹也算是一世枭雄。知道孰轻孰重。贾老贼那点小花招他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只要以不变应万变把重兵集中到至关重要的凤翔路。专心和阿里不哥争夺那块战略要地。贾老贼就得傻眼睛。 苦思冥想不得其法。实在没有直接干预忽必烈和阿里不哥之间的战事。束手无策之下。贾老贼只好听取刘秉恕的建议。对凤翔路的事采取静观其变的态度。待形势明了再做打算。腾出精力料理好南宋国内的各种政务。积极备战预防万一。就这么提心吊胆的过了一段时间后。凤翔路仍然没有新的消息传来。可国内的麻烦却先来了。 景定三年九月底。钦天监报彗星犯北斗。对贾老贼来说这虽然是很正常的天文现象。可那年头的其他人却不这么想。民间众说纷纭。重病在身的宋理宗也认为这是自己将要完蛋的信号。接连召见贾老贼、马光祖、赵葵、谢叔方和陈元凤等老臣嘱托后事。并且还悄悄留下遗诏给皇后谢道清----让谢道清在紧要时刻宣旨除掉全玖。预防赵氏江山落入女子之手。但不知道怎么搞的。全玖竟然知道了这件极为隐秘的事情。于是怒不可遏的全玖便寻机来找贾老贼算帐了。 十月初六。全玖假借为李为贾老贼所生之次女周岁庆祝之名。带着儿子赵显到贾老贼的半闲堂拜访。虽说半闲堂落成后全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全玖却没有半点心思去欣赏半闲堂的优美景色。寻个机会便把贾老贼连拖带拽的拉进密室。待密室中仅剩两人后。知道全玖来意不善的贾老贼抢先把全玖抱进怀里大力揉捏。**笑道:“美人儿。这么急干嘛?是不是许久没得本官疼爱。有些忍不住想要了?” “混蛋。放开你地臭手!”全玖涨红着脸按住贾老贼已经伸进她内衣的魔爪。恼怒道:“都已经为你生了一个儿子了。你还想怎么样?真要我们的事情暴露。你我一起身败名裂吗?” “一个儿子太少。再生一个双保险不是更好吗?”抚摸着全玖内衣中丰腴光滑的肌肤。贾老贼来了兴致。硬是把全玖拉到椅子上胡乱去扯她地裙子。不曾想全玖恨极了贾老贼。忽然一口咬在贾老贼胳膊上。牙深入肉。贾老贼吃疼不过只得松手。放开全玖揉着胳膊恼怒道:“你还真下得去口咬啊?都出血了。我不疼吗?” “比起当初我为你生儿子时的疼痛。你这疼算得了什么?”全玖一边整理着衣发。一边冷冷的问道:“听说皇上给谢皇后留了一封遗诏。专门针对我的。是不是又是你搞的鬼?” “竟然有这事?”贾老贼有些惊讶。心说想不到自己随便一句话。宋理宗还真记到了心里。就算全玖现在这么收敛了宋理宗对她还是不放心。贾老贼又解释道:“你也清楚。自从董宋臣病逝以后。我在宫里基本上就没有什么眼线了。所以皇上暗留遗诏的事。我还真不知道。” 全玖凝视贾老贼良久。见贾老贼神色表情并无异常。这才将信将疑的说道:“好吧。我暂时相信你一次。不过那道遗诏对我十分不利。你得帮我想办法消除这个隐患。”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地贾老贼苦笑答道:“那是皇上准备的遗诏。我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你只要象这段时间这样做一个贤妻良母。将来安心做一个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那道遗诏也奈何不了你。” “你以为我会是那样愿意甘居人下地人吗?”全玖一句话顶得贾老贼直翻白眼。全玖又冷笑道:“现在我也想通了。不管你是否帮我解决这个麻烦。将来皇帝驾崩赵登基。我照样象以前样我行我素----如果杨皇后拿出遗诏赐死我。我就把咱俩地事都抖出来。咱们加上孩子同归于尽!你愿不愿意帮我。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你这不是耍无赖吗?”贾老贼苦起了脸。益发哀叹自作自受。全玖却笑得更冷。“耍无赖又怎么样?实话告诉你。你和我的事我已经写在一封书信之上。交到了一个绝对可靠的人手中。倘若我忽然横遭不测。或者死得不明不白。他就会拆开那封书信。把我们的事公布于众。如果你想杀人灭口。那我劝你最好收起这个心思。”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文学网,电脑站:.1.手机站:.1.支持文学,支持1!你太多心了。我怎么舍得杀你?”贾老贼哀叹着难得说了句真心话。全玖却忽然嫣然一笑。向贾老贼抛了一个媚眼。轻笑道:“也许你现在是舍不得杀我。可难保你将来不起这个念头----咱们俩都是一路人。你的心思我太清楚了。识相的话。赶快替我收拾了皇后。免除我的后患。” “杀谢皇后?”贾老贼吓了一跳。连连摇头道:“不行。谢道清皇后贤良淑德。爱护百姓。从不纵容亲戚仗势凌人。更不勾结外官图谋朝政。我姐姐在世时虽然夺走了皇上对她的宠爱。可她对我姐姐仍然是百般照顾。是一位难得的好皇后。要我杀她。我下不去这手。” “你的意思是。以后我将是一位难得地恶皇后了?”全玖气极反笑。皮笑肉不笑的问道。见全玖表情如此。贾老贼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夸奖谢道清的话等于是在讽刺全玖。但思虑片刻后。贾老贼还是点头老实说道:“虽然你肯定不会高兴。但大宋皇宫有谢皇后在。还是比你一手遮天要好上百倍!” “老东西。我掐死你!”全玖这回是主动扑到贾老贼身上了。不过双手却恶狠狠的掐到了贾老贼的脖子上。贾老贼借机一把将全玖抱入怀中。又一次去扯全玖的衣裙。这一次全玖再没有奋力挣扎。而是半推半就地让贾老贼得逞。很快地。房间中便响起了两个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后。筋疲力尽地全玖靠在贾老贼肩上。一边柔嫩的手指在贾老贼**的胸膛上划着圆圈。一边柔声向贾老贼问道:“在你眼里。我真是那样万恶不赦的女人吗?”贾老贼在全玖粉脸上轻轻一吻。微笑道:“万恶不赦算不上。就是野心太大。成天想着把我连皮带骨吃下去。”贾老贼地回答让全玖大为不满。又在贾老贼汗津津的肩头狠狠咬一口。“你的肉这么臭。吃下去我怕会拉肚子。” “话说。咱们俩就不象前朝杨皇后与史弥远那样。联手合作共同控制朝政吗?”贾老贼爱抚着全玖生产后仍然不见一丝赘肉的小腹。柔声说道:“你野心虽然大。但你也很有能力。咱们只要真心联手。朝中还有什么人能是我们的对手?将来你主内我可以放心朝廷。我主外你可以放心军队。为咱们的儿子铺平道路。巩固江山。做父母的拼死累活。难道不是为了子女着想吗?” “从进来以后。你这算是说了一句人话。”全玖幽幽地瞪了贾老贼一眼。轻声说道:“你以为我今天来。真是为了逼你去杀谢皇后吗?和你说的一样。谢皇后贤良淑。菩萨一样的心肠。上次高丽国使那件事你这个没良心地想置我于死地。其实皇上和荣王都已经打算把我贬为庶人了。是谢皇后在背后替我说了好话。我才逃过一劫。相信我只要没做出动摇大宋江山国本地事。那道遗诏她就算到死也不会拿出来。向她动手。我也狠不下那个心。” “那你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贾老贼惊讶的问道。全玖倚在贾老贼肩上。轻轻说道:“两件事。第一是我左防右防总有遗漏。虽然没让胡俪有怀孕的机会。另一个姓俞的侍妾却还是怀上了赵的孩子。我担心她生下儿子危及我们儿子的地位。所以来找你和解。希望你能抛弃我们以前的矛盾。联手为我们的孩子铺平道路。不要把大宋江山便宜了别人。” “这点你可以放心。只要你以后别再象以前那样老是在背后阴我。我可以对天发誓。绝不计较以前你对我做的任何事。”贾老贼拍着胸膛说道:“等赵一继位。我马上把你的几个弟弟提拔上来。他们也还算有能力。值得重用。”全玖点点头。表示相信贾老贼地话。贾老贼又问道:“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第二件事……。”全玖凝视着贾老贼那张还算对得起爹娘的俊脸。粉颊上忽然有两滴珠泪滚落。哽咽道:“第二件事……就是……来向你告别啊。皇上大限将到。赵即将登基。我也要随着赵入宫为后。从此难得出宫一步。今生今世。再也没有机会象今天一样和你在一起……。也许……你不相信。如果上天给我一个机会选择。我宁愿选择和你永远在一起。做你的玖儿。也不愿去做赵的皇后……。” 贾老贼也是一阵心酸。目视全玖哽咽着深情的呼唤道:“玖儿……。”全玖身体一震。泪如雨下。抱紧了贾老贼无声哭泣。贾老贼同样抱紧了全玖。眼中也难得的有泪光闪动。 五日后。宋理宗病情加重。全身瘫痪彻底不能理事。下旨让太子赵监国。代为署理朝政并主持早朝。还把贾老贼地肃国公封号改为辅国公。取辅佐之意。摆明了宋理宗父子对贾老贼地依赖态度。同日。宋理宗为方便赵理政。特旨允许赵全家入住德寿宫。贾老贼百忙中抽时间去为赵一家送行。在皇宫门口。贾老贼与全玖四目相交。黯然诀别。玖咫尺永别的那一刻。李娇娘派家人送出地书信。也在同一时间送到了两淮以北临淮边市的一个生意清淡的小书铺中。正在逗儿子玩的书铺女主人听说书信来自李娇娘开始并不以为常。谢过来人后便毫无戒备的在店铺中直接打开书信观看。但看完之后。女主人清秀的脸蛋上立即一片木然。就连信笺飘落地面也没有察觉。 “表妹。我买米回来了。”一个颇为英武地男子提着半袋米进来。刚进店就嚷嚷道:“***!宋人真是越来越黑了。昨天大米还是中统交钞八十文一升。今天就涨到了两百文。搀麸皮的麦面敢喊价一贯!等我们蒙古大汗的军队打到这里。我第一个要宰地就是那个米店的……表妹。你怎么了?咦。谁给你写的信?” “没……没。没什么。”女主人如初梦醒。赶紧去捡书信。不曾想那个英武男子却抢先一步把信纸捡起。女主人慌忙去抢时。那英武男子却把她推开。只往信笺上看得几眼。那英武男子已经惊得呆了。再看向那女主人身边年仅两岁的儿子时。那英武男子脸上忽然又露出了狂喜。喃喃道:“这个小杂种。竟然是贾似道老贼的亲生儿子?老天对我皇甫少华真是不薄。想不到竟然把贾似道老贼的儿子送到了我的身边。” “表哥。你想做什么?”孟丽君胆怯地问道。同时用身体护住儿子。皇甫少华狞笑道:“还能做什么?表妹。你不是一心想为你的父亲平反吗?机会来了。咱们把这个小杂种送到大都献给忽必烈大汗。大汗肯定会给你父亲孟老将军平反!咱们俩也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吃不玩地山珍海味。再也不用在临淮吃宋蛮子天天涨价地臭米了。” “不!不行!他是我的儿子。不是贾似道老贼的!”孟丽君抱起儿子惊叫道。皇甫少华哈哈大笑。“表妹。亏你还饱读诗书中过宋人的状元。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没有贾似道老贼与你一夜风流。那来的这个小杂种?临安那边来的商人都说了。贾似道老贼到现在还没儿子。临安有不少马屁精还跑到寺里为他祈求子嗣。盼望他那个狗屁宋人战神有儿子可以传宗接待。咱们要是把他的儿子送给了大汗当人质。大汗还不乐疯了?” “不行。我不会把我的儿子送去当人质。”出于母性本能。孟丽君一口拒绝皇甫少华的无耻要求。抱起儿子就往外跑。不曾想皇甫少华忽然一把抓住她的儿子孟疑(贾老贼:换个名字好吗?)手臂。用力就往拉。拉得孟疑哇哇大哭。孟丽君怕皇甫少华将儿子手臂拉断。哭着恳求道:“表哥。求求你放开孩子。他是无辜地。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放开他。” “滚一边去吧。臭婊子!”精通武艺的皇甫少华忽然飞起一脚将孟丽君踢开。乘势抢过贾老贼的儿子就往外跑。孟丽君不顾自己被皇甫少华踢得五脏倒转。忍疼大哭着追了出来。却见皇甫少华已经在路上抢了一名商人的马匹。抱着她的儿子飞奔去了。孟丽君为救儿子也顾不了许多了。扑上去拉住闻讯赶来地临淮府差役。大哭道:“你们。快救我地儿子。救你们大宋少傅贾似道的儿子。皇甫少华要把贾似道地儿子送去给忽必烈!” “那来的疯妇?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临淮府的差役那里肯信。将孟丽君推开。孟丽君急得大哭。紧拉住那差役哭喊道:“我没骗你。我是你们大宋通缉的蒙古要犯女状元孟丽君。我那个孩子是我和你们大宋少傅贾似道生的!皇甫少华知道了这件事。所以要把贾似道的儿子送去给忽必烈大汗献功。你们快去救我的儿子啊。晚了就来不及了!” “你真是孟丽君。你有什么证据?”那差役将信将疑的问道。孟丽君想了想。忽然象发疯一样冲回店里。从店里找来被皇甫少华扔在地下的李娇娘书信。冲出来哭喊道:“这就是证据。你们大宋御史台令李芾大人的千金。她的书信可以当证据。” “出什么事了?”恰在这时。新任临淮知府也赶到现场处理抢马案。看完李娇娘那封信后。临淮知府的脸都白了。杀猪一般惨叫道:“快。快通知李庭芝大人。再调集所有军队。去救贾少傅的儿子!要是贾少傅的儿子落到了鞑子手里。那……那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也是皇甫少华的运气。他把贾老贼和孟丽君那个私生子送到离临淮最近的蒙古军控制地虹县时。开始那个驻守虹县的蒙古军千户说什么都不肯相信自己有这好运气。还打算把皇甫少华当骗子打上几十军棍。不过在宋军兵临城下提出要人时。那蒙古千户才相信自己确实是被天上掉下的官帽子砸在头上了。赶紧一边闭城死守。一边派人向周边驻军求援。还有----当然就是派人到大都向忽必烈报喜。 第二十四章 欲擒故纵 “秉恕先生。传说你精通阴阳五行。奇门遁甲和八卦算数。老实说以前本官也不是非常相信。对你还有点怀疑。”放下吕文德兄弟从襄阳送来的凤翔路最新战报。贾老贼用象看外星人一样的目光看着旁边的刘秉恕。惊讶的说道:“但现在本官又有点怀疑是自己孤陋寡闻了----阿里不哥的盟友察哈台汗国(位于今新疆一带)竟然向凤翔路派出了援军!这可是历史上……这可是本官事先绝对没有料到的事。可你在不久前就向本官建议。对凤翔路的形势不必太过操心。说是阿里不哥在凤翔路不会输得那么快。让本官静观其变。难道真是你能神机妙算?用奇门八卦算出来的?” “少傅过奖了。秉恕一介凡夫俗子。那能什么神机妙算?奇门遁甲也只是略通皮毛。论领悟最多也就和黄固黄仙长差不多。”刘秉恕不愧是子聪的得意兄弟。即便在谦虚时也忘不了损仇人黄药师一句。贾老贼追问道:“那你是如何料定鞑子察哈台汗国会出兵增援凤翔路?难道你在那边有细作?” “呵呵。少傅真会开玩笑。小人不久前还是一介庶民。何来能力向察哈台汗国派遣细作?”刘秉恕微笑着解释道:“不瞒少傅。下官平时只是喜爱收集鞑子官府的邸报与布告阅读。结合大宋细作刺探到的鞑子军情。借以分析出忽必烈与阿里不哥两军的动向。这才料定察哈台汗国将要参与凤翔路战事。” “哦。详细说来听听。”贾老贼好奇的问道。刘秉恕回忆道:“在今年年初。忽必烈曾经以蒙古大汗的名誉发出一道邸报。号召西域的察哈台国汗阿鲁忽与阿里不哥决裂。停止对阿里不哥地物资供应。并且煽动阿鲁忽不要相信阿里不哥对他的土地许诺。表示只要阿鲁忽只要与自己联手打败阿里不哥。事后将把哈密力等地封赐给阿鲁忽作为领地。” “那份邸报本官也看到过。当时觉得忽必烈是想暂时稳住察哈台汗阿鲁忽。”贾老贼点头说道。刘秉恕笑道:“小人冒昧。当时立即得出断定是阿里不哥答应把哈密力一带的土地作为联盟条件交给阿鲁忽。而哈密力一带与凤翔路接壤。是连接察哈台汗国与阿里不哥之间地交通要道。阿鲁忽这几年又一直在对阿里不哥提供物资支持。证明哈密力很有可能已经落入了阿鲁忽地军队手中----至少是与阿里不哥的军队共管这条对阿里不哥至关重要的生命线。所以小人在闻知凤翔路阿里不哥军军情紧张后。认为阿里不哥和阿蓝答儿只要不是彻底笨到了家。就一定会向察哈台汗国驻哈密力地军队求援。开出种种条件邀请察哈台汗国出兵凤翔路。共同抵御廉希宪的军队。” 贾老贼手指轻敲桌子。盘算片刻后。贾老贼又狐疑问道:“阿里不哥现在能拿出手的好处不多。就算肯定是空头许诺。能让察哈台汗国的狗屁大汗出兵相助也不简单。秉恕先生又如何断定察哈台汗国会相信阿里不哥地话?” “少傅有所不知。在忽必烈与阿里不哥开战之前。曾经派出察哈台的曾孙阿必夫到察哈台汗国继任大汗。”刘秉恕微笑道:“是阿里不哥的军队解决了阿必夫。改由阿里不哥派出地察哈台之孙阿鲁忽出任察哈台大汗。阿鲁忽地妻子兀鲁忽和理财大臣麻速忽也是阿里不哥派去的人。虽说鞑子都是些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徒。但相对起投靠曾经地对手忽必烈来说。继续跟随长期以来关系良好的阿里不哥对阿鲁忽好处显然更多一些。何况忽必烈眼下地情况并不乐观。阿鲁忽还不会看不清楚这点。” 说到这。刘秉恕又补充道:“当然了。以鞑子们反复无常的性格。小人对这个判断也不敢十分肯定。所以前些日子没敢对少傅言明。就是怕阿鲁忽背信弃义在阿里不哥背后捅上一刀。那形势就完全逆转过来了。不过当时大宋实在无力直接干预阿里不哥与忽必烈在凤翔路的战事。小人就只好祈祷自己判断准确。不致耽误少傅大事----幸运的是。这一次被小人赌中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对蒙古各汗国混乱历史一无所知的贾老贼感叹不已。又微笑道:“不管怎么说。只要阿里不哥守住了凤翔路。就等于是掌握了战略主动。但占据中原的忽必烈综合国力又超过阿里不哥和察哈台汗国联手。他们几个鞑子狗咬狗最好是陷入持久战两败俱伤。这样大宋才有时间调整内部。积蓄实力准备北伐。” “少傅切莫高兴得太早。小人觉得眼下大宋的形势还是不容乐观。”刘秉恕沉声说道:“南人文弱。与鞑子正面决战仍然是胜算少少。何况忽必烈和阿里不哥都是聪明人。不会傻到拼得两败俱伤让大宋拣便宜的地步。小人担心阿里不哥不久之后又要与忽必烈停战。并且设法挑拨忽必烈与大宋的关系。迫使忽必烈铤而走险与大宋决战。借大宋的手消耗忽必烈实力。” “如果阿里不哥打算这么做。他就把本官想得太简单了。”贾老贼自信冷笑。“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本官又怎么会拿大宋宝贵的国力去与忽必烈消耗。白白便宜比忽必烈更加豺狼成性的阿里不哥?” “少傅英明神武。冷静睿智。自然不会轻易上忽必烈的当。”刘秉恕沉声说道:“但少傅也要提防忽必烈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铤而走险。强行借道大宋打通与四川、大理、吐蕃等地的联系。” “秉恕先生言之有理。”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贾老贼老走狗廖莹中插话道:“尤其现在少傅的儿子已经落到了忽必烈手里。难保忽必烈不会利用那个孩子大做文章。逼迫少傅对鞑子让步。” 提到那个被皇甫少华献给了忽必烈的私生子。贾老贼的表情有些沉重。站起身来慢慢走到窗户旁边。眺望着北方地天空缓缓说道:“虽然有些对不起儿子。但本官怎么会为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的儿子。而出卖大宋利益?本官如果为了自己的儿子向忽必烈做出让步。又有何面目去见陈?”说到这里。贾老贼闭目命令道:“传令下去。让李庭芝从虹县撤兵。重新开放临淮边市。这一件事情。不用处罚任何人。” 沉默了许久后。贾老贼终于就自己儿子落入蒙古之手做出反应。立时吸引了全天下人地目光。当得知贾老贼决定对自己地儿子不理不问时。天下沸扬。骂贾老贼铁石心肠者有之。歌颂贾老贼精忠报国者有之。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者有之。坚决支持和坚决反对者也有之。而对此反对声音最大的。竟然是来自南宋朝廷内部和贾老贼家庭内部。就连瘫痪在床的宋理宗也把贾老贼叫到床边。嘱咐小舅子要想办法救回儿子。给老贾家留一条根。为此。宋理宗还特许贾老贼可以便宜用事。适当牺牲一点大宋地利益换回儿子。贾老贼却一口谢绝。表示宁可断子绝孙。也绝不会出卖那怕一丁点国家利益。 朝廷上还好说。贾老贼还可以打着精忠报国的大旗回绝皇帝和太子的好意。但家庭内部就不行了。正在为贾老贼的子嗣问题快急疯了地梁薇、李、张一刀和严彤四女就逼着贾老贼赶快想办法救回儿子。同样希望给老贾家留一条根。还有贾老贼的长女贾妙也不是省油的灯。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贾老贼救回弟弟。给老贾家传宗接代不至断了香火。 除此之外。朝廷里那些理学大儒也不肯放过贾老贼。一个个出于各种目地争先恐后地跑到贾老贼面前卖弄儒学理学。劝说贾老贼赶快派出使者到大都救回儿子。使晚年有膝下之欢。故后有人披麻戴孝。弄得贾老贼大为郁闷。忍不住问道:“各位先生。你们都是理学名家。我那被劫之子不过私生子----生母还是一名朝廷通缉的钦犯。你们对本官与钦犯非婚生子不但不上表弹劾。反而劝说本官为了一个私生子对鞑子做出让步。这好象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现在朝廷上你说了算。谁参你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理学大儒们心中嘀咕。嘴上却一个比一个说得漂亮。“少傅此言差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们又怎么敢耽误少傅地孝道?”“我朝文士以文采风流为荣。非婚生子十分平常。本朝第一大学子苏轼苏东坡有多少私生子谁也说不清楚。少傅效仿苏大学士在外生子继后。不失为一段佳话。我等又如何会去大煞风景。为此美事弹劾少傅?”“是呀。再说当年皇上册封太子之时。已然大赦天下。孟丽君也在大赦之列。如何又能称她为钦犯?” “景定元年那批大赦名单中。真有孟丽君的名字?本官怎么不记得?”贾老贼怀疑地问道。刑部尚书皮龙荣跳出来。拍着胸口说道:“有。绝对有---只是当时名单上写漏了。所以没有公布。但前几天太子已经亲笔在那份名单上补上了她的名字。”面对这个答案。贾老贼哭笑不得。真不知道是该感激赵还是该鄙视。 好不容易打发走这批热心得过份的大儒高官。贾老贼刚想松口气时。却听得亲兵来报。说是太学的太学生上千人送来联名奏本。要求贾老贼不可为了国事误了家事。误了子孙后代。贾老贼见势不妙赶紧领着亲兵从枢密院后门开溜。总算是躲过一劫。但贾老贼又不敢回家去见梁薇和李等女的泪颜。本打算去军营以视察之名暂避。却又听得军队的各级将领也在搞什么联名奏请。要求从海路偷袭大都。抢回贾老贼那个私生子。贾老贼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无可奈何之下。贾老贼只好逃回自己在临安城中的旧宅。在这里寻求片刻的请假。 自从贾老贼全家搬到半闲堂后。贾老贼家的旧宅就闲了下来。但贾老贼并不打算卖掉。准备把这所宅子送给贾妙和女婿居住。便安排十来个年老的仆役留在这里照料打扫。所以旧宅之中还算干净。只是冷清得象是坟墓一样。大白天也很难看到人影。不过所来也怪。贾老贼回到旧宅时。却看到旧宅门前停有一顶轿子。似乎有客人来访。仔细一问果然。原来竟然是李芾地女儿李娇娘来了这里。还直接进了她曾经投湖自杀的贾老贼家后花园。 “小丫头干嘛又跑这里来了?难道是觉得对不起我又想跑到我家来自杀?”贾老贼有点疑惑又有点担心。忙独自一人进了旧宅后花园。在已有些破败的后花园中转了一圈。贾老贼很快就找到了正坐在池塘边石凳上黯然落泪地李娇娘。贾老贼悄悄走上前去。在低头饮泣李娇娘背后轻声说道:“李小姐。何故如此悲伤啊?” “啊。”在这里坐了一个多时辰没人理地李娇娘被吓了一大跳。惊叫一声跳起来待要转身。却立足不稳险些又要掉入水塘之中。幸得贾老贼眼明手快。抢先一把拉住李娇娘的小手。把她拉了回来。不过饶是如此。李娇娘仍然吓得花容失色。苍白着脸说道:“大人。你怎么来了?快把小女吓死了。” “躲躲清净。”贾老贼随口回答着坐到石凳上。并顺手把李娇娘拉到自己旁边坐下。李娇娘苍白的小脸又唰一下红了。不过还是乖乖与贾老贼并肩坐下。贾老贼又有意无意地问道:“怎么?来这里是怀念以前你和孟丽君的日子?快把她忘了找一个好人家吧。我那个外甥女当初也是迷孟丽君迷得死去活来。现在还不是嫁给了杨镇。小两口过得好着呢。” “不。不是。我不是来想孟姐姐。”李娇娘红着脸答道。贾老贼微笑着追问道:“不是想她?那你来这里哭什么?” “我……我……我……。”李娇娘涨红着脸扭捏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转移的话题。低着头轻哼道:“大人。小女对不起你。小女明知道孟姐姐就藏在临淮边市。却故意没有告诉你真相。还写了一封酿出滔天大祸的信。”说到这。李娇娘眼中已有泪水。“害得孟姐姐失去儿子。你唯一地儿子也落到了鞑子手里。” “这件事你是要负点责任。如果你早点告诉本官孟丽君的下落。又何至今天的局面?”贾老贼地话毫不留情。“现在家里人逼我。皇上和太子逼我。朝臣对我议论纷纷。都是逼着本官对鞑子让步救回那个孩子。给老贾家传递香火。如果不是你犯糊涂。本官何至于如此被动?” “是我不好。”李娇娘珠泪涟涟。哽咽道:“大人。你打我骂我都行。只要你能解气。娇娘愿意以血赎罪。” “以血赎罪?说得容易。”贾老贼冷哼道:“杀了你就能我那儿子吗?杀了你如果能让群臣闭嘴。能够让各地州府不再上表要求本官救人。那不用你说。本官早就动手了。” 从开庆元年在潭州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将近四年时间。贾老贼还是第一次用这样地口气对李娇娘说话。李娇娘惊恐之余更是伤心欲绝。眼中泪花不停打转:“大人。如果你真不肯原谅小女。小女这就再投湖水。以死谢罪。就算你仍然不肯原谅于我。我也不用承担那么多的骂名了。” “再投湖水?还想让本官再为你做一次嘴对嘴人工呼吸吗?”贾老贼冷哼道。提起当年在这里发生地旧事。李娇娘立即满面通红。害羞的低下头来。羞愤之下。眼中地眼泪也终于流了出来。只差没有掩面大哭而去。见李娇娘已经被自己羞辱够了。出了一口恶气的贾老贼这才假惺惺的说道:“算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听说上次在这里发生的事传扬开后。再没有一户人家到你家提亲。这是真的吗?” 李娇娘红着脸点点头。曾经为追求李娇娘吃尽苦头的贾老贼更是解气。故意叹气道:“那我们就扯平了。你害得本官丢了一个儿子。本官害得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咱们彻底两清了。” “我……我还欠你。你贵为少傅。我只是一个普通民女。”李娇娘用蚊子哼一样的声音说道:“而且以前我还那么对你。欠你更多。直到离开你以后。我才发现。原来你以前对我做那些是多么宝贵。如果上天让我重新选择一次。那我……我……就答……。” 说到这里时。李娇娘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声音小得根本无法听清。已经把她逗够了的贾老贼色心大起。忽然一把将李娇娘火热的娇躯揽进怀里。在她通红的耳根旁**笑道:“既然你认为自己还欠本官。那本官给你一个补偿的机会----你亲自给我生一个儿子。不就把欠我的全部补清了吗?”李娇娘不说话。只是心跳快得似乎要蹦出胸膛。 “既然不说话。那就是说你同意了?”贾老贼见李娇娘默许更是大胆。**笑着直接把手伸进李娇娘外衣之中。时间虽上深秋。临安却还颇有些炎热。因此李娇娘在外衣之下仅穿了一件肚兜。贾老贼轻轻就摸到了她高耸的双峰上。继而伸进内衣之中爱抚。李娇娘羞得无地自容却不反抗。仅是轻声哼道:“别在这里。进房间里去。” “没事。我在进来之前。已经下令不许任何人进这花园。”贾老贼**笑着终于露出本来面目。又肆无忌惮的探到李娇娘的裙中解她腰带。脱去她的罗裤后。贾老贼又将已经羞得全身泛红的李娇娘抱起。轻轻放到自己的腿上…… “等……等一等。”李娇娘死死按住裙子。红着脸说道:“大人。我听父亲说。皇上已经特许你对鞑子让步。换回你的儿子。你却一口拒绝。这生儿生女谁也说不准。你真打算置你和孟姐姐的孩子于不顾吗?” “笨丫头。谁愿意真的不要自己的儿子?”贾老贼微笑道:“我现在对这件事表现得越是焦急。忽必烈就越觉得那孩子奇货可居。会对大宋狮子大张口开出离谱天价。还动不动就拿那个孩子威胁于我。但我现在对那个孩子不理不问。甚至提都不提。忽必烈也就拿我没有半点办法了。又不能花费钱财粮食白白替我养儿子。唯一一个办法就是主动派出使者到大宋谈判。主动权就到了我手里。到时候。我不但有希望拿回儿子。就连皇甫少华那个小汉奸。我也能逼着忽必烈把他的人头送过来。明白了吗?笨丫头?” “明白了。怪不得你对那个孩子表现得那么冷淡。原来你是想让忽必烈主动开价啊?”李娇娘恍然大悟。贾老贼则乘机把李娇娘的裙子掀了起来便于调整。**笑道:“越是对儿子不关心。儿子就越安全。不过要让忽必烈彻底低头。最好就是再有一个儿子。咱们就别浪费时间耽误造儿子了。这可关系到大宋的利益会不会被忽必烈占便宜啊。”说着。贾老贼把李娇娘的身体往自己腿上一压…… 第二十五章 烫手山芋 (p:停了一个白天的电。所以更新晚些字数也少些。请各位朋友原谅。) 和贾老贼猜测的一样。忽必烈在闻知皇甫少华献来贾老贼亲生儿子之时。确实为之欣喜若狂了一通。认为这一次总算是抓到大仇人贾老贼的**了。以至于在同时听到察哈台汗国出兵凤翔路都没有大发雷霆----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忽必烈知道他自己和各大汗国的关系实在不怎么样。刀兵相见只是迟早的事。有所心理准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忽必烈逐渐发现情况不妙了。尽管临安的细作报知说宋理宗已经允许贾老贼对忽必烈做出适当让步以换回儿子。当事者贾老贼却对此不理不问。摆出一副忽必烈爱杀就杀不关我屁事的态度。 刚开始时。忽必烈也怀疑贾老贼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不仅重奖了送来贾老贼亲子的皇甫少华。还兴致勃勃的制订了一个与贾老贼谈判的计划。开放长江航线、重新对北方供应粮食和降低粮食价格当然是最基本的三大条件。除此之外。忽必烈还安排了一大堆附加条件以供与大宋使者讨价还价。可条件准备好了。公文准备好了。谈判的人手准备好了。就连招待大宋使者的车马和馆驿都准备好了。大宋使者北上的事仍然渺无音信。表现就象根本没这回事一般。 随着忽必烈军队的周边环境和内部局势却越来越恶劣。忽必烈最后那点耐心也逐渐消磨殆尽。不得不在一天的早朝上主动提出这个问题。征求群臣的意见看法。面对蒙古文武百官。忽必烈开门见山的问道:“诸位爱卿。朕自俘获贾似道老贼幼子之后。一直期待贾似道老贼为了儿子性命而与朕主动谈判。但时间过去两月有余。贾似道老贼对此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诸位爱卿。以为这是如何?” “回禀大汗。此乃贾似道老贼欲擒故纵之罪。”忽必烈的铁杆死党郝经倒是一眼看出其中蹊跷。向忽必烈建议道:“举凡汉人。无不将骨肉至亲放在首位。贾似道老贼又只有这唯一一子。不可能不对他毫无关心。而贾似道老贼对此不加理会。不过是害怕主动示弱被大汗在谈判中尽占先机。导致损失过大。微臣认为。既然贾似道不急。大汗也不能急。左右贾似道儿子是在大汗手上。看谁先沉不住气。” “郝大人言之有理。臣等也都是这个意思。”姚枢、张文谦和窦默等谋士异口同声的附和。忽必烈却皱起了眉头。用手指头敲着桌子说道:“郝先生的意思。朕也明白。所以朕沉住气等了贾老贼两个月。但眼下朕的处境不妙。阿鲁忽突然出兵凤翔路。廉希宪即将到手地胜利眼睁睁飞了。北面开平战事也和阿里不哥打得旗鼓相当。又和西南刘黑马、兀良哈台军队死活联系不上。朕的被动战略局势难以扭转。而中原今年年景平平。军队粮草万分紧缺。宋人若是再不向朕出售粮草。我军怕是难以撑过这个冬天和来年春荒啊。” 说到这。忽必烈眉头紧锁的叹了一口气。迟疑道:“本来朕打算主动派遣使者出使宋国与贾似道老贼谈判。但考虑到这么一来朕等于是向贾老贼服软。导致贾似道老贼乘机压价。所以迟迟难以决定。” “大汗莫慌。小僧有一妙计。定可叫贾似道老贼乖乖让步。”忽必烈最宠爱的番僧杨琏真珈站出来。阴笑道:“大汗尽可派使者出使宋国。不过使者出发时。得把贾似道老贼儿子地手砍下一只带上!告诉贾似道老贼如果他不乖乖答应大汗的条件。那么下一次就砍一只脚。把四肢都砍断就割他儿子的家伙。最后才把儿子还给贾老贼。” “不愧是高僧啊。果然是慈悲为怀啊。”杨琏真珈的话惹来满朝侧目。却包括所有蒙古族和色目籍将领都没有吭一句声反对或者支持。倒是郝经捻着胡须微笑道:“杨琏大师此计不妥。贾似道老贼的孽子不到三岁。砍断手足怕是难以存活。死了之后就没有半点用处----依微臣看来。不如割下一只耳朵送去给贾似道老贼。逼迫贾似道老贼遣使北上。与大汗重开谈判。” “郝先生与杨琏大师果然妙计。朕觉得不错。你们以为如何?”忽必烈鼓掌笑道。见忽必烈赞成杨琏真珈的提议。满朝蒙古文武立即群起响应。大肆赞扬杨琏真珈大师佛法高深。此计定然能让贾贼低头。宋人让步。仅有已经失宠的子聪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不曾想忽必烈地眼角余光却一直盯着子聪。马上问道:“子聪。你刚才说什么?” 子聪吓了一跳。稍一盘算后硬着头皮咬牙答道:“回禀大汗。小僧刚才说----此计果于狠毒。对一襁褓幼儿下如此狠手。非皇者堂堂气魄。” “子聪秃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子聪的话音未落。杨琏真珈马上跳出来吼道:“非皇者堂堂气魄?难道你认为大汗没有君临天下的气度?你收了贾似道老贼多少金钱美女。竟然这么帮着他说话?”平时里与子聪关系恶劣地众臣也跳出来落井下石。大肆指责子聪对待贾老贼地态度过于暧昧。有通敌之嫌。 “都给朕闭嘴!”忽必烈忽然怒吼一声。站起来说道:“朕认为。子聪此言大善!朕欲君临天下。一统万方。岂能用此阴毒之计?对一襁褓幼儿下此毒手?即便此计得逞。朕又有何面目面对天下人?” “臣等有罪。”蒙古文武百官纷纷跪下。汗流湿衣。子聪却鼓掌道:“大汗雄才伟略。冠冕堂皇。小僧佩服之至!” “子聪。既然是你否决了这条计策。”忽必烈并不领子聪的奉承。淡淡说道:“那你给朕出一条计策。既了让贾似道主动向朕服软。谈判交换儿子。又不能让朕失了颜面气度。” “抓了别人的私生子做人质。还有什么脸说皇者气度?”子聪心里嘀咕。嘴上却赔笑道:“大汗。依小僧看来。杨琏真珈大师的计策其实可行。送一只耳朵去给贾似道老贼作为威胁。贾似道老贼只要还念一点骨肉之情。就不会不向大汗低头……。” “刚才你还说送耳朵失了大汗气魄。现在怎么又要送耳朵了?”杨琏真珈一听急了。打断子聪的话道。不料忽必烈喝道:“蠢货。给朕闭嘴。听子聪大师说完。”喝退了杨琏真珈。忽必烈又向子聪问道:“子聪大师。你的计策里。应该不是送真贾老贼儿子的耳朵吧?” “大汗高明。”子聪微笑道:“不错。小僧的意思真是如此。贾似道老贼与他儿子从未谋面。如何能辨别真假?所以不管给贾似道老贼送去多少手脚耳朵作为威胁。待到谈判达成之时。再将完整地孩子送还贾似道老贼。那于大汗的威名不但丝毫无损。世人反而会赞叹大汗计谋高超。讥笑贾似道老贼其蠢如猪。” “果然妙计。此计正合朕意。就这么办。”忽必烈大笑道:“去找一只小孩地耳朵。快马送到临安交给贾似道老贼。告诉他如果再不派使者来大都谈判。朕下次就给他送一只手过去。”用生石灰腌好。派人用快马送到临安交给贾老贼了。可贾老贼的反应却让忽必烈和子聪目瞪口呆----贾老贼把那只耳朵悬挂到临安城门上。并把忽必烈提出地要求也写在耳朵下的布告上。并自己掏腰包请来戏子在城门下演出新编的《刀下换子》。向围观的百姓讲述陈用独子换回张邦直遗孤地故事。最后贾老贼又派人给忽必烈送来一口棺材。请忽必烈将自己儿子地尸体入殓后送回临安。表明自己的坚决态度。 “疯狗。疯狗!”看完临安送来地急报。忽必烈差点没把桌子给砸了。咆哮着大骂道:“贾老贼简直就是一条疯狗!他就这么一个独生儿子。竟然还送来棺材准备入殓。他真不打算要他儿子的命了?他不怕宋人那些腐儒指责他禽兽不如?” “如果没有陈那件事。贾老贼这么做非受万夫所指不可。”子聪为难的答道:“可现在已经有陈舍子换孤地例子在先。贾老贼这么做不但没有人指责。那些腐儒反而会认为贾老贼是在以身作则。号召天下汉人团结一致共抗蒙古了。” “那现在怎么办?朕总不能白白掏钱替贾老贼养儿子吧?”忽必烈愁眉苦脸地说道:“朕现在才发现这个小杂种实在麻烦。养是替贾老贼白养。杀了有失王道。于朕的名声不利。” “不如把他礼送回临安。”子聪建议道:“将贾老贼的儿子光明正大的送回临安。天下人必然赞叹大汗宽仁为怀。不以小儿要挟他人。有皇者风范。而贾似道老贼对大汗与阿里不哥之间一向是采取平衡策略。眼下大汗情况不利贾老贼也十分清楚。他必然会就势下台。重开宋人与蒙古的粮食贸易。” “放屁!贾似道老贼与朕不共戴天。朕如何能释放他的儿子?”忽必烈大怒。一口拒绝。子聪又壮着胆子劝道:“大汗。如果你握着贾似道老贼的儿子不放。贾老贼即便有心放松对你的粮食控制也不方便。他是个注重名声的人。害怕担上为了一己私利而卖国求荣华的骂名啊。” 忽必烈不语。被子聪劝得有些心动。旁边地郝经却跳出来恶狠狠的说道:“大汗。子聪大师的话。你也能信吗?汉人最重传宗接代。香火传递。贾似道老贼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可能完全置之不理?而且丁大全已经送来消息。宋人皇帝也同意了贾老贼向大汗做出让步。贾老贼向大汗让步并没有说不过去的地方。为什么还要主动送还贾老贼的孽子?反倒让世人认为大汗是怕了贾老贼。所以把儿子双手送还。” “郝大人。你这话太失偏颇了。”子聪不悦道:“贾老贼态度已决。长期将他儿子扣在手中已经毫无用处。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还可以借机从宋人捞一点粮食回来----据小僧估计。送回贾老贼儿子后。宋人皇帝至少要回赠大汗粮食万石。以做礼尚往来。” “子聪。你一直煽动大汗送回贾老贼儿子。到底是什么意思?”郝经大怒道:“上次丁大全已经送来准确消息。贾似道老贼身旁确实新招募了一个叫刘秉恕的幕僚!那个刘秉恕。究竟是不是你弟弟?” “小僧已经再三声明。自出家后与家人再无往来。贾似道老贼身边那个叫刘秉恕地幕僚。小僧并不知道他是否我地弟弟!”子聪耍起了无赖。又说道:“如果他确实是小僧之弟更好。小僧还可以乘机从他那里弄到一些关于贾似道老贼的情报。” “怕是子聪大师把大汗地绝密军情送给刘秉恕才对吧?这一次用一只假耳朵去糊弄贾似道老贼没有成功。只怕也是子聪大师的功劳吧?”郝经冷笑道。子聪伸出一只手。微笑道:“请郝大人出示证据。子聪倘若真有卖国之举。不消大汗动手。子聪当自刎谢罪。”郝经无语----这段时间虽然无数人盯着子聪的一举一动。却没有拿到子聪与刘秉恕有勾结的一点蛛丝马迹。郝经还真拿不出什么证据。 “都给朕闭嘴。”忽必烈故作大方的哼道:“按嗔那颜之兄在阿里不哥那边。塔察尔老王爷的侄子也在阿里不哥那边。张弘范的堂兄张世杰现在是宋人的临安侍卫步兵副都指挥。和韩震一起为贾老贼镇守临安。史天泽次子的外甥女也被贾老贼的亲兵副队长拐到了临安。朕是不是应该把这些家眷身在敌营的重将都杀得一干二净?子聪大师从二十年前就投入朕的幕府。朕相信他。” “大汗英明。小僧粉身碎骨。难报大汗恩情之万一。”子聪微笑着拍了一句马屁。郝经却象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再不敢指责子聪有通敌之嫌。只是顽固道:“总之一句话。微臣坚决反对把贾似道老贼的孽子送回临安。留一个人质在手里。总比谈判中两手空空的好。” “话虽然是这个道理。但贾老贼如果抱定了舍子取义的打算。朕拿着这个儿子又有什么用?”忽必烈为难道。郝经眼珠子一转。凑到忽必烈耳边低声说道:“大汗。不如这样。我们可以通过丁大全与贾老贼秘密谈判。既给贾老贼留了面子。于大汗的颜面也可以丝毫无损。还有。我们可以让丁大全在贾老贼的家眷亲族中煽风点火。让那些人对贾老贼施加压力。逼迫贾老贼让步再用子聪的办法交还他的儿子。大汗还可以多捞回一些声望。” “此计可行。”忽必烈琢磨了半晌。终于点头道:“你给丁大全写一封信。动作要快。马上就是正月新年。如果过年都不能让前线的将士吃饱。那对士气的打击就太大了。” 给丁大全的信很快送了出去。经过六百里加急驿站转送。没用多少时间就把信送到了临安。丁大全的回信却比这更快。丁大全在信中回禀忽必烈。贾老贼其实早就和丁大全暗下里沟通。忽必烈要想和大宋秘密谈判可以。但有前提条件----先把皇甫少华的脑袋送去给贾老贼表示一下谈判诚意。 第二十六章 又见南必 “少傅,忽必烈的使者已经到山阳了,按你的吩咐,他们带来了皇甫少华的脑袋。李庭芝大人请示,是否放他们入境?”廖莹中脸上带着奸笑,小心翼翼的向贾老贼说道。谁知贾老贼眼白一翻,冷哼道:“告诉李庭芝,把那些狗鞑子给我撵出去,叫他们滚蛋,不许他们踏入大宋境内半步!” “少傅,你这是干嘛啊?”廖莹中一听急了,惊讶道:“忽必烈派人把皇甫少华的脑袋送来,证明他已经向你老服软了,诚心诚意想与你谈判,可你怎么还把鞑子的使者赶出大宋?难道你真不打算要儿子了?你老可就那么一个儿子啊。” “别你老你老的乱叫,本官的心永远是十八岁,还年轻着呢。”贾老贼继续不知廉耻的冷哼。廖莹中吓了一跳,赶紧改口并道歉请罪,贾老贼却扭过头去不理他,倒是刘秉恕乘机拉好与廖莹中的关系,在廖莹中耳边低声说道:“廖先生,这你就犯糊涂了,少傅想要救回儿子又不想让世人使他为一己私利出卖大宋国家利益,怎么可能让鞑子的谈判使者光明正大的入境?更何况李庭芝和文天祥都是少傅的得意门生,是少傅大力扶持的爱徒,又怎么能让他们知道少傅和鞑子在暗底下做交易呢?” “对呀!”廖莹中恍然大悟,又惊讶道:“奇怪?鞑子既然通过丁大全老狗与少傅提出暗中谈判,那为什么还要通过李庭芝提出求见?难道说鞑子是故意的,想让李庭芝知道这件事?” “除了这个目的还有什么?”刘秉恕冷笑道:“李庭芝为人正直不阿,若是知道这件事必然对少傅生出看法,可以起到离间效果,宣扬开候更能败坏少傅的形象,事后就算少傅责问也可以是使者失误或者是被大宋军队巡查抓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我那兄长为忽必烈出的主意,只有他能想出这样的馊点子。少傅就是看穿了这点,所以让你通知李庭芝将鞑子使者驱逐出境。以示大公无私。” “原来是这样,多谢秉恕先生指点。”廖莹中嘴上客气,心里却在琢磨子聪和刘秉恕两兄弟小时候在家里该是多么热闹。稍一盘算后,廖莹中试探着问道:“那不如这样,小人通知李庭芝。让他以招摇撞骗罪将那些鞑子使者重责一百军棍,然后再驱逐出境,给鞑子一点小教训。” 贾老贼仍然不说话----贾老贼现在正心烦着呢,刘长平通过吕文德兄弟送来准确情报,阿鲁忽给阿里不哥派去的援军其实不足两万。战略要地凤翔路的形势仍然不容乐观,阿里不哥还极需要大宋的支援。在如此紧张地局势下,贾老贼还有什么心情去关心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儿子?看出贾老贼心思的刘秉恕轻轻点了点头,等于是贾老贼秘书的廖莹中赶紧下去给李庭芝写信,安排快马送出。新近升级为狗头军师的刘秉恕则凑到贾老贼耳边。又在贾老贼耳旁嘀咕起一些生个孩子没屁眼地馊主意来……忽必烈派来那些使者还真被他以招摇撞骗罪打了一百军棍驱逐出境。不过就在同一天下午,丁大全也厚着脸皮跑到半闲堂来了,用的借口是孙子满月。请贾老贼去喝满月酒----你说丁大全这老小子有多坏,来请贾老贼去喝要送礼的酒席也就算了,居然还把他的几个年幼的孙子都带到了葛岭,做出一副儿孙满堂尽享天伦地模样。弄得贾老贼的几个老婆触景生情,都是泪汪汪的埋怨贾老贼对儿子不够意思。贾老贼看出丁大全玩的小花招也不揭破,只是在书房中单独接见了丁大全。 “少傅,山阳的事本相已经听说了。”丁大全笑眯眯地向贾老贼解释道:“鞑子那边也向本相通报了事情的经过,是使者带着皇甫少华人头入境时不小心被两淮的军队发现。所以事情暴露。鞑子使者请本相向你表达十二万分的歉意。希望你能原谅他们的无心之失,不要为了这件小事造成误会。耽误了对你和对忽必烈都有好处地谈判。对了,他们的使者已经化名潜入了大宋境内。这次绝对没惊动任何人。” “我说丁大全,你马上也有七十三了吧?”贾老贼冷笑,冷电一般的目光盯住丁大全双眼,“都这么大年纪了,你怎么还不想着怎么给子孙后代积点德?还和忽必烈勾勾搭搭?这一次皇上嘱托后事,先后传唤了我、赵葵、马光祖、谢叔方和你原来的死对头程元凤等人,却惟独没有传唤你这个名誉上的右丞相,对你的态度已经十分明了。你怎么还不幡然醒悟,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一条活路?还要为忽必烈卖命呢?你还能活多久啊?难道你还指望忽必烈打下临安,封你做傀儡宋王吗?” 在贾老贼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视下,丁大全蓝脸上地微笑凝固,逐渐露出死灰之色,贾老贼又冷笑道:“你这个人其实也不是一无是处,年轻地时候在宁德当主薄,做了不少好事,深得当地百姓爱戴,如果你能够以天下民生为己任,一如既往的兢兢业业,也会扬名后世----可你怎么年纪越大越糊涂了?勾结鞑子卖国求荣,玩弄权术陷害忠良,横征暴敛鱼肉百姓,贪财好色与子争媳,做了多少缺德事?你怎么就不想想报应到时你怎么办?” 贾老贼说一句,丁大全地蓝脸上就难看一分,到得后来时,丁大全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人色,低着头半晌才慢腾腾的说道:“我……我也是被逼无奈,以前走错了路,没法回头了。我也知道,你现在留着我,不过是想让我替你推行公田法,但现在公田法地反对声越来越大,你随时可以把我推出去当替死鬼,给天下人泄愤。但我真的没办法,我有把柄在忽必烈那里,不得不听他使唤。” “再说了。我这一次也是为了救你独生儿子地性命。”丁大全可怜巴巴地向贾老贼哀求道:“你就不能看在这点情份上。将来放我一马吗?太子对你言听计从。你只要在他面前为我说几句好话。我也不至于死无葬身之地啊。” “放心。不到万不得以。本官不会随便杀一个汉人。”贾老贼先安慰丁大全一句。又盯着丁大全缓缓说道:“现在你就有一个立功赎罪地机会。本官收到消息。忽必烈已经知道阿里不哥地察哈台援军其实不多。准备利用阿鲁忽军队立足未稳和今年秋粮尚未用尽地最后机会。从南京路抽调张弘范和郭侃地兵力进入凤翔路。与阿里不哥做拼死一搏。忽必烈此举如果成功。战略主动权立即归于他手。对大宋极为不利。但大宋国内地情况你也知道。本官实在无力在这个时候出动主力军队牵制忽必烈。你如果与本官配合演一场戏。迫使忽必烈收回这个决定。让凤翔路地战略局势保持现状。那你就算为大宋立下了一次大功。” 丁大全迟疑不答。贾老贼瞟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不愿意。本官也没什么办法。反正现在前途难卜。就算张弘范和郭侃西进南京路也未必一定成功。本官只是为了稳妥起见。才煞费苦心安排这么一招。愿不愿意。你自己考虑吧。” 丁大全踌躇半晌。终于咬牙答道:“妈地。老子豁出去了!就算为下辈子积德。这次我听你地!说吧。你要我怎么配合你?” “这才象句人话。”贾老贼微笑。凑着丁大全耳边嘀咕了一通。丁大全先是连连点头。最后才惊讶道:“等等。你这么安排。那你地儿子怎么办?你就不怕忽必烈拿他出气?” “本官如果为了自己地儿子。出卖大宋地利益。还有什么面目去见陈?”贾老贼淡淡地答道:“忽必烈如果认为抓住了本官地儿子。就等于抓到了本官地**。那他就大错特错了。”张德辉悄悄抵达临安。立即便到丁大全府中求见。要求丁大全替他引见贾老贼展开谈判。谁曾想张德辉到得丁大全府时。丁府下人却告诉张德辉说丁大全去了户部。张德辉无奈。只好坐着丁大全家大厅里用茶等候。并要求丁府地家人赶快去给丁大全送信----叫丁大全赶快回来给上国天使磕头请安。可信使派出去一波又一波。丁大全却愣是到二更天色全黑才溜溜达达地进到客厅。向张德辉抱拳行礼。 “丁丞相,你好大的架子啊。”饿得前心贴后心、渴得嗓子直冒烟的张德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张德辉虽然只是一个五品郎中,却也是忽必烈大汗派来地使者,请了你七八次你不但磨蹭到半夜才回来,就连茶都不让上一杯,要是让大汗知道了你如此善待他派来的使者,他一定会万分欣赏你丁丞相的!” “张大人,张大人见谅啊。”满脸疲倦的丁大全连连拱手,“都怪小相御下不严,家里仆人太没长眼色,张大人一定饿了、渴了吧?快来人,给张大人上茶,再准备晚饭!一群蠢货,竟然这么慢待上国天使!张大人都发火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 文学网,电脑站:.1.手机站:.1.支持文学,支持1!说着,丁大全转过头又向张德辉道歉,“张大人,切莫动怒,切莫动怒,这都怪贾似道那个老匹夫,今天大清早就把小相叫到户部调拨钱粮,一调就调六万石粮食和上千万贯的缗钱(会子宋时俗称),又是对帐又是核帐,还计算从那些府库里调粮拨粮,所以才忙到现在……茶!张大人地茶怎么还没上来?一群蠢货,还想不想在本相府里当差了?” “慢,等等。丁丞相,茶先不慌。”张德辉忽然忘记了饥渴,拦住丁大全问道:“贾似道老贼为什么调动如此数目巨大的钱粮?他准备往那里送钱送粮?贾似道老贼想干什么?” “当然是往襄阳调钱调粮了。”丁大全漫不经心的随口答道:“至于贾老贼想干什么,那就只有天知道了。枢密院差不多是他一手遮天,估计他那帮走狗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往襄阳调钱调粮?”张德辉出了一身冷汗,惊讶道:“今年两湖稻米不是大收吗?当地粮食价格跌到铜钱每石十八贯,贾似道老贼怎么还往襄阳送粮?” “这事小相也奇怪着呢。”丁大全摊手说道:“自景定初年以来,贾似道老贼就横着挡着不许朝廷发行新会子,缗钱兑换铜钱的价格已经慢慢变成了一贯兑三百多文,一次性动用上千万贯的缗钱,这还是开庆年以后的第一次。不过朝廷里现在反正是贾老贼又拿钥匙又当家,小相也懒得去管那么多了。随他去折腾吧。” “那大宋军队有没有异常调动?”张德辉厉声问道。丁大全摇头,“这个小相也不知道,自从陈大方被下狱后,小相对军队就两眼一抹黑了。” “你还真是个废物。”张德辉气得大骂,“赶快去查。两湖大收贾老贼还往襄阳调粮调饷,肯定会有大的举动,你赶快去给大汗查清楚,贾老贼究竟是想干什么?!” “是,是。小相一定派人去查。”丁大全弯腰恭声答应,眼中却闪过得意的光芒…… 在张德辉地威逼下,丁大全还真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去调查贾老贼为什么调动如此之多地钱粮,查来查去虽然没有查出准确结果,但光是那些蛛丝马迹都让张德辉出了一身又一身冷汗---先是丁大全发现。驻扎在庙山大营的大宋骑兵曹世雄部不见了踪影,然后是贾老贼又通过户部调拨了大批地战马草料往襄阳送了过去。还有是丁大全向张德辉报告说贾老贼正在派人疏通运河,检修大小战船,还说庙山大营那边每天都有辎重队伍出入,空着手进去然后满载送往运河码头。至于那些满载物资的战船是开往那里,那丁大全就不知道了。 最让张德辉心惊胆战地还在后面,丁大全发现,贾似道老贼的半闲堂中竟然有蒙古人和色目人出入,而且那些色目人操的都是回纥口音----似乎很象是来自察哈台汗国地色目人。种种迹象结合之下,张德辉得出一个结论----贾似道老贼有可能在襄阳以北的南京路发动一次极大规模的战役,而且还有可能是联合阿里不哥和阿鲁忽共同行动,不排除贾老贼想打通直接与阿里不哥军事联系的可能。 得出了这个结论后。大惊失色的张德辉赶紧向忽必烈十万火急地报告。但张德辉也很怀疑贾老贼这是在故布疑阵。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逼迫自己在谈判桌上让步。为了查明真相。本打算观察几天情况再做打算的张德辉沉不住气了,果断通过丁大全与贾老贼联系。立即开始与贾老贼的谈判。还好,贾老贼倒也爽快,很快答应了与张德辉谈判,并且还把谈判地安排在了半闲堂的红梅阁中。 腊月初二那天,靠着丁大全的领路,张德辉终于在红梅阁中见到了让忽必烈无比头疼地贾老贼,和子聪一样,第一次见到贾老贼的张德辉也很是惊讶贾老贼的容貌之俊美和气质之深邃。而贾老贼也用很和善的态度接见了张德辉,并且很直接了当的感谢了忽必烈对他儿子地不杀之恩和指责忽必烈割下儿子耳朵的残暴行径。以至于张德辉不得不解释道:“少傅误会了,令公子的身体其实安然无恙,连一根毫毛都没有掉。至于上次送来那只耳朵,不过是子聪大师与少傅开的一个小玩笑----与大汗没有半点关系。” “原来那只耳朵是个玩笑,那本官这回终于可以向夫人们交代了。”贾老贼长舒了一口气,微笑道:“本官就说嘛,以大汗之雄才大略,如何能向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孩子下如此毒手?” “少傅完全可以放心,忽必烈对令公子视为己出,交与察必皇后亲手抚养,令公子年龄虽小,却与大汗的太子已经结成好朋友了。”张德辉微笑着介绍了一番贾老贼私生子的情况,又试探道:“既然少傅如此挂念公子,那少傅为何不早派使者去大都迎接公子返回临安?反而要大汗主动派人来与少傅商议归还公子之事呢?” “人言可谓啊。”贾老贼长叹一句,不做任何解释。张德辉会意一笑,阴笑道:“大汗圣明,知道少傅有难言之隐,所以派出了小使到临安与少傅面谈此事。如果少傅方便的话,那我们现在就开始谈判如何?” “不急。”贾老贼地反应很是出乎张德辉地预料,贾老贼既不拒绝也不答应,只是摆手说道:“张大人不必焦急,眼下北方隆冬已至,小孩子在冰天雪地里长途跋涉怕有闪失。还有张大人应该是第一次来临安吧?在临安小住一月,见识见识临安过年的繁荣景象再回大都复命也不迟----不是本官吹牛,张大人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在大都怕是住上一百年也见不到临安这般繁华。” “贾老贼拖延谈判,这是什么意思?”张德辉心中一凛,又试探道:“少傅不必担心,其实北方地冬天并没有你想象中那般寒冷,再说既然是礼送少傅的公子返回临安,大汗自然会安排最好地暖车和最好的侍女送小公子回来,在路上绝对冻不着。再说小使这一次是秘密而来,在临安也不方便长住,还是赶快完成使命返回大都的好。” “张大人你太着急了。”贾老贼愁眉苦脸的说道:“张大人有所不知,这马上就过年了,本官成天忙着布置新年庆典,实在没时间与大人达成谈判----这样吧,张大人一行在临安的一应花消零用,都由本官掏钱报销,这总可以了吧?还有,张大人如果寂寞的话,本官可以买两个漂亮姑娘送过去服侍,要是张大人喜欢,将来带回大都也没问题。” 出了名无利不起早的铁公鸡贾老贼忽然变得这么大方,给张德辉又是送银子又是送女人,张德辉心中疑惑更甚。张德辉正要再试探贾老贼的态度时,外面忽然脚步声响,接着红梅阁的大门被人粗鲁的踢开,一名红衣少女带着一阵香风冲了进来,这年约十五六岁的红衣少女容貌生得甚美,虽还有些稚气却已是明媚动人,身材更是发育得异常成熟,完全称得上天使脸蛋魔鬼身材,冲到贾老贼面前操着略带生硬的汉语脆生生的吼道:“少傅,我堂叔的人又来了,问你什么时候去襄阳?叫你快一些,最好是赶在过年以前……。” “唔……。”那少女的话还没说完,贾老贼的手已经飞快捂住了她的小嘴。张德辉城府甚深,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狂吼起来,“南必!察必皇后的侄女南必!她的堂叔弘吉剌.塔奴是阿里不哥的重臣!贾老贼竟然要亲自去襄阳!” 第二十七章 骗死你丫的 尽管已经将近四年没有见到南必,可张德辉还是从脸形和动作举止上认出----眼前这个已经出落得如花似玉的红衣少女,就是背叛了忽必烈的蒙古官员中品级最高的弘吉剌仙童之女、忽必烈皇后察必的亲侄女,南必!可贾老贼却显然不知道这点,竟然还一边捂住南必的小嘴,一边向张德辉微笑解释道:“让张大人见笑了,此女姓吕名兰,是京湖路制置使吕文德的侄女,她的堂叔吕文德一直邀请本官去襄阳一游,可本官那来的时间?虽然再三推辞,但这个小丫头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本官去襄阳游玩,既粗鲁又无礼,闹出了笑话。” “呵呵,少傅不必客气,将门虎女,自然与众不同。”张德辉微笑,一副见怪不怪并兼从来没有见过南必的模样。而贾老贼仔细观察张德辉神色,直到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贾老贼这才一边使着眼色一边松开南必,打着哈哈说道:“吕兰,你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本官正在见来自蒙古的客人,你冲进来打什么岔?还不快向张大人道歉?” 南必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先看看微笑不止的张德辉,又看看正在杀鸡抹脖子使眼色的贾老贼,然后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这才学着汉家女子那样向张德辉行汉礼,娇滴滴的说道:“小女不知张大人在此,多有得罪,还望张大人原谅。张大人他日若是有空,请到襄阳小女家中一坐,敝家上下倒履而迎。” “小蒙奸,在宋人的国家里住了几年,连语气动作都快变宋人了。”张德辉嘴上客气答应,心中冷笑,很是为蒙古人中有弘吉剌仙童父女这样的人而感到鄙夷。那边贾老贼却松了口气。连连向南必使着眼色喝道:“还不快出气?告诉你堂叔吕文德派来的人,本官没时间去襄阳,等过几年临安的局势稳定下来,本官再抽时间去襄阳看看。还有顺便带句话给吕文德,对到鹿门山边市的蒙古商人要尽量照顾,不能歧视,过年的时候组织在当地经商地蒙古人过一个详和的新年,吕文德他也得抽空去看望那些蒙古商人。明白了吗?” “明白了,那我走了。”南必哼哼着答应,又向张德辉行个礼便飞快的跑了出去----在房门被贾老贼的亲兵关闭之前,张德辉却猛然瞟见红梅阁的庭院门口有几个高眉深目的色目人晃动。贾老贼赶紧转移话题,“张大人,你也看到了,吕文德是本官的老部下兼老朋友,想要本官去他家中一游本官都没时间。可见本官忙到了什么地步?这样吧,麻烦张大人先给忽必烈大汗送一封信,让他稍微等上一等,等本官忙过了这阵子,一定尽快与张大人达成谈判。当然了,本官的犬子在大都地一应花消,本官都会自掏腰包负责到底的。” “贾少傅,你可太让我为难了。”张德辉故作迟疑为难状。贾老贼忙上去拍张德辉的肩膀。亲热的连连道歉道:“张大人,实在抱歉。本官的公务确实太繁忙了,你的事情只能稍微耽搁一下。不过你放心,本官已经下令李庭芝的军队撤除了对虹县的包围,还让边境地军队都收敛一点,不要再主动挑衅蒙古军队,违者重罚,争取让大宋和蒙古都过一个祥和幸福的新年。” “贾老贼又想玩一边谈和一边偷袭的老花招了,用假谈判稳住大汗,让大汗掉以轻心。对他的偷袭不做防备!”张德辉背上冷汗淋漓----忽必烈被贾老贼用这一手在鄂州坑了可不只一次两次。忽必烈眼下的战略局势之所以如此被动,就是因为被贾老贼用这一招歼灭了精锐军队。导致军队战斗力严重下降而迟迟难以在与阿里不哥的战事中占据上风。眼下贾老贼又想故技重施,偷袭南京路打通与阿里不哥的联系。忽必烈要是再次上当的话,那后果就难以设想了。 “张大人,张大人,你怎么了?”见张德辉久久不说话,贾老贼只得出言询问。张德辉这才如初梦醒,忙答应道:“既然贾少傅公务如此繁忙,那小使也无可奈何,全由少傅安排。小使仍然暂时住在丁丞相府,少傅要是有时间可以开始谈判,随时可以过来传唤小使。不敢打扰,先告辞了。” “别急啊,吃过饭再走。”贾老贼故意挽留道。急着回去给忽必烈写信地张德辉那里耽搁宝贵的时间,匆匆谢绝与丁大全离去,贾老贼一直送到红梅阁地庭院门口。看着张德辉急匆匆离去的背影,贾老贼嘴角逐渐流露出得意的奸笑,心知此计已经成功了大半,至少已经让张德辉中计报信。但就在这时候,贾老贼的眼睛忽然被一双带着香味的柔软小手捂住,一个刻意装出沙哑的声音问道:“猜猜我是谁?” “还能是谁?光闻你身上的香味,就知道你是小南必了。”贾老贼微笑道。南必松开小手嘟哝道:“真没意思,下次不擦天竺香水了。”说罢,南必又抓住贾老贼的胳膊急切问道:“怎么样?我装得象吧?有没有骗过张德辉那个傻 “有没有骗过张德辉还不知道,至于你的演技。”贾老贼懒洋洋地说道:“只能算是马马虎虎,勉强没穿帮而已。”南必大怒,在贾老贼胳膊上捏了一把,嘟哝道:“没良心地,好心从扬州赶来帮你骗人,连一句夸奖人家的话都没有。” “夸奖当然是要夸奖地。至少咱们地小南必长大了。也越来越漂亮了。”贾老贼色眯眯地笑着。把南必拉到面前仔细打量。“走。进房间让本官仔细看看。咱们地小南必现在究竟有多漂亮了?”南必在扬州住了三年时间。经受也是南宋地教育。比起其他蒙古少女来说多了一分扭捏。被贾老贼这么一拉立即俏脸通红。不过草原女儿地血液仍在。进了房间后。还是勇敢地挺起胸膛供贾老贼打量。 三年时间不见。南必确实长高长大了许多。小脸虽还有些稚气却也明媚动人。身材更是火暴非常。胸脯之丰满竟不亚于贾老贼那几个已经生儿育女有过哺乳经验地老婆。比之贾老贼老婆中身材最好地李也不遑多让。腰肢之纤细却远过之;两条长腿虽然还没有完全长成。也已经是修长细美让人垂涎。见到如此天使脸蛋、魔鬼身材地娇美尤物。色中饿鬼地贾老贼差点没流出口水。不断摇头叹息。心说难怪历史上那个老不要脸地忽必烈六十九岁了还要把老婆察必地亲侄女南必立为皇后----换我也不要脸了!(注1) “怎么样?我漂亮吗?”南必微红着脸向贾老贼挑逗问道。贾老贼流着哈拉子连连点头。那还说得出一句话来。南必嫣然一笑。踮起脚尖慢慢走近贾老贼。轻柔而温柔地说道:“既然知道我漂亮。那你怎么还把我放在扬州三年不管?” “不是不管。本来景定元年本官就想把你和你父亲接到临安。但李庭芝说两淮是边境。需要你父亲那样地人才。”大力嗅闻着南必身上地体香。贾老贼解释道:“李庭芝是本官地得意门生。他向本官要人。本官也不好意思拒绝是不是?否则地话。本官早就想把你接到临安了。” “真地。有没有骗我?”南必双手张开。搂住了贾老贼地脖子。小嘴几乎凑到了贾老贼地鼻尖上。与年龄外表极不相衬地高耸胸脯也差不多贴到贾老贼胸口上。房间里地贾老贼亲兵队长郭靖见势不妙。赶紧溜出房间把房门关好。贾老贼则心花怒放。连连点头道:“当然是真地。本官天天在想着。做梦都想再见你一面啊。” “那你知道吗?其实我在扬州也天天想着你。”南必红润地小嘴离贾老贼脸颊更近。吐气如兰。轻声问道:“你又可知道?我天天想着你。念着你。是为了什么?”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 文学网,电脑站:.1.手机站:.1.支持文学,支持1!“为了什么?”贾老贼激动问道,----眼角余光干脆在找房间里可以做战场地地方了。南必的小手轻轻摩裟着贾老贼的后颈。深情凝视着贾老贼的俊脸。在贾老贼耳边柔声说道:“因为,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想……就想……。”说到这。南必忽然提高了声音,在贾老贼耳边大吼道:“就想叫你一声----伯父!” “伯父?”双手已经摸到裤带上的贾老贼傻了眼睛。就连耳膜被震麻都没有注意。南必则乘机把贾老贼往外一推,娇笑着逃出房间,洒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留下双手还拉着裤带的贾老贼呆立当场。 “叫你伯父还便宜你了,本来应该叫你叔公的。”南必又在门外喊出一句差点没把贾老贼肚子气爆地话…… 先不说贾老贼被南必逗得欲火高涨却无处发泄,单说张德辉回到丁大全家里后,二话不说马上给忽必烈写信,把自己在临安和在贾老贼老窝的所见所闻一一禀报,还有就是特别提醒忽必烈在南京路做好提防贾老贼偷袭地准备。丁大全也极讲义气的为张德辉通风报信提供了最大帮助,甚至不顾危险拿自己的大印为张德辉信使开出通关文堞,让张德辉的信使能以最快速度将信送到忽必烈面前。除此之外,张德辉还担心信使传递耽误了时间,还给南京路的行路总管郭侃也写了一封信,让郭侃也做好预防准备。 靠着丁大全的帮助,张德辉的前后两封急报在同一天送递到了忽必烈面前,正在安排把南京路兵力调到潼关以西的忽必烈览信大惊,第一反应是不可能,第二反应还是不可能----子聪已经为忽必烈把局势分析得十分透彻,首先是临安现在的局势不允许贾老贼轻易离开;然后是南宋国库在贾老贼苦心经营下虽有所起色,但要打一场全面大战,贾老贼翻山打洞为国库积累那点铜钱不到一个月就能见底,经济上也不允许;最后是打通阿里不哥地直接联系对大宋来说其实弊大于利,贾老贼还不至于傻到引狼入室地地步。 思来想去,为了谨慎起见,忽必烈最终还是在第二天召开了御前会议,将张德辉累死两匹上等好马送来的书信出示于众臣。和忽必烈估计一样,蒙古武将们听说贾老贼想要玩老花招无不勃然大怒。争先恐后地请求领军去南京路和贾老贼决一死战,把贾老贼的脑袋砍来给忽必烈做夜壶----也就嚷嚷而已,忽必烈手里还有多少预备兵力这些将领十分清楚,所以叫嚷得再凶也不用害怕忽必烈真把他们派去和诡计多端地贾老贼硬拼。不过忽必烈也很清楚这些武将地话听不得,只是把目光转向子聪和姚枢等谋士,征求他们的意见。 与武将不同,姚枢和窦默等谋士看完信后都是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杨琏真珈与阿合马这些人也是装成这样,仅有子聪面带微笑。表情颇为不屑。忽必烈眉毛一扬,刚要问话时,最近在忽必烈幕府又有些抬头的子聪马上答道:“大汗,不必多虑,更不必停止从南京路抽调兵力进凤翔路参战的调动----贾老贼故布疑阵、虚张声势而已。如果说贾老贼派高达、李庭芝或者王坚等人领军至襄阳发动突袭,那么大汗就得小心提防;可惜贾老贼做戏做得过了头,准备亲赴襄阳前线,那就绝对是假的了。还是那句话。贾似道老贼这个时候绝对不敢离开临安。” “朕也是这么觉得,宋人朝中无人,至少没有能让贾老贼放心离开临安的人。何况贾似道老贼的儿子还在朕地手里,他除非想要逼朕杀掉那个小杂种”忽必烈点头,很是赞同子聪的意见。一直怀疑子聪是大宋细作的郝经一听不乐意了,站出说道:“大汗,子聪此言差矣,贾老贼何等奸诈?如果能不发现他诡计中的破绽?倘若贾似道老贼真是故布疑阵。只需一道伪诏虚调高达或者李庭芝至襄阳,就可以把诡计弥补得天衣无缝。何必露出如此之大的破绽?” “虚虚实实,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使敌捉摸不定----我兄弟的老把戏了。”子聪脱口笑道。但话一出口,子聪马上就发现满朝文武的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吓得子聪赶紧解释,“小僧地意思是,如果贾似道老贼身边那个刘秉恕真是小僧胞弟,那么他很有可能向贾老贼献计故意露出破绽。使大汗心生疑惑。难以判断贾似道老贼的真正用意。” “如果那个刘秉恕真是你的兄弟,那朕就错失一名大才和多一个麻烦对手了。”忽必烈恼怒道。子聪全身冷汗直冒。赶紧把头低下去。郝经却得意一笑,知道忽必烈对子聪的疑心又起。呵斥了子聪后。忽必烈又沉吟道:“子聪大师的话虽然只是推测,但也不能排除贾老贼确实是在故布疑阵,你们还有什么高见?” “大汗,微臣不敢苟同。”姚枢站了出来,向忽必烈拱手道:“请大汗留意一下张德辉的书信----丁大全向张德辉透露,贾似道老贼向襄阳大量调运粮草,而两湖今年大熟,粮价平稳并不需要平崇仰制粮价,贾似道老贼如果只是为了故布疑阵而调运粮草,那粮草转运将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贾似道老贼此举的成本是不是太高了一些?” “有道理,贾老贼如果只是为了故布疑阵,那也太劳民伤财了一些。”众人纷纷附和---南宋那时候可没汽车轮船,运粮途中人吃马嚼,运一斤粮食路上要消耗一斤那还算少的,运一斤粮路上消耗五六斤都不少见,虽说南宋地经济在贾老贼苦心经营下刚有些起色,但平白无故把这么多粮食扔掉也不是闹着玩的。姚枢又补充道:“而且还有一点,丁大全有把柄在大汗手中,对大汗一向忠心耿耿又是贾似道老贼地死对头,他提供的情报,应该不会是伪造。” “难说,也许丁大全也被贾老贼收买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子聪忍不住插话----子聪可是太清楚贾老贼的手段了,李和贾老贼有杀父之仇,贾老贼都能把李拉到大宋那边。郝经却又马上反驳道:“大仇莫过杀父夺妻,丁大全成亲之时,新娘被贾老贼抢走,丁大全本人还被贾老贼当众痛打一顿,与贾老贼的仇恨早已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怎么还可能被贾老贼收 子聪听得直翻白眼,心说朝廷之上为了利益。一流的官场老混混那怕有杀父之仇也可以毫不犹豫的联手合作,郝经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不懂这道理?难道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曾想对忽必烈忠心耿耿决心想要戳穿子聪通敌卖国真面目的郝经又冷笑道:“子聪大师如此横着挡着不让大汗做好准备,难道子聪大师很希望贾老贼的偷袭再度得手?让大汗地西线战场完全崩溃?” “郝经,你这个误国老贼!”子聪忍无可忍,怒吼道:“现在阿鲁忽在凤翔路立足未稳,西线军粮勉强还够支应,张弘范和郭侃地精锐如果在这个时候及时增援凤翔路,那大汗还有最后一个扭转战略主动的希望!如果你再为了个人恩怨误导大汗。使大汗错过了这最后机会,那等阿鲁忽在凤翔路站稳跟脚,阿里不哥败军恢复元气,那大汗再往凤翔路派多少兵力都没用了!” “子聪秃驴!”郝经针锋相对地咆哮道:“你老实交代,你究竟是不是贾似道老贼派到大汗身边的卧底?你故意让大汗把精锐军队调到凤翔路,贾似道老贼出兵偷袭后方,切断大汗精兵地粮道,导致鄂州惨败悲剧重演---你说。这是不是你的真正目的?” “放屁!”子聪大怒道:“当年佛爷我投入大汗幕府之时,你还在给张柔吸肛舔沟,贾似道老贼还只是建昌地小粮官,他有什么资格指使本佛爷?” “狗秃驴,别以为你资格老就了不得!”郝经也动了真怒,“当初在鄂州的时候,你就和黄药师一唱一和,联手把大汗的主力精锐送进坟墓----这是贾似道老贼亲信董平高和黎尚武在临安一家窑子里亲口吐露的机密!大汗和我早就知道这件事。只是没有声张暗中观察你。今天,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你老实交代。你是什么变节投靠贾老贼的?贾老贼给了你多少好处?” “放屁!放屁!”子聪气得混身发抖,同时在心里暗骂贾老贼不讲义气----自己把才能不在自己之下的亲弟弟刘秉恕推荐给贾老贼当帮手,贾老贼竟然还玩反间计来陷害自己,简直忘恩负义到了极点。郝经则认为子聪的愤怒不过是真面目被戳穿而气急败坏,便冷笑道:“好臭,好臭!” 如果说阴险奸毒的子聪有什么弱点地话,那就是他有点象项羽麾下的范增----心肠足够黑,脸皮却修炼不够,所以才在鄂州被脸皮厚得不可思议的黄药师耍得团团转。这会被郝经当众羞辱。忽必烈却冷漠旁观。子聪忍不住老毛病故犯,气不过之下竟然通红着双眼扑上去和郝经扭打。郝经年纪大了些赤手空拳不是子聪的对手,被子聪抓打得满脸开花。而忽必烈见郝经吃亏。终于开口道:“把他们拉开。” 被怯薛死死按在地上的子聪挣扎着大喊道:“大汗,别听郝经的误国之言啊!这是贾老贼的诡计,诡计啊!” “大汗,子聪通敌卖国,证据确凿。”郝经擦着脸上的血,微笑道:“大汗请速处之,以示警戒。” 面对两个截然不同地意见,最擅长兼听并纳的忽必烈反而为难,正沉默间,忽必烈地怯薛长安童却从大殿外飞奔进来,将一封书信捧到忽必烈面前,高声说道:“大汗,张德辉临安急报,又是六百里加急。” “呈上来。”忽必烈嘴上叫着呈上来,自己却站起来大步下阶,亲自从安童手里接过张德辉的第三封急报----信的内容很简单,就两条重点,一是贾老贼举荐广南路安抚制置使赵葵出任右相,准备炒丁大全的鱿鱼;二是丁大全查到一个重要情报,贾老贼通过弘吉剌仙童联络收买大都的弘吉剌家族,设法营救贾老贼的独生儿子。 “将子聪收监,详细审问。”忽必烈放下信,平静的命令道:“六百里传旨郭侃与张弘范,让他们停止向凤翔路增军的行动,重点防备宋人大规模入侵。再传旨廉希宪,令他退守潼关天险,防止阿里不哥、阿鲁忽东进与宋人联成一线。” “完了!彻底完了!我军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郝经,你这个无耻小人,你误国啊!你误国啊!”子聪仰天长叹,狂笑着任由怯薛将他推出大殿,“你不会有好报!不会有好报!” 注1:忽必烈生于1215年,1281年皇后察必病死,1283年立察必地侄女南必为皇后。 第二十八章 忍辱负重 (p:丧绝人性的供电所又一次无缘无故停电,所以更新晚了,也对不起那位给纯洁狼更新票的朋友了。) 不得不承认,差不多处于颠峰时期的蒙古军就军纪、军律和军队整合力各方面,总体来说还是远胜过南宋末期军队的。至少忽必烈的所谓圣旨一下后,已经秘密在潼关以东集结的蒙古军队就顶着风血向南开拔了,在邓州、南阳和泌阳一带构建防线。寒冬腊月土地凝结,地叫那个硬啊,钢钎砸下去也就能砸出一个白点,但苦命的蒙古军士兵还得抗着锄头在这样的土地上挖掘防马壕、引水槽和营房岗楼地基,还得建土垒、建矮墙和埋鹿角拒马,为的就是防御大宋军队偷袭,免得大宋军队又在忽必烈已经为数不多的粮食产地南京路扫荡一次。靠着勉强还能支撑的后勤,期间饿死的、冻死的和累死的士兵虽然不多,但宝贵的军粮却消耗得干干净净。 提心吊胆又耗费钱粮的挨到过年,英明神武的忽必烈大汗为了提防不要脸的贾老贼选择在过年这天偷袭,毅然决定让蒙古军队在春节这天晚上仍然全神戒备,不许有半点懈怠。于是乎,在合家欢聚围着暖洋洋的炭炉吃团圆饭的除夕晚上,苦命的蒙古军队却要趴在滴水成冰的荒郊野外潜伏,饿了啃一口冻得硬邦邦的干粮,渴了吃一把夹着冰粒的白雪,一个除夕夜下来,蒙古军队的哨兵冻死了二十几个,却连宋军士兵的毛都没看到一根,更别说看到贾老贼亲自的宋军主力了。 除夕夜都没能等到宋军,郭侃有些沉不住气了,亲赴南阳与坐镇的张弘范讨论宋军可能的动向,张弘范却向郭侃报告说他已经出动上千人次的斥候潜入宋境,差不多把襄阳一带翻了一个底朝天,但始终没有发现宋军主力出现的迹象。倒是襄阳和樊城全面戒备,象是在提防蒙古军队突然入侵一般。郭侃对这个结果大惑不解,几乎怀疑自己们又中了贾老贼的诡计,但考虑到丁大全为忽必烈提供地情报一向不假和贾老贼最擅长的偷袭奇袭,郭侃和张弘范都一致决定把防御和斥候搜索范围扩大。继续严密戒备为上。 就这样,大批蒙古军精锐又在冰天雪地里战战兢兢的戒备了半个月,一直到元宵节过去,郭侃和张弘范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妙----马上就是开春了,到时候雨水多道路泥泞,贾老贼如果向北发动大规模进攻。不利于粮草转运啊?到了正月十六的晚上,终于有一名蒙古细作冒死从临安送来急报,贾老贼在过年期间虽然当众露面较少,但根本就没离开临安一步,而且忽必烈派去临安的使者张德辉一行人,从腊月二十开始就被丁大全秘密移交给贾老贼地走狗韩震,一直被韩震关押在大牢中没能和外面说上一句话!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即便是一个白痴都知道忽必烈又被贾老贼耍了一次。更何况老奸巨滑的郭侃和张弘范?暴跳如雷之下,郭侃和张弘范当即提兵去打景定元年落入宋军手中的邓州,不曾想邓州守将吕文德长子吕师夔一战未接,马上一把火烧掉城中存粮。领着城中不多的守军撒脚丫子开溜,扔下一座空城和不愿随宋军南下的百姓给蒙古军队当负担。郭侃和张弘范手中的兵力又不足以让他们有信心去攻打那座城防完善得变态地襄阳城,别无他法,郭侃和张弘范只好一边让军队进驻邓州,一边遣使入朝,向忽必烈报告此事。 大都这边,忽必烈其实比郭侃等人还更早知道张德辉被贾老贼派人拘押的事情----不过忽必烈却误判为贾老贼是在为秘密出征偷袭南京路做准备,不仅没有发觉中计,还特别加派人手监视大都的弘吉剌家族。严防弘吉剌家族勾结宋军营救贾老贼那个私生子人质。但随着真相的逐渐揭露。忽必烈终于发现他这次被贾老贼和丁大全联手摆了一道,错过了最后一个扭转局势的机会。恼羞成怒之下,忽必烈将郝经叫来骂得狗血淋头。又下旨释放子聪,并特旨让子聪还俗改名刘秉忠,还把张柔的小女儿许配给子聪为妻以示笼络,然后便急不可耐的向子聪讨教下一步的战略。 “大汗,如果你要小僧为你献策,那小僧得先向大汗恳求一事。”在大牢里瘦了一圈地子聪向忽必烈拱手道:“小僧无论向大汗献什么计策,无论大汗是否采纳,都请大汗不要责怪小僧失言之罪。” “子聪大师过虑了。”虽说子聪已经还俗,但忽必烈还是习惯性的叫子聪为大师,忽必烈诚恳道:“上次不听大师金玉良言,以至酿成大错,悔之不尽。如今朕再向大师求计,大师无论说什么,朕都不会怪罪了。” “既如此,那小僧说了。”子聪清清嗓子,沉声说出一番让忽必烈从座位上跳起来的话,“大汗如果还想扭转局势一统华夏,那眼下惟有韬光养晦一计可用----向宋人或者阿里不哥其中之一称臣称藩!先向其中一方忍让称臣,交纳岁贡换取停战,卧薪尝胆积累实力,全力消灭一股势力,再掉转头来对付另一方。” “叫朕向宋人学习,交纳岁贡钱粮屈辱称臣,换取苟安?”忽必烈眼睛瞪着一个比两个大---如果不是有言在先,忽必烈铁定叫怯薛把子聪押出去砍了。子聪也知道这个建议实在骇人听闻,便耐心解释道:“大汗请不要惊讶,且听小僧向你慢慢道来原因,其实大汗仔细一想,就会知道小僧此言并非无的放矢。” “子聪大师请说。”忽必烈沉住气说道。子聪缓缓说道:“大汗今日之所以如此被动。根源其实早在鄂州之战时就已经埋下。当时大汗地天军抵达汝南。从宋人被俘哨兵口中得知蒙哥大汗战死钓鱼城。那时候大汗就应该立即撤兵北上控制北方。全力应付阿里不哥之变。但大汗误听姚枢、郝经和廉希宪等人。认为此乃谣言仍然坚持南下;行至长江。大汗埋伏在蒙哥身边地眼线宗王末哥飞报蒙哥死讯。大汗仍然听信郝经、赵壁谗言。坚持渡江立功。错过了第二个机会----不是小僧找后帐。大汗当时如果听从小僧建议立即北上。绝不会有今日之困。” “悔不该当初啊。”忽必烈长叹。拳头握得指关节发白。子聪继续说道:“靠着宋人奸佞袁之助。大汗渡江成功。当时大汗如果听小僧之言。立即与宋人皇帝议和撤兵。仍有第三次机会。可大汗还是被赵壁谗言所惑。坚持攻打鄂州。逼得宋人皇帝起用贾似道老贼为帅。与大汗在鄂州决一死战。而贾似道老贼就是抓住大汗这最脆弱和最危险地机会。连使诡计导致大汗主力全军覆没。导致大汗北上无精锐可用。只能以新练之卒与阿里不哥周旋。这才与阿里不哥打成了不胜不败地局面。” “平心而论。贾老贼在鄂州之战中地指挥并不是完美无缺。仅是占了许多先机和优势。”子聪诚恳道:“贾老贼地粮道位于长江内线。转运容易且不用担心被大汗切断;宋人举国精锐尽出。贾老贼兵精将足。无人才匮乏之忧;大汗急于撤兵无力与贾似道老贼做持久之战。加上天赐贾似道老贼以怪才黄固黄药师与神秘火药配方。种种有利条件都集中到了贾老贼那边。这才使得贾似道老贼有鄂州大捷。功成名就。而最大危害还是让战略眼光深远地贾老贼借机上位。贾老贼深知宋人独力无法与大汗抗衡。所以坚定联合阿里不哥夹击大汗策略。联手阿里不哥与大汗做车轮之战。阿里不哥退他进。阿里不哥进他退。使大汗军队百姓难有喘息之机。让大汗军队疲于奔命。民生难以恢复。” “可以这么说吧。只要贾似道老贼还在宋人朝廷一天。宋人就一天不会改变与阿里不哥夹击大汗地战略----而贾老贼不同于岳飞。宋人皇帝太子对他地既信任且依赖。想要指望宋人自毁长城几乎是不可能做到。”子聪总结道:“长此以往。其结果就是。贾老贼领导宋人与阿里不哥轮流上阵。轮流休养生息。大汗却无一日不战。最终难逃久战师疲覆灭厄运。所以大汗想要扭转这个被动局面。唯一方法就是暂时忍让低头。稳住其中一方腾出手来全力消灭一方。待后顾无忧之后。再掉转头来吃掉另一方!除此之外。怕是神仙也难以挽回这个战略劣势!” 静静听子聪说完后。忽必烈久久不语。半晌才喃喃道:“大师也许说得对。朕是该暂时向一方低头。不过。此举实在骇人听闻。朕想在明天地早朝之上提出来让众人讨论。听听众人地意见再做决定。” 子聪离座。向忽必烈双膝跪下说道:“大汗。如果你把这件事交朝臣众议。那么小僧斗胆断言。此议决不可能获得众臣支持----真理永远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绝大多数人目光短浅。只能看到眼下一时之利。看不到长远将来。小僧奏请大汗乾纲独断。此时就下定决心向一方称臣停战。摆脱两面作战地窘境。” “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忽必烈喃喃自语,眼中一片迷茫,片刻后,忽必烈目光霍地一变,站起来说道:“好,朕这次就乾纲独断一次,向宋人或者阿里不哥一方称臣纳贡,换取停战休养生息!” 和子聪预料地一样,忽必烈将称臣投降地命令在早朝上公布之后,果然是满朝哗然,众臣争先恐后的反对忽必烈这个决定-还好忽必烈没说这个馊主意是子聪出的,否则子聪只怕马上就能众人的口水淹死。不过忽必烈这一次拿出来自鄂州之战精锐尽失后少有的豪气,大声说道:“诸位爱卿地忠贞之言,朕铭记于心,但朕心意已决,要效仿勾践卧薪尝胆,忍受屈辱暂时忍让!你们不必反对了,议一议向谁称臣求和与向他们开出什么停战条件吧?” 群臣鸦雀无声,谁都怕将来背上卖国骂名,谁都不敢做声。直到忽必烈再三催促后,朝臣中年纪最大的姚枢终于站了出来,颤悠悠的说道:“大汗若是已有结论,那老臣斗胆认为----向宋人称臣纳贡较为有利。宋人自开国以来。历来只有向北方进贡称臣的先例,大汗若是破天荒的向宋人称臣,宋人得意之下必然答应。宋人富足,即便索要贡品也远比来自漠北贫瘠之地的阿里不哥为少,且大汗可从与宋人贸易之中获得军粮资用。不用担心向阿里不哥称臣之后被迫贡献粮食。” “老东西,算盘打得真好,贾老贼为了笼络中原人心,对中原汉人不仅不杀反而优待,他是汉人,投降贾老贼后不用担心老命不保。投降阿里不哥就不同了。阿里不哥擅长笼络蒙古人,对汉人就不怎么样了。”子聪心中冷笑,嘴上却不说出来。朝中除了被大宋点名要脑袋的刘整外,其他蒙古汉臣也是这般心思,纷纷附和道:“姚大人言之有礼,宋人民间富足又有长江天线阻隔,大汗就算向阿里不哥称臣停战,急切之间也难以灭亡宋国。” 和汉臣不同。蒙古族大臣和色目人却坚决反对向南称臣,理由也很简单,黄金家族向本族称臣投降可以,向外族投降纳贡那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了。要是铁木真知道他的孙子做了汉人地属臣,只怕能在坟墓里气活回来。甚至还有蒙古大臣异想天开地建议说可以先向阿里不哥投降称臣,然后借道给阿里不哥到南宋劫掠,让阿里不哥去和南宋斗得两败俱伤。而这个馊主意虽然异想天开,却获得了不少蒙古大臣的支持。 “都别吵了,听听子聪大师的意见。”忽必烈大喝一声,将目光转向重新获得他信任地子聪。已经开始蓄发的子聪习惯性地合掌答道:“大汗不必为难,派出两波使者分赴漠北与临安即可。届时谁给大汗开出的条件最为有利,大汗就向谁称臣停战。而且对双方都有威慑作用。迫使他们不敢开出过于苛刻的条件。” “大师妙计,正合朕意。”忽必烈大喝道:“合必赤。你是朕与阿里不哥的舅舅,出使阿里不哥那边。这件事非你莫属。”“老臣遵旨。”合必赤愁眉苦脸的答应----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忽必烈又将目光转向子聪,子聪估摸着忽必烈是想派自己出使南宋,赶紧抢先说道:“大汗,宋人这边,小僧举荐郝经先生出使。小僧听闻郝经先生昔日在张柔将军幕府之时,曾是张柔老将军诸位子侄的启蒙教师,教习给贾似道爱将张世杰地文字,有了这层关系,应该更方便一些。” “他妈地,这狗秃驴心肠真他黑。”郝经地脑袋轰的一下晕了----他是张世杰地启蒙老师不假,可也没少挨生来仇视蒙古人的张世杰羞辱捉弄;而且这一次出使南宋是去投降称臣,不成功是办事不力,成功地话就是卖国求荣的蒙奸,将来在蒙古国内骂名绝对少不了。忽必烈却稍一盘算就点头道:“甚好,就让郝爱卿辛苦一趟。” 迅速敲定了使者人选,蒙古朝廷开始讨论准备对阿里不哥和南宋做出多大让步了,子聪却没心情去听那些大臣象家庭主妇在菜市场买菜一样讨价还价和斤斤计较,只是在心里琢磨道:“以本佛爷那个蹬后肯定会被挖坟掘墓地缺德弟弟和贾老贼的奸诈,应该很容易就能看出本佛爷的卧薪尝胆之计,不知他们会怎么应对呢?估计够他们头疼犹豫的,有阿里不哥那个立场难定地盟友,答不答应忽必烈的投降称臣都是一个非常艰难的选择!哈哈,贾老贼,懒得管你怎么办了,看你以后还敢用反间计阴本佛爷不?” 和子聪预料的一样,忽必烈把自己当成价码同时向阿里不哥和南宋开出的消息传到临安后,贾老贼和刘秉恕都是大惊失色。不用刘秉恕提醒,贾老贼马上下令暂时封锁这个消息,然后派出使者北上联络阿里不哥,要求阿里不哥不要利欲熏心中了忽必烈的诡计,以致酿成大祸。不过忽必烈也早料定了贾老贼会玩这个鬼花招,早已命令封锁了通往漠北的道路,断绝贾老贼和阿里不哥的直接联系。同时忽必烈指使郝经,要求他这一次不要找贾老贼联络,而是直接找宋理宗和太子赵谈判投降称臣事宜…… 第二十九章 投降条件 “该死的忽必烈,亏他想得出来,竟然能想出投降称臣的馊主意!”看着好不容易通过弘吉剌仙童在蒙古朝廷上收买的细作送来的情报,贾老贼急得直搔头发,喃喃道:“这主意虽然又馊又臭,看似软弱,其实无耻歹毒,简直比得上二桃杀三士的毒计。就算本官英明盖世文比孔孟智胜孔明,不会上忽必烈的当,可保不住阿里不哥那个笨蛋会上当啊?俗话说打断骨头连着筋,忽必烈和阿里不哥怎么说也是亲兄弟,这招坑到阿里不哥的可能性实在太高了……。” “少傅,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刘秉恕提醒道:“如果小生没有猜错的话,我那和尚哥哥十有**会建议忽必烈让大宋和阿里不哥同时开价,谁的价格最有利忽必烈就向谁归降;而且让出使大宋的使者绕过你这一关,直接与皇上和太子谈判投降称臣事宜,免得你从中破坏。你得赶快拿出对策,否则忽必烈的使者抵达临安,时间就晚了。” “少傅,秉恕先生,既然忽必烈想要归降大宋,那直接接受他的投降称臣不就行了?”旁边的廖莹中插话道:“反正忽必烈打定了投降一方的主意,那我们大宋不如接受忽必烈的称臣,让忽必烈和阿里不哥打得两败俱伤,我们岂不是坐收渔人之利?” “糊涂!”贾老贼细眼一翻,恼怒呵斥道:“忽必烈占据中原之利。人口众多且经济相对发达,又有内蒙草原和东北两块养马地,综合实力都在大宋与阿里不哥之上,倘若单打独斗,大宋与阿里不哥谁也不是忽必烈地对手。只有两弱战一强,这才能把忽必烈耗死拖跨,否则一旦等忽必烈消灭吞并一方,剩下的另一方就更远不是忽必烈的对手了。这话在这里说说就算了,出去不能随便乱说,明白吗?” “是。是。小人明白。”廖莹中诚惶诚恐的答应。贾老贼稍一盘算后又站起来,命令道:“这样吧,先把这个消息尽量封锁,不能让朝廷和民间知道这件事----鼠目寸光的人有的是,别让他们坏了我们大事。还有,去把翁应龙叫来,叫他手下那帮专门给我们干脏事的人做好行动准备。” “少傅的意思是?让忽必烈的使者永远到不了临安?”刘秉恕试探着问道。贾老贼细长的丹凤眼中凶光一闪,冷哼道:“既然没把握压制反战舆论,那就把舆论地源头先给本官掐断了!争取时间和阿里不哥沟通。绝对不能让忽必烈地奸计得逞!”龙领着一帮专门给贾老贼干脏事的狗腿子从临安神秘消失了。半个月后,大宋与蒙古交界的楚州以北的运河上忽然发生了一起震惊天下的大事,一伙蒙面盗贼打劫了蒙古派往大宋的使者船队,并试图杀害蒙古派往大宋的使者郝经。但最终结果却令贾老贼大跌眼镜。那伙蒙面使者被暗中保护郝经南下地蒙古军队杀散,死了五人还失踪一人却没有碰到郝经一根毫毛,传说蒙古使者郝经还在船头指着那帮被杀得抱头鼠窜的蒙面使者大骂道:“回去告诉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他那点鸡零狗碎的小花招老夫了然于胸,要杀我就在宋国境内杀,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胆量背上杀害国使的骂名!” 翁应龙地任务失败带来的后果是灾难性的,因为路途遥远贾老贼来不及派出第二波杀手,加上这件事的影响巨大,忽必烈遣使向大宋称臣的事很快便传便南宋的两淮地区。而宋朝自从开国以来就不停向北方纳贡称臣。这个消息对南宋军民的震撼就可想而知了。一时间,两淮民间和平之声大起。呼吁朝廷接受忽必烈投降称臣的要求,不少激进的文人干脆拟出了要求忽必烈进贡地清单。联名送往临安上报朝廷。军队里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士兵将领都认为和平将至,一个个只顾欢呼着去庆祝去了,导致士气大泄,军纪大受影响。 这还只是两淮地动作,临安的反应比这厉害多了,民间就不用说了,近几年来已经习惯了听到大宋军队获胜消息地临安百姓连欢呼都懒得欢呼----直接去商量该向忽必烈索要多少贡品和商量该连放几天烟火庆祝了,而朝廷官员则是纷纷串联上本,建议向忽必烈开出的接受称臣条件,求战声音大减。就连瘫痪在床地宋理宗也奇迹般来了精神,将赵和贾老贼召到病榻前商量接受忽必烈投降称臣事宜,还好,宋理宗还没有喜悦冲昏头脑,在见到贾老贼后还知道问一声,“贾爱卿,忽必烈投降称臣,你以为诚意如何?” “忽必烈眼下四面楚歌,称臣诚意不容质疑。”贾老贼斩钉截铁的答道。被宫女搀扶着坐在床沿的宋理宗满意的艰难点头,微笑道:“既然就连贾爱卿都认为忽必烈称臣之意非虚,那忽必烈就一定不会再耍花招。” “皇上,微臣认为忽必烈称臣诚意不假,并不代表微臣不认为忽必烈是在搞阴谋诡计。”贾老贼沉声答道,并耐心将大宋、忽必烈和阿里不哥鼎足而三的形势分析了一番,又将忽必烈的真正用意和目的耐心讲解,最后贾老贼总结道:“总的来说,微臣认为大宋不应该接受忽必烈的投降称臣,而是坚持一贯的联合阿里不哥消灭忽必烈策略。否则一旦让忽必烈消灭了阿里不哥缓过气来,那大宋就将面临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敌人,面临远比现在惨烈百倍的恶战!到时候,大宋国运难测啊!” 宋理宗久久不说话。本想听听儿子赵地意见,却发现赵一脸呆象目光早飘到旁边的美貌宫女身上,瘫痪得连手都没法抬的宋理宗只得无可奈何的放弃这个打算,咳嗽着向贾老贼问道:“贾爱卿,依你这么分析,忽必烈投降称臣是包含得有天大的祸心----可爱卿有没有想过,大宋如果拒绝了忽必烈的称臣,阿里不哥却答应了忽必烈,那大宋岂不是立即要与忽必烈决一死战?” 贾老贼哑口无言--小说整理发布于.1 .--这也是贾老贼最担心地事情。宋理宗见贾老贼脸色如此。立时便猜到贾老贼地心思。便咳嗽道:“爱卿。答应忽必烈吧。朕时日无多。指不定那天就撒手西去了。如果大宋在这个时候与忽必烈决战。你一个人独木难支啊。将来忽必烈就算与大宋再度翻脸。他和阿里不哥决一死战怎么都有损失。大宋还有机会。” “皇上。不能答应啊。”贾老贼吓了一跳。赶紧解释道:“皇上放心。微臣已经派出使臣北上哈刺和林联络阿里不哥。向阿里不哥说明厉害。劝他不要误中忽必烈诡计。继续与大宋联手夹击忽必烈。” “如果阿里不哥不听你地苦口良言呢?”宋理宗一句话噎得贾老贼无言可对。宋理宗又艰难地说道:“爱卿。大宋与阿里不哥无法直接联系。使者在路途之上很容易被忽必烈劫杀。何况阿里不哥与忽必烈乃是兄弟之亲。答应忽必烈投降地可能极大。变数太大了。” “皇上。再等一等吧。等到使者有回音再说。”贾老贼硬着头皮坚持道。宋理宗却咳嗽着拒绝。“不等了。不要怪朕独断。朕也是为了大宋江山着想。你和儿下去议一议向忽必烈提出地称臣条件。尽快把这件事落实了吧。” “皇上……!”贾老贼还想说点什么。宋理宗却示意宫女将他搀回**闭目休息。不肯再说一句话。态度异常坚决。贾老贼无可奈何。只好拉着赵行礼离去。在出宫地路上。贾老贼也曾试探赵地意思。想要把赵拉到自己这边共同说服宋理宗。不曾想赵这次有了点主见。摇头道:“少傅。不是我不听你地。这次皇上圣旨已下。我也实在没办法。我们还是听皇上地安排。和鞑子地使者谈判接受称臣纳贡一事吧。” 离开皇宫后。憋了一肚子气地贾老贼直接回到了城外地半闲堂。将宋理宗地决定告诉给刘秉恕和廖莹中等人。要他们帮着想办法对付忽必烈地这个阴招。但这次就连足智多谋地刘秉恕都感到棘手了。苦着脸向贾老贼说道:“少傅。这事可不好办。皇上决心已下。下旨接受忽必烈地投降称臣。我们再拦着不办就是抗旨。怕是无法向朝廷交代啊。” “还有朝廷和民间舆论,更麻烦。”廖莹中附和道:“现在官员们和百姓们都已经知道了忽必烈投降称臣的消息,大都认为今后再不用打仗可以过上好日子了,我们如果坚持反对接受忽必烈称臣,只会留下千古骂名啊。” “愚蠢误国,那才会留下千古骂名。”贾老贼固执的哼哼道:“总之一句话,本官绝不会让忽必烈舒舒服服地得逞,最起码等到阿里不哥那边有结果再说。” “哈拉和林离临安太远,就算有消息传来最快也得几个月时间。”刘秉恕皱眉说道:“郝经现在已经到了扬州,最迟半个月后就能抵达临安,怕是拖不了那么长时间。而且这一次参加谈判的还有太子赵,没有他配合,做到这点只怕更难。” “太子那边……。”贾老贼又是一阵为难,知道以赵的德行,是绝不敢在宋理宗在世时违背宋理宗的旨意的。恰在此时,贾老贼的亲兵队长郭靖进来,向贾老贼拱手道:“少傅,南必求见,说是她想回扬州去和父亲团聚了,想向你告辞。” “让她等一会。”正心烦的贾老贼没好气的答道。郭靖战战兢兢的出去,不一刻,门外就传来南必地嚷嚷声,“等一会?贾伯父舍不得我走就明说,别乱找借口,进去告诉贾伯父,要我留下可以,不过我一个人在临安太无聊了。他得给我找点事做打发时间。” “臭丫头,竟然还在叫我伯父?本官真有那么老吗?”贾老贼勃然大怒,冲过去拉开门就要向南必咆哮。不过在看到拥有天使脸蛋魔鬼身材地南必后,贾老贼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珠乱转几圈后,贾老贼脸上逐渐露出笑容----那笑容,与一名刚被关了十年获得释放的采花色魔在深夜地荒郊野外撞见一名孤身的美貌少女时露出地笑容简直一模一样…… “少傅肯定又有诡计了。”刘秉恕、廖莹中和郭靖一起心道,因为三人实在太熟悉贾老贼的这副笑容了。果不其然,贾老贼**笑着向南必招手道:“小南必,不是想找点事做打发时间吗?进房间来。本官有件事想和你商量。”说罢。贾老贼又向廖莹中吩咐道:“廖莹中,你亲自去一趟德寿宫,请太子今天晚上到半闲堂赴宴,顺便商量与鞑子谈判事宜。记住,一定要把他请来。” 廖莹中办事还是比翁应龙可靠一点,是夜,赵如约来到半闲堂,贾老贼也没请其他客人,仅是在红梅阁摆下宴席与赵二人对坐独饮。商量与忽必烈的谈判事宜。贾老贼还算好点,平时没事时偶尔一人独酌赖得住寂寞,赵就不同了,喝了两杯闷酒就象屁股长了刺一样坐不住了,又喝了两杯后。赵忍不住向贾老贼说道:“少傅,我实在不习惯这样喝酒----平时我每次喝酒,旁边至少要有四个漂亮丫鬟陪的。要不把我带来那十个美女丫鬟叫进来,服侍我们饮酒?” “算了吧。”贾老贼摆手说道:“太子你带来那些女人那算美女啊?让她们服侍喝酒不是倒胃口吗?” “少傅,我带来的女人不算美女?”赵象是受了莫大污辱一样叫起来,“她们都是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挑出来地,每一个都不比我地太子妃差,你说我的太子妃是不是美女?” “太子妃当然是美女,不过和老臣的女儿比起来。却要差上一点。”贾老贼叹气道:“而老臣的女儿呢。和另一个女人比起来,又要差上一大截了。简直就象是天上星星微光和月亮的明媚。根本没法子比啊。” “世上还有这样的美女?”历史上创造一夜临幸三十名嫔妃以上记录的赵流出了哈拉子,迫不及待的问道:“她是谁?她在那里?在那里能看到她?” “她的名字叫察必。是忽必烈地皇后,太子你说能见到她吗?”贾老贼叹气答道。赵大失所望,不曾想贾老贼又叹气道:“太子,说句老实话,老臣自从在鄂州鞑子军中见到察必几次之后,就一直对她魂牵梦挂,茶不思饭不想,只恨今生无缘得见啊。” “真有那么漂亮?”赵有些怀疑,“少傅的几位夫人也都是一流的美女了,难道她们都比不上?” “一群庸脂俗粉,如何能与察必郡主相比?”贾老贼呆呆的说道:“她的容貌,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用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来形容,那是侮辱她;她地小手,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轻轻摸上一下,老臣愿意减寿十年;她的腰肢,象杨柳一样袅袅婷婷;她的双腿修长笔直,并在一起看不到一点缝隙,白嫩得让人看了就想亲上一口……。” “那你有没有去亲呢?”听得入神的赵插话道。贾老贼斟满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重重放下酒杯,叹气道:“想是当然想,可察必是蒙古使者,我是当众接见于她,又怎么好意思呢?可我现在后悔啊,要是我当时不顾一切把她留下,那还会便宜忽必烈?” “可惜,可惜。”赵连声答应,与贾老贼大有同感。贾老贼瞟一眼赵,试探道:“太子,老臣能不能恳求你一件事情?”赵对贾老贼依赖甚深,慌忙答道:“少傅有事请讲,赵不敢当少傅恳求二字。” “太子,咱们能不能在与鞑子谈判的条例加上一条?”贾老贼色眯眯的说道:“让忽必烈把他的皇后察必作为贡品送到大宋?一来老臣可以一偿宿愿,二来可以考验忽必烈投降称臣的诚意,三来呢,咱们可以一雪靖康之耻----太子不要忘了,当年金鞑子为了羞辱大宋,可是逼着咱们大宋皇帝把皇后和嫔妃都送了出去的。” “让忽必烈把他地皇后双手奉上?这……这不可能吧?”赵被贾老贼地疯狂念头惊得目瞪口呆。贾老贼却斜着眼睛说道:“在我们大宋,这样的事当然不可能,可鞑子不同,当年鞑子铁木真向蔑儿乞部称臣时,也是把他地妻子双手送给了鞑子蔑儿乞部,直到生下了一个儿子术赤才接回家,后来术赤还分封了一个汗国。所以我们向忽必烈提出索要他的皇后,他一定会答应,咱们也可以一雪靖康之脆,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赵开动起他可怜地脑细胞思考起来。贾老贼见时机成熟,便故意咳嗽了两声,声音未歇,红梅阁的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南必抬着一盘小菜进来。南必小丫头本来就是天生媚骨美貌无比,此刻经过精心打扮后在朦胧烛光下更是美若天仙,直把赵看得眼珠子几乎鼓出眼窝,口水流到前襟都没有发现。 “老爷,妾身听说你在与太子饮酒,就亲手做了一道给你们下酒,请慢用。”南必甜甜说着,小心翼翼的把小菜放到桌上,又拿出丝帕替贾老贼擦擦嘴角,柔声道:“老爷,你年纪大了,少喝一些,伤身体。” “臭丫头,真是一有机会就说我老来气我。”贾老贼心中有气,乘机在南必高耸的胸脯上摸了一把,微笑道:“知道了,你回房等着去吧,老爷今晚到你房间休息。”南必娇嗔的扭扭细腰,红着脸飞一般跑出房间。而赵直到贾老贼的亲兵在外面把房门关上,这才把目光收回来,抹着口水向贾老贼问道:“少傅,这位是……?” “弘吉剌南必,弘吉剌仙童的女儿,忽必烈皇后察必的侄女。”贾老贼慢悠悠的答道:“她虽然远没有她姑姑察必漂亮,但也有几分相似,老臣想念察必太过辛苦,就逼着弘吉剌仙童把他的女儿嫁给老臣填房,聊以望梅止渴。唉,她要她姑姑察必一半漂亮,老臣也心满意足了。” “这样的人间绝色,竟然还没有察必一半漂亮?”赵瞪大眼睛,马上跳起来说道:“少傅,你的恳求恕我不能答应,你已经娶了察必的侄女,再娶察必岂不是有悖人伦?----这样吧,我们在谈判中逼鞑子把察必送过来,我纳她为妃!一来考验忽必烈的称臣诚意,二来一雪靖康之耻,三来少傅你也用不着背上**之名!” 说到这,赵压低声音,“大不了我在纳察必为妃之前,让她先陪少傅一个晚上,让少傅一偿宿愿。” 第三十章 漫天要价 “太子殿下,贾少傅,大宋的条件虽然苛刻,但我国可以考虑,可以考虑。”郝经嘴上留有余地,脸上却有些青红皂白,青是大宋提出的接受忽必烈条件十分苛刻,红是被贾老贼的冷嘲热讽语气羞的,皂是因为贾老贼的嚣张横蛮态度把郝经气的,白则是也郝经担心答应了这些条件回去后会被蒙古人千刀万剐吓的。不过在贾老贼提出要忽必烈对大宋皇帝自称侄孙时,郝经就再也无法忍受了,大吼道:“贾少傅,你也太过分了吧?澶渊之盟辽国战败,辽圣宗也不过是称宋真宗为兄,你竟然要大汗向宋国皇帝称侄孙?侮辱人也不用这么下作吧?” “郝大人,稍安勿躁,听本官慢慢为你解释一番,你就会明白忽必烈向我朝皇帝自称侄孙乃是合情合理。”贾老贼慢条斯理的说道。郝经冷笑道:“好,老夫洗耳恭听,老夫倒要看看,贾少傅能有什么高论。” “那郝先生听好了,本朝大宋皇帝登基于宝庆元年(公元1225年),对不对?”贾老贼微笑着问道。郝经点点头,心说这件事天下皆知,还需要你废话?贾老贼又微笑问道:“如果本官没有记错的话,蒙古第一任大汗----忽必烈的祖父铁木真大汗,是在宝庆三年(公元1227年)死去的,对不对?” “是呀?没错,可这又怎么了?”郝经纳闷的问道。贾老贼奸笑道:“所以忽必烈向大宋皇帝自称侄孙的原因就出来了,郝先生你想一想,本朝皇帝登基之初与铁木真大汗并列为帝,乃是兄弟手足,而忽必烈乃是铁木真的嫡孙,岂不就是本朝皇帝的侄孙?本朝太子的侄子?忽必烈向大宋皇帝自称侄孙。理所应该啊!太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世上还有这样计算辈分的?”郝经目瞪口呆,气得全身发抖却找不出一句话推翻贾老贼的古怪逻辑。名誉上主持宋蒙谈判地赵却连连点头,傻笑道:“是,是,是这个道理。原来忽必烈还是我地侄子,我还是今天才发现。” “胡扯!”郝经对忽必烈敬若神明,整肯让忽必烈受此奇耻大辱?郝经跳起来咆哮道:“世上没这么计算辈分的!这条不能答应,绝对不能答应!” “既然不答应,那么我们就可以结束了。”贾老贼又站起来。打着呵欠说道:“太子,我们走吧,回去向皇上复命,再向大宋百姓公布谈判经过,就说忽必烈没有丝毫投降称臣的诚意,既然还想搞乱辈分凌辱大宋皇帝?是可忍,孰不可忍,大宋绝不接受这样欺负人的盟约!” “少傅,那个条件咱们还没提呢?”一直挂念着察必的赵还舍不得走。贾老贼细长的丹凤眼中闪过寒光。冷哼道:“太子,忽必烈连辈分问题都不肯让步,你还指望他会答应那个条件吗?” 和历史上一样,赵虽然贵为太子对贾老贼都十分畏惧,见贾老贼神色不善,赵再不敢多说什么。乖乖的站起来就走。郝经赶紧拉住赵的袖子,哭丧着脸恳求道:“太子留步,请留步,辈分问题再商量,再商量。要不这样,小使请大汗向大宋皇帝自称侄子,这总可以了吧?” “别问我,问少傅。”赵傻乎乎的向贾老贼努努嘴。郝经地表情更加哭丧,可怜巴巴的看向贾老贼。贾老贼则冷笑道:“没商量。除非忽必烈老老实实的承认辈分,否则大宋决不让步。大宋以儒学为尊。儒学最敬天地君亲师,忽必烈想在与大宋皇帝的称呼辈分上耍花招。大宋臣民决不答应。”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文学网,电脑站:.1.手机站:.1.支持文学,支持1!如果条件允许。郝经还真想扑上去把贾老贼生生掐死。无奈眼下有求于人。为了避免与大宋地谈判迅速破裂导致阿里不哥坐地起价。郝经只得咬牙切齿地答道:“少傅见谅。这个条件小使实在做不了主。但小使可以派快马到大都禀报大汗。请大汗决断。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是把其他条件一起谈妥。便于一并禀报大汗。” “可以。”贾老贼这回还算爽快。马上就点头同意了郝经地要求。谈判双方又坐下来后。双方便开始在蒙古向大宋地贡品问题上讨价还价了。不过经济发达地南宋相对靠打家劫舍起家地蒙古来说。简直富得太不象话了。郝经割肉一般开出地进贡财物不仅不能让贾老贼满意。就连白痴太子赵都连连撇嘴。“每年二十万两白银。才四十万贯。还不够本太子修一座花园地。” “太子殿下。没法比啊。大宋太有钱了。而我们蒙古太穷了。”郝经差点没哭出来。“贵国一个知临安府。光是年俸都有一万九千多贯。这还没算上另外颁发地俸米、绫罗、绢布和各种杂物。而我们蒙古地大都府知府一年地各种俸禄加起来还不到两千贯。二十万两白银在大宋是算不了什么。对我们蒙古来说却是割肉剜骨了。” “少在本官面前装穷。”贾老贼冷笑道:“蒙古这些年四处打家劫舍。大发贼财。国库底子厚着呢。一年进贡一百万两白银加五万匹马。这是最低底限。不答应就没商量。” “这……。”郝经万分迟疑。郝经也知道贾老贼提出地岁贡白银也不是十分过份。大宋军队一年地军费支出上万万贯。一百万两银子对大宋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不过郝经如果答应了这个条件。回去以后蒙古人非把他生吞活剥不可。盘算良久后。郝经终于咬牙道:“这个条件我也做不了主。得请示了大汗后才能答复。” “那还谈什么?快去给忽必烈写信吧。”贾老贼连打呵欠----他要地就是拖延时间。郝经向忽必烈请示。正好给了贾老贼机会。赵则迫不及待地补充道:“还有特别重要地一条---让忽必烈把他地皇后察必进贡到大宋。本太子要纳她为妃。” “什么?”这回不光是郝经,就连陪同赵和贾老贼谈判的南宋太常寺官员都跳了起来惊叫。郝经更是气得脸色铁青,拍着桌子咆哮道:“太子殿下,叫你一声殿下。如果宋国无意接受大汗称臣。那直接明言即可,何必如此羞辱大汗与小使?” “太子殿下又犯傻了,这回又要被皇上骂了。”太常寺官员纷纷心道。谁知贾老贼又抛出一套妙论,摆手道:“郝大人不要动怒,太子殿下向贵国提出如此要求,其实也是为了尊重贵国传统,诚意接受忽必烈的称臣纳贡。如果太子殿下没有提出这条,那才是证明太子殿下不肯真心接受忽必烈的称臣请求。” “要大汗把皇后进贡,这是太子殿下诚意接受大汗称臣地证明?”郝经鼻子差点没气歪了。贾老贼则振振有辞地说道:“郝大人。如果本官没有记错的话,贵国皇后察必是姓弘吉剌对吧?当年成吉思汗铁木真地妻子好象也是姓弘吉剌对吧?当年铁木真向蒙古蔑儿乞部投降之时,就是把他的妻子弘吉剌孛儿帖献给了蔑儿乞部落,让蔑儿乞部落地男人轮流享用,这才保住了忽必烈的小命,后来弘吉剌孛儿帖还为蔑儿赤部生下了一个儿子叫术赤,这点本官没说错吧?” “哈哈哈哈哈……。”南宋官员被贾老贼刻意加重那几个字逗得哈哈大笑,对郝经更加不屑。郝经则涨红了脸,硬着头皮勉强反驳道:“是被抢去的。我大蒙古第一位皇后孛儿帖皇后是被敌人抢走,铁木真大汉心胸开阔,对此没有丝毫计较,仍然把术赤认为长子,后来还给术赤王爷分封里汗国。” “就是啊。”贾老贼一拍大腿,大叫道:“正因为有铁木真大汗这个例子。忽必烈更应该效仿先祖把皇后也献给本朝太子,将来生下一个儿子,忽必烈也照样可以认为亲子,分封汗国啊!本朝太子殿下宽宏仁厚,尊重贵国风俗,为了大宋与蒙古两国的长治久安,为了两国百姓的安居乐业,所以才自我牺牲向贵国提出这个要求,本朝太子殿下若非大仁大义。大智大勇。又怎么会付出如此巨大地牺牲呢?郝大人,你说是不是?”说到这。贾老贼又转向已经笑得前仰后合的南宋官员问道:“你们说是不是?” “是----!”在场的南宋官员拖长了声音,异口同声的答应。头一次发现自己抢别人老婆原来是为国为民的赵则听得眉飞色舞。笑得合不拢嘴。惟有郝经这边的人个个脸色铁青,无不攥紧了拳头。贾老贼又向已经被自己绕得云里雾里的郝经严肃说道:“郝大人,为了尊重贵国的风俗习惯,也为宋蒙两国百姓的安居乐业,所以本官现在正式向你提出要求,希望忽必烈汗能将皇后弘吉剌察必进贡大宋,以结宋蒙两国万年之好。而且察必皇后是蒙古重族弘吉剌家族地女子,与大宋皇族结为夫妻,也可以加强宋蒙两国的高层联系,于国于民都有巨大好处。” “好了,相信这件事郝大人也无法做主,郝大人还是赶快禀报忽必烈汗征求意见吧。”贾老贼微笑道:“等忽必烈有了回音,宋蒙两国再重开谈判不迟。”说罢,贾老贼拉着傻笑不止的赵扬长而去,扔下郝经等人在原地咬牙切齿又目瞪口呆。 “放出风去,就说忽必烈要效仿先祖,准备把皇后进贡给大宋。”出了太常寺大门,贾老贼立即把走狗廖莹中和刘秉恕叫到面前,在他们耳边吩咐道:“发动所有力量把这件事大肆宣传,要让大宋的每一个百姓都知道----忽必烈准备把皇后进贡给大宋!” “为什么?”廖莹中有点糊涂。刘秉恕则阴笑道:“廖大人不必疑惑,少傅这么做是要把这件事造成先入为主的印象!这可是一件大张大宋国威的事,百姓们一定会感到自豪并且关注此事,等到忽必烈拒绝地时候,少傅就可以宣传成忽必烈反悔食言,再名正言顺的拒绝忽必烈的称臣请求,民间的阻力就会小很多了。” “原来如此,下官明白了,下官这就去办。”廖莹中恍然大悟的阴笑。又心说怪不得贾少傅和刘秉恕一见投缘----两个人都是一肚子杂碎啊!来地抗蒙宣传渠道,忽必烈准备把皇后察必进贡给大宋地消息,不到半天时间就炒得临安老少皆知,宣传得沸沸扬扬,并且以惊人的速度向外地传播,估计用不了两个月时间就能传遍南宋全国。消息在百姓口头相传间的很容易变异,很快就演变成忽必烈准备把皇后和所有妃子都进贡到大宋为奴为婢,甚至还有准确消息说大宋朝廷准备把忽必烈进贡地女人送到窑子里供百姓众享,弄得不少薄有资产地临安百姓都开始准备到窑子里尝尝蒙古皇后的滋味。 狠地还在后面。在贾老贼指使下,颇有几分文才的廖莹中领着一大群马屁精文人连夜编了一部戏曲----当然是铁木真把老婆进贡给他人并生下儿子地戏曲,贴钱雇人到临安各大瓦子演出,给临安百姓造成先入为主地印象,制造话题和舆论。演出获得了巨大成功,才那么三两天功夫,临安及周边府县就响起一片接受忽必烈进贡皇后的呼声,弄得察必在南宋名声鹊起,几乎每一个汉人男人都希望能见见她到底长什么模样。也逼得对这件事持反对态度的宋理宗不得不改变立场。默许贾老贼和赵向忽必烈提出的要求----挟君之术玩到这地步,贾老贼也算是前无古人和后无来者了。 大家更关心的应该是忽必烈对这件事的反应吧?当郝经把贾老贼提出的无耻条件和临安民间的反应用书信报知忽必烈后,多少已经受些汉家学术影响的忽必烈差点没气晕过去,子聪、姚枢和窦默等汉人文官个个噤若寒蝉,汉人武将则个个暴跳如雷,嚷嚷着要去攻打南宋为忽必烈一雪奇耻大辱;倒是塔察尔和弘吉剌按嗔等老一辈地蒙古族大臣反应平淡些----谁叫铁木真有一段楼抱敌人妻女的名言。他们对这样的事已经习以为常了。 “贾似道老贼,朕如果不把你碎尸万段,朕誓不为人!”脸色铁青了半天,忽必烈终于咆哮出来,“点将发兵,朕要亲征宋国,攻打临安,杀光宋蛮子的男人!抢光宋蛮子的女人充当军妓!” 没人敢应声,忽必烈控制地内四处起火。主力军队还驻扎在高丽、潼关、开平、南阳和益都等地。手里的机动兵力不足八万,眼下还是春荒季节。就是这军粮也没办法筹集啊。而且蒙古军队要是有把握在多线作战地情况下打下南宋,还去找南宋称臣纳贡做什么?见众人谁都不吭声。忽必烈更是大怒,叫嚷道:“怎么都不说话了?平时里一个忠君爱国的叫得多好听,怎么你们的皇后受到宋蛮子如此侮辱,你们怎么又都不说话了?朕白养了一群酒囊饭袋吗?” “大汗,请冷静。”子聪硬着头皮站出来,合掌说道:“大汗,宋人皇帝和太子其实已经同意大汗称臣纳贡,宋人民间赞同的声音也十分巨大,贾似道老贼无法阻拦,这才想出这个主意故意激怒大汗,迫使大汗主动放弃和谈,大汗切莫中计!” “放屁!都是你这个狗秃驴出的馊主意,害得朕受如此奇耻大辱!”忽必烈大骂道:“贾似道老贼要的是朕的皇后,不是你的妻子,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朕再最后问一句,你们谁愿意随朕一起出征?要是你们都不愿去,朕就独自一人率领大军南征!”“臣等愿往。”蒙古诸将无可奈何,只好一起跪下答应。可就这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从后殿传来,“大汗,且慢。”话音未落,忽必烈地皇后弘吉剌察必已经抱着儿子真金走进大殿,蒙古众臣忙又一起行礼,“微臣见过皇后。” “奇怪,察必皇后平时从不干扰政事,今天怎么到议事大殿了?就算这事情和她有关,她地速度也没这么快啊?”子聪心中疑惑,不过在看到察必身后跟着那个太监时,子聪心中所有的疑惑立即一扫而空,嘴角也露出了阴笑----那个太监是忽必烈进殿时带地随身太监,没有忽必烈的命令是不敢离开忽必烈身边地啊。 “察必。你怎么来了?”忽必烈很是惊讶的问道。察必走到忽必烈的面前跪下。小嘴动了动想要回答,话还没说出口,两行珠泪已经顺着雪白地粉颊滚滚而落,哽咽道:“大汗,刚才你地话我已经全听到了,你不要勉强,现在你的军队和粮草都不齐备,是没有办法打败宋人的。” “察必,你不要哭。”忽必烈慌了手脚。忙搀起察必又为她擦去眼泪,安慰道:“你放心,朕不会答应宋蛮子的无耻要求,朕这就领兵南征,杀光宋蛮子给你报仇。” “不。”察必摇头,哽咽道:“大汗,你不能去,阿里不哥要你交出所有军队和国土,他才肯接受你的投降。相比之下。宋人的条件还要宽松许多,最起码大汗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为了这个唯一的机会,让我去宋国吧。我在宋国等你,等你象铁木真大汗那样,重新组织起军队来救我。” “不。不能。”忽必烈虎目含泪,也是哽咽道:“察必,你是朕最爱的妻子!虽然这是朕唯一地机会,但朕宁可放弃这个机会,也绝不会把你让给他人!” “大汗果然和贾老贼是一路货色,明明是觉得宋人的条件比阿里不哥更有利,只是拉不下脸皮答应----如果是察必皇后自己愿意,大汗也可以下台阶了。”子聪心中冷笑。果不其然,忽必烈越是如此劝说。察必的态度就越是坚决。流着眼泪恳求道:“大汗,让我去吧。天下女子多的是,你没有了我。还可以再找十个、一百个更好的女子……。”说到这里,察必已经是哭得梨花带雨,抽噎道:“大汗,为了你的千秋大业,把我送去给宋人吧。” “察必,天下女子虽多,又有谁比得上你呢?”已经有十几个妃子的忽必烈一把抱住察必,嚎啕大哭道:“察必,朕只要你一人,只要你一人啊。”察必感动之下哭得益发大声,与忽必烈一起抱头痛哭,大殿之中一片生离死别的悲哀气氛,弄得文武百官也或真或假的落下了不少同情眼泪。 “再哭下去也不是办法,得给大汗找一个台阶下了。”子聪嘀咕着抹去一把鼻涕,站出来说道:“大汗,皇后,请不要哀伤,其实阿里不哥所提出之条件只是漫天要价,大汗还有着地还钱地余地,小僧建议再派一名使者北上漠北,多带金银贿赂阿里不哥臣子,帮助合必赤王爷与阿里不哥讨价还价----阿里不哥也不是笨蛋,只要向他说明唇亡齿寒的道理,还是有希望说服他让步。而且现在大汗已经知道了宋人开出的条件,只要把宋人的宽松条件告诉阿里不哥,相信他也会明白其中厉害。” “至于宋人那边。”子聪转转眼珠子说道:“宋人太子不是喜欢美女还想和弘吉剌家族结亲吗?大汗可以从弘吉剌家族的贵女之中挑选几名才貌双全的女子送到临安,折中满足宋人太子要求;除此之外,宋人地官员**贪婪远在阿里不哥官员之上,大汗可让郝经多用金银贿赂宋人官员,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如果实在不行,再另做商量不迟。” “只要能保住朕的皇后,什么都行。”忽必烈听出子聪的弦外之音----如果实在没办法满足赵那个色中饿鬼,再把察必送过去也还不迟。所以忽必烈抹着眼泪点头道:“就依子聪大师之计,从弘吉剌家选几名美女给郝经送过去,顺便再给郝经送一批珠宝,让他依计而行。至于宋人皇帝要朕自称侄孙----宋人皇帝今年有六十几了,朕称他一声叔父也不为过,就答应朕自称侄国吧。” “大汗,出使漠北的第二位人选,微臣举荐子聪大师。”姚枢站出来,拱手说道:“子聪大师深谋远虑,能言善辩又精通蒙语,最为擅长随机应变,定能说服阿里不哥。” 忽必烈沉默不答,目光却已经转到子聪身上,子聪知道忽必烈动心也知道这事多少有点把握本想答应,但子聪马上又反应过来----不对,姚枢这老东西在给本佛爷下套啊!不管能不能说服阿里不哥,自己都得背上卖国骂名,而且忽必烈现在形势不妙,就算自己说服了阿里不哥,被截为两截的忽必烈军队也未必有十足把握打败南宋,到时候自己可是连最后一条退路都堵死了!所以子聪眼珠一转就拒绝道:“大汗,不是小僧怕死,只是昔日小僧在大汗幕府时没少与阿里不哥结怨,小僧去了只怕会起反作用。” “也是,万一阿里不哥那个蠢蛋翻脸一刀把子聪砍了,朕可就丢了一个智囊了。”忽必烈一想也对,便又将目光转向其他文臣,寻找其他出使阿里不哥的人选,可就在这时候,武将之中忽然站出一人----却是最为仇视南宋的汉人刘整。刘整向忽必烈双膝跪下,朗声说道:“大汗,末将刘整不才,愿为大汗出使漠北,说服阿里不哥接受大汗的停战要求。” 第三十一章 三姓家奴 因为没人愿背卖国求荣的骂名,刘整便如愿以偿的轻松拿到出使漠北的差事,在出发前,刘整既没去和亲戚朋友告辞,也没按习惯摆酒宴请前来送行的同僚,而是买了一口棺材,又把养子沙全叫到面前叮嘱,“全儿,为父就要北上漠北了,你的二弟刘垣正在太原任职,三弟刘飞已经死在了神臂城,其他几个弟弟妹妹年纪都还小,你母亲又是个妇道人家,为父北上之后,家里的事情就全靠你了。” “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会照顾好母亲与弟弟妹妹,不使他们受半点委屈。”沙全恭敬答应,眼睛却已经瞟到刚抬进大厅的棺材上,又试探着问道:“父亲,不知你买此寿材回来,所为如何?咱们家里和亲戚朋友里没有过世的人啊?” “棺材是为父给自己准备的。”刘整很平静的答道。刘整态度平静,沙全却已经跳了起来,瞪圆了眼睛大叫大嚷道:“什么?父亲你春秋鼎盛,为什么急着给自己买寿材?难道你身体不适,患上了什么重病?” “为父身体好着呢,什么病都没有。”刘整平静说道:“只是为父此次出使漠北,已经抱定了必死之意,如果为父的尸首能够回来,你就把为父的尸身入殓;如果尸首回不来,你就找一套为父的衣衫装进这棺材里,替为父建一座衣冠冢。”“父亲,你为什么说这样的话?”沙全更是惊奇,惊讶道:“虽说此次父亲是远赴敌营谈判出使,但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不是特别极端。父亲应该不会有任何危险,父亲为何还做此不吉之事?” “将来你就知道了。”刘整站起来淡淡说道:“如果此次为父出使不利,未能完成大汗使命。那为父也无颜再回大都,将在途中自刎以谢大汗。倘若真是那样,家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说罢,刘整头也不回的径直出门,与等在门外的蒙古使者队伍,出发赶赴哈拉和林,丝毫不理会已经在痛哭流涕地沙全和闻讯赶来送行的妻子儿女。 北上漠北苦寒之地可不比南下繁华富裕的江南。其间风餐露宿地辛苦也非言语能轻易描述,但刘整一行却日夜兼行,跋山涉水脚步不歇,终于在景定四年的三月初九那天正午抵达阿里不哥的老巢----哈拉和林(今乌兰巴托以西)。与大都相比,哈拉和林虽繁华富裕远不如之。所谓的宫殿万安宫也粗鄙简陋不堪入目,以至阿里不哥都不愿去万安宫住,选择了住在饰有黄金的帐篷之中,不过总体来。说却别有一番异族风味。但初到异地的刘整却没有心情去欣赏游览这异域风光,而是直接到驿馆寻找仍然逗留在哈拉和林的前任忽必烈军使者宗王合必赤。 “刘整,怎么是你来了?”合必赤很是惊讶忽必烈这次派了一名汉族武将来哈拉和林充当使者,忍不住问道:“大汗怎么把你派来了?你连蒙古话都不会说,说句人还要找人翻译,能办好这趟差事吗?” “王爷,这趟差事是末将毛遂自荐向王爷请命地。获得了子聪大师的支持与大汗许可。”刘整沉声答道:“不过请王爷放心。末将已经安排好了两名最勇敢也最精通蒙汉语言的宣政院都事协助,一定不会拖王爷后腿。也一定能帮助王爷把大汗的差事办好。”说罢,刘整又将忽必烈要求合必赤收买阿里不哥亲信的消息交代了一遍。 “那本王就放心了。”合必赤知道刘整和大宋有不共戴天之仇。倒也不担心刘整地汉人身份在这次任务中的**性。但合必赤又皱眉叹气道:“很可惜,你这次只怕来也没用了,就在昨天,贾似道老贼派来的使者潭丁夫也到了哈拉和林。想不到贾老贼狡猾到这地步,竟然同时派出两支使者队伍到哈拉和林与阿里不哥联系,我们只劫住了其中一队,根本就没想到另一队就跟在后面,大意之下就让他们蒙混过关到了这里。” “那阿里不哥有什么反应?”刘整紧张的问道。合必赤皱眉答道:“今天早上,阿里不哥和也速察、也速台他们在王帐里接见了那些蛮子,到现在还没出来。不过据我们买通地阿里不哥亲随报告,阿里不哥和那些蛮子言谈颇为投机,怕是情况不妙。” “那还等什么?”刘整飞快站起来,大声说道:“我们现在就去求见阿里不哥。” “现在就去见阿里不哥?大汗不是让我们先收买了阿里不哥的亲信,然后再去设法说服阿里不哥吗?”合必赤惊讶问道。刘整一把拉起合必赤就往走,边走边催促道:“来不及了,要是阿里不哥和宋蛮子达成了协议,我们再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那你起码先让本王换上官服吧?穿这样的衣服去见阿里不哥只会丢大汗的脸。” “来不及了,王爷你就穿这身蒙古人服装最合适。” “通译?你不带通译?” “没时间了,到时候麻烦王爷帮帮忙了……。” 与合必赤猜测的一样,满身尘土的刘整与穿着蒙古便装的合必赤到得阿里不哥地金帐外求见时,开始守在帐外地怯薛确实不允许二人入内,不过还是刘整有心机,及时把一个沉甸甸的金锭塞进怯薛手里,看守金帐地怯薛这才勉强入内通禀。又过片刻后,那怯薛长总算出来说道:“把武器留下,你们进去吧。”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文学网,电脑站:.1.手机站:.1.支持文学,支持1!“多谢。”刘整用生硬的蒙古语感谢一声,将腰上地钢刀解下来交与怯薛----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刘整却没有交出去,那边合必赤也交出了随身携带的金刀,这才与刘整并肩入帐。进得帐内,刘整一眼便看到金帐正中端坐着一名穿着蒙古大汗服饰、容貌与忽必烈颇为相似的中年男子,旁边众星攒月般坐着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蒙古男女。还有一个穿着宋国服装地中年男子,想来便是贾老贼派来哈拉和林的使者谭丁夫了。 “末将刘整,奉忽必烈汗之命出使和林。见过阿里不哥大汗。”刘整虽没有见过阿里不哥,却从阿里不哥的大汗服饰上认出身份,便向阿里不哥单膝跪下行礼。旁边地合必赤临时充当翻译,将刘整的话翻译了一遍,阿里不哥很是奇怪的问道:“忽必烈怎么派一个汉人来充当使者?这个刘整又是谁,我以前和忽必烈同在蒙哥大汗帐下的时候,怎么没见过?” “大汗。这个刘整可是大大有名----大宋鼎鼎大名的三姓家奴。”旁边宋京的门生谭丁夫也会蒙古语,插话微笑道:“他曾经是金国的金狗官员,蒙古灭金时投降了大宋,大宋看他可怜收留了他,谁知后来他又向忽必烈伪汗献出了大宋地神臂城。再次投降了忽必烈。一生历事三国,全天下也就这么一个。” “原来如此,忽必烈派这样的人当使者来向本汗投降,倒也是任人得当----习惯了嘛。”阿里不哥微笑着讥讽了一句。惹得旁边的蒙古官员纷纷大笑,对刘整益发轻鄙。合必赤将阿里不哥的话低声翻译后,刘整也不生气,反而微笑道:“良禽择木而栖,刘整如果不识时务向蒙古投降,为蒙古效劳,难道要象其他汉蛮子一样和蒙古人做对为敌才好吗?阿里不哥大汗。你说蒙古上国是喜欢刘整这样的汉人。还是喜欢吕文德、李庭芝那些铁了心与蒙古上国做对地汉人?” “狗汉奸。”谭丁夫暗骂。合必赤则微笑将刘整的话翻译了一遍,阿里不哥一伙人立时轰然叫好。对刘整的印象立即大为改观----毕竟谁都喜欢主动摇尾乞怜的狗。阿里不哥也微笑道:“说得好,赐酒一杯。”金帐侍女依令为刘整斟来一杯马奶酒。马奶酒腥膻味大,汉人本不习惯,刘整却微笑着接过一饮而尽。阿里不哥本就是好酒之徒,见刘整饮得爽快倒也喜欢,便又说道:“换大杯,再赐他一杯。” “将军,请用。”蒙古侍女又给刘整斟了一大杯马奶酒,刘整却一挥手大声说道:“大汗若是赐酒,请换大坛,一杯杯地喝实在不过瘾。” “大胆!竟敢在大汗面前无礼?”多少懂一些汉语的蒙哥皇后也速台大声呵斥。不曾想阿里不哥听了合必赤的翻译后却哈哈大笑,一挥手说道:“好,给刘整端一坛酒来,本汗倒要看看,他究竟能喝多少?”也速台无奈,只好闭嘴。不一刻,满满一坛马奶酒便端到了刘整面前,这坛马奶酒少说也有二十斤,可刘整却眼皮都眨一下,感谢一声便双手抱起酒坛,抬头痛饮,当真如牛饮泉灌,待到刘整将酒坛放下时,一坛酒大半已经被他喝下,直把满帐人都看得呆了。 “痛快!”良久后,阿里不哥第一个鼓掌大笑,其他的蒙古官员也十分佩服的鼓掌叫好来,帐篷中顿时叫好声和掌声一片。贾老贼派来的使者谭丁夫却因为经验和能力不足,没能及时设法化解,仅是冷笑旁观。不曾想刘整忽然大声问道:“阿里不哥大汗,你是喜欢痛快豪爽的英雄?还是喜欢在背后搞阴谋诡计缩头畏尾地小人?”同样佩服刘整酒量地合必赤迅速翻译,将意思转告给阿里不哥。 “本汗是草原英雄,当然是喜欢豪爽痛快的英雄好汉,谁会喜欢那些缩头畏尾地小人?”阿里不哥微笑答道。合必赤迅速翻译,刘整大叫一声,“说得好!”叫着,刘整忽然一指旁边的谭丁夫,大声问道:“既然大汗喜欢豪爽好汉,那大汗地金帐之中,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奸险小人存在?” “刘整,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个反复无常的三姓家奴,有什么资格说本官是奸险小人?”谭丁夫象是屁股上被扎了一针一样跳起来,尖叫嚷嚷反驳。刘整却爽朗一笑,朗声问道:“你如果不是奸险小人?那你为什么要为贾似道奸贼为虎作伥,到这哈拉和林来离间阿里不哥大汗与忽必烈汗的兄弟关系?阿里不哥大汗和忽必烈汗兄弟相争,这是蒙古的家里事。你们宋人有什么资格插手?” “忽必烈篡位称汗,大宋是来协助阿里不哥大汗夺回汗位,消灭蒙古叛逆忽必烈。”谭丁夫多少还有点口才。最起码为挑拨阿里不哥和忽必烈继续打得两败俱伤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刘整哈哈大笑,一针见血道:“忽必烈汗已经决定向阿里不哥大汗称臣,阿里不哥是真正的蒙古大汗,何必还要你们宋蛮子来帮忙?怕是你们担心阿里不哥大汗与忽必烈大汗停战,忽必烈汗马上就会掉转马头攻打你们宋蛮子吧?所以贾似道奸贼才派你来不择手段地挑拨阿里不哥大汗与忽必烈汗的兄弟关系,希望蒙古兄弟继续内斗下去,你们宋蛮子才能坐收渔利对不对?” 刘整说的道理谁都懂。阿里不哥也心里有数,所以阿里不哥并不肯阻止刘整和谭丁夫争辩,仅是微笑着倾听通译翻译二人地对话。而谭丁夫盘算半晌才找出一个反驳的借口,“忽必烈向阿里不哥大汗岂是真心?他不过是想暂时稳住阿里不哥大汗,专心对付大宋。待到他的奸计得逞,他又会掉转马头,再度反叛阿里不哥大汗。阿里不哥大汗与大宋唇齿相依,岂能坐视忽必烈伪汗坐大?” “阿里不哥大汗需要与宋蛮子唇齿相依?”刘整冷笑道:“开平战役。阿里不哥大汗连胜忽必烈汗,凤翔路之战,阿里不哥大汗打得忽必烈汗军队无立足之地。忽必烈汗惊于阿里不哥大汗天威,自愿放弃大汗称号,改称汗国,奉阿里不哥大汗为真正的蒙古大汗,阿里不哥大汗还需要你们宋蛮子帮助?倒是你们宋蛮子这几年来利用蒙古内斗。两头卖乖捞取好处。利用边市大肆收购战马。意图之险恶,昭然若彰!忽必烈汗若是不幸败亡。你们宋蛮子下一个对手就是阿里不哥大汗对不对?” “大宋与阿里不哥大汗是兄弟手足,岂会刀兵相见?”谭丁夫睁着眼睛说瞎话道。刘整仰天大笑。转向阿里不哥抱拳道:“大汗,你相信宋蛮子的鬼话吗?----大汗先不忙回答,请听末将先向你讲一个故事。” “说。”阿里不哥说了一个刘整能听懂的蒙古字。刘整抱拳说道:“这个故事是发生在宋人与忽必烈汗领地之间的鹿门山边市,因为宋人骑兵在中原捣乱,导致南京路发生大饥荒,两个蒙古兄弟为了不被饿死与养活家人,就从北方贩了十几匹马到鹿门山边市交换粮食。到了鹿门山后,那位蒙古弟弟因为好奇就打算进襄阳城游玩,谁知道他刚到城下,担心他是细作宋蛮子地军队就把他拦住,不许他进城,蒙古弟弟再三解释自己是百姓都没有用,两边起了口角,结果蒙古弟弟气不过打了宋蛮子,这下子就闯了大祸了,一大堆宋蛮子士兵追着要杀蒙古弟弟,宋蛮子的百姓不但不阻拦劝说,还向蒙古弟弟扔石头,几乎把蒙古弟弟打死。” “后来蒙古的哥哥就赶到了,救走了几乎被杀的弟弟对吗?”阿里不哥若有所思的问道。刘整点点头,“大汗说对了,蒙古哥哥是去救弟弟了---可弟弟那时候已经被宋蛮子打成了重伤,一个人骑不了马,蒙古哥哥只好和弟弟共骑一匹马逃跑,但一匹马驮着两个人跑不快,宋蛮子地骑兵还是追了上来,要把蒙古哥哥和弟弟都杀掉。后来----大汗,各位蒙古英雄,请你们猜一猜,那两位蒙古哥哥和弟弟最后怎么了?” “两个人骑一匹马跑不快,应该都被追上杀了吧?”阿里不哥的重臣刺真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道。刘整摇摇头,虎目之中已经噙满了泪水,慢慢说道:“蒙古弟弟知道如果再让哥哥带着他,兄弟俩都会死,所以蒙古弟弟乘哥哥不注意,就自己跳下了战马,让哥哥一个人逃跑。而蒙古弟弟自己,却被宋蛮子乱刀分尸……。” “放你娘的屁!”谭丁夫再以忍不住了,跳起来大骂道:“那件事我也听说过,那一对蒙古弟弟是在鹿门山边市奸污了一个汉人姑娘,逼得人家小姑娘投河自杀,被发现后我们才按和忽必烈约定好的法令去抓他们去治罪地。” “先不要说根本没有这件事。就算有这事----蒙古英雄玩几个汉人娘们,又是什么罪?”刘整冷冷的问道。谭丁夫被刘整地无耻言语激得暴跳如雷,咆哮道:“刘整。你这个数典忘祖的畜生!这样无耻的话,你也说得出来?你怎么不把你老娘送去陪鞑子睡觉?” “我娘已经死了,如果她还活着,又有那位蒙古英雄看上我地娘亲,我一定把老娘嫁给他。”刘整微笑答道。人至贱则无敌,饶是谭丁夫已经得到了宋京的几分真传,却也被刘整地无耻话语噎得傻了眼睛。不知如何反驳。半晌,谭丁夫才指着刘整向阿里不哥大笑问道:“大汗,这个无耻之徒地话你也听到了吧?连他娘他都可以改嫁,这么不要脸的事,你有没有听说过?” 谭丁夫满以为自己地话能让阿里不哥对刘整鄙视到极点。继而将刘整赶出金帐,谁知他这话用蒙古语说出去后,满帐蒙古人都脸色古怪,蒙哥的皇后也速台干脆脸色铁青。等到谭丁夫发现事情不妙时。阿里不哥已经慢慢地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本汗的母亲幼年时曾经服侍过铁木真大汗,后来又先后服侍过察合台和窝阔台两位大汗,最后才改嫁给拖雷大汗生下本汗。蒙哥大汗的也速台皇后,也曾经是拖雷大汗的偏妃,现在还是我地妻子。” “这……。”谭丁夫彻底傻了眼睛,差点没当众大哭出来----世上还有这样不要脸的家族?阿里不哥则又慢条斯理的问道:“谭丁夫,刚才你好象说了什么鞑子?这是什么意思?” 谭丁夫身体一抖。刚才他是在激动中叫了一句鞑子。这可是大宋对蒙古的蔑称,只是没想到阿里不哥也知道这个称呼。不等谭丁夫辩解。刘整忽然大吼一声,“狗蛮子。竟敢在尊贵地大汗金帐污辱蒙古英雄,我杀了你!”言出身动,刘整两步冲到谭丁夫面前,一把抽出暗藏在袖子中的匕首,往谭丁夫心窝狠狠扎下…… “大胆!”阿里不哥跳了起来----不杀使者是蒙古的铁律,即便是生死交战之时也是如此,阿里不哥可不想背上这个骂名。但时间已经晚了,刘整已经将匕首深深扎入了谭丁夫的心窝,再抽出来时,鲜血便象箭一般飑出,洒得刘整满脸满身一片血红,谭丁夫也摔倒在地上,两腿一蹬隔屁。刘整将匕首抛开,潇洒的一转身向阿里不哥跪下,磕头说道:“大汗见谅,末将因愤怒蛮子使者侮辱蒙古大国,故而杀之,末将愿承担由此引发的一切责任,请大汗治罪。” “他说什么?”阿里不哥不懂汉语,合必赤和其他通译都惊呆了忘记翻译。被阿里不哥这么一提醒,合必赤这才赶紧把刘整的话用蒙古语大声翻译一遍。弄明白了刘整地意思,阿里不哥也是傻了眼睛----现在大宋派来地使者已经死了,不杀使者已经被破坏,就算把刘整千刀万剐,阿里不哥也无法向大宋交代。更何况刘整是以宋人使者侮辱蒙古为名下的毒手,阿里不哥真要杀了刘整,不仅又杀了一个使者,对蒙古臣民也难以交代啊。 “大汗,算了吧,反正是忽必烈地人杀的蛮子使者,与你无关。”两任皇后也速台看出阿里不哥地为难,便在阿里不哥耳边低声说道:“刘整也说得对,你和忽必烈两兄弟再打下去,只会让宋蛮子捡了便宜。不如乘着现在答应忽必烈的称臣请求,封他一个汗国的称号,让他送一批粮食过来缓解我们这边的饥荒,哈拉和林这里什么都缺,从凤翔路转运过来实在太远,不如就近在忽必烈这里索取贸易。何况忽必烈与我们停战之后,肯定要和宋蛮子大打出手,等到他和宋蛮子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你再提兵南下攻打已经元气大伤的忽必烈和宋蛮子,天下就全是你的了。” 阿里不哥沉默不语,良久后,阿里不哥终于坐下,先挥手让按住刘整的怯薛离开,这才慢慢说道:“刘整,你是为了维护蒙古天国的荣誉而杀人,我不怪你。起来吧,我那个哥哥这次派你来就是谈判投降的事,乘着所有人都在,咱们现在就开始谈吧。” “谢阿里不哥大汗!”刘整激动叫道:“大汗与忽必烈汗兄弟联手,宋蛮子指日可破!一统天下,非蒙古天国莫数!” 第三十二章 庙山大营 因为路途遥远的缘故,走狗宋京的入门弟子谭丁夫三月初九那天在哈拉和林被刘整砍了的消息,直到四月初仍然没有传到临安。也因为这点,所以贾老贼还在临安城里傻乎乎的与郝经耗着玩,一边联合赵收下忽必烈送来的几个弘吉剌家族的美女平分享受,一边怂恿赵继续向忽必烈索要皇后察必,还有就是非逼着忽必烈做宋理宗的侄孙子,想方设法的让郝经为难,借以拖延时间等待阿里不哥的消息。郝经也是聪明人,深知贾老贼的目的却也无可奈何。 就这么耗着,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转眼便已经是景定四年的五月。春耕早已经结束,夏收还没有开始,政治温和改革与军队训练备战都进行得有条不紊,贾老贼终于有了那么一个机会休息放松,甚至还抽出一天时间陪早就怒火冲天的老婆们泛舟西湖,共享天伦之乐,同时与逐渐长大成*人的李慧娘同游西湖,贾老贼心中不禁别有一番滋味---只不过这一天的西湖游下来,却差点没把贾老贼累死,贾老贼那几个小闺女一个比一个淘气,在狭窄的船上这个争那个打、那个追这个赶,贾老贼这个当爹的既拉不住也抱不过来,险情四生,险些把贾老贼的心脏病吓出来。 女儿还小容易管教,还算好应付,真正让贾老贼头疼的还是其他,弘吉剌南必天天嚷嚷着要回扬州。可贾老贼却始终在找种种借口拒绝----至于原因,大家自己想象去吧。而南必也不是省油地灯。看准了贾老贼有空的机会就上来吵闹,非逼着贾老贼放她回家不可。这不,贾老贼刚从西湖回来不久。南必就又找上了门来,“伯父,你究竟什么时候放我回扬州?大宋讲究礼法。我一个大姑娘老是住在你家里,对我地名声也不利啊。” “别急啊。急什么?”偷看着南必那与年龄不相衬托的双峰,贾老贼咽了一口唾沫,故着轻松的说道:“扬州虽然也还算富裕,可那比得上临安繁华热闹?你干脆就别回去了,等过几天本官把你爹调回临安,让你在临安安家落户。再等你长大点,本官给你寻一个如意郎君,把你地亲事也解决了。” “如意郎君?”南必怀疑的看一眼贾老贼,哼哼道:“事先声明,如果是伯父你这样的我可不要----你太老了。” “本官那里老了?”本已经筋疲力尽地贾老贼屁股象被火烧了一样跳起来。毫无廉耻的大喊大叫道:“本官可是临安公认地美男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年轻有为,走在大街上让女人疯狂。让男人妒忌……。” “行了,受不了了,你这话一天念二十遍,就算你不累,我耳朵也快听出茧子了。”南必夸张的捂住耳朵,一副实在受了你的表情。贾老贼心中有气,冷哼道:“受不了最好,你一天到晚叫本官伯父是什么意思?本官才受不了……。” “少傅,小人回来了。”突然进房的亲兵副队长龚丹打断贾老贼和南必的打情骂俏,龚丹向贾老贼抱拳道:“禀报少傅,小人已经按你的吩咐通知了庙山大营,主持庙山大营的王熵大人将连夜做好准备,恭迎你明日的视察。” “庙山大营?伯父,你明天要去庙山大营?”南必来了兴趣,一把拉着贾老贼的袖子恳求道:“伯父,你明天带我去庙山大营参观参观好吗?南必早就听说庙山大营是大宋最神秘的地方,坐镇那里地官员甚至是大宋地枢密副使王熵,平时里谁要是悄悄潜入那个地方的十里之内,一律格杀勿论!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你为什么对那个地方防卫得这么严密?带我去看看好吗?” “那可不行。”贾老贼乘机在南必嫩滑地脸蛋上摸上一把,指着龚丹说道:“看到了吗?他现在正在追一个叫邓淑仁的小姑娘,那个小姑娘也和你一样对庙山大营十分感兴趣,也是求他带着去参观,可他宁可娶不到这个媳妇也不敢带小姑娘去---还威胁那个小姑娘说,如果小姑娘敢偷他地令牌混进庙山,他就亲手砍了那个小姑娘,然后自杀谢罪,为了这个小两口还大吵了一次。那个地方对大宋有多重要,你应该明白了吧?” 南必张了嘴看看满脸得意的龚丹,又转转眼睛凑在贾老贼耳边低声道:“如果你带我去看看,只看一次,那以后我就不嫌你老和不叫你伯父了----改叫你老爷。”贾老贼又在南必脸上摸了一把,**笑道:“好是好,可惜本官宁可不要你这个小美人儿,也绝对不带你去。” 第二天清晨。贾老贼果然没带任何假如。仅带着几个走狗和一队亲兵便上了战船。走钱塘江水路赶往位于临安西南地庙山大营视察。船到庙山南面地码头。贾老贼一行又舍船换车。沿着一条两旁生满树木地道路北上。刚走出两三里路。贾老贼一行便被宋军关卡拦住。尽管贾老贼穿着枢密院使官服。但那些宋军士兵还是再三检查了包括贾老贼在内地所有人腰牌。这才行礼放行。 越往北走。道路两旁地树木就越是越茂密。遍地荆棘难以下脚。让人无从潜伏行走----实际上荆棘丛中还有大量故意种植地毒草和放养地毒蛇。已经咬死了不少试图潜入这里地蒙古细作。除此之外。前往庙山还需要通过两条不是很宽却很深地溪流。溪流上设有吊桥。将吊桥拉起便无法通行。驻有重兵把守。继续北上。关卡检查也越来越严密。甚至还需要搜身才能通过。短短十来里路。贾老贼竟然走了近两个时辰。 终于抵达庙山山脚下车时。贾老贼党中声名不响却资格极老地枢密副使王熵早领着一帮官员在山下等候。在他们地背后是一道依山伴水而建地高大石墙。墙高三丈堪比城墙。墙顶驻满宋兵。支满床子弩和神臂弓等御敌武器。墙上还有大宋重地、擅入者死八个朱漆大字。让人触目惊心。已经来过这里几次地贾老贼跳下马车。向跪在面前行礼地王熵等人微笑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本官今天来庙山。主要是看看陈广昊负责制造地大炮。其他地也没什么。” “下官已经安排了陈广昊做好准备。少傅请这边走。”王熵恭敬地回答一声。将贾老贼一行领进了石墙。和外面充满临战气氛地戒备森严相比。石墙内地景象就要轻松得多。到处可以看到忙碌地工匠和军队士兵。一排接一排地工房和民房依次成序排列。运输原料地手推车川流不息。为了让工匠和士兵安心工作。他们地家眷也被允许住进庙山。所以甚至还能看到许多地妇女和儿童也在参与工作。看到这番景象。贾老贼不由感慨万千----“他娘地。就这么一个破地方。每年不算生产材料花费。光是维持正常运转都得花老子四百多万贯铜钱。大宋地人工和生活物资实在太贵了。” 天才工匠陈广昊负责地工场庙山山顶。还有一道内城城墙包围。贾老贼也没要陈广昊出内城来迎接。而是直接进了内城工场自己去找陈广昊。待找到那个天才怪胎时。陈广昊却正在一个铸造砂厂外指挥工人筛砂。将一座小山般地砂子用细筛反复过上两道。还要用烧红地大铁锅炒上一遍。这才抬往砂厂中用着铸造。见贾老贼到来。陈广昊忙与众人一起给贾老贼磕头行礼。贾老贼忙搀住他。“陈工匠不必多礼。你们也继续忙你们地。本官就随便看看。” “广昊。你叫人筛砂子和炒砂子。这是为了什么?”贾老贼好奇地问道。陈广昊恭敬答道:“回少傅。这是为了防止在铸造大炮炮身时出现砂眼。大炮实在太重。只能使用泥范法铸造。但泥范法地缺点就是铸造时气泡砂眼太多。导致大炮容易炸膛。小人经过反复研究和试验。发现泥范铸造出现砂眼多是因为砂子中混有可燃杂物引起。所以小人就带着工人们把这些砂子仔细过筛。将其中地杂物去除。再用烧红地铁锅大火炒过一遍。将那些细微地可燃杂物在锅中烧毁。再用这样地砂子铸炮。炮身地砂眼就少得多了。” “哦,原来是这样。”贾老贼点头赞许,“果然是处处皆学问,你能够琢磨出如此妙招,不愧为身价等金的大宋国宝!” “少傅夸奖了,草民不敢当。”陈广昊谦虚答道。贾老贼大笑着拍拍他满是尘土的肩膀,又问道:“听说你已经造出了一种轻型的铜质大炮,本官今天就是来看这个的,快拿出来试射几炮吧,本官心都痒了。” “少傅请跟草民来。”陈广昊来了精神,马上把贾老贼一行后面的试炮场,又叫士兵两架盖着油布的手推车。钉有铁板加固的手推车可以固定,待安装到位后,陈广昊这才亲自掀开油布,露出两架长约四尺、木身铜芯的铜炮。贾老贼则象色狼见到美女一样扑上去,爱抚着那大炮啧啧称奇,又纳闷的问道:“广昊,你这炮怎么外面裹着木头?这木头有什么用?” “回禀少傅,铜质偏软,射不了几发炮弹就会变形。”陈广昊解释道:“所以小人想出了一个办法,用树木做成炮身严密包裹炮筒,炮身即便遇热也会因为硬木包裹不致变形,同时还有一定的降温作用。因为这种炮体积小比较轻巧,容易搬运,小人打算再造一些铁芯炮筒试验,看看效果如何。” “原来是这样,赶快做吧,本官都迫不及待了。”贾老贼记得历史上好象是有这么一种木身铁芯的大炮,重量轻容易搬运,威力虽逊却可以弥补重炮的种种缺点。陈广昊又介绍道:“这种炮长三尺八寸,重二百四十五斤,炮筒口径为六寸,可将八斤重地铁弹打出两里以外……。” “打出两里以外?”第一次到庙山大营参观的刘秉恕听得目瞪口呆。这回前任狗头军师廖莹中总算有了一个显耀地机会。向刘秉恕介绍道:“秉恕先生不必惊讶,这还不算什么----贾少傅要陈广昊铸造的另一种巨炮。可将炮弹打出十里以外,那才叫厉害。” “打出十里以外?”刘秉恕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眼眶,结巴道:“如果真能打这么远。那么这个叫炮弹地东西打在人的身上,人还不粉身碎骨啊?” “这位大人,这种炮弹如果打到人的身上。威力当然无穷,但是要大量杀伤敌人。就要看这个了。”陈广昊搬出一颗炮弹,自豪地展示道:“少傅,各位大人请看,这就是小人自己想出来的开花炮弹,它内间中空装满火药,引火处装以燃烧比较慢地另一种火药,只要打出去以后,燃烧慢的火药引燃里面的新式火药,炮弹就会炸开,大量杀伤敌人。” “燃烧比较慢的火药?缓燃火药?你会造这样的火药?”贾老贼惊讶道。陈广昊比贾老贼还要惊讶。反问道:“少傅。这个不是你教草民做的吗?以前你教我们做新式火药的时候,告诉我们说火药里硝石如果不足的话。火药燃烧就会缓慢。小人根据这个道理把火药的硝石成分降低了几成,才实验几次就做出来了。” “缓燃火药是这么做出来的?”半桶水贾老贼目瞪口呆。大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过贾老贼也懒得去计较这样地末枝小节,只是催促道:“其他地慢慢再说,先让本官看看大炮试射,本官心痒得受不了。”陈广昊恭敬答应,赶紧指挥助手给炮身装药装引线,调整贾老贼亲自指导设计的准星瞄准目标,并且将贾老贼等人请到远处以免发生意外。 待一切都准备完毕后,陈广昊指着两里外地砖石土墩叫道:“少傅,还有各位大人请看,小人这次的目标就是那个土墩。”说罢,陈广昊用火把将引线点燃,涂过硝粉地引线飞速燃烧,冒着青烟迅速通过引火眼钻入炮身,只听得一声山崩地裂般的巨响,炮口飞速喷出一物,在天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准确的砸到土墩之上炸开,又是一声巨响过后,两里外砖石结构的土墩已然不见了半截,只剩下满地的碎石砖砾,拿着望远镜观察的贾老贼、廖莹中和刘秉恕等人立时轰然叫好。 “神物啊,神物啊。”廖莹中赞不绝口,“有了这样神物,今后够得鞑子喝一壶了。”刘秉恕也喜笑颜开道:“难怪少傅要对庙山严密保护,今后在战场上咱们突然使出这样的神物,非让鞑子心惊胆裂不可。” “不够,还是不够。”贾老贼的反应很是让陈广昊等人失望,贾老贼摇头道:“射程太短,两里地等于七百多步,才和床子弩差不多,威力也太小,杀伤力有限,在战场上只能起到辅助作用,难以担当主战重任。” “这威力还嫌小?”刘秉恕和廖莹中等人都对贾老贼的胃口感到惊讶。贾老贼却摇头道:“不是嫌小,是太小。还有你们注意看,这装填炮弹到发射都耗时太久,发射速度比床子弩慢多了。”满心希望夸奖的陈广昊被贾老贼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立时失望的低下头去。贾老贼则又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灰心,慢慢来,你能做出这样的炮,已经很是了不起了。总之一句话,只要你能造出更好的炮,本官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全力支持你。那怕你失败一千次,只要能够进步,本官就掏铜钱继续支持你第一千零一次。” “小人一定不让少傅失望。”陈广昊打起精神答应道。贾老贼又微笑道:“这样吧,本官给你指明一个方向。你做这种轻型炮的想法是好的,但两百多斤的重量仍然是太重了。你要造轻型炮,就要想办法把它的重量降下来,让它更轻便,最好是一两个人就可以随身携带,威力小点不要紧,只要它能射得远,它就能在战场上起到作用。至于远程重炮,那更不能放松,一般来说军队为了方便指挥,指挥台都射在战场十里之内,有了能打十里的重炮,咱们想端鞑子的指挥台还不是跟玩一样?” “还有这发射速度,其实你也可以想办法解决。”贾老贼把陈广昊拉到大炮旁,指着正在散热的大炮滔滔不绝的说道:“比如这炮身需要散热,主要是为了让炮筒里的火星燃尽,以免重新装填时引燃火药----你完全可以用一支绑有棉布的木棍蘸上水,伸进炮筒里擦去火星和残屑,这样散热不就快多了?还有火药装填,你完全可以把火药按用量装进布包中做成火药包,发射时直接把火药包塞进炮筒,再在引线上想想办法,让引线可以直接钻进药包里,这样就省了装药时需要称量火药的麻烦,装填速度不就快多了?而且把火药包和引线标准生产以后,运输和收藏都可以轻松许多。还有望远镜,你也可以想办法配到炮筒上,让它射得更准……。” 贾老贼滔滔不绝的自顾自说着,陈广昊拼命的学着,廖莹中和刘秉恕等人却听得呆了。好不容易等贾老贼说完,陈广昊已经是兴奋得难以自己,廖莹中则惊讶的向贾老贼问道:“少傅,这些东西,都是你想出来吗?你什么时候学过火器制造,怎么比火器工匠还要厉害百倍?” “这个?”贾老贼有些为难----贾老贼总不能说自己其实不姓贾吧?但就在这时候,贾老贼忽然觉得心头象是被重锤打了那么一下,一种莫名其妙的压力突然压得贾老贼难以呼吸,让贾老贼无比难受。见贾老贼表情古怪,廖莹中忙揣揣问道:“少傅,下官问错了什么吗?” “没什么。”贾老贼摇摇头,“忽然感觉有点不舒服,特别想回临安。”庙山大营是贾老贼经营多年的私家地盘,能呆在这里的全是对贾老贼忠心不二的走狗,贾老贼说想回临安谁还敢阻拦?于是乎,王熵和陈广昊等人忙必恭必敬的把贾老贼一行送出大营,与贾老贼挥泪而别。 回去的路上,贾老贼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一直环绕在心,迫使贾老贼不断催促加快速度,十万火急的赶回临安。而事实证明,贾老贼的直觉确实很灵验----登上战船驶回钱塘江的路上,刚走得一半路程,韩震的副手张世杰就乘船迎来,远远大叫道:“少傅,快回临安,皇上召你火速入宫!” “姐夫,你要不行了吗?”贾老贼第一次管宋理宗叫姐夫,心头怅然若失…… 第三十三章 理宗驾崩 快马加鞭冲到临安皇宫门前时,临安皇宫的诸道宫门已经戒严,贾老贼的大小走狗门也和临安禁军的都统韩震一起守在宫门前,见贾老贼到来,韩震等人赶紧迎上来,韩震直接说道:“少傅,宫门下戒严令的人是谢皇后,太子也从宫外被叫宣去不久。下官被皇后叫到这里等候命令,让下官听从你的调遣。” “皇上那边果然出事情了。”贾老贼心中一紧----皇后谢道清虽然能力不弱,但平时里不象全玖那么张扬和野心勃勃,能逼得她亲自下令皇宫戒严,必然是出了大事无疑。想到这里,贾老贼忙命令道:“马上封锁临安十三门,今夜全城戒严,不许任何人出入城门。传令城外中央禁军,全军戒严,不见本官亲笔手令,任何人不得动用一兵一卒。” “遵命,下官这就去办。”韩震匆匆领命而去。贾老贼则甩鞭下马直奔宫门,自从董宋臣病势后,皇宫的御林军统领已经换成了宋理宗的女婿杨镇----同时也是贾老贼的外甥女婿,所以杨镇也早在皇宫门口迎侯贾老贼到来,贾老贼与他见面也不说话,只是拉着他共同快步冲入皇宫后院。途中,贾老贼抽空低声问道:“都有那些大臣进去了?” “程元凤、谢方叔和李芾三位大臣,除此之外就是皇上的亲眷,再无其他大臣。”杨镇压底声音答道。贾老贼松了一口气,心说这三个家伙都只是有名无权的清流名士,宋理宗把他们叫进皇宫托付后事,说明皇帝已经放弃了在死后还要扶持大臣制衡自己的主意了。 果不其然,当贾老贼和杨镇赶到宋理宗的寝宫福宁殿时,殿中已经是一片愁云泣雾,程元凤、谢方叔和李芾三人跪在宋理宗的病榻前磕头痛哭不止,皇后谢道清坐在床边。荣王赵与芮、赵、赵娥明、全玖和宋理宗的一干妃子则跪在旁边落泪。而脸色死灰的宋理宗躺在**奄奄一息。进气少而气多,已经是不省人事,旁边还有一大群太医在做无谓忙碌。见此情景,一贯铁石心肠的贾老贼忽然鼻子一酸,扑上去跪倒在宋理宗床边,哽咽着哭喊道:“姐夫!微臣死罪!我来晚了!” 听到贾老贼地声音,本已经陷入弥留状态地宋理宗奇迹般睁开眼睛,轻轻张开口说了一些低不可闻的话,坐在床边的皇后谢道清抹着眼泪说道:“皇上说。让你们都出去,就让我和少傅留下。”众人不敢违抗,忙一起退出福宁宫外。宋理宗才又做出交代,谢道清抹泪道:“少傅,皇上病重,你凑到皇上嘴边来吧,皇上要向你交代后事。” “微臣遵旨。”贾老贼对谢道清还算有点尊重,恭敬答应一声,膝行到宋理宗床前。将耳朵凑到宋理宗嘴边。只听得宋理宗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似道,朕拖着不去见你姐姐,终于等到你来了。” “姐夫,我去了庙山大营监督武器生产,所以来晚了,我对不起你。”贾老贼很难得的落下真心眼泪。哽咽着回答道。宋理宗竟然还笑出了一点点声音,“朕就知道,你来晚肯定是为了国事,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似道,朕就要走了,儿又不中用,今后大宋江山就要指望你一个人了。” “姐夫,我一定尽全力看好大宋江山,让我们汉人的江山永固。”贾老贼大哭答道。宋理宗又艰难的笑笑。艰难说道:“朕知道。朕相信你,朕今天叫你来托付后事。是要告诉你。姐夫我虽然姓赵,但只是赵氏皇族的旁支。论与前代皇帝的血缘关系,姐夫还比不上被你罢官免职地赵与告,只是因为运气好被史弥远选中当了皇帝。所以,朕故去以后,难免不会有赵氏子孙窥视皇位,对这样的人,你不能手软,该关的杀,该杀的诛,绝对不能让你外甥皇的位被别人抢走。” “姐夫,你放心,我一定照办。”贾老贼大哭着答应---赵与告的儿子就是赫赫有名的大汉奸赵孟,杀光他的全家,贾老贼可是非常乐意。宋理宗满意一笑,又艰难的去看皇后谢道清,谢道清会意,迅速从宋理宗枕头下拿出一道圣旨递给贾老贼,哽咽道:“少傅,拿着吧,这是皇上地遗旨。等到皇上驾崩,你照旨行事。” “微臣遵旨。”贾老贼大哭着接过宋理宗遗旨,礼貌的想要揣入怀里。谢道清却说道:“少傅,你先看一看。”贾老贼这才展开遗旨,遗旨内容不长却很丰富----除了遗命让赵继位之外,还有就是加封贾老贼为太师兼平章军国重事,原右丞相丁大全罢官免职,交三法司议罪,与贾老贼不对付的大内总管卢允升和阎贵妃为宋理宗殉葬,阎庆、胡大昌和史绍卿等人及其党羽削职为民,贬为庶人还永不叙用。总之一句话,贾老贼在朝内所剩无几的政敌被宋理宗一下子清扫而空,不留一个给贾老贼捣乱的大臣。 “姐夫……小说整理发布于.1 .。”贾老贼心下感动。又流出了眼泪。宋理宗却宽慰地艰难笑道:“朕用他们牵制了你几年。是为了朝局地稳定。现在朕走了。他们也没用了。朕把他们一起带走。不留一个给你掣肘地人。这样你辅佐起儿来。才更顺手一些。你对大宋忠心耿耿。朕相信你不会乘机篡位。” “皇上深恩。微辰粉身碎骨。难报万一。”贾老贼感动大哭。宋理宗缓缓闭上眼睛。复又艰难睁开。在贾老贼耳边低声说道:“朕知道你一直想要北伐。朕其实和你一样。端平元年全才子那次。朕看到了一线希望。可惜很快就失败了。你地北伐……朕……是看不到了。你要答应朕。一有机会就要北伐中原。驱逐鞑虏。还我汉家江山……。” “姐夫。我答应你。我一定要北伐中原。夺回汉人江山。”贾老贼嚎啕大哭。眼泪一滴滴落到宋理宗衣襟上。濡湿了一大片龙袍。宋理宗脸带微笑。却一动不动再不说话。半晌后。谢道清才哽咽着说道:“少傅。皇上已经驾崩了。” 公元一二六三年。景定四年五月初八。宋理宗赵与莒病势于临安皇宫。这是一个骂名多于赞名地皇帝。历史上素有昏庸之称。可有谁记得。历史上就是这个皇帝组织起了南宋对北方地最后一次北伐。百年之后重返旧都汴梁。将金国皇帝尸体带回临安祭祖。一雪靖康之耻?又有谁记得。也正是这个皇帝。与纵横世界无敌手地蒙古骑兵在三条战线上顽强抗衡三十年。使蒙古骑兵难下江南一步?同样还是这个皇帝。让蒙古人对他恨之入骨。即便在他死后。还把他头颅盗出制成酒杯泄愤。直到朱元璋推翻元朝光复汉家江山之后。才让他地尸身得以重新入殓。 宋理宗比历史上提前一年忽然病逝。彻底打断了贾老贼地一切准备和安排。赵又是一个没用地东西。所有地一切事务就全压到了贾老贼头上。为宋理宗治丧撰谥。为赵举行登基大典。准备改年号为咸淳。尊谢皇后为太后。立全玖为皇后。大赦天下。封赏群臣。追封先朝老臣。逮捕和贬斥政敌排除异己。提拔新人填补空缺。同时还要抓军政民政等等等等事务。差点没把贾老贼给累得去见他姐姐和姐夫。幸亏与贾老贼关系大为缓和地李芾、谢方叔和程元凤等老臣大公无私。不遗余力地帮助贾老贼料理诸般事务。加上从广西告病回临安休养地老赵葵也拖着病体上朝帮忙。这才给贾老贼分担了不少压力。 忙碌了大半个月。诸事终于告一段落。贾老贼也有了一点点喘息时间。不过新地麻烦又来了。不少不长眼色地大臣开始联名上表请求太后谢道清垂帘听政----其实就是怕赵懦弱无能导致贾老贼大权独揽。想给贾老贼头上安一道紧箍咒。贾老贼当然不肯给自己找麻烦。一边记下这些大臣地名字准备秋后算帐。一边以太后垂帘听政不合祖宗家法为借口坚决反对。还好。谢道清确实是一个难得地贤后。知道宋理宗希望贾老贼为赵辅政。便主动以赵已经成年不宜垂帘拒绝。这才帮着贾老贼帮这场不大不小地风波压下去。 “妈拉个巴子,这个时候了还敢和老子做对?”拿着那份上表请太后垂帘听政的官员名单,贾老贼破口大骂,又把那份名单交给已经升任为礼部尚书兼管太常寺地走狗宋京,咬牙切齿的命令道:“去查,查他们的过错,找出罪名让翁应弼参他们----那怕他们撒尿淹死蚂蚁也告他们虐待动物!半年内把这些王八蛋全干掉,看谁还敢和本官对着干不?” “太师放心,这些王八蛋屁股上都不干净,下官一定让他们舒服得欲仙欲死。”宋京奸笑着接过名单,又向贾老贼禀报道:“太师,郝经那老汉奸今天找了下官,说是明天要到先皇灵前参拜,请你批准。” “那个老汉奸还在临安?”贾老贼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朝廷的事,如果不是宋京提起,早已把郝经忘得干干净净。贾老贼稍一盘算后点头道:“可以,先皇生前最期盼的事就是驱逐鞑虏,让蒙古鞑子称臣投降,让鞑子使者到他灵前磕头,以可以稍微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宋京微笑答应,正想再对贾老贼说些什么时,新任左丞相兼管三法司的李芾却拿着一叠奏章,向朝房中的贾老贼行礼道:“太师,属下等已经将前任右丞相丁大全罪名定下,计有可杀之罪十一条,小罪九十三,罪无可赦。所以三法司奏请将丁大全斩首示众,明正典型,不知太师意下如何?如果没问题的话,下官明天就付交廷议通过。” “这个……容本官考虑考虑。”贾老贼沉吟----贾老贼可是答应了丁大全不杀他,贾老贼如果同意以斩首之刑付交廷议,那么朝廷上那帮被公田法抢走了大把土地地官员马上就能把丁大全生吞活剥了,这么一来贾老贼也算是对丁大全食言了。廖莹中看出贾老贼的为难,便拱手道:“太师,丁大全罪恶昭彰,天人共怒,太师虽曾答应不杀此贼。但此**愤实在太大。太师即便食言诛之,天下人也不会因此而指责太师。” “丁大全还是一点点功劳的,这几年大宋国库能在不增发会子的情况下逐渐缩小赤字,靠的就是他推行公田法的功劳。”贾老贼还在沉吟,直把旁边贾老贼地几个走狗和李芾都听得一头雾水,心说我们贾太师吃错药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讲信用和心慈手软了?这时候,贾老贼已经下定决心,抬起头来说道:“流放吧。咱们大宋轻易不杀文人,按老规矩把他流放充军吧。” “就依太师地意思,下官会去后就修改定刑。”贾老贼现在已经是平章军国大事,所有政务都必须他点头才能实行,即便李芾已经当上了左丞相也无权违抗。所以李芾只得问道:“只是不知道把丁大全流放到那里?琼州(海南岛)合适吗?” “琼州太偏远了,丁大全年纪又大,怕是受了不旅途地颠沛。泉州吧,那里的条件比琼州条件好一点。”贾老贼确实改了性子,竟然替昔日的死对头丁大全考虑得十分仔细。极度痛恨丁大全弄权害国的李芾大失所望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勉强答应。不曾想贾老贼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李丞相,你知道越州(绍兴)同知郑埙这个人吗?” “听说过,据说他官声一般,还很反对公田法。年前已经病死了。”李芾老实答道。贾老贼微笑道:“他的能力是不怎么样,不过他有个儿子叫---郑虎臣,据说是一个难得的青年人才。你适当提拔一下这个郑虎臣到大理寺任职,让他押解丁大全去泉州,如果干得好了,可以考虑大用。但有一点,别告诉郑虎臣是本官提拔的他,本官要暗中观察他一段时间。” “下官遵命。”李芾知道贾老贼喜欢提拔青年俊杰,没做多想就答应下来。李芾出去后。走狗翁应龙凑到贾老贼旁边低声问道:“太师。是不是让小人安排几个人,在流放地路上把丁大全……。”说到这。翁应龙做了一个杀头地手势,贾老贼却微笑着摇摇头。“不用你动手,有郑虎臣就足够了。” “太师认识郑虎臣吗?他们好象没见过面啊?”贾老贼地几个走狗面面相窥,都很纳闷贾老贼为什么会对一个七品小官地儿子这么熟悉。而事实上呢,事情也正如贾老贼所料,被公田法害得倾家荡产的大地主郑埙地儿子郑虎臣果然没有放过报仇的机会,在把对贾老贼遵守承诺感激涕零的丁大全押往泉州的途中,经过漳州时,果然逮机会把丁大全摔死在了一个叫木棉庵的寺院厕所里,赚足了名声的贾老贼乘机以擅杀大臣之罪把郑虎臣抄家问斩,为历史上地自己报仇雪恨,这是后话不提。 皇帝大丧期间,军民官员一律不许寻欢作乐,贾老贼对这条规矩虽然恨得入骨却也不敢公然违抗,为了避嫌,贾老贼甚至连半闲堂都不敢回,只能住在宋理宗的灵堂之中。倒是宋度宗赵是个没心没肺的,还没到半夜就悄悄摸进了后宫去找嫔妃**乐,第二天清晨,还是贾老贼亲自进到后宫才把他从被窝里揪出来,拖到灵堂里为宋理宗哭灵。更可气的是,赵到了灵堂上竟然还找机会向贾老贼低声抱怨恳求道,“太师,这里有你不就行了?我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我好困,让我再睡一会吧,昨天晚上我才玩了四个美女,太少了……。” “皇上,你要自称朕,朕!”贾老贼轻声提醒打断,又看看左右无人,这才又向赵低声说道:“皇上你急什么?安心等二十七天的大丧期过了,后宫的美女你还不是爱怎么玩怎么玩?到时候老臣再去帮你抢一些北方美女、色目美女和蒙古美女回来,时常给你换换口味。” “外族地美女?行,这个好,我……朕喜欢,太师果然是大忠臣。”赵一听喜笑颜开,赶紧按贾老贼的吩咐跪到众人之前,在宋理宗灵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傻哭。见白痴皇帝总算没在姐夫灵前闹出笑话,贾老贼这才松了一口气,也是跪到了赵背后开哭。不过贾老贼这眼泪还没淌出来呢。灵堂门口忽然发生一阵轻微**,贾老贼回头一看,却见是宋京领着身穿蒙古官服的郝经来到了灵堂。 “皇上,准备答礼。”贾老贼轻轻拉一把赵提醒----虽说宋蒙两国乃是敌国,但蒙古使者前来祭奠,号称礼仪之邦的大宋如果不按规矩答礼,那就显得太没礼数了。可是让贾老贼意想不到的是,大宋这边按礼数准备了,郝经却大摇大摆的走到宋理宗灵前不跪不拜。面带冷笑傲然而礼,立时激得大宋众臣怒目圆瞪,脾气冲动的张世杰干脆直接抽出了腰刀,幸得贾老贼地外甥女婿杨镇还算冷静,及时按住张世杰地手。 杨镇咳嗽一声,向郝经拱手说道:“郝大人,吾皇驾崩,普天同悲,况且人死为大。大人虽是敌国使者,却也请大人按律行礼。” 杨镇地话已经算是够冷静够给郝经面子了,可郝经却不领情,一歪脖子冷笑道:“我乃上国天使,为何要向下国小帝跪拜?” “狗汉奸,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张世杰大怒咆哮。下意识的又去抽刀子。文武双全地杨镇死死按住张世杰,扭头向郝经怒道:“既然郝不愿向吾皇,那请速速离开,不要耽误我们祭奠先皇。” “走,本使当然走,而且今天就离开临安返回。”郝经意气风发的说道:“不过在走之前,本使要先向你们地先皇说几句话。”说罢,郝经转向宋理宗灵位,得意洋洋的说道:“宋人国主赵与莒。你给本使听好。忽必烈汗已获阿里不哥大汗分封,自即日起。忽必烈汗向尔等宋人小国宣战!汝若是泉下有知,那就赶快保佑你们宋人向忽必烈汗纳降归附。倘若不然,蒙古天军一至,尔等宋人尽成齑粉!” “什么?”在场大宋官员几乎人人脸色苍白----宋理宗刚死,江山变色朝局动荡,忽必烈又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向大宋宣战,大宋很难全力迎战啊。而郝经大笑三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告辞!”说罢,郝经转身就走。 “且慢。”一直没有说话的贾老贼忽然开口叫住郝经,郝经有恃无恐,傲然转身,冷笑注视贾老贼。贾老贼则不动声色的慢慢走到张世杰旁边,从张世杰手中接过钢刀,又一步步走向郝经。郝经胆怯退后两步,颤声问道:“你……你想做什么?杀害使者,是我们蒙古天国地不赦大罪,你想让你们宋人象西夏人一样被我们蒙古天国杀得鸡犬不留吗?” “回去告诉忽必烈。”贾老贼走到郝经面前,淡淡说道:“他要战,我便战,从今日起,大宋也对蒙古鞑子宣战!” “妈的,吓死我了。”郝经松了口气,狞笑道:“贾太师放心,本使一定将你的话禀报给忽必烈汗。” “不用麻烦你了,这话让你的随从转告忽必烈吧。”贾老贼微笑道:“至于你----本官想借你的一样东西一用。” “什么东西?”郝经惊讶问道。贾老贼脸上的微笑变成狞笑,“心肝!”话音未落,贾老贼忽然一刀捅进郝经小腹,微笑道:“借你的心肝祭告先皇!” “你……你敢杀我,忽必烈汗一……一定饶不了你们宋……人……。”郝经挣扎着还想说些什么,贾老贼却钢刀一划破开他的肚子,将他还在跳动的心脏和肝脏都剜了出来,直到贾老贼把血淋淋地心肝放在灵台上时,郝经才身体一歪倒地,瞪着惊恐的双眼死去。 “吾皇英灵在上,老臣今日先以汉奸心肝祭你。”贾老贼跪到宋理宗灵台之前,大声说道:“他日老臣亲率大宋精兵攻破大都,定起鞑子大汗心肝再来祭你!吾皇英灵保佑,保佑我大宋早日驱逐鞑虏!光复汉家江山!” “驱逐鞑虏!”包括弱智的宋度宗赵在内,在场所有南宋官员将领一起跪下,同声高呼,“光复汉家江山!” 第三十四章 鏖战鹿门山(上) 既然与忽必烈的决战无可避免,贾老贼反倒放下心来专心备战----在贾老贼看来,元气大伤领地又被截为两段的忽必烈军已经远没有历史上那么强盛,光以南宋一国之力,也并非完全没有胜算。不过话虽如此,但并不代表贾老贼就此轻敌,为了防御蒙古人接连而来的血腥报复,贾老贼对大宋各大军区进行重大调整,原临江制置副使老夏贵被贾老贼调到了广南路担任安抚制置副使,对大宋忠心耿耿的原沿江制置使兼建康知府马光祖则仍然担任夏贵的顶头上司,让他与夏贵到广西那个穷乡僻壤去互相牵制----反正广西地薄民贫又交通闭塞,就算闹出再大的事贾老贼也有办法收拾。 从繁华富裕的建康(南京)调到广西,已经年近七旬的夏贵当然不满,难免的怨言齐天,加上他和吕文德是同乡加战友的关系,贾老贼不得不在召夏贵回临安后与他单独密谈了一次----贾老贼摸着良心告诉夏贵,不是贾老贼自己看不起武将重视文人,是因为夏贵的战绩虽然显著却远不及吕文德、高达和王坚等人辉煌,贾老贼直接提拨夏贵怕是众人不服,所以不得不放夏贵到广西历练历练,等到稍有功绩,贾老贼马上提拔夏贵当两淮制置使这个放屁油裤裆的超级肥差。除此之外,贾老贼还替爱徒文天祥求亲,请夏贵把孙女嫁给文天祥做四夫人,心花怒放的夏贵当场拍板同意亲事,高高兴兴的到广西上任去了。 安抚了资格老功劳大却不可靠的老夏贵,贾老贼开始大肆提拔青年亲信了,陆秀夫兼了管钱管国库户部尚书再兼富庶无比的浙江东路,文天祥兼扬州的同时升任两淮制置司参议(相当于两淮军区总参谋长),李庭芝因为本来就是两淮安抚制置大使这个超级肥缺实在没法提拔,只能赐予封号和爵位,李庭芝的另一个副手姜才升任淮西安安抚使兼庐州府。原淮西安抚使杜庶则调往建康。担任知建康府兼沿江制置使,担当起了临安北方第二道防线的重任。 因为在贾老贼主政时杜庶的功勋不显,贾老贼地这个任命没少招人非议,觉得杜庶没资格担当这个重要职务,贾老贼则冷笑着反问道:“杜庶这些年之所以功劳不大,是因为鞑子自从淳二年(1242年)以来,被杜庶和他的父亲杜杲打得再不敢从杜庶的防区进攻,你们谁要是敢说自己镇守的地方能让鞑子不敢进犯。本官就保举谁做沿江制置使兼枢密使----你们敢吗?”这才把反对声音压下去。 除此之外,贾老贼也适当的照顾了一下长期呆在穷乡僻壤的江西安抚制置使高达,把福建路划给了高达兼管----贾老贼那个叫奸啊,江西和福建虽然接壤却交通不便,高达名誉上兼着却难以管理,只能挂个空头衔而已----欺负高达的老实梗直简直欺负到了极点。还有在马鞍山苦巴巴给贾老贼开矿的陈宜中,也挂了一个工部尚书地头衔安慰。四川的王坚和张钰则分了四川四路再挂一大堆虚衔,名誉上好听地盘却没有扩大。 相对起上面这些相对稳定和太平的地方来说。真正让贾老贼牵肠挂肚的还是京湖路的襄阳这个大宋第一重镇----毕竟襄阳对宋蒙两国来说都太重了,南宋只要守住襄阳门户,就能死死掐断忽必烈中原军队和西南军队的联系;而蒙古如果夺得襄阳,那么不光能打通与西南军队联系不说,还能切断大宋江南与四川的联系,尽情肆虐两湖鱼米之乡。所以贾老贼光是脚指头想,就能猜到忽必烈与大宋的决战战场将是----襄阳! 既然明白这点。贾老贼对襄阳就不得不重点关心。根据吕文德兄弟地汇报,襄阳和樊城的粮食储备和武器储备倒是不用担心,粮食吃十年都绰绰有余,武器也足够武装襄樊二城的所有军民百姓五次!(贾老贼:吕文德,你购置这么多武器的钱那里来的?不会又是……?吕文德傻笑:太师,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末将至少没自己装腰包吧?)不过襄樊两城的食盐和布帛储备却有些危险。为了消除这个隐患,贾老贼当即传令扬州李庭芝和文天祥,让他们火速筹备三十船食盐运往襄阳储备;又从江南征集了大量棉花和布帛送往襄阳,让襄樊二城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 除了帮助襄樊二城积极备战外,贾老贼还开始研究襄樊二城附近地地形,这不看不知道,仔细一研究之下,贾老贼立即惊出了一身冷汗----宋蒙两国百姓混居的鹿门山边市恰好位于襄樊两城与龙尾州之间,居高临下威胁着襄樊与长江通航的水道,如果让蒙古军队在鹿门山站稳了跟脚。等于就是掐断了襄樊宋军与长江宋军的联系!震惊之下。贾老贼马上把当初提议在鹿门山设立边市的宋京叫来骂得狗血淋头,并且火速传令吕文德兄弟。让他们立即关闭鹿门山边市,驱逐鹿门山边市的所有居民。分兵控制这块战略要地----在必要时,允许吕文德军将不肯离开地蒙古百姓杀光!快就送到了襄阳城中,正趴在病**养病的吕文德览信大喜,欢喜道:“终于可以关闭那个该死的鹿门山边市了,那个破市场从开建的第一天我就看不顺眼,只不过因为这是朝廷下令开设的,当时贾少傅也点了头,我就不好太过反对。贾太师升官了,也变得有点聪明了,终于下令封闭那个鬼地方了。” “是呀,那个鬼地方恰好卡在我们和长江联系的必经之路上。”吕文焕附和道:“汉水河面狭窄,如果鞑子在岸边架设弩炮和投石机,我们的水军要从那里通过,就算不全军覆没也要伤亡惨重。拔掉了这个钉子,咱们也可以放心一大半。” “叫牛富去,让他带一千军队马上去鹿门山关闭边市。”吕文德趴在病**哼哼道:“把那里的商户小贩全赶走,鞑子那边的人要是敢反抗,一律格杀勿论。等等,别急我还没交代完----记得把鞑子那边地货物即便运走也要征过路税。能捞一点捞一点。” 吕文焕领命匆匆下去安排,但没过片刻吕文焕就又回到吕文德地房间,吕文德惊讶道:“这么快就回来了?军队派出去了吗?”吕文焕答道:“还没来得及找到牛富,只是外面来了一伙鞑子商人,想要求见于你,还带了许多的珍贵礼物,所以小弟先回来请问兄长是否接见?”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 文学网,电脑站:.1.手机站:.1.支持文学,支持1!“带了许多珍贵地礼物?”吕文德病恹恹地眼睛中闪过金子和银子地光芒。不假思索便脱口答道:“见。当然见。有礼物为什么不见?快扶我去大厅。再把他们叫进来。” 不一刻。五六名满身绫罗绸缎地蒙古商人和色目商人就被领进了吕文德府地客厅。恭恭敬敬地向强打精神坐在椅子上地吕文德行跪拜之礼。吕文德甚是得意。便开口问道:“你们来求见本将军。所为何事?”为首地一个蒙古商人跪在地上。操着熟练地汉语答道:“回禀吕大将军。小人们都是常年在宋蒙边市地商人。只因为听说大宋与蒙古地谈判已经破裂。两国战事将起。小人们担心大宋将关闭鹿门山边市影响生意。所以特地前来向大将军打听一下准确消息。” “是否关闭边市。这是大宋国家机密。岂能轻易告知尔等?”吕文德嘴上打着官腔。眼睛却已经不自觉地飘到那些商人带来地四个礼盒上。那个蒙古商人是长期和南宋官员打着交道地。马上心领神会地打开一口礼盒。露出满满一盒亮晃晃地白银。双手捧到吕文德面前。谄媚道:“大将军。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你们打算贿赂本将军吗?本将军公忠体国。忠君爱民。清廉如水。岂能为尔等贿赂所动?”吕文德毫不脸红地哼哼道。那蒙古商人忙解释道:“大将军误会了。小人们那敢行贿破坏大将军清誉?只是大将军次子吕师孟将军下个月生日。所以小人们就提前孝敬给少将军礼金。还请大将军笑纳。” “原来是送给本将军儿子地。那本将军就勉为其难收下---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啊。”吕文德向同样两眼放光地吕文焕使个眼色。吕文焕赶紧把那一盒银子收下。马上又盯上了剩下地三个礼盒。吕文德又哼哼道:“关闭鹿门山边市。朝廷已有明令。三两天内就要关闭。你们如果识趣地话。就赶快带着货物回你们蒙古去。否则朝廷可是允许本将军对你们动武地。” “这么快?”几个蒙古商人和色目商人都是脸上变色。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后。为首那个蒙古商人又小心翼翼向吕文德恳求道:“大将军。这关闭边市之事。能不能请大将军宽限一段时间?不需要很长。一个月。只要一个月就行。” “那可不行,朝廷已经明令立即关闭。”吕文德一口拒绝,又冷哼道:“本来本将军今天就打算关闭边市的,看在你们知情识趣的份上,给你们一天时间收拾包裹走人,再要本将军继续宽限,想都别想!” “大将军,请理解理解我们这些商人地难处吧。”为首那蒙古商人哭丧着脸继续恳求道:“不说我们在鹿门山边市的货物一天时间内无法卖光或者全部搬走,关键是我们还从北方贩了一大批牛羊过来,还有七八天才能抵达鹿门山边市,如果大将军你在这个时候关闭了边市,那我们血本无归了。大将军你也知道,现在北方中统交钞比檫屁股的草纸还不值钱,如果那些牛羊不能卖到大宋,那我们就全部得倾家荡产啊。” “大将军,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几个商人都磕起头来,一起痛哭流涕道:“大将军,我们几个为了合伙贩运牛羊,有的还借了高利贷,如果你在这个时候关闭边市,我们就只能去跳河了。大将军,你开开恩啊,大宋牛羊不多,我们贩了牛羊过来,大宋这边的牛羊价格也能降下来。对大宋和大将军你也有好处啊。” “不行,这是朝廷的法令,你们地情况本将军深表同情,但爱莫能助。”吕文德还是摇头。为首那蒙古商人赶紧改口道:“大将军,那半个月?宽限半个月行吗?我们贩运的牛羊最多七八天就能运到,到时候我们也不求赚钱,全部贱卖只要能保本就行了。当然了,我们也不会让大将军亏着……。”说着。那伙蒙古商人手忙脚乱的将其他三个礼盒打开,露出满满的三盒白银。 “大将军,你开开恩吧。”蒙古商人们都恳求道:“等牛羊运到了,我们再献给襄阳军队一百只羊和五十头牛,犒劳各位军爷们。” 四个礼盒**有大概白银千两,这笔钱既不多也不少,换了其他吕文德这个级别的官员,一般是不会看上眼地。但吕文德是谁?雁过拔毛见钱眼开的主,加上牛羊犒军的承诺和边市贸易的抽税,吕文德就有些心动了,盘算片刻后,吕文德终于松口道:“十天,本将军给你们十天时间,十天之后不管你们的牛羊有没有运到或者有没有卖完。本将军都要关闭鹿门山边市。”(注1) “多谢大将军,大将军宽宏仁爱,小人等感激不尽。”几个蒙古商人和色目商人都松了一口气,赶紧又给吕文德磕头致谢。但忙着数银子地吕文德和吕文焕都没有注意到地是,这些蒙古商人眼中正在闪烁着诡异的喜悦光芒…… 吕文德决定推迟关闭鹿门山边市地时间,鹿门山边市中就异常热闹起来。北方的商人急着将货脱手回家,或者是急着收购北方紧缺地物资运往蒙古囤积牟利;南宋的商人则抓住机会大发横财,拼命压价收购北方商户的一切货物,提供价格贩卖南方特产,吕文德统率的荆襄军乘机大收交易赋税,与南宋商人皆大欢喜。那些正在将货物运往鹿门山边市的北方商人更是日夜兼程加快速度,争取最后的时间贩卖以免血本无归,鹿门山通往南京路地水陆道路上舟来车往,也是热闹非凡。 时间就这么平静的渡过了六七天,到了距离关闭鹿门山边市只剩下三天的那个晚上。时近午夜。夜黑风高。万物静籁,城门紧闭的襄樊二城军民大多深入梦乡。黑黝黝的鹿门山山头上却出现了一个接一个的黑影,这些黑影中既有汉人也有蒙古人。大都做商人或者商户伙计打扮,还有鹿门山北面的树林中也钻出一串串人影,悄无声息地在鹿门山边市旁汇聚成群,组成队列。而站在队列之前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汉人,俊朗英武,目若明星----不是别人,正是贾老贼做梦都想宰掉的大汉奸张柔之子----张弘范! “动手。”张弘范一挥手,低声命令道:“先宰掉鹿门山边市里的所有宋蛮子,然后依计行事。”话音刚落,成片的黑影行动起来,一支支小队有条不紊地摸入边市,按着白天计算好的路线前进,将边市里那些睡梦中的南宋商人捅死扎死,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既不让睡着的汉人发出声音,也不走冤枉路做无用功。大队人马则从蒙古商人货物中拿出大批大批的麻袋装土筑墙,甚至直接搬运成包的各种货物修筑垒墙,又搬来木材加固建楼,连夜在鹿门山边市周围修建堡垒。而为了防备盗贼和遮风挡雨,鹿门山边市周围本就有一定规模的土墙,再被张弘范率领的蒙古军队再这么一修补加固,到得天明时,一道完全环绕鹿门山山头的围墙便完全建成。 鹿门山一夜之间出现一个堡垒,堡垒上蒙古军旗飘荡,这个奇迹对襄樊二城的军民震撼可想而知。而重病中地吕文德闻讯后口吐鲜血大叫,“我中计也!”吕文焕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后,立即大叫道:“大哥,我们得马上进攻,不能让鞑子站稳跟脚,否则贾太师给我们地盐、布和各种药材都运不进来。” “对,我们得立即进攻。”吕文德挣扎着从**爬起,大叫道:“升帐,点兵,我要亲自领兵夺回鹿门山!”但人刚爬到半截,重病的吕文德又摔回**,口中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人也晕厥过去。吓得吕文焕、吕文福、范天顺和牛富等将连声大叫,赶紧为吕文德掐人中揉胸顺气,又叫来郎中诊治,好半天才把吕文德救醒回来。 “二弟,大哥这身体不成了。”醒来之后,虚弱不堪地吕文德只得拉住吕文焕的手垂泪道:“大哥为了一时之利,铸成大错,你要为大哥把这个错误挽救回来。鹿门山对襄阳来说事关重大(注2),如果拿不回来,襄樊等同孤城,你不管花多少代价,都要给我夺回来,把盘踞山头地鞑子赶走。” “大哥放心,且请安心养病,愚弟那怕拼上这条性命,也要夺回鹿门山,让我们的辎重队通行无阻。”吕文焕郑重答道。吕文德点点头,又叮嘱道:“鞑子既然敢深入鹿门山据守,就一定有援军接应,你得分出一支军队到北面阻击鞑子援军,不使鞑子得到增援。” “末将愿去北面阻击。”牛富单膝跪下请命道。吕文德和吕文焕都知道牛富素来以勇猛顽强著称,立即同意,吕文焕又留吕家老四吕文福守襄阳,吕师夔守樊城,防止蒙古乘机偷城,吕文焕则与范天顺亲率襄樊主力渡过汉水,全速杀向已经落到蒙古手中的鹿门山。正午时分,宋军兵至鹿门山下,吕文焕将剑一指山头,大喝道:“杀!夺回鹿门山!” “来吧。”在山顶看到宋军铺天盖地扑来,张弘范嘴角露出狞笑,喃喃道:“都说吕文德军勇猛善战,最擅长打硬战,是宋人军队中数一数二的强兵。我今天倒要看看,是宋人第一的吕家军厉害,还是蒙古第一的张家军顽强?” 注1:吕文德能打仗也能贪财,历史上襄樊之战开始前,忽必烈就是采纳刘整之计用一条玉带贿赂吕文德,让吕文德允许在鹿门山开设边市,蒙古军队乘机在鹿门山建筑堡垒,建立了包围襄樊的第一个据点。 注2:鹿门山对襄樊的重要性文字难表,具体请见本书相关的襄樊保卫战示意图。 第三十五章 鏖战鹿门山(下) “上!夺回鹿门山!”吕文焕长剑一指,战鼓擂动,两面营旗向前挺进,两个营的宋军便沿着鹿门山相对平缓的南坡漫山遍野掩去。虽说两个营的宋军仅有一千人,但吕家军训练有素在南宋军队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一千人在全速冲锋中仍然队列不乱,层次有序,看得张弘范在山上都忍不住夸奖了一句,“果然有一套,难怪刘整成天在大汗面前说要灭蛮子先破襄阳,要破襄阳先诛吕家弟兄,这话还算有点道理。” “将军,蛮子快冲上半山腰了,我军兵少不利于消耗战,如果让他们冲到我军堡垒之前,后军必然源源而上,于我军大为不利,末将愿领兵阻击!”张弘范的副将李恒站出来请命。张弘范点头,吩咐道:“我军总兵力仅有四千,分你一千兵力,先把蛮子的这两个营杀下去,挫折蛮子锐气,等待郭侃将军的援 “末将遵命,跟我来!”李恒一挥手,一面千人旗闪出堡垒,同样训练有素的蒙古军队立即依次涌出十支百人队,列队冲下鹿门山。一时间,山上山下战鼓震天,宋蒙两军前锋向潮水一般涌向对方,两股浪头即将撞在一起之时,李恒军中忽然升起一波箭雨,铺天盖地的落向冲锋而来的宋军,宋军队伍中立时倒下一片,但经验丰富的荆襄军脚步不歇,举盾继续向前冲锋,急速拉近与李恒军的距离。当两支军队的前队碰撞之时,鹿门山上立时又响起一片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大宋!”宋军士兵齐声怒吼,前排刀兵盾牌递出,架住蒙古士兵的武器,后排枪兵长枪递送,从盾牌的空隙之中毒蛇般刺出。 “阿拉!”蒙古军士兵不管是汉人、色目人还是蒙古人都整齐高喊。同样的长枪攒刺。 血肉狂飙,长枪刺在盾牌上地清脆声、盾牌撞击的砰砰声和刺在**上的沉闷声络绎不绝,继而被喊杀声淹没;无数士兵倒下,敌人和同伴都毫不犹豫的踩踏到他们受伤的身体上或者尸体上,拼命向对方阵地压迫;钢铁撞击地声音震得人的耳膜嗡嗡作响。被砍断头颅的士兵脖腔鲜血喷上半空,仿佛血花一朵接一朵的绽放,断肢残臂满地乱滚,宋蒙两军的接触点就象一个巨大的旋涡一般,吞进去一名名完整的士兵,喷出来全是血肉残块。而地势不利地荆襄宋军表现出来了难以想象的勇气,竟然与居高临下的蒙古士兵杀得难分难解。丝毫不落下风,战线异常胶着。 “吕文德兄弟,果然有一套。”看着山腰上惨烈无比的肉搏战,张弘范脸上习惯的骄横笑容渐渐消失。在张弘范地印象中,宋军打防守战还算可以。却最怕打硬碰硬的近身肉搏战,所以张弘范才会同意李恒主动出击,打得就是利用肉搏战挫折宋军锐气的主意,不曾想吕文德军以己之短攻敌之长,竟然还能与蒙古军打得不相上下,这可是一件非常罕见的事情。张弘范不由暗暗有些后悔,自己和郭侃试图在鹿门山先行建立据点,是否有些太过冒失轻敌了? “九哥。蛮子又增兵了。”张弘正指着山下大叫道。张弘范定睛一看,果然看到宋军阵列中又奔出两面营旗,又是两个营的千人兵力奔出,左右分开包抄向李恒军的两翼。张弘范手中兵不多,不敢再派军队继续增援,只得命令道:“再擂鼓,让李恒先把前面的蛮子军队冲散。” “咚咚咚咚。”催促冲锋的战鼓声又在山头响起。听到鼓声地李恒举刀大吼,“弟兄们,冲散这伙蛮子!”吼叫间,李恒亲自冲到队伍最前。挥刀对着宋军猛砍猛杀。其他蒙古军士兵见主将亲自上前士气大振,也是怪叫着不顾生死的扑向宋军。钢刀长枪疯狂乱砍乱刺,给宋军造成极大压力。而李恒军前方这支宋军却顽强得让人胆折。面对蒙古军队的疯狂冲锋仍然不避不让,拼死守住阵脚,前方的士兵倒下,后方的士兵立即顶上,尽管损失惨重阵脚却丝毫不乱。(注1) 战鼓声又起,不过这一次是宋军阵中响起,原来第二波宋军已经逼到蒙古军队左右近处,开始对蒙古军两翼进行冲击。山上张弘范见势不妙,赶紧命令道:“鸣金,让李恒退回来。”铜锣声响,训练有素的蒙古军停止冲锋缓缓而退,先行者不噪,殿后者不惧,同样表现出极高的战术素养,山下吕文焕在望远镜中看到蒙古军军容如此,也是赞扬一声,喝道:“继续追击,全军上山,三面包围鹿门山。” “呜----!”宋军阵中号角长鸣。两万宋军依次前进。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包抄向鹿门山。仅留下北方给蒙古军队逃跑之用。摆出驱逐架势。张弘范见状冷笑。心道:“算盘打得挺好。就这么想赶走我们?竟然还敢全军上山。等到郭侃地骑兵来了。有得你们受地。”说罢。张弘范提高声音吼道:“全军戒备。死守鹿门山待援!” “大宋!大宋!大宋!”宋军有节奏地呼喊声越来越进近。几乎将整个鹿门山边市包围。当宋军三面部署到位时。中阵又是战鼓声响。范天顺一马当先。宋军立即抗着云梯从三面猛扑向蒙古军临时搭建地堡垒。张弘范计算距离将手一挥。堡墙上立时万箭齐发。呼啸着笼罩到宋军头上。无数宋军士兵中箭惨叫并因此倒下。但荆襄军地顽强再一次超过张弘范地想象。在密集地箭雨前仍然冲锋不休。一架接一架地云梯还是先后搭到了堡墙之上。宋兵蚁附而上;更有那冲车鹅车也冲上前来。疯狂撞击蒙古军队临时搭建地堡墙。 “阿拉!”张弘范挥剑怒吼。蒙古军从堡墙之上密密麻麻地站起。拼死抵挡宋军登上堡墙。箭镞、擂木、大石、灰瓶、油瓶和火把等物雨点般砸向宋军。居高临下地痛击宋军士兵。蒙古军临时搭建这个堡垒不是很大。四千守军全数登墙后防御严密周全无比。宋军地攻势虽猛却难以立时奏效。第一波冲锋竟没能有一人登上城墙。倒是鹿门山地西北方向又传来了密集地马蹄声和喊杀声。 “北方地援军来了!援军来了!”蒙古军中响起一片欢腾。张弘范更是意气风发。大吼道:“加把油。把这些宋蛮子赶回去。”蒙古军中一片响起。嗷嗷怪叫着疯狂砍杀向上攀爬地宋军。疯狂乱砸堡下敌人。弓箭手发弓如狂。将一**箭雨疯狂倾泄到宋军头上。吕文焕见自军伤亡太大也不敢继续硬拼。赶紧下令鸣金。召回伤亡惨重地攻城守军。 “二将军。你怎么鸣金了?”率领宋军攻城地范天顺带着一身地血土冲到吕文焕面前。向吕文焕大吼大叫道:“鞑子地援军已经来了。牛富那边能挡住多久谁也说不定。咱们再不抓紧攻堡。要是鞑子地援军冲破牛富地阻击。那一切都完了!” “鞑子准备充足。我军伤亡太大。不能硬攻……。”吕文焕话没有说完忽然一把推开范天顺。抢过一面长盾策马冲向前方。范天顺等人大惊回头前。却见吕文焕举盾冲向一名正在战场上爬行地受伤宋兵。将那名已经被蒙古军弓箭手盯上地宋兵拉上战马。举盾护身向后飞奔。堡墙上地蒙古军做梦都没想到宋军主帅吕文焕会冲出中阵到自军射程内抢救一名普通士兵。先是个个都楞了一下。待到反应过来时。堡墙上立即箭如雨下。全都指向吕文焕与那受伤地宋兵。无数羽箭破空呜呜作响。紧随着吕文焕身后数尺追赶不休。吕文焕身在马上难以闪避。只能回身举盾不断格档。虽为自己及那受伤宋兵挡站来箭。**战马马臀却先中了一箭。好在吕文焕所骑战马甚是神骏。中箭吃疼后跑得更快。终究驮着吕文焕与那受伤宋兵奔出蒙古军弓箭手射程。羽箭纷纷落地。竟在吕文焕身后洒下方圆丈余地白花花一大片。 “大宋!”眼见自军主帅救人之后安然脱险,宋军阵中立时响起一片欢腾。士气大振。张弘范却在堡墙上看得目瞪口呆,暗叫难怪吕家军号称宋人强军,主帅如此,还怕士卒不为之舍命? “把他送下去医治。”吕文焕跳下马,顺手一指那已经感动得嚎啕大哭的受伤宋兵,这才向满脸钦佩的范天顺说道:“牛富领了三千精锐去拦鞑子援军,咱们的叠阵在平地上绝对不怕鞑子的骑兵,顶住一两个时辰绝对不成问题。倒是鞑子地这个堡垒准备充分,咱们继续强攻下去,伤亡惨重不说,只怕未必就能立即攻下堡垒。” “是倒是这个道理,但是要怎么办呢?”范天顺问道。吕文焕看了看堡垒上的蒙古守军,阴笑道:“刚才你们强攻的时候,我已经注意到了鞑子并没有床子弩之类的远程武器一路看小说网,手机站 .这是鞑子的弱点,咱们得抓住不放!” “换床子弩?用箭雷炸?”范天顺眼睛一亮,脱口问道。吕文焕狞笑点头,“鞑子这个堡垒是临时搭建的,要换以前也许就能守住,可现在咱们已经有箭雷了,还用怕这种用沙包匆匆建成的破堡垒吗?床子弩上,集中箭雷,对西墙轰!范天顺您也别闲着,组织好军队,准备第二拨攻击。” 不一刻,六十余架床子弩集中到鹿门山堡垒西面的蒙古军射程之外,一支支长达五尺地改良箭雷也安装到了弩上,因为现在的床子弩已经不需要箭头冲击力杀敌,所以以前安装在箭头上的铁球已经取消,换成了装药量更大特制手雷,射程不减威力却更大。待一切准备完善后,吕文焕命令道:“分三轮发射,预防鞑子的骑兵出堡突袭。” “不好,蛮子又要用神秘武器!”张弘范在堡墙上远远看到宋军摆出床子弩,立时大为叫苦,又吼道:“张弘正,你的骑兵准备,准备开堡冲锋。” “明白。”张弘正高声答应,匆匆组织堡中的一千多名骑兵,不曾想骑兵队伍刚刚集结,那边宋军弩阵已经准备完毕,红旗招展间。二十余枚雷箭已经平射而来,集中轰击到鹿门山堡垒西墙之上,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堡墙上来不及撤退的蒙古军士兵惨叫着象断线风筝一样抛起,远远摔落。沙包搭成的堡墙沙土四飞,摇摇欲坠。第一波爆炸刚熄,第二波雷箭又已经袭来,堡墙上的蒙古军士兵连滚带爬跳墙逃生间,雷箭又已经接连炸开,墙头墙壁沙土翻扬,对面不能视物。 “开堡门。冲锋!”张弘范尽管被灰尘呛得连连咳嗽,仍然大吼大叫着催促骑兵出击。这会宋军地雷箭已经把匆匆搭建地堡门炸塌,张弘正的骑兵连开门地功夫都省了,直接顶着灰尘飞冲出去。无奈宋军的床子弩是轮流装箭轮流发射,爆炸间隙极短。张弘正地骑兵还没冲出灰尘飞扬的区域,宋军的雷箭又已经接二连三地袭到,直炸得蒙古骑兵哭爹喊娘,人仰马翻。等到张弘正的骑兵好不容易付出重大代价冲出灰尘区时,宋军的神臂弓阵已经在床子弩旁边严阵以待,吕文焕只一挥手,一排排神臂弩箭便破空飞出,闪烁着金属着光芒整齐射向蒙古骑兵。蒙古骑兵避无可避,又是一阵马嘶人叫,倒地无数,而在神臂弓背后,一排排的弓箭手已经张弓搭箭,随时准备迎头痛击蒙古骑兵。 “向右,向右,迂回包抄蛮子侧翼!”张弘正疯狂大喊,可应声寥寥,张弘正惊间回头看去时。却发现自己的一千多骑兵已经在宋军的远程立体打击下七零八落。就连指挥骑兵行动的旗帜也不知被炸到那里去了。张弘正惊讶宋军火力强盛之余,两支神臂箭却同时钉到他地战马身上和大腿上。穿过他的大腿带着血光钻进了另一名蒙古骑兵的身上。张弘正无可奈何,只得努力驾驭战马绕了一个圈子逃回堡中。其他蒙古骑兵纷纷效仿,捣毁宋军弩阵的战术遂告失败。 “九哥,撤吧。”张弘正捂着血淋淋的大腿,绝望地向张弘范叫道:“宋人现在有神秘武器,和以前不同了,我们兵力太少,再打下去只怕伤亡惨重啊。” “别急,再坚持一会,我们还有希望。”张弘范硬着头皮回答----张弘范在郭侃面前打了包票至少在鹿门山坚守一天时间的,现在才打了不到三个时辰就要撤退,回去还不被郭侃笑死啊?同时张弘范又焦急的转目去看西北,期盼郭侃的骑兵能及时赶到增援,可就在这时候,堡垒西墙忽然轰的一声巨响,至少一半的西墙完全坍塌,宋军阵中也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 “全军进攻!”吕文焕拔剑一指前方高呼,“大宋----!” “大宋----!”范天顺高声长厮,一马当先冲向前方,后面宋军吼声如雷,潮水一般涌向已经坍塌的西墙。张弘范无奈,垂死挣扎地大叫道:“继续坚守!宁死不退!” “宁死不退!”蒙古士兵也是高吼,无奈这时候再怎么高喊也没用了,潮水一般的涌来的宋军迅速冲跨了蒙古军队在坍塌堡墙前匆匆组织的防线,将蒙古军压入堡中。在这里不得不夸奖蒙古军队一句,即便在失去堡垒掩护又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仍然与宋军展开激烈巷战,丝毫没有溃散的迹象。一时间,往日繁华热闹的鹿门山边市中杀声震天,到处可以看到拼死厮杀的双方士兵,你砍我一刀,我还你一枪,即便血肉横飞也毫不退让,宋军人数虽多,短时间也无法击跨这支拼死肉搏的蒙古军队。很快的,鹿门山边市内便是尸横遍野,血淹脚背。 “狗鞑子,真够顽固地。”吕文焕在临时搭建地云台上用望远镜观察战场,又焦急的侧耳细听西北方向地厮杀声音,大吼道:“手雷队上!不计伤亡,半个时辰内务必将鞑子赶下鹿门山!” “该我们了!”吕文焕直属的手雷队长大吼一声,领着经过精心训练地两百名雷手冲入鹿门山堡垒,这些手雷手全部不穿盔甲,每人在身上捆着二十枚手雷,仅是靠着一名长盾手同伴掩护。冲入堡垒后,凡是看到蒙古军队密集的地方,雷手冲上去就是一枚手雷砸过去,全然不顾自身的危险,长盾手则负责保护雷手安全,让同伴专心杀敌;只在片刻之间,鹿门山堡垒内部便是爆炸声四起,蒙古军士兵成片成片的倒下----当然了,巷战之中双方交织密集,也有不少宋军士兵也倒在自军的手雷轰炸之下。 靠着不计伤亡的猛冲猛打,蒙古军很快被压缩到鹿门山堡垒北门附近,但仍不死心的张弘范还不肯死心,仍然指挥着蒙古军队利用北门一座坚固石屋做掩护,在做最后的负隅顽抗。本来张弘范的策略倒是很对,装药量不大的手雷很难摧毁这么坚固的石屋----不过他遇上的却是宋军中最不怕死的襄阳军,接连攻取石屋不下后,吕文焕发了狠劲,指着石屋大吼道:“谁敢抗震天雷去炸掉那个乌龟壳子?活着回来老子给他封官!死了老子养他全家一辈子!” “我去!我去!我去!”吕文焕话音未落,襄阳军已经站出数十名宋兵请命,吕文焕的一个亲兵手快,提前从同伴手中抢来本应该用投石机抛掷的震天雷,往嘴里咬一个火折子就往前冲,顶着蒙古军的箭雨冲向那座石屋,吕文焕赶紧弓箭掩护,压制蒙古的弓箭手。只见那抗着震天雷的宋兵往前冲了一段距离后,忽然被重点狙击他的蒙古射手射中大腿倒地,可这小子倒在地上也不肯放过立功的机会,仍然是驮着震听雷向前飞速爬行,蒙古军再想狙击时,宋军的箭雨已经铺天盖地的落下,压得他们丝毫不能抬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宋兵将震天雷驮到石墙之下,狞笑着用火折子点燃引线,继而滚爬着逃开。 “用水浇,用水浇熄。”魂飞魄散的蒙古军士兵鬼叫起来,可战阵之中上那里去找那么多水,倒是用聪明的想出用尿代水的主意,不过他们刚刚把裤带解开时,六十斤重的震天雷已经轰然炸开…… 花费了无数力气,付出惨重了代价,匆匆从南阳赶到鹿门山增援的郭侃骑兵终于冲破了牛富军的列阵阻拦,风急电驰的赶往鹿门山增援张弘范军,可是刚赶到鹿门山山下时,郭侃却迎面撞到了被宋军赶下山的张弘范兄弟残军。吕文焕军队已经利用这个空隙在山上居高临下的严阵以待,没有了地形优势又丢了鹿门山粮草储备的蒙古军队自然不敢再贸然进攻。不过最让张弘范和郭侃心惊胆战的还不是这个,而是襄樊宋军表现出来的顽强斗志和无畏精神。 “大汗想从襄阳打开宋人的缺口,我们的军队能办到吗?”张弘范和郭侃不约而同的互相问道:“就算我们能取胜?又将付出多少代价?花费多少时间?” 注1:吕文德兄弟襄樊军战斗力在南宋末期绝对是数一数二,在被蒙古军包围孤立无援两年时间后,荆襄军的一次反击就曾经打破蒙古包围与外界取得联系,蒙古军元帅阿术也险些被吕文德军生擒。经过长达六年的围城战把荆襄军实力耗尽,再加上蒙古军造出了回回炮,襄樊二城才最终被蒙古攻破。 第三十六章 四路来犯 鹿门山之战,荆襄军虽然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收复了这块战略要地,但却给襄樊军民敲响了警钟----蒙古军队已经盯上襄阳和樊城了;也给正在临安享福的贾老贼敲响了警钟----忽必烈的动手速度,比贾老贼想象的还要快上十倍;更给正在大都为进贡阿里不哥物资费心费力筹措钱粮的忽必烈敲响了警钟----襄阳虽然是大宋的薄弱点,但也是一块远超想象难啃的硬骨头,想要从襄阳打开突破点,蒙古军付出的代价也许将是难以承受的惨重。 张弘范和郭侃将鹿门山之战的详细过程上报忽必烈后,蒙古朝廷中立时响起了一片蒙古对南宋主攻方向的争论声,支持着认为襄阳乃是大宋门户,同时也是大宋最薄弱的要害,如果攻下此地,蒙古军队立即能扭转战略劣势。反对者则担心襄阳城防变态,地形对蒙古不利,襄阳宋军太过精锐,蒙古军若是选择此地为突破点,怕偷鸡不着蚀把米,不仅攻不下襄阳,反而把蒙古军队的最后本钱搭了进去。 正反双方各说各有理,谁也没办法说服谁,但争来辩去,议题却不知不觉的演变成了是否立即对大宋全面进攻这个问题上,一部分文官武将认为忽必烈军刚结束与阿里不哥地全面战事。军队疲倦不堪,粮草军械消耗殆尽。国库民间也再难承受一场全面决战带来的巨额花费,军民百姓都急切需要休养生息。而反对方向则认为眼下南宋新老皇帝交替,朝局动荡难安。正是乘机全力攻宋地大好机会,若是拖延时间给贾老贼调整好内部关系,度过这段艰难时光,那蒙古再去攻宋更难成功。 “大汗的军队已经不比以前,光靠就地劫掠就能获得补给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认为不该立即再战地代表人物是姚枢和史天泽等汉人,颇得忽必烈宠信的史天泽翻着独眼大声说道:“宋人也学聪明了。知道利用坚壁清野战术不使我军有就地补给的机会了。中原之地目前既要承担向阿里不哥进贡粮食十五万石的沉重负担,还要再承担全面进攻宋人的巨额军粮开销。只怕竭泽而渔也无法供给。不如让军民百姓稍做休息。屯田积粮,待元气恢复再做打算。” “史将军此言差矣。我军是需要休养生息不假,但宋人又何尝不需要时间调整?”坚持立即发动攻宋战役的人主要是蒙古将领和色目将领。其中又以塔察尔和阿里海牙叫嚷地声音最大,塔察尔大声说道:“宋人老皇帝死了以后。贾似道老贼大量提拔主战派青年官员,临阵换帅难以立即熟悉职位和军队,贾似道老贼又在临安主持朝政无法分身,正是大汗的用兵良机。若是拖延时间,宋人提拔地青年将领熟悉了军队,对军队能够如臂使指,贾似道老贼也协调好了朝中矛盾得以分身,我军再去攻打拥有长江天险地宋人,只怕更难成功。” “没粮食,怎么打?军队疲倦,军械不足,怎么打?”“当年铁木真大汗西征,拖雷大汗南伐,又何尝有什么粮食补给?马上就是宋人秋收之时,我军就地筹粮十分容易,还用怕什么?”和往常一样,汉蒙军队两种不同的作战理念碰撞在一起,蒙古朝廷中又是争吵成一片。惯于协调这两种军事理念地忽必烈侧耳细听,心中反复盘算,良久后,忽必烈咳嗽一声正打算分开双方的争吵,一个异常洪亮地声音却抢先大喝道:“你们吵什么吵?就算吵上三天三夜,能吵死一个宋人吗?”忽必烈暗喜看去,却见说话的人却是不久前刚在哈拉和林立下大功地汉将----刘整! “刘爱卿言之有理,你们就算吵破喉咙,又能吵死几个汉人?----都给朕闭嘴!”忽必烈喝住群臣吵闹,转向刘整问道:“刘爱卿有何高见?” “大汗,微臣认为----此时若不攻宋?更待何时?”刘整大声说道:“微臣认为,大汗应尽起四路大军,四路攻宋,使宋人首尾难顾,贾似道老贼穷于招架。待到宋人军队疲于奔命,力量耗尽漏洞百出之时,大汗再尽起中原精锐,定可一战破宋?” “四路之兵?那来的四路大军?”群臣大哗,几乎以为刘整没睡醒在说梦话。子聪却眼睛一亮,飞快说道:“第一路,张弘略率山东军队攻打楚州,牵制扬州李庭芝及建康杜庶,使之不敢妄动;第二路,廉希宪、郭侃、张弘范三人合兵一块,此一路最强,攻打宋人要害襄阳,迫使贾似道老贼全力重视此地;第三路,西南刘黑马、八思巴与兀良哈台三支军队合力,攻打神臂城与重庆,牵制王坚、张钰的四川军队;只是不知这第四路从何而来?又从何而攻?” “大师神机妙算,这第四路难道你真的猜不出来?”刘整微笑反问道。子聪茫然,半晌不能回答,倒是忽必烈沉不住气问道:“刘爱卿,你就别卖关子了,你这第四路从何而来?倒是快说啊。” “微臣遵旨。”刘整阴笑答道:“大汗可还记得在辽东之地。还有一个叫做高丽地藩国?高丽三面环海。步兵骑兵战斗力虽然弱小。水军战船却不亚于宋人。若是大汗以高丽水军以主。蒙古水军为辅。不就立即可以组建一支足以战力地水军了吗?而且蒙古水军新练缺乏经验。更可通过实战积累经验。以此为骨干。再练出一支远超宋人地水军指日可待。” “妙计。果然妙计!”子聪第一个反应过来。鼓掌大笑道:“宋人眼下朝局动荡。民心不安。大汗若是三路并起攻宋。贾似道老贼必然难以招架。急于排兵布阵抵御三路大军;待到贾似道将东南沿海兵力尽调北上之时。第四路杀手锏便可发动。偷袭宋人守备薄弱地富庶之地。动摇宋人国之根本!然后大汗再尽起开平精锐南下。一举攻破襄阳孤城已非难事。” “妙计是妙计。不过要给宋人造成最大震撼。我们还是得仔细计算地好。”忽必烈阴笑道:“朕要让宋人在一天之内。同时收到朕三路天兵攻打宋人地消息。就算不能把宋人吓死。又要把他们吓出尿来!”臣干吏。忽必烈先声夺人地战术布置十分成功。先是距离最远地四川蒙古军吹响向神臂城进攻地号角。迫使王坚急报临安;然后本用于凤翔路战场地廉希宪军队南下。与郭侃、张弘范会师联军进犯襄阳。倍感压力地吕文德兄弟不得不再次向临安报警。担心这是忽必烈全力进攻襄阳地征兆;最后是再度被忽必烈起用地合必赤到山东整合军队。南下攻打扬州北大门楚州。远近不同地三路急报。竟然都在同一天送到临安! 一日之内三路告急。临安朝廷地震撼可想而知。文武百官人人面上变色。新登基没几个月地宋度宗赵更是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赶紧派出使者到城外召见贾老贼。要贾老贼入朝议事。不曾想去宣旨地太监中午出去。到了晚上才回来禀报道:“启禀皇上。贾太师偶染风寒。贵体抱恙不能来朝。请皇上允许太师休养数日。” “太师病了?”赵眼泪哗哗。大哭问道:“太师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病了?严重吗?什么时候能上朝理事?”去宣旨地太监为难答道:“这个贾太师并没有说。只说是如果病体稍有痊愈。马上就回朝中议事。”赵闻言更是慌张。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耐下心等了几天。不曾想三四天时间过去。已经有特权不用上朝地贾老贼却连鬼影子都没有看到一个。而朝中百官个个惊惶失措。连日讨论地都是蒙古三路进犯地事情。让赵更加惊恐难当。提出亲自去一趟半闲堂去向贾老贼求教。只是朝中那些清流名士认为这么做有失体统---世上那有皇帝跑去求大臣地道理。个个强烈反对。赵这才做罢。 到了第五天早上。贾老贼还是没来上朝。赵再也沉不住气了。散朝后便跑去后宫找太后谢道清和皇后全玖求教。听完赵地哭诉后。太后谢道清大惊失色。“贾太师是在搞什么名堂?先皇临终之时托政于他。如今鞑子进犯。他不但不重视此事。怎么连早朝都不来参加了?皇上请准备鸾驾。哀家与皇上亲赴贾府。当面质问他地慢政之罪!” “母后,不能问罪,不能问罪啊!”赵哭丧着脸说道:“贾太师是大宋长城,如果治了他的罪惹火了他辞官不干,朕还拿什么抵挡鞑子?” “老东西究竟在搞什么?按理说他不是这样的人啊?”全玖心中也是纳闷,只得劝说道:“皇上不必担忧,母后也不必担心,贾太师向来忠君爱民,鞑子三路进犯大宋这样的大事,贾太师不可能不加以重视。若是臣妾所料不错,贾太师必是已有退敌良策,所以才敢如此托大,皇上与母后尽可高枕无忧。” “话虽然是这个道理,但也说不准。”谢道清沉吟片刻,无奈道:“虽然这么做有失体统,但为了保险起见,哀家认为皇上还是降尊纡贵亲自去一趟葛岭,向贾太师问明究竟。”赵本来就存着这个打算,见太后也同意自然允诺。于是乎,一场本末倒置的罕见闹剧在临安上演了,贵为皇帝的赵亲自领着文武百官跑去葛岭半闲堂找贾老贼求教,世人为之侧目,贾老贼的威信顿时达到顶点。 天子銮舆到得葛岭半闲堂,贾老贼府的门丁赶紧给赵磕头行礼,赵问起贾老贼情况,门丁老实答道:“贾少傅此刻就在红梅阁中,只是让小人们拦住所有大臣,不许任何人进去。”赵这才松了口气。忙让百官守在门外,自己独自一人进去寻找老贼贾似道。赵来过半闲堂几次。知道红梅阁地所在,直接到红梅阁庭院时,却见红光满面的贾老贼正拉着两个小姑娘地衣服叫嚷。“是你们自己要学冰火九重天的,现在冰块和热水都准备好了,本老爷牺牲自己给你们当试验品,你们又想耍赖吗?” “不,不要。”因为好奇刚上了贾老贼大当的李慧娘和南必大羞,挣扎着不肯随贾老贼进房间。赵此刻心急如焚很难得地没去欣赏李慧娘和南必的美色。直接叫道:“贾太师,朕来看你了。你的病情好些了吗?”贾老贼见是赵亲自到来。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李慧娘和南必,过来给赵磕头行礼。那边李慧娘和南必乘机开溜。 “微臣不知皇上驾到,死罪死罪。”贾老贼嘴里叫着自己死罪。眼睛却直往后瞟,想看美眼动人的情妇全玖有没有与赵同来。赵忙双手搀起贾老贼。“太师快快请起,从今往后,我们君臣单独见面,这些繁礼琐节,都可以免了。” “老臣不敢。”贾老贼嘴上还是那么客气,“不知皇上降尊临卑光临老臣陋宅,所为何事?” “贾太师,你真不知道吗?”心急如焚的赵差点没哭出来,“蒙古鞑子大起三路兵马进犯大宋,朕和百官都急得寝食难安,可太师你连日不上早朝,朕没有办法,只好亲自到你府上请你出山了。” “哦,原来是这事啊。”贾老贼很轻松地答道:“皇上请放心,老臣早有对策,皇上只要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在临安静侯佳音就行了。” “太师已经有办法对付鞑子的三路大军?”赵惊喜万分。贾老贼摇摇头,纠正道:“皇上,不是三路----是四路!鞑子还有一路是在海上,准备偷袭大宋沿海富庶之地,只是这一路是悄悄进行,所以临安知道这一路地人很少。” “还有海路?”赵张大了嘴,双腿又有些颤抖。贾老贼看出赵地疑惑与紧张,便将赵领进自己的书房,指着书房正中地巨大沙盘解释道:“皇上请看,鞑子首先进攻的第一路是神臂城和重庆,这一路地鞑子主力是刘黑马和兀良哈台,但他们盘踞四川多年,老臣这些年一直把王坚和张钰留在四川,就是专门用来对付鞑子这一路进攻的,神臂城、钓鱼城和重庆都有天险可守,易守难攻,王坚和张钰能轻松挡住他们。”“至于襄阳这边----皇上你没去过襄阳,不知道襄阳城防地完备到了什么地步----绝对的天下第一!”贾老贼微笑道:“除了城防完善之外,吕文德和吕文焕兄弟也是能征善战的勇将猛将,有他二人主持襄樊防务,鞑子除非尽起全国之兵,否则光凭郭侃、张弘范和廉希宪那些步兵骑兵,就是攻上十年也休想拿下襄阳和樊城其中一城!----当然了,老臣也防备着忽必烈的开平主力南下参加襄阳之战,所以密调向士壁接管均州,稳守汉水上游之地;又调高达、邛应的江西军主力至江州侯命,随时可以沿江而上增援襄阳。襄阳这一路,皇上也不用有丝毫担 “原来如此。”赵又惊又喜,追问道:“那楚州呢?两淮是临安北面屏障,这一路可是最要紧不过。” “哈哈哈哈哈,皇上放心。”贾老贼哈哈大笑,“忽必烈如果真敢选择两淮防线为突破点,那他就真的是脑袋发昏了----两淮之北有沭阳李,南有建康杜庶,加上李庭芝、文天祥和姜才坐镇两淮,三道防线都有重兵名将,忽必烈即便尽起全国之兵,也休想从两淮打开半个口子,更何况张弘略那不到两万的二线军队?所以说,鞑子的三路进攻看似凶猛,实则软弱,大宋不用往三路增派一兵一卒,光靠原有守军就可以挡住鞑子。” “真……真的没问题吗?太师你真不打算给前线增派援军?”赵胆怯的问道。贾老贼摇头,微笑道:“如果微臣真给前线增派了援军,那大宋才真的危险----忽必烈这三路两虚一实,刘黑马和张弘略都是虚兵,目的是为了牵制大宋主力,使大宋军队疲于奔命,难以招架;襄阳这一路虽然是实,但目的也仅是在襄阳建立桥头堡,等待忽必烈真正的主力开平军队。微臣若是对鞑子的主攻方向判断有误,贸然派遣驻扎临安的主力军队增援前线,那才是正中鞑子下怀,露出破绽。” “鞑子欺我大宋臣子新老交替,朝局不稳,所以才敢虚张声势三路进犯。”贾老贼狞笑着结束他的长篇大论,“来而不往非礼也,微臣已在两淮布下陷阱,坐等鞑子上钩,怎么着也要把张弘略的佯攻部队吃掉歼灭,才能给忽必烈一点小教训。” “原来太师什么都准备好了,朕这回真的可以放心睡觉睡女人了。”赵笑得嘴都合不拢,不过赵还有一个疑问,“太师,刚才你说鞑子还要从海上来第四路,你又是如何得知?” “太简单了。”贾老贼看着沙盘背手狞笑道:“忽必烈的军队已经远没有以往那么强盛,要想从正面打破大宋防线,除非是尽起全国之兵与大宋决战。而忽必烈三路虚兵进犯,必有诡计所图,刚开始微臣是猜不到忽必烈的真正目的,不过微臣在把思路逆转过来以后,发现微臣若是中计往前线增派援军,海路上就露出了巨大空当,再联想到忽必烈年前已经彻底平定高丽叛乱,微臣立即得出判断----忽必烈打算利用高丽棒子的水军从海路偷袭大宋沿海地区,破坏大宋赋税钱粮的来源之地!” “而这一路,也是微臣最为头疼的一路。”贾老贼自言自语的说道:“大海茫茫难以侦察敌人动向,大宋又海疆辽阔防不胜防,若是不能找到鞑子水军的主攻方向,大宋水军实难防备。” “连贾太师都没办法?那我们该怎么办?”赵担心的问道。贾老贼沉吟道:“不敢欺瞒皇上,微臣目前还没有想到万无一失的对策,不过大宋还有时间,只要大宋军队主力不做无谓妄动,鞑子的水军也不敢随便冒险进攻。微臣这几日闭门不出,就是一直在寻思如何对付海路来犯之敌。” 第三十七章 淮南伏击战 秋夜的淮河两岸静悄悄的,荒芜的土地上,青黄色的杂草无声的随风飘扬,只有夺淮入海的浑浊黄河水在原属于淮河的河道翻腾,发出闷雷般的咆哮声。如果不是淮河北岸还耸立有一顶顶坟包似的牛皮帐篷,还有一个个骑着战马来回巡逻的蒙古斥候,那估计不知情的人来到现场都看不出这是一块即将发生血腥战斗的土地,一块被宋蒙两军反复争夺拉锯的血染疆土。 很是令人奇怪,黄淮天险本是南宋赖以抵御金蒙铁骑的法宝,每一次外族来犯,南宋军队总要在淮河南岸严密布防,不使金蒙军队有渡河攻城的任何机会,最大限度减少与敌人骑兵直接在陆地上交战的可能----但这一次不同,尽管蒙古军队两天前就已经驻扎到了淮河北岸,但宋军却龟缩到了距离淮河还有十几里路外的楚州城中,沿岸不要说布置军队防御阻击了,就连抵御蒙古骑兵突击的壕沟都没有挖上一条,摆出了一副随便你蒙古鞑子愿不愿意渡河的架势。不过说来也怪,宋军越是摆出这个架势,蒙古军队就越不敢轻举妄动,两天时间里楞是没有一支百人以上规模的蒙古军队渡河南下。 “李庭芝究竟是在搞什么鬼?为什么会主动放弃黄淮天险?”鉴于宋军的反常表现,刚被忽必烈重新起用统兵的宗王合必赤与世袭张柔职位的张弘略都绞尽了脑汁。不知其所以然。为了弄明白宋军地真实意图,合必赤和张弘略这些天可没少派斥候打探周边情况,但越是打探得详细,合必赤和张弘略就越是糊涂----方圆数十里内,除了楚州城中驻扎得有兵力不知多少的宋军之外,野外并没有一个宋兵埋伏,周边的沭阳李军和淮阴、涟水宋军也是大门紧闭。不见一兵一卒调动,看不出有半点出兵助守楚州城的迹象。 “会不会是李庭芝打算在陆地上和我们决战?”思来想去,脑袋快要想炸的合必赤提出了一个最有可能的假设,合必赤沉吟道:“宋人这几年利用大汗缺粮的机会,从贸易中获取了大批地战马,李庭芝坐镇两淮也弄到了不少马匹,组建起了一支骑兵,在陆战中已经不再象以前那么被动。会不会是李庭芝觉得有把握在陆战中打败我们,所以故意放我们过河。想要在陆战中与我们决一雌雄?” “有这可能,不过也有些奇怪。”张弘略既赞成又反对,“李庭芝素来奸滑,不打无把握之仗,他就不怕放我们过河之后陆战不利?导致我军横扫两淮富贾之地?”合必赤搔起了脑袋---张弘略这话很有道理,蒙古军队只要渡过了这条黄河,那怕只要三四千人的骑兵,也能给南宋的两淮富庶地区造成巨大破坏,李庭芝放弃黄淮天险与蒙古陆战,是否太托大了一些? “王爷。张大人,小人有一个想法。”一个副将提出新的可能,“蛮子李庭芝会不会在黄河或者淮河的上游建了水坝。等到我们渡河的时候。他在上游掘开水坝,放大水冲跨我们?” 合必赤和张弘略惊讶的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有可能!黄河和淮河是出了名的害河,如果宋人在上游建了水坝。是能在渡河时给我们造成重大损失。”那副将见自己的意见被主帅采纳,立即笑得合不拢嘴。谁知合必赤和张弘略又皱眉说道:“不过也没可能。我们地斥候已经探遍方圆近百里的地方,淮河上游如果有水坝,肯定不会逃过斥候的眼睛。” “啊,那……那末将什么都没说。”副将又讪讪退下。剩下合必赤和张弘略哥俩继续大眼对小眼,张弘略愁眉苦脸道:“王爷,我们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大汗要我们全力进攻宋人,牵制住宋人的两淮军队,可现在宋人连理都不理我们,军队也不见有半点调动,我们根本无法完成大汗交代的任务啊。” “渡河吧。”合必赤下定决心,“明天先渡过河去攻打楚州城,然后再见机行事。” “我们的总兵力才有一万六千人,如果河对面有埋伏怎么办?”张弘略大吃一惊,反对道:“我们连宋人在楚州城里有多少兵力都不清楚,如果我们渡河后中了埋伏,后面李逆贼或者淮阴宋人又出兵切断我们的退路,那我们可就象在鄂州一样被宋人包饺子了。” “那怎么办?是你说我们不能在这里继续耗下去的?”合必赤反问道。张弘略又傻了眼睛,半晌才咬牙切齿道:“该死的宋蛮子,如果他们据河而守,我们至少还能知道他们兵力多寡,现在他们躲在城里不出来,我们反倒没办法了。如果有什么办法把宋人引出来就好了……等等!”张弘略忽然想到了什么,提出了一个新的设想,“王爷,你看能不能这样?我们分一支骑兵先行渡河,绕过楚州城攻打宋人大后方,李庭芝为了保护后方富庶之地,不就只好从乌龟壳里钻出来了?” “妙计。就这么办!”合必赤当场拍板。大喝道:“明天让阿来夫先领三千骑兵渡河。宋蛮子如果还不出城阻击。就让阿来夫绕道去攻打宝应和扬州。看宋蛮子还沉得住气不。” 合必赤命令一下。蒙古军队立即行动起来。备船整军。准备军粮军械。忙得不亦乐乎。为了方便军队快速渡河。蒙古军队还连夜在黄河之上修建了三道浮桥。以便两岸蒙古军队互相接应。而宋军那边还是静悄悄地不见动静。甚至连蒙古军队抢搭浮桥都没有理会。到了第二天中午。三道浮桥都抢搭完毕。蒙古千户阿来夫开始渡河南下了。三千余名骑兵牵着战马。带着少许干粮踏上浮桥。成队成队地过桥往南岸集结。 军队渡河时总是最危险地时刻。生怕宋军半渡而击地合必赤和张弘略都提心吊胆地上了云台。亲自监督蒙古骑兵地渡河过程----还好。对岸还是静悄悄地不见丝毫动静。甚至连楚州城门都没有打开。宋军似乎连阻击蒙古军队渡河地意思都没有。见此情景。合必赤和张弘略竟然心里有些发毛----李庭芝可是奸诈似鬼地贾老贼最得意地门生。竟然坐视机动力无比强大地蒙古骑兵登上南岸。如此低级地战术失误。这可不象是他地风格。 “哒哒哒哒哒。”越是害怕越容易见鬼。眼看着三千蒙古骑兵即将全数登上南岸时。西面忽然传来清脆地马蹄声。好几名满身尘土地蒙古斥候没命般冲了过来。扯开喉咙惨叫。“王爷。张大人。大事不好了。淮河上游出现了许多宋人战船。正在再我们这边冲过来!” “淮河上游?莫非是淮阴地宋人军队?”合必赤和张弘略都是脸上变色。淮河河水流速极快。不等合必赤与张弘略询问宋军数量与淮阴宋军主帅是谁。黄淮汇集地交流处已经出现了大量宋军战船。借着风力水势。风驰电闪般向这边冲来。为首最大地那艘旗舰上。硕大地李字帅旗迎风飘展。合必赤和张弘略面面相窥。异口同声问道:“宋人在两淮地名将中。除了李庭芝外还有什么人姓李?” “中计了!”张弘略最先反应过来。惨叫道:“李庭芝地主力根本不在楚州城。而是在楚州上游地淮阴城!宋人故意放弃河防闭城不出。就是为了让我们摸不清楚他们真正地主力所在。等到诱使我们渡河进攻地时候。李庭芝地主力突然杀出。借着上游之利截断我军。然后把我们分而破之!” “战船迎敌,南岸骑兵赶快退回来!”合必赤可没时间象张弘略那么去分析宋军的战术意图,直接大喊大叫催促众军准备----对于在鄂州、凤翔路和开平等诸场战役中已经伤尽了元气的蒙古军队来说,三千骑兵无比珍贵,已经不能再向鄂州之战前那么随意挥霍了。 合必赤地命令下得虽快,无奈宋军船队的速度更快,南岸的蒙古骑兵刚开始通过浮桥向北撤离时,宋军船队已经冲到了近处,不等蒙古军仓促出动地战船上前拦截,宋军旗舰上已是炮声一响,冲在最前面地数十条小船一起升起火头,夹裹着滚滚浓烟,借着水流冲向蒙古军浮桥。吓得浮桥上的蒙古骑兵鬼哭狼嚎,争先恐后你拉我扯地逃往北岸,互相拥挤间,不知多少蒙古士兵跌落滔滔黄河,葬身在中华民族的母亲河中。 不管蒙古军队如何加快速度,三千骑兵要想在短时间内通过三道狭窄地浮桥却也是不可能完成任务,只在刹那间,数十条火船撞上了第一道浮桥,火船上满载的茅草浇满了桐油,熊熊燃烧起来又岂是麻绳木材搭建地浮桥所能抵挡?烈火所到之处,浮桥木燃绳断,蒙古士兵须发尽着,肌肤炙烤如针扎,焦臭难闻,哭天喊地无处可避,下馄饨一般摔入黄河,被浑浊的河水卷入旋涡。还没到半柱香时间,第一道浮桥就被火船烧断,桥上蒙古骑兵人马尽皆跌落河水,到阴间去再现他们蒙古帝国的骑兵去了,第二、三道浮桥上蒙古骑兵哭喊震天,自相践踏拥挤更甚,火船还没冲到面前,上百蒙古骑兵已经被自己人挤下黄河,翻滚呻吟着河水冲向远方。 “大宋----!”正当蒙古军全军都被火烧浮桥的壮观景象所吸引时,南面的楚州城中忽然杀声雷动,城门大开,一队又一队的宋军涌出城门,潮水般铺天盖地涌向黄河河岸。初次单独领军的文天祥穿戴整齐官服,高坐在一匹纯白战马上,左手高举大宋旗帜,右手持剑指着黄河岸边惊惶失措的蒙古军队纵声高呼,“杀----鞑子----!” “杀鞑子----!”两淮军中最精锐的武锐军将士齐声怒吼,排着严整的阵形,跟着文天祥的大旗整齐而又迅捷地挤压过去。 “杀鞑子----!”李庭芝亲自率领的宋军船队中同样响起惊天动地的怒吼。一支支雷箭脱弦飞出,带着袅袅青烟飞向南岸上进退无路的蒙古骑兵,激烈的爆炸声中,青黄浓烟团团升起,铁角铁钉电射飞溅,蒙古骑兵人仰马翻,士兵号哭惨叫。战马长嘶惊奔,自相践踏,踩死踩伤无数蒙古士兵。侥幸逃过箭雷打击的蒙古骑兵疯狂逃离床子弩射程时,迎面撞上了严阵掩来的宋军步兵----身穿由一千八百二十枚精铁柳叶编成重甲地宋军重步兵,这些经过严格负重训练的重步兵根本不需要防备蒙古骑兵赖以纵横天下的弓箭绝技,只需要冲上前去,用手中钢枪挺刺马上骑兵,用手中快刀削砍马腿,中刀中枪跌落下马的蒙古骑兵甚至都没有机会再爬起来。杀意冲天的宋军士兵已经把他们砍刺成血肉残块----不要俘虏,是贾老贼在这次伏击战中给爱徒李庭芝和文天祥的唯一指示。 “向两边冲!向两边冲!别和宋人的重步兵硬撞!”蒙古千户阿来夫急得双眼通红,嘶哑着嗓子高声咆哮。可战场之上杀声震天,没有了旗帜指挥带领,阿来夫又如何能如臂使指一样指挥军队?待到他好不容易组织起军队向东面冲锋之时,两淮军队中新组建起的骑兵早已填补了这个空挡,牢牢堵住了蒙古军向东逃逸的道路。而在西面地黄淮上游,李庭芝的船队已经靠岸,一队队宋军重步兵按着严格训练的队列整齐而迅速的登陆组阵,从西面碾压过来。与文天祥军、两淮骑兵从三面彻底包围了蒙古骑兵。 “渡河,渡河!把我们的骑兵接应回来!”在云台上看到自军宝贵无比的骑兵在宋军包围中左冲右突损失惨重,北岸的合必赤急得差点没哭出来。大吼大叫催促自军渡河接应。倒是张弘略冷静些。抱住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跳到云台边缘的合必赤,大声劝说道:“王爷。来不及了,我们的水军远不如宋蛮子。现在渡河,只会增加伤亡!” “我不管!”合必赤嚎啕大哭。“阿来夫是我外孙,我不能看着他被宋蛮子杀害不管……!” “鞑子的主帅在指挥台上,干掉他!”宋军水军旗舰上,李庭芝用望远镜看到合必赤和张弘略地动静,又发现蒙古军队为了便于指挥云台过于靠近河岸有机可乘,立即手指云台下令。命令传达,三艘宋军车船掉转船头,飞快靠近黄河北岸,三船船头共计十八架床弩一起发射,十八枚箭雷激射而出,带着青烟飞向云台…… “王爷,小心!”对蒙古忠心耿耿的张弘略及时发现危险,抢先一把将合必赤推下云台,他自己却再也来不及跳下云台,十八枚箭雷在他身前身后炸开,将他的身体象风筝一样抛起,远远摔出数十丈外,高耸在云台之上地蒙古帅旗也断为数截,旗帜被气浪吹起摔出,正好象裹尸布一样随风落到张弘略血肉模糊地尸体上…… “杀鞑子----!”凄壮的呐喊声一次又一次黄河上空回荡,李庭芝地船队不断向北岸倾泄箭雨,用箭雷向北岸上来不及逃远的蒙古军队发泄汉人地怒火,而在南岸,文天祥率领的武锐军重步兵则象一道道钢铁长城一样碾压陷入重围地蒙古骑兵,拼命压缩蒙古骑兵的活动空间,钢铁长城所到之处,蒙古骑兵人马尽成齑粉肉酱,偶有几个漏网之鱼,也迅速被重步兵背后游动的淮南骑兵追上射死,继而乱刀分尸。 “投降!我投降!”蒙古骑兵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投降的声音立即象传染病一样在残余的蒙古骑兵中回荡起来,有蒙古语,有生硬的汉语,也有各种各样的西域语言,还有少许字正腔圆的标准汉语,但不管是蒙古人、色目人还是为虎作伥的汉人,不管是抛去武器举手投降还是跪在地上匍匐的投降,迎接他们的都是宋军无情的滴血刀枪---南宋急需一场彻底的歼灭战来警告北方的忽必烈,告诉侵略者他们将面临什么下场。 进退无路,宋军又不接受投降,蒙古骑兵走投无路间或是绝望的投河自尽,或是破罐子破摔的与宋军决一死战,但不管他们如何的垂死挣扎,一场残酷无比的歼灭战下来,来不及撤回北岸的两千余名蒙古骑兵还是没有一个能逃出包围,甚至就连那些倒在血泊中呻吟的伤兵都被宋军士兵揪了出来砍成肉酱。待到傍晚,一座尽由人头组成的京观便在黄河南岸搭了起来,象小山一样带着各种各样绝望的表情耸立在岸上,严厉警告来自北方的异族侵略者。 是夜,副帅阵亡主帅又被摔成重伤的蒙古军队狼狈撤离,但他们没撤多远,驻扎沭阳的李已经率领着骑兵前来截击,前有决心复仇的李拦路,后有杀气腾腾的宋军追击,蒙古军主力再一次遭遇惨败,徉攻两淮的一万六千蒙古军队,活着逃回去的仅有不到一半----休想从两淮正面进攻大宋,也成了蒙古军队将帅士兵的共识。 第三十八章 浪港山海战 淮南伏击战如愿以偿取得胜利的消息传来,表面轻松成天调戏民女的贾老贼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迎头痛击了忽必烈的一路进犯,对鼓舞南宋军民的士气来说效果不言而喻,至少能打击投降派所鼓吹的抗蒙无用沦。不过相对起两淮必胜的布置,贾老贼更关心的还是有可能对南宋后方造成巨大破坏的海路来犯之敌。 提心吊胆之下,贾老贼几乎日日召见孙虎臣、青阳梦炎和陈奕等临安附近的水军将领讨论沿海防御,还有就是接连秘密召见来自高丽的信使林河----别看贾老贼在赵面前逆向思维、海路空挡的吹得天花乱坠,那是贾老贼不要脸的瞎吹----没有背叛忽必烈的棒子权臣金俊、林衍派来的信使通风报信,贾老贼指不定还怎么上当呢。这一日,贾老贼便又将林河叫到面前,径直问道:“林河,你大哥那边可有消息?有没有替本官打听到鞑子船队的新动向?” “回禀大宋丞相。”林河操着浓重的北方口音答道:“家兄与金大人因为叛蒙失败,不得不重新拥立伪王王,虽然目前大部分高丽军队仍然在家兄手中,但伪王王也掌握了一部分兵力,鞑子这一次组织船队攻打大宋,用的就是伪王王掌握的水军,所以家兄对鞑子船队的动向不可能完全掌握。目前只知道鞑子船队是在半个月前从王京(今开城)出发,数量大约是海船六十余艘,兵力大约在四千左右。其中有我们高丽水手也有鞑子士兵。其他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主将是谁?”不学无术的贾老贼不死心的追问道:“是不是那个李舜臣?”贾老贼又在肚子里补充一句,“老子最想宰地就是那个忘恩负义地狗棒子!” “李舜臣?没听说过。”林河茫然摇头,答道:“这一次伪王王派出来的领兵将领是崔坦,这个崔坦是我们高丽人的耻辱败类,这一次家兄与金大人举兵叛蒙,就是他杀害了西京(今平壤)守将。将西京献给了鞑子,伪王王和鞑子忽必烈对他十分信任。” “可惜。”没机会宰掉李舜臣的贾老贼大失所望,稍一盘算后,贾老贼向林河挥手道:“你先下去吧,注意和你们国内保持联系,一有消息马上禀报本官----放心。只要大宋驱逐了鞑子光复了故土,一定支持你们高丽棒子独立,不让你们再受鞑子荼毒。”林河欢天喜地的答应,告辞回贾老贼给他安排的秘密住所而去。 林河离去后,贾老贼向两大走狗刘秉恕和廖莹中叹气道:“从王京出发一直到日照全是鞑子控制,看来能从棒子嘴里弄到地情报也就这么点了。除非是棒子船队在海州(连云港)靠岸补充淡水。否则我们还真能掌握棒子船队的行踪----不过日照和海州距离比较近。棒子和鞑子也不会笨到让我们提前警觉做好准备的地步,十有**会从东面绕过海州。在长江口群沙一带补充淡水伺机偷袭大宋。” “太师,其实下官觉得青阳(复姓)将军的建议颇为有理。”廖莹中恭敬说道:“高丽船队若是想南下偷袭大宋。翁州(舟山群岛)一带是必经之路,太师只需将大宋水军安排在金山到浪港山一带驻守。多派民船渔船出海侦察,应该不难发现高丽船队的行踪。到时候大宋水军再从翁州港口之中驶出,截击高丽船队也还来得及。” “也只好如此了。”极不情愿被动防御的贾老贼闷闷不乐道:“让孙虎臣率主力船队驻守翁州港,陈弈率水军五千和海船八十艘驻守金山港,青阳梦炎率水军三千和海船四十艘驻扎浪港山,三重布防,严密保护大宋大后方!再发动商船渔船协助侦察,发现棒子水军船队踪迹者,重赏!” “那两艘炮船呢?”刘秉恕小心提醒道:“太师让庙山大营协助改进地两艘炮船,应该布置到什么地方?翁州港船多人多,怕是不利于太师再三要求的保密工作。” “让伍隆起带着那两艘炮船驻扎到浪港山去。”贾老贼稍一盘算就断然下令,又冷哼道:“如果换成本官统率棒子船队,一定会冒险从浪港山以东绕过船只来往密集的翁州----如果棒子够胆子走浪港山这条路偷袭大宋,那就正好请他们品尝品尝世界上第一次炮船战的滋味!”渔民有谚语称其“无风三尺浪,有风浪过岗”而得名,由大小不一的十个岛屿和七个海礁组成,海域水深浪大,是舟山群岛的东大门,也是临安通往日本、硫球等属国地必经之路。只因宋时海运还不十分发达,差不多位于外海地浪港山附近海域来往的船只也较为稀少,以至于青阳梦炎和伍隆起等大宋水军驻扎到浪港山布防之后,十余日内竟没有看到多少过往船只,驻守孤岛地大宋水军有多无聊便可想而知了。 成天除了派出斥候船侦察海面外就无所事事。宋军诸将难免有些松懈。这一日偏又天色阴沉。怕是要有大地风雨。估摸着棒子船队不会在这个时候经过地青阳梦炎便找来伍隆起及几名副将饮酒聊天。青阳梦炎曾经与伍隆起和凌震等将从海路到胶州湾接应李归宋。二人算是并肩作战地战友。言谈自然投机。 酒过数巡。颇有几分酒意地青阳梦炎指着停泊在浪港山港口中地两艘炮船好奇问道:“伍兄弟。这两艘船是怎么回事?怎么船舷旁边开得有窗户还遮盖得这么严密?你老兄现在也是大宋军队地副都统了。官职比兄弟我还要一级。贾太师竟然还派你来亲自率领这两艘战船?这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伍隆起摇头晃脑地得意答道:“青阳老弟你有所不知。兄弟我和凌震、张世杰为了争取率领这两条战船第一次出征地机会。可是在贾太师面前打了起来。最后是贾太师让我和凌震、张世杰三个人抓阄。兄弟我手气好才抓到这个光荣地。” “这么厉害?”青阳梦炎有些不信。惊讶道:“伍兄弟你和凌震、张世杰都是太师地心腹爱将。平时里军费和装备要什么有什么。竟然为了这两条战船动手打架?这两条船究竟有什么厉害?能让你们这样?”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 文学网,电脑站:.1.手机站:.1.支持文学,支持1!“这个……现在不能说。”伍隆起卖了个关子。奸笑道:“等到和高丽棒子地船队开打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别怪兄弟我事先没提醒。你得把眼睛瞪大了。把腿夹紧了。别到时候吓得尿了裤子。” “少他娘吹牛!老子虽然是文官出身。好歹也在战场上摸打滚爬了几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能把老子吓得尿裤子?”已经从文官蜕变为丘八地青阳梦炎不屑地骂了一通脏话。伍隆起大笑不做解释。青阳梦炎更是好奇。正要再设法套伍隆起地话时。一艘斥候船忽然驶进了浪港山港湾。对着宋军旗舰疯狂连打旗号。青阳梦炎漫不经心地拿起挂在胸前地望远镜细看。只看得片刻。青阳梦炎就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大喊大叫道:“高丽棒子地船队来了!东北方向。二十里外!正在向东南行驶!” “妈的,终于来了!”伍隆起也跳起来。大吼大叫道:“老子还担心他们走其他航线,既然狗棒子和狗鞑子敢走这条路。那就是他们地死期到了!青阳兄弟,你组织主力,我负责那两艘船,咱们用一字形船阵拦截。” “好,听您的。”青阳梦炎点头答应,又命令道:“派两艘快船去翁州港禀报孙虎臣将军,其他人全部上船出发。” 不一刻,宋军战船尽数出港,顶着已经吹起的海风赶往浪港山东面,在高丽船队的必经之路上摆下拦截阵容,本来冷兵器时代船阵拦截为了便于调整航向和减少箭弩受击面,船队是应该以船头对着来敌的,青阳梦炎率领的四十条海船也是如此,全部以船头对准北方----可伍隆起偏不,他率领地两条战船竟然是横过来以船弦对敌!吓得青阳梦炎几乎以为伍隆起不会打水战,赶紧命令道:“快给伍隆起打旗号,让他掉过船头,横着拦截想让棒子和鞑子用床子弩把他射成刺猬吗?” 旗号打出,伍隆起率领地两条战船还是一动不动,仅是打回旗号告知青阳梦炎----不用管我们,你们看好就行了。青阳梦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要再用旗号询问时,北面的高丽船队已经遥遥在望,青阳梦炎无奈,只得命令道:“床子弩准备,箭雷准备!待敌人驶入七百步射程才许放箭!” 与此同时地高丽棒子旗舰上,棒子水军主帅崔坦和蒙古水军副元帅郑眠也都发现了宋军拦截,郑眠大惊说道:“宋蛮子的船队怎么会在这里?我们这一路上一直靠外海行驶,见到地渔船也全部击沉,为了不让宋蛮子发现还走了最偏东的浪港山航线,宋蛮子怎么还能在这里布下重兵拦截?” “大概是金俊和林衍那两个逆贼给宋蛮子通风报信地吧。”精于水战的崔坦并不象郑眠那么惊惧,反而大笑道:“宋人的水军只习惯在内河打仗,说到海战,宋蛮子那比得上我们大高丽的水军?天下什么人最懂水?----我们大高丽人,汉人的祖先大禹就是向我们高丽人学的治水!天下第一艘海船,就是我们大高丽人造出来的啊,还打到中原建立了商朝啊。” “又来了。”郑眠心中有气,心说如果不是忽必烈大汗下旨让老子向你学习水战,老子真想一刀砍了你们这些不要脸的高丽奴!那边崔坦则遥望观察了一通宋军船队,不停大笑说道:“蛮子就是蛮子,愚不可及!区区四十条海船,也想拦截我们大高丽的六十条战船?----哈哈哈哈!世上还有那么蠢的蛮子?竟然用船舷来拦截我们大高丽地战船?” “崔将军,不要轻敌。”郑眠忍气吞声好心提醒道:“宋蛮子有一种叫箭雷地神秘武器。能射出七百多步将近两里地。威力很大。”说到这,郑眠又提议道:“崔将军,既然我们的行踪已经被发现了,那我们不如暂时返航,回长江口的群礁之中隐藏队伍,重新寻找机会偷袭宋蛮子的后方。” “既然已经撞上了。那教训一下宋蛮子水军不也是好事一件吗?”崔坦冷笑反问道。郑眠看看远方,发现宋军水军数目并没有已方多,是个让蒙古水军锻炼的机会,便点了点头同意。崔坦这才大声命令道:“打旗号,吹号角,全军冲锋----先撞沉那两艘用船舷对着我们的蛮子船!” “呜----!”牛角长号吹响地声音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回荡起来。六十余条高丽战船掉转船头,张帆摇桨,全速冲向宋军船阵的破绽----伍隆起率领的那两艘战船!宋军主将青阳梦炎在望远镜中看出高丽水军意图,吓得大叫,“高丽棒子想撞伍隆起的船舷,快再给伍隆起打旗号。现在掉转船头迎敌还来得及!” 旗号打出。官职比青阳梦炎还高一级的伍隆起自然不会按令行事,眼看高丽战船即将冲近。青阳梦炎急得直跳脚,在肚子里把贾老贼地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派一个官职比自己高的将领来给自己当部下。不是故意给自己找难堪吗? “哈哈哈哈,宋蛮子真是蠢到家了!”眼看着就要冲入距离宋军船阵四里之内。而宋军那两艘战船还在傻乎乎的不肯掉头,崔坦不由疯狂大笑,“檀君大王保佑,竟然让我遇上了这么蠢的宋蛮子----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功劳吗?” “来不及掉头了。”估算距离发现高丽战船已经借着海风急速冲到四里之内,拿不听命令的伍隆起毫无办法地青阳梦炎额头上汗水淋漓,只得命令道:“第一队冲上去,掩护伍隆起将军。”青阳梦炎话音未落,伍隆起率领地两艘战船上忽然鼓声大响,不等青阳梦炎探察究竟,那两艘船舷对敌的战船忽然同时发出巨响,两排小黑点从两船船舷窗口射出,青阳梦炎被那巨大声响吓得一个机灵,险些摔下指挥台。 “与敌人隔着四里?伍隆起在搞什么名堂?”青阳梦炎和所有宋军将士都是莫名其妙。远处地崔坦和郑眠也是满头雾水,异口同声说道:“这是什么声音?打雷吗?” “将军,快看天上!”一个高丽水手尖叫了起来,崔坦和郑眠同时抬头,却见两排小黑点从远处疾飞而来,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中划出一道道美妙地弧形,准确无误的落到高丽船队头上…… “那是什么东西?”崔坦疑惑惊叫,不等他地话叫完,两排小黑点已经砸到高丽船队头上…… “轰隆!轰隆!轰隆!”激烈的爆炸在高丽船队中和海面上响起,砸到海面上的,落点处一团团水花飞溅起十余丈高;砸到高丽战船上爆炸的,甲板上执刀抗枪备战的高丽水兵和蒙古水兵象浪花一样以爆炸点为圆心四射摔出,掉落大海,甲板寸裂,木屑飞溅,桅断杆折,巨大的风帆不是被气浪吹破,就是被被炸断桅杆砸落海面,末日般恐惧的惊叫声和惨嚎声响彻云霄,甚至压过了火药的爆炸声。更有两艘幸运的高丽战船被炸中喷火油壶,火油四射燃烧,升起熊熊火头。待到第一轮爆炸结束后,刚才还杀气腾腾的高丽船队已经是七零八落,海面上狼藉一片,到处是断裂的木板和被炸死的高丽蒙古水兵尸体,还有无数落水水手在海面上翻腾哭喊求救,更为场面增添了几分凄凉。 “妖法!妖法!宋蛮子在使妖法!”崔坦失魂落魄的嚎叫起来----只恨自己忘记带上高丽人发明的八卦镜和八卦图,以至没办法破解宋军水军使用的妖法。郑眠也是把一只眼睛瞪得三只大,惊讶得甚至忘记了怎么说话。不等高丽蒙古联军船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伍隆起率领那两艘战船船舷又发出一阵巨响,又是两排黑点喷射而出,再度落到高丽水军船队头上…… “妈呀!救命啊----!”无数的高丽水手和蒙古水手哭喊起来,慌不择路的甲板上乱跑,或是跳落海面逃生,或是一头钻进船舱使用鸵鸟战术眼不见不怕,但不管他们怎么垂死挣扎,还是无法逃过被开花炮弹炸得溃不成军的命运,这一次还有一艘满栽幸运儿的高丽战船船舷吃水处被两枚开花炮弹同时击中,隆隆爆炸声中,那艘幸运无比的战船猛然一倾严重侧翻,很快成为世界上第一艘被火炮击沉的战船而永远载入史册。甲板上那些幸运儿棒子水兵也哭着喊着象倒沙子一样摔入海中,卷入旋涡沉入海底,到阴间去继续剽窃中华民族的光辉历史去了。 “跑!我们快跑!”直到宋军炮船第四次发射后,蒙古水军副帅郑眠才第一个清醒过来,拉着崔坦的手大喊大叫催促逃跑。好不容易等崔坦也清醒过来的时候,宋军炮船的第五波炮弹已经袭来,这一次宋军显然是盯上了高丽水军的旗舰,两排共计二十四颗炮弹竟然有一半以上是奔着高丽旗舰来的,吓得旗号台上的棒子水手连打旗号的使命都忘记了,直接从旗号台上哭喊着跳下海面逃生,十余枚炮弹再打到高丽旗舰前后和甲板上时,船舱、旗号台和桅杆一起粉碎,甲板上没头苍蝇一样乱跑的蒙古水兵和高丽水兵更被炸出一片片血花。崔坦和郑眠运气还算好一些,及时跳下指挥台恰好躲进爆炸波的死角,这才没有当场毙命。 负责指挥的旗舰遭到重创,其他船又没有勇气站出来充当旗舰继续指挥----高丽棒子里没有笨蛋,宋军的妖法明显是盯上了自军旗舰,谁再当出头鸟不是自己找死吗?于是乎,六十来条高丽战船就象没头苍蝇一样在海面上乱转起来,大部分船只甚至没有水兵去掌舵掌帆,全成了漂浮在海面上成了宋军炮弹的活靶子----关键是高丽水军和蒙古水军都已经被威力巨大的开花炮弹吓破了胆,吓得连掉头逃跑的勇气都已经丧失,只顾着哭着喊着要求投降,“投降!投降!我们打不过宋蛮子的妖法!”其中又以高丽水军的主帅崔坦的哭喊声音最大,“快打白旗!我们投降!” “不能投降!”郑眠还算冷静些,掐着崔坦的脖子大吼道:“我们还有机会逃!逃回去向大汗禀报,宋人又有了一种可以射出四里以外的神秘武器!” “主桅杆断了,舵手也都跳海了,我们还拿什么跑?”崔坦不知从那里冒出来一股勇气和力气,一拳打昏往日在高丽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蒙古将军,狗一样趴在甲板上哭喊,“快打白旗!打白旗!别告诉我没带白旗----我们大高丽的勇士上阵打仗,不带军旗也要带白旗!” 很快的,高丽旗舰上第一个举起白旗投降,其他高丽战船纷纷效仿,不少高丽水手甚至还冒险爬上没有炸断的桅杆摇晃白旗----开玩笑,要是那两艘会使妖法的宋军战船没看到高丽战船上白旗,继续用妖法怎么办?同样惊骇莫名的青阳梦炎乘机指挥普通宋军战船冲上前去,将那些接近一半已经完全丧失战斗力的高丽战船尽数俘虏。也是直到此刻,青阳梦炎才想起一个重大问题----自己指挥的宋军主力根本就没和高丽战船近战,回去该怎么向贾老贼报功? “宋人大爷,你们那两艘会使仙术的战船,一定是我们高丽人参与建造的吧?”这是绝大部分棒子水兵被俘后说的第一句话。 第三十九章 贾老贼变法 浪港山一战,宋军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不损一兵一卒即获全胜,在南宋军队内部造成的震撼是难以想象的,也充分体现了开花炮弹和远程火炮的巨大威力。不过为了保密起见,贾老贼在重赏参战官兵之余,也严令他们不得泄露战斗经过的那怕一字半句情报;就连那些俘虏被押回临安城献俘游街时也全部蒙上嘴巴,防止有硬骨头的俘虏在游街时故意喊出战斗经过,导致南宋军队的机密被混入临安的蒙古细作探知。 等到欢呼雀跃的临安百姓欣赏完高丽和蒙古联军俘虏游街的丑态后,贾老贼又立即下令将俘虏中的棒子、鞑子和色目人全部活埋在临安城外,幸存那些汉人俘虏则被发往军办矿场开矿,短时间内别想与任何外人接触---这倒不是贾老贼生性歹毒残忍,主要是蒙古军队也是一支极为重视武器改进发明的军队,如果让蒙古军队知道了宋军拥有新式火炮的消息,难免不会想法盗取或者想方设法破解防备,贾老贼再在与蒙古决战时就没了突然袭击的杀手锏了。 蒙古趁火打劫四路进犯,短时间内就被贾老贼歼灭一路和重创一路,贾老贼在朝廷和民间的威信立即达到顶点,酒色皇帝赵更是干脆,直接把所有政务和军务扔给贾老贼,然后就躲进后宫去反复刷新和创造一夜御女记录了。皇帝赵不上朝,平章军国重事贾老贼有特权也不用朝,朝廷上那些与贾老贼政见不合的大臣又被贾老贼手下那些最为擅长窝里斗的走狗们陷害排挤得干干净净,于是乎,半闲堂就堂而皇之担当起了它在历史上曾经担当的使命----南宋第二朝廷!举凡军国大事、各地奏章和官员任免,一律先送进半闲堂供贾老贼批阅,然后就可以直接实施,虽说这么一来贾老贼不可避免的背上擅权骂名,倒也提高了不少办事效率,算是有得也有失。 既然半闲堂变得如此重要。能够自由出入这里的除了贾老贼的家人和亲信党羽外,就只剩下足够分量的朝廷要员。但是到了秋收结束的九月底时,半闲堂却迎来两名十分特殊的客人---南宋第一大地主赵地生父荣王赵与芮和第二大地主范文焕,而且他们还是贾老贼用请柬请到半闲堂来参加贾府晚宴的尊贵客人。 对于贾老贼的这个邀请,赵与芮和范文焕既感到荣幸又忐忑不安,知道宴无好宴,成天忙得脚不沾地的贾老贼邀请他们,必然是有大事将要商量。果不其然。丰盛豪华的宴会开始不久后,贾老贼便结束了客套又赶走了侍侯在一旁的仆人丫鬟。甚至两大走狗廖莹中和刘秉恕都没留下做陪,然后贾老贼便开门见山的说道:“王爷,范员外,明人不说暗话。今天本官请你们来敝宅赴宴,是有一件大事想要与你们商量。” “太师太客气,范文焕一介草民,如何有资格与太师商议国家大事?”范文焕嘴上客气,眼珠子却滴溜溜的乱转不停。赵与芮则抹着胖脸上地汗水,狡黠笑道:“太师,先皇可留有遗旨----严禁宗室子弟干政,小王也不例外。太师找小王商议国家大事。不怕违背先皇遗旨吗?” “可以说是国家大事。也可以说是王爷、范员外和本官的家事,讨论家事不算违旨吧?”贾老贼冷笑着避开赵与芮地机锋。又微笑道:“大宋士绅之中,以王爷你的田地最多。范员外次之,本官忝居第三。本官想与二位讨论一下土地问题,这难道不算是家事吗?”赵与芮和范文焕这两个第一、第二地主互相对视一眼,彼此轻轻点头后,便异口同声答道:“愿听太师赐教。” “公田法。”贾老贼从嘴里蹦出三个让赵与芮和范文焕恨之入骨的字,又慢悠悠的说道:“本官打算废除公田法,不再限制土地兼并,也不再让朝廷从我们手里强行买走土地。” “废除公田法?”赵与芮和范文焕怀疑自己是身在梦里---这几年推行地公田法已经从他们两人抢走了多少良田,他们两个精打细算的金算盘都已经算不清楚了,废除这个极为损害大地主利益的公田法,赵与芮和范文焕平时里做梦想的就是这一天啊。猛掐了自己大腿几把确定不是做梦后,赵与芮和范文焕都激动的大叫起来,“贾太师,你太英明了,公田法误国害民,早就应该废除了,小王(草民)举双手赞成你的英明决策。” “当然是英明决策,公田法执行三年,本官被强行买走的良田已经多达万亩,再不废除,本官全家都得去上街要饭了。”贾老贼大言不惭的说了一通赵与芮和范文焕发自内心赞成地话,但贾老贼又话锋一转,“不过呢,丁大全老贼推行地公田法虽然误国害民,但也极大程度的弥补了国库亏空,大宋朝廷能在不增发一张会子地情况下维持国家运转,公田法也功不可没。所以本官担心,一旦废除公田法,只怕百官反对,朝廷又将不堪重负啊。” “贾太师,你不要只看到表象。”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就要飞走,范文焕急得赶紧劝说道:“公田法地本质是好的,这点我们也承认,但再好地法度到了下面遇上一帮昏官庸吏也会变坏---太师你最清楚我朝的吏治,那些贪得无厌的官员动不动就拿容易贬值的会子强卖土地,给他们行贿送礼的少买,不送礼行贿的超过规定强行购买,买到手的良田高价倒卖出去,低价买些沙地薄地上交朝廷,从中赚取巨额差价。一道公田法,坑死害死多少士绅简直数不胜数啊。” “百官反对这点。贾太师你绝对不用担心。”被公田法坑得最苦地赵与芮也焦急道:“朝廷里地两浙官员。没有那个不被公田法坑得欲哭无泪地。太师你只要提出废除公田法。他们一定会全力拥护。其他地方地官员也害怕公田法推行到其他行路。也一定赞成你地英明决策。反对地声音就算有。也一定不会多。” “百官地反对声也许可以压制。但国库呢?”贾老贼淡淡地问道:“现在废除公田法。靠着前几年收上来地公田每年收取田租。国库还能勉强运转下去。可要是打起大仗来怎么办?国库那点铜钱能撑几天?大宋要是发动耗资更为巨大地北伐。公田收入那点钱怕是连支撑一个月都不够。” “为什么要北伐?只要不让鞑子下江南。现在不是很好吗?”赵与芮小声反问道。贾老贼一笑。也懒得去和赵与芮说什么大道理。仅是转向范文焕问道:“范员外。你愿不愿意北伐?增加你地共耕田?” “增加共耕田?”范文焕马上想起他在临淮控制那些收入巨大地土地。犹豫道:“北伐可以扩大共耕田。好倒是好。不过江南才是大宋地后方。这里地土地也更富庶得多……。” “是啊。南方地土地比北方富庶。如果拿江北地两亩土地换江南地一亩土地。本官第一个就不愿意。”贾老贼微笑道:“可要是在废除公田法、不减少江南土地地前提下。能够获得江北地良田土地。本官就第一个答应了。” “这么说来。贾太师还是想废除公田法了?”范文焕和赵与芮已经完全被贾老贼给绕糊涂了。范文焕又试探着问道:“那太师你为什么又说废除公田法会影响国库收入呢?这公田法究竟是废除好?还是不废除好?” “是啊,废除公田法会影响国库收入,不废除公田法呢,咱们几个又要继续吃亏。”贾老贼微笑道:“所以本官苦思盟想了许久,终于想出了一个三全其美地办法----既可以增加国库收入。又可以废除公田法。不用再被朝廷强行买走土地,还可以北伐扩大领土。让我们这些大宋官绅获得北方的共耕田,大家皆大欢喜。” “愿闻太师妙计。”赵与芮和范文焕都竖起了耳朵。想听贾老贼又弄出什么奇谋妙计。贾老贼竖起一个手指头,神神秘秘的说道:“其实这条妙计用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官绅一体交粮纳税。” “官绅一体交粮纳税?”赵与芮和范文焕如遭雷击----如果说公田法强买土地是割他们**的话。那么官绅一体交粮纳税简直就是剜他们地心头肉了。贾老贼则用煽动的口气向如丧考妣的二人说道:“王爷,范员外,你们想一想,我们交粮纳税增加了国库收入,朝廷就不用继续推行公田法强买我们的土地,公田法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废除;国库充盈了,朝廷就有钱出兵北伐,夺回北方那些无主之地,我们就可以从中获得共耕田,增加我们的田租收入,朝廷、百姓和我们皆大欢喜,岂不妙哉?” “你贾老贼当我们白痴!”赵与芮和范文焕同时在心底怒吼起来,心说原来搞了半天你是想把公田法这把硬刀子换成交粮纳税的软刀子,你当我们是蠢蛋好蒙啊?贾老贼则似乎没察觉到两大地主的难看脸色,继续煽动道:“当然了,本官想让官绅交粮纳税,并不是想违反大宋祖宗优待士人地家法----只征一半,对士绅只按朝廷税赋定律地一半征税!” “贾太师,你这太开玩笑了。”赵与芮铁青着脸说道:“士绅和皇族宗室不交粮,不纳税,这是历朝历代的规矩,你想带头违反这个规矩吗?别说一半,就是一成我们都不交。” “行,不交。”贾老贼地回答让赵与芮和范文焕又吃了一惊,贾老贼很爽快的微笑道:“王爷,范员外,刚才本官不是说了吗?本官今天是和你们聊聊家事,是商议,是讨论,不是命令----你们不愿士绅一体纳税交粮,是你们地权利,本官无权勉强。” “哦,吓死老子了。”赵与芮和范文焕都松了一口气,正要赔个好脸色说点软话客套时,贾老贼却又扔出一通让他们跳起来的话,“士绅不交税不纳粮,是祖宗家法,公田法也是先皇留下来地遗法,既然没办法另外扩大国库收入,本官也只好继续推行公田法了。”说罢,贾老贼举起酒杯,微笑道:“来。来,王爷,范员外,咱们再喝一杯。” “这……。”赵与芮和范文焕这会才算明白贾老贼今天把他们叫来的真正目的----要想废除抢走他们土地的公田法,就得按法律规定的一半交粮纳税;不肯挨减半交税的软刀子,就得继续挨公田法这把硬刀子。贾老贼则又笑着问道:“王爷,范员外,你们怎么不喝酒啊?咱们难得聚在一起。应该尽兴才对,你们放心。本官今天是请你们来商议,既然你们不同意,那本官也不勉强。” “太师,除了公田法和官绅一体纳粮。难道没有第三个办法了吗?”赵与芮试探着问道。贾老贼微笑答道:“当然还有---本官打算把这两种新法同时推行,愿意接受公田法的士绅可以不用纳税,愿意减办交粮纳税的士绅,就可以不用再被公田法强买土地,随便大家选择。” 说到这,贾老贼轻轻摇晃酒杯,奸笑道:“当然了,为了鼓励各位官员士绅交粮纳税。本官决定推行一点奖励----李归降后。涟水到沭阳之间那一大块土地就不用再充当战场而无法耕种,本官打算把那里地几万亩土地拿出来充当共耕田。奖励给带头拥护士绅一体纳税的官绅耕种。至于那些拥护丁大全老贼搞的公田法的士绅,则将被排除在外。” “老东西。又是蜜枣又是大棒,看来这次他铁了心要搞士绅一体纳税了。”赵与芮和范文焕愁眉苦脸的对视一眼。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后,赵与芮站起来说道:“太师稍座,小王内急,去后面方便一下。”范文焕则也站起来,客气道:“王爷,晚上路黑,请让小人扶你去。” “二位请便。”贾老贼知道这两个大地主是打算出去商量却不戳穿,只是在那里继续饮酒等待----这也是贾老贼数年来处心积虑逼迫丁大全推行公田法的真正目的,公田法确实是于国于民都有利的好新法,不过因为先天缺陷,推行中难免会滋生**,搞得天怒人怨,贾老贼之所以坚持推行,不过是为了矫枉必须过正。待到官员士绅大地主不堪忍受时,再以废除本质为强硬掠夺地公田法为条件,推行温和得多的官绅减办交税纳粮新法,还加上共耕田地巨大**,那阻力就要小得多了。不过为了这一天,贾老贼可是足足布置了四年时间啊! 果然不出贾老贼所料,一泡尿足足撒了半个时辰的赵与芮和范文焕再回到大厅时,两个胖地主的脸上都少了些垂丧,而是赔笑着向贾老贼试探道:“贾太师,刚才你说的官绅一体减办纳粮交税,能不能再少一点?两成怎么样?如果只交两成地话,我们倒很乐意尽全力说服其他士绅一起接受贾太师的新法。” “四成半。”贾老贼懒得和这两个贪得无厌的大地主废话。范文焕也知道贾老贼允许讨价还价,便又大胆的还价道:“交三成,可以吗?” “四成!这是最后底线!”贾老贼斩钉截铁答道。末了,贾老贼又抛出一条变法细节,“如果有士绅子弟在战场上建立了军功,可以再酌情减免。” 底限为三成半纳税的赵与芮和范文焕愁眉苦脸的咬起了耳朵,迟迟不肯答复。贾老贼看出他们的犹豫,便又抛出了一个诱饵,“王爷,范员外,如果你二人愿意帮助本官说服其他士绅接受新法,那么沭阳一带的共耕田由你们二位独占。至于其他拥护新法地士绅,可以优先获得江西路新开荒地地共耕田---江西路这几年大修道路,以前一些地处偏远的无主荒地已经有路可通可以耕种,数目也不比沭阳一带少,虽然贫瘠一点,但位于大宋后方,胜在安全是不是?” “既然贾太师如此照顾小人,小人要是再不答应,那小人就扫贾太师地面子了。”范文焕苦笑道:“小人答应了,只要太师别再用公田法来强买小人的土地,小人就愿意按四成纳税交粮。”皇帝地亲老子赵与芮还在有些拉不下脸,不过考虑到军政大权全在贾老贼手中,蠢儿子也从不卫护自己,亲哥哥宋理宗干脆留下遗旨不许自己干政,赵与芮最终还是咬牙道:“好,小王答应按四成纳税。” “多谢王爷,多谢范员外,多谢你们的深明大义。”放下心来地贾老贼离座站起,向赵与芮和范文焕拱手鞠躬,诚恳道:“二位尽管放心,只要国库的收入能够支持大宋军队北伐,本官就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和牺牲,为你们抢回更多的土地,让你们有更多的共耕田可以耕种收租。” “希望如此吧。”赵与芮和范文焕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心知自己们已经被贾老贼拉入了北伐中原的巨大赌博,赌赢了,那利润之丰厚可以让他们做梦都笑醒;如果赌输了,那么后果就无法想象了……靠着公田法的巨大威慑,也靠着南宋头号地主赵与芮和二号地主范文焕的四处卖力游说,被公田法坑得头破血流的两浙地主们大都接受了贾老贼官绅四成交粮纳税的新法。当然了,也有个别顽固不化的铁公鸡死活不肯拔毛,不过在擅长玩弄权术的贾老贼面前,他们又能蹦达到那里?贾老贼从这些人中选了一个反对得最激烈的典型出来,抓住他瞒报人口和私造武器的罪行,利用大宋法律中唯一允许没收财产的《盗贼重法》,将他财产土地全部收充入国库!有了这么一个榜样的力量,其他地主又敢怎么反对? 到了快过年的时候,获得了绝大部分两浙地主支持的贾老贼终于上表奏请试行官绅四成交粮纳税新法,宋度宗赵看都不看便直接批准通过,新法正式在天下最富的两浙推行。因为不肯接受这个官绅四成交粮纳税新法就得继续被公田法强买土地,又有皇帝的亲生父亲赵与芮带头拥护,两浙大小地主都很乐意接受这个比较温和的新法,并逐步向全国推行,极大的增加了国库收入和减轻了对底层百姓的剥削,同时也缓解了推行公田法带来的统治阶级内部矛盾,勉强算是皆大欢喜。贾老贼对内矫枉过正的变法策略正式宣告成功,解除了后顾之忧的贾老贼也终于可以把目光转向北方,得以全力应付来自北方忽必烈的威胁。 第四十章 驱虎吞狼 靠着有一位不亚于晋惠帝的白痴皇帝对自己的无条件完全信任。(理想*文学网).贾老贼在临安混的风生水起。整兵变法泡美眉。攒粮积草造武器。忙的不亦乐乎。也玩的风光八面——贾老贼的死对头忽必烈在大都就没那么爽了。辛辛苦苦耗费无数钱粮人力物力布置的趁火打劫四路进攻计划。除了相隔甚远的四川和襄阳还没有消息外。先是两淮路遭到宋军迎头痛击。扔了老走狗张柔的一个儿子又扔几千军队。然后是海路莫名其妙的惨败。几千俘虏被贾老贼活埋在临安城外。忽必烈甚至连水军船队是如何被宋军全歼的都不知道。蒙古军队的脸丢到这的步。忽必烈要是再不郁闷——那他就可以和赵去做伴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忽必烈还在想方设法调查高丽蒙古联军为什么会在海面上全军覆没的原因时。阿里不哥的使者赤火儿者却先来找麻烦了。因为忽必烈现在是阿里不哥的藩国身份。赤火儿者大摇大摆的进了忽必烈的皇宫大殿时。除了忽必烈之外。其他蒙古问武大臣都的跪拜迎接。忽必烈也只能站着对赤火儿者说话。丝毫不敢摆皇帝架子。赤火儿者操着傲慢的口气说道:“忽必烈汗。阿里不哥大汗今天派我来。是质问你贡粮的事情。” “请大汗上使训示。忽必烈恭听。”忽必烈强压怒气。向傲立在大殿正中的赤火儿者低声下气答道。赤火儿者很是满意忽必烈的恭敬态度。傲慢道:“大汗问你。你向大汗称臣之时。曾经答应每年秋收之后向大汗进贡粮食二十万石。但现在已经快要是年底了。你进贡的粮食怎么连一半都没有动到哈拉和林?还有你答应的每年进贡十万匹绢十万两白银。打算什么时候送到和林?” “烦劳上使回禀大汗。中原连年战乱。粮田荒芜严重。粮食产量不足。”忽必烈低声下气的答道:“今年的年景也不怎么好。各的收上来的粮食就连能否保证明年不闹饥荒都成问题。还要供应与宋蛮子交战的战场军队。实在拿不出来。小汗不日将另派使者到和林解释。请大汗宽限一些时日。小汗一定另想办法。尽早一些将贡品送抵和林。” “不用派使者了。”赤火儿者更加傲慢的大喝道:“大汗有旨。令你两个月之内务必将贡品送抵和林。否则……哼!” “两个月?”忽必烈大吃一惊。种到田里的麦子可不能两个月内抽穗成熟。叫忽必烈在这么短时间内上那弄这么多粮食去?而且眼下忽必烈正在全力筹备攻打南宋的战役。大军一动就是粮山面海。这粮食更能筹集了。盘算了片刻。忽必烈向赤火儿者拱手道:“上使。不是小汗不尽力。找借口推托。而是小汗现在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粮食和白银绢匹。实不相瞒。小汗的大都粮库里粮食还不到两万石。就算大都军民全部不吃不喝。也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粮食。” “忽必烈汗。你打算欺瞒大汗吗?”赤火儿者冷哼道:“别以为大汗和本使是傻子。你真以为大汗对你的情况一无所知?今年的中原秋粮收下来以后。你把没被战乱破坏的山西与河北秋粮全部调往了南京路。南京路的产粮一斤都没有往外调。你的粮食集中在南京路。大都当然没粮食了。你老实交代。你在南京路还有多少存粮?” 忽必烈无言以对。这时候。跪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子聪忽然抬起光头来。用熟练的蒙古语说道:“赤火儿者上使。忽必烈汗在南京路存有粮食是事实。但这些粮食是准备用来做什么的。上使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吧?杀鸡还要等鸡生下蛋。阿里不哥大汗要是不给忽必烈汗留些种子。明年又怎么能在忽必烈汗手中获的更多的贡品呢?” “攻打宋蛮子是吗?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呢?”赤火儿者态度有些放缓。心中也有些暗喜——阿里不哥不是笨蛋。他对忽必烈采取的国策就是既索且防。如果忽必烈南北同时求和专心备战。那么阿里不哥绝对不会答应。阿里不哥要的是索取贡品的同时驱使忽必烈不断攻打南宋。让忽必烈和南宋两败俱伤。这样对阿里不哥的利益才能最大化。所以这次赤火儿者出使大都。除了追讨忽必烈拖欠的贡品之外。还有就是探察忽必烈对南宋的真正态度。要是发现忽必烈对南宋也是求和停战。阿里不哥铁定立即动手。绝对不会给战争潜力巨大的忽必烈有半点喘息之机。 “快了。”子聪也很明白阿里不哥真正想要什么。便代替忽必烈答道:“郭侃、张弘范和廉希宪的军队已经在襄阳开始动手了。待到他们攻下襄阳。忽必烈汗立即亲自提兵南下。为阿里不哥大汗开疆拓土。攻占宋人富庶之的。所以中原粮食就大部分运到南阳和邓州一带。为的就是准备攻打宋人的战事。” “是啊。上使没有到过南方。不知道宋人究竟富庶到了什么的步。”忽必烈也附和道:“只要小汗打下了宋国。别说区区每年二十万石贡粮。就是翻上了两倍。小汗也可以拿的出来。所以还请上使回到和林后多多为小汗美言几句。解释一下小汗目前的难处。待到小汗打下宋国。小汗一定把拖欠的贡品加倍补上——当然了。到时候小汗也一定会重重感谢上使。” “这个……。”赤火儿者沉吟片刻。半晌才答道:“这样吧。这些大事我也做不了主。我先在大都住下。给阿里不哥修一封说明你们的难处。等到大汗的有了指示再给你们答复。”没想到赤火儿者如此好说话的忽必烈大喜过望。忙说道:“如此就麻烦上使了。上使放心。小汗这就叫人给你安排华宅美酒。绝对漂亮的女仆。保管让上使在大都住的舒舒服服。” 在忽必烈看来。来自漠北苦寒之的的赤火儿者到了大都这个温柔乡。怎么只的故意多拖延几天以便多在大都享受一段日子——忽必烈也可以多争取拖延一段时间。至少先让疲倦不堪的军队百姓好好休息片刻。过一个安乐年。鼓舞一下疲惫的士气。可事情很是出乎忽必烈的预料。在大都享受了十几天的美酒佳人后。赤火儿者便来找忽必烈了。而且这一次。赤火儿者是用蒙古大汗对部下传令的最传统方式——唱歌。 “大都的忽必烈汗啊。你的难处。草原上的大汗已经理解了。”赤火儿者操着自编的曲调唱道:“你要象草原上的苍鹰一样。展翅捕拿襄阳这只软弱的羔羊。草原上的大汗支持你;草原上的大汗将派出头脑清醒的官员。到襄阳去帮助你的军队打败宋人。你要和大汗派来的官员齐心协力。象狮子扑向绵羊一样勇往直前。不能嫌弃他和欺瞒她。大都的忽必烈汗啊。你明白了吗?” “阿里不哥要派官员到襄阳督战?”忽必烈倒抽了一口凉气。心说阿里不哥对自己竟然还是如此提防。生怕自己不是与宋人全力作战。竟然想出了派人到襄阳监督战争的馊主意。赤火儿者则微笑着向忽必烈点点头。表示忽必烈理解的完全正确。然后赤火儿者又扯开嗓子高歌道:“大都的忽必烈汗啊。大草原只产牛羊。大草原上不产稻麦。大汗明白你的难处。你也要象尊敬师长一样尊重大汗。你要在白节以前。再为大汗献上四万石麦子。恭祝大汗节日的快乐。你拖欠大汗的其他贡品。大汗宽宏大量。可以再给你休息的时间筹集准备。” “白节之前再送去四万石粮食?”忽必烈又倒吸了一口凉气。蒙古的白节其实就是汉人的春节。在那之前把四万石粮食送到和林。如果在民间强行征集也许还能办到——但河北百姓的春节也就没办法过了。赤火儿者这会停止了鬼哭狼嚎的歌声。直接说道:“忽必烈汗。今年只要你再进贡四万石粮食。这已经是我在大汗面前拼命说好话的结果。如果你还不领情的话。我就实在没办法了。” 忽必烈久久不语。他还欠着阿里不哥十二万多石贡粮。阿里不哥现在只要四万石。确实算是给他面子了。如果忽必烈连这都不领情。难保不会激怒阿里不哥导致开平战事再起。那样忽必烈势必又将陷入与阿里不哥和南宋的车轮战。后果完全不堪设想。所以低着头盘算许久后。忽必烈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对赤火儿者说道:“请上使回禀大汗。忽必烈在白节之前。一定将四万石粮食送到和林。恭祝大汗节日快乐。大汗向襄阳派遣官员督战的条件。我也答应。” “这样就好。最好。”赤火儿者笑道:“既然大汗答应。那我就不干扰大汗做事了。先回去等着大汗筹集粮食。到时候和粮食一起回和林。至于大汗向襄阳派遣的督战官员。已经在从和林赶来的路上。还有凤翔路那边也将派出武将到前线。他非常熟悉宋人的情况。一定能帮上忽必烈汗军队的忙。” “多谢上使。”忽必烈向赤火儿者一拱手。又吩咐道:“来人啊。送上使回馆驿休息。再挑选四名美女送去服侍上使。”赤火儿者大喜。向忽必烈鞠躬告别。赤火儿者欢天喜的的出殿后。跪在的上的子聪爬起来。向忽必烈拱手说道:“大汗。这是阿里不哥的驱虎吞狼之计。” “详细说来听听。”忽必烈现在也算想通了。不管贾老贼身边那个刘秉恕是不是子聪的亲弟弟。子聪的才智和见识还是在自己的谋士中出类拔萃。与其放着这样的人才闲置。不如放开他的手脚对他既提防又重要。怎么也能给自己帮上一些忙。子聪沉声答道:“阿里不哥对大汗仍然是万分提防。大汗驻扎在开平的主力军队也时刻在威胁着阿里不哥。阿里不哥为了消除这个隐患。所以才设计让大汗与宋人全面开战。逼着大汗将主力军队调往南方。” “开平的军队威胁着阿里不哥。阿里不哥的军队又何尝没有时刻威胁着开平?朕岂会蠢到将开平主力调走。让阿里不哥的军队随时可以南下中原?”忽必烈冷笑反问道。子聪严肃答道:“大汗。如果你把这四万石粮食送到了哈拉和林。那么到了明年。你就只有调开平主力南下全力进攻宋人一条路可走了。” “此话怎讲?”忽必烈惊讶问道。子聪的表情异常严峻。分析道:“大汗请往深了想一想。大都存粮不足两万石。还的供应开平主力粮草。如果大汗要在白节之前将四万石粮食送到哈拉和林。那就只有在民间强行征收一条路可走。而中原大的四年来连年战乱。毫无喘息之机。民间存粮也岌岌可危。先不说强征粮草导致民怨***。待强征凑满这四万石粮食之后。民间也将无粮过冬。更无粮食度过来年的春荒。甚至连种粮都要出现问题。来年河北一带必然出现饥荒。说到这里。子聪换了一副恐惧的神色。颤抖着说道:“到那时候。开平主力无粮可养。河北饥荒也会导致民间暴乱频频。大汗要想化解这场危机。就只有把开平调往薄有存粮的南京路。全力进攻襄阳。从宋人手中夺取两湖鱼米之乡掠夺粮草度过危机。而襄阳是宋人门户。贾似道老贼必然不会坐视襄阳沦陷。肯定是率领宋人全力救援。蒙古与宋人之间你死我活的最终决战。也将在襄阳全面展开了。” 忽必烈面无表情。静静倾听着子聪的分析。好不容易等到子聪结束末世预言。忽必烈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想不到朕那个粗鲁好杀的蛮横弟弟。竟然还有这样深沉的心机——以前朕还真是太小看了。”说罢。忽必烈站起说道:“子聪大师。你说的很对。也许阿里不哥是在想方设法逼着朕与宋蛮子的全面决战——但是。这场决战既然无法避免。来的早一些又如何呢?” “传朕的命令。为了庆祝蒙古白节。全力向民间征收粮食。每户汉人出粮两百斤。一斤都不能少。”忽必烈淡淡的命令道:“如果遇上抗拒不交的汉人。可以用上一切必要手段。” “谨遵大汗圣旨。”蒙古百官带着各种各样的复杂心情跪下。恭敬答应。子聪则嘴上答应着心中盘算。“忽必烈说的对。阿里不哥粗鲁残暴。光凭他大概想破一百个脑袋也想不出如此狠毒阴险的计策。难道是阿里不哥手下的谋士?可阿里不哥那帮亲信也比阿里不哥强不到那里。他们恐怕也没这么狠毒的心计——倒是本佛爷、贾老贼和本佛爷那个缺德弟弟有这个本事。” “难道是他?!!”想到这。子聪心中猛然一凛。赶紧回头去看殿中正在向忽必烈跪拜的其中一人。心头狂跳叫道:“是他!绝对是他!一定是他给阿里不哥出的主意!想不到啊。平时不声不响。关键时刻竟然比本佛爷还要狠毒无耻!” 忽必烈强行征粮的命令一下。河北民间立即热闹起来。一队又一队的蒙古军队冲进城市、乡镇和村庄。万分温柔的告诉当的的汉人百姓。为了庆祝伟大的蒙古白节。尊贵的忽必烈汗决定向汉人百姓征收一点点粮食。不多——每家每户才两百斤。可是这几年中原战乱频繁。河北又是忽必烈重要的兵源的和粮草供应的。抽丁抽粮十分严重。大量的粮田无人耕种。大部分百姓家中连锅都揭不开。又能上那里去弄两百斤粮食孝敬蒙古大爷? 百姓交不出粮食。蒙古军爷们于是愤怒了。“我们蒙古大爷到中原来保护你们。让你们不受宋人荼毒欺凌。你们竟然连伟大的蒙古白节都不肯庆祝?找打!”再于是乎。蒙古军爷们就开始冲进汉人的家里。翻箱倒柜踢坛砸罐的搜寻粮食。管你猪牛羊狗鸡鸭。种粮口粮大米小米黄米白米绿豆黄豆麦子稻子。见什么抢什么。要是百姓胆敢反抗。蒙古军爷们的棍子钢刀立即招呼上去。轻则将百姓们打的头破血流。重就是砍的身首异处。更有那些品德高尚的的方官乘机加码。将忽必烈规定征粮数目加上一两倍。北方百姓就更有的乐子了。常常是征粮队每到一个村庄。那个村庄总要升起无数火头。也要躺十几个或者更多血淋淋的尸体。除此之外。还有就是满载而归的蒙古军队征粮队和哭倒一片的百姓。 尽管用上了这些手段。忽必烈要求的粮食数目还是远远不够——因为足够聪明的百姓都把粮食藏到其他的方去了。于是聪明的的方官和军队将领又想出了新的手段。把领的的汉人每家每户都抓一个人质到城里。如果到了规定时间还不把粮食送来。女人就送进军营充当军妓。男人就直接砍下脑袋挂在城门上示众——然后再去你的家庭抓第二个人质。直到这个方法发扬光大。河北大小城池城门上挂满密密麻麻的人头。这才勉强把忽必烈交代的任务完成。 景定四年冬天。河北千里饥荒。饿死二十多万汉人。逃亡到南方的汉人无法统计。到了景定五年。因为连种子粮都被蒙古军队抢走。河北饥荒更加严重。饿死和逃亡的百姓数字仍然在迅速增加中。各的暴乱频起。大都军队为了平定叛乱四处奔走。却仍然是杯水车薪。忽必烈被迫从开平抽调军队返回大都参加平乱。阿里不哥的压力锐减。忽必烈也不的不加紧与宋军全面决战的准备工作。 大都城头。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人看着南方。的意的喃喃问道:“贾似道老贼。忽必烈就要和你全面决战了。你的决战准备做好没有?” 第四十一章 山雨欲来 尽管子聪很是恪守谋士的职业道德。并没有把关于忽必烈的情报向贾老贼和亲弟弟刘秉恕透露一点半点。但贾老贼和刘秉恕还是从北方的异动中嗅出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血腥味道。---道理也很简单。秋收征粮之后不久。马上又对民间加征粮食。甚至不惜为此激起民变。忽必烈此举不是脑袋昏了。那就是彻底疯狂的前兆。 “大战要来了啊。”放下北方细作的情报总汇。贾老贼背着手走到红梅阁的二楼扶栏旁。对远处传来的新年炮竹声充耳不闻。无意识的轻抚着梨木雕花的扶拦。凝视着北方阴沉沉的天空缓缓说道:“今年之内。忽必烈必然大举侵宋!而且绝对是忽必烈垂死挣扎的全力一搏。又有一场腥风血雨将要来了啊。” “从忽必烈的兵力调动和部署来看。他的第一目标肯定是襄阳。”刘秉恕附和道:“河北饥荒如此严重。忽必烈明明在南京路有粮却不北调赈灾。还拼命的把山东西路和山西的秋粮运往南阳和邓州一带囤积。除了是在为攻打襄阳做准备。再没有其他理由能解释忽必烈的疯狂。” “如果能把这场决战推迟一两年多好啊?”贾老贼郁郁道:“大宋的备战工作正进行到节骨眼上。官绅一体交粮纳税的新法才刚刚开始。要是本官在这时候离开临安。没有人能镇住场面。指不定这准备了四年的变法就的夭折了。还有大炮铸造。虽然说现在已经造出了可射四里的铁芯木壳炮。但射程还是太近了。在战场上还起不到一锤定音的效果;军队改革倒是顺利。不过还是防守有余进攻不足;就算在襄阳打了胜仗。把忽必烈赶回了北方。目前的钱粮武器储备也还不够支撑北伐。到头来只会便宜了隔岸观火的阿里不哥。” 说到这。贾老贼猛的一拍扶栏。仰天长叹道:“两年!本官最多只要再准备两年时间。就一定能在襄阳决战中打败忽必烈。然后乘机北伐夺回南京路。组建潼关黄河防线。以南京路为前线基的继续向北扩张!” “太师。如果只是要迫使忽必烈推迟与大宋决战的时间的话。也许我们还有办法。”前任狗头军师廖莹中阴阴的说道:“忽必烈不是把军粮都囤聚到了南阳一带吗?咱们何不想过办法。一把火烧掉忽必烈的粮仓?这样就算忽必烈的主力想要攻打襄阳。也没有军粮可用了。” “这个办法。本官也考虑过。包括考虑主力提前出击和动用大宋骑兵偷袭。但没用。”贾老贼闭上眼睛抬起头。感受着临安冬天的寒风。缓缓说道:“郭侃、廉希宪和张弘范都是当世名将。想要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烧毁鞑子粮仓。难度实在太高。而且就算成功了。忽必烈也未必就会放弃全力攻打襄阳的计划。忽必烈连上百万的河北百姓都可以牺牲。证明他已经被逼到了无路可退的的步。即便烧掉了他的粮草他也会义无返顾的继续南下。靠劫掠强征维持补给。甚至学他老爸拖雷一样。靠吃人肉充当军粮。到那时候弄巧成拙。没有了后路的蒙古军队将比以往更加可怕!更加疯狂!” “太师言之有理。让忽必烈还能有点粮草供应军队。鞑子士兵还能看到活命的一线希望。战斗力必然受到影响。这与兵法中围师必阙有异曲同工之妙。”新任狗头军师刘秉恕附和道。廖莹中却不肯死心。又提出新的一个想法。“那我们还可以尝试佯攻啊?在多条战线上对鞑子发动佯攻。迫使忽必烈分散力量。这样不就能给襄阳减轻压力了?” “如果本官是忽必烈。这次就不会上当。”贾老贼淡淡说道:“中原的蒙古军队已经穷途末路。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就是向南进攻。夺取富庶的大宋土的和打通与西南鞑子的联系。才有可能东山再起。既然已经站到了豪赌国运的赌桌旁。忽必烈又怎么会在乎一城一的的的失?而且大宋军队的进攻力并不强大。忽必烈只要下令各路原有驻军死守不战。大宋军队的佯攻就不会奏效“下官无知无能。胡说八道。太师切莫在意。”连续两个提议都被否决。知道自己在战略眼光上远不如贾老贼和刘秉恕的廖莹中只好识趣的闭嘴。倒是已经和廖莹中关系处的不错的刘秉恕不忍看他尴尬。盘算着替廖莹中说几句好话打个圆场。但刘秉恕回忆廖莹中刚才说的话时。脑海中却忽然灵光一闪。惊叫道:“对呀!既然忽必烈可以对大宋军队的佯攻采取死守策略。大宋何尝不能让襄阳采取死守策略?先用襄阳攻防战消耗忽必烈的实力。同时为大宋争取备战时间。等到鞑子军队师老人疲时。太师再率领大宋主力全力反击。与襄阳守军里应外合。岂不是可以一战而破忽必烈?” “让襄阳死守。不给他们任何援助?”经刘秉恕提醒。贾老贼脑海中立即联想起历史上那残酷无比的襄阳保卫战----吕文德和吕文焕兄弟可是在襄阳坚守了六年啊!廖莹中也惊喜道:“秉恕先生说的对。襄阳和樊城本来就是利于坚守的的形。吕文德兄弟也早做好了长期坚守襄阳这座大宋门户的准备。城中囤积的粮草可供十年之用。光以襄樊孤城坚守太师需要的两年时间。应该很有希望。” 贾老贼久久不语。良久后方才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让本官考虑一下。”刘秉恕和廖莹中都知道贾老贼需要时间考虑这个关系宋蒙国运的重大决策。不敢催促。乖乖躬身告退。留下贾老贼孤身一人立在寒风呼冽的红梅阁楼上苦思冥想。 是夜。红梅阁***彻夜未熄。 到了第二天早上。双眼熬的通红的贾老贼叫来廖莹中和刘秉恕。让他们替自己拟订了一连串的命令----南宋各的全力为襄樊运送武器、药材、食盐、布帛和粮食等一切战争所需物资。临安和庙山大营中除大炮外的所有火器储备全部运往襄阳。今年起两湖所收粮食全部运往鄂州、江陵和均州三的储存。原先供应江州江西军的粮食改由两浙调拨供给。吕文德长子吕师夔调往鄂州任职。既为吕文德预防万一又让吕师夔替南宋守住增援襄阳的必经之路。总之一句话。一切为了吕文德兄弟长期固守襄阳准备。 待各道命令验看无误用印后。贾老贼又亲自提笔给吕文德兄弟写了一封信。在信中告诉吕文德兄弟自己的战略意图。要求吕文德兄弟要做好长期坚守又孤立无援的心理准备。希望他们以国家民族为重。为大宋争取宝贵的备战时间。在信的最后。贾老贼除了许诺将在襄阳保卫战结束后为吕文德兄弟请封异姓郡王的封赏外。还特别提醒吕文德兄弟不可过于倚仗襄樊的完美城防。警告吕文德兄弟蒙古军队也许将会造出可以打到襄阳城头的重型投石机。要吕文德兄弟早些做好防御准备。 “安排人立即把这封信送去给吕文德。一定要当面交到吕文德兄弟手中。”贾老贼将自己的亲笔信递给廖莹中吩咐道。廖莹中答应一声刚要离去。贾老贼却皱着眉头叫住他。“且慢。这封信还是让陈送去的好。再给吕文德写一封信。陈去了暂时就不用回来了。让吕文德把陈也留在襄阳任职。” “下官明白。”廖莹中会意一笑。躬身告退。贾老贼这才站起来。走出一夜时间没有离开一步的红梅阁。凝视着天空飘飘而落的粉粒细雪良久。半晌才喃喃道:“忽必烈举国进攻襄阳。赌上了蒙古国运。我以襄阳孤城抗衡忽必烈举国之军。又何尝不是赌上了大宋的国运?”文德兄弟送信和上任的。张邦直的幼子张窠已经把陈当成了亲生父亲一般依赖。哭着闹着不愿和陈分开。经过贾老贼特别批准。陈便带上了这个仅有六岁的孩子一同赶往襄阳。待到这对不是父子却亲逾父子的叔侄从水路抵达襄阳时。时间已是二月。襄樊城外则是一片风声鹤唳。到处都可以看到成群结队逃难的难民。或是逃入襄樊城中避难。或是逃向南方。陈细一打听这才知道。原来蒙古军队在年前的短暂退却之后。已经又一次从南阳杀了过来。这一次蒙古军队不再向以往那么深入冒进。而是在襄樊以北的白河支流上修建了数座坚固石桥。大军缓缓向襄樊推进。摆出了步步为营的架势。附近乡村的汉人百姓早就在戏曲中知道蒙古军队有驱赶百姓攻城的良好习惯。所以才争相逃难。 “鞑子来的好快啊。”陈皱着眉头冷哼了一句。谢过提供消息的逃难百姓。拉起在一旁的张窠。大声说道:“窠儿。走。咱们爷俩进城。”年幼的张窠点点头。拉着陈的手顺着密集的人流走进了戒备森严的襄阳城门。但陈和张窠都不知道的是。他们这一次进城之后。等到他们再从这道城门走出襄阳城门时。时间已经过去难以计算的日日夜夜…… 因为陈手里拿的有贾老贼的亲笔书信。所以他在入城之后。正为蒙古大举进犯忙的头晕脑胀的吕文德兄弟还是在百忙中立即接见了他。待到见面互报姓名后。正在重病中的吕文德立即劈头盖脸的问道:“陈大人。你这次从临安来。贾太师增援襄阳的援军准备的怎么样了?援军什么时候能到?贾太师是不是亲自领兵?” “吕将军。这是贾太师的亲笔信。”已经提前被贾老贼警告过的陈不忍心泼吕文德的冷水。双手将贾老贼的亲笔信递到吕文德面前。已经病的瘦了不只一圈的吕文德赶紧接过。激动的打开书信观看。可是在看到一半时。吕文德脸上的激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颜色。旁边吕文德最小的兄弟吕文福赶紧问道:“大哥。你怎么了?病又犯了吗?”说着。吕文福凑了过来。想要和吕文德一同看信。 “没什么。忽然有点不舒服。”吕文德迅速将信翻过来不让吕文福看到。吩咐道:“四弟。这里没什么事。你到城门口去盯着。让百姓们赶快进城安顿。----顺便告诉弟兄们和百姓们。贾太师已经知道了鞑子进攻襄阳的消息。正在集结军队准备增援襄阳。叫大家尽管放心。” “是。大哥你保重身体。别太操劳了。”年龄比吕文德长子还小的吕文福信以为真。欢天喜的的出去向襄樊军民宣布好消息去了。同样是洞庭湖老麻雀的吕文焕却不相信大哥的鬼话---蒙古军是两天前才开始重新向南进逼的。贾老贼除非是神仙能掐会算。否则那会那么快知道?待到吕文福出去后。吕文焕便赶走房间里的仆人丫鬟。亲自关上房门。这才转过身来吕文德问道:“大哥。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骗四弟?” “他年纪小。城府不够。我怕他沉不住气动摇军心啊。”吕文德叹着气将贾老贼的亲笔信递给吕文焕。苦笑道:“看看吧。这次咱们兄弟有的恶仗要打了。” “两年?!让我们做好孤军抗战两年的准备?”看完信后。吕文焕也是脸上骇然变色。只是城府甚深没有大叫出来。旁边陈向吕文焕拱手道:“二将军。太师交代下官嘱咐你们。这一次襄阳抗战肯定会伤亡惨重。损失巨大。但你们放心。襄阳保卫战中你们损失多少兵力。将来太师一定加倍赔给你们。请你们不用害怕牺牲。” “贾太师也真是太小看人了。”吕文德轻蔑的说道:“吕文德本来是一个砍柴樵夫。承蒙大宋国恩、赵老将军和贾太师不遗余力的提拔重用。这才当上京湖安抚制置大使这样的人臣之极。全家人也过上了锦衣玉食的日子。要是吕文德只知道保存自己的实力。置国仇家恨于不顾。还有何面目去见大宋列祖列宗?吕家老三吕文信已经在鄂州战死。剩下三个兄弟全去陪他又有何妨?” “将军大义。陈敬服。”陈一鞠到底。由衷赞道。吕文德还礼答道:“陈大人不必谬赞。你在鞑子刀下换子。忠义感天动的。吕文德对你才敬佩的紧。贾太师在这种时候派你来襄阳任职。想必也是为了用你的事迹鼓舞襄樊军民抗蒙决心。不过你放心。只要我们吕家兄弟还有一个活着。就一定护住你的周全。”陈衷心谢了。又想起惨死在蒙古刀下的独子。眼中不免又有泪花闪动。 “既然贾太师不遗余力的支持我们长期抗战。又要我们坚守两年。那我们也的做好准备才成。”震惊之后。吕文焕迅速冷静下来。建议道:“大哥。我们的抓紧时间在汉水之上修建一座连接襄阳和樊城的浮桥。便于在重围之中两城军民可以调动。” “行。这事交给你去办。现在城里到处是逃难进来的百姓。人手足够。你去发动百姓修造浮桥。换取给他们提供粮食。”靠着各种手段聚敛的钱粮。襄阳城里囤积着粮山面海。吕文德倒丝毫不用难民入城后的粮食问题担心。又叮嘱道:“记的浮桥一定要修结实。要经的住洪水冲击和士兵踩踏。”说到这。吕文德又沉吟道:“还有。为了预防万一。你我兄弟的分驻襄阳和樊城主持城防。” “不错。四弟还小。怕是担不了大任。”吕文焕点头说道:“这样吧。大哥你和四弟还有几个侄子留在襄阳。我和牛富、范天顺到樊城去。” “你留在襄阳。我去樊城。”吕文德摇头道:“樊城位于汉水之北。鞑子如果攻城。樊城必然是两军交战的主战场。我这个全军主帅不到最前线说不过去。” “大哥----。”吕文焕拖长了声音。“换平时我不和你抢。可你现在这身体。能到战斗最激烈的的方去吗?” “谁说我身体不行了?”吕文德跳了起来。挥舞着拳头向吕文焕吼道:“来来。咱们兄弟俩过几招。看看你现在能打过我了吗?”说着。吕文德还真挥拳往吕文焕脸上打去。吕文焕笑着躲开。求饶道:“好了。我认输了。我那敢和大哥较量?”吕文德乘机抓住吕文焕的手。沉声说道:“二弟。你还年轻。最危险的的方让大哥去。要是樊城……你还可以继续坚守襄阳。明白吗?” “明白。”吕文焕眼中闪过泪光。略略带上了哽咽的声音。“大哥。那你要保重。等到这场仗赢了。太师就要为你请封异姓郡王。兄弟还想混一个王爷的兄弟当一当。” “那是当然。”吕文德哈哈大笑。走到门前推开房门。向着北面大喝道:“狗鞑子。尽管来吧!来多少都行。我大宋王爷吕文德等着你们!”话音未落。吕文德却觉的背后疽处一阵剧疼。强自咬牙忍住…… 第四十二章 出征闹剧 公元一二六四年,南宋咸淳元年,蒙古中统五年,三月一十六日,蒙古汗忽必烈在伪都大都筑台点兵,召集天下兵马,决意发动侵宋战役。正如贾老贼所料,忽必烈这一次南侵,果然是赌上了蒙古的国运,除了留下部分军队镇守地方和防御北方阿里不哥之外,蒙古军队几乎是倾巢出动,当真是名将如云,谋士如雨,加上预先部署在南京路的部队和属国高丽助战的军队,不算运送军需物资的民工和奴隶,忽必烈的总兵力达到了令人胆颤的三十九万,号称百万。而这一次南征的主帅不是别人,就是忽必烈自己! 师出不能无名,在出兵之前,忽必烈按规矩亲自宣读了一份讨宋檄文,在这篇由姚枢、张德辉、张文谦和窦默等当世大儒联手撰写的讨宋檄文中,忽必烈列举了南宋朝廷的种种恶行过错,并重点提到了赵和贾似道这对活宝君臣,添油加醋的公布二人倒行逆施的滔天罪行,宣称蒙古才是中华正统,号召天下仁人智士群策群力,联手剿灭血债累累的南宋汉人朝廷。檄文声情并茂、催人泪下又振奋人心,文采之飞扬丝毫不亚于昔日陈琳为袁绍所撰之讨曹檄文----很可惜,忽必烈主力军队以蒙古人和色目人为主,平时里连听一句汉语都费劲,姚枢等大儒的妙笔生花算是媚眼做给瞎子看了。对着点将台下整装待发地将士。抑扬顿挫的念完了檄文,本应该是下令全军出发的时刻,但忽必烈却又冒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主意,大声向台下的蒙古诸将叫道:“苍鹿白狼的子孙们,我们蒙古勇士这次攻打南蛮,既是消灭南方那个罪恶滔天的蛮子朝廷,也是为了给四年前牺牲的蒙古勇士报仇,胜与不胜,实难预料。” “大汗这是怎么了?世上那有在出征时说胜与不胜难以预料的话?”蒙古诸将一起心理嘀咕,都是觉得忽必烈的话有些晦气。\\/\不曾想忽必烈接下来却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忽必烈大声说道:“所以。朕决定在出发之前,先对天买卦一次----朕将一百枚中统元宝抛下点将台,倘若一百枚中统元宝全部是字面向上,那我军必然大获全胜。尽获南蛮疆土!如有一枚字面向下,那我军此次攻宋。必然是千难万阻,无功而返!”(注 “大汗疯了吗?”虽说忽必烈地话不可能传得很远,但前排的士兵向后排重复,一传十,十传百。忽必烈的话很快便传遍全军,蒙古军阵之中立时一片大哗。将领士兵无不骇然,心说一百枚铜钱抛下点将台还要全部字面朝上,这有可能吗?仅有极少数知情人和极为聪慧的将官不动声色,暗暗佩服忽必烈鼓舞士气地高超手段。“取铜钱来!”忽必烈大喝一声,参知政事姚枢忙捧来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双手献到忽必烈面前。忽必烈将包裹打开,露出一百枚亮铮铮地新铸铜钱,大喝道:“苍鹿白狼保佑----!”长嘶声中,忽必烈将手铜钱奋力抛出,一百枚铜钱如同下雨一般落下点将台。叮叮当当的撒落到青黑色的校场土地上。在那一瞬间。蒙古全军当真是平心静气,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盯到那纷纷掉落的铜钱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台下众将,替朕验卦!”忽必烈很是大方,将检验卦象地权利让给了台下蒙古众将。话音刚落,蒙古众将已经争先恐后的涌到铜钱凋落处验看,然后蒙古众将个个惊叫起来,“字!字!全是字面向上!”“天哪!一百枚铜钱竟然全部是字面向上!”“大汗,全是字向上,没一枚铜钱地字是向下!”“全是字!大汗万岁啊----!” “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蒙古诸军整齐高呼,士气大振。\//\忽必烈意气风发,大喝问道:“台下诸将,看仔细了,一百枚铜钱可全是字面向上?” “全是字面向上,大汗万岁!”蒙古众将异口同声的叫道。可就在这时候,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蒙古千户忽然指着地面叫道:“有一个,有一个铜钱的字是向下!”台下蒙古众将大惊,纷纷顺着他所指的位置看去,果然看到一枚铜钱的字向下,只是被另一枚字面向上的铜钱盖住了一半,所以刚才大部分人都没有注意到----不过这么一来,台下众将就全部傻了眼睛了,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场面一时鸦雀无声。后面的蒙古士军兵虽然看不到那枚捣乱的铜钱,但光是看将领们的气氛就知道情况不妙,刚刚鼓舞起来地士气马上又泄了下去。 “有一枚铜钱地字是向下?”忽必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明明是叫人特制了一百枚两面都是字地铜钱来用计鼓舞士气啊,怎么现在变出了一枚字向下的铜钱?震惊之下,忽必烈不顾形象的亲自跑下点将台,亲自验看那枚存心跑出来捣乱的铜钱,但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忽必烈长满胡子的脸先唰的一下变成死灰色----还真有一枚铜钱字面向下。 “这……这怎么可能?”陪在忽必烈旁边的子聪也是目瞪口呆----用迷信来鼓舞士气可是子聪给忽必烈出的馊主意!现在弄巧成拙,蒙古军队南征还没出发,士气倒先一泄千里了。而张口结舌的忽必烈回过神来后,马上恶狠狠瞪一眼子聪,压低声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一枚铜钱字向下?” “大、大概是工匠弄混了一枚铜钱,检查时又不仔细……。”子聪满头大汗的低声答道。\///\\忽必烈低声吼道:“呆会再找你们算帐。派人去把那几个铸钱地工匠全家都给朕宰了!现在先想办法给朕把场面圆过来,士气能鼓不能泄,不能泄了士气!” “士气都全泄了,还怎么鼓?”子聪心中嘀咕,盘算半晌才大声说道:“诸位将军,各位将士,你们一定认为,这一百枚铜钱里有一枚是字向下,大汗这次御驾亲征就会输了?----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大汗向天买卦,一枚铜钱字面向下。就是上天在警告你们,奸诈狡猾的宋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让你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对付宋人!而九十九枚铜钱字面向上,则是上天在告诉你们。征途虽然充满艰难险阻,但你们一定能剿灭南蛮。大获全胜!大汗天威,所向披靡!大汗万岁!万万岁!” “大汗天威,所向披靡!大汗万岁!万万岁!”在蒙古众将的命令下,蒙古军队整齐高喊起来----只是声音远没有刚才洪亮和充满气势,颇有些无精打采的味道。好不容易完成任务的子聪松了口气。向忽必烈低声问道:“大汗,这可以吗?” “勉强吧。”忽必烈也知道无法再做得更好。冷哼一声大喝道:“全军开拔!” “呜----!”进军的号角吹响,自大都出发的十余万蒙古军列队出发。十余万军队行军的景象何其壮观?从天空鸟俯看去,大都南面的官道上空密密麻麻飘荡地全是蓝底白字的蒙古军旗,象一道蓝色的河流象南缓缓流淌;蓝河中交相辉映的是金属地反光,刀箭枪弩的金属部分在阳光下闪烁,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而在地面上,步骑兵地整齐脚步声仿佛闷雷,带起滚滚黄尘,遮天蔽日,蒙古军歌《阿刺来》回荡百里。\\气势无双。 这一次出征。忽必烈不仅是自己御驾亲征,还把皇后察必和长子朵尔只、太子真金等人都带到了军中。做好了在江南做持久战的准备,而在路途之中,忽必烈倒也能在御辇上逗妻教子,尽享天伦。不过军队开拔十余里后,与忽必烈一同随着中军出发的子聪忽然勒住战马,扭头向正在教太子真金念书的忽必烈脱口叫道:“大汗,不对!刚才的事情不对!” “有何不对?”御辇上地忽必烈转头去问子聪,子聪皱眉答道:“刚才铜钱买卦的事不对,那些铜钱是找能工巧匠专门在宫中铸造,如何可能混进一枚普通铜钱?如果小僧没有估计错误地话,那枚普通铜钱应该是后来被人掉包,借此来打击我军士气。” “是谁干的?宋人细作吗?”忽必烈的眼中凶光毕露,一副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模样。子聪摇头答道:“不可能是宋人细作,一是他们不可能知道大汗将用此计鼓舞士气,二是他们没那么大能耐混让宫中调换铜钱---唯一的一个可能,是知道这件事的几个人中出了叛徒,被宋人收买了。” “想不到啊,朕的身边都能出现叛徒!”忽必烈仔细一想,发现子聪此言确实有理,当下咬牙切齿的命令道:“这事交给你去查,查出来是谁,朕要用大铁锅把他的全家活活煮死!”子聪当下答应,也仔细盘查事先知道这件事情的所有蒙古高官,但结果却令忽必烈和子聪大失所望---这事情有机会掉包地人不可能被贾老贼收买,有可能被收买地人又没机会掉包,结果事情不了了之。而身在临安的贾老贼虽然也通过细作知道了忽必烈出征时发生地这场闹剧,却也对这件事的真相一头雾水,闹不明白究竟是谁狠狠的阴了忽必烈一把,此事便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成为宋蒙两国共同的神秘悬案。\///\\ 也许忽必烈确实是在走霉运,出发时那场闹剧已经让蒙古军队士气大泄了,但是到了向南开拔的途中,邪**更是一桩接一桩的撞来。先是在定州境内,路边一口水井里不知是被谁下了大量的砒霜,导致十余名蒙古士兵和两匹战马中毒身亡;然后到了沃州,一群饿疯了的当地百姓袭击了蒙古的辎重队,虽然没抢走什么,却也让忽必烈恶心半天;再然后到磁州,蒙古军渡河时,一场突入其来的山洪冲走了二十来个正在渡河地倒霉蛋;而且军队里还流传起了一个谣言。说是阿里不哥准备在忽必烈主力南下时出兵偷袭大都,杀光忽必烈军将领士兵的父母儿子,抢走他们的老婆女儿,弄得忽必烈的军心涣散,士气更泄,甚至还破天荒的出现了色目人逃兵。 宋军细作散布的谣言和搞的小破坏还是小事,甚至连蒙古军主力的皮毛都伤不到,忽必烈真正关心的还是临安贾老贼对蒙古军队举国南征的反应,临安细作送给忽必烈地消息几乎是每天一报,都是关于贾老贼和宋军临安主力动向的情报。但是让忽必烈既郁闷又疑惑的是。贾老贼对蒙古军队的倾巢出动不理不问,就象忽必烈带着几十万大军南下江南仿佛是来组团旅游一般,驻扎在临安拱卫京城地宋军主力也是该干啥干啥,没有半点集结出动的动向。 就这么提心吊胆地到了卫州。大军横渡黄河时,忽必烈终于沉不住气了。在行军帐中召集众臣讨论宋军异常反应。忽必烈纳闷的向众谋士问道:“朕亲自率领举国之兵南征,剑锋所指之处,山崩地裂。可为什么,为什么宋人对朕的御驾亲征不理不问?就算朕这次不是直接去打临安,贾老贼就一点不用为宋人的门户襄阳担心吗?他不提前做好准备。难道就不怕朕对襄阳围城打援吗?” 同样对这件事摸不着头脑的谋士大都面面相窥,不知该如何做答。倒是身为武将地伯颜站了出来,向忽必烈拱手答道:“大汗,宋人有长江、运河水道可以调兵,兵力调动在江南远比我军迅捷,贾似道自持有此便利,大概还想观察我军主力是否真将主攻方向放在襄阳再做决断,反应慢上一些也情有可言。” “伯颜将军言之有理。”无比熟悉南宋情况的刘整也附和道:“襄阳军用充足,城高壕深,易守难攻,吕文德兄弟又能征善战。是宋人之中顶级将才。贾似道老贼不知道我军已经秘密造出可以打到襄阳城头地回回炮。认为光凭襄阳一城之力就能拖住我军脚步,待挫折我军锐气之后再全力增援襄阳。所以才反应如此迟钝,此乃贾似道老贼轻敌之故。” “贾似道老贼老奸巨滑,说他轻敌,朕不相信。”忽必烈摇头,总觉得贾老贼的反应不寻常----说不定又有什么藏有毒蛇猛兽的陷阱在等着自己。忽必烈又皱眉道:“贾似道老贼如果在这个时候将宋人主力布置到襄阳一线,朕与他堂堂正正的决战一场,那以我军军威,野战之中一战击溃宋人主力并非妄想。可现在贾老贼把一座襄阳扔到那里由朕攻打,倘若襄阳久攻不下,他的主力又按兵不动,朕倒觉得有些束手无策了。” “大汗,如果你只是想把宋人的主力诱到襄阳决战,那很容易。”刘整阴笑道:“只是末将觉得,现在还不是用这个办法的时候,等到我军抵达襄阳,做好迎战准备之后,再把贾似道老贼的主力诱到襄阳,我军以逸待劳与之决战更好。” “刘将军有何妙计?快快说来。”忽必烈激动问道。刘整微笑答道:“大汗可还记得,贾似道老贼的独生儿子还在我们手里?待到我军兵围襄阳又久攻不下,做好围城打援的最佳准备之后,贾似道老贼如果还不出动宋人主力,大汗可派细作到临安散布谣言,说是贾似道老贼已经与大汗暗中达成协议,准备用襄阳换回他地独生儿子----宋人不以言论杀人,到那时候,众口一词指责贾似道老贼通敌卖国,贾似道老贼不堪言论压力,必然以主力援襄洗脱嫌疑!我军以逸待劳,必可一战破之!” “如果宋人主力走水路援襄,不与我军陆战交锋,又当奈何?”伯颜提出疑问道。忽必烈也将担忧地目光转向刘整,刘整却大笑道:“大汗,伯颜将军,你们尽管放心,末将乃是水军出身,宋人水军的弱点末将无一不知。末将自归降大汗之后,苦心钻研,已经研究出一套水陆三面夹击战术,而汉水水路狭窄,正是末将这套新战法地用武之地。我军若以此战术迎击宋人水军,定可叫宋人水军有来无回,全军覆没!”(注2) 光凭嘴吹还是不行的,刘整又让人取来自己亲手制做襄阳地形沙盘,指着那套远比忽必烈御帐沙盘还要详细的沙盘耐心讲解,说明自己的水陆三面夹击战术的运用之妙。忽必烈用心侧听,良久后,忽必烈拍案而起,大叫道:“妙!刘将军真天人也!传令下去,全军明日起加快行军速度,尽快赶到襄阳,施展刘将军妙计妙策!” 注1:中统元宝,是忽必烈在公元1260-1263年之间发行的蒙古铜钱,字面有篆书、楷书两种。篆书为旋读,背面无字;楷书为直体,背面有四星,楷书币存世量极少----如果那位朋友家里有这样的古钱币,那恭喜你,你发财了! 注2:虽然不愿承认,但水陆协同作战的战术确实是超级大汉奸刘整第一个发明并运用的,可以说历史上南宋的水军海军主力都是惨败在刘整发明的这套战术上。 第四十三章 大战开始 忽必烈的主力军队还在向南开拔的同时。襄阳的战火早已经燃烧起来。不过和以往不同。这一场战火并不是以士兵之间血肉相搏燃烧起来的。而是象建筑工人施工一般进行得井井有条。有条不紊。郭侃、张弘范和廉希宪三员忽必烈麾下的大将、勇将和智将各领一军。分别占领了襄阳附近的三个咽喉之地鹿门山、万山和虎头山。并在三个山头修建了以利持久作战的坚固堡垒。三将各守一山。屯粮积草。静静等待忽必烈主力的到来。 与上一次不同。襄樊守军似乎也默认了襄樊即将被蒙古军切断陆上道路的命运。再不想上次那么不惜代价拼死夺回鹿门山。只是拼命的加固城墙和刚刚修建的浮桥。使之能抵御战火的破坏。还有就是通过水路拼命的往城中运输各种军需武器。另外抽调出大量人手在汉水河岸收集石头。以备投石所需。襄阳和樊城仿佛变成了两个巨大的军营。全民皆军。男女老少一起上阵。疯狂备战。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残酷恶战。宋蒙两军距离最近处不到六里却相安无事。谁不肯越过中间线。率先挑起战斗。仅是空气中的火药味道越来越浓。甚至浓密到了让人无法呼吸的地步。 沉默中积累的只是更强烈的爆炸。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景定五年六月初十。经过近三个的长途跋涉。忽必烈的主力终于抵达襄阳外围。总数超过三十九万的蒙古军队列阵襄樊。密密麻麻的队伍连绵数十里。铺天盖地。放眼看去。襄樊四周的田野、河流、树林和山丘上空。飘荡的全是蓝白色的蒙古军旗帜。象波涛汹涌地海洋一样包围了襄樊这叶孤舟。随时可能将这叶孤舟吞噬。 忽然间。十余丈高的、代表忽必烈御驾的白毛九旄大纛树立襄阳东北的至高点鹿门山山顶。近四十万蒙古军将士立即象打了鸡血整齐怒吼起来。“大汗万岁----万万岁----!大汗万岁----万万岁----!” 近四十万人整齐高呼的声音之大。竟然震得汉水白河河水倒流。天上飞鸟惊跌。襄樊城中居房民宅房梁灰尘簇簇而落。襄樊军民无不骇然失色。惊骇于蒙古军队的军势之盛。就连久经沙场的吕文德和吕文焕兄弟都脸上变色。暗道看来这次鞑子是拼上老命对襄阳势在必得了。 同一时间的鹿门山上。众星捧月一般被蒙古诸将簇拥在御辇之上的忽必烈很是满意自军的先声夺人。静想心来遥望打量位于鹿门山西南地襄樊孤城。直到此刻。忽必烈才算完全相信史天泽以往对襄樊城防之变态的描述----这那叫城市啊?简直就是两个用来防守的堡垒。完全长条青石修建的城墙既高且厚。中低部滑不留手。无法攀爬。高部插满密密麻麻的坚固鹿角。云梯云台无法靠近。护城河深不可测。宽逾百步。河上简直可以行驶民船。并且连接汉水白河活水。河水遄急汹涌。游泳都难以泅渡。两座城内还有同样坚固地内城城墙。即便外城失陷。守军也可凭借内城继续抵抗。要想攻破这两座城防恐怖到极点的城池。换成回回炮没有发明之前。忽必烈还真没有半点把握。 “吕文德兄弟竟然能造出如此坚固的城防。果然是宋人栋梁。”忽必烈很难得的夸奖敌人一句。又愁眉深锁。心说这样的城防即便能攻破。只怕自军也要伤亡惨重了。倒是旁边的张弘范看出忽必烈的担忧。及时提醒道:“大汗不必担忧。我军的回回炮可射三百余步。宋人地投石机只能射百步。我军以回回炮攻之。不怕襄樊不破。” 忽必烈点点头。转向专门负责回回炮建造地色目将领阿老瓦丁问道:“我军现有多少回回炮?”阿老瓦丁恭敬答道:“尊敬的蒙古大汗。你的阿老瓦丁这一次为你带来了三百二十架回回炮。还有大量造炮必需的材料和熟练工匠。只要大汗喜欢。你的阿老瓦丁可以在两个月内为你再造出三百架。” “很好。你干得不错。等打下了襄阳。朕赏你十个漂亮女奴。”忽必烈大喜过望。转向众将问道:“你们说。朕该先攻打那座城池?” “樊城位于汉水之北。有利于我军陆地进攻。末将认为应该先攻樊城。”伯颜建议道。忽必烈一听十分中意。当即命令道:“今夜安扎营寨。部署军队武器。明日起全力进攻樊城。把咱们带来的回回炮和震天雷全部用上。务必一战破之。为我军攻宋开一个好头。”说到这。忽必烈又补充一句。“还有。派人打白旗给吕文德送一封劝降书进去----只要吕文德肯开城投降。朕即刻封他为王。试试看能不能招降这员大将。” 忽必烈一声令下。蒙古军队立即行动起来。在襄樊以北扎起一堆堆象坟包一样地牛皮帐篷。同时一名素有舌辨之名的汉人使者也拿着忽必烈的劝降书进了立着吕文德大旗的樊城。尝试招降襄樊军民。可是让忽必烈大发雷霆的是。明知道杀害使者是蒙古不赦死罪地吕文德。竟然在樊城城头亲手斩杀那个汉奸使者。将他的人头挂到樊城北门。显示襄樊军民宁死不降的决心。 “吕文德狗贼。朕不杀你。誓不为人!”忽必烈在鹿门山山顶看到使者人头挂出。立即气得暴跳如雷。高声咆哮命令道:“传朕旨意。襄樊二城男女老幼一个不留。全部给朕宰了!连一只鸡和一只狗都不许留下“那个就是忽必烈吗?和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长什么模样。”与此同时的樊城城头。吕文德用改良后的双筒望远镜发现了鹿门山山上的忽必烈。无比遗憾的对爱将范天顺和牛富说道:“可惜。听贾太师说。他正在秘密试制可射十里的新式武器。已经快要成功了----鹿门山到樊城的直线距离差不多也就是十几里。要是咱们有贾太师说地神秘武器。抓住机会说不定一下子就可以干掉忽必烈。” “没关系。在樊城这边干掉忽必烈也一样----只要忽必烈他敢向贾太师一样亲自上阵攻城。”相貌儒雅的范天顺爱抚着身旁的一架投石机。微笑道:“到那时候。我们就让他好好品尝一下上千架投石机同时投石的滋味。” 和范天顺不同。吕文德的另一员爱将牛富容貌甚是粗豪。简直和三国时的猛张飞有得一拼。牛富哈哈大笑道:“鞑子快来吧。我都手等得痒了。咱们城里震天雷、手雷和箭雷堆积如山。我倒要看看。鞑子要准备死多少人才能登上樊城城头。” “鞑子今天扎营。大概明天就开始攻城吧。不过也别轻敌。鞑子也有火器。士兵的素质也非常高。咱们要做好迎接血战的准备。”吕文德吩咐道:“还有。箭雷不能随便乱用。贾太师说鞑子可能会造出远程投石机。咱们的投石机打不到他们。只有箭雷才有这么远的射程还击。得留着对付鞑子地新式投石机。” “那这样吧。明天大帅你负责控制全局和指挥床子弩队。老范负责投石机。近战交给我。”牛富外表粗豪其实心细如发。抢先建议道。范天顺也明白牛富是挂念吕文德身上的病情。马上举手表示同意。吕文德拗不过两员爱将的好意。也只好点头同意。月十一早晨辰时二刻。蒙古军队终于动了起来。总数超过十万的攻城军队开始在樊城以北集结。秘密武器回回炮也全数运到阵前。随时可以投入使用。因为这是攻打南宋地第一场战斗。对南宋势在必得的忽必烈极为重视。亲自来到阵前督战并鼓舞士气。蒙古军队见大汗亲自阵前。立即欢呼雷动。士气大振。而襄樊二城都是严阵以待。军民百姓无一动摇。 “那个蒙古勇士愿为朕攻上樊城城头?”忽必烈在阵前大呼喝问。话音未落。勇将赛典赤越众而出。翻身跪下大叫道:“末将愿为先锋!” “很好。你率精兵一万为先锋。攻取樊城北门!”忽必烈大喝命令。“伯颜。朕命你率精兵五万。分攻樊城三门。从后接应!亦思马因。你率领回回炮队。由张弘范率军掩护。寻机发炮攻打城头!”各将整齐答应。忽必烈这才一挥手喝道:“擂鼓。布阵!” “咚!咚!咚!咚!咚!”三百面牛皮大鼓有节奏的敲响起来。震耳欲聋。但战鼓声音再大。却掩饰不过十余万蒙古将士整齐高唱的蒙古军歌。“惟我大可汗。手握旌与旗。下不见江海。上不见云霓……何物蠢小丑。而敢当马蹄!”仿若黄钟的嘹亮军歌声中。蒙古军队有条不紊的排兵布阵。十余万军队如同一团团巨大的色彩般在樊城东、北、西三门远处铺展开来。 “天亦无修罗。地亦无灵祗。上天与下地。俯伏肃以齐……。”阴沉如雷的蒙古军歌声传十里。如同沉重地铁块一般压到襄樊军民心头。压得襄樊军民喘不过气来。战未开。蒙古军气势已胜一节。但就在这时候。襄阳与樊城连接地北门城楼之上。一对身形瘦弱的父子手拉着手站了出来。沉厚的男音和稚嫩的童音混合在一起。一起唱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在十余万人的合唱面前。那对弱不禁风的父子声音何等微弱?可他们微小地声音打在周围的襄樊军民心头。却象是给襄樊军民的心头点了一把火。蒙古军队气势带来的沉重压力烟消云散。一个宋军士兵主动跟上他们的节奏。大声唱道:“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襄阳城头。越来越多地军民百姓满含热泪。齐声高唱起岳飞的《满江红》。用这首名垂千古的词曲鼓舞汉水以北的同胞奋勇杀敌。继续下去。襄樊城中士兵百姓。上到白发苍苍的垂暮老人。下到光脚赤腚的稚龄幼童。一起高歌。“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襄樊二城数十万军民悲戚地歌声。立即压下了蒙古军队那首杀气腾腾的《阿刺来》。气势上反过来压倒忽必烈的大军。忽必烈见势不妙。立即一挥手喝道:“鸣号。攻城!” “呜----!”号角长鸣。战鼓狂擂。赛典赤率领的蒙古军前锋突发一声喊。抗着近千架云梯和简易木桥疯狂冲锋;后面伯颜的中军三面掩上。同时猛冲樊城三门;后面张弘范率军保护着回回炮急奔而上。抢占发炮地形。十余万蒙古军仿佛化为波涛汹涌的潮水。从三面拍向孤舟樊城! “弓箭手。准备!”樊城城头。吕文德举着一只手。用望远镜紧盯着蒙古军冲锋的脚步。暗暗计算着敌人的距离。当蒙古军前锋即将冲入弓箭射程的那一刹那。吕文德猛的将举起地手一挥。“放!” “嗖嗖嗖嗖嗖!”铺天盖地的箭雨自樊城城头升起。呼啸着落到蒙古军士兵头上。箭落如雨。打在金属铠甲上的。发出铮铮脆响。射到皮肤**出的。鲜血飞溅。中箭者也发出或大或小的惨叫闷哼。更有被射中面部眼睛脆弱处地幸运儿惨叫着倒下。漩即被后面冲来的同伴踩成肉酱。冲锋不止。箭落不休。 “上!给老子上!谁第一个杀上樊城。城里的女人随便他挑!”赛典赤举着刀盾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不断高叫着鼓舞士气。后面训练有素的蒙古士兵脚步不歇。疯狂冲锋。争取用最快速度冲过弓箭威力最大的路程。天上箭雨越来越密。蒙古士兵倒下越来越多。可蒙古军队离樊城护城河也越来越近。终于的。第一架蒙古军队专门造来对付襄樊护城河的简易木桥搭到了宽达百步地护城河上。被鲜血和重赏刺激得双眼通红地蒙古士兵怪叫着。踏着木桥向城下亡命冲锋。可就在这时候。樊城城头的投石机开始发威了。 “放!放!给老子放!”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范天顺吼声如雷。催促城头投石机杀敌。上千架投石机一起拽动。一次向将数万斤石头和无数震天雷抛下城墙。人头大的石头呼啸而落。竟然比刚才的箭雨还要密集一些。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护城河以北密集的蒙古军士兵头上。凡是被石雨打到地士兵。不是筋骨断折。就是脑浆迸裂;更有那重达六十斤的震天雷落地炸开。声如惊雷。十余丈内敌人尸骨无存。铁钉铁角乱飞。带出一串串血花。中者非死即伤。才那么一拨攻击下去。赛典赤的队伍就倒下数百人。鲜血的腥味在空气中弥漫。直接飘上樊城城头。 “果然厉害。”忽必烈立于御辇之上看着樊城城下的激烈战斗。心中惊骇莫名。尽管忽必烈已经对攻打樊城和襄阳这样地坚城已经有付出沉重代价的心理准备。但是樊城守军的守备力量之强大却远超过忽必烈的想象。攻城开始不到一个时辰。蒙古军的伤亡已经过千。但不要说攻上城头。就是连一个冲过护城河的士兵都没有。甚至还被城头投石机的疯狂攻势逼得节节后退。忽必烈惊讶之余。不由高声咆哮起来。“废物!一群废物!丢尽了朕的颜面!传令赛典赤。再有后退一步者。立斩!” “大汗。樊城的城防太完善了。怪不得赛典赤将军。”子聪安慰忽必烈道。不过子聪没把话说完。蒙古军在樊城城下打成这个熊样根本不怪别人----而是应该怪急着拿下樊城的忽必烈自己。攻打襄樊这样城高壕深的坚城。应该逐步清理城墙外围的防御工事。设法填平那宽得可怕的护城河才是兵法正道。不过忽必烈却依仗着有尚未在实战中经过考验的回回炮。贸然直接攻打城防天下数一数二的樊城。不在城下碰得灰头土脸那才叫怪了。 “回回炮。回回炮怎么还没部署到位?”忽必烈焦急大叫。还好。这一次的答复还算不错。蒙古军的回回炮已经推进了距离城墙仅有三百步的作战位置。这个位置宋军的弓箭和投石车都无法射到。回回炮队副将亦思马因正在紧张安装调整。准备给樊城守军一个大大的惊喜。忽必烈松了口气。微笑道:“吕文德。三百多枚震天雷同时投到城头。看你怎么抵挡?”外。出现大量古怪武器。”负责近战肉搏的牛富从开战后就一直没有用武之地。闲得无聊间用望远镜打量战场。成为第一个发现蒙古回回炮部署的宋军将领。被贾老贼事前提醒的吕文德一惊。赶紧用望远镜看去时。果然看到一群蒙古士兵和色目兵正在三百步外布置着一些古怪车辆。这种车和普通的投石机有点相象。都有投臂和投瓢。但没有拽拉投臂发射的绳索。投瓢的底端是系有重物。和秤砣很是向似。不等吕文德再仔细打量那种怪车。牛富就又惊叫起来。“震天雷!鞑子在往那个怪车上装震天雷!这难道就是贾太师说的回回炮?竟然能从那么远打过来?” “床子弩。箭雷。准备!”吕文德跳起来大吼道:“所有床子弩。瞄准北面那些怪车!准备!放!” “嗖嗖嗖嗖嗖……!”从开战后就一直保留使用的箭雷终于有所动作。带着一串串青烟扑向蒙古军队已经在准备发射的回回炮阵…… 第四十四章 恐怖的回回炮 “震天雷!鞑子在往那些怪车里装震天雷!”也亏得宋军将领已经普遍装备了望远镜,否则三百步大约相当于四百五十米的距离,吕文德和牛富等宋军将领还真没办法看清蒙古军往回回炮上装的是什么炮弹。抢到了这无比宝贵的先机,十分清楚震天雷威力的吕文德马上象火烧屁股一样跳起来,大吼大叫,“床子弩!箭雷!准备!正北三百步外那些怪车,集中射击!” “床子弩,调整射角!放---!”从开战后就保留使用的床子弩终于派上关键用场,布置在樊城北门城墙上的四百架床子弩调整射角,粗长的弓弦发出了无比可怕的收缩震荡声,四百余枚箭雷脱弦而出,带着一串串青烟和呼啸声音扑向蒙古军即将准备发射的回回炮阵。 箭落雷炸,只听得闷雷一般的爆炸声不断炸响,蒙古军的回回炮队中立时火光连闪,百余丈内浓烟翻腾,铁钉、铁角和回回炮被炸碎的木屑、零小配件漫天飞散,其中还间或着蒙古军士兵的惨喊惊叫和血肉飞散,场面既壮观又无比惨烈,堪比得上修罗焚场。 “继续装雷,暂停发射!先看看效果怎么样?”因为是第一次使用箭雷与回回炮对决,谁也不知道效果如何,吕文德虽然一击得手却也紧张万分。不断用望远镜观察着蒙古回回炮队,期盼能有好的结果出现。远处地忽必烈也是提心吊胆,虽然忽必烈也知道宋军肯定会用射程超远的箭雷和回回炮对决,特别下令工匠对回回炮构件进行了加固。但具体效果如何,没有经过战火考验之前还是没人能说准。一时间,宋蒙两军的主帅都屏住了呼吸,紧张观察硝烟翻腾中的回回炮阵。就连樊城城下杀得血流成河地局面都忘记了去注意。 硝烟逐渐散去,箭雷和回回炮对决的效果慢慢显现出来,经过改良后的箭雷虽然在装药量和爆炸威力比之鄂州第一次草草改进便投入运用时提高了数倍,但是用来攻击经过特别加固的蒙古回回炮,效果还是差了一点,四百余枚箭雷覆盖射击。\//\仅是将四五架回回炮地脆弱部投臂炸断,对回回炮坚固主体造成的伤害却效果不大,无法造成致命打击。倒是操作回回炮那些蒙古士兵在箭雷的密集轰炸下伤亡惨重,安装和调试工作因此停顿下来。 “继续发射箭雷!”吕文德紧张大吼,“立即把其他城门的床子弩全部调来,一定要把鞑子的回回炮压制住!” “哈哈,宋人的箭雷果然效果不大。”忽必烈哈哈大笑,“加紧安装调试,赶快发炮压制城上地蛮子!” “嗖嗖嗖嗖嗖……!”樊城北门的四百余架床子弩不停发射。将一枚枚箭雷倾泄到蒙古军回回炮队伍头上。拼命压制这些来自西域的新式武器,樊城军民则迅速赶到其他城门。将部署在那边的床子弩运往北门助战。在另一方面,蒙古军队却不计伤亡的拼命加紧安装回回炮。顶着箭雷猛烈的爆炸抓紧时间发射,但是宋军箭雷的第一轮攻击已经大量杀伤了熟练炮手。新调上去帮忙的士兵又不熟悉回回炮的操作,进度大受影响。回回炮队副将亦思马因急了,看准一辆回回炮已经安装完善,冒着生命危险直冲上去,抢过大锤亲自抡锤砸在回回炮板机上,紧扣着转轮地板机一松,失去拉力地投臂猛然上扬,六十斤重的震天雷应声飞出,沿着抛物线砸向三百步外地樊城城墙飞去。 “轰隆!”自开战以来,樊城城墙第一次被蒙古军的攻击打到,虽说蒙古军地火药质量远不如宋军,一枚六十斤重的震天雷爆炸威力还比不上五枚宋军箭雷集中爆炸地威力,可还是将樊城的一个青石箭垛连砸带炸的击毁,周围的六七名宋军士兵也倒到了血泊中。\\\\ “大汗万岁!万万岁!”第一次对襄樊宋军造成重创,蒙古军队伍中立即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士气为之而大振。忽必烈也哈哈大笑,洋洋得意的大叫道:“射!给朕狠狠的射!纳速拉丁,刘整,阿老瓦丁,还有亦思马因,朕要重重赏赐你们这些有功之臣,等打破了襄阳和樊城,这两座城里的女人和财宝随你们选!加紧擂鼓,让伯颜把步兵全派上去冲击城墙!给回回炮争取发射时间!” 回回炮威力初显,和士气高涨的蒙古军队不同,视超宽护城河和坚固城防为守护神的宋军将士无不骇然失色,惊骇之下士气大挫,全军掩上蒙古步兵乘机泅渡架桥,直接杀到了樊城城下,开始试图将云梯搭到樊城城头。而荆襄军主帅吕文德好歹也是沙场老将了,先踢了牛富一脚,“鞑子开始登城了,该你上了!”又转身向床子弩队吼道:“还楞什么?继续用箭雷压制!鞑子半天才打出一发震天雷,怕他个球!” “弟兄们,杀鞑子!”牛富大吼一声,提起双斧第一个冲向一架已经搭到城头的云梯边,三十多斤重的板斧砍出,将一名兴高采烈向上攀爬的蒙古士兵脑袋砍成两片,带着浓重腥味的红色鲜血和白色脑浆喷射出来,溅红了一大片青石城墙。其他宋军士兵这才如初梦醒,怒吼着扑向其他云梯,或是用巨木撞击云梯,或是刀砍枪刺,硬生生将那些已经在向上攀爬的蒙古士兵压制下去。那些怀着进城烧杀抢掠梦想的蒙古士兵寡不敌众,纷纷惨叫着跌落城墙掉进护城河,被已经呈淡红色的河水卷入汉水,消失在波涛深处。 “轰隆!”又是一发震天雷被回回炮抛上城墙。再一次给守军造成打击。但这一次宋军已经有所心理准备,对此已经不再惊惧莫名,同时从其他城门搬运地床子弩也部署到位,上千架床子弩对着蒙古军的回回炮阵地狂轰滥炸。\\不惜消耗的压制蒙古回回炮。轮流不息的爆炸也终于开始对回回炮主体造成破坏,一架架地回回炮在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中逐渐臂断车裂,最终支离破碎,更惨的还是那些专门训练来操作回回炮的熟练炮手。在如此密集地轰炸面前,他们脆弱的**可不象木铁所造的回回炮那么经久耐劳,爆炸产生的浓密硝烟熏得他们双眼红肿,泪流咳嗽不止,差不多每次爆炸都有蒙古军炮手倒下,继而惨叫着、咳嗽着被飞溅的铁钉铁角把**射得千疮百孔。鲜血在低洼处和弹坑中积成小潭,踩上一脚能淹到小腿。随着回回炮队的副将亦思马因被一枚箭雷把脑袋炸开了勺,堆积在回回炮阵地地震天雷也被箭雷引燃殉爆,第二发打到樊城城头的震天雷便成为了回回炮队初次演出的绝响。 “回回炮,才打两发就完了?”当宋军付出上万枚箭雷反复覆盖轰炸的代价后,最后一架回回炮在箭雷密集轰炸下破碎,远处观战的忽必烈也同时脸色变成了死人颜色。----回回炮队连人带炮全军覆没,蒙古军再没有了能打到城墙上的远程武器,也就意味着蒙古军拿襄樊的变态城防毫无办法。而在樊城城下。全军掩上的蒙古军士兵人数虽多。却拿那宽得可怕的护城河束手无策,只能拥挤在仅有几架地简易木桥上渡河攻城。更麻烦地是头上还有冰雹一般密集的石头不停落下,被砸得头破血流、脑浆迸裂却无处可躲。即便冲过了护城河。寥寥可数地几架攻城云梯也难以搭到城头,只能在河埂上象畜生一样被屠夫宋军用各种武器宰杀。惨叫号哭声响彻云霄,宽达百步的护城河中密密麻麻飘荡地全是蒙古士兵尸体,河水完全被染成了一片粉红色,血腥味刺鼻。 见此情景,忽必烈也知道拿再多的士兵生命做代价也攻下樊城了,只能长叹一声,“鸣金,收兵。\\” “当当当当当……!”收兵地铜锣声音响起,拥挤在护城河前的蒙古士兵如蒙大赦,丢盔卸甲抛旗甩戈争先恐后的逃往后方,为了尽快躲避随时落下的宋军石雨甚至不惜自相践踏,把不少受伤倒地的同伴践踏成肉泥,制造了不少蒙古士兵非战斗减员的事件。而樊城城上宋军欢呼震天,尽情嘲笑鞑子狼狈逃窜的丑态并拼命放箭射杀逃跑的敌人。猛将牛富更是提着一个人头在城头上摇晃着大叫大嚷,“狗鞑子!你们这里有一个万户的狗头,拿回去啊?你们不带回去,老子就要拿去当夜壶了!”宋军将士哄堂大笑,放箭杀敌更是猛烈。 “赛典赤也战死了。”清点残兵败将不见蒙古下万户赛典赤归来,忽必烈总算明白了牛富摇晃的那个人头来自什么人的脖子。气得脸色铁青的忽必烈猛一拍御马,大喝道:“收兵!回营!” 御驾亲征第一战,蒙古军在樊城碰得灰头土脸,超过三千士卒战死,寄以厚望的回回炮队全灭,下万户赛典赤和回回炮营创始人之一的亦思马因战死,取得的战果却微乎其微,如果硬要说有什么战绩的话,那就是消耗了宋军一万多枚箭雷库存和验证了回回炮确实能打到樊城城墙的巨大威力。但这一切显然无法令忽必烈满意,所以在收兵回营后,忽必烈立即召开了金帐会议,讨论此战得失教训。而蒙古军众将进帐之时个个战战栗栗,仅有阿里不哥派来监军的麻里阿图和刘长平两人面带微笑,很是满意襄樊守军的杰出表现---没办法,忽必烈和南宋打得越惨烈,对阿里不哥也越有利不是? “今日我军惨败,并非由于士兵不够勇敢,将领贪生怕死,赛典赤将军亲自杀上城头惨遭蛮子杀害,就是明证。”忽必烈铁青着脸说道:“失败的原因,是因为蛮子的城防强大,先发制人打击我军秘密武器回回炮之故。\\/\本来胜败只是兵家常事,输一仗没什么----但朕就不明白了。朕秘密造出回回炮,就是为了用来对付襄阳和樊城的城墙,从未在战场上公开使用过一次,宋人怎么就会象先知先觉一样。把箭雷保留使用专门用来克制朕地回回炮?并且先发制人让朕的回回炮阵还没有使用,就先被打乱了阵脚,以致无法发挥威力?” “内奸!一定出了内奸!”回回炮的创始人回回阿老瓦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嚷嚷起来,“真主在上!尊贵地大汗让阿老瓦丁建造回回炮。阿老瓦丁没有用一个蛮子工匠,就是害怕走露消息!现在蛮子提前有准备,肯定是有内奸给蛮子通风报信!尊贵的大汗,你一定要查出是什么人出卖了这个情报,给阿老瓦丁的侄子亦思马因报仇啊!” “阿老瓦丁,你放心。你不说朕也会替你侄子报仇的。”忽必烈安慰阿老瓦丁一句,又将冷电一般地目光转向伯颜、史天泽、合必赤和子聪等一干事先知道蒙古军造出回回炮的人等,这些人个个额头冷汗滚滚,赶紧双膝跪下,争先恐后的大叫道:“大汗明鉴,微臣敢用项上人头和满门老小性命担保,绝对没敢泄露关于回回炮的半点消息。”“大汗,上次微臣打济南本来要用回回炮的,可炮还没有运到济南。李逆贼却先跑了。所以没用上,也绝对不可能让宋蛮子知道。” “你们不用辩解。辩解也没用。”忽必烈冷哼道:“这一件事情,朕会亲自调查。要是查出来是谁走露的情报……哼!”子聪和伯颜等人更是脸色苍白,趴在地上都不敢起来。 发泄了一通首战失败地怒火。忽必烈逐渐冷静下来,开始考虑将来的战斗该如何打。忽必烈问道:“阿老瓦丁,如果朕为你提供最大的人力和物力支持,一个月内你能再造出多少回回炮?----现在蛮子已经知道朕有回回炮,不需要继续保密了,朕可以把军中工匠全部调给你,军队也可以抽出人手帮你建造。” “尊敬的大汗,如果全力制造的话,阿老瓦丁可以在一个月内为你造出三百架回回炮。”阿老瓦丁恭敬答应,又补充一句,“但关键的钢铁配件需要特别打造,很难保证长时间生产,还需要大汗提供帮助。” “没关系,你要什么朕给你什么。”忽必烈咬牙切齿道:“朕倒要看看,到底是宋蛮子的箭雷多,还是朕的回回炮多。”蒙古众将听得心中发寒,心知忽必烈已经打定了和襄樊守军互拼消耗的主意。伯颜则抬起头来小声说道:“大汗,如果要和宋人互拼消耗地话,末将认为应该采用刘整将军地建议,先全力封锁襄樊的水陆道路,使襄樊蛮子无法获得箭雷补给----否则光以财力而言,我军远不是宋人地对手。” “很好,布置封锁襄樊的任务就交给你和刘整,你们先拿出一个封锁襄樊地兵力部署计划来,经朕批准就立即实行。”忽必烈点头同意。伯颜和刘整忙恭声答应,不过刘整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大汗,如果光是和宋人互拼消耗,小人认为不妥,一是我军财力不如宋人,二是宋人已经知道我军回回炮地射程和威力,怕是会想出更多更好的防御办法。所以微臣认为,我军不能再依靠现有的回回炮攻破襄樊,而是应该更进一步改进回回炮,使之能射得更远,抛出的石头更重。” “回回炮还有改进的余地吗?”忽必烈疑惑问道。旁边的阿老瓦丁抢先向刘整问道:“刘将军,你说的改进----是不是纳速拉丁大人上次设计的那种重型回回炮?”刘整点头承认,阿老瓦丁惊叫道:“真主在上!那种重型回回炮太耗钱了,你会把大汗的国库掏空的!” “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打破那个该死的变态城墙就行!”忽必烈豪气万丈的一挥手,问道:“快说,纳速拉丁还设计了什么样的回回炮?”旁边麻里阿图和刘长平也竖起了耳朵,紧张倾听忽必烈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法宝没拿出来。忽必烈知道事情肯定瞒不过他们,也懒得去理会了。只听得阿老瓦丁答道:“尊敬的大汗,纳速拉丁大人设计的另一种回回炮威力是很大,一次能将几千斤重的石头炮弹投出一千五百步(约等于两千米)远,用来打襄阳和樊城这样的城墙是轻而易举。” “一次能把几千斤重的大石头抛出一千五百步?”帐中蒙古诸将无不目瞪口呆,争先恐后的问道:“那为什么不造?我们只需要有一架这样的回回炮,还用怕宋蛮子的狗屁箭雷吗?” “造?说得容易!”阿老瓦丁惊叫道:“你们知道造一架那样的回回炮需要多少钱吗?最少需要一百一十万两白银!你们知道那样的回回炮有多大多重吗?光是拉动它,就需要一千头牛!”(注1) “这么重?这么贵?”蒙古诸将哗然,麻里阿图和刘长平则松了口气----这样笨重的东西,用来攻打宋人的城池倒是无往不胜,用来对付阿里不哥的骑兵就没半点作用了。可忽必烈只是稍一盘算就拍桌子喝道:“造!朕不需要用一千头牛去搬动它,只需要它替朕打破襄阳和樊城!这两座城的粮食够朕的大军十年之用,朕进了城,可以加倍的把造炮的费用收回来!” “既然尊敬的大汗需要这样的回回炮,那阿老瓦丁一定让大汗得到它。”阿老瓦丁躬身答应,又补充道:“但建造它也非常需要时间,大汗怕是需要等待十个月!” “没关系,朕有的是耐心。”早已做好在襄樊打一场持久战的忽必烈冷哼。麻里阿图和刘长平则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嘴角边不约而同的出现一丝狞笑…… 注1:史实存在的超巨型回回炮,历史上仅造出一次,由土耳其苏丹所造,用一千头牛才拉到前线,并用这种回回炮打破了城防堪比襄樊的君士坦丁堡。为了给吕文德兄弟找麻烦,纯洁狼使之提前出现。 第四十五章 偷鸡不着反蚀米 襄樊大战进行得如火如荼的同时,贾老贼在临安城中也在承受着巨大的舆论压力,原因很简单,忽必烈举国南侵的消息是无论如何无法封锁住的,在这样背景面前,临安民间和朝廷要求贾老贼率军出征的呼声也达到了顶点。几乎每一个临安军民都认为贾老贼应该再次率领大宋主力增援襄樊,在襄樊再一次取得鄂州大捷那样的完胜,保护南宋疆土的安宁。 人言滔滔,群口沸扬,压力无比巨大的贾老贼也很清楚如果他现在举国增援襄樊,那么凭借着综合战斗力已经大大加强的大宋军队和秘密研制的各种新式武器,击退忽必烈的举国之兵胜算至少在五五之数----可这么一来,贾老贼前些年苦心布置的变法准备也将付诸东流。一边是朝廷形式不容轻动,一边是襄樊压力危若累卵,左右为难的贾老贼三天两天晚上不能合一下眼睛也属平常了。顺便说一句,如果说临安有那一个人不希望贾老贼亲自率领大宋主力赶赴襄阳应援----那这个人就是宋度宗赵!道理也很简单,要是贾老贼率军离开临安,也就没了人大包大揽为他署理军政民政,他也别想放放心心的在后宫玩女人了。 这样的两难处境,如果换了意志薄弱一点的人,也许就扛不住压力放弃自己的战略了,可贾老贼是谁?这不,贾老贼的走狗秘书廖莹中又抬着一摞奏章进来,进门就愁眉苦脸的说道:“太师,又是大臣们要求你出征的奏章,有的是第三次给你上同样地表章了。”贾老贼头也不抬的说道:“按老规矩---叫亲兵搬到柴房去。给咱们家厨子生火点柴用,别浪费了。” “大人,生火点柴那用得了这么多纸?家里的柴房已经堆满一半了,再堆就堆不下了。”亲兵队长郭靖哀嚎起来。贾老贼哼哼道:“笨蛋。一定要专门点火吗?直接当柴烧,煮一锅东坡肉,今天晚上本官用来下酒。\\/\”郭靖答应,小声嘀咕着“铁公鸡、蚊子肚里找油、鹭鸶腿上刮肉”之类的话。抬着奏章出去了。 “太师,再这么不理不睬下去也不是办法。”廖莹中小心翼翼地向贾老贼劝谏道:“现在不光是朝廷和民间,以往坚决站在太师一边的太学生们也有怨言了,根据咱们派到太学生中卧底引领言论风向那些人报告,绝大部分太学生们正在准备全院师生向皇上联名上表,奏请你即刻率军增援襄樊。击退鞑子保家卫国。要是太学里真发生这样的事,咱们的处境就更艰难了。” 贾老贼低头不语,半晌才幽幽地说道:“青年人忧国忧民,其志可嘉。但目光短浅,缺乏大局观,还需要历练----还是本官的门生李庭芝和文天祥目光放得长远,能够理解本官难处,没站出来捣乱。”贾老贼话音未落,红梅阁书房的门就被亲兵副队长龚丹敲响。龚丹在门外恭恭敬敬的说道:“太师。李庭芝大人和文天祥大人有信,信使说是两位大人请求代替你领军增援襄樊。让小人一定要亲手把信交到你的手中。” “两个笨蛋!”贾老贼尴尬无比的哼哼起来,又没好气地吩咐道:“把信拿进来。出去告诉信使,就说本官已经看到信了。会考虑李庭芝和文天祥的要求,让他们老实给本官在两淮呆着,等到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想跑也跑不掉。”龚丹也领命而去。 “太师,得想个办法平息一下这样的呼声了。”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刘秉恕忽然开口说道:“李大人和文大人都是你的门生,他们尚且如此,其他官员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可想而知。如果你再不拿出些动作,怕是民怨***,对你推行的官绅四成交粮纳税新法也会有恶劣影响,起到反作用。\\\更危险的是,鞑子如果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散布种种谣言,对你地威望可会造成沉重打击。” “秉恕先生言之有理,也提醒了下官。”廖莹中想起来了什么,赶紧对贾老贼说道:“太师,据我们派去监视赵氏皇族地人报告,被你板倒的前任浙西安抚使赵与告,两天前与其他赵氏皇族在一艘花船听曲时,曾经说过这么一段话---说是他听到一个不确定地消息,太师你打算用襄樊二城向鞑子交换你的儿子,所以你才迟迟没有发兵救援襄樊。” “赵与告?赵家大汉奸赵孟地短命老爸?”贾老贼楞了一下,又漫不经心的冷笑道:“随他说去,清者自清,他地浙西安抚使被本官抢给了陆秀夫,他有点怨言怪话也是应该的。” 贾老贼对这件事懒得放在心上,狗头军师刘秉恕却霍的一下站起来,追文道:“莹中先生,这段话真是赵与告说的?”廖莹中点点头,刘秉恕立即脸上变色,怒喝道:“赵与告!该杀!此人不是已经被鞑子收买,就是和鞑子暗中有了勾结!” “秉恕先生,此话怎讲?”贾老贼惊讶问道。刘秉恕沉声答道:“太师,你仔细想一想,你坚持不出兵救援襄阳,是为了用襄樊拖跨鞑子并争取时间备战,等待将忽必烈一战而破的机会。但你这个战略目的又不能公开宣扬,外人无从揣测,赵与告散播的谣言就有了可乘之机,再加上你的独生子目前确实是在忽必烈手中,就更增加了这条谣言的真实性。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成了真理,倘若任其发展传播下去,要不了多久,你准备用襄樊二城交换儿子的谣言就会变成路人皆知,到那时候,对你的清誉和威望损害将是无法估量,甚至有可能逼着你为了不背上卖国骂名而出兵襄樊,去与以逸待劳的鞑子决战。\///\\” 贾老贼仔细一想,很快也是发现这条谣言的恶毒性,自己坚持不出兵救援襄樊却又不能公开战略目的----而且就算公开宣布了这件事。自己牺牲襄樊军民地生命换取时间,到了朝廷上只怕会招来更多的非议和反对;在这样背景面前,赵与告散播的这条谣言也就成了自己坚持不出兵的唯一合理解释,对自己威望地打击之巨大可想而知。想到这里。贾老贼站起来喝道:“廖莹中,马上派人去严密监视赵与告,一定要拿到他和鞑子勾结的证据,只有这样才能洗清本官的嫌疑。” “遵命。”廖莹中答应一声正要下去布置人手。刘秉恕却叫住了他。又向贾老贼拱手道:“太师,没用了,赵与告不是笨蛋,他散播了这条谣言之后必然防到你住他的马脚,绝对不会再和鞑子联系给你机会。而且赵与告是皇室帝胄,身份与众不同。一个搞不好弄巧成拙,反而会让这条谣言越传越广,给你自己增加更多地压力。” “那怎么办?那天晚上和赵与告在一起喝酒的可有七八个皇亲国戚,这些赵氏皇族对太师不许宗室干政的举措向来不满,对太师声名不利的谣言,他们肯定非常乐意传播。”廖莹中紧张问道。刘秉恕沉声答道:“唯今之计,只有以谣制谣----我们抢先广为散播一条与之相反的谣言,造成先入为主的局面,最大限度减少赵与告散播地谣言带来的影响。” “那抢先散播什么样的谣言对我们最有利呢?”贾老贼沉吟着问道。刘秉恕拱手道:“太师。恕学生直言。鞑子既然利用你落入敌手的儿子散播谣言----那我们也只能从这里下手。学生建议太师可以散播你的公子已经被忽必烈杀害的谣言,你为了给儿子报仇。已经在襄樊布置了一个巨大的陷阱等着忽必烈,你迟迟不肯亲自出征。\\\\就是为了迷惑忽必烈使之掉以轻心,然后你再秘密赶赴襄樊。将忽必烈一战而擒,千刀万剐为你的公子报仇。” “这个……太不吉利了吧?”廖莹中观察着贾老贼的脸色,小心说道:“据我们收到地情报,太师地公子不仅活得好好的,还被忽必烈带到了襄樊前线,看模样是准备作为筹码随时用来与太师谈判之用,要太师自己说自己地公子已经……太不吉利了。” “没事,本官可不迷信。”贾老贼一拍桌子,拍板道:“就这么办,本官再加上一条,可以造谣说本官利用忽必烈后方兵力空虚的机会,正在布置动用水军从海路北上偷袭大都,抓到忽必烈地妻儿老小凌迟处死,给本官那个独生子报仇!两条不同版本的谣言同时传播,鞑子勾结赵与告散播那条谣言就更没有生存余地了!” 随着贾老贼地一声令下,廖莹中负责那些专门用来制造抗蒙宣传话题的渠道立即全部发动起来,在临安的大街小巷酒楼茶肆之中散播贾老贼儿子已经被害的消息,说得有鼻子有眼睛,仿佛他们亲眼看到了忽必烈亲手砍死贾老贼的儿子一般,还有就是吹嘘贾老贼已经在襄樊布置了巨大陷阱等忽必烈来跳,或者吹嘘贾老贼将亲自率领水军从海路北上,偷袭大都屠城为儿子报仇。临安军民百姓则正在为贾老贼迟迟不肯出兵襄樊而议论纷纷,对这样的谣言自然是非常乐意相信,也愿意帮助贾老贼的宣传渠道散播这两个谣言。 靠着这帮专门靠吹牛侃大山为生的吹鼓手帮忙,一时间,临安城中谣言四起,全是关于贾老贼儿子已经遇害和贾老贼正在等着忽必烈跳陷阱的话题,差不多宣传得临安童叟皆知,在如此强大的宣传面前,不仅赵与告散播的谣言没有了生存的土壤,就连民间和朝廷要求贾老贼立即出兵的呼声也小了许多,意外给贾老贼减少了不少压力。\\不过这一切并不能令贾老贼完全满意,为了达到更大的宣传目的,贾老贼甚至还苦心布置了一出苦肉计…… 咸淳元年的八月初一,临安的天空下着蒙蒙细雨,许久没有公开露面的贾老贼忽然领着一帮走狗出现在了临安城的运河码头,顶着湿衣细雨在码头上等候,引得万人围观,无不好奇贾老贼忽然现身的目的。大约小半个时辰后。一艘小巧但颇为精致地轻舟停靠到了码头上,一名身材异常火暴的红衣少女跳下轻舟,向贾老贼招手大叫道:“贾伯父,你儿子的妈。我把她从扬州接来了!” “孟丽君,原来是那个女状元孟丽君来了,她是贾太师独生子的亲娘,难怪贾太师要亲自到这里来接她。”围观地临安百姓恍然大悟----孟丽君又是女扮男装考状元又是给贾老贼生私生子。名声早就轰传临安,临安百姓不知道她的人还真不多。众目睽睽之下,却见小船之中又有一名清秀动人又容貌憔悴的少*妇被搀下了码头,贾老贼忙迎上去,拉着她的手柔声道:“丽君,你受苦了。” “啪!”贾老贼地温柔换来的是孟丽君一记无比响亮的耳光。消瘦了许多的孟丽君红着眼睛向贾老贼哭喊问道:“**贼!不许碰我!我的儿子呢?我的儿子是不是被蒙古大汗杀了?你为什么不去救他?” 贾老贼当众挨了耳光也不敢发作。只能揉着已经一个五指印地脸颊,低声下气的安慰道:“丽君,你别乱听那些谣言,我们的儿子好着呢,我一定会想办法尽快救他回来!” “你别想骗我!”孟丽君象发疯了一样掐住贾老贼的脖子,摇晃着贾老贼的脑袋哭喊道:“娇娘妹妹已经写信告诉我了,你不肯向蒙古大汗让步换回我们的儿子,蒙古大汗已经亲手掐死了我的儿子!你故意瞒着这消息不公开,就是怕天下人看清楚你薄情冷血的真面目!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哭喊间。孟丽君的手越掐越重,直掐得贾老贼翻起了白眼。险些当场断气。后面贾老贼地一帮走狗见势不妙,赶紧一轰而上去阻止孟丽君。七嘴八舌地大声劝道:“夫人,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伤心了。”“夫人,太师痛失独子,他也非常伤心难过,经常晚上一个人流泪到天亮。”“孟姑娘,太师不向鞑子低头换回儿子,也是为了我们大宋江山,我们大宋百姓,你要理解太师的难处。”“孟姑娘,你快放开贾太师啊,他心里比你更难过,就不要再逼他了。” “他心里难过?他会吗?”孟丽君虽被拉开,却仍然大哭着不断乱踢贾老贼,哭喊着要求贾老贼还她地儿子,贾老贼的一帮走狗则拼命护驾,大声劝说人死不能复生需要节哀地话。见此情景,围观的百姓又有谁还能不相信贾老贼地儿子已经遇害?再加上孟丽君那哭得死去活来的惨象实在感人,不少心软的百姓竟然也跟着流下眼泪,交口称赞贾老贼的精忠报国,大公无私,贾老贼准备用襄樊交换儿子的谣言也不攻自破,烟消云散。 事情到了这步,本来贾老贼只要领着哭得天昏地暗的孟丽君回到半闲堂,就可以在这场与蒙古细作和皇室败类的宣传战中取得完胜。可就在这时候,一件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了,人群中,一名青袍长衫的中年人拉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挤了出来,想要走进贾老贼身旁。贾老贼的亲兵们赶紧上去拦截,喝道:“站住,你是什么人?” “在下赵与告,大宋开国皇帝太祖第十孙,曾任浙西安抚一职,有事面见大宋贾太师。”那中年人彬彬有礼的抛出一个金漆招牌,吓得贾老贼的亲兵们手足无措,不敢拦也不敢放----开玩笑,赵匡胤的嫡传子孙!而且论辈分,赵与告还比当今皇帝赵高上一辈!而贾老贼回头看见是自己昔日亲手板倒的政敌,心中立知不妙,忙大声说道:“原来是赵大人,下官正有事在身,如果赵大人有什么公务指教,请到葛岭陋宅面叙。”“妈的!你的房子还叫陋宅,那天下也就皇宫勉强不算陋宅了!”被贾老贼害得丢官罢职的赵与告心中暗骂,他拉着那个容貌清秀的小男孩则向贾老贼行了一个晚辈礼,万分礼貌的向贾老贼行礼说道:“舅父,小侄赵孟,太祖第十一世孙,论辈分算是太师的堂外甥。小侄与家父求见舅父,并非为了公务,而是为了家事。”(注1) “赵孟?未来的大汉奸?”贾老贼还是第一次和赵孟见面,虽说赵孟长得颇为俊秀,贾老贼却很有一种想把他打个半死的冲动。赵孟见贾老贼表情不善也不害怕,继续大声说道:“舅父,小侄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你那位公子已被鞑子残害的消息,其实只是谣传。小侄有一世叔刚从北方游历归来,曾经在蒙古大军之中见到令公子,令公子仍然在世,舅父大可不必为之伤心。” “你说什么?我儿子还活着?”被贾老贼故意瞒在鼓里的孟丽君停止哭喊,惊喜万分的向赵孟问道。这回换赵与告说话了,赵与告微笑着向孟丽君拱手道:“孟夫人放心,下官那位北方的文坛好友亲眼所见,你与太师的爱子不仅还活着,而且还过得很好。听说鞑子大汗把你们的儿子当成亲子一般对待,吃穿住行都与鞑子的太子平级。如果不出意外,你与令公子肯定还有见面的机会。” 注1:赵孟,生于1254年,宋太祖赵匡胤第十一世孙,是赵氏皇族中唯一在元朝朝廷为官的孝子贤孙,极得忽必烈、元成宗和元仁宗信任,并且是蒙古朝廷中唯一的汉人三朝老臣,官至从一品,号称元朝书画第一人。 第四十六章 后宫强援 赵与告和赵孟这对皇亲国戚的父子半路杀出,彻底打乱了贾老贼计划准备乃至战略布置,贾老贼以谣制谣的策略也彻底宣告失败,蒙古军队专门针对贾老贼散布的谣言又有了可乘之机。这下子不光是临安军民议论纷纷,就连皇宫里的太后谢道清和全玖都沉不住气了,才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太后谢道清便颁下懿旨,召贾老贼进宫议事。 谢道清为人仁爱大度,对待下人十分宽厚,贾老贼的亲姐姐在世时也没少得她照顾,对待贾老贼的外甥女赵娥明也向亲生女儿一般,所以贾老贼也不敢不给谢道清几分面子,接到懿旨后只能乖乖的赶赴皇宫,到谢道清居住的慈明殿聆听圣训,不过贾老贼直到进殿之后才发现老情人全玖竟然也在现场,怀里还抱着她的次子、同时也是赵的第三个儿子赵,贾老贼无奈,只得向谢道清和嘴角含笑的老情人全玖行跪拜礼,心里琢磨着如何再找机会在**狠狠收拾全玖一次,找回男人的尊严。 “微臣贾似道,见过太后、皇后。”贾老贼暗暗诅咒着双膝跪倒在谢道清和全玖面前。谢道清却不叫贾老贼起身,开门见山的向贾老贼问道:“贾爱卿,哀家问你,街头传言你与鞑子达成协议,准备用襄樊二城交换你的儿子,可有此事?” “太后明鉴,微臣对大宋忠心耿耿,对鞑子恨之入骨,岂能与鞑子达成如此卖国协议?”贾老贼解释着偷偷看了一眼全玖,希望全玖帮忙解释,全玖却迅速将头扭开,直把贾老贼气了一个半死。那边谢道清也不依不饶,继续喝问道:“既然如此。那鞑子犯境,忽必烈举国亲征襄樊,你身为先皇托孤重臣,朝廷首辅宰相,为何对襄樊战事如此不加理会?既不肯亲率大宋主力增援襄阳,又不肯给襄樊增派一兵一卒的援军,你想眼睁睁看到襄樊陷落而不顾吗?” “冤枉啊!”贾老贼杀猪一样惨叫起来,无比委屈。\//\谢道清则冷哼道:“好。既然你说哀家是冤枉于你,你倒给哀家说出一个不给襄阳增派援军的子丑寅卯来,要是你说不出让哀家满意的理由,哀家可也有办法治你!” “太后,这个原因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贾老贼无奈,只得抬头去看左右的宫女和太监。谢道清会意喝道:“你们都出去,谁要是敢偷听贾太师的一字半句,哀家让你们下半辈子永远出不了冷宫。”众太监与宫女不敢怠慢,赶紧行礼退出慈明殿,全玖本也打算站起来离开,贾老贼抢着说道:“这件事皇后知道也好。”全玖这才在谢道清的准许下坐回原处。 “好了,这里没外人了。说吧。”谢道清放缓口气对贾老贼说道。贾老贼愁眉苦脸地答道:“太后。微臣斗胆恳求一句,微臣的战略布置还望太后和皇后代为保密---否则御史言官的口水能把微臣淹死。”说罢。贾老贼这才将自己用襄樊拖垮蒙古主力的打算和自己需要时间备战的原因耐心解释了一遍,并重点强调道:“太后。微臣之所以需要时间,是因为今年是官绅四成交粮纳税新法实施的第一年----太后请不要小看这四成税赋。拥有免税特权的官绅土地总数占大宋土地的八成之多,只要四成交粮纳税地新法能够实施。大宋国库的收入至少能增加三倍之多!但此法触动官员士绅利益太大,换成其他官员无此魄力敢于得罪如此之多的人,也只有微臣掌管天下兵马和朝政民政,推行此法无人敢于反对,所以微臣在这个关键时刻,是绝对不能随便离开临安的。” “原来是这样啊。\\\”颇有些政治头脑的谢道清恍然大悟。全玖也极难得的站出来替贾老贼说了几句好话,“太后,贾太师言之有理,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军一动就是金山银海,贾太师不先解决国库收入这个关键问题,军队到了前方也无钱打仗。而且那些拥有大量土地地官绅个个背景雄厚,大宋臣子除了贾太师之外,确实没有第二个人能够镇住他们,让他们乖乖掏钱交税。” “话虽有理,可襄樊能顶得住鞑子举国之兵年长时间吗?要是鞑子忽然攻破了襄樊,太师又如之奈何?”谢道清还是有点担心。贾老贼恭敬答道:“太后大可放心,襄樊地形易守难攻,粮草军需可供十年之用,微臣又在战前为襄樊送去大量新式火器,坚守数年应该不成问题。而且微臣为了预防万一,已经将江西路高达的预备兵力全部调到江州,随时可以沿江而上增援襄樊,最快十天之内就可以抵达前线,确保襄樊万无一失。” “既然如此,那哀家就放心了。”谢道清松了口气,又黯然落泪道:“只是可苦了襄樊军民百姓,为了给大宋争取备战时间,他们不知道要牺牲多少将士,增加多少孤儿寡母,增加多少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惨剧。” “太后,打仗就会死人,到时候微臣会尽全力抚恤襄樊阵亡将士的家眷,使他们老有所养,少有可依。”贾老贼安慰谢道清几句,又愁眉苦脸道:“太后,这也是微臣不敢把襄樊战略在朝堂上公开的重要原因----那些官员士绅为了把微臣逼出临安,肯定会于此为借口对微臣施加压力,逼着微臣尽快出征减少襄樊将士的伤亡,这么一来,朝中也没有人能保证新法的全力实施。” “贾爱卿,为了大宋江山,真是难为你煞费苦心了,先皇真是没有看错人。\\”谢道清也感叹着安慰贾老贼一句,全玖则小嘴一撇,心说这老东西为了给儿子图谋大宋江山才是真地,才没那么伟大。谢道清又有些疑惑地问道:“贾爱卿,那市井之中流传你与鞑子秘密谈判,用襄樊交换你的儿子,这又是为了什么?而且据哀家所知,宣传这种谣言最为积极地竟然是赵氏皇族。他们又是出于何种目的?难道他们希望大宋江山为鞑子所占吗?” “一句话----微臣在这个时候放弃新法立即出征,不仅对蒙古鞑子有利,对这些握有大量土地地皇族也有好处。”贾老贼叹气答道:“据微臣调查,这中传言最先来自前任浙西安抚使赵与告,这个赵与告本是一品大员,只因微臣建议先皇清除朝中皇族势力为新皇登基扫清障碍,导致他被无故罢官免职,其后推行地公田法又强行买走了他地大量良田。现在微臣推行的新法又将从他头上抽粮抽税,新仇旧恨之下,他主动配合鞑子中伤微臣就不难解释原因了。而其他皇族和他一样,既因为微笑失去权力,又因为微臣失去土地钱粮,对微臣也是恨之入骨。自然乐意帮助赵与告造谣中伤微臣,把微臣逼出临安。” 贾老贼说完后,谢道清久久不语,半晌才叹气说道:“先皇当年听从地建议,将朝中皇族尽数罢免,哀家当时还觉得先皇对待亲戚太过刻薄,还曾经劝谏过先皇。现在哀家才明白。你和先皇都是对的。” “看看吧。”全玖微笑着拿出一份奏章。递到贾老贼的面前。贾老贼翻开一看立时出了一身冷汗,这份奏章竟然是荣王赵与芮和赵与告等上百名皇室宗亲的联名奏章。\\\而且奏章是绕过贾老贼直接递给太后谢道清的,以贾老贼迟迟不派援军为借口参奏贾老贼弄权误国。以襄樊交换儿子卖国求荣,要求谢道清以太后身份出面罢免贾老贼地一切官职。流放到琼州去吃荔枝喝椰奶----还好,谢道清已经在奏章上朱笔批注道:“贾似道乃是先皇托孤之臣。忠义无双,他不急于派遣援军,必有他的道理,哀家相信他。倘若贾卿真有误国之举,哀家自有处置,卿等勿须多言。” “贾太师,看到了吗?母后一直在相信你,你可不要让母后失望噢。”全玖妩媚的向贾老贼笑道。贾老贼汗出如浆,忙向谢道清磕头致谢,谢道清淡淡道:“太师不必多礼,哀家也是遵从先皇遗旨,在后宫全力支持你的施政方针而已。起来坐着说话吧,说说哀家还能帮你做些什么,只要哀家能办到,就一定帮你的忙。“多谢太后。”贾老贼揉着跪得发麻的双腿站起来,沉吟道:“太后若是对微臣施以援手,那就请太后把那些要求微臣出征地奏章全压下来,出面帮微臣替压一压皇族宗室的舆论,否则他们继续在民间大肆散播谣言,微臣的压力就只会越来越大。” “哀家尽力而为,只是众口铄金,怕是效果也不太好。”谢道清平静答道。全玖则轻笑起来,柔声道:“人人都是贾太师足智多谋,今天说话怎么这么糊涂,言论光是堵就能平息得了吗?太后真只能帮你对宗师施加压力?” “臭娘们,光论搞阴谋诡计,老子未必赶得上你。”贾老贼心中嘀咕,嘴上却客客气气的向全玖问道:“请皇后娘娘赐教。” “太师大可以上一道奏章,奏请亲自率领大宋主力增援襄樊,以解襄樊之围。\\\”全玖柔声笑道:“到时候本宫劝说皇上不批准这道奏章,太后也出面以首辅大臣不可轻离庙堂为由,阻止你出兵襄樊。这么做,民间朝廷要求你出兵襄樊的呼声你听到并实施了,只是因为皇上和太后不许你出征,还有谁能继续向你施加压力?你不就争取到了备战所需的时间了吗?” “妈的,这个臭娘们果然厉害----幸亏这次是帮我。”贾老贼暗暗赞服全玖地奸计,脸上却愁眉苦脸道:“皇后言之有理,可这么一来,太后和皇上少不得就要被天下人议论,舆论地压力也转移到了太后和皇上身上。” “就这么办。”谢道清平静的说道:“太师为大宋劳苦疲顿,鞠躬尽瘁,哀家替你背一些骂名,承受一些压力,也是应该地。”贾老贼大喜过望,假意再三推迟拒绝,最后才在谢道清的坚持下磕头答应,并告辞出宫。了许多地贾老贼快要离开皇宫时。他的外甥女婿御前侍卫统领杨镇忽然追了上来,在贾老贼耳边低声说道:“舅父,皇后要见你,说是有机密大事和你单独面谈。”贾老贼回想起刚才全玖那妩媚娇俏地模样心头立即一热,自然是点头答应,低声道:“她在那里?” “舅父请随我来。”杨镇领着贾老贼在宫中左转右转,逐渐把贾老贼领到了一处树木葱郁的园林之中,园中景色最美处有一座精致无比地房舍。前任太子府侍卫总领现在是御前侍卫副统领的刘济豪正守在门前,见贾老贼到来,刘济豪忙推开房门,恭声说道:“太师请进,皇后正在里面等你。”贾老贼点点头,起步进房。杨镇和刘济豪则双双守在门前,既不放其他人进去打扰又互相监视。 进得精舍,贾老贼发现内室有一处房门是打开的,便信步走了过去,果然看到风姿绰约的全玖正半躺在一张牙床之上看书,她不满周岁的次子赵则睡在床的另一头睡得正香。贾老贼轻手轻脚的走了上去,忽然从全玖半解的衣服领口处探进去。在全玖丰满嫩滑地胸脯上捏弄了一把。全玖用书本打一下贾老贼的魔爪,酸溜溜的冷哼道:“听说你又新纳了李芾的漂亮女儿。还把孟丽君也接回半闲堂了,这么多女人服侍你。还想占我便宜吗?” “没办法,谁叫自从你进宫以后。咱们再没机会单独见面呢?要是你在我身边,我正眼都不看她们一眼。”贾老贼嬉皮笑脸的坐到床边。搂住全玖吻到她的樱唇上,含住她主动吐出地丁香小舌狠狠吮吸,双手大肆在全玖内衣之中游走起来…… 激烈的热吻持续了许久,直到贾老贼和全玖肺内空气用尽,贾老贼这才放开已经娇喘吁吁的全玖,将她紧楼在怀中继续轻吻抚摸。全玖被贾老贼爱抚得一双媚眼中染满水汪汪的春色,娇嗔道:“大胆贼子,竟然敢对当朝皇后无礼?小心本宫大叫一声,你马上就是抄家灭门的下场。” “谁对你无礼了?”贾老贼**笑着用力捏捏全玖那饱满的胸脯,全玖吃疼低声呻吟道:“轻一点,我还在给孩子喂奶,别把奶水捏出来。”贾老贼闻言色心大动,竟然直接去解全玖的衣服,**笑道:“还有奶水?好,我早想尝尝你地奶水滋味了。”全玖粉面通红地在贾老贼手掐了一把,羞涩道:“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想和你地儿子抢奶吃?” “还是我的儿子?”贾老贼吓了一跳,指指睡在一边地赵。全玖粉脸更红,无比害羞却又甜甜的笑道:“恭喜你了,你地第三个儿子,上次去半闲堂和你告别又被你欺负,回来后就有了他。”贾老贼大喜过望,又搂住全玖一阵热吻,**笑道:“好,两个儿子一起上阵,我看俞妃生那个赵还怎么和我们的儿子争。” “别把话说得那么绝,要是傻子皇帝坚持要立俞妃那个儿子怎么办?”全玖在贾老贼地手上打了一下,轻声说道:“今天我把你找来,就是想和你商量这件事,我有一个一箭双雕的法子,既可以帮你解决掉给你捣乱的赵与告,又可以替我们的儿子扫除障碍。” “我的玖儿就是足智多谋,有什么妙计快说吧。”贾老贼**笑着继续去解全玖的衣服。全玖有所准备不怕被人撞破,也就随贾老贼在她身上胡作非为,仅是闭着眼睛一边享受着贾老贼的爱弄,一边轻声笑道:“我这几天一直在看关于武则天的书,武则天为了当上皇后,亲手掐死了她的女儿嫁祸给王皇后----赵与告不是赵氏皇族吗?他可是有资格进宫的人。” “你的意思是说?”贾老贼凑在全玖珠润的耳垂边低声说道:“先让赵与告入宫,然后制造除掉俞妃的儿子,然后嫁祸到赵与告头上,把他抄家灭门?” “你好狠毒,竟然对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下如此毒手?”全玖白了贾老贼一眼,又微笑道:“我是想让赵与告背上强暴俞妃的罪名,这么一来不仅赵与告死定了,俞妃也要被打入冷宫,她的儿子自然也就没有继位的希望----那象你,竟然想要杀掉一个才两三岁的孩子?” “那你为什么要说武则天亲手掐死女儿的故事?”贾老贼不满的反问道。全玖娇笑着贾老贼身上掐了一把,妩媚笑道:“不这样误导你,你会说出那样的话吗?”知道自己上当的贾老贼心中有气,一口咬在全玖饱满圆润的胸脯上,全玖**,“轻点,别象上次那样咬出牙印……唔……我这条计策需要你那个外甥女婿杨镇配合,他听你的不听我的,你得对他嘱咐好……轻些……人家还没出水……。” 第四十七章 攻心战(上) 贾老贼在临安难,既要防着被变法伤害到利益的权贵背后冷箭,还要承受那些热心过了头的主战派施加的压力,进退两难。可一山还有一山高,贾老贼的这点难处和压力拿去与襄樊军民吕文德相比,那贾老贼简直就象是生活在天堂里了。 初次攻城战失败,蒙古军上下并不气馁,除了加紧建造巨型回回炮来对付襄樊的变态城墙外,忽必烈并没有放弃在短期直接攻破襄樊的希望,利用强大的人力优势和夜色掩护,忽必烈又对襄阳和樊城同时发起了一次大规模偷袭,妄图同时多点进攻分散守军力量,主力军队乘机寻找突破点。但吕文德兄弟也早防着忽必烈来这一手,一城发现偷袭,两城立即戒备,并亲自上阵率领英勇的襄樊军民用各种守城武器狠狠还击,导致蒙古军队再一次折戟在襄樊的变态城防之下。 连续两次大规模进攻都遭失败,忽必烈立即转变策略,派出大量军队工匠挖掘地道,妄图将地道挖到城下再用火药炸塌城墙,不曾想襄樊军民在这之前已经加深了护城河,并在河底故意挖了一些深坑增加水深水压充当陷阱,蒙古军拿着以前的护城河数据计算地道挖掘深度,自然要吃大亏。上千蒙古士兵和工匠刚挖到护城河旁边时,地道头顶被巨大的水压冲破,大量河水汹涌而入地道,淹死数百名蒙古士兵和军中奴隶,并使襄樊守军有了防备,忽必烈坑道爆破攻城的计划也宣告了破产。 一计不成。忽必烈又来一计,将军中战死的汉人士兵尸体收集起来放到阳光之下暴晒,待尸体发臭腐烂后乘夜用新赶制地轻型回回炮抛入城中,还有就是把腐烂尸体装入麻袋,系上大石抛入襄樊军民取水的河道形成污染源污染河水,妄图在襄樊城中制造瘟疫。可惜打了几十年仗的吕文德在蒙古军刚把第一具腐烂尸体抛进城中时,马上就识破了忽必烈的用意,下令士兵将腐烂尸体深埋火化处理,并多开水井不饮河水,城中瘟疫始终没有流行起来。倒是蒙古军的回回炮手中有十几个士兵因为和腐烂尸体直接接触染上了瘟疫。病死了六个熟练炮 病毒战没起作用。蒙古伯颜又站出来献烈火焚城之计,让军中工匠秘密制造大量孔明灯,选了一个刮着西北风的晴朗晚上集体燃放。数以十万计的孔明灯随风飘入樊城,引燃了许多樊城房宅,蒙古军乘机全力攻城。不曾想囤积得有大量火药武器的樊城对火攻最是防备,城中大街小巷水龙水缸水桶无不齐备,城中火头刚起。樊城百姓就有组织的参加灭火工作,专职负责灭火;吕文德则率领宋军城头坚守,专门抵御蒙古军队的偷袭;吕文焕也率领襄阳军民通过浮桥迅速增援樊城。帮助襄樊军民扑灭火头后又上城参战,再一次打退忽必烈地进攻。但饶是如此。吕文德兄弟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即将火药武器全部转移到防火地窖之中。谨防忽必烈故技重施。 如此你攻我守了十余次,忽必烈用尽种种匪夷所思地攻城手段。无奈襄樊军民上下一心,齐力抗蒙,以大无畏的英勇精神与蒙古军队周旋,忽必烈不仅没在襄樊城下占到任何便宜,反倒前后赔上了数千士兵的性命。不得已,忽必烈不得不再一次转变攻城策略,一边在鹿门山、万山和虎头山修建了四十余座堡垒彻底封死襄樊对外交通地陆路要冲,一边由精通水战的刘整亲自指挥在汉水沿岸和汉水河中修建多座炮台,布置回回炮和床子弩等武器封锁水路,还在襄樊上下游的汉水河中钉以大木,修建两道巨大的拦河木栅不许船只通过,妄图彻底断绝襄樊与外界的水陆联系。 对于这两道就象囚笼一样地拦河水栅,吕文德兄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襄樊城里各种必需物资堆积如山,可供十年之用,就算贾老贼的增援来得再晚一点,忽必烈也休想耗死宋军。不过吕文德兄弟很快就发现,彻底封死襄樊只是忽必烈的策略底限,忽必烈还是没有放弃在短期内攻破襄樊地任何可能…… 深秋的湖北大地还没有降雪,虽然在晚上已然是寒风刺骨,站岗执勤必须加上冬衣,土地却还没到凝结僵硬地地步,比较的柔软。在这么一个日子里,数以万计地蒙古士兵忽然行动起来,抗着铁铲木铲和锄头集中到樊城的西南角,开始在地面上挖掘壕沟。本来在战场上挖掘壕沟地事情十分常见,主要是用于抵御敌人的骑兵冲锋,但襄樊城中骑兵十分稀少,蒙古军根本不用害怕宋军骑兵的出城突袭,所以蒙古军的这个异常举动,立即引起了襄樊军民的注意。 “奇怪?鞑子在西南面挖壕沟干什么?西南角本来就是河滩,根本不用提防骑兵突袭啊?”范天顺用望远镜观察着蒙古军挖掘壕沟的距离和方位,大惑不解的问道。但宋军诸将谁也猜不出蒙古军队的真实用意,自然无人能够回答。仅有其中经验最丰富的吕文德想起了什么,赶紧命令道:“快把沙盘拿来,要地势标注最详细那个沙盘!” 不一刻,沙盘送到城头,吕文德用尺子丈量沙盘上地形的高低片刻,终于抛下木尺咬牙切齿道:“狗鞑子,竟然能想出这么阴毒的主意。”宋军众将不明就里,忙问其故,吕文德指着沙盘解释道:“你们看,樊城护城河水流遄急,宽百步长十余里,想要全部填平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事。而樊城的西南角地势较低,大约比樊城的护城河低上一丈左右,鞑子挖掘壕沟,就是想用壕沟引走放干樊城护城河的河水。便于他们地步兵攻城。” “樊城的护城河是活水,和汉水相连,他们放得干吗?”牛富惊讶问道。吕文德冷笑道:“樊城护城河是活水不假,可鞑子要是堵住了护城河的进水口,剩下那点水不就放干了?樊城的护城河进出水口与汉水河面平行,如果光是堵住进水口,汉水仍然可以从出水处倒流进来,继续形成护城河,要想放干护城河水,就只有同时堵住护城河进出水口。再在低洼处挖掘沟渠引水才能办到。” “可他们拿什么堵?护城河地进出水口全部在我们地弓箭射程之内。鞑子除非拿上万人地命来填。否则别想堵住樊城宽达百步地护城河进出水口!”牛富不服气地追问道。吕文德不答问题。另问道:“在鞑子包围襄樊之前。确认附近地百姓都已经撤进城了 “大帅。你担心鞑子抓我们汉人百姓来。逼着他们抗沙包填护城河?”范天顺问道。吕文德点点头。范天顺恭敬答道:“大帅放心。鞑子围城之前。组织百姓进城避难是末将负责。末将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方圆百里之内。凡是咱们大宋百姓。都已经被我们地军队接进了城。就算偏远地区有所遗漏。也绝对不会超过百人。” “那鞑子从那里弄那么多人手?难道跑到郢(音:影)州去抓百姓。可郢州地城防也不错。鞑子短时间内能攻下吗?”吕文德听得一头雾水。盘算片刻。始终想不通蒙古军队策略地吕文德只得命令道:“不管了。该怎么办怎么办吧。调一百架床子弩到城墙西南面。鞑子地壕沟一挖到射程内。马上用箭雷炸!” 宋军众将依令而行。迅速将用来阻击蒙古军工兵队地床子弩和箭雷等物准备完善。到了下午地时候。蒙古军地十余条壕沟已经挖到了箭雷地七百步射程之内。宋军立即调整射角以箭雷射击。不曾想蒙古军挖地壕沟深达两丈以上。宋军射出地箭雷除非是恰好射进壕沟之中。否则落在壕沟顶上爆炸。箭雷爆炸后产生地铁角铁钉根本无法射入壕沟底部。自然无法伤到沟底挖掘地蒙古士兵。阻击作用效果几乎没有。负责阻击任务地牛富无奈。只得命令道:“箭雷对壕沟地效果太差。快去禀报大帅。请他多调一些床子内和箭雷来增援!” “不用派人去了。我已经来了。”远处传来吕文德地声音。一脸病色地吕文德在两名亲兵地搀扶下走了过来。牛富惊讶道:“大帅。你地病又犯了?要不要紧?” “没事。旧病忽然有点复发。不许告诉文焕。”吕文德摇摇头。走到墙边以望远镜仔细观察。牛富建议道:“大帅。我们地箭雷太少很难打进壕沟。只能用上次对付回回炮地办法密集轰炸。这样才有效果。” “箭雷要留着对付鞑子的回回炮,不能随便浪费。”吕文德当即回绝,命令道:“这里的一百架箭雷不再密集发射,改为单发射击,专门瞄准壕沟底部射,让弟兄们练练床子弩的瞄准技术也不错。这么做虽然没法完全阻止鞑子,起码可以迟缓他们挖掘的进度。” “那也行。弟兄们,听到没有,瞄准鞑子的壕沟射,那一组射得最准,老子今天晚上自己掏腰包赏那一组三只肥肥的鸡下酒!”牛富怪叫鼓舞士气。三人一组的宋军床子弩队中立即响起一片轰然响应,还有士兵怪叫道:“牛将军,你是赏我们吃的鸡?还是睡的鸡?”话音未落,在场宋军已经笑成一团,争先仔细瞄准着向蒙古军壕沟发起冷箭来。 宋军迅速调整战术后,箭雷的落点准确度果然大增,至少五分之一的箭雷能准确射进壕沟沟中,这下可苦了正在辛勤挖掘的蒙古工兵,一边挖土担石一边还要提防宋军的冷箭,而且狭窄的壕沟底部箭雷爆炸起来威力更是倍增,差不多每一枚箭雷落入壕沟都能炸死一两名蒙古士兵,蒙古工兵的挖壕速度立时延缓下来。不过蒙古士兵对完成这项工程的决心显然很大,虽然伤亡惨重仍然挖壕不止,基本上是壕沟里死一个人换一个生力军,仿佛根本不在乎士兵的伤亡一般。随着天色渐黑。城墙上宋军箭雷无法瞄准,蒙古工兵的进度立时又加快起来,还好吕文德又想出新招,计算好蒙古工兵地挖壕方位,用投石机向那个位置投出大量易燃物和几桶火油,再用火箭射燃,火油遇火即燃,立即成了宋军的城下火把,使蒙古工兵的挖壕方位暴露无遗,也使宋军又可以继续准确射击壕沟。 如此往返斗智斗力。最后还是不惜代价的蒙古工兵最终取胜。到了四更的时候,城下护城河中忽然一阵巨响,水流冲入蒙古工兵挖掘的一条壕沟。虽然将壕沟中来不及撤退的一些蒙古士兵卷走,但其他壕沟中还是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庆祝壕沟战术取得效果。而樊城护城河虽然有汉水补充不至水位降低,但城上宋军还是一片惋惜声,无人不知蒙古既然肯花如此巨大的代价挖通护城河。必然是有重大图谋。 天色全亮的时候,背疼得一夜无法入睡的吕文德上到城墙,发现蒙古工兵挖掘地数十条壕沟已经全部连上樊城护城河。河水不断通过壕沟流向西南地势低洼处,河道水位受此影响。已经被以往降低了数尺。吕文德脸色严峻,吩咐道:“传令襄樊全城军民。严加戒备,今日只怕又将有一场大战。” “呜——!”果不其然。到了辰时将要结束时,蒙古军大营中忽然号角长鸣,铺天盖地地蒙古军队排着严整的队形从营中列队而出,呈扇形从东、西、北三个方向涌向樊城,在北方正面,干脆出现了代表忽必烈的白毛九旄大纛,显然这一次又是忽必烈亲自指挥攻城大战。不过最让吕文德和范天顺等宋军将领震惊地还在后面,东西两面的蒙古军阵前,竟然出现了大批以老弱妇孺为主的汉人百姓,哭声震经把周围的汉人百姓都组织撤进城了吗?怎么鞑子又抓到这么多汉人?”吕文德大吼问道。范天顺哭丧着脸答道:“大帅,我真的已经把周围地百姓都叫进城了啊,我敢用人头担保!” “那这些汉人百姓是那里来的?”吕文德大吼逼问。范天顺委屈得快要哭出来,却又无言可对,倒是牛富拿着望远镜大叫起来,“大帅,情况不对,这些汉人百姓好象不是南方人,大部分的孩子都光着屁股和脚,咱们大宋地百姓没这么穷!” “可能不是南方人?”吕文德先是一楞,接着又恍然大悟,惊叫道:“北方汉人!鞑子把北方的汉人百姓抓来填护城河了!”范天顺惊讶道:“忽必烈疯了?北方汉人现在还算他地百姓,他竟然这么对待他们?不怕逼反北方汉人吗?”没有人能回答,因为饱受儒学熏陶的宋军众将实在无法理解蒙古人地思维方式……史天泽为首,领着姚枢、子聪、张文谦、张荣、邸浃、王文干和薛军胜等几乎所有的汉人文武全部跪在忽必烈的御辇前。史天泽独目眼中含泪,哽咽大叫道:“大汗,你说南京路的百姓到军中效力就有白面馒头吃,要求北方的百姓自发赶到襄阳助战,结果又驱赶他们去填护城河,你这样做,会使人心尽失啊!” “那又怎么样?”忽必烈面无表情的说道:“朕的粮草不多,再这么耗下去,襄樊没有打破,朕的军队就先拖垮了。这些百姓从后方赶来助阵,与其让他们消耗宝贵的粮草,不如让他们去填护城河。” “可他们能种粮食,养猪养牛,给军队提供粮草,给大汗你提供赋税。”史天泽流着眼泪说道:“大汗你要是把他们都杀光了,还有谁为你种地交粮?给你织布养蚕?”其他蒙古军汉人文武一起附和,磕头恳求忽必烈收回成命。 “才一万六千人,对朕的子民数目来说,九牛一毛而已。再说了,朕也把那些青壮年全部留下了,他们才是劳动力嘛。”忽必烈微笑答道。史天泽还想争取,忽必烈却已经挥手制止,站起来说道:“朕意已决,勿须多言,再有反对者,就到前面和那些汉人老弱妇孺一起去填护城河。”汉人诸将全身颤栗,乖乖闭嘴,其他蒙古诸将则冷笑连连,心知经过上次出征时铜钱占卜和回回炮威力提前被宋军知晓等等事件后,忽必烈对绝大部分汉军诸将和北方汉人已经不再信任,所以现在不管是死多少汉人,忽必烈也不会心疼了。 “驱逐汉人百姓去填护城河的任务……。”忽必烈环视诸将一眼,目光最终落到了刚才没有跪下劝阻自己的张弘范和刘整身上,命令道:“就让张弘范和刘整去做吧。”忽必烈又指向刚才参与劝谏的汉人老将张荣,微笑着命令道:“在行动开始之前,张荣你先打着白旗去城下给吕文德送封信——告诉吕文德,贾似道老贼最喜欢的北方汉人百姓即将抗着沙包去填护城河,他们宋人不是宁可一命换一命也要救回北方汉人吗?现在朕给他一个好机会,如果北方汉人去填护城河的时候,他不放箭也不投石杀人,等那些北方汉人填断了护城河,朕马上全部放了他们。” “大汗妙计,这一次,贾似道老贼的虚伪嘴脸就要暴露无遗了。”蒙古和色目将领一起轰笑起来。白发苍苍的张荣则全身颤抖,半晌才双膝跪下答道:“末将……遵命。” “很好。”忽必烈狞笑点头。风烛残年的张荣慢慢爬起来,转身脚步沉重的走向战马,看到他那颤颤巍巍的苍老背影,汉人诸将除张弘范和刘整外无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心情异常复杂。这时候,张荣的长孙张宏站出队列,单膝跪下请令道:“大汗,末将祖父年老,在护城河边向宋人喊话怕是声音不够,末将年轻,愿为祖父执行大汗军令。” “你是张邦直的侄子,可以。”忽必烈狞笑答应,又狞笑道:“对了,朕再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一会开始攻城的时候,你的军队为先头部队。”张宏也是身体一震,稍微迟疑才咬牙答道:“末将遵命!” 片刻后,张宏手打一面白旗冲向樊城正面北门,吕文德在城上看到打着白旗的是一名汉人,迟疑了一下命令道:“先别放箭,看看那个狗汉奸打算做什么?”宋军弓箭手依令松开弓弦,任由张宏奔到樊城护城河前。 “城上的宋人吕文德听着,过一会儿,大汗将给你一个在贾似道老贼面前立功受赏的机会!”张宏扯开喉咙大叫道:“大汗将派一万六千多名汉人百姓过来填河,你们宋人不是口口声声大叫血浓于水吗?只要你们宋人不杀那些填河的北方汉人,等填断了护城河,大汗就把那一万六千多汉人放了!如果你们放一箭杀一人,那就证明你们这些宋人不过是一些伪君子,假道学,只是在利用我们北方汉人而已!” 第四十八章 攻心战(下) “你们宋人不是口口声声大叫血浓于水吗?只要你们宋人不杀那些填河的北方汉人,等填断了护城河,大汗就把那一万六千多汉人放了!如果你们放一箭杀一人,那就证明你们这些宋人不过是一些伪君子,假道学,只是在利用我们北方汉人而已!” 蒙古信使张宏的声音还在樊城城下回荡,墙上襄樊军民早已骂成一片,“无耻!”“卑鄙!不要脸的狗汉奸!”“数典忘祖的畜生!”“狗鞑子!有种就过来和爷爷决于死战!”“放箭!放箭!放箭射死这个狗汉奸!”饶是襄樊宋军主帅吕文德也算冷静镇定了,也被张宏的无耻言语气得全身发抖,推开搀扶他的亲兵手指张宏大骂道:“狗汉奸!鞑子荼毒我中原百姓,你不但不提剑反抗,反而助纣为虐,你也配做华夏男儿?炎黄子孙?” “我就是襄樊主帅吕文德,你如果还有一丝半点良心的话,就会去叫忽必烈放了那些汉人,堂堂正正与我襄樊军民决战,休要再做那无耻之事!”吕文德大吼。张宏脸上微微一红,勉强大叫答道:“吾乃蒙古大汗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大汗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吕将军,你的话,我会替转告大汗,但成与不成,由不得我做主。”说罢,张宏转身就走,想要尽快逃离墙上宋军的射程,可就在这时候,城墙上忽然又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张宏,你这个无耻汉奸!我没你这个大哥!” “小弟?你怎么在这里?”张宏大惊之下忘记危险。迅速回头去看城墙。城墙上,张宏最小的堂弟张窠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一个箭垛。手指张宏大骂道:“张宏,你这个汉人中地败类。你和爷爷一样,都是我们汉人中的耻辱!以前鞑子杀爹,你和爷爷装聋作哑,鞑子杀我,你们不敢吱声。我没怪过你们;现在你们又要帮着鞑子屠杀成千上万地汉人同胞,我就彻底看不起你们了!因为你们不但无情,更无耻!” “小弟,你不要听宋人胡说,大汗才是真命天子……大哥和爷爷也有难处,你别怪我们……。”张宏虽说已经年近三旬。却仍然被仅有六岁的弟弟骂得满脸通红,回答得语无伦次。张宏又硬着头皮叫道:“小弟,你在宋国住得还好吗?你怎么会在樊城?不过你别怕。等到大汗打破襄樊以后,大哥和爷爷一定会在大汗面前保住你。” “我不希奇。”张窠往城下轻蔑地吐一口唾沫。转头向城楼大声说道:“陈叔父,吕伯伯。窠儿又新学了几首诗词,背着你们听听好吗?”说罢。张窠背着手,站在箭垛之上大声念了起来,“汉水东流,都洗尽、髭胡膏血。人尽说、君家飞将,旧时英烈。破敌金城雷过耳,谈兵玉帐冰生颊。想王郎、结发赋从戎,传遗业……。” “汉坛旌节。马革裹尸当自誓,蛾眉伐性休重说。但从今、记取楚楼风,裴台月。”滔滔汉水东流声中,张窠稚嫩的童音在城墙上回荡,微弱而清脆,而城下张宏的脸越来越红,几乎感觉自己无处容身…… “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于中应有,一个半个耻臣戎。”不知不觉间,张窠背诵的诗词已经从辛弃疾的《满江红》变成了南宋词人陈亮地《水调歌头》,背诵诗词的人也由张窠一人变成了主动参加守城战役的无数樊城学童。汉水滔滔,却掩不住这群稚龄幼童的朗朗读书声,“万里腥膻如话,千古英灵安在?磅礴几时通?胡运何须问,赫日自当中……。” “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于中应有,一个半个耻臣戎……。”朗朗读书声中,城下张宏忽然发现自己魁梧的身形越来越是渺小,而城上幼弟张窠的身形却越来越是高大,几乎象泰山一般向自己压来。无法忍受这压力地张宏仰天狂吼一声,抛下马鞭,掉转马头猛踢马肚,狂奔逃离这读书声给他带来的压力,但身后的朗朗书声仍然不绝传来,“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砰!”不知为何,骑术精良地张宏竟然在狂奔中从战马之上摔了下来,虽说没有摔伤腿脚,但张宏并没有立即站起,而是趴在灰黄色的土地上双手槌地放声大哭,含糊不清地哽咽,“我不配做你哥,不配!不配……。” “去把张宏拖回来,抽五十马鞭。”远处的忽必烈看到自己地使者张宏竟然从战马之上摔下,丢尽蒙古大军颜面,立时气得脸色的铁青——也幸亏忽必烈隔得太远没有听到张宏、张窠兄弟地对答,也没听到樊城学童的朗朗读书声,否则忽必烈铁定亲手砍了张宏不可。 “遵命。”御辇之下奔出四名怯薛。冲上前去将趴在地上大哭地张宏拖回中军。绑在木柱上挥鞭狠抽起来。但说来也怪。被马鞭抽得血肉模糊之后。刚才还在痛哭不止地张宏反而平静下来。嘴角甚至带上了解脱地笑容。子聪看出情况不对。忙向忽必烈进谏道:“大汗。张宏刚才在城下与宋人对答。可能反被宋人言语所动。为防万一。此人与张荣都不可再留军中。应该发往南阳后方严加看管。让他们到后方去为大汗筹措粮草辎重。以免与宋人渊源极深地他们在阵前误事。” “何必那么麻烦?直接砍了不就行了?”宗王合必赤建议道。子聪忙说道:“不可。张荣素有功绩。无故杀其祖孙。只恐众将不服。不如让他们去后方筹措粮草。如有差池再杀之。众将也无话可说。” 忽必烈恨恨点头。命令道:“将张荣、张宏发往南阳交守将巴延严加看管。让他们率领本部人马协助巴延筹措运输粮草。如有怠慢。立斩不赦。”处置了意志动摇地张荣祖孙。忽必烈又将手一指樊城。大喝道:“传旨。驱民填河!” “咚!咚!咚!咚!咚!”蒙古军地战鼓有节奏地敲响起来。押解着那些汉人百姓地蒙古军士兵也行动起来。负责封锁进水口地张弘范和负责封锁出水口地刘整也骑着战马在阵前呼喊起来。“弟兄们。你们为伟大地蒙古大汗尽忠地时刻到了。驱赶这些百姓去填堵那条该死地护城河吧!那条护城河已经吞噬了我们几千个弟兄。我们再不填平它。将会牺牲更多地弟兄!不要怕百姓地牺牲。襄阳城里有地美女。打下了襄阳。金银财宝和美女要多少有多少。有了美女。还怕没有儿子吗?弟兄们。冲啊。为了大汗地勇士少一些牺牲。让浪费粮食地废物替我们去填河吧!大汗万岁!” “大汗万岁!走!快走!”被张弘范和刘整蛊惑。监督百姓填河地蒙古士兵**起来。蒙古兵和色目兵就不用说了。就连那些汉奸士兵也挥动起皮鞭。抽打着那些以老弱妇孺为主地平民百姓。逼着他们抗着沙袋向前行进。只可怜了那些以为到前线助阵就有白馒头吃地老弱妇孺。搬着、抗着沉重地一步一步向死亡地带挪进。走得稍一慢点。蒙古士兵地皮鞭和钢刀就落到他们身上。将他们抽得皮开肉绽。砍得尸横遍野。悲戚号哭之声。声传十里。让人闻之落泪。 “给我喊——我是汉人百姓。不要放箭!”张弘范挥舞着马鞭。将一个抗不动沙包、年龄足以做他爷爷地老人抽得头破血流。满地打滚。继而纵马践踏老人尸身。直到将那老人地胸腹踏破而内脏涌出。还在冒着热气地人肠子缠在张弘范地战马马蹄上。拖出长长一条血迹。张弘范则在马上高唱自己地千古名句鼓舞士气。“东西势列千层厚。南北军屯百万长。弓扣月。剑磨霜。征鞍遥日下襄阳。鬼门今日功劳了。好去临江醉一场……。” “喊——我是汉人,不要放箭!——否则你们都得死!”刘整不耐烦地驱赶着两个抬着沙包的孩子,那近百斤重地沙包对那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来说还是太沉重了,没走得几步,两个孩子就大哭着摔倒在地上,刘整大怒,跳下来提脚对着一个孩子的脚髁狠狠踩下,将那孩子脆弱的脚骨踩得粉碎,“小杂种!抬不动就给老子爬,爬过去填河!” “宋人兄弟,我们都是汉人,不要放箭!不要放箭啊!”被蒙古军威逼,北方汉人的老弱妇孺一边抬着沉重的沙包缓慢挪进,一边撕心裂肺的哭喊哀号。而樊城城上,襄樊军民眼中含泪,犹豫难决,不知多少士兵悄悄放下弓箭,收手去擦眼角渗出的泪水。就连督战队的军官士兵也潸然泪下。忘记去检查军队的做战准备。 “大帅,百姓们就要进入射程了!放不放箭?”急得双眼赤红的牛富大吼着向吕文德问道。吕文德背上疽处突然一阵剧疼,疼得脸色青白,咬牙强忍片刻后,吕文德终于开口说道:“为了大宋,放箭。”话未了,泪先落下。 “为了大宋!放箭!放箭!”牛富嘶吼起来,话音沙哑,还带着丝丝哭音。其他宋军将领也是哭喊道:“为了大宋!放箭!放箭!”但那些宋军弓箭手却双手发抖,说什么拉不开弓,搭不上箭,将领催得紧了,更有人抛下弓箭掩面痛哭。不要说城墙下全是汉人百姓,就是敌人,这些宋军战士也轻易不会去伤害这些白发苍苍的老人和身高不满三尺的幼童啊。 “敌人进入射程了,放箭!放箭!放箭啊!求你们了……。”催着催着,素来勇猛的牛富竟然哭了起来。被他感染,其他宋军兵将更是哭成一片,而城下的汉人老弱妇孺已经抬着沙包走到距离护城河不足三十步的地方。见此情景,吕文德急了,跳起来一脚把牛富踢了个狗吃屎,抢过一把弓箭,拉弓搭箭射了出去,将墙下一名汉人百姓射了个对穿。 “再不放箭者。一律军法从事!”吕文德黑青着脸大吼,“督战队。刀斧准备!” 督战队的刀斧架在身上,宋军士兵这才一边将羽箭射出一边哭喊。“汉人啊,不要过来了,我们放箭了!”羽箭纷纷落下,城下那些汉人百姓也纷纷倒在血泊中,有不少汉人百姓抛下沙包往回跑。但张弘范和刘整率领的蒙古军士兵却毫不留情地把他们砍翻,鲜血同时在百姓的队伍两侧飞溅,尸首象割麦子一样纷纷倒下,进退不得地汉人百姓哭喊更甚,与城上宋军的哭泣声汇为一股,直冲云霄。而远处地忽必烈和蒙古人、色目人哈哈大笑。仿佛在看一幕开心喜剧一般。 “投石机,放!”吕文德大吼命令,城墙上的宋军投石机也开始了抛洒石雨。脸盆大的石头砸在汉人百姓人群中,溅起一片又一片的血花。鲜血顺着地面流淌,渐渐流进护城河中。将河水染成一片粉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抬望眼,仰天长啸……。”不知是谁带头唱起了宋军的军歌,为了排挤亲手杀害同胞地心理压力,宋军士兵纷纷含泪哭唱起来,“三十功名尘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悲戚的歌声中,宋军士兵木然的拉弓搭箭,拖拽投石机拉绳,将一支支羽箭和一片片石雨抛洒出去,城下汉人百姓的哀号之声,完全充耳不闻…… “狗蛮子的士气终于衰了。”听着那首遥遥传来的带着哭音地《满江红》,忽必烈满意的点了点头,命令道:“乘这个机会,可以攻城了。”不过直到此刻,忽必烈才发现一个重大问题——开始任命的敢死队队长张宏已经被自己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地爬在那里不知死活。但忽必烈就是忽必烈,眼珠一转盯到张荣身上,喝道:“张荣,你接替你孙子的职位,率军攻城!”张荣无奈,只得抱拳答应。 “呜——!”蒙古中军号角吹响,年过七旬地张荣亲率本部人马出阵,抬着云梯和简易木桥冲向守军已经士气低靡的樊城。可就在这时候,樊城城中忽然一声炮响,紧闭了数月之久地樊城北门忽然打开,吊桥也轰然落地,一队宋军杀出城来。御辇上的忽必烈惊得跳起,狂喜叫道:“攻心战起作用了,蛮子沉不住气,主动出城接站了!” “大汗,情况不对。”子聪厉声提醒道。忽必烈仔细一看,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出城这一队大约千人地宋军将士竟然全部头扎白带,为首那员大将更是赤膊上阵,手提双斧怒吼声连忽必烈都听得见,“弟兄们,给汉人报仇!”忽必烈暗叫不妙,心知吕文德是利用宋军这股怨气派出了一队视死如归的死士,怕是不没那么容易消灭。忽必烈赶紧大叫道:“伯颜,你领三千骑兵,迂回去冲这队宋军的左翼!把他们切断!” “杀——!”正如忽必烈所料,牛富率领的这队宋军死士初一出城就直冲张荣率领的攻城队,而张荣的本部人马全是山东西路的汉人组成,见到蒙古军队残忍对待北方汉人百姓,士气其实也早泄了不少,再被这队杀气腾腾的精锐宋军一冲,张荣部队立即溃败,甚至不少士兵连和宋军面都没照就扭头开溜,而张荣做得更绝,大旗一指,率领大部分败军向左翼撤退,立即与赶来增援的蒙古骑兵搅在一起,反到冲乱了蒙古骑兵前进的步伐。 “张荣老贼,你干什么?”眼看着自己的无敌铁骑被张荣败军冲散,伯颜气得哇哇大叫,冲到张荣面前对着他就是一脚,将张荣从战马上踹下来,怒吼道:“老汉狗,没看到我从左边过来吗?你是不是故意冲乱我的队伍?” “伯颜将军,我军已败,不受老夫控制,老夫也没办法。”张荣躺在地上哼哼答道。伯颜被他那副无赖象气得暴跳如雷,只差没提刀把他当场砍了,可这么稍一耽搁,牛富率领的宋军已经杀到了混乱的蒙古军阵前,一场恶战就此展开,大部分光着膀子的宋军双眼血红,看到蒙古士兵就不要命的乱砍乱刺,每砍一刀或者每刺一枪就怒吼一声,“报仇!”更有宋军远远抛出手雷,更是炸得蒙古乱军鸡飞狗跳。 血肉横飞间,宋军士兵根本不在乎蒙古士兵的招架还击,拼着挨上一刀一枪也要把刀砍出枪刺出,即便同归于尽也毫不在乎,牛富更是怪吼连连,两把打斧舞得虎虎生风,蒙古士兵碰着就死,挨着就亡。蒙古军士兵虽多,却也被这支已经红了眼不要命的宋军杀得节节败退,溃不成军。远方忽必烈见势不妙,忙又派出李恒和廉希宪率军增援,不曾想城墙上吕文德已经用望远镜发现蒙古军的动向,及时敲鼓摇旗指挥牛富部队脱离战场,向西城冲锋去杀刘整的部队。待到李恒和阿里海牙的军队赶至战场时,宋军早已去得远了。 “把这个老东西押回去。”差点气疯的伯颜指着张荣怒吼一声,策马与李恒汇为一股,复又去西城追杀宋军。不料宋军这时又突然打开西城,匆匆从襄阳赶到樊城的吕文德幼弟吕文福率军杀出,与牛富前后夹击措手不及的刘整部队,两支杀气冲天的宋军联手之下,刘整部队立时溃败,被宋军杀得尸横遍野,抱头鼠窜,残余的汉人百姓乘机在宋军帮助下逃进城中。 “刘整狗贼,那里跑?”乱军中,与刘整有过数面之缘的牛富盯住了这个襄樊军民的不共戴天大敌,不要性命的直杀过去,刘整身边的汉人亲兵士气早泄,扔下刘整撒脚跑了。刘整素知牛富勇名,虽然明明看到牛富肩上和小腹各中一箭却不敢迎敌,只是拼命逃窜,二人在乱军之中你追我跑,竟然跑到了汉水岸边,牛富怕刘整跳水逃跑,抢先一斧投出,刘整狼狈滚落马鞍间,斧头砍在战马马背上,刘整又连滚带爬的跳入汉水河中时,牛富第二斧又已经砸到,狠狠砍在刘整的肩上,擦着刘整脑袋落下削去半片耳朵,又把肩砍得血肉模糊。刘整惨叫一声滚入水中,借着水流逃走,牛富身上没带弓箭和手雷,只能恨恨看着他消失在波涛深处。 “大宋!大宋!大宋!”樊城城头喊声如雷,有节奏的高喊着大宋口号,城下宋军且战且退,在复归战阵的牛富和吕文福指挥下逐渐撤回樊城,蒙古军冲杀虽勇,无奈他们面对的是南宋数一数二的精锐部队,虽然杀死杀伤了不少的宋军士兵,却始终没能困住这支背靠城门吊桥的宋军,待宋军士兵大部分撤进城中时,城上数百架投石机忽然洒下石雨,不分敌我的落到宋蒙两军头上,所剩不多的宋军视死如归,蒙古士兵却没那么多勇气,慌忙躲闪间,最后留在城外的牛富和吕文福等人乘机逃入城中。 “跟进去,别给他们拉起吊桥的机会。”眼看在樊城守军又在拉起吊桥,伯颜急得哇哇大叫,没命的连骂带打催促蒙古士兵冲上吊桥。不曾想吊桥旁的最后七八名宋军士兵忽然拉开手雷乱抛出去,隆隆爆炸声中,周围的蒙古军士兵血肉飞溅,剩下那几名宋军士兵乘机跳爬上已经升起半人多高的吊桥,滚入城中。 “轰隆!轰隆!轰隆!”数量冠绝天下的襄樊投石机再度发威,将数十颗爆炸威力巨大的震天雷抛下城墙,砸到人头密集的蒙古军队伍中炸开。而在远处,忽必烈已经气得手足发麻,跳下御辇亲自挥鞭抽打张荣祖孙…… 第四十九章 疯狂赌博 “啪!啪!啪!啪!”忽必烈亲自挥动皮鞭,一边疯狂着绑在木桩上的张荣和张宏祖孙,一边向全身上下已经血肉模糊的张荣咆哮,“说!你是不是故意冲乱伯颜的骑兵?回回炮的秘密,是不是你故意泄露给宋蛮子的?出征时那枚铜钱,是不是你掉的包?你和蛮子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冤……冤枉啊。”张荣嘴角流出带血的唾沫,艰难辩解道:“大汗,当时败……败军不受控制,末将不是故意……。”话未答完,年过七旬的张荣便不堪重刑,头一垂晕死过去。忽必烈更是暴怒,鞭子挥得更重,劈头盖脸的直往张荣身上乱抽,旁边的其他汉人文武大骇,除了张弘范和刘整外,全部跪到忽必烈旁边求饶,“大汗,不能再打了,张将军年老,再打下去,你就要把他活活打死了。” “滚一边去,汉蛮子!”忽必烈一脚踢开跪得最近的郑鼎,咆哮道:“朕就是要把这个老蛮子活活打死,今天如果不是他故意冲乱朕的骑兵,出城那些宋蛮子能逃得回去?” “大汗,误会啊,这是误会啊。”子聪膝行几步,抱住忽必烈的双腿声泪具下道:“大汗,败军难以控制,这是兵家常事,张老将军在乱军中无法控制,这才导致了我军混乱。小僧愿以人头担保,张保,如果查出张老将军有通敌之实,微臣愿以死谢罪!”大部分汉人文武也异口同声的附和道。弄得同样跪下为张荣求情的汉将史天泽莫名其妙,心中纳闷道:“张荣的人缘有这么好吗?这么多人愿意用脑袋不会为他担保?——不会是这伙墙头草觉得大汗现在情况不妙,所以故意拉好和张荣的关系,打算利用张荣和宋人的渊源给自己准备后路吧?” 至少八成的汉人将领官员为张荣担保求情,这个面子忽必烈是无论如何不能给的,尤其是顾全大局地当事人伯颜也站出来为张荣求情和给忽必烈垫台阶。\\\\说是当时张荣的部队确实已经溃散,败退间慌不择路,确实难以控制军队的行动方向。有了这台阶可下,忽必烈这才恨恨的抛去皮鞭,一脚踢开紧抱自己双腿的子聪,大步冲回御帐。其他汉人文武赶紧一轰而上,将已经昏厥过去的张荣祖孙从木柱上解下来,寻找郎中医治。正忙碌间。忽必烈地怯薛长安童忽然从金帐中出来,向众人命令道:“大汗有旨,所有人进帐议事。” 蒙古众文臣武将不敢怠慢。匆匆赶进金帐列队,众人刚刚到齐,脸色铁青的忽必烈就劈头盖脸问道:“襄樊久攻不克,就连那条该死的护城有何妙计破城?”面对忽必烈这个老得快掉牙地问题,蒙古众将个个愁眉苦脸,无言可对。仅有阿老瓦丁站出来说道:“大汗不必焦急,请再等待几个月时间,只要把重型回回炮造好,就一定能打破襄樊城墙。到了平地野战上,蛮子还会是大汗伟大军队的对手 “话虽有理。但现在才九月,造好重型回回炮还需要七个月时间。在这七个月里,朕的大军将消耗多少粮食?”忽必烈满脸忧色——忽必烈现在是真正地骑虎难下了,他的军队差不多是倾巢出动,本意是想在襄樊与宋军主力决一死战,只要能在襄樊击溃宋军主力,接下来征服南宋的战斗就好打得多。但贾老贼死活不动主力与忽必烈决战,仅是用襄樊孤城死死拖住,宋军坚城防守战是强项,蒙古军长于野战弱于水战和攻城战。\\\以短击长好比是老虎啃刺猬无处下口。不但苦心布置的水陆联合夹击和围城打援计划无从施展,更没办法快速击溃宋军。反而出现了被宋军耗死在襄樊的危险。 “大汗不必担心,我军粮草还够半年之用。”为忽必烈主管后勤的老王爷塔察尔安慰道:“留守后方的亲王穆哥和武郡王按嗔也先后送来消息,今年地秋粮已经收了下来,托老天爷的福,山东山西也还算可以,收上来的粮食运到前线,又能足够我军一年之用。何况我军面前就有一个大粮仓,只要打破了襄樊,这两座城里的粮食够我们吃上十年。” 忽必烈可没塔察尔那么乐观,忧心忡忡道:“穆哥和按嗔地奏章,朕也已经看到,他们是把给阿里不哥的贡粮抛到了一边计算的数量,如果如数上交了给阿里不哥的粮食再补上去年拖欠的贡粮,后方送来的粮食也只剩下六成了。这点粮食加上现有存粮,我军度过明年不成问题,但后年能否撑到秋粮下来?就有大问题存粮,我们只要打破了这两座该死的鬼城,里面的粮食就全是我们的了。”塔察尔提醒道。忽必烈眼睛一翻,不耐烦地喝道:“如果在城池即将被攻破前,吕文德发起疯来一把火烧掉存粮,留下两座空城给我们怎么办?” “这……。”塔察尔无言可对——以吕文德地脾气,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子聪出列合掌道:“大汗,眼下不是考虑第三年军粮地时候,应该优先把山西秋粮运到前线备用才是。小僧建议,大汗可派张荣、张宏祖孙到山西协助穆哥亲王收粮运粮,一来让他们戴罪立功,二来免得他们又在两军阵前闹出纰漏,三来山西已经是大汗最后的战略后境内必须驻有重兵保护,不可再从此地抽调兵力民夫,让张荣祖孙率领本部人马前去山西,也可给穆哥王爷减轻压力,如果他们再有异动,穆哥王爷立即可取了他们的狗命。\\/\” “也好,省得朕看到他们就想杀人!”忽必烈没做多想,立即答应道:“叫他们明天就上路去太原协助穆哥运粮,再给穆哥去道命令,如果发现他们稍有异动,勿须请旨便可直接诛杀。还有告诉留在大都的按嗔。先别急着把给阿里不哥的贡粮送去,能拖就拖,争取再赖一年。” 议定了粮草的事,忽必烈又把话题转移到眼下的战事上,忽必烈沉吟道:“鉴于我军的内外形势和战场实际情况,我军继续加紧建造重型回回炮是必要的。因为这样地回回炮不仅攻打襄樊要用,将来攻打临安、扬州和鄂州这样的宋人坚城也会派上用场。但是在这段时间之内,我军如果能将宋人主力——那怕是部分宋人主力诱到襄樊决战。以逸待劳利用汉水工事在野战中击溃宋人主力,那么对鼓舞我军士气和接下来的战事也将有莫大好处。诸位爱卿,你们可有妙计诱使宋人主力在此期间增援?” “大汗。小僧有一妙计,定可叫宋蛮子主力尽出。”蒙古著名高僧杨琏真珈跳出来,怀着我佛慈悲的心大汗可传旨天下,就说攻破襄阳和樊城之后,要把襄阳和樊城杀得鸡犬不留,砍掉城里所有蛮子的人头建筑京观,还要把襄樊附近的坟墓全部挖开。\\\\挖出宋蛮子祖先地尸骨和牛羊骨头混在一起建镇妖骨塔。宋蛮子为了救城里的蛮子和他们祖先的坟墓,就一定会急着把他们地主力派到襄阳。” “蠢货!”忽必烈心情本就不好,被杨琏真珈的蠢话一说,更是火冒三丈。忽必烈愤怒道:“我军现在拿襄樊城防束手无策,怎么把里面的宋蛮子杀光杀绝?你当贾似道老贼和你一样蠢。一吓就能把他吓出来?”骂完了,忽必烈又补充道:“不过宋人认为死者为大,你挖掘宋人祖先陵墓地主意倒是不错,说不定能把城里的宋人激出来——就算激不出城里的宋人,也可以获得大批殉葬之物弥补军用,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小僧遵命。”杨琏真珈欢天喜地的答应,摩拳擦掌的准备去干他历史上的老本行。这时候,耳朵上包着纱布的刘整站了出来,向忽必烈抱拳道:“大汗,其实杨琏大师地屠城建议十分正确。可以给宋人增加压力造成恐慌。只是欠缺关键一点——如何让贾似道老贼相信大汗有能力打破襄樊!末将有一计,或许可以把贾似道老贼的宋人主力提“刘爱卿有何妙计?快快说来。”对刘整越来越信任的忽必烈激动问道。子聪却抢先有气无力的说道:“刘将军。你莫非打算故意把大汗正在建造重型回回炮的消息泄露给贾似道老贼?贾似道惧怕回回炮威力,为了不使襄樊失守,就只能亲率宋人主力增援襄樊?而且为了减少贾似道老贼地备战时间和给大汗争取时间,故意把重型回回炮的建造工期缩短一两个月,对吗?” “大师高明,末将正是此计。\\\\”刘整大吃一惊,没想到子聪能完全猜到他的心思,而且就连故意缩短情报中重型回回炮的建造时间这一条都猜得一清二楚。子聪则在心中冷哼说你这个馊主意本佛爷十年前就琢磨出来了,你竟然还要杨琏真珈那个傻秃驴提醒才能想出来,真是春下虫二。话虽如此,子聪嘴上却回答得十分漂亮,“刘将军不必过谦,小僧也是被杨琏真珈大师提醒才想到此计,想不到竟然与刘将军不谋而合。” “妙计!”忽必烈脸上阴郁一扫而空,鼓掌叫好。但忽必烈又皱眉道:“不过贾似道老贼既奸诈又多疑,我军又该如何故意把重型回回炮的消息透露给他,并使他信之无疑?” “大汗不必担心,末将举荐一人,他的话一定能使贾似道老贼完全相信。”刘整微答道:“这个人就 “刘长平,对吗?”子聪又抢着说道:“刘长平曾经在毒刃之下救过贾似道老贼的性命,又在贾老贼家中住过一段时间,颇得贾似道老贼信任与好感。现在刘长平又正在我军军中监军,大汗请他出面,让他借口念及旧情故意向贾老贼泄露关于重型回回炮的情报,贾似道老贼必然相信——刘将军,小僧说得对吗?” “对……太对了。”刘整张大了嘴,象看怪物一样看着子聪。子聪却又冷笑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刘长平不仅和贾似道老贼认识,以前为阿里不哥出使宋国时和吕文德也打过不少交道。大汗完全可以让刘长平暗中给吕文德也送去消息,迫使吕文德亲自出面向贾老贼求援,这样贾老贼就更加完全相信和急着出兵将不能及也。”刘整全身汗出如浆,心说自己以前真是太小看这个秃驴了,以为他连黄药师那个江湖骗子都玩不过。忽必烈帐中头号智囊的名头不过名过其实,现在看来,以后在他面前还是得仔细再仔细。忽必烈却喜笑颜开。连连鼓掌道:“好,好,子聪大师妙计。刘整将军妙策,就这么办。刘将军,你快去把你的家门刘长平将军请来,朕当面人,散帐。” 忽必烈之所以安排刘整去请刘长平而不叫子聪去,是因为跟了他二十多年地子聪刚才对他使了一个请求单独谈话地眼色。果不其然。众将出帐后,子聪绕过圈又从后帐绕了进来,向忽必烈合掌道:“大汗,今后请小心刘整此人——此人向你所献之计,虽然有希望迫使贾似道立即增援襄樊与大汗决战。但最终之受益者,却是阿里不哥。” 忽必烈面色平静,淡淡说道:“朕知道,朕与宋人的决战一旦两败俱伤,只有阿里不哥能从中获益。而刘整即便不能借朕之手为他报仇,有可以在朕战败后投靠阿里不哥,继续借阿里不哥地手为他报仇——但是,朕已经没有其他选择。”说着,忽必烈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平静道:“看看吧。这是刘黑马两天前给朕送来地书信。朕没有让第二个人知道信中详情。你是朕的心腹,可以看这封信。” “多谢大汗信任。小僧肝脑涂地,难保大汗恩情之万一。”子聪毫不脸红的吹嘘着打开书信,但只看得几眼,子聪的脸就唰一下白了,吃惊的低呼道:“大理的兀良哈台拒绝出兵增援刘黑马攻打神臂城?还和安南国王、宋人广南制置使夏贵暗通书信?情求议定边境,难道他打算割据大理“不是难道,是肯定。”忽必烈咬紧牙关努力不使自己咆哮出来,压低声音说道:“上一次鄂州之战,兀良哈台为了保存实力私自从潭州城下撤兵,又害怕朕追究他地责任,所以他一直躲在大理不敢返回大都。现在朕差不多已经是四面楚歌,对大理四川又鞭长莫及,他生出割地自立之心也是理所当然。如果朕不与宋人博上一博,继续被贾似道耗死在这襄樊之地,那么不光是兀良哈台,高丽和吐蕃这些属国也必然造反**,甚至连那些汉人世侯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效仿李。” “所以大汗你才明知刘整此计怀有异心却仍然采纳,为的就是争取与宋人主力决一死战的机会,若能取胜,不仅能获得宋人富庶之地,更能震慑群宵,东山再起。”子聪恍然大悟。忽必烈点头,沉声道:“朕为了这一战,已经是把朕地最后一点本钱都全部赌了上去,如果在野战决战中还不能击败宋人,那朕就输光全部身家了。到那时候,元气大伤的朕也许就连回师大都南北固守都办不到,阿里不哥和贾似道老贼都是草原上的饿狼,他们是不会放过这个把朕斩尽杀绝地机会啊。” 看着忽必烈那张痛苦得几近扭曲的脸,子聪默然无语,心中只是在想,“忽必烈已经老贼又该如何?是舍弃襄樊之地,逐城坚守耗死忽必烈?还是如忽必烈所愿,主动出击与忽必烈决战?” 第二天清晨,被忽必烈勒令离开前线的张荣和张宏祖孙躺在担架上率领本部人马向北开拔,到忽必烈的最后一块战略后方山西押运粮草,他们的救命恩人子聪到营外送行,在分手的时候,子聪抓住机会在张宏耳边低低说道:“太原的刀削面没传说那么好吃,掐住大军回师中原咽喉地南阳气候不错,适合你们祖孙养伤。” 第五十章 父与子 忽必烈想方设法的要和宋军主力决战。假如成功。不管谁胜谁负。最终得益人只有阿里不哥。所以忽必烈在向刘长平提出请求后。刘太平与同来忽必烈军中监军的麻里阿图稍一商量便即答应。并按照忽必烈的请求连夜出发。亲自赶到临安去向贾老贼禀报忽必烈正在建造重型回回炮的情报。 一路轻装急行。靠着贾老贼以前以枢密院使名誉开出的通行令。刘长平在路上得到了南宋各地官府军队的全力协助。先是在鄂州得到吕文德长子吕师夔提供的快船送行——刘长平也顺便把忽必烈建造重型回回炮的消息告诉给吕师夔。让他想办法给老子吕文德送信。其后刘长平又在江州和建康获得了高达和杜庶的全力帮助。使他仅用了十天时间就从襄阳抵达了南宋都城临安。速度快得几乎赶上了宋军的军情驿报传送。 到得临安时。时间正好是九月十九的上午。刘长平老马识途的直奔临安皇宫。想在临安皇宫门前等待贾老贼散朝出来。不曾想到了皇宫大门之后。刘长平却恰巧撞见了一出难得的好戏——贾老贼领着廖莹中、陆秀夫、杨栋、韩震、宋京、黄镛、王熵和翁应弼、翁应龙兄弟等等等一干心腹党以李芾为首的上百名临安官员、禁军将领和几近千人的太学。密密麻麻跪在皇宫门前。贾老贼双手捧有一道奏章跪在最前面。似乎在向宋度宗赵奏请什么军国重事。而在他们身后。临安军民百姓人山人海。指指点点的在议论着什么。甚至还有人在抹着眼泪。 “敢问这位长者。贾太师这是在干什么?”刘长平看准了一名在抹眼泪的临安百姓。好奇地向他问道。那少说也有七、八十岁地老头擦着泪花。哽咽反问道:“这位小哥是今天才到临安的吧?这么大的事情。临安百姓还有谁能不知道?” “长者慧眼。小子今日刚到临安。所以不知。”刘长平的武艺也许比不上他的大哥刘太平。文才却远胜之。彬彬有礼的态度甚得那老头的好感。所以那老头便如实答道:“贾太师这是在向皇上请旨出征。鞑子皇帝亲自率领四十万大军攻打襄阳。贾太师急着领兵去救襄阳。但前两次上奏请求出兵都被皇上驳了。贾太师没办法。这一次只好领着百官和太学地学生们一起到皇宫门前联名上奏。奏请皇上允许他领军出征。” “贾太师两次奏请出征?都被皇上拒绝了?”刘长平吓了一跳。心说襄樊援军迟迟不至。难道不是贾老贼故意用孤城拖垮忽必烈的策略?而是大皇帝不允许贾老贼离开临安?那老头叹气道:“是啊。皇上说贾太师是朝廷重臣。不能随便离开。所以两次都回绝了。可怜贾太师这么会打仗。结果连亲自领兵都办不到。我们的皇上是怎么了?怎么了?” “真是这样吗?”刘长平听得满头雾水。心说宋人的白痴皇帝如果真是舍不得放贾老贼离开临安。那可无意中把忽必烈给坑惨了——近四十万的大军在襄阳城下进退两难。每天要吃掉多少粮食?这时候。临安皇宫门口有了点动静。一个宦官捧着一道黄绢圣旨走出了皇宫。人群顿时**起来。争先恐后地拥挤到前面想要听圣旨内容。刘长平也尽可能的挤了过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那宦官展开圣旨。扯着公鸭嗓子大声念道:“太师贾似道奏请出征。本是忠君爱民之举。奈何太师乃是本朝首辅、先皇托孤重臣。不可轻离朝堂。襄樊援军之事。容后再议。钦此。” “还是不许。”围观的临安百姓一阵大哗。一片抱怨声全是冲着赵去的。只是碍于赵是皇帝没有人敢随便乱骂。而跪在最前面的贾老贼嚎啕大哭。以头抢地不止。显得万分失望和悲痛。宣旨那个宦官忙将贾老贼搀起来。劝说道:“太师。不让你出征。思。太后她老人家也颁下懿旨。认为你不该离开临安。太师。不要哭了。快请进宫吧。皇上和太后要召见于你。” 好说歹说。那个宦官总算把贾老贼搀进了皇宫。跪在皇宫门口地那帮贾老贼走狗和文武百官立即做鸟兽散。血气方刚地太学生们也三三两两的离去。口中无不在抱怨赵地软弱拖后腿。围观的百姓更是怨声载道。无可奈何地散去。而刘太平见贾老贼已经进宫。本想去追与自己认识的廖莹中。却忽然听到旁边有人低骂道:“无耻老贼。演得好戏。” “演戏?”刘长平好奇地扭头去看说话的人。却见骂这话的人是一名依稀面熟的中年男子。旁边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那中年男子似乎也发现了刘长平在观察于他。扭头一看刘长平时。那中年男子立即惊喜问道:“刘将军。你怎么又来临安了?” “你是……?”刘长平努力回忆在那里见过这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微笑道:“刘将军真是贵人多望事。上次你在我朝举人帮助下冒名顶替参加殿试。用考试试卷向皇上递交阿里不哥大汗的国书。请求先皇与阿里不哥大汗结盟共同攻打忽必烈。当时我也在场。还和刘将军说过两句话。刘将军一点都想不起来 “想起来了。你是赵与告中年人提醒。刘长平猛然想起——眼前这人不是当时的大宋浙江西路安抚使兼户部侍郎赵与告是谁?殿试之时朝中百官必须到场。赵与告自然也在其列。也确实和刘长平客套了几句。赵与告苦笑道:“不是大人了。先皇下旨罢免朝中宗室所有官职。现在赵与告不过是闲人一个。”说罢。赵与告又一拉身边那个小男孩。吩咐道:“孟。快给刘将军见礼。” “小侄赵孟。见过刘叔父。”相貌十分俊秀的赵孟不仅举止有礼。而且天生就会和蒙古军队拉关系——开口就把叔父的帽子戴到了刘长平头上。赵孟又用无比崇拜的语气向刘长平说道:“刘叔父武艺过人。在毒刃之下救出本朝太师。英名传遍天下。小侄佩服之至。只恨自己无缘。不能向叔父学习武艺。早晚侍侯。遗憾无 “妈的。你这个狗杂种救谁不好。偏偏要去救贾似道老贼?间接害得老子地父亲丢官罢职。土地也被贾老贼强行买走了大半!——如果那时候你让孟丽君那个婊子一刀刺死贾老贼再刺死赵。说不定现在这个皇帝就是老子来当。”别看赵孟嘴上说得漂亮。心里却有另外一套。刘长平那里能知道赵孟已经人小鬼大到了这地步。又见赵客套道:“贤侄太客气了。你是天潢贵胄。刘长平一介武夫。那敢教习你地武艺?如果有机会。贤侄又愿意。刘长平一定倾囊相授。” “刘将军。相请不如偶遇。我们故人难得重逢。由赵与告做东。寻个地方共饮一杯如何?”赵与告热情邀请道。身有要务的刘长平本想拒绝。年幼的赵孟却更加热情的拉住他的衣角。说什么都不肯放手。连声恳求道:“叔父。一起去吧。你远来疲惫。小侄与家父理应为你接风洗尘啊。”刘长平确实有些饥渴。又考虑到贾老贼已经被宣进宫一时半会出不来。拗不过便只好答应。 临安商业发达。街道上酒楼饭肆数不胜数。刘长平和赵与告父子很快就寻到了一家靠河酒楼。寻了一间僻静的雅间坐下点菜。不过说来也怪。这本来是十分平常的聚会用餐。赵与告和赵孟父子却象做贼一样小心翼翼。路上就不时回头观察有没有被人盯梢。进了酒楼后更是仔细观察房间周围。赵孟甚至还钻到隔壁去看旁边雅间地客人来历。弄得刘长平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赵大人。贤侄。你们是帝王之后。为什么吃个饭都这么小心?难道有人在监视你们?” “就是怕被人监视啊。”赵与告低声长叹。垂小声音说道:“不敢欺瞒刘将军。赵与告父子二人前日不小心得罪了权倾朝野的太师贾似道。贾太师最近一直在找机会收拾我们。所以不得谨慎一些。” “你是赵匡胤的十世孙。和老赵家的血脉关系比皇帝还深。不夹着尾巴做人竟然还敢去得罪贾老贼。不是叫花子端碗进茅厕——找死吗?”刘长平心中冷笑。嘴上却微笑道:“赵大人过虑了。贵国贾太师宰相肚里能撑船。宽宏大度——就连杀父仇人李都能原谅。你就算无意中激怒于他。他也不会计较地。” “贾太师原谅李。是因为李对他有用——至于那些无关痛痒的人。贾太师才不会手软。”赵与告苦笑道:“刘将军刚到临安。还不知道前几天发生的事——浙江池州青塘县有一位宋室宗亲。因为反对贾太师推行的士绅四成交粮纳税新法。拒绝交税。带动了青阳当地士绅也不肯交税。当地县令和我那个亲戚关系很好。也站在他的一边。贾太师派出心腹翁应龙到青阳处理此事。结果那个翁应龙人还没到青阳。就先调动军队控制了青阳县衙和城防。煽动当地百姓控告我那位亲戚和青阳县令。拿到了他们的一些罪证。还从我那个亲戚家里搜出了一件龙袍。硬生生栽给他一个谋反篡逆地罪名抄家问斩。最后我那个亲戚又在押往临安途中名其妙地投水自杀了。” “好狠的手段。”刘长平倒吸了一口凉气。对贾老贼杀鸡给猴看地狠毒伎俩佩服之至。赵与告垂头丧气道:“刘将军。你现在该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小心了吧?” “明白。”刘长平同情的点点头——随时就有可能被一个莫须有罪名杀头抄家地滋味可不好受。刘长平又疑惑问道:“只是在下不明白。以赵大人之谨慎小心。又怎么会得罪了贾太师呢?” “唉。这事说来话长了。”乘着店伙计上酒菜的间歇。赵与告低声把他散布谣言和他在码头上戳穿贾老贼骗局地事说了一遍。刘长平先是听得汗毛倒竖。暗暗佩服赵与告父子地胆量。然后冷静下来后。刘长平很快就发现了更深一层地东西。压低声音问道:“赵大人。你这么做。是为了发泄你被无故革职的怨气呢?还是另有其他原因?——比方说。是有人希望你这么做。给了你足够的好处。所以你才这么做?” “刘将军误会了。赵与告不过是愤怒于贾太师的虚伪之举。所以当面戳穿。并没有人指使。更没有人给赵与告什么好处。”赵与告毫不脸红的答道。刘长平那里肯信。冷笑道:“赵大人不要把刘长平当笨蛋。贾太师现在在大宋权势熏天。大宋皇帝也对宗室心重重。赵大人会笨到无缘无故的去激怒贾太师。自找麻烦?” 赵与告不答。盘算半晌。忽然向刘长平低声试探道:“刘将军。听说你的兄长刘太平将军是阿里不哥大汗唯一信任地汉人。你的家族也是阿里不哥大汗唯一信任的汉人家族。深得大汗崇爱。赵与告斗胆请问将军一句。将来大汗挥师南下之时。将对中原汉人和江南汉人采取什么策略?” “大汗已经与大宋结成同盟。联手夹击忽必烈。事成之后划黄河而治。这个盟约至今没有做废。大汗言而有信。又怎么会挥师南下呢?”刘长平微笑着反问道。赵与告不答。继续追问道:“那黄河以北的汉人呢?忽必烈在中原经营日久。北方汉人世侯多已向心于他。这些世侯大都手握重兵。大汗如果不用一些策略。怕是难以收服他们。” “赵大人言之有理。但对汉策略乃是大汗重事。刘长平一介武夫。如何能提前得知?”刘长平微笑。同样试探道:“不过。如果赵大人能有什么好主意不吝赐教。让刘长平转呈大汗。不管大汗是否采纳。必然也对赵大人感激不 赵与告等的就是刘长平地这句话。忙迫不及待的答道:“好主意不敢当。不过为了北方汉人少受刀兵之灾。赵与告法子。”刘长平微笑道:“愿闻其详。” “其实说来也很简单。”赵与告神秘兮兮的说道:“大宋建国数百年。正统早已深入人心。在汉人之中极具号召力。阿里不哥大汗他日南下之时。如果能寻得一名赵氏皇族立为宋帝。以大宋皇室之名号召汉人归顺。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怕北方汉人不对大汗俯首听耳?” “大人妙计啊。”刘长平很惊讶的打量着赵与告。低声笑道:“不过北方久属金国。大人这招用来对付北方汉人。效果不会很好。——倒是用来对付江南汉人。倒是可以起到立杆见影作用。” “刘将军说的是。赵与告刚才还真没想到这一点。”赵与告毫不脸红地说道:“当今皇帝。论血脉不过是赵氏旁支。大汗如果寻到一个赵氏皇族地直系子孙立为宋帝。再昭告天下。将赵与莒和赵的篡逆罪行公诸于众。南方汉人百姓官吏明白了谁才是真正地大宋皇帝。自然不会再听命于伪帝赵。改为归顺大汗控制的真正大宋朝廷。而且赵伪帝宠信贾似道。任由贾似道倒行逆施推行士绅交粮纳税新法。残酷剥削民间。大汗如果在这个时候使用此计。效果自然更好。” “妙计是妙计。只是大汗该上那里去找这么一个宋太祖吟地问道。赵与告老脸一红。有心毛遂自荐却拉不下脸皮。倒是赵与告的儿子赵孟放得开。抢先站出来说道:“刘叔父。为了大宋正宗。为了天下汉人百姓免受刀兵之苦。也为了阿里不哥大汗地千秋伟业。小侄与家父愿意背此骂名。” “孟。你一个小孩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赵与告红着脸呵斥道。刘长平却微笑道:“既然如此。刘长平倒可以在大汗面前举荐赵大人和贤侄。但成与不成。还需要大汗乾纲独断。” “多谢刘将军。”赵与告大喜过望。又向刘长平拱手道:“但在此之前。还望刘将军施以援手。帮助赵与告父子离开临安——上次赵与告得罪了贾似道老贼。忽必烈又言而无信。迟迟不派人来把赵与告接走。赵与告再不想办法赶快离开这里。贾老贼就要动手了。” 第五十一章 决意出援 “刘将军。你一定帮这个忙啊。我们父子俩要是再不想办法逃出临安。也许就没有办法再活着出城了。”赵与告拉住刘长平的手苦苦哀求。只差没跪下来给刘长平磕头。“刘将军。我们有用。对大汗和你一定有用。只要你把我们救出临安。再把我们送给大汗。大汗一定会重赏于你。” “这个。容我考虑考虑。”刘长平沉吟着回——利用正宗赵氏皇族的赵与告父子组建一个汉人伪政府分裂南宋军民。确实是一笔一本万利的好买卖。但是要把他们父子救出临安。这可是一件没那么容易办到的事。赵与告大急。正要再度恳求间。趴在窗户旁边偷偷摸摸不对劲。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 “刘将军。告辞。”赵与告大惊失色。忙向刘长平拱手道:“刘将军。我们先告辞了。你如果觉的我们父子还有用。随时可以到吉利坊菩柳街敝宅来与我们父子见面。还望刘将军早做决断。”说罢。赵与告掏出一叠会子放在桌上充做酒钱。拉起赵孟就走。“儿。快些。走后门出去。” “赵大人。稍等。”刘长平下定决心。叫住赵与告父有花纹的铁牌。塞进赵与告手中吩咐道:“我在临安也肯定会被监视。不一定有机会去你的家里拜访。你拿好这面铁牌。必要时可以拿着这面铁牌去……那里全是大汗的人。见到这面铁牌。他们会全力帮助你们父子。” 赵与告和赵孟父子千恩万谢的匆匆离去后。还没过半柱香时间。几个军士模样的青年男子便进到刘长平所在的雅间。为首一个容貌颇为俊秀的青年男子彬彬有礼的向刘长平拱手道:“刘将军。在下龚丹。贾太师亲兵副队长。奉相府主薄廖莹中廖大人之令前来迎接。廖大人已经在半闲堂设下酒宴。为将军接风洗尘。” “廖大人好快的消息。刘长平刚到临安不到三个时辰。他就派人来接我了。”刘长平笑道。龚丹也笑道:“刘将军此次南下。沿途吕师夔、高达和杜庶三位将军都有接待。贾太师和廖大人然知晓——只是小人刚才听这间酒楼的伙计说。刘将军是和一对父子共入此楼。敢问刘将军。这对父子是为何人?现在何处?” “一个旧交。来临安后正好在大街上遇到他带着儿子闲逛。所以和他一起小酌了一杯。不过他有急事。已经先走了。”刘长平微笑答道。龚丹然不信。使个眼色让带来的走狗仔细搜查酒楼。向了个邀请的手势。“刘将军。请。小人已经为你准备好车轿了。”刘长平也知道龚丹不会相信。仅是微笑答应。 在风景如画的葛岭与廖莹中客套着用过午饭和晚饭。直到天色全黑。贾老贼才带着满脸倦色回到半闲堂。几年时间不见。贾老贼虽然瘦了不少。但年龄看上去竟然比几年前见面时还要年轻一些。弄的刘长平直怀疑贾老贼通晓什么采阴补阳的邪术。所以才能驻容养颜。不过话虽如此。贾老贼脸上的疲倦却不是盖的。和刘长平见面时干脆就瘫在太师椅子上。说起话来也有气无力的。“刘将军。咱们快有四年没见了吧?” “四年零三个月。”刘长平微笑着纠正贾老贼的时间观念。“几年不见。贾太师风采依旧。简直越活越年轻了。官也越做越高。刘长平真是羡慕的紧。” “刘将军过奖了。贾似道的官能越做越高。全是先皇和今上错爱。贾似道愧不敢当啊。”贾老贼哼哼唧唧的说道:“至于本官越活越年轻。还能驻容养颜。全是因为天竺国进贡给大宋的一种叫阿芙蓉的仙药。本官用了感觉灵效非凡。难的的好东西啊。刘将军这次回去。可以带一些去献给阿里不哥大汗。算是本官送给大汗的礼物。”意。但末将身有要务。短时间内怕是无法回到和林。”刘长平客气答道。贾老贼堪比圣人的高尚品德和菩萨一样的心肠天下皆知。刘长平可不敢从贾老贼这里拿什么吃的喝的回去送给阿里不哥——那可是很容易满门九族一起掉脑袋的危险事情。贾老贼万分遗憾。又哼哼道:“那就算了。等以后打败了忽必烈伪汗。大宋与阿里不哥大汗的国土接壤。本官再派使者去给大汗送礼。” “对了。刘将军。还忘记感谢你这次冒险给本官送来的情报了。”贾老贼叫来三个漂亮丫鬟给己捏脚揉肩提神。强打精神说道:“吕师夔和高达的信都已经在昨天送到本官这里。多谢将军提供的这个重要情报。否则襄樊守军非要被忽必烈伪汗打一个措手不及不可。这样吧。大理国刚进贡来三百颗鸡蛋大的南海珍珠。天子赐予了本官一百颗。本官将这百颗珍珠转赠给将军。以示感谢。另外本官再上表皇上。请皇上赐封刘将军为平阴侯。不知将军可否满意?” “多谢太师厚赐。末将感激不尽。”本着不要白不要的道理。刘长平一口接受了贾老贼的赏赐。又婉拒贾老贼包藏祸心的南宋封爵。“但末将乃是大汗部将。大宋封爵不敢接受……等等。”说到这里。刘长平猛然想起一事。惊理国进贡的珍珠?大理国不是十一年前已经亡国了吗?怎么会说他们向大宋进贡呢?” “刘将军还不知道吗?你在忽必烈军中监军。忽必烈没告诉你?”贾老贼仿佛很惊奇的说道:“前任蒙古元帅兀良哈台将军已经通过大宋广南制置使夏贵上表大宋。愿以岁岁进贡为条件。请求大宋皇帝赐封他为大理国王。为了表达诚意。兀良哈台将军还宣布归还五年前鄂州之战中夺取的大宋邕州土的。以昔日大宋和大理旧界为国界。两国永不相犯。甚至还表示愿意使用大宋年号。以示对大宋的臣服之意。” “兀良哈立了?”刘长平还真是第一次听到兀良哈台脱离忽必烈**建国的消息。一时间竟不知是该喜该忧。不觉楞在了那里。贾老贼察言观色。微笑道:“看来刘将军真不知道这件事。其实道理也很简单。云南四川一带与忽必烈失去联系已有五年时间。当的官员也全部换成了兀良哈台的心腹死党。兀良哈台要是还不抓住这个机会**。那他就真是笨蛋了——毕竟当一个小国的国王。怎么也比当一个大国的臣子要舒服思?”刘长平张大了嘴。半晌才问道。贾老贼微笑道:“当然是答应了。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可强多了。今宫之后。就是与皇上商讨之事。皇上已经答应册封兀良哈台为大理国王。阿术为大理世子。并且准备赐给兀良哈台丹书铁券——只要大理不主动侵犯大宋。大宋就决不首先对大理用兵!对了。准备出使册封兀良哈台的大宋使者你也认识。就是宋京。” “上当了。贾老贼是故意提起这件事情。打算利用我回去散布这个消息。动摇忽必烈的军心。”刘长平也还算机灵。很快就明白了贾老贼的险恶用心——不过刘长平也毫无办法。就算他为忽必烈保密。贾老贼也可以利用其他细作散播消息。只是由刘长平亲说出这个消息。效果会更好一些。而贾老贼却又瞟了刘长平一眼。微笑道:“刘将军。不过有一件事本官十分奇怪。还望将军不吝赐教。” “太师请问。”刘长平以为贾老贼又要问今天早上他和赵与告父子见面的事。忙也打起精神。准备迎接贾老贼的盘问。不曾想贾老贼却问了另一个问题。“刘将军。这一次忽必烈秘密开发可投一千五百步的重型回回炮。你完全可以派人给本官送一封信即可。何必亲前来?难道将军此次来到临安。另外还有其他事情要向本官交代?” “好奸诈的老贼。果然多疑。”刘长平心中一凛。忙会了。末将只是念在旧日情面和不忍看到襄樊军民惨遭忽必烈屠戮的份上。这才向大宋秘密提供情报。至于亲到临安。也是因为末将想念太师。同时为了表示对太师的尊重。这才冒险赶到临安。” “怕是忽必烈担心本官不相信你的书信。所以才请你亲到临安来的吧。”贾老贼微笑。一针见血道:“忽必烈举国亲征。本意是想与大宋主力决一死战。力争一战可定江南。不曾想本官迟迟不动主力。忽必烈又被吕文德拖在襄樊城下。战事旷日持久。中原大的又屡遭战争破坏。民生凋零。还的承担阿里不哥索要的巨额贡粮。难以长期供养忽必烈的四十万军。不的已。忽必烈只好故意让你泄露他在建造重型回回炮的消息。逼迫本官立即出动大宋主力增援襄樊。忽必烈乘机与我军决战野战。只要击溃大宋主力或者部分大宋军队主力。忽必烈接下来的仗就要好打的多。不过忽必烈知道本官一向多疑。害怕本官不相信其他人。就请你这位本官曾经的救命恩人出马了——刘将军。这话本官说的对吗?” 刘长平默然无语。半晌才硬着头皮狡辩道:“太师误会了。末将一家乃是阿里不哥大汗的嫡系。与忽必烈伪汗不共戴天。末将怎么能为忽必烈所 “哈哈哈哈哈。不错。你忽必烈所用。”贾老贼大笑着把身后给己揉肩的漂亮丫鬟拉进怀里。魔爪在那丫鬟内衣中轻轻抚摸着笑道:“但你一定会被阿里不哥大汗所用——宋蒙决战打的越激烈。双方损失越惨重。对阿里不哥大汗越有利是不是?忽必烈如果攻破军用丰厚甲于天下的襄樊。城中存粮足够忽必烈的四十万大军支用十年。并可籍襄樊为基的谋夺大宋江山和打通与四川、大理的联系。势力又将超过阿里不哥;而忽必烈如果被襄樊拖跨。大宋实力不受折损甚至可以借机扩张。那么阿里不哥挥师南下必然受阻。所以对阿里不哥大汗来说。借忽必烈的手重创大宋主力。再借大宋的江河天险拖跨忽必烈主力。才是最有利局面是不是?而你亲到临安与本官见面。就是想说服本官出兵对 “太师高明。”阴谋被贾老贼戳穿后。刘长平索性放开了说道:“不过太师也应该很清楚。大汗现在不过是在学几年前的你——大汗已经耗掉了忽必烈的大批精锐。又为大宋切断了忽必烈与西南、吐蕃的联系。并为此付出了重大牺牲。太师是不是也该替大汗做些什么呢?”说到这。刘长平补充一句。“不过太师可以放心。大汗的战略是先忽必烈后大宋。太师的策略估计也是先忽必烈后大汗。在我们完同是汉人的情分上。刘长平还可以尽全力帮助太师对付忽必烈——比方说。提供情报帮助太师毁掉忽必烈的重型回回炮。” “刘将军。就凭你还知道己是汉人这一点。将来本官如果击败了忽必烈。就一定饶你不死。”贾老贼赞许一句。又淡淡说道:“至于帮助。暂时就不需要了——本官昨天晚上收到你提供的重型回回炮情报时就已经决定。三天内向襄樊派出援军!” “增援襄樊?太师亲出征吗?”刘长平紧张问道。贾老贼在漂亮丫鬟小脸上狠狠亲上一口。微笑答道:“不是本官亲出征。是另派一员大将率军出征——而且是你和忽必烈想破头也猜不到的大将!” “那是谁?李庭芝?高达?杜庶?或者是王坚?”刘长平好奇追问道。贾老贼却故意吊胃口。轻轻摇晃着一只手指大笑道:“天机不可泄露——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总之等他到了襄樊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他是谁了。” “妈的。当我们的细作是白痴吗?你们宋人才有几个帅才。就算你前期的保密工作做的好。等你的大军一动。我们就能知道是谁领兵。还用的着等他到襄樊?”刘长平心中有气。又见贾老贼呵欠连天已经累的不行了。便起身告辞道:“太师辛苦了一天。末将做的事都已经做到。不敢打扰太师休息了。告辞。” “刘将军请等一等。本官还有一句话。”贾老贼叫住刘长平。微笑问道:“今天刘将军和赵与告大人用饭。菜还合口味吗?”刘长平心中又是一凛。勉强笑道:“还可以。就是清淡了一些。”贾老贼微笑点头。再不说话。刘长平却心中明白——己怕是再没机会见到赵与告了。而刘长平刚走出贾老贼的红梅阁书房。身后立即传来少女的娇唤呻吟。“老爷。不要啊……夫人们知道了。饶不了奴婢……唔……。” “别怕。谁叫她们不给老爷做冰火九重天呢?活该她们今天晚上独守空房。玖儿乖。乖乖服侍老爷。老爷以后一定把你也收进房。” “贾老贼会派出什么人担当主帅呢?”虽说人才凋零的南宋就那么几个帅才。刘长平却始终觉的贾老贼说到那个神秘主帅时。嘴角边挂着的是猫玩老鼠一般的奸笑。似乎有什么阴谋在里面。刘长平甚至怀疑——贾老贼是不是又在玩什么瞒天过海的诡计。故意弄出一个子虚乌有的神秘主帅。实际上却是贾老贼亲统兵出征。准备杀忽必烈一个措手不 第二天上午。贾老贼早早就到临安禁军军营去了。大概是去检查增援襄樊的准备事一夜未眠的刘长平思来想去。总觉的赵与告的话说的很对——阿里不哥和大宋是迟早会撕破脸皮开战的。如果阿里不哥能利用正统赵氏皇族的影响力组建一个汉人伪朝廷。对破坏汉人团结和动摇汉人抵抗决心将有莫大好处。所以盘算许久后。下定决心的刘长平便借口上街游玩。离开葛岭进了临安城。 贾老贼确实有够不要脸的。进城后没过多久。刘长平就发现己背后有好几个尾巴。不过身手了的又经验丰富的刘长平并不害怕。利用繁华临安的密集人流和密如蛛丝的大街小巷。没花太多力气就甩掉了所有尾巴。寻人问明了吉利坊菩柳街的方向路径大步赶去。小半个时辰后。刘长平到的位于临安东南的吉利坊。也找到了赵与告在临安的宅子。但刘长平并不走大门进宅。而是寻了一个无人的小巷越墙入院。 身为曾经的一省之尊。赵与告家的宅院然很大。刘长平在这种绿柳成荫的宅院中潜行然是如鱼的水。并很快找到了一个正在清洗衣物的丫鬟。见她蒙住嘴拖到僻静处问道:“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问你。你们老爷赵与告在不在家里?” “老……老爷没在家。”那吓的几乎瘫软的丫鬟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的抽泣道:“壮士饶命。我。今天早上皇宫里来人把他宣进宫了。说是宗室聚会。皇上亲赐宴。” “不年不节的。宋人皇帝为什么召集宗室赐宴?”刘长平有些糊涂。那丫鬟抽泣着答道:“听说是俞妃娘娘为皇上生的次子满了周岁。皇上一高兴就宣宗室赐宴。为皇子庆祝生日。” “那你们老爷的公子呢?叫赵孟那个。有没有进宫?”刘长平想起赵与告那个人小鬼大的儿子赵孟。知道以那个小崽子的鬼精明。有什么话对他说一样。那丫鬟答道:“没有。小衙内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没有进宫。不过老爷进宫以后。小衙内又带着几个家丁出门去了。”要找的人都不在。刘长平无奈下只的放开那个丫鬟。威胁几句让她不要乱说。便又匆匆从原路翻墙离去。 “那个小崽子既然是不舒服没能进宫。又带着家丁出去。那十有**是去找郎中去了。等一会说不定能等到他回来。”刘长平心中盘算分析一定。立即找了一家能看到赵府大门的茶肆落座。要了一杯雨前慢慢等待。但等了近两个时辰。茶都喝了四五杯。赵与告那个人小鬼大的儿子却还是不见回来。刘长平知道再这么耗下去只会让人怀疑。便起身准备结帐。可就在这时候。街道上忽然一阵**。一旗甲鲜明的御林军列队飞奔过来。 “冲我来的吗?不对啊。贾老贼就算抓我也不会派皇宫的御林军啊?”刘长平先是一惊。然后又狐疑不定。还好。那队杀气腾腾的御林军从茶肆门口横冲而过——却直接扑向赵与告的宅院。刘长平刚放下来的心又马上提到了嗓子眼。“贾老贼动手真快。竟然先发制人消除赵与告这个后患。” 和刘长平猜测的一样。那队御林军包围了赵与告宅院后。马上把赵与告的家人全部提溜出来用绳子捆上。还不断向赵与告那些哭哭啼啼的老婆侍妾逼问赵孟和赵与告其他家人的去向。赵府附近也立即围满了许多看热闹的临安百姓。刘长平挤上前去探察究竟。只见的一名御林军将领正在向一个侍妾喝问道:“快说。赵孟究竟去了那里?老实交代。算你立功赎罪。再不说实话。等着和赵与告一起砍头吧。” “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那侍妾大哭。“将军。我们家老爷是皇亲国戚。他究竟犯了什么罪?皇上为什么要下旨抓他。还要连累我们?” “少废话。总之你们老爷胆子够大。你们这回也有的乐子了。”那将领不肯正面回答。只是不断逼问赵孟的下落。刘长平在人群中听的莫名其妙。心说贾老贼就算给赵码也要拿出一个可以交代的罪名。这皇帝都下旨锁拿赵与告满门老小了。怎么连罪名都不公布呢?刘长平正狐疑间。忽然有人拐了他一下。刘长平扭头拿着一面铁牌对己晃了一晃又迅速收起。刘长平暗喜。忙与他一起挤出人群。 刘长平与那人并肩走了一段距离。寻了一个僻静处后。那人向刘长平行礼道:“属下见过刘将军。属下是大汗在临安的细作总领。刚才小人在人群中见到将军。有事禀报。故而冒险与将军联系。” “出什么事了?”刘长平问道。那人答道:“今天上午。赵与告的儿子赵孟忽然拿着将军的令牌到我们的秘宅求助。希望我们帮他们父子逃出临安。因为赵与告和赵孟都是宋人宗室皇亲。小人生怕有诈。就把赵孟留在秘宅。派人打听赵与告的动静。不曾想打听到赵与告进宫后竟然在酒后调戏皇妃。还企图强暴。宋人皇帝大怒下令锁拿赵与告全家下狱。小人觉的事情太巧。就亲到赵与告宅院这里探察。不曾想却撞见了将有疑惑一扫而空。恍然大悟道:“赵与告父子已经发现贾老贼就要对他们动手。所以拿到我的令牌后就急不可耐的去找你们联系。不想贾老贼动手太快。抢先把赵与告拿下。只赵孟那个小崽子运气好。侥幸逃过了贾老贼的魔爪。”说到这。刘长平嘴角露出狞笑。“好。一个小孩子总比一只老狐狸好控制。果然是天佑大汗啊。” 第五十二章 神秘主帅 南宋咸淳元年,蒙古中统五年,九月二十三,襄樊之战开始三个月后,贾老贼一手把持的南宋朝廷终于决定向襄樊二城派出援军。.(->这一次出兵增援襄阳,贾老贼至少在表面上表现得十分援军,不仅一口气将援军数目确定为五万之数,而且还把老牌精锐虎锐军和神臂城血战中表现出色的衙内军编入了援军队伍,甚至还从两淮和江西抽调了部分精兵参战。队伍构成相当复杂,差不多各大军区都有军队出战,让人难以琢磨。 除此之外,贾老贼还把义子董平高、爱将黎尚武、青阳梦炎和宋军后起之秀杨亮节等等等等出色将领都派到军中领兵上阵;智囊方面,则是由鄂州之战和神臂城保卫战的头号功臣黄药师担任军师;人才之鼎盛,公认的猛将周全、王德等人甚至只能担当后勤队长。但细心的人只要稍一清点名单,就会现一个重大问题——宋军主帅是谁?怎么没有他的名字? 细心的人很多,所以南宋朝廷在公布了出征名单后,很多人或是出于好奇,或是出与其他目的,都是有意无意的跑到临安郊外的禁军较场去观看宋军祭旗出征典礼。\可最终结果却让所有人跌破了眼镜——宋军只是砍了一个由李抓来的倒霉蛋蒙古千户,用他脖腔里洒出来的鲜血祭了帅旗,船驶往襄阳,宋军地主帅却始终没有露面。 其实不光是百姓们不知道这支增援襄樊的宋军主帅是谁。南宋朝廷内部的绝大多数人其实也对这个神秘主帅一无所知,其中甚至还包括贾老贼政务助手右丞相程元凤和左丞相李芾,这对左右丞相有些不服气了,心说你贾老贼虽然是平章军国重事,包括丞相在内的文武百官都得听你的调遣,但我们好歹也是左右丞相。你连一个援军主帅的名字都不告诉我们,未免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吧? 郁闷不满之下,程元凤和李芾这对当世大儒便相约一起,杀气腾腾地赶往西湖葛岭半闲堂找贾老贼兴师问罪。不曾想,他们到葛岭后连贾老贼的书房红梅阁都没能进去,仅是由贾老贼的两个狗头军师廖莹中和刘秉恕在前厅与他们见面。\廖莹中向程元凤和李芾拱手道:“二位相爷,太师贵体偶有不适正在卧床休息,无法见客。二位相爷如果有交代,请让下官代为转有些不信——昨天军队出征时,贾老贼可还红光满面的主持了誓师仪式。廖莹中点点头算是回答。并不多说一句,程元凤也没办法,只好问道:“既然如此,那本相请教廖大人一句,这一次大宋五万雄师增援襄樊。为什么没有选?这大军不可一日无帅,我军出征将士竟然连主帅是谁都不知道。这可是兵家大忌提供军需粮草,连主帅叫什么姓什么都不知道,这公文还怎么署理?”李芾附和。言语间颇有怨气。刘秉恕微笑答道:“二位相爷不必动怒,我军主帅的名字对外保密。其实是贾太师克敌制胜的妙计之一,目的是为了让鞑子军队摸不清楚我军底细。从而掉以轻心,给我军将士制造对鞑子战而胜之的战机。冒犯之处。\还望二位相爷包涵。” “真是这样吗?大军出征主帅名字保密,竟然也是克敌制胜的法宝,本相还是第一次听说。”右丞相程元凤怀疑的追问道。还好左丞相李芾上过战场打过仗,站出来为贾老贼辩解道:“程相爷,这事史上有过先例——当年长平之战中,秦王密派白起为将对阵赵国赵括,军中敢有言主帅为武安君——斩!结果武安君果然不负众望,全歼赵国四十万大军!想必贾太师也是效仿秦王,准备杀鞑子一个措手不及。.呵,说来也巧,鞑子这次也正好是四十万大军。” “哦,原来是这样。”程元凤满腹学问却不擅长计谋比较好蒙,立即被李芾说得转忧为喜,又好奇问道:“廖大此,你们能不能把那位被贾太师当做武安君使用地大将名字告知我等?当然了,我等决不外泄只言片语,只是纯粹好奇。” “二位相爷见谅,不是学生不相信你们。”刘秉恕歉意道:“只是贾太师已有明令,敢有泄露我军主帅名字,一律军法从事,请二位相爷理解我们的难处。\”程元凤和李芾大失所望,李芾又灵机一动,压低声音问道:“廖大人,刘先生,请你们老实回答一句——贾太师现在真在临安吗?会不会是皇上不允许贾太师离开临安,贾太师才用此计悄悄赶往襄樊率军参战?” “对啊,这事贾太师可干得出来。”程元凤也低声惊叫道。廖莹中和刘秉恕却苦笑着视一眼,摇头不答,无论程元凤和李芾如何盘问,死活就是不说一个字。末了,廖莹中转移话题道:“对了,二位相爷,贾太师正好有一件大事要请你们帮忙拟一个章程。今年推行士绅四成交粮纳税,秋粮收下来以后,大宋国库百年来次出现盈余,太师想用这笔钱在民间推行一个三年制义务教育法,让穷苦百姓的孩子也能念上书……。” “好事,好事啊。贾太师此举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程元凤和李芾都是读书人出身,恪守教化世人的儒家法则,教育孩童启民智正好是爱,让天下孩童都能读上书,那更是他们做梦都在想地好事。\激动之下,关于宋军主帅人选的问题自然马上被他们抛在脑后,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推行义务教育的各项细则来。 贾老贼的援军主帅人选保密工作直接做到了本朝宰相头上。这下可苦了忽必烈派到南宋那些蒙古细作,削尖脑袋用尽各种法门,甚至不惜冒险暴露身份打听宋军主帅究竟是谁,结果还是一无所获。而消息传到襄樊蒙古军大营后,忽必烈先是庆幸诱使宋军主力决战的策略成功,然后又被宋军这个神秘举动折磨得夜不能寐——毕竟贾老贼地诡计已经让蒙古军上下吃够了苦头。忽必烈对这个重大问题要是还不重视,那指不定又要吃什么亏了。 “贾老贼为什么要对主帅人选保密?宋人这一次的主帅有可能是是?”思来想去猜不到准确答案,忽必烈就毫不犹豫地把这个问题踢给了手下的一帮文武官员。\这下子忽必烈地金帐内可热闹了,有人猜贾老贼派出的主帅是李庭芝,原因是李庭芝是贾老贼最得意地门生,文武双全且老成持重,还深得贾老贼信任,是援军主帅的不二人选;也有人说是沿江制置使杜庶,理由是杜庶战功显赫,几十年来蒙古甚至不敢打他防区的主意。用芝还要强点;还有人说是高达,也有人才是王坚,更有人认为贾老贼可能起用了吕文德的同乡老将夏贵,甚至有人一口咬定宋军主帅就是贾老贼自己!众说纷纭,不过在贾老贼的目地分析上倒是颇有共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贾老贼是故布疑阵。使忽必烈难以琢磨宋军主帅的用兵特点和作战习惯,无从针对用兵。容易被宋军杀一个措手不及。 “都别吵了,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正因为如此,朕才难以琢磨。”忽必烈喝住蒙古众文武的嘈杂。将目光转向子聪,“子聪大师。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大汗,太难琢磨了。\”子聪也有些猜不准贾老贼地用意。为难答道:“高达和王坚擅长陆战,李庭芝和夏贵擅长水战。杜庶水陆兼通,贾老贼自己的用兵更是诡诈,水战陆战都爱出奇兵偷袭,这些人都有可能是主帅,也都有可能不是,我军实在难以针对他们地用兵特点部属兵力。不过王坚在四川防着刘黑马,夏贵在广南守着兀良哈台,他们应该很难抽身参战,李庭芝防着我军山东部队,在贾老贼布置他的替代人选前,他抽身参战的可能性应该不大。所以小僧认为,我军应该将注意力集中到高达、杜庶和贾老贼三人身上。”贵和李庭芝三人的可能性是可以排除——你们都学着点,别只会张着嘴胡说八道,要多向子聪大师这样冷静分析。”忽必烈夸奖子聪几句,又呵斥众将一通,这才又向子聪问道:“既然如此,大师认为这三人谁地可能性最大?” “谁的可能性最大不好说,但小僧可以肯定地说一句,贾老贼自己亲自出征可能性最小!”子聪斩钉截铁的说道:“先不说宋人地皇帝和朝廷离不开贾老贼,关键是小僧注意到一点——这一次宋人的随军参谋竟然是黄固黄药师,而并非贾老贼用顺手地廖莹中和……和那个与小僧胞弟同名的刘秉恕!” “言之有理。\”忽必烈现在也懒得去管那个刘秉恕是不是子聪的亲兄弟了,点头道:“这么说来,我军细作的侦察重点应该放在高达和杜庶两人身上,传旨下去,让江州和建康的细作严密监视高达和杜庶动静,一旦现他们长时间没有公开露面,立即向朕禀报。” “我是援军主帅?开玩笑!”与此同时的南宋建康府沿江制置使衙门中,被子聪怀疑为最有可能是宋军主帅人选的杜庶也在向前来质问的众将大脾气,“我已经给贾太师写过两封信询问我军主帅是谁,说是如果指定我为增援襄樊的援军主帅的话,我也方便提前做好准备。可第一封回,贾太师叫我抽调五千军队加入援军,第二封回信,他又让我不要多问,说是军事秘密。\你们说说,我是不是援军主帅?” “朝廷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怎么连一个援军主帅的名字都搞得神神秘秘的?”杜庶的儿子杜鸿听得一头雾水,也怀疑问道:“父帅你说会不会是贾太师亲自出征,准备杀鞑子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才搞得这么神秘?” “绝对不会是贾太师,至于原因,我不能告诉你们。”杜庶挥手否决。杜庶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贾老贼在书信中要求杜庶抽调五千老弱士卒随军出征——所以打死杜庶也不相信贾老贼会自己带着一帮老弱士卒上阵。部将苗再成为难道:“临安出的援军大队明天到建康,两淮抽调的参战军队也是今天抵达,我们连主将是谁都不知道,这怎么接待他们?”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杜庶叹气说道:“既然贾太师对那个主帅的人选保密,想必他也不会冒险公开露面,应该不需要我们接待。对了,两淮的军队今天到建康?大概什么时辰到?那本将亲自出城去迎接他们一下,顺便从他们嘴里探听点情报。\”说到这,杜庶又微笑着补充一句,“如果咱们在两淮军队里现了李庭芝,那么援军的主帅是谁,马上就一清二楚了。”杜庶命令一下,南宋长江军区的几个高级将领立即行动起来,带上卫队陪着杜庶赶往建康码头,在那里等待两淮军队的到来。到得码头后,大约半个多时辰后,望远镜里的长江北面果然出现了两淮军队的战船船队,不过就在这时候,停泊在运河口的几艘不起眼的货船立即迎了上去,杜庶开始并不在意,以为是普通的过往商船,不过用望远镜仔细一观察后,杜庶立即楞住了——那几艘民船竟然通过了两淮宋军船队斥候船的检查,在江面上与两淮军船队汇为了一股。 “奇怪?普通货船怎么会和战船组成船队?”杜庶放下望远镜,现用肉眼根本无法看到那些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货船。正纳闷间,杜庶忽然用望远镜又现两淮宋军的船队已经和那些货船转舵向西,似乎不打算在建康码头停靠,仅有一条传令小船向这边驶了过来,片刻后,传令船靠上码头,一名宋军传令兵过来给杜庶行礼道:“杜将军,张顺张贵二位将军派小人向你禀报,他们军令在身,就不在建康码头停泊了。两位将军多谢你亲自到码头迎接,得罪之处,还望恕罪。” “小事一桩,他们身有军令,本将自然不会耽误他们。”杜庶大度的一挥手,又低声向那宋军传令兵问道:“李庭芝来没有?他有没有在军中?”那传令兵茫然摇头,答道:“李将军还在扬州,怎么可能在军中?” “没事了,去吧。”杜庶大失所望,只得让传令兵回去追赶船队。可一直用望远镜张望着的杜鸿忽然向杜庶说道:“父帅,两淮船队里刚才驶出了一艘普通民船,绕了一个圈后往我们这边来了。”好奇心益重的杜庶点头道:“那好,再等等,看看船上坐的是什么人。” 又过片刻,那艘看似普通的民船停靠在建康码头,一队精壮汉子簇拥着一名戴着斗笠的男子下船,三三两两的走往码头的入城检查点。杜庶心中一动,忙领着一帮武将匆匆离开了望台,也是赶往检查点拦住那队男子。那队人中一个脸上长有带毛黑痣的青年男子忙喝道:“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来迎接一位老朋友。”杜庶微笑着推开那男子,直接走到那戴着斗笠遮住容貌的男子面前,低声笑道:“贾太师果然是派你做援军主帅,怎么?见到老朋友也不打过招呼吗?李庭芝李大人。” “杜庶,你怎么在这里?”斗笠下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厉声喝道:“你险些坏我大事!”斗笠掀开些许,稍微露出一张还算清秀俊雅的脸——不是杜庶的顶头上司当朝太师贾老贼是谁? 第五十三章 迷魂阵 贾老贼忽然在建康悄悄露面。消息左瞒右蒙。却始终没有逃过天下人那一双双正义而又雪亮的眼睛。为了弥补过失。南宋沿江制置使兼建康知府杜庶亲出面公开辟谣。再三声明说是贾老贼只是到紫金山游山玩水。欣赏风景兼视察长江防务。并且很快离开了建康返回了临安。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特殊目的——可惜这种鬼话连建康街上那些蓬头垢面在垃圾堆里翻吃食的疯子和乞丐都不相信——就更别说埋伏在建康刺探军情的蒙古细作了。于是乎。捡到大功劳的蒙古细作赶紧通过各种渠道。风急火燎的把情报送到襄樊。送到了忽必烈的面前。 “果然是贾老贼亲来了。”看着一封封雪片般送来的情报。忽必烈惊喜万分又咬牙切齿。恨恨道:“毒啊!这老东西毒啊!竟然想出了一个故布疑阵的馊主意。故意不公布援军主帅的名字。己却悄悄的藏在军中。准备到时候突然露面。杀朕一个措手不可没忽必烈那么轻信。狐疑道:“如果真是贾老贼。他怎么没带上随军参谋廖莹中和刘秉恕?这两人是贾老贼的智囊和军务政务上的的力助手。没有他们在旁边协助。贾老贼恐怕连发布命令都困难吧?” “子聪大师。这次你中贾笑道:“贾似道老贼奸诈无匹。知道我们要探察他的动向。就一定会盯上他的的力助手。所以他故意把那两个蛮子留在临安制造烟雾。己却悄悄随着大军出征。还有。以贾老贼的奸诈。说不定那两个留在临安的蛮子也是假的。用两个替身迷惑我们的细作。其实那两个蛮子的真身也跟着贾老贼来了襄樊。” “大汗言之有理。这一次我们终于可以和贾似道老贼决战了。”郭侃大叫道:“末将倒要在战场上看一看。那个贾似道老贼是不是真有传说中那么厉害。竟然能在鄂州害死大汗那么多的精兵强将?” 提到那场导致中原蒙古军由盛转衰的惨败。忽必烈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冷哼道:“上一次鄂州之战。贾似道老贼只是抓住了朕急于撤军回师的弱点。连施诡计加上又造出了新武器。还有就是撞大运的到了一个天才细作黄药师和远胜平常的严寒气候。种种巧合下才拣到的便宜。若是当时能在平等条件下真刀真枪的决战。朕只需要当时的一半精锐。就能取下老贼狗头!” “论真正的军队指挥才能。贾似道老贼连大汗麾下的一个千夫长都比不了。”伯颜附和道:“但此贼善于鼓舞军队生气。又素来诡计多端。最擅长在两军对峙中突出奇此次他既然匿名提兵来援。必然又有诡计。我军还是不可轻敌的好。” “说的对。在战略中可以藐视敌人。在战术中却需要重视敌人。”忽必烈点头。又分析道:“贾老贼临安来援。有三条路可走。第一条是从鄂州直接北上。从汉水逆流而上。经郢州至襄樊;第二条是从鄂州逆江而上至江陵。再从江陵走陆路北上襄樊;第三条则是从归州、房州迂回至均州。再从均州顺汉水而下赶赴襄樊。你们觉的贾老贼最有可能走那一条路?” “大汗。这三条路贾似道老贼都有可能走。”子聪建议道:“但他不管走那一条路。必然都要经过鄂州。依小僧看来。我军应该多派斥候细作至鄂州探察。一旦发现贾似道老贼的进军路线。我军再做迎战布置不迟。”忽必烈很是满意。立即点头答应吩咐照此安排。子聪却又在心中盘算。“如果真是贾老贼亲统兵来援。那以他的奸诈。十有会在鄂州这个交叉路口停留观察。待忽必烈沉不住气再决定进军路线。这一场仗。看来又有的打了。” 事情很是出乎子聪的意料。半个月后。五万宋军抵达鄂州。仅在鄂州停留休整了一天一夜。便即沿汉水挥师北上。走路程最近的郢州水路直斥候和细作再三确认了这个消息的准确性后。蒙古军中军大帐中立时欢腾一片——因为郢州路是宋军增援襄樊最便利的道路。这条路也是蒙古军防御工事最为完善的的方。宋军走这条路北上。简直就是投罗该立即向京山、德安一带部署兵力。”伯颜建议道:“待到贾似道老贼的援军一入龙尾州。京山德安一带的驻军立即挥师湍滩。切断宋人战船归路。宋人水军立成瓮中之鳖矣。” “妙计!诸位爱卿。有谁愿去担此大任?”忽必烈大喜问道。话音刚落。一大堆蒙古将领就迫不及待的站出来。争先恐后的要求出战。忽必烈见众将求战之心如此强烈更是高兴。选择了智勇双全的党项籍大将李恒担当此任。并亲指定史天泽、刘整、伯颜和阿里海牙四员大将。在龙尾州和灌子滩一带设伏。猛将郭侃则率领精锐士兵驻扎龙尾洲河心岛屿。居中策应领导全局。除此之外。忽必烈还采纳刘整之计。又命水军副总管张禧造火船二百条。准备在宋军进攻时顺流而下。火烧宋军战船。 天罗的网布下了。可结果却令蒙古军上下跌破眼镜——那支连主帅大旗都没有打的宋军看似来的气势汹汹。风急电骋。可是到了郢州之后。这支了同样城池坚固的郢州。连续三天都象乌龟趴窝一样趴在了郢州这个蒙古军包围圈的口子上。不肯再往北一步。摆出了一副看情况不对随时准备逃命的架势。蒙古军的伏击包围虽然组织的无比严密。无奈这支宋军就是趴在包围圈口子上不动。蒙古军倒也无可奈何。而时已初冬。天气渐冷。蒙古军驻扎野外。风寒感冒的士兵却逐渐增多。 “贾老贼在搞什么鬼?为什么来的时候这么急?到了襄樊的南大门郢州却又一动不动呢?”到了第七天早上。忽必烈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把子聪、姚枢和张德辉等几个幕僚叫来咨询。姚枢拱手答道:“大汗不必焦心。贾似道老贼善于用兵。必然会多派斥侯四处打探我军军情。待明了周边形势后再行进军。这也是兵家正道。” “可问题是。这一次贾老贼斥候侦察的范围。从来就没有超过郢州以北十里——倒是侦察南面水道上的斥候船络绎不绝。日夜不停。”忽必烈皱眉说道。这回就连足智多谋的子聪和姚枢等人都楞住了——不侦察进军道路。倒是对撤退道路盯的无比严密?如果说保护粮道的话。可郢州城里存粮也相当不少。没必要这么着急吧?右司郎中刘人杰忍不住嘀咕道:“盯准水道干军开溜吗?” “胡说八道。”忽必烈怒道:“贾似道老贼此次是冲着朕秘密建造的重型回回炮来的。一仗没打就准备跑。你当贾似道老贼是范文虎吗?”刘人杰也很清楚己的推断绝对不适合在贾老贼身上。乖乖闭嘴。倒是张文谦献计道:“大汗。微臣有一计——大汗可遣一使至郢州下约战书。邀请宋人与我军决战。借机刺探宋人虚实。” “此计可行。”忽必烈点头道:“上次贾似道老贼手刃郝经。是因为郝经在的意忘形下冲撞了贾老贼姐夫皇帝的灵位。贾老贼愤而杀之。他己咎由取。其后我军数次遣使与宋人朝廷联络。宋人还是很遵守不杀使者的规则的。只是。这一次该派谁为使 “微臣愿往。”出主意的张文谦当仁不让。愿出使。不曾想忽必烈现在已经对绝大部分汉人都不信任。沉吟不肯答应。准备在蒙古人或者色目人中挑选一个使者。可就在这时候。金帐外一名怯薛飞奔来报。“启禀大汗。宋人郢州军队遣使求见。正在营外等候。请大汗示下。” “呵呵。朕还没有派使者过去。贾似道老贼先派使者过来了。”忽必烈大笑。挥手道:“让他进来。”怯薛应声而去。片刻后。一个容貌平觉的宋军使者便被领进了金帐。见了忽必烈并不下跪。仅是双手抱拳行礼。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小使奉大宋郢州军主帅之命。见过蒙古忽必烈汗。” “宋人使者。你叫什么名字?官居何职?”忽必烈试探着问道。那宋军使者恭敬答道:“小人乃是前任大宋皇宫大内总管董宋臣公公之侄、现任大宋太师兼平章军国重事贾似道义子、大宋名军衙内军统制、江门侯董平高——手下的书办。姓鄢名辉。” “鄢辉。你还真会扯虎皮当大旗啊。”忽必烈被鄢辉的话逗的笑了起来。子聪等人也是一阵轰笑。那鄢辉却不以为耻。讪笑着拿出一封书信。“忽必烈汗。这是我军主帅给你的战书。约你三天之后在郢州北面三十里处的坪的乡决战。望忽必烈汗准允。” “贾老贼约我决战?”忽必烈有些不敢相信己的耳朵。赶紧拆开书信时。却见书信果然是宋军约蒙古军决战的战书。落款处盖有一个宋军都统的大印。却没有姓名落款。大喜过望的忽必烈赶紧去看的图沙盘。立即更加惊喜的发现——宋军约战那个的点竟然是一块平原。几乎没有丘陵。不仅离西面水势湍急的汉水还有十几里路。境内就连小溪流都没有几条。就别说适合宋军发挥特长的大江大湖了!然有些颤抖。竟然还不知死活的向忽必烈挑衅道:“忽必烈汗。我们大帅说了。如果你不敢答应的话。那你也别在我们大宋面前称为汗了。回漠北大草原去放牛吧。我们大宋慈悲为怀。到时候一定会不计前嫌向你买牛买羊。你和你的全家饿不死……!” “大胆蛮子。竟敢对大汗无礼?”忽必烈的怯薛长安童精通汉语。听的哇哇大叫。呛啷一声拔出腰刀扑上去就要把鄢辉砍成两截。幸亏忽必烈及时喝住他。忽必烈又向已经吓的面无人色的鄢辉微笑道:“鄢辉。你很够胆子。竟然敢在金帐中向朕挑衅。难怪贾似道会派你来担当使者。” “不是贾太师派我来的。是抽……。”鄢辉本来想说己是运气不好抽签抽到了这个危险任务。却又马上醒悟过来。赶紧连连激动摆手。神色紧张的叫道:“忽必烈汗。你误会了。大宋贾太师现在在临安。没在郢州。怎么会是他派小人来出使?” “那你们主帅是谁?”忽必烈厉声喝问道。那鄢辉的三角眼转了几转。赔笑道:“当然是李庭芝李大人。他是贾太师的爱徒。也是大宋名将。我军主帅然是他。”忽必烈知道这个满脸无赖象的鄢辉绝对不会说真话。也懒的拆穿。只是冷笑道:“很好。三天之后。朕的大军一定赴战!叫他洗干净了脖子。等着受死吧!” “是。是。小人一定把话带到。”那鄢辉满口答应。又满脸无赖象的向忽必烈问道:“忽必烈汗。听说大宋使者出使蒙古。贵军总是好酒好肉的招待。还赏赐金银。有的时候还赏赐美女。黄仙长还亲眼就在贵军中发了大财。你看。这老规矩……。” “取五十两白银来。赏与宋使。”忽必烈大方的吩咐道。那鄢辉大喜连声感谢。笑眯眯的接过蒙古军送来的白银。这才躬身告辞。在他快要出帐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子聪忽然开口问道:“那个鄢辉。你们贾太师派你出使。就没让你问问他独生儿子的情况吗?他就不怕大汗已经杀了他的儿子?” 忽必烈心中一凛——贾老贼派使者来见己。居然不提到他独生子一个字。这可是一件相当反常的事情。谁知那鄢辉回过头。满面猥琐笑容的答道:“这位大师。小人是贾太师义子董平高将军的心腹书办。还会去替董将军那个弟弟担心吗?——如果董将军的那个唯一的弟弟不幸夭折。等到贾太师百年之后。他的万贯家财应该由谁继承?” “有道理。儿子死了。遗产然是义子拿的最多。”无疑。忽必烈又向鄢辉微笑道:“很好。你回去告诉董平高。如果他希望继承贾似道的万贯家财。又需要朕的帮忙。那他随时可以派你或者派其他心腹来求见于朕。”子聪也笑道:“其实不光是贾似道遗产。如果董平高将军想要升官。想要美女。都可以来请大汗帮忙。”鄢辉连连点头。表示铭记于心。 鄢辉千恩万谢的离去后。忽必烈转头向子聪问道:“子聪大师。这事你怎么野战最弱。贾似道老贼的兵力也不过五万之数。竟然还约朕在野外决战。这其中是否有诈?” “回禀大汗。小僧觉的这其中有两个可能。”子聪恭敬答道:“第一个可能。贾似道老贼是在使诈。故意约我军野外决战。乘我军注意力集中到决战之上时。宋人水军乘机北上。利用水战特长杀入重围。增援襄樊。第二个可能。贾似道老贼也许又造出一些专供野战使用的新式火器。有把握克敌制胜。所以准备用这些新式火器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力争在野战中取胜我烈非常欣赏子聪的合理判断。盘算片刻后。忽必烈吩咐道:“这么安排吧。三天之后。让老将塔察尔率军五万去与宋人决战。除了一万骑兵之外。优先派出咱们军队里的老弱士。就算遭遇宋人新式火器。军队损失也不会很大。朕亲领大军在后方等待结果。若胜则追之。塔察尔若败。朕也好接应于他。至于在龙尾州的伏击部队。一个都不可调动。谨防宋人水军乘机偷袭。” 做好了两手准备。以为万无一失的忽必烈终于放下一些心来。安心等待三日后的宋蒙主力决战。经过漫长的等待后。时间终于到了南宋咸淳元年的十一月初三——也就是宋军那名神秘主帅与忽必烈约定决战的日子。天还没亮。忽必烈就亲率十万大赶赴预定战场北方十里处布置工事。等待战机。又派经验丰富无比的老王爷塔察尔率军五万。赶赴约定的战场坪的。准备与宋军的全面会战。 宋军约战的时间是正午午时。塔察尔大军赶到战场的时间是辰时刚过。可距离比较近的宋军却还没有一兵一卒赶到战场。整个坪的乡的田野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刚开始塔察尔还以为是己到的太早。便下令全军从容布阵。耐心等待。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约战的午时也早过了。南方还是看不到一个宋军士兵的影子。塔察尔渐渐觉的有些情况不妙了。 “快去禀报大汗。宋人军队到现在还没出现。请大汗小心提防宋人从水路偷袭。”咐。传令兵把消息飞报给忽必烈后。忽必烈也是十分重视。立即传旨勒令龙尾州的伏击军队严格戒备。谨防宋军水路偷袭!可水路伏兵的回答却让忽必烈摸不着头脑了——汉水水路上也看不到一艘宋军战船。被严密监视的宋军郢州码头上更是看不到半点出兵的迹象。 日头渐西。天渐渐的黑了。宋军北上的水陆两路都还是静悄悄的不见半点动静。忽必烈却越来越担心——贾老贼该不会乘着夜色偷袭己吧?可就在这时候。前方的塔察尔却又传来一个消息——宋军又派来了一名使者。说是那个宋军主帅偶染风寒。无力统兵上阵。希望能将决战时间推后三天。三天后再在原的与忽必烈决一死战。那个宋军使者同时向忽必烈保证——那个神秘的宋军主帅用人格担保。保证宋军绝对不会在蒙古军的撤退途中乘机偷袭。严格遵守君子协议。 “人格担保?贾似道老贼身上还有叫人格的东西?”忽必烈冷笑着问出一个天下人都知道答案的问题。稍一盘算后。忽必烈命令道:“全军徐徐而退。在我军撤退的道路两侧布置埋伏。若宋军追来偷袭可放过之。然后断其退路。围而歼之!” 第五十四章 图穷匕现 “撤,大家伙撤!百夫长们都注意了,消息保持队形,队伍不能乱,撤慢一点没关系。”忽必烈的撤军命令颁布后,前后两批蒙古军依次行动起来,士卒各按队列缓缓而退,先行者不慌,殿后者不惧,依次有序,丝毫不过可能存在的追兵半点可乘之机。显示出良好的战术素养。同时忽必烈又派出智勇双全的大将忽刺出和忙古带各领骑兵一万,分别埋伏在宋军追击蒙古大军的必经道路两侧,静等宋军追兵上钩进套。 傍晚开始撤兵,四十来里路,骑兵居多的蒙古军楞是走了大半个晚上还没回到大营——没办法,蒙古军上下这些年可是被贾老贼层出不穷的诡计和新式武器给坑苦了,生怕队伍行动过快导致步骑兵前后脱节,又被贾老贼偷袭得手。可忽必烈直到此刻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自己似乎有些小心过头了——因为贾老贼用人格担保的承诺头一次兑现,真的没派军队追击偷袭,水路上面也毫无动静。忽必烈不由奇道:“贾似道老贼吃错药了?今天竟然真的对朕说话算话一次?” “如果宋人主帅真是贾似道老贼,那么他即便遵守约定也只是掩盖其背后目的,背后必然另有阴谋诡计!”无比了解贾老贼人品的子聪斩钉截铁答道。忽必烈大有同感。又问道:“子聪大师,你依你之见。贾似道老贼可能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请容小僧想上一想。”子聪沉吟,心说贾老贼把忽必烈骗到坪地乡白跑一趟,又把约战日期推后三天,到底是为了什么目地?拖延时间?可现在才十一月,距离造出重型回回炮还有五个月时间。忽必烈再蠢也不会被贾老贼拖这么久吧?或者说,宋人的新式武器还没准备好,还需要三天时间准备才能发挥作用……。想到这里,子聪猛然抬头惊叫,“咱们可能又中计了!大汗,快请再派一支骑兵返回宋人约定地战场。那里十有**会发生古怪!” “发生什么古怪?”忽必烈惊讶问道。子聪沉声答道:“大汗可还记得,宋人在以前的战斗中已经少量使用了一种可以埋藏在土地中引爆的火器,被他们自己叫做地雷?” “朕明白了。”忽必烈脸色大变,也是惊叫道:“贾似道老贼故意约朕决战又拖后三天,目的是为了使朕对那块预定战场掉以轻心,觉得第一次在那块战场上没有碰到意外,第二次就更不会提防。而贾似道老贼乘机利用今天我军的步骑兵部署位置图。在我军布阵位置地地下大量埋藏那种新式火器地雷。待到我军第二次进入该地界时,贾似道老贼忽然发难,就可以起到重创我军的作用!” “很有这个可能,小僧也这么认为。”子聪脸色凝重的答道。忽必烈则是暴跳如雷。怒吼道:“贾似道老贼,你果然够毒!吉里迷。朕与你精锐铁骑五千,速速返回今日约战战场。发现宋人埋藏地雷,立即斩杀!” 事情这一次终于被子聪料对。当蒙古大将吉里迷率领的五千蒙古铁骑返回白天的战场坪地时,果然发现了大批宋军正连夜在那里的土地中挖掘埋藏着什么。只是那支宋军十分狡诈又逃跑速度一流,远远发现吉里迷地骑兵赶来时,那队宋军立即撒脚丫子开溜,兔子一般逃进了郢州城中,临走时还不忘一把火烧了来不及带走的地雷,又引爆了事先已经埋藏好的那部分地雷,用以阻拦追兵。待吉里迷的骑兵小心翼翼绕过那块危险区域时,那队埋雷的宋军绝大部分已经跑得远了,吉里迷的五千骑兵仅杀死了不到百名逃得稍慢的宋军老弱士兵,还有就是抓到了七八个活口,勉强算薄有收获。们,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黎明地郢州城城守府中,一个满脸酒色之气的宋军将领向正搂着两名美貌少女喝酒的黄药师问道:“还有,刚才的战斗中我军说不定会有士兵被俘,他们会不会泄露我地名字?” “放心,除了十几个重要将领外,咱们军队里知道你是主帅的士兵几乎没有,就算有被俘地士兵,忽必烈也从他们嘴里掏不出什么来。”黄药师先在一名少女的嫩脸上啃上几口,然后才向那宋军将领微笑道:“否则要是士兵们知道主帅是你范文虎范大将军,估计用不着鞑子地军队来打,咱们的军队先能自己崩溃 “哈哈哈哈……。”董平高、黎尚武和青阳梦炎等几个在场地宋军将领大都轰笑起来,甚至还包括范文虎的两个心腹旧将朱胜和马悍,仅有先任国舅、同时也是被贾老贼十分看好的宋军新锐杨亮节保持冷静,还替范文虎说话道:“黄仙长言之差矣,范大将军以往虽然战绩不佳,但这次素来以识人见长的贾太师亲自点名让范大将军出任援军主帅,必然是他相信范大将军能完成增援襄樊的任务。” 杨亮节不说贾老贼点名让范文虎出征还好。一说之下。范文虎本来就红地脸更是红得象猴子屁股一样。黄药师则笑声更大。大笑着解释道:“杨国舅。这你就走眼了。贾太师之所以点名让范大将军领军出征——是因为咱们地范大将军战场逃命本事天下第一。贾太师希望范大将军能用他地特长在战斗中领导我军虎口逃生。就算打败仗也损失小一些。最起码不会全军覆没。” “哈哈哈哈哈哈……。”在场宋军将领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范文虎则厚着脸皮说道:“这是贾太师相信我。只许败不许胜地仗。不想办法尽量减少损失。难道非要全军覆没才好吗?能在败仗中把军队损失减少到最小。能在鞑子地重重包围中逃出生天。你们能办到吗?哼。个个都笑我只会打败仗。打败仗也是一门学问。你们能打几百次败仗自己不掉一根毫毛 “范大将军言之有理。当年汉高祖在与楚霸王争夺天下时。何尝不是百战百败。但最后结果又如何?”杨亮节怕黄药师等人继续让范文虎下不来台。忙替范文虎掩饰几句。多少挽回些颜面地范文虎大为感激。先向杨亮节点点头表示感谢。又乘机转移话题道:“黄仙长。你是贾太师亲自派给我地随军参谋。贾太师要我冒充他迷惑鞑子。转移鞑子地视线给我们真正地援军制造战机。现在鞑子基本上中计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你得继续拿出主意啊。” “放心。办法早就想好了。”黄药师又在另一名美貌歌女地胸上腰上摸上几把。阴笑道:“咱们马上再给忽必烈派一个使者过去。就说咱们地主帅身体已经有些好转。三天后一定领兵赴战。随便给忽必烈送十斤民间中鞭炮用地普通火药。给忽必烈地太子送几套丝绸做地孩童衣服。继续稳住忽必烈。然后咱们再把几艘战船用油布遮得严严实实地。今天晚上开到湍滩打个转就回来。” “给忽必烈送火药和小孩衣服?再派几艘船连夜在湍滩打个转就回来?这么做有什么特殊意思?”范文虎和杨亮节都惊讶问道。黄药师奸笑道:“没什么特殊意思。但忽必烈和子聪秃驴一定会上当。继续对咱们防之又防。” “此话怎讲?”杨亮节有些不相信地追问道。黄药师笑道:“杨国舅。你没见过忽必烈和子聪。不知道他们这两个家伙已经多疑到了什么地步。我在忽必烈地军营里呆了几个月时间。可是太了解忽必烈和子聪地脾气了。这两个家伙基本上对谁都疑心重重。对什么事都要分析来分析去。三思而后行。现在他们已经认定了我们地主帅就是贾太师。贾太师地诡计多端和喜欢偷袭打闷棍地习惯又是天下公认。咱们做一些毫无意义地举动对别人肯定没用。但这两个家伙铁定会怀疑又是贾太师在搞什么克敌制胜地阴谋。再三分析其中含义。对我们自然是更加提防。我们真正那支主力。不就有了动手地机会了 黄药师大概真是子聪的天敌,对忽必烈和子聪的多疑程度也了解极深。所以在宋军使者把十斤普通火药和十套孩童衣服送到忽必烈面前后,忽必烈和子聪这对君臣立即如临大敌,拼命绞尽脑汁的分析贾老贼此举地真正用意。——送忽必烈的儿子衣服,也许是贾老贼在告诉忽必烈,只要忽必烈善待他地儿子,将来贾老贼也会善待忽必烈的儿子。而送火药,很可能是贾老贼在向忽必烈示威,警告忽必烈他已经造出新地火药武器,提醒忽必烈赶紧收兵北上继续去和阿里不哥火并,不要再打大宋的主意。总之一句话,极富联想力地忽必烈和子聪找出了许多解释,每一种解释都让他们汗毛倒竖,都让他们觉得其中包含有巨大的阴谋! 让忽必烈和子聪更加警觉的还在后面,当夜三更,十艘用油布遮住甲板和船舷的宋军战船忽然北上,不打***,连夜摸向龙尾州下游的湍摊,在被蒙古军斥候船发现行踪后,那几艘神秘的宋军战船立即掉头南下,重新驶入郢州水门。虽说此举没有伤到蒙古军一根毫毛,但忽必烈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布置重兵加紧对郢州宋军的监视,严防贾老贼又玩出新的花样。 多疑这个毛病真的不怎么好,蒙古军越是越对郢州宋军提防,郢州的宋军就越是做怪,在第二天,郢州城里先后响起六十余次爆炸巨响——就是那种怎么听怎么象是最后实验新式火器效果的爆炸巨响,弄得在城外侦察的蒙古斥候如临大敌。连珠不断地向忽必烈禀报郢州异动。到了晚上就更热闹了,蒙古朝廷的头号通缉犯黄药师带着董平高和黎尚武等人登上城楼。当众在城上饮酒做乐,欣赏美貌少女地歌舞——就是很象准备麻痹蒙古军然后半夜出城偷袭那种饮酒做乐。弄得蒙古水军陆军上下连觉都不敢睡,睁着眼睛提心吊胆的度过漫漫长夜。 连续神神秘秘的折腾了两天,到了约定决战只剩下最后一天——也就是咸淳元年的十一月初六,天才刚刚黎明。郢州城里忽然一片安静,不仅将在城外探察敌情的斥候全部收回城中,更把城上地军旗全部收起,偃旗息鼓,甚至看不到半个在城上巡防的郢州军民,弄得整个郢州城象是一座死气沉沉的死城一般。可宋军越是这样。蒙古军将士就越是绷紧了神经,就连那些普通士兵都纷纷嗅闻到了血战来临前那股浓重的硝烟味。 事情到了这步,忽必烈和子聪也明白郢州宋军是在利用他们的多疑心理故意制造紧张空气了,可忽必烈和子聪也无可奈何,生怕贾老贼是在玩疲兵之计——待到把蒙古军将士的紧张神经绷断,精神不堪重负而不自觉地懈怠,贾老贼就会利用这个时机杀出城中。再一次施展他玩得滚瓜烂熟的无耻偷袭**。不得已,忽必烈只好继续往东南方向增派兵力,继续对郢州宋军严防死守。同时忽必烈下定决心,如果明天贾老贼又耍花招不应约赴战的话。忽必烈就亲率大军攻打郢州城——最起码先弄明白贾老贼又造出什么新式武器再说。 天色,又渐渐的黑了……城市离宋蒙战场虽然比较近,可因为河水逆流和山路艰难不适合骑兵行军的缘故。再加上镇守此城地是宋军名将向士壁,所以至今没有受到蒙古军队的荼毒,与邻近战火纷飞的襄樊相比,这里简直就象是世外桃源一般。但就在这么一个安宁详和的傍晚,一支义无反顾地宋军士兵却将在这座城池里踏上前途莫测的征途。 寒风凛冽地均州码头上,***通明,三千仅着单衣的宋军义士手捧酒碗,队伍整齐得丝毫无差,而在队伍之前,两淮宋军地正副都统张顺、张贵兄弟双手高捧海碗,正在做最后的出征动员。身材矮壮地张顺举着海碗高声叫道:“弟兄们,我们就要上路了!我们要冲破鞑子在汉水江上设置的重重封锁,把襄樊急需的火炮送入城中!鞑子军队吹牛有百万,实际上有四十万,我们只有三千人,我们怕不怕?” “不怕!”三千宋军齐声答应,声若雷鸣。张顺之弟张胜手指河面——那里除了这三千宋军乘座的满载劲弩、火炭和各种武器的战船外,有三艘联在一起的战船,高声叫道:“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把那三条船上的东西和船里的临安弟兄送进襄阳,有没有信心?” “有信心!坚决护船入城!”三千宋军又是齐声答应。张顺、张贵兄弟一起大吼,“有信心还不行,这四条船上的东西和弟兄关系到大宋门户襄樊能不能守住,我们要你们誓死保护这四条船抵达襄阳,那怕用我们的胸膛当盾牌去挡,也要挡住鞑子射向他们的箭!那怕用我们的脑袋去撞,也要替他们撞开鞑子封锁河面的铁链木桩!我们能做到有经过事先演练,但三千宋军义士仍然整齐高呼答应,没有半点参差,“誓死护船入城!誓死护船入城!誓死护船入城!誓死护船入城——!” “登船!出发!”张顺张胜兄弟大吼。 与此同时的襄樊蒙古军万山大营中,负责汉水西面防御的张弘范正在看着沙盘沉思,旁边的张弘范之弟张弘正好奇问道:“九哥,你在这里看着沙盘已经有大半个时辰了,这沙盘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情况不对啊。”张弘范指着沙盘,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大汗的主力已经严重东移,至少六成的兵力都集中到了湍滩以北布防,万山和虎头山一带的兵力被抽调了相当不少。如果宋蛮子在这个时候从江陵陆路或者均州水路忽然杀来,我军就难以抵挡了。”张弘正笑道:“宋蛮子这一次增援襄樊,五万大军全部在郢州驻扎,那里还有军队会从江陵和均州杀来?” “希望我是杞人忧天。”张弘范叹息一声,又皱眉道:“这一次宋蛮子增援襄樊,我总觉得来得太过古怪,搞出一个神秘主帅吸引大汗的注意力,诱得我军主力东移,西面……。”说到这里,张弘范下定决心,跺脚说道:“不管了,就算惹得大汗生气也没什么,我这就给大汗上表,请大汗停止向东抽调兵力,抽出一部分兵力来襄樊西面的汉水上游增强防御。” 第五十五章 老贼炮 “大帅,黄仙长,鄂州来的飞鸽传书,张顺张贵将军决定今天晚上动手,希望我们继续为他们提供帮助,替他们分散鞑子的注意力。” 因为均州和郢州之间水陆道路已经被蒙古军严密封锁,就连信鸽传递都只能通过江陵和鄂州两城的信鸽接力转递,所以张顺和张贵兄弟决定在十月初六这天动手的消息早上就用信鸽发出,待到信鸽转个大***送进郢州城时,天色已然全黑,铜壶刻漏上的刻度也渐渐指到了二更时分…… “太好了,张顺张贵那两个矮脚虎终于动手了。”听到这消息,咱们的范大将军如释重负班长舒了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回铺着黄底黑纹老虎皮的锦榻上,搂过一名歌女在怀中抚弄着大笑,“这下好了,那两只矮脚虎今天晚上动手打入襄樊,明天忽必烈就会知道上当掉头继续去打襄樊,咱们郢州就安全了。” “大将军,张顺张贵希望我们分散鞑子的注意力,我们是不是适当的发动一下佯攻?替两淮军分担一点压力?”朱胜建议道。咱们的范大将军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一样,否决道:“没必要了,我们已经替两淮军把大部分鞑子都吸引到了东线,已经尽力了。再说鞑子有百万之众,咱们这点兵力主动进攻,不是给鞑子塞牙缝吗?” “对,咱们没必要冒险进攻,请黄仙长再想一个安全点地主意。继续把鞑子的注意力吸引到我们身上就行了。”同样贪生怕死地董平高和黎尚武也是这个意思,更加贪水怕死的黄药师干脆开动起他那个罕见的大脑袋。开始琢磨怎样才能安全的撤退开溜,免得等到忽必烈发现上当后恼羞成怒,再来一次神臂城之战又把黄药师这个蒙古大仇人困在神臂城里。仅有极被贾老贼看好的现任国舅杨亮节问道:“朱将军,你觉得一定需要发动徉攻吗?有没有其他变通方法?” “杨国舅,末将觉得不是需要。而是很有必要。”朱胜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与自己有共同语言地上司,忙耐心解释道:“从均州到襄樊共有一百二十里水路,路途遥远,即便在夜间行军也容易被鞑子斥候船只,而鞑子又在汉水之上锁以铁链,河道中植以巨木以作水栅。张顺张贵兄弟要想突破封锁极其需要时间,如果忽必烈察觉及时将主力调往西路增强防御,也许张顺张贵兄弟就要遭到失败。惟今之计,只有我们也出动军队向襄樊徉攻,这样虽然我们也会有些损失,却可以使鞑子难以判断我们的主攻方向,给张顺张贵兄弟创造战机。尽最大努力给他们分担压力。” “你说得对,就这么办。”杨亮节年龄比贾老贼的外甥女婿杨镇年龄还要小一岁,做事却很有担待也能当机立断(注1),立即转向范文虎说道:“范大将军。朱将军言之理,我军应该立即出动。下官愿与朱胜将军率领一军为前部先锋徉攻龙尾州,牵制鞑子兵力。为两淮军减轻压力。” “不行,不行。”范文虎把脑袋摇得更加厉害。拒绝道:“你是国舅,也是贾太师临行时嘱咐本将要重点保护好的青年俊才,再说你还是军中文官,怎么能让你去冒险上阵?……国舅爷,你干什么?有话好说?别动刀动枪的……。” “你发不发兵?”杨亮节的宝剑架到范文虎脖子上,恶狠狠喝道:“如果你发兵,一切后果由我承担,如果你不发兵,我就一剑砍了你,然后我自己领兵去打襄樊!” “国舅爷,请冷静,冷静。”范文虎慌了手脚,杨亮节可不象范文虎以前手下那些将官,而是当今皇帝地小舅子,又是极得贾老贼欣赏并重点栽培的青年才俊,他要是真一剑把范文虎砍了——基本上也是白砍。而杨亮节知道军情似火,懒得废话只是不断催促范文虎出兵,无奈之下,范文虎只得连连答应道:“好,我发兵,发兵,这就佯攻龙尾州。” “子聪大师,张弘范刚才派人送来急信,怀疑郢州的蛮子军不过是虚兵,真正的杀着可能是在西面均州或者南面的江陵。”蒙古军大营中,忽必烈也收到了张弘范派人送来的加急奏报,被张弘范提醒后,忽必烈立即发现——自己的兵力部署是过于东倾,造成西面和南面地防御被无形削弱,露出了巨大空当。 “张弘范将军说得对。我军地主力是向东倾斜太多了。”子聪同样醒悟过来。看着沙盘上地地形咬牙道:“咱们也许又中了贾老贼地声东击西之计。他故意让大队人马进驻郢州吸引我们注意。少量精锐却调到西面均州等待机会。利用我们兵力部署地漏洞。乘机从汉水上游突袭杀入襄樊!” “话是不错。可朕有一点不明白。”忽必烈疑惑说道:“贾老贼派来襄樊地襄樊援军仅有五万。全部驻扎在郢州。江陵均州一带就算有少数精锐。人数也绝对不会很多。几千人马就算进了襄樊。又能有什么用?”子聪一楞。也觉得贾老贼大张声势就只为送一两千人马进襄樊。未免有些小题大做。恰好就在这时候。帐外飞奔进来一名怯薛。大声禀报道:“启禀大汗。我军斥候在汉水上游发现数目不明地蛮子船队。正在向襄樊全力杀来。估计三更就能抵达我军万山大营防线。” “该死地贾老贼。果然是在玩声东击西。”忽必烈大怒。喝道:“即刻调动军队增援万山大营。务必拦住蛮子船队……。”可忽必烈地话还没吩咐完。又有一名怯薛飞奔进来。大声叫道:“我军斥候发现郢州蛮子军队有重大异动。停泊城内地战船部分驶出水门。正在向汉水上游移动。” “郢州蛮子也出动了?到底那一路才是蛮子地主力?”忽必烈一阵糊涂。子聪却大叫道:“大汗。现在不是犹豫地时候。应该立即分兵同时兼顾东西两线。不使宋人有丝毫可乘之机。大汗地精锐留做机动。待探明宋人那一路才是增援襄樊地主力。再将精锐派去全力拦截也不迟。”吹响。张顺张贵兄弟从汉水上游向下游冲击。范文虎率领地郢州宋军则以朱胜、杨亮节和姜子三将为先锋。同时向龙尾州上游发动冲锋。而蒙古军方面因为无法判断宋军地主攻方向。只能仗着优势兵力分兵拦截。精锐则按兵不动。等待战机。 宋军进攻地重点自然是在西路战场。十二条宋军战船每三条连成一舫。组成四座水上城堡簇拥着那四条连在一起地辎重货船向下游全速冲锋。张顺张贵兄弟赤膊上阵。张顺亲自率领精通水性地水手跳入河中。挥斧展锯。英勇砍锯水下拦河木桩;张贵则手提大斧。与无数宋军斧手。顶着两岸雨点般飞来地蒙古军箭矢。英勇砍斩蒙古军横贯河面地条条铁链。岸上蒙古军用预设地弩炮疯狂射击。船上宋军则以强弓硬弩奋勇还击。河面岸边杀声震天。箭落如雹。江中船来船往。翻腾似汤。更不时有宋军士兵抛出手雷、或是拉响手雷与企图抢船地蒙古小船同归于尽。更为战场增添了如雷巨响与无数悲壮。 如果说西面是主攻战场。那么东面就完全是修罗战场了。当杨亮节和朱胜等将率领地宋军船队突入龙尾州地第一刻。埋伏在龙尾州多日地蒙古水军立即从四面掩来。史天泽、伯颜和阿里海牙各率一军从岸边杀出。用岸边密密麻麻地弩炮(床子弩)箭塔从两面对宋军战船狂轰滥炸。郭侃驻守在龙尾州河心岛地蒙古军也乘机发威。两岸一岛地床子弩、神臂弓和弓箭射程几乎笼罩整段河面。刘整则亲自率领蒙古水军从正面拦截。不断抢上宋军船只肉搏。也亏得这支冲入龙尾州地宋军将领是朱胜、杨亮节和姜子三员猛将。即便遇伏也能英勇作战。即便蒙受巨大损失也死战不退。不断利用手雷和箭雷奋力还击。同样给火器不强地蒙古军造成重大损失。——要换咱们地范大将军。估计蒙古军刚放第一箭。范大将军就第一个带头溜了。 东西两路都冲杀得异常激烈,忽必烈不禁在金帐中为难万分,几乎怀疑两路宋军都是增援襄樊地主力,目的都是为了杀入襄樊城内,几乎就象再次分兵两面全力阻击。可就在这时候,一个新地变故发生 “呜——!”正当朱胜和杨亮节等人率军在龙尾州中浴血奋战时,后方忽然号角长鸣,驻扎在郢州城内的宋军船队竟然全军出动,在咱们地范大将军的率领下向厮杀正烈的龙尾州战场冲来。这下战场上的蒙古军立即紧张万分——眼前这只小股宋军就这么难对付,再来一支大队宋军,那不是更难对付了?而杨亮节和朱胜等宋军将领则目瞪口呆,几乎怀疑自己们是眼睛看错了,朱胜干脆惊叫道:“范文虎吃错药了?这一次他竟然没跑?” “范文虎,你果然还有点血性。”杨亮节和范大将军接触不多,不太了解咱们范大将军的脾气,只是欢呼命令道:“弟兄们,继续向前冲,咱们只要多向前冲一步,均州的弟兄们就少一份压力。” “大宋——!”同样不知道自己主帅到底是谁的宋军将士见援军来到来,士气立即大振,冲杀更是猛烈,更有特别悍勇的宋军士兵在身陷重围后,高喊着“大宋”口号拉响手雷与敌人同归于尽。可这些宋军将士并不知道的是,他们那位英勇赴援的主帅正趴在旗舰上,躲在长盾保护下战战兢兢的哭喊,“国舅爷啊,叫你别出兵你不听,现在中埋伏了不是?国舅爷啊,你可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我不要说官复原职了。能不能保住脑袋都是一回事啊——!不过你也别怕,只要有我范文虎在,就一定能带你逃出去!天下能射中我范文虎地箭,还没被造出来!” 郢州宋军出乎意料的倾巢出动,这下子让忽必烈立即断定宋军地主攻方向来自东面。将手中的机动兵力全部调往龙尾州参战,仅给西线派去水战作用不大的一个千人队骑兵,在陆地上用弓箭帮助张弘范阻击。而在襄阳城中,吕文德和吕文焕兄弟也发现了襄樊两面同时发生战事,和忽必烈不同,对战场局面极不了解的吕文德兄弟果断选择了蒙古军兵力较少和撤退回城比较容易的西线为主战场。将襄樊城之中地战船尽数派往西线参战,与张顺张贵兄弟前后夹击,全力打通西线水道。 “大宋!大宋!大宋!大宋!”震天动地的口号声中,汉水上下游的宋军东西冲杀,逐渐消灭了河中拦截的蒙古轻舟,砍去蒙古军埋在河中的巨木水栅渐渐拉近两军的距离。可是到了河面十分狭窄地万山脚下时,两淮宋军却遭到了开战以来最为严密的封锁阻拦。预设在两岸的蒙古军弩炮箭塔交叉覆盖,完全封锁了汉水河道;河中埋设的木桩更是密集到了鱼虾难渡的恐怖地步,两淮宋军虽然不惜一切代价的斧锯砍锯,却始终进展缓慢。无法突破这个关口。 “呼!呼!呼!”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当宋军拿蒙古军万山防线一筹莫展时。生性歹毒的蒙古大将张弘范又调来三十余架轻型回回炮参加战斗,轻型回回炮在三百步外就能抛掷巨石攻击。宋军唯一能还击地箭雷却需要众多人手操纵,两淮宋军本来就人手不族。在激战中更是兵力紧缺,更无法在黑暗中瞄准目标覆盖攻击,立时被张弘范军扭转了局面。 “呼,呼!”近百斤重的巨石从天而降,威力何等恐怖,砸到水面的,掀起可怕浪头;砸到船上,桅断杆折,舱破板裂;砸到宋军士兵身上,立即溅起一片血花浪头,宋军士兵的伤亡陡然增大。在战船上指挥战斗地张贵急得直跺脚却毫无办法,可更糟的事情还在后面,船下河面中忽然传来惊叫,“二将军,大将军……大将军不见了!” “大哥?!”张贵惊叫起来,向下张望时,不久前还在船头奋力砍木地张顺果然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是已经战死还是泅到了他处,黑暗之中根本无从寻找。张贵急得大哭,“大哥,大哥,大哥你那里去了?”但哭喊声虽然凄厉,却始终不见张顺回答一声。 “弟兄们,咱们不能沉默了,就算暴露也没关系,先干掉鞑子在岸上投石机!”始终被簇拥在正中的那四条宋军货船上忽然响起叫喊,一个来自临安、被贾老贼亲自托付给张顺张贵兄弟地宋军士兵大喊道:“张顺将军已经失踪了,两淮的兄弟为了咱们死伤惨重,咱们拼着暴露,也得把看家地东西拿出来吧,给鞑子尝尝我们的厉害!大宋!” “大宋!”四条货船上那些来自临安的宋军士兵一起怒吼,并在黑暗中七手八脚的忙碌起来。张贵惊讶下居然忘记了大哥失踪的事,只是惊讶道:“尝尝他们的厉害?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带的又究竟是什么东西?贾太师要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送进襄樊,难道他们真有什么厉害不成?” “西南,五百步,两炮齐发,准备——打!”货船甲板上,开始喊话那宋军士兵手举望远镜大吼。话音刚落,那艘船上忽然响起两声巨响,火光闪烁,两颗黑点从火闪处喷出,在河面上划出一道抛物线,准确落入蒙古军的回回炮阵中…… “轰隆!轰隆!”两声巨响传来,蒙古军的回回炮阵中响起一片恐怖绝顶的惨叫和木材断裂声,无数的木材残屑和血肉残块飞上半空,溅出数十丈。一时间,岸上的蒙古军与河中的宋军都被这巨大的爆炸声和爆炸威力惊得目瞪口呆,忘记了生死厮杀,货船上那些神秘的宋军士兵却陆续大吼,“正南六百步,鞑子箭塔,准备——放!”“东北四百步,鞑子弓箭队,准备——放!” “轰!轰!轰!”巨大的轰鸣声陆续在货船甲板上响起,一颗接一颗的黑点喷射而出,落入蒙古军士兵密集处,打到蒙古军预设的箭塔、弩炮和匆匆调来的回回炮队中;紧接着,剧烈的爆炸不断在汉水两岸炸开,火光喷射处,蒙古军的工事、回回炮和士兵身体象纸张一样撕裂破碎,残肢断臂和残缺不全的尸体漫天飞舞。直到此刻,岸上的蒙古军士兵才先后惊醒过来,或是跪地祈祷神佛保佑,或是惊叫惨叫四处奔逃,监督做战的督战队士兵也在其列,无不被初次在战场上公开施展的大炮威力惊得魂飞魄散。 “正南山腰,最大射程,鞑子指挥台,所有大炮准备——!”货船上指挥射击的宋军炮兵指挥官忽然发现张弘范位于万山山腰的指挥所,怒吼道:“放——!” “轰轰轰!”四条货船甲板上共计八门大炮一起怒吼,将八枚开花炮弹射向张弘范的指挥台。——也是张弘范运气,对忽必烈忠心耿耿的他刚才发现宋军施展新式武器后,第一反应竟然是冒着生命危险冲下指挥台到近处观察,侥幸躲过了宋军大炮对他指挥台的集中射击,但八枚炮弹落地炸开后,指挥台上那些留守的蒙古将领却死伤惨重,几乎在瞬间被一扫而空,差不多全部倒在血泊中。 “张二将军,我们的炮弹不多,还要留着给襄樊对付鞑子回回炮用,快冲啊。”货船上的宋军士兵大声向张贵提醒,张贵这才如初梦醒,赶紧指挥两淮宋军继续砍木开路。这会岸上的蒙古军已经被大炮的威力吓得彻底混乱,几乎没人敢放箭投石阻拦,宋军乘机砍出一条道路,簇拥着货船杀过蒙古水栅,在汉水之中与襄樊宋军会师。 此战过后,宋军大炮威震蒙古三军,虽然宋军将这种仅能射四里余的木箍铁芯大炮命名为轻型炮,可胆战心惊的蒙古军高层尊称称其为——老贼炮!但这么一来又产生了一个巨大变故,战后了解了老贼炮射程后,忽必烈果断停止了建造重型回回炮的工程,开始重新考虑攻打襄樊的策略…… 第五十六章 叛徒作乱 然成功的将总数为二十门的老贼炮和一批弹药送进了]军付出的损失却是超过想象的巨大,西线从均州出发的三千两淮宋军,活着入城的不到一半,且大部分带有或轻或重的伤,精心培养训练出来的炮手也有六人在战斗中牺牲,李庭芝的爱将张顺在战斗中失踪,直到战斗结束的第二天下午才发现他的尸体从河底浮出,已经泡得发白发涨的尸体上插满.箭矢,还有四处可以看到骨头的刀伤。 西线的三千宋军损失.还算轻的,主战场东线的战斗才是真正的残酷,五万宋军在龙尾州完.全落入了蒙古军队的包围,在蒙古军首次使用的水陆夹击战.术面前伤亡无比惨重,并且为了给西线战场制造战机,初出茅庐的宋军新锐.杨亮节不顾自己已经负伤,再一次用刀架在范文虎脖子上,逼着.范文虎不惜代价的一直驱军进攻,直到天色黎明才南下突围,五万宋军冲出龙尾.州的不到两万,剩下的不是被俘就是被杀,尸体漂满了整个龙尾州河域,鲜血彻底染红了江面。 当退到湍滩一带时,东线宋军又一次遭到党项奸李恒率领的蒙古军队阻击,险些全军覆没,还好咱们的范大将军在逃命中的表现总是英勇无比,危急关头手提宝刀亲自冲到第二线——第一线的士兵稍有退缩立即斩杀!逼着宋军士兵硬生生在蒙古军严密封锁中杀出一条血路,让部分宋军士卒和将领得以逃出生天。不过尽管如此,最后撤回郢州城中的宋军还是不足万人,超过五分之四的士兵被蒙古军歼灭,大量军资器械和船只被蒙古军队缴获,创下了自鄂州之战以来的最大惨败,汉水几为宋兵尸体阻塞。 第一次襄樊增援战的影响是巨大的,五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给这五年来已经习惯了接到捷报而头脑发热的南宋军民朝廷当头浇了一盆冰水,使南宋军民再一次明白了宋军与蒙古军的野战差距,同时也使贾老贼等宋军高层对蒙古军新发明的水陆三面夹击战术心生警惕,开始研究应对战术。而蒙古军这边,因为两淮军在突破张弘范防线时被迫使用了老贼炮,暴露了射程和威力,忽必烈当即下令停止建造那个不知道有没有用的重型回回炮,开始重新研究攻打襄樊的策略。不过在这之前,蒙古军内部也响起了是否继续攻打襄樊的质疑声音…… “真是想不到,宋蛮子的新式火器竟然能打这么远?”“至少一千五百步,恰好克制着我们的重型回回炮,幸亏张弘范将军逼得蛮子提前使用这种武器,否则等我们耗时耗力耗钱把重型回回炮造出来,又要被宋蛮子杀得措手不及了。”“怪不得贾老贼要花费这么大的代价突破我们的封锁,原来是冲着我们的重型回回炮来的。” 曾经被宋军火炮覆盖射击的蒙古军西线万山指挥台上,上百名蒙古军各级将领亲眼目睹了宋军火炮爆炸后的威力,无不张口结舌,纷纷惊叹火炮的威力之大,更有将领提出疑问,“麻烦了,襄樊本来就难打,现在里面的蛮子有了这种可射四里的新式火器,我们还能打下这两座城池吗?”这个问题得到了大部分将领的附和赞成,“是麻烦了,以前我们的攻城队只有在冲进七百五十步以内才会遭到守军攻击,现在距离一下子扩大到一千五百步,咱们的攻城队冲过这四里,还能剩几成?”“怕不是剩几成,剩几个就不错了。”“这仗没法到了……。” “大汗到。”蒙古军众将正七嘴八舌的讨论间,身后忽然传来忽必烈随身太监的长喝声,蒙古众将条件反射的跪倒,一起高呼,“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直到此刻,这些蒙古将领才骇然发现,忽必烈竟然已经领着一帮文臣武将站到了他们身后,显然已经听到了他们那些动摇军心的话,一时间,在场蒙古诸将无不汗出如浆,生怕忽必烈治他们一个动摇军心之罪。 “众卿平身。”还好,忽必烈脸色不是十分难看,还颇为难得的带着一点笑容。忽必烈微笑道:“昨夜一战,我军大获全胜,歼敌近三万,俘虏万余,缴获军械战船无数,这是朕御驾亲征以来的首次大胜,全赖在场诸卿与将士奋勇之故。朕已下令,今日杀牛宰羊犒赏三军,以奖众军之功。” “谢大汗赏赐。”蒙古众将齐声感谢,努力挤出些笑容表示喜悦。忽必烈点点头,抬头去看指挥台上被大炮轰过的痕迹,脸上微微露出一些担忧神色,一个下万户壮着胆子说道:“大汗,宋蛮子这种武器实在太厉害了,隔着四里都能打击我军,我军将来的攻城战,还怎么打啊?” 打也得打啊。”忽必烈微皱眉头,长叹道:“宋蛮?器突飞猛进,已经远远将我军甩到了背后,我军如果再不把宋蛮子的火器发展扼杀在摇篮中,要是将来他们造出了能在野战中克制我军铁骑的火器,我军不要说攻下宋国,能不能保住中原都是一个大问题了。” 被忽必烈这么一提醒,刚才还在提心吊胆的蒙古众将猛然醒悟,心说是呀,宋人的火器越来越厉害,要是任由他们发展下去,造出了能在野战中克制蒙古铁骑的火器,那还有我们混的份吗?以贾似道老贼那种歹毒心肠,不把我们蒙古人杀得亡国灭种那才叫怪。忽必烈看看众将神情,淡淡道:“现在明白了?我军现在撤军容易,可要是给了宋蛮子喘息之机,也许我军就再没有机会南下了。” “大汗英明睿智。臣等佩服。”蒙古众将恭敬回答。被大炮威力而震撼地士气又有些回升。这时候。目前已经重获信任地子聪从远处走来。向忽必烈恭敬说道:“大汗。小僧刚才询问了一下昨夜参战地我军将士。发现宋人使用这种新式武器后到重新使用。大约需要半柱香时间。比床子弩地准备时间还长——由此可见。这样地武器在水战和城池攻防战中效果显著。几乎是战无不胜。可要是到了野战之中。我军骑兵还是很容易克制它们地。” “这样最好。朕最担心地就是这种武器能迅速快捷地使用。那简直就是我军地噩梦。”忽必烈点点头。又吩咐道:“传旨下去。立即修复加固我军地拦河水栅。继续困死襄樊。至于如何攻克这两座城池。容朕详细考虑后再做决断。” “大汗。微臣觉得修复水栅一事可以暂缓。”张弘范站出来。向忽必烈拱手说道。忽必烈奇道:“为何如此?张爱卿有何高见?” “大汗请看。.”张弘范指着万山东北方向地襄阳和樊城说道:“在襄阳和樊城之间。宋蛮子修有一道浮桥。两城军民可以通过这道浮桥交通增援。对我军攻城十分不利。我军应该首先想办法毁掉这道浮桥。断绝襄樊二城蛮子地水上联系。分而击之。定可破城。” “张爱卿此计大妙。.”忽必烈大喜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和刘整刘爱卿去办。他是水战行家。肯定会有办法。 总之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毁掉这道该死地浮桥。使蛮子二城再度孤立。”张弘范计策被纳大喜过望。忙与刘整联手下去商议。琢磨如何破坏襄樊宋军那道麻烦地浮桥。 …… 先不说张弘.范.和刘整这两个铁杆汉奸去琢磨如何对自己的同胞痛下杀手,单说忽必烈回到金帐后,立即将子聪和蒙古军新秀将领伯颜叫到面前,忽必烈先向子聪说道:“子聪大师,今天在万山之说,你曾经说过——宋军昨夜投入使用那种新式火器用在攻城战中,将是战无不胜。我军如果能获得宋人那种武器,那么攻打襄樊岂不是易如反掌?” “大汗所言极是,.如果我们有宋人那样的火器,那不光攻取襄樊手到擒来,从今往后也再没有一座城池能拦住大汗的铁骑。”子聪恭敬答道。伯颜却说出子聪明白但不想说的话,“大汗的意思是——我们想点办法,从宋人手里搞到这样的武器?加以改进和仿制?” “不错,朕.有纳速拉丁和阿老瓦丁这样的天才学者和天才工匠,只要搞到那种新式武器的样品或者图纸,还怕造不出这样的武器?”忽必烈傲然说道:“朕在几个月前已经派人返回大都去迎接学者纳速拉丁,最多本月之内就能抵达前线,如果在这期间我们如果能搞到宋人新式火器的样品,等到纳速拉丁一到,马上就可以开工仿制。” “怕是没那么容易。”.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子聪推托道:“这种武器肯定是在宋人的庙山大营中建造,那个地方是贾老贼的**,防卫无比森严,我军细作已经在那里折损几近百人还是一无所获,想要从那里弄到宋人新式武器的样品,怕是没有半点可能。” “子聪大师真是聪明一时,糊涂一世。”伯颜笑了起来,“宋人的庙山大营我们是进不去,可现在宋人已经把新式火器送到了我们的面前,我们可以从襄樊城里想想办法啊——比方说,想个办法买通城里的士兵或者百姓,让他们给我们弄到样品或者图纸?” “妈的,这点本佛爷能不知道?只是如果用这种武器攻破了襄樊,忽必烈肯定要屠城报复,接下来忽必烈继续攻下了大宋还好,如果攻不下被贾老贼反攻得手,那个黑心烂肝的老贼还不把本佛爷的皮剥了啊?” 中冷笑,脸上却愁眉苦脸的说道:“伯颜将军,这就襄樊宋人个个死硬无比,想要买通他们,实在很难。而且襄樊城门紧闭,我们也没办法和他们接触啊。” “子聪大师不必担心,我有办法。”伯颜大笑道:“昨天晚上的龙尾州大战,我们不是抓了上万的宋蛮子俘虏吗?这中间肯定有不少软骨头的,我们只要用金钱美色收买了他们,再想办法把他们送进襄樊城里,让他们去替我们弄新式武器的样品或者图纸。” “可……。”子聪本来还想反对,却突然发现忽必烈脸色不善,子聪这才猛醒——自己平时可是替忽必烈负责管理间谍细作,收买敌人变节可是自己的拿手好戏,自己再继续反对下去,忽必烈不疑心自己已经在内心倾向于宋人那边才怪。无奈之下,子聪只得改口道:“可一般的士兵只怕不行,因为他们不会画武器的图纸,所以一定得找有过工匠经验的宋人俘虏,买通他们为大汗效劳,才更有把握一些。” 对于子聪的这些话,忽必烈脸上终于露出些笑容,点头命令道:“很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俩去办了,一定要进行得无比机密,绝对不能其他汉人知道——尤其是不能让阿里不哥的人知道。” …… 还真被伯颜给.说中了,龙尾州被俘的宋军士兵中贪生怕死的软骨头还真不少——没办法,谁叫他们都是咱们范大将军带的兵?所以在伯颜和子聪到俘虏营巡视并寻找合适人选时,俘虏营中立即有不少宋兵跪到他们的面前哭泣求生,希望蒙古军不要象往常的习惯那样逼着他们抗沙包去填护城河,给蒙古军士兵挡枪眼。 当然了,也有不少宋兵宁死不屈,甚至还有个别俘虏抓住机会扑上来扭掐,想和伯颜、子聪同归于尽,却迅速被伯颜、子聪带来的亲兵杀害。 “你们中间,有没有.做过工匠的?”子聪大声向跪在自己面前求饶的宋军俘虏问道。软骨头的宋军俘虏这才反应过来——蒙古军屠城只有三种人不杀,一是富商,留着考问财宝埋藏地;二是美女,这就不用解释原因了;三就是工匠,用来给蒙古军当奴隶用。想起了这点,这些宋军俘虏不管有没有当过工匠,都一起叫嚷说自己就是工匠,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宋兵干脆膝行着爬到子聪面前,抱住子聪的双腿大声哭喊道:“蒙古大爷,我是工匠,我真是工匠,我还在临安的军器监干过,对你们一定有用,一定有用啊。” “操你娘的。”子聪一脚.将他踢开,冷笑道:“你当本佛爷是二?宋人临安军器监的工匠会放出来当兵?来人啊,把这个撒谎的宋人拖下去,抽五十鞭子!” “佛爷饶命,.饶命啊。”那矮个宋兵大哭道:“我真在临安的军器监干过,还差点被王::l了造武器的铜出去卖,又调戏了几个军器监工匠的媳妇和女儿,所以被赶出了军器监,发往军中充当苦役。我的处罚还是王:u令,我叫黄俊,佛爷你在临安军器监随便一问,就能知道我的名字。” “慢着!”伯颜喝.住蒙古士兵,面露喜色的向那宋兵黄俊问道:“你竟然知道临安的庙山大营?这么说你真是宋人军器监的人了?那你有没有进过庙山大营?” “蒙古大爷.,我真是军器监的。”那黄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道:“我没进过庙山大营,但我差点就能进去——只是因为陈广昊那个漂亮的扶桑媳妇在给儿子喂奶的时候,我忍不住摸了一下,陈广昊找王王大人告状,王:| “连陈广昊都能知道?.看来这小子没说假话了。”子聪心中一沉,伯颜则狂喜道:“好,就是你了,随本将军来。看来你喜欢钱喜欢女人,容易!只要你乖乖听话,本将军这就安排四个美女服侍你更衣沐浴!” …… 第二天夜里,黄俊背着宋将张顺的尸体洇水潜入襄阳城,解释说自己是在混战中落水,靠夜色掩护游泳逃生,后来发现了张顺尸体浮起,所以又背着张顺的尸体洇渡到襄阳寻找自军。因为那一夜混战中是有不少宋军落水,又不愿投降蒙古,靠一己之力游泳进入襄樊投靠守军,所以黄俊的到来丝毫没有引起襄樊宋军众将的怀疑,相反还因为他带来了张顺的遗体,受到吕文德兄弟奖励,并得以继续留在宋军之中…… 第五十七章 虽说范文虎没胆子象以往那样把龙尾州残败的责任推给杨亮节——没办法,杨亮节的姐姐杨淑妃是宋度宗的宠妃,范文虎把责任推给他,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但龙尾州几乎全军覆没的这场惨败又不能不找个替罪羊出来抗罪名,可无比擅长这套的范文虎仔细一盘算后很快发现事情不妙,衙.内军那帮将领和贾老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青阳梦炎和姜子是临安禁军都统.孙虎臣的嫡系,周全和王德是高达的人——今天招惹了高达,只怕明天应.就能提刀砍上门来!郢州守将王虎臣是吕文德兄弟的旧将,.青年将领王安节直接就是干死蒙古大汗蒙哥的宋军大将王坚的长子!个个的.后台都不好惹,咱们的范大将军不禁开始为难了。 范大将军毕竟是范大将.军,这不,范大将军的眼珠子一转,马上盯到了自己的心腹将领朱胜身上——郢州宋军攻打龙尾州是朱胜的建议,责任推到他身上完全说得过去;而且朱胜是范大将军的旧部,向来老实听话,只要说服朱胜暂时把罪名背下将来再重新提拔他,还是很有希望让他自愿抗起这个责任的。范大将军是个说干就干的人,决定一下,马上就拟了一道把责任推给朱胜的奏章,并喜滋滋的拿去找杨亮节表功了,可杨亮节的反应却让范大将军很是大吃了一惊…… “龙尾州惨败,责任完全在我,怎么能全部推给朱胜将军?”躺在病**看完范文虎的战报奏章后,杨亮节皱起了眉头,放下奏章说道:“大将军,你还是如实奏报吧,那一个晚上是下官用刀架在你脖子逼你出的兵,后来又是下官强迫你放弃突围,这才造成了惨败,一切责任都在我。大将军如实奏报上去,朝廷是罚是杀,下官都不会埋怨你半句?” “天下还有这么蠢的人?”咱们的范大将军瞪大了眼睛,为了将来的荣华富贵,咱们的范大将军耐心开导冥顽不灵的杨亮节道:“杨国舅,你就不要固执了,末将这么奏报,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皇上和贾太师啊。你是当今皇上的小舅子,贾太师亲手提拔的青年官员,如果你背起了龙尾州惨败的责任,那么皇上和贾太师难免要背上任人唯亲和用人不查的罪名,对皇上和贾太师的威信都会造成打击,给有心人以可乘之机,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而且龙尾州之战虽然惨败,但我们掩护两淮军增援襄樊的战略目的还是完成了的,皇上和贾太师给你的处罚重了,良心上过意不去,不给你处罚,又无法向天下人交代,他们才是真正的进退两难。”范文虎还算有点官场经验,一语中的说出贾老贼在这件事上的两难处境。范文虎又说道:“所以说,这件事还是让朱胜背了算了,如果国舅爷实在过意不去,私下里给朱胜一点补偿,将来多多提拔于他,也算对得起他了。” 范文虎的分析已经够透彻了,话也说得有几分道理,可杨亮节还是不肯领情,只是固执的摇头道:“不行,推过夺功,非君子所为,那一夜大战,朱胜将军身中三箭仍奋勇杀敌,死战不退,我若还把责任推卸于他,还有何面目去见天下人?大将军,你还是如实奏报吧,朝廷无论给我什么处罚,我都认了。大将军放心,我也会上表朝廷,说明那一夜是我逼着你出兵导致大军中伏,自请朝廷降罪,不会牵连于你。”范文虎再三苦劝无用,也拿杨亮节毫无办法,只好依杨亮节的意思把原先的奏章销毁,把真实的战况向临安如实奏报。 …… 范文虎还真是一个乌鸦嘴,他说把真实奏报送到临安会惹祸,还真被他说中了。范文虎的奏章和杨亮节的自辨奏章送到临安后,那些对官绅一体纳粮新法恨得牙痒痒的临安官员总算有了一个发泄口——这些人不敢公开和贾老贼做对,可弹劾贾老贼亲手提拔的青年官员借以打击贾老贼威信的胆子还是有的,再加上赵氏皇族大都对白痴赵禥当皇帝也十分不满,有机会打击赵禥威信的事可也十分乐意去做。一时间,临安大小官员弹劾杨亮节的奏章雪片飞进半闲堂,飞到贾老贼面前——明面上弹劾杨亮节领兵无方和威逼主帅,暗底下却是指责贾老贼用人不明和宋度宗任人唯亲。 “麻烦了。”看着那些堆积如山弹劾杨亮节的奏章,贾老贼不禁搔起了仍然乌黑油亮的头发,为难道:“还以为这次把范文虎派去郢州,可以利用他的逃跑技术让我们的军队少损失一些,没想到会输得这么惨。 一场战斗损失四万多军队,大宋多少年没遇见这样的事了?” “三十四年。那一次是忽必烈之父拖雷攻打汉中等地。大宋军队有此惨败。除此之外。大宋军队与鞑子基本打得平分秋色。孟:|余阶将军在世时。还一度占据上风。”廖莹中恭敬答道。贾老贼一听更是发愁。喃喃道:“三十多年没有地大惨败。不拿出一个人来治罪。怎么向朝廷和天下人交代?可杨亮节小子有胆色也有决断。事后也不推卸责任。是个难得地人才。再加上他也成功完成了掩护两淮军增援襄樊地任务。把他推出去抗这个罪名。本官实在做不到。” “而且这场惨败。从长远来说对大宋还是有利地。”刘秉恕微笑替贾老贼补充没说完地话——贾老贼这一次派给范文虎地大部分都是马上就要淘汰地老弱士兵。南宋地士兵是终身雇佣制。与其等他们老了还要发军饷给他们养老送终。还不如一次性发给一笔抚恤金划算——只是贾老贼地这个如意算盘绝对不能对外公布。否则那些士兵地家眷能把贾老贼撕了。 “太师。既然你舍不得杨亮节。那我们何不替杨亮节找一个替罪羊?——比如。咱们地范大将军?”廖莹中阴笑着建议道。贾老贼愁眉苦脸答道:“这点本官也想过。只是杨亮节已经把认罪奏章送到了临安。自己承认了要负责任。没法再推给其他人。再说了 地范大将军也不能随便动。虽说他们家族在官场上已t落。可他地侄子范天顺却还被鞑子包围在襄樊。他地大哥范文焕又是推行新法地带头人。硬把责任推给了他。难免范文焕和范天顺都会有想法。” 廖莹中和刘秉恕默然无语。这也是一个国家长期存在后地副作用。权贵大都是亲连亲地大家族。利益共同一体。动一个官员得考虑他背后家族地反应。比不上新朝代地初期。权贵地家族势力还比较薄弱。当权者奖惩官员不必考虑许多。反复考虑许久后。贾老贼站起来说道:“没办法了。看来暂时委屈一下杨亮节了。还好他自己也愿意承担责任。先把他削去一切官职发配到两淮充军。然后再慢慢想办法提拔他。他和李庭芝、文天祥都是年轻人。在一起应该有共同语言。” “太师。下官觉得你最好进宫找皇上和杨淑妃解释一下。然后颁布处罚比较好。 ”廖莹中建议道。贾老贼也知道自己这个前任国舅要处置现任国舅必然会招来后宫的闲言碎语,立即同意,“好,本官这就进宫去见皇上和淑妃。” …… 贾老贼进宫后,宋度宗赵禥还好说,对贾老贼完全是基本言听计从,贾老贼只稍一解释宋度宗就点头同意。但杨亮节的姐姐杨淑妃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本来她就因为杨亮节在前线负伤而牵肠挂肚,现在贾老贼又要拿她弟弟开刀治罪,杨淑妃立即哭成了泪人一般,不断为弟弟喊冤叫屈,还好贾老贼的情人全站出来帮忙,替贾老贼说了不少好话安慰杨淑妃,贾老贼也再三保证将来一有机会就把杨亮节再提上来,这才说服杨淑妃同意对杨亮节的处罚。 贾老贼把事情.想得简单了一些,当他把对杨亮节的处罚公布后,朝廷上那些官员不但不消停,反而闹得更凶,继续上表要求加重对杨亮节的处罚,甚至有官员以辞职为要挟逼着贾老贼把杨亮节杀头以谢天下,贾老贼明知道他们其实是针对杨亮节背后的自己和宋度宗,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三十多年没有的大惨败放在那里,历史上权倾朝野的贾老贼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被贬官掉脑袋,更何况初出茅庐的杨亮节? 众口铄金下,不光是.贾老贼束手无策,前几天还在埋怨贾老贼下手狠毒的杨淑妃也慌了,征得宋度宗同意后,杨淑妃带了几个宫女和家中其他亲眷来到半闲堂,来找贾老贼商量对策。见到贾老贼后,杨淑妃立即眼泪汪汪的问道:“贾太师,听说这些天不断有大臣上表,要把我那个苦命的弟弟下狱杀头,真有这事吗?” “有是有,但不多——三.天里才收到八百多份这样的奏章。”贾老贼苦笑答道。杨淑妃一听吓得花容失色,大哭问道:“真有这么多?贾太师你可别吓我,这么多官员要杀我弟弟,那就连皇上也保不住他了。” “真有这么多.。”贾老贼苦笑答道:“这还只是老臣收到的奏章,还有不少官员和宗室有直奏权,直接把奏章送到了皇上和太后那里,太后今天早上已经派人来传话,要老臣重新考虑对杨国舅的处罚,以塞众臣之口。” “太后都这么说?.我苦命的弟弟啊。”杨淑妃嚎啕大哭,忽然双膝跪倒在贾老贼面前,大哭哀求道:“贾太师,请你救救我弟弟,他冤啊,他在战场中了两箭一刀,结果不但没有奖励,还要杀他的头,他冤啊。” “淑妃娘娘.,快快请起。”贾老贼赶紧去搀杨淑妃,可杨淑妃却坚持跪在贾老贼面前,不断大哭道:“贾太师,我就那么一个弟弟,人人都说你足智多谋,你一定有办法,你一定能救他,你要是不救他,我就跪在你面前不起来……。”不光是杨淑妃,她和杨亮节的家人也是如此,纷纷跪到贾老贼面前磕头不止,仅有一名少女站在原地,还满脸怒色的看着贾老贼——贾老贼不由一楞,“这小妞是谁?长得还不错。” “小姑姑,你怎么不给.贾太师跪下?”杨淑妃也发现了那少女的怒色,忙向她问道。那少女怒道:“为什么要向他跪下?亮节本来是文官,是他把亮节调到了军队,又是他把亮节派到了前线,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我们为什么还要向他跪下?” “哇,竟然还是杨亮节的长辈?”贾老贼大吃一惊,再细看那少女时,发现她仅有十六、七岁的年龄,生得确实十分美貌,比她那个极得宋度宗宠爱的侄女杨淑妃还要漂亮一些,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少女见贾老贼如此,不由更是大怒,呵斥道:“你看什么?你把侄子害成这样,你要是还不想办法救他,你还算是人吗?” “姑娘贵姓?芳名?与杨国舅是什么关系?”贾老贼脱口问道。那少女傲然答道:“本姑娘姓杨名秋儿,是杨亮节的亲姑姑。”贾老贼一听大喜,又脱口说道:“那太好了,咱们俩可是同辈分的人。” “和你同辈又怎么了?有什么好?”杨秋儿粉面一红,听出贾老贼的弦外之音。那边杨淑妃忙打圆场,“贾太师,你别和我小姑姑一般见识,她年纪还小,是关心亮节才说的气话。贾太师,如果你能救下我那弟弟的性命,我们杨家一定会好生报答于你,我也会劝小姑姑向你赔礼道歉。” “救恐怕是没法救了。”贾老贼为难答道:“龙尾州之战实在输得太惨,四万多将士葬身沙场,光是发配充军,是很难让天下人满意。”杨淑妃脸色更是煞白,几乎晕去,贾老贼忙拉她的手一下,低声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淑妃娘娘请到后堂,待下官与你单独叙谈。” “你想做什么?”杨秋儿吼了起来,“侄女,你别上这老色鬼的当,他把你叫到后堂,一定是心怀不轨!”贾老贼为之气绝,忍不住说道:“杨姑娘,你的侄女也是本官的晚辈,本官就算心怀不轨也应该是对你,而不是对她吧?” 第五十八章 大宋奸商 “杨姑娘,你的侄女也是本官的晚辈,本官就算心怀不轨也应该是针对你,而不是对她吧?”好心好意请杨淑妃到后堂商量如何营救杨亮节,却遭到杨淑妃亲姑姑的怀疑和指责,贾老贼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出言反驳了。不过话一出口,贾老贼自己马上先后悔了——这话可是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果不其然,杨秋儿本来就难看的脸色先是一红,然后马上变得更加难看,最后干脆是冰冷一片,紧握着双拳看着贾老贼的目光象是要杀人一般。杨淑妃很清楚她这个小她五六岁的小姑姑脾气,赶紧拦在贾老贼与她之间,向贾老贼哀求道:“贾太师,小妃这个姑姑是家父最小的妹妹,从小就深受祖父祖母宠爱,养成了任性和心直口快的脾气,你千万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杨淑妃的其他家人也赶紧在那边拉住杨秋儿,这才没让杨秋儿扑上来和贾老贼拼命。 “娘的,又是最不喜欢的泼辣型。”刚才还对杨秋儿印象不错又饱受刁蛮老婆荼毒的贾老贼大失所望,摆手说道:“淑妃娘娘放心,老臣怎么会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不过老臣与你独处是不太方便,这样吧,那位夫人是你母亲吧?请她共到后堂,老臣单独向你们述说如何营救令弟。”杨淑妃大喜,忙与她堂,留下杨秋儿在原地咬牙切齿。 “淑妃娘娘,现在朝廷官员、太学生和民间都要求追究龙尾州惨败的责任,看来不把令弟下狱治罪是不行了……娘娘你别哭,老臣话还没说完呢。”没有了旁人后,贾老贼便耐心向杨淑妃母女解释自己的打算,“娘娘放心,将令弟暂时下狱,只是救他的第一步,暂时先堵住那些御史言官的嘴。免得他们又不停的上奏上表制造舆论压力。” “可下了狱,不就要三堂会审了吗?”杨淑妃知道些南宋的法律程序,担心的问道。贾老贼笑了,答道:“当然得会审,不过这也正是老臣要的,到时候老臣会教杨亮节喊冤——他越级指挥大宋军队进攻,也是为了想要杀入城中增援襄樊,不幸中伏只是意外,并非故意犯错也不是指挥不力;而且令弟在战斗中一直奋勇向前,这是参战官兵都看到地。没有半点临阵怯敌,三法司的人也自然定不了他的罪。” “可这么一来,我儿的案子不就会拖很久吗?”杨淑妃的母亲问道。贾老贼微笑答道:“不错,是要拖很久——但这也是本官的目的。杨公子的案子久拖不决,又一直关押在天牢之中,恶毒攻击他那些官员没了借口,自然也没办法继续向朝廷施压。等到他差不多该亲自领军增援襄樊了,本官再以杨公子熟悉前线为由将他带到军中戴罪立功。然后本官再在前线给杨公子制造几个立功的机会,一俊遮百丑,待到大军凯旋归来时,杨公子不就可以无罪开释了吗?总之一句话,这件事最关键就是一个拖字,时间拖得越久,对营救杨公子就越有利。”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杨家上下,一定对贾太师感激涕零,粉身碎骨难报太师大恩。”杨淑妃母女大喜。流着眼泪向贾老贼感谢,杨淑妃又哽咽道:“只是案子拖延日久。我那苦命地弟弟就要在天牢里多吃一些苦头 “没办法,大宋朝廷就是这样,不做事不错,做事的反倒容易犯错——本官迟早得改变这个局面,把他们米虫清理出去。”想起朝廷里那帮成天只会舞文弄墨不干实事的米蠹蛀虫。贾老贼就恨得牙直痒痒。贾老贼又安慰和交代道:“淑妃娘娘也不必太过伤心,三法司有不少是本官的人。本官会让他们在天牢中好生照顾令弟的,起码让令弟少受点苦。而淑妃娘娘你。到时候你要主动向皇上请罪,皇上圣明烛照。自然不会让令弟的事牵连到淑妃娘娘你,这么中只是为了堵一堵那些言官的嘴,免得他们对你也有怪话。”太师考虑周全,杨家满门老小感激不尽。”贾老贼连杨淑妃的为难处境都考虑到了,杨淑妃母女不由感激万分,忙又向贾老贼双膝跪下感谢。贾老贼赶紧去搀扶她们时,杨淑妃的母亲却近距离看清了贾老贼那张还算对得起爹娘地俊脸,心中一动说道:“太师,民女那小姑子你看到了,还算有点姿色吧?她的父母已经过世,家夫是她长兄,俗话说长兄如父,如果太师不嫌弃,民女想把……。” “谢了。”虽说贾老贼一听就明白杨淑妃的母亲不过是想和自己攀亲戚——这样自己才会全力营救杨亮节,却还是一口拒绝,心说我家里有阎彤和李那两只河东狮已经够我受了,再把你家那只母老虎弄进来,我还过不过日子了?稍一思索,贾老贼索性说道:“淑妃娘娘,杨夫人,你们的意思老臣明白,但你们放心,老臣当初之所以提拔杨亮节,是因为他确实是一个爱国爱民的难得人才,老臣是爱才之人,于国于己都会尽全力营救于他——是否与他沾亲带故,并不是关键。” “等等,说到你们家那位杨姑娘。”贾老贼忽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老臣打算用拖延的办法营救杨亮节,你们可不能告诉她实情,因为你们也说她是心直口快的人,要是她不小心泄露了机密出去,朝廷和百姓交代,肯定还会坏了营救杨亮节的大事。” “太师放心,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了,我们不会让你难做人的。”杨淑妃母女满口答应,这才千恩万谢地告辞离去。贾老贼名誉上还是杨淑妃的臣子,也只好亲自把她们送下葛岭,可就在分手地时候,那个杨秋儿却不顾家人的阻拦又冲到贾老贼面前,板着脸冷冷的对贾老贼说道:“丑话说在前面,我侄子是被你派到前线的,他也是为了你交代的使命犯地事,你要是对他不理不问。我饶不了你。” “小妹。贾太师不是那样地人!”杨淑妃地母亲着急喝道。杨秋儿面无表情。又冷冷地瞪贾老贼一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贾老贼则搔起了头发。心说杨淑妃温柔贤惠、杨亮节脾气随和、做事能担当。人都不错。他们地上一辈咋这么不可理喻呢? 第二天清晨地早朝上。迫于百官和民间地舆论压力。贾老贼不得不上表请求宋度宗重新追查和处理龙尾州惨败地责任人。要求主要责任人杨亮节打入囚车。押往临安交三法司会审议罪。范文虎作为副责任人和证人也调回临安。接受三法司调查。残余军队就地驻扎郢州。由龙尾州之战中表现出色地姜子统属。协助原郢州守将王虎臣镇守这道宋军增援。宋度宗事先得过全玖指点。自然是满口答应。并全权委托给贾老贼负责。 杨亮节被贾老贼请旨装入囚车押回临安打入天牢了。朝廷上百官积累地怨气也多少出了点。严惩龙尾州惨败责任人地呼声立即小了下去——没办法。这些官员没胆子也没能力公开针对杨亮节背后地贾老贼。逼着贾老贼拿亲手提拔地青年官员杨亮节开刀。好歹也出了一口贾老贼新法导致他们利益受损地恶气。这些官员自然也不会得寸进尺再去招惹心肠狠如豺狼地贾老贼。只是贾老贼自己地麻烦却接踵而来。一是郢州将士肯定要大声为杨亮节喊冤。二是经此惨败。要求贾老贼亲自率军出征地声音再度升温。而第三个麻烦呢。就是来自杨亮节那个小姑姑了。 事情过后三天。杨亮节地姐姐杨淑妃主动向宋度宗请罪。宋度宗倒是宠爱杨淑妃不肯牵连于她。贾老贼那个黑心情人皇后全玖却不满杨淑妃直接去求贾老贼——全玖可是很清楚贾老贼地好色性格。以己度人自然会怀疑贾老贼为什么这么热心帮助杨淑妃一家。便乘机落井下石逼着宋度宗把杨淑妃地封号降了两级。贬为普通嫔妃。消息传出后。对宋度宗包庇外戚宠妃地不满声音果然小了下去。龙尾州惨摆地余波总算是有些消散。节地姑姑杨秋儿却开始怒火爆发…… 第四天早朝。因为与群臣讨论三年制义务教育地细节。多耗了不少时间。散朝时已是正午地午饭时分。所以贾老贼没象往常那样直接回半闲堂或者枢密院署理公务。而是带着廖莹中和郭靖等四个亲兵换了便衣到街上吃饭。想顺便听听民间地声音。靠着贾老贼苦心布置地两淮、长江防线固若金汤。一直没受战火波及地临安城繁华更甚。商贸更加发达。以至于贾老贼和廖莹中等人走了三四条街才找到一个有空座地酒楼。 “老板。来八个菜。两壶绍兴黄。”贾老贼正亲自点菜地时候。亲兵队长郭靖忽然碰了碰贾老贼。低声说道:“太师。酒楼外面。好象有个女地在看着你。”贾老贼懒洋洋地扭头一看。发现酒楼外面地街道对面果然有一名丽装少女正在盯着自己——不用说。自然是杨淑妃和杨亮节那个小姑姑杨秋儿了。 “扫兴,看来今天这饭没法吃了。”贾老贼自然清楚杨秋儿的来意,嘀咕一句后,贾老贼低声向郭靖吩咐道:“这个小妞肯定要找本官吵架,本官不想在大庭广众下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你和廖莹中还有其他人留在这里吃饭,稳住那个小丫头。本官从后门先走,一会咱们在枢密院碰头。”师你一个人,会不会有危险?”郭靖担心地问道。贾老贼一笑,低声答道:“没事,临安的鞑子细作快被张世杰和杨镇联手杀光杀绝了,没人会伤害本官,再说本官穿着便衣,一般人也认不出来。”说罢,贾老贼借着酒楼中来往地客人掩护,飞快从后门溜了出去。 贾老贼出了后门,酒楼后面就是临安最主要的运输河流盐桥河,为了不被麻烦地杨秋儿发现,贾老贼索性从附近的虹桥过河,河对面是临安地一个手工业作坊集中地,饥肠辘辘的贾老贼并没有心思游览,只是想径自穿过作坊区找地方吃饭。也该来贾老贼倒霉。低着头快步走了没多远,一头就撞在一个胖大和尚身上,那和尚不仅身材高大而且满身横肉——怎么看怎么象偷吃狗肉养出来的肌肉,身材清瘦的贾老贼走得又急又快,一撞之下竟然被反震力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胆秃……!”丢了丑地贾老贼勃然大怒,张口要骂时,话没骂完。那个胖和尚却先握着拳头吼了起来,“那来的臭小子?眼睛瞎了?竟然敢撞掉佛爷的狗肉?想找打 “狗秃驴!你知道老子是谁?你是不是想找死?”贾老贼在临安横着走的习惯了的,几曾被人当街如此臭骂,立即变了脸色大骂。那胖和尚也一把将贾老贼象老鹰抓小鸡一样从地上提溜起来,二话不说扬起醋坛子大的拳头就要往贾老贼的脸上打,贾老贼没想到这个胖和尚会这么横蛮,亲兵又不在身边,立即吓得脸色苍白。幸得周围的临安百姓十分热心和好心,忙上来拉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拉住那胖和尚的手腕,“这位大师,临安是天子脚下地首善之区。有话好好说,别一句话不对就动拳头,会吃官司的。” 那胖和尚虽然粗蛮对老人还算有点礼貌,收住拳头吼道:“不打他也行,只要他赔咱家的狗肉,咱家刚才才买的一只狗腿,还没啃上三口就被他撞掉了。”贾老贼这才注意到地上确实有一条被啃了几口的狗腿,想来是自己刚才不小心撞掉的,贾老贼不由乐了,心说我幸亏是在南宋。如果是在北宋,这个胖和尚十有**就是那个梁山好汉了。 “你笑什么?赔钱!二十文!”那胖和尚放下贾老贼吼道。贾老贼懒得和他废话。直接伸手入怀时去掏钱时,这才发现自己开始换衣服时忘记把朝服里的会子带出来了,身上已经是分文皆无。那胖和尚见贾老贼表情如此,立即用高音喇叭一样的声音吼道:“臭小子,你可别说你没带钱。要是你不赔一文钱一拳,佛爷打你二十拳就不要你赔了。”“你和我走。给你二百文。”贾老贼懒得和那胖和尚废话,直接答道。谁知那胖和尚无比难缠。又叫道:“和你走?你是不是知道本佛爷身上装着银子,打算把佛爷骗到没人的地方和你地同伙抢佛爷的银子?告诉你。你人做多本佛爷都不怕,但本佛爷来这里还有事,没时间和你去拿钱,要不你现在赔钱,要不本佛爷就揍人。” “这秃驴咋这么麻烦?”贾老贼心中嘀咕一句,正要设法说服那个胖和尚时,围观的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这位大师,如果你打这个老东西二十拳的话,我马上赔你十条狗腿的铜钱。”贾老贼觉得声音有点耳熟,仔细一看贾老贼马上叫起苦来——不消说,自然是杨秋儿跟来了。那胖和尚看到杨秋儿的俏颜不由眼睛一亮,忙问道:“这位女施主,你和这个臭小子有仇?” “他是一个忘恩负义、卑鄙无耻之徒,还是一个色中饿鬼,人人可得而诛之。”杨秋儿的俏脸上一直冷冰冰的,仅有杏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瞪着贾老贼仿佛想用怒火把贾老贼烧死。那胖和尚则大喜道:“好,我花和尚平生最恨**贼,这二十拳咱家替女施主打了,至于钱——不用!”说罢,那胖和尚转身又举起拳头…… “花大师,你来了?”眼贾老贼就要遭到报应时,老天不长眼,一个生得贼眉鼠眼地工匠及时挤进来救了贾老贼一命,那工匠嬉皮笑脸的向那胖和尚说道:“恭喜大师,你要那条五尺长地镔铁禅杖我替你打好了,六十二斤重的水磨禅杖,整个武林坊也就我能打出来。” “好,好。”胖和尚大喜,瞟了一眼贾老贼又想起什么,忙向杨秋儿叫道:“这位女施主,小僧效仿先朝鲁智深大师,订做了一条六十二斤重的镔铁禅杖,正好完工,今天咱们就用这个**贼来祭杖如何?”杨秋儿恨贾老贼入骨,自然点头答应,吓得魂飞魄散的贾老贼正要求饶时,那胖和尚已经提着贾老贼的脖子大步走开,跟着那贼眉鼠眼地工匠走到路边的一家铁匠铺门口。 “杨姑娘,你不要误会,我是在救你侄子……。”被胖和尚提在手里地贾老贼向表情冰冷的杨秋儿解释时,那贼眉鼠眼地工匠已经让两个学徒搬了一根长达五尺的镔铁禅杖出来——还真有些象鲁智深用地禅杖。那胖和尚高兴大笑,一只手提着贾老贼,一只手一把提起那支两个人才能抬动的镔铁禅杖(注1),随意舞了几下,当真是虎虎生风,轻松得几如舞动木棍,立即招来一片惊呼——只有贾老贼的脸色更加苍白。 “大师,还满意吗?六两钱。”那贼眉鼠眼的工匠谀笑问道。那胖和尚却皱起了眉头,恼怒道:“你这厮好生刁滑,你这禅杖有六十二斤吗?五十斤都不到!” “花大师,冤枉啊。”那贼眉鼠眼的工匠叫起屈来,“花大师你用尺子量,连头带尾五尺长,少一寸你打死小人。还有这杖柄,有普通人的手腕粗细,都是货真价实的。” 那胖和尚仔细看那镔铁禅杖,发现长短粗细确实和自己订做的一样,就是重量有些不对劲,再掂了几掂,那胖和尚猜出原因,便将贾老贼甩到一边,双手举杖过顶,大吼一声狠狠砸在地上。砰的一声巨响过后,地上的青石地面粉碎,火星飞溅,那镔铁禅杖也弯了大半!那胖和尚再将禅杖奋力一板,真象立现——原来镔铁禅杖杖柄看似浑圆无缝,中间却是空心的! “狗杀才,竟然敢用空心禅杖来骗咱家?”那胖和尚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手提起了那个贼眉鼠眼的工匠。那工匠见事情败露,也只好坦白求饶,“大师饶命,小人只是想省点镔铁多挣几个铜钱,所以把你的禅杖钻空了——其实用起来也一样。” “狗奸商,佛爷要你的命。”那胖和尚大吼着提拳要打,不曾想刚才还畏缩得象一只兔子一样的贾老贼忽然跳来,从背后一脚将那胖和尚踹屎!突然爆发神力的贾老贼也不去追打报仇,只是一把抓住那贼眉鼠眼的工匠衣领,急不可耐的问道:“那个禅杖的杖柄是你钻空的?你怎么钻的?本官让临安军器监的人想了无数办法,也没办法把铁棍钻成铁管,你是怎么做到的?” “本官,你是官老爷?”那贼眉鼠眼的工匠吓了一跳,忙求饶道:“官老爷饶命啊,小人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是用一张木**的铁夹子固定铁棍,然后在另一边摇动木把带动长钻头慢慢钻出来的。平时里只是在打造铁器时省点铁,赚几个小钱,从来没做过坏事,官老爷你明鉴啊。” “哈,哈哈,哈哈哈!”贾老贼大笑三声,然后象疯了一样抱住那个贼眉鼠眼的工匠,欢呼道:“车床!钻头!咱们大宋民间真是到处是人才啊!火枪!大宋火枪队有希望了!忽必烈,阿里不哥,这回你们死定了!” 第五十九章 水淹襄樊 老贼还在临安混吃混喝等死的同时,他的死对头忽必)+樊闲着,除了想方设法通过汉奸盗取老贼炮的样品或者构造图纸外,还有横跨汉水联系襄樊两城那道该死的浮桥,也是忽必烈心头的一大心病——那道不起眼的浮桥给蒙古军造成的麻烦实在太多太多了,上一次伯颜用孔明***烧樊城,如果不是襄阳守军及时通过这道浮桥增援,也许樊城就要已经落到忽必烈手里了。 讨厌的事物当然要它消失,忽必烈极其信任的汉将张弘范就看出这点,主动跳出来为忽必烈排忧解难,为忽必烈去毁掉那道浮桥,鉴于张弘范水战较弱的事实,忽必烈又把麾下的第一水战行家刘整派给张弘范当副手,让他们两想办法毁掉那道该死的浮桥。本来张弘范加刘整收拾一道浮桥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可吩咐下去后,三四天的时间过去了,张弘范和刘整不仅没有拿出一个方案,甚至连提也没提一下这件事。 “张弘范和刘整是搞什么鬼?他们俩可从来没有怠慢过朕的圣旨啊?”又等了几天,张弘范还刘整还是没有动静,忽必烈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借口巡视万山防线,亲自到万山大营去看张弘范和刘整搞什么鬼。可到了现场一看,忽必烈的鼻子差点没把气歪了,西山大营中卷大帐外,刘整端坐在一台铜壶滴漏前,专心致志的数着水漏里滴出来的水滴,张弘范则站在他的旁边看着万山山顶,目不转睛——仿佛上面随时可能出现**跳舞一般。一个数水滴数得入神,一个看山顶看得入神,竟然都没发现忽必烈到来。 “两只汉狗,竟然敢如此蔑视朕的圣旨?”忽必烈勃然大怒,刚要上前发作时。张弘范紧张注视着的山顶上忽然红旗招展,张弘范忙叫道:“到了!多少?” “一百一十二滴!”刘整一边答应,一边飞快在纸上记录数字。张弘范大喜道:“试了十五次,一直是在一百一十滴水左右,看来就是这个时间了,还需要再试验吗?”刘整头也不抬的答道:“不需要了,赶快通知军中工匠,计算水漏滴一百一十滴水的时间,按规格大量制造震天雷的引线。” “二位爱卿,.你们在这里计算时间做什么?为什么要计算时间?”忽必烈收住怒气,好奇问道。直到此刻,张弘范和刘整才发现忽必烈到来,赶紧一起双膝跪下,恭恭敬敬的磕头行礼,战战兢兢的说道:“微臣张弘范(刘整)见过大汗,大汗万岁,万万岁。” “二位爱卿,请起。”.忽必烈很是满意张弘范和刘整的礼节——恭敬程度比蒙古族将还高啊,忽必烈又问道:“二位爱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让工匠造燃烧那么长时间的震天雷引线?莫非,这和朕要你们摧毁襄樊浮桥有关?” “大汗英明.,正是如此。”张弘范恭敬答道:“末将与刘整将军商量摧毁襄樊浮桥战术时,发现那道浮桥的位置全在蛮子的弓弩射程之内,且蛮子是用河中植桩和连以铁索的办法建造浮桥,人力与火攻都难以破坏,我军将士若是强攻,必然损失惨重。刘整将军为了最大限度的减少我军将士牺牲,又发明了一种漂雷战术,能使我军不用牺牲一兵一卒便可摧毁蛮子那道横跨襄樊的浮桥。” “.飘雷战术?能使我军不牺牲一兵一卒便可破坏蛮子的浮桥?”本已经做好在浮桥破坏战中损失上千士卒心理准备的忽必烈大喜过望,忙问道:“二位爱卿,你们那个漂雷战术具体如何?快快说来与朕听听。”张弘范和刘整恭敬答应,拿出沙盘对忽必烈讲解他们的战术计策,末了,张弘范补充道:“为了保证行动的隐蔽性,不使蛮子察觉后有所准备,末将与刘将军商议,觉得将漂雷战术选择深夜动手最好,黑暗之中,蛮子就算发现我军袭击,也无法判断我军是用什么手段,自然也没办法及时做出防备。” “二.位爱卿真不愧是朕的胘股之臣,朕把这件事交给你们,还真是找对了人。”忽必烈大喜中重重一拳砸在沙盘上,将沙盘上那座襄樊浮桥的标志砸得砰然粉碎…… …… 两天后.。也.就是南宋咸淳元年地十一月二十三日夜里。蒙古军万山大营山下地河面上***通明。利用拦河木栅搭建地浮桥前排满竹筏。每一架绣筏上都载有一枚重达六十余斤地震天雷。每一枚震天雷地导火引线都留得很长。并用绳索固定。确保不会因为水流波动而颠覆。待一切都准备完善后。张弘范手臂一挥。意气风发地大叫道:“每次二十架。点火。放!” “放!”蒙古军令旗一挥。二十架竹筏上地震天雷引线被点燃。牵拉绣地绳索也同时被割断。失去束缚地竹筏随波飘荡。顺着汉水水流慢慢飘向襄樊浮桥。随着距离浮桥越来越近。竹筏上被防水油纸包裹着地导火线也越烧越短。当引线即将燃尽地那一刹那。载着震天雷地竹筏也碰到襄阳和樊城联系地浮桥…… “轰隆!”二十枚六十斤重地震天雷几乎同时轰然炸开。巨大地爆炸冲击力震断了支撑浮桥地木桩。炸断了连接浮桥地铁索。更将浮桥上铺设地木板炸得粉末!震耳欲聋惊醒了沉睡中地 民。也使蒙古军万山大营中欢声一片。只有张弘范和t7持冷静。直到潜伏在襄樊浮桥旁边地蒙古斥候通过后续飘放地水灯确认攻击有效。并将消息快马送到万山大营后。张弘范和刘整才激动地拥抱在一起。流着眼泪忘情呐喊。“大汗万岁!万万岁!” “放!再放一组!”兴奋过后。趁热打铁地张弘范又命令士兵放出二十架竹筏漂.雷。这一次因为襄樊浮桥已经被炸断不少。漂雷本应该随着波涛飘到汉水下游。.可因为张弘范和刘整事先已经计算好了竹筏飘流到浮桥地时.间。震天雷引火线恰好是在竹筏飘到襄樊浮桥地位置爆炸。仍.然将浮桥残余军民.虽然也发现了蒙古军这次是针对浮桥来地。可是在黑暗中、仓促间根本无法判断蒙古军.是用什么办法来炸浮桥。只能漫目地地对着汉水河面放箭放弩.。甚至动用老贼炮炮击水面。却起不到任何阻拦作用。 “放。这次同时放两组!”第二波飘雷攻击爆炸后。等到被爆炸搅乱地汉水水流恢复平静。张弘范又连声大喝。“再放了这次。狗蛮子们地浮桥也差不多该被炸断了!”蒙古军士兵一言不发地依令行事。张弘范背后地蒙古汉军士兵中却有人低声嘀咕了一句。“狗汉奸。杀我们汉人倒来劲。” “谁说话?刚才谁说话?”张弘范耳音极灵,那句嘀咕声音虽小却仍然被他听到,张弘范立即勃然大怒,转过身来向着传来声音的队伍怒吼,“谁他娘在放屁,给老子站出来!” 鉴于张弘范平日的**威,害怕被牵连的蒙古汉兵很快把一个同伴推了出来,张弘范让亲兵把那个身材矮小的汉人士兵拖到面前,拔出腰刀狞笑道:“小子,你很有胆量啊。有胆子的话,就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那气愤不过张弘范残杀同胞而失言的汉兵自知无法幸免,索性豁了出去,大叫道:“我刚才说——狗汉奸,舔鞑子屁眼来劲,杀我们汉人更来劲!” “大胆孽贼,找死!”闻讯过来的刘整大怒,也是拔出刀要砍了那汉兵。张弘范却拦住刘整,摇晃着雪亮的钢刀,狞笑着向那汉兵说道:“小汉狗,本将军告诉你——你认为自己是汉狗,本将军可不认为自己是汉人,本将军的祖上曾经是后晋高祖皇帝石敬的部将,三百年前高祖将燕云十六州献给契丹皇帝后,本将军的祖上跟着成了契丹人,尔后本将军的先人当过契丹人、辽国人、金国人和蒙古人——就是没当过汉人!你们这些北方汉狗卖国求荣,想给有几个臭钱的宋蛮子当子民,本将军却没你们那么没节气,连祖宗都不要,明白没有?” 罢,张弘范钢刀一刺一挑,将那汉兵的一只眼睛生生挖了出来,那汉兵血流满面,惨叫一声疼晕过去,只是被张弘范的亲兵架住没有摔倒,张弘范也不留情,在远处震天雷的隆隆爆炸声中,微笑着将那汉兵的另一只眼睛挖出,继而削去他的双耳和鼻子,然后砍断双腿和双手,又把那汉兵的肚子破开,将五脏一一剔了出来,最后才将那汉兵还在跳动的心脏挖了出来…… “传令下去,今后军中再有自认为汉人者,依同此例!”张弘范微笑着将那颗还在微微跳动的人心放在嘴边,用牙齿撕咬着生吃下去,吩咐道:“本将军要让所有人都牢记住——你们是大汗的蒙古人,不是汉狗!” “啪啪啪啪!”刘整激动的鼓起掌来,大叫道:“张将军说得好,我们是蒙古人,不是汉狗!都鼓掌,给张将军鼓掌!”在场的蒙古汉兵被逼无奈,人群中渐渐响起如雷的掌声…… 是夜,蒙古军的飘雷战术大展神威,不费一兵一卒即将联系襄阳和樊城的宋军浮桥彻底摧毁。待到天明时,那道在襄樊保卫战前期发挥了重要作用的浮桥已经只剩下几根断折破损的木桩,铁链和桥板完全不见了踪影,襄樊宋军被生生断成两截,再也无法通过水路互相增援。而那一个晚上也注定是忽必烈的幸运日——被忽必烈派进襄阳卧底的汉奸黄俊,利用自己是临安军器监出身的特殊身份,得以协助宋军炮手使用老贼炮,乘机了解了老贼炮的构造、尺寸数据和开花炮弹的原理,并借着黎明前的昏暗跳入汉水,洇水去找蒙古军到忽必烈面前献功…… …… 一夜之间,既摧毁了那道该死的浮桥又拿到了老贼炮的构造草图,双喜临门下,喜出望外的忽必烈立即重赏张弘范、刘整和黄俊三人,让天才工匠阿老瓦丁和黄俊共同领衔仿造老贼炮,和贾老贼一样,忽必烈也十分重视这种能改变攻城战规则的新式武器,同样声明是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唯一目的是尽快把老贼炮仿造出来,又有机会从中大贪特贪的阿老瓦丁和黄俊大喜,忙拍着胸膛保证一定能为忽必烈仿造出老贼炮,让忽必烈从今往后再也不用为攻城战而发愁。 虽说仿造老贼炮已经看到一线曙光,但并不代表忽必烈就打算在一棵树上吊死,加上襄阳和樊城之间的水路连接也被切断,攻取樊城的计划便又成为忽必烈金帐会议的主要议题。伯颜首先建议道:“大汗,上一 州之战中,我军俘虏了上万的蛮子士兵。这些俘虏t]主,编入我军作用不大,与其留着他们浪费粮食,不如用老办法,让他们抗着沙包去填樊城的护城河,让蛮子自己人杀自己人。” “将军妙计。 ”慈悲为怀的高僧杨真珈也迫不及待的跳出来,附和道:“这一次是正宗的南蛮子,城里的蛮子肯定手会更软,说不定又可以逼得吕文德蛮子开城救人,大汗的军队可以乘机杀进城里。” “嗯,可以,就让他们去填河。”同样视汉人性命为刍狗的忽必烈只稍一盘算,立即就点头答应。那边刘整却赶紧站出来,大声说道:“大汗,吕吕文德生性坚毅,做事极有担当,绝不会为了万名俘虏而牺牲襄樊数十万蛮子百姓,此计怕是不妥。微臣认为,这些蛮子俘虏如果用在其他地方,也许会有更大的作用。” “刘爱卿,又有何妙计?”忽必烈微笑问道。刘整抱拳答道:“回禀大汗,襄樊二城久攻不下,微臣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一条破城之策,只是此计十分复杂,希望大汗能借沙盘一用,再让人取一些小石块来,容微臣为你详细演示讲解。” “安童,按刘爱卿的要求准备。”忽必烈喝道。怯薛长安童依令布置,不一刻,刘整要求的沙盘和一大盆石块全部准备完善,忽必烈亲离御座,与蒙古军文武一起观看刘整的演示,只见刘整首先指着沙盘说道:“大汗请看,襄樊东西两侧各有一条河流,西侧为汉水,地势较高,东侧是白河,地势较低,这两条河流的水流都非常充沛,即便是在雨量稀少的冬季,河上都可以轻松行船。” “不好,这小.子好毒!”一直没说话的子聪心中暗叫不妙,立即看出刘整的毒计,忙打岔道:“当然可以行船了,否则宋人也没办法可以通过水路增援襄樊,这点道理大汗还能不懂?” “子聪大师,听刘爱卿.说完。”忽必烈冷哼道。子聪讪讪闭嘴,刘整则接着说道:“微臣此计,正是因为襄樊附近的水量充沛而设。”说着,刘整在沙盘上以襄樊为圆心、用小石块堆了一个小小圆圈,正好将襄樊城完全包围,并在汉水和白河上游堆了两个水坝,又在白河汇入汉水的下游也堆了一个水坝。事情到了这步,伯颜和张弘范等头脑精明的将领也都看出刘整的用意,纷纷惊叫道:“围城造堤!水淹襄樊!这工程量太大了吧?” “张将军,.围城造堤是什么意思?”杨真珈傻乎乎的向张弘范问道。张弘范不敢得罪色目人,耐心解释道:“刘将军打算围着襄樊修一道比城墙还高的长堤,再修三道同样比襄樊城墙还高的水坝——就象一个巨大的水盆一样把襄阳和樊城围住!待到完工时,汉水和白河的河水就会在提内储积,把整个襄阳和樊城变成一个巨大的湖泊!最后高过城墙流入城内,淹死城里的所有蛮子!”(注1) “.淹死城里的所有蛮子?”杨真珈一听乐了,大叫道:“好主意啊,淹死了城里的所有汉蛮子,那可是好事情。” “说.得容易。”张弘范实在无法忍受杨真珈的愚蠢,愤怒道:“你知道这有多大的工程量吗?蛮子的老贼炮可以打四里,也就是说,我们至少要在离城五里之外才能修堤,这范围一扩大,我们修堤的长度也得增加,等于是至少要造一百多里长的河堤!而且襄阳的城墙足有六丈高,我们的河堤也得造将近七丈高的河堤,才能起到水淹襄樊的作用。也就是说,我们得造七丈高、上百里长的河堤,先不说要花多少时间,这得耗费多少人力?耗费多少钱粮?” “张将军说得对,这.百里长堤花费的人力物力太过巨大,根本不可行!”子聪断然否决道。刘整却反驳道:“子聪大师,你不要忘了,大汗有四十万军队,附近的邓州、南阳和唐州也有十余万百姓,人力根本不成问题。与其让大军久无战事而军纪败坏和士气低落,不如让他们修堤来活动活动,还可以保持士气不泄。而且我们修建的长提可以依托万山、虎头山、鹿门山和附近的丘陵为天然堤坝,大量节省工程,修一道百里长堤储水,淹死襄樊城里的宋狗,怎么没有可能?何况樊城的城墙比襄阳要矮一丈还多,我们可以节约人力先淹樊城,然后再威逼襄阳投降!” “可马上就.是寒冬季节了,天寒地冻,河水更是冷得彻骨,我军士兵修堤还没什么——在河中修坝,会不会导致士卒大量冻死?”一直在沉思中的忽必烈突然问道。刘整一笑,答道:“大汗,所以微臣觉得让那些蛮子俘虏去填护城河太浪费了。” 忽必烈点点头,又盘算良久后,忽必烈终于说道:“此项工程看似异想天开,可一旦成功,襄樊蛮子必无生还之理,而且修建长堤,对阻断蛮子援军也十分有用。只是工程太过庞大,得容朕再仔细考虑。” 第六十章 山寨老贼炮 风呼啸,一片枯黄的落叶被风儿卷着,在灰蒙蒙的天飘荡,渐渐飘上高耸的樊城城楼上,缓缓落到身形已经有些佝偻吕文德的肩上。从襄樊被围到现在才那么半年时间,巨大的心理压力和疾病折磨让这个南宋后期的顶梁大将就象老了十岁一般,人瘦了自不用说,脸也更黑了,头发却花白了,只有双眼中那如炬的目光还是那么的锐利,象刀锋一样紧.紧盯着北方的蒙古大营。雪花不知不觉的飘下,襄阳和樊城被纷飞的雪片和坟.包一样的蒙古军帐篷一起包围,庄严而肃穆。 “.大帅,下雪了,天冷,你的身体也不好,还是回去吧。”范天顺小声.说着,将一件棉祅披到吕文德背上。吕文德拉拉衣角,头也不会的答道:“没关系,在病**.躺了三天两夜,难得出来,多站一会好些。” “大帅,末将.有一句话一直想问你——贾太师究竟什么时候给襄樊派援军?为什么你提也不提这事?”范天顺小声问道。吕文德沉默不答,贾老贼要吕文德坚守襄樊两年,直到咸淳三年开春以后后才会亲自率军增援襄樊,现在才咸淳元年的腊月初,还有一年多时间,这个消息如果泄露出去——襄樊军民士气必受影响!范天顺不肯罢休,又追问道:“大帅,换成以前末将肯定不会这么问你,但现在襄阳和樊城的联系已经被切断,鞑子再来进攻樊城,我们就只能孤军奋战了。” “你怕了?”吕文德淡淡反问道。话音刚落,范天顺儒雅的面孔立即涨得通红,大声答道:“大帅,末将的家族在淮西是大族,分在末将名下的良田不敢说千倾,七八百倾甲等水田还是有的!末将如果贪生怕死,当年还会跟着你上前线杀鞑子?留在庐州吃山珍海味睡美女不是更好?末将之所以问你援军的事,是因为襄樊是大宋门户,不能丢!”说到这里,范天顺居然落下了眼泪,哽咽道:“末将早已抱定决心,誓与樊城共存亡!樊城如果被鞑子攻破,末将决不芶活!” “说得好,你比你那个叔叔范文虎强。”吕文德微笑答道。被吕文德提醒,范天顺想起他那个宝贝族叔范文虎的‘光辉’战绩,忍不住破涕为笑,抑郁的心情一扫而空。吕文德这才说道:“你放心,援军迟早会来的,总之一句话,我们在襄樊拖住鞑子越久,大宋光复中原就多一分希望,鞑子覆亡的日子也更早一天。” “这么说,朝廷是想用我们襄樊来争取时间了?”范天顺试探着问道。吕文德不答,转移话题问道:“襄阳那边,今天有没有用箭射信过来?”自从襄樊浮桥被刘整和张弘范用计炸毁后,樊城和襄阳之间联系已经只拿用神臂弓或者床子弩互射书信联系,好在吕文德兄弟一直在防着蒙古军队切断浮桥,军需物资和粮草都是平均储备,主战场樊城仍然不必为粮草担心。 “二将军派人射了一封书信过来,说是襄阳那边一切都好,从二十三那天晚上浮桥被炸断后,鞑子一直没对襄阳展开过进攻。”范天顺恭敬答道:“因为没什么大事,当时大帅又在用药,末将就没立即向你禀报。” “奇怪。”吕文德皱眉说道:“浮桥被炸毁,我军士气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忽必烈自己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怎么可能不明白这点?为什么浮桥被炸断了七八天了,忽必烈连一次攻城战都不发动?这不合情理啊?” “八成是鞑子又在琢磨什么攻城的诡计吧。”范天顺一耸肩膀答道。吕文德沉吟盘算,心说鞑子琢磨攻城诡计是肯定的,问题是他们会用什么手段来攻城?不过我们在明处被动防守,鞑子在暗处主动偷袭,只怕难免会出意外。盘算了许久后,吕文德命令道:“传令下去,樊城的军民百姓在没有战斗的空隙,要组织起来轮流修缮和加固内城的城墙,咱们要做好两手准备,如果外城出了问题,咱们还可以在内城继续和鞑子周旋。” “末将遵命,末将这就下去安排。”范天顺答应。 吕文德本来还想吩咐什么,但背上处又是一阵熟悉的剧疼传来,疼得吕文德嘴唇发白,为了不使自己的病情动摇军心,吕文德赶紧扭头去看北方咬紧牙关忍耐,片刻后,吕文德才又吩咐道:“还有,给吕文焕射一封信过去,让他也对内城城墙进行加固,做好预防万一的准备。” …… 吕文德地担心也许没有多余。忽必烈之所以放弃浮桥之战后地有利时机攻城。全是因为忽必烈已经看到了破城地一线曙光——这可不是刘整献那条水淹襄樊之计。那条计策花费地人力物力实在恐怖。同时也会让襄樊城 如山地军需物资化为泡影。这可是后方经济已经遭到+)忽必烈最不愿意看到地画面。所以忽必烈才会将刘整那条计策束之阁。留做最后地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决不使用。 让忽必烈看到曙光地是那个被临安军器监开除地工匠黄俊。看到黄俊献来那份老贼炮地草图。忽必烈即便不懂武器制造都惊喜万分地发现——老贼炮地.构造竟然比蒙古军使用地回回炮还要简单。真实威力却远胜于回回炮。这可等于.是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给忽必烈。所以忽必烈宁可放弃.攻城地有利时机。也要尽全力先把老贼炮仿造出来。 既.然重视。忽必烈自然就要亲临工场亲自监督老贼炮地仿造工作。也就.在第七天地时间。忽必烈就迫不及待地到工场来了。而且在刚刚抵达现场时。忽必烈就无比惊喜.地发现——在蒙古军工场中央。已经耸立起了一架长约五尺地木壳铁.芯老贼炮!忽必烈大喜问道:“这么快就造出来了?阿老瓦钉。黄俊。朕要重重赏赐你们。” “大汗。这还只是炮身。炮弹我们还没造出来。”阿老瓦丁尴尬地答道:“这种火炮地炮身很简单。用铁铸出来就是。唯一麻烦地是在炮身上钻引火眼。所以造得很快。可炮弹比较麻烦。因为黄俊那个晚上只是记下了铁壳炮弹地尺寸。没能记下重量。所以我们还在为炮弹地重量头疼。” “黄俊,你替朕绘制火炮的草图,怎么没有记下炮弹的重量?”忽必烈大失所望,有些不满的向黄俊问道。趴跪在忽必烈脚下的黄俊抬起头,战战兢兢的答道:“大汗见谅,宋蛮子平时对老贼炮看守极严,普通士兵百姓根本没办法看到。那个晚上还是因为宋蛮子需要用老贼炮轰击河面又炮手不足,小人自我介绍说自己是临安军器监出身专门铸造火器,吕文德的兄弟吕文福让小人给炮手打下手,小人才得以接触老贼炮悄悄记下尺寸和构造,但小人没能摸到炮弹,炮弹的大小还是根据炮口的长度推算出来的,但重量就实在没办法了。” 到这,黄俊又赔笑着补充道:“不是小人吹牛,那天晚上如果换成了别人,绝对连老贼炮尺寸都拿不到——因为小人有一项绝技,什么东西长短粗细的尺寸,空手就可以量出来。如果换了别人,当着蛮子用尺子去量,蛮子绝对马上宰了他。” “原来是这样。”忽必烈点点头,心说贾老贼秘密造出老贼炮来对付朕,自然是象手雷和箭雷一样严格保密,如果不是上天赐给朕一个人品卑劣又能空手为尺的汉奸黄俊,换别人去还真拿不到这东西。想到这里,忽必烈微笑说道:“黄爱卿,起来吧,你做得很好,等老贼炮仿造成功,朕封你为湖北路的达鲁花赤。” “谢大汗,谢大汗。”黄俊感激涕零,感动得只差没去舔忽必烈的牛皮毡鞋。忽必烈又盘算着说道:“既然你们能在七天之内就铸出一架老贼炮,又没办法知道炮弹的重量,那你们大可以都铸几门老贼炮,试验着射各种重量的炮弹,不就可以找出重量最合适的炮弹了吗?不要怕失败,铸炮用的是铁,炮就算废了,铁照样可以回炉重炼。” “大汗英明,小人等谨遵圣命。”阿老瓦丁和黄俊必恭必敬的答道。忽必烈又上前去观看和抚摸片刻那门首先铸出来的老贼炮,实在心痒难熬,忍不住说道:“这样吧,你们先用现成的炮弹给朕打上一炮试试,说不定朕的洪福齐天,第一炮就遇上了最合适的炮弹。” “遵命。”黄俊急于在忽必烈面前献媚,自然马上答应。阿老瓦丁则眉头皱了皱,刚想劝阻忽必烈时,忽必烈身后却有一名怯薛飞奔而来,到忽必烈面前单膝跪下禀报道:“启禀大汗,色目学者纳速拉丁已经从大都抵达襄樊,正在营外求见,他还给你带来了一些从西域来的色目学者。” “好,来得正好。”忽必烈大喜过望,忙命令道:“快,快把他们都带到这里,让他们也看看朕仿造的老贼炮试射,纳速拉丁先生学究天人,一定能帮上朕的大忙。” 怯薛领命而去,不一刻,一群年龄或大或小、高鼻深目的色目人便被怯薛领进了蒙古军工场,为首一名卷发棕目、波斯打扮的色目人先向同伴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西域语言,这才率领他们向忽必烈行鞠躬礼,那波斯学者操着颇为生硬的汉语说道:“纳速拉丁率西域商团二十三人,见过尊贵的蒙古大汗,大汗万福金安。 ” “哈哈哈哈。”忽必烈大笑着亲自扶起纳速拉丁,拍着他的肩膀笑道:“纳速拉丁,你学东西可真快啊,来到中原才一年多 就能说这么流利的汉话,竟然还学会了汉人的吉祥话 纳速拉丁一笑,又急不可耐的问道:“尊贵的大汗,你的纳速拉丁在从南阳到襄阳的路上就听说了,南方的汉人造出了一种可以射出一千五百步的火炮,你的纳速拉丁和同伴们都觉得不可思议,认为这种武器只应该存在在神话当中,这事情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而且朕还让人拿到了这种火炮的图纸,并且仿造出了一门。”忽必烈大笑.着回答,并且让阿老瓦丁把黄俊偷画的老贼炮构造图交给.纳速拉丁观看——忽必烈对汉人疑心重重,对色目人可是百分.之一千的相信。纳速拉丁眼睛一亮双手接过,那伙色目人也赶紧凑过来.与纳速拉丁同看草图,发出阵阵各种不同语言的惊呼声音。 “纳速拉丁先生,这是朕让他.们试造的样品,你看看如何?”忽必烈献宝一样拍着蒙古工匠仿.造出来的老贼炮说道。纳速拉丁和那群色目人眼睛更亮,忙一起簇拥到山寨老贼炮旁边观看抚摸,怪模怪样的惊呼声音更大更多,到了后来,那二十几个色目人竟然向忽必烈说起了一样的怪话,忽必烈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只能将目光转向纳速拉丁。纳速拉丁会意,翻译道:“尊贵的大汗,你的纳速拉丁这些西域朋友都很希望亲眼看到这种火炮的威力,希望大汗能让工匠试射一次。”忽必烈把纳速拉丁从大都叫到前线,本来就是为了让他参加制造老贼炮,自然一口答应。 忽必烈的圣旨一下,阿老瓦丁和黄俊马上忙活起来,设立目标,寻找不致误伤的炮弹射线,估摸着装上一定分量的火药,安装引线,同时把一颗十二斤重的实心炮弹装入炮筒,纳速拉丁带来的一个十来岁的色目小孩也好奇的上去帮忙。待一切都准备好后,本来忽必烈是很有兴趣亲自去点第一炮,可怯薛们看到炮筒里装了那么多火药,那还敢让忽必烈上去冒险?最后由忽必烈亲自指定,这个光荣落到了怯薛长安童头上。 “大汗,末将要点炮了,请你们退远一些。”安童拿着火把在山寨老贼炮旁叫道。忽必烈率众退开,因为在这之前已经发明了鞭炮和竹火枪,所以不少人还极有经验的蒙上了耳朵,安童这才暗暗祷告一声,用火把将山寨老贼炮的引线点燃……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满怀希望的忽必烈目瞪口呆的看到——炮弹没有射出去——生铁铸造的山寨老贼炮炮筒粉碎——怯薛长安童也倒在了血泊中——忽必烈的嘴也张得可以塞进三个鹅蛋…… “狗蛮子,竟然敢拿假图来欺骗大汗?”害怕承担责任的阿老瓦丁冲黄俊吼了起来,想把责任推卸给黄俊。黄俊则满头大汗的大声喊冤,跪在忽必烈面前连连磕头,“大汗,冤枉啊,冤枉啊,小人拿来的绝对是真图啊。” “来人啊,把这汉狗拖出去砍了。”本能不相信汉人的忽必烈也认为黄俊是拿了一份假图来欺骗于他,立即勃然大怒。可开始那个色目小孩却冲到忽必烈面前嚷嚷起来,纳速拉丁忙拉住他,用汉语对忽必烈说道:“尊贵的大汗,这个小孩说,刚才火炮爆炸是因为铁的质量不好,他刚才和他的父亲、叔叔就发现这门火炮是用生铁铸造的,生铁和玻璃一样,在熔化后都会出现气泡砂眼,这才是火炮爆炸的原因。这个小孩是意大利人,他们那里炼制玻璃的技术非常发达,所以知道这个原因。” “原来是这样。”忽必烈恍然大悟,忙问道:“那你快问问这些色目人,他们有没有办法造出好的钢铁?”这时候,那个色目小孩的父亲和叔叔都已经站了出来,与纳速拉丁交谈了几句后,纳速拉丁向忽必烈说道:“尊贵的大汗,这个小孩的父亲和叔叔说了,他们的商队里有一个来自大马士革的工匠,有高超的炼铁技术,还有一个来自德意志的工匠和一个罗马的基督徒工匠,他们的铸造工艺非常高超,也许能帮大汗造出这种火炮。” “好,好。”忽必烈大喜,顺口问起那几个色目人的名。 纳速拉丁拍着那个十一、二岁的小色目人,首先向忽必烈介绍道:“尊贵的大汗,这个小孩的名字叫——马可.波罗。” 第六十一章 幕后斗法(上) 皇后,今年的贡粮,忽必烈又少交了十一万石啊。t忽必烈少交八万石,今年又少交十一万石,他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真正的蒙古大汗放在眼里?” 时间回到南宋咸淳元年的十一月,漠北,哈拉和林那座粗糙简陋的万安宫后宫中,被贾老贼和忽必烈共同承认为蒙古大汗的阿里不哥面带怒色,气呼呼的向两任蒙古皇后也速台说道:“皇后,你看我们是不是派一支军队到大都去催一催,提醒忽必烈当初向蒙古大汗承诺了什么?” “大汗,你别急啊。”年近四旬却风韵犹存的也速台轻声娇笑,千娇百媚的向阿里不哥抛一个媚眼,柔声说道:“大汗,你知道你和忽必烈相比,唯一不如他的地方是什么吗?” “战略眼光,这点你已经对我说了上百次了。”阿里不哥闷闷不乐的答道。也速台娇笑道:“虽然大汗肯定不喜欢,但这确实是实话,忽必烈与你是同一个父亲的亲兄弟,你的武勇远胜过他,可是在计谋上,他却远胜过你。” “我是真正的蒙古勇士,不屑于用那些阴谋诡计!”阿里不哥极不服气的哼哼道。也速台笑得花枝乱颤,点头道:“不错,蒙哥大汗以前对忽必烈象防贼防强盗一样的防,对你却特别的好,就是因为大汗你性格直爽,是真正的蒙古好汉;而忽必烈阴险如蛇,狠毒如狼,用汉人的话就是脑后生有反骨,蒙哥大汗才对他极不信任——但是……。”说到这,也速台顿了一顿,微笑道:“蒙哥大汗死在王坚手里,忽必烈却在比王坚更厉害的贾似道手下逃脱性命,所以说,有时候适当用一点计策,在谈判桌上拿到的东西也许比战场上拿到的更多。” “皇后的意思是,让我对忽必烈用点计策,逼着他主动交出剩下的贡粮——可用计是我最不拿手的事啊。”阿里不哥搔搔脑袋,很坦白的说道。也速台娇笑不语,仅是主动的把阿里不哥的手拉到她高耸的胸脯上,媚眼如丝。阿里不哥这才反应过来,忙问道:“皇后,难道你有什么妙计了?快说来给我听听。” “让忽必烈交出粮食的妙计?我没有。”也速台摇头,娇笑道:“从蒙哥大汗逝世以后,忽必烈连年用兵,前些年辛苦积攒的家底早败光了,去年大汗用蛮子刘整的计策,逼着忽必烈在河北刮地三尺送来了十二万石粮食,河北地方的种子粮都被忽必烈抢光了,当地百姓饿死无数,今年还能有什么存粮?前几年宋蛮子们在中原的南京路和山东搅得天翻地覆,当地的粮食种植也遭到极大破坏,自给都十分困难,也拿不出什么余粮,仅有一个山西的情况还好些,可那个地方的粮食得优先供应襄樊前线,忽必烈又不是神仙,还能有什么办法给大汗变出粮食来?” “那怎么办?大草原上不产粮食,光靠察哈台汗国和忽必烈送来的这点粮食,最多只能供应我的子民军队日常所需,要是再打起仗来,这点粮食根本不够折腾啊。”阿里不哥满脸愁容——他与忽必烈刚开始决战的时候,可是被忽必烈的经济封锁弄出了饥荒,如果不是贾老贼不惜余力的间接帮助他打下凤翔路这块至关重要的交通要道,阿里不哥早就抗不住了。 “大汗不必焦急,其实眼下的局势对你十分有利,只要你运用得当,不要说获得粮食,就是把忽必烈变成对你俯首听耳的猎狗也不是没有可能。”也速台眼中闪过寒光,冷笑说道:“忽必烈控制的中原破败凋零,又被我们和宋蛮子夹在中间,走投无路只好全力攻打南蛮,想要夺取宋蛮子的富庶之地和打通长江航线,然后再调过头来对付我们。可蛮子的丞相贾似道比他更奸,任由忽必烈倾国进攻也毫不理会,打算用襄樊坚城拖跨忽必烈的军队,然后再寻找机会反攻,最终目的还是北上与我们争夺中原。” “这个我知道,蛮子刘整在给我的书信里已经详细分析过了,还劝我暂时放松对忽必烈的逼迫,给忽必烈留下一点元气,继续替朕消耗蛮子的实力。”阿里不哥点头答道。也速台冷笑道:“刘蛮子的话虽然有点道理,但忽必烈假如顺利攻下襄阳,拿到了宋蛮子的两湖鱼米之乡又打通了和四川的联系,那他的实力又将超过我们和宋人,对我们十分不利。而宋蛮子如果先拖跨了忽必烈再轻松获胜,同样对我们极为不利,所以说,宋蛮子和忽必烈不管那一方获胜,对我们都没有好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打得不相上下,打成不胜不败的局面,彻底拼光所有元气,对我们才最有利。”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阿里不哥努力盘算着问道:“如果忽必烈打不下襄阳,我们就按刘整蛮子说的那样,给忽必烈留一点元气,让他可以继续和宋蛮子斗下去?如果忽必烈打下了襄阳,我们就马上对忽必烈宣战,继续和宋蛮子夹击忽必烈?” “大汗英明。这确实是一个办法。”也速台很难得地这么夸奖阿里不哥一句。又咬着细牙说道:“可这么做太消极了。哈拉和林与襄阳相距遥远。等到我们知道忽必烈打下了襄阳再做反应。也许时间已经晚了。所以我这几天思来想去。觉得利用忽必烈连年拖欠贡粮这个机会。先打通我们与宋蛮子地联系最好。” “打通与宋蛮子地联系?怎么打通?如果我们出兵攻打开平地话。忽必烈会不会撤军回来和我们开战?”阿里不哥既惊讶又担心。“还有。我们和宋蛮子联系上了。如果宋蛮子突然偷袭我们怎么办?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大汗。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在谈判桌上拿到地东西。也许将会比战场上拿到地更多。而且打通了与宋蛮子地联系。对我们地好处更是多得数不胜数。”也速台略有鱼尾纹地美目中尽是狠毒光芒。微笑道:“打通了宋蛮子地联系。我们一是可以通过贸易或者其他手段。从宋蛮子那里获得急需地粮食;二嘛。我们可以最快速度在襄樊战场决出胜负后做出反应。忽必烈胜则连宋攻忽。宋蛮子胜就马上攻打宋蛮子。不给他们两家一点巩固胜果和休养生息地机会;第三。我们可以更方便地控制忽必烈。乘着忽必烈全力与蛮子交战地时候。逐步蚕食他地中原地盘。只要我们拿下了忽必烈地最后一块战略后方山西。还怕忽必烈不乖乖听大汗地话吗?四来吗。我们可以在中原建立一座桥头堡。便于我们将来统一天下地行动。” “逐步蚕食忽必烈地中原地盘?那不是等于和忽必烈开战吗?”阿里不哥万分疑惑。不 也速台地意思。也速台娇笑着在阿里不哥额头上点道:“大汗。你正是英明一世。糊涂一时——你忘了刘长平从江南给我们带来那个小蛮子了吗?我们可以打着他地旗号在中原建立一个傀儡宋国。号召中原汉人为他所用。不就避免了和忽必烈直接开战了?将来我们和宋蛮子图穷匕见地时候。他地傀儡宋国又可以为咱们好好利用啊。” 阿里不哥苦苦盘算半天。好不容易明白也速台话中地含义。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但阿里不哥还有一个很关键地疑问。“皇后。你说地事很好。可我们该怎么才能在谈判桌上打通与宋蛮子地联系?” “简单。”也速台轻描淡写的答道:“忽必烈不是欠咱们总共十九万石的贡粮吗?派使者去见忽必烈,叫忽必烈长城以北的土地改为两军共管,我军自己在辽阳路(今东北)收取粮赋,充抵脱欠我们的贡品贡粮。长城以南,仍然是忽必烈自己的土地。” “辽阳路是一片蛮荒之地,收得上忽必烈拖欠我们的贡粮吗?这笔交易,不划算。”阿里不哥连连摇头。也速台娇嗔答道:“大汗,你怎么这么糊涂?我们在辽阳路驻军,控制了海阳(秦皇岛)和哈思罕(旅顺)港口,不就是打通了和宋蛮子联系的海路吗?宋人的水军强大,我们只要在北方为他们提供驻军港口,他们肯定很乐意在忽必烈的后方建立一个进攻基地的。” “以长城以北的土地为桥头堡,乘着忽必烈举国南征的机会,利用小蛮子赵孟頫在北方建立一个傀儡汉人王朝,逐步蚕食中原。”阿里不哥其实并不是很笨,很快就猜出了也速台的真实用意,欢喜道:“而且长城距离大都最近处不到百里,咱们用不了一天时间就能兵临大都城下,随时可以在忽必烈的后方捅上一刀。” “大汗真是聪明,河北饥荒严重,忽必烈又无力赈灾,这可是咱们背后操纵的汉人国家行事的最好时机啊。”也速台娇笑连连,“而且我还有一计,大汗可以派一名使者去见贾似道老贼,鼓动他用围魏救赵之计,让反叛忽必烈的蛮子李璮出兵夺回益都。如果成功,我们与宋蛮子的陆路联系也就拉近了,忽必烈的活动空间更小了,等到忽必烈完全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不向我们投降,难道还去投降宋蛮子挨贾似道老贼的屠刀吗?” 阿里不哥大喜,一把将也速台拉入怀中,在她高耸的胸脯上大力搓*揉,**笑道:“皇后果然聪明,色艺双全!只是,不知道忽必烈会不会答应?”也速台向没有骨头一样倚在阿里不哥怀里,轻笑答道:“如果他不答应,咱们难道不会威胁说——要不交上拖欠的贡粮,要不再一次联合宋蛮子夹击他吗?” “妙,妙。”阿里不哥大笑,一把将也速台拦腰抱起,丢到铺着厚厚细羊毛褥子的大**。很快的,房间里就响起此起彼伏的喘息**声音…… …… 因为忽必烈已经向阿里不哥称臣的缘故,阿里不哥的信使在忽必烈的控制区内不仅通行无阻,还能在驿站中获得最好的马匹更换,所以只用了十几天时间就把阿里不哥的指示送到了襄樊前线。正在忽必烈军中担任监军的麻里阿图和刘长平不敢怠慢,忙以阿里不哥使者的身份求见忽必烈,递交要求忽必烈允许阿里不哥军队在长城以北与忽必烈军共同驻军的国书。只可惜,忽必烈和子聪却一眼看出了阿里不哥和也速台的真正用意…… “朕以前真是小看那个弟弟了,现在就能知道为将来的争夺中原战事建立桥头堡,难得。”借口需要考虑赶走了麻里阿图和刘长平后,忽必烈立即冷笑起来。子聪也冷笑道:“想要拿到能够与宋人水路联系的港口,通过海路从宋人那里获得军需物资,说不定还想用一个北方港口作为交换,从贾似道老贼那里骗些粮食,算盘倒打得挺好——可惜,这条计策连贾似道老贼都不会上当,更何况大汗?” “话虽如此,可朕该找什么借口拒绝呢?”忽必烈背着手在金帐中转了几圈,皱眉问道:“朕现在可是一颗粮食都拿不出来继续稳住阿里不哥了,要是朕直接拒绝他这个看似合理的要求,说不定他真会用武力来拿,再一次与贾似道老贼南北夹攻于朕。看来唯一的办法,是找什么理由把这件事拖上一拖,给朕争取攻打襄樊的时间。” “大汗不必担心,小僧只需一计,不仅可以拖延时间,还可以让为了这个问题头疼的人变成贾似道老贼,把他的主力军队逼到襄樊。”子聪微笑答道。忽必烈大喜问道:“子聪大师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小僧请问大汗,除了大汗迅速攻下襄樊之外,贾似道老贼现在最害怕的战略局面是什么?”子聪微笑问道。忽必烈楞了一下,沉吟了许久才答道:“最害怕的,应该是朕和阿里不哥化干戈为玉帛,联手攻打于宋国吧。” “大汗英明,一语中的。 ”子聪大笑。忽必烈却皱眉道:“可阿里不哥控制的土地与宋人并不接壤,朕和阿里不哥都想要控制中原,矛盾无法化解,也就无法形成联手夹击宋人的局面啊?” “有办法。”子聪微笑,缓缓说道:“假如大汗与阿里不哥平分中原,让阿里不哥与宋国直接接壤,就该换贾似道老贼睡不着觉了。” “与阿里不哥平分中原?”忽必烈割肉一样惨叫起来。子聪忙解释道:“大汗不必焦急,这只是威胁贾似道老贼的一计。小僧建议,既然大汗无法直接回绝阿里不哥,那大汗可以回信阿里不哥,同意他提出的要求,再加上一个附加条件——用河北东路和山东的土地交换凤翔路!大汗与阿里不哥以太行山为界,用太行山以东的土地来交换凤翔路,阿里不哥不就与宋人直接接壤了?” “到那时候,咱们再把消息往临安一散布,贾似道老贼还睡得着觉吗?”子聪阴笑问道。忽必烈眼珠子转了几转,面露喜色道:“此计大妙,阿里不哥垂涎中原已久,很有可能答应这个条件,但交换如此庞大的土地,准备所需的时间也必然巨大,朕完全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全力攻打襄樊,只要拿下这两座城池,朕还需要害怕阿里不哥吗?而贾似道老贼不但将要睡不着觉,更要乖乖的率领宋人主力来到襄樊与朕决一死战,孤注一掷,力争在形成被朕和阿里不哥夹击局面之前破坏这个可能了。” 第六十二章 幕后斗法(下) 头从襄樊与哈拉和林拉回临安,咱们的贾似道老贼那7坊无意中得罪了一个十分崇拜花和尚鲁智深的卤莽和尚后,阴错阳差下不仅被杨亮节那个麻烦的姑姑杨秋儿逮到,还无意中发现了一个使用原始车床给钢铁钻孔的无良奸商,一直在为无法制造枪管发愁的贾老贼自然是欣喜若狂,及时在莽撞和尚的拳下救出那个无良奸商的小命。 钢铁钻孔省铁的无耻伎俩被揭穿,周围曾经向那奸商购买过铁器的作坊商家恍然大悟,赶紧拿出那个奸商出售的铁器出来称量,一称果然,那个贼眉鼠眼的奸商卖出来的铁器或多或少都有些缺斤短两,只是尺寸完全符合要求,所以一直没被人察觉。宋时的钢铁可不象后世那么廉价,在产铜不足的时候,还经常用铁来铸钱,其价格可想而知。所以马上是群情激奋,破口大骂把那个无良奸商的祖宗十八代都操了个遍,更有甚者撸袖子握拳头准备开打,还好财大气粗又爱护人才的贾老贼及时跳出来,“谁也不许动他!他是我大宋国宝!他克扣了你们多少~| “你说双倍赔偿就双倍赔偿?你是谁啊?什么官啊?连一条狗腿的钱都拿不出来,还敢说赔这么多钱的双倍?”被那无良奸商坑苦了的百姓那里肯信,纷纷质问贾老贼说话的可信程度。开始那个被贾老贼踢了个狗吃屎的胖和尚更是暴跳如雷,跳起来一把揪住贾老贼雪白细嫩的脖子,挥拳要打,不吃眼前亏的贾老贼赶紧大喝道:“大胆秃驴,竟敢对我当朝平章贾似道无礼?” “贾似道?贾太师?!”那胖和尚的拳头在贾老贼的鼻尖处停住,围观的临安百姓更是吓得鸦雀无声。可那胖和尚上下打量贾老贼一通后,忽然怒道:“大胆贼厮,竟敢假冒那位把鞑子杀得哭爹喊娘的大宋贾太师?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模样?贾太师会长成你这样吗?” “那你认为贾太师应该长什么模样?”贾老贼一听乐了,顺口反问道。那胖和尚想也不想便顺口答道:“当然是身高三丈,英壮威武,一拳打出去,连泰山都能打塌半截,还每天都要生吃三个鞑子的心肝,生喝五个鞑子的鲜血,到了晚上眼睛还会发光——北方汉人都是这么说的。那象你这么细皮嫩肉,油头粉面,一看就象是专门勾引良家妇女的登徒浪子。” “该死的廖莹中,叫你负责对外宣传,让鞑子对我心生畏惧,你竟然敢把本官形容成这样?”贾老贼鼻子差点没气歪了——贾老贼可是叫廖莹中把自己宣传成一个风度翩翩、文武双全的儒将啊。为了免受皮肉之苦,身上没带身份证明的贾老贼只得象旁边的杨秋儿一努嘴,向那胖和尚说道:“这样吧,你问这个小姑娘,她可以证明本官就是贾似道。” “姑娘,你能为他做证吗?”那胖和尚转向杨秋儿问道。杨秋儿面无表情,仅是用怒火熊熊的美目怒视贾老贼,全身上下杀气腾腾。贾老贼见势不妙,赶紧叫道:“杨姑娘,本官知道你对本官有些误会,很想借这个和尚的手出口恶气。可你不要忘了,一会我的亲兵来了的话,这个和尚就非死不可!难道你为了发泄一点怒气,就要平白无故害死一条人命吗?” 贾老贼的话多少起了一些作用,杨秋儿身上的杀气多少消失了一些,只是眼中的怒火却更加猛烈,杨秋儿淡淡说道:“这位大师,被你抓在手里的就是贾似道,他在临安的亲信党羽众多,为人又心胸狭窄歹毒无耻,你快跑吧,否则他的走狗饶不了你。” “他……他真是贾太师?”那胖和尚张大了嘴巴。这时候,贾老贼的亲兵队长郭靖已经领着几个亲兵追了过来,见贾老贼被那胖和尚揪住脖子提在半空,郭靖又惊又怒,呛啷一声拔出腰刀,大吼着冲上来,“那来的贼秃驴?竟敢对贾太师无礼?” “快敲锣,通知巡防衙门的弟兄!”其他亲兵也鼓噪起来,或是解下随身携带的铜锣乱敲鸣警,或是拔刀直冲过来。见此情景,那胖和尚那还敢不相信贾老贼的身份,赶紧松手扑通一下双膝跪在贾老贼面前,连连磕头说道:“原来你真是贾太师,小僧多有得罪,冒犯太师,死罪,死罪。”周围的临安百姓也不敢怠慢,立时便乌拉拉的跪倒一大片。 “狗秃驴,你是那里来的?”郭靖将刀架在那胖和尚脖子上。那胖和尚不敢躲闪,只是不断叫道:“杀了我吧,我冒犯了生平最敬重的贾太师,罪该万死,只有杀了我,我良心上才过得去。” “郭靖。别伤他。和尚。本官问你。你是什么人?来自那里?”贾老贼心说这个胖和尚武艺不错。用得好了说不定是一言猛将。便向他问起来历。 那胖和尚磕头答道:“回禀贾太师。小僧是山东东平府梁山泊人氏。家贫从小出家为僧。今年鞑子往东平府派了一个色目人当达鲁花赤。专门欺压我们北方汉人。还喜欢**民女。小僧气不过。就 到他地家里把他杀了。抢了他地一些脏银逃往大宋。]t说贾太师你是鞑子地大克星。把我们北方汉人当成亲人一样对待。就逃到了临安准备到大宋军队里从军。跟着你杀鞑子。”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军营投军?本官一直让军队招募北方流民为军啊?”贾老贼奇怪问道。那胖和尚胖脸一红。磕头答道:“回禀贾太师。因为小僧俗家名姓花。我们梁山最有名地和尚鲁智深也姓花。所以小僧非常崇拜他。就学他一样打一柄六十二斤重地镔铁禅杖当武器。这样大宋军队地将军们说不定会看在小僧地武艺上。给小僧当一个火长。将来也好象鲁智深一样当上将军。 没想到……没想到却冒犯了太师。小僧实在罪该万死。” “好一个糊涂和尚。鲁智深可不姓花。”贾老贼大笑。摆手道:“起来吧。既然你是来投军。那跟本官走。本官地军队正缺你这样地人。”那胖和尚大喜过望。赶紧磕头连声感谢。贾老贼也不理他。只是一指那个克扣斤两地无良奸商。也是笑道:“你也起来跟本官走。把你地车床、钻头和徒弟全部带上。” “太师饶命,太师饶命啊,小人再以不敢在打铁的时候克扣斤两了!”那无良奸商以为贾老贼要抓他去亲自治罪,吓得魂飞魄散的大叫。贾老贼一脚轻踢在他身上,笑道:“胡说八道,本官以后就是要让你专门在打铁时克扣斤两,克扣得越多,本官赏赐得越重。”那无良奸商还在不肯相信,贾老贼的亲兵们却心领神会的把他架起,准备带回军中充当苦力。 “大家都散了吧,被这小子坑了斤两的,拿着铁器去西湖葛岭找本官的管家,本官让他双倍赔偿你们的损失。”贾老贼挥手赶走围观的百姓,本来还想找杨秋儿解释一下误会,不过杨秋儿却早已在混乱中离去,贾老贼也无可奈何,只是心道:“这小娘们挺有旺夫运的,追我追出一个猛将材料和一个车工人才,要是把她收进了房里,不知道会不会帮我再弄出几个化学天才和物理天才?” …… 拣到了一个猛将和一个金属车工,被迫将杨亮节下狱问罪的贾老贼心中不快立即一扫而空,接下来的几天,贾老贼除了将花和尚安排到张世杰麾下重点培养外,剩下的时间基本上就是扑在试制火枪的工作上,好在火枪的原理非常简单,几乎与大炮一模一样,而且临安军器监已经有生产原始竹制火枪的经验,再加上铸造大炮积累下来的金属火器经验,所以不到半个月时间贾老贼就拿到了世上第一支金属火枪。 虽然第一支金属火枪还是比较落后的前装式滑膛枪,射程也只有区区五十米左右,装填速度也慢得惊人,可贾老贼却已经十分满意,并且下令让临安军器监和庙山大营的工匠一起开动脑筋,让他们用火石摩擦点火的原理,想办法造出遂发式点火机关——如果成功,贾老贼拥有一支火枪队的梦想也为期不远。而大宋的能工巧匠们并没有让贾老贼失望,才短短几天功夫,上百种扳机式遂发点火的构造图就放到贾老贼面前,其中几个还相当高明,既小巧又灵活,方便程度赶得上火石打火机的点火方式,贾老贼大喜之下重赏工匠,并挑出其中最好的几个试制样品,准备择忧大量生产。 做梦都笑的乐了半个多月,噩耗开始传来了,联系襄樊的汉水浮桥被蒙古军飘雷炸毁,贾老贼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历史上蒙古军围攻了襄樊将近四年时间才摧毁襄樊浮桥,现在才用了半年时间,这可是一个不那么好的兆头。但真正让贾老贼睡不着觉的还是刘长平送来的书信,刘长平在信中警告贾老贼,忽必烈已经采纳子聪的建议向阿里不哥派出使者,准备与阿里不哥商量用山东和河北土地交换凤翔路土地,刘长平只是看在同是汉人的份上,才最后一次向贾老贼泄露关于阿里不哥的军情,希望贾老贼提前做好应对准备。 “用河北路和山东东路交换凤翔路?你大哥疯了还是忽必烈疯了?”贾老贼满腹疑惑的向狗头军师刘秉恕问道:“大都是在河北路境内,把河北路送给阿里不哥,那忽必烈的大都老巢不也交给阿里不哥了?忽必烈竟然还答应了,这会是真的吗?” 刘秉恕低头不答,紧张盘算分析大哥的真实用意。倒是廖莹中难得有一次发挥的机会,为贾老贼分析道:“太师,依下官看来,此事应该是半真半假。起因是阿里不哥要求在长城以北驻军,如果忽必烈答应,那么阿里不哥就可以打通与大宋的海路联系,并且随时可以兵临大都城下,对忽必烈是极为不利的事。” “你的意思是说——忽必烈找不到借口拒绝,同时因为主力南下,无力阻止阿里不哥在长城以北强行驻军,所以才用的缓兵之计?”贾老贼可是宁死都不相信忽必烈会把大都交出去。廖莹中却答道:“太师明鉴,忽必烈这么答应只是目的之一,如果用缓兵计暂 了阿里不哥,那么忽必烈一旦攻下襄樊,打通了与四和吐蕃八思巴的联系,忽必烈就可以从容回师对付阿里不哥。可要是襄樊战事不利,忽必烈完全有可能遵守约定,将河北和山东让给阿里不哥,忽必烈则可以获得凤翔路,从秦岭山脉与四川、吐蕃恢复联系——虽然阿里不哥未必会笨到让忽必烈获得西南强援的地步,但忽必烈仍然有一个选择,大可以退回太行山以西的山西平原,在他的最后一块战略后方芶延残喘。” “有道理。”贾老贼点点头,脸色异常凝重的沉吟道:“到那时候,中原被忽必烈和阿里不哥平分控制,华夏大地也将成为三国鼎立的状态,大宋若是发起北伐,他们两兄弟唇亡齿寒,必然联手对付大宋。大宋即便继续偏安一隅,阿里不哥也必然把大宋放到首要目标——毕竟大宋太富裕了,攻打大宋比起攻打只产煤炭和麦面的山西相比,好处可是多得太多太多。说不定到时候两兄弟又会联起手来,同时向大宋发动进攻。 ” “忽必烈此举虽然是引狼入室,可他引近来这条狼不光在他的家里折腾,更会盯上我们这个邻居。”廖莹中总结道:“所以说,太师若是发起反攻,务必要将忽必烈一击致命,若是放虎归山,再让忽必烈引狼入室,中原大地必然形成三足鼎立之状。” 贾老贼也低下了头盘算,良久后,贾老贼抬起头来大骂道:“子聪秃驴,竟然给忽必烈弄出这么一个馊主意?这要荼毒多少中原百姓?又要使大宋多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中原若真是三足鼎立,那你就是千古第一罪人!本官若是抓到了你,必然将你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太师……。”廖莹中小声说着,用手指指旁边的子聪亲弟弟刘秉恕,提醒贾老贼不要太伤刘秉恕的面子。可廖莹中不仅因为贾老贼冲他大哥发火感到尴尬,反而被贾老贼的话猛然提醒,刘秉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你个大哥啊!亏你还口口声声的说做谋士就要遵守谋士道德——你这次可把忽必烈和阿里不哥给坑苦了!” “你昏头了?你大哥让忽必烈引狼入室,是把大宋坑苦了!”贾老贼怒吼起来。刘秉恕也不害怕,摆摆手微笑道:“太师不要动怒,请容小生先问你一个问题——大宋如果发动北伐,最大的隐患是什么?” “你问这个干什么?别想转移话题!”想到中原三足鼎立后的危险局面,贾老贼就怒气勃发,不过贾老贼还是答道:“大宋如果北伐的话,最大的隐患当然是粮道!大宋骑兵稀少,难以保护粮道安全,鞑子骑兵众多,又最擅长迂回攻击敌人后方,大宋军队北上中原,运粮道路也将成为鞑子的首要攻击目标。” “太师不愧是用兵行家,一语中的。”刘秉恕向贾老贼竖起个大拇指,阴笑道:“可大哥已经为太师开辟了一条不用担心被鞑子骑兵袭击的北伐粮道,难道太师还没看出来?” “不用担心被鞑子骑兵袭击的粮道?在那里?”贾老贼听得一头雾水。刘秉恕奸笑着提醒道:“太师,太行山以东,是不是有一条连通南北的——水道?!” “京杭运河?!”贾老贼跳起来,恍然大悟的吼叫道:“对!京杭大运河!大宋军队走这条水道运粮,就不用担心鞑子的骑兵了!” “太师高明。”刘秉恕脸上露和他大哥给忽必烈献计时一模一样的阴笑,“中原战乱连年,运河淤塞严重,大宋军队若是在襄樊击溃了忽必烈的主力后,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疏通运河并以此为依托发动北伐。但现在小生的大哥让阿里不哥插一脚进来,情况就完全不同了,阿里不哥若是想从大宋贸易获得粮食,走陆路运往漠北,等运到哈拉和林,在路上十斤里已经消耗了九斤——最节约的办法莫过于疏通运河,走水路运粮北上!” “说得对,阿里不哥疏通运河既方便了他获得粮食,更方便了咱们大宋的北伐运粮。”贾老贼乐得直搓手,嘴上就象涂了蜜一样,“本官就说嘛,子聪大师虽然以前误入歧途,但只是形势所逼,他本质上还是好的,起码还记得自己是个汉人,等消灭了忽必烈,把子聪大师接回了临安,本官一定上表皇上,请皇上重重赏赐于他,给他封官赐爵……。” “咱们的太师——真不要脸。”刘秉恕和廖莹中对视苦笑,无不佩服贾老贼的脸皮之厚实。刘秉恕又向贾老贼拱手说道:“太师,既然家兄已经为我们制造了机会,我们就不能错过。小生建议,太师立即遣使去见阿里不哥,约定与他开展陆路贸易,催促阿里不哥赶快与忽必烈达成交易——起码先让他的军队到山东河北来为我们疏通运河。忽必烈现在需要稳住阿里不哥,阿里不哥向他提出借道运粮,他答应的可能性极大。” 第六十三章 阴云蔽日 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华夏大地迎来了南宋咸淳二年的+庆依旧,天下的局势却益发动荡不宁。南宋的三大主力战场上,仅有两淮防线比较平静;在四川,绝对忠于忽必烈的汉人世侯刘黑马领着七名蒙古军万户,和吐蕃的实际控制者八思巴联手向神臂城发动了一轮又一轮的疯狂进攻,妄图强行打开长江航线与中原蒙古军队会师。而在战况最为激烈的襄樊中线,垂死挣扎的忽必烈大军已然是孤注一掷,誓要攻下襄樊这道大宋门户,无奈襄樊军民上下一心,顽强抵抗,忽必烈一时间也无可奈何。 南宋军民三线作战,控制地被断为两截的忽必烈情况却更加糟糕,南有襄樊眼中钉无法拔除,贾老贼率领大宋主力蓄势待发;北有阿里不哥虎视耽耽,西面阿里不哥和霍鲁海的军队也陈兵潼关,随时有可能杀入关内,将忽必烈和他的最后一块战略后方山西联系切断!忽必烈的四十万大军看似杀气腾腾,实际上却是危机四伏。 与南宋和忽必烈军队这对生死冤家相比,置身事外的阿里不哥情况无疑是最好的一个,二哥忽必烈不但不再和他打得你死我活,反而还每年把大批的粮食和财物送到哈拉和林供阿里不哥挥霍,其他蒙古汗国也几乎全部与阿里不哥交好,而且相隔遥远,不用担心受到他们威胁。至于在南宋方面,靠着几年来与南宋联手夹击忽必烈建立的‘友谊’,阿里不哥至少能获得南宋朝廷承认他为真正的蒙古大汗,眉来眼去的仿佛很是恋奸情热——但阿里不哥和贾老贼都非常清楚,忽必烈倒下之日,也将是临安与哈拉和林的‘友情’结束之时,表面的平静底下,酝酿着的是更猛烈的喷发…… “太师,右丞相程元凤和左丞相李两位相爷来给你拜年了。”咸淳二年正月初二清晨的红梅阁中,亲兵队长郭靖向贾老贼禀报。大过年还在署理公务的贾老贼深埋在公文堆里,头也不抬的答道:“不见,就说本官去庙山大营了——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又是来询问本官何时出兵的。” “遵命。”郭靖答应离去。狗头军师刘秉恕将一碗已经在炭火旁搁了许久的鸡汤端到贾老贼面前,劝道:“太师,休息一会吧,你昨天主持新年庆典忙了一天,晚上又马不停蹄的熬了一夜,公务再多也得歇息,别把身体累垮了。” “马上就全处理完了,完了本官就休息。”贾老贼仍不停笔,只是没好气的答道:“庆典祭天这些虚礼,耗钱无数没一点实用就不说了,还非要本官亲自主持。耽搁一天就是一堆的公文,要是不赶着处理完,明天就两堆——妈的!一千多名龙尾州之战牺牲将士的抚恤金竟然每人少了八十贯?马上叫翁应龙去查,查出是谁敢贪污抚恤金,本官叫他连本带利全吐出来!” “下官这就去安排。”廖莹中答应一声,正要提笔为贾老贼草拟命令时。红梅阁书房的门却被人大力推开,南宋左右丞相程元凤和李带着冷笑一起闯了进来,程元凤大声说道:“贾太师,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下官与李丞相一起来给你拜年,你竟然还让郭靖骗我们说你去庙山了?”李也气哼哼的说道:“贾太师,你好象忘了我女儿就住在你的半闲堂里吧?你有没有离开临安,我能不知道吗?” “该死的李娇娘,一会去**收拾你。”贾老贼一阵头疼,有些后悔不该把李娇娘娶回家来。放下毛笔,贾老贼硬着头皮解释道:“二位丞相误会了,本官只是打算今晚到你们府上拜年,所以撒了一个谎,准备晚上去给你们一个惊喜。” “免了,下官等何德何能,那敢让贾太师亲自登门?”程元凤和李贵为宰相,自然敢当面戳穿贾老贼的虚伪无耻。贾老贼苦笑,拿这两个冥顽不灵的老顽固毫无办法,只得向跟在两人后面的郭靖吩咐道:“郭靖,快去通知五夫人(李娇娘),请她亲自下厨给我们准备几个小菜,再叫丫鬟煮一壶红枣酒,本官今天忙里偷闲要和两位丞相叙叙家常——不谈国事,不谈国事啊。 ” “不谈国事?想堵我们的嘴?”程元凤和李也是老官僚了,马上听出贾老贼的弦外之音。对视一眼后,程元凤和李一起向贾老贼拱手弯腰,异口同声道:“多谢贾太师抬爱,下官等恭祝太师新年新喜,出兵襄樊旗开得胜,再现鄂州大战之辉煌,保我大宋疆土,卫我大宋国民——下官等在这给太师拜年了——。” “多……多谢二位丞相。”贾老贼苦起了脸。赶紧转移话题道:“贾似道也祝二位丞相新年大吉。来年二位丞相共同主办地大宋启蒙学堂蒸蒸日上。为大宋未来培养基础人才。让二位丞相名垂青史。永留万世不易之名。” “太师谬赞了。启蒙学堂乃是你首先提出并拨款创办。我等不过打一个下手。要说有功。太师应记首位。”程元凤并不上当。马上把贾老贼地汤原样奉还。李更是打蛇随棍上。又把话题转回来。“不过太师放心。下官和程丞相虽然是打下手。但也一定为大宋朝廷、皇上和太师办好学堂。为太师解除后顾之忧——太师即便立即领兵出征。在襄樊前方也不必为这件事操心。” “谁说本官要立即领兵出征了?”贾老贼话一出口就后了悔。程元凤和李则乘机缠上来。程元凤是故作惊讶道:“太师不打算立即领兵出征?那太师打算什么时候亲自增援襄樊呢?”李却一副若有所思地模样。“太师说得对。上一次太师举荐范文虎增援襄樊。结果惨遭大败。几乎全军覆没。庙堂民间一片哀鸿。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贾太师这一次亲自出兵。是需要准备充足才行——只是不知道。太师需要准备多少时间?” “二位丞相。你们地来意我清楚。”贾老贼被缠得无可奈何。只好苦笑问道:“可你们说说。现在我能离开临安吗?” “下官就不明白了。贾太师为什么不能离开临安?又为什么要坐视襄樊被鞑子围困而袖手旁观?”程元凤沉声质问。李跟着问道:“下官也不明白。娇娘告诉下官。太师你为了襄樊地战事常常夜不能寐。每次有襄樊战事地消息传来。你不管白天夜里不管是在做什么。都会立即亲自批阅——既然太师在背底下如此关心襄 。那你为什么就不能象鄂州大战一样。亲自领军增援 “臭婆娘,成天把我的事往外说,改天一定要找个借口把你休了。”贾老贼在心底嘀咕,全然忘记自己当年是苦追李娇娘。程元凤却还不肯放过贾老贼,进一步追问道:“贾太师,以前你在朝中有丁大全、阎庆和马天骥等人掣肘,不敢轻动还有个说法,现在丁大全和马天骥早死,阎庆被贬为庶民,贾太师你还担心什么?难不成贾太师还担心老夫与李丞相在背后拉你后腿,象鄂州之战时的丁大全一样,动不动就克扣前方将士的粮草军饷?” 贾老贼默然无语,和高高在上的杨太后不同,如果让程元凤和李两人知道贾老贼打算用襄樊将士的鲜血为代价换取反攻时间,那么这两个老顽固铁定跳起来大力反对,甚至还要拉上满朝清流言官一起反对——这些言官御史既没有长远的战略眼光,说话又不用担心掉脑袋,用口水淹死人却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贾老贼虽然权倾朝野,可也掩不住这悠悠众人之口。 见贾老贼久久不说话,程元凤误会了贾老贼的意思,便又说道:“太师如果担心皇上和太后仍然不许你率军出征,那太师大可放心,老夫和李丞相在来之前已经商量过了,这一次愿意与太师联名上表,倘若太后和皇上还不答应——老夫和李就撞死在金銮殿上,以死进谏!” “死谏?”贾老贼一个脑袋两个大,以死进谏可是大臣威逼皇帝纳谏的最激烈手段,再昏庸的皇帝都害怕这手——毕竟谁也不愿背上昏君骂名,程元凤和李真要如此做,说不定赵禥还真抗不住压力把贾老贼逼出去。那边李还想再说什么,还好刘秉恕及时站出来说道:“二位丞相请不用担心,贾太师早有破敌之策,无须太师亲离临安,襄樊自可稳如泰山。 ” “哦,那愿闻其详。”程元凤和李可不是三岁小孩,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刘秉恕的鬼话。刘秉恕则向贾老贼使一个眼色:“太师,事到如今,让二位相爷知道一点情况应该也无所谓了。二位相爷可曾知道,何为军中命脉?” “当然是军粮。”打过仗的李答道。刘秉恕点头说道:“不错,大军不可一日无粮,军粮实乃军队第一命脉。在以往,大宋军队多是步兵,骑兵稀少,大战之中无法切断敌军粮道,是以处处被动挨打,只能消极防守。可是现在,大宋军队却有了一支屡立奇功的大宋骑兵——贾太师不日便将曹世雄将军调往信阳,不知二位丞相还要担心什么?” “贾太师要用大宋骑兵去断鞑子粮道?”程元凤和李都是大吃一惊,交头接耳的低声讨论起来。贾老贼则把刘秉恕拉到一边,没好气的低声喝道:“你疯了?忽必烈比狐狸还猾,他的粮仓是在南阳和邓州城里,曹世雄他们怎么断忽必烈的粮道?大宋骑兵是本官拿银子铜钱堆出来的王牌,要是他们再来一场龙尾州惨败,本官还拿什么北伐?” “太师,现在这个情况,不再派一支援军出去,朝廷和民间的口水就要把你淹死了。”刘秉恕低声答道:“至于曹世雄他们的安全,你更不用担心——曹世雄不是杨亮节那个笨蛋,打不过他还跑不掉?再说让曹世雄他们到信阳,可以配合刘师勇骚扰骚扰忽必烈的侧翼,多少给襄樊减轻一些压力,拖拖延延一年时间过去,我们的目的不就达成了吗?等到太师你亲自领军出征时,曹世雄他们两天内就可以到襄樊和你会师,什么都不耽搁。” “没办法,看来也只好这样了。”饱受消极抗战指责的贾老贼无可奈何,只得点头同意刘秉恕的意见,转身向李和程元凤信口胡扯,解释起派大宋骑兵骚扰忽必烈侧翼的好处。但是对襄樊战场局势估计得过于乐观的贾老贼并不知道的是,一场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巨大危机,已经悄悄的笼罩到了襄樊军民头上…… …… “啊——!”与此同时的樊城城中,正在与众将欢度新年的吕文德忽然大叫一声,脸色灰白,手中酒杯砰然落地。这些天已经习惯了吕文德如此表现的范天顺和宋军诸将开始还不怎么放在心上,只是熟练的将脸部肌肉疼得扭曲的吕文德抬到**爬卧,又通知郎中赶来诊治,不过在范天顺替吕文德除去上衣检查背上疮时,这才惊讶的发现吕文德脊背上的疮脓头已经象蜂巢一样布满背部,面积比以往扩大了一倍不止,不少脓头干脆已经破损流脓留血,而衣服摩擦疮头间,吕文德甚至疼昏过去。 不一刻,军队郎中赶到,在看到吕文德的疮扩大后,那郎中的脸唰一下白了,惊叫道:“毒内陷,这可是大危之象!”此言一出,周围宋将无不脸上色变,牛富更是大叫道:“还有救吗?大帅还有救吗?” “牛富,别说话。”范天顺比较冷静,推开牛富将那郎中拉出房间,低声问道:“郎中,大帅的病究竟怎么样?还能不能救?有没有生命危险。” “范将军,吕大帅这些年操劳过度,病情已是深入膏肓,怕是……。”那郎中痛苦摇头。范天顺如遭雷击,忙又问道:“那还能撑多久?有没有其他郎中能治痊愈?” “如果让大帅好生卧床休息,拖上一年半载也许还行。”郎中低声答道:“至于病情痊愈……,恐怕华佗、扁鹊重生,也无回天之力了。”范天顺沉默无语,良久后才吩咐道:“进去给大帅开方子吧,好生诊治。记住,大帅的病情一定要对外保密,对谁都不能说一句!” “小人明白。”那郎中答应。范天顺则把在场的宋军众将叫到面前,叮嘱众人一定不能把吕文德的病情泄露,以免动摇军心,又安排人以弓箭绑信通知汉水南面的吕文焕。最后,范天顺迟疑着问道:“城里和外界联系的信鸽,还剩多少?” “只剩下最后一只了。”樊城主薄的回答让范天顺心凉了半截。范天顺怒道:“樊城被困前,城里有三十只与江陵、鄂州联系的信鸽?现在怎么只剩下一只了?” “卑职也没办法,病死了两只,其他的信鸽送信与外面联系后就没回来。”樊城主薄委屈的答道:“鞑子对我们封锁得太死,回来的信鸽不是被他们猎鹰抓了,就是被鞑子的弓箭射了。最后这 还是卑职坚持留下来的,否则上个月吕大帅就放出去 范天顺懊丧的一挥手,盘算半晌后,范天顺咬牙说道:“把最后一只信鸽拿来,今天晚上把它放出去,吕大帅一直不许我们把他的病情禀报临安。但现在,不通知贾太师不行了。 ” 也是该来的运气,当天夜里,范天顺将携带有关于吕文德重病难治消息的信鸽亲手放飞后,一场突入其来的严寒忽然降临,大雪纷飞中,樊城最后那只信鸽刚飞到半途便被冻僵,掉在地上死去,并且被蒙古军的巡逻斥候拾到…… …… “吕文德已经病得神志不清了?”看完宋军信鸽腿上携带的纸卷,忽必烈激动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么好的运气,甚至还怀疑又是被贾老贼教坏了的吕文德诡计,连声向闻讯赶来的子聪、伯颜和刘整等心腹文武问道:“你们说,这会不会是吕文德或者贾老贼的诡计?故意让朕上当?” “从我军斥候禀报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伯颜躬身答道:“昨天夜里天寒忽然加剧,蛮子战俘营中都被冻死了二十余人,何况小小一只信鸽?想必是蛮子为了躲避我军猎鹰与弓箭,连夜施放信鸽与外界联系,不曾想天降奇寒,将他们的信鸽冻死在路上,想来这也是大汗洪福齐天,上天庇护所致。” “好好,上一次鄂州之战,天降奇寒帮了贾似道老贼大忙,这一次运气终于站在朕的一边了。”忽必烈大喜。刘整也躬身答道:“大汗,微臣也觉得这件事不可能有假,吕文德满身旧伤,刀斧之伤引发疮,这也是战将的常见之病。而且吕文德这一次患的背,微臣记得当年的安丰解围战中,吕文德一马当先杀入蒙古大军重围,背上就中了一刀,深可见骨,只是此贼实在悍勇,第二天带伤上阵,仍然伙同蛮子杜、杜庶杀害我蒙古无数将士。” “当年的安丰之战,好象刘将军也参加了?吕文德冲在前面背上中刀,不会是刘将军砍的吧?”子聪阴阳怪气的问道。刘整老脸一红并不答话,只是在心中暗恨子聪。忽必烈却懒得追究此事,只是大笑问道:“这么说来,吕文德病重难治,还真是上天庇护于朕了。你们说说,朕是不是该立即发起攻城战役?” “大汗,吕文德虽然病重,但他的两员大将范天顺与牛富勇谋具全,又城墙占据地利,我军即便得手也仍然伤亡惨重。”刘整答道:“依末将看来,为了减少我军士卒伤亡,还是造堤放水淹死襄樊所有蛮子为妙。” “造堤围城工程浩大,即便成功,城中那些朕所急需的军械粮草也将泡汤,不到万不得以,此计不可轻用。”心情难得大好的忽必烈微笑摇头,又命令道:“去把纳速拉丁、阿老瓦丁和黄俊叫来,朕要看看他们能给朕什么惊喜。” 片刻后,负责为忽必烈督造老贼炮的两个色目人和一个汉奸带到,待三人分别鞠躬和磕头行礼后,忽必烈笑吟吟的问道:“三位爱卿,朕让你们负责督造火炮,时间过去一个多月了,进展如何啊?朕听说你们的工场这几天响声不断,是不是有了突破?” “尊贵的大汗,你的阿老瓦丁正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阿老瓦丁鞠躬答道:“经过德意志、意大利和大马士革的工匠帮忙改善炼铁和铸造技术后,你的阿老瓦丁已经铸出了两门不会爆炸的火炮,只是我们的火药改良进展缓慢,到现在炮弹仍然只能射出千步,还在没办法达到蛮子一千五百步的射程。” “才能射一千步?”忽必烈颇有些失望,但很快也振作起来,笑道:“没关系,一千步就一千步,起码不用担心鞑子的箭雷了。再说贾似道老贼才给吕文德送来了十几门老贼炮,还要分给襄阳和樊城,咱们只要数量上上去,足以弥补射程的差距。” “大汗,我们的开花炮弹也造不出来。”黄俊战战兢兢的禀报道:“小人们发现把空心炮弹装入火药后,一点火就立即爆炸,也不知道宋蛮子在他们的炮弹里装了什么,火药在打出去以后才会爆炸。” “开花炮弹也造不出来?”忽必烈又皱了皱眉头,半晌才咬牙道:“开花炮弹先不用造,咱们只要打破了樊城,拿到了实物,就一定能仿造出来。三位爱卿,朕命你们五十天内造出五十门火炮,你们可办得到?” “只要人手和材料足够,阿老瓦丁一定能让大汗满意。”铸炮工艺并不复杂,所以阿老瓦丁一口答应。忽必烈大喜,正要下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纳速拉丁忽然开口,“尊敬的忽必烈大汗,我们造不出蛮子用的那种会爆炸的开花炮弹,但你的纳速拉丁也许可以为你造出另一种炮弹,不知道大汗需不需要?” “纳速拉丁先生,你说的是什么炮弹?”忽必烈好奇问道。纳速拉丁鞠躬答道:“纳速拉丁刚刚给这种炮弹起了一个新名字,叫做——毒气弹。” “毒气弹?那不是我们军队里已经在用那种毒烟球吗?”忽必烈楞了一下。纳速拉丁笑道:“尊贵的大汗,纳速拉丁这种毒气弹可比毒烟球威力大多了。纳速拉丁以前翻阅古波斯,发现我们波斯人在一千年曾经使用过一种毒气,制造非常简单,但燃烧后产生的浓烟却能令人致命,让敌人死得痛苦无比,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武器在战场上就失传了。”(注1) “那你可知道那种武器的制造方法?”忽必烈迫不及待的问道。纳速拉丁答道:“尊贵的大汗,你的纳速拉丁看到那本书中记载得有制造的方法,只是不知道效果如何,如果大汗喜欢,请大汗把战俘营的蛮子交给纳速拉丁几个,让纳速拉丁试验一下有没有效果。如果有用,纳速拉丁就可以为大汗造出火炮和回回炮所用的毒气炮弹,为大汗扫平一切障碍。” 第六十四章 灭绝人性 城以北、白河之西,有一个叫做吕堰的小镇,在蒙古\)襄樊时,吕堰镇上的居民在宋军组织下全部撤入襄樊,这座仅有一道土墙的小镇便完全成了一座空城。忽必烈亲自率军南下后,又嫌这座镇子太小不配他的身份,离主战场也太远,就没有住在这里,龙尾州之战后,抓获了上万俘虏的蒙古军看中吕堰镇原来那道防盗防贼的土墙,稍家修补加固后便当成了战俘营使用,把上万名宋军战俘象养鸡养猪一样关在镇中。 寒风呼咧中,吴迪慢慢溜步溜到了吕堰战俘营大门的旁边,这倒不是在宋军战俘中少有的属于青壮士兵的吴迪为了开饭时多抢一个掺有大量皮的饭团,而是吴迪一直在寻找逃跑的机会——虽然吴迪是出身于逃跑大王范文虎的直系军队,却是范文虎麾下唯一能打硬仗的朱胜嫡系,深得朱胜赏识,如果龙尾州之战中吴迪没有受伤被俘,只怕朱胜已经把吴迪直接提升成部将(连长)了,加上吴迪的父母亲人都还在建康军营,所以吴迪更想回到宋军队伍当中了。 “狗鞑子,关得真严。”转了几圈还是没有找到逃跑的机会,吴迪只得颓丧的坐到战俘营土墙旁边,抬头看着墙上来回巡逻的蒙古士兵发呆,盘算翻墙逃走的可能性。这时候,战俘营大门前忽然有一阵**,吴迪懒洋洋的扭头看去,却见一个卷发深目的色目人被一群全副武装的蒙古士兵簇拥着,已经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战俘营。 “色目狗,来干什么?”吴迪有些好奇,忍不住和其他同伴一起凑了过去,却被蒙古兵用皮鞭和木棍抽打着不能靠近那个色目人的十步之内。那色目人则用上市场挑选猪肉一样打量宋兵俘虏,凡是看到满意的用手一指,马上就有几名如狼似虎的蒙古士兵扑上去,将他挑中的宋军战俘拖出来,用绳子捆上拉到后面。在那色目人旁边,还有一个身材矮小的汉人狐假虎威的大喊,“捆紧点,这是纳速拉丁大人要的人,不能让他们跑了。” “这不是狗汉奸黄俊吗?”吴迪记忆力不错,认出那相貌猥琐的汉人就是前段时间被伯颜和子聪带走的黄俊,因为同在一支部队,吴迪和黄俊还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也发生了一点冲突。恰在这时,黄俊也看到了吴迪,立即心花怒放的叫道:“吴三傻子,你小子还活着啊?上次在郢州赌钱少给你小子八个铜板,你就打了老子两记耳光,这仇你还记得不?老子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狗汉奸。”吴迪想到不想就破口大骂。黄俊也不生气,呲着黄板牙奸笑几声,转向那色目人手指吴迪点头哈腰的说道:“纳速拉丁大人,小人觉得这个蛮子不错,壮得象一头牛一样,正符合你老人家的要求。”那色目人看看吴迪,发现吴迪身高体壮确实满意,便点了点头,黄俊忙大叫道:“快,把这个蛮子拖出来,他也是纳速拉丁大人要的人。” “干什么?放开我,狗鞑子,你们想做什么?”眼见四个蒙古士兵拖拉自己,吴迪立觉情况不妙,挣扎着反抗时,那四个蒙古兵却对着他一阵棍打鞭抽,强行把他按在地上用绳子捆上,拖到黄俊和那色目人旁边。黄俊报仇,抬手往吴迪脸上狠狠抽上一通耳光,直到抽累了,黄俊才向大骂不止的吴迪狞笑道:“小子,跟爷走吧,黄爷有一个美差照顾您,保管你爽得欲仙欲死。” “狗汉奸,早知道老子在郢州就宰了你!”吴迪抬腿去踢黄俊,却被黄俊灵活躲过,同时又招来蒙古士兵的一阵毒打。这时,那色目人已经挑出了三十来名老少不一的宋军战俘,用汉语说道:“就这些,可以走了。”黄俊忙搀扶着他,腰弯得象一只虾米一样陪他一起出营上马,吴迪和其他三十来名宋军战俘也被拖出了战俘营。 “狗鞑子打算带我们去那里?不管了,看准机会就跑,就算跑不掉也可以死得痛快些,不用受鞑子折磨。”吴迪心头不安,为了寻找脱逃机会,吴迪故意不再反抗,只是不断的东张西望观察逃跑路线,但沿路都有大批蒙古士兵把守,吴迪始终没能找到机会。 同时被蒙古士兵押着步行一路向东过了白河石桥,渐渐被押到位于鹿门山北面的一个小山谷内。 山谷很小,道路两头都有蒙古士兵把守,在山谷中段有几个人工挖掘出来的山洞,洞穴门口除了有不少蒙古士兵把守外,还有数十名穿着普通百姓服装的汉人平民,从白发苍苍的老人到光屁股的小孩都有,还有哭得死去活来的青年妇女身上已经一丝不挂,下体狼藉一片,显然她们已经遭到了兽兵的荼毒。黄俊和那色目人下马后,那色目人操着生硬的汉语命令道:“每次二十人,五个老头,五个女人和五个小孩,再加上五个壮年男丁。” “鞑子想干什么?”吴迪益**况不妙。只见蒙古士兵按照那色目人地布置。先从汉人百姓中挑出十五人拖进一个山洞捆好。又到宋军俘虏中来拉人。本来一个蒙古士兵想把吴迪也拖进去地。黄俊却阴笑阻止道:“先别用他。先让他看看纳速拉丁大人地神术。然后再让他慢慢享受。”蒙古士兵这才放开吴潜。换了另外一名宋军战俘。黄俊则又征得纳速拉丁同意。将一个还在吃奶地婴儿从他地母亲怀里抢过来。亲自提进山洞中放好。 待二十余人全部关进山洞后。蒙古士兵把事先装好地木制洞门关上。仅留下一个一尺见方地窗户。乘蒙古士兵忙活地时候。吴迪尝试着活动捆在背后地手腕。惊喜地发现绳索捆得较松。有一定活动余地。吴迪大喜下不动声色。只是在背后不断争扯。设法摆脱束缚。这时候。黄俊亲自提来几个小孩头颅大小地黑球。黑 有些亮光。似乎涂有松脂松香等引火之物。 “吴三傻子。看到没有?一会你就要品尝这个了。”黄俊阴笑着将几个黑球在吴迪面前晃晃。拿出一个交给蒙古士兵。命令道:“点火以后马上扔进山洞里。再马上关上窗户。注意。千万别闻到烟雾。” “小子。睁大眼睛看着吧。”黄俊又踢了吴迪一脚。将刚才那名失去婴儿地青年女子脱到面前。张口狠狠啃咬在她**地**上。大力搓*揉。那边蒙古士兵则把黄俊拿来地黑球提到山洞门口。用火把点燃后立即扔进窗户里。并迅速关上窗户上地小门。黑球见火即燃。冒出大量青黄怪烟。片刻后。山洞中就传来剧烈地咳嗽声和哭骂声。还有些许黄烟顺着木门地缝隙飘了出来。蒙古士兵赶紧捂住口鼻闪开。 “咳……呜……。救命啊。”“畜生!咳咳。你们这些蒙古畜生!”山洞里开始还能传出汉人百姓地哭喊声和宋军战俘地怒骂声。但还不到半柱香时间。百姓地哭声就基本消失。宋军战俘地骂声虽然还有。却弱小了许多。最后也完全消失。见此情景。黄俊乐得大笑。“死了。死了。里面地蛮子肯定全死了!”吴迪则目瞪口呆。心说这是毒烟球吗?可毒烟球只是让人流点眼泪鼻血。最多就是双目失明。没听说过能毒死人地啊? “纳速拉丁大人,你可真是太高了,高!实在是高!”听着山洞里再没有一点声音传出,又想到毒气弹开发成功后忽必烈给予的重赏,黄俊就乐得手舞足蹈,忍不住将那已经哭昏过去的妇女**咬得鲜血淋漓。那边纳速拉丁却比较冷静,只是注意着用来计算时间的香柱,直到一柱香完全燃尽后,纳速拉丁才命令道:“打开洞门,给山洞通风,把尸体搬出来检查。” “遵命。”蒙古士兵依令而行,先用沾过水的布蒙住口鼻,走到门前将木门打开,并用风箱鼓风,让洞穴内的毒烟快速消散。待到毒烟完全散尽后,蒙古士兵才进洞将用于人体试验的宋军战俘和汉人百姓拖出来,这些刚才还欢蹦乱跳的战俘和百姓此刻已经全部断了气,一个个全都是七窍出血,脸上肌肉扭曲狰狞得变了形,临死时的痛苦可想而知,那个还在吃奶的婴儿尸体脸部更是青紫如染,流淌着七窍流出来的鲜血和口中流出的白沫,惨不忍睹。 蒙古士兵却毫无半点怜悯,还不断用刀去刺尸首,检查战俘和百姓有没有死透,最后才禀报道:“纳速拉丁大人,这些蛮子全死了,没装死的。” “好啊。”黄俊大笑,纳速拉丁微笑,一起鼓掌叫好。宋军战俘和汉人百姓则吓得魂飞魄散,或哭或骂。纳速拉丁又命令道:“准备下一组试验品,这一次打开洞门,通着风检查效果。” “吴三傻子,该你上路了。你自己说,是你自己乖乖进洞?还是老子叫人把你拖进去?”黄俊走到吴迪面前狞笑,还把手中的另外几个毒气弹提到吴迪眼前晃荡,一脸猫玩老鼠的表情。吴迪凝视黄俊猥琐的面孔片刻,歪着头问道:“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能不能送我几个?” “送你几个?想要老子的毒气弹?”黄俊哈哈大笑,晃着手中的毒气弹去打吴迪的脸,笑道:“好,你拿,有本事你来拿啊?” “那谢了。”吴迪笑了一声,忽然一把抢过黄俊手里的毒气弹,不等黄俊弄明白吴迪是怎么摆脱绳索的,吴迪又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跨下,这一脚力量之大,竟然将黄俊的丸踢得粉碎。吴迪也不耽搁,抓着毒气弹就冲向黄俊开始骑来的战马,直到此刻,蒙古士兵才如梦初醒的冲上来阻拦,不曾想吴迪逃命间跑得比兔子还快,三步做两步就冲到马前跳上战马,猛拍一下战马向没有蒙古士兵把守的山上疾冲。后面蒙古士兵那里肯放他逃走,或是放箭射人射马,或是骑上战马追赶。 “驾!驾!驾!”吴迪在马上不断猛踢马肚,专挑树林茂密处逃窜,后面蒙古骑兵追赶放箭不止,虽然连续两箭都射中了吴迪的脊背,无奈吴迪身体强健,中箭后仍不坠马,只是逃得更快,蒙古骑兵只能眼睁睁的看在他逃进茂林,消失在树林深处…… …… 忽必烈是直到傍晚才知道宋军战俘逃跑并抢走了几枚毒气弹样品的,听到这消息,忽必烈几乎气疯过去,立即下令将在场的蒙古士兵每人抽上四十马鞭,并派出大批骑兵追赶搜寻,下死命令一定要抓回吴迪并带回毒气弹样品——宋军这些年表现出来的技术水平已经明显超过了蒙古军队,要是让宋军拿到了毒气弹样品并加以仿制,那忽必烈就有得乐子了。暴怒之下,在军医禀报重要工匠黄俊的伤势后,忽必烈大吼道:“割掉!朕只要他活下来给朕造老贼炮,他能不能玩女人是他的事!” “大汗,外面又下雪了,没了马蹄印,咱们恐怕很难……。”子聪小心翼翼的说道。忽必烈看看帐外,见几近全黑的天空中又飘下了鸭毛大的雪片,忽必烈不由气得一脚踹翻面前火盆,“贼老天,你才帮了朕一次,又要折回去帮贾老贼吗?” “大汗切莫动怒,我们还有时间。”伯颜沉声说道:“那个宋蛮子就算能把毒气弹带回去,毒气弹中所用的西域特产材料宋蛮子也一时半会无法拿到,现在毒气弹已经证明确实有效果,我们只要用毒气弹打下了襄阳和樊城,我们就能扭转战略劣势!” “也只能这样了。”忽必烈垂头丧气,又抬头怒吼道:“从今天起,大军全力生产毒气弹、老贼炮和回回炮,打下襄樊,屠城!”( 第六十五章 加里森在行动(上) 驾!驾!他娘的狗鞑子,从襄樊追到枣阳,又从枣阳)t山,你们还真够有精神。”黎明的唐城山山道上,一匹已经累得在吐白沫的战马驮着一名同样疲惫的汉子在山道上疾弛,尽管疲倦不堪的战马臀上已经被马鞭抽出无数血痕,但那背上还插着两支羽箭的汉子还在不断挥鞭抽打,催促马匹快跑,不时还扭过头去查看追兵,口中骂骂咧咧,“狗杂种的些,过了唐城山再走二十多里就是信阳,刘师勇的兄弟在那边等着老子,到时候看谁死!” 不用说,这个背上插着两支羽箭的倒霉蛋就是在蒙古军化学武器试验场逃出来的吴迪了。也该来这小子倒霉,本来天降大雪,他只要挑偏僻小道跑出蒙古军的目视范围,靠着大雪掩盖马蹄印完全是能轻易逃脱的,可这小子刚把追兵甩得没影,却偏偏撞见了一队正在巡逻的蒙古斥候,虽说靠着在咱们的范大将军麾下练出来的一身跑路本领摆脱阻击,却再也没机会甩脱追兵。无奈之下,吴迪只好一路向东逃跑,想逃入宋军大将刘师勇军队控制的信阳境内求救。 “诙……!”屋漏偏逢连夜雨,眼看就要穿过唐城山山道时,吴迪抢来那匹战马忽然长嘶一声倒下,吴迪也重重摔在地上,后面紧追不舍的百余名蒙古骑兵则齐声欢呼,知道成功就在眼前。不过更糟糕的还在后面,跟着范大将军积累了无数逃命经验的吴迪跌下马后,马上连滚带爬的冲向路边树林,又想借树林逃生——可天知道吴迪是什么运气,路边的树林里竟然冲出四五十名骑,这些骑士虽然穿着普通民服,却都携带着钢刀利剑,为首的一人竟然还是扎着环耳双辫、蓄着大胡子的正宗蒙古人! “站住!将此贼拿下!”那个大胡子用纯正的蒙古语喝道。他率领的便装骑兵轰然答应,熟练的抛出几个套马绳套,疾奔了一夜半天的吴迪早已是筋疲力尽,避无可避下被绳套套中,硬生生被拖到那队蒙古骑兵中,手中一直紧抓着的四枚毒气弹也被抢走。后面的蒙古骑兵见同伴忽然出现,立时欢声齐天,追赶吴迪的一个蒙古百户冲上来,向那大胡子行蒙古礼节,用蒙古语问道:“敢问这位将军,官居何职?归于何部?” “你是那支部队的?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追杀这个蛮子到这里?”那大胡子傲慢的不答反问,蒙古语说得又急又快。那蒙古百户见他气度不凡,忙恭敬答道:“末将卓力格图,同知枢密院事伯颜将军直系部下,这个蛮子是宋国战俘,只因看守不严被他逃脱,而且他有盗走了大汗刚开发的绝密武器,末将奉命捉拿,所以才一路追赶到这里。” “盗走了大汗的绝密武器?”那大胡子回头看看吴迪,又看看被部下夺到手中的毒气弹,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可回过头来时,那大胡子已经是满面怒色,大喝道:“是那只蠢猪担当的看守?竟然让这个蛮子偷走了大汗的绝密武器,等回到襄樊,老子非亲自抽他一百马鞭不可!”卓力格图唯唯诺诺,更是敬服。那大胡子这才自我介绍道:“本官乃是塔察尔老王爷部下——下万户阿志沙。” “原来是万户长大人!”卓力格图大吃一惊,虽说蒙古军的万户现在已经分上万户和下万户,下万户比上万户要低上一级——却还比他这个百户长大上不少级。阿志沙又说道:“本将奉王爷之命,便装潜行至信阳执行绝密军务——至于什么军务,这就不能告诉你了,懂不懂?” “懂,懂,末将当然懂。”卓力格图点头如鸡啄米,连说了三个懂。阿志沙又笑道:“从襄阳一路追到唐城山,也亏得你们能追,一定累了饿了吧?刚才本将军和随从正好在生火做早饭,估计菜和饭都快好了,先赏给你们,我们另外做,吃完了咱们一起回大营。” 追了一夜没有休息一刻,卓力格图等百余名蒙古骑兵早渴得嗓子冒青烟,饿得前心贴后背,听到阿志沙的话自然是喜笑颜开,欢声如雷,卓力格图则虚伪客套道:“阿将军太客气了,你们也没吃早饭,还是你们先用,我们借阿将军队伍的铁锅烧一碗热汤喝就行了。” “罗嗦什么?”阿志沙不愧是正宗的蒙古好汉,好客之至,一挥手否定卓力格图的婉拒,又转过头向部下命令道:“快去看咱们烧的肉汤烧好没有,把咱们做好的饭菜先给其他弟兄,咱们的另外做。”说着,阿志沙还向部下使了几眼色,他带来的蒙古骑兵会意,立即飞奔到自军开始的宿营地,将包裹中携带的一种名叫砒霜的名贵调味料放进汤锅饭菜中…… 片刻后,热情好客又体贴将士的蒙古军下万户阿志沙将军把卓力格图等上百名蒙古将士领到宿营地,并且大公无私的把刚刚做好的饭菜让给卓力格图等蒙古士兵,卓力格图等蒙古士兵感激不尽之余,赶紧甩开腮帮子大喝起来,同样饥渴的吴迪挣扎着大叫大嚷道:“狗鞑子,老子也饿,老子也渴,让老子也吃点。 ” “饭里有砒霜。你也吃吗?”阿志沙微笑着用汉语问道。吴迪那里肯信。又大叫道:“有砒霜老子也吃。老子要死也做个饱死鬼。”那边卓力格图则一边大口大口喝着肉汤。一边向阿志沙谄媚笑道:“想不到阿将军地汉话说得这么好。末将到中原打仗也有十来年了。到现在连十句汉话都说不了。” “没办法。”阿志沙一摊手说道:“我从出生开始就在蒙古和中原流浪。所以汉话和蒙古话都说得特别好。倒是我们地西夏话。我却不会说了。” “西夏话?什么意思?”卓力格图大惑不解。同时觉得肚子里象是渐渐有几十把小刀乱刺乱戳一般。越来越疼。忍不住大声呻吟起来。阿志沙微笑问道:“是不是肚子疼了?一会还会呼吸困难。七窍流血。吃了砒霜就这样。” “上当了。”直到此刻。卓力格图才发现中计。强忍剧疼去拔腰刀。可惜阿志沙动手比他快多了。抢先一刀捅进他地肚子里。那边阿志沙带来地骑兵也一起动手。三下两下将那么已经肚疼得站起身地蒙古士兵砍得尸横遍野。一个不剩。直把吴迪看得目瞪口呆。惊叫道:“怎么了?怎么了?” “当然是砒霜中毒了。说了饭里有砒霜你还要吃。真够笨到家。”阿志沙弯下腰。微笑着替张口结舌地吴迪割去身上绳索。直起身来命令道:“马上打扫战场。带上这些鞑子地战马。立即返回信阳。记住拿下他们地身份腰牌。说不定有大用 。 …… 将惊喜万分的吴迪带回信阳后,刚率领五千大宋骑兵驻进信阳不到三天的曹世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只是派阿志沙带人去侦察一下襄樊蒙古军队的情况——竟然就拿到忽必烈头一天才开发出来的新式武器实物样品!难以置信下,曹世雄和刘师勇甚至都怀疑这是忽必烈的诡计,不过在用鸡狗家猫等动物试验了吴迪带来的蒙古毒气弹效果后,曹世雄和刘师勇想不相信都不成了。 “这种毒气弹,看来和我们的毒烟球是差不多的一个道理,效果却比毒烟球强多了。”看着那些被毒气弹熏得口中流着黑血的鸡狗尸体,刘师勇胆战心惊的说道:“这种东西在风大的时候没法用,可要是鞑子选择在一个没有风的天气突然大量使用,吕胖子几兄弟怕就难以招架了。” “还好,幸亏咱们在鞑子造出这种毒气弹的第二天就知道了消息,时间还来得及。”曹世雄沉吟道:“既然鞑子是昨天才开始用人试验毒气弹的效果,那么证明鞑子也是刚刚才造出毒气弹,数量肯定不会很多,要想大量制造还需要时间,也就说咱们也有准备应对的时间。” 盘算片刻,曹世雄决定道:“这样吧,我们马上把剩下的三颗毒气弹送回临安,交给贾太师请他定夺应,说不定咱们大宋军器监也能仿造。再想点办法,通知襄阳城里的吕文德兄弟,让他们做好防备。” “剩下的毒气弹送回临安容易,快马加鞭,最多半个月就可以送回去。”刘师勇皱眉答道:“可想办法给吕胖子送信就麻烦了,鞑子把襄樊围得水泄不通,还训练得有猎鹰专门捕捉信鸽,咱们根本没办法传递消息啊。” 曹世雄苦思冥想,也是对与襄樊联系束手无策,无奈下,曹世雄只得决定道:“这么吧,咱们先把毒气弹送回去,看贾太师是什么主意。再给驻守郢州的王虎臣他们送封信,他们离襄樊最近,看他们有没有办法和襄樊联系。”刘师勇也觉得眼下只有这个办法,自然点头同意。当下二人分头行事,从襄樊逃出来的吴迪则被留在信阳治伤,后又加入大宋骑兵的编制不提。 …… 毒气弹和给郢州宋军的书信分别送出去后,先是郢州方面给了答复,郢州宋军暂时也没有和襄樊联系的可靠渠道,但是会想办法尽全力争取。 曹世雄知道黄药师正在郢州,也知道这个老东西素来诡计多端,一些小伎俩比贾老贼还要肮脏,说不定还真能想出什么办法把消息送进襄樊,倒也能稍微放下心来。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襄樊方面始终没有出现大的攻城战事,风平浪静的背后显然在酝酿着一场空前的决战,而临安贾老贼方面也始终没有回音,另一边郢州方面更是没有已经和吕文德兄弟取得联系的准确消息送来,无比担心襄樊战事的曹世雄等人有些沉不出气了。到了第二十五天,也就是南宋咸淳二年二月十三这天,还是没有等到贾老贼回音,曹世雄忍不住忧心忡忡的对众将说道:“麻烦了,也不知道鞑子造出了多少毒气弹?贾太师什么时候能给出准确答复?要是鞑子在这个时候突然用毒气弹攻打襄樊,真不知道吕文德兄弟怎么办。” “曹将军,要不咱们用法子——化装成鞑子军队混进鞑子军营,一把火烧掉他们已经造出来的毒气弹,顺便干掉那些造毒气弹的工匠。”曹世雄手下的第一魔王杨晨焕迫不及待的建议道。曹世雄一听大怒,呵斥道:“放屁!忽必烈这次带来了四十万大军,连营数十里,你说混进去就混进去啊?就连鞑子的工场在那里你都不知道,进去不是找死吗?” 很怕曹世雄的杨晨焕被骂下去了,伤势痊愈并论功行赏被提拔为大宋骑兵部将的吴迪却跳了出来,“曹将军,鞑子工场位置我知道!因为鞑子铸造武器需要苦力,又需要道路运输成品和原料,所以就在吕堰镇西南方向,靠近襄樊通往邓州、南阳的陆路主干道,好象是原来的邓城镇一带。我被鞑子关在吕堰的时候,曾经有一些兄弟被押到那里充当的苦役,回来的时候告诉我的,我被鞑子押往吕堰的时候,也从那里路过一次。” “好啊。”大宋骑兵中最为‘阴险无耻’的阿志沙喜道:“曹将军,既然这个吴兄弟知道鞑子的工场所在,我们化装成鞑子骑兵混进去的可能性就大多了,就算失败,咱们也有希望逃走。还有上次在唐城山,我已经拿到了一些鞑子最新的身份腰牌,混进去的可能就更大了。” “对对对,让我们去吧。”杨晨焕又激动的跳出来。曹世雄则厉颜喝道:“不行,襄樊不是山东,也不是南京路,几十万围着,咱们根本没有闪转腾挪的余地,要是被发现,咱们去的人一个别想活着回来。”说罢,曹世雄又一拍桌子吼道:“就这么决定了,继续等贾太师的消息,谁也不许再提这件事。” “官越大越胆小。”杨晨焕小声嘀咕,不服气的扭头去看阿志沙。谁曾想阿志沙也正用不服气的目光看着杨晨焕,杨晨焕心中一动,悄悄对阿志沙使了个一会单独谈话的眼色…… 会议不欢而散,当天夜里,曹世雄与刘师勇一起巡城时,经过阿志沙负责的防区,却发现是党项籍将领嵬名畅的弟弟嵬名扬在代为组织城防,曹世雄细问原因,嵬名扬委屈的答道:“快关城门的时候,阿志沙和杨晨焕找到我,说是他们有点事情要办,请我替阿志沙管理一下军队,最多一个时辰就回来,我答应了。可现在都快两个时辰了,还没见到阿志沙的影子。” “阿志沙?杨晨焕?”曹世雄连珠价叫起苦来,“这两个笨蛋不会自己拉着军队去了襄樊吧?快清点人数马匹,看这两个笨蛋带走了多少人马!” 人数和马匹的清点工作很快完成,结果让曹世雄和刘师勇差点没哭出来——除了阿志沙、杨晨焕和吴迪三头蠢驴,大宋骑兵只少了十九名最精锐大胆又通晓蒙古语的士兵,还有二十二匹战马和两百多枚手雷!也就是说,阿志沙和杨晨焕等人总共只有二十二人,两支蒙古十人队的规模…… “你们这些蠢猪,二十二个人也敢去炸鞑子工场?”信阳城头,一个愤怒的声音回荡不休,“等你们回来,我一定要把你们打得你们的老娘都认不出你们——!” 第六十六章 加里森在行动(中) 四十万鞑子算个屁?想当年在南京路,二十多万狗鞑tt围追堵截几个月时间,结果还不是没伤到老子一根毫毛?”杨晨焕懒洋洋的盘腿坐在马鞍上,双手也不牵缰,就那么把重心保持在马背正走,一边舔着心爱的匕首,一边向同伴中唯一没参加南京路大战的吴迪吹嘘,“当时鞑子派出来的大将里面,有一个叫史天泽的,号称鞑子军第一猛将,曾经在战场上生擒过金狗第一猛将——号称枪王的葛铁枪!那一次洛阳大战,我就和他卯上了,和他大战了三百回合,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你杀了他吗?”吴迪听得入神,傻乎乎的问道。杨晨焕毫不脸红的说道:“本来想杀他的,可他的一条胳膊被我的枪杆打断后,史天泽那个老汉奸就跪在我面前哭鼻子求饶了,他儿子也跟着哭,我看他们父子俩哭得伤心,心一软就只刺瞎他一只眼睛,放了他一条狗命。” “用枪柑打断史天泽老狗的胳膊?”吴迪有些糊涂,忍不住问道:“杨大哥,我记得你是习惯用刀啊?这次咱们背着曹将军偷偷溜出来,你也没带枪啊?” “我以前是用枪,后来觉得用枪杀人太慢,才换成用刀。”杨晨焕老脸一红,飞快解释道:“如果你不信,等到了鞑子大营你可以打听打听,史天泽老狗是不是在洛阳之战里丢了一只眼睛?” “哦,原来是这样。”吴迪信以为真,对杨晨焕不禁佩服万分。那边阿志沙等参加了洛阳大战的当事人却憋笑憋得肚子疼,阿志沙终于忍不住大笑问道:“杨二,原来那天在洛阳被打断胳膊的人是史天泽,把史天泽眼睛刺瞎的人也是你——那你为什么每次上战场都嚷嚷着要找史天泽老狗报仇?怎么不是史天泽老狗嚷嚷要找你报仇?” “沙胡子!你给我闭嘴!我这是给新人鼓劲,你别捣乱!”杨晨焕红着脸大吼道。那边阿志沙也不理他,拍着莫名其妙的吴迪肩膀笑道:“别听这小子吹牛,鞑子不是纸糊的,咱们不能怕他们,但是也不能轻敌。不过您向杨二学学杀人技术倒不错,这小子为了找史天泽老狗报仇,一直在苦练近身杀人技术,路上你也看到了,这小子用匕首宰鞑子的斥候暗哨从来不用第二刀,全都是一刀插进心脏!你要是把这手学会了,将来混一个正将副将绝对没问题。” “对对,跟我学点杀人技术,保管你受用终身。这可是我在战场划开鞑子肚子研究出来的,别人就算求我,我都不教。 ”多少找回点面子的杨晨焕赶紧转移问题,把吴迪叫到面前指点起来,“自己摸着左边排骨数一数,人的心脏大部分被肺给挡住了,只有左边排骨第四根下面这个位置能直接捅进心脏,捅进去绝对是一刀一个……对,就那里,以后要捅人就捅那里。如果用刀割,割这几条大血管最有效果……。” 着笑着,交换着杀敌技巧,不知不觉间,杨晨焕和阿志沙等一行二十二人已经走出了桐柏山脉的密林,进入了山脉西面的南阳盆地。为了不被蒙古军队察觉,二十二名宋军骑兵不仅全部穿的是蒙古军服装,还全部梳起了环耳双辫,还全部粘上了假胡子,乍看上去与普通蒙古骑兵已经没什么两样。但尽管如此,胆大心细的阿志沙一行还是选择了走桐柏山山路迂回,并没有走蒙古军防范严密的枣阳路,经过两天两夜的山路穿插,二十二名宋军骑兵也终于迂回到了襄樊北面、蒙古军防守相对薄弱的南阳府境内。 乘着夜色,扮敌行军经验无比丰富的宋军骑兵悄悄摸上了南阳通往襄樊的官道,转向南方行军,阿志沙吩咐道:“从现在开始,所有人用蒙古话对答,不能说的就别说,遇到鞑子交给我对付,能不杀人尽量别杀人——杨二,尤其是你,咱们这一次是要到鞑子的肚子里大闹一场,别为了几个小鞑子误了咱们的大事。” “沙胡子别他娘罗嗦,快走路,离樊城还有**十里,明天天黑前一定得赶到。”杨晨焕不耐烦的答道。阿志沙无奈,只得拍马走到最前面为队伍开路,其他人紧紧跟上。一路上,宋军先后遇到七八个蒙古军哨所,因为都是汉兵把守,阿志沙连废话都懒得说一句,直接就是一记大皮鞋踹在哨兵脸上,用蒙古语大喝,“滚开,别碍着大爷执行军务。”蒙古汉军是被蒙古兵欺负惯了的,心中有气也只能暗暗诅咒着乖乖搬开拒马,让这支全是‘蒙古人’组成的蒙古骑兵队伍大摇大摆通过。其他巡逻的蒙古斥候见宋军队伍中全是蒙古人,还以为宋军同样是巡逻的斥候 也没敢上来盘问。 就这样一路向南。天色黎明时。阿志沙和杨晨焕一行已经绕过了南阳和樊城之间地邓州城。到了朝水河以南。疲惫不堪地宋军骑兵正打算在路边找个地方稍做休息时。南面官道上忽然来了一支大约三千余人地蒙古军队伍。赶着许多马车牛车。还有许多民夫推着独轮车。似乎是蒙古军地辎重队。而且还打着蒙古下万户地旗号。 “遇到鞑子大队了。快隐蔽。”阿志沙用望远镜提前发现敌人地行踪。赶紧下令队伍隐蔽。杨晨焕却低声吼了起来。“隐蔽?路边都是田地。没山丘也没树林。拿什么隐蔽?”阿志沙转目一看。发现周围全是荒芜地田地旷野。确实找不到一处可以隐蔽地地方。无奈之下。阿志沙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全部下马。生火造饭。鞑子来了我应付。” 阿志沙和杨晨焕带来地宋军骑兵全部经历过南京路和山东路大战。在敌后装扮行军是习惯了地。经验丰富下也不害怕。只是下马拾柴生火。在路边埋锅造饭。装出蒙古军斥候平常巡逻时休息地模样。不一刻。那一支蒙古军辎重队已经走到宋军面前。因为大宋骑兵是公然生火造饭。所以先头部队也没询问。只是从大路上径直穿过。阿志沙和杨晨焕等人开始还暗喜。以为这一次又可以蒙混过关。可到了那支蒙古军队伍地中军队伍经过时。中军中却有一名汉人蒙古军下万户领着一队骑兵过来。阿志沙暗叫不妙。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向那汉人下万户行礼说道:“末将见过将军。” “你们是那支队伍地?身份腰牌拿来。”那汉人下万户用蒙古话问道。阿志沙赶紧解下前些天在唐城山缴获地蒙古军士兵腰牌。双手递到那汉人下万户面前。自我介绍道:“末将卓力格图。邓州守军斥候。巡逻到此腹中饥饿。所以准备做些饭吃了再继续巡逻。” “哦。原来是这样。”那汉人下万户仔细打量阿志沙。又仔细观察杨晨焕等人片刻。然后又看了看阿志沙交上去地十夫长腰牌。最后才把腰牌扔还给阿志沙。挥手命令道:“没事了。大家继续走。”说罢。那汉人下万户领着亲兵又回到了队伍当中。率领辎重队继续前进。 “谢天谢地。”阿志沙很是擦了一把冷汗,忙挥手与蒙古军辎重队告别,目送他们离开。但蒙古军辎重队的后队刚刚从阿志沙等人面前穿过时,开始那名汉人下万户忽然又单骑奔了回来,阿志沙和杨晨焕等人大吃一惊,赶紧上马准备做战,谁曾想那汉人下万户奔到阿志沙面前后,竟然不动声色的用汉语对阿志沙等人说道:“你现在蒙古军各支部队的腰牌已经不再通用,们的腰牌是伯颜嫡系部队专用,往南再有人盘问,你们答错就完了。 ” “什么?”阿志沙和杨晨焕等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汉军下万户又从怀里掏出一把蓝色丝线编织的腰刀吊坠扔给阿志沙,说道:“把你们的腰刀吊坠换了,刚才我就是这点上发现你们是宋军的。” 阿志沙和杨晨焕等人更是吃惊,赶紧去看自军士兵腰刀的吊坠,果不其然,有几个宋军士兵的腰刀上挂的是朱紫色的宋军士兵专用吊坠,只是极不明显,所以连宋军自人己都没有发现!那汉军万户又拿出一张羊皮地图扔给杨晨焕,平静说道:“忽必烈军队的布防图,我自己画的。伯颜经常派人到南阳传令催运军械,你们可以这么回答。还有,蒙古军斥候今天的口令是‘真金太子健康平安’,记住,一到子时就要更换口令,这个口令就作废了。” 最后,那汉军下万户沉声说道:“我能帮你们的就这点了,也不知道你们去做什么,但希望能看着你们活着回来。”说罢,那汉军万户掉转马头就走,目瞪口呆的杨晨焕忙叫住他,“等等,将军,你还没告诉我们你的名字。” “一个还有点良心的汉人。”那汉军下万户低声回答一句,头也不回的冲向自军队伍。杨晨焕心中一动,忙用望远镜去看蒙古军辎重队的旗帜,却见那面下万户旗帜上有一个‘张’字。其蠢如猪的杨晨焕更是莫名其妙,“张?莫非是张弘范?可张弘范好象是上万户啊?” …… 靠着那蒙古军张姓汉军下万户的帮助,阿志沙等宋军骑兵装扮更加完美无缺,即便遇上蒙古军斥候和哨卡盘问,宋军也可以回答出正确的斥候口令,大摇大摆的通过检查,不仅轻松了许多,速度也加快了许多。到了天色全黑时,阿志沙和杨晨焕一行二十二人终于抵达了蒙古军的襄樊大营, 着那张姓下万户的指点,用伯颜派他们到南阳传令的]t混进营中。尽管如此,饶是阿志沙和杨晨焕等人胆大包天,进到蒙古军营看到那连绵不绝的蒙古军帐篷,还有蚂蚁一般密集的蒙古士兵和刀山枪海,二十几个宋军士兵还是双腿打颤,有种迈不动脚步的感觉。 “从地图上看,鞑子的工场果然是在邓城镇。”紧张过后,稍微冷静下来,阿志沙便向杨晨焕低声商量道:“到邓城镇有三条路,一是直接走吕堰这条路,这条路比较近,但路上的鞑子营盘比较多;二是从白河口这边迂回,忽必烈的金帐就设在这条路上,肯定防卫严密;第三条路要经过伯颜的大营,咱们拿的是伯颜的腰牌,肯定不能走这里。” “妈的,既然三条路都不好走,那我们干脆直接走忽必烈金帐那条路。”杨晨焕豪气万丈,“要是咱们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砍下忽必烈的狗头。” “***,你真的不怕死啊?忽必烈身边的卫士全是从三岁开始就练习杀人的怯薛,你打得他们吗?”阿志沙低声骂了一句。那边吴迪建议道:“二位将军,吕堰镇里关有咱们的上万弟兄,要是咱们打开了大门或者炸开土墙把他们救出来,鞑子军营肯定大乱,咱们就可以乘乱行事了。” “这倒是个主意。鞑子越是混乱,我们得手后越有逃走的机会。”阿志沙沉吟道:“咱们兵分两路,一路去吕堰镇,想办法打开战俘营的大门,一路去邓城镇,炸鞑子的毒气弹工场。我们知道的口令到子时就失效,那我们就在亥时一起动手行事,赶在鞑子更换口令前把制造混乱。事成之后,鞑子肯定会派出重兵保护忽必烈,我们就有了浑水摸鱼逃出军营的机会,到时候我们就往白河上游逃,天亮前在朝水入河口会合。” “行,我去炸鞑子工场,肯定很过瘾。”杨晨焕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阿志沙摇头,“鞑子工场更靠南,也更危险。我的蒙古话熟练,让我去,你去救战俘。”换成平时,杨晨焕肯定会和阿志沙抢着去更危险同时也杀人机会更多的蒙古军毒气工场,但这一次杨晨焕只是歪着头想了一想,立即就答应了阿志沙的安排,倒也让阿志沙很是惊讶了一会。 “你那边得手就马上逃,不用管我——当然了,如果我得手后也不会管你,也是向北逃。”阿志沙向杨晨焕叮嘱道:“总之一句话,天亮前在朝水入河口会合,如果你先到,到了辰时二刻我还没来与你会合,那你就单独撤退,保命要紧。——记住,换我也一样,我也不会等你!” “曹老大是官越大越胆小,你是官越大越罗嗦,别废话了。”杨晨焕不屑的摆手说道。阿志沙拿这个杀人王毫无办法,只得抱拳说道:“那你自己保重了,回去记得请请所有弟兄到西湖花船上喝花酒——三个晚上!” “可以。”杨晨焕一口答应,又**笑道:“不过咱们这次回去肯定要挨军棍,最好是把你的蛋黄打出来,我就可以省几十贯铜钱了。”阿志沙也佯怒挥拳要打,杨晨焕已经大笑着策马跑到前面,阿志沙苦笑一声,也是跟着杨晨焕奔向帐篷密密麻麻的蒙古军军营,后面吴迪等二十名宋军骑兵紧紧跟上。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不说去阿志沙领着十名宋军去炸蒙古军工场,单说杨晨焕与吴迪等宋军在与阿志沙分手后,假装执行军务摸向关押宋军俘虏的吕堰镇。要说杨晨焕这小子胆子大到了什么地步,不听吴迪的规劝想办法炸开土墙,而是仗着跟阿志沙学了一肚子的蒙古话,直接奔向战俘营大门。快到大门的时候,杨晨焕让宋军停下,寻一个僻静的地方歇息,一边等待亥时到来,一边拿出纸笔写画起来。 “杨将军,你写什么?”吴迪好奇问道。 杨晨焕头也不抬的答道:“当然是写伯颜的手令,一会到战俘营大门,我就拿这张手令假装伯颜提人,让鞑子打开大门。我们就马上丢手雷炸鞑子,让镇子里的兄弟有机会跑。” “你会写蒙古文字?真了不起,听说景定元年忽必烈让人造蒙古字,连很多蒙古人都看不懂。”吴迪佩服万分。可杨晨焕的回答却让吴迪差点昏倒,“谁他娘会写鞑子字?我只是乱画一些象字的东西,反正鞑子字鞑子自己也看不懂,说不定能蒙混过去。别楞着了,快去抓一个落单的鞑子过来,我还要蘸着他的血画伯颜的大印。” 第六十七章 加里森在行动(下) “咚!咚!”“咚!咚!”蒙古军大营中,二更亥时的打更声终于响起,在吕堰镇外紧张等待许久的杨晨焕一伙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之余,赶紧一起上马,小跑着奔向吕堰战俘营的大门。开始还以为只是开玩笑的吴迪见杨晨焕真的疯狂到要走大门进吕堰镇,吓得魂飞魄散下赶紧向杨晨焕说道:“杨大哥,你真的想好没有?看守俘虏的鞑子少说也有三四千人,咱们总共才十一个人,要是用你那道鬼画符去诈门被现了怎么办?” “被现了就用手雷炸。”杨晨焕头也不回,轻描淡写的答道。吴迪难以理解这个疯子的思维,正要拼死劝阻时,杨晨焕已经第一个冲到了战俘营看守的目视范围内,吴迪再说什么都晚了,只得暗暗祷告着跟上杨晨焕那个疯子,“老天爷,爹,娘,小翠,你们一定要保佑我平安回去啊。下一次,我绝对再不和这个疯子一起行动了——还是跟着范大将军小命有保证点。” “站住,什么人?再不站住放箭了!”也该来是杨晨焕的运气,吕堰战俘营今晚的大门看守是一支蒙古汉军,向杨晨焕喊话质问的也是汉语。杨晨焕心中暗喜,忙用勉强还算熟练的蒙古语怒骂道:“瞎了你娘的狗眼,没看到大爷我来了吗?”蒙古汉军一听是蒙古语,赶紧放下弓箭以免误伤,同时一名汉军百夫长跑了出来,在杨晨焕马前点头哈腰的说道:“原来是蒙古将军,实在误会,不知将军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奉伯颜将军之命,提二十名蛮子俘虏到军中侯用,这是伯颜将军亲笔手令,看仔细了。”杨晨焕一边用蒙古语回答,一边傲慢的把身份腰牌和那张鬼画符向那汉军百户晃了晃。 蒙古官方文字颇为混乱,既有铁木真命令回鹘人塔塔统阿创造的回鹘式蒙古文,也有忽必烈让吐蕃人国师八思巴(金轮法王原型)所创的八思巴字,不要说一个汉人百户了,就是忽必烈、伯颜和塔察尔等正宗蒙古人也不能全部识得。所以那仅能说几句生硬蒙古语的汉人百户立时傻了眼睛犯了难,刚想找一个懂蒙古文的人来观看,杨晨焕的毛皮鞋底已经印到了他的脸上,“眼睛瞎了?还没看清将军的手令?还不开门让我们提人?” “将军请稍等,千夫长正在巡营,待末将去请他来。 ”那汉军百夫长怕担责任,赶紧推托。杨晨焕一听大怒,又是一马鞭抽在他脸上,大骂道:“狗蛮子,本将军那有时间等你?伯颜将军急着要人,误了军中大事,本将军亲自抽你一百鞭子!” “妈的,蒙古人拿我们汉人真不当人啊。”那汉军百夫长脸上被抽出长长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疼,心中有气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在杨晨焕威逼下跑回去和其他百夫长商量。杨晨焕又冲上去冲其他汉军百夫长泄一通‘蒙古将军’的威风,催促喝骂,那伙蒙古‘皇协军’无奈,只得按杨晨焕的要求将战俘营打开。 “将军请小心,这些蛮子战俘中有不少亡命徒,要是伤害到你的金枝玉体那怕一丝一毫,那我等就万死难赎了。”开门的时候,一个长得很象阎崇年的汉军百夫长点头哈腰的向杨晨焕谄媚笑道。杨晨焕冷笑一声,答道:“说得很对,本将军是得小心一点自己的安全,这样吧,你带一队人进去,挑最强壮的蛮子给本将军带二十个出来,本将军自有重赏。” “是,是,将军放心,小人一定办到。”那长得很象阎崇年的汉军百夫长大喜过望,忙带上本部人马进营,其他汉军百夫长则领军小心戒备,生怕营内宋军战俘乘机越狱。当那长得很象阎崇年的汉军百夫长走到打开的战俘营大门通道时,杨晨焕叫住他,“等等,这东西赏给你。”说着,杨晨焕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兜手抛向了他。 “谢将军赏。”那汉军百夫长大喜。忙张开双手接过。可杨晨焕地打赏刚刚入手。那越看越象阎崇年地汉军百夫长就现情况不对——那黑糊糊地东西咋越看越象宋军常用地手雷。而且还冒着烟?然后…… “手雷?”那汉军百夫长地撕心裂肺地惨叫话音未落。手雷已经轰然炸开。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在第一枚手雷炸开地同时。包括新手吴迪在内地十一名宋军同时抛出十一枚手雷。全是抛向那战俘营大门前。激烈地爆炸不仅炸坏了门闩、门轴。也炸得在场地蒙古军士兵哭爹喊娘。惊愕交加。更惊醒了战俘营中地所有宋军战俘。 “大宋地弟兄们。快跑啊。”杨晨焕一口气扔出五六枚手雷。炸得战俘营大门附近地蒙古军七零八落。给营中战俘制造逃跑机会。然后又大喊道:“跟着我撤!不要落单!”——杨晨焕再疯狂也知道他仅有十一人。杀蒙古军措手不及还可以。等蒙古军回过神来。他这十一名骑兵给蒙古四十万大军填牙缝都不够! “大宋地弟兄们。我们来救你们了。快跑啊。”十一名大宋骑兵一边大喊。一边跟着杨晨焕向东北方向逃窜。这回战俘营内外已是一片大乱。回过神来地宋军战俘乘乱向大门外逃窜或是翻墙逃跑。蒙古军士兵则惊慌失措地去堵大门或是追杀杨晨焕一伙。谁知杨晨焕一伙绕了一个大圈后又跑了回来。又是十几枚手雷扔到战俘营大门前。阻拦俘虏地蒙古军士兵又被炸得一片大乱。宋军战俘乘机冲出战俘营不少——蒙古军队地残忍好杀天下闻名。朝不保夕地宋军俘虏看到逃生希望。那还有不拼死一搏地道 内外夹击下。吕堰战俘营大门前彻底大乱了。蒙古军士兵虽然拼命用刀枪箭矢阻拦。无奈大门已经被炸毁。上万宋军战俘潮水一般蜂拥而出。短时间又能砍死多少射死少?当一些宋军战俘空手从蒙古军士兵夺到武器后。形势立时更加混乱。抢到武器地战俘在前面砍杀开路。没有武器地战俘则紧随其后。或是抢夺蒙古士兵地武器。或是用拳头用牙齿与蒙古看守搏斗。争取那条渺茫地逃生道路。而其他营盘地蒙古军队听到爆炸喊杀声。也是匆匆集结赶来增援。队伍一多一杂。吕堰战俘营地局面自然就混乱到了极点。 “宋蛮子大队杀进来了,杀进来了!”“贾似道亲自带队,宋蛮子大军杀进来了!”“保护大汗,快去保护大汗啊——!”在杨晨焕的指挥下,十一名宋军骑兵一边紧密挨在一起避免落单,一边用蒙古话大喊各种谣言动摇蒙古军队军心,更一边乘乱逃离现场。当确定没有敌人盯上自己门后,吴迪松了口气,向杨晨焕说道:“杨将军,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该撤了吧?” “撤?你犯傻啊?”杨晨焕轻蔑的答道:“刚才我答应来救战俘,就是想乘乱去刺杀忽必烈,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多可惜?” “刺杀忽必烈?”吴迪这会才是彻底傻了眼睛,杨晨焕则一挥手喝道:“弟兄们,想要封侯拜将就跟老子走,一边用鞑子话喊‘保护大汗’,一边去找忽必烈动手!” …… 一张嘴难说两家话,时间回到宋军骑兵约定动手的亥时前那一刻,阿志沙率领的十一名大宋骑兵顺利摸到了蒙古军火器工场外。与吕堰战俘营不同,蒙古军火器工场的看守无疑要严密许多,阿志沙带着人围着工场土墙远远的转了一圈,楞是没找到一个可以混进去空隙,不过这可难不倒‘阴险狡诈’的阿志沙,眉头一皱后,阿志沙竟领着宋军直奔正门而来。 “站住!口令!干什么的?”还没到大门前,门前就传来用蒙古语的喝问道。阿志沙用纯正的蒙古语答道:“真金太子健康平安。奉伯颜将军将令,督察毒气弹制造,检查有没无工匠偷懒。”大门边奔出一个大胡子的蒙古百夫长,打着火把上下打量阿志沙,不等他开口,阿志沙先欢喜叫道:“大哥,竟然是你?还记得兄弟吗?” “你认识我?你是?”那蒙古百夫长一阵糊涂,想不起在那里见过阿志沙。阿志沙则向他拱手行蒙古兄弟礼,亲热的说道:“大哥你可真不够意思,上次咱们一起赌钱喝酒玩女人,你怎么就忘了?兄弟我可还一直记着你,不过应该也难怪,那时候兄弟也是百夫长,只是这次攻打樊城表现不好,被伯颜将军大义灭亲降成了十夫长。” “好……好象是有这么一回事。”那蒙古百夫长被阿志沙的话绕糊涂了,迟疑着答道。 阿志沙则笑道:“真不够意思,看来还没想起兄弟——我是伯颜将军的堂兄弟卓力格图,参加过鄂州大战,青石矶之战运气不好撞上大败,千夫长降为十夫长,开平之战立功升到百夫长,这次又降到十夫长,伯颜将军麾下有名的倒霉蛋,现在你该想起来了吧?”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上次是一起喝过酒。”那蒙古百夫长还是糊里糊涂,不过听说阿志沙是伯颜的堂兄弟,知道是个不好得罪的人,只好将错就错先把这个兄弟认下来了。阿志沙则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想起来就好,想不到这次是大哥你当值,那兄弟也就不用进去了。工场里大哥帮兄弟盯着点,别误了伯颜将军要的东西,兄弟偷个懒先去喝酒,改天请大哥。”说罢,阿志沙就要回马离开。 “兄弟,这可不行。”那蒙古百夫长一听急了,忙拉住阿志沙的马缰,“卓力格图兄弟,不是大哥说你,你现在还是戴罪之身,伯颜将军叫你来监督毒气弹生产是给你立功的机会,你要是再怠慢的话,什么时候能升回百夫长、千夫长?再说大哥还要看守大门,也进不去帮你,要是误了伯颜将军要的东西,倒霉的人还是你。” “大哥说的也是,兄弟要是再被降,就只好从士兵做起了。”阿志沙愁眉苦脸的答应,转过头命令道:“全部下马,进工场不能骑马,牵着进去。”说着,阿志沙自己翻身下马,先让那蒙古百夫长掉以轻心,又从腰上解下腰牌递给他,“大哥,咱们兄弟归兄弟,这腰牌还是要验的。对了,这里还有半皮袋好酒,大哥将就先喝着。” 蒙古人无不好酒,二月的夜间天气仍然寒冷无比,那蒙古百夫长早就谗酒谗得快淌哈喇子了,又见阿志沙出示的果然是伯颜军队的腰牌,立时便把阿志沙当成了亲兄弟,也是下马先还了阿志沙的腰牌,接过皮袋猛灌一气。然后笑道:“兄弟,走,哥哥为你领路。”阿志沙大喜感谢,与那蒙古百夫长有说有笑的并肩而行,其他宋军骑兵牵马跟上。 阿志沙口才甚好,言谈间连吹带捧,把那蒙古百夫长哄得开开心心,到了工场大门后,那蒙古百夫长更是豪气万丈的一挥手,“这位兄弟是伯颜将军派来监督工匠的,我认识,给他们开门。”蒙古士兵不敢怠慢,赶紧打开紧闭的大门,阿志沙这才与那蒙古百夫长有说有笑的挥手告别,牵着战马大摇大摆的进了火器工场面。 尽管时近深夜,但蒙古军的火器工场中仍然***通明,无数的工匠在气死风灯的照耀下辛勤劳作,搬运材料的独轮车在占地数十亩的工场中来往不绝,几乎看不到一个空闲和灯光的帐篷。阿志沙甚是机灵,直接叫来一名监督工匠的蒙 ,向他喝道:“我是伯颜将军派来检查毒气弹生产的t+里的官员在那里?把他叫来,伯颜将军有话需要问他。” 身为忽必烈爱将的伯颜在蒙古军中权力极大,所以那蒙古士兵不敢怠慢,立即依令而行。不一刻,一个卷深目的色目人就被领到了阿志沙面前,那色目人用生硬的蒙古话自我介绍道:“将军你好,阿老瓦丁大人抵挡不住疲劳,已经先去休息了。我叫做马飞阿,是阿老瓦丁大人的副手,今天晚上轮到我当值,请问将军带来了伯颜将军的什么吩咐?” “伯颜将军让我问你,你们今天生产了多少枚毒气弹?”阿志沙大模大样的问道。马飞阿鞠躬答道:“请将军回禀伯颜将军,我们今天生产了八十枚老贼炮专用的毒气弹,两百零四枚回回炮用的毒气弹,全部超额完成任务。” “老贼炮专用的毒气弹?什么是老贼炮?”阿志沙心中一凛,不动声色的说道:“那现在毒气弹的保管如何?有没有注意防水防火?这东西可最怕火。” “请伯颜将军放心,我们保管得很好。”马阿飞答道。阿志沙又吩咐道:“那领我们去看一看,伯颜将军要我亲眼目睹了毒气弹的保存情况,然后再向他回报。”马阿飞欣然答应,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将军请随我来,我领你去检查。” 牵着马随马飞阿走了一段路,阿志沙等人逐渐被领到一个远离毒气弹加工场的地方。路上,时的梆子已经敲响,阿志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动手的时间到了,不知道杨二那小子进展得怎么样?西夏的列祖列宗请替我保佑那小子,千万别让那浑小子出什么意外。”正担心间,马阿飞忽然指着六个相距甚远的帐篷说道:“将军,已经到了,就在这六个帐篷里。本来这东西应该是装在山洞中最好,但襄阳附近没有大的山丘,地下水也十分丰富不能储藏在地窖里,所以只好装在帐篷里了。” “这些帐篷里的地面都加高了三尺,铺有生石灰,又垫了厚木板,可以有效防水。”马阿飞让人打开帐篷门,介绍道:“至于防火,火把和灯笼都不能靠近这几个帐篷,绝对安全。” “哦,这样我们就放心了。”阿志沙随口敷衍着观察帐篷,现帐篷里果然装满了层层叠叠的毒气弹,四周都有蒙古士兵严密把守,但都没有打火把和灯笼,无法找到引火之物。阿志沙心中一沉,“只能用手雷硬炸了,也不知道我们这一百多枚手雷够不够?”恰在此时,北面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爆炸声,引得蒙古士兵纷纷侧目,马飞阿也惊叫道:“出什么事了?” “可能是敌人偷袭吧。”阿志沙随口回答一句,忽然灵机一动叫道:“肯定是敌人偷袭,快把工匠们都叫过来协助看守仓库,打起火把照亮周围,防止敌人摸到这个重要位置。” 马飞阿开始有点犹豫,不过远处的爆炸声一声高过一声,隐隐还有喊杀声传来,马飞阿也慌了,赶紧叫道:“快叫工匠打着火把都过来,严密监视周围,不能让敌人摸进来。”马飞阿的几个助手领命而去,阿志沙则拉着马阿飞跑到帐篷旁边,做出保护毒气弹帐篷的模样。不一刻,成百上千的蒙古工匠便打起火把跑了过来,马飞阿还算有点安全生产的觉悟,又叫道:“火把不能靠近帐篷,不能靠近帐篷。” “弟兄们,上马,随时准备做战。”阿志沙命令一声,第一个爬上战马,从腰上解下一枚手雷,其他宋军会意,纷纷骑上战马准备手雷。阿志沙大吼一声,“动手!”话音未落,十余枚手雷一起扔进装满毒气弹的帐篷门中,阿志沙和十名大宋骑兵则飞快象远处冲去。 “轰隆!轰隆!轰隆!”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在装满毒气弹的帐篷中炸开,爆炸产生的火焰引燃了不少搀有硫磺助燃的毒气弹,帐篷中立即火光冲天,毒烟四起,吓得周围的蒙古军士兵和工匠魂飞魄散,哭着喊着扔下火把就跑,毒气弹仓库附近立时也是一片混乱。 “停下,停下。”领着大宋骑兵冲到僻静角落,阿志沙大声喊叫众人停下。一名宋军问道:“阿将军,我们已经得手了,怎么还不逃?” “我们只炸了一个,还有五个没炸。”阿志沙跳下战马,从马背包裹中扯出事先准备的两块棉布,拉开裤裆便冲着棉布洒尿,命令道:“跟着我做,用浸过尿的布蒙住口鼻,还有战马的嘴和鼻子也蒙上,我们再回去烧另外五个帐篷,动作要快。”其他宋军士兵不敢怠慢,顾不得朊脏依令而行,用人尿或马尿浸湿棉布,蒙住自己和战马的口鼻,又跟着阿志沙冲了回去。 回到毒气弹仓库的所在地,当地已是彻底大乱,被毒烟熏中毒的士兵工匠倒在地上翻滚呻吟,没中毒的士兵或是哭喊着奔跑逃命,或是去找水桶灭火,毒烟浓密得伸手不见五指,火把扔得到处都是。阿志沙让宋军一只手互相抓住战友的马尾预防在毒烟中走散,一只手尽量去拣没有熄灭的火把,顶着随时可能致命的毒烟冲向火光猛烈处。还好,激烈燃烧的毒气弹不仅给宋军指明了方向,还多少照到了其他五个没有着火的帐篷,宋军士兵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冲上去将火把扔到两个帐篷上引燃,又用手雷炸了其他三个帐篷,这才争先恐后的逃离现场。但尽管有湿布包裹口鼻,宋军众人还是感觉头脑昏,呼吸困难,双眼更是被熏得红肿不堪,流泪不止。 成千上万的毒气弹被引燃后产生的毒烟何等恐怖,青黑色的毒烟随着夜风翻腾漂移,很快就将整 军毒气弹工场笼罩其中,这回蒙古军士兵和工匠都扛t是拼命奔向大门逃生。看守大门的蒙古士兵也不敢怠慢,赶紧打开大门让工匠和同伴逃生,阿志沙等人借着毒烟和夜色,顺着人流也是逃出了毒气弹工场,抢在蒙古军大队增援前消失在混乱不堪的夜色深处…… …… “宋蛮子大队杀进来了,保护大汗,保护大汗!”与此同时的东北方向,杨晨焕一边用蒙古话大喊大叫,一边向忽必烈的金帐所在冲锋,吴迪等其他宋兵虽然心惊胆战也只好跟上。杨晨焕正喊叫得起劲时,迎面忽然撞来一大队人马,为一名穿着便衣的蒙古中年人用蒙古语向杨晨焕喝道:“乱喊什么?究竟出什么事了?” “蛮子大队杀进来了!炸开了吕堰战俘营,里面的蛮子全跑了,蛮子大队正在向这边冲来,我们快去保护大汗……啊!”杨晨焕鬼叫到这里才现情况不对——眼前这名中年人怎么没穿将军甲冑?身边还有一个抱着小孩的美貌少*妇,就象是刚刚和老婆孩子在睡梦中惊醒赶出来查看变故一样?而一大票全副武装的蒙古万夫长、千夫长和一大票蒙古文官则簇拥在他左右? “忽必烈?不会吧?”杨晨焕傻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有这样的运气。而那中年人身后立即闪出一群蒙古士兵,穿着杨晨焕从没见过的蒙古军军服,迅速将杨晨焕等十余人包围,一个满脸古怪伤疤的蒙古将军向杨晨焕喝道:“大汗问你话,回答!你是那支部队的?” “真是忽必烈?!!”别看杨晨焕嘴上叫杀忽必烈叫得起劲,真正见到忽必烈时差点没晕倒,下意识的去摸腰上手雷——可惜却摸了一个空。杨晨焕这才想起,原来自己刚才已经在战俘营把身上的手雷全部用完了!而那票服色的蒙古士兵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几乎是在杨晨焕手摸到腰时就已经把刀架到他的脖子上!开始那个满脸伤疤的蒙古将军喝道:“大胆,你想对大汗做什么?” “大汗,末将刚才在与蛮子交战时,缴获了这个东西,十分罕见希奇,所以想献给大汗。”也亏得杨晨焕有些急智,解释着从腰上解下自己的双筒望远镜,双手捧到忽必烈面前。忽必烈点点头,让怯薛长安童将望远镜接过,转交到自己手中,其他怯薛则继续把刀架在杨晨焕脖子上,谨防他暴起难。可从见过望远镜的忽必烈摆弄半天,甚至没弄明白望远镜的奥妙所在,便向杨晨焕问道:“这东西有什么罕见希奇?朕怎么没看出来?” “大汗,请这么看远处。”因为怯薛的刀还架在脖子上,杨晨焕不得不做手势教忽必烈如何使用望远镜。而忽必烈通过望远镜一看远方后,立即惊叫道:“不可能!朕怎么能看这么远?朕连樊城城上蛮子守兵的脸都看得清清楚楚!”其他蒙古将军和子聪等人大为惊奇,忙凑过来与忽必烈一起欣赏望远镜奥妙。看完之后,子聪惊叫道:“明白了!以前宋人找我们的指挥部就象在自家后院闲逛一样,原来是因为这个东西!” “此物你是从何而来?”忽必烈一边挥手让怯薛放开杨晨焕,一边问道。杨晨焕故做恭敬的答道:“回禀大汗,末将是刚才在蛮子战俘营的战斗中杀了一个蛮子将军,从他身上现的。因为太过神奇,所以末将急着过来保护大汗,还有把这个东西献给大汗。” “好,这次你可为朕立了大功了。”忽必烈大喜道:“你是那支部队的?”杨晨焕忙又解下腰牌递给安童,安童看了一眼后扔还杨晨焕,向忽必烈禀报道:“大汗,他是伯颜的十夫长。” “回去告诉伯颜,就说朕的口谕,让他升你做百夫长,再赏你纹银百两,美女一名。”忽必烈捻须笑道。杨晨焕暗笑,故作欢喜的谢了忽必烈,又眼珠一转说道:“大汗,刚才末将献给你的东西其实可以看得更远和更清楚,请容末将为你演示。” “好,你过来为朕演示。”忽必烈大喜说道。杨晨焕暗喜翻身下马,步行到忽必烈马前,心说,“狗鞑子,只要老子近了你的身,老子苦练来对付史天泽老狗的匕杀人术,可就让你消受了!” “大汗请看。”杨晨焕接过望远镜,一边教着忽必烈调整望远镜的焦距,一边偷眼观察周围,寻找机会。乘着众人都被望远镜的神奇所吸引目光和忽必烈接过望远镜检查焦距调整后的效果时,杨晨焕右手忽然入袖抓住匕,猛然抽出…… “大汗,小心。 ”皇后察必是离杨晨焕最近的一个人,现杨晨焕动作不对,立即娇喝着一脚踢到杨晨焕身上,同时松开抓住马缰的手推了一把忽必烈,忽必烈身体一歪,杨晨焕电光火石的一刀本是刺向他的小腹,结果却变成了刺到了忽必烈大腿上…… “抓刺客!”安童等怯薛一起怒吼,疯狂扑向杨晨焕…… “臭娘们!”功亏一篑的杨晨焕怒吼一声,送开匕反手抓住察必纤细的小腿奋力一拖,察必一手抱着忽必烈的太子真金,一手去推忽必烈,身体本已失去平衡,被杨晨焕一抓立即摔下御马。说时迟那时快,杨晨焕身体一个侧翻,险险避开安童劈来的钢刀,左手张爪猛然抓出,在空中正好抓到察必怀里抱着的忽必烈太子真金胳膊,一把拖了过来…… “都给老子滚开!否则老子掐死这个小鞑子!” 第六十八章 君子小人 杨晨焕怒吼着刺出匕首、察必推开忽必烈、怯薛长安t|出,再到杨晨焕回手将察必拉下马、察必落地身在半空、杨晨焕侧翻、安童快刀削去杨晨焕的一层护膝、杨晨焕身在半空换手抓住忽必烈的太子真金,一系列动作兔起鹘落,几乎是在瞬间完成。当杨晨焕左手抓住真金的胳膊肩膀着地时,杨晨焕又是一个懒驴打滚躲开其他怯薛砍来的钢刀,仰面躺在地上用真金护住自己的胸口,右手猛的掐到真金细细的脖子上,狂吼道:“都给老子滚开!否则老子掐死这个小鞑子!” “太子!”几乎所有人都惊叫起来,怯薛砍向杨晨焕的刀也猛然定住,几乎是擦着真金的小腿停在半空,距离杨晨焕的小腹仅有半尺却不敢落下。死里逃生的杨晨焕顾不得多想,只是狂吼道:“滚!滚!再不滚开老子就掐死这小鞑子!”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摔下马的察必虽然没有摔伤,可看到爱子被敌人抓做人质,武艺不俗的察必却紧张得在地上挣扎半天爬不起来,只是不断的哭喊道:“别伤我孩子!退下,你们都退下,别伤着我的孩子!大汗,你快说话啊,那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啊!” “妈的,有希望活命了,老天不亡我啊。”杨晨焕心头狂喜,刚才他只是象快要溺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随便抓一个敌人当盾牌,不曾想却抓住了忽必烈的太子,这意外之喜可大大出乎杨晨焕的意料。这时候,无数蒙古军士兵将军已经赶到现场,将现场围得水泄不通,可太子真金正被杨晨焕抓在手中,这些人没一个敢随便乱动,只是将杨晨焕等十一人重重包围,无数柄刀剑枪戟指到除杨晨焕之外的十名宋军士兵身上,只等忽必烈一身令下,立即便可将十名宋军士兵砍成肉酱——当然,杨晨焕也跑不掉。 “忽必烈,想要你儿子的命,你就最好别乱动。”既然已经被识破,杨晨焕索性说起了汉语,一只手扯去拈在脸上的假胡须,一只手掐住真金的脖子慢慢站起来。年仅四岁的真金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粗暴的掐住脖子,早吓得大哭不止,那边察必更是哭得死去活来,忽必烈却脸色阴沉,捂住大腿上正在流血的伤口凝视着杨晨焕久久不语。 在无数人屏息静气的注视中,良久后,忽必烈终于开口,而且说的是熟练的汉语,“那边的宋人,你抓住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做人质,算什么英雄好汉?”杨晨焕大笑,答道:“我是不是英雄好汉,自然有我们汉人评说,还论不到你们狗鞑子来断定!何况你也抓了贾太师的儿子,又算什么英雄好汉?” 忽必烈语塞,半晌才又冷笑道:“你抓到了朕的太子做人质,就以为自己可以平安脱险了吗?贾似道可以置他的独生子于不顾,朕为什么不可以?”杨晨焕闻言更是大笑,吐了一口唾沫,轻蔑道:“就你也配和贾太师相比?贾太师置他的独生子于不顾,那是他为了千千万万百姓而无私牺牲!而你带着一帮狗鞑子侵略我大宋土地,杀害我大宋子民,只是为了你自己的一己之私!孰高孰低,一比即知。” “果然有勇有谋,难得的将才。”虽然被杨晨焕驳斥得体无完肤,无言可对,忽必烈却忍不住在心底暗赞一声。其他听得懂汉语的蒙古军汉蒙将领也是暗暗佩服,子聪更是心说,“宋人从来不缺乏人才,只是以前没有人懂得寻找应用而已,忽必烈碰上擅长发掘和使用人才的贾似道老贼在宋国当政,也是注定他国运该衰。” “好小子,有胆色,朕很欣赏你。”忽必烈沉声说道:“放下朕的太子,朕赦免你一切罪过,并封你为万户长;你的同伴,全部封为千夫长。” “呸!你以为我杨晨焕是刘整?是张弘范?我是堂堂正正的汉家男儿,会为了荣华富贵卖国求荣?给鞑虏当狗?”杨晨焕又吐了一口浓痰,掐紧真金的脖子吼道:“要想这个小鞑子活下去,马上叫这些鞑子滚开走路,等大爷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会放了这个小鞑子。”说到这,杨晨焕又猛然想起一事,补充道:“还有,把我的望远镜还来——那是贾太师亲手赏给我的东西!” “把我儿子放下,我放你们走!你的东西我也还你!”察必尖叫起来,杨晨焕知道这事必须忽必烈说了算,也不理她,只是用饿虎一样的目光盯着忽必烈,掐住真金脖子的手没有一丝颤抖。忽必烈却为难万分,有心想为了儿子放了杨晨焕这十来个人——反正这十几个人无关疼痒,却怕众人不服。不放吧,真金又是忽必烈最疼爱的儿子,察必与忽必烈的感情更是深厚,如果杨晨焕狗急跳墙和真金同归于尽,忽必烈可连哭的机会都没有了。 忽必烈地两难处境谁都看得出来。恼恨杨晨焕把自己当卖国求荣典范地刘整凑上来。在忽必烈旁边压低声音说道:“大汗。这些蛮子应该是参加过南京路大战地蛮子骑兵——对贾似道老贼来说。他们身价等金!”忽必烈心中一动。子聪却抢着说道:“身价等金不假。可他们毕竟不是‘真金’。”被子聪泼了一瓢冷水。忽必烈刚开始**地心又沉了下去。刘整则更恨子聪。 “宋国小子。还认识老夫吗?”忽必烈正为难间。蒙古军将领中忽然走出一人——却是杨晨焕地大仇人史天泽。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眦必报地杨晨焕更是如此。一见史天泽就大吼道:“史老狗。老子会记不得你?老子可一直在等机会找你报仇!” “好小子。果然有胆子。十几个人就敢杀入大汗地四十万大军。确实够资格找老夫报仇。”史天泽大笑。又猛然收住笑容。独眼紧盯着杨晨焕 道:“小子。老夫给你一个报仇地机会。只要你能在t上十招不死。或者你能在十招之内杀了老夫。那老夫就斗胆替大汗答应。只要你们放了太子就放你们走。如果你在老夫枪下走不上十招。那……。” “那我就自刎在你面前!”杨晨焕想都不想就脱口答道。史天泽爽朗大笑一声。转身向忽必烈单膝跪下。抱拳说道:“请大汗准允。” “史天泽越来越聪明了。知道会给忽必烈找台阶下了。”子聪心中冷笑。果不其然。正难以取舍地忽必烈有了台阶。马上一口答应。“好。朕效仿先祖成吉思汗准允博尔术与哲别决斗之事。允许你二人决斗!若这个宋人能在你枪下走上十招不死。朕即放这十一名宋人离开。决不伤害……。” “还有还我的望远镜。”杨晨焕抢着插话道。忽必烈一笑,手举望远镜喝道:“好,还有还你的这个东西。不过你如果输了,朕即将你连同这十名宋人一起乱刀砍死,你们可敢?” “弟兄们?你们愿不愿意把命交给我?”杨晨焕转向吴迪等十名宋军问道。除了吴迪外,其他九名宋军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愿意!”吴迪迟疑了一下,最后也咬牙道:“我也愿意。” “好!”杨晨焕大笑一声,随手将真金抛还察必,抽出腰刀向史天泽吼道:“马战还是步战?” “马战是老夫欺负你,步战!”史天泽也是大吼一声,长枪一挥带出虎虎风声。旁边众人一起退开,为杨晨焕和史天泽让出一个方圆约五丈的***,忽必烈更是大喝道:“擂鼓,为史将军助威!朕亲自为你们数招!”刘整则大喊,“史将军,别放水,一枪戳死这狗蛮子!” “咚!咚!咚!咚!”“喔!喔!喔!喔!”战鼓声震天,蒙古军将士有节奏的怪叫。火把照耀中,史天泽和杨晨焕各握刀枪对视良久,脚下慢慢的走着罡步,忽然间,杨晨焕怒吼一声,脚下用力冲上前去,向史天泽当头劈下,威势无双。史天泽则手腕一抖长枪毒蛇般刺出,直刺杨晨焕咽喉。杨晨焕早料到史天泽会出此招,钢刀一斜去劈史天泽钢枪枪杆,想要借势跳到史天泽身后,谁料史天泽改刺为扫,枪尖去划杨晨焕左臂,杨晨焕身在半空只能无法躲避,只好刀上用劲奋力去劈枪杆,砰的一声脆响过后,史天泽的枪尖在杨晨焕左臂上划出长长一条血痕,杨晨焕也乘势落地跳开。蒙古军众人轰然叫好,忽必烈则喝道:“第一招!” “老汉奸!受死!”杨晨焕一招受挫并不气馁,虎吼一声又挥刀直冲上去,想要冲入史天泽钢枪难以运转的近身。 史天泽经验丰富自不怕他,枪头一抖复又去刺杨晨焕小腹,这一枪虽然动作简单却快得不可思议,部位也拿捏得恰到好处,杨晨焕若是继续向前必然被洞穿小腹,逼得杨晨焕只能就地滚开,躲得这致命一刀。忽必烈又喝道:“第二招!” “第三招来了!”杨晨焕又吼一声,双脚一顿又跳上半空却不挥刀,史天泽长枪刺出时,脚下留有暗劲的杨晨焕却象玩体操一样在半空转了半圈,险险躲开枪尖,钢刀猛的斜劈史天泽的额头。史天泽一歪头避开钢刀,花白的头发却被削去一缕。史天泽又收回一手一拳打在杨晨焕肋上,把杨晨焕打得摔开。忽必烈喊第三招,那边张弘范和刘整却异口同声叫道:“史老将军,别放水只守不攻,刺死这狗蛮子!” “谁放水了?”史天泽冷哼一声,钢枪如风,连续刺出六枪,这六枪虽然有先有后,却快得仿佛同时刺出一般,杨晨焕避无可避,只能挥刀硬挡,虽然劈中了两枪,其他四枪却分别在他左肩、双腿和小腹各留下一个血洞,幸亏都刺得比较浅,没能致命。蒙古军见史天泽威猛至此,立时彩声如雷,对史天泽神乎其神的枪法赞不绝口。宋军众人则脸色苍白,不敢相信史天泽会厉害到这地步。忽必烈也没耍赖,喝道:“连续六招,只剩最后一招了!” “最后一招,取你性命!”史天泽大吼一声,钢枪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刺出,直刺已经摇摇欲倒的杨晨焕心窝。谁曾想刚才被史天泽快枪刺得几无还手之力的杨晨焕在这一刻发了狠劲,忽然身体一矮以左肩去撞枪头,任由钢枪穿肩而过也不躲闪,双腿反而猛力向前和身扑上,肩胛骨磨擦着史天泽的钢枪枪杆向前滑动,右手紧握钢刀,刀尖直刺史天泽小腹。史天泽的钢枪已经卡在杨晨焕肩中无法收回,侧身躲闪,可杨晨焕忽然抛去钢刀,右手插入左袖复又抽出,以同样难以置信的速度插向史天泽小腹…… “好小子!”史天泽大吃一惊——杨晨焕袖中如果藏有匕首,这一刀非要他的命不可。史天泽正要松开枪杆滚开时,忽然又瞟到杨晨焕被钢枪卡到的左侧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史天泽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前一扑,用身体挡住杨晨焕左侧,小腹却被杨晨焕的右手插中…… 事出突然,场面鸦雀无声。 “可惜,我忘了我的匕首已经插在忽必烈腿上,否则这一刀你死定了!”杨晨焕恨恨收回捶在史天泽小腹上的右手,满脸的懊恼。史天泽勉强一笑,不做回答。这时,子聪向杨晨焕合掌道:“阿弥陀佛!杨将军,请看史天泽将军后背。” “看他后背?”杨晨焕艰难站直身体,一看之下立即楞住,史天泽背上,不知何时已经插上了一支羽箭——如果不是史天泽用身体替杨晨焕挡住暗箭,那一箭本应该是射到杨晨焕左肋入肺的…… “谁他娘放的冷箭?把他揪出来!”几乎所有蒙古将士都怒吼起来,虽然杨晨焕是敌人,但他表现出来的机智、勇气和豪爽已经征服了 ,他与史天泽以命相搏间有人放箭偷袭,敬重英雄的\7自然怒不可遏。史天泽一手抚养长大的郭侃更是怒发冲冠,冲到人群中揪出一个手拿弓箭的武将拳打脚踢,众人仔细一看时,却是张弘范最小的弟弟张弘正。 “将张弘正拿下,立即重打四十军棍!”忽必烈沉着脸喝道。张弘正吓得魂飞魄散,大叫大喊道:“大汗饶命,末将是看史将军危险,想帮史将军……想帮史将军啊。”可惜不管他如何辩解,那些只听忽必烈命令的怯薛却毫不留情,将他按在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打起军棍来。 “二位将军,你们都是好汉。”忽必烈向史天泽和杨晨焕竖起一个大拇指,喝道:“来人啊,立即为二位将军包扎止血。”军医不敢违抗,赶紧上前为杨晨焕和史天泽敷上金疮药物,包扎止血,坐在地上喘息的史天泽和杨晨焕则互相对视几眼,哈哈大笑起来。 “杨小子,留下吧,大汗不会亏待你。”史天泽劝道。杨晨焕却咧嘴一笑,反劝道:“应该是你跟我走才对吧?你这样的汉人给鞑子当走狗,自己不觉得太糟蹋了吗?贾太师也很欣赏你,你如果到了大宋,他也不会亏待你。” “忠臣不事二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史天泽微笑道:“这次算你赢了,下次在战场上,我绝不留情。” “不会留情的人是我。”杨晨焕笑道:“这次我们出发前贾太师已经答应了,我们大反攻的时候就赏我一支火龙枪,帮我找你报仇。你武艺再厉害,也挡不住我的火龙枪。 ”史天泽并不知道什么是火龙枪,还以为是什么特别好的钢材打造的钢枪,只是笑笑不信,勉强站起来向忽必烈抱拳道:“大汗,末将无能,未能在十招之内取走这名宋人性命,请大汗治罪。” “你没有罪,是这个宋人太顽强了。”忽必烈摇摇头,将望远镜抛还杨晨焕,一挥手喝道:“你们走吧,下一次在战场上,朕再取你们性命。”杨晨焕也十分佩服忽必烈的气度,难得的向他一拱手,又向史天泽拱手,艰难爬上战马,喝道:“弟兄们,回家。”得脱自由的十名宋军也分别上马,与忽必烈、史天泽等人拱手告别。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要说杨晨焕这小子胆大到什么地步,蒙古军四十万大军刀山枪海的重重包围中,这小子仍然敢引亢高歌,大唱贾老贼指定的宋军军歌!其他十名宋军也不怕死,也是跟着节拍大唱起来,“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雄壮的歌声在蒙古军大营中回荡,听得懂歌词的蒙古人和色目人面面相窥,看着十一名全身被鲜血斑斑的宋军骑兵心中又敬又怕。汉军士兵们则心情复杂,既佩服南宋同胞的胆气与豪气,又暗自心生愧疚,更有人悄悄流下汉人自豪的眼泪…… “大汗,即便你降罪微臣,微臣们也不得不说了。”刘整和张弘范再也无法忍耐,双双跳出来吼道:“大汗,这几个蛮子孤身杀入我军军营,放走俘虏,炸毁我军毒气弹工场,横行无忌。如果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大汗天威何存?我四十万大军颜面何存?” “刘整,张弘范,你们想让大汗学贾似道老贼一般言而无信吗?”子聪愤怒问道。史天泽也向忽必烈双膝跪倒,磕头说道:“大汗,此事全因微臣而起,若大汗反悔,请先斩末将之头。”郭侃、玉文干、姚枢、窦默和张文谦等一干汉军文武二话不说,也是一起跪倒在史天泽身后,异口同声道:“大汗,微臣等愿与史老将军同罪。”不光如此,还有不少蒙古将领也跪倒在忽必烈面前,恳请忽必烈遵守承诺。 “都起来吧。”忽必烈不动声色的说道:“朕一诺千金,岂能反悔?所有人各回本部,提防襄樊蛮子乘乱反击。”话虽如此,忽必烈心中却在苦笑,心知贾老贼这些年一直在对北方用攻心计,已经成功的起到了离间北方汉人和蒙古人亲密关系的作用,现在的蒙古军,已经不再是铁板一块了。 …… 天色黎明的时候,杨晨焕一行抵达了朝水河汇入白河的交流处,并在那里与阿志沙一行会合。直到此刻,阿志沙和杨晨焕才惊喜万分的发现,他们二十二人潜入蒙古军营,竟然都囫囵着回来,这可是他们出发时想都不敢想的事!但惊喜归惊喜,杨晨焕和阿志沙等人还是不敢在此地多呆,立即进入密林潜行返回信阳,预防忽必烈派兵追杀。 “糟了!我们忘记了一件大事!”走着,走着,杨晨焕又鬼叫起来,众人问他原因时,他拍着大腿叫道:“我们忘记通知襄樊弟兄们预防鞑子的毒气弹了,我们虽然烧了鞑子的毒气弹,但鞑子还可以再造,迟早还要用来攻打襄樊!” “不行,我们还得再混回去一次。”杨晨焕越想越是后悔,竟然想要掉转马头再回蒙古大营——结果被其他所有宋军拖下来毒打一顿,“你是疯子,我们不是!你当鞑子的军营是临安的牡丹楼,想去就去?想走就走?” …… “襄樊的弟兄,你们不用担心,我给你们送消息来了。”与此同时,汉水上游的均州方向,黄药师奸笑着指挥宋军将一箱又一箱的蜡丸抛入水中,这些被染成红色绿色的蜡丸内部中空,都藏有一张印刷而成的纸条,密密麻麻的在汉水中随波逐流,渐渐流向襄阳和樊城…… 第六十九章 好心办坏事 十二名大宋骑兵大摇大摆的跑到蒙古军大营中武装游t[7四十万蒙古大军的重重包围中不仅炸毁了蒙古军的毒气弹工场,又刺伤了忽必烈,还逼得忽必烈下令放人。虽然杨晨焕和阿志沙等人是违背军令私自行动,事后还被曹世雄下令打了每人三十军棍,但这个消息传开后,南宋中原还是一片轰动,尤其是临安军民,在贾老贼走狗廖莹中控制的宣传机器全力开动下几乎是无人不晓,惊讶于大宋骑兵精锐之余,龙尾州惨败带来的怨郁也一扫而空。而贾老贼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拢,硬拉着宋度宗当众接见了那二十二名勇士的父母亲人,当着临安军民的面颁以重奖,以示表彰。 “两位老人家,快快请起,当今皇上来看你们了,还赐你们站着说话。”临安禁军的军营中,贾老贼亲手搀起跪在面前的杨晨焕父母,又向跪在后面的其他士兵家眷招呼道:“都起来吧,皇上也赐你们站着说话,你们孩子和兄弟是好样的,给我们汉人大大长了一把脸,是我们汉人的骄傲。” “谢皇上。”众士兵家眷参差不齐的答应,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偷眼去看御辇上金冠龙袍的宋度宗赵禥,心中激动万分。而眼皮打架只想睡觉的赵禥被贾老贼用眼色提醒后,这才按着贾老贼事先给他设计的台词说道:“诸位大宋子民,朕今天来到这里,是为了感谢你们——感谢你们为大宋抚养出了一群好儿子,他们是你们的骄傲,也是朕的骄傲!” “说得好!皇上说得太好了!”贾老贼带头鼓掌,大声叫好。其他陪同而来的南宋官员不敢怠慢,也是纷纷鼓起双掌,生怕得罪了赵禥和贾老贼,那些士兵家眷却受宠若惊,激动得手足无措。赵禥又大声说道:“作为对你们的感谢,朕决定免除你们几家人三年内的一切赋税,另外再给你们每家赏御膳一桌,绢十匹,钱千贯,良田百亩!” “谢皇上。”众士兵家眷大喜过望,忙双膝跪下感谢。赵禥却笑道:“先别慌着谢朕——你们的儿子是违反军令敌自行动,军无法不立,朕还要得给他们惩罚。朕决定,将他们每人官降一级,你们可服气?”士兵众家眷那敢不服,都是磕头不止,“皇上赏罚分明,草民等叩谢皇恩。”围观的其他军户家属也是赞不绝口,认为赵禥赏罚十分得当。 “太师,朕可以回宫了吧?朕昨晚上宠幸了十几个妃子,根本就没睡觉。”赵禥低声向贾老贼询问,语气中还带上了哀求。贾老贼哭笑不得,只好低声答道:“赏罚已颁,皇上随时可以回宫。不过皇上也得保重龙体,微臣迟早要领军出征,到时候皇上如果象上次那样累病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贾老贼一番苦口婆心完全是为了赵禥好,赵禥却只听进上半句去,低声欢呼一声,大声说道:“赏罚已颁,摆驾回宫。”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宋军家眷及围观的宋军将士一起跪下,恭送赵禥等人离开,贾老贼是统率百官陪同赵禥来亲自犒赏士卒的,自然也得陪着赵禥回宫。护卫御辇的御林军和文武百官一路浩浩荡荡回到临安皇宫后,急着回寝宫养精蓄锐准备晚上盘肠大战的赵禥当即下旨让百官散去,贾老贼则想念老情人全,随便找个给太后请安的借口,跟着赵禥进了皇宫。 “太师,给太后请安的事就拜托你了,明天的早朝朕也不上了,有奏章直接送到你那里,你看着办吧。”刚进皇宫,赵禥就打着呵欠说道:“朕实在太困了,先回寝宫休息一会。”说罢,赵禥转身就走,生怕贾老贼又逼着他明天上朝。贾老贼摇头苦笑,又着实想念全,便叫来御林军总管、同时也是自己外甥女婿的杨镇带路,悄悄摸向全的寝宫。 “杨镇,你在这里看着,舅舅进去和皇后商量些事情。”到得仁明殿,怕被人捉奸的贾老贼吩咐外甥女婿替自己看门,自己则吩咐宫娥传讯求见,暗暗**笑着准备在全身上揩点油占点便宜。谁曾想进殿之后,全正好在寝宫中会客,贾老贼只好在肚子里诅咒着双膝跪倒,磕头说道:“微臣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贾太师请稍等,待本宫与杨姑娘说完话。”全是一有机会就要报仇的,故意不让贾老贼起来。贾老贼肚子里有气却不敢当着旁人发作出来,只得磕头答应,并偷眼去看全的客人,一看之下贾老贼却楞住了——全正在接见的人,竟然是杨亮节的小姑姑杨秋儿!杨秋儿则冷冷的瞪贾老贼一眼,并不说话。贾老贼不由暗暗奇怪,“恶婆娘全接见恶婆娘杨秋儿,这两个恶婆娘打算干什么?” “杨姑娘。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今年已经十七了。还不考虑一下终身大事吗?”有贾老贼在场。一直在和杨秋儿客套聊天地全索性直入主题。向杨秋儿微笑道:“本宫之弟全清夫今年二十三。人才还算不错。与杨姑娘年龄相仿。更难得是门当户对。本宫有意与杨姑娘一家亲上加亲。不知杨姑娘意下如何?” “搞了半天。原来是想让我嫁给她弟弟。”杨秋儿心中有气。她这几日利用与杨淑妃地关系几次进宫求见谢道清和全。想要让这两个大宋权利最大地女人帮助自己把杨亮节从皇宫里救出来。不曾想全不但不帮忙。反而趁火打劫替弟弟求亲。杨秋儿心头立时无名火起。谁曾想杨秋儿还没有开口拒绝。贾老贼却先跳了起来。“皇后。这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全看看冰肌玉骨般娇美地杨秋儿。又看看勉强算是美男子地贾老贼。冷哼着问道。全地话中已经有些怒气。贾老贼却怕谁都不怕她。振振有辞地解释道:“皇后。此句万万不可。杨姑娘乃是皇上淑妃长辈。而令弟与皇上同辈。也比杨姑娘矮上一辈。若是两人结亲。岂不乱了伦理纲常?” “依贾太师地意思。杨姑娘就只能嫁给同辈之人——比如贾太师这个辈分地?”全皮笑肉不笑。话中浓浓地酸意让贾老贼骨头有些发酥。贾老贼偷看一眼面无表情地杨秋儿。硬着头皮答道:“皇后娘娘误会了。微臣地意思是。全国舅若是娶亲。没有亲戚关系地当然可以随便娶。若是沾亲带故。为了三纲五常和皇家颜面。还是谨慎为好。” “老东西。果然对这只小狐狸精心怀不轨。”全妒忌万分。咬咬银牙正要呵斥贾老贼时。当事人杨秋儿却抢着答道:“皇后娘娘。自古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秋儿父母虽已双亡。也不敢自做主张。请容秋儿回家与长兄家嫂商议。再给皇后娘娘答复。” “杨姑娘。你可想好了。”贾老贼一听急了。忍不住拆台道:“虽然同是国舅。但全国舅地才学、魄力和能力却远不如令侄。你可要想清楚了。”贾老贼不这么说还好。一说之下不仅全粉面变色 儿更是冷笑道:“多谢贾太师夸奖,可我那侄子不会|)更不会巴结上官,所以至今还关在天牢里。” “杨姑娘,你先回去吧,改日本宫亲自到你家中拜访,与令兄令嫂商议亲事。”全努力向杨秋儿挤出一丝微笑,再转向贾老贼时,全的俏脸却变得比杨秋儿更加冰冷,“贾太师留下,本宫有朝廷大事问你。”杨秋儿也狠狠瞪了贾老贼一眼,这才行礼离去。 “我还真是老糊涂了,刚才如果我不说话,这丫头说不定还不答应全。”看着杨秋儿离去的背影,贾老贼这才感觉有些后悔。可就在这时候,全已经赶走了宫女太监,悄悄走到旁边一把揪住贾老贼耳朵,低声怒吼道:“看傻了?老东西,你拼命的反对,是不是连我兄弟的女人都想抢啊?” “皇后娘娘,你揪轻点,微臣一会还要出去,要是被人看到耳朵受伤,那微臣就没脸见人了。”贾老贼苦着脸向全求饶,乘全掉以轻心时,贾老贼忽然又一把将全揽入怀中,在她粉脸上狠狠吻上几下,低声**笑道:“再说了,我有儿就已经足够了,还要其她女人做什么?” “那个儿?是我?还是你最宠爱那个丫鬟?听是你为了收她进房的事,可是和你的妻妾们大吵了一架。 ”全酸溜溜的问道。贾老贼苦笑,在全耳边低声说道:“改天你见我房中那个儿,你就知道原因了——她和你长得很象,所以我才给她改了名字,又不顾她出身微寒坚持把她收房。李妴早就在怀疑我们的关系,能不和我吵架吗?” “呸,就你嘴甜,她长得象我又有什么关系?”全心中一阵甜蜜,嘴上却不饶人,仅是松开揪住贾老贼耳朵的手。贾老贼被她那含嗔带喜的娇俏模样弄得心痒难熬,猛的一把抱住全,在她如兰似麝的小嘴上胡乱吮吻,全娇羞的推开贾老贼,低声说道:“别在这里,进我的房间。”贾老贼见全默许更是欢喜不甚,一把拦腰抱起她丰腴婀娜的娇躯,快步跑进全的卧室。 良久后,香汗淋漓的全象八爪章鱼一样腻在贾老贼怀里,吃吃笑道:“今天竟然这么久,还这么多,几天没碰女人了?”贾老贼双手不断在全身上游动,苦笑道:“五六天没碰她们了,那帮小丫头,不是哭着喊着逼我去救儿子,就是哭着喊着逼我领兵去救襄樊,或者是和我赌气,进她们的房间简直是受罪,所以我宁可憋着也懒得进她们的房间。” “别太冷落了,小心她们给你戴绿帽子,那你才叫报应。”全娇笑着贾老贼胸膛上吻了一下。贾老贼自信一笑,“放心,她们不敢,也没那个男人敢碰她们。”全娇笑连连,最后才轻吻着贾老贼的脸颊轻声说道:“想把那个儿收房就收吧,只要你自己喜欢就行。但别和我弟弟抢女人了,刚才那个杨秋儿不错,我弟弟在我这里见了她一次,结果迷上了就来求我这姐姐。” “傻丫头,你以为我是为了她才阻止你为弟弟提亲?我是为了你好。”贾老贼捏着全的**,懒洋洋的说道:“你们全家是新晋家族,势力还很薄弱,你那几个弟弟说实话能力实在都不怎么样,很难建立大的功业,与其让他们和同样势力薄弱的杨淑妃家结亲,还不如让他们去娶杨太后家族或者其他大家族的女子,对他们的将来很有好处。再说杨亮节还在大牢里,先皇和赵禥又都重视理学,你的弟弟去娶一个家里有人犯事的长辈,外面的御史言官非用口水淹死他们不可,我也不好提拔他们,明白吗?” “说得也有点道理。”全仔细一想发现贾老贼确实是出自好意,她那几个弟弟既没有文天祥和陆秀夫的文才胆色,也没有李庭芝和杨亮节的魄力决断,更没有张世杰和杨镇这些青年俊才的武艺,难以担当大任。唯一的优点就是立身还算正派,她活着时自然能对弟弟们百般眷顾,要是她有什么意外,她那几个根基浅又天赋差的弟弟非马上被其他新晋家族生吞活剥不可。想到这里,全点头说道:“好吧,就听你的,你给我弟弟谋色几个大家族的女子,那个杨秋儿就算了。” “听说荣王赵与有一个女儿,虽然相貌比杨秋儿差点,但那老东西是大宋第一地主,唯一的儿子又当了皇帝,大把遗产没人继承。要是你弟弟娶了他的女儿,等他两腿一蹬以后……。”贾老贼阴笑着说道。全有些为难,迟疑道:“他的女儿?可能吗?无数人盯着他的女儿,我弟弟怕是没把握。” “笨丫头。”贾老贼下身**,阴笑道:“你不会走谢太后这条路?把太后哄好了,等荣王的郡主进宫拜见太后的时候,你就把你弟弟叫进来一起去见太后,鼓动太后亲自赐婚,把生米煮成熟饭,荣王老东西想反对也来不及了。再说赵与的女儿成天被关在深宅大院里,只怕早就春心萌动了,你弟弟相貌上也还过得去,一见面那还有不是干柴遇上烈火的道理?” “老东西,就你主意多。”全大喜过望,主动抱住贾老贼深情亲吻几下,并在贾老贼的要求下,半推半就的跪到贾老贼两腿之间,慢慢张开红润的樱桃小口…… “变法损害的是大地主的利益,大地主必然会抓住一切机会全力反扑,老子和赵与只怕还有一次较量。”斜躺在**享受着全的温柔服侍,贾老贼眯着眼心中盘算,“所以得早点把他的继承人搞定,实在不行的时候就做了他,用他的继承人来支持老子变法。全的弟弟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全为了她弟弟的将来,肯定也会全力支持我。哈哈,一箭双雕,老子真***太高了!” …… 贾老贼的算盘打得虽然好,可他却完全忽略了另一个当事人杨秋儿的心思,当杨秋儿回到家中将全有意提亲的事对大哥大嫂一说后,正着急儿子被关在天牢里受罪的杨亮节父母立即一口答应——毕竟多与一名皇亲国戚结为亲家,就多一分将杨亮节营救出狱的希望。可杨亮节的父母和杨秋儿在家中左等右等,却始终没有等到全亲自登门提亲,那份痛苦煎熬,自然不是笔墨所能描述。 无可奈何下,杨亮节父母只得向杨淑妃求救,请杨淑妃主动向全提起此事,可惜全恼恨杨淑妃那一日主动去找贾老贼,怀疑贾老贼关心杨亮节是因为杨淑妃的关系,便乘机挑拨离间,一口咬定自己是听了贾老贼的奉劝,觉得全清夫和杨秋儿辈分不合,所以否决了此事。性格软弱的杨淑妃不辨真伪,哭哭啼啼的向父母如实相告,同样性格软弱的杨亮节父母惊得哭昏在地,而杨秋儿对贾老贼的仇恨,也终于转变成了杀机…… 第七十章 冰释前嫌 淡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在貌似平静的背后。是各支势密鼓的准新一轮较量。被新法损害利益的南宋地主权贵正在想方设法的把贾老贼逼出临安。这些人没胆子和心狠手毒的贾老贼做对。换另一个人当政却未必镇的住他们。如果能在秋收交粮前把贾老贼逼走。官绅一体纳粮的新法就有可能在第二年夭折而忽必烈则在加足马力生产老贼炮和毒气弹等攻城。力争早日攻破襄樊这道门户。扭转战略局势与获取城中堆积如山的战略物资。_贾老贼呢。了顶住舆论压力继续坐镇临安和积极训练军队全力备战外。还加紧了生产开发活性炭防毒面具多管遂发枪和远程重炮的步骤。紧张观察各方面的动向。耐心等待最佳的出兵时机。 在这么一个平静的傍晚。贾老贼正在红梅阁中署理公文时。前任狗头军师廖莹中忽然举着一封书信兴冲冲的跑进来。欢喜的叫道:“太师。好消息。好消息!不出秉恕先生所料。忽必烈果然答应了给阿里不哥开放商路。允许阿里不哥的军队南下与咱们开展贸易。咱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卖粮食给阿里不哥。他自然就会给咱们疏通运河了!” “阿里不哥给忽必烈好处?”贾老贼紧张问道。廖莹中笑着答道:“阿里不哥放弃对开平以南的土地要求。约定与忽必烈共同减少边境驻兵。缓和双方的边境局势。同时阿里不哥答应将忽必烈的贡品减少一半。据李军细作探知。阿里不哥派来的使者六天前经到了济南。估计半个月之内就可以抵达临安与我军展开贸易谈判。” “阿里不哥不是笨蛋嘛。适当减轻给忽必烈的压力。可以让忽必烈咬我们咬的更凶。”贾老贼冷哼。又笑道:“很可惜。阿里不哥只看到了操纵忽必烈攻击我们和开通贸易对他的好处。却没看到疏通京杭运河后给他造成的威胁。这条连贯南北的大运河。迟早会变成套在他脖子上的绞索!” “太师。我们应该现在就着手准备与阿里不哥的谈判好。”现任狗头军师刘秉恕建议道:“小生建议。我们应该招来一些商人和帐房先生。让他们计算阿里不哥陆路运粮北上的消耗量。借以制订大宋每次向阿里不哥出售粮食的数量。加以严格控制。一来防止阿里不哥暗中资助忽必烈来对付我们。二来让阿里不哥走陆路把粮食运到哈拉和林后。仍然无力供应漠北军民日常所需。逼着阿里不哥替咱们疏通运河。”'' “可以。这事就交你和廖莹中办。”贾老贼一口答应。微笑道:“随便给李庭芝去一封信。叫他多囤积一些食盐。两淮发财的机会又来了。还有陆秀夫。他手里那些陈年茶''也别急着销毁腾仓库。大买主就要上门了。”廖莹中和刘秉恕奸笑着应。贾老贼想了想又问道:“庙山大营里防毒面具的生产情况如何了?” “这个不太清楚。上次王''倒是说过庙山大营人手已经严重不足。怕是不太理想。”廖莹中恭敬答道。_老贼皱眉道:“这个王''就是胆小谨慎的太过份。庙山大营何等重要。人手不足也不向本官开口?肯定是怕本官嫌他花钱象流水。所以他才不敢说话!叫他明天来见本官。本官亲自与他面商。”安排好各项事后。贾老贼看看时间已是戌时。便吩咐道:“叫厨子准备一桌酒菜。再把陆秀夫叫上——本官当老师的时间又到了。” …… “亮节。姑姑决定了。为了救你出狱。姑姑一定要杀了贾似道老贼!”与此同时的临安天牢中。带着酒菜来天牢探监的杨秋儿压低声音说道。_在翻弄酒菜的杨亮节吓了一''。惊讶道:“什么?姑姑你要杀贾太师?你疯了?” “我没疯。那个老东西欺软怕硬。欺负我们杨家势力单薄。故意拿你给其他人顶罪。千方百计的想把你害死。”杨秋儿红着眼睛。将全替弟弟提亲她和杨亮节父母为了营救杨亮节违心答应。结果却被贾老贼横插一刀从中破坏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末了说道:“亮节。你现在明白没有?龙尾州惨败你虽然有责任。但其他当事人却全部逍遥法外。就是因为贾似道老贼要拿你给那些权贵和他的走狗顶罪!所以你不要再相信他一定会把你从牢里救出来的鬼话。他一心只是想要你死。只有你死了。其他人才能平安。” 听完杨秋儿的哭诉。杨亮节久久不语。半晌才沉声问道:“姑姑。那你自己愿不愿意嫁给全国舅?有人这么评价过全国舅——空长着一张漂亮脸蛋。肚子里却是草包一个。连他姐姐的一根小脚指头都比不了!这样的人。你真愿意嫁给他吗?” 杨秋儿羞红着脸低下头。也是沉默半晌才答道:“你是我们杨家唯一的男丁。也是我们杨家唯一的希望。 全国舅是皇后的亲弟弟。皇后对皇上的影响力很大。我很小的时候。你的祖父祖母就已经过世。我是你父母抚养长大。为了救你。我做什么都可以。” “姑姑。我就知道你是这么想。”杨亮节长叹一声。喃喃道:“但是。你错了。” “你担心我杀了贾似道老贼?”杨秋儿弄错了杨亮节的意思。红着脸解释道:“不错。他在朝中是一手遮天。身边也亲兵如云。我们杨家明里暗里都斗不过他。但我很清楚他的弱点。别人杀不了他。我却有办法。_要他一死。换其他大人当政。i就有冤屈的雪的希望。” “贾太师好色。姑姑你这么漂亮。难道你想用美人计?”杨亮节笑了起 摇头道:“不过你误会了。你可知道评价全国舅是草的人是谁吗?”杨秋儿茫然的摇摇头。忽然心中一动问道:“莫非就是贾似道?” “不错。就是贾太师。”杨亮节点头。又侧耳听听天牢外面的打更声。站起来说道:“时间快到了——姑姑。这样吧。我隔壁这间监牢是空的。你在里面等一个时辰。看看一会发生的事。一个时辰后如果你还想去杀贾太师。那我决不拦你。” “等一个时辰?”杨秋儿有些糊涂。杨亮节却笑着催促道:“姑姑。你就听我一次。去隔壁等一个时辰。他们就快到了。别撞在一起。”杨秋儿更是糊涂好奇。便按杨亮的吩咐藏到了隔壁监牢等待。天牢里的看守都是杨家花钱买通了的。又知道杨亮节的姐姐是宋度宗宠妃。自然不会干涉。 片刻后。天牢走廊里果然传来繁杂的脚步声音。一个爽朗的笑声远远就说道:“亮节。等急了吧?不过这可别怪本官。是刚才在来的路上撞见程元凤丞相。被他拉着说了一通话。你要找人算帐就去找他。”听到这声音。杨秋儿吃惊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眼眶——这竟然是杨秋儿最恨的贾似道老贼的声音。 “贾老贼跑来这里做什么?”杨秋儿惊讶的从门缝中偷眼看去。果然看到贾老贼领着一帮亲兵挑着一担食盒过来。身边还跟着贾似道老贼的女婿浙西安抚使兼知临安府陆秀夫!这时。杨亮节已经迎到走廊上。向贾老贼下拜叩头道:“学生见过恩师。承蒙恩师两日一次看望。学生感激不尽。” “恩师?亮节什么时候拜贾似道老贼为师了?贾似道还两天来看一次亮节?”杨秋儿越听越是糊涂。_时。贾似道已经搀起杨亮节。与他客套着走近杨亮节的牢房。陆秀夫跟了进去。其他亲兵则守卫在门口。杨秋儿立即贴到墙壁上细听。只听的贾老贼惊讶道:“酒菜?已经有人来看你了?嗯……菜的味道还不错。看来花了不少心血。不会是你未过门的妻子送来的吧?” “老东西。竟然吃我做的菜。”到自己巧手烹的菜肴被大仇人贾老贼享用。杨秋儿就气不打一处来。杨亮节却苦笑道:“恩师说笑了。学生尚未订亲。那来的未婚妻?这是家里人送来的。恩师若是喜欢。可以随意。” “那老夫就不客气了。你们吃老夫带来的酒菜。老夫吃这个……吧''吧''……嗯。这道红白鱼汤味道最好……还用上了花椒叶。手艺真巧。好吃。谁也别和老夫抢。”贾老一边厚颜无耻的把最喜欢的菜拉到自己面前。一边打哈哈道:“没定亲不要紧。老夫的大女儿已经许给了君实。其他的女儿你只要看的上。随便挑——虽然她们最大的才四岁。不过她们还会长大嘛。” “多谢恩师抬爱——小生一定再等十五年。”杨亮节也不客气。一句话的贾老贼和陆秀夫哈哈大笑。_壁的杨秋儿却听的更加糊涂。“贾老贼竟然想把他的女儿许给亮节。又收了亮节做学生。那他为什么还要害亮节?” “坐下。坐下。咱们按老规矩。一边吃一边讲课。”贾老贼招呼杨亮节和陆秀夫坐下。亲自给他们斟上两杯酒。一边吃一边说道:“今天老夫给你们讲讲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的区别和冲突根源。什么是游牧民族呢?现在的鞑子以前的金狗和匈奴就是。他们以畜牧为主业。不事农耕。靠养殖牛羊为生存手段。每天在环境恶劣的大草原上骑马射箭。所以在冷兵器时期。他们就是天生的战士。能对农耕民族保持天然优势。_我们汉人靠种植五谷为生。就::典型的农耕民族。_i们虽然同样养殖牛羊。但同样一块土地用来养牛养羊和养马。产出的粮食远不如种植五谷为多。所以我们的养殖数目远不如游牧民族。加上我们的自然环境远比大草原为好。养尊处优下缺乏锻炼。所以我们在冷兵器时期是很难对游牧民族占据优势。这就是农耕民族和游牧民族的根本区别了。” “恩师。那什么是我们和鞑子之间的冲突根源呢?”陆秀夫恭敬问道。杨亮节则飞快做着笔记。不肯遗漏贾老贼所讲的一个组。_老贼答道:“游牧民族之所以对我们虎视耽耽。是因为他们的畜牧业是靠天吃饭。受各种因素影响太大——比如畜牧瘟疫气候严寒风沙人口增多和雨水旱灾。每当发生这样的自然灾害或者人口增加到一定数目时。他们所生产的粮食就无法供应他们民族所需。没有吃的怎么办?抢!抢谁呢?咱们富裕的农耕民族就是他们抢劫的头号对象!”'' “你们仔细回忆一下。当初蒙古鞑子之所以对外发动战争。是为了什么?”贾老贼象老师给小学生讲课一样。耐心解释道:“蒙古发动对外战争之前。他们的各个部落之间战争频繁。人口始终维持在一个比较低的水准。但铁木真统一蒙古之后内战消失。蒙古的人口大量增加。大草原上产出的食物就无法维持他们的人口增长所需。 为了生存。鞑子就不的不发动战争。抢夺金狗的粮食和土地。偏赶是那时候的金狗内部已经腐朽。就象一棵根已经腐烂的参天大树一样。被鞑子轻轻一推就倒了。鞑子在金狗里获的了大量的粮食土地和人口。尝到了扩张抢劫的甜头。自然要继续南下向我们大宋开战——鞑子不会种田织布。要想吃饱穿暖就的抢。这就是宋蒙战争的根源。”'' 贾老贼说的词语对杨秋儿来说如听天书。杨亮节和陆秀夫却听的 ''i味。杨亮节全然忘记他的姑姑正在隔壁偷听。只是不i:“恩师。那么我们农耕民族要想战胜游牧民族。又需要怎么做呢?”'' “农耕民族要想战胜游牧民族。方法其实也很多。咱们一个一个的讲。”贾老贼板着指头说道:“第一。们可以耗死他们。咱们农耕民族人口多底子厚。战争潜力巨大。就象我们大宋。现在人口已经接近万万。而鞑子男女老幼加在一起才一百来万。咱们十个换他们一个都亏。而鞑子大汗忽必烈就是个聪明人。知道和咱们耗是耗不过咱们的。所以他才拼命的在中原推行汉法。笼络汉奸。为的就是让咱们汉人自相残杀。让北方汉人来杀我们南方汉人。鞑子好渔翁的利。”'' “怪不的恩师你一直在和忽必烈争取北方汉人民心。原来是你想削弱忽必烈对北方汉人的控制。”杨亮恍然大悟。贾老贼笑着点点头。又说道:“咱们要战胜他们的第二个办法。武器改进。让热兵器时代尽快到来。_段时间我已经给你们讲过兵器和冷兵器的区别。但你们不要以为上次老夫带给你们看的多管火枪就是热兵器的极致。火枪技术继续发展下去。还会出现射的更远更快和更多的火枪。到那时候。才是鞑子骑兵正在的末日。_然了。这个景老夫估计是看不到了。你们能不能看到。要看你们自己的努力。” 杨亮节和陆秀夫一起用力点头。站起来严肃答道:“恩师放心。你教我们的化学物理机械和数学这些学问。我们都做好了笔记。我们一定会努力把你的这些学问发扬光大。让更多的人知道你的学问。让你希望看到的那一天早一些到来。不辜负恩师的期望。” “老夫相信你们。”贾老贼拍拍ii秀夫和杨亮节的肩膀。感叹道:“我已经老了。这些年一直是你们两个和李庭芝文天祥当成接班人培养。还有王坚的儿子王安节和杜庶的儿子杜鸿。他们迟早有一天也要到临安来接受老夫培训。只要你们这些青年俊才学到了我的这些粗浅的东西。有那么一天我即便……也可以放心了。” “恩师……。”杨亮节和陆秀夫一感动。_老贼笑笑。招呼道:“坐下。坐下。我还年轻着呢。一时半会死不了。要哭也等我蹬腿那天再说。_下。刚才我对你们讲的::对付鞑子的长期战略。现在我给你们讲讲短期能见成效的。咱们其实可以对鞑子发动病毒战。你们有没有见过全身长的象黑炭的黑人?他们的国家是在一个叫非洲的大陆上。在那块大陆上。有一种叫做“非洲马瘟”的瘟疫。这种瘟疫对人无害。但是战马一旦患上这种病。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你们想想。如果咱们到草原上散播这种瘟疫。让鞑子的战马死光死绝了。咱们还用怕他们吗?” “那我们能散播这种瘟疫吗?”杨亮节迫不及待的问道。_老贼笑道:“从理论上来说。可以!比如咱们可以从非洲输入病马。在路上等病马快死的时候。就用健康战马去感染瘟疫。如此循环。就可以通过海路把这种病马运到大宋。然后再传播到鞑子的草原。我多少知道一些预防瘟疫传播的知识。咱们的战马不用怕这种瘟疫。鞑子就有的哭了。” “那恩师你为什么不做呢?为什么还不弄到这样的病马?”陆秀夫早被贾老贼教坏了。自然不会反感贾老贼的无耻手段。_老贼摊手答道:“我是前不久才想到这个办法。这段时间又没有黑人到大宋经商。所以一直没机会去弄病马……。”贾贼说到这里时。亲兵队长郭靖忽然吼了起来。“太师请小心。隔壁有人。” “抓刺客!”贾老贼的其他亲兵也鬼吼起来。杨亮节赶紧给贾老贼下跪头。“恩师原谅。因为学生的姑姑对你有些误会。所以学生让她在隔偷听。让她明白恩师你对学生的恩情。学生欺骗恩师。请恩师治罪。”说着。杨亮节转头叫道:“姑。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请你出来吧。” 片刻后。满脸通红的杨秋儿被亲兵押到了贾老贼面前。扭扭捏捏的不敢去看贾老贼。_老贼很快弄明白情经过。苦笑问道:“杨姑娘。你现在该明白我对你侄子没有恶意了吧?” “明白了。”杨秋儿脸红到了脖子i。声音低的象蚊子哼一样。“我错怪你了。对……对不起。”贾贼大度的一挥手。“道歉就不必了。本官很理解你的心情。自然不会怪你。_回去吧。本官今天不怎么累。想给你侄子多讲一会的课。” “谢……谢谢。”杨秋儿红着脸向老贼行了一个礼。飞一般逃出牢房。 不过跑了几步后。杨秋儿又猛然想起一事。回到牢房向贾老贼羞答答的说道:“太师。你如果喜欢秋儿做的菜。秋儿以后可以经常给你做。算是代亮节感谢你的教导。” “算了。多谢杨姑娘好意。但家i河东狮。不敢享受啊。”贾老贼一口拒绝。杨秋儿脸更红。低声说i:_还有一件事。太师你刚才说的那种全身黑的象黑炭一样的人。我今天正好在街上见到了。他们好象是来大宋购买瓷器的。住在……。”秋儿话还没有说完。贾老贼已经跳起抓住她的手。“在那里?带我去!” “好。”杨秋儿羞答答的答应。是抓紧了贾老贼的大手…… 第七十一章 襄阳血(1) 冬的寒雪不知不觉间已然消融。大地回暖。枯枝吐芽青葱。微黄的野花随着暖暖的春风轻轻摇晃。将襄樊战场打扮出点点春意。也亏蒙古军从新年后就没有对阳和樊城发动过一次进攻。否则在蒙古铁骑的疯狂践踏之下。这点春意只怕早就化成齑粉。被无边无境的鲜血彻底淹没。但这份宁静。却注要被铁与血打破。 公元一二六五年。南宋咸淳二年。忽必烈中统六年三月二十九下午。经过近四个月的雌伏后。忽必烈的四十万大军终于行动起来。除了约十万的军队留在汉水以南继续围困襄阳外。其他军队全部部署到主战场汉水以北。从三面包围相对容易攻打襄樊。三十万大军的行军何等壮观。从樊城城头看去。东西北三个方向十里之外已经看不到土地的颜色。除了蒙古军的蓝白军旗外就只剩下刀枪的反光。间或有几只北归的大雁经过。也被这浓重的肃杀之气惊的哀鸣远行。不敢从樊城城上飞过。 忽必烈选择在今天发动进攻是有原因的。一是攻城法宝毒气弹已经重新生产储藏到了一定数目。山寨老贼炮也基本仿造成功。已经在襄樊城下被吕文德兄弟拖了将近一年的忽必烈自然急于发动进攻。二是根据精通星象的各族星象家推算。今天晚上将是一个无风的夜晚。也是最适合毒气弹发挥威力的日子。而第三呢。是忽必烈收到喜讯。盘踞在中亚一带建国的伊儿汉国国主旭烈兀已经于上月病逝。继位人阿八哈在外交立场上亲忽必烈反阿里不哥。主动派来使者请求忽必烈策封汗位。并表示愿意攻打阿里不哥的盟国察哈台汗国。天上忽然掉下来一个强大盟友。忽必烈倘若再能一鼓作气打下襄樊。打通与四川吐蕃的联系并获取两湖鱼米之乡。那么天下局势有利的一面必然又将倒向忽必烈。阿里不哥与贾老贼都不足为惧也——至少忽必烈是这么一相情愿的认为。 忽必烈军的异常举动。自然有人飞报樊城守将吕文德范天顺和牛富等人。重病卧床数月的吕文德不敢怠慢。不顾范天顺和牛富等将的反对坚持上到城墙。亲自观察敌军动向。到的城头一看。吕文德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鞑子近四个月没攻城。这一次一口气动员这么多军队。看来忽必烈今天对樊城是势在必的了。” “势在必的?那要看鞑子有没有这个本事。”牛富一边在青石砌成的城墙箭垛上磨着斧头。一边咧着嘴狞笑道:“快四个月没杀过鞑子。手都痒了。今天一定能杀过够。” “牛富。不可轻敌。鞑子既然敢来。就一定有他们的把握。”范天顺长喝一声。又看看天上的日头。向吕文德疑惑问道:“大帅。现在已经是申时过半了。鞑子竟然现在才开始排兵布阵?难道他们想打夜战?” 吕文德不答。仅是举起左手感受天空风势。又叫亲兵把自己背上城楼看楼顶背阴处的青瓦。并用手去摸瓦片感受湿气。末了才下楼说道:“鞑子肯定是想打夜战。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将是微风或者无风的夜晚。到了子时左右。还有可能下小雨。是鞑子毒气弹最能发挥效果的天气。” “鞑子那边也能知道今天晚上没有风和下小雨?他们也有能人?”范天顺语气有些轻蔑。吕文德眼睛一。喝道:“刚才还叫牛富别轻敌。你自己倒轻敌上了。鞑子那边凭什么不能出能人?没有能人。他们怎么能造的出毒气弹和回回炮?马上传令下去。全城军民做好防毒准备。每个军民百姓至少要准备三块可以包裹住口鼻的棉布。还有水。也准备充足。别到时候措手不及。” “末将遵命。”范天顺立正答。吕文德又吩咐道:“除了防毒工具。夜战器械也的准备。火把火油和灯笼都的准备充足。今天晚上天上肯定不会有月亮星星。要是让我们摸着黑打夜战。老子把你从城墙上扔下去喂鱼!”范天顺是被吕文德骂惯的。傻笑两声便匆匆下去准备。吕文德则又向亲兵吩咐道:“去准备一辆推车。老子今晚上搞不好要坐在车上指挥战斗了。” 宋蒙两军紧张布置作战准备时。天渐渐的黑了。果然不出吕文德所料。蒙古军果然没有选择在夕阳西下时攻城。而是在城下就地用餐。从空中飘过来的香味判断。蒙古军这一餐不仅有酒。还有牛羊猪肉。很明显。忽必烈是在用赏鼓舞士气。对今晚的决战之重视可见一斑。吕文德不甘示弱。也是叫道:“传令下去。今晚加餐。把仓库里的金华火腿拿出来。让弟兄们吃饱了好杀鞑子。” “万!”城上城下响起一片欢呼声。 范天顺则脸色严峻的走上城墙。向吕文德低声警告道:“大帅。刚才弟兄们用深井听声发现。鞑子可能又在挖地道了。而且从声音判断。鞑子很可能挖的很深。怕是咱们的护城河起不了作用。” “叫欧立恭多带些人。准备好火油火把。专门负责监视鞑子地道。鞑子一挖到城里就用火烧。”吕文德声命令道。范天顺点点头。又说道:“襄阳那边射信过来。二将军担心你的病情。要你乘天黑坐船过去。换他来守樊城。”吕文德略一沉。坚决摇头说道:“算了。临阵换帅是兵家大忌。叫他守好襄阳。不管樊城发生什么事也不能开城出击。” “明白。”范天顺从吕文德话中出了事情的严重性。襄阳和樊城的水路联系已经被切断。战船通航也遭到以刘整为首的蒙古水军严密封锁。樊城怕是要以孤城抗衡蒙古军的全力进攻了。范天顺虽然不怕。却无比担心吕文德的身体。“大帅。要不你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 “你不够经验。”吕文德一下子范天顺顶回去。也闭眼说道:“放心。这段时间鞑子一直没有攻城。我休息了几个月。撑一晚上绝对没问题。”范天顺无奈。只向吕文的亲兵低声嘱咐几句。这才赶去内城的南墙给吕文焕送信。 …… 大战开始前的时间总是最难熬的时间。就连铜壶滴漏里滴水的速度仿佛都比平时慢上许多。天色不知不觉完全黑了下来。襄阳和樊城城头都打满了火把和灯笼。将城上城下照的如同白昼。为的是预防蒙古军偷城。但是在***无法照耀的城墙远方。是一片漆黑。蒙古军既没有生火也没有点灯。加上天空漆黑无光。宋军即便用望远镜也无法观察到蒙古军的具体动向。仅有十里外的蒙古军指挥台上***通明。吕文德甚至能看到忽必烈高坐在一张虎皮椅上。亲自指挥这场战斗 “奇怪?鞑子为什么不打火把?”吕文德正琢磨忽必烈的用意间。范天顺突然叫道:“大帅。风停了。鞑子应该要动手了。”吕文德转眼去看墙头旗帜。刚才还被夜风吹的轻轻飘展的军旗果然无力的垂了下来。很明显。忽必烈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吕文德忙叫道:“全军戒备。用湿水的布包住口鼻!” …… “大汗。风果然停了!”与此同时的蒙古军指挥台上。一直在紧张观察风向的伯颜扭头向忽必烈吼道。表情凝重的忽必烈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容。先瞪了子聪一眼。“你不是说今天晚上有大风吗?朕如果只听你的不听刘整将军的金玉良言。岂不是误了大好机会?”子聪满脸羞惭的低下光头。只在心里盘算将来该怎么弄死刘整。那边忽必烈也懒的理他。大手一挥。喝道:“动手!” 指挥台上火把打出旗语。隐藏在蒙古军队伍中的回回炮和老贼炮队开始行动起来。和以往不同。忽必烈这一次不再把回回炮和老贼炮集中使用。而是把队形拉的极散。差不多是每隔百步才部署一架回回炮或者老贼炮。虽然这么做对蒙古军的后勤供应尤其是炮弹供应是个极大挑战。不过对拥有绝对兵力优势的蒙古军来说。这点困难又实在算不了什么。借着夜色掩护。不打***的蒙古炮手动作虽慢。却还是按着白天计算好的位置将炮队部署到位。为了不被宋军发现他们的存在。这些人甚至连点火的灯笼都蒙上了黑布。不使火光暴露位置。 “大汗。回回炮和老贼炮都到位了。”伯颜向忽必烈禀报道。忽必烈点点头。问道:“何人愿为攻城先锋?”话音未落。猛将爱先不花第一个站出来。拱手道:“末将愿往。” “很好。就由你打先锋。朕那支装备有防毒面具的精兵也交给你。”忽必烈沉声说道:“但朕有言先。不管攻城中遇到多大的困难。你都给朕奋勇向前——就是死。你也的给朕死在冲锋的路上!若有一步后退。朕定斩不赦!” “大汗放心。末将若是后退一步。不用大汗动手。末将自己砍自己的脑袋。”爱先不花郑重答应。又向必烈磕一个头。快步跑下指挥台。直奔进忽必烈精挑细选出来的三千勇士中。这三千蒙古军装束与旁人不同。除了全部身着黑衣外。脸上还戴着一个与后世十分相似的防毒面罩——忽必烈军中也有能人。为了让蒙古士兵在毒烟熏燎中自由杀敌。蒙古军的能工巧匠们绞尽脑汁的发明了这种防毒面罩。虽然不象贾老贼正在秘密开发的防毒面罩那样使用活性炭过滤有毒空气。却靠着马可波罗商带来的意大利玻璃工匠帮忙。创造性的发明了隔烟的玻璃眼罩。的蒙古士兵在浓烟中仍然能双眼视物。不受浓烟干扰。只是这种面具产量较少。仅能装备三四千人。 待一切都准备完善后。忽必烈站起身来。先向上天祷告一番。终于发出了一道影响巨大的命令。“攻城!” …… “轰隆轰隆!轰隆!”首先响应忽必烈所谓圣旨的是蒙古军剽窃过来的山寨老贼炮。五十门老贼炮先后发射时发出来的巨响惊天动地。震群山回荡。也震的重病的吕文德从推车上跳起来。大叫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好象是炮声。鞑子什么时候偷走了我们的火炮技术?” 没有人能回答吕文德的问题。只有老贼炮的炮弹打在城墙上发出声声巨响。毒气炮弹落地即炸。发出滚滚毒烟。虽然樊城军民脸上都裹着湿水的棉布。短时间内不用惧怕毒烟。可架不住毒气对眼睛的熏燎刺激啊。而且蒙古军在伯颜建议下在毒气弹加入了花椒和胡椒等刺激性植物。燃烧后产生的毒烟对眼睛刺激更大。凡是被毒烟熏到的樊城军民无不双目红肿。流泪不止。更危险的是难以视物。看不清楚敌人动向。 “大炮。我们的大炮。快打啊!”吕文德呼喝起来。专门从临安调来的炮兵队长却哭丧着脸答道:“大帅。我们往那里打?鞑子的炮兵藏在黑暗里。周围又没打***。我们既没办法判断敌人方位。更没办法瞄准啊。” “明白了。怪不的鞑子没打***。还故意选择没有月亮的夜晚进攻。”吕文德恍然大悟。悔一拳`在箭垛上。这时候。蒙古军的回回炮也开始发威。投臂挥动。一次性将八到十枚毒气弹投上城墙。短短片刻之间。樊城城头便被毒烟完全笼罩。浓密的伸手不见五指。而樊城守军空有更为强大的正版老贼炮和箭雷。却因为看不到敌人所在的位置。根本无法施展。 “火炮队。赶快寻找敌人火炮位置还击!”吕文德揉着流泪不止的眼睛大吼起来。“箭雷发射。不管射中射不中。先射出去再说!火把。还有火把。尽量少打火把。让鞑子也看不清楚我们!”宋军依令而行。火炮手根据蒙古军老贼炮发射时发出的亮光判断敌人方位。打出一枚枚威力巨大的开花炮弹;床子弩也漫无目的的发射。将一枚枚箭雷抛洒出去。只可惜蒙古军已经抢占了先机。毒烟笼罩下。宋军不仅装填炮弹和箭雷的速度大受影响。打出去后的误差更是大的离谱。很难对蒙古军造成致命打击。 …… “哈哈哈哈……!”看着被毒烟重重包围的樊城。忽必烈很难的的发出开怀大笑。不断催促道:“快。快!继续放炮。回回炮也赶快打。赶快多打些毒气弹上去。毒死那帮狗蛮子!” “大汗。蛮子们也在熄灭火把了。”塔察尔大叫道。忽必烈冷笑一声。“垂死挣扎。传令下去。一百回回炮换燃烧弹。把樊城给朕点起来!” 蒙古军早在数十年前攻打花刺子模时就已经用过原始的燃烧弹。这次为了攻打襄樊。忽必烈把他爷爷那套又拿了出来。让工匠们凿了无数空心石弹。内中装满火油封好。用回回炮投上城墙后石弹炸开。再被燃烧的毒气弹引燃。樊城城头和城墙上立即燃起冲天大火。蒙古军炮手有了火光指引。准确度自然大为提高。而宋军本就被毒烟熏的晕头转向。又被大火一熏。无异于就是雪上加霜。更有不少士兵因为大量吸入毒烟而中毒。倒在地上翻滚呼喊求救。城头上哭喊一片。 “是时候了。”忽必烈意气风发一挥大手。喝道:“老贼炮和回回炮继续发射毒气弹。张弘范率军填护城河。爱先不花率军攻城!” 第七十二章 襄阳血(2) 呜——!”进军的号角吹响,大队蒙古军列队冲锋而了利用黑夜掩护,躲开宋军的远程武器攻击,蒙古军攻城部队仍然没有打火把之类容易暴露目标的东西,但他们的脚步声却向闷雷一样震得大地微微颤动,压过了蒙古军助威的战鼓声和号角声,也压过了老贼炮炮弹和回回炮炮弹打在城墙上的声音。 “鞑子的步兵来了,各就各位,准备作战。”吕文德一边大吼命令,一边揉着被毒烟熏得红肿不堪的眼睛,尽量想看清楚敌人来袭的方位和数量,可不管怎么揉,除了揉出两串长长的泪水外,看什么都还是无法看清。吕文德还算好的,最前沿坚守岗位那些宋军士兵更惨,轻则被熏得头晕眼花,黑白难辨,重的话干脆就被毒烟熏得摔倒在地,难以呼吸,更有那中毒极深的翻滚哀号,扯去蒙住口鼻的湿棉巾想要多呼吸一些新鲜空气,无奈毒烟笼罩城墙,他们呼吸到肺中只有更多的毒气。场面一片狼藉凄凉,令人不忍淬睹。 樊城宋军的情况无比恶劣,蒙古军却是意气风——甚至可以说是宋蒙战争重开以来最顺利的一仗。仗着黑夜和毒烟的掩护,宋军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开花炮弹准头极差,纵然打中几个倒霉蛋也难以伤到蒙古军的筋骨;到了七百五十步距离内,宋军靠着箭雷的弥补火力虽有所加强,可需要三到四人操作的床子弩装填弹药同样需要大量时间,基本上宋军的床子弩刚放出两到三,蒙古军的前锋就已经冲近了樊城宋军的弓箭射程内。 “咚!咚!咚!咚!咚!”恰在此时,蒙古军指挥台旁的三百多面牛皮大鼓一起敲响起来,山崩地裂一般的鼓声震耳欲聋,刺激得蒙古士兵双眼血红,哇哇怪叫着冲得更快。爱先不花率领的三千精兵抗着云梯直冲北门,张弘范和张弘正兄弟率领的蒙古汉军抗着无数沙包和云梯护卫两翼,赤膊上阵亲自抗着沙包冲锋的张弘范兄弟不断吼叫,“大汗有令,谁第一个杀上樊城,即为樊城之主!城中金银女子全是他的!”重赏之下,蒙古军士气更是高涨,冲刺间更加悍不畏死。 “嗖!嗖嗖嗖!”城墙上落下箭雨,冲在最前面的蒙古士兵开始有人倒下,但张弘范和爱先不花的军队都是蒙古军中的精锐,彪悍勇猛无比,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同伴毫不犹豫的踏着他的尸体向前继续冲锋,后面掩护的弓箭手和神臂弓手也开始对着墙上放箭,与宋军展开压制与反压制之争。也是张弘范运气,黑暗中忽然一支流矢飞来,恰好射中他的脖颈,血流如注,张弘范却毫不畏缩,仍然抗着沙包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不断呼叫鼓舞士气,后面蒙古士兵见主帅如此勇猛,士气更是大振。 樊城守军最厉害的武器其实不是仅有十门的火炮,也不是能射千米的床子弩箭雷,而是吕文德刮地三尺组建的投石车队。当蒙古军冲到护城河边时,城上立时石落如雹,举凡被砸中的蒙古士兵,轻则头破血流,重则筋断骨折,甚至脑浆迸裂,而且现情况不妙的吕文德已经不再吝啬火器,命令守军将一颗颗加强型的震天雷和一枚枚手雷尽情抛下城墙,城下更是雷声四起,铁片铁角四飞,不时有蒙古军的幸运儿被大型震天雷的爆炸波冲上半空,或炸得尸骨无存。 一时间,城下也是硝烟滚滚,同样的伸手不见五指,导致不少蒙古士兵看不清楚道路,冲锋间收脚不及直接摔入河中,被汹涌的河水卷走。 换成平时,蒙古军早在如此凶猛的还击前退缩了,但这一次蒙古军的三个攻城守将张弘范、张弘正和爱先不花亲自上阵,带头冲锋鼓舞士气,后面更有由忽必烈亲兵怯薛组成的督战队押阵,退后一步立即斩杀!前后都是一个死,所以蒙古士兵也彻底疯狂起来,或是在张弘范兄弟的率领下将一只只沙包乃至同伴尸体摔入护城河,拼命填塞河段;或是在爱先不花率领下将云梯搭到对岸,踩踏着云梯冲到城下。.而在樊城上空,宋蒙两军的箭飞如蝗,火炮投石机轰鸣不绝,双方都在拼命将火药和毒气弹抛洒到对方头上,不时有震天雷落入蒙古军人群中,炸出一片巨大的血花;也不时有毒气弹和燃烧弹落入宋军队伍之中,燃起冲天大火和升起滚滚浓烟,将一名名襄樊战士熏倒熏晕,烧成火人。天空的战斗,竟比地上还要激烈一些。 又战片刻,忽必烈令旗一挥,又是两支万人队在蒙古勇将拔突儿、阿海的率领下杀上前来,参与抗包填河,又过片刻,担心前方兵力不足的忽必烈又派来两支万人队助战,樊城城下的护城河边,已经尽是蒙古士兵,随着护城河一尺尺一寸寸被蒙古士兵不惜代价的用沙包和尸体填平,数百架云梯 了樊城城头,无数蒙古军士兵蚁附而上。 时近子时,天空无声无息的下起蒙蒙细雨,风势更小,天空漆黑无光,地面却上是火光冲天,烟雾翻腾,十余万大军在火光毒烟中生死相搏,喊杀怒吼之声汇在一起,直冲云霄。双方都是死伤惨重,但双方都是死战不退,宋军是占着地利、军民一心和火器犀利全力死守,蒙古军是仗着人多、士卒精锐和毒烟掩护猛攻不止,城墙战局陷入僵持。不过以爱先不花为的蒙古精锐仗着头戴防毒面具不惧毒烟,集中在一起猛攻北门,先后几次杀上城墙,险些撕开宋军正面防线,只是因为宋军大将牛富勇猛无比,几次上墙都被牛富率敢死队赶了下来,始终未能建功。 “狗蛮子。真是顽强。”忽必烈在御辇上看到自军死伤惨重却始终无法登上城墙。心中不免焦躁。连连大吼问道:“地下!地道挖通没有?爪都和杨果还没有挖进城里吗?” 因为旁边战鼓震天。忽必烈连吼几声才被众将听清。老王塔察尔大声吼答。“一个时辰。最多一个时辰就能挖进城里!我们地地道挖得太深了。所以还要点时间!” “传令下去。丑时前务必挖通地道。杀入城中接应我军!如有贻误。立斩爪都、杨果!”忽必烈大吼。又手指伯颜吼道:“伯颜。你也带色目人军队上去。从爱先不花地右翼攻城。告诉那些色目人。杀进城里。城里地女人随便他们挑!” “末将遵旨!”伯颜大吼答应。立即调起一支全部由色目人组成地万人队冲向樊城。蒙古人口中地色目人其实就是黄色人种之外地统称。这些黑人、白人和波斯人个个身材高大。几乎都比汉人高上一个头。臂力更是雄壮又残忍好杀。被伯颜一鼓劲立时士气大振。叽里呱啦怪叫着冲到樊城下就往城上攀爬。城上宋军奋力还击。无奈这些色目人皮粗肉厚十分抗打。被石头砸上几下也不在乎。加上他们又是生力军。樊城防线竟然被他们冲得有些接近崩溃。坐在推车里地吕文德见势不妙。不顾重病在身亲自挥刀上阵。率领亲兵奋力死战。接连抛出数百枚手雷。这才把伯颜率领地纯色目军队暂时压制下去。 大战还在持续。樊城地两万一千宋军几乎尽数上阵。这才勉强维持城墙不被突破。樊城百姓知道城破之后蒙古军必然屠城报复。也早动员起来男女老少一起上阵。壮丁上城厮杀。老人孩子和妇女在城下搬运守城物资。城里城外都是一片繁忙景象。而忽必烈在蒙古士兵已经开始攀城地情况下仍然不让老贼炮和回回炮停止射。仍然在将一颗颗燃烧弹和毒气弹射入城中。不少炮弹和箭镞越过城墙落入城内。给樊城百姓造成了巨大死伤。更有一些身上带有手雷地宋军士兵被燃烧弹击中。烈火引燃手雷。将宋军士兵炸得尸骨无存。逼得吕文德只能下令让士兵将所有手雷全抛出去。避免被大火引燃。同时严密做好震天雷和开花炮弹地防火工作。但这么一来。宋军便只能以弓箭肉搏退敌。战力大打折扣。 双方士兵地鲜血早已染红城墙。继而顺着城墙流入城下。在城下积起无数深可淹没脚背地血洼。 “大帅,弟兄们快顶不住了。”身上插着一支羽箭的范天顺跑到吕文德面前,一边咳嗽着鲜血一边禀报道:“鞑子冲得太猛,城上的毒烟一直不散,不少弟兄中毒后拿不起刀,就那么生生被鞑子砍死啊,该怎么办?怎么办?” “顶不住也得顶!”吕文德怒吼,“你不是一直嚷嚷说要与樊城共存亡吗?现在尿了?还有卵蛋,就马上带亲兵上去,把那些脸上戴着面罩的鞑子杀下去!”范天顺脸一红,转身向亲兵一挥手,提起钢刀顶着毒烟烈火,大吼着扑向已经爬上城墙的爱先不花一伙,用刀砍、枪刺、牙咬、石头砸,死死守住城墙不让蒙古士兵上墙。吕文德则转向亲兵队长吼道:“去通知欧立恭,严密注意鞑子从地道入城,城上不管生什么,他和他的人都不许上城!给老子守住地道!” “遵命。”亲兵队长答应一声,匆匆跑下城墙去寻负责防守地道的宋军副统领欧立恭,寻到欧立恭时,欧立恭正带着一千五百多名宋军趴在被雨水淋湿的地上听着蒙古军挖掘地道的声音,亲兵将吕文德命令转达后,欧立恭一挥手,答道:“回去禀报大帅,鞑子如果从地下爬进来一个,他割了我的卵子去泡酒!” 话音未落,一个宋军大叫起来,“这里!这里!鞑子在这里向上挖了!”欧立恭忙跳起来冲上去,又爬下去用耳朵贴地一听,果然听到地下有比其他地方更为清晰的挖掘声,欧立恭忙大吼道:“包围这里,准备火油火把!”宋军依令而行,迅速将地道出口团 ,一桶桶一壶壶的火油也被提了上来,随时准备投入tt 又过片刻后,坚硬的地面忽然一塌,露出一个人头大的洞穴,同时传出一阵汉语和蒙古语的欢呼声,一个汉人操着北方口音大叫道:“快挖!挖出可以出人的出口!”两把铁锄探了出来,开始在地面上疯狂挖宽洞口。欧立恭屏息静气挥手让部下稍安勿燥,直到洞口挖到两尺宽时,欧立恭才果断的一挥手,“动手!” “弟兄们,上!”十几个宋军提着火油桶冲了上去,二话不说把火油就往地道里倾倒,地道里的蒙古士兵闻到火油气味吓得魂飞散,或是怪叫着冲出洞口,或是鬼哭狼嚎着向后逃窜,无奈宋军早已严阵以待,冲出洞口的蒙古士兵不是被箭射死就是被乱刀分尸,其他宋军则拼命往洞口抛掷装满火油的瓦壶。当欧立恭亲自往洞口扔了一根火把后,地道出口处立即燃起冲天大火,猪狗被烧焦的味道也立即弥漫出来。欧立恭那个叫心黑啊,点燃了地道不算,又叫宋军用沙包泥土去填洞口,这倒不是宋军好心要救地道里的蒙古士兵——而是利用烟原理,封死入口让让火油引燃的大火浓烟顺着地道蔓延,大批在地道里等待入城的蒙古士兵也成了八宝炉里的烤乳猪,哭喊求救声在地下回荡不休。 “留下三百人,填平地道。”解决了地道里的蒙古军,欧立恭并没有时间庆祝,而是一挥手吼道:“其他人,跟老子上城杀鞑子去!”说罢,欧立恭领着军队冲向城墙,帮助同伴防守已经岌岌可危的樊城城墙。可欧立恭并不知道的是,忽必烈也早防着守城名将吕文德来这一套,这次地道攻城是不惜人力的挖了两条地道…… …… 与此同时的襄阳城头,紧张观望樊城战事的吕文焕和吕文福兄弟用望远镜看到宋军战局吃紧,又知道吕文德病重,兄弟俩心中不免大急。尤其是年龄最轻的吕文福,更是不断大叫道:“鞑子攻得太猛了,怎么办?怎么办?” “没办法了。”吕文焕一剁脚,咬牙说道:“四弟,我留在这里坚守,你率领三千弟兄乘船横渡汉水,过去增援大哥。如果实在不行,就先把大哥救过来,让范天顺和牛富继续守樊城,我再想办法过去接替大哥。” “好,那襄阳就拜托二哥了。”吕文福答应一声,匆匆下城组织军队。不一刻,增援樊城的三千精锐组织完毕,并登上了襄阳水门中的最后十一条大船,不曾想蒙古军也早防着襄阳乘船增援樊城,吕文福的战船才刚刚驶出襄阳水门,下游白河口就驶来一队小船,蒙古水军主将刘整按剑立于旗舰船,哈哈大笑道:“吕家小儿,想去救你们大哥吗?可惜,老夫早就防着你们来这一手了。” “冲上去,和蛮子搅在一起。”刘整大喝一声,蒙古军水手一起摇浆,奋力冲向吕文福的船队。吕文福和其他宋军水军将领一样,都是过于迷信大船巨舰,可汉水河道远不如长江那么宽阔,大船难以掉头转向,加上刘整熟知宋军水军弱点,果断命令行动灵活的小船冲上去和宋军搅在一起,宋军的水战利器箭雷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再加上樊城守军见蒙古军小船已经和宋军战船搅在一起,担心引狼入室不敢打开水门,吕文福只能优先与刘整苦战,自然不能有力增援樊城。 一场水面大战下来,襄阳宋军虽然靠着大船冲撞稍占优势,无奈蒙古军的小船源源不绝,击沉一条又冲来两条,而且蒙古士兵悍不畏死,除了不断爬上宋军大船与宋军肉搏外,还常有蒙古小船载着震天雷冲上来玩神风特攻,冲到宋军大船旁边就引燃震天雷并跳水逃生,几波攻击下来,被炸得千疮百孔的宋军大船不得不逃回襄阳,增援樊城的行动遂宣告失败。 尽力增援樊城不只是襄阳,白天就现蒙古军将有重大举动的郢州宋军现樊城状况不妙,由王虎臣和王安节领军冒着再次中伏的危险又一次杀入龙尾州,想从侧面减轻樊城的压力。无奈刘整早在龙尾州埋伏得有大量火船,郢州宋军的船队刚刚进入龙尾州,立即便遭到两岸蒙古军工事和火船夹攻,几次冲锋没能突蒙古军的火船阵,刘整又领着蒙古军船队顺流杀来。不得已,兵力稀少的郢州宋军匆匆撤退,增援樊城的努力也没有成功。 “唉!”王坚的长子王安节狠狠一拳锤在船舱上,听着上游蒙古军的疯狂嘲笑懊恼不已,恨恨道:“兵力太少了,我只要有两万军队,拼着再来一次龙尾州惨败,至少也能牵制五万鞑子,起码给吕文德减少一点压力啊。” 第七十三章 襄阳血(3) 五更已到,时近黎明,持续了一夜的樊城大战不仅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越来越持白热化。估算双方损失,樊城宋军至少损失四千多名最为忠诚勇敢的战士,而蚁附仰攻的蒙古军损失更惨,至少有一个万人队已经在编制上消失,蒙古军的沙包填平了护城河,层层叠叠的尸体和残枪断剑则在城下堆起了小山,鲜血顺着河道流入汉水,将滔滔汉水染成了淡红色。 “樊城是铁打的吗?朕损失了这么多英勇的蒙古勇士,竟然连一道城墙都没有拿下来?”听着部将统计的自军损失,忽必烈的脸色有些发青,连连惊呼道:“朕已经用上了六千多枚毒气弹,守城的蛮子就算没被毒死,起码也被熏死了吧?为什么朕的军队还损失这么惨重?” “大汗,毒气弹不仅伤敌,也伤我们。”姚枢沉声说道:“微臣刚才问了从前面退下来的伤员,我们的不少士兵就是被自己的毒气弹毒晕熏倒,才被宋人士兵杀死,这东西既伤敌更伤己,我们还是少用为妙。” 忽必烈沉默不语,半晌才转向负责后勤的宗王塔察尔问道:“我们还有多少毒气弹?”春天的黎明还很冷,塔察尔额头上却冷汗淋漓,擦着汗水答道:“最多只有一千枚了,燃烧弹也所剩不多,最多只有六百枚。” “不用节约,全部打上樊城!”忽必烈手一挥,大喝道:“梁仲和玉文干各率本部人马上去,换下已经打残的张弘范张弘正兄弟,天色转明前,一定要拿下城墙。” 梁仲和玉文干明知道忽必烈派给他们的是苦差事却不敢违抗,只好各率本部人马冲锋上前,替换已经基本打残的张弘范兄弟。不过直到冲到城下,梁仲和玉文干才发现樊城攻防战其实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残酷。地上的尸山血海自不用说,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令人难以呼吸的沥青毒烟和皮肉毛发烧成焦碳的焦臭味道,还有浓得令人作呕的刺鼻血腥味道,放眼看去,樊城城墙已经看不到一块没有被鲜血浸染的地方,令人触目惊心。忽必烈爱将张弘范则干脆就是被亲兵背下战场的,张弘范用沾满鲜血污垢的手抓住梁仲,嘶哑的吼叫道:“攻北门,爱先不花将军已经上了北门上,那里是突破口!” “张将军放心下去养伤,我们知道。”梁仲点点头,挣脱张弘范的手一拔刀,指着樊城北门吼道:“玉将军,你掩护我们冲锋。弟兄们,蛮子打了一夜,已经累了饿了,大便宜就在前面!想要升官发财!想要银子美女!就跟老子上!”说罢,梁仲挥刀第一个冲向樊城北门,将旗所指之处,梁仲部队呐喊而上,玉文干的部队紧随其后,拼命用弓箭压制城上的宋军弓手。 “咻——!咻——!咻——!轰隆!”弓箭的呼啸声和老贼炮、回回炮、投石机的吼叫声络绎不绝,无时无刻不在梁仲部队士兵军官耳边回响,天上不时落下羽箭大石,地面上的尸骸里到处可以看到奄奄一息的重伤士兵在垂死挣扎,梁仲军的队伍中以不时有人中箭中石倒下。不过这只生力军估算着将有便宜可捡,还是不畏生死的拼命向前,踏着同伴的尸骸冲到城下,爬着同伴留下的残破云梯奋力攀墙,可樊城守军的顽强却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当梁仲口中咬着钢刀爬上城墙垛口时,城上忽然一声锣响,一个满脸血污的宋军将领领着一队同样满身血染的宋军士兵冲了上来,数十柄钩枪一起往梁仲身上乱刺乱钩的招呼。梁仲赶紧挥刀格挡间,猛然看到不远处爱先不花部队已经被一支宋军包围,一个手提双斧的宋军正在追着浑身是血的爱先不花猛砍。 “爱将军莫慌,梁仲来也!”梁仲大声呼喊,一只手攀住箭垛想要借势跳上城墙,不曾想一名胸口插满箭矢斜躺在箭垛旁边的宋军士兵忽然动了一下,一把抓住梁仲的手张口狠狠咬住,梁仲吃疼松手,胸口又被一柄钩枪刺中,立即惨叫着摔下城墙,可开始那重伤的宋军士兵双手和牙齿却象铁钳一样钳住梁仲左手,梁仲向下摔落间,竟然把他也拖下了城墙。那宋军士兵虽然落地时摔断了双腿,却还是死死咬住梁仲左手不放,以至于梁仲的亲兵只能把他的双手和脑袋砍断,这才把梁仲鲜血淋漓的左手救了出来。而在城墙上方,爬上云梯顶端的梁仲军士兵尸体如冰雹般不断摔落,没有一个能够冲上城墙接应爱先不花,其中甚至还有不少是被宋军伤兵抱着城墙同归于尽的。 见此情景,梁仲不禁骇然失色,“这 真是血战了一夜吗?为什么还这么精神?” 骇然失色地不只是梁仲一人。换上了两支生力军却仍然没有办法杀上城墙地忽必烈也是如此。气得忽必烈连连大吼。“安童。你给朕带怯薛亲自上去督战。梁仲和玉文干部队只要有人后退一步。马上给朕砍了!”安童依令行动。对着溃散地蒙古士兵一阵砍杀后。梁仲和玉文干地部队才又冲上云梯。与宋军继续展开城墙争夺战。 但忽必烈并不满意。仍然大吼连连。“地道。我们地地道为什么还没有进城?爪都和杨果贻误战机。有没有行军法?” “大汗。杨果将军挖掘地地道被宋人发现。地道遭到破坏。杨果将军战死。爪都将军挖掘地道间挖错了方向。两个时辰前已经被你亲自下令斩了。现在是爱鲁答儿老将军接替他。”子聪低声提醒道。忽必烈大怒跺脚。吼道:“那爱鲁答儿呢?为什么还没有挖到城里?最多还有半个时辰天就大亮了。那时候挖通地道还有什么用?” “小僧这就派人去催促。”子聪知道忽必烈已经被蒙古军地巨大伤亡激怒。随时就有可能杀人。不敢怠慢赶紧答应。但就在这时候。忽必烈地左丞相粘合南合忽然指着樊城大叫道:“大汗快看。城里起火了!肯定是爱老将军从地道入城了!”忽必烈惊喜下扭头一看。果然看到樊城城中升起火头。只是不知道是蒙古军入城后放地火?还是爱鲁答儿军挖地地道又被宋军发现。宋军又一次用火攻破坏地道? …… “城里怎么起火了?”正抱病坐在推车上指挥战斗的吕文德差不多是同时发现樊城城中火起,看到这个极不吉利的信号,重病在身的吕文德几乎是跳了起来,连连大吼道:“城里怎么起火了?快派人去侦察!欧立恭人呢?把他给我叫来。” 不一刻,同样杀得满身是血的欧立恭首先赶到吕文德面前,吕文德二话不说赏给他几记耳光,吼道:“谁叫你上城墙了?你怎么不在城里守卫?城里忽然起火,到底是怎么回事?”欧立恭摸着脸委屈的答道:“半夜的时候,我把鞑子的地道烧了,看到城墙上战事吃紧,就领着弟兄们上城助战。不过我已经把鞑子的地道填平了,绝对不会有鞑子从地道进来。” “那你有没有检查鞑子会挖第二条地道?”吕文德正追问间。前去城中侦察的亲兵已经跌跌撞撞的冲回来,向吕文德哭喊道:“大帅,大事不好了,城里突然出现了一支鞑子军队,正在到处杀人放火,咱们的军队全上城了,没办法阻拦他们……。”亲兵的报告还没说完,吕文德和欧立恭等所有在场的宋军将士的脸都已经苍白得象是死人一般,吕文德无力的一屁股坐回车上,喃喃道:“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大帅,末将该死,末将误了全城百姓啊。”欧立恭号啕大哭,跪在吕文德面前拼命以头抢地。宋军将士则个个泪流满面,顶着毒烟烈火血战了一夜都没让敌人上城,却因为小小一个失误,导致满盘皆输…… “算了,现在就算杀了你也没用了。”吕文德很快冷静下来,踢了欧立恭一脚,喝道:“马上带兵下城,去封住鞑子的地道,不能让鞑子继续进来。”欧立恭大哭着向吕文德磕一个头,提着刀冲下城去。吕文德又抓住自己的亲兵队长,吼道:“带上我的所有亲兵,去把火炮运进内城,如果来鞑子来抢夺,宁可炸掉也不能落到鞑子手里!” “大汗万岁!”当蒙古军在樊城城中射出烟花通知地道已经得手时,城外蒙古军立时一片欢呼雀跃,伤亡惨重仍然久攻不下已经衰竭到极点的士气马上膨胀到极点,忽必烈更是意气风发的在御辇上亲自敲响了战鼓,鼓舞士兵英勇向前。一时间,蒙古军预备队从三个方向蜂拥而来,向樊城城墙发动最为猛烈的攻击,上百辆冲车疯狂撞击樊城城门城墙,数以千计的云梯搭上城墙,密密麻麻的蒙古士兵象蚂蚁一样向上攀爬,樊城东西北三道城门同时告急。到了天色大亮时,蒙古军已经数十次冲破宋军防御上城,外城防线已是摇摇欲坠,连夜挖进樊城的地道中也源源不绝的涌出蒙古士兵,欧立恭率领的宋军虽然拼死作战,却始终无法封闭地道。 “大势去矣。”吕文德长叹一声,让人将两名助手范天顺和牛富叫到面前,沉声说道:“外城估计是坚守不住了,我们得做好退守内城和鞑子打巷战的准备,但外城还需要一支队伍断后,给兄弟部队和百姓们退入内城争取时间,你们俩……?” “我留下!”牛富和范天顺同时上前一步,异口同声 。吕文德知道这两名助手的脾气,从怀里拿出一枚t“抛铜板决定吧,字是范天顺,背是牛富——别以为进内城就是贪生怕死,进了内城,还有更残酷的战斗等着我们。 ”说罢,吕文德将铜板轻轻抛起…… 片刻后,牛富领着大约一半的残余宋军保护着吕文德依次撤下城墙,开始组织外城的百姓撤往内城,同时将外城的储藏的粮食、火药和各种军需物资运往内城。范天顺则领着其他宋军继续留在城上坚守,并有组织的破坏仓促间无法搬运的喷火油柜和床子弩等守城工具,以免落入忽必烈手中。城外忽必烈通过士兵报告很快发现了这个迹象,忙大吼道:“蛮子想退进内城和我们打巷战,全军总攻,绝对不能让蛮子把粮食军需运到了内城!解汝揖,李庭,你们俩马上从地道入城增援爱鲁答儿将军,破坏蛮子的转移计划!” “呜——!”蒙古军总攻击的号角长鸣,难以计数的蒙古士兵潮水一般涌向樊城,樊城城下已经看不到一点空隙,密密麻麻全是蒙古士兵的人头涌动,天空中来往箭矢则几乎将天空掩盖,以至于东升起朝阳无法照耀到樊城城头。范天顺率领的宋军虽然浴血奋战,拼死守卫,却还是被人数占绝对优势的蒙古军杀得节节后退,越来越多的蒙古士兵爬上了樊城城头。 “弟兄们,咱们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危急时刻,一名不知名的宋军火长站出来,仅存的左手中拿着一枚吕文德刚刚让人送上城墙的手雷——这也是樊城宋军最后的手雷了,长达一年的围城战又没有后勤补充,手雷消耗巨大,这还是宋军想尽方法节约出来的。那宋军火长沾满鲜血的脸上尽是狰狞,怒吼道:“跟我做!——大宋万岁!”吼叫间,那宋军火长用牙齿拉开手雷,纵身冲入蒙古士兵最密集的地方,蒙古士兵虽然鬼哭狼嚎的躲闪,但手雷还是轰然炸开…… “大宋万岁——!” “爹!娘!孩儿不孝了!” “大宋万岁!”“狗鞑子!老子和你们拼了!” “杰儿,替爹报仇!大宋万岁!” 无数宋军士兵怒吼着拉响手雷,投入或者和身扑入蒙古军士兵密集处,每一段城墙都有手雷炸开,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压过了蒙古军接近胜利的欢呼,也炸得冲上城头的蒙古士兵哭爹喊娘,连滚带爬的摔下城墙。但那些已经重伤的宋军士兵却拉响手雷滚落城下,与城下密密麻麻的蒙古士兵同归于尽,“大宋万岁”的怒吼和火药的爆炸声在樊城城下接连响起,潮水一般涌来的蒙古士兵又开始潮水一般退去。见此情景,忽必烈气得七窍生烟,亲自率军冲上前线,挥刀砍杀逃跑的蒙古士兵,逼着蒙古士兵继续攻城。 太阳出来露了一小把脸,很快又钻入浓厚的云层,晨风劲吹,笼罩着樊城城墙的毒烟渐渐散去,露出一堆堆血淋淋残缺不全的骸骨尸山,很多墙段的尸山甚至已经堆到两三丈高,蒙古士兵就是踩着这样的尸山攻城,无形中减少了许多向上攀爬的距离——这也正是忽必烈所要的目的。而樊城宋军的手雷消耗量本来就大,在昨夜的战斗中更是消耗殆尽,自杀性攻击又消耗了最后的库存,已经所剩无几,很多宋军甚至只能抱着已经点燃的震天雷冲入敌阵,但震天雷的数量比手雷更少,虽然大量杀伤杀死众多敌人,可是才坚持了小半个时辰,范天顺军手中的震天雷和手雷便基本告罄,蒙古军士兵开始踏着几乎与城墙齐平的尸山入城。 “我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吗?”眼看着身边的宋军士兵越来越少,蒙古士兵却越来越多,身上已经多处负伤的范天顺开始寻思。抬眼看去,樊城城头已经无处不是蒙古士兵狰狞的丑脸,而城下樊城百姓则在牛富率领的宋军组织下依次撤入内城,范天顺忽然笑了,心道:“起码还有点价值。” “噗!”一声轻响,一个蒙古百夫长的钢刀捅入范天顺小腹。范天顺抛去手中砍卷了刃的钢刀,和身扑上右手勒住那蒙古百户长的脖子,不顾那蒙古百户疯狂的往他小腹乱插乱捅,左手从腰上取下最后一枚手雷,咬开拉环…… “大宋万岁——!” 公元公元一二六五年,南宋咸淳二年,忽必烈中统六年三月三十日上午巳时,蒙古军踏着尸山攻入樊城外城,宋军副都统范天顺战死殉国。一个多时辰后,陪伴范天顺断后的宋军将士四千余人尽数战死,无一投降。 第七十四章 得不偿失 管靠着毒气弹、侥幸和运气攻破了樊城外城,襄樊战])突破性进展,胜利者忽必烈却一点笑不出来,原因无他——忽必烈的损失实在太大了,两万余名精锐士卒在战斗丧生,重伤失去战斗力的士兵超过四千,轻伤过万,死者包括爱先不花、爪都、杨果、海里法和梁仲五名万户长、五十余名千夫长和三百多名百户长,差不多等于十分之一的兵力从忽必烈军队的战斗序号中消失,忽必烈最忠心的走狗张弘范和张弘正兄弟也身负重伤,需要长时间卧床休息。至于军用物资的消耗更是惊人,毒气弹和燃烧弹用得一干二净,老贼炮和回回炮在连续发射中报废七成以上!而且因为战略要道凤翔路被阿里不哥控制,生产毒气弹的必需品天然沥青无法补充,库存也基本所剩无几,再想发动同样的毒气攻势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兵力和物资的损耗还是次要的,最让忽必烈恼怒的还是吕文德为了保存实力果断放弃樊城外城,退入了城防同样坚固的樊城内城继续坚守,不仅让遭受毒气弹重创的宋军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忽必烈所垂涎和急需的樊城军需粮草,也因为以范天顺为首的宋军用生命争取时间而被吕文德从容转移到内城或者烧毁——换句话说,蒙古军付出了沉重代价所获取的,不过是消灭接近一半的樊城守军和消耗了樊城宋军的大量火器,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惊喜。等待忽必烈的,还将是更加残酷的樊城内城争夺战乃至巷战。 “得不偿失啊。 ”看着战后统计出来的自军损耗,忽必烈脸上的愁云浓重得仿佛大战当夜的毒雾,恨恨说道:“如果吕文德蛮子没有退进内城,朕拼着再付出一倍的代价,起码也能把樊城蛮子军在外城耗光,现在他退进内城重新组织防御,朕要付出的代价只怕就不只多一倍了!还有时间,朕不知又要花多少时间重新准备攻城战役!如果……,如果吕蛮子没有主动退却,朕……朕不知道现在该多好打!” “大汗,小僧当初就反对把樊城当成主攻阵地。”蒙古军得不偿失,子聪马上有了话说,振振有辞的分析道:“小僧早就说过,吕文德是宋人名将,为了战略目的可以果断牺牲战术目标,咱们在他手里捞不到好处,结果我们选择主攻樊城,他果然就这么做了,导致我军得不偿失,付出惨重代价仍然无法完全夺取樊城。如果当初依小僧的意思——选择襄阳为主攻目标,吕文焕可没他大哥那么精明,咱们说不定就拿下了更为关键的襄阳,襄阳城中更多的军需粮草自然也成了大汗的囊中之物。那象现在?拿下了一座废墟一片的樊城外城,连一颗粮食和一枚火器都没拿到?” 忽必烈没好气的瞪了子聪一眼,脸上颇有怒色,子聪久在他的麾下熟知他的秉性,知道自己的话虽然难听却已经说到忽必烈心里去,便趁热打铁道:“倒是有一些人,因为自己和吕文德的一点私怨——极力主张大汗选择樊城为主攻点,这才导致了现在得不偿失的局面。这是典型的假公济私,目光短浅,顾头不顾尾……。” “子聪大师,如果你想指责末将误导大汗就请明言,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刘整勃然大怒,愤怒道:“在开战之前,末将就已经再三说过,吕文德比他家几个兄弟加起来都难对付,挑他下手就得做好付出惨重代价的心理准备。但是我们只要杀了吕文德,以吕文焕和吕文福的性格,大汗再招降他们将十分容易,拼着打烂一座樊城,获得一座完整无缺的襄阳,何乐而不为?” “招降吕文焕和吕文福?”子聪大声冷笑,“说得容易,当初刘将军把吕文焕包围在神臂城几个月时间,怎么不尝试着招降吕文焕?那时候吕文焕手中就只有一帮临安衙内都不肯投降大汗,现在他手里还有精兵三万和大量火器,就更容易招降他了是吧?” “子聪大师,你了解吕家兄弟有多少?”刘整冷笑的声音比子聪更大,“吕文焕虽然也号称宋国名将,可是在战术指挥和对宋国的忠诚方面,他连吕文德的一半都比不上,所谓的名将称号不过是躲在吕文德的羽翼之下获得,对吕文德依赖极深。上次神臂城大战他之所以坚决不降,是因为他坚信吕文德会去救他,他还有大哥可以依赖,所以他才拒绝了我军招降。至于吕文福小儿,更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无耻小人,倘若吕文德一死,他绝对是第一个跳出来大喊投降!所以说,要破襄樊,必先除去吕文德,打破吕文焕和吕文福兄弟的心理防线。” “刘将军对吕家兄弟果然了解甚深,可惜,不知道事实是不是这样。”子聪大笑道:“既然刘将军认为欲破襄樊,必先除去吕文德,那就请刘大将军先想个办法打破樊城内城。虽然樊城的内城城墙和外城一样高,一样坚固,而且城墙总长度比外城要短得多,宋人守军的兵力也更为充足——但刘大将军神机妙算,肯定早就有破城良策了。” “你……。”刘整被子聪噎得直翻白眼,无言可对。忽必烈也听不下去了,喝道:“子聪,选择樊城为突破口不仅是刘将军的主意,也是朕的亲自决断,你是在指责朕判断失误吗?”子聪赶紧垂下光头,合掌答道:“小僧不敢, 昧了。”忽必烈狠狠瞪他一眼。转向塔察尔问道:我们在后方还有多少制造毒气弹必须地沥青?还有制造燃烧弹地火油。还剩多少?能不能补充?” “回禀大汗。我们军中地火油已经用尽。后方还剩一些。还可以从民间收购桐油补充。所以只要花时间运输。燃烧弹应该没问题。”塔察尔为难答道:“至于沥青。目前只有西域、四川和凤翔路有出产。可这些地方不是在阿里不哥手里就是被他阻断了道路。没有办法补充。前些年储藏地那点也被用了个精光。老臣实在没有办法了。” “派人去和阿里不哥交涉。花些代价让他开放我们购买和运输沥青地商路。或者直接向他购买都行。”忽必烈不动声色地说道:“毒气弹只有在城市攻防战中能起作用。阿里不哥地部队以骑兵为主。只要他没笨到家。就不会不答应。”塔察尔点头答应。又愁眉不展道:“就算阿里不哥逆贼有可能答应。可是这沥青购买运输和制造毒气弹都需要时间。我们不知又要等待多久了。” “尊贵地大汗。还有老贼炮和回回炮。攻城那天晚上也差不多报废了八成。你地阿老瓦丁为你重新铸造和建造也需要时间啊。”阿老瓦丁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尤其是构造复杂地回回炮。很多精密配件都已经用光。需要重新制造。没有半年时间准备。你地阿老瓦丁无法为你准备同样数量地回回炮……。” “噼里啪啦!”忽必烈烦躁地一脚踹翻书桌。书桌上地笔墨纸砚和茶杯书籍撒满一地。吓得蒙古众将纷纷跪倒。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忽必烈大吼道:“吕文德蛮子。朕如果不把你千刀万剐。朕就不是苍鹿白狼地子孙!” “大汗不必焦急。吕文德重病难愈地消息已经确认。大汗只需耐心等待一段时间。樊城也许就不战自破了。”张德辉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忽必烈本想发怒却强自忍住。苦笑道:“朕如果需要靠蛮子守将病死才能夺取一座孤城。那传扬出去。朕地颜面何存?” “大汗不必沮丧,外城之战我军伤亡惨重不假,可蛮子的伤亡也不少,保守估计,他们至少已经损失了一半的兵力。”刘整抬起头来,大声说道:“我军在外,兵力可以随时补充,蛮子在内,士兵死一个少一个,我军拼着再来一次尸山攻城,攻破樊城内城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蛮子的火药武器基本上已经用光,我们的损失绝对不会比外城之战更高!” “尸山攻城?说得容易。”忽必烈继续苦笑,上一次鄂州大战,忽必烈的精锐部队损失殆尽,直接导致忽必烈军由盛转衰,带来的不利影响至今没有消散,现在他手里这三十多万军队不仅质量上比不上鄂州大战那支军队那么精锐,也是忽必烈手里最后的本钱,要是再耗光耗疲,等到贾似道老贼反击的时候,忽必烈就实在没把握打败新式武器层出不穷的宋军主力了。刘整却没有察觉或者说没有理会忽必烈的犹豫,继续说道:“还有一点,我军的燃烧弹在攻城战中已经证明效果非凡,现在火油虽然已经用光,但我军完全可以效仿金人用尸体炼油,造出人油炮继续攻城。现在城外到处都是来不及掩埋的士兵尸体,与其花费军力掩埋,不如拿来炼油铸炮……。” “刘整,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你禽兽不如的东西!”刘整的话激起满帐汉人儒生的愤慨,就连共认蛇蝎心肠的子聪都忍不住对刘整破口大骂。忽必烈却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说道:“此计大妙,这事就交给刘将军和伯颜去办,切记,只可取宋人尸体熬油,至于我军士兵尸体,还是按老规矩合葬的好。” “大汗,请三思。”子聪、姚枢和史天泽等汉人文武正要极力反对时,金帐外忽然奔来一名怯薛,向忽必烈禀报道:“启禀大汗,高丽王世子王奉旨率精兵四千押运粮草增援襄樊,目前已到我军大营,世子遣使求见大汗,询问大汗是否允许他的军队入营?若是大汗不许,世子自当在营外另设行营。”(注1) “王已经到到了?动作真快啊。”忽必烈大喜,他在年前下旨让高丽出兵和献粮助战,估算时间本应该是四月底才能抵达,现在才四月初王就已经赶到,行军之速倒也超过忽必烈的预料。忽必烈又吩咐道:“让他的军队入营驻扎,他是朕的女婿,朕还会担心他吗?”说到这,忽必烈一指那些正准备反对使用人油炮的汉人文武,大笑道:“你们都去迎接王,他是朕的女婿,当得了你们迎接之礼。”蒙古汉军文武无奈,只得齐声答应。 蒙古军的大营占地面积十分巨大,王从大营门口进到设于白河西岸的忽必烈金帐,差不多走了一个时辰时间。 说起这个王,其实他本来应该是忽必烈孙子辈的——因为忽必烈当初是把年仅三岁的女儿忽都鲁揭里迷失许配给王的老爸王倎,只是王倎的年纪实在太大,而忽都鲁揭里迷失的年龄又实在太小,这才改为许配给王倎的儿子王——不过王还是比忽都鲁揭里迷失大上二十四岁。前两年贾老贼暗中支持高丽权臣金俊、林衍发动政变废掉王倎时,王曾经亲自跑到大都向忽必烈求救,所以翁婿俩曾经见过面,而且 对王的印象也还不错。 两年时间不见,王相貌变化不大,衣着和发型却与以往大相径庭——穿的是标准的蒙古服装,蓄的是蒙古环耳双辫。就连忽必烈都忍不住在王行礼时惊呼,“我儿为何做此打扮?”王则操着生硬的蒙古语恭敬答道:“回禀父汗,小婿敬仰蒙古天国,所以自然要效仿蒙古衣着发式,有朝一日小婿若是继承王位,必然让高丽全国男女都穿戴蒙古天国服饰,以示归属。”(注2 “我儿果然大孝。”忽必烈大喜之下亲自搀起王,微笑道:“我儿快快进帐,朕一会就把你的未婚妻子叫来,与你团聚。”王却不肯领情,又抱拳道:“多谢父汗美意,但小婿奉旨带着四千高丽精兵赶来中原,不仅是为了替父汗押送高丽出产的粮草军需,更是为了上阵杀敌,替父汗杀光南方蛮子!入营之时,小婿听说父汗已经攻破了樊城外城,但内城尚有蛮子负隅顽抗,小婿不才,愿即刻参与攻城战事,为父汗攻破樊城内城!” “爱婿不必焦急,先进帐再说。”忽必烈不忍当众悖逆女婿好意,微笑着把王拉进了金帐。远远跟在后面的子聪则冷笑不止,忍不住在昔日对头姚枢耳边低声说道:“早就听说高丽人无知无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但话一出口,子聪就有些后悔——要是姚枢偷偷在忽必烈面前打小报告,自己就有得乐子了。谁知姚枢低声答道:“所以宋人都叫他们高丽棒子,棒子和锤子——都一个意思嘛。” “咦?”子聪有些惊讶,棒子这个称呼是贾老贼最先叫的,子聪在临安和贾老贼长聊时曾经听过,姚枢竟然也知道这个称呼,子聪就惊讶莫名了。姚枢看出子聪的疑惑,捻着胡须解释道:“刚才子聪大师没注意到吗?高丽军队每个人手中都拿有一根洗衣服的棒子?不是棒子是什么?”子聪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更加疑惑,心说这老东西的话前后矛盾啊?但不等子聪继续追问,姚枢已经快步跟进了金帐。 王的无知和狂妄其实远超过子聪的想象,尽管忽必烈好意不让女婿去找吕文德碰一鼻子灰,可王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蒙古金帐内要求出战,并且不断吹嘘高丽军队如何的英勇善战,如何的精于马步水军大战和防守战攻坚战,打小小一座樊城简直就是手到擒来。弄得忽必烈直怀疑三十四年前蒙古入侵高丽的战争是高丽军队获胜——只是蒙古史官不小心写反了。最后忽必烈既拗不过女婿的强烈要求,又想亲眼看看高丽军队的攻城战水平究竟有多高,终于点头答应让高丽军队为先锋攻打樊城内城,并决定将战斗安排在第二天清晨。 …… 第二天上午,樊城外城战事结束六天后,损失惨重的蒙古军队终于开始针对宋军仍然在据守的樊城内城的军事行动,四千名刚刚从高丽国内赶往襄阳参战的高丽军队自告奋勇,在王子王的率领下担任先锋任务,目的是为了夺取和外城同样坚固的樊城内城城墙。虽然这只是一次试探性进攻,就连忽必烈自己都没抱太大期望,但忽必烈还是派出刘整和阿里海牙各领一支万人队接应,准备在高丽发挥出色攻破内城随时可以入城接应,以免意外得手后措手不及——事实证明,忽必烈这个安排很对。 为了方便接下来的战斗和兵力调动,樊城外城与内城之间的房屋已经被蒙古军夷平,外城的城墙也被蒙古军队陆续拆除,所以高丽军队直到入城后才看清樊城内城的真实情况。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咱们大高丽的王世子王脸马上就白了,然后大声嚷嚷道:“南蛮子真不要脸,世上有那座城池的内城城墙会造五丈高?还有内城护城河?我们大高丽的王城城墙都没这么高,简直太欺负人了。” “贤婿,不要少见多怪,襄阳的城墙比樊城还高一丈。”忽必烈不悦道:“朕昨天就再三劝你不要轻敌,你就是不听,现在朕的大军已经准备就绪,开弓没有回头箭,朕可不能临阵收兵。” “父汗放心,小婿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王硬着头皮答道。忽必烈点点头,吩咐道:“你去组织军队吧,战鼓一响,你们马上就冲锋,你小心点。——对了,你的军队士兵手里拿根棒子干什么?” 提到棒子,王马上骄傲万分,大声答道:“父汗,那是我们大高丽军队的独门武器——当年蛮子薛仁贵率领两百万玄甲骑兵攻打我们高丽,我们大高丽的勇士没有战马,就是拿着这种棒子去打汉人的战马,汉人大败,薛仁贵也被我们生擒斩首。听说蛮子宰相贾似道都被吓得管我们叫高丽棒子,所以我们这次每人带了一根棒子,就是想让南蛮子再尝尝我们蛮子的厉害。” “薛仁贵攻打高丽时不是两千骑兵吗?怎么变成两百万骑兵了?薛仁贵好象七十岁时才病死在雁门关,又什么时候被高丽人生擒斩首了?”忽必烈越听越是糊涂,很是怀疑女婿和自己不是读同一本历史书。但不等忽必烈追问,王已经跑到了高丽军队中鼓舞士气,也不知道王用高丽语叫嚷了一些什么,总之高丽军队是欢呼一片,不断对着樊城挥舞棒子,态度轻蔑之至。忽必烈见高丽军队士气高涨,倒也稍微放心, “擂鼓,攻城!” “咚!咚!咚!”上百面牛皮大鼓敲动起来,王率领的四千高丽勇士也抗着云梯、推着云台鹅车和举着棒子怪叫着冲锋而上,为了给女婿的嫡系鼓气,忽必烈甚至亲自为高丽军队擂鼓。而事实上高丽军队的表现也让忽必烈喜出望外,当他们冲锋到老贼炮的射程之内时,老贼炮没有发威;当他们冲到床子弩的射程之内时,城上宋军的床子弩还是没有发射一箭——忽必烈甚至判断,宋军的远程武器很可能已经在前期的战斗中消耗得一干二净了。但是到了高丽军队冲进弓箭射程之内时宋军还是没有放箭,忽必烈才发现事情不对——樊城宋军的军需物资仅次于襄阳,不可能连最基本的弓箭都用光了吧? “弟兄们,杀啊!”高丽军队冲到护城河前仍然没有受到袭击,王不仅喜出望外,在队伍背后不断举剑高呼,“杀进城里,让蛮子看看我们大高丽勇士的厉害!大高丽,天下无敌!”高丽士兵大受鼓舞,争先恐后的将云梯搭到护城壕沟上,踩着云梯冲过壕沟,几乎是在瞬时间,上百架云梯就已经搭上了樊城内城的城头。 “弟兄们,上!大高丽,天下无敌!”眼见攻城无比顺利,王乐得在马上大喊大叫,而城上宋军也象被高丽勇士吓傻了一般,竟然纷纷退开不敢去冲撞云梯,高丽士兵乘机蚁附上城,随着爬上城墙的高丽士兵越来越多,王也喊得越来越大声,简直就是手舞足蹈。但是在大约一半的高丽军队爬上城墙时,城上忽然一声老贼炮响,吓得王一个机灵,“怎么了?打雷吗?”话音未落,城上忽然冲出一支宋军,为首一员大将手提双斧,怒吼着从高丽军队侧翼横冲过来,“给范天顺报仇!杀!” “给弟兄们报仇!给范将军报仇!”无数宋兵怒吼着紧跟在牛富背后,刹那间堵住高丽军队的上城道路,将已经上城的近两千高丽士兵包围在城头,挥刀挺枪猛砍猛刺,大刀大斧也直往高丽士兵身上招呼。高丽军队几曾见过如此战术,紧张得连棒子都忘记挥动,立即被宋军杀得哭爹喊娘,血流成河。城下王也气得哇哇大叫,“无耻蛮子,世上那有人在城墙上埋伏的?有本事就让本世子进城,和你们决一死战!” “投石机,弓箭,放!”坐在推车里指挥战斗的吕文德可没有兴趣去和王比较谁更无耻,只是大叫发布命令。负责内城防守的宋将周贲挥动令旗,两百余架投石机同时洒下石雨,同时城上万箭齐发,饱含仇恨的石矢交加中,高丽勇士们哭着喊着象割麦子一样成片成片倒下,而忽必烈的女婿王二话不说,掉转马头就跑,其他高丽勇士撒腿跟上。可宋军的火炮和床子弩同时发威,将所剩不多的箭雷和开花炮弹抛洒了部分出去,很多高丽勇士甚至没看清楚宋军用的到底是什么武器,便在隆隆爆声中粉身碎骨,炸得尸骨不全。被宋军重点盯上的王逃得虽快,却还是在十来枚箭雷重点关照被炸下战马,摔断了一条大腿,幸得开始就发现情况不妙的阿里海牙军队及时赶到,把王从宋军炮火中抢救出来,忽必烈年仅五岁的女儿才没有幼年守寡。 城下高丽勇士们一触即溃,城上的高丽勇士情况也好不到那里,怒火冲天的宋军下手毫不留情,无论高丽勇士们是否留情都是钢刀长枪的招呼,刺倒一个就是乱刀分尸,连俘虏都懒得留一个。惊慌失措的高丽勇士们完全丧失了斗志,或是跪地投降,或是跳墙逃生,可抛去武器跪地投降的高丽勇士马上被乱刀砍成肉酱,跳墙逃生的摔得筋断骨折,脑破肠流,城上城下霎时间血流成河,到处可以看到哭成泪人一般的高丽勇士被宋军追砍追杀的动人景象。刘整和阿里海牙不忍看到盟友被宋军象杀猪宰羊一样屠杀,向忽必烈请示是否该去接应拯救时,忽必烈摔开鼓锤,铁青着脸吼道:“救他们回来干什么?浪费粮食吗?养几千头猪还可以犒赏军队,养他们有什么用?” “大汗,这几千头猪也许还是有点用处的。”伯颜灵机一动,建议道:“贾似道老贼在背后支持逆贼金俊和林衍在高丽造反,这点很多宋军高层都知道,吕文德是贾似道爱将,应该也知道这点。我们何不利用高丽人和贾老贼的特殊关系,用诈降计诈开内城城门?” “让高丽棒子用诈降计?”忽必烈眼珠子转了几下,大喝道:“来人啊,把高丽军队中的百夫长和千夫长全部拿下,拖到阵前各打三十军棍!” 注1:虽然天朝不让宣传,但蒙古军攻打襄樊时其实是一支多国部队,除了西域各国的军队外,棒子和女真军队都有参与。倒是鬼子那时候对南宋讲义气,坚持不肯服从忽必烈要求日本断绝与南宋贸易往来的命令,也不肯对南宋宣战,导致忽必烈在灭宋前发动了第一次征日战争。 注2王是高丽第一个放弃汉人衣杉改穿蒙古服饰的国王,并且在1278年规定高丽境内的服式都依照蒙古式样制作,以致于忽必烈闻讯后都十分惊讶,因为忽必烈自己都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第七十五章 中计 让高丽友军对吕文德用诈降计?末将认为这万万不可u当着宋军的面行军法把高丽棒子将领打得哭爹喊娘后,忽必烈回到金帐立即将他的打算向几名心腹透露,并征取他们意见和建议。 但忽必烈话还没有说完,刘整已经一蹦三尺高,大声嚷嚷道:“大汗,末将认为你太不了解吕文德了,他和北方打了一辈子仗,对北方汉人都疑心重重,百般打击排挤,又怎么可能会相信一帮异邦外族?只怕高丽军队诈降不成,又让我军再遭羞辱!” 靠着近些年来的‘杰出’表现,刘整已经逐渐取代子聪成为了忽必烈麾下的头号谋士,所以他的话一出口后,忽必烈立即有些犹豫,问道:“刘将军,你确信这个计划不能成功?或者你确定吕文德会识破这个计策?”刘整斩钉截铁的答道:“吕文德会不会识破大汗的计策,这个末将不敢说——但末将可以断言,吕文德绝对不会相信异族人!末将和他打了几十年的交道,对他的性格实在太了解了。” 忽必烈有些泄气,不死心的追问道:“如果吕文德知道贾似道老贼在背后支持高丽逆贼,朕让这些高丽人打着高丽逆贼的旗号和吕文德联系,他也不相信高丽人吗?”刘整叹了口气,答道:“大汗,末将就是例子,末将是北方汉人,前些年在宋国也算屡立功勋,宋蛮子中就连继岳飞之后的第一名将、贾似道老贼和王坚的老师孟:|:但吕文德就是对末将疑心重重,处处刁难排挤,甚至勾结俞兴想要陷害末将……大汗你想想,吕文德连那时候的末将都不相信,更何况一群高丽异族?” “刘将军举的例子,是不是太没有说服力了?”子聪冷笑,语气里尽是讽刺。刘整勃然大怒,下意识的去摸腰刀,谁曾想正在摸着被军棍打伤屁股呻吟的高丽世子王跳出来,大叫大嚷道:“父汗,子聪大师说得太对了,吕文德蛮子不相信刘将军,是因为刘将军是公认的三姓家奴。但小婿不同,吕文德蛮子一定会相信小婿,小婿愿意去向吕文德蛮子诈降,为父汗诈开城门。” “哈哈哈哈哈……。”包括伯颜和塔察尔等蒙古大将都哄堂大笑起来,刘整则脸色又青又白,差点没扑上去和王拼命。忽必烈强忍住笑,向王佯怒道:“给朕闭嘴!刘将军对朕忠心耿耿,岂能容你侮辱?快向刘将军道歉,否则朕决不轻饶!”说罢,忽必烈又转向刘整歉意道:“刘将军莫怪,朕这女婿汉话不好,胡说八道,简直不知所云。” “***,这个棒子到中原才几天,怎么就知道老子的外号了?”刘整心中有气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勉强笑笑,又强调道:“总之一句话,末将认为吕文德除了南方汉人之外谁也不信,对他用诈降计,基本上不会有作用。要想攻破樊城内城,我们只能另想办法。” 忽必烈默然点头,心中已经偏向于放弃这个计划——虽然王还在那边大叫大嚷的要去诈降报仇。这时候,忽必烈另一个信任的谋士姚枢忽然站出来,向忽必烈拱手道:“大汗,老臣认为此计值得一试,如果成功,我军至少可减少上万士卒的牺牲。如果失败,我军又有什么损失呢?” “对呀。”被姚枢这么一提醒,忽必烈立即反应过来,心说对呀,诈降如果成功,朕的军队就可以用最小代价攻破樊城;假如被吕文德识破,最多是一刀把诈降的高丽棒子砍了,朕会有一根毛的损失吗?想到这里,忽必烈马上说道:“姚先生说得对,此计若是成功,我军可大量减少士卒损失,完全值得冒险一试。你们议一议,高丽将领该如何去诈降才能让吕文德蛮子相信。” 忽必烈金口一开,高丽军队到樊城诈降的事情就这么铁板订钉的定下来,蒙古军的一干智囊武将也开始绞尽脑汁的盘算如何指点这帮高丽棒子去诈吕文德。好在忽必烈麾下的人才鼎盛,讨论了小半个时辰,一个基本上无懈可击的计划就定了下来,王也亲自到残余的高丽军队中挑选了一个名叫金元雄的百夫长担当诈降使者。不过在忽必烈要求王和金元雄书写诈降书时,两个对蒙古忠心耿耿的棒子就傻了眼睛了。 “父汗,小婿从小学习蒙古语言和蒙古文字,只能说一点汉话,这个用汉语写信……小婿实在无能。”王长这么大了第一次有点脸红。金元雄则表现出了比他主子更大的勇气,大声说道:“大汗,末将虽然不幸出生在一个到处在说汉话的地方,却一直牢记自己是蒙古上国子民,从来不肯去写一个下贱的汉字,所以这诈降书,末将写不了。” “你们错了。要打败敌人。就要了解敌人。贾似道老贼都在要求他地将领学习蒙古语言。你们也得向蛮子一样。深入了解对手。才能更好地杀敌立功。”忽必烈摇摇头。对王等棒子地无知狂妄大为鄙视。又向众将吩咐道:“你们中间谁地文笔好。出来替高丽将领写一封诈降书?” “说到文笔学问。我们中间又有谁能比得上姚大人?姚大人。你看是不是你辛苦一下?”子聪假惺惺地向姚枢说道。姚枢长满皱纹老脸上白眉毛抖了抖。心里暗操子聪几句。微笑答道:“子聪大师过谦了。大师地《读遗山诗》和《藏春集》都被世人誉为传世佳作。远超苏黄杜甫。老夫又怎么敢班门弄斧?” “老滑头。滑得没边了。”子聪心中暗骂。又与姚枢互相谦让道:“姚先生谬赞了。子聪薄才。怎么敢与苏黄并列?倒是姚先生虽不著书。却传播点评《大学》、《中庸》和《孟子集注》传世之经典。教化天下世人。这执笔说敌之事。自然非姚先生莫属?” “你们两个酸儒。写封信都推过来让过去。烦不烦?天已经黑了。再不动手就晚了!”忽必烈急了。指着子聪喝道:“子聪。这封信由你写?”子聪无奈。只好坐下来执笔写信。片刻后。一大篇洋洋洒洒地降书便在子聪笔下诞生。子聪吹去墨迹。双手捧道姚枢面前。微笑道:“姚先生。还请指正谬误。” “文采飞扬。入情入理。子聪大师果然了得。”姚枢捧着子聪地降书赞不绝口一番。这才双手捧到忽必烈面前。忽必烈早等得不耐烦。匆匆看了一遍见没有什么问题。便交给王吩咐道:“拿好。盖上你地大印。”王连声答应。双手接过小心用印。最后才装入交给金元雄。忽必烈又向金元雄交代一番诈降细节和应变之策后。便挥手散 众将回去休息。 走出金帐的时候,子聪看准机会在姚枢耳边低声说道:“老滑头,你真滑得象一颗涂了油的琉璃弹子。”姚枢不动声色,半晌才缓缓答道:“彼此,咱们彼此。” …… 当夜子时,金元雄果然悄悄摸到樊城内城城下,打出白旗要求上墙,经吕文德允许后,宋军用吊篮将金元雄绞上城墙,搜去武器后押到吕文德面前。正准备入睡的吕文德向金元雄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深夜入城?打算做什么?” “你就是吕文德吕将军?不是听说吕将军是个胖子吗?”金元雄非常惊讶,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瘦得皮包骨头、象骷髅一般、走路还要靠亲兵推动轮椅的白发老头,竟然就是数十年来让蒙古军头疼不已的宋军名将吕文德——用金元雄心里的话来说,他们大高丽的国王都比吕文德顺眼一些。吕文德咳嗽着答道:“本官就是吕文德,你到底是什么人?再不回答的话,本官可就叫人把你推出去斩了。” 吕文德本是随意恐吓,金元雄却吓了一跳,赶紧用高丽礼节行礼道:“末将金元雄,是大高丽枢密院院使林衍大人的部下。这一次蒙古鞑子调遣大高丽军队赴襄樊参战,一心想把鞑子赶出高丽的林衍大人就让末将随军前来,寻机帮助贵军。” “大高丽?屁股大点地方也敢自称为大?”吕文德一阵冷笑。金元雄则毫不脸红,“吕将军没有到过高丽,当然不知道高丽有多大——光是从我们的釜山到汉江,骑最快的马就得跑一天一夜。” “从襄阳到临安,骑最快的马得跑半个月。”吕文德大笑道。金元雄的脸有些发白,半晌才低声喃喃道:“那一定是我们大高丽的马跑得快。”吕文德懒得和他罗嗦,只是追问道:“你们高丽的枢密使派你来的?那你们今天为什么还攻打樊城?难道你们的高丽枢密使就不怕触怒贾太师,断绝对他的暗中支持吗?” “太好了,吕文德果然知道林衍逆贼和贾似道勾结的事。”金元雄心中暗喜,忙按着忽必烈一帮智囊给他编造的说辞解释道:“吕将军误会了,我大高丽枢密使和军队对大宋是十分友好的,只是我们与大宋并不接壤,无法直接获得大宋的支持赶走蒙古鞑子,所以忽必烈调我们的军队来到襄樊参战,我们不得不来。但我们高丽军队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不痛恨蒙古鞑子,也没有一个人不热爱大宋军队,今天我们在攻城战中出工不出力,宁可被所热爱的大宋军队杀死,也绝对不愿把刀枪对准大宋。” “今天你们是出工不出力?”吕文德将信将疑——不能怪吕文德笨,主要是吕文德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傻叉的军队。金元雄点头象鸡啄米,连声答道:“是啊,我们大高丽的勇士都是出工不出力,如果换成让我们攻打蒙古军队,咱们四千人至少可以打败十万蒙古军队。后来吕将军也看到了,我们消极怠战被忽必烈识破,把我们所有将领每人打了三十军棍,如果吕将军没有看到,我马上就可以脱裤子让你检查。” “脱裤子就不用了,忽必烈在军前行刑,本官当然看到。”吕文德摆摆手,对金元雄的话多少有点相信。金元雄乘机说道:“吕将军看到就好,这一次鞑子用刑,包括我们大高丽的国王世子王都没有幸免,全部当众受辱,末将乘机鼓动大高丽的勇士们投降大宋,与大宋军队里应外合消灭鞑子,解除襄樊之围。” “经过末将苦口婆心的劝说后,我们的王世子终于答应投降大宋,这是我们大高丽世子的降书,请吕将军过目。”金元雄拿出贴身收藏的降书,双手捧到吕文德面前,吕文德将信将疑的接过,打开与旁边的牛富和周贲一起观看。 单从字面上来说,子聪为王代笔书写的降书简直无懈可击,合情合理又声色并动,将一个傀儡王子想要驱逐鞑虏、光复家国的心声表达得淋漓尽致,而且在信的最后还盖有高丽世子的朱红大印,这更增加了降书的真实性。可正如刘整所形容的那样,吕文德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宋主义者,除了南方汉人对谁都不相信,又怎么会相信一封来自外族的书信?而金元雄则又说道:“吕将军,我们大高丽的世子已经和忽必烈五岁的女儿定亲,忽必烈对他十分信任,我们世子打算利用这层关系寻找机会刺杀忽必烈,只要忽必烈一死,襄樊之围不战自破。” “你们世子刺杀忽必烈?有把握吗?”吕文德试探着问道。不等金元雄回答,旁边的周贲忽然抢着说道:“金元雄,你们高丽世子的文笔不错啊,一封文章写得妍五骊六,天花乱坠,连我这个参加过殿试的大宋进士都比不上。” “我们大高丽的世子仰慕大宋文化,学究天人,写出来的文章自然是最好的。”一有了自我吹嘘的机会,金元雄又怎么会放过,回答的语气也显得骄傲无比。周贲笑笑不语,凑到吕文德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大帅,你把这封信倒过来、每隔九字一读。”吕文德心中一凛,不动声色的在默念倒读降书,“此——乃——诈——降,实——为——诈——开——城——门,切——不——可——中——计。” 吕文德放下书信,闭目盘算半晌,忽然睁眼问道:“金将军,你们高丽军队刺杀忽必烈,那我们大宋军队该怎么配合你们呢?”金元雄鞠躬答道:“吕将军请放心,我们不需要将军出动一兵一卒配合,只是我们刺杀得手后难以脱逃,到时候希望吕将军打开城门,让我们大高丽军队的退入樊城,暂时躲避蒙古鞑子的追杀。” “哈哈哈哈哈……。”吕文德大笑起来,连声命令道:“快,快给金将军松绑,准备酒宴,本官要亲自为高丽勇士接风洗尘。” “多谢吕将军美意,但时间拖延久了,怕被鞑子察觉,请吕将军早做答复。”金元雄也不是笨蛋,生怕吕文德从时间上看出破绽。吕文德沉吟片刻,答道:“金将军,不是本官不相信你和你们高丽世子,只是这件事太过重大,得容我和襄阳联系,商量之后再做答复,而且你们如果顺利得手,襄阳和樊城的大宋军队一起杀出,还是一个乘机重创鞑子的大好机会。这样吧,三天,三天后的晚上你再进来,本官给你准确答复。 第七十六章 高丽信使 就在咱们伟大的大高丽军队向樊,发动进攻的三天后是吕文德向大高丽军队承诺答复的三天后的晚上。咱们大高丽的勇士金元雄又一次在半夜摸进了城。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大高丽勇士金元雄才被宋军又吊下城墙。借着黎明前的昏暗摸回蒙古军营。并很快被带到忽必烈的金帐前。彻夜未眠紧张等待回音的忽必烈闻如释重负。马上接见金元雄并劈头盖脸问道:“怎么?吕文德蛮子有没有约定动手的时间?” “大汗。吕文德蛮十分狡猾。对末将还不是完全信任。”金元雄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解释道:“吕蛮子提出一个条件。要我们高丽军队把这封信送到临安。交给蛮子太师贾似道。并且把贾似道老贼的回信带回城。他才敢完全信任末将。并与高丽军队合作。” “叫你们给贾老贼信?”忽必烈心中疑惑。但一盘算便即释然——敌人忽然投降。换任何一个主帅都不会轻易相信。做为交换条件让高丽军队给贾老贼送信。一来可以考验高丽军队的投降诚意。二来呢。自然是借着高丽军队的手与贾老贼恢复联系。想到这里。忽必烈挥手让怯薛从金元雄把吕文德的书信接过。可书信是被蜂蜡封上的。蜂上还打的有吕文德的章。一旦打开就再也无法恢复原样。忽必烈不禁有些为难了。 “信是封上的。你''|有没有办法不用拆毁蜂蜡就打开信封?”忽必烈举信向众心腹问道。忽必烈的一干''腹细看那信。见信上不仅封口处打有蜂就连信封全身都涂满了厚的蜂蜡并打盖印章一个都犯了难。傻眼摇头。是刘整叫道:“大汗不用考虑了。高丽人诈降一定是被吕文德识破了。所以吕文德才将计就计借高丽人的手给贾似道送信这封信就算到临安。吕文德也不会相信高丽。我们反倒帮了吕文德大忙。” 辛辛苦苦冒着生命,险潜入樊城诈降。到头来却被贬的一文不值。大高丽的勇士金元雄自然不乐意了。马上叫道:“大汗。末将可以用脑袋发誓。吕蛮子绝对没识破末将的诈降!否则的话。吕蛮子就不会率领所有蛮子将领设宴款待末将更不会把这封信交给我转送给贾似道老贼——他就不怕我拆开偷看。知道他的机密军情吗?” “写些假的机密军在信上误导军。这可是宋蛮子的老把戏了。”刘整冷笑。对高丽棒子的无知分鄙视。高丽勇士金元雄大怒。只是官职远比刘整低不敢发作。丽世子王却金元雄的顾忌。马上嚷嚷道:“你说信里写的蛮子军情是假的。打开看过了?你倒说说。这信里有什么假军情?” “不要吵了。”忽必烈摆摆手冷哼道:“虽然朕不能断定吕子有没有识破高丽军队的诈降。但朕可以断定。这封信里必然有樊城的机密军情——眼下樊城外城已破。朕的大军将襄樊围的水泄不通。就连州的蛮子都不知道这个消息。更何况远在临安的贾似道老贼?所以这封信里。至少有吕文德向贾似道老贼禀报襄樊战况的军情!” “大汗明鉴。正是这个道理。”伯颜也觉困守内城的吕文德不会错过与贾老贼联系的机会。便附和道:“微臣认为。文德十有**会把他病重和樊城危的消息禀报贾老贼贾老请求援军;而且为了谨慎起见。吕文德然不会把樊城的详细情况写于信上。这么一来。若高丽军队是真降。吕文德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与贾似道老贼取的联系。同时借以验证高丽军队投降诚意。若高丽军队是诈降。这封信即便落入大汗手中。也不造成巨大危害。所以依微臣见。这封信并没有冒险拆开的必要。不如让金元雄真个把信送到临安换取贾老贼的回信。让高丽军队取吕文德的完全信任。便于我军下一步的行动。” “大汗。万万不可啊。 ”刘整叫了起来。“吕文德肯定是识破了高丽诈降。所以故意用一封书信来拖延时间。若我们真的把信送到临安换取贾似道老贼的回信。这一来一回至少的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么长的宝贵时间等于就是白白浪费了啊。依末将看来。我军该立即攻城。于这封信——与其打开看了中了吕文德的反间计。倒不如扔进火里烧了。” “刘将军这么害怕吕文德的书信。不是怕吕文德在信里透露宋人在我们军中的内奸消息''”子聪阴阳怪气的问道。刘大怒。刚要质问子聪是什么意思。子聪却抢着向忽必烈合掌道:“大汗不必担心。小僧已有一计可以打开信。大汗可传来军中的高明工匠。让他们照着吕文德书信上的蜂蜡印章雕刻一颗伪印。-寻高明画家将这封书信上的花纹刻印原样画于纸上。谨防吕文德在花纹上留有暗记。待拆开书信观看其中内容后。大汗若觉我军还必要实施诈降计。我们不就可以轻松造出一封一模一样的书信了?” “子聪大师妙计。就这么办。”必烈大喜。立即下令传召军中高明雕匠和画家。蒙古军对工匠向来分重视。从不轻易杀害。军中高明工匠多如牛毛。忽必烈要找几个雕刻工匠和画家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传来数十名工匠忙了一个上午和一个中午后。那封被蜂蜡密封的书信终于被忽必烈亲自打开。从中取出厚厚的一叠信纸…… 出乎忽必烈和伯颜的预料。吕文德写给贾老贼信的内容很长。不仅向贾老贼报告了樊城外城已经被攻破。军主动撤退据守内城和范天顺战死的详细战况。还向老贼详细报告了樊城的军力情况——那数据简直让忽必烈头皮发麻!樊城 仅还有六百多枚老贼炮的开花炮弹。还有两万八千多枚|九千枚箭雷和上千枚震天雷!羽箭和火油等其他守城武器更是堆积如山兵力也有一万四千之数还有两万余名城壮丁可以参与守城!而且在信的最后。吕文德除了向贾老贼求证高丽军队投降的真假外。还向贾老贼保证樊城军队至少还有能力和信心守一年时间。保证能够完成贾老贼向吕文德要求的拖跨蒙古军主力的任务!而襄阳因为囤积的物资比樊城更多。受到的伤害也极小至少还有把握坚守两年时间以上。所以吕文德让贾老贼不必匆匆派遣援军。以免耽搁贾老贼推行新法的大事! 看完信后。忽必烈紧张盘算半晌才缓缓说道:“如果这封信是真的。那么朕要想强攻打破樊城内城。至少还的付出四万军队伤亡的代价!”刘整则冷笑连连。“将早就说过吕文德已经识破高丽军队诈降。果不其然——如果吕文德手里真的还有那么强大的力量。那他还主动放弃樊城外城做什么?又何必在外城攻防战中损失范天顺和那么多军队?” “刘将军好象忘了文德主动|入内城。是因为樊城外城的城墙已经被老贼炮和回回炮轰出多个缺口。已经失去坚守的价值。大量的士兵被毒烟毒倒。急需时间治疗;还有爱鲁答儿将军从的道入城。从背后夹击吕文德军。吕文德不的已才放弃外城。”子聪的声音还是那么阴阳怪气。阴阴笑道:“难道说。刘将军想抹杀爱鲁答儿和阿老瓦丁几位将军的努力和功劳?觉的有他们没他们无所谓吗?” 子聪话一出口爱鲁儿和阿老瓦立即向刘整怒目圆睁。阿老瓦丁干脆说道:“如果刘将军认为不用老贼炮回回炮毒气弹和燃烧弹这些武器就可以攻破城和襄阳。那阿老瓦丁马上返回西域。因为尊贵的大汗有刘将军就够了。不用浪费粮食养阿老瓦丁了!” “阿老瓦丁先生。你误会了。我不是那意思。”刘整被子聪绕的一个头两个大——他不过想说樊城的火器已经基本耗尽。到了子聪嘴里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抹杀爱鲁答儿和阿老瓦丁的功劳。脾气暴躁的爱鲁答儿再也忍耐不住。大吼道:“那你的意思是说。本将军从的道入城夹击蛮子是可有可无了?打樊城有你一个人就足够?!” “没……。我没这么说。我只是说信是假的。”整差点没哭出来。直在肚子里把子聪的祖宗十八1都操了一个遍。子聪则向刘整点头微笑。转向忽必烈合掌道:“大汗。既然刘将军认为这封信是假的。是吕文德的疑兵之计——那刘将军肯定是想将计就计。就把这封假信送到临安交给贾老贼。贾老贼看到信的内容。肯定不会向襄樊派遣援军。给我军创造从容攻破襄樊的机会。” “是啊。”姚枢也附和道:“大汗。老臣也认为将军此计大妙。退一万步说。如果中所说为真。|么高丽军队着贾似道老贼的回信诈开城门。城里那些堆积如山的军需粮草和火器。不就全都是大汗的囊中之物了吗?”说到这。姚枢也转向刘整微笑道:“刘将军。老夫说的对吗?” “对?……还是不对?”刘整本被子聪绕的头晕脑涨。现在又加上一只老狐狸姚枢也上来搅和。刘整就更晕头转向了。看到刘整那副连自己说什么都不知道的凄惨模样。聪和姚枢对视一笑。都在心里骂了对方一句。“老滑!墙头草!” “二位爱卿。你们就不要欺负刘爱卿了。”忽必旁观者清。知道手下这两个智囊必然是妒忌自己近来重视刘整。所以才联合起来打压刘整但忽必烈并不打揭穿。盘算半晌后。忽必烈吩咐道:“把信原样好。让金元雄送到临安去交给贾老贼。 朕倒要看看。吕文和贾似道老贼到底在玩什么花招。” …… 经忽必烈准许后。第二天清晨。咱们的大高丽勇士金元雄就带着吕文德那封密信乘船上路了。途中通关过卡风餐露宿都是行路人常事。自不用细说不过咱''|的大高丽勇士元雄却和别的行路人不同-到一的总要惊呼几句。“原来宋人百姓也有猪肉吃!”“原来宋国百姓也穿起布衣!还有人穿绸缎。他们一定是宋国的大富豪吧?”“你说什么?你只是个店小二?你装什么装?你家住在青砖瓦房里不是当大官的。就是做大生意的!”“宋国的街道竟然有这么宽?这么干净?我还以为宋国只有长满野草的小路。”“哪。宋国的茅厕竟然比我家还漂亮!” 到了最后就连被蒙古军队花重金买通的南宋船|都忍受不了咱们的大高丽勇士金元雄。冷冷的顶了一句。“我们宋国除了没有蒙古军队驻扎。其他什么都有。”咱们的高丽勇士金元雄才讪讪的闭上嘴。仅是躲在座船的船舱里看着沿江景色小声嘀咕。“这里一定是宋国最富裕的的方。他们的临安。一比不上我们大高丽的王京。一定比不上。临安的宋人一定连|都吃不上啊!” 为了不让大家厌烦。咱们大高丽士金元雄到了临安后眼珠鼓出眼眶下巴脱和口水滴裤裆之类的话就不多说了。总之高丽勇士金元雄是在临安街道上昏头向找了一个白天才找到枢密院所在。因为时近傍晚。金元雄在枢密院门口正好遇到备回家吃饭的贾老贼。因为当时贾老贼正被比高丽国王御林军还多的亲兵簇拥着。傻愣愣上前的金元雄马上被贾老贼亲兵拿下。急的金元雄连连大叫。“我要见贾太师。我是大高丽的将军我一封信要交给贾太师。” “放开他。带过来。”已经两 闭眼的贾老贼误以为金元雄是林衍的信使。便打着呵欠让金元雄带到面前。当问明白金元雄是来自襄樊战场还带了吕文德的书信后。贾老贼的疲倦马一扫而空。跳出轿子大吼道:“吕文德的信在那里?快拿来!” “贾太师。这就是将军的书信。”金元雄双手那封信捧到贾老贼面前。贾老贼接信,并不急于拆开。而是先看封信蜂蜡上的印鉴和暗记。直到发现印戳和暗记无误后。贾老贼才激动的吩咐道:“回枢密院把这个高丽人也进来。还有。快去城外把刘秉也叫来枢密院。” 襄樊战场消息断绝已经将近一个月。猛然收到吕文德的亲笔书信。贾老贼自然激动万分。可是在看完吕文德的书信后。贾老贼就傻了眼睛了——贾老贼清楚记的。在战前襄阳和樊城储存的手雷数量只有六万多枚。分摊下来一座城也三万多枚。可现在一年时间过去了。樊城竟然还有两万八千余枚手雷的储存。这未免太不符合情理了?而且还有开花炮弹和震天雷等火器数量也和战前储备的相差不大。难道樊城战役中吕文德几乎没用火药武器? “难道是伪造的假信?”贾老贼着信翻过来覆过去的看。又叫廖莹中拿来吕文德昔日的旧信对比笔迹。最后的出一个结论——信绝对是吕文德亲笔所写。绝非伪造!疑惑之下。贾老贼将金元雄叫到面前。详细询问事情经过。金元雄按着忽必烈的指点。将高丽军队被迫参战世子和将领当众受辱愤而投降大宋结果吕文德要求高丽军队给贾老贼送信才相信高丽军队投降诚意的详细经过说了一遍。末了金元雄恭敬问道:“贾太师。我已经吕将军的亲笔书信送到了临安。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们大高丽军队投降大宋的诚意了吧?” “大高丽?”贾老贼冷笑问道:“如果本官没有猜错。你一定是住在汉江南方的高丽棒子吧?”金元雄大吃一惊。惊讶道:“末将是高丽全州人。是住在汉江以。贾太师你怎么知道的?”贾老贼一耸肩膀。微笑道:“很简单。称为大的。肯定就是南棒子。”金元雄越听越是糊涂。却不敢多。 “你们高丽军队打算刺杀忽必烈?你们有把握对付忽必烈身边那帮怯薛吗?”贾老贼试探着问道。金元雄恭敬答道:“太师放心。我们世子是忽必烈的女婿。可以随时接近忽必烈。下手十分容易。 但事成之后。请贾师一定要答应帮助我们大高丽驱逐蒙古驻军。我们可以向大宋称臣。但必须是独立藩国。这是我们大高丽世子给贾太师的国书。请太师目。” “妈的。老子对高丽历史不熟。这个王到底是亲蒙还是亲宋?”看着金元雄交来的王国书。贾老贼同样的将信将疑。说什么都不肯相信一个哈巴狗国家会主动跳出来咬主人——如果宋军打到鸭绿江边时。贾老贼倒绝对相信。但贾老贼也不能完全不信。毕竟棒子中偶尔也会出现金俊和林衍那样亲宋反蒙的人物。真心想和大宋联手对付蒙古。这可是贾老贼多次向高丽派遣细作侦的出的结论。 “太师。秉恕先生了。”贾老贼正为难间。狗头军师刘秉恕已经从半闲堂赶到了枢密。刘秉恕刚向贾老贼行礼。贾老贼忙挥手道:“秉恕先生不必多礼。快快过来给我参谋参谋。这是吕文德的亲笔信。”刘秉恕也是吃了一惊。“襄樊信了?他们怎突破封锁的?” “是这个高丽百夫长送来的。”贾老贼把吕文德和王的信一同拿给刘秉恕。将高丽军队投降和吕文德要求高丽送信验明诚意的事匆匆说了一遍。末了贾老贼低声问道:“秉恕先生。本官觉的高丽军队归降太过突然。未必是实。吕文德的信也不对劲。你觉的如何?” 刘秉恕反复翻看两封书信。良久后才不动声色的说道:“太师。金元雄将军远来疲惫。小生觉你应该他先休息休息。明日再给他答复。”贾老贼会意。忙让亲兵把金元带走。设上等酒宴款待并软禁监视。金元雄则大为不满。“我们大高丽的勇士千里迢给你送信。你们太师竟然不亲自为我接风洗尘。简直太失礼了。” 带走了金元雄。刘恕又向贾老使个眼色。轻轻向枢密院的其他官员士兵努努嘴。贾老贼知道刘秉恕定有机密要说。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没有命令不许进来。”直到大堂中只剩下贾老贼廖莹中和刘秉恕三人后。刘秉恕才压低声音说道:“太师。信没有假——樊城和吕文德都危险了!” “危险?”贾老贼大惑不解。刘秉恕将吕文德的信交给廖莹中。沉声道:“廖先生。请把吕文德将的信倒过来。每隔十一个字抄一个字。”廖莹中猛然醒悟。“对了。这是重意信!吕文德肯定是怕高丽人是诈降把我们卖了。所以故意用一封有些许破绽的亲笔书信信中藏信。向太师禀报樊城的真实情况。” “别说了。快写啊。”贾老贼紧催促道。廖莹中答应。飞快提笔抄写信中密码。一行行触目惊心的文字也逐渐从他笔下产生——樊城外城破。火器用尽。军队折损过半。抗敌惟有肉搏。末将病重。时日无多。若援军不至。樊,军民必尽数殉国!高丽诈降。我借机拖延时间。满城军民性命。已在太师一念之间!无能文德泣禀!“ “樊城竟然这么危险?”贾老贼失魂落魄的一屁股坐回太师椅。喃喃道:“我是要推行新法呢?还是该救樊城呢?” 第七十七章 西门老贼 德的来信。贾老贼表情异常痛苦。喃道:“只要等到今年的秋收下来。钱粮收上来。我可以从容领军增援襄樊。可在……我要是离开了临安。新法怎么办?谁能替我镇住局面?” 贾老贼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自古变法改政第一要就是推行变法之人。没有魄力铁血手腕和坚定意志领导新法行。再好的新法到了下面也会变味。利国利民变成害国害民倒不是贾老贼自吹。南宋朝廷里唯一能到这个标准的。也就贾老贼自己一个人而已。咸淳元年是推行新法的第一年。贾老贼用尽各种段明里暗里杀了四十余人才镇压住权贵的反扑。这才勉强把新法在浙江推行。但也让浙江以外的士绅权贵胆战心惊;今年夏收和秋收都还没到。差不多半个南宋的官员士绅就已经秘密串联。勾结浙江士绅反对法。意图将新法扼杀在萌芽之中。以防新法向全国行。伤害到他们自身的利益。而这些守旧士绅的代表人物。无疑就是宋理宗的亲弟弟宋度宗的亲生父亲南宋头号大地主荣王赵与芮!试问面对后台背景如此强大的对手。除了心狠手辣的贾老贼之外还有谁能镇住他? “太师。既然你无法离开临安。那不如就忘记这封信。”前任狗头军师廖莹中阴阴的说道:“襄樊大战的主战场一直是樊城。现在樊城危在旦夕。城防更为完善襄阳却几乎没伤到筋骨樊城都能抗住鞑子一年。襄阳难道连这点间都抗不住吗?” “你的意思是说?放弃樊城军民?”贾老贼眼中一丝凌厉寒光。然后马上又黯淡下去。摇头道:“虽然是个法子但是对艰苦抗敌的樊城军民实在是太残忍了。而且吕文焕和他大哥吕文德不同。吕文德如果殉国。他未必能象吕文那样不惧牺的为大宋争取间。”言罢。贾老地目光转到一直没有说话的现任狗头军师刘秉恕身上。问道:“秉恕先生。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你对此事有何高见?” “回禀太师。小生一直在考虑此事的应对之法。是以未言。”刘秉恕回过神来。向贾老贼恭敬答道。贾老贼追问道:“|先生可有两全其美的妙计?既可解救樊城于危难又可保证新法继推行?” “太师说笑了。世那有两全其美之事?但小生已有三策。可供太师参考。”刘秉恕沉声答道:“第一太师不出临安派一员大将率军增援襄樊。此举虽不能一战破敌却可为吕文德军减轻压力尽可能拖延时间。为太师推行新法争取时间。” “此计虽然可行。但怕就怕忽必烈铁了心要打樊城。分兵阻援。主力继续攻打樊城。”想到历史上南宋几次救援襄樊都失败。贾老贼心中就没底毕竟忽必烈这一次是起倾国来兵来攻襄樊。这一战要不就不打。要打就是宋蒙接决战。否则派谁去都起不作用。刘秉恕也知道贾老贼不太可能采纳此计。便又说道:“第二策随便找个借口暂缓推行新法。太师既有台阶可下率增援。又可在将来重新推行新法。” “此计不可。”贾老贼断然摇头。牙道:“暂缓推行新法的口子不能开。否则有了先例将来再度推|新法时。这些八羔子为了阻止新法执行。估计连勾结鞑子攻打大宋的事都做的出来!”刘秉恕和廖莹中一起苦笑。心知贾老贼这话倒是大实话那些权贵为了自身利益。可是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来。 还是不死心的追问道。刘秉恕看看左右。压低声音答道:“小生的第三策既然太师担心离开临安后无人能镇住局面。那就先下手为强。把这个能够动摇局面的人……。”说到这。刘秉恕做了一个狠狠地杀头手势。阴笑道:“只要他一死。太师留守临安的人推行新法虽然还有阻力。但阻力就要小上许多不是?” “杀了他?”贾老贼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也是压低声音说道:“可他身份特殊又没有足够借口。`开杀是不行的。如果用暗杀。只要稍微走露一点风声。或露出一点痕迹。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而且他深居简出。身边卫士众多。派人进刺杀。成功地把握实在不大。” 刘秉恕凝视着贾老贼地眼睛。缓缓说道:“要想一点不留痕迹地除掉他。而且能一击成功。只有一个人够帮助太师。”虽然刘秉恕没有说那人是谁。贾老贼心中却已浮现出一个俏丽动人的影子…… 盘算许久后。贾老贼终于咬牙道:“你们用我的名誉给吕文德写一封双意信。明意告诉吕文德说 队可信。叫他接受高丽军队的投降;暗意通知吕文德百日。本官亲自领兵救他!” …… 第二天正午。贾老贼借口有紧急奏章需要赵批准。进到临安皇宫求见和往常一样。贾老贼进到赵的寝宫福宁殿还没说上三句话。满脸倦色的赵就打着呵欠说道:“件事太师看着办吧。朕这几天不舒服。估计明天和后天都没办法上早朝。奏章就全拜托太师了。” “皇上。可这事与皇后的弟弟有关。老臣一个人不方便随意做主啊。”贾老贼为难道。赵连眼皮都眨就说道:“那太师尽管去找皇后商量。朕的皇宫太师爱去那就去那。朕还不相信太师吗?”说罢。怕又被贾老贼纠缠的赵赶紧溜进后殿。政务大事一股脑踢给贾老贼。贾老贼摇头苦笑一通。这才正大光明的摸向全地寝宫仁明殿。 进到仁明殿时。全竟然正在纳着一双鞋底。儿子赵显和赵却不知去向。见贾老贼进来全先是狠狠瞪上一眼。这才向身边的两名心腹''''女使个眼色。两个宫女会意。忙一起出殿关上殿门守在门前。不敢听殿里的一个字。没有了旁人在场贾老贼干脆连头的礼节都免了。模大样走到全面前。一把将她抱住。在她粉嫩的脸颊上狠狠啃上几口。这才**笑问道:“今天很象贤妻良母啊竟然在纳鞋垫?是不是给我做地?” “呸你想穿我亲做的东西。下辈子!”全红着脸向卧室努努嘴。示意贾老贼把她抱进卧室然后才微笑说道:“是给太后做的依你的计策先把她哄好了。然后好请她替我地弟弟做媒不是……呜。不要。一会我弟弟能要来看我。被他撞见不好。” “怕什么?我外甥女婿守在外面。他来了也的等。”贾老贼十分清楚全需要什么。一**笑着一边脱去全的裙子。连上衣都不脱就直接压了上去。疼全低声叫唤。轻点别留在里面我已经一年多没让那个傻子碰了。要是又把我肚子弄大了就麻烦……呜你轻点。要是又把我弄的走不了路。我饶不了你……。” 良久后。万分满足地全依''在老贼怀里。喘息着埋怨道:“每次都这样。一见面就急匆匆欺负人家。下次再这样别想再碰我。”贾老贼在她内衣中游动**笑道:“然你嫌我急。那你怎么才几下子就开始叫?我那些媳妇都没一个有你快。”全大羞不依在贾老贼怀里撒娇啃咬。直到贾老贼假惺惺的求饶。全才停止啃咬。白了贾老贼一眼嗔道:“来也不提前打捎个话。显儿已经能背《论语》了。本来想让你这个亲爹高兴高兴。在好了。显儿去了资善堂读书。儿被杨淑妃抱去宫外屏山园游玩。想看他们也看不了。” “那两个小鬼头不在也好。起码没人打扰我们。”贾老贼极没责任心的**笑一句。忽然松开全仰面躺在**。心事重重的长叹一声。全关心贴上去问道:“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做事别再那么卖命。保重自己地身体。要不要我替你捏捏肩膀?”贾老贼摇摇头。并不说话。全误会了贾老贼的意思红着脸说道:“是不是又想人家用嘴……早不说。现在这脏。难道还要我帮你洗啊?” 一楞。娇嗔道:“你这老东西什么时候变的对我这客气了?平时怎么不见你这样?说罢。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 “你一定能做到。底下能做到地人也就是你一个了。可我就是怕你不答应。”贾老贼脸上愁云更重。甚至躲避着不敢去看全。全则更是好奇。“天下就我一个人能做?到底是什么?” “我想请你……。”贾老贼欲言又止。摇头道:“了。你肯定不会答应。还是算了吧。”全有些气。在贾老贼地腿上拧上一把。怒道:“凭什么我就一定不答应?我都给你生两个儿子了。难道比生儿子更难吗?快说再不说以后就别想再碰我。” “我想请你帮我杀一个人。”贾老贼缓缓说道全又楞了一下。奇怪道:“帮你杀人?天下还有你想杀而杀不了地人吗?” “要杀他当然容易。关键是要神不知鬼不觉杀他。要让别人觉的他是意外死亡。而且不能留一点痕迹。”贾老贼慢悠悠的说道:“而这个人呢。就是荣王赵与。” 贼。沉声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他?什么理由?” “为了大宋。为了城军民。也为了我们的儿子江山永固。我不不杀他。”贾老贼闭上眼睛。把吕德通过高丽信使求援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末了。贾老贼猛的睁开眼睛一把抱住全。凝视着全尽是惊骇的美目说道:“儿。现在我的难处你明 039;如果我现在不去|樊城。那么城近十万军民百姓就脱鞑子的毒手;可我如果领军离开临安。那么就没有人镇住赵与芮让他乖乖交纳赋税执行新法宋新法也就此夭折!所以为了大宋江山。为了樊城军民百姓。我不不先下手为|除掉他。但那个老家伙身份特殊又狡猾无比。我的细作根本没办法混到他的身边。要想不留痕迹地杀了他就只有儿你能帮我。你明白吗?” 面对贾老贼迫切地目光全久久不做回答。半后全忽流出眼泪。哽咽道:“不起。我不能答应。我和你情生子。已经很对不起傻子一家了我再帮你杀死子的父亲我死了以后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先皇去我的父母?我然是一个坏女人。可我还有一点良心啊。”。在她珠泪滚滚的脸颊上深情一吻。郑重说道:“但儿你不必有丝毫内疚。你的公公根本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国贼。他坐拥良田万顷。家产土地大宋第一。每年还拿着巨额俸禄却不肯向国家交纳一分一文的税赋。还想方设法的从大宋国库里掏钱。这样地蛀虫巨留着也只是祸国殃民。又留他何用''” 全还是不说话。是泪流成行。花带雨贾老贼又大声说道:“大宋自建国起就战事不断。在契丹女真夏和蒙古强敌环绕中艰难展虽然着国力耗死了契丹女真和西夏但国家已经是伤痕累累。国力几乎耗尽如果不行新法改善国计民生。大宋就算击退了忽必烈的这次侵略。将来还是难以抵挡鞑子铁骑地**。到那时候。大宋国破家亡。汉人沦为鞑子奴隶。你我也难善其身啊。” “你说的道理。我懂。”全泪衣。抽道:“我还是不能答应。我下不了这手。” “儿!”贾老贼急了。险些说出赵与芮将在南宋灭亡后成为第一个投降蒙古的赵氏皇族的事实。激动下。贾老贼穿衣下床。双膝跪倒在全面前也是落泪:“儿我以前虽然向你跪过。可每一次都是心不甘情不愿。只是盘算着在你身上找回补偿。但今天。我心甘情愿地向你下跪一次。为天下汉人。为了樊城那些忠诚勇敢地将士百姓。我求你了。求你了。”说罢。贾老贼连连头。碰额头鲜血淋淋。 “你起来吧。”全终于心软。衣下床也是跪到贾老贼面前。心疼地轻轻抚摸着贾老流血的额头。流泪道:“让我考虑几天好吗?这么大的事。你的容我虑。” “儿。没时间了”贾老贼万分焦急。挣扎着又要给全头。流泪道:“吕文德是带着重病指挥战斗。樊城军民过半殉国元气已经大伤。鞑子又狠毒无比连毒气弹和回回炮都用上了。樊城随时可能陷。我准备出征事宜和调动军队需要时间。是再拖下去。樊城将士百姓就难逃鞑子毒手啊。”罢。贾老贼不顾额头流血。又跪在全面前乒乒乓乓的磕起头来。 全又是一阵心软扶住贾老贼肩膀。终于哽咽着说道:“我……我答应你。” “好儿。我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深明大义。”贾老贼大喜过望。将全一把揽入怀里。被贾老贼这么一抱。全又将头埋在贾老贼怀里痛哭失声。良久后。全稍微平静下来。这才在贾老贼怀里轻声说道:公公平时深居出。又很会保养身体。王府中的卫士如云。要不留痕迹的造成他意横死的假象怕是没那么容易不过他有一个习惯。也许你可以利用。” “什么习惯?”贾老贼紧张问道。全抽泣着答道:“他特别喜欢吃东坡肉。几乎每天晚|都要吃上一碗。而且他只吃他家里一个厨子做的东坡肉。以前傻子还是王爷的时候。他到我们家里用饭-次都要把那姓路地厨子带到王府为他做菜。所以我有留心注意。” “每天晚饭都要吃一碗东坡肉?还只吃一个姓姚的厨子做的东坡肉?”贾老贼是何等人。全提供的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情报到了他脑海里。几乎是在瞬间就演变出一大堆生个儿子没屁眼的缺德主意。才盘算片刻。贾老贼就附到全耳边低声嘀咕起来…… 手。”全点点头。推开贾老贼白了一眼。忽然哼出一民间野史中流传千古的名字。“西门庆。” “儿。你这不是自己吗?”贾老贼**笑道:我是西门庆。那你不就成了……。” 第七十八章 色是刮骨钢刀 姚大厨。//又出来买菜啊。”“姚大厨。今天又想买|啊?”繁华热闹的临安招贤坊菜市场中。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提着菜篮。溜达溜达的看着路菜摊出售的禽肉蔬菜。虽说大男人跑出来买菜在菜市场中十分罕见。菜场中各个摊主却已经见怪怪。还不时向他打着招呼。邀请他观''自己出售的菜肉类。原因无他。这位脑袋大脖子粗的中年人是一十分有名的大厨。姓姚名明完。只因这位大厨敬业。做菜所用的原都要自己亲自挑选。而且只要货对。姚大厨就从不讲价。所以菜场中的人才会对他这熟悉——毕竟这样的冤大头实在很碰到。印象不深刻那就叫怪了。 “姚大厨。请看看这香葱。刚从的里摘来的。还挂着露水。”一个菜贩拦住姚明完。赔笑着将一把小葱捧到姚明完面前。姚明完看看小葱。勉强点了点头伸出菜篮。那菜贩大喜。忙将小葱小心翼翼的放进篮中姚明完则抛出一把铜钱在他手里。连数都懒的数——没办法。姚大厨的雇主实在太有钱。家里的银金子简直比的上大宋国库。极的雇主信任的姚明完还怎么会在乎区区的几文铜钱呢? “麻烦了。今天怎么找不到合适的猪肉?”大概是比平时来晚了一会的缘故。姚明完在菜转了两圈竟然没有找到满意的带皮猪肉。姚明完不免有些着急——这东坡肉最好是用产自金华的“两头乌”黑猪猪肉来制否则味道未,要打些折扣。姚明完打算去其他菜场碰碰运气。刚离开菜场的时候两个青年男忽然迎了过来。其中一个眉目颇为清的男子彬彬有礼的向姚明完行礼道:“敢问兄长。可是姚明完姚大厨?” “我就是姚明完。我们认识吗?姚明完只觉的眼前这男子言语和。态度有礼。似乎甚有教养却想不起来在那里见。那青年男子从怀里拿出一把银制的命锁。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姚兄长你的公子刚才突发重病。昏迷不醒。令夫人赶紧将他送到了小弟一家开的药堂求医。夫人伤心过度怕出意外。就向小弟叙述了兄长的容貌模样请小弟到这菜场来找兄长。因怕兄长不信。所以将令公子身上的长命锁交与小弟。以作信物。” “是我儿子的长命锁。”姚明完一眼认出那青年中的长命锁来自他的次子。又听说儿子突发重病。立即吓的魂不附体。赶紧连连问道:“她们娘俩现在在那里?我儿子的病重吗?要紧吗?会不会出事?” “姚兄长不用惊慌。家父正在为你的公子诊治急救。具体如何。小弟目前也不清楚。”那青年男子往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一微笑道:“姚兄长。令夫人出钱小弟雇了一辆马车。咱们先车去药堂。路上边走边说如何?” “烦劳兄弟了。一会哥哥再请兄弟喝酒感谢。”姚明完情急之中也没多想赶紧随着那个男子上了马车。那青年男子姚明完共座车厢。另一个彪壮男子则在前面赶车。上了马车后。那年男子立即拉下车厢帐帘。另一名男子立即挥鞭赶车。姚明完焦急中也没察觉异样。只是追问道:“兄弟你是那家药堂的公子?有没有把握治好我的儿子?如果不行的话哥哥可以去求老爷请宫里的太医。” 那青年男子笑笑。道:“太医就不用了因为你儿子没病。”话音未落。那青年男子然手一挥。掌为刀劈在姚明完太阳穴上。姚明完只觉的眼前一黑。立时便昏厥过去…… …… “姚大厨。姚大厨…。”阴森森的呼唤。渐渐把姚明完从昏迷中呼醒过来。脑袋还在涨疼无比的姚明完艰难睁开眼睛。入目的却是一片黑暗。吓姚明完全身颤抖。颤声道:“这……这是那里?你是谁?我……我死了吗?” “不用担心。你没死。至于我是谁。你也没有要知道。”那神秘的声音阴阴笑道。直到此刻。瞳孔逐渐适应了昏暗光线的姚明完才勉强看清。原来他是一个门窗都被黑布遮严的房间里。对他说话的人坐在对面。身边还有个随从。只是房屋里黑黢黢的。//\手脚被绑的姚明完无法看清他们的貌。仅是发现说话那人是一口北方口音。不过越是这样。姚明完就越是害怕。全身颤抖着问道:“你……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想要钱吗?我给你。只要你们别杀我。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 “放心。我们不是|架人质勒索钱财。”那神秘音笑的更阴。“而且相反。我们是打算拿钱给你。只要你帮我们做一件事。这些东西就全是你的。 ”说着。那黑影将一挥。旁边的一个随从捧来一口木箱放在姚明完身旁打开。又拿出一火焰微小的灯。使姚明完能看到箱中物品——满满一箱金叶子啊! “姚大厨。我知道王爷给你的禄高。可这一箱金叶子。你给他做两辈子的东坡肉也挣不到吧?只要你替我做一件事。这一箱子黄金就是你的。”那神秘声音阴笑问道。已经被金子晃花了眼睛的姚明完又惊疑。牙齿打结的问道:“你……你给我这箱金子?你想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只要你从今天开始-天给荣王做东坡肉的时候。放一包这样的东西放进去。”那神秘声说着。三个小小的药包就放在了金叶子上面。“按纸包上写的顺序放。连放三次以后。这箱金叶子就全是你的了。” “你……你要毒死王爷?”姚明完大吃一惊。大叫道:“不我不干!王爷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能害他?再说荣王爷是什么身份我要是毒死了他。我满门的性命就没有了!” “如果你不答应。的满门会死的更彻 那神秘声音冷冷说道:“还记你小儿子那个长命你如果不按我的吩咐做。你两个儿子和你的妻子会没命。在金华乡下的父母和兄弟全家会没。还有你背着家里人在城里瑞详街养的外宅和她肚子里的还没出生的孩子也会一起没命。” “你……你连我在瑞祥街养有外宅都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姚明完这回是彻底傻了眼了。那神秘声音笑道:“刚我已经说过。不知道我的名字对你来更好更安全。而且我不光知你养有外宅。还知道你和荣王爷府里一个叫小珍的鬟有私情。只是荣王爷绝对不许他碰过的女人嫁人。所以你一直不敢求荣王把小珍赏给你——我说的对吗?” “对。对。”姚明完惊讶已经记说其他话只是傻愣愣的点头不已。那神秘声音笑道:“对就好姚大厨。现在你该知道了。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话做。会是什么下场?可你如果按照我的话做了。了不起就是丢了饭碗。有了这箱黄金。你回到金华老家还怕没饭吃吗?” “可……可王爷如吃了我做的菜出问题。我还不是照样没命吗?姚明完颤声问道。那神秘声音一。“放心这不是毒药不会吃死人。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吃一包下去。亲自试验试验是不是毒药。” “不……不用了。”姚明完可没胆子亲自去试毒药。又试探着问道:“难道这是慢药要连吃几天才见效?”那神秘声音笑道:“勉强算说对了吧。但不管你信不信。这确实不是毒药。荣王爷吃下去后也不会牵连到你。总之一句话。你做?还是不做?” “答应也是死全家。不答应也是死全家。”姚明还算有点头脑。盘算良久后终于咬说道:“我就赌一把相信你这不是毒药不会牵连到我。” “姚大厨果然聪明。怪你能做出那么一手好菜。”那神秘声音怪笑你上街不是东坡肉的材料?我已经为你全部准备好了。全是最好的。这箱金子你现在带走也行。一会我们给你送到你家也行。不过我可事先警告你一句。要是你敢耍花招或者敢泄露一句。你和你的全家都会死的凄惨无比。全家上下一起后悔生到这个世上!” “一……一定。我一定不敢乱说。”姚明完颤抖答道。可那神秘人显然并不放心。又一歪头后。两个黑影便欺上来按住姚明完。把一颗药丸强行塞进姚明完口中。逼姚明完服下。那神秘人又笑道:“不用怕。这药才是货真价实的毒药——不要十天后才生效。只要你乖乖的把药放在王爷的菜里。到时候我们自然会给你解药。” 片刻后。哭哭啼啼的象一个刚从强*奸现场离开的**少女的姚明完被蒙着眼睛押出黑屋。在马车里昏天黑的的东转西转一阵后。姚明完终于被松开绑眼黑布和身上绳索。开始那个把姚明完诳上马车的青年人将一个装满蔬菜肉类的菜篮塞进姚明完手里。微笑道:“姚兄长。这里离王爷府已经不远了。自己步行回去给王爷做菜吧。 我们该去把你出城游玩的妻子儿子接回城了。还有那箱金叶子。也会一起送到你家。” “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姚明完颤抖着问道。那青年人迟疑了一下。答道:“为了天下汉人。” …… 当天夜里。历来对菜肴格外挑剔的荣王赵与芮只觉的当天的东坡肉格外鲜美。十分合口。高兴之下便又打赏了厨子姚明完一次。也大概因为菜肴合口导致心情好缘故。一向在女色方面十分重保养的赵与芮忍不住在年轻漂亮的小妾身上多发了两次。弄的自从嫁进来就没满足过的小妾**连连。赞赵与芮老当益壮。简直比的上古代的廉颇黄忠。可是到了第二天晚上。小妾就开始后悔了。赵与从吃完晚饭后就进了她的房间。压在她的身上就说什么都不起来…… “王爷快三更了。饶了奴家吧。”骨头快散架的小妾呻吟着哀求想去阻止赵与芮却连手都抬不起。赵与芮则一边大力做着活塞运动。一边**笑道:“|**。现在知道本王的厉害了?以前不是一直埋怨本王不要你吗?今晚上。本王让你跪下来哭着我……咦?已经昏过去?没用的小**来人啊。来!” “王爷。有何吩咐?”一个姿色普通的丫鬟打着呵欠进来正要向赵与芮行礼时。赤条条的赵与芮已经带着满身的肥肉扑了上来。一把将她抱住就撕衣服。那丫鬟就是因为姿色平平才被赵与芮的小妾挑来房中侍侯。早就盼望着也被赵与芮收房享受荣华富贵。当下又不反抗。反而主动的配合求欢很快的。房间就又响起呻吟喘息声音…… 赵与芮是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被宫里来的太监叫出卧房。而在他的身边。已经躺倒了三个昏迷不醒的**女人。赵与芮先是的意自己的男人雄风无敌。然后又有些后悔——自己的年纪可不小了。要是象儿子那么纵欲无度。估计要不了多久家里的十几万亩上好良田就要便宜未来女婿或者朝廷了。但说来也怪。赵与芮尽管疯狂了一眼。可看到那些**的少女身体时还是忍不住老枪发涨。如果不是皇宫传召不敢耽搁。姚明完还真想再提枪上马几次。 直到随着太监进到宫。赵与芮才发现传召他入宫的人竟然不是他的儿子皇帝。而是他的皇后儿媳————儿子这会还躺在女人肚皮上。不过在看到丰|娇美的儿媳后赵与芮这个做公公的难免有些丑。的赵与芮自己都莫名其妙。“我这两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想要女人?是不是该去找个太医看看?” 还好。全并没有意到赵 身的小帐篷。仅与赵与芮客套几句。当急着去找的赵与芮主动问起全传召的原因时。全微笑答道:“公公。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宫里新近从民间挑选了一宫女媳妇次陪皇上去公公家里时。注意到公公家里的丫鬟年纪都比较大了怕是服侍不好公公。所以媳妇就从这些宫女中选了十个年伶俐的。想要送到公公府上服侍。不知公公意下如何''” “妈的。媳妇简直比儿子还孝顺。子后宫三千。舍不送我几个。倒是媳妇还念着。”赵与芮心中暗喜又有些生气。嘴上却客气道:“皇后娘娘厚赐。老臣本不该退却。可这些宫女都是从民间选来服侍皇上太后和皇后的。老臣怎么好意思从你们身边要人?” “公公不必客气。''''中宫女不够。时可以从民间挑选。只是这几个宫女还算不错。留在''''女荒废青春。未免可惜了。”全微笑着一拍手。殿外立即走来十名盛装少女。一字排开向全和赵与芮行礼。全指着那十名少女。向与芮微笑问道:“公公。你看这些女孩子可还入眼?” “宫里的宫女。当然长不错。”赵与芮嘀心里咕着去看那十名少女。一看之下。赵与芮心中立即燃起欲火。原来这十名少女个个生的柳叶弯眉。肤若凝脂。在佳丽如云的皇宫之中也十分出众。更难的的是个个身材皎好。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青春的活力。仿佛一群含待放的花蕾。比起赵与芮家里那群丫鬟。质量上要高出一大截。全察言观色。又微笑道:“公公。实这些女孩子是皇上都想要的。但媳妇生生拦下了孝敬公公。公公若是喜欢。就请不要辜负媳妇的一番好意了。” “既然她们是皇后赐。那老臣就不敢推辞了。”赵与芮嘴上客气。心中暗喜。同时在心里琢磨——这个精明的儿媳妇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角色。无缘无故的送自己十个美女。肯定是在打什么算盘。果不其然。全很快向赵与试探道:“公公。你的千金媳妇的小姑子。今年有十九岁了吧?公公还不打算为她寻一门亲事?” “是不小了。可没有合适的。老臣的那个女儿又生性刁蛮。谁都看不上眼。”赵与芮打着哈哈。等待全的下一步动作。和赵与芮猜测的一样。全果然迫不及待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公公可还记的媳妇那个兄弟全清夫?他和小姑年龄相仿。郎才女貌。简直就是天造的设的一对。公公可有意我们两家亲上加亲?” “想用十个美女就换走我富可敌国的家资?你当本王是傻蛋啊?”赵与芮心中冷笑。对全送自己美女的真实意图已经一清二楚。稍一盘算后。赵与芮答道:“皇后娘娘。虽说这自古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和媒之言。但老臣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十分疼爱。所以虽然老妻已逝。老臣也十分喜欢清夫贤侄。但不知道女儿是什么意思。老夫的回家听听女儿的意见——如果她愿意。老臣自然会考虑亲上加亲。” “老滑头。没一句准话。”全心中冷笑。佯做失望道:“既如此。那就只有听天由命。看青夫与妹的缘分了。”赵与芮怕全又提亲事。赶紧告辞道:“后娘娘。外臣不宜久在宫中。如果没有其他事。老臣就先告辞了。” “公公慢走。媳妇还要去慈宁殿给太后请安。就不送公公了。”全故意满脸的失望。仅是将阴笑不止的赵与芮送到仁明殿大门。回到殿中后。全亲自打开才放在赵与身边的茶碗。发现茶碗中的茶水已经被饮尽——废话。在女人肚皮上辛苦了一夜。谁不饿不渴啊?看着碗中茶。全眼中闪过狞笑。心道:“老滑头。饶你奸似鬼。到头来也喝了老娘的洗脚水!你的万贯家资。我们全家要定了!” 不过话虽如此。全的意之余。心中不免又有一丝淡淡的哀怨。“老东西。我为了让你兴。可是实实在在的做了一次潘金莲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不说心情豫的全在宫中既是哀怨又是的意。单说赵与芮领着十名全赠送的美貌少女回到家中后。连午饭都没吃就不可奈的把两名少女拉进书房——别说不知道他在书房里做什么。总之从午时三刻开始。直到晚饭时分饥肠||的与芮才从书房里出来。那两名少女则干脆晕死在赵与芮书房当中。只能靠其她丫鬟把她们抬出房间。 “不行了。今天晚无论如何的一个人睡了。”饭的时候。赵与芮反复不断的警告自己细水长流。可是两壶上好黄酒下肚。又吃了姚明完精心烹调的东坡肉后。赵与芮心中难以抑制的又燃起熊熊欲火。一个人在大**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最后赵与芮横下心。抱着最后疯狂一晚上的打算吼道:“来人。把本王今天从皇宫里带来的宫女叫来!” “王爷。你差不多两晚上没休息了。”亲兵队长|心翼翼的提醒道。赵与芮大吼。“少废话。把她们叫来。本王的子一晚上睡三十几个嫔妃。我睡八个都不行吗?”亲兵队长无奈。只的按赵与芮的吩咐将剩余的八名宫女送房中。早就脱的精光的赵与芮象恶狼一样扑上去。拖住一个就撕衣…… 房中的**笑和少女哭喊求饶声足足响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正午。筋疲力尽的赵与芮才从粉堆中艰难爬起。可赵与芮|床后刚刚站定。下体忽然精流如注。精液迅速由白转红。最后干脆流出鲜血——与汉成帝死在赵飞燕姐妹肚皮上的症状一模一样…… 第七十九章 出征再闹剧 王赵与的忽然暴亡在南宋朝廷内部掀起了一场巨大t+轰动性和影响性已经不能仅仅用爆炸性新闻来形容,先说轰动吧,赵与不仅是现任皇帝的亲爹、还是前任皇帝的亲弟弟,同时还是南宋公认的头号大地主兼大财主,再兼赵氏皇族的领头人,其身份之尊贵和背景之强大就连公认的当朝权臣兼大奸臣贾老贼都比不了。//\这样的人忽然死了,那还能不轰动吗? 至于影响方面,赵与的死在民间的影响当然比不上贾老贼忽然暴死的影响巨大,可是对于那些在背地下秘密串联磨刀霍霍向新法的权贵皇亲来说,这个消息无疑就是青天霹雳——没有了身份特殊的赵与当领头羊,居中联络对抗新法,南宋朝廷里还有谁敢和心狠手辣的贾老贼做对?贾老贼和他的走狗整治起那些反对新法的人还有什么顾忌?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赵与仅有一子一女,儿子去当了皇帝,女儿没有出嫁当不了家,赵与富可敌国的家资和家里十几万亩的上好良田又将归于何人?这可是天下人都关心的问题! 当然了,身体向来康健的赵与忽然暴死,是人都会怀疑他的死因,就连白痴不亚于晋惠帝的赵禥在伤心之余,也下旨详细调查赵禥的死因。但经过太医院、刑部、大理寺和临安府四个衙门派出的太医和仵作详细检查后,赵与的尸体上并没有现丝毫中毒痕迹,再经过审问赵与家人和一帮亲兵的口供后,几个衙门得出共同结论——赵与是纵欲过度,脱阳而死,完全是死于意外,并没有被人谋害的迹象。 调查结果是出来了,宋度宗赵禥、太后谢道清、左右丞相程元凤、李和太傅老赵葵等一干南宋朝廷的高层却都傻了眼睛——要是把赵与死于脱阳马上风的结论公布出去,南宋朝廷还不成为天下人的大笑柄啊?这时候,贾老贼站了出来,大声说道:“皇上,太后,荣王爷的死因绝对不能对外公布!否则朝廷颜面何存?皇上颜面何存?” “太师所言极是,哀家也认为不能公布荣王的真正死因,否则大宋朝廷必然成为世人笑柄。”关键时刻,谨记宋理宗遗诏的太后谢道清又一次站到贾老贼一边。赵禥本就是个没主意的人,两个对他影响最大的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不会反对,程元凤和李都是儒学名家,自然也是满口附和。仅有同样病得奄奄一息的老赵葵提出疑问道:“既然不能公布真正死因,那我们该怎么向天下人交代呢?荣王爷精通养生之术,在临安是出了名的,如果不给世人一个交代,只怕会谣言四起,反倒误事。而且参与调查王爷死因的人那么多,王爷的家人更多,要是他们泄露出去怎么办?” “赵太傅所言极是,老臣建议,朝廷可以对外宣布是王爷过于思念已经过世的先皇,伤心过度,忧郁成疾而死。”贾老贼还算有点良心,联合情妇坑死了赵与,还知道给赵与的身后戴顶高帽子。谢道清和赵禥一听十分满意,立即点头同意。 贾老贼又建议道:“至于那些参与调查王爷的太医和仵作,皇上可以找一个其他借口赏给他们一点钱粮堵住他们的嘴,再警告他们不可泄露。还有王爷的家中仆人和亲兵也可以照此办理,除了留下来服侍郡主的丫鬟外,其他警告一番全部遣散回原籍,不许留在临安;那些亲兵则往军中效力,严加看管,最大限度减少消息泄露的可能性。 谢道清盘算良久,终于叹气道:“看来也只有这么做了。皇上,你意下如何?”赵禥那有什么主意,只是连连点头道:“就依母后与太师之言,就这么办。”赵葵和程元凤等人最关心的却不是这个,程元凤又问道:“太师,那王爷留下来的田产和家产呢?又该如何处理?” “田产和家产?对了,太师,朕正有一件怪事要问你。”赵禥仿佛想起了什么,竟然第一次主动抢着说道:“昨天成王赵与沿来求见朕,送给朕几名美女,说是朕的生夫在生前曾经收他的小儿子为义子,只是朕的父亲逝世太过突然,所以一直没机会正式行认子礼。他求朕遵从家父遗愿,代替家父认下义子,为朕的生夫接替香火。” “皇上,你答应没有?”谢道清紧张问道。赵禥摇摇头,“朕从没听说过这件事,所以没答应,后来成王又说他有人证,朕就说等朕问问太师再说,没给他准信。” “怪不今天成王要请老臣去他家里赴宴?搞了半天是他盯上了荣王爷的家产!”贾老贼惊叫起来,那边谢道清却气得咬牙切齿,“好你个赵与沿,竟然敢欺负皇 诚实忠厚。谋夺荣王家产?看哀家将来怎么收拾你! “谋夺朕父亲地家产?赵与沿?……对了。如果赵与沿地儿子成了朕地弟弟。他是有资格继承朕父亲地家产。”赵禥花了半天时间才明白过来。又傻傻地问道:“母后。太师。可朕继承父亲地家产有什么用?天下和国库都是朕地。朕还缺钱缺粮吗?” “那你不会收归国库啊?”谢道清、程元凤和李等人在心底嘀咕。只是没敢说出口——毕竟这是赵禥地家事。随便插嘴是会惹祸上身地。 倒是贾老贼笑道:“皇上。谁说你不缺钱?上次你不是打算修一座集芳园被老臣否决了吗?这次你大可以继承部分王爷遗产交入国库。然后再从国库里拿钱修林园时还会缺钱吗?” “太师高啊。朕拿自己地钱修林园。还会有人反对吗?这事就这么定了。”赵禥一听大喜。连赞贾老贼高明。贾老贼则心中暗笑。估算赵与地家产。修三百座园林都绰绰有余。那些钱交进了国库。贾老贼这次出征地军费也就有了着落了。谢道清和程元凤等人当然明白贾老贼地心思。只是暗喜国库又可增加一大笔收入。所以没有点破。于是在贾老贼和赵禥等人地商议下。赵与地田产和家产便被分成了两份。六成由赵禥继承。收入国库供赵禥挥霍之用。四成由赵禥没有出嫁地妹妹继承——至于全能不能拿不到剩下这四成。贾老贼就不用去操心了。 诸事议定时。时间已是二更。很少这么晚还没上床玩女人地赵禥便打着呵欠说道:“母后。太师。诸位爱卿。夜已经深了。你们都回去歇息去吧。贾太师。朕这几天伤心过度。身体有些不舒服。明天地早朝就不上了。各地地奏章就拜托你了。” “皇上且慢,老臣还有一事要奏。”贾老贼离座下拜,从袖子中抽出一道奏章,高举过头大声说道:“老臣启奏皇上,蒙古大军围攻襄樊已有年余,襄樊苦战连连,在鞑虏铁骑**下已是摇摇欲坠,我军几次增援都未奏效。因此,老臣奏请皇上恩准,允许老臣亲率大宋主力择日出征,增援襄樊,与蒙古伪汗忽必烈决一死战,永保大宋北疆安宁!请皇上准允!” “贾太师,你终于肯出亲自出征了。”程元凤和李等人都是又惊又喜。赵禥却紧张得连去玩女人的大事都忘记了,从龙椅上一跃而起,杀猪一样惊叫起来,“什么?太师你要舍朕而去?亲自率领大军增援襄樊?不行!朕不答应!朕可以一日无食,不能一日无太师!” “皇上!”贾老贼知道赵禥对自己依赖极深,耐心解释道:“皇上放心,敌军虽众,但老臣这一次去襄樊至少有八成把握,不会向鄂州大战那样拖延经年,老臣去不了多久就能回到临安。而且老臣在离开前,肯定会为给皇上留下能臣辅助,帮助皇上署理朝政。”说到这,贾老贼眼角瞟到程元凤和李这个丞相表情尴尬,忙补充道:“更何况老臣离开之后,还有老成持重的程丞相、公忠体国的李丞相,经验丰富的赵太傅和太后辅佐皇上,皇上尽可高枕无忧。” “太师谬赞了,老臣等愧不敢当。”程元凤、李和赵葵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找回点面子。谁知赵禥却马上又嚷嚷起来,“不行,祖宗家法不许太后干政,朕不敢违抗!程爱卿和赵爱卿年纪都老得不得了,平时里告病请假不上朝的次数比朕还多!” “皇上教训得是,微臣等今后一定尽量多参加早朝,不敢再怠慢政务了。”程元凤和赵葵赶紧给赵禥磕头请罪,表情比刚才更加尴尬——不过也不能怪他们,贾老贼就是看中这俩个年过七旬的老头年老多病,这才‘好心好意’的让他们参与朝政,分权交给他们。贾老贼又好气又好笑,又指着李说道:“皇上,那李丞相呢?他可比老臣更加年轻。” “李丞相?”赵禥畏畏缩缩的看了李一眼,小声嘀咕道:“李丞相太凶了,三天两头上奏章弹劾朕贪酒好色,不修教化怠慢朝政,朕不喜欢听什么,他就偏要对朕说什么。”李被赵禥说得脸一红,赶紧也下跪请罪,磕头道:“微臣冒昧,惹皇上不悦,微臣死罪——但微臣并非弹劾皇上,只是向皇上讲述圣人之道,奉劝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勤政爱民,节欲养生,做一个千古流芳的盛名之君,为大宋万年而……。” “贾太师,你看?他又来了。”赵禥指着李,表情就象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一样。贾老贼苦笑道:“皇上莫怪,李丞相就这脾气,老臣那一次见面没被他数落?但李丞相对皇上确实是一片 皇上也是一个纳谏如流的圣明之君,否则早把李丞相)+:了。” “谁说的?朕早就……。”赵禥本想说早就想把成天唠叨的李赶出临安,却被谢道清和贾老贼用眼色制止,只得改口道:“总之一句话,朕决不容许太师离开朕,要出兵增援襄阳可以,但必须另外派人——最好是李爱卿去。” “皇上,忽必烈起倾国之兵来攻襄樊,本是孤注一掷,而且他被襄樊军民死死拖在襄樊城下已有一年之久,四十万大军已成强弩之末。 ”贾老贼也是老糊涂了,竟然和赵禥讲起天下战略形势,“所以说,微臣这一次出征不战则已,一旦出战,大宋得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力争一战破敌,将擅长笼络北方汉人的忽必烈彻底消灭!为我大宋北伐奠定基础!以免忽必烈退回北方,与阿里不哥联成一线,到那时候,大宋再想北伐光复汉家江山,势必千难万难!而要做到这一点,大宋就必须倾尽全力,与鞑子全面决战,老臣深受先皇托孤之重,怎能将全国兵力交与他人?所以说,这一次出征,必须是由老臣亲自担当主帅!” “贾太师说得好。”老态龙钟的赵葵也曾是大宋名将,对贾老贼的战略分析自然一听就懂,鼓掌道:“鞑子南侵已有一年,太师迟迟不肯亲自出征,老臣就隐隐猜到太师是在用襄樊坚城拖跨敌军,等待机会反扑——所以老臣才从没向太师提过此事。但直到今天,老臣才知道太师的战略目的不仅是为了拖跨敌军,更是为了北伐奠定基础!大宋有太师在,真是皇上之福,大宋江山社稷之福!” “赵太傅谬赞了,贾似道不过是纸上谈兵,能不能成,还要待实践验证。”贾老贼难得的老脸一红,更难得的说了一句老实话。程元凤和李虽不懂军事,但也对贾老贼的雄心壮志赞不绝口,坚决赞成贾老贼亲自率军与忽必烈决战;谢道清见贾老贼出征之意已决,自然也坚定站到贾老贼一边。那边赵禥见众口一词,紧张之下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不!朕不要太师走!” “皇上?”贾老贼、程元凤和李都被赵禥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又全部跪倒。赵禥则哭得更凶,一边哭一边喊,“先皇已经走了,父亲也走了,太师你现在再离开朕,朕还能靠谁去?朕不要太师走,不要太师离开朕……!” “麻烦了,想不到这个傻皇帝完全把是我当父亲依赖。”贾老贼心中有些好笑——自己和全通奸不就成扒灰了?但好笑之余,贾老贼又有些感动,膝行数步到赵禥面前,掏出手帕替赵禥擦着眼泪安慰道:“皇上,不要伤心了,老臣去不了多久就回来,老臣只带武将和部分文官去前线,韩震、杨镇、陆秀夫和王::吏,老臣都会把他们留在临安辅佐皇上,两淮的防务老臣会交给杜庶,皇上大可放心。” “不,朕谁都不要,朕只要太师。”赵禥一把抱住贾老贼,将头埋在贾老贼腰上号啕大哭,“太师你要是走了?要是军队兵变怎么办?地方叛乱怎么办?洪灾风灾怎么办?大臣任免调动,税赋钱粮征收,祭天祭祖……这些朕都不会,以前都是太师你给朕操办,你要是离开了朕,朕找谁去给处理这些事情?” “皇上,这些事别人也会做的。”贾老贼第一次后悔自己过于揽权,只得又耐心劝说。谁曾想赵禥抱住贾老贼就是不放,眼泪把贾老贼的裤子都浸湿了,连连哭喊重复,不管什么人的劝说都听不进去,“不,朕只相信太师!有太师在,朕睡觉才会安稳……。”最后连一直没有说话的谢道清也看不下去了,只好站起来向贾老贼劝道:“太师,皇上对你的依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忽然提出要离开临安,皇上当然难以接受。这样吧,这事你先放一放,待过几天等皇上平静下来,再慢慢商量此事。” “没办法,那就等皇上冷静冷静吧。”贾老贼无可奈何的收回精心炮制的‘老贼出师表’,准备一边调兵遣将,一边慢慢做赵禥的思想工作。可贾老贼没想到的是,当他和程元凤、李等人告退之后,赵禥刚把谢道清送回慈宁殿,马上就把宫里的太监全部叫到面前,抹着眼泪命令道:“从今天开始,你们要日日夜夜的守在太师家的大门前,现贾太师离开临安,你们马上拦住他,再禀报朕。要是让贾太师悄悄的离开了临安,朕把你们的皮全剥了!” 第八十章 大宋阅兵 :年年中秋待月圆。**月圆最相思时。纯洁狼祝友中秋佳节合家欢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虽说赵拒绝了贾老贼的老贼出师表。可箭已在上。贾老贼还是全面开始着手准备出征划。调兵选将。准备粮草军械战船之类自不用说。最让贾老贼关心的自然还是新式武器的装备工作。大概是平时里积少成多的缘故。经过一番紧张统计后。老贼这才惊喜的发现。宋军的新式火器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已经超过了他的估计! 在宋军火器中。射程可达十里的型老贼炮已经铸出近三十门。可射四里以上的轻型炮数量已经超过五百门。可以装备火炮的战船也超过了四十艘。各种火炮的炮弹和发射药包储备也十分是充足。足够贾老贼挥霍一段时间的。三管和五管发火枪因为量产时比较短。总数仅有一千三百余支。可程和射速都已经远超过原始的火绳枪!其他火器如手雷箭雷和震天雷之类更是堆积如山。用来对付蒙古毒气弹的防毒面罩也储备了相当数量。使的贾老贼到了战场上完全不用惧怕蒙古军队的毒气武器不过贾老贼也很悲哀的发现。为了研制生产这些武器和这些年维持庙山大营正常运转。他足足把南宋国库一年收入的三砸了进去! “妈的。五千多万贯啊!幸亏朝廷的财政是老子一手把握。皇帝又没下旨查过帐。否则那些御史言官非喷死老子不可!”看着统计上的数据老贼又是呲牙咧嘴吸凉气。又是笑合不拢嘴。“忽必烈狗鞑子。到了战场上。这些东西一定会给你大大的惊喜!绝对的惊喜啊!” “还有士气和士兵的素质。也比上次鄂州之战前大为长进。”见贾老贼心情愉悦。廖莹中乘机拍马屁道:“昨天小生跟着太师到校场阅兵发现临安禁军的精神和以前简直截然不同。士气斗志高昂。锐不可挡。不过这也不怪。太师用种种手段把老弱士卒都淘了。精壮士兵也要根据在训练中表现分一线二线。待遇大大不同。士兵们当然拼了命训练。还有太师用人也十分当。世杰凌震伍隆起姜子居谊刘孝忠王大用和胜**这些新锐将领都是太师越级提拔的青年俊才。他们训练士卒不仅方法的当。更是严格认真。让我军的战斗力足足上了一个台阶尤其是禁军副都统孙虎臣。不仅带一手好兵。更对太师忠心耿耿。|人觉的此人可以大用……。” “去你娘的。”贾老贼抬腿一脚踹在廖莹中身上。笑骂道:“你小子又收了孙虎臣多少钱?他能不能带兵本官会看不出来?如果不是他的家族背景放在那里本官早把他贬到琼州吃枝去了。还想要本官再提拔他?”廖莹中的''思被贾老贼|破。只能嘿嘿傻笑道:“太师果然圣明烛照。孙虎臣是送了小人一点小东西。不过小人只是答应在太师面前替他说几句好太师听不听。小人可没给他保证。” “不让你为难你去告诉孙虎臣。就说本官打算升他两级做枢密院的副都承旨。你问他不愿意?”贾贼奸笑说道。廖莹中知道贾老贼是在玩明升暗降收兵的老把戏。也是奸笑答应道:“师放心小人会尽力鼓动孙虎臣答应。让他把军队里的位置腾出来。”贾老贼大笑。心中已在盘算接孙虎臣的人选。 贾老贼和廖莹中在红梅阁中谈的眉飞色舞。同在红梅阁中的狗头军师刘秉恕却不动声色。一直没有说一句话。已经是他己的廖莹中有些奇怪。问道:“秉恕先生。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被廖莹中提醒贾老贼也将目光向刘秉恕。 “太师廖先生。昨天到校场阅兵的时候小生也在现场。”刘秉恕沉声说道:“小生现。大宋军队在精神面貌和训练素质上。确实有了极高提高。士气也非常高昂。但小生总觉的缺少一点什么。” “缺少什么?”贾老贼和廖莹中紧张问道。刘秉摇摇头。答道:“小生只是觉的缺点什么。但具体缺什么。小生也说不上来。”说到这。刘秉恕眼睛一亮说道:“对了。小生想起来了现在的大宋军队。缺的是鄂州大战中那种舍生忘我的锐气!怎么形容呢?现在大宋军队的士气就象一装满火药的震天雷。爆炸起来威力无穷。可现在最缺的就是那点燃导火线的火星!” “点燃导火线的火?”贾老贼和廖莹中听懂了一些刘秉恕的意思。可又不是全懂。刘秉恕笑道:“师。你可记的鄂州大战中大宋军队偷袭浒黄州的战斗?那是大宋军队吹响反攻号角的战斗。大宋军队当时被鞑子围着打了将近一年。早就憋满了怒火和杀气。而太师你手打精忠报国旗。亲自赤膊上阵。等于就象一火星点燃了宋军队这颗震天雷。这才爆发出了全歼鞑子主力的威力。” “秉恕先生。你的意思是说。太师还的再一次赤膊上阵。亲自点燃大宋军队的斗志?”廖莹中恍然大悟的问道。刘秉恕又摇摇头。答道:“这一招已经用过一次。再用第二次就起不到那么大的效果。要让大宋军队的士兵们激动起来。 烧起来。我们的另想办法。” “点燃士兵的斗志?不错。是的另想一个办法。”贾老贼本就是个鼓动士气的高手。对秉恕的话自然是深以为然。但就在这时候。亲兵队长郭靖匆匆跑了进来。向贾老贼抱拳道:“启禀太师。皇上又派太监来赏赐了。这一次是赏给你一席''''廷御膳。十坛酒还有赏赐金筷一对。汝窑餐具一套。汝窑酒杯只。” “又来赏赐了?今第六次了吧?”贾老贼大感头疼自从上次贾老贼向赵递出表未果后。担心贾老贼离开临安的赵-天四五次派大臣和太监来传旨挽留。又每天多次派人送去各种赏赐。从美酒佳肴到衣服鞋袜再到花盆马桶。差不多把贾老贼的家具换了一套。贾老贼出门随时随的有太跟着不说而且每天晚上都太监守在门口。就象怕贾老贼半夜悄悄带着军队不辞而别一样。弄的喜欢隐秘行事的贾老贼全身上下都不痛快。〈注1) 不痛快归不痛快。但皇帝赏赐。大臣必须去跪接。并不打算学其他权臣废帝的贾老贼也只好跑到半闲堂大厅去跪接。当太监扯着公鸭嗓子摇头晃脑的念完圣旨后。一百零八皇宫御和大堆赏赐就放到了贾老贼面前。看着那些还在冒着热气的山珍海味贾老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命令道:“反正也是午饭时间了。去把本官的夫人们和女儿们都叫来。秉恕。莹中。郭靖。还有龚丹。也去把你们的家眷叫来咱们争取一顿吃完否则晚饭又要送来了。” “多谢太师赏赐。”刘秉恕廖莹中郭靖和丹等齐声感谢。忙又派人去叫家眷。不一刻。大厅中就坐满了几家人女眷儿女。彼此都十分熟悉。一顿饭倒吃其乐融。 席间贾老贼瞟见亲兵副队长丹不断给未婚妻邓淑仁夹菜。邓淑仁却对他爱理不理。没一点好脸色。贾老贼便打趣道:“邓姑娘怎么这么不给面子?丹夹给你。你怎么还用脚踩他?” “他的筷子脏。我不要。”邓淑仁板着脸答道。丹满脸尴尬。不敢多说一句话。那边贾老贼的续弦老婆梁薇则笑道:“姑娘。你来我们大宋也有三四年了。怎么还不肯和龚丹完婚啊?龚丹这小伙子不错对你又这么体贴你错过了这村。没这店啊。” “谁愿意嫁给他了?”邓淑仁涨红了脸嘴硬道:“他有什么好?脸上刺着两行字。难看死了!”被邓淑仁这么一说。龚丹又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梁薇又笑道:“邓姑就不懂了。龚丹是士兵出身。大宋军队的每一个士兵脸上都要刺字。这是祖宗规矩。你没看到郭靖脸上也有吗?大宋军队里很多将领脸上也有。这算什么难看?” “脸上刺字?”贾老贼心中一动。仿佛想起了什么。那边邓淑仁又嘴硬道:“总之我嫁谁都不嫁他。笨又傻。随便|一个都比他强。”贾老贼见丹脸上实在挂不住了。便笑道:“邓姑娘。既然你不愿嫁给龚丹。还说嫁谁都比嫁他强。那本官另给你指一门亲事如何?” “行。总之我就是嫁他。”邓淑仁脱口答道。丝毫不管丹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贾老贼却向郭一指。笑吟吟的问道:“邓姑娘。你觉的郭靖如何?他的官职正好比龚丹大上一级。确实是比龚丹强点。” “他……。”看着郭靖脸上那颗半个指甲盖大的带毛黑。邓淑仁傻了眼睛。郭靖则跟着起哄道:“好啊。我和丹好兄弟。帮他照顾你。我非常乐意。”虽说这话让郭靖的老婆吹鼻子瞪眼睛。却也让席间众人笑成一团然。龚丹和邓淑仁没笑。 “郭……郭靖本来也比他强。可他已经有妻子了。”邓淑仁好半天才找出一个理由拒绝。贾老贼则马上说道:“好啊。本官再给你指一个没妻子的郭靖的岳母早死。岳父黄药师一直是单身一人。本官给你们做一个媒。让你嫁去续弦了。”这回众人笑声更大。邓淑仁却气柳眉倒竖。如果不是龚丹拉着。恐怕已经摔碗离去。 “邓姑娘。本官给选的人怎么?”贾老贼微笑道:“郭靖黄药师和龚丹三个。你选那一个?本官替你做媒。在这一两天内就把婚事给办了。否则过几天他们随着本官出了。邓姑娘你就算想嫁也来不及了。”邓淑仁涨红脸低下了头。不敢''声。郭靖则推了龚丹一把。龚丹恍然大悟。忙上去拉住邓淑仁的小手。还好。邓淑仁这次没把他的手摔开。 “呵呵看来姑娘已经选好人了。”在众人的笑声中。贾贼微笑着向梁薇说道:“人。我知道你喜欢做媒。这事就交给你吧。让家里人准备洞房酒席。三后给他们完婚。”梁娇笑着答应。邓淑仁却羞的夺路而逃大喜过望的龚丹赶紧跪下来向贾老贼和梁薇磕头。这才追了出去。 “太师心情如此之好。莫非已有什么决断?”刘秉恕和贾老贼相处也有几年了。为人又精乖巧。见贾贼心情愉悦。立即便猜到贾老贼又有了什么主意。贾老贼笑笑。“秉先生高明。刚才你说的事本官是有了一个主意。快吃饭吧。吃完了官再 趟。请太后和皇后帮忙劝导皇上。让皇上准许本官” …… 说干就干。吃完午饭后。贾老贼立即打马入城。到皇宫求见谢道清和全。也立即获的了批准。 可贾老贼说明来意,谢道清和都面露难色。谢道清为难道:“太师。从上次你请旨出征后。哀家与皇后已经没少劝皇上批准。可皇上对你太过依赖。说什么都不肯放你离开临安哀家和皇后说破了嘴皮都没用。” “皇上现在已经是铁了心了。”全暗暗瞪了贾贼一眼。淡淡说道:“昨天下午本宫把皇上劝急。皇上还抬手打了本宫一记耳光。骂本宫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严旨不许本宫干预朝政。”贾老贼听出全话中的责和埋怨。当着谢道清的面却不敢开口安慰。只能头说道:“连累帝后失和。微臣罪该万死。但此事攸关大宋国运。还望太后和皇后务必助老臣一臂之力。” “贾太师。先帝留有遗旨要哀家尽力协助于你。”谢道清非为难可这件事哀实在无能为力。要不这样吧太师你想个说服皇上的主意。哀家尽全力助你行事。” “太后。微臣也是无计可施了。”贾老贼苦笑。几天他已经多次指使走狗上表赵。要求赵答应让自己领兵增援襄樊。赵程圆凤李和江万年等老臣也没少帮忙上表。可奏章递到赵面前。全部如石沉大海一般消的无影无踪。饶是贾老贼足智多谋。这会也拿极度依赖自己的赵毫无办法了。这时候。谢道清的宁殿门前忽然有太监长喝道:“皇上驾到。” “皇帝现在竟然没在女人肚皮上。这可真罕见啊。”贾老贼谢道清和全一起心里嘀咕。除了谢清外。所有人忙一起到殿门前列队迎接。可赵人没到。焦急的声音先飘进来了。“贾太师来了?你们这些狗奴才。贾太师进宫竟然不通知朕去迎接。该打!”说话间。赵急匆匆的跑进慈''殿。一把扶住正要下跪行礼的贾老贼。带着哭音说道:“太师免礼。太师年龄大了。从今以后朕赐你君前免跪。见到朕不必下跪。” “皇上恩典。老臣愧不敢当。”老贼正要假惺惺的推辞。赵又抓住贾老贼的手焦急道:“太师。你来拜见太后。是不是想让太后劝朕同意你出征?朕告诉你。不管谁劝都没用。朕绝对不许你离开临安!太师你要什么。朕都给你。但朕绝不许你离开朕!” “我想要全。你给吗?”贾老贼心里嘀咕。忽然又心里一动。眼竹子一转说道:“皇上会了。老臣此次入宫。并非是想请太后说服皇上而是想请皇上太后和皇后到临安校场阅兵!” “请朕阅兵?”赵楞了一下。贾老贼微笑道:“不错。是请皇上阅兵。事情是这样的。我大宋军队自开庆圆年鄂州大捷以来。一直在汰弱存强精简队伍。提拔新将严格练士卒。军队风气为之一变。战斗力大为增强。为了显示我天朝之|威。大宋之富强。微臣有意在临安西郊校场举行一次禁军阅兵。让大宋儿郎们操练和互相比试武艺。如此盛事。微臣自然要请皇上太后和皇后亲临视察。”说到这。贾老贼补充了一句。“当然了。如果皇上能率领满朝文武一同阅兵。就更能显示我大宋国威了。” “成。成。只要太师不离开朕。朕什么都答应太。”赵见贾老贼不是来请旨出征。自然是满口答应。谢道清和全虽然搞不清楚贾老贼的真正用意。但也一起答应。贾老贼又说道:“然皇上与太后已经恩准。那微臣立即就开始着手准备阅兵事宜。选日期举行阅兵。并将此事大加宣传。让天下百都一起来观看我大宋军威。” “行。行。太师去安排吧。朕到候一定去。”赵满口答应。贾老贼又说道:“不过在这之前。为了调动部队和准-阅兵。微臣还想请皇上赐一个恩典请皇上封老臣为都督诸路军马。便于老臣调动诸路兵马准备阅兵。”(注2 “好说。朕这就让师兼都督诸路军马。总管天下各路兵马。”赵不知是计。马上应。贾老贼松了口气。微笑道:“微臣谢皇天恩。既如此。老臣就回去调动兵马钱粮。着手准备我大宋的“阅兵”大典了。” 注1:历史上真正的贾老贼为了进一步专权。曾经在咸淳三年一月向宋度宗提出辞职不干。的宋度宗每天四五次派大臣和侍从官去传旨挽留。又每天十多次人送去各种''赐。这许多被派去的人。唯恐贾老贼离京归家。竟每夜躺在贾府门外守着。宋度宗更是流着眼泪向贾老贼下跪。恳求贾老贼收回辞职请求。允许贾老贼三日一朝。后来又改为十日一朝。而且每次退朝。宋度宗总要离座目送贾老贼走出殿廷。才敢坐下。宋度宗的软弱和对贾老贼的依赖。可见一斑 2:都诸路军马。南宋官名。不常设。通常以宰相枢密使执政或其他高级官员总数路军事。 第八十一章 忽必烈的将计就计 张嘴难说两家话。贾老贼在临安准备“阅兵”事宜的转的时候。咱们的大高丽勇士金元雄已经带着贾老贼给吕文德的回信回到了襄樊。差不多是在同一间。临安宋军即将举行盛大阅兵典礼的消息。也被蒙古细作用信鸽和快马传递到了忽必烈面。两个看似没有任何关联的情报同时出现。顿时让忽必烈和蒙古军一干高层惊疑不定。产生种种联想。 虽然贾老贼和吕文一样是用蜂蜡密封了书信。不过这已经难不倒已经偷拆密信经验的蒙古工匠。忙活了两三个时辰后。贾老贼给吕文德的回信原件就放到了必烈面前。信的内容大家都知道了。贾老贼先是狠狠表彰了一通吕文德和襄樊军民忠诚勇敢。又表示了对范天顺的哀。还有就是转达赵对吕文德及宋军将士的封赏。最后贾老贼明确告诉吕文德——可以相信高丽军队的投降诚意。并且尽全力配合高丽军队刺杀忽必烈的行动。寻找机会反攻 “贾老贼相信了高丽棒子?”虽书信证明贾老已经中计。忽必烈却半点高兴不起来。而更加惊疑不定——毕竟忽必烈已经领教够了贾老贼的诡计。贾老贼忽然落入忽必烈中。忽必烈自然不敢随便相信。惊疑之下。忽必烈叫来大高丽勇士金元雄。向他询问与贾老贼见面的经过。金元雄如实禀报道:“回禀大汗。蛮子贾似道老贼开始对末将是不相信。后来贾蛮子派人与大高丽逆贼林衍联。向林衍求证末将身份的真假。而林逆贼派来辨认末将之人——恰好就是我大高丽国王派到林衍逆贼身边的眼线。靠着他的帮忙做证。末将这才取的贾蛮子的信任。” “这么巧?林衍逆贼派来辨认你的人恰好就是王派到林衍身边的眼线?”忽必烈压根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大喜之下多少消除了一些疑惑。金元雄乘机拍马屁道:“这都是大汗福齐天。末将沾了大汗的福分所至。大汗乃是真命子。我大高丽世子乃是真命驸马。上天自然保佑大妙计的行。” “真会说话。下去休息吧。明天朕再给你奖励。”忽必烈一笑。挥手金元雄离去。并将贾老贼的回信交与众心腹传看。他们提供参考意见。子聪和姚枢两个老滑头看完信,对视一眼都不作声。其他看了或是欣喜若狂。认为贾老贼已经计。或是犹豫难决。不敢随便做出断定。仅有刘整冷笑不止。大声说道:“大汗。贾似道老贼何等奸诈?岂能随便中计?为金元雄做证那个王细作。说不定早被林衍识破所以贾老贼才用他行了一出反间计。让我军误以他已经中计!” “刘将军说的也有道理。 姚枢见子聪眼睛一偷瞟自己。索性慢腾腾的说道:“可贾似道老贼准备在临安举行阅兵典礼如何解?如果贾似道老贼担心襄樊战况。还会有什么心情去一个劳民伤财却无实际作用的阅兵?” “有道理。贾似道老贼如果不对襄樊放心。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搞阅兵。”被姚枢这么一误导伯颜立即把贾老贼中计和临安阅兵这两件风牛不相及的事联系一起。并分析道:“也许有么一个可能。贾老贼见到吕文德亲笔信后。认为襄樊二城稳入泰山。又有高丽内应。很有可能让我军不战自|。所以他才放心搞这么一个阅兵典礼。一来显示宋国军威。二来稳人心。消除我军猛攻襄樊给国造成的恐慌。” “宋人什么时候举行阅兵仪式?”必烈问道。已经接替子聪掌管蒙古军细作的张德辉身答道:“有消息说是在六月具体日期未定。但另有准确消息。人这次阅兵邀请安南扶桑阿里不哥琉球和大食等国使者观摩刚刚在大理建国的叛贼兀良哈台使者也在邀请之列。除此之外。民间还有传言说老贼有可能邀请大汗的使者观看阅兵。” “邀请朕的使者?”必烈有些敢相信。但转念一想后。忽必烈又的以贾老贼的为人。这事还是很有可能的——于擅长用计的贾老贼来说。利用敌军使者施展诡计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想到这里。忽必烈笑道:“如贾似道老贼|的派人来邀请朕就派人过去看看他又想玩什么花招。” “大汗。那这封信怎么办?”伯颜举起传到他手中的贾老贼书信问道:“是否让高丽军队继续行计?把这封信送去给吕文德?”忽必烈只稍一盘算。咬牙说道:“事情已经到这步。再收手以前的辛苦也白费了。反正那帮高丽棒子废物留着没用就算他们被识破全军覆没。朕也不心疼。送。明天晚上就让金 信送进去。” “大汗。且慢!”就在忽必烈准备把贾老贼的书信交给工匠原样密封时。刘整忽然想到了什么。忙叫道:“大汗。请让末将再看看贾似道老贼的密信。 ”忽必烈楞了一下。随手将书信递给刘整。子聪则心中一凛。心知刘整必然是看出了老贼双意信的蹊跷。子聪不由暗骂贾老贼。“蠢货。接二连三的用意信。你当忽必烈和其他人真的都是猪啊?” “中计了!”果不其然。拿着贾老贼的书信琢磨了半天后。刘整忽然捶胸顿足的惨叫哀号起来。“我们中计了啊!贾似道老贼。吕文德老贼。你们太奸诈无耻了!”忽必烈大询问原因时。刘整大哭着将信交还忽必烈。“大汗。你请把这封信倒过来。-隔十字一读。你就明白其中原因了。” “倒过来。每隔十字一读?”忽必烈的脸唰一下白了。赶紧接过书信重读。“文——德——爱——将。樊——城——情——况——我——已——知——晓。坚——守——百——日。我——亲——自——领——兵——援——你贾” “砰通。”忽必烈一屁股坐回龙椅。发出巨大的声响。这也是忽必烈金帐内唯一的声响。其他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良久后。脸色苍白的忽必烈才苦笑一声。慢慢道:“果然还是中计了。我们傻乎乎给吕文德做了信使。还险些给贾似道老贼做了信使。” “大汗。小僧有罪。”子聪扑通一声双膝跪下嚎大哭道:“小僧身为大汗幕僚。竟然没有看破吕文德信中藏信的蹊跷。小僧渎职。小僧无颜以对大汗啊。”姚枢暗着子聪滑头。赶紧也是跪下请罪。声明自己并未看破文德的信中藏信。有渎职之过。窦默张文谦和张德辉等谋士也是满头大汗的跪下。自请忽必烈治他们的渎职之罪。 “现在不是追究谁职的问题。”忽必烈喝道:“们中间。可有谁一字不差的记吕德写给贾老贼的书信?那里面肯定有樊城的真实情况!” “小僧当时只是匆匆一瞥仅记大概内容。”子聪抢着答道:“默窦大人学究天人。有过目不望之能。相信窦大人一定能一字不差的记。”姚枢见子聪这一次终于没把他推出来。忙也落井下石道:“子聪大师言之有理。窦汉卿学富五车。定能记的原信。”那边窦默则差点没把蒜头鼻子气歪了大叫道:“子聪大师。姚枢先生。你们二位的学问才能是公认的天下双绝。你们俩都记不住。我怎么能记住?” “别吵了!”忽必烈大吼一声。吓的子聪和姚枢等人都是一个机灵。赶紧把头埋到忽必烈金帐的白羊毛的毯中。忽必却又喝道:“都把头抬起来。看着朕!”子聪姚枢和窦默等人不敢怠慢。战战兢兢的把头抬起看着必烈那双饿狼一般闪烁着绿的眼睛。忽必烈咬牙切齿的慢慢说道:“们给朕听好了。朕现在形势不妙你们这些文人墙头草两边倒。偷偷给自己留后里。朕心里很清楚。朕也懒追究。可你们要是敢勾结蛮子。卖主求。最好不要让朕拿到证据。否则的话……哼!” “臣等不敢!”子聪和姚枢等人吓魂飞魄散赶紧头表态。那边刘整则的意的扫视一圈这些平时里排挤自己的谋士这才说道:“大汗。贾似道老贼的落款日期是四月二十七日算日期。贾似道老贼应该在八月底之前亲自率军增援襄樊。今天已经是五月十八日。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大汗应该早做决断才行。” “从贾老贼急于救援吕文德这点来看。樊城内城的情况不妙。我军如果发动强攻。成功的能性应该很。”伯颜补充道。忽必烈沉默不语。盘算片刻才说道:“攻破樊城城也许容易。可吕文德如果一把火把樊城里屯聚的粮草军需烧了怎么办?那里面囤积的粮草。可足够朕的四十大军数年之用啊。而且就算打破了樊城。比樊城城防更为完善的襄阳又怎么办?” “大汗莫慌。贾似道老贼这封双意信或许能帮我们的忙。”刘整举起贾老贼那封书信。阴阴的说道:“我们可以伪造一封双意信。明意呢。可以和贾老贼这封大致相仿。而暗意呢。我们可以……这么一来。我军即便强攻樊城。吕文德也不敢随便焚毁粮草了。” “这一招管用吗?文德脾气死硬。会听贾老贼如此安排吗?”忽必烈沉吟问道。刘整阴笑答道:“大汗。吕文德的脾气象茅坑里石头又臭又硬不假。可他对蛮子百姓和士兵还是十分爱护的。看到了一线希望保全樊城汉人百姓。 会动摇。继而为我军所用。” “那好吧。就这么办。”忽必烈于点头答应。那边大元名医默站出来。阴笑道:“大汗。微臣认为还可以用贾似道老贼的名誉。给吕文德送去一点治疗背的药丸——臣能配一种只对背病人有效的药丸。背病人初次用药会有止疼收疮之用。短期内神效非凡。可实际上毒却藏于体内。三天之后再次发作。就会比平时更为猛烈。只能再服臣的药丸才能压制。可要是连服七八次后这些药丸就会完全失效。而服药之人。也将一命呜呼。”注1) “竟然还有这样的神药?窦爱卿以前为什么不早说?”忽必烈大喜问道。——话虽如此。忽必烈却暗下决心。以后无论如何不能用默献的药了。默阴笑答道:“大汗。我们送去给吕文的药。他会服用吗?可如果是贾老贼去的药。他会怀疑吗?” …… 第二天夜里。咱们的大高丽勇士金元雄带着贾老贼的书信又一次摸进了樊城内城。因为忽必烈并没有告诉金元雄详情咱们的大高丽勇士金元雄把书信交到吕文手里后。还不断催促道:“将军。这是贾太师给你的回信。现在你该相信我们高丽世子的诚了吧?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行动。吕将请给一个准信。” “别急。等本官把信看完嘛。”吕文德打着哈哈查回信。发现信上印戳和花纹暗记一应具全。并不象伪造。吕文德这才将信打开阅读可是把信看完之后。吕文德却楞住了。脱口说道:“贾太师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 “吕将军。你是什意思?贾太师让你配合我们大高丽军队刺杀忽必烈的行动。这样的命令难道不对吗?”金元雄误会了吕文德的意思。生气的嚷嚷道。吕文德忙摆手道:“金将军不要误会本官不是说那件事。对了。贾太师请金将军转交给本官一瓶大宋太医配制的药丸。在那里?” “在这里。吕将军请收好。”金雄气呼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密封的药瓶。递到吕文德面前。吕文德接。吩咐道:“来人啊。送金将军去他应该去的的方。” “请本将军赴宴吗?吕将军你不亲自做陪?”咱们的大高丽勇士金元雄模大样问道。 吕文德一耸肩膀。不做回答。吕文德的四个亲兵则不声不响的欺上来三拳两脚把金元雄打翻在的。用索捆好送去金元雄该去的的方。弄金元雄大喊大叫。“吕将军你这是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大高丽的勇士?你不怕我们大高丽国王发怒。派来大军把你们宋国踏平吗?” 将大喊大叫的金元押下去后。富和周`才一起向吕文德问道:“大帅?贾太师在回信说了什么?下了什么样的命令?”吕文德皱眉答道:“贾太师在信上明意说。皇上已经下旨给我们每人加官两级。又给我送来了一瓶宋太医配置的灵药。说是对我的病有特效。” “那暗意呢?贾太师不可能看不我们上次送去的是双意信吧?”周`追问道。吕文德眉头皱更紧。迟疑道:“的暗意是贾太师要我们坚守百日百日内他亲自率领大宋主力增援襄樊。不等周`和牛富欢呼。吕德又补充一句可贾太师又命令我们。为了襄樊的大宋百姓着想。无法坚守时以暂时向忽必投降。以免城破之后鞑子屠城报复。让我们在鞑子军队里充当内应。等待时机重新反正。” “暂时投降以保护襄樊百姓?”周贲和牛富都楞住了。然后牛富大叫起来。“贾太师也太小看我们襄樊队了。我们已经在樊城坚守了一年。难道最后这一百天都守不住吗?” “也许是贾太师为襄樊军民百的性命着想。下这样的命令。”吕文德沉吟着说道:“大宋军这几年已经铸出大量的新式火器如果贾太师亲自出征。打退鞑夺回襄樊倒是……。”说到这。吕文德背上又是一刀割般的剧。吕文德忙将金元雄带来的那瓶药举起。吩咐道:“把药拿一颗去找条狗试一下毒。如果没被鞑子调换或者下毒。就拿一粒来给我试试。” 第八十二章 精忠报国 了最大限度的办好‘阅兵’典礼,贾老贼花费的心血t]多,调兵遣将配备武装安排受阅队伍,数以十万计的部队按战时装备武装起来,随时侯命。 而各大军区中,除了正陷入苦战中的四川军区和襄樊军区外,两淮、沿江、江西和广南军区、甚至李璮部队都有派出或多或少的军队参与这场盛典,规模之庞大前所未见。 人力还是轻的,更可怕的是物力,靠着富甲全球的财力做后盾,光是用以运载部队军需的车船战船,贾老贼就一口气动用了一千五百余艘,小船更是近万!而具体物资方面,动用的行军帐篷和粮食草料堆出十余座小山,刀、枪、剑、戟、钩、甲冑、头盔、盾牌、弓箭、手雷、箭雷、震天雷、床子弩、神臂弓、毒烟球、毒气弹、火蒺藜、飞火枪、三管火枪、五管火枪、铁芯木壳老贼炮、纯铁重型老贼炮……各种各样的冷热兵器数之不尽,数量之多,平铺摆开甚至能将整整一个临安城完全覆盖!——也亏得户部尚书陆秀夫就是贾老贼的女婿,否则换了别人,早被贾老贼调动的物资数目给吓晕了。 经过计算商议,贾老贼终于把阅兵日期定在了咸淳二年的七月一日,将日期上递赵禥批准,只求贾老贼不离开身边的赵禥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就在奏章上盖了玉玺,算是批准通过。不过在这之前,贾老贼已经向安南国王陈晃、南宋承认的蒙古大汗阿里不哥、还有在大理自立为王的兀良哈台递交请柬,邀请他们派使观摩,安南国王陈晃(又名陈日煚)前几年才被蒙古屠过国都,恨蒙古入骨,自然一口答应;兀良哈台本来就是被南宋怂恿和支持才获得独立,阿里不哥目前和南宋正在蜜月期,所以两家也是马上答应,并答应派出重臣赴临安观摩。其他诸如日本、硫球、大食和天竺等国距离虽远,但他们在临安派有常驻使,使也必然到场,仅有欧洲和非洲国家因为距离更远,只好邀请一些他们国家的商人参与代替,也勉强算得上是诸国来朝。(高丽王倎:“我呢?我们大高丽呢?为什么不请我们这个宇宙第一大国?”) 尽管如此,贾老贼却并不完全满足,经过深思熟虑后,贾老贼毅然命令道:“用本官的名誉,给忽必烈也送去一封邀请函,请他也派使来临安观摩。”廖莹中有些迟疑,问道:“太师,你考虑好了吗?阅兵式上我们将要展露一些新式武器,如果让忽必烈掌握了情报,我们到了战场上就没办法杀他措手不及了。” “如果不邀请忽必烈,忽必烈照样会利用细作侦察我们的动向,我们展示的新式武器仍然逃不过鞑子的眼睛。”贾老贼摇摇头,答道:“与其偷偷摸摸,不如直接请忽必烈的使过来,反正我们的杀手锏重型火炮和多管燧火枪不会展露,他也偷不到什么去。”说到这,贾老贼面露微笑道:“让鞑子看看我们大宋保卫家国和驱逐鞑虏的决心也好,起码可以打击鞑子的士气。”廖莹中见贾老贼心意已决便不再劝阻,只是提笔为贾老贼代写书信,遣使送往襄樊。 经过一个多月的紧张准备,各路受阅部队和各国使陆续到齐,安南来的是重臣兼安南第一名将兴道王陈峻,日本来的是龟山天皇的异母兄长宗尊亲王,兀良哈台干脆派来了世子阿术,都给足了南宋和贾老贼面子。阿里不哥因为相距过于遥远,便任命派到忽必烈军中监军的心腹麻里阿图,让他从襄樊出赶赴临安观摩,忽必烈则把经验丰富的老将合必赤派来刺探宋军军情,与麻里阿图共同抵达临安。顺便说一句,大高丽世子王无法接受本国遭受冷落,也自己任命自己为国使厚着脸皮跟了过来。一时间,临安宾客云集,热闹非凡。而贾老贼又要调动部队筹备典礼又要接待诸国权贵,煽风点火鼓动他们一起收拾忽必烈,自然是忙得脚不沾地,诸般政务也顺理成章的交给了女婿陆秀夫代为打点,贾老贼的醉翁之意,不言而喻。 不知不觉,时间已是咸淳二年的六月二十九,距离阅兵典礼已经只剩下两天时间,贾老贼的爱徒文天祥领着两淮军区的一支部队最后一个赶到临安,贾老贼自然在第一时间接见爱徒,可文天祥却丝毫不领座师面子,一见面就向贾老贼质问道:“恩师,襄樊大战已有一年有余,你为什么还不亲自出征援救?还搞这么一个劳民伤财的阅兵仪式?有什么实际作用?” “谁说没有作用?再说为师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虽说文天祥的态度有够恶劣,贾老贼却并不以为逆,仅是在文天祥耳边低声说出自己的打算。文天祥这才转怒为喜,先向贾老贼告了不敬之罪,又问道:“恩师此计虽妙,可皇上对你依赖极深,要是他还不允许你出兵怎么办?” “放心,你老师的学问虽然比不上你,可说到计策,你又比不上你老师了。”贾老贼阴笑道:“总之一句话,老师自有办法逼皇上答应,你到时候就看好吧。”文天祥好奇追问间,贾老贼却笑而不答,文天祥正要再度追问,贾老贼的亲兵队长郭靖却溜了进来,笑眯眯的对贾老贼说道:“太师,杨姑娘又给你送饭来了,说是感谢你把她的侄子杨亮节从天牢里释放出来参加阅兵,她亲手做了几道小菜,做为感谢。” “杨亮节的姑姑?”已经有四房妻子的文天祥眼睛一亮,脱口叫道:“上次杨亮节在扬州时和我谈起过她,听说她不仅是个大美女,年龄比杨亮节还小,这个人我得见见。”文天祥话音未落,贾老贼已经一把将他推开,吼道:“年轻人要以家国天下为重,岂能耽以女色?败坏品行?”吼退了文天祥,贾老贼又飞快转向郭靖吩咐道:“把她带到红梅阁的偏房里,千万别又让夫人们看到。” “恩师。刚才你还训斥学生不可耽于女色。你现在……?”文天祥拖长了声音问道。贾老贼咧嘴笑道:“你误会了。本官今天要单独见她。是因为本官知道她写得一笔好字 写得都好。所以本官有一件事想请她帮忙。” …… 忙忙碌碌中。两天地时间飞一般过去。时间也终于定格到了南宋咸淳二年七月初一这天地清晨。天公作美。临安这天万里无云。辰时没到。临安西郊地校场就已经是人山人海。可以容纳十万士卒列队地禁军校场上旗帜似海。刀枪胜林。黑压压地宋军队伍排列出一片片整齐而又庞大地阵形。屹立如山。而在校场四周。除了西面用来试射火炮被封锁外。闻讯赶来观看宋军阅兵地南宋百姓更是人山人海。让人怀疑临安百姓是否倾城出动。 辰时正。校场中忽然高奏御乐。众人相距遥远虽看不清。却都知道是赵禥地御辇已到。忙一起口呼万岁。双膝跪倒。校场受阅地四万宋军将士却纹丝不动。直到宋度宗赵禥、太后谢道清和皇后全登上检阅台。坐南面北坐定。各国观礼使和南宋文武百官也在台下落坐。四万宋军才手扶长枪一起单膝。齐声高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四万人地整齐高呼声何等猛烈。直震得天际回荡。飞鸟惊坠。生来胆小地赵禥更是吓得差点从龙椅上摔下来。站在旁边地贾老贼忙搀住他。低声道:“皇上莫怕。这是咱们大宋将士向你致敬。可以叫他们平身了。”赵禥这才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大声说道:“众将士。平身!”赵禥地声音自然不可能传到每一个受阅士兵地耳中。不过这也难不住贾老贼。检阅台上地令旗一挥。四万宋军将士立即一起起身。又是一阵排山倒海地高呼。“谢万岁!” “皇上,可以开始演武了吗?”贾老贼问道。赵禥那懂什么叫演武,只是不住的傻傻点头,贾老贼这才上前几步,高喝道:“演武开始!” 令旗挥舞,第一支接受演武的三千两淮宋军在文天祥率领下出列,在检阅台前布下一个方阵,文天祥将旗一招,三千宋军忽然跑动起来,时而变为纵队,时而变为横队,时而又变方为圆,以文天祥的将旗为圆心,不断扩大收缩,带起滚滚黄沙,更有朝阳照射在宋军将士虚劈虚刺的刀枪之上,反射出无尽闪光,煞是好看,惹出阵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到了最后,两淮宋军忽然又杂乱无章的狂奔起来,带起的尘土遮盖了队伍,也遮盖了宋军旗帜,当众人正莫名其妙宋军的怪异举动时,灰尘逐渐散去,三千宋军已经用身体排出了‘万寿无疆’四个巨大人字。 “好!”赵禥再白痴也知道这四个字是拍他马屁,忍不住大力鼓起掌来,南宋军民官员也是一片欢呼,齐声叫好。跑来刺探军情、见过军队大场面的各国使则在心中不屑,“华而不实,不过队伍之整齐倒是很少见,刀枪纯熟也炉火纯青,到了战场上,倒是一支很扎手精兵。” “江西军,演武。”仿佛是看出各国国使的心思,贾老贼这一次调来应亲自率领的江西宋军演武,擅长步战的江西宋军除了例行的列阵演武外,还有就是在奔跑中施展弓箭和神臂弓,万箭齐下,校场上的上千个草人被射成粉屑,命中率奇高,到了最后,江西宋军使用新装备的、独轮车即可运载的小型床子弩箭雷轰炸草人,将上千个破破烂烂的草人炸成齑末。各国使这才在南宋军民欢呼声中连连点头,知道贾老贼是拿出了压箱底法宝。忽必烈派来的使合必赤则脸色苍白,心知宋军在陆战中又多了一种法宝。大高丽世子王更是不断嘀咕,“一定是大高丽明的,一定是!” 让合必赤脸色苍白的还在后面,广南制置使夏贵之子夏德进亲自率领的广南宋军演武时,宋军又拿出了一种已经改进的飞火枪。这种飞火枪是金国明的原始喷火器,用纸制的纸筒装满火药、砒霜、铁砂和各种引火物,点燃后可以喷出三丈长的火焰,且纸筒不坏可以多次使用,合必赤以前是领教过的,本不希奇。——希奇的是宋军的新型飞火枪已经改为铁芯木壳,不仅消耗率更低,喷出的火焰也更猛烈和距离更长,一千个草人被这种飞火枪一喷,立即灰飞烟灭。——因为草人身上都穿着忽必烈军的军服,合必赤自然是要多不自在有多不自在了。 不知不觉间,指挥临安禁军演武的人已经从贾老贼变成了贾老贼的老走狗韩震,只是众人都被宋军的新式武器震撼,几乎没有人注意。韩震令旗一挥后,贾老贼亲自把持改革的临安禁军奔出一支万人队,由张世杰、凌震、伍隆起和姜子四名贾老贼爱将亲自率领,那面已经成为传奇的精忠报国大旗也在队伍中翻飞飘荡。 众人皆知压轴大戏已到,尽管时已正午,个个饥肠辘辘却个个不肯眨一下眼睛,生怕遗漏了一点精彩。 临安宋军并没有让观众失望,先是例行的操练后,姜子率领的两千宋军忽然拿出铁铲铁锄等挖土工具,抗着一些铁蛋奔到校场的一块平地上飞快挖掘填埋起来,才那么一柱香时间工夫,姜子率领的宋军飞快撤立现场,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地面,不等众人疑惑,空荡荡的地面突然又剧烈炸开,眨眼之间就炸得百丈方圆的空地尘土冲天,大块大块的泥土被抛出数丈之高。看到这点,合必赤顿时面如土色,心知这就是宋军已经在战场已经运用过的地雷,只是没想到填埋速度如此之快——也就是说,蒙古骑兵今后追击宋军步兵也许容易,可容易的背后将是来自地下的威胁! 地雷演练完毕,在南宋军民官员的震天欢呼声中,震天雷、毒气弹和防毒面罩、还有最压轴的老贼炮和开花炮弹陆续亮相,让在场众人开足了眼界,大呼不枉此生,也让大高丽的王世子惊叫连连,“他们一定是高丽人!一定是!我回去就改历史书,把明这些武器的人都改成高丽人!”合必赤则干脆面如死灰,对本已经陷入僵局的襄樊战场不敢再抱一点希望。 午时过后,宋军各大军区的队伍总算演武完毕,艳阳高照中,看花了眼的赵禥这才想起还没吃午饭,又饥又渴又热 禥下意识的想问贾老贼是否可以颁赏将士,回宫让美t直到此刻,赵禥才惊讶的现,贾老贼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赵禥赶紧向韩震问道:“韩爱卿,贾太师呢?他那里去了?” “皇上,太师有些事情要办,去去就来。”韩震恭声答道。这时候,各国前来观摩的使和南宋百官也现了这件怪事,不由交头接耳的嘀咕起来,“贾太师那去了?这个阅兵是他搞的,他怎么能提前离开?”“不可能,贾太师不是那样的人,他肯定是去安排新的演武了,让我们再开开眼界。”“想不到咱们大宋有这么多好东西,以后还怕什么鞑子?依我看,打回开封也足够了。” 议论声中,赵禥又等了片刻,还是不见贾老贼的踪影,赵禥忍不住又问道:“韩爱卿,贾太师到底去那里了?你催催他好不好?”韩震躬身正要回答,眼角却瞟到远处,忙指着南面叫道:“皇上,太师回来了。”赵禥扭头看来,果然看到贾老贼全身甲胄,一手打精忠报国大旗,一手牵缰,正单骑向这边缓缓走来。 “贾太师,请让末将为你牵马。”离贾老贼最近的应跑过去拍马屁,可是跑到贾老贼面前时,应却楞住了——贾老贼那张很能勾搭良家少女的冠玉脸颊上,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两行金字!和南宋士兵脸上刺的一模一样刺字!一行字是——精忠报国!一行字是——大宋军士!字迹有些娟秀,却端正无比。 “太师,你……你的脸……?”应指着贾老贼,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贾老贼却向他微微一笑,反问道:“奇怪什么?你脸上不是也有吗?” 被贾老贼这么一提醒,从士兵杀敌立功一路升到都统的应这才想起——自己脸上同样有这么两行刺字。摸着脸上曾经给自己带来无数嘲笑的刺字,应忽然明白了什么,扑通一下跪在贾老贼马旁,两行热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当众嚎啕大哭。而同样由士卒升迁到中高级将领的伍隆起、凌震、姜子和王大用等人跑过来时,看到贾老贼脸上那两行刺字,几员虎将也是激动难当,一起跪下大哭失声。 几员出名凶狠的将领当众大哭,其他的宋军将士自然好奇万分,当他们通过亲眼目睹或口头相传得知事情原委后,无数宋军士卒将领也痛哭失声起来,激动得连连向贾老贼磕头不止!没办法,有宋一代军人士兵的地位都非常低,不仅要忍受‘好男不当兵’的嘲笑,还得在入伍时遭受刺肉之苦,在脸上留下永远无法磨灭的耻辱痕迹。虽然狄青、岳飞、韩世忠、吴阶这样士卒出身的大将脸上同样有字,可他们在朝中却是人微言轻,无法改变时人对军人的歧视。而贾老贼以当朝辅政兼当世第一权臣的身份,学习宋军士卒在脸上刺字,不仅是绝对的开天辟地第一个,更能让这些宋军士卒从此可以抬起头来做人!“笑我脸上有刺字?当朝太师脸上也有刺字,我学习太师的精忠报国,有本事你去笑太师去!” “哭什么哭?”贾老贼大喝道:“都给老子干眼泪,站起来!”听到命令的宋军将士答应,陆续从贾老贼马前站起,眼中热泪却仍然不断翻滚。贾老贼将精忠报国大旗一举,吼道:“跟老子喊!大宋——!” “大宋——!”数万宋军怒吼起来,如果说以前喊这个口号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应付了事,那么现在,每一个宋军士卒都是自内心的高喊了,“大宋!大宋!大宋!大宋!大宋!”数万宋军士兵有节奏的高喊声中,围观的临安百姓又无形中受到感染,也是跟着节奏大喊起来,“大宋!大宋!大宋!大宋!” 震天动地的呐喊声中,贾老贼策马缓缓走到检阅台前,检阅台前上早已是彻底大乱,南宋百官个个象傻了一样呆呆看着贾老贼脸上的刺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蒙古使合必赤已经害怕得双腿颤抖,连站都站不起来。检阅台上的赵禥、谢道清和全更是惊得全部离座,不敢相信贾老贼会有如此疯狂之举。 “太师……。”震惊中,拦住贾老贼去路的左丞相李已经说不出话来。贾老贼笑道:“别惊讶,本官知道你想说什么,可大宋律法中,并没有一条不许文官刺字,更没有一条不许当朝平章脸上刺字,本官这么做,并不违法。” “可……。”李都不知道该怎么问贾老贼。贾老贼轻轻推开他,微笑道:“本官既然要出任大宋军队主帅,自然要与大宋士卒同甘共苦,难道不对吗?”说罢,贾老贼抬步上台,一步步稳如泰山的走到赵禥面前。 “太师……你,你太可惜了。”赵禥倒没有责怪贾老贼不顾官体在脸上刺字的疯狂举动,只是觉得贾老贼那张小白脸浪费了太可惜。贾老贼并不答话,仅是从袖子中抽出一到奏章,双膝跪下高举过头,大声说道:“皇上,自咸淳元年以来,蒙古伪汗忽必烈率残暴之军,侵我大宋疆土,杀我大宋子民,罪恶滔天!老臣深受先皇托孤之重,苦心布置,将伪汗忽必烈贼军大部诱至襄樊,以便一战破之,现已成功!万事具备,只欠决战,老臣奏请圣上,恩准老臣率军增援襄樊,与鞑虏决一死战,保我大宋江山万年!老臣愿鞠躬尽瘁,只为精忠报国!” “太师,你怎么……?”赵禥本来还想阻拦。韩震却将令旗一挥,四万宋军一起跪下,同时怒吼道:“我等愿以鞑虏血战,精忠报国,望皇上恩准!” “精忠报国!精忠报国!精忠报国!”四万宋军将士自内心的呐喊,山河变色,万物寂声。在这排山倒海的呼喊声中,赵禥一屁股坐回龙椅,已经找不出任何拒绝贾老贼的理由。 而在检阅台下,忽必烈派来的使合必赤脸色由白由青,由青转白,喉头一甜,忍不住张嘴吐出一口夹杂着胆汁的绿色鲜血…… 第八十三章 襄阳血(4) 老贼在临安搞出那场声势浩大的阅兵典礼兼出兵典礼忽必烈就已经知道他与贾老贼最终决战已经迫在眉睫。事情到了这步。忽必烈总算是明白贾老贼以前的怪异举动了。在忽必烈倾国南下攻打襄樊之际。贾老贼竟然不肯出动一兵一卒攻打忽必烈兵力空虚的山东与河南等的。更没有从海路偷袭忽必烈的后方。从而牵制忽必烈的兵力——现在看来。贾老贼竟然是在故意示弱。诱使忽必烈将战略重心放在襄樊。也诱使忽必烈将举国之力倾注到襄樊战场。为宋蒙最终决战制造机会。力争一战可定乾坤。 “做了这么多。忍了这么久。原来是想在襄樊战场上和朕一战决雌雄?”明白落入陷阱。忽必烈不急反笑。心说来吧。一次朕拼着后方打烂。也要在襄樊与你决出胜负。报朕的鄂州惨败之仇。拿下你们蛮子的富庶之的东山再起。不过话虽如此。忽必烈却很担心一点——蒙古军在野战能力方面是要比宋军强上一级。骑兵数量也远比宋军为多。可宋军的新式武器层出不穷。火器方面更是远胜蒙古军队。蒙古军队能有决战必胜的把握吗? “大汗不必焦急。”刘整看出忽烈的担忧。为忽必烈分析道:“贾老贼决定亲提倾国兵来与我军决战。那我军近四十万。贾似道老贼至少要率领三十万以上的军队才有胜算。调动数量如此庞大的军队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我军还有时间。如果在这前我军能够攻破襄阳和樊城的其中一城。那么我军形势完全可以逆转过来。因为两城之中无论那一城都囤积的有大量粮草。可供我蒙古大军数年之用。既可解决我军粮草的后顾之忧又可在战况不利的退守城内。以城墙为托反过来耗死蛮子的倾城之兵。” “强攻襄樊?可决在即。我军若是在攻城战中损失惨重。到时候也没办法与贾似道老贼衡了。”忽必烈还是有些犹实在舍不拿手中的最后王牌到樊城城墙那架绞肉机上消耗。为劝说忽必烈接受自的主张。刘整又说道:“大汗。子聪大师他们不在。末将才敢说这些话。末将与吕文德是有私人恩怨。也很想亲手杀其全家报仇雪恨。但末将主张不惜代价的城。绝对不是仅为了末将的一己私怨。大汗你想想。我军若是为了保留实力而放松攻城那么贾似道老贼大军抵达襄樊之后。吕文德兄弟与之里应外合。我军岂不是要被两面夹击?而且贾老如果在战况不利退入襄樊坚城死守。我军岂不是又要被贾老贼拉入对耗之势?” “所以末将认为。打下襄樊我军虽有可能惨重损失。”刘整后斩钉截铁的总结道:“但相对起我军获的的好处和占据的有利形势来说。这点损失实在不足道!” “言之有理。”忽必烈终于下定决心。咬牙命令:“即日起。将朕的大军编为十队-队三万人。每天两队轮流攻打樊城。务必在贾似道老贼援军赶到襄樊之前将樊城攻破继而迫降襄阳!” 忽必烈的命令一下。樊城最血腥的日子也随即来临。拥有绝对兵力优势的蒙古军每日分队轮流攻打樊城内城。守城宋军虽然占据城墙的利。却苦于无法补充兵力完全是牺牲一个少一个。蒙古军虽然每一次攻城都在宋军的箭雨石雨下伤亡惨重。但积少成多。同样大量消耗守城宋军的兵力和守城物资。这么血战了余日后。忽必烈又从南京路竭泽而渔的调来大量守备军和民兵参战。让他们充当炮灰——反正贾老贼的目的是尽可能的引诱忽必烈兵力集中到襄樊。忽必烈索性遂贾老贼之愿除了留下必要的力保卫粮道外京路的很城池已经被忽必烈调成了空城。 敌人日夜不停的轮流攻城。樊城宋军和吕文德承受的压力之巨大可想而知也难以用笔形容。在蒙古军队不惜代价的强攻下。一队又一队的精锐宋军战死墙头。一名名忠城勇敢的汉人战士血染沙场。城墙下遗尸累累。填平了内,壕沟。也堆成了一座座尸山。 时逢盛夏。尸体腐发臭的速度极快。流出大量脓黄色的尸水。产生的味道令人闻之作呕。在城上坚守的宋军将士都用生菜油抹进鼻腔防臭。却还是常常被熏呕吐不止。水米难进。尸毒引的流行病也无可避免的在樊城爆发。常常有一名名宋军将士带着满身的敌人鲜血撤到城内休息。一坐下或一躺倒就永远站不起来。身上却几乎没有任何致命伤口。文官出身的宋将周贲就是倒在这烈性传染病下。 那天是咸淳二年六月十三的傍晚。周贲率领宋军刚刚在城头打退蒙古军的又一波进攻。宋军还来不及欢胜利。周`就已经忽然摔倒。永远闭上眼睛。宋军将士收敛他的遗体时才惊讶的发现。他身上多处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溃烂发臭。甚至生满了蛆虫…… 相对疾病和疲劳的折磨。最让宋军将士愤怒的还是蒙古军无耻和惨无人道的使用了人油炮攻城。蒙古军将战死的士兵尸体焚烧。熬出人油装入空心石弹。用回回炮打上城头充当燃烧弹。焚烧樊城守城器械与宋军士兵。人油燃烧后产生的臭味更甚。燃烧的温度也更高。不少宋军士兵就是在恶战中被这种沾肤不落的人油火焰生生烧死。到了后来。以前熬制人油用光后。蒙古军干脆将龙尾州之战中的宋军俘虏砍断手脚后投入油锅。活生生熬出油充当炮弹。其场面惨不忍睹。一个个扎着环耳双辫的蒙古士兵却在宋军俘虏的哭喊中哈哈大笑。的意非凡。 随着血战的延续。宋军的各种火器陆续尽数用完。去了压制蒙古军回回炮的利器。仅有制造容易的弓箭还算充足。蒙古军的回回炮和普通石机自此更加嚣张。几乎是日夜不停的向着樊城内城抛掷巨石人油燃烧弹和烧红的石甚至腐烂臭的尸体。宋军在如此疯狂攻势面前伤亡益发惨重。到了六月二十日。退守内城的一万八千宋军已经只剩下三千余人。城百姓虽然主动拿起武器帮助守城无奈这些未经训练的樊城百姓在战斗力始终要逊色一筹。伤亡更是惨重无比。到了后来。青壮男丁死伤殆尽后。吕文德甚至只能从妇女中补充兵员。 邻近的吕文焕不是没有努力过。襄阳宋军数次企图出城增援樊城。无奈蒙古军已经在襄阳,下挖掘大量的壕沟和修筑了大量的工事。凭据工事严密封死了襄阳宋军的出城道路。汉水水面的也被刘整严格训练出来的蒙古水军彻底封锁文焕虽-天都在能够看到樊城的襄阳北门城楼哭泣。却始终无法向樊城派出一兵一卒的援军。郢州宋军也多次冒险从水路甚至从陆路增援樊城。无奈兵力不足。也是始终没有成功。樊城。几乎是在以一城之力苦苦抗衡忽必烈的倾国之兵!可饶是如此樊城那残破的内城仍 在蒙古大军面前。毫不动摇。以至忽必烈和无数蒙古只一次的惊呼。“樊城蛮子还是人吗?都已经打成这样了。为什么还不投降?他们都是铁铸的吗?” 时间的指针慢慢指到了咸淳二年的六月二十二。清晨。轰鸣了二十余日的蒙古军回回炮老贼炮和投石忽然停止了抛掷石块从前线撤回后方检修。例行的云梯云台强攻也没有如时开展。樊城军民终于有了一线喘息之机。可越是如此。病情发沉重的吕文德越是不敢掉以轻心。赶紧上城指挥樊城军民抓紧修补城墙加强城墙防御。果不其然。到了时。蒙古军伍中果然出来一名穿着儒生长袍的汉人。打着白旗走向樊城。 经吕文德准允后。那打着白旗的汉人儒生的以走到樊城城下。向着城上大声叫道:“敢问宋国荆襄安抚制置大使吕文德将军可在?小生奉蒙古大汗之命。携书求见吕文德将军请吕将军务必接见。”吕文德知道此人必是前来劝降便点头同意。让宋军士兵放下吊篮将那儒生吊上城墙。领到自己面前。 “这位便是吕文德将军吧?”那儒生大约三十来岁年纪。眉清目秀。在吕文德面前举止也彬彬有礼。向吕文德自我介绍道:“小生姓郝名天挺。乃是蒙古国使大学士郝经次子。奉蒙古大汗忽必烈之命。特来向将军递交书信。”说着。郝天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鞠躬高举过眉。并在心中嘀咕。“这个病的快死的糟老头子竟然就是吕文德?不是说他外号叫吕胖子吗''怎么瘦成这样了?” “忽必烈算那门子的蒙古大汗?们大宋承认的古大汗是阿里不哥。”吕文德不接书信。端坐在轮椅上冷笑道:“你是郝经的儿子?你父亲被贾太师亲手剖开胸膛。挖心祭奠大宋先皇之灵。你今天又想来重蹈你父亲的覆辙吗?” “家父惨遭贾似道手。小生伤心欲绝。又恨不能生食贾似道老贼之肉。”郝天挺彬彬有礼的答道:“为了樊城数万汉人同胞的性命作想。小生不不继承家父遗志。再冒险出使大宋。不为别的。只为救将军与满城汉人百姓性命而来。” “救我性命?那你怎么救啊?”文德冷笑问道。 郝天挺微笑答道:“吕将军。你以一城之力抗衡蒙古百万大军。时间长达年余。忠贞勇烈。千古罕见。忽必烈大汗非常欣赏将军的才华与忠勇。不忍将军明珠暗投。为了即将覆灭的赵宋王殉葬。所以特派小生前来。奉劝将军归降大汗。” “劝我投降?”吕文德笑了。“忽必烈眼睛瞎了吗?我们吕氏一门满门忠烈。老三吕文信死鄂州。未曾投降。老二吕文焕被困神臂城。手中仅有一帮临安衙内和数百亲兵可用。也未曾投降。我这个做大哥的。难道连两个弟弟都不如吗?” “此一时。彼一时也。”郝天挺心劝道:“三将军鄂州殉国。二将军困守孤城仍然气不改。确实令人敬佩。可那已经是大宋理宗年间的事情了。理宗皇帝宽慈仁厚。刚坚毅。极的百姓爱戴。吕将军一门效忠于他。确实无可厚非。而现在国皇帝赵呢。**无度。号称一夜女三十余人。懦弱无能。任用公认的卑鄙无耻小人背信弃义之徒贾似道辅政。贪婪聚。就连士绅官员都必须向他纳税交粮。如此无道无德的昏君。将军又|他何用?” “哈哈哈哈哈……。可是我吕文德长这么大了。听到的最无耻的言语啊。”吕文德大笑起来。板着指一有反驳道:“我大宋皇帝一夜御女三十余人不假。可那条律法和古规定了皇帝的御女数目?你们蒙古的狗屁成吉思汗铁木真在**被西夏王妃咬断**。死的倒是一点都不荒**无度啊?贾太师宽厚爱民。爱兵如子。今上用他辅政。正是众望所归。又有何错?至于向士绅征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有何不可?你们蒙古鞑子倒不征税。直接用抢。这贪婪聚敛头衔。戴在鞑子忽必烈头上。倒是十''合适啊。”郝天挺被驳哑无言。吕文德却又笑道:“顺便再告诉你一句。依照新法。军功可以免税。我立下的军功。到孙子那一辈都可以不用交税了。这样的新法。我们大宋军队将士为什么不拥戴?” “将军果然好口才。郝天挺佩服。”郝天挺勉强道:“可将军你拥护赵和贾似道。愿为他们殉葬——但樊城百姓呢?樊城士兵呢?难道吕将军就忍心|到千千万万的汉人百姓为了你自己的一个虚名。陪同你一起城破殉|吗?” 郝天挺这话终于打了吕文德的心坎上。吕文德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坚守城头的樊城军民。|是一副多么凄凉的画面啊?包括吕文德的亲兵在内。每一个宋军士兵身上都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不少重伤在身的宋军士兵只能倚在城头才能站立。连日连夜的血战。让这些士兵吃不好睡不好。个个瘦成了骷髅模样。衰弱的仿佛一阵风都能把他们吹倒。每当看到到这里。吕文德眼中总是不自禁的泪花闪动——这些都是跟着自己南征北战了数十年的生死兄弟啊。现在自己除了能靠着堆积如山的粮草让他们吃饱外。不能让他们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好好的睡上一觉。更不能让他们躺|好好将养伤势。恢复以前的龙精虎猛…… 郝天挺看出吕文德有些动摇。赶紧又煽动道:“将军。郝天挺听说过你爱民如子的美名。可今天你再看看樊城百姓。他们又是什么情况?你于心何忍?”可不管郝天挺怎么鼓动。吕文德就是不肯将目光转移到参与守城的樊城百姓身上——因为吕文德知道。如果他看到那些白发苍苍的老人守在石堆面前。看到不满五尺的半大孩子抗着比他们高出一大截的刺枪守着箭垛。看到裹着三寸金莲的汉人妇女佩带刀剑守在城边。吕文德就会动摇… “吕将军。你再想一想。”郝天的声音仿佛催眠一般。软绵绵的传入吕文德耳中。“你一城之力。独抗蒙古四十万大军长达一年。这样的忠勇难道还不足以人动容吗?这样还对不起你们宋国的皇帝吗?如果你现在为了樊城百姓而降。也是义降。又有谁能指责于你呢?” 听着郝天挺仿佛带着魔力的绵软声音。吕文德眼前忽然浮现出贾老贼那天晚上通过高丽人送来的书信。心中立即开始摇。而郝天挺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吕将军。大汗已经在信中交代。如果你现在肯归降于他。那么他可以用你的名誉将贾似道的独生儿子送还宋国。你为了救你们宋国太师而降。对你们宋国也是一个交代。贾似道也绝对不会伤害你远在鄂州的长子吕师夔将军了。两全其美。岂不妙哉?” 第六十四章 襄阳血(5) “吕将军。你仔细一想。你们宋国的太师已经五十了。就那么一个儿子。却不幸遭奸人绑架。送到了大汗手里。虽然大汗仁厚。待他如同己出。可毕竟是骨肉''离。父子不的相见。”郝天态度异常和。笑吟吟的鼓动道:“贾太师一直把吕将军你当作心腹看待。如果将军把他儿子救回去了。他该多么高兴?这么一来。将军既保全了樊城百姓。也保全了后方的亲眷。又救回了你们太师的独生子。岂不是皆大欢喜?” “救回太师的独生子?”吕文德发心动。情不自禁的又想起那封书信——贾老贼可是允许吕文德在城池将破的情况下降以保全满城百姓啊。但吕文德这么想。旁边直性的牛富却不这么想。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狗屁!如果为了一个小崽子投降。老子就算能够活命。将来又有何面目到的下去见老范?老范问老子是为国捐躯死的。还是给鞑子当狗老死的。老子怎么回答?” 牛富的骂声象重锤一样。重重敲打着吕文德心上。立时也把吕文德从动摇的边缘上拉了回来。想起为国捐躯的爱将范天顺和三弟吕文信。吕文德不由有些脸红。郝天挺则从牛富腰上那两把板斧认出牛富的身份。忙向牛富拱手笑道:“这位是牛富牛将军吧?将军勇名。天下皆知。此次樊城大战。将多次勇守城头。斩杀我军多员大将。大汗对将军的勇武赞不绝口。感叹将军如此勇却不能为他所用。将军若是此刻弃暗投明大汗必重用将军。” “鞑子重用我?”牛富大笑起来。“重用我干什么?继续杀鞑子?还是掉转头来杀我们汉人?” 郝天挺语塞。半晌才用威胁口气的说道:“牛将军。如果你继续自持勇武而执迷不悟置樊城百姓安危于不顾。大汗天军再度挥师攻城。以樊城现在的情况。纵你有万夫不挡之勇。又能坚持多久?待到大汗天军入城之时。牛将军固然免不了一死。满城百姓也会因为将军而无辜丧命。到那时候。将军你再后悔为时已晚矣!” “妈拉个巴子!”牛富的脾气向就是吃软不吃硬。郝天挺不语带威胁还好。话才刚那么不中听点。牛就左手一把揪郝天挺的衣领。象老鹰抓小鸡一样提到半空右左右开弓扇了郝天挺十几个耳瓜子。 直打的郝天挺双颊红肿。嘴角流血。出了点恶气的牛富才指着城墙上参与守城的樊城百姓吼道:“亏你们这些狗汉奸还口口声声说汉人百姓?襄樊大战开始以来。樊城百姓里那家那户没有人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这难道不是狗鞑和你们这些狗汉奸造的孽?” “牛将军错怪了。两军交战。那有不殃及百姓之理?”郝天挺颇有些汉奸的傲骨被打嘴角流血仍然不改色。竟然还笑的出来。“如果大汗天军刚到樊城之时。吕将军就能率领全城军民归顺大汗。又怎么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大汗也是实在''疼樊城百姓不愿多造杀戮。所以才派小生前来劝降。以樊城如今的情况。大汗唾手的。如果没有菩萨一般的心肠。继续派兵攻城即可。又何必再派小生前来?” “菩萨心肠?狗鞑子如果有菩萨心肠。又怎么会丧尽天良的用人油攻城?”牛富正要再时。开始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吕文德忽然打断他牛富等一等。”牛富惊讶回头。问道:“大帅你想说什么?你不该会相信这个狗汉奸的鬼话吧?” “你把老子当什么了?”吕文德没好气的吼牛富一句。从轮椅上挣扎着站起。笑道:“明白了。刚才你们的话。让本官全都明白了。”牛富和郝天挺都是一楞。各自道:“大帅。你明白什么?”“吕将军。难道你明白汗的苦心了吗?” “哈哈哈哈……。”吕文德大笑来。鼓掌道:“我总算明白忽必烈派奸来劝降的原因。忽必烈不惜代价的猛攻樊,数十日。在我军力量即将耗尽的情况|突然派人来劝降。其意根本不是为了减少他的军队的损失。更不是什么为了樊城百姓。而是为了——樊城囤积的粮草军需!” 吕文德话音刚落。刚才还在牛富的毒打下面不改色的郝天挺脸色立即变异常苍白。心知吕文德已经看出忽必烈的真正用意。牛富却还是满头雾水。吕文德微笑向他解释道:“蛋。现在不懂吗?忽必烈的四十万鞑子被我们在樊城一年有余。粮草军需耗殆尽。逼的连人油炮都用上了。咱们樊城囤积的粮草军需足够他数年之用。他当然垂涎三尺。可他又怕我们在城池将破一把火烧掉这宝贵的粮草。所以才派这个狗汉奸过。想用花言巧语骗的我们投降。城中囤积的粮草自然也成为忽必烈的中之物。如果我没猜错。贾太师给我那封书信也是忽必烈伪造的。为的就是不让我焚毁樊城存粮!” “哦。原来是这 妈的。狗鞑子够狡猾!”牛富恍然大悟。吕文德则又天挺冷笑问道:“郝家小儿。官说的对吗?说起来。本官还要感谢你啊。如果不是你那句“忽必烈为什么不继续派兵攻城”提醒。本官还想不到忽必烈派本官劝降的真正用意。” “吕将军。你误会。大汗真是为了樊城满城百姓着想啊。”郝天挺满头大汗的还要狡辩。吕文德却喝道:“牛富。把这个狗汉奸押上城楼。召集各级将领和百姓代表。本官要对满城军民训话!”牛富大声答应。象拖破皮口袋一样把大叫不止的郝天挺拖上城楼。吕文德也在亲兵的搀扶下艰难上城楼。在城楼上站定。 蓝天白云。被战火毁坏的不成形状的樊城内城城楼上。满头白发的吕文德面对楼下残余的宋军将领和樊城百姓代表。发表了他人生中最后一次战前训话。已经瘦皮包骨头的吕文德先是环视一众将与百姓然后努力用最大声说道:“弟兄们。樊城的父老乡亲们。自咸淳元年以来。我们以一城之顶住了鞑的回回炮火炮毒气弹燃烧弹甚至人油炮轮番攻击。死死拖住子四十万大军达一年之久!不仅杀死了许多鞑子。也为大宋后方备战争取了一年多的宝贵时间。我们可以毫不愧疚的大声对苍天大的说——我们是堂堂正正的汉家子孙!是大宋的骄傲!” “啪啪啪啪啪!”楼下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虽然樊城军民已经在连日来毫无间歇的血战中筋疲力尽。可一个个还是骄傲的挺起胸膛。消瘦的脸上露出红光。吕文德又大声道:“虽然如此。但我们也付出了重大代价。无数樊城的大宋子孙前仆后继战死沙场。在我们樊城百姓的家里。那一家没有弟姐妹为国捐躯?那一家没有父母亲人以身殉国?城下鞑子的尸山血海。就是我们樊城军民用性命换来的。这值不值?” “值!”樊城军,齐声怒吼。 吕文德点点头是值!可今天鞑子派来一个奸。却说我们不值。劝我们投降鞑子。我们去给鞑子当狗。你们说怎么办?”牛富二话不说。马上把已经在尿裤裆的郝天挺拖到城楼旁。让襄樊军民看清他的丑恶嘴脸。 “砍死他!”一名额头裹着血布的宋军阵长抽出腰刀怒吼其他樊城军民也是一同怒吼。挥舞着刀枪要将郝天挺乱刀分尸。吕文德挥挥手。先让军民百姓安静|来。复又大说道:“其实这个狗汉奸的来意我明白。鞑子根本不什么好心想要让我们满城军民活命。鞑子看中的。其实是我们樊城里囤积的近百万石粮食!因为他们已经被我们拖跨了。拖累了。军粮吃光了。所以就打起了我们粮食的主意。想用这些粮食为军粮对抗贾太师亲自率领的大宋主力可这些粮食都是我们大宋百姓三伏天里流着汗水种出的。我们能便宜鞑子吗?” “不能!”樊城军,又是一阵沸纷纷喊道:“粮食烧了都行。不能便宜鞑子!”“死也不能把粮食留给鞑子。鞑子有了粮食。只会杀我们更多的大宋百姓!”“烧了!烧了!粮食全烧了!我们宁可和粮食同归于尽。也绝对不便宜鞑子!” 吕文德艰难抬臂。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又大声说道:“弟兄们。父老乡亲们。我吕德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朝廷的援军就要到了。而且还是在鄂州杀的鞑子哭爹喊娘的贾太师亲自率军增援。鞑子就是知道这点。所这些天来对我们樊城猛攻不止。想打破樊城。抢走我们的粮食军需。以樊城为基的大宋主力对抗。鞑子狗急跳墙。我们怕是等不到大宋的主力到来了。可我们能把粮食军需留给鞑子。让鞑子有力气和有器杀害我们大宋军队的将士吗?” “不能留!”樊城军民整齐答应。吕文德又问道:“那我们愿不愿意誓死守城?宁可城破亡。以身殉国。也要多杀一些鞑子。为大宋主力多减轻一点压力?” “愿意!”樊城军民又齐声答应。吕文德却起耳朵。骂道:“都没吃饭吗?老子听不清楚。你们到底愿不愿意誓死守城?给老子答应大声一点。”这下子樊城军民可炸锅。一个个都用最大的声音怒吼。“誓死守城!决不降!誓死守城!决不投降!”在如此巨大的声音面前。即便有个别动摇的也被这气氛感染。跟着怒吼起来。“誓死守城!不投降!”最后是樊城内城中所有的军民百姓和男女老幼百姓都怒吼起来。“誓死守城!决不投降!誓死守城!决不投降!誓死守城!决不投降——!” “好!”吕文德终点头。大声命令道:“从今天开始。逐步烧毁樊城囤积的粮草军需按军民百姓的人头。每人只留百日之粮。其余的全部烧毁!战场上牺一人。就烧毁一人的粮食。绝不留一粒多余的粮食给鞑子!” “谨遵大帅号令。决不留一粒粮食给鞑子!”樊城军 ''大叫坚决服从和拥护吕文德毁樊城存粮的令德又转向已经裤裆精湿的郝天挺冷笑。郝天挺这会也不知道是那里冒出来的一股勇气。大叫道:“不能杀我!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杀害使者是我们蒙古不赦大罪你要是敢杀我……。” “杀了你又怎么样''忽必烈会屠城报复吗?”吕文德冷笑说道:“当年贾太师借你父亲心肝祭奠先皇。立誓北伐。我吕文德今天向贾太师学一手。借你的心肝祭为国躯的范天顺和樊城军民。”说罢。吕文德不等郝天挺情。直接大道:“来人啊设香案。本官要借这个汉奸的心肝祭奠阵亡的樊城军民!” “谨遵大帅号令!”樊城军民欢呼答应。飞快摆香案供桌。摆上为国捐躯的樊城军民灵位牛富亲自动手。操刀将郝天挺的心脏肝脏生生挖出。摆到灵位前供奉。吕文德才率领军民代表向灵位双膝跪下。大声祷告道:“樊城军民英灵在上。下官吕文德率残余军民代表在此立誓我等誓死继诸君遗志。坚樊城。精忠报国。绝不屈膝投降。即便抛头颅洒热粉身碎骨在所不惜!违此誓。天诛之。的灭之!” “若违此誓诛之。的灭之!”吕文德念一句。樊城军民跟着念一句。当念完最后一句。城墙远方已经出现蒙古军攻城队伍。值勤的军官飞报道:“大帅鞑子又上了!” 骄阳下。吕文德被亲兵搀扶着艰难起身。沉声命令道:“各回岗位。迎战!大宋!” “大宋——!”怒吼声中。又一场血战在城头展开。被宋军斩杀使者激怒的蒙古军杀气腾腾。怪叫怪吼着顶着箭雨踏尸上蚁附登墙;吕文德则一边冷静挥樊城军民沉着应战一边抽调人手入城烧粮。不使军粮落入敌手;忽必烈在城外看到城中火起又顺风闻到大米小麦烧焦的味道。自是急的暴跳如雷。甚至亲自擂鼓助威。试图一举破城抢救粮草。一时间。樊城城中杀声天动的。空中箭飞如蝗。几将阳光遮蔽。 血战从上午一直持续到傍晚。未歇一刻。狗急跳墙的蒙古军不顾前方已是尸山血海。仍然不断将一支支队派上去。就象潮水一般不断拍击着已经残破不堪的樊城内城城墙。但是在已经抱定殉城决心的樊城军民面前。他们却始终没能如愿。率队攻城的一名又一名蒙古猛将全身血染的被担架抬回后方。樊城却仍然屹立不动。仅有城内存粮熊熊燃烧的冲天大火。告诉蒙古军队樊城军民誓死决心。而在汉水以南。哭干了眼泪的吕文焕不顾危险动用最后一批战船运载士兵渡河。虽然被刘整死死拦住。却也或多少的给樊城减轻了少许压力——樊城守军起码不用担心蒙古水军从水门进攻。 狭窄的内城的势帮吕文德大忙。这种的形下。蒙古军无法全面展开。就象无数个拳头围着内城。却只有几个拳头能直接打到城墙上一样。但饶是如此。樊城军民战士仍然不断倒在血中。常可以看到一名名被人油炮打中全身起火的樊城军民纵身跳下城墙。抱住敌人与之同归于尽。父亲倒下。孩子毫不犹豫的拾起他的刀枪冲向前方;丈夫倒下妻子领着年幼的孩子踏着他的尸体。举刀扑向人;孩子被蒙古士乱刀分尸。白发苍苍的父母含泪冲向敌群。用刀砍枪刺石头砸。用牙齿咬。即便被齐腰砍成两截。爬行的上半身拖着冒着热气的肠子。也要死死抱住敌人双腿啃咬。孩子报仇血恨。也为实现誓死守城的诺言……。 在万众一心的樊城军民面前。蒙古军攻势虽猛。却始终无法登上城墙。城下的尸山越堆越高。城中的粮食也越烧越猛。那冲天的火焰映傍晚天际通红。既艳过了西边天际的朝霞。又象是在嘲笑蒙古军的奸计失败。 回回炮的提前出现。虽然使的襄樊坚守的时间缩短。改变了历史进程。却无法改变襄樊军民的拳拳爱国之心。更无法打跨华夏子孙的脊梁! 随着樊城军民将最后一批火油泼下城墙点燃。蒙古军被迫退却。城下的尸体也堆的超过了城墙的一半。背疼的脸青嘴白吕文德艰难服下一颗高丽人带来的药丸。抓紧时间喘息。已经被鲜染的看不出容貌的牛富一边大口大口灌着酒水。一边说道:“大帅。既然那封信可能是假的。那这些药可能也是假的。你的小心*。” “我已经服过两次了。确实有效。估计不会有假”吕文德又摇摇头。从亲兵处要来一块白绢。用手指头蘸着牛富身上的鲜血。在白绢上写下一行血字——“二。你若投降。我和三弟在九泉之下。决不宽恕于你”。写罢。吕文德将血书交与亲兵。命令道:“用箭给襄阳射过去。告诉他们。这是……我的遗言。” 第八十五章 襄阳血(6) 骄阳似火。刺眼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晒的岩石滚烫。摸就象摸在炭火上一样。虽然在山间。空中也没有一点凉风。热的山涧小溪边的垂杨柳叶都卷了来。少年坐到溪边。将穿着草鞋的粗糙大脚泡到溪水里。感受溪水的冰凉。擦着脸上的汗水。又看看刚刚放下的担。少年那与魁梧身材很不相衬还有些稚嫩的脸庞上尽是笑容。喃喃道:“今天砍真不''。估计能卖三十几文吧。回去时记的给二弟和三弟买包油炸果子。让他们高兴高兴。” 大脚划动着溪水。洗去脚板上渗的汗水。少年正要起身的时候。左脚草鞋的鞋绳忽然断。少年皱皱,头。从溪水里捞起草鞋。随便在溪边扯了一根藤蔓拴上。跳起柴担大步下山。百多斤的担很重。可挑在少年的身上。却显的轻若无物。枯走无聊。少年扯开喉咙。大唱起来。“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 边走边唱。不知不觉间。少年已经走到安丰城门。看着城门前那如狼似虎的税官。少年叹了口气。伸手入怀。掏出两枚带着体温汗水的铁钱准备交入城税。就在这时候。被阳光烤发白的官上黄尘滚滚。一队官兵簇拥着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大官奔了过来。大概是热的受不了想要早些进城避暑吧。这队官兵冲的很快。吓的少年赶紧让到路边。生怕拦了那个模样威严的大官的马头。虽然快步躲避间。少年用藤蔓草草捆绑的左脚草鞋掉在了路心。可少年也不敢去拣拾了。光着一只脚就跑到路边站定。 “吁——!”大官从少年身边冲过不远。忽然勒住马头跟在他后面的官兵也迅速站定。一个将领向那官问道:“赵大人。出什么事了?安丰城门已经到了不进城吗?”大官不答。甩缰跳下战马。走到少年遗落的草鞋面前端详起来。 因为身材高大的缘故少年地脚也很大。穿的草足有一尺多长。在身材普遍矮小的南方汉人中十分罕见。所以那大官忍不住大为惊讶。赞叹道:“好大的。穿这鞋的人一定是个难的地大个子。” “是个大个子。”开始说话那将看到少年光着左脚便指着少年向大官说道:“大人看。草鞋就是这个砍柴的小家伙留下的。”那大官抬头去看少年。打量片刻后大官笑了。向畏畏缩缩的少年招手道:“小伙子。过来。”少年有些害。不过还是战兢兢走到大官面前。 “叫什么名字?今多大了?那人?”大官笑着问道。少年壮着胆子答道:“草民姓吕。名文德。今年十七岁。家住安丰城西南面的吕家村。是安丰本地人” “好。好好。”大官笑着在少年的肩膀上拍了三|。力气很大。少年却纹丝不动。 大官更是高兴。笑道:“别砍柴了。有什么出息?跟着我当兵杀鞑子。愿不愿意?” “愿意。”少年想都不想。回答了一句从此改变他人生轨迹地话语。后来直到少年到大官的帐下当了一名亲兵。少年知道这个大官名叫赵葵。是淮南东路的安抚制置使。也是淮南东路最大地官。那一年是大宋绍定六年〈123年)。(注1) 少年仿佛天生就会打仗一样。到了赵葵帐下后。不到半年时间。就因为在与金军做战中的表现出色。被赵葵亲自提拔为部将。到了第二年。大宋军队攻克蔡州。带回金国皇帝的尸体祭祖。一雪百年国耻。举国欢腾。少年也笑的合不拢嘴。少年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懂砍柴少年在葵麾下。他已经学到了夷夏之别。也知道了大宋军队的神圣使命——保家卫国。北伐中原。 还是在第二年。少年参加了全子才和赵葵主持的端平北伐行动。并势如破竹的打进了大宋旧都汴梁。事隔一百零七年后。大宋军队的旗帜又一次汴梁的城头飘荡入城那一刻。无数宋军跪下。将脸贴到土地上大哭。少年虽然是第二批入城地部队。可也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在城头摇展着宋军军旗号啕大哭。 蒙古鞑子反击了。他们无耻撕毁了宋蒙灭金的和议。更加无耻的掘开黄河大堤。中原大地化为一片泽国。宋内部也出现了问题。京湖制置使史嵩之拒绝为北伐宋军提供粮草。四川制置使赵彦拒绝出兵接应。北伐的宋军只能空着肚和鞑子的铁骑血战。虽然少年和他的战友们都英勇作战。没在战场上让鞑子占去一点便宜。可是在断粮半月后。宋军还是被饥饿击垮。杀入洛阳的宋军几乎全军覆没。''年侥幸逃回汴梁。随着赵葵撤往南方。 离开汴梁的那天。素来威严的赵葵在少年面前大哭。对少年说。“这一次撤离汴梁。我这辈子怕是再没有机会回到这里。你还年轻。如果你有机会再回 里。一定要到我地头烧一扎黄纸。把这个消息告诉我 少年也是大哭。答道:“老师。我记住了。以后我再打回来的时候。一定到你坟前告诉你。” 北伐失败。宋军损失惨重。大量中层和基层将领阵亡。空出许多职位。在赵葵的极力推荐下。少年被越级提拔为池州统制。几乎摸到高级将领的边缘。少年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赵的眼光独到。安丰之战。少年一马当先杀入蒙古军重围。协助守军保护家乡不被鞑子荼毒。庐州之战。少年与聂斌在杜率领下。与古军会战于朱白冢。鞑子虽然号称八十万大军。却始终不能前进一步。伤亡惨重下之好撤军。寿春之战。首次独自率军的少年杀鞑子丢盔卸甲。狼狈逃出两淮。五河口壕州洪泽湖。都留下了少年与鞑子血战的身影。在少年与大宋将士的同心协力下。横欧亚无敌手的蒙古军在两淮碰的灰头土脸摸走头上的无数大包。鞑子被迫改变了战略主攻方向。 两淮战事地结束。并不代表少年就可以解甲归田。京湖战场。已经官居安抚之职地少年亲身入不毛之地团结少数民族。修筑京湖长江和西南防线。鞑子畏而不越雷池一步。四川战场。鞑子攻占州。夹江数十里连营。断绝了大宋与四川联系少年命与危难际之。率军深入四川。七战七捷破鞑虏连营重新打通与四川的联系。钓鱼城之战。少年力战中原第一将史天泽。从侧面减轻了钓鱼城承受的压力。协助钓鱼城成就了毙蒙古大汗的千秋伟业!少年却连欢呼地时间都没有。马上又掉头东下。重回鄂州-加了决定宋蒙国运的鄂州决战。 数十年的,马生涯。''年渐渐变成了中年。渐渐迟暮白发和皱纹过早的爬上了他的额头。战场旧伤的折磨更是让他感觉生不如死。可时间如果能倒流。少年又回到十七岁那个阳光明媚地|午。少年一定还会再回答赵。“我意。” …… “那天的阳光。和今天一模一样啊。”看着樊城上空的蓝天白云。想起往事地吕文德。嘴角边露出笑意。这时候。所剩不多的亲兵又叫起来。“大帅鞑子又上来了。” “起来了。想睡觉回去搂着婆娘睡去。鞑子又上来了。都给老子起来迎敌!”吕文德向着城墙怒吼。伴随着吕文德嘶的叫喊。樊城城头层层叠叠的尸首堆中。慢慢爬起名名满身血污宋军战士。拖着疲不堪又伤痕累累的身体站回岗位。有说有笑的摆弄断折的长枪和砍卷刃的钢刀。准备迎敌。牛富也从个蒙古士兵地尸体上慢慢爬起。扯去缠在腿上的死尸肠。蹒跚着走到吕文德面前关心的问道:“大帅。你的病没问题吧?要不你先撤到水门去休息。这里交给我?” “没事。死不了。贾太师给我捎来那瓶药真不错。背上一点都不疼了。”吕文德活动活动肩膀。示意自己无碍。又转目看城墙上残余的樊城军民。暗暗清点目。直到蒙古军的步兵即将冲到弓箭射程之内。吕文德才笑笑说道:“还好。还剩一千来人。有希望还能再顶住一次。” “顶住三次都没问题。”牛富抽出斧头。摇晃着是自信。吕文德又笑了笑。转头命令道:“我身边留两个亲兵就行了。其他的。全随牛富下去。”只剩下十几人的亲兵们点点头。留下两身手最好的陪在吕文德旁边。其他的部随着牛富匆匆跑下城楼。 “咚咚咚咚咚!”蒙古军那熟悉地战鼓声又在天空回荡起来。数以万计的蒙古怪叫怪吼着的飞快。蒙古士兵没有抬一架云梯。因为他们前任留下的尸体。已经在城下堆成了与城墙齐平的尸山。他们踏着尸体就可以直接冲上城去。可他们和他''|的前任一样。刚冲上城头就遭到宋军将士的迎头痛击。难进寸步。一个个被断柄长枪洞穿胸膛被卷刃钢刀砍断脖子的蒙古士兵至死都不敢信——蒙古军乎没有间歇的狂攻了两天两夜还多的时间。宋军将士怎么还有如此龙精虎猛的精神?还有这么力可开山地力气? “大宋!”“阿拉!”宋蒙两军士兵的怒吼在城头回荡不休。与刀枪金铁的碰撞声汇为一。血水顺着早已染红的城墙流淌。流入城内汇成小溪。慢慢流进烈火熊熊的内城街道。火是吕文德今天上午下令放的。吕文德不愿把一座街道完整的樊城内城留给忽必烈充当军营。城中也看不到一个军民百。所有人的已经上到城墙。绝大部分人又变成一具具尸体。尸体又抛入内城以免防碍战斗。 在内城那一座座血淋淋的尸山中。有宋军将士。有青壮男女。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不满三尺的稚龄幼童。也有花容月貌的妙龄少女。甚至还有被父母亲手扼死婴孩——亲手掐死自己的 虽然残忍。但也好过让孩子被蒙古士兵活生生丢***锅…… 虽然已是满身血污。然又饥又渴。虽然已经是疲惫不堪。但残余的一千多名宋军将士还是接连打退了蒙古军的两次冲锋。可蒙古兵实在太多了。在没有了高度阻碍的情况下。越来越多地蒙古士兵狞笑着登上城墙甚至杀到吕德所在那座残不堪的城楼前。而筋疲力竭的宋军士兵倒下牺牲的人来越多。东两面城墙先后告失守。蒙古士兵蜂拥入城。只有北门的宋军还在城楼一带坚守。死死守住城楼不让蒙古士兵上楼伤害他们地大帅。牛不只一次的冲上楼向吕文德大吼。“大帅。现在退到水门还来的及。让弟兄们背你|水过河!” “河面已经被狗奸刘整封锁了。要是我被他抓了怎么办?”吕文德淡淡反问道。牛富楞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吕文德挥挥手命令道:“下去吧。多杀一个鞑。将来大宋主力就少一分压力。” “那……大帅保重。”牛富一跺脚。提斧冲下城楼。吕文德却又叫住他。“牛富。等一。”牛富回头。吕文德向他一笑。缓缓说道:“如果有下辈子。咱们再做兄弟。”牛富也笑了。放下战斧向吕文德磕了个头。一言不发的提斧起身怒吼着冲下城楼。 “老师。学生不孝。你托付学生的事。学生办不到了。学生还的走你前面。”吕文德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看着南的临安方向。喃喃道:“不过。学生坚信。我们汉人总有打回汴梁的一天。你和我地心愿总有一天。人能够完成”说罢。吕文德将身边的最,两名亲兵派往前线。深的看一眼楼下与蒙古军血战地宋军将士。缓缓将药瓶放到唇边…… 公元一二六五年。咸淳二年六月二十四。顽强坚守了一年之后。樊城终于被蒙古军攻破。大宋荆襄安抚制置大使吕文德气节不改。城破之际自尽殉国。虽然他有很多缺点和毛病。但他仍然是一位智勇双全又功勋累累的名将。一生抗蒙。对大宋忠心不。不过。因为一些原因。他在后世不仅被遗。甚至被肆意污蔑…… “为大帅报仇!”吕文德的死讯传开之后。残余的两百余名宋军将士发出阵阵怒吼。在牛富的率领下向蒙古军队发起反扑。蒙古军人数不多。却也被这群杀红了眼的宋军杀的节节后退。狼狈不堪。杀死杀伤多名蒙古士兵后。牛富率领最后的百余名宋军将士转入城内。在烈火浓烟翻腾中与蒙古军队展开巷战。渴饮血水。饥餐人肉。杀敌不止。用实际行动实现了誓死守城的誓言! 杀死许多蒙古士兵和将领后。牛富身边的宋军将士也一个个地逐渐倒下。到了第二天黎明的时候。重伤的牛富与最后三名同样重伤的宋军将士被蒙古军包围在一座熊熊燃烧的房屋前。大概为没有抓到一个俘虏的缘故。率军包|牛富的蒙古千夫长找来通译。用汉语向牛富喊道:“宋国将军。你的勇武我们很佩服。投降吧。我们蒙古人尊重勇士。一定不会亏待你。” “狗屎!”牛富艰的骂了一句。扔去断剑。挣扎着站起。与其他三名宋军士兵手拉着手。踉踉跄跄走进熊熊烈火之中……(2 “向宋国勇士致敬!”蒙古千夫长佩服万分。大吼着向牛富等人单膝跪下。在他的身后。蒙古士兵呼啦啦地跪倒了一大片…… “一个俘虏都没有?樊城这么多人。包括百姓在内。竟然没有一个投降的?”看着蒙古军报上来的伤亡告。忽必烈目瞪口呆。一种对前途绝望的感觉也涌上了忽必烈的心头。久后。忽必烈才嘶哑着嗓子命令道:“传令下去。将吕文德将军的遗体入棺。厚敛。” 消息传到南宋。贾老贼已经在领军出征的路上。闻知吕文德与樊城军民举城殉国。贾老当场哭昏在。救醒后。哭干了眼泪的贾老贼第一句话就是。“戴孝!全军戴孝!大宋军队每一个人。都要给吕文德将军和樊城军民戴孝!” …… 注1:吕文德身世和年龄的历史记载都比较模糊。出身在《宋季三朝政要》中有两种说法。文为:“文德。安丰(-徽寿县西南)人。魁悟勇悍。尝鬻薪城中。赵道旁见其遗屡()。长尺有。讶之。或云。安丰薪人也。遣吏|其家。值文德出猎。暮负虎鹿各一而归。留吏一宿。偕见赵。留之帐前。在边立功。至显宦。“本书中采纳第一种说法。 2:樊,城破之时。范天顺首先殉国。牛富在城破后率残兵百余人与蒙古军巷战。身负重伤后牛富投自杀殉国。皆为史实。 第八十六章 争分夺秒 古军连续猛攻二十余日后,樊城之战终于结束。虽t樊城这颗拦住蒙古大军达一年之久的硬钉子,也击毙了荆襄安抚制置使吕文德这样的宋军高级将领,取得自鄂州之战以来的最大胜利,忽必烈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原因也很简单,忽必烈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不算军需物资和军粮的消耗,忽必烈出征时的四十万大军,现在所剩已经不到三十六万,加上忽必烈后期从各路抽调来的二线部队,忽必烈足足把七万以上的部队扔进了樊城那架绞肉机里!而忽必烈所获得的呢,除了一座被烧成废墟的樊城空城,就只有一堆被烧成焦炭的粮食和军用物资。如果硬要说什么收获的话,那就是蒙古军在宋军将士的尸山中翻出了两架没有被损毁的双筒望远镜,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当初如果没有选择襄阳做突破口,没碰上吕文德,我军目前的情况也许要好得多,取得的进展也许也更大。”这是忽必烈内心的想法,也是很多蒙古将领对樊城之战的总结。面对这样的指责,当初力主选择襄樊为主战场的刘整勃然大怒,反过来质问道:“如果你们认为打襄樊是打错了,那么请你们说说,选择那个战场为主攻方向正确?两淮?还是四川?” “末将赞成刘将军的看法,除了襄樊之外,我军实无可乘之机。”伤势已经基本痊愈的张弘范站出来,替刘整说了一通公道话。张弘范大声说道:“如果当初不选择攻打襄樊,改打其他地方,那么四川我们根本碰不到;打两淮,我们的粮道拉长就不用说了,碰上的第一个对手还是贾似道老贼的得意门生李庭芝,后面还有建康的杜庶,这两个都是不亚于吕文德的狠角色,不会比吕文德容易对付半分。而且两淮距离临安、江西和山东极近,贾似道老贼和江西的高达随时都可以忽然北上,李璮也随时可能在我们背后插上一刀,我军连做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所以说,选择纵深防御薄弱的荆襄为突破口,是我军最正确的战略选择!” 张弘范的话有理有据,掷地有声,驳得那些抱怨刘整的蒙古将领哑口无言。平时里极为针对刘整的子聪也站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张将军说得对,但只说到了表面,没说到根子。宋人朝廷素来轻武重文,对武将百般打压,武人在朝中几乎没有言权,但贾似道老贼当政以后,宋人武将地位大为提高,基本上只要能打仗的,贾老贼就能容忍他的一切缺点并加以重用,武将自然愿意为他卖命。而且贾似道老贼用人谨慎得当,各大战区委派的主帅,不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就是文武双全的门生死党,再没有出现范文虎一类的酒囊饭袋,主帅知兵,将士用命,这才是我军越打越吃力的根本原因。” “不用说了,攻打襄樊也是朕做的选择,朕也认为并没有错。 ”虽说在心里认同子聪的分析,忽必烈却不愿听到关于贾老贼的半句好话,武断的挥手制止这段讨论。忽必烈又将目光转向怒火稍平的刘整,沉声问道:“刘爱卿,当初你曾经说过,一旦攻破樊城杀死吕文德,就有希望招降襄阳的吕文焕兄弟。现在樊城已破,吕文德也死,如何能招降吕文焕兄弟?你得给朕拿出个计划。” “大汗放心,末将早就想好了。”刘整抱拳答道:“末将惶恐,举荐末将长子刘垣携吕文德棺木入襄阳,说服吕文焕、吕文福兄弟来降。”刘整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是人都知道刘整叛宋,基本上就是被吕文德和吕文焕兄弟逼反的,刘整鼓动忽必烈攻破樊城,逼死吕文德,吕刘两家的血仇用不共戴天来形容都已经算轻的了,刘整竟然还举荐长子刘垣扶棺去见吕文焕兄弟,不是送上门去找死吗? “刘爱卿,你是不是太冒险了?”忽必烈也十分惊讶,迟疑问道:“虽说由你的儿子去见吕文焕,可以证明朕的招降诚意,可你和吕文德兄弟的仇怨放在那里,如果出现意外,你可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大汗放心,末将此举虽然冒险,却有把握。”刘整沉声解释道:“吕文焕兄弟对吕文德敬之如父,末将之子将吕文德尸身送入襄阳,吕文焕兄弟即便再仇恨敌视末将,也必然不会伤害末将之子。而且末将与吕家兄弟的仇怨天下皆知,末将现在大汗帐下为将,若另派他人说降,吕文焕兄弟必然惧怕末将加害,只有末将之子进城说降,吕文焕兄弟才不会有此顾忌,大汗才有招降他们兄弟的希望。” “言之有理。”忽必烈沉吟点头,深以为然。刘整又补充道:“当然了,末将犬子前去说降,未必就能一举成功,但大汗只要严密 阳,不使贾似道老贼援军将至的消息传人襄阳,再以老贼炮等远程武器对襄阳城墙施以压力,吕文焕兄弟惧怕之下必然动摇,一旦动摇,我军自然也有了可乘之机。” “就这么办!让刘垣送棺入城。说降吕文焕兄弟!”忽必烈一拍龙案。当场同意了刘整地主张。忽必烈又叮嘱道:“招降吕文焕兄弟地事情一定得快。若是能在贾老贼大军抵达襄樊之前成功招降吕氏兄弟。我军既可以获得襄阳军需补给。又可凭借襄阳坚城为后盾。与贾似道老贼决战。若是拖延日久。贾似道老贼抵达之前仍然没有拿下襄阳……。”说到这。忽必烈地声音有些嘶哑。“那这场蒙宋决战。就有得打了。” “末将遵命。末将这就去安排。”刘整恭敬答应。飞奔出帐去寻儿子嘱咐。忽必烈又安排了一通封死襄阳地行动后。正准备散帐休息。帐外忽然飞奔来了一名满身满脸尘土地蒙古军传令兵。扑到金帐羊毛地毯地边缘双膝跪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廉希宪地人?”忽必烈从那传令兵地服色上认出他来自潼关廉希宪地部队。忽必烈心中立即一紧。心说潼关难道出事了?如果那里出事。朕地大军粮道侧翼可就危险了!想到这里。忽必烈赶紧站起来向那传令兵吼道:“廉希宪派你来地?潼关出什么事了?快说!” 那传令兵一只手按在地上支撑身体。一只手入怀。拿出一封书信。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时。身体却一歪。口吐白沫地晕厥过去。忽必烈这会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快步跑到那传令兵面前。亲自从他手中接过书信。不过在看完廉希宪送来地书信后。忽必烈却惊喜得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张开嘴半天才笑出声。“哈哈哈哈哈……。怪不得这小子刚进帐就晕倒了。这封信是廉希宪昨天晚上才写好地。这小子仅用了不到一天地时间就把书信从潼关送到这里。所以才生生累晕过去。” “大汗。廉大人在信里说了什么?”蒙古众将一起问道。忽必烈大笑。得意洋洋地把书信一举。笑道:“阿里不哥那家伙果然不傻。他和察哈台汗国从西域运来一批我军紧缺地沥青、火油和生产毒气弹地必需材料。秘密支援我军攻打襄樊。辎重队伍昨日已到潼关。廉希宪是请示于朕。是否接受这批辎重。” “大汗。那阿里不哥有什么附加条件呢?”伯颜紧张问道。忽必烈微笑着摇摇头。答道:“没有。而且阿里不哥地使已经向廉希宪言明。这批辎重是阿里不哥无偿援助于朕。朕不用掏一枚铜钱。如果硬要说有什么条件地话。那就是阿里不哥希望朕将此事对外保密。以免贾似道老贼报复。断绝与阿里不哥地贸易往来。” “真有这么好的事?”蒙古众将面面相窥,不敢相信世上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子聪则酸溜溜的说道:“大汗,阿里不哥只不过是希望我军与宋人打得更激烈一些而已,他好坐收渔人之利,并没有安任何好心。 ” “阿里不哥的用意,朕自然明白。”忽必烈冷笑道:“不过他既然秘密援助于朕,朕当然不要百不要,派快马将朕的旨意火速送往潼关,让廉希宪立即重谢来使,接收辎重,抽调部队押运,务必以最快速度送往军前待用。” “遵命。”蒙古百官躬身答应,按忽必烈的命令飞快安排。待一切准备完善后,忽必烈吩咐散帐,却将子聪单独留下,直到没有了旁人,忽必烈才低声向子聪问道:“子聪大师,朕有一件事很是奇怪,朕的毒气弹是不久之前才秘密开生产,配方也极为保密——可廉希宪给朕的清单上,阿里不哥却将我军生产毒气弹所需的材料准备得一样不缺,我军可以在中原补给的材料也一样没送!难道说,已经有人把朕的毒气弹配方泄露给了阿里不哥?” “大汗,其实你已经知道泄露配方之人,何必再问小僧?”子聪合掌行礼,微笑着反问道。忽必烈也是一笑,又问道:“那依大师之见,此人留在我军之中,对朕来说是有利还是有弊?是否应该让他去该去的地方?” “大汗,小僧若是建议大汗剪除此人,大汗必然认为小僧是在妒才。”职业谋士子聪的职业病作,给忽必烈说出一条正确的意见,“此人最大的心愿,就是消灭宋国为己报仇,同时也不管是谁消灭宋国!大汗若是自信能驾驭此人,自可将其留下任用;若是大汗觉得此人危险,他的存在对大汗弊大于利,那么送他去该去的地方,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 忽必烈点点头,沉默半晌才笑道:“大师言之有理,但朕自信 驭此人,而且此人对朕来说也是不可或缺,他的脑袋t3留在他的脖子上一段时间吧。” …… 忽必烈在襄阳争分夺秒的设法招降吕文焕兄弟的时候,还没有收到吕文德死讯的贾老贼也在临安争分夺秒的准备出兵事宜,大阅兵的当天夜里,终于获得赵禥出军批准的贾老贼召集所有在临安的心腹走狗,安排出征及出师襄樊的各个人选。 “这一次本官出征,留守临安的人选有——。”贾老贼拖长声音,拿着自己亲手制订出来的名单念道:“韩震,陆秀夫,廖莹中,翁应龙,杨镇,还有王:全,向前方运送辎重粮草。杨镇你负责皇宫御林军,保卫皇上、皇后和太后等皇室安全。王,你办事踏实谨慎,庙山大营交给你,本官也能放心。至于陆秀夫,你为主代理本官职权,廖莹中和翁应龙为副辅佐于你,负责维持朝廷运转,推行新法,为前方筹措军需粮草。其他人,包括还在扬州的弘吉剌仙童,全部随本官上前线。” “君实,本官把廖莹中和翁应龙留给你,他们经验丰富,你要多听取他们的意见和建议,互相商量着行事。”贾老贼又向女婿陆秀夫叮嘱道:“而且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古板了一些,缺乏变通,有他们两个在,可以替你解决许多棘手的问题。尤其是推行新法时如果遇到阻碍,他们更能帮上你的大忙。” “岳父放心,小婿一定尊重和听取廖先生、翁先生的意见,随时向他们咨询。 ”陆秀夫恭敬答道。贾老贼点点头,又转向廖莹中说道:“莹中,这些人里面数你和王:|足。君实还年轻,性格又古板,他遇上麻烦的时候,你这个做长辈的要多给他一些帮助。” “小生遵命,请太师放心。”廖莹中也是答应,又担心的问道:“太师,你这次出征,文官方面只带秉恕先生一个,够吗?”说到这,廖莹中又看一眼微笑不语的刘秉恕,补充道:“秉恕先生,廖莹中可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你既要为太师出谋划策,又要为太师署理文书,还得掌管细作眼线,小生担心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这个不用担心,本官已经为秉恕先生借来了一名助手。”贾老贼微笑着替刘秉恕答道。廖莹中等人有些惊讶,忙问道:“太师,你为秉恕先生找了那一位助手?” “你们看,他不是来了?”贾老贼微笑着往堂外一指。众人扭头看去,却见一名瘦小干枯的老头笑嘻嘻的走进红梅阁大厅,向贾老贼及众人行礼,众人对他大都不识,正疑惑贾老贼从那里弄来一个老头时,廖莹中却惊叫道:“王文统?王先生?” “给你们介绍一下。”贾老贼站起来笑道:“这位是曾经的蒙古平章正事、同时也是李璮将军的岳父——王文统王先生,此次本官率师出征,苦于谋士不足,便花了好大的口舌才向李璮将军借来文统先生,由他担任秉恕先生的助手。文统先生韬略满腹,才智过人,有了他和秉恕先生共同辅助本官,本官还用担心什么?” “太师过奖了,王文统不过小有才略,那敢当太师如此夸奖?”王文统谦虚着向众人又行了一个礼。众人却都知道他是一条出名的老狐狸,对贾老贼的话自然是信之无疑,廖莹中也放心的笑道:“原来太师早已密调文统先生到军中听用,有秉恕先生和文统先生为太师出谋划策,廖某还用担心什么?” 留守人员和行军参谋敲定,贾老贼又公布了出征的军队,贾老贼自己从临安率领十一万禁军出,到镇江与李庭芝、姜才、文天祥的五万两淮宋军会师,两淮防务则移交沿江制置使杜庶兼管;江西军方面高达出兵七万,广南路夏贵出兵两万,加上信阳曹世雄和刘师勇的两万余步骑兵,贾老贼这一次出征的兵力总数达到了二十七万,基本上已经是南宋军队的大半个家底。至于二十五万大军总集结地,贾老贼敲定在了汉水入江口——鄂州! “还有什么疑问?”宣布了诸项事宜后,贾老贼环视一眼众人,命令道:“如果没有问题,明天给你们一天时间准备,与家人告别。不要责怪本官催促得紧,鞑子比本官预计的时间更早造出回回炮,襄樊已经危在旦夕,为了尽可能减少襄樊军民的牺牲,不让忽必烈有机会夺取襄樊为基地与我们抗衡,我们得和时间赛跑!后天七月初三,大军出!” 第八十七章 决战关键 月初三那天。贾老贼是在宋度宗赵依依不舍的眼临安的。贾似道老贼率军出武林门。在运河码头登船北上后。赵竟然坐上贾老贼的帅船。哭哭啼啼的把贾老贼送出三十多里。直到太后谢道清和皇后全再三相劝。赵才在临平码头离船登岸。又着贾老贼的手流泪叮嘱道:“太师。解了襄樊之围你就马上回来。没有你在身边。朕睡觉都不踏实啊。”贾老贼点头答应。赵才流着眼泪与贾老贼挥手别。目送贾老贼的庞大船队离开。 离开了临安。心如焚的贾老贼担心樊城战事。一再催促大军加快速度。并于七月初六那抵达镇江。在长江之上与两淮军船队会师。但贾老贼还没机会与门生李庭芝文天祥叙旧。噩耗便已经传来樊城被蒙古攻破。吕文德牛富和范天顺三将战死。樊城军民举城殉国!听到这消息。贾老贼哭昏在的。被救醒后。贾老贼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全军戴孝。贾老贼自己也第一个穿上白色孝衣。哀悼为国捐躯的樊城军民。 樊城既已告破。襄阳便成了襄樊战场的宋军唯一点。虽说襄阳的城防和兵力都比樊城胜一筹。宋军高层也一致认吕文焕必然能坚守到宋军主力抵达。知道历史进程的贾老贼却不这么想。才稍稍考虑了一下。贾老贼就命令道:“用信鸽给郢州守军传令。让他们想想办法。不惜一切代价。无论如何的把本官援军已经出发的消息送进襄阳稳定襄阳军心。” “老师。没这个必吧?”李庭芝可不是那种只会唯唯诺诺不动脑子的人。疑惑问道:“文德在樊城孤军对抗鞑子大军长达一年襄阳的城防比樊城更完善。兵力更充足。储备的物资也更多。难道连这么一点时都守不了吗?现在鞑子把襄阳围的象铁桶一样。何必再冒险给他们送信呢?” “庭芝。你不了解吕文德的几个弟弟啊。”贾老贼叹了口气。郁郁说道:“吕家几兄弟面本官只对吕文德放心。至于他的几个弟弟……。唉总之一句话。如果在我军主力抵达襄樊之前。襄阳如出现意外。襄阳城里囤那些粮草军需落到鞑子手里那我们的麻就大了。” “恩师。听你的口气。你对吕文焕和吕文福不是很放心?”李庭芝压低声音。试探着问道贾老贼不答。站起来走到船舱的窗户旁边。凝视着襄阳的方向。半晌才答道:“希望我对他们的判断是错的。现在张贵陈这些人都襄阳城里。怎么也会对吕文焕有点影响吧。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们还是早,把消息送进襄阳才行。毕竟大军到了鄂州。也需要时间休整和集结。只有给吕文焕兄弟吃一颗定心丸。我们才能从容布置。免的被鞑子杀一个以逸待劳。” 贾老贼的话说甚无条理甚至有些没头没尾李庭芝刘秉恕和王文统等人还是从他口气中听出贾老贼对吕文焕兄弟不是十分放心。当下也不敢多说什只是由刘秉恕附和道:“太师言之有理。稳定了襄阳军心。对大宋主力抵达鄂州后的从容布置十分有利。我军与鞑子决战时。也可以有一块稳固的后方基的。还好黄药师正在州。那老小子歪点子多。让他想办法送信。说不定还真能行。” …… 贾老贼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事还要从六天前说起。六月二十七日下午。刘整的长子刘垣打着白旗来到襄阳城下。提出求见襄阳守将荆襄制置副使吕文焕。换成平时。和刘整有不共天之仇的吕文焕兄弟早就二话不说一通乱箭把他射成刺猬了。可刘垣这次却带来了装有吕文德遗体的棺木。吕文焕和吕文福兄弟即便再怎么痛恨刘整。也只能流着眼泪打开城门。将吕文德的棺木和刘垣迎进襄阳。 “大哥!”“大帅!”吕文德在襄阳民间的官声不错否则历史上吕文德兄弟也不可能孤军坚六年。在荆襄军队中也深的军心。吕文焕和吕文福兄更是对他敬若生父。所以吕文德的棺木刚一入城。襄阳城中就响起一片哀号哭喊之声。在场军民无不落泪。吕文焕和吕文福兄弟干脆就趴吕文德的棺上。拼命用头撞击棺盖哭的死去活来。如果不是陈张贵等人苦劝。贲的同榜进士吴信死死拉住。吕文焕只怕已经哭昏过。 “二叔父。四叔父。死不能复。你们也不能太过伤心了。千万不能哭坏了身子。”好不容易等到吕焕和吕文福情绪稍微平定。刘垣赶紧假惺惺的说道:“眼下的要紧之事。是赶紧为吕伯父摆设灵堂。摆设香案祭奠。再寻一个子下葬。” “嗯。”吕文焕哽咽着点点头。先吩咐亲兵将吕文德棺木送往府衙停放。设灵堂祭奠。这才向刘垣说道:“刘……世侄。虽然我们两家的关不怎么样。你的来意叔父也很清楚。但叔父还是很感谢你将你吕伯父的遗体送进襄阳。……这样吧。余的话你就不要说了。叔父送你纹银千两。再让人送你出城。” “叔父小瞧子了。子不顾危将伯父遗体送襄阳。是敬佩吕伯父的忠烈千古。怎么会索要叔父的回报?”刘垣更加假惺惺的说道:“如果叔父能够允许小到吕伯父灵前一拜。让|侄为伯父上一柱香以略尽孝心。小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刘把话说到这步。确实把吕文德的遗体送进了襄阳。吕文焕再怎么恨刘整也不好拒绝。好点头道:“随你。四弟。你陪着刘垣侄子。我亲自去为大哥设灵堂。一会再通知你把侄子领过去。”说罢。吕文焕向吕文福使个眼色 紧刘垣。不可让刘垣借机探视襄阳城防。这才匆匆。 “大侄子到城里来喝茶等候。”吕文福也怕刘乘机窥襄阳城防虚实。便要求刘垣进城楼等待。刘垣知道吕文焕兄弟的用意。也不推辞。微笑着行礼答谢。随着吕文福进了襄阳南门的城楼。吕文福一直把刘垣领进城楼的后厅。向亲兵们使个眼色后。吕文福便说道:“大子你先在这里喝着茶。叔父出去巡查一圈一会再来见你。” “四叔父。且慢。小侄还有话想对你说。”刘彬彬有礼的叫住吕文福。年龄比刘大不了多少的吕福停住脚步。回头冷冷说道:“还有什么话?不过别叔父不给你面子如果是关于军务方面。你最好不要提起。” “四叔父错怪了。小侄只不过是有一点小东西想要孝敬叔父。还望叔父笑纳。”刘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打开。光线昏暗的后厅之中立时一片粉红光华。原来锦囊之中。竟是一颗足有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吕文福哭的红肿的睛中也立即露出一丝贪婪。不过很快收住。吕文福冷哼道:“大侄子的好意叔父心领了。但这东西太过尊贵。你我两家的关系又放在这里。叔父不能收” “四叔父又错怪小侄了。这东西不是小侄送给你的。只是有人委托小送与叔父小做个顺水人情而已。”刘微笑走近吕文福低声说道:“这颗夜明珠。本是大理国保正帝段正明王冠上的珍珠保正帝皈依佛门之后。这颗珍珠就一直收藏在大理天龙寺中。价值连城啊。” “价值连城又怎么样?能化解你两家的仇怨吗?”吕文福继续冷哼。脖子里却偷偷咽下一口水。刘察言观色。忙将夜明珠收入锦囊。又将锦囊硬塞进吕文福手中。吕文福不接。刘垣又硬塞。还低声说道:“四叔父。这是蒙大汗忽必烈送你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啊。再说大宋贾太师当初在鄂州不也收了忽必烈的不少好处吗?到头来还不是照样把忽必烈打的哭爹喊娘?四叔父你向贾太师学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包括吕文德在内。出身贫苦的吕家兄弟最大的毛病就是贪财。贾老贼平时也对几兄弟收贿纳贿的事情睁一眼闭一眼。从不计较。纵容成了习惯。所以吕文福虽然''惺惺的推了几次。最终还是推托不过。将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接到手中。但拿归。吕文福还是嘴硬道:“既然忽必烈存心贿赂本将军。将军就把它收下充当军费不过本将军收了忽必烈的东西。可不会替忽必烈做任何事情。” “那是当然。忽必烈也不过是敬仰四叔父的义薄云天。所以委托小转送礼物。也没敢指望对大宋忠心耿耿的四叔父为他做任何事。”刘嘴上象抹了蜂蜜一样的恭维道。吕文福十分受用。笑道:“狗鞑子忽必烈还挺了解我嘛。回去告诉他。将军收了他的东西。会记住的等到贾太师率领大军队主力反攻的时候。本将军如果拿到他。会给他一个痛快。” “是。是。叔父的。小侄一定转达。”刘打蛇随棍上的连连点头。又笑道:“不过太师率领大宋军队反击。恐怕叔父是难以等到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吕文福拉下脸怒喝。手也下意识的摸到刀上。刘也不害怕。笑了笑。反问道:“叔父大概还不知道吧?贾太师在安那边并没有任何出兵增援的打算……叔父。你别急着拔刀。小这可不是信口胡说。要你看了贾太师给忽必烈的书信。你就明白了。”说着。刘从怀里掏出了贾老以私人身份邀请忽必烈遣使观摩宋军阅兵典礼那封书信。双手捧到吕文福面前。 “真是贾太师的信?”吕文福疑惑着打开书信。见信的最后果然盖着贾老贼的平章重事大印和枢密使大印。而且货真价实。绝非伪造。再看内容时。吕文福不由勃然大怒。怒道:“我们兄弟和襄樊军民在前方浴血奋战。贾太师居然在临安搞一个劳民伤财的阅兵。他搞什么名堂?” “四叔父误会了。贾太师也许是在为增援襄樊做准备所以才搞阅兵仪式来检阅参战部队。邀请忽必烈汗的使者观摩。也是想用武力威吓大汗动摇我军气。”刘“好心好意”的替老贼说起了话。又笑道:“还有一个消息说。贾太师准备今年的月十五迎娶蒙古弘吉剌家族的南必姑填房虽然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否准确。但大概办完了这两件事。贾师的援军应该就能出发了吧。” 吕文福咬紧了下嘴唇。显然对贾老贼的怠慢军情十分不满。刘也很会把握分寸。点到为止的说道:“叔父吕伯父的灵堂应该也该准备好了。小侄是叔父的敌人使者不方便久留。请让小侄到伯父灵前磕一个头。上一柱香。小侄也就该告辞了。”吕文福一跺脚喝道:“随我来吧。” 被气呼呼的吕文领到吕文德灵堂。刘垣还真只是一言不发的给吕文德的灵位上了一柱香。了一个头告辞出城。就连贾老贼那封书信都没索要回去刘垣可以用他老爸刘整的人格发誓。绝对不是故意忘记的!刘垣出城后。吕文焕在伤心之余见吕文福神色不善。便细问原因。吕文福如实说了。拿出贾老贼给忽必烈那封书|怒道:“二哥你看。我们在前方和鞑子杀的你死我活。大哥都为国捐躯了。贾太师不但不派援兵。反搞什么阅兵娶什么小妾。他到底有没有把我们襄阳军民的安危放在心?” “笨蛋这是鞑的离间计!”吕文焕呵斥 难道你忘了贾太师已经送来确消息。他的援军内必到?这封信肯定鞑子伪了拿来离间我们的。” “可这大印是假的吗?”吕文福不服气的反问道。吕文焕骂道:“蠢货。鞑子想要伪造几颗大印难道很难吗?这封信又不是贾太师的亲笔。摆明了就是假的!” “这么说来。高丽人给大哥捎那封信。可能也是假的了。贾太师根本就没向襄阳派出一兵一卒的援军!”吕文福气愤难平。又提出一个新的构想。吕文焕楞了一下。也觉吕福这话有点道|。但吕文焕很快把这个念头抛开。向吕文福正色说道:“四弟。你可还记的大哥在临终前给我们送来的血书''如果你动摇。大哥和三弟在九泉之下。就不会认我们这两个兄弟!我们吕家满门忠烈。难道你想把大哥和三弟的脸都丢光吗?” “记的。”吕文福垂头丧气的低|了头。吕文焕又说道:“现在大哥战死。鞑子派刘垣扶棺入城。摆明了是利用我们兄弟俩对大哥的亲情。知道我们不会拒绝|见刘垣。刘垣才有机会离间招降我们。刘向你馈赠厚礼。又用伪信谣言离间和动摇我们。就是在为招降我们做准备。我们要是上当中计。将来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大哥三弟?鞑子的礼物可以收。但我们决不能动摇。明白没有?” “明白了。”吕文福低声答应。吕文焕也知道自己这个幼弟年龄小。意志不够坚决。正要再教训吕文福几句时。襄阳城的西南面忽然传来几声巨响。听声音。似乎是蒙古军剽窃的老贼炮开炮的声音。吕文焕大吃一惊。赶紧领着吕文福及一干部将冲出灵堂。匆匆赶上襄阳南门城墙准备组织御敌。 吕文焕兄弟到南|时。城上的宋军已是一片风声鹤唳。南门的城楼楼顶也开了两个大口。城下黑黢黢的。却看不到一个蒙古士兵的影子。吕文焕赶紧向值勤的宋将吴信问道:“出什么事了?鞑子什么时候开的炮?有没有其他异常?” “回二将军。鞑子刚才在西南面我们放了三炮。炮打中城楼。另外一炮打在城墙上。除此之外。子没有任何异常举动。”吴信指着城墙向吕文焕禀道。吕文焕要来火把仔细一|。发现襄阳城墙上果然被炮弹打出了一脸盆大半尺深的石坑。实心的铸铁炮弹还嵌在城墙里。吕文焕大怒道:“为|么不还击?我们的开花炮弹比鞑子的实心炮弹威力大多了。为什么干掉他们的火炮?” “二将军。太黑了。看不清楚。”吴信委屈的答:“鞑子是躲在夜色里偷偷摸摸的开。襄阳城墙上有灯有火把。他们看的见我们。我们看不清楚他们在那里。没办法还击啊。”吕文焕闻言更是大怒。再看远处时。果然因为夜看不见蒙古军的老贼炮所在。只能恨恨一拳打在城墙上。 “二将军。我们能能把城墙上的灯和火把都熄灭了?这样鞑子也看不到我们。也就没办法瞄准了。”不懂军事的陈建议道。吕文焕摇摇头。叹气答道:“我们不行啊。如果熄灭了灯笼火把。就没办法看到城墙下面的动静。鞑子就有机会乘黑偷城了。” “这样吧。”无可奈何下。吕文焕只能命令道:“所有炮手坚守岗位。鞑子如果再开炮的时候。火炮就会发出亮光。我们就马上还击。只要干掉鞑子的大炮。我们就安全了。” 吕文焕的命令一下。上第一场炮战便在襄阳展开。射程稍近的蒙古军老贼炮乘着夜色掩护。偷偷摸到炮位。每隔一段时间向襄阳城头偷袭两到三炮。宋军则只能利用蒙古老贼炮发射时发出的火光寻找目标。匆匆调整射角反击。分被动。而且蒙古军更狡猾的是打一炮换一个的方。发射完后就立即转移阵的。造成宋军的火炮命中力大为下降。一夜时间内。蒙古军向襄阳发射了九十余发炮弹。打死打伤多名宋军将士。宋军的火炮却只干掉敌人四门火炮。战果甚微。 蒙古军中确实有能人。一夜的炮战过后。蒙古军吸取四门火炮被毁的教训。开始在襄阳城外挖掘壕沟和修筑石质碉堡。妄图利用壕沟为道路转移炮位。利用堡掩护老贼炮射。吕文焕在城上用望远镜看到蒙古军的动作。果断命老贼炮轰击蒙古工事。但襄阳的火炮和炮弹的数量都有限。宋军射的再准也只能拔掉蒙古军的碉堡。无法彻底摧毁壕沟。到了夜里。蒙古军照样可以借着色掩护抢修堡。并用石土伪装。同时蒙古军的山寨老贼炮也不断偷袭城墙。继续给襄阳城防造成损伤。杀害宋军将士。而宋军的火炮命中力更低。即便|尔打中。也因为沟和碉堡抵消炮弹威力。再也无法催毁蒙古军的山寨老贼炮。 蒙古军的实心炮弹对城墙和宋军士兵造成的伤害其实并不严重。严重的是对襄阳守军士气打击。樊城之战的失败加上不适应新式火炮战术。襄阳守军士气大沮不要说吕文福。即便是坚强如吕文焕也深感忧虑。担心再这么下去襄阳前途难测。但是在连续三个晚上的炮战之后。到了七月初一的上午。刘整的儿子刘垣又来了…… 注:如果说吕文德的几个兄弟中谁最不肖的话。那么吕文福是绝对的第一。历史上襄阳之战结束后。蒙古军顺江而下攻打临安。吕文福竟然在远离长江的饶州杀害南宋朝廷的使者。不辞劳苦。率领军队穿过阳湖到江州向蒙古投降。其降意之坚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第八十八章 刘垣吊孝 月初一的上午,刘整的长子刘垣再一次打着白旗来下,也许是凑巧,这天上午是吕文福在襄阳城墙上值勤,吕文焕则因为连续三夜指挥炮战而疲惫不堪,早早就去休息了——刘也就有了机会了。不过吕文福也不是那么好说话,刘领着十余名汉军士兵推着装有三牲祭品刚到护城河旁,吕文福就在城上大喝道:“站住,刘垣小儿,你又来干什么?” “四叔父,小侄今日略备了一些薄礼和三牲祭品,特地来给大伯父吊孝,望叔父允许小侄入城。”刘十分有礼貌的大声答道。吕文福大怒道:“滚回去,我大哥不需要你来假惺惺的猫哭老鼠,我们又和鞑子打起来了,还要你来吊什么孝?快滚,再不滚我就下令放箭了!”说罢,吕文福将手一挥,城上宋军立即举起弓箭,明晃晃的箭头全部对准了刘。 “叔父,小侄今天只是以私人身份来为伯父吊孝,与你我两军交战无关。”刘甚有胆色,面对一排排闪着寒光的箭头仍然不惊不慌,仍然大声叫道:“上一次小侄扶棺入城,匆忙之中未曾准备祭品,大失礼数,今日小侄特地备了三牲祭品,是为补足礼数,还望叔父成全小侄的一片孝心。” “四将军,不可中计,若非忽必烈指使,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来。”同在城上监军的陈向吕文福说道:“忽必烈派他前来,必是有阴谋诡计。我们要不把他赶走,要不就乱箭把他射死算了,但千万不能让他进城。” 吕文福瞟了陈一眼,并不答话,城下刘垣见吕文福如此,心知有戏,忙嚎啕大哭道:“叔父,小侄父亲与伯父虽然素来不睦,但也是数十年来的旧交,小侄年幼之时,伯父还曾经抱过小侄,指点过小侄武艺,现在想来,伯父亲切地容貌小侄仍然记忆犹新。今伯父不幸惨死,小侄来为伯父吊孝,聊尽孝心,难道都不可以吗?不可以吗?” 刘垣确实学到了他老爸刘整地几分真传,眼泪说来就来,哭得当真是泪如涌泉,哀怮感天动地。城上吕文福拿他的手软,心一软点头道:“那好吧,准你进城吊孝一次——但只这一次!下一次你就是说得天花乱坠,本将军也是弓箭招呼!” “谢叔父,谢谢叔父。”刘大喜,忙向吕文福鞠躬答谢。吕文福旁边的陈大急,忙阻止道:“四将军,此贼进城必有诡计,你为什么还要答应?要是二将军知道了,必然恼怒责备于你。”吕文福面无表情的答道:“他是来给我大哥吊孝,自古交战双方互通庆吊之礼并不鲜见,何况他还是我们吕家的旧交?二哥如果在这里,肯定也会答应的。 ” “可他是大汉奸刘整的儿子……。”陈本还想劝阻,吕文福却已经下令将吊桥放下,打开城门让刘垣一行进城。陈无奈,只得叫来亲兵去给吕文焕送信,自己则留在吕文福身边监视,预防吕文福做出什么糊涂事。而那刘进城之后,立即换上随身带来地孝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奔向吕文德灵堂,并没有向吕文福多说一个字。 到得灵堂,刘让随从摆上宰杀后洗刮干净的猪、牛、羊三牲,亲自为灵牌奠酒,尔后跪在号啕大哭起来,“伯父啊,你睁睁眼啊,你的侄子来看你了啊!伯父啊,你还记得小侄吗?二十多年前,你抱过小侄,教过小侄武艺,小侄至今还记得你教地斩马八式,一直想让你看看小侄现在练得如何,再请你指点指点……呜……可你怎么就那么去了呢?你为什么那么想不开?为什么要自己服毒?世上那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忍上一忍,又如何会到这个田步呢?伯父啊——!” 哭诉间。刘垣哭得死去活来。不断以头抢地。直碰得额头鲜血淋漓。惨忍睹。旁边答礼地吕文福想起自己刚出生不久就父母双亡。是大哥将自己一手抚养长大。恩若亲父。又被刘垣这么一哭。感伤之下也是泪如泉涌。趴在吕文德棺上嚎啕大哭。对刘垣敌意也大减。后来刘实在哭得厉害。磕头中额头鲜血又染红地面。吕文福忍不住上去劝道:“大侄子。别哭得这么伤心了。你伯父在天之灵知道你这么孝顺。肯定也会保佑你地。” “叔父。伯父为什么这么傻?”刘垣抓住吕文福地手。抽抽噎噎地问道:“忽……忽必烈在战前就……就已经放过话。对伯父只要活地。伯父为什么那么傻。要服……服毒自尽?忽必烈那么欣赏他。他为什么就那么想不开呢?如果……如果。如果伯父他……。” “如果你伯父向忽必烈投降。就可以保住性命了对吗?”吕文焕地声音打断刘垣地哭诉。刘和吕文福一起扭头看去。却见双眼熬得通红地吕文焕不知何时已经到了灵堂门口。吕文焕满面怒色地喝道:“四弟。我已经警告过你多次。不可再让刘垣进城。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来人啊。把刘垣给我乱棍打出城去!下次他敢再到城下。立即射杀!” “二哥。大侄子是来给大哥吊孝。你不能……。”吕文福本来还想阻止吕文焕如此粗暴地对待刘垣。吕文焕地一干亲兵却已经冲了上来。一通军棍直往刘身上招呼。可那刘即便棍棒加身也不肯动弹。还大叫道:“二叔父。你赶小侄走可以。但请让小侄再向叔父磕三个头。小侄立即就走。”说着。刘垣还真不顾宋军士兵地乱棍。又必恭必敬地向吕文德地灵位磕了三个头。这才艰难从灵位前站起。 “小子。 么主意。老子很清楚。”吕文焕冷冷向刘喝道:诉忽必烈。吕家兄弟已经有两个战死沙场。剩下地两个也不会丢脸。想要襄阳城。就真刀真枪地来拿吧。想要老子投降。痴心妄想!” “叔父误会了,小侄只为吊孝,那敢说降叔父?”刘垣艰难地回答一句,又向吕文焕和吕文福各施一个礼,这才一瘸一拐的走出灵堂。吕文福过意不去,追上去向刘垣说道:“大侄子,以后你别来了,你二叔父说出做得到,别妄自送了性命。你的孝心,四叔父替你伯父心领了。” “多谢叔父指点,小侄记下了。”刘恭敬回答一句,又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四叔父,小侄带来的三牲祭品,请你收好。那天叔父若是有意,请到城外军营走上一趟,忽必烈大汗与小侄倒履相迎。”说罢,刘快步走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吕文福有些发怒,刚要追上去质问刘垣时,后面吕文焕却叫了起来,“四弟,你给我滚回来!”吕文福无奈,只好走回吕文焕面前,吕文福本想向吕文焕解释,吕文焕铁青着脸却一记耳光扇在他脸上,向他喝道:“给我向大哥的灵位跪下!” 吕文福在家中最小,对几个哥哥的命令从来不敢违抗,见吕文焕气成这样,也只好乖乖地跪在吕文德灵位前。吕文焕又喝道:“跟着我发誓——大哥英灵在上,你我兄弟牢记大哥遗嘱,誓死守卫襄阳,若有三心二意,天诛地灭。永坠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吕文福不敢忤逆,只好跟着吕文焕的话发了誓,态度颇是恭敬。 “起来吧。”吕文焕怒火稍抑,又苦口婆心的向吕文福提醒道:“四弟,不是二哥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做事还是这么糊涂?忽必烈一而再、再而三的派刘垣进城,你以为他真只是来给大哥吊孝?——是来离间我们兄弟俩!想要我们向鞑子投降!献出襄阳城!也献出襄阳城里地粮草!鞑子狡猾阴毒,狡计百出,你多和他们说一句话,就多一分危险,多一分动摇!这个道理,你到底懂还是不懂!” “懂,小弟明白了,小弟以后再也不私自让鞑子使者进城了。”吕文福象一个做错了答案的学生对老师说话一样,低着头向吕文焕回答,心中却在盘算着刘垣地话——三牲祭品收好?吕文焕这几夜来确实已经累得够呛,便打着呵欠说道:“明白就好,你赶快回城墙上去盯着,我再去休息一会,今天晚上估计还有得够呛。” “是,是,二哥请放心去休息,这里交给小弟就成。”吕文福恭敬答应。 吕文焕点点头,这才打着呵欠离去,可吕文焕的身影刚刚消失,吕文福就叫来心腹亲兵,指着刘垣带来的三牲祭品命令道:“快,把这些猪、牛、羊都抬到我的房间里。”亲兵们答应,可过去一抬个个都叫了起来,“好重,这些猪羊重得不对劲。” “去守在灵堂门口,别让其他人进来。”吕文福命令一声,一个箭步窜到三牲祭品前,用刀划开猪肚,没划几下,猪肚中立时便滚出几根黄澄澄、亮晃晃的金条。看着那些诱人的金条,又看看堂上吕文德地灵牌,吕文福咽了一口口水,自言自语道:“我只是收鞑子的金子,没向鞑子投降,大哥在九泉之下,肯定也会原谅我地吧。” …… 大概是为了报复吕文焕的辱使之仇吧,在其后地几天里,蒙古军除了不断用火炮偷袭外,又向襄阳城发起了数次中等规模的进攻,而且蒙古军只有吕文焕在城墙上值勤时才发动进攻,几次进攻虽然不可能拿下襄阳那甲于天下地城防,却也让吕文焕累得够呛,常常趴在箭垛上就能睡着。而轮到吕文福值勤时,蒙古军却按兵不动,连屁都不放一个。弄得吕文焕都莫名其妙,“是我人品不好?还是鞑子也有了望远镜?只有在看到我的情况下才攻城?” 让吕文焕头疼万分的还不是蒙古军专挑他打,而是蒙古军已经逐渐掌握了火炮攻城战术的技巧,蒙古军在距离襄阳城墙的千步之外挖了一条环城壕沟,并在壕沟上修筑了大量的石质碉堡,将山寨老贼炮藏于工事之中,白天黑夜不停的向襄阳城墙发炮,不断削弱着襄阳宋军地士气和斗志。而宋军地火炮虽然质量更好,却苦于数量不足,经不起长时间的消耗,自然也不可能克制忽必烈的炮海战术。到了后来,蒙古军不惜血本加班加点先后赶造了四十余门大炮参战,加上原来的三十门炮,数量已达七十余门,襄阳城的危机就益发临近了。 不得不承认,忽必烈确实是一个罕见的英主和军事家,无比擅长总结经验和调整战术,火炮战中,忽必烈逐渐掌握了密集射击的诀窍,将数十门大炮集中射击襄阳城墙地一个部位,取得的效果远胜于单发零散射击。七月初八那天,蒙古军三十门火炮集中射击,竟然轰塌了襄阳南城的城楼!给宋军造成了巨大的心理打击,也让忽必烈遗憾万分,“如果朕早些拥有这样地武器,多准备一些老贼炮,几百门老贼炮同时射击,轰塌襄阳城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大汗不必焦急,只要原料充足,再给阿老瓦丁一个月地时间,你的阿老瓦丁就能让你的老贼炮总数突破百门。”阿老瓦丁毕恭毕敬的向忽必烈说道。阿老瓦丁这话倒不是吹牛,靠着无数西域工匠的帮助,蒙古军已经大大改良了钢铁铸造技术,造出来的火炮炸膛率极低,又有着几乎 人力可以支用,当月之内再造出三十门技术含量极芯炮,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努力去干吧。”忽必烈点点头,又说道:“朕有一种预感,老贼炮这样地武器出现,回回炮和投石机被淘汰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我们得加紧铸炮和积累经验,为将来地战事做好准备。” “大汗英明,高瞻远瞩,末将等佩服之至。”蒙古众将一起大拍马屁。忽必烈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反而忧心忡忡道:“朕能看到这点,贾似道老贼必然也能看到这点,而且老贼炮是他首先用的,他地老贼炮也远比朕的老贼炮威力更大,打得更远,朕现在十分担心的是,他现在到底有多少这样的老贼炮?还有多少朕不知道的新式火器?” “大汗不必担心,合必赤王爷已经去了临安参观贾似道老贼的阅兵典礼,贾似道老贼如果在阅兵典礼上展示新式火器,王爷必有情报送来。”张德辉安慰忽必烈道。忽必烈被他一提醒,忙问道:“合必赤的有没有消息送来?” “目前还没有消息传来,不过算时间,王爷如果用信鸽传递消息的话,在这一两天内就会有消息。”张德辉恭敬答道。忽必烈命令道:“他一有消息,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马上向朕禀报。” 张德辉还真没算错,当天傍晚,贾老贼在临安阅兵的消息果然被送到忽必烈面前——不过这消息是阿里不哥的使者麻里阿图送来的。看着麻里阿图送来的消息,忽必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合必赤戎马几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竟然被宋蛮子的阅兵盛况给吓死了?贾似道老贼自己在脸上刺字以鼓励士气,当场递交《出师表》获得批准?” “合必赤给吓死了?”蒙古众将个个脸上变色,已经不敢想象宋军阅兵式上发生的状况,几乎每一个蒙古军武将文官都是心说,“既然宋人的阅兵就能吓死合必赤,那么宋人这一次出兵必然非同小可,我们的军队在襄樊耗了一年多,出征时那点士气早耗光了,这一次决战,只怕前景不妙啊。” “哈哈哈哈哈……。”忽必烈突然笑了起来,看似自言自语其实说给众将听,“朕还真是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合必赤老王年过七旬,宿疾缠身,还派他去充当使者,结果他在路上不堪颠簸,倒害了他。 ” “对,对,合必赤老王爷一定是在路上劳累过度,暴疾而死——被宋蛮子吓死?麻里阿图真会开玩笑。”伯颜也附和道。蒙古众官将信将疑,沮丧的士气勉强有些回升。忽必烈扫视一眼众将表情,笑着转移话题道:“该来的还是来了,贾似道老贼亲率蛮子主力与我军决战——亏他想得出来,竟然用脸上刺字来鼓舞士气。不过没关系,蛮子军队那点战斗力在我们蒙古铁骑面前,又算得了什么?而且我军以逸待劳,杀他一个全军覆没还不是轻而易举?” “大汗英明,大汗天威所至,群宵俯首,贾似道蛮子螳臂当车,不足为惧!”蒙古众将官嘴上异口同声的附和,心里却在琢磨——蛮子军队竟然能吓死合必赤,看来这次谁是螳臂当车,还真难说了。那边忽必烈又吩咐道:“为了在贾似道老贼地主力抵达之前抢占有利局面,我军必须加紧招降吕文焕兄弟地行动,同时严密封锁襄阳的水陆要道,切不可让蛮子援军流入襄阳!” “臣等谨遵圣命。”蒙古众将纷纷答应,忽必烈却专门指到了张弘范头上,“张爱卿,你负责的万山防线责任最为重大,上一次宋蛮子用漂丸传递消息的事,朕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 “大汗放心,微臣已在汉水河上搭建了三道浮桥拦截,并派出斥候日夜巡视汉水河道。蛮子这一次不管是用再多的蜡丸飘书,也绝对逃不过微臣的拦截。”张弘范自信的答道。忽必烈满意地挥挥手,又转向刘整问道:“刘爱卿,朕依你的计策,已经在吕文福身上下了重本投入,什么时候能够得到回报,就要看你的了。” “微臣多谢大汗信赖,但这件事不能急,还需要一点点时间。”刘整阴阴的答道:“我军还需要继续向襄阳施加压力,削弱他们地士气,只要襄阳蛮子的士气低落到一定地步,微臣就可以把吕文福邀请出城了。” 刘整需要时间,也需要继续向襄阳施加压力,雄才伟略地忽必烈自然不会吝啬,在接下来的三天里,蒙古军陡然加强了对襄阳的攻势,接连向襄阳城发动了两次大规模进攻,回回炮和人油炮也毫不吝啬的用上了战场,就连无法登城的蒙古骑兵也被派上战场,用弓箭掩护步兵冲锋。两次攻城战下来,蒙古军和襄阳宋军都伤亡惨重,尤其是蒙古军那种舍下本钱用士兵来填襄阳护城河的豪举,更是让已经动摇地吕文福心中发虚——蒙古人不会是想把襄阳当成樊城一样打吧? 第四天,七月十二日,蒙古军的攻势更是激烈,超过五万地部队被拉到襄阳城下,彻底填平了襄阳南门城下的护城河,七十余门山寨老贼炮和两百余架回回炮也在襄阳南门地城墙上开了一个差不多一丈深的口子,等到吕文焕好不容易指挥宋军将蒙古军击退时,时间已是天色全黑。蒙古军刚刚退下,疲倦不堪地吕文焕就叫来吕文福,吩咐道:“四弟,你赶快指挥城中百姓把城墙的缺口补好,否则鞑子明天肯定把这里当突破口。” “是,是。”吕文福连连点头,又说道:“二哥,你负伤了,快下 吧,这里就交给我。”吕文焕确实累得不行,又叮 第八十八章 鞑虏血(1) 元一二六五年,南宋咸淳二年,蒙古中统五年七月十过半个多月的长途跋涉后,贾老贼率领的宋军主力终于抵达宋军集结地——鄂州!在此之前,在上一次鄂州之战中表现神勇的江西安抚制置使高达已经率领七万江西军先行抵达,本来驻扎信阳的刘师勇和曹世雄部队也想赶来鄂州与贾老贼主力会合,却被贾老贼出于战术考虑而制止,仅是由贾老贼点名让杨晨焕做为代表过来。饶是如此,加上前期与贾老贼在镇江会合的李庭芝部队,再加上与贾老贼一起从临安出的广南夏贵部一部,宋军在鄂州大会师时的总兵力还是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五万!密密麻麻的战船连绵数十里,几乎将宽阔的长江江面遮蔽,比之上一次鄂州之战,声势不知要强上多少。 抵达鄂州后,贾老贼来不及去与老战友高达等人寒暄,而是先接见了鄂州守将吕文德长子吕师夔,叔侄俩身披重孝相见,少不得一场抱头痛哭,贾老贼拉着吕师夔的手落泪道:“贤侄,老夫前日收到消息时,已经上表为文德将军请封义郡王,但没有为你请封世袭王位,你怪不怪老夫?你能明白老夫的苦心吗?” “太师,小侄明白。”吕师+大哭答道:“大宋法典,异姓封王后不得执掌兵权,太师你是担心小侄世袭了王位,就没法带兵为父亲报仇。小侄不要继承父亲地封号,只要随着大军一起增援襄阳,解救二叔、四叔,为父亲报仇雪恨!” “好,好,有你这句话,你父亲在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贾老贼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却在琢磨——吕家在历史上也就吕文德、吕文焕和吕文信三兄弟好点,这个吕师夔可没少给他老爸丢脸,能不能靠得住,还得仔细观察一段时间再说。稍一盘算后,贾老贼吩咐道:“贤侄,这样吧,从今天起你先到高达的军中听用,高达是你父亲的至交,他一定会好生照顾于你。等襄樊之战结束,叔父再为你请封提升。”吕师+不知贾老贼是用高达监视于他,还道贾老贼是让他到战斗力极强的江西军中方便建立功勋,只是含泪答应。 安抚了一通吕师+并做出安置,贾老贼这才入城去与众将见面,并在鄂州官衙中召集众将会宴,讨论军情。 和上一次鄂州大战时的人才凋零不同,经过数年来的提拔培养,这一次襄樊会战,贾老贼手下地文官武将变得充裕了许多,文官方面,刘秉恕和王文统两只老狐狸足以和忽必烈的幕府抗衡,成熟了许多的陈宜中、黄、林则祖、曾唯、姚和刘九皋都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武将方面,高达和应都是大将猛将,靠得住又是贾老贼的铁杆死党,青年将领方面更是璀璨夺目,张世杰、凌震、伍隆起、姜子、杨晨焕、高鸣、居谊、刘孝忠、王大用、范胜、**、周全、王德……数不胜数,这些将领绝大部分都是经过严格考核后被贾老贼亲自提拔上来的,有忠心也有冲劲,是大宋军队的中层核心力量。除此之外,还有李庭芝、文天祥、杨亮节和王安节等贾老贼悉心培养的帅才,文武双全又敢于任事,基本上已经是贾老贼的接班人。另外还有姜才、陈奕、青阳梦炎、吕师夔、朱胜和夏得进等一干并非贾老贼嫡系、却在战场上表现出色的中青年将领,人才之鼎盛,已非昔日可比。 上百名文武将官团座一堂,自然是人声鼎沸,只是人人身上都穿着白色孝衣,场面有些肃穆,也少了几分欢笑。大约时的时候,厅外忽然送来数十桌酒菜,陈列厅中,贾老贼也在高达、李庭芝、刘秉恕和王文统连同一帮亲兵地簇拥下进到大厅,贾老贼微笑摆手,向众人招呼道:“各位将军,大人,都请落座吧,今天这一席酒宴大家不用讲什么尊卑,混座吧。” “谢太师。”宋军众文武躬身感谢,纷纷入席落座,却还有不少人在不断偷看贾老贼的脸颊。贾老贼看出他们的心思,便微笑道:“怎么?是不是怀疑本官脸上刺的字不是真的?”众将齐说不敢,贾老贼却向刚从郢州赶来鄂州会师的周全招手道:“周将军,你做个代表,过来看仔细了本官脸上的刺字。” “末将不敢。”周全嘴上说着不干,人却溜到了贾老贼旁边仔细端详,贾老贼也随便他怎么看,只是微笑不语。同样颊上刺字的周全看了许久后,终于扭头向众同伴点头道:“绝对是真的,和我们脸上地一模一样。”宋军众将顿时一片喧哗,看向贾老贼的目光又亲切了许多。高达则笑道:“太师,你这手还真够绝的,应这小子回到江州后,天天嚷嚷着要我也学你在脸上刺字,和士兵们同甘共苦,看来以后我们不学你是不行了。” “双颊刺字是大宋军制,但并没有勒令全军将士都在脸上刺字,统制以上的将领和文官愿不愿意在脸上刺字,随个人自愿,本官 。”贾老贼先摆摆手。声明高达及其他宋军高级l强。这才转入正题。举杯说道:“各位将军、大人。今天是我们鄂州会师后地第一次宴会。也是彻底打败鞑子前地最后一次宴会。在我们用饭之前。请各位将军和大人共同举杯。祭奠为国捐躯地吕文德将军和樊城军民。” 罢。贾老贼将酒洒向樊城方向。宋军众将一起做了。贾老贼才又招呼众将落座用饭。并声明可以尽兴。席间地气氛这才热烈起来。宋军众文武互相敬酒碰杯。称兄道弟。热闹非凡。贾老贼不是很能饮酒却偏偏是席中焦点。连续被十几名爱将敬酒后。难免就有些几分醉意。头脑热下说话也少了很多顾忌。当王安节敬酒后问到宋军这次地战术目标是什么时。贾老贼一拍桌子吼道:“这还用问?这次大宋军队地要目标当然是忽必烈地狗头!如果不能拿下忽必烈地狗头。大宋军队这次出征就不算全功!” “忽必烈地狗头?贾太师说得太好了。我等誓将忽必烈狗头献与太师!”不少宋军猛将轰然叫好。都吼了起来附和贾老贼地话。但也有不少冷静客观地宋军将领有些担心。文武不亚其父地王坚长子王安节就在其中。王安节担心说道:“太师。我军只有二十七万。而鞑子号称百万。实有四十万。现在也还剩三十多万。敌众而我寡。要想击毙敌酋。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安节贤侄。你以为老夫醉了?”贾老贼笑道:“老夫心里清楚着呢。为了这一战。老夫已经足足准备了五年。这一次决战。老夫只担心忽必烈被大宋军队吓跑了。并不担心什么敌众我寡。能不能取下忽必烈地狗头。”王安节自然还是不信。怀疑贾老贼仍然是在说酒话。贾老贼看出他地担忧。便笑道:“贤侄。还记得今天你给老夫带来地襄樊地图和沙盘吗?你做得很好。靠着几架望远镜。把鞑子地兵力部署侦察得很清楚……万山、虎头山和鹿门山这三处襄樊战场地至高点。距离襄阳城墙恰好都是十里路程啊。 哈哈哈哈……。” “万山、虎头山和鹿门山三处制高点。恰好都离襄阳城墙是十里?”王安节越听越是糊涂。那边刘秉恕怕贾老贼酒后泄露军机。便咳嗽一声提醒道:“太师。你喝多了。我们地计划还只停留在纸面上。能不能实施。还要看实际战况。” “说得也是,我们的战术计划还没制订完善,关键是不能把鞑子吓跑了。忽必烈比狐狸还滑,要是他看情况不妙撒脚丫子开溜了,那大宋就有得麻烦了。”贾老贼知道刘秉恕好意,哼哼几声便迅速转移话题,指着上来给自己敬酒的杨晨焕说道:“杨小子,听说你是咱们大宋骑兵进步最神速地骑兵将领,本官交给你一个任务,有没有信心完成?” “太师请吩咐,是不是让末将再混进鞑子军营把忽必烈干掉?”杨晨焕豪气万丈的答道。贾老贼大笑,摇晃着一只手指说道:“忽必烈的狗头,本官要亲自去取,这个美差可不能交给你。只是咱们大宋军队既然在鄂州集结,忽必烈肯定少不了要派斥候来侦察我们大军的动向,你带一些骑兵去搜捕,给本官抓几十个鞑子斥候回来,记住要活的,死的不算。” “要是你做到了,本官从临安带来的大宋骑兵,全部归你统属,你可有信心?”贾老贼拍着杨晨焕的肩膀问道。杨晨焕连眼皮都不眨,马上大声答道:“末将遵命,一定让太师满意。”贾老贼大笑,又知道襄阳仍在坚守,放心下与宋军众将痛饮一场,终究还是昏昏醉去。 …… 贾老贼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当宋军主力在鄂州集结地消息传到蒙古军营后,蒙古军中就响起了一些撤军的声音,提议撤军的蒙古文武将官理由也十分充分——蒙古军猛攻襄樊一年有余,师老人疲,士气早就耗得一干二净,军需粮草也逐渐捉襟见肘;而宋军方面则气势如虹,现在信心恢复的襄阳仍在死守,主力则已抵达鄂州,沿水路最多三四天时间就能抵达龙尾州,与襄阳内外夹击蒙古军,致不济也能冲入襄阳与蒙古对耗。所以总的来说,蒙古军这一仗胜算实在不大。与其冒险把这点最后本钱拼光,倒不如退回中原重整旗鼓,甚至联合阿里不哥,以期重图江南。 “要朕撤军?等待时机重图江南?”忽必烈万分犹豫,也知道以塔察尔和阿合马为的蒙古将官提出这样的建议乃是出于一片忠心,可忽必烈却死活拉不下这个面子,更不愿错过这个与贾老贼决一死战机会。不过在忽必烈将这个建议提交几个心腹秘密讨论时,忽必烈最信任的心腹们却几乎一面倒的反对,伯颜、阿里海牙、刘整、史天泽和张弘范等人是不服气,坚持要和贾老贼决战;姚枢、窦默和张德辉等汉人谋士却知道忽必烈这次如果撤军,为了寻图东山再 会,必然要向歧视汉人地阿里不哥做出巨大让步换取这些汉人谋士来说无疑将是致命打击,为了自身利益权位,这些人自然坚决反对,希望忽必烈与贾老贼做冒险一搏,赌上一赌。在场诸人之中,竟然只有职业谋士子聪低头不语,对此不置可否。 “子聪大师,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忽必烈拖长声音问道。子聪向忽必烈一合掌,低头答道:“回大汗,小僧前日看到宋人出征名单,贾似道老贼的幕僚主簿刘秉恕竟然与小僧胞弟同名,为了避嫌,小僧不得已而闭口。” “得了,贾似道老贼明知道刘秉恕是你弟弟,仍然对他言听计从,待如心腹手足,朕难道连贾老贼的胸怀气度都比不上吗?”忽必烈不耐烦地喝道:“朕早知道贾老贼身边的刘秉恕就是你弟弟,对你难道不是一如既往地信任重用?说说你的意见,朕知道你定有主意。” “小僧谢大汗信任,那小僧就说了。”子聪见忽必烈已经堵住同僚地嘴,这才畅所欲言道:“大汗,恕小僧直言,以我军目前的情况,与宋人决战并无十分胜算,但也不是毫无胜算,所以我军地撤与不撤,也在两可之间。 ” “说仔细些。”忽必烈隧道。子聪点头,答道:“我军与宋人相比,有两个关键不同——我军粮少兵多而宋人兵少粮多,我军擅长野战而宋人善于防守!所以我军若是能将宋人主力逼到陆地决战,那我军以众凌寡又擅长野战,胜算极大;若是让宋人主力冲入襄阳,依据坚城与我军对耗,那我军必然耗不过宋人,反而会被宋人完全拖垮,宋人再乘我军撤离之时追杀,重蹈鄂州覆辙也是没有可能。所以小僧认为,我军若是要把握胜机,必然要在宋人主力入城之前拦截之,并以之决战,那我军胜算极大;若宋人主力入城,那我军就应该在没有被宋人拖跨之前撤出襄樊,返回中原而另期再战。” 听着子聪的分析,忽必烈目光深处的那点犹豫渐渐消散,沉吟道:“大师的意思是?我军应该与宋人主力决战,但应该在他们突入襄阳之前速战速决。若是宋人主力进入襄阳,与我军形成对耗之势,那我军就应该果断撤离,不被宋人拖跨?”子聪斩钉截铁的答道:“不错,小僧的意见是——先打了再说!但只能打阻击战和打野战,若是打消耗战,那我军几乎可以说是必败!” “嗯。”忽必烈鼻哼着终于点了点头,又向其他心腹喝道:“你们听听,子聪大师对战局地分析和判断多么明确?那象你们,只会叫嚷打,怎么和宋人打,却一问三不知!”蒙古众将嘴上轰然答应,心中则深妒子聪。子聪却苦笑不已,心知忽必烈是在笼络自己,不过子聪心里面也很明白——自己即使不这么献计,以忽必烈目前后方烂崩溃的情况,也迟早会选择先打上一仗再观察形势的主意。 “子聪大师说得对,朕这次御驾亲征,已是赌上我蒙古国运,怎么能轻易撤兵?”忽必烈大声说道:“朕意已决,先全力阻击宋人主力,使之不能与入襄阳坚守,将宋人逼到野外决战!若不成功,再另做计议!” “臣等谨遵圣命,誓于宋人决一死战!”蒙古众将齐声答应。忽必烈又命令道:“从即刻起,再加派三倍斥候,日夜不停严密监视宋人主力动向,每半个时辰一报,不得有误!” “大汗,依小僧愚见。”子聪提醒道:“如果宋人主力增援襄阳,走均州水路的可能性最小,走江陵陆路的可能性次之,走郢州汉水水路的可能性最大!望大汗早做准备。” “何以见得?”忽必烈侧目问道。子聪露齿一笑,合掌答道:“贾似道老贼身边那个刘秉恕不是笨蛋,小僧能看到的,他必然能看到。走均州水路,汉江上游狭窄的河面不利于他水军展开,长江到均州也没有水路可通,宋人在均州无法筹措如此之多的船只运输兵员辎重;走江陵陆路,正中我军下怀,贾老贼不会给我军骑兵迂回袭击他粮道地机会;所以只有走郢州水路,对他来说才是万无一失的选择。” “子聪大师言之有理。”忽必烈沉声命令道:“从今日起,我军加紧修筑龙尾州工事,将回回炮和老贼炮都调到龙尾州布置防御,务必要让贾老贼有来无回!” 子聪的分析确实很有道理,贾老贼自己也是铁定选择郢州水路入襄,可是子聪和忽必烈都没想到的是,贾老贼的兵力布署之怪异,已经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以至于贾老贼第二天凌晨在会议上向几个宋军高级将领公布他的计划时,贾老贼的死党高达和李庭芝都惊得跳了起来,异口同声的大叫道:“不行!兵力这么布署太危险了!” 第八十九章 鞑虏血(2) 不行!兵力这么布署太危险了!我们反对!”听完贾的战术计划,参加决策的高达和李庭芝两人都惊得同时跳了起来,异口同声的反对道:“太危险了!我们的总兵力本来就比鞑子的总兵力少,还要分成五路分头和先后进攻?这么做不只是危险,简直就是疯狂!或者就是荒唐!” “危险在那里?”贾老贼早知道高达和李庭芝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自己的疯狂计划,便摊手问道:“你们倒是说说,我这个计划有何险之有?就算失败,我们又会有什么伤筋动骨损失?如果成功,岂不是能一劳永逸的干掉忽必烈?有效避免中原呈现三足鼎立的局面?” “有什么危险?”高达和李庭芝都楞了一下,仔细一想后,由李庭芝说道:“恩师,学生很明白你急于剿灭忽必烈避免中原三足鼎立的心理,可是由你率领部队先进襄阳,吸引鞑子全军主要注意力,这实在太危险了。计划虽然可行,但你如果在进攻途中遭遇意外,我们大宋军队群龙无首,岂不是立即崩溃?” “我是一个人去襄阳吗?”贾老贼笑着反问道:“本官不是说了,本官先带数万精兵和二十条炮船从郢州水路入襄,鞑子在龙尾州修筑的工事再坚固,埋伏再厉害,又能挡住二十条炮船两百多门大炮的轰击?退一万步讲,就算进军不利,我军无法突入襄阳,本官也可以领着船队从容退回郢州休整,重整旗鼓再战。” “话是不错,但我们觉得还是太危险了。”高达劝道:“太师,率军冲破鞑子的防线,可不比你到地方府衙的视查,战场上箭石交加,刀山枪海,生死只在一线之间,要是……总之一句话,我反对这个计划。” “我也反对。”李庭芝的态度更坚决,挥动着双手大声说道:“将二十七万大军分成五队,分两批四路进军,等于是变强为弱!我们的陆上机动力本来就不如鞑子,再违背兵法常理过于分兵,等于就是给鞑子把我们各个击破的机会!所以我认为这个计划决不可行,必须另外制订进军计划。” “兵书有云,未虑胜,先虑败。”贾老贼慢悠悠的说道:“在制订这个计划之前,我和秉恕先生、文统先生已经反复计算过此计失败后的后果,结果我们发现,这个计划看似冒险,其实安全,即便失败,我们也有充足地后退余地。比如高达你进军不利,你大可以从容退回荆门或者江陵,并不用担心被鞑子切断退路;而李庭芝你如果失败,你可以顺流而下退回郢州,与其他部队联系会合,重新组织攻势。向士壁那边也有水路可退,至于曹世雄就更不用担心,他的军队陆上机动力是大宋军队第一,退回信阳并不困难。所以我军此计即便失败,损失其实并不重大,最多被鞑子各个击退,并不存在诸路皆被歼灭的危险。” 凝着沙盘地图盘算良久,高达和李庭芝不得不承认贾老贼的话有道理,宋军的多路同时进攻即便失败,也不会存在全军覆没的危险。 那边刘秉恕也说道:“不瞒二位将军,当初贾太师提出这个计划时,小生与文统先生也被吓了一大跳,但你们只要耐心一想,就不难理解贾太师的苦衷——现在阿里不哥已经开始加紧向山东河北一带渗透,这一次宋蒙决战如果不能歼灭忽必烈,忽必烈败回北方之后,很有可能退回他后方唯一稳定的山西,扼太行以守山西,用山东、河北土地换取与阿里不哥地盟约。届时中原大地三足鼎立,大宋并不占上风,这中原战乱,不知又将何时才能结束?” “是啊,二位将军考虑的只是目前的战局,贾太师考虑的却是决战后的战略形势。”王文统也附和道:“如果我们在襄阳歼灭了忽必烈,那么中原无主,忽必烈余党和汉人世侯各谋其政,仿佛一盘散沙,阿里不哥兵力较少,不足以立即吞并中原,而且他又不擅长笼络汉人,没有忽必烈对中原汉人地号召力。中原大乱之下,岂不是我大宋光复汉家江山的最好时机?” “话是不错。可……。”高达皱紧眉头。迟疑道:“我承认。如果我们能在襄阳歼灭忽必烈。战后地中原局势将对大宋十分有利。可贾太师这个歼灭鞑子地计划实在太冒险。成功地机会也不大。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导致我军大败;而且就算成功。不能一举干掉忽必烈。鞑子地军队仍然可以退回北方。光靠曹世雄那一万多骑兵。挡不住鞑子地三十几万大军冲击。” “曹世雄是挡不住鞑子三十多万大军。可汉水能替我们挡住。”贾老贼一挥手。豪气万丈地说道:“襄阳城位于汉水以南。鞑子为了攻取襄阳。只有渡过汉水才能发动进攻。主力必然驻扎在汉水以南。界时我军主力总反攻时。只需封锁汉水河道。鞑子主力就是瓮中之鳖!我军粮多。补给不断。饿都可以把鞑子地主力饿死!剩下在北岸那些鞑子队伍。才是曹世雄拦截地对象。至于能不能干掉忽必烈。就半看天命。半看人为了。” “可……可是。”李庭芝还觉得贾老贼地战术计划太过疯狂。还想劝阻时。贾老贼却挥手制止他和高达再说话。贾 肃说道:“高达。庭芝。我知道你们是一番好意。军一举歼灭忽必烈地主力最好机会。我们如果错过。光复汉家江山之期便遥遥难望。可战争本来就是一种冒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我们抓住了。也成功了。那么你们与我在闭眼之前。就很有可能能看到大宋旗帜在中原招展地那一天!” “说句老实话。我这个战术。如果换成是鄂州之战时。我是绝对不敢用地。”贾老贼地声音益发凝重。沉声说道:“为什么呢?那时候我们大宋军队不团结。人才也少。我地命令未必能得到坚决执行——就好象范文虎、孙虎臣和夏贵那些人。处处拥兵自重。保存实力。看到有取胜良机也未必敢去冒险。可你们俩不同。庭芝你是我地学生。高达你是我地老友。对大宋忠心耿耿。看到我身处险境。你们可以用命来换我地命。看到大宋军队有全胜良机。你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取。而不会计较个人得失!所以正是有你们俩、还有曹世雄、向士壁这样地忠正之将。我才敢用这个计划。因为我坚信。当我在襄阳城下创造奇迹、制造出反攻良机时。你们会不折不扣地执行我地命令。全力争取这个胜利地机会。” “太师。”“恩师。”高达和李庭芝被贾老贼一番推心置腹地话说得心头暖洋洋地。鼻子也有些发酸。贾老贼又笑道:“再退一万步说。如果我地这个战术失败。被鞑子困死在襄阳。随时有生命危险。你们会不会重新组织军队杀入襄阳。不惜一切代价救我?” 高达和李庭芝凝视贾老贼良久,半晌后,李庭芝忽然说道:“既然老师坚持此计,那我们自然服从命令。可如果这个计划失败——老师不幸为国捐躯了,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提拔我取代老师的平章军国重事之职?”高达则接着说道:“你才多大年纪,就想当平章军国重事?当个枢密院使就勉强了,平章军国重事,我才够资格。” “你们两个混蛋!我还没死,你们就算计继承我地官位了?是不是还想算计我的遗产?!” “绝对没有,哎,贾太师你腰上这块玉佩挺不错的,留下我帮你保管……?” “老师,你家里还有四万多亩良田,不会全交给君实继承吧?我也是你的学生,你可别太偏心……。” “混蛋!我砍了你们!” …… 贾老贼咆哮声中,宋军的进军策略终于敲定,而接下来,宋军做出一连串让蒙古军君臣目瞪口呆地兵力部署。高达率七万江西军赶赴江陵,在江陵登岸北上荆门,摆出了从荆门陆路北上襄樊的架势;夏贵之子夏得进和青阳梦炎率军三万,也是沿江而上,直接扑向归州,从归州登岸,通过房州迂回到汉水上游的均州,在均州与向士壁军会师。而贾老贼留陈宜中、刘孝忠和王大用率军一万守鄂州大本营,贾老贼自己则与李庭芝率领剩下地十四万宋军沿汉水北上郢州,摆出了贾老贼在东、高达在南和向士壁在西、三面包夹蒙古军的架势。宋军之中陆地机动力最强的曹世雄军则向蒙古军侧后翼移动,但只是进驻了当时规模还很小、仅有几百户人家的桐柏县城后就按兵不动,似乎在等待什么机会再行进军。一时间,东起信阳、西至均州,南到江陵、北至桐柏,方圆数千里地土地上,各大水陆要道中都回荡着宋军军歌《满江红》,朱红色的旗帜也在地图沙盘上将蒙古军的蓝白旗帜三面包围。 “贾老贼疯了?”看完斥候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侦察到的宋军动向报告,忽必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脱口叫道:“他一定是疯了!他的总兵力本来就不如我军,竟然还敢兵分四路?他不怕朕把地四路分兵各个击破?” “兵分四路?佛爷我那个缺德弟弟在搞什么鬼?”饶是子聪足智多谋,此刻也被宋军的疯狂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疑惑道:“贾似道老贼又想把我军包围歼灭?可他兵力明显不足啊?难道他做梦没睡醒,以为自己是武安君白起转世,能够以少围多?他这么做,到底是有什么企图?” “管他什么企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忽必烈爱将阿里海牙大声说道:“大汗,既然贾似道老贼连出错着,分兵进逼,我们也不用客气。末将建议,先集中优势兵力,吃掉其中一路,挫一挫蛮子地锐气!” “集中优势兵力吃掉一路?”忽必烈有些心动,那边刘整却摇头说道:“大汗,吃不掉,如果我们主动进攻,一路都吃不掉。西面向士壁有均州可守,南面高达也有荆门可守,这两座城池都在吕文德当年主持长江防线时修筑并加固,光靠步兵骑兵很难在短时间内攻破,大型攻城器械又难以运输,等我们把攻城武器运到城下,已经失去了先机。 曹世雄军全是骑兵,机动灵活,随时可以撤回信阳,贾似道老贼的主力兵力最大,短时间内更不可能将之歼灭。所以说,除非宋人主动进逼,否则我军无法在短时间内歼灭其中一路。” 看着沙盘仔细一想,忽必烈立即泄了气,苦笑道:“刘将军所说不错,贾似道老贼这四路分兵看似 其实都有章法可依,我军在短时间内,主动出击是中任何一路。” “这么说来,贾似道老贼很可能是在打这么一个主意。”伯颜分析道:“贾似道老贼地主力从汉水水路北上增援襄阳,待入城拖跨我军或者从正面击溃我军后,宋人的三路分兵就会从三面包夹过来,曹世雄地骑兵也会挥师向东,切断我军归路,继而歼灭我军。” “有道理,小僧也认为贾似道老贼是在打包围和歼灭我军的主意,否则他的兵力不可能如此布置。”子聪附和道。忽必烈背着手在金帐中转了几圈,突然狞笑道:“想要包围和歼灭我军?他贾似道算盘打得挺,不过他也未免小看朕了,就他那十五万军队也想正面击溃朕的四十万大军?只要他敢从龙尾州进攻,朕就让他有来无回!” “刘整,史天泽,朕命你们主持修筑地龙尾州防线,现在准备如何了?”忽必烈厉声喝问道。 史天泽出列禀报道:“回禀大汗,我军除了加固龙尾州到鹿门山沿岸与汉水河心岛原有的弩台、炮台外,又加筑了两百多座弩炮台和修筑了老贼炮专用的石质炮台六十座、床子弩、回回炮和老贼炮的射程都可以覆盖整个河面。拦河木栅也进行了加密加高,并添加大量铁链加固,宋人的船只光是想冲破这道障碍,至少也得花上一天的时间!” “还有火船。”谈起自己的得意之作,刘整难免眉飞色舞,“末将精选了一千士卒,准备了两百余艘小船,满载茅草、硫磺和……人油等引火之物,全部布置在水流急的白河口,贾似道老贼地船队即便突破拦河木栅,微臣的火船也可以迅速南下,火烧贾似道老贼的船队。” “不够,远远不够。”史天泽和刘整都很得意自己的工作,忽必烈却毫不满意的连连摇头,大声说道:“上一次龙尾州之战,我军地沿河工事效果已经暴露,贾似道老贼何等奸诈?他既然还敢走这一条路北上,就一定有了防备之法。所以我军炮台和和弩台还得多修,火船数目也得增加,起码增加一倍。还有龙尾州最大那个河心岛,可以在江心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但也是我军与宋人争夺的焦点,若是失守,我军地龙尾州工事就会出现缺漏,也不能轻视,得加派军队驻守。” “大汗,末将愿再往江心岛驻守。”上一次龙尾州之战中表现出色的郭侃出列,主动请缨去守最危险的江心岛。忽必烈大喜道:“波斯天神愿为朕去守此岛,朕可高枕无忧矣。这样吧,河心岛原有驻军两千,朕再与你三千精兵,务必要替朕守好此岛。”郭侃大声答应。忽必烈又命令道:“从今日起,我军主力全面渡河扎营,加固虎头山、万山和龙尾州防线,不使宋人各路军队有丝毫入城机会。” “遵命!”蒙古众将齐声答应。子聪答应之后却又皱眉向忽必烈低声说道:“大汗,我军主力全面渡过汉水,是不是太冒险了?如果我军水战不利,宋人的水军封锁了汉水河道,那我军……。”忽必烈一惊,这才想起自己地命令过于冒险,但仔细一想后,忽必烈又摇头道:“没关系,宋人的各路兵马都是依城而守,距离襄阳颇为遥远,即便水战不利也有时间从容过河。” “贾似道老贼,快来吧,朕都有些等不急了。”看着地图上的龙尾州位置,忽必烈嘴角露出狞笑,喃喃道:“朕倒要看看,你那十五万大军,到底能不能冲破朕的龙尾州伏击圈?” …… 忽必烈认为贾老贼将率领分兵后所剩的十五万宋军全力增援襄阳,可哨探结果却又令忽必烈惊掉下巴——咸淳二年八月十八日,收到各路分兵都部署到位的消息后,贾老贼终于从郢州开始向襄阳进军,而贾老贼所亲自率领地宋军数量却是出乎所有蒙古文武预料的五万,剩下地九万大军则继续留在郢州,由李庭芝率领。——分兵之后再行分兵,忽必烈简直打破头也不敢想象贾老贼会疯狂到这地步。 八月十八日下午申时,天气阴晦,由三百二十条大船和三千余条小船、快船组成的宋军船队离开码头,满载六万宋军和无数军需辎重从郢州水门出发,在汉水河上组成一条长龙。为了防备蒙古军使用火攻,宋军各条大船船舷都已经涂满湿泥,又绑满盛水木桶,抗火能力大为提升;秘密武器二十条炮船位于船队中前方,用油布严密包裹由伍隆起率领,是宋军攻破蒙古军龙尾州伏击圈地杀手锏!而贾老贼的旗舰位于船队正中,精忠报国大旗和帅旗在贾老贼座位两旁迎风飘展,贾老贼杖剑立于两旗之中,文天祥、杨亮节扶剑立于两侧,当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各军听令,出发!”伴随着贾老贼地一声长喝,宋军庞大的船队借着徐徐吹来东南风张帆向北,缓缓驶向汉水上游,《满江红》那悲怆的歌声也在波涛滚滚的汉水河面上回荡起来,“怒发冲冠,凭阑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第九十章 鞑虏血(3) 老贼亲自率领的宋军船队走得很慢,八月二十八日下州出发,直到八月二十九日清晨接近卯时的时候,船队才抵达龙尾州的外围—湍滩。/首/发这倒不是贾老贼学习范大将军的逃跑精神,走得慢是为了方便看情况不妙开溜,而是贾老贼根据斥候的哨探结果和上一次龙尾州之战当事人杨亮节、朱胜报告得知,蒙古军已经在龙尾州沿岸与河心岛上修筑了大量的炮台工事,为了最大限度的发挥火炮精射威力,贾老贼才选择在清晨进入龙尾州,便于炮手寻找蒙古军那些露天炮台攻击。同时船队也可以借着刮了一夜的东南风缓缓行驶,保留水军士兵体力。 卯时正,天色微明,从微白的东边天际来看,天空云彩很少,看来刘秉恕为贾老贼计算的天气变化十分正确,阴雨连绵多日的襄樊一带将在今日放情,宋军的庞大船队也全部渡过了水流较为急的湍滩,进入水流较缓的汉水开阔地带。贾老贼抓紧时间下令开饭,让宋军士兵吃饱后便于厮杀,饭菜端上旗舰后,贾老贼和文天祥、刘秉恕、王文统等一干人倒是放开腮帮子大嚼,吃得极香,上一次龙尾州之战的实际指挥者杨亮节却端着碗难以下咽,勉强吃一口也是味同嚼蜡。 “亮节,怎么不吃饭?不吃饱了一会怎么杀鞑子?”贾老贼啃着一支鸡腿,含糊问道:“是不是故地重游,感觉有些紧张?” “是紧张。”杨亮节倒也坦诚,老实答道:“学生一想到上一次龙尾州大战,想到鞑子在龙尾州修筑那些密密麻麻的弩台炮台,还有想到上一次在龙尾州那些为国捐躯的大宋将士,学生就既紧张又惭愧,食而无味。” “不用那么内疚,上一次龙尾州惨败,责任不在你。”贾老贼用牙齿撕下一团鸡筋咀嚼,赞一声好味道,又说道:“上一次的龙尾州惨败,其关键原因是我军保留实力,可以破坏鞑子的大炮没有给你一门,手雷和箭雷配给也严重不足,士卒还大部分是即将淘汰的老弱士兵——光五十岁以上地士兵就占了一半,这样的军队要是不惨败,那才叫见鬼了。你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还能领着接近万人的军队撤回郢州,表现已经让我很满意了。” “多谢恩师宽宏大度,可想到那些牺牲的弟兄,我还是很惭愧。”杨亮节低着头,还是有些心事。贾老贼笑道:“行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人要往前看。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赶快吃饱肚子,一会到龙尾州多杀些鞑子,给以前牺牲的弟兄报仇。” “是啊,恩师不顾一些人的反对带着你再战龙尾州,就是给你机会将功赎罪,你要是不吃饱,杀的鞑子少了,岂不是更加愧对恩师?”师兄文天祥也站出来安慰杨亮节,态度甚是诚恳。好说歹说,杨亮节地心情才稍微好些,勉强吃了两碗糙米饭。文天祥又斜着眼向杨亮节问道:“师弟,今天的早饭是你安排,菜怎么这么好吃?好象不是军中大厨做的吧?” “不错,不是大伙房做的,是我的小厨房做的。”杨亮节回答得有些慌张。贾老贼放下已经喝光地鱼汤,舔着嘴唇说道:“你这么做就错了,我们要和士兵同甘共苦,不能搞特殊化寒了士卒之心。下不为例,以后不许这么做了。” “是,是。”杨亮节赶紧点头答应。文天祥却斜瞟着杨亮节,奸笑道:“你的小厨房厨师是谁?这菜我怎么好象吃过……?”不等文天祥问完,舱外忽然飞奔进来一名亲兵,向贾老贼单膝跪下禀报道:“启禀太师,我军先锋斥候船已到龙尾州水口,发现龙尾州鞑子守军已然全面戒备,我军斥候船遭遇袭击,退回五里侯命。 ” “斥候已经遭遇了啊。”贾老贼扔掉筷子。一抹嘴站起来。喝道:“全部上指挥台。鸣号。全军各就各位。准备战斗。”旗舰中地宋军众文武将官不敢怠慢。赶紧扔下碗筷跟贾老贼出舱。返回指挥台准备战斗。 夏天夜短。此时天色已然更亮。东边天际已经能看到一缕阳光。贾老贼坐到旗舰指挥台前。打开行军地图问道:“我军前锋距离龙尾州水口还有多远?”长驻郢州熟悉龙尾州地形地王虎臣飞快答道:“回禀太师。只有不到八里了。” “很好。传令下去。全军暂停前进。队伍调整。伍隆起部炮船上前开路。旗舰与战船紧随其后。辎重船居中。车船拖后保护辎重。”贾老贼大声颁布命令。乘着船队调整地空隙。贾老贼又向刘秉恕身边地一个三十来岁地文官吩咐道:“若思先生。请你前往我军炮船船队。协助伍隆起将军指挥炮战。帮助我军炮手校正炮位。拜托了。” “太师放心。下官这就过去。”那文官向贾老贼一拱手。转身要走。刘秉恕却叫住他。“贤侄。我军炮船船队是全军先锋。也是敌人袭击地重点。十分危险。你要多多保重。千万不能让我辜负兄长之托。”贾老贼也补充道:“给伍隆起带句话。要他绝对保证若思先生地安全—要是若思先生在战场上掉了一根头发。他地脑袋就准备给本官当夜壶用了。” “多谢师叔关心。也多谢太师关爱。小生一定会保重自己。”那文官又向刘秉恕和贾老贼郑重行礼。这才匆匆乘小舟赶往炮船船队。见此情景。杨亮节有些惊讶。低声向文天祥问道:“履善兄。这人是谁?太师竟然对他如此尊重?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你当然没见过。他是去年才到我们大宋地北方汉人 必烈头号智囊子聪的学生,我们恩师头号智囊秉恕先侄。”文天祥低声答道:“恩师曾经对我和庭芝兄说过——他一个人,能抵一千门火炮!恩师花了几年时间都没请到他出山,去年忽必烈在他地家乡河北横征暴敛,强夺民粮进贡给阿里不哥,造成饿千里,恩师再派人去接他时,他才归顺我们大宋。他到两淮的时候,恩师让我和庭芝兄放下公务亲自去到临淮迎接于他,又直接把他送进了庙山大营,你肯定没机会见过他了。” “一个人抵一千门火炮?这么厉害?可能吗?”杨亮节有些不敢相信。文天祥一耸肩膀,低声答道:“这话是恩师说,听恩师说,他是一个比忽必烈麾下那个数学天才纳速拉丁还要厉害地数学天才,还无比擅长制造科学仪器,咱们谁都比不了。” “那他叫什么名字?”杨亮节正要再问时,贾老贼却向他和文天祥喝道:“嘀咕什么呢?都给我过来参谋军机。”将杨亮节和文天祥叫到面前后,贾老贼指着地图上地龙尾州说道:“你们看地图,龙尾州中间有一个长宽都在千步以上的河心岛,岛上驻有鞑子军队,也修有大量弩台和炮台,计算距离,这岛上地弩炮和沿岸的弩炮配合,恰好覆盖了整个龙尾州水面,我们如果不拔掉这颗钉子,船队进入龙尾州水面后将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地带,不管在那个位置都有可能遭到鞑子打击。” “为了保护辎重船队的安全,我的意思是,以这个河心岛为突破口,先派出精锐部队把上面的鞑子都歼灭了,我军在龙尾州中才有立足之地,才可以以河心岛为基地,逐步摧毁鞑子的其他工事。”贾老贼接着说道:“只是不知道这个河心岛地具体地形如何,鞑子驻守兵力有多少,守将又是谁?” “上一次龙尾州之战,末将也曾派人攻占此岛,但没有成功。”杨亮节答道:“这个河心岛的地形比较高,岛上树木密集,难以观察鞑子具体兵力,岛屿四周或是天然形成,或是被鞑子人工挖掘,无法登陆,仅在西南面有一处浅滩可以上岸,但这个位置道路,易守难攻,我军怕是没那么容易攻上去。” “太师,根据我军抓到的鞑子汉军斥候交代。”王文统补充道:“这个河心岛的守将名叫郭侃,是史天泽的养子,曾经参加过蒙古西征波斯,被波斯人尊为‘天神’大将,有勇有谋,是一块很难啃的骨头。” “天神?这一次我让你变天鬼!”贾老贼冷哼,一拍桌子吼道:“传令下去,全军主攻河心岛,先摧毁岛上鞑子工事,再让凌震率领虎锐军主攻,朱胜掩护,联手去啃这块硬骨头!虎锐军装备得有咱们秘密开发出来地多管火枪,他郭侃再厉害,遇到本官这超越时代的火器,也要打得他变鬼!” …… 经过一系列紧张布置后,辰时正,宋军前头船队终于抵达龙尾州出水口。龙尾州之所以得名,是因为此地地势低洼,汉水在此地淤积成了一个巨大的、形似龙尾地水湖,有着很多的茅草沙滩,有些类似梁山泊那样两头狭窄中间宽的地形,湖面十分开阔,最宽处足有五公里以上,正是水军决战的用武之地——同时也是伏击地极好地形。而贾老贼所担心的那座河心岛,恰好就位于湖面中心处,就象一颗钉子一样挡在宋军船队北上的道路上,宋军若是想通过此地,首先就非得拔掉这个钉子不可! “难怪杨亮节去年在这里吃了大败仗,这里果然是一个打伏击的好地形啊。 ”看着龙尾州水口河岸两侧的密林,宋军前锋伍隆起嘴角露出狞笑,喃喃道:“只要我们一进了龙尾州,两岸伏兵忽然杀出封锁水道,我们就成了瓮中之鳖—算盘打得挺好,可惜,这一次你们困住将不再是一只鳖,而是一条龙!” “伍将军,我们要不要先把两旁树林扫荡一遍再进龙尾州?”伍隆起的副将居谊问道。伍隆起摇摇头,吩咐道:“不用了,打旗号给贾太师,请他地后继部队扫荡两岸,我们先冲进去。”说罢,伍隆起将大手一挥,喝道:“继续前进!” “呜——!”宋军二十条炮船在四百余条快船的簇拥下,大摇大摆直接冲进龙尾州水面地开阔处,后面担当攻坚的凌震和朱胜部队紧随,而龙尾州四周还是静悄悄地,看不到半点动静,也不看不到一面蒙古军旗帜。当贾老贼的旗舰打着帅旗进入龙尾州时,龙尾州河心岛上忽然一声炮响,一阵山崩地裂地呐喊从龙尾州两岸响起,“阿拉——!”(蒙古语:杀!) “大宋——!”早有准备的宋军不甘示弱,齐声怒吼回答,声势丝毫不亚于蒙古的军喊杀。只在眨眼之间,龙尾州两岸的密林草丛中竖起无数面蓝白色的蒙古军旗,无数被树枝草叶掩盖的弩台炮台也扯去伪装,露出无数架蓄势待发的床子弩、投石机、回回炮和山寨老贼炮;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伍隆起的指挥船红旗一展,二十条炮船上遮盖船舷的油布同时落入水面,露出二百四十门黑洞洞地老贼炮炮口! “放!”宋蒙两军几乎同时发出命令,霹雳轰隆的巨响也同时在龙尾州水面、河心岛和两岸响起,无数支床子弩、无数颗巨大的石弹和无数枚实心炮弹同时扑向宋军船队,而宋军船队中射出的则是二百四十枚开花炮弹和无数枚箭雷。转瞬之间,龙尾州水面仿佛烧开了一般***起来,炮弹石弹或是落水溅起丈高的水花,或是打在宋 ,砸得甲板船舷木材飞溅,也带起串串鲜血。而龙是雷鸣般爆炸不绝,硝烟滚滚,翻腾几欲将河岸掩盖。 第一轮两军齐射,高下立判,拥有绝对武器优势的宋军轰塌了十余座蒙古军弩炮塔,炸死炸伤蒙古军伏兵难以计数,而宋军方面仅有五艘战船炮船被击成轻伤,被击中致死地宋军士兵也并不多——毕竟这是一场没有半点公平的对决,一边全是开花弹和箭雷,即便没打中目标也可以用爆炸后飞溅的弹片伤敌;一边则全是实心弹,除非是走大运正好打在敌人身上才能伤敌,否则落地后就成了狗屎。 “阿拉!”激战不仅是在湖心,同一时间,龙尾州水口两岸杀出无数蒙古军士兵,推着床子弩和投石机赶赴预设阵地,妄图用弓箭和投石机封锁龙尾州下游狭窄地河道,将宋军切为两截。可惜贾老贼早料到这点早有准备,不用指挥命令,已经各自登上战船的文天祥和杨亮节就各领一支船队扑向两岸,用已经成为宋军标准装备的箭雷和弓箭,给后面的运兵船和辎重船保护水道。从天空鸟俯下去,龙尾州地中下部已经成为宋蒙两军旗帜的海洋,来往的各种大小粗细不一的箭矢和各种炮弹几乎将河面掩盖,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和爆炸声声传十里,直冲云霄。 “冲上去,火炮优先解决河心岛上的鞑子炮塔,床子弩掩护。 ”伍隆起在炮船指挥船上大吼,催促二十艘炮船逼近龙尾州地河心岛。旗号打出后,二十艘炮船全速欺进河心岛,在河心岛四里外首味相连的呈弧形排开,调整炮位射角,瞄准河心岛上地蒙古军露天炮台,同时甲板上射速较快的床子弩不断射出箭雷,压制蒙古军地炮塔。 “若思先生,请你下船舱去协助调整炮位!”伍隆起又扭头大喊,甲板上的亲兵答道:“若思先生已经下去了。”伍隆起大喜,又懊恼道:“如果火炮能象弓箭那样射得快一些就好了,否则不用半个时辰,我就能干掉这个岛上地所有鞑子炮塔!” …… “想不到宋人竟然把老贼炮藏在船舱里放炮,这下麻烦了。”龙尾州河心岛上,郭侃用忽必烈借给他的一架望远镜看到宋军炮船动作,在战场上从不惊慌的他竟然有些紧张,心说糟了,以前还以为宋人是把老贼炮放在甲板上放炮,用回回炮和床子弩就能压制宋人炮手,现在藏在船舱里,我们的实心弹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因为河心岛位于龙尾州正中,居中指挥方便,所以这一场龙尾州伏击战的指挥权毫不疑异的落到郭侃身上,稍一盘算后,郭侃大声命令道:“打旗号,让两岸弩炮优先射击宋人的炮船,岛上的弩炮也集中射击宋人炮船,从左至右,一条一条的打!” “轰隆!”本来逐条炮船密集打击是蒙古军对付宋军炮船最好办法也是唯一办法,可宋军炮船的射击速度却远超过了郭侃的想象,岛上至高点信号台上还在打着旗语的时候,宋军炮船又已经射出三十余枚炮弹,准确落到河心岛南岸的蒙古军露天炮塔上——靠着那位被贾老贼称为若思先生的中年人帮助,宋军的火炮已经装备了望远镜、高表、矩度和带刻度的望山三大定位法宝(注1),准确度自然不是蒙古军的山寨老贼炮可比。三十余枚炮弹竟然有十六枚正中目标,蒙古军好不容易修建的炮塔也有五座轰然倒塌,塔上的回回炮、投石机和床子弩四分五裂,砰然倒地。而伍隆起所乘座的指挥船射出来的炮弹最准,六发竟然有五发命中目标。 “大宋——!”宋军炮船队伍中响起一片欢呼声,其他已经装填好炮弹的宋军炮船也陆续射出炮弹,狠狠打击河心岛上的蒙古驻军和弩炮工事。而岛上的蒙古驻军做梦也没想到宋军的炮船火力会如此强大,震惊之下不由大乱,本来发射频率就低的远程武器装填速度更慢,宋军炮船乘机连连开炮,一口气干掉了河心岛南岸的大部分蒙古军炮塔。跟随在炮船队背后的宋军凌震、朱胜船队也乘机靠近河心岛西南面的浅滩,准备开始登陆作战。 “朱胜将军,凌震将军请你抢占浅滩,掩护我军火枪手登陆。”凌震军奔出一条小船,飞驶到朱胜座船前大叫。出身于宋军耻辱部队范文虎部的朱胜连眼皮都眨,立即大喝道:“全军登陆,抢占浅滩!” “杀——!大宋——!”朱胜船队中响起一片呼应,无数宋军在朱胜亲自率领下抢上小船,摇撸划浆冲向河心岛浅滩,更有那悍勇之辈咬刀跳入江中,水冲向浅滩。后面凌震船队紧紧跟上,抢占有利位置放下小船准备登陆。而在另外一面,蒙古军驻守在龙尾州的战船发现宋军主攻方向是河心岛,也是飞速驶来,妄图阻止宋军登岛。 “鞑子的船队去拦截朱胜和凌震了。”贾老贼在望远镜中看到蒙古水军动向,忙大喝道:“打旗号给姜子和刘孝忠,让他们去拦截鞑子战船!如果要是让鞑子船队缠住了凌震朱胜,他们两个也不用回来了!” 注1:带刻度的望山:我国西汉出土的青铜望山上已有刻度。矩度:我国宋时已有的测量长度和角度工具,见于陆游《建宁府尊胜院佛殿记》一文。高表:本文中子聪的学生‘若思先生’发明的测量仪器——具体此人是谁,大家可以猜猜,提示为月球某环形山。 第九十一章 鞑虏血(4) 盘大的石弹,前端沉重的床子弩,闪烁着寒光的箭镞双的实心铁弹,裹夹着狂风,呼啸着从天而降,雨点冰雹般落到龙尾州水面上,溅起一股股大小不一的水花,高可近丈,矮也逾尺;砸到宋军船队上,发出一阵阵木材断裂破碎的可怕声音,也砸起一片片木材残屑和一**血肉浪花。/首.发攻击无时无不刻不在,几乎覆盖整个龙尾州水面,不留半点死角。 士气高昂的宋军士兵不甘示弱,顶着随时可能落下的箭雨石雨操纵床子弩和弓箭奋勇还击,尤其那带着袅袅青烟的箭雷更是蒙古军士兵的噩梦,青烟所到之处,火光与巨响同时爆发,铁钉铁角飞溅,周围的蒙古士兵以爆炸点为中心成圆形倒在血泊中,上一次龙尾州之战宋军的保留实力让蒙古军占尽了便宜,也让他们现在吃尽了准备不足的苦头——其实即便准备充足也没多少作用,那些细小的铁片照样可以轻松钻入头脸四肢等盔甲无法防护的地方,仍然可以让蒙古军士兵致伤、致残乃至致命。 龙尾州两岸的战斗,蒙古军还可以借着兵力充足与武器精良的宋军打得不分上下,关键的河心岛战场上,却是宋军一面倒的压着蒙古军打;靠着前期的情报保密工作做得充分,船舱藏炮的宋军炮船完全杀了蒙古军一个措手不及,在蒙古军没有找到有效克制炮船的办法前,宋军地炮手可以藏在船舱中从容地调整射角和射高,狠狠打击蒙古军提前修筑的弩塔炮台,差不多宋军每三到四次发射,就有一座花费无数人力物力修建的蒙古军炮塔被击中,闷雷一般的爆炸声中,蒙古军弩手炮手带着串串血箭象断线风筝一样飞上半空,翻着跟斗摔下弩塔和炮台,价格昂贵的床子弩、回回炮和投石机也化为了一堆堆木铁残屑。为了便于射击战船甲板上的宋军士兵和调整平衡,蒙古军修建的全是高于陆地地露天炮台,这样的工事在冷兵器时代是无坚不摧,可是到了热兵器面前,却成为了宋军炮手最好的射击靶子。只用了半个多时辰,河心岛西南面登陆地周围的蒙古军工时便被宋军炮船一扫而空,为宋军登陆部队扫出一片登陆道路,也在蒙古军布置地天罗地网中生生撕出一片缺口。 “大宋!”负责抢占登陆浅滩的宋军统制朱胜呐喊着,举着短刀圆盾第一个冲上河心岛泥沙松软又绵长地浅滩。岸上铺天盖地的羽箭飞来,一支正好插在他的左肩上,他却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一刀砍去防碍活动的箭杆,带着箭头和血流如注的伤口冲锋向前,和冲下沙滩的蒙古士兵砍杀在一起。后面地宋军士兵怒吼着紧紧跟上,步行水,摇浆划撸,潮水一般扑向企图阻止宋军登陆的蒙古士兵。刀砍盾砸,枪挑斧砍,两军士兵在深可齐腰地水中疯狂厮杀——在沙滩深入河心长达半里浅滩上,宋军近战的杀手锏手雷无法投出那么远地距离,蒙古军又主动冲进浅滩与宋军纠缠混战,宋军也只能实打实的以肉搏攻坚了。恶战中,钢刀砍断了四肢,盾牌砸破了脑袋,长枪洞穿了身体,牙齿咬咽喉,手指挖眼睛,清澈地江水被鲜血染成淡红,也被士兵和船只搅动得象一锅***的滚汤。在他们四周,宋蒙两军的数百面战鼓敲得山崩地裂,拼命为己方士兵加油鼓劲。 “将军,蛮子冲得太猛了,弟兄们快顶不住了。”一名蒙古百户冲到郭侃面前大吼报告。郭侃看了一眼杀得血肉横飞的浅滩,淡淡说道:“继续顶住,督战队下去,后退一步者,斩。”话音刚落,郭侃身边就冲出一队全部由蒙古人组成的督战队军官,提着雪亮的钢刀冲向沙滩,沙滩上凡是胆怯逃跑的同伴,他们的钢刀和羽箭就毫不留情的将同伴砍翻射船,本已经被宋军杀得节节后退的蒙古士兵被逼无奈,只好又扭转头去与宋军死战,浅滩战事陷入僵持。 “伍将军,太师旗舰打来旗号,命令你集中炮火,轰击河心岛浅滩的鞑子弓箭队,掩护我军步兵登陆。”伍隆起座船上,了望台上传来旗号手焦急的呼喊声。伍隆起看了一眼河心岛战场,发现河心岛西南一面已经基本不存在能够威胁到宋军炮船的弩塔炮台工事,这才下令道:“集中炮火,轰击河心岛浅滩后方。” “轰隆!轰隆!轰隆!”藏在船舱中的老贼炮再度怒吼起来,将一枚枚开花炮弹抛洒到河心岛浅滩的后方,给蒙古军人员密集的弓箭队带去了毁灭性的打击,隆隆爆炸声中,蒙古军弓箭手和督战军官惨叫哀号着象割麦子一般倒下,暗红色的血液和破碎的残肢肉块漫天飞舞,只一轮齐射下去,蒙古军的弓手狙击阵地就基本上看不到一个站立的士兵和完整的人形。更有几枚偏离了目标的炮弹落入宋蒙两军争夺的浅滩,带起一**更为壮烈的鲜红色血花。 “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忽然之间,龙尾州西北方向的蒙古军阵地上响起一片整齐的欢呼呐喊,忽必烈的九白毛大出现在龙尾州西北面的土山上。原来忽必烈闻得龙尾州战事已然开始,便迫不及待的赶来亲自督战,力争能一举歼灭贾老贼这个心头大患。听到那惊天动地的欢呼声音,蒙古军上下士气大振,本已经摇摇欲坠的浅滩阻击阵地猛然又坚固起来,朱胜虽带伤血战,却始终无法完全占领沙滩,更无法保护凌震的虎锐军船队安全靠岸。 “忽必烈来了?”贾老贼在宋军旗舰上也听到蒙古军的怪叫声音,赶紧用望远镜看时,却因为距离太远,只能看 忽必烈的白毛大下有一群人影晃动,看不清任何一嘴脸,让从没见过忽必烈真面目地贾老贼颇有些失望。再用望远镜去看姜子、刘孝忠船队时,发现姜子和刘孝忠利用宋军擅长水战的特长,已经牢牢缠住蒙古军船队,让那支数量并不庞大的蒙古军船队始终无法增援河心岛。贾老贼满意的点点头,再转眼去看河心岛浅滩战场时,贾老贼的眉头不由完全纠结在一起,愤怒道:“朱胜是在搞什么名堂?他不知道虎锐军的火枪不能碰水吗?为什么还没有给凌震打开登陆道路?” “岛上地鞑子太顽强。朱胜将军也负伤了。”刘秉恕也拿着望远镜一直在观察浅滩战场。便为朱胜说了一句公道话。贾老贼大怒道:“负伤就是攻击不力地借口吗?把花和尚给我叫来。”不一刻。上次在临安险些暴揍了贾老贼一顿地花和尚赶到。贾老贼指着已经被提拔为自己卫队阵长地花和尚喝道:“花和尚。你不是一直想要杀鞑子吗?现在机会来了。给本官把你地五百人带上去增援朱胜。一定要给本官把浅滩阵地拿下来!” “洒家遵命。”花和尚沙哑着嗓子厮吼一声。直接从船头跳下小船。率领他统属地五百精兵划浆上前。直冲浅滩阵地。船还没有靠岸。花和尚就虎吼一声跳入水中。挥舞着镔铁禅杖大步向前。这下子正在与朱胜军缠斗地蒙古士兵可倒了大霉。花和尚手中那柄六十二斤重地铁杖敲打下足可开山破石。凡是被铁杖打中地蒙古士兵。轻则筋断骨折。重则脑浆迸裂。甚至胸骨寸断。死得苦不堪言。花和尚率领地贾老贼卫队士兵也是郭靖和龚丹这两个老兵油子从宋军队伍中精挑细选出来地一流好手。家里早被贾老贼用银子铜钱喂饱了。上到阵上更是悍不畏死。后援已经被炮火断绝地蒙古军阻击队伍被这股生力军一冲。转眼之间便被冲出一个缺口。宋军乘机登上未被河水掩盖地陆地。 “郭将军。蛮子已经冲上了陆地了。”开始那个蒙古百夫长又飞奔到郭侃面前。带着哭音大叫道:“蛮子地大炮一直在打浅滩后方。我们地弓箭手没办法掩护前方。是不是让前面地弟兄们撤回来?” “不急。”郭侃摇摇头。又用望远镜观察着浅滩阵地。心中纳闷道:“宋人登陆部队后方明明有一支船队。士兵也上了小船准备登陆。为什么贾似道老贼不派那支部队增援?反倒从旗舰中军派遣援军抢占滩头?那些小船上地蛮子士兵。肯定有古怪。”想到这里。郭侃大声命令道:“秉仁我儿何在?” “孩儿在。”郭侃地长子郭秉仁出列。向郭侃抱拳答应。 郭侃指着浅滩喝道:“看到没有。在沙滩战场地后方。一直有一支宋人船队按兵不动。贾似道老贼为争夺滩头。甚至从后方派兵也不动用他们。从迹象判明。他们似乎是在惧怕下水。要等前方扫开道路才敢上岸——贾似道老贼既然如此布阵。那支军队定有古怪!你率我地卫队和一千精兵下去。务必要守住浅滩阵地。不给他们上岸地机会!” “孩儿遵命。”郭秉仁大声答应,立即率领郭侃的三百卫士与精兵下去,顶着宋军猛烈的炮火冲向浅滩增援。郭侃这支卫队可不是普通的精锐士卒,而是跟随郭侃横扫波斯欧洲三百余城的百练之师,个个武艺精良、经验丰富又勇猛善战,本已经冲上陆地的宋军被他们一个反冲锋,竟然又被打回了水里,宋军火枪队的登陆道路,仍然没有打开。花和尚的武艺虽高,也在郭侃卫队娴熟的配合下连连中刀受伤,不得已向后撤退。贾老贼的五百卫队加上朱胜的两千士兵,竟然没有一个能冲上陆地。 “妈拉个巴子,打了快两个时辰了,竟然连一个小小的滩头都没有拿下来?”贾老贼在旗舰上见自军后退,不由气得暴跳如雷。屋漏偏逢连夜雨,忽必烈在远方见到龙尾州战况僵持,又调了两支万人队的弓箭手增援战场,蒙古军的陆地弓箭攻势大为加强,把宋军船队逼得活动空间大为减少。后方的宋军辎重船队和运载骑兵的运兵船也不敢随便冲进龙尾州水面,队伍实际上已经脱节。见此情景,贾老贼气得几乎连下令炮船轰击宋蒙两军纠缠的浅滩阵地地心思都有。 “太师,请看河心岛顶峰。”这时候,从开战后就一直默不作声观察战局地王文统忽然说道:“山顶上有一座高台,自从开战后,那座高台上就一直不断有红旗挥舞,似乎鞑子是在那里用旗帜指挥整个战场,如果我们能干掉那座指挥台,对打破战场僵局会有奇效。” “不错。”贾老贼用望远镜一看,发现河心岛山顶上是有一座木台,也不断有红旗挥舞,打出蒙古军队专用的旗语。贾老贼马上吼道:“传令伍隆起,让他用大炮干掉鞑子的指挥台!还有,叫张世杰把指挥移交给副手王大用,他的船给我过来!还有龚丹,去把那些东西带上来!” 贾老贼的命令传达后,伍隆起的炮船队伍开始逼近河心岛,调整炮角准备射击岛正中心的蒙古军指挥台。而张世杰也把指挥移交给副手王大用,座船驶离西岸战场,靠上贾老贼旗舰地,张世杰隔在船舷叫道:“太师,末将来了,有什么吩咐?” “看到滩头阵地没有?”贾老贼指着河心岛上唯一能登陆的浅滩吼道:“我们的军队到现在还没上去,那个地方狭窄,放不下更多的军队,你船上还有四百多人吧?给我带四百人上去,配合朱胜、花和尚拿下那个 ” “末将遵命。”张世杰大声答应,转身正要下令舵手转舵,贾老贼却又吼道:“慢着,我有一样东西送给你!把你地人尽量叫到甲板上来!”张世杰楞了一下,忙按贾老贼的吩咐把战船里地士兵叫上甲板。这时候,贾老贼的亲兵副队长龚丹已经领着一条战船过来,并从船舱中押出三十余名的蒙古士兵俘虏,有几个高鼻深目的色目人,其他全是扎着环耳双辫的蒙古人,没有一个汉人——这些倒霉蛋都是前段时间被杨晨焕抓到的蒙古斥候,只因为贾老贼点名留下,才没被杀人魔王杨晨焕拿去练杀人术。 “取碗来!”贾老贼又是一声大喝,亲兵很快从船舱中拿出几大摞瓷碗。张世杰正纳闷贾老贼打算干什么地时候,贾老贼的亲兵们已经押过来一个蒙古俘虏,按住手脚割开他地咽喉,放出几大碗人血,贾老贼接过两碗人血,递一碗给张世杰,大声说道:“张将军,各位将士,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不能只是口号光说不做。本官今天以鞑子鲜血为你们壮行,望你们不负期望,冲破不利于我军火器使用的沙滩阵地,为我军拔掉这颗钉子扫平道路!” “胡虏血?好东西啊!”张世杰又楞了一下,然后嘴角露出微笑,双手接过人血碗。其他宋军士兵也是楞了一下,然后猛地欢呼起来。那边的蒙古俘虏和色目俘虏见贾老贼竟然疯狂用他们地人血鼓舞士气,吓得魂飞魄散下挣扎着想逃,可贾老贼的亲兵和张世杰船上宋军士兵却丝毫不过他们机会,按住手脚拖过来,割开喉咙便往碗里放血,不一刻,一百多碗人血便被宋军士兵哄抢一空,还有许多没有分到。 “各位将士,请了!”贾老贼大吼一声,和张世杰的人血碗一碰,放到嘴边将人血一饮而尽,其他拿到人血碗的宋军士兵和张世杰也是大吼一声,仰头将腥臭的人血喝得精光。贾老贼一把将碗摔碎,指着河心岛吼道:“没喝到鞑子血的弟兄们,想喝的话,岛上有的是!给我上!大宋——!” “大宋——!”张世杰的座船上爆发出阵阵怒吼,浆手撸手疯狂摇桨划撸,战船象离弦之箭一般冲向河心岛浅滩。船刚在浅滩上搁浅,嘴角还挂着血迹的张世杰就第一个跳入水中,挥刀冲向宋蒙两军缠斗的战场,后面被人血腥味刺激得双眼赤红的宋军战士象疯了一样跳入江水,狂笑着举刀持枪冲往敌群,不畏生死的往敌人身上猛砍猛刺,宁可自身中刀中枪也要和敌人同归于尽;更有那些刚才没有喝到鞑子血的宋军士兵每砍倒一个鞑子兵,就抓住他的咽喉咬开猛吸一口,放声狂笑,那疯狂的姿态让身经百战的郭秉仁都心底发毛,不知宋军之中怎么会跑出一群传说中的吸血魔鬼。 “狗汉奸,受死!”张世杰在血战中盯上了穿着蒙古军下万户军服的郭秉仁,带着一身的血水直冲过去,挥刀猛砍。郭秉仁举刀架住时,直觉得虎口剧疼发麻,钢刀几欲脱手,郭秉仁不由大惊失色,“好大的力气!”不等郭秉仁回过神来,张世杰又是一刀劈来,郭秉仁勉强再架住,旁边蒙古士兵见郭秉仁不妙,赶紧过来刀枪往张世杰身上乱刺乱砍。张世杰却忽然甩脱钢刀将他抱住,板倒在齐腰深的江水中扭打,并寻机一口咬住他的咽喉,牙齿直破血管。郭秉仁几曾见过如此悍勇的宋军将领,又不习水性,一张口就猛喝了几口血水。旁边的蒙古水兵看不清楚水下情况,怕误伤了郭秉仁不敢再行刺砍。那边朱胜与花和尚却乘机又带伤冲了上来,和郭秉仁身边的蒙古士兵缠斗在一起。 “咕嘟咕嘟咕嘟。”张世杰和郭秉仁缠打的水面下气泡直冒,一柱香多时间后,张世杰忽然从水里跃起,手里还提着咽喉处流血不止又昏迷过去的郭秉仁。蒙古士兵大为惊骇,纷纷大叫着冲了上来,“放开少将军,放开少将军。”张世杰却将昏迷中的郭秉仁扔给身边的两名宋军,吼道:“押去给贾太师。”说罢,张世杰抢过一把钢刀,又挥刀冲上去与蒙古军砍杀在一起。 “少将军被俘了!少将军被俘了!”郭秉仁被擒的消息传开,蒙古军在沙滩上的阻击队伍立即大乱,宋军乘机一阵疯狂冲杀,迅速将蒙古军队赶上陆地。那边凌震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自是指挥小船全力跟上,直到小船完全搁浅,凌震才抱着一挺用油纸包裹的五管燧发枪冲上岸,不断大吼道:“登陆!登陆!抢占坚实陆地,列轮射队!”——宋军新开发出来的这种火枪最大缺点就是防水性能太差,尤其是枪管和燧发点火的部分,稍微进一点水就没法发射,因为开发时间匆忙没来得及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宋军才不敢在水面上使用这种数量极为稀少的陆战法宝。 “将军,少将军被俘了,你提防那支神秘部队也登陆了。”噩耗迅速传到郭侃面前,郭侃来不及去为长子担心,只是转向次子郭秉义吼道:“秉义,带一支千人队下去增援,一定要把宋人赶下岛!” “遵命。”郭秉义答应的话音未落。河心岛的高处指挥台上忽然一阵巨响,郭侃和郭秉义回头一看,却见总指挥台上硝烟滚滚,木制的高台和台上的旗手、信号旗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大宋——!”僵持不下的龙尾州战场中响起阵阵宋军将士欣喜若狂的欢呼…… 第九十三章 鞑虏血(5) 大汗,我们的指挥台被宋人的老贼炮打中了。”龙的土山上,陪同忽必烈前来观战的蒙古军文武将官,几乎是全部亲眼目睹到了蒙古军指挥台被宋军炮火摧毁的凄惨一幕。其实这些蒙古将官根本不用多叫,手里拿着蒙古军仅有两架望远镜其中之一的忽必烈比他们看得更清楚,所以忽必烈也更惊讶胆怯——他清楚的看到,宋军只是一艘炮船的六炮齐射就打中了蒙古军指挥台,这准确度可是蒙古军山寨老贼炮做梦都不敢比的。 “龙尾州的第一道防线河心岛防线,怕是保不住了。”明白了宋军的火器威力,原指望河心岛防线至少能消耗宋军三分之一兵力的忽必烈大为泄气,不过忽必烈很快又振作起来,心说除了河心岛防线外,我军还有水栅防线和杀手锏火船防线,还有的是机会,再说贾老贼要想撕开朕的第一道防线,首要前提就是夺取河心岛,岛上兵力充足,郭侃又能征善战,大量消耗贾老贼实力绝对不成问题。想到这里,忽必烈大声命令道:“打旗号通知龙尾州各支军队,河心岛指挥台被毁,这场阻击战改由朕亲自指挥!再打旗号给率领我军船队的张弘正,命他全力冲破宋人船队阻击,靠近河心岛增援和接应郭侃!” 忽必烈的命令一下,他所在的龙尾州西北面的欧庙山上立即打起旗号,代替郭侃指挥龙尾州战场,因为指挥台被毁而慌乱的蒙古军也迅速恢复稳定,复又操纵回回炮、山寨老贼炮、投石机和弓箭等远程武器射击宋军船队。河心岛上的郭侃也松了口气,赶紧向次子郭秉义催促道:“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阻击宋人上岛?还有其他人也别楞着,我们南面的弩塔被摧毁了,其他地方的还安然无恙,继续射击宋人,多杀一个汉人,我们就多一分胜利的机会!” “弟兄们,跟我上!”郭秉义一挥刀,领着一支千人队冲下河心岛山腰,妄图夺回岛上地唯一登陆浅滩。(最新最全电子书下载.c)待郭秉义一军冲到浅滩前时,蒙古军已经在山脚下稳住阵脚,而宋军的张世杰、朱胜和花和尚三支队伍已经退到浅水沙滩,分别抢占浅滩两侧,将正面让给刚刚登陆的凌震军队。郭秉义见宋军竟然如此布阵不由一楞,心说宋人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不乘乱攻山? “快列队,列队!”让郭秉义和其他蒙古军惊讶地事情还在后面,在宋军统制凌震的呼喝下,虎锐军竟然在两百步外的陆地上排出了三排横队,有些类似宋军步兵与蒙古骑兵交战的叠阵——可这些宋军士兵手里并没有神臂弓和弓箭等远程武器,更没有拿出最普通的长刀刺枪,仅有手中一把把被油纸包裹住地长筒。郭秉义深知此事定有古怪,但看到宋军如此布置有机可乘自然不会错过,下意识的举刀喝道:“弟兄们,杀啊!夺回浅滩!阿拉!” “阿拉!”蒙古士兵疯狂大吼,举着钢刀长枪冲向宋军横队。凌震却不慌忙地喝道:“去纸!”宋军士兵纷纷撕去包裹长筒的油纸,露出一把把带有木柄的铁棍,或三根铁棍捆在一起,或五根铁棍捆在一起,铁棍中空,黑洞洞的管口对准了蒙古士兵。 “冲啊!”郭秉义明知宋军的那些铁棍定有古怪,却仍然举刀冲在最前方。而凌震仍然是不慌不忙,直到蒙古士兵冲进前方八十步时,凌震才举起红旗大喝道:“瞄准!”第一排宋军应声而动,单膝跪下将铁棍对准蒙古士兵, “阿拉!阿拉!”蒙古士兵喊杀得益发大声,冲得也更快。(手机wap浏览)当蒙古军冲进宋军前方六十步的时候,凌震忽然将令旗一挥,吼道:“放!” “砰!砰!砰!”第一排宋军士兵手中的铁棍发出巨响,喷出硝烟火焰,冲在郭秉义甚至连惊讶的机会都没有,就感觉胸口忽然象是被铁锤猛撞了两下一样,下意识的低头去看胸口时,郭秉义猛然发现自己胸口已经多出了两个血洞,紧接着又是一个黑点闪电般钻入他地小腹,立即溅出一蓬血雾,郭秉义也难以控制的仰面摔倒。 “砰!砰!砰!砰!”宋军手中的铁棍还在不断巨响,不过第一队已经退到第三队之后,换成第二队宋军用铁棍对着蒙古士兵喷射火焰和硝烟。郭秉义忍住胸腹,勉强用胳膊支起上半身观察自军情况,却见跟随自己西征万里的蒙古精兵已经有无数人倒在了血泊中翻滚呻吟,而后面的蒙古士兵还在象割麦子一般倒下,几乎宋军手中那些铁棍巨响一次,就有一排蒙古士兵身上喷出血箭,继而惨叫着摔倒,才短短半盏茶时间,郭秉义带来的蒙古士兵就已经倒下了四五百人,鲜血已经染红了沙滩后方的草地和灌木,汇成小溪流下沙滩,蒙古士兵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冲到宋军横队的五十步之内。 “砰!砰!砰!”巨响还在持续,吓呆了的蒙古士兵还在象割麦子一般一排排倒下。忽然一颗黑点飞来,钻入郭秉义支撑身体的右臂,鲜血飞溅中,郭秉义又摔躺在地上,可郭秉义已经顾不得去检查伤口是否致命,只是用左手拔出匕首,割开右臂伤口,从伤口中挖出一颗半个拇指地圆形小铁球。看着那颗沾满自己鲜血的小黑球,郭秉义忽然坐直身狂笑起来,“大汗,我们完了——!”言未比,一颗黑点钻入郭秉义眉心,鲜血和脑浆也从眉心出喷射出来,郭秉义闷哼一声,终于仰面摔倒在了已经被 透地沙滩上…… 可以多次发射的多管燧发枪制造地屠杀还在持续,宋军火枪手一边轮流装弹射击一边前进,那些刚才还在肉搏战中和宋军杀得不相上下的蒙古悍卒呆若木鸡,惊讶得连逃跑和放箭还击都忘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的一个个同伴摔倒在血泊中,丝毫不敢相信这个场面不是出现在噩梦之中,只认为自己是在做梦,或者宋军在使妖法。(全格式电子书下载.***)而刚才用生命和鲜血为虎锐军打开登陆道路的宋军朱胜部队、张世杰部队的宋军士兵也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宋军已经拥有如此威力强大地武器。直到虎锐军的火枪手登上沙滩后的河心岛草地,双脚沾满蒙古士兵地鲜血,宋军队伍中才响起山崩海啸一般的欢呼,“大宋!万岁!” “停!”凌震将令旗一挥,宋军手中那些已经滚烫发红的火枪猛然停止发射,仅有几支火枪的枪管因为邻近枪管过烫引燃火药,又射出几颗子弹打伤了几个蒙古军倒霉蛋。凌震又拿出一个铜皮喇叭,以汉语和蒙古语大叫了两次,“蒙古军的士兵们,你们听好了,大宋贾太师有令,蒙古士兵只要投降地,不管是汉人、色目人还是蒙古人,一律投降不杀!你们想死还是想活,自己决定吧!” “想死还想活,自己决定!”凌震拿着铜皮喇叭大吼,又举起了指挥宋军火枪队的红色令旗。后面朱胜和张世杰地部队也冲上来,将沙滩附近幸存的千余名蒙古士兵包围,蒙古士兵既被包围又被火枪瞄准,领军的郭侃两个儿子又一个被俘一个战死,蒙古士兵自然惊慌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决,凌震又怒吼道:“我数到三,再不投降我就开枪了!一!” “二!”凌震数得很快,宋军火枪手也威吓的将枪抬高,蒙古军队中立即有几个汉人士兵抛去武器跪下大叫投降,可大部分的蒙古士兵仍然坚持不降,还突发一声喊,撒腿跑向河心岛的山腰,凌震大怒,喝道:“开枪!”宋军火枪一起开火,霎时间又打倒数十名蒙古士兵,吓得不少蒙古士兵赶紧跪倒投降,张世杰和朱胜的部队也尽力阻击,又拦住一百百多名蒙古士兵,但还是有大约一半的蒙古士兵逃进河心岛山脚的数林。(更多新章节请到、搜/搜/九/九/九/)朱胜正要领兵追赶时,张世杰叫道:“别追了,先巩固滩头阵地,迎接我军战船登陆。” 夺得了河心岛地登陆沙滩,蒙古军在龙尾州布置的天罗地网也被撕出了一个大口子,虽然两岸战场还打得万分激烈,但宋军船队已经有了一块安全的集结地。贾老贼的旗舰旗号一打,滞留在龙尾州外的宋军辎重船和运兵船立即拥入龙尾州水面,逐渐集结到龙尾州河心岛的沙滩一带,殿后的文天祥和杨亮节船队也最后进入龙尾州,与贾老贼在水面上会合。 “岛上还有鞑子啊?”贾老贼用望远镜观察河心岛,发现这个大约三个足球场大的岛屿上还有不少蒙古军队旗帜,便命令道:“步兵登陆,扫平岛上鞑子!炮船分兵增援两岸,逐步扫荡鞑子在龙尾州中下部的两岸工事!文天祥、杨亮节船队增援姜子、刘孝忠船队,集中力量先干掉鞑子的船队,确保我军在龙尾州水面地安全!” 旗号打出,宋军各支部队依令而行,文天祥和杨亮节的殿后船队转舵去增援姜子地船队,以多打少对蒙古军的船队形成合围态势;炮船队则分为两股,逐步扫荡两岸蒙古军地工事,宋军的火炮射程比蒙古军火炮射程多出二分之一,在龙尾州宽阔地水面上射击蒙古军的露天炮台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所以这两个战场都不用担心。(全格式电子书下载.***)而最让贾老贼担心的还是河心岛上的陆战,虽然贾老贼以前没听说过郭侃的名字,但岛上蒙古士兵的表现已经提醒了贾老贼——这个对手并不简单。 果不其然,当宋军步兵在张世杰的率领下向岛上树林发动攻击时,宋军立即吃到了大苦头,被躲在树林里的蒙古士兵不断用弓箭偷袭,损失惨重,虎锐军进去的效果也不大,树林密集视线受阻,更无法展开队形,精确度不高的宋军火枪无法发挥密集射击的威力,郭侃的军队常驻此地熟悉地形,在丛林中自然是如鱼得水,在郭侃率领下作战灵活有力,打得宋军一个个灰头土脸的逃出树林,始终无法攻上山腰。蒙古军为了隐蔽方便保留的树林,无意中克制了宋军新开发出来的火枪,但也给他们带来灭顶厄运…… “妈的,想不到我们最擅长步战的大宋军队竟然在山地丛林中吃了亏,要是高达的江西军在就好了。”看到脸上中箭地张世杰被抬出丛林,贾老贼气得摔掉望远镜大骂。 旁边的刘秉恕则阴森森的说道:“太师不必焦急,如果秉恕所料不错,今天至少在白天里将一直刮东南风。” “刮东南风?”贾老贼看看位于北面地河心岛,脸上立即露出狞笑,大吼道:“运输火油的辎重船靠岸,送火油上岛!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用老子教你们了吧?” 确实不用贾老贼教了,运载火油的宋军辎重船靠岸后,宋军立即卸下大量装满桐油的木桶,又送了一批改进后的喷火枪,才两柱香时间后,河心岛南面地树林中就燃起冲天大火,火借风势,被东南风吹得直扑北面山腰,浓烟似雾,呛得藏在树林里的蒙古士兵咳嗽不止,也熏得他们呼吸困难,双目流泪不止。(全格式电子书下载.***)郭侃无奈下只好率军撤离 逃往没有着火地北岸和山顶。宋军乘机大肆纵火,半个河心岛点燃。火焰浓烟翻滚间,飘上天空数里之高。 …… “河心岛完了,龙尾州防线也完了。”在欧庙山上用看到河心岛火起,又看到宋军炮船的威力,忽必烈就知道河心岛和龙尾州防线失守已是必然,气得忽必烈几乎想学贾老贼把望远镜摔了——不过蒙古军仅有两架从战场上缴获的望远镜,忽必烈又舍不得。旁边的子聪合掌说道:“大汗,河心岛已经没有坚守价值,我军应该尽全把郭侃将军抢救出来,不可让这么一员大将葬身火海。” “去传令吧,让船队全力救援郭侃。”忽必烈沮丧的答道。子聪答应,转身过去向传令兵吩咐。负责第三道火船防线的刘整则凑到忽必烈旁边,阴声说道:“大汗不必沮丧,若末将所料不错,贾似道老贼今日夺取龙尾州后,必然要在龙尾州休整一夜,明天白天才向我军的水栅防线发动进攻,我军还有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 “什么反败为胜的机会?”忽必烈扭头问道。刘整阴笑着答道:“火攻,宋人地火炮和辎重都在大船上,我军若是火船攻敌,定可破敌。” “火船?”忽必烈楞了一下,疑惑道:“你的火船阵不是在水栅防线上游吗?如果放出火船,怎么通过我们布置的拦河水栅?” “大汗不必焦急,现在才中午,我们还有时间。”刘整阴阴的笑道:“我军的火船阵位于水栅之后,这点宋人的斥候想必早就已经报告给贾老贼,所以贾老贼在没有破坏水栅之前就不会提防我军的火船,更容易被我们杀一个措手不及。大汗请不要忘了,我们有着无尽的人力,我们的小船也十分轻巧,只要在陆地上用水草马粪等物铺出一条道路,在陆地上行舟,也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 “怒发冲冠,凭阑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亮地军歌歌声中,宋军的炮船逐渐挨个拔除了龙尾州中下游地弩塔炮台,蒙古军在龙尾州中下游已经基本上无法攻击到宋军的船队,忽必烈也被迫打出了命令两岸蒙古军队撤离阵地地旗号。被宋军大小战船团团包围的河心岛上地大火也益发猛烈,大半个岛屿已经化为一片焦地,仅有北面还有一小块丛林没有着火——岛上残余的蒙古士兵也被压缩到了这块区域。而在水面战场上,张弘正率领的蒙古船队已经被占据数量和武器优势的宋军船队打得溃不成军,完全失去了救援郭侃部队的力量。郭侃所剩的一千多兵力,实际上已经是一支孤军。“将军,宋人在树林外面喊话,要你答话。”被浓烟熏得睁不开眼睛的蒙古士兵向郭侃报告,郭侃咳嗽着赶到火海边沿,仔细一听,果然听到宋军士兵在用汉语齐声高喊,“郭侃将军,投降吧!投降我们就灭火!你的大儿子没死,出来和他团聚吧!” “狗屎!”郭侃骂了一句脏话,转头命令道:“还有多少弓箭,全部射出去!”蒙古士兵不敢违抗,赶紧将所剩不多的羽箭抛射出去,虽然在浓烟烈火中看不到敌人,基本上没伤到宋军士兵。可也激怒了已经上岛的贾老贼,贾老贼大怒道:“冥顽不灵的狗汉奸,今天让你变烤猪!来人啊,燃烧弹侍侯!” 二十余辆投石机被推上前来,一罐罐的火油壶被放上投瓢,继而被投入还没有着火的树林,一支支火箭也被抛射入林,只在片刻间,河心岛上最后一块没有着火的树林就浓烟火头四起,转眼就呈蔓延之势。郭侃见自军已经无法坚守,索性率军顶烟冒火杀出树林,准备与宋军同归于尽,可他的队伍刚刚冲出火海,迎面就遭到宋军火枪和飞火枪的痛击,飞火枪中四五丈长的火焰烧得蒙古士兵须发尽燃,全身着火,火枪射出的铁弹更是蒙古士兵的噩梦,基本上是还没有接近宋军就先中弹倒下,郭侃虽然率军多次冲锋,却身中两弹不得不退回火海暂避。 “天要灭我啊!”看着身边已经被熏得看不清楚面目又全身是伤的蒙古士兵,郭侃长叹一声,命令道:“你们出去投降吧,如果你们有机会再见到大汗,请替我转告大汗一声,我愧对他的托付了。” “将军,我们投降了,那你怎么办?”一个额头还在流着血的蒙古士兵怯生生问道。郭侃看了他一眼,吩咐道:“不用管我,愿意投降的,就出去。不愿意的,留下来陪我。 ” “将军,那你保重了。”十几个汉军士兵向郭侃磕了个头,流着眼泪冲出火海,向宋军投降。而色目士兵们对郭侃可没什么感情,二话不说跑出火海投降,仅有小部分蒙古族的士兵知道自己双手沾满汉人鲜血,出去投降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留在了原地陪同郭侃。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上一次龙尾州之战的宋人一触击溃?这一次的宋人又把我们打得一触击溃?”眼看大火已经烧到面前,郭侃一动不动,只是口中喃喃道:“是士兵的问题?武器的问题?还是军心士气的问题?” 烈火熊熊,逐渐吞噬了蒙古军藏身的最后一处丛林,火光中,蒙古名将郭侃端坐火海,巍然不动……() 第九十四章 什么叫虚伪 战了一个白昼,到了傍晚时分,龙尾州战场上的战束,宋军成功抢占了至关重要的河心岛陆地,抢占了一块在龙尾州的立足之地,龙尾州中下游两岸的蒙古军工事也被宋军用炮火犁成了一片废墟,使得宋军船队在龙尾州能够安全集结,度过了增援襄阳的第一道难关。至于军队损失方面,宋军为国捐躯的士卒接近三千,重伤失去战斗力的也有近千人,不过被宋军消灭的蒙古士兵也接近了万人,河心岛上的五千蒙古军队被全歼,对于一场攻坚战来说,这样的战绩已经相当出色了。——但也有遗憾,至少张弘正率领的蒙古船队就没被宋军全歼,约有三分之一的蒙古战船在张弘正率领下逃出了龙尾州,让贾老贼很是遗憾了一通。 “传令下去,全军靠河心岛集结,休息一夜,明天再攻打鞑子的水栅。”一边看着战损统计,贾老贼一边命令道:“辎重船、运兵船和小船居内集结,战船和车船在外保护;今天没有参战的队伍分为两班,轮流值夜,加派双倍斥候船,一定要盯紧龙尾州入水口,谨防鞑子偷袭。”舱中宋军各级将领齐声答应,分别下去安排扎营,贾老贼却又埋头在公文堆中,检查今日战场武器的消耗。 “太师,现在已经快是二更了,你也累了一天,是不是该休息了?”郭靖拿来一件外衣,披在贾老贼肩上,低声说道:“起夜风了,太师请加件衣服,千万别着了凉。” “是有点冷,多亏你细心。(手机wap浏览搜/搜/999)”贾老贼拉紧外衣,抬头看看舱外的夜空,目光中已经有些忧虑。稍一沉思后,贾老贼将目光转向刘秉恕,问道:“秉恕先生,风向转北了,你说这北风会刮多久?明天白天风向会不会又变回来?如果明天白天也象这么刮北风的话,我军逆风又逆水,这情况可就大大不妙了。” “太师,这气候风向变化,本是天地之功,岂能是人力所能完全预料?小生也不是神仙,这风向变化怎么能完全说得清楚?”刘秉恕苦笑答道:“不过现在已经是九月(农历),夜间起北风也是常事,到了白天气候转暖,再起南风也不是没有可能。” “希望如此吧,否则明天焚毁鞑子水栅的仗就难打了。”贾老贼也知道刘秉恕是靠《周易》之类的古籍推算天气变化,并不可能百分之百准确。叹了口气后,贾老贼推开公文站起来,说道:“秉恕先生,文统先生,你们二位也累话了,先去休息吧,本官出去巡视一圈水营,回来就休息。”刘秉恕和王文统确实也累得够呛,向贾老贼拱手告辞下去休息。贾老贼则带上郭靖等一群亲兵,乘上五条小船巡视水营。 大战后地夜晚格外宁静,河面上除了刺鼻的血腥味、硝烟味和焦臭味外,就只有各条战船上传来的各种粗细不一地鼾声——激战了一个白天,宋军士兵都累坏了。贾老贼也没惊动太多人,沿途遇到的巡哨宋军将士要向贾老贼行礼时,贾老贼都摆手低声说道:“免了,不要大声说话,别吵到正在睡觉地弟兄们。(更多新章节请到)小心巡哨,晚上刮的是北风,对我们的船队利,大宋军队的安全,要靠你们来捍卫。”说完,贾老贼总要假惺惺的补充一句,“多穿些衣服,小心别着了凉。本官已有吩咐,到三更的时候,厨子会给你们送来热汤夜宵,熬夜伤身体,多吃一点。” “多谢太师关怀。”那年代的大兵总是比较质朴,一个个被贾老贼一番虚情假意地话弄得眼泪汪汪的,恨不得把心都掏给贾老贼。而贾老贼围着水营巡视一圈后,正要回营休息时,忽有听到杨亮节船队的一艘战船上传来低低的哭声和低语时,贾老贼吩咐小船靠上去一看,见是一名宋军士兵正趴在船舷上哭泣,旁边还有一个额头上裹着绷带的宋军火长正在安慰他,“兄弟,上战场打仗那有不死人的,你想开一些,回去后还有一笔抚恤,你嫂子和你侄子也不会饿着。”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贾老贼问道。那两个低级的宋军士兵见是贾老贼亲自到来,赶紧向贾老贼单膝跪下行礼,那火长答道:“回禀太师,这个兄弟是我队里地,他兄长今天在战场上为了杀鞑子,冲上鞑子船队的旗舰杀敌,结果不幸牺牲,连尸首都没抢回来,他伤心过度,半夜里摸出船舱到甲板上哭,我怕他出意外,就出来安慰他。(最新最全电子书下载.c)” “哦,原来是这样。”贾老贼脸色放缓,上到甲板搀起那哭泣的宋军士兵,柔声问道:“叫什么名字?有弟兄几个?”那宋军士兵哽咽着答道:“小人姓路,叫星汉,家里有兄弟三个,我是老二,还有一个十五岁的弟弟。” “路兄弟,你的心情本官很理解,如果是本官的大哥牺牲了,本官只会比你更伤心。”贾老贼拍拍那士兵的肩膀,沉重说道:“但你不能因为伤心就忘记了为你大哥报仇,你大哥是为国捐躯,和举城殉国的樊城军民一样牺牲得光荣,你如果因为这样就一蹶不振,你大哥在九泉下看到你这样,他死也不会瞑目的。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只顾着哭泣流泪,我会在战场上操起刀子多杀几个鞑子,为大哥报仇雪恨。” “太师,小人会这么做的,小人不哭了。”路星汉点点头,大力抹去一把眼泪。 贾老贼又从腰上解下上次被高达盯上地那块玉佩,塞进路星汉的手中,柔声说道:“拿去吧,回去交给你地嫂子,让她变卖了补贴家用。但别告诉其他人,今天咱们大宋军队牺牲了几千人,本官也赏不过那么多。” “太师,这东西……我不能要。”路星汉紧张得知所措,想要把玉佩还给贾老贼。贾老贼却摇头道:“这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大哥地遗孤的,本官对不起他啊,他为国捐躯,我却连他地遗体都带不回去,本官愧对他啊。(手机wap浏览)”贾老贼一番话说得那路星汉也是眼泪滚滚,捧着玉佩跪下来向贾老贼连连磕头,口中哽咽却说不出一句话。 “你叫什么名字?受地什么伤?严重吗?”贾老贼又转向那头上裹着纱布的宋军火长问道。那宋军火长向贾老贼行了个礼,紧张答道:“小人姓索名超,今天头上被鞑子的箭叮了一下,幸好箭落下来地时候没多少劲了,没被叮穿脑袋,只划了一条长口子,拣回一条命。” “索超?好名字啊,记得徽宗年间的契丹战场上也有一个猛将叫这个名字,你可别给你那位家门在战场上丢脸啊。”贾老贼开了句玩笑,也是拍拍那傻笑地宋军火长肩膀,低声说道:“小伙子不错,能够关心手下的弟兄,好好干,本官会提拔你的。对了,鞑子的箭都蘸过马粪,容易带出破伤风,你的伤口有没有清洗上药?” “太师请放心,一点小伤,包一下就行了,还用上 ?”索超傻笑着答道。贾老贼却摇头说道:“不行.坐下,郭靖,把你们准备的金疮药和酒葫芦拿来。”郭靖答应一声,飞快取出给贾老贼预备万一之需的金疮药和一个酒葫芦,贾老贼强行把那索超按了坐下,亲手解他头上还在渗着鲜血地绷带,用葫芦里的酒水仔细清洗伤口,又亲手为他敷上金疮药。待贾老贼又为索超包好伤口时,那职位只是宋军火长的索超已经哭出了声音,抹着眼泪说道:“太师,小人不敢当……啊。(更多新章节请到、搜/搜/九/九/九/)” “什么敢当不敢当的?本官和你们一样,都是脸上刺着字的大宋士卒,亲如手足,做哥哥的给弟弟清洗包扎伤口,有什么不对?”贾老贼笑笑,挥手说道:“本官也该走了,你们快回舱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打仗,不休息好那来的力气?”两个宋军士卒又向贾老贼重重磕几个头,流着眼泪返回舱中。 “唉,一将功成万骨枯啊。”看着两个宋军士兵哭泣离去地背影,贾老贼心中感慨万千,心道:“大宋军队这几年是连战连捷了,可这些辉煌的背后,又是多少生离死别的人间惨剧?这个乱世,如果能早些结束该有多好?” “太师,快三更了,你还是赶快回去休息吧。”郭靖打着呵欠劝道。贾老贼确实疲倦万分,点点头吩咐道:“好,都回去吧。”说罢,贾老贼翻身就要下船,可刚爬到船舷的时候,北方的江面上忽然升起一团火花,飞上半空炸开。贾老贼立时脸色大变,惊叫道:“斥候发现鞑子偷袭了!”郭靖也叫道:“敲锣,鸣警!” “慢!”贾老贼及时喝住亲兵,皱眉道:“鞑子今天的船队被我们干得差不多了,就算来偷袭也不会有许多战船,靠我们执勤的兵力应该足够应付,不要再惊搅所有弟兄们了。”说罢,贾老贼吩咐道:“去几个人通知文天祥、杨亮节和伍隆起,让他们做好随时动员军队迎战的准备,其他人,跟我去见执勤的周全和**。(手机wap浏览)” 贾老贼的小船匆匆赶到水营地外围船阵时,宋军统领周全和**已经组织好了防御阵形,刚换岗不久的禁军统制陈奕也匆匆赶回了船阵,见贾老贼到来如此神速,周全和**等将都吓了一跳,“太师,末将们正准备去禀报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还没睡,正好看到斥候地焰火信号。”贾老贼随口回答一句,又紧张问道:“发现了多少敌人?在什么位置?”周全答道:“回禀太师,我军斥候刚刚来报,他们在龙尾州上游入水口处用望远镜观察到鞑子水栅处有大量军队活动,两个精于水性的斥候用我军少量装备地水下呼吸器和脚蹼洇水到上游观察,发现鞑子竟然在陆地上拖运快船穿过水栅,正在水栅一带装载茅草和硫磺等引火之物,看模样是要用火攻我军!” “陆上拖运船只?亏他们想得出来,想在我军通过水栅之前突然发动火攻,杀我军一个措手不及?”贾老贼冷笑一声,吩咐道:“陈奕将军,你率领本部船队继续护卫水营,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惊动全军。周全、**,你二人率领本部船队随本官前去阻止,绝对不能让鞑子的火船冲进龙尾州水面,干扰我军将士休息。” “谨遵太师军令!”宋军三将一起立正,恭敬回答。不一刻,周全、**地二十条战船、两百余条小船和四千宋军集结完毕,在贾老贼亲自率领下连***都没打就无声无息的离开水营,扑向龙尾州上游的入水口,而宋军大部分士卒还在酣睡之中,并不知道又一场大战即将在他们的上游展开。 宋军是逆风逆水行驶,必须靠划浆摇橹才能航行,当宋军将士汗流浃背的冲到龙尾州水口时,尚不知道偷袭行动已经被发现的蒙古军船队刚偷摸到相对的龙尾州水口。贾老贼迅速吩咐宋军大船一字排开,准备火箭、飞火枪等引火之物,不张***的等待蒙古军船队自投罗网。待蒙古军船队打头的火船进入射程时,贾老贼才大喝一声,“打!” “呼,呼,呼!”宋军旗舰旗号台上猛然亮出一直藏在桶中的火把,打出攻击旗号,二十条宋军战船上火箭齐发,雨点般落到蒙古军的火船上,火船上的柴草早已泼满了火油、人油和硫磺等引火之物,见火即燃,只在眨眼之间,数十条蒙古军火船上就燃起冲天大火,映得龙尾州入水口有如白昼。宋军借着火光看清水面,又将火箭抛射向其他尚未着火的蒙古军队火船。 蒙古军士兵的怪叫也在水面上回荡,“中计了,有埋伏!” “弟兄们,跟我上!”宋军猛将周全跳小船,举起飞火枪大吼道:“烧死那些狗鞑子!”小船上的宋军士兵纷纷怒吼大叫,举着飞火枪和钩拒等物摇橹划奖冲向烈火熊熊的蒙古军火船船队,钩拒钩住企图四散逃跑的蒙古火船,飞火枪喷射的烈火尽情焚烧船上茅草和操纵火船的蒙古士兵。后面掩护的蒙古军战船见势不妙,赶紧冲上来抢救火船,却宋军战船上标准装备的床子弩箭雷迎头痛击,再勉强冲过一段距离后,贾老贼举剑怒吼道:“冲上去,和鞑子搅在一起!大宋!” “大宋!大宋!大宋!”宋军战船上响起呐喊,奋力冲向蒙古船队…… …… 恶战持续到第一偻阳光射到西山之巅,火船尽毁的蒙古船队见偷袭已经失败,杀手锏一百五十条火船被宋军烧得一干二净,后方宋军主力船队又在气势汹汹杀来,不得不狼狈逃回水栅,巩固第二道防线。而大部分的宋军将士直到此刻才知道贾老贼为了不影响他们休息而放弃全军动员,选择自领小股兵力阻击,又有无数士兵看到贾老贼头上缠着染血绷带穿过船队回到旗舰,顿时感动得嚎啕大哭,争先恐后的在甲板上向贾老贼磕头行礼。一传十,十传百下,宋军船队中立即哭声震天,士气也随之爆棚。 “恩师,你受伤了?重不重?”嚎啕大哭的不止是普通士兵,贾老贼的学生文天祥和杨亮节也在其列,还争先恐后的向贾老贼询问伤势,自请罪过,“恩师,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不让我们率军上阵?还劳你亲自率军阻击?要是你有什么意外,学生等就万死莫辞了。” “没事,没事,一点小伤换得全军将士平安休息一夜,再重点也不要紧。”贾老贼大度的挥手说道:“你们俩今天还要率军攻打水栅,为全军扫开道路,都起来去集结队伍吧,准备进攻。” “你当然没事了。”郭靖站在贾老贼的身边不动声色,悄悄摸一下左肋伤口,心里嘀咕,“你头上的血布是从我这里解下的,还会有事?” 第九十五章 鞑虏血(6) 贼所期盼的东南风始终没有刮起,倒是从西伯利流吹得呼呼呼的,太阳公公只是在清晨的时候露面晃了一晃,马上就象黄花闺女躲绣楼一样躲进了黑沉沉的阴云里,气温也陡降下来,风向要么没有,要么就是呼冽向南,吹得逆风向北的宋军船队连帆都不敢张,只能靠摇橹划浆行驶,速度和机动都大受影响——更可怕的还是火,蒙古军队如果在上游纵火或者宋军放火焚烧拦河水栅,火焰和烟雾可全都会被吹到宋军这边。首发首发 “麻烦了,想不到今天的北风会这么大?风向和水流都不利于我军,今天这仗有得打了。”看着旗舰上北风吹得笔直向南的帅旗,贾老贼满脸的愁云——可贾老贼又不能耽搁,郢州、荆门和均州三地都相隔遥远,无法及时联系,贾老贼如果错过了宋军总反攻的时间,那后果可就堪设想了。 “没办法,做好伤亡惨重的准备吧。”思来想去,贾老贼还是一咬牙一跺脚,决心按计划强攻蒙古军队的水栅防线。召集众将到旗舰主舱后,贾老贼在沙盘面前大声说道:“各位将军,今天的风向很不利于我军,但为了保证按时增援襄阳准备全面反攻,本官决定,今日继续向北进攻,务必在一天之内攻破鞑子的水栅防线和火船阵,抵达襄阳城内!天时地利皆不在我手,望诸君奋勇向前,与本官齐心协力,攻破鞑子防线!” “谨遵太师号令。”宋军众将毫无惧色,一起答道。贾老贼点点头,指着沙盘说道:“诸位请看,鞑子的第二道防线拦河水栅位于鹿门山与虎头山之间,此地水面相对于龙尾州要狭小三分之二以上,不利于我军炮船作战——但相对于湍滩一带还是比较宽阔,有利于我军战船展开。所以本官决定,今日我军炮船将拖后,炮击鞑子两岸工事,保护位于中段的辎重船与运兵船,由战船和小船担当攻坚重任!” “根据我军斥候探知,鞑子为了增强拦河水栅的防御,在水栅中段的河心筑有一座全石构成的箭台,十分牢固,即便是我军火炮也难以将之摧毁,上面部署得有弩炮弓箭等远程武器,配合两岸工事,可以覆盖整个汉水河面,所以我军要想攻破鞑子水栅,就必须要拔掉这个箭台。”贾老贼接着说道:“本官的意思是,鉴于鞑子这座碉堡比较靠近西面虎头山地情况,我军前锋将分为两队,一队强攻东面水栅,另一队最重,既要负责攻打西面水栅,又要负责摧毁这座箭台!只是,不知那两位将军愿意担当这项重任?”(注1) “末将愿往。”宋军众将全部向前一步,昂首挺胸大声答应。贾老贼笑笑,指到并肩而立的文天祥和杨亮节身上,笑道:“这么危险的任务,当然要本官的学生去。杨亮节,你愿打东面还是打西面?” “西面!”杨亮节大声答道。 文天祥本来想抢,贾老贼却已经点头说道:“很好,就让你负责西面。天祥,你也别抢了,你负责的东面也不轻松,鞑子的水栅是用水中植木建成,厚达半里,密得连大一点的鱼都游不下来,每根木头都有铁链相连,想要攻破这道水栅,也不是那么容易。可你要记住,如果你无功而返,耽误了我军总反攻地布置时间,就算你是本官的门生、丙辰科的状元,本官也军法无情!亮节,你也一样,本官这个前任国舅,对你这个现任国舅也不会手软!” “末将等誓死攻破鞑子水栅,马革裹尸,无功不返!”文天祥和杨亮节异口同声地大吼答道。贾老贼满意的点点头,喝道:“陈奕、范胜听令,你二人各率本部拖后,保护我军炮船不被鞑子小船骚扰!姜子、朱胜、张世杰、王安节,你四人各率本部船队保护我军辎重船运输船安全—张世杰,尤其是那几条船,本官要你亲自保护,绝不容许出任何意外!其余诸将,随本官居于前锋二线,随时侯命。” “末将等谨遵号令!”宋军诸将齐声回答。贾老贼这才喝道:“各回本部准备,辰时三刻一到,全军出发!” …… “呜——!”辰时三刻正。宋军旗舰上准时吹响进军号角。集结在龙尾州水面地宋军船队正式向北挺进。因为是逆风逆水地缘故。宋军战船只能靠人力驱动。行驶速度大为减缓。但屋漏偏逢连夜雨。阴晦地天空乌云密布。露出山雨欲来风满楼地景象。宋军诸将官不由个个满脸担忧。生怕大雨一来这仗更难打。贾老贼却哈哈大笑道:“天助我也!把本官地话转达全军。大雨一来。鞑子地露天炮台就没办法再用火炮和震天雷了。对我军船队地安全可大有好处。” 贾老贼鼓劲地鬼话传开。宋军将士本有些衰竭地士气立即又膨胀起来。当然桨手洒汗、橹手奋力。船队行驶速度大为提升。 。宋军船队便全部驶入龙尾州上游地汉水河道。~地龙尾州相比。汉水河道明显狭窄得多。但仍然比宋军出发地郢州河道宽阔一倍以上。水流也缓慢得多。杨亮节和文天祥两支船队甚至可以并肩而行。《满江红》地军歌之声。回荡十里。 一路斩风破浪。当鹿门山下地蒙古军水栅碉堡出现在宋军前锋视野中时。汉水河道两岸忽然一声炮响。鹿门山山顶树起忽必烈地白毛大。蝗虫一般地蒙古士兵怪叫着从树林中涌了出来。箭镞、弩箭、石头和老贼炮实心炮弹仿佛火山爆发一般喷射而出。铺天盖地落到文天祥和杨亮节两支船队头上。连绵不绝。宋军军歌嘎然而止。文天祥和杨亮节几乎是同时拔出宝剑。指着前方吼道:“箭雷还击。全速继续前进。后退一步者。斩!” “嗖!嗖!嗖!嗖!”宋军战船上地床子弩射出一枚枚箭雷。带着青烟落入两岸蒙古军弓箭手队伍中。火光巨响也在两岸爆发起来。两军士兵中箭中石地惨叫声音与爆炸声、喊杀声汇成一股。直冲云霄。而天空还之以一声霹雳。秋天极为罕见地雷声中。铜钱大地雨点从天而落。泼洒到血肉横飞地战场上。听到这雷声。贾老贼嘴角露出微笑。喃喃道:“秋天打雷。遍地是贼——好兆头啊。忽必烈一死。中原大地不遍地是贼那才叫怪了。” “阿拉!”伴随着雷声的还有蒙古军船队发出地鬼哭狼嚎声,蒙古军高层也知道水栅防线一旦失守,就意味着宋军可以打开通往襄阳的水道,所以忽必烈不顾损失惨重的蒙古水军连日苦战已经是疲倦不堪,仍然将剩余的四十多条战船和一百余条快船布置在水栅防线前方阻止宋军。忽必烈背后的旗号台打出旗号后,蒙古船队立即顺流而下,冲向宋军船队,两支船队刚碰在一起,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和金铁碰撞声便在汉水河面中回荡起来,大船碰大船,小船撞小船,来往箭矢比之雨点更密,宋蒙两军士兵隔着船舷疯狂砍杀,更不时有宋军士兵将手雷抛入敌船甲板,带起阵阵火光硝烟,也有悍勇的双方士兵跳上敌军战船,疯狂砍杀敌船甲板上密集地敌人,战斗甚至蔓延到水中,碰撞中落水的双方士兵冒着随时可能被大船撞昏撞扁的危险,在水中也刀来枪往地砍杀,互相抱住对方坠入水底,比拼谁喝的河水更少,谁先被水呛死。雨水混合着血水流满甲板,也染红了滔滔汉水。 “大宋!大宋!”激战中,文天祥和杨亮节两名宋军高级将领从未停止过呐喊,始终冲杀在第一线与敌人鏖战——如果说范文虎能把宋军带成一群绵羊,那么他们就能把宋军带成一群狮子!在这一名宋军高官和一名皇亲国戚舍死忘生的率领下,宋军地士气始终高昂不泄,中箭的,带着箭头跳上敌人甲板砍杀;中刀的,哼都不哼一声就把刀砍还在敌人身上;中枪的,枪头带起地鲜血溅在脸上也不抹不,只是用手中长枪洞入敌人小腹;即便时胳膊被砍断,也要用牙齿咬开手雷冲入敌群,无时无刻不在有重伤的士兵抱住敌人拉响手雷或者滚入水面。文天祥的妹夫彭震龙甚至率领敢死队三度冲上敌船,并成功夺取了蒙古军的一条战船,直到身中两刀四箭才被宋军士兵背回船舱抢救。将士用命之下,兵力本就不占优势的蒙古船队被杀得溃不成军,丝毫阻拦不住宋军战船向水栅前进的脚步。 雨越下越大,来自北方地冷空气和来自南风的暖湿空气在荆襄上空激烈相撞,带出了这场罕见地秋季雷雨。而在汉水河面上,来自南方的、保家卫国地宋军将士也和来自北方的、残暴成性地蒙古豺狼撞在一起,带出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宋军的炮船开炮了,狠狠打击汉水两岸的蒙古工事和蒙古军队,蒙古军水栅处的碉堡也放箭了,因为宋军船队已经冲进了水栅的射程。 负责东岸防御的伯颜暴跳如雷,负责西岸的阿里海牙则宛如疯狂,不断嘶吼呐喊催促各国士兵向前,杀害来自南宋的将士,逼着熟悉水性的汉人士兵推着小船去抢宋军辎重船。杨亮节提刀冲在最前方,压根忘记他是家中独子,是本应该在临安享受荣华富贵的南宋国舅;文天祥脱去对他过于沉重的盔甲,举剑和冲上自船的蒙古士兵搏斗,也忘记他家里的四房娇妻美妾和万亩良田;贾老贼则精赤上身,顶着箭雨在旗舰上亲自敲响战鼓,鼓舞大宋将士教训和消灭来自草原的豺狼野兽。大宋军队是没有热血男儿,只是缺少率领这些热血男儿的血性统帅,但今天,有了。 战役的关键还是水栅,因为逆风逆水的不利因素,宋军无法施展,只能派出精熟水性的士兵下水去砍去锯蒙古军的巨木铁链,水栅前顿时人头涌动,到处可以看到砍木斩链的 兵,位于河心的蒙古军箭台守军很快发现宋军企图,处用弓弩狙击水下宋兵,一名名英勇的宋军战士中箭而亡,鲜血染红了水栅附近的水面。负责攻占此地的杨亮节急得大叫,“谁敢爬上箭台杀敌?官升三级!” “我去!”一名宋军阵长第一个站出来,他的部队中呼拉拉站出一片,一个个跟着跳下汉水,水冲向蒙古军箭台。杨亮节赶紧大吼,“弓箭掩护!”最前面的几条宋军战船上羽箭齐发,抛射向藏在箭台箭垛背后的蒙古士兵,一个弓箭手倒下,另一名士兵抛去钢刀,拣起他地弓弩箭壶继续抛射,即便手指拉弦拉得鲜血淋漓也毫不停歇。但蒙古军箭台太坚固了,也太高了,宋军的弓箭即便抛射上去,也很难伤到象乌龟一样躲在箭垛背后的蒙古士兵,水栅前的宋军士兵仍然在不断中箭,带着鲜血和惨叫被水流卷走。去爬箭台的宋军士兵也必须水绕过箭台正面才能向上攀爬,可负责镇守此堡的蒙古千户阿拉坦仓经验丰富,早在上堡台阶上布置了重兵保护,宋军士兵刚刚冲到台阶上就遭到他的箭雨和石雨打击,宋军将士尸体堆满也染红了冰凉地青石台阶,却始终没有一个士兵能够冲上堡顶。 “我去!我去!”又是几队宋军士兵洇水冲向碉堡,却仍然被蒙古军的箭雨和石雨所阻,化为一具具尸体堆满台阶,也挂满了箭台附近的水栅铁,看到一名名英勇地士兵倒下,杨亮节泪如泉涌,咬牙出血,阿拉坦仓则在箭台上哈哈大笑,“来吧,蛮子来吧!阿拉坦仓大爷等着你们,来多少让你们死多少!” 阿拉坦仓正得意狂笑间,一名蒙古士兵忽然指着前方大叫起来,“将军,有艘船冲过来了!”阿拉坦仓转头一看,却见一艘宋军战船直接冲向了自己所在的箭台,和其他的宋军战船不同,这艘船竟然是在北风中地张满了风帆,阿拉坦仓大为不解,“蛮子在搞什么?他们力气多得使不完吗?竟然张帆顶风前进?” 同样大惑不解的还有杨亮节,当那艘张帆前进的宋军战船经过他的战船时,杨亮节向那艘船地宋军吼道:“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张帆前进?”那阵长往身边的一个头上裹着绷带的宋军火长一指,大声答道:“杨大人,这个兄弟想出了一个办法冲上鞑子的箭台,你就放心吧。 ” “你叫什么名字?用什么办法冲上鞑子箭台?”杨亮节向那宋军火长问道。那宋军火长咧嘴一笑答道:“杨大人,小人索超,昨天晚上和贾太师见过面,贾太师还给我包了伤口,你就看好吧,总之我有办法杀上去就是了。”杨亮节将信将疑,大声说道:“那你小心,我等着看你的英勇表现了,弓箭手,全力掩护他们!” “好勒!”索超答应一声,转身吼道:“敢和我上鞑子箭台的,都过来!”一百多名宋军战士跟到他地身后——其中自然包括昨天晚上和索超一起见到贾老贼的路星汉。而指挥这条船地宋军阵长吩咐桨手继续前进,直到战船冲到蒙古军箭台旁边,被蒙古军水栅挡住去路,那阵长才大吼道:“转舵,船打横!” “转舵!”战船艰难转过船身,横跨在蒙古军箭台前方,同时船上飞下几根带有大钩的铁链,钩住蒙古军地水栅铁链,使得战船不用担心被水流冲走,还有船上的风帆也转横,使船帆受风面正对蒙古军地箭台。这会杨亮节也算是明白那名宋军火长的用意了,惊喜道:“我怎么这么笨?开始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 “砍!”果不其然,索超挥动大斧,狠狠砍在战船主桅杆上,木屑飞溅间,高达十丈的主桅杆渐渐倾斜,忽然轰的一声倒下,桅杆头也搭上了蒙古军箭台的箭垛上。不等惊慌失措的阿拉坦仓指挥蒙古士兵去砍搭在两座箭垛之间的宋军战船桅杆,索超已经提起战斧举起圆盾,怒吼着踏着倒塌的桅杆冲上蒙古军箭台,“弟兄们,杀鞑子啊——!” “大宋!”周围宋军欢呼雷动,路星汉第二个冲上桅杆,随手将一枚手雷抛上蒙古军箭台,后面大群宋军士兵象蚂蚁爬着桅杆冲上蒙古军的箭台,复仇的怒吼声也在箭台顶部回荡起来…… “狗杂种!受死!”第一个爬上箭台后,索超大吼一声跳起,手中单斧向穿着将军盔甲的阿拉坦仓狠狠砍下,阿拉坦仓措手不及被砍了个正着,一声巨响过后,阿拉坦仓的铁质头盔火星四溅的深陷下去,腥臭的朊脏鲜血和脑浆也在他的头盔下飞溅出来…… 第九十六章 鞑虏血(7)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巳时前开始打落第一滴雨点,过后就基本停歇,但天空还是阴沉沉的,刮的也还是对蒙古军队有利的北风,而河面上的战斗也进行得益发激烈。首发首发靠着砍断桅杆搭桥,宋军已经成功登上了修筑在河心的蒙古军箭台,誓要打破蒙古军水栅防线增援襄阳的宋军必须要拔掉这颗钉子,无路可退的箭台蒙古守军垂死挣扎,狭小的箭台顶上自然是血肉狂飙。 斧头砍断了头骨,鲜血和脑浆洒出半丈多远;盾牌砸破面门,发出鼻骨断折的清脆响声,白色的眼球飞离眼眶,带出一道道血箭;长枪洞穿小腹,拖出冒着热气的肠子和血淋淋的内脏;钢刀砍断的手臂指头抽搐着,被厮杀的士兵踢得到处乱滚;倒下的士兵象野兽一般在箭台上歇斯底里的吼叫,抱住敌人的大腿扭打,用断刀砍刺,用拳头猛锤头颅,用牙齿咬住敌人,就算死也要拉一个敌人同归于尽。箭台上堆满了层层叠叠的尸体,双方士兵踩着尸体和伤员的身体血战。 和箭台上的血战比起来,汉水河面上的大战之激烈并不逊色丝毫,宋军成功冲上箭台后,水栅前砍木开路的宋军水手压力锐减,开路进度猛然提升。而蒙古军残余的战船靠着陆上弓箭的掩护,还躲在鹿门山脚下的河岸边给文天祥军制造麻烦,大雨停下来后,蒙古军的震天雷和人油炮也有了用武之地,用投石机和回回炮投出的震天雷、人油炮一旦打中宋军战船,霎时就能给宋军战船造成重创,逼得攻打水栅的宋军前锋不得不抽调兵力逼近岸边,用箭雷压制敌人的远程武器。水栅战线仍然呈胶着状态,双方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同时双方都还存在取胜的希望。 “真是一场罕见的恶战啊。”鹿门山上,忽必烈用望远镜看着宋军旗舰上赤膊擂鼓的贾老贼,眼中仇恨之火熊熊燃烧—就是这个老家伙,用一条条卑鄙无耻的诡计坑光了忽必烈地主力精锐,导致忽必烈军由盛转衰,从此一蹶振!也是这个老家伙,勾结阿里不哥夹击中原,使得忽必烈空有中原大地却始终没有丝毫喘息之机,最后久战师疲,百姓经济不堪重负而濒临崩溃,逼得忽必烈不得不赌上国运,冒险率师南征,和南宋做拼死一搏!还是这个老家伙,用他的缓和改革手段重组了南宋军队,提拔出一名名被埋没在军中民间的人才,运用他们给忽必烈造出无数麻烦!——如果有可能,忽必烈简直愿意用他的爱妻察必和半壁江山去换这个老家伙的狗命! “阿老瓦丁,我们的老贼炮,能不能打到宋人旗舰?”忽必烈咬紧牙关问道。 阿老瓦丁有些为难,估算了一会距离后,阿老瓦丁垂头丧气的答道:“尊贵的大汗,蛮子的旗舰位于河心,我们的老贼炮除非推进到河边五百步内,否则打不到他。而且我们地老贼炮已经只剩下二十多门了,又全部布置在战前修筑的炮台里,没那么容易转移。” “可惜啊。”忽必烈惋惜的长叹一声,又咬牙说道:“传朕的圣旨下去,谁能杀掉贾似道老贼,封王!朕再把女儿阿刺该别吉许配给他!”蒙古众将齐声答应,飞快把忽必烈的命令传达下去。可命令归命令,贾老贼藏在河心的宋军旗舰上,身边还有一大票亲兵举盾保护他,水面又完全被宋军船队控制,岸上的蒙古军又怎么能轻易干掉贾老贼呢?倒是宋军的炮船在扫荡了水栅下游的蒙古军工事后,开始逐渐向上游移动,逐一清扫蒙古军预设阵地,忽必烈手中所剩不多地老贼炮已经岌岌可危,在战斗中干掉贾老贼的希望也益发渺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水栅下游的汉水河面及两岸的战斗仍然激烈无比,宋军和蒙古军都在拼命的把远程武器抛洒到对方头上,天上来往的箭矢宛如飞蝗,箭的白色尾羽落到河滩上,几乎把青灰色的河滩染成白色;其他武器方面,宋军有着箭雷优势,蒙古军则有着投石机投出巨石和人油炮的优势,只是这些武器发射节奏都比较缓慢,远程武器地主力仍然还是弓箭和弩箭。中箭倒下的双方士兵已经无法统计,只是岸上那汇聚成小溪地血水和被鲜血染成淡红色的汉水,还有岸上堆积如山的蒙古士兵尸骸与汉水中飘荡的宋军士兵遗体,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残酷。 看到这景象,事先已经做好付出惨重代价地贾老贼还是连哭都哭不出来,牺牲的宋军都是大宋子民、临安禁军地最精锐者啊!忽必烈却连连点头,他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宋军却是深入敌境地孤军,死一个少一个,二对一的消耗忽必烈都不怕,反正忽必烈地军队汉人要占一半,色目人又要占去剩下的一半,让汉人自己杀汉人,让色目人杀汉人,可是蒙古人和他们的苍鹿白狼祖先最乐意看到的情景啊。 “太师,杨晨焕将军请求让运兵船靠岸,让他的骑兵去突袭鹿门山!”传令兵带来消息。刚刚 上换下来地贾老贼喘着粗气。大骂道:“回去告诉那他地一万骑兵是老子反击地本钱。让他带着骑兵战马老实躲在船舱里。要是丢了老子地本钱。老子剥了他地皮!” “遵命!”传令兵答应一声。乘着小船飞快离去。贾老贼又指着旗舰上地传令兵吼道:“去给杨亮节、文天祥传令。天黑之前。务必要冲破水栅!如果他们两个不行就给老子滚回来。老子亲自领军去冲鞑子地水栅!” 贾老贼地担心不是没有理由地。忽必烈在汉水布置了三道防线。水栅防线是第二道防线。在水栅上游地白河口处。忽必烈还准备得有大量地火船等待宋军。那个位置因为白河汇入汉水地缘故。水流要比其他河段急得多。对宋军地威胁本来就极大。要是又在黑暗地夜中遭遇火船袭击。那宋军船队地损失就难以估量了。喘着粗气考虑片刻后。贾老贼把亲兵龚丹叫到面前。在他耳边低声吩咐道:“龚丹。你去给殿后地陈奕、范胜二位将军传令。让他们这么准备……到时候……。” 贾老贼地话还没说完。龚丹刺着金字地脸就已经白了。颤声问道:“太师。你真要这么做?那我军不是没有退路了?”贾老贼点点头。沉声说道:“不成功。就成仁!我军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这样才能激发出最大地战斗力。还有。你就留在后队吧。监督他们按计行事。” “可是……太危险了。”还有些犹豫。贾老贼瞟了他一眼。冷笑道:“怎么?怕了?怕没机会再见到你地新媳妇?如果怕地话。你现在去向鞑子投降还来得及。”被贾老贼这么一激。龚丹地热血立即冲上脸庞。跪下向贾老贼磕个头。涨红着脸一言不发地跳下小船。冲到后军传令。 …… “大宋——!”当索超呐喊着、带着满身的血污将宋军的朱红军旗插上河心岛的箭台,同样满身血污的路星汉将蒙古军旗帜抛下水面时,蒙古军修筑在河心地箭台终于宣告落入宋军之手。没有了来自头顶的威胁,台下砍锯水栅的宋军水手速度顿时加快了许多,宋军又及时将一批箭雷送上箭台,操纵蒙古军队留下的床子弩,居高临下狠狠打击龟缩在鹿门山下的蒙古船队,水栅一带战局天平迅速而完全的倒向了宋军。 为了加快开路速度,宋军又加派了大量水手下水锯木砍链,杨亮节甚至还想出新办法,让宋军战船用铁链钩住蒙古军水栅上的铁链,利用水力和风力拔除水栅,这更大大加快了开路速度。所以在贾老贼不通人情的命令送到杨亮节面前时,杨亮节忍住屈辱的泪水大声答道:“回报贾太师,我军若在天黑前不能打开水路,请斩末将之头!”而文天祥那边,文天祥地另一个妹夫孙粟和文天祥同乡巩信直接脱掉上衣,双双跳入水中斩木开路。 将士一起齐心协力下,宋军很快在蒙古军水栅中开出了两条长达两百步、可以通行大船的水路,只是水栅实在太厚,即便开出了两百步,拦路的水栅仍然还有一百多步多厚,宋军还需要时间。 而忽必烈在鹿门山上看到宋军进展神速,自军又没有有效阻止宋军开路前进的办法,知道水栅防线迟早难保,便转向部下问道:“刘整那边怎么样了?火船阵准备完善没有?” “刘整将军已经准备好了。”塔察尔大声答道:“刘整将军已经把我军剩下的所有小船装满茅草火油,只要蛮子大队冲过水栅防线,大汗你一下令,刘整将军就立即动手,烧死这些南蛮子!现在刘整将军正在加紧准备竹筏飘雷,力争多一种杀敌武器。” “给刘整传令,这一战关系到我军胜负存亡,如果能干掉贾似道老贼,南蛮土地唾手可得。”忽必烈大声说道:“所以这一次不许他再躲在后面,朕要他亲自率领火船出阵,不成功,就成仁!”塔察尔大声答应,忽必烈又指着党项籍将领李恒喝道:“李爱卿,带五千弓箭手下去增援,在水栅岸边压制宋人的开路水军,贾似道老贼的水军想要冲破水栅,起码得过朕留下两千具尸体!” “末将遵命。”李恒大声答应,领着鹿门山上最后一支弓箭手预备队下山,冲向弓箭手已经快站不下的河岸增援。万箭齐发下,水栅附近的河面象是下起了箭雨,而宋军不甘示弱,战船和箭台上的床子弩调整射角,将一枚枚箭雷抛洒到蒙古军射手队伍中,飞溅地弹片和爆炸的冲击波肆虐间,蒙古军弓箭队同样遭到沉重打击,付出惨重代价。 “蓬!篷!篷!”“砰!砰!砰!”此起彼伏地砍木声和斩铁声中,蒙古军的水栅越来越薄,终于,杨亮节负责的西段终于响起一片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一条可以通行大船的水道终于被生生开拓出来——而时间地指针,已经指到南宋咸淳二年八月三十傍晚的酉时!杨亮节压抑住心头地狂喜,大声命令道:“向贾太师报捷!继续加宽 小船先行,抢占航线!”而在东面,文天祥的船队也条同样可以通行大船地水道,宋军前锋船队中顿时欢声雷动,声传十里。 “终于得手了!”虽然还没有得到通知,但贾老贼还是从宋军的欢呼声中知道开路行动已经得手。松懈之下,已经两天一夜没有休息地贾老贼一屁股坐到甲板上,半晌才在刘秉恕和王文统的搀扶下站起来,可贾老贼还极没良心的埋怨道:“秉恕先生,文统先生,你们怎么又上甲板来了?快回舱去,要是流矢伤到你们怎么办?” “多谢太师关心,不过我们两侧的鞑子弓箭手也被炮船打乱了,想伤到我们没那么容易。”刘秉恕感谢一声,又提醒道:“太师,过了水栅,我们还得提防鞑子的火船阵,此时已是傍晚,我军全部通过水栅起码得要天色全黑,对我军对战鞑子的火船阵可极为不利。” “该来的,躲不掉。”贾老贼淡淡的回答一句,又咬牙道:“但两军相逢,勇者胜!我军只要抱着不成功、就成仁的决心,打破鞑子的火船阵也不是没有可能!”说罢,贾老贼大声命令道:“传令杨亮节、文天祥,命令他们两军继续拓宽水道,抢占河心,为我军船队提供集结地!” 如蝗箭雨和震天喊杀声中,文天祥和杨亮节地船队第一批通过蒙古军水栅,在水栅上游组成船阵保护宋军集结地;伍隆起的炮船队第二批通过,借着傍晚的余光继续炮轰两岸,掩护后面的辎重船和运兵船第三批通过已经能并行两船的水道;而贾老贼率领的中军是第四批通过水道的船队,最后才是肩负有贾老贼特殊使命的宋军陈奕、范胜船队。 看到宋军船队陆续通过水栅,蒙古军上下士气大沮,喊杀间也远没有白天激烈,仅有忽必烈不动声色,因为拿着望远镜的忽必烈清楚看到,宋军为了打破水栅防线已经付出惨重地代价,至少三十条大船被击沉击毁,士卒伤亡不计其数,全军上下更是疲惫不堪,许多的士兵甚至累得趴在船舷上就睡着了——这样的部队面对刘整的火船阵冲击时,又将是一种何等赏心悦目的画面?不过最让忽必烈哑然失笑还在后面,宋军殿后的陈奕、范胜船队甚至还拖上了六七艘已经被宋军放弃的战船通过水道!看到宋军拖着那几艘损毁严重已经失去维修价值的战船,忽必烈不由笑道:“都说贾似道老贼在军费上舍投入,依朕看来,他只不过是没有脑子的乱花钱而已。这样的船,最多只能砍碎了当柴烧,他还想花比造新船更多地钱去维修吗?” “蠢货,连贾老贼的用意都没看出来,亏你还自称用兵行家?”听着忽必烈地吹嘘,从战事开始后就基本没说话的子聪心中冷笑,同时子聪心中也暗暗佩服,“不愧是贾老贼,这么疯狂的主意都想得出来——佛爷那个缺德弟弟绝对没这个胆量和魄力!看来上次佛爷把缺德弟弟放到临安去押宝,还真押对了!” 忽必烈并不知道子聪正在心中嘲笑于他,只是喃喃道:“快走吧,等你们全部通过水栅,朕就下令刘整发动火船阵,到时候你们只有两条狭窄的水道可以撤退,你争我抢,全部得死在朕的烈火之下!”天色早已全黑,当宋军地殿后船队全部通过水栅防线时,忽必烈终于大喝道:“发信号,火船进攻!” …… “咻!”一颗焰火飞上半空炸开,绽放出代表蒙古的蓝白光芒。早就在白河口等得不耐烦地刘整大吼一声,“扬帆,出发!” “张帆——!”长喝声中,三百余艘满载茅草硫磺火油的蒙古小船张起风帆,借着风力水流,裹夹着近百张载有震天雷地竹筏,象离弦之箭一般扑向汉水下游,扑向宋军船队…… “太师,各位将军,鞑子的火船队来了!”斥候地飞报传入宋军船队,激战了一天已经个个疲倦不堪的宋军将士心生胆怯,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水栅水道,想要看准撤退的道路。可是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宋军好不容易开拓出来的水道不知何时已被几艘报废的战船堵主,而且那些船上还升起了冲天大火,堵住了宋军撤退的所有道路…… “火是本官让陈奕将军和范胜将军放的。”贾老贼面无表情,淡淡向齐聚在旗舰的宋军诸将说道:“我军增援襄阳,已经只剩火船这一关,虽然我军已经有所准备,大船抗火能力有所提高,但为了不让士兵心生退意而动摇士气,本官让两位将军纵火堵住了撤退道路。——想要活命,就给本官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往前冲吧!不成功,就成仁!” “不成功,就成仁!”无路可退的宋军将士队伍中响起怒吼,这声音已经不再疲倦,而是燃烧着熊熊斗志! “贾老贼,**你娘!”忽必烈放下望远镜,一脚踹翻自己的龙椅,仰天怒吼道:“朕为什么要遇见你这个对手?你是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第九十七章 鞑子血(8) 不成功。就成仁!”无路可退的情况下。疲惫不堪的士再一次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志和战斗力。_方的蒙古军船虽然密如繁星。但宋军船队还是义无返顾的冲了上去——不冲也不行了。退路已经被贾老贼烧断。留在原的也只有被蒙古军大火烧死的份。只有杀出一条血路。宋军将士才能寻到那一线生机。 “大宋!”曾经被范大将军带过的几支宋军队伍首先爆发出呐喊。摇i划桨的冲向最前方。连续两天的血战下来。最忠诚最勇敢和最视死如归的宋军战士已经损失惨重。剩下的老兵油子和老兵混混如果在有路可退的情况下。是绝''不会拿自己的脑袋去开玩笑的——但是在退路断绝的死亡威胁面前。这些战场老油条爆发出来战斗力绝对不会亚于一流战士!而其他宋军其部队则在贾老贼的旗舰指挥下组成菱形船阵。将运兵船和辎重船簇拥在中间。全速冲向上游。 密密麻麻的火船越来越近。蒙古军船队中唯一的一条大船上旗号一闪后。三百余条蒙古火i几乎同时升火头。夜间北风更大。火趁风威。助火势。转瞬之间汉水河面上便是一派通红。宛如白昼;又仿佛一堆堆燃烧的火炬漂浮在水面之上。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宋军船队。威势无双。_熊熊烈火中。宋军将士甚至可以看到对面火i上蒙古士兵脸上的狰狞笑容。可宋军将士却没有一个人胆怯逃走。而是用渗满汗水的双手握紧了钩拒和刀枪武器。冷冷视着前方敌人。_两支船队迎面相撞时。震天动的的喊杀声立时在河面上响起。 “大宋——!”宋军将士呐喊着_钩拒手抛出一把把大铁钩子钩住蒙古火船。奋力扯拉。ii之无法接近自军大船。刀枪手或是顶烟突火跳上对方火船。或是跳-''-水中水冲上敌船。砍杀操纵火船的蒙古士兵。飞火枪手跳上敌人火船则是直接用敌人大火点燃火筒。火筒喷出烈火_挥舞起来远达三丈_凡是被火焰扫到的蒙古士i或是须发着火。或是衣物着火。不不跳-''-水中逃生。_''古军火船水手甘示弱。也是在灼肤生疼的烈火旁与宋军奋力砍杀_斩砸宋军铁钩_保卫火船的控制权。装载在竹筏上的震天雷也在宋军小船队伍中陆续炸开。给宋军将士造成巨大。熟悉水战的刘整更是指挥轻便灵活的蒙古船穿插回利用缝隙穿过宋军的阻击船队_继续_宋军大船逼进 “鞑子上来了!集中箭雷。干掉他们那艘大船!”贾老贼从望远镜里发现蒙古军的旗舰_果断命令宋调整主攻方向。又大声命令道:“打旗号。小船全部向前。阻击鞑子火船。前队战船车船以旗舰为中心。i一字排开。誓死保卫辎重兵船安全!” “太师。我们的舰排在第一排?”郭靖惊讶问道。_老贼眼皮都不就答道:“旗舰不在第一排在那里?难道让炮船辎重船和运兵船排在第一排吗?”郭靖无言可对。头上旗号台早已将旗号打出。当下文天祥杨亮节张世杰和王安节四支船队立即冲上。以贾老贼的旗舰为中心。并i一字排在河面之上。后面朱胜姜子周全和凌震的船队也迅速一字排开。组成两道严密的水上战船防线。牢牢守住蒙古火船冲向宋军辎重船和运兵船的水道。缓慢而整齐的向上游推进。 “嗖嗖嗖嗖。 ”宋军战船上的箭''开始发射。目标全都指到已经冲到射程之内的蒙古军旗舰。密集轰炸下。蒙古军旗舰上爆炸不断。木碎舱裂。满张的船帆上也燃起冲天大火。旗号台上的蒙古军旗号手干脆就被一枚箭雷直接击中。炸的尸骨无存。_惜无比诈的刘整早料宋军会盯准他的旗舰。刚出发时就下了旗舰。上了旗舰旁边的一条小船指挥战斗。而且蒙古军这一次的战术的也很简单——就是钉到宋军的大船上。用大火去烧宋军的战船!有有旗号指挥。已经作用不大。 “大宋!”宋军旗舰下的宋军将士呐喊声此起彼伏。无数只宋军小船舍死忘生的钩住蒙古火船。冒着被生生烧死的危险杀上火船争夺船只。一旦手就把草下河面。或者直接将蒙古船只掀翻灭火。_但蒙古军的火船数量太多了。又那么灵活。宋军小船快船不管怎么拦截。还是有许多漏网之鱼冲过阻击。一头扎进宋军战船船队。冲天的大火。也在宋军第一排战船前方燃烧起来。 贾老贼的旗舰是蒙古火船进攻的重点。几乎每一艘冲破阻击的蒙古火船都是扎向贾老贼的船。才那么一转眼功夫。四条火船船头的铁叉就钉进了贾老贼的座船。_然宋军大i船i边都挂有大量装满清水的防火木桶。船i上涂满了防火湿泥。可也架不住几条蒙古军的火船同时焚烧啊。只在片刻之间。贾老贼旗舰船头就燃起火头。_的郭靖等亲兵赶紧去拖贾老贼。大叫道:“太师快走。危险!” “滚开!”贾老贼''!哮着把亲兵踢带踹推开。怒吼道:“先把秉恕先生和文统先生送到''方战船。其他人。打水灭_!旗号台。打旗号。我军大船有退后一步者。立斩船长!这是命令。给老子按令行事!再罗嗦一句。立斩!”郭靖无奈。只的吩咐其他亲兵将刘秉恕和王文统送往后方。又率领剩下的亲兵协助旗舰士兵打水浇上船头。阻止火势蔓延。 “除了那场虚构的赤壁火战。历史上的水上火攻。输方根本不是输在火上。而是输在乱上。”扑面生疼大火前。贾老贼面无表情的傲立旗台。丝毫没把迫在眉睫的大火放在眼里。只是在心中对自己说道:“只要我不乱。旗舰不逃。前排的战船就一定挡住鞑子的大火!” 看到贾老贼那镇定自若的身形_宋军上下士气大振。果然没有一条战船后退逃避。丝毫没给蒙古军火船乘乱纵火的机会。只是不断提水救火。阻拦蒙古火船继续进逼。_此情。鹿门山的忽必烈不由又恨又敬。心中也不断惋惜道:“朕为什么要遇见这样的对手?如果朕没有遇到他。阿里不哥算什么东西?宋人的皇帝又算什么东西?” “贾老贼的临阵指能力进步神速啊——如果他一慌乱逃避_宋人船队只怕立即就要崩溃。”看到贾老座船在烈火中屹立不动_子聪心中则是另一种心情。“这老色狼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平时里贪财好色。贪生怕死——吃饭还要先试毒。到了战场上怎么就象变了一个人?” “子聪大师。”忽必烈的话打断聪的思维_忽烈问道:“聪大师_你认为我军的火船。能给蛮子造成多大的损?” “如果贾老贼坚持用战船轮流阻止我军火船。那我军的火船烧毁宋人的第一排船队不成问题。”子聪合''`答道:“如果贾似道老贼慌乱弃船 我军火船重创蛮大队也不是没有可能。——但::_还iii一种可能……。” “那一种可能?”忽必烈紧张问道。_聪指指看到一颗星星的夜空。慢条斯理的说道:“今天白天已经下了一场大雨_半夜再来一场大雨。也不是没有可能”忽必烈脸上肌肉抽搐一下。道:“发信号。两岸攻击提前发动。务必要打乱宋人的船队。” 又一枚焰火飞上半空。埋伏在汉水两岸的蒙古士兵蜂拥而出。万箭齐发_抛射河上宋军。同时推出数量众多的竹筏冲上水面。乘筏向宋军船队进逼。妄图搅乱宋船队。给火船制造机会。_惜这一次宋军也豁了出去。弓箭弩箭手雷飞火枪直往蒙古军竹筏上招呼。贾老贼的压箱法宝燧发火枪也拿了出来。对着竹筏的蒙古士兵扫射。在如此强大的攻击面前。对_性不甚熟练的蒙士兵自然是损失惨重。象下饺子一样惨叫着纷纷摔落面。但蒙古军的弓箭和刚刚移到上游的投石机回回炮和老贼炮也给宋军造成了重大损失。幸的蒙古军的重型远程武器已经在两天的战中损失惨重。数量不是很多。这才没给宋军造成致命打击。 “轰隆!”一枚侥幸逃过阻击的漂雷在宋军旗舰旁边轰然炸开。本已被烧的吱吱作响的宋军旗舰被爆炸产生的气流一冲。立时破裂。河水汹涌-''-舱。宋军旗舰也向前一沉。好在南宋战船已有水密舱技术。舱内宋军迅速关闭进水船舱。宋军旗舰这才没有立即沉没。再一次亲兵转移请求的贾老贼表面上虽然还是不动声色。心中却焦急万分。心知再这么下去旗舰必然难保。宋军士气必然大受打击。 “离白河口还有多远?”贾老贼大声问道。_名悉本的的形的ii州宋军士兵大声答道:“不到三里!”贾老贼点点头。大声说道:“打旗号。全军加快速度。只要冲过了白河口转入汉水。我军就赢了!” 不到三里。一千多米距离。这么一点距离。换成平时。宋军船队也就半个时辰的时间便能抵达。_是在!熊烈火和铺天盖的的箭雨中。宋军船队每前进一步却付出无数鲜血代价。一名名战士倒下。一艘艘火势无法控制的战船被宋军自己凿沉。以免波及后队。熊熊燃烧的蒙古火船烧的宋军士兵皮肉焦臭。须发尽燃__滚滚的浓烟也熏的包括贾老贼在内的宋军将士双目红肿流泪。甚至昏厥晕去。水面上飘荡的宋军士兵尸体和船只残骸几乎!盖整个河面。随处可以看到全身被烧成焦碳一般头发还在燃烧着火的宋军士兵在蒙古火船上厮杀。操纵着抢来的蒙古火船冲向两岸。给大队清扫道路。 “好!”欣赏着河上壮观的火战。忽必烈万分满意。脸上也露出难的笑容。“昨天龙尾州一战。昨天晚上龙尾州火战。今天的水栅阻击战加上火船战。我军至少能干掉贾老贼队伍的一半。剩下的一半也的还有一半重伤。这样贾老贼就算冲进了襄阳城里。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贾老贼自投罗网。大汗用兵如神。我军大胜。全赖大汗洪福所至。”旁边的蒙古军文武纷纷拍起马。_仅有子聪不动声色。也敢说忽必烈不喜欢听的话。“大汗。请不要太过乐观。——不知大汗有没有注意到。宋人船队之中。至少有四十条大船始终没有参加战斗?即便现在仗已经打到这个的步了。宋人士卒伤亡到难以承受的的步。贾老贼还没有动用那四十条船。” 忽必烈心中一凛。赶紧举起望远镜观察宋军船队。果不其然。宋军虽然连续经过两天两夜的恶战。大部分战船包括炮船都是伤痕累累——却仍然有四十多条大船毫发无伤。仍然被宋军战船牢牢保护在河心安全处。_必烈狐疑道:“那些是什么船?辎重船还是粮草船?” _大汗说笑了。”子聪阴阳怪气的说道:_粮草。襄阳城里有的是。贾老贼带三天的干粮足矣。_于辎重。大可以分开装载在各条战船之中。还免的临战之时搬运麻烦。_小僧敢于断言。些船上装的。必然是贾老贼的后招!” “贾老贼的后招?”忽必烈汗毛倒竖。忙大声叫道:“传令下去。火船全力攻击宋人船队正中的那些大船。务必将之摧毁!”但话音刚落。忽必烈就觉的自己脸上象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伸手一摸。指头上带出一点水迹。_必烈顿时脸色大。再伸手去接时。两滴黄豆大的雨点便打到了忽必_掌心。_必烈不由发出歇斯底里的狂叫。“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下雨?” “老天是公平的。”看着飘洒而下的秋雨。子聪ii心中缓缓说道:“和佛爷估计的一样。这场雨果然不大。但是对宋人士气的鼓舞有多大。对蒙古军队的打击有多大。却是佛爷我无法预估计的。” …… 雨果然不是很大。i本无法浇灭蒙古火船上的冲天大火。可是对被大火烧的焦头烂额的宋军将士来说。这场秋雨无异于百年久旱后的甘霖。只在眨眼之间。如雷的欢呼声就在宋军船队响起。贾老贼更是仰天狂笑。“天助我也。天助我啊!”而对蒙古军队来说。这场秋雨却象一盆冰水浇在他们头上一i。士气为之一竭。_人士兵是在互相交头接耳的嘀咕。“兄弟。着点。老天爷都在帮我们汉人军队。这场仗悬乎了!” “擂鼓。全速前进!”贾老贼大声咆哮。已经破烂不堪的宋军旗舰上立敲起战鼓。振奋人心的战鼓声中。被烧的全身焦黑的宋军小船士兵奋力开道。大船加紧摇橹划桨。宋军船队推进速度大为提升。终于。贾老贼的旗舰带着火头_个冲过白河口。转入安全_水。其他的宋军大小战船辎重船和运兵船。鱼贯而入。纷纷冲进汉水集结。 大战的声音早已传到襄阳那边。吕文焕等宋军将士与襄阳全城军民没有一个入睡。早在襄阳水门旁等的五内具焚。当打着帅旗的贾老贼旗舰带着烈火浓烟率领着密密麻麻的船队出现在水门之前时。吕文焕激动双膝跪倒。脸贴码头的面嚎啕大哭。襄阳军民也是又哭又笑。双手颤抖着七手八脚的打开水门。迎接贾老贼和宋军入城。 贾老贼是第一个走下襄阳码头的人。双脚在襄阳城中站定后。贾老贼正正衣冠。一甩袍袖。向涌来迎接自己的襄阳军民双膝跪下。沙哑着嗓子。用最大声音说道:“襄阳的父老乡亲们。大宋军队的弟兄们。你们辛苦了。我贾似道来了!但我……还是来了!” 言未毕。贾老贼被火熏的焦黑的脸庞上泪如雨下。襄阳军民和宋军将士泪如雨下。 第九十八章 决战前夜 虽然如愿以偿的冲进了襄阳城内。但贾老贼却半点轻松不下来。宋军船队还在陆续靠岸登陆的时候。贾老贼就把宋军众将及襄阳守军众将叫到面前。吩咐道:“吕文焕将军。请你安排副手赶快组织襄阳军民帮忙。先把军队里的伤兵安置了。同时辎重船上的各武器全部搬运出来。运到城下备用。千万要做好防雨防潮工作。还集中工匠帮助抢修战船。我们的水战还没有结束。” “四弟。陈大人。请你们二位立组织人手按令行事。 ”吕文焕转向陈和吕文福吩咐。贾老贼又向宋军诸将吩咐道:“你们也别闲着。搬运完物资后就集结还有战斗的士兵。连夜重新编制队伍。上城熟悉的形。这件事就交给文统先生负责。秉恕先生。吕文焕将军。你们二人与本官上城巡查。观察战场。” “贾太师。听说你已经一天两夜没有休息了。现在已是子时。是不是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巡查城墙?”吕文焕关心的问道。贾老贼摇摇头。“来不及了。忽必烈不会给我军那么多时间。如果本官所料不错。忽必烈明天清晨就会向襄阳城发动进攻。” “这么快?”吕文焕大吃一惊。贾老贼微笑答道:“那是当然。忽必烈不是笨蛋。他不着我军立足未稳之际抓紧时间发动进攻等到我军休息充足。熟悉的站稳了跟脚。他那还有什么机会攻破襄阳?”吕文焕一想也是赶陪着贾老贼和刘秉恕打马上到城墙。连夜巡查城墙战场。 经过一年多时间的战后。曾经号称城防甲于天下的襄阳城城墙已是破破烂烂。随处可以看到被老贼炮和回回炮轰开的裂缝和轰去大半的箭垛女墙上也随处以看到匆匆修补的痕迹。受损最严重的南门干脆连城门楼子都成了一片废墟。使的守城宋军只能站立于秋雨之中站岗放哨。虽然夜间风大。城墙上还是有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强烈的尸臭味。即便秋雨也无法洗刷干净。城|的护城河情况也容乐观。东西两面护城河各有几段被蒙古军用沙包大石填平主战场南城的护城河更是被完全填成平的——当然为了做到这点。蒙古军也付出了惨重代价。 “襄阳这么宽的护城河都被填平了。看来襄阳的战事。比本官想象的更加激烈和残酷啊。”在南城城楼废墟前站定看着城下堆积如山的腐尸断戈。贾老贼感叹道:“文焕将军。你真是辛苦了。本官简直不敢想象。在这一年多时间里。你过的是什么样日子?” “襄阳这边还好点。鞑子是这两个月才把战场转移到这边来的。”吕文焕落泪道:“真正苦的还是大哥他明明有重在身却仍坚持驻守在鞑子主攻的城。在鞑子的重兵包围中坚持了一年有余不仅给大宋争取了一年时。也给我们阳争取了一年时间。”说到这。吕文焕想起战死的吕文德。忍不住再一次泪流满面。 “吕将军不必太过伤心——吕文德将军。还有樊城军民都不会白白牺牲。”贾老贼重重一拳锤在面前箭垛上。咬牙道:“这一次。我要让狗鞑子血债血偿。要拿忽必烈的人来祭战死的樊军民。祭奠吕文德将军!” “太师。末将刚就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吕文焕抹着眼泪问道:“为什么这一次你带来的兵这么少?好象才三万左右的军队?我们大宋的主力军队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吧?” “本官这一次从州出发时是五万人。经过两天两夜的血战。已经只剩下这么点了。”贾老贼沉痛答道。又强笑道:“至于其他的主力部队。他们今天晚上四更才会从郢州荆门和均州出发。如果进军顺利。大约明天傍晚前就能抵达襄阳外围。这三路的总兵力是十九万左右。另外还有一路是将近两万的骑兵。们要到明天早上才从桐柏出发。西进邓州。切断鞑子的退路。” “什么?!”吕文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杀猪一样惨叫起来。“太师你是在干什?我们的总兵力本来就不如鞑子。野战能力和机动力也不如鞑子。你竟然还把兵力分成四路……不。加上你是五路。要是被鞑子各个击破怎么办?” “可我们如果在襄|城下干掉了忽必烈呢?”贾老贼不慌不忙。微笑反问道:“如果我们在襄阳城下干掉了忽必烈。鞑子军队群龙无首。我们的水军再封锁汉水。把鞑子主力困在汉水以南。这几路大军又将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在襄阳城下干掉必烈?”吕文焕大吃一惊。失声道:“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老贼微笑答:“你可还记的上次我对你说的那种超远程武器。庙山营已经造出来了。我这次带来了三十门。如果忽必烈亲自督师攻打襄阳。那么他指挥台必然设于虎头山和万山这两座山的其中一座山上——而这两座山的距离。恰好就在我们的新式武器的射程之内!”看|目瞪口呆又脸狂喜的吕文焕。贾老贼又奸笑道:“现在本官最担心的是忽必烈不来亲自督战或者开溜。只要他一来。我有七成把握让他有来无回!” “太师。请不要太过乐观。”刘秉恕沉声提醒道:“忽必烈奸诈无匹。我军胜利突入襄|。襄阳城防的到加固。忽必烈不会不考虑到被我军耗死在襄阳城下的可能。而且我军各路大军向襄阳合围。消息不出半天时间就会送到忽必烈面前。届时忽必烈的应对措施变数更大。所以小生认为忽必烈明天上午之前如果不起倾巢之兵来襄阳。那我的计就有可能失败。” “会来的。忽必烈会来的。”贾贼自信满满的道:“第一忽必烈老于军事。不可能错过杀我军在襄阳立足未稳的机会。至于第二嘛。本官在入城前已经让宋京手打白旗上到北岸。以大宋军队使者的身份去见忽必烈给官送一封信。如果宋京的脚步够快。现在应已经见到忽必烈了吧?” …… 还真被贾老贼的乌鸦嘴说中了。同一时间的蒙古军营里。贾老贼的专用外交使者宋京正好被领到了忽必烈面前。和前几次宋京出使蒙古军营不同。这一次忽必烈没再拿美酒美人和金银财宝迎接他。而是刚一见面忽必烈就怒吼道:“耻小人你还有脸来见朕?来人啊把这个贪婪卑鄙的无耻小人推出去砍了!” “的令。”金帐中窜出几名怯薛。起宋京就走吓宋京一个把持不住摔在的上。挣扎着杀猪一样惨叫起来。“大汗饶命啊以前小人几骗你。都是因为贾太师指使。小人自己可不敢有半点欺瞒大汗啊!” 宋京不提忽必烈几次被贾老贼当猴耍还好 之下。忽必烈顿时气的脸色铁青。大吼道:“快拖再不想看到这头肥猪一眼!”还好宋京及时叫道:“大汗请听小人一言小人这一次是为了宋蒙友好而来。太师愿意代表大宋与你和谈结束襄阳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贾老贼求和?”必烈楞了一下。然后忽必烈马上把自己心头这个念头踢到九霄云外——贾老贼和宋京会说真话。那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时。子聪站出来合掌说道:“大汗。自古两国相争。不斩来使。虽说宋京此人鲜廉寡耻。卑鄙无赖。但他好也是宋人使者。且听他一言。再做处置不迟。” “把他放下吧。”想到蒙古不杀使者的古训。忽烈总算恨恨的改口让怯薛把宋京放下益发肥胖的宋京脱劫难。紧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向忽必烈和子聪道谢。忽必烈懒的理他。只是冷哼道:“说吧。贾似道老贼这次又想让你来怎么骗朕?” “大汗误会了。小使那敢欺骗大汗?这次出使贵军军营。是贾太师让小使给大汗送来一封信。”宋京颤着从怀里掏出一书信。战战兢兢的捧过头顶。忽必烈知道贾老贼的信里必是鬼话_。便向伯颜一努嘴。伯颜会意。上接过书信打开准备念给忽必烈听。可是伯颜只看了一眼就能楞住了。忽必烈斜眼问道:“伯颜。你怎么不念?信上写了什么?” “大汗。这信上只有八个字。”颜为难答道。忽必烈惊讶问道:“那八个字?”伯清清嗓子。大声念道:“蚌相争。渔翁的利!” “蚌相争。渔翁的利?”忽必烈若有所动。已经明白贾老贼这八个字背后隐藏的意思。那边宋京乘机说道:“大汗。我们贾太师的意思你肯定明白——贾太师亲自率军入城增援。襄阳军民士气大振。已经是固若金汤。大汗不管怎么攻打。都不会再伤到襄阳分毫。而阿里不哥不仅在长城以北虎视耽耽。还利用商贸之名不断向渗透。大汗你在襄阳久攻不下。师老疲又后方空虚。阿里不哥如果突然在大汗的背后捅上一刀。结果如何?想必大汗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吧?” “谁说朕拿襄阳束手无策?”忽必烈冷笑道:“朕的大军已经填平了护城河。襄阳早已是中之物。只是要等贾老贼入城之后再行聚歼而已。” “那贾太师布置在郢州均州和荆门的大军呢?”宋军笑嘻嘻的问道:“大汗你集中重兵攻打襄阳。他们会坐视不理?等到宋蒙两国打的两败俱伤。阿里不哥忽然南下。首先去挡阿里不哥铁骑的人。又将是谁?”忽必烈语塞。半晌才问道:“那贾似道是什么意思?” “贾太师当然是希望议和。”宋脸也不会红。大声说道:“大宋与蒙古的友谊源远流长。现在又共同面临来自阿里不哥的威胁。实际上已经唇亡齿寒。大汗若是肯息兵谈。大宋愿意资助大汗一批军需粮草。帮助大汗摆脱困境。抵抗阿里不哥。两国永结盟好岂不妙哉?” “永结盟好?”忽必烈冷笑。“这话好象朕不是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了。贾似道老贼也不是第一次让你对朕说这样的话了。又有那一次算过数?” “这一次绝对算数。绝对算数。”宋京笑嘻嘻的说道:“为了表达谈判诚意。贾太师准-先献给大汗一笔粮草军需和金银财物。等到大汗收到了东西。相信了我们太师的诚意。再和我们贾太师谈判也不迟。” “先献一笔粮草军需和金银财物给朕?贾老贼会那么大方?”忽必烈冷笑连连。压根不肯相信贾老贼和宋京嘴里说出来的半个字。宋京则满面堆笑。连声说道:“汗请放''。贾太师这一次绝对言而有信。三天之后。贾太师就让送给大汗粮食五千石。绢万匹和银三万两。还有大汗你需要什么军需。尽管开口。贾太师一定尽力满足……。” “慢着。 ”忽必烈打断宋京的话。坐直身体问道:“三天?贾似道老贼为什么三天后才把粮草军需给朕?为什么需要那么长时间?” 宋京的讨好笑容凝固在脸上。半晌才擦着额头紧张解释道:“贾太师准备送大汗这么多东西。当然需要时间准备。大汗你不必担心。大汗。你可不要怀疑贾太师是需要三天时间排兵布阵偷袭你。大宋军队的主力都分布在各处。城那点兵力偷袭大汗你的大军不是以卵击石吗?要不两天行吗?两天后贾太师就把东西给大汗送来。大汗你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开口。为了明贾太师的谈判诚意。我们什么都答应。” 宋京不解释还好。解释来解释去。忽必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明白了。明白了。贾似道老贼。你又想来坑朕是不是?”宋京大吃一惊。忙问道:“汗。贾太师又怎么坑你了''” “连续血战两天两夜。贾老贼的士兵很疲倦了对吧?伤兵也很多对吧?”忽必烈大笑。指着宋京问道:“士卒需要时间休息。伤兵也需要时间调养治疗。伤亡惨重的军队入城后更需要时间重新编制。还需要时间熟的形。所以贾老贼才派你来施展缓兵之计。用一些空头承诺骗的朕暂缓攻城。给他留出休息和调整的时间对吧?” 忽必烈问一句。宋京的脸色就变一次。当忽必烈问完时。宋京虽然脸上还在强笑。裤裆却然一下子湿了。一股淡淡的尿骚味也在忽必烈的金帐中弥漫开来。见此情景。蒙古众将一起暴笑。必烈更是笑前仰后合。指着宋京喝道:“以为学贾老贼尿裤子就可以骗到朕了吗?回去告诉贾似道老贼。少玩那些鬼花招。顺便叫他把脖子洗干净些——他希望朕暂缓进攻。但朕这就调集部队。天明就攻城取他人头!” “大汗。我们没骗你啊。”宋京丧着脸强辨道。忽必烈却不肯听他的半点解释。一挥手又喝道:“把这个卑鄙小人乱棍打出营去。传令全军。今日参战的部队抓紧时间休息。没有参战的部队准备攻城器械。明日清晨。全军攻城!” “大汗。宋人军队倦不堪。需要时间休息不假。但我军参战部队何尝不是疲倦不堪?”聪提醒道:“而且襄阳迎来援军。正是士气高涨之时。我军若是在明强攻。只怕伤亡会无比惨重。不利于我军下一步的战事。” “可要是让贾似道老贼赢的了喘息之机。在城中站稳了跟脚。朕还有什么机会拿下襄阳?”忽必烈在与宋京的谈话中已经想起了这个问题。当下拍板定案道:“朕意已决。明日朕亲自督师强攻襄阳。杀宋人一个立足为稳。朕拼着再来一次尸山攻城。要取下贾似道老贼的人头!” 第九十九章 决战前夜(下) 忽必烈说的一样,连续激战了两天两夜后,宋军确实休息,需要时间包扎伤口和治疗伤兵,也需要时间重新编制已经被打残的队伍,更需要时间熟悉战场,布置城墙防御和搬运武器。可疲倦不堪之下,那些伤势不重还能继续战斗的宋军将士们不要说上到城墙准备守城战了,就连集合在一起重新编制都一个个呵欠连天,更有不少人刚站好队就靠在同伴肩膀上呼呼大睡,或者干脆歪在雨水淋漓的地上直接睡去。 “醒醒,醒醒,大家都给我打打精神,都给我站好,从左到右报数。”宋军诸将大声叫喊,连拉带搡的催促宋军士兵站队统计人数。可是在连续血战中体力透支过度的宋军士兵太累太困了,拉起了这个,那个又歪在地上睡着,把歪在地上那个拖起来,开始那个又趴在前排同伴的肩上鼾声睡去,几个累得特别厉害甚至连推都推不醒,只是趴在积水的地面上声如雷,急得宋军诸将连皮鞭都用上了,连抽带打的催促宋军士兵列队,可效果还是不大,反倒招来王文统、杨亮节和文天祥等人的呵斥,“住手,不得随意鞭打士兵!” “可要是不打醒他们,我们怎么组织军队?”几个提着鞭子的宋军基层将领委屈答道:“我们也不想这么对弟兄们,可弟兄们累得叫都叫不醒,你们又要我们组织军队重新编制,叫我们怎么办?” “我知道你们难,可也不能随便鞭打士卒,这可是军中大忌。”王文统叹了口气,上前去扶住前排一名昏昏欲睡地士兵,柔声说道:“兄弟,醒醒,醒醒,该整理队伍上城墙了,鞑子最多到天亮就会发动进攻,那时候再上城墙就来不及了。” “大人,鞑子来了吗?”那身上带着无数血污的士兵脑袋左偏右晃,半昏半醒的喃喃答道:“鞑子来了叫我,我去杀鞑子,现在让我睡……一……。”话还没说完,那宋兵已经靠在王文统肩上鼾声如雷的睡去。见此情景,素来以足智多谋见称地王文统也哭笑不得,完全的束手无策。杨亮节和文天祥更是急得团团转,“怎么怎么办?鞑子天一亮就有可能攻城,军队士兵成了这样子,还怎么打仗?” “王大人,让弟兄睡吧。”这时候,杨晨焕的声音飘了过来,刚刚从运兵船上下来的杨晨焕牵着爱马快跑过来,向王文统说道:“王大人,请你去向贾太师说说,我们大宋骑兵从开战后就靠步兵和水军的弟兄保护,现在水军步兵都累成这样,就让他们休息吧,换我们上城墙去做战了。” 不等王文统回答,贾老贼声音先传过来,“没商量,所有骑兵,全部给我去休息睡觉。”说话间,同样满脸倦色的贾老贼领着刘秉恕和吕已经走到众人面前,宋军众将与还保持着清醒的宋军士兵赶紧一起行礼。 “见过太师。” “大家都累了,就不用那么多礼”贾老贼摆摆手让众人平身,又转向杨晨焕喝道:“马上组织你的骑兵到房间里去睡觉,吕文焕将军已经让人给你们腾出房子了,把马喂饱,保持战马体力和你们自己的体力,城墙攻防战地事情,不许你们插手!” “可弟兄们已经累这样、伤成这样了,还要他们继续保护我们这批生力军吗?”杨晨焕也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一股勇气,指着七歪八倒的宋军步兵队伍冲贾老贼咆哮。贾老贼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视一眼宋军的集结地,却见诺大的空地上到处都是东倒西歪昏睡地宋军士兵,声此起彼伏,坚持站立列队的士兵也是满脸倦色,明显是在强打精神,而且大部分士兵身上的伤口都还没来得及治疗,血水混合着雨水流淌,使得空气中都到处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味,其场面之疮痍,让贾老贼几乎落泪。不过贾老贼很快摇摇头,转向杨晨焕吼道:“少给本官废话!守城的事,自有本官操心!你马上给老子带着骑兵去休息!想打仗,到时候老子让你打过够!” “可……。”杨晨还想争辩。贾老贼却黑着脸打断他的话,“本官最后说一次,少废话,马上去休息——这是军令!胆敢违抗军令,休怪本官军法无情!”杨晨焕无奈,只得抹着眼泪冲回骑兵队伍,大吼大叫道:“大宋骑兵听令,下船后马上进房睡觉,这是军令,违抗者军法从事!”正在陆续下船的宋军骑兵也是无可奈何,只得襄阳军民地指引下进到专门为他们准备的房间,喂马休息。 “师,我们的士兵实在太累了,这可怎么办啊?”王文统担心的问道。贾老贼又含泪看看疲惫不堪的宋军队伍,抹去一把眼泪,转向吕文焕哽咽说道:“文焕将军,看来本官还要再辛苦襄阳军民一次了,明天的战斗开始后,能不能先让襄阳军民再顶一阵?让我带来这些弟兄休息一会,等他们缓过劲来,再上城墙做战?” “太师客气了,将士们浴血奋战杀进襄阳救援我,我们难道不应该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会吗?”吕文焕爽快的答道:“何况襄阳已经顶住鞑子一年多时间了,难道还顶不住一个上午吗?太师请放心,鞑子就算是不惜代价的倾巢来攻,我们也会坚决顶住,给弟兄们争取休整时间。”吕文福也说道:“是啊,只要把那几百门火炮搬上城墙,鞑子来多少让他死多少!” “鞑子不是可能倾巢来攻,而是肯定!”贾老贼苦笑道:“至于火炮,它们是固定在炮船上的,拆卸搬运非常花时间,无论如何是来不及了。而且炮船还有大用,本官还不能动它们。也就是说,我们只能靠手雷、箭雷、火枪和其他冷兵器抵挡鞑攻城,这一场仗下来,襄阳军民地伤亡绝不会轻到那里。” 吕文福脸有些发白,吕文焕却挺起胸膛大声答道:“太师不必多言,不要说我们还有你带来的手雷和箭雷,就算没有这,用刀枪弓箭我们也要顶住一个上午,给临安地弟兄们争取喘息时间!”贾老贼点点头,又拍了拍吕文焕地肩膀,说了一句让吕文焕落泪地话,“很好,你没大哥丢脸。” 贾老贼向疲惫不堪的宋军队伍招招手,吩咐道:“弟兄们,都睡吧,来不及给你们准备房间和帐篷了,你们就在露天睡吧。再传令给还没有下船地弟兄,叫他们也别下了,就在船上休息,休息够了,他们才有力气继续杀敌。”贾老贼的话说完,坚持站立那些宋军将士连感谢的话都来不及说,立即就象割麦子一样齐刷刷的躺倒在被雨水浸湿的 ,鼾声睡去。贾老贼又把王文统叫到面前,吩咐道:生,这里就麻烦你了,你组织随军郎中和襄阳城里的郎中百姓,赶紧给弟兄们伤口的上药包扎,再让伙夫多烧一些热汤和饭菜,让弟兄们醒过来就能吃到。到时候你以阵为单位,每组建一个阵五百人地队伍,就立即派上城墙参战。” “谨遵太师号令。”王文统恭敬回答,又说道:“太师,你也两天两夜没休息了,乘着现在还有一点时间,赶快去休息一会吧。”贾老贼确实又累又饿,点头答应,将夜间城防仍然移交给吕文焕兄弟指挥后,贾老贼向文天祥和杨亮节吩咐道:“天祥,你抓紧时间去休息,亮节,你随我来,本官有话问你。” “是,是。”杨亮节和文天祥分别答应,文天祥是就地一躺,和宋军士兵睡在一起,以示公平。杨亮节却是强睁睡眼跑到贾老贼面前,问道:“恩师,你有什么指教?”贾老贼打着呵欠说道:“你船上不是有一个小厨房吗?叫上次那个给我做菜的厨子做点消夜给我送来,我实在太饿了。” “是,学生这就去安排。”杨亮节心惊胆战的答道,准备离去。贾老贼却招呼道:“你就不用去了,随我到房间里,我还有话要吩咐。”杨亮节不敢违抗,只好让亲兵去给厨子传令,自己则随着贾老贼进到襄阳吕文焕住宅的跨院。 入房坐定后,贾老贼赶走其他人,就在灯下趴在桌子上打着呵欠说道:“水栅一战,你表现得很好,不仅率先开辟了道路,还成功攻下鞑子的水上箭台,不错,今天你应该记首功。 那个砍倒桅杆梯登台地主意,是你想来的吗?” “不是。”杨亮节为人耿直,既委过也不抢功,老实将索超用桅杆攻台的经过说了一遍,末了又说道:“这事也多亏了太师爱兵如子,御下有方,否则那些士兵也不会为了我而奋不顾身,想出这样的妙招。” “亮节,同是我的学生,你知道你天祥的差距在那里吗?”贾老贼打着呵欠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杨亮节茫然摇头,贾老贼一边眼皮打架,一边含糊地说道:“你和他最大的差距,就是缺乏领袖气质和才能,你看看,天祥入仕才几年,手下就已经培养了一批绝对可靠的亲信,两个妹夫彭震龙和孙粟,同乡巩信,亲手从士兵中提拔出来的赵时赏,这人不仅才能出众又忠心耿耿,是大宋难得的将才,对文天祥的命令也是完全服从和执行,是天祥的亲信和班底。可你呢?又有什么?连亲兵都是本官为你挑选的,没有本官给你的将令,你能指挥得了谁?” “我这么对你说,并是鼓励部下任人唯亲,在军队里搞山头组派别。而是希望你们都能学到用人之道,即便两手空空到军队里去,也能随时拉出一支有凝聚力、招之即来、来之能战和战之能胜的队伍。”贾老贼耐心说道:“比如今天这种情况,你当场就应该给索超这样有勇有谋地基层将领以奖励提拔,把他们带到你的身边耐心培养,建立上下级感情,这样你不就多了几个可靠地部将了?” “学生愚,多谢恩师教诲。”杨亮节被贾老贼一番话说得一楞一楞地,还比较单纯地心思顿时遭到污染。贾老贼又打着呵欠说道:“我之所以教你这些,是因为我迟早要把你放出去单独领军的,大宋缺乏将才,更缺乏帅才。你如果一辈子躲在我地羽翼下面,成不了大器,只有你能迅速成长起来,能独档一面,将来有朝一日即便我不在了,有你和天祥、庭芝这些人继承我地责任和使命,我才能放心离去啊。” “恩师抬爱,学生感激不尽。”杨亮节感激万分,也很是奇怪贾老贼为什么这么看重自己。——不过杨亮节也确实按贾老贼的话去做去干,迅速在军中建立了自己的可靠班底,为将来的宋军二杨西征打下了坚实基础,这是后话不提。 “篷篷,篷。”房门被人敲响,同时有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外面低声说道:“贾太师,杨将军,小人把夜宵送来了。” “这么快?”杨亮节很是惊讶。屋外那人答道:“早就做好了的,本来是给杨将军准备,正好贾太师先要,小人就先送来给贾太师了。”杨亮节一听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心说你扯谎找别人去——平时求你做顿饭比登天还难,今天会这么好心给我做夜宵?贾老贼却打着呵欠说道:“亮节,你先下去休息,叫厨子把夜宵送进来就行了。” “是,恩师也请早点休息。”杨亮节答应,起身打开门离去。那提着食盒又戴着军帽的厨子则快步跑了进来,不敢去看杨亮节的目光。贾老贼却将脑袋趴在桌子上又吩咐道:“晚上风大,把门关了,别让风把油灯吹熄了。” “是。”那厨子嘶哑着低应,按贾老贼的吩咐关好房门,这才把食盒放到桌上打开,拿出几盘热腾腾的小菜和一壶烫过地黄酒,低声说道:“太师请用。” “不慌。”贾老贼似乎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含糊说道:“替我脱鞋,更衣,我吃完马上就睡。”那厨子犹豫了片刻,这才按吩咐替贾老贼脱去鞋子,又去解贾老贼身上那已经破烂肮脏不堪的外衣,可是那厨子刚刚把贾老贼的外衣脱下放到一边时,看似昏昏欲睡的贾老贼忽然一把将那厨子抱在怀,一把扯去那厨子头上的军帽露出一头青丝,**笑道:“下面,该喂我吃饭了。” “啊。”杨秋儿被贾老贼抱得叫了一声,又满脸飞红地低声说道:“放开我,给人家看到多不好?”贾老贼也不客气,双手直接钻进杨秋儿的内衣里大肆抚摸,又**笑道:“本官抱着一个做菜不错的小厨子,被人看到有什么不好?难道你是杨亮节悄悄带到军中的女眷?可行军之中私带女眷乃是军中大罪,本官就不相信他么大的胆子。” “不……不是。”脸红到脖子根的杨秋儿挣扎着想要摆脱贾老贼的魔爪,羞涩着低声说道:“是我自己改扮了混到亮节:上,他出发了才知道我也来了,与他无关。啊……别,别摸那里,人家还没出……阁,被人知道了,你叫我以后怎么见人?对了,你……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我可一直躲着没见你。” “又滑又嫩,弹性也挺不错的。”贾老贼**笑连连,在杨秋儿滚烫的耳垂边**笑道:“吃了那么多次你做的菜,你的手艺难道我还辨认不出来?只是怕你侄子承担军法,所以一直懒得戳 个小丫头而已。”杨秋儿脸上更红更烫,只是紧紧:老贼的双手,羞涩着哀求道:“别乱来了,我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除非……,除非……。” “除非娶你是不是?”贾老贼微笑问道。杨秋儿不敢去看贾老贼的眼睛,垂下头用蚊子哼一样的声音问道:“那……那你愿不愿意?”贾老贼许久不答,刚才还在杨秋儿胸前搓*揉不止的魔爪也停止了活动,杨秋儿既是失望又有些奇怪,偷眼去看时,却见贾老贼竟然已经歪在椅子上声睡去。 “没良心地,如果你是装睡,我饶不了你。”杨秋儿恨恨的瞪了贾老贼一眼,忽然按紧了贾老贼在她胸前地双手…… …… 贾老贼在襄阳城里倒是温香美玉在怀地呼呼大睡了,他地死对头忽必烈却还在蒙古军金帐里彻夜难眠,原因是因为这两年来低调了许多的子聪忽然一反常态,坚决反对忽必烈在第二天清晨全力攻城。子聪大声说道:“大汗,这一次贾老贼地来意显然不善,他放着二十多万大军不用,自己却率领五万精兵突入襄阳,摆明了是用自己充当诱饵,吸引我军注意力。而且贾老贼把主力军队布置在外围,对我军呈合围姿态,以贾老贼地用兵特点,这显然又是一个陷阱,我们绝对不能跳下去。” “子聪大师言之有理,末将也认为这是一个陷阱。”伯颜也附和道:“末将觉得贾似道老贼用自己充当诱饵,是打算用襄阳坚城耗死我军,待到我军筋疲力尽之时,宋人的各路兵马一起发力,再一次重创我军。所以末将认为城可以攻,但我军如果久攻不下,就应该果断撤离汉水以南,不给宋人将我们合围的机会。” “末将也这么认。”刘整很难得的和子聪、伯颜意见一致,忽必烈的其他谋士也大多同意这个看法。子聪却又大叫起来,“错了!错了!小僧认为贾似道老贼绝对不会和我们打持久战,而是想和军速战速决,不会给我军撤回中原的机会。” “速战速决?”蒙古诸将和忽烈一起哗然。忽必烈疑惑道:“子聪大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速战速决消灭我军?贾老贼有这个能力吗?他的兵力不如我,军队野战和机动力也不如我,他有什么资格与朕速战速决?” “小僧不知道。”子聪坚决摇头,“小只是凭借直觉断定,贾老贼这一次是有速战速决的打算,至于他么用兵,怎么出奇制胜,怎么有这么大信心,小僧都不知道。” “子聪大师真会说,世上年有凭借直觉指挥军队的将军?”阿里海牙大笑问道。子聪却斜了他一眼,沉声答道:“谁说没有?通常敢于如此用兵的将领只有两种人,一是疯子,二是天才——郭侃将军就是后者,只是他已经不幸殉国,否则小僧相信他必然也有这样地感觉。” “那子聪师又是什么那一种呢?”阿里海牙大笑着又追问道。子聪傲然答道:“当然也是后者。”子聪的厚颜无耻让蒙古众将气绝,一时间倒找不出什么样的话来回答子聪。这时候,刘整阴阴的说道:“子聪大师是不是天才,这点末将并不清楚。——但末将只知道一点,大师的弟弟似乎就在襄阳城里,大汗如果攻破了襄阳,大师地兄弟无论是死是活,只怕都对大师极为不利吧?” “爱卿,朕已经说过了,军中不许再提子聪大师兄弟之事,难到你忘了吗?”忽必烈喝退刘整,又转向子聪,凝视子聪良久后,忽必烈摇头说道:“子聪大师,如果换成平时,朕也许会听从你的建议,放弃这次攻城行动。但这一次就不同了,贾似道老贼的军队正在疲倦不堪的时候,我军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攻破襄阳,也许就要真被贾老贼耗死在襄阳城下,而且我军如果能攻破襄阳拿到贾似道老贼的首级,宋人主力军队群龙无首,我军就可以乘机将之各个击破,宋人江山唾手可得。这一战悠关朕的国运,所以朕无论如何得赌上一赌。 ” “大汗,:然你决心已定,那小僧也不想说什么了。”子聪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那小僧明天想要告病留在大营里,还望大汗准允。” “可以,你现在就可以回帐去休息。”忽必烈断然答应。本来有君前免跪特权的子聪突然向忽必烈跪下,郑重磕了一个头,起身合掌缓缓说道:“大汗,如果你没遇见贾似道老贼,天下迟早但肯定是你地——可现在,你真得这么赌上一赌了。如果赢了,宋人的江山是唾手可得,可如果输了,我军可是连向阿里不哥委屈求全的机会都……。” 子聪的话中已经透出了万分之不吉利,蒙古军各将官谋臣一起脸上变色,忽必烈却挥手制止众人向子聪发难,也是缓缓答道:“子聪大师,朕与你的看法一致,但朕宁可赌上这么一赌,也不愿灰溜溜回到中原去向阿里不哥委屈求全。”说罢,忽必烈站起身,大声说道:“明日卯时正,倾尽全力攻城,务求一战攻破襄阳!还有,把贾似道老贼的那个儿子带到军前,朕要让贾似道老贼的独生子亲眼看到他的父亲如何败亡!”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酣睡贾老贼忽然被杨秋儿摇醒,杨秋儿紧张地说道:“太师,士兵来报,城外鞑子正在集结,马上就要开始攻城了!”没睡几个小时的贾老贼从**一跃而起,喝道:“快,快,替我更衣!” 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后,贾老贼正正衣冠,忽然拉起杨秋儿的手说道:“秋儿,我和忽必烈地最终决战终于来临了,但战场之上,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听人家说,和美女亲嘴以带来好运,你能不能给我这么一个好运?” “我怎么没听过这样地话?你分明是想占我的便宜。”杨秋儿满脸通红的扭捏片刻,忽然搂住贾老贼的脖子,在贾老贼嘴上深一吻…… 良久后,贾老贼放开脸已经烫得象火一样的杨秋儿,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祝我好运吧,今天我赢了,晚上一定要给我再做一次夜宵。”杨秋儿点点头,忽然抱紧贾老贼,又在贾老贼刺着字的脸上亲了一下,低声说道:“你一定要赢,我做好了,也一定亲手喂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贾老贼哈哈大笑,放开杨秋儿大步走到房门前,推开房门时,门外朝霞满天。( 第一百章 决战开始 老贼领着一班幕僚和宋军将领上到城墙的时候,襄阳片蓝白色的蒙古军旗帜海洋,从虎头山到万山这段距离的原野上,已经看不到道路、田野、丘陵和树木草丛的颜色,全部被蒙古军的旗帜淹没,以至于经验老道的襄阳守军都无法判断来敌少——蒙古军的旗帜太多了,各色各样的军旗比那春天原野里的花草还要茂密,又怎么能清点呢?披甲执戈的蒙古军士兵则是这些花草的土壤,黑压压的万头涌动,一队队一列列无边无境,带去的灰尘遮天蔽日,宋军即便用望远镜也无法看到队伍尽头。/首/发但饶是如此,西面万山脚下蒙古军搭建的六座浮桥上,仍然在有蒙古军队伍在源源不绝的渡河而来,无穷无尽。 见此到蒙古军队如此声势,虽说宋军众将早有心理准备,此刻也个个骇然变色,仅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贾老贼还在鼓掌叫好,“好,忽必烈果然又中我的计了,鞑子的主力全部渡过汉水了!你们快看看,忽必烈的九旌白毛在那个位置?忽必烈有没有来亲自督战?” “虎头山,忽必烈的白毛大是在虎头山上。”吕文焕举着望远镜向贾老贼禀报道。贾老贼赶紧举起望远镜张望东面的虎头山,果然在虎头山的山腰上方看到了忽必烈的九旌白毛大,再往下看时,贾老贼发现下设有一座铺有地毯的木台,木台正中设有一座,一名穿着竹金龙袍地中年人正高座椅上,也在举着望远镜张望自己。贾老贼顿时欣喜若狂,“忽必烈!他果然也来了!妈的,和老东西干了这么多年的仗,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长什么模样——差我差远了!” “那是当然,太师风度翩翩,玉树临风,貌胜潘安,颜似宋玉,英俊威武又才高八斗,忽必烈给太师提鞋子都不配,又怎么能和太师相比呢?”宋军众将一起拍起贾老贼的马屁。 贾老贼得意洋洋~自信狂笑几,转向刘秉恕说道:“秉恕先生,快请你的师侄赶快计算忽必烈的指挥台与襄阳的城墙距离,他的指台到底有没有在我们的射程之内?” “已经在算了。”刘恕往城墙向阳处一指,被贾老贼称为若思先生那名中年文官果然已经坐在一堆仪器前面,一面观察着仪器地光影变化一边打着算盘,还不时在纸上记着什么,吕文焕和吕文福等将都有些吃惊,一起问道:“贾太师,这位是什么人?他能算出我们和忽必烈地准确距离?” “那是当然,他可是我们这时代汉人中最伟大的数学家。”贾老贼傲然答应。这时候,陈忽然放下望远镜向贾老贼禀报道:“太师,不知道为什么,忽必烈旁边突然多了一个小孩子?”贾老贼一楞,顺口问道:“听说忽必烈这次御驾亲征把皇后和太子都带来了,是不是他的儿子?” “不象。”陈摇头答道:“以前忽必烈亲自指挥攻城的时候,也曾经带上他的儿子,但每次都有他地皇后察必陪同。可这一次,忽必烈的皇后并没有出现,而且这个小孩穿地也不是蒙古太子的服饰。” “有这事?”贾老贼心头升一种不好的预感,赶紧举起望远镜时,虎头山的蒙古军指挥台上,忽必烈怀里果然多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忽必烈还在向着襄阳指指点点,似乎在对那小孩子说着什么。贾老贼心中叫糟,脸上却不动声色,放下望远镜微笑道:“管他那子是谁,两军阵前,谁还有空去理会?” “恩,有传言说,你的儿子也被忽必烈带到了襄阳战场,会不会……?”杨亮节忧心忡忡地问道。贾老贼强笑道:“怎么可能?我那个儿子十有**被关在鞑子的大牢里,怎么可能被忽必烈领到指挥台上?呵呵,哈哈哈哈……。”贾老贼笑得虽然开心,可人人都能听出他声音里地苦涩滋味,这时候,蒙古军阵中忽然跑出一匹快马,打着白旗冲到襄阳城下,马上骑士用汉语大叫道:“宋人平章贾似道听着,你的独生儿子带话给你——叫你赶快开城投降,与他父子团圆,否则他地义父忽必烈大汗就要踏平襄阳,屠尽城中蛮子,包括你在内——这是你儿子的原话,是降是战,你自己决定吧。” “真是太师地儿子!”宋军众将一起惊起来。贾老贼脸上肌肉抽搐。半晌才吼道:“回去告诉那个认贼作父地孽子。叫他赶快自尽。不要留在世上丢老子地!” “哈哈哈哈。没问题。”城下蒙古士哈哈大笑。掉转马头飞奔返回本阵。贾老贼却气得重重一拳打在城墙之上。铁青着脸不愿去看众将脸色。宋军众将心情犹豫。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话去安慰贾老贼。可就在这时候。一直在全神贯注地埋头计算、被贾老贼称为若思先生那人忽然叫了起来。“太师。师叔。我算出来了!忽必烈所在位置距离襄阳东城墙在三千一百一十二步至三千一百二十六步之间。恰好在我 火炮地有效射程之内!”叫到这里。那若思先生才发脸色不善。师叔刘秉恕也是垂头丧气。不由惊讶问道:“师叔。发生什么事了?忽必烈正好把指挥台暴露在我们地炮火之中。你为什么不高兴?” “忽必烈恰好在我们火炮射程之中当然是好事。可贾太师地独生子也恰好在忽必烈身边。”刘秉恕把那若思先生拉到一边。低声把贾老贼地儿子被汉奸绑架后送给忽必烈地前后经过和现在地情况说了一遍。那若思先生一听也傻眼了。迟疑道:“那……那怎么办?如果开炮打死忽必烈。肯定会波及到太师地独生子。这大炮还安装调试吗?” “当然要安装瞄准。”贾老贼放缓脸色。大喝命令道:“赶快把三十门已经运上城墙地重型大炮转移到东面。做好伪装工作。张世杰。花和尚。你们带上一队人马专门负责保护重型大炮地安全。绝对不能让鞑子发现和破坏。若思先生。大炮地调试和瞄准就拜托你了。等到时机成熟本官命令一下。你们就得立即开炮。轰死忽必烈那个狗鞑子!” “可……可要是到那时候。太师你地儿子还在忽必烈身边怎么办?”那若思先生试探着问道。贾老贼把眼睛一闭。霍然睁眼喝道:“那就由本官亲自来点炮!”那若思先生不再多言。躬身告辞。与张世杰等人赶往襄阳东城墙。寻找最佳炮位布置。 …… “呜——!”宋军的重型火炮还在搬运调整的时候,虎头山上已经吹响了攻城的号角,四支蒙古军万人队在必烈爱将阿里海牙的率领下奔出阵脚,推抬着云梯、云台、冲车、回回炮和投石机等攻城武器缓缓逼近襄阳南门,左右两翼各有一支万人队闪出,东面蒙古下万户忽刺出,西面汉军世侯玉文干,分别包抄襄阳东西两门——很明显,蒙古军是把受损严重的襄阳南门当成了突破口,东西两门则是制和试探。贾老贼当即命令道:“吕文福将军,你负责东门,吴信将军,你负责西门,其余人等,随本官坚守南门。” “将遵命。 ”吕文福大声答,吴信却大声答道:“学生遵命。”贾老贼楞了一下,转目去看一致陪伴在吕文焕身边坚守襄阳的吴信时,吴信颇有些羞涩地答:“恩师大概不记得了,学生也是丙辰科地进士,考中了二甲第十六名,在樊城殉国的周贲是一甲第九名,后来学生一直在朝中担任闲职,襄阳大战开始前不久,才与周贲一起被派到襄阳任职,因为战事紧张,大宋军队的将领损失惨重,学生便由文转武到了军队里领兵。不过恩师国事繁忙,不记得学生这个不肖门生也是当然的。” “谁说你不肖了?本官以有天祥、陆秀夫、你和周贲这样的门生为荣。”贾老贼一笑,又喝道:“去吧,好生打完了这最后一仗,做老师地再给你论功行赏。”吴信大喜答应,飞奔往西门组织军队坚守。 “轰!轰!轰!”蒙古挖掘的坑道工事里二十余门忽必烈最后地老贼炮首先发难,喷射出一枚枚炮弹打向襄阳城头,和以前用来对付襄阳的实心炮弹不同,蒙古军这次的炮弹落地即碎,冒出滚滚浓烟。吓得宋军诸将一起惊叫,“毒气弹!鞑子又在用毒气弹了!” “怕什么?今天的风这么,还怕鞑子的原始毒气弹?”贾老贼大喝一声制止宋军将士的慌乱,又指着前方喝道:“不用理会坑道里地鞑子火炮,城墙上的所有火炮给我瞄准鞑子地云台和回回炮,往死里打!那才是真正能威胁到襄阳城墙的东西!”宋军炮手依令还击,专打蒙古地军攻城武器,率军冲锋的阿里海牙见势不妙,赶紧后军擂鼓,催促蒙古军攻城队伍加快进军脚步。 “咚咚咚咚!”战鼓声中,蒙古军怪叫着陡然加快脚步,步声喊声有如雷鸣,襄阳地地面也仿佛颤抖起来,贾老贼立在南城城头却不动声色,只是在心中紧张计算着蒙古军与城墙的距离,直到蒙古军冲到弓箭射程之内,贾老贼才大喝一声,“弓弩,!” 红色令旗招展,埋伏在箭垛背后的军拉弓开弩,万箭齐发,蒙古军前锋头上的天空仿佛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铺天盖地的箭雨箭雷雨落下间,无数蒙古士兵惨叫着在爆炸声中成片倒下,随即被后方的同伴践踏成血肉残块——宋军的箭雨猛烈,后面的督战队刀枪更凶狠,而且忽必烈战前已经放话,破城之后解放军纪三天,蒙古军自然是士气大振。箭落不止,蒙古军也冲锋不止。 带着道道血迹,蒙古军的队冲到了襄阳城下,无数云梯同时搭上城墙,后面的蒙古军弓箭队也开始抛洒弓矢压制城上守军。就在这时候,城上忽然雨点一般落下无数巨石滚木和更多的手雷,巨石滚木砸入人群,砸出阵阵血花,手雷炸开,更溅起无数血箭,还有那滚烫地金汁、成桶的火油和一颗颗冒 黑焰的火球、铁蒺藜和毒烟弹,城下火焰与毒烟翻五指,皮肉烧焦的味道、鲜血的腥味和金汁的恶臭味混在一起,中人欲呕。 几乎是在瞬间,襄阳城下就沿着城墙倒下了一片蒙古军士兵。但饶是如此,蒙古士兵还是在蚁附登墙,部署到位的回回炮和投石机也开始对着襄阳城墙泼洒石雨,人头大的石头混合着箭镞砸在襄阳城墙之上,发出阵阵令人耳膜发麻的声音,也溅起无数石屑、火星和血雨。 蒙古军最可怕的武器其实并不是发射节奏缓慢地回回炮、投石机和老贼炮,而是那铺天盖地地箭雨和无穷无尽的兵力,蒙古军的圆弓短小而轻便,射速极快,上万弓箭手对着城墙抛射,就象一道金属的河流飞向天空一般,襄阳城墙上几乎每一块地方都在下着箭雨,无时无刻不在有着士兵军民中箭倒下,以至于在战场上素来以疯狂闻名的贾老贼都不得不躲在亲兵地长盾保护之下,才能继续指挥战斗。而襄阳那条著名的护城河被蒙古军用沙包、石头、尸体、甚至伤兵填平后,蒙古军地步兵更是可以直接冲到襄阳城下,爬着云梯云台向城墙冲锋,倒下一个,后面又涌来两个,无穷无尽。——忽必烈在战前还有一个放话,这次攻城战从万夫长到普通士卒,不管谁退后一步都格杀无论,逃跑者留在后方的家眷也全部处死,屠刀之下,蒙古军也被激发出了最大的潜能。 新的战鼓敲响,张弘范率领着两支万人队冲出战阵,在城墙远方,迂回包抄到襄阳西门,原来忽必烈看到宋军将主力集中到南门,南门急切难下,而襄阳西门的护城河被填平的地段远比东门为多,有利于军队展开,当即向西门增兵,妄图迫使贾老贼分兵。贾老贼发现蒙古军地这个举动,只稍一皱眉就喝道:“不必分兵,叫吴信坚决顶住!不用吝啬手雷,这已经是最后一次守城战了!” 宋军布置在东门的重型火炮还在紧张地运输和调试中,城下的战事却直接就进入了白热化,东墙和南墙两面城墙下地蒙古士兵密密麻麻,象蚂蚁一样不断的向上攀爬,宋军虽毫不吝啬地竭尽所有把手雷抛下城墙,可是已经习惯了手雷爆炸威力的蒙古士兵却不会象第一次见到这种武器时那么慌乱,只是在隆隆爆炸声中不断的向上攀爬,再攀爬,隔着城墙与襄阳军民对砍对刺。城下尸积如山,血流飘杵,蒙古军至少已经有一支万人队在编制中消失,可蒙古军还在不断向城墙增兵,仿佛打定了用尸山攻城的主意一般。 在如此猛烈的攻击之下,襄阳军民的伤亡之惨重可想而知,前期的战斗中,襄阳宋军和城中青壮早已损失过半,现在又遭到如此强攻,自然更加不堪重负,开战没有多久,西门和南门几乎同时告急,尤其是箭跺已经基本损坏的主战场南门城墙如此,失去箭剁掩护的情况下,襄阳军民在蒙古军箭雨面前避无可避,差不多是上前一个就混身插满箭矢的倒下一个,才打了不到两个时辰时间,南城的预备队就被迫全部派上了城墙壁。急得贾老贼大叫连连,“城里的军队还没醒?醒了的就赶快上来,襄阳军民流的血够多了,别让他们继续流血了!” “已经来了一些了。”举着盾牌保护贾老贼头顶的郭靖往城中一指,贾老贼回头一看,却见大约两个阵的临安宋军已经打着旗帜快步跑向南城,贾老贼稍微松了一口气,忙命令道:“快让他们上西墙,那边兵少,压力最大。再给王文统传令,不管他用什么办法,赶快把士兵叫醒,除了骑兵和炮船士兵,全部组织起来上城墙增援。再好凌震传令,叫他组织火枪兵上南墙增援!” 宋军士兵陆续苏醒向城墙增援,自然逃不过虎头山上忽必烈的眼睛,忽必烈冷笑连连,“垂死挣扎!就算给这些伤兵半个晚上的休息时间,他们又能恢复多少战斗力?传令下去,西南两门再各自增派一支万人队,东墙增派两支万人队,一边填河一边攻城,同时向蛮子施压!” 话虽如此,忽必烈却有一点还是疑惑,襄阳东墙上有一排被宋军用长盾严密遮盖着的东西,那到底是什么?不过忽必烈很快就把这个好奇念头暂时抛到脑后,眼下宋军援军刚刚入城而立足不稳,甚至连炮船上装备的火炮都来不及搬上城墙参战,自己眼下应该做的是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惜一切代价攻下襄阳,而不是探察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否则等到贾老贼一旦缓过气来,光是炮船上那几百门大炮都够自己喝一壶的,如果不能把宋军的城防修缮和重新组织扼杀在萌芽之中,自己可就滚回中原去舔阿里不哥的鞋底了。想到这里,忽必烈喝道:“所有战鼓一起敲响,催促大军攻城!” 第一百零一章 最后一滴血 然临安来的宋军将士在获得短暂休息后,已经恢复力,并且开始陆续组织起来上到城墙参与战斗,但城墙上的战斗却还是不容乐观。/首/发从城墙上看去,城下的蒙古军士兵就象无边无际的海水一样把襄阳这座孤岛包围一样,密密麻麻的人头是海水,跑动中此起彼伏的旗帜是浪花,刀枪戟戈就是那浪花上的白沫。见此情景,贾老贼心头是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果然把忽必烈的主力诱到了汉水以南,忧的则是襄阳城能否顶住蒙古军的亡命冲击?坚持到宋军主力向襄阳合围? “太师,还有战斗力的弟兄们能上来的都在来的路上了,就剩两千多个勉强能动弹的重伤员要出战被王文统先生拒绝了。”刚刚领着虎锐军冲上城墙的宋军统制凌震一手提着一把五管燧发枪,一手举盾遮住头顶冲了上来,向贾老贼叫道:“伍隆起让末将向你请示?他的炮船是不是开始行动,切断鞑子的万山浮桥?” “派个人去给他传令,叫他不要急,得给鞑子看到一线希望,在追击中消灭的鞑子才能更多,我们的损失才更少,否则鞑子狗急跳墙,指不定就咬疼了我们。”贾老贼摆摆手,拒绝了宋军两支生力军之一的出战要求。贾老贼又指着战况激烈的南墙喝道:“虎锐军增援南墙,枪支弹药不用吝啬了,给老子狠狠的杀鞑子!” “得令!”凌震挥盾砸开一支飞向自己的流矢,举枪吼道:“弟兄们,跟老子杀鞑子去!”三千余名虎锐军齐声呐喊答应,跟着凌震冲向南门城墙的边缘,凌震冲到已经亲自领军在城墙边沿阻止敌军登墙的吕文焕后方,大吼道:“吕将军,请率队退开,这里交给我们!”已经挂了彩的吕文焕见生力军到来也不客气,立即率军散开,让出一片长约百丈的城墙缺口,正在蚁附登墙的蒙古士兵头顶压力一松,不明所以下欢呼着飞快向上攀登,霎时间就有数百人爬上城墙,城下蒙古军立即欢声雷动,还道襄阳城破在即,吕文焕却吓得魂飞魄散,冲着凌震吼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上去阻击鞑子?” “别急。”凌震不慌不忙,直到蒙古士兵有两千余人爬上城墙时,凌震才吼道:“开火!”话音未落,列成三行横队的宋军火枪手一起扣动扳机,千余条火蛇轮流从枪口喷出,已经冲上城墙地蒙古士兵如割麦一般倒下,毫无还手之力,很多蒙古士兵甚至都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感觉胸口小腹剧疼,全身鲜血飞溅,惨叫着摔倒在血泊之中,当真是砍瓜切菜,畅快淋漓,才那么一眨眼的时间,冲上城墙的蒙古士兵就大部分哀嚎着摔倒在血泊中翻滚,剩下的蒙古士兵也吓得怪叫着争先恐后地跳下城墙逃生,“妖术!南蛮子在用妖术啊!”凌震则指挥火枪手一边轮流发射一边前进,迅速补上城墙缺口,开始对着城下蒙古士兵扫射。 “这,这是什么东西?”又惊又喜的吕文焕跑到凌震身边,伸手要去摸凌震手中的火枪时却被滚烫地枪管给烫了一下。凌震忙说道:“小心,这玩意很烫。这是我们大宋军队刚刚开发出来的火枪,威力很大,就是数量太少,否则这些鞑子来一个死一个,来多少叫他死多少。”吕文焕连连点头赞同这个说法,对火枪的威力艳羡不已,可没容吕文焕多看,南门又一段城墙,吕文焕不得不率领军队赶去增援,又投入到血战之中。 一千多支原始火枪的加入,对城墙的战事来说其实效果不是很大,顶多就是多杀几百上千个蒙古士兵而已,真正能挡住蒙古士兵的,还是更为原始的钢刀长枪和兵力。 但贾老贼带到襄阳的临安宋军已经只剩下不到三万人,一万骑兵是贾老贼反击地本钱,不能动,炮船还有重任,也不能动,贾老贼能往城墙的宋军其实才一万多人,这点兵力放在蒙古军的三十余万军队面前,无异于就是往大海里撒了一把盐而已,丝毫扭转不了局面。而且这些宋军士兵大都身上有伤,体力也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战斗力自然大打折扣。城墙上的战斗仍然异常激烈,也更残酷。 时近正午,天空风清云淡,地面上却是数十万人在生死厮杀,血流成合。襄阳城下,蒙古士兵残缺不全的尸体已经围着城墙堆成了一座座矮丘,有的尸山高度甚至已经达到襄阳城墙的一半;而城墙上方也是尸横遍野,鲜血完全染红了襄阳城墙的每一寸砖石,汇成小溪流入城中,集成血洼。可蒙古军还在源源不绝地向城墙增兵,用于攀爬城墙的云梯几乎将城墙遮盖,蒙古士兵密密麻麻的攀爬其上,喊杀之声响彻云霄。 仗打到这个地步,什么火炮、毒气弹、投石机和回回炮都已经用不上了,有用的是手雷、震天雷、火油、弓箭、刀枪和拳头,宋军无时无刻不在把手雷抛下城墙,三四个时辰里,宋军抛下的手雷已经能以万数计,而蒙古军用上了军中地所有震天雷,并且极其歹毒的专挑宋蒙两军最为密集地墙段投掷,不分敌我的大量杀伤人命,忽必烈地镇山法宝蒙古铁骑也舍弃战马冲到城下,用弓箭对着城墙拼命抛射。在如此凶猛的打击下,宋军和襄阳军民伤亡之惨重可想而知,兵力不足地缺点也暴露无遗,文天祥和杨亮节率领的机动队在城墙上疲于奔命,不断填补兵力损失最为惨重的地段,却仍然是杯水车薪,城墙防线已经是岌岌可危。 “太师。我们地重型大炮已经安装和瞄准好了。随时可以投入战张世杰地传令兵送来喜 在为战事激烈而焦头烂额地贾老贼心中一喜。举起望虎头山时。却见忽必烈正在领着一帮蒙古军地文武将领正在向襄阳城墙张望。而在蒙古军队地后方。还有大量地蒙古军队没有动弹。预备着投入战斗。贾老贼咬了咬牙。心知忽必烈必然是还没有收到宋军诸路力正在向襄阳合地消息——否则以忽必烈地过性。必然是动用全军来做拼死一搏。然后再掉转矛头去对付来援宋军。稍一盘算后。贾老贼咬紧牙关。喝道:“告诉张世杰。敌人还没有疲。还不是时候。保护好大炮和若思先生。没有命令。不许开炮!” …… 和贾老贼估计地一样。忽必烈确实还没有收到宋军诸路军队已经在襄阳合围地消息。所以忽必烈还能沉着指挥军队轮流攻城。用以节省军力。不过到了午时二刻地时候。忽必烈就没有那么能沉得住气了。先是荆门方向地斥候来报。高达已经率领宋军步兵从陆路出发。向襄阳挺进;然后郢州和均州方面地斥候同时来报。郢州李庭芝战船尽出。正在沿着贾老贼开辟地汉水水道赶往襄阳。而郢州宋军也是倾巢出动。在南宋湖北安抚使向士壁地率领下从水陆两路同时向襄阳进逼——也就是说。宋军地诸路部队已经开始向襄阳地合围行动。 “贾老贼。你在鄂州占足了便宜。这次又想玩老花招吗?”看着沙盘标注地宋军动向。忽必烈气得几乎把牙咬碎——因为忽必烈非常清楚。如果宋军地优势水军在贾老贼地指挥下封锁了汉水水道。高达又封住蒙古军南下地道路。那么忽必烈地主力就又将被困死在汉水以南。宋军光靠饥饿和即将到来地冬季严寒就可以把蒙古军队冻死饿死。让忽必烈重蹈鄂州覆辙。不过让忽必烈稍微安心地是。李庭芝和向士壁地队伍即便是急行军。最快也要在傍晚时分才能抵达襄阳。也就是说。忽必烈还有半天时间从容攻城。 “传令下去。全军停止轮换。全部投入攻城!”忽必烈咬着牙嘶哑吼道:“傍晚酉时之前。务必攻襄阳!” “大汗,不能再赌了。”姚枢劝谏道:“我们现在还有时间渡河,只有渡过汉水,我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否则宋人一旦合围,封锁汉水河道,我们想撤都没办法撤了。”忽必烈的其他汉人谋士也是如此劝谏,都认为忽必烈不能再赌下去。 “立于不败之地?”必烈冷笑道:“宋人兵少粮多,我军兵多粮少,宋人水军强,而我军水军已经全军覆没,现在撤过汉水是不会输,可宋人靠着汉水,照样能把我们耗死!” “,我们还可以撤回中。 ”张德辉小心翼的劝道:“以前子聪大师为大汗分析过,大汗的军队撤回中原之后,可以让出山东河北,扼太行天险据守山西河南,使中原呈现三足鼎立之势,三国混战,我军不是还没有机会。现在再这么赌下去,我军纵然还有全胜机会,可如果输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必烈被张德辉说得心中一动,可举起望远镜看看已经血流成河的襄阳城墙后,忽必烈心中又犹豫起来——眼前这块诱饵太诱人了,如果攻破了襄阳,那么城中堆积如山的军需粮草可以让疲惫的蒙古军队获得充分补给,而且斩杀死敌贾老贼之后,宋国之中再无一人能镇住局面,能够让各路军马心悦诚服地听从指挥,高达不能,李庭芝不能,杜庶和王坚也能,白痴皇帝赵更不行,忽必烈大可以将之分别从容击破,南宋江山唾手可得。从襄阳城中获得的宋军新式武器也可以让忽必烈如虎添翼,帮助忽必烈的军队脱胎换骨,到那时候,连粮食都不能自给的阿里不哥又算得了什么?摇摆不定间,忽必烈突然想起一句蒙古谚语——胆大的人渡洋过海,胆小地人)步难行! “胆的人,渡洋过海;胆小地人,)步难行。”忽必烈缓缓念完他的父亲拖雷常说地这句话,突然一拍龙案吼道:“继续攻城!”姚枢和窦默等汉人谋士见忽必烈心意已决,也不敢多劝,只是叹着气退下,忽必烈却指着他们说道:“你们也别闲着,都给朕去轮流擂鼓,鼓励前方战士奋勇作战。”姚枢等人不敢违抗,只得离开指挥台去往鼓台。而忽必烈赶走诸谋士的本意是担心自己被他们劝得动摇,可忽必烈做梦都没想到地是,自己的这个举动,却救了这些谋士的小命…… “孩儿,过来。”赶走了众谋士后,忽必烈招把贾老贼和孟丽君那个私生子叫过来,把他抱在怀里问道:“孩儿,你的亲生父亲还在顽抗,你觉得他做得对不对?” “不对。”孟疑奶气的用蒙古话说道:“反抗大汗的人,都不对,都应该杀掉。”忽必烈大喜,将孟疑举过头顶,笑道:“好孩,不枉朕养育你一场!等将来你长大了,朕就封你做大将军,去替朕杀光那些反抗朕地人。” “好,我要杀光所有反抗大汗的人。”孟疑拍着手欢叫道:“大汗,其实我三岁就会杀人了,安童叔叔亲手教我杀蛮子,还教我吃他们的心肝,我现在就可以替你杀光反抗你的蛮子。” …… 忽必烈地命令传达后,部署在汉水以南的近三十万蒙古军队全部动员起来,从扇形向襄阳城东南西三门包抄,襄阳城下的蒙古军士兵已经拥挤到了水泄不通地地步,可方的同伴还在不断向着城墙挤压,无数蒙古士兵就这么活生生的被同伴踩在脚下,成为同伴向城墙攀爬的垫脚石,部分墙段下的蒙古 甚至已经达到了四丈多高,距阳城六丈高的城 “鞑子总动员了,看来忽必烈已经收到消息了。”贾老贼推开亲兵的长盾,以便自己能够更好的观察敌人动向,箭石‘飕飕飕飕飕;地不断从贾老贼耳边掠过,贾老贼却只是目视前方巍然不动,心中激动万分,“鞑子终于乱了,等到干掉忽必烈,鞑子的军队就会彻底混乱,大宋援军就会象砍瓜切菜一样把他们消灭在汉水南岸!中原就不会呈现三足鼎立的态势,忽必烈在四川的余党也可以从容解决,汉家江山,终究还会是汉家江山!” “启禀太师,西墙快顶不住了。”传令兵的急报把贾老贼从遥远的浮想联翩中拉了回来,几乎是在同时,东墙告急的消息也送到贾老贼面前。贾老贼下意识的去看已经布置东南方向地炮队,不过贾老贼很快压住这个念头,喝道:“坚决顶住!后退一步者,斩!”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多顶住一分钟,鞑子的军队更乱一分,更累一分,合围的部队也更近襄阳一步。”贾老贼在心中提醒自己不可动摇。可城墙上的战事却不容那么乐观,襄阳军队和城中青壮已经全部上阵,伤亡惨重,贾老贼从临安带来地一万的宋军步兵水军也已经基本打残,就连留在后方地重伤员也全部上到了城墙,城墙上和城墙内的尸体也不比蒙古军留下尸体少上多少,城墙边几乎每一个宋军将士都是全身血染,包括吕文焕、杨亮节和文天祥等宋军将领在内,一个个都变成了刚刚从血池地狱里爬出来地修罗恶鬼一般。贾老贼另一个门生吴信的左臂甚至已经被砍断,可他还用仅剩地一条右臂在城墙上和敌军血战。贾老贼不由又有些动摇,“开炮吧,轰死了忽必烈,鞑子就乱了,虽然援军还没到,没办法封锁西~河道,也没办法反攻,可襄阳军民就能得救了。” “太师,让我们上吧。”杨晨焕不知何时冲到贾老贼旁边,大哭着说道:“弟兄们损失太惨重了,让我们上城墙参战或者出城去冲一下吧,起码能让弟兄们少牺牲一点,少死几个!” “啪!”贾老贼一记抽在杨晨焕脸上,就势揪住他的衣领,恰好一支流矢着贾老贼的脸颊飞落城中,在贾老贼脸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口,贾老贼却不抹不,只是狂吼道:“你给老子听好,老子也最后说一遍——骑兵是老子反击的本钱!你要是敢把老子的本钱丢了一分一文,老子现在就砍了你!滚下去,没有命令,不许出动!” 连踢带打的骂走了杨晨,贾老又一拳锤在城墙内侧的箭垛上,向郭靖和龚丹吼道:“郭靖,龚丹,老子身边留四个亲兵就行了,你们两个给我带着其他亲兵上去,那里危险就去那里,别给老子丢脸!”郭靖和龚丹一言不发的向贾老贼一拱手,留下四个身手最好的亲兵保护贾老贼后,领着剩下的百余名亲兵冲向前方,贾老贼又在他们身后吼道:“城上如果还有火油,就全部泼下去,那玩意最管用!” 火油其实早用光了,手雷除了骑兵部队和张世杰部还有一些,也全用光了,就连箭雷都被宋军拆下来当做手雷抛下城墙,至于震天雷和飞火枪等武器,也早在中午之前就已经用光。 蒙古军根本就不在乎伤亡,只是不断的向前冲锋,再冲锋,在几个墙段处,蒙古军甚至跳起来就能爬到墙头,宋军将士和襄阳军民也在不断的倒下牺牲。贾老贼不只一次的冲到重型炮队旁边,有一次甚至已经抢火把,可贾老贼最终还是把火把扔掉,咬着牙齿说道:“还能坚持,还能坚持一会。” 阴知不觉间布满天空,保护炮队的花和尚带着队伍冲到了前方,吴信小腹被扎了两个透明窟窿后,拉响身上的最后一枚手雷跳下城墙,周全牺牲,巩信牺牲,子弹和火药打光的虎锐军把火枪交还城内保管,提着刀枪死守在被回回炮轰塌了城楼的南城城门上,陈和一帮文官也拿着武器上到了城墙。贾老贼却不断在心里天人交战,“开炮?再坚持一会?开炮?还是再坚持一会?” …… 和贾老贼一样紧张万分的还有忽必:,贾老贼不敢去看时间,忽必烈却不时注视着指挥台正中的铜壶滴漏——时间已是申时二刻了,距离忽必烈的最后攻城底限酉时已经只剩下半个时辰时间,蒙古军在襄阳南方的石梁山上,已经能看到高达率领的宋军带起的滚滚烟尘。忽必烈几近绝望,几乎就想下令停止攻城,抓紧时间渡过汉水。可就在这时候,襄阳城方向却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有突破了?”忽烈紧张举起望远镜,立即惊喜万分的看到,一面蒙古军军旗已经插上了襄阳西城门的城楼之忽必烈疯狂的跳起来,一把抱住贾老贼的儿子,高举过头大声喊叫,“城破了,城破了!” “嗖——!”忽必烈的欢呼声还没有停歇,虎头山东侧的汉水河面上,忽然升起一枚火球,飞到阴沉沉的天空中炸开,绽放成一朵美丽的烟花。雄壮而悲戚的军歌声音也渐渐响亮起来,“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李庭芝的军队到了!”忽必烈~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第一百零二章 光荣属于大炮 间稍微向前推移片刻,垂死挣扎的蒙古军正在向着攻击的那一刻//襄阳西城门上,兵力已经基本被蒙古军耗尽的宋军防线摇摇欲坠,接替吴信负责西城防御的宋军统领张贵也已经身负重伤,全身无数道伤口都在流着鲜血,右眼眼球还被一个垂死的蒙古军百夫长扣了出来,血淋淋的挂在脸颊上,张贵却仍然在杀敌不止,不断高叫鼓舞士气,“弟兄们,再顶一会,再顶一会,贾太师已经派人来传令,我反攻的时候就要到了!我们只要再顶一会,我们就赢定了!” “张贵将军,我是临安禁军统领朱胜,太师有令,让你撤下城墙治伤,这里交给我们。”朱胜领着数十名宋兵冲上西墙,向张贵大叫呼喊命令。张贵挥刀砍断一只攀爬到城墙边沿的蒙古士兵手腕,转过头用独眼看看同样满身血污的朱胜,又指指自己挂在脸颊上的眼球,笑道:“我这伤还能治吗?你来帮我,欢迎,要我丢下弟兄单独撤退,不行。” “好样的,不愧是有名的两淮矮脚虎。”朱胜赞誉一声,挥刀冲上前来,将一名踩着尸山跳上城墙的蒙古军十夫长砍翻。看看城下的尸山血海,朱胜笑道:“那我就不管你了,尽量顶住吧,鞑子全疯了,证明我们的援军已经很近了,顶过这阵,就该我们大反攻了。” “那是当然,如果我们的援军不在逼近,鞑子也不会这么不惜代价的攻城,也让我们杀得真是痛快,下面怕是有两三万鞑子的尸体了吧?”张贵抛出已经卷刃的钢刀,顺手捡起一支断成两截的刺枪,奋力~一名上半身越过城墙的蒙古士兵捅下去,这才又向朱胜问道:“上次我们见过一面,你好象是范文虎地部下吧?听说你们部队每次打仗,仗还没打就先看准逃跑的道路,真有这事吗?看你的模样,也不象啊?” “那是范文虎范将军,与关。 ”朱胜老脸一红,一边和敌人奋力厮杀,一边抽空叫道:“我原来是范天顺将军的部将,范天顺是范文虎的侄子,范文虎贪生怕死,看我打仗勇猛,就硬是把我从范天顺将军身边要过去保护他,范天顺是他晚辈不好推辞就答应了,我跟了范文虎,真他娘倒了八辈子的邪霉,官倒是升了几级,祖宗的脸也跟着他丢光了。”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范虎怎么可能有你这样地部将?”张贵也是胆大无忌,一边阻拦潮水一般扑上城墙的敌军,一边竟然和朱胜聊起了天,“说起范天顺,那可真是一个铁汉子,在樊城一点没丢大宋的脸,咱们可不能输给他,否则将来到了地下……妈地!不好!” 吼叫间,张贵身前冲,拼着肩上挨了一刀,将面前的敌人刺下城墙,指着城楼大叫道:“不好,鞑子冲上城楼了!”朱胜回头一看,却见三四个蒙古士兵不知何时已经爬上西门城楼,其中一个蒙古士兵手里还拿有一面蒙古军旗,朱胜立即也大叫起来,“妈拉个巴子,快上,绝对不能让鞑子把旗帜插上城墙!”嘴上吼着,朱胜和张贵并肩冲上城楼,三下两下爬下房顶,城上蒙古士兵挥刀砍杀,朱胜和张贵奋力还击间,抗着军旗那个蒙古士兵已经把蓝白色的旗帜插上了城楼…… “大汗万岁!万万岁!”旗帜一立,城下古军队伍响起山崩海啸一般地欢呼声。城上宋军则个个脸色大变,士气大沮,正在襄阳城墙东南角的贾老贼则疯一样吼叫起来,“所有大炮,去伪装!去伪装!”一直死死守住炮队的张世杰队伍散开,遮挡大炮的盾牌和草包等物也随即搬走,露出两排共三十门打磨得>亮地全金属大炮,黑洞洞的炮口已全部对准了虎头山山上的蒙古军指挥台。 “各就各位,预备——!”贾老抢过一支火把,站在一门大炮前嘶吼下令。.可就在这时候,虎头山东侧忽然升起一颗火球,飞上半空轰然炸开,绽放出一束美丽的红色花朵。贾老贼狂喜过望,“李庭芝来了!”张世杰则大叫道:“太师,我们的援军来了,要不再等等?你的独生儿子也在鞑子指挥台上,一开炮,他也没了!” 贾老贼地双眼迅速环顾一圈城墙。忽必烈不惜代价不计伤亡地强攻下。城墙上地宋军将士和襄阳军民已经个个身上带伤。个个血染满身。而在城下。蒙古军仍然在潮水一般踏着尸山扑向城墙。无数城段上已经出现了扎着环耳双辫地蒙古士兵。贾老贼终于一咬牙。喃喃道:“他本来就是不应该来到世上地。还是让他回去吧。”说罢。贾老贼毅然将火把凑向炮管上方地导火线。“点火——!” “咝咝咝咝……。”混有硝粉制成:火线冒着青烟。钻入炮身。两滴眼泪也从贾地眼角悄悄渗出…… …… 贾老贼点燃导火线地那一刹那。一手抱着孟疑一手拿着望远镜观察襄阳城墙战事地忽必烈。也同时看到了襄阳城墙东南部出现了三十门大炮。忽必烈立即大惊失色。惊叫道:“那是老贼炮吗?为什么那么巨大?好象还是全铁地?”话音未落。三十门火炮已经 出火焰浓烟。如雷地巨响也在战场上回来…… “瞄准我地吗?”忽必烈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地念头。“不可能吧?这里离襄阳城墙少说也有十里。这种老贼炮能打这么远?” “大汗,小心!”眼看天空黑点临近,怯薛长安童第一个冲上来,想要用身体把忽必烈压在地上,其他怯薛也是如此心思,都是大吼大叫着扑向忽必烈。可他们的动作再快也晚了,从天而降的炮弹第一枚就恰好打到忽必烈和孟疑身上——从点火时间推算,这一炮很可能是贾老贼亲自射的那一枚炮弹…… “轰隆——!”重达十五斤的开花炮弹在忽必烈和孟疑脚下炸开,忽必烈和孟疑身上同时血肉飞溅,幼小的孟疑连疼痛都没有感觉到,便即被炸得粉身碎骨,忽必烈因为怀抱孟疑,射向致处的弹片被孟疑身体挡住,虽然没有当场毙命,但忽必烈地脸上和下半身还是同时被几块弹片射中,下巴被一块弹片削去,双耳被~炸产生的巨响震聋,左腿也直接不见了踪影。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开花炮弹陆续在忽必烈身前身后炸开,双手沾满汉人鲜血的蒙古怯薛一个个摔倒在血泊中,指挥台上的蒙古官员和色目官员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不是被炸得粉身碎骨,就是被弹片击穿身体,除了留守江北大营的老王塔察尔和汉人幕僚外,蒙古军高层的蒙古族文武和色目人官员几乎在瞬间一扫而空,在战斗中身负重伤被抬到虎头山上治疗地阿里海牙也在炮火中丧命,一块弹片直接钻进他的小腹,削断了他的肾脏和膀,也结束了这个双手沾满汉人鲜血地色目将领的生命。 虎头山上,火光硝烟奏响了汉人反击的进行曲,向蒙古屠夫和色帮凶反击地进行曲。 如雷的爆炸声中,蒙古军下连攻城的厮杀都忘记了,只是呆呆的看着虎头山上地火光喷,硝烟翻滚,呆呆看到他们大汗所在的御台被火光包围,看着他们大汗的九旌白毛大断折,消失在硝烟之中。 几乎每一个古士兵将领都在心中惨叫,“大汗,完了吗?” …… “呜——!”贾老贼身边的最后四个亲兵一起吹响反攻的号角,一队队旗甲鲜明的大宋骑兵在杨晨焕率领下,踏在直通城墙顶部地坡道冲上城墙,英资焕的出现在混乱不堪地蒙古军士兵面前——没法走城门了,城门早被蒙古军士兵的尸山堵死了,不过蒙古军地尸山也搭起了大宋骑兵向下冲锋的道路,让大宋骑兵可以直接杀入敌群。环视一圈骇然奔逃蒙古军队,杨晨焕举起钢刀,怒吼道:“弟兄们,杀鞑子——!” “杀鞑子——!”经过无数血火考验的大宋骑兵高举钢刀,齐声呐喊,俯冲插入混乱不堪的蒙古军队。看到源源不绝冲下城墙的大宋骑兵,城下的伯颜、张弘范和刘整等蒙古将领连虎头山被宋军炮击和忽必烈的安危都忘记了,都疯狂的叫喊起来,“不可能!不可能!宋蛮子竟然还有生力军?!竟然留到现在才用?!” “不可能!不可能!”同样惊讶的还有已处在垂死边缘的忽必烈,下巴已经被弹片击飞的忽必烈没法叫出声音,只能趴在地上用沾满自己鲜血的望远镜艰难注视襄阳战况,当看到杀气腾腾的大宋骑兵出现在墙头时,一种绝望的感觉笼罩忽必烈全身,“仗打到这个地步,贾老贼竟然还留有生力军反击,他到底还是不是人?” “蒙古,完了。”忽必烈脑海中过他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念头,又一波炮弹袭来,乍闪的火光和翻滚的硝烟彻底淹没了这个本应该一统天下的蒙古枭雄,也宣布了历史走向的彻底改变…… …… “大宋!”如果说冲锋的大宋骑兵象是一把钢刀插入豆腐,那么怒吼不止的杨晨焕就是这把锋利钢刀的刀锋,连续三天的战斗都靠兄弟部队保护,看到大宋将士为了保护自己们而血染沙场,这个被大宋军队自己人都称为疯子的悍将已经不能用疯狂的来形容!他的雪亮钢刀每一次砍下,都能一片鲜血,都能结束一个罪行累累的蒙古屠夫的生命,鲜血溅满他的全身,溅满他刺字的脸庞,让他看上去简直有如地狱出来复仇的修罗杀神一般,而在他的身后,还有上万名这样的修罗杀~!在这样的队伍面前,失去指挥又疲倦不堪的蒙古军队连组阵拦截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惨叫着象割麦子一般倒下,继而被踏成血肉残酱。 “轰隆!轰隆!轰隆!”新的爆炸声传来,一直埋伏在襄阳城水门中的宋军炮船也冲出水门,分布到襄阳城的东西两侧,两百多门大炮对着岸边密密麻麻的蒙古士兵怒吼咆哮,每一枚炮弹落下,都能溅起一片血花,拥挤在襄阳东西两门城下的蒙古军这才想起——原来宋军的炮船也一直没有动用!但战场上地遗忘是需要鲜血来提醒的,眼看着同伴惨叫着被炮弹炸得粉身碎骨,被抛上半空摔得筋断骨折,被弹片射得胸开腹出,蒙古军不管是大将还是普通士兵,都下意识向南奔跑起来。 宋——!”新的呐喊声传来,虎头山东北面的河岸处率领的郢州宋军船队陆续靠岸登陆,猛将姜才一马当先,率领涉水登陆的宋军杀向敌群,从东面包抄向蒙古军。蒙古军开是还奋力抵抗一下,可很快的,虎头山上跑下一队蒙古骑兵,抱着一具死尸大声哭喊不止,“大汗战死了!大汗战死了!”听到这喊声,蒙古军匆匆组织起来地阻击阵形立即崩溃,哭着喊着四处逃窜,互相践踏,死无数。 “鞑子大汗死了!鞑子大汗死了!”襄阳城上的宋军将士也喊出了忽必烈的死讯,加速蒙古军队地混乱崩溃。史天泽、伯颜、张弘范、刘整和突刺别等蒙古将领虽然竭尽全力组织队伍,无奈攻城战时的蒙古军队就已经混乱不堪,这会忽必烈战死、宋军骑兵突袭、炮船反击和李庭芝援军赶到,种种不利局面同时出现,就更加速了蒙古军队的溃散混乱,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大部分蒙古士兵脑海中就只剩下奔跑一个念头,向南跑,向西跑,总之离宋军地骑兵和炮弹越远越好。朦胧的天空下,近三十万蒙古大军成了一盘散沙。 “怒冲冠,凭阑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新的军歌声音闷雷一般传来,襄阳南面的最高蜂石梁山上,一排排整齐地火把将傍晚的天际映得通红,满脸刀疤的应策马冲在江西宋军的最前面,不断怒吼,“快,快!想杀鞑子就给老子快!要是鞑子被两淮的弟兄们杀光了,老子就杀你们过瘾!” 北面宋军炮船和大宋骑兵,东面李庭芝和姜才的两淮宋军,南面高达和应地江西宋军,宋军从三个方向向蒙古军队合围,知道大势已去的史天泽和伯颜等蒙古将领无奈,只得匆匆率领还没有混乱地军队撤往西面的万山——万山脚下,蒙古军有六条搭建得相当坚固地浮桥可以撤往汉水北岸。眼下史天泽和伯颜等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在宋军封锁汉水之前尽可能把队伍带过去,汉水以北还有忽必烈地皇后察必和太子真金,忽必烈死了,还有这两根主心骨在,只有尽可能保存元气,蒙古军才有微弱的一丝东山再起的希望,在战前已经被贾老贼下过必杀令的张弘范和刘整两人也才有活命的希望。贾老贼见此情景,果断下令道:“传令给伍隆起,打人不打桥!在向士壁军抵达之前,不要急着切断浮桥,要给鞑子一线活命的希望,否则鞑子狗急跳墙,我们的损失也会很大。” “传令全军,高喊口号——汉人投降不杀!”下完第二条命令,贾老贼一屁股坐在襄阳城墙上,继而呈大字形重重躺倒,城墙上流淌的血水血花飞溅,溅得贾老贼满头满脸。贾老贼也不擦抹,只是目视夜空,呆呆出神,一只温软的小手伸来,拿着一块锦帕细心替贾老贼去脸上血迹,贾老贼抓住那小手按在自己眼上,哽咽说道:“好险啊!我还是太低估忽必烈的军力和决心了,想不到他会这么不惜代价的来攻襄阳,他的垂死一击会这么猛烈,我们差点就撑不住了。” “本来我以为,樊城能在鞑子围攻下坚持一年,襄阳支持一天绝对没问题。”贾老贼揉弄着按在自己眼上的小手,抽泣着说道:“可我错了。以前忽必烈没有全力攻城,是因为他要保留兵力继续代价。现在忽必烈已经走投无路,只想要攻破襄阳,只想要我的命,六丈高的城墙对他的四十万大军来说算什么?用人填都填满了啊!这仗我虽然赢了,可我赢得太险了……。” “从制订这个计划以来,我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常常做恶梦,梦见我们输了。”贾老贼按紧眼上的温软小手,哽咽道:“可我又不能对任何人说,怕动摇军心,只能一个人坐在**等着天亮,棉被都被我咬烂了两张啊。今天晚上,我终于可以睡过好觉了。”说到这,贾老贼忽然坐起,将身旁的少女抱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秋儿,今晚你陪我睡好不好,我保证一定会娶你?” “秋儿?你叫谁秋儿?”怀中少女忽然冷哼起来。贾老贼惊讶的放开少女,仔细一看却是忽必烈历史上的皇后——弘吉剌南必。南必漂亮的小脸涨得通红,怒道:“亏我刚下船就来看你,你竟然还想着今天搂着其她女人睡觉?你……你对得起我吗?” 贾老贼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做答——弘吉剌仙童父女是贾老贼要李庭芝带到襄阳的,准备利用弘吉剌仙童的身份对蒙古军将领士卒展开心理攻势,只是贾老贼给忘了。还好郭靖及时赶来解围,“太师,向士壁将军的队伍已经到万山西面了,向我们出了烟花信号,请示命令。鞑子王爷塔察尔率军增援浮桥,大概想要接应南岸部队。” “信号,让向士壁他们别急着切断鞑子的万山浮桥,优先消灭鞑子的有生力量。 ”贾老贼跳起来大吼道:“传令伍隆起,让炮船向着汉水北岸的鞑子援军——开炮!” 第一百零三章 军歌嘹亮 话说得好,晚霞行千里,朝霞不出门。/首/发宋蒙决战那也就是南宋咸淳二年九月初一的那天早晨,朝霞满天,结果太阳果然只晃了晃就躲回了云层里,天色阴沉了一个白天,天色刚黑,到了初更戌时的时候,密集的秋雨终于洒了下来,但秋雨再密,风雨再大,却无法洗刷襄阳战场上的血腥味。 不得不承认,贾老贼打人不打桥的战术确实是一个无比阴险歹毒的主意,看到一线活命希望的蒙古士兵在宋军的合围面前,几乎没有丝毫抵抗的念头,只是不要命的逃往万山浮桥,想要通过浮桥逃往没有宋军刀枪和炮弹的汉水北岸,可狭窄的六道浮桥一次又能通过多少军队?你真我抢之下,六道浮桥上人喊马嘶,人挤人,人踩人,挤得水泄不通,不少人为了尽快上桥,甚至不惜对同伴拔刀相向,蒙古士兵被挤下浮桥落水溺死者、自相践踏和自相残杀致死者不计其数,汉水河面上到处是溺死的蒙古士兵尸体,密密麻麻,几乎将河面掩盖。 不是没有蒙古将领站出来组织军队殿后,可黑夜之中,编制彻底被打乱的二十多万蒙古军队互相拥挤在万山脚下,人马互相践踏,方圆数里之内拥挤得连插一下一根绣花针都十分困难,又如何能有效组织起队伍抵抗?等到史天泽和伯颜等人好不容易聚齐一支军队殿后时,襄阳城头的重型大炮炮弹又呼啸而至,把已经组成队列的蒙古队伍又炸得七零八落,伍隆起率领的宋军炮船船队也专挑还有编制的蒙古军队伍开炮,外围还有杨晨焕率领的大宋骑兵不断来回冲击突袭,这更给蒙古军队增加了殿后难度,场面也更加混乱不堪。 “列方阵,挤压,挤压鞑子!”宋军的各级指挥官都收到了贾老贼的命令,一个个整齐地方阵组织起来,闪烁着寒光地长枪平举成排,雪亮的钢刀此起彼落,不断砍杀挨近的敌军,缓慢而整齐的向蒙古军队挤压过去,最大限度地削减蒙古军队的活动空间。大宋骑兵则在方阵的空隙之间来回穿插,专挑成编制地蒙古军队冲击,一旦冲散就不纠缠,掉转马头又去冲击其他尚有编制的蒙古军队。宋军的炮弹则不断落入拥挤得水泄不通的蒙古乱军人丛中,炸起一片又一片鲜红地血花。 在贾老贼的无耻战术面前,一个奇迹般的场景出现了,兵力占少数且多为步兵的宋军队伍列着整齐的阵容,将兵力占优势又骑兵众多却混乱不堪的蒙古军队死死包围在万山一带,宋军象赶鸭子一般屠杀着向北逃窜地蒙古士兵,蒙古军队则毫无抵抗意志,只是不断的向着浮桥方向逃窜,争先恐后,你争我夺,你踩我踏,你挤我拦,种种言语已经无法形容眼下蒙古军队地混乱。偶有几支成编制的蒙古军队想要组阵拦截,却很快被大宋骑兵冲散或者被宋军火炮轰散,勉强整齐地队伍很快又零散不堪,化为散兵游勇消失在密集而混杂的人群中。 如果忽必烈在天有灵地话,那么他现在后悔的肯定不是他的浮桥搭建得太少——搭在多也没用,宋军的炮船几波齐射就能全部轰塌——忽必烈后悔的肯定是他的浮桥搭建得太过结实!上万人的踩踏和挤压之下,六道浮桥竟然楞是没有一道被压跨压塌,否则没有退路的蒙古军队肯定会组织起来做困兽之斗,在襄阳这样开阔的地形上,胜负之数还很难说。可现在六道浮桥尽管被压得吱嘎作响,却楞是不断不散,少数蒙古士兵还能通过浮桥逃往北岸,看到一线活命希望的蒙古士兵也就没了什么成仁决心,只是不断的向北,再向北,那怕攀在浮桥边沿,也要爬过河去。而从均州方面赶来的向士壁军船队和从郢州赶来的李庭芝军船队上下合围,在河面上一字排开,万箭齐发,岸边和浮桥上的蒙古士兵中箭倒下的就无法统计了。蒙古士兵流出来的鲜血彻底染红了滔滔汉水,飘荡在河面上的尸体被蒙古军预设的水栅铁链拦截,几乎在河面上组成一道尸桥,蒙古军士兵哭喊和吼叫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贾老贼在襄阳城头都听得一清二楚。 屠杀还在继续,尽管绝大部分敌人都已经丧失了抵抗的勇气,恨透了鞑子的宋军士兵下起手来仍然毫不留情,只是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可以让自己多拿几把刀砍断鞑子的脑袋,多拿几支枪刺穿鞑子的肚皮,刀砍卷刃了,枪折断了,抢过敌人的武器继续屠杀,砍累了渴了,抓住一个鞑子,割断他的咽喉,喝上几口热腾腾的鞑虏血,复又龙精虎猛的扑向敌人。宋军队伍中的两大杀人魔王应和杨晨焕简直就象是新郎入洞房一般兴奋激动,一刀刀直往面前的鞑子脑袋上砍削,砍一刀就狂笑一声,喝一口鞑虏血也是狂笑一声,宛如魔王转世,修罗重生。隶属于李庭芝部队的姜才等两淮宋军将领则文雅些——他们只是用火烧,将一支支李庭芝军带来的飞火枪派上用场,无数支三丈 火焰横扫回荡,烧得蒙古士兵皮焦肉臭,哭爹喊娘,为何来到这个世间。向士壁率领的均州宋军因为兵力较少,表现则更文雅,他们并不急于在友军增援赶到前推进挤压,仅仅是把敢于冲到面前的蒙古士兵砍成包饺子用的肉馅,和鞑子打了几十年仗的向士壁也仅仅是把两个生擒过来的蒙古将领拖到阵前,亲自用刀一刀刀削下他们身上的肌肉,两个倒霉蛋的哭喊哀求声压过了周围的喊杀声,也让周围的蒙古士兵全身汗毛倒竖。雨水混合着血水流淌,积满低洼,流满沟渠,飘起了死尸,也漂起了一面面残破断折的蒙古军旗。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不知是谁打头唱起了宋军军歌,很快就有不少宋军士兵跟着唱道:“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军歌亮,压过了战场上的一切声音,唱的人越来越多,唱了一遍又一遍,无休无息,最后,几乎每一个宋军士兵都跟着唱了起来,二十余万宋军的齐声高歌,雄壮震天动地,“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亮军歌声中。本已经杀得有些手软身倦地宋军将士不知何时又恢复了体力和斗志。一边满怀漏*点地放声高歌。一边又毫不留情地刺砍面前敌人。向蒙古军队合围地挤压脚步也越来越快。各个方阵之间地间歇也越来越小。致于大宋骑兵也无法再在其中来往穿插。不得不退到步兵方阵之后。不过从傍晚杀到下半夜。大宋骑兵和战马也累了。也该适当地休息了。而蒙古军队地活动空间也越来越小。浮桥南岸地蒙古士兵人头涌动如蚁。宋军每一颗炮弹落下。都能溅起一片几丈高地血花。不过直到此刻。襄阳城上地贾老贼才想起一件大事——自己下令让全军高喊“汉人投降不杀”。怎么没有得到丝毫地执行? “去传令。全军高喊‘投降不杀。顽抗者死’。别只顾着杀鞑子痛快了。得考虑以后。”贾老贼大声命令道:“告诉李庭芝、高达和向士壁。再不执行命令。小心本官军法无情。” 传令兵极不情愿地答应。拖拖拉拉地下到城墙。更拖拖拉拉地把贾老贼地命令送到宋军地三个主力军团主帅面前。大半个时辰后。宋军队伍中才响起呐喊。“投降不杀。顽抗者死!投降不杀。顽抗者死!”听到这喊声。早已丧失斗志又挤不上浮桥地蒙古军士兵立即抛弃武器。呼啦啦地跪倒一大片。其中大部分是汉人。纷纷用汉语大喊道:“我是汉人。我投降!汉人不杀汉人。我投降!”也有不少色目人也在用着各种叽里呱啦地语言大喊。“我是色目人。我投降!我们是被蒙古人逼着来地。我们投降。” “妈地。绳子肯定不够了。”宋军各级将领大为发愁。只得命令道:“把投降地鞑子收缴武器。押到后面看管。敢动一下马上宰了。”匆匆组织起来地宋军收俘队士兵这才上去收缴武器。押往后方看管。期间恨极了蒙古人地宋军士兵自然不会客气文雅。只是连砸带打地命令。“过去跪着等绳子。乱动一下马上砍了你!”蒙古汉军士兵是被欺负惯了。只是低头顺眉地听从命令。那些听不懂汉语地色目人则倒了大霉。几个想要蹲着等绳子地色目俘虏当场被乱刀分尸。剩下地色目人听不懂也懂了。乖乖地跪在一起等待。 投降地蒙古汉军士兵和色目士兵越来越多。血债累累地蒙古士兵却几乎没有。只是不要命地往浮桥挤压逃窜。而通过浮桥逃到北岸地蒙古军队估计也超过了三四万人。贾老贼见时机已到。果断命令道:“传令伍隆起。开炮轰断鞑子浮桥。把鞑子困死在南岸。再把弘吉剌仙童叫来。我有话要向他交代。” “轰隆!轰隆!轰隆!”天色微明地时候。宋军地炮弹终于落向蒙古军地浮桥。几波炮击下来。浮桥上拥挤地蒙古士兵不是飞上了天就是摔下了河。六道浮桥也先后断裂。拥挤在南岸地蒙古士兵见退路已断。稍会水性地争先恐后跳入河中冒险水过河。大多数不会水地只能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北岸接应地蒙古士兵也是哭声震天。子哭南岸之父。兄哭南岸之弟。场面之悲戚。丝毫不亚于蒙古军屠城数百时地惨景。 “弟兄们,弟兄们,退路已断,前后都是死,我们和宋人拼了!”同样被困在南岸的史天泽高声怒吼。开始撤退时,史天泽本有机会逃到北岸,但这个对忽必烈和蒙古忠心耿耿的汉人世侯毅然放弃这个活命机会,选择组织军队把守浮桥,组织蒙古溃兵渡河,蒙古军能够逃过去三四万人,他居功至伟——至于张弘范和刘整,早就逃得没影了。 “弟兄们,前后都是死,我们军人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火光照耀下,仅剩一支 史天泽脸上表情异常狰狞,吼叫的声音连汉水北岸二楚,“拿起你的武器,一起和宋人拼了,就算死,也要站着死!为大汗报仇!为牺牲的弟兄报仇!蒙古万岁!大汗万岁——!” “蒙古万岁?大汗万岁?”在史天泽的激励下,不少地上痛哭的蒙古士兵站了起来,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中也恢复了往日地斗志。可就在这时候,一枚重型大炮地炮弹飞来,恰好落到史天泽后方炸开,巨大的爆炸冲起无数血花,也将史天泽活生生震晕过去,摔倒在层层叠叠的蒙古军士兵尸体堆中。 史天泽倒下,刚刚恢复了一点士气的蒙古士兵更为胆怯,士气又衰竭下去,外围向宋军投降地汉人士兵更是络绎不绝,玉文干和王磐等两个汉人世侯觉得自己手上沾的汉人鲜血不多,也是战战兢兢的有些想要投降,又怕宋军杀戮而迟疑不决,将士皆无斗志,军心动摇之至。 这时候,宋军忽然停止了进攻,仅是将蒙古军队三面包围在汉水南岸,列阵弓箭侍侯。 “苍狼白鹿地子孙们,投降吧。”宋军阵中忽然响起熟练的蒙古语声音,宋军阵形稍微散开,一队精锐宋军簇拥着一队穿着蒙古服装的父女出来——不用说,自然是弘吉剌仙童和弘吉剌南必父女。弘吉剌仙童流着眼泪,大声叫道:“蒙古的弟兄们,你们还认识我弘吉剌仙童吗?我是中统元年投降地大宋,现在是大宋的通议大夫,四品官,旁边的这个是我女儿,弘吉剌南必,也是你们皇后弘吉剌察必的嫡亲侄女。忽必烈杀了我全家,又说我已经被大宋凌迟处死了,还说我的女儿也被卖到大宋的妓院里了,那是假话!我们在大宋过得很好,贾太师和李庭芝大人都善待我们,没杀我们,也没欺负我们。” 蒙古军队伍中:现一阵**,大多数蒙古士兵心下动摇——宋人连投降地蒙古皇亲国戚都这么善待,自己们这些普通士兵投降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这时,南必尖声大叫道:“蒙古的亲人们,你们不要顽抗了,贾太师已经亲口对我说了,只要你们投降,保证不再荼害汉人,他谅你们以前地一切罪过。给你们吃,给你们穿,等到了一定时间,他就放你们回大草原上,和你们的亲人团聚!贾太师到现在只对一个人说话不算话——那个人就是残暴草原罪人忽必烈!忽必烈已经死了,难道你们要抛下妻儿老小给忽必烈殉葬吗?” “蒙古的兄弟们啊,你们不再糊涂了。”弘吉剌仙童含泪大叫道:“大宋军队已经把你们彻底包围了,想要杀光你们很容易,可贾太师不~学忽必烈那么动不动就杀人屠城,所以他在还没开战地时候就把我们从扬州带了过来,让我们来劝你们投降,你们只要投降了,就一定能活命,一定能活着回到大草原上。” “要是宋人说不算话怎么办?”一个蒙古士兵嚷了起来,“贾似道出了名的没有信用,要是我们放下了,他又反悔怎么办?谁能保证贾似道说话算话?” “对,对,谁能保证?”不少蒙古士兵都了起来。这时,一个声音大叫道:“我能保证!”人群分开,贾老贼在一帮宋军将领的保护下了走进圈中,贾老贼大声说道:“北方汉人,蒙古人,色目人,你们都给本官听好了,本官就是大宋太师、平章军国重事贾似道!” 贾老贼说一句,身后的齐声叫喊重复一句,尽可能把声音传得更远,贾老贼又拿出一支箭矢,举过头顶叫道:“大宋列祖列宗在上,贾似道今日在此发誓,从今往后,无论任何民族子民向大宋投降,大宋一律善待!除非犯有十恶不赦之罪,决不轻易杀害!若违此誓,贾似道千刀万剐!若违此誓,贾似道死后入油锅拔舌地狱,永不超生!若违此誓,贾似道有如此箭!”说罢,贾老贼将箭矢一折两断,抛到蒙古军队面前。 “我降!”蒙古军队伍中冲出一人,却是蒙古汉人世侯玉文干,玉文干向贾老贼双膝跪下,抛弃武器大叫道:“贾太师,罪人玉文干,愿向大宋投降!” 玉文干样的蒙古高官带了头,蒙古军队伍中立即呼啦啦的跪倒了一大片,跪下的蒙古士兵呈弧形向北扩展,越来越快,片刻间就有超过万数的蒙古士兵投降。在宋军队伍的反复呼喊招降声中,剩下的被围蒙古士兵也纷纷跪~|,到了天色全明的时候,汉水南岸的蒙古士兵已经跪倒了接近一半…… 看着密密麻麻跪倒在面前的蒙古士兵,又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嘹亮军歌,贾老贼脸上露出微笑,眼中令人捉摸不定的寒光乱闪。而在无尽的地狱深处,一个凄厉声音响起,“不要脸的老东西,你发誓干嘛要报应到我身上——?!” 第一百零四章 解迷 军的招降工作也不是完全的一帆风顺,至少约有一万古骑兵不肯向宋军投降,在忽刺出、兀突儿、茶罕章和阿里必等双手沾满汉人鲜血的蒙古将领率领下,利用宋军忙于接纳降兵而出现的机会,乘机向宋军兵力相对薄弱的西面奔袭突围。/首/发要换以前,蒙古骑兵即便被击溃逃走,宋军想追也追不上,但现在又不同了——贾老贼果断命令大宋骑兵追击这支大股溃敌,以免群人类蝗虫危害百姓,并派出青阳梦炎军从后协助。 一场追击战下来,体力保持得非常充沛的宋军骑兵追出上百里后,终于在九月初二天黑前将这支蒙古大股败军击溃,高鸣射死茶罕章,生擒兀突儿,杨晨焕连斩忽刺儿和阿里必等五名蒙古战将,其他大宋骑兵也杀死俘虏蒙古骑兵多人,缴获战马无数,剩下的小股蒙古骑兵只能零散逃入深山老林,青阳梦炎继续领军搜索追杀,杨晨焕和高鸣则率领大宋骑兵押着战俘凯旋,正式结束了汉水以南的宋蒙战事。 大战后的战场总是格外的凄凉,东起虎头山,南至石梁山,西到万山以西二十余里,方圆几百公里的土地上满目疮痍,到处都是一片暗红的血色,草地、道路、原野和山坡上堆满死尸和折枪短剑,无数的宋蒙两军伤员倒在血海尸山中发出或轻微或凄厉的呻吟呼喊,以至打扫战场的宋军部队连担架和药物都不敷使用,只能优先抢救己方伤员,对蒙古伤兵的哀求哭喊不理不问,顶多是一刀帮他了却痛苦。 而在主战场襄阳城下和万山脚下,双方士兵流出的鲜血多得土壤都无法吸渗,汇成一片片没脚的血洼和条血色小溪流入汉水,将飘满死尸的汉水染得淡红,血腥的味道连汉水下数十里处都可以清楚闻到。 “太师,战俘太多了?没地方关押,怎么办?”“太师,军医队医官派人来报,包扎伤口的绷带已经用光了,请求供给。”“太师,死尸太多,无法全部收集焚化,又没办法统计杀敌数字,怎么办?”“我军第一批增援襄阳地队伍损失惨重,多名将领阵亡,编制混乱,阵亡将士已经无法统计姓名籍贯,不利于战后抚恤,如何处置,请太师示下。”“启禀太师,十万火急!鞑子战俘中有人散播谣言,说是我军准备坑杀全部战俘,战俘人心不稳,有暴动可能!” 棘手的问题接而来,陈宜中和黄等文官又还在押粮赶往襄阳的途中,文职官员严重不足,使得三天三夜仅睡了两三个时辰的贾老贼颇有点措手不及的感觉。还好,贾老贼的两个随军参谋刘秉恕和王文统都是军政全才,立即从襄阳城的文人中火线提拔了一批文职官员参与战场地扫尾工作,拿出随军布帛组织城中百姓加工绷带,安抚蒙古战俘,又经贾老贼准允后组织蒙古降兵中的汉人士兵打扫战场,修建战俘营地关押战俘,又派出人手至邻近的荆门、枣阳和郢州等城报捷,组织当地民夫赴襄阳参与战后重建工作,得还算井井有条,为贾老贼解除了许多麻烦。顺便说一句,原来就是文职官员地陈本也想参加扫尾工作,贾老贼却没有准允,而是给他另外委派了一个重要任务不提。 忙碌于打扫战场的同时,老贼并没有丝毫放松对江北蒙古军残部的监视,经过一次试探性渡河攻击后,贾老贼断定汉水以北地蒙古残军仍然具有相当之战斗力,便命令李庭芝水师出动,突入白河摧毁河上一切桥梁,将蒙古军残部围困在白河以西、汉水以北的樊城、邓城和吕塬一带,并派出水陆斥候严密监视蒙古军残部动静,等待时机反击,歼灭汉水以北的蒙古残部。襄樊战场也转入了暂时的平静。 诸事都稍微点头绪后,九月初二地夜里,贾老贼召集众心腹至襄阳城内,商议后续战事。众人刚刚坐定,贾老贼就开门见山的说道:“诸君,靠着将士用命,诸军血战,我军成功歼灭了汉水以南的鞑子军队,击毙鞑子贼酋忽必烈,取得襄樊战场的决定性胜利!但忽必烈虽死,靠着他留下的班底,他的皇后察必和太子真金在中原仍然有一定影响力,如果让这对母子率领鞑子残部逃回中原,号召忽必烈残部继续抗宋或者直接投靠阿里不哥,对我大宋将来地北伐光复中原必然十分不利。我军下一步该如何行动,诸君可有高见?” “简单,马上打过去。”高达第一个说:“我军大胜,眼下正是士气如虹之时,即刻渡河反攻胜算极大,而且我军埋伏在桐柏也可以随时切断鞑子退路,全歼鞑子残部的希望也不是没有。” “没那么简单。”贾老贼头,分析道:“从今天中午地我军试探性攻击来看,鞑子在汉水北面的军队多是骑兵——很明显,忽必烈当初留在汉水北面地都是无法直接攻城的骑兵,以我军地机动力来看,即便击溃了鞑子残部也追不上,同时曹世雄的兵力太少,光靠他是没办法全部拦住鞑子的。我们能不能把鞑子残部歼灭,得看陈能不能完成任务。” “太师放心。从上次杨晨焕和阿志沙入鞑子大营炸毁鞑子工场地事情来看。陈大人地成功可能性极大——小生敢于断定。至少有八成把握!”刘秉恕缓缓说道:“眼下最关键地。是我们得拖住鞑子。稳住察必母子。给陈和曹世雄争取时间。如果鞑子立即撤军地话。陈和曹世雄是无论如何来不及动手地。” “秉恕先生言之理。可我们如何暂时稳住鞑子残部和察必母子呢?”贾老贼沉吟问道。王文统站起来说道:“太师。小生有一计。也许能暂时稳住察必母子几天。只是没有十足把握。” “文统先生谦虚了。你地计策怎么会没有把握?快请赐教。”贾老贼笑道。王文统谦虚一笑。说道:“忽必烈死后。他地尸体已经被鞑子骑兵抢走。并第一时间送到了汉水以北。这是玉文干和严忠济等鞑子将领亲口招认地。而忽必烈身为蒙古大汗。自然不地安葬。察必母子必然要将忽必烈遗体带回中原隆重下葬。可返回中原路途遥远。忽必烈地尸体如果不做处理就无法保存。以忽必烈之身份。他地遗体保存法以水银浸尸最为适合。既符合他地帝王身份。也能保证他地尸体不腐。可以运回中原下葬——我军就有了可乘之机。” “可乘之机?什么可乘之机?”贾老贼有些 了。刘秉恕却首先反应过来。笑道:“文统先生果;银浸尸既需要大量水银。也需要耗费大量时间。而鞑子残部之中又如何寻找如此之多地水银?我军若是遣使过河。给察必母子送去几百斤水银。再借口劝降与鞑子残部停战。暂时稳住他们。察必母子为了保存忽必烈遗体必然不会急于撤军。我军有了充足地时间准备接下来地战事了。” “小生正是这个意思。而且尸体浸泡水银之后沉重。搬运困难。还可以起到无形中削弱鞑子行军速度地作用。”王文统微笑道:“只是小生担心察必母子控制不住军队。军队强行挟持她们母子返回中原。那就大事糟了。”说到这。王文统又看一眼刘秉恕。迟疑着说道:“还有秉恕先生地兄长子聪大师。他现在仍然还在鞑子残部之中。小生此计必然瞒不过他。如果他揭穿……。” “这个可以放心。”贾老贼说道:“本官与子聪大师曾有一个约定——若是对子聪大师有知遇之恩的忽必烈被本官所杀,子聪大师就归附于本官,本官也不会追究他以前地一切过失。眼下忽必烈已死,子聪大师一诺千金,必然戳穿我们。”说罢,贾老贼又微笑着说道:“说不定子聪大师还能帮上我们大忙,劝说察必母子暂时留下,甚至帮助我们生擒察必母子,那可就再妙不过了。” “多谢太师原谅家兄误入歧途之罪。”刘秉恕离座下跪,磕头说道:“既如此,小生愿修书一封,劝说家兄来降,并以我军里应外合,暂时稳住察必母子和鞑子残部。” “好,那就麻烦秉恕先生了。”贾老贼鼓掌,又为难道:“可是这使者人选难找,宋京那小子的名声早就臭大街了(宋京:还你不要脸的老东西害地?!),弘吉剌仙童倒是适合,不过他才能平庸,怕是难以说动必母子,无法担当这个大任。” “恩师,学生举荐一人,定可胜任。”一直没说话的李庭芝忽然说道。贾老贼问那人是谁时,李庭芝却回答出一个让众人目瞪口呆的名字,“我军战俘——姚枢。” ”姚枢?“贾老贼大吃一惊,问:“他是忽必烈地死党,出了名的对忽必烈忠心耿耿,本官虽然爱惜他的才学,有心笼络于他,可他就算投降也未必可靠,怎么能马上委与他重任?” “恩师有所不。”李庭芝笑道:“昨天晚上包围虎头山的军队是学生地部下,他们把山上来不及撤退的鞑子官员差不多一锅端了,其中就有姚枢,他今日曾经求见于你,但你太忙,是由学生代为接见。姚枢告诉学生,他知道自己给忽必烈助纣为虐,为害无数汉人,罪不容诛,他也不想求你原,只求你看在他对大宋薄有微功的份上,饶过他同被我军俘虏的子孙门人,不要加害他们。” “他对大宋有功,我怎么不知道?”贾贼怀疑的问道。李庭芝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枚蒙古铜钱递给贾老贼,笑道:“姚枢他请学生将凭证转交恩师,说是恩师看了这枚铜钱,就知道他对大宋的功劳了。” “看了铜钱就明白?”贾贼翻看了一下那枚簇新地中统通宝,放声大笑道:“不错,这么说来他对大宋是有功劳。庭芝,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那条老狐狸……哦,还不快去把姚枢老先生请到这里?” 姚很快被带到了贾老贼面前,一来的还有忽必烈地另一名幕僚窦默,当坚持要来面见贾老贼的窦默抢先自报家门后,贾老贼和吕文焕一起面上变色,贾老贼怒吼道:“狗汉奸,你还有脸来见本官?你用本官地名誉下毒暗害吕文德将军,玉文干和严忠济都已经老实交代了,本官把你千刀万剐,也难泄心头之恨!来人啊,把这个狗汉奸押往吕文德将军灵堂,生剖心肝祭奠!” “太师,这事请交给末将。 ”吕文焕一把提起窦默,大道:“我要在大哥灵前活剐这个狗汉奸,祭奠大哥的在天之灵!”贾老贼立即点头,吕文焕拖拉窦默时,窦默却大叫道:“慢着,谁说我下毒暗害吕文德将军了?” “啪!”吕文焕重重一记耳光抽在窦默脸上,怒吼道:“玉文干为了立功赎罪,被俘后马上把你献毒药暗害我大哥地事捅出来了,严忠济和王磐也承认有这事情,你还想耍赖吗?” “玉文干?记得你上次重伤,还是我把你从阎王爷面前拉回来,你还真够意思。”窦默苦笑一声,慢慢从怀里掏出一张药方,举着药方说道:“这是当初我送给吕文德将军的丹药方子,文焕将军可以寻一背病人用药,若是用药之后病人死亡,或者病情不见大好,文焕将军和贾太师即便将窦默满门九族鱼鳞寸剐,窦默也毫无怨言。” “这么说来,当初你给吕文德送的药,是治疗背的良药?”贾老贼狐疑问道。吕文焕也吼道:“现在我大哥已经殉国,你当然说什么都行了,就算你手里的方子真是治疗背的药方,谁又能证明当时你送给我大哥的药就是这方子上的药?” 窦默不答,仅是缓缓背诵道:“樊城外城已破,火器用尽,军队折损过半,抗敌惟有肉搏,末将病重,时日无多,若援军不至,樊城军民必尽数殉国!高丽诈降,我借机拖延时间……。” “你在说什么?什么意思?”吕文焕听得莫名其妙。贾老贼却已经回忆起来——窦默背诵之信,正是吕文德借高丽使者送到临安的双意信。向吕文焕解释一通后,贾老贼转向窦默问道:“这么说来,当初你已经看了吕文德将军的双意信,那你为什么不向忽必烈揭穿?” “我是河北广平人。”窦默落泪,哽咽答道:“忽必烈倒行逆施,为凑贡粮向河北诸地强行征粮,我的家乡饿琈千里,亲人乡死无数。我手无缚鸡之力,无法反抗鞑子暴行,只能以一封信、一瓶药向忽必烈提出控诉,向上天证明,我也是一个还有良知的汉人。” “文焕,放开窦默吧。”贾老贼向吕文焕挥挥手,又仰天长叹道:“天意如此啊!忽必烈,你焉能不败?传令下去,即刻起不得虐待和随意杀害俘虏,每日两餐,不得克扣俘虏口粮,俘虏中有汉人愿意加入我军的,一律收编。” 第一百零五章 忠贞子聪 老贼担心的一样,汉水以南的战局大事一定后,蒙古军残部人心惶惶下,除了少部分死硬份子叫嚷要渡江反攻为忽必烈报仇外,剩下的其实大都打起了撤军逃跑的主意。不过具体是反攻还是撤军,或者说撤军的具体时间,却是要取决于忽必烈的遗孀察必和代替忽必烈掌管江北大营的宗王塔察尔两人。 忽必烈被大炮轰得惨不忍睹的尸体送回江北大营时,察必当场哭昏在地,同时黄金家族的宗王塔察尔老泪纵横,年仅五岁的蒙古太子真金还不怎么懂事,只是爬在父亲的尸体上摇晃着问,“父汗,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父汗,你的一条腿怎么没了?身上还怎么多血?父汗你疼吗?”小孩子的话虽然天真无邪,却更让大人伤心欲绝,察必一次又一次的哭昏哭晕,完全不能理事,塔察尔强虽然忍伤心主持了防御宋军试探性攻击的战事,却也无暇顾及撤军一事,直到九月初三的早晨,蒙古军残余的高层文武才聚齐在一起,讨论接下来的战事和忽必烈的战事。 本来以张弘范、刘整和少部分铁杆汉奸将领的意思,蒙古军的会议应该首先讨论撤军事宜,可察必却坚持要先讨论忽必烈的丧事,蒙古籍的将领都是忽必烈的铁杆心腹,忽必烈死后自然惟察必的马首是瞻,忽必烈幕府中硕果仅存的子聪也站到察必一边,刘整和张弘范势单力薄,也只好屈服。所以由察必首先抹着眼泪说道:“大汗不幸战死,他的丧事不能草草了事,我们一定得把他的遗体运回大都隆重安葬。只是这返回中原路途遥远,大汗的遗体难以保存,不知如何是好?” “是不能草草安葬大汗。”不死心的刘整第一个答道:“依末将看来,我军可以用生石灰保存大汗尸体,然后乘着尸身未坏,立即运回大都隆重安葬,其后再考虑如何为大汗报仇血恨。” “用生石灰?不行。”察必断然摇头,落泪道:“当年我们弘吉剌家族也有人在战场上为国捐躯,也是放在生石灰里送回哈刺和林,可尸体从棺材里搬出来的时候,已经全黑了干了,连相貌都看不清楚,大汗贵为蒙古大汗,中原皇帝,怎么能用生石灰腌制?” “那用盐……。”刘整又一个建议还没说完,塔察尔就已经须发怒张的大吼起来,“用盐?混帐东西,你打算把大汗做成火腿咸肉吗?”刘整赶紧把嘴闭上,又用眼角去看知己好友张弘范,希望张弘范出面解围,张弘范却也没什么好主意,只能把嘴闭上。还好察必并没有追究刘整失言之罪的意思,仅是转向子聪问道:“子聪大师,这里的人数你最有学问,你说说用什么办法可以让大汗地肉身不朽?可以送回大都安葬?” “回皇后娘娘,用水银即可。”子聪的声音也有些哽咽——没办法,跟了忽必烈几十年,多少已经有些感情了。子聪又说道:“自古帝王下葬,都是以水银灌入尸身,可使**不腐不坏,防虫防蚁,以大汗的身份,用这个办法最适合身份,也最有效。” “好,就用水银,子聪大师,这事就交给你安排了。”察必落泪说道。子聪去一把眼泪,为难答道:“皇后娘娘,不是小僧推托,只是大军远离后方,要金要银容易,水银却不是那么容易寻到。” “我们可以即刻撤军返回南阳,在南阳、邓州一带寻找水银。 ”刘整又提出建议,心说那怕先退回南阳都行,这里离蛮子的主力军队太近,一不小心只怕连小命都得丢了。子聪却横了刘整一眼,淡淡说道:“要想保存大汗遗体,所用水银何止百斤?南阳又不出产,怎么可能凑齐如此之多的水银?而且大汗尸身不做处理就运回南阳,路途颠簸,雨淋日晒,岂不是更容易腐坏?” “那?那怎么办?”察必又大哭起来,骂道:“亏你们一个个平时自夸文武双全,韬略满腹,现在大汗逝世,叫你们弄一点水银来就办不到,真不知道大汗养你们有什么用?”蒙古诸将皆有愧色,不知如何做答,子聪却眼珠乱转,开始琢磨缺德主意。这时候,帐外飞奔进来一名怯薛,向察必和塔察尔单膝跪下说道:“启禀皇后、王爷,汉水之上忽有一人手打白旗乘船过江,乃是我军大司农、中书左丞姚枢姚大人,他提出求见皇后与王爷,请皇后、王爷示下。” “姚枢,真是他吗?他竟然没死?”塔察尔很是惊讶。怯薛答道:“回禀王爷,确实是姚枢姚大人,他带来了十余名我军已经投降宋人的士兵,还有三十斤水银和八百多斤朱砂,说是要献给皇后和王爷。” “八百多斤朱砂?朱砂有什么用?”察必听得一头雾水。子聪解释道:“皇后有所不知,这水银乃是朱砂煅烧而得,八百多斤朱砂,至少可以烧出四五百斤水银,足够用来保存大汗地遗体了。” “好,快请姚大人进帐。”察必大喜说道。塔察尔怒道:“皇后娘娘,这姚枢既然手打白旗过江,还带来我军急需的朱砂水银,看来他必是已然投降了宋人,如此叛逆留他何用?不如早杀!” “王爷,姚大人对大汗素来忠心耿耿,如何会轻易 还是见他一面,听他解释原委再做处置不迟。”子~察必也点头说道:“姚大人给我们带来了眼下最急需的东西,不管他是否投降,都应该见他一见。”塔察尔无奈,只得让怯薛去传姚枢。 不一刻,满身孝服的姚枢被带进金帐,刚一进帐,姚枢便快步跑到察必面前双膝跪倒,低头将脸贴在地毯之上号啕大哭,“皇后娘娘,老臣无能,未能为大汗以身挡炮,致使大汗不幸惨死,老臣有罪,老臣有罪啊。”哭喊间,姚枢不断以头抢地,哀痛之情溢以言表,惹得本已平静下来的察必又是失声痛哭,塔察尔和子聪等人暗自流泪。 “姚爱卿,前日你与大汗共往虎头山指挥战事,大汗不幸战死,你为何得以幸免?”察必流着眼泪问道。姚枢大哭着把忽必烈让一班汉人去鼓台擂鼓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大哭道:“宋人向大汗开炮之时,老臣正在为大汗军队擂鼓助威,不及抢救大汗,而后老臣赶去探视大汗时,大汗遗体已被我军送回北岸。乱军之中,老臣手无缚鸡之力,身边又无士兵保护,因此宋人围山之后,老臣就被宋人俘虏,押进了襄阳。” “姚枢,你既已被俘,为何不自尽殉国?又乘座宋人船只过河,难道你已变节投降了宋人?”塔察尔厉声喝问道。姚枢大哭不止,答道:“王爷,老臣不是没有想过自尽殉国,可宋人看守严密,老臣一直没有机会动手。今日黎明,贾似道老贼召见老臣,对老臣百般引诱劝降,老臣本不想答应,可贾似道老贼提出要老臣担任宋人使者,送水银朱砂过河,乘机规劝皇后和王爷率军投降,老臣知道要想保存大汗遗体,肯定需要大量水银,老臣就假意答应为贾似道老贼劝降,这才得以将水银朱砂送往北岸。” “哦,原来是这样。”察必性格质朴善良——在蒙古简直就是稀有动物,对姚枢的话信之无疑。子聪却喝道:“大胆姚枢,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你一个乍降之臣,如何能立刻取得贾似道老贼信任?向你委派此重任?莫非你婢膝奴颜向贾似道老贼出卖我军军机,这才取得贾似道信任?” “对,你是如何取得贾似道老贼信任的?”被子聪一提醒,塔察尔也追问起来。 姚流泪答道:“王爷,老臣的两个儿子和一个侄子也被宋人俘虏,贾似道老贼把他们扣为人质,老臣若是不会汉水以南,贾似道老贼就要把他们斩首……。”说到这,姚枢又大哭流泪道:“老臣子侄死不足惜,他们和老臣一样,生是大汗的人,死是大汗地鬼!老臣渡河,只为送水银到军中保存大汗尸体,还有就是瞻仰一眼大汗遗容,然后老臣就自己了解,追随大汗而去啊!” 说罢,姚枢向察必连连磕头,痛哭失声。子聪面露愧色,向塔察尔低声说道:“王爷,看来我们确实错怪了姚大人了,贾似道派他过河只是劝降,成与不成,全在王爷和皇后,姚大人也无法干涉。眼下我军新逢大难,正是用人之际,王爷可对姚大人善加抚慰,以嘉忠臣之心。”塔察尔觉得子聪说得有理,便上前柔声安慰姚枢,察必更是个没主意的,甚至还离座亲自来搀姚枢,对他百般劝慰,这才勉强劝住姚枢地哭泣。 “王爷,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啊。”痛苦稍抑后,姚枢立即抓住塔察尔的手,哽咽说道:“眼下大汗驾崩,军队惨败,我军士气低落而宋人士气高昂,我们应该抓紧时间,尽快返回中原,以图东山再起。否则贾似道老贼一旦渡河反击,我军怕是又要损失惨重。” “对,对,末将也是这个意思。”刘整和张弘范赶紧附和,对姚枢的一点惑也一扫而空。塔察尔为难答道:“本王也想赶紧撤军返回中原,可皇后却要妥善保护好大汗地遗体再做决定,本王也没办法说服皇后。” “大汗的遗体已经没问题了,只要把朱砂煅烧成水银,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炼出足够的水银保存大汗遗体。”子聪皱眉说道:“只是这煅烧出足够水银至少需要一天时间,将水银浸尸入敛时间,若是宋人忽然来攻或者乘机偷袭,我们怕是……。” “子聪大师,我们能不能先把大汗地遗体运回南阳,然后在南阳煅烧水银再入殓大汗遗体?”一直没说话的伯颜试探着问道。子聪摇摇头,“荆襄一带气候炎热,将大汗遗体送回南阳,至少得需要一天时间,到时候再煅烧水银,怕是来不及了。而且宋人发现我军仓促退兵,必然追杀,而且贾似道老贼布置在桐柏的曹世雄军也必然拦截,大汗的遗体能不能运回南阳都成问题。唉……有了!有办法了!” “大师有何妙计?”塔察尔和伯颜等人一起问道。子聪答道:“小僧觉得我军可以暂时装做考虑投降,派出使者至襄阳与贾似道老贼虚与委蛇,拖延时间,骗得宋人暂停反击,对我军不做防备。我军抓紧时间煅烧水银保护大汗遗体,并暗中准备撤军事宜,待到大汗遗体入,我军就乘黑连夜撤军,只要退到河流稀少地朝水以南,宋人的追兵也就拿我们无可奈何了。” “妙计,我们就这么办。”塔察尔鼓掌称赞。 狐问道:“骗得宋人不做防备?以贾似道老贼之奸易上当吗?” “贾似道老贼是不会轻易中计,但他必然会与我军停战。”子聪淡淡的答道:“大汗已然战死,贾似道老贼下一个对手就是阿里不哥,而大汗虽然战死,在中原仍然具有相当影响力,大汗的残部也会继续跟随察必皇后与真金太子。我军若是归降宋人,那阿里不哥必败,我军若是依附阿里不哥,那阿里不哥如虎添翼,马上就可以军逼长江!贾似道老贼为了争取我军,是不会不考虑手下留情的,今天派贾似道老贼派姚枢姚大人送水银朱砂等我军急需之物渡河劝降,摆明就是想向我军示好,争取我军残部倒向于宋人。” “争取我军归降于他?贾老贼想得美!”塔察尔往地毯上狠狠吐了一口痰。察必也俏脸之上尽是寒霜,冷冷说道:“他是想得美!可我既不会投降宋人,也不会投降大汗,我要秉承大汗遗志,率领剩下的军队种子返回大都或者返回山西,积蓄力量,等待时机踏平宋国,横扫大漠,为大汗报仇血恨!” “皇后所言甚是,小僧愿誓死追随皇后,为大汗报仇!”子聪向察必双膝跪下,必恭必敬地磕头,语气郑重得象是以前面对忽必烈一般。 其他蒙古将领不敢怠慢,也是跪到察必面前,郑重发誓要为忽必烈报仇——当然了,其中当然少不得心怀鬼胎和口是心非之辈。察必又咬牙说道:“就依子聪大师之计,派人过河与贾老贼谈判,拖延时间,积极准备撤军事宜!子聪大师,你说派谁过河为好?” “皇后娘娘,这很可能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差事,小僧不敢举荐,只能自荐。”子聪沉声答道。察必一想也是,抬头去看众将时,察必的亲弟弟弘吉剌乌马尔站出来,哽咽着说道:“姐姐,这事只有我去最合适,我是你的亲弟弟,有资格代表你和宋人谈判,我是一个文官,就算死了对军队地影响也不大,你就让我去吧。”察必与蒙古众将一起落泪,最后在乌马尔地再三要求下,察必最终还是答应了乌马尔地请求。 “皇后娘娘,小僧还有一个奏请。”子聪又说道:“大汗故去,我军军心离散,其中不乏居心叵测之徒。为防备意外,小僧建议皇后娘娘将剩下的近七万军队整编为四股,分别由塔察尔王爷、伯颜将军、刘整将军和张弘范将军统属,至于怯薛队,则由皇后娘娘地堂兄率领。塔察尔王爷和伯颜将军就不用说了,对大汗忠心耿耿,刘整将军和张弘范将军都是上了贾似道老贼必杀榜的人,他们两人对大汗地忠心也可见一斑,有他们四人掌管军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万无一失。”说到这,子聪又补充一句,“当然了,四人之中以塔察尔老王爷为首,其他三人都必须听他调遣。” “子聪这秃驴不错啊,真是路遥知劲马,日久见人心啊。想不到平时这个秃驴老是喜欢给老子们下绊子,到了关键时刻,竟然把最后的兵权分给我们?”伯颜、刘整和张弘范心中大乐——这年头有兵就是硬道理,子聪建议把剩下地兵权分过他们三个嫡系部队基本打光的将领,倒大大出乎平时和子聪不对付的伯颜、刘整等人预料。塔察尔则因为子聪要求以他为首,也是心中暗乐赞同。仅有姚枢心中无比惊讶,“子聪秃驴疯了还是傻了?塔察尔、伯颜、张弘范和刘整四个,都是贾似道老贼的死对头,把兵权分给他们四个,贾老贼地仗不是更难打了吗?” “子聪大师,大汗生前曾经不只一次在我面前说过——当初鄂州之战,如果他听从你的建议,决不会落到如此处境。”察必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我才明白,大汗没有看错人。就依你的意思,把军队整编为四股,分别由四位将军统属。” 又谈论了一会军情之后,侍女飞报忽必烈的太子真金从睡梦中哭醒,察必急着回帐安慰儿子,将弟弟乌马尔派往襄阳谈判后便吩咐散帐,塔察尔和伯颜等人因为要整编部队,向子聪道谢后便即离去。子聪则与姚枢并肩走出金帐,到得金帐门口,子聪瞟到阿里不哥派来的监军麻里阿图和刘长平正在远处不断向金帐张望,便向姚枢一努嘴,低声说道:“过去和阿里不哥地人打招呼,多套近乎,然后来我地帐篷找我——宋国的姚大人。” “狗秃驴,把老夫当你部下指挥啊?”姚枢心中有气,却不得不按子聪地指挥过去与刘长平等人打招呼套近乎——没办法,人家子聪的亲弟弟刘秉恕早就是贾老贼地头号谋士了,姚枢以后要想混得好混得开,就不得过子聪兄弟这一关。 “忽必烈死了,他的知遇之恩也报完了,现在。该佛爷我大展拳脚了。”子聪一边表情哀痛地走往自己的营帐,一边在心中偷笑,“贾老贼啊贾老贼,还有佛爷那个缺德弟弟啊,看来在玩计谋方面,你们还是差佛爷我一大截——你们只会想到拖住蒙古军队撤退的脚步,佛爷我却要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第一百零六章 子聪大师的菩萨心肠 古军残部重新编组为四股后,分为三班倒每四个时~另一股为机动兵力,预防意外——这也是塔察尔、伯颜、张弘范和刘整共同商议并经蒙古忠臣子聪点头的经过。而九月初三下午未时到戌时结束这段时间,是由张弘范直属的军队值勤——很幸运,大概因为子聪的缓兵之计起了作用,期间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时以后值勤的部队是伯颜的军队,换岗后,军队倒是在张弘正和李恒等张弘范心腹的率领下散去休息了,心事重重的张弘正却没有抓住这个抚慰部队收买人心的时机,而是独自一人去找了拜把兄弟刘整。到得刘整寝帐后,脸色异常凝重的刘整正在帐中自酌自饮,显得心事重重,张弘范也不客气,坐到刘整对面,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才向刘整笑道:“这么有信心?刚拿到手里的军队也不去看看,跑来这里一个人喝酒?” “三个万户是我的人,十六个千户有一半也是我的老部下或者同乡,他们会替我打点军队,用不着**心。”刘整闷闷不乐的答道。张弘范楞了一下,然后惊讶问道:“三个万户里面,你儿子刘垣占一个,另外两个是蒙古人和色目人,竟然也是你的人?你怎么把他们弄到手的?” “这你别管,我只有办法。”刘整不肯吐露自己控制军队将领的经过,只是斜着眼问张弘范道:“倒是你,你新拿到手的军队怎么样了?出事的时候,有没有把握让他们听话?”张弘范一笑,答道:“我手里的军队汉军多,大部分是我死鬼老头的部下,李恒虽然是党项人,但跟了我张家二十多年,靠得住。” “靠得住就好,靠得住就好啊。”刘整叹了口气,给自己和张弘范满上一杯,摇晃着酒壶慢慢说道:“现在大汗死了,主力也完蛋了,贾老贼的主力又离我们那么近,皇后却为了一具尸体不愿立即撤军,不抓紧点军队,咱们两个上了宋人必杀榜的,指不定那天就人头落地了。”说到这,刘整又叹了口气,颇有些失落地说道:“不过抓紧了军队也没多少用,中原破败成那样,朝廷又是孤儿寡母和一群蒙古老糊涂当政,贾老贼肯定会打乘机北伐地主意,我们就算回到了中原,估计也只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刘将军是在说我吗?”张弘范狡黠一笑,低声问道:“刘将军早给自己安排好了退路,还用担心自己的前途吗?” “我给自己安排了什么退路?”刘整满脸的忠厚老实相,吃惊的反问道。张弘范大笑,又低声说道:“刘将军,事到如今你还想瞒我吗?我早就看出来了,阿里不哥大汗对你青眼有加,你也没少给他出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毒气弹的配方就是你送给阿里不哥大汗的吧?我今天晚上来找你,就是想请刘将军帮帮忙,在阿里不哥大汗面前提携小弟一把。当然了,小弟一定会重重感激将军。” 刘整默然无语,半晌才低声答道:“不错,毒气弹的配方是我送给阿里不哥大汗地,其实不光是毒气弹,老贼炮和回回炮的图纸我也送给阿里不哥大汗了。可我在阿里不哥大汗面前的说话分量,并没有你想象那么大,最起码阿里不哥大汗对我不是完全信任——他现在最信任地汉人将领,还是刘太平和刘长平兄弟。咱们两个如果现在过去,最多也就是个万户,还比不上留在大都。” “那我们联手去走走刘长平的路子?”张弘范试探着问道:“据我观察,刘长平也不是那种不贪财不好色的圣人,只要他肯收咱们送的银子美女,这事就好办了。”刘整又沉默一阵,良久才答道:“就算他替咱们说话,咱们俩又能超过他们兄弟?区别又有多大?”张弘范默然,心知刘整的话很有道理——自己们就算买通了刘长平举荐,阿里不哥也不可能让自己们超的地位过刘太平兄弟,要想继续向上爬还是十分困难。 无计可施下,两个铁杆汉奸只能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闷酒,这时候,刘整的亲兵进来,在刘整耳边低声禀报道:“将军,姚枢姚大人求见。”刘整一楞,忙答道:“快请。” 亲兵答应出帐,片刻后,须发花白的姚枢便被领进了刘整地寝帐中,刘整和张弘范一起离座迎接,见张弘范也在帐中,姚枢也是楞了一下,然后才会心的笑道:“原来张将军也在这里,那可真是巧了,本来老夫还想让刘将军派人去请张将军,现在倒免了不少麻烦。” “听姚先生的意思,你这次是想同时见末将和刘将军?不知姚大人有何见教?”张弘范惊讶问道。姚枢不答,只是看了刘整的亲兵一眼,刘整会意一挥手,先将亲兵赶出寝帐,这才笑道:“姚老先生,快请上座,坐下谈话。” “多谢。”姚枢也不客气,直接坐到正中上座,刘整和张弘范左右坐下。三人坐定后,姚枢慢腾腾的说道:“二位将军,明人不说暗话,我军惨败必须撤军,已成定局,但中原屡经战乱,已是残破不堪,又被宋人和阿里不哥大汗上下夹击,东山再起的希望实在渺茫,不知二位将军将来有什么打算?” “还能怎么样?还不是努力辅佐皇后太子,尽力而为了。 ”刘整和张弘范何等奸诈,刘整嘴上说尽力而为,张弘范就说,“若是宋人或者阿里不哥来攻,我们就提兵上阵,大不了战死沙场,追随大汗而去吧。好歹搏一个忠臣青史留名,万古流芳。” “既然二位将军已有此决心,那老夫今天就算白来了,告辞。”姚枢比张弘范和刘整更奸诈,马上提出告辞。这下刘整和张弘范急了,忙一起把姚枢按回座位,刘整说:“姚老先生,怎么刚来就走?且请坐下,小酌几杯?”张弘范说,“老先生太着急了,我们的话还没说完,我等返回中原之后,第一要务当然是为大汗报仇,刚才沮丧之语,不过戏言尔。” 替大汗报仇,说得容易。”姚枢冷笑,问道:“中什么?河北饥荒,百姓易子相食,暴乱此起彼伏;山东历经李之乱,已是破败不堪;河南数年前被宋人骑兵扫荡一番,又是与宋人交战的最前线,抽丁抽粮最为严重,没有十年八年的时间,休想恢复元气;只有山西还算富足,可一地之力,又能赡养多少军队?又能拿出多少赈灾,帮助各地度过难关?现在大汗又已经驾崩,皇后太子孤儿寡母难以服众,我军撤回中原之后,不要说为大汗报仇了,就算自保都难。” “姚老先生所言极是,这也是我们二人最为担心之事。”张弘范和刘整都是愁容满面,张弘范试探着问道:“姚老先生既然深夜来寻我二人谈论此事,莫非是姚老先生有什么妙计帮助我军度过这道难关,所以来找我二人商量?” “我军失败,已是大势所趋,上天注定如此,非人力所能挽回。”姚枢摇摇头,又压低声音说道:“不过姚枢倒有一计,可为忽必烈大汗报仇血恨,也可助我等三人禄位不失,甚至可以让我等三人更进一步,位登人臣之极。” “先生有何妙计?”刘整和张弘范一起屏息静气问道。姚枢压低声音,慢慢说道:“抰持皇后太子,献给阿里不哥大汗,以做晋身之阶,借阿里不哥大汗之手,剿灭宋国,为忽必烈大汗报仇。” “挟持皇后和太子?”刘整和张弘范一起脸上变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姚枢却冷笑道:“对,抰持皇后和太子献给阿里不哥大汗!皇后和太子身份尊贵,在中原仍然极具影响力,阿里不哥大汗得到她们后,只要逼着她们颁布一道诏书,中原、四川和吐蕃地土地、军队和子民唾手可得,阿里不哥大汗的大军也可以立即饮马长江,声势远超宋人!到那时候,我等凭此大功不仅可以获得阿里不哥大汗地嘉奖和封赏,更可以借阿里不哥大汗之手,灭宋报仇!” 姚说完后,刘整和张弘范久久不语,半晌后,刘整和张弘范互相对视一眼,双双跳起来抽出宝剑,张弘范指着姚枢吼道:“大胆老贼!竟然敢鼓动我等造反谋逆,卖主求荣,你可知罪?”刘整也指着姚枢吼道:“老贼,你把我刘整当什么人了?忽必烈大汗对我恩重如山,他刚过世,你竟然就煽动我去挟持大汗地皇后、太子?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哈哈哈哈哈……!”姚枢大笑起来,站起来说道:“好吧,既然二位将军不肯听老夫金玉良言,那么二位将军就请将姚枢绑缚,交与皇后王爷治罪,成全二位将军地忠贞之名。——只是将来二位将军兵败身死之时,可不要后悔。” “老匹夫,你给我闭嘴!”著名大忠臣刘整刘将军勃然大怒,一把揪住姚枢的衣领,吼道:“走,老子现在就把你交给皇后王爷,看他们怎么收拾你!”张弘范也低吼道:“老东西,你刚刚从宋人那边过来,马上就煽动我们抰持皇后太子,到底是谁指使你地?走,跟我们去见王爷和皇后去!” 张弘范和刘整嘴上叫得凶,脚却不肯迈动一步,只是观察姚枢表情目光,想要寻找姚枢的破绽。这时候,刘整的寝帐响起一个阴森森的笑声,“二位将军,姚老先生如果是我指使的,你们是不是也打算把他交给察必和塔察尔啊?”说话间,帐篷门掀开,阿里不哥派到忽必烈军中的使者麻里阿图阴笑着走了进来。 “麻大人,刘大人,你们怎么来了?亲兵怎么不通报?”张弘范大吃一惊,不知不觉的放下了宝剑。刘整则低声解释道:“没什么奇怪,是我对亲兵早有吩咐,麻里阿图大人和刘长平将军什么时候来见我都可以,不需要通传就让他们进帐。” “多亏了刘将军以前地命令,我才能听到姚老先生和二位将军的对答。”麻里阿图满脸的狰狞,向刘整狞笑道:“刘将军,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啊。你在大汗面前口口声声说自己愿意投靠,愿意为大汗效犬马之劳,现在姚老先生请你利用这个千载难逢地机会挟持察必、真金献给大汗,你竟然还想把姚老先生交给察必那个婊子和塔察尔那个老不死?这就是你对阿里不哥的忠心吗?” “麻里阿图大人,你误会了,我绝没那个意思。”刘整吓得魂飞魄散,忙解释道:“末将只是担心姚枢是来欺骗试探,所以反过来试试他,末将绝对没有背叛阿里不哥大汗的意思。对了,这么说来,姚老先生也是阿里不哥大汗的人?” “姚老先生早就是大汗地人了,否则我怎么会叫他来给你们献计?”麻里阿图傲然答道。姚枢也在心里补充道:“对,我早就是阿里不哥地人了——两个时辰前就已经投靠他了。”刘整和张弘范大惊失色,忙一起抛剑向姚枢鞠躬行礼,双双道歉道:“姚老先生,末将等实在不知你的身份,得罪,得罪。” “算了,不知者不为罪。”姚枢大度的一挥手,又低声笑道:“怎么样?二位将军现在可觉得老夫的计策可行了?只要挟持了察必、真金献与大汗,立下了盖世奇功,大汗还不重奖二位将军吗?”麻里阿图也低声说道:“张将军,刘将军,帮个忙吧,现在你们兵权在手,只要抓到了察必那个婊子和真金那个小杂种,大汗就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 货真价实地阿里不哥使者都这么发话了,刘整和张弘范不免大为心动,不过两人也有些担心,张弘范问道:“麻大人,这条计策固然是妙计,我们也非常希望能为阿里不哥大汗效力。可我们俩手里的兵力加起来才三万人左右,伯颜和塔察尔两人手里的兵力足有四万,兵力并不占优势,而且察必和真金还有怯薛保护,那些是更不好对付的人。” “不用担心,姚老先生早为你们安排好一切计划了。”麻里阿图阴笑说道:“现在忽必烈的军队工匠正在日夜不停地 银,水银炼好后,忽必烈的尸体就要入殓,到时候着真金一起去监督,伯颜和塔察尔也肯定跑不了。到那时候,你们俩就可以……事情一成,忽必烈残余的其他军队群龙无首,我们再逼着察必小婊子颁布一道诏书,还怕忽必烈那些残部不乖乖听话吗?” “可他们要是不听话呢?”刘整担心问道。姚枢一耸肩膀,笑道:“如果他们不听话,只要皇后和太子在我们手里,他们也不敢向我们进攻,我们大可以把他们扔下,由你们控制地军队保护我们返回中原,南京路的兵力早被忽必烈大汗抽空了,南阳剩下点军队也拦不住我们,我们能说服南阳守将合刺与张荣祖孙加入我们当然更好,不能说服也可以绕过南阳直奔潼关,潼关以西部署得有阿里不哥大汗地重兵,有他们接应,我们还怕大功不成吗?” “有道理。”刘整和张弘范都觉得姚枢的计策可行,却迟着不敢立即点头。那边麻里阿图火了,怒道:“你们俩到底干不干?你们愿意干,成功后大汗绝对不会亏待你们!如果你们不愿干,那我们马上就走,你们俩都是上了贾似道老贼必杀榜地,自己等着给忽必烈殉葬吧!” “拼了,我愿意。”早就投靠了阿里不哥的刘整第一个点头。张弘范稍一盘算后也咬牙说道:“干也是死,不干也是死,怎么都得赌上那么一把!我也愿意!” …… 为了尽可能让行动万无一失,姚枢、麻里阿图、张弘范和刘整一直商量到午夜三更,直到轮到刘整地部队值勤,四人方才散去。既紧张又激动的张弘范去找兄弟心腹谈话,争取他们地支持;麻里阿图是回帐去向刘长平报知喜讯,姚枢则是独自一人回到了自己地帐中,寝帐里黑黢的,仅有一颗光头反射着微光晃动。那光头向姚枢阴笑问道:“怎么样?他们答应了吧?” “答应了。”姚枢点头,也是阴笑道:“太师果然高明,那两个家伙果真是脑生反骨,我和麻里阿图才鼓动那么几下,马上就下定决心动手。” “脑生反骨?他们也配?他们不过是在为自己的小命和荣华富贵着想而已。”那光头冷笑连连,又微笑道:“看来今天晚上真是决定忽必烈残部命运的一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晚上张荣祖孙应该也和贾老贼派去的陈见面了吧。” “娘的,这个贼秃驴太厉害了,心肠毒成这样,死后肯定少不了要下十八层地狱。”姚枢悄悄了一把冷汗,对面前之人既是敬佩,又是害怕…… …… 和那个光头猜测的一样,九月初三的晚上,靠着宋军在南阳细作的帮助,张荣祖孙确实见到了贾老贼派去地使者陈,也同时见到了张荣最小的孙子——张窠!祖孙和兄弟见面,少不得一场抱头痛哭,等祖孙三人稍微平静后,张宏立即向陈问道:“陈大人,忽必烈真地死了?大宋主力怎么还不反攻?” “忽必烈千真万确已经死了!”化装成普通百姓的陈斩钉截铁回答,又微笑道:“贾太师之所以没有立即反攻,是因为贾太师希望二位将军能助大宋一臂之力,帮助大宋将忽必烈地残部一网打尽,以免他们返回中原之后,继续危害中原百姓。” “贾太师希望我们在南阳堵住忽必烈残部的退路?”张宏试探着问道:“可我们手里地军队才有一万来人,城里还有合刺的三千多人牵制我们,兵力远远不足啊?” “曹世雄将军的骑兵已经到了堵水河,只要你们一点头,他明天下午以前就可以赶到南阳助阵!”陈从怀里拿出一颗蜡丸,“至于你们怎么阻拦鞑子败军,贾太师已有妙计安排,你们不用担心。”张宏颤抖着接过蜡丸,捏碎打开一看时,张宏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信上只有短短八个字——放敌进城,……! “张宏将军,蒙古大势已去,你们二位早存归顺大宋之心,贾太师也是早知道的。”陈劝道:“现在就是你们二位为大宋立功赎罪的最好机会,只要你们答应,曹世雄将军将为你们提供一切帮助,南阳城里的合刺部队,你们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也有曹世雄将军帮助你们解决。至于城中的百姓,你们也不用担心,区区几千户人家,让他们出城暂避一下也很容易,大宋军队将来肯定会给他们双倍赔偿。 就请二位将军不要再犹豫了,迷途知返,现在还来得及啊。” “爷爷,你怎么看?”张宏转向正抱着张窠疼爱的张荣问道。张荣抹去一把眼泪,疼爱的将脸贴在小孙子脸上,缓缓说道:“大宋时刻不忘我们北方汉人,我们祖孙也不会忘记大宋和陈大人你的恩情,这事,我们做了!也不要曹世雄将军帮忙,乘着现在是深夜,今天晚上的城防也恰好在我们手里,我们现在就动手干掉合刺,他的部队里也有一些汉人,可以争取过来,不能争取的,我们的力量也足以把他们全部解决!” “老将军高义,陈佩服。”陈向张荣一揖到底。张宏也跳起来叫道:“爷爷说得对,我们现在就动手。陈大人你放心,其实我们早有准备投降大宋的打算,我们军队都是从济南带来的嫡系部队,绝对听我们的话。” 是夜,南阳城守将蒙古下万户合刺遇刺而亡,张荣、张宏部队高举义旗,反蒙归宋,合刺部队大部投降,余者皆被诛杀。 …… 充满阴谋味道的一夜很快过去,到了九月初四的正午,咱们的佛爷子聪大师忽然找到察必皇后、塔察尔王爷和伯颜将军,单独向他们禀报道:“皇后娘娘,王爷,伯颜将军,大事不好了!小僧查到一件大事,刘整、张弘范二贼与阿里不哥使者暗中来往,似乎已有不臣之心!” 第一百零七章 归来 皇后娘娘,王爷,伯颜将军,大事不好了。”子聪恐,压低声音用一种极为可怕的语调说道:“小僧无意之中查到一件大事,昨天夜里,汉将刘整、张弘范与阿里不哥使者麻里阿图暗中来往,似有不臣之心,小僧担心此二人吃里爬外,会做出对我军不利之事。” “真有此事?子聪大师,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与子聪单独密谈的察塔察尔和伯颜三人都是脸色大变,只是因为子聪连禁声手势才没大叫出来。子聪表情异常紧张,低声答道:“昨天夜里,伯颜将军的军队与张弘范的军队换岗后,小僧领着少许亲兵巡查军营,本意是想检查明暗岗哨有无缺漏,以便弥补——当时小僧还遇到伯颜将军,将军你还记得吗?” “记得,那时候好象快到亥时了。”伯颜点头承认。子聪又沉声说道:“后来小僧与伯颜将军分手后,途经刘整寝帐,因见寝帐灯光未息,刘整又是我军手握兵权的四大将之一,小僧便想进帐去劝刘整早些休息,不要耽误了军队事务。不曾想小僧走近帐篷时,却见阿里不哥的使者麻里阿图立于刘整寝帐门外,小僧就时大吃一惊,赶紧领着亲兵退进暗处,在暗中观察麻里阿图举动。片刻后,麻里阿图忽然进了刘整的营帐,小僧心知其中必有奇异,便在帐外守侯观察,不曾想那麻里阿图进帐之后,直到三更将过、四更换岗时方才出来,而且与他一同出帐的除了刘整之外,竟然还有张弘范也在其中!” “麻里阿图和刘整、张弘范密谈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在谈什么?”察必万分惊讶的问道。子聪一耸肩膀,答道:“皇后娘娘见谅,刘整帐外有他亲兵严密看守,小僧无法接见偷听,是以不知。” “来人,去把刘整和张~范那两只汉狗传来!本王要亲自问他们的话!”塔察尔怒吼命令道。 不等子聪说话,深明韬略的伯颜赶紧阻止道:“老王爷,不可!刘整、张弘范二贼私下与阿里不哥伪汗使者见面,你若直接询问,他们怎可承认?我们这边又只有子聪大师一位证人,他们若是抵赖不认,我们不仅拿他们无可奈何,反倒会打草惊蛇。” 塔察尔仔细一想也是,叫整和张弘范过来对质,如果真有这事,他们肯定抵赖不认,麻里阿图也不可能承认这件事,到时候自己才真是骑虎难下。这时,察必回忆着说道:“子聪大师的话应该不假,大汗在世之时,曾经对我说过,刘整这个人可用不可信。现在看来,当初把兵权给他,真是我们的安排失误。” “皇娘教的是,这都是小僧之过。”子聪满脸地愧色,自我检讨道:“当初小僧建议将兵权四分,是因为我军惨败之后,能员干将已经折损大半,史天泽、郭侃和阿里海牙等大将之才不是战死就是被俘,能用之人捉襟见肘,又见张弘范和刘整素来对大汗忠心耿耿,还上了贾似道老贼出征的必杀名单,应该可靠,便把兵权分了一半给此二人。不曾想这二贼竟然暗中勾结阿里不哥,大大出乎小僧所料,小僧见事不明,请皇后娘娘、王爷、伯颜将军治罪。” “子聪大师不必过于内疚,抛开刘说,单说那张弘范,我对他了解也算深了,他的父亲张柔是贾似道老贼所杀,平时里言谈之中也常以他的汉人血统为耻,对大汗更是忠心耿耿,所以子聪大师你让他掌管兵权,末将也没有反对。”伯颜安慰子聪一通,察必和塔察尔也觉得伯颜的话有道理,便一起安慰子聪,表示不会追究,伯颜才又说道:“如今之计,我们得先弄明白刘整、张弘范二贼与阿里不哥的人到底来往到了什么地步,若是二贼与麻里阿图只是寻常朋友来往,那我们就可以不必追究。若是二贼与麻里阿图勾结,欲行不轨,我们就不能迟疑,要马上除掉二贼!” “可他们行事秘密,又如能刺探到他们来往的真实情况?”塔察尔问道。伯颜低声说道:“我等可暗派心腹士卒秘密监视二贼,若是二贼继续与阿里不哥伪汗的人暗中来往密切,我们基本就可以断定二贼生出异心,即可设法除之。” “伯颜将军言之有理。”子聪补道:“但我们还需要盯紧他们地军队。如果他们掌握地军队之中有异常调动或者有异常人事升迁调任。也可以从侧面证明此二贼心怀不轨。妄图谋逆。”察必和塔察尔一起点头称是。当下由子聪建议。塔察尔和伯颜布置安排。迅速从怯薛队中和伯颜、塔察尔地亲兵中抽出大量人手担当细作。混入刘整和张弘范部队秘密监视。 …… 因为大宋军队地主力正在汉水南虎视耽耽。留给阿里不哥派系动手地时间不多。所以刘整、张弘范二人调整和控制军队地动作也异常迅速。忽必烈派系地塔察尔和伯颜把细作派出去后。才到了傍晚时分。张弘范和刘整部队地种种异常举动就送到了忽必烈派系地几个头目面前。 在张弘范军中。张弘范利用他老爸张柔留下来地势力。大肆提拔心腹、亲信和旧部掌管精锐部队。忠于忽必烈地将领则被排挤。带地都是老弱士卒甚至伤兵满员、编制不足地部队;而刘整除了重用同乡亲戚之外。还大量任用与阿里不哥派系沾亲带故地蒙古将领。还有墙头草色目人将领也得到刘整重用。忠于忽必烈地将领同样遭到排挤。或是派去掌管工匠。或是明升暗降剥夺兵权。总之一句话。蒙古军残部将近一半地军队。已经不姓忽必烈了。 让塔察尔、伯颜和子聪大师鼻子都气歪地是。当遭到排挤蒙古将领跑来告状地时候。察必故意派人询问刘整和张弘范原因。两个铁杆汉奸竟然一起振振有辞地答道:“请回禀皇后娘娘。眼下大敌当前。我军形势危急。若是我等不能迅速掌握军队和熟悉军队。那我军危矣!不得已。我二人只能提拔亲信旧将。才能更好地指挥部队。保护皇后娘娘和太子安全。至于被委屈地几位将军。我等日后定当补偿。”不过真正让察必、塔察尔、伯颜和子聪大师气急败坏还在后面——当天晚上。也就是九月初四地夜里。阿里不哥地使者麻里阿图、刘长平和张弘范竟然都先后赶到刘整寝帐。而且进去以后就一直没出来! “肯定是了!”~尔狠狠一拳砸在茶几上。咆哮道:“本王可以肯定。刘整和张弘范两个逆贼肯定已经背叛了我们。和阿里不哥伪汗勾上了!两个卖主求荣地狗贼。本王如果不宰了你们。本王就不叫逊都思塔察尔!” “他们打算干什么?会不会是想带着军队投靠阿里不哥?”察必担心的问道。伯颜恨恨答道:“如果他们只是分裂我军,那还好说。怕就怕这两个狗 兵变的主意,抰持皇后和太子献给阿里不哥,那对就是灭顶之灾!” “那……那怎么办?”察必的眼泪滚滚而落,哽道:“大汗刚刚战死,主力军队又大部分被宋人歼灭,情况都危急成这样了,我们的军队里还出了两个叛徒狗贼,打我们孤儿寡母的主意,难道上天真要亡我蒙古吗?” “皇后不必焦急,老臣这就点齐兵马,去杀掉那两个叛逆狗贼。伯颜,你也快去集合军队,咱们俩一起动手。”塔察尔,大步冲出金帐准备集合军队。子聪和伯颜一起冲上去拉住他,子聪连声劝道:“王爷息怒,请息怒,我军大敌当前,如果不能一举诛杀二贼,二贼为求自保必然兵变。届时我军内讧,自相残杀,宋人必然趁火打劫啊!” “王爷,子聪大师的话很有道理。”伯颜也劝道:“如果我军内讧,贾似道老贼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趁火打劫地机会,到时候我们就危险了。” “那怎么办?”塔察尔吼道:“那两个狗贼正在和里不哥的走狗一起商量密谈,我们不动手,他们也会动手,到时候还不是内讧?不如乘他们现在聚在一起,立即动手把他们一锅端了。” “王爷,现在要动也可以。”子聪建议道:“但我们不能带军队去,否则绝对逃不过两个狗贼眼线的眼睛,让他们有了察觉。我们不如在金帐之外埋伏刀斧手,借口斥候发现宋人军队秘密向北移动,企图合围我军,,以皇后娘娘的名誉召二贼进帐议事,只要二贼一来,刀斧手一起涌出,将二贼砍为肉酱!只要二贼一死,余者传檄可定!” “把二贼骗来砍成肉酱?”塔尔楞了一下,然后大力点头道:“好,可以这么办!”察必和伯颜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马上点头答应。子聪又建议道:“还有一点,现在是张弘范的军队轮值,他地军队已经处于备战状态,我们如果不做好预防突发事件的准备,只怕会吃大亏。小僧建议王爷和伯颜将军立即召集将领,做好备战工作,然后再传二贼前来动手。” “好,我们立即排。”塔察尔和伯颜一起答应。子聪又向察必说道:“皇后娘娘,请你的怯薛队也做好准备,抽出一部分人去灵堂保护大汗遗体,剩下地全部武装起来,保护你和太子殿下。”察必感激不尽,自是按子聪之计安排。片刻后,塔察尔和伯颜的军队已经悄悄开始动员备战,子聪再三确认后,这才点头同意派出使者传唤刘整和张弘范。 …… 察使者教程很快,才用了两香时间就赶到刘整寝帐外,刘整此刻正在与麻里阿图、姚枢、张弘范和刘长平四人密谋劫持察必真金,闻得军情有变,刘整和张弘范不敢怠慢,赶紧告辞要去金帐。姚枢却喝道:“且慢!刘将军张将军你们的军队也有斥候在外,为什么他们没发现宋人军队动向?此事必然有诈,二位将军若去,只怕有去无回!” “有道理,难道我们地行被发现了?”刘整和张弘范都吓得面如土色。姚枢又说道:“事不宜迟,二位将军可借口更衣拖延时间,速速派人打探塔察尔、伯颜军队动静,等到回音再做打算!” “好吧,就这样办。”刘整和张弘可不愿拿自己的脑袋去冒险,对姚枢的万全之策自然是言听计从。故意拖延了片刻时间后,噩耗传来,塔察尔和伯颜的部队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却已经在秘密动员——这还多亏今天晚上执勤的队伍是张弘范的军队,否则也很难立即发现。听到这消息,刘整、张弘范、麻里阿图和刘长平四人都是全身颤抖,不知如何是好,倒是智囊姚枢还算冷静,一拍桌子说道:“现在可以肯定——不知那里出了纰漏,我们地行动被察必、塔察尔和伯颜发觉了。” “那……那怎么办?”麻里阿图胆战心惊:问道。姚枢咬牙说道:“惟今之计,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去向皇后娘娘和塔察尔王爷请罪,主动交代罪行,请求他们地原谅,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刘整和张弘范听得直翻白眼,心说你老东西出的好主意——以蒙古人对待叛徒地惯例,我们去主动交代叛变罪行,察必和塔察尔还不杀我们全家啊? “那另一个办法呢?”刘长平沉声问道。姚枢沉声答道:“另一个办法就是——拼了!今天晚上是张弘范将军的部队执勤,随时可以投入战斗,乘着伯颜和塔察尔地军队还在准备,张将军马上提兵去中军大帐抓察必和真金,斩杀此刻肯定在金帐中的塔察尔和伯颜,刘整将军动员军队接应!事若成,抓到了察必和真金,也杀了塔察尔和伯颜,我们就可以逼着察必颁布诏书向阿里不哥大汗投降,接管大营。事若不成,我军立即撤军北归,抢占南阳邓州,截断察必和塔察尔的退路,让宋人去收拾他们,等到他们地败军逃往南阳,咱们还有抓住察必真金的机会!” “妙计!”麻里阿图和刘长平一起鼓掌。刘整和张弘范则面面相窥,有些不敢承担这个责任。姚枢明白两个铁杆汉奸的心思,马上向麻里阿图使个眼色,麻里阿图会意,转向刘整和张弘范狞笑道:“张将军,刘将军,你们为大汗建立盖世奇功的机会到了,请先砍了外面的察必使者,然后就动手吧。” “可要是宋蛮趁火打劫怎么办?”张弘范战战兢兢地问道:“我们动手攻打金帐,肯定会遭到反抗,两军火并起来,宋蛮子再趁火打劫,我们可就谁都跑不掉了。” “这个不用担心,老夫有一计,可使宋人只打察必塔察尔,不打我军。”姚枢阴笑道:“张弘范将军好象忘了,阿里不哥大汗现在和宋人还是盟友,刘长平也对贾似道老贼有过救命之恩?二位将军可派一条小船送刘将军到对岸,面见贾似道老贼,晓以厉害,许以黄河以南的土地,劝说贾似道老贼与我军联手夹击察必、塔察尔和伯颜军队,虽不一定成功,却至少可为我军争取少许时间。” “劝说贾老贼?”刘长平担心——贾老贼可不是那么好蒙的。姚枢看出刘长平地犹豫,便挺身而出道:“刘将军若不嫌弃,老夫愿意与你同往,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贾似道老贼,对他晓以厉害——贾似道老贼其实也没把握全歼汉水以北的忽必烈残部,有此天赐良机,他定然不会错过!凭此一条,老夫有八成把握说服于他!”说到这,姚枢瞟一眼刘整和张弘范,补充道:“否则的话,若是察必抢先向汉水南岸派出使者,请贾似道出兵助她,那二位将军……。” “好吧,我这就安排小船,送刘将军和姚老先生过河。”张弘范一口答应——没办法,如果察必真派人过河去请贾老 平叛,那张弘范才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事发必的使者也在帐外不断催促,刘整也没时间定下心盘算,只是咬牙跺脚道:“没办法了!只好赌上一赌了!就按姚先生地主意行事!”说到这,刘整喝道:“有请皇后使者!” 帐门掀开,察必的使者大摇大摆进来,见刘整的寝帐中竟有这么多人,那使者不由大吃一惊,但不等他再说一句话,张弘范、刘整、麻里阿图和刘长平已经一起狞笑着扑了上来,四把钢刀你起我落,三两下将那使者砍成数截。张弘范提刀吼道:“刘将军,我们出去动手,剩下的事,就拜托你和麻里阿图大人了!” …… 刘整的营地早被忽必烈派系的眼线盯上,刘整和张弘范砍杀察必使者地事虽然没有人能看到,但张弘范领着刘长平和姚枢杀气腾腾的冲大营,赶往河岸召集军队起事地动作,却绝对不可能逃过眼线的眼睛。消息传到金帐,这回连脾气暴躁地塔察尔也知道张弘范就要动手了,无奈之下,咱们的子聪大师只好请塔察尔和伯颜速返军队,召集军队前来保卫金帐。同时请察必地亲堂哥钦察率领怯薛死守金帐 “杀啊——!”塔察尔的第一支千人队赶到中军大帐增援时。张弘范的军队已经打着阿里不哥的旗号一路杀人放火地冲了过来,塔察尔亲自指挥忠于忽必烈的军队迎战,本来塔察尔还想在阵前喊话动摇张弘范的军心,但同样战场经验丰富的张弘范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的军队不断高喊着“活捉察必真金”和“阿里不哥大汗万岁”口号,不要命地与塔察尔的军队混战在起来。准备足的塔察尔因为军队还没有完全动员,兵力不足,被武装到牙齿地张弘范部队杀得节节败退,金帐一带火光冲天。 “杀啊!”“阿拉!”“忽必烈大汗万岁!”“阿里不哥大汗万岁!”金帐外马蹄声、喊杀声和口号声震天动地,刀剑碰撞声和箭矢破空声连绵不绝,间或还有士兵临死时的惨叫哀嚎声,金帐内却是阵阵抽泣之声。被吓得全身发抖的侍女领着忽必烈的一干儿女,躲在金帐角落哭泣,察必却抱着惊恐不安地儿子真金坐在忽必烈以前的位置上抽泣——没办法不哭,外面打得热火朝天、杀得血流成河的都是察必丈夫忽必烈的嫡系部队啊!而我们的子聪大师也跪在察必和真金面前,眼泪如断线珍珠一般不断从眼眶中滚出,流满双颊。 “嗖——!”一支带着火流矢钻破金帐的牛皮帐顶,斜到距离子聪不远地羊毛地毯上——没办法,老天爷也看子聪大师不顺眼了。子聪赶紧去拍打火焰时,察必哭着问道:“子聪大师,你说我们能挡住叛军吗?” “皇后娘娘请放心,绝对能住!”子聪斩钉截铁的答道:“在军队重新编制时,小僧暗中指点塔察尔王爷,请他将军队最精锐者编入了自己地部队和伯颜将军的队伍,我军现在只是准备不足,仓促应战才被张弘范杀到中军大帐,等到我军缓过气来,张弘范和刘整地军队绝对不是我军对手!” “那就好。”察必微放下心来,可听着帐外一波高过一波的喊杀声,还有越来越近地马蹄声和金铁交加声,察必的心不知不觉间又提到了嗓子眼。还好,塔察尔带着满身的血迹冲了进来,向察必叫道:“皇后请放心,老臣的军队又有三支千人队过来了,肯定能守住金帐。” “多谢王叔,王叔也请小心。”察必抹眼泪答应。塔察尔点点头,转身出帐。可塔察尔刚要出帐时,子聪忽然大叫起来,“糟糕!小僧算漏了一点!我军危险了!” “师,我军有何危险?”察万分紧张的问道。子聪答道:“小僧算漏了宋人!若是麻里阿图和刘长平遣使过河,许以厚利请宋人出兵相助,夹击我军,那我军还拿什么抵挡?” “啊!”塔察尔也叫了起来,“不好,战前眼线来报,张弘范派人保护一条小船过河,难道是阿里不哥的人派去的使者?” “他们已经派人去请宋人军队了?”必面色大变,几乎昏厥过去。还好子聪及时叫道:“皇后、王爷莫慌,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如今之势,我军弱而阿里不哥强,皇后娘娘和太子若是落入阿里不哥之手,对贾似道老贼也十分不利。小僧若火速过河,面见贾似道老贼说明其中关节厉害,许以土地请他出兵帮助我军,或者让他按兵不动,那我军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说到这,子聪大师忽然面露难色,“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察必又紧张问道。子聪大师为难答道:“只是怕贾老贼趁火打劫,狮子大开口,至少河南一半的土地就要归宋人了。” “现在蒙古的国运都快没有了,还管什么一半的河南土地?”察必大哭说道:“子聪大师,那就麻烦你立即过河一趟,我拿大汗的金牌借你,谈判条件全权委托于你。我派怯薛保护你上船过河,务必要稳住宋人,不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既如此,请皇后娘娘多多保重。 ”子聪向察必郑重磕了一个头,双手接过察必递来的忽必烈金牌令箭。子聪又向塔察尔磕了一个头,起身抓住塔察尔的手说道:“王爷,小僧此去,成与不成全在于天。若是不成,王爷和伯颜将军当立即保护皇后撤离,不用理会小僧,切勿理会小僧死活。”说到这,子聪又握握塔察尔的手,郑重说道:“王爷,你也请保重。” “子聪大师,你也保”塔察尔被子聪的一番真情弄得老泪纵横,哽咽道:“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子聪点点头,这才在怯薛的保护下从后帐离开,于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冲向汉水河岸乘船过河。 …… 夜风劲吹,蒙古军大营喊杀之声益发激烈,火光映得夜空通明。波涛荡漾的汉水河面上,子聪立于船头,缓缓闭上双眼,双手张开,仿佛要将汉水南岸的大宋江山揽入怀中一样。而在汉水南岸的码头上,如星火把照耀下,贾老贼率领着宋军文武将领正装与待,当子聪走上码头时,贾老贼率领宋军众将士向他行拱手鞠躬之礼,迎接他的到来。 飘荡火光照耀中,子聪一步一个脚印,缓缓走到贾老贼面前,忽然双膝跪下,合掌郑重说道:“太师,小僧遵守承诺,回来了。” “子聪大师,果然是信人。”贾老贼也向子聪双膝跪下,眼中饱含热泪,哽咽道:“大师归宋,如微子去殷、韩信归汉,大宋江山之福,大宋子民之福,当今万岁之福,贾似道之福!” 第一百零八章 趁火打劫 时已三更,蒙古军残部的内讧火并还在继续,而随着刘整和伯颜的军队加入战斗后,火并内讧的规模彻底扩大到整个蒙古军大营,以张弘范和刘整为首的叛军占据靠近白河的东面军营,不断向中军大营发动攻击;以塔察尔和伯颜为首的忽必烈军则在军营西面占据上风,并且死守中军大营,保护金帐内的察必和真金母子。 混战中,蒙古军的帐篷被火把与营火点燃,整个蒙古军的营盘火光冲天,大大小小的火头将夜空映得有如白昼,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口号声也和马蹄声、喊杀声、金铁碰撞声和惨叫声。叛军士兵高喊,“阿里不哥大汗万岁!活捉察必、真金!”忠于忽必烈的军队则高喊,“忽必烈大汗万岁!保护皇后太子!”叛军士兵又高喊,“跟着阿里不哥大汗有饭吃,有女人睡,有荣华富贵!”忽必烈的军队则又大喊,“誓死效忠忽必烈大汗,杀光叛徒!”双方步骑兵在营地里一边高喊口号一边自相残杀,死伤无数,宋军将士却在汉水以南看得眉飞色舞,欢声笑语不断。 和子聪预计的一样,兵力和兵员素质占据优势的忽必烈军因为是准备不足仓促应战,前期确实打得非常艰苦,张弘范的叛军甚至一度杀到金帐门口,幸着塔察尔和怯薛长钦察率领敢死队死守营栅,付出巨大伤亡代价后才没有让张弘范的叛军杀进金帐虏走察必和真金——也幸亏是张弘范只想要活人,否则一通火箭、火把的扔进金帐,察必母子非得被活活烧死不可。不过随着塔察尔的部队逐渐增援金帐,忽必烈的军队逐渐控制住了中军大营的战局,将叛军逐渐逼离金帐,而在中军大帐的外围,匆匆集结起来的刘整和伯颜地部队也开始了火并。 为了鼓舞叛军士气,阿里不哥的使者麻里阿图不断在阵前对叛军士卒将领封官许愿,鼓动叛军士卒生擒察必和真金到阿里不哥面前领功,还多次冒险冲到最前沿,吼叫煽动忽必烈军的将士叛变,“蒙古的好汉们,你们的忽必烈大汗已经死了,女人和孩子当不了家,只有投靠阿里不哥大汗,你们才能活命,才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凡是归顺阿里不哥的将领,一律官升三级,士兵赏银十两!否则河对面的宋蛮子一旦杀过来,首先要杀的人就是你们!将来阿里不哥大汗夺取中原,你们的全家也会被杀!” 但不管张弘范和刘整攻得再猛,麻里阿图地威胁如何可怕,许诺如何诱人,仍然具有一定凝聚力的忽必烈军队伍中还是很少出现叛徒——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至少有三四个色目人将领就当场倒戈。稍微缓过气来后,绝大部分忠于忽必烈的军队又在伯颜和塔察尔地指挥下向叛军发动一波又一波的反扑,墙头草居多数的叛军队伍本来就缺乏那种悍不畏死地精神,在忽必烈军的奋勇反击下纷纷后退,更有不少色目人又打起了反正投降忽必烈军的主意,只有少部分核心叛军在刘整和张弘范的率领下苦苦支撑,虽不至于立即崩溃,却也完全丧失了反击的力量。 又打了小半个时辰,兵力和兵员素质都不占优势的叛军处境更加危险,不仅被远远逼离中军大营,还被忽必烈军打得左支右绌,阵形几乎崩溃。几个色目人将领见势不妙,马上扯掉捆在左臂上代表叛军的白色布条,宣布脱离叛军反正归降忽必烈,掉转刀枪对着叛军穷追猛打。见此情景,麻里阿图、刘整和张弘范几个叛军首脑急得直叫,“刘长平和姚枢怎么还不回来?他们到底有没有说服宋人帮助我们?” “呜——!”汉水河面上忽然响起宋军号角,无数宋军大小战船打着火把,潮水般扑向汉水北岸。那一刻,叛军和忽必烈军的首脑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既希望宋军是来帮助自己剿灭敌人,又害怕宋军是来支援敌军,更怕宋军趁火打劫,对叛军和忽必烈军都痛下杀手。当宋军船船队靠岸那一刻,宋军旗舰上忽然站出一员大将,却是张弘范的堂哥张世杰,张世杰举刀高呼道:“阿里不哥大汗万岁!大宋军队支持盟友阿里不哥大汗!” “大宋军队支持阿里不哥大汗!”宋军船队中响起震天动地地整齐呐喊。听到这喊声,忽必烈军上下个个面如土色,叛军上下则个个欢呼雀跃,士气大振,那些已经把白布条扯下的色目人更是飞快把标准绑回臂上,高喊着“阿里不哥大汗万岁”的口号,挥刀猛砍刚才还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忽必烈军将士! “咚咚咚咚!”宋军战船上的战鼓震天敲响,张世杰一马当先,率领宋军队伍冲上北岸,猛虎下山一般杀向混乱不堪的战场,也不管是叛军还是忽必烈军,一律见人就砍,见兵就杀,后面宋军士兵则拿出各种各样的新式武器胡乱杀人,飞火枪喷出的火焰挥舞乱烧,手雷专往人多的地方招呼,烧得叛军和忽必烈军士兵都是皮焦肉臭,须发尽燃,炸得双方都是血肉横飞,尸横遍野。 见此情景,张弘范赶紧派弟弟张弘正出来迎接解释,张弘正冲杀到面前,向张世杰大叫道:“堂哥,我们的人左臂上都绑有白布条,别杀错了!” “好!”张世杰爽快答应,并飞快把区别叛军地办法传达下去。这下子战场形势迅速逆转,得到增援的叛军和宋军联手互相弥补,骑兵众多地军来回冲击,宋军步兵则列阵推进,把刚才还占据上风的忽必烈军杀得溃不成军,血流成河。不少聪明地忽必烈军色目人将士也看出叛军和忽必烈军的区别办法,赶紧找来白色布条捆在臂上,并掉转刀口猛砍猛杀忽必烈军,火线起义成为光荣地叛军一员。而士气大泄的忽必烈军节节败退,迅速又退回到中军大帐一带,以金帐为圆心组阵坚守,叛军和宋军几次冲击,都因为无路可退的忽必烈军拼死抵抗未能成功。 “堂哥,堂哥。”战局稍微稳定下来,张弘范马上和刘整、麻里阿图跑来与张世杰套近乎。虽然不敢过于靠近张世杰身边,张弘范还是一口一个堂哥的叫得十分亲热,又远远向张世杰大叫问道:“堂哥,刘长平将军和姚老先生在那里,他们和贾太师谈判,谈得怎么样了?” “谈判还在谈,不过贾太师遵守盟约,派我先过来帮你 必烈。”张世杰的态度不热不冷,只是大声答道::包围忽必烈的残余走狗,你们去把他们冲散,抓到察必和真金,两家一边一个。” “把他们冲散?”张弘范有些为难——眼下忽必烈军剩余地力量仍然颇为强大,又是结阵而守,要想冲散他们可不是那么容易,付出的代价也必然十分惨重。张世杰把眼睛一鼓,吼道:“怎么?我这个堂哥带兵过来帮你,还想要我去冒险攻坚吗?” “大哥误会了,小弟当然不会让大哥去冒险。”张弘范心里诅咒死鬼老爸张柔当年为什么要抚养张世杰这个反骨仔,脸上却满面笑容的答应,又把一手大挥,硬着头皮大吼道:“全军进攻,生擒察必!”那边刘整也在麻里阿图的再三催促下不情不愿的发动总攻命令,中军大帐四周战事更为激烈。还好忽必烈军队里的色目人看忽必烈军情况不妙纷纷倒戈,加入叛军队伍自愿充当前锋,刘整和张弘范才没有过多损失嫡系和心腹军队,不过塔察尔和伯颜率领的忽必烈军仍然坚守在中军大营,虽然死伤惨重却毫不动摇,刘整和张弘范一时也拿忽必烈军毫无办法。 …… 宋军增援叛军的消息送进忽必烈的金帐后,忽必烈地遗孀察必几乎吓晕过去,稍微冷静下来后,察必立即大哭起来,“天要亡我蒙古吗?子聪大师都已经过河去和蛮子谈判了,为什么蛮子还要对我们赶尽杀绝?难道贾似道老贼真不知道,现在是我们弱阿里不哥强,灭了我们,他还不是照样要和阿里不哥开战?” “宋人战略上鼠目寸光,由来已久。”伯颜恨恨说道:“当年宋人联合金人灭契丹,契丹人苦苦哀求,记恨的宋人就是不理不听;后来我们联合宋人灭金,金哀宗再三遣使向宋人解释唇亡齿寒之理,记恨靖康之耻的宋人照样不理不听,灭金时杀地金人军队比我们杀的还多。现在宋人记恨大汗几次攻宋之仇,自然不会听我们的。” “那……,那怎么办?”察必大哭问道。塔察尔答道:“皇后莫慌,子聪大师临走之时,曾经向老臣叮嘱——他过河谈判若是失败,我军应当立即突围,只要我们突围撤到南阳,基本上就安全了。” “可大汗地遗体怎么办?如果现在突围,大汗的遗体就没办法保存了。”察必还在有些犹豫。塔察尔和伯颜双双跺脚叫道:“皇后,活人比死人更重要,如果你和太子落到宋人或者阿里不哥的走狗手里,那我们就全完了。再说水银也基本够了,我们把大汗的遗体泡进水银里,一时半会也坏不了。”察必无奈,只得点头答应突围。 片刻后,忽必烈的尸体被匆匆入殓,棺木倒满水银浸泡,又将棺木匆匆密封后,忽必烈军即开始向北突围。伯颜军在前方开路,塔察尔军殿后,察必的堂兄钦察率军保护察必母子乘座的马车和忽必烈棺木居中,全军向北全力冲杀。见此情景,知道忽必烈军大势已去的色目人军队纷纷倒戈,刘整和张弘范则分出骑兵迂回阻击,宋军包抄忽必烈军两翼,匆匆撤兵的忽必烈军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混战间损失惨重,哭喊之声响彻四野,麻里阿图和张世杰都乘机分别招降忽必烈军队伍中地蒙古人和汉人,降者无数。 天色微明,宋军和叛军一路追杀忽必烈军至樊城北方的吕堰镇,忽必烈军队伍中除了机动力强大的骑兵外,步兵已经基本全部阵亡或者投降,从樊城到吕堰的大路上,到处都是被砍得肢体不全的忽必烈军士兵尸体,仿佛在樊城和吕堰之间铺上了一层血肉地毯,血水汇成小溪,流满沟渠,飘起断旗,场面惨不忍睹。而在战斗最前线的叛军士兵同样损失惨重,只是因为忽必烈军队伍中的色目人队伍不断倒戈补充,叛军才没有遭受太大损失。倒是宋军在张世杰的率领下口号喊得凶,弓弩等远程武器也射得密集,却因为极少近战而损失最少。 吕堰镇里还有一支本属于伯颜管辖地驻军,只是这支由色目人控制的军队看忽必烈军情况不妙,马上倒戈投奔叛军,关闭吕堰镇门,已经杀得满身血泥地伯颜和塔察尔都不敢这队叛徒纠缠,只是打算绕过吕堰继续向北。可就在这时候,南面忽然喊杀声、脚步声和马蹄声震天,无边无际的宋军大队漫山遍野追来,当中一面大旗,却是贾似道老贼地帅旗。见此情景,叛军再一次欢声雷动,还道宋军是全力来援,纷纷让开道路,任由宋军的前锋骑兵追至面前。可大宋骑兵接近忽必烈败军队伍后,旗门忽然分开,子聪大师越众而出,向忽必烈败军地后队大叫道:“塔察尔王爷,小僧已经代表皇后娘娘和贾太师订立了同盟条约,贾太师扣押了阿里不哥伪汗的使者,亲自领兵来增援我们了!——忽必烈大汗万岁!” “忽必烈大汗万岁!大宋蒙古联盟万岁!”大宋骑兵和张世杰率领地宋军齐声高吼,马上掉转矛头猛砍手足无措地叛军,这下子轮到忽必烈军欢声雷动了,被叛军追杀得尸横遍野的忽必烈军这会也不跑了,前队变后队,怒气冲冲的杀向叛军,叛军队伍里地色目人也是马上扯掉臂上的叛军标志,高喊着“忽必烈万岁”的口号狠杀叛军,形势再一次逆转过来。 “大宋万岁!忽必烈万岁!”宋军忽然掉转矛头地时候,张世杰正好领着一军在张弘正军旁边,子聪才开始说话,张世杰就已经象有先见之明一样率军冲向张弘正,被形势瞬间惊得目瞪口呆的张弘正措手不及,被堂哥张世杰一刀砍中,连头带肩砍为两截,横尸当场,宋军乘机冲杀,顷刻间将张弘正的队伍杀散。那边张弘范听到兄弟被杀,立即大哭失声,又率军来攻张世杰报仇,不曾想忽必烈军掉转矛头,张弘范的队伍又被缠住。 宋军在贾老贼指挥下忽然间厚颜无耻的倒戈,吕堰战场的混乱可想而知,报仇心切的忽必烈军专挑叛军砍杀,叛军队伍中的色目人争先恐后的倒戈反正,叛军队伍则既要对付杀气腾腾地忽必烈军,还要应付来自宋军忽然之间的偷袭,狼狈可想而知。 而宋军则一边高喊着宋蒙友好万岁的口号,一边操刀专往扎着环耳双辫的蒙古士兵和高鼻深目的色目人身上招呼——不要问那些被杀的蒙古士兵到 必烈军还是叛军,宋人大爷来不及分辨!方圆数里的尘土飞扬,血肉飞溅,宋军、忽必烈军、叛军和墙头草色目人军队四支队伍纠缠混战,或敌或友,或友或敌,交战的主力蒙古士兵血流成河,哭喊声、怒吼声和惨叫声震天,专门在背后捅刀子的宋军士兵则兴高采烈,巴不得多打上几场这样的混战。而贾老贼率领地宋军主力则不声不响的将战场三面包围,并迅速向北迂回包抄合围。 天越来越亮,混战地局面也越来越明显,被忽必烈军和宋军夹击的叛军死伤惨重,聪明地墙头草色目人则纷纷向宋军投降——没办法,谁叫宋军现在占据绝对优势,投降宋军显然是最安全的选择。色目人大多倒戈,使得色目人占相对人数地叛军更是势单力薄,阿里不哥派来的使者麻里阿图也惨死在乱军之中,被士兵和战马践踏成肉泥。张弘范和刘整看情况不对——再不跑就跑不掉了,二人只得匆匆换上普通士兵的衣服,率领千余名嫡系部队向西北突围,付出惨重代价后,赶在宋军彻底合围前杀出一条血路逃入深山,消失在密林深处。因为这两个逃命专家没打自己的旗号,宋军专心合围忽必烈军残部,未能全力追杀,两人才得以逃脱生天。 接近正午的时候,混战基本结束,身处战圈的宋军张世杰部队和杨晨焕部队不声不响的撤出战场归队,忽必烈军残余的两万余人则被围困在了吕堰镇外。事情到了这步,察必、塔察尔和伯颜也看出情况不对了,察必赶紧派出使者打着白旗来见贾老贼,要求贾老贼公布同盟条件。贾老贼很和蔼的接见了察必的使者,更加和蔼的让使者给察必带话道:“回去告诉你们地皇后,子聪大师答应,只要我们大宋军队出兵解救你们,你们就全部放下武器向大宋投降,察必皇后和真金太子随本官到临安面见大宋皇帝称臣,接受大宋皇帝封号,还有忽必烈控制的土地和军队也全部并入大宋。现在我们大宋军队已经遵守了盟约,帮你们消灭了叛军,现在你们也该放下武器投降了。” “子聪大师,你竟然答应了这样的条件?”忽必烈军的使者脸色大变,惊叫着向贾老贼旁边的子聪质问道。子聪微笑点头,答道:“请回禀皇后娘娘,当时情况紧急,小僧是代替她答应了大宋提出的一切条件,请她遵守全权委托小僧谈判的承诺,放下武器向大宋投降吧。” “世上那有这么苛刻的条件?你这是卖国!”忽必烈军的使者冲着子聪怒吼起来。贾老贼却一耸肩膀,笑道:“管他条件是否苛刻,总之你们地全权代表子聪大师已经拿着忽必烈的金牌令箭答应了。 快回去给察必带话吧,她如果想反悔,大宋军队决不答应!她如果遵守承诺,大宋绝对不会亏待她和你们太子,最起码会给一个蒙古王的封爵。”说到这,贾老贼又补充一句,“顺便告诉察必皇后一声,本官已经五年没有见到她地芳容了,对她十分思念,希望她能放聪明一些,别逼着本官动手。” 忽必烈军使者无奈,只得打马跑回吕堰,向正在镇外休息的察必、塔察尔和伯颜三人禀报。当听完子聪答应的条件后,察必气得柳眉倒竖,塔察尔和伯颜则暴跳如雷,塔察尔大吼道:“贾老贼,狗贼!欺人太甚!竟然想要吞并我们蒙古,扣押皇后太子?”察必也毅然说道:“你再跑一趟,告诉贾似道老贼,他如果让开道路放我们返回中原,我们可以把河南割让给大宋,也可以向大宋称臣,但我们决不投降,也决不会答应把蒙古并入大宋。” “是,小人这就去。”使者答应,正要转身,伯颜却喝住他。伯颜向察必和塔察尔拱手说道:“皇后娘娘,王爷,我军已被宋人重重包围,贾似道老贼不可能会有半点让步,再派多少使者过去也是无用,只是自取其辱而已。惟今之计,只有拼死向北突围,我军多是骑兵,突围并非没有半点希望。” “对,立即突围!”塔察尔点头道:“乘着宋人还没来得及修建工事,我们突围还来得及,拼着再付出惨重代价,也好过被宋人羞辱。”察必沉吟片刻,终于点头道:“好吧,马上保护大汗地遗体突围。” “皇后娘娘,对不起,大汗的遗体我们不能带了。”伯颜沉声说道:“大汗的棺木之中灌满水银,沉重无比,带着棺木突围只会拖慢我们的速度。”说到这,伯颜忽然打了个寒战,心说贾老贼好心给我们送水银,该不会是故意想用大汗的遗体来拖慢我们的速度吧?察必却没象伯颜那么考虑那么多,只是落泪道:“大汗不幸战死,我们还要丢下他的遗体不管,将来他的遗体落到宋人手里,不知又要遭受什么样的羞辱了。” “皇后娘娘,宋人敬重死者,不是杨~真珈,不会随便拿大汗地遗体羞辱。”伯颜安慰道:“我们暂时把大汗遗体留在宋国,等到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夺回来或者换回来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和太子落到宋人手里,那我们才永远没机会再把大汗的遗体带回中原啊。” 察必又大哭一阵,终于还是答应留下忽必烈尸体突围。当下塔察尔和伯颜又稍做商量,决定由伯颜殿后,塔察尔保护察必母子轻骑突围,为了不拖慢行军速度,武艺不错的察必也放弃马车,身背真金骑上战马,忽必烈的其他几个儿女则由怯薛背负,组成清一色的骑兵准备突围。当然了,察必和塔察尔等人的举动,当然没有逃过宋军望远镜的观察。 “太师,看样子鞑子准备突围了。”高达沉声问道:“他们大部分都是骑兵,怕是没那么容易阻拦,我们是不是赶快把杨晨焕的骑兵调到北面,增强阻击力量?” “没关系,骑兵就留在南面,鞑子突围时才好追杀。”贾老贼摇摇头,又露齿一笑,说道:“鞑子还有两万多最精锐的骑兵,又是抱着必死决心突围,要在野战啃掉这块硬骨头,搞不好会崩掉我们几颗牙。要用策略,用策略才能把这块硬骨头烧成灰。” 可怜的孤儿寡母察必和真金能否逃脱贾老贼魔爪?请看下章,《火烧南阳》! 第一百零九章 火烧南阳 阿拉!阿拉!阿拉!”轻装薄甲的蒙古骑兵一边疯一边抛射出一波又一波他们赖以成名的箭雨,如雨似雹,密密麻麻又连绵不绝。 在如此凶猛的箭雨面前,躲在长盾背后阻击的宋军士兵情况还能好点,其他宋军队伍基本上只要敢于靠近他们一百五十步之内,都在这又密又快的箭雨面前割麦一般倒下,继而溃散逃离,只能用唯一能和蒙古军骑射箭雨抗衡的神臂弓还击。对射之下,战场上羽箭来往如蝗,闪亮的金属箭头横来弧去,在天空中组成一横一弧两道金属河流,横的是宋军的神臂弓,弧的是蒙古军的弓箭,嗡嗡弓弦振动声和嗖嗖箭镞声交相辉映,奏响了忽必烈军中蒙古铁骑的最后绝唱。 “蒙古铁骑,果然名不虚传。”在望远镜中看到宋蒙两军弓弩对射的壮观景象,又看到蒙古骑兵那快如闪电的放箭速度,贾老贼忍不住向旁边共同观战的一干心腹走狗说道:“幸亏咱们很少和鞑子野外决战——两次大型野战决战,一次是利用了武阳关的狭窄地形,第二次是忽必烈突然被我们轰死,鞑子军队失去指挥,两次都没有能发挥最强战斗力。否则光以我们的步兵,在野战中想要对付鞑子的铁骑还真够呛。” “全赖太师指挥得当,计策神妙,我军才得以在两次决战中扬长避短,以己之长克敌之短。究其原因,太师当居首功。”宋军众将都异口同声的拍起了马屁——但也勉强算是实话。仅有投靠贾老贼不到一天地子聪说话没有顾忌,一针见血道:“太师所言差矣,野战之中,大宋的步兵方阵其实丝毫不用惧怕蒙古铁骑冲锋。蒙古铁骑最擅长者,乃是弓箭,蒙古弓箭有效射程基本在一百五十步之内,而大宋的神臂弓射程足有二百七十步之遥,使得蒙古铁骑无法通过弓箭骚扰破坏大宋步兵阵形。若是直接冲锋,蒙古铁骑将面临大宋军队的神臂弓和羽箭轮流打击;幸存者即便冲到阵前,大宋军队也有长枪、斩马刀可以克制战马。所以说在平原野战中,大宋步兵的坚实足以克制蒙古铁骑的飘逸灵动。” 贾老贼和忽必烈不同,忽必烈是从谏如流却有些优柔寡断,贾老贼却是能兼听则明又极有主见,子聪非常了解贾老贼的这个性格,所以说起话来丝毫不用考虑贾老贼的面子。见众人听得入神,子聪便更不客气的说道:“既然大宋步兵之强悍丝毫不亚于蒙古铁骑,那为什么大宋军队为什么在野战之中常常败给蒙古铁骑?换成贾太师带兵,为什么又能对忽必烈百战百胜呢?原因有很多,诸位若是有兴趣,小僧可以为诸位一一分析。” “反正我们现在很难拦住鞑子铁骑逃走,乘着现在有空,请大师指教。”贾老贼微笑,做了一个洗耳恭听的手势。子聪赞赏地点点头,答道:“大宋军队之所以在野战中屡屡败给蒙古铁骑,原因一,机动力,胜了追不上,败了逃不掉;原因二,粮道,蒙古铁骑在野战中无法击溃大宋步兵方阵,却可以迂回切断大宋军队粮道,粮道一断,饿都可以把大宋军队饿死——大宋端平北伐之所以失败,除了内部不和外,另一个主要原因就是粮道被断,这才导致北伐军队崩溃!如果能解决这两个弱点,那么蒙古铁骑在大宋军队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这两个缺点我也很清楚,也是我最头疼地问题。”贾老贼点点头,微笑道:“大师接下来要说的话,本官也很清楚了——本官之所以能对忽必烈百战百胜,抛开大宋军队的武器改良不谈,原因其实也很简单——本官是打防守战,粮道全在内线并由水路运输,不用担心粮道被断,所以能够把大宋军队的长处发挥得淋漓尽致!如果换成是本官主动进攻,深入中原去打攻坚战,那本官绝对不会是忽必烈的对手。” 说到这,胜不骄又败不馁地贾老贼往北方一指,微笑道:“就象现在,本官明明占据绝对兵力优势和绝对武器优势,却说什么也拦不住鞑子铁的逃窜。”说罢,贾老贼一挥手,淡淡命令道:“让步兵收兵,给杨晨焕传令,叫他依计行事,让大宋骑兵咬死鞑子骑兵地尾巴,把他们逼进南阳城!” 旗号打出,抓紧时间给战马喂饱了草料的大宋骑兵冲锋而上,咬上了已经疲惫不堪的忽必烈残部尾巴,宋军步兵则归队收兵,准备撤回汉水。贾老贼又向子聪笑道:“子聪大师,既然你我都很明白大宋军队的优点缺点,那么大宋军队将来来北伐之时,面对阿里不哥的骑兵,又该以什么战术弥补缺点,消除隐患?” “步兵光靠战术和武器改良完全克制骑兵,难。”子聪摇摇光头,叹气道:“骑兵灵动而步兵坚实,两者互相克制,若能相辅相成,自然百战百胜。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宋不产马匹,仅靠缴获战马组建骑兵,骑兵数量很难提升上去;而阿里不哥久在漠北,麾下骑兵比之忽必烈更为众多,对于骑兵的重视也远胜忽必烈。太师若是不能解决这个棘手问题,就休要提北伐之事。” “大师所言甚是。不过大师也有局限性。至少本官已有两个办法对付阿里不哥骑兵。”贾老贼微笑说道。正听得入神地宋军众将一起大哗。子聪更是惊讶问道:“太师已有解决之法?而且还有两个?请赐教。” “第一个办法。把鞑子地骑兵变成步兵。”贾老贼微笑道:“本官知道一种瘟疫。可让鞑子战马大量死亡。对人和猪牛羊禽却无影响。这个本官已经派人去海外疫区购买战马。设法运到中原传播——只是海路遥远。风浪多险。能否成功本官心里也没底。”说到这。贾老贼将目光转向西南。悠悠说道:“这第二个办法嘛。大宋旁边正有两块产马之地。只要把它们夺过来。就可以解决大宋战马匮乏之忧了。” “大宋旁边地两处产马之地?那两处?”宋军众将一起追问道。贾老贼笑而不答。子聪则立即明白过来。忙向贾老贼合掌笑道:“原来太师早就胸有成竹。小僧倒是白担心了。”贾老贼大笑。挥手命令道:“传令全军。带上忽必烈地棺材。收兵回营了。” …… 什么叫相逢一笑泯恩仇?用来形容子聪和黄药师在襄阳见面地情景是最合适不过了!贾老贼和子聪率领宋军主力凯旋返回襄阳时。一直象乌龟一样躲在郢州地黄药师听说宋军已经在决战中获胜。马上领着衙内军和好友范文虎范大将军跑到襄阳来抢功劳了。也恰好在襄阳城水门码头上撞见与贾老贼并肩而行地子聪。这对曾经斗得死去活来地活宝乍一见面。牛鼻子黄药师马上合掌向子聪行佛家礼。秃驴子聪则竖起一掌行道家礼。以示对对方地尊敬。不过在发现对 己都行反了礼节时。牛鼻子和秃驴忍不住握手大笑起恩怨烟消云散。 “子聪大师,当初贾太师说你是我们大宋在蒙古的卧底,本道爷还将信将,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了。”黄药师笑眯眯的对子聪说道。子聪却笑着打了黄药师一下,笑道:“既然将信将疑,那你别乱说啊。你在窑子里当众说本佛爷是大宋细作,传到忽必烈耳里,结果害得本佛爷蹲了不少日子的大牢,还差点没要了本佛爷地命,你说该怎么补偿本佛爷?” “好说,一定补偿。不过襄阳城基本上被打烂了,到郢州去,给你安排两个姑娘侍侯如何?”黄药师大笑问道。旁边宋军众将正要呵斥对子聪不敬地黄药师,子聪却先笑道:“两个姑娘那里够?起码得四个吧?”黄药师大笑答应,宋军众将却一起昏倒——这对活宝真的是和尚道士吗? 子聪和黄药师在这边有说有笑,贾老贼却在那边凶神恶煞的向义子董平高呵斥,“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成天只会躲在郢州喝花酒玩女人,叫你上前线你说不敢,现在前线将士出生入死打胜仗了,你倒跑来抢功劳了啊?滚回郢州去,别在这里给老子丢人现眼!”董平高被贾老贼骂得连头都不敢抬,只是低着头唯唯诺诺的答应。旁边子聪看不下去了,出来说道:“太师,这位应该是你地义子董平高董将军吧?” “就是他,不成器的东西!”贾老贼恼怒地答道。子聪笑道:“太师切莫动怒,我观令公子面相,天庭饱满、地角方圆又嘴唇宽阔,虽然不是猛将之相,却是更为难得的福将之相,太师何不让令公子带兵去追击蒙古残部,说不定又能立下盖世奇功?”贾老贼好不容易才把子聪从忽必烈那边拉过来,自然要给他点面子,马上点头道:“看在子聪大师给你说情的份上,别急着滚回郢州了,把你的衙内军带上,给老子去追杀鞑子败兵去。” “是,是,孩儿这就去。”董平高连声答应,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义父,孩儿的衙内军在神臂城和龙尾州连遭折损,现在已经是兵不满千了。孩儿能不能把范文虎将军也带上?他地嫡系也还有三千来人,可以助孩儿一臂之力。” “可以。”贾老贼嫌范文虎碍眼,自然答应。收了范文虎不少好处的董平高欢喜答应,忙去召集部队准备追击,他地行军参谋黄药师正要与他同去时,子聪却叫住黄药师。子聪在黄药师耳边低声说道:“黄道长,看在咱们有缘的份上,小僧再送你一场大功劳。你们追到南阳以后,可以……。”黄药师听完大喜,鼓掌道:“子聪大师,如果你这招真地准,那等我成功以后,一定请你到临安喝十顿花酒,每顿都给你叫八个漂亮姑娘!” …… 贾老贼一党倒是在襄阳城里春风得意,以察必、塔察尔和伯颜三人为首的忽必烈军残部可没那么好地命。吕堰镇突围战中,已经疲惫不堪地忽必烈军丢下了两千多具尸体才冲破宋军的阻截——这还多亏了贾老贼担心宋军伤亡惨重而手下留情,否则宋军的步兵叠阵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期间,塔察尔和伯颜双双中箭,都被宋军的神臂弓射伤,年轻力壮的伯颜还好点,中箭后还能坚持住,年过七旬的塔察尔就有些抗不住了。可无耻的贾老贼却不肯给蒙古军残部丝毫喘息之机,又派出大宋骑兵追杀不止,塔察尔甚至想要停下来好生包扎伤口喝点水休息都做不到,只能用破烂军旗草草包住腹部箭伤,继续保护察必母子向北逃窜。 一方为了活命逃得快,一方杀敌追得紧,战斗变成了比拼人马的持久力,一逃一追奔出四十余里,双方同时接近历史上曾经大名鼎鼎的新野镇地时候,宋蒙两军骑兵地体力就决出了高下。忽必烈军与叛军、宋军轮流鏖战了一夜半天水米未进,更没能有半点喘息时间,此刻已经是又渴又饿又累,无比希望能进驻只是一个小镇的新野休息片刻,喝些水吃点饭,让战马也休息一下。可新野的百姓大部分都被忽必烈抓到襄阳去填护城河或者干苦役了,剩下的百姓也逃得干干净净,新野已是一座破败不堪的空镇,想要找出一颗米一粒麦都难,忽必烈军根本无从寻找补给,后面宋军又在紧追不舍,并且已经和忽必烈军地殿后部队交上了手。察必、塔察尔和伯颜等人无奈,只得匆匆商量该继续往那个方向逃。 “新野的西面是邓州,北面是南阳。”伯颜向察必和塔察尔介绍道:“其中邓州近南阳远,但邓州城在两年前已经被吕文德儿子地吕师+一把火烧了,战乱连年又一直没时间修复,城中百姓也基本上被抽光了,我军难以寻到补给,一旦被宋人包围后也无法坚守。南阳离新野比较远,但那里是我们的粮草转运处,屯有大量粮食,驻有我军重兵,城池也非常坚固,可以补给和坚守。” “那去南阳吧,要是我们又被包围在邓州城里,那就全完了。”塔察尔喘着粗气说道。察必看一眼塔察尔小腹上还在渗血的伤口,担心的问道:“王爷,那你的伤还撑得住吗?如果不行,我们就先到邓州去驻扎一夜,让你休息一下。 ” “不用,不用。”塔察尔摇摇头,答道:“皇后放心,本王这点小伤不碍事,不能因为我误了全军命运。我们赶快向北,只要到了南阳,我们就安全了。”话虽如此,塔察尔却感觉小腹箭伤一阵阵的抽疼,只是强咬住牙没有哼出来。察必和伯颜见塔察尔坚持立即撤往南阳,察必便点头道:“好吧,全速撤往南阳,王爷你如果撑不住就开口,我安排怯薛背着你。” 、如雷地马蹄声又在新野荒镇中响了起来,忽必烈军残部匆匆离开失去坚守价值的小镇,选择了继续北上南阳之路。后面地宋军骑兵大将杨晨焕和高鸣见了,双双笑得嘴都合不拢,连赞贾老贼神机妙算,料定忽必烈残部不敢逃往邓州。杨晨焕刀指北面大吼道:“继续追,要让鞑子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大宋——!” “大宋——!”大宋骑兵中爆发出欢呼,拍马扬鞭直追上去。凡是遇到体力不支落下地蒙古骑兵,宋军骑兵总是争先恐后的包围上去,乱刀将马上敌人砍成肉酱,抢走战马做为己用;只要能追到射程之内,殿后地蒙古骑兵也就成了大宋骑兵练习骑射的活靶子。总之一句话,体力相对充沛的宋军骑兵是一边杀敌一边追击,死死咬住蒙古军残部尾巴,不给筋疲力尽的蒙古骑兵半点喘息机会,新野通往南阳的路上,洒满了蒙古士兵流出的鲜血。 天色不知不觉间已经全黑了,又下起了蒙蒙细雨,星月无光,仓促逃亡的蒙古军残部连火把都没准备,只能 顺着大路摸黑全进。不知是谁带头哭了出来,转瞬军残部中便是哭声震天,塔察尔、伯颜和钦察等将领虽然极力喝骂和鼓舞士气,却也始终忍不住泪水盈眶——出征时,蒙古的四十万大军何等威风壮观啊?可现在呢,蒙古军只剩下不到两万的残兵败将在秋雨中逃回来路,仓皇如丧家之犬,凄凉酸楚之情,已然无法形容。 不断有体力耗尽地蒙古骑兵摔下战马,也不断有身上插在箭矢的战马口吐白沫倒下,将马上骑士压得半死,落马的士兵在地上挣扎着大声哭喊求救,却没有一个同伴敢去救他——多一个人骑马,就多一分被后面那群杀人恶魔追上的危险;倒下的战马惨嘶着看在主人,双目流出眼泪,可主人却狠心的抛下它,徒步去追前面的同伴,或者逃入路边树林,消失在细雨黑夜中。细雨声、哭泣声、战马嘶叫声、后面追兵喊杀声和羽箭破空声,组成了一首令人落泪的凄凉乐曲。察必大哭,她背上的真金也大哭。 十分幸运,到了半夜的时候,杨晨焕率领地宋军骑兵始终没能追上蒙古军残部大队,贾老贼预先布置在襄阳以北地曹世雄也始终没有出现在蒙古军残部前方,而南阳城城楼上的***,已经象指路明灯一样出现在穷途末路的蒙古军残部眼前。 “加把劲,前面就是南阳城了!”塔察尔强忍着箭伤疼痛,大吼道:“进了南阳城就能休息,就能吃饭,就能好好睡觉!”各级将领把塔察尔的话转达,蒙古军残部总算奋勇起一点士气,互相鼓励的喊叫声也大上了几分。 足智多谋地伯颜却忧心忡忡,放慢速度和察必、塔察尔等人并骑而行,说道:“皇后娘娘,王爷,南阳只怕也不安全啊。南阳城里虽然有合刺将军的三千多蒙古族士兵,但是还有张荣和张宏地一万多汉兵,他们祖孙俩和宋人的关系你们也知道,要是他们……,我们就真的完了。” “那怎么办?”察必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只是沙哑着嗓子问道。伯颜咬咬牙,“为了预防万一,进城之后,我们得马上和合刺将军一起除掉张荣祖孙。”察必和塔察尔一起点头,表示赞同。就在这时候,前方大路上忽然响起一阵马蹄声,一队蒙古骑兵打着火把过来,为首一名扎着环耳双辫的将领大叫道:“皇后娘娘和太子可在?塔察尔王爷和伯颜将军可在?末将沙志阿,是合刺将军的副将,奉合刺将军之命前来接应!” “沙将军,皇后娘娘和太子都在这里。”伯颜大叫道。那沙志阿大喜过望,冲到察必面前翻身下马,双膝跪下磕头,用熟练地蒙古语说道:“末将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太子千岁千千岁!” “沙将军平身,免礼。”察必沙哑着嗓子让那沙志阿起身,又迫不及待的问道:“沙将军,南阳城现在情况如何?附近有没有发现宋人军队踪迹?” “回禀娘娘,南阳周围并没有发现蛮子军队。”沙志阿回答,又为难道:“至于南阳城里……。” “南阳城怎么了?”察必、塔察尔和伯颜三人大惊,异口同声的问道。沙志阿答道:“回禀娘娘,南阳城没什么,只是合刺将军收到大汗驾崩地消息后,为了预防万一,已经把蛮子张荣和张宏关进了大牢,合刺将军说他未经娘娘同意就擅自囚禁世侯,有越权之罪,请娘娘原谅。” “哦,原来是这样。”察必和伯颜等人都长长松了一口气,察必强笑道:“沙将军放心,合刺将军是为了大局着想才囚禁张荣祖孙,有功无罪,我自会重重赏赐与他。” “谢娘娘。”沙志阿向察必拱手,又说道:“皇后娘娘,王爷,伯颜将军,你们请快些入城休整,追兵请交给末将阻拦。”同样筋疲力尽的察必大喜答应,那沙志阿上马将刀一举,大吼道:“弟兄们,跟我上!杀光蛮子!” “杀光蛮子!”沙志阿带来地千余名骑兵用蒙古语整齐大吼,跟着沙志阿从察必等人队伍旁直冲向南。察必喜道:“想不到合刺将军如此精明能干,带出来的军队也这么强悍,我们总算有一处容身之地了。快走,全军进城。” “大宋!”“阿拉!”后方传来宋蒙两军交战的喊杀声,察必、塔察尔和伯颜等人彻底放下心来,赶紧率领残兵败将直冲南阳城。到得城下,城门已经打开,吊桥也已经放下,城上***通明,插满蒙古军旗帜,一名蒙古将领在城上用蒙古语大喊,“皇后娘娘,蒙古的弟兄们,快快进城!我们已经准备好饭菜和草料了。” “得救了,快进城!”得脱大难的蒙古军残部又哭又笑,连滚带爬的冲进南阳城中,察必、塔察尔、伯颜和钦察等人也被簇拥在队伍中,潮水一般冲进亮有不少***的南阳城中。城门处狭窄,无法容纳接近两万的蒙古败军,先进城的队伍只好跑进城中街道,这才给后面的同伴让出进城队伍。更有不少筋疲力尽的蒙古士兵刚找到容身之所就摔下战马,滚爬着互相拥抱在放声大哭,庆祝自己获救,南阳城中很快哭声一片。 “真金乖,我们已经安全了。”察必被堂兄钦察搀扶着下马,赶紧放下背在身上已经一天的真金,哄着同样哭干了眼泪的真金说道:“好孩子,我们得救了,马上就有牛奶喝了,又马上有好吃的吃了。”说着说着,察必本已经流干了的眼泪又渗出了眼角。 “不对!”伯颜突然大吼起来,指着街道旁边的房屋吼道:“房间里亮着灯,怎么没有人影?我们这么多人进城,城里的百姓怎么都不起来看一看吗?” “上当了!这是座空城!”塔察尔也醒悟过来,赶紧挣扎着爬起来再要上马。可就在这时候,南阳城墙上忽然一声炮响,***大张,无数面朱红色的宋军旗帜树立起来,一名宋军将领站在旗下,哈哈大笑的声音在夜空中传得许远,“狗鞑子!认得我大宋曹世雄否?” “放箭!”南阳四周的城墙上同时响起怒吼,无数支火箭抛射入城,只在眨眼之间,南阳城各条街道的房屋中就燃起火头,并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蔓延开来,转瞬间就是满城火起。夜风最大,南阳各条街道小巷烈火浓烟一起翻滚,火借风势,风助火威,蒙古军残部在火海中上天无门,下地无路,直烧得哭爹喊娘,人马自相践踏,死者无数。 烈火烧身间,察必母子嚎啕大哭,伯颜和塔察尔吼骂不绝,察必忍不住破口大骂道:“贾似道老贼,你的心肠到底是什么做的?我们都这样了,你竟然还想一把火烧光我们?” 第一百一十章 守株待兔 箭铺天盖地的落下,早已经藏满各种易燃物又浇上火顶部和房内几乎同时燃起大火,已经疲惫不堪的蒙古军残部地形不熟又缺乏救火工具,手足无措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火蔓延。偏偏夜间又是风最大的时候,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只在片刻之间,火势便肆无忌惮的蔓延开了,迅速吞没了南阳城的大街小巷,也吞没了穷途末路的蒙古军残部。 烈火浓烟中,蒙古军士兵和战马象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乱窜,自相践踏,恐惧慌乱下,无数士兵绝望的嚎啕大哭,更多的人是歇斯底里的咆哮吼叫。还能找到战马的,骑上战马顺着浓烟翻滚的街道乱窜,想要逃离这可怕的火海,找不到战马的,撒开双腿跑向城墙城门,有人不幸跌倒,马上被同伴踩成肉泥,更有人逃命中因为浓烟阻碍看不清道路,昏头昏脑的永远消失在火海浓烟中。不过即便侥幸能逃到城墙下或者城门前,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除了南门之外,南阳的东、西、北三道城门已经被黑心烂肝的宋军用大石巨木堵死,根本无法逃出城门!而且城墙内部的台阶也被宋军给拆毁了,只有从城外可以上墙,蒙古军士兵靠近城墙不但没办法上墙,还只有被宋军乱箭射成刺猬的命运。绝望的吼叫声和哭泣声,响彻南阳全城。 “皇后娘娘,快再背上太子。”带着落入圈套的愤怒和恐惧,伯颜向大哭不止的察必大吼道:“快上马,我们走进城的南门突围,宋人肯定还来不及封死那里。” 察必嚎啕大哭,手忙脚乱的把真金又背回背上,爬上已经被火烧得惊嘶不已的战马,随着伯颜、塔察尔冲向南阳南门,努力指挥部队夺路逃生。 求生地恐惧之下,蒙古军你争我夺的抢夺还能通行的道路,互相践踏,互相砍杀,踩着同伴的尸体狂奔逃生。浓烟如墨,烈火似海,被烧成焦碳地蒙古军士兵尸体堆满了大街小巷,皮肉被烧焦的臭味中人欲呕,整个南阳城都化为了一片火海地狱。在这种情况下,塔察尔和伯颜再能干也不可能完全约束部队,只能领着绝对忠心的亲兵和怯薛组成一支小股部队逃生,其他的蒙古士兵只能放任他们自生自灭了。 靠着伯颜、塔察尔率领的亲兵和钦察率领的怯薛保护,察必一行踏着己方士兵的累累尸体,终于冲到了南阳南门前——这也是蒙古军残部唯一能逃生的道路了。可是在城门之外,大宋骑兵和张荣祖孙的部队已经严阵以待,敢于冲出南门地蒙古士兵,转瞬之间就会被乱箭射成刺猬,化为一具具插满箭矢的尸体铺满吊桥,滚落南门城下的护城河。前方是密集箭雨,后方是熊熊火海,头上也随时随地在落下火箭滚石,蒙古军士兵绝望得以头撞墙,却仍然难以逃脱被活活烧死或被射死的厄运。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城墙上和城外的宋军队伍中都用蒙古语整齐大喊起来,听到这喊声,无数的蒙古士兵哭喊起来,“我投降!我投降!别杀我,别杀我啊!”城外暂时停止了放箭,高喊着投降地蒙古士兵得以冲出城门,跑到城外空旷地带跪下投降。也有一些试图逃出包围的蒙古骑兵,可他们刚刚冲到宋军阵前,严阵宋军马上就是一通乱箭把他们射倒,余者无奈,只能滚鞍下马,跪在地上高举双手投降。 宋军队伍中跑出数队步兵,手拿绳索捆绑蒙古军降兵,象牵牛牵马一样把他们牵到空旷地带看守。乘着这个宋军稍微出现混乱的机会,老将塔察尔大吼一声,一马当先率领亲兵踏着自军士兵尸体冲出城门,钦察领着怯薛,簇拥着察必母子及忽必烈的其他儿女紧紧跟上,伯颜率军殿后,防止怯薛队被乱军冲散。 “飕飕飕飕飕!”无数羽箭破空而至,冲在最前面的蒙古老将塔察尔虽极力格挡,却还是被十余支羽箭先后射面门全身,其中一支箭正好射进塔察尔眼眶。老家伙惨叫一声,拔出插进眼眶的羽箭,将箭尖上带出地眼球一口吞下,疯子一般舞刀冲向宋军弓箭队,宋军弓箭队又是一**箭雨袭来,将老家伙连人带马射成刺猬,砰然倒地。后面察必痛哭惨叫,老家伙却还在地上发出最后的怒吼,“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快跑啊!” 忽必烈中统六年九月初六凌晨寅时初刻,蒙古资格最老的宗王塔察尔战死。 半个时辰后。付出惨重代价后。伯颜和钦察保护察必杀出宋军重围。为了阻拦宋军追击。伯颜领四十余骑殿后。血战片刻。伯颜亲兵全数战死。全身是伤地伯颜拒绝宋军骑兵统领官阿志沙招降。孤身一人冲入宋军队伍中血战。终被宋军骑兵乱刀分尸。察必母子却靠着他地掩护。消失在夜色深处…… 九月初六黎明。南阳之战结束。蒙古军残部除钦察率领三十余名怯薛保护察必母子突围成功外。余者不是被俘便是战死。忽必烈举国南征之战也同时宣告结束。宋军大胜。忽必烈军全军覆没。战后。曹世雄军和张宏军派出大量部队搜捕察必母子。无果而还。但察必母子能逃脱曹世雄军地搜捕。却并不代表她们就此能逃脱贾老贼地魔爪。 …… 天色不知不觉间已经大亮。侥幸逃脱宋军追捕地察必母子一行三十余人。或是骑马。或是步行。终于逃到了南阳西面四十余里处地一片树林中。确认没有宋军追来后。累得已经脱力地察必母子滚下马鞍休息。钦察也领着怯薛下马。一边休息一边警戒。虽然此刻人马都是疲惫不堪。但忽必烈地长子朵尔只和两个女儿都没有失落。也算是不幸中地万幸了。 逃地时候不觉得。稍微休息一会后。已经一天两夜水米未进地察必和钦察等人就觉得又渴又饿了。这种饥渴交加地感觉。甚至还压过了疲倦带来地睡意。忽必烈地几个儿女 得渴得哭泣不止。闹着要喝水吃饭。察必无奈。只道:“钦察。麻烦你找一找。看能不能先弄点水来给几个孩子喝?” “我试一试。”被火烧得满脸焦黑的钦察挣扎着爬起来,四处走动张望了一下,又摇摇晃晃的走到累得口吐白沫地战马旁边,跪下来去捏战马的**,可很不幸,更加疲惫的战马**中已经挤不出一滴马奶。钦察只得无可奈何的向察必说道:“皇后娘娘,末将无能,这里实在找不到水。” “那算了。”察必也知道中原不比南方,在这深秋季节,说找不到水就是找不到水。正无奈间,一个怯薛忽然嘶哑的叫了起来,“皇后娘娘,看西面,有炊烟,那边好象有人。”察必和钦察扭头一看,果然看到西面的树林深处有一缕淡淡的炊烟,察必大喜道:“有烟就一定有人,有人就一定吃的喝的,我们过去,我身上还有一些值钱地首饰,可以向他们买。” “皇后娘娘请小心,如果那边是宋人军队,我们就危险了。 ”钦察阻止察必的冲动,命令道:“去一个会说汉话的人,悄悄摸过去看看是不是普通老百姓,如果是宋人的军队,千万别惊动他们,赶快回来。” “我会说汉话,我去。”一个已经快饿昏的怯薛答应,挣扎着站起来摸向西面。经过良久焦急的等待后,那个怯薛终于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满满地水袋和两个烙饼,远远就欢喜的叫道:“皇后娘娘,钦察将军,是老百姓,是被宋人军队赶出城的南阳老百姓,他们带得有一些粮食,正在那边的河边做饭,听说我是大汗的军队,他们就拿了两个饼给我。我请他们再做一点吃的准备,我们付钱,他们答应了。” “快起来,都快起来,有吃地,有水,大家快过去啊。”察必欢喜的叫道。一边把水和饼分给几个孩子,一边和钦察领着怯薛赶往西面,走了三四里后,察必一行面前果然出现一条颇大的河流,河边也有十几个穿着百姓衣服的人正在埋锅造饭。见察必等人到来,一个青年百姓忙招手说道:“军爷,快来这边,我们烧了几锅面汤,你们先喝一些充饥。” “怎么都是青年男子?”察必细心,发现那些百姓都是青年男子,不由有些奇怪。可那些饿急了渴急了的怯薛却不没做多想,一个踉踉跄跄地过去,接过那些青年男子递来的面汤就大口喝了起来。察必有些担心,忙抱着真金走到近处观察,发现那些青年男子脸上并没有宋军士兵标志地刺字,这才稍微放心下来。开始说话那青年男子见察必虽然满脸觉黑,容貌却依然清秀俏丽,又被察必盯着脸看,不由有些脸红,问道:“这位大姐,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察必摇摇头,试探着问道:“没什么,敢问这位小哥高姓大名?为什么你们这里只有男人,没有老人和女人?”那青年男子傻笑着答道:“我叫朱超,是南阳人,宋人军队说南阳要打仗,把我们全部赶出了城暂时躲避一下,老人、孩子和女人都在河对面,我们是先过来看看情况,如果仗打完了,我们就回城去住了。” 朱超的回答消除了察必心中地最后一丝惑,察必终于完全放下心来,先让几个孩子喝了些面汤,然后自己也喝了一碗热面汤,觉得身上舒服些后,察必又问道:“朱超小哥,这里是什么地方?周围有什么大的城镇吗?” 朱超憨厚老实地答道:“这里叫堵水河,方圆几十里没什么大城,就这一条河,所以我们只好躲在这条河旁边等你们来。” “等我们来?你知道我是谁吗?”察必惊讶问道。朱超傻笑着答道:“当然知道,你不是忽必烈的皇后察必吗?黄仙长知道你们如果能侥幸逃出南阳,就一定会找有水的地方休息喝水,南阳西北面只有这条河,黄仙长就派我们来这里守株待兔了——堵水河沿岸,每隔六七里地就有一帮我们这样的人。” “黄仙长?你是宋人?!”察必惊叫起来。朱超更加憨厚老实的答道:“皇后娘娘猜对了,不过准确来说,我们是衙内军——大宋军队里只有衙内军的人脸上不刺字,所以黄仙长才派我们来这里守株待兔。我们脸上刺字的军队,现在正在南面的青台镇等着,一叫就过来。” “又中计了!”察必差点又哭出来,跳起来大叫道:“快,杀了这些宋人!”不过察必的命令倒是发出去了,钦察率领的三十来个怯薛却没有一个人跳起来杀敌,反而一个个歪倒在地上,察必自己也觉得脑袋发沉,头重脚轻的想要摔倒。满脸忠厚相的朱超笑道:“皇后娘娘别怕,一点蒙*汗*药而已,跟着黄仙长、董将军当兵,别的没有,蒙*汗*药和**倒多的是。” 话音未落,察必已经昏倒在河滩上,十几个貌似诚实的青年百姓一起扑上来,**声浪语也立即在堵水河上回荡起来,“好漂亮的娘们,好大的**,好细的腰。”“弟兄们,咱们先爽一爽再交上去怎么样?”“好主意,我赞成。”“放屁,她是蒙古皇后,你敢随便爽?不要命了?”“娘的,那我摸一摸总可以吧?”“行,摸一摸可以——让老子先摸。” 忽必烈中统六年九月初六上午巳时,蒙古皇后察必、太子真金、连同忽必烈的长子朵尔只、长女阿刺该别吉和次女忽都鲁揭里迷失,一同被宋军士卒生擒。只是生擒察必母子的过程和手段实在有够下流,所以就连号称‘天下之事只有不想干,没有不好意思干’的贾老贼都没脸拿出来宣传…… 第一章 战后审判 带上来。”伴随贾老贼亲兵队长郭靖的呼喝。长的蒙古军高级战俘被押了过来。在宋军中军大帐前排出几条长长的横队。其中有蒙古人。有汉人。也有毛发眼睛颜色各异的色目人。还有和尚道士教士和来自雪域高原上的喇叭;表情更是千姿百态。有的战俘面如死灰。有的看破红尘。表情古井无波。有的胸有成竹。也有的战战兢兢不断向押送他们的宋军士兵讨好。更有的提着贾似道老贼和宋度宗赵的名字破口大骂。摆出求死态度——当然。这些少不的被宋军士兵一顿皮鞭木棍打的头破血流。 今天已经是襄阳保卫战完全结束后的第-。也就是南宋咸淳二年九月十五。基本忙活完战后诸般事务后。贾老贼终于开始着手审判蒙古军战犯。不过大人动动嘴。小人跑断。为了贾老贼这意气风发的一天。宋军上下也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准备。什么挖土坑准备活埋搭刑台准备砍头活拉索准备绞死钉十字架准备烧死。还有几个恨极了色目人的宋军士兵弄来不少猪食槽。准备用来招待某个和谐教的色目人帮凶。着实花了不少心思。 而忽必烈军中的投降三剑客子聪姚枢窦默和双前锋张宏祖孙做为人证。已经弄出三尺多高的蒙古军罪行记录。准备给贾老贼审判时定罪之用。同样的劳苦功高。 “带张德辉张文谦。”首先被传进宋军大帐的战俘是忽必烈的两个幕僚。两人被押进大后面对贾贼和宋军众将傲然不跪。表情漠然。贾老贼的意门生杨亮节看不下去了。喝道:“大胆贼儒。见到大宋太师为何不跪?” “我们为什么要跪?”张德辉冷笑反问。张文谦向坐在贾老贼左手边的子聪姚枢和默三人努努嘴。冷笑道:“如果想要审判我们给忽必烈助为罪。他们三个岂不是更应该跪下?子聪。姚枢。他们两个是忽必烈的左膀右臂。他们为什么不跪?窦默下毒暗害吕文德。岂不是更应该跪下?” “子聪大师身在古心在宋。虽有过失对大宋也有大功本官已经赦免他的一切罪行。并将表奏大宋天子。为他请封。现在他在本官幕府任职。自然不需要跪。”贾老贼挥手阻止众将咆哮。和颜悦色的微笑说道:“至于姚枢和窦默。他们牢记自己的汉人身份。一个调换忽必烈假卜铜钱动摇鞑子军心。后有协助子聪大师成功鼓动鞑子内一个假借下毒之名。暗中为吕文德将军治病。并揭发尔等行都有立功赎罪表现。本官也已上表天子请求赦免他们。他们自然也不需要跪。” 说到这。贾老忽然脸色一变。一拍桌子吼道:“你们两个呢?又如何?你张德辉。七十岁的年纪了。七十年来你干过什么对的起汉人的事?先是给金人御史本来原沦落百年你不学子聪大师不食金粟出家为道为僧。没人怪你。金国乍一灭亡你马上就主投靠史天泽。给鞑子助为虐。端平伐。鞑子南侵。几十年间你帮着史天泽杀了多少大宋将和大宋百姓''忽必烈倒行逆施。在河北强征贡粮。河北饿千里。无汉人死于饥寒交迫。与你同龄的姚枢姚大人明面上不敢反抗。暗中却助大宋动摇忽必烈军心。为河北汉人报仇。而你却还毫无羞耻的为忽必烈招兵买马。为他屯聚粮草。调拨军需。间接害死多少汉人?间接死多少大宋将士?你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年纪也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贾老贼一锥心刺骨。骂的张德辉面如死灰。无言可对。贾老贼又猛的一拍桌子。吼道:“张德辉。如果你做过一件对的起汉人对的起华夏子孙的事。说出来。那怕只有一件。本官也马上赦免你一切罪过。如果你说不出来。就给官跪下。向汉人忏悔。向华夏子孙忏悔。” 其实平心而论。张德辉施政上还是颇有成绩的。只是那些全是为了蒙古人。所以张德辉疑良久后。最终还是双膝跪下。老泪纵横道:“太师。张德辉有罪。请太师治张德辉罪。以谢天下。” “知道自己有罪就好。”贾老冷哼一声。转向已经头大汗的张文谦喝道:“张文谦。还要本官把你给忽必揽帮凶修书著学宣扬蛮夷取代华夏正统说数典忘祖和卖国求荣的罪行一一复述吗?”张文谦不敢顶撞。也是双膝跪下磕头道:“太师不必说了。草民知道自己有罪。草民请太师治罪。” “治你们的罪?不。”贾老贼冷冷说:“从今天起。你们俩专门给本官著书。把你们的罪行和你们知道的鞑子罪行都写出来。诏告天下。不要隐瞒也不要夸大。只要你''|写的好。本官看在同是汉人的份上。自会上表天子。请求天子将你们罪减一等。”张德辉和张文谦听出贾老贼话中有招揽赦免之意。大喜下赶紧磕头连声应。被宋军士兵押了出去。 “带泽。”贾老贼审判的第三个战犯是蒙古名将史天泽——这也是宋军抓到的忽必烈军队里的最高级武将。不一刻。独眼的史天泽就被押了进来。和张德张文谦一样。史天泽也是傲然不跪。贾老贼正要杀杀这个老家伙的气时。帐外忽然又进来一人。却是宋军新锐将领史天泽昔日的死敌——杨晨焕。杨晨焕向贾老贼膝跪下。磕头道:“太师。末将有一恳求。请太师恩准。” “何事?”贾老贼淡淡问道。杨焕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 太师。史天泽老将军义薄云天忠勇无双。末将为佩。末将愿用数年来累积的薄功换史老将军不死。请太师恩准。” “好一个英雄惜英”贾老贼誉一声答道:“只要史天泽肯归降大宋。本官就赦他不死。”杨焕大喜。忙去拉史天泽的衣角。小声说道:“史将军。不跪谢太不杀之恩?你是好样的。太师肯定不会亏待你。” 面对杨晨焕的好意。天泽却不为所动。只是摇头大声说道:“杨晨焕小朋友你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但自古臣不侍二主。老夫不能降。你若真当老夫是你朋友就请你恳求贾似道赐我速死。以全我名。” “你傻啊。忽必烈都死了。子聪和姚枢他们都降了。你还给忽必烈殉什么葬?”杨晨焕大急。连声劝道:“史老将军你听我一句赶快投降。我和曹世雄将军他们都会力保你。” 可不管杨晨焕如何劝。子聪和姚枢也厚着脸皮劝史天泽归降史天泽却只是摇头。恳求速。连贾老的招降都没有用。最后贾老贼无奈。的说道:“杨晨。既然史老将军宁死不降。我们也成全他的忠义之名吧。你送史老将军出去。亲手送他上路别让他多受苦。”杨晨焕也无可奈何只大哭答应。亲自把面带微笑的史天泽送出大帐。 不说贾老贼在中依次审判其他战犯单说杨晨焕将史天泽押出大帐后。一帮子蒙古战俘|到史天泽大步走向断头台。顿时一片大哗。有的人大声叫好。赞扬史泽的洒脱。更多的人则如土—连从不残杀汉人的史天泽都要被处死。他们还不被凌迟活剐啊?而史天泽却还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只是走上行刑台。向跟到台下的杨晨焕微笑道:“杨晨焕小朋友。手吧。” “老将军。”杨晨泪如泉涌。迟迟不肯上台操。史天泽微笑道:“怎么了?当初你手骨被我扫断肩膀被我刺穿。都没见你哼过一声。现在反倒哭的象个娘们一样?咱们俩年龄虽然差距不小。但一见如故。你如果把我当朋友。应该为我杀身成仁而高兴。不是象现在这么哭象个娘们啊。” “是。我该高。”杨晨焕抹去一把眼泪。这才上台从子手手里接过一把鬼头刀。史天泽满意的点点头。笑道:“不用跪下了吧?咱们是朋友。给个面子。让我站着被头吧。”杨晨焕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点点头。然一咬牙。头刀一刀劈下… 没有血光飞溅。倒是史泽身上的绳索整齐而断。不等众人从惊愕中恢复过来。杨晨焕忽然抛刀一把拉起同样惊愕不已的史天泽。拉着史天泽跳下刑台。冲向远处自己的战马。宋军众人这才白过来。纷纷怒吼着追了上去。杨晨焕却拉着史天泽发足飞奔。一口气把史天泽拉到自己的战马前。将史天泽硬扶上马。吼道:“快走。当初你在鞑子大营里帮了我一次。现在该我还你了。” 说罢。杨晨焕往自己战马的屁股猛踹一脚。战马吃疼。驮着史天泽飞奔离去。杨晨焕却被追上来的宋军按倒。对着他-打脚踢。 那边贾老贼也闻讯出帐查看。见晨焕竟然私自放走了史天泽。贾老贼不由勃然大怒。吼:“将杨晨拿下。斩首。骑兵快追。追上就杀。” 命令一下。杨晨焕立即被押了刑台。可就在这时候。泽忽然又策马跑了回来。远远大叫道:“住手。不可伤害杨将军。”大吼间。史天泽策马奔到杨晨焕旁边。翻身下马面向贾老贼跪倒。抱拳大叫道:“贾太师。杨将军薄云天。史天泽深为佩服。请太师赦免杨将军。史天泽愿率全家投大宋。一切过。史天泽独力承担。” “好。”贾老贼大喜过望。一口答应——史天泽的家族势力在中原根深蒂固。极具影响力。个儿子又个个文武双全。史天泽带头归降。北伐不知要省多少力气。贾老贼领众将快步走到史天泽和杨晨焕面前。亲自搀起史天泽。大笑道:“老将军高义。贾似道佩服。快请进帐安座。”史天泽摇摇头。往台上一说道:“多谢太师好意但杨将军尚被绑缚。先请太师赦免杨将军。” “解铃还需系铃人。史老将军可亲自为杨将军松绑。”贾老贼大笑答道。史天泽大喜致谢。跳上刑台亲自为杨晨焕松绑绳索刚一离身。两个昔日的死敌立即拥抱在一起。锤打着对方的后背哈哈大笑。那边等待审判的中原汉人世侯见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大叫起来。“大宋军队仁义无双。我玉文干愿意投降。”“我们严家兄弟也愿意投降。带领泰州军民归降大宋。”“邸浃愿率归德府军民投降大宋。”“大宋仁义。薛军胜愿率曹州军民献土投降。”“王文广愿献出大名府。率领大名府军民百姓归降大宋。”——如果从这些愿意投降的世侯控制的土的军民来说贾老贼倒是一下子收复了至少一半的中江山。 “娘。嘴上叫的好听。先别说你们会不会献出土的子民。就算你们真的献。老子现在不敢去拿。”贾老贼在心底嘀咕暗骂。脸上却是的非常开心。“好。所有愿意归降大宋的汉人世侯。本官都可以上表朝廷请求皇上赦,赐封。来人啊给所有愿意归降大宋的世松绑。请入大帐设宴款。” “谢贾太师。”汉人世侯们一片呼雀跃。色目人们却一个个用各种各样的语言怪叫起来。“大宋都是好人我 投降。 ”“我是被蒙古人着来大宋的。我手上没沾汉人的血。我要投降。”“我是普通商人。是蒙古人逼着我留下的。”“我是无辜的。你们不能杀我。”“我要投降大宋。我要帮大宋军队杀蒙古人。” “鬼叫什么?让这些色目狗闭嘴。”贾老贼怒喝一句。宋军士兵马上冲进战俘群鞭抽棍打逼着色目帮住嘴。贾老贼走到色目俘虏面前喝道:“把阿老瓦和纳速拉丁给本官揪出来。” 宋军士兵依令而行。靠着汉人战俘的指点马上把阿老瓦丁和纳速拉丁揪了出来。这两个忽必烈的忠实狗也不害怕。是分别用色目语说道:“尊敬的大宋太师。请赦免阿老瓦丁。你的阿老瓦丁可以为你造回回炮。去打蒙古人。”“尊敬的大宋太师。纳速丁听说你很尊敬数学家和科学家。只要你赦免纳速拉丁。你的纳速丁可以传授你《几何原本》。”贾老贼的老走狗宋京精通各国语言。飞快为贾老贼翻译出来。 “给老子闭嘴。”贾老贼没好的怒吼一声。指着阿老瓦丁喝道:“宋京。翻译了告诉他。他的回回炮。大宋已经拿到了。仿造非常容易。他已经没用了。本官今天要借的脑袋。祭奠在襄樊保卫战中牺牲的大宋英灵。” “还有你纳速拉。”贾老贼指着纳速拉丁。傲然说道:“你以为精数学几何就可以的赦免吗?给忽必烈改造的回回炮和毒气弹。害死了多少大宋将士。-如果下你。又有何面目去见襄樊保卫战中牺牲的大宋英灵?更何况本官好歹也是学过微积分和圆周率的人。还会在乎你这点数学几知识?” “微积分?那是么东西?”纳速拉丁和子聪等当世数学大师都吓了一跳。贾老贼却一挥手喝道:“把两个色目帮凶拖到襄樊军民灵位前。生挖心肝祭奠。用猪食槽当做棺材装殓他们的尸体埋葬。坟的上用石猪镇压。惩罚这两个无耻的叛教者。” 宋京阴笑贾老贼的话翻译成色目语后。两个信奉和谐教的色目帮凶如遭雷击。挣扎哭喊起来。“不。不。我不要被石猪压。不要睡在猪食槽里。”可宋军士兵却懒的理会他们的哭喊求饶。兴高采烈的把两个色目帮凶拖起就走。其他的色目人个面如土色。赶紧向贾老贼跪下头求饶。生怕触怒了比忽必烈还要歹毒百倍贾老贼。招来死后都不安生的滔天大祸。 “恩师。还有这个色目和。也没帮着忽必烈干缺德事。临淮边市的事就是他挑起的。还请太师从重治罪。”李庭芝指着杨真珈说道。贾老贼看了一眼杨真珈。生怕贾老贼用鱼肉撑死他的杨真珈赶紧用半生不熟的汉语求饶道:“太师饶命。饶命啊。小僧会造镇妖塔。帮你镇住鞑子大汗忽必烈的灵魂。让忽必永世不翻身太师饶命。饶命啊。” “这个西藏喇叭身份特殊。不能随杀。的考虑以后。”贾老贼低声向宋军众将交代一。又上前去亲自搀起杨真珈。微笑道:“杨真大师。快快请起。久闻你是八思巴大师的高徒。本官对八思巴大师素来敬仰。又怎么会杀害他的高徒呢?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谢太师。”杨真做梦也没想到老贼会看在他师傅的面上宽恕他。大喜下马上又出起了馊主意。“贾太师。请把忽必烈的尸体交给小僧。小僧马上造一,|镇妖塔。用法术镇住忽必烈的鬼魂。让他永远在的狱里受苦受罪。” “镇妖塔就免了。”贾老贼才不信什么邪。只杨真说道:“不过杨大师如果能帮本官在蒙扬佛法。传播喇叭教的话。本官倒是非常喜欢。”说到这。贾老贼又在杨真耳边**笑说道:“还有大师的欢喜禅。这次大宋军队抓了不少蒙古女人。改天大师用她们做靶子。传授官几手如何?” “想不到贾太师是道中人。小僧一定效劳。”真珈笑的嘴都合不拢。只是点头哈腰的答应。贾贼笑笑。又把目光转到一个色目人小孩身上。操着勉|还算熟练的英语说道:“小孩子。你的名字是不是叫马可波罗?” “色|?。”贾贼的话一出口。满场皆惊。所有人都用看外星人一样的目光看着贾老。不敢相信贾老贼竟然会说色目语——只可惜马可波罗意大利人。听不懂英语。贾老贼的媚眼算是做给了瞎子看。贾老贼无奈。只好让子聪找来的色目人翻译道:“小鬼。你叫马可波罗对不对?你别怕。本不会杀你。听说你的父亲和叔叔也一起到中原来了。他们在那里?本官想请你们给罗马教皇带一封信。” “尊敬的大宋太师。还知道我们欧洲的教皇?”马可波罗的父亲站出来。惊讶的向贾老贼问道。贾贼一耸肩膀。微笑道:“当然知道。本官还非常信仰耶稣基督。昨天耶稣基督托梦给我。要求本官赦免你们。联合罗马教皇消灭蒙古魔鬼。耶稣基督还说。你们欧洲不久的将来会出现一些不信''|上帝的魔鬼使者——好象叫哥白尼伽利略达芬奇什么的。最好把他们全部钉在十字架上烧死。否则他们会把基督徒引向邪教。对了。罗马教皇现在开卖赎罪券没有''什么是赎罪券?赎罪券是上帝教给罗马教皇凑集军费消灭蒙古魔鬼的好办法啊。。” 第二章 蒙古投降 大人,大人饶命。”黄俊象一条鼻涕虫一样匍匐贼审判低级战犯的刘秉恕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喊道:“大人明鉴,小人是被忽必烈逼着进襄阳城偷老贼炮的图纸的,他说我如果不偷,就要把我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小人没办法才去偷的啊。还有拿汉人百姓试验毒气弹的事也和小人无关,是纳速拉丁那个色目人干的缺德事啊,小人是被冤枉的啊。 ” “掌嘴,让他给我住嘴。”已经累得快趴下的刘秉恕歪在太师椅上,懒洋洋的挥挥手。两个如狼似虎的宋兵冲上去,一个揪起黄俊,一个拿着巴掌宽的木板噼里啪啦猛抽黄俊双颊,几下子就把黄俊那张猥琐的丑脸打得皮开肉绽,齿落血盆,黄俊开始还惨叫几下,不过发现自己叫得越凶被打得越重后,黄俊最终还是乖乖的闭了嘴,只敢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呻吟声。刘秉恕这才打着呵欠说道:“黄俊,你说你没参加鞑子拿活人试验毒气的罪行,可我们大宋骑兵的准备将吴迪将军怎么做证你参加了?他还做证说,当时他还踢烂了你做男人的东西,有没有这回事?” “吴迪?他还没死?”黄俊大吃一惊,自知罪行已是纸包不住火,只得跪下磕头认罪,痛哭流涕的忏悔求饶。刘秉恕继续打着呵欠说道:“既然你认罪,那你就在招供书上签字画押吧,放心,贾太师已经放话出来了,不许我们判你死刑。” “谢太师,谢谢太师,谢谢大人。”黄俊大喜过望,赶紧在招供书上签字画押,又按上自己的指印,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请问大人,贾太师将如何处置小人呢?让小人到军中工场当苦役?关进大牢几年?” “都不是。”刘秉恕摇摇头,勉强睁着睡眼说道:“贾太师说了,咱们大宋得树立一个叛徒的典型形象,警告那些卖国求荣之辈,又听说你被忽必烈下令让军医把你阉了,贾太师就认为这个叛徒典型非你莫属—从明天开始,就把你剥光衣服打入囚车,押到大宋各地州府游街示众,让大宋的每一个人都看看投降鞑子当卖国贼的可耻下场。” “什么——?”黄俊杀猪一样惨叫起来,不等他求饶或者哀求,刘秉恕已经下令宋兵把他拖出大帐。刘秉恕又看看帐中的铜壶滴漏,疲倦不堪的脸上露出些笑容,向左右抱怨道:“都已经三更了啊?不过也好,总算全部审完了,咱们可以回帐睡觉了——你们命苦啊,跟了我这个倒霉弟弟,要是跟了我大哥,现在就还在和贾太师一起吃香的喝辣的了。” 左右连连点头,深以为然,帐外却传来子聪的哼哼声,“我在吃香的喝辣地?跟着太师安抚笼络那些墙头草世侯很轻松吗?要不咱哥俩换换,现在我去睡觉,你继续陪着太师审判战犯?”说话间,同样满脸疲倦地贾老贼领着高达、李庭芝和吕文焕等宋军高层一起进帐,刘秉恕的光脑袋大哥子聪也在其中。 “见过太师。”刘秉恕不敢怠慢,赶紧领着一帮文官给贾老贼行礼。贾老贼挥挥手,吩咐道:“免礼,你们都很辛苦了吧?全部下去休息,本官还要亲自夜审一名重要战俘。”刘秉恕妒忌的看一眼刚来几天就被贾老贼提拔为头号谋士的大哥,拱手告辞,与其他低级文官一同出帐。贾老贼则坐到刘秉恕刚才坐的位置上,并将帐中诸军换成自己地亲兵,这才低声喝道:“把察必和忽必烈四个儿女全部带来。” 不一刻,蒙古皇后察必、太子真金和忽必烈长子朵尔只、长女阿刺该别吉、次女忽都鲁揭里迷失等母子五人全部被押到大帐。贾老贼并且没有要求察必母子跪下,仅是吩咐道:“给察必皇后设座。”亲兵队长郭靖搬来一张锦凳,子聪却从他手中接过,亲自放到戴着镣铐的察必面前,恭敬道:“皇后娘娘,请坐。” “呸!”察必一口唾沫吐在子聪脸上。怒叱道:“无耻秃驴。竟然还有脸来见我?你对得起大汗吗?” 子聪也不生气。只是轻轻去脸上唾沫。微笑道:“皇后娘娘差矣。大汗部下之中。如果说还有一个人可以毫无愧疚地来见皇后娘娘。那这人除了小僧之外。就没有第二人。当初大汗如果肯听小僧苦口良言。或者不对小僧提防怀。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而且如果不是小僧力劝贾太师善待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只怕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早被大宋将士千刀万剐了吧?如果不是小僧设计将皇后娘娘请到大宋。皇后娘娘即便回到中原。只怕也难逃阿里不哥毒手。阿里不哥残暴粗俗。贪色好杀。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落到他地手里。将有什么下场。皇后娘娘可曾想过?” “这么说来。你倒是大汗地第一忠臣了?那你为什么又要给宋人为虎作伥?”察必气急反笑。讥讽问道。子聪昂首答道:“大汗在世之时。小僧当然是第一忠臣!大汗过世。小僧已报知遇之恩。改为忠于同族汉人。当然也是合情合理。” “无耻!”察必被子聪噎得无言可对。只得大骂一声。抱着真金坐到锦登上。向贾老贼吼道:“贾似道老贼。你如果还是个男人地话。就不要难为这些孩子!至于我。你最好一刀把我宰了。让我追随大汗而去!” “大胆。阶下之囚。竟然还敢辱骂太师?”贾老贼地死党高达怒吼起来。贾老贼摆摆手示意高达别和女人一般见识。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皇后娘娘误会了。本官今天将你请来。并非是要杀你。更不是要残害忽必烈地儿女。而是想请你以蒙古皇后地身份颁布两道诏书。一是诏告天下。宣布真金太子继承忽必烈汗位。你自称太后并垂帘听政——当然了。这一次大宋将承认 子是蒙古唯一地大汗!第二道诏书是投降书。你带着向大宋投降。接受大宋皇帝册封。并命令所有蒙古官员及军民百姓向大宋投降。蒙古全境并入大宋……。”贾老贼地无耻要求还没说完。察必就已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皇后如此开心,难道是答应了?”贾老贼厚颜无耻地问道。察必狠狠瞪一眼贾老贼,冷笑道:“我可以答应下诏,不过我是号召蒙古大小官员和军民百姓团结起来,杀光你们宋人,为大汗和我们母子报仇雪恨——这道诏书,我非常乐意颁布!” “太师,这个鞑子婆娘死到临头还在嘴硬,依下官看来,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她是不会听话!”高达又怒吼道:“请把这个鞑子婆娘交给下官,不出三天,下官包管她服服帖帖!” “交给末将也行。”吕文焕也吼道:“襄樊军民恨鞑子入骨,让弟兄们轮流骑鞑子皇后,他们绝对高兴!” “高将军,吕将军,不必那么粗鲁,我们是礼义之邦,怎么能学鞑子的禽兽之行?”李庭芝比较文雅,文质彬彬地说道:“请把这个鞑子皇后交给下官,下官让她尝尝民间专门对待通奸女犯的手法,掘芋艿、挖荸荠、剖葫芦和剥菱角……,保管她欲仙欲死。”(高达和吕文焕一起晕倒——“李庭芝,你比我们还狠!”) “不可!”子聪大怒道:“察必虽是蒙古皇后,但她对待汉人并无大恶,又是一弱质女子,怎能用此毒刑加于她身?小僧坚决反对!” 高达和吕文焕等人讨论如何对待察必既热烈又歹毒,吓得已经多少懂有些事的忽必烈儿女哇哇大哭,察必却冷笑连连,忽然大声喝道:“都给老娘闭嘴!少在老娘面唱红脸唱黑脸的恐吓,老娘不吃这一套!有本事的,现在就把老娘地衣服扒光了,押到外面去示众!老娘若是求一声饶,就不是苍狼白鹿地后代!你们汉人的女子在乎贞节,老娘可不在乎!不要说老娘了,你们就是现在就把大汗的两个女儿糟蹋了,只要她们能回到蒙古,照样能嫁入蒙古大族,不会有一个人说三道四!” 高达和吕文焕等人用心被察必当面揭穿,不由都是老脸一红,只好把求助的目光转向贾老贼。贾老贼咳嗽一声,微笑道:“皇后娘娘不愧是草原女儿,够洒脱。 但皇后还是误会了,本官一向尊重女性,怎么会用那些歹毒手段折磨皇后?”说到这,贾老贼忽然把目光转向忽必烈的两个儿子,冷笑道:“不过本官虽然尊重女性,对敌人地儿子却一向不客气——俗话说斩草除根,如果皇后娘娘坚持不降,本官还留着忽必烈的两个小崽子浪费粮食吗?” “你……你打算干什么?他们还是孩子!”察必唯一地弱点被贾老贼抓住,大惊下赶紧把亲生儿子真金和堂姐帖古伦的儿子朵尔只抱到坏中,战战兢兢的说道:“贾似道,你的儿子落到我和大汗手里的时候,我可是一直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你如果还有点人性,就别为难这两个小孩子。” “狼崽子长大了还是吃人的饿狼,现在不把他们除掉或者驯养成狼犬,长大了他们照样会咬人。”贾老贼冷冷地说道:“忽必烈一生之中,害得多少家庭家破人亡,多少汉人儿童还在幼年就被他杀害?至于那些父母被害而饿死在襁褓之中的婴儿,更是数不胜数。本官杀他儿子,也过是他地报应到了!”说罢,贾老贼喝道:“把察必按住,把那两个小儿子拖上来!” “得令!”贾老贼的一干亲兵齐声答应,扑上去看住察必,从察必怀中抢夺朵尔只和真金。忽必烈地两个儿子和旁边两个女儿一起大哭,察必也又哭又骂的挣扎,“放开我,放开我!贾似道老贼,我杀了你!你不是人,你是畜生!”但不管察必如何挣扎,朵尔只和真金最终还是被亲兵抢走,按跪在贾老贼面前,察必自己也被死死压在了座位上。 “畜生,放开他们!”察必地哭喊声中,贾老贼吩咐亲兵取来一把上弦角弓,走到忽必烈十岁地长子朵尔只面前,用角弓拍打着朵尔只的脸颊,微笑问道:“小鬼,你叫朵尔只对不对?你长大了,你父汗要你做什么?”朵尔只有些胆怯,不过还是老实答道:“父汗要我长大了以后保护太子,杀光你们蛮子男人,抢光你们蛮子女人做奴隶。” “狼崽子始终还是狼崽子。”贾老贼摇摇头,忽然将角弓弓弦套在朵尔只细嫩的脖子上,慢慢绞紧弓弦,朵尔只只觉得颈上剧疼,呼吸困难,下意识的挣扎反抗时,却被贾老贼亲兵死死按住。那边察必痛哭流涕,大声叫骂,“贾似道,你不是人,不是人!这么小的孩子,你都下得去毒手,你是畜生!” “我是畜生?那你们蒙古人屠城无数,杀害的无辜孩童何止万万,你们又是什么?你们蒙古人把婴儿抛上天空,用长枪挑刺取乐,把女人双手双脚钉在门板上**至死,又是什么?”贾老贼大吼,表情有如地狱杀神,猛然加快了绞紧弓弦的速度,朵尔只的脸色先是发白发青,继而又紫涨,双腿乱蹬,口中直吐白沫,两只瞪得滚圆的眼睛也逐渐失去光泽,把旁边察必的亲生儿子真金直接吓晕过去。 “唔……。”弓弦绞到极限时,朵尔只嘴里发出一声无意识地哼哼,脑袋突然一歪,全身不再动弹。察必也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我的儿啊!” “你的儿子还没死呢,不过也快了。”贾老贼冷笑着松开弓弦,又慢慢搭到昏迷过去的真金脖子上…… “住手!”察必发疯一样喊叫起来,“我投降!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别杀我儿子!我投降!” 这么聪明多好?”贾老贼冷笑着松开弓弦,向亲兵会意将真金交还察必,察必赶紧接过亲生儿子,抱在怀中痛哭失声。贾老贼又冷笑着吩咐道:“把朵尔只装进棺材,对外就说他是暴病而亡,将来和忽必烈一起下葬。” 拿出比忽必烈更狠毒地手段杀鸡给猴看后,心疼儿子的察必果然听话了许多,乖乖按贾老贼地吩咐写下两道诏书,又盖上忽必烈的玉玺交给贾老贼。拿着那两份价值不可估量的诏书,贾老贼哈哈大笑,“多谢皇后……哦,不,应该是多谢太后帮忙。太后放心,只要你别耍花招,老老实实听话,本官担保你儿子至少能弄一个大宋的蒙古王当当,终身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好了,你可以带着儿子下去休息了,本官会安排你的侄女南必小姑娘带人照顾你。” “如果你敢伤着我亲生儿子一根毫毛,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察必瞪视着贾老贼咬牙切齿的抛下一句狠话,这才抹着眼泪离去。贾老贼将诏书抛给李庭芝和高达等一干走狗,微笑道:“这两份诏书怎么用,不用本官教你们了吧?总之一句话,本官要天下人都知道,蒙古地太后和大汗已经向大宋投降,并且献出了中原土地,为咱们将来的北伐打下基础。” “恩师,现在中原空虚,你不打算就势北伐吗?”李庭芝低着头问道——虽说是贾老贼地门生,但李庭芝对贾老贼亲手绞死忽必烈的儿子还是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地感觉。贾老贼迟了一下,答道:“我也很想就势北伐啊,可我们的力量还不够,准备也不充足,现在就算立即北伐,也未必就有十足把握。” “这样吧,北伐地事让我再想一想,改天我们坐下来仔细讨论一下可行性。”贾老贼挥挥手,吩咐道:“天很晚了,我还想在这里坐一坐,你们都先下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公务等着我们。” “是。”李庭芝和高达等人答应,一起出帐各自休息。贾老贼却在大帐中坐着发呆,良久后,两滴眼泪忽然从贾老贼眼角渗出,喃喃道:“我的儿子啊,从你出生到死,做父亲的都没抱过你一下。今天晚上,我为你报仇了……。” “太师。”郭靖的轻声呼唤,把贾老贼从沉思中拉了回来。贾老贼赶紧擦擦眼角落,努力平静着问道:“什么事?叫我回去休息吗?” “不是。”郭靖摇头,双手呈上一封书信,小声说道:“临安刚刚送来的,我们的后方出事了。” “后方出事了?”贾老贼大吃一惊,还以为是陆秀夫和廖莹中等人镇不住场面,新法推行出了问题。赶紧拆开书信一看时,贾老贼先是松了口气——不是新法的问题,而且新法还推行得比较顺利。 再仔细看时,贾老贼的眉头不由又扭在了一起——出事的地方是南宋的赋税重地福建泉州,泉州知府谢~得发现当地巨商蒲寿庚与海盗勾结,袭击商业竞争对手船队和普通商船,垄断南宋的香料贸易,还给海盗通风报信,纵容海盗残害百姓,并多次让私人军队伪装成海盗劫掠民财,获取不义之财。 为正纲纪,谢得打算将蒲寿庚绳之以法,不曾想蒲寿庚不仅不肯伏法,反告谢~得贪脏枉法,并联合当地商户罢市罢航,中断南宋与东南亚诸国的海路联系,导致南宋赋税大减。而控制泉州兵权的宋军统制田真子又站在蒲寿庚一边,不肯服从谢~得调遣出兵镇压逮捕蒲寿庚家族,反倒联合当地官员上表弹劾谢~得贪脏暴虐。现在泉州城里官商对立,军队又站在蒲寿庚一边,乱成一团,而这几方势力都背景雄厚,陆秀夫和廖莹中都投鼠忌器,不敢擅做主张,所以只好禀报贾老贼,请贾老贼亲自定夺。 “真是几个笨蛋,一个破知府,先拿下稳住后方不就行了?”贾老贼嘀咕一句,再翻看下一页时,贾老贼又楞住了,原来陆秀夫和廖莹中之所以不敢动谢~得的原因竟然是—谢~得也是丙辰科二甲第一名的进士、文天祥和陆秀夫的同年、贾老贼的门生!而蒲寿庚的背景更是雄厚,不仅是福建第一大富豪、信仰和谐教的色目人后裔,还担当过三年的泉州舶司,在南宋和海外都有着广泛人脉关系,势力之庞大,连临安朝廷里都有他的不少代言人,是个极不好惹的人物。(注1) “谢得?蒲寿庚?这两个名字好熟悉。”贾老贼闭目沉思,回忆这两个名字的来历,良久后,贾老贼忽然一拍桌子,心中叫道:“想起来了,谢~得,不就是贾似道那个绝食殉国的得意门生吗?至于蒲寿庚……呵呵,老天真是开眼,竟然让他落到我手里……!” 想到这里,贾老贼马上提笔给陆秀夫和廖莹中书写回信,“兹命,以翁应龙署理泉州知府,拘押谢~得及其全家老小,打入囚车押至临安侯审,嘉奖蒲寿庚及泉州统制田真子……。” 注1:谢得:贾老贼门生,南宋著名爱国官员,宋亡后绝食殉国。其妻女十分美貌,蒙古将领欲夺之,谢~得妻女佯从,骗得自由后双双自尽,两个兄弟和三个侄子也先后殉国,可谓满门忠烈。 蒲寿庚:南宋末期巨富,著名卖国贼,屠杀汉人的著名刽子手,回族人中最大的无耻叛教者。降蒙后因其子得罪蒙古朝廷,导致居住在泉州的子孙全部被杀,并且全部裸尸装入猪食槽,已死的蒲寿庚也被挖坟掘尸装入猪槽,以示重处。朱元璋光复汉家江山后,深恨其卖国罪行,将其子孙后代全部贬为贱族,男的世世为奴,女的代代为娼,终明一朝,蒲姓者无一能读书入仕。 第三章 道路的选择 南宋咸淳二年九月十七日夜,襄阳城略显破败的府衙内,宋军文武高官齐聚没满座,一场关系到南宋前途命运的讨论正在其中展开,讨论的内容非常简单——宋军是应该抓住忽必烈战死、中原空虚的机会北伐呢?还是继续韬光养晦,积蓄力量等待更好的机会再发动北伐? 辩论非常激烈,支持立即北伐和支持暂缓北伐的人都有,不过其中的力量对比非常悬殊,除去态度暧昧不发表意见的与会人员,以高达、李庭芝、向士壁、王文统、文天祥、应和杨亮节等主战派官员清一色赞成立即北伐,要求抓住中原空虚的机会,夺回沦落已有百年的国土,完成南宋军人百年来的夙愿。而反对立即北伐、认为时机还不成熟的人仅有一个——就是刚刚投靠宋军才十几天时间的秃驴子聪。 “恩师,学生坚定认为我们不应该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北伐机会。”争论中,李庭芝向贾老贼大声说道:“现在忽必烈已死,他的主力也基本覆灭,中原之空虚,前所未有!而恩师在你数年来的励精图治下,大宋军队战斗力已大为提高,中原汉人也纷纷心向大宋,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手,此时不乘机北伐,更待何时?” “祥甫言之有理,末将也认为眼下是北伐的最好机会,而且我大宋主力眼下正驻扎襄樊,北伐收复三京道路最近,连集结兵力的麻烦都省了。”高达站出来支持李庭芝,然后曹世雄、王文统、向士壁、文天祥、应、陈宜中、黄和青阳梦炎等一大帮宋军中高级将领纷纷起立附和,赞成立即北伐的建议——没办法,谁叫贾老贼手下的大部分都是主战派和好战派,王文统也是个激进份子,自然赞成开战。只有嫡系部队基本上打光的吕文焕等荆襄将领没有开口——他们也没办法,有心想要休养生息,却又怕反战背上秦桧骂名,只好闭嘴不语。还有刘秉恕和姚等人因为身份特殊,也没敢开口。惟有刘秉恕的大哥子聪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冷笑着等待开口机会。 好不容易等主战派表完了态,子聪这才冷笑着问道:“李庭芝将军,刚才你说大宋北伐,此刻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手?那么小僧倒想请问一下?这天时地利人和到底在那里?天时,中原连年战乱,灾荒不断,民无隔夜之粮,农无来年之种,大宋军队一旦北伐,为了争取民心,不得不对中原百姓采取安抚政策,这赈济灾荒的粮食从何而来?从后方运,大宋又准备好那么多口粮和种粮没有?” 李庭芝无言可对——襄阳城里的粮食是很充足,可这点粮食又够中原用几天?子聪毫不留情,继续驳斥道:“至于地利更是可笑,中原地形以平原为主,河流稀少,大宋水军无用武之地,只能以步兵迎敌,军需辎重粮草全部靠后方运输,一旦粮道被蒙古骑兵切断,不就又是一个端平入洛地下场?还有李将军你所说的人和,大宋丢失中原已有一百多年,中原汉人已经换了几代,还有几个人心念故国?大宋近几年来对中原怀柔不假,但主要针对的还是汉人世侯,真正施加到汉人百姓身上的,又有多少?人和又在何处?” “人和还是有的吧。”曹世雄站起来帮腔道:“这一次大宋军队在南阳迁延百姓,腾出城池设套歼灭忽必烈残部,南阳城里的汉人还是很配合的,由此可见,贾太师这几年来对北方的怀柔还是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曹将军,谦虚是一种美德,但过度的谦虚就是居心叵测了。”子聪微笑,丝毫不顾贾老贼和曹世雄脸色尴尬,只是直接说道:“南阳百姓之所以配合大宋军队,主要是因为曹将军你开仓放粮,拿忽必烈地粮食收买了饥寒交加的南阳百姓,所以他们才肯配合大宋军队行动,与贾太师的怀柔策略何干?收买一城之民民心容易,收买全中原的民心,那就难了。” 曹世雄被子聪驳得老脸一红,尴尬坐下,向旁边的好友高达低声嘀咕道:“这秃驴说话还真不留面子,真搞不懂忽必烈为什么一直没砍了他?贾太师也把他当宝一样供起来?”高达苦笑,低声答道:“这就是区别——咱们俩没这样的容人之量,一辈子只能当将,他们生来就是当帅。” “子聪大师。能不能这样?”一直没开口地贾老贼忽然说道:“乘着中原空虚地机会。我军北伐先收复汴梁、洛阳和应天府。然后抢占潼关并控制黄河。扼关阻河而守。积蓄力量再收复黄河以北地汉家江山?” “对。对。扼关守河。肯定可以挡住鞑子地骑兵。”宋军主战派将领也附和起来。并不停贾老贼战略目光深远。把握时机得当。不过子聪却还是连连摇头。微笑道:“贾太师。你这个扼关守河地主意确实不错。可你还是忽视了不少东西。第一。潼关还在忽必烈残部手中。领兵地色目人廉希宪对蒙古忠心耿耿。汉人和蒙古人中二选其一。他必然选择蒙古!大宋北伐后。倘若对潼关动手。廉希宪十有**会引阿里不哥和阿鲁忽骑兵入关。到那时候。太师地扼关守河策略落空不说。北上之军还有全军覆没之险!” “大哥。这次小弟觉得你太有些杞人忧天了。”这次站出来说话地质疑是子聪地亲弟弟刘秉恕。刘秉恕沉声说道:“廉希宪绝对忠于蒙古不假。但他更忠于忽必烈。同时也是一个擅长内政地清廉官员——这样地人在阿里不哥手下是绝对吃不开地。现在察必已经代表忽必烈颁布投降诏书。我们大可以遣使持诏去见廉希宪。向他分析天下大势。说他投降献关。未必就完全没有成功地机会。 至于使者人选。如果太师不弃。我愿意毛遂自荐。” “二弟。你听我把话说完。再毛遂 迟。”子聪微笑着摆摆手。示意兄弟坐下。这才向说道:“太师。小僧兄弟之言不假。小僧是把廉希宪一事做了最坏打算——过廉希宪就算投降献关又如何?最多不过让太师地据关守河之策成功一半。另一半呢?北方天寒雨少。黄河水量远不如长江。干旱季节会断流。寒冬季节河面会结冰。这样地河流若要时常坚守。没有十五万以上地精锐军队休想成功!否则阿里不哥铁骑一旦渡河成功。中原大地任他驰骋矣!大宋军队同样将面临被各个击破之险——初出茅庐地大宋骑兵在南京路纵横驰骋。游击作战。骑兵众多地忽必烈宋尚且拿他们无可奈何。更何况骑兵稀少地大宋军队?” 子聪地分析有理有据,知己又知彼,这下包括贾老贼和刘秉恕在内地宋军众将都哑口无言了,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畅所欲言的子聪却不肯罢休,继续分析道:“大宋现在北伐,这还只是在局部战场上面临地劣势,从全国各大战场来看,大宋此刻北伐更为不利。为了牵制大宋军队,忽必烈命令四川刘黑马、大理兀良哈台和吐蕃八思巴联手攻打重庆,使得贾太师不敢从四川抽调一兵一卒增援襄樊。虽然兀良哈台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叛变**,但四川半壁江山仍然陷落敌手,剩下地一半也时时刻刻的面临威胁,阿里不哥又怎么放弃这么一个重要战场?” “假如换成小僧是阿里不哥,那么大宋一旦北伐,小僧必然让出南京路,让破蔽凋零地南京路困住大宋军队手脚,牵制大宋的庞大国力,转而专心经营四川和西南。”子聪大言不惭的说道:“到那时候,小僧只要用很少一点骑兵兵力布置在黄河以北,就可以牵制大宋一半以上地最精锐军队。主力军队则从凤翔路南下四川,威逼软弱的八思巴投降,利用蒙古人血缘亲情,或用封赏,或用武力,恩威交加收服四川七万户和大理兀良哈台,完成对大宋的战略包围。此后小僧再以西南、四川先攻大宋腹地,逼迫大宋国内兵力南移,骑兵再突然渡过黄河南下,利用南京路的平原纵深,将大宋军队精锐切割包围,进而歼灭,而贾太师你首尾难顾,又如之奈何?” “有道理,我们现在北伐,是很危险。”李庭芝倒吸了一口凉气,成为第一个被子聪说服的主战派。高达却极不服气的问道:“子聪大师,你说的话倒是有道理,不过阿里不哥有你这么心狠……有你这样的头脑吗?他的部下之中,又有你这样地宏才吗?” “有,最少有一个。”子聪飞快答道:“那个人叫刘整,也许还要加上张弘范和阿里不哥的皇后也速台。” 高达楞了一下,又问道:“这么说来,依大师之见,我们大宋岂不是永远能北伐中原?” “小僧没说不能。”子聪慢条斯理的说道:“小僧对北伐的建议是——屯边境,广积粮,扫内患,平后方,虚委蛇,通运河,缓北伐。” “好!”贾老贼忽然重重一鼓掌,大声叫好,“大师的二十一字建议无比精辟,正是我大宋正道。只是‘虚委蛇’这三个字,本官有些听不懂,难道我军要坐视阿里不哥吞并中原,兵临江淮威胁大宋吗?” “当然不能坐视阿里不哥吞并中原。”子聪微笑道:“太师难道忘了,你手里正有许多可以抵挡阿里不哥的盾牌?” “北方汉人世侯?!”贾老贼眼睛一亮,脱口叫道。子聪点头微笑道:“大宋俘虏的汉人世侯具已投降,太师大可以上表万岁,请皇上赐封他们大宋官职爵位,许以原有封地,允许他们世袭罔替,然后再把他们放回中原去,让他们去给大宋抵挡阿里不哥。” “把他们放回去?”宋军众将无不大吃一惊,向士壁更是大声嚷嚷起来,“把那些墙头草放回去?那不是给阿里不哥笼络他们的机会吗?到时候他们掉过头来又跟着阿里不哥攻打大宋怎么办?” 子聪一耸肩膀,微笑道:“向将军,你认为阿里不哥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吗?忽必烈之所以能获得汉人世侯拥戴,是因为忽必烈推行的乃是汉法,主张以汉人法度治理天下,并大力招揽汉人人才,任用汉人官员,所以中原汉人才肯承认他这个皇帝。而阿里不哥是蒙古守旧派代表,主张把全天下都变成他们蒙古人养马地牧场,对汉人又百般歧视打压——刘整为了取得他的信任,可是连老娘都贡献了出来,试问这样地人,又怎么能获得汉人世侯真心拥戴?” “那些墙头草汉人世侯是不可靠,对大宋如此,对阿里不哥更是如此。”子聪眉飞色舞的说道:“等到阿里不哥南下,那些汉人世侯即便投降归顺也少得要被阿里不哥欺凌,抢他们的粮食,**他们地妻女,那些投降的世侯又怎么会善罢甘休?没投降地世侯就不会去自取其辱了!到时候中原大乱,战火连绵,民心思定,大宋军队再乘机北伐,还怕那些接受过大宋封爵的汉人世侯倒履以迎,还怕中原百姓不担壶提浆恭迎王师?总之一句话,放回汉人世侯,可以让中原乱上加乱,中原大地上汉人世侯、忽必烈残部和阿里不哥军混战,大宋混水摸鱼,时不时加一把火倒一壶油,让他们打得头破血流,几败数伤……哈哈哈哈哈,小僧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精彩的画面了。 ” “这家伙真是和尚吗?怎么心肠比鞑子还毒?”宋军众文武一起汗毛倒竖,对子聪暗生敬畏。惟有厚着脸皮来参加会议地杀人王应和杨晨焕听得笑呵呵的,大为赞成,杨晨焕又叫道:“子聪大师,请容末将插一句嘴,末将认为史天泽老将军既然已经答应了投降,以他地忠义无双,就一定不会当墙头草,他可以在中原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 “杨将军说得对,史老将军可以在汉人 起到中流柱作用。”子聪笑道:“还有留守大都:按嗔,他是忽必烈的岳父,女儿和外孙又都在大宋手里,阿里不哥根本没办法招降到他,他可以在中原起到忽必烈残部中流砥柱的作用。” 话说到这步,在场的几十名宋军文武官员都已经被子聪的口才和精辟分析折服,再也没有一个人提出立即北伐,惟有贾老贼在全国地图前沉吟不语,仔细考虑得失利弊。良久后,贾老贼终于开口说道:“高达将军听令。” “末将在。”高达起身,抱拳肃立。贾老贼吩咐道:“本官命你率领本部江西军七万,战船千条及炮船十艘,押粮三十五万石增援重庆,你先协助王坚打退刘黑马、八思巴进犯,屯粮屯兵于重庆、钓鱼城及神臂城,全力准备伐蜀事宜。文天祥,杨亮节,王安节,吕师+,你四人随军听用,先给本官去熟悉四川地形。” “得令。”高达和文天祥等五人一起抱拳答应。高达又试探着问道:“太师,这一次去四川,王坚将军是制置使,我也是制置使,官职平等,我们俩该谁做主?” 贾老贼慢慢踮到高达面前,拍拍高达的肩膀,歉意道:“王坚是地头蛇,比你熟悉情况,你委屈一些,听他调遣。”高达是被贾老贼救过命的人,感激之下对贾老贼的命令自然是完全服从,大声答道:“太师放心,末将一定服从王坚指挥节制,做好准备迎接你的到来。” “伐蜀也未必就是本官亲去,说定这个任务就落到你地肩膀上。”贾老贼笑着又拍拍高达的肩膀,转向夏德进和青阳梦炎命令道:“夏将军,青阳将军,明日你二人各率本部返回广南,协助夏贵老将军在广南做好进兵大理的准备。” “遵命。”二将一起抱拳答应。贾老贼又对着向士壁微笑道:“向将军,为了预防襄樊出现意外,把你按在湖北后方五年,委屈你了。别回湖北了,跟本官去临安享几天福,尝尝西湖花船上的姑娘滋味,然后再出去大展拳脚吧。”向士壁含笑答应。贾老贼又向吕文福笑道:“吕四将军,襄阳城打成这样,重建不知需要多少时间,你也跟本官回临安吧,想在临安禁军当职还是入朝为官,随你选择。” “谢太师。”吕文福并不知道自己即将要被贾老贼打入冷宫,只是欢天喜地的答应。贾老贼笑笑,过去拉住吕文焕的手,微笑道:“吕二将军,当年你大哥把襄樊防线打造得固然金汤,鞑子不敢越雷池一步,现在有些破烂,该你继承大哥的遗志修复这道防线了,本官留下曹世雄带着一部分大宋骑兵帮你,没问题吧?” “多谢太师信任,只要有吕文焕在襄樊一天,鞑子就休想从这里通过一步。”吕文焕正色答道。贾老贼大喜,连拍几下吕文焕的肩膀几下,转向曹世雄说道:“曹将军,把你留在襄阳干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吧?这次大宋缴获了不少战马,大宋骑兵改扩编了,将来北伐中原,你这一路就是大宋最可靠的机动部队啊。”曹世雄大喜答应,并保证为贾老贼训练出更多的优秀骑兵。 “至于其他人,知道该干什么了吧?”贾老贼转向其余众人,**笑道:“当然是先办好手头地事,然后跟着本官临安献俘受赏,升官发财多娶小妾了。不过要注意身体,随便娶个十个八个就行了,别弄太多,小心将来没办法继续打仗。”宋军众将一起大笑**笑,连称不会。 …… 贾老贼为投降的汉人世侯请封地奏章还在路上的时候,他那封关于处理泉州动乱的书信,已经先送到了留守后方的陆秀夫、廖莹中、韩震和翁应龙等人手里。可阅信之后,陆秀夫却皱起了眉头,迟道:“廖叔父,岳父这是什么意思?谢~得和蒲寿庚两个互相告状,谁都没有真凭实据,怎么岳父二话不说就要我们把谢~得拿下,连同全家老小一起押到临安受审?这未免太偏袒蒲寿庚了吧?” “呵呵,君实,这你就错怪你的岳父了。”前任——应该是贾老贼地首任狗头军师廖莹中微笑,摆手说道:“太师这那是偏袒蒲寿庚?分明是在保护谢得啊!蒲寿庚财雄势大,又是泉州本地的地头蛇,如果他知道太师派人调查这个案子,肯定会先下手为强杀人灭口,谢~得地家人也难逃毒手,那时候谢~得才真叫危险!只有做出要处置谢~得的模样,把他全家打入囚车押到临安,才能真正保护他和他全家地安全啊。” “哦,我就说嘛,岳父一向都很照顾我们这些门生,今天怎么会对同是他门生的谢~得痛下毒手?原来恩师是要保护谢~得这个人才啊!”陆秀夫恍然大悟道。廖莹中、韩震和翁应龙一起撇嘴,一起哼哼道:“保护门生,怕不见得?早就听说谢~得地女儿谢葵英生得十分美貌,求亲的人踏断门槛——呵呵,君实你可小心又多一个长辈。” “不可能吧?岳父虽然风流成性,但不至于对门生的女儿下手吧?”陆秀夫比较老实,竟然替贾老贼说起了好话——自然惹得贾老贼的三大老走狗一阵鄙视。陆秀夫又说道:“这么说来,岳父派翁叔父你署理泉州安抚商户恐怕是假,真正的目的恐怕是要你暗中调查此案真相,拿到蒲寿庚的不法证据了?” “那还用说?我就是专门给你岳父干这种事的。”翁应龙哼哼道:“看来这次我又要收蒲寿庚和泉州当地官员的贿赂了,说不定还要辛辛苦苦的招待他们送来的美女,背黑锅抗骂名。唉,真是苦命,为了一点点银子铜钱,留下后世骂名,不划算,真不划算啊。”话没说完,翁应龙的老脸已经笑成了一朵**。 第四章 奸佞对毒瘤 摇慢摇的离开陆秀夫的浙西安抚使衙门,刑部侍郎翁乘着轿子回到了刑部衙门办理公事。进得大堂后,包括顶头上司刑部尚书皮龙荣在内的一干同僚赶紧过来迎接,一个个亲亲热热、争先恐后的打招呼拍马屁,弄得翁应龙都有些不好意思,客气道:“诸位同僚不必多礼,皮大人,你可是下官的上级,怎么也向下官行礼?叫下官如何敢当?” “妈拉个巴子,你如果不是贾似道老贼的心腹老走狗,老子会向你行礼?”皮龙荣心中破口大骂,脸上却满面堆笑,“翁大人实在太客气了,谁不知道你是贾太师信赖的旧人,我这个刑部尚书的位置,迟早还不是你的?你看这不,泉州那边出点事情,贾太师在千里之外都点名要你去处理,别人谁能得贾太师这么信任?这可是无上的光荣啊!” “我这个从三品侍郎去署理一个从四品的知府,是降职,算什么光荣?”翁应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微笑,又惊讶问道:“贾太师举荐我去处理泉州动乱的奏章刚送进宫里,你们这么快就知道内容了?老实透个底,你们在宫里是不是有眼线?” “翁大人误会了,误会了,我们那敢在宫里安插眼线?”皮龙荣等刑部官员都吓了一跳,赶紧都连连摆手否认。可翁应龙一再逼问,皮龙荣无奈,只得挥手赶开其他刑部官员,在翁应龙耳边低声嘀咕道:“这消息是吏部右侍郎、宣奉大夫,端明殿学士留梦炎留大人透露的,他刚才来这里找你,你没在,他就说了这事。 ”留梦炎?那老家伙怎么也搀和进这事了?“翁应龙惊讶问道。皮龙荣看看左右无人,用更低的声音说道:“那个老家伙做福建提举的时候,蒲寿庚正好在福建做泉州舶司,两个人可能早就勾上了。而且我们刑部的眼线来报,蒲寿庚的大儿子蒲师文和心腹孙胜夫已经到了临安,就住在留梦炎家里。 ”说到这,皮龙荣拍拍翁应龙的肩膀,又低声说道:“翁大人,我可是看在咱们多年的交情上,才给你露的底,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地。贾太师打算让你去做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总之一句话,你这次的对手不简单,他们也很了解你办事的风格,你自己小心。” “多承指教。”翁应龙感谢一声,心里有些发虚——连皮龙荣这个爱和稀泥地老官油子都看出自己去泉州没那么简单,蒲寿庚那些地头蛇还不把自己给盯死啊?不容翁应龙多想,大堂外忽然传来一个爽朗的大笑声,“翁大人,你可叫老夫好找啊。”翁应龙扭头一看,却见来者果然是皮龙荣刚才说到的留梦炎。 “留大人?下官见过留大人。”翁应龙哈哈大笑,抢出堂去向留梦炎行拱手礼,笑道:“刚才皮大人已经说了留大人寻找下官,碰巧下官当时去见陆大人和韩大人了,让留大人白跑一趟,罪过,罪过。只是不知道留大人寻找下官,所为何事?” “翁大人此言差矣,没事就不能找大人吗?”留梦炎扬起白胡子,一副很生气的模样,翁应龙赶紧告罪,留梦炎这才心满意足的拉着翁应龙的肥手微笑道:“事情是这样的,老夫今晚贱辰,略备薄酒想请翁大人过府一叙,不知翁大人可否赏脸?” “留大人邀请,翁应龙那敢拒绝,酉时前定然到府上叨扰。”翁应龙想都不想就爽快的一口答应。.c)留梦炎大喜过望,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翁大人你要是失约,老夫可要生气噢。”说罢,留梦炎又和翁应龙再三客套,这才笑眯眯的离开刑部大堂。他前脚刚走,皮龙荣就又鬼鬼樂樂地凑到翁应龙旁边,低声问道:“老东西想请你去赴宴?只平时是想摸你的底吧?” “摸就摸呗,我也好乘这个机会反摸摸他们的底,看看这老家伙到底为什么消息能这么灵通。”翁应龙轻蔑的回答一句,又在皮龙荣耳边低声说道:“皮大人,看来这次我出门又要被盯上了,咱们按老办法,你提前把刑部的办案能手送到泉州去暗中配合我——当然了,蒲寿庚家富甲天下,事情办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办不成也牵涉不到你。”皮龙荣奸笑点头,两个老鬼地手悄悄的握在了一起。 …… 当天傍晚的酉时正,翁应龙还真随便提溜了一点礼物,领着了一帮随从赶到留梦炎家中赴宴。到了留府,在门口少不得又和留梦炎虚伪客套一番,然后翁应龙才被领进留梦炎家大厅。不过进厅一看之后,翁应龙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厅中除了两个不认识的男子外,竟然还十余名南宋六部官员,最低的都是五品,品级最高的竟然有赵氏皇族的成王赵与沿,除此之外,宋度宗赵宠妃胡俪的父亲胡洮和兄长胡显祖竟然也在其中。翁应龙大惊下不敢怠慢,赶紧上前行礼,“下官翁应龙,见过成王爷,诸位大人。” “翁大人不必多礼,今日你我都是客人,用不着讲那么多客套。”赵与沿微笑着搀起翁应龙,把翁应龙领到那两个不认识的男子面前,指着一个满脸横肉、长着卷发地男子介绍道:“翁大人,本王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蒲师文葡公子。”赵与沿又指指蒲师文旁边那 稍大的中年男子,笑道:“而这一位呢,是孙胜夫两位虽然没什么官职,可都是大财神爷啊。” “王爷过奖了,孙某不过一商号掌柜,那算得上什么财神?”孙胜夫打个哈哈,向翁应龙笑道:“久闻翁大人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素慰平生矣。”蒲师文也粗声粗气的叫道:“听说当年的鄂州之战,翁大人你单枪匹马冲入敌阵,杀敌无数,鞑子闻风丧胆,我蒲师文也略通武艺,一直渴望与天下高手交手,不知翁大人可否指教一二?”说着,蒲师文将拳头用力一握,指头关节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比翁应龙大腿还粗的胳膊上立即鼓起几大块疙瘩肉。 “指教不敢当,有机会稍微口头切磋一下倒可以。”翁应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狼狈退后几步。 众人大笑,翁应龙也强笑道:“想不到蒲公子武艺如此高强,那王爷和诸位大人怎么不保举蒲公子到军中任职?也好让蒲公子为国建功立业,搏一个封妻荫子啊。” “翁大人错怪了,不是本王和诸位大人不愿举荐,而是蒲公子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实在看不起军队这点微薄收入。”赵与沿微笑答道。在场官员连连点头附和,翁应龙却佯做惊讶问道:“富可敌国?当得起王爷如此评价,定非凡物!敢问这位蒲公子……?” “翁大人,你可曾听说过这句话——四海舶商,先问海云?”留梦炎凑上来笑道。翁应龙茫然摇头,一脸忠厚老实相,留梦炎微笑解释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不管你什么地方来的海商,只要想在我们大宋做生意,就必须先和海云先生来往,这生意才做得下去。而这‘海云’二字,乃是蒲寿庚蒲大人的贵字,这位孙胜夫先生乃是蒲大人地得力助手,而这位蒲师文蒲公子,便是蒲寿庚蒲大人的大公子了。翁大人你说说,蒲公子还需要上战场去搏封妻荫子吗?” “哦,原来这位就是蒲大人地大公子啊!”翁应龙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这时,那边宴席已经摆好,留梦炎忙招呼众人落座,请赵与沿坐了首席,胡洮坐次席,翁应龙坐第三席,蒲师文则坐翁应龙旁边,翁应龙推辞不过只好坐下。待所有人都落座好,留梦炎举杯说道:“王爷,诸位大人,今天是老夫贱辰,大家赴宴是给老夫面子,咱们地第一杯,先敬当今万岁万寿无疆,福寿绵长。” “老家伙真会拍马屁,难怪上次得罪了贾太师都没事。”翁应龙心中不屑,表面却微笑举杯,与众人一起遥祝赵万寿无疆。留梦炎又亲自给所有人都满上一杯,又举杯笑道:“这第二杯呢,我们遥祝远在襄樊的贾太师贾平章!鞑子举国南侵,声势何等浩大?而贾太师受命于为难之际,率师援襄,自出发不过百日,捷报已上达天听——击毙鞑子伪汗忽必烈,生擒鞑子皇后及忽必烈太子,鞑子百万大军弹指间灰飞烟灭!如此武功,古往今来能有几个?诸位,请问该不该敬贾太师?” “该敬,该敬。”众人一起附和,向着西面敬了一杯。胡显祖放下酒杯笑道:“说起贾太师,那才是真正地国之栋梁,我那贵妃妹子告诉我说,当今万岁听到襄阳捷报后,第一句话就是——贾太师快回来了,朕可以放心睡觉了!圣上的恩眷如此之深,我们那怕能得其中之万一,就是今天这模样了。)” “怪不得蒲家和留梦炎老东西在宫里消息这么灵通,原来是胡贵妃报的信啊。”翁应龙心下雪亮。不等他开口,那边孙胜夫已经抢先说道:“贾太师在前方杀敌有功,翁大人在后方安邦有功,贾太师凯旋后论功行赏,翁大人的功绩只怕不在太师的诸位‘门生’之下,在下这里先恭祝翁大人高升了。” “门生?”翁应龙肚子里冷笑,已经明白孙胜夫强调这个词的意思。翁应龙索性抢先给孙胜夫制造机会,唉声叹气道:“高升什么?你们泉州出事,贾太师点名要我去署理泉州知府,善后此事,我本来是从三品,一下子就变从四品了,这算子那门子地高升?” 翁应龙主动把话题扯到泉州,酒席上众人马上一起住口,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后,留梦炎咳嗽一声,试探着问道:“翁大人,听说贾太师对泉州这件事的处理意见是——拘押知府谢~得全家至临安受审,嘉奖蒲寿庚蒲大人,可有此事?” “留大人问错人了吧?”翁应龙邪笑着向胡洮和胡显祖一努嘴,反问道:“胡国丈和显祖国舅都在这里,你直接问他们不就行了?——否则留大人怎么会知道贾太师今天才送进皇宫的奏章内容?还请下官过府赴宴,咨询此事?” 翁应龙此言出,胡洮和胡显祖顿时满脸尴尬,胡洮强笑道:“翁大人误会了,小女虽然身在宫中,却很少与下官来往交谈,下官怎么能知道那些军国大事?”翁应龙并不回答,只是冷笑不止,笑得胡洮父子满头大汗,畏畏缩缩的低下脑袋。.c) “翁大人误会了,这件事是本王告诉留大人的,今天本王今宫去给太后请安,碰巧听到这件事。”成王赵与沿站出来给胡洮父子解围,又开门见山的向翁应 :“翁大人,本王有一件事很是奇怪——同是贾太师贾太师对其他门生如此恩宠有加,不仅一个个全部越级提拔,还把女儿都许配给了陆秀夫陆大人,为什么偏偏对谢~得如此薄情,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谢~得全家拘押到临安受审,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蹊跷吗?要知道,那谢鄂州大战时,可是散尽了家资组织上万民兵保卫大宋,是大宋的有功之臣啊。” “娘的,原来这伙老狐狸是从这点看出了破绽。”翁应龙心中嘀咕,脸上却轻蔑笑道:“那是他谢~得活该!谁叫他胆大包天,竟然敢得罪贾太师?看着吧,这次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哦,原来是这样。”在场众人都松了口气。老滑头留梦炎却追问道:“翁大人,那谢~得在何时因何事得罪贾太师,留某身在机枢,怎么不知道这事情?” “留大人真不知道?”翁应龙惊讶问道。留梦炎茫然摇头,其他人也没听说过这事,只是紧紧注视着翁应龙。翁应龙咧嘴笑道:“留大人的记性好差,当年谢得参加科考时,本是一甲探花,只因他在殿试中评击阎马叮当弄权误国,被贬为二甲第一名,他愤而拒仕;当时地贾太师心疼他是个人才,就又让他参加第二年的太学教官考试,他又考中了,却还不肯领贾太师的情,不愿给贾太师效力;后来吴潜吴丞相请他,他才出来担任礼兵部架阁一职,又成为吴丞相地门生。你们说说,这样叛师之徒,贾太师能不恨他吗?” “贾太师是很照顾门生,但门生犯错,他罚得更重。”翁应龙振振有辞的说道:“就连陈宜中这样为贾太师立了大功地人,只因为他在青石矾大战中为了逃命而舍弃旗舰,结果就被贾太师打入冷宫,发配到太平州去挖矿,论功行赏时远远不如文天祥和陆秀夫。谢~得叛师背门,贾太师能不恨他入骨吗?你们说有没有道理?” “有道理,有道理。”众人一起答应,脸上的表情都轻松了许多,有了几分喜色。翁应龙却又神神秘秘的说道:“其实还有一个更关键的问题,贾太师是什么脾气你们不知道吗?李李丞相的女儿,多尊贵的千金小姐,结果还不是做了贾太师的偏房?谢~得还不是有一个漂亮女儿,结果他又不懂事,你们说贾太师……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众人纷纷点头,一起发出只有男人才会明白地**笑。话说到这步,赵与沿、留梦炎和孙胜夫等人心中的疑惑已经基本上消除,对贾老贼重处谢~得的原因了然于胸。孙胜夫眼珠转了转,又向翁应龙问道:“翁大人,这次贾太师派你去泉州善后,皇上已经准奏,不知翁大人何时动身?抵达泉州之后,又将如何处理此事?不知贾太师有什么特殊安排?” “关于这个……。”翁应龙拖长了声音,不肯往下继续说。孙胜夫会意,忙向留梦炎使个眼色,留梦炎点点头,轻轻一拍掌,留府仆人立即从后堂搬来一个木箱,在翁应龙面前打开,露出满满一箱黄金白银。翁应龙瞟了木箱一眼,冷哼道:“留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谁不知道我翁应龙为官清廉,从不收受他人一分一文财物?难道留大人想要当着王爷和众同僚地面,玷污翁某名节?” “翁大人误会了,这东西不是留大人送给你的,而是小人贴补你远赴泉州地一点路费。 ”孙胜夫打着哈哈说道:“至于在场地诸位大人和成王爷,不瞒翁大人,他们在蒲氏商号都有一点点股份,都算自己人,自己人。” “还用你说,这个老子还看不出来?”翁应龙心中冷笑,还是不说话。弄得留梦炎和孙胜夫等人都是莫名其妙,不清楚翁应龙葫芦里卖地是什么药。倒是那个粗豪无比的蒲师文首先叫道:“再抬两箱出来,到泉州路那么远,一箱那里够?” “这小子外粗里细,倒是个狠角色。”翁应龙偷瞟蒲师文一眼,直到留梦炎家人又抬出满满两大箱金银后,翁应龙才咳嗽一声说道:“既然蒲公子一番好意,那下官也不好意思驳公子地面子,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啊。” “翁大人客气,一点薄礼,不足挂齿。”孙胜夫微笑——肚子里却大骂翁应龙贪得无厌。翁应龙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本官奉命南下泉州善后,主要事情当然是拘押谢~得全家到临安受审,还有就是安抚泉州商户,早日重开海航,减少大宋赋税损失。除此之外,贾太师还给本官交代了一个特殊任务,和你们蒲氏商号有关的任务噢。” “请翁大人指点。”蒲师文迫不及待的问道。翁应龙拖长了声音,“贾太师交代本官,让本官严查你们蒲氏商号,调查你们有没有走私和偷税漏税,有没有勾结海盗和冒充海盗袭击普通商船。如果有,必然严惩不怠!” 注1:蒲师文,蒲寿庚长子,史实人物。历史上的泉州大屠杀中,他的手段最为歹毒,死在他手中地抗蒙将士家眷不计其数,其狠毒连蒙古人都看不下去,后来被蒙古人凌迟处死。 第五章 饿狼呲牙 贾太师交代本官。让本官严查你''|蒲氏商号。查||没有走私和偷税漏税。查你''|有没有勾结海盗和冒充海盗袭击普通商船。如果有。贾太师和本官必然严惩不怠!”翁应龙拖长了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当然。如果出有官员权贵和的方不法商人勾结牟取暴利。祸害百姓。贾太师就更会轻饶了。” 大厅中忽然一片寂。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的上可以听到。在场的南宋官员权贵个个脸色古怪。有的沉不住气。当场面色如土。有的故做镇定举止间却战战兢兢。也有的凝神沉思。还有眼珠乱转。琢磨翁应龙的话是真是假。半晌后。老奸巨滑的成王赵与沿忽然笑道:“贾平章身为朝廷首辅。派出要员巡查的方赋税征收和的治安。也是份内之——菜都冷了。大家都动筷子。喝酒喝酒。诸君。快请了。” “王爷。请。”众人勉强微笑着答应。各自举杯。互相邀请用饭。只是留梦炎家中的珍''美味吃在嘴里。颇有些味同嚼蜡的感觉。仅有翁应龙谈笑自若。吃的香甜还频频举杯邀请众人共饮。对席间众人不断的交头接耳和窃窃私议视若无睹。酒足饭饱。翁应龙抹抹嘴便告辞道:“王爷。留大人。诸位大人。时间不早。下官也该告辞了。” “翁大人。别急啊。”留梦炎强笑道:“老夫今新添了一钵盆景。颇是精巧。想请翁人稍移贵步。到后堂观赏观赏。”翁应龙一口答应盆景?那可好东西。下官一定的观赏观赏。”留梦炎起身带路。翁应龙含笑跟上。后面胡韬父子成王赵与沿蒲师文和孙胜夫五人也跟了上来。其他官职比较低的官员则留在前堂。没敢跟上。 留梦炎确实搬出一钵盆景请翁应龙鉴赏不过这可不是草木假山做成的盆—而是以翡翠为叶珊瑚做树玛瑙为山宝石为花堆出来的盆景。翁应龙一见之下大声叫好。“好。留大人果然有眼光。如此雅致的盆景。还真是少。不知留大花了多少银子''如果在二两银子以下。请留大人也帮下官买上一盆。” “翁大人果然好光。这盆盆景不多不少。正好花了二两银子。”留梦炎微笑道:“果翁大人喜欢。下官可以把这盆盆景以二两银子的价格转让给翁大人下官改天再去买上。” “既然留大舍割爱那下就却之不恭了。”翁应龙从怀里逃出一个大约五两重的|块递给留梦炎。微笑道:“既然留大人有门路。那就请留大人再帮我买一盆——这是五两银子不用找了。” “……再买一盆?”留梦炎傻了眼睛。做梦也没想到龙会无耻到的步。那边胡却阴森森的说:“同样的盆景。是还有一盆不过是留大人打算请小女给皇上。如果翁大人买走了。皇上那边留大人就无法交代了” “娘的。用皇上和贵妃来吓唬我?”翁应龙''中冷笑。嘴上却笑道:“哦。原来这是打进献给皇上的东西。那下官就不敢夺留大人之爱了。留大人干脆请妃娘娘把两盆盆景一起进献给皇上吧。下官明天上早朝的时候一定留大人的这忠心禀报皇上皇上一开心。肯定会大大嘉奖留大人啊哈哈哈哈。” “别。翁大人千万别!我们外官和后''''娘娘结交。那可是朝廷大忌。要是让李丞相和程丞相知道了。不把下官的皮剥了啊?”留梦炎急了。生怕惹恼了翁应龙。翁应龙真把这件事抖出去——翁应龙背后有权倾朝野的贾老贼撑。留梦炎自己可没有那么强力的后台。胡也有些尴尬。不知该收回刚才的话。倒是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孙胜夫忽然说道:“翁大人既然喜欢这样的盆景。那很简单。翁大人要多少都有。只是草民有一事不明。蒲氏商号有何处的罪了贾太师。竟然惹的贾太师雷霆震怒。派翁大人到泉州去查我们?” “孙先生误会了。太师下官巡查泉州商户。不过是履行职责。谈何雷霆震怒?故意针?”翁应龙打着哈哈反问。又笑道:“不过下官非常相信蒲氏商号合法经营的守法商人。所谓的盘查。也就是走走过场。” “蒲氏商号当然都是合法经营的守法商人。这点本王可以做证。”赵与沿的话软中带硬。|不|的说道:“其实大内采购的香料和海外珍品。绝大部分都是蒲氏商号从海外购来。送进皇宫。本王经手了几笔。现任大内总管张公公和前任总管董宋臣董公公也有经手。除去过世的董公公。其他人也可以做证。翁大人和贾太师若是不信。请尽管查。” “那是一定要查的。”翁应龙寸步不让。大声答:“下官回去就给贾 信禀报此事。鉴于此事牵涉重。涉及人员众多。|请贾太师亲自调查此案——反正前方已经打了大胜仗。贾太师凯旋在即。也耽搁不了几天。不过在这之前。下官邀请陆秀夫陆大人韩震韩大人李李丞相程元凤程丞相和我大哥御史台令翁应弼联名上奏。请太后和皇上封存皇宫的采办帐目。以防有人篡改。” 翁应龙此言一出。在场诸人无不脸上变色——左丞相程元凤和李|都是公认吃软不吃硬的老顽固。翁应龙把他们拖下水向宋度宗施压。宋度宗必然点头。双方翻脸。又有左右丞相这对老顽固盯着。剩余就只有拼成鱼死网破败俱伤的局面。这时候。一直沉着脸不说话的蒲师文忽然变了个表。几乎被横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中闪烁奸诈光芒。慢腾腾的向翁应龙说道:“翁大人。我们蒲氏商号与贾太师虽然素无来往但逢年过节没少过孝敬。贾太师究竟觉的我们蒲家那里做不对。还请翁大人划道来。蒲家必然改正。” “我呸。亏你还有脸说逢年过节''过孝敬?”翁应龙忽然拉下脸。冷哼道:“你们蒲家独霸大宋香贸易-年坐赚多少?竟然还那么小气。尽拿些摆的摊的货色糊弄贾太师——贾太师的管家连礼单都懒登上去!既然你们小气。贾太师当然的换一个大方的商号来做大宋的香料生意了。” “哦。原来是这样”赵与沿和留梦炎等人恍然大悟。心说怪不贾老贼盯上了蒲氏商。原来是他是嫌蒲氏商号孝敬的太少啊。翁应龙继续冷哼道:“除了贾太师本人。我们这些为贾太师鞍前马后的人。你们又几时放在眼里?如果不是泉州出事。你们蒲家只怕还不把我们这些微末小吏放在眼里吧?” “翁大人。不用说了你教训极是我们也错就改。”蒲师文笑`断翁应龙的抱怨。低声说道:“从今往后。逢年过节我们按贾太师以前的数目孝敬大人韩大人陆大人和杨大人。翁大人你加倍。至于贾太师那边按以前的数目。加五倍。” “才加五倍?”翁应大撇其嘴。满脸不屑。师文也急了。低声说道:“翁大人。一年加上五倍可就是六十万贯了。我们孝敬成王爷的都没这么多。” “成王爷经常插宫廷采办。放屁都油裤。当然不在乎这点小钱了。”翁应龙冷笑又慢悠悠的说道:“如果你们蒲家能让贾太师在海运上分一杯羹贾太师当然也不用计较这点小钱了。到时候你们好就是贾太师好贾太当然也会照顾你''|意。” “真的?”蒲师和孙胜夫都是眼睛一亮。呼吸都加粗了一些——大宋国库就在贾老贼手里。没有贾老贼这个军国平章重事点头。就连宋度宗都拿不出钱来如果蒲家和贾贼合股。贾老那怕从指头缝里漏一点出来。蒲家都不完用不尽了。 应龙打个哈哈。笑道:“天实早了。下官告辞。蒲公子。本官打算后天出发去泉州。如果公子安的事情办了。咱们一起同路如何?” “办完了。办完了。”蒲师文大道:“能与翁人同路。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翁大人放心。你路上的一应开销。全由小人包了。” “那就多谢了。”翁应龙哈哈大。捧二两银子买来的宝石盆景扬长离去。留梦炎和蒲文等人点头哈腰的把他送出大门。直到翁应龙上轿才挥告别。看着翁应龙轿子离去背景。孙胜夫低声向蒲师文问道:“大公子。你看这个不要脸的翁胖子如何?他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师文摇摇头。低声说道:“此人之贪婪无耻。已是公认。收受我们的贿赂必是出于真心——只是贾老贼的走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角色。难保他拿了咱们的。到时候又向我们下死手捅刀子。还把他盯紧一些-观察观察。”说到这。蒲师文脸上露出贪婪。喃喃道:如果他说的话全是真的。那就再好不过了。大宋的国库。可就在他的主子手里啊。” …… 别看翁应龙在赵与沿和留梦炎等人嚣张跋扈。态度强硬。可是上了轿子后。翁应龙才发现自己的内经被汗水湿透。长舒了一口气后。翁应龙擦着冷汗自言自语道:“险。真他娘险!想不到皇上的叔叔妃国丈国舅都和蒲家有瓜葛。真要是硬碰硬。贾太师不在临安。老子手里又没有真凭实据。未必能占到便宜啊。”在轿子里稍一盘算后。翁应龙命令道:“银箱抬到我家。贴好封条。抬我去城外半闲堂。” 安的城防就在贾老贼老走狗韩震手里。翁应龙深夜出城自然没人敢阻拦。 应龙很快便出城到半闲堂。找到贾老贼的首任狗廖莹中。翁应龙把今天在留梦炎发生的事和见到的人都说了一遍后。廖莹中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胡贵妃?她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咱们俩个不起啊。” “所以我才大半夜的跑来找你。”翁应龙擦着额上的汗水说道:“你看这怎么办?如果我到泉州拿到蒲家的罪证一旦揭发出来。肯定会牵扯出大批官员。其他人没什么。咱不怕他。可这胡贵妃和她的父兄。还有成王爷都咱们不能招惹不起的人物。要是胡贵妃在皇上**吹点枕边风。咱们可就吃不了着走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廖莹中更为难。沉吟片刻后。廖莹中咬牙道:“看来这件事已经出咱们的能力范围之内了。我这就写信去向贾太师禀报。请他决断。你继续去泉州。一把谢救回临安。二是拿到蒲家的确实罪证——太师如果不动他们。这些罪状既是把柄也是钱。如果太师动他们你也可以交差。” “好是好不过我点担心。应龙迟疑道:“蒲家的手连皇宫里都伸的进去。的方的上上下下还不个个被他们买通啊?泉州统制田真子站在他那边。证明当的的军队也靠不住了就靠那几个人。能查出什么?一个搞不好。怕我的小命都的搭进去。” “你担心对州离临安太远。军队也靠不住。这趟差事是很难办。而且海外贸易,税占到大宋全国岁入的两成。一个弄不好就动摇国本。到时候连贾太师都保不了我们。”廖莹中背着手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忽然眼睛一说道:“有办法了。你可以勾结他们走私。打入他们的核心不就可拿到他们的|实罪证了?” “勾结他们走私?私什么?”翁应龙疑惑问道:“以蒲家的势力大宋的什么东西他们不到?还用和我勾结吗?” 廖莹中笑了笑。道:“你说咱们把什么管的最严?什么东西最让其他国家垂涎?”翁应龙眼睛一亮脱口叫道:“!” …… 因为事情过紧急。廖莹中给贾老贼的信是用六百里加急发出。一路换马不换人。才用了十来天时间就到襄阳。正准备领军返回临安的贾老贼览信大怒。一脚把桌子踹翻。咆哮道:“反了!反了!堂堂王爷妃国丈国舅和无数大宋官员。竟然都被一个色目杂种买通。这不是大宋版的远华案是什么?” “然还没有真凭据。但一家商号敢于收买之多的官员和皇亲国戚。背后必然少不的有偷税漏税和走私禁品。”新任狗头军师子聪慢腾腾的说道:“只是个案子牵的人太多。背景又太过复杂。怕是没那么容易处理。” “管他牵涉到谁。官还会怕他们?”贾老哼。坐到另一张桌子前。抓起笔说道:“福建的军队是高达兼管。他现在去了四川。本官这就给福-抚使汤汉三写信。让他代管福建军队。协助翁应龙办案。” “太师。且慢。”刘秉恕阻止道:“寿庚皇''''都伸的进手去。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建安抚使衙门?就算汤汉三没被他买通。泉州的方上的军队却已经被蒲寿控制。汉三未必能指挥的了他们。海外贸易关系到大宋赋税收入。一个处理不好。只怕会动摇国本。” “说有道理。本是不用福建当的军队。”老贼迅速冷静下来。沉吟道:“从的调兵?江西的兵力基本上被本官抽空了。浙江路剩下的兵力必须保卫临安。只有广南东路的军队可用……。” “太师。何必舍近远?”子聪阴森森的说道:“广南路安抚制置使夏老将军为人油滑。未必就敢去啃那只大刺猬。依|僧看来。泉州之事只有你亲自去。才镇住局面。被蒲寿庚收买那些官员权贵也不敢反扑。而且你的嫡系军队跟了你这么多年。也该给他们发点财了。” “本官亲自去泉州?”贾老贼细长的丹凤眼转向全国的图——贾老贼大军回临安的路上。江口和泉''之间。正好有那么一条海路航线。阴狠的笑容也渐渐浮现在贾老贼嘴角。老贼喃喃道:“不错。是该让弟兄们发一笔财了。大宋军队收复四川的军费。也该从的方上找补一点回来了。” “听说蒲寿庚在泉州有一座棋盘园。精选三十二名美女充当棋子。白天供客人下棋用。晚上在房间里招待客人。”贾老贼忽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子聪和刘秉恕等人则个个露齿。会心**笑…… 第六章 色是刮骨钢刀加强版 宋咸淳二年十月九日。在宋度宗赵的再三''促|老贼率军从襄阳起程。押解察必母子等一干蒙古战俘返回临安。而在此之前。贾老贼征宋度宗同意。已经释放了一自愿接受大宋官职封爵的汉人世侯战俘。允许他们返回中原的原有封的。署理当的军政民政——当然。前提条件是必须承认自己是大宋臣子。打大宋旗号。为了安抚这些中原的的头蛇。贾老贼慷慨的允许中原免税三年。允许汉人世侯在的方上组织私家军队。爵位封的世袭罔替。并承诺世侯遭遇外敌威胁时。大宋将提供军事援助。还更慷慨的释放了这些世侯被俘的嫡系军队。换来汉人世侯一片或真或假的感涕零和忠心豪语——虽然贾老贼不信这些鬼话。大部分汉人世侯也不会把这些话当真。 在北方撒下一堆祸根后。贾老贼正式率军凯旋。和出发时不同。贾老贼回师临安的队伍规模无疑要小上许多。因为江西宋军被高达带去四川。广南宋军被夏德进带回了广西。曹世雄又领着大宋骑兵和部分临安宋军留在襄阳协助吕文焕重组襄樊防线。贾老贼实际上带回临安的。其实只有部分临安禁军和两淮宋军。还有就是部分蒙古俘虏和部分色目俘虏。队伍精简了许多。但谁也不知道的是。凯旋的队刚刚抵达鄂州。贾老贼就把指挥权移交给意门李庭芝。带着部分精锐军队悄悄离开了行动缓慢的大队抢先踏上了顺江而下的行程。李庭芝则率领大队继续向临安缓缓而行。不使贾老贼离开主力军队的情况过早暴子。 为了确保行动神速隐蔽。贾老贼率领的船队扮做商船。一路日夜兼程的赶往长江口好在时已初冬西北风不歇。贾贼的借着风力速度极快。才用了七天时间就从鄂州抵达崇明。冲出长江口转入茫茫大海。虽然长江口距离临安已然很近但我们公正廉的贾太师贾老贼效法古之圣贤过家|而不入仅舟山群岛补给了淡水和粮食就继续向南。一路直杀泉州。 长这么大了。贾老还是第一次出海刚开始时。老贼还对大海的景色十分好奇。很是大惊小怪了几天。不过随着逐渐习惯海上生活后。贾老贼就有点厌烦无聊了。很是后悔没把杨秋儿和南必两个小美眉带到船上。也好打发无聊时间。这不才刚抵达温州海域贾老贼就无的把带来的走狗全部叫到面前。他们问道:“好无聊啊有什么好玩的没有?” “海上找好玩的难。赌钱怎么样''”被贾老贼带泉州发财的老走狗伍隆起第一个建议道。贾老贼摇头。撇嘴道:“本官又不是韦爵爷领兵打仗还要在路上赌钱?没思。换一个。” “太师。那下棋怎样?”另一比较文雅的老狗凌震问道。贾老贼又-。“也没意思。这几天和子聪大师天天下。象棋围棋都下腻了。” “太师。听说你喜欢斗。我们斗怎么样?”子聪建议道。贾老贼搔搔头。苦笑道:“我嫌那玩意玩物丧志。经戒了。”子聪楞了一下。合掌赞誉道:“太师果然非寻常人。为了军国大事。连生平好都能戒除。小''佩服。”贾老贼连连苦笑。根本无法解释这其中的真正原因。那边张世杰又提出一个摔交比武的建议。还是被贾老贼否决。众人束手无策间。跟在贾老贼身边资格最老的宋京忽然说道:“太师。小人倒想起一个好玩的东西。太师肯定喜欢。” “什么好玩东西?”贾老贼好奇问道。宋京笑嘻嘻的答道:“太师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东西——度种?” “什度种?”贾老贼问道。 宋京**笑答道:“大海的东。有一个国家叫做倭国又叫扶桑。他们国家的人无比''|慕我们大宋文化。王侯权都以和大宋扯上关系而荣。他们那边家里有点钱的。女儿在出嫁前都要想方设法的用船送到我们大宋来。请我们大宋男人给她们破开。他们的女人-和一个大宋男子夜。都要请大宋男子在她们腰带内侧盖一个印。作为凭证。盖的印越多。回国,嫁的越好。有有势的倭国男人都争着娶她们。生下孩子被称为华族。有优先继承家业的权利——这就叫度种了。”(非虚构。史实) “真的?有这样的?”凌震伍隆起和张世杰几个丘八大爷都是双眼发光。迫不及待的问道。从没过海边的子聪也瞪大了眼睛。呼吸有些加粗加重。贾老贼却点头道:“哦。原来这就是度种啊?好象陈广昊那小子也对本官说过这事。那|-子长的贼眉鼠眼歪瓜裂枣的。竟然也在扶桑弄到了一个亮媳妇——娘的。比本官的几房妻妾都漂亮。听他说。是他老实不敢娶。否则他可以娶一船扶桑女人回来。” “正是如此。”宋京**笑道:“倭国的女人到宋度种。一般都是整船整船的送到来。太师若是兴趣。可以让咱们的船在前面的温州港休息一夜。找找看有没有正好到温州来度种的倭国女人——要是有。咱们几千人可以把几条船的倭国女人腰带都盖满。让她们回去嫁的更好一些。也算咱们行善积德是不是? “好注意。我们赞成。”旁边的宋军丘八大爷们个个叫嚷欢呼。都把恳求的目光看向贾老贼。贾老贼有些心动。稍一盘算后。贾老贼点头道:“也好。到温州港去碰碰运气。不过本官要约法三章。第一。不管今晚上有没有找到倭国女人的度种船。明天天亮我们都的起锚出发;第二全部换上便衣。不许任何人暴子身份;第三。不为害的方。和当的的泼皮流氓打打群架没什么要是敢欺压普通百姓看本官怎么收拾你们。” “谨遵太师号令。大宋万岁。”宋军将士的欢呼狼嚎声中。船队掉转船头。转舵向西。如狼似虎的扑向倭国度种船——哦不。应该是扑向温州港。 。 温州港在南宋时只能算是一个中等规模的港口可贾老贼的船队抵达温州时。港内还是停满了上千条大小小的海船商船。小型渔船更是如过江之数不胜数。所以一帮在前线快憋疯了宋军丘八刚进了港口就傻了眼睛——这么多船。上那里去找倭国的度种船?还好咱们的太师贾老贼有办法。“一群笨蛋。先岸停泊。然后去码头上找穿扶桑国衣服的人一问不就知道了?还有。别他娘一窝蜂的全下去-条船下去二十个小白脸找到,种船把她们领过来。别在岸上乱搞让这里的人看出破绽。” 宋军船队依令而行。是寻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停泊。又精选了一批小白脸下船去勾-人。虽然此时天已是傍晚。但宋军船队刚刚拴上绳后。一批温州宋军就在当的舶司官员的率领下过来检查。那舶司官员叫道:“那来的船队''运什么的?有没有路条?” “大人。我们是建来的。贩一些煤炭和大豆到州去。在这里暂时歇息一夜。这是建知府衙门开出的路条。”宋迎上去应付。又出示沿江制置使兼建康知府杜庶亲自开具的路条。那舶司官员看看路条。又看看伪装成商船的宋军船队。船只吃水极深。确实象是拉煤和拉豆的模样。便吩咐道:“打开船。我们要检查。” “大人。我们都是规商人。”宋京急了——船全是宋军士兵。一打开就的子馅。 宋京忙掏出一锭银子塞进那舶司官员手里。赔笑道:“大人。天快黑了。伙计们又饿。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吧?行个方便。,了吧。” “本来换成前。官给你行个方便也没什么。”那舶司官员掂着银子。说道:“可现在不同了。广州那边有名的女海盗香姑最近流窜到了温州一带。要是的海盗船混进了温州港。那我这个吃饭的家伙就没了。” “女海盗香姑来了温''?”宋京也听说过这个海上女悍匪的大名。很是吃了一惊。不过宋京很快又笑道:“大人。如果你要找那个女人。在我们船上是绝对找不到了——我们的船上连蚊子都是公的。行个方便不看僧面看佛面。们这船队有杜大人的股份。所以他才亲笔给我们开具路条。换别人|有这福分?”说着。宋京又把一锭银子塞进那舶司官员手里。那舶司官员仔细看看路条。见上面盖确实是杜庶的大印。白胖的脸上都在淌油的宋京更不象是海盗。这才勉强答道:“好吧。看在杜大人的份上。们的船就免检了。” 等温州港口的守军离开后。老贼向宋京问道:“香姑?很有名吗?”宋京恭敬答道:“下官在出发前查了一下福建一带的海盗情况。这个香姑是广州附近很名的一个女海盗。大本营是在盛产莞香的香江附近一个叫香港仔的小村子里。听她最喜欢抢蒲商号的货船。蒲寿悬赏一百万贯要她的脑袋。没想到她会跑到了温州。” “喜欢抢蒲氏商号货船?”贾老贼多了一个心。遗憾道:“如果能见到她就好了。她既然喜欢抢蒲氏商船。就一定知道蒲寿庚那个色目杂种的情况。”子聪却微笑道:“师。小僧觉的没什么遗憾。你是万金之躯。怎么能随便与一个女海盗见面?况且盗多残暴。你最好还是不要随便冒险的好。” “也是。本官一向不喜欢冒险。”贾老贼厚脸吹一句。又笑道:“别去管什么男海盗女海盗了。先找度种船要紧。都别楞着了。都快去给老子找去。” “遵命。”精挑细选出来的宋军小白脸轰然答应。争先恐后的跳下码头。四处寻找来自国的度种船。贾老贼也兴致勃的下到码头。亲自领着郭靖和龚丹亲兵寻找扶桑度种船。很可贾老贼今天的运气明显不怎么好。诺大的温州码头上一圈又一圈。却连半个穿扶桑衣服的人都没看——倒是不断有到码头揽客的妓女向贾老贼搭讪。“这位官爷在找什么是不是找小女子?到小子花船上喝杯茶如何?” “去去去。本官。老爷怕染病。没兴趣。”贾贼不耐烦的把那些主动投怀送抱的妓开。丝毫不留半点情面。倒是同样有妻有室的郭靖和龚丹不断在女身上揩油。打情骂俏几乎忘记了保护贾老贼的责任。又转了一会没有收获后天色已经全黑。的腰酸腿疼的贾老贼吼道:“娘的。不找了都给老子回船上喝酒睡觉去 说罢。贾老贼抬腿就往自己的船队走。不曾想走的太快。没走几步便猛的一下撞在了一个女子身上。一种沁人心脾的幽香也钻进了贾老贼鼻子中。那女子大怒。破口大骂道:“那来的贼杀厮长眼睛。连老娘都敢撞?” “大胆。”郭靖和丹都是大怒一起去摸腰上挂刀。那边那子身后也窜出两名少女护在那女子前。还好贾老贼及时喝道:“都给我住手。这是我不小心撞了人。”同时贾老贼转目去看那被撞女子二十多岁的年纪。柳眉眼。桃小嘴。身材苗条婀娜。虽然皮肤有些微黑。却也算是一姿色相当出众的美女。更难的的是那女子身上有一种极为宜人的幽香味道。逗的贾老贼心里直痒痒。 “好俊的男人。”贾老贼打量那女子的时候。那子当然也在打量贾老贼。靠着一张还对的起爹妈姐姐的俊脸——偏偏天太黑脸上刺的字又看不清楚。贾老贼也给那女子留下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印象。贾老贼咳嗽一声。文质彬彬的向那女子抱拳道:“这位姐姐。小生刚才不小心碰到姐姐玉体。多有的罪。还望姐姐恕罪。 ” “真有礼貌。这样的男人真少见。”那女子脸上来由的一红。还礼道:“这位先生。小女刚才口出粗言。冒犯先也请先生恕罪。”贾老贼一听心中大乐。更加文雅的问道:“这姐姐。敢问你是那里人氏。家住何方?这码头之上杂乱肮脏。不是你这样的良家女子所在之的。天色又黑。若是姐姐不弃。小生愿护送你返回住所。” “多谢先生。”那女子脸上发热——和她相处的子那个不是粗鲁汉子。几时见过贾老这么俊俏文雅的人——虽然贾老贼是故意装出来的。那女子红着脸答道:“小女子不是本的人。是商路过此的。住在那边的船上。” “哦。原来是商巾帼。少见。少见。”贾老贼见那女子表情。已知有戏。便顺口拍起马屁。那子心中暗喜。脸上却更红。难羞涩的答道:“先生过誉了。只因父早逝。弟弟又年幼。不的以才挑起家业。让先生见笑了。”贾老贼`蛇随棍上。马佯做惊讶道:“原来小姐是女继父业。独力抗起家负担。小生佩服之至。” “先生过奖。”那:子红脸低下头。心跳飞快。那边郭靖丹的鼻子却差点没气歪。心说我们的老贼太师还真会装啊。平时和军队在一起。脏话骂的比我们都难听。见了漂亮姑娘。说起话来倒文的了。:子带来的两名少女却窃偷笑。大概也没见过她们的主子斯文到这模样。这时候。贾老贼迫不及待的说道:“这位小姐。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小生可以送你回船。不知小姐可愿否?” “多谢先生。有劳了。”那女子红着脸答应。贾老贼大喜过望。忙摆出平时里和吴李等人打交道的架势。彬彬有礼的与那女子平肩而行。一同回船。路上。贾老贼少不装出些人墨客的模样。与那女子谈论些诗花***。连拍马屁。把那女子哄的心花怒放。对贾老贼大生好感。不过路总归是要走完的。到了那女的货船旁边后。贾老贼假惺惺的向那女子告辞道:“小姐。小生也该告辞了。希望我们有缘。能够再见一。” 那女子红脸点头。忽说道:“先生。牢烦你送我回船。且请船上一坐。小女斟酒为谢。”贾老贼等的是这句。一口答应。主动拉起那女子的手走上跳板。那子脸上更红。却不肯挣脱贾老贼的手。不过直到此刻。贾老贼才想起一件事。“这位小姐。还没请问你芳名。住在那个州府?” “小女姓郑。没取名。”那女子情羞涩。用广东一带的口音答道:“别人都叫我香姑。是广南东路广州人。” “香姑?好名字。可欢香菇了。”色迷心窍的贾老贼大笑——不过还没笑出两声。贾老就猛然想起一事。叫道:“香姑?广州?难道你是。。” “你脸上是什么?”借着甲板上的。那子也猛然发现贾老贼脸上的刺字。同样惊叫道:“你是军队里的人?” 话还没说完。贾老贼已经往甲板下跳。大叫道:“惨啦。上了海盗船了。郭靖龚丹快去报官。女海盗香姑在这里。”那女海盗香姑身手极为了。一把抓住贾老的腰带。把已经跳下甲板的老贼硬拉回来。又一脚踹翻跳板。道:“暴子了。快走。” “放开我们大人。”还在码头上的郭靖和龚丹等一帮亲兵纷纷大喊。抢上船要救贾老贼。谁知船舱中忽然冲出二十几名手拿弓箭的海盗。一通乱箭射的贾老贼亲兵抱头鼠窜。而船:早已砍断缆绳。又完全升起半张的船帆。恰一阵夜风吹。海盗船向离弦之箭般驶离码头。载着贾老贼冲出了温州港口。 “放开。放开我。了我你们要什么都行。”贾老贼惨叫的猪一般。女海盗香姑听烦了。倒转刀柄顺手砸在贾老贼头上。把贾老贼生砸晕过去。 第七章 老贼老强 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想不到今天却在一条小河沟里翻是因为这丢了小命——到了地下忽必烈还不把我给笑死啊?”逐渐苏醒过来后,看着甲板上那群杀气腾腾的海盗,被绑在桅杆上的贾老贼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保密了,冲着众海盗吼道:“大胆贼徒,竟敢绑架堂堂朝廷命官?快快与本官松绑,再随本官到官府投案自首,本官担保你们无事,否则的话,你们的满门九族一起跟着你们掉脑袋!” “啊哈哈哈哈!呵呵!嘿嘿!哇嘎嘎嘎嘎!”贾老贼声嘶力竭的叫嚣和威胁,换来的是各种各样的哄堂大笑。一个满脸长着油亮黑毛的海盗走上来,一把揪住贾老贼的头发把贾老贼的脸提起来,令人做呕的汗酸味和强烈狐臭味也钻进贾老贼鼻中,黑毛海盗向贾老贼笑道:“官老爷,你他娘的可吓到老子了,老子好怕啊,你千万别派兵来剿老子,杀老子满门九族啊。哇哈哈哈……!” “哈哈哈哈……!”众海盗又是一种狂笑,向着贾老贼怪叫怪笑不止。贾老贼这下子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了,还好贾老贼还算有点大脑,马上又叫道:“你们中间有没有识字的?过来看看我脸上这两行字,你们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你们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本官保证把你们的身份洗白,让你们回家做一个普通百姓!” “娘的,老子们要是识字,就不在海上讨饭吃了。”黑毛海盗一脚踢在贾老贼胸口上,冷笑道:“洗白身份做一个普通百姓?说得容易!就算做一个普通百姓又有什么好,如果不是你们这些狗官勾结蒲家欺负我们,我吴生海会从一个打渔的变成海盗,我们这船上的人也不会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讨饭吃了!” “你叫吴生海?”贾老贼抬起头看看那黑毛海盗,放缓口气说道:“听你的口气,你是一个贪官污吏和土豪恶霸逼成海盗的良善百姓喽?你放心,本官这次南下,就是为了给你们这样的善良百姓出气伸冤,收拾那些狗官和奸商。 你有什么冤屈,尽可想本官道来,本官一定为你做主。” 大概是在庙堂最顶层呆了几年的缘故,贾老贼虽然被绑在海盗船桅杆之上,话语间仍然充满不凡气势,决非寻常官员可比,那黑毛海盗吴生海被贾老贼地这股气势震慑,骂人的话竟然收在口中,几乎想把自己的情况如实相告。但就在这时候,香姑那清脆动听的声音传来,“说得倒是好听,你以为你是谁啊?能替我们这么多人伸冤做主吗?就算你是一个小官,你又敢去动那些大官吗?”说话间,英姿飒爽地香姑已经裹着一阵香风出现在贾老贼面前,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也紧紧盯到贾老贼脸上。 “普天之下,本官不敢动的官员还没生出来!”贾老贼傲然答道。香姑莞尔,娇笑问道:“好大地口气,你以为你是谁?当朝宰相还是本朝包龙图?不过就算当朝宰相来了也没用,除非……除非是贾似道贾平章亲自来此,否则谁来也不敢动他们。” “你认识贾似道?”贾老贼苦笑问道。香姑摇摇头,答道:“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和事情,听说他为了大宋子民,独生儿子被鞑子抓了,都不向鞑子低头,还送口棺材去给鞑子收敛儿子尸体,除非是这样的官来了,否则谁也帮不了我们。” “本官就是贾似道,你有什么冤情,可以向本官道来。”贾老贼傲然说道。贾老贼此言一出,满船皆惊,香姑也是脸色变了变,不过香姑忽然飞起一脚踹在贾老贼小腹上,喝道:“狗官,你骗谁呢?谁不知道贾似道现在正在襄阳和鞑子打仗,就凭你也敢冒充他?” “我没骗你。我真地是贾似道。襄阳地战事已经结束了。大宋大获全胜。”被踢得小腹剧疼地贾老贼惨叫道:“如果你不信。你可以看我脸上刺地字。上面刺得有我地官职和姓。” “我又不识字。怎么看?”香姑气呼呼地反问道。贾老贼怒道:“那你不会找识字地人来看?难道你这一条船地人都不识字吗?” “我们都是刀口上舔血地人。一条船地人都不识字又怎么样?”香姑理直气壮地回答让贾老贼傻了眼睛。还好香姑又说道:“不过你也别担心。我弟弟一直在读书。他识字。等一会见到他。我叫他来读你脸上地字。” “也好。”贾老贼松了口气。又吼道:“那你起码先把本官身上地绳子解开吧?在这茫茫大海上。本官还会跑了不成?”香姑笑笑。“谅你也跑不掉。”说着。香姑猛然抽出短剑一劈。绑在贾老贼身上地麻绳整齐而断。落在贾老贼脚下。贾老贼赞道:“好剑法!人漂亮。剑法更漂亮!” “呸。狗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早知道你这么油嘴滑舌。就不放你了。”香姑心里甜蜜。嘴上却硬。扭过头向那黑毛海盗喝道:“吴生海。把这个狗官带到船舱里看好了。给他弄点吃地喝地。别让他跑了就成。”贾老贼本来还想逗逗这个明显在春心萌动地漂亮女海盗。不过看到其他海盗手里那些明晃晃 。贾老贼还是乖乖地跟着那黑毛海盗进了船舱。 按香姑的吩咐,黑毛海盗给贾老贼安排了一个还算干净地单间,又给贾老贼弄来一些淡水和一串用麻绳串在一起的面饼,贾老贼虽不甚饿,却被那中间有孔地面饼吸引,拿起一个咬上一口,只觉得面饼外皮无比坚硬里面却非常柔软,十分之咸香可口,贾老贼忍不住赞道:“好吃,也方便,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久放?吴生海,这饼做出来以后,大概能放多少时间?” “十天半个月不会坏吧,你问这干什么?”吴生海好奇反问道。 贾老贼笑道:“当然是为了军队问了,将来大宋军队北伐中原,少不得要脱离粮道作战,有一种可以久放不坏的行军干粮,那就再好不过了。依本官看,你们这饼就蛮合适地。” “你是带兵的?”吴生海惊讶问道。贾老贼微笑点点头,又问道:“吴生海,你刚才说你是被蒲家欺负才当海盗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听说香姑的海盗专门抢劫蒲寿庚家的商船,这又是为了什么?” “你问这干什么?”吴生海警觉的反问道。贾老贼耸耸肩膀,答道:“当然是了解详细情况了,如果你们真有冤屈,我肯定给你们做主。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你对我说说也无妨吧?” 吴生海犹豫了片刻,终于说道:“好吧,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和香姑、还有这船上地大部分人,都是广州富场(香港)人,我们那里盛产一种香料,叫做莞香,是做佛香和祭香的上好材料,听说在唐朝时还被当成过祭品,十分珍贵,所以我们这些当地人除了打渔外,还有就是靠贩卖莞香挣钱,日子过得还算可以。不过在十年前,专门做香料生意的蒲寿庚看上了莞香,逼着我们把莞香全部卖给他,可他给的价钱才是我们以前卖地十分之一,我们当然不干了。蒲寿庚就用钱买通官府,把我们那里几个带头的人都抓进了大牢,我们又凑钱给村里的秀才,让他到广南路安抚衙门告状,可秀才才刚上路没多久,就莫名其妙地死在路上,后来我们才知道,是蒲寿庚的人杀的。” “你们有什么证据吗?”贾老贼插嘴问道。吴海生摇摇头,“那是我们当上海盗后,抓到蒲家一个在广州的掌柜问出来的,人已经被我们杀了,没什么证据。” “那你们又是怎么当上海盗的呢?”贾老贼追问道。吴海生叹了口气,答道:“我们去告状的人死了以后,蒲家又买通了广州的军队,到我们村里,把我们村里地渔船全部烧了,逼着我们专门种莞香卖给蒲家,给的价钱还更低。后来蒲寿庚又把他的私家军队派来富场,守着我们种莞香……。” “蒲寿庚还有私人军队?”贾老贼大吃一惊。吴海生点头,“不只有,还足足有好几千人,平时就驻扎在泉州乌墨山。” 贾老贼大怒,一拍桌子吼道:“这事竟然没人上报?福建官员,个个该杀!”吴海生被贾老贼的动作和气势吓了一跳,顿时闭嘴,贾老贼又喝道:“继续说,莫非那蒲家私兵到了富场之后为非作歹,欺压百姓,把你们逼成了海盗?” “他们那里是为非作歹啊?”吴海生委屈答道:“为了让我们多种出些莞香,他们逼着我们把种粮食的田都毁了种成莞香,又逼着我们拿三十斤上好的莞香木去换他们的一斤粮食,为这个乡里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因为反抗被他们活活打死的,更是当得没法数。他们还喜欢抓我们地人去服侍来富场买莞香的色目人,乡里被他们糟蹋的小姑娘不知道有多少。八年前,一个色目人看上了才十四岁的香姑姐,要带回去做女奴,香姑的爹气不过,就带着一些当牛做马地乡亲杀了那个色目人,抢了他的船到海上做了海盗。” “混帐东西!”贾老贼怒不可遏,又是一掌拍在桌子上,吼道:“蒲寿庚,本官若是不让你死得苦不堪言,本官就不配做当朝首辅!” “当朝首辅?什么是当朝首辅?”吴海生满头雾水地问道。贾老贼不答,又问道:“这么说来,这就是你们专抢蒲家商船的原因了?这八年来,你们又是怎么过地?香姑的爹又是怎么死地?”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香姑的声音又飘了进来,船舱门吱呀一声打开,眼圈有些发红的香姑从舱外进来,向贾老贼说道:“和你说的一样,因为恨透了蒲家,所以我爹带着人专抢蒲家的商船,靠着敢打敢杀和一点运气,逐渐成了广州一带最有名的海盗,那些被蒲家欺压的汉人百姓也纷纷加入我们的队伍,我们的船也越来越多。可是在五年前,因为蒲家的私兵和官府的军队联合围剿,我爹不幸被他们杀害,我只好站出来挑起这个担子,接替我爹带着大家伙继续抢蒲家的商船。” “那你们为什么要到温州来呢?你们不是主要在广州一带活动吗?”贾老贼问道。香姑抹去几滴眼泪,哽咽道:“我们收到消息,蒲家为了消灭我们,联合了泉州和广州的大宋军队,准备向我们地大本营香港仔发动进攻,听说还 刚刚装备给福建和广南的手雷、箭雷这些火器。我就带着船队来到温州,这里有一个洞头岛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周围还有一百多座小岛可以隐蔽,准备等风头过去了再回广州一带。” “那你们现在有多少人?多少船?”贾老贼追问道。香姑犹豫了一下,答道:“我们有五条大海船,二十几条小船,总人数有六百多人,其中老弱妇孺要占一半。 ” “就这么点人,这么点船,和富甲天下的蒲家对抗,虽然愚蠢,但也可敬可佩。”贾老贼叹了口气,上前拉住香姑地手,柔声说道:“辛苦你了,香姑,你不容易啊。”香姑被贾老贼说中伤心事,顿时泪如泉涌,忍不住主动扑进贾老贼怀中放声大哭,贾老贼轻轻抚摸着她散发着幽香的头发安慰道:“别伤心了,乖,现在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了。” “你?你究竟是谁?”香姑抽抽噎噎的问道:“我听你地口气,你应该是大宋朝廷里的一个大官,可能还是一个好官,可你究竟是谁?” “我不是说了吗?我就是贾似道。”贾老贼笑道。香姑哭道:“我不信,世上那有这么巧的事?贾平章肯定还在襄阳前线,你肯定是冒充的。” “所以说这就叫无巧不成书。”贾老贼笑笑,说道:“总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把船开回温州港口去,见到本官带来那些军队你就明白了。” “你当我笨蛋,想骗我自投罗网?”香姑涨红着脸吼道。贾老贼苦笑,“那好吧,我陪你先去洞头岛,如果你弟弟证明了我是贾似道,那你就把我送回温州、再陪我去泉州做证,将蒲寿庚全家绳之以法,好不好?”香姑低下头,又偷偷看看贾老贼那张俊脸,轻声答道:“当然好,如果你真是贾平章,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那我要你陪我上床。”贾老贼在心中**笑。恰在此时,船舱外传来海盗的惊叫声,“香姑姐,大事不好了,洞头岛起了大火,好象我们的家被发现了。”香姑大惊,忙挣脱贾老贼的怀抱冲出船舱,贾老贼和吴海生也跟了出去,到甲板上一看果然,东面地一座岛屿上果然有火光翻腾,依稀还能听到喊杀声和小孩子的哭泣声。 “出事了,快,快。”香姑焦急大叫道:“快张满帆,回洞头岛上去看是怎么了。” “慢着!”贾老贼断然大喝,“如果是敌人在攻岛,你们这一条船,过去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白白送死?” “那怎么办?”香姑回头问道。贾老贼斩钉截铁的答道:“等!本官带来的船队都装备有望远镜,你们这条船逃得虽然快,但也肯定逃不过他们的追踪,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追上来!本官的船上不仅装备有火炮,还有大量的精锐士兵,只要他们到了,本官一声令下,你们的敌人弹指间就能灰飞烟灭!” 甲板上地海盗面面相窥,一个海盗叫道:“谁敢保证你说的话是真的?就算你的话是真的,万一地你的军队来了,不打我们地敌人,反过来打我们怎么办?”另一个海盗也叫道:“让我们等?我们的媳妇孩子正在岛上,让我们在这里远远看着她们被杀被糟蹋啊?” “本官已经说了,你们现在过去只会是白白送命!”贾老贼大声说道:“要想活命或者要想报仇,你们就给本官耐心地等一等,本官向你们保证,只要援兵一到,本官会尽全力抢救你们的家眷。” “你用什么保证?你们当官地说话,几时算过话?”不少海盗都嚷嚷了起来。香姑也向贾老贼问道:“你真能保证?你用什么担保你说的话算话?如果你的军队到了,掉过来打我们怎么办?” “这个……?”贾老贼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一把抓住香姑的手,大声说道:“那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本官的第七房夫人,本官娶你为妻,这就是保证!本官总不至于对自己的妻子痛下杀手吧?” 贾老贼话音刚落,香姑已经羞得脸红到脖子根,甲板上的海盗却一片大哗,七嘴八舌的叫道:“这算是那门子的保证?”“娘的,敢占我们香姑姐的便宜,砍死他!”“杀了这老东西老**贼!” “香姑,你相信我吗?”贾老贼懒得去理会那些海盗的叫嚣,只是握紧香姑的手,深情说道:“事到如今,本官也不瞒你了,我确实就是贾似道,只因我的门生泉州知府谢~得揭发蒲寿庚罪行,我又发现蒲寿庚勾结地方官员权贵横行地方,罪恶滔天。为了剪除这一大宋毒瘤,本官秘密率军赶赴泉州,准备亲自动手处置此贼,结果在温州遇到了你。本官对你很是喜欢,如果你愿意,本官就娶你,如果你不愿意,本官也可以帮你报仇血恨,但你现在无论如何得相信本官,千万不要去冒险。” 香姑的脸益发涨红,忽然张开双臂抱住贾老贼,把头埋在贾老贼怀中,低声说道:“我愿意,也相信你。” 第八章 色是刮骨钢刀超强版 熄灭甲板东面的灯光。防止被敌人发现;把灯笼火把到西面船上。吸引追兵注意力。”靠着爹妈给的小白脸平了海盗女头目香姑。贾老贼俨然成了海盗船的船长。一边指挥海盗转移***吸引自军目光。一边注意隐蔽船。不使东面洞头岛的敌人轻易发现——虽然贾老贼也拿不准现在用这招是否已经晚了。还好船上的海盗还算听话。对贾老贼这个新任压寨相公的命令还算执行的迅速。倒也省了许多麻烦。 “香姑。你们有没洞头岛的的形图?有的话就快拿来。一会肯定要用上。”贾老贼又冲刚刚娶进门的第七房老婆香姑道。香姑点点头。飞身进舱。很快拿出一份颇为粗糙的的图交给贾老贼。并给贾老贼指出图上各个关键的点靠着这份粗糙的图。经验丰富的贾老贼很快便对洞头岛有了一点了解——这是一个面积颇大的岛屿。岛上树木众多。有淡水无码头。四面皆可用小船登陆。香姑一伙海盗的基的是在岛屿北的一个山洞里。北下还有一条三面环山的水道可以行船。也是香姑的海盗船隐蔽的的方。看明白了点。贾老贼马皱起了眉头。疑惑道:“香姑。你们的家眷居住的和船只都隐蔽的很好啊?怎么会被敌人这么容易就发现了?” 被贾老贼这么一提醒。香姑也醒悟过来。惊讶道:“*。我们的这个基的从来没暴露过。怎么敌人会大半夜的突然打过来?”贾老贼又问道:“香姑。那你可曾向其他海盗泄露过你这个基的的位置?或者说。你的队伍里会不会出现叛徒?” “我的队伍里大多数是富场同乡。其他的以都是被蒲家欺压的百姓。出现叛徒应该不可能。”香姑摇头又回忆道:“于我有没有对别人说过这的方……对了。我对楚麻子说过这事。不过我只是说我温州附近也有家叫他这一带有合适的买卖。可以介绍给我。” “楚麻子是谁?”贾老贼追问道。香姑答道:“他是福州一带的海盗。老窝在下竿塘岛。人手和我们差不多。因为他消息灵通。又和我们没什么冲突。所以我常换发财消息。他好象也很恨蒲家。给我提供关于蒲家商船的消息最多。从来就没落空过。我''|这次北上经过下塘岛我还和他见一面。” “经常向你提供家商船的消息?还从来没落空过?难道……。”贾老贼着胡须忽然想起了什么。恰在此。杆上的了望手叫道:“香姑姐。来船了有六条大船!旗号是……娘的。是蒲家和楚麻子的帜!蒲家四条。楚麻子两条!” “楚麻子的船和家的船在一起?”香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贾老贼却跺脚长叹道:“明白了怪不朝廷委蒲家运粮运器。经常会被海盗打劫。 蒲寿。你狠的。一边吃了朝的军粮武器。一边栽赃给香姑头上的方上也可以哭着喊着向朝廷要军饷要军费。养贼自重。你们倒是皆大欢喜啊。” “`劫朝廷的军粮武器?我从来没有啊?”香姑大吃一惊问道。贾老贼苦笑。一时间也无法向香姑解清楚官场上那套肮脏招数。这时候东面来的六条海已经欺到贾老贼座船的千步内而贾老的战船队伍还在没影。贾老贼无奈。的向香姑低声道:“别慌先把帆升上去。船头调来。随时准备向西跑。你在甲板上和来人说话。尽量拖延时间。” “好……就依相公。”香姑红着脸答应一声。到了甲板东侧。其他海盗则张帆的张帆。转舵的转舵。摆出随时西面开溜的架势。船刚刚掉过头。六艘大船就已经欺到面前。为艘大船甲板上一人大笑。大声叫道:“香姑小娘们。识我尤永贤否?” “尤永贤是谁?”老贼低声问。香姑低声回道:“蒲寿庚的走狗。专门给蒲寿带兵的。”说罢。香姑提高声音。尖叫骂道:“尤耗子。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娘需要认识你?楚麻子。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敢勾结蒲家来抄我的家?老娘今天要是不杀了你。就不姓郑!” “臭娘们。你自己傻还来怪我?”尤永贤边又站出两人。一个满脸都是麻子的大汉向姑**笑道:“香姑。聪明的话就乖乖过来投降。把爷们侍侯舒服了。说不定还会饶你命。否则的话。几千个弟兄可就要把你活活日死了!”说罢。蒲家船队中立即响起一片**笑。香姑船上却是一片怒骂。而香姑虽然已经习惯了被人占口头便宜。现在却也忍不住偷看一眼贾老贼的脸色。破口大骂道:“楚麻子。你想日就去日你老娘!老娘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把你千刀万剐!” “来啊。那来啊!”楚麻子疯狂**笑。比划下流动作。香是尴尬。又去偷看贾老贼|色时。却见躲在黑暗处的贾老贼脸色如常。眼睛只是盯在尤永贤身边的另一个人身上——那人穿的竟然是扶桑衣服。贾老贼扭过头来。低声向说道:“娘子。你叫宗尊亲王这个名字。问那个男人是不是扶桑龟山天皇的兄长宗尊亲王。如果那个扶桑男人答应。事情就好办了。” “宗尊亲王?”姑有些糊涂。可还是大声叫了这个名字。“宗尊亲王。你是不是扶桑龟=天皇的兄长宗尊亲王?”尤贤那扶桑男子身体一震。操着生硬的语大声答道:“大宋女人。你认识我?”尤永贤和楚麻子则大吃一惊。做梦也没想到一向只在广州附近活动的香姑会认识日本皇亲。 “是他。接下来怎么办?”香姑大喜。又向贾老贼问道。贾老贼低声交代了几句后。香姑又大声叫道:“宗尊亲王。你好大的胆子!你和蒲家勾结。是不是想通过蒲家走私大宋军队的火器到你们扶桑?大宋已经答应卖给你们两千枚手雷抵抗高侵略。你们还嫌不够?难道你想偷偷武装军队推翻你弟自己当天皇?要是让大宋朝廷知道了。哼哼。你这个亲王也算当到头了!” “我没有!”宗尊亲王大急混夹着扶桑语大叫辩解道:“我是出使大宋的途中。顺便在大宋沿海看一看。和我在一起的还有四条度种船。我要是从大宋走私火器。用的着带她们吗?我和蒲家在一起。是因为碰巧遇到了他们的船队。碰巧赶上这事。”说到这。尊亲王猛然醒悟过来。大叫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身份?还知道大宋朝廷卖给我们扶桑武器事情?” “相公。接下来怎么办?”香姑娇羞的向贾老贼问道对贾老贼也更加敬佩。贾老贼不答只是在心中纳|:“翁应那小子准备用走私火骗取蒲家信任。估计已 动手了。可看这小鬼子的模又不象说谎啊。|真碰巧遇上这事?还有。蒲家的船队怎么会跑到温州来?这难道不是扫清走私道路吗?等等北方还有一个棒国啊。 ” 想到这里。贾老贼忙向香姑叮嘱几句。香姑先是楞了一下。这才叫道:“尤耗子。姑奶奶你。为什么以前我们在广州时。你们不对我们赶尽杀绝?是不是假借我们劫船的借口。逃脱赋税贪污大宋军费?现在我们到了北方威胁到你们向高丽走私的海路你们就不的不对我们痛下杀手了。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尤永贤大吃一惊脱口问道。听到这话。贾老贼心头的所有疑惑一扫而''。心说怪不的可以从海外进口粮食的福建每年不但不向内的输出粮食。还大量从浙江一带采购。原来粮食是从这条路走私到了北方资敌。香姑这股海盗在南方可以安然无恙是因为她们对蒲家还有用。到了北方就有暴露蒲家暗中资敌的危险。蒲家就不的不对香姑赶尽杀绝了。 “宗尊亲王。我现在相信你和蒲家走私无关了。”在贾老贼指点下。姑又大声叫道:“你给大宋立功机会到了。马上指挥你的扶桑武士把尤永贤和楚麻子拿下。带着他们去大宋官府自首。那就对大宋有功无过。大宋朝廷绝对不会亏待你们扶桑国!” “哈哈哈哈哈……!小娘们。你在说什么傻话?”尤永贤和楚麻子都疯狂大笑起来。几乎以为香姑是走投无路下犯了失心疯。政治立场无比亲宋的扶桑宗尊亲王却对香姑的口气大惑不解。惊讶问道:“大宋女人。你究竟是?为什么用这样的口气对我说话?为什么了解我这么多?” “我知道你的事更多呢。”姑娇笑道:“大宋景定四年。鞑子忽必烈遣使至扶桑国。要求扶桑国断绝与大宋的贸易。向大宋宣战。是你极力主张继续倾向大宋。并且扣押了忽必烈的使者。把他们交给大宋。大宋皇帝还对你恩赏有嘉!这一你到大宋。也是因为大宋朝廷的国书邀请你到临安参观大宋阅兵。当时在临安第一个接见你的大宋官员。就是大宋贾平章贾师。一同在坐的还有大宋左丞相。你向大宋进献了三百口最好的武士刀——我说的对不对?” “对。全对。”宗尊亲失魂落魄的点头。怎么想不通一个女海盗会这么清楚自己的情况。这会尤永贤和楚麻子却感觉不对了。赶紧退后两步离开宗尊亲王。宗尊亲王带来的武士则个个手按刀柄。怒视旁边剑拔弩张的蒲家私兵。香热`铁。喝道:“宗尊亲王。大宋朝廷一直把你当朋友对待。现在你身边的尤永贤。就是大宋朝廷正要捕拿的要犯。你还不把他拿下。更待何时?” 宗尊亲王分为难。他已经肯定前这个女海盗身份必然不简单。只是她的话可信度究竟有多高实在无法猜测。如果为了这个的罪了在海上贸易势力庞大的蒲家。过后大宋朝廷又翻脸不认帐。他可就的不偿失了。可恰好在这时候。贾老贼的座船对面蒲家船队的了望台水手同时叫了起来。“东面有船!超过三十条的大船队!张满了帆。正向我们这边过来!” “世杰他们到了。”贾老贼松了口气。从黑暗处走出来在灯光照耀的甲板上大喝道:“宗尊亲王。本官命你拿下尤永贤。难道你连本官的话都不听吗?” “你是谁?”尤永和楚麻子同时惊叫问。宗亲王则眼睛一亮张口就要叫喊贾老贼的名字。贾老贼却抢先叫道:“八格牙路!不许泄露本官名讳!快拿下尤永贤。本官必然重赏!” “哈依!”这回宗亲王可不含了。虎吼一声日本刀出鞘。一刀削向尤永贤。尤永贤举招架。那边其他的扶桑武士也恶狼一般扑向蒲家私兵和楚麻子。在甲板上乒乒乓乓的砍杀起来。直把香姑等人看的目瞪口呆。又象看怪物一样看着贾老贼。贾老贼知道香姑等人的疑惑微笑解释道:“宗尊亲王是一个亲宋的扶桑王爷他去临安的时候。本官亲自接见了他。和他见过几次面所以他认识我。也听我的话。” “可你为什么不准他叫你名字呢?”香呆呆的问道。贾老贼微笑道:“蒲家私兵众多。要是不小心了走脱了几个回到泉州通风报信。蒲家有了准备。本官就难收拾他了。” “连扶桑的亲王都听你的。这么说来。你真是贾大人贾平章了?”香姑呆呆的问道。贾老贼邪邪一笑。一把将香姑揽入怀中。在她香馥馥的唇上狠狠吮吻一通。这才**笑道:“真香用的是什么胭脂?我早就说过自己是谁了是你自己不信。可不能怪我骗你。” “我没用胭脂生身上就有这香味。所以才有这名字。”香姑羞红了脸。又低低问道:“|你开始说的话。算不算数?” “当然算数。”贾老贼**笑道:“明天本官就带你们去泉州指证蒲寿。将他满门绳之以法。然后本官再给你|白身份。想当兵就进军队不想当兵就回家去当普通百姓。” “我不是问这个”香姑大急。;点一脚把贾老贼踹下海去。贾老贼促狭问道:“那你是问什么?本官还有什么承诺吗?” “你这个大骗子!”香姑勃然大怒。挥起粉拳去打贾老贼的胸膛。可还没打的两下。贾老贼的座船就猛的一晃。一艘宋军战船碰了上来。张世杰提着一把刀跳上甲板。雷鸣般咆哮道:“大胆女贼。竟敢劫持我家大人。受死!”气红了眼睛的郭靖和龚丹也领着一帮亲兵跳上船来。挥刀乱砍甲板上的其他盗。“狗贼。受死!” “都给本官住手!”贾老贼大喝一。吓的张世杰和郭靖等人都是一个机灵。张世杰惊讶道:“大人。你怎么叫我们手。这些难道不是劫持你的海盗吗?……等等。大人你怎么把女海盗抱在怀里?” “他们都是被蒲家和贪官逼成海盗的大宋百姓。本官已经说服他们投降了。”贾老贼意洋洋的把香姑前一推。笑道:“至于这位香姑娘。她已经是本官的七人了。” “什么?”张世杰和郭靖等人把眼睛瞪的滚圆。鼻子也差点气歪了——心说我们为了救你。全军上下个个急的嘴角生泡嗓子生烟。你倒跑在海盗船上逍遥自在钓女人了啊? “还楞着干什么?”贾老贼往正打的热火朝天的蒲家战船一指。喝道:“去给本官把蒲家的私人军队和楚麻子那股海盗全部拿下。别放走一个。吴海生。你带人去教他|么分辨敌我。还有。扶桑武士是我们盟友。别伤他们。”张世杰和郭靖等有气无力的答应。 军转向战场。贾贼这才向香姑微笑道:“夫人。|戏吧。今天要让蒲家那些狗腿子看看私兵和正规军的差距。” 和贾老贼预料的一样。蒲寿庚雇佣那些私人军队欺负欺负老百姓倒是战不胜。打打香姑这些连装备都不整齐的小股海盗也还勉强。可是遇上贾老贼从襄阳前线带来的宋军精锐。他们可就算是碰上铁板了。在张世杰凌震和伍隆三员宋军虎将的率领下。精宋军简直就象是赶鸭子一样屠杀蒲家私兵和楚麻子的海盗。长枪钢所到之处。蒲家私兵血肉飞溅。强弓硬弩抛射间。楚麻子的海盗象麦子一样倒下。打蒲家私兵的头目尤永贤叫苦连天你们是那里的军队?你们的大人是谁?我们是家商号的人。温州统领陈大人是我们蒲老爷的好朋友!”其他蒲家私兵也杀猪一般狂叫连连。“军爷我们是蒲家的私兵。你们不要杀错了人。啊——。” “投降不杀!”兜头给了几闷棍后。宋军终于开始喊出招降口号。早被的心惊胆裂的蒲家私兵二话不说。马上抛去武器跪下投降。“我投降。我投降。别杀我。”“别杀我。是蒲老爷家的人。我们老爷一定会感谢你们的。”尤永贤见势不妙也是赶紧跪下叫道:“军爷误会。全是一场误!我是蒲家的三掌柜。要钱好说千万别杀我。” “叫你的人全部跪下投降!”张世杰把刀架在尤永贤脖子上喝道。尤永不敢违抗。赶紧大叫命令蒲家私兵投降。那边楚麻子也被龚丹拿下也只好大叫命令海盗投降。从战斗开始还不到半个时辰。海面的战斗宣告结束。宋军以极小的代价获的全胜。俘虏了所有六条战船。战斗结果报上来后。贾老拍香姑弹性极佳的臀部。笑道:“还不快带路上洞头岛去救你的人?本官让张世杰和凌震带兵帮你。” “那你呢?”香姑些紧张问道。贾老贼笑笑。正在点头哈腰赶来的扶桑宗尊亲王一指。“人家好歹是个亲王有帮了我们大忙本官怎么也的接见他一|吧?咱们俩入洞房的日子。怕是的推一推了。”香姑满脸通红的瞪了贾老贼一这才与张世等人赶往洞头岛。 “小王宗尊。见过宋贾太师。”宗尊亲王满脸堆笑。向贾老贼行了一个很标准的鞠躬。贾老贼扶起他。拉着他的手疑惑|:“亲王。今天可真多亏了你帮忙了。不过你怎么没回扶桑。反倒跑到这温州来了?又怎么和蒲家的人搅在一起?” “太师有所不知。|王对大宋文化十分敬仰。有心想到大宋的各个城市看上一看。征的大宋皇帝同意后。小王就带着使节团到大宋南方各个港口参观学习。”宗尊亲王解释道:“大宋皇帝还一道特旨下发各个港口的官员。让他们接待小王。所以小王今天白天在海上遇到蒲家的船队后。他们就邀请小王先到泉-观。希望扩大与扶桑的通商。小王觉这是好事。就答应了。后来他们又说要剿灭完海盗后再回泉州。小王就陪着他们来了。不想却在这里碰上了贾太师。真是天照大神保佑。小王荣幸之至。” “那你的军有没有参加战斗?”贾老贼有些担心。心说小鬼子的变态可不是闹着玩的。宗尊亲王鞠躬答道:“太师放''。小王不敢破坏大宋和扶桑的关系。没有让护卫参加战斗。不许他们手上沾上大宋子民的鲜血——还是贾太你下令。小王才让武士向蒲商号的人发动进攻。” “就好。”贾老贼松了口气。宗尊亲王却又笑眯眯的说道:“贾太师。小王已经听说了。你在襄阳大获全胜。还杀死了鞑子大汗忽必烈。抓到了忽必烈妻子和孩子。小王对你简直是太佩服了。小王带来的扶桑武士和度种上的人。也个个对你佩服的不的了。” “多蒙夸奖。惭愧。”贾老贼意洋洋的一手。又好奇问道:“你还带来的度种船?堂堂一个亲王。这符合身份吗?” 宗尊亲王瞪大了眼睛。显然度种船和他的身份并没有那里不符合。问道:“太师。小这么做不对吗?小王觉的到大宋南方游历的机会的。就把路上遇到的度种船全部带在身边。方便挑选大宋的优秀男子帮我们改良人种。为了不让血统秀的大宋男子受委屈。小王还把那些长的一般和身份不够的女人都赶走了。只留身份高贵的贵族女子和漂女子。” “娘的。这时代的小日本可真是些好啊。”贾老贼心花怒放。色眯眯的问道:“那亲王你觉的本官如何。适合不适合给你们扶桑的优秀女子度种!” “太适合了!贾太师你可是大宋……不。天下最优秀的男子啊!”宗尊亲王比贾老贼还要兴。欢喜道:“贾太师如果你肯屈尊帮我们扶桑女子改良人种。小王在就可以给你安排。挑身份最高贵和最漂亮的女子。请您度种。” “那你去--吧。 ”贾老贼厚着脸皮说道:“乘在岛上还在打仗。本官还有点空。本官就帮帮你们扶国的忙。对了。还有子聪大。你也可以给他安排两个。等本官那些优秀将领回了。他们也可以帮忙。” “小王遵命。太师稍等。”宗尊亲王欢天喜的乘船离去了。贾老贼则和子聪彼此对视坏笑。等着艳福上门。又过半个多时辰后。宗尊亲王果然领着几条船回来。向贾老禀报道:“太师。我们扶桑的女子听说你屈尊度种。个个都欢喜的不的了。小王给你安排了一些最漂亮的和血统最尊贵的处*女。给这位子聪大师也安排了两个。其她的就留给太师的优秀将领。” “那本官就不客气。”贾老贼厚颜无耻的问明给自己安排的船。稍微交代了几句就上到那条船上。努力装出一副正经相打开舱门。但进舱后只看了一眼。贾老贼就傻了眼睛了。这倒不是因为宗尊亲王安排的扶桑少女不漂亮不柔。船舱里的每一个扶桑女子都算的上貌美如花。而且还全部是跪在迎接贾老贼的——只是少女数量有二十人之多! “开什么玩笑?二十个?要我的老命啊?”贾老贼本想退出船舱。叫宗尊亲王安排两个就|。不曾想那二十名扶桑少女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温柔的说着“十分感谢”的扶桑语一起上把贾老贼按住。脱衣服的脱衣服。扯裤子的扯裤子。舱门更是早被关的严丝合缝——当然了。没过几个时辰。惨叫声也船舱中传了出来…… 第二天正午。贾老贼是被亲兵抬出度种船的。 第九章 豺狼世家 去……去把尤永贤押进来。”眼圈深陷的贾老贼斜~上,捂着小腹有气无力的发出命令,随即又凄凄惨惨的呻吟了几声——那憔悴无力的模样,简直让人看了就会心疼。一旁的扶桑宗尊亲王则万分敬佩的说道:“太师真是了不起了,小王问了昨夜侍侯太师过夜的女子,二十名女子竟然人人雨露均沾,太师真乃顶天立地之伟男子,小王自叹不如,对太师佩服之至。” “顶天立地个屁!”贾老贼有气无力的骂了句脏话,哼哼道:“你当本官是神仙啊?二十个如狼似虎女人扑上来,本官每个人都能眷顾到?幸亏黄药师那个老东西送本官的药,本官带在了身上,否则这条老命昨天晚上就算交代了!就这,本官也只能和每个女人来几下,至于度种了几次记不得了,度种能不能成功,本官也不敢保证了。” “当然,度种能否成功那得看她们的造化和福分。 太师若是不嫌弃,小王今天晚上再安排她们侍侯你如何?”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宗尊亲王竟然又热情的邀请贾老贼再充当一次种马。贾老贼一听差点没哭出来,赶紧谢绝道:“免了,免了,本官这条老命还想留着北伐,暂时就不敢碰女人了,亲王你带来那些女人,还是在本官带来的军队里借种吧。”说到这,贾老贼忽然想起一事,赶紧让亲兵找来两张膏药盖住自己脸上地刺字,又向宗尊亲王说道:“亲王,本官一会见到尤永贤,需要审问一些关于地方走私的案情,能不能请你回避一下?” “小王明白,小王也不愿意参与这些事自毁名声,小王先回船了。”宗尊亲王对贾老贼甚是尊敬,马上告辞离去。又过片刻,全身被缚的尤永贤已经被亲兵押进船舱,亲兵喝令尤永贤跪下,尤永贤却傲然不跪,反而向贾老贼横蛮吼道:“你是那里的官?叫什么名字?什么职位?后台是谁?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抓我是什么后果?” “本官乃是原任大宋禁军统领、新任琼州观察使,姓朱名棣。”贾老贼随口扯了一个居心叵测的假名字。尤永贤一听狂笑,无比嚣张的咆哮道:“区区一个观察使、小小一个五品芝麻官,也敢拿我?还敢杀害我如此之多地弟兄?识相的,马上给我松绑,再向我磕头认错,这件事情还可以商量,否则管保叫你妻死儿亡,女儿发配教坊为娼!” “娘的,老子长这么大了,还第一次见到这么嚣张的狗腿子!”贾老贼也来了怒气,喝道:“给本官往死里打!留口气就行,看他还嚣张不?” “遵命。”郭靖和等亲兵答应一声,二话不说操起皮鞭板凳就是一通暴打,尤永贤开始还嘴硬,不断大叫,“打得好!这笔帐我记下了!打得好!好!”不过随着贾老贼亲兵的手越来越重,尤永贤脸上头上的流血伤口和肿包越来越多,尤永贤最终还是软下来,跪在贾老贼面前嚎啕大哭,哀求道:“朱将军,朱大人,饶命啊,求你叫军爷们别打了。误会,误会,昨天晚上全是误会啊。”贾老贼不说话,亲兵也不住手,直到把尤永贤活活打晕过去后,贾老贼才挥挥手让亲兵停手,哼道:“弄一盆加盐的海水来,把他泼醒。” 贾老贼那个叫毒啊,加盐海水哗啦一声泼在尤永贤头上身上,海水冰凉刺骨,浓盐水沾在伤口上更是如同刀割,本已经昏迷过去的尤永贤竟然生生疼醒过来,象一条死狗一样爬在贾老贼面前,呻吟不止。被扶桑女人吸得够惨的贾老贼多少出了点气,喝道:“尤永贤,本官问你,你在蒲家商号中居于何职?蒲家商号走私偷税、暗中资敌和欺压百姓的种种罪行,你又知道多少?” “你真想知道?你不怕惹祸?”尤永贤呻吟着反问道。郭靖和龚丹等亲兵大怒,操起板凳又要毒打,贾老贼挥手制止他们,向尤永贤冷笑问道:“听你地口气,本官若是知道内情,就会惹上滔天大祸了?” “那是当然。”贾老贼口气才稍微放软。飞扬跋扈惯了地尤永贤马上来了点精神。呻吟回答地声音也大了些。“你可知道?我家主人蒲老爷手腕通天。上到万岁地皇宫和贾太师地半闲堂。下到地方府县衙门和军队兵营。没有一处找不到蒲老爷旧交好友!你要是敢惹上我们蒲老爷。那怕你官再大上三级五级。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呵呵。好大地口气。”贾老贼冷笑。故意套话道:“他蒲寿庚不过是一个小小商人。卸了职地过气舶司。能有这么大地本事?把本官惹发火了。本官就上表朝廷。请朝廷治他地罪。” “朝廷?朝廷算根鸟毛?”尤永贤呻吟着笑起来。“蒲老爷在朝廷上有地是人。王爷宗亲、六部尚书和御史监察。要什么有什么!不要说你一个观察使了。当年福建安抚使孙附凤本来也想参我们老爷。结果到朝廷上一打听。吓得马上把奏章烧了。躲回临安去当瑞明殿学士。说什么也不敢回福建!和你同级地福州观察使贵杰回临安述职。不小心说了我们老爷几句坏话。老爷知道了。贵杰还不是吓得给老爷磕头认错?” “还有这事?”贾老贼有些吃惊——孙附凤确实是自己告病辞去福建安抚使之职地。当时贾老贼还以为孙附凤是真有病。就把福建安抚使地职位交给了汤汉。只是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蹊跷;至于贵杰。也是在忠州防御使任上干得相当不错地官员。贾老贼更没想到他到福州后。竟然会对蒲寿庚怕成这样。稍一盘算后。贾老贼冷笑道:“牛吹得挺大。本官如何又相信你说地是真地?——来人啊。给他弄一把椅子。把扶到椅子上坐着回话。” “遵命。”郭靖等亲兵答应。搬来一把椅子放在贾老贼对面。又把尤永贤搀到椅子上坐好。尤永贤心中暗喜。还道自己地威胁已经起了作用。便趁热打铁道:“你不相信也不奇怪。很多象你这样新来乍到地官员。对我们蒲老爷是没那么了解。不过他只要在泉州住上一个月。他就知道厉害了。就会乖乖听话了。” “吹牛。你当本官是二。这么就容易相信你地话——来人。把郎中叫来。给尤先生治伤。”贾老贼一边叫着不信。一边露出胆怯模样。又试探问道:“最起码泉州知府谢~得例外吧?听说他还不是在朝上把你们蒲家参了?” “谢~得算个什么东西?知府又算个什么鸟官?我家蒲老爷一句话,他不是被朝廷拘押回临安受审了?”贾老贼口气渐软,尤永贤又张狂大笑起来,得意道:“看着吧,我敢和你打赌——谢~得全家连临安都回不去,你信不信?” “你说地话益发不靠谱了。”贾老贼连连摇头,满脸不屑道:“谢得官声那么好,还会被朝廷拘押?泉州那么多地方官,难道就没有一个站出来为他说话,给他辩解?” “哈哈哈哈哈……,我说朱大人啊,你到底懂不懂为官之道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观察使地!”尤永贤大笑,得意道:“我们蒲老爷家财巨万,富甲天下,泉州地方上的官员那个没受过他地好处?那个不是和他利益与共?谢~得这次要拘押我们蒲老爷,第一个反对的人是谁?泉州通判林纯子林大人——他是我们蒲老爷地侄女婿!林大人不点头,衙门里那些差役那个敢动?谢~得要军队帮忙,泉州统制田真子田将军在我们蒲家有股份,每年至少要从我们蒲家拿走三百万贯,会发兵给他谢~得?他谢得上表朝廷,世居泉州的三代武卫左翼军统领夏夏大人马上上表朝廷,反告他谢压商户,贪污受贿——你知道夏大人是什么人吗?他地表姐夫就是本朝殿前指挥使韩震韩大人!韩大人又是谁,本朝平章贾太师的亲信心腹!你倒说说,他谢得是不是叫花子端碗进茅坑——找死?” “妈拉个巴子,怎么又牵扯到老子身上来了?”贾老贼有些郁闷,不过却并不生气——贾老贼早知道自己手下这帮老走狗屁股都不干净,但贾老贼也相信韩震绝对不敢把自己地打算暗中泄露给亲戚,否则蒲寿庚的儿子就不会在翁应龙身上打主意了。想到这里,贾老贼又问道:“这么说来,谢得参你们蒲家勾结海盗,袭击其他商船以垄断海上商路,事情乃是真地了?昨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楚麻子,应该就是被你们蒲家控制的一股海盗,对不对?” “你问这个干什么?”尤永贤生出警觉,冷冷答道:“朱大人,如果你这个琼州观察使想当得长一点,就不要知道得太多,这对你自己不好。” “尤先生误会了。”贾老贼微笑道:“本官的意思是,如果楚麻子那股海盗是蒲老爷的人,本官就马上释放他们,算是送给蒲老爷的见面礼。如果不是的话,本官就把他们交给地方官府处理了。” “那你把他们放了吧,他们是我家蒲老爷的人。”尤永贤顺口回答,又说道:“还有香姑那伙海盗,你把她们带回泉州交国蒲老爷,蒲老爷定有重谢……等等。”说到这,被贾老贼亲兵打昏了头的尤永贤猛然醒悟过来,惊讶问道:“对了,昨天晚上你怎么和香姑在一起?还帮她们打我们蒲家?还有扶桑地宗尊亲王,怎么那么听你的话?” 贾老贼笑笑,知道尤永贤已经醒悟,无法再套实情,便转向后舱问道:“子聪大师,刚才尤永贤的话,你都记下来吗?”子聪捧着尤永贤的口供记录从后舱出来,微笑答道:“一字不差,全部记下了。” “老东西,原来你在套我的话?”尤永贤又惊又怒,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咆哮,又猛然叫道:“等等,子聪?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你究竟是谁?” “郭靖,让他画押。”贾老贼向子聪手里地案卷一努嘴。郭靖微笑答应,先一脚把尤永贤踹翻在地上,吩咐两个亲兵把尤永贤按住,然后从子聪手中接过案卷印泥,拿着尤永贤的手指在印泥上蘸上一蘸,又往口供上一按,一份蒲寿庚罪行铁证便大功告成。 尤永贤气得双眼喷火,疯狂大吼道:“老东西,你敢得罪我们蒲老爷,我们蒲老爷一定不会放给你!你给我记住,我们蒲老爷一定把你全家千刀万剐!把你砍成肉泥!” “把尤永贤押下去,好生看守。”贾老贼喝道:“传令全军加快速度,日夜兼程赶往泉州,路上不得有半点耽搁。再给福建安抚使汤汉去一道密令,命令他在谢~得经过福州时,将谢~得及其全家留在福州严密保护,不得有失。” 尤永贤押下去了,船队的前进速度也加快了,可贾老贼的脸色却益发凝重,坐在原位很长时间没说一句话。沉思间,子聪忽然走到贾老贼旁边,拍拍贾老贼的肩膀,笑道:“太师不必太过焦虑,这样地情况,在任何一个王朝都不可避免,大宋现在地情况还算好的了,最起码没象汉朝和唐朝那样发生黄巾之乱和黄巢之乱,这证明大宋还没有完全到积重难返地地步。” “还是子聪大师了解本官啊。”贾老贼叹了口气。子聪微笑道:“官员**,官逼民反,这都是一个朝代发展到一定阶段后必然会发生的事情,这样地王朝,如果面对一个充满锐气的新生朝代,是十分危险,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导致全面崩溃,无可挽救——但那个充满锐气地新生朝代,已经被贾太师你扼杀在萌芽中!接替他的,是一个更加残暴昏庸地朝廷!二者选其一,百姓自然会选大宋!大宋还有时间,贾太师你也还有时间,只要太师你选择的接班人不出差错,大宋中兴,不会只是梦想!” 贾老贼不答,只是慢慢地站起来,背着手和子聪并肩走出船舱,凝视着茫茫大海和远方的蓝天白云良久,贾老贼忽然冒出一句,“是啊,忽必烈已经死了,他代表的新兴王朝也完蛋了。我还有时间,我还可以改变这一切。” …… 贾老贼担心蒲寿庚在路上加害谢~得全家,派出信使密令福建安抚使汤汉暗中保护,可贾老贼实在太低估了蒲寿庚的心狠手辣——蒲寿庚根本就想让和自己做对的谢~得离开泉州!就在贾老贼带着军队向泉州日夜兼程前进的同时,贾老贼老走狗翁应龙也正在泉州为收集蒲寿庚罪证和保护谢~得一家付出艰苦努力…… 十一月十九日,抵达泉州半个多月后,署理泉州知府的翁应龙再一次被邀请到位于城南的蒲寿庚豪宅,在这片面积达到三百余亩的豪宅中,蒲寿庚专门开出了一座名叫棋盘园地园林接待贵宾,以三十二名美女为棋子,分别手挚黑红棋子名牌,各就各位,听候弈棋者号令进退,既是风雅,更是风流。翁应龙作为贾老贼的心腹走狗,又以好色贪财而闻名,蒲寿庚自然要在这个园林设宴款待于他,席间的繁华和山珍海味就不用提了,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没有猪肉——蒲寿庚一家都信奉和谐教。 参加宴会的人除了蒲寿庚和他的两个儿子蒲师文、蒲师武外,还有蒲寿庚的大哥蒲寿和几个心腹王与、孙胜夫和金泳等人。虚情假意的互相客套一通,酒过三巡,清瘦的蒲寿庚眯着眼睛向翁应龙笑道:“翁大人,上次你说的货,蒲某已经替你联系好了,客人看了样品,感觉非常满意,开口就要五万枚,就是希望价格能少一点,不知你意下如何?” “一枚手雷才要十六贯钱,这价格还要嫌贵?”白胖得象头猪一样地翁应龙满脸不屑,哼哼道:“蒲舶司,你让那个客人来见下官,下官亲自和他谈价钱。哼,他也不打听打听这货有多难弄,下官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给他弄货,他还想和我杀价?” “呵呵,翁大人有所不知,这一行是最忌讳面对面交易的。” 笑道:“翁大人如果不肯让价,蒲某替你回绝就是了不能坏。不过呢,那个客人和蒲某是多年地老朋友了,他地脾气我很了解——是喜欢杀价。这样吧,蒲某代老朋友答应这个价格,十六贯一枚就十六贯一枚,就这么定了。” “那就多谢蒲舶司了,下官去封信给庙山,王:就会出货。”翁应龙满脸喜色,又说道:“只是下官手里没有海船,这到临安运货的事情,还要牢烦蒲舶司地船辛苦一趟。当然了,我们不会让蒲舶司白辛苦,运费算我们的,抽头另算——只是不知道蒲舶司打算抽多少?” “九十万贯地小货,还抽什么头?”蒲寿庚无比大方地一挥手,笑道:“这第一趟地抽头就免了,算大家交个朋友。等到将来大宗出货的时候,咱们再另外说。” “既如此,那就多谢蒲舶司了。”翁应龙笑得嘴都合不拢,举杯说道:“蒲舶司果然豪爽过人,今后舶司有什么地方用得到下官的,下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翁大人也果然豪爽,蒲寿庚交定你这个朋友了。”蒲寿庚举杯和翁应龙共饮,又微笑说道:“这说到帮忙,蒲某正好有一件事情想请翁大人帮忙,还望翁大人不要食言。” “蒲舶司请讲。”翁应龙满脸堆笑道。蒲寿庚压低声音,微笑说道:“翁大人,那个谢~得实在碍事,放他回临安只怕会另生事端,依蒲某看来,为了我们的财源广进,生意不受影响,最好还是把他……。”说到这,蒲寿庚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翁应龙连眼皮都不眨,马上答道:“好主意,下官也早有这个打算,等把他押往临安的途中,下官会让他永远开不了口。” 蒲寿庚微笑点头,对翁应龙的回答十分满意,又笑道:“其实也不用麻烦翁大人亲自动手,只要翁大人点一点头,谢~得和他全家都可以在泉州大牢里永远闭嘴,到时候只需要请翁大人向朝廷报一个畏罪自尽,蒲某就感激不尽了。” “娘的,这老家伙竟然在泉州就想动手?他是真对谢~得恨之入骨呢?还是想拖我下水,试我的深浅?”翁应龙脸上稍微露出些难色,那边蒲寿庚地两个儿子马上分别说道:“翁世叔,这点小事难道你都不肯帮忙吗?”“是啊,翁世叔,你刚到临安的第一天,谢~得当面对你大骂,难道你不恨他吗?” “两位公子,蒲舶司,不是我翁应龙不恨谢~得。”翁应龙佯装为难,随手又往贾老贼头上扣了一个屎盆子,“只是贾太师对谢~得那个女儿早就有点意思了,难保没有不把她收房的打算——这要是在泉州就把谢家给收拾了,将来贾太师追究起来,下官无法交代自不用说,对蒲舶司的生意也是个影响。” “这话也有点道理,贾太师随便一句话,我们就得吃不了兜着走。”蒲寿庚的大哥蒲寿稍微胆小,被翁应龙吓得有些改变心意。蒲寿庚却瞪了大哥一眼,又亲自为翁应龙满上一杯酒,慢腾腾说道:“翁大人,这走私手雷,乃是抄家灭门的大罪,蒲某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替翁大人效命,难道翁大人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吗?谢~得女儿的事情好办,贾太师不是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吗?蒲某可以为贾太师在半闲堂里也建这么一座棋盘园,贾太师一高兴,还会在乎一个谢葵英?” “这家伙果然是在试我深浅,我如果不答应,他定然会怀我地真实用意。他在泉州手眼通天,要杀谢~得全家易如反掌,谢~得照样死定。”翁应龙心中大急,脸上却是犹豫不决前怕狼后怕虎的神色。 恰好在这个时候,蒲师文忽然向翁应龙背后的侍女喝道:“手停住,手里拿的是什么?” “怎么了?”翁应龙回头一看,却见身后侍女面色如土,手里还紧攥着什么东西,蒲师文冲上去把她的手扳开,从她手里拿出一个沉香木雕刻的小小佛像吊坠。南宋宗教自由,民间信奉各种宗教的都有,女子佩带佛像吊坠本是寻常,可信奉和谐教的蒲师文却一记耳光把那侍女抽翻在地下,又狠狠踹了几脚,咆哮道:“臭婊子,竟然敢在我们蒲家佩带异教徒的东西?来人啊,把这个婊子拖下去,押到乌墨山军营做军妓!” “大少爷,饶命啊。”可怜的侍女吓得魂飞魄散,爬在地上抱住蒲师文地脚苦苦哀求,痛哭失声。蒲师文却一脚把少女踢得口吐鲜血,喝令家丁将哭得死去活来的侍女拉走。见此凄惨情景,翁应龙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怒不可遏,忽然翁应龙心中又是一动,心说,“有办法了。” “蒲舶司,下官思来想去,觉得在城中动手实在不合适。”翁应龙向蒲寿庚微笑道,赶在蒲寿庚翻脸之前,翁应龙又飞快说道:“原因蒲大人你也看到了,谢~得为官迂腐,民间有官司,他一向是让钱多的输给钱少地,有功名的输给没功名地,所以非常得人心,本官拘押谢~得那天,泉州百姓围观痛哭就是证明。所以说,我们如果在城里动手,只怕会激起民变——依下官看来,我们不如在城外动手。” “在城外动手?怎么动?”蒲寿庚飞快问道。翁应龙微笑答道:“下官今天晚上回去准备,明天就把谢~得及其全家押往临安,等出了城到了僻静的地方就把他们……,再把尸体往地下一埋,泉州百姓不知道自然也不会闹事。然后下官就往朝廷上报一个盗匪做案,把罪名推到海盗或者土匪头上,岂不是又出了气,又可以防止事情闹到不可收拾地地步?” “这还差不多,只要你肯下水,老子就不怕你反水了。”蒲寿庚本来就是试探翁应龙来泉州的真正目地,见翁应龙答应做掉谢~得全家,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放下地来。蒲寿庚点头道:“好,既如此就有劳翁大人了,按翁大人说的办。” …… 当夜,翁应龙回到泉州知府衙门后,悄悄与皮龙荣先前派来配合自己办案的刑部捕快取得联系,将一封信交给他们,命令道:“连夜把这封信送到泉州少林寺,务必要把信亲手交到少林寺方丈元妙大师手中,恳请他出手相助!”(注) 注:公元一二七六年,南宋景炎元年,蒲寿庚勾结蒙古将领唆都,制造惨无人道的泉州大屠杀和田大屠杀,泉州少林寺在方丈元妙禅师率领下奋起反抗蒲寿庚,导致蒙古兵三万铁骑杀入寺中,千僧奋力格斗,但力量太悬殊了,寺僧几乎被屠殆尽,蒙古兵也战死数千人。有叫法本、法华的二寺僧武艺超群,在刀光剑影中杀出重围。据清朝文献记载,法本一直活到明洪武年间,在泉州爱国官员的帮助下,再度重建泉州南少林。 第十章 火烧南少林(上) 宋咸淳二年十一月二十日正午,福建重镇泉州城外,,泉州八大胜景之一的东湖波恩亭前,哭声震天,数以十万计的泉州跪伏在道路两旁(注),密密麻麻,人头涌动,上道白发苍苍的花甲老人,下到穿着破烂肚兜的稚龄幼童,无不痛哭流涕,磕头不止。而在官道正中,队列整齐的泉州官军押着四辆囚车,在青石铺就的官道上缓缓而行,四辆囚车中,打头一辆装着前任泉州知府谢~得,后面三辆,装的是年过七旬的谢母、谢~得之妻李氏和谢~得之女谢葵英。 “谢大人,你不能走啊!”“老天爷啊,你不长眼睛啊——!”“谢大人,小人来给你送行了!你还记得小人吗,小人就是那个女儿被你从色目人手里救回来的陈二啊!”囚车所到之处,哭声鼎沸,人头涌动,无数泉州百姓膝行上前,想要从把手中的鸡蛋干粮塞进囚车,军队奉命阻拦,却拦不住如此之多的百姓,场面一片混乱,囚车时走时停,速度极慢。逼得泉州官府不得不调动当地驻军维持治安,严防场面失控,也弄得正在波恩亭里的署理泉州知府翁应龙翁大人大发雷霆,把三班衙役班头叫到面前,骂得狗血淋头。 “是谁把消息泄露出去的?本官要秘密把谢~得全家押往临安,你们怎么把消息走露了?你们这群蠢货,笨蛋!”翁应龙指着衙役班头破口大骂,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咆哮的声音连官道上的百姓都听得一清二楚。一个捕快头哭丧着脸答道:“大人,小人们查了,昨天晚上,不知谁把押走谢大人的消息写成布告,张贴到泉州各条街道和城门,所以才闹成这样。” “蠢货,查到是谁干的没有?”翁应龙一张胖脸气得发紫,疯狂咆哮道:“你还叫谢~得谢大人,不叫他犯官谢~得?莫非你还念他的旧情,是你把这消息传出去的?”吼着,翁应龙转向坐在波恩亭外的蒲师文,用更大声音咆哮道:“蒲公子,蒲大公子,这个人是你推荐给下官的,他竟然敢吃里扒外坏我们的事,怎么办你看着办吧!” “白痴,竟然叫得这么大声。”眼看远处百姓都将愤怒地目光转向这边,蒲师文心中有气却不敢发作,只得进亭低声下气的向翁应龙说道:“翁世叔,切莫在大庭广众下动怒,这件事小侄一定会去查,查出来保管让给我们捣乱的人没好!至于这个班头,如果世叔你看不顺眼,小侄也会好生收拾他,只是眼下得先想个办法把谢~得顺利押出泉州,千万别闹出事端。” “可这么多人,怎么赶走?”看着道路两旁人山人海又连绵十里地泉州百姓,翁应龙满面愁容。蒲师文也非常头疼,只恨不得把那个走露消息的狗贼千刀万剐,生砍成狗肉之酱——当然了,蒲师文是做梦也想不到走露消息地人其实就站在他旁边。还好,翁应龙及时想出一个主意,“大公子,要不这么着,你去把你家的私兵调来维持次序,赶快把谢个瘟神押走。” “也只有这样了。”蒲师文那猜得到翁应龙的险恶用心,想到没想就下令动用自家私兵。不一刻,按宋军标准编制的六千余名蒲家私人军队赶到,开始驱逐道路两旁的泉州百姓,蒲家的私人军队欺负百姓那可是拿手好戏,劈劈啪啪一通鞭子下去,百姓惨叫声此起彼伏,阻拦在囚车旁的人群飞快散去,囚车得以顺利前行——只是泉州百姓对蒲家的痛恨,无形中又加深了许多。 “娘地,这些下贱的异教徒,真他娘的贱,不打就不听话。”眼看着拦路百姓被打得血肉飞溅,潮水般散去,蒲师文满是横肉的脸上不由露出满意的狞笑。翁应龙也是微笑点头,一双绿豆眼却在人群中紧张搜索,终于,两个带有香疤的光头在人群中晃了晃,其中一个光头还向着翁应龙不时取戴一个系有红布地斗笠,翁应龙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心说,“行啦,那边答应了,也准备好了。” 稍微放下心来,翁应龙忙领着自己从临安带来的一帮狗腿子走出波恩亭,分开人群走到谢得囚车旁。翁应龙叫人端来一碗酒,上车喂到谢边,假惺惺的说道:“谢大人,远去临安颠沛辛苦,下官无法陪同,只能敬大人一碗薄酒,祝大人一路顺风了。” “呸!”谢~得极不讲卫生的一口浓痰吐到翁应龙肥脸上,顿时招来百姓地一片叫好声。谢得须发怒张,向翁应龙怒喝道:“狗贼!谢某一生清白,岂能饮你的民脂民膏?快快拿开,不要脏了谢某之口!” “谢大人果然直言直语。不喝就不喝吧。翁某自己喝。”专门给贾老贼干脏事已经臭名远扬地翁应龙也不生气。自己将酒水一饮而尽。又擦去脸上地痰迹。微笑道:“谢大人。多多保重。咱们后会有期了。”说罢。翁应龙跳下囚车。耀武扬威地向押送囚车地兵卒大吼道:“押犯官谢~得全家上路。路上严加看守。要是让犯人自尽或者自残了。小心你们地脑袋!” “呸!”谢~得又向翁应龙唾弃一口。昂首从翁应龙身边离开。路边顿时又响起一片百姓哽咽之声。只是蒲家私兵阻拦。百姓不得靠近。谢得过去后。第二辆囚车是他白发苍苍地老母。然后才是谢~得地妻女。一家人走地是田官道。准备经过田和福州北上临安。看着对自己不屑一顾地谢~得妻女。翁应龙暗暗咽了一口口水。“娘俩都真他娘地漂亮。如果不是老子早有准备。蒲寿庚派去地杀手怕是要享福了。” 囚车逐渐远去。百姓哭声益发凄悲。落到翁应龙身上地鄙视仇视目光也越来越多。可翁应龙仿若不觉。只是向着波恩亭里地蒲师文笑嘻嘻大叫道:“蒲大公子。你地眼中钉滚蛋了。咱们俩该去喝酒了。”被翁应龙这么一提醒。几乎每一道仇恨地目光都立即转向蒲师文。蒲师文尴尬万分。只能灰溜溜领着蒲家私兵与翁应龙回城。 …… 天色渐暗。蒲家棋盘园内点起了***。已经喝得红如猴腚地翁应龙双手各自搂着一名蒲家家妓。向蒲寿庚摇头晃脑地笑道:“快要戌时了。估计谢得一家已经走上黄泉路了。蒲舶司。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说着。翁应龙把脑袋转向在场地其他泉州官员。笑嘻嘻地问道:“还有各位大人。这下子你们也可以睡一个安心觉了吧?” “多谢翁大人帮忙。蒲某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蒲寿庚笑得十分开心。既是高兴除掉谢~得这个心头大患。又是高兴搭上贾老贼亲信这条线。多出一条巨大地财源。在场地田真子、林纯子和夏等泉州官员也是喜笑颜开。向翁应龙连声称谢。只有蒲师文恼怒翁应龙今天把 推到他头上,没有作声。蒲寿庚笑道:“翁大人,|得人头送到,蒲某一定要好好敬翁大人一杯,重重感谢。” “敬酒就免了,如果蒲舶司今天晚上让这两个小美人陪陪下官,下官就感激不尽了。”翁应龙**笑着在怀中少女脸上各亲了一下,两名少女娇笑不依,把翁应龙推开。蒲寿庚大笑,一口答应,又说道:“翁大人,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我那个买手雷的朋友想要追加订货,再要三十万枚,还望翁大人通知一下庙山王大人,请他做好准备。” “三十万枚?那可是将近五百万贯,他有那么多钱吗?”翁应龙吓了一跳。蒲寿庚笑道:“钱的是翁大人尽可放心,蒲某可以代为支付订金。还有大宋军队新装备地火炮,如果翁大人可以弄到货的话,蒲某那位朋友可是愿意出十万贯一门地高价!” “要弄到火炮,也不是太难,只是……。”翁应龙眼珠乱转,佯做为难道:“只是火炮这东西太过显眼,这些东西如果出现在大宋和鞑子交战的战场上,手雷还可以推托说是鞑子缴获所得,这火炮就没办法向上面交代了。” “翁大人放心,蒲某收到准确消息。”蒲寿庚微笑道:“在襄樊大战中,鞑子已经仿造出一些威力稍逊的火炮,也用上了战场,将来就算发生这样的事,翁大人也可以借口说是鞑子仿造了。” “这家伙果然是在暗中向鞑子走私禁运物资,只是不知道是直接卖给鞑子,还是通过高丽棒子转手?”翁应龙眼珠继续乱转不停,脸色依然非常为难。蒲寿庚则劝道:“翁大人,人生在世,什么最重要——钱!有了钱,想要庄园宅地、美女华服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要是象谢~得那么傻乎乎的万贯家财都拿出去招募军队献给朝廷,自己却穿粗布衣服吃青菜豆腐,那又有什么意思?又有是好下场?” “这个,让下官考虑一下。”翁应龙佯装迟良久,终于咬牙道:“火炮可以商量,配套的药包和炮弹,也可以商量,只是这一门十万贯价钱实在太低——光那几千斤铁都不只值这么点钱!所以我要当面和买家谈价钱!” “好说,蒲某就请那位朋友与翁大人当面议价。”蒲寿庚笑道:“不过蒲某有言在先,不管翁大人与那位朋友谈成多少价,蒲某都要从中抽三成,这可以吗?” “三成?太高了。”翁应龙又考虑一下,咬牙道:“最多两成!火炮成本太高,我们也赚不了多少,只能给这个价格。”蒲寿庚也沉吟了片刻,又和在场的泉州官员及心腹低声商量了几句,终于点头道:“好吧,看在翁大人地面子上,两成就两成!师武,去待礼巷把贵客请来。” “买家竟然就住在蒲寿庚家里?”翁应龙知道待礼巷是蒲寿庚接待贵宾的专门住处,不免心中又是一惊。片刻后,蒲师文次子蒲师武果然将一名中年男子领进棋盘园,蒲寿庚起身,指着那男子微笑道:“翁大人,蒲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大人乃是高丽国王王之弟——高丽忠武王王灞,也是向你购买火器的财神爷。”王灞也向翁应龙拱手行礼,态度十分之亲热。 “棒子国王的弟弟,这下子逮到大鱼了。”翁应龙心中狂喜,脸上却不动声色的与王灞互相行礼。互相客套一番后,两人正要转入正题时,园外忽然飞奔进来一名蒲家家将,大叫道:“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谢得一家被人劫走了,我们派去的人也被杀散了!” “乒乓!”蒲寿庚手中地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铁青的颜色也迅速布满蒲寿庚那明显带有异族血统的脸庞。蒲寿庚怒吼问道:“是谁干的,查出来没有?” “南少林的和尚武艺都不错,应该不会被查出来吧?”翁应龙心中暗道。可那蒲家家将却大叫道:“是和尚!劫囚车地人虽然都蒙着头脸,可我们用箭射死了一个,后来扯开他的头套一看,发现是一个头顶上有香疤的和尚,他们地武艺都很好,很有可能是少林寺的人!”叫喊间,那家将捧着一颗血淋淋地人头冲到席前,“老爷,我们把劫匪的人头带来了,请过目。”众人仔细一看,见那人头果然是光头秃顶,还烙有九个香疤。 “该死地异教徒,竟然敢和我蒲寿庚做对?”蒲寿庚额头上青筋暴跳,转过身来向翁应龙吼道:“翁大人,少林寺是在泉州境内,请你速速签发一份公文,让田将军带军队去搜寺,一定要把谢~得全家找出来,全部处死!” “这不太好吧?少林寺的和尚武功高,天下闻名,要是他们负隅顽抗怎么办?”翁应龙心中叫苦,嘴上找借口推脱。蒲寿庚却连眼皮都不眨,马上说道:“翁大人的话有道理,光靠田大人的军队怕是收拾不了那些秃驴——待蒲某亲自把自己的护航军队也带过去,一起去搜少林寺!要是让我发现异教徒劫走谢~得,就顺便一把火把他的贼寺烧掉!” 翁应龙吓了一跳,心说蒲寿庚这家伙还真够疯狂,为了区区一个谢得,竟然连南少林都一锅端了。 可翁应龙对蒲寿庚的了解其实也还很少,身为和谐教忠实信徒的蒲寿庚其实早就看少林寺不顺眼,加上南少林的和尚慈悲为怀,常常收留和保护被蒲寿庚家迫害的汉人,蒲寿庚就更想把这个眼中钉连根拔除了。见翁应龙久久不回答,蒲寿庚马上拉下脸皮,喝道:“翁大人,难道这点小忙你都不肯帮?你不要忘了,这里是泉州,就算你不签发这道文书,蒲某照样能去搜少林寺!只是我们之间的交易……哼!” “翁大人,你来泉州以后也没少吃少喝蒲舶司的,帮个忙吧。”手握泉州兵马大权的泉州统领田真子也冷哼起来。蒲寿庚的两个儿子蒲师文和蒲师武则带着满脸的杀气站到翁应龙身后两侧,摆出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翁应龙无奈,只好点头道:“好吧,我发这道文书,不过我的大印没带在身上,要回衙门去才能发公文。” “师文,你和田将军去调动军队,多准备些火油和硫磺。”蒲寿庚阴森森的哼道:“师武,你带五十个家丁保护翁大人回衙门,公文写好后,把翁大人以请去少林寺,我们在城门会合,一起去少林寺。” “娘的,不会吧。”翁应龙心中更是叫苦——翁应龙本是打算回去后马上给少林寺送信,让少林寺把谢~得一家转移,可蒲寿庚派出二儿子蒲师武监视,翁应龙也就没了机会。翁应龙心中甚至还升起一个念头,“千年古刹南少林,不会就这么毁在我手里吧?” 第十一章 火烧南少林(下) 州少林寺,又称南少林,位于泉州仁风门外,清源山山上,殿舍千间,气势恢弘,至于四周的环境——这就不用废话了,少林和尚从古至今都不缺钱,肯定不会把寺庙修建在穷山恶水的地方。北宋有一首诗词就很生动的形容了南少林的鼎盛和武风之盛行,诗云:少林寺宇筑清源,十进山门万丈垣,百顷田园三岭地,千僧技击反王藩。但很可惜,一场巨大的历史浩劫,已经提前十年降临到这座千年古刹头上…… “铛——!铛——!铛——!”咸淳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凌晨子时,泉州少林寺的警钟忽然敲响,寺中知客、武农、武樵、募化(均是泉州少林寺僧的寺内职务)和普通武僧闻声而动,迅速赶往大雄宝殿集合。只在片刻间,泉州少林寺的大雄宝殿前便聚齐千名武僧,各持僧杖,队伍严密,有如军伍,人数虽多,却静悄悄的鸦雀无声。 钟声又是三响,泉州少林寺方丈元妙禅师与两名僧人并步走出大雄宝殿,千僧共宣佛号,有若龙鸣梵唱。待到音落,元妙禅师沉声说道:“抬上来。”声音清朗,传遍全场,清清楚楚送入每一名武僧耳中。同时院外又进来十余名僧人,两人一副担架,竟抬来了四具少年僧人的血淋淋的尸体,见此情景,千余名武僧心中哀痛,无不高唱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敢问方丈,这四具尸体是怎么回事?”寺中募化法正出列,悲声问道。元妙禅师沉声答道:“事情是这样,昨天夜里,有两名大宋朝廷刑部捕快求见老衲,送来署理泉州知府翁应龙翁大人亲笔手书,原来翁大人是奉本朝太师贾平章密令,到泉州明查暗访蒲氏家族罪证,并以拘押为名护送前任泉州知府谢~得谢大人返回临安,以防蒲氏家族加害。” “原来翁大人是来暗查蒲氏罪行,这可真令人想不到。”法正及不少武僧都是大吃一惊。元妙禅师点点头,说道:“老衲开始也是大吃一惊,但翁大人将贾平章之密令手书一同送来,做为证明,老衲不得不信。翁大人又在信中言道,蒲寿庚一家意图在路上向谢大人全家下手,意图谋害,翁大人便恳请老出手相救。老知道谢大人乃是一名爱民如子的清官廉吏,出手相救义不容辞,便当场答应。” “应该答应,敢问方丈,那后来又如何了?”几个在少林寺中有职位的武僧都是点头赞成,又一起追问。元妙禅师答道:“老衲按照翁大人布置,派出法本、法华与二十名武僧化装成俗家人,埋伏于谢大人一家返回临安的必经之路,待囚车经过时,法本、法华即出手劫车。不曾想谢大人一家虽然顺利救出,法文却不幸被蒲家刺客乱箭射死,法文尸首也被蒲家刺客劫走,蒲家以尸首为线索,勾结泉州驻军并出动私军,正向我寺杀来。这四名寺中弟子本是老派去泉州哨探蒲家动静,不意却被蒲家军队发现,随即遇害,同去的法本法华等人负尸而回,带来噩耗——蒲家私军与泉州驻军,距离少林已不到十里。” “蒲家军队来了?”少林僧人个个心头惊骇,场面却依然平静。元妙禅师大声说道:“据法本、法华回报,这一次蒲家军队携带有大量火油硫磺,若老衲所料不差,蒲家必是为谢大人一家而来,威逼我寺交出谢大人全家,否则便以烧寺为要挟,老衲不得已,只能鸣钟示警,召集众僧商议。” “方丈大师,救人救到底,我寺既然已经答应翁大人营救谢大人全家,就不能食言而肥。”募化法正虽是文职僧人,却不肯向强权低头,第一个说道:“蒲氏一家残暴成性,横行乡里,跋扈之至,鱼肉百姓,手段无比歹毒,谢大人一家若是落入他手,必然遭害。所以小僧认为,我寺决不能交出谢大人一家。” “师兄,不能交。”元妙的师弟、在寺中德高望重的元真也大叫道:“不要说我寺已经答应翁大人护卫谢大人一家安全,就凭谢大人之清廉爱民,我寺也不能坐视他一家落入贼手,决不能交出他们。”有了这两个南少林元老带头,其他武僧也是纷纷表示决不向蒲家低头,但也有个别僧人担心的问道:“谢大人一家当然是不能交出去,可蒲家要是放火烧寺或者杀进寺来,又如之奈何?” “问得好,蒲家如果攻打寺院,又如之奈何?”元妙禅师提高声音,大声说道:“我佛有割肉饲鹰之举,我等佛门弟子,又岂能因残暴而失诺于人,忘却佛门慈悲为怀之正理?”说到这,元妙禅师环视一眼众僧,沉声说道:“所以老衲决定,宁可寺毁人亡,也决不交出谢大人一家。蒲家若来,能讲理便与他讲理;他若攻寺,我等少林僧人,正当奋起抵抗,宁死护卫谢大人全家安全。 ” “南无阿弥陀佛。”千余名少林武僧齐声高宣佛号。整齐答道:“谨遵方丈号令。誓死护卫谢大人全家!” 元妙方丈才刚刚向众僧介绍了情况并做好动员。东岳山下就已经传来军队地人叫马喊声。从少林寺山门往山下看去。山下火把漫山遍野。似天空繁星。无边无际。少林僧人虽然已经做好恶战准备。却也心中暗暗紧张。当下元妙方丈与师弟元真、寺中武艺最好地法本、法华稍做商量。决定将大部分武僧布置在山道防守。剩下地把守后山。元真率十余名武僧保护谢~得一家。方丈元妙则坐镇寺门。领导武僧守 …… 和其他武人一样。少林和尚虽然精通武艺。却不知道战场用兵。如果换成贾老贼率军防守。光是那狭窄地山道台阶就足够让攻山敌人吃尽苦头。可少林武僧竟然不抓紧时间在山道上囤积滚木落石。砍伐树林隔出火场。仅是以血肉之躯在山道之顶镇守。所以山下泉州统制田真子只派出斥候稍加打探后。立即大笑道:“一群蠢秃驴。这会你们死定了。弓弩队。上山抢占山道两旁林场。盾牌兵上山。抢占山道台阶。保护上山道路。” “慢着。”翁应龙知道田真子一旦布置好阵势就要进攻。赶紧叫道:“田将军。都是大宋子民。我们还是先礼后兵地好。本官建议先派几个官员上山。要求少林方丈对和尚劫走钦犯一事做出解释。让他允许我们搜寺。如果只是误会。我们再另做商量。” “还要求他解释个屁。”骑着一匹大食马上的蒲寿庚破口大骂,“刚才在城门口,少林寺异教徒的探子已经和我们打过一次了,不是他们干的还是谁?马上给我杀上山去,一把火烧掉这座贼寺!”说罢,蒲寿庚转过头大吼道:“传话下去,不管是官兵还是我蒲家的军队,每拿到一个少林异教徒的脑袋,我蒲寿庚赏钱三十贯!” “杀!”蒲家私军和泉州军队中同时响起一片欢呼。弄巧成拙给少林寺带来灭顶之灾,又不知道贾老贼已经在风驰电逝搬赶往泉州,翁应龙直急得额头冒汗,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硬着头皮找借口劝道:“蒲大人,田将军,请你们也为我考虑一下。大宋百姓大都崇信佛教,本官刚接任泉州知府就带兵剿灭少林寺,要是闹出民变,僧人抗议,本官的乌纱帽就不保了。” “翁大人,真不知道你怕什么?”田真子向翁应龙冷笑道:“只要我们在少林寺里找出钦犯谢~得一家,少林寺就坐实了是窝藏钦犯地贼寺,杀光少林秃驴也是理所当然,朝廷能对你说什么?再加上蒲大人在朝廷上帮你活动活动,还怕你不升官发财?” “可要是找不出来呢?”翁应龙擦着汗水问道。田真子冷笑,“那不可能!别耽搁了,要是等到天亮,百姓们听到风声过来围观,那就事情不妙了。传令全军,攻寺!” “杀啊——!”被蒲寿庚重赏刺激得双眼通红的泉州军队和蒲家私兵怪叫而上,潮水般扑向少林寺山道。山上少林寺僧人见蒲寿庚不由分说就直接攻寺,自然是严阵以待,不曾想山下树林中忽然强箭硬弩一起射来,没有战阵经验的少林僧人措手不及下纷纷中箭,轻则受伤,重则当场丧命,整齐的队形顿时大乱。 元妙方丈无奈,只得喝道:“冲下山,先阻止弓箭手放箭。” “我佛慈悲。”少林武僧也喊起了口号,冲进树林想要驱散弓箭手,不曾想黑暗中弓箭手且战且退,利用射程优势不断射击少林武僧,少林武僧不但没能赶走弓手,反而连连中箭,正面防御力量也被分散。山道上的泉州步兵乘机冲山,攻打寺门正面,瞬时间与少林武僧交上了手。一时间,少林寺大门前刀来棍往,血肉飞溅,喊杀震天。 不得不承认,少林武僧的武艺确实是名不虚传,一对一单挑,田真子带出来这些三流军队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田真子的战术虽然成功分散了少林寺的正面防御力量,又有以多打少地优势,却始终无法杀进少林寺山门,只要是冲到大门前地,无不被少林武僧的禅杖打得头破血流,抱头鼠窜,只是少林武僧比较老实,手中多是木棍禅杖等钝器——不象贾老贼那么喜欢在兵器上喂毒下药还只恨武器不够锋利,所以泉州官兵和蒲家私军多是受伤,死者并不甚多。 “娘的,正规军竟然打不过一群秃驴?”从望远里看到自己的队伍少林寺在大门前一筹莫展,田真子气得破口大骂,“要是老子的军队装备有手雷就好了,炸死这帮异教徒秃驴!” “田将军,不用担心。”蒲寿庚阴森森的说道:“我的军队里面有一些火器,师文已经让人带来了,你在异教徒的山门前放一把火,看他们怎么抵挡?”田真子大喜过望,忙命军队去搬运火球、毒烟球和铁蒺藜等火器上山。翁应龙心中恼怒蒲师文一支私人军队竟然也拥有宋军一线部队才装备的火器,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连声劝道:“田将军,请三思,少林寺可是千年古刹,你要是一把火烧了,这麻烦可就大了。”只可惜田真子丝毫不加理会。 泉州官兵和蒲家私军一起努力,火球、毒烟球和铁蒺藜等原始火器陆续被运上山,点燃后抛到少林寺大门前,南少林大门前迅速燃起冲天大火,少林和尚武艺再高也无法抵挡这烈火浓烟,被熏得双目流泪不止,战斗力大打折扣。泉州官军和蒲家私兵逼近寺门,挤压少林武僧在寺门前地空间,并拼命放箭射杀少林武僧。事情到了这步,换贾老贼铁定是果断弃寺,领着少林武僧从还没被敌人占领的后山撤离,但少林方丈元妙却是迂腐有经验匮乏地战场指挥,竟然下令撤往寺内,在寺内庭院继续作战。不曾想泉州官军和蒲家私军并不进院,而是迅速从两翼包抄南少林后院,将少林寺团团包围,然后才从容不迫的攻打寺门。 时已四更过后,天色依然漆黑,泉州官军和蒲家私兵的火把却已经把少林寺重重包围,翁应龙也和蒲寿庚、田真子等 脚上到山门,在山门处指挥攻寺。鉴于军队几次攻打了出来,天色又已接近黎明,担心夜长梦多的蒲寿庚吩咐道:“田将军,要不我们让士兵砍伐树木,堆满异教徒的寺庙围墙,然后放把火点着,再用火箭去烧他们寺内地房舍,把他们全部烧死在里面。” “想不到蒲兄不仅擅长经商,对战场之道也如此精通——末将也正好是这个意思。”田真子狞笑答应。叫苦不迭的翁应龙赶紧大声叫道:“且慢,烧掉这座寺庙太可惜了。依我看,还是让我亲自进寺去劝一下少林秃驴,劝他们交出谢~得一家。” “烧掉这座异教徒寺庙,正好可以腾出建一座大大地(和谐)寺。”蒲寿庚一口拒绝。翁应龙勃然大怒,鼓起勇气吼道:“你说得容易,烧掉少林寺,将来朝廷和贾太师追究了起来,倒霉地人是我!你们也跑不掉!总之本官决定了,由本官进寺劝降,如果他们不肯交出谢得一家,再另外做决定不迟!你们要是同意,咱们地交易继续,要是不同意,咱们一拍两散!” 蒲寿庚父子和田真子地脸色都阴沉下来,低声商量几句后,蒲寿庚勉强点头道:“好吧,翁大人你既然坚持劝降,那你就去吧。不过要是他们不肯交出谢~得一家,我们就绝不手软,一把火烧掉这个贼寺!”翁应龙大喜,忙要来一支白旗,打着白旗跑向寺门。可翁应龙并没有注意到的是,蒲寿庚和田真子等人嘴角边都已经露出狞笑…… …… “我是泉州知府翁应龙,要和元妙方丈当面谈话。”打着白旗,翁应龙顺利进到少林寺庭院。而南少林的方丈元妙和谢~得全家已在院中等候,一见翁应龙进来,谢~得忙向翁应龙拱手行礼,惭愧道:“翁大人,下官误会了你,还对你百般羞辱冒犯,下官实在内疚万分。 ” “谢大人不必客气,下官是奉贾太师之命行事,你应该去感谢贾太师。”翁应龙难得说了一句老实话,又向元妙下跪道:“元妙大师,下官无意中给你惹来滔天大祸,害死寺中无数高僧,下官惭愧之至,请大师及各位高僧治罪。” “翁大人,快快请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等乃是自愿。”元妙搀起翁应龙,叹气道:“也怪元妙无能,行事不密,竟然让蒲寿庚抓到线索寻来,这才自取其祸,与翁大人无关。只是这蒲寿庚一来就不由分说攻寺杀人,甚至不给我等辩解机会,这又是为何?” “那只色目狗很可能是看上了少林寺的土地,想要在这里修一座(和谐)寺。所以他才二话不说就直接攻寺,甚至还想把少林寺一把火烧掉。”翁应龙匆匆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又说道:“方丈大师,蒲寿庚一家在泉州势力庞大,地方军队也和他狼狈为奸,我孤身一人实在无法阻止他行凶为恶,必须等贾太师从他处调来军队,才能捕拿此贼,可现在远水解不了近渴,何去何从,还需要方丈大师自己决定。” “翁大人,请指点迷津。”元妙那有什么主意,只能向翁应龙求教。翁应龙叹了口气,说道:“目前我只有两个办法,一是交出谢大人一家,我从中斡旋,劝说蒲寿庚停止对少林寺地攻打,只是蒲寿庚心狠手辣,又恨谢大人入骨,谢大人只怕就……。这第二嘛,乘着蒲寿庚还没开始放火,方丈大师你尽快领着寺中高僧,保护谢大人一家向北突围——那个位置的敌人比较少,突围成功后你们就逃往福州,福建安抚使衙门在那里,蒲寿庚势力再大也鼠忌器,只要拖上一段时间,等到贾太师从前线回来,你们就安全了。不过这么一来,少林高僧肯定会伤亡惨重,寺庙也将难保。” “突围。”元妙斩钉截铁说道。谢得却大摇其头,拒绝道:“方丈大师,少林寺为了谢某一家,已经牺牲了多名高僧,谢~得怎么还忍心让剩下地高僧为我而继续牺牲,而且还要搭进去一座少林古刹?谢某死不足惜,只要翁大人能拿到蒲寿庚罪证,贾太师就一定能替谢某一家报仇,所以还是把我交出去,这么一来既保全古刹,又可使少林高僧不必再白白牺牲。” “谢大人此言差矣,寺庙没有了还可以重建,人死就不能复生了。”元妙比谢得更顽固,坚持道:“至于我等寺中僧人,更是无妨。一具臭皮囊,若能为国为民而死,岂不是更有价值?” “大师,你才错了。”谢得急了,大声说道:“为了谢家四条人命,已经牺牲了那么多高僧,谢疚之至,又怎么忍心看到其他高僧继续牺牲?翁大人,请你领我出去,交给蒲寿庚交差。”说着,谢~得竟然快步走向寺门,他的家眷也毫不犹豫地跟上。 “谢大人,你不能走。”元妙的师弟元真第一个拦在了谢得一家,然后无数少林武僧拦住谢~得一家,说什么都不肯让谢~得出寺。就在这时候,寺外忽然飞进来数波火箭,雨点般落到少林寺房舍之中,深秋天气干燥,夜风又大,木瓦所建地少林寺僧舍中立即燃起无数火头,同时少林寺围墙之外火头四起来,迅速将少林寺包围…… “蒲寿庚,我**!”翁应龙第一个吼起来,“原来你想把老子也烧死在少林寺里面啊?” 第十二章 恶有恶报(上) 咻!咻!咻!咻!”火箭一波接着一波的射进少林寺光是少林僧人居住的房舍燃起冲天大火,就连大雄宝殿顶上都升起了火头,至于少林寺围墙外面,更已是一片火海,火光熊熊,浓烟滚滚,转瞬间就成蔓延之势,将千年古刹南少林逐渐吞噬。 “蒲寿庚,我**,操你祖宗,你这个色目狗杂种!”翁应龙象发了疯了一样,在少林寺的庭院里拍着大腿破口大骂,“挨千刀你的蒲寿庚,老子就是威胁了两句,你这个狗杂种就想把老子饶死啊!老子要是死了,看你怎么向朝廷交代,贾太师一定杀你家满门,灭你家九族!” “翁大人,别骂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元妙拉住准备跑到寺门前大骂的翁应龙,飞快吩咐道:“少林众僧听令,放弃灭火,带上寺中藏经,保护翁大人、谢大人一家与寺中老幼僧人突围。”少林寺重视戒律,寺规森严,元妙的命令刚一传达,正在担水提桶准备救火的少林武僧立即放弃灭火,转而奔向藏经阁抢救藏经,又将寺中年老体弱和少年僧人组织在一起,准备突围。 不一刻,少林寺撤离工作准备完善,而烈火已经将少林寺房舍殿堂尽数吞噬,围墙外的树林中也是火焰翻腾,无法通行,更有不少僧房在烈火轰然倒塌,集中在庭院中的少林僧人也被浓烟熏得咳嗽不止,难以通行。方丈元妙当机立断,喝道:“法本、法华,你二人率领百名武僧在前开路,其他武僧与老衲一起保护两位大人,向正门突围。” “谨遵方丈法旨。”少林武僧中的两个最佼佼者法本、法华一起答应,各提一把禅杖率领百名武僧首先杀出寺门,元妙、元真则与其他武僧保护翁应龙、谢~得等人紧紧跟上。千年古刹遭遇灭顶之灾,少林武僧倒是个个视死如归,只是用性命保护翁谢~得一家和翁应龙等人突围,谢~得却痛哭失声,懊悔因为自己而连累南少林,至于翁应龙翁大人—“小师傅,你们靠我靠近点,蒲家私兵的弓箭很多,一不注意就会射到我啊!” “我佛慈悲!”法本和法华当先冲出寺门时,寺门前已被蒲家私兵和泉州官军用燃烧的树木枝条堵塞,武僧顶烟冒火冲上前去,奋力用禅杖挑开火堆,开辟逃生道路。不意蒲家私兵在火海外一通乱箭射来,武僧纷纷中箭倒地,武僧中武艺最高的法本勃然大怒,一边挥舞禅杖格挡来箭,一边大吼一声,施展轻功跳上正在熊熊燃烧的柴堆,也不顾烈火将僧鞋僧衣引燃,三步做两步跳过厚达数丈的柴堆,落入蒲家私兵弓箭队中。 “我佛慈悲!”法本怒吼声中,镔铁打造的禅杖舞得有如狂风,杖杖都有破石开山之势,蒲家私兵挨着就亡,碰着就伤,转眼间就被打得鬼哭狼嚎,抱头鼠窜。后面督战地蒲寿庚勃然大怒,又调一队枪兵上前,几十支长枪乱攒乱刺,齐往法本身上招呼,法本又是又一声怒吼,“我佛慈悲!”四十余斤重的禅杖横扫开去,蒲家私兵的长枪或断或折,一起飞上半空,无数私兵虎口破裂。法本又大步向前,禅杖当头砸在蒲家私兵的队长头顶之上,只听得骨骼破裂之声大作,那队长的脑袋竟然被生生砸进了脖腔中,旁边的蒲家私兵大骇,逃得只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后面少林武僧乘机加快用禅杖挑开燃烧的树木枝条,生生的在火海中开出一条路来,让元妙和元真等少林寺僧得以保护翁应龙、谢~得等人冲出火海。 说到单打独斗,少林武僧确实比蒲家私兵和泉州官军强出一大截,狭窄山道上又不利于军队展开,所以少林武僧一路杀下山道,蒲家私兵和泉州官军根本无力阻拦,只能在道路两旁以弓弩射杀少林武僧队伍两翼,同样给没有盾牌地少林武僧制造出许多伤亡。只是少林武僧个个迂腐老实,拼命用身体给翁应龙和谢~得一家充当肉盾,所以一路杀下山来,翁应龙和谢~得一家竟然安然无恙,连头发都不伤到一根。 “一起蠢货!秃驴们要突围了,拦住他们,拦住他们!”眼见少林武僧即将冲下东岳山,早就退到山下的蒲寿庚气得七窍生烟,咆哮不止,“都给我上,别放了一个秃驴,全部给我杀光!杀光这些异教徒!” “蒲舶司,一对一交手,我们很难拦住他们。”泉州统制田真子曾经在李伯大军中任职,知道些军事,便劝道:“蒲舶司,我们应该把这些秃驴放下山来,然后在山脚下的开阔地带以军队阵形把他们包围,然后再利用我们的人数优势把他们慢慢杀光。”蒲寿庚一听点头,马上答道:“那好,我的军队也归你指挥,一定要把这些秃驴杀光。 ” “蒲舶司。等着看好戏吧。”田真子狂笑一声。飞快调兵遣将布置阵形。片刻后。泉州官军便与蒲家私兵在山下布置了两个方阵。守住大道两翼。而少林僧兵地先锋法本和法华却不懂军阵。只见道路两旁都有敌人。正面却一片开阔。便当先冲入田真子准备地预设阵地。田真子也不阻拦。只是以少量兵力在正面且战且退。待到少林武僧大队全部进入伏击圈时。田真子将令旗挥了几挥。两方阵立即散开。从弧形分别包抄少林武僧队伍前后。片刻间就将少林武僧团团包围。同时山上地队伍也冲下来。在外围加强防御纵深。少林武僧不管左冲右突。都被泉州官军和蒲家私兵都是以密集箭雨射回。无法冲出重围。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少林武僧个个空有一身武艺。却因为武器过于单一和不懂军事。说什么也没办法冲出泉州官军和蒲家私兵地包围圈。反而在弓弩下伤亡惨重。伏尸遍野。数量近万地泉州官军和蒲家私兵则联手缓缓推进。逐渐缩小包围圈。见此情景。翁应龙哀嚎连天。谢得全家哭得死去活来。蒲寿庚和田真子等人却哈哈大笑。蒲寿庚甚至还向田真子笑道:“田将军果然用兵如神。如此武功。只怕那个横扫天下地忽必烈和在战场上杀了忽必烈地贾似道也比不上将军。” “贾似道算什么东西?忽必烈又算什么东西?”田真子也不脸红。大声笑道:“如果叫我在战场上碰到了他们。一定要让他们哭都哭不出来。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天下第一名将!” “那是自然。和田将军比起来。贾似道和忽必烈确实算不上什么。”蒲寿庚父子一起大笑。蒲师文又狞笑道:“田将军。快缩小包围圈吧。用箭把些狗秃驴全部射死。”田真子大 点头。又挥了几下令旗。泉州官军和蒲家私兵地缩小然加快。羽箭铺天盖地地落到企图靠近地少林武僧头上。逼得少林武僧只能不断缩小。逐渐被逼成一团。 “方丈大师,把我们一家交出去吧。”谢~得向元妙大哭道:“不能让高僧继续白死了,把我们一家交出去,说不定蒲寿庚就能放过你们。”面对谢得地哭诉,元妙充耳不闻,翁应龙却叫道:“谢大人,你怎么这么糊涂?蒲寿庚连我都敢杀,他怎么还会放走活口人证?把你交出去,你不但白死,只怕你的夫人和女儿也要惨遭凌辱——蒲寿庚父子是什么样的畜生,难道你不知道?” “那,那怎么办?”谢~得大哭问道。翁应龙擦了把汗水,正要再说些什么时,元妙忽然指着远处叫道:“翁大人,那边是怎么回事?好象又来了一支军队?” “不可能吧?田真子和蒲寿庚把他们地军队都带来了少林寺啊?”翁应龙抬头一看,果然看到通往泉州的官道上尘土翻腾,旗帜飞扬,又有一支军队向这边横冲而来,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旗帜番号。翁应龙不由满头雾水,“那来地军队?谁的军队?” …… “那来地军队?谁地军队?”同样满头雾水地还有田真子和蒲寿庚父子。看着那支从泉州城冲来的军队,蒲寿庚狐的向田真子问道:“田将军,是你的军队吗?你瞒着我,偷偷又招募和武装了一支军队?” “天地良心,我那敢瞒你蒲舶司?”田真子大声喊冤,又问道:“蒲舶司,会不会是你地私兵?你派去剿杀香姑的尤永贤,应该也该回来了吧?” “有可能。”蒲寿庚点点头,正要欢喜时,已经举起望远镜的田真子却大叫道:“不对!是官兵!打地是大宋军队旗号!”这下子蒲寿庚父子全傻了眼睛了,蒲寿庚又问道:“是官兵?泉州城里那里又来了一支官兵?最近有什么军队要途经泉州,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不清楚,没收到公文啊。”田真子同样的万分惑。这时候,那支速度极快的军队已经冲到了肉眼可见的距离,迅速在泉州官军和蒲家私兵地神臂弓射程之外布下进攻阵形,旗门闪开,一个身穿便服的中年人领着两名宋军副都统策马冲到阵前。蒲寿庚和田真子更是糊涂,忙领着一班将领上前去与那中年人谈话。 那中年人生得非常俊秀,所谓的‘英俊成熟’用在他身上简直再合适不过,穿的虽然是没有任何官职标识的便衣,两名官至都统的宋军将领却对他表现出万分尊敬,甚至不敢与他并骑而行,而他带来地军队更是精锐骁勇,队列整齐,持刀荷枪张弓支弩,个个纹丝不动,显示出极高的战斗素质。见此情景,蒲寿庚父子和田真子等人更是惊讶,田真子上前遥遥喝道:“这位大人,敢问高姓大名?居何官职?来自那里?” “你是何人?”中年男子不答反问,语气中带着无尽地威严气势。田真子不由拱手答道:“下官田真子,官居泉州统制之职。” “你就是田真子?”中年男子向左首的宋军将领稍一偏头,喝道:“将此贼拿下。” “什么?”田真子大吃一惊。不曾想那被点名出战地宋军将领已经一拍战马直冲过来,田真子下意识的抽刀间,那身材高大地宋将已经手提一柄软鞭冲到面前,虎吼一声软鞭挥出,有如天崩地裂,田真子胆气一寒,被软鞭抽中脖颈缠住,那宋将再用力一甩,田真子只觉得自己如同腾云驾雾一般飞起,远远甩落地面。不等田真子反应过来,一队宋军已经快步上前,数十支长枪指到他的身上脸上,一起喝道:“不许动!”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田真子才一合就被生擒,心惊胆裂下赶紧向那宋将问道。 那宋将沉声答道:“大宋禁军副都统——张世杰!” “张世杰?”听说过这名字的田真子张大了嘴,惊叫道:“不是听说你去襄阳前线了吗?怎么会来我们泉州?”那边蒲寿庚父子也是骇然变色,一起大叫道:“张将军,张将军饶命啊,田将军和你是同僚,又没犯什么错,你不能杀他啊。” “田真子和你们是没犯什么错——你们只是犯了滔天大罪!罪当灭门!”中年男子傲然大喝道。蒲寿庚父子被他气势所夺,不敢再乱叫乱喊,那中年男子抬头看看正在熊熊燃烧的少林寺,又看正在与泉州官军交战的少林武僧,英俊地脸上现出怒色,喝道:“竖旗!传令下去,泉州官兵放下武器,接受改编,若有违抗,立斩!” “得令!”另一名宋军将领抱拳答应,转身一挥手,一面高达五丈的巨大旗帜树立起来,旗上一行小字——大宋平章军国重事!一个大字——贾! …… “贾太师?是贾太师来了!”看到那面旗帜,翁应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主动跳出少林武僧的保护,在阵前手舞足蹈的又喊又叫,“哈哈哈哈哈,贾太师来了!你们这些王八羔子死定了!”而包围少林武僧的泉州官军和蒲家私兵则看着那面旗帜个个呆若木鸡,仿佛连魂魄都被那面旗帜夺走一般,全然忘记了继续进攻。 …… “贾似道?”蒲寿庚父子三人惊得连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蒲寿庚赶紧下马趴跪在贾老贼远处,战战兢兢的大叫道:“卸任泉州舶司提举蒲寿庚,见过大宋贾太师!”嘴上叫着,蒲寿庚心中却更是惑万分——贾老贼不是去襄阳前线了吗?怎么跑到泉州来了? “你就是蒲寿庚?你可知罪?”贾老贼怒喝道。蒲寿庚心头一震,忙强笑道:“蒲寿庚不知贾平章驾到,有失远迎,确实罪该万死,还请平章饶恕。” “猪杂种,果然够狡猾。”贾老贼在心底暗骂一句,怒喝道:“大胆蒲寿庚,本官是问你在泉州的累累罪行,快快从实招来,还可饶你不死,否则定斩不饶!” “贾太师,蒲寿庚怎么了?”蒲寿庚满脸地糊涂,毫不脸红的答道:“蒲寿庚虽是大食后代,却也在泉州修桥铺路,体恤百姓,扶贫济弱,深得地方爱戴,何罪之有?” “哈哈哈哈哈——!”贾老贼气急反笑,指着蒲寿庚怒吼道:“色目狗贼,休得狡辩!你在泉州欺行霸市,勾结海盗袭击良善商户,垄断泉州海港!鱼肉百姓,勾结贪官污吏欺压百姓!强抢民女,**虐侮辱!破坏宗教,肆意污辱道佛弟子 财害命,杀害无辜百姓!私蓄军队,图谋不轨!帮助鞑虏残害我大宋百姓!累累罪行,罄竹难书!本官从襄阳赶赴泉州,就是为了将你色目狗贼千刀万剐,以正国法!” 贾老贼吼一句,蒲寿庚的脸色就变一分,好不容易等到贾老贼吼完,蒲寿庚的脸色反而恢复了正常,竟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大笑道:“贾太师,你偏听偏谢~得一家之言,就要污蔑陷害蒲某,蒲某不服!蒲寿庚要上表朝廷,请皇上为蒲寿庚做主!蒲寿庚就相信了,大宋朝廷上的文武百官,难道就因为贾太师地随便几句话,就能治蒲寿庚的罪?” “你想要找朝廷上那些靠山救你?”贾老贼大笑,“可惜你那些靠山也靠不住了,本官回到临安之后,你的靠山本官也会放过,你要是聪明地话,本官还可以考虑将你罪减一等,给你一个痛快,你若是继续执迷不悟,本官一定让你死得苦不堪言!” 蒲寿庚满脸杀气,浑黄色的眼珠子死死盯在贾老贼脸上,遗传自色目人的高鼻梁鼻孔一张一合,紧张盘算对策。贾老贼却不给他任何考虑的机会,一挥手喝道:“将蒲寿庚全家拿下!”话音刚落,一队宋军立即奔出阵列。蒲寿庚见贾老贼铁了心要自己地小命,危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跳上战马往后就跑,吼道:“这个是假的贾似道,杀了他!” “杀啊!”蒲师文和蒲师武一起大吼,率领一帮蒲家心腹冲上前去,准备将蒲寿庚接应回来。不曾想宋军队伍中忽然飞出一排神臂弓弩箭,准射中蒲寿庚父子战马,瞬间将三匹战马射成刺猬,蒲寿庚父子地双腿也被波及,惨叫着摔下战马。其他蒲家家丁见了,大惊下个个抱头鼠窜,宋军小队乘机冲上,将蒲寿庚父子三人一起拿下,连同田真子一起捆成粽子一般。 “包抄上去!”贾老贼将手一挥,三千余名宋军精锐士兵快步而上,欺到泉州官兵和蒲家私兵面前。贾老贼出列大喝道:“泉州官兵和蒲家私兵听着,本官乃是大宋平章军国重事贾似道!今日来到泉州,是为捉拿蒲寿庚与田真子而来。尔等受田真子节制或被蒲家要抰,被迫为恶,若放下武器接受整编,本官还可从轻发落,若是执迷不悟——立斩!” “放下武器!放下武器!”贾老贼带的宋军士兵整齐大喝,泉州官兵本来就是吃南宋的军饷,见到贾老贼的旗帜早就软了三分,又被这么一喝,不少官军士兵立即放下武器,跪地投降。但泉州军队被田真子经营已经久,死党众多,仍然有不少和蒲家私兵一起紧握武器,等待将领命令。见此情景,蒲寿庚地死党心腹金泳和王与知道自己一旦投降,肯定也不跑不掉,便一起大叫道:“弟兄们,贾似道是来把我们杀光,投降是死,不投降也是死,和他们拼了!杀了贾似道,然后乘船逃往南洋!” “拼了!”不少蒲家死党都吼了起来,提着刀枪冲向贾老贼。贾老贼叹了口气,稍稍一摆手,凌震立即率领火枪兵上前,数百柄火枪一起开火,巨响声中,蒲家私兵人群中鲜血飞溅,象割麦子一般倒下,余者大骇,撒腿就跑,宋军的神臂弓手发箭狙击,逃跑地人也一个个被弩箭洞穿胸腹,惨叫摔倒在血泊中。金泳和王与见势不妙,赶紧策马逃往还没有被宋军包围的北方,不曾想西北面奔来两个和尚,却是少林武僧中武艺最高地法本和法华,二僧各自出杖打在他们战马头上,将他们的战马打得脑浆迸裂,一起摔下战马。法本和法华又各自扑上,把金泳和王与象老鹰抓小鸡一样地揪起,拖到贾老贼面前抛下,途中泉州官军和蒲家私兵虽多,却无一人敢于阻拦——没办法,全被第一次出现在泉州土地上的火枪吓傻了。 “再有顽抗者,杀!”贾老贼大声咆哮,将手又是一挥。宋军步兵列队扑上,举凡有敢于顽抗的泉州官军和蒲家私兵,马上就是刀枪招呼——贾老贼带来泉州发财地宋军士兵都是从鄂州之战时就跟着贾老贼的绝对精锐,对抗忽必烈的精锐都不落下风,更何况对付私人军队和泉州地二线部队?泉州官军和蒲家私兵中但凡有顽抗的,眨眼间不是被乱枪捅出无数透明窟窿,就是被乱刀砍倒,继而分尸。吓得泉州官兵纷纷跪爬,抛去武器大叫投降。蒲家私兵大部分是失去土地的流民和地痞无赖,抵抗得虽然比较激烈,却根本不是精锐宋军的对手,片刻间就被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余者不是投降就是逃跑,溃不成军。那边少林武僧也带着满腔怒气扑向敢于顽抗地蒲家私兵,禅杖挥舞间,不久前还围着少林武僧痛打的蒲家私兵鬼哭狼嚎,满地乱滚,继而被宋军士兵乱刀砍死。 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一时辰就宣告结束,根本不敢向贾老贼举刀子的泉州官军几乎全部投降投降,不少人还火线起义帮助捉拿和剿杀蒲家私兵,蒲家私兵也有超过一半的人乖乖投降,余者大部被杀,仅有少部分逃出罗网。宋军打扫战场的时候,贾老贼策马跑到少林方丈元妙面前,跳下马搀起准备向自己行礼的元妙,又向元妙深深一拜,感动道:“方丈大师,少林寺发生地事,朝廷派来泉州的刑部捕快已经向本官禀报。 大师高义,贾似道佩服之至,方丈和各位高僧请放心,蒲家和田真子烧了一座少林寺,贾似道还你们两座!贾似道还当上表朝廷,请皇上赐封方丈大师为护国禅师。” “多谢太师,但这只是老衲及少林僧侣应做之事,不敢受功。”元妙合掌还礼,谦虚答道。贾老贼微笑道:“大师太谦虚了,如果不是大师,贾似道地一个得意门生可就要难逃毒手了。”说到这,贾老贼转向一旁翁应龙领来的谢~得,笑道:“君直,现在还不认本官这个坐师吗?” “学生叩见恩师。”两次背出贾老贼师门地谢泉涌,终于向贾老贼双膝跪下。 “哈哈哈哈哈。”贾老贼放声大笑,喝道:“起来吧,与本官一起把蒲寿庚父子和田真子押回泉州城!如果本官没猜错的话,今天泉州城里地鞭炮应该要脱销卖光,你这个泉州知府,应该回去组织好百姓做好防火准备了。” 当天,泉州城里不光是鞭炮脱销,萝卜和白菜、鸡蛋其实也在眨眼间卖得精光,至于到那里去了,大家可以猜猜。 第十三章 恶有恶报(下) 为了本书不被和谐之光普照,请各位朋友理性发言,已经神秘消失了许多。) “砸!砸死这家色目狗!”“色目狗杂种,你也有今天!”“砸死这一家禽兽!”“畜生!畜生!你们也有今天啊!报应!”当贾老贼的军队押着蒲寿庚父子进入泉州城后,街道两旁立即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怒骂呵斥,鸡蛋、白菜和萝卜等杂物雨点般砸向蒲寿庚父子,更有不少痛恨蒲寿庚的汉人百姓找来和谐教忌讳的猪肠、猪肝和猪心等内脏,也是狠狠砸到蒲寿庚父子三人的脸上和身上! 贾老贼亲自到少林寺去逮捕蒲寿庚父子的同时,子聪、宋京和伍隆起等人已经率领宋军接管了兵力空虚的泉州城,出动炮船封锁泉州港,逮捕泉州通判林纯和蒲寿,并包围蒲寿庚的住宅,还贴出了安民告示,宣布贾老贼来到泉州的目的。当欣喜若狂的泉州汉人百姓明白宋军是来逮捕蒲寿庚全家、并且主持这次行动的官员还是大宋战神贾老贼后,泉州城大街小巷鞭炮齐鸣,积累已经久的对蒲寿庚一家和色目人的仇恨也顿时爆发了出来。 “狗杂种,还我儿子命来!还我儿子命来!”一个双腿残疾的老乞丐哭喊着,靠着泉州百姓和宋军士兵的避让爬到蒲寿庚旁边,拣起地上的石头萝卜猛砸囚车里的蒲寿庚,嚎啕大哭,“你家的人在码头上活活打死我儿子,还把我的腿打断,你还我儿子命来,还我的腿来!”一边哭喊,老乞丐一边把石头狠狠砸到蒲寿庚带有箭伤的腿上。 “色目杂种,还我女儿来!”一个老年妇女艰难挤出人群,踉踉跄跄的扑到蒲师文的囚车旁,抓扯着蒲师文小腿哭得死去活来,“你把我女儿弄到那里去了?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蒲师文的腿上本来就有箭伤,被这老婆婆一抓扯,更是疼得入骨,习惯性的一脚踢在老婆婆脸上,吼道:“滚开!老不死的异教徒!” “**地个!”蒲师文的嚣张激怒了押车的宋军士兵,贾老贼带来地这些宋军可不是给蒲家当狗的泉州官兵,两个宋兵咆哮着提刀跳上囚车,用刀柄猛砸蒲师文脑袋面门,几下子就把蒲师文砸得头破血流,鼻梁断了,牙齿飞了,肮脏腥臭地血液也从蒲师文的嘴巴里流了出来。蒲师文大吼,“官兵打人了!官兵当众毒打虐待犯人,违反国法,我要告,我要告到朝廷上!” “官兵打囚犯?”负责押车的贾老贼亲兵副队长龚丹冷笑,大声向路旁的泉州百姓问道:“泉州的父老乡亲们,蒲寿庚的杂种大儿子要告我们官兵毒打和虐待囚犯,你们有没有看到我们毒打他?” “没有——!”无数泉州百姓大声答道。龚丹大笑,转向那两名正在毒打蒲师文的宋军士兵,喝道:“往死里打!留口气就行!”话音刚落,路旁的汉人百姓人群中立即响起一片雷鸣般地叫好声和鼓掌声,两名宋军士兵下手也越来越毒,一个宋军士兵还拣起挂在囚车上的一截猪大肠,捏开蒲师文的嘴硬塞进去,用刀柄猛砸逼他吃下,百姓的掌声和叫好声也越来越大。 为了让汉人百姓出气,在贾老贼的直接允许下,宋军士兵押着蒲寿庚父子及其党羽在泉州城里足足绕了一圈,直到白菜萝卜几乎把蒲寿庚父子的囚车塞满,蒲寿庚父子三人几乎被砸断气,贾老贼才在泉州百姓地欢呼声和顶礼膜拜中,率领军队进驻泉州知府衙门。而被俘的泉州官军和蒲家私兵都被囚禁到了泉州军营,等待整编和审判。 稍微安顿下来后,贾老贼立即把子聪和宋京叫来询问泉州城的接管情况,子聪合掌禀报道:“启禀太师,泉州城各道城门都已经被我军接管,泉州海港和蒲寿庚的专用船澳乌墨山澳也被我军封锁,港口和城门都一律许进不许出。因为人手不足,小僧刚才擅做主张,将香姑的海盗队伍和少林武僧临时编入了军队,参加我军行动。” “做得很好。”贾老贼点点头。命令道:“宋京。你立即给福建安抚使汤汉去一道公文。命令福州与田戒严。搜捕蒲家余党。那两个地方地官员与军队将领但凡有与蒲家勾结地。只要主动向本官或者汤汉自首地。一律不追究罪行。不追缴赃款。手上沾有人命案地。可以酌情向被害人家属赔偿即可。再给广南路安抚制置大使夏贵去一道公文。命他出兵广州。查封蒲氏家族地一切产业与船只。逮捕蒲氏商号成员及广州所有与蒲家有关联地地方官员。广州官员和军队将领如果有主动自首地。一律依福建例不与追究——这个老东西不敢单独和蒲家做对。这回有本官撑腰又有油水可捞。他绝对乐意。” “下官明白。”宋京奸笑着答应。贾老贼又补充道:“再下一道命令给南剑州和漳州知府。命令他们各自出兵两千至泉州听用。并严格盘查通往泉州地大小道路。发先蒲家余党。一律逮捕。如有抵抗。可当场格杀。”宋京又答应一声。子聪却合掌说道:“太师。蒲氏商会在泉州树大根深。又熟悉本地情况及地形。光靠军队地力量只怕难以一网打尽。小僧建议。可以发动泉州百姓参加我军行动。” “不错。好主意。”贾老贼点点头。又命令道:“那就麻烦子聪大师出一道布告。鼓励泉州百姓状告蒲寿庚父子和贪污腐化地泉州地方官员。检举他们罪行。再公告泉州百姓。举凡有抓获蒲寿庚党羽交与军队地大宋百姓。交来死地奖钱十贯。交来活地奖钱三十贯。”子聪含笑答应。翁应龙却苦起了脸。说道:“太师。叫百姓举报地方官员。那么我……肯定跑不掉!刚才在路上。我可就被鸡蛋和石头砸了。” “呵呵。让你受委屈了。”贾老贼笑笑。“那给你个肥差补偿一下。查抄乌墨山蒲家船澳地事就交给你了。至于泉州城内地善后工作。就让谢~得去做吧。”宋京一听有油水可捞。马上又笑歪了嘴。贾老贼却喝道:“好。你们赶快把命令和布告发出去。然后陪本官去蒲寿庚地家好好玩上一玩。本官倒要看看。这蒲寿庚地家到底奢华到了什么地步?” 宋京和子聪飞快把公文和布告草拟好后。贾老贼亲自用了大印。将公文用快马送出。 交给谢~得组织人手张贴——谢~得在泉州极有民望府衙门地靠不住。但谢得随便一句话。成百上千地青壮百姓可都志愿为官府工作。贾老贼又亲自安排了人手严密看守蒲寿庚父子和田真子等主要罪犯。这才领着子聪、宋京和一帮亲兵赶往蒲寿庚府邸。 出得知府衙门,泉州的街道上已经是鞭炮震天,焰火争艳,无数泉州百姓在街道上欢呼雀跃,载歌载舞,见到贾老贼的队伍经过,泉州百姓无不下跪相迎,争先恐后的感谢贾老贼为他们除去祸害。见此情景,贾老贼忍不住又一次仰天长叹,“老百姓地心里,都有一杆秤啊。” 尽管贾老贼自己的半闲堂已经是临安数一数二的大宅院,可是到得蒲寿庚宅院前时,贾老贼还是被蒲寿庚府邸地豪华奢靡惊得张口结舌。而在蒲家的前院里,已经跪满了黑压压地蒲家家眷和男女仆人,哭声震天,地面上还有二十几具血淋淋的尸体,男女都有,全都被砍得残缺不全,负责包围蒲家的伍隆起向贾老贼禀报道:“太师,蒲家的人太嚣张了,弟兄们把他们赶到前院集合,他们不但不听,反而又哭又骂,男的拿武器反抗,女的用牙齿用爪子抓,末将没办法,只好杀了几个杀鸡儆猴。” “杀得好!”贾老贼大声称赞,又瞟瞟伍隆起鼓鼓的小腹,坏笑低声问道:“捞了不少吧?”伍隆起大惊,下意识的去摸小腹准备交公,贾老贼挥手制止,低声说道:“不用了,告诉弟兄们,除了蒲寿庚宝库里地东西不准动,其他房间里的那些,就不必上交了——跟了本官这么多年,也该给你们一点好处了。” 伍隆起大喜过望,忙向贾老贼道谢,可蒲氏家眷中一个年龄颇大的女人忽然尖叫起来,“杀千刀你的贾似道,你断子绝孙,你不得好死,我们蒲家那里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们蒲家?你不得好死,你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你生个儿子没屁眼,生个女儿当娼妓,千人骑,万人压!”宋军士兵敬贾老贼如神明,见那女子骂得恶毒,无不大怒,几个人把她揪出来就是一阵的拳打脚踢。伍隆起也怒道:“太师,这个女人是蒲寿庚原配,刚才就属她叫骂得最厉害,只是顾忌她的身份没杀她,太师你一句话,末将这就亲自把她凌迟了。” “别急嘛。 ”贾老贼瞟瞟那风韵犹存地中年女子,喝道:“把蒲寿、蒲寿庚、蒲师文和蒲师武四人的妻妾全部拖出来,还有他们的女儿,也全部拖出来。”宋军依令而行,片刻间就从人群中拖出四五十个哭骂不止的女人,贾老贼微笑道:“弟兄们在前线都辛苦了,这些女人就借给弟兄们玩一玩吧——可别玩死了,其他地方的弟兄还没享受。” “贾似道,你不得好死。”蒲寿庚父子地女眷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对贾老贼哭骂不止,贾老贼带来的宋军士兵却**笑着扑上去,把她们一一拖进蒲家前厅,前厅中也飞快响起女人的尖叫声和衣服撕裂声音。贾老贼并以为然,耸耸肩膀,吩咐道:“听说蒲寿庚有三十二名棋盘美女,把她们挑出来单独看管,不许碰她们。其他地人,全部捆好了送进大牢,等待审问发落。” “子聪大师,我们去看看蒲家的宝库去。”贾老贼记得历史上蒙古人洗劫蒲家宝库时,曾经找出用玛瑙石堆砌而成地地窖,里面宝物连忽必烈都在流口水——贾老贼当然也不例外了。子聪含笑答应,可就在这时候,院外飞奔进来一名亲兵,向贾老贼抱拳说道:“启禀太师,出事了,上千名外国商人和数千色目人到知府衙门前闹事,要求释放蒲寿庚父子,否则他们将离开大宋,断绝与大宋的一切贸易。” “色目杂种!”贾老贼扫兴地骂了一句脏话,向子聪说道:“没办法,咱们还是先回去一趟吧,回来再收拾蒲寿庚的宝库。”子聪又含笑点点头,伍隆起则大声说道:“太师放心,末将会把库房封好,不会让别人乱动。”贾老贼笑笑,“那是当然——咱们收复四川的军饷,可就要从这里找出来。” …… 一路快马冲回泉州府衙门,衙门前已经是一片人山人海,近万名各种肤色的色目人围着知府衙门大门又叫又喊,各种各样的语言充斥于耳,旁边则是严阵以待的宋军士兵,各执刀枪以防意外,谢~得则在衙门门口满头大汗的解释,却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被情绪激动的色目人推得东倒西歪。眼看一场暴动在即,贾老贼当机立断,喝道:“凌震,对天开枪!” “砰!砰!砰!砰!”宋军火枪手对着天空扣响扳机,乒乒乓乓地巨响吓得色目人纷纷退闪,贾老贼乘机下令军队将人群包围,并大喝道:“有敢于靠近军队十步者,格杀勿论!”宋军士兵依令而行,当场砍死了几个叫喊最凶靠得最近的色目人,色目人的欺软怕硬也是出了名地,见宋军真敢杀人,马上乖乖的退回去缩成一团,战战兢兢地看着贾老贼登上知府衙门的台阶。 贾老贼要来一个铜皮喇叭,用喇叭大叫道:“都给本官闭嘴!这里还是不是大宋的土地,轮得到你们这些色目人猖狂?再有乱叫乱喊,**暴乱者,格杀勿论!本官在鄂州杀了十几万蒙古鞑子,在襄阳又杀了十几万,还会在乎杀你们这几千色目人?!”精通外语的宋京也抢过来一个喇叭,把贾老贼的话翻译成了和谐语,重复大叫了一遍。色目人见贾老贼那身杀气不是闹着玩的,赶紧把嘴闭上,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有什么话,派一个代表出来,本官会给你们满意的答复。”贾老贼又扯开喉咙大叫。色目人群又轻微**一小会,终于把一个年纪最大的色目人推出来。那穿着宗教服装地老色目人先向贾老贼行了色目礼,然后才用熟练的汉语说道:“(和谐)在上,贾太师,我是泉州最大的(和谐)寺的(和谐),代表在泉州的所有色目人向你提出郑重交涉,要求你释放(和谐)的子民蒲寿庚和他地两个儿子,否则我们所有色目人将离开大宋,不再和你们大宋有贸易往来。” “为什么?”贾老贼冷笑问道。那老色目人答道:“因为蒲寿庚是(和谐)的虔诚子民,他没有任何过 给大宋带来了珍贵的香料和大量的赋税,他是一个伟对大宋有功无过,你不应该逮捕他,你应该把他还给(和谐),还给我们。” “哈哈哈哈哈……!”贾老贼仰天大笑,举着喇叭吼道:“蒲寿庚没有任何过错?他为了垄断大宋地香料贸易,勾结海盗袭击大宋的合法商船,抢夺大宋子民的财宝货物,杀害无辜地商人水手,这叫什么过错?蒲寿庚在泉州鱼肉百姓,横行霸道,强抢民女又屠杀百姓,造成无数家破人亡的惨剧,这叫什么过错?蒲寿庚父子走私漏税,偷运禁运物资卖给鞑子,帮助鞑子侵略我大宋疆土,这叫对大宋有功?他为了莞香,在广州欺压善良渔民,逼迫渔民为他种植莞香,逼出无数人命,这叫伟大地商人?本官今天逮捕蒲寿庚父子,泉州百姓大放鞭炮庆祝,这难道不是他做恶多端的铁证?你们是眼睛瞎了?还是良心黑了?!” 老色目人哑口无言,半晌才勉强说道:“贾太师,蒲寿庚做得再不对,他也是(和谐)地虔诚信徒,为我们修建了许多(和谐)寺,你不能杀他,必须把他还给我们。否则的话,我们色目人就离开大宋,不再回大宋贸易,让大宋不能再从我们身上征税。” “好,你们滚!”贾老贼忽然提高声音,大吼道:“本官倒要问问你们,大宋有那里对不起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包庇蒲寿庚,难道就因为蒲寿庚给你们修了几座(和谐)寺?给你们送了几个汉人女奴?你们自己摸着良心说一说,大宋对你们怎么样?你们在色目国,鞑子把你们当狗一样看待,焚烧你们的(和谐)寺,杀死你们的父母兄弟,强*奸你们的妻子姐妹,把你们的孕妇肚子剖开,屠杀没有出世的婴儿!把你们的人头割下来,堆成小山炫耀!鞑子每杀一个你们色目人,就要大喊一句lilillll!光是在巴格达,鞑子就杀了你们一百二十万色目人!这些你们难道都忘记了?!而你们来到我们大宋,大宋允许你们经商,允许你们定居,允许你们在大宋的土地上修建(和谐)寺,甚至允许你们当官,从不轻易伤害杀戮,把你们当成同胞一样对待!难道你们也忘记了?” “你们吃着大宋百姓种出来的粮食,喝着大宋江河流淌的清水,居住着大宋子民地土地,你们为什么还要和蒲寿庚一起残害我们大宋的百姓?”贾老贼越说越是愤怒,怒吼道:“你们不是威胁要离开大宋吗?现在就给本官滚!不过你们在大宋土地上得到的钱财,一分一文都不许带走!大宋地贸易你们不做,自然有人做!本官现在郑重宣布,泉州港重新开港后,第一条开进泉州贸易的商船,将获得三千两白银地奖励!其他商船凡是有到大宋贸易的,一律重赏!而你们的商船,将不受大宋军队保护,一旦遇上就视为敌船,攻船!” 色目人群鸦雀无声,没有一个敢站出来面对有如修罗杀神一般愤怒的贾老贼,贾老贼又指着那老色目人吼道:“本官问问你,你说蒲寿庚是(和谐)虔诚的信徒,那你可知道做了多少对不起(和谐)的事?”老色目人茫然摇头,贾老贼冷笑,吼道:“把王灞带出来!” 不一刻,在蒲寿庚家中被捕的高丽忠武王王灞被押到现场,贾老贼指着他吼道:“蒲寿庚,无耻的叛教者!他通过海上贸易,暗中把大宋武器和粮食卖给杀害无数色目人地鞑子军队,帮助鞑子军队屠杀你们色目人,帮助鞑子军队烧毁你们的(和谐)寺!而这个高丽的王爷,就是他的中间人,你们如果觉得有必要知道,尽可以问他!” 色目人又是一阵**,操着各种各样的语言争先恐后质问王灞真伪——至于咱们的大高丽勇士是什么德行,估计也不用多说了。所以王灞二话不说,马上大叫道:“大宋贾太师说地都是真的,蒲寿庚通过我们大高丽,把泉州赤水铁场和青阳铁场出产的上好镔铁大量卖给忽必烈和阿里不哥,帮助他们铸造武器屠杀你们(和谐)!蒲寿庚还通过我们或者直接卖给鞑子粮食、布匹、香料、茶叶和食盐,让蒙古鞑子有更多的力气可以杀你们色目人!这些都是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蒲寿庚,无耻地叛教者!”无数色目人大骂起来。而咱们的大高丽勇士王灞为了活命,又信口栽赃道:“我还可以做证,蒲寿庚经常在暗地里偷吃猪肉,还喜欢用(和谐)经屁股!他两个儿子还用……!”王灞的话还没说完,开始那个老色目人已经暴跳如雷,向贾老贼大叫道:“贾太师,杀了蒲寿庚那个无耻地叛教者!杀了他!杀了他!”其他的色目人更是纷纷跪下,大叫道:“杀了无耻地叛教者蒲寿庚,杀了他!杀了他!” “好,这个条件本官可以答应你们!”贾老贼大吼道:“马上把蒲寿庚父子押到泉州法场,召集全城百姓观刑,本官要用猪粪塞进蒲寿庚嘴里,把他活活撑死!” 为了预防夜长梦多,贾老贼还真说到做到,马上把蒲寿庚父子押到处死——贾老贼也没办法,蒲寿庚一案牵扯到的南宋官员实在太多,如果让蒲寿庚父子活着一一咬认,只怕小半个南宋朝廷地官员都跑不掉,那可就反倒动摇朝廷了!在行刑台上,香姑的手下吴生海自告奋勇担任刽子手,将一团团泉州百姓捐献的猪粪塞进蒲寿庚嘴中,再用木棍硬捅下肚,塞了二三十斤后,蒲寿庚终于双眼一翻白,蹬腿死去。 他的两个儿子蒲师文和蒲师武也没能幸免,也被泉州百姓代表用猪粪活活塞死! “将蒲寿庚父子尸体剥去衣服,装入猪槽埋葬!”在泉州百姓和色目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中,贾老贼做出了一个比历史上忽必烈还狠的决定,“在蒲寿庚父子的坟墓上,雕刻三只石猪镇压,让他做鬼都不舒坦!” 值得一提的是,作为人证的蒲寿庚之兄蒲寿被押到临安后,临安朝廷议罪将其腰斩,他竟然还在公堂上大哭着表示感谢这个相对残酷的处决—因为他好歹没落到弟弟的命运。 第十四章 祸水 贾老贼在泉州用铁血手腕切除南宋毒瘤蒲寿庚一家的同时。四川战场的重庆保卫战也进行到了关键时刻。其实与吕文德兄弟负责的襄樊战场。王坚和张钰所|持的四川战场。无论在残酷和血腥上都不比襄樊战场逊色丝毫。甚过之而不及——因为种种原因。贾老贼并没有给四川军队装备火器。川的宋军才|正是用血肉之去抵挡刘黑马和吐蕃军的疯狂反扑。死死拦住他们顺江而下与忽必烈主力会合的道路。从侧面有力的支援了正面战场。如果说荆襄宋军是为南宋变法争取时间的功臣的话。那四川宋军就幕后的最大功臣! “大宋!大宋!大!”神臂山。震天动的的口号声回荡。宋军的朱紫旗帜招展翻舞。 与神臂城隔岸相往的黄市坝。人头涌动。刀枪如山。同样的口号声直穿云霄。密密麻麻的宋军军旗漫山遍野。耸立如林。与神臂城宋军一南一北包夹神臂城山下的蒙古军营。就象是朱紫色的海洋一样。包围了蓝白色的蒙古军孤岛。而在神臂城城|的金沙江中。十艘宋军炮船炮身尽露。黑洞洞的炮口对准蒙古军的大营。虎视耽耽——为了给蒙古军士卒制造心理压力和鼓舞士气。宋军的炮船已经有过一齐射。把蒙古大营的营门寨楼给轰成了碎片。极大的震撼了第一次见到火炮的蒙古士兵。 对于刘黑马亲自率的蒙古军来说。宋军来援并不可怕——撤回成都的咽喉要道老鼠还牢牢掌握在蒙古军手里。打不过还可以撤。宋军也没法追。真正让刘黑马等蒙古将领目瞪口呆的是宋军使者带来的消息!王坚派来的使者向刘黑马递上察必诏书。骄傲的说道:“刘将军。贵国大汗忽必烈已然在襄阳战死他四十万大军也全军覆没。我大宋贾太师仁慈宽厚。不计前嫌接受了贵国皇后弘吉剌察必及贵国太子真金投降贵国皇后必为感谢大宋不杀之恩。决定率领蒙古军民百姓官员的方州府和军队投入大宋|抱。全部并入大宋!这是贵国皇后给刘将军的诏书。请将军过目。” “大汗竟然战死了?皇后太子都被俘了?”刘黑马和大帐里的蒙古众将个个目瞪口呆怀疑自己是正做噩梦。震惊之下。刘黑马跳起来。冲到面前一把抢宋军使者手的诏书。但只看的两眼刘黑马就呆立不动了——在察必的亲笔诏书上察必以蒙古太后的身份公布了忽必烈的死讯。并命令刘黑和所有四川蒙古军队放下武器。向宋军投降! “大帅诏书是真的吗?”其他蒙军将领见情况不妙忙凑上来一同观看。没看几|好几个蒙将领就惊叫了来。“真的!是真的大汗玉玺!真的大汗玉玺!”话音刚落。许多蒙古将领就面向东面双膝跪下。嚎啕大哭起来。“大汗!大汗!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大汗。你怎么抛下末将去了?叫末将今后怎么*?” “刘将军。贵国皇后的诏书你看到了。不是伪造的吧?”宋军使者意洋洋的说道:“大宋四川安抚制置大使王坚王大人委托小人转告于你。只要你肯放下武器。率领军队向大宋投降。那么大宋军队将保证你们每一个人的生命和''产安全。绝不轻易伤害。同王大人将上表朝廷。为刘将军和各位将军请封。我大宋皇帝英明慈爱。定然不会亏待各位将军。”说到这。宋军使者提高声音。喝道:“当然了。如果刘将军继续执迷不悟。我们王大人也不会客气。是战是降。刘决定吧!” “蛮子。闭嘴!”死忠于蒙古的夹谷龙古带嚎啕大哭。骂道:“要打奉陪。要我们投。做梦!”其他仇恨汉人的张札古带和失里达会等人也是纷纷大叫。坚决反对投降南宋。手上沾满同胞鲜血的田雄纪侯和熊耳等汉人将领样如此。对投降持反对态度。只有少部分蒙古汉军将领和大部分的吐蕃将领态度暧昧。表露出犹豫和动摇。而忽必烈的四川行路总管刘黑马却一言不发。对此不做明确表态。 “刘将军。小人的话已经说完。将军尽快答复。”宋军使者拱手催促道。刘黑马迟疑道:“请使者先。转告王坚大人。请容许刘黑马考虑一天。与众将稍做商议。明天的这个时候。刘马再给王大人答复。”宋军使者大喜答应。当即告。 “大帅。你不会是真要投降吧?”宋军使者刚走。张札古带就向刘黑马大吼道:“蛮子了我们大汗。你不替大汗报仇。难道还要向仇人投降吗?”夹谷龙古带也大吼道:“我们还有将近八万大军。后方耶律将军那边也还有六万大军。再加上吐蕃的军队。未必就输给宋蛮子。为什么要向蛮子投降?” “你们误会了。谁我想投降了''”刘黑马摇摇头。指着远处被宋军轰塌的寨门说道:“看到没有。人的火器能打这么远。威力还这么大?我们既没有水面优势又腹背受敌。现在和他|拼。我们必吃大亏!我们手里的军队是四川军队的主力。现在如果再丢了。还拿什么给大汗报仇?刚才如果我不装做需要时间考虑。只怕现在宋人就已经打过来了。” “这么 刚才是在用缓兵计了?”田雄大喜问道。刘马点哑着嗓子说道:“大汗对刘黑马有知遇之恩。他既战死。刘黑马必当为他复仇!四川有山川之险。只要我们这支主力能退回成都。凭借山川之险扼守要害。未必不能挡住宋人反攻;四川又是天府之国。粮丰民足。我们完全可以从容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再战——大汗已死。阿里不哥铁骑必然南下宋人又将面与阿里不哥的大战。等到他们打的两败俱伤之时我们再忽然杀出。然能为大汗仇!” “大帅言之有理。末将等谨遵大帅号令。”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总之大帐中的将领都一起向刘黑马抱拳行礼。刘黑马一把眼泪哽咽道:“传令下去。各营松内紧。抓紧时间准备撤退事宜。今夜二更连夜撤老鼠。只是大军撤离需要有人殿后。不知那位将军愿意为我大断后?” “末将愿为全军断,!”蒙古军汉军下万户熊耳站出来。双手抱拳请命。刘黑马知道熊耳原是张柔部下对军恨之入骨是个靠的住的将领。便同意道:“好就劳烦熊将军率领本部为我军断后。本将军再把本部三千精兵借你。助你一臂之力。”熊耳大喜答应。刘黑马又吩咐了一通注意保密不使宋军察觉的命令。便让蒙古军众将散去准备撤退事宜。刘黑马自己则又拿起那份察必的诏书。跪的号哭不止。 …… 话分两头。不说刘黑马在大帐之中为忽必烈哀悼号哭。单说熊耳回营之后。立即便召集部将到帐中计议。 不曾想传令的亲兵刚刚出帐。后帐中忽然走出一名身材丰腴的女子。核眼。柳叶眉。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风情万种。嘴唇虽嫌略厚。却丰满红润。配合那姗姗步态。最能激发男人原始的欲望。见到这女子。熊耳脸上的严肃和哀伤马上一扫而。柔问道:“夫人。那怎么来了?”原来这名女子乃是熊耳一名同僚的表妹。姓唐名笑。熊耳对她一见倾心。几次求亲才把唐笑娶回家中。对她视如珍宝。这次出征也过再三恳求。终于征的刘黑马同意把她带到军中。 “相公。宋人援军抵达。又炮示威。相公召集部将。难道是要上阵厮杀吗?”唐笑的声非常柔媚。人一种泡在温水里的舒服感觉。熊耳叹了口气。把忽必烈战死宋军劝降和刘黑马让自己殿后连夜撤退的事情说了一遍。但熊耳刚刚说完。唐笑就变了脸色。声音也提高了三分。“相公。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糊涂?竟然会主动请求殿后。你嫌你活太久了?还是嫌你的嫡系人马太多了?” “夫人何出此言?”熊耳被唐笑斥的一楞一楞的。却因为畏妻如虎不敢反驳。唐笑冷笑道:“刘黑马元帅说容易。万大军连夜撤退?他当宋人都是猪一样笨啊?你还傻乎乎的自告奋勇。宋人的军队一旦追击。火炮火器的一起来。你能挡的住?更何况大汗已死。皇后投降。剩下的蒙古军队群无首。已经了谁有兵有军队就是老大的的步。你不但不想办法保实力。还想把你的几千人马拿去和宋人火并。等到你的部队打光了。算你还有命。还不是废人一个?谁会鸟你一眼?” “你到底有没有脑袋啊?我们里的力量越强大就越安全。将来不管是阿里不哥还是贾似攻打四川。我们都有本钱和他们谈判!你倒好。还想把手里的本钱光吗?”唐笑越说越气。纤纤玉指几乎点到熊耳的鼻梁上。被唐笑这么一骂。熊耳|中的满腔热和精忠报国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为难道:“夫人言之有理。为夫刚才是冲动了一些。只是话已出口。大帅也答应了。为夫这时候忽然退缩。可就成了军令了。”“蛋。要正大光明的退缩还不容易?”唐笑冷笑一声。附到熊耳耳边低声嘀咕起来。没说的几句。熊耳脸上就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笑容…… …… 过的片刻后。唐笑忽然惊惊慌的跑进刘黑马的中军大营。流着眼泪向正跪在忽必烈灵位前烧纸的刘黑马大叫道:“大帅。大帅。出事了。我那相公忽然晕倒!”刘黑马大惊回头。问道:“为什么晕倒?刚才他还不是好好的吗''” “相公他……。他是旧伤发。”唐笑哭的是梨花带雨。抹着眼泪说道:“上一次攻打神臂城的时候。相公他不幸中了流矢。小腹中箭。伤势极重。只是当时战事紧急。他只是草草包扎就继续指挥作战。事后也没有向你禀报。不曾想伤势久拖好。刚才他又听到了大汗驾崩的消息。伤心下箭伤复发回到营中就疮口迸裂。昏厥过去了!”说到这唐笑又恳求道:“大帅。贱妾请大速速派军中良医为妾夫医治。否则妾夫难保矣。” “好。我这就叫军队里最好的郎中随你回去替熊将军医治。”刘黑马一口答应。又跺脚道:“真是,漏偏逢连夜雨。熊将军肩负殿后重任。竟然在这个时候忽然病…看来的另外选人了。”话虽如此刘黑马心中还是有些疑惑——熊也未免病倒的太巧了吧?刘黑马心中暗暗打定主意还是等军医去查了回来再说。” 被刘黑马派去给熊耳治伤的郎中名叫楚阳。是一个很的刘黑马信任的中年郎他陪着唐笑匆匆赶到熊耳的军营后唐笑立即把他领进了 帐楚郎中。家相公就在帐里快些请进。”楚|多想。当先进了分为前后层的寝帐。可到的后帐仔细一看。楚阳就楞住了——帐中大**空空如野。并没有什么旧伤复发的熊耳。 “熊夫人。这……。”楚阳刚要回头询问。忽然觉背上一暖。一软喷香娇躯贴到他的背唐笑将丰满的红唇贴到楚阳耳上。吐气如兰。轻声呢喃道:“郎中。我身上好不舒服。你搀我到**休息一|好吗?” “是。是。”楚阳额头冒汗。心跳飞快。回过小心翼翼的去搀唐笑。不曾想刚走到床边。唐笑就势斜进他的怀里。俏脸靠在楚阳肩上轻声呻吟。丰满的胸脯也紧紧贴到了楚阳的胸膛上。楚阳呼吸更是急促。战战兢兢说道:“夫人。请自重。要是熊将军看到了。小人的脑就没了。” “别怕。没我的话。他不敢进来。”唐笑在楚阳脸上吻了一下。轻笑道:“楚郎中。刚才在路上。你好象几次偷看我的胸口。对吗?别不承认。我没怪你。正好我的胸口有点难受。你帮我揉一揉。好吗?” 看着唐笑胸前那对颤悠悠的高耸双峰。又看看唐笑满是挑逗的妩媚俏脸。本来就不是什正人君子的楚阳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右手颤抖着。慢慢摸到那对无比诱人的双峰上。大力揉了几揉。唐笑''一声。抱住楚阳的脖子。他的脸按进自己的**之间。就势倒在**…… 大约两柱香时间后。踹着粗气从**爬起来。忍不住又在唐笑**的身体上爱抚一番。唐笑也不拒绝。仅是柔声笑道:“楚郎中。刚才你说的话。你记住了吗?”楚阳又在唐笑胸前那对红草莓上啃上两口。喘着粗气答道:“夫人放心。大帅那边全交给我吧。” “那就有劳楚郎中了。将来有会。妾身一定-好好侍侯郎中几次。”唐笑妩媚一笑。从枕头底下掏几颗珍珠塞进楚阳手里。又搂住楚阳脖子与楚阳舌吻一。这才服侍楚阳穿衣离去。谁知楚阳前脚刚出帐。唐笑就一丝不挂的躺回**。为不满的自言自语道:“还郎中呢。这么没用。老娘根本没过瘾。” 想到这里。唐笑提声音叫:“阿二。阿三。你们两个进来。”话音刚落。帐外就进来两个熊的亲兵。见唐笑躺在**向自己们媚笑。两个亲兵也不说话。直接脱光衣服就压了上去…… …… “帅。熊将军小腹确有箭伤。”楚阳向刘黑马禀报道:“而且箭头喂有乌头之毒。虽然伤口表面愈合。但箭毒仍在体内。今日熊将军情绪过于波动。伤口便迸裂开来。小人虽然已经为熊将止血包扎。可伤势还是十分严重。若不善加调理。很可能有性命之忧。” “知道了。你下去吧。”刘黑马愁满面的挥挥手。让军医楚阳退|。 稍一盘算后。刘黑指着自己的二儿子刘元礼命令道:“元礼。今天晚上的断后任务交给你。我军主力能不能安全撤退。就交给你了。” 当夜二更。蒙古军着天黑悄悄撤军返回成都。虽然刘黑马下令不拔营不撤***。但也只的过宋军一时。三更还差一刻。宋军就发现蒙古军已经在向成都跑。王坚高达和神臂城守将宝当即率军追击。一时间。金沙江北岸杀声震天。为了给大部队争取撤离时间。刘元礼率领六千余人舍身后。以一支部队抗衡宋军的上下包夹。蒙古军主力不顾一切的逃往西面的老鼠。宋军虽然及时调动炮船炮轰口。无奈黑暗之中无法准确射击。无彻底封锁。虽量杀死杀伤了众多敌人。却始终无法拦住敌军主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蒙古军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一场血战下来。刘元礼的六千殿后部队几乎全军覆没。刘元礼本人也惨死在乱军之中。可本应该替他而死的熊耳却躺在担架上。已经优先被刘黑马的嫡系部队护送过了老鼠。逃出生天。不一边躺在担架上呻吟一边在心里偷笑谢妻子的熊耳实际上也不应该高兴到那里去——因为他的那位妻子此并不在他的身边照顾他。而是经他许可。正在与这一次神臂城大战中的宋军降将梅应春打情骂俏。唐笑娇滴滴的向梅应春说道:“梅将军。这一次回到成都。你人生的不熟的。什么都不方便。不如就住到我''|熊府去。早晚也有个照应。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多谢熊夫人照顾。然熊将军和熊夫人如此抬爱。末将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梅应春一边严肃回答。一看看左右亲和自己的队伍无人注意。顺手在唐笑腴的大腿上摸了一把。唐娇嗔的打了他的手一下。娇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的回去照顾相公。梅将军。成都见。” “成都见。”梅应春**笑着答应唐笑这才领着熊耳的亲兵与梅应春一步三回头的依依惜别。赶回熊耳的队伍。路上。唐笑发现一支刘黑属的蒙军千人队已经撤过了老鼠。便凑上前向那千夫长问道:“杨将军。你已经来了啊?刘帅撤过老鼠没有?”“大帅还在老鼠口。他要亲自给大军殿后。”那名叫杨过的千夫长回头。眨着一双斗鸡眼答道。 第十五章 风起云涌 西南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北方却又闹腾开了,因为交通的关系,贾老贼还在赶往泉州的路上的同时,远在哈拉和林的的阿里不哥就已经通过驿站快马传递收到了忽必烈的死讯。面对同父异母的兄长之死,阿里不哥并没有表现出那怕一点点的哀伤和痛苦,相反还哈哈大笑,“该死的老东西,这次看你还抢不抢我的汗位了?活该,死得好,死得妙啊!”只可惜阿里不哥的皇后也速台正巧不在和林,否则阿里不哥铁定要搂着她好好亲热一番以示庆祝。 好不容易停下狂笑后,阿里不哥马上兴致勃勃的下令道:“快,召集所有在哈刺和林的将领和王爷,朕要公布这个喜讯,还要带着他们南下,去中原的花花江山里享受!好好的享受!” 不一刻,住在和林的十几名蒙古各路宗室亲王匆匆赶到金帐,阿里不哥把忽必烈的死讯一公布后,以按竺尔、昔里吉、玉龙答失、阿速带、楚木哈赤、库托克召为首的十几个蒙古王爷立即鼓掌叫好,庆祝忽必烈的战死,表现出的欢悦丝毫不亚于宋军各级将领。其中铁木真最小的异母兄弟按竺尔一语道出众人心声,“好!忽必烈死得好!他违背祖宗家法,重用汉蛮子轻视我们蒙古勇士,活该他有此报应!” “大汗,下令吧,马上带着我们打到临安去,把中原和江南的蛮子男人全部杀光,把蛮子女人全部抢来做奴隶!把全天下都变成我们蒙古人的牧场!”昔里吉带头喊出老蒙古人的心声,顿时搏得满场喝彩。按竺尔也说道:“大汗,昔里吉说得对,现在忽必烈已死,他的主力也全军覆没了,中原空虚,宋蛮子虽然打败了忽必烈,但他们的军队也肯定损失惨重,我们现在提兵南下,不仅能乘机拿下兵力空虚的中原,还可以一口气拿下江南,天下就全是我们的了。” “老王爷说得太对了,大汗,打吧,打吧。”十几个王爷一起怪叫呼吁,那场面很让人想起一个词——群魔乱舞。而早就对中原花花江山垂涎三尺的阿里不哥也不负重望,点头道:“好!传令全军,今日准备,明日即拔营动身,以脱里赤为前锋,攻打开平!” 咱们地阿里不哥大汗是个说干就干的人,决定了乘机南下的国策,还真的当天就集中队伍兵发开平——换贾老贼和忽必烈,举国出征光准备就得准备一个月以上,但阿里不哥的军队不同,兵力集结和士兵动员都几乎不需要时间,差不多是一声号响,所以军队就能动员起来,而且后勤补给的依赖率几乎为零,其机动速度和奔袭能力就是忽必烈军也难以比拟。基本上这么说吧,阿里不哥军才是最纯粹的蒙古骑兵,也是最纯粹的强盗。 也许有朋友要问了,纯粹的蒙古骑兵不需要后勤补给,那他们吃的粮食那里来?答案很简单,一是靠就地劫掠,二是自己携带地肉松和奶粉,实在不行就喝战马的马奶,甚至马血!所以仅用了一天时间,阿里不哥就集结了超过七万的兵力,以最为纯粹的蒙古骑兵阵线向开平挺进,临行前,阿里不哥还得意洋洋的对留守和林的按竺尔说道:“祖父大人,等到也速台和也速察回来的时候,告诉他们直接去大都找我,我在忽必烈的皇宫里面等他们。 ” 阿里不哥走后,到阳翟王部联络窝阔台部的也速台和也速察兄妹过了将近一个月才回到哈拉和林,听到阿里不哥已经急不可耐地出兵开平,也速台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匆匆领上后续部队又带上赵孟,赶往开平去和阿里不哥会合。又走了将近一个月后,也速台终于和阿里不哥会面—不过并不是在阿里不哥所说的大都城中,而是在开平城下!阿里不哥已经在这里被忽必烈的大将移相哥挡住了一个多月,阿里不哥的骑兵虽然众多,却缺乏步兵,自然拿这座坚城毫无办法。 “皇后。你来得很快嘛。海都那边怎么样了?”看到妻子那似笑非笑地俏脸。阿里不哥有些尴尬。也速台笑笑。答道:“恭喜大汗。海都已经接受了你地赐封。并且驱逐了忽必烈驻扎在阳翟王部地官员。阳翟王部现在已经奉你为大汗了。” “皇后干得真漂亮。”阿里不哥益发尴尬。指在远处依然耸立地开平城。苦笑说道:“倒是朕有些丢脸。开平城到现在还没拿下来。想不到我们以前战无不胜地投石机已经过时了。反倒被忽必烈地回回炮和震天雷炸得稀巴烂。没有合适地投石机。朕真不知道怎么拿下这座城池。” “大汗不必内疚。开平是大都地北部屏障。忽必烈在这里驻扎有重兵。一时半会打不下来也很正常。”也速台把阿里不哥扶到床边坐下。自己则坐在阿里不哥怀里。俏脸倚在阿里不哥肩上。柔声说道:“也速台觉得大汗这次出征还是太匆忙了。根本就没准备好。忽必烈造出威力巨大地回回炮。这点我们早就知道。可大汗还没做好破解准备就匆匆来攻城。自然要吃大亏。” 阿里不哥点点头。承认自己过于冒失。又说道:“可恨那个移相哥。明明知道忽必烈已经死了。还不肯向朕投降。说什么都不肯让出道路。脱里赤还差点被他给射死。如果让朕抓到他。非用战马把他踩死不可!朕本来想造回回炮和火炮攻城。 又不齐全。工匠也不够。朕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汗别急。在来地路上。我和哥哥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也速台拿来一副中原地地图。指着地图说道:“大汗请看。我们既然打不下这座开平城。完全可以用迂回绕开它!在开平地西南。有一座叫做兴和地城市(今张家口附近)。忽必烈在这里地驻军很少。可以做为我们进入中原地突破口。”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阿里不哥激动得直搓手,叫道:“只要进了中原,我们就可以就地补给粮食,抓工匠抢原料来给我们造回回炮,造火炮,有了这些武器,还怕打不下中原?” “大汗所言极是,我们只要进了中原,就不用担心军粮问题了。”也速台点点头,又说道:“不过我和哥哥选择兴和为突破口,可不仅仅是为了进入中原——大汗要想入主中原,光靠武力可是远远不够,首先,大汗在中原必须有一座后方,还必须制订一套行之有效的征服中原策略,不能再象以前那么东一锄头西一棒,每到一个地方只想抢完就走,那样是没办法君临天下地。” “在中原建设一处后方?制订一套征服中原的策略?”阿里不哥傻了眼睛,为难说道:“皇后,你也知道,朕最不擅长地就是这个,你要朕弄出这么一个东西,不是要朕地命吗?” “大汗别急,你不擅长,自然有人擅长。”也速台指到地图上兴和东南面的一座城池,“大汗请看,在兴和西南,大都正南,有一座叫做州的城池,乃是蛮子张柔家族的大本营,张柔死后归了张弘范,而这个张弘范乃是上了宋蛮子必杀名单的忽必烈铁杆走狗——贾似道老贼不止一次对人说过,等他消灭忽必烈之后,任何人只要投降就可以获得赦免,只有两个汉蛮子绝不饶恕,这两个蛮子一个是刘整,一个就是张弘范。” “可怜的张蛮子,估计他现在睡觉都不安稳吧。”阿里不哥同情的说道。也速台笑着点点头,说道:“大汗说得对,这个蛮子眼下估计是睡觉都不敢踏实了。所以大汗如果率军从兴和进入中原后,大可以直接杀向州,再派人招降张弘范一家,张弘范为了自保,必然选择向大汗投降,我们不就可以在中原获得一处立足地了?有了这块坚实的立足地,我们再从容制订征服天下的计划不迟。 ” 阿里不哥勇则勇矣,谋略却不擅长,听了也速台的一席话,没做多想就点头道:“好,就依皇后之计,连夜拔营动身,兵发兴和路!” 前面已经说过,阿里不哥地军队都是最纯粹的蒙古骑兵,其机动速度和灵活性连忽必烈的军队都难以比拟。所以阿里不哥军连夜拔营奔袭西南后,镇守开平的移相哥虽然隐约猜到阿里不哥已经改为选择兴和路为进入中原的突破口,迅速向留守大都的忠武王按嗔发出警报,按嗔也迅速派出骑兵增援兴和,无奈还是慢了一步。当按嗔的援军刚刚赶到兴和南面的宣德时,阿里不哥的轻骑兵已经杀进了没有丝毫准备地兴和城,兴和守将见势不妙率军投降阿里不哥,阿里不哥军尽杀城中汉人色目人,抢到一批粮食牛羊后挥师向南,越过年久失修的古长城,正式进入中原。 流窜性超强的阿里不哥军进了中原,那可是真正的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虽然按嗔派来的援军鼓起勇气在宣平一带和阿里不哥干了一仗,想要把阿里不哥赶回长城以北,无奈忽必烈军士气低落,兵力也处劣势,被阿里不哥军杀得大败,降者无数。阿里不哥军乘势长驱而入,深入中原腹地。败军回报镇守大都的按嗔后,按嗔已经无计可施,只得严令加强大都防御,并派出快马通知太原的穆哥,让穆哥死守太行山防线,以免阿里不哥杀入山西。 很幸运,阿里不哥的目标并不是忽必烈军的最后一块战略后方山西,而是绕道直谷关迂回杀向州,虽说河北大地已经因为连年战乱的破败不堪,但瘦死地骆驼怎么都比马大,和荒凉的漠北戈壁比起来,河北仍然算得上是富庶繁华,再加上忽必烈为了防止世侯造反不许中原城市修筑城墙,河北境内地各个城市简直就成了没有羊圈保护的待宰羔羊了。阿里不哥军一路杀人放火,**虏掠,如入无人之境,数量稀少的地方守备部队根本无力与之抗衡。进入中原才短短四天时间,阿里不哥军的就已经逼近州的外围城市易州。 这一日,阿里不哥军地前锋距离易州已经不到十里,也速台知道易州是张柔和张弘范的祖籍所在,在这一带地势力雄厚,便建议阿里不哥放弃在易州屠杀抢劫,以示对张弘范的笼络之意,阿里不哥勉强同意。谁知派出去传令地士兵才刚刚出发,前锋脱里赤地传令兵就飞马来报,“启禀大汗,蛮子张弘范与刘整率全军出城,在易州城外恭迎大汗入城。” “好,张弘范果然聪明,刘整竟然也在州。”也速台喜上眉梢,忙与阿里不哥率军急速向前。到得易州城外,张弘范和刘整果然率领守军在城外列队迎接,见到阿里不哥地旗帜,张弘范和刘整赶紧下马,一起双膝跪于道路正中,异口同声叫道:“末将张弘范、刘整,恭迎蒙古大汗入主中原,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 主中原?!”张弘范和刘整的马屁正拍到点子上,统中原的阿里不哥哈哈大笑,在也速台指点下策马上前,手指张弘范和刘整喝道:“张弘范,朕封你为蒙古三万户,河北行路总管!刘整,朕封你为蒙古水军三万户,山西路总管!” 张弘范和刘整满脸的欢喜,一起磕头道:“末将叩谢大汗龙恩,大汗万岁万万岁!”张弘范又抬起头,谄媚笑道:“大汗,末将已在易州城内设下酒宴,恭请大汗入席。”阿里不哥大笑点头,刘整赶紧扑上前去,“大汗,请容末将为你牵马引路。”阿里不哥更是大喜,连赞张弘范和刘整的良心都大大的好。 不得不承认,张弘范和刘整为了恳求阿里不哥收留,确实拿出很大的投降诚意,不仅主动交出易州和州两处根据地,让阿里不哥军在中原有了立足之地,还对阿里不哥、也速台、也速察和脱里赤等人百般奉承讨好。为了向阿里不哥献媚,张弘范甚至还主动把他大哥张弘略的两个女儿送进阿里不哥房中侍侯,又把自己寡居的姐姐嫁给脱里赤为妾,换得阿里不哥和脱里赤交口称赞—当然,张弘范没敢把已经被忽必烈许配给子聪地小妹献出去,而是提前派人送往临安,给自己在贾老贼那里也争取一条退路。刘整也硬缠着也速察,把自己年仅十三的女儿送给也速察为妾,拉上了和阿里不哥的亲戚关系。两个铁杆汉奸的种种丑态之百出,不屑之笔墨描述。 稍微安定下来以后,又大概了解了襄阳之战后的天下形势,阿里不哥立即在也速台催促下向刘整、张弘范征求入主中原的策略,极有战略目光的刘整也向阿里不哥分析道:“大汗,现在察必已经向宋蛮子朝廷投降,宣布忽必烈控制的土地并入大宋,中原的汉人世侯也大部分接受了宋人朝廷地赐封,在名誉上属于宋蛮子朝廷的臣子,所以大汗决不能光凭武力征服中原。否则一旦激起中原汉人世侯群起反对,他们必然向蛮子朝廷和贾似道老贼靠拢并求援,到那时候,光是汉人世侯就足够让大汗头疼的。” “我也是这个意思。”也速台点点头,说道:“我这一次把蛮子皇族赵孟也带来了中原,就是打算用他分裂宋蛮子军队和朝廷,在中原建立一个蛮子国家,以此号令中原汉人为大汗所用,只是具体该如何着手,我还没有头绪。” “皇后妙计,那个赵孟如果用好了,可为大汗征服天下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刘整大声叫好,建议道:“末将认为,大汗可以扶持赵孟在中原称帝,再让赵孟传檄天下,就说现在的蛮子皇帝赵乃是篡位而得,并非蛮子太祖赵匡胤嫡系子孙,赵孟身为帝室嫡裔,才是真正的蛮子皇帝帝位继承人。这么一来,赵孟组建的朝廷就可以任命地方官吏,差遣中原汉人为己用,分裂忽必烈余党的军队,已经接受蛮子朝廷赐封的中原汉人世侯,也名正言顺的成为赵孟地臣子,虽然只是名誉上的臣子,却可以大幅度降低他们地抵抗情绪。同时大汗也可以借口是赵孟借兵,军队名正言顺的进入中原,师出而有名,对天下人也是一个交代。” “这个办法不错。”也速台赞成道:“而且等到将来大汗挥师江南的时候,也可以打着是帮助赵氏皇族夺回江山的旗号南下,分裂江南蛮子,减少他们的抵抗。” “既然皇后也认为这办法不错,那就怎么办吧。 ”阿里不哥最听也速台地话,当即下令道:“事不宜迟,我们明天就在州城里让赵孟登基称帝,先让他把檄文发出去,让中原的汉人都知道,朕是来帮他们地汉人皇帝夺回皇位,不是来抢他们的江山。” 公元一二六六年十一月二十八日,靠在阿里不哥军地扶持,赵匡胤第十一世孙、年仅十二岁的赵孟在河北州登基称宋帝,改次年年号为福临,封张弘范为右丞相兼枢密使,封刘整为左丞相兼都督诸路兵马,建立大宋伪朝廷。匆匆称帝后,赵孟下地第一道诏书就是邀请阿里不哥军进入中原,消灭占据中原的忽必烈军;第二道诏书则是传檄天下,宣称宋度宗赵得位不正,乃是篡逆贼子,号称天下汉人奉赵孟的朝廷为正统。 消息传开,因为忽必烈之死已经混乱不堪的中原更是一片大乱,少部分汉人世侯斩杀赵孟使者,烧毁伪诏,宣布只承认赵为正统大宋皇帝,并派出使者向大宋求援。但也有部分汉人世侯和忽必烈军中的汉军将领士兵鉴于阿里不哥大兵压境,宣布承认赵孟才是真正的大宋皇帝,接受赵孟赐封和招降,成为赵孟的臣民,州附近的州府城镇因为无力抵抗阿里不哥侵略,迫于压力纷纷改弦易辙,打出赵孟的伪宋旗号,成为傀儡皇帝赵孟的子民,才短短半个月时间,河北一路就几乎全部成为伪宋朝廷的土地,只剩下大都和开平两座孤城仍在忽必烈残部手中,阿里不哥在中原的势力也大为扩张。 一时间,中原大地风起云涌,暗流涌动,各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几乎每一个人都将目光转向南方,等待南宋朝廷对此做出的反应。 第十六章 以退为进 宋,福建重镇泉州城中。贾老贼虽然已经将蒲寿庚>死,却并不代表蒲寿庚一案可以宣告结束,蒲家的余党在地方上仍然有着相当强大的实力,大量的蒲家走狗仍然隐藏在民间,随时可能兴风作浪,为了一劳永逸彻底消除后患,在得到福州、南剑州和漳州三个州府的驻军支援后,贾老贼立即开始着手逮捕和消灭蒲家余党。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讨贾老贼的欢心,南剑州和漳州知府都是亲自带兵赶到泉州增援的,福建安抚使汤汉更是从福建北部调来了大量军队到泉州听用,贾老贼的人手一下子变得充足起来。 从想从泉州的上百万人口中找出蒲家余党,等于是大海捞针,可这么困难的甄别工作却进行顺利,甚至顺利得大大出乎贾老贼的意料——恨透了蒲寿庚一家的泉州百姓自发的组织起来,配合宋军逮捕蒲家余党。蒲家余党虽然能够在军队的检查下蒙混过关,却无法逃脱泉州百姓雪亮的眼睛,一个又一个的蒲家余党被揪了出来,一个又一个的蒲寿庚党羽窝点被泉州百姓领路宋军包围。过街老鼠一般的蒲家余党也为他们以往的作恶多端付出惨重代价,被宋军抓到还要好点,罪重的砍头死得痛快,罪轻的被发往青阳铁场和赤水铁场做终生苦役;被百姓抓到就凄惨多了,在贾老贼和宋军将士的默许之下,泉州百姓对自己抓住的蒲家余党施展出了各种各样地私刑,从活埋、浸猪笼、点天灯、骑木驴、一直到乱棍乱石砸死,让蒲家余党死得苦不堪言。最后连以心狠手辣而著名的贾老贼都看不下去了,不得不发出一道命令,“酷刑只准用在色目人身上,对于蒲家余党中的汉人,能用大宋国法制裁的尽量用法典允许的刑法处死。” 有了百姓的帮助,清剿蒲家余党的行动不用操心,贾老贼得以脱身专心对付与蒲寿庚有着密切往来的色目商人,超过两百户色目商户因为被查出与蒲寿庚勾结走私漏税,被贾老贼下令抄家杀头——抄家这样的肥差自然要交给跟了贾老贼多年的嫡系部队,他们地妻女被抓到军营充当军妓,产业也被收为国有。一时间,泉州城中地色目人哀鸿遍地,大量的金银财物洪水一般流进宋军大营,上到贾老贼,下到贾老贼带来的普通士兵,无不是赚得盆满钵溢,眉花眼笑。 不过和蒲寿庚的家产比起来,这两百多户色目商家的财产还只是小头——他们地财产加起来还没有蒲寿庚财产的三分之一多!也是直到此刻,贾老贼才知道自己认为赵与是大宋第一财主地念头是多么的肤浅——蒲寿庚的财产保守估计在赵与家产的一倍以上!光是海船货船就有两千多条!以至于子聪将蒲寿庚的财产清单交到贾老贼面前后,贾老贼先是惊得下巴差点掉在地上,然后才跳起来大吼大叫,“军费有了!收复三个四川的军费都有了!” 如果说月经是子宫寂寞地眼泪,**是**不屈的抗争——那么贾老贼地强权背后,就是色目商人的反抗!短短六天之内,泉州地色目人又发动了两次联名抗议,要求贾老贼停止对色目商人的迫害和停止对色目人财产地抢掠。无奈贾老贼已经拿到了被抄家的色目商人和蒲寿庚勾结走私的证据,色目人的两次抗议都被贾老贼有理有据的反驳散,后来贾老贼见自己和宋军将士也捞得差不多了,这才颁布命令,要求曾经与蒲寿庚勾结走私的色目商人到知府衙门自首,补交税款即可既往不咎,否则一旦被查出,一律杀头抄家!又吓出了不少屁股上不干净的色目人出来自首,补交出大量税款。——其实这些色目商人应该很感激贾老贼的心慈手软了,广南安抚使夏贵在广州干得更狠,只要是和蒲家商号稍微沾点边的色目人,管你有没有违法乱纪走私漏税,更不管你是自首还是罪行败露而被捕,夏老将军首先把你给逮了,然后把你的家产没收充公——至于公家的仓库在那里,大部分在夏老将军的腰包里。 顺便再说一句,除了抄家封产外,贾老贼又在蒲寿庚家里找到了一条意外的财源,一群恨蒲寿庚入骨的泉州百姓挖了蒲寿庚老爸蒲开宗的坟,想把蒲开宗的骨头拿出来挫骨扬灰,却无意中发现坟墓中藏有大量价值连城的珠宝玉器。围观的百姓飞报官府,贾老贼眼皮都不眨,马上喝道:“蒲寿庚做恶多端,罪当掘冢!把蒲家祖坟全部挖开,每人鞭尸三十——他们坟墓里的东西,一律充公。”宋军依令而行,又大捞了一笔。 除了发财捞钱捞得亦乐乎外,贾老贼也抽空干了些正事,一是说服以法本、法华为首的六百余名南少林武僧加入宋军,以僧兵身份参加抗蒙作战,并协助完善和改良宋军步兵习练的太祖长拳和岳家拳。二是提拔奖惩了一批地方官员——世袭武卫左翼军统领的夏仗着自己和贾老贼老走狗韩震沾亲,认为贾老贼不会对自己下手,不曾想贾老贼将他传到军营谈话后,夏便‘拔剑自刎’在贾老贼面前,并留下遗言承认罪行,贾老贼也念在他是自首的份上,下令不再追究他的家属。而贾老贼干的第三件正事就是重新开放泉州港口,学习俄罗斯彼得一世鼓励贸易 ,对第一艘抵达泉州港贸易的海外商船予以重赏,着州港的海外贸易关系。 忙忙碌碌间,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咸淳二年的十二月中旬,天生苦劳命的贾老贼终于决定返回临安,并把亲兵队长郭靖留在泉州,让他署理泉州统制一职,协助谢~得重建泉州海港,宗尊亲王则已经先行离开泉州返回扶桑。十二月十六那天,贾老贼率领宋军押着蒲寿庚一案的主要罪犯,带着一千六百多车查抄而来地金银财宝走陆路返回临安,少林僧兵和志愿加入宋军的香姑一伙海盗随行。数十万泉州百姓夹道相送,光是万民伞就收了六十多把!——捞得脑满肠肥还能收这么多万民伞,贾老贼倒是让南宋的贪官污吏们很是眼红郁闷了一把。 …… 因为路上有香姑这样地红颜知己相陪。再加上沿途经过地地方官员竭尽全力迎接奉承。返回临安地道路虽然遥远。对贾老贼来说倒也不算寂寞。只是贾老贼担心忽必烈死后地中原局势和四川战事。并没有心情慢慢享受。一路只是快马加鞭。只是想赶快回到临安。但不管怎么紧赶慢赶。贾老贼地队伍抵达衡州地时候。噩耗还是从临安传来——在得知儿子被贾老贼亲自开炮炸死后。孟丽君投西湖自杀。听到这消息。贾老贼低下头良久不语。两行眼泪忽然涌出眼角。只是强咬住牙齿没哭出声来。 孟丽君地死还是小事。最让贾老贼愤怒紧张地还是赵孟在中原组建伪宋朝廷地消息。因为对中原情况并不十分熟悉。贾老贼立即找来子聪。在马车上向子聪咨询赵孟一事可能造成地影响和应该采取地对策。子聪沉吟片刻。为贾老贼分析道:“太师不必焦急。阿里不哥之所以扶持赵孟。是因为忽必烈在中原根深蒂固。而阿里不哥地军队在中原没有丝毫根基。难以迅速而有效地控制中原汉人为他所用。阿里不哥不得以才选择扶持赵孟组建伪宋朝廷。其影响可大也可小。关键在于大宋如何应对。” “请大师详细指点。”贾老贼问道。子聪答道:“阿里不哥地主要目地有二。第一是利用赵孟地皇室身份统治中原汉人。可大宋失去中原已达百年。中原百姓对宋室地认同不多。只是迫于阿里不哥铁骑威胁才勉强听命。凝聚力极弱。伪宋朝廷若是施政得当。天长日久倒是能在中原建立根基。可赵孟不过是一个傀儡。政令必然是为阿里不哥服务。施展不出什么仁政德政抚慰百姓。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伪宋朝廷能够让中原百姓为他们真心实意地效力。” “阿里不哥扶持赵孟地第二个目地。摆明了是冲着现在地大宋皇帝而来。”子聪继续分析道:“大宋理宗得位不正。这点天下人都知道。皇室之中对此心存不满地也大有人在。所以阿里不哥一旦铁骑南下。威胁大宋江山。大宋军队又作战不利。国中难免会出现分裂和动摇——这也是阿里不哥最希望看到地一点。但大宋军队如果能在战场上高歌凯旋。连续击败阿里不哥军队。那么即便有动摇分裂之人也不敢兴风作浪。总之一句话。赵孟这个跳梁小丑靠地就是阿里不哥。阿里不哥靠地就是他地军队!分清楚了这个主次关系。打其根子。赵孟就不足为虑!” “大师地话很有道理。那我们该如何应对呢?”贾老贼点点头。又有些担心地说道:“本官现在最担心地就是中原那些墙头草世侯。阿里不哥铁骑压境。那些已经接受了大宋赐封地世侯若是向大宋求援。大宋军队现在地战略重点在四川而不在中原。出兵增援既没把握又会被分散力量。不增援又在道义上说不过去。更给那些墙头草投降阿里不哥制造了口实。稍有不慎。中原世侯完全倒向阿里不哥。后果就难以想象了。 ” “太师放心,小僧只需一计,不费一钱一米和一兵一卒就可让中原世侯拖住阿里不哥扩张脚步,为太师收复四川争取时间。”子聪微笑答道。贾老贼大喜过望,忙问道:“大师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子聪狰狞一笑,阴阴答道:“小僧建议,太师回到临安之后,首先奏请大宋皇帝诏告天下,将赵孟驱出赵氏皇族,将其定为篡逆罪臣,先把他的罪名坐实。然后再颁发一到诏书给中原世侯——宣称赵孟贼势浩大,大宋需要时间筹备讨伐,鉴于情况危急,大宋朝廷为中原子民性命计,允许中原世侯在危急时刻伪做投敌,归降赵孟的伪宋朝廷,保留有用之身!待到大宋北伐,再与大宋天军里应外合,一举荡平逆贼,降贼之事可不与追究,如有立功,再另行嘉奖!” “允许那些墙头草投降赵孟?”贾老贼瞪大了眼睛,几乎子聪是在发高烧说胡话,惊叫道:“大师,你有没有搞错?那些墙头草本来就靠不住,允许他们投降赵孟,他们还不一窝蜂地倒向阿里不哥啊?” “太师说错了,是允许他们伪装归降赵孟,不是让他们归降阿里不哥。”子聪阴笑道:“太师请仔细想上一想,假如你是一个中原的汉人世侯,收到这样的诏书后,你会怎么做?” 贾老贼开动脑筋,盘算道:“假本官是一个汉人世侯,收到大 伪装归降赵孟的诏书,外面又有阿里不哥大兵压保,本官肯定会选择投降保留实力,和阿里不哥、赵孟虚与委蛇,然后坐山观虎斗。如果大宋获胜,那么我马上在阿里不哥的背后捅上一刀,号称自己是奉大宋诏书而行,藏身敌营与大宋里应外合,是大宋子民和大宋功臣。阿里不哥如果胜,我就马上跟着阿里不哥对大宋落井下石,抢钱抢粮抢地盘,到头来照样是阿里不哥的开国功臣。” “不错,太师不愧是老谋深算。”子聪微笑,说了一句不知是夸贾老贼还是骂贾老贼的话。子聪又阴笑道:“太师请再换一个角色,假如你是阿里不哥,接受了这些汉人世侯投降后,你又会怎么做?” “这个就复杂了。”贾老贼沉吟道:“假如本官是阿里不哥,肯定不会相信这些汉人世侯,收编他们的军队……不可能!中原世侯不是笨蛋,不会傻到把保命的本钱交出去!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军队监视,逼他们交出质子,然后再慢慢派出地方官员渗透,逐步蚕食……。”说到这,贾老贼眼睛一亮,喜道:“对啊,阿里不哥要想完全控制中原,就需要大量地时间去对付那些墙头草,大宋就有足够地时间去收复四川了。” “不错,就是这道理。”子聪鼓掌道:“那些墙头草中原世侯投降赵孟,大宋等于是把这个大包裹甩给阿里不哥——连为他们提供武器抵御阿里不哥的钱都省了,他们到了阿里不哥军内部也不会获得信任,阿里不哥还得抽调本来就不是很多的军队监视他们,变相的削弱了阿里不哥的力量!想要整合这股力量为己用,需要无数地军饷、粮食和时间—阿里不哥又有这些东西吗?而阿里不哥要想要南下攻打大宋,战船和火器这两样东西必不可少,阿里不哥如果叫这些汉人世侯出钱出力,那就有好戏看了!还有更关键的一点,墙头草是赵孟地臣子,不是阿里不哥的臣子,等到阿里不哥和赵孟产生矛盾……哈哈哈哈哈哈。” 贾老贼低头盘算良久,再抬起头来时,贾老贼脸上已经尽是和子聪脸上一模一样的阴笑,“大师果然高明,中原已经破败不堪,大宋如果要直接控制那些墙头草中原世侯抵抗阿里不哥,花费的代价必然巨大。 可要是把那些墙头草甩给阿里不哥,阿里不哥表面上看声势大张,实际上内部却增添了无数不安因素,再加上忽必烈的残党在中原搅和,阿里不哥没有三五年时间休想越过长江一步!不费一兵一卒就拖住阿里不哥几年,妙,妙啊!” “子聪大师,说句良心话。”贾老贼佩服万分的向子聪说道:“幸亏忽必烈对你只是用而不信,否则本官还真不是你地对手。” …… 制订了对付阿里不哥和赵孟的计划,贾老贼稍微放下心来,立即加快了返回临安地脚步,又过了半个多月,咸淳三年元月二十八,贾老贼的队伍终于抵达临安。闻得贾老贼归来,赵竟然象个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地率领文武百官迎出临安城五十里,贾老贼也不客气,一见到赵就双膝跪下,将早已准备好的奏章高举过顶,大声说道:“皇上,微臣有本呈奏,参成王赵与沿、吏部侍郎留梦炎及胡洮、胡显祖等二十二名官员违法乱纪,勾结不法商人蒲寿庚贪污舞弊,走私漏税,罪当不赦,请皇上惩处。” “师臣快快请起。”赵亲自搀起贾老贼,哭哭啼啼地说道:“师臣回来就好,师臣想参谁就参谁,朕全听你的。朕只求师臣不要再离开临安了,师臣你走了以后,朕连睡觉都不踏实啊。” “皇上,微臣还要参一人!”贾老贼大声说道:“若皇上不许臣所参,那老臣即当告老还乡!” “师臣你千万不要告老还乡,朕不能没有你。”对贾老贼无比依赖的赵大吃一惊,赶紧说道:“朕已经说过,师臣参谁都行,朕都听你的。” “微臣还要参皇上爱妃——胡贵妃!”贾老贼大声说道:“胡贵妃身为后宫嫔妃,却违反祖宗家法干预国政,纵容亲属违法乱纪,鱼肉百姓。为正国法宫纪,老臣请皇上以身作则,将胡贵妃赐死!” “这……。”赵很是宠爱胡俪,自然有些舍不得。贾老贼察言观色,马上拱手说道:“既然皇上不许,那请皇上允许老臣现在就告老还乡!”说罢,贾老贼起身竟然要走,赵无奈,只好赶紧拉住贾老贼的袖子,嚎啕大哭道:“师臣,你别走,朕没说不答应,师臣不是说要朕赐死贵妃吗?朕现在就赐爱妃鸩酒……。” 赵的御辇上,一个仅有五六岁的小孩子扭过头,向她母亲愤怒问道:“母后,父皇怎么这么软弱?臣子逼他赐死嫔妃,已经是大逆不道,他竟然还答应?我们大宋到底谁才是皇帝?” “显儿,不可胡说。”美貌动人的母亲赶紧捂住小孩的嘴,在小孩耳边低声说道:“显儿,贾太师是为你好,等你将来长大了,你就明白了。”小孩撇撇嘴,一双愤怒的眼睛仍然盯在贾老贼身上…… 第十七章 剑指西南 说在泉州已经算忙了,但回到了临安,贾老贼却只会的不说,第一要务就是带着忽必烈的尸体到南宋太庙祭祀,告慰宋朝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虽说贾老贼不信什么牛鬼蛇神,但不得不承认,此举对鼓舞南宋军民百姓士气起到的作用是无可估量的。至少在祭祀那天,临安城全城都响起了鞭炮声,庆祝忽必烈这个祸害汉人数十年的异族酋长之死。 祭祀了太庙之后,出于种种考虑,加上察必、子聪和弘吉剌仙童等蒙古降臣坚决反对,贾老贼拒绝了将忽必烈尸体按照金哀宗尸体的处理方法藏于大理寺狱库的建议,花费无数口舌,终于说服太后谢道清和文武百官允许忽必烈的尸体入葬并追封忽必烈为蒙古王,最终忽必烈的尸体被以王侯之礼安葬在了临安皋亭山山下,借以安抚蒙古降臣,并向中原的忽必烈残党示好。 因为贾老贼在对待忽必烈遗体一事上还算够义气,察必和真金也心甘情愿的接受了南宋朝廷的册封,真金受封蒙古王,察必受封为王太后,蒙古正式并入南宋——当然只是名誉上。同时子聪、姚枢和窦默等人也了赵赐封,正式成为南宋官员。值得一提的是,宋度宗赵其实很想把察必收进后宫为妃,察必本人也不拒绝,只是因为谢道清和南宋百官坚决反对,赵才没有未能得逞,还好贾老贼把蒲寿庚的三十二名棋盘园美女献给赵做下棋之用,又送给赵十名在襄阳抓到的美貌蒙古侍女,赵这才心满意足的大夸贾老贼是天下第一忠臣。 贾老贼不在临安的这段时间里,太傅赵葵已然过世,右丞相程元凤也在冬天里病情加重,连日告假不朝,其他老臣也死地死,病的病,又换上来一批基本上是主战派的年轻官员,百官的平均年龄大为降低,这样的班子虽然很符合贾老贼锐意进取的胃口,但不够成熟稳重地缺点也显而易见。所以祭祀太庙之后,大部分的年轻官员都提出了立即北伐地冒险主张,让贾老贼花了不少力气解释现在的南宋力量尚不足以支持北伐的种种原因,总算把年轻官员立功心切的焦急心情安抚下去。不过这次左右丞相李、程元凤、太后谢道清和宋度宗赵都坚定站在贾老贼一边,赵自然是舍不得贾老贼离开临安,李、程元凤和谢道清等人却是因为性格稳重使然,认为南宋应该首先收复四川等固有领土,稳定后方再图北伐。 最耗费口舌的还不是制止冒险北伐,而是说服百官同意赵颁布允许中原汉人世侯向赵孟伪降地诏书。因为赵孟的特殊身份,说服赵颁布将赵孟驱逐出赵氏皇族地诏书容易,可要允许中原汉人世侯向赵孟伪降,不光是文武百官坚决反对,就连赵都委屈的向贾老贼说道:“师臣,逆贼赵孟想要抢朕的皇位,你暂时没办法杀他,朕也不催你,可你还要允许汉人世侯归降他,让他有军队有武器来抢朕的江山,朕……朕还没……没那么傻。 ” 赵性格懦弱,对贾老贼不敢说重话,太后谢道清却不是省油的灯,听到贾老贼要求赵颁发的诏书内容后,谢道清大怒之下甚至把贾老贼传到太庙,要求贾老贼跪在宋理宗地灵位前对大宋列祖列宗做出解释。还好,谢道清并不是那种完全不通情理的女人,贾老贼在宋理宗灵位前赌咒发誓费尽口舌地解释了两个多时辰,谢道清终于被贾老贼说服,勉强同意劝说赵颁发这道诏书。 对赵影响最大的贾老贼和谢道清都同意颁布诏书,个性软弱地赵也不敢违抗,终于将允许中原世侯伪降的诏书颁发天下。一时间,天下震动,民议***,说什么地都有,甚至还有大骂贾老贼是卖国贼的,而中原世侯中除了史天泽、张荣和李三人拒绝伪降外,其他墙头草汉人世侯则一边送来奏章表明自己伪降逆贼是为了藏身敌营而曲线救国的决心,一边争先恐后的派出使者向赵孟递交降书,宣布自己是赵孟的忠实臣子—顺便要求赵孟不要请阿里不哥军去抄他们的地盘。 和贾老贼、子聪预料的一样,中原世侯纷纷向赵孟的伪宋朝廷投降称臣后,一手操纵伪宋朝廷的阿里不哥却半点开心不起来,道理很简单——南宋朝廷的诏书里说得很明白了,允许中原世侯在危急时刻向赵孟伪降,等待时机里应外合诛杀逆贼。所以看着中原世侯们送来的投降称臣诏书,阿里不哥就傻眼睛了——这些墙头草到底是真归降?还是来给贾老贼充当内应的? “该死的贾似道,朕今天总算明白别人为什么叫你贾老贼了——果然够贼!”阿里不哥搔头上已有些花白的头发,苦笑道:“这么多汉人世侯同时来降,朕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接受他们的投降吧,一个都不可信;不接受他们的投降,别人又会说朕没有容人之量,今后再想招降就千难万难了。” “大汗。贾老贼这招叫做以退为进。附带着离间作用。”刘整为阿里不哥分析道:“中原连年战乱。已是残破不堪。地形也不利于蛮子地水军行动。贾老贼暂时没有力量北伐和直接出兵支援中原世侯。所以贾老贼才用出这么一条毒计——把中原世侯甩给大汗。又让大汗无法相信和任用这些世侯。贾老贼自己却不仅卖给中原世侯一个大人情。连用物资增援中原世侯地铜钱都省了。” “贾老贼这么做。就不怕中原世侯完全倒向我们?大汗一旦整合统一了北方。必然南下攻打宋蛮子。这点他难道看不出来?”也速台万分疑惑地问道。刘整一耸肩膀。答道:“这正是贾老贼地高明之处。从贾老贼地兵力部署看来。他下一步地目标必然是四川和西南。而大汗要想整合北方。必然需要大量时间。贾老贼把中原世侯甩给大汗。不仅不用分散力量还争取到了时间。等他收拾了西南地忽必烈残部。扫除了后方隐患。就可以从容回过头来。和大汗争夺中原。” “懂了。”也速台点点头。“贾老贼这次并没有关死中原世侯再次投降宋蛮子地大门。靠着强大地财力做后盾。再把中原世侯拉回去并不是没有可能。”说到这。也速台不由咬牙切齿起来。“该死地老东西。难怪忽必烈那条老狐狸玩不过他。果然比狐狸还要奸猾!” “刘爱卿。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阿里不哥向刘整问道:“不如乘着宋蛮子主力进入四川地机会。朕现在就提兵南下。去和贾似道老贼决一死战。拿下江南。” “大汗。我们现在地实力能够拿下江南吗?”刘整听得直翻白眼。苦笑道:“我们地军队现在连水军都没有。拿什么渡过淮河和长江?就算过了这两条河。没有回回炮和火炮。我们又拿什么攻破蛮子地城池?” 不哥哑口无言。因为没有充足地攻城武器。他连一+都拿不下来。更何况去攻打无比擅长防守作战地宋军城池。倒是也速台问道:“刘爱卿。那依你之见。我军现在该如何是好?又该如何统一中原和天下?” “依微臣之见,大汗现在应该同时采取两条策略。”刘整确实很有智谋和战略眼光,飞快向阿里不哥提出两条十分合理的战略建议,“第一,大汗切不可立即向宋蛮子直接宣战,现在就和宋蛮子撕破脸皮对我们没有半点好处,只能让赵孟的伪朝廷出面接受中原世侯的投降,先把中原暂时稳定下来,然后先让中原世侯交出质子,向他们控制地州府派出地方官员,逐步控制中原世侯。而大汗在中原的军队优先对付忽必烈残党,首先拿下中原唯一没遭战乱破坏地山西,掌握这个稳定可靠的战略后方。” “为了防止宋蛮子断绝与大汗的贸易关系,大汗在向山西进军前,可先向宋蛮子朝廷派出使者,声明大汗的军队是为消灭忽必烈残党而去,而非为了吞并。”刘整阴笑道:“山西与江南并不接壤,宋蛮子无力干预,我料定贾似道老贼必然顺水推舟答应此事。为了争取时间,贾老贼也不会断绝与大汗的贸易关系,继续向大汗输出我军急需的粮食。” “这可能吗?”阿里不哥将信将地问道:“是人都知道赵孟是靠朕扶持而登基称帝,朕和蛮子虽没有直接宣战也差不多了,贾似道老贼会不知道?”不等刘整回答,也速台抢先微笑答道:“大汗请放心,刘将军的办法肯定可行,我们没有向宋蛮子直接宣战,等于是还隔着一张窗户纸,贾似道老贼为了争取时间,是不会主动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地。” “是吗?那朕试一试。”阿里不哥还是有点将信将疑。也速台也不理他,直接向刘整问道:“刘爱卿,那你的第二条策略是什么?” 刘整答道:“微臣认为,既然贾老贼近期地战略目标已经定为四川,那么大汗现在的战略重点也应该放为四川。微臣建议,大汗可分出一支军队进入河南,攻打潼关。忽必烈地潼关守军现在已经是一支孤军,大汗若能招降廉希宪便招降,不能招降就与潼关西面的刘太平将军里外夹攻,潼关一破,大汗在凤翔路的铁骑就可以随时杀入中原,与大汗的主力连成一片。同时大汗的分兵继续从秦岭南下入川,与宋蛮子主力争夺四川。” “四川的刘黑马和七个万户对忽必烈忠心耿耿,忽必烈一死,他必然想方设法要为忽必烈报仇。”刘整继续分析道:“可现在贾老贼的战略重点明显已经集中到了四川,刘黑马孤军难保,大汗若是雪中送炭助他守川,招降于他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拿下了四川,大理的兀良哈台就对付得多了,大汗或是招降,或是许其**,让他也对蛮子宣战,那么大汗就可以完成蒙哥大汗当年制订的战略目标——从北、西、南三个方向威胁蛮子,使蛮子首尾难顾!待到时机成熟,三条战线同时进攻,江南唾手可得矣!退一万步说,就算我军拿不下四川,也可以拖住贾老贼夺取四川的脚步,为大汗整合中原争取时间。” “总之一句话,微臣的建议就是八个字——稳定中原,抢占西南。”刘整用八个字结束他的长篇大论。而阿里不哥和也速台等人频频点头,对如何与贾老贼争夺天下已经有了一些头绪。经过也速台赞成后,阿里不哥当即采取刘整的灭宋策略,一边派出使者到临安和贾老贼虚与委蛇,一边决定分兵两万去攻潼关,在入川的人选上,熟悉四川的情况的刘整自然是首选,刘整自己也愿意,不过阿里不哥对汉人并不信任,仅是将刘整定为入川军队的副将,主将则由脱里赤担任。 两天之后,肩负着为阿里不哥经营四川重任的脱里赤和刘整从易州出发,在大名府度过黄河进入河南,一路靠掠夺抢劫补充军粮,直接杀向潼关。沿途的中原汉人世侯无人敢挡,只能用快马将消息送往临安,向贾老贼禀报阿里不哥军队的异常举动…… …… 消息送到临安的时候,时间已是咸淳三年的三月二十日,听到这消息,贾老贼大惊失色,拍案叫道:“阿里不哥的军队分兵杀向潼关,肯定是冲着四川去的!”子聪也紧张道:“太师,潼关廉希宪已是一支孤军,无粮无援,难以抵挡阿里不哥军里外夹攻,潼关失守已成定局。事不宜迟,大宋军队应该立即开始收复四川的行动,否则让阿里不哥在四川站稳跟脚,与刘黑马、八思巴等人坑瀣一气,那大宋再想收复四川就难上加难了。” “不错,本官明天就上表朝廷,请旨出征。”贾老贼断然拍板,决定立即开始收复四川的军事行动。不过贾老贼也有些担心,向子聪问道:“子聪大师,这收复四川之举已经迫在眉睫,但本官对该从何处着手收复四川,还是没有头绪,还望大师指点。还有这大理的兀良哈台,又该如何处置?是直接夺回大理,还是允许他继续**?” “太师,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子聪阴阴的说道:“大理位于大宋西南,时刻威胁着大宋的两湖腹地,留下他只会是一个巨大麻烦,不如早除,彻底一劳永逸。” “可兀良哈台已经与大宋结盟,这贸然进攻盟友……只怕无法向天下人交代。 何况大理境内山高路险,提兵攻打,一时半会也拿不下来。”尽管贾老贼的脸皮之厚在南宋已经算是数一数二,可没有任何理由就攻打盟友,贾老贼也不太好意思去那么做。子聪却连眼皮都不眨一下,马上合掌答道:“简单,太师可派一名使者入面见兀良哈台,要求他出兵协助大宋收复四川。若他不肯答应,大宋便可以兀良哈台背约为名攻占大理,若兀良哈台答应,将其主力诱出大理,围而歼之,大理唾手可得——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太师若是灭了大理,将来想要怎么对天下人交代都行。” “有道理。”贾老贼脸皮确实有够厚实,马上决定采纳子聪的对待大理策略。贾老贼又问道:“那收复四川的具体策略呢?大师又有什么指点?” “四川西南一带,汉蛮杂居,各地蛮族土司掌握实权,若是单以武力征服,只怕会适得其反。”子聪沉声答道:“小僧的意见是,太师入川之后,应以‘义’字为先,攻心为上,才能使蛮族心悦诚服,永保大宋西疆安宁。” “义字为先?攻心为上?”贾老贼若有所思,沉吟片刻,贾老贼脸上露出微笑,“义字为先,妙是妙——不过对本官来说,实在是难了些。” 第十八章 成亲太早 老贼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三月二十一日的早晨,贾朝上向赵递交出师表,请旨率师入川,收复已经沦陷十余年的成都府路、利州府路和潼川府路。可出乎贾老贼预料的是,他这一次请旨出征不仅遭到了赵的强烈反对,就连大部分的朝廷官员也持反对意见——他们的反对理由也很合理,南宋刚刚经历了襄樊决战,急需休养生息,现在又发动一次大规模战役,只怕军民百姓和国库钱粮都不堪重负。 “大宋是刚刚经历了一次大战,可并未伤到元气。”面对百官一面倒的反对呼声,贾老贼据理力争,大声说道:“襄阳之战,大宋军队主力总伤亡不到三万;战役前后不到百日,军粮也仍然十分充足;至于军费方面,蒲寿庚一案中,大宋查抄没收的蒲氏资产,足够支持大宋军队收复三个四川!如何算得上军民百姓和国库钱粮都不堪重负?眼下忽必烈战死,四川刘黑马部已成孤军,而我大宋军队士气高涨,正是一鼓作气收复大宋西南失地的最好时机!若是拖延日久,阿里不哥军队自秦岭入川,在四川站稳跟脚,那大宋再想收复四川,付出的代价必然将是现在的百倍千倍!” “贾太师,你说的道理我们也明白。”左丞相李站出来,提出问道:“可现在阿里不哥铁骑已然杀入中原,若是太师率领大宋主力西去,阿里不哥铁骑突然南下,太师又回援不及,大宋如何抵挡?” “谁说本官率领大宋主力入川了?”贾老贼反驳道:“在襄阳大战结束之后,本官已将大宋江西军队调入四川,就是在为收复四川准备,高达的七万大军,加上王坚张钰的五万军队,再加上广南夏老将军的六万大军,总兵力收复四川已经绰绰有余!而在临安正北,有徐州张荣、阳李、两淮李庭芝和建康杜庶四道防线,阿里不哥纵然南下,又能耐这四道防线如何?襄樊方面,南京路史天泽、襄阳吕文焕、曹世雄和信阳刘师勇四支军队同时构筑防线,同样固若金汤——阿里不哥想要在短时间内攻破这道防线,除非他是神仙下凡!” 说到这,贾老贼又意味深长的对李说道:“李丞相,形势不同了,大宋军队这些年越打越强,现在已经不是大宋军队怕别人,而是轮到别人害怕大宋军队了!如果还抱着以前的老思想,只会是贻误战机,成为汉家江山的千古罪人。” 李老脸一红,不声不响的退回班列。见李说服不了贾老贼,抱病上朝地程元凤又站了出来,颤抖嘴唇说道:“贾平章,请恕老夫以老卖老说上一句,你身为朝廷首辅,不在朝中坐镇朝局,却动不动就率军出征,是否有些舍本求末?纵然如你所说,现在收复四川是最好时机,那你完全可以把指挥权移交给王坚王大人或者高达高大人,何必亲自出征?战场之上矢石交加,要是平章你……那朝廷怎么办?” “对,对,程丞相说得对。”程元凤的话正对赵胃口,赵马上叫道:“师臣,如果你一定要现在就发动收复四川的战事,那朕也不反对,只是你别去,这事交给王爱卿或者高爱卿就行了。” 贾老贼叹了口气,先向赵拱拱手,又转向程元凤忽然问道:“请问程老丞相,你今年高寿多少?身体如何?”程元凤楞了一下,咳嗽着答道:“多谢平章关心,老夫今年七十三,至于身体——唉,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是啊,程老丞相是老了。”贾老贼又长叹一声,说道:“晚辈比程老丞相年轻二十一岁,再过二十来年,估计也就和老丞相差不多了。”程元凤听得满头雾水,不知贾老贼这话是什么意思。贾老贼却又缓缓说道:“程老丞相,你我身负先皇托孤之恩,理当为大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你我都已经在逐渐老去,大宋的半壁江山却仍然沦落敌手,每当思起此事,晚辈都心如刀绞,觉得愧对先皇,愧对大宋的列祖列宗。” “平章所言极是,老夫更为愧对先皇和大宋列祖列宗了。”程元凤被贾老贼地沉重语气感染,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贾老贼又叹口气,更加严肃的说道:“所以晚辈觉得,应该乘着我们还能喘气,抓紧时间给大宋子民和我们的晚辈留下点什么。四川不仅是大宋失陷的国土,更是大宋的西南屏障,驻扎在那里的鞑子时刻威胁着大宋地两湖腹地,收复了四川,等于就是扫平了大宋的后方隐患,将来我们就算看不到北伐中原光复汉家河山的那一天,我们的继任者也可以凭借这半壁江山继续努力。如果我们不抓住这个机会,将来到了地下见到先皇,先皇问我们为大宋做了什么,我们该如何回答?” “四川西南之地。汉蛮杂居。蛮族不服王化。光以武力征服。只会事倍而功半。只有晚辈亲赴川中。才能因地制宜采取策略。或用攻心。或用武力。收服蛮族。永保大宋西陲平安……。”贾老贼越说越是动情。声音中甚至带上了哽咽。而程元凤早已是老泪纵横。向贾老贼连连拱手行礼。大哭道:“贾平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老夫明白你地苦心了。你放心。你去四川地时候。老夫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替你守好后方。” “贾平章忠心为国。卑职等衷心佩服。”其他朝廷官员也被贾老贼地话打动。无数人嚎啕大哭。 一时间。金銮殿上竟然哭声一片。可就在这时候。金銮殿正中地龙椅上忽然响起一个更加响亮地哭声。“哇……!”众人惊讶抬头一看。却见是宋度宗赵站在龙椅前放声大哭——和历史上一样。贾老贼上朝地时候。赵就不敢坐着。 “师臣。朕不让你走。不让你走。”赵象个小孩子一样跑进金銮殿正中。又跳又踢。大哭不止。“师臣你才回来几天。为什么马上又要离开朕?你走了。朕怎么办?怎么办?师臣你不能走。不能走!” 面对赵这个先天不足、心智几乎等同于幼儿地大宋皇帝。南宋地文武百官个个摇头叹气。不知该如何是好。程元凤抹去眼角地眼泪。正打算用圣贤那一套劝说赵。贾老贼却摆摆手制止他。低声道:“老丞相莫急。看我地。”说罢。贾老贼快步走到赵身边。在赵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赵地哭声嘎然而止。转向贾老贼问道:“师臣。你地话是什么意思?朕好象听懂了。又不是完全懂。” 皇上。那几句话地意思是……。”贾老贼又在赵>来。好不容易等贾老贼说完。赵顿时破涕为笑。欢喜道:“师臣果然是父皇留给朕地第一忠臣。师臣。那你就去安排出征四川吧。快去快回。朕等你地好消息。” “微臣遵旨。”贾老贼磕头答应,在场地文武百官却都看呆了,不知道贾老贼用地是什么魔法,竟然能这么快就把赵说服?好不容易等到议完政事散朝,朝廷百官立即在金銮殿外把贾老贼围住,争先恐后地追问贾老贼在赵说了些什么话,不过贾老贼也不是笨蛋,自然不会把自己控制赵的手段告诉别人,只是微笑不答。最后百官也拿贾老贼没办法,只好问贾老贼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去四川。 “本官出征四川,具体时间还没确定,本管还要做一些准备。”贾老贼摇摇头,又说道:“叶梦卿叶大人,你是礼部尚书,本官现在要去临安校场抽不开身,出使大理地人选和各项事宜就请你去安排了。如果今天的试验成功,本官很快就走。”说罢,贾老贼匆匆与百官告辞,领着几个心腹走狗飞快出宫而去。 …… 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城外的临安禁军校场,子聪兄弟、王:和陈广昊等人早在校场里等得不耐烦了,贾老贼则比他们更急,先是挥手制止众人地行礼,然后迫不及待的向陈广昊问道:“陈大人,情况怎么样了?本官要你做的东西,做出来没有?”已经被封为军器监的陈广昊咧嘴一笑,答道:“太师放心,那东西和手雷差不多,工艺很简单,卑职组织人手才用了两天时间造出上百枚。” “好!陈大人不愧是我大宋火器天才!”贾老贼大喜,又问道:“那效果呢?试验效果如何?”陈广昊笑得更是开心,有意卖了一个关子,“太师,效果你一看就知道了,请这边来。” 看到陈广昊和王:等人开心的笑脸,贾老贼心知自己要求试制地东西必然是效果非凡,大喜下忙与王:和陈广昊等人赶往校场南端。到得被宋军重兵包围的试验现场,首先映入贾老贼眼帘的是地上的一排铁管,还有一堆大号的木柄手雷,陈广昊向贾老贼介绍道:“太师,小人经过估算,把这种小炮的炮管造成了三尺长、半尺粗、炮管厚一寸五分,重量是四十五斤到四十八斤之间。” “不到五十斤?好!最适合西南的多山地形了。”贾老贼益发欢喜,又拿起一颗与木柄手雷极为相似炮弹打量,发现这种炮弹大约重十三四斤,木柄长约八寸,铁头装药部为自己指定地前尖后圆子弹头形状,长约一尺,铁壳很薄却比较重,里面大概装有铁角铁钉之类,可以在爆炸后飞射伤敌。贾老贼也来不及多问,马上命令道:“快,放几炮给本官看看。” “小人遵命。”陈广昊依令而行,亲自为贾老贼演示装药过程——先把一个标准化生产的火药包装入炮筒,安好引线,然后又把炮弹木柄向下装入炮身,最后点燃引线。只见那冒着青烟的引线飞快钻入炮身,炮身中立即爆发出一声巨响,炮弹应声而出,先飞起五丈多高,然后沿着抛物线落到一百九十多步外才轰然炸开,硝烟散去后,地面上竟然被炸出一个两尺多深的大坑。贾老贼也猛的跳起来,鼓掌大声叫道:“好!好东西!打四川不怕攻坚战了!” “啪啪啪啪!”陪同贾老贼参观试验地南宋官员也是一片掌声。子聪还万分佩服的向贾老贼说道:“贾太师,小僧真是服了你了,竟然能想出如此神妙地武器,有了这个东西,大宋军队即便在山地也不用担心武器难以搬运了。” “子聪大师客气了,这东西可不是本官想出来。”贾老贼还算老实,没有抢别人的功劳。首任狗头军师廖莹中拍马屁道:“不管是不是太师想出来地,总之都是太师带给大宋军队的攻坚利器——下官建议将这种火炮取名叫太师炮,诸位以为如何?” “太师炮?好名字!”上梁不正下梁歪,贾老贼手下地马屁精从来就不缺少,众人自然是争先恐后的附和。贾老贼却摇摇头,奸笑道:“太师炮的名字不怎么样,还是叫它的本来名字——没良心炮!” “没良心炮?”在场的宋军官员都傻了眼睛,都不知道这个名字究竟有多大分量。那边陈广昊观察和统计了没良心炮的射击数据后,向贾老贼禀报道:“太师,小人觉得这种小炮还有改良余地,请给小人一点时间,小人一定能造出射得更远和威力的小炮。” “没时间了。”贾老贼摇摇头,“陈广昊,这次看来你得带上一些工匠陪同本官一起出征四川了,我们在四川一边作战一边改造。这几天你抓紧张时间准备一下,过几天就和本官一起出征——当然了,你可以把媳妇带上。” “小人愿追随太师,以报太师知遇之恩。”陈广昊躬身答应。子聪则向贾老贼微笑问道:“太师说通皇上允许你出征了?听说皇上对太师很是依赖,上次去襄阳就死拉着不许你去,这次说服皇上,怕是花了不少力气吧?” “也不怎么难,本官对皇上说了三句民间俗语,皇上就马上答应了。”贾老贼十分得意的微笑答道。子聪和廖莹中等人十分好奇,一起追问贾老贼向赵说了那三句俗语,贾老贼又忍不住想要炫耀一番,便如实答道:“本官告诉皇上——不到临安,不知道官小。不到扬州,不知道钱少。到了成都,才后悔成亲太早。” “这几句话什么意思?”饶是子聪自付足智多谋,也听得满头雾水。贾老贼笑道:“不到临安不知道官小——是指临安官员集中,一二品大员比比皆是,地方官员在地方上作威作福,觉得天大地大没有老子大,只有到了临安才知道自己仅仅是个芝麻绿豆官。扬州盐运天下第一,富商云集,其他地方的土财主只有到了扬州,才知道自己其实是个穷光蛋。” “那第三句呢?”众人异口同声问道。贾老贼奸笑道:“至于到了成都才后悔成亲太早——当然是指成都美女众多,男人到了成都,看到成都有那么多漂亮的美女,再回头看看自己家里的黄脸婆,肯定会后悔成亲太早了。——咱们的皇上是什么脾气?怎么会容忍成都这么好的一个地方落在鞑子手里?” 第十九章 首尾两端 老贼还在临安紧锣密鼓准备出征四川的时候,身为的叶梦鼎已经先行出,取广南陆路出使大理和安南本来贾老贼并没有打算派叶梦鼎亲自出使,可叶梦鼎考虑到这一次不光是出使大理面见兀良哈台,还需要到安南去联合安南国王陈晃,预防兀良哈台出现意外,责任十分重大,叶梦鼎便向贾老贼毛遂自荐,提出由自己亲自担任使。贾老贼考虑到叶梦鼎虽然和自己不怎么对付,为官却清廉正直,对大宋也忠心耿耿,正是最适合的出使人选,便再三叮嘱叶梦鼎注意安全后点头答应。在临行前,子聪还以朋友身份给大理国丞相王写了一封信,委托叶梦鼎带去。 下面来说说兀良哈台这个后大理国的情况,当年鄂州大战时,兀良哈台被贾老贼用诡计骗回云南,事后兀良哈台现自己上当,又害怕忽必烈追究责任,便几次托故拒绝忽必烈要求他从四川北上返回大都的命令,好在当时忽必烈力量已经极度衰弱,兀良哈台虽不奉旨,忽必烈也拿他无可奈何。后来阿里不哥控制了凤翔路,切断了中原和云贵、四川的联系,兀良哈台就更不用害怕忽必烈了,放心大胆的在大理做起了逍遥自在的土皇帝。期间虽然宋军起了收复的军事行动,但从没有越过大理国旧境,兀良哈台军退回大理后便与宋军停战,其后一直相安无事。 到了咸淳元年,忽必烈举国侵宋,为了牵制宋军四川、广南军队,忽必烈再一次命令兀良哈台出兵四川和广南,牵制宋军力量。当时兀良哈台万分犹豫,既不愿拿自己的保命本钱去和宋军硬拼,更害怕忽必烈打下南宋找自己算老帐。偏偏就在这时候,南宋政局更迭,广南路安抚制置使也由老辣的赵葵换成了老滑头夏贵,夏贵到任后因为不愿冒险打仗,便极力修好与兀良哈台军的关系,甚至还卖给了兀良哈台许多大理紧缺的食盐,帮助兀良哈台解决了云南盐荒的问题两条老狐狸就这么虚情假意的成了知交好友。 既然是知交好友,就少不得暗中互通消息,为了替四川军区减轻压力,贾老贼便命令夏贵屯兵自今义,随时准备攻打兀良哈台的腹地以做牵制,夏老将军怕激怒好兄弟兀老将军而刀兵相见,便暗中将消息把通知给兀良哈台。这下子兀良哈台可傻了眼睛,一边是宋军准备抄自己老巢,一边是忽必烈逼着自己出兵和宋军火并,兀良哈台就难免更加犹豫了。 夏老将军体谅好友难处,便给兀良哈台出了一个主意独立建国!只有独立建国,宋军才不会对兀良哈台施压,忽必烈也没办法指挥兀良哈台出兵。 夏贵提出这个建议本来是一半玩笑一半认真,没曾想兀良哈台试探着向心腹探问口风时,兀良哈台的儿子阿术和参谋王却马上跳起来赞成没办法,忽必烈对待叛逆地手段一向歹毒,兀良哈台多次违背忽必烈旨意,差不多等于是公开背叛,阿术和王当然得考虑重回忽必烈帐下会有什么后果。而贾老贼闻知此事后,立即指示夏贵向兀良哈台做出承诺,如果兀良哈台在大理独立建国,那么南宋朝廷立即予以承认,建立同盟合作关系,两国永不相犯。鉴于南宋从未侵略过他国国土,兀良哈台显然更愿意相信南宋朝廷的承诺,再加上兀良哈台做惯了土皇帝也不愿再回忽必烈帐下去仰人鼻息,便做出了一个令忽必烈几乎气疯的决定独立建国!自称大理国王!其后,南宋还真的收回了驻军自杞的行动,并且赞助了兀良哈台一批军粮,忽必烈又在襄阳被吕文德兄弟死死拖住,兀良哈台不免更加得意自己当初做出的英明决定,继续逍遥自在的在大理当着土皇帝。 很可惜,兀良哈台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 经过将近两个月地长途跋涉后,叶梦鼎率领的南宋使节团终于抵达大理国都,兀良哈台闻讯,忙派儿子阿叔率领礼部官员出城迎接,又火速传来智囊王和世子阿术,向他们介绍情况,并问道:“宋人这一次竟然派来了礼部尚书叶梦鼎担任国使,看来肯定有什么大事要生了,你们觉得宋人这一次地来意究竟如何?” “必然是为四川而来!”王斩钉截铁的答道:“忽必烈战死,宋人没有乘机北伐,反而将重兵集中到重庆和神臂城,摆明了是想收复四川旧土,消灭忽必烈在四川的残党以扫平后方隐患$$$.1$6$.$\n 1|6|官方英姿上传。而宋人朝廷派出礼部尚书叶梦鼎这样的高官出使,十有是要请我大理出兵相助,攻打四川腹地。” “孩儿也认 这个可能。 ”阿术点头附和。说道:“若我大理从沙麻、阿都出兵北上。可以直接杀进川中平原。兵临成都城下。贾似道老贼很能用兵。不可能看不到这么好地地形优势。” “让孤出兵四川?贾似道老贼打得好算盘。”兀良哈台抿紧了嘴唇。冷哼道:“孤才没那么傻。直接杀进四川平原去和刘黑马硬拼。消耗我大理地国力。”说到这。兀良哈台稍一沉吟。马上说道:“孤明天接见叶梦鼎。如果他要求孤出兵。孤就找借口推辞。你们也帮帮腔。就说我大理正闹饥荒。没力量去成都。” “大王。万万不可莽撞回绝。”王一惊。忙说道:“四川刘黑马是宋人后方隐患。我大理又何尝不是宋人后方隐患?贾似道老贼乃是豺狼心肠。你若拒绝出兵。贾似道老贼正好有借口出兵大理。向我国下手啊!宋人军队这些年连战连捷。正是士气如虹之时。若是宋人大军来犯。我大理国小民贫。如何抵挡?” 兀良哈台皱起了眉头。迟问道:“不会吧?宋人自建国以来从未侵犯大理。当初孤独立建国时。宋人皇帝又亲自下诏宣布与大理永不相犯贾似道老贼会有那么不要脸。因为孤拒绝出兵就来攻打大理?再说了。当初你也说过宋人皇帝地诏书可信。” “天下之事,只有贾似道老贼不愿去做地事没有他不好意思去做的事。”王确实很了解贾老贼,先给贾老贼下了一条无比准确的评语,又答道:“大王,当初微臣认为宋人皇帝的圣旨可信,是因为微臣认为忽必烈与宋人之间的战事将要旷日持久,并且以两败俱伤结束,我军保留实力而坐山观虎斗,可以渔翁得利,乘机展壮大,所以微臣才建议大王相信。”说到这,王叹了口气,“可微臣做梦都没想到,贾似道老贼亲自出征之后,竟然不到百日就击毙忽必烈并歼灭忽必烈主力,更立即掉转枪口向南,反过来对我大理形成致命威胁,倒真是应证了人算不如天算的这句古训。” “这么说来,王丞相是赞成出兵成都了?”阿术扭过头,目光炯炯地盯着王说道:“可出兵成都,我却更担心大理军队主力若是与刘黑马拼得两败俱伤,对大理怀有野心地贾似道老贼又忽然难,那我大理岂不更加危险?” “世子说得对,这也正是微臣最担心地事情。”王点点头,苦笑答道。兀良哈台一听拉长了脸,几乎开始后悔背叛忽必烈而独立称王,“这出兵也危险,不出兵也危险,孤究竟怎么办才好?” “大王不必焦虑,其实这两全其美的办法,也不是没有。”王阴阴地说道:“微臣建议,若是宋人使提出要求大王出兵相助,大王可以立即答应,先稳住宋人,不给宋人向我大理进兵的借口。然后大王出兵至阿都部今美姑县驻守,按兵不动,一边借口军资军粮不足,向宋人要钱要粮拖延时间,一边观察川中形势微臣可以断定,阿里不哥也绝不会就这么把四川送给宋人,必然要从秦岭南下入川,与宋人争夺川中平原!届时若宋人胜,我军再出兵攻打成都,既不消耗实力也可捞得许多好处。若是阿里不哥胜,我军就可以坐地起价,看宋人和阿里不哥谁出地条件好价钱高,再决定是帮着阿里不哥痛打落水狗,还是给宋人雪中送炭。” “妙计!”兀良哈台大喜,一拍大腿叫道:“就这么办!” …… 第二天,也就是南宋咸淳三年的五月十八日清晨,兀良哈台在他新修建的大理王宫中接见了南宋国使叶梦鼎,和王猜测地一样,叶梦鼎果然向兀良哈台提出借兵,请兀良哈台出兵北上,攻打四川腹地,并许诺在事成之后重谢军费钱五百万贯和军粮三十万石。而兀良哈台也一口答应,“可以!大理与大宋乃是同盟之国,共同进退,大宋收复四川,孤自当起倾国之兵相助,以示同盟之谊。” “多谢大王,大王高义,小使佩服之至。”叶梦鼎没想到兀良哈台这么爽快就答应,大喜下连声道谢。兀良哈台哈哈大笑,显得非常开心,讨来黄绢御笔,让丞相王当场草拟大理与南宋联盟攻打四川的盟约,末了兀良哈台又说道:“叶大人,还有一件小事要说明一下,我大理国小民薄,怕是难以支持旷日持久地入川战事。若是大理军队出现军资和军粮不足的情况,还请大宋不吝援助。” “那是当然。”叶梦鼎欢喜答道:“小使出之前,我大宋辅贾平章已经亲代,大理军队若是仗义相援,那大理军队在与大 会师之后,军需粮草全部由大宋军队提供。会师之草,大宋军队也可在战后补偿,阵亡的大理将士抚恤费用,也可由大宋出资。这一条大王可以写进盟约,以做凭证。” “既然如此,那孤就却之不恭了。”兀良哈台十分之高兴,忙让王>写盟约。身为当世大儒,王的书写速度自然不用去说,才片刻功夫就写好两份盟约,兀良哈台和叶梦鼎观看无误后双双用印,大宋和大理联手消灭忽必烈余党地盟约便宣布大功告成。 订盟后,兀良哈台少不得邀请叶梦鼎享受国宴,王、阿术、阿叔和兀良哈台心腹将领大纳、玉龙帖木儿等人做陪,席间的虚假客套浪费笔墨,自也不用多说。好不容易等到酒足饭饱,叶梦鼎起身正要告辞,忽然又想起一事,忙从怀里掏出一封被火漆密封地书信,双手捧到王面前,解释道:“王丞相,这是你故交子聪大师给你的书信,委托小使转呈,请王丞相验收。” “多谢叶大人。”王客气着接过书信,打开只看得一眼,王就呆立当场了。兀良哈台奇道:“王爱卿,你这是怎么了?子聪大师在信上对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王飞快把信收进怀中,向叶梦鼎强作微笑道:“叶大人远来,鞍马劳顿,可要多在大理住上一些日子,欣赏大理的异国风光。” “多谢王丞相好意。”叶梦鼎微笑答道:“但叶梦鼎这一次不光只是出使大理,还要从大理借道南下安南,去见安南国王陈晃递交国书,只怕在大理呆不了几天,就得立即南下。” “叶大人不辞辛苦,为国奔波,真乃人臣之楷模,小相佩服之至。”王勉强客套了几句,与兀良哈台等人一起把叶梦鼎送出王宫。叶梦鼎刚走,兀良哈台就迫不及待的向王问道:“王爱卿,生什么事了?刚才看你的脸色不善,子聪那个秃驴在信里对你说了什么?” “子聪,果然奸诈!”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将子聪写给自己的信交给兀良哈台。 兀良哈台匆匆展开一看,见子聪信上写道:“百一吾弟,见信如面。大宋邀弟之主出兵相助,若愚兄所料不错,弟定献虚与委蛇及隔岸观火之计,然大宋王师挟威西进,阿里不哥也提豺狼之师南下,大理身处漩涡,坐收渔利之望已无可能。望弟早弃尾两端之举,劝说弟之国主全力助宋,以免殃及大理,祸及子孙。愚兄子聪顿。” “咸淳三年三月二十二?”看看信上地日期,兀良哈台大吃一惊,“子聪两个月前就猜到我们要做什么了?” “那只老狐狸!”王咬紧牙关,怒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让叶梦鼎出访安南也是他地主意!他是要告诉我们,我们如果耍花招,大宋就要联合安南夹击我们大理大王当年你在安南国都升龙屠城生在公元1257年,安南人恨你入骨,如果宋人提出联盟,安南肯定答应!” 兀良哈台又惊又怒,一脚踹翻刚才招待叶梦鼎的饭桌,咆哮道:“子聪秃驴,孤真恨不得一刀宰了你!”但冷静下来后,兀良哈台又向王问道:“既然我们地打算已经在宋人预料之中,那现在该怎么办?” “大王已经和宋人签定了共同讨伐忽必烈余党的盟约,现在反悔等于就是背盟,宋人就更有理由向我大理进攻。”王飞快答道:“惟今之计,只有分兵驻守红河以防安南,同时进兵阿都部,观察川中战事。阿里不哥和刘黑马也不是笨蛋,他们见我们屯兵边境,肯定少不了要来与我军联系,谋求联手抗宋实在不行地话,我们大可以和阿里不哥联手,共保西南。” “和阿里不哥联手?这点只怕也早在宋人意料之中吧?”阿术皱起了眉头,对王抱定尾两端的策略有些反感。兀良哈台却拍板道:“就这么办!这一次孤亲自领兵北上,如果阿里不哥提出地条件好,孤还更愿意和蒙古同族合作!” 虽然兀良哈台采纳了王的建议,可王却半点高兴不起来,此刻出现在王脑海中地,只有子聪那张阴险的笑脸。王不禁心道:“子聪那只老秃驴既然猜到了我要打隔岸观火的主意,还故意揭穿,甚至故意联络安南激怒兀良哈台,难道他就不怕把兀良哈台逼到阿里不哥一边?莫非,那只该死的老秃驴就想把兀良哈台逼到阿里不哥那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二十章 老贼入川 张嘴难说两家话,阿里不哥、兀良哈台和刘黑马等而运筹帷幄的同时,贾老贼也在咸淳三年四月初六那天悄然踏上了出征四川的道路。和前几次不同,贾老贼这一次出征所以带的兵力极少,除了六千余名正规军外,另外只有六百名少林僧兵、八百余名各类工匠和两百余名火器训练官,总兵力甚至还不到八千。但兵力虽少,携带的军需物资却相当不少,别的不说,光是火药就装了六十余条大船,其他的成品和半成品火器也有上百船之多,整支船队仍然是浩浩荡荡,在运河水面连绵十余里。 船队抵达镇江后就转入了长江,并在建康小歇,贾老贼与前来迎接的沿江制置使杜庶密谈一宿后,杜庶便让长子杜鸿率领千余名精锐军士加入贾老贼队伍,陪同贾老贼入川作战。而后贾老贼一路昼夜兼程,又于五月初二抵达鄂州,并在鄂州与陈宜中、杨晨焕等宋军官员将领会合——考虑到四川盆地拥有相当数量的平原地形,贾老贼还是决定从大宋骑兵中抽调五千骑兵入川参战,以弥补宋军步兵机动力不足的缺点。 鄂州会师后,料理完公事的贾老贼抽空和旧部叙旧,并眯着眼睛向杨晨焕笑道:“听说你小子娶了史天泽的孙女?真有这事?长得漂亮不?”杨晨焕脸一红,老实答道:“才刚刚定亲,成亲还早呢。她是史老将军长子史格的次女,岳父说我和史家有缘,就硬把女儿许配给我,我父母不在襄阳,曹将军做主替我答应了,我才不得不娶。至于姑娘的相貌人才嘛,只能算是马虎——不过配我倒是绰绰有余。” “哈哈哈哈哈。”在场众人被杨晨焕的谦虚实话逗得哄堂大笑,贾老贼也笑道:“说到缘分,你小子和史天泽还真是有缘,记得你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洛阳吧?当时史天泽打断了你一条胳膊,现在拿个漂亮孙女赔你,你这笔买卖还真赚大了。进了四川好好干,等收复了四川凯旋而回的时候,本官亲自为你们主婚。” “谢太师。”杨晨焕大喜答应,激动地模样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被笑得不好意思的杨晨焕赶紧转移话题,向贾老贼问道:“太师,我们骑兵这一次入川,是走陆路还是走水路?” “为了让你们早些熟悉适应地形,你们走陆路入川。 ”贾老贼用手敲打着桌子,皱眉说道:“过了夷陵就进三峡,三峡到重庆这段水路最是难走,本官这一次又带了这么多辎重,将近四百里水路,真不知道要走几天。”说到这,贾老贼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转向行军地图,眉头皱得更紧,喃喃道:“也不知道阿里不哥地军队有多少进入了四川,又和刘黑马一伙勾搭得怎么样了?这敌情不明,可是兵家大忌啊。” 贾老贼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一个多月前,阿里不哥分兵突袭潼关,潼关守将廉希宪虽然拒绝了阿里不哥军招降,但因为潼关已成孤城,又被阿里不哥军东西夹击,廉希宪不得已选择了弃关而逃,率领潼关守军渡过黄河逃入山西,到山西去与忽必烈幼弟穆哥会合。阿里不哥军乘机夺取潼关,与关外地阿里不哥军和盟国察哈台汗军会师,声势大张。其后因为道路阻塞,宋军对陕西情况两眼一抹黑,自然不清楚阿里不哥军究竟有多少军队从秦岭南下入川,将领又是那些,甚至连阿里不哥军是走子午谷入川还是走祁山入川都不清楚,所以贾老贼才会如此的忧心忡忡。 担心再多也没作用,沉吟片刻后,贾老贼命令道:“大军明天出发,水陆两路齐头并进,务必在五月底之前抵达重庆,与王坚、高达二位将军会师。”宋军众将各自行礼,齐声答道:“遵命!” 从夷陵到重庆四百来里三峡水路,贾老贼计划用二十天左右的时间走完,自以为是时间绰绰有余了,可是真正到了宋代的三峡之后,贾老贼才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三峡的山高水险。三峡地江水水流急就不用说了,河道里还有许多无数暗礁浅滩,很多地方甚至只拿靠士兵人力拉纤,拖着船只才能通过,贾老贼的辎重船既沉重无比又是逆流而上,其中的艰苦可想而知。过了夷陵才走了五六天时间,宋军竟有四条辎重船搁浅和触礁,所幸抢救及时才没造成多大损失,逼得贾老贼不得不火速从江陵又抽调了一批船只随军听用,分担辎重船载重,又耽搁了不少时间。 水路难走。陆路更不好走。那开凿于崇山峻岭和悬崖峭壁之上地栈道最窄处仅有两尺来宽。宋军骑兵只能下马步行。根本无法乘骑。身上还得背着沉重地军粮武器。其辛苦丝毫不亚于拉纤行舟地宋军步兵。又这么慢腾腾地走了几天。贾老贼终于忍不住气得破口大骂。“是那个王八蛋说三峡风光秀丽。千里江陵一日还?这不是误导后人吗?一天走二、三十里就个个累得要死。一天走千里。他来走给我看看! ……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贾老贼在入川路上挣扎前进地同时。阿里不哥地入川军队也在与子午谷栈道做着艰难搏斗。不过阿里不哥军入川地时间要早上一些。又是轻骑入川速度迅捷。所以贾老贼才刚刚抵达巫峡地时候。阿里不哥地军队就已经踏进了汉中盆地。在子午谷口扎下营寨后。刘整立即拜见了主将脱里赤。与他商量夺取汉中地计划。不曾想刚刚躺下地脱里赤却呻吟道:“明天吧。走了六百多里山路。我身上地骨头都快散架了。让我好好休息一晚上。等明天再商量吧。” “脱将军。这可不是休息地时候。”刘整急了。解释道:“兴元府(汉中)乃是忽必烈最早地封地。忽必烈在这里经营多年。势力根深蒂固。守将耶律朱哥也是忽必烈地铁杆旧部。对忽必烈忠心耿耿。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否则我军就危险了。” “好吧。那你说怎么办?”脱里赤想起临行前也速台交代自己要多听刘整地建议。便强撑着从**坐起。刘整建议道:“末将认为。我军应该派一名使者去益水西岸地真符县城求见守将。请他代为引见耶律朱哥。向耶律朱哥解释我军来意。告诉耶律朱哥我们不是来攻打汉中。而是来帮助他们抵御宋蛮子地侵略。力争让耶律朱哥站在我们一边。我军在四川才有一处立足之地啊。” “那好。你去安排吧。有结果了再告诉我。”脱里赤一口答应。然后倒头就睡。 刘整叹了口气,赶紧出帐去安排使者呈献书信,向汉中的忽必烈残党道明自军来意。 不得不承认,刘整地这个安排确实做得非常及时,其实忽必烈军的汉中守将耶律朱哥已经收到阿里不哥军入川地消息,并且集结了军队驻扎在真符,准备以逸待劳偷袭阿里不哥这支疲军。而刘整将使者派到真符城中表明来意后,耶律朱哥考虑再三,终于决定放弃偷袭行动,并且答应第二天在益水桥头与脱里赤、刘整谈判。 第二天上午,耶律朱哥、脱里赤和刘整三人会集于益水岸边,为了表示诚意,刘整力劝脱里赤不带军队,仅带三四十名随从,脱里赤是最纯正的蒙古军人,信奉不杀使者的天条,自然答应。而带着大批军队预防意外的耶律朱哥见刘整和脱里赤竟然只带了少许随从,惊讶之下对阿里不哥军敌意大减,也坐下来和阿里不哥军认真谈判。 “耶律将军,我们的来意,想必你已经很清楚了,但末将还是要重复一遍。”脱里赤不擅言辞,谈判自然是刘整担任主角。刘整开门见山地对耶律朱哥说道:“襄樊大战,忽必烈大汗被贾似道老贼诡计害死,忽必烈大汗的主力也全军覆没,数十万蒙古勇士和色目勇士丧生于宋蛮子屠刀之下。而贾似道老贼不依不饶,又将主力西移入川,摆明了是冲着你和刘黑马将军而来——阿里不哥大汗身为忽必烈大汗胞弟,自然不忍心看到你们这些忽必烈大汗的旧部被宋蛮子屠戮,所以派我和脱里赤将军率军入川,增援你们这些忽必烈大汗的旧部,而非为了乘机夺取四川!在这一点上,还请耶律将军明查。” “并非为了乘机夺取四川?”耶律朱哥可不是笨蛋,冷笑反问道:“阿里不哥会有那么好心?他真有那么好心的话,当初就不应该篡逆叛变,和大汗争夺汗位,让我们蒙古自相残杀,导致宋蛮子渔翁得利。” 阿里不哥的死党脱里赤一听不乐意了,马上嚷嚷道:“篡逆叛变地是忽必烈,蒙古家法,幼子继业,忽必烈是违反我们蒙古祖宗家法。”忽必烈死党耶律朱哥勃然大怒,正要反驳时,刘整抢先说道:“耶律将军,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现在忽必烈大汗已经架崩,他的太子也被宋蛮子抓走,就算是兄终弟及,阿里不哥现在也是无可辩驳的蒙古大汗,这点你应该承认吧?” “谁说我承认了?”耶律朱哥继续冷哼。刘整微笑道:“好吧,就算耶律将军你还不承认阿里不哥大汗,但阿里不哥大汗却承认你是他的臣子,否则他也不会让我们帮你抵御宋人——耶律将军,你不要忘记了,你是契丹人,和宋蛮子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地契丹人!宋蛮子如果占领四川之后,可能会饶过汉人田雄,也可能会饶过纪侯,甚至可能会饶过刘黑马——但绝对不会饶过你这个契丹人!宋蛮子抓住色目人后,通常是砍断四肢慢慢折磨至死,耶律将军你想尝尝那个滋味吗?” “你威胁我?”耶律朱哥脸色一变,站起来下意识的去摸刀柄。刘整却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威胁耶律将军?我与脱里赤将军才带几个随从前来,耶律将军的大军却严阵以待,我还威胁耶律将军,我发疯了是吧?” “那你为什么要说宋蛮子不会饶过我?”耶律朱哥有些泄气,追问道。刘整大笑答道:“耶律将军,末将恐怕只 了你心中最担忧地事情,所以你才如此恐惧吧?澶渊熙增币,大辽两次欺凌蛮子朝廷,宋蛮子恨大辽入骨,这才有了宋金合力灭辽之事,耶律将军身为大辽皇族后裔,又是忽必烈大汗臣子,正是宋蛮子诛之而后快的人物——耶律将军心里,只怕早就比任何人都清楚了吧?” 刘整地话字字句句,正好打在耶律朱哥心坎上,自从得知忽必烈战死和宋军重兵入川后就没睡过一个好觉的耶律朱哥脸上表情阴晴不定,良久后,耶律朱哥慢慢坐回原位,嘶哑着声音说道:“那我如果投降阿里不哥大汗,阿里不哥大汗能原谅我以前跟随忽必烈地过失吗?” “关于这点,耶律将军大可放心。”刘整向脱里赤一摊手,微笑道:“在入川之前,大汗已经全权委任脱里赤将军接纳四川的蒙古臣子,不管是谁,以前跟着忽必烈干了什么,只要诚心归顺阿里不哥大汗,阿里不哥大汗一律既往不咎,他的驻地也不会变动,官职另有升赏。” “是啊。”脱里赤附和道:“在入川前,大汗已经给四川地七位蒙古万户准备好了官职,耶律将军你是三万户,利州东路总管,允许世袭罔替。” “允许世袭罔替?”耶律朱哥有些心动——汉中可是出了名的粮仓,其富庶可想而知。 刘整趁热打铁道:“耶律将军,阿里不哥大汗给你地条件够优惠了吧?现在忽必烈大汗已经架崩,宋蛮子又不容于你,除了阿里不哥大汗,你还能选择谁?难道你认为就凭你兴元府一府之力,就能挡得住宋蛮子的大军?” 反复考虑了良久,出于对汉人的惧怕和对蒙古人长期以来的感情,耶律朱哥还是咬牙说道:“好吧,我愿意归顺阿里不哥大汗。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们在兴元府内不能烧杀抢掠,我还有一些存粮,可以提供给你们充当军粮。” “好,耶律将军果然是聪明人。”脱里赤和刘整都是大喜,拉着耶律朱哥的手连声夸奖。刘整笑道:“耶律将军放心,阿里不哥大汗是为拯救四川而来,又怎么会祸害四川地蒙古百姓?不过除了军粮之外,还有两件事要请耶律将军帮忙,一是给我军安排一个驻地,二是劳烦耶律将军替我军联系刘黑马老将军和其他几位万户,我们蒙古人只有团结起来,才能抵抗宋蛮子对四川的野蛮侵略。” “驻地容易,真符之南有一座城池名叫西乡,可以供二位将军屯兵。”耶律朱哥耍了个心眼,又说道:“至于联络刘黑马将军他们更容易,我这就给他们写信,请他们派出使者到兴元府与二位将军商议。” “娘的,欺负老子不认识四川地形?让老子们驻扎西乡,摆明了是叫老子们替你抵挡从+州北上的宋蛮子!”刘整心中冷笑,脸上却笑得万分亲切,与耶律朱哥不断嘘寒问暖,又在心里说道:“不过也没什么,只要老子们在汉中站稳了跟脚,后面刘太平的军队源源不绝开进四川,兴元这座粮仓迟早还是我们的。” …… 经过近一个月地艰难跋涉,贾老贼的船队终于穿过三峡,在六月初二这天抵达重庆,王坚、高达、应、文天祥和杨亮节等人一起出城迎接,贾老贼与他们见面后,连气都来不及喘上一口,马上就劈头盖脸问道:“怎么样?阿里不哥军队已经到那里了?来了多少?” “八天前的消息,阿里不哥两万军队进驻西乡,兴元府守将耶律朱哥易帜,已经归顺了阿里不哥,听说阿里不哥还有后续部队准备入川。”高达答道:“另有成都那边的可靠消息,刘黑马、张札古带、奥屯世英和田雄这些蒙古万户都已接受阿里不哥军邀请,或是派出使者,或是亲赴兴元府,准备与阿里不哥军展开谈判,商量建立联盟抗击我军。” “联盟?”贾老贼的眉头扭成了一个结,冷笑道:“一群乌合之众,也想联盟抗击大宋?这回本官来了,看本官挑拨离间你们火并!”说到这,贾老贼又恨恨道:“好,让他们鞑子和鞑子联盟去,本官这回要联盟西南地少数民族,看谁的联盟更厉害?!师夔,本官记得你父亲吕文德当年曾经到播州(今遵义一带)联盟当地少数民族,还成功说服他们和大宋联手抗蒙,那事情你可清楚,给本官介绍一下详细过程和情况?” 注:吕文德是在1257年到播州构筑贵州防线,修筑三城,并成功说服当时占据贵州大部分地区的罗氏鬼国与南宋联手抗蒙,其后这道防线一直是四川宋军地坚实后盾,直至南宋灭亡,蒙古都没有能用武力打破这道同时保护了四川和湖南侧翼的坚强防线。罗氏鬼国又被称罗甸国,但有史家认为两者并不是一个国度,书中采纳宋史地罗氏鬼国称呼。 第二十一章 会盟(上) 被贾老贼点名介绍西南少数民族的情况,曾经跟着老爸吕文德深入罗氏鬼国谈判的吕师夔马上来了精神,一边陪着贾老贼赶进重庆城,一边在路上向贾老贼介绍道:“太师,家父当年到罗氏鬼国的情况是这样的,宝佑四年(1256年),罗氏鬼国遣使上报朝廷,说是发现蒙古鞑子在大理以北集结兵力,又大量招募当地土著作为向导,有可能从罗氏鬼国强行借道攻打四川的南部屏障播州和思州。而且蒙古鞑子还派人招抚罗氏鬼国的几个首领,想要把罗氏鬼国也拉到蒙古鞑子那边。” “这事本官听说过。 ”贾老贼点点头,回忆道:“听说当时的大宋右丞相董槐建议安抚罗氏鬼国,团结罗氏共同抗蒙,你父亲当时节制鼎、澧、辰、、靖五州军马,靖州最为靠近罗氏,所以就派了你父亲到思播组织防御。你父亲干得很出色,四川这些年南面一直稳如泰山,就是靠他留下来的这条防线。不过罗氏鬼国具体情况如何,有那些首领,对我们汉人是什么态度,本官就不太清楚了。” “罗氏鬼国主要有三个首领,分别叫阿榨、何勇和阿毡。”吕师+答道:“其中势力最大的,是控制水西(今贵州大方一带)的阿榨,他控制的地方直接和鞑子控制的大理接壤,却最倾向于我们汉人,我父亲当年到罗氏鬼国安抚,第一个表示欢迎地头目就是他,他还有个弟弟叫阿里,也很倾向于我们大宋,后来带着家父接触其他两个头目的就是水西阿里,这两个兄弟手里大概有七八千蛮兵,人数不多,却很能打仗,鞑子都不敢随便招惹他们。另外两个头目何永和阿毡对我们态度一般,但因为阿榨和阿里两兄弟劝说,他们也站到了我们大宋一边,这些年一直帮着我们大宋守住四川南方,倒没出过什么差错。” “很好,看来这次大宋团结西南少数民族的行动,就要从阿榨和阿里这两个兄弟身上着手。”听到少数民族中有两个大头目是大宋派,贾老贼不由大喜,忙吩咐道:“师+啊,看来这次你要继承你父亲的遗志,多带些金银再去一次罗氏鬼国了,你去给本官带个话,就说本官想请他们到重庆做客,他们亲自能来最好,或者派能代表他们的人来也行,本官有大事要和他们商量。” “遵命。”吕师+双手抱拳答应,又建议道:“太师,末将觉得光带金还不够,应该再多带一些盐巴,罗氏鬼国境内不产盐,虽说邻近的州境内有盐井,但产量很少,供给四川都困难,罗氏鬼国那边盐巴就更是比金子还贵了,送盐巴他们更高兴。” “提议不错。”贾老贼更是欢喜,“本官在出发之前也考虑到了这点,所以特地从两淮带来二十船盐,你多带些人手,直接送两船过去,帮助他们解决盐荒问题。别楞着了,抓紧时间安排,明天就出发去罗氏鬼国。”吕师+大声答应,转身就去安排,一直陪在一边没说话的地头蛇王坚忽然开口道:“贾平章,你不要只盯着罗氏鬼国,不要忘了,四川南面真正的依靠还是思播田杨二族!你如果轻视他们,那才是大错特错。” 贾老贼和王坚同龄,又是一起在孟>帐下任过事的老同事——关系却一向很糟糕,再加上第一次神臂城大战后王坚和贾老贼之间又有些小矛盾,所以王坚对贾老贼说话的态度一点不客气。还厚,装做没听出王坚语气中地讽刺,只是惊讶道:“思播田杨,是指思州田景贤和播州杨文那两个土皇帝吗?” “贾平章,说话请注意一些。”王坚毫不客气的指出贾老贼的粗俗无礼,大声说道:“你应该称为思州安抚使田景贤田大人,还有播州安抚使杨文杨大人,而不是指责其为土皇帝。要是让两位对大宋忠心耿耿的大宋臣子听到,只会伤了忠臣之心。” 贾老贼有些尴尬—其实贾老贼也很清楚田景贤和杨文对南宋十分忠心。手下地军队也是英勇善战。都是贾老贼这次西进入川团结和争取地对象。只是两人又同时是手握地方生杀大权还不向朝廷交纳税赋地土皇帝。所以贾老贼才叫顺了口。为了掩饰尴尬。贾老贼呵呵干笑两声。说道:“本官失言。多谢王大人指点。本官这就用朝廷首辅地名誉。邀请杨大人和田大人到重庆会面。” 王坚冷哼一声。将头扭开。一旁地高达有些奇怪。低声向贾老贼问道:“太师。下官记得你和王大人是多年地老同事了。怎么看他地模样。对你好象还有些偏见?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贾老贼做贼心虚。不敢把自己和王坚闹僵地原因说出来。只是苦笑摇头。答道:“别想歪了。本官和王大人之间没什么过节。可能是本官信口失言。所以惹得讲究礼仪地王大人不高兴了。没事。事情过了就算了。” 进驻重庆城后。贾老贼当众宣读圣旨。正式接管四川及西南各路兵权。原来控制四川兵权地王坚倒是很痛快地交出兵符。对贾老贼地态度却仍然是冷冷淡淡。贾老贼自知理亏。几次想找王坚单独密谈。解释一些事情。却每次都遭到王坚冷漠拒绝。贾老贼也没办法。只好一边深入四川军队了解具体情况。抓紧时间训练炮手和锻造没良心炮备战。一边等待少数民族首领和思州田家和播州杨家派来地使者。还有就是密切关注蒙古军地汉中会议。全力探察阿里不哥与忽必烈残党地勾结情况……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贾老贼还在重庆等待诸路军马会盟地时候。忽必烈军在四川地另外六个万户或是派出使者。或是亲自到访。都已经云集到汉中城中。本来不属于七 一地蒙古下万户熊耳因为收编了宋军叛将梅应春地[大张。也被刘整点名邀请到汉中赴会。一时间。汉中城中旗帜各异。诸路云集。 六月十三日,除了汉中地头蛇耶律朱哥外,刘黑马、张札古带、奥屯世英、夹谷龙古带、田雄和纪侯等六路万户代表全部到齐,乘乱壮大势力的熊耳夫妻也亲自抵达了兴元府参加会议——虽说这其中有很多人根本不想来,可宋军大兵压境,却又不得不来探探风声。而刘整和脱里赤见蜀中七万户竟然这么给面子,自是欣喜若狂,赶紧在兴元府中召开会议,讨论联手抗宋的可能性。 当初刘整被刘黑马父子招降的时候,已经与四川七万户全部见过面,彼此间并不陌生,所以刘整也省了许多麻烦。会议刚一开始,刘整就马上话入正题,直接提起宋军重兵入川对四川诸万户造成地威胁,并大肆渲染宋军对蒙古军民残暴行径,一口咬定贾老贼反攻四川后,肯定会把忽必烈残党斩尽杀绝,抓到的俘虏千刀万剐,俘虏的妻女也全部收进军营充当军妓。虽然蒙古军地几个万户都知道刘整的话里肯定有夸张成分,但考虑到自己入川后着实杀害了不少汉人和宋军将士,落到宋军手里下场绝对好不到那里去,也就没有反驳拆穿。 “各位大人、将军,我刘整和你们一样,都是忽必烈大汗地臣子!”即将结束对宋军残暴罪行描述的时候,刘整慷慨激昂地大声说道:“忽必烈大汗在襄阳不幸战死,我们身为忽必烈大汗的臣子,理当为他报仇雪恨!如果向宋蛮子投降屈膝,否则我等百年之后,又有何面目去向忽必烈大汗?” “忠臣不事二主,投降了阿里不哥,难道将来就有面目去见忽必烈大汗了?”亲自到汉中参加会议地万户夹谷龙古带冷冷的插话道。刘整连眼皮都不眨,马上大声答道:“不错,忠臣是不能事二主——可我们要为忽必烈大汗报仇,光凭我们手里地力量又怎么够?所以我思来想去,发现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助阿里不哥大汗的力量!更何况阿里不哥大汗乃是忽必烈大汗的亲弟弟,兄终弟及,阿里不哥大汗继承忽必烈大汗的领地和子民,也是合法合理,我们效忠于阿里不哥大汗,等于就是效忠忽必烈大汗!” “放屁!”夹谷龙古带被刘整的无耻言语气得须发怒张,拍案吼道:“你在襄阳勾结张弘范叛变,企图挟持察必皇后和真金太子献给阿里不哥,导致我军自相残杀,宋蛮子渔翁得利!难道这也是对忽必烈大汗的效忠吗?” 夹谷龙古带的驳斥话音刚落,顿时满场变色,和夹谷龙古带关系甚好地田雄赶紧连扯他衣角,提醒他这里不是自己们的地盘。谁知刘整被夹谷龙古带戳到伤疤却不惊不怒,反而微笑道:“夹谷将军,你这话是从那里听来的?你亲眼看到末将和张弘范将军挟持皇后和太子了吗?” “当时我正在四川,怎么可能看到?”夹谷龙古带冷哼答道。刘整一耸肩膀,答道:“这就对了——夹谷龙古带将军你中宋人的离间之计了!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宋蛮子勾结我军叛逆子聪、姚枢等人,企图劫走皇后和太子,我和张弘范将军收到消息,立即率军到中军保护皇后太子,不曾想子聪秃驴竟然诬陷我和张弘范将军是阴谋叛变,塔察尔王爷和伯颜将军又不慎中计,这才导致我军火并内讧—夹谷龙古带将军,请你仔细想上一想,如果我和张弘范将军是我军内讧的罪魁祸首,那我们就是宋蛮子在襄阳全胜的头号功臣,为什么宋蛮子的主帅贾似道老贼还要对我和张弘范将军颁布必杀号令?为什么不嘉奖和招揽我们,却反过来重用子聪秃驴?” “这个……。”夹谷龙古带无言可对——贾老贼对刘整和张弘范的极端痛恨,就连宋军内部都不是十分清楚,更何况夹谷龙古带这么一个外人。脱里赤也插话说道:“刘将军和张将军是在战后才归顺阿里不哥大汗地,这点我可以做证。忽必烈大汗的军队内讧,确实是子聪和姚枢两个蛮子挑动的,刘太平将军的弟弟刘长平还被姚枢骗过汉水,被宋蛮子俘虏扣押,到现在还没释放。” 夹谷龙古带怒视刘整,将信将,田雄怕好友又犯牛脾气,赶紧打岔道:“这么说来,刘将军和张将军归顺阿里不哥大汗,只是为了替忽必烈大汗报仇了?”刘整点点头,严肃而又沉重的答道:“大汗战死,我和张弘范将军本欲随他而去,以死相报!——可想到大汗地血仇未报,我们又咬牙忍辱偷生,决定留住这有用之身,等待时机为大汗报仇!幸得阿里不哥大汗英明,礼贤下士,又再三邀请我和张弘范将军出山,并亲口答应要为忽必烈大汗报仇雪恨,我们才重到阿里不哥大汗麾下任事。” “对,对,这个我也可以做证。”脱里赤连连点头,仿佛真有其事一般。 而在场的蒙古军诸万户又没有亲眼得见,对他和刘整地话自然是将信将,并不完全相信。这时候,刘整一拍桌子说道:“诸位大人,诸位将军,现在你们应该明白了吧?我、张弘范将军和耶律朱哥将军,都是为了替忽必烈大汗报仇,这才投入阿里不哥大汗帐下,借助阿里不哥大汗的力量找宋蛮子报仇!你们都是忽必烈大汗地忠臣,你们是愿意效仿我们呢?还是愿意投降宋蛮子,做一个二臣逆贼,留下千古骂名?” 会场中鸦雀无声,忠于忽必烈地几个蒙古万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表态,在场唯一没有固定地盘地熊耳本想表态归顺,但事先得到老婆唐笑指点,也是乖乖把嘴闭上,不肯去当投降阿里不哥的出头鸟。又过了良久,代表刘黑马出席 刘黑马第三子刘元兴年少气盛沉不住气,叫道:“刘话是什么意思?你邀请我们到兴元府,说是建立联盟抵抗宋人,可现在又威逼我们归顺阿里不哥,如果我们不归顺,是不是要把我们全部杀掉?” “三公子差矣,刘整并非威逼,仅仅只是建议。”刘整向同样沉不住气的脱里赤使个眼色,微笑道:“如果各位大人和各位将军不肯听从刘整的建议,刘整自然不会勉强。这样吧,我们先不提这件事情,先讨论建立军事联盟如何?刘整冒昧,为各位将军草拟了一份盟约,各位将军听听如何?” 说着,刘整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展开说道:“刘整订立这个盟约只有三条核心内容,第一,诸位一旦联盟后,不管那一位将军地属地遭到宋蛮子军队袭击,都可以向其他盟友和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求援,受邀请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也绝不强迫各位归顺,齐心协力,共同抵御宋蛮子的野蛮入侵。” “这条可以。”在场的蒙古诸万户一起点头,认为这一条十分合适。 刘整微笑道:“第二条就比较严格了——无论那一位将军向宋蛮子投降,或者是与宋蛮子暗中勾结而自保,一经发现,签定这份盟约的诸路兵马都要优先对其讨伐之,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也会对其发动进攻,务必将其除之!” “这是当然,我们中间如果有叛徒,我夹古龙古带第一个饶不了他!”夹古龙古带第一个大声答道,其他几个蒙古万户也满口答应,认为这一条十分合理。刘元兴问道:“那第三条呢,第三条是什么?” “第三条嘛,做为组织者和策应人,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可以自由出入各位将军的防区,各位将军不得阻拦。”刘整慢悠悠的答道。话音刚落,会场马上又是鸦雀无声——开玩笑,让阿里不哥地军队自由出入自己军队的防区,要是阿里不哥军在自己的腹地忽然发难怎么办? “各位将军,难道你们认为阿里不哥大汗怀有恶意吗?”刘整很惊讶的向众人问道:“不让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通过你们的防区,那阿里不哥大汗怎么救援你们被宋蛮子攻打的地方,飞过去吗?” “刘将军,那你如何保证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在我们防区内部不搞小动作,要是你们突然占领我们的城池怎么办?”田雄试探着问道。刘整一耸肩膀,答道:“关于这点,我刘整可以对天发誓……。” “发誓就免了。”田雄摆摆手,微笑道:“上次鄂州大战,贾似道老贼发的誓让我们蒙古军队吃够了苦头,我们已经不再相信任何誓言了。所以,还是请刘整将军说些实际地保证。” “关于这点,我要和脱里赤将军商量一下。”刘整耸耸肩膀,弯腰和坐立的脱里赤交头接耳的商量了几句后,刘整又直起身体,大声说道:“这样吧,为了让各位将军放心,又能救援被宋蛮子攻打的将军,我们决定——将来不管是出入那一位将军的防区,除了必须通过地关口外,绝不进出任何城池,这样总行了吧?各位将军也看到了,我们的军队现在在兴元府境内,没有经过耶律将军允许,我们有进过一座城池吗?” “这样可以。”在场地各个蒙古万户一起点头,对刘整的保证多少相信了一些。这时候,刘元兴代表刘黑马问了一个关键问题,“刘整将军,既然阿里不哥大汗开出如此之好地条件,又不强迫我们归顺于他,那他为什么还要救援我们?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好处太多了。”刘整飞快答道:“阿里不哥大汗救援四川,第一是挽救无数蒙古忠臣的性命,第二就是牵制宋蛮子地主力,为大汗南下攻打宋国争取准备时间,第三嘛,将来阿里不哥大汗南征之时,还望各位将军从川中出兵,配合阿里不哥大汗的南征行动。”说到这,刘整又微笑着补充一句,“各位将军,阿里不哥大汗虽然伟大圣明,可太过赔本的买卖,他还是不愿经常去做的。” “哈哈哈哈哈。”刘整的俏皮话逗得众人一起大笑,会场气氛顿时轻松不少。就连对阿里不哥入川抱有极大敌意的刘元兴也频频点头,又转过头,对保护自己前来汉中的千夫长杨过轻声说道:“如果阿里不哥是出于牵制宋人主力的目的,那么我们可以和他合作,接下来只要联盟细节不成问题,这份盟约我们可以签。” “三公子,请还是小心一些。”杨过轻声提醒道:“阿里不哥招降耶律朱哥,证明他对四川还是有土地野心,我们得慎重行事。”刘元兴欣赏的看一眼杨过,低声答道:“这个我当然知道,我不会随便上当的。” 因为互相救援的军粮和军需物资的供给问题太过繁琐,所以联盟并没有当天就达成,散会休息后,刘整和脱里赤一起回到他们在兴元城外的军营,刚坐下不久,却惊讶的听到有一名极为美丽的娘子前来拜访他们。脱里赤和刘整都是属于那种色中饿鬼型的,听说是美女拜访自然接见,片刻后,果然有一名动人异常的妩媚女子被领进了中军大帐,那女子矮身行礼,用娇媚之致的声音自我介绍道:“贱妾四川下万户熊耳之妻——唐笑,见过脱将军,刘将军,二位将军万安。” “原来是熊夫人,夫人快快请起。”脱里赤第一个跳上去,握住唐笑的小手把她搀起来,心中大赞,“真软,真香。”唐笑则并不急于抽回被脱里赤握住的小手,反而向脱里赤极为妩媚的嫣然一笑,眼神之中尽是挑逗…… 第二十二章 会盟(下) 夫人,请这边坐。”脱里赤操着生硬的汉语,尽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小心翼翼的给唐笑让出座位——不过手却说什么也不肯放开唐笑的小手。唐笑也不推辞,任由脱里赤牵着她的手,款步姗姗走到脱里赤为她安排的椅子上坐下,向脱里赤媚笑不已。那边刘整一看情形不对,忙向大帐中的亲兵使个眼色,亲兵会意退下,帐篷中便只剩下脱里赤、刘整和唐笑两男一女。 没了旁人,唐笑就更没了顾忌,一边向脱里赤抛着媚眼,一边用熟练无比的蒙古语柔声说道:“脱将军,妾身粗通蒙古上国语言,脱将军尽可用蒙古上国之语与小女交谈。”脱里赤大喜,揉着唐笑的手说道:“想不到熊夫人身在四川,竟然能说得一口如此流利的蒙古语,真是大大出……什么预料。” “脱将军,听熊夫人口音,她好象不是四川人。”刘整冷冷的插话道。唐笑转向刘整,也抛去一个媚眼,吃吃笑道:“刘将军好耳力,奴家确实不是四川人,因奴家父母早逝,从小追随在蒙哥大汗麾下为将的姨父一家走南闯北,后来姨夫为国捐躯,奴家又跟着表哥李德辉将军追随蒙哥大汗入川伐宋,钓鱼城一战后,表哥奉也速台大妃和也速察国舅之命留守在四川,奴家也留了下来。奴家从出生就一直生活在蒙古军中,所以说得一口蒙古话。” “原来熊夫人竟然是也速台皇后和也速察国舅的旧部亲眷。 ”刘整和脱里赤都是大吃一惊。唐笑含笑点头,又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双手呈给脱里赤和刘整,两人赶紧打开一看,却见书信竟然是阿里不哥极为信赖地国舅弘吉剌也速察亲笔所写,收信人则是唐笑所说地蒙古千户李德辉,信中虽然除了交代几句公事外别无其他内容,但很肯定一点,李德辉在蒙哥生前确实是也速察和也速台兄妹的旧部。这下子刘整可不敢对唐笑摆什么脸色和架子了,忙微笑道:“原来熊夫人和皇后、国舅还有这么一层渊源,末将刚才多有失礼,还请夫人原谅。不知道李将军现在身在何处,此次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入川,李将军为什么不亲自来与我们联系?” 唐笑表情黯然,很伤心的答道:“表哥因为曾经是也速察国舅的旧部,所以在忽必烈帐下很不受重视,刘黑马老将军根本不相信他,虽然表哥在和宋蛮子作战时非常勇敢,却始终没能获得**领兵机会,就别说能有机会来兴元和各位将军联系了。就连我,也是靠着嫁给刘黑马的心腹熊耳,才能代替表哥来与二位将军联系。” “哦,原来是这样。”刘整和脱里赤一起点头——忽必烈和阿里不哥决裂后,阿里不哥没少在和林清洗忽必烈旧部,忽必烈在自己部队压制阿里不哥旧部,自然也属正常。刘整又试探着问道:“那熊耳将军呢?听说他在第二次神臂城大战后势力大长,实力已经可以和四川任何一个万户抗衡,他对阿里不哥大汗又是什么态度?夫人夜间来访,熊将军不可能不知道吧?” “奴家的相公本是刘黑马嫡系,但自从奴家与他完婚后,受奴家感染,他已经逐渐认清了阿里不哥大汗才是真正的蒙古之主。”刚才还满面黯然的唐笑忽然妩媚一笑,当真是百媚丛生,逗得刘整和脱里赤都是一阵心痒。唐笑轻笑道:“相公能够在第二次神臂城大战后势力扩张,说起来还有奴家的一点功劳,奴家替他说服了宋蛮子叛将梅应春,梅应春带着四千多人加入了相公地队伍,奴家表哥李德辉手里也有三千多人,再加上相公手里原有的人马,总兵力倒是勉强赶上了刘黑马。只是相公在四川并没有稳定后方,只能暂时寄居在刘黑马的成都府境内,这一次两位将军在兴元府会盟,就是奴家力劝相公亲自前来,想要借这个机会寻到明主,为阿里不哥大汗和二位将军献犬马之劳。” “太好了,如果熊将军愿意归顺大汗,本将军一定上奏大汗,请大汗封他高官厚禄。”脱里赤大喜过望,又补充道:“要不现在熊夫人就去把熊将军请来,本将军现在就代表大汗封他官职。” “脱将军,不可,熊将军是和刘黑马的儿子住在一起,我们连夜召见于他,万一被刘元兴察觉怎么办?”刘整素来冷静,立即阻止脱里赤地冲动。唐笑也附和道:“刘将军所言极是,正因为担心刘黑马察觉,奴家才代替相公前来求见二位将军。” 说到这。唐笑风情万种地俏脸上尽是委屈。嗔道:“说起那位刘黑马老将军。还真是冥顽不灵。忽必烈大汗明明已经战死了。宋蛮子又大兵压境。他竟然还死抱着为忽必烈尽忠地念头。说什么都不肯向阿里不哥大汗称臣——要是四川最富裕地成都路被宋蛮子夺走了。我们蒙古在四川经营了十年地基业就全完了。” “明白了。原来这个骚娘们是为了这个来地。”刘整是何等人。如何能听不出唐笑地弦外之音?刘整马上邪邪一笑。压低声音说道:“熊夫人说得实在太对了。如果熊将军是成都路军民经略使。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不过那个刘黑马占着茅坑不拉屎。也该退位让贤了。” 唐笑媚笑。刘整微笑。唐笑伸出没有被脱里赤拉住地左手。轻轻拉住刘整地大手。刘整也不客气。马上握紧唐笑温润滑软地小手。大力搓*揉。唐笑媚笑道:“刘将军。刘黑马老将军是该退位让贤。可他地成都经略使是忽必烈封地。手里军队又多又忠心。在四川也深得民望——如果换成别人。只怕也坐不稳那个位置。” “ 心。只要有阿里不哥地军队支持。换成别人绝对坐整**笑着答应。这会脱里赤再单纯也醒悟过来了。忙说道:“对。夫人你回去告诉熊将军。让他放心去抢刘黑马地成都府路。有我们支持和帮助。他绝对坐得稳。” “那奴家就多谢二位将军了。”唐笑满面喜色。站起来在脱里赤和刘整脸上各吻一下。说道:“脱将军。我听说这一次阿里不哥大汗地军队入川。授与了你任命地方官员地权利。你能不能现在就把这份任命状给签了?” “可以……。”脱里赤本想立即答应,刘整却使眼色制止他,转向唐笑**笑道:“熊夫人,你三言两语就替熊将军要走成都路经略使的位置,是不是太容易了?我们能有什么好处?” “你们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唐笑杏眼含春,向刘整娇嗔一句,双手拉住脱里赤和刘整的手,慢慢按到自己高耸的胸脯上…… “子时前我得回去,否则他会起,二位将军……。”唐笑的话还没说完,小嘴就已经被脱里赤长满胡子的大嘴堵住,刘整则毫不客气的开始脱唐笑的裙子…… …… 经过两天的谈判协商后,南宋咸淳三年六月十四日下午,忽必烈在四川七个万户与阿里不哥地入川部队正式达成协议,建立联盟共同抵御迫在眉睫的宋军战略反攻。协议基本内容如下,一:宋军无论向那一名忽必烈军万户的控制地发动攻击,其他六名万户和阿里不哥军都必须尽全力援救。二:四川七万户和阿里不哥军都不得向宋军投降,或者与宋军暗中妥协,一经发现,其他万户和阿里不哥军都将优先对其展开打击。三:不得接待任何宋军使者,对宋军派出的使者必须斩杀。四:阿里不哥军不得强迫四川七万户归顺,但四川七万户和四川军民如果主动和自愿归顺阿里不哥,其他万户不得阻拦。五:为方便阿里不哥军救援前线,阿里不哥军可以自由出入四川七万户地控制地,但未经允许不得进城。六:四川七万户以刘黑马为首,一应交涉由刘黑马代表。七:宋军主力退出四川后,阿里不哥军若是向江南发动进攻,四川七万户必须无条件出兵,攻打泸州、重庆和钓鱼城等地牵制宋军。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的条例和一条特别针对大理兀良哈台地条例——阿里不哥军可以从四川借道攻打兀良哈台,或者兀良哈台归顺阿里不哥后,可以从从四川借道北上,与阿里不哥军联系,四川七万户不得阻拦。 阿里不哥军开出的条件并不苛刻,但是人都知道阿里不哥迟早是要吞并四川,只是碍于面子,还有刘黑马和夹谷龙古带两个势力最大的万户坚持不肯背叛忽必烈,所以四川七万户才没有一下子全部屈服于阿里不哥的**威。同时四川七万户之所以达成这么一个敌南宋的协议,除了穷途末路的垂死挣扎外,还有就是对蒙古多年来地感情和对手上沾染汉人鲜血的恐惧,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实际上这份协议已经是四川七万户全部归顺阿里不哥地信号。 联盟协议达成,四川七万户的代表立即开始返回驻地,准备迎接宋军即将开始地反击。刘整和脱里赤也喜滋滋的向阿里不哥送去捷报,并请求阿里不哥向四川派出更多地军队,准备一口气吞并忽必烈在四川的控制地,再一次完成对南宋的战略包围。敌人已经基本准备好了,可宋军这边却出现了意外,甚至宋军在汉中的细作明明掌握了四川七万户和阿里不哥军建立联盟的一切细节,并且设法送到了重庆,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直接送进迫切需要情报支持的贾老贼手里…… …… 汉中会盟已经结束了半个月,六月二十九日,贾老贼才终于在重庆迎来宋军的各路盟友,不过还好,贾老贼的这些盟友动作虽然慢点,却都是带来的真家伙。思州安抚使兼南平军沿边各洞宣抚使田景贤和他掌握思州兵权的叔叔田应庚一起亲自到来,还带来了四千思州宋军——为什么要叫思州宋军呢?因为这些军队里少数民族士兵要占一大半,属于思州的地方部队,平时里并不听四川制置使地调遣,只是挂一个宋军地招牌而已。 同样属于这种情况的还有播州军队,因为正有重病在身,播州安抚使兼播州各洞宣抚使杨文没能亲来,却派来他的大儿子杨邦宪和弟弟杨大声,还有足足六千的思州御前雄威军,同样是对贾老贼表示出足够的尊重和支持。 有朋友可能又要问了,既然思播军队中以少数民族为主,那为什么思州军队会挂一个“御前”的中央禁军头衔?因为前文没有提到,这里详细解释一下,思州御前雄威军头衔可不是随便捡来的,而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早在淳八年(1248年)时,蒙古发动第一次对大理的进攻,蒙古大将秃懑率军从藏边强行借道攻打大理,妄图迂回攻下大理,完成对南宋的战略包围,当时地四川制置使余便向思州借兵阻击,忠于大宋的杨文果断派出五千少数民族士兵出战,爬过大雪山突然出现在蒙古军前方,与蒙古军鏖战于大渡河,三战三捷,以少胜多大破蒙古骑兵,生擒蒙古大将秃懑!淳十一年,四川宋军北伐汉中,杨文再次出兵五千相助,虽然宋军北伐之举没有成功,播州的少数民族宋军却表现出色,多次打败蒙古铁骑。其后播州少数民族宋军又三次出兵,头两次分别在乐山和宣化击败蒙古军,屡战屡捷,又抓了一个倒霉蒙古万户阿里,第三次则是救援钓鱼城,帮助钓鱼城宋军完成 古大汗的不世伟业。靠着这累累功勋,思州宋军才“御前雄威军”称号,也绝对算得上是当之无愧! 除了思播两州地盟军外,宋军在罗氏鬼国的盟友也非常够意思,水西阿榨和阿里两兄弟一起亲自前来,还带来了五千彝族士兵;罗氏鬼国地另两个大头人何永和阿毡虽没有亲到,却都派出兄弟和儿子各自率军一千五百前来助战。 另外还有一些小头人也各自派出一些军队,积累起来也有三千人之多。不过这些军队人数虽少,却都是属于渔猎民族的彪悍士兵,单兵战斗力丝毫不亚于最精锐的宋军士兵。 看到这么多精锐士兵到手,少数民族和地方政权又这么支持自己,贾老贼简直笑得嘴都合不拢,二话不说马上在重庆军营中设宴款待,让宋军统以上级别的将领全部出席陪同。为了表示对少数民族盟友的尊重,贾老贼还特别在当天夜里为彝族盟友补办了一次火把节,为因为匆匆赶路耽搁六月二十五火把节的彝族士兵举行他们最隆重地节日纪念。见贾老贼如此尊重自己的宗教文化,罗氏鬼国地士兵头人无不感激,王坚的少数民族老婆苗花儿也把王坚一通埋怨,“看人家贾平章想得多周到?嫁给你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也不给我举行一次龙头节或者赶秋节?” 彝族地火把节是十分壮观的,几千支火把穿山越岭,围着松木火堆载歌载舞,贾老贼对西南少数民族本就没什么反感,便忍不住也穿着紫红官服入场凑趣,与阿毡、阿里等彝族头领手挽手唱歌跳舞。虽说咱们不学无术地贾太师少不得唱歌时跑调和跳舞时丑态百出,却也让罗氏鬼国的彝族头人们大感荣幸,对贾老贼好感倍生。心直口快的阿毡还向贾老贼伸出大拇指,用生硬的汉语说,“贾大人,你是我们彝族的好朋友。” “不。”贾老贼摇摇头,说出一句让众人目瞪口呆的话,“我不是彝族的好朋友。”话音刚落,满场哑然,谁知贾老贼又马上补充一句,“因为我和彝族是一家人!汉人和彝人是一家,汉人和苗人是一家,汉人和大宋西南的所有民族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阿毡大喜,一把抱住贾老贼,大声叫道:“一家人!我们和汉人都是一家人!”贾老贼也扯开嗓子大吼,“一家人!我们都是一家人!”通译将贾老贼的话翻译后,其他的少数民族也是喜笑颜开,纷纷抱着身边的宋军将领激动大吼,“一家人!我们和汉人都是一家人!” “我们和蒙古鞑子不是一家人!”同属罗氏鬼国的头人何永之子何鹏忽然冒出一句。顿时群起呼应,几乎所有的少数民族将士都吼了起来,“我们和蒙古鞑子不是一家人!和色目人也不是一家人!” “何小头人,你为什么这么恨蒙古鞑子?”贾老贼故意的明知故问。何鹏气呼呼的大声答道:“他们欺负我们彝人,他们用一斗盐巴,就要换走我们一头牛!他们杀我们彝人!抢我们彝人的姑娘!他们是魔鬼,应该下地狱的魔鬼!” “他们不光欺负我们彝人,还欺负白族人,苗族人,有很多的白族人都逃到了我们那里。”其他少数民族将士纷纷附和,争先恐后的向贾老贼控诉蒙古军占领四川后的罪行,七嘴八舌,各种各样的语言都有,直把贾老贼身边的通译忙得晕头转向。最后由少数民族中影响最大的阿毡出面,向贾老贼行礼说道:“贾大人,我们都恨透了蒙古鞑子,所以你说要赶走四川的蒙古鞑子,我们都非常高兴的帮你,请你下令吧,杀蒙古魔鬼,我们愿意!”说到这,阿毡又补充一句,“贾大人,你最好把大理的蒙古鞑子也杀光赶走,我们喜欢原来在大理的汉人,不喜欢现在的蒙古魔鬼。” 贾老贼不答,稍一盘算后,贾老贼叫人拿来十一支羽箭,将一支递给阿毡,说道:“阿毡头人,请你把这支箭撅断。”阿毡虽不知道贾老贼搞什么鬼,却还是轻而易举的将一支羽箭撅断。贾老贼又把剩下的十支箭捆在一起递给阿毡,说道:“阿毡头人,请你把这一捆箭撅断。”阿毡大力撅了几下,一捆箭却纹丝不动,阿毡只得摇头说道:“太多了,我撅不断。” 贾老贼接回箭束,抽出一支,高举着说道:“各位头人,看到了吗?我们如果不团结在一起,单独和蒙古鞑子打仗,那么我们很容易被蒙古鞑子撅断。”说到这,贾老贼把一束箭合在一起,大叫道:“可我们如果团结在一起,一起行动,那么蒙古鞑子就永远不断我们!这就好比军队打仗,各听各的号令,各支部队不统一指挥,是打不赢蒙古鞑子的军队的!可我们要是有一根绳子,把这十支箭捆在一起,一起进,一起退,那么我们将战无不胜!把蒙古鞑子从这里永远的赶出去!你们说,愿不愿意让我做这根绳子,指挥你们和汉人的军队一起进退,把蒙古鞑子永远赶走?” “愿意!”阿毡领头,少数民族头领一起答应。贾老贼点点头,说道:“你们愿意,我也很荣幸能做一根绳子,为了让我们团结在一起,从明天开始,我将派出大宋的将军帮助你们编制队伍,让我们这一把箭更团结,更锋利!你们说,愿不愿意接受大宋军队的编制?” “我愿意!”阿毡第一个举手,其他少数民族头人纷纷举起右手,大叫大嚷,“我们愿意!愿意!”声音之大,直穿云霄。 第二十三章 贾老贼挨揍 盟顺利,以阿榨、阿里与何鹏为首的少数民族头领同编,贾老贼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少数民族士兵的战斗力是强,可组织纪律实在太烂,不整编训练上了战场也是一盘散沙。不过即便有头领支持,想要整编这么一批无组织无纪律还不能随便用军法处置的彪悍士兵也不是那么容易,思来想去,贾老贼终于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爱将张世杰——张世杰武艺超群又天生神力,镇住这群桀骜难驯的凶悍士卒应该不成问题,除此之外,贾老贼又向播州雄威军借来老将田万,请他协助张世杰整编和训练这批士兵。 播州老将田万名声不显,资历却不浅,淳十二年的宋蒙乐山战役时,就是他率领五千播州士兵从小路夜袭嘉江,抢占万山以弩阵攻敌,大败蒙古火鲁赤军,其统兵能力可见一斑。加上他长年在播州(今遵义)和少数民族打交道,训练少数民族士兵的经验十分丰富,所以有了他帮忙后,宋军整编少数民族士兵的工作进行得还算顺利,从罗氏鬼国来援的上万士兵很快按宋军的编制重新编组了一道,全部穿上标准的宋军服装列队而立,多少有了些正规军的模样,原始落后的石铁武器也换成宋军的标准装备,假以时日,必然又是一支精锐部队。贾老贼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终于开始着手制订收复四川地进军计划。 七月八日,贾老贼在重庆府衙门中召集宋军众将商量进军事宜,参加会议的人并不多,文职官员仅有子聪兄弟,武将方面也只有高达、张钰和第二次神臂城大战中表现出色的宋军副都统赵宝,另外再加上一个四川制置使王坚,除此之外甚至连贾老贼的得意门生文天祥、杨亮节和王坚的儿子王安节等人都没有资格参加,会议的保密性差不多已经是宋军的最高级别。 “诸位大人,诸位将军,本官这次奉旨入川,全为收复大宋四川失地而来。”贾老贼也不客气,直接就开门见山说道:“如何夺回大宋地西南失地,本官只是一个领头人,具体行动还要指望各位群策群力,团结一致才能驱逐鞑虏……。”贾老贼的话还没说完,房门就已经被人敲响,贾老贼不耐烦的吼道:“什么事?本官不是说过吗,没有大事不要打断这个机密会议,怎么刚开始就来了?” “太师,四川部队又和我们临安禁军打架了。 ”接替郭靖担任亲兵队长的龚丹在门外说道:“这次的规模很大,两边都有好几百人,都动上武器了,下面怕出事,所以请你处理。” “一群混帐!”贾老贼气得七窍生烟——从贾老贼率领的临安禁军进驻重庆以来,和四川宋军地大小冲突就没断过,贾老贼几次深入军营化解矛盾,却始终效果不大,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让贾老贼头疼万分却无可奈何。面对这又一次大规模友军械斗,贾老贼抿抿薄唇,瞟向四川制置使王坚,王坚英俊的脸上却毫无表情,仿佛没有听到这件事一般。贾老贼忍不住开口问道:“王大人,本官几次下令让你约束军纪,向四川军队灌输团结一致地思想,你在当耳边风吗?” “下官已经多次约束部下,贾平章你也是亲眼看到的,士兵不听,下官有什么办法?”王坚不冷不淡的答道。贾老贼大怒,声音也大了些,“你对他们训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就算约束了?本官要你深入军营,化解四川军队和临安军队地误会,让士兵们团结对敌,而不是对自己人动刀子!” “没有误会!”王坚的声音比贾老贼更大,怒气冲冲的说道:“是临安禁军自己军纪不严,在重庆府境内到处打架斗殴,寻衅滋事,还偷鸡摸狗和调戏民女,四川军队都是本地的子弟兵,当然看不下去了!” 贾老贼无言可对——贾老贼对军队军纪无比重视,对民众纪律抓得却并不严格,再加上上梁不正下梁歪,士兵跟着贾老贼有样学样,所以贾老贼用顺手了的嫡系军队在民间口碑并不甚好。本来这样的事换成在其他地方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可王坚却是一个对民众纪律抓得极严地将领,眼睛里揉不进半颗沙子,自然就看贾老贼的嫡系不顺眼了。考虑了半晌后,贾老贼最终还是决定退让,命令道:“叫杨亮节去处理这件事,调查清楚斗殴地原因,如果是临安禁军的错,按军法行事。” “遵命。”领命而去。贾老贼回头看看满脸尴尬地高达、张钰和子聪等人。强作微笑道:“士兵打架。家常便饭。大家别放在心上。——对了。本官刚才说到那里了?”张钰欠身答道:“太师。刚才你说到要我们团结一致。共逐鞑虏。” “哦。对。团结一致。”贾老贼心头苦笑。强笑道:“所以还希望各位将军和大人群策群力……。”饶是贾老贼口才甚好。此刻也没什么鼓舞士气地话可说了。只能直接进入话题。“经过这么多天地准备。从临安和江西来地大宋军队基本上已经熟悉四川地气候、地形和道路了。各路盟友也已经抵达。本官决定。在近期内就发动全面进攻。收复四川全境!至于走那一条路进军。首先该攻打那一个被鞑子控制地四川州府。还望各位多多献策献谋。”说到这。贾老贼用几近讨好地口气对王 :“王大人。你久在四川。你先说吧。” “我还要考虑。 ”王坚地态度还是不冷不淡。丝毫不给贾老贼面子。同为四川名将地张钰不清楚贾老贼和王坚之间有什么矛盾。又怕两人又吵起来。便抢着说道:“贾太师。末将是四川人(注1)。十八岁从军。比较熟悉四川情况。由末将先说可以吗?” “好。就由君玉先说。”贾老贼也明白张钰地苦心。赶紧微笑接受。张钰介绍道:“大宋主力收复四川。从重庆出发共有四条路可走。第一条是北上广安。经达州和金州。绕过大巴山脉西捣汉中。切断四川鞑子和凤翔路鞑子地联系。这条路是当年余将军北伐汉中时走地路。道路最远。但鞑子守备薄弱。主要地敌人是汉中地耶律朱哥和金州地纪侯。” “第二条是从合州钓鱼城北上,经潼川捣绵州(绵阳),可以切断鞑子成都府路和利州东西路的联系。”张钰接着介绍道:“这条路次近,但鞑子防守得最严,我军粮道地两翼也容易被鞑子袭击。第三条路从神臂城北上,经资州和简州,直接兵临成都府,道路次远,但对手是鞑子七万户中力量最强的刘黑马!第四条路也是从神臂城出发,经叙州沿岷江北上,攻打嘉定(乐山)和雅州等地,切断鞑子和大理鞑子的联系,这条路道路最近,也利于我军中小船只行动。” “张将军不愧是蜀中名将,介绍军情条理分明,本官一目了然矣。”贾老贼微笑着先给张钰戴了一顶高帽子,然后才分析道:“第一条路攻汉中,道路太远,我军粮草转运不便,对后勤要求极高,可以放弃。第二条路攻绵州,容易被敌人包抄我军两翼,切断我军粮道,也可以排除考虑。第三条路直接攻打成都府……。” “太师,不能直接打成都。”子聪插嘴道:“成都乃是川中核心,我军如果直接攻打,一是川中平原的地形不利于我军保护粮道,二是忽必烈的四川各万户也必然全力救援,不利于我军将之各个击破。而且就算胜了,在四川的忽必烈余党失去刘黑马这个领袖,定会全面倒向阿里不哥。” “子聪大师言之有理,本官也担心直接打下了成都,皇上就逼本官带着成都美女回临安了。”贾老贼很认真地回答——却惹得在场众人除王坚外一起大笑,刚才的尴尬气氛一扫而空。 “至于这第四条路。”因为是第一次率军打进攻战,贾老贼在行军路线的选择上无比谨慎,所以考虑良久后,贾老贼说道:“本官觉得这第四条路最为合适,一是我军可以依靠岷江运粮,粮道相对安全;二是切断四川鞑子和大理兀良哈台地联系,可以防止兀良哈台忽然反水倒向阿里不哥,和阿里不哥连成一片;第三嘛,嘉定和汉中相距最远,阿里不哥军即便想捣乱救援嘉定,也要沿途的忽必烈余党同意阿里不哥军队从他们的控制地经过——本官相信忽必烈那些余党还没那么傻。” 因为情报不足的缘故,当贾老贼把他地打算说完后,除了王坚冷冷一笑外,在场的其他宋军官员和将领都认为贾老贼的分析很有道理,纷纷附和道:“太师所言极是,走第四条路确实最适合我军情况,对我军也最为有利。”就连子聪也觉得贾老贼这个战略选择十分合适,点头道:“小僧也认为首先攻打嘉定是最佳选择,而且打下嘉定和雅州后,我军还可以和吐蕃取得联系,有利于太师利用杨~真珈争取吐蕃八思巴喇叭。” “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那进军路线就这么定了。”贾老贼当场拍板。谁知怎么看贾老贼怎么不顺眼的王坚忽然说道:“谁说没意见?我反对,这个计划简直是胡说八道,纸上谈兵!这个时候攻打嘉定,只会把大宋在四川的大好局面一手葬送。” 王坚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骇然,贾老贼也楞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大怒问道:“王大人,既然你觉得本官的安排是纸上谈兵,那你为什么不早些指出谬误?本官是那种听不进正确建议、只会独断专行地人吗?” “如果你不是这样的人,那你为什么把我地奏章压下了?没有上报朝廷?”王坚反唇相讥道。贾老贼更是大怒,一拍桌子站起来吼道:“本官就知道,你肯定是记着那件事情,所以本官入川之后,你才事事处处不与本官配合!你对本官还有什么不满,一起说出来!” “我对你地不满多地是!”王坚毫无惧色,也站起来冲贾老贼大吼,“同样是大宋军队,为什么两淮和荆襄的军队火器配备那么充足?四川军就只能靠刀剑和鞑子硬拼?四川地大宋将士不是爹娘生父母养的?” “那是因为火器产量和道路运输问题!”贾老贼大吼,“你当大宋到处都是兵工厂啊?庙山大营供给两淮和荆襄的火器就万分吃力了,还拿什么供给四川?在四川生产火器,火药配方如何保密?你如果保密做得好,四川为什么连出刘整和梅应春两个大汉奸?” 贾老贼和王坚这两个官职最高又分别干掉两个蒙古大汗的高官争吵,吵得脸红脖子粗象两只斗鸡,在场地高达、张钰和子聪等人都慌了手脚,赶紧拉贾老贼的拉贾老贼,劝王坚的劝王坚,想让两人冷静下来。谁知早对 憋了一肚子气的王坚怒不可遏,推开拉自己的张钰着贾老贼鼻子吼道:“归根到底,你就是偏袒那两兄弟对不对?他们俩兄弟给了你什么好处?” “滚开!”贾老贼这几天也对王坚满腹怒气,甩开高达和子聪后,贾老贼吼道:“他们俩兄弟是给了我好处!所以本官就是要偏袒他们,不许你板倒他们!”吼叫间,贾老贼怒不可遏,竟然一拳打在王坚脸上,王坚也不客气,马上一拳往贾老贼脸上招呼过去,直接把贾老贼的鼻子打出了血。 “二位大人,不可动手!”高达和张钰等人见贾老贼和王坚竟然打了起来,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贾老贼却吼道:“谁也许拉,今天我倒要和他王坚说个清楚,打个明白,看是谁对谁错!” “谁对谁错?”王坚也是气红了眼,抬腿一脚踹在贾老贼小腹上,怒吼道:“你自己都承认了,吕文德和吕文焕兄弟给了你足够地好处,所以你才偏袒他们!” “我当然承认!”贾老贼也是一脚踹在王坚腿上,王坚眼明手快,拉住贾老贼的脚往后一拉,贾老贼就势躺下,抱住王坚的腿,把王坚也板倒在地上,一边和王坚扭打一边大吼,“吕文德和吕文焕兄弟用命给大宋换来了两年地变法时间,这就是他们给本官的好处!他们俩兄弟死守襄樊,保护大宋百姓不受鞑子荼毒,也给大宋争取最为宝贵的两年时间,就凭这一条,他们做错什么,本官都保他们!” “有功劳难道就可以免罪?”王坚用手肘猛撞贾老贼肚子,吼道:“他们两兄弟勾结俞兴陷害刘整,把刘整逼到鞑子那边,罪证确凿,我上表参他们两兄弟,你不但不治他们两兄弟的罪,反而把我地奏章和俞兴的供认状都一把火烧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正因为有你这样的朝廷首辅,大宋朝廷上下才会一片乌烟瘴气,贪污成风,**不堪!”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贾老贼一边用拳头猛打王坚脑袋,一边吼道:“用人之道,以才为先!吕文德兄弟的坏毛病是多,可他们能打仗,对大宋又忠心耿耿,如果把他们撤了换了,换上两个清廉而平庸的蠢材,那才是真正的误国误民!大宋中兴四大将之一地张俊,毛病比他们两兄弟还多,可大宋汴梁失守金兵南下的时候,如果不是他在两淮扭转乾坤,大宋连临安都保不住!刘整那个铁杆汉奸,天生反骨地四姓家奴,叛变只是迟早的事,你为什么一定要赖在吕文德兄弟头上!” “王坚,你信不信?”贾老贼越说越气,揍向王坚地拳头力气也越来越大,“如果你和我换个位置,你去做朝廷首辅,我来做四川制置使,那么不出三年,我光凭重庆的兵力就可以收复四川全境!而大宋朝廷,不出三年就会被你这个迂腐书生败得一干二净!你知道如何平衡朝政吗?知道如何对付手握实权地地方豪强和朝廷权贵吗?你知道如何为朝廷和为百姓减轻吗?你知道怎么鼓舞大宋军民奋起抗蒙吗?你知道怎么对付比豺狼还残暴、比狐狸还狡猾的忽必烈和阿里不哥吗?你知道怎么把一群地痞流氓变成大宋的精锐士兵吗?你知道……?” 贾老贼吼一句,就往王坚身上打一拳,王坚开始还不甘示弱,坚决还手,但随着贾老贼吼得越来越多,王坚渐渐的还手节奏慢了,到后来干脆只听贾老贼的怒吼不还手了。后来贾老贼也没了什么力气,只是躺在地上,指着王坚鼻子喘着粗气吼道:“王坚,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实话告诉你,我也早看你不顺眼了!可为了大宋,我不能板倒你这个大宋忠臣和功臣,还要把你的大儿子王安节当成接班人重点培养!否则的话,本官把你弄倒轻而易举!这就叫宰相肚量,你懂不懂?!” 王坚同样喘着粗气,怒视贾老贼,贾老贼同样红着眼睛怒视于他,模样和一只发怒的斗鸡几乎没什么两样。就在高达和张钰等人担心贾老贼和王坚就此决裂的时候,贾老贼忽然一笑,指着王坚的脸笑道:“找面铜镜自己看看,你现在的头快被我打成猪头了,自己看看好不好看?” “你的脸也被我打成戏台上的花脸了。”王坚毫不示弱,指着贾老贼满是鼻血的脸反唇相讥——但王坚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贾老贼笑得更是大声,两人最终对视大笑,不时你捶我一拳,我打你一下,力度却都小了许多。 笑够了,王坚从地上挣扎着坐起,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贾老贼,一耸肩膀说道:“拿去吧,这是我以前的亲兵队长杨过送来的鞑子汉中会盟盟约副本——从这份盟约看来,我们如果先打嘉定,那么阿里不哥的军队就可以乘机向四川内部渗透,对大宋反攻四川十分不利。我的意思是,我们分兵而行,分出一路人马,伪装成我军主力北上佯攻金州,吸引阿里不哥军从汉中南下金州,也把忽必烈余党的主力引到金州。然后再乘虚突袭绵州或者嘉定,把鞑子切断,不给他们连成一片的机会。 —不过这只是我的建议,你比我会用兵,也许你会有更好的办法,我听你安排。” 第二十四章 虚虚实实 了最准确的情报支持,贾老贼和子聪两个缺德得祖马上象打了鸡血一样双眼发光,二话不说就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的嘀咕商量,根据蒙古军盟约的条例漏洞调整战术,片刻间就重新制订了收复四川的详细计划。两天后,七月十一日,集结在四川重镇重庆的宋军主力便正式誓师出发,开始收复四川的战役,超过三万的宋军队伍满载着粮草辎重,在宋军大将王坚和文天祥、屯达、王立等人率领下北上钓鱼城,取道合州路、沿水经遂宁直扑潼川,遥指川之咽脐——绵阳! 严密监视宋军主力动静的蒙古军斥候细作快马各地,蜀中震动,忽必烈余党四川七万户严阵以待,蒙古军潼川府守将夹谷龙古带更是第一时间赶赴遂宁,在宋军北上绵阳的必经之路箭滩渡组织防御,邻近的中、阴平二州守将田雄也提精兵六千前来助阵,帮助好友夹谷龙古带在箭滩渡修筑城堡水栅,阻拦宋军的北上道路。其间,田雄向夹谷龙古带建议道:“夹谷兄,蛮子三万来攻,我们俩能派到箭滩作战的总兵力才有不到两万,兵力只怕不足。既然我们已经和阿里不哥缔结盟约,何不派使者请他们的军队南下,帮助我们保卫遂宁?” “不能请。”夹谷龙古带坚决摇头,答道:“阿里不哥伪汗军队入川,本就是冲着吞并四川而来,我们如果请他们到遂宁助战,等于就是引狼入室,给他们制造向四川腹地扩张势力地机会。再说箭滩渡易守难攻,光凭我们也未必守不住,就算真的守不住了,也可以向成都的刘黑马大帅和阳平关的奥屯世英将军求援,何苦去向外人张嘴?” “夹谷将军所言极是,小弟佩服。”田雄点点头,又建议道:“那我们可以先向成都刘黑马元帅禀报,请他直接出兵支援我们,或者做好出兵接应我们的准备。”夹谷龙古带一听甚是满意,当即答应,并按田雄建议遣使飞报刘黑马。 两日后,使者抵达成都向刘黑马呈上夹谷龙古带书信,刘黑马览信先是大惊,“宋人北上遂宁,必是冲绵州而来,若绵州失守,我军便被断为两截,南北不能相顾!”已经回到刘黑马第三子刘元兴当即出列,抱拳道:“父帅,孩儿愿领兵去救遂宁,帮助夹谷将军和田将军死守箭滩,阻拦宋人北上道路。” “好……。”刘黑马正要答应,忽然又皱起了眉头,摇头说道:“不对,宋人走这条路北上不对。” “有何不对?”刘元兴惊讶问道。刘黑马皱眉答道:“宋人走遂宁路北上绵州,虽然可以切断我军南北联系,道路也相对较近,可宋人的粮道两翼却无险可守,容易被我军切断——贾似道老贼出了名的老奸巨滑,怎么会选择这么一条冒险地道路?何况宋人总兵力在十四万以上,这一路派出的兵力未免太少了吧?” “父帅的意思是,宋人这一路很可能是虚兵?”被老爸一提醒,刘元兴也发现情况不对了——虽说军队出征分前锋、中军和辎重后勤队,但夹谷龙的报告中却没有提到宋军还有后继部队,这可是一个极为古怪的现象。刘黑马顿首承认自己的怀疑,说道:“很有可能,贾老贼地用兵特点是爱出奇兵,很少采取正面强攻策略,所以我怀他这一路的军队不过是佯攻,目的是吸引我军进入遂宁、潼川,然后再找出我军防线空当,主力倾巢而出,乘虚攻打。 ” “那么该怎么办?”刘元兴又追问道。刘黑马对着四川山川地形图端详良久,终于把手指到成都地东大门简州方位,说道:“为了预防万一,我军不能直接出兵援救遂宁,而是应该把主力军队驻扎到——简州!简州紧扼宋人从神臂城北上成都的咽喉,同时有普州官道可通遂宁,若宋人果真是从遂宁北上攻打绵州,那么夹谷龙和田雄能守箭滩就守,不能守的话就让他们保留实力主动退守东关,待宋人主力北上后,我们驻扎的简州就可以西进遂宁,切断宋人粮道。如果宋人北上遂宁是虚兵,那么我们只要守住简州,也可保成都万无一失!” “父帅高明。我军主力驻守简州。南可防宋人偷袭。西可断宋人粮道。果然是一个一举两得地妙计。”刘元兴佩服万分。又主动请缨去守简州。刘黑马却没有立即答应。只是在心琢磨自己是否应该亲赴简州镇守。正盘算间。大厅外忽然快步跑进来一人。却是最近一段时间拼命招揽蒙古军四川将领扩壮势力地蒙古军下万户熊耳。熊耳人还没进门就大叫道:“大帅。大帅。听说宋蛮子北上攻打遂宁。真有这事吗?” 听到熊耳地声音。刘黑马刚舒展开地眉头又扭在一起。刘元兴则轻声说道:“父帅。孩儿敢和你打赌。这个熊耳肯定是老调重谈。提出要请阿里不哥地军队南下。你信不信?”——可刘元兴这一次却赌输了。熊耳大叫道:“大帅。听说宋蛮子攻打遂宁?末将觉得宋蛮子攻打遂宁是假。声东击西是真。我们应该立即加强对简州和嘉定地防御。谨防宋蛮子偷袭成都。” “熊将军。你如何得出如此结论?”刘黑马有些惊讶。对熊耳不免有些刮目相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熊耳答道:“是夫……是末将自己分析出来地。对企图侵略四川地宋蛮子来说。遂宁是最危险地一条路。走这条路北上绵州。除非是宋蛮子主力倾巢出动!可宋蛮子只派出了一路分兵。摆明了是声东击西。骗取我军注意力。宋蛮子地真正目地肯定还是成都!” 虽说熊耳及时把那个‘夫’字打住。可刘黑马还是立即明白熊耳地见解得自他地夫人唐笑。刘黑马不禁心中嘀咕。“原来是他那个骚婆娘给他出地主意。想不到那个婆娘**入骨。竟然还有如此眼光?”在心中嘀咕完。刘黑马向熊耳说道:“熊将军所言极是。老夫也怀贾似道老贼北上遂宁是为诱敌。既然熊将军也看出来了。那依熊将军之见。我军应该如何应对?” “宋蛮子佯攻遂宁。夹谷将军和田将军在箭滩渡据险而守足矣。”熊耳喘着粗气。飞快说道:“而我军可以分兵而守。少将军率军守简州。防止宋蛮子突然从神臂城北上偷袭;汪良臣将军率兵守嘉定。可防宋蛮子从岷江西进。切断我军与兀良哈台、吐蕃联系。而末将愿与大帅。共守成都居中指挥。以为机动。” 刘黑马不动声色。凝视四川地图佯做盘算熊耳地建 中却在冷笑,“好小子,老夫把嫡系军队全部调出去的军队在成都城中,要是你……哼哼,当老夫是三岁小孩吗?”想到这里,刘黑马转向熊耳微笑道:“熊将军所言极是,老夫也正有分兵守简州和嘉定的打算,只是汪良臣将军这些天身体欠佳,恐怕不宜率军出征——熊将军你代替汪将军,率领本部人马去守嘉定如何?” “末将愿往。”出乎刘黑马父子的预料,熊耳竟然一口答应了离开成都地令。熊耳向刘黑马抱拳行礼道:“大帅放心,末将一定守好嘉定,不给宋蛮子丝毫机会。倘若蛮子偷袭嘉定,末将那怕粉身碎骨,也不让宋蛮子进嘉定城一步。”刘黑马和刘元兴父子面面相窥,一起心说,“这家伙今天吃错药了,竟然变得这么忠君爱国了?” 疑惑归惑,但刘黑马话已出口,也只能答应熊耳自告奋勇去守嘉定的要求——不过刘黑马也耍了个心眼,把熊耳的心腹兼大舅子李德辉留在了成都,预防已经变得不太可靠的熊耳在嘉定搞出什么花样。熊耳也没拒绝,与刘黑马商量好了出兵日期就告辞而去。 匆匆回到家中后,唐笑已经在家里等得不耐烦了,一见熊耳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刘黑马怎么说?” “夫人高明,刘黑马那个老东西果然不敢让为夫留在成都城里——答应了让我们去守嘉定!”熊耳笑眯眯的答道。唐笑闻言大喜,抱住熊耳在熊耳毛茸茸地脸上狠狠啃上两口。直到此刻,乘着唐笑心情好,熊耳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夫人,你这么想让我去嘉定干什么?要是宋蛮子果真偷袭嘉定,我们岂不是要和宋蛮子硬拼消耗实力?再说了离开了成都,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南下地时候,我们怎么配合他们干掉刘黑马抢占成都?” “笨,你真以为去嘉定是苦差啊?”唐笑果然心情甚好,难得向熊耳详细解释自己的用意,吃吃笑道:“嘉定南通大理,西连吐蕃,我们坐镇嘉定,岂不是可以十分方便的和大理兀良哈台、吐蕃八思巴联系?如果取得他们的支持,四川还能飞出我们地手掌心?”说到这,唐笑顿了顿,蛾眉轻皱说道:“至于阿里不哥的军队南下,短时间内你想都别想了——贾似道老贼打的是夹古龙古带,那个老家伙冥顽不灵,是绝对不会向阿里不哥军队求援的,他不开口,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也没机会和借口深入四川腹地了。” “可要是宋蛮子来打嘉定怎么办?”熊耳最担心的还是这个。唐笑媚笑答道:“宋蛮子只是可能会偷袭嘉定,却未必是真地来打嘉定。再说到了嘉定就是我们做主,想要和宋蛮子暗中取得联系,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 看出贾老贼佯攻遂宁地人不只一个,身在汉中的刘整在收到细作快马送来地消息后,也是立即断定贾老贼出兵遂宁不过是虚兵,真正的主攻方向还没有暴露。不过让刘整万分头疼地是,因为贾老贼选择攻打的是夹谷龙古带这个忽必烈铁杆死党,夹谷龙不开口求援,阿里不哥的铁骑没有借口南下四川腹地。无奈之下,刘整只好加派斥候细作严密监视重庆的宋军主力动静,准备先摸清楚贾老贼的主攻方向再说。 大概是计谋水平下降的缘故,贾老贼派去攻打遂宁的宋军分兵走得很慢,摆出了诱敌架势,一边开拓道路一边缓慢前进,差不多是一天才走二三十里。七月十一从出发,七月十七才抵达宋蒙两军实际控制线,进驻赤水城,使得正在箭滩渡抢修加固工事的夹谷龙古带和田雄有了充足时间转移南面的蒙古军民,焦土以待宋军。可宋军还是不紧不慢的继续北行,直到七月二十六抵达箭滩渡,并在箭滩渡以南的三十里处扎下大营,然后就一头扎进大营不出来了。 事情到了这步,就连脾气暴躁卤莽的夹谷龙古带也看出来宋军也许不是拿他第一个开刀了,四川七万户和汉中的阿里不哥军也全部把目光转移到重庆,准备看贾老贼下一步行动。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七月二十八深夜,驻扎在重庆的宋军主力忽然连夜出城,乘上战船顺长江南下,兵力不明!统帅不明! 宋军的这个行动自然把重庆的蒙古细作吓出了一身冷汗,再追踪监视时,宋军已经于第二天傍晚在万州登岸,连夜从万州西进渠州,走渠山山道北上达州,同时宋军在万州、渠州和达州的驻军加大了搜捕蒙古军细作的行动,全面封锁大小道路,抓获蒙古细作无数。因为这一路宋军采取的是昼伏夜行行军方式,所以即便有幸存的蒙古细作能够接近宋军,看到的也是在黑夜之中匆匆行军的宋军队伍和密密麻麻的旗帜,根本无法统计宋军兵力多寡——如果要说有什么收获的话,那就是蒙古斥候发现这一支宋军队伍经过的道路上留下了大量马粪,可以断定有骑兵存在! 一支神秘的宋军忽然从达州北上——这可是当年余北伐汉中时走的道路,达州北面的蒙古军金州守将纪侯立即慌了手脚,一边在金州境内加强戒备,一边派出快马向正驻扎在金州西面的阿里不哥军求援,要求阿里不哥军立即出兵援救。而阿里不哥军的主将脱里赤倒是一口答应,副将刘整却要求纪侯先探明这支神秘宋军的具体情况再做决定——刘整可是吃够了贾老贼诡计的苦头,对贾老贼选择后勤粮草转运困难的金州为突破口持严重怀态度。 纪侯根据会盟条约求援,阿里不哥军却不肯出动,刘整的决定自然招来四川七万户尤其是纪侯的严重不满。尤其是在纪侯军斥候发现那一支从达州北上的神秘宋军中出现贾老贼帅旗后,纪侯就更坐不住了,直接表示如果阿里不哥军不援救金州,那么他就将退出缔结没几天的汉中会盟。被逼无奈下,刘整也只好听从脱里赤的意见,率领阿里不哥军折头向东,火速增援金州。 宋军在汉中同样有细作,阿里不哥军被诱到金州的消息也很快传到重庆,送到本应该正在达州境内的贾老贼面前。贾老贼万分满意的命令道:“阿里不哥进了金州,刘黑马分兵守简州和嘉定,鞑子的兵力部署终于分散了。快马通知王坚和文天祥,让他们务必在三天内攻破箭滩渡!占领遂宁府!” 第二十五章 第一战(上) “可以动手了。”看完贾老贼用快马送来的命令,王坚抬头环视一圈帐中诸将,平静的说道:“三天内,攻破箭滩渡,夺取遂宁城。这是我们收复四川的第一战,同时也是大宋向鞑子吹响反攻号角的第一战,请诸位务必要打好,也无比要打胜,打出我大宋军威!国威!” “谨遵制置使号令!”宋军诸将整齐答应。王坚微一点头,喝道:“全军出阵,兵发箭滩渡,本官今天要亲自指挥这反击第一战!” “呜——!”号角声再一次在宋军军营之中回荡起来,号角还是以前的号角,声音也还是以前的声音,不过其中代表的含义却与以往截然不同—以前是蒙古军攻打,宋军被迫防守,现在却是宋军主动进攻,蒙古军被迫防守了。高亢凌厉的号角声伴随着列队出阵的宋军士兵整齐的脚步声,震得群山回响,回荡不休。从天空鸟俯下看,朱红色的宋军旗帜象一条矫健的赤龙,盘旋在蜀中狭窄的山道之上,又象一条奔腾的红色河流,汹涌扑向北面水西岸的箭滩渡。 箭滩渡,之所以被称为渡,只因为他是连接四川盆地中部东西交通的关键渡口;同时箭滩渡也是四川南北交通的必经之路和遂宁府治所在,说他是四川腹地中南面的肚脐咽喉也毫不为过,当年蒙古大将纽就是这里击败了还是宋将的刘整占领箭滩渡,这才切断了重庆和成都最近地水陆联系,继而攻占成都、绵阳和简州等地,占据四川半壁江山。仿佛是上天注定要历史重演一般,并不清楚这段历史地贾老贼在放出一系列真真假假的**烟雾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变虚兵为实军,将箭滩渡列为了收复四川的第一个突破口。 本以为是兵的宋军王坚部忽然变虚为实,全面攻打箭滩渡,自然早有斥候飞报蒙古军守将夹谷龙古带和田雄,二将惊讶之余,赶紧一起赶到遂宁城上指挥防御。这些年来为了防备宋军反扑,忽必烈军早在箭滩渡渡口处修有一座三面环水的军事堡垒,夹谷龙古带和田雄又对其进行了修缮加固,使之与西北面的遂宁城呈犄角之势,紧紧扼住遂宁南北东西的交通大道,其重要意义甚至还超过治府遂宁府。所以稍作商量后,夹谷龙古带决定让田雄守遂宁城,自己则亲自带兵去增援箭滩渡堡垒,以便遥相呼应。 蒙古军的部队刚刚调动完毕,三十里外的宋军队伍已经扑到面前,在箭滩渡南面的开阔地带摆下阵势。很明显,宋军也清楚要夺遂宁府必先破箭滩渡,便命一名使者手打白旗至箭滩渡堡垒下招降,不想夹谷龙古带却连废话都懒得多说一句,直接一箭将宋军使者射伤,宋军主将王坚勃然大怒,立命宋军开始攻堡。 高近三丈地箭滩渡堡垒是修筑在水江边的一片石滩之上,三面环水,只有西门可以进兵,但道路狭窄,难以将兵力展开。 如果换以往的宋军战术,必然是将军队分队轮流攻打,先填平箭滩渡堡垒西门下的护堡壕沟,再以云梯攻堡——可这次宋军却选择了一个令蒙古军摸不着头脑地战术。大约五百多名宋军士兵首先出阵,手里拿的却不攻堡必须地弓箭、刀枪和云梯等武器,而是一把把锄头、撮箕和长盾。冲到距离堡墙三百步的神臂弓射程之外后,宋军士兵立即挥动锄头开始挖掘壕沟,一边挖出一人深的壕沟,一面用盾牌遮盖沟顶,预防蒙古军用神臂弓和床子弩等武器射击沟底。同时后方又奔来两千弩兵,在壕沟后方摆出弩阵,预防蒙古军出堡冲杀。 见此情景,还打主意准备在堡墙上好好教训一番宋军的夹谷龙古带大惑不解,便向副将旦只儿问道:“宋蛮子是在搞什么?打算挖地道攻打我们的堡垒?可挖这么浅的地道又有什么用?”旦只儿茫然摇头,答道:“不知道啊,我打了二十年地仗了,还从来没见这样的攻城法?”其他蒙古将领也是纷纷摇头,不知道宋军在搞什么鬼名堂。 蒙古军众人神疑鬼地时候。宋军壕沟已经越挖越长。因为四川是山地形。箭滩渡虽然位于盆地中部地面下也有大量巨石存在。但宋军将士并不气馁。碰到难以搬运地大石就挖掘绕开。壕沟仍然在顽强地向箭滩渡堡垒逼近。夹谷龙古带虽然不清楚宋军到底干什么。但也明白宋军此举肯定大有深意。便果断命令道:“出堡。杀敌!” “呜——!”这回轮到蒙古军吹响号角。吊桥轰然落地。两千蒙古士兵举着长盾。快步冲出城堡。列队杀向正在挖掘壕沟地宋军士兵。正在三百外地宋军弩阵令旗一挥。一排排弩箭整齐飞出——宋军地神臂弓弩阵在箭镞充足地情况下连蒙古铁骑都不怕。更何况蒙古步兵地冲击?只见宋军弩兵起伏默契。前后中排轮流装弩发射。闪烁着金属光泽地弩箭呼啸而出。象雨点冰雹一般笔直射向箭滩渡堡门。穿透力堪比子弹地箭头射在蒙古军木制盾牌上。发出叮叮当当地脆响。蒙古军开始还能靠着长盾保护身体。不过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神臂弓弩箭强劲地穿透力也越来越大。终于有那么一支弩箭穿过已经插满弩箭地盾牌。射入持盾敌兵地身体。血肉飞溅间。长盾兵惨叫着倒下。蒙古军长盾阵立即出现了一个破绽。不等后面地蒙古长盾手补上。宋军地神臂弓弩箭又已经呼啸而来。狠狠扎入失去盾牌保护地蒙古军士兵身体。惨叫声顿时在蒙古军队伍中络绎不绝地响起。而训练有素地宋军弩手神情漠然。只是不停地装上弩箭。板开绞索。透过望山将弩箭发射出去。箭雨如注。蒙古士兵身在雨中。 “夹谷将军。要不我们发信号。让遂宁城出击?”步兵出击不利。一名副将便向夹谷龙古带建议向西北方地遂宁城守军求援——战前遂宁城和箭滩渡堡垒已有约定。箭滩渡这边只要一点狼烟。遂宁城地骑兵立即出击。攻打宋军侧翼。夹谷龙古带没好气地瞪了那副将一眼。懒得理他。旦只儿则向同僚解释道:“现在还没是时候。宋蛮子还没开始正式攻堡。侧翼准备充分。遂宁地骑兵现在出击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鸣金收兵。”盘算良久后。夹谷龙古带最终还是决定让出击地队伍退回堡内——不退也没办法。宋军地神臂弓弩阵实在太厉害了。除非能从两翼或者背后攻打。否则正面攻打换成谁都没把握。只会把本就不多地兵力白白 看着出击军队扔下三百多具尸体狼狈不堪地退回堡竟然没有乘机追击。夹谷龙古带咬了咬牙。心说。“狗蛮子。竟然不乘胜追击。你们就那么有把握能攻破我这个箭滩堡?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 “王大人,我们前面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同样迷惑不解的还有宋军自己人,至少前不久才从云安赶回重庆参战地屯达就对宋军前锋的举动摸不着头脑。屯达忍不住向王坚问道:“王大人,我们怎么还不开始攻城?挖那些水沟有什么用?” 王坚一耸肩膀,指着文天祥说道:“问他,他受贾平章之托,要拿箭滩堡试验一种新的攻坚战术,如果能成功,我们可以减少许多损失;如果不行,我们再采取强攻战术也还来得及。” 屯达又将惑的目光转向文天祥时,文天祥微笑答道:“屯将军莫慌,恩师给了我们三天时间,你就耐心等着看好吧。”话虽如此,文天祥心里其实也没什么底,心说那种战术究竟有没有用?如果没用,我们两淮军可就要在四川军面前丢光面子了。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宋军始终没有向严阵以待的箭滩堡发起正面攻击,只是不停地挖掘壕沟,挖,再挖,通过可以避箭的壕沟不断逼近箭滩堡。而夹谷龙古带也放弃了硬碰宋军弩阵的打算,沉住气仔细观察,等待宋军主动发起攻击,再给素来以攻坚力量薄弱著称的宋军队伍迎头痛击。终于,宋军挖掘的壕沟逼近了距离箭滩堡仅有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宋军工兵立即向前,开始向左右挖掘,并迅速挖出一条长约两百多步地横向壕沟。 壕沟挖成,工兵飞报王坚和文天祥等人,文天祥闻言大喜,向王坚请命道:“王将军,差不多可以动手了,请你下令开始吧。——对了,还有西北方向的防御,也请王将军进行加强,预防箭滩堡地鞑子向遂宁城求援。” “好,那你就去指挥火器队。”王坚点点头,又向长子王安节吩咐道:“安节,你领两千兵至西北,再摆一个叠阵加强防御,预防鞑子骑兵冲击我军侧翼。”王安节匆匆领命而去,文天祥也离开指挥台,指挥一支两淮宋军出列,背着一些大铁管子和大量又粗又长的巨箭冲向壕沟。 “快,快,快。”第一次指挥纯火器部队作战,文天祥难免有些紧张,催促队伍地声音也急了一些。还好这一支大约六百人的宋军火器队都是从精锐士兵中仔细挑选出来地——贾老贼可不想出现宋军士兵带着火器投敌的丑闻,训练十分严格,身负重物快速奔跑间队伍丝毫不乱,只用了两柱香多点时间就沿着刚刚挖好的壕沟部署到位,将一百门没良心炮、掷弹筒和迫击炮的杂交产物按角度安装到位,又支上三角固定架。 “装药!”文天祥一声低喝,周围士兵一边复述命令,一边迅速将标准化生产的药包装入弹筒,并将导火线安好。很快的,各队士兵就从两翼把消息通过口头复述传递回来,“装药完毕。”“装药完毕。” “引线一尺二寸,装弹。”得到火器工匠指点后,文天祥又将新的命令传达出去,宋军炮手依令而行,将长达一尺五寸的引线扯出三寸剪去,迅速装入炮筒…… …… 一百五十步相当于两百三十米左右,这个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夹谷龙古带站在箭滩堡上伸长了脖子看,却最多只能看到宋军士兵在壕沟里鼓捣一些铁家伙,其他的看得并不清楚。夹谷龙古带又是惑又是担心,忍不住说道:“宋蛮子又在搞什么鬼名堂?既然来打箭滩堡,为什么到现在还开始攻城?反倒在地下挖什么水沟?” “将军,宋蛮子上来了!”旦只儿吼了起来。夹谷龙古带抬头一看,果然看到远处的宋军又有步兵队伍出阵集结,其中还有许多士兵抬着云梯,摆出攻打堡垒的正规战术架势。夹谷龙古带立即松了口气,心说真刀真枪来倒好,起码不用象刚才那么提心吊胆。想到这里,夹谷龙古带吼道:“全军听令,各就各位,准备作战。” “轰!”堡下忽然发出的巨响打断了蒙古军众将的答令声音。不等夹谷龙古带和旦只儿等蒙古将领回过神来,新的巨响又已经接二连三传来,轰隆轰隆好象打雷。夹谷龙古带迅速把目光转到声音出来的方向时,立即惊讶的看到一根根粗大的筒状物体,在五丈多高的天空中飞舞着、翻滚着、呼啸着,划出一道道恐怖的轨迹,然后密密麻麻地坠落下来,劈头盖脑地砸向箭滩堡堡墙…… “将军,小心。”好几个亲兵同时扑上来,把夹谷龙古带死死的压在堡墙上——这些亲兵虽然是出于忠心,却也坑苦了夹谷龙古带。不等夹谷龙古带再考虑什么,新的巨响已经在他的前后左右响起,因为被亲兵用身体压住了头脸要害,夹谷龙古带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能听到身边响起一阵一阵的巨响,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到后来干脆连嗡嗡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同时地面在不断颤抖,不断拍打夹谷龙古带紧贴在地面上的胸腹,能吸进肺里的空气带着很浓重的刺鼻味道,还热烘烘的,仿佛要把肺撑破一般。夹谷龙古带忍不住痛苦的张开嘴,立即喷出一口鲜血和两颗莫名其妙掉落的牙齿。 好不容易等到地面不再颤抖,已经听不到声音的夹谷龙古带勉强推开压在身上不动的亲兵,艰难的从地面上坐起。放目看去,箭滩堡堡墙上已是一片狼藉,满目疮痍,到处满血人一般的蒙古士兵和被震得支离破碎的守城武器,还有许多士兵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呕吐,夹谷龙古带试着向前走了一步,却觉得双脚酸软,张开嘴想要呼一口气,却忍不住喷出一股夹着鲜血的胃内容物。夹谷龙古带骇然失色,“这是什么武器?我们能抵挡吗?” 与吓破了魂的蒙古守军不同,宋军队伍看到自军新式武器威力如此强大,顿时欢声雷动,无数士兵又唱又跳,拥抱庆祝。就连一向冷静的王坚也忍不住跳起来,大吼大叫道:“好东西!果然是好东西!以后的再也不用怕攻坚战了!” “继续装药!”有其师就有其门生,被贾老贼带坏了的文天祥大吼道:“这次换装有铁角的爆散弹,轮流试用效果!” 第二十六章 第一战(下) “轰!轰!轰!”又是一波连续炮响,又是一波的弹筒空中乱舞,不同的是箭滩堡上的蒙古士兵已经不再象刚才那么傻乎乎的等着挨炸了,而是鬼哭狼嚎着四散奔跑,争先恐后的跳进堡内逃生——还有几个干脆直接跳到堡墙外面,结果一个个从三丈高的堡墙上摔下来,摔了个半死。 “轰隆!轰隆!!”不管蒙古士兵如何慌不择路的逃窜,宋军的弹筒还是毫不留情的在他们身前身后炸开,火光乍闪和弹片铁角飞溅间,蒙古军士兵将领象割麦子一般摔倒在血泊中,绝望的惨叫声传出许远,在起伏连绵的山峰之间回荡,久久不息。 宋军的新式武器奏效,全军上下无不大喜过望,文天祥又指挥宋军掷弹队一口气抛出三波弹筒后,箭滩堡的堡墙上已经几乎看不到一个站立的蒙古士兵——其实黑火药的爆炸威力并不是很大,炸死炸伤的蒙古士兵数量也并不多,对青石建成的箭滩堡堡墙也几乎形不成什么威胁,但四川蒙古军第一次遭遇这样的爆炸性武器,惊恐之下纷纷逃命,堡墙的防线这才出现巨大漏洞。后面的王坚见有机可乘,当即命令道:“擂鼓,攻堡!” 上百面牛皮大鼓同时擂响起来,担任首轮攻城战前锋的四川勇将屯达站在队伍前,大吼道:“弟兄们,该我们上了!制置使大人看着我们,贾平章也在重庆看着我们,让他们看看,咱们川中健儿究竟有多厉害!大宋必胜!” “大宋必胜!”四千宋军步兵齐声大吼,抗起云梯冲向箭滩堡。文天祥率领地宋军掷弹队则抓紧时间又抛出一波弹筒,阻滞蒙古军重新集结的速度,使得宋军步兵很轻松就直接冲到箭滩堡的护堡壕沟前,将一部分云梯搭上壕沟,踩着云梯冲过壕沟,又迅速将剩下的云梯搭上堡墙,咬着钢刀向上攀爬。也是直到此刻,惊惶失措地蒙古士兵才回过神来,勉强拿起刀枪弓箭,冲到堡墙边沿与宋军展开近身肉搏。 日已偏西,真正的攻堡战役正式展开,数以千计的宋军步兵排着整齐的队列象洪水一样扑向箭滩堡堡墙,汹涌如潮。没能参加第二次神臂城大战的宋军勇将屯达一马当先,第一个冲上堡墙,双手各提一把绣节钢鞭猛砸猛打,所向披靡还不断大吼大叫,“给老子杀!杀!两淮的弟兄在下面看着我们,要是谁给老子丢脸,老子马上砍了他!”后面以四川子弟兵为主地宋军同样吼叫连连,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提刀又砍又劈,举枪又刺又捅,一心想让两淮宋军看看四川军队的厉害。 四川宋军决心在友军面前展现自己地勇猛,苦的当然是他们的对手蒙古士兵,加上开始已经被宋军掷弹队炸懵了炸乱了,此刻自然不是宋军步兵的对手。一座又一座地箭垛被宋军占据,越来越多的云梯乘机搭上堡墙,杀气腾腾的宋军士兵口中咬着刀枪武器,手脚并用向上飞快攀爬,隔着箭垛与敌军疯狂对砍对刺。还不到两柱香时间,至少五百名宋军步兵就已经登上堡墙,在堡墙上建立了一块坚实的登堡阵地,并迅速砍断吊桥绞索,为后继部队铺平前进道路。后面的王坚用望远镜观察到战场形势,立即大喝道:“第二阵,上!” “大宋必胜!”第二波宋军步兵在王立率领下出阵,高喊着口号奔向东北方的箭滩堡,增援已经杀上堡墙地屯达部队。而箭滩堡守将之一的旦只儿见宋军再度增援,心知不妙,忙向还夹谷龙古带大叫道:“夹谷将军,宋蛮子已经上堡,光靠我们恐怕不行了,得立即向田雄将军求援,请田将军增援。”夹谷龙古带虽然心有不甘,可看看潮水一般涌上墙头地宋军步兵,夹谷龙古带最终还是咬牙吼道:“点狼烟!” …… 掺杂有大量半干马粪地火堆点燃。浓烟冲天而起。十五里外地遂宁城立即敲响警钟。从战斗开始后就严密监视箭滩堡动静地蒙古万户田雄大吃一惊。脱口叫道:“这么快求援了?夹谷龙古带这么没用?刚才地爆炸声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宋人没运火炮到遂宁府吗?”话虽如此。好友求援田雄也不可能不救。只稍一迟。田雄就命令道:“步兵守城。骑兵随我出击!” 片刻后。三千蒙古铁骑奔出遂宁城。在田雄亲自率领下杀向箭滩堡。妄图袭击宋军侧翼间接支援箭滩堡。蒙古铁骑也果然是名不虚传。数量虽然仅有三千。奔跑冲刺间仍然有如钢铁洪流。马蹄之声声如闷雷。回响山峦。威势无双。又带起滚滚黄尘。遮天蔽日。人马未到。声势先已逼人。 “沉住气。瞄准!”负责宋军侧翼防御地王安节握紧手中令旗。掌心尽是汗水。直到蒙古骑兵即将冲进神臂弓射程之内。王安节才果断将红色令旗一挥。大喝道:“放!” “——!”叠阵第三排地神臂弓万弩齐发。一排银光突闪。箭芒划过天际。穿透马蹄带起地滚滚黄尘。入狂风骤雨一般袭向蒙古骑兵。只在眨眼之间。金属箭头和铁甲地碰撞声、箭镞刺破皮甲钻入人体地沉闷声与蒙古骑兵中箭后地惨叫声便在冲锋地蒙古骑兵队伍中响起。无数蒙古骑兵摔下战马。被同伴马蹄踏成肉酱。鲜血迅速染红了大片黄土。 “放!继续放!”指挥弩兵地令旗不断挥舞。蒙古骑兵从二百七十步外冲到一百五十步这短短片刻之间。训练有素地四川宋军弩兵便射出三波箭雨。蒙古军可射一百五十步地角弓开始还击。宋军也开始有人倒下。但宋军刀枪兵是单膝跪在盾牌之后。从天而降地蒙古军羽箭对他们影响不大。而宋军弩兵即便中箭。也咬着牙忍疼将弩箭射出。继而退后装填。绞动弩弦重新蓄力。继而再次射击出去。 弩箭还在发射。敌人地骑兵也在不断逼近。直到蒙古骑兵冲进百步之内。宋军地令旗这才一变。第三派地弩兵退后换短刀。准备填补前排地空挡。单膝跪在第二排地弓箭队起立。将弓箭呈四十五度角抛射出去。一**地白色羽箭呼啸着飞到半空。到达力量最顶点后忽然向下。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美妙地弧线。铺天盖地地落到蒙古骑兵队伍头上。立时又响起无数中箭地蒙古士兵惨叫声。 敌人越来越近,最前方地蒙古骑兵距离宋军叠阵已经不到三十步,宋军第三种指挥令旗挥动,单膝跪于前排的宋军刀枪兵整齐起立,长达两丈的刺枪平端拒马兼对付马上骑兵,刀兵紧握刀盾,准备砍马头马脚——叠阵本来就是四川宋军发明了专门用来对付游牧骑兵地,这套战术自然是玩得滚瓜烂熟——当然了,这一招也只有在道路狭窄的四川境内有效,换成平原地区,游牧骑兵可以轻松迂回攻打叠阵侧翼和背后,一旦得手,叠阵立破 话扯远了,转入正题,付出惨重代价好不容易冲到宋军叠阵面前,蒙古骑兵自然不会打个晃就回家去睡老婆——宋蒙两军甫一相接,血肉飞溅,惊天动地的喊杀声立即在阵前相起,后面的宋军枪兵逼得战马不敢直冲抵消了骑兵地冲击惯性后,立即掉转枪头去刺马上骑士,前面的宋军刀盾兵则挥刀猛砍蒙古骑兵战马,马上蒙古骑兵则挥刀上格长枪、下砍宋兵。敌我双方都是完完全全的以命相搏,毫不退缩,搅结纠缠,互不相让,天空流矢如蝗,风声涕咽,地面杀声震天,黄土染血,端端又是一场血战。 …… 侧翼的步兵以血肉之躯挡住了蒙古骑兵的钢铁洪流,为箭滩堡上的宋军步兵争取了宝贵地攻坚时间。亲自指挥此战的四川制置使王坚自然不会错过良机,仗着兵力上地优势,王坚又把五个营(宋军编制每营五百人)的兵力派到侧翼继续巩固防线,然后又亲临箭滩堡下,在最近距离指挥战场。而此刻地箭滩堡上,蒙古守军已经从掷弹队打击下回过神来,在夹谷龙古带和旦只儿等人的指挥下向已经冲上堡墙地宋军反动数次反扑,妄图把宋军赶下堡墙,靠着屯达和王立等人的英勇作战,宋军虽然没让蒙古军如愿,堡上战斗却陷入了僵局,蒙古军赶不走宋军,宋军也杀不进堡内。 天色已是黄昏,地面上的两处战场仍然是杀声震天,宋军虽然稍占优势,却苦于缺乏一个打破僵局的契机。一心想在史书留下大宋反击第一战光辉记录的王坚心中难免有些焦急,这时候,来自两淮的文天祥快步奔到王坚面前,抱拳说道:“王大人,我军局面迟迟难以打开,末将请令上堡,为我军打破僵局。” 王坚瞟了文天祥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文将军,你指挥的是火器部队,训练不易,就不要去冒险了。”文天祥讪讪退下,忽然又说道:“王大人,可能四川的弟兄还不太适应火器作战,我们这次明明带得有手雷,为什么还不使用?我们的手雷杀伤力虽然不是很强,可四川的鞑子很少接触这种武器,肯定会被吓住,露出破绽。” 王坚楞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的嫡系部队现在已经装备了手雷,苦笑着点点头,说道:“是本官疏忽,本官确实忘了。”说罢,王坚转向宋将先坤鹏吩咐道:“先将军,马上带着你的五百手雷兵派上,帮助屯达和王立。”先坤鹏答应,正要出阵时,王坚却又把他叫住,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才又让他离去。 片刻后,先坤鹏率领的五百手雷兵顶着箭雨冲上堡墙,二话不说先把一批手雷砸向正在源源不绝向上增兵的堡墙台阶——和文天祥估计的一样,几乎没接触过手雷的四川蒙古士兵被宋军的原始手雷一炸,立即三魂吓飞了六魄,好不容易重新稳住的阵脚又开始松乱。在第一次神臂城大战中的领教过衙内军手雷的夹谷龙古带虽然不断大叫,“不要怕!用盾护住要害就不用怕了!”可战场之上人声鼎沸,夹谷龙古带的呐喊又有几人能够听见? “屯将军,屯将军。”乘着蒙古军慌乱的机会,先坤鹏冲到四川宋军的猛将屯达身边,大叫道:“屯将军,王大人让我问你——你到底行不行?如果你打不下箭滩堡,他就换两淮军上来!” “什么?!”已经杀得满身是血的屯达狂吼一声,疯狂一鞭将身前的一名蒙古士兵脑袋砸得粉碎,转过身来冲先坤鹏大吼,“你再说一遍!” “王大人原话——如果你不行,就换两淮军或者江西军!”先坤鹏毫无惧色,大声重复王坚的原话。屯达一听,虎目泪如泉涌,忽然一把扯去身上已经残破不堪的铠甲,光着上身冲向敌人最密集处,吼道:“不怕死的,跟老子上!怕死的龟儿子,滚回去!”见屯达如此疯狂怒骂,堡墙上的四川宋军个个狂吼,全然忘记奋战半天后的疲倦,不要命的跟着屯达杀上前去,挥刀猛砍猛杀蒙古士兵。先坤鹏乘机指挥手雷队集中投掷,炸断了屯达一侧的蒙古军上堡道路。 “大宋必胜!大宋必胜!”屯达的竹节双鞭舞得有如一团狂风,敢于拦在他面前的蒙古士兵无不化为鞭下亡魂,已经被手雷吓破了胆的蒙古士兵更惊更怕,丝毫不敢阻拦,被屯达率领的宋军一冲击溃。屯达杀得起,竟然率领百十名士兵顺着台阶直接杀入敌人密集的堡垒内部,先坤鹏在堡上叫也叫不住,只得拼命投掷手雷接应,不让蒙古军将屯达完全包围。还好屯达也不是完全有勇无谋,冲了几次没能再冲进去,便率领宋军转而杀向堡门。先坤鹏看出他的用意,忙在王立部队掩护下把手雷队调到堡门一侧,将数百枚抛下堡内,替屯达炸开道路。 “大宋——!”僵持的战局随着宋军震天动地的欢呼声而完全打破,屯达率领的宋军敢死队砍断了堡门门闩,从内部打开了沉重而坚固的堡门,宋军踏着早已被砍落的吊桥蜂拥入堡,蒙古军的地形优势完全化为乌有。宋军的朱红大旗也插到了堡门城楼之上,代表宋军已经占据了堡墙,不偏不倚,西垂的夕阳最后一线阳光正好照耀到军旗上,散发出金红色的耀眼光芒。 “大宋!大宋!大宋!大宋!”震耳欲聋的宋军欢呼声中,已经退到堡垒内部的夹谷龙古带陷入两难——到底是巷战到底以身殉国?还是乘着机会从北面水门突围,从水路撤离?迅速盘算片刻,夹谷龙古带最终还是咬牙道:“撤!全军往北面撤!退守遂宁城!” 命令一下,蒙古军立即开始有次序的往北门撤离,或是乘船,或是在齐胸深的江水中洇水突围,旦只儿率部殿后。宋军虽全力追击,无奈旦只儿对忽必烈忠心耿耿,率军五百死战殿后,宋军虽然彻底全歼了旦只儿的这只殿后部队,也将重伤的旦只儿生擒,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夹谷龙古带率领两千余人从水路撤到对岸和北方,未能获得全胜——也是夹谷龙古带的运气,战前蒙古军在水中植木建造了一道水栅,宋军水军无法追击,否则他的部队也很难跑得掉。 夹谷龙古带军败出箭滩堡,被宋军叠阵死死拦住的田雄骑兵也果断退却,到岸边接应夹谷龙古带撤回遂宁孤城,箭滩渡战役也正式宣告结束—宋军获得一场中等规模的胜利。如愿以偿的王坚先是笑得嘴都合不拢,继而又想起一事,忙吩咐道:“快,去找一个够资格的俘虏来,让他给我们带信——鞑子汉中会盟规定不许接待我们的使者,但没规定不许接受他们战俘带去的信件。 ” 注:叠阵为南宋初时四川部队发明,并以此多次战胜游牧骑兵。 第二十七章 老贼诡计 着败军从水陆两路狼狈不堪的逃回遂宁府城中,连气喘上一口,夹谷龙古带和田雄二人就赶紧指挥部队关闭城门,城中所有守军全部上城防御,预防宋军乘胜攻打遂宁城——还好,宋军显然没有这个打算,追到城外两里处就敲响了收兵铜锣,被追得已经丢盔卸甲又被关在城外的蒙古败军这才侥幸逃进城中,拣回一条小命。 看着远处列队收兵的宋军部队,夹谷龙古带和田雄双双松了口气,忙又开城接应败兵。直到此刻,田雄才喘着粗气向夹谷龙古带问道:“夹谷兄,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把箭滩堡修得比遂宁城还要坚固,怎么才大半天的时间就被宋蛮子攻破了?逼得我仓促出动骑兵和宋蛮子的叠阵硬碰,结果吃了大亏。” “火器,宋蛮子又多了一种新火器。”夹谷龙古带张开嘴,让田雄看看自己被没良心炮震落的牙齿,又表情痛苦的把宋军攻堡的全过程大致说了一遍,并详细描述了宋军的壕沟攻坚战术。田雄闻言大惊,“这么说来,宋蛮子的这种新火器专门是用来对付我们的城池堡垒的了?而且远比火炮轻便,甚至有可能就是为了在四川的多山地形中搬运方便——专门给我们四川蒙古军量身定做的武器!我们得抓紧时间把消息送给刘黑马将军,否则我们的军对在战场上要吃大亏。” “是得立即把消息传出去,我们的士兵从没见到过这种火器,在战场上就算没被炸死,也会被吓晕。”夹谷龙古带同意田雄地意见,又补充道:“顺便给驻扎在简州的刘元兴送封信,让他赶快来支援我们,否则我们守不住这遂宁城。” “求援?”田雄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先看看脚下三丈高、夯土和青石混杂建成的遂宁城城墙,脸上尽是担忧神色。夹谷龙古带楞了一下后也明白过来——箭滩渡的堡墙是用全青石建造,砖缝处还用石灰和糯米浆黏接,那么坚固的堡垒都挡不住宋军的攻打,更何况这坚固程度还要稍逊的遂宁城?不过夹谷龙古带也是沙场老将了,稍一盘算就安慰田雄道:“别担心,今天在箭滩堡我军只是被宋蛮子的新式火器杀了个措手不及,现在知道他们的新式武器了,我们一定能琢磨出应对的办法。再说简州离遂宁并不远,刘元兴地骑兵最多两天时间就能从简州赶到遂宁。” “希望如此吧。”田雄脸上地担忧神情没有丝毫放松,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按夹谷龙古带的法子,派出信使到简州去和刘黑马军取得联系。而此刻天色已是全黑,夹谷龙古带和田雄又布置了一番夜间防御,在城墙上加了双岗,这才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住地,可他们俩屁股在椅子上还没坐热,城门就派来传令兵飞报:“启禀二位将军,旦只儿将军回来了,不过受了重伤。” “旦只儿回来了?”认为得力助手已经在箭滩堡殉国的夹谷龙古带大喜过望,赶紧让士兵把旦只儿带到这里。不一刻,满身包着带血绷带的旦只儿便被蒙古士兵抬了进来,夹谷龙古带又是高兴又是惑,问道:“旦只儿,你伤成这样,是怎么逃出箭滩堡地?” “末将无能,没能逃出箭滩堡,还被宋蛮子俘虏了。”旦只儿呻吟着艰难答道。夹谷龙古带和田雄都是一惊,异口同声问道:“你被俘了?那你怎么逃出来的?”旦只儿伤得太重,呻吟着半天难以说出话来,倒是抬他进来地士兵答道:“是宋蛮子把旦只儿将军抬来的,旦只儿身上的伤也是宋蛮子包扎的。宋蛮子还说旦只儿将军身上有两封信,一封是王坚给夹谷将军,一封是贾似道给刘黑马大元帅的信。” “快找找。”夹谷龙没做多想,直接就在旦只儿身上搜寻,还真从旦只儿怀里找出了两封书信。夹谷龙古带先挥手让士兵把旦只儿抬下去医治,然后才与田雄共同打开那封署有自己名字的书信,信是王坚亲笔,内容也不复杂,除了复述蒙古忽必烈部已经归降大宋一事外,王坚还告诉夹谷龙古带和田雄,说是二人虽然至今不肯归降大宋,但大宋却仍然承认他们是大宋地臣子,所以释放了夹谷龙古带的助手旦只儿,并且再给夹谷龙古带和田雄两人一个机会,要夹谷龙和田雄立即率部投降大宋,否则大宋天军攻打遂宁必将二人新帐老帐一起算之类地云云——和普通的招降文书没什么两样。 “呸,狗蛮子!”夹谷龙古带几把将王坚地书信撕得粉碎,又要去撕贾老贼给刘黑马那封还没有开封的书信,田雄忙拦住他,说道:“夹谷兄且慢,此乃敌酋写给大元帅地书信,按军中法典,我等应该上呈刘黑马将军,不能私自销毁。” “我们约定了盟约。不得和蛮子军队使者接触。撕了也没什么事吧?”夹谷龙古带没好气地说道。 田雄摇摇头。说道:“没错——可旦只儿将军并不是宋蛮子军队地使者。他也没投降宋蛮子。是宋蛮子主动释放他。让他替我们带信——这条盟约里可没说不许接受。”夹谷龙古带楞了一下。这才发现宋军此举确实钻了蒙古军汉中会盟地空子。夹谷龙古带身为刘黑马部下。非得把这封信转交给刘黑马不可。 “那怎么办?给大元帅送过去吗?”夹谷龙古带为难问道。田雄眼睛转了转。接过贾老贼那封密封得严严实实地书信左右翻看。忽然撕去封口。夹谷龙古带又是一惊。颤声问道:“你怎么敢偷看大元帅地信?如果被人知道了怎么办?” “怕什么?反正大元帅不知道。如果只是贾老贼地招降信。大元帅也不会理会。咱们看看也没什么。”田雄低声回答一句。展开书信与夹谷龙古带共看。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夹谷龙古带和田雄就目瞪口呆了——信上。贾老贼劈头盖脸地质问刘黑马为什么要暗中投降阿里不哥!并且严厉斥责刘黑马企图把已经并入大宋地忽必烈四川控制区献给阿里不哥、换取刘黑马个人荣华富贵地卖国行为!贾老贼还威胁刘黑马说。如果他敢把成都府路献给阿里不哥地话。那么大宋将把刘黑马全家列为不赦之人。不再接受刘黑马及其党羽投降。一经俘虏立即 最后贾老贼还得意洋洋地向刘黑马炫耀说。自己已里不哥军地入川部队骗到了汉中东面地金州。刘黑马想要在阿里不哥军南下后献出成都、还有想借宋军之手消灭忠于忽必烈地四川万户地计划都已经流产。刘黑马唯一地选择就是乘早放弃投降阿里不哥地打算。早些把成都府路献给大宋。大宋还可饶他一家不死。 “给你地面子。本官暂时不公开你和阿里不哥暗中勾结地卖国行径。你如果够聪明地话。就赶快投降过来。否则你不但难逃活命。死了以后也会身败名裂!”——这是贾老贼在给刘黑马信上地最后一句话。最后地落款则是贾老贼地亲笔签名和大宋平章军国重事地大印。还有落款地日期——大宋咸淳三年七月初十——宋军北伐遂宁地头一天。刘黑马决定不增援遂宁仅增兵简州地前八天。 “刘黑马!狗蛮子!”夹谷龙古带一蹦三尺高,咆哮着就往外冲。田雄赶紧从背后抱住他,叫道:“夹谷兄,你去那里?打算去干什么?” “当然是去杀了刘黑马那个狗蛮子!”无比忠心于夹谷龙古带的咆哮道:“难怪他不给我们派援兵,还假惺惺的说在简州侧翼策应我们。搞了半天他是想让我们两个忽必烈大汗的忠臣和宋人硬拼,白白送命,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把四川献给阿里不哥了!” “夹谷兄,冷静,贾似道老贼的诡计多端,这定是他地离间之计!”田雄有些不相信刘黑马会归降阿里不哥——可又不敢完全不信。夹谷龙古带赤红着眼睛吼道:“那刘黑马为什么不增援我们?贾似道老贼的落款日期是七月初十,刘黑马是七月十八来信说不直接增援我们,难道这不是刘黑马想让我们两个送死地铁证吗?” “肯定是巧合,或者是贾老贼事先就料到刘黑马不会直接增援遂宁,所以才提前准备好这封信骗我们上当。”田雄耐心解释。夹谷龙古带却不依不饶,回过头来吼道:“好,就算和你说的一样,贾老贼是骗我们——可贾老贼怎么会猜到我们偷看他给刘黑马地信?难道他是神仙,事事处处都可以未卜先知?” “这个……。”田雄本来想说贾老贼也许早就料到会有人偷看此信,可又觉得这个理由太过牵强。夹谷龙古带却越说越是生气,狂怒道:“明白了!我现在什么都明白了!你守着中和阴平,我守着潼川和棉州,都是阿里不哥南下和刘黑马连成一片的必经之路!我们俩个对忽必烈大汗忠心耿耿,刘黑马怕我们在中间破坏他的好事,所以就故意不给我们派援军,让我们的主力在遂宁和宋人拼得两败俱伤,借宋人的手杀掉我们!然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我们的防区,把四川献给阿里不哥了!” “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田雄知道夹谷龙古带说得很有道理,便附和道:“棉州和中都是成都和汉中联系的要害咽喉,我们两个只要不出问题,阿里不哥就别想继续向南,南面的叛徒也别想做乱——可我还是觉得这事不太可能,刘黑马大元帅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田雄老弟,人心隔肚皮,我们两个是生死之交,当然可以互相信任,可刘黑马是我们这样的人吗?”夹谷龙古带一反常态的教训起田雄来,怒道:“老弟你想想,如果我们两个在遂宁为大汗殉国或者被包围在遂宁城中,刘黑马乘机和阿里不哥取得联手控制中和棉州,把四川献给阿里不哥,那忽必烈大汗在四川的最后一块落脚地不就没了?还拿什么给大汗报仇?” “老兄说得也有道理,如果我们被围在遂宁城,刘黑马又不发救兵,那……。”田雄越想越是害怕,“还有宋人的那种新式火器,光靠我们的力量只怕也难守住遂宁,我们可能连在遂宁城中孤城死守的资格都没有。”想到这里,田雄猛的一跺脚,喝道:“我们两个不能在遂宁城中等死,得想个办法摆脱这个困境。” “那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夹谷龙古带问道。田雄答道:“两个办法,一是向宋人投降……老兄别瞪我,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我只是说我们的活路。第二个办法就是连夜撤出遂宁城,退回~中和潼川继续坚守,那两个地方是我们的大本营,即便被包围也不用担心粮草转运,城池也比遂宁坚固,可以长期坚守。还可以切断刘黑马和阿里不哥的联系,让阿里不哥没办法南下吞并四川。” 说到这,田雄心中一动,又补充道:“我们完全还可以这么来一下,留下书信告诉宋人我们绝不会投降阿里不哥,宋人也不是笨蛋,肯定就不再追击我们,掉过头来去攻打简州,为我们赢得时间。” “好,就这么办!”夹谷龙古带没做多想便一口答应。当下夹谷龙古带和田雄稍作商量后,立即组织军队连夜撤出遂宁城,而遂宁守军已经被箭滩堡撤回来的同伴描述的宋军新式火器恐怖程度吓破了胆,一听不用和宋军的新式火器硬拼,一个个自然是如释重负,赶紧组织起来随夹谷龙古带和田雄向潼川撤退,扔下一座空城和满城百姓留给宋军。 …… 第二天上午,一心想要在史书再留下光辉一笔的南宋四川安抚制置使王坚率军攻城,可到得城下后,王坚却目瞪口呆的看到遂宁百姓代表大开遂宁城四门,打出白旗向宋军投降——而蒙古士兵早溜得一干二净了。 不过更让王坚目瞪口呆的还在后面,当天下午,贾老贼派人快马送来一封亲笔书信,信上一句话,“将军神威,鞑虏夹谷龙古带与田雄望风而逃否?” 王坚是目瞪口呆,驻扎简州的刘黑马部队则简直是要吐血了,正准备从普州路出兵增援遂宁的刘黑马部队刚刚集结出发,马上就收到夹谷龙古带和田雄弃遂宁城而逃的消息。已经骑上战马的刘元兴气得双目喷火,甩鞭大吼道:“夹谷龙古带,田雄,你们两个疯了?把遂宁城送给宋人,成都的外围城池不就全部暴露在宋人刀下了?!” 第二十八章 稳扎稳打 宋时的遂宁府并不大,境内人口顶天也就十几万人州府对总人口已经超过一亿的南宋来说,只是一个中等还偏小的城市——可是对四川战场来说,却是一个巨大的转折点!宋军占领了这个城镇,北可直捣潼川、绵阳和~中,切断阿里不哥军的南下之路,西可直抵简州、普州和资州等成都外围屏障,蒙古军队则守不胜守,难以难以部署兵力,陷入万分被动的窘境。 军事上的失败还是其次,最让忽必烈余党和阿里不哥军摸不着头脑的是—在四川七万户中军队战斗力仅次于刘黑马部、同时又对忽必烈忠心耿耿的夹谷龙古带和田雄竟然主动撤离遂宁,自动放弃这个战略要地。疑惑之下,四川七万户和阿里不哥军纷纷派出使者到潼川质问原因,尤其是距离潼川最近的刘黑马更是震怒异常,当即派出心腹汪惟正至潼川质问原因。 这汪惟正出身于中原四大汉奸家族,乃是汪德臣长子,汪良臣之侄,因其父汪德臣在钓鱼城死于王坚、张钰之手,恨宋军入骨,对蒙古人则是忠心耿耿,事之如父祖。所以在得知夹谷龙古带和田雄主动退却后,立即杀气腾腾的扑往潼川为罪,夹谷龙古带的主力军队甚至还没抵达潼川城,汪惟正就已经赶到潼川南面的通泉,在大路上直接拦住夹谷龙古带和田雄,质问二人为何弃守遂宁。正在火头上的夹谷龙古带二话不说,马上提刀来砍汪惟正这个刘黑马心腹,还好田雄及时拦住,质问道:“你还有脸问我们为什么退兵?你可知道,刘黑马那个狗贼已经投降了阿里不哥,准备把四川献给忽必烈大汗的敌人?” “刘黑马大帅投降阿里不哥?这那跟那啊?”汪惟正听得满头雾水,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夹谷龙古带拿出贾老贼那封书信,顺手砸在汪惟正脸上,吼道:“你自己看,这是贾似道老贼写给刘黑马的信!”汪惟正惑着拣起书信,只看得几眼,汪惟正就杀猪一般惨叫起来,“啊——!上当了!夹谷将军,田将军,你们上当了!这是贾似道老贼的离间计!” “老子们上当?老子们上什么当?”夹谷龙古带破口大骂,“如果刘黑马龟儿子没有暗中投降阿里不哥,那为什么不给我们发救兵?如果不是老子们当机立断撤退,被宋蛮子围在遂宁城,他刘黑马就可以乘机迎接阿里不哥到成都了!” “谁说刘大帅没给你们发救兵?”汪惟正捶胸顿足的大叫道:“你们自己派人去简州打听打听,少将军收到你们的求援信,马上就集结部队上路,后来听说你们放弃了遂宁城,这才又按兵不动——简州那么多百姓都是亲眼看到的,你们派人去一问就知道了!再说大帅如果真投降了阿里不哥,打算把成都府献给阿里不哥,何必又派我来送死?” “真有这事?”夹谷龙古带和田雄对视一眼,都发现对方的脸色已经苍白得象一个死人一样。不过田雄比较冷静,说道:“好,我就暂时相信你的话,派人去简州打听消息——不过你不能走,免得你给刘黑马报信做假。”汪惟正心中无愧,自然一口答应。 当下夹谷龙古带和田雄立即将军队就地驻扎在通泉,并派出心腹至简州打探。 四天后,令夹谷龙古带和田雄差点吐血的消息传来,他们的心腹仔细打探后报告说,刘元兴确实组织了援军增援遂宁,而且还是尽提简州精锐全力救援,只是收到遂宁失守的消息才按兵不动。听到这消息,上了恶当的夹谷龙古带和田雄先是把贾老贼的祖宗十八代操了个遍,然后又立即上书刘黑马请罪,并去信简州,约刘元兴共同出兵两路夹击,企图乘宋军立足不稳之机,夺回遂宁这个战略要地。但已经知道事情真相的刘黑马果断制止蒙古军队的反攻行动,下令夹谷龙军退守潼川,刘元兴和石抹不老分别死守简州和普州,并召集夹谷龙古带和田雄等人至成都协商。 …… 又过了五天时间。八月二十日。夹谷龙古带和田雄双双赶到成都向刘黑马请罪。刘黑马知道二人中计全是因为对忽必烈地一片忠心。自然不会严加追究。柔声安慰一番后。刘黑马用极严肃地口气说道:“有一个坏消息告诉你们。我们地细作昨天来报。贾似道老贼亲自率领宋人五万军队从重庆出发。走合州路北上遂宁。看他地架势。十有**是想从遂宁直捣成都或者切断我们和汉中地联系了。” “贾老贼不是去了金州吗?这么快就回来了?”田雄万分疑惑地问道。刘黑马一耸肩膀。答道:“开始我也很奇怪。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去金州那个贾似道老贼很可能是假地。他故意让佯攻金州地部队打出他地旗号。把阿里不哥地军队骗到金州。奸计得逞后。贾老贼这才突然露面。带着主力 宁。乘着阿里不哥无力南下地机会抢占成都。” “调虎离山?!”田雄醒悟过来。恨恨道:“贾似道老贼。果然奸诈无匹。难怪忽必烈大汗都被他害死。区区一面旗帜就把我们和阿里不哥骗团转。生生在我们地防线上撕了一个大口子。”夹谷龙古带则垂头丧气地说道:“我更惨。被贾老贼一封信就骗走了遂宁城。潼川没了南面屏障不说。还连累了大帅地成都府防线。” “懊恼无用。现在我们首先得想办法守住成都、棉州和中这几处要害。”刘黑马挥挥手。让夹谷龙古带不要再提遂宁一事。田雄则担心地追问道:“大帅。我们地兵力本来就不如宋蛮子。遂宁失手。我军多处要塞都面临危险。守备兵力更是捉襟见肘。这要是贾似道老贼又来一手声东击西或者调虎离山。我们还怎么招架?” “大帅。我们虽然危险。但你千万别请阿里不哥地军队进成都。”夹谷龙古带嚷嚷道:“他们对四川本来就不安好心。要是让他们进了四川内部。我们只怕就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这个道理,我当然懂。”刘黑马背起手,在房间中转了几圈后,忽然说道:“其实在听到你们中计让出遂宁城的消息后,我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我们拼死抵抗宋蛮子,到底有什么意义?忽必烈大汗已经死了,察必皇后和真金太子也被俘了,我们连为谁而战都不清楚,还谈什么凝聚力?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你们才会中贾老贼的离间计……。” 说到这,刘黑马挥挥手,阻止夹谷龙古带和田雄向自己下跪请罪,说道:“你们不用请罪,我并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我知道你们对大汗忠心耿耿,所以才会中计,但归根到底还是一个关键原因——我们缺乏一根主心骨,所以你们才会怀我对忽必烈大汗的忠心,担心我投靠阿里不哥。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耶律朱哥才回引狼入室,让阿里不哥军进驻汉中。 所以我思来想去,觉得我还是首先找到一根主心骨,推举他为忽必烈大汗的继承人,然后才能团结在他的身边,抵抗来自宋人的侵略。” “可太子已经俘了,大汗没其他继承人了啊?”田雄惑问道。夹谷龙古带则警惕的看着刘黑马,问道:“难道大帅你想推举阿里不哥?” “当然不是阿里不哥。”刘黑马摇摇,又说道:“你们觉得穆哥亲王怎么样?他是忽必烈大汗的异母弟弟,虽然只是庶系,可忽必烈大汗与他毕竟是一父所生,与忽必烈大汗血缘最近,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他是最有资格大汗汗位的人。” “穆哥王爷待人亲切,与必烈大汗关系最好,推举他继承汗位,我赞成。”田雄第一个举起手。夹谷龙古带也点头,“穆哥王爷是一直支持忽必烈大汗的亲王,推举他为大汗,我也同意——可穆哥亲王正在山西太原,我们又怎么推举他?” “没关系,我们只要承认穆哥亲王是忽烈大汗的继承人,打出穆哥大汗的旗号就行。”刘黑马断然一挥手,说道:“然后我们派人到山西面见穆哥大汗,请他入川或者派出子嗣到四川主持大局,这样我们就可以极大的稳定军心民心,团结一致对敌了。你们说说,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从目来看,这个办法是最好的选择。”田雄沉吟片刻,咬牙说道:“我同意,我们先遥尊穆哥亲王继承汗位,稳定军队和百姓民心——最起码先让士兵知道他们为谁而战,为什么而战!”夹谷龙古带见田雄赞成,仔细盘算后也点头同意,刘黑马当即拍板说道:“既然你们都没意见,那我们现在就干,今天就把穆哥大汗的旗号打出去。至于纪侯和、张札古带和奥屯世英他们,慢慢再想办法说服他们同意。” 经过短暂的商议后,南宋咸淳三年八月二十日下午,最为忠于忽必烈的四川万户刘黑马、夹谷龙古带和田雄三人率领本部军队在成都举行登基仪式,遥尊忽必烈异母兄弟穆哥为汗,继承忽必烈汗位,打出穆哥大汗旗号。同时刘黑马颁布檄文,号召散落在全国各地的忽必烈余党都尊穆哥为汗,团结在穆哥身边抵御宋人侵略,伺机为忽必烈报仇雪恨,并邀请穆哥亲自或派遣代表入川,领导四川蒙古军抵御宋军反攻。 消息传开,对四川垂涎三尺的阿里不哥暴跳如雷,发誓要把刘黑马等人碎尸万段。贾老贼则连连撇嘴,“现在才想起推举穆哥为汗,反应真有够慢。晚了,你们早点请穆哥入川主持局面,也许还会给我制造点麻烦,可现在你们根本来不及了。”——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 不管怎么说,刘黑马、夹谷龙古带和田雄三个手握军队地盘的万户遥尊穆哥为汗后,确实起到 鼓舞军心民心的作用,士兵最起码知道为谁而战,百姓也知道了谁是领头羊,谁是真命天子,成都府路、潼川、中和巴中等地军民百姓士气稍有提升。而掌握利州西路的张札古带和奥屯世英两个女真军阀经过反复考虑后,最终还是决定打出穆哥大汗旗号,四川的忽必烈余党凝聚力有所提高。 稍微稳定了军心,刘黑马立即着手组织抵抗宋军的防御工作,刘黑马认为——光凭他和夹谷龙古带、田雄三人的力量,是很难抵挡住宋军的全面反扑的,而阿里不哥军队对四川不怀好意,如果邀请他们南下助阵,显然只会引狼入室,丢掉忽必烈已经为数不多的地盘。所以在经过反复考虑盘算后,刘黑马的目光逐渐定格到大理兀良哈台身上——兀良哈台是忽必烈旧臣,只因害怕忽必烈追究他在潭州擅自退兵一事才**为王,现在宋军大兵压境,与大理仅有一线之隔,兀良哈台如果不担心宋军摘帽采李子顺手把他端了,那他就真是一个傻子了。 “能不能说服兀良哈台易帜?让他也奉穆哥为汗,和我们联手抵抗宋人?”刘黑马脑海中忽然又闪过一个近乎异想天开的设想,“以兀良哈台反复无常的性格,如果方法得当,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反正是碰运气,去试一试就算失败也没什么损失,可是派谁去和兀良哈台联络比较好呢?” 想到这里,刘黑马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娇美动人又**入骨的影子,心说,“让那个骚们去试一试也不错,只要能保住四川这半壁江山,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行。等到穆哥大汗入川主持大局,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我也可以挺起胸膛去见大汗了。” …… 出乎几乎所有人的预料,宋军在控制了遂宁府了,并没有急于求成,乘胜攻打成都的外围城池,而是选择了由贾老贼亲自率军五万增援遂宁,一边拓宽道路一边清理航道,拼命往遂宁运粮草,摆出一副稳扎打的架势。同时在金州一边,宋军那支神秘的军队也在金州和达州的交界处露出了真面目,数量不多,仅有区区四千人,其中两千是骑兵,两千是轻步兵,主将则是宋军党项籍将领高鸣——不过这四千人打的旗帜却不少,除了贾老贼的帅旗外,还有上百面五百人编制的营旗,所以蒙古军的细作才误以为这支军队足有数万之众。 被区区四千军队骗到金州,错过了向南渗透的机会,阿里不哥军的主将脱里赤自然是气得七窍生烟,如果不是刘整死死拉住,脱里赤还真想拉着自己的两万骑兵从金州南下,追杀这支深入敌境的宋军孤军。不过高鸣显然是属于得了便宜又卖乖的人,竟然又想办法抓了几个蒙古军斥候,把他们的胡子烧光后放回金州,还让俘虏给脱里赤带去了一封挑衅信。 众所周知,胡子是蒙古武士的尊严,只要被人一碰都是莫大侮辱,何况高鸣把蒙古士兵的胡子烧光?再加上高鸣那封把脱里赤祖宗十八代操了个遍的书信,蒙古勇士脱里赤自然是暴跳如雷了,“吹号,召集兵马,随我去杀蛮子!”刘整赶紧拉住脱里赤,劝道:“脱将军,这是宋人的激将法,他们这是想故意引诱我军去追杀他们,千万不能上当。” “追杀他们又怎么了?”脱里赤大吼道:“他们能把我们蒙古铁骑怎么样?”那边正发愁请神容易送神难的纪侯也鼓动道:“脱里赤将军,末将看贵军完全可以放心追击,宋蛮子的主力已经集中到了遂宁,达州这边兵力比较空虚,还用担心什么埋伏?贵军又都是骑兵,行动神速,说不定还能赶在宋蛮子做出反应前抢占达州,威胁宋蛮子的后方,从侧面增援遂宁前线。 ” “有道理。”脱里赤推开拦在前面的刘整,吼道:“我是主将,我决定追击,你如果不去,就带五千骑兵回汉中,接应刘太平的入川部队!不过我如果打下了达州,这功劳你可没份!”说罢,脱里赤推开刘整,出营点兵出征而去。纪侯则在心中大叫感谢佛祖,“谢天谢地,总算把这帮瘟神送走了。” “糟糕。”刘整扑到四川山川地形沙盘前,在沙盘上比划分析,越分析刘整越是心惊胆战,“不妙!宋蛮子总兵力超过十四万,就算开往遂宁的八万军队是真的,那么留在后方的军队也还有六万,除去押运粮草和镇守各地州府的部队,贾老贼至少还能出动两万机动部队——如果高鸣这支宋蛮子真是诱敌的话,那么脱里赤很可能会吃大亏——本来这头蠢猪吃亏不要紧,但是阿里不哥大汗军队都在宋蛮子面前吃了败仗,对四川七万户士气产生的影响就难以估量了。” 第二十九章 伏击 ——嘀——!”最纯粹的蒙古骑兵骨哨声在大巴~峻岭中回响,同样最纯粹的蒙古铁骑排着最标准的多个纵队在飞速驰骋——蒙古骑兵这个阵形可不简单,乃是铁木真时代就已经纵横天下无敌手的最标准阵形,作为蒙古传统的继承者,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自然要采取这个阵形。只可惜巴山山脉的山道太过狭窄,蒙古骑兵无法把队形完全展开,否则那场面才叫做壮观。 以轻骑兵为主的蒙古铁骑速度极快,离开金州城才半个多时辰,前锋部队就已经发现了宋军高鸣部队的踪迹,同时宋军也迅速发现了大量蒙古铁骑逼近,当下宋军立即抛弃营寨和辎重向南撤离,担任阿里不哥军前锋的脱里赤副将怯烈门紧追不舍。因为宋军队伍中存在两千轻步兵,撤离速度再快也比不上全是骑兵的阿里不哥,所以怯烈门没用多少时间就追到了宋军的原宿营地边缘,而宋军步兵仅离开大营不到二十里,怯烈门大喜,忙喝道:“追!杀一个蛮子兵奖钱一贯!” “轰隆!轰隆!轰隆!”怯烈门的话音未落,道路正中的地面上忽然响起三声霹雳巨响,碎石泥土漫天飞舞,蒙古军的骑兵队伍中也响起了一片士兵惊叫声和战马惊嘶声,不少战马受惊难控,慌不择路间竟驮着士兵摔下路旁沟渠山崖,顿时摔死了十余人。而在道路正中处,却出现三个两丈多宽的土坑,坑中青烟袅袅,显然是火药爆炸后留下的痕迹,坑边还有十几具血肉模糊的战马和士兵尸体,全都已经当场毙命。 “有埋伏!停——!”怯烈门大惊失色紧喝住队伍,前锋骑兵依次勒住马头,张弓搭箭全面戒备,同时仔细搜查周围有无其他埋伏——可宋军埋在地下的乃是拉环式地雷,此刻连被战马绊拉的细绳都被炸飞了,蒙古骑兵又能找到什么? 这时候,位于中军的脱里赤听到爆炸声已经赶到了现场查看,见自己的骑兵连宋军的尾巴都没摸到就折损了二十余人,脱里赤自然是气得七窍生烟。可是已经逃到远处的宋军步兵显然并不满足然又整齐用蒙古语大喊,“狗鞑子,有种来追宋爷爷,宋爷爷有骨头喂你们!”几千士兵同时大喊,声音何等雄壮,直震得大巴山脉群山回应谷轰鸣,也气得蒙古骑兵暴跳如雷,脱里赤哇哇大叫“追,追上去杀光蛮子!给弟兄们报仇!” “咻——嘀——!”冲锋的骨哨声再度响起,蒙古骑兵又一次奔腾起来,杀气腾腾的扑向二十来里外的宋军后队军后队则又拔腿就跑。不过士兵的两条腿无论如何是跑不赢战马的四条腿的,等到蒙古骑兵的前队跑到宋军步兵原来所在位置时,宋军才跑出六七里路,可不等蒙古骑兵高兴起来,冲在最前面的战马忽然又纷纷惨嘶着摔倒,把马上骑兵摔了半死个倒霉蛋还被后面全力冲锋的同伴马蹄踩中,一命呜呼。而前方的宋军步兵又大骂起来“狗鞑子,有种来追宋爷爷爷爷有骨头喂你们!” “发生什么事了?”脱里赤亲自冲到前队检查情况,发现十来匹战马摔倒在地上惨嘶挣扎而战马的马蹄上鲜血淋漓,几个蒙古骑兵惨叫着答道:“扎马钉,我们的战马踩中扎马钉了。”——顺便说一句,步兵阻止骑兵追击的扎马钉同样是四川汉人发明,这玩意洒在开拓平原上用处不大,洒在四川狭窄的山道上却神效非凡。 “下来,砍树扫扎马钉!”连连吃鳖却连宋军的一根毛都没摸到,脱里赤的火气算是被彻底撩起来了,大吼大叫命令士兵砍伐树枝清扫道路。蒙古士兵依令而行,迅速下马砍伐树木,他们的战马则在路边啃食青草,好不容易等到士兵把隐藏在草丛中的扎马钉扫光时,他们放缰的战马忽然又惨嘶着摔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抽搐挣扎。脱里赤这才醒悟过来,“路边的草丛被洒了砒霜水,快把战马嘴包住。” “狗鞑子,有种就来追宋爷爷!”前面的骂声还在回荡,距离却并不十分遥远。 气得全身发抖的脱里赤二话不说,马上又指挥全军追杀。不过这回蒙古骑兵也学乖了,奔跑的速度稍微慢上一些,生怕爱马又被扎马钉扎伤。不过这一次宋军阻拦他们前进的却是道路狭窄处堆积树木点燃,以烈火阻拦蒙古骑兵的前进速度,当然了,宋军少不得又破口大骂几句,撩拨蒙古军队和脱里赤的怒气。 “狗蛮子。我倒要看看。是你们两条腿跑得快。还是我们地战马跑得快?”差点气疯过去地脱里赤铁了心要追上这支宋军报仇。马上又指挥部队清除火堆。这时。后面追来一名传令兵。大声叫道:“脱里赤将军。刘整将军命小人捎来口信——请将军小心宋人诱敌深入。将我军诱入埋伏圈。” “滚回去告诉他。老子知道怎么办!”正在气头上地脱里赤大吼道:“叫他赶快回兴元府接应刘太平和浑都海。老子今天非杀了这支蛮子军队不可。”传令兵无奈。只得回马赶回金州带信。脱里赤则清扫了火堆后继续追击。 …… 就这样。一个逃一个追。宋军利用四川山道地崎岖地形从容撤退。不时在狭窄地道路上撒些扎马钉、埋几颗地雷、点几把火。在水草肥美地地方撒些砒霜毒马。迟滞蒙古骑兵地追击速度还能少量杀伤敌人。更不时整齐大骂阿里不哥地祖宗十八代几句。逐渐把蒙古骑兵引入了达州腹地。而脱里赤仗着最纯粹地蒙古骑兵对后勤几乎不需要什么依赖。几次拒绝刘整派人送来地收兵建议。只是一味地紧追不舍。发誓要把这支摸老虎胡须地宋军孤军碎尸万段。 四川地崎岖山道确实很不适合蒙古骑兵机动。有时候蒙古军队明明已经就能看到宋军步兵在对面半山地山道上行军。却因为山涧阻隔法伤敌。只能沿着狭窄地山道转过山凹。沿路追赶上去。可等到蒙古骑兵追上去时。宋军早就用各种花招把道路堵塞和破坏了。逼得蒙古骑兵只能停下来开辟道路。然后再行追击。虽说蒙古骑兵死死咬住了宋军后队地尾巴。与宋军后队相隔一直在十几里距离。却始终无法完全追上——当然了。脱里赤地部队也不是完全没有斩获后有数十名宋军步兵因为体力透支或者崴脚而落单。被阿里不哥军生生砍成了肉酱。可这也丝毫不能压制阿里不哥心中地怒气。阿里不哥军仍然追着宋军地主力不放。 追着追着。宋军步兵数量越来越少。其中有落单被杀地有乘着夜色成建制逃入深山老林抄小道返回地——不要问补给问题。这是宋军北上金州地路线。补给早藏在深山老林里了。到了第二天清晨军队伍中干脆就只剩下了两千骑兵。由高鸣率领着与阿里不哥军周旋。不过这么一来。宋军骑兵也没办法再埋地雷和堵塞道路场追击战也完全变成了骑兵之间地脚力较量。双方地总体速度都大为提升。 川道的行军记录是由南宋名将吴保持,在饶凤关之战中率领两千骑兵一天一夜行军三百里,阿里不哥军和来自临安的宋军骑兵都不是十分熟悉四川地形,行军速度自然是绝对不可能打破这个记录——但也差不了多远了。从金州和达州交界处开始行军,宋军骑兵和蒙古骑兵才用了一天一夜时间就抵达了达州府治地通川城附近中经过的东乡城大门紧闭,宋军骑兵没入城里赤也没兴趣去攻打那座小城,只是紧追宋军不舍。 眼看位于山腰通川城已经遥遥在望里赤正担心宋军骑兵入城逃命时,高鸣率领的宋军骑兵忽然勒住马头身迅速布下迎敌阵势。脱里赤大喜过望却又担心中伏,回顾一下左右,发现自军正位于一个被山峰包围的小型盆地正中,道路两侧虽然都有长满树木的山峰,地势却相对开阔,正是骑兵用武的最好区域。脱里赤稍微放下心来,举刀大吼道:“吹号,列队冲锋,杀光宋蛮子!” “呜——!”蒙古骑兵还在列队的候,号角就已经吹响——不过却不是蒙古军队的号角,而是盆地四周的山峰上响起号角。不等脱里赤回过神来,身后已是杀声震天,不知从那里冒出一支宋军步兵队伍,抢占了盆地北侧出口的狭窄地带,在道路上布下叠阵,堵塞了阿里不哥军北上撤离的道路。同时西南面的盆地入口处也出现了源源不绝的宋军队伍,步兵和骑兵都有,两侧山峰上更是竖起无数宋军军旗,将脱里赤的万余骑兵团团包围。 “贾似道!贾似的帅旗!”一个认识汉字的蒙古士兵指着南面的山峰至高点大叫起来。脱里赤抬头一看,见南面山顶上果然竖起了一面巨大无比的朱红大旗,上面还有一个看不懂的汉字,脱里赤吃惊问道:“贾似道老贼不是去遂宁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达州?” 没人能回答脱里赤的问题,只是上一声炮响,埋伏在盆地四周的宋军队伍同时呐喊,一起杀出。 脱里赤心知中计,果断命道:“两翼反冲锋!这个盆地地形开阔,适合我们作战,先冲散两翼敌人再突围。” 确实,川附近的这个盆地底部是比较开阔,最宽处足足有七八里的距离,很是适合阿里不哥军的骑兵冲锋。不过宋军步兵也不傻,并没有直接冲下山和蒙古骑兵硬拼,而是抢占山道有利地形,以弓弩乱射靠近的蒙古铁骑,蒙古骑兵也以弓箭还击,盆地两侧杀声震天,箭飞如蝗,双方都有士兵不断倒下。 …… 与此同时的宋军帅旗,本应该身在遂宁的贾老贼一边用望远镜仔细观察战场,一 谋子聪讨论宋军和阿里不哥军的优劣。贾老贼赞道的蒙古铁骑果然名不虚传,被我们包围了还能不慌不乱,冷静反击,难怪这样的军队能横扫天下无敌手。本官坚持来亲自指挥这场伏击战,了解阿里不哥部队的真实战斗力,还真是来对了。” “自从进入中原以后忽必烈的军队已经蜕变了不少,战术、武器和兵种都丰富了许多。阿里不哥的军队却保持原样没有改变。”子聪也是一边观察着战场,一边向贾老贼讲解阿里不哥军的优劣势和战术特点,“阿里不哥的军队通常战术是这样,军队分为五个横队,彼此间保持一定距离。在平原上遭遇敌人后,他的第一、二队原地迎敌或者稍微退候,保持与敌人的距离,不断以弓箭制敌。同时另外三队左右分开助灰尘或者山丘掩护,迂回到敌军两翼和背后,待到布置完毕,主将下达总攻命令,四面便一起杀出,使敌人大乱而聚歼敌军。” “完美的骑兵战术,如果是在平原地带,我军绝对吃大亏。”贾老贼再度称赞一声又问道:“既然蒙古轻骑兵战术已经如此完善,忽必烈又是如何改进?又是如何在开平以北的开阔地带多次打败阿里不哥的呢?” “忽必烈吸收了金国的武器技术和大宋的步兵战术,将之揉和在一起,发展了一套步骑兵协同作战的战术。”子聪解释道:“忽必烈通常是以步兵正面迎敌兵包抄阿里不哥军的两翼和背后。太师你也知道,大宋流失的神臂弓射程通常在二百七十步之外,而蒙古骑兵的标准角弓只能射一百五十步,所以在正面对射中,阿里不哥军绝对射不过忽必烈的步兵,同时忽必烈拥有数量庞大的骑兵以保护步兵两翼和后方,粮道也可以由骑兵保护毫不用担心后顾之忧。” “骑兵,大宋最大的软肋啊。”贾老贼长叹一声弃了观察大宋骑兵和阿里不哥骑兵对决的事前打算,果断喝道:“开炮乱鞑子的编制。” 旗号打出,布置在两侧山上的二十门铁芯木壳炮同时开炮,隆隆爆炸声中,乌黑的炮弹应声而出,抛洒落入蒙古骑兵整齐的队伍之中炸开。阿里不哥军的战马和士兵都是第一次遭遇火炮攻击,眼见从天而降的铁疙瘩竟然会砸死人会爆炸,队伍立时大乱,两翼与宋军对射的蒙古骑兵也开始慌乱,迅速被宋军射散。又是两轮炮击下来,蒙古骑兵开始吃不住劲了,脱里赤被逼无奈,只好命令道:“撤!往北突围!” 号角长鸣,旗号飞舞,没有被炮击打乱编制的蒙古骑兵首先向北冲锋,已经在北面出口处布下叠阵的宋军步兵以神臂弓迎头痛击,后面的宋军骑兵也吹响了反击号角,高鸣和杨晨焕率领的五千骑兵首先杀出,以弓箭射杀蒙古军殿后部队,压缩蒙古军的活动空间,布置在山峰两侧的铁芯木壳炮则不断开炮,专挑蒙古军队人马密集处炮击。 盆地中杀声震天,爆炸不绝,贾老贼在帅旗下却脸色不善,因为贾老贼通过望远镜清楚的看到,宋军骑兵在弓箭准确度和射击速度上距离蒙古铁骑还是有一定差距,通常蒙古骑兵每射出十箭,宋军骑兵却只能射出六到七箭,甚至更少。虽说这点与蒙古骑兵从小以射猎为生有关,但贾老贼还是忍不住低声嘀咕道:“差距啊,如果不想办法解决掉鞑子的骑兵,北伐的仗只怕还是难打。” “太师,我们第一个叠阵的步兵已经开始和鞑子骑兵肉搏了,可以发动总攻了吧?”子聪提醒道。贾老贼点点头,向旗号台一挥手,旗号台上的三十门战鼓立即同时敲响。听到这声音,盆地两侧的宋军队伍一起杀出,向阿里不哥军发动总攻击,同时宋军的火器部队也点燃了藏于中空竹管之内的导火线,导火线顺着竹管燃烧,引燃事前埋在盆地北侧的地雷,正在奋力向北突围的阿里不哥军正好拥挤在那一带,被重达数十斤的地雷一炸,顿时人仰马翻,死者无数,本就在混乱的队伍顿时更是大乱,开始全线崩溃。 宋军步骑兵乘势冲杀,斩获无数。 “这一仗基本赢定了,剩下的只是杀敌多少的问题了。”虽然通川伏击战还在持续,贾老贼的心却早已飞到了成都平原上,“这一仗打败了阿里不哥,杀敌立威,忽必烈的四川七万户肯定不敢再把赌注全部押在阿里不哥一边,大理的兀良哈台也不敢再随便耍花招,接下来,就是考虑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收复四川全境和防止阿里不哥军进入成都平原。嗯,也是时候逼兀良哈台出兵了,让这个老小子去打嘉定,当炮灰消耗刘黑马的实力。” 第三十章 适得其反 川收复战,贾老贼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把忽必烈余良哈台打到了阿里不哥一边,导致阿里不哥铁骑深入四川腹地甚至深入大理,宋军收复四川的战事所阻。所以贾老贼才会选择兵分两路,让王坚率领重兵北上遂宁,吸引众人目光;自己则率领奇兵东上达州,在通川布置埋伏圈伏击阿里不哥军,目的不外乎有二,一是打击忽必烈余党的侥幸心理,使之对阿里不哥失去幻想,二则是利用这个机会了解阿里不哥军的作战特点和真实战斗力,为将来的北伐打下基础。 从战术运用上来看,贾老贼这一手简直可以说是完美无缺,利用四川山道的有利地形诱敌深入,以逸待劳痛击敌军,沉重的打击了阿里不哥的入川部队,中计被俘的脱里赤拼死突围,扔下五千多具尸体才狼狈逃回金州。可是对事态的发展来说,结果却有些出乎贾老贼的预料,尤其是在打击忽必烈余党的心理方面,甚至还起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通川伏击战的消息传开后,四川全境震动,惊讶于宋军的战斗力强大之余,四川沦陷区中的蒙古人和色目人惧怕之下,竟然公然喊出了团结一致驱逐宋军的口号。蒙古控制四川近十年,大量的蒙古人和色目人先后迁居到四川盆地,已经在四川腹地形成了一股相当的民间力量,还有象汪良臣、汪惟正、熊耳和梅应春等汉奸家族也害怕宋军收复四川后找他们新帐老帐一起算以这些人恐惧之下便不约而同的联合在一起,派出代表向忽必烈余党四川七万户施压,要求他们臣服于阿里不哥的统治,接纳阿里不哥军队入境,联手抵御宋军反击。并且主动献出军需、粮草和马匹等物,踊跃参加蒙古军队保卫他们抢来的土地。 蒙古人和色目人为了保卫他们抢来的地盘而紧密团结,这个情况可真让贾老贼有些感到意外过更让贾老贼感到意外的还在后面,就在通川之战的同一天,阿里不哥军刘太平和浑都海部共计五万大军,在浑都海的率领下从子午关入川,摆出了和宋军全力争夺四川的架势。收到这消息,还没有从通川返回重庆的贾老贼眉头紧锁即派出快马南下大理,许以重利要求兀良哈台北上攻打嘉定,协助宋军收复四川同时预防兀良哈台也倒向阿里不哥一边。一时间,几乎被人遗忘的蒙古叛将兀良哈台,反倒成了决定四川战场走向的关键人物…… …… 四川境内同样倍感压力的人不只贾老贼一个,蒙古军的成都路军民经略使刘黑马也是一个。 作为一个无比心忽必烈的臣子马为了保住忽必烈在四川最后这块地盘可谓是耗尽了心血,用尽了手段,可好不容易想出一个拥戴穆哥继位稳定人心的主意后,贾老贼在通川的伏击战却打消了刘黑马的一切努力,本已经同意拥戴穆哥继位的利州二万户女真人张札古带和奥屯世英因为惧怕宋军,竟然又无耻的倒向了阿里不哥且同意阿里不哥的军队进驻利州昭化。逼得刘黑马、夹谷龙古带和田雄三个忽必烈党在面临宋军威胁之余,还不得不抽调人力物力增援剑门关和葭萌关防止阿里不哥从此南下,刘黑马承受的压力之巨大想而知。 “大帅,成都城中六千一百蒙古百姓和八千六百户色目人又联名送来了一份书。”汪惟正跪在刘黑马面前,双手将一叠厚厚的公文举过头顶,大声说道:“他们再一次联名要求我军放弃穆哥大汗旗帜,接受阿里不哥大汗招降,允许阿里不哥军队进驻成都,帮助我军抵御宋蛮子侵略。” “知道了。”刘黑咳嗽着把公文接过,顺手放在桌上,又说道:“你起来吧,用不着向我行这么大的礼。”汪惟正并不肯起身,仍然是双膝跪在刘黑马面前,虎目含泪说道:“大帅,该做决定了,光凭我们的力量,很难抵抗住宋蛮子的侵略,只有有请来援军,才有守住成都的希望啊!” “你也想请阿里不哥的军队进驻?”刘黑马瞟了一眼汪惟正,淡淡问道。汪惟正低头不敢去刘黑马,嘴上却不出言否认,摆出默认态度。刘黑马叹了口气,“就算请阿里不哥进驻成都又有什么用,他们还不是在通川被宋蛮子打败了?” 见刘黑马没有勃然大怒。正提到嗓子眼地心终于稍微放下来。胆怯地说道:“大帅。情况不同。脱里赤之所以在通川。是因为他过于轻敌深入敌境。中了宋蛮子地埋伏。加上巴山一带地形对他地骑兵不利。所以他才失败。可成都不同。成都附近是平原地形。正是阿里不哥军地用武之地。宋蛮子在这样地地形上绝对占不了什么便宜。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宋蛮子兵临成都城下。我们再想向阿里不哥求援也来不及了。” 沉了良久。刘黑马终于咳嗽着说道:“让我再考虑一下。估计兀良哈台那边也该传来回音了。等有了消息。我再给你们答复。”说罢。刘黑马挥挥手。示意汪惟正离开。汪惟正不敢违抗。赶紧起身告辞。 正地前脚刚出大厅。后厅中就闪出一名正值豆蔻年华地美貌少女。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地药汁。却是刘黑马地小女儿刘安凤。刘安凤轻移莲步。小心翼翼地走到刘黑马身边。柔声说道:“爹。药好了。乘热快喝了吧。”刘黑马点点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交还女儿时。刘黑马忽然凝视着女儿娇美地脸庞长心说。“我若兵败身死。本来没有什么可我这女儿……不知会有什么样地凄惨下场。” “爹。你在想什么?”见刘黑马呆呆出神又失落叹气。刘安凤误以为刘黑马又在担心战事。便安慰道:“爹。你不用操那么多心了。三哥守住了简州。夹谷叔叔守住了潼川都防线固若金汤。你还担心什么?再说宋蛮子自从占领了遂宁后就没敢向北一步。证明他们也不敢来招惹爹爹。” “傻丫头。你懂什么?”刘黑马又叹了一口气。苦笑说道:“宋人之所以迟迟没对成都发动进攻。是因为老奸巨滑地贾似道老贼担心把我逼到阿里不哥一边致阿里不哥地铁骑深入成都平原。所以贾似道老贼才迟迟没有向成都府发动进攻。但现在不同了。贾老贼不但用诡计把阿里不哥军诱到了远离成都地金州重创了阿里不哥军。宋人没了顾忌。自然很快就要对我们下手了。” “贾似道老贼真不是个东西,竟然这么看不起爹?”刘安凤愤怒道:“爹对忽必烈大汗忠心耿耿怎么会容忍阿里不哥的军队进驻成都?他竟然还这么防着爹爹投降阿里不哥,这简直是对我们刘家最大的侮辱!” 刘安凤的话里很有责怪贾老贼不直接来攻打成都的意思,直把刘黑马听得是啼笑皆非,又苦笑说道:“贾似道老贼素来奸猾多,行事自然稳重谨慎——不过刚才你也听到了,成都府境内和我们军队的一些人还是很希望投降阿里不哥的。现在爹还能把他们镇住贾似道老贼提兵来攻,我们又守城不利爹还能不能镇住他们,爹自己也没把握了。”说到这马苍老的脸上尽是阴郁,“到那时候不定还会有人生出异心,逼着你爹投降阿里不哥。” “他们敢!要是谁这样,女儿第一个杀了他们!”刘安凤勃然大怒,下意识去摸腰上悬挂的宝剑——刘安凤这话倒不是完全吹牛,做为将门之,刘安凤从小就和三个哥哥练习武艺,身手不在她的三个哥哥之下—所以到现在还没人敢娶她。刘黑马摆摆手,继续苦笑道:“凤儿不要冲动,这只是有可能。爹已经派熊耳去和兀良哈台联系,向他解释唇亡齿寒的道理,如果兀良哈台能够聪明一些,与我们联手抵御宋人,那么并不擅长攻坚的宋人军队未必就能威胁到成都,阿里不哥也就没机会染指成都平原了。” “如果是那样最好,大理国象兵还是很厉害的,宋蛮子一定挡不住。 ”刘安凤娇美脸庞上露出些笑容,心情也好转了一些。盘算了片刻后,刘安凤忽然拉住刘黑马的胳膊恳求道:“爹,上次女儿向你恳求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三哥在简州一个人独木难支,让女儿去帮他领兵打宋蛮子怎么样?” “不行,想都别想!想都别想,世上那子领兵上战场的?”刘黑马一口拒绝。刘安凤嘟起小嘴,嘟哝道:“谁说没有?铁木真大汗的公主不仅上过战场打过仗,还当过监国公主。” “那是蒙古没有开化之前事,现在忽必烈大汗的军队已经主动接受汉人礼仪,这样的事绝对不可能发生了。”刘黑马凶了女儿一句,看到女儿那委屈得想哭的表情,刘黑马又有些心软,放缓口气说道:“凤儿,你为爹分忧的孝心,爹很明白,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不是想去简州前线吗?等到了必要的时候,爹会让你去。” “那谢爹爹了。”刘安凤破啼为笑,拉着刘黑马的胳膊又洒了半天的娇,忽然想起一事,“对了,郎中上次给爹开的药已经吃完了,我得去给你抓药了,家里佣人去我不放心。”刘黑马知道这是女儿的一片孝心,也就没有反对。看着刘安凤跑跑跳跳离去的背影,刘黑马心道:“如果情况不对,是该让凤儿去简州,起码有兴儿和军队保护她。” …… 刘黑马在府中为家国儿女而操心,单说刘安凤回房之后换上出行衣服,带了一把宝剑便独自离开刘黑马的成都经略使府,亲自去给刘黑马抓药。但出府没有多远,经过邻近的成都府衙门时,刘安凤忽然看到衙门前人生人海数蒙古人和色目人聚集在衙门前,人声鼎沸,旁边还有许多看热闹的汉人。刘安凤好奇心起,便走过去站在人群边缘查看究竟。 “大家不要吵,也要急。”衙门大门前传来张惟正的声音,汪惟正用蒙古语大声叫道:“刘大帅已经答应了,如果兀良哈台大元帅不同意和我们联手抵抗宋蛮子么刘大帅就考虑迎接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入川,请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消灭宋蛮子!熊耳将军已经去阿都部联络兀良哈台大元帅,就快要回音传来了。大家不用急,成都府防御固若金汤,宋蛮子只要敢来,我们保证让他们来一个死一个!” 经过汪惟正的耐心解释古人和色目人的**情绪总算稍微安静起来,大部分蒙古人和色目人放声高喊,“杀光宋蛮子!杀光宋蛮子!”也有几个大叫问道:“如果兀良哈台大元帅不愿和我们结盟元帅还不请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入川,怎么办?”这个问题汪惟正自然无法回答,只是顾左右而言他,不断劝说蒙古人和色目人不用害怕证蒙古军一定能抵御住宋军的侵略 “一群胆小鬼,宋蛮子就真有那么可怕吗?”刘安凤心中冷哼,正要转身离去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长叹,“军心民心不稳,刘黑马大元帅的脑袋危险了。”听到这话然大怒的刘安凤立即回头去看说话的人,却见身后不远处背手站着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书生虽然穿着茂才儒杉(注),衣服却甚是邋遢肮脏身材高大,大耳圆目不象是南方人长相,口音也并非四川口音。 “小子,刚才是你说大元帅吗?”刘安凤圆睁杏眼问道。那书生看了刘安凤一眼,并不说话,仅是转身就走,因为身边围观的百姓甚多,刘安凤不想事情闹大,便压住怒气没有当场发作,只是紧跟在那书生后面。那书生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便专挑偏僻道路行走,直到把刘安凤引到一条偏僻无人的小巷中,那书生才回过头来,向刘安凤拱手道:“敢问这位小娘子,何故跟踪小生?” “刚才是你说我爹的脑袋危险了?对不对?”刘安凤手按剑柄,杀气腾腾的问道。那书生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才回过神来,微笑行礼道:“原来是娘子乃是经略使家中的千金,小生失礼,还望刘小娘子见谅。” “要我原谅你很简单,告诉我你为什么说我爹脑袋危险?”刘安凤将宝剑抽出一半,怒道:“如果你说出一个子丑寅卯,小心姑奶奶一剑划烂你的脏嘴!” “这个……还是不说为好。”那书生迟了一下,最终还是拒绝说出原因。脾气火暴的刘安凤二话不说,呛啷一声抽出宝剑,挺剑就往那书生嘴上刺去——本来刘安凤只是想吓吓那书生,剑到嘴边就听住不动,不曾想那书生似乎也身有武艺,右手忽然探出,食中二指闪电般将刘安凤宝剑剑尖夹住。那书生微笑道:“小娘子脾气真是要不得,小生只是觉得不说为好,如果小娘子一定要听,小生当然也一定如实奉告。” “邋遢小子,身手真不错。”刘安凤努力抽了几次宝剑,剑尖却象~在那书生手中一般,说什么都抽之不动。刘安凤无奈,只得说道:“那好,你说原因吧,事关家父,我当然想听。” “很简单。”那书生淡淡说道:“都本来就是大宋土地,成都府中的蒙古人和色目人乃是侵略而来,抢占大宋土地,平时里都有不法之事和欺压汉人之举,大宋军队反攻,他们当然害怕大宋军队把他们赶出成都甚至将他们诛杀。为了活命,这些人肯定无比希望阿里不哥的蒙古军队入主成都,替他们挡住汉人。可刘大帅却忠于忽必烈大汗,说什么都不肯同意将成都交到阿里不哥手中,这些人惧怕之下,难免会对刘大帅生出敌意——甚至勾结军队发动兵变,杀害刘大帅也不是没有可能。” “有点道理。”刘凤想起刘黑马不久前还在自己面前流露出对军队的担心,忍不住便点了点头。那书生见刘安凤态度放软,便松开剑尖,又拱手道:“小娘子,小生话已说完,请提醒令尊多多保重。”说罢,那书生转身就走。 “喂,你等一等,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名字。”刘安凤又追上去拦住那书生。那书生答道:“小生姓张名通,字……。”话还没说完,刘安凤就打断道:“原来你叫张通,你身手这么好,对形势的判断也很有见地,不如让我举荐你到我父亲帐下担任个一官半职,怎么样?” “多谢小娘子,但小生天性漫,只喜欢云游山川四海,对功名实在没什么兴趣。”那书生摇摇头,谢绝了刘安凤的好意,又提醒道:“小娘子,成都已是是非漩涡之地,小娘子身份特殊,还是尽快离开成都为好。” 说,那书生抬腿走,眨眼间就走得没了踪影。留下刘安凤在原地发楞,刘安凤心道。“成都已是是非漩涡之地?爹今天放软口气准备让我离开成都,难道爹也看出了这点?” …… 黑马期盼兀良哈台能看在唇亡齿寒的份上对成都施以援手,熊耳夫妻也无比希望兀良哈台能入川抵抗宋军,顺便帮助自己们谋取刘黑马的位置——为了做到这点,唐笑在阿都部可是把兀良哈台父子和王~的床都滚遍了。但现实始终总是最残酷的,虽然很想和蒙古同族建立联盟,但迫于贾老贼的残暴**威,兀良哈台在接到阿里不哥军通川惨败的消息后,最终还是决定与宋军联手,从阿都部北上攻打嘉定。 收到兀良哈台的准确答复后,刚刚回到重庆的贾老贼果断命令王坚出兵攻打潼川府,高达攻打普州,赵宝从神臂城北上攻打资州,加上兀良哈台的军队,共计是四路大军进逼成都,准备抢在阿里不哥军南下之前夺取成都平原。四路大军同时而来,成都平原烽烟四起,在两次神臂城大战中损失惨重的刘黑马不仅首尾难顾,身上所承受的压力也更为巨大,要求刘黑马向阿里不哥军献出成都的呼声也越来越大…… 注:茂才,秀才的别称,东汉时因逼刘秀名讳而改称茂才,明朝之前多有用茂才称秀才。顺便再说一句,本章出现的张通也是一个历史上的大人物,张通是他原名,至于他后来叫的名字可是大名鼎鼎,大家不妨猜上一猜——只是难度比较高。 第三十一章 进逼成都 光复四川!大宋必胜!光复四川!大宋必胜!光复四必胜!”雄壮的口号声在成都平原的肥沃原野上此起彼伏,宋军兵分三路进逼,同时攻打潼川、普州和资州三座成都外围城池,旗帜飘荡,就象三条朱红色的巨龙一样,咆哮着杀向成都。而在成都正南,兀良哈台军的蓝白军旗则组成了一柄蓝白相间的匕首,直接刺向成都腹地。成都府一日数惊,狼烟四起。 兵分三路同时进逼,贾老贼欺负兵力不足的刘黑马简直欺负到了极点,可做为当世名将,即便在前途渺茫的情况下,刘黑马也表现出了难以想象的勇气和韧性。针对宋军的作战特点,刘黑马果断命令各地守军走出城池,在野战中阻拦宋军前进——刘黑马是这么分析的,既然宋军已经开发出一系列攻城火器,那么蒙古军仅是被动防守肯定占不了什么便宜,倒不如主动出击,利用蒙古军的野战特长和宋军决一高下,效果反而更好。 不得不承认,刘黑马这一手化被动为主动的战术确实给宋军带去了许多麻烦,至少在资州战线上,赵宝率领的神臂城宋军就没讨到什么便宜。蒙古军利用步兵的坚实和骑兵的飘逸完美配合,先以步兵正面拦截宋军进逼,其后以骑兵迂回攻打宋军两翼,兵力虽少却与宋军打得旗鼓相当。赵宝军虽然攻下了内江城,却在内江和资州之间的平原地带上被蒙古军资州约克苏部拖住,多次交战,双方各有胜败。好在赵宝这一路仅是为了牵制蒙古军,分散蒙古军队的守备兵力,能否成功贾老贼并不放在心上。 刘黑马的主动出击战术在资州取得成功普州却没讨到什么便宜,本来普州守将石抹不老也是一位丝毫不逊色于约克苏的猛将奈他运气太烂,撞上了南宋各地厢军中最能打硬仗的高达、应部队,两次野战下来,石抹不老在江西宋军面前碰得头破血流,死伤惨重就不多的兵力更是捉襟见肘。鉴于这种情况,刘黑马毅然决定让石抹不老放弃普州,退回简州与刘元兴部队会合在简州继续抵抗宋军,同时普州也宣告被宋军光复。 普州光复,对四川战场来说仅是保护了宋军主力的侧翼,而在最为关键潼川战场上王坚率领的宋军主力却遭到了蒙古军夹谷龙部和田雄部的拼死抵抗。通泉战役,夹谷龙古带赤膊上阵以鼓舞士气,率领步兵与宋军展开血战,田雄则也是亲自率领骑兵出城,利用开阔地形迂回攻打宋军两翼,几场大战下来宋军虽然最终占领了通泉城,却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夹谷龙军和田雄军则边战边退又退回射洪继续坚守,王坚挥师北上又被寸土必守的夹谷龙军和田雄军拖在射洪城下,多次攻城不克。 潼川战场的消传到重庆坐镇后方的贾老贼勃然大怒,“王坚在搞什么名堂?到现在连一个潼川都拿不下来?等他打到绵阳,阿里不哥的军队只怕已经在成都生儿子了吧?”参谋子聪建议道:“太师,看来王坚将军对进攻战还是没多大把握,太师不如亲赴潼川指挥我军主力攻城,换回王坚坐镇后方。 ” “主意倒是不错。”贾老贼捏光秃秃的下巴,沉吟道:“可临阵换帅乃是兵家大忌,王坚的主力又大部分是四川军队,本官并不是十分熟悉,贸然接手,只怕也难以立即掌握部队。再说以王坚的脾气,没打败仗就换他回重庆,他还不闹翻天了啊?” “简单,太师可张钰将军守重庆,然后亲自率领一支军队前往潼川,就说是去给王坚助阵。”子聪马上献出一个馊主意,“这么一来王坚将军无话可说,太师也可以乘机熟悉部队,等到时机成熟,再找个借口把王坚送回重庆,换更擅长进攻战的张钰将军到前线。” 贾老贼一听甚是满意,立即点头应,当下贾老贼留张钰守重庆大后方,率领五千大宋骑兵和一万少数民族军队离开重庆,取遂宁路北上潼川。贾老贼率领的骑兵机动力就不用说了,少数民族士兵常年爬山越水,脚力极强,到了平地上更是如鱼得水,机动力同样远胜于普通宋军步兵,所以贾老贼才用了三天时间,便从重庆抵达射洪城下,与王坚率领的宋军主力会合。行动之神速,让贾老贼十分得意。 闻知贾老贼到来。正在射洪城束手无策地王坚自然明白来意。所以在大帐中一见到贾老贼后。王坚马上就向贾老贼问道:“贾太师。你该不会是想来换我回重庆地吧?请再给下官三天时间。三天之内。下官一定拿下射洪城。” “三天?打一座射洪城还要三天时间?”贾老贼紧皱起了眉头。毫不客气地说道:“王大人。在出征前。你可是立了军令状地——保证在最短时间内拿下绵阳和沿途州府。切断阿里不哥地南下道路。可现在你看看这推进速度。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拿下绵阳啊?难道你真想让本官用军令状治你?” 王坚地表情有些尴尬。无言应对。倒贾老贼地得意门生文天祥站出来说了些公道话。“恩师。王大人也没办法。我们这一次遭遇地对手实在太顽强了。就在今天早上。夹谷龙古带还亲自带着五百多名敢死队出城。和我们地攻城部队硬拼。杀了我们好几百人。硬生生把我们地攻城部队打散。还有鞑子现在摸清楚了我们地火器威力。遇到火器攻城再也不会出现全军慌乱情况。我们很难抓到他们地破绽。” “那你们不会用计吗?”贾老贼毫不客气地大声喝道:“在战局僵持地时候。往往一条妙计就能打破局势。这个道理难道你们不懂?”文天祥被贾老贼喝了下去。王坚却涨红了脸。赌气说道:“那好果贾太师能有办法迅速打下射洪城。那下官情愿回后方去管理军需粮草。” “好言为定。”贾老贼一口答应。当下贾老贼立即领着子聪、王坚和文天祥等一干将领出营。到射洪城下观察地形。寻找破城之策。不过贾老贼也确实是老贼。才围着射洪转了一圈。鉴于射洪坐落在成都冲积平原之上下土质松软、砖石城 少护城河保护等情况。贾老贼马上就想出一个馊主腿说道:“挖地道用地道攻城。” “挖地道?”王坚冷笑起来,“这招我们早用过了,鞑子在城里挖了一圈深壕,我们的地道刚挖到壕沟边就被发现果还丢了十几个士兵的性命。” “呵呵,我这招地道攻城可不是为了从地道进城。”贾老贼奸笑几声,又说道:“既然你们已经挖过一条地道,那就太好不过了——去把参加过地道挖掘的士兵叫来,本官有话要对他们交代。” “好。”王坚也是赌气,存心想看看贾老贼怎么吃鳖飞快将当初挖掘地道的五百多名士兵集中,供贾老贼差使。 而贾老贼先是叫士兵砍伐一些木材准备把工兵将领叫到面前,在他耳边低声嘀咕了一阵兵将领领命而去,组织军队进入原来挖掘的地道新开始挖掘。王坚直看得是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贾太师,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天机不可泄露。”老贼神秘一笑,又吩咐道:“具体怎么做,你明天早上就知道了,现在回营召集各级将领,给本官依次介绍一下他们。” …… 忙活了一夜,第二天天色明,负责挖掘地道的工兵将领就带着满身的泥土回到大营,向贾老贼禀报任务已经办妥。贾老贼大喜,重赏工兵,又点起兵马,赶往射川城下准备攻城,到得射洪城下,城上蒙古军队早已经是严阵以待,夹谷龙古带和田雄双双上到城墙,布置弓弩擂石准备迎接宋军进攻。为了鼓舞士气,夹谷龙古带还在城墙上不断大叫,“弟兄们,看到矮坡上那面帅旗没有?宋蛮子的主帅贾似道来了,这场仗一定要打好,打漂亮,让贾似道老贼看看我们蒙古健儿的威风!”蒙古军士兵轰然答应,士气大振。 “恩师,喊话那人就是夹谷龙古带。”文天祥向贾老贼介绍道:“听说他是女真人,作战勇猛无比,在战场上常常冲在最前面,很能带兵。除了上次在箭滩堡被没良心炮炸懵了,其他时候我们几乎没在他身上占到任何便宜。” “有勇无谋,莽夫一个,不足为惧。”贾贼冷笑着把夹谷龙古带贬得一文不值。自尊心间接受损的王坚不顾儿子劝阻,大声说道:“既然贾太师说有妙计破城,那就请施展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吧。” “没问题。”贾老贼微微一,向旗号手喝道:“打旗号,点火!” 旗号手依令而行,向地道入口所在的方向打出一串旗号,王坚和文天祥等人听得莫名其妙,一起问道:“点火?点什么火?”贾老贼微笑不答,只是向射洪城一努嘴,说道:“注意城墙,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城墙?”王坚和文天祥等人一起将目转向城墙,却见城墙上蒙古军军旗飘展,蒙古士兵奔来跑去的搬运守城物资,并无任何异常。又过了一会,城墙上还是没有异样,王坚忍不住又想质问贾老贼,但话未出口,射洪城城墙上的一些蒙古士兵忽然**起来,大声惊叫的声音隔着许远都听得一清二楚,“城墙在动!还有声音!” “轰隆!”一阵砖石崩塌的巨大声音忽然传来,尘土飞扬间,一截长达二、三十丈的射洪城墙轰然倒塌,恰好站在那段城墙上的倒霉蛋蒙古士兵惊叫惨叫,被砖石生生活埋。宋军这边也看得目瞪口呆,几身在梦里。王坚更是惊骇莫名,向贾老贼叫道:“贾太师,这是你做的吗?你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贾老贼用脚一顿地,解释道:“先挖空城墙的脚基,用木材支住墙脚,然后继续挖掘,继续用木材支撑。等挖空一段城墙的基脚后,就点火烧断支撑墙脚的木材,木材一断,城墙自然就被自己的重量压塌了。——当然了,这全是因为射洪城坐落在成都冲积平原之上,城墙基脚松软,如果是建在石山上,这招就没办法用。” “我服了。”王坚失魂落魄,根本没注意到贾老贼说出那些听不懂的新鲜词语,只是无比佩服贾老贼竟然能想出这么无耻的攻城办法!不过让王坚更为惊讶的还在后面——贾老贼竟然在脱上衣!王坚惊叫道:“贾太师,你脱衣服干什么?” “当然是冲锋杀进城里,压阵的任务,就拜托你了。”贾老贼淡淡的回答道。不等王坚清醒过来,贾老贼已经光着胳膊举剑大吼,“不怕死的,跟老子上!全军总攻!大宋!” “大宋!”早就习惯了贾老贼疯狂战法的大宋骑兵一起举刀,第一批整齐呐喊,随着贾老贼拍马杀向城墙缺口。——当然了,贾老贼在冲进蒙古军弓箭射程之前,自然会因为‘骑术不良’而落到后面,被跟上来的亲兵盾牌保护。而冲锋中的宋军骑兵步兵压根没注意到这点,只是傻乎乎的狂吼着“大宋”口号杀向城墙,杀向因为城墙神秘倒塌而惊慌失措的蒙古军队,无数士兵心里还在想,“我们的平章大人太勇猛了,跟着他一定能打胜仗。” 失去了城墙保护,夹谷龙古带和田雄自然丧失了在射洪继续坚守的信心,没战多久,二将便果断率军撤往潼川府,宋军乘势追杀三十余里,取得大胜。期间,战事还没结束,王坚就灰溜溜的跑到贾老贼面前,向正在和子聪低声交谈的贾老贼说道:“贾平章,看来下官对进攻战确实不拿手,下官遵守诺言,这就回重庆去守后方。” “不要急,发生了一点事情,你回重庆的事只怕得推迟一段时间。”贾老贼举起一封信,脸色凝重的说道:“刚送来的战报,兀良哈台攻打嘉定,嘉定守将熊耳未接一战便弃城而逃,率领军队直接逃回了成都。根据我们了解的情况和杨过提供的刘黑马军内部情报,这个熊耳是一个很倾向于阿里不哥的将领,刘黑马对他也不是十分放心——他回到成都,只怕成都城里会发生我们难以预料的变数。为了预防出现意外,本官打算……。” 第三十二章 成都兵变(上) 如果说忽必烈的四川的盘那个州府丢的最冤的话。那么绝对不是被贾老贼一封信就骗到手遂宁府。而是成都的南大门——嘉定!迫于贾老贼的**威。兀良哈台硬着头皮率领大理军队北上。和成都府的同胞自相残——本来以大理丞相王的意思是。总兵力大约四万的兀良哈台军穿过人烟稀少的勿邓部后。在大渡河以南打几个转。随便放上两箭。然后就借口嘉定守军顽强抵抗。大理军队无法北上。实在没办法帮宋军打刘黑马。以此向贾老贼交代。——毕竟大渡河的天险之名是个人都知道。大理军队打不过去也可以理解。 王的算盘打好。可结果却令兀良哈台父子和王的眼镜跌的粉碎——蒙古军嘉定守将熊耳竟然没在大渡河要冲盘陀寨布置一兵一卒防御。甚至连渡船都没有烧毁。的兀良哈台军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了第一道难关。刚开始时。兀良哈台军的各个高层怀是熊耳的诱兵之计。所以行军常谨慎小心。;不多是步步为营。缓缓推进。可是到了峨眉山后。让兀良哈台等人下巴惊掉的消息再度传来——嘉定府守将熊耳竟然弃城而逃。带着超过两万的守军放弃三面环水易守难攻还粮草充足的嘉定府。兔子一样逃回了成都府成都的南大门又稀里糊涂的落进兀良哈台手中。 仗打到这的步。这下结果连兀良哈台都发怒了。忍不住咆哮道:“孤的手下要是有熊耳这样的将领。那孤一定马上宰了他!”但骂归骂。白拣一座富庶城池的好事兀良哈台还是非常乐意多遇上几次的。当下兀良哈台率领全军一扎进已经不设防的嘉定府。一边大肆搜刮城中粮草财物。一边派出使者向贾老贼报捷要求贾老贼兑现大理军攻下嘉定的奖励。还有就是派出探马斥候严密监视成都动静。严防刘黑马部反扑——当然了。还要顺看看刘黑马怎么收拾熊耳夫妻…… …… “熊耳竟然没打一就放弃了大渡河?还把嘉定城也白白送给了兀良哈台?”看着派到熊军中的细作送来的战报刘黑马气的差点没有吐血拍案大吼道:“耳狗贼。本帅若不杀你。誓不为人!”吼叫着。刘黑马指着心腹汪惟正命令道:“去传令让耳的军队进驻眉州城。协助千户扎忽带守眉州。熊耳到成都述职。” 刘黑马的命令布了。平时里十分听话的汪惟正却一反常态。没有照办也没有立即答应。正在气头上的刘黑马大怒问道:“汪惟正你没听见吗?本帅叫你去熊耳传令!”汪惟正胆怯的看了刘黑马一眼。小声说道:“大帅。熊耳没这么笨吧?会把军队留下独自一人跑到成都送死?” “他敢不听!除他想造反!”刘黑马怒吼。汪惟正却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帅。如果熊耳真的造反。们又能拿什么去镇压他?我们的主力已经被少将军带到简州去了。眉州的扎鲁忽将军只有不到三千的人马。都府里只有六七千军队——我们现在能拿出来的兵力还熊耳的一半自保都已经非困难还拿|么去对付熊耳?” 被汪惟正这么一提。处在狂中的刘黑马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内忧外患一起爆发已经拿不出力量收拾第二次神臂城大战后大肆扩张了势力的熊耳。咬着牙努力平静怒火片刻。刘黑马向汪惟正问道:“那依你的意思。该怎么收拾熊耳这家伙?” “诱而杀之!”汪惟正飞答道:“帅可给熊耳一道命令。就是鉴于资州简州等的战事紧急。命令耳放弃嘉定退成都。使熊耳掉以轻心。暂时先稳住他。然后再命熊耳军队驻扎到成都和简州之间的灵泉。做好接应简''的准备。最后再借口商议军情。把熊耳骗进成都一刀宰了。熊耳一死。他的军队群无首。大帅再出面登高一呼。立即可以将熊耳的军队收编。” 刘黑马稍微盘了一下。点头道:“此计可行。我这就写一道手令。你派人送去给熊耳”这回汪惟正不再推辞。接刘黑马亲笔手书的手令便匆匆离去。他前脚刚走。黑马的小女儿安凤马上又从后厅中探出头来。见刘黑马脸色仍然呈铁青色。刘安凤便不敢多嘴。又收回头去。不曾想刘黑冷哼道:“出来吧。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偷听为父与部下商议军情了——真是长进了啊。” 安凤不违抗。乖乖的低着头出后堂。在刘黑马面前行了一礼。小声说道:“女儿敢偷听。只是碰巧路过。”刘黑马继续冷哼。“碰巧路过?在后堂站了两柱香时间。也叫碰巧路过?”见刘黑马心情不好。刘安凤不敢-耍赖。老实说道:“爹爹厉害。女儿是偷听爹和汪将军谈话——不过女儿也是关心爹。怕爹爹做出错误的决策。” “呵。爹还老糊涂到要靠女儿指点错误吧?”刘黑马被女儿的话逗一笑。脸色总算放缓一些。刘安马上打蛇随棍上。抱着刘黑马的胳膊摇晃。撒娇道:“爹还不够老糊涂?前几天女儿警告爹。说成都军心民心不稳。叫爹去简州去和三哥和军队在一起。爹就是不听。这难道不是糊涂吗?” “臭丫头。敢教训你父亲?”刘黑马怜爱的在女儿脸上拧了一把。微笑道:“叫爹离开成都。那成都怎么办?成都是简州的后方。四川战场的总粮仓爹离开了成都。要是成都出意外怎么办?” “话虽然有道理……。”刘安凤迟疑了一下。终还是说出心里话。小声说道:“爹。是我觉的你不该让熊耳那只大狗熊回来。自从二哥殉国后。那只大熊对你就越来越不听话。现在成都危急还让他回到都那不是引狼室吗?” “小丫头。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以为自己是成都庙里供着的诸葛武侯啊?”刘黑马冷笑说道:“爹让那只大狗熊的军队驻扎灵泉。又没让他进成都城他即便有异心又能翻起什么风浪?到候爹召他进城他敢进城来。爹就一把他砍了!他要是不敢三哥马上从简州回师。爹也从成都出兵照样把他那群乌合之众包了子!” “爹爹果然高明。 ”刘安凤拍起手掌。心里觉有些不妥。总觉的有那里不对劲。这时候。刘黑马忽然说道:“凤儿。你前段时间不是说想去简州吗?爹想让你去给你三哥带封信。派亲兵保护你去 么样?” “爹竟然让我去简''?”刘安凤心中一震猛然想起那个邋遢书生张通的警告。稍一盘算后。刘安凤推道:“爹还是别人去吧。女儿这几天身体有些不舒服。不能骑马。又怕在路上吹冷风。等过了这几天再去简州可以吗?”黑马还以为女儿正在每个月不舒服的几天。也就答应下来没有坚持。 安凤则在心中琢,爹竟然我离开成都看来成都况已经很危急了……嗯。要是能找到那个武艺高强的张通帮忙就好了。” …… 刘黑马直接给了熊耳退兵手令还命令熊耳进驻灵泉。本来刘黑马还担''如果熊耳还是不听自己指挥。那自己就非的和熊耳刀兵相见了。为此刘黑马还密令成都军队全面戒备。做好作战准备——可结果让刘黑马长舒了也口气。熊乖乖的领军进了灵泉。在简州后方摆下了抵御宋军进攻的第二道防线。同时已经占领嘉定的兀良台没有继续北上。对昔日同僚苦苦相。刘黑马这基本放下心来。开始着手如何收拾熊耳。但就在这时候。新的噩耗传了…… 噩耗当然是射洪失的消息。射洪失守。四川与汉中联络的咽喉绵阳便只剩下了潼川这最后一道屏障。尽管已经被逼到了绝境的夹谷龙古带喊出了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悲壮口号。但贾老贼亲自率领的宋军主力还是毫不留情的将潼川四面包围。摆出了誓夺潼川歼灭夹谷龙古带守军的架势。而在这之前。田雄已经夹谷龙古带的再三恳求下。流着眼泪抢先离开潼川返回中驻的。从|面接应潼川守军。同时防备阿里不哥军趁火打劫。 消息传开。弃守定府的过街老鼠熊耳一夜之间就成了成都城的大英雄——至少成都城里的蒙古人和色目人是这么认为。蒙古人和色目人都这么说。正因为熊耳将军高瞻远。发现成都东1,战场情况不妙。果断放弃并不重要的南线。保全实力返回成都镇守南线。成都府这才不至于出现无兵可守的窘境。熊耳将军为了成都百姓的不受宋蛮子荼毒而不顾自身名誉受损。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相比之下。死咬着牙不向阿里不哥大汗求援的刘黑马简直就是个大混蛋。大蠢猪!死死拦组阿里不哥大汗入川道路的女真蛮子夹谷龙古带和汉蛮子田雄也是大废物。大蠢货!一间。成都城中要求刘黑马允许阿里不哥入主四川的呼声达到了顶点。 熊耳熊大将在成都民间口碑陡然转好。并不代表刘黑马就不打算找他算帐。经过深思熟虑后。刘黑马又派心腹刘思敬''赴嘉定求见兀良哈台。向兀良哈台讲述唇亡齿寒之理。要求兀良哈台放弃对成都的进攻行动。与刘黑马联手抵抗宋军——为了说服兀良哈台。刘黑马甚至许诺。只要兀良哈台承认自己是忽必烈的臣子。愿意为忽必烈报仇雪恨。那么刘黑马就率领成都军队向兀良哈台投降。接受兀良哈台指挥!——许下如此重大的。黑马相信兀良哈台绝对动心。所以刘黑马立即腾出手来。准备干掉部下中最亲阿里不哥的熊耳… …… 公元一二六六年。南宋,淳三年九月十八日。忽必烈军成都府路经略使刘黑马派部下汪惟正赶往灵泉。要求驻扎在灵泉的熊耳返回成都商议军情。在临行前。刘黑马拉住汪正再三叮嘱。“千万要小心。不要让熊耳看出破绽。只要把熊耳骗进成都城里。你就是我蒙古的千秋功臣!”汪惟正朗声答应。才出城而去。 都离灵泉并不远。马还没用个时辰便即抵达。进的灵泉城后。汪惟正立即求见熊。不曾想熊耳却出城巡视去了。汪惟正正打算出城去寻找熊耳的时|。熊耳府的亲兵却告诉汪惟正。“汪大人。熊将军虽然不在。但夫人说请你去房中小坐。她派人去城外请熊将军回来与你相见。” “也好。还请烦劳路。”想到唐笑那**入骨的妩媚模样。汪惟正心里就直痒痒。一口答应下来。那亲兵当即领路。汪惟正领到熊耳府偏厅之外。指着门说道:“夫人就在里面。将军请进。”汪惟正也不客气。直接推门就进到房中——顺老马识途的把房门关上。 房门刚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便扑面而来。汪正定睛细看。却见穿着一身粉红衣杉的唐笑正斜倚在一张躺椅之上向自己甜甜媚笑。时当正午。天气正热。唐笑穿的非常单薄。粉红色的薄薄纱衣下。丰满迷人的曲线尽露。甚至可以看到纱衣下的鲜红肚兜。汪惟正心痒难熬。直接走上前去。探手抓住唐笑的丰满酥胸。大力搓*揉。口中**笑道:“小美人儿。想不想我?” “呸。没良''的东了人家的便宜就跑。谁会想你?”唐笑白了汪惟正一眼。却自己解开肚兜系带。方便汪直接伸进她的小衣之中抚摸。汪惟正**笑道:“如果不想。那干嘛穿的这么诱人?这不是逼我再给熊将军戴一次绿帽子吗?”唐笑娇嗔不依。扭动诱人身躯让胸前双峰尽力摩擦汪惟正的双手。汪惟正欲火中烧。飞快脱去衣服就直接压到唐笑身上…… 良久后。汪惟正赤身露体躺在唐笑刚才躺的躺椅上。唐笑则披着纱衣跪在汪惟正的两腿之间。一边用舌头轻轻舔着汪惟正的**。一边媚声向汪惟正问道:“说。刘黑马那个老东西叫你来灵泉干什么?” “军情紧急。当然是叫你相公去都商议军情了。”汪惟正隔着纱衣在唐笑胸口上大力捏了一把。**回答。唐笑吮吸一口汪惟正又挺起来的那活儿。媚笑道:“说|。否则熊耳如果死了。我就嫁给你。给你戴绿帽子。” “谢了。我可不敢娶你。”汪惟大摇其头。生怕头上戴上几百顶绿帽。唐笑妩媚一笑。一边用指甲轻刮着汪惟正的两腿之间。一边媚笑道:“那就说真话。对了。上次你说的事情怎么样?现在刘黑马的主力正在简州。成都城里剩下的军也在你和你叔叔手里。这可是咱们动手的最好机会。难你想错过吗''我就不信。你和你叔叔愿意给刘黑马那个冥顽不灵的老东西陪葬!” “小**。算你厉。我当然不愿给那个西陪葬。”汪惟正把双腿又张开一些。**道:“来。先用你的小嘴服侍我一次。咱们再商量怎么动手。”唐笑满意的向汪惟正抛个媚眼。低头张嘴。慢慢含了下去…… 第三十三章 成都兵变(下) 密麻麻的宋军朱红色大旗随风飘展,被秋风吹得猎不绝的军营呈弧形延伸,与匆匆挖掘出来的壕沟和临时修建的土墙连成一片,将潼川城围得是水泄不通。而在潼川南门外的宋军大营中,贾老贼的帅旗高耸入云,居高临下俯视着潼川南门,就象一头饿虎一样紧盯着孤零零的潼川城,随时有可能将之吞噬。 “呸!”潼川南门城楼上,夹谷龙古带向着贾老贼那面帅旗重重吐了一口痰,向聚集在城楼上的潼川各级将领大声吼道:“弟兄们,看到没有?贾似道老贼亲自指挥攻城,也敢直接来打咱们潼川,只敢象缩头乌龟一样挖点壕沟、修些土墙包围我们!这代表什么?——代表他怕我们!” “噢——!”蒙古众将一起怪叫响应。夹谷龙古带又拔出刀,指着远方的宋军大营大吼道:“弟兄们,不用怕!潼川的城墙比我们守的前几座城池都高,都厚!我们只要团结一致,万众一心的守城,就一定能把宋蛮子拖住,拖跨!等到他们的军粮用尽,田将军和刘大帅的骑兵再断了他们的粮道,宋蛮子就得象丧家之犬一样滚蛋!蒙古万岁!穆哥大汗万岁!” “蒙古万岁!穆哥大汗万岁!”蒙古众将一起举刀大叫,个个神采飞扬,丝毫不以孤军被困而动摇恐惧。看到部下的精神仍然振奋,夹谷龙古带稍微放下心来,回头向带伤上阵的副将旦只儿问道:“去绵州和李进将军联系的人,冲出包围圈没有?” “没有。”脑袋上缠着绷带的旦只儿摇摇头,低声答道:“宋蛮子把我们围得太紧,每一条道路都封死了,不管是斥候还是信使都出不去。除非用大队人马突围,否则光靠单枪匹马,估计很难冲出包围。”说到这,旦只儿略有些担心的补充道:“看这架势,宋蛮子很可能是想把我们潼川军队一口吃掉想给我们逃跑的机会了。” “想把我们全吃,先得看他们自己的牙口好不好。”夹谷龙古带轻蔑的冷哼一句,又吩咐道:“今天晚上再让信使出城试一试果还不行,就别让弟兄们出城送死了。——反正李进那小子我信得过做事谨慎,不会随便冒险离开绵州来救我们,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倒向阿里不哥,给他送不送信都一样了。” “不错,李进将军对忽必烈大忠心耿耿,这点我也相信。”旦只儿附和一句,又指着贾老贼的帅旗说道:“夹谷将军,听说贾似道老贼打仗一向不爱打消耗战总喜欢出奇制胜,他对我们围而不打,只怕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们千万得小心。别刘黑马大帅的援军没等到,我们又被贾似道老贼摆了一道。” “嗯,这点当然的。”夹谷龙古带吩咐道:“从今天开始们的军队分为三组轮流值勤,严防宋蛮子偷袭。再在城里多挖一些深井,埋上水缸昼夜听声,免得贾老贼又来挖我们的城墙地基——娘的,这个老东西的缺德主意太多了这种馊主意都想得出来。”旦只儿答应,匆匆下城去组织人手安排。 各级副将陆续离去后,身旁没有其他谷龙古带意气风发的脸上终于露出些颓丧,目光也慢慢的转向西面的成都方向。注视良久后谷龙古带苦笑着低声自言自语道:“大帅,末将已经尽力了雄也伤亡惨重,能不能切断宋蛮子的粮道解除潼川之围,就要拜托你了……。” …… 夹谷龙古带潼川苦苦等待刘黑马地援军。刘黑马在成都又何尝不希望能尽快抽出兵力增援夹谷龙古带?可因为一些原因。刘黑马现在不仅抽不出一兵一卒援救潼川。甚至成都大本营地安全都不能保证。而这个关键原因。就是成都军队中地亲阿里不哥派代表——熊耳。 九月十八日傍晚卯时初。刘黑马派去诱骗熊耳地心腹汪惟正还没有从灵泉回来。监视熊耳军动静地细作也没有任何回音。正在担心熊耳识破自己用意地刘黑马难免心中焦急万分。为了谨慎起见。刘黑马召来成都汉军上万户、汪惟正地亲叔叔汪良臣。向他嘱咐道:“多派些人手速去灵泉打探。如果发现熊耳军有什么异动。马上报我。还有。成都今晚戒严。各个城门加派双倍执勤兵力。谨防出现意外。” 汪良臣迅速答应一声。命而去。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后。汪惟正终于派人从灵泉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熊耳已经答应进成都共同协商军情。明天上午一定抵达成都。但熊耳邀请汪惟正同行。汪惟正为避免熊耳起疑已经答应。今天晚上不能回来了。只能带个消息让刘黑马安心。听完汪惟正亲兵带来地口信。刘黑马紧提到了嗓子眼地心终于放回肚子里。当下刘黑马让埋伏在府内地亲兵回营休息。准备第二天再布置埋伏等待熊耳到来。 “爹。我找到那个张通了。”刘黑马正准备回房休息地时候。他地小女儿 忽然连蹦带跳地跑进来。抱住刘黑马地胳膊欢天喜:来他是住在青羊宫道观里。怪不得我找遍了城里地客栈都没找到他。花了好大地力气才打听到他是借宿在青羊宫。我已经把他拉来了。你见不见他?” “听你把他吹得那么神。爹当然想见一见他了。”刘黑马慈爱地拍拍女儿地秀发。微笑道:“爹正好有点空。快去把他领进来吧。” “好。”刘安凤欢呼一声,快步飞奔出厅。片刻后,刘安凤便拖着仍然穿着一身茂才长袍的张通进来,大叫道:“爹,他就是张通,武艺高得简直没办法形容。”——看张通那身衣服,似乎从上次与刘安凤见面后就没换过,衣领上的污渍都在泛油光了。还好,刘黑马并不是一个以衣取人的人,而是很给面子的离席迎接,张通也还算有礼貌,主动向刘黑马行礼道:“小生张通,见过郡守刘大人。” “张茂才不必多礼,请座。来人啊张茂才上茶。”刘黑马微笑让座,又亲切的问道:“张茂才是那里人?何时举的茂才?可曾担任过什么职务?何时因何事到的四川?” “回郡守大人,小生乃是辽东懿州人四岁举了茂才异等。”张通彬彬有礼的答道:“后来朝廷曾经任命小生为中山博陵令,小生无意功名挂官归隐,四处漂泊流浪,云游华夏山川。两个月前小生从宝鸡入川,本想到峨眉一游,不料却赶上四川战火,嘉定也未能幸免,所以小生便耽搁在了这成都城中。只因囊中羞涩,故而借宿在青羊宫道观之中。” “哦来如此。”刘马细听张通口音举止,发现他不太象是宋军细作,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不过相信张通来历之后,刘黑马的声音也有了些拉长,教训张通道:“张茂才,不是老夫倚老卖老说你方官员举荐你为茂才,那是希望你为国家出力,为朝廷分忧。而你却任性胡为,置朝廷法典于不顾,擅自离职云游如何对得起大汗和朝廷对你的恩典?” “对,对,你这个人就是又邋遢懒散。放着这么好的武艺不用去云游山川干什么?浪费!——你想出家当道士啊?”刘安凤附和着教训张通一番,又说道:“乘着现在这个机会我爹要个一官半职,给朝廷出力百姓解难,将来也好搏一个封妻荫子。” “多谢小子美意。 ”张通苦笑着回答道:“但还是那句话,小生性懒散,对功名利禄实在没什么兴趣。”刘黑马皱了皱眉头,对张通如此不识抬举很是不满,不过看在女儿全力举荐的份上,刘黑马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张茂才此言差矣,自古学得文武艺,就是为了售与帝王家,你年纪轻轻,怎么就抱有这样的出世之想?” “听凤儿说你艺不错,如果你不想担任文职的话,本官给你安排一个武职如何?”刘黑马继续说道:“眼下宋人大兵压境,成都正处风雨飘摇之际,最需要你这样文武双全的贤才扶社稷于将倒,你如果……。”刘黑马的话还没说完,他的亲兵队长就已经快步冲了进来,大声叫道:“大帅,出大事了!” “急什么?能出什么事?”刘黑没好气的问道。亲兵队长大叫道:“兵变了!熊耳将军率领军队包围了我们这里!” “兵变?!”刘黑马和刘安凤双脸上变色。刘黑马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连声大喝问道:“熊耳?他不是在灵泉吗?怎么会进了成都?你有没有看错?汪良臣他人呢?” “真的是熊耳将军,小人绝对没看错!”亲兵队长抹着汗水,用带着哭音的腔调大叫道:“至于汪将军,小人没看到他!”亲兵的话音未落,刘黑马府外忽然火光冲天,无数人整齐大喊道:“杀黑马,保成都!迎大汗,保四川!” “真出事了!”刘黑马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紧张之下,刘黑马赶紧领着一队亲兵赶往大门,刘安凤与那张通也一起跟了过来。到得门前,门外已是一片人山人海,无数蒙古士兵打着火把严阵以待,将弓弩刀枪对准了刘黑马府的大门,数量之多,足足将刘府附近的所有街道都堵得严实严实。而在队伍正中,刘黑马最为信任的汪良臣和汪惟正叔侄一左一右站定,中间则是蒙古军下万户熊耳和他的妻子唐笑,一起向匆匆出门而来的刘黑马冷笑不已。 “汪良臣,汪惟正,你们两个狗贼!竟然敢勾结熊耳兵变!”看到汪良臣叔侄和熊耳站在一起,刘黑马那还能不明白正是这对狼狈为奸的叔侄出卖了自己?狂怒之下,刘黑马放声大吼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煽动军队兵变,以下犯上?你们知罪吗?” “刘黑马,少在那里鬼叫了!”汪惟正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冥顽不灵,一心想让成都满城军民给忽必烈陪葬,我们身为蒙古臣子,自然不能容许你独断专行。为了救 民百姓于水火,我们这才请熊耳将军入城,除掉你然后再请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进驻成都,保护成都百姓不受宋蛮子荼毒。 ” “放屁,阿里不哥的军队杀戮成性,**掳掠无恶不作们的军队进驻成都,那才是陷成都军民于水火!”刘黑马被汪惟正的无耻言语气得全身发抖,手足冰凉。刘安凤也杏目圆睁的怒吼道:“汪惟正狗贼以为你和熊耳这只狗熊勾结,就可以夺得成都?你不要忘了爹爹是忽必烈大汗亲自委任的成都军民经略使,全四川的军队都听他调遣,他发一句话,成都的军队就把你全家砍成狗肉之酱!” “哈哈哈哈哈哈!”汪良臣和汪惟正叔侄一起疯狂大笑,平时里在刘黑马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汪良臣突然向刘安凤做一个下流动作,**笑道:“刘家小娘子,你以为成都的军队还会听你爹的吗?宋蛮子大兵压境,你爹坚持不许阿里不哥大汗军队入驻成都成都的弟兄上前线白白送死,成都的军队早就对你爹离心离德了,你如果不信,你叫他们杀我们试一试?” “成都将士听令,谁能诛杀汪良臣、汪惟正和熊耳这三个狗贼,赏千金万户,食千户邑!”刘安凤不信邪的大叫许诺,希望军队能悬崖勒马。可任凭她叫破嗓子,蒙古士兵还是一动不动,汪惟正、汪良臣、熊耳和唐笑等人却连连大笑笑娇笑道:“刘家小妹妹,省着点力气在**叫吧——我们刚才已经商量好了,只要你爹乖乖的束手就擒们就把你嫁给汪良臣汪老将军做妾,保你全家性命。如果你爹不听话我们就把你关到军妓营里去,每天二、三十个大汉轮流侍侯管你爽翻天。” “贱货!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娘总有一天要撕烂你那张臭嘴!”刘安凤当众被人羞辱,又羞又气之下毫无淑女风范的乱骂起来。刘安凤又转向刘黑马恳求道:“爹,你快说话啊,军队都听你的,不听我的。”刘黑马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唐笑和熊耳等人,并不理会女儿,倒是张通低声说道:“刘姑娘,没用的。这些人既然敢发动兵变,带来这里的肯定都是嫡系的心腹军队,刘老将军指挥不动。” “那……那怎么办?”刘安凤急得几乎放声大哭。这时候,刘黑马忽然退后一步,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凤儿,爹的书房卧床之下,有一条可以出城的地道,你可以从那里出城。爹在这里拖延时间,你快进去从地道逃命。” “有一条出城的地道?”刘安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刘黑马点点头,低声飞快说道:“这些年爹为了预防万一,让你大哥带人悄悄挖了这么一条地道,这事只有你大哥知道,他死了以后就只有爹知道了。你出城后先别去简州,熊耳肯定封死了通往简州的道路,往北去绵阳找李进将军,然后再辗转去简州找你三哥,或者去找夹谷龙古带和田雄都行,他们会保护你。” “不,要走一起走。”刘安凤一口拒绝。不等刘黑马再说什么,那边唐笑见刘黑马父女低声对答,心中立即起,马上喝道:“刘黑马,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乖乖投降,然后再叫你小儿子的军队投降,我们保你不死!要是你不听……哼!”唐笑的冷哼显然是一个信号,熊耳马上举起一只肥手,身后的蒙古军弓箭手也立即张开弓箭,无数箭头瞄准了刘黑马父女一群人。 “爹,我们快走。”刘安凤大惊之下去拉刘黑马的手。可就在这时候,她身边的张通忽然长啸一声,就地一躺,身体背部紧贴地面、头前脚后象离弦之箭一般射向熊耳等人。饶是汪良臣、汪惟正和熊耳等人也算是沙场老将了,但张通的这种身法还是从来没有见过,不等熊耳等人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张通已经射到面前,张通腰上稍有用劲,身体便象安了弹簧一般窜起,双手张开,闪电一般掐住唐笑和汪良臣的后颈大椎穴,一把将他们从马上揪了下来。 “放开我夫人!”熊耳又惊又怒,拔刀去砍张通胸膛,张通双脚一点,左右提着唐笑和汪良臣向吃足了风船帆一样向后射去,姿势美妙无比,这几下动作兔起鹘落,快得几乎形容,熊耳的钢刀才刚刚砍下劲完,张通已经滑回了刘黑马父女面前。站定后,身材高大的张通将唐笑和汪良臣往面前一举,挡住自己的腹胸,微笑的声音虽然不大,周围百丈之内的每一个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够胆子就放箭吧,看先射中谁?” “你是谁?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熊耳赤红着眼睛吼道。张通微笑答道:“小生张通,又名张全一,字君宝。前段时间在宝鸡云游的时候,小生又给自己起了一个道号—叫张三丰。” 第三十四章 狼穴虎口 “够胆子的话,你们就尽管放箭吧,看先射中谁?”张通左右双手各自举着唐笑和汪良臣晃荡,一边用二人的身体护住自己的胸腹要害,一边微笑着挑衅。而唐笑和汪良臣两人吓得魂飞魄散,一起鬼哭狼嚎的惨叫,“相公,不要放箭,千万不要放箭啊!”“正儿,我是你亲叔父,千万不要放箭啊!我是你亲叔父啊!” 形势陡然逆转,刘黑马和刘安凤都是又惊又喜,刘安凤更是冲到张通身边大叫大喊,“干得漂亮!张通,我果然没看错你!”刘黑马则暗暗佩服张通的冷静和机智——如果张通只抓汪良臣叔侄两个或者只抓熊耳夫妻,那么说不定剩下的另一帮就顺手牵羊把竞争对手干掉独霸成都了,现在把汪良臣和唐笑抓到手,无论汪惟正还是熊耳都不敢随便乱来了。 “一群蠢货,快保护我,保护我们。”汪惟正和熊耳都没有急着去找张通算帐,而是一边往后溜一边让军队在他们面前摆下阵势保护自己,免得张通又故技重施把自己也抓过去。直到数百名士兵将汪惟正和熊耳簇拥在最中间后,汪惟正这才和熊耳低声商量几句,然后汪惟正才大叫道:“刘黑马,叫你的人放下我叔父和熊夫人,我们放你们出城,并且保证不伤害你们。” “呵,你当我刘黑马是三岁小孩?——要是你学贾似道老贼怎么办?”刘黑马冷笑一声,从张通手中接过唐笑,拔刀架在唐笑脖子上,大喝道:“全部退后,退出百步之外,否则老夫一刀宰了这婊子!” 熊耳和汪惟正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是迟着不敢发话,刘黑马也不客气上稍一用劲,钢刀划破唐笑颈部皮肤,一行鲜血立即从唐笑白皙细长的脖子上流了下来。吓得唐笑三魂飞了六魄,连哭带喊的大叫,“相公,快退后,退后,否则刘大帅肯定会杀了我!”那边刘安凤也迅速把宝剑指到汪良臣咽喉上,汪良臣更乖,不用刘安凤指点就大喊起来“正儿,快退后啊,否则大帅的千金就要杀你叔父了!正儿父求你了!看在你被王坚害死的亲爹份上,快退后吧!” 亲叔叔和老婆都叫得这么凉,汪惟正和熊耳两人也没了办法,只好乖乖颁布命令士兵退后百步。刘黑马心中暗喜,忙也提着唐笑,率领众人退回府中,当下亲兵最先退近府中,张通提着汪良臣和刘安凤次之,刘黑马提着唐笑走在最后。那边熊耳赶紧上前几步大叫道:“刘黑马打算干什么?快放了我夫人,我保证不为难你!” “少废话!”黑马一边背对大门慢慢退后,一边用刀指着熊耳大吼道:“老实滚回去,等老子脱险了,自然会放你的骚婆娘……啊——!”话还没喊完马忽然便发出一声惨叫,被他抓在手上的唐笑则就一滚,连滚带爬的逃开。熊耳则放声欢呼“夫人,好样的!” “爹怎么了?”事起突然又只能看到黑马脊背,刘安凤自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刘黑马不敢回头只是大叫道:“凤儿快走,按爹交代的做。”刘安凤那里肯听,快步走上两步,却惊讶的看到刘黑马小腹上不知何时已经插进了一把匕首,刘黑马的裤子也被鲜血染得通红。见此情景,刘安凤吓得放声大哭,“爹,你怎么受伤了?” “呵呵,大风大浪过来了,没想到在这小河沟里翻了船。”刘黑马苦笑——刚才他一个大意用刀去指熊耳喊话,唐笑乘机从袖子里抽出一把暗藏的匕首刺中他的小腹,刀深入肾,唐笑也乘机逃开。那边熊耳和汪惟正等人见刘黑马中刀,马上又冲了上来,把唐笑接应过去,还好张通也及时冲上前来,将汪良臣一举,大喝道:“有本事再往前一步!你们倒问问这个汪良臣,他有没有把握从我手里逃走?” “全部站住!”汪惟正无奈。只好开双手拦住士兵前进。张通再斜眼去看刘黑马时。刘黑马已经无力地坐在大门地台阶上。鲜血流得满台阶都是。刘安凤则趴在他地身上哭得死去活来。本已经退回府中地十几个亲兵也冲了出来。跪在刘黑马四周嚎啕大哭。张通打量几眼刘黑马地伤势。心知他伤势过重。已无回天之力。便沉声向刘黑马问道:“老将军。还有什么要交代地吗?” “把凤儿到简州。交给她三哥。拜托你了。”刘黑马也知道自己老命难保。便挣扎着托付后事道:“不过叛徒是从灵泉而来。通往简州地道路肯定被封锁了。你武艺再高也好虎难敌群狼。可以先去绵阳找李进将军。然后再从绵阳辗转去简州。” “老将军放心。小生一定将令千金安全送到简州。”张通严肃答道。刘黑马老泪纵横。艰难地向张通点点头表示感谢。又向趴在自己身上大哭地刘安凤嘱咐道:“凤儿。爹不成了。 你见到李进和你三哥以后。告诉他们。等刘思敬从嘉定带来消息。宁可投降兀良哈台。也绝对不能投降宋人和阿里不哥。否则地话……。” “不!不!我不听!”刘安凤大哭摇头。哭泣道:“爹你不会有事地。我们这就从地道出城。然后到城外找人给你医治。一定能治好你!” “傻孩子。爹都伤成这样。还怎么治?”刘黑马艰难抬手。慈爱地摸摸刘安凤地秀发。落泪道:“爹只恨没早点把你嫁出 能看到你成家那天……。还好,张公子是个难得的他去吧,别管爹了。” “不——!”刘安凤凄声长泣,抱住刘黑马说什么都不放手,“我不走,我要和爹一起走!”眼见叛军又在步步逼近,刘安凤又说什么都不听劝,越来越虚弱的刘黑马心里大急,只恨不得抽刘安凤两个耳光。好在张通很能当机立断,侧移两步一掌砍在刘安凤后颈上立即把刘安凤打晕过去,张通又一把提起昏迷的刘安凤,向刘黑马的亲兵问道:“你们怎么办?愿不愿意跟我走?” “我们都是大帅带出来的,就算是死也要和大帅在一起。”刘黑马的亲兵都很忠心,说什么都不肯舍重伤的刘黑马而去。张通点点头,顺手将汪良臣抛给他们,横抱着刘安凤向刘黑马说道:“刘老将军,多保重,小生带令千金走了。”此刻刘黑马已经虚弱得连说话都没力气,只能勉强向张通露出一个嘉许的微笑日敏锐的眼神却逐渐黯淡下去…… “你们也多保重了。”张通也向刘黑马的亲兵告别一声,这才横抱着刘安凤快步冲进府中,寻找刘黑马书房的密道出城。而刘黑马的亲兵们继续挟持汪良臣与叛军对峙到刘黑马完全断气、张通和刘安凤走远,刘黑马的亲兵们才抱头痛哭一场,以安葬刘黑马遗体为交换条件释放汪良臣。最后,一共一十三名亲兵或是互刺是自,全部追随刘黑马而去…… 公元一二六六年,南宋咸淳三年九月十八日夜,忽必烈军余党控制的成都城中发生兵变,忠于忽必烈的成都军民经略使刘黑马遇害身亡,刘黑马之女刘安凤逃脱都城落于叛军首领熊耳、汪良臣和汪惟正等人之手。其后,熊耳被众人推为成都之主,同时熊耳自封为成都府路总管兼军民经略使,打出阿里不哥军队旗号,并派出使者出使汉中请阿里不哥军进驻成都,与叛军联手抵御宋军收复四川的军事行动。 …… 先不说如愿以得到成都的熊耳夫妻如何狂欢庆祝,单说张通带着刘安凤从地道离开成都城后即按刘黑马的指点转向叛军防御空虚的北方,赶往绵州去寻忠于忽必烈的守将李进。但没走多远通和刘安凤便被熊耳派来的追兵发现——不过也是这支十人队追兵倒霉,偏偏找死遇上了张通这个武学上的变态天才刚一追近张通身边,张通马上就空手打倒两名骑兵,抢马向北飞奔,蒙古骑兵虽以弓箭射杀,射出去的羽箭却都被张通一一空手接住,反手甩出射杀追兵,其他的追兵几曾见过如此武艺,吓得纷纷驻步不前,张通带着仍在昏迷中的刘安凤从容得脱。 直到张通的快马跑进金堂内,刘安凤才慢慢苏醒过来,见张通横抱着自己,刘安凤先是狠狠赏给张通一记耳光,然后才跳到另一匹马上,向张通喝问道:“这里是那里?我爹呢?”张通揉着脸苦笑答道:“刘姑娘好大的手劲,这里是金堂。” “金堂?我出城了?”刘安凤大吃一惊,忙问道:“那我爹呢?他老人家怎么样了?”张通扭头不答,刘安凤如遭雷击,惊叫道:“难道,我爹已经……。” “老将军伤势太重,我也救不了他。”张低声答道。话音未落,刘安凤已经放声大哭起来,“爹——!”哭喊间,刘安凤竟然掉转马头,又往成都跑了回去,张通苦笑着拍马追上去,拉住刘安凤的马缰,劝道:“刘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还请节哀顺变。现在熊耳和汪良臣正在到处追杀你,你怎么还回去白白送死?” “不用你管!”刘安大哭吼道:“我要去给我爹报仇,你放开我!”张通听得一个脑袋两个大,苦笑道:“刘姑娘,叛军足足有几万军队,你怎么杀他们的首脑报仇?” “那你帮我,我知道你武功高,一定能帮我报仇。”刘安凤大耍娇小姐脾气,还要把张通也拖下水。张通脑袋更大,正要再劝刘安凤时,南面忽然马蹄声雷鸣,尘土飞扬,大队叛军骑兵追了上来,远远还可以听到叫喊声,“在那里!在那里!看到他们了,快追!” 见叛军大,即便正哭得死去活来的刘安凤也吓得不敢再哭,张通赶紧一把将刘安凤的战马拉过头来,一拍马臀喝道:“快跑,要是你落到了叛军手里,我就没办法向老将军交代了。”刘安凤也不是那种固执得没有头脑的人,当下随着张通一起快马加鞭,一路向北飞奔,后面已经看到张通和刘安凤的大队追兵自然紧追不舍。 大概是存心想要张通和刘安凤的命吧,熊耳叛军的大队骑兵追得极紧,从上午追到傍晚金堂一直追到德阳以北都没有停歇。偏逢秋雨连绵,没有日月星辰指明道路,天色昏暗间慌不择路,张通和刘安凤竟然偏离了大路,虽然走小路成功拉开了与追兵了的距离,却跑向了绵州西面,在黑夜之中失迷了道路。 经过蒙古军侵略四川的战事后,昔日人烟茂密的四川盆地人口已大为减少,虽然位于土壤肥沃的平原之上,但黑夜之中放眼看去面八方还是没有人烟,看不到半点***。 身在雨夜荒野,刚刚经历丧父之痛的刘安凤忍不住放声大哭悲痛欲绝,张通虽极力安慰,但刘安凤却越哭越是伤心,到了后来昏了头的刘安凤甚至开始埋怨张通,“都是你!你武艺那么高,为什么不救我爹?为什么不杀 婊子**给我爹报仇?都怪你没用!没用!” 没有得到半点好处冒险救人,结果还被被救之人抱怨怨恨,张通郁闷得简直连拂袖而去的心都有,只是考虑到刘安凤乍逢大变举止失常和君子一诺千金才没有发作,只是低着头陪在刘安凤身边,跟着她在黑夜之中漫无目的的前进。刘安凤却得寸进尺,哭骂间,刘安凤甚至还扬言——“不管谁杀了唐笑那个婊子给我爹报仇怕他再老再丑、就算是八十岁的老头,我都嫁给他报恩。” 刘安凤的言下之言,张通当然听得出来过张通却只喜欢追求长生不老之道,对失去童子身的亏本之事是绝对没什么兴趣的以也就装做没听见了。见张通如此不识趣,本已经逐渐冷静下来的刘安凤又是大怒马乱冲,顶着秋雨发泄心中伤痛,张通怕她伤心之下出事,也只好紧紧跟上,被刘安凤带着乱跑。 “前面有火光!还有马蹄声!”刘安凤正乱冲间,张通忽然沉声低喝。正哭得伤心的刘安凤抬头一看,发现远处确实隐隐现出火光,还有些微低可不闻的马蹄声,刘安凤心中一喜,赶紧拍马往火光处冲去,只见那火光越来越近,越来越亮,最后竟然出现了一支打着火把前进的骑兵队伍,数量少说也有两三千人。刘安凤也还算有点清醒,生怕前面是叛军队伍,便下马牵缰悄悄靠近那支骑兵,张通也是照做。 当距离那支骑兵不满百步时,刘安凤才勉强看清——那支骑兵确实是打着蒙古军旗帜的蒙古骑兵,只是来自那支部队无法辨认。刘安凤和张通正打算再靠近一些,两旁却不声不响的出现了一队穿着蒙古士兵服装的骑兵,战马四蹄都被麻布包住,所以没有马蹄声。那队蒙古骑兵的十夫长用熟练的蒙古语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深更半夜在这里干什么?” “敢问这位将军,们是那支队伍,是那位将军的部下?”刘安凤用生硬的蒙古语反问道。那蒙古十夫长大声答道:“我们是潼川夹谷将军的队伍,你问这干什么?” “夹谷将军的部下!”刘安凤大过望,忙大叫道:“夹谷将军在那里?快带我去见他!我是成都经略使刘黑马大元帅的女儿刘安凤,成都发生了兵变,我爹也出事了!” “刘黑马元帅的女儿?”那蒙古十夫长大吃一惊,忙说道:“姑娘请稍等,我这就去通知将军,请他亲自来见你。你们,快给刘姑娘一顶斗笠和一件蓑衣,别让刘姑娘淋着。”说罢,那蒙古十夫长飞奔而去,其他蒙古士兵则赶紧递斗笠的递斗笠,解蓑衣的解蓑衣,全部毕恭毕敬的捧到刘安凤面前,就连刘安凤的战马也被他们抢缰牵在手里,显得十分亲热恭敬,又冷又饿又渴的刘安凤自然不会拒绝。 又过片刻,骑兵队伍停止前进,一大;骑兵打着火把飞奔过来,为首一名披着蓑衣的蒙古将军远远就大叫道:“刘大帅的千金在那里?在那里?”待那人冲到面前时,刘安凤心头不由一跳——原来匆匆赶来与临安见面之人,竟是一名容貌俊美又魅力非凡的中年美男子。那美男子潇洒的甩鞭下马,向刘安凤行了一个标准无比的礼节,朗声说道:“夹谷龙古带将军麾下、汉军千户何康,见过刘姑娘。” “何康?”刘安凤并有听过这个名字,不过考虑到夹谷龙古带的部下自己不可能全部认识,刘安凤还是还礼道:“何将军不必多礼,小女刘安凤,乃是成都经略使刘黑马大元帅第四女,目前驻守简州的刘元义将军,正是家兄。” “刘姑娘,你不必多礼。”那美男飞快扶住刘安凤,一双手掌修长而温暖,握得刘安凤不由脸上一红。不过直到此刻,刘安凤才发现这名美男子五官虽然俊秀非凡,脸皮却有些过于蜡黄,算是一个缺点。那美男子焦急问道:“刘姑娘,刚才你好象说成都发生了兵变?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大帅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爹……他……。”到刘黑马,刘安凤忍不住又一次泪如泉涌,哽咽着把成都兵变和刘黑马被唐笑刺杀的经过说了一遍。那美男子一听勃然大怒,当即拔刀吼道:“熊耳、汪良臣、汪惟正,你们三个狗贼!竟然发动兵变,以下犯上杀害大帅,还派出走狗追杀大帅千金,我不把你们千刀万剐,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 “刘姑娘,你放心!”那美男子转向刘安凤,怒气冲冲的说道:“我何康对天发誓,无论如何要替大帅报仇!现在我先保护你去绵州见李进将军,谁要是还敢来追杀你,先我答不答应,我手下这三千弟兄答不答应!” “多谢何将军。”刘安凤大为感激,差点没主动扑动那美男子的怀中痛哭一场。那美男子又叫人拿来酒水干粮给又饥又渴的刘安凤食用,这才指着一直没说话的张通问道:“刘姑娘,这位公子是谁?你又是怎么逃出叛军控制的成都城的?” “多亏了他,我才能逃出来。”刘安凤还算有点良心,把张通营救她脱险的经过也说了一遍,然后才介绍道:“他叫张通,字君宝。 ” “哦,原来是张通张公子,想不到……。”那美男子本来还想和张通客套几句,然后猛然惊叫道:“张君宝?他是张君宝?” 第三十五章 伤口撒盐(上) “张君宝?你是张君宝?!”那一身蒙古千户打扮的美男子眼睛瞪得浑圆,嘴巴张得下巴差点没掉地上——那模样,恐怕忽必烈在他面前突然复活也不过如此。在这个时段名声还不怎么响亮的张通则有些糊涂,反问道:“何将军,难道你认识小生?” “不,不认识。”那美男子矢口否认,又飞快换了一副无比亲切的笑容,“不过我倒是听说过张公子的大名,张公子不仅是当世第一的武学奇才,平时里游戏人间行侠仗义,还不贪富贵,不畏强暴,以除暴安良、扶危济困为己任,侠义之名早已轰传天下。今日能得睹君宝公子尊容,真乃何康三生之幸,何康虽死无憾矣。 ”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张通将来再牛现在也只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被那美男子一通**汤劈头盖脸的灌上来,张通心中不免有些飘飘然,忙谦虚道:“何将军太夸奖了,张某平时里偶然做几件侠义之事,不过举手之劳,想不到竟然被将军知晓。贱名有辱尊听,君宝惭愧。” “君宝贤弟切莫客气,何康对你可是发自内心的钦佩。”那美男子连连拱手,又转向部下吼道:“眼睛都瞎了?张公子在雨里淋成这样,你们怎么还不侍侯张公子穿戴雨具?赶快张公子披上蓑衣,戴上斗笠,若有怠慢,小心本将军军法无情!” “遵命。”那美男子部下十分听话,飞快下马为张通拿来雨具,那美男子抢着亲自为张通披戴不停的嘘寒问暖,弄得张通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那美男子对张通亲热,受到冷落的刘安凤不乐意了,问道:“何将军,你们不是被宋蛮子包围在潼川城了吗?你是怎么杀出重围的?这里又是什么位置?” “刘姑娘,时间不早了,我们走边说如何?”那美男子显然有什么急事要办,连耽搁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刘安凤身为将门之后,自然知道军情如火的道理立即点头答应。当下那美男子亲自将刘安凤搀上战马,与刘安凤和张通并骑返回队伍,汇入大队沿着大道继续前进。途中,那美男子介绍道:“刘姑娘,君宝贤弟,你们大概是跑迷路了吧?这里已经是潼川通往绵阳的官道,位置大约在城西北二十多里,往西北还要走四十多里才到绵州城。” “开始军追得太紧,我们走小路甩开他们果迷路了。”刘安凤解释了自己迷路的原因,又向那美男子问道:“何将军,那你们是打算去绵州城吗?潼川的仗打得怎么样了?” “潼川的仗在打。”那美男子解释道:“宋人的平章贾似道亲自率领六万大军包围了潼川城,夹谷将军率军死守,虽然贾似道几次攻城都被夹谷将军打败,但贾似道并不肯撤围,夹谷将军力量不足,也没办法把贾似道赶走。后来夹谷将军想了个办法,让我们这一队骑兵连夜出城,从宋人力量比较薄弱的西面轻骑突围到绵州去与李进将军会合,在李进将军那里获得粮草军需补给,然后利用成都平原的开阔地形迂回到宋人后方断宋蛮子的粮道,这样就可以解除潼川之围了。” “怪不得你们没有辎重;来你们刚从宋蛮子地包围里杀出来啊?”刘安凤恍然大悟。那美男子点头承认。又赞道:“刘姑娘不愧是将门虎女长得漂亮就不用说了。眼光还这么敏锐——要是我们能带着辎重突围接就迂回到宋蛮子地背后去了。那还用得着先去绵州?不过我们去绵州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在必要时帮着李进将军镇守绵州。否则要是阿里不哥伪汗地铁骑攻破绵州。忽必烈大汗地军队在平原地带就无险可守了。” “何将军太夸奖了。小~貌粗俗。不敢当将军谬赞。”因为性格脾气地关系。刘安凤虽然天生丽质。却没有那个男子敢在她面前直接夸她漂亮。被这美男子一夸。刘安凤不由又有些脸红了。那美男子地嘴上却象抹了蜂蜜一样。“刘姑娘太谦虚了。要是你都算容貌粗俗。那西施杨贵妃这些简直就是无颜丑女了。天下也没有那一位姑娘敢自称美貌了。刘老将军真是好福气。竟然能有这么一位月貌花容、倾国倾城又巾英姿地千金。简直让人羡煞!” 刘安凤被那美子夸得脸上发烧。赶紧转移话题说道:“何将军。既然你带着骑兵突围。那夹谷将军在潼川城里还能坚持多久?听说宋蛮子地主帅贾似道老贼素来阴险诡诈又心狠手辣。是个杀人不眨眼地歹毒屠夫。夹谷将军碰上他。会不会吃亏?”那美男子迟了一下。正要回答。张通却抢着说道:“刘姑娘。听说那个贾似道只是对蒙古人歹毒。对汉人却极好。你这么形容他。似有不妥。” “既然你觉得我这么形容贾似道老贼不对。那你去投靠他好了!”刘安凤怒气冲冲地说道:“如果不是那个老贼带着蛮子军队入川。成都会发生兵变吗?我爹会被叛军害死吗?如果让我抓到那个狗贼。我非把他千刀万剐不可!” “啪啪!”那美男子重重拍了两下巴掌。夸奖道:“刘姑娘说得好。贾似道老贼确实是我们蒙古不共戴天地敌人。要是让我逮到了他。也绝对轻饶不了他!不过刘姑娘你放心。他贾似道再奸诈。也拿潼川毫无办法。潼川城里粮食足够支持半年以上。城池也非常坚固。简直称得上是固若金汤。只要我们切断了贾似道老贼地粮道就非撤兵不可!到那时候。如果让我在战场上生擒了贾似道老贼。一定把他交给刘姑娘发落!” “那就多谢何将军了。”虽然明白那美男子不过是口花花讨自己高兴。可刘安凤还是心里甜滋滋地答应。那美男子得寸进尺。又微笑道:“刘姑娘。你我地称呼太生疏了。如果刘姑娘不嫌弃我一声何大哥。我称姑娘为凤妹。这些显得更亲近一些。不知姑娘意下如何?”说到这。那美男子补充一句。“其实我只是相貌显老一些。真正地年龄比刘姑娘大不了几岁。” “好,多谢何大哥。”刘安凤心中暗喜,羞涩答应。那美男子则亲切的叫了一声,“凤妹。”有了这层兄妹关系凤与那美男子的关系顿时拉近了许多,言谈也少了许多顾忌,到了后来,那美男子干脆和刘安凤甩开旁人,并骑走在一边悄悄说些心里话,那美男子的口才甚好,即便刘安凤正处在丧父的悲痛之中也被他逗得连连发笑,好感倍增,而整支骑 的行军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 事情如果照这么发展下去许将会是一件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大团圆喜剧。但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快四更的时候,刘安凤和那美男子的队伍抵达了绵州城外。这是一座在四川战场对宋蒙两军都至关重要的城池,阿里不哥军如果控制了这座城,阿里不哥的铁骑就可以从这里轻易南下,在成都平原的开阔地形上尽情驰骋。而宋军如果夺得了这座城池,就可以紧扼住阿里不哥突入平原的咽喉,在对步兵更为有利的山道地形上和阿里不哥对决,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所以不管是贾老贼还是阿里不哥军的军师刘整都很明白本上谁能控制绵州,谁就能掌握四川战场的主动权! 绵州是一块丰美多汁的肥肉不假,可这块肥肉中间夹的骨头却不好啃——绵州城的地形和襄阳很相似水和龙安川两条河流三面包围,地形易守难攻之至。而镇守这座城池的主将李进不仅是一个忠于忽必烈的铁杆汉奸也是一个骁勇善战又颇有谋略的名将,蒙哥亲征四川的七星关之战中是他率领七十名士兵偷袭七星关得手,为蒙哥打开了进入四川的通道勇悍可见一斑。所以无论是贾老贼和阿里不哥,想要吃下这块肥肉,都得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牙口。不过还是那句话,天下没有攻不破的城池,关键在于怎么攻…… “凤妹,看到没有?前面就是绵州城了。”美男子举起马鞭,指着远处耸立在秋风夜雨之中的绵州城,微笑说道:“等进了城,大哥马上给你买一套新衣服换上,看你冻成这样,大哥实在心疼。” “谢谢大哥。”刘安凤羞涩的答应,她身上的衣服在没穿蓑衣前早被淋得精湿,被夜风一吹,确实感觉又冷又冻。那美男子又微笑道:“咱们半夜进城,城上的守军肯定不放心,不敢随便开门,咱们俩走在前面去叫城如何?看到凤妹你这位大帅千金,咱们可以省很多麻烦。” “好。”刘安凤又甜的答应一声。那美男子先向身边诸将使个眼色,这才与刘安凤并骑冲到最前面,首先冲向绵州城。而绵州城上早已发现这支打着火把逼近的骑兵,城上值勤的守军严加戒备,张弩搭弓做好守城准备,那美男子与刘安凤刚冲到城下吊桥旁边,城上值勤的李进副将马上就大吼道:“站住!再靠近我们就放箭了,你们是什么人?” “不要放箭,我们是自己人!”美男子大叫答应,指着刘安凤叫道:“我们是夹谷龙将军的部下,傍晚时刚从潼川杀出重围,保护刘黑马大帅的千金来见李进将军!夜雨太大,请将军赶快城门,让大帅的千金进城避雨!还有,成都发生大事了,我们随时有可能被追杀,请让我们进城暂避。” “成都生大事了?发生什么大事?”李进军的副将大吃一惊,立即追问道。那美男子转向刘安凤低声说道:“凤妹,辛苦你亲自解释一下。”刘安凤点点头,上前一步大叫道:“成都发生兵变,我爹被叛军杀害了,叛军的头头熊耳和汪良臣还在派人追杀我,请你们快开城门。” “成都兵变?”上的李进副将又是大吃一惊,稍微迟后,那副将叫道:“刘姑娘,天太黑雨也太大,我们看不清楚你们的情况,不敢擅开城门——这点请姑娘理解。请姑娘在城下稍等一下,等到天色放亮,我们看清楚了再开城门,到时候末将向你磕头请罪。” “放屁!大帅的千金乃是枝玉叶,要她在大雨里淋几个时辰,把她淋出病来怎么办?”那美男子勃然大怒,回头吼道:“来几支火把,照亮大帅千金,让他们看仔细,大帅的千金到底是真是假?”话音刚落,后面骑兵队中立即奔出十余骑,打着火把冲到刘安凤旁边,用火把将刘安凤全身照亮。那美男子又大吼道:“你们中间有没有到过成都的?叫出来辨认真假!如果大帅的千金是假的,你们尽管放箭射死我好了!” “李进将军呢?李进将经常与我见面,请他来辨认。”刘安凤扯去头上斗笠露出全部容貌,也是向城上大叫。城上的守军将领互相交头接耳一通,开始说话那副将又出来叫道:“刘姑娘,实在抱歉,我们中间没有人见过你的芳容。 李将军这几天不太好,雨太大,我们不敢现在去叫他,还是请你再等上一等,可以吗?” “混帐东西!”美男子手下的一个满脸生满毛胡子又扎着环耳双辫的蒙古将领勃然大怒,用纯熟无比的蒙古语大吼道:“李进的身体要紧,大帅千金的身体就要紧了?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职位?你是不是和成都的叛军勾结,故意不接纳大帅千金,想让叛军把大帅千金抓走然后要抰李将军和简州的刘将军?” “没,没,末将绝对没那意思。”城上那守军副将吓了一跳,赶紧解释道:“末将只是忠于职守,未经李将军允许不敢半夜开门,还请将军见谅。”那美男子又大吼道:“那就快去禀报李将军,请他前来辨认,要是大帅的千金有什么三长两短,小心你的脑袋!” “好吧,请刘姑娘和各位将军稍等,末将这就去请李进将军。”那副将无奈,只得答应去请李进来辨认刘安凤的真伪。那副将匆匆下城而去后,那美男子马上转向刘安凤安慰道:“凤妹,不用担心,李进将军来了,我们就能进城了。”说到这,那美男子忽然又想起一事,问道:“对了,凤妹,如果大哥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大哥刘元振和二哥刘元义好象都为国捐躯了吧?现在刘大帅也不幸被奸人所害,除了你三哥之外,你在世上还有什么亲人吗?” 被那美男子‘无意中’提到伤心事,好比是在刘安凤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本已经停止哭泣的刘安凤忍不住又珠泪滚滚,哽咽着摇头答道:“没了,除了三哥外,我在这世上就再没有一个亲人了……呜。” “那凤妹你的母亲呢?”那美男子那壶不开提那壶的继续追问。 “我还很小的时候,娘亲就得了重病,我连她长什么模样,都记得不太清楚……。”刘安凤强咬牙齿,很艰难的努力没大声哭出来。 “唉,凤妹真是可怜,刘大帅英雄一生,到头来连遗体都落到了叛军手里,那些叛军心狠手辣又卑鄙无耻,说不定会拿大帅的遗体……。” 第三十六章 伤口撒盐(下) 凤妹,大哥还有一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你,你可千万尽管刘安凤已经是珠泪滚滚,只是强咬着牙齿才没有放声大哭出来,可那个美男子还是不识趣的继续往刘安凤伤口上撒盐。那美男子满脸沮丧的说道:“就在今天白天,我们收到简州战报,贾似道老贼指使其党羽高达和应从普州出兵,攻打简州城,你哥率领简州军队出城迎击,结果……。” “结果?结果怎么样了?”刘安凤心中一紧,紧张得连哭泣都忘记了,只是抓住那美男子的手追问。那美男子用力握握刘安凤的小手,安慰道:“凤妹别怕,我们只是吃了一个败仗,死了一些人,主力部队还是撤回了城里的。至于你三哥,只是听说他在战斗中受了些伤……。” “我三哥受伤了?伤到那里?伤得重不重?”刘安凤声音无比嘶哑,不断追问刘元兴的伤势情况,那美男子却不断摇头,说什么都不肯吐露实情。最后刘安凤逼得急了,那美男子才将目光转开,低声答道:“进城,等进了城大哥再告诉你。凤妹你先别急,进了城后大哥什么都告诉你。” “何大哥,你为什么一定要进了城才告诉我?是不是我三哥伤得太重,你怕我受不了打击?”刘安凤急得眼泪直流,拉着那美男子的手紧张得全身颤抖。那美男子似乎感受到了刘安凤内心的焦急和悲痛,轻轻拍拍刘安凤的手背,却不肯再说一句话。刘安凤正要再问时,绵州城墙上忽然传来声音“大家快站好,李将军来了!”还有一个焦急的叫喊声,“大帅在千金在那里?快指给我看!” “李大哥,我在这里。”刘安凤听出是绵州守将李进的声音紧大叫答应。刘安凤身边的蒙古骑兵也将火把全部举起城墙上的李进能更进一步看清刘安凤。 片刻后,城墙上打出一片火把,一名身材高大的蒙古将领披着蓑衣站了出来,才往刘安凤看得一眼,那将领就大叫起来“刘姑娘,真的是你!听说成都出事了帅究竟怎么样了?” “李大哥——!”刘安凤认出那将正是以前常去自己家的李进,故人相见,刘安凤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哀伤,冲上前几步,放声大哭道:“李大哥,熊耳和汪良臣几个狗贼在成都发动兵变爹他……他……呜……被那几个狗贼害死了!呜……!” “大帅被害了!可能!”李进一把甩开蓑衣,冲到城墙旁手扶箭垛大吼“刘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帅他勇贯三军么可能被人害死?你又是怎么到的这里?” “汪良臣和熊耳几个狗要投降阿里不哥,我爹不肯们就害了我爹。”刘安凤大哭着回答道:“我得人帮助逃出了成都城,我爹临死的时候说,叛军可能封锁了成都通往简州的道路,就让我向北来绵州来找你。后来熊耳和汪良臣几个狗贼又派人追杀我,我跑错了方向,在路上遇到了夹谷龙将军的突围部队,得他们保护,这才到了绵州,否则的话,汪良臣和熊耳几个狗贼连我都想杀!” “汪;臣,熊耳,狗贼!”李进气得双目喷火,锤墙怒吼,“我李进如果不把你们碎尸万段,誓不为人!”咆哮着,李进又大吼道:“快开城门,让大帅的千金进城。” “遵命。”城门官答应正要照办。名副将马上出列。向李进抱拳说道:“李将军请冷静。深夜之中贸然开门。只怕不妥。还请将军三思。”李进迟疑了一下。再回头去看刘安凤时。却见刘安凤全身被夜雨淋得精湿。倚在马背上哭得死去活来——简直让人看了就心生怜惜。而在刘安凤地身边。全部都是穿着蒙古军服地蒙古军将士。也全部被淋得象一群落汤鸡一般。 “到开不开门?”李进又迟了一下。这时候。几乎哭昏过去地刘安凤忽然身体一歪。险些摔下战马。好在旁边一个打着火把地蒙古军百夫长及时将刘安凤扶住。那蒙古军百夫长操着纯熟地蒙古语大叫道:“李将军。刘姑娘身体太弱。只怕会被淋出病来。请你快城门让她进城。” “蒙古语?是我们自己人。”李进心中暗一点头。重复命令道:“是自己人。开城让他们进来。”这回没人再敢阻拦。城门官迅速发出命令。吊桥缓缓放下。厚重而坚固地城门也缓缓推开。十几名蒙古将领簇拥着刘安凤首先进城。后面地蒙古骑兵不紧不慢地列队而入——这个动作让城墙上地蒙古守军紧悬在嗓子眼地心放回肚子里。 “随我下去迎接大帅千金。”见这队友军骑兵并没有乘开门之机冲城。李进完全放下心来。赶紧领着部将一起下城去迎接刘安凤。下得城来。刘安凤已经在城门旁边地避雨处站定。东张西望地寻找李进。李进赶紧迎上前去。 道:“刘姑娘。我在这里。” “李大哥……。 ”看到李进,刘安凤的眼泪又不争气的夺眶而出。可不等刘安凤再说什么,她身边那名蒙古话无比熟练的蒙古百户忽然双腿一夹,战马立即冲向李进,李进大吃一惊,措手不及间正要大叫,那百户的钢刀已经出鞘,刀光一闪,李进的人头便飞上了半空,脖腔中的鲜血激射起三丈多高! “刘黑马大帅有令,诛杀李进,余者不究!”那杀了李进的蒙古百户舔了一口血淋淋的钢刀,用汉语大吼道:“李进逆贼背叛大汗,暗中勾结阿里不哥,本将奉大帅之命将其诛杀!尔等不知内情,投降可不追究!” “李进背叛大汗!大帅有令,杀李进,保绵州!”十几名蒙古将领异口同声的大吼起来。这些话仿佛是一个信号,正在缓缓入城的蒙古骑兵一起拔出腰刀整齐大吼,“奉命诛杀逆贼李进,余者不究!” 事起突然,绵州的蒙古守军都慌了手脚知该如何是好。开始那美男子已经接过部下拣来的李进头颅头大吼道:“绵州蒙古将士听着,李进逆贼背叛大汗,暗中勾结阿里不哥企图献城,刘黑马大帅设计将其诛杀!从现在起,由大帅千金接管绵州!尔等快快放下武器受改编,可免尔等一死有顽抗,李进就是你们的榜样!” “何大哥……。”刘安凤晕了脑袋,才叫到一半,那美男子就回头大叫道:“凤妹,你不要怕!勾结阿里不哥阴谋叛逆的李进狗贼已经伏诛,这里交给我赶快退下,我们会保护你!” “你说什么……。”刘凤更是糊涂她身边的四名蒙古将领已经围上来,把她拉到后面前后左右包围出用人肉盾牌保护她的架势。那美男子又转向已经惊呆了的蒙古众将吼道:“你们几个,也想和李进一样背叛忽必烈大汗吗?赶快命令你们的军队放下武器有违抗,定斩不饶!” “放下武器!放下武器!”一;已经入城的蒙古骑兵冲上前来,用刀枪指着绵州的蒙古军将领大吼。李进的几个副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那美男子又扯开喉咙大吼道:“没听见吗?刘大帅的千金从现在开始接管绵州城,你们如果还认为自己是忽必烈大汗的臣子,就赶快放下武器投降,否则一律当做李进同谋诛杀!”说罢,那美男子将手臂一挥,旁边的蒙古骑兵立即将武器一挺,数十柄刀枪指住几名李进副将的全身要害,蓄势待发。 “既是刘大帅的命令,那我投降。”一名副将误以为真是刘黑马的军队接管绵州以制止李进叛乱,便第一个举起双手投降。有了人带头,其他的副将也纷纷举起双手大叫投降——毕竟货真价实的刘黑马女儿放在这里,怎么也可能是阿里不哥或者贾似道老贼派人改扮的。开始那美男子稍微松了口气,忙喝道:“大帅有交代,都是自己人,只要投降就不追究,快叫你们的军队放下武器,如有顽抗,定斩不饶!” “弟兄们,都是自己人,放下武,向刘黑马大帅的军队投降。”几个蒙古将领都大叫起来,听到这些命令,城墙上那些张弓支弩的蒙古士兵纷纷放下武器,停止反抗,向‘自己人’移交城防…… …… 不没有人看出端倪,至少保护刘安凤逃出成都的张通就看出情况不对,可他当时并不在城里——他被蒙古骑兵簇拥着最后一批入城,当蒙古士兵高喊奉刘黑马之命诛杀李进时,张通立即大吃一惊,但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旁边的蒙古骑兵就已经用十几柄钢刀架在他的身上。其中一名蒙古士兵用汉语说道:“张公子,我们大人说了,只要你不反抗,我们就决不伤害你和刘姑娘,否则的话……。” “你们大人到底是谁?”张通一边淡淡反问,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四周,寻找机会逃脱。可就在这时候,蒙古骑兵中忽然又走出一骑,向张通说道:“师弟,不要顽抗了,听师兄一句话——投降!师兄可以向你保证,你绝对不会辜负刘黑马大帅对你嘱托。”说着,那人将头上斗笠扯去,露出一颗>亮的光头…… “师兄?你这么在这里?”张通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光头秃驴……(注2) …… 张通不再捣乱,剩下的麻烦人物就是刘安凤了,还好这一队蒙古骑兵已经大部分入城,那美男子一边下令接管城池扣押守将,一边退回刘安凤身边,向被部下缠住的刘安凤说道:“凤妹,你别怕,听大哥的,大哥一定会把你安全送到简州。” “何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直被缠住的刘安凤这才得以开口,满头雾水的向那美男子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李大哥? 奉了谁的命令?” “当然是奉夹谷将军的命令。”那美男子低声答道:“夹谷将军发现李进和阿里不哥勾结,企图把绵州城献给阿里不哥——而且现在看来,李进搞不好和害死你爹的汪良臣、熊耳这些狗贼也有勾结。为了你的安全,还有为大帅报仇哥没有办法,只好杀了李进。” 那美男子把话说得很快,根本不给刘安凤半点思考的时间,使得刘安凤只能凭着直觉反问“李进勾结阿里不哥?不可能吧?我爹说李进将军对忽必烈大汗很忠心的……。”刘安凤话还没有说完那美男子已经在马上一把将她抱住,刘安凤又羞又怕,忙挣扎道:“别,大哥,这里人太多。” “凤妹听大哥说。”那美男子凑在刘安凤耳边,低声说道:“俗话说得好人知面不知心——当初你爹还不是认为汪良臣叔侄和熊耳都忠心耿耿,可结果如何呢?别怕,大哥一定会为你爹报仇!大哥也会照顾你,一辈子!”说到这,那美男子竟然用嘴堵住刘安凤的樱桃小嘴,深情热吻下子刘安凤的惊之心完全被害羞所代替了,想要挣扎反抗觉得那美男子的怀抱既温暖又安全,让刘安凤说什么都使不出力气…… 因为李进已经被杀下的几员副将又下令停止反抗,所以绵州城里的四千多守军竟然几乎没有一点反抗部乖乖的交出武器,被押到城外的旷野之中,将城防交给那队刘黑马派来的蒙古骑兵接管,城中已经不多的居民也不敢乱来,只是按吩咐躲在家里,等待天明后的安民告示。待到天色微明之时,下了一夜的秋雨终于收住,东方的天际也出现了一线朝阳的曙光,可就在阳光明媚的清晨,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宋人军旗!宋人军旗!”绵州城楼上,一面朱红色的宋军大旗首先竖立,迎风飘展。片刻之后,又一面宋军帅旗竖立起来,帅旗上有一个巨大的汉字——贾!看到那两面大旗,集中在绵州城外那些已经被解除了武装的蒙古士兵目瞪口呆。城里的刘安凤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转向正在远处与部将交谈的美男子兼心上人大叫道:“何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城上怎么会有宋蛮子的军旗?还有贾似道老贼的帅旗?贾似道老贼进城了?” “贾平章当然进城了。”那美子笑眯眯的往自己一指,微笑道:“而且就在这里。” “什么?!”刘安凤椅子上一跃而起,但不等她再有其他动作,刚才一直服侍在她周围的几名蒙古士兵已经一起拔出钢刀,全部架在刘安凤身上。贾老贼带着众将走到刘安凤身边,微笑道:“刘姑娘,说起来还要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帮忙,本官还真没完全把握能骗开绵州城门—更别说兵不血刃的夺取绵州城了!多亏了你啊,这次绵州之战,你应该记首功!” “哈哈哈哈哈哈!”旁边的晨焕和高鸣等宋军将领一起哄笑起来。而刘安凤的反应却大大出乎贾老贼的意料,刘安凤先是一阵脸色苍白,然后又脸色发青,下意识的握紧拳头却又迅速松开,两滴晶莹的泪水也无声无息的从刘安凤娇美的脸颊上滑落,摔入泥泞的地面…… “刘娘,对不起。”看到刘安凤痛苦欲绝的表情,贾老贼所剩不多的良心竟然有些发疼。 贾老贼收起微笑,很严肃的刘安凤说道:“刘姑娘,本官利用了你,所以必须要向你道歉——但这是战场,本官为了减少大宋士兵的伤亡,不得不这么做。” “你……。”安凤艰难的张开口,本想说些什么,忽然却身体一晃,摔倒在地面上昏厥过去。子聪走近了仔细检查,向贾老贼合掌说道:“太师,她是气急攻心,受不了打击被气晕了。” “可怜的丫头。”贾老贼摇摇头,长叹一声——那悲切同情的模样,仿佛刘安凤被气晕不是他干的一样。稍一盘算后,贾老贼命令道:“子聪大师,乘现在让你的师弟带着这个丫头走吧。顺便让你的师弟告诉这个丫头,本官等她来报仇—否则这个小丫头受不了打击,恐怕连寻死的心都有。” 第三十七章 投名状 重兵包围潼川,断绝潼川与外界的联系,吸引敌人然后再乘夜突出奇兵,绕过城偷袭绵阳——从战术上来看,这又是一招阴险之极又极为符合贾老贼性格的卑鄙手段。而且靠着刘安凤的帮助,贾老贼竟然在几乎没有损失的情况下兵不血刃夺取绵阳城,此举虽然比不上唐朝时的李存孝十八骑拔洛阳,也比不上刘整当年的十二人夺信阳,但也算得上是一个战术奇迹。战术上接近完美,战略上更是有利,控制了绵阳,等于就是扼住了阿里不哥铁骑踏入成都平原的咽喉,从而掌握整个四川战场的主动权!但是,贾老贼笑得太早了一些…… “张世杰那边有没有消息过来?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到?”刚刚在城中张贴了安民告示,贾老贼就迫不及待的询问援军抵达的时间——没办法,贾老贼手里的兵力太少,还全是骑兵,如果蒙古军队反攻,贾老贼就只能拿昂贵无比的骑兵去城墙上消耗了。 “情况不太妙。”子聪皱着眉头答道:“刚才信使传来消息,张世杰率领的援军在城被敌人发现,城守军主动出击阻截,信使离开张世杰部队的时候,战斗还没有决出胜负。张世杰只是说尽最快速度增援,但不敢保证何时抵达。 ” 听到这消息,贾老贼立即拉长了脸,有些不满却又无可奈何,稍一盘算后,贾老贼命令道:“没办法了,多派斥候严密监视绵州南北道路的动静,尤其是阴平古道的出口江油摩天岭,一定得盯紧!以前鞑子王爷末哥就走过那条路,小心阿里不哥的军队故技重施。”说到这贾老贼又改口说道:“算了,小心驶得万年船——让高鸣带一千军队去江油,直接在摩天岭布防,只要守住那里就不怕鞑子南下。” 因为四川战乱,绵阳以北那座昔日繁华富庶的江油城已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废墟,宋军移师此地布防倒是没有任何阻力,只是贾老贼这次带来绵阳的军队只有区区三千人下子就分出去三分之一,子聪也不由皱紧了眉头。但子聪也知道摩天岭对绵州城的重要性,所以子聪稍一盘算便即答应,子聪又问道:“那战俘呢?在绵州抓到的战俘怎么办?” “按老规矩,愿意入我军的收编,不愿加入我军的就关起来,等将来送去矿山做苦役。”贾老贼随口答道。子聪摇摇头,说道:“太师,此一时,彼一时在的情况,不容许我们用老办法。现在我军援军受阻,我们四面都是强敌,随时有可能被敌人合围——如果把这些战俘收编关键时刻难保他们不会临阵倒戈。如果把他们关在城里,还得抽调兵力看守又分散了我们本就不多的力量,更为不妙。” “那怎么办?”贾老贼仔细一;,发现这些战俘确实是些麻烦问题。子聪阴阴说道:“无毒不丈夫,把他们全部做掉!” “绵州守军大分是汉兵,杀了他们……。”贾老贼有些为难,但眼珠子一转后贾老贼马上计上心来,微笑道:“有办法了绵州城里不是有很多蒙古人和色目人百姓吗?把他们押出城去,然后召集汉人战俘诉他们,愿意加入大宋军队的就杀一个蒙古人或者色目人纳投名状!不愿意的,当场处死!” “太师妙计!”子聪大喜道:“这些战俘手上沾上蒙古百姓的血,就怕他们再倒戈投降蒙古了,还可以借此辨别蒙古军队死党,使之暴露无遗。高!果然高!” “好子聪大师。别说这话了。怪别扭地。”贾老贼苦笑一声。挥手说道:“事情就麻烦子聪大师去安排吧。本官有些累了。稍微休息一会。等会本官再去换你休息。”子聪答应一声。领命而去。一夜没睡地贾老贼则躺到原属李进地**。抓紧时间休息。 “太师。太师。”贾老才睡了半个多时辰就被亲兵副队长龚丹叫醒。贾老贼勉强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小事交给子聪大师处理。本官还想再睡一会。” “太师。这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小事。”沉声说道:“这几天秋雨连绵。江水位暴涨。鞑子城守军在野战中打不过张世杰将军率领地少数民族军队。就挖开了城旁边地江大堤。水淹张世杰将军地军队。” “什么?鞑子挖开了江大堤?”贾老贼睡意全无。从**跳起来吼道:“那张世杰地军队呢?损失大不大?” “洪水冲毁了道路。我军斥候无法与张世杰将军取得联系。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哭丧着脸答道。贾老贼勃然大怒。飞起一脚把桌子踢翻——贾老贼是真地急了。江大堤被挖开。不仅张世杰率领地援军从陆路无法西进。就连王坚地军队也 水路增援绵阳。贾老贼带来绵阳这支军队就等于成了——从鄂州之战以来。贾老贼还是第一次落到这么艰难地窘境。 屋漏偏逢连夜雨,贾老贼还在紧张考虑对策的时候,又一个亲兵飞快跑进来,向贾老贼单膝跪下禀报道:“启禀太师,我军斥候刚刚送来消息,今天上午,德阳与罗江之间发现大股鞑子军队向绵州挺进,打的是阿里不哥军旗号,人数约在八千左右。” “娘的,动作还真够快。”贾老贼骂了一句,吩咐道:“加派双倍斥候,继续再探。”亲兵答应一声,正要离去,贾老贼却又心中一动,心说老子拿下绵阳才半天时间,鞑子怎么可能知道?对了,肯定是鞑子以为绵州还在忠于忽必烈的李进手里,也打算来夺取绵州,打通和阿里不哥的联系!想到这里,贾老贼忙叫住亲兵,“慢着,叫斥候都穿鞑子的衣服免被鞑子斥候发现。” “得令!”亲兵答应一声,飞奔而去。贾老贼则用冷水擦一帕脸,向吩咐道:“带上亲兵,咱们出城去看那些战俘去。” …… 领着龚丹等一帮亲兵出得绵州城外,绵州城唯一没被江包围的西门外已是哀号遍野,数以千计蒙古人和色目人百姓被宋军士兵押着,排队等待宋军战俘屠杀受骗被俘的绵州守军士兵也排成了几条长队,轮流到宋军设置的投诚点接受询问。凡是有愿意加入宋军的蒙古汉军士兵,就拿一把血淋淋的短刀去杀一个蒙古人或者色目人,做为加入宋军的投名状,杀人之后就可以获得酒食招待,正式成为大宋士兵。 为了保命,绝大分的蒙古汉军士兵都选择了纳投名状,但也有极少一部分说什么都不肯杀蒙古主子的铁杆汉奸,宋军士兵也不客气,马上把他拖出来乱刀分尸首也扔入蒙古人和色目人的尸堆,在绵州西门筑起了一座血淋淋的尸山。尸山旁血流成河,蒙古人和色目人哭声震天,场面惨不忍睹。——当然已经见惯了这样场面的贾老贼心里自然不会不安。 “见过太师。”见到贾老贼出,子聪和杨晨焕等一班宋军将领赶紧过来见礼。贾老贼摆摆手示意众人免礼头盖脸向子聪问道:“子聪大师,还剩多少俘虏没有甄别?” “还有大约一”子聪答道。贾老贼点头,命令道:“再增设几个甄别点,赶快抓紧时间把俘虏全甄别了。”说到这,贾老贼又指指尸山和已经加入宋军的俘虏队伍,“这些已经加入我们的弟兄们也别闲着叫他们把尸体全部扔进水河里冲走,别堆在这里了。” “别啊师,在这里建一京观多好看?”杀人魔王杨晨焕不乐意了着向贾老贼提出建议。子聪却发现贾老贼脸色不善,知道贾老贼此举肯定大有深意了杨晨焕一把,“杨将军,太师叫怎么办就怎么办,太师叫你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杨晨焕无奈,只得去指挥那些战俘搬运尸体——这段时间秋雨连绵,城水位暴涨,流速也非常惊人,尸体一丢入河中马上被水流冲走,消失得无影无踪,连血都看不到半滴。 “太,出什么事了?”乘着众人忙碌的机会,子聪压低声音向贾老贼问道。贾老贼也压低声音,把张世杰军被洪水阻隔和斥候发现蒙古军大队出现的事说了一遍,子聪大吃一惊,声音里都有了些颤抖,“援军不知何时才能赶到,蒙古军大队又逼近绵州,我们的兵力不足,这情况可不妙了。” “是啊,情况不妙”贾老贼皱紧眉头,低声说道:“本来现在我们撤离绵州也还来得及,可这么一来我们等于前功尽弃,没办法,只好赌上一赌了。抓紧时间先把俘虏甄别完,然后马上把城墙上的军旗换成鞑子军旗,我们的骑兵也全部换成鞑子服装,看能不能再骗鞑子一次。” “要再骗蒙古人一次,倒也不是太。”子聪不愧是货真价实的当世第一缺德军师,才紧张了片刻就恢复了冷静,马上又想出一个馊主意,附到贾老贼低声说道:“太师,你可以派出一个使者,冒充李进使者去见从成都来的蒙古军队,然后……。” …… 和贾老贼分析的一样,从成都出发北上的这支蒙古军确实不知道绵阳已经被贾老贼无耻骗取的情况,而这支军队的主帅不是别人,正是叛军首脑熊耳的表舅子、唐笑的表哥兼情夫——李德辉!至于副将方面,则是在宝佑六年投降蒙古的宋军两大降将——杨大渊和张大悦,除此之外,还有官八春与步鲁合达等不少蒙古将领和色目将领,摆出了对战略要地绵州城势在必得的架势。 李德辉身为唐笑表哥,又是在历史上给 儿子当过老师的人,为人自然奸猾狡诈,足智多谋,命北上攻取绵州的路上,李德辉就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能不能用什么办法诈开绵州城?否则光是绵州那三面环水的变态地形,就够自己这一支军队喝一壶的。但很不幸,李德辉固然奸诈无匹不假,可他的运气却不太好,喝凉水塞牙偏偏遇上了这个时代最为奸诈无耻的搭档——贾老贼和子聪! “传令下去,全军缓缓而进要让李进察觉我军敌意。”琢磨了良久,渡过了罗江河以后,李德辉终于琢磨出一个馊主意,召集众将命令道:“再派一个使者先去绵州见李进,就说我们是奉刘黑马之命增援李进,帮他镇守绵州。再告诉李进,就说秋雨连绵路泥泞难行,天黑前我们恐怕很难抵达绵州,让李进做好半夜迎接我军入城的准备。” “李将军,难道你想乘夜偷袭绵州?”颇有智谋的杨大渊提醒道:“可将军不要忘了,刘黑马的女儿就是逃向北方,要是她逃进了绵州,李进不就知道了成都发生的事情?我们再派使者去绵州,那不是白白送死吗?” “没事。”李德辉摇摇头,狞笑说道:“去追杀刘安凤的骑兵回报,那个小婊子过了罗江后为了摆脱我们追杀夜里走小路跑错了方向,跑到了城那边,很有可能没有进到绵州城。——咱们派一个信使去见李进,一箭双雕还可以试探李进到底知不知道成都发生的事情果李进还不知道,我们就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夺取绵州接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入川。如果李进已经知道成都兵变的事,我们也没有太大的损失,另外再想办法攻城就是了。” “娘的,你说得容易!如果李进已经知道成都兵变,你小子倒是肯定没事——我们派去的使者就一定没命了。”蒙古众将心中一起对李德辉大竖中指,鄙夷之至。不过李德辉显然不是派这些将领去当替死鬼所以这些蒙古将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开始琢磨到底派谁去当替死鬼。可就在这时候方一名传令兵打马飞奔而来,向李德辉抱拳说道:“启禀将军州李进将军派来使者,询问我军北上原因。” “好瞌睡来了送头——本官连派使者的麻烦都省了。”李德辉大喜过望,忙吩咐道:“快把他请来,记住,千万别流露敌意,要客气一些。 ” 传令兵领命而去,又过片后,一名穿着蒙古军服的绵州传令兵便被领到李德辉面前。那来自绵州的传令兵先向李德辉行了一个标准的蒙古军礼,然后问道:“小人是绵州下万户李进将军属下,请问这位将军尊姓大名?官居何职?” “本官姓李名辉,字忠宣,乃是忽必烈大汗亲自任命的四川行院相。”李德辉微笑着答道。那传令兵大吃一惊,赶紧双膝跪下,恭敬说道:“原来是李相爷,小人失礼,还望相爷见谅。” “很好,看来绵州果然不道成都发生的事情。”李德辉心中暗喜,忙挥手道:“不知者不罪,起来吧,李将军派你来见本官,有何事?”那传令兵起身,恭敬答道:“启禀相爷,只因我军斥候发现相爷率军北上,绵州又没有接到军队调动的消息。所以李将军派小人前来与相爷大军联系,询问相爷大军北上的原因。” “你李将军的斥候撒得很广嘛,这么快就发现本官的大军北上了?”李德辉爽朗一笑,笑道:“回去告诉你们的李将军,因为宋蛮子兵围潼川,绵州形势不容乐观,所以刘黑马大帅派本官率军北上增援绵州,帮助你们镇守绵州,顺便做好接应潼川战场的准备。军情紧急,所以本官还没来得及知会李将军。” “原来是这样。”那令兵满脸喜色,大喜道:“太好了,李将军正在为潼川的战事和绵州的安全担心,要是他知道相爷率军增援我军,一定非常高兴。小人这就快马回报李将军,请他做好接待相爷的准备。” “好,你去吧。”李德辉一笑,又补充道:“:便告诉李将军一句,这几天秋雨连绵,道路泥泞,辎重难以运输,本官的大军在天黑前恐怕很难抵达绵州,让他做好夜里迎接的准备。还有,请李将军为本官准备一间僻静的书房,本官最喜欢一个人读书,这点李将军也是知道的。” “遵命,小人一定如实禀报将军。”那传令兵恭敬回答,迅速上马离去。看着那传令兵快马离去的背影,李德辉儒雅的脸上又露出一阵狞笑,心说,“好!李进果然还不知道成都发生的事情,绵州城,已入本官彀中矣!” 第三十八章 以牙还牙 渐渐黑了,还洒起了涓涓细雨,又过片刻正在向绵州李德辉军必须得打起火把才能照亮道路,李德辉估算距离,发现自己的军队距离绵州已经只有不到三十里路,李德辉心中不禁暗喜,忙命令道:“传令下去,可以加快行军速度了,子时以前,一定要赶到绵州城。” 命令传达下去,李德辉的队伍前进速度陡然加快,天上的夜雨却下得更大,渐渐已成滂沱之势。见此情景,李德辉更是欢喜,暗道天助我也。不过李德辉心中始终还有一块心病,反复思量后,李德辉把副将杨大渊叫到面前,低声吩咐道:“杨将军,我要你亲自率领一队骑兵上前,侦察绵州城动静——要是刘安凤那个小贱人在今天进了绵州城,那我们就糟了。” “李大人,末将觉得没必要这么麻烦吧?”想到要在冰凉刺骨的夜雨里来回跑上几十里,杨大渊就满肚子的不情愿,提出质道:“如果刘安凤那个小婊子进了绵州城,以李进的脾气,只怕早就提兵来和我们交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话虽然有道理,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谨慎一些的好。”李德辉摇头,又说道:“本官觉得杨将军你最好还是亲自辛苦一趟,带着几十个骑兵先到绵州城外看看,如果绵州城风平浪静,那就证明刘安凤那个小贱人没有进城。如果绵州城全面戒备,那我们就得小心了。”杨大渊本还想推辞,李德辉却提高了声音,“杨将军是军令,难道你想违抗军令?” “末将遵命。”杨大渊被逼无奈,只好一边在肚子里操着李德辉的十八代祖宗,一边带着五十名骑兵轻骑向北,去绵州城下探察动静。自然的,凡是被杨大渊挑中的骑兵无不在嘴上对李德辉全家破口大骂,肚子里却在大操杨大渊的奶奶——你***去当苦力凭什么要拉上老子? 骂归骂,军令还得执行的,顶着击面生疼的雨点和吹得人骨髓生寒的夜风泥泞湿滑的道路上向前走了十来里路,救星忽然来到,一支十人队的李德辉军斥候撞见杨大渊一行,互相辨明身份后,那斥候十夫长禀报道:“杨将军,天快要黑的时候,我们在绵州西南二十里处遇见牵着马匹的一男一女他们的衣着,很象是从成都逃出来刘安凤和那个张通。” “那你们上前确认没有?”杨渊紧张问道。那斥候十夫长抱拳答道:“小人们试图上前确认他们的身份,被他们发现,那个男子立即拉着女子上马,逃往绵州西面的城方向去了。当时那个女的还大声哭喊,说一定要去绵州,要那个男的放开她,不过那个男人硬拖着那个女子上了马跑们放箭射杀他们,可他们跑得很快,都没射中。” “肯定是他了。”杨大渊一拍大腿,欢喜说道:“昨天我们去追杀刘安凤那个小婊子的骑兵也说过,那个小婊子跑错了方向到绵州西边去了,你们在那边撞见她明他们根本还没进绵州城。”说到这,杨大渊大叫道:“弟兄们可以回去交差了,刘安凤那个小婊子根本没进绵州城。” “噢——!”杨大渊带来的几十个骑兵一起欢紧随着杨大渊奔回来路,去向李德辉交差。——可这些人并不知道的是,那所谓的一男一女跑到没人的地方后,马上脱掉身上的衣服扔了,换上蒙古军服,又大摇大摆的跑回绵州城里去了…… …… 和杨大渊估计地一样。听到发现刘凤和张通踪迹地消息后。李德辉果然大喜过望。不再逼着杨大渊赶到绵州城外打探。而是催促军队加快行军速度。尽快赶到绵州城下施计夺城。不过有句老话说得好。长官动动嘴。小兵跑断腿。骑在高头大马上地李德辉动动嘴发布命令。他队伍中地骑兵情况还好些。攻城地主力步兵可就苦了。推拉着粮草辎重。顶着倾盆大雨。在泥泞不堪地道路上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前进。其中辛苦。简直难以言表。 夺取州地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可军队行军速度却偏偏跟不上。李德辉不由暗暗有些后悔。心说如果早知道晚上会下这么大地雨。白天天气晴朗地时候就应该多走快一点。那现在自己说不定已经夺取了棉州城。躲在绵州城温暖地房间里搂着女人睡大觉了。不过现在懊悔也没用。没有胆量率领轻骑先行地李德辉也只能耐着性子。陪着步兵一步三滑地向北前进。 只要肯前进。路再也有抵达地时候。子时过后。绵州城城墙上地***终于在望。可李德辉地军队却不能从绵州南门直接进城。必须要先绕到绵州西面。从龙安河上架设地石桥过河。然后再转向东面。从绵州西门进城。——之所以需要这样行军。是因为绵州地北门被水阻隔。南门则被龙安河阻隔。龙安河流进绵州南门后。又在绵州东门处汇入水。两条流量巨大地河流三面包围了绵州地南、北、东门。可以从陆地进城地地方也就只剩下西门一道城门了。 废话说了许多。转入正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后。李德辉军顶着冰凉地秋雨。终于全部通过几乎与河面平行地石桥。踏上水与龙安河夹角之间地土地。迅速重新组织因为过桥而稍显凌乱地队伍后。李德辉当即率领骑兵先行。到绵州城下诈城。可是到得绵州西门后。李德辉才惊讶地发现。绵州城上虽然打满了火把和插满了蒙古军旗。护城河上地吊桥却没有放下。城门也没有打开。与想象中地李进开城迎接自军大相径庭。 “情况不对啊。”李德辉稍微有些担心。不过仗着自己兵多和粮草充足。李德辉也不怕被发现后打硬仗。只是命令杨大渊上前叫城。杨大渊万分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催马跑到护城河边摆出随时逃跑躲避箭矢地架势。然后才冲着城楼上大声叫道:“绵州地弟兄们。我们是成都来地援军。你们李将军可在?” 杨大渊连叫了几声。城墙上才探出一个头来。懒洋洋地大叫道:“你们是成都来地援军?真地?我们怎么没听说成都要来援军?”杨大渊大为奇怪。又大叫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今天李进将军明明已经派出了使者和我们交涉们也把刘黑马大帅派我们来增援绵州地事告诉了李进将军地使者。他应该早就回来了啊?” “没听说啊?”那蒙古士兵矢口否认,又叫道:“那你们等一等派人去禀报李将军,看李将军怎么吩咐。 ”说罢,那戴着斗笠的脑袋飞快缩回去,消失得无影无踪。杨大渊无奈,只好跑回去向躲在弓箭射程之外的李德辉禀报。李德辉一听也糊涂了,“奇怪?难道今天和我们联系那个传令兵在回去的路上出了意外,没有回到绵州城里?” “或者是李进把这事忘了?”杨大渊也想出一个可能过杨大渊很快把自己的分析否决 本上,再蠢的将领也不可能把援军即将抵达的事情:这时候,绵州城墙上又探出脑袋,开始那蒙古士兵叫道:“成都的弟兄们,我已经派人去禀报李将军了。我是城门官,今天晚上雨太大,要不要我先打开城门,让你们进来避避雨等着?” “要感谢兄弟了。”李德辉和杨大渊一起大喜,赶紧大叫答应。 那城门官答应道:“好,那你们等等,我马上让人放吊桥。”说罢,那脑袋又缩了回去后城墙上很快响起吱嘎吱嘎的绞索转盘转动声,高悬的吊桥也开始缓缓落下。李德辉和杨大渊等人欣喜若狂紧互相商量几句,一起涌到吊桥旁边等待入城。可就在这时候的意外发生了…… “干你娘!是那个王八蛋忘记给绞盘上油了?!”城上的守军士兵破口大骂,吊桥落到一半也停在了半空中开始那个城门官又探出脑袋,叫道:“弟兄们,不好意思了,我们的绞盘把手断了,等我们换个把手。” “没事,快点就行了。”李德辉肚子几乎气爆,脸上却还得堆笑答应。那城门官又缩回脑袋,大声吆喝催促更换绞盘,城上也响起一阵金木撞击之声——很明显是更换绞盘的声音。听着那声音,李德辉和杨大渊等人心里急得差点没叫出来,脸上却不敢有什么异样表情,只是呆呆的站在夜雨寒风之中,等待城上守军修好那个该死的绞盘。 等啊等,等啊等,足等了有两三柱香时间,吊桥的绞盘竟然还没换好,杨大渊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干你娘的?你们的绞盘把手是金子打的还是银子铸的,怎么还没换好?”李德辉赶紧拉住杨大渊,低声呵斥,命令他冷静。还好,城上那城门官也没生气,只是探出脑袋来叫道:“不好意思啊,刚换好一个又断了,我们正在换第二个。”说罢,那城门官又飞快把脑袋缩回去。 “不对!”李德辉终于醒悟过,心中大叫,“糟了!他们好象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不等李德辉再做多想,后面队伍中忽然有许多士兵大叫起来,“水!水!那来的这么多水?!” “水?!”一种不预感涌上李德辉心头,低头一看时,李德辉顿时傻了眼睛——不知何时,地面上已是积水半尺多深,差不多淹到战马的膝盖上,而且水位还在呈不断上涨趋势。李德辉心中一动,立即失声惊叫起来,“上当了!有人挖开了上游的河堤!” “砰!”李德辉的话音未落,城墙上忽然一炮响,无数士兵手拿弓箭出现在城墙之上,其中一名穿着蒙古千户服色的将军大声笑道:“李德辉小儿,李进将军请你喝的黄泥汤,味道如何?” “糟!想不到李进那小子这么歹毒,竟挖开上游的堤坝水淹我军!还故意用计拖延时间,给士兵挖堤和洪水流淌包围我们争取时间!”李德辉心中叫苦。可城墙上那将军已经大叫道:“放箭!射死这帮杀害刘黑马大帅的叛徒!” “快跑!”大渊大吼一声,拍马就第二个跑——第一个跑的当然是李德辉,他可不象杨大渊那么好心提醒同伴。但不管李德辉和杨大渊跑得再快,却始终没有弓箭飞行的速度快,一波乱箭下来,七八个亲兵当场被射成了蜂窝煤,李德辉和杨大渊也都各自中了两三箭,带着伤逃出弓箭射程。 李德辉等人好不易逃过弓箭追命,汹涌而来的洪水却没法逃脱,因为上游的龙安河北堤和水南堤同时被人挖开,这一波洪水来得极是凶猛。只见那浑水滔滔,铺天盖地,夹裹着树枝草叶、打着漩儿、四面八方一起涌至,只在转瞬之间,刚才还只淹没小腿的洪水便淹到了小腹,无数不识水性蒙古士兵被迅猛的水流冲倒,在无边无际的洪水之中随波逐浪,哭喊之声,不绝于耳。——也幸亏绵州西门的地形不是很低,否则李德辉这八千军队一个都休想跑掉。李德辉被逼无奈,只好大声叫喊道:“过桥!快过龙安河石桥!” 其实不用李德辉吩咐,聪明的蒙古士兵早就想到了过桥逃跑,可这波洪水来得实在太凶猛了,往石桥所在的位置逃跑,那是去找洪水冲走,至少上百名士兵就这么在逃跑途中被洪水冲倒,然后被水流卷走,生生淹死。还好出身于宋军的杨大渊和张大悦等人比较了解水势,及时命令道:“不能过桥,那边地势矮,过去是找死!上高处,上土山,上树顶,找水浅的地方躲!拉着旁边的人,千万不能松手!” 有了正确的指令,蒙古士兵赶紧一个个手拉着手,淌着齐胸深的洪水艰难前进,寻找山丘大树等地势高的地方躲避水势,至于带来绵州的粮草、辎重和攻城武器——谁他娘还有时间去理会?不时有士兵体力不支,经不住水流的冲击松开同伴的手,或是导致自己被洪水卷走,或是导致同伴被该死的洪水卷走,更有大树因为爬满蒙古士兵,承受不了重量而断折落水,数上的蒙古士兵也下饺子一般掉进水中。哭喊呼救之声,遍于原野。 …… 蒙古士兵在洪水中哭喊呼救,贾老贼和子聪则领着宋军将士躲在城墙上奸笑大笑。本来蒙古士兵已经够惨了,贾老贼竟然还一拍大腿,懊悔大叫道:“笨!本官怎么忘了那招?——要是在挖开的堤坝出水口里多扔些绳子,效果就更好了!可惜!太可惜了!” “太师,往水里扔绳子有什么用?”子聪莫名其妙的反问道。贾老贼解释道:“子聪大师你不懂水性,所以不知道往水里扔绳索的作用。绳子扔进水里,水流冲动的时候如果碰到敌人,水动绳动人也动,绳子就会自动捆住敌人的手脚,让他被没办法水游泳,就算会水也得活活淹死!如果绳子缠住脖子的话,甚至还可以把敌人活活勒死!” “竟然还有这样作用?”子聪还真不知道这招,所以子聪也大为遗憾,合掌叹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真是可惜,下次如果再用洪水去淹敌人,小僧一定记得叫挖堤坝的人多带些绳子。” “你别在前面加那句佛号好不好?”旁边的宋军众将一起心里嘀咕…… 洪水足足肆虐了三四个多时辰,直到天色大亮,雨水收住,绵州城外的洪水才渐渐退去。侥幸逃上一座矮山的李德辉怕绵州守军出城追杀,赶紧指挥部队淌着齐腰深的积水逃往龙安南岸——可敌人越怕的东西,咱们的老贼太师和慈悲为怀的子聪大师就越喜欢不是?又是两声炮响后,吊桥轰然落地,城门大开,一队队穿着蒙古军服的宋军打着李进军旗号冲出城来,杀气腾腾的扑向已经被洪水冲得七零八落又饥困不堪的蒙古军队…… “为刘黑马大帅报仇!阿拉——!” 第三十九章 赌博 午过后,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李德辉终于很侥幸的、过了龙安河南岸,他带到绵州的八千军队,同样能湿漉漉逃到龙安河南岸的只有一半稍强,剩下的不是被洪水冲走,就是被出城的绵州守军歼灭或俘虏,至于李德辉带到绵州的辎重粮草和预防万一时用的攻城武器,则全部是泡了黄泥汤,连根马料的草叶都没剩下来。更冤的是,打了这么一个大败仗,自称为小张良的李德辉却连对手究竟是谁都搞不清楚…… “想不到,想不到啊!”看看好不容易聚齐在龙安河南岸的残兵败将,李德辉差点没哭出来,愁眉苦脸的向身旁众将说道:“终日打雁,今天却被大雁啄了眼。想不到李进那小子这么奸猾,竟然会布置下这么一个陷阱坑害我军,老夫一时不慎,竟然被他所乘,折损了这么多兵马……。老夫愧对熊大帅,愧对诸位将士啊!” 说罢,李德辉连连唉声叹气,满脸懊悔沮丧之色。李德辉倒不是怕熊耳找他算帐,熊耳的老婆唐笑不仅是李德辉的亲表妹,关系还非常亲密基本上是属于那种亲密到李德辉知道唐笑深浅、唐笑知道李德辉长短的地步,有了这层关系,李德辉才不怕熊耳会把怎么样。只是这场仗实在输得太窝囊,李德辉如果不拿出点内疚自省的态度,在手下人面前也就没办法抬起头来。 算盘打得虽好,可惜李德辉唉声叹气半天,身边的张大悦、官八春和步鲁合达等人全是默不作声,摆出一副随便你李德辉怎么演戏的架势。李德辉无奈,只得把牙一咬,向心腹亲兵使几个眼色,快步冲向龙安河,大声哭喊道:“绵州大败,皆因老夫之过夫当以死谢罪!” “大人,不可啊!”李德辉的亲兵们非常聪明,飞快上去死死拉住试图‘投水自尽以谢其罪’的李德辉。张大悦和官八春等人也没办法,只好也上去拉住大哭不止的李德辉,假惺惺的劝道:“李大人,不可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可因为一次小败就轻抛有用之身。”“是啊能想到李进那小子会这么奸诈,竟然把我们骗到城下放水淹。”“李大人你千万不能自尽,我们还有五千兵马,这里离成都也不远,还可以重整旗鼓再战。” “怪我,怪我怪啊!”不管旁人如何劝解,咱们的李大人就是大哭不止什么都要寻死覓活。最后,李大人的一个亲兵忽然说道:“大人,其实这次大败真的不能怪你要怪就怪杨大渊杨将军。大人你派他到绵州城下探察动静,他要是按你的命令行事,肯定能现李进挖堤坝的动作,可他却硬说刘安凤那个小婊子没有进城误导大人你做出错误决策,他才应该对负责。” “对,都怪杨大渊那小子果不是他不肯侦察敌情,我们那会输么惨?”李德辉的几个亲兵都附和起来。李德辉心中暗喜夸自己的亲兵懂事会意,值得褒奖,表面上却收住哭泣摇头说道:“你们的话虽然有点道理,但也不能完全推到杨大渊将军身上……。”说到这,李德辉猛然想起一事,忙问道:“对了,怎么没看到杨大渊?他那里去了?” “不知道,从天后我们就没看到他。”李德辉的亲兵和大部分蒙古众将一起摇头。都说没看到杨大渊。只有张大悦说道:“开始撤退的时候,我倒看到杨大渊带着一些人殿后,和追杀我们的李进狗贼交手。现在既然他不在龙安河南岸,说不定他已经战死或被俘了。” “战死了?那样最好。如果俘,那就麻烦了。”李德辉拉长了脸,心说杨大渊战死最后,这次惨败的责任就可以全部推到他身上,可他要是被李进俘虏,那麻烦可就大了,那小子不但知道成都兵变的前后经过,还知道阿里不哥大汗军队南下入川的时间和路线啊…… …… 大概活该李德辉倒霉。杨大渊还真没战死。而是在与宋军骑兵交手中负伤。力竭后被宋军生擒。因为杨大渊身上穿着蒙古汉军下万户地服色。所以宋军骑兵并没有按惯例把他宰了节约药材。而是把他押进了绵州城里。交给贾老贼和子聪邀功。不过和李德辉一样。因为宋军是打着蒙古旗号追杀李德辉军。杨大渊也不知道这支‘蒙古’军队地真正身份。还以为自己是被李进地军队俘虏。 刚开始。杨渊被押到正在绵州城楼督战地贾老贼面前时。贾老贼开始也没有怎么把他放在心上。仅是抽空向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成都官居何职?”杨大渊直立不跪。大声答道:“我乃蒙古汉军下万户、领兵部侍郎衔。杨大渊是也!李进在那里。叫他来见我!” “老实。给老子跪下!”龚丹等贾老贼亲兵见杨大渊态度傲慢。不由各自大怒。纷纷上前来踢杨大渊膝弯。逼杨大渊向贾老贼跪下。 贾老贼却稍微楞了一下。挥手赶开亲兵。向杨大渊问道:“你就是杨大渊?大宋宝佑六年在中大获城投降蒙哥地那个杨大渊?”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我杨大渊!”杨大渊豪气万丈地 贾老贼一听大笑。嘲讽道:“卖国求荣地狗汉奸。自称大丈夫?” 杨大渊脸一红,吼道:“就凭你们也配骂老子是汉奸?老子是投降了蒙古不假,可老子为什么投降蒙古,在四川是个人都知道!老子就算是投降,也比你们光荣。” “杨大渊,你不要骄傲,你投降蒙古的原因,我当然知道。”贾老贼冷笑道:“宝佑六年,蒙哥提兵入川,在你前面镇守剑阁天险的王仲不战而降,导致你的大获城被蒙哥四面包围,蒙哥派王仲招降于你,被你斩杀。后来蒙哥挥军攻城,你率军死守多日,却因为力量不足无法抵挡只好突围,可你好不容易杀出重围逃走后,却突然想起你杀了蒙古使,蒙古按惯例是要屠城报复,为保满城百姓活命,你又毅然返回大获城向蒙哥投降,愿意用你的性命换满城百姓性命。蒙哥爱你忠勇,这才饶你不死同时收回了屠城命令,你也就投降了蒙古我说得对吗?” “一点不差。”杨大渊颇有些得意的答道。贾老贼却拉长了脸喝道:“无耻小人,你以为救了大获城今苍溪县满城百姓的性命,就可以洗刷你向鞑子投降的卖国罪行?若大宋将领人人学你,那大宋军队也别抵抗鞑子入侵了,直接打开城门迎接鞑子入城、给鞑子当牛做马为奴隶算了。大宋就是因为有了太多你这样的汉奸卖国贼会被金狗蒙古鞑子轮流欺负,险些沦入万劫不复之地!可笑你竟然不以投降屈膝为耻而以小功为变节借口,以此为傲!忘大节而居小功,舍大义而取小利,还以此沾沾自喜,你这样人人得而诛之的狗贼,比那些直接投降鞑子的汉奸还要可恶百倍!” 贾老贼骂一句大渊的脸就白一分,好不容易等到贾老贼骂完杨大渊才不服气的说道:“那我该怎么办?我总不能扔下大获城满城百姓不管,让他们被鞑子屠杀吧?”贾老贼大怒吼道:“那你不会在投降之后再行反正?大宋军队入川不但不乘机反正,反而又帮着鞑子对抗大宋错再错,我看你分明是给鞑子当惯了奴才,忘记了自己的祖宗姓甚名谁!” “我也想反正,可机会……。”杨大渊低下头,垂头丧气的答道。但话说到半截,杨大渊猛然想起一事,抬头向贾老贼惊叫道:“等等!你不是李进的部将吗?怎么反倒劝我反正,重回大宋?你到底是谁?还有这些军队,到底是谁的军队?” “娘希匹,被你气得忘记脸有化装了。”贾老贼骂了一句,叫人拿来一块湿棉帕擦脸,将脸上涂抹的蜡黄颜料大力掉,露出了刺在脸上的两行金字。杨大渊识得文墨,也听说过贾老贼在脸上刺字的事情,立即吓得张大了嘴,指着贾老贼颤抖问道:“你……你……你莫非是贾……贾平章?” “杨大渊,见到平章,为何不跪?”贾老贼摆足架子,拖长声音问道。话音未落,杨大渊已经扑通一声双膝跪在贾老贼面前,抱住贾老贼的脚嚎啕大哭,“末将杨大渊,见过贾太师,贾平章。末将罪该万死,请太师治罪。” “起来吧。”贾老贼拍拍杨渊的肩膀,沉声说道:“看在你还有一点良心的份上,本官可以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在战场上给本官多杀一些鞑子,用鞑子的血,把你投降变节的耻辱洗刷干净。” “末将命,一定多杀鞑子。 ”杨大渊大,连连磕头答应。贾老贼见杨大渊态度甚是诚恳,又考虑到将来还要招降更多的宋军降将,有心想立杨大渊这个榜样,便弯腰亲自去搀杨大渊,不想杨大渊忽然又叫道:“对了!贾平章你要小心,阿里不哥和熊耳勾结,要从阴平古道入川和熊耳联手对抗大宋,末将这次和李德辉来绵州,就是想要拿下绵州给阿里不哥打开道路。” “雕虫技,早在本官预料之中。”贾老贼冷哼一声,随口问道:“那你可知道阿里不哥的入川日期,大概什么时候能到江油摩天岭?” “就在这一两天内。”杨大渊的回答让贾老贼大吃一惊,杨大渊答道:“末将前天晚上从成都出的时候,熊耳说阿里不哥的军队半个多月以前已经从文州出,走阴平古道南下绵州,算日程就在这一两天内抵达江油摩天岭。所以熊耳才急着派李德辉来取绵州城,就算取不下绵州城,也要把李进的军队困在绵州城中,不给李进在摩天岭阻拦阿里不哥军队的机会。” “这么快?”贾老贼脸上有些变色,心说糟了,张世杰的援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抵达绵州,李德辉输了仗肯定会向成都求援,我手里这三千骑兵和几千新降军既要守住江油摩天岭,又要拦住熊耳叛军的反扑,这难度未免太高了…… …… 孤军陷入重围,援军又不知何时才能抵达,换成一般的将领早就撒腿扯呼了贾老贼是什么人?宋军还在打扫战场的时候,贾老贼就召来了智囊子聪,将杨大渊的口供转告,末了贾老贼向子聪说道:“子聪大师,现在我军的情况你也知道了,你给本官想个办法,让我军既能守住 ,也能守住绵州城。” “太师这太强人所难了吧?小僧又不是神仙,那有那么大本事?”子聪苦笑答道:“刚才斥候已经来报李德辉的败军并没有撤退,而是在龙安河扎下了一个简易营寨,证明他们还是想夺取绵州城,还肯定向成都求援了。我们手里这点兵力,如果只是守绵州城着绵州城的城防和地形,也许问题不大;或是如果只守摩天岭着九道拐天险全力阻截,拦住阿里不哥也有希望。再或时间充足,咱们可以挑拨刘元兴和兀良哈台攻打成都,施展围魏救赵之策。可你既要守摩天岭,又要守绵州城,兵力不足时间也来不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能有怎么办法?” “绵州城一定得守。”贾老贼一挥手,武断的说道:“没有了绵州城这道屏障们就算在摩天岭拦截阿里不哥,也会在野外被两面夹击我们十分不利。所以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得避免这种情况出现。” “这个……。”子聪沉吟了片刻出一个要求,“太师,那请让小僧先和杨大渊谈上一谈,了解成都叛军的具体情况,然后才能给你答复,到底行也不行。” “没问题。”贾老贼一口答应,当即让亲兵把杨大渊传到面前,让子聪与他见面。杨大渊也听说过子聪的赫赫大名,对子聪的问题自然是知无不尽,有问必答,子聪详细询问了成都兵变的台前幕后和人员构成,又了解了叛军各个将领之间的关系,心中大概有了些底,这才让杨大渊到外面暂时等待。杨大渊前脚刚走,贾老贼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子聪大师,怎么样?有主意没有?” “主意倒是有一,就是太冒险了,不知道成功的把握究竟有多大。”子聪的三角眼眼珠乱转,慢腾腾说道:“如果杨大渊没有撒谎的话,那么成都兵变的真正领导人应该不是熊耳,而是他那个既**又阴险的夫人唐笑!熊耳被她在幕后操纵,熊耳的盟友汪良臣和汪惟正叔侄是被她拉过去的,李德辉是她的表哥,自然也站在她一边,照此说来在叛军之中,真正能基本掌握蒙古叛军的人,应该是她!” “有道理,这个女人绝对不单。”贾老贼捏捏下巴,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他的某个情人那个女人的手段可丝毫不在唐笑之下。子聪阴阴说道:“所以小僧认为,太师如果要想守住绵州又拦住阿里不哥,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消来自成都叛军的威胁,暂时稳住他们!而要想稳住他们,先得要稳住唐笑!” “暂时稳住叛那具体该怎么做呢?”贾老贼沉吟着反问道。子聪阴笑答道:“这事说难也不难,熊耳夫妻之所以动兵变,表面上看是因为大宋军队进逼,熊耳夫妻害怕抵挡不住大宋军队才除掉忠于忽必烈的刘黑马,请来阿里不哥帮助抵挡大宋军队。可实际上呢,熊耳夫妻又不是圣人转世,品德高尚到为了保护四川而甘愿背负骂名所以小僧敢于断言,熊耳夫妻必然在暗中与阿里不哥军队达成了协议,守住了四川半壁江山后,熊耳向阿里不哥称臣,阿里不哥则把四川交给熊耳,让熊耳当四川的土皇帝!唐笑则是四川的土皇后!” “有道理,大师请继续说。”老贼连连点头。子聪笑得更阴,“太师好象忘了你在鄂州是怎么坑忽必烈的了吧?既然阿里不哥能许诺让熊耳当四川的土皇帝,那你为什么不能许这个承诺?大宋成都府路安抚制置使这个位置,好象正空着的吧?” “封熊成都府路安抚制置使?”贾老贼眼睛一亮。 子聪阴笑头,“对,其实不光是成都府路,就连利州东西路也可以封给他,熊耳不管提什么条件,太师你都可以答应。甚至连大理,太师你也可以封给熊耳反正是拿别人的土地做人情,多赏些出去咱们也不心疼。”说到这,子聪得意洋洋的一挥手,大声说道:“这么一来,就算熊耳夫妻对太师的话不会完全相信,起码也会动心,不敢对绵州下死手,以致把他们归顺大宋的退路封死!只要争取到两到三天的时间,我们的援军穿过洪泛区抵达绵州,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办法是不错,可汪良臣和汪惟正叔侄那两个铁杆汉奸和大宋有血海深仇,只怕他们不会答应。”贾老贼的眼珠子和子聪转得一样的快,已然有些动心。子聪一笑说道:“太师放心,只要熊耳夫妻动心,自然有他们夫妻俩牵制汪良臣叔侄,他们两家如果彼此对立,对我们来说就再好不过了。至于如何与熊耳夫妻取得联系,眼下咱们手里不是正好有一个杨大渊吗?咱们可以先这么做……再这么来一手……。” 好不容易等到子聪嘀咕完,贾老贼终于一拍大腿,大声说道:“好吧,虽然把握不大,但怎么都得赌上一把!来人啊,把杨大渊将军请进来,再传令下去,城墙上重打大宋旗帜但不许打本官的帅旗,打杨晨焕的将旗就行了!” 第四十章 连吓带骗 卑职李德辉泪启四川经略使熊大人,蒙古中统七年夜,我军强攻绵州,赖将士用命,我军进展顺利,不料城池将破之时,敌李进竟然无耻挖开龙安、水二河河堤,水淹我军。信写到这里,字迹难免有些模糊,流下些水渍的痕迹——至于那来的水呢?那当然是我们李德辉李大人悲痛伤心的泪水了! 恰当的表达了对自军大败的悲痛,咱们的李大人又笔锋一改,妙笔生花,把这次绵州惨败的深层原因及罪魁祸首详细描述——尤其是李大人命令杨大渊到绵州侦察时杨大渊的推委拒绝、李大人强令其出行后又如何捏造情报谎报军情导致惨败等等等,李大人更是描绘得绘声绘色、入骨三分——简直让人看了觉得杨大渊此獠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可是李大人刚刚在这份战报上签了名字后,一件令李德辉李大人瞠目结舌的事发生了…… “宋蛮子军旗——!”一个斥候策马风急火燎的跑到,跳下马连滚带爬的冲到李德辉面前,指着北方的绵州城疯狂大叫,“大人,宋蛮子军旗!绵州城上打出了宋蛮子军旗!” “宋蛮子军旗?”李德辉目瞪口呆,大喝问道:“你疯了傻了还是看错了?绵州城上怎么可能打出宋蛮子的军旗?”那斥候涨红着脸答道:“小人敢用脑袋担保,绝对没看错,绵州城墙上千真万确打出了宋蛮子军旗!原来的蒙古军旗,已经全部被拔掉了!” “快去看看!”李德辉将好不容易写好的战报三两下撕得粉碎——这份战报绝对不能用了,打了这大的败仗连对手究竟是谁都弄错了,传出去还不把人大牙笑掉啊?当下李德辉立即匆匆上马,领着张大悦和官八春及数十名骑兵飞奔到龙安河旁,此时天色尚未全黑,所以李德辉一眼便看到——绵州城上,还真打出了数百面朱红色的宋军大旗当中一面统制将军旗,上书一个巨大的“杨”字。 “杨?宋蛮子在四有没有统制姓杨?”李德辉赤红着眼睛,大吼问道:“他是什么时候用什么办法拿下的绵州城?绵州城里的李进那里去了?在绵州城里,到底有多少宋蛮子的军队?” 李德辉的问题问了也是问身边的张大悦和官八春等将领比他还糊涂,还拿什么答复?正为难间,又是一名斥候飞奔过来远就大叫道:“大人,杨大渊将军,杨大渊将军过河回来了!”李德辉又是大吃一惊,失声道:“杨大渊回来了?他没死?也没被俘?快,快把他领来这里。” 片刻后,单骑河的杨大渊便被领到了李德辉等人面前,李德辉并没有着急开口询问,而是先上下打量杨大渊现杨大渊身上虽然有伤,但伤口却都被干净绷带包扎得妥妥善善,原来穿的蒙古汉军下万户军服也换成了一身便衣,干净而合身,显然不是在洪水里随便拣来更换的。李德辉心里多少有了点底,这才试探着向正在给自己行礼的杨大渊问道:“杨将军,看你的模样,好象进过一次绵州城?” “了。”杨大渊也不隐晦接老实答道。李德辉立即拉长脸,喝道:“那你是如何进城的?” “受被俘,被宋人军队抓紧城的。”杨大渊回答得更加干脆直接。话音刚落,在场的蒙古众将一片哗然,无不惊叫失声李德辉更是又惊又怒,接连不断的追问道:“城里的守军真是宋蛮子?那李进的军队那里去了?宋蛮子又为何装扮成蒙古军队?他们的主将是什么人?你既然被俘虏是如何逃出绵州城的?” 李德辉问得又急又快。一口气问出一串问题大渊却只能一一回答。杨大渊依次答道:“回禀大人。绵州城中千真万确全是大宋军队;绵州城原来地守将李进已经率领全城军民向宋人军队投降李进还被宋人封为了潼川府路安抚使;宋人军队地主将是杨晨焕杨将军——也就是那个孤身杀入襄樊大营刺伤忽必烈大汗又全身而退地杨将军。李大人你应该听说过他地名字。末将之所以被宋人军队俘虏又能出城。是因为杨将军要让末将给熊将军带一封信。宋人平章贾太师地亲笔信!” “李进向宋蛮降了?”李德辉对杨大渊地话将信将。“李进不是对忽必烈伪汗忠心耿耿吗?怎么会这么快就向宋蛮子投降了?”杨大渊一耸肩膀。答道:“大宋军队重兵压境。李进当然得给自己找一条活路。 再说大宋军队也很对得起李进。不仅赏给他许多金银。还封他为知潼川府兼潼川府路安抚使。挂轻车都尉衔——升官又发财。那小子现在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如果杨大渊照实说李进已经被宋军诛杀。那么以汉奸将领为主地熊耳叛军队伍肯定会兔死狐悲。担心自己也落到李进地下场。但现在杨大渊大吹牛皮说宋军怎么怎么善待李进。这些汉奸叛将三姓家奴也就心里痒痒了。除了官八春和步鲁合达几个色目将领蒙古将领对李进破口大骂、并指责杨大渊语气中对宋军地尊称外。其他人都是默不作声。静等李德辉处置。而李德辉先是眼珠乱转一通。向杨大渊问道:“宋蛮子让你带地信在那里?给我看看。” 杨大渊从怀中取出贾老贼地亲笔书信。双受呈献。李德辉见书信没有封口。便毫不客气地接过打开观看。借着火把地亮光只看得几眼。李德辉心里就开始**了——没办法。贾老贼开出地劝降条件太诱人了。贾老贼不仅亲口许诺赏给熊耳黄金千两和明珠十对。还承诺封熊耳为成都府路安抚使、制置使 使和加挂兵部侍郎衔——要知道。王坚虽然被封为四置大使。四川转运使这个掌管行路财政地职位可还在咎万寿身上。贾老贼把三权集于熊耳一身。等于也就是封熊耳为成都府路地土皇帝了。除此之外。贾老贼还许诺对熊耳地部下将领也一应封赏。加官晋爵。决不亏待。还有很关键地一点贾老贼在信上还要求熊耳提供帮助干掉刘黑马——这证明贾老贼还并不知道成都发生地事情。 迅速把信装好,李德辉沉吟了片刻,忽然向杨大渊问道:“绵州城里,到底有多少宋蛮子的军队?”杨大渊很老实的答道:“这个不太清楚将只知道李进带着原来的四千守军投降了大宋,看到绵州城里大小街道都住满了宋人军队,数目根本没办法清点。末将在被扣押期间听说城里快住不下宋人军队了,今天晚上还要分出一支队伍去江油驻扎,把守阴平古道。” “有这么多?”李德辉嘴角肌肉不易察觉的抽搐了一下。考虑了许久后,李德辉指着龙安河旁的一座土山命令道:“马上在那里搭一座高台,本官要亲自观察城中情况。” …… 天色全黑的时候,木制高台搭好,李德辉领着一帮将领迅速上到高台,往绵州城中眺望。但只看得一眼李德辉和张大悦等人就吓傻了眼睛—绵州城中,军队的篝火和火把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直把绵州城的夜空映得通明,伴随着火光的,是插满大街小巷的军队旗帜。而在绵州的城墙顶上,难以计数的宋军士兵列队来回巡逻,火把的数目多得简直象一条珠链把绵州城包围一样。 “宋蛮子到底有多少军队?”李德辉倒吸了一口凉气边暗数宋军旗帜的张大悦答道:“数不过来,但至少在两万人以上,也许有三四万人也是没可能。” “这么多军队,他是怎么到的绵州?”李德辉的脸上有些变色。那边官八春却提出一个问,“如果宋蛮子真有两三万的兵力他们为什么不吃掉我们?我们现在才有五千来人,连军粮都丢光了蛮子要吃掉我们轻而易举啊?” “可能宋人打算全力对付阴平古道过来的阿里不哥军队,所以不想两面作战。”杨大渊解释道:“我听杨晨焕说们已经收到阿里不哥从阴平古道进兵的消息,所以才绕过潼川和城先拿下绵州备在这里堵住阿里不哥军队南下的道路。” “宋蛮子提前道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从阴平古道过来?怕是杨将军你被俘后漏的风吧?”官八春冷冷的拆穿道。杨大渊勃然大怒,吼道:“官八春,你把话说清楚点,我被俘后漏的风?那宋人的军队是在我被俘后才到的绵州吗?宋人能未卜先知?” “们都别吵了。”李德辉喝了一声,又转头去看绵州动静。 这候,城中有一队极为密集的火把集中到了绵州西门,接着吊桥放下,城门打开,那支打着无数火把又数量不明的军队列队出城,浩浩荡荡的开往水以北。见此情景,杨大渊脱口叫道:“绵州城里果然驻不下那么多军队,宋人还真是分兵了。” “谢天谢地,幸亏宋蛮子没往南来。”李德在心中庆幸一声,又见宋军尽管已经分兵,城中宋军火把却仍然没有减少多少,李德辉盘算良久,终于一跺脚说道:“撤军!我们军粮丢了,兵力也不足,要是惹得宋蛮子对我们下手,我们一个都跑不掉。” “李大人,你再虑考虑,绵州离成都才有一天路程,我们的援军最迟明天下午就能赶到。”官八春急了,赶紧出言阻止。李德辉把眼睛一翻,哼道:“既然官将军不愿撤军,那官将军率领本部留下监视宋蛮子主力,我们先回去接应援军怎么样?”官八春一听脑袋都炸了,赶紧把嘴巴闭上——开玩笑,官八春的本部才两千来人,还在昨天晚上的战斗中损失惨重,剩下这点兵力留下来监视绵州,宋军一出城,还把自己给包饺子了啊? 李德辉的命令一下,本打主意饿着肚子等待援军增援的蒙古军队立即放弃匆匆搭成的简易营盘,扔下好不容易挖掘出来的防御工事,撒开腿向南方来路逃跑。可李德辉如果知道绵州城里的真实情况,那他一定会惊得吓掉大牙…… …… 蒙古军队撤退的消息很快就被宋军斥候探知,也很快送到正在城楼上与子聪告别的贾老贼面前,听完斥候的报告,贾老贼长叹一声,苦笑道:“三十多年前的江陵官的恩师孟>孟太师以少敌多,就是让士兵在夜里不断变换旗帜多打火把恐吓敌人,最终连破鞑子二十四寨,杀敌过万。三十多年后这个学生抄袭老师的妙计,其结果只是吓退敌人,伤不到敌人的一兵一卒恩师泉下有知,一定会气得不认我这个不肖学生。” “老滑头,得了便宜还卖乖,真不要脸。”手里也打着火把的子聪心里嘀咕一声,又压低声音说道:“太师,你可考虑好了,你只留这么一点兵力守绵州,要是熊耳不上当倾力来攻可是连逃跑都难。要不换小僧守绵州,你带主力去江油摩天岭?” “大师不必多言,本官心意已决。”贾老贼摇摇头,又握着子聪的手说道:“子聪大师,摩天岭那边拜托你了。事关重大,不管用什么办法,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阿里不哥的铁骑踏入成都平原,否则我大宋军队再想收复四川必千难万难。至于绵州这边,大师尽可放心,本官会想方设法稳住熊耳,不让从背 于你。 只要张世杰的援军一到,鞑子就是来再多人们也不用怕了。” 子聪大师的贪生怕死是出了名的,所谓自愿留在绵州也是做个口头忠臣—贾老贼也绝对不放心让他替自己守至关重要的后路。所以虚情假意的客套几句后子聪当即与杨晨焕率领一千五百大宋骑兵和两千降卒北上江油,准备在摩天岭‘热烈欢迎’随时可能从此入川的阿里不哥部队。贾老贼自己则亲自留守绵州中军队说少也不少——还有整整五百大宋骑兵和一千新降士卒…… 目送自军主力北上后,贾老贼将目光转向南方口中喃喃道:“熊耳,唐笑,现在就看你们的了,希望你们如本官所愿——是一对瞻前顾后又贪生怕死的狗男女!” …… 李德辉的部队连夜从绵州撤退,熊耳夫妻和汪惟正亲自率领的援军连夜从成都出发,一南一北对面行军,所以天色才刚亮时,李德辉的败军就在德阳境内和熊耳的援军迎面碰上。见李德辉败军退回,熊耳夫妻和汪惟正等人都大为惊奇,赶紧在路旁与李德辉见面,汪惟正劈头盖脸问道:“李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昨天还说在绵州城外坚守待援,让我们全力增援于你,今天怎么就跑到德阳了?难道你的五千军队坚持一天都坚持不了?” “表哥,你为什么撤军?”唐笑也很莫名其妙,不满的说道:“我们听说你在绵州吃了败仗,可是在两面受敌的情况下抽出一万五千军队增援于你,你怎么又跑回来了?难道你不知道,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就在今天、最迟明天就抵达江油?” “表妹,妹夫,汪将军,不撤不了啊。”李德辉把绵州之战的前后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又重点描述了宋军的军容之盛和队伍之庞大,自己所以才不得不撤。李德辉还没说完,熊耳、唐笑和汪惟正三人就瞪圆了眼睛,惊叫道:“李进投降了宋蛮子?宋蛮子控制了绵州城?你确定没弄错?宋蛮子的军队是天上掉下来的?” “当然不是天掉下来的。”到了安全的地方,李德辉又恢复了以往小张良的派头,分析道:“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应该是李进那个狗贼贪生怕死,暗中和宋蛮子勾结向贾似道老贼投降,贾似道老贼就假意包围潼川城,然后分出一军赶到绵州受降,所以宋蛮子才会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析得倒是有道理。”汪惟正沉吟道:“可宋蛮子绕过城赶往绵州受降,兵力应该不是很多才对,怎么可能会象你说得那么恐怖,有那么多兵力在绵州?如果真有那么多军队离开潼川,夹谷龙古带和我们细作肯定会发现啊?” “贾道老贼用兵一向诡诈,天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么多军队神不知鬼不觉带到绵州的。”李德辉听出汪惟正话中的指责之意,又指着杨大渊说道:“杨大渊将军曾经进过绵州城,又乘乱逃了出来,如果不信你自己问他。”汪惟正当然不信,立即把杨大渊叫到面前仔细盘问。李德辉则乘机对表妹和表妹夫使一个眼色,向汪惟正一努嘴,熊耳和唐笑夫妻会意,忙找个借口离开汪惟正,与李德辉在远处碰头。 “妹夫,这是贾似道老贼给你的书信。”李辉从怀中掏出贾老贼的亲笔书信,低声说道:“这封信是杨大渊从绵州城里带出来的,我叫他别告诉汪惟正——汪惟正那小子和宋人有血海深仇,不能让他知道信的内容。” “那信里写了么?”熊耳夫妻大为好奇,赶紧接过信打开细看。待看完之后,熊耳和唐笑夫妻脸上立即一起露出贪婪之色,熊耳首先喜道:“想不到贾似道老贼竟然想招降我们,还许给我们这么大的好处,虽然他这么做是想借我们的手除掉刘黑马,可刘黑马现在已经被我们杀了,已经做到他的要求了啊?” “贤妹夫所言极是。”李德辉阴笑说道:“为兄接到这封书信的时候就这么想过——既然绵州已经落到了宋人手中,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难以入川,我们又何必冒险去打绵州接应阿里不哥呢?还不如稳妥一点,和贾似道老贼联系向他投降,反正贾似道老贼许出的条件和阿里不哥许给我们的条件差不多,我们向谁投降还不是一样?” “对,对。”熊耳连连点头,喜滋滋的说道:“攻打绵州既得罪宋人又消耗实力,还堵死我们投降宋人的道路,最后能不能借阿里不哥的手赶走宋人还是两说。而投降了宋人,我们只需要和宋人联手干掉简州的刘元兴,成都府路就是我们的了。相比之下,我们还是倒向宋人更划算一些。” “你们两个先不要得意。”一直在转着狐媚眼盘算的唐笑冷冷打断熊耳和李德辉的如意算盘。唐笑冷笑道:“你们俩可不要忘了,贾似道老贼是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头——我们就算真向他投降,他如果不向我们兑现承诺,我们又能拿他怎么办?” 熊耳和李德辉一起哑然,贾老贼在鄂州是怎么把忽必烈耍得晕头转向的,熊耳和李德辉可还是有所耳闻。这时候,远处的汪惟正忽然策马过来说道:“熊将军,李大人,你们在谈什么?刚才我问了杨大渊绵州城里的情况,觉得绵州城里那支宋蛮子军队还是有些可,我觉得我们还是继续北上为好。要是错过了这个接应阿里不哥大汗入川的机会,我们再想后悔可就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第四十一章 麻杆打狼两头怕 “要是错过了这个接应阿里不哥大汗入川的机会,我们再想后悔可就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汪惟正策马小跑过来,向正在低声商议的熊耳、唐笑夫妻和李德辉三人说道:“看来绵州城里还真有数目不明的宋蛮子军队,但我们不能因为宋蛮子控制了绵州就害怕。如果我们退缩了,宋蛮子那怕只有几千人都可以凭借摩天岭九道拐的天险挡住阿里不哥大汗,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进不了川,光凭我们的力量又怎么能拦住宋蛮子的反扑?” 见熊耳和李德辉等人默不作声,汪惟正还以为几人也赞同自己的意见,便一挥手说道:“所以我认为,绵州我们一定得去,那怕损失惨重,那怕打不下城池坚固的绵州城,我们也可以绕过绵州城,在摩天岭和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联手夹击宋蛮子!只要阿里不哥大汗的铁骑过了九道拐,宋蛮子就是有再多军队,我们也不用怕了!” 熊耳还是不说话,只是眼珠乱转的心里盘算,李德辉却有些心动,悄悄一拉熊耳衣角,低声说道:“妹夫,汪将军说得也有点道理,我们就算打不下绵州城,也可以绕过绵州直接去打摩天岭,只要让阿里不哥大汗的铁骑过了那道难关,我们至少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绕过绵州城?说容易,宋蛮子出城阻击或者断我们后路,我们怎么办?”熊耳眼睛一翻,没好气的答道。李德辉哑口无言,那边汪惟正却急了,惑道:“熊将军,你这是怎么了?现在去绵州是有点危险,可我们要是不去,阿里不哥大汗的铁骑进不了成都平原们这点力量,拿什么抵挡宋蛮子的反扑?” 熊耳进退两难,来熊耳也知道现在不去接应阿里不哥会有什么后果,可考虑到绵州城现在在宋军手里,熊耳又怕接应不了阿里不哥还惹恼了贾老贼那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乱自己随时准备脚踏两条船的如意算盘,无可奈何下,熊耳只好把求救的目光转向唐笑,希望足智多谋的老婆能过自己出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而唐笑的一双狐媚眼乱转一通后,忽然开口说道:“汪将军言之有理,我们绝对不能错过这个迎接阿里不哥大汗的机会——继续北上回绵州城!” “可……。”熊耳本还想提醒唐笑罪贾老贼那条白眼狼的恐怖后果,唐笑却将狐媚眼一翻,抛给熊耳一个白眼,熊耳知道唐笑的意思也不敢违抗,只得硬着头皮下令道:“全军继续北上绵州。”汪惟正松了口气,忙笑道:“还是熊将军和熊夫人明事理,我们和宋蛮子不共戴天,说什么也不能向他们妥协的。好,熊将军和熊夫人请慢行,末将先去前面开路了。” 说罢,汪惟抢先而行已经暂时停顿下来的蒙古军队伍也重新出发,沿着官道继续北上绵州。等汪惟正走远后,熊耳这才低声向唐笑问道:“夫人,你不是常说做人不能一条路走到黑吗?我们去绵州和阿里不哥大汗南北夹击宋蛮子,等于就是彻底得罪死了宋蛮子后要是战事不利,我们再想倒向宋蛮子那边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再说了,贾似道老贼给我们那封亲笔信经流露出想要招降我们的意思,我们就算不答应不能拿冷屁股去贴他的热脸,惹恼了那个老东西,咱们就更别想有退路了。” “笨蛋,这个道理我还能不懂?”唐笑好气又白了熊耳一眼,低声答道:“我叫你北上绵州,又没叫你去就一定和宋蛮子开战。我的意思是,我们先到绵州城外观察情况,如果绵州城里的宋蛮子真的对付不了,也打不通和阿里不哥大汗的联系,那我们就干掉汪惟正,拿着汪惟正的脑袋和贾似道老贼的书信去向宋蛮子投诚——我们替贾老贼除掉刘黑马和汪惟正,这么大的功劳,他就算想反悔不兑现给我们的承诺,也得考虑考虑失信于人的后果。” “。”李德辉凑上来附和道:“贤妹果然妙计,如果我们在绵州发现宋蛮子只是外强中干,也大可以杀过去接应阿里不哥大汗,照样不耽误咱们向阿里不哥大汗表现忠心。投石问路,试探宋蛮子虚实,贤妹不愧为女中诸葛,巾帼张良!”熊耳一听大喜,连夸夫人妙计,赶紧随着唐笑一起领军前行,杀气腾腾扑向绵州。 …… 因为做贼心虚。老贼当然有派出斥候严密监视着熊耳叛军动向。靠着望远镜地帮助。宋军斥候很快就发现了熊耳叛军继续向绵州挺进地动作。斥候飞报至绵州城中后。贾老贼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问道:“鞑子地行军速度如何?是急行军还是普通行军速度?”斥候答道:“鞑子没有急行军。只是普通行军速度。” “那就好。来鞑子并不清楚我们地真实情况。所以才没敢轻骑急行。”贾老贼稍微松了口气。又吩咐道:“继续再探。随时报告鞑子军队动向。如果发现鞑子加快行军速度或分出骑兵先行。立即禀报本官!”斥候领命而去。贾老贼地亲兵队长龚丹却焦急说道:“太师。不能再耽搁了。我们立即保护你撤退。 否则鞑子一旦包围绵州城。我们这点人就是突围都难。” “别急。别急。鞑子还没有发现我们地真实状况。我们还有希望。”贾老贼摆摆手。再次拒绝部下地撤退要求。背着手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后。一个极度冒险地计划渐渐浮上贾老贼心头。“如果鞑子只是按正常速度行军。那么他们肯定要到夜里才能抵达绵州城外。这么说来。本官还可以再来一次树上开花!” 盘算片刻。贾老贼喝道:“龚丹。马上去城做散布消息。就说成都地鞑子军队来给绵州地鞑子百姓和色目人百姓报仇。要杀光绵州城里比车轮高地汉人男子。女人全部抓去做军妓人小孩 卖给色目人当奴隶!然后再把城里的汉人富户和汉本官要训话。” …… 人倒起霉来连喝凉水都塞牙,贾老贼还在绵州紧张布置的时候,北方传来消息,江油摩天岭以北已经发现阿里不哥军的先头部队在沿着南北朝时川中族(中国古代少数民族)修建加宽后的阴平古道向摩天岭挺进。贾老贼当即指示——不惜一切代价守住摩天岭,绝对不能让阿里不哥铁骑踏足成都平原!命令下达,贾老贼马上又掉转头去准备绵州防御,想方设法保护主力的后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渐渐的黑了,绵州城头再一次打起了密如繁星的火把火如炬,将绵州上方的夜空映得通明。而在绵州通往成都的官道上,数量超过两万的蒙古军队正在向绵州不断逼近。经过一段令人窒息的紧张等待,天色终于在蒙古叛军抵达绵州前如愿以偿的全黑下来,托老天爷的福个晚上是个阴天,荒野之中伸手不见五指,视线大为所阻。贾老贼松了口气,忙命令道:“出城!” …… 麻杆打狼两头怕!贾老贼在绵州城中战战兢兢,熊耳夫妻和李德辉等蒙古叛军首脑何尝不是战战兢兢,以至于汪惟正几次要求全军加快速度,都被熊耳夫妻严词拒绝——开玩笑不知道贾老贼打仗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要是中了埋伏,你汪惟正的脑袋不值钱,我熊大将军和熊夫人、还有李大人的脑袋可是宝贵无比。可越是这样,就越有让熊大将军和熊夫人胆战心惊的事情发生…… “停。”距离绵州城还有十来里路的时候大将军的美貌夫人唐笑忽然勒住马头,向身边的熊耳等人说道:“你们听面好象有声音?”熊耳、李德辉和汪惟正等人一起侧耳,果然发现北面隐隐约约传来声音仔细一听时,熊耳等人顿时发现——这声音竟然是歌声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 “宋蛮子军歌!”去曾经在神臂城听过无数次这样声音的熊耳脸上变色,惊叫道:“好雄壮的声音,竟然能传这么远?宋蛮子在绵州城里到底有多少兵马?!”一直怀绵州情况究竟如何的汪惟正脸上也有些变色,忙命令道:“快联系前方斥候,让他们报告绵州情况。” 不一刻,前方侦察敌情的候队长被叫到面前。不等熊耳和汪惟正等人询问,那斥候就脸色苍白的说道:“启禀诸位将军,宋蛮子的军队出城了,一边唱着军歌一边在龙安河北岸摆下了迎战阵形,还在龙安河抢架了两道浮桥,看模样他们是想主动迎击我军。” “那宋蛮子底有多少兵力?探明没有?”汪惟正追问道。 那斥候队长答道:“宋蛮子的军队制了桥梁,我们隔得太远没探清楚,只看到他们打着密密麻麻的火把在城外列队,初步估算,宋蛮子至少有两万人以上,说不定有三万。” “:物,连敌人的人数都不清楚,吃干饭的?”汪惟正勃然大怒,对斥候破口大骂。那隶属于熊耳部队的斥候可不怕汪惟正,不服气的反驳道:“汪将军你可以自己听听,宋蛮子的军歌声音能传这么远,没有两三万人能有这么大的声音吗?” “大胆,你是什么?敢如此和汪将军说话?”熊耳摆架子喝道:“回前面去,给本将军仔细探明敌情。”那斥候队长低头答应,又回马飞奔到前方。熊耳这才向唐笑问道:“夫人,敌军势大,我军该如何是好?” 唐笑眼又乱转起来,并不急于回答。汪惟正则大声说道:“怕什么?就算宋蛮子有两万人,兵力也就和我们差不多,既然他们胆子大到敢放弃城防,主动出城和我们野战,我们就先和他们干一场。兵力相等,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和宋军干仗就是得罪贾老贼,消耗自己的实力还堵死自己的退路,这样的傻事熊大将军夫妻自然不愿去做,所以熊将军并不理会汪惟正的叫嚣,只是把目光盯在智囊夫人唐笑身上。而唐笑盘算良久后,咬咬银牙说道:“继续向前,到了龙安河南岸再说。” 叛军继续向前,又走了六七里路后满火把的绵州城已经映入眼帘,而宋军的军歌之声也越来越是嘹亮。发现事情不妙的熊耳夫妻正挤眉弄眼的传递眼色间,前方忽然飞报,“熊将军,宋蛮子一行十骑手打白旗过河为首一人自称是宋人平章贾似道幕僚、宋国通议大夫、中书舍人刘秉恕,要求面见熊将军。” “刘秉恕?子聪大师的亲兄弟?”熊耳和唐笑等人都听说过子聪兄弟的大名,不免都吃了一惊。那边汪惟正却怒道:“放箭!射死那个卖国求荣的狗蛮子!” “慢——!”唐笑喝住传令兵,改口说道:“把刘秉恕大人请来。”得熊耳点头允许后,传令兵领命而去。汪惟正那边更是大怒,怒道:“熊夫人见这样狗蛮子干什么?” “汪将军不必动怒,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唐笑向汪惟正妩媚一笑。熊耳也心领神会的附和道:“是啊,反正人也来了,我们听听他放什么屁再说。何必斩杀来使下万古骂名?” “可汉中会盟……。”汪惟正还想争辩。唐笑却娇笑道:“汉中会盟是说了不许接见宋蛮子使者,可是在盟约上签字的人是刘黑马,可不是我们,这可不算违反盟约。”汪惟正在狡辩方面那比得上唐笑,无奈之下只好赌气不再说话。 又过片刻后,打着白旗的宋军使者及其随从一行十人被领到面前,那使者也很聪明主动吩咐随从下马并交出武器,显示自己没有敌意,以安蒙古众将之心。在这个空隙,唐笑借着火把灯光仔细打量那使者,只看得一眼笑心头不由就是一跳——原来那自称为刘 宋军使者竟然生得十分俊美,除了脸色有些蜡黄之俊秀非常,成熟而又英俊于那种扔到大街上就能骗一些大姑娘小媳妇芳心的罕见美男子。生性**荡的唐笑难免开始心痒,“好俊!要是能和这样的男人上一次床也不枉此生。” “大宋通议大夫刘秉恕,见过诸位将军。”那美男子文质彬彬的向熊耳等人行了一个礼,声音低沉而浑厚,充满磁性,“敢问,诸位那一位是熊将军?” “本将军就是熊耳熊大将军。”熊耳粗着嗓子回答,想摆傲慢态度却又摆得不怎么象。那美男子微微一笑,拱手道:“原来阁下就是熊大将军,久闻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将军果然仪表非凡,英雄无双,秉恕平生无憾矣。”长得和狗熊差不多的熊耳被这个马屁拍得十分舒服,脸上多少露出些笑意。 “少说废话,有屁就放,放完就滚!”汪惟正冷冷打断那美男子的虚伪客套。不等那美男子答话,唐笑忙抢着说道:“秉恕先生切莫在意,这位是汪惟正汪将军,年少气盛,言语得罪之处,还望秉恕先生见谅。对了,我是熊将军的夫人,我们夫妻感情深厚,所以经常陪他一起出征。” “原来是熊夫人,小生有礼。”那美男子又潇洒的向唐笑行个礼,然后那美男子提高声音,严肃问道:“敢问熊将军、熊夫人,你们的军队去而复返,到底是拿着刘黑马的人头来向我大宋请降?还是来与大宋为敌,自寻死路?” “操你娘的狗蛮,你说什么?”老爸在钓鱼城被王坚干死的铁杆汉奸汪惟正破口大骂,呛啷一声抽出刀来就要去砍那美男子。可不等他动手杀人,唐笑一个眼色,早得吩咐的熊耳亲兵立即将他拉住,唐笑薄怒道:“汪将军,不杀使者是我蒙古天条,难道你想自绝于我蒙古列祖列宗?”熊耳也吼道:“汪惟正,你给我安静点,杀不杀宋人使者,我说了算!” “将军夫妇果然是一对英俪,小生佩服。”见汪惟正被熊耳亲兵拦住,那美男子心里多少有了点底,又微笑问道:“可小生刚才问的问题,贤伉俪夫妇还没有赐教。” “秉恕先生,们敬你是使者,遵从圣人之德礼敬于你,可你也不要太过份了。”一直没说话的小张良李德辉忽然开口,阴声说道:“什么叫向大宋请降?——熊将军对蒙古忠心耿耿,岂能向宋国投降?又什么叫自寻死路?——熊将军数万雄师逼近绵州,旌旗所指之处,万物具成齑粉,自寻死路的人,怕是你们宋人的绵州守军吧?” “呵,这位大人好大的口气。”那美男大笑一声,慢悠悠说道:“熊将军,敢问你与忽必烈相比,高下如何?襄樊之战,忽必烈亲提四十万大军南下,号称百万,军势何等雄壮?可结果又如何?”说到这,那美男子轻描淡写的一挥手,“我大宋贾平章率军迎击,不到百日,忽必烈号称百万的四十万大军灰飞烟灭,匹马不得返乡,忽必烈自己兵败身死,皇后太子一起被俘,输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熊将军这区区两万兵马,在贾平章面前又能支持几日?” 耳夫妻默然无语,李德辉勉强答道:“那是忽必烈大汗误中贾似道老贼奸计,若是公平对决,贾似道老贼连给忽必烈大汗提鞋子都不配。”那美男子放声大笑,连声说道:“好,好,既然这位大人认为忽必烈输得不福气,那小生无话可说,也不想再浪费口舌。小生告辞,我们战场上见。”说罢,那美男子竟然转身就走。 “秉恕先生请留。”熊耳赶紧叫住那美男子,向那美男子抱拳说道:“妻舅狂言冒犯,还望秉恕先生不要在意——对于贾平章的武勇,说实话末将是佩服得不得了。只是贾平章派先生到此究竟为何,还望先生指点。” “贾平章在绵州,这次是小生自己做主而来。”那美男子摇摇头,苦笑说道:“为了能说服杨晨焕杨将军允许小生出使,小生可花费了不少口舌。否则以杨将军的脾气,现在已经直接杀过来了。” “杨晨焕?看是那位孤身杀入蒙古大营、刺伤忽必烈后高歌而去的杨将军?”熊耳有些吃惊。那美男子点头,微笑道:“不错,就是他。熊将军的消息还真是灵通,不过熊将军可曾知道,杨将军现在还是史天泽史老将军的孙女婿了?” “他做了史天泽的孙女婿?”熊耳眼睛一亮——史天泽可是和刘黑马齐名的著名蒙古汉将,宋军重将既然能与史天泽联姻,看来宋军对蒙古汉军降将还不错。那美男子又点点头,微笑道:“史老将军现在是大宋南京路安抚制置使,他将孙女许配给大宋名将,美女配英雄,门当又户对,自然是天作之合。 ” “史天泽做了南京路安抚制置使?这么说来,宋蛮子对我们这些蒙古汉将还是蛮重视的嘛。”被那美男子有意无意的一****,熊耳立即动起了小心眼。唐笑同样也是这个心思,不过唐笑毕竟要狡猾一些,又试探着问道:“秉恕先生,那史天泽在与大宋交战之时,可没少杀大宋将士,大宋真能对他这么好?” “熊夫人,难道你没听说过李李将军?”那美男子傲然说道:“李将军之父李全,乃是我大宋贾太师之杀父仇人!但李将军易帜归宋,贾太师不仅没有乘机报复,反而在李将军陷入重围之时,派兵深入济南接应李将军,将李救出苦海,封予高官,赐予厚爵!贾太师对杀父仇人之子尚且如此,何况他人?”说到这,那美男子提高声音,喝道:“回头是岸啊,还记不记得贾太师写给你的亲笔书信?熊大将军!” 第四十二章 还是没骗过去 “回头是岸啊,还记不记得贾太师写给你的亲笔书信?熊大将军!” 仿佛是佛家的当头棒喝,那自称为通议大夫刘秉恕的美男子一声大喝,熊耳、唐笑夫妻和李德辉三个叛军首脑都是心头一震,心中那架挑着大宋和阿里不哥的天平立即倒向大宋这边。而铁杆汉奸汪惟正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猛然醒悟过来,指着熊耳怒吼道:“熊耳,你这个卖国求荣的狗蛮子,你竟然敢勾结宋蛮子,出卖我们蒙古?” “我……。”饶是熊耳的脸皮尺寸也算够厚了,这会找不出什么话来回应汪惟正的指责。还好,那美男子主动站出来替熊耳解围,向汪惟正微笑道:“汪将军此言差矣,自古良禽择木而栖,熊将军心向大宋,乃是他弃暗投明的明智选择——又遵约击杀刘黑马,为大宋立下不世奇功,大宋自然不会亏待于他。至于汪将军你,在成都兵变中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只要你现在归降大宋,大宋同样也不会亏待于你。” “放屁!老子生是蒙古人,死是蒙古鬼!”汪惟正冲那美男子破口大骂,又指着熊耳吼道:“熊耳狗贼,原来你杀刘黑马是为了向宋蛮子投降表,老子算是眼睛瞎了,竟然还帮你做这样的事!从今天开始,老子和你誓不两立!” “汪将军误会我绝对不是为了投降宋人而杀刘黑马。 ”熊耳暗恨那美男子故意赃陷害,哭丧着脸解释道:“你别听宋人胡说,我是收了宋人的一封劝降信,可那是在我杀了刘黑马以后。我杀刘黑马,只是为了迎接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入川,绝对不是为了投降宋人!” “熊将军,事到今,你就不用隐瞒了。”那美男子也不怕死,身在敌人重围之中仍然继续往熊耳身扣屎盆子美男子微微一笑,慢悠悠说道:“刘黑马一死,在成都已经数你势力最大,你还有什么可怕?如果有谁不听你话,不愿跟着你归降大宋,你大可以一刀把他砍了大宋给你撑腰,又有谁能找你计较?” 那美男子确十分恶毒,这话基本上已经是**裸的直接煽动熊耳和汪惟正火并,已对熊耳生出戒心的汪惟正二话不说,马上横刀护胸,刀刃指向熊耳夫妻,同时汪惟正的亲兵也个个擎刀在手,怒视熊耳队伍。熊耳则心中叫苦,赶紧摆手说道:“汪将军,你不要误会都是这个宋人胡说八道,煽风点火里间我们,你千万别听他的鬼话,我熊耳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加害你们的意思。” “不用对天发誓,只要你手杀了这个宋蛮子,我就相信你。”汪惟正口中冷喝,眼睛却依然紧盯着熊耳夫妻,预防这对狼心狗肺的夫妻突然发难。熊耳却心中叫苦,心说要我亲手杀宋蛮子的使者不是把我逼成宋蛮子的死对头吗?两难之下,熊耳只好把目光转向足智多谋的老婆唐笑,唐笑则脸色阴沉的盘算良久,忽然转向那美男子说道:“秉恕先生果然名不虚传,区区几句话把我们逼到难以选择的绝境!——可秉恕先生你不要忘了,你现在身在我们重围之中们只要随便一句话,你可就难逃活命了!” “熊夫人们敢杀我。我就不会来了!”那美男子毫无惧色锋相对地答道:“大宋贾平章亲率重兵入川。志在光复四川。你们这些四川地忽必烈余党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给忽必烈陪葬!另一个。就是将功折罪归降大宋!保住你们地妻儿老小!保住你们地荣华富贵和身家性命!——你们如果足够聪明。自然就会做出明智地选择!” “两条路?怕是还第三条路吧?”唐笑冷笑道:“大宋军队入川不假。可阿里不哥大汗地军队也同样进驻了汉中。我们这些蒙古忠臣联合阿里不哥大汗保卫四川。同样能保住身家性命和荣华富贵!而且我们还不用投降屈膝。到宋国去受**之辱。留下万古骂名!” “愚蠢!”那美男子大声怒喝。“投降阿里不哥就比投降大宋好——不见得吧?阿里不哥。豺狼也!所谓招揽联盟。不过是为染指四川地暂时之计。汝等若是归降于他。那才是引狼入室。自取其辱!难道你们不知道。阿里不哥对汉人是何等歧视?又是何等残暴贪婪?小生敢于断言。阿里不哥地军队一旦踏足成都平原。首当其冲倒霉地不会是大宋军队。而是你们这些蒙古汉军!向你们要钱要粮要土地。逼迫你们当牛做马为奴隶!”说到这。那美男子向唐笑一拱手。冷笑说道:“到那时候。只怕貌美如花地熊夫人你!也难逃阿里不哥军队****!” 对唐笑来说。男人当然是多多益善。可熊耳却不肯戴这么多绿帽子。听到那美男子言语辱及他地爱妻。熊耳顿时也是大怒。拔刀吼道:“狗蛮子。给老子闭嘴。再污辱我夫人一句。老子马上砍了你!”那美男子还是毫无惧色。只是微笑答道:“熊将军差 生并非有意羞辱你地夫人。小生只是实话实说——蒙多好色无耻。难道熊将军你不知道?” 熊耳哑口无言。那美男子乘机煽动道:“熊将军。为了你这位如花似玉地夫人。你选择吧。到底是冒险与大宋为敌。到阿里不哥军中去忍受**之辱。最终祸及家人?还是归顺大宋仁义礼仪之邦。成为大宋成都府路安抚制置使?” 熊耳还是不说话,只是一双熊眼转得风车还快,那边唐笑和李德辉兄妹也是如此珠乱转的盘算选择,只有铁杆汉奸汪惟正脸色又青又白,暗暗移步,准备杀掉那美男子把熊耳逼到宋军对立面。不曾想汪惟正的脚才刚刚抬起,那美男子就冷冷说道:“汪将军,如果你不怕死,就尽管对我下手!”说着,那美男子将身上儒生长袍一掀,露出缠在上身的一排手雷。 “保护秉恕先生!”熊耳和唐笑夫妻两人异口同声惊叫,又不约而同的退到亲兵背后——免得那美男子拉响手雷和汪惟正同归于尽时连累到自己。 还好耳的亲兵及时将那美男子护住,那美男子才将手雷拉环放下。汪惟正见无计可乘,只得转向熊耳怒吼道:“熊耳,你很好!我汪惟正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是愿意和我一起迎接阿里不哥大汗入川?还是愿意卖国求荣投降宋蛮子?” “我……。”选择太过艰也太过重大,熊耳一时间自然无法回答。那美男子则又冷笑道:“汪将军自己不识时务要去给阿里不哥舔脚指头,何必一定要拉上熊将军和熊夫人?你如果不愿投降大宋,现在给我滚回成都去,洗干净脖子准备等死!大宋攻破成都之后,刘秉恕若不劝贾平章杀尽你满门九族,刘秉恕就誓不为人!”(刘秉恕:老不要脸的,干嘛用我的名字发誓?) “老子现在先砍了你!”汪惟被那美男子激得嗷嗷乱叫,提刀就冲向那美男子。事情到了这步,不容熊耳、唐笑和李德辉三人不做出选择,外强中干的熊耳第一个吼道:“住手!汪惟正敢伤着我熊耳的客人,我熊耳第一个砍了你!”有了熊耳这句话,保护那美男子的熊耳亲兵再不迟,立即一起举刀指住汪惟正,不许汪惟正有丝毫靠近那美男子的机会。 “好,好,你们好!”熊耳已经决心投降宋军,气得三尸神暴跳的汪惟正狂怒难遏,用刀指着熊耳怒吼道:“狗王八,臭婊子们给我记住!有你们后悔那天!”说罢,汪惟正跳上战马,举刀大吼道:“老子的部队,跟老子回成都!”——汪惟正还算有点冷静,这个时候如果再坚持进攻绵州耳军和‘数量庞大’的绵州宋军一旦联手,汪惟正手里这点嫡系部队可是连给他们塞牙缝的资格都没有! …… 汪惟正拍马了惟正的四千嫡系军队也跟着走了,熊耳、唐笑和李德辉三人也没了其他选择只能一起向那美男子抱拳行礼。熊耳还谄媚的向那美男子说道:“罪将熊耳愿意归降大宋,请秉恕先生代为引见大宋贾平章熊耳向贾太师当面请罪。” “好说,好说。”那美男子哈大笑,拉着熊耳的手无比亲切的说道:“熊将军迷途知返,又为大宋立下不世奇功,小生一定在贾太师面前为将军表明功劳—不是小生吹牛,小生兄弟二人,在贾太师面前和朝廷上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 “多谢秉恕生,秉恕先生乃是贾太师心腹,这点末将可早有耳闻。”熊耳满脸堆笑,唐笑也向那美男子媚笑道:“秉恕先生与子聪大师都是贾太师的左膀右臂,随便说上一句话,顶得上别人说一万句,有秉恕先生为我熊家做保,我熊家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等到将来面见贾太师,太师赐封家夫之后,熊家上下一定重重感谢秉恕先生。” “好说,好说。”那美子连连微笑,又拉着熊耳的手说道:“熊将军,还请你的大营就地扎营,小生这就引你去见杨晨焕杨将军,然后小生再安排你与尊夫人去潼川与贾太师见面,当面商量封赏事宜如何?” “好……。”熊耳刚想欢喜答应,唐笑却踩了他一脚。唐笑媚笑道:“秉恕先生,不是我们不想立即去叩见贾平章,只是汉奸汪惟正执迷不悟,已经先行率军返回了成都。现在成都是由汪良臣与梅应春共同掌管,汪良臣乃是汪惟正亲叔,二贼若是联手,只怕梅应春难以抵挡,成都一旦落入汪家贼子之手,大宋再想夺回,又得花费功夫。” “熊夫人真不愧是女中诸葛,言之有理。”那美男子连连点头,深以为然。稍一盘算后美男子说道:“那这样如何?熊将军和熊夫人可先率军返回成都,再修书一封向贾太师叙述降意,差一二心腹人等与小生回去,由小生为他们引见贾太师递交降书。贾太师若是见到降书,定然遵约封赏熊耳将军,待拿到封赏之后,熊将军再正式易帜归降如何?”说到这,那美男子微笑补充道:“熊将军大可放心,贾太师已经有 ——只要将军归降,决不更换驻地也不削减和整 “好,就依秉恕先生。”熊耳和唐笑一起大喜—这对夫妻视军队如**,做梦想的就是在成都平原这个天府之国当上土皇帝和土皇后,那美男子主动提出不更换驻地和不削减军队,自然正中熊耳夫妻下怀。当下熊耳夫妻取来纸笔,当场写下降书那美男子签名做保。不过在挑选出使人选的时候,却起了一点小争议…… “我去见贾太师?”被熊耳夫妻挑中的李德辉哭丧着脸说道:“我这几天吃坏了东西,老拉肚子,要是在见到贾太师时失礼怎么办?” “这几个家伙还是在害怕啊。”那美男子心中明白,熊耳夫妻对自己的信誉还是有点担心,不过这美男子又何尝对熊耳夫妻放心?稍微盘算后,那美男子将目光转向一旁跃跃欲试的杨大渊,指着杨大渊说道:“熊将军,既然李大人身体不适,那让杨大渊将军与小生同去如何?” “好将军对熊将军忠心耿耿,他去最合适。”李德辉一听有人能为他去冒险,自然一口答应。而熊耳夫妻互相交换一个眼色后,觉得让杨大渊这个曾经的宋军降将去贾老贼面前试试水深水浅也不错——反正就算贾老贼说话不算话一刀砍了杨大渊,对熊耳夫妻也没有任何损失。 当下熊将军一点头,“好,就请杨将军辛苦一趟。” …… 郑重其事的向那美男子:交了降书后,杨大渊带着熊耳夫妻的嘱咐单独留下,与那美男子共同返回绵州,熊耳夫妻和李德辉三人则率领蒙古叛军立即撤军夜返回成都去和汪良臣叔侄争夺城池,双方洒泪挥手,依依惜别。看着潮水一般退去的蒙古叛军,杨大渊长舒了一口气,向那美男子谄媚的说道:“贾太师将可真是服了你了!也为你捏了一把汗——刚才要是有半点差池,你可就是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才捏了一汗?”贾老贼把眼睛一翻起长袍说道:“你摸摸,本官的内衣可全部被汗水湿透了。” …… 一夜的时间快过去了第二天天色全明的时候,已经撤退到德阳以南的熊耳夫妻忽然被汪惟正的军队拦住。熊耳和唐笑夫妻开始还以为汪惟正要和自军火并赶紧命令军队摆下迎战阵形,谁知汪惟正并没有下令军队进攻,而是打着白旗、领着一个百姓模样的色目人过来。汪惟正一见熊耳就大吼道:“熊将军,我们上贾老贼的恶当了!绵州城里根本没有多少宋蛮子的军队,昨天晚上在绵州城外集结的军队,其实是绵州的汉人百姓!还有,昨天晚上来和我们谈判的人,就是贾老贼自己!” “什么?”熊耳和唐笑夫妻起脸上变色,异口同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晚上留下了斥候严密监视绵州动静,我的斥候遇到了一个从绵州城里逃出来的色目人。”汪惟正赤红着眼睛往那色目人一指,吼道:“宋蛮子杀光了绵州城里的蒙古人和色目人,这个色目人是躲在地窖里才逃过贾老贼的毒手,昨天晚上宋蛮子召集城中所有百姓打着火把冒充军队,他乘机混出绵州城,逃了出来,正好遇上我的斥候队,我的斥候队就用快马把他送到了我这里!” 熊耳夫妻和李辉等人一起细看那色目人,发现他虽然生着卷发高鼻,肤色却偏黄与汉人一般,再问那色目人绵州城中的情况时。那色目人先是把贾老贼率军骗取绵州、斩杀李进、屠杀蒙古人色目人百姓甄别俘虏和驱使绵州汉人百姓冒充军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末了,那色目人又大声说道:“蒙古将军,我可以用真zhu的名誉发誓——绵州城里根本没有多少蛮子军队!我以前曾经在伟大的蒙古军队里当过斥候,后来退役才在绵州城里定居,根据我的探察,绵州城里最多只有几百个蛮子士兵!” “才有几百人?”熊耳和唐笑一起傻了眼睛。那色目人又大声嚷嚷道:“蒙古将军,请你们抓住这个机会,赶快率领伟大的蒙古军队去打绵州,杀光城里的蛮子士兵和杀掉邪恶的魔鬼贾似道,为我们色目人报仇!为伟大的蒙古人报仇!” “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们。”汪惟正冷笑着向目瞪口呆的熊耳夫妻说道:“我的斥候冒险北上江油,发现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已经抵达了摩天岭,领兵的人就是阿里不哥的心腹爱将刘太平将军,只是被宋蛮子的几千人拦住,所以还没能杀下摩天岭。我现在打算立即领兵去摩天岭接应阿里不哥大汗,和刘将军夹击蛮子孤军!你们是愿意相信贾似道老贼那几百人,还是愿意相信阿里不哥的几万军队,随便你们!” “全军马上掉头,全速前进,杀回绵州!生擒贾似道!迎接阿里不哥大汗!”熊耳杀猪一般嚎叫起来…… 第四十三章 以逸待劳 快!给老子加快脚步!再快——!”熊耳疯狂咆哮,挥舞着钢刀,怒吼的声音连三里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快!干掉贾似道老贼!给忽必烈大汗报仇,向阿里不哥大汗邀功!忽必烈大汗万岁!阿里不哥大汗万岁!蒙古万岁——!” 熊耳是真的快气疯了,贾似道老贼曾经就那么单枪匹马的出现在他面前快一个时辰,身后也就是几百个士兵和一堆没什么战斗力的平民百姓,熊耳却不但没有抓住机会把贾老贼千刀万剐,反而向孤身一人的贾老贼奴颜婢膝还写了一封狗屁降书——每想到这里,熊耳简直连抹脖子自的心都有!如果时间能够倒流,熊耳能回到昨天晚上与贾老贼单独面对的那一刻,那么熊耳一定会选择——砍贾老贼一万刀! 有朋友要问了,熊耳不是首鼠两端想脚脚踩几条船吗?怎么贾老贼明明已经流露出招降熊耳的意思、熊耳也基本同意了投降大宋,熊耳为什么又在知道绵州军情后反水攻宋?其实道理也很简单,熊耳就好比一个习惯了当奴才的奴才,看到不愿当奴才的人反抗主子,心里的第一潜意识就是讨好主子,帮主子消灭这个不愿当奴才的人——满清能够入关和蒙古能建立元朝,就是因为当时有太多太多这样的奴才!再加上熊耳本来就是与大宋不共戴天的金国人,所以熊耳虽然迫于形势向宋军递交了降表,内心深处却还站在蒙古主子那边,一旦有机会重新回到蒙古主子怀抱,熊耳还是更愿意去给蒙古主子当狗的——更何况这次还有机会带着蒙古的死对头贾老贼的脑袋回去? “快!再快——!”为了鼓舞士气,熊耳不断对着匆匆北上的军队大喊大叫“绵州城里才有几百蛮子,蛮子的太师贾似道也在城里,你们立功的机会到了!干掉了贾似道老贼,你们就是蒙古的第一功臣,升官又发财!金子、银子和美女要多少有多少!”铁杆汉奸汪惟正也跟着大吼,“都给老子跑快点破绵州城,活捉贾似道!谁拿到贾似道老贼的人头子把妹子嫁给他!” “快!快!”熊耳、汪惟正和蒙古将领吼得嗓子都快哑了,为了减轻负担,粮草辎重也扔在后面交给辎重兵了,可蒙古士兵又不是铁打钢铸的,一天两夜从成都到绵州跑了一个半来回马和步兵却已经疲倦不堪,再想加快速度也是有心无力的事。无奈之下惟正只得向熊耳建议道:“熊将军,兵贵神速,我们干脆率领轻骑兵先走,让步兵跟在后面。” “可没有步兵,我怎么攻城?”熊耳反问道。汪惟正咬牙答道:“让骑兵带上一百架云梯,到了绵州城下骑兵下马攻城们的兵力占着绝对优势,就算攻城战有损失也不会太大。机不可失不做来啊!” “好吧,也只有这样了。”熊耳头同意。当下熊耳留下李德辉和张大悦等将率领步兵随后跟来耳和汪惟正则率领三千五百轻骑先行,以最快速度杀向绵州。 途中熊耳和惟正二人又议定一个计划旦骑兵在绵州攻城不利,蒙古骑兵就绕过绵州去打摩天岭,先把刘太平率领的阿里不哥军接应入川再说,绵州城则交给擅长攻坚的步兵去打。 算盘打定,纯骑兵的队速度也加快了许多,到了下午申时的时候,跑得战马口吐白沫的蒙古骑兵终于抵达了龙安河南岸。而在龙安河对面耸立的绵州城中似乎没料到蒙古军队去而复回,措手不及仅是将唯一能从陆地进城的西门紧闭,城上士兵举着武器旗帜到处乱跑,城中吼声叫声不断,虽然距离颇远,熊耳和汪惟正等人还是能听到宋军士兵惊惶的叫喊声,“鞑子又来了!快搬石头,搬檑木!”“火油!火油!”“贾太师有令,城中但凡有动摇者,立斩不赦!” “哈哈,助我也,宋蛮子果然乱了!”听到宋军士兵那些惊慌失措的叫喊声,熊耳疯狂大笑,大吼道:“机不可失!过河攻城!攻破绵州,城中金子银子和女人全部归你们!”汪惟正也扯开喉咙大吼,“过河!马上过河!谁第一个杀上绵州城,奖黄金百斤!阿拉——!” “阿拉!”赏之下必有勇夫。本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蒙古骑兵齐声怪叫。不顾人和战马都已经疲惫不堪。连最起码地休整调节都不做。径直就往龙安石桥涌去。列队冲过石桥。可眼看三千多骑兵已经冲过去大约三分之一地时候。绵州城墙上忽然一声炮响。蒙古军队身后杀声四起。两支宋军步兵从道路左右潮水般涌出。顿时堵住了蒙古军队地退路。为首一员宋军大将举刀高吼。“熊耳小儿。汪惟正贼子。认识我大宋张世杰否?!” “大宋——!”绵州城中也响起一整齐地怒吼。吊桥轰然落地。城门大开间。一支步骑混合地宋军士兵列队杀出城来。高喊着“大宋”口号迎向蒙古骑兵地先头部队。这一支军队地人数虽然不多。却胜着体力充沛。就近又有强力友军支援。后顾无忧。冲杀间自然是锐不可挡!已经疲惫不堪地蒙古军见自军被切成两断又被包围。士气顿时大泄。 “狗鞑子!狗汉奸!纳命来!”张世杰是真地气红眼了 一战。占尽绝对优势地他没料到城守军会挖开不及下损失了近千名精锐士兵。道路也被洪水冲毁。足足比预定地晚了两天时间才抵达绵州——结果就是这关键地两天时间。差点没导致四川战场全面崩溃!虽说贾老贼没有因此责备张世杰。仅是让刚刚赶到地张世杰援军埋伏在道路两旁伏击折头杀回地蒙古骑兵。可张世杰如果不想在战场找回些面子。那他就不叫张世杰了。所以伏军刚一出击后。张世杰就带队冲在了最前面。还好张世杰地副将播州老将田万比较冷静时拉住张世杰。“张将军。我们是步兵。这里地地形是平原。不能乱冲。得结阵冲!” “前队布数阵冲锋!后队布疏阵。保护两翼!”张世杰稍微冷静下来即打出令旗指挥军队。令旗翻飞间。宋军步兵前队立即在张世杰率领下排出一个密集地纵队。肩并着肩呐喊冲锋。后队则在田万地率领下散开。以十人为单位组成无数个战斗小队。散布在数阵两翼互相配合着呈弧形三面包抄蒙古骑兵。那边熊耳和汪惟正见势不妙。赶紧也发出命令“前队变后队。掉头。向南杀出包围!” “大宋!”“阿拉!”震天动地地呐喊声在龙安河两岸同时响起。身处重围地蒙古骑兵仗着机动优势。迅速扭转队伍杀向地形开阔地南方。可甫一接手。熊耳和汪惟正就发现事情不妙了——张世杰率领地这支宋军步兵装备地神臂弓并不多弓箭射程上和蒙古骑兵基本接近——但这支宋军步兵弓箭射得贼准贼快!即便是在冲锋地奔跑途中。这支古怪地宋军步兵射出地羽箭都命中力奇高雹一般落地羽箭都差不多是一射一个准。直射得蒙古骑兵哇哇大叫马惨嘶。人马倒下不绝也射得熊耳和汪惟正满头雾水。又惊又怕。“宋蛮子今天是吃错药了?在以前地战场上。好象没有那支宋蛮子地军队能有这么多神箭手啊?可就算是神箭手。射得再准也不可能一两箭就干掉我们一个士兵或者一匹战马吧?” “冲!给老子冲——!”尽管明白对手不简单,可熊耳和汪惟正还是不断大叫指挥骑兵前进,想要缩小与宋军距离近身作战。不过在付出惨重代价好不容易冲到宋军的数阵面前时,蒙古骑兵又都傻了眼睛——这些宋军士兵怎么发型打扮都不象是汉人?反而象是西南的少数民族?不等蒙古军队弄明白宋军从那里弄来这么一支军队,宋军疏阵的前队弓箭队已经退后,长枪兵换步上前,五百名穿着彝族服装的宋军士兵则手持短刀冲出疏阵,高喊着“我们和大宋是一家人”口号,悍不畏死的扑向蒙古骑兵,挥刀刺砍蒙古士兵及其战马。刚开始时,蒙古士兵还不怎么把这支短兵器士兵放在眼里——就那不到一尺长的短刀,只要别刺中胸腹要害,刺中砍中大腿绝对要不了命——但这个念头着实坑苦了不少蒙古士兵。 “呼!”一个蒙古士兵的大腿被彝族宋兵的短刀划中,血肉模糊却没多深,那蒙古士兵也仅是轻哼一声,挥刀去砍彝族宋兵,彝族宋兵仗着脚步灵活躲开,还顺手往战马身上刺了一刀,那蒙古士兵身在马上转动不便,只好又去格挡前方刺来的宋军长枪。但战不两合,那仅是腿上轻伤的蒙古士兵就发现情况不对了——呼吸怎么这么困难?心脏就好象停止了跳动了一样,举到一半的钢刀再也使不上劲,整个人摇摇晃晃的战马上摔了下来,被短刀刺中的战马也惨嘶一声砰然倒地,四肢抽搐痛苦死去。 “毒刀!上面涂了见血封喉(即箭毒木)!”几个曾经见识过少数民族毒刀的蒙古骑兵醒悟过来,同时也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弟兄们小心了!这些蛮兵手上的刀有毒,比我们的毒箭更厉害,见血就封喉!”还有一些经验更丰富的蒙古士兵则告诉同伴,如果被彝族宋军的毒箭射中,千万不能拔也不能碰——彝族毒箭的箭头处砍有缺口,一拔一碰就容易断,带毒箭头留在肉里死得更快——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中箭那部分肌肉带着箭头剜掉,这样才有希望活命! “我们是一家人!”以阿榨和阿里为首的彝族宋军放声大吼,奋不顾身的杀进敌群,毒刀乱砍,毒箭乱射,蒙古骑兵欲哭无泪——这刀也未免太毒了吧,见血就死,这么恶毒的武器怎么抵挡?惊恐之下,蒙古骑兵争先恐后逃命,整齐的冲锋阵形大乱,以彝族为首的宋军少数民族兵则疯狂扑上,喊着各种各样的口号,悍不畏死的冲进蒙古骑兵人群乱砍。更有一些少数民族士兵将人血抹在脸上,让自己变得狰狞无比冲杀起来也更得心应手。 渔猎民族装备了农耕民族的精良武器去砍游牧民族,这场景一般来说还是很难看到也很壮观,只见那一个个打扮得希奇古怪的少数民族宋军高喊着难以听懂的口号,象涂过油的游鱼一样在蒙古骑兵队伍中灵活游动,刀一个比一个砍得狠,箭一个比一个射得准。 以蒙古人和色目人为主的蒙古骑兵在悍勇方面虽不亚于少数民族宋兵发力略胜和速度完胜,近身灵活和耐力方面却远远比不上这些成天在原始森林里转悠的少数民族士 战中稍有不慎就被毒刀砍中毒箭射中,惨叫着摔下再加上经过一天两夜不眠不休的长途跋涉,这些蒙古士兵体力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没多长时间就被少数民族宋兵杀得溃不成军。 “向东突围向东突围!”看到那些满脸人血的少数民族悍猛到这地步,熊耳和汪惟正头皮也开始发麻惊胆战之下,赶紧大吼大叫着调整突围方向,已经杀破了胆的蒙古骑兵如蒙大赦,赶紧跟着熊耳和汪惟正的旗帜逃向东面。而少数民族宋兵怪叫着紧追不舍,有不少士兵干脆脱去靴子赤脚追赶,不断砍杀落后的蒙古士兵有几个特别好杀的抓住蒙古军官后,围在一起把那蒙古军官的四肢一截一截砍断斩寸割,蒙古军官痛苦惨叫声甚至压过了战场的嘈杂和喊杀声听上去简直让人心惊肉颤。 往侧翼突围也没那么容易,宋军侧翼的军队虽然不多同样是来自罗氏鬼国的少数民族士兵,士卒之勇悍丝毫在正面对敌的彝族士兵之下,而负责侧翼的播州老将田万也是经验丰富的战场老油条,蒙古败军狼狈逃来,他岂不有痛打落水狗之理?蒙古败军才刚刚冲进射程,他的队伍中就是一通铺天盖地的毒箭招呼,眨眼间就把上百个蒙古士兵送去见了铁木真;蒙古败兵再不要命的逼近时,田万令旗一挥,数十支以十人为单位的宋军战斗小队立即怪叫着迎上去,象游鱼一样滑进蒙古军队,挥舞毒刀乱砍,其他的战斗小队则怪叫着蒙古骑兵两翼来回奔走,不时把一支支毒箭准确射进蒙古士兵面门咽喉,把他们往成吉思汗那边送上一程。虽无正面阻击之壮烈,杀敌数目却丝毫不减。 这一场发生在龙安河以南的伏击战足足打了一个时辰,三千五百蒙古骑兵能活着逃出去连一半都不到,其他的蒙古士兵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包括受伤落马举手投降的降兵在内,一个个全部被恨透了蒙古军队的西南少数民族士兵砍死射死,以至于战场上甚至找不到一具完整的蒙古士兵尸体。而少数民族宋兵因为纪律散漫和喜欢近身战的缘故,在这场完全占据所有优势的战斗中也损失颇重,至少六百余名各族士兵丧生,伤者近千,甚至连罗氏鬼国最大的头人阿榨也中了两箭,受伤不轻。 “该死的狗鞑子,箭射得太准了。”贾老贼亲****问阿毡的时候,阿榨一边拉着贾老贼的手感谢,一边对蒙古军队破口大骂,还懊悔道:“早知道鞑子骑兵喜欢用箭,我应该去罗殿(今安顺一带)找普里头人,跟他借几百套藤甲和一些藤甲兵来,那些东西最不怕弓箭。” “还真有藤甲兵?”贾老贼有些吃惊,阿榨认真点头,更惊讶的问道:“贾太师,你也知道藤甲兵?以前我们和蕃族(布依族)打架的时候见过,箭就算凑近了也射不穿,刀也砍不穿。”说到这,阿榨又很认真的补充道:“不过自从蒙古鞑子来了以后,我们就和好了,他们也恨蒙古鞑子。” “原来是这样啊。”贾老贼捏捏光秃秃的下巴,眼珠稍微一转,马上微笑道:“阿榨头人,你们兄弟离开你的领地也有一段时间了,家里只怕没人照顾,要不你把军队交给你的弟弟,本官派人先把你送回家养伤—顺便请阿榨头人去和蕃族的兄弟说一下,劝他们也派一些藤甲兵来帮忙杀鞑子怎么样?” “不用,我还有一个兄弟可以照顾家。”阿榨一口拒绝,又大声说道:“我的伤没事,我还要去杀蒙古鞑子,我知道有一些纯种的蒙古鞑子已经到离我们很近的地方了,我如果不亲手杀几个纯种的蒙古鞑子,我就不回家。”说着,阿榨还握拳大力虚挥几下,显示自己的勇武。 “既然阿榨不愿回家,那本官就不勉强了,阿榨头人果然是好汉子,真英雄。”贾老贼满脸是笑的向阿榨竖起一个大拇指——心却在琢磨怎么把布依族兄弟的藤甲兵弄来。正盘算间,传令兵来报,“启禀太师,子聪大师和杨晨焕将军率领的军队已经在摩天岭与阿里不哥军交手两次,我军凭借天险两战皆胜,阿里不哥军未能下岭一步。但我军士兵携带的少量粮草已经不多,子聪大师请太师尽快将粮食送到军前。除此之外,我军斥候已经基本探明阿里不哥军兵力,估计其兵力在两万五千至三万之间,携带有部分粮草,领军主将为刘太平。” “知道了,给子聪大师带话,我军援军已到绵州,粮草会尽快给他送去。”援军已至,贾老贼自然能腾出手来给摩天岭送粮。不过贾老贼也有点担心,心说,“凭借摩天岭天险,挡住阿里不哥军队没有多大问题,可要想全部消灭他们也不可能,这场仗肯定要打成消耗战。 在这期间,如果熊耳又集中全力杀过来接应阿里不哥,或者邻近隆庆府(剑阁)的田雄过来捣乱,不擅长打进攻战的王坚又来不及接应绵州,我照样得几面受敌。嗯,得想个办法,起码先稳住熊耳和田雄的其中一路,不让他们联手攻打绵州,这样我才有完全的取胜把握。” 第四十四章 借刀杀人 过几天时间的折腾,成都兵变、忽必烈余党的首脑害、贾老贼率军攻占绵州和刘太平率领阿里不哥军从阴平古道入川等一连串消息,通过各种或明或暗的渠道,终于在四川传开)涉足四川的各方势力目瞪口呆和实力此消彼长之余,反应也各自不一,整个成都平原的局势也变得更加混乱、更加微妙和更加扑朔迷离,宋军和阿里不哥军对成都平原的争夺也进入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为什么说成都的局势扑朔迷离呢?因为在这个面积仅有七千多平方公里的平原上,竟然同时出现了宋军、兀良哈台军、忽必烈余党、熊耳叛军和阿里不哥军五支势力共同逐鹿,彼此间或战或和,或敌或友或非友非敌,互相纠缠,互相算计,各有优劣长短也各有目的,其中宋军和阿里不哥军这两支主力地都有可能吃掉成都平原,也谁都有可能失败——而成败的关键,则在于宋军能否堵住阿里不哥军踏足成都平原的大门! 和贾老贼预料的一样,宋军和阿里不哥军在江油摩天岭确实打成了僵持局面,宋军利用摩天岭南面的九道拐有利地形,死死封住了阿里不哥军的下山道路,让纵横平原无敌手的阿里不哥军只能望山兴叹,无法下岭一步。但万事有利就有弊,九道拐让阿里不哥军下不了山,同时也让宋军上不了山,上不了山就代表无法完全赶走阿里不哥军,双方只能一个在山下一个在山上对峙,等待打破僵局的机会出现。不过对远道而来的阿里不哥军来说,长时间僵持对他们显然更加不利,所以阿里不哥军的主将刘太平急得把摩天岭上的诸葛武侯庙都给砸了,用信鸽一日三催逼迫熊耳马上进军摩天岭,配合阿里不哥军赶走山下的宋军——否则就连号称不用补给的蒙古铁骑也得饿死在摩天岭上! 刘太平希望熊耳能够尽快率领叛军北上接应,败退到德阳驻扎的熊耳和汪良臣又何尝不希望早些把新主子接到家中供养?——可问题是贾老贼先发制人拿下了绵州,堵住了熊耳叛军北上与阿里不哥军会师的道路。熊耳手里兵力虽然稍多,可他南有兀良哈台虎视耽耽、东有气红了眼睛的刘元兴随时扑过来给刘黑马报仇,两面受敌,又能拿出多少力量去开辟第三战场,和出名奸诈的贾老贼争夺绵州? 九月二十五日,绵州伏击战结束后的第三天,驻扎在德阳的熊耳和汪惟正等人再一次收到从成都转送来的刘太平飞鸽传书平在信上非常愤怒的告诉熊耳——他这已经是最后一只能飞到成都的信鸽了,而且他的军粮最多只能撑十天,十天再不能打破摩天岭,刘太平的军队就得象蒙古军西征那样喝马奶吃人肉过日子了!所以在这十天之内,熊耳不管用什么手段得把军队开到摩天岭下,为阿里不哥军打开入蜀通道! “十天?”熊耳哭丧脸,喃喃道:“贾老贼在绵州城有上万蛮子军队摩天岭也有六七千人,就我这点兵力,怎么可能在十天内干掉他们?” “熊将军,不要着急。”汪惟正较乐观分析道:“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是最纯粹的蒙古铁骑,就算断粮也可以靠马奶马肉坚持一段时间,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裕。我们也不用直接去打易守难攻的绵州城,可以用轻骑绕过绵州城去打摩天岭,在野战里我们甚至可以只需要牵制住宋蛮子的军队,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就可以乘机杀下摩天岭。” 汪惟正的主确实不错算没有完全把握也有一线希望,可熊耳熊大将军是什么人?熊将军一听说要去和宋军硬拼上哭丧的表情立即更加明显,为难道:“我们的骑兵已经不多了算把成都的骑兵全部调来,顶天也就能凑六七千骑兵点兵力并没有完全把握——要是行动没能成功,贾老贼又断了我们的后路,我们最后的本钱不就要丢光了?” “得了吧,熊将军,不是我说你,你怎老是这么前怕狼后怕虎的瞻前顾后?”汪惟正有些发怒,不满的说道:“打仗本来就是冒险,你不去冒险,怎么有胜利?就象我们现在,如果不去接应刘太平将军,我们暂时是安全了,可刘太平将军进了成都平原,贾老贼回过头来照样把我们吃掉。” “话倒是这个道理,可……。”熊起脸。正要再想借口推托时,依偎在熊耳怀里不时向李德辉和汪惟正偷抛媚眼的唐笑忽然开口,唐笑问道:“相公,贾似道老贼用来骗你那封亲笔劝降信,还在不在?” “当然还在。不过夫人问这个么?”熊耳惑地问道。 不等唐笑回答。汪惟正先大怒道:“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又想鼓动我们去投降贾老 “汪将军。不用着急。我要那封信当然有用。 ”唐笑向汪惟正抛了一个**无比地媚眼。又催促熊耳从行李中把贾老贼让杨大渊送给李德辉地劝降信找出来。反复看了几遍那封贾老贼地劝降信后。唐笑俏丽动人地脸蛋上露出狞笑。“妙啊。幸亏我突然想起这封信。否则还真没办法接应阿里不哥大汗入川。贾似道老贼。谢谢你了。” “夫人。你在说什么啊?”熊耳、汪惟正和李德辉三个叛军头目都听得满头雾水。唐笑则娇笑连连。媚声说道:“相公。汪将军。表哥。你们三个仔细看这封信。在这封信上。贾老贼开出地劝降前提是要我们杀了刘黑马——你们想一想。如果这封信送到了绵州邻近地田雄手里。他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信上地署名时间是九月初八。是在我们干掉刘黑马地前十天。”李德辉不愧是自号小张良。眼珠才那么一转就明白了表妹地意思。分析道:“如果田雄看到这封信。他一定会以为主使我们干掉刘黑马地罪魁祸首是贾似道老贼。再加上贾似道老贼杀了与田雄关系不错地李进。田雄一怒之下。说不定会从剑阁出兵去打绵州!这么一来。我们就可以乘着田雄牵制贾似道老贼地机会忽然出兵偷袭摩天岭。接应刘太平将军入川!” “对,就是这个道,夫人不愧是女中诸葛,为夫佩服。”熊耳一听乐了,赶紧拍手叫好。汪惟正则比较冷静,狐疑问道:“这能行吗?先不说我们没办法把这封信送到田雄手里,就算送到了天晚上我们可是打着迎接阿里不哥大汗入川的旗帜干掉刘黑马的,现在又说是贾似道老贼主使我们干的,田雄会相信吗?再说田雄也不是笨蛋,前段时间他和夹谷龙古带联手大战宋蛮子,他的军队也损失惨重有什么力量去打绵州?” “汪将军,你说得虽然很有理,可你和田雄向来不对付——所以你不了解那个人。”李德辉奸笑答道:“田雄那个蠢货最讲义气了帮好友夹谷龙古带,他不仅出粮出兵还亲自到最前线去和夹谷龙古带并肩杀敌,后来潼川快要被宋蛮子包围的时候,夹谷龙古带向他下跪恳求才带着军队离开——他对夹谷龙古带尚且如此,更何况与他关系更好的刘黑马?所以我敢断言,只要我们手段得当,挑起了田雄对贾似道老贼的仇恨,他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傻乎乎的去找贾老贼拼命!” “再说了,挑拨雄攻打绵州还有一个借口。”李德辉得意洋洋的分析道:“田雄攻打绵州了可以给刘黑马报仇以外,还可以起到围魏救赵间接支援潼川的作用迫王坚解除潼川之围西进支援贾老贼——只要向田雄讲明这个道理,就不怕他不去打绵州!至于我们打着迎接阿里不哥大汗的旗号发动兵变干掉刘黑马的事雄身在剑阁又怎么可能完全清楚?只要我们一口咬定是贾似道老贼指使,又有贾老贼这封亲笔劝降信做证田雄还会不相信?” “言之有理,值得一试。”熊耳和唐笑连点头,大声附和——还是那句话,只要这对夫妻不吃亏的事情,他们绝对乐意。汪惟正仔细盘算后也点了点头,“不错,是可以试一试,反正从这里到剑阁快马只要两天时间,时间充裕,就算失败我们也没什么损失。”说完,汪惟正忽然提出一个新问,“可问题是,我们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人把这封信送去给田雄?” “汪将军说得对,这是个问题。”李德辉很严肃的说道:“我们一定要找一个对熊将军和阿里不哥大汗忠心耿耿、口才好又胆大心细的人,这样的人可不好找……。”说到这,李德辉突然打了一个寒战,战战兢兢的向满面微笑看着自己的熊耳、唐笑等人问道:“贤妹,贤妹夫,汪将军,你们看我干什么?你们该不会想让我去吧?” “表哥,这个使者人选简直太合你了——胆大心细口才好,又对阿里不哥大汗忠心耿耿,我们这里除了你还能有谁?” “是啊,表兄,你去剑阁出使,我熊耳怕你出卖我这个表妹夫吗?我们蒙古英雄那怕有深仇大恨也杀使者,你去剑阁送信也不会有危险,你尽管放心去吧。” “李大人,末将也觉得你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那天晚上你没有直接参与诛杀刘黑马,田雄就算再恨我们,对你也不会痛下杀手。——如果换我汪惟正去,田雄肯定就不会放过我了。” “不——!”作茧自缚的李德辉惨叫起来,可熊耳、唐笑和汪惟正三人那会理他,一涌而上拉住李德辉就往外拖…… …… 熊耳叛军一伙在德阳城中商量如何借田雄的刀去 贼的同时,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贾老贼留下张世亲自率领两千士卒押运着粮草也来到了摩天岭大营。巡视了一圈摩天岭防线感觉十分满意后,贾老贼就在摩天岭下与子聪商量起绵州军情。贾老贼先向子聪叙述了自己关于多线作战的担忧,然后向子聪问道:“子聪大师,你觉得熊耳和田雄这两支军队,我们应该用什么办法稳住了他们?” “熊耳狗贼反复无常,麾下又有许多类似汪良臣和汪惟正叔侄这样的铁杆汉奸,要想用利益稳住他无异于痴人说梦。”子聪沉吟着答道:“所以要让熊耳不来侵犯绵州,最好的办法无过于围魏救赵武力迫使他撤军。” “大师的意思是——借刀杀人?”贾老贼眨着三角眼问道。子聪稍一点头,狞笑道:“估计成都兵变和刘黑马遇害的消息,也差不多该传到刘元兴耳里了。小僧建议,太师立即给高达将军去一封飞鸽传书,让高达将军停止向简州进兵,撤回普州驻扎;再给赵宝将军去一道命令,让他也停止攻打资州,回通泉驻扎。——这么一来有了后顾之忧的刘元兴铁定回师成都,去找熊耳叛军算帐!刘元兴手里的军队都是刘黑马部的精锐,成都的地形又是易攻难守,汪良臣和梅应春一旦交战不利,必然向熊耳求援耳也只好乖乖的滚回成都去和刘元兴拼命!” “好,就这么办!”贾老贼一拍大腿,当即让子聪代笔书写命令自己用印了贾老贼又问道:“子聪大师,本官还打算给兀良哈台去一道命令,让他从嘉定北上也去打成都,这样借刀杀人效果更好一些。” “万万不可!”子聪大吃一惊紧斩钉截铁的否决。子聪解释道:“兀良哈台,贪得无厌之豺狼!熊耳,反复无常之小人!此二贼若是凑在一起,就好比干柴碰上烈火,奸夫遇到**妇,指不定就玩出什么花样!届时我军一时之间无暇顾及成都良哈台铁骑长趋入城,控制成都粮仓军再想收回,那可就千难万难了!所以小僧认为是让兀良哈台老实在嘉定呆着为好,最起码中间还有个扎鲁忽隔着良哈台和熊耳就算想暗中勾结,也没那么容易。” 贾老贼盘算半晌,觉得子聪的分析很有道理,便同意道:“大师所言极是,既如此,就让兀良哈台先在嘉定老实呆着,等我军先控制了成都平原再慢慢收拾他。”说罢,贾老贼又补充道:“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本官觉得田雄这边也该下点功夫——如果能同时稳住熊耳和田雄,我们就轻松得多了。太师你再给本官出个主意,该怎么稳住田雄?” “老东西,越来越懒了,以前没佛爷给你出谋划策,你还不是照样把忽必烈玩得死死的?”子聪有些不满的在心中嘀咕一句。稍微盘算后,子聪微笑道:“田雄这边好办,想必小僧的师弟张通也已经把刘安凤平安护送进了剑阁,田雄也应该已经知道了成都兵变的真相。太师你回城之后,可以在绵州城里找一个投降的蒙古汉人官员,让他以吊孝为名去见剑阁与田雄见面,给刘黑马的灵堂献上祭品大哭一场,给刘黑马追封一个大宋的官职,表示我们对刘黑马被害的哀痛之情。再加上刘黑马那个女儿在旁边煽风点火,田雄肯定把矛头对准阿里不哥和熊耳,不会再冲着我们来。” “也对,时间都过去四五天了,张三丰和刘安凤就是乌龟爬也该爬到剑阁了,他们把成都兵变的真相一说,田雄再笨也不会把怒火发泄到我身上。”贾老贼仔细一盘算不禁哑然失笑——自己肯定是《曹操传》和《安禄山史》之类的书看多了,结果变得对谁都不放心了。贾老贼一拍巴掌说道:“好,就依大师之计,本官回到绵州后马上挑选使者。” …… 和子聪计议停当,贾老贼又把带来的两千军队留给杨晨焕军,自己则率领百余名亲兵轻骑返回绵州。 因为天色已然不早,贾老贼也没什么心情去欣赏路旁景色和在沿途的名山古迹处留下鬼画符一般的墨宝,只是率领亲兵快马加鞭的回城,可眼看道路就要走完一半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贾似道狗贼,纳命来!”娇喝声中,路旁树林之中忽然窜出一骑,马上骑士手舞宝剑,杀气腾腾的扑向贾老贼。本来贪生怕死的贾老贼因为做恶多端怕遭报应,身边随时都有上百亲兵保护,自然不会把这么一个敌人放在心上。但仔细一看后,贾老贼傻了眼睛——舞剑杀向贾老贼的人,竟然是本应该去了剑阁的刘黑马之女——刘安凤! 第四十五章 自告奋勇 “贾似道狗贼。纳命来!”突然。刘黑马的女儿刘安凤从路旁密林之中拍马杀出。赤红着眼睛舞剑冲向正准备返回绵州的贾老贼。尖叫的声音之凄厉。蕴含的感情之悲戚。即便铁石心肠的人也闻之动容。而作恶多端又自作自受的贾老贼虽说身边有亲兵保护。此刻也不由傻了眼睛。“刘安凤怎么还绵州?难道张通没把她送去剑阁?” “狗贼。受死!”安凤是真的把贾老贼恨到骨髓里了。看到贾老贼那副外表忠良内里奸毒的模样。就全然忘记了贾老贼身边还有上百亲兵保护。只是笔直的杀贾似道老贼不过贾老贼的上百亲兵也不是吃素的。龚丹一声口哨。名亲兵立即举盾拥上。里外两层将贾老贼全身护住;其他亲兵则各自举起武器。呈圆形将贼护在中间。谨防周围另有敌人;另有十名亲兵飞快冲上去举起神臂弓。瞄准直冲过来的刘安凤。贾老贼赶紧叫道:“不许放箭!” 贾老贼不许亲兵放箭。这可不是贾老贼精虫上脑垂涎于刘安凤的美色。而是刘安凤对贾老来说还有大用。可贾老贼亲的反应速度却不是盖的。贾老贼的话还没有叫完。支神臂弩箭已经脱弓而出。笔直射向刘安凤。贾老贼也算是战场老油条了。当然明神臂弓的威力有多大。所以贾老贼立即把头扭开。不忍去看刘安凤被乱箭穿心的惨景。果不其然。贾老贼的脑袋刚刚扭开远处就传来刘安凤的惨叫声和怒骂声。“啊!狗贼” “射死没有?”贾老贼低声问道。一个亲兵答道:“应该没死——刚才弟兄们抬高了弩。部分射到天上去了。那个小娘们只中了两箭。”贾老贼大喜过望。再回头去看安凤时。却见刘安凤已经摔了马。右肩之上插着两支穿肩而出的弩箭。鲜血染红了她破烂不堪的衣。贾老贼紧喝道:“快。快把她救起来。” 几个亲-令马而上。想要将刘安凤救起不想树林中又奔出一骑。却是应该护送刘安凤去剑阁或者简州的张通张三丰。张通向贾老贼行一个拱手礼苦笑道:“贾太师。谢手下留情。小生无能。实在拧不过刘姑娘的犟脾气——她说什么都不去剑阁或者简州。一定要先杀了你。” “惨了。这个丫头还真没去剑阁。”贾老贼皱起眉头。这时。已经摔下战马的刘安凤然嘶哑着嗓惨叫道:“张通。帮我杀了贾似道狗贼!杀了他。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刘姑娘。小生只答应刘老将把你到安全的方并没有答应为你杀人。”张通摇摇头。继续苦笑道:“何况贾师乃是北方汉人救星。又是我师兄力保的人。我怎么能对他动手?” “姓张的。你不帮我杀他。好。我自己杀!”刘安凤放声大哭。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按的起拣起宝又跌跌撞撞的冲向贾老贼。可刘安凤还没走的两步。腿上忽然一软又摔倒在的上。肩上鲜血流的更多。吓贾老贼失声惊叫。“刘姑娘。你没事吧?快。刘姑娘上金疮药。” “狗贼。少假装模作样。”刘安凤躺在的上对着企图靠近她的贾老贼亲兵又打又踢。嚎啕大哭的声音既是嘶哑又是凄厉。“杀了我!杀了我如果你不杀我。我就一定要杀了你!”喊间。刘安凤又拣''剑。挥舞阻拦贾老贼的亲兵。包括张通都没办法上前给她治伤。 “让开。我来。”贾老贼策马前下马推开亲兵单独走到刘安凤面前。看到大仇人走到面前刘安凤的哭声嘎然而止。也不知道从那里冒出一股力气竟又挣扎着站起来。紧握宝剑踉踉跄跄的逼近贾老贼。双目喷火。口中呜咽道:“狗贼。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你要杀我?那你么办?你以为-官的亲兵都吃素的吗?”贾老贼摇摇头。沉声说道:“刘姑娘。也许你认为。只要你能和我同归于尽。那你死也值的了——可你有没有想过其他人?比如你三哥刘元兴。你不回到他的身边。他就永远不知道成都兵变的真正情况。也许你三哥就会和你爹一样。中熊耳和汪良臣的诡计。又被那几个狗贼给害了。还有你爹的老部下夹谷龙古田雄。他们如果不知道成都兵变的实情。听凭熊耳和汪臣那些狗贼糊弄。那他们可能也会步你爹刘黑马的后尘。又被那些杀你爹的人给了。你爹刘黑马在泉下有知。又会高兴你这么做吗?” 尽管刘安凤已经踉踉跄跄的走到贾老贼面前。剑尖也指到了贾老贼胸前。可刘安凤却说什也刺不下去贾老贼见刘安凤并非那种完全不通情理的娇小姐。便声说道:“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杀害你爹的熊耳汪良臣这些狗贼还逍遥自在的活在世上。你没有给你爹报仇就想和我同归于尽。高兴的人将会是谁?难你真的不愿再你爹报仇了吗?” “我当然要给我爹仇。我也要给我自己报仇!”刘安凤樱口中流出鲜血。手中宝剑不断颤抖。显然她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贾老贼叹了口气。用手轻轻格开安凤的剑尖。沉声说道:“要想给你爹报仇。现在就随我回绵州去治伤。然后去找田雄找夹谷龙古带和找你三哥。和他们一起去找熊耳和汪良臣这些狗贼报仇。等你爹的血仇的报。你再来考如何找我报仇如何?” “你说的对。我现在还不能死。”刘安凤一字一句的说着。缓缓收回宝剑。人慢歪倒。贾 |上去一把抱住她。叫道:“快。送她回绵州治伤。 …… 带着重伤的刘安凤风急火燎奔回绵州路上再没有发生其他意外。进城后。贾老贼迅速|来军医为刘安凤止血医伤。乘着这个空隙。贾老贼向张通询问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张通苦笑着答道:“那天晚上小生带着刘姑娘出城之,。她直到第二天正午才苏醒过来。本来小生想要把她带到简州去交给元兴或者去剑阁交给田雄。完成刘老将军的临终托就告辞离开。可刘姑娘却犯起了倔脾气。大哭着一定要杀了你才走。我本来想把她打昏带走她又威胁我说。如果我再敢打昏她她就自杀在我面前。小生实在拿她没办法。所以我们就一直留在绵州城外。” “一直在绵州城外?你们没想办法和田雄联系。把成都兵变的真相告诉田雄?”贾老贼紧张追问道。张摇摇头。苦笑道:“刘姑娘一直在城外徘徊。等待机会刺杀于你。这几天绵州又战事不断。小生怕意外辜负了刘老将军的托。就没敢离开她身边。那来的时间与剑阁联系?” “麻烦了。这个臭头坏我大事了。”贾老贼大叫苦。张通惊问其故贾老贼苦笑答道:“那天本让你带着刘安凤。让你把她送到田雄夹谷龙古带和刘元兴这些人面前。除了帮你完成刘黑马的嘱托和向刘黑马的嫡系示好外。还有就是让田雄知道成都兵变的真相。免的熊耳叛军封锁消息。再用诡计暗害他们。现在这个傻丫头和我耗上了。田雄和刘元兴这些人对成都兵变的情况一无所知。还不被熊耳和汪惟正这些奸贼当猴耍啊?” “别人还好说最键的是剑阁田雄。”贾老贼真的急了。把张通拉到川中的图前。着剑阁的位置说道:“看到没有?田雄离绵州最近又没有被大宋军队牵制。他的军队如果向南开拔。最多两天时间就可以兵临绵州城下。熊叛军为了迎接阿里不哥入川。肯定会想方设法的鼓动田雄攻打绵州。和大宋拼的两败俱伤。到那时|。熊耳叛军不仅可以绕过绵州攻打摩天岭刘黑马的剑阁防线也会出现破绽。阿里不哥的铁骑就可以金长驱入川。踏足川中平原。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张通些吃惊。马上说道:“那我马上送刘姑娘去剑阁。让她当面向田雄叙述成都兵变的真相。”贾老贼点点头又忧心的补充一句那也看刘安凤那个小丫头的伤。刚才她一直昏迷不醒要是伤太就麻烦了。” 耐心等待许久。医终于从病房中出来。贾老贼和张通忙迎上去。贾老贼焦急问道:“中。情况怎么样?她有没有生命危险?”军医躬身答道:“回禀太师。这位姑娘伤的太重。小人虽然为了她拔了箭也止了血。但弩箭射穿了她的部分肺脏。这种伤最为难治。能不能把她救活回来。小人现在还不敢保证。” “我管她死还是活。只要她活着去剑阁田雄见面就行。”贾老贼极没良心的在心底嘀咕一句。又问道:“那她现在能不能行动?能不能说话?”那军医哭丧起了脸。答道:“太师。她伤太重了。别说运动了。就是话多说几都有可能要她的命啊。” “麻烦。麻烦。”贾老贼叫苦迭。只向军医吩咐道:“尽全力救她。一定把她救。”军医躬身答应。辞下去配药。贾老贼则拉长脸。在房间中背着手转圈不断盘算对策。这时。张通忽然向贾老贼拱手说道:“既然刘姑娘已经无法行动。|小生敢问太师一句。太师可放心小生?如果太师的过小生。小生愿孤身赶往剑阁。向田雄将军讲述成都兵变的实情。以免田雄将军中耳诡计。小生是北方汉人。又亲眼目睹了成都兵变的详细经过。田雄将军应该会相信小生。” “本官当然相信你。是一个人去剑阁……。”贾老贼本还担心张通的安全。但转念一想——娘的。简直是多余担心。这世上还有人能砍死张三丰?想到这里。贾老贼忙拉住张通的手说道:“既如此。那就有劳张先生辛苦一趟了。本官这就写一封信。请你转交给田雄将军。向他诉说大宋对他的好。此行若能成功。本官一定上表朝廷。为先生请封官职。” “多谢太师好意。小生无意功名。职就不必了。”张通摇摇头。又微笑道:“此举能成功。小生只求太师一——小生久慕大宋的武夷风光。只是苦于没有大宋的官防路引未能成行。如果……。” “包在本官身上。事成之后。本官亲自为你开一张通行大宋全国的路引。”贾老贼一口答应。又奸笑道:不是本官吹牛。本官开出来的路引。在大宋境内除进皇宫。还没一个人敢拦你。”虽说未来的张三丰自告奋勇担任宋军与田雄军联系的使者。但贾老贼并不敢把赌注完全押在张通一个人身上。送走张通后。贾老贼又盘算良久。终于还是决定给正在包围川的王坚送去一道命令。“尽最快速度拿下潼川及城。`通与绵州之系。对于城中守军。以驱逐至中为上。歼灭次之!” 发一道命令倒是很容易。不过贾老贼也很清楚——王坚打防御战的本事绝对是当世数一数二。进攻战就不是他所拿手的了。所以这道命令王坚能不能完成。贾老贼心里实在没多少底。但贾老贼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他这道命令在接下来的形势剧变中。却起到了难以估量的作用…… 第四十六章 各逞其能(上) 元一二六六年,南宋咸淳三年九月二十七日,上午巳 随着清晨的薄雾渐渐散去,位于群山之间那巍峨壮观的蜀中第一雄关剑阁关也逐渐浮现在李德辉一行的眼前,眼看着此行的目的地已经遥遥在望,我们的小张良李德辉李大人的骂声也越来越大,“熊耳老王八,**你娘!汪惟正狗崽子,**你娘!唐笑臭婊子——**你!操死你!” “李大人,小人很理解你的心情——熊耳和汪惟正那两个狗贼自己贪生怕死,却把大人你推来剑阁出生入死,确实不是什么东西。”李德辉的一个随从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可熊夫人怎么说都是大人的你的表妹,你这么骂她,要是传到别人的耳朵里,对大人的表妹名声只怕不大好。” “我呸!那个十三岁就自己骑在我身上叫的臭婊子还会在乎名声?”李德辉也是气急了,毫不客气的当着随行而来的十名亲兵大揭唐笑老底,“那个小婊子简直就是天生的婊子,第一次和我上床的时候就不是黄花闺女了,别看那时候我已经娶了一妻一妾,可是在**的花样还没她多!那个臭婊子,真不知道她是从那里学来的。” “不会是跟她爹学的吧?”一个亲兵促狭的小声说道。其他亲兵想笑不敢笑,李德辉却大声说道:“有可能!那个臭婊子在**对我说她十岁就来了天葵,她爹是在她十二岁的时候被宋蛮子砍死的,很可能是她爹亲自给她开的……。” “站住!否则我们箭了!”一声忽然传来的厉喝打断了李德辉的猜测,与此同时,道路两旁突然涌出一支蒙古军百人队,各举弓箭瞄准李德辉一行。为首的百夫长大声叫道:“你们是什么人?来剑阁干什么?” 李德辉正正衣冠,上前向百夫长拱手说道:“烦劳这位将军通禀田雄将军一声,就说蒙古四川行院相兼枢密副使李德辉求见。”说着,李德辉将自己的官防文引递上与那百夫长查看。那百夫长验明官防无误,这才向李德辉抱拳说道:“李大人,实在抱歉,因为宋人和阿里不哥的大军压境,我朝官员凡是入剑阁关者须得经过田将军点头方可。末将入关向田将军禀报,大人请在这里稍等。” “没问题,我们这里等。”李德辉含笑答应,那百夫长又行了个礼,交代部下将李德辉等人严密看守后才匆匆回马奔向剑阁关。看着那百夫长离去的背影,李德辉表面上轻松微笑,实际上心则提到了嗓子眼“是死是活,就看田雄的反应了!苍狼白鹿保佑,保佑刘安凤那个小婊子是去了潼川或者简州,没来剑阁——否则以田雄蛮子的脾气话不说把我乱刀砍死都有可能。 ” 大概是苍狼白鹿去地府安慰被老贼坑死的忽必烈了吧,没听到李德辉的衷诚祷告,所以没过多少时间,远处的剑阁关关门便忽然大开,田雄身穿白色重孝,领着一队骑兵从关内直冲出来气腾腾的扑向这边——虽然还隔着两三里路,李德辉等人就隐约听到田雄的疯狂咆哮“李德辉那个狗贼在那里?老子要把他千刀万剐,祭奠刘老将军!” “妈呀雄那个蛮子是杀我地!”听到田雄那怒发冲冠地咆哮声。李德辉立即面如土色意识地扭头想跑。还好开始那个提醒李德辉不要乱骂唐笑地亲兵比较冷静。及时拉了一把李德辉。低声说道:“大人。你注意到没有?刘黑马地女儿没和田雄一起出关——如果那个小娘们在剑阁关里。怎么可能不出来找你报仇?” “刘安凤那个小婊子没在阁?”李德辉心中一喜。仔细再眺望远方时。果然没看到刘安凤那娇俏地影子。李德辉心中更喜。“好。看来那个小婊子很可能没来剑阁。有希望了。”想到这里。李德辉眼珠一转。忙悄悄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事先切开地老姜。低头擦擦自己地双眼。然后李德辉李大人放声大哭。“田将军。田将军。大事不好了!” 喊着。已经泪如泉涌地李德辉双脚一夹战马。竟然直接向满身杀气地田雄冲了过去。在距离田雄还有一百多步地时候。我们地李大人就因为伤心过度而摔下战马。连滚带爬地双膝跪在田雄马前。一边磕着头。一边嚎啕大哭道:“田将军。大事不好了。不好了。刘黑马刘大帅。被贾似道老贼给害死了!田将军。你要给大帅报仇啊!” “咱们地李大人。还真会演戏。”李德辉带来地十名亲兵心中佩服——心说咱们地李大人哭得还真象刘黑马不是他杀地一样。而本打算二话不说一刀把李德辉砍了地田雄却楞了一下。将李德辉立即斩杀地冲动也消弭于无形。惊讶之下。田雄在李德辉面前勒住战马。用刀指着李德辉喝道:“你刚才说什么?刘大帅是被贾似道老贼害死地?可我怎么听说。是你地妹夫熊耳和汪良臣勾结。发动兵变杀害了刘黑马大元帅?” “谁说是我妹夫杀了刘大帅?”李德辉象屁股上被马蜂扎了一下。杀猪一般咆哮起来。大吼大叫道:“是谁说地?是谁污蔑我妹夫熊耳?细作!一定是贾似道老贼派来地宋蛮子细作!他在那里?我要和他拼命!”——李德辉脸上表情狰狞地咆哮。心里却乐开了花。“好!刘安凤那个小婊子果然没来剑阁。否则田雄肯定要提她地名字。” 听到李德辉地诉说又看到李德辉地表情。田雄不由有些惑。他之所以能知道刘黑马死讯和成都兵变。是他派出去地斥候听到地民间传言回报。但具体情况如何。并没有一个当事人能告知田雄。所以田雄对李德辉地话难免有些将信将。考虑片刻后。田雄跳下战马。扶起李德辉问道:“那你老实我。九月十九那天晚上。在成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刘黑马大帅究竟是被什么人杀害地?” “刘黑马大帅千真万确是被贾 贼害死的,九月十九那天晚上都城里是发生了兵快就被我们镇压了。”知道刘安凤不在剑阁,李德辉顿时没了丝毫顾忌,索性放弃原订计划,另外又找出一个更加能欺骗田雄的借口。李德辉抹着眼泪说道:“在九月十九的前几天似道老贼曾经派人给我的妹夫熊耳送了一封招降信,许以重利要我妹夫杀害刘黑马大帅向宋蛮子投降,我妹夫对刘黑马大帅和忽必烈大汗都是忠心耿耿,自然是把贾似道老贼的使者当场斩杀,把那个蛮子的人头和贾似道老贼的招降信当众交给刘黑马大帅——可我们做梦都没想到是贾似道老贼那封招降信害了刘黑马大帅!” “贾似道老贼的招降信害了大帅?”田雄听得有些糊涂。李德辉忙拿出贾老贼那封曾经把熊耳和李德辉骗得团团转的亲笔信,双手捧到田雄面前,痛哭道:“田将军请看是这封信,害了我们的大帅!”田雄抢过书信一看,见信上果然盖有贾老贼的平章重事大印,还有贾老贼那比鬼画符还要难看几分的亲笔笔迹——样样的都是货真价实非伪造!再看内容时,田雄不由怒容满面,破口大骂道:“无耻老贼,有本事在战场上见真章,鼓动我军内乱算什么英雄?” “贾似道老贼素来诡计当端,又极端的无耻下流点已是天下公认。”李德辉附和一句。 田雄放下书信,皱眉问道:“既然熊耳已经把这封信交给了刘黑马大帅又怎么能说是贾似道老贼这封信害了大帅呢?大帅又是被谁人加害?” “杨大渊!当然是杨大渊害了大帅,除了那个宋蛮子还有谁?”李德辉也怕杨大渊过来对证接就把脏水直接泼在已经复归大宋的杨大渊身上。李德辉抹着眼泪哽咽道:“那一日,下官的妹夫熊耳将这封信和蛮子使者的人头献给刘大帅时大渊那个狗贼也正在旁边,也得看到了信的内容——那个狗贼本来就是宋蛮子那边投降过来的人,马上就动了歪心思!后来到了九月十九那天晚上,那个狗贼纠集上千个宋蛮子降兵忽然杀进刘大帅府里,将正在病中的大帅残忍杀害了!” 说到这里,咱们李大人再一次捶胸顿足的嚎啕大哭,哭喊道:“等到我们发现的时候,时间已经晚了,杨大渊那个狗贼已经砍下了刘大帅的人头,准备拿着大帅的头颅到贾似道老贼面前请赏!我们没办法,只好动用军队消灭杨大渊叛军,谁知道杨大渊那个狗贼奸诈无比,竟然指使叛军士卒大喊,说是我们发动兵变杀害了刘黑马大帅,在成都城里制造混乱!我们虽然最终抢回了刘黑马大帅的头颅,可杨大渊那个狗贼还是乘机逃出了成都城,跑到宋蛮子那边请功领赏去了啊——!” 好不容易哭诉完成都兵的‘真实’内幕。咱们的李大人已经不胜哀痛的跪倒在地,抱住田雄的双腿凄惨嚎啕,不断哀求田雄为无辜惨死的刘黑马大帅报仇雪恨。但田雄也是笨蛋,李德辉这番话虽然基本上算是天衣无缝,田雄却还是将信将,又问道:“那证据呢?这封信只能证明是贾似道老贼鼓动我军叛徒杀害了刘黑马大帅,可杨大渊狗贼杀害刘黑马大帅的证据在那里?” “证据在绵州!”辉大哭着答道:“杨大渊那个狗贼投奔了宋蛮子之后,又冒充刘黑马大帅的使者,诈开了绵州城门,又害死了李进将军,现在贾似道老贼和杨大渊狗贼都在绵州城中,田将军你去绵州一看就明白了。” “杨大渊狗贼又诈开了绵州城门?”恍然大悟,怒道:“怪不得绵州莫名其妙就丢了,昨天斥候报告说绵州已经被宋人攻占,我还不敢相信——以李进的本事,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毫无抵抗的丢了绵州?搞了半天,是杨大渊这个狗贼骗开了城门!” “是啊,为了夺回绵州和:大帅报仇,我们又提兵去打绵州,不曾想又中了贾似道老贼的埋伏,接连吃了两次大亏。”咱们的李大人抱住田雄的腿大声哭喊,“我李德辉今天来到剑阁,除了要告诉剑阁的弟兄成都兵变的真相,还有就是要提醒田将军你果贾似道老贼又指使杨大渊来诈剑阁关门,田将军你千万不要再上他的当!至于绵州那边,田将军你请放心,我们的军队虽然损失惨重,但为了给大帅报仇我们那怕所有士兵的死光死绝,也要乘着贾似道老贼还没有获得主力增援的机会,把他消灭在绵州城中!给忽必烈大汗和刘黑马大帅报仇雪恨!” “我和你们一起去!”田雄大,吼道:“我在隆庆府和中还有一万四千多军队,我马上集结一万军队到绵州去给大汗和大帅报仇!”李德辉心中大喜,嘴上却哭道:“田将军,下官觉得你还是不要去比较好——贾似道老贼在绵州城里虽然只有几千军队那个老贼向来以诡计多端见称,说不定又来一条诡计,又把你给……。” “还怕他贾似道老贼?”田雄咬牙出血,大声怒喝道:“传令下去集所有千夫长至大帅灵堂……。” “哈哈,得手了。”李德辉做梦也没想到此次剑阁之行会这么顺利——田雄召集众将到刘黑马灵堂,摆明了是在刘黑马灵堂前调兵遣将誓师出征,等到田雄的军队一出动杀向绵州,李德辉就可以借口与熊耳联络共同攻打绵州大摇大摆的离开——然后让田雄傻乎乎的去和宋军硬耗了。可就在这时候,远处忽然又快马冲来一名斥候田雄禀报道:“启禀将军,南面发现一名书生自称姓张名通,是成都兵变的见证人你当面诉说成都兵变的真实情况!” …… 花开数朵,各表一枝田雄即将提兵攻打绵州的同时,正在德阳等待机会的熊耳叛军也收到了成都快马飞报。那汪良臣派来的传令兵刚刚冲到熊耳夫妻和汪惟正面 上就双膝跪下大声惨叫,“启禀熊将军、汪将军,!宋蛮子高达、应部忽然从简州撤兵,简州刘元兴提兵一万回师成都,声言要为刘黑马报仇雪恨!估算脚程,最迟明日傍晚,刘元兴的军队就能抵达成都城下!” “高达和应那两个蛮子撤军了?为什么?”熊耳傻了眼睛,大声叫苦道:“惨了,惨了!刘元兴那个小崽子的军队都是跟了刘黑马多年的精锐,他回头去打我们的大本营,这可怎么办?” “这定是贾老贼的借刀杀人之计!”唐笑的银牙咬紧红唇,恨恨道:“贾似道老贼,果然奸诈无匹,故意叫高达撤军,摆明了是放刘元兴回头和我们火并,他好坐收渔利!” “有道理,这样的事贾老贼绝对干得出来。”汪惟正点点头,也是紧张道:“这下可麻烦了,我们的军队大部分是刚刚招募的新兵和降兵,人数倒是比刘元兴多,可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等级!成都的地形又是出了名的易攻难守,光靠我叔父和梅应春,想要守住成都——只怕有点悬。” “那我们赶快回师救援成都。”熊耳大叫道:“要是成都粮仓丢了,等到军粮吃光,就算没人来打我们——我们的军队也得自己散了!” “回师成都?那接阿里不哥大汗的事怎么办?”唐笑和汪惟正异口同声的反问道。熊耳哑口无言,半晌才哭丧着脸问道:“那怎么办?保成都就没法接应阿里不哥大汗,接应阿里不哥大汗就保不了成都,这叫我怎么办?” 这么两难的问题,如果换贾老贼和忽必烈这样的奸雄也许还有办法,可对于只有点小聪明的唐笑和汪惟正来说,问题的难度实在太高了点,所以唐笑和汪惟正都是紧皱眉头紧张盘算,试图能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后,午时正,又有一名成都来的传令兵飞奔进来,还没进门就大声叫喊道:“十万火急!九月二十五日,大理兀良哈台叛军北上眉州,眉州守将扎鲁忽开城投降。九月二十六日,兀良哈台举步、骑、象兵共计三万五千,北上成都而来!” “兀良哈台也着成都来了?”熊耳和汪惟正两人的脸一下子变成了死灰色,心说好嘛,来一个刘元兴就难招架了,现在又来一个兀良哈台,我们这次的乐子大了。而唐笑却表现得异常冷静,厉声向那传令兵问道:“扎鲁忽向兀良哈台投降?这怎么可能?扎鲁忽不是最忠于刘黑马和忽必烈吗?怎么可能向背叛忽必烈的兀良哈台投降?这消息有没有经过确认?” “对,对,这是不是假消息?”被唐笑一醒,熊耳和汪惟正顿时看到一点希望,全都期盼的看向那传令兵。谁知那传令兵哭丧着脸答道:“回禀各位将军,消息已经确认了,刘黑马在临死之前,曾经派出刘思敬密赴嘉定,声言如果兀良哈台愿意帮助四川蒙古军队抵抗宋蛮子侵略,刘黑马就率四川军民向兀良哈台投降。兀良哈台答应了刘黑马的条件,所以扎鲁忽就按约定向兀良哈台投降了。” “原来是这样。”汪惟正万失望,可汪惟正很快又振作起来,喜道:“既然兀良哈台是来帮我们打宋蛮子的,那我们大可以考虑与他联手,建立联盟共同抵挡宋蛮子!”熊耳一听也是大喜,连连点头附和。 “说得容易,你们当兀良哈和你们一样蠢?”唐笑冷笑着打破熊耳和汪惟正的幻想意**,唐笑狞笑道:“兀良哈台是什么人?——涂过香油的老泥鳅都没他滑!他之所以北上接受扎鲁忽投降,不过是看准了刘黑马死后成都平原局势混乱,想要到成都平原这个天府之国来捞上一把,要他和宋蛮子死战,他未必敢去冒这个险!” “怎么办?”熊耳又哭丧起脸。唐笑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说道:“我立即出发去见兀良哈台,试探他对宋蛮子的态度,顺便设法说服他替我们去打刘元兴!” “让兀良哈台替我们去打刘元兴?这可能吗?”汪惟正有些狐的问道。唐笑狞笑道:“谁说没可能?最起码我们手里还握有成都粮仓,要是把老娘惹急了,老娘一把火烧掉成都城,大家一拍两散,谁也别想拿到完整的成都城!” “烧掉成都城?”汪惟正和熊耳都还是第一次见识唐笑的铁腕,一时间都被吓了一跳。唐笑却又忽然收住狰狞面孔,用无比妩媚的眼波向熊耳和汪惟正抛一个媚眼,娇笑道:“当然了,干什么都不能一条路走到黑,如果我们实在没办法接应阿里不哥大汗入川——也要做好投降兀良哈台的准备。最起码兀良哈台曾经是蒙古人,一直以来和我们关系也不错,投降他怎么都比比投降宋蛮子舒服点。” …… 同一时间,遂宁以北的水河面上,一支宋军辎重船队正停靠在岸边休息,数百名宋军士兵接到押粮官命令,背着一个又一个的竹篓上岸,深入两岸的密林之中寻找着什么。一名副统制向那宋军押粮官问道:“大人,这一路上你已经让弟兄们抓那些东西,已经抓得不少了,怎么还让弟兄们上岸去抓?末将就不明白了,你到底要抓那些东西干什么?” “当然是给王坚王大人送礼。”那穿着文职官员服色的宋军押粮官抿口茶,轻描淡写的答道。那宋军副统制听得满头雾水,惊讶的追问道:“给王大人送礼?就送这些东西?” “当然不是,这些东西只是一个引子。”那押粮官脸上露出和贾老贼十分相象的微笑,答道:“本官要送给王大人的东西,是潼川城。 ” 轻风抚来,将那押粮官头上的旗帜吹开,露出一行小字和一个大字——大宋四川通运使——咎。 第四十七章 各逞其能(中) 和唐笑猜测的一样,兀良哈台北上进逼成都,内质里其实并没有在老虎嘴里拔牙和贾老贼争夺四川的打算——也和唐笑猜测的一样,兀良哈台之所以选择这时候北上对熊耳叛军痛打落水狗,其根本目的还是看到忽必烈余党内乱,准备趁火打劫到成都平原这个天府之国捞上一把,然后等贾老贼拿出足够的好处‘奖励’兀良哈台的协助光复四川之功后,兀良哈台再交出这块肥得流油的地盘。不过,这只是兀良哈台暂时的打算…… 既然是北上成都,兀良哈台的军队就少不得要行军——这可不是废话,主要是兀良哈台的军队之中拥有八百余头战象,这些身披铁甲的庞然大物在前开路,骑兵护卫两翼,步兵跟随其后,其队伍行军之壮观,可想而知。 尤其是在那些战象集体冲锋之时,灰尘掩天,步声如雷,大地都仿佛为之颤抖,足以让任何一支军队心惊胆寒。以至于兀良哈台回顾自己这支队伍时,都忍不住叹息道:“当年的潭州之战,如果天气不是那么冷,孤只要带上一百头战象,就可以把潭州那座小城踏成齑粉!” 懊悔已属无益,今年的气候远比往年炎热,眼下虽正处深秋时节,成都平原的气温还是蛮为温暖,正适合大象生存活动,而靠着熊耳不战而退让出嘉定府,兀良哈台又在嘉定捞到了大把粮食来喂养这些食量和力气一样恐怖的活动肉山,所以兀良哈台对这次北上成都还是满有把握的。可他的大军刚刚渡过岷江之后,时间到九月二十七日的下午申时,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却传来了…… “刘元兴那个小子居然回师攻打成都了?”听着斥候的侦察报告良哈台立即拉长了脸,皱着眉头向长子阿术和智囊王~说道:“这下可麻烦了,开始孤还打算乘着贾老贼暂时无力南下和刘元兴被高达缠住的机会,一举拿下成都粮仓捞上一把——没想到贾老贼会这么不要脸,故意让高达撤军放刘元兴回成都报仇。我们现在去成都,肯定要在成都城下和刘元兴碰上,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大王不必焦急。”王~~往远:的刘思敬一指,微笑道:“大王难道忘了马已经答应向我们投降,我们只要把刘思敬派过去和刘元兴联系招降——告诉刘元兴只要他投降我们,我们就替他打破成都城,消灭城里的叛军为他爹报仇。” “说得容易,如兴要我们向宋人开战怎么办?”一向反对兀良哈台和王~首鼠两端国策的阿术大为不满,向王~问道:“到那时候果不打宋人,我们没办法向刘黑马部交代;如果向宋国开战不说在战场上能不能占到便宜,就凭我们大理的国力,宋人耗都可以把我们耗死。” “世子不必担心,我们招:刘元兴是假,拿到他手中的兵力才是真。”王~阴笑答道:“现在不管刘元兴提出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答应只要他先去给我们打伤亡最大的成都城墙,然后我们再想办法找借口把他的军队收编。到那时候否向宋蛮子开战,还能由他做主?” 阿术然无语王~的手段阿术很清楚,用计收编刘元兴的军队也不是没有可能。而兀良哈台更明白这个道理以兀良哈台将手一挥,得意洋洋的说道:“就这么办,去把刘思敬叫过来,孤亲自安排他出使刘元兴。” …… 刘黑马昔心腹刘思敬被兀良哈台派出去了。过了岷水。北方已经是一马平川地平原。与刘元兴军联系十分方便。所以刘思敬仅有了一夜时间就从岷水到刘元兴军驻扎地灵泉快马跑了一个来回。不过刘思敬带来地消息却大大出乎王~地预料——刘元兴竟然一口拒绝了向兀良哈台投降地要求。而且坚持要独自攻打成都。亲手给刘黑马报仇! “刘元小贼。竟然敢敬酒不吃吃罚酒?”听完刘思敬地回报。兀良哈台勃然大怒。一拍大腿吼道:“继续北上。打成都。也打刘元兴。然后拿成都府去找贾老贼要军饷要军粮!” 本来按兀良哈台地意思。占据绝对优势地大理蒙古军队两线作战。同时向彼此敌对地熊耳叛军和刘元兴孤军开战。胜算仍然极大。可大理地丞相王~却不愿用这个直接地法子。王~先劝道:“大王且请息怒。同时两线作战。我军势必损失惨重。对我大理接下来地战事极为不利用。请容臣先问刘思敬将军几句。再做决定不迟。” 征得兀良哈台同意。王~转向刘思敬问道:“刘将军。你可摸清刘元兴地真实打算?他现在已经是一根无根之草。外无可援之军。内无可守之。为什么他还不肯向大王投降?难道他真想带着刘黑马最后地军队给忽必烈殉葬?” “回禀丞相。末将也问了刘元兴。”刘思敬垂头丧气地答道:“刘元兴说。他现在第一个目地是打下成都。歼灭叛军为他父亲报仇。然后他就放弃难以坚守地成都孤城。带着军队北上中。去与田雄、夹谷龙古带会合。最后再想办法给忽必烈大汗报仇。光复忽必烈地江山。对了。刘元兴还劝末将留在他地军中。被末将拒绝了。” “螳臂当车,愚不可及。”王~冷笑连连,又挥手让刘思敬离开,这才捻着胡须沉吟道:“不过刘元兴铁了心要打成都给刘黑马报仇,对我们来说这未必不是一个好消息——如果利用得好,我们可以先让刘元兴去和熊耳叛军火并,等到他们打得两败俱伤之时,我们再出来收渔人之利。”盘算到这里,王~心中一动,忽然说道:“或者我们可以乘机招降熊耳叛军,既扩大我们的力量,又兵不血刃的拿下成都城。” “如果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提到熊耳叛军,兀良哈台马上就想起**美艳的唐笑在他**婉转嘤咛的动人模样,兀良哈台**笑道:“上次熊耳那个骚婆娘和我们联系的时候,很明显就已经流露出想向我们投降的意思,只是那个骚婆娘胃口太大,想要单独吃下成 ,而且当时接纳他们还可能导致向宋蛮子开战,所。现在他们穷途末路兴和宋蛮子都追着他们打,再招降他们定能成。” “父王,孩儿有话呈谏。”阿术再也听不下去了,愤怒道:“我们这次杀入四川,是受宋人之邀来为宋人助战,不是来与宋人开战自取灭亡——熊耳叛军之所以兵变是为了迎接阿里不哥入川,这点宋人势必清楚。我们在这个时候接纳熊耳叛军于就是给宋人向我们开战的借口!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丢西瓜捡芝麻,这才是真正的愚不可及。” “大胆,竟然敢向父王如此说话?”兀良哈台被儿子顶得老脸一红,怒喝道:“黄口小儿,你懂什么?在这个乱世,有军队才有实力腰杆才能硬,军队越多杆就越硬!只要我们的实力足够了,就算贾似道老贼不敢随便向我大理开战!”王~也劝说道:“世子,大王这么做是对的——贾似道老贼狼子野心算我们完全遵守盟约,他也未必就会放过我们。我们只能抓住这个川中混战的机会壮大力量,贾似道老贼才不敢用正眼窥视大理。” “那随便你们了,我去后面巡视辎重队。”阿术很清楚兀良哈台和王~的投机性格,知道无法说服他们,便索性来过眼不见心不凡。谁知阿术前脚刚赶往后队,后脚就有一名传令兵从前方奔来,向兀良哈台和王~禀报道:“启禀大王、丞相,有一美貌女子领一队骑兵而来,自称为蒙古大将熊耳之妻,要求面见大王。” “那个骚婆娘又来了。”兀良哈台和王~脸上一起露出**笑,兀良哈台飞快吩咐道:“快,在路边扎一顶小帐,内铺羊毯,孤在帐篷中接见她。” 片刻后,小帐匆~好,帐内又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羊毛地毯,兀良哈台也没让王~进帐,自己先进了帐篷席地而座,**笑着等待唐笑到来。果不其然,又过片刻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唐笑就被单独领进了帐中,兀良哈台使个眼色让亲兵放下帐帘,然后迫不及待猛扑上去,把正在向自己媚笑的唐笑压在地上,毛茸茸的大手伸进唐笑内衣之中****,“美人儿,孤可是太怀念你的**功夫了,快,抓紧时间先来一次。” “大王,不要。”很出乎预料,一对男人来者不拒的唐笑竟然难得的主动推开兀良哈台,坐直身体向兀良哈台媚笑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你一统四川的机会来了。——贾似道老贼领着一支孤军被困在了绵州,北有阿里不哥,东有田雄,贾老贼光是抵挡这两个威胁就万分吃力,你如果在这个时候突出一军去打绵州,不仅可以干掉宋蛮子朝廷的首辅贾似道老贼,还可以一举吞并川中平原!甚至一统华夏江山——也不是没有可能!” …… 一张嘴难说家话,兀良哈台还在为他的道路选择举棋不定的时候,贾老贼目前最大的威胁田雄军就已经做出了选择!这话要从头一天的上午说起,李德辉刚刚用捏造的成都兵变经过骗得田雄信任,让田雄误以为是贾老贼勾结叛军杀害了刘黑马——其实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也算是事实。总之一句话,田雄是下定决心要提兵攻打绵州,为刘黑马报仇!但就在田雄刚刚下令召集众将的时候,贾老贼的使者张通也来到了剑阁…… “张通是什么人?竟然敢:是成都兵变的见证人?我怎么没听过他的名字?”田雄疑惑的看了李德辉一眼。李德辉内心紧张,脸上却又装出一副万分惑的模样,故作惊讶道:“张通?我也没听说过这名字啊?难道他是贾似道老贼派来的细作,想要刺探剑阁军情?” “宋人细作敢直接求见于我?”田雄并不理会李德辉的故意煽动,命令道:“把他带到这里,本将军亲自见他。”李德辉见田雄没有上当,赶紧劝道:“田将军小心,此人来历不明,若是他怀有歹意而来害到你的万金之躯,那我们就算把他千刀万剐,也难泄心头之恨了。 ” “一个穷酸生也想伤害到身经百战的本将军?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田雄对李德辉说辞嗤之以鼻。李德辉心中却嘀咕道:“难说,如果那个穷酸真要杀你,你未必是他的对手——娘的,老子得小心了,那个穷酸如果对老子动手,老子就死定了。” 又过刻然是穿着一身邋遢长袍的张通被领到田雄和李德辉面前。李德辉虽然没亲眼见过张通,可看到张通的邋遢衣着和高大身材上就知道这个张通就是九月十九那天保护刘安凤逃出成都的厉害书生,一颗心马上又提到了嗓子眼。而田雄则是上下打量张通一番,狐疑问道:“你叫张通?是那里人?来找本将军干什么?” “小生正是张通,辽东懿州人,曾为忽必烈大汗的中山博陵令。”张通拱手回答了取信于田雄,张通又顺口把师兄的名号搬出来“蒙古光禄大夫、太子太保、中书省事子聪大师,乃是小生学道之时的师兄。” “子聪的师弟?”田雄果然大吃一惊。李德辉却杀猪一样惨叫起来,“细作!他果然是宋蛮子的细作!子聪秃驴卖国求荣,在襄阳投降宋蛮子给贾似道老贼当了走狗,这个蛮子是他师弟,肯定是贾似道老贼派来的细作!快来人了这个蛮子细作!” 田雄的士兵当然不会听李德辉的吩咐,李德辉带来的亲兵却跳出三四人冲上去挥刀就砍,田雄正要喝止时觉眼睛一花,李德辉的四个亲兵仰面远远摔开兵手中的四柄钢刀却莫名其妙的到了张通手里。田雄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惊道:“好厉害的身手!你究竟是谁?” “小生刚才已经说过,小生姓张名通,字君宝,自号三丰。”张通微笑着回答一句,又问道:“田雄将军,如果你想知道成都兵变的真正情况,就请让小生把话说完,然后再判定小生是否宋人细作。” “好,你说。”田雄一口答应,又挥手让持枪包围张通的士兵退开。当下张通清清嗓子,见他在成都府偶遇刘安凤、刘安凤拉他到刘黑马府中,刘黑马劝说他为蒙古军队效力却恰巧碰上成都发生兵 及刘黑马被唐笑刺杀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轻描淡写的把刘黑马临终前将刘安凤托付给他、他保护刘安凤杀出成都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好不容易等张通说到这里,田雄已经是满面惊,不断打量张通和李德辉的表情,难以判断二人之中究竟谁在撒谎,谁在说真话。而李德辉则象疯了一样上蹿下跳,大喊大叫,“胡说八道!污蔑!污蔑!在成都刺杀刘黑马大帅的人是宋蛮子杨大渊,怎么变成了是熊夫人?我表妹娇滴滴的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杀害身经百战的刘黑马大帅!田将军,你千万不能相信他!” “田将军,话我已经说完,这是大宋平章贾太师委托小生送给你的书信。”张通表情平静,从怀中掏出贾老贼的亲笔信双手捧到田雄面前,沉声说道:“田将军,贾平章希望你以大局为重,不可为怒火冲昏了头脑而轻弃剑阁雄关,从而导致阿里不哥铁骑入关。到那时候,不仅四川百姓将遭受战火荼毒,你们再想为刘黑马大帅报仇,消灭勾结阿里不哥的熊耳叛军,也将遥遥无望。” “狗屎!”田雄一把将贾老贼的信抢到手中,看都不看就三两下撕得粉碎,怒吼道:“贾似道老贼杀了李进,夺我蒙古土地,还想让我冷静?” “田将军,绵州本来就是大宋的土地——贾平章只是光复,而非夺取。”张通毫无畏惧的提醒道。听到这话,本就处在暴怒边缘的田雄下意识去摸腰刀,田雄的士兵也条件反射般举起刀枪对准张通,李德辉心中暗喜,忙躲在亲兵背后大声叫喊,“田将军,你听到了吗?这个蛮子帮宋蛮子说话,证明他肯定是蛮子细作杀了他!” “住手。 ”田雄还算冷静,及时强压怒火喝住士兵,然后皱着眉头问道:“既然你说刘黑马大帅将他的女儿托付给你,那刘姑娘现在在那里?她为什么不来见我,当面向我诉说成都兵变的真实情况,反而让你这个我不认识的人来?” “完蛋,如果刘安凤那个小子和田雄见面,田雄肯定不会相信我了。”饶是李德辉也算挺过了无数大风大浪刻也紧张得心又提到嗓子眼。还好,张通如实答道:“刘姑娘受了重伤把她留在了绵州城里。” “你说什么?你了?绵州城现在已经被贾老贼攻占,你竟然还把大帅的女儿留在那里?”田雄大吃一惊,脱口惊叫问道。总算明白刘安凤为什么没出现的李德辉大喜过望,忙大叫道:“田将军,听到没有?这个蛮子细作连谎言都不会捏造似道老贼何等歹毒残忍,他自称受大帅之托保护大帅的千金什么还敢把大帅的千金留在绵州城里?这根本说不通,也足以证明他的话完完全全对是胡说八道,是贾似道老贼派来骗你的细作!” “田将军,我也没办法,刘娘的伤势太重,根本没法行动。不过贾太师已经向我承诺只要刘姑娘的伤势稍有好转,他就把刘姑娘交还给刘元兴将军或者你们。”张通并不理会李德辉的叫嚣只是如实把他保护刘安凤离开成都后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当然,贾老贼利用刘安凤骗开绵州城门因为在其中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通也不得不揭露其罪行和丑恶嘴脸。 “无耻贼,竟然这么欺负大帅的千金?”田雄气得全身发抖张通吼道:“贾老贼歹毒无耻到这地步,你为什么还放心把大帅的女儿留在绵州城里?” “不妙,田雄始相信这个穷酸书生的话了。”李德辉听出情况不妙,忙大声说道:“田将军,你千万别相信他,成都兵变那天晚上,大帅的千金确实在混乱中失踪,到现在都下落不明。可大帅的千金再笨也不至于笨到为贾老贼骗开绵州城门吧?就算真是刘姑娘不慎中计,真的为贾老贼骗开了绵州城门,以贾老贼的狠毒性格,又怎么可能任由大帅的千金离开?更何况这个细作还说大帅的千金是刺杀贾老贼受伤,贾老贼竟然还把大帅的千金留在城里治伤——贾老贼就不怕大帅的千金伤好以后再刺杀他吗?这么荒唐的话,你会相信吗?” 李德的话虽然是强词夺理,但也有几分道理—基本上,只要是头脑正常的人就不会去救刺杀自己的刺客,更别说公认歹毒的贾老贼?所以本已经开始相信张通的田雄又开始产生怀,盘算许久后,田雄指着张通和李德辉说道:“你们俩的话,我都信,但也都不信。这样吧,本将军先带着军队和你们去绵州城下,如果刘大帅的千金刘安凤真在绵州城里——那李德辉,本将军就把活剐,祭奠刘大帅的在天之灵!如果刘安凤没在绵州城里,那张通,本将军同样把你这个宋人细作活剐!” “田将军,你千万别相信这个宋蛮子细作的鬼话。”李德辉面如土色。张通则大声说道:“田将军,你派一两个心腹人去绵州城与刘姑娘见面就可以了,如果刘姑娘不在城里,我甘愿受你任何处罚,又何必带着军队去?” “不用废话了,本将军心意一决。”田雄一挥手,断然喝道:“绵州城是我蒙古土地,本将军怎能坐视落入贾似道魔掌?本将军带军队去,当然是要顺便夺回绵州城!来人,吹号召集众将,本将军要点将发兵!顺便把李德辉和这个张通一起带走,严加看管,如果他们想逃,不管是谁,立即格杀!” …… 时间向前推移,九月二十七日的下午,遂宁以北的水河边,被四川转运使咎万寿派上岸的数百名宋军士兵先后回到辎重船队交令,向咎万寿展示他们上岸后获得的成果。咎万寿巡视了一圈,非常满意的说道:“不错,看来数量也差不多了。传令下去,船队立即出发,路上不再耽搁,日夜兼程赶往潼川。” “得令!”各级将领将命令传达。片刻后,由两百余条中型货船组成的宋军辎重船队张开风帆,摇桨划撸,满载着粮草、药物、武器和投石机等辎重物资,借着傍晚的微风逆流而上,浩浩荡荡扑向上游的潼川城。 第四十八章 各逞其能(下) 为宋军的进攻战经验严重不足——包括高达和王坚等名将在内都是如此,主力军队只能采取步步为营的稳扎稳打策略,进展相当缓慢,加上忽必烈余党的分裂和兀良哈台、阿里不哥两支外来势力的加入,再加上生性喜爱冒险的贾老贼孤军深入绵州,整个川中平原的战场已经变得混乱无比。但目前的混乱,还只是一个开端…… “你说什么?贾似道老贼孤军深入,被困在了绵州?”听到唐笑带来这个消息,兀良哈台惊讶得连伸进唐笑内衣之中的手都忘记活动了,在帐篷里坐直身体惊叫道:“你说的是真的?是不是在骗我?贾似道老贼比泥鳅还滑,会做那么冒险的事?” “不是会做,而是贾似道老贼在战场上一向喜欢出奇兵冒险。”唐笑也坐直身体,一边整理着被兀良哈台弄乱的衣服,一边向兀良哈台媚笑回答。如果说唐笑刚才还只是试探的话,那么现在唐笑心中已经很明白—兀良哈台果然和自己们是一路货色,只是迫于形势才对宋军委曲求全,但是在内心深处,兀良哈台对宋军还是怀有很深的敌意的。 “快,小美人儿,快把绵州的情况告诉我,越详细越好。”兀良哈台非常激动,冲帐篷门喊道:“王丞相,你也进来听听,有好消息。”一直在帐篷外面偷听的王~应声而进,唐笑则心中暗喜,心说看来兀良哈台对宋蛮子的敌意比我估计的还要深百倍,看来这一次说不定会有超过想象的意外收获了。想到这里,唐笑赶紧把她所知道的绵州情况一五一十说出,并重点强调了贾老贼在绵州面临的窘境和危险望兀良哈台不要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 唐笑非常聪明,知道一旦说谎就绝对逃不过兀良哈台和王~这两条老狐狸的眼睛,所以唐笑没有撒一句谎,而是全部如实吐露,就连阿里不哥军已经抵达摩天岭和熊耳叛军目前的窘境也没有隐瞒。唐笑坦白说道:“本来呢,贾似道老贼目前被困在绵州军又被夹谷龙古带拖在了潼川,一时无法抵达我相公接应阿里不哥大汗入川和杀掉贾似道老贼的最好机会。但贾似道老贼实在太奸诈了,竟然放刘元兴来攻打我们的后路,偏偏又赶上大王你的大理军队北上,导致我们现在打绵州就得丢成都,保成都就得错过这个最后的反败为胜的机会。所以奴家今天才到这里望能与大王的军队建立联盟,共同吞并四川!” 好不容易听唐说完良哈台和王~俩人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狂喜之色。但兀良哈台和王~也不会随意轻信,两人都没急着说话,只是低下头分析唐笑介绍的情况,想要找出唐笑是否编造的证据。良久后,兀良哈台才吞吞吐吐的说道:“这么说来夫人是打算借孤的力量对贾似道老贼了?可熊夫人有没有想过,孤这么做又能有什么好处?接应阿里不哥的军队入川,那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老色鬼你们和宋蛮子盟友这样的场面话都懒得说——看来有戏!”唐笑心中冷哼,脸上媚笑速盘算如何把兀良哈台军拉上熊耳叛军的贼船。那边王~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先咳嗽一声提醒兀良哈台,然后才冠冕堂皇的说道:“熊夫人,也许你说的确实是实情——可你不要忘了,我们大理和大宋乃是盟国,盟国大宋的朝廷首辅被困,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对他施以援手,将贾平章从困境之中解救出来——又怎么能对他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王丞相,你这去骗骗小孩子吧。”唐笑妩媚一笑,毫不客气的说道:“贾似道老贼是什么人,大王和王丞相在潭州亲眼见识过,这次在绵州,奴家也不幸见识一次——简直比狐狸还狡猾,比豺狼还凶狠,比蝮蛇还阴毒!和这样的人建立联盟,不是与虎谋皮是什么?如果让他吃下了四川,下一个不是汉中,就是你们大理!关于这点,王丞相心里只怕早就有数吧?” 王~尴尬一笑,硬着头说道:“熊夫人太多疑了,本官相信贾太师不是那样的人。”听到这话,唐笑不再说话,只是脸上笑容更加妩媚,一双水汪汪的媚眼只是凝视着王~的双眼,王~怕被她看出心事,下意识的把眼睛移开。唐笑这才娇笑道:“王丞相,心虚了吧?这么好的机会放在大理面前,奴家就不相信大王和丞相不动心。” “动心有什么用?杀了贾似道老贼,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兀良哈台故作冷哼问道。唐笑娇笑道:“大王何必明知故问?杀了贾似道老贼,宋蛮子的大军必退,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又被堵在摩天岭不能入川一步,四川天府对大王来说,还不是唾手可得?而且贾似道老贼一死,宋蛮子朝廷之中再无一人能象贾似道老贼这般强势,能强力整合各路兵马与我蒙古为敌,朝中必然内乱,而阿里不哥大汗定会乘机挥师南下,攻打江南。待到宋蛮子和阿里不哥大汗打得两败俱伤之时,大王你再出手,即便想夺取整个天下,也不会是丝毫没有可能的事。” “到那候……。”说到这。唐笑主动依偎进兀良哈台地怀中。用柔软喷香地手指在兀良哈台毛茸茸地脸上划着圆圈。媚声说道:“到那时候。奴家和奴家地相公。就是大王一统天下地马前卒。改朝换代地急先锋。大王想要奴家做什么。奴家就为大王做什么。那怕大王要奴家……。”唐笑故意拖长声音。抱着兀良哈台地脖子。千娇百媚地献上一吻。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小**。孤还怕被你吸干。”良哈台**笑着在唐笑高耸地胸脯上捏了一把。又**笑问道:“这么说来们是打算舍阿里不哥而归附孤了?朝三暮四又反复无常。就不怕阿里不哥找你这个小**算帐?” “大王还有脸取笑奴家。奴家落到这样地处境。还不是大王害地?”唐笑撒娇不依。用胸脯摩擦着兀良哈台地胸口。娇嗔道:“如果大王你没有趁火打劫攻打成都算成都地地形易守难攻。顶住刘元兴十天八天也不是没有希望这段时间里。我相公绕过绵州到摩天岭拼死一搏。未必就不能将阿里不哥大汗接应入川。再折回头去救援成都。可现在你和刘元兴联手攻打成都。我们就算把阿里不哥大汗接应入川没有成都这座粮仓大本营。进了成都平原也是一根无根之萍然不是宋蛮子地对手。 所以没办法。我们只好找一个更可靠地靠山了。” “找我们做靠山?那你们打算怎么依靠呢?”兀良哈台**笑追问道。唐笑飞快答道:“很简单。首先别打成都。还得帮我们赶走刘元兴。然后和我们联手干掉贾老贼。抢地盘全是大王你地国土——但必须封我相公为成都府路总管袭罔替!至于大王是愿意和阿里不哥联手还是为敌。我们是大王地 自然遵守大王地旨意。” 唐笑说的确实全是实话,但越是实话就越能打动兀良哈台和王~这两条反复无常的老狐狸,所以兀良哈台和王~又对视了一眼后良哈台便把唐笑从怀中推开,**笑说道:“小美人儿,到帐篷外面去等一下,这件事事关重大,孤要和丞相单独商量,一会再给你答复。”唐笑娇笑答应,站起身来走出帐篷,不过一只脚刚走出帐外,唐笑又回头妩媚笑道:“大王,丞相,奴家斗胆劝你们一句,最好别打攻取成都、逼我们去和宋蛮子死拼再坐观风向的主意——如果成都遭遇危险或者奴家今天晚上回不去,汪良臣和梅应春就会一把火烧了成都城,然后再北上去和阿里不哥大汗会合——成都平原呆不了,我们还有汉中。” “臭婊子,果然厉害。”兀良哈台和王~同时在心中骂了一句。唐笑却又妩媚一笑,丢了两个媚眼才离开小帐,留下兀良哈台和王~两个老滑头在帐中密商。 等了大约有小半个时辰,兀良哈台的世子阿术听到消息匆匆赶来,虽说唐笑以前与兀良哈台军秘密联系时也滚过阿术的床,但阿术对唐笑显然没什么好印象,瞪了唐笑一眼就直冲入帐,并不理会向自己献媚的唐笑,可阿术的手刚摸到帐帘,兀良哈台却已经在帐篷中发话叫唐笑进去。 阿术和唐笑共同进帐,兀良哈台先挥手制止阿术的质问,然后向唐笑严肃说道:“熊夫人,你的提议和请求,本王全部答应。不过,本王也有一个条件。” “大王请说。”唐笑喜过望。兀良哈台沉声说道:“本王目前还不向立即和宋蛮子撕破脸皮,所以本王这次只能暗中出兵帮你攻打绵州—如果能在绵州干掉贾似道老贼,那么就一切按你的要求办。如果让贾似道老贼跑了,你们不得泄露半点本王参与绵州之战的消息——当然了,做为交换条件,到时候本王也会以宋蛮子盟友的身份,全力保护你们安全!” “老滑头,到现在还在打脚两条船的主意。”唐笑心中冷哼,“不过只要你替老娘打发了刘元兴,保住了成都城,然后老娘再拿到你出兵攻打宋蛮子的证据,就不怕你不和宋蛮子撕破脸皮!”想到这里,唐笑向兀良哈台媚笑道:“大王放心,奴家一切全听大王的吩咐。” …… 花开数朵,各一枝,在这段时间里,贾老贼在绵州城里也没怎么闲着,除了不时探视刘安凤的病情,全力抢救以向刘黑马余党示好,贾老贼又将绵州和摩天岭的守军进行了轮换,把以步兵为主的张世杰部队换到摩天岭防御阿里不哥,子聪则和杨晨焕等部分大宋骑兵则已经换回了绵州,加强野战能力和机动力,以预防蒙古叛军绕过绵州偷袭摩天岭。 孤军深入带来的不仅奇袭,更是危险,绵州府四面环敌,贾老贼与宋军各支部队的联系只能靠快马传令,要想获知外界的消息也只能靠斥候侦察,而蒙古军各支部队的斥候也集中监视绵州动静,双方斥候你来我往之间,少不得有你争我夺,互相劫杀、消息泄露和信息被断,尤其是宋军斥候鞭长莫及的成都以南,贾老贼更是两眼一抹黑。所以直到南宋咸淳三年九月三十这一天,贾老贼才从高达的信件中辗转知道兀良哈台北上成都的消息。听到这消息后,贾老贼第一反应就是破口大骂,“兀良哈台,狗鞑子!还真会捡便宜!” “如果良哈台只是来捡便宜,那倒没什么。”子聪忧心忡忡的说道:“小僧担心的是——如果兀良哈台这个老滑头知道了绵州现在的情况,难保他不会再次反水倒戈,跑到绵州来趁火打劫。” “大师了。”贾老贼比较轻松,微笑道:“兀良哈台一直呆在嘉定,他的斥候跑得再远也不可能跑到绵州来,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就知道绵州的情况?” “如果熊耳叛军和兀良哈暗中勾结呢?”子聪一句话把贾老贼顶得傻了眼睛,子聪皱着眉头说道:“希望小僧是以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如果真是那样,事情恐怕就要向着最危险的态势发展了。” “最危险的态势?”贾老贼楞了一下。子聪苦笑答道:“只怕是太师不敢想象那种情况,而不是料不到—如果熊耳叛军和兀良哈台联手进攻绵州,小僧的师弟张通说服田雄失败,田雄也提兵来攻绵州,再加上已经和我们交上手的阿里不哥军队,那么我们这支孤军就要同时面对四股敌人!而在这种的情况下,王坚还是迟迟不能打破潼川增援绵州,其后果如何,小僧也不敢想象了。” 贾老贼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勉强笑道:“大师太过虑了,令师弟去剑阁已有三日,如果说服田雄失败,那么我们的斥候早就应该发现田雄的军队向绵州逼近——可现在斥候还没有消息传来,证明令师弟应该已经说服了田雄。”子聪苦笑答道:“希望如此。” “报——!”贾老贼的嘴还真是一张乌鸦嘴,他刚刚提到田雄,马上就有剑阁方向的斥候飞报——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斥候还没进门就大叫道:“启禀太师,绵州府魏城县以东发现蒙古军队,数量约在万人,领兵大将为蒙古剑阁守将田雄,正在向我绵州挺进!” “操!”贾老贼气得一拍桌子,吼道:“再探!随时报告田雄军队动态!”斥候领命而去。不等贾老贼和子聪商量对策,又一名斥候飞奔而来,也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叫,“启禀太师,今日清晨,一股数量不明的蒙古军队增援德阳,与蒙古军熊耳部会合后,已向我绵州杀来!” “熊耳获得了增援?怎么可能?刘元兴前几天不是已经向成都进兵了吗?熊耳怎么不回援成都,反倒获得了成都的增援?”贾老贼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子聪则也是一拍桌子,长叹道:“糟了,兀良哈台十有八九是和熊耳叛军勾搭上了——否则成都那还有军队给熊耳增援?” 贾老贼眼珠子飞快转动,紧张盘算熊耳叛军和兀良哈台军勾结的可能性。但雪上总是还有霜,不等贾老贼再多盘算,第三个斥候满身是血的冲进来,还没进门就哭喊道:“太师,潼川出事了!昨天上午,王坚将军亲自率军攻打潼川城,被潼川守军流矢所伤,夹谷龙古带乘势出城反扑,我军惨遭失败!小人在途中被鞑子斥候射伤,所以耽搁到现在才回来,请太师恕罪……。” 话还没有说完,那身上还插着箭头的宋军斥候就已经摔在地上昏迷过去。贾老贼大吃一惊,忙亲兵抬下去抢救,众亲兵七手八脚搀扶那斥候时,贾老贼和子聪对视一眼,一起苦笑道:“咱们俩还真是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 第四十九章 .. 古军队同时从北东南三路来犯绵州。绵州城里的然紧张起来。不仅驻守城中宋军将士全部活动起来备战。就连一向懒惰的贾老贼也亲自跑上城墙。指挥军队和组织绵州百姓加巩固城防。搬运守城物资。做好迎战准备。当然了。间贾老贼少不又那出他那套骗人的鬼话吓绵州百姓。把可怜的绵州百姓绑架到宋军战车车轮上。 “到底应不应该放绵州呢?”军队和百姓忙碌的时候。贾老贼开始定下心来盘算对策——贾老贼带到绵州这支军队处境确实十分危险。可要是主动撤退放弃绵州突围。时间无论如何还是来的及的。这时候。子聪忽然领着杨和高鸣两员宋军骑兵将领来到贾老贼面前。子聪向贾老贼合掌说道:“师。杨将军和高将军有要对你说。小僧把他们领来了。” “什么事?说吧。”正在紧张盘算的贾老贼顺口答道。杨晨焕和高鸣二将却表情异常严肃。互相对视一眼后。二将一起单膝跪下。抱拳异口同声说道:“末将请太师将绵州城防移交我等二人。速速离开绵州。末将等愿死守绵州” “叫本官离开绵州?”贾老贼楞了一下才反应过。微笑说道:“叫本官扔下你们和绵州单独逃跑?你们俩个小混蛋也小看本官了——本官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几时有过临逃脱?” “太师。末将不是请你临阵逃跑。而是请你战移。”杨晨焕又一抱拳。郎声说道:“太师你身为大宋朝廷首辅乃是万金之躯。若有闪失。大宋朝廷群龙无首。祸乱必起!为家国天下计。末将等恭请太师战略转移。率一队轻骑先行返回潼川。去与大宋主力军队会合。” “战略转移?你小啥时候变的这么文了。把逃命都叫的这么冠冕堂皇?”贾老贼哑失笑。又猛然醒悟过来。转向子聪阴笑道:“子聪大师这些话不是你教杨晨焕的吧?这小子肚子里有多少墨水本官还不知道能说出这么婉转的话?”“不错。正是小僧点二位将。”子聪知道不过贾老贼。便索性直接说道:“太师。小僧知道你难接受临阵逃的耻辱。也知道你临阵之际素来身先卒。但今时同以往你是宋朝廷的支柱。也是大宋光复河山的希望。干系重大。现在的情况又这么危险。你留在绵孤城。倘若有半点闪失。大宋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大好局面必然将付诸东流。”说到这。子聪也向贾老贼单膝跪下沉声说道:“所以。小僧请太师以天下苍生计。为汉家江山计。抓住这最后机会尽快离开绵州!” “请太师为天下苍生计。为大宋江山尽快离开绵州!”不知何时。贾老贼身旁已经聚了数十名宋军将士全部一起单膝跪下。异口同声的要求贾老贼先行离开绵州。而远处。围观的绵州百姓或是神态漠然。或是交头接耳的窃私语。显露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这也是必然的事情。宋军光复''才短短十几天时间。绵州百姓对宋军的认同感还很薄弱。要想让他们真心实的与宋军共同抵御蒙古军队反扑。无疑是痴人说梦。 见此情景。贾老贼''中白——如果自己率先逃跑。那么刚刚光复不久的绵州必然难以坚守。进而导致熊耳叛军与阿里不哥军会师成功。光复四川平原的前景也变的万分渺茫。所以稍一后。贾老贼迅速抽出宝剑。大声说道:“你们的好意。本官心领了。但大宋光复绵州。是为解救绵州百姓于水火而来。而非将绵州百姓拖入战火涂炭!本官心意已决。誓与绵州共存亡。以免绵州百姓再遭鞑虏荼毒。再有劝本官舍城而逃者——立斩”吼叫着。老贼对着身旁箭跺一剑劈下。砍青石砌成的箭垛火星四溅。碎石横飞。 贾老贼摆出了这样的明确态,。宋军将士倒没一个敢于再劝。远处的绵州百姓则精神大振。|着贾老贼的目光也变的亲切了许多。贾老贼又大声叫道:“还楞着干什么?赶都给本官动起。城墙该修补的修补。该加固的加固。守城的物资。也全部给本官搬到城上!咱们在绵州城里有将近五千军。只要坚持到主力增援。咱们还用怕什么?” “谨太师号令!”宋军众将齐回答。各自散开去执行军令。贾老贼则亲自将子聪搀起。低声说道:“大师。本官的再次感谢你的好但我们绝对不能撤。否则我们先的努力就的前功尽弃。那后果才不堪设想。”子聪苦笑点头。拿贾老的固执无可奈何。贾老贼又皱眉说道:“不过还有一点。本官很是疑惑。令师弟去剑阁见田雄说明成都兵变的真相。即便田雄不信或者田雄也打算投靠阿里不哥。所以执意要打绵州。但以令师弟的武艺。要想杀出重围回来报信。也不是难事——可为什么田雄的军队都已经过魏城了。令师弟还没有回到绵州?” “小僧也对这,百思不的其解。”子聪也是有些糊。疑:“以小僧那位师弟言出必行的性格。就算说服田雄失败。也不会对这件事撒手不管啊?”说到这。子聪又补 不过太师请放心。照路程计算。如果不出大的意外田雄的军队应该比熊耳叛军一步抵达绵州城下。到时候咱们还有刘安凤这张牌可打。” “别提那个臭丫头了。”贾老贼哭丧着脸说道:“昨天晚上她清醒了一次。本官前去探视。结果挨了她好大耳光。臭丫头。打完了本就又昏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 “圣人云:惟女子小人难养也——古人果不欺我。”子聪脸上微笑附和。心中却嘀咕:“活该!你这个老东西把|个小丫头坑成这样小丫头提刀把你了都应该!” …… 和子聪计算的一样。田雄军确实比熊耳叛军先一步抵达了绵州城下。傍晚时分。熊耳叛军距离绵州还有三十多里的时|。田雄的军队就已经抵达了江以北。与绵州城隔相望。 让贾老贼和子聪松口气的是。田雄军并没有立即渡河展开进攻。而是在江北岸扎下营——当然。和贾老贼这么不要脸的对手对阵。田雄是绝对不敢把军营扎在河边低洼处的。同时田雄军又迅速开始抢架多架浮桥。做好随时渡河攻城的准备——没办法不自己多架浮桥谁敢保证贾老贼没在原来那座石桥上做手脚? 用望远镜观察一通田雄军动作后贼眉间直接皱成了“川”形。忧心的向子聪说道:“子聪大师。你注意到有?田雄这座大营是按长驻军队标准-建。还挖了防马沟和砌了防马墙。看这个架势。田雄是做好了长时间作战的准备。” “这些都是小事。”子聪摇摇光。沉吟说道:“关键的还是田雄的态度问题。如田雄只是来打绵州给李进和刘安凤报仇。那么事情还好办的多——甚至鼓动田雄和熊耳在绵州城下自相残杀也不是没有希望。如果田雄是倒向了熊耳叛军。决心要和熊叛军联手把我们歼灭在绵州。那我们这场仗就有打了。” “要不我们冒险派一个使者过去。试田雄的态度?”贾老贼转转三角眼有心想派使者怕田雄遵从汉中会盟的盟约。一刀把宋军的使者砍了。这时候正拿着望远镜观察的子聪忽然大喜道:“白旗!田雄的军营里有人打白过来了!好。小僧可以肯定。我那师弟就算没有说服田雄。最起码也让田雄对他的话将信将疑所以才派使者过来求证真假!” “真的?”贾老贼又惊又喜问道。子聪咧嘴一。“至少有八成把握否则田雄派使者过来干什么?难道他做梦没睡醒想招降大贾太师?”贾老贼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大喜之下赶紧向亲兵吩咐道:“快去看看刘安凤那个臭丫头醒了没有?如果没醒。告诉军医。不管用什么办法。论如何的把刘安凤弄醒。” 亲兵去了片刻。很快就回报道:“,禀太师。刘姑娘伤势太重。仍然处在昏迷之中。小人已将太师的命令转告军医。他正在设法救醒刘姑”老贼无可奈何的抿抿嘴。''说这个臭丫头还真是个麻烦人物。这会只要她神志清醒的和田雄的使者说几句话。田雄就有可能在绵州城下和熊耳叛军打起来。现在这个丫头昏迷不醒。田雄搞不好就和熊耳联手打我了。 正可奈何间。田的使者已经打着火把和白旗策马跑到城下。那使者抬头向城墙大声喊道:“蒙古上户田雄将军麾|隆庆府达鲁花赤胡。求见宋人太师贾似道。有要事相商。请贾太师接见。”本来在交战间。军使者来访。为了预防敌军''门。一般都是放下吊篮将敌军使者绞城墙。但贾老贼稍微考虑后。然命令道:“放吊桥。开城门。迎|田雄使者入城。”宋军士兵令而行。缓缓放下吊桥并打开城门。见此情景。田的心腹胡果然大吃一惊。对宋军的敌意大减。在水以北观察动静的田雄也吃惊不小。“贾老贼竟然打开城门迎接我的使者?这摆明了向我示好。难道成都兵变真的与他无关?” 城门打开后。胡领着四名亲随进到城内。贾老当即在城-上接见了他。双方见面只稍微客套。心急如焚的贾老贼便迫待问道:“胡大人。田将军你进城。是为何事?本官派子聪大师的师弟张通去与田将军见面。诉成都兵变真相。不知田将军可曾见到?” “太师请放心。张先生已经见到田将军。而且他此刻就在我军军中。”胡先给贾老贼吃了一个颗定心丸。然后又把李德辉和张通先后与田雄见面的经过如实说了一遍。末了。胡拱手说道:“成都兵变一事。李德辉和张通二的叙述完相反但谁都有真凭实据但张通先生提到刘黑马帅的千金就在绵州城中。所以田将军特派下官入城。与大帅千金见面。请大帅千金亲自诉说成都兵变一事。还请太师恩准。” “没问题。胡大人放心。你不但可以和刘见面。把她带走都可以。”贾老贼满口答应。转过头向亲吼道:“快去看看刘姑娘的情况。如果她醒了就把抬到这里。等等不管刘姑娘醒还是没醒。都把她抬来这里。”亲兵 去。贾老贼又转向胡微笑问道:“敢问胡大人一果刘黑马的女儿证明本官派的张通没有说谎。那么田将军又将做何打算?” “倘若真是熊耳发兵变杀害大帅。我军当然要为大帅报仇。”胡如实答道。贾老贼问道:“|绵州呢?大宋呢?田将军可愿归降大宋?” “贾太师你任由|使与大帅千金见面。如此高义。小使佩服之至。”胡不卑不亢的答道:“但忠不侍二主。贾太师杀害忽必烈大汗及屠戮无数蒙古将之仇。我军全军上下没齿难忘。并誓言为大汗报仇!” “狗汉奸想给忽烈报仇。尽管冲老子来!”贾老贼身边的杨晨焕大怒下意识的去摸刀。贾老贼却挥手制止杨晨焕的冲动。苦笑道:“谁家无忠臣?随他们去吧。”就这么焦急的等待了片刻。贾老贼的亲兵终于用担架抬着刘安凤冲了过来。一个亲兵远远就欢喜叫道:“太师刘姑娘醒了。了。” “好。”贾老贼乐差点没蹦起来子聪也满面喜色。心知挑拨忠于忽必烈的田雄与熊耳叛军在绵州城下火并已经大有希望…… …… 花开两朵各表枝。同一时间潼川城外。押运粮草军械的四川转运使万寿率领的船队终于抵了宋军大营。并与率领宋军主力攻城而受伤的王坚在营中见面。见面,。看到王坚病的躺在病榻之上。万寿大吃一惊。忙问王坚受伤的原因。服侍在一旁的王坚偏室苗花儿嘟起小嘴。抱怨道:“不是贾道那个老泼皮的。他孤军深入被困在绵州城。逼着我相公赶快打潼川城到绵州去救他。我相公也傻。一看信就急亲率军攻城。想要鼓舞士气马拿下潼川。结果城没打下来。还在战上中了两箭。” “夫人。咎大人是文官。不可在面前胡乱造次。”王坚拿自己这个苗族老婆毫无办法。的出言制止。免的她又在咎万寿面前说出什么没有礼貌的话。王坚很郁闷的说道:“太师统兵有方。攻防兼通。抢先攻下绵州。等于就是堵住了阿里不哥南下的大门。为夫不擅进攻。拿小小一个川城都毫无办法。在战场上中箭受伤。是我自己无能。与贾太师何干?” “如果他不逼你。你会那么急?”苗花儿服气的哼哼道。王坚拉下脸。正要再教训苗儿时。咎万寿却笑了起来。“王夫人果然快言快语不愧是性情中人。不过王大人你也别急。下官这次给你带来了一些攻城武器。保管潼川城手到擒来。” “带来了什么攻城武器?”坚来了精神。想要坐直身体去扯动伤口-的呲牙咧嘴。万寿忙把王坚搀了坐好。坐在床边微笑道:“投石机。回回炮。还有上万……。” “你带那些东西来干什么?这些西又怎么能攻,?”王坚目瞪口呆。万寿阴阴一笑。轻声细语说了一遍自己的攻城妙计。王坚先是听目瞪口呆。然,才喃喃道:“真有你的。竟然能想出这么狠毒的攻城手段。不过这么一来。我们的士兵也没办法上城墙啊?” “王人放心。你好象忘了。你的夫人是什么人?”咎万寿微笑说道。旁边的苗花儿早听眉飞色舞。笑道:“对。我有办法。我会配一种药。只要把这种药酒口服外。就可以不用怕那些东西了。”说到这。苗花儿猛然想一事。赶紧向咎万寿问道:“对了。咎大人。上次你去川东公干的时候。我好象给你药方。你有没有把药材原料带来?这么多药。我们营里可没有” “王夫人也请心。那些药下官不仅带来了满满一船。还全部配制好了。”咎万寿阴笑答道。苗花儿大喜。忙抱着王坚摇晃说道:“相。下令攻城吧。这次一定能行。让城里的狗鞑子尝尝我们的厉害。” “这招虽然毒了点”王坚沉吟片刻。终于咬牙:“但军情紧急。也不管那么多了。就按咎大人的计策攻城!”说到这。王坚向咎万寿苦笑道:“咎大人。看来让你担任四川转运使这样不统兵的文职。还真是太屈才了。你这招如果管用。本官一定向贾太师力保荐于你——你这样的手段。贾太师绝对比谁都喜欢。”注:咎万寿。史实人物。历史上四川抗蒙的战场上。曾经涌现出包括王坚张钰咎万寿赵宝王立和王世昌在内的宋军名但基本上都是防御型名将。惟独文官出身的咎万寿是个另类。从125第一次领兵光复云顶山堡起。咎万寿先后收复了资州嘉定成都和绵州等四川州府。打的全部是进攻战。而且万寿用兵极。在收复成都的战役中。咎万寿竟然用火攻烧死了调门堡的所有蒙古守军。同时咎万寿的缺点和优点同样显——打进攻基本上稳操券。输的全部是防御战。而且他在南宋灭亡后投降蒙古。所以战绩少见史册。仅在四川各的通志和《读史方舆纪要》中有零星记载。 第五十章 小型三国演义 太师。刘姑娘醒了。醒了。”概也知道刘安凤在|起到的分量。所以贾老贼的亲兵叫喊的声音都带着喜气。而听到这喊声后。贾老贼和子聪这对脸厚心黑的梦幻组合脸上立即一起露出喜色。心中双双大叫。“妙。等刘安凤把真相一说。就有机会挑拨田雄和熊耳在绵州城下火并了。” “快。快。把刘姑娘抬到这里。”激动难以自的贾老贼嘴上叫着把刘安凤抬到这里。脚却不由自主的跑了过去。出于谨慎。田雄派来的使者胡怕贾老贼对刘安凤玩什么要挟威胁的把戏。也是快步跟了过去。 安凤确实是醒了。病**昏迷不醒的躺了几天。只能靠侍女喂参汤米汤吊命。可怜的''女容貌明显悴了许多。再加上因为失血过多导致的苍白脸色。让少女看上去既憔悴又枯槁。就象一朵枯萎凋零的花—让贾老贼这样的正人君子都觉的有些心疼。就更别说曾经多次在刘黑马府中见过刘安凤的胡了。看刘安凤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胡眼泪都落下来。哽咽道:“安凤侄女。你受苦了。” “胡叔父……真是你?”刘安凤也认出了胡。激动的挣扎着想要在担架上坐起。可肩上的两处|伤都是贯穿伤。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愈合。身体才坐到一就牵扯到伤口。疼的可怜的少女一声**。身体一歪就又要摔下去。胡本想去可又考虑到男女授受不亲。手伸到就缩了回来。咱们的老贼太师可没那么多顾忌上前一步搀住安凤的身体。让刘安凤靠自己怀里。微笑说道:“刘姑娘。你的故人来了本官这会终于可以轻松了。对了。赶快把成都兵变的事……” “啪。”刘安凤回贾老贼的是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刘安凤圆睁目。嘶哑着嗓子向贾老贼吼道:“贼。放开我。” “娘的。真没面子。”说贾老贼自己理亏。可当着这么多人被刘安凤扇耳光。贾老贼子还是极挂不住的。恼怒之|。贾老贼收回扶住刘安凤的手哼道:“小丫头。给你的颜色就开染坊。放就……”贾老贼说到这里就说不下了——因为刘安凤本就极度虚弱无力。贾老贼忽然收回扶住刘安凤的手。刘安凤身体失去依靠。竟然从担架上直接摔到了的上。 “安凤女。”“姑娘。”胡和贾老贼同时惊叫再七手八脚的把刘安凤抬回担架时。贾老贼却傻了眼睛——刘安凤竟然又一次昏迷了过去。贾老贼大声叫苦。忙去摇刘安凤的身体刘姑娘。刘姑娘。醒醒醒醒——你想睡觉。起先把成都兵变的情况告诉了胡叔父再睡不迟啊。”那边子聪也慌了手脚。赶紧又把军医叫来抢救。 “快。无论如何把刘姑娘救醒。”贾老贼急的脑门都在冒烟。连声催促军医抢救。可军医对着刘安又是掐人中又用针灸。昏迷过去的刘安凤说不醒就是不醒最后那个军医也没了办法只好向贾老贼跪下磕头说道:“太。小人无能这位刘姑娘伤的实在太重。失血又太多。除非慢慢调养。否则短时间小人实在无法把她救醒。” “那有没有性命之?”胡脱口问道。生性疑的贾老贼却起了疑心。心说这臭丫头该不会是也知道现在情况。所以故意装昏想要整我吧?想到这里。贾老贼又把脏手伸到刘安凤身上。在她纤细的腰肢软肉处捏了一把。但刘安凤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唯一的望落空。贾老贼马上又拉下脸。嘀咕:“臭丫头。我坑你一次。你害我一次。咱们扯平了。” “贾太师。你在干什么?”胡是读书人。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看到贾老贼去摸一名年青少女的身体。自然是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吓贾老贼赶紧收手。尬解释。但不管贾老贼怎么释。胡还是心生警惕。心说贾老贼出了名的好色。大帅千金留在绵州城里几天时间。不定贾老贼已经对她做出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想到这里。做为刘黑马曾经亲手提拔的部下。胡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脱口说道:“贾太师。既然帅千金昏迷不醒。小使斗胆请太师带着大帅千金离开绵州。到田将军中医治。” “好啊。”出乎胡意料。贼竟然一口答应了他的请求。贾老贼很轻松的说道:“把刘小姐接到田将军大营里也好。等她醒了。随时可以告诉你们成都变的实情。再说绵州就快交了。本官也没时间去照顾她。” 贾老贼这么爽快。胡起了疑心。生怕贾老贼刘安凤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不料贾老却一挥手。让宋军士兵把刘安凤转交给胡带来的亲随。还让人拿三颗人参送给刘安凤补身体。最后贾老贼说道:“胡大人。时间不。熊耳叛军攻打绵州的军队就快抵达城下了。你抓紧时间带着刘姑娘出城。否则被困在城里就来不及了。” “贾太师高义。下官拜服。多谢。多谢。”胡看了半天没看出贾老贼有玩花招的企图。才向贾老贼千恩万谢的告辞。带着昏迷不醒的刘安凤离开绵州城。胡前脚刚走。宋军中的两员将杨晨焕和高鸣就凑上来。开口问道:“太师。你怎么把刘黑马的女儿还给鞑子了?咱们把她抓在手里。狗汉奸田雄起码还有点顾忌。现在把她还给田雄了。不是让那个狗汉奸放心攻打我们吗?” “两个笨蛋。你们几时见过本官做过赔本买卖?”贾老贼笑骂。子聪也阴笑着解释道:“二将军有所不知。此乃贾太师的一箭三雕之计——贾太师现在把刘马的女儿还田雄。无论出于道义还是故旧之情。田雄都不会立即来`绵州而是先去探视和照顾刘安凤。起到缓兵之计的作用。只要稍微再拖延一下。耳叛军的队伍就能赶到绵州城下。到时候无论刘安凤是否已经醒来田雄都不会和熊耳叛军联手攻打绵州。让我们可以单独对付熊耳军队——又可以起到离间作用。”“那第三只雕呢?”鸣追问道。子聪阴阴的答:“如果熊耳抢先向我们发动进攻。和我们在绵州城下打的正激烈的时候。刘安凤忽然醒过来告诉田雄兵变的真正情况。你们说田雄会有什么反应?”高鸣和杨晨焕都是眼睛一。异口同声的说道:“当然会给刘黑马报仇。从背后偷袭熊耳的军队。” “明白了就别发牢骚了。”贾老轻描淡写的挥挥手。命令道:“没看到南面已经有火光了吗?快去准备做战。马上就要来真的了。还有。把本官的旗帜插城楼上让耳叛军的队伍知道本官还在城中。”。 天黑。胡带安凤刚刚离开绵州城。绵州的城门和吊桥也刚刚好吊 安河以南的官道上就已经出现了熊耳叛军急行军的火。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后。龙安河以南便成为了一片火把的海洋。漫山遍野几乎比那天上的银河还要密集许多。贾老贼派宋军斥候计算旗帜。初步估计其兵力在两万八千至三万三千之间。其中还有至少六千以上的骑兵。 “骑兵数量不少啊。”贾老贼并不害怕熊耳来攻,而是害怕熊耳派骑兵绕过绵州直接去打摩天岭——虽说贾老贼已经在摩天岭防线布置了上万名由宋军步骑兵和绵州降卒组成的防线。相对绵州城的兵力要多多。但要是同时前后受敌的话张世杰还是非常吃力的。所以稍微盘算后。贾老贼命令道:“传令下去。见到城楼火把打出旗号。全军上下一起反复大骂——帽王八狗熊耳。有种来和贾太师决一死战。” 命令传达。城楼上火把打出旗号近五千宋军将士一起破口大骂绿帽王八狗熊耳。种来和贾太师决一死战。绿帽王八狗熊耳有种来和贾太师决一死战。”五千人的同时破口大骂何等雄壮。直震的群山回响。四野皆鸣。听到这整齐的大骂声。刚刚抵达龙安河南岸的熊耳夫妻脸色又青又白。蒙古军士兵则窃窃私议。想笑不敢笑。为数不少曾经和唐笑有过一露水情缘的古军士兵将领表情古怪。暗暗佩服唐笑的**之名——竟然能传宋军耳中。 “娘的。狗蛮子贾道。本将军和你拼了。”被这么多人同时大骂。熊耳脸皮再厚也抵挡不住。高声咆哮着命令士兵立即攻城。还好汪惟正比较冷静。死死拉住熊耳说道:“熊将军。这是贾似道老贼在故意挑衅。他是想骗我们立即攻城。我们的军队远来。正是疲惫不堪的时候。现在攻城吃亏很大。” “熊将军请冷静。我们的对手贾似道老贼和子聪秃驴都是老奸巨滑之徒。他们故意挑拨。定有诡计。”笑身旁一个穿普通百姓服装的老年男子也阴阴的说道:“看到没。在绵州的北。还有田雄的军队也驻扎在那里。他们是敌是友还知道。贸然攻城。必然中计。” “那怎么办?”熊耳气冲冲的道。那老年男子——其实就是兀良哈台派来的|丞相王白眉一扬。沉声说道:“马上派使者过去和田雄联系。试探他们的态度。我们抓紧时间休息和抢架浮桥。然后再攻城不迟。”。 宋军居中。于水之南和龙安河之北的夹角之间。熊耳叛军在龙安河之南。田雄军在水以北。三支不同阵营的军队互相对峙。保持大战前的宁静。仅有三方的斥候和使者来回奔跑。不断侦察敌情和传递消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就这么紧张对峙了一个多时辰。时间已经是接近九月三十亥时。熊耳派到田雄军中交涉的使者终于回到龙安以南。把李德辉出使剑阁和田雄抵达绵州后发生的事如实禀报。 “那田雄到底|么态度。是否愿意与我们联手攻打绵州?”王追问道。使者哭丧着脸答道:“田雄诉小人。说是在等刘黑马的女儿苏醒告诉他成都变的实情。如果刘黑马真是贾老贼指使杨渊所杀。那么田雄就杀掉贾老贼派去的那个张通。和我们联手攻打绵州;如果成都兵变是我们干的。那田雄就要为刘黑马报仇向我们开战。——在这段时间里。保持中立。不帮我们也不帮宋蛮子。” “麻烦了。如果在这段时里刘安凤那个小婊子突然醒了。那我们岂不是要腹背受敌?”熊耳搓起肥手。对现在的复杂形势束手无策。那使者赶紧补充道:“将军放心。刚才在田雄军营里。李德辉李大人悄悄告诉我——田雄派去给刘安凤小婊子治伤的郎中。碰巧是李大人的同乡。李大人会尽全力买通那个同乡借他的手让刘安凤小婊子永远开不了口。而且那个小婊子伤极重短时间内根本无清醒。” “老东西。又在吹牛。他有把握吗?”熊耳满的嘀咕道。 王却扬眉说:“本的李大人这个保证可以相信——不要忘了。如果刘安凤开口。田雄第一个要的人就是他。以不管付出多少代价和用什么手段他都会想办法|住自己的性命。” “这么说来。我们可以赌一赌了。”王轻拂花白胡须。咬牙说道:“立即渡河攻城留一支军队监视田雄。不管李德辉能否手。只要我们在刘安凤苏醒之前攻破绵州。不管田雄将来是友是敌我们都稳操胜券。” “可要是没攻破绵''。刘安凤那个小婊子忽然苏醒过来怎么办?”熊耳还是有些担心。畏首畏尾的问道。不曾想这次唐笑和汪惟正二人同时喝道:“没时间再迟疑了。我们还有退路吗?再错过这个最后的机会。不仅我们付出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宋蛮子军队和贾似道老贼也会玩命的向我们报。” 想到宋军主力的全报复熊耳`了个寒战也把牙齿一咬。疯狂咆哮道:“吹进军号过河。”。 “呜——。”蒙古叛军的进军号角吹响。三万余蒙古叛军和大理军队排着整齐的队列。踏着匆匆搭建出来的浮桥渡过龙安河。迅速在绵州西门之外摆开进攻阵形;同时又有一为数大约五千的军队涌向北面。在田雄军搭建的浮桥处开防御阵形。预防田雄军突然发难。而田雄军则仅仅是牢牢控制水北岸和抢搭的浮桥。摆出一副袖手旁观的架势。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熊耳叛军和大理军队全数渡河完毕。稍做布置后。熊耳立即下令攻城上百面战鼓疯狂敲动声中。为数超过五千的叛军步兵抬着云梯。推着云台投石撞车等攻城武器呐喊向前。潮水一般涌向绵州西门。贾老贼则亲指挥绵州军民严阵以待。直到蒙古叛军冲到弓箭射程之内。贾老贼才将大手一挥。大喝道:“放箭。” “飕飕飕飕——。”一波蝗虫般密集的箭雨从城头升起。在夜空中划出无数道美妙的弧线。铺天盖的的落到冲锋的蒙古叛军步兵头上。无数道血色的浪花也翻腾起来…… 激烈攻防战从九月三上一直持续到十月初一上午。在这期间。孤注一掷的熊耳叛军和火打劫的大|军队都了极为罕见的决心。向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绵州城头发动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宋军士兵也在贾老贼的亲自指挥下奋起抵抗。与蒙古叛军展开连番血战。双方都是损失惨重。还没有打到清晨。城下的护城河就已经被,体沙包和残枪断剑填平。使的蒙古军的冲车能够直接冲到城下。用撞锤疯狂撞击绵州城墙和城门。而在水以北。田雄的剑阁军却纹丝动。并没有加入任何一方。始终保持 ''度。 这场战斗基本上可说是针尖对芒。宋军擅长防御。蒙古军擅长进攻。双方都是打最拿手的战斗。但绵州平均仅有三丈高的城墙却给宋军带去了许多麻烦。战斗刚开始时。军靠着火器优势。以很小的人员代价就给蒙古叛军制造巨大伤亡。可是随着以手雷为主的火器逐渐消耗尽和蒙古叛军不惜代价的增兵宋军的伤亡也开始逐渐增大。城墙低矮这个弱点也开始暴露——没办法。蒙古军重攻不重守。对城墙的修砌并不怎么上心绵州''有三面环水的理优势。城墙却不够高和也不够牢固。远不如南宋修的城池那么坚固可靠。而蒙士兵在攀爬时不仅更快更容易。老奸巨滑的王和阴险狡诈的汪惟正也看出这个弱点。在强攻牵制守军的时不断派出步兵搬运沙袋到绵州城墙低矮处。试图抢搭一道直上城墙的缓坡。不过贾老贼和子聪这对搭档在阴险方面也毫不逊色。开始故意假做不。直到蒙古士兵在搬运沙包大量集中时。宋军才抛下集中大量火油壶和火把烧死数名叛军士兵。还引燃冲天大火。阻拦蒙古士兵接近。 绵州战事被贾老贼如愿以偿的拖入了消耗战。田雄军的重要性也显更加突出。田雄军驻扎在水以北按兵不动。不仅是熊耳叛军的肘腋之患同时也堵住了熊叛军分兵北上摩天岭的道路。虽说王并不愿意去接应阿里不哥。可着兵力的不断消耗。熊耳和汪惟正两个亲阿里不哥派逐渐就坐不住了一——建议派出骑兵分兵北上。攻打宋军的江油大营。迎接阿里不哥军入川以立于不之的。王却一口拒绝不行。我大理军队不接应阿里不哥——这是我们同盟的前提条件。何况田雄正挡着你们北上的路。你们如果想把田雄拉到我们的对立面。那你们就去冲他的大营试试。” 王态度如此坚决。熊耳也没胆子向他发怒。只能哭丧着脸向唐笑低声说道:“夫人麻了田雄这伙说什么都不肯帮我们打宋蛮子。大理这边又说什么都不许我们去接应阿里不哥大汗我们同时被两家牵制。干什么都没办法自己做主。难道真要逼着把我们的军队在绵州城下耗光?” “才死了四五千士。你急什么?”唐笑没好气的瞪熊耳一眼。低声说道:“再说了。损失最惨重的汪惟正的嫡系。大理第二。我们损失最少。你还有什么怕的?” “可我们现在的:很危险啊。”熊耳又低声说:“如果''城迟迟打不下来。夫人的表哥在那边又失手。田雄向我们开战。我们两面受敌。那麻烦就大了。” “别怕。天塌来然有个子高的顶着。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我自有办法。”唐笑狞笑回答一句。又向绵州城一努嘴。声说道:“看到没有。绵州城里的蛮子军队放箭速度慢多了。证明他们的兵力也差不多到了极限。绵州城墙又比较矮。只要继续这么打下去。我估计到天黑就有希望攻破这座城。” 向来首鼠两的熊耳本还想说话。唐笑抢先不耐烦的说道:“别罗嗦了。亏你还是蒙古万户——打仗就是一种赌博。这个道理你都不懂?现在的关键是田雄究竟会向那一方开战。我们兵力占绝对优势。就算田雄向我们开战。我们两线作战也未必会输。 可如果田雄帮我们打蛮子。那我们就绝对稳操胜券了。等。再等等看。” 城墙上的激战还在持续。熊耳叛军大理军的联看准了宋军兵力不足和城墙相对低矮的弱点。除了派五千军队监视田雄军外。将剩余的军队编为数队轮流攻城。想要用消耗战耗光已经尽上阵的宋军士兵体力。继而攻破绵州擒杀贾老贼。一战扭转天下乾坤。而贾老贼虽然也很明白这点。但苦于兵力不助和援军遥遥无期。便能把赌注押在田雄军一边——如果刘安凤能及时苏醒。田雄军必然已经露出疲态的熊叛军发动进攻。|么贾老贼又可以立于不败之的。所以尽管杨晨焕和高鸣等将领多次要求保护贾老贼突围。贾老贼都严辞拒绝——事实上。在这种情况下突围成功的可能性已经不大。 血与火的咆哮。|从东方升起。又逐渐从西方落下。就在最后一丝阳光无力的从西面=峦之间照耀到绵州城楼的时候。巨大的转机出现了。而且是接二连三的出现。 “田雄军。田雄军动了。”绵''城头和熊耳叛军队伍中同时爆发出惊叫。无数人忘记了喊杀正烈的绵州城墙。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北方。而在水以北。田雄军的队伍已经倾巢出动。排着整齐的队列。杀气腾腾扑向水桥梁——但具体田雄军是给刘黑马报仇?还是顺天行事帮熊耳诛灭罪行累累的贾老贼。目前还没有人知道。 “南面。南面又有军队来了。”就在宋军和熊耳叛军提心吊胆等待田雄表态时。两支军队中又同时爆发出一阵惊叫。熊耳惊讶的回头一看。果然看到南面灰尘滚滚。一支大军正在向绵州飞奔而来。熊耳先是楞了一下。然后马上斯底里的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兀良哈台大王亲自来了。看来他也不放心绵州。想要亲自干掉贾似道老贼啊。” 熊耳是凭直觉南方的军队是兀良哈台军——因为刘元兴军已经在两天前被兀良哈台的象兵击败。逃回了简州。不可能再有余力北上绵州。而贾老贼却是用望远镜看到南面的军队打的是蒙古旗号。所以贾老贼立即气的狠狠一拳砸在城楼扶栏上。心说。“完蛋了。想不到兀良哈台会又领兵来打绵州。这回就算田雄是来攻打熊耳。也没办法再扭转乾坤了。——不行。突围。立即突围。则老子今天搞不好就的去陪忽必烈了。” 想到这里。贾老贼|意识的回头看东面——绵州的东面水门处藏有部分船只。可以让贾老贼带着少许军队从水路突围。可一看之下。贾老贼又傻了眼睛——知何时。东面也是尘土飞扬。也有一支庞大的军队在向绵进。惊讶之下。贾老贼赶紧举起望远镜细看。只看了一眼。贾老贼就蹦了起来。大喊大叫道:“我们的主力。我们的主力军队也来了。我不是做梦吧。王坚不是刚刚才吃了一个败仗。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了绵州?” 贾老贼没有在做梦。正在由东向西往绵州挺进的确实是宋军主力队伍。不过这次的帅旗并不再是王坚的旗帜——而是四川转运使咎万寿的大旗。 欲知后何。身为文官的咎万寿是用什么手段攻破夹谷龙古带誓言死守的潼川城。的以率领宋军主力增援绵州。请看下章。 第五十一章 爬行纲有鳞目攻城术 时间稍微向前推移,回到南宋咸淳三年九月二十九日的傍晚也就是王坚在潼川城外吃了败仗的那个傍晚。当押运粮草而来的南宋四川转运使咎万寿向四川安抚制置大使王坚提出自己的攻城战术后,南宋一流名将王坚也不禁为咎万寿这么一个文职官员的疯狂计划而目瞪口呆。但思虑再三、尤其是顾忌到身在重围中的贾老贼孤军,王坚最终还是咬牙说道:“好,就按咎大人的计划行事!” 决心一下,王坚立即挣扎着想要下床,还向苗花儿吩咐道:“夫人,快取为夫的衣甲来,为夫要升帐点兵。”可王坚白天才中了箭,短暂之间又怎么能痊愈,双脚才刚刚沾地还没站起来,伤口被扯动的王坚就疼得脸色苍白,捂着伤口呻吟不已。看到王坚疼成这样,不光苗花儿拒绝为王坚披戴衣甲,就连咎万寿也拱手说道:“王大人,你的身体不容许再领兵上阵,且请在营中养伤,改日再破潼川。” “不行,今天晚上就得出兵。”王坚摇摇头,解释道:“在这几天之内,贾平章已经来了两道公文催促我军尽快打破潼川增援绵州,一道比一道急,看来绵州的情况非常不妙,我们得抓紧时间。再说今天我军刚在潼川城遭遇失败,潼川守军获胜后必然松懈,我军突然偷袭果应该更好。” “既然如此下官斗胆请命,让下官指挥这场战斗如何?”咎万寿向王坚行了一个鞠躬礼,郎声说道:“下官虽是文职官员,但自从下官入川来,四川战事不断,下官多少也学到了一些军事。加上王大人的军队和将领常驻重庆,下官对他们十分了解,至少不会将不识帅,帅不知将。” 咎万寿的四川运使职位仅比王坚低一级,从品级上来说倒是足够指挥王坚手下的将士且有宋一朝多用文官治军,咎万寿自请指挥军队也违反朝廷法典但是要在临阵之际贸然换帅,王坚还是得掂量掂量后果。咎万寿见王坚态度犹豫,猜出王坚心思向王坚双膝跪下,抱拳说道:“王大人官愿立军令状,倘若此次攻城失败,损兵折将,下官愿独力承担责任,与大人无关。 ” 虽说咎万寿的态度甚是恳,王坚却没有立即答应沉吟良久后,王坚现除了咎万寿外还真没有人能代替自己没办法军将领正好处在一个青黄不接的断层,象王坚军中的文天祥和王安节等将领都太过年轻资历不够;张桂、屯达和先坤鹏等人都只是将才,难以托付大任品级也远远不够;本来王坚的幕僚张立远倒是一个合适人选,可他只是没有官职的布衣,王坚可没胆量和魄力敢把军队交给没有官职的人。所以思来想去后,王坚终于还是把牙一咬,点头道:“好,既然咎大人毛遂自荐,那这次战斗交给你指挥,本官让立远先生和犬子王安节协助于你。” “多谢大人,下一定不负大人重托。”早就盼望着能够领兵杀敌的咎万寿大喜过望,忙向王坚行礼致谢。而王坚做梦都想不到的是,他这个被迫无奈的选择,却成就了宋军一代名将的诞生! …… 名将在成名前基本上庸将没什么两样。咎万寿简直就是这个例子地标准版。至少在王坚召集宋军众将宣布自己地决定时。脾气火暴地屯达就第一个跳起来大叫。“什么?王将军。末将没听错吧?让咎大人指挥我们攻城。他上过战场吗?会不会让我们又在潼川城下丢一次脸?”宋军地其他将领虽然没象屯达那么直接表露出来。但包括文天祥和王坚地长子王安节在内。脸上都清清楚楚地写着对咎万寿地极端不信任。 “屯。你给本官闭嘴。”王坚怕屯达又说出什么难听地话。赶紧喝道:“咎大人是没上过战场。但又有谁生下来就是将军元帅?正因为他没上过战场。你又怎么知道他一定会输?” “王将。这是战场。不是官场。”屯达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地主。转向咎万寿抱拳说道:“咎大人。末将与你关系向来不错。但这件事实在关系重大。末将也是对事不对人。你连刀把都没摸过。又怎么能指挥我们六万大军?”说到这。屯达索性直接说道:“末将就怕你瞎指挥。害了我们大宋军队也害了你自己。” “屯达!”王坚拖长声音。脸上露出怒_。站在一旁地咎万寿却不动声色。上前一步。向屯达拱手还礼道:“屯将军。你地话虽然难听。却非常有道理。咎万寿从没上过战场。且马非所便、射不穿札。即便是遇上一个最普通地鞑子士卒。咎万寿也绝对不会是他对手。”把自己狠贬一通后。咎万寿忽然提高声音。大声说道:“但屯将军请不要忘了。我大宋名将虞允文在采石矾一战。以两万仓促组成地军队大破金狗四十万大军。再造我大宋山河敢问屯将军。虞大人可是文官出身?采石之战。他可是初次统兵?” “这个……。”屯达没话说了。王坚赶紧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本官现在就把军队指挥权正式移交给咎大人。咎大人。请跪接兵符印信!”咎万寿当即向王坚双膝跪下。王坚则在张立远地搀扶下走到他地面前。将宋军兵符和印信双手递给咎万寿。咎万寿双手接过。同时也正式开始掌管宋军主力。 移交完兵符印信。咎万寿当即坐到王坚地位置上。开始点将兵。出乎所有人地预料。咎万寿竟然第一个点地是向他难地屯达。咎万寿微笑问道:“屯将军可敢做攻城先锋?”屯达这样地莽夫是最经不起激将地当即答道:“末将有何不敢?” “好胆气!不过,这一次的攻先锋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当。”咎万寿微笑,轻描淡写的把他的攻城计划说了一遍,咎万寿才说到一半,素来无畏的屯达就变了脸色,等到咎万寿把计策说完时,屯达的脸已经变成了苍白色,胆战心惊的问道:“咎大人,你保证那些药有用吗?如果药没效果,末将……末将……。” “我去川东一带巡查农耕的时候曾经用过那些药,确实有效。”咎万寿微笑答道:“一般来说,只要没直接踩到那些东西身上,那些东西闻到你身上的药味就会自己逃开。而且本官还带来了足够的解毒药即便不小心被它们咬到,只要及时服药本上就没有生命危险。”说到这,咎万寿眉毛一扬,用近乎挑衅的口吻说道:“屯将军,怎么样?现在你后悔还来得及,就算你没胆子去,我相信还是有人够胆量的。” “谁说我没胆量去?我去!”屯达被激得哇哇大叫。咎万寿飞快答道:“很好这次的攻城先锋,就由你担当现在就到军中去挑选 名和你一样勇敢的精锐士卒,组成攻城敢死队!你还他们城得手,活着回来的可以获得三百贯的赏钱!为国捐躯的抚恤加三倍!” “末将遵命!”屯达大声答应身就往外走不过走到大帐门口的时候,屯达又猛然回过头来,哭丧着脸说道:“咎大人,你可一定要把药准备充足啊。” “放心,绝对充足。”咎万寿微笑答应。送走屯达后,咎万寿又大声喝道:“先坤鹏听令,你率五千军队去搬运投石机、回回炮和本官准备的攻城武器,切记一点,搬运武器时,手上一定要包上麻布,预防绣篓破裂。”先坤鹏愁眉苦脸的答应。咎万寿最后又喝令道:“文天祥、王安节、张桂、王立听令,你四人各率本部人马与本官出阵,做好接应准备。其余众将,留守大营。” “得令!”宋军众将一起抱拳答应。咎万寿这才下令散帐,决定将攻城时间定在子时。看着咎万寿那自信满满的表情,王坚也和宋军众将心里七上八下,实在拿不准咎万寿这招究竟有没有用。 …… 王坚不愧为川中名将,虽然在进攻上由于经验不足还没摸到太好的门道,揣摩敌人的心理却很有一套其实蒙哥基本上有一半是被王坚气死的。所以和王坚猜测的一样,潼川守军在九月二十八的白天取得胜利后,守军的警惕性确实大为放松,就连这段时间来基本没什么笑容的夹谷龙古带也难得开心大笑,还下令杀猪宰羊犒赏三军,并破天荒的让立功将士喝酒,以示嘉奖。不过夹谷龙古带也傻,虽然刚打了一个不小的胜仗,当天夜里夹谷龙古带还是先后两次上到城墙巡视,避免值勤士卒懈怠。 第一次巡视是更的戌时,检查城防无误后,夹谷龙古带又去探视了白天作战中受伤的士卒,这才回房稍微休息,等时间到了子时,夹谷龙古带又不顾亲兵劝阻起**到城墙,开始第二次巡查。而子时已是半夜,潼川城外黑黝黝的一片,看不到半点灯火,与平时一般无二。夹谷龙古带直接上到宋军主攻的东门后,刚检查了一通士卒的执勤情况,今夜值勤的副将旦只儿便闻讯赶来见面,夹谷龙古带直接问道:“怎么样?今天晚上没现异常情况吧?” “回禀将军,没现异常。”旦只儿立正答道。 夹谷龙古带意的点点头,吩咐道:“下半夜就交给你了,要是现异常,马上敲锣报警,通知城中驻军上城助防。”旦只儿答应一声,又笑眯眯的说道:“估计宋蛮子也不敢来了,今天蛮子主帅王坚中了我们两箭,就算没送命,肯定也在治伤休息。” “不能大意。”夹谷龙古带摇头,沉声说道:“王坚这几天一反常态的向我们强攻,甚至还亲自冲到最前方指挥攻城,证明他已经急了,我们得防着他狗急跳墙,强攻不成来偷袭。” “不道王坚为什么这么急非他们分兵西进的军队出了问题?或粮草快要用光得不急着攻城?”潼川城已被宋军主力重重包围,无法知晓外界消息,所以旦只儿也对王坚这几天的强攻态度大惑不解。夹谷龙古带正要答话,旦只儿又忽然低声惊道:“夹谷将军,你仔细听,东面好象有声音?” “有声?”夹谷龙古带一惊,忙侧耳细听,果然听到东面的黑暗处传来些许杂声,似乎有车轮声,还有人的脚步声只是相隔甚远,听不真切,而且黑夜之中也看不到远处情况。夹谷龙古带忙低喝道:“宋蛮子果然来偷袭了,快去通知城中驻军好上城作战的准备。” 蒙古军的传令兵匆匆而去,夹谷古带又命令潼川各门严加戒备严密监视城外动静。旦只儿建议道:“夹谷将军,要不让末将带一支军队出城冲上冲,乘蛮子还没开始偷袭,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夹谷龙古带迟一下,有些心动,不过再一盘算后谷龙古带还是摇头说道:“深夜开城乃是兵家大忌,而且宋蛮子也不可能不做预防我军反扑的准备是依靠城墙的有利地形继续坚守为好。” 拒绝了旦只儿的出城先制人建议,潼川除了北门水门外门和南门都先后来报,都说是现宋军在城外集结的迹象。夹谷龙古带明白宋军这是要在夜间动强攻不再迟,果断命令道:“鸣锣,通知军队上城。” “铛铛铛铛。”城墙铜锣乱响声中,潼川城中的近万守军全部上到城墙,张弓搭箭准备防御。而城下宋军也明白自军偷袭已被现,便索性也打起火把加紧布置攻城阵形,直接暴露军队实力。也是直到此刻,夹谷龙古带才现宋军这次攻城战出动的军队在两万以上,而且在东城外还有相当数量并且已经布置到位的回回炮和投石机。因为潼川城墙是青石所筑,拥有极强的抗打击力,夹谷龙古带也不害怕,只是喝道:“蛮子的主攻方向还是东门,集中长盾到东门,准备抵御投石机。” 火把将旗号命令打出,一队队长盾手迅速转移到东门,准备帮助东门守军抵抗从天而降的石头,主战士兵则躲到长盾和城下的城墙死角处,尽最最大可能减少被石头砸中的概率。蒙古军队伍刚刚调整完毕,轰的一声巨响,宋军仿造的一架回回炮第一个威,把一个磨盘大、黑糊糊的东西抛向潼川东门…… “夹谷将军小心,请到城楼暂避。”旦只儿大叫道。夹谷龙古带则冷笑道:“怕什么,没看到砸的方向不是我吗?” “呼!”那磨盘大、黑糊糊的东西沿着抛物线落下的方向确实不是夹谷龙古带,而是夹谷龙古带左旁三四十步外的城墙,出乎所有蒙古士兵的预料,那黑糊糊的东西砸在城墙上时,并没有出石头落地的轰然巨响,而是类似竹木折断的脆响。弄得夹谷龙古带和旦只儿等人都是一楞,“宋蛮子把什么砸上了城墙?” “妈呀!蛇!” 蒙古士兵撕心裂肺的惨叫告诉了夹谷龙古带答案。在那回回炮的炮弹落点附近,蒙古军士兵整齐的队伍大乱,无数士兵连滚带爬的逃跑,恐怖又带着哭腔的惨叫在夜空中传得许远,“娘啊!蛇!蛇!好多毒蛇啊!” “宋蛮子把毒蛇投上了城墙?”夹谷龙古带完完全全傻了眼睛,做梦也不敢想象世上会有这么无耻歹毒的攻城战术!不等夹谷龙古带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已经摸到距离的宋军回回炮一起威,又把满满十竹筐蛇投到了潼川城上和潼川城中,竹筐落地即碎,筐里装的大蛇、小蛇、公蛇、母蛇和毒蛇受惊乱窜,碰到蒙古士兵,张口就咬,直咬得蒙古士兵魂飞魄散,哭喊震天,“妈呀,我被蛇咬了,救命啊!救命啊!”无数士兵出于惊恐,竟然直接跳下城 毒蛇的牙齿结果自然不是摔死就是摔伤。 其实宋军用回回炮投上城墙的蛇虽然多,毒蛇所占的比例却最多不过一成半,无毒蛇即便咬到蒙古士兵也不致命可问题是,换成你看到成千上万条软绵绵的蛇类落到头上心里是什么感觉?换成你看到地面上密密麻麻全是蠕动爬行的老蛇母蛇公蛇幼蛇的双腿会不会软?身上会不会起鸡皮疙瘩?会不会想逃得越远越好?所以才宋军才投了一波毒蛇炮弹,潼川防御最坚固的东门城墙上就已经乱成一团,无数被蛇咬中的蒙古士兵哭爹喊娘,满地打滚;无数没有被蛇咬中的士兵连滚带爬,屎尿齐流,哭着喊着逃下和跳下城墙;更有不少幸运儿因为手中打着火把挥舞驱蛇,激怒了蛇群中那些最喜欢扑火的蝮蛇为受惊的同类报仇,被一条两条甚至更多的蝮蛇咬中顺便说一句,蝮蛇又有个名字叫三步倒。 “妈呀,蛇啊啊,好多蛇啊!” “救命!我最怕蛇了!” “爹啊,妈啊,救命啊!” “不要过来要来,我身上肉臭的肉香,去咬他。” “放你娘的狗屁,你身上肉香!蛇爷爷,蛇祖宗,你快去咬他!” “娘啊,我被蛇了命啊!爹!” “不要过来,你他娘身上!” “兄帮我把腿上这条蛇抓了,求你了把妹子嫁给你。” 各种样失魂落魄和令人心惊肉跳的哭喊声在潼川东门城墙上回响不绝也不光是城墙上,有几筐毒蛇直接砸进了潼川城里些躲在城墙脚下躲避落石的蒙古士兵虽然很幸运的没有被蛇筐直接砸中,却被逃出绣筐的毒蛇包围在城墙脚下,吓得上百人当场尿了裤子,个别的干脆裤裆一热,大便失禁。不过这些幸运儿始终不会好运气到永远,城墙上那些受惊的大蛇小蛇乱爬,又直接摔到这些城墙下的蒙古士兵头上、甚至直接掉进衣领里,这下子那些被毒蛇包围的蒙古士兵炸了窝,到处逃命间踩中地下的毒蛇,毒蛇条件反射回头反咬,立时又咬倒了数十名蒙古士兵。值得一提的是,有两个蒙古士兵因为听说过蛇怕人尿的传说,就解开裤裆撒尿淋蛇,结果很不幸两条竹叶青正好掉在他们的**上,接下来的场面,那就不是笔墨所能形容的凄惨了…… “呼,呼!呼!”也不怪王坚要说咎万寿对贾老贼的脾气,潼川东门的蒙古士兵已经够凄惨了,咎万寿竟然又把剩下的十几筐毒蛇全部投了出去因为没有人放箭阻止回回炮逼近,所以回回炮又靠近了城墙一些,把十几筐毒蛇全部砸进了潼川城里!还有一筐直接砸在潼川东门的城楼上!这下子不光是躲进城楼的夹谷龙古带和旦只儿头上下起了蛇雨,已经逃进城里的蒙古士兵和助战的潼川百姓也不干了,一个个屁滚又尿流,哭爹又喊妈,“妈呀!城里全部是蛇了!潼川城变蛇窝了!”令人心惊胆战的哭喊还连累了没有遭到蛇弹袭击的潼川南门和西门,两座城门上的守军也是一片大乱,个别人还哭着喊出了这样的口号,“投降,我们投降!别往我们头上扔蛇!” …… 蒙古潼川守军连滚带爬的哭喊,宋军士兵载歌载舞的大笑,只有宋军猛将屯达和被屯达挑来当作敢死队的五百名宋军士兵双腿软在咎万寿的计划里,他们可是负责攻打遭到蛇群袭击的潼川东门啊!虽说咎万寿和王坚的苗族老婆苗花儿已经用脑袋担保,说他们已经喝了雄黄酒,身上又涂了苗族百姓明的驱蛇药,蛇闻到他们身上味道就会跑,可想要去爬那已经被蛇群占领的潼川东门城墙,这些在战场上悍不畏死的勇士还是吓得小弟弟都缩成一团,只是在心里期盼着咎万寿越晚出进攻命令越好最好就是永远别去打那座城门!至于把这些勇士拖下水的屯达,早就被众勇士在心里操遍了。 该来的始终还会来的,又等了半个多时辰后,心肠之黑丝毫不在贾老贼之下的咎万寿用望远镜观察潼川东门,现潼川东门的城墙上已经看不到一个蒙古士兵,同时潼川西门和南门也是大乱,守军丝毫不成队形。咱们的咎大人便果断下令道:“擂鼓,总攻!” “咚咚咚咚!”听到总攻的战鼓声,正在心里歌颂咎万寿祖宗十八代的屯达心脏剧烈一跳,硬着头皮大喊道:“弟兄们,该我们上了,大宋!” “大宋。”宋军五百勇士有气无力的叫喊,抗起二十五架云梯跟着屯达冲向潼川东门当然了,速度当然不会很快。 可就在这时候,让屯达等宋军五百勇士嘴巴笑歪、咎万寿这个掌管财政的四川财神爷鼻子气歪的事生了…… “轰!”“轰!”两声巨响,潼川西门和南门的吊桥轰然落地,城门打开,无数人涌出城来,一边快步冲出城一边高声哭喊,“投降!投降!我们是潼川百姓,我们投降!”而那两道城墙上的蒙古士兵连放箭阻止百姓逃命的心情都没有,够义气的逃往北面水门和大部队会合,不够义气的干脆把武器一丢,衣甲一脱,混在百姓人群中就逃出城外,跪在地上向宋军投降。没办法,惹火了这帮心肠比眼睛蛇还要歹毒的宋军大爷,往他们头上扔那些三步倒、五步倒、白头>、短尾蝮、高原蝮、山烙铁头、川鄂菜花原矛头蝮、原矛头蝮、竹叶青……,那可怎么办? “大宋!”城中百姓主动开城投降,宋军队伍士气大振,当下文天祥从南门、王安节从西门,一起挥师杀进城去,城中守军无心恋战,只是不要命的逃往北门水门,使得宋军迅速控制了西、南两门城防。但冲归冲,就连号称丹书写汗青的文天祥也不敢杀往东门那可是满地的毒蛇啊。而被困在东门的夹谷龙古带和旦只儿见城门已破两道,知道潼川已经无法再守,只得硬着头皮冒险冲下城墙,率领败军逃往北面水门,组织队伍从水门处的桥梁逃到江以北,亡命打破宋军的北门防线逃往中,负责北门防御的宋军大将王立乘势截杀,斩获甚丰。 清晨,潼川城完全落入宋军之手只是打扫战场和善后比较麻烦。笑得嘴都合不拢的王坚在爱妻苗花儿搀扶下来寻咎万寿,想让咎万寿立即率领主力西进绵州,增援被困在绵州的贾老贼孤军。可好不容易找到这次潼川之战的大功臣咎万寿时,咱们的财神爷咎大人却在拿着一本帐簿哀嚎,“亏大了!五百个敢死队员一个没死,赏钱总数得要十五万贯啊!我为什么不早点动总攻啊?!” 第五十二章 拖下水 着咎万寿率领宋军的突然发力,宋军主力增援绵州的川城终于被拿下,虽然在潼川和绵州之间还有一座城,可这座历史早在第一次蒙古入侵四川的战事中就被战火摧毁殆尽,元气为之大伤,前不久又被张世杰狠狠教训了一次,仅有的一点力量也毫得差不多了。现在老大夹谷龙古带跑到中去了,城守将张成德手里剩下那点兵力给宋军主力塞牙缝都不够,所以在咎万寿率领四万宋军逼近城时,张成德很爽快的就选择了弃城而逃,带着三四百人也是去了中。不过咎万寿率领的宋军主力也没时间去理会这么一座小城,连城都没进就直接绕道而过,直接扑向绵州,也终于在十月初一这天傍晚抵达绵州。 因为宋军主力忽然出现,熊耳叛军也获得了数量不明的增援,绵州战事陡然从一场普通规模的城池攻防战,演变成了宋蒙两军的主力会战。但十分显然的是,宋蒙两军事先都没有做好大规决战的准备,所以在彼此发现对方援军接近后,不管是宋军还是蒙古叛军的援军,都不约而同的选择暂时停止前进,调整队伍并抓紧时间休息,试图先摸清楚敌方的情况再决定对策。当然了,在这个时刻,也成了考验双方指挥官应变能力的关键时刻。 “谢天谢地,幸亏王坚没傻楞愣的直接冲过来。”用望远镜看到宋军主力停止前进,选择原地布置,贾老贼总算是松了口气——要是宋军主力在这个时刻贸然向龙安河南岸前进,侧翼必然暴露破绽,而且在渡河向北时,宋军主力也会被河流切断为两截危险性不言而喻。可尽管如此,整个绵州战场的形势依然非常复杂,正在向渡口集结的田雄军仍然没有表露具体用意,同时熊耳叛军获得多少增援和宋军主力军队的具体兵力情况都不清楚,贾老贼这个战役总指挥对战场情况两眼一抹黑,极大增加了指挥难度。 困难放在那里,仗却仍然要打。与子聪稍微商量后,贾老贼立即派出亲兵保护传令兵从绵州东门的水门出城,走水路去与宋军主力联系因为时间紧急,贾老贼只能口头发令,子聪拟文,“命王坚迅速在江抢搭浮桥,分兵两成渡过江,绕到绵州以北等待命令——在此期间田雄军不向我军发动进攻,我军不得向田雄军队开战。再分兵三成去攻鞑子援军,侦察鞑子援军具体情况;其他军队原地驻守见绵州城中发出焰火信号,不许贸然行动。”说到这,贾老贼咬牙补充一句,“与鞑子援军的野外决战i挥权下放王坚,不必等待绵州指令,导致战机贻误。” 公文拟好,贾老贼飞快用印交与传令兵,并命令亲兵多带船只出城,方便宋军主力抢搭浮桥和联系。 可传令兵刚刚绵州水门出城个新的情况发生了——已经在江浮桥集结完毕的田雄军忽然停止了行动,选择原地驻守同时田雄分出两支千人队向东挺进,摆出阻止宋军主力渡河的架势。这下子贾老贼和子聪都摸不着头脑了说这个田雄到底是打算干什么?是想隔岸观火,还是想突然向宋军和蒙古叛军其中一方开战? …… 贾老贼和子聪两个老滑都猜不透田雄的真正用意更别说熊耳和汪惟正这些人了,还好,已经快马南下的大理丞相王~很快回到了熊耳军中。王~压低声音向熊耳等人说道:“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告诉你们,好消息是我大理国王亲自带来了一万六千援军,决心把贾似道老贼在绵州除掉。坏消息是,宋蛮子的援军兵力我们还不清楚,但很可能总兵力在我们之上。” “那现在怎么呢?”熊耳担心的问道。王~阴阴说道:“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宋蛮子的援军应该也没有摸清楚我军援军的真实情况。所以我们得继续强攻绵州,逼贾似道老贼向宋蛮子援军求援,只要蛮子的援军动起来,大王的骑兵就有了可乘之机。” “那田雄呢?”唐笑指指北边,咬牙说:“那个滑头明明已经做好了进攻准备,却到现在都没有表露究竟是向谁开战,摆明了是想等我们和宋蛮子打得两败俱伤,然后再趁火打劫。” “田雄分出了两千军队去>宋蛮子援军。看来他对宋蛮子援军地敌意更深一些。”王~飞快说道:“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你们可以再派一名使者去见田雄。再次试探他地真正意思。”说到这。王~又补充一句。“一定要让使者见到李德辉。以免田雄那小子耍花招。” 熊耳、笑和汪惟正等人一起点头。心说以田雄地脾气。如果决心向我们开战。肯定不会放过参与发动成都兵变地李德辉——也就是说。基本上李德辉地死活就能证明田雄地态度。当下熊耳又将使者派出。同时命令军队总攻。除了留下监视田雄军地五千人外。其他地军队全部派到绵州城下。 熊耳叛军全力攻城。绵城上地贾老贼当然看得出这是熊耳叛军地擒贼擒王之计。想要逼自己向主力求援。迫使宋军主力放弃预设阵地露出破绽。所以贾老贼当即传令。“从今日起。绵州全城免税三年!敌退后。百姓参战者。一律赏钱一贯;有战死者。一律按宋军士兵标准抚恤。”同时贾老贼下令士兵打开府库。搬来大量铜钱白银。声言绵州百姓有杀敌一人者。即可取钱十贯。百姓有战死者。家属即可取银一锭。大力鼓励绵州百姓上城参于守城。而绵州城里地色目人和蒙古人早被贾老贼杀得一干二净。剩下地汉人百姓既害怕蒙古军破城后报复。又见宋军赏赐极重。不仅青壮男丁乐意上城助战。就连老弱妇孺也发动起来帮助宋军搬运守城物资。齐心协力抵御蒙古叛军地疯狂攻势。 三支军队地指挥官都在迅速地调兵遣将场上地形势也随之发生了巨大地变化。除了绵州城墙地攻防战陷入白热化外。宋军主力地分兵也在龙安河以南地绵州南郊一代与大理军队交上了手。当贾老贼派出地传令兵顶着蒙古军斥候地冷箭袭击、乘船从水路与宋军主力取得联系后。咎万寿当即依令行事。抢搭浮桥并分兵一万由王安节率领。离开预设阵地去攻蒙古叛军地援军。而化装成蒙古叛军地兀良哈台久经沙场。见宋军分兵来攻自己地主力。当然明白这是宋军是来试探自己地兵力多寡。当下兀良哈台果断派出四千骑兵主动出击。反客为主迎战赶来地王安节军队使自己地真实兵力过早暴露。 平原之上迎战蒙古骑兵。王安节也不敢怠慢。迅速组织方阵迎敌。靠着神臂弓地超远射程和武器组合地立体打 步兵为主地王安节军没让蒙古骑兵占到任何便宜。可点就是移动缓慢宋军火力侦察蒙古军援军地如意算盘也随之落空。而在宋军主力部队北面。监视宋军主力动静地田雄军分兵并没有阻止宋军抢搭浮桥。仍然保持一副高深莫测地态度。一时间绵州战场陷入僵持状态。 …… 宋蒙两军都期盼能尽快打破僵持,让战场形势向着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发展,但双方都不得不悲哀的承认——最有可能打破战场僵持局面的人,其实是在全国战局中已经穷途末路的田雄孤军。因为田雄军占据的位置实在太好了离绵州战场仅有一步之遥,而且还没有被任何军队牵制,他如果倒向熊耳叛军,马上就可以南下加入绵州城墙的战事,给已经筋疲力尽的绵州守军致命一击,继而扭转整个绵州战场的局势!可他如果向熊耳叛军开战仅可以救贾老贼于水深火热,还可以给同样疲倦不堪的蒙古叛军以重创底打破蒙古叛军北上会师阿里不哥和大理除掉贾老贼的美梦。所以基本上来说,田雄军的态度已经成了左右这场会战胜负的关键。 既然明白这个道理军和熊耳叛军都在血战之余向田雄派出使者,希望能把田雄争取到自己一方很可惜的是,恨透了贾老贼的田雄军上下根本不给任何机会,贾老贼派出的使者打着白旗乘船北上,但船还没有靠岸,田雄军士兵就已经张弓搭箭,大声喝令宋军使者返回。而熊耳军派出的使者却获得了一点优待,被容许通过田雄军监视的江石桥—不过熊耳军派出的使者女真人蒲鲁浑不应该那么高兴,因为等待他的也许不再会是田雄军的礼貌接待,而将是…… …… “狗杂种,竟然还敢派使者过来,难道还打算再骗我不成?”刘安凤病榻旁,田雄舔着一把匕首狞笑,等着蒲鲁浑过来送死。而在帐篷门口,裤裆精湿的李德辉象条被打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一样爬在地上,连连磕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哀嚎求饶,“田将军,刘姑娘,饶命啊,下官是被熊耳硬拉上贼船的,杀害刘黑马大帅的也是熊耳和他婆娘,和下官没有半点关系。下官对刘黑马大帅一向尊敬……。” “放你娘狗屁!”田雄顺手把匕首甩出,匕首着李德辉的脸颊飞过,在他尽是眼泪鼻涕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田雄破口大骂道:“你是被熊耳拉上贼船的?那你为什么买通郎中在大帅千金的药里下毒?如果不是张通张先生警觉得快,大帅的千金也被你给害了!” “是熊耳,是熊耳个狗杂种让我这么做的。”李德辉快要淌干的尿液又涌出膀~,哭着喊着向田雄磕头求饶。脸色苍白的刘安凤则在张通搀扶下挣扎着坐起,向田雄恳求道:“田叔,你别急着杀他,等我能动弹了,我要亲手挖出他的狼心狗肺,祭奠我爹!” “没问题,等你挖了心,我再手分他的尸!”田雄满口答应,又向刘安凤慈爱的一笑,柔声说道:“乖侄女。感觉好些没有?要不要叔父再喂你喝些参汤?”失血过多的刘安凤正感觉口干舌燥,便点了点头,田雄忙叫人端来温热的参汤,亲手用银匙喂到刘安凤干裂的唇边,又笑道:“想不到贾似道老贼还这么细心,竟然还让胡带了些人参过来送你,否则在叔父军营里上那去……。 ” “呸!”田雄的话没说完,刘安凤已经把喝到嘴里的参汤吐了出来。刘安凤红着眼睛叫道:“什么?这是贾似道老贼送的?我不喝,我宁可病死,也绝不吃他的东西!”旁边的张通插嘴说道:“刘姑娘,你就别挑剔了,这几天没贾似道老贼照顾你,你还能活到现在?” “你给我闭嘴!贾老贼给了你什么处,你这么帮他说话?”刘安凤红着眼睛向张通吼道。张通苦笑,不敢回口,田雄则狞笑说道:“大侄女,别担心,贾老贼敢这么欺负你,叔父一定会给你报仇。熊耳那个狗杂种正在玩命的打绵州,等到他和贾似道老贼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叔父这支生力军就突然杀出去,先说熊耳给你爹报仇!再杀贾老贼给你出气!” “谢谢叔父。”刘安凤感谢一,又恨恨说道:“叔父,如果你能抓到贾似道老贼,请把他交给侄女,侄女也想把他生挖心肝,看他到底长了什么样的猪狗心肠。” “成,就么办。”田雄又是一口答应。另一旁田雄的心腹胡却插口说道:“田将军,如果你想让熊耳狗贼和贾似道老贼打得两败俱伤,那就不应该杀熊耳派来的使者,而是要让熊耳认为我们还不知道成都兵变的事,认为我们是准备打绵州。否则熊耳对我们产生了警觉,就不会拿出全力攻打绵州,我们也难以继续隔岸观火。” “有道理,那应该怎么做?”田雄回头问道。胡奸笑道:“很简单,不过要委屈刘姑娘和张先生一下——呆会熊耳的使者来以后,刘姑娘你装死,田将军你装哭,张先生嘛,就委屈一下被我们捆起来,装出要被我们砍头祭旗的模样。这么一来,熊耳的使者就认为我们永远会知道成都兵变的真实情况了,田将军你再叫喊说要给忽必烈大汗报仇,要和熊耳狗贼联手打绵州。到时候熊耳狗贼如果上当,就会放松对我们的警惕,不惜一切代价的去打绵州,等到他们和贾似道老贼打得筋疲力尽又两败具伤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妙计。”田雄一听正中下怀,立即满口答应。刘安凤只求能为父亲和自己报仇,当然也同意装死。只有张通愁眉苦脸,难以选择该站什么立场,不过在刘安凤不满的怒吼几句后,张通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被田雄军士兵押到帅旗下。这时候,胡向李德辉一努嘴,在田雄耳边低声说道:“为了让熊耳狗贼中计,只怕得让李德辉这个狗贼也帮我们唱这出戏,将军可以……。” 听完胡的指点,田雄站起身来,大步走到李德辉旁边,提起癞皮狗一样趴在地上的李德辉吼道:“狗杂种,你想死还是想活?”李德辉也算聪明,听到胡刚才的话就知道田雄想干什么,忙哭丧着脸说道:“田将军饶命,只要你饶小人一命,小人一定帮你骗熊耳狗贼派来的人,让熊耳狗贼中计。” “他娘的,熊耳狗杂种,唐笑臭婊子!”李德辉在心中恨恨说道:“老子就算活不了,也要拉你们去见阎王爷!谁叫你们逼着老子来送死?” 第五十三章 绵州会战 “你说什么?刘安凤那个小娘们死了?你确定没有?”熊耳满脸的惊喜之色,激动得一把揪住刚从江北岸回来的蒲鲁浑衣领,追问道:“你有没有见到我的妻舅李德辉,他怎么说?” “熊将军,小人敢用脑袋向你担保,刘安凤那个小娘们千真万确是死了。”蒲鲁浑笑眯眯的答道:“小人见到田雄的时候,田雄那个老小子正趴在刘安凤旁边大哭,姓张那个书生也被绑到了田雄的帅旗底下,随时可能被砍头祭旗。还有李大人,小人也见到了他,他叫我们放心,田雄很快就会出兵攻打绵州,和我们联手除掉贾似道老贼,给刘黑马报仇。” “哈!哈!哈!哈!”熊耳大笑四声,狂喜之下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表达心中的喜悦,最后竟然冒出一句心里话,“可惜,其实刘黑马那个小女儿长得还不错,死得太可惜了。” “你说什么?”唐笑勃然大怒——别看唐笑自己成天在外面勾三搭四,可要是熊耳敢提到其他女人,唐笑同样会倒竖柳眉的。不过大理丞相王~可没心情去管熊耳夫妻的闲事,只是一把将蒲鲁浑拉到面前,向他厉声喝道:“既然刘安凤死了,那李德辉和张通的话应该没人能证明谁真谁假,田雄为什么会突然转向我们这边?还有,李德辉为什么不回来?” “关于这点,李德大人做过解释。”蒲鲁浑解释道:“李德辉大人说,刘安凤死了以后田雄是没办法再辨别真假,不过田雄怀疑贾似道老贼在刘安凤身上做了手脚,刘安凤那个小娘们才会昏迷不醒又突然死去加上田雄是我们蒙古人,当然想要杀掉贾似道老贼给忽必烈报仇所以田雄才会选择相信我们,与我们联手攻打绵州。至于李德辉李大人,田雄还要留他当人质,免得我们突然向他发难。” “原来是这样,这点倒是说得。”王~点点头强相信蒲鲁浑的解释,毕竟蒙古军和宋军的仇恨放在那里,田雄在无法判断的情况下选择相信蒙古友军,倒也算是合情合理。这时候,熊耳为了避免唐笑纠缠,赶紧转移话题道:“既然如此我们赶快把监视田雄的五千军队调上前线,那支军队一直没动过算是生力军,这个时候让他们派上战场,说定一下子就能攻破城墙。” “好主意,该换生力军上场了。”汪惟正可是太赞同熊耳的主意了—那五千军队全是熊耳的嫡系有一兵一卒的伤亡,而汪惟正的嫡系却在前面的战斗中伤亡惨重,汪惟正要是还不赞同这个主意汪惟正就真是傻瓜了。熊耳见唐笑和汪惟正都不没意见,正准备下令时~却叫道:“等等,我再问蒲鲁浑一个问题。”说罢~转向蒲鲁浑问道:“田雄愿意和我们联手打绵州城,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动手?” “他正在安排给刘安凤入殓,还有抢刘黑马的灵台,率领军队祭奠了刘黑马父女和安葬了刘安凤的尸体后,他就过来和贾似道老贼还有宋蛮子的军队拼命。”蒲鲁浑一耸肩膀,如实答道。王~倒抽了一口凉气,又笑道:“这么说来,田雄一会是打算和宋蛮子同归于尽了,不过也好,起码咱们又多了一个替死鬼。熊将军,你可以下令了。” “又多了一个替死鬼?”熊妻和汪惟正等人发现这句话有点别扭。不过眼下显然不是去考虑其他替死鬼是谁地时候。熊耳当即威风凛凛地大吼道:“传令下去。所有军队。向绵州发动总攻!” “咚咚咚咚咚!”熊耳叛军队伍中地战疯狂敲响。一直在江渡口监视田雄军地五千生力军掉转方向。杀气腾腾地扑向已经血流成河地绵州西门。替换下那些已经在攻城战中伤亡惨重地先头部队。敌方多了这支生力军地加入。更加疲倦不堪地绵州宋军压力立即倍增。差点被一下子打垮。战局陷入危险万分地阶段。可同样地。熊耳叛军空虚地侧翼和后方。也完全暴露在了田雄军刀下…… …… “太师。敌人又增兵了。快撤吧。现从水路撤退还有希望。”子聪冲到贾老贼面前大吼。“只要从水路撤退到我们地主力队伍里。你就安全了。现在已经不是守卫绵州一座城池那么简单。而是发展到了我们和熊耳叛军地决战。只要你指挥我们赢得这场会战。我们就算丢了绵州也可以再拿回来。”说到这。子聪又补充一句。“小僧不知道你是否担心蒙古军破城后地报复。但战争就是这样。要舍得放弃。” “子聪大师。不要急。不要急。”尽管羽箭不断从身旁飞过。可贾老贼还是面不改色。不慌不忙地说道:“如果本官现在撤离绵州。绵州城立时必破。那么不光绵州百姓会遭到屠戮。本官就算指挥主力在龙安河南岸赢得会战。熊耳叛军也可以渡过江。到摩天岭和阿里不哥夹击 地部队。到那时候。我们即便赢得了这场局部会战~平原地战略也会陷入被动。所以说。只要本官留在绵州城里。熊耳叛军就不会急着向北。我们地主力也可以获得时间调整。堵住熊耳叛军地北上之路。” “话虽然有道理,可王坚并不擅长打进攻战,他能及时办到这点吗?”子聪哭丧着脸问道。贾老贼轻描淡写的答道:“王坚只是不擅长打攻坚战,野战他未必不行。”可贾老贼的话音未落,亲兵队长丹就冲了上来,大喊大叫道:“太师,我们的传令兵回来了,他在船上中了三箭只说一句‘我军主力是由咎万寿咎大人率领’,马上就咽了气。” “主帅是咎万寿?”饶是贾老贼素来临事冷静,此刻也脸色苍白心说王坚疯了?竟然把主力指挥权移交给转运使咎万寿?咎万寿好象从没有上过战场吧?不过刚才还慌慌张张的子聪此刻反而冷静下来,向贾老贼说道:“太师请快看们的主力队伍动了,正在向龙安河渡口推进。” 贾老贼一跃而去,举起望远镜向东一看,果然看到宋军的主力放弃了预设阵地,打着火把正在向西面推进速度还颇为迅速。贾老贼又惊又怕,脱口道:“咎万寿到底弄清楚鞑子援军虚实没有?竟然敢这么冒险?如果鞑子兵力充足,我们的主力侧翼岂不是危险?” “天这么黑,应该没那么快吧?”子聪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宋军主力骑兵不足又敌情不明,竟然还敢贸然放弃预设阵地万寿莫非真是个纸上谈兵的赵括,准备把宋军主力坑死在绵州? …… “咎大人,你再考考虑,我们还没摸清楚鞑子援军的虚实,贸然行动恐怕会吃大亏吧?”与此同时的宋军主力队伍中军大将先坤鹏也这么向咎万寿质道。咎万寿则往西南面的王安节部队一指,沉声说道:“别担心,注意到没有?王安节已经被鞑子骑兵缠住了果鞑子兵力充足,就应该放王安节靠近阵地然后把他们包围吃掉,可鞑子根本不给王安节任何靠近机会明鞑子在害怕暴露兵力,也证明他们的兵力其实不多!” …… 在贾老贼提心吊胆的等待,兀良哈台率领的蒙古军援军果然也动了起来,分兵五千由大将大纳率领,绕过正在激战的宋军王安节部队,直接杀向宋军主力侧翼——军队其实不多的兀良哈台为了不暴露兵力,特意让留守原地的军队在空地中插满火把旗帜,并让军队多打火把来回奔跑,使宋军斥候无法判断他的真实兵力。而初出茅庐的咎万寿也果断命令文天祥部出阵,分兵五千去守侧翼,同时又命令文天祥部附近的军队熄灭火把,示敌以弱,随时侯命。 “大宋!大!”“阿拉!阿拉!”文天祥军和大纳军撞在一起的时候,宋蒙两军队伍中立即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按咎万寿的命令,文天祥果断指挥前进,与敌人完全搅在一起近身肉搏,肩负骚扰宋军左翼任务的大纳当然不愿与文天祥军纠缠,呼啸一声令旗指向宋军火把稀少的西面,想要甩脱文天祥军。可大纳的五千军队在黑暗中冲到西面才发现上当——西面的宋军王立部队兵力依然充足,只是几乎没打火把而已。 就在大纳发楞不知所的时候,同样没打火把的宋军张桂部队已经不声响的包抄到他左翼,与文天祥和王立三面包围了大纳部队。饶是大纳率领的大理军左冲右突,始终也没办法冲出宋军三支部队的包围,反而被宋军的神臂弓和手雷射得炸得尸横编野。消息传到兀良哈台处,暗暗叫苦的兀良哈台被逼无奈,只得命令骑兵放弃纠缠王安节军,掉头去打宋军张桂部队的后方,想要把大纳的军队接应出来。 “好,鞑子的援军兵力果然不足——如果没料错的话,鞑子的援军兵力连我们的一半都不到!”听完斥候送来的兀良哈台军调动情况,咎万寿大喜过望。陪着旁边的先坤鹏则满头雾水,问道:“咎大人,你肯定?” “那是当然。”咎万寿哈哈一笑,解道:“鞑子的兵力如果充足,就应该另派一支军队接应他们被包围的军队,现在鞑子骑兵放下王安节不管去抄张桂的背后,不就恰好证明了他们的兵力不足了吗?” “有道理,搞了半天,咎大人你是一直在试探敌人啊。”先坤鹏恍然大悟,又欢喜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鞑子的分兵交给文天祥他们就行了,传令张桂,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顶住鞑子的骑兵冲击和组织被包围的鞑子突围!文天祥军和王立军以歼灭被围敌军为主,不必救援张桂。”既然试探出了敌军的虚实,兵力充足的咎万寿就轻松得多了,命令道:“我们的主力全速西进,抢占龙安河渡口。再传令王安节部头向西面官道挺进,鞑子主力如果向北与我军主力争夺渡口,放过其先头部队其腰!” 一连串命令发出后,宋军主 动作起来达和先坤鹏二将率军与咎万寿全速西进龙安河渡口。文天祥和王立两支军队则留在原地狂攻被包围的蒙古大纳部队,而张桂军不惜代价的两面作战,一边堵住被包围大纳部队,一边死死拦住蒙古军骑兵的疯狂冲击使他们有机会接应大纳军的机会。一时间,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下,绵州平原上火把翻滚,杀声爆炸声震天,箭飞如雨,血流成河一副残酷厮杀的画面。 仗打到这地步,不仅兀良哈台知道遇上对手了,贾老贼和子聪这对狼狈为奸的搭档用望远观察一通战场后,也是又惊又喜的异口同声道:“想不到这个咎万寿还真有一套,第一次指挥这么大规模的决战军队调动和战术运用竟然有板有眼,难得,难得。” “没办法只好总攻了。”倒霉的兀良哈台可没贾老贼和子聪这么好的心情——要是龙安河渡口被宋军抢占,兀良哈台军和熊耳叛军也将失去联系。本来熊耳叛军就算全军覆也不关兀良哈台大王鸟事问题是龙安河以北还有兀良哈台的八千精兵和丞相王~,那些都是不得不救的人。无奈之下兀良哈台只好硬着头皮发出总攻命令,“擂鼓,全军前进,抢占龙安河渡口。” 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中,兀良哈台亲自率领主力向北进军,杀气腾腾的扑向龙安河渡口——这么一来,兀良哈台剩下的真实兵力也暴露无遗,除去四千骑兵和被宋军包围的五千步兵,兀良哈台已经只剩下七千步骑兵,而咎万寿亲自率领的宋军部队还有万余人,兵力上占了很大优势。但兀良哈台显然低估了咎万寿的心狠手辣,宋军张桂部队在两面受敌的情况下,咎万寿竟然坐视张桂部队死伤惨重于不顾,把附近的王安节军调到西面,拦腰攻击兀良哈台军的步骑兵结合部,迟滞了兀良哈台主力的前进速度,咎万寿亲自率领的宋军主力也乘机成功抢占了龙安河渡口。龙安河以南的胜利天平,迅速在向宋军一方倾斜。 …… 宋军在龙安河以南占据的优势,不仅牢牢控制了战场的局势,也对正在疯狂攻打绵州城墙的熊耳叛军造成了沉重心理压力,尤其是宋军主力成功控制了龙安河渡口后,包括老狐狸王~在内的熊耳叛军几个指挥官都开始慌乱了。熊耳向王~惊叫道:“王丞相,兀良哈台大王是什么意思?怎么没抢先控制渡口?” “没听到大王的队正在和宋蛮子交手吗?”王~向喊杀声震天的南面一努嘴,没好气的说道:“大王的兵力不足,蛮子的指挥官又太狡猾,几次分兵试出了我们的虚实,也打乱了大王的部署。 ” “那现在该怎么办?”汪惟正胆心惊的问道。王~恼怒的一指已经摇摇欲坠的绵州城墙,吼道:“南面拜托大王,分出一支军队去防宋蛮子过河,剩下的军队,全力攻打绵州,只要除掉贾似道老贼这个祸害,我们就算输了局部战场,四川战场照样稳操胜券!” “也只好么办了。”汪惟正垂头丧气的说道:“要不,让我刚换下来的军队去守龙安河渡口,如何?”熊耳和唐笑夫妻见汪惟正主动去挡宋军的枪眼,自然满口答应。可就在这时候,一个全身湿漉漉的斥候连滚带爬的冲过来,大声叫道:“熊将军,熊将军,大事不好了!宋蛮子搭好江浮桥了!” “慌什么?没出息!”熊耳咆哮道:“宋蛮子好浮桥又怎么样?田雄不是有军队盯着他们吗?” “可问题是,田雄那两千没有阻止宋蛮子过河,已经撤到西面来了。”那斥候哭喊道:“田雄的人还向我们放箭,和我在一起的几个弟兄都被他们射死了,我是会水,及时跳进河里游过来,这才保住性命。如果你不信,你可以看我身上的箭伤。” “什么?”熊耳夫妻、王~和汪惟正四人起脸上变色——准确来说是脸色变成了死人颜色。不等熊耳怒吼唐笑尖叫,水北岸已经响起了雷霆般的怒吼声,“为大帅报仇!”熊耳等人心惊胆战的扭头看向北面时,田雄军的队伍已经潮水一般涌到水南岸,留守在那里的少量蒙古叛军甚至还没来得及请示是否阻止,就已经被田雄军士兵乱箭射倒,继而乱刀分尸。 “难道,我们中计了?”王~脸色惨,已经不敢想象田雄突然向自军发动偷袭会有什么后果。但王~很明显也是一个说什么来什么的乌鸦嘴,密集的火把照耀中,田雄跃马而出,举刀怒吼道:“熊耳狗贼,还大帅命来!弟兄们,跟老子上,给大帅报仇!” “完蛋,真上当了!”熊耳夫妻、王~和汪惟正四人一起叫苦,也全都差点没哭出来——熊耳叛军和大理军已经在绵州城下累得筋疲力尽,养足了田雄军又忽然来偷袭,熊耳叛军会有什么下场,已经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了…… 第五十四章 勾心斗角 “为大帅报仇!杀啊——!”田雄通红着双眼,举刀怒吼,咆哮着第一个拍马杀向措手不及的熊耳叛军后队,后面的田雄军将领士兵同样如此,跟在田雄后面,潮水一般涌向江南岸。只可怜了渡口附近那些监视田雄军动静的少量熊耳叛军士兵,反应慢点的当场被直冲而来的田雄军骑兵砍成碎片,踏成肉泥;反应快的也好不到那里去,他们的两条腿跑得再快,无论如何也没有马快,更没有田雄军骑兵射出箭快,基本上还没有跑出百步,就全部被铺天盖地的乱箭射中,象刺猬一样摔倒在血泊中。 “熊耳狗贼,纳命来!汪惟正狗贼,纳命来!”听着那震天动地的怒吼声,又看到洪水一般气势汹汹扑来的田雄军士兵,熊耳夫妻和汪惟正三人腿开始发软。熊耳下意识的嚎叫道:“快,抽调军队去拦住他们,拦住他们!一定要拦住他们!” “来不及了,我们的精锐正在攻城,现在叫他们掉头,不仅会伤亡惨重,也等于是前功尽弃。”汪惟正脸色惨白的回答道。唐笑柳眉倒竖,指着那些刚从绵州城墙上换下来的军队喝道:“叫他们上,顶住一会算一会,争取把渡口夺回来。” 迫于形势,汪惟正和王~也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发出命令,把那些刚被换下来疲倦不堪又伤兵众多的军队派往北方,阻击渡河向南的田雄军队。 让这些连伤口没来得及包扎的疲惫士兵去抵挡一直在养精蓄锐的田雄军,其效果可想而知了仅大量士兵拒绝上阵作战,就算勉强迎上去,也在眨眼之间被那些杀气腾腾的田雄军将士砍成十七八块,几乎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尤其是主将田雄得激动起来干脆脱光衣甲膊杀入敌群,见人就砍,见敌就杀,当者无不披靡;受主将感染,田雄军士兵也是个个奋勇人争先,很快就把赶来阻击的熊耳叛军杀得抱头鼠窜不成军,北面的田雄军乘机抓紧时间渡过江,迅速在南岸集结。 “熊将军,熊将军。”一个传令连滚带爬的冲到熊耳面前,哭喊着禀报道:“弟兄们太疲倦了,实在没办法阻拦田雄军队在田雄军已有六七成的人马渡过了江,下面该怎么办请熊将军示下。” “完了。”唯一的望破灭,熊耳夫妻和汪惟正三人都是一阵绝望连老奸巨滑的王~也脸色开始发白,惨叫道:“没办法只好鸣金收兵了。能撤回多少军队撤多少,抓紧时间杀过龙安河南岸,尽可能保留实力。”说到这,王~又补充道:“熊将军,你的军队损失最少,由你断后如何?” “我?!”熊耳脸色更白,有心;拒绝这个必定会损失惨重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那边汪惟正是熊耳的知己,明白他的心思,所以马上叫道:“熊将军,没时间犹豫了,你断后,我当前锋突围,这总可以了吧?或者你当先锋,我断后,你选择吧!” “当围还不是一样?”熊耳心中小声嘀咕。唐笑则一把将他推开,大声说道:“汪将军,不是我们想保存实力,只是你我都不适合殿后—田雄想杀的人是我们,看到殿后的人是我们,只会让他杀得更狠。所以说,殿后应该请大理军队担当,我们和汪将军当前锋突围!” “有道理。我赞成。不知王丞相下如何?”汪惟正转向王~问道。王~仔细一想觉得也有点道理。便当即同意。唐笑一把推开悄悄拉自己衣角地熊耳。大声说道:“既然王丞相和汪将军都没意见。那我们开始吧。马上鸣金收兵。分头行事。相公你去收拢我们正在攻城地军队。王丞相你组织大理军队殿后。汪将军你去开路。” “好。”~和汪惟正答应出来才发现上当。唐笑不等两人再说什么。飞快拉着熊耳上马走了。留下王~和汪惟正两人在原地暗中大骂。“臭婊子。太奸诈了。一不小心又让你占了便宜。”可骂归骂。眼下地形势显然不容王~和汪惟正去追熊耳夫妻。重新商量撤退次序。只得一边诅咒着唐笑地祖宗十八代。一边召集军队分头行事。 …… “哈哈哈哈哈。夫人实在太高明了。”才刚跑到看不见王~和汪惟正地地方。熊耳就疯狂大笑起来。连声称赞道:“不动声色就把王~和汪惟正两个傻蛋推出去给我们挡刀子。两个傻蛋恐怕到现在还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你这只老鸦就别笑黑猪了。”唐笑面无表情。冷冷说道:“赶快传令下去。让我们地士兵一边撤退。一边大喊‘掩护大理友军先走’—让宋蛮子知道大理地军队也参加了这场战斗。” “什么?”熊耳大吃一惊。忙问道:“夫人。我们不是答应了兀良哈台大王——保证不暴露大理军队参加这次绵州之战地机密吗?你怎么反其道而行之?再说兀良哈台大王也答应了。只要我们替他保密。将来就算宋蛮子夺得了四川。他也会在贾老贼面前力保我们。” “蠢货,亏你还有脸骂王~和汪惟正是傻蛋,你比他们强到那里?”唐笑忽然发起怒来,脸色异常狰狞的冲熊耳咆哮道:“难道你到现在还明白,如果现在不揭穿这件事,我们就死定了?!你以为兀良哈台和王~那点乔装改扮的小把戏,贾似道老贼和子聪秃驴会不明白?我们如果不把事情戳穿,贾老贼就会装不明白暂时稳住兀良哈台,然后先把我们吃掉,兀 为了洗脱嫌和保命,也会毫不客气的把我们出卖,把我们千刀万剐!” “真的?”熊耳脸色又开始发白。唐笑狞笑道:“你以为兀良哈台有就不怕贾老贼?现在绵州已经不可能拿下来了,兀良哈台想不怕贾似道老贼报复都不行果贾老贼装糊涂只逼着兀良哈台要我们的命,兀良哈台铁定把我们的脑袋送给贾老贼当夜壶!所以说,只有让兀良哈台和贾老贼公开翻脸为敌,捅破这层窗户纸良哈台为了抵挡贾老贼随之而来的报复会选择和我们结盟抗宋,甚至和我们联手迎接阿里不哥大汗入川!” “夫人高明,为夫自叹不如。”熊耳擦了把冷汗。唐笑又横熊耳一眼,“既然明白了这个道理,那还不抓紧时间下令?不用怕兀良哈台找我们算帐们往士兵身上一推,兀良哈台又要借助我们的力量对付贾似道老贼会因为这点和我们翻脸的。” …… “鸣金了,弟兄们,撤!掩护大理友军先走!”“掩护大理友军先走!”“保护大理的兄弟,让他们先走!”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的绵州城墙下,类似的喊声此起彼伏。同时那些距离城墙顶部已经只有一步之遥的熊耳叛军士兵也潮水般退去,撒腿向西面逃窜——虽说这是一个极佳的追击机会可手里已经拿不出一支预备队的贾老贼也只能看着敌人从眼皮子底下逃跑,看着筋疲力尽的宋军士兵坐倒在血洼中大口大口喘气少宋军士兵甚至刚坐下就歪倒在同伴的身上或者尸体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太师军是否追杀?”杨晨焕步履踉跄的走到贾老贼面前请示军令——虽说杨晨焕率领的一千五百骑兵是贾老贼最后派上城墙的军队,但也消耗过半晨焕也杀得满身是血,让人无法判断他的身上究竟有多少伤口。贾老贼摇摇头,叹气道:“算了,你们也累得厉害。带你的人继续守好城墙,让其他弟兄们休息一会。” 已经累得连站站不稳的杨晨焕答应离去,贾老贼又转向子聪皱眉说道:“想不到熊耳这个狗贼看上去傻楞楞的,耍小心眼倒也厉害,直接叫破兀良哈台的军队参战,这次本官就算想装糊涂也没办法装了。”子聪苦笑答道:“熊耳就是怕太师你装糊涂,所以才故意叫破,免得兀良哈台拿他的人头向你献功啊。” “没办法,准备好两面作战。 ”贾老贼摇摇,狞笑道:“不过也好,本官对此早有准备——子聪大师,乘现在你替本官拟两道命令,一道给广南制置使夏贵,让他从自出兵,攻打大理石城郡。另一道给留在的叶梦鼎,让他即刻再赴南,要求安南国王遵守盟约,出兵攻打大理的秀山郡!” “小僧遵命。”子聪答应一,转身去拟公文。贾老贼则举起望远镜,重新开始观察绵州战场形势,从望远镜中看去,复仇心切的田雄军势不可挡,已经把熊耳叛军的殿后部队杀得节节败退。而在龙安河以南,咎万寿率领的宋军主力则与兀良哈台亲自率领的大理蒙古军主力继续缠斗,为了解救被宋军包围的大纳军队,兀良哈台军的精锐骑兵不断攻打宋军张桂部队,可张桂部队虽然损失惨重却巍然不动,死死挡住大纳军的突围道路,文天祥和王立的军队则只顾消灭大纳军被困部队,丝毫不理会同样伤亡惨重的张桂友军——很明显,咎万寿是抱定了比拼大纳军和张桂军谁先耗光的态度。看到这里,贾老贼忍不住赞了一句,“好个咎万寿,果然有点头脑,值得提拔——咱们的兵力占优势,一个换一个,划算!” …… 贾贼在绵州城墙上称赞,正在指挥大理军队苦苦抵挡田雄军冲锋的王~却在破口大骂,“操你娘的唐笑臭婊子,老夫一时不查,中你诡计了——田雄蛮子怎么可能知道我们是大理军队?还不是把我们当你们打?”不过让王~气得七窍生烟的还在后面——从绵州城墙上撤下来的大理军队士兵把熊耳叛军高喊的口号告诉了王~,王~顿时气得暴跳如雷,“臭婊子,竟然敢出卖我们?你狠!” 骂归骂,已经注定要和宋军战的王~还得考虑将来,盘算良久后,看着前方那些被田雄军士兵砍得鬼哭狼嚎的大理蒙古军士兵~一咬牙吼道:“全军,打出大理军旗!迂回到龙安渡口以西,在那里渡河,让田雄直接去找熊耳算帐!” 命传达兀良哈台的军队迅速打出大理军旗号并主动放弃战斗逃向龙安河上游,把熊耳军后队让给田雄前锋。果不出王~所料,田雄看到大理军队旗号后,果然放弃了对大理军队的追杀——毕竟双方并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仇恨,催动军队继续向前刀锋直指熊耳军后队。而熊耳和唐笑夫妻看到王~打明旗号放弃殿后,自然也是气得破口大骂熊耳夫妻也没胆子去迎击被仇恨激得嗷嗷直叫的田雄军,只是不断催促军队拼命向南,妄图协助汪惟正抢占渡口,逃到龙安河以南。 除了刚刚摆脱危机的绵州城墙停止战斗外,绵州城郊外的激烈混战和血战还在继续。兀良哈台的主力步兵被宋军王安节部队死死缠住,迫使兀良哈台不得不率领骑兵掉过头来支援步兵使得咎万寿率领的宋军主力得以全力阻击熊耳叛军,不给他们从石桥和浮桥渡河逃走的机会。宋军、田雄军、熊耳叛军和兀良哈台军四支军队或敌或友中有我,我中有敌互相混战,直杀得尸横遍野 河,尤其是南北两岸都是主战场的龙安河,更是麻麻的尸体,河水完全被鲜血染成粉红,在绵州城南墙上都能闻到河水中散发的刺鼻血腥味。 天色微明时,王~率领的大理败军因为没有遭到田雄军追击,得以在龙安河上游从容渡河,到龙安河以南与兀良哈台主力会合。从王~口中大概了解了龙安河以北发生的事情后,兀良哈台差点没气疯过去,对熊耳夫妻破口大骂,“狗王八,臭婊子,孤被你们坑惨了!贾似道老贼早就在大理边境布置了重兵,老夫又远离大理,现在大理和宋蛮子直接开战,夏贵那条老狐狸还不趁火打劫啊?” “大王,现在懊悔已经无用。”王~建议道:“我们应该立即撤军和世子会合,先掉回头去拿下成都粮仓,然后再考虑下一步怎么办。至于熊耳狗王八和唐笑臭婊子,把他们扔给田雄出气好了——如果他们死在战场上更好,最起码没了他们的支援,汪良臣和梅应春走投无路又没有其他选择,肯定会归降我军。” “好,撤军!”兀良哈台当即同意。当下大理军队率先敲响鸣金铜锣,收拾军队向成都撤退,扔下熊耳叛军在龙安河以北挡宋军的刀子和田雄军的冲天怒火。而初出茅庐就与蒙古名将兀良哈台打得平分秋色的咎万寿稍一盘算后,果断命令王安节停止追杀兀良哈台主力,掉头去加强对大纳军的阻击——兀良哈台的大理国小民寡,最缺的就是人力,歼灭其有生力量无是上策。结果又是一场血战下来,大纳率领的五千大理蒙古士兵,活着突围成功的仅有一千五百余人。 …… 鉴于熊耳夫妻表现出来的义气,兀良哈台更讲义气的带头跑了,这下可苦了被困在龙安河北岸的熊耳叛军,南有宋军主力重兵阻拦,死活不让过河,北有怒火冲天的田雄军疯狂冲击,说什么都要取下熊耳夫妻和汪惟正三颗人头给刘黑马报仇。偏偏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想要乔装改扮逃或者乘黑逃跑也没了希望,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眼看着士卒伤亡惨重,又看到田雄军连俘虏都不要的拼命砍杀,熊耳夫妻和汪惟正简直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本来仗打到这步,熊耳叛军在龙安河全军覆没已成定局,贾老贼也很乐意拿熊耳叛军的上万人头在自己的功劳薄上添加浓墨重彩的一笔,只是下令宋军全力阻截,不给熊耳叛军任何逃跑机会。可就在这个时候,子聪鬼鬼樂樂的凑到贾老贼旁边,在贾老贼旁边低声问道:“小僧斗胆,敢问太师一句,太师可愿放弃刘黑马女儿?” “放弃刘安凤?什么意思?”贾贼满头雾水的反问道。子聪阴笑道:“如果太师不在乎大美人对你的印象的话——那小僧认为,太师你应该立即下令,让咎万寿让开道路,放熊耳叛军逃回成都。” “放熊耳逃回?”贾老贼大吃一惊,脱口说道:“子聪大师你疯了?我们好不容易和田雄联手包围了熊耳叛军,为什么又要把他们放走?要是让熊耳叛军逃回了成都,他肯定和兀良哈台联手对抗大宋,我们岂不是自找麻烦?” “小僧就是要熊耳叛军兀良哈台联手。”子聪奸笑答道:“太师你昨天晚上和今天也亲眼看到了,熊耳公开兀良哈台军参战,兀良哈台扔下熊耳单独逃跑,两家彼此之间勾心斗角,互不信任,几乎已经是公开化。我们如果不放走熊耳,成都的汪良臣和梅应春没了依靠,就只有投降兀良哈台一条路可走,大宋单独对付兀良哈台一路兵马,只会更加吃力。可我们要是让熊耳叛军逃回成都,汪良臣和梅应春有所依靠,就不会那么容易交出成都粮仓,到时候兀良哈台和熊耳叛军就算勉强联手,也只会互相扯后腿,继续钩心斗角——有一句话说得好,不怕老虎一样凶猛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盟友啊!” “有道理。”贾老贼点点头。子聪接着奸笑道:“而且放走熊耳不只一个好处,简州的刘元兴为了给刘黑马报仇,就不会被兀良哈台拉拢招降,给我们制造招降刘元兴的机会。 同时熊耳叛军是坚决的拥里不哥派,他们和兀良哈台结盟后,肯定会再提迎接阿里不哥入川的建议,兀良哈台一旦被说动,就不会急着撤回大理,我们要歼灭兀良哈台的主力,也用不着翻山越岭的深入大理境内了。” “大果然高明。”仔细盘算后,贾老贼忍不住赞道:“想不到熊耳叛军对我大宋还有如此之多的用处,本官还真没看到这点。”子聪笑得连光头都起了皱纹,又愁眉苦脸道:“太师谬赞了,不过我军如果故意放走已经走投无路的熊耳叛军,刘安凤刘姑娘肯定对太师你更加恨之入骨,太师你想再次夺取刘姑娘的芳心,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大师你怎么和廖莹中一样,都认为本官是只知道美色不知军国大事的人?”贾老贼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本官是喜欢美女,可为了军国大事,别说刘黑马的女儿了,本官连全皇……。”说到这,自知失言的贾老贼猛然打住,忙转移话题道:“总之一句话,本官对那个傻丫头没兴趣。来人啊,快去给咎万寿传令,命令他即刻让开道路,放熊耳叛军逃走。” “遵命!”传令兵匆匆而去。子聪则不动声色的心里纳闷,“连全皇?全皇是谁?” 第五十五章 恩断义绝 虽然贾老贼的让路命令很是影响到咎万寿的战功大小——毕竟杀敌数和战场功劳是成正比,但考虑到贾老贼的残暴**威,又考虑到贾老贼在朝廷上的一手遮天和自己将来的前程,所以收到贾老贼的军令后,咎万寿只盘算了小片刻,还是下令道:“传令全军,让开渡口,让鞑子的败军逃走!” “为什么?”收到这道命令后,包括贾老贼极为看重的文天祥和王安节在内的宋军将领都**了,或是派来传令兵,或是亲自赶到咎万寿面前,当面向咎万寿质问命令,“让路是不是假命令?为什么要让路?我们已经把鞑子叛军堵在龙安河以北,他们没援军也没粮草,我们只要守住渡口,就算不能把他们全部歼灭,起码也能杀他们大半,这么好的机会很难碰到,为什么要错过?” “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盟友——这是贾平章的原话。”咎万寿苦笑答道:“所以我们必须得把北岸这群猪放回成都,让他们去继续祸害兀良哈台——这也是贾太师的原话。”说到这,咎万寿环视众将一圈,微笑道:“如果你们还有其他问题的话,可以直接去绵州城中找贾太师面谈。但是在这之前,你们必须得首先执行军令,指挥军队让开道路,给北岸的鞑子留下一条生路。” 咎万寿的解释非常明确,宋军众将纵然心有不甘也不敢随便违抗军令只得乖乖颁布命令,指挥自军让开道路。命令传达后,在渡口前列阵阻拦的宋军队伍立即停止放箭,列队撤往东面,让出熊耳叛军逃命的道路。看到这情景,已经在换衣服准备装成小兵洇水逃命的熊耳夫妻和汪惟正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开始怀这是宋军的诡计,在龙安河南岸布置了埋伏等自己们去钻圈套。 狡诈多的熊妻怀南岸有埋伏,熊耳叛军的普通士卒可没那么多疑,眼见前方有生路可走不是争先恐后的蜂拥过河狈逃命。而宋军殿后部队只是放箭阻止敌军靠近,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阻击意图。又等了许久后,眼看逃过南岸的士卒越来越多却安然无恙,熊耳夫妻和汪惟正三人这才相信宋军是在故意放走自己,当下熊耳夫妻和汪惟正也顾不得去考虑宋军为什么这么做了只是不要命的指挥军队渡河,摆脱后方田雄军的追杀。一时间经接近溃散的熊耳叛军队伍欢呼震天,其中不乏对宋军的感谢之声。 熊耳叛军欢呼雀跃的获了一线生机,已经把熊耳叛军后队杀得血流成河的田雄军上下则怒吼连连,全身象是被血洗了一遍的田雄更是暴跳如雷,狂吼咆哮,“贾似道贼!本将军帮你解了绵州之围,等于是救了你的狗命就这样来报答我?” “田将军,下官命再去绵州他交涉。”已经煮熟的鸭子忽然飞了,隆庆府达鲁花赤胡也急了即提出再次出使宋军交涉。田雄当即答应,吼道:“快去快回,告诉贾似道老贼,如果他再不立即堵住熊耳狗贼,本放跑了熊耳狗贼和唐笑臭婊子,本将军就马上掉过头打绵州,找他出气!” 胡皱皱眉头,有些为,以田雄军现在的状态,臭揍几乎崩溃的熊耳叛军当然不成问题,可是要和主力已经抵达绵州的宋军再次开战,田雄军无就是拿鸡蛋去碰石头了。这时候,被田雄亲兵抬在担架上的刘安凤艰难坐直身体,艰难的说道:“田叔父,以现在的情况,贾似道老贼不会惧怕我们威胁了。让我和胡大人一起去见贾似道老贼,也许我能说服贾似道老贼。” “你要去见贾老贼?如果他把你扣留怎么办?”田雄有些迟。刘安凤勉强一笑,艰难答道:“没关系,叔父不要忘了,剑阁关还在你手中,我三哥也还有些军队在简州,就凭这几点,贾似道老贼就不敢随便扣留我。 ” 剑阁关是四川金牛道最关键地关。如果把田雄惹急了。打开剑阁关放阿里不哥铁骑踏进成都平原。宋军先前地努力必然付诸东流。这个道理田雄当然懂。所以稍微盘算后。田雄咬牙答应道:“好。就辛苦侄女去一趟。动作要快。否则等熊耳狗贼地大队过了河。再想阻拦就来不及了。记住告诉贾似道老贼。如果他敢对你无礼。我会叫他后悔一辈子!” “侄女知道。”刘安凤艰难答应。田雄地亲兵抬起刘安凤。与胡一起快步跑向不远处地绵州城墙。到得尸横遍野地绵州城下说明来意后。贾老贼当即打开城门。在相对比较干净地城楼上接见了胡与刘安凤二人。胡愤怒地 贼劈头盖脸问道:“贾太师。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战。我们剑阁军队不仅没有伤大宋一兵一卒。还替你解除了绵州之围。间接救了你地性命。甚至还和你们联手对付熊耳叛军!虽然我们不是盟友。但起码地道义你要讲吧?” “胡大人。本官有何过失?还请明言。”贾老贼装糊涂。笑嘻嘻地反问道。胡更是大怒。往西南方地龙安河渡口一指。吼道:“你为什么撤开军队。放熊耳狗贼逃走?难道太师你不知道。我们是为给刘黑马大帅报仇而来?” “我军主力撤退。本官也很奇怪。”贾老贼大耍无赖。推托答道:“可本官被困在绵州城中。无法直接指挥军队。也没办法了解具体情况。胡大人和刘姑娘请在城中稍等。本官这就派人去与咎万寿联系。询问他撤退原因。来人啊胡大人和刘姑娘准备酒宴。” “酒宴就不必了。”胡勃然大怒,喝道:“贾太师,如果你还有一点礼义廉耻,就请马上下令,让贵军阻截熊耳叛军,重新堵死熊耳叛军的逃跑道路。” “胡大人,不是本官不讲义气,只是本官实在不知道主力军队发生了什么事。”贾老贼笑眯眯的说道:“也许是我军士卒伤亡过多,也许是重要将领不幸负伤,本官不了解具体情况贸然下令只会打乱我军部署。关于这点,还请胡大人理解。” “无耻!”胡气得;点没扑上去掐死贾老贼。刘安凤则从担架上挣扎着坐起,先拉住怒火冲天胡,然后向贾老贼冷冷问道:“说吧,你为什么要放走我的杀父仇人?听说熊耳那个婆娘**无比无数男人有*缘,难道你也和她有一腿所以才故意放她一马?或者说你还在记念我刺杀你的仇恨,故意向我报复?” “刘姑娘,你想到那里去了?官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会为了个人恩怨而公报私仇?”贾老贼苦笑答道:“至于熊耳那个婆娘,本官倒是见过她一面,不过本官一向为人正直德端正,对她那样******的女人没有半点兴趣。” “这老东西真要脸。”贾老贼的话连子聪都听得有****的感觉更别说被贾老贼骗些**的刘安凤了。 不过经过这次重伤之,刘安凤的火暴脾气已经收敛了许多力压下怒火后,刘安凤向贾老贼冷冷的说道:“那好既然不是这些原因,那你就立即下令,堵住熊耳狗贼的逃跑道路。只要你下令,那我们以往的恩怨就一笔勾销,而且不管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贾贼眼珠乱转,很认真的盘算起来,刘安凤那失血过多的苍白俏脸却红了起来,情不自禁的想起那天晚上被贾老贼骗走初吻的情景。谁知贾老贼忽然开口说道:“如果本官要田雄和你三哥刘元兴投降大宋呢?如果他们肯带着剑阁和简州军民开城投降,本官就立即下令阻击熊耳叛军。” “要田叔父和我三哥投降?”刘安凤忽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感觉。胡却愤怒叫道:“做梦!四川只有断头将军,没有投降将军!” “那就没办法了。”贾老贼一摊,微笑道:“既然田将军和刘将军不愿归降大宋,那大宋凭什么要牺牲士卒为刘黑马报仇?没道理嘛。” “贾太师,你不要忘了,昨天晚上是我们救了你们,难道你想恩将仇报?”胡大怒问道。贾老贼冷笑答道:“胡大人,你们真想救本官和绵州吗?如果你们真想救绵州,就不会隔岸观火,直到绵州的大宋军队和熊耳叛军打得两败具伤、血流得不能再流才出动军队!本官一会最多下令不主动攻击贵军,就足以报答贵军间接挽救绵州了。” 胡哑口无言,实在狡辩不过贾老贼。这时候,龙安河旁的人声鼎沸,熊耳叛军已经有接近一半逃过了龙安河,而宋军主力还是远远旁观,不动一兵一卒阻击。见此情景,刘安凤急得落下眼泪,冲贾老贼吼道:“熊耳狗贼就要跑了,你快下令,只要你替我爹报了仇,我一定尽力劝说田叔父和三哥向你投降。” “好。”贾老贼轻描淡写的答应,又补充道:“就冲刘姑娘你这句话,本官就一定想办法给你爹报仇,但不是现在。总之一句话,本官迟早会消灭熊耳叛军,给你爹刘黑马报仇,到那时候,还望刘姑娘你遵守诺言。” “为什么不是现在?让熊耳狗贼跑了,再想报仇要等到什么时候?”刘安凤哽咽着向贾老贼问道。贾老贼一耸肩膀,老实答道:“本官不知道。” “刘姑娘,我们走,和这样忘恩负义的狗贼没什么好谈的。”胡气得手脚冰凉,再也不想和贾 费口舌。刘安凤又绝望的看了贾老贼一眼,一双美>人心碎的哀求神色,贾老贼则飞快把目光移开,喝道:“来人啊,送胡大人和刘姑娘出城。” 贾老贼无耻无情到这地步,刘安凤完全绝望了。不过刘安凤并不打算就此离去,忽然向贾老贼招招手然笑道:“何大哥,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刘安凤忽然叫贾老贼为何大哥,贾老贼心头一跳,忍不住也是想起那天晚上与刘安凤热吻的情景。心动之下,贾老贼不由自主的凑到刘安凤旁边,涎着脸笑道:“凤妹,有什么事?” “啪!”刘安凤使尽全身力气,忽然在贾老贼俊脸上狠狠抽了一记耳光,哭喊道:“从今往后们恩断义绝!” “大胆。”以为首的贾老贼亲兵大怒意识的一起抽刀。贾老贼则捂着脸退后一步,先摆手制止亲兵发难,然后向刘安凤苦笑道:“刘姑娘,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任何交情,那算得上恩断义绝?来人即将刘姑娘和胡大人送出城,再传令三军只要田雄军不向我军发难,不得主动伤害田雄将军的一兵一卒。” 刘安凤低头抽泣着走了,出城的时候,贾老贼又在城墙上大叫,“刘姑娘,请转告田雄将军寇莫追,切莫为了报仇而过于深入敌境!熊耳狗贼在成都还有一定力量有兀良哈台支援,田雄将军不是他的对手。”贾老贼的语气还算真切可刘安凤已经恨透了贾老贼,并不作一声象没听到贾老贼的话一样。 没了宋军阻击,耳叛军总算是拣回一条小命,大部分得以逃出生天,田雄军虽然将剩下的熊耳叛军尽数歼灭,连一个俘虏都没有留下,但成都兵变的始作俑者熊耳夫妻和汪惟正三人却一根毛都没有伤到。面对这样的局面,田雄气得差点提兵去打绵州找贾老贼算帐,可宋军主力早已在龙安河以南严阵以待,田雄虽然气得七窍生烟却也不得不考虑向宋军开战的后果,最终放弃了这个打算。同时刘安凤也终于冷静下来,向田雄转达贾老贼的善意奉劝,势单力孤的田雄思虑再三,最后还是决定接受这个劝告,率军返回剑阁,绵州会战也正式宣告结束。 …… 绵州会战,一波三折,宋军然最终取胜,却也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同时也暴露出了宋军将领普遍善守不善攻的重大缺点,最大的收获则是发现了咎万寿这么一个帅才,算是意外之喜。痛定思痛之后,贾老贼开始进行宋军将领调整,攻弱守强的王坚理所当然要交出主力指挥权,贾老贼亲自掌管主力指挥,咎万寿则被贾老贼委于重任,得以担当四川制置司参议(相当于是四川军区参谋长),直接听令于贾老贼——关于这点,已经认识到自己弱点的王坚再没有任何异议。 调整了人员,一步的战事也迫在眉睫,南方有兀良哈台和熊耳狼狈为奸,北方的刘太平也仍然在摩天岭威胁着宋军侧翼,宋军仍然面临多线作战的危险。经过反复考虑后,贾老贼向子聪和咎万寿说道:“本官思虑再三,觉得应该首先把刘太平赶走,扫除了这个最大的威胁,然后再考虑南下扫平熊耳叛军和兀良哈台,你们的意思如何?” “小僧也觉得应该先北南。”子聪附和道:“如果不先赶走刘太平,我们的重兵仍然要被牵制在绵州,难以全力对付兀良哈台和熊耳叛军。”刚刚担任贾老贼副手的咎万寿也附和同意。贾老贼他们没有意见,便又说道:“既然你们没有意见,那兵贵神速,我们得抓紧时间行事,具体如何赶走刘太平,你们可有建议?” “摩的地形对敌我双方来说都是易守难攻,直接强攻,只怕损失惨重还难以得手。”子聪首先答道:“所以小僧认为,我军应该施以计策,方能成功,小僧有一计……。” 旁边咎万寿怕子聪抢去功劳,忙迫及待的说道:“下官也有一计,或可成功。”贾老贼则微笑道:“本官也有一计,只是不知道我们三个是不是想到了一起?这样吧,我们把计策写在纸上,然后再拿出来对照。” “好。”子聪和咎万寿一起微笑应。 当下贾老贼、子聪和咎万寿三人各自提笔,飞快在纸上写下计策,待各自书写完毕,贾老贼将三张纸凑在一起,却见三张纸上的内容一模一样,都是——预设埋伏,伪败诱敌! “哈哈哈。”“呵呵呵。”“嘿嘿嘿。”房间中,三种奸笑声音都是那么的无耻,那么的歹毒…… 第五十六章 引蛇出洞 把眼睛睁大了,现熊耳那个臭王八的军队,马上就军!操你娘,到底听清楚没有?不管白天夜里都给本将军把眼睛睁大,要是谁敢偷懒睡觉,错过了军情,小心本将军军法无情!” 巍峨雄峻的摩天岭顶上,海拔将近三千米的地方,阿里不哥唯一信任的汉人爱将刘太平的咆哮声有如雷鸣,直震得群山回响,深谷静籁。[泡!书!吧!超!速!首!发]而在刘太平的脚下,一团棉花般洁白的云彩从悬崖边轻轻飘过,白云之下,树木青葱,流水丁冬,有如仙境一般美丽。只是很可惜,阿里不哥军上到刘太平,下到普通士卒,全都没什么心情去欣赏这美色美景了。 阿里不哥军驻扎在摩天岭上一块极大的草坪上,这块草坪被当地人叫做大绣>子(注),地势相对平坦又有一定水源,是个屯兵坚守的好地方当然,这也要在粮草的前提下。对于困在此间已有半月之久,粮草全部告罄的阿里不哥军来说,这块草坪无是他们最痛苦的回忆,因为要从大竹>子下山,只能走一条被称为九倒拐、生生在悬崖峭壁上开凿出来的山路,山路狭窄而险,骑兵下山必须得牵马慢行。 本来这也算不了什么,可问题是,宋军的重兵已经牢牢控制住了九倒拐的出口,阿里不哥军的骑兵如果敢从这里下山,等于就是宋军士兵的活靶子,也不知有多少阿里不哥军士兵已经在这狭窄的山道上被宋军的神臂弓和弓箭射成刺猬得粉身碎骨。所以在屡次强攻和偷袭失败后,损失惨重的阿里不哥军不得老老实实的呆在大竹>子上,等待熊耳叛军的接应当然,这必须得在阿里不哥军士兵没有全部饿死的前提下。 “滚开!谁敢碰老子的马,老子和他拼了!”刘太平正看着山下的宋军军营咬牙切齿诅咒时,队伍中忽然又响起一片嘈杂吵闹声音。刘太平恼怒的回过头来刚好看到副手阿勒达尔飞奔过来,阿勒达尔行礼禀报道:“刘将军,又有士兵不愿杀马,已经拿刀砍伤了两个同伴。” “不肯杀马?那就!”刘太平没好气的吼道:“传令下去,从下一顿开始,轮流抽签杀马吃肉,被抽到的人,要不就杀马吃马肉,要不就杀他吃人肉,看谁还敢反抗。” “遵命。”阿勒达尔答应一声命令传达后,阿勒达尔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刘将军,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的士兵都是骑兵,不擅长步战,要是把战马都杀光了的话,我们就算下了摩天岭,也照样不是宋蛮子的对手。” “你以我不知道这个道理?”刘太平没好气的吼道:“可我能怎么办?军粮早就吃完了,又没有补给能上来在原路返回,等回到文州,人起码要饿死一半!我不下令杀马,难道要让士兵全部饿死在这摩天岭上?” 阿勒达尔口无言,知道刘太平说的全是实情,刘太平却越说越气,继续抱怨道:“都怪刘整那个狗蛮子,口口声声说熊耳会在摩天岭接应我军,会给我军提供充足的粮草和补给,哄得我只带着单程的粮草就走这条该死的阴平道。结果摩天岭倒是到了耳那个狗蛮子不见踪影,宋蛮子却象从天上掉下来一样,把老子堵死在摩天岭山顶!要是老子这两万多骑兵丢在这里怕大汗舍不得,老子也要把刘整和熊耳两个狗蛮子千刀万剐迟处死。” “还不是怪你要抢功,说么邓艾当年就是只带单程粮草走的阴平道了抢时间才带这么点粮草。”阿勒达尔心中嘀咕,不过阿勒达尔也很清楚阴平古道这样的偏僻小路,想要大量携带粮草,确实是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为了平息刘太平的怒火,阿勒达尔只得改变话题道:“刘将军,莫要生气,听说熊耳的婆娘又漂亮又**,蛮子刘整和脱里赤将军都对她赞不绝口,等咱们下了山见到熊耳的婆娘,一定要多上几次,否则就对不起我们宰杀的战马。” “那是当然。听脱里赤那个小婊子地口上功夫是一绝。等见到了她。一定要把她干得几天说不出话。”刘太平来了点兴趣和精神。不过很快又泄气道:“不过那也得先下了这座鬼山。也不知道熊耳那个狗蛮子是不是真心接应我们。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看到他地一兵一卒。” “再等等吧。应该快就有消息了。”阿勒达尔刚安慰刘太平几句。士兵中又生了一起骑兵拒绝宰杀战马与同伴刀枪相见地内讧事件。阿勒达尔无奈。只得告别过去处理。刘太平则留在原地。继续看着山下缓缓飘过地云彩和旗帜林立地宋军军营呆。“为什么援军还没到?只要老子下了山。平原上还有谁是老子地对手?”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摩天岭上每天都在上演着骑兵不愿宰杀战马而痛哭流啼、甚至和同伴刀剑相见地悲剧。可摩天岭下地南天门峡谷旁。宋军地军营仍然屹立不动。摆出了一副要把阿里不哥军耗死在摩天岭地架势。同时传说中地熊耳叛军接应还是一种传说。始终没有转变了真实。期间。刘太平也派出士兵另寻道路。期盼能找到另外一条踏入成都平原地道路。可阴平古道地天险之也不是随随便便吹出来地。除了这个当年邓艾裹毡滚落地摩天岭外。连绵起伏地险峻山川拦死了阿里不哥军地南下道路。探路不仅劳而无功。反倒摔死了十几个探路士兵。 就在刘太平即将彻底绝望地时候。十月初六这天到了…… …… 南宋咸淳三年十月初八。清晨摩天岭上被深秋夜风吹了一夜地阿里不哥军士兵陆续起身。三三两两聚在一火生炊。煮些野菜马肉准备早餐。在此期间。几乎没有一个士兵大声说话。士气之低落见一斑。而刘太平则领着阿勒达尔与火儿忽答孙等一班将领来到九倒拐入口。向在那里执勤地千户先铁木问道:“怎么样?昨晚上有没有异常动静?有没有看到咱们地人?” “没有。”先铁木摇摇头,又说道:“就是在下半夜的时候,宋蛮子的军营里出现了一些火把和声音,因为火把是往南去,所 就没惊动将军。” “往南去?”刘太平心中一动,再眺望宋军大营时,见宋军大营中仍然是旗帜林立,不见半点减少,可仔细再看时平就现情况不对了清晨柔和的阳光下,宋军大营中竟然几乎没有炊烟!刘太平狂喜过望,大叫道:“你们注意到没有?宋蛮子的军营里没有炊烟,这大清早的,宋蛮子不生火做饭吗?” “是没有炊烟,莫非下面已经是空营?”蒙古众将也看出情况不对,忙争先恐后的叫道:“空营!很可能是空营!”脾气暴躁的火儿忽答孙干脆武断叫道:“肯定是接应我们的军队快到了,宋蛮子怕被我们两面夹击,所以连夜跑了!” “快!去几个人山去探查真正情况!小心宋蛮子耍诡计,有埋伏。”虽然已经是激动难当,但刘太平还是比较冷静,先派出斥候侦察宋军大营动静。可就在这时候,阿勒达尔更加激动的大叫起来,“将军快看,我们的旗帜!”刘太平定睛再看时,果然看到在南天门以南,一支数量庞大的队伍打着蒙古的蓝白色军旗,正在向摩天岭飞奔而来隐还可以听到“阿里不哥大汗万岁”的欢呼声。 “大汗万岁!”随着悬崖边的士兵越来越多,阿里不哥军队伍中也响起阵阵激动难当的欢呼声,士气也随之高涨。已经被困得没了脾气的阿里不哥军众将也纷纷大叫“刘将军,是我们的队伍们的队伍终于来了。”“刘将军,快让我们下山吧!”“苍狼白鹿保佑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全军列队,准备山。”肩负重担的刘太平其实比所有人更期盼早些下山看到援军到来,刘太平激动得连最起码的辨别真伪都忘记了,当即下令全军集结,准备从九倒拐下山。待军队迅速集结完毕后,那支从南而来的蒙古军已经欺到距离摩天岭不到十里的地方,无数士兵用蒙古语整齐大叫道:“刘将军快请下山,我们来接应你了。”《 “下山!”刘太平一声狂吼,阿哥军前锋部队当即排成一字长队,在先锋大将阿勒达尔率领下转下山道,从崎岖难行的九倒拐山道缓缓下山想快也快不起来,这种路上,一个不小心失足就得粉身碎骨。不过这也没什么了,从成都赶来支援的蒙古军队已经控制了南天门峡谷,阿里不哥军大可以慢慢下山,再也不用担心少数民族宋兵的毒箭和普通宋军士兵的神臂弓偷袭了。 大概知道自己接应来迟导致阿里不哥军断粮,为了赎罪,南来这支蒙古军队在南天门峡谷内架起了无数大郭,生火造饭,准备款待远道而来的盟友,闻到那浓郁的米饭馒头和肉汤香味,这几天来只靠野菜马肉充饥的阿里不哥军士兵心中更是焦急,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从而导致一名不惯走山路的骑兵摔下悬崖,跌得尸骨无存。 “谢天谢地,:于下来了。”第一个平安下到山脚的蒙古士兵先欢呼着双膝跪下,亲吻脚下平坦的土地,然后迫不及待的冲向南天门峡谷,后面的蒙古士兵有样学样,也是骑马冲向峡谷,去与同伴争抢饭食,摩天岭山脚下顿时一片大乱,蒙古将领根本无法约束。前锋大将阿勒达尔则大度的说道:“不用管他们了,让他们先去吃顿饱饭,然后再重新集结队伍。” 有了阿勒达尔的这道令,阿里不哥军士兵顿时欢声如雷,跑向南天门峡谷的脚步更快,丝毫不成队形。而南来的蒙古士兵也非常爽快,把一锅又一锅的米饭馒头端到路旁凭饿狼一般扑来的阿里不哥军士兵享用。同时因为峡谷狭窄的原因,南来的蒙古军大队只是守住南面出口,没有进谷,给蒙古士兵腾出了集结空间。一时间,山顶上蒙古士兵象蚂蚁一样结群而下,九倒拐山道上密密麻麻全是蒙古骑兵的旗帜和战马。 …… “差不多了把我们牙崩了。”当刘太平的军队约有四成下到地面、同时还有大约两成正在山道上时,南来的蒙古军队伍中响起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动手!” “轰隆!轰隆!轰隆!”山环抱的南天门峡谷内火光四起,雷声震天,地面上喷出成串成串的火光,土石乱飞,一个又一个的阿里不哥军士兵惊叫惨叫着飞上半空,然后又血肉模糊的摔下地面。同时峡谷两旁的山顶上滚落无数巨石和手雷,冰雹一般落到蒙古士兵头上,被手雷炸到的全身喷血,被巨石砸中的,轻则筋断骨折,重则化为肉酱,全身骨骼尽碎,死得苦不堪言。瞬时间,峡谷内哭喊声和战马惨嘶声震天动地,几乎压过了手雷和地雷的爆炸声。 “杀啊!大宋!”呐喊声中,列阵守于谷口的蒙古士兵散开回衣甲的宋军士兵潮水般涌上,一通乱箭攒射,将企图逃向南面的蒙古士兵射倒无数。正捧着一碗肉汤的阿勒达尔虽然侥幸逃脱了宋军的第一波打击,可也惊得目瞪口呆,再四处寻找刚才做饭的‘蒙古士兵’时,却现那些所谓的蒙古士兵早就不声不响的逃出了峡谷,阿勒达尔这才醒悟过来,大叫道:“中计了,快冲出去!” “哎哟!”阿勒达尔的命令才刚刚喊完,腹中便是一阵剧疼内黄白之物几乎直接喷到裤裆里。阿勒达尔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不好,宋蛮子在饭菜里下了毒!” 其实宋军并没有往饭菜里下毒咱们的贾太师和子聪大师都是菩萨一般心地良善的人物又怎么会用砒霜乌头这些歹毒之物去毒害蒙古士兵?所以宋军只是下了一种见效比较慢的大戟科植物这种可爱的植物学名叫做巴豆。不过饶是如此,也足够蒙古士兵受的了数蒙古士兵刚拿起武器,严重抗议的肚子就马上逼着他们蹲在地上有人甚至来不及解裤带,直接就喷在裤裆里其实在宋军动手之前少身体比较虚弱的蒙古士兵已经开始腹泻,只是久饥之人猛然暴食,通常都会引起腹泻,所以才没有引起太多注意。 “往南冲,抢占谷口!”阿勒达尔还算有点头脑,尽管情况万分危急,仍然 子命令军队向南,妄图控制至关重要的南天门谷口。高的蒙古士兵也忠实的执行了命令,尽管天上巨石、手雷和箭镞雨点般落下,听到命令的蒙古士兵还是一边按着肚子一边上马,杀气腾腾的扑向南天门南谷口可阿勒达尔和蒙古士兵都忘记了一件事,这是在地势狭窄的峡谷,而不是他们可以迂回奔袭的开阔平原,而且宋军的神臂弓也比他们的角弓射程要长上将近一倍,他们还没冲到可以射出弓箭的距离,强劲的神臂弩已经把他们连人带马射出无数血窟窿。扔下了两三百具尸体后,阿勒达尔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只得按着肚子大叫道:“撤,往山上撤!” “大宋!大宋!大宋!”峡谷两旁的山峰上呐喊如雷,乱石巨木手雷和箭镞不要钱一般往山下扔,只砸得谷里的蒙古士兵哭天嚎地,惨叫不绝,只恨爹娘少给他们生了几条腿。而在群山下方,宋军士兵列着整齐的叠阵缓缓推进,象一堵巨墙一样慢慢碾压过去,但凡有敢于拦在前方的敌人,无不被箭矢弓弩射成刺猬山道大大限制了蒙古骑兵的活动空间,也直接保护了宋军叠阵的两翼,使得宋军士兵可以心无旁)的迅速装填箭弩,然后轮流射,神臂弓的二百七十步射程之内,没有一个蒙古士兵能够站立。 前锋军阿勒达尔部队遭遇埋伏,已经在下山途中的刘太平傻了眼睛,有心想支援阿勒达尔吧,狭窄得仅容一骑通过的九倒拐山道限制了蒙古军队的行军速度,一名士兵要想下山,起码得要一个时辰;撤退吧了旁边拼着宰杀几千匹战马充当军粮返回文州外,就只剩下了活活饿死在摩天岭顶上一个选择。思来想去,刘太平终于还是决定拼上一拼,“继续下山,传令阿勒达尔,让他务必要杀出南天门我军夺得生路。 ” “向前冲?”收到刘太平的命令后,阿勒达尔几乎把鼻子都气歪了,指指箭比雨点还要密集的前方,又指指两旁不时落下的巨石大木,吼道:“他来冲给我看看,他如果能冲过去,我把脑袋给他夜壶!” “轰隆!轰隆!”又是一阵巨响,不过这一次出巨响的地方是在南天门的山顶上。限于地形,咎万寿从潼川带到绵州的十门木壳铁芯炮没敢用于平原野战,可搬到山顶安全的预设阵地后种射频率缓慢却威力巨大的火炮便成了蒙古士兵催命符,任何一颗开花炮弹落到蒙古军士兵无比密集的摩天岭山脚下,都能溅起一片巨大的鲜血浪花。炸得初次见识火炮威力的阿里不哥军士兵屁滚尿流,也炸得刘太平和阿勒达尔心惊胆战,“如果宋蛮子对着九道拐开上几炮,炸断了山道,我们下山这七八千骑兵可就一个也跑不了了。” “!轰隆!”宋军炮没让刘太平等蒙古将领失望,第一轮射击测试了距离后,宋军炮手迅速调整射角第二轮炮击的第一颗炮弹就准确了命中九倒拐山道,不仅轰得山道石屑横飞,也轰得山道上那些避无可避的蒙古士兵鬼哭狼嚎,出于恐慌,十几个蒙古士兵甚至跳下山崖逃生,结果当然是运气最好也落个基本生活不能自理,至于阿里不哥军的镇山法宝战马,更是受惊摔下悬崖二十多匹,又砸死了山脚下的几个蒙古士兵。其他九门火炮也大半命中山道,又炸下一片石屑、一群战马和一窝蒙古士兵。 “撤上山,再不撤就来不了。”前面已经不可能突围,后路又随时可能被炸断勒达尔不得不下令退回摩天岭。命令一下,第一次见识宋军火器威力的阿里不哥军士兵立即向当年鄂州的忽必烈军士兵一样溃散数人扔下战马你争我抢的逃往后方,争先恐后的涌上山道乱间人马自相践踏,死伤无数。而位于九道拐中上部的刘太平也知道这个摩天岭已经不可能再下去奈下只得令道:“上山撤退,别下去白白送死了!” “轰隆!隆!轰隆!”刘太平这次总算是说对了,阿里不哥军确实用不着下去白白送死了。足足花了四天时间才搬上山顶的十门铁芯木壳炮在这一刻证明了它们的价值,每一轮射,几乎都能炸下一片蒙古士兵和一批战马,制造无数混乱,开凿于悬崖岩石之上的九倒拐山路虽然抗打击能力强上许多,可也被轰得石动屑飞,要不了多久就有可能崩塌。而在山脚下,宋军叠阵推进虽慢,却胜在稳健,缓慢而不断的压缩阿里不哥军的活动空间,丝毫不给阿里不哥军士兵任何反击和接近的机会。 摩天岭下,流成河,绝大部分都是蒙古士兵的鲜血。尸积如山,大部分是蒙古屠夫罪恶的尸身。 好不容易冲回大竹>,刘太平连口气都没喘就趴到悬崖边上观察山下形势。从山上往下看去,宋军的弩阵已经把阿勒达尔的军队压缩到了悬崖边上,蒙古士兵的哭喊惨叫之声,虽隔着几百丈仍然听得清清楚楚;而在九倒拐山道上,火光不断乍闪,被火炮轰中的蒙古士兵和战马冰雹一般摔下悬崖,跌得粉身碎骨,即便是侥幸逃上山的蒙古士兵也个个面无人色,个别人干脆放声大哭。刘太平不由一阵绝望,“如果山道被宋蛮子的妖术轰断,阿勒达尔的军队就全完了。” “轰隆隆隆!”山下传来连串的垮塌声音,一段九倒拐山道连续十余次被火炮轰中后,终于承受不了打击而崩塌,彻底切断了山下蒙古士兵的退路。虽说此举一举破坏四川百姓数百年的开路努力,可宋军队伍中还是欢呼雷动,被困的蒙古士兵则哭声震天,前沿阵地上的不少人甚至当场跪下投降,请求宋军士兵的饶恕。而消息传到大竹>子上,刘太平先是痛哭失声,然后无奈的命令道:“撤军,回文州。”最后,刘太平狂吼咆哮道:“刘整,熊耳,看老子怎么找你们这狗蛮子算帐!” 注:摩天岭上的竹>子实际存在,海拔为2730米,现名为红花草原。 第五十七章 成都会战(1) 天岭伏击战,靠着万无一失的布置和领先一步的武得全胜,重创偷渡阴平的阿里不哥骑兵,迫使刘太平领兵北撤,消弭了宋军的北方威胁——上面全属废话,贾老贼不是笨蛋,只要扼守住咽喉,耗都可以把阿里不哥军耗死,贾老贼还怕刘太平吊毛?!贾老贼之所以选择先北后南,迅速赶走刘太平,无非是想腾出兵力,准备发动更为关键的成都战役! 一部分是出于谨慎,一部分原因是胆小心怯,素来胆大包天爱出奇兵的贾老贼之所以采纳这么一个相对稳妥的战术,其根本原因还是贾老贼的不自信,对即将到来的大规模会战缺乏必胜信心。别看贾老贼已经在鄂州和襄阳指挥了两场更大规模的会战并取全胜,但那都是在背靠大江大河的地形上,贾老贼不用担心粮道安全并且可以限制敌人的骑兵活动范围,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最大限度发挥宋军的战斗力。而成都平原就同了,七千多平方公里的平原正是蒙古铁骑发挥最强威力的最佳地形,有限的几条河流也无法保护宋军的粮道安全,头一次在这种地形上指挥大规模会战,贾老贼难免有些战战兢兢,生怕出一点差错。 战战兢兢归战战兢兢,但仗还是得打的,摩天岭伏击战结束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南宋咸淳三年的十月十一,贾老贼留老将张桂守绵州并监视剑阁动静,亲自率领宋军主力约四万五千人离开绵州南下,正式发动光复成都的战役。同时先前撤到普州的高达应部队也在一天之前出发,取简州道向成都逼近老贼联手,对成都府形成两面包夹之势。 因为难以保证粮道安全,贾老贼出征时带足了足够一月之用的粮草虽然稳妥却也拖慢了行军速度,大军向南走了一天,才刚刚渡过罗江天色便已全黑贾老贼也不冒险,直接下令全军扎营,并加派了双倍岗哨。乘着宋军扎营的空隙贾老贼将子聪和咎万寿叫到中军大帐,与他们讨论军情,在讨论开始之前,贾老贼又让掌管情报的子聪先做报告了解成都目前的大致情况。 “根据我军斥候和细作这些天来的侦察刺探,成都现在的情况大概是这样。”子聪介绍道:“绵州会战后,熊耳叛军逃回成都,正准备向兀良哈台投降的汪良臣和梅应春果然反悔,拒绝了王的入城招降,熊耳夫妻和汪惟正顺利撤入城中。后来又经过四天时间的反复谈判迫于我军压力,熊耳叛军和兀良哈台军再次达成联盟手抵御我军反击,其中兀良哈台军居领导地位件是兀良哈台军不进成都城,兀良哈台军的粮草则由成都供给。 ” “那鞑子的兵力署情况如何呢?”贾老贼追问道。子聪指着沙盘答道:“熊耳军大约两万六人中骑兵约六千,驻扎成都城;兀良哈台亲自率军驻扎成都在东面三十里处的灵泉,与成都成犄角之势,同时防备简州的刘元兴,兵力大约在两万五千至两万八千之间,其中骑兵数目约八千,并有近千头战象,战斗力十分强悍。”说到这,子聪又疑惑的补充道:“最让小僧捉摸不透的是,兀良哈台的大儿子阿术率兵约一万,竟然驻扎在成都南面的眉州,十分远离战场,让人难以猜测其真正用意。” 贾老贼仔细一看地图沙,也觉得阿术军所在这个位置十分古怪,如果说保护后路吧,以宋军的机动力,即便在平原上打败了兀良哈台军,也难以迅速切断兀良哈台的退路;如果说准备威胁宋军的侧翼和粮道吧,成都西北面的永康城无是更好的选择;可驻扎在成都以南的眉州,阿术这支军队就差不多等于是浪费了。思来想去,贾老贼甚至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会不会是阿术不愿和大宋开战,所以被他老子发配到后方,免得他在前方出工不出力?” “如果真是这,那么倒是一个很合情合理的解释——可问题是?可能吗?”子聪苦笑反问道。贾老贼尴尬一笑,摆手说道:“本官也只是随便猜猜,这个可能性实在不大。”又盘算片刻后,贾老贼摇头说道:“想不通,本官也想不通兀良哈台为什么要这么布置。不过也没关系,反正阿术在眉州对我们没威胁,我们只管专心兀良哈台和熊耳就行了。你们说说,我军应该先向谁下手?” “兀良哈台!”一直没说话的咎万寿然开口,语气斩钉截铁。贾老贼赞赏的看一眼这个刚刚冒出来的宋军新秀,微笑问道:“为什么?” “从熊耳不许兀良哈军进成都城这点来看。熊耳叛军对兀良哈台还是抱有很重地戒心。”咎万寿答道:“所以我军若直接强攻成都。依靠成都供给粮草地兀良哈台必然出兵救援。使我军陷入腹背受敌地窘境。可我军先攻兀良哈台。一向喜欢保存实力地熊耳叛军未必敢去救他。即便出兵也不会用尽全力。使我军可以各个击破。而且高达将军地军队已在路上。只要配合地好。我军甚至可以对兀良哈台军合围在灵泉!” “不错。子聪大师。你可有意见?”老贼转向子聪微笑问道。子聪笑着答道:“咎大人之见。正是小僧想说地。恭喜太师。大宋又得一员大将矣。”咎万寿忙谦虚感谢。贾老贼却开心大笑。点头说道:“好。就先打兀良哈台这条老狐狸。” “高达将军那边怎么办?他和灵泉之间还有 元兴。”子聪追问道。贾老贼沉吟片刻。命令道:去一封书信。给他七天时间。命令他在十月十八之前务必赶到灵泉与我军会师。途中经过简州。可派遣使者与刘元兴联系借道事宜。我们是去给刘黑马报仇。刘元兴很有可能答应。如果刘元兴冥顽不灵不肯借道兵击之。主力绕过简州城。与我军会合。” …… 在宋军调兵遣将紧张部署地同时自知末日将临地熊耳叛军头目熊耳夫妻、汪良臣叔侄和梅应春等人也紧张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因为不久之前才收到宋军两路合围与阿里不哥军败退地消息。参加会议地每一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会议地气氛显得非常紧张。甚至还充满绝望地味道。 “从我们掌握的情报来看,贾似道老贼亲自率领的宋蛮子主力最迟还有三天时间,就能抵达成都府路境内。”蒙古叛军中掌管细作情报的汪良臣也是先介绍宋军动向,“同时出动的还有宋蛮子高达的军队,算其路程多也就是六七天时间,就有可能抵达成都。这一条路的中间虽然有简州刘元兴阻拦,但刘元兴和我们的关系大家都知道,宋蛮子如果向刘元兴借道,他很有可能答应。也就是说,我们很快就会面临被宋蛮子东、北夹击的危险。” “那宋蛮子的主攻方向会是那里?”宋军叛将梅应春小心翼翼问道。身为文天祥、谢得、陆秀夫、周贲和吴信等宋军官员的同榜进士应春其实也是贾老贼的门生—只是在第二次神臂城大战中向蒙古军投降的梅应春非常清楚,如果他现在被宋军抓到老贼那个恩师将会怎么亲热的招待他这个师门叛逆!所以会议之上,就数梅应春的反应最为紧张至还带上了哭音,“如果宋蛮子先打成都良哈台会不会从灵泉出兵救我们?” “怕什么?没用的东西?”唐笑没好气的瞪一眼情人梅应春,喝道:“兀良哈台那个老东西的粮草靠我们供给,他敢不来救!”素来奸诈的汪良臣也附和道:“熊夫人所言极是,兀良哈台那边不用担心,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不救成都。” “那就好,那就好。”应春长松了一口气,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些血色。同样脸色苍白的熊耳则提出一个新问题,“夫人,如果宋蛮子先打兀良哈台,我们又该怎么办?救还是不救?” “关于这点,到时候我们看况再说。”唐笑摇摇头,又补充道:“你们别慌,也别怕,贾老贼和高达不会在同一天抵达成都,在这之前,我们还有把他们各个击破的机会。只有布置得当,我们未必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那该怎么布呢?”熊耳胆战心惊的问道。唐笑横了不屑的熊耳一眼,冷冷答道:“这几天叫你拆毁汉州和怀安的城墙,让宋蛮子没有稳固的立足之地,不就是在布置了吗?今天我又去了一趟灵泉,已经和兀良哈台商量好了,如果宋蛮子先打成都,那我们据城死守,先耗光宋蛮子的锐气,然后兀良哈台出兵攻打宋蛮子背后。如果宋蛮子先打兀良哈台,那么兀良哈台就会主动出击,在灵泉城外与宋蛮子决战,兀良哈台若胜,或者与宋蛮子打成不胜不败的局面,我们就突出奇兵,攻打宋蛮子的背后,先收拾掉贾老贼亲自率领的主力,然后再掉过头来收拾高达。” “真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还是点胜算,可兀良哈台如果说话不算话,那我们就麻烦了。”熊耳等人都是欢喜又担忧,对兀良哈台的保证不敢全信——毕竟兀良哈台已经在绵州城下摆过他们一道。唐笑冷笑答道:“放心,如果不赶快收拾了贾老贼,兀良哈台的麻烦比我们还大——贾老贼早就在广南路部署了重兵,兀良哈台得抓紧机会消除北方的威胁,然后再掉过头去对付夏贵那个老东西。” “既然如此,那就再好过了。”熊耳和汪良臣等人都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些喜色。唐笑则冷冷说道:“现在最麻烦的是,根据我们和兀良哈台的盟约,如果贾老贼先打成都,我们必须得竭尽全力先打一场守城战,消耗贾老贼的实力,这对我们十分不利——所以,我们无论如何得想一个办法,让贾老贼先去打灵泉,等他和兀良哈台拼得两败俱伤我们再出手,损失才会最小。” “熊夫人所言极是,成都的地不利防守们即便据城而守,损失也必然重大。”汪良臣点头附和,与唐笑英雄所见略同。同样贪生怕死的汪惟正、熊耳和梅应春自然也是赞成向唐笑请教祸水东引之计——也就是该用什么办法让贾老贼这条毒蛇先去咬兀良哈台。唐笑答道:“在从灵泉回来的路上,我已经仔细思量过这个问题,从前几天在绵州城下宋蛮子故意放走我们来看蛮子应该还有继续招揽我们的意思(贾老贼:你肯定?,所以我们应该派一个使者去见贾似道老贼,主动向他求和。” “求和?贾老贼不会答应吧?”汪良臣迟问道。唐笑忽然妩媚一笑笑道:“贾老贼当然不会答应,贾老贼一心想要收复成都,就只会接受我们的投降,而不会接受我们的求和。不过在贾老贼向我们提出招降的时候们就可以借口是被兀良哈台要挟,贸然投降就有灭顶之灾,要求贾似道老贼先把兀良哈台赶走,然后我们 投降——这么一来,贾老贼不就先去打兀良哈台了? “妙计!”熊耳和汪惟正等人一起鼓掌,喜笑颜开。熊耳又问道:“夫人让谁当使者去求和比较好呢?”唐笑嫣然一笑,转向梅应春说道:“梅将军说你曾经是贾似道老贼的门生,怎么样?去见见恩师如何?” “我?”梅应春面如土色得差点没当场尿了裤子。唐笑却娇笑道:“怕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何况你是去求和投降,于情于理,贾老师都不会杀你这个学生吧?怎么还不说话,难道你想让我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去?”说到这,唐笑扯着熊耳的袖子撒娇道:“相公,梅将军想要奴家去见贾似道老贼,奴家听说那个贾似道老贼无比好色,要是他乘机对奴家欲行不轨,那奴家该怎么办?” “那你这个臭婊子倒高兴了!”汪良臣、汪惟正和梅应春三人一起心里嘀咕。熊耳则马上鼓起眼睛,喝道:“梅将军,你去宋蛮子军中出使,这是军令,不得违抗!” …… 反复推托了几次后,梅应春的细胳膊终究还是扭不过熊耳的粗大腿,带着熊耳叛军首脑的联名求和信踏上了出使宋军的道路,为了防止这个胆小鬼在路上逃跑,熊耳和汪良臣还以保护梅应春为名,派出亲兵押解梅应春赶往罗江。经过一夜的快马奔波后,心惊肉跳了一夜的梅应春终于被‘护送’到即将启程的宋军队伍前。 让梅应春喜出外的是,贾老贼对他这个背叛师门的门生并没有一见面就喊打喊杀,而是很有风度还很亲热的与门生互叙了别来之情,问候了梅应春老婆、孩子和父母现在的情况——当然了,咱们心慈手软的贾太师绝对不是在为杀门生满门做准备,直到让梅应春完全放下心来后,贾老贼才又问起梅应春来意。已经感动得痛哭流啼的梅应春二话不说,马上拿出熊耳叛军首脑的联名信,向宋军表达求和之意。 “求和?真会开玩笑。”贾老贼哈大笑道:“你们有什么资格求和?就算本官答应了你们的求和,成都仍然是大宋的土地,那你们住那里去?”梅应春赔笑,不敢作声。贾老贼摆摆手,微笑道:“回去告诉熊耳和汪良臣,聪明的话,赶快开城向大宋投降,否则本官攻破成都,他们几个全部五马分尸。” 梅应春脸上肌肉抽搐一下,哭丧着脸答道:“回禀恩师,不是我们不愿复归大宋,前日恩师在绵州城下对我军高抬贵手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打算归降大宋了。只是当时田雄在旁边,回来后又被兀良哈台狗贼牵制,实在找不到机会。”说到这,梅应春偷看一眼贾老贼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如果恩师能够将兀良哈台从成都平原上赶走,消了我军的后顾之忧,我军全军上下,必然向大宋开城投降。” “没问题。”意气风发的贾老贼一口应,贾老贼又补充一句,“不过本官有言在先,如果我军在与兀良哈台军开战期间,你们敢在背后捅刀子。那么再想要本官原谅你们,就只有把你们的人头奉上了。”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的梅应春大喜过望,赶紧向贾老贼再三保证熊耳叛军将保持中立,这才领着亲兵快马赶回成都报信。 “子聪大师果然高明。”看着梅应春兴冲冲离去的背影,贾老贼向旁边的子聪和咎万寿露齿一笑,奸笑道:“仗还没开始打,这群蠢猪就准备扯兀良哈台的后腿。等真正打起来,这群猪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精彩的表演。”子聪和咎万寿一起奸笑,都对熊耳叛军的表现十分满意。 贾老贼又拿起梅应春带来封信,奸笑道:“马上安排一个使者,骑最快的马——把这封信送去交给兀良哈台。” “太师高明。”子聪和咎万寿一起哄堂大,并且飞快去安排使者和随行人员。可就在这时候,一名传令兵忽然从后方飞骑而来,在贾老贼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贾老贼先是露出些为难神色,然后才咬牙说道:“好吧,去把他们带来。” 又过片刻后,已经有好几天时间不见的刘安凤和张通两人便被领到贾老贼面前,看着刘安凤那憔悴苍白的俏丽脸庞,贾老贼竟然有些心疼的感觉,苦笑道:“刘姑娘,这是何必呢?本官如果生擒到了熊耳夫妻,肯定会送进剑阁向你们示好,你身上还有伤,何必要亲自来参加攻打成都的战事?” “不!”刘安凤苍白的俏脸上尽是倔强,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一定要亲手杀掉熊耳和唐笑,为我爹报仇!”张通也苦笑着说道:“太师,师兄,这一次就请答应刘姑娘吧。小生答应了刘黑马元帅,一定要把刘姑娘送到她三哥那里,刘姑娘这次去成都,顺便可以让小生完成这个承诺,小生就不用再被拴在她的身边了。” “陪着一个大美女走南闯北还抱怨,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有这个臭丫头,前几天还叫嚷要我和恩断义绝,今天又厚着脸皮跑来求我了。”贾老贼嘀咕一声,又偷看一眼刘安凤那倔强而又动人非凡的俏丽脸庞,已经几个月没碰过女人的贾老贼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笑道:“那好吧,就让刘姑娘留在军中,随我军南下攻打成都。” 第五十八章 成都会战(2) 来按贾老贼打算,是准备南下后在成都附近顺便找一的城池驻扎——要想办道这点难度并不高,经过蒙古军两次侵略四川的战事后,成都附近被废弃的城池不在少数,只要借着城墙废墟随便修补加固一番,就是一座蒙古骑兵难以骚扰偷袭的大营。再以此坚固大营为依托,等待高达和应赶到兀良哈台军后方,再动决战不迟。 贾老贼的算盘打得虽好,可十月十四这天真正到了现场,现场的情况却让贾老贼傻了眼睛——大理蒙古军和熊耳叛军都在事先料到了贾老贼的企图,提前拆毁了成都北面的汉州和怀安城墙,不给宋军建造临时堡垒的任何机会!无奈之下,贾老贼只好选择在灵泉正北、成都东北、中江两条支流的夹角之间、一个叫金堂的地方扎下宋军大营,一来为取水方便,二来凭借这两条流量并不大、河道也不怎么宽的河流限制蒙古骑兵的活动,尽可能减少被偷袭的可能,最大限度的保护大营安全。 “怒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雄壮而又悲怆的军歌声中,宋军主力开始了安营扎寨的工作,支军帐、埋鹿角、植寨栅、搭哨楼、架浮桥和挖陷马坑,各项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井井有条。可就在这时候,流星探马飞马来报,“南面三十里外,现兀良哈台大军,正向我军大营杀来。” “果然是战场老狐狸,摆明了不想给我军站稳跟脚的机会。”贾老贼冷哼一声,向斥候喝道:“敌军兵力大约多少?来将是谁?兵种都有那些?” “敌军主将为大理名将玉龙帖木儿,兵力大约八千,其中骑兵约有两千另有三百象兵。 ”斥候飞快答道。老贼点点头,心知此战将是一场前哨战和试探战,挥手让斥候离去后,贾老贼稍一盘算,转向王安节喝道:“安节,你率本部六千步兵前去迎战,一定要挡住鞑子军队我军主力安营扎寨争取时间。” “末将遵命。”王安节抱拳答。贾老贼又补充道:“敌人有三百头战象,弓弩难伤,你可多带火把和手雷,尝试用烈火和手雷巨响破敌象阵。” 王安节朗声应,匆匆领军出阵而去。那边子聪又建议道:“太师,我军初次与战象交手,小僧觉得应该再谨慎一些,可再派杨晨焕率三千骑兵跟去。若我军胜,可相机追击;若我军败,也好接应。”贾老贼一听十分满意当即同意,又把杨晨焕的骑兵派了出去。在临行前,子聪又把杨晨焕叫到面前,在他耳边低声传授了一些机宜才放杨晨焕离开。 …… 先不说贾老贼在金堂安营扎寨,单说王安节率军出营得十余里路,前方已是尘土翻扬,隐隐看见大理蒙古军旗帜,王安节不敢怠慢,忙命列下方阵——做为防御名将王坚的长子,王安节对这种龟壳战术可是太拿手了前后左右都是刀枪在外,弓弩居内阵中又有兵力机动,进攻力和移动力几乎没有防御力却异常强悍。不过宋军此战的任务就是防御,贾老贼派王安节打这一战也算是用人得当。 宋军方阵刚刚列好玉龙帖木儿地军队已经杀到近前。遮天蔽日地尘土飞扬中。三百头庞大地战象排着一字长队。横冲而至。象队所到之地。地动山摇。粮田草地具成夯土。初次见识象阵地宋军士兵无不胆寒。无数士兵失声惊叫。“天哪!长鼻子牛怪!长鼻子牛怪!”王安节忙命众将喊话稳定军心。“不要怕。那些都是大象。大象怕火。也怕我们地手雷。只要用火和手雷就可以打破它们。” 大概是出于对象地自信。宋军众将喊话间。玉龙帖木儿军中已经战鼓齐擂。八千军队竟然直接向着宋军方阵正面扑来过来。王安节先喜后怒。心说。“狗鞑子。竟然敢冲我军正面。太小看我了。”待玉龙帖木儿军冲至神臂弓射程之内时。王安节果断将令旗一挥。喝道:“放箭!” “咻咻咻咻!”上千柄神臂弓同时放。闪烁着金属光芒地箭镞整齐而出。破空飞向敌军前队。换成以往。宋军神臂弓弩阵地第一波攻击。就连纵横天下无敌手地蒙古铁骑都得乖乖避其锋芒。可大理军地象队偏不。直接迎着弩箭而上。而神臂弓射出地弩箭射在战象身上。当即被粗厚地象皮弹开。无法构成威胁。偶尔几支特别强劲地弩箭射穿象皮。却无法构成重伤。只会让吃疼地战象冲得更猛更快。几乎在瞬时间就冲到宋军方阵面前。 “弩箭竟然没用?”用望远镜看到神臂弓失效。王安节倒吸了一口凉气。忙喝道:“丢手雷。投火把!”令旗打出。宋军神臂弓手忙放下已经无用地弩箭。解下腰上手雷抛掷出去——惊骇之中。许多宋军士兵甚至都忘记了拉开引线。同时方阵后方地宋军机动部队也抛出一支支熊熊燃烧地火把。妄图用烈火和手雷爆炸地巨响遏制象阵冲锋。 “轰隆!轰隆!轰隆!”隆隆爆炸声中。令宋军士兵目瞪口呆地事情生了。他们丢出去地手雷虽然得以在大理军象队前方爆炸。但玉龙帖木儿军地战象仅有少许****和稍微放满脚步。手雷震天动地地爆炸声对它们竟然几乎没有什么影响。至于宋军士兵投出地火把更是没用。战象除了绕开少部分火焰集中地地带外。单支地火把直接就被战象一脚踏熄。看到这情景。宋军主将王安节面如土色自不用说。大理军主将玉龙帖木儿则哈哈大笑。“狗蛮子。傻眼了吧?老子早就知道你们肯定会用火把和手雷来破象阵。早就用火把和爆绣训练得战象不怕火和爆炸了。哈哈哈哈。上。阿拉!” “口欧!口欧!”驭象使挥动皮鞭。三百头大理战象一起狂嘶。黑压压地扑向宋军方阵正面数魂飞魄散地宋军刀枪手甚至还来不及举起武器。就已经被战象长鼻 高高举起再重重摔下,直摔得筋断骨折,血肉模糊;宋军士兵直接被战象巨掌踏中,直接被踩成肉泥肉酱。而宋军士兵即便挺枪砍刀反击,也伤不到这些刀枪不入的战象分毫而被跟在战象背后的蒙古军士兵乘机砍倒刺死,往日里防守无比严密的宋军方阵,竟然被大理象兵一举击破。 “顶住,顶住!”王安节没了办法,只好本能的催促机动部队上前,加强方阵正面的防御。可宋军士兵不管往正面如何增兵,军队上去后还是无法抵挡战象一合,还是被大理象阵一冲一溃。而玉龙帖木儿乘机挥动令旗,两翼的蒙古骑兵奔腾而上,迂回包抄宋军方阵两翼宋军正面已经崩溃,两翼的士兵也个个胆寒,又被蒙古骑兵一冲,也是立即崩溃纷撒腿北逃,顿时又冲乱了宋军唯一整齐的后队自相践踏,死无数,蒙古军队乘势追击,尽情斩杀宋军士兵。 仗打到这地步,就是神仙来了也无法挽回宋军的败局,王安节也没了办法只好亲自率军殿后,勉强阻拦大理军队的追击尽可能多带一些军队逃回大营。而玉龙帖木儿得势不饶人,指挥全军乘胜追击杀落单宋军士兵,取得无数战果。一时间时光仿佛又回到鄂州之战前的光景,宋军士兵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的夺路狂奔,蒙古军队则向赶鸭子一样的追杀宋军士兵,逮到一个就是乱刀分尸,砍成肉酱,直杀得宋军尸横满道,血染黄沙。 “大宋!杀!”玉龙帖木儿军正追杀得兴高采烈的时候,他们的后方忽然尘土飞扬,一队大宋骑兵斜冲而来,目标直指玉龙帖木儿军移动速度最慢的后队步兵。原来,子聪早在宋军出前就担心王安节难以抵挡大理军队的象阵,所以给杨晨焕密授一计,让他在王安节军溃败时迂回偷袭玉龙帖木儿的后队——南宋的总人口已经破亿,而大理才几百万人,大理军队除非傻了才和南宋比拼人力消耗,所以子聪不怕玉龙帖木儿不中计。 “操你娘的狗蛮子,无耻。”果不其然,现宋军骑兵偷袭后队后,玉龙帖木儿只好无可奈何的停止追击,掉过头来迎击,以免缺乏保护的后队遭到重创,王安节军乘机得以逃出生天。又是一番血战下来,杨晨焕率领的宋军骑兵利用机动优势,尽可能避开大理战象,专挑大理军步兵狠揍,成功搅乱了大理军队的队形,也拖住了大理军队北上的步伐,直到天色近黑方才撤退。而玉龙帖木儿生怕夜战中伏,加上已经完成挫动宋军锐气和试探宋军虚实的任务,便也鸣金收兵,撤军返回灵泉请功。 …… 光复成都的第场前哨战,宋军虽然暂时立稳了营脚却遭遇大败,王安节军损失兵力超过两千,被迫打硬战的杨晨焕军也损失五六百名无比宝贵的大宋骑兵。王安节自知罪责难逃,入营后便命令士卒将自己绑缚,到贾老贼面前请罪。看到王安节这番模样,贾老贼又好气又好笑,忙搀起王安节,亲自替他松绑,并微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王将军不必如此,再说这一战也不怪你指挥无能,只能怪我军对敌军战象威力估计不足,全军上下措手不及才遭此大败。” “多谢太师不斩之恩。”王安分感激,又垂头丧气的说道:“不过鞑子的战象实在太厉害了,不怕火,也不怕爆炸,力大无穷还刀枪不如,我军如果不想办法打破鞑子的象阵,接下来的仗只怕更加难打。” “王将军言之理,我军若是无法打破象阵,将来必然还要遭遇更大的失败。”子聪忧心忡忡的说道:“兀良哈台今天小胜一阵,明天必然提起全军来攻,我军又没有坚固城池保护无法坚守,只能野外迎战,如果明天再遭失败,目前保持中立的熊耳叛军肯定会落井下石,我军和高达将军的军队就会有被各个击破的危险。也是说,我们只剩下一个晚上的时间准备了。” “那你们说说,我们该用么办法破鞑子的象阵?”贾老贼问道。饶是子聪素来足智多谋,此刻也皱起了眉头,“兀良哈台的战象不怕火,也怕巨响,更不怕水,想要破其象阵,怕是没那么容易。 ” “恩,用火炮如何?”文天祥建议道:“鞑子的大象不怕巨响,肯定是鞑子事先用鞭炮训练过大象,我们的大炮爆炸声音要大得多,也许有用。” “主意倒是不错,要是火炮也没用的话,那光靠大营南面的这条小河,根本不可能挡住战象冲锋。”贾老贼习惯性的敲起了手指,缓缓说道:“所以说,我们还得再准备一手破象阵的办法,预防万一。” “下官倒是听说过大象怕野猪,可我们这里没有野猪,要不我们丢几百头野猪出去,说不定可以把大象吓跑。”咎万寿笑着说出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战术。宋军众将一起大笑,“大象怕野猪,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我们大营里只有家猪,否则还真要试试。” “大营里有多少头家猪?”贾老贼忽然问道。负责军需管理的咎万寿楞了一下,答道:“大概有一千多头吧,准备犒赏军队才养的。” “犒赏军队就用象肉吧,那可是山珍。”贾老贼冷笑一声,命令道:“把大营里所有的猪都带到空地上拴好,本官要用这些猪去破鞑子的象阵。” “用猪破象阵?”包括子聪在内的宋军众文武个个面面相窥,怀贾老贼是做梦没睡醒在说梦话。贾老贼则在心中说道:“但愿兀良哈台没听说过西方的那个战术,否则只要训练过大象,这招恐怕也没用了。”想到这里,贾老贼又命令道:“还有,去把阿毡和阿里两位头人请来,本官还有话向他们交代。” 第五十九章 成都会战(3) 来按贾老贼打算,是准备南下后在成都附近顺便找一的城池驻扎——要想办道这点难度并不高,经过蒙古军两次侵略四川的战事后,成都附近被废弃的城池不在少数,只要借着城墙废墟随便修补加固一番,就是一座蒙古骑兵难以骚扰偷袭的大营。再以此坚固大营为依托,等待高达和应赶到兀良哈台军后方,再动决战不迟。 贾老贼的算盘打得虽好,可十月十四这天真正到了现场,现场的情况却让贾老贼傻了眼睛——大理蒙古军和熊耳叛军都在事先料到了贾老贼的企图,提前拆毁了成都北面的汉州和怀安城墙,不给宋军建造临时堡垒的任何机会!无奈之下,贾老贼只好选择在灵泉正北、成都东北、中江两条支流的夹角之间、一个叫金堂的地方扎下宋军大营,一来为取水方便,二来凭借这两条流量并不大、河道也不怎么宽的河流限制蒙古骑兵的活动,尽可能减少被偷袭的可能,最大限度的保护大营安全。 “怒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雄壮而又悲怆的军歌声中,宋军主力开始了安营扎寨的工作,支军帐、埋鹿角、植寨栅、搭哨楼、架浮桥和挖陷马坑,各项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井井有条。可就在这时候,流星探马飞马来报,“南面三十里外,现兀良哈台大军,正向我军大营杀来。” “果然是战场老狐狸,摆明了不想给我军站稳跟脚的机会。”贾老贼冷哼一声,向斥候喝道:“敌军兵力大约多少?来将是谁?兵种都有那些?” “敌军主将为大理名将玉龙帖木儿,兵力大约八千,其中骑兵约有两千另有三百象兵。 ”斥候飞快答道。老贼点点头,心知此战将是一场前哨战和试探战,挥手让斥候离去后,贾老贼稍一盘算,转向王安节喝道:“安节,你率本部六千步兵前去迎战,一定要挡住鞑子军队我军主力安营扎寨争取时间。” “末将遵命。”王安节抱拳答。贾老贼又补充道:“敌人有三百头战象,弓弩难伤,你可多带火把和手雷,尝试用烈火和手雷巨响破敌象阵。” 王安节朗声应,匆匆领军出阵而去。那边子聪又建议道:“太师,我军初次与战象交手,小僧觉得应该再谨慎一些,可再派杨晨焕率三千骑兵跟去。若我军胜,可相机追击;若我军败,也好接应。”贾老贼一听十分满意当即同意,又把杨晨焕的骑兵派了出去。在临行前,子聪又把杨晨焕叫到面前,在他耳边低声传授了一些机宜才放杨晨焕离开。 …… 先不说贾老贼在金堂安营扎寨,单说王安节率军出营得十余里路,前方已是尘土翻扬,隐隐看见大理蒙古军旗帜,王安节不敢怠慢,忙命列下方阵——做为防御名将王坚的长子,王安节对这种龟壳战术可是太拿手了前后左右都是刀枪在外,弓弩居内阵中又有兵力机动,进攻力和移动力几乎没有防御力却异常强悍。不过宋军此战的任务就是防御,贾老贼派王安节打这一战也算是用人得当。 宋军方阵刚刚列好玉龙帖木儿地军队已经杀到近前。遮天蔽日地尘土飞扬中。三百头庞大地战象排着一字长队。横冲而至。象队所到之地。地动山摇。粮田草地具成夯土。初次见识象阵地宋军士兵无不胆寒。无数士兵失声惊叫。“天哪!长鼻子牛怪!长鼻子牛怪!”王安节忙命众将喊话稳定军心。“不要怕。那些都是大象。大象怕火。也怕我们地手雷。只要用火和手雷就可以打破它们。” 大概是出于对象地自信。宋军众将喊话间。玉龙帖木儿军中已经战鼓齐擂。八千军队竟然直接向着宋军方阵正面扑来过来。王安节先喜后怒。心说。“狗鞑子。竟然敢冲我军正面。太小看我了。”待玉龙帖木儿军冲至神臂弓射程之内时。王安节果断将令旗一挥。喝道:“放箭!” “咻咻咻咻!”上千柄神臂弓同时放。闪烁着金属光芒地箭镞整齐而出。破空飞向敌军前队。换成以往。宋军神臂弓弩阵地第一波攻击。就连纵横天下无敌手地蒙古铁骑都得乖乖避其锋芒。可大理军地象队偏不。直接迎着弩箭而上。而神臂弓射出地弩箭射在战象身上。当即被粗厚地象皮弹开。无法构成威胁。偶尔几支特别强劲地弩箭射穿象皮。却无法构成重伤。只会让吃疼地战象冲得更猛更快。几乎在瞬时间就冲到宋军方阵面前。 “弩箭竟然没用?”用望远镜看到神臂弓失效。王安节倒吸了一口凉气。忙喝道:“丢手雷。投火把!”令旗打出。宋军神臂弓手忙放下已经无用地弩箭。解下腰上手雷抛掷出去——惊骇之中。许多宋军士兵甚至都忘记了拉开引线。同时方阵后方地宋军机动部队也抛出一支支熊熊燃烧地火把。妄图用烈火和手雷爆炸地巨响遏制象阵冲锋。 “轰隆!轰隆!轰隆!”隆隆爆炸声中。令宋军士兵目瞪口呆地事情生了。他们丢出去地手雷虽然得以在大理军象队前方爆炸。但玉龙帖木儿军地战象仅有少许****和稍微放满脚步。手雷震天动地地爆炸声对它们竟然几乎没有什么影响。至于宋军士兵投出地火把更是没用。战象除了绕开少部分火焰集中地地带外。单支地火把直接就被战象一脚踏熄。看到这情景。宋军主将王安节面如土色自不用说。大理军主将玉龙帖木儿则哈哈大笑。“狗蛮子。傻眼了吧?老子早就知道你们肯定会用火把和手雷来破象阵。早就用火把和爆绣训练得战象不怕火和爆炸了。哈哈哈哈。上。阿拉!” “口欧!口欧!”驭象使挥动皮鞭。三百头大理战象一起狂嘶。黑压压地扑向宋军方阵正面数魂飞魄散地宋军刀枪手甚至还来不及举起武器。就已经被战象长鼻 高高举起再重重摔下,直摔得筋断骨折,血肉模糊;宋军士兵直接被战象巨掌踏中,直接被踩成肉泥肉酱。而宋军士兵即便挺枪砍刀反击,也伤不到这些刀枪不入的战象分毫而被跟在战象背后的蒙古军士兵乘机砍倒刺死,往日里防守无比严密的宋军方阵,竟然被大理象兵一举击破。 “顶住,顶住!”王安节没了办法,只好本能的催促机动部队上前,加强方阵正面的防御。可宋军士兵不管往正面如何增兵,军队上去后还是无法抵挡战象一合,还是被大理象阵一冲一溃。而玉龙帖木儿乘机挥动令旗,两翼的蒙古骑兵奔腾而上,迂回包抄宋军方阵两翼宋军正面已经崩溃,两翼的士兵也个个胆寒,又被蒙古骑兵一冲,也是立即崩溃纷撒腿北逃,顿时又冲乱了宋军唯一整齐的后队自相践踏,死无数,蒙古军队乘势追击,尽情斩杀宋军士兵。 仗打到这地步,就是神仙来了也无法挽回宋军的败局,王安节也没了办法只好亲自率军殿后,勉强阻拦大理军队的追击尽可能多带一些军队逃回大营。而玉龙帖木儿得势不饶人,指挥全军乘胜追击杀落单宋军士兵,取得无数战果。一时间时光仿佛又回到鄂州之战前的光景,宋军士兵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的夺路狂奔,蒙古军队则向赶鸭子一样的追杀宋军士兵,逮到一个就是乱刀分尸,砍成肉酱,直杀得宋军尸横满道,血染黄沙。 “大宋!杀!”玉龙帖木儿军正追杀得兴高采烈的时候,他们的后方忽然尘土飞扬,一队大宋骑兵斜冲而来,目标直指玉龙帖木儿军移动速度最慢的后队步兵。原来,子聪早在宋军出前就担心王安节难以抵挡大理军队的象阵,所以给杨晨焕密授一计,让他在王安节军溃败时迂回偷袭玉龙帖木儿的后队——南宋的总人口已经破亿,而大理才几百万人,大理军队除非傻了才和南宋比拼人力消耗,所以子聪不怕玉龙帖木儿不中计。 “操你娘的狗蛮子,无耻。”果不其然,现宋军骑兵偷袭后队后,玉龙帖木儿只好无可奈何的停止追击,掉过头来迎击,以免缺乏保护的后队遭到重创,王安节军乘机得以逃出生天。又是一番血战下来,杨晨焕率领的宋军骑兵利用机动优势,尽可能避开大理战象,专挑大理军步兵狠揍,成功搅乱了大理军队的队形,也拖住了大理军队北上的步伐,直到天色近黑方才撤退。而玉龙帖木儿生怕夜战中伏,加上已经完成挫动宋军锐气和试探宋军虚实的任务,便也鸣金收兵,撤军返回灵泉请功。 …… 光复成都的第场前哨战,宋军虽然暂时立稳了营脚却遭遇大败,王安节军损失兵力超过两千,被迫打硬战的杨晨焕军也损失五六百名无比宝贵的大宋骑兵。王安节自知罪责难逃,入营后便命令士卒将自己绑缚,到贾老贼面前请罪。看到王安节这番模样,贾老贼又好气又好笑,忙搀起王安节,亲自替他松绑,并微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王将军不必如此,再说这一战也不怪你指挥无能,只能怪我军对敌军战象威力估计不足,全军上下措手不及才遭此大败。” “多谢太师不斩之恩。”王安分感激,又垂头丧气的说道:“不过鞑子的战象实在太厉害了,不怕火,也不怕爆炸,力大无穷还刀枪不如,我军如果不想办法打破鞑子的象阵,接下来的仗只怕更加难打。” “王将军言之理,我军若是无法打破象阵,将来必然还要遭遇更大的失败。”子聪忧心忡忡的说道:“兀良哈台今天小胜一阵,明天必然提起全军来攻,我军又没有坚固城池保护无法坚守,只能野外迎战,如果明天再遭失败,目前保持中立的熊耳叛军肯定会落井下石,我军和高达将军的军队就会有被各个击破的危险。也是说,我们只剩下一个晚上的时间准备了。” “那你们说说,我们该用么办法破鞑子的象阵?”贾老贼问道。饶是子聪素来足智多谋,此刻也皱起了眉头,“兀良哈台的战象不怕火,也怕巨响,更不怕水,想要破其象阵,怕是没那么容易。 ” “恩,用火炮如何?”文天祥建议道:“鞑子的大象不怕巨响,肯定是鞑子事先用鞭炮训练过大象,我们的大炮爆炸声音要大得多,也许有用。” “主意倒是不错,要是火炮也没用的话,那光靠大营南面的这条小河,根本不可能挡住战象冲锋。”贾老贼习惯性的敲起了手指,缓缓说道:“所以说,我们还得再准备一手破象阵的办法,预防万一。” “下官倒是听说过大象怕野猪,可我们这里没有野猪,要不我们丢几百头野猪出去,说不定可以把大象吓跑。”咎万寿笑着说出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战术。宋军众将一起大笑,“大象怕野猪,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我们大营里只有家猪,否则还真要试试。” “大营里有多少头家猪?”贾老贼忽然问道。负责军需管理的咎万寿楞了一下,答道:“大概有一千多头吧,准备犒赏军队才养的。” “犒赏军队就用象肉吧,那可是山珍。”贾老贼冷笑一声,命令道:“把大营里所有的猪都带到空地上拴好,本官要用这些猪去破鞑子的象阵。” “用猪破象阵?”包括子聪在内的宋军众文武个个面面相窥,怀贾老贼是做梦没睡醒在说梦话。贾老贼则在心中说道:“但愿兀良哈台没听说过西方的那个战术,否则只要训练过大象,这招恐怕也没用了。”想到这里,贾老贼又命令道:“还有,去把阿毡和阿里两位头人请来,本官还有话向他们交代。” 第六十章 成都会战(4) “大宋!大宋!大宋!大宋!”宋军队伍的呐喊声整齐而又响亮,有节奏的呼喊声,大大鼓舞了宋军士兵的士气和斗志。与之相反的,蒙古军士兵的呐喊声就显得十分杂乱不堪了,有的高喊,“弟兄们,顶住!阿拉!”有的大叫,“阿拉!和宋蛮子拼了!”更多的人则在惊叫,“娘呀!大象向这边来了!快跑啊!”慌张而零落,自然要埋葬在宋军雄壮的口号声中了。 和口号声成正比的是战场的局势,兀良哈台花费无数心血、时间和金钱训练的战象被贾老贼的一群火猪所破,战象不受控制的回头逃命,立即就冲垮了蒙古军整齐的前队,蒙古败军和战象联手,马上又替宋军冲垮了蒙古军兵力最为雄厚的中军,在这种情况下,蒙古军想不混乱也不行了。而贾老贼果断命令轻步兵和骑兵出击,缠住了蒙古军两翼的骑兵,和他们搅在一起,不给他们任何反击的机会,蒙古军混乱的中军也就成了宋军的刀下俎案上肉。张世杰率领单兵战斗力最为强悍的少数民族宋兵,文天祥率领火器操作熟练的两淮宋军,咬着兀良哈台溃败的军队尾巴就是不放,见人就杀,见敌就砍,直杀得蒙古败军血流成河,也杀得蒙古败军没有丝毫集结和重新部署的机会。 追击战的关键是在两翼,蒙古军骑兵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超过宋军,如果让他们有了喘息之机,重新集结反击,那么宋军再想在平原上追杀蒙古步兵便有被拦腰切断的危险。鉴于这个情况,贾老贼给负责两翼的王安节和王立下了死命令,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务必要把蒙古骑兵缠住!而且贾老贼还颁下重赏,拿到一颗蒙古骑兵的人头,奖缗钱百贯!重赏和严令之前,王安节和王立两支军队兵都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勇气,王安节和王立都是身先士卒,率军直接冲入敌人马群,然后就是不要命的下砍马腿和上刺骑兵,和居高临下的蒙古骑兵杀得平分秋色;杨晨焕和高鸣率领的大宋骑兵则在外围机动游击,寻机冲散妄图集结的蒙古骑兵。一时间,两翼战场上刀光剑影,血肉狂飚,敌我双方都是死伤惨重。 两翼的血战中,王安节和王立二将先后负伤,但二将都是死战不退,即便多处负伤,满身是血,也仍然冲杀不休,受他们感染,宋军步兵也个个奋勇,死命杀敌,牢牢缠住蒙古军的两翼骑兵。这么一来,正被张世杰和文天祥撵着屁股砍的兀良哈台就叫苦不迭了,中军步兵队伍已经崩溃,两翼骑兵又被缠住,再这么下去,兀良哈台即便逃回灵泉又势必伤亡惨重,无奈之中,兀良哈台忽然想起正在西面待机的熊耳叛军,匆匆派人去向熊耳叛军求援时,得到的回报却让兀良哈台差点气歪了鼻子——熊耳叛军竟然已经抢先逃回了成都了! “蠢货!猪!一群猪!”兀良哈台破口大骂,“现在你们那怕出一队骑兵打贾老贼的后队,我军也有时间重新调整,这场仗谁输谁赢还说不准!可你们竟然跑了,难道你们都长着一群猪脑袋?”兀良哈台话还没有骂完,王鹗就已经在旁边惨叫道:“大王小心!有个宋蛮子直接冲你杀来了!” 兀良哈台打了一个机灵,回.头细看时,果然看到一名魁梧异常的宋军大将手提双刀,正在乱军之中向自己笔直杀来,所到之处,蒙古将校士卒无一能敌,当者无不披靡。那将高喊道:“兀良哈台老贼休走,大宋张世杰特来取你狗头!”兀良哈台一听脑袋都大了,“张世杰?这家伙可不好惹!”想到这里,兀良哈台不敢迎敌,只是催马夺路飞奔,后面张世杰紧追不舍。这时候,兀良哈台麾下的猛将忽刺出拍马赶到,大叫道:“大王休慌,末将来也!” “快,快拦住张世杰。”兀良哈台紧张.大叫。忽刺出二话不说,直冲过去迎战张世杰,虽说宋蒙两军都早已淘汰了落后的武将单挑战术,但混战中的武将对决也不少见,所以对大将的武艺要求仍然极高,而忽刺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曾经在兀良哈台征安南之战中斩杀多名敌将。兀良哈台深知爱将之能,正要仔细欣赏忽刺出如何斩杀张世杰时,让兀良哈台目瞪口呆的事发生了——忽刺出和张世杰只硬拼了一刀,忽刺出的手中钢刀就震飞上天,虎口也鲜血横流,不等忽刺出惊叫出口,张世杰的第二刀已经当头劈到,刀光闪烁间,鲜血与脑浆飞溅,忽刺出的头颅竟然被生生劈成两半!看到张世杰如此威猛,不光兀良哈台魂飞魄散,兀良哈台身边的亲兵也吓得撒腿就跑,把孤零零的兀良哈台扔在大宋第一杀神张世杰面前。 “老贼休走!”张世杰马蹄不息,又.向兀良哈台冲来。兀良哈台这会也顾不得什么指挥军队了,掉转马头就是亡命狂奔,而周围的蒙古军士卒早已被惊象追兵冲乱,又见张世杰威猛无双,吓得肉跳胆战,竟然没有一人过来阻拦张世杰追杀兀良哈台。一时间,兀良哈台和张世杰一个逃一追,居然冲出蒙古军大队,也是直到此刻,兀良哈台才发现自己仓皇逃命间竟然离开了大队保护,再想调整马头时,张世杰已经甩手一刀飞射而来,不偏不倚,正中兀良哈台肩头,刀锋直透铠甲,顿时血流如注,兀良哈台惨叫一声松缰去捂伤口,双腿下意识的猛夹战马,失去马缰控制的战马发足飞奔,向着蒙古士兵的更为稀少的西南方向逃了过去。 “老贼,纳命来!”眼见兀良哈台已然落单,张世杰暗暗.欢喜,只是拍马直追。无奈兀良哈台所骑战马乃是中亚所产的汗血宝马,张世杰的坐骑虽然也颇神骏,脚程上始终要逊色一筹,只能遥遥跟在兀良哈台后方,无法拉近距离,而张世杰杀得性起,也不顾自己同样落单,只是紧追着兀良哈台不放,决心要斩杀兀良哈台建立不世奇功。就这样风驰电掣的一逃一追,两人不知不觉已然南离战场四五十里。 “唉,我怎么这么笨?”正追杀间,张世杰猛然想起身上.所负弓箭,暗骂一声自己蠢笨,忙将钢刀咬在口中,解弓搭箭一箭射去,张世杰的箭术乃是张柔亲传(兀良哈台:我恨你,张柔。),虽不十分精妙却也颇为准确,第一箭便射中兀良哈台头顶盔缨,第二箭又射中兀良哈台后心,只是兀良哈台跑得太快,消去了大半箭力,箭镞虽然破甲却入肉不深,未能一箭致兀良哈台于死命。但饶是如此,兀良哈台还是疼得惨叫一声,失去重心摔下战马。张世杰大喜过望,抛去弓箭舞刀冲上,大吼道:“兀良哈台老贼,受死!” “我惨了!”兀良哈台绝望惨叫。可就在这时候,南面.忽有数十骑飞奔而来,为首一将大喊,“父王休慌,孩儿来也!”听到这喊声,兀良哈台顿时老泪纵横,“术儿,快来救爹!”说时迟,那时快,张世杰和阿术一南一北同时向兀良哈台飞奔过来,又几乎是在同时赶到兀良哈台身边,张世杰抢先一刀向兀良哈台劈下时,阿术闪电举枪架住,刀枪一撞,顿时火星四射,阿术和张世杰各退一步,力气拼了一个平分秋色。 “张将军,手下留.情。”咸淳二年的宋军阅兵时,做为大理国使的阿术曾经与张世杰见过数面,所以认得。阿术沉声说道:“张将军,我父王背盟攻宋,是他不对,阿术在这里先向大宋谢罪。但我父王也是受奸人蛊惑,还望将军明查。” “要打就打,少废话。”张世杰见阿术带来的骑兵也在急奔过来,当下不敢迟疑,赶紧接连三刀劈出,想把阿术逼开乘机兀良哈台。谁知张世杰的刀快,阿术的钢枪也不慢,接连三枪都架住了张世杰的快刀。阿术又沉声说道:“张将军,我知道你是贾太师麾下的第一猛将,但我未必就输给你。不过我并不想和你打,只是想让你平心静气听我说几句话。” 稍一耽搁间,阿术带来的五十余骑已经赶到,迅速将张世杰团团包围,场面的优劣势随之逆转,兀良哈台的气焰也随之嚣张起来,一边在士兵搀扶下站起,一边气势汹汹的大叫道:“杀了这个狗蛮子!杀了他!乱刀分尸,给本王报仇!”阿术带来的蒙古士兵依令而行,一起向张世杰逼近,张世杰正要抢先反击间,阿术却喝道:“都给我住手,谁也不许伤害张将军。” 兀良哈台和阿术父子俩的命令截然相反,这下可难坏里在场的蒙古士兵。阿术怕兀良哈台又犯糊涂,忙飞快说道:“父王,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吗?我们大理之所以能够建国,全靠大宋在背后支持,本应该和平共处互不相反,可你却听信奸人谗言,与大宋刀兵相见,我大理国小民薄,如何是大宋的对手?听孩儿一句话,乘现在这个机会,请张将军向贾太师表达我们的求和诚意吧!” “怪不得阿术的军队驻扎到了眉州,原来他反对向大宋开战啊。”张世杰恍然大悟。兀良哈台则勃然大怒道:“无知小儿,你懂什么?贾似道老贼之所以支持我大理建国,不过是想分裂我蒙古大军!现在贾似道老贼的目的已经达成,我们即便不向宋蛮子开战,贾似道老贼也必然千方百计吞并我大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抓住机会奋起一搏,我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那是王鹗和熊耳叛军的鬼话!”阿术反驳道:“大宋与太祖自玉斧划江以来,从未与大理有过一次战事,我们只需向大宋称臣进贡,照样可以请大宋皇帝再来一次玉斧划江,两国永结盟好。更何况大宋还有阿里不哥这个大敌,又岂能在大敌当前之际另开战事?”阿术也知道很难说服顽固的老爸,便索性跳下战马,向兀良哈台双膝跪下,抱拳说道:“总之一句话,孩儿坚决反对向大宋开战。而且在昨天晚上,孩儿已经派出刘琛去见贾太师,向贾太师表明求和诚意。” “昨天晚上你派使者去见太师?”张世杰楞了一下,惊讶道:“我怎么不知道?昨天晚上到今天大战开始,我军没有见到你的使者啊?”兀良哈台则冷笑道:“不肖逆子,你背着孤派出去的刘琛,已经被人拿下交与为父,现在就关在灵泉城里。” “什么?”阿术大吃一惊。不等阿术再说什么,兀良哈台已经指着张世杰吼道:“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宰了这个狗蛮子?”阿术带来的士兵归根到底还是兀良哈台的部下,其中又以蒙古人和色目人居多,闻言自是举刀上前,还好阿术及时又大叫一声,“住手!”乘着蒙古士兵为难迟疑的那一刹那,张世杰一夹战马,连挥两刀砍翻两个敌人,从他们之间的缝隙间冲了出去。 “把这个混帐逆子拿下!”兀良哈台勃然大怒,先狠狠抽跪在面前的阿术一记耳光,然后指着张世杰逃去背影咆哮道:“追!谁能杀掉那个射伤孤的狗蛮子,赏千金!” …… 兀良哈台的话也就是说说而已了,以张世杰的身手,被多人包围的时候也许会吃亏,可要是到了快速追击战中,那些追兵再想杀张世杰就难如登天了,还没追出十里,蒙古骑兵就被张世杰射倒两个,吓得蒙古骑兵纷纷驻足,张世杰乘机逃出生天。而待张世杰奔回战场时,宋蒙会战已经接近尾声,失去了主将指挥的蒙古军队毫无战心,被宋军斩杀和俘虏八千余人,赖以自傲的象阵也全军覆没,残余军队在王鹗率领下逃回了灵泉城。因为侦察到南面还有阿术的军队,贾老贼没有乘势攻城,仅是下令打扫战场,缓缓撤回金堂大营,并派出斥候四处寻找张世杰。 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见到贾老贼后,贾老贼马上一把拉住张世杰的手哈哈大笑,“世杰,今天你应该记首功,如果不是你咬着兀良哈台不放,不让他有机会指挥骑兵反扑,我军今天就算能赢,也不会赢得这么多。哈哈,来人,赏张世杰玉带一条,玉壁一对。” 贾老贼打仗一向都是当场颁赏有功之臣,赏赐的金银珠宝也随时带在军中。所以命令发出后,亲兵很快把玉带和玉壁捧到了张世杰面前。张世杰刚刚谢过,贾老贼就迫不及待的追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拿到兀良哈台的狗头?” “末将无能,仅是射伤了兀良哈台。”张世杰满脸惭愧,又飞快把自己追击中发生的事禀报了贾老贼。贾老贼越听脸色越是凝重,半晌才沉吟道:“想不到阿术还有这般见识,难得——其实大理军队只要乖乖听话,本官也不想急着灭掉大理,万一和大理打得两败俱伤,阿里不哥可就要拣大便宜了。呵呵,只要他们能拖到本官年老咽气,未必不能再现玉斧划江的构想。” “太师,这阿术武艺不俗,为人又极有头脑,若不能为我大宋所用,将来必成大害。”子聪阴森森的建议道:“虽说他此刻愿意与大宋通好,但难保他那天不会走是兀良哈台的老路,对我大宋刀兵相见。乘此机会,太师何不借刀杀人,一劳永逸?” “让兀良哈台杀掉他儿子,可能吗?”贾老贼眼珠一转,同样阴森森的反问道。子聪狞笑答道:“太师此言差矣,自古帝王之家最薄情。倘若阿术威胁到兀良哈台的王位和性命,兀良哈台为什么舍不得杀这个儿子?” “太师,阿术虽然是异族,可他对我大宋乃是一番好意。”张世杰被贾老贼和子聪阴冷的对答弄得全身寒毛直竖,做梦也没想到贾老贼和子聪会歹毒到这地步。贾老贼听出张世杰的不满,便拍拍张世杰的肩膀,微笑说道:“世杰,你为人爽直,不畏**,这点本官很欣赏。可有一句古话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阿术不愿与我大宋为敌,是因为他惧怕大宋军威,倘若他有所机会,你又能保证他不杀我大宋子民?不夺我大宋疆土?蒙古鞑子在中原如何荼毒我汉人百姓,难道你看得少了吗?” 张世杰低下头,有些被贾老贼的话打动。贾老贼挥手道:“世杰,去召集你的军队回营吧,阿术的事情你别管了,本官自有主张。”张世杰点头答应,这才带着贾老贼的赏赐离去。看着张世杰离去的背影,贾老贼脸上露出微笑,心说,“张世杰,其实我也是给你报仇——在历史上,你可没少吃阿术的亏啊。” “太师,小僧已有一计,定可让兀良哈台和阿术父子反目,拼个你死我活,不是兀良哈台杀了阿术,就是阿术杀了兀良哈台。”子聪可不管贾老贼和张世杰怎么想,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贾老贼采纳他的馊主意。贾老贼大喜问道:“大师果然高明,妙计快请说来。” “太师,你可派遣使者去见熊耳,然后……。”子聪附到贾老贼耳边,低声说出一个缺德得祖坟冒青烟的馊主意…… “妙!妙!子聪大师,你可真是本官的知己,本官太喜欢这条妙计了!哈哈哈哈哈——!” 夕阳下,血流飘杵的成都平原上,贾老贼和子聪的奸笑声回荡不休。恰好一阵深秋北风吹来,气温陡降,仿佛是老天爷都在为这对狼狈为奸的搭档之歹毒而胆寒一般…… 第四卷 川中义 第六十一章 又是离间计 如雷的欢呼呐喊庆祝声中,宋军的正义之师带着堆积如山的战利品——主要是象肉、押着密密麻麻的蒙古俘虏,凯旋回到金堂大营。进到大帐,贾老贼先是奖励了有功之臣和处罚了个别的临阵逃脱之徒,刚刚宣布散帐,刘黑马之女刘安凤就找上门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治疗,加上自幼习武体质强壮,刘安凤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却也恢复了往日的娇艳动人,而且对贾老贼的态度也有了些转变,在贾老贼面前扭扭捏捏的说道:“何……那个,听说你今天又打了一个大胜仗,恭喜你了。” “多谢。”贾老贼微笑回答,心中早知刘安凤来意。果不其然,见贾老贼不主动询问她的来意,刘安凤很快就涨红了脸,羞涩问道:“那个,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做到?” “你是说打成都给你爹报仇吧?”贾老贼笑眯眯的问道。刘安凤红着脸点点头,低声说道:“你答应了我的,要杀了熊耳夫妻和汪良臣叔侄这些狗贼,给我爹报仇。现在兀良哈台已经被你打败了,你可以开始打成都了吧?” “还不是时候。”贾老贼摇摇头,又微笑说道:“兀良哈台只是被本官打败,并没有被打垮,也没伤到他太多的筋骨,这个时候向成都发动进攻,我军的后方就危险了。所以在彻底歼灭兀良哈台之前,你还得耐心等上一等。”说到这,贾老贼猛然想起一事,忙补充道:“对了,刘姑娘,为了让我军早些歼灭兀良哈台军腾出手来为你爹报仇,你能不能帮本官一个忙?” “干什么?不会又是想让我去给你骗开那座城的城门吧?”刘安凤打了一个寒战,瞪着贾老贼警惕的问道。贾老贼苦笑道:“刘姑娘不要胡思乱想,本官一向品行端正,上次利用你骗开绵州城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事后本官也很内疚。”刘安凤满脸不屑的撇撇小嘴,问道:“那你说吧,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尽力帮你。” “那好,你过来。”贾老贼站起身.来,拉着刘安凤的小手走到沙盘旁边,指着沙盘上的简州位置说道:“你看,你三哥刘元兴就驻守在这个位置,大宋从普州过来的军队必须从你三哥的防区通过,倘若你三哥愿意借路让道的话,我们的军队就可以对兀良哈台形成两面夹击之势,尽最快速度解决兀良哈台,然后再腾出手来对付熊耳。”贾老贼奇怪的看一眼刘安凤,问道:“刘姑娘,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热了吗?本官的话,你明白没有?” “明白。”刘安凤红着脸答应一句,飞.快抽回被贾老贼握着的小手,又红着脸问道:“那以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一趟简州,说服我三哥借道让路了?” “聪明!”贾老贼打个响指,微笑道:“.只要你三哥刘元兴愿意借道,我军就可以全力西进,让本官有充足的兵力吃掉兀良哈台,解决熊耳叛军也更容易得多。”刘安凤涨红着脸点点头,答道:“好吧,我马上去简州。” “好,本官这就安排骑兵保护你去。”贾老贼大喜,又笑.眯眯的说道:“刘姑娘,如果你能说服你三哥归顺大宋,那对你们兄妹和我们大宋来说,更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 “做梦!你没替我报仇之前,休想让我去张这个嘴!”刘.安凤白了贾老贼一眼,没好气的哼道:“你也别派骑兵了保护我,以我三哥那个脾气,看到你们宋国的人,哼!所以,还是象以往一样,让张通保护我去就行了。” “又是张通。”贾老贼也哼了起来。刘安凤听出贾老.贼话中的醋意,心中不由一甜,难得露出笑容说道:“当然是他,最起码他为人正派,品行比你强百倍。让他保护我去,我自己安心。” “那你先去叫张.通吧,本官还有公事。”贾老贼没好气的答道。刘安凤嫣然一笑,当真如牡丹绽放,动人无比,又白了贾老贼一眼这才离开大帐。而贾老贼也没闲着,又马上传来时任四川副提点的王世昌,任命他为使者出使成都,并向这位被历史埋没的历史英雄面授机宜。好不容易交代完一切,贾老贼亲自将王世昌送到大帐门口,在大帐门前拉住王世昌的手叮嘱道:“王大人,你这次到了成都城后,务必要以保护自身安全为前提,千万不能随便冒险。总之你只要让熊耳相信我们的话,你就为我们大宋立下了大功。” “下官明白,太师请放心。”王世昌向贾老贼郑重行礼,这才领着从人离去。谁知王世昌前脚刚走,刘安凤就冲进了大帐,红着眼睛向贾老贼吼道:“贾似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背信弃义的老贼,我真是看错你了!” “我背信弃义?我又怎么背信弃义了?”贾老贼被刘安凤骂得满头雾水。刘安凤则气得差点没扑上来把贾老贼撕了,被贾老贼的亲兵拦住后,刘安凤哽咽起来,向贾老贼落泪道:“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刚才还说要杀了熊耳狗贼,给我爹报仇,现在又派王世昌去成都城里招降,你说的话都是放屁吗?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原来是这样。”贾老贼松了口气,笑道:“你的耳朵还真好,从帐门到栅门有三十步,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得到,看来以后本官得小心说话了。”刘安凤哽咽着答道:“是张通,是他听到了你的话。真没想到你会无耻到这地步,刚刚才骗我去劝我三哥,背过身来就把我给卖了。” “傻丫头,你误会了。”贾老贼大笑,起身走到刘安凤身边,替刘安凤擦着眼泪说道:“好了,别哭了,听我告诉你原因。”安慰着,贾老贼低声在刘安凤珍珠般柔润的耳垂边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待到贾老贼说完,刘安凤顿时破啼为笑,向贾老贼埋怨道:“那你早说啊,我以为你又来欺负我,又把我当猴耍。” “这是军中机密,怎么能随便告诉别人?”贾老贼愁眉苦脸的说道:“也就是你了,换成别人,本官宁愿被人误会,在事成以前也绝不会对他吐露一句。”刘安凤心中一甜,低下了头,汕汕说道:“如果熊耳那帮狗贼真向你投降呢?你会不会饶了他们?” “当然不会。”贾老贼心说我傻啊,接纳熊耳叛军就会激怒田雄和夹谷龙古带,那两个家伙来一个大宋版吴三桂打开剑阁关引阿里不哥入川,我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不过贾老贼当然不会把真正打算说出来,而是拉着刘安凤柔软的小手,色眯眯揉弄着说道:“他们是凤妹的仇人,也就是大哥的仇人。为了凤妹,大哥当然不会轻饶了他们。” 贾老贼的话还没说完,刘安凤的俏脸就已经红得象熟透了的柿子,抽回手羞涩说道:“别这样,你的人看着呢。”贾老贼一笑,低声说道:“那好,等你从简州回来,我们再找没人的地方单独谈这些事情。”刘安凤的脸更红,低着头半晌才说道:“不理你了,我去简州了。”说罢,刘安凤转身飞一般逃出大帐。 “呵呵,嘿嘿,哈哈。”刘安凤前脚才刚走,大帐中就响起一片会心的yin笑声。子聪正要拍贾老贼几句马屁时,刘安凤忽然又跑了进来,红着脸向贾老贼说道:“你刚才说的事,我可以说服我三哥也帮你,把你这出戏唱得更象一些。”说罢,刘安凤又飞一般跑了出去。 …… 不说贾老贼在金堂大营里盘算如何把敌人的女儿连皮带骨吞了,也不说刘安凤在张通保护下连夜赶往简州去劝说刘元兴让路,单说肩负重拖的王世昌领着十余名随从快马赶到成都城下后,立即打出白旗要求熊耳叛军首脑接见。因为宋军白天才大胜熊耳叛军的新主子兀良哈台军,向来首鼠两端的熊耳夫妻不敢怠慢,赶紧打开城门,亲自将王世昌一行迎进城中设宴款待,态度万分亲热——当然了,期间唐笑少不得向英俊儒雅的王世昌大抛媚眼,暗送秋波,只可惜贾老贼用人得当,派来这个王世昌是个绝对的大宋主义者,对卖国又卖身的唐笑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声气,唐笑的媚眼算是白做给瞎子看了。(注) 宴会的气氛颇为尴尬,虽说熊耳夫妻和梅应春都对王世昌百般奉承,格外讨好,可汪良臣和汪惟正叔侄却是与大宋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铁杆汉奸,又不放心熊耳夫妻不得不参加这个宴会,所以在席间少不得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对王世昌冷嘲热讽,弄得宾主两难。不过王世昌也懒得和这些两面三刀的汉奸废话,酒过三巡就直接向熊耳说道:“熊将军,本官今天奉贾太师之命前来成都,是为前日之事而来。” “王大人请说,末将洗耳恭听。”熊耳的肥脸上尽是媚笑,讨好的答道。王世昌沉声说道:“前**们的使者曾言,大宋一旦击败牵制你们的兀良哈台,你们就无条件向大宋开城投降。今日大宋已然重创兀良哈台老贼,贾太师特派本官前来询问,你们何时遵守诺言?” “这个?”熊耳苦起了脸。唐笑则又向王世昌抛个媚眼,抢着说道:“王大人,不是我们不想早日重回大宋怀抱,只是兀良哈台兵强马壮,今日虽然被大宋击败,但未伤其筋骨,我们如果贸然开城,只怕兀良哈台即刻提兵来攻。这成都乃是四川粮仓,倘若落入他手,后果不堪设想,这点还望王大人理解。” 唐笑的鬼话也就去骗骗三岁小孩——是个人都知道熊耳叛军在打隔岸观火的主意,但王世昌也没有当面揭穿,只是冷冷说道:“不用担心,不出三日,我军定取兀良哈台人头!”那边汪良臣忍不住了,冷笑道:“王大人好大的口气,今日在战场上,你们虽然占尽优势,仍然拿兀良哈台大王的骑兵毫无办法,甚至连灵泉城都不敢乘势攻打——还想三天就拿到兀良哈台大王的人头?” “不攻打灵泉城,是因为我们没有攻打的必要。”王世昌冷笑道:“汪将军可曾知道,城池从那里攻打最容易?” “当然是城内。”汪良臣顺口回答。唐笑却猛然醒悟过来,忙向王世昌媚笑问道:“王大人,难道贾太师已经和兀良哈台大王的那位部将联系上了?他准备向大宋献出灵泉城?” “不是部将。”王世昌摇摇头,又看看从刚开始就一直语气不善的汪良臣叔侄,汪良臣和汪惟正当然明白王世昌这是在赶他们走,立即装着没看见,继续端坐不动。熊耳夫妻和这对叔侄只是同盟关系,也没办法赶走他们,熊耳只得厚着脸皮说道:“王大人,汪将军他们都是末将的心腹,有话请但说无妨。” 王世昌疑惑的又看一眼汪良臣叔侄,迟疑片刻后才说道:“事关重大,我军在兀良哈台军中的内应是谁,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今日贾太师是派本官来警告你们,倘若事变后兀良哈台侥幸得逃,定奔成都而来,你们如果开城接纳兀良哈台入城,贾太师将认为你们这是向大宋宣战,即便毁了成都粮仓,我军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们歼灭!如果你们取下兀良哈台人头献与大宋,那么你们的一切投降条件,贾太师都可以郑重考虑。”说罢,王世昌站起身来说道:“我的话说完了,何去何从,你们自己决定,告辞。” “王大人,别急啊,再喝几杯酒吧。”熊耳夫妻和梅应春赶紧盛情挽留,想再从王世昌嘴里掏出些什么来。王世昌却摇头说道:“王某不胜酒力,多谢了。总之熊将军请记住本官一句话——只要拿下兀良哈台的人头,大理军队纵有百万,也不足为惧。告辞。”说完,王世昌不顾熊耳夫妻和梅应春再三挽留,径直出城而去,汪良臣叔侄虽恨他恨得牙根痒痒,却也不敢随便阻拦扣押。 …… “兀良哈台的部下中出了叛徒?”王世昌走后,熊耳叛军的几个头目就开始疑神疑鬼的琢磨王世昌的话中含义了。亲爹被王坚**的汪惟正首先提出质疑,“这可能吗?兀良哈台精明过人又统兵有方,自大理建国以来就从没有过叛徒,王世昌这个狗蛮子是不是在吹牛?” “怎么不可能?现在宋蛮子大兵压境,兀良哈台又远离后方,部将之中出现叛贼也不是没有可能。”汪良臣否决了侄子的意见——其实汪良臣也没有把话说完,刘黑马治军何等严谨,可贾老贼的大军一来,熊耳、刘思敬和汪良臣叔侄还不是接二连三的叛变,甚至还发动兵变杀掉了刘黑马。有汪良臣叔侄这样的榜样,还怕没有兀良哈台军中的效仿者? “我也觉得很有可能,毕竟兀良哈台刚刚吃了大败仗,军心不稳也是当然。”唐笑以己度人,自然也相信兀良哈台军中出现了叛徒。唐笑又皱着蛾眉说道:“而且还有很关键的一点,王世昌如果是在骗我们,对宋蛮子又有什么好处?如果宋蛮子是想用反间计,王世昌怎么不说出叛变那人是谁?所以我认为,王世昌很有可能说的是真话,所以才没有告诉我们那个叛徒的名字是谁。” “夫人言之有理。”熊耳一向对唐笑言听计从,唐笑认为是真的,熊耳自然也认为是真的。不过熊耳还有一个疑问,“不过兀良哈台军队里那个叛徒是谁呢?听王世昌蛮子的口气,那个叛徒应该地位很高。” “不错,地位高才能接近兀良哈台,才能在兀良哈台死后控制军队。”汪良臣附和熊耳的意见,汪良臣又分析道:“王世昌蛮子曾经说过一句——那个叛徒不是兀良哈台大王的部将,如果这句话是真的,那莫非这个叛徒是个文官?” “文官?王鹗那个老东西?”熊耳惊叫道。唐笑白了熊耳一眼,呵斥道:“动动你的猪脑子吧?如果是王鹗发动兵变,兀良哈台死了还有阿术继承大理王位,接替兀良哈台控制军队,那轮得到他?”说到这,唐笑猛然惊叫起来,“阿术!莫非是阿术?!” “有可能!”汪良臣也惊叫道:“阿术从一开始就反对和宋蛮子开战,所以才被兀良哈台发配到了眉州,他一怒之下,说不定就会干出勾结宋蛮子发动兵变的事来!” “而且阿术是兀良哈台的长子和世子,兀良哈台如果死了,他就可以顺利成章的接管大理军队,重新和宋蛮子缔结盟约!”唐笑紧张分析道:“更关键的一点,阿术因为反对和宋蛮子开战,已经在兀良哈台面前失宠,所以不排除他在战后被兀良哈台废除世子嫡位的可能!为了王位,阿术想杀掉他的亲爹提前继位,也是顺理成章!” “儿子杀老子,可能吗?”熊耳惊讶问道。那边一直没机会开口的梅应春出来卖弄学问了,“熊将军,为了皇位弑父杀兄,这在历史上太常见了。当年的玄武门之变,唐太宗李世民就杀掉他的哥哥和兄弟,逼着他父亲李渊退位,后来李渊死得不明不白,就很有可能是李世民杀掉的。就是在我们蒙古,拖雷大汗还不是被窝阔台大汗毒死?” “我们得立即禀报兀良哈台大王,如果让阿术得手,我们几个还不得死无葬身之地啊?”汪惟正跳起来大叫。恰好就在这时候,传令兵飞奔进来禀报,“启禀诸位将军,兀良哈台大王派遣使臣入城,要求面见诸位将军。” “来得好,我们正好可以把阿术准备发动兵变的事禀报给兀良哈台大王。”汪惟正欢喜答道。唐笑则提醒道:“我们的结论只是猜测,不能背上挑拨兀良哈台大王父子相煎的罪名。所以,我们只能把王世昌蛮子的原话转告给兀良哈台的使者,让兀良哈台自己去琢磨。” 注:王世昌,史实人物,生年不详。1277年南宋灭亡后,王世昌困守神臂城,虽粮尽援绝仍气节不改,鼓舞全城军民继续抗蒙,独力抗衡四川蒙古军全川兵力近一年时间,终因粮尽城破,王世昌又率领最后的军队与蒙古军队展开巷战,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方才自刎身亡,遗体被神臂城百姓冒死偷出,埋葬于葬于佛荫侧肖沟。在历史上,汉奸熊耳和梅应春就是被他诛杀。很可惜,因为和谐原因,这位民族英雄的事迹鲜为人知。 第六十二章 火ng浇油 兀良哈台派到成都的使者其实就是他最为信任的大理丞相王鹗,其目的则是为了说服熊耳叛军与蒙古军联手,赶在高达军抵达战场前再一次发动与宋军的决战,力争将宋军的两股主力各个击破——说实话,这也是大理蒙古军反败为胜的唯一机会了。如果再不成功,兀良哈台就只有退兵返回大理苟延残喘去了。 为了说服这些比猪还蠢、比老鼠胆子还小的叛军头目全力配合,王鹗带来极有诚意和十分优惠的条件,可这些承诺和优惠条件根本还没有机会说出口,王鹗就被熊耳叛军头目叙述的王世昌原话惊得目瞪口呆,以至于脱口叫道:“不可能,我大理军队不可能出现叛徒!”但仔细一盘算后,王鹗又改口惊道:“难道是他?!” “王丞相,依奴家看来,丞相最好还是立即回禀大王才是。”虽然很清楚王鹗口中那个‘他’是谁,唐笑却不肯揭穿,只是娇滴滴的向王鹗说道:“俗话说得好,攘外必先安内,内患不清,何言抗敌?王丞相和大王请尽快清除了这个内患,再考虑如何宋蛮子决战,奴家这边继续与宋蛮子虚与委蛇,如果有什么新的消息,奴家一定立即禀报大王。” “继续和宋蛮子虚与委蛇?只怕是继续隔岸观火吧?”王鹗心中冷哼,不过考虑到这个消息的危险性——如果真是那个‘他’准备发动兵变,那么一旦得手,历来主张与宋军开战的王鹗可绝对跑不掉!所以稍微盘算后,王鹗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个消息先带回灵泉,匆匆与熊耳叛军各大头目告别离去。看着王鹗匆匆离去的背影,唐笑松了口气,心说,“兀良哈台及时清除了内患最好,只要他能把宋蛮子拖住一段时间,我们就有希望与阿里不哥大汗重新取得联系,等到阿里不哥大汗的大军攻破剑阁关入川,四川照样还是老娘的天下!” …… 不说熊耳叛军在成都城中如何拨打如意算盘,单说王鹗匆匆出城后,立即快马赶回了灵泉城,进得城内,白天在战斗中受伤的兀良哈台已经搂着唐笑送给他的两个歌女入睡,而这件事的最大嫌疑人阿术正在城头巡逻——虽说兀良哈台很是恼怒阿术的亲宋立场,但阿术毕竟是兀良哈台最得意的儿子、长子兼世子,兀良哈台始终还是没有剥夺阿术的兵权。见此情景,王鹗倒吸了一口凉气,忙派心腹秘密监视阿术动静,然后又叫醒兀良哈台,单独向兀良哈台秘密禀报了熊耳叛军弄到的情报。 “我军有叛徒投降了宋蛮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和王鹗一样,十分自负的兀良哈台刚开始也说什么都不相信自己军队里出了反骨仔。但仔细一盘算后,兀良哈台忽然又出了一身冷汗——这几年来,兀良哈台一直在暗中与夏贵称兄道弟,下面的将领有样学样,与宋军将领秘密往来走私分赃的事时有发生,现在大理军队连遭重创,军心浮动,部将中出现三心二意者并不稀奇。想到这里,兀良哈台忙改口问道:“不过人心隔肚皮,我们还是小心为好。王爱卿,我军之中如果真有叛徒,你认为这个人可能是谁?” “依微臣看来,我军之中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叛徒。”王鹗偷看着兀良哈台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么他的位置一定不低,有资格和贾似道老贼秘密谈判;在发动兵变的时候,他能控制一支对他绝对忠诚的军队;在兵变成功之后,他还能控制局势,获得将官效忠,甚至进而控制大理全境。我军之中,能够满足这些条件的人并不多。” “难道是那个孽障?!”兀良哈台又.惊又怒,也是立即想起他那个亲宋反战的长子阿术!但仔细一盘算后,兀良哈台又疑惑道:“可那个孽障派去和宋蛮子联系的刘琛被我们抓了,虽说那个孽障求情,孤又放了刘琛,就算他又派刘琛过去,时间也来不及啊?” “大王,他只有刘琛一个亲信吗?”王鹗苦笑,却不敢提.到阿术的名字,只是分析道:“他从一开始就反对我大理军队与宋蛮子开战,这么长时间了,想要派个使者和宋蛮子秘密联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而且那个刘琛极为嘴硬,他派刘琛去见贾似道老贼干什么,刘琛可是一个字都没吐露。” 沉思良久后,兀良哈台终于缓缓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王鹗的观点。不过兀良哈台很快又脸色狰狞起来,嘶哑着嗓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去,马上把那个孽障叫来!孤要当面问问他,他是想学李世民囚禁于孤?还是想学杨广,弑父夺位?!” 事情到了这步,本来兀良哈台和阿术父子只要.当面对质,以兀良哈台长期以来对阿术的喜爱和重用,加上阿术本身也没做这样的事,贾老贼的无耻诡计未必就能得逞。可问题是,一贯以老谋深算著称的王鹗考虑得更慎重,马上阻止道:“大王,微臣认为万万不可。世子手握兵权,身边又心腹众多,大王你深夜召见于他,他必生疑,倘若他骤然起事,如之奈何?” “有道理,那应该.怎么办?”兀良哈台点点头,又追问对策。王鹗飞快答道:“第一,大王应该加强寝舍防务,调心腹人等对大王的寝舍严加防备,预防万一。第二,大王明日早晨,可借口与宋蛮子决战兵力不足,将世子兵权收缴。第三,再借口大理后方危急,派世子回大理主持防务,另派使者密令留守大理的二王子阿里,让他对世子严加看管。这么一来,我军既可以扫除内患,又可以从容调查此事真伪,以免误会世子。” “此计甚妙,就这么办。”兀良哈台一拍大腿,低声喝道:“马上去给刘思敬传令,让他率领一千兵马保护本王寝舍——刘琛就是被刘思敬拿下献给孤王的,绝对不可能被那个孽障收买。” “微臣遵命。”王鹗见兀良哈台用其妙计,自是大喜,迅速依令而行。可王鹗在搞阴谋诡计方面确实要逊他的老朋友子聪一筹,千算万算——偏偏漏算了阿术对兀良哈台深夜调动兵马的反应。所以在刘思敬调动兵马后,正在灵泉城墙上巡查的阿术立即察觉,因为刘思敬乃是新降之将,在没有任何前兆的情况下深夜调兵包围兀良哈台寝舍,阿术自然要生出警觉,立即带着刘琛、阿塔海等心腹将领和一班亲兵赶往寝舍求见兀良哈台,了解真实情况。 “世子,夜已深,大王已经安寝,有什么话请明天再说。”兀良哈台居住的寝舍门外,熊耳叛军打入大理军的内应刘思敬拦住阿术去路,冷冷的拒绝了阿术的求见要求。阿术勃然大怒,喝道:“父王已经安寝?那你是奉谁的命令带兵包围父王寝舍,你到底想干什么?” “军事机密,恕不奉告。”刘思敬巴不得亲宋的阿术与兀良哈台翻脸,自然又是一口拒绝。阿术更是大怒,又喝道:“既然你不告诉我,那就给我滚开,我亲自去问父王!”说着,阿术伸手去推刘思敬,想要硬闯进去。谁曾想阿术的手还没碰到刘思敬,刘思敬已经呛啷一声拔出刀来,那边刘琛和阿塔海也早看刘思敬不顺眼,也是下意识的拔刀在手。这下子可惹了大祸,刘思敬身边的士卒和阿术带来的亲兵数百人纷纷拔刀出剑,呛啷呛啷的金铁出鞘声音络绎不绝,在深夜中格外刺耳。瞬时间,场面竟然变成了剑拔弩张。 “住手!”一声厉喝打破了紧张气氛。在王鹗的搀扶下,兀良哈台缓缓走出庭院大门,瞪着阿术喝道:“孽子,你带着军队来舞刀弄枪的,想干什么?”阿术赶紧挥手让部将和亲兵收起武器,向兀良哈台单膝跪下,抱拳答道:“回禀父王,刘思敬深夜调兵包围你的行在,孩儿放心不下,所以带人前来打探情况。不曾想刘思敬阻拦孩儿,孩儿与他言语冲突,是以至此,请父王见谅。” 其实阿术和刘思敬的对答,兀良哈台早就在门后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兀良哈台更关心的还是阿术为什么带军队来到这里,又看到阿术身边的人全是他的绝对心腹,兀良哈台便更是起疑。稍一盘算后,兀良哈台冷冷说道:“刘思敬是奉孤的命令来的,孤发现军队之中有人意图不轨,所以让刘将军加强防御。” 阿术是个聪明人,所以立即打了个寒战——阿术企图秘密和宋军联系的事已经被兀良哈台知晓,虽说兀良哈台没有往下追究,但兀良哈台放着亲儿子不用,调一个外人加强行在防御,其中含义可想而知。而兀良哈台通过试探察言观色,见阿术身体发抖和脸色大变,更是坚定了对阿术的怀疑。当下兀良哈台喝道:“没你的事了,下去休息吧。刘琛,阿塔海,你二人素来细心,值得重用,从明天开始,你们二人管理我军粮草辎重,军队交给乌雅木和阿林保。” 经过这些天来的大战,兀良哈台从嘉定带来的粮草早吃光了,军粮全靠盟友熊耳叛军供给,灵泉城中存粮仅够数日之用,兀良哈台剥夺阿术的心腹刘琛和阿塔海的兵权,让他们去管理这点少得可怜的粮草,其中含义用脚指头都想得出来。所以兀良哈台话一出口后,阿术立即脸色又变,汗出如浆,颤抖着说道:“父王,刘琛和阿塔海都是孩儿用惯了的旧将,临阵换将,孩儿再上战场,只怕指挥不便耽误军事,还望父王收回成命。” “你不是不想和宋蛮子打仗吗?还上什么战场?”兀良哈台冷冷说道:“就这么办了,明天上午交割兵权。勿须多言,你们都下去吧,孤要休息了。”说罢,兀良哈台转身就走,留下阿术跪在那里汗流浃背。 不知过了多久,失魂落魄的阿术才被刘琛和阿塔海搀起来,慢慢走回他的寝舍,而在阿术的身后,无数的密探暗中监视,生怕阿术去召集军队起事。阿术甚是精明,当然知道自己已被监视,但阿术也不敢乱来,直到回到自己房中,阿术才与刘琛、阿塔海单独密谈道:“糟了,父王对我已经生疑了,我的嫡系都是你们掌握,夺了你们的兵权,等于就是解除了我的兵权,这可怎么办才好?” “世子,我觉得你应该找大王再谈一谈。”阿塔海建议道:“你是大王的亲儿子,只要向大王解释清楚,事情还有转机。”阿术不答,半晌才说道:“可父王对我已经产生怀疑,我的解释他未必听得进去。如果父王不听,坚持要剥夺你们的兵权,这又怎么办才好?” 阿塔海无言可对,更加亲宋的刘琛则小心翼翼的低声说道:“世子,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看你敢不敢做。”阿术瞪了刘琛一眼,沉声答道:“如果你是想劝我弑父自立,那你最好不要开这个口——免得让我亲手杀了你!”刘琛打了一个寒战,再不敢说一个字。 …… 愁眉苦脸的对坐到天亮,阿术、刘琛和阿塔海还是想不出一个办法让兀良哈台收回成命,而贾老贼亲自率领的主力也没有来攻打灵泉城,倒是兀良哈台派人来传令,让阿术等人到议事厅商议军情。阿术无奈,只好带着刘琛和阿塔海硬着头皮赶往议事厅,准备尝试着向兀良哈台解释,消除父子之间的误会。可到得议事厅,阿术才发现大理众将已经到齐,看模样已经商量了许久,厅外尽是兵士,气氛十分不善,阿术顿时心中明白——老爸对自己的怀疑又加深了。 “来了?”兀良哈台的脸色非常冰冷,向阿术冷冷说道:“今天早上,孤收到探马急报,说是在昨天夜里,宋蛮子的高达大军已经到了简州境内。算路程,如果刘元兴不出兵阻拦,高达绕过简州城,最迟明天傍晚就能抵达灵泉城下。军情危急,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孩儿还是那句话,向大宋求和。”阿术硬着头皮说道:“我军新遭大败,战象全军覆没,已不是贾太师对手。现在大宋名将高达又提兵赶来增援,对我大理军队已占绝对优势。我军若再不抓住这最后机会求和,后果如何,孩儿已经不敢设想。” “你除了求和,还能说些什么?”兀良哈台冲着儿子狰狞冷笑,旁边众将不敢做声,只有刘思敬低头冷笑。阿术又打了一个寒战,咬牙坚持道:“父王明鉴,孩儿全是为了大理着想。我大理主力已深入四川,后方空虚,我军再不抓住机会求和,若是贾太师命夏贵将军攻打大理,或者联络安南北上,二弟在大理如何抵挡?” “既然你担心大理后方,那你就赶紧回大理去吧。”兀良哈台等的就是儿子这句话,冷笑说道:“今天就回去,孤派人护送你,去帮你二弟抵挡夏贵和陈峻。” “什么?”阿术大吃一惊,半晌才醒悟过来——老爸不仅是想剥夺自己兵权,还想把自己赶回大理啊!阿术赶紧大声说道:“孩儿不走,大宋军队两面而来,父王孤身一人,如何抵挡?孩儿可以不向大宋求和,但必须留下替父王分忧。” “挺孝顺啊?”兀良哈台狰狞一笑,忽然大声喝道:“既然你这么孝顺,那你为什么要和宋蛮子联络?”阿术以为兀良哈台是说刘琛一事,被训斥得无言可对,只好低下头去——当然了,兀良哈台当然以为是儿子的篡逆图谋被自己喝破,惭愧所致。当下兀良哈台喝道:“没话说了吧,先滚回大理去!等孤拿下四川,灭了贾似道老贼,回去再找你算帐!” “父王,既然你执意要和大宋开战,那高达将军那边你怎么办?”阿术知道事情无法挽回,也只好尽最后的努力提醒老爸。谁知兀良哈台冷笑答道:“这点你不用担心,孤早已休书一封去给刘元兴,让他替孤去抵挡高达,只要拖住高达一到两天,孤就可以将宋蛮子各个击破!” …… 兀良哈台所说的书信,其实是王鹗亲笔所写,在信上,王鹗着重提起了刘黑马长子刘元振和次子刘元义在神臂城大战中惨死的经过,尤其是刘元振被吕文焕和黄药师在神臂城上一刀一刀凌迟处死的情景,王鹗更是写得活灵活现,催人泪下,让人有身临现场之感——其目的如何,估计不用解释了吧?同时王鹗又向刘元兴再三保证,只要刘元兴拦住高达去路,那么大理军队一旦将宋军各个击破之后,一定把成都兵变的主谋熊耳夫妻和汪良臣叔侄送给刘元兴,任由刘元兴处置! 要换平时,王鹗这一封信说不定就真能说服刘元兴替蒙古军挡住高达——毕竟刘元兴被他老爹刘黑马毒害,是个坚决要保卫四川的忽必烈铁杆余党。可问题是,贾老贼棋高一着,已经把刘安凤先送到了简州劝说刘元兴让路,王鹗的信和刘安凤的话孰轻孰重,根本就不在一个重量级上。所以,王鹗这封信不但没救到蒙古军,反倒坑苦了兀良哈台父子……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兀良哈台的使者抵达简州城下说明来意后,刘元兴的军队很亲热的将兀良哈台使者迎进了城中,并且摆下丰盛酒宴款待,兀良哈台使者入座后,还有一名娇艳异常的绝色少女过来,为他斟酒作陪。心花怒放的兀良哈台使者正准备就势将那绝色少女搂入怀抱时,刘元兴从外面进来,一见面就向那兀良哈台使者迫不及待的问道:“世子得手了吧?兀良哈台那条老狗死了没有?” “世子得手?兀良哈台大王死了没有?”兀良哈台的使者大吃一惊,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回答的话。刘元兴则笑眯眯的又追问道:“你不是阿术世子派来的使者吗?世子上次答应我们的事,可以兑现了吧?” “刘将军,我不是阿术世子的使者,是大王派我来的。”兀良哈台使者苦笑着答道。话音刚落,刘元兴已是脸色一变,怒喝道:“浪费表情,原来你是兀良哈台老狗派来的!来人,把他给我乱棍打出去!” “将军饶命!”兀良哈台的使者魂飞魄散,大声求饶。可刘元兴带来的亲兵那里肯听,扑上来象老鹰捉小鸡一样把他从丰盛酒宴和绝色少女旁拖开,拖到乱棍殴打,驱逐出城。前后差异如此之大,兀良哈台的这个使者简直快哭出来,刚刚出城,就骑上快马飞奔赶回灵泉。在城头看着那使者大哭离去的背影,刘元兴向那绝色少女苦笑问道:“小妹,贾似道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这么的帮他?” “他那种小气鬼,才没给我什么好处。”刘安凤嘟着小嘴说道:“我只是想借他的手给爹报仇,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第六十三章 父子相煎 “就……,就是这样,刘元兴那个蛮子听说小人是大王你派去的使者,就把酒席撤了,还把小人乱棍打出了简州城。”倒霉的蒙古军使者跪在兀良哈台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他在简州城里的悲惨遭遇。而在这个使者的心里,哭得就更是厉害了——可惜啊,要是刘元兴晚进来一小会,那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可就要到手了。 “孽障,这个孽障!勾结宋蛮子不算,竟然还背着本王勾结刘元兴,意图弑父篡逆!”如果说倒霉的使者是惋惜和委屈,那么兀良哈台简直就是狂怒了,以至于一脚踢翻面前的书案,书案上的笔墨纸砚和茶杯茶壶撒了一地,吓得王鹗、大纳和玉龙帖木儿等蒙古军文武一起扑通跪下,异口同声说道:“大王息怒,请大王息怒。” “都给本王闭嘴!”兀良哈台又踢了翻倒的书桌一脚,拔刀大吼道:“那个孽畜在那里?去把他叫来!孤今天要当面问问他,他打算在什么时候要孤的命?” “大王,世子已经被你的怯薛长失刺将军送回了大理。”王鹗小心翼翼的提醒道。狂怒中的兀良哈台这才想起来,今天上午议事会议结束后,自己已经让怯薛长失刺亲自押送阿术返回大理,走了快有两三个时辰的时间,算来也快到新津一带了。想到这里,兀良哈台立即把自己的宝刀抛给刘思敬,吼道:“刘思敬,带三百轻骑去追那个孽畜,追到他,就用孤的宝刀宰了他!” “末将……。”刘思敬想答应又不敢.答应——开玩笑,去杀兀良哈台的大儿子啊,要是兀良哈台事后反悔,还不把刘思敬的皮剥了?那边王鹗比较冷静,磕头说道:“大王请息怒,请不要忘记张良间范增之计,刘元兴此举与张良离间项羽和范增父子一般无二,请大王谨防其中有诈。” “离间计?”兀良哈台吼道:“那个孽畜.暗中和宋蛮子勾结,难道也是离间计?难道刘元兴会和宋蛮子勾结,联手陷害这个孽畜?”王鹗当然也知道贾老贼和刘元兴联手陷害阿术的可能性极微,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那大王可将世子暂时囚禁,待查明真相后再行处治。” 考虑到阿术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兀良哈台有些被王鹗劝动。王鹗见兀良哈台脸色放缓,便建议道:“大王,现在可以派军队去追世子,但世子只要不做反抗,大王就可以暂时把世子羁押在军中,严加看管即可。”兀良哈台缓缓点头,又指着刘思敬喝道:“马上拿着孤的宝刀去追那个孽畜,让失刺押着他立即返回灵泉,倘若那个孽障负隅顽抗,即刻用孤的宝刀斩杀!” “末将遵命。”刘思敬心中暗喜的愁眉苦脸答应一声,.双手捧着兀良哈台的宝刀匆匆出厅。那边王鹗却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多嘴力劝——因为分别支持和反对与宋军开战,王鹗和阿术的关系基本上已经破裂,阿术将来如果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王鹗的下场有多凄惨就可想而知了…… …… 捧着兀良哈台的宝刀欢天喜地的离开议事厅后,.刘思敬正要去召集忠于自己的士兵,迎面却撞到阿术的两大心腹阿塔海和刘琛,这两个已经被剥夺了兵权的新任粮官正要来向兀良哈台汇报存粮数目,无意中却看到刘思敬双手捧着那柄宝刀。刘琛不由大吃一惊,悄悄一碰阿塔海的肩膀,低声说道:“看,刘思敬手里那把刀好眼熟,好象在那里去见过?” “是大王的御刀。”阿塔海是武夫一个,十分喜欢兵.刃,自然一眼认出那柄刀鞘上镶满宝石的宝刀来自兀良哈台。刘琛又是一惊,低声说道:“大王的宝刀怎么会到了这三姓家奴手里?他拿着宝刀去干什么?”阿塔海茫然摇头,刘琛却多了一个心眼,一拉阿塔海说道:“走,跟上去看看。” 远远跟着刘思.敬来到城门,看到刘思敬点齐三百骑兵,又听到刘思敬大喊,“弟兄们,奉大王命,我们要去追世子,把世子押回灵泉受审!如果世子反抗,即刻用大王宝刀斩杀!这是大王的原话,明白没有?”被刘思敬召集的骑兵答应,跟着刘思敬匆匆出城而去。在远处偷听的刘琛和阿塔海两人则骇然变色,迅速商量两句后,刘琛和阿塔海也召集了数十名心腹亲兵,骑着快马追出了城去,城门守军不及阻拦,只能飞报兀良哈台及王鹗…… …… 和兀良哈台预料的一样,被失刺押解返回大理的阿术并没有走出多远,以至于才刚刚走到已经被废弃的新津城外,阿术一行就被刘思敬率领的骑兵追上。本来呢,刘思敬如果说几句好话,并没有反意的阿术肯定会乖乖跟着他返回灵泉,但实际上是熊耳叛军卧底的刘思敬极其痛恨亲宋的阿术,就直接把兀良哈台的原话叫了出来,“世子,末将奉大王之命押你回城,如果你奉命而行,那么什么话都好说。可你如果胆敢反抗,大王就要让末将用他的宝刀斩杀于你!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吧!” “父王要杀我?”一路上都在垂头丧气的阿术如遭雷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刘思敬则得意狞笑,将兀良哈台的宝刀一句,喝道:“大王御刀在此,难道有假?” 兀良哈台那柄宝刀其实就是阿术从安南国王宫抢来献给兀良哈台的,阿术当然认识,但越是如此,阿术就越是心如刀绞。盯着那柄宝刀沉默良久,阿术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杀我?父王要杀我?”笑声之中,尽是悲戚委屈之情,令人闻知心碎。刘思敬则狞笑道:“世子,请吧,大王还在灵泉城里等你。”说罢,刘思敬将手一挥,十名手拿绳索的士兵立即扑了上去。 “慢着!”阿术忽然止住狂笑,大喝一声问道:“父王为什么要杀我?” “你勾结蛮子,企图谋害大王,弑父夺位,大王当然要杀你!”刘思敬狞笑答道。阿术又是一阵痛苦狂笑,“我勾结蛮子?我想谋害父王?我想弑父夺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世子,你如果想笑,等回到灵泉城再笑吧。”刘思敬狰狞问道:“末将现在只问你一句,你到底是愿意随末将回去?还是希望末将执行大王命令?”阿术不答,心中只如刀绞。恰在此时,北面马蹄声响,远远就听到刘琛和阿塔海的声音,“世子休慌,末将刘琛来也!”“世子,我阿塔海也来了!” “糟了,阿术的死党跟来了!”刘思敬一惊,赶紧指着阿术吼道:“把他拿下!”十名蒙古士兵复又扑上,各自张绳去捆阿术,神志正在恍惚间的阿术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一个马上翻身,躲到马腹之下,让蒙古士兵扑了个空,并顺手抽出腰上钢刀,一刀砍翻一名蒙古骑兵。那边刘思敬见阿术主动出手更是大喜,大叫道:“阿术谋反,杀了他!” “反就反!”被逼到绝境的阿术狂吼一声,挥刀逼开身旁士兵,坐回战马双腿一夹,直接向刘思敬冲了过去。刘思敬没到阿术的身手和骑术会精良到这地步,慌忙躲闪时,阿术已经扑到面前,只一刀挥下,刘思敬的人头立即激飞上天,脖腔中黑血喷涌而出。周围蒙古士兵见阿术威猛至此,吓得纷纷退后,阿术也不追杀,只是举起血刀狂笑,“好!你说我反,我就反给你看!” “世子,世子,你没事吧?”刘琛和阿塔海大叫着先后冲到阿术身边。见阿术已经斩杀刘思敬,刘琛和阿塔海先是一喜,然后又大惊失色,异口同声问道:“世子,你把大王派来的人杀了,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反!”阿术拿出草原汉子的豪爽,大吼一声问道:“你们两个,可愿随我?” 刘琛和阿塔海既是阿术的心腹又是他的好友知己,见阿术如此询问,立即一起翻身下马,双膝跪下抱拳吼道:“末将愿誓死跟随世子,至死不休!”刘琛和阿塔海带来的亲兵也纷纷滚鞍下跪,各自抱拳吼道:“小人愿跟随世子!” “很好!”阿术大笑一声,又用血淋淋的钢刀指着刘思敬带来的骑兵和失刺率领的兀良哈台亲兵,大喝道:“那你们呢?是愿意跟着本世子造反?还是想与本世子为敌?” 阿术的声音有如雷鸣,直震得在场众人耳膜嗡嗡作响,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刘思敬带来的三百骑兵大半散去,夺路飞奔而逃,兀良哈台的怯薛长失刺既不敢和阿术交手,也不敢背叛兀良哈台,只是一言不发的拨马飞奔,其他的五十名怯薛也大部逃走,仅有不到百名骑兵和十余名怯薛留下,向阿术磕头臣服。阿术也不追赶,只是喝道:“很好,愿意留下跟随本世子的,本世子绝不亏待你们。全部上马,随本世子去眉州,那里还有一些我的嫡系,到了那里再从长计议。” “谨遵世子号令!”刘琛、阿塔海和众士兵齐声,各自上马跟随阿术南下。但阿术这一百多人才跑出三四里路,后面忽然马蹄声雷鸣,上千蒙古骑兵席卷而来,阿术勒住马头,回头看去时,却见率军赶来的人竟然是王鹗。王鹗远远就大叫道:“大王有令,阿术谋反,证据确凿,取得阿术人头者,赏黄金十斤!阿拉!” “王鹗老狗,我正要想办法杀你,你倒送上门来。”阿术是恨极了蛊惑兀良哈台反宋的王鹗,见王鹗率军追来不惊反喜,立即率军迎杀上去。而已经下定决心除掉阿术的王鹗也不客气,直接指挥军队蜂拥而上,想要干掉阿术,确保自己余生的荣华富贵。两军相撞,箭镞横飞,阿术身先士卒杀入敌群,直取王鹗,当者无不披靡,后面刘琛和阿塔海也率军紧紧跟上。阿术这支军队人数虽少,却胜在阿术悍勇无敌,将士用命,直杀得王鹗的军队人仰马翻,尸横遍野。 “诛杀叛贼阿术!”正血战间,北方又有一支蒙古骑兵杀来,原来兀良哈台素知自己的长子勇猛无敌又极得军心,担心王鹗抵敌不过,便又派出阿林保率骑兵两千追来。这阿林保向来与阿术不睦,又是兀良哈台次子阿里的心腹大将,见有机会帮助主子继承大理王位,自然是率军全力追击,迅速与王鹗军汇为一股,将阿术的一百余人团团包围。 好虎敌不过群狼,阿术虽然悍勇非常,无奈敌我兵力过于悬殊,又血战片刻,阿术虽独力杀敌数十,杀得满身是血,仍然多处带伤,跟随他叛变的一百多名士兵也死降过半。阿术别无选择,只得与刘琛、阿塔海引残余士卒突围,杀出重围逃向眉州,后面王鹗和阿林保率军紧追不舍,不断放箭射杀跟随阿术的叛兵。 天色全黑时,阿术、刘琛和阿塔海等人终于逃到眉州城下,后面王鹗和阿林保仍然在紧追,而阿术一行已经只剩下三、四十人。阿术不敢怠慢,赶紧上前叫城,要留守眉州的旧将恩宁普开门接应,谁曾想阿术刚刚靠近城门,城墙上便是乱箭齐发,将阿术射了回去,同时恩宁普在城上战战兢兢的大叫道:“世子,末将不敢跟你谋反,你请别处去吧。”原来王鹗早料到阿术必来眉州,提前派出使者通知恩宁普,命他不许阿术进城,恩宁普也不敢违抗。 前方有城不能入,后面追兵顷刻将到,已经满身是血的阿术长叹一声,拔刀就要自刎,刘琛和阿塔海赶紧一起扑上来拉住他。阿塔海大叫道:“世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千万不能想不开。”阿术垂泪说道:“父王要杀我,恩宁普也背叛了我,我还有那里可去?” “世子,我们还可以去向贾太师投降!”刘琛终于叫出他的心里话。阿术身体一震,转向刘琛问道:“向贾似道投降?你是汉人倒没什么,我和阿塔海都是蒙古人,贾太师会收留我们吗?” “世子好象忘记了弘吉刺仙童了吧?”刘琛大声说道:“还有察必皇后,真金太子,他们都向大宋投降了,贾太师照样善待他们。世子你一身本事,又有勇有谋,擅长率领骑兵,向贾太师投降,他必重用于你!将来未必就比当大理国王差!” 阿术犹豫难决,可后方追兵越来越近,“诛杀阿术”的叫喊声也越来越清晰。阿术最终还是把牙齿一咬,吼道:“好,去向贾太师投降!你们愿意随我去,跟我一起走!不愿去的,乘早逃命去吧!” 被王鹗和阿林保从新津追杀到眉州城下,没有逃命和投降的蒙古士兵已经全部是阿术死党,阿术既然决定向宋军投降,这些士兵怎么也得赌上一赌,当下刘琛带头,一起大叫道:“愿随世子到天涯海角!”身为蒙古人的阿塔海迟疑了一下,最后也咬牙说道:“愿随世子到天涯海角!” “既然都愿意去向贾太师投降,那就跟我来吧!”阿术大吼一声,率军掉转马头,借着夜色掩护迂回逃向北方…… …… 靠着夜色掩护,阿术一行三十余人终于逃脱王鹗和阿林保的追杀,连夜逃向宋军金堂大营。到得大营近处时,天色已是黎明,而巡逻的宋军斥候早就迎上前来,质问阿术一行来意。当阿术说出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后,宋军的斥候全部惊得都呆了——堂堂大理王世子兼兀良哈台长子竟然主动来投降,这可大大挑战宋军斥候想象力的极限。当下宋军斥候不敢怠慢,忙一边飞报贾老贼,一边将阿术一行押往大营。 越来越接近宋军大营,阿术一行中的蒙古人就越来越紧张——毕竟贾老贼的蒙古杀神名头放在那里,包括阿术在内,都不得不考虑投降后会不会被贾老贼生吞活剥。可事到如今,阿术等人已经没了别的选择,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走向宋军大营…… “咚——!咚——!咚——!”阿术一行刚刚在宋军大营门前站定,大营中忽然礼炮三响,鼓钟齐鸣,营门大开间,贾老贼身着紫红大宋官服,左边子聪,右边咎万寿,身后宋军文武正装列队,步行迎出寨来。隔着许远,贾老贼就大笑叫道:“阿术将军,欢迎你!本官谨代表大宋军民百官,欢迎你的到来!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贾太师……。”阿术鼻子一酸,翻身下马双膝跪下,磕头说道:“末将阿术,愿为大宋效犬马之劳。” 第六十四章 大宋版意大利面 身为兀良哈台长子兼大理世子的阿术忽然向宋军投降,对宋、蒙和熊耳叛军三方的士气影响之巨大可想而知。以至于消息传开后,熊耳叛军盘踞的成都城中立即哀嚎一片,包括无比敌视宋军的汪良臣叔侄都开始动摇,熊耳甚至在会议上直接惨叫,“难道宋蛮子和贾老贼真的不可战胜?只有向他们投降才是唯一活路?” “孽障!孽障!气死孤了——!”熊耳叛军尚且哀嚎,更何况当事人兀良哈台?听到斥候打探而来的消息,本就有伤在身的兀良哈台大骂三声,双腿一蹬竟然生生气晕过去,待到吓得魂飞魄散的蒙古军文武赶紧扑上去掐人中揉胸口,好不容易将兀良哈台救醒后,兀良哈台立即挣扎着站起来咆哮,“快,擂鼓点兵,孤要亲提全军去和宋蛮子决战!孤要亲手杀掉贾似道老贼,也要亲手宰了那个孽障!” “大王,请息怒。”王鹗进谏道:“眼下虽是将宋蛮子各个击破的最后机会,但我军连遭重创,士气低落又兵力不足,仓促发动与宋蛮子的决战,只怕于战不利。微臣认为,我军应该首先说服熊耳叛军与我军联手攻宋,这样才有取胜机会。” “你,马上去成都!”兀良哈台指着王鹗,铁青着脸吼道:“孤在这边率军出征,你去告诉熊耳那个臭王八,孤最后再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这一次出全力帮助孤攻打宋蛮子,那么什么事都好商量。如果他又想搞首鼠两端保存实力,那么孤就要找他们老帐新帐一起算!——娘的,上次他让贾老贼先来找孤决战,孤就已经想他宰了!” “微臣遵旨。”王鹗胆战心惊的.答应,匆匆出厅而去,留下兀良哈台则在议事厅中点将发兵。出得厅后,王鹗叫来十余名心腹亲兵,骑上快马一路狂奔向成都城。到得成都城下,城上已是旌旗密布,严阵以待,显然熊耳叛军已经提防宋军乘胜来攻成都。王鹗在城下叫城道:“快快禀报熊耳将军,就是大理王丞相有事求见。” “王丞相请稍等,末将这就去禀报。”.城门官高声回答,也是匆匆下城而去。片刻后,那城门官奔回东门城楼,在城门上大声叫道:“王丞相,真是不巧,熊将军和熊夫人担心宋蛮子绕道大雪山偷袭成都,已经到碉门堡去巡查防务去了,估计要到明天才会回来,请王丞相改日再来。” “宋蛮子翻过大雪山偷袭碉门.堡?宋蛮子疯了,主力就在距离成都只有几十里外的金堂,还要绕上千里路爬雪山去打碉门堡?”王鹗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指着那城门官吼道:“回去告诉熊耳,少在本官面前来这套!马上开门让我见他,我有大事要和他商量!” “王丞相,熊将军真不在城里。”那城门官回头看了一.下,哭丧着脸答道。王鹗气急反笑,明知熊耳躲着不见自己,却又无可奈何,不过王鹗很快又灵机一动,又叫道:“那好,既然熊将军去碉门了更好,等他回来你告诉他——我们大理军队已经准备撤军返回大理,宋蛮子如果来打成都,请恕我们不能救援了。” 说罢,王鹗掉转马头就走,但还没走得三步,熊耳那.狗熊一般粗沙的声音就在城头上响起,“王丞相,请留步,末将刚刚从碉门回来。来人啊,快打开城门!”王鹗冷冷一笑,再回过头来时,本应该去了雅州碉门的熊耳夫妻果然已经出笑容满面的出现在了城墙上,旁边还有汪良臣叔侄和梅应春等人,全都是满面笑容,向王鹗不断点头哈腰。 城门打开,熊耳夫妻亲自迎出城来,一见到王鹗.就满脸谄媚的下拜行礼,熊耳还亲热的招呼道:“王丞相,快请城里坐,老熊我已经在城里准备了酒宴,咱们进去边喝边谈。”王鹗冷笑拒绝,又开门见山的说道:“酒宴就免了,进城也不必了,估计贵军的斥候探马已经禀报熊将军了吧?我们大王正在集结军队,准备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发动的宋蛮子贾似道老贼的全面决战。” “刚听说,刚刚从.碉门回来才听说。”熊耳笑容满面的回答——那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仿佛他真是刚从碉门回来一般。王鹗也懒得理他,很直接的说道:“既然听说了就好,我们大王让我问你,这次你是打算倾尽全力与宋蛮子决战?还是打算象上次那样,在外围接应,看到情况不对就跑?” “王丞相,上次我是突然犯了急病,没办法领兵才被迫撤退。”熊耳的厚脸终于红了,喃喃的找借口推托。王鹗追问一句,“那这一次呢?熊将军的病可好了吧?”熊耳无言可对,王鹗又冷笑道:“熊将军,熊夫人,实话告诉你们吧,高达的军队距离灵泉已经只有一天路程,如果刘元兴不做阻拦的话,宋蛮子高达最迟明天清晨就能兵临灵泉城下!也就是说,已经是我们将宋蛮子两大主力各个击破的最后机会!” “如果你们肯全力攻打宋蛮子的金堂大营,那么我们还有最后一个全胜机会。如果你们不肯,那么对不起,我们大王就撤军返回大理,凭借大渡河天险阻拦宋蛮子。”说到这,王鹗环视一眼已经面如土色的熊耳叛军头目,冷冷说道:“至于你们,就要留在这出名易攻难守的成都城里,单独承受宋蛮子和刘元兴的全力报复。”王鹗又补充一句,“不要痴心妄想指望贾似道老贼会接受你们投降——贾似道老贼比狐狸还奸滑,比豺狼还歹毒,为了安抚控制剑阁咽喉的田雄和夹谷龙古带,贾似道老贼会毫不客气的拿你们的脑袋去给他们当夜壶。” 王鹗的话半真半假,半是威胁半是利诱,直说得熊耳叛军的几个头目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是惧怕又是动心。沉默片刻后,汪良臣第一个大叫道:“王丞相此言有理,我们不能再犹豫不决了,错过了这个最后机会,我们每一个人都有灭门之灾!”汪惟正也点头叫道:“熊将军,不要再犹豫了,是死是活,就看今天了。” “夫人……。”熊耳也有些动心,小心翼翼的转向唐笑询问。而唐笑妩媚动人的脸蛋上冰冷无情,只是一双眼珠乱转,显然也在紧张盘算。王鹗知道唐笑对熊耳的影响力,便向唐笑冷笑说道:“熊夫人,如果本相没有记错的话——刘黑马好象是你亲手杀的吧?贾老贼如果要向刘黑马余党示好,那怕你再美貌动人,再聪明机智,只怕也难以逃脱贾似道老贼的毒手!” 唐笑玲珑浮凸的身躯颤抖一下,转向熊耳喝道:“还楞着干什么?赶快去集结兵马,北上金堂,帮助兀良哈台大王干掉贾似道老贼!”熊耳大声答应,与汪良臣叔侄匆匆进城召集军队。而王鹗心头大石落地之余,赶紧派人去面见兀良哈台禀报此事,自己则留下来监督熊耳叛军出兵——王鹗也是怕了这帮比猪还蠢的盟友,如果不亲自监视着,只怕这群猪还没到战场又改变了主意…… …… 南宋咸淳三年十月十七日正午,经过王鹗劝说威胁,一直在战场上摇摆不定的熊耳叛军终于下定决心,从成都出兵两万协助兀良哈台军与宋军决战;而在此之前,兀良哈台已经亲自率军两万五千北上,目标直指宋军金堂大营!号称天府之国的成都平原上,又一场血战即将展开。 留下汪良臣和唐笑守成都后,熊耳亲自与汪惟正和梅应春率军离开成都,王鹗随军监视,大军出城稍微排列队型,随即浩浩荡荡向北开拔。谁曾想刚走得十余里路,前方便是尘土飞扬,一支步骑混杂的宋军迎面杀来。王鹗匆匆举起宋军援助的望远镜观察,发现远来这支宋军兵力并不甚多,步兵仅有五千余人,骑兵也只有两千余人——可领兵大将却有点吓人,分别是宋军两大杀神张世杰和杨晨焕。而熊耳看清楚宋军旗帜之后,马上吓得脸色苍白,惊叫道:“张世杰?差点杀掉兀良哈台大王的张世杰!杨晨焕?那个孤身杀入忽必烈大营、刺伤忽必烈又全身而退的杨晨焕!” “小心了,这两个蛮子率领的军队肯定是蛮子精锐。”王鹗咬紧了牙,心知必将有一场恶战,熊耳叛军难以迅速打跨这支宋军精锐。这时候,对面宋军已经摆下阵势,一名宋军使者手打白旗冲来,远远就大叫道:“熊耳,出来答话。”熊耳下意识的想要出阵答话,王鹗却一把拉住他,喝道:“干什么?又想撤军?” “王丞相误会了,我只是想按惯例去和敌军使者答话,听听他们说什么。”熊耳满脸堆笑的答道。王鹗冷笑道:“以你的性格,怕是宋蛮子的使者用不了三言两语,就又把你弄回成都城吧?”说罢,王鹗用手一指那宋军使者,向汪惟正喝道:“汪将军,让你的人射死那个蛮子!” “放箭!放箭!”汪惟正既无比仇恨宋军,又深知熊耳瞻前顾后的性格,为了将熊耳彻底逼到宋军对立面,汪惟正果断下令嫡系军队放箭杀使。一通乱箭射出,那手打白旗的宋军使者猝不及防下连中数箭,连人带马倒地,当场毙命。对面的宋军队伍见熊耳叛军公然射杀使者,无不勃然大怒,骂声如雷。张世杰跃马出阵,举刀怒吼道:“弟兄们,狗鞑子杀我使者,我们要怎么办?” “报仇——!”以少数民族士兵为主的张世杰军士兵举起刀枪,如雷怒吼。杨晨焕那边更是暴躁,直接把刀一挥,吼道:“弟兄们,跟我上!” “大宋!杀啊!”罕见的场景出现了,兵力只有敌人三分之一的宋军队伍高喊着口号,竟然主动向熊耳叛军发动冲锋,步骑分开,步兵象一把尖刀一样直插熊耳叛军战阵,骑兵则绕一个弧形,去打熊耳叛军的右翼。熊耳叛军做梦也没想到兵少的敌人会主动冲锋,惊讶之下竟然出现了许多慌乱。而王鹗和汪惟正赶紧大喊,“站好,站好,弓箭手准备!” 大概是下定决心要和熊耳叛军决一死战吧,张世杰和杨晨焕率领的军队都没有携带射程超远却不便近战的神臂弓,直冲到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内,宋蒙两军才一起放箭,两波箭雨几乎同时从南北两侧升起,无数箭镞在天空划出无数道抛物线,呼啸着落到敌方头上,只在眨眼之间,宋蒙两军都有无数士兵倒下。而采取攻势的宋军冲锋不休,即便带伤也脚步不停。也是直到此刻,熊耳叛军才发现,对面来的宋军步兵之中,竟然是西南少数民族占多数——这些渔猎民族的士兵的勇悍,可绝对不在游牧民族之下。 “杀鞑子!”几波箭雨过后,张世杰第一个杀到蒙古军阵前,钢刀挥劈间,一个蒙古士兵的头颅冲天飞起。后面的宋军步兵紧紧跟上,手握短刀圆盾直冲敌群,狂吼着见人就砍,其中又以罗氏鬼国的两个头人阿毡和阿里吼得最为大声,“杀鞑子!杀一个鞑子,赏盐巴一斗!”少数民族士兵纷纷怒吼,不畏生死的操着那些涂满见血封吼的毒刀乱砍乱削,顷刻间就和蒙古军中军前队搅在了一起。 狭路相逢勇者胜,在这种面对面呼吸相闻的近身血战中,什么韬略诡计都失去了效果,比的就是谁更勇猛,谁的刀子更快,也让少数民族宋军士兵的勇悍特长发挥得淋漓尽致!这些恨透了蒙古侵略者的少数民族士兵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敌众多寡,只要看到穿着蒙古军服的人,他们二话不说就是快刀乱砍,那怕被敌人的砍伤刺伤,也要悍不畏死的将刀子砍到敌人脸上身上,和敌人比拼谁先倒下,谁的血先流光!尤其是那些扎着环耳双辫的蒙古族士兵和高鼻深目的色目士兵,更是这些少数民族宋兵的重点光照对象,基本上每一个被砍倒的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都无法逃脱被乱刀分尸的下场。 血淋淋的人头和残肢断臂满地乱滚,倒下的伤兵被人脚和马蹄踩得鬼哭狼嚎,继而被生生踩踏而死,鲜血几乎在片刻之间就染红了战场。无数少数民族宋兵将人血涂在脸上,使之看上去几如来自地狱的修罗恶鬼,然后带着满脸鲜血,狂叫着扑向魂飞魄散的敌人,把他们砍翻在地上,骑在他们身上用刀乱捅,咬住他们的咽喉大口大口吮吸人血。在如此凶悍的攻击面前,不光是熊耳叛军的士兵心惊肉跳,不由自主的纷纷退后,就连熊耳和汪惟正等主将都心惊肉跳,熊耳干脆就惨叫出声,“贾似道老贼真不要脸,竟然派最不怕死的罗氏鬼兵来打我们——怎么不派这些罗氏鬼去打兀良哈台?” 凶猛无比的不光是罗氏鬼兵,还有杨晨焕率领的大宋骑兵,这些经过千锤百炼出来的大宋骑兵打的是蒙古叛军的右翼,而这个位置的叛军主将则是背叛大宋的汉奸梅应春——这也注定了叛军右翼最先崩溃的命运。在宋军骑兵的疯狂冲锋砍杀面前,因为贪生怕死而投降蒙古的梅应春自然无心死战,随着前队被宋军铁骑砍成十七八块踏成肉泥,梅应春竟然带头逃跑,逃向兵力密集的中军,有了这样的带头榜样,梅应春所统属的士兵自然不甘落后,无不是争先恐后的向中军逃命,右翼也随之彻底崩溃。宋军骑兵狂吼着紧追不舍,不计伤亡的追杀不休,象赶鸭子一样把梅应春的败军赶到叛军中军,继而借助敌人败兵冲散敌人勉强还算严整的队形。 “杀鞑子!杀鞑子!大宋!大宋!”靠着士卒的精锐和将领的骁勇,总数仅有敌人三分之一的宋军的雄壮呐喊声,完全压过了蒙古叛军的惊叫声、惨叫声和逃命声。而在战场上,兵力占劣势的宋军队伍也把蒙古叛军冲得大乱,杀得尸横遍野,更冲得蒙古叛军几近崩溃。而刚开始时,熊耳还打算占着兵力优势和宋军决一死战,不过随着右翼和前军先后崩溃后,熊耳的雄心壮志也逐渐飞到九宵云外。尤其是看到已经满身血染的张世杰带着一队满脸人血的罗氏鬼兵冲着他的帅旗直冲而来时,熊耳再也无法控制心中的恐惧,掉转马头疯狂大吼,“撤!撤回成都!” “撤!快跑啊!”“弟兄们,快跑!”熊耳的命令简直比一千名满身涂满人血的罗氏鬼兵冲击力还大,听到熊耳的命令,早就已经心惊胆战的熊耳叛军士兵如蒙大赦,掉转方向你争我抢的夺路逃生,哭着喊着互相践踏,自伤无数,更是在瞬间冲跨了自军后队。而正在努力约束左翼军队准备反击的汪惟正和王鹗则傻了眼睛,双双破口大骂,“猪!真是一头蠢猪!活该你戴无数绿帽子!” 骂归骂,面对这样的情况,汪惟正和王鹗也没了办法,熊耳军的士兵慌不择路,已经冲乱了他们的左翼阵脚。而目的达到的张世杰又盯上了蒙古军左翼,带着骄横凶猛的罗氏鬼兵又往这边杀来,汪惟正虽再三命令军队接战,无奈前方全是没头苍蝇一样乱跑的自军败兵,根本列不起整齐的阵型阻拦,等到这些近战强悍的罗氏鬼兵杀入汪惟正队伍混战时,汪惟正的军队也立即崩溃。有心想和宋军决战的汪惟正欲哭无泪又无可奈何,只好也是掉头逃命,亡命冲向有城墙保护的成都城。 熊耳叛军完全崩溃,成都平原上的奇迹也随之出现——兵力占着绝对优势的熊耳叛军溃不成军,哭着喊着夺路飞奔,兵力占绝对劣势的宋军步骑兵则在后面紧追不舍,象赶鸭子一样驱逐熊耳叛军,又象饿虎扑羊一般尽情屠杀落单的敌人和跪地投降的蒙古士兵。而混乱的逃命队伍中,王鹗仰天长叹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了,贾似道老贼和子聪秃驴为什么要在绵州城下让路——完全是让这群猪来坑我们大理啊!” —— 同一时间的宋军金堂大营,宋军主力凭借事先构建的工事与河流掩护,牢牢挡住了兀良哈台军的疯狂冲锋。兀良哈台空有雄心壮志,奈何兵力、地形和武器都不占优势,在宋军火炮、床子弩、神臂弓、弓箭和手雷的立体打击面前伤亡惨重,多次冲锋都被宋军从容打退,只留下满地的士兵尸体和战马尸体。看到被自军士兵鲜血染红的中江支流,兀良哈台气得破口大骂,“熊耳狗贼,成都离金堂才有多远?你就是用爬,也该爬到金堂来了吧?” 又一次用火器轰得冲锋的兀良哈台军扔下无数尸体败退后,负责指挥火器的文天祥抽空向贾老贼问道:“恩师,你让张将军和杨将军带那么点兵力去阻击熊耳叛军,是不是太冒险了?张将军和杨将军能顶住吗?” “放心,绝对没问题。”贾老贼笑眯眯的答道:“如果熊耳那群猪是我们大宋的盟友,那我们至少得用三万军队才能保护他们。如果那群猪保持中立,我们只要用两万军队就可以盯住他们——大宋列祖列宗保佑,这群猪是我们的敌人,所以大宋只需要不到一万的兵力就可以打垮他们。” 第六十五章 攻破灵泉 “阿拉!阿拉!阿拉!”蒙古骑兵怪叫着,排着稀疏的散阵,张着已经拉满弦的圆弓,再一次向宋军金堂大营发起冲锋。而地面上的陷马坑早已被蒙古士兵尸体和战马尸体填满,阻拦战马直接冲锋的鹿角、拒马等物也倒的倒,散的散,支离破碎,仅剩的几架特别坚硬的鹿角上,也挂满了蒙古士兵血淋淋的尸体,变成一座座人肉小山,再也起不到任何阻拦作用,使得蒙古骑兵可以一马平川的杀到宋军大营门口。 “开炮!”伴随着文天祥的一声怒吼,二十门铁芯木壳火炮同时喷出火焰,将开花炮弹抛洒到已经远不如先前密集的蒙古骑兵头上。轰隆轰隆的爆炸声中,蒙古骑兵人仰马翻,一个接一个的士兵惊叫着、带着飞溅的血花摔下马背,一匹又一匹的战马惨嘶着失蹄,东倒西歪的摔倒在已经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而残余的蒙古骑兵迫于督战队的yin威,丝毫不敢停步,只是硬着头皮向宋军不断冲锋,妄图冲到弓箭射程,放出弓箭压制营前宋军,为后面跟来的步兵打开道路。 “放!”又是一声令下,数十架床子弩弓弦发出可怕的振动声,数十支又粗又长的弩箭带着袅袅青烟,闪电般平射向蒙古骑兵,又是一轮爆炸过后,蒙古骑兵再一次倒下二十余人。再往前时,宋军的神臂弓开始发威,锋利的箭镞闪烁着金属光芒,脱弩而出,狂风骤雨般扑向心惊胆战的蒙古骑兵,带着无数蒙古骑兵和战马的生命。不惜代价的好不容易冲到弓箭射程之内,蒙古骑兵刚刚抛射出稀疏的箭矢,宋军的箭雨又已经铺天盖地的落到他们头上,这一次,残余的蒙古骑兵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战死命运,甚至连宋军步兵的手雷都还没有碰到,就已经全部摔倒在血泊之中翻滚呻吟,继而痛苦无比的死去。 “啊!啊——!啊!——啊!”或长或断的垂死惨叫声,在蒙古军冲锋的队伍中此起彼落。听着这些绝望的惨叫,又看到冲锋的蒙古士兵象割麦子一样倒在血泊中,兀良哈台痛苦的闭上眼睛,心中明白,自己这次不惜代价的冲锋,又将在宋军的立体打击下彻底失败,扔下无数具尸体狼狈不堪的逃回阵来…… 兀良哈台老于军事,不是没考虑过避开宋军火器锋芒,另寻他法攻破这座宋军临时搭建起来的大营——可问题是,他的对手是比他更奸诈的贾似道老贼和秃驴子聪!贾老贼和子聪完全看穿了兀良哈台急于求战的心思,所以果断选择据营坚守,利用这几天修建的工事和优势火器狠狠打击急于求战的兀良哈台军,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工事和蒙古军决战,让兀良哈台空有万丈雄心,却无处可以施力。兀良哈台几次想用声东击西之计奇袭,结果都被贾老贼和子聪迅速识破,反倒被揍得头破血流,损失惨重。而且最关键的是,贾老贼是占着优势兵力采取守势,兀良哈台则是兵力不足还用攻势,面对这种情况,兀良哈台还想在出名奸猾狠毒的贾老贼和子聪手里占到便宜,那难度未免就太高了。 “撤,撤,快撤。”蒙古士兵败退的.惨叫声打断了兀良哈台的沉思。看看宋军大营门前那堆积如山的蒙古士兵尸体,再看看那些满身是伤、抱头鼠窜的败兵,兀良哈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毛发直竖起来,指着怯薛长失刺吼道:“你骑上快马,马上去找王鹗和熊耳,告诉他们,孤给他们一个时辰时间,一个时辰之内,无论如何要赶到金堂战场增援!如果晚一刻钟……。” “报——!”远方飞奔而来的流星探马打.断了兀良哈台的咆哮,那斥候几乎是滚下战马,连滚带爬的冲到兀良哈台面前单膝跪下,带着哭腔大喊道:“启禀大王,我军盟友熊耳军遭宋蛮子分兵阻击,被宋蛮子分兵杀败,伤亡惨重,熊耳退回成都坚守,已经无力增援我军。” “被宋蛮子的分兵杀败?”兀良哈.台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宋军分兵去阻击熊耳叛军,兀良哈台是知道的,只是兀良哈台见宋军分兵的兵力稀少,乐得将宋军各个击破,所以没去理会那支军队——只是兀良哈台做梦也没想到的是,熊耳叛军竟然会在平原上被这支数量仅有数千的宋军击败,而且是惨败!惊讶良久后,兀良哈台终于疯狂大骂起来,“猪!一群猪!孤选择你们做盟友,算是孤瞎了眼睛!” “大王,我军援军已经被击败,我们也不能再打下去.了。”旁边的玉龙帖木儿紧张说道:“我们的兵力本来就不如宋蛮子,地形和武器又都不占优势,再打下去,我们不但没有丝毫胜算,反而会把宝贵的兵力白白浪费。待到我军力量耗尽之时,宋蛮子出营反击,我军如何抵挡?” 兀良哈台还算冷静,看看屹立不动的宋军大营,再.回头看看伤兵满营的自军主力,终于一咬牙说道:“撤军,返回灵泉。” …… 与此同时的宋军大营中,清晨才向宋军投降的.阿术领着刘琛和阿塔海二将来到贾老贼面前,向贾老贼抱拳请令道:“贾太师,今日宋蒙决战,末将请令出战,以示归降诚意。”贾老贼微笑答道:“阿术将军,不必焦急。不是本官不相信你,只是今天这场大战,我军必须立足于守,待到高达将军的援军抵达,我军才能发动全面决战。而且不管怎么说,兀良哈台始终也是少将军的亲生父亲,所以本官才没有让将军立即上战场。” 阿术一听急了,.忙领着刘琛和阿塔海一起跪下,大声说道:“太师放心,兀良哈台派人斩杀末将,末将与他亲情已绝!末将在战场上如果见到兀良哈台,最多将他生擒来献给太师,不伤他性命,就算报答他的养育之恩了。”不等贾老贼回答,大营门前忽然欢声如雷,无数士兵举刀欢呼,“鞑子退了!鞑子退了!” “恩师,鞑子退兵了,我们是是否追杀?”文天祥向贾老贼大叫问道。不等贾老贼回答,阿术抢着说道:“太师,末将有一计,可让太师用最小代价攻破灵泉城。” “哦,计从何来?”贾老贼知道历史上阿术和伯颜都是忽必烈手下的天才将领,对阿术的计策自然有几分信心。阿术飞快答道:“末将在大理军中稍得人心,也有不少心腹将领忠于末将。乘着大理军队败退之时,末将愿意与刘琛、阿塔海二位将军换上蒙古军衣,化装混入大理败军之中,潜入灵泉城联络旧部,说服他们同归大宋。待到大宋军队攻城之时,末将就率领旧部打开城门,迎接大宋军队入城,这样可以大大减少大宋军队的攻城伤亡。” “是条妙计,但是不是太危险了?”贾老贼有些为难。刘琛和阿塔海二将却对视一眼,双双跪下抢着说道:“贾太师,阿术将军树大招风,混入灵泉确实危险,但末将二人目标小,不容易引人注目,愿意代替阿术将军混入灵泉。” “好,既如此,就麻烦二位将军辛苦一趟。”贾老贼大喜说道:“倘若二位将军此行成功,本官一定表奏大宋天子,为二位将军请赏,封官赐爵。”阿术本还想坚持同去,但猛然想起贾老贼很可能是要他留在军中充当人质,这才收住已经说到嘴边的话,改为指点刘琛和阿塔海该去联络何人,那些可靠,那些人不能相信。 片刻后,贾老贼亲自率领宋军主力出营,追杀撤往灵泉的兀良哈台大军。大理名将玉龙帖木儿虽然率领殿后部队拼死抵抗,力图为主力争取撤退时间。无奈蒙古军队在攻打金堂大营的战斗中已经伤亡惨重,士气和体力都远不及以逸待劳的宋军生力军,恶战半个多时辰后,玉龙帖木儿的殿后军队被宋军杀散,玉龙贴木儿本人也在混战中被宋军手雷炸死,贾老贼率军**,又咬上了兀良哈台军的中军。成都城下的大宋骑兵也在杨晨焕率领下回师阻击,与贾老贼前后夹击,再度大败兀良哈台军,兀良哈台率领残余的万余败军狼狈逃入灵泉,改扮成蒙古士兵的刘琛和阿塔海乘机混入城中。 …… 连续重创兀良哈台军,熊耳叛军也被打得躲在成都城象乌龟一样不敢出来,这一次贾老贼不再客气,乘胜追击到灵泉城下,在灵泉城外扎下大营,摆出即将强攻灵泉的架势。看到这情景,蒙古军残余的将领纷纷涌到兀良哈台面前,请求兀良哈台军即刻突围。蒙古众将公推大纳为代表向兀良哈台说道:“大王,不能再迟疑了,我们得立即突围南下,返回大理。否则高达的大军一到,我们就算想突围也来不及了。” “城中还有精兵一万多人,现在撤退,是不是太早了一些?”兀良哈台有些迟疑,沉吟着说道:“高达的军队到现在还没消息,我们如果联络成都及时发动反击,未必还没有取胜机会。” “大王,请不要再指望那群猪了。”大纳含着眼泪说道:“从绵州大战到现在,我们那一次不是被那群猪拖了后腿才导致惨败?唯一一次取胜,就是因为那群猪没有参战——那群猪纯粹就是祸害,灾星!我们如果再指望他们,肯定连最后的突围机会都没有了。” “好吧。”思来想去,兀良哈台最终还是一咬牙说道:“速速收拾行装,带上辎重粮草,二更向南突围。” “谨遵大王号令。”蒙古军众将一起大喜答应,赶紧下去准备行装。可蒙古军好不容易将辎重粮草装车,武器行装也刚刚收拾完毕的时候,一名熊耳叛军的使者又飞奔进城,将一封熊耳的亲笔信交到兀良哈台面前——在信上,熊耳信誓旦旦的向兀良哈台保证,他将抓住宋军大营立足未稳的机会,在今夜三更出城劫营,扭转成都战场的被动局面! 看完这封信,兀良哈台又打消了突围的主意,改口命令道:“先不忙突围了,再等一个时辰,如果熊耳劫营成功,我军就出城助战。”大纳等蒙古将领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又劝兀良哈台立即突围,不要相信那帮灾星的鬼话,耽误无比宝贵的战机。兀良哈台却摇头说道:“我军若退,熊耳等人势必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今晚劫营,熊耳等人为求活命,必然全力来攻,说不定一举扭转乾坤。再说了,只需要等一个时辰,倘若熊耳劫营失败,我军再行突围也来得及,而且还可以乘着贾老贼专心对付熊耳的机会突围,最大限度减少兵力损失。” …… 与此同时的宋军大帐中,负责监视成都与灵泉的宋军大将王安节匆匆赶到大帐,大惑不解的向贾老贼问道:“贾太师,我军明明已经发现熊耳叛军与兀良哈台联系,你为什么下令不许阻拦,任由熊耳与兀良哈台自由联络?” “不能拦,拦住熊耳的使者,兀良哈台就要跑了。”贾老贼摇摇头,狞笑着解释道:“兀良哈台如果返回大理,熊耳叛军就得单独承受大宋军队的压力——所以熊耳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兀良哈台单独逃跑,说什么都要把兀良哈台拉住给他陪葬!倘若本官所料不错的话,以熊耳那帮人的性格,必然是苦劝兀良哈台留在四川,或用劫营,或用偷袭,赶在高达将军与我军会师之前打败我军。为了将兀良哈台的主力歼灭在成都平原上,争取时间等待高达将军到来,所以本官才下令放行,任由熊耳与兀良哈台取得联系。” “太师高明,算无遗策,末将佩服。”王安节对贾老贼的精确分析佩服得五体投地,由衷赞叹。贾老贼却笑道:“不用拍马屁了,你父亲王坚将军在分析敌军心理方面,远胜本官,你要多向他学习。”说到这,贾老贼叮嘱一句,“盯死成都城的动静,如果发现熊耳叛军暗中出城,坚决阻击。” “遵命!”王安节抱拳答应,匆匆出帐而去。贾老贼则将目光转向灵泉城,喃喃道:“兀良哈台,现在你可千万别跑,本官目前还没力量完全拦住你——等到高达的援军到了,你想跑也跑不掉了。” …… 果不出贾老贼所料,兀良哈台果然又一次被猪一般的盟友拖住后腿,错过了这个最后的突围机会。而垂死挣扎的熊耳叛军为了挽回败局,还真在二更半时出城,连夜摸向宋军大营,可贾老贼早已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布下重兵防御,熊耳叛军刚出城不到五里就被张世杰和王安节拦住,王安节打进攻战比较苦手,可打防御战那是拿手好戏,整齐的方阵预先摆下,熊耳叛军难进寸步。张世杰率领的罗氏鬼兵则擅长近身肉搏,一攻一守完美配合,杀得熊耳叛军溃不成军,偷袭宋军大营的计划也宣告流产。 “咚!——咚!咚!”三更的梆子声终于敲响,熊耳叛军的偷袭行动却迟迟没有展开,正在灵泉城头苦苦等待的蒙古军众将沉不足气了,纷纷向兀良哈台请求即刻突围,不可再浪费宝贵时间。兀良哈台则咬着牙说道:“再等等,再等一刻钟,说不定熊耳的军队马上就要来了。” “有军队来了!”一刻钟后,灵泉城头上终于响起紧张的叫喊,正闭目祈祷心中七上八下的兀良哈台大喜过望,忙睁眼问道:“那里?军队在那里?” “东面!”蒙古将领的惨叫让兀良哈台陷入绝望——在灵泉城的东面,一支数量无比庞大的军队打着密如繁星的火把,旋风向灵泉扑来。火把照耀中,一面宋军大旗迎风招展——大宋江西安抚制置大使、高! “高达来了?这么快?!”兀良哈台失魂落魄的一屁股坐回座椅,心中充满绝望。蒙古众将则个个叫苦,“完了,想不到高达来得这么快!”“娘的,要是别听熊耳那个狗王八的就好了,老子们最后的突围机会,就这么白白的浪费了啊!”“大王,快下令撤退吧,说不定还来得及。”“蠢货,贾老贼的军队就在旁边,这么短的时间,我们可能杀散贾老贼的包围吗?” 确实来不及了,高达率领的六万江西军马不停蹄的赶到灵泉城后,连气都来不及喘上一口,马上就在贾老贼指挥下将灵泉城重重包围。看到城下那密密麻麻的火把和比丛林还要茂密的宋军旗帜,兀良哈台脸色苍白的破口大骂,大操熊耳叛军的祖宗十八代,直到骂得嗓子嘶哑喉咙冒烟后,兀良哈台才无力的命令道:“做好守城准备吧,具体如何突围,容后商量。” “大宋——!”兀良哈台的话音未落,宋军队伍中忽然又响起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同时潮水一般涌向灵泉城门。不等兀良哈台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传令兵已经连滚带爬的冲来,哭喊道:“大王,大事不好了,我们的军队里有人叛变,打开了西门迎接宋蛮子进城,无数的宋蛮子已经杀进了城里!” “什么?”兀良哈台惊得跳了起来。这时,又有两个传令兵踉踉跄跄的先后冲来,分别大叫道:“大王,我军叛徒打开了北门!”“大王,有叛徒打开了南门,宋蛮子杀进城里来,为首大将是邛应!” “天要亡我吗?”兀良哈台一屁股坐在地上,失声痛哭。那边大纳迅速扑上来,搀起兀良哈台叫道:“大王,灵泉城已经没法再守了,乘着这个机会,快往东门突围!”兀良哈台毕竟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虽然连遭打击,但很快又咬牙振作起来,吼道:“好,往东门全力突围,辎重粮草什么的都不要了,先逃出去再说。” “大宋!大宋!”震天动地的呐喊声中,宋军蜂拥入城,在城中四处发火,见人就杀,见敌就砍,连遭惨败而士气低落的大理军队彻底崩溃,或是跪地投降,或是夺路逃生,亡命逃亡中自相践踏,死者无数。兀良哈台虽然勉强组织军队向东突围,无奈城中已经混乱不堪,只有两千余人跟着兀良哈台杀出一条血路,从东门突围成功,剩下的军队则被宋军完全困在灵泉城中。 杀出了城,并不代表兀良哈台就可以逃回大理,为了将来的长远战局,贾老贼将重兵布置在南线,牢牢堵住兀良哈台的南逃道路,只留下通往成都的道路不加阻拦。兀良哈台几次向南冲锋都被宋军击败,反而死伤惨重,无可奈何之下,兀良哈台只得按着宋军的安排逃往成都,宋军一路追赶堵击,丝毫不给兀良哈台向南逃窜的机会。到了天色黎明的时候,兀良哈台终于逃到成都城下,向熊耳提出进城暂避的要求,熊耳夫妻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王鹗提醒,只有保住兀良哈台,熊耳叛军才有逃往大理一条生路,熊耳叛军这才勉强同意兀良哈台败兵进城,但能够跟着兀良哈台逃进成都城中的大理军队,已经只剩下一千多人。 南宋咸淳三年十月十八凌晨,宋军主力会师,成功歼灭兀良哈台军主力。十八日上午,宋军主力向西开拔,将熊耳叛军和兀良哈台军残部重重包围在成都城中。大宋收复成都平原的战役,也进入了最后阶段…… …… “报!”宋军主力刚刚合围成都,斥候就快马传来消息,向贾老贼禀报道:“启禀太师,简州忽必烈军在刘元兴率领下已经向成都赶来,刘元兴遣使与我军联系,说是愿意与我军暂时休战,联手攻打成都。” “小美人儿又要来了,这次无论如何不能错过机会,得想个办法把她弄上床。”想到刘安凤那娇美的容颜,贾老贼就心里直痒痒——当然了,咱们的老贼平章可不是精虫上脑,而是为了与刘元兴军搭上关系,便于将来的招降,伟大的为国而牺牲自我。稍微盘算后,贾老贼命令道:“去回复刘元兴,就说本官同意他的要求,让他只管过来就来了。” 斥候领命而去,子聪又凑到贾老贼面前奸笑道:“太师果然高明,这次攻打成都城,咱们又有炮灰可用了。”贾老贼奸笑点头,又皱着眉头说道:“虽然有刘元兴帮我们打损失最大的攻城战,成都城的地形又是出了名易攻难打,但熊耳叛军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拼死抵抗,只怕会给我军造成巨大损失。我军还得用点小手段,把损失减少到最小才是。” “老东西,明明想讨好美女,又舍不得军队伤亡,真会打如意算盘。”子聪心中冷哼,脸上却堆笑问道:“太师有何妙计?” “马上写一百封榜文,用箭射进成都城里。”贾老贼阴森森的说道:“在榜文告诉兀良哈台和熊耳,如果兀良哈台想要活着回到大理,重新与大宋缔结和约,就拿着熊耳叛军首脑的人头来谈判。同样的,如果熊耳叛军想要向大宋投降,就拿兀良哈台和王鹗的人头来当见面礼。” “太师高明。”子聪和咎万寿一起奸笑着向贾老贼竖起大拇指。 第六十六章 围城迫降 虽然贾老贼很希望能够抓住这个机会和刘安凤的感情更进一步,进而再借着这层关系招降忽必烈在四川的最后余党,可贾老贼的如意算盘打得虽好,刘元兴的军队抵达成都之后,却选择了在远离宋军大营的地方扎下营盘,和宋军之间的联络也只限于使者书面交流——刘元兴在信上告诉贾老贼,他只参加攻打成都战役,事后他将率军北上剑阁而不向宋军投降,作为交换,他将把简州完整无损的交还宋军。而刘安凤则干脆连看都不来看贾老贼一眼,让贾老贼着实失望失落了片刻。 失落归失落,贾老贼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无心战事,交代一番对刘元兴军的政策后,贾老贼将目光转向成都城的战事上面。和前面说过的一样,坐落在冲积平原上的成都城确实是一个易攻难守的绝地,它的四周全是一马平川的平原,附近也没有什么大江河,既没有神臂城那样的高度优势,也没有樊城和襄阳那样的江河保护,基本上算是无险可守。青石城墙虽然还算坚固,但高度却只有不到四丈,极不利于长期固守。——事实上,历史上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还没有那支军队或者那个政权能在成都城里坚守一个月以上。 “好打,这次的攻城战应该比较轻松。”绕着成都城观察一圈后,贾老贼心中大概有了些底,向陪同自己观察战场的子聪和咎万寿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军要想攻破成都肯定不成问题。目前比较难办的,只有两个问题,第一是必须防着兀良哈台和熊耳叛军突围,一定得把他们歼灭在成都城里。第二嘛,尽可能保全成都这座粮仓——虽然我们不缺军粮,但取敌一石,胜过从后方运粮十石,只要能夺得成都这座粮仓,对我们接下来收复汉中的战事将有莫大帮助。” “太师圣明,一言中的,正是这个道理。”子聪先拍贾老贼一句马屁,然后建议道:“我军要想阻止敌人突围,可以在成都城外挖掘一条环城一周的深壕,挖出来的土则堆成垒墙,限制敌人骑兵的活动空间,这样才有把握把敌人困死在城内。” 虽说修建一道包围成都的工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考虑到成都平原上的敌人已经基本上集中到了成都城内,只要将其全歼,剩下的小股敌人就不足为惧,成都平原的战事也基本上可以宣告结束,所以贾老贼只稍微盘算片刻,立即就咬牙命令道:“挖!先堵住成都四门,然后发动附近的汉人百姓帮助挖掘环城壕沟,绝对不能让鞑子逃走一个!” 贾老贼的命令一下,十万宋.军立即行动起来,先是出动重兵包围成都四门,然后迅速开始挖掘环行壕沟,复又将挖掘所得泥土堆成堡垒,植以树木加固,同时以粮盐为诱饵,发动邻近百姓参与挖掘。人多力量大,才那么一夜时间,一条环城一周围城工事就初具规模,并在不断加固之中,基本堵死了兀良哈台军和熊耳叛军的突围道路。期间熊耳叛军虽然察觉到宋军的举动,但熊耳叛军谁都没有胆子出城应战,破坏宋军的挖掘行动,倒是兀良哈台叫嚷了几次乘机突围,只可惜兀良哈台的兵马已经损耗殆尽,熊耳叛军又不听他的,自然无力阻拦和突围,只能眼睁睁看着宋军和川中百姓联手修建工事,将成都包围成铁桶一般。 十月十九上午,兀良哈台拖着带.伤之躯上到成都城墙,观察宋军的围城工事修筑情况。当看到宋军已经挖出一条围城壕沟后,兀良哈台的脸色开始发白,向身边的熊耳叛军首脑抱怨道:“昨天晚上叫你们突围,你们不听,现在好,现在我们就算想突围,骑兵也难以行动了,这回看你们怎么办?” “贾老贼竟然花这么大力气困.死我们,看来他这次再也不想放走我们了。”熊耳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只是后悔昨天晚上没听兀良哈台的建议。唐笑和汪良臣等人同样有些后悔却不声张,只是在心里盘算对策。倒是王鹗大言不惭的说道:“大王,熊将军,不必焦急,我军兵少而粮多,蛮子兵多而粮少,只要我们能守住成都城,待到宋蛮子军粮用尽,自然会退去。” “对,对,还有阿里不哥大汗。”汪惟正也自我安慰的说.道:“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是冲着四川而来,现在宋蛮子的主力已经集中到了成都城下,以刘整将军的英明睿智,定然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只要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能打破剑阁关,踏足成都平原,贾似道老贼就非退兵不可了。”说到这,汪惟正颇有些骄傲的补充道:“人言贾似道老贼擅于用兵,依我看来也不过如此——明知道成都是我蒙古在四川的屯粮所在,竟然还采用困死策略,简直可笑之至。哈,哈哈,哈哈哈……。” “得了,你当贾似道老贼和你一样蠢?”唐笑冷冷的打.断情夫汪惟正那些自我麻醉的蠢话,冷笑说道:“贾似道老贼用深沟高垒战术围困成都,根本不是害怕急切之间打不下成都,而是担心我们突围撤退,想要把我们一个不剩的歼灭在成都城里,一举结束成都平原的战事,再掉过头去专心对付阿里不哥!连这点都看不懂,真怀疑是不是猪脑袋长错了地方,长到了你的脖子上?” 唐笑的辱骂尖酸刻薄之至,基本上只要一头稍.微有一点廉耻的猪都忍受不了,更何况经常光着屁股骑在唐笑身上作威作福的汪惟正?所以汪惟正先是一阵脸红,然后脸色又开始铁青,马上就要发作出来,幸得王鹗及时打哈哈道:“熊夫人真是幽默,不过眼下蛮子大兵压境,我们应该一致团结对外,这些伤和气的玩笑话,还是少说为好。好了,好了,汪将军,你也别生气了,现在我军该如何抵挡宋蛮子,小相还要听听你的高见。” 好话说尽,汪惟.正的脸色才勉强恢复正常,冷哼着说道:“现在该怎么办?当然是凭借城墙优势死守,等待阿里不哥大汗的援军。”汪良臣点头称是,附和侄子的意见。王鹗和兀良哈台一听急了,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后,王鹗转向熊耳问道:“熊将军,那你的意见呢?”熊耳不敢作声,只是偷眼去看唐笑,唐笑则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修筑工事的宋军士兵和更远处的刘元兴军营,一声不吭。 手中军队最多的熊耳夫妻不肯表态,王鹗无奈,只得吞吞吐吐的说道:“其实以现在这个情况,在成都城里坚守待援已经不可能,一是我们和阿里不哥大汗失去联系,他们是否来救援和什么时候来救援都说不准;二呢,就算阿里不哥大汗全力来援,但成都城的地形四面受敌,无险可守,贾似道老贼倘若全力攻打,我们能不能坚持到阿里不哥大汗的大军来援,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王丞相所言有理,那依你之见,我们又该如何是好?”汪良臣试探着问道。王鹗环视一圈众人脸色,很勉强的微笑说道:“其实好办法还是一个,只是看各位将军是否舍得?——如果我们乘着宋蛮子的环城沟垒尚未完工,一把火烧掉成都粮仓,倾尽全力向南突围,只要逃到大理境内,凭借大渡河天险,贾似道老贼纵然有百万大军,也不能伤到我们一根毫毛了。” 王鹗的计策其实也不失为一条妙计,也有一定的成功希望,大渡河天险古今闻名,只要突围成功,逃到大渡河以南,宋军再想歼灭兀良哈台难度势必增大,而且烧掉成都粮仓以后,兵力众多的宋军就只能从重庆后方运粮到前线,对宋军收复汉中和**大理都极为不利。——可问题是,兀良哈台的军队基本上已经丢光了,伤亡惨重的突围战必然是由熊耳叛军充当主力,而且大渡河以南就是兀良哈台的老巢,叫熊耳叛军放弃富庶丰足的成都老巢跑到穷山僻壤的大理去仰人鼻息,别说奸猾阴毒又野心勃勃的熊耳夫妻绝对不会答应,就连汪良臣叔侄也得仔细掂量掂量其中的轻重。所以在王鹗把话说完后,汪良臣叔侄也学起了熊耳夫妻,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熊将军,熊夫人,两位汪将军,你们怎么不说话?”等了许久都不见熊耳夫妻和汪良臣叔侄发话,王鹗只得主动开口询问,并抛出极为诱人的条件,“几位将军,小相知道这个计划需要你们付出巨大牺牲,你们是很难接受。但你们只管放心,只要到了大理,我们大王绝对不会亏待你们,高官厚禄这些就不用多说了,你们在突围战中损失多少军队,到了大理我们加倍偿还你们。将来我们大理**四川,打下成都平原,照样是你们的。” “哄鬼去吧!”熊耳夫妻和汪良臣叔侄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被王鹗的空头许诺打动?恰在此时,成都城下又冲来一队手打白旗的宋军骑兵,冲到射程之内后,迅速将一波白茫茫的箭雨射上成都城下,马上又飞骑离去。汪良臣叫人拣来一支宋军射出的羽箭,见箭头是被拗去,仅绑有一封书信,汪良臣顺手将书信扔下城墙,笑道:“无耻老贼,昨天射书没理他,今天又来挑拨离间。我们应该下一道军令,宋蛮子骑兵如果再来射书,不管有没有打白旗,都一律射死,断了贾老贼的念想再说。” “急什么,先看看信上说什么。”唐笑终于开口,也是叫人拣来一封书信展开细看,熊耳忙凑上去问道:“夫人,贾似道老贼又在信上说了什么?” “和昨天差不多,除了赦免你的一切罪行和保证你的人身财产安全外——另外再加封你为成都府路安抚制置使。”唐笑不动声色的答道:“当然了,前提是你必须带着完好无损的成都粮仓向宋蛮子投降,另外还要献上兀良哈台大王的脑袋。” 熊耳偷看一眼脸色铁青的兀良哈台,干笑骂道:“卑鄙无耻的贾老贼,还真小看为夫,为夫若向贾似道老贼投降就是不忠,杀害兀良哈台大王就是不义,如此不忠不义之事,为夫怎屑去做?”唐笑忽然妩媚一笑,答道:“夫君所言极是,我们与兀良哈台大王乃是盟友,伤害盟友的不义之事,是不能去做。” 熊耳干笑点头,唐笑又向脸色已经放缓的兀良哈台娇笑说道:“大王,刚才王丞相说的事情,牵涉太过重大,请容我们夫妻仔细考虑一下,再给你答复如何?”兀良哈台点头,苦笑道:“不过还请熊将军和熊夫人早定主意,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唐笑娇笑答道:“那是当然。”说罢,唐笑拉起熊耳就走,告辞离去。 …… 熊耳夫妻回到府邸后,熊耳立即迫不及待的向唐笑问道:“夫人,你认为贾似道老贼的招降信能不能相信?如果我们拿兀良哈台的人头去献给他,他真会赦免我们吗?真会封我做成都府路安抚制置使不?” “嘘——!”唐笑打个禁声手势,先赶走房中的丫鬟亲兵,唐笑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依我看来,贾似道老贼的话可以相信,也不可全信。可以相信,是因为我们手里握着成都粮仓的近三十万石粮食,贾老贼眼谗这批军粮,为了不让我们一把火烧掉,接受我们投降无疑是他最好的选择。” “这么说来,我们可以向贾老贼投降了?”熊耳激动问道。唐笑摇摇头,低声说道:“别犯傻着急,等我把话说完。我认为贾似道老贼的话不能全信,是因为刘元兴的军队也出现在了攻城的队伍中,这证明贾似道老贼和刘元兴之间肯定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两支军队才会联手攻打成都。——刘元兴和我们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他和贾似道老贼又会达成什么协议?” “杀掉我们?把我们交给刘元兴?!”熊耳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了死人颜色。唐笑脸色凝重的点头,同意熊耳的分析。熊耳这下子更是慌张,忙说道:“夫人,这么说来,我们绝对不能向贾似道老贼投降了。那我们干脆听兀良哈台的,好死不如赖活着,烧掉成都粮仓全力突围,只要到了大理,我们就安全了。” “别急,我们不是全然没有希望。”唐笑沉吟说道:“现在最关键的一点,我们首先得弄清楚——在我们和刘元兴之间,贾似道老贼会选择接受谁投降?刘元兴现在基本上是一条丧家之犬,对贾老贼来说利用价值已经不大;而我们有两万多军队和足够贾似道老贼大军一年之用的军粮,和贾老贼谈判还有足够的筹码!” “夫人的意思是说,再派梅应春去见一次贾似道老贼,试探贾似道老贼对我们的真正态度?”熊耳小心翼翼的问道。唐笑摇摇头,狞笑道:“梅应春没有直接参与诛杀刘黑马,又是贾似道老贼的门生,贾似道老贼和刘元兴饶过他,未必代表会饶了我们——所以这一次,得我们夫妻的其中一人亲自去见贾似道老贼。” “我们亲自去见贾似道老贼?”熊耳脸上那些毛茸茸硬邦邦的胡子都吓得软成煮熟的意大利面,面无人色的低声惊叫道:“夫人,你疯了?如果贾似道老贼真的答应把我们交给刘元兴,那我们岂不是去自投罗网?” “我也知道危险,可我们怎么都得赌上一赌。”唐笑缓缓说道:“汪惟正那头蠢猪指望阿里不哥来援,那是白日做梦。兀良哈台嘴上说得好听,那是在哄着我们拿军队给他杀出血路,先不说能不能杀出重围,就算到了大理,我们还不是只有任由兀良哈台摆布的命?到时候兀良哈台和我们算起旧帐,我们还不得死无葬身之地?所以说,突围和坚守都只有死路一条,倒不如冒险到宋蛮子军营一试,说不定还能保住我们的身家性命和荣华富贵。” “可,可还是太……太危险。”别看熊耳长得身高体胖象头大狗熊,可胆子其实比老鼠胆大不了多少,说什么也不敢去宋军大营冒险。唐笑不耐烦的说道:“既然你不敢去,那我去。今天天色一黑,我就悄悄出城去见贾似道老贼,你留在城里看好军队,小心提防兀良哈台勾结汪良臣抢你的兵权。” 唐笑自告奋勇去见贾老贼,熊耳立即笑歪了嘴巴——如果唐笑去见贾老贼凯旋而回,得利的人自然是熊耳,如果唐笑被贾老贼一刀砍了也没什么,反正天下漂亮女人多的是,只要有钱有势,还怕没有漂亮女人主动投怀送抱?不过话虽如此,一些虚情假意的奉劝叮嘱是免不了的,但唐笑显然心意已决,熊耳再三奉劝无效后,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同意了唐笑出使宋军大营。 “贾似道老贼?”唐笑表面表情严肃,心中却开始偷笑,“难怪有不少人在背后说是他是宋国第一的美男子,从外表看,他可一点不老,不知道他在**的表现老不老?呵呵,只要他肯上老娘的床,事情就好办多了。” …… 天渐渐的黑了,在熊耳的亲自护送下,唐笑悄悄从成都东门出城,带着十名熊耳亲兵连夜摸向位于成都东面的宋军大营。在出发前,唐笑刻意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动人非凡,抱定了用美色引诱贾老贼上床的主意——但很不幸的是,就在先前一刻,同样有一名闭月羞花的绝色少女偷偷溜出了刘元兴的军营,也是悄悄摸向宋军大营…… 第六十七章 仇人见面 刘安凤红着脸摸到宋军大营门前求见的时候,贾老贼正在后帐中和高达、邛应、子聪等人讨论这次四川光复战的得失。因为高达和邛应都是和贾老贼穿一条裤子的老战友,贾老贼说话也没什么顾忌,把宋军众将缺乏进攻战经验和攻坚灵活性的缺点批得狗血淋头,并且毫不脸红的哀叹道:“本来打算在今年之内结束四川战事,光复四川全境,赶回临安过年,现在看来,明年夏天之前能够收复汉中就已经阿弥陀佛了。早知道这样,本官真应该带几个妻妾到前线来,也可以在战事的空隙抓紧时间造个儿子。” “太师所言极是,你是得抓紧时间造个儿子了。”听到贾老贼的无耻言语,子聪和咎万寿不敢作声只是偷笑,高达和邛应却放声大笑,尤其是直肠子的邛应笑得更是放肆,大声说道:“太师,听说刘黑马的女儿长得不错,对你也有点意思,你干脆就吃点亏上点当把她收进房吧——说不定她表现得比你那些夫人更好,一下子就给你生个大胖儿子,也免得你后继无人。” “别乱说,那个小丫头和子聪大师的师弟张通是同生共死的交情,夺人所爱的事,本官还不屑去做。”贾老贼摇摇头,又飞快把话题转移到将来的战事上,“成都攻城战如果非打不可,本官就打算让我们的将领轮流上阵,积累攻坚经验——反正熊耳叛军的士兵素质比较差,正好可以拿来练手。将来北伐汉中,本官将不再分兵,集中兵力逐个攻打鞑子盘踞城池,哪怕用宰牛刀去杀鸡,也要让你们这些打惯了防守战的丘八大爷好好练习怎么打攻坚战,为以后的全线北伐打下基础……。” “报——!”亲兵的飞报声打断了贾老贼唾沫横飞的演讲,亲兵队长龚丹向贾老贼抱拳行礼,似笑非笑的说道:“启禀太师,刘黑马之女刘安凤在帐外求见。”说罢,龚丹又笑眯眯的补充一句,“就她一个人。” “翯翯,高大人,咱们别耽误贾太师造儿子,该告辞了。”邛应怪笑着第一个站起来,挤眉弄眼的向高达说道。高达也yin笑着站起身来,打着哈哈说道:“邛将军不要说得那么直接,应该说不耽误贾太师在战事的空隙风花雪月——太师你放心风花雪月,今天晚上我盯着城里的鞑子,要是让鞑子跑掉一个,你军法治我。”说罢,高达和邛应大笑着率先离去,子聪和咎万寿也十分精乖,同样飞快告辞而去。 “两个混蛋,把你们惯坏了。”贾.老贼十分难得的有些老脸发红,低声咒骂高达和邛应一句,这才冷哼着向龚丹吩咐道:“把她叫进来。” 不一刻,满脸绯红的刘安凤便被.领进贾老贼的寝帐,因为刘安凤很主动的把宝剑交给了龚丹,所以龚丹也很聪明的迅速退出帐外,留给贾老贼和刘安凤单独相处的时间。可龚丹的好心显然被人当成了驴肝肺,看到寝帐里没有其他人,刘安凤有些慌了手脚,红着脸向贾老贼质问道:“怎么也不留几个亲兵在这里?要是我又刺杀你,怎么办?” 贾老贼笑而不答,只是色眯眯.的欣赏刘安凤的娇羞模样,大概是伤势痊愈得差不多的缘故吧,刘安凤的娇美脸蛋红扑扑的,再没有前日的苍白,妩媚而又动人,再配合自幼习武锻炼出来的苗条身材,看得半年多没碰女人的贾老贼直咽口水。那边刘安凤见贾老贼不断从头到脚、从脚到头的打量她,不免更是害羞,忍不住娇喝道:“看什么?以前还没看够吗?” “怎么可能看够?看一辈子都不够。”贾老贼笑眯眯的.答道。刘安凤大羞,几乎想夺路逃跑,幸得贾老贼及时改口问道:“张通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他走了。”刘安凤低下头,轻声答道:“他把我送到简州.后,就对我说,他已经完成了我父亲的临终托付,是该功成身退的时候了。我和三哥虽然都挽留他,但没留住,他还是一个人离开了简州。”虽说张三丰这样的顶级人才从手边溜走,可贾老贼竟然有一种欣喜若狂的感觉,差点就笑出声来。刘安凤则表情失落,低声说道:“他救了我那么多次,我却连报恩的机会都没有,现在想起来,我真是欠他太多。” “哼,小丫头,是不是想以身相谢?”贾老贼大吃干醋,.忍不住问道:“那本官在绵州救你呢?你打算怎么报答本官?”刘安凤一听大怒,哼道:“亏你还有脸找我要报答?你坑了我那么多次,我没找你报仇,你就应该谢天谢地了。” 贾老贼有些理.屈,贾老贼是在绵州救过刘安凤一次,可坑刘安凤的次数明显更多。见贾老贼又不说话,刘安凤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重了些,有心想道歉却开不了口,半晌才想出一个可以转移的话题,问道:“刚才从你寝帐里出去那个将军是什么人?就是满脸刀疤那个,他怎么一直看着我在怪笑?” “邛应,江西制置副使。”贾老贼顺口回答一句,正要继续回答刘安凤的问题时,龚丹忽然又在帐外说道:“太师,熊耳的婆娘唐笑来了,也是要求见于你。” …… 时间稍微前移,回到唐笑刚刚离开成都东门的之后不久,刚离开城墙的床子弩射程,唐笑一行就被巡夜的宋军队伍拦住,质问唐笑的来意。唐笑迅速抛出几个媚眼,先把巡夜宋军队长逗得心直痒痒,这才说出自己的来意,那宋军队长不敢怠慢,立即向自己的直系上司、正在指挥军民百姓修建围城工事的宋军大将王立禀报——也许是宿命的必然,本可以直接让士兵把唐笑带进大营的王立也不知道是那根神经不对路,竟然选择了先来与唐笑见面! “熊耳的婆娘在那里?想要求见贾太师,有没有搜她的身?”因为极端看不起熊耳叛军的缘故,王立刚开始的态度是极为恶劣的,甚至还没看到唐笑就大声咆哮起来。可是在看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唐笑以后,同样因为激烈战事而许久没碰女人的王立迅速张大了嘴,“好漂亮的娘们,要是能和她上一次床,死都值得了。” “奴家唐笑,见过将军,敢问将军尊姓大名?”唐笑轻移莲步,碎步走到王立面前,向王立盈盈一拜,声音清脆而又动听,姿态柔媚而又动人,简直让货真价实的丘八大爷王立有灵魂出窍的感觉。这会王立的态度也不恶劣了,语气也不傲慢了,跳下战马摆个文雅造型,很和气的说道:“熊夫人不必多礼,小生姓王名立,乃是大宋四川重庆府统领——正职。敢问夫人,何事深夜出城?” “原来是王将军,奴家这厢有礼了。”唐笑又向王立盈盈一拜,媚声说道:“奴家受夫君熊耳所托,前来求见大宋太师贾平章,有要事相商,还望王将军不吝贵步,为奴家通禀太师。” “哦,没问题,没问题。”王立一口答应,又做出一个很有风度的邀请姿势,微笑说道:“熊夫人请,容末将为你领路。” “多谢将军。”唐笑轻声细语的温柔答应,跟着王立慢慢走向宋军大营。途中,王立自然少不得偷眼欣赏唐笑的妩媚脸蛋和姣好身材,唐笑则一反常态的没有和任何男人眉来眼去,动手动脚,而是微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与王立并肩而行,对王立的任何话语都是浅浅一笑——简直就象一个大家闺秀一样。直到到了宋军大营门口,唐笑才抬起头来,向王立千娇百媚的嫣然一笑,“多谢王将军。” “不用客气,熊夫人快请。”王立受宠若惊,赶紧连声谦虚。唐笑则又向王立嫣然一笑,这才款款走进宋军大营,王立则看着她的动人背影发呆,就象失魂落魄一般,谁知唐笑即将走出王立视野之外时,忽然又回过头来,第三次向王立绽露如花笑靥。王立如遭雷击,惊喜之下竟然也抬步走进宋军大营,还好身后的亲兵及时提醒道:“王将军,今天晚上你还要继续指挥修建围城工事。” “知道。”王立停住脚步,没好气的回答一声,心中却奇痒难熬,脑海之中全是唐笑的动人三笑…… …… “太师,熊耳的婆娘唐笑来了,也是要求见于你。”画面转到贾老贼寝帐之中,当龚丹向贾老贼禀报了唐笑到来后,刘安凤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迅速脸上变色,猛然冲向贾老贼,伸手去抢贾老贼腰间悬挂宝剑。贾老贼赶紧按住她的小手,紧张问道:“刘姑娘,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去杀了那个贱人,给我爹报仇!”刘安凤嘶吼答道。贾老贼紧紧按住刘安凤的手,满头雾水的叫道:“刘姑娘,冷静,请冷静!本官可以让你杀唐笑,但现在还不能杀,她还有用!” 唐笑秘密来访,这点早在贾老贼的预料之中——如果她不来,她就不是祸害东方第一城钓鱼城的熊耳夫人了,而且唐笑打算来干什么,贾老贼也早猜得八九不离十。只是贾老贼做梦也没想到,唐笑竟然和刘安凤一先一后几乎同时赶到,这可就大大打乱了贾老贼的如意算盘了。而性格急噪的刘安凤也不出贾老贼所料,马上红着眼睛吼起来,“现在还不能杀?上次在绵州,你已经放过她一次,现在她来你的军营里,你又想放她?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到底想不想帮我报仇?” “凤妹!”贾老贼无奈,只好又拿出对付刘安凤的绝招——松开剑柄一把抱住刘安凤,在刘安凤的嘴唇上深情一吻。刘安凤最怕的就是贾老贼这招,被一抱一吻立即软了半截,不过刘安凤很快又挣扎着摆脱贾老贼的亲吻,微红着脸,气冲冲的说道:“少来这套,本姑娘不上当了。唐笑这个臭婊子来你这里,正好是我亲手为父亲报仇的最好机会,你要我还是要她,你自己选择!” “凤妹,大哥当然要你——如果说你是天上的一片云,唐笑那个骚娘们就是地上的狗尾巴草。”贾老贼既不感到脸红也不觉得肉麻,只是紧紧抱住刘安凤,在她珍珠一般圆润的耳垂旁柔声大灌迷汤,“凤妹,你怎么能拿自己和唐笑那个婊子比?你是多么的冰清玉洁,那个臭婊子人可尽夫,你拿自己和她比,不是自降身价吗?大哥我眼睛没瞎耳朵也没聋,脑袋也不笨,怎么可能会为她而放弃你?” “放开我,少用那些花言巧语来骗我。”刘安凤脸红嘴倔,心里却甜滋滋的,又挣扎着说羞涩道:“如果你真想要我,那就叫人把她捆进来,我要亲手挖出她的心肝,祭奠我爹的在天之灵。” “凤妹,你看着我。”贾老贼凝视着刘安凤的美目,深情说道:“大哥知道你的孝心,也知道你恨那个婊子入骨,可你能不能为了大哥再委屈一次?暂时再让她逍遥几天,等到大哥借她的手拿到成都粮仓,你再杀她,可以吗?” “我为什么要为了你这么做?你又是我什么人?”刘安凤羞涩的把目光转开,涨红着脸反问道。贾老贼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如果是为了你的相公呢?你可愿意,我的夫人?”说罢,贾老贼又狠狠吻住刘安凤的小嘴,同时一只魔掌迅速探进刘安凤衣中,在刘安凤喷香柔滑的娇嫩肌肤上抚摸起来。刘安凤虽然性格倔强,却始终是一个没出阁的大姑娘,被贾老贼这么一摸先是努力挣扎,很快又全身发软,瘫软在了贾老贼怀里颤抖着轻声呻吟…… “不……,不要。”当贾老贼魔掌伸到刘安凤的束胸内时,刘安凤又挣扎起来。贾老贼却毫不留情的捉住她那对嫩滑坚挺的玉兔,yin笑道:“不要?不要停是不是?上次就已经当着那么多人被我亲过,你还不肯嫁给我?除了我以外,还有谁敢娶你?” “不要脸的老东西,还有脸提那天的事?”刘安凤啐贾老贼一口,脸红到了脖子根。贾老贼又在她滚烫的脸颊上亲吻几下,轻笑说道:“凤妹,为了你相公,再忍耐一下,好不好?” “你……你说吧,要我怎么做?”刘安凤把头埋在贾老贼怀里,低声问道。贾老贼大喜过望,忙一边在刘安凤耳边低声交代,一边双手都伸进刘安凤衣中,从上到下的爱抚揉弄,最后干脆直接去解刘安凤的衣服。刘安凤大羞,按住贾老贼的手嗔道:“干什么?你不是要接见那个臭婊子吗?解我衣服干什么?” “没关系,让那个臭婊子在外面多喝些夜风也不错。”贾老贼yin笑一声,“至于咱们嘛,先让相公检查检查你的伤势,看看痊愈没有?” “不行,没有正式拜堂以前,你别想碰……唔……你……不要把我衣服撕烂了,我三哥会发现……………………唔,轻……轻些,我是第一次……疼……。” …… 唐笑在贾老贼寝帐外吃风喝露的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贾老贼才终于放话让她进帐,虽然心中有气,但唐笑还是又正正衣衫,活动活动被深秋夜风吹僵的脸部肌肉,准备用最灿烂的笑容和最动人的表情去色诱贾老贼。可是被龚丹领进贾老贼寝帐后,唐笑却傻了眼睛,几乎想转身就跑——唐笑的头号大仇人、刘黑马之女刘安凤,竟然就端坐在贾老贼寝帐之中。 “熊夫人来了,快请坐。”贾老贼的态度还是很亲热的,也打消了唐笑想要夺路逃跑的念头。唐笑战战兢兢的偷看一眼刘安凤,发现刘安凤的脸蛋上有些奇怪的绯红,并没有立即对着自己喊打喊杀,唐笑又稍微放下一些心,这才小心翼翼的向贾老贼行礼,“奴家唐笑,见过大宋贾平章。”说罢,唐笑又习惯性的向贾老贼抛去一个媚眼。 “熊夫人不必多礼,请坐,请坐。”贾老贼微笑着往刘安凤对面的座位上一指,又指着刘安凤说道:“熊夫人,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们曾经的上司刘黑马大帅的千金——也是本官的夫人。”刘安凤羞涩的低下头,既不敢看贾老贼也不敢看唐笑,生怕暴露她眼中的恨意杀机。唐笑则张大了嘴,半晌才惊讶叫道:“刘姑娘,你现在做了贾平章的夫人了?” “嗯。”刘安凤强咬牙关,从鼻子里哼声音回答。那边贾老贼怕刘安凤露出破绽,忙站起身来,坐到刘安凤旁边,轻轻抚摸着刘安凤白玉一般的脸蛋,微笑说道:“夫人,为夫知道你和熊夫人有些过节,但看在为夫的面子上,只要熊将军和熊夫人向为夫投降,你就这么原谅她了吧,可以吗?” “不行。”刘安凤一口拒绝——吓得唐笑象屁股被马蜂蛰了一样从座椅上跳起来,谁知刘安凤又补充一句,哼道:“她如果向你投降,她和熊耳必须要穿上孝衣,到我父亲的灵位前磕三个头认罪,这样我才能原谅她。” “不错,不错。”贾老贼摸着刘安凤的脸蛋大笑,“这才象本官的夫人,本官为了招降李璮将军,可以原谅他的杀父之仇,本官的夫人为了招降熊耳将军,也原谅了熊夫人的杀父之仇,后世史书之上,必然记载你我夫妻的贤德之名!” 贾老贼的话表面上是对刘安凤说,可实际上说过谁听,帐中三人肚子里全都一清二楚。听到贾老贼的这些话,唐笑心中慌乱和紧张逐渐消失,代而取之的则是狂喜过望——毕竟贾老贼如何对待杀人仇人李璮的榜样放在那里,刘安凤既然做了贾老贼的女人,学去贾老贼的宽宏大量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唐笑还有一点担心,又小心翼翼的向刘安凤问道:“刘姑娘……不,贾夫人,你的话,也是你三哥刘元兴将军的意思吗?” 刘安凤的娇躯一震,这才想起她的三哥刘元兴就在邻近不远,贾老贼忙又抬起刘安凤的下巴,凝视刘安凤的眼中尽是恳求神色。刘安凤心一软,低声说道:“熊夫人放心,我三哥那边,我已经说好了。不过我三哥脾气很快,将来你们见面之后,他恐怕言语之中会有些难听,还望你原谅。” 唐笑彻底松了一口气,微笑说道:“多谢贾夫人的宽宏大度,奴家与家夫一时昏头,酿成惨祸,事后一直内疚不已。刘将军别说对我们夫妻喝骂怒斥,就是打我们夫妻一顿,我们夫妻也绝对不敢还手。” “唐姐姐,你也不必太过内疚。”让贾老贼和唐笑目瞪口呆的事发生了,素来以脾气火暴的刘安凤竟然主动站起来,走到唐笑面前,拉着唐笑的手羞涩说道:“如果不是姐姐,小妹那有机会能与相公见面?小妹能够嫁给相公,其实还要感谢姐姐的无心帮忙。” “小丫头,还真看不出来,竟然有这一手。”贾老贼心中暗喜,忙过去从背后抱住刘安凤,向唐笑微笑道:“熊夫人,本官其实也要感谢你啊,如果不是你的帮忙,本官那有机会娶到如此之好的美娇娘?等到将来我们成了一家人,本官一定要请你喝一杯谢媒酒。”说到这,贾老贼又笑吟吟的问道:“本官只顾和夫人亲热,还忘记问了,熊夫人深夜前来拜访,所为何事?” 第六十八章 超级祸害 直到深夜四更过后,唐笑才离开宋军大营,返回成都城内。而熊耳早在城楼上等得不耐烦了,刚将唐笑一行迎进城中,熊耳便迫不及待的压低声音问道:“夫人,怎么样?贾似道老贼是不是真心接受我们投降?” “放心吧,贾老贼如果不是真心接受我们投降,我这次就没办法活着回来了。”唐笑心情甚好,主动向熊耳抛了一个媚眼,也是压低声音答道。熊耳大喜过望,正要追问详细时,唐笑却挥手打断,向城中的黑暗处指了一指。熊耳扭头一看,正好看到汪良臣和汪惟正叔侄从黑暗处缓缓走出,汪惟正冷森森的向唐笑问道:“敢问熊夫人,深夜出城,所为何事?” “汪将军,你认为奴家去做了什么?”唐笑冷笑着反问道。汪惟正勃然大怒,“我如果知道,还问你干什么?说,你是不是去向贾似道老贼投降了?”汪良臣也补充道:“熊将军,熊夫人,如果你们又想向宋蛮子屈膝,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我们汪家和宋蛮子有不共戴天之仇,宁可战死,也绝对不会向宋蛮子投降!” “好,看来他们刚才没偷听到我的话。”唐笑松了一口气。眼珠子一转后,唐笑向汪良臣叔侄说道:“不瞒二位将军,奴家确实是去见了贾似道老贼,也向他提出了投降。” “你说什么?”汪良臣叔侄大怒,.一起拔出刀来,吓得熊耳也赶紧拔刀——不过却躲到了唐笑背后。唐笑面无惧色,只是微笑道:“两位汪将军不必动怒,先听奴家把话说完——奴家是去向贾似道老贼投降,不过只是试探贾似道老贼接受我军投降的诚意,并非真正献出降表。” “那贾似道老贼是什么态度?”汪良.臣叔侄紧张追问道。唐笑摇摇头,叹气答道:“靠不住,贾似道老贼一向言而无信,虽然嘴上说接受我们夫妻的投降,开出了许多优惠条件,可我看他神色,并不象真心打算接受我军投降的模样,我们如果向他投降,只怕人人死无葬身之地。” “那是当然,贾老贼自己都亲口.说过,他只会对汉人讲信义,对我们蒙古人,哼,杀得越多越好。”汪良臣冷哼,顺手收刀入鞘,对唐笑的敌意大减。唐笑点点头,很认真的说道:“而且还有一点,贾似道老贼已经放出话来了,他接受谁的投降都可以——只有两位汪将军,他绝对不饶!他还说,当年的苦竹隘之战中,你们汪家把宋蛮子忠臣张实五马分尸处死,将来他拿下成都之后,不管两位汪将军是否投降,都要把你们全家赶尽杀绝,全部用五马分尸的酷刑处死,给宋蛮子张实报仇!” “贾似道老贼真这么说?”汪惟正的脸上肌肉抽搐,胆.怯问道。唐笑嫣然一笑,答道:“如果汪将军不信,大可以进宋蛮子军营一看,贾老贼已经把宋蛮子忠臣杨立、张实、段元绪、王佐和王佐儿子这些人的灵位供上,准备攻破成都之后,拿杀害这些蛮子的蒙古大将人头祭奠——两位汪将军,这些人可有不少是死在你们汪家人手里噢。” 汪良臣和汪惟正叔侄面如土色,半晌后,汪惟正才.也收刀,冷哼道:“贾似道老贼如果有本事拿到我的人头,尽管来!哼,我们汪家是杀了不少宋蛮子,可我父亲和三叔汪直臣,不也是被宋蛮子杀害的吗?”话虽如此,汪良臣和汪惟正倒也完全放下心来,最不可靠的熊耳夫妻已经看穿了贾老贼的歹毒心肠和虚伪面目,这次终于可以和这对反复无常又军队最多的夫妻放心合作了。 “两位汪将军,奴家在贾似道老贼面前说需要三.天时间考虑投降,目的是为了脱身和争取时间。”唐笑严肃说道:“但贾似道老贼素来言而不信,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从现在开始,我们应该加强戒备,谨防贾似道老贼又来无耻偷袭。” “那是当然,从今.天起,我们轮流上城巡防,只要我们万众一心,团结抗蛮,就一定能坚持到阿里不哥大汗增援。”汪惟正豪气万丈的答道。唐笑又是嫣然一笑,柔声说道:“是坚守,还是突围,我们还得仔细商量一下。这样吧,奴家明天在家中略备酒宴,请两位汪将军、兀良哈台大王和王丞相大驾光临,共商抗宋大计。” “夫人赐宴,小王一定应约。”黑暗处又传来一个更加阴森的声音。几乎是在瞬间,无数火把亮起,兀良哈台和王鹗全身甲胄,领着一队蒙古军队出现在熊耳夫妻左侧。兀良哈台笑眯眯的向唐笑说道:“多谢夫人相邀,不知夫人上次招待小王的美酒荔枝绿可还有剩余,小王十分喜欢。” “大王好口福,荔枝绿正好还剩两坛,届时一定请大王享用。”唐笑吃吃娇笑,眼角却狠狠瞪一眼已经面如土色的熊耳,心说,“没用的东西,兀良哈台和汪良臣的军队埋伏在城门旁边都没有发现!如果不是老娘聪明,见风使舵,现在老娘的人头就已经落地了!” …… 天渐渐亮了,大概是断了向贾老贼投降的念想吧,熊耳夫妻很难得的拿出了守城死战的勇气,亲自上到城墙巡视城防,加固城墙,检查守城武器,准备守城物资,鼓舞军队士气,熊耳甚至还大声向士兵许诺,“杀一个宋蛮子,赏钱十贯,当场兑现!一场战斗拿三个宋蛮子的脑袋,另加赏钱二十贯,还可以到军ji营逍遥一晚上!”——要知道,这样的重赏对一向吝啬的熊耳夫妇来说,简直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啊。 “弟兄们,不用怕。”唐笑也冲着汪良臣叔侄的嫡系军队大声叫喊,习惯了yin荡的脸蛋上满是严肃,“我们已经和阿里不哥大汗取得了联系,要不了几天,阿里不哥大汗的铁骑就能兵临城下,把外面的宋蛮子杀光杀绝,四川还是我们的天下!”蒙古士兵大声叫好,口哨声四起——吹口哨的,当然是和唐笑上过床的。 “王爱卿,你怎么看?”兀良哈台冷眼偷看着熊耳夫妻的做作,低声向王鹗询问道:“这对狗男女,这次究竟能不能靠得住?” “这次应该没问题,这对狗男女已经走投无路了。”王鹗分析着答道:“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贾似道老贼就算有心想招降这对狗男女,也得考虑一下刘元兴的意见,还有田雄和夹谷龙古带,他们手里可掌握有至关重要的剑阁关——为了这对狗男女而得罪刘黑马余党,孰轻孰重,贾老贼心里肯定有数。” “这样就好,这对狗男女总算变聪明了一些。”兀良哈台稍微放下心来,吩咐道:“这对狗男女邀请我们在中午到他们家里赴宴,肯定是商量如何对付宋蛮子贾老贼,你想和说辞,不管什么条件都可以先答应他们,只要他们肯保护我们突围返回大理就行。” “大王放心,微臣省得。”王鹗满口答应,又补充道:“还有成都粮仓,也得说服他们烧掉,否则这座粮仓一旦落到贾老贼手里,贾老贼的大军马上可以顺势南下,三面包夹我们大理。”兀良哈台满意点头,这才踮到汪良臣叔侄身边,屈尊降贵的主动套近乎——目的当然是说服汪良臣叔侄保护他逃回大理。 …… 时光如箭,午饭时间转眼就到了,虽说宋军还在外面修建着围城工事,没有对成都采取任何攻击行动,就连兀良哈台、王鹗和汪良臣叔侄都认为宋军不可能立即展开攻城,可一向小心谨慎的熊耳夫妻把美德发挥了极致,先是又巡查了一道成都四门,留下梅应春等心腹将领控制城墙防务,这才满脸堆笑的邀请兀良哈台等人赴宴。兀良哈台等人更是放心,与熊耳夫妻并肩返家。 进得熊耳府中,熊耳家的下人早在前厅摆下丰盛酒宴,后厅也摆下一桌更为丰盛的酒宴,唐笑解释道:“事关机密,参加密谈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奴家自作主张,让大王和两位将军的亲兵在前厅用膳,我们在后堂单独聚餐,不知大王和两位汪将军意下如何?” “没问题。”汪良臣叔侄和熊耳夫妻早就不是第一次单独密谈了,自然是满口答应。兀良哈台和王鹗则狐疑的观察一通熊耳府中形势,发现并没有埋伏军队,服侍酒饭的仅有普通侍女和下人,这才点头答应。王鹗又抓个机会,在兀良哈台耳边低声说道:“大王,留意酒饭,熊耳夫妻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兀良哈台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在主人夫妻的热情邀请下,宾主在后厅密室各自坐定,熊耳先拿起一个酒壶,亲自为在场每一个人斟满酒,举杯说道:“大王,王丞相,两位汪将军,来,让我们为早日击退宋蛮子大军干一杯。”说罢,熊耳扬头一饮而尽,动作十分潇洒,兀良哈台等人也各自饮了。放下酒杯后,熊耳又提起筷子,指着宴上主菜清蒸甲鱼笑道:“各位,请,我夫人给这道菜起了一个新名字——叫清蒸贾似道,让我们每个人先吃一口贾似道老贼的肉,喝贾似道老贼的一口汤,吃饱喝足,再慢慢谈正经事。” “哈哈哈。”兀良哈台、王鹗和汪良臣叔侄四人一起笑出声来,心说应该是清蒸你熊耳才对吧?不过这么一来,宴会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许多,熊耳夫妻不断劝酒劝菜,热情无比,盛情难却下,汪良臣叔侄尽情饕餮,兀良哈台和王鹗叔侄则不动声色的小心注意,只吃熊耳夫妻碰过的酒菜,其他的菜肴那怕再珍贵再美味也不去碰。 酒过三巡,话如正题,熊耳一边啃着一只熊掌,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大王,你劝我们放弃成都突围逃往大理,能有多少把握?两位汪将军,你们坚持要坚守待援,可我们究竟有没有把握坚持到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增援成都?” “当然有绝对把握。”兀良哈台、王鹗和汪良臣叔侄四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同样一句话。不过话说出口后,兀良哈台等人才发现了笨如狗熊的熊耳大当,果不其然,熊耳大笑说道:“想不到大王和汪将军都这么有把握,那可真叫我为难了,到底要听谁的好?”说着,熊耳转向唐笑问道:“夫人,你的意见又如何?” “问我的意见?”唐笑嫣然一笑,摇头答道:“这个问题实在太艰难了,大王和汪将军两边都各说各有理,实在让人难以决择。”说着,唐笑站起身来,款款走到汪良臣叔侄之间,双手分别按在汪良臣叔侄后肩上,柔声说道:“听两位汪将军的,如果成功,成都城和成都粮仓都可以保住——可要是阿里不哥大汗救援不及,宋蛮子又完成围城工事,我们可是连突围的机会都没有了。” “如果听兀良哈台大王和王丞相的呢?”唐笑又微笑着走到兀良哈台和王鹗,也是双手分别按在兀良哈台和王鹗后肩上,继续温柔的说道:“大王的意思是乘着宋蛮子还没建好围城堡垒,抓紧时间突围——这招如果成功,我们是能够保住性命,可这么一来,我们好不容易弄到手的成都城和成都粮仓就得丢了。” “丢了没关系,等到本王回到大理重整旗鼓,一定帮你们把成都夺回来。”兀良哈台大言不惭的说道。唐笑妩媚一笑,用无比魅惑的声音说道:“大王,不必焦急,其实奴家还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保住性命,也可以保住成都城。”兀良哈台大为惊奇,脱口问道:“什么办法?” “办法就是——。”唐笑拖长声音,忽然向熊耳一指。兀良哈台、王鹗和汪良臣叔侄条件反射的转头去看熊耳,熊耳则狰狞笑道:“办法就是,拿你兀良哈台的人头去献给贾太师!” “什么?”兀良哈台的惊叫话音未绝,背心已是一凉一疼,一个冰冷的硬物从背后插进了他的背心。兀良哈台惊讶回过头去时,却见唐笑已经从他的背心处抽出一把沾满鲜血的匕首,唐笑迅速退出几步,伸出丁香小舌,轻轻舔舔红唇上沾染的人血,摇晃着匕首媚笑道:“大王,这把小刀真是幸运啊,先杀忽必烈的四川经略使刘黑马,后杀大理国王兀良哈台——这么光荣的战绩,足可以载入史册了。” 事起突然,兀良哈台等人直到此刻才醒过味来,被偷袭的兀良哈台下意识的想跳起来把唐笑掐死,可身体却丝毫不听使唤,刚站到半截就摔回座椅。那边熊耳则猛的跳起,一把掐住王鹗的脖子,把瘦弱的文官王鹗象老鹰捉小鸡提起来,大笑道:“夫人,我抓了一个活的。” “混蛋!”汪良臣叔侄勃然大怒,各自抽出腰刀时,却觉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又双双摔到地上。汪良臣挣扎着惊叫道:“毒!你们在饭菜里下了毒!” “别怕,只是蒙*汗*药——贾太师点名要你们俩的活口,我又怎么毒死你们?不过你们的亲兵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的酒菜里都有足够毒死上百人的砒霜。”唐笑妩媚娇笑,又向已经瘫软的兀良哈台说道:“大王,其实你也不用马上死的。可你实在太聪明了,奴家吃什么,你就只吃什么,你的武艺又那么高,所以没办法,奴家只好用这把涂过见血封喉的毒剑轻轻刺你一下——你到了阴曹地府,可不能怪奴家噢。” “臭婊子!”兀良哈台痛苦挣扎着,骂出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最恨被人骂为婊子的唐笑脸上变色,冲上前去挥刀,一刀割断兀良哈台咽喉,本就中毒难救的兀良哈台怒目圆睁,砰然倒地,结束了他血腥的一生。 “你……你们会后悔的。”咽喉被熊耳掐住的王鹗艰难挤出一句,“就算贾似道老贼饶……饶了你们,刘元兴也不会饶过你们……。” “多谢王丞相关心,不过贾太师和贾夫人已经对天发誓,只要我们拿着兀良哈台的人头去投降,就赦免我们以前的一切。”唐笑得意媚笑,“王丞相好象还不知道吧?贾太师的新夫人,就是刘黑马的女儿,贾太师除非是想放弃他好不容易在李璮之乱时建立起来的威信,让其他人再不敢向他投降,否则就绝对不会动我们夫妻一根毫毛。” …… “该用什么办法干掉熊耳和唐笑呢?”与此同时的宋军大营中,贾老贼正在搔着头发发愁,喃喃说道:“如果熊耳和唐笑真的拿着兀良哈台的人头来投降,倒也一件麻烦事。如果不接受他们的投降,以后就别想再有蒙古汉军向大宋投降;如果接受他们的投降,刘元兴和刘安凤那边就没办法交代,再想刘安凤招降田雄和夹谷龙古带也没了可能。麻烦,麻烦,这对夫妻真是一对祸害,在鞑子那边是祸害鞑子,到大宋这边照样祸害本官,头疼啊。” 第六十九章 惩治汉jin 熊耳夫妻在战场畏敌如虎,胆小如鼠,可是到了窝里斗打横拳的时候,那可绝对算得上威风八面,有勇有谋。生擒汪良臣叔侄、王鹗和除掉兀良哈台之后,熊耳夫妻并没有急着公开叛变,而是先派出心腹出城去与贾老贼取得联系,通知宋军做好受降准备,然后再调动军队保护好成都粮仓,最后才赶到被梅应春控制的成都东门,打开东门迎接宋军入城。 “大宋——!”成都东门吊桥轰然落地的同一刹那,列阵以待的宋军队伍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贾老贼令旗一挥,张世杰和文天祥二将领军横冲过去,潮水一般涌向成都东门。成都南、北、西三门的蒙古守军甚至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宋军就已经蜂拥入城,而熊耳夫妻一边拥到文天祥和张世杰马前阿谀谄媚,一边大声命令,“所有人,放下武器,向大宋天军投降!若有违抗,定斩不饶!” “投降不杀!顽抗者死!投降不杀!顽抗者死!”事先得到贾老贼命令的宋军将士高喊招降口号,沿着成都城大街小巷快速移动,迅速扑向武库、粮仓和成都驻军军营等要害地带——宋军的行动能如此迅捷也多亏了熊耳夫妻,是他们把成都城内的地形图献给贾老贼。而熊耳夫妻和梅应春控制的蒙古汉军士兵大都乖乖的交出武器,甚至还主动为宋军队伍领路去对付汪良臣叔侄的嫡系和兀良哈台军,仅有少部分蒙古士兵奋起抵抗,却迅疾被人数远胜于他们的宋军士兵砍成肉酱。 “大宋万岁!大宋皇帝万岁!贾太师万岁!”关键时刻,成都城里的大部分色目人又一次发挥出他们的墙头草优良作风,不仅向宋军跪地投降,还大义灭亲斩杀蒙古将领和不肯投降的蒙古士兵,捧着他们血淋淋的脑袋到宋军面前邀功。这么一来可苦了成都城里的蒙古百姓,这些蒙古百姓早就听说过贾老贼的杀神美名,宋军围城之后,大部分蒙古百姓都自发的到城下助战,宋军入城之后,他们不仅首当其冲成为宋军士兵的刀下冤魂,那些不久之前还在和他们称兄道弟的色目百姓更是操起修缮城防用的锄头铁铲等物,如狼似虎的扑上来,用锄头铁铲把他们打翻在地,活活打死,再割下他们的人头捧到宋军队伍面前邀功献媚,甚至还有不少色目人冲进蒙古百姓的家中,抓捕那些来不及逃走的蒙古妇女,捆到宋军面前高喊,“大宋万岁!大宋的军爷们,这些都是鞑子的女人,你们请随意享用。”相反的,倒是不少汉人百姓禁不住蒙古族邻居的苦苦哀求,冒着风险将他们藏在家里保护起来。 随着熊耳叛军先后将成都四门打开,进城的宋军队伍越来越多,城中的蒙古军队和大理军队见大势已去,或是纷纷跪下投降,或是脱下身上军衣,换上普通衣杉混入百姓人群,少部分蒙古军队在大理名将大纳率领下向最晚被打开的南门突围,可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后,大纳的军队却受阻于宋军修建的围城工事前,六百余人被宋军重重包围,铺天盖地的箭雨落下,大纳身边的士兵惨叫着象割麦子一样倒下,大纳身中数箭,见突围无望后,大纳长叹一声,“大王,末将先走一步了。”说罢,大纳横刀自刎。剩余的蒙古士兵虽然又向宋军提出投降,但指挥此地军队的宋军将领恼恨他们在突围过程中杀害宋军士兵,收缴武器后又下令全部处死,将剩余的三百余名蒙古士兵全部斩首。 日头偏西,随着宋军大旗插.上成都城墙,历时近一年的成都平原收复战基本宣告结束,宋军彻底控制成都城,城中守军投降一万八千余人,藏粮近三十万石的成都粮仓也完好无损的落入宋军手中。一时间,成都城中欢声如雷,无数宋军士兵摇旗呐喊,欢庆胜利,被蒙古统治了近十年的成都城汉人百姓也个个喜笑颜开,担壶提浆拜伏道旁,恭迎贾老贼亲自率领的宋军高级将领入城。贾老贼遂下令出榜安民,命令宋军士兵不得随意伤害城中百姓。 在成都城中晃了一圈后,贾老贼.住进了刘黑马原来的四川经略使府,和子聪、高达等人刚在前厅坐定,门外亲兵就飞报道:“启禀太师,熊耳夫妻带着兀良哈台人头,押着王鹗和汪良臣叔侄,已到府门之外,恳求太师接见。”贾老贼冷笑一通,点头喝道:“让他们进来。” 不一刻,满脸谄媚笑容的熊耳.夫妻就被领进了大厅,汪良臣叔侄和王鹗也被捆成粽子一般押了进来。刚进大厅,熊耳夫妻就迫不及待扑到贾老贼面前双膝跪下,争先恐后的叫道:“末将熊耳,见过大宋贾平章。”“太师金安,奴家唐笑这厢有礼了。”而汪良臣叔侄则破口大骂,“狗蛮子,有种就快杀了老子!老子到了阴曹地府,也要诅咒你们宋蛮子个个不得好死!”“脑袋掉了碗大一块疤,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到了下辈子,老子还要继续跟着大汗杀蛮子!” “让他们闭嘴。”贾老贼向汪良臣叔侄一指,宋军士兵.一拥而上,先是赏给汪良臣叔侄一顿拳脚,尔后将破布塞入这对汉奸叔侄口中。贾老贼冷笑道:“想死?没那么容易!还记得当年的苦竹隘之战吗?你们汪家就因为少喝了一口蒙哥妃子敬的酒,就率军杀入苦竹隘,把坚贞不屈的张实将军五马分尸,活埋了上百名英勇抗蒙的大宋士兵!本官如果让你们死得痛快了,对得起苦竹隘的大宋将士们吗?” “把这两个狗汉奸押下去,捆好!”贾老贼一拍桌子,厉.声喝道:“明天上午,本官要在苦竹隘将士灵前,把这两个汉奸五马分尸,把他们全家活埋,以告慰为国捐躯的大宋将士亡灵!”宋军士兵轰然答应,拳打脚踢着将汪良臣叔侄拖了出去,贾老贼也是恨透了这两个铁杆汉奸,又怒吼道:“慢着,把他们拖下去以后,让他们尝一晚上的文火炖肉!” “敢问太师,什么叫文火炖肉?”龚丹怯生生的问道。.贾老贼狰狞一笑,哼道:“把他们的裤子扒光,细竹条用浓盐水泡透,慢慢抽他们的大腿根部,这就叫文火炖肉!”龚丹打了个寒战,恭声答应,汪良臣叔侄则吓得魂飞魄散,在心中对贾老贼大骂不绝,熊耳夫妻也是脸上变色,下意识的双腿发软,全身寒毛倒竖。 “王丞相,久仰大.名,今天终于有机会见面了。”押走了汪良臣叔侄,贾老贼又转向王鹗,狰狞笑道:“听阿术将军说,这次大理叛盟,忽然在背后插大宋一刀,杀害了无数蒙古将士,你居功至伟啊。” 王鹗面如土色,不敢答话,子聪却突然站起来,合掌说道:“太师,百一虽误入歧途,铸成大错,但他实有真才实学,人才难得,小僧愿意以身家性命为百一兄担保,望太师对百一兄从轻发落,允许他戴罪立功。” 一向以心狠手辣著称的子聪难得开口为人求情,贾老贼怎么都得给他一点面子,加上兀良哈台已死,贾老贼也大可以把大理叛盟的责任推到兀良哈台头上。可贾老贼正要询问王鹗是否愿意投降时,王鹗却抬起头来,向子聪咆哮道:“狗秃驴,你少在那里假惺惺的装好人!当年如果不是你嫉贤妒能,把我从忽必烈大汗身边排挤到兀良哈台军中效力,本相那会落到如此下场?” “百一兄,何出此言?”子聪不动声色的向王鹗问道。王鹗大笑道:“狗秃驴,你想让贾似道老贼杀我就明说,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不错,是本相劝说的兀良哈台背盟,因为我要让天下人看一看,我王鹗和你子聪,到底谁才是天下第一的谋士!忽必烈当初听信你的谗言,把我从幕府中赶走,到底是对是错。” “百一兄,你误会了,小僧当初向忽必烈进言将你逐出幕府,事后也非常后悔。”子聪脸上苦笑,心中冷笑,“哼,佛爷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连这么一点激将都受不了,也敢在佛爷面前逞能?”王鹗大笑,转向熊耳夫妻笑道:“只可惜,本相选错了盟友,如果不是这两头蠢猪扯后腿,你子聪的秃头,早就被本相拿下了。” 宋军众将一起窃笑,熊耳夫妻表情尴尬,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贾老贼叹了一口气,转向子聪说道:“子聪大师,王丞相既然不愿意领你的情,那我们也别勉强于他了,依本官看,赐王丞相一具全尸,也就算尽了你们之间的友情了。”咱们的子聪大师泪落如雨,无可奈何的黯然答应。王鹗则昂首而出,被宋军士兵缢死于成都东门。 贾老贼先后处置了汪良臣叔侄和王鹗,看得心惊肉跳的熊耳夫妻赶紧又想向贾老贼献媚,不曾想贾老贼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更没开口让跪得双腿发麻的熊耳夫妻起来,只是喝道:“梅应春何在?为何不见他来拜见?”咎万寿起身拱手答道:“回禀太师,梅应春是向文天祥大人直接投降,此刻正在文大人军中。” “混帐东西,想去带坏本官的得意门生吗?”贾老贼勃然大怒,喝道:“马上去吧他们两个全部叫来,本官今天要清理门户。”咎万寿见贾老贼脸色铁青不敢怠慢,赶紧下去传令。那边熊耳面如土色,小心翼翼的说道:“贾太师,梅应春是末将心腹,这次向大宋投降,他也出力不少。” “熊夫人,昨天晚上,本官只答应了赦免你们夫妻,可没答应赦免梅应春吧?”贾老贼冷冷说道。唐笑打个寒战,赶紧点头承认,却不敢出声,熊耳也飞快把嘴闭上。又过片刻后,文天祥押着梅应春进到大厅,和熊耳夫妻一样,梅应春刚一进厅就扑通跪下,膝行到贾老贼面前磕头,战战兢兢的说道:“不肖门生梅应春,见过恩师,恩师万福金安。” “哼!”贾老贼冷哼一声,抬头向文天祥喝道:“履善,你和梅应春在一起,谈了些什么?为什么不立即把他押到本官面前?” “没说什么啊?”文天祥并不清楚贾老贼发怒的原因,只是小心翼翼的答道:“学生接受梅应春投降后,立即就赶到成都粮仓控制粮仓,因为那里有一股鞑子负隅顽抗,学生就耽搁了一些时间,后来又忙着检查和接管粮仓,所以就耽搁到现在。在此期间,学生与梅应春并未交谈。”说到这,文天祥又向梅应春吐一口唾沫,补充道:“就算学生有时间,也懒得和这样的汉奸说话,只会脏了学生的嘴。” “原来是这样。”贾老贼总算露出些笑容,笑道:“本官还以为你看在同门份上,对他特别照顾。很好,本官再给你一个差事。”文天祥行礼答道:“请恩师吩咐。” “把他押到城中法场。”贾老贼指着梅应春喝道:“你亲自担任监斩官,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将他处死!然后把他的人头用石灰腌了,轮流送与本官的所有门生、也就是你的所有同年观看,让本官的门生都看看,背叛师门卖国求荣是什么下场!” “学生遵命。”文天祥大声答应。梅应春则吓得当场尿了裤裆,在贾老贼面前磕头如捣蒜,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喊道:“恩师饶命,恩师饶命啊,学生不敢了,学生再也不敢了。履善,求求你看在同门的份上,求恩师饶了我吧。” “求恩师饶了你?”文天祥狞笑着一把揪起梅应春,啪啪啪赏给他几个耳光,吼道:“你在神臂城下向鞑子投降和勾结鞑子杀害大宋将士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恩师会饶了你?我如果张了这个嘴,还有什么面目去见陆秀夫和谢枋得?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我如果见到周贲和吴信,该怎么向他们交代?” “恩师,学生知罪了,再也不敢了。”梅应春嚎啕大哭,挣扎着又向想贾老贼磕头。贾老贼却狰狞笑道:“看在师生情分上,为师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在行刑的时候大喊‘我就是当汉奸的下场’,那么为师就赏你一个痛快,直接斩首!如果你不喊,为师就将你腰斩处死,让你看看自己肚子里长了什么样的烂肝肺!” “恩师饶命,恩师饶命。”梅应春又哭又叫,挣扎着拼命摇头。但文天祥可不管这么多,让士兵把他架起,直接押到成都法场当众用刑,被捆上刑台之后,又哭又喊的梅应春也知道在劫难逃,为了死得痛快一些,梅应春也只好向着围观的军民百姓拼命大喊起来,“父老乡亲们,大宋的将士们,你们看好了,我就是当汉奸的下场,我就是当汉奸的下场……。” …… 不说文天祥奉命监斩同年梅应春,单说亲眼看到贾老贼接连处死了王鹗和门生梅应春后,熊耳夫妻的三魂早已飞了六魄,生怕贾老贼下一次就是杀他们夫妻。而贾老贼的脸色也极度难看,先用冰冷残酷的目光注视熊耳夫妻良久,直到看得熊耳夫妻心里发毛、面无人色后,贾老贼才冷哼了一句,“起来吧。” “多谢太师。”熊耳夫妻如蒙大赦,赶紧挣扎着地上站起,不曾想夫妻都跪得太久了,双腿早就酸涨难忍,才爬到一半就又摔在地上。贾老贼也不叫人去搀他们,只是用毒蛇一般的目光盯着这对夫妻,恰在此时,阿术忽然从厅外进来,向贾老贼磕头大叫道:“太师,熊耳夫妻杀我父亲,末将恳请太师将熊耳夫妻斩首示众,以报父仇。” “阿术将军,我们是受贾太师指使的啊。”熊耳大声惨叫,唐笑赶紧一把拉住他,向贾老贼悄悄一努嘴,熊耳这才想起自己的小命正捏在贾老贼手里——这个时候说贾老贼坏话不是找死是什么?惊恐之下,熊耳赶紧改口说道:“阿术将军,兀良哈台大王不幸惨死,末将也非常痛心,末将愿披麻戴孝到大王灵前磕头谢罪,请阿术将军原谅。” “放屁!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磕个头就能谢罪吗?”阿术大怒吼道。子聪使个眼色,和咎万寿一起站起,向贾老贼行礼说道:“贾太师,熊耳夫妻做恶多端,多行不义,理当处死,下官也请太师将熊耳夫妻斩首示众!”那边高达和邛应也领着一帮宋军将领起立,向贾老贼抱拳,异口同声说道:“末将等也请太师将熊耳夫妻斩首!” “太师,饶命啊。”熊耳双腿发软,又一次扑到贾老贼面前跪下,哭喊道:“贾太师,你答应过的,只要我们投降,就赦免我们的一切罪行,请太师遵守诺言,饶小人一命。”唐笑则脸色惨白,这才相信王鹗当初的预言。 “熊将军,请起。”贾老贼冷冷说道:“本官答应过你,当然算话。”说罢,贾老贼又转向宋军众将说道:“各位将军,各位大人,你们的心情,本官很理解。但本官素来言出如山,答应了赦免熊耳夫妻,就一定说话算话,你们不要让本官为难。” “太师,对信义之人,可讲信义。对无信之人,又何必拘于礼节?”子聪大声说道:“熊耳夫妻脑生反骨,卑鄙无耻又反复无常,若留之,必为我军祸害,不如尽早除之,以免后患。” “子聪大师言之有理,请太师将熊耳夫妻速速斩之!”宋军众将也一起怒吼。看到这情形,熊耳夫妻已经连求饶都不敢出声,只是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贾老贼——那凄惨的目光,简直连铁石心肠的人都能被打动。而贾老贼低头盘算良久后,最终还是摇头说道:“本官已经答应了的事,不能反悔。这样吧,既然你们都看熊耳夫妻不顺眼,就让他们夫妻俩住到城外军营去。” “熊将军,熊夫人,委屈一下。”贾老贼转向熊耳夫妻,微笑说道:“先到城外去住一晚上,待本官说服了众将官,再兑现给你们的承诺如何?”熊耳夫妻已是砧上鱼肉,又见宋军众将全都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们,心中虽有不满也不敢反抗,只得乖乖的向贾老贼磕头感谢,这才随着贾老贼指派的宋军大将王立出城。 看着熊耳夫妻失魂落魄离去的背影,贾老贼狰狞一笑,把子聪叫到面前,低声说道:“这对狗男女已经被吓怕了,肯定会打逃跑的主意,去给王立打一个招呼,让他依计行事,今天晚上就放这对狗男女逃跑。再通知刘元兴兄妹,让他们在预定地点等他们的杀父仇人。” “太师果然高明。”子聪奸诈一笑,低声说道:“太师追封熊耳的奏章,小僧也已经写好,随时可以送往临安。” 第七十章 挥泪斩王立 贾老贼的恐吓非常有效,被王立押出成都城后,熊耳夫妻果然打起了脚底抹油的主意——没办法,贾老贼身上那股杀气实在可怕,宋军众将对熊耳夫妻的那股敌意也着实吓人,这些都足以打消熊耳夫妻对美好前途的任何憧憬。不过思来想去,熊耳又觉得就这么放弃未免太可惜,便抓住王立对军队下令的机会向唐笑低声问道:“夫人,宋蛮子的将领对我们敌意都很深,贾老贼也未必靠得住,我们该怎么办?” “你的意思呢?”唐笑第一次主动询问丈夫的意见,显然她心中的犹豫和矛盾还远在熊耳之上。熊耳哭丧着脸答道:“我想找个机会逃跑,看贾老贼的架势,随时有可能翻悔杀人,我们如果不赶紧找个机开溜,只怕脑袋就保不住了。可这么一来,我们以前的努力就又白辛苦了,想想实在不值得,所以我又舍不得跑。” “再舍不得也得放弃了。”唐笑抿紧红唇,咬牙说道:“本来贾老贼为了以后继续招降蒙古汉军,说什么都不会随便杀我们,可是没想到宋蛮子军队里的将领会这么针对我们,贾老贼纵然暂时饶过我们,但也架不住众口铄金,难保不会对我们生出杀机。所以,为了谨慎起见,我们还是有机会就跑的好。” “熊夫人,熊将军,贤伉俪在谈些什么亲热话?”熊耳和唐笑低声嘀咕时,王立已经安排好军队布置,远远就大笑寒暄,态度十分之亲热,不过王立嘴上是向熊耳夫妻两人同时打招呼,眼睛却直勾勾的盯在唐笑妩媚的脸蛋上,对唐笑的垂涎已经昭然若揭。因为天色已晚,熊耳倒没注意到王立正在打他老婆的主意,只是赔笑道:“王将军,末将和贱内当然称赞你的武勇,把大宋军队治得服服帖帖的。” “熊将军夸奖了。”王立打个哈哈,又飞快转向唐笑,亲热的微笑说道:“天黑夜冷,熊夫人请赶快进大营,末将已经让人给夫人准备了一顶舒服的暖帐,供夫人休息。” “多谢王将军。”唐笑早看出王.立对她的意思,得意偷笑之下更是卖弄,娇滴滴的向王立道谢,还千娇百媚的王立嫣然一笑,风情万种。这下子不仅王立眉开眼笑,受宠若惊,恨不得立即就把唐笑揽入怀中亲热,就连熊耳都看出问题不对了,冷哼一声,拉起唐笑大步就走,并且故意离王立许远。王立看在心里,恼在肚里,只是当着众多宋军士兵的面不敢发作出来。 王立倒没有吹牛,他给熊耳夫妻.准备的军帐确实不错,不仅被褥清洁柔软,还生有银炭炭火,起居用具无一或缺,可越是这样,熊耳就明白王立是在对他老婆居心不良。恼怒之下,熊耳夫妻刚刚入住之后,熊耳立即下达了逐客令,“王将军,天不早了,我们夫妻早些安歇,不敢耽误将军公事。” “熊将军不必客气,今天晚上没.什么重要军务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和唐笑在一起,王立那里舍得离开,一双眼睛只是不断直勾勾的盯着唐笑。可天不遂人愿,就在这时候,外面王立亲兵大声叫道:“王将军,有紧急军令,请立即大帐来一趟。”王立大为扫兴,只得在熊耳的怒视目光中告辞离去。 “以后少和王蛮子眉来眼去,他没安好心。”王立前脚.刚走,熊耳就凶神恶煞的向唐笑喝道。唐笑冷笑,答道:“谁和他眉来眼去了?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和他眉来眼去了?没用的东西,既然知道他对我居心不良,那你为什么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冲我一个妇道人家发火,算什么英雄好汉?” 熊耳无语,只好一屁股坐在**,低着头生闷气。唐.笑则一边冷笑着暗骂熊耳无用,一边踮着脚溜到帐篷门口,从门帘的缝隙里偷看帐外动静,寻找逃跑机会。让唐笑喜出望外的是,帐篷外面的宋军看守并不严密,仅在帐篷门口有两个宋军士兵把守,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看守,而在军营深处,因为宋军主力已经入驻成都的缘故,大部分营帐都是黑黢黢的,地广人稀,极利于熊耳夫妻连夜逃脱。 虽说已经有逃脱的机会,门口的两个守卫也不.难对付,但唐笑心中却又犹豫起来——没办法,为了确保向宋军投降后的荣华富贵,熊耳夫妻付出的代价相当不小,就这么轻易放弃,唐笑肯定舍不得。就在唐笑内心天人交战、犹豫难决的时候,又有一队宋军士兵打着火把过来,为首的人正是离去不久的王立。 “狗蛮子,果然拜.倒在老娘的石榴裙下了。”唐笑心中冷笑,赶紧退回帐中坐好,摆出名媛风范等待王立到来,准备让王立更加深陷自己情网。但出乎唐笑的预料,王立的脚步声到了帐篷门口后,足足小半个时辰不见王立叫门,唐笑不免大为惊奇,几乎怀疑自己的魅力失效。又过了许久,王立终于在帐外叫道:“熊夫人,你休息了没有?末将王立求见。” 王立的声音有些吞吐,也夹带着一些迟疑,唐笑最擅长察言观色,立时就发现事情不对,熊耳却抢着叫道:“我夫人已经睡了,王将军有什么事请明天再来。”王立又迟疑了片刻,这才低声说道:“那算了,我明天再来。” “王将军,我还没睡,请问你有什么事?”发现事情不对的唐笑当机立断,不顾熊耳阻拦,冲到帐篷门口打开帐门。帐门外,王立脸色阴郁,看到唐笑出来,只是勉强才挤出一丝笑容,客气道:“熊夫人,深夜打扰,多有失礼,还望夫人勿怪。” “王将军不必客气,有事请直说。”唐笑嫣然一笑,诱人的大眼睛凝视着王立双眼,既是**也是观察王立的内心。王立的眼神中先是一阵沉迷,又是一阵慌乱犹豫,直到熊耳过来拦在唐笑和王立之间,王立才咬着牙说道:“熊夫人,这里不太方便,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这里有什么不方便的?有什么话直说。”熊耳冲王立咆哮嚷嚷道。唐笑则益发感到事情不妙,立即绕过熊耳走出帐门,媚笑道:“好,王将军请领路。” “我不准你去。”熊耳那肯给自己戴绿帽子,伸手就去抓唐笑细嫩的胳膊。谁知唐笑早料到他会阻拦,抢先一步走到王立身旁,主动拉起王立的手媚笑道:“王将军,不用理他,他就这个脾气,我们到别处说话去。” “贱人,站住!我揍死你!”老婆当面勾搭其他男人,熊耳几乎气疯了过去,冲上前去就拉唐笑。唐笑忙一边躲开,一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王立,眼中尽是可怜巴巴的恳求之色,王立又迟疑了一下,终于伸手拦住熊耳,喝道:“住手,打女人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和我打!”王立带来的心腹亲兵也一起拔刀,怒视熊耳。 别看熊耳胖大如熊,其实胆子比老鼠大不了多少,被王立一吓立即收手,只是无力的嚷嚷道:“王立,你深夜带走我的夫人,打算干什么?你信不信我告到贾太师那里,请他治你的罪!” “如果你有机会向贾太师告状,那你就尽管去告吧。”王立冷哼一声,拉起唐笑就走,熊耳有心想追,却惧于王立亲兵人多势众,手里还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子,只能眼睁睁看着王立把他老婆带走,不过最让熊耳气得几乎疯狂的是,唐笑竟然主动依偎到了王立身上,用专属于他的丰满胸脯摩擦王立胳膊…… …… “臭婊子,臭婊子!等你回来,老子一定要宰了你,砍了你!”直到王立和唐笑走远后,熊耳才躲在帐篷里破口大骂起来,赌咒发誓要把唐笑千刀万剐——不过鉴于外面就有宋军士兵守卫,熊耳也就是敢骂骂老婆,不敢直接骂王立。足足骂了近一个时辰,熊耳的嗓子都骂沙哑了,可唐笑还是没有回来。熊耳无可奈何,只好学起鸵鸟战术,躲到**准备到梦中教训公然**的唐笑和王立。 “换班了。”帐外传来宋军换岗的交谈声,一个宋军士兵低声问道:“怎么样?里面的睡着没有?” “刚才一直在骂,刚安静了一会,现在估计睡着了。”另一名宋军士兵低声答道。开始那宋军士兵低声笑道:“让他睡吧,也就最后这一个安生觉了,到了明天,他再想睡也没机会……。” “嘘,小声些。”答话那宋军士兵压低声斥道:“别他娘的张嘴胡说,小心把里面的鞑子看好,要是让鞑子跑了,小心你的脑袋。” 宋军士兵的交谈声声音虽小,但夜深人静中,熊耳在**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熊耳的三魂也就飞了六魄,再联想到王立开始的话,熊耳顿时在心里惊叫起来,“不对,贾似道老贼明天就要杀我了!怪不得王立那个狗蛮子敢公开带走我媳妇,原来他已经知道贾似道老贼就要杀我,所以才有恃无恐!” 清楚了自己即将面临的危机,熊耳马上把绿帽之耻抛到九霄云外,开始琢磨起如何逃脱贾老贼的毒手。大概是上天看熊耳实在可怜给他点补偿,过了一段时间后,帐外竟然传来了均匀的鼾声,熊耳大喜过望,赶紧下床轻手轻脚的摸到门边,从缝隙里往外一看,两个看守他的宋军士兵席地而座,竟然背靠着背昏昏睡去。熊耳见机不可失,赶紧轻轻打开帐门,轻手轻脚的从两个宋军士兵身边摸了过去,迅速消失在茫茫黑夜中——至于被王立带走的唐笑是死是活,熊耳已经来不及再去做任何担忧了…… …… 成都平原战事基本结束,麻烦的兀良哈台被解决在成都,心头两块大石头落地,松懈之下,贾老贼一直睡到第二天才懒洋洋的从**爬起来。醒来后,贾老贼没有急着洗漱更衣,而是习惯性想要到院子里打一套太祖长拳锻炼身体——身体是娶老婆的本钱,贾老贼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英年早夭。可刚刚打开房门,贾老贼就看到子聪、高达和咎万寿三人守在门外,个个脸色严肃,凝重无比,贾老贼楞了一下,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全都守在这里?” “太师,这段时间你太过辛苦,已经两天没睡觉了,所以小僧们没敢叫醒你。”子聪吞吞吐吐的说道:“熊耳那边,出了点小事情。” “出什么事?他们没跑?计划失败了?”贾老贼赶紧问道。子聪胆怯的看贾老贼一眼,低声说道:“计划很成功,熊耳是被我们吓得连夜逃跑,也按着我们给他布置的逃亡路线逃跑,落入了刘元兴兄妹的包围。” “那不是很好吗?”贾老贼莫名其妙的问道。子聪硬着头皮答道:“熊耳是落入了刘元兴的包围,也被刘元兴兄妹联手处死——但他的夫人、也就是杀害刘黑马的真正凶手唐笑,被王立私自放走了。现在刘元兴兄妹已经带着军队到了成都城下,要我们交出杀害他们父亲的唐笑!” “混帐东西!”贾老贼差点没气疯过去——本来以贾老贼的如意算盘,故意吓跑熊耳夫妻,让他们落入刘元兴兄妹之手,既可以借刘元兴的手除掉想杀又不能直接杀的熊耳夫妻,事后用追封官职的手段笼络人心,便于继续招降其他蒙古汉军;又可以安抚刘元兴兄妹和控制剑阁的田雄、夹谷龙古带等人,进而招降他们,彻底封死阿里不哥军队的入川道路!可这么一举两得的妙计,却因为王立的破坏,就要面临着完全流产、甚至适得其反的危机了。 “王立为什么放在唐笑?他和唐笑是什么关系?”几乎气疯了的贾老贼问了一句废话。咎万寿哭丧着脸答道:“下官通过调查王立的亲兵得知,王立是被唐笑的美色迷惑,在**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了唐笑,又禁不住唐笑的苦苦哀求,私自放唐笑从安全的道路逃走了。下官已经安排骑兵和斥候去追捕唐笑,但那个贱人逃走多时,还骑得有王立送给她的战马,估计能追上的希望很小。” “王立在那里?有没有把他抓起来?”贾老贼咆哮怒吼道。高达垂头丧气的答道:“我刚派人去抓王立,刘元兴兄妹就带着军队来到了成都城下,王立明白自己罪大,已经让从人把他捆了,自己到城中来请罪,现在就押在成都东门。”说罢,高达又补充道:“太师,王立的事可以放在一边,现在刘元兴的军队已经在成都东门和我们对峙上了,一定要我们交出唐笑。” “一子错,满盘皆输啊。”贾老贼长叹一声,大吼道:“马上去东门,本官要亲自向刘元兴兄妹解释。”说着,贾老贼抬腿就走,后面宋军众将忙叫道:“太师,你还没换衣服。”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衣服?”贾老贼一边快步奔跑,一边怒气冲冲的说道:“你们当阿里不哥的人都是傻瓜吗?如果唐笑逃到他们那边,他们肯定会以交出唐笑为条件招降田雄和夹谷龙,一旦得手,我们这一年来在四川的辛苦就白白浪费了。” 穿着睡衣,骑着快马冲到东门,贾老贼首先就看到自缚跪在路旁的王立,旁边还有张世杰和杨晨焕两大悍将。见贾老贼过来,王立忙膝行到贾老贼面前,落泪道:“太师,末将一时糊涂,铸成大错,请太师治罪!”贾老贼也是气急,头一次举起马鞭抽向宋军将领,一鞭抽得王立满脸开花,王立不敢躲也不敢叫,只是哭泣道:“末将罪该万死,请太师多抽几鞭。” “抽你有屁用!本官恨不得一刀砍了你!”贾老贼怒吼咆哮。那边张世杰和杨晨焕忙一起单膝跪下说道:“太师,王将军虽犯军法,但他只是一时糊涂,望太师念在他对大宋忠心耿耿和以往的功劳份上,饶他一命!” “我何尝不知道王立对大宋忠心耿耿,这次和兀良哈台的决战,他身中三箭两刀,仍然率军冲杀在最前面……。”贾老贼几乎落泪,摇头说道:“但他这次所犯之罪实在太大,造成的后果也远比你们想象的严重……唉,算了,先陪本官出城去见刘元兴兄妹再说吧。”张世杰和杨晨焕等将再不敢说话,只是率军保护贾老贼出城,王立也被军士押出了东门。 出得城外,文天祥率领的宋军队伍已经和刘元兴的军队布阵对峙,文天祥单骑立于阵前,正在向刘元兴兄妹苦苦解释着什么。贾老贼不敢怠慢,忙也策马冲了过去,贾老贼的战马还没停稳,刘元兴就在对面破口大骂道:“贾似道,你这个无耻无信的老贼,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们的?只要我们在简州让路,你就把熊耳夫妻交给我们,我们让路了!后来你又说要我们交出简州城,我们也完好无损的交了!打成都的时候,你不许我们的进城,我们就没进城和你抢成都粮仓!你的所有要求,我们都一一满足了,现在唐笑贱人在那里?在那里?!” “刘将军,切莫动怒,请听本官解释。”贾老贼檫了把汗,先看看刘元兴身边的刘安凤,却见刘安凤满脸杀气,正在用带着泪痕的美目怒视自己,贾老贼一阵心虚,赶紧扭头叫道:“把王立押上来!”宋军士兵依令而行,迅速将王立押到阵前跪下。 “刘将军,刘姑娘,事情是这样的。”贾老贼指着王立,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向事实上的老婆和事实上的小舅子一一述说了一遍,末了贾老贼叫道:“刘将军,事情全属偶然,本官决非故意失信,还望将军和刘姑娘明查。唐笑虽然逃走,但本官迟早有一天还会抓住她,到时候本官一定把她交给你们,以实现本官诺言。” “贾似道老贼,你要骗我多少次?”刘安凤哭出声来,指着贾老贼骂道:“你要我做的事,我那一件没做到?我只是求你能帮我父亲报仇,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放走我的杀父仇人,你到底是什么居心?你还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 “凤妹,我真不是故意的。”贾老贼急得语无伦次,连私下里对刘安凤的亲热称呼都当众喊了出来。那边刘元兴更是大怒,吼道:“闭嘴!我妹妹是你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叫她?贾老贼,你也少拿那些鬼话来蒙我,私放战俘乃是军中杀头死罪——他王立敢这么做吗?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交不交出唐笑贱人?” “刘将军,唐笑真是被我放走的。”王立还算硬气,直起身体叫道:“贾太师没骗你,是我色迷心窃,一时糊涂放了唐笑。你如果觉得不解气,就来抽我几百鞭子出气,不要再为难贾太师了。” “想用苦肉计来蒙我?谁不知道贾似道老贼诡计多断,普天之下无人能敌,本将军这次不上当了!”刘元兴指着王立吼道:“如果真是你放的,那贾似道老贼就应该执行军法,将你当场处斩,这样我才相信!” 王立语塞,只是将哀求的目光转向贾老贼,贾老贼则左右为难,一边是功勋累累的猛将,一边是心爱的女人和至关重要的中立势力,实在叫贾老贼难以选择,而宋军众将谁也不敢开口,只是屏息顿气等待贾老贼的决定。一时间,在场数万人鸦雀无声,无数道目光全都集中到贾老贼身上。 “刘将军,刘姑娘。”良久后,贾老贼终于开口,一字一句的说道:“不管你们信不信,唐笑确实已经逃走了,本官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全力追捕唐笑,一旦抓获,立即送到你们军中,任由你们兄妹处置,以实现本官对你们的承诺。但为了让你们相信本官的话而杀王立,恕本官不能答应。” “末将谢太师,末将谢太师。”王立死里逃生,激动之下向贾老贼连连磕头,发誓结草衔环以报贾老贼大恩。刘元兴则疯狂大笑,“果然是诡计!果然又是你的诡计!好,好,你言而无信,也休怪我们也不守承诺了!”说罢,刘元兴一挥手,喝道:“全军北上,去剑阁与田雄将军会师!” 刘元兴也还算冷静,知道自己的几千人马绝对不是贾老贼十万大军的对手,所以果断选择挥师北上。命令一下后,刘元兴军立即列队出发,小心提防着宋军突袭,缓缓北上。这边高达赶紧凑上来,在贾老贼耳边低声说道:“太师,剑阁关自古就是天险,本来就易守难攻,如果刘元兴的军队去和田雄会师,我们再想拿下这个北伐汉中的咽喉势必更加困难。不如乘此机会,把刘元兴军消灭在成都,各个击破。” “不能动。”贾老贼摇头,低声说道:“不是本官要徇私情,而是剑阁关正在田雄手里,我们如果这个时候背盟偷袭刘元兴,忠于忽必烈和刘黑马的田雄必然在一怒之下倒向阿里不哥,那我们刚刚到手的成都平原就无险可守了。所以必须得放刘元兴北上,一来为安抚田雄,二来让田雄有足够兵力替我们抵御阿里不哥,争取休整时间。” “太师高明,下官这就去约束军队。”高达点头答应。贾老贼又抬起头,大吼道:“大宋将士全军听令,没有本官帅令,私自向刘元兴军发动进攻者,立斩!” “谨遵太师号令!”宋军众将整齐答应。可就在这时候,刘安凤忽然掉转马头,直接向贾老贼冲了过来,宋军将士上前拦截却被贾老贼喝开,任由刘安凤直接冲到贾老贼面前。出乎贾老贼的预料,刘安凤并没有上来就赏给他几个耳光,而是在贾老贼面前勒住战马,往贾老贼的脚下重重吐了一口唾沫,哭骂道:“骗子!”骂完,刘安凤又掉转马头,大哭着冲回刘元兴的队伍。 “这次我真没打算骗你。”贾老贼喃喃说道。 刘元兴的军队逐渐走远,最终消失不见,就在宋军众将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贾老贼忽然又提高声音,喝道:“高达将军,大宋军法,将领泄露军机,私放重要战俘,奸yin降将之妻,罪当如何?” 贾老贼忽然又开始发难,宋军众将也立即把心提到嗓子眼,高达迟疑了一下,这才小声答道:“泄露军机,罪当处斩。私放重要战俘,罪当处斩。奸yin降将之妻,也罪当处斩。” “大声点,本官没听清。”贾老贼昂起脑袋,大声吼道。高达无奈,只好也用最大声音答道:“回禀太师,泄露军机,罪当处斩!私放重要战俘,罪当处斩!奸yin降将之妻,也罪当处斩!” “很好。”贾老贼点点头,忽然大声喝道:“来人啊,将王立即刻处斩!以明军纪!” “太师……。”王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宋军众将也个个惊叫出声,异口同声向贾老贼问道:“太师,你刚才不是饶了王将军了吗?” “谁说本官饶他了?”贾老贼大声答道:“本官刚才之所以不杀王立,是因为刘元兴逼迫本官而杀,本官岂能为讨好敌人而自斩大将?现在刘元兴已走,本官为明军纪,正国法,自然要将王立斩首示众!” 宋军众将黯然无语,当下高达和子聪二人带头下马,上百名宋军将领一起下马,单膝跪到贾老贼面前,抱拳异口同声说道:“王将军虽犯军法,但念在他对大宋忠心耿耿,请太师法外开恩!” “请太师法外开恩!”无数宋军中低级将领和士兵也向贾老贼单膝跪下,异口同声的为王立求情。王立则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哀求着看着贾老贼,泪流满面。 “将士们,不是我贾似道狠心,可军法重于山、高于天啊!”贾老贼终于落下眼泪,大哭着说道:“将士们,你们应该听说过金国鞑子评价岳家军的话——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岳武穆为什么能百战百胜,就是因为他赏罚分明,军法如山,他的亲舅舅犯了军法,也照样被他处斩!我们大宋要想光复汉家江山,不学习岳家军的赏罚分明,军法如山,光复大宋江山,驱逐鞑虏,永远都只是一个口号,一个永远停留在口头上的口号。” “将士们,你们低下头看看脚下的黄土。”贾老贼嚎啕大哭,“就在这四川的土地上,我们无数的大宋将士洒下热血,牺牲生命,张实将军,杨立将军,王佐将军父子,还有段元绪将军和千千万万的无名将士,他们都为了保卫四川、为了保卫大宋而牺牲!他们本来有的是机会逃走,也可以向鞑子屈膝投降,可他们没有这么做,这是为了什么?因为他们是真正的军人,他们热爱大宋,热爱千千万万的大宋子民,我们如果在这片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的土地上徇私舞弊,包庇触犯军法的罪人,将来我们到了九泉之下,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们?还有什么脸面高喊,我们是为了光复大宋江山而来?” 喊到这里,贾老贼已是痛哭失声,宋军众将士纷纷洒下泪水,逐渐站直了身体。而王立也是疯狂大哭,向贾老贼磕头出血,“太师,末将该死!末将愿以死捍卫军纪!末将愿以死谢罪。” “你放心,你的妻儿老小,本官会让人把他们接到临安居住,让他们享受你的俸禄。”贾老贼哭泣着向王立说道。王立大哭磕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稍微平静片刻后,贾老贼收住泪水,喝道:“来人,将王立拖下去处斩。”这次宋军将士再不阻拦,迅速将王立押到军队面前,斩首示众。可就在鲜血飞溅的那一刻,贾老贼又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哽咽着小声说道:“是我不好,我忘了郭老先生的那首诗,是我害了王立。” “太师,王立违反军纪,咎由自取,怎么能说是你害了他?”子聪小声问道。贾老贼当然不能回答真话,只是痛苦的摇摇头,又大声说道:“王立一事,本官用人不明,亦有罪过。本官将上表朝廷,自贬三极,以正国法!” 第七十一章 北伐汉中 “押上来!”随着贾老贼的一声怒喝,汪良臣和汪惟正叔侄被宋军缓缓押上设于成都东门的刑场,押到无数宋军将士和四川百姓的面前。和以往在汉人百姓面前的威风八面和凶狠残暴不同,此刻的汪良臣叔侄模样简直可以说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头发乱了,眼睛红了,牙齿掉了,就连裤子都不见了踪影,露出四条被细竹条抽打得血肉模糊的大腿,每走一步都要嘶哑呻吟几声。而在他们身后,他们的全家五十余口也被捆着拖着,带到了临时刑场,男女老少哭声震天。 亲自率领宋军高级官员向四川保卫战中牺牲的大宋军民磕了头,上了香,贾老贼转过身来,向着被押到面前的汪良臣叔侄狞笑问道:“两个狗汉奸,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汪良臣叔侄面色惨白,汪良臣破口大骂,“贾似道老贼,要杀就杀,休要废话!老子就是做了鬼,到了地下也要帮助蒙古鬼杀你们蛮子鬼!”汪惟正则大声说道:“贾老贼,你想要老子向你求饶?做梦!老子生是蒙古人,死是蒙古鬼!” “狗汉奸,死到临头,还在执迷不悟。”贾老贼冷笑一声,喝道:“做行刑准备!”宋军士兵依令而行,牵来十匹战马,每匹战马身上栓上一根绳子,并将绳子的另一头分别系在汪良臣叔侄的四肢和脖子上。直到此刻,汪良臣和汪惟正叔侄脸上才露出惊慌神色,汪良臣当场大小便失禁,汪惟正则扑通一声跪下,哭喊求饶道:“太师饶命,宋人大爷饶命,我再也不敢当汉奸了,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哼,饶了你?”贾老贼往四川将士灵位一指,冷笑道:“本官如果饶了你。如何向这些被你们汪家车裂活埋的大宋将士交代?”说到这,贾老贼冷酷一笑,又阴笑说道:“不过你们也别担心,在把你们五马分尸之前,你们还可以亲眼看到你们全家被活埋的全过程,还可以多活片刻——来人啊,将汪良臣、汪惟正全家活埋!” “得令!”数十名宋军战士齐声怒吼,快步扑向已经哭得天昏地暗、吓得魂飞魄散的汪良臣叔侄家属,不管男女老幼,一律连打带拖押到事先挖好的土坑面前,用枪棍生生打入坑中。汪惟正的原配老婆抱着一个孩子号啕大哭,向宋军士兵连连磕头,哭喊道:“军爷,你们活埋我就行了,我儿子还在吃奶啊,求求你们,求你们饶了他。” 宋军士兵有些手软,监督执.刑的宋军官员也有些为难,飞奔到贾老贼面前请示,贾老贼把眼睛一鼓,喝道:“留着汪惟正的儿子,让他生汪精卫继续卖国求荣怎么办?杀!” 宋军监刑官虽不知道汪精卫是.谁,但看到贾老贼那铁青的脸色也不敢多说,只是飞奔回去传令,当下宋军将士再不手软,两人抬起汪惟正老婆,把她连着汪惟正的儿子一起抛下土坑,铁铲翻飞和汪良臣叔侄家属疯狂哭喊中,土坑逐渐被填平,又担来十几捅水泼到土坑之上踏实。看到这一切,汪良臣叔侄既是屎流齐流,又是哭骂震天,“贾似道老贼,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如果能杀光鞑子和汉奸,本官.情愿不得好死。”贾老贼冷笑一声,将大手一挥,吼道:“为大宋将士报仇,行刑!” “驾——!”十名宋军骑兵挥动马鞭,战马扬蹄狂奔,汪良臣.和汪惟正叔侄几乎是同时惨叫着被绳索拉得凌空飞起,又同时被撕成数截,污血狂溅中,肮脏腥臭的内脏滚洒遍地,宋军将士整齐的怒吼也在同一时间响彻云霄,“报仇——!” …… 在成都休整的日子里,贾老贼仿佛是杀神附体一.般,一口气接连处死了近千名做恶多端的蒙古人、色目人和铁杆汉奸,又烧毁城内的所有异教寺堂,张贴告示勒令定居成都的蒙古人和色目人三天内必须梳汉发、穿汉服、说汉话、学习汉人文字和信奉道佛二教,违令者立即处死!迫于贾老贼的残暴yin威,成都城中的蒙古人和色目人纷纷剪去卷发小辫,改穿汉人衣衫,努力学习汉语和改信道佛二教,加快被汉族人同化的脚步,三天后,成都城内已是难寻半个奇装异服者。而贾老贼的命令也迅速向四川全境推广,成为宋军新复土地上的甄别敌我标准,也成为日后大宋北伐对待异族的基本准则。 贾老贼也不是一味的蛮干,只会用武力强迫民.族融合,在子聪的建议下,贾老贼大力建设四川书院,让异族儿童入院学习孔孟文化,鼓励蒙古人和色目人下田开荒,恢复被战争破坏的农耕水利,并完善汉人保甲制度,将军队牢牢的掌握在汉人手中,同时贾老贼又划出大批土地充当共耕田,引诱南宋地主向四川投资建设,让极度厌战的南宋地主品尝战争甜头,为将来的全面北伐打下士林舆论基础。而号称天府之国的四川平原也没有让贾老贼失望,才短短两年时间就重新成为西南粮仓,极大的保证了宋军全面北伐的西线粮饷供应,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南宋最不缺的.就是文官和人力,内政方面处理得十分顺手,而军事方面也没有让贾老贼失望,迫于宋军压力,困守资州的蒙古军约克苏鉴于自军已是孤立无援,在贾老贼的亲笔书信劝降下,以保证资州蒙古人生命安全为前提条件,向宋军赵宝部队投降,蒙古军在四川平原东部的最后一颗钉子也宣布拔除。而王坚在赶到成都与贾老贼会合后,很快便领着一支军队保护伤病士兵返回重庆,轮换留守重庆的张钰军队赴前线参战,贾老贼又指示张钰,命其军队取水路直赴潼川,做好北伐汉中的准备。同时贾老贼又把珍藏多日的杨涟真珈这张牌打了出去,命他西进藏区,去与杨涟真珈的老师、吐蕃实际掌权者兼藏民精神领袖八思巴联系,准备用政治手段将吐蕃收回。 北面是调兵遣将准备北伐,南面则是劈里啪啦直接开打,因为咎万寿的自告奋勇,贾老贼同意咎万寿领兵一万五千南下,光复嘉定、眉州和雅州等地,而咎万寿的表现也着实贾老贼惊喜了一把。在眉州,咎万寿用围三阙一之计,逼迫兵微粮寡的恩宁普弃城而逃,又在恩宁普南逃路上布下伏兵,重创其军,射杀恩宁普于蒙水;在治府已被废弃的雅州,咎万寿又用火攻之计大破调门堡,将据堡死守的蒙古士卒尽数烧死于堡内——这可是贾老贼最喜欢的战术了。而在嘉定,咎万寿两次强攻不下后,见冬天已至便又心生一计,佯装粮尽率军撤退,诱使守军和城内百姓出城砍木伐柴,以便过冬取暖之用,又派精锐士卒扮成砍柴百姓混入城内,里应外合攻破了这座三面环水的坚城。三场攻坚战都打得有板有眼,极其出色,贾老贼大喜下重赏咎万寿,又命他渡过大渡河,与夏贵、安南三面夹击大理,夺取滇马产地,咎万寿遂与贾老贼分兵。 咎万寿军渡过大渡河时,时间已是南宋咸淳三年的十一月中旬,年关将至,十一月十六这天,贾老贼同时收到赵禥圣旨和陆秀夫等人的书信,赵禥的圣旨是答复贾老贼自贬奏章,将贾老贼贬为从二品,仍领太师衔和总督诸路兵马,最关键的平章军国重事职位根本没动,剩下的自然是催促贾老贼尽快结束四川战事,早些返回临安。陆秀夫等人则是向贾老贼报告中原动向。在贾老贼深入四川的这段日子里,阿里不哥军已经基本上在中原站稳了跟脚,打得忽必烈的残余势力哭天喊地,而墙头草中原世侯不断与阿里不哥眉来眼去,暗通款曲,使得阿里不哥基本控制大部分的中原地盘,只是因为李璮、张荣和史天泽三家势力坚决拥护南宋,起到了缓冲作用,所以南宋的中线和东线目前来说还是比较安全,贾老贼北伐汉中暂时还没有后顾之忧。而在信的最后则是中原最新军情,阿里不哥在十月份打下了临汾,忠于忽必烈的穆哥已经只剩下太原路一地,形势岌岌可危。 “阿里不哥已经打下临汾了,看来穆哥也快支撑不住了。”看完信的最后一句话,贾老贼的脸色有些凝重,向子聪说道:“如果让阿里不哥完全消灭了忽必烈在中原的残余势力,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有什么办法牵制一下阿里不哥就好了——毕竟对我们来说,光复了四川和汉中之后,也需要时间来休养生息和力量,短时间内没办法全面北伐。” “太师,要向牵制阿里不哥,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吸引阿里不哥的军队入川。”子聪微笑说道:“近一个月的休整,我们的军队基本上休息得差不多了,张钰将军的军队也已经布置到了潼川和绵州一带,是时候发动北伐汉中的攻势了。只要我们在汉中给阿里不哥制造出压力,就不怕阿里不哥不向汉中增兵。” “子聪大师言之有理,是时候北伐汉中了。”贾老贼点点头,“本官这就下令全军做好北伐准备,两天后启程北上。”说罢,贾老贼又拿起赵禥催促自己早些返回临安的圣旨,正色说道:“子聪大师,请你即刻为本官拟一道奏章——告诉皇上,四川与汉中唇齿相依,欲保四川,先守汉中,不拿下汉中,四川不仅无险可守,本官也决不回师!” “小僧遵命。”子聪恭敬答应一句,立刻提笔拟文。贾老贼则稍微盘算片刻后,也是亲自提笔写了一封信,末了将信严密封好,叫来龚丹吩咐道:“你派可靠的人把这封信送到临安,交给本官的外甥女婿杨镇,让他交给一个人——至于交给什么人,杨镇自己会知道。” “杨镇?大宋皇宫的御林军总管?”子聪有些惊讶,不动声色在心中的盘算道:“老东西让御林军统领送信,证明这封信肯定是交给皇宫里的什么人——老东西,果然有事瞒着我!” …… 南宋咸淳三年十一月十九日,通过近一个月的休整了,宋军主力八万余人再度出动,汲其了成都平原光复战拖延日久的教训,贾老贼这次不再分兵,而是亲率主力北上,取绵州路北上剑阁,遥指四川屏障——汉中!同时张钰率领的宋军生力军也从潼川北上,渡过涪水进逼阆中,目标则是牵制蒙古守军,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宋军北伐的消息传开,汉中震动,出于惧怕贾老贼军威,张札古带、奥屯世英和纪侯三个忽必烈残部万户正式易帜,向阿里不哥称臣,恳求阿里不哥军保卫汉中这块抢来的土地。因为偷渡阴平失败而互相指责的阿里不哥军高级将领也放弃分歧,紧密团结在一起准备迎接宋军北伐。而事情到了这一步之后,控制着剑阁和阆中两大咽喉的刘黑马军,也成了宋军和阿里不哥军决战的最重要关键——基本上,刘黑马军倒向那一方,那一方便可立于不败之地。鉴于这种情况,不管是贾老贼还是全权指挥阿里不哥军的刘太平,都打起了招降刘黑马残军的主意…… 咸淳三年十一月二十五日,贾老贼率领的宋军主力兵临潼水,距离剑阁关已经只有两日路程。阿里不哥军约三万人也抵达利州,距离剑阁同样只有两日路程。两路大军夹击而来,本就全民皆兵的剑阁关中气氛空前紧张,剑阁关守将田雄也找来刘元兴兄妹和夹谷龙古带,准备商议退兵之策,谁知这几个忽必烈在四川的最后忠臣刚刚坐定,一名传令兵就飞奔进来,抱拳禀报道:“启禀诸位将军,阿里不哥军遣使携重礼而来,目前已到小剑隘。请问诸位将军,是否允许其入关?” “肯定是来招降的,不见,叫他滚回去。”田雄不耐烦的冷哼一声。谁知传令兵还没来得及答应,又一名传令兵又飞奔进来,抱拳禀道:“启禀诸位将军,宋人使者携重礼而来,目前已到大剑山,请问诸位将军,是否允许其入关?” “娘的,阿里不哥逆贼,贾似道奸贼,你们把我田雄当什么人了?竟然同时派使者来招降?”田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大吼咆哮道:“通通不见,告诉他们,再敢来招降,本将军下次就要乱棍打走了!” “慢着。”容颜无比憔悴的刘安凤叫住传令兵,怯生生的向田雄说道:“田叔父,侄女认为你还是见见他们的使者比较好。” “凤侄女,你把你叔父当什么人了?”田雄冷哼说道:“叔父们现在是两面受敌,危如累卵,可再危险的形势,也休想动摇叔父对大汗和你爹的一片忠心。”夹谷龙古带点头称是,也是表示誓死不降任何一方。刘元兴则向妹妹大声呵斥,“凤妹,你一个女孩子不要随便插口军务,再胡说八道,小心三哥把你赶走。” “三哥,夹谷叔叔,田叔叔,你们误会了。”刘安凤低下头,低声说道:“我不是想让你们投降,只是想看看贾老贼的使者和阿里不哥的使者见面以后,会不会当场打起来?” “侄女好主意,看他们狗咬狗也不错。”夹谷龙古带大笑起来,田雄也哑然失笑,点头说道:“不错,就听他们同时进来吧。”刘安凤涨红了脸,头低得更低,只是盼望贾老贼亲自来剑阁劝降——贾老贼喜欢亲自劝降的脾气是个人都知道,所以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事与愿违,让刘安凤大失所望是,宋军派来的使者并不是她所期盼的贾老贼,而是四川副提点王世昌,阿里不哥军派来的使者则是刘整的长子刘垣——就是上次在襄阳侥幸从宋军箭下逃生的逃命高手刘垣。二使见面,各自怒目冷哼一声,刘垣抢先进献礼物——满满一大箱黄金珠宝,王世昌则送上了一箱黄金和一套给刘安凤的珍贵首饰,又微笑道:“田将军,贾太师知你关内缺盐,所以叫下官另外给你带来十车盐,以供剑阁关军民食用。” “谢了,你们的眼线撒得挺广啊,连我关内缺盐都知道。”田雄手里确实缺盐,所以也没拒绝,冷哼道:“说吧,贾似道老贼派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劝降。”王世昌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直接说道:“田将军,夹谷将军,你们对忽必烈大汗的忠心不渝,大宋全军上下都无比佩服,但忽必烈大汗的遗孀和太子都已经向大宋递上降表,并命令忽必烈大汗的所有军队子民都归顺大宋,诸位将军如果真是对忽必烈大汗忠心耿耿,理应向我大宋归降才对。” “放屁!”田雄和夹谷龙等人大怒,正要指出是贾老贼威逼察比颁布诏书,不曾想刘垣忽然放声大哭,表情痛苦的惨叫道:“忽必烈大汗啊,你的英灵在泉下有知,就请睁开眼睛看看啊!杀害你的贾似道老贼就在近前,你的臣子不但不想办法为你报仇,还接见贾似道老贼的劝降使者,准备把你在四川最后的土地也双手奉送给宋蛮子了。” 注:剑阁关在宋时名为剑门关,汉中在宋时名为兴元府,为方便朋友们阅读,本书采纳常用称呼。 第七十二章 比拼耐心 “忽必烈大汗,你睁睁眼啊,杀害你的仇人就在面前,你的臣子为什么不为你报仇啊!”刘垣表情痛苦,越哭越是伤心,到了后来干脆就是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而在场的几个蒙古将领都是忽必烈最后的铁杆,被刘垣这么一哭,立即是怒容满面,下意识的摸到腰间刀柄。刘垣颇有其父遗风,察言观色见田雄等人已经动怒,便继续号哭道:“元振兄啊,你对我们刘家恩重如山,却不幸惨遭蛮子凌迟而死,我们刘家未能报得一恩,无颜面对你的在天之灵啊。” 刘元兴的大哥刘元振是在神臂城城头被黄药师和吕文焕联手处死的,而且是一刀一刀割下刘元振身上的肉,抛下城墙表明死战决心,当时田雄和夹谷龙古带都在现场,亲眼目睹了那残酷血腥的画面,所以刘元兴和田雄等人虽然明知道刘垣是在故意挑拨离间,却也忍不住瞪着宋军使者王世昌怒容满面,脾气暴躁的刘元兴干脆呛啷一声抽出刀来,还好他的妹妹刘安凤虽然已是泪流满面,却还能保持冷静,及时劝道:“三哥,两国相争,不斩来使。而且刘垣是在故意挑拨我们杀害使者,不要上他的当。” “哼!”刘元兴冷哼一声,收刀入鞘,向王世昌喝道:“滚!回去告诉贾似道老贼,有本事就在战场上见面,想要招降,做梦!”王世昌甚是冷静,沉声说道:“少将军,对于刘元振将军之死,我们深表遗憾,但战场上刀枪无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当日吕将军和黄道长若不杀你兄长,神臂城全城军民又岂能活命?还望少将军抛弃过往恩怨,早日弃暗投明,不要继续执迷不悟,否则关破之日,少将军悔之晚矣。” “关于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刘垣收住哭泣,冷笑道:“只要有我们蒙古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在,剑阁关不仅稳如泰山,相反的,你们宋蛮子的军队才叫危险——在平原之上,你们宋蛮子能拦住大汗的铁骑冲击?” 王世昌语塞,宋军最怕的就是在平原上和蒙古骑兵对决,否则贾老贼也不会对剑阁关如此重视了。刘垣连续在舌战中占据上风,乘机向田雄等人鼓动道:“诸位将军,你们本是蒙古臣子,忽必烈大汗不幸被贾似道老贼所害,你们难道不想为忽必烈大汗报仇?阿里不哥大汗身为忽必烈大汗胞弟,高举义旗入主四川,目的就是为忽必烈大汗报仇,诸位将军如果自认为是忽必烈大汗的忠贞臣子,就应该投入阿里不哥大汗旗下……。” “呜——!”刘垣正说得慷慨激昂时,.王世昌忽然也是放声大哭起来,王世昌同样也是一边哭一边喊,“刘黑马大帅啊,你死得好惨啊,你对忽必烈大汗忠心耿耿,可你的亲弟弟去鼓动一帮叛贼杀害了你,还把你的遗体抛入乱坟岗,葬身于禽兽之口!你和阿里不哥到底有什么仇怨,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歹毒对待你啊!” 刘垣傻了眼睛,压根没想到熊耳.夫妻会把刘黑马的尸体丢去喂了野狗。王世昌却越哭越是大声,伤心欲绝的惨叫道:“刘黑马大帅啊,想当年,你是如何对待刘整一家,刘整一家又是如何回报于你?如果没有刘整在背后煽风点火,熊耳那帮逆贼又如何敢发动兵变?我们大宋将士敬佩你的为人,不仅顶着骂名把杀害你的主谋熊耳交给你的公子,还把两个帮凶汪良臣叔侄车裂处死,为你报了深仇血恨,只可惜另一个主谋唐笑逃到阿里不哥军中,致使你的深仇血恨未得全报,惜哉,惜哉。” “放屁!谁说唐笑逃到我军军中.了?”刘垣总算抓到王世昌话里的一点漏洞,马上大声叫嚷起来。王世昌楞了一下,心说唐笑那个贱人难道没有逃到阿里不哥那里,那她会跑去那里?夹谷龙古带和田雄却各自大声喝道:“够了!你们两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老鸦笑猪黑,也不知道脸红!”“都给老子闭嘴,你们两家谁也不比谁好,都是些背信弃义卑鄙无耻的下流东西!” “夹谷将军所言不确,背信弃义卑鄙下流无耻,应该.只是阿里不哥和刘整父子,与我大宋何干?”王世昌毫不脸红的反问道。那边刘垣一听大怒,冷笑道:“说到背信弃义,天下有谁敢和贾似道老贼相比?鄂州大战,贾似道老贼将我蒙古坑骗了多少次?” “兵不厌诈,战场上谈何坑骗?”王世昌飞快的反唇相.讥道:“倒是四姓家奴刘整刘将军,忽必烈大汗尸骨未寒,他便发动叛乱,妄图劫持忽必烈大汗的遗孀和太子献给阿里不哥,如此无耻反噬之徒,天下有谁能比?说起来,本官还真佩服阿里不哥大汗的胆量,不怕刘将军再来一次弑主投敌,去做五姓家奴?” “混帐东西,竟然敢辱及家父?”刘垣更是大怒,有心.想学他老爹刘整当初杀谭丁夫一锤定音,却苦于武器已被田雄军收走,只能和身扑上,想要用手将王世昌生生掐死。只可惜王世昌外表文弱,动作却十分灵敏,刘垣刚刚扑到面前,王世昌已是一脚踢出,正好踹中刘垣小腹,刘垣吃疼惨叫,就势往地下一滚,又抱住王世昌的脚把王世昌板倒,两人立即在地上扭打起来。那边田雄和夹谷龙古带等人等的就是这个画面,一个个马上眉开眼笑,挤眉弄眼的欣赏宋军使者和阿里不哥军使者拼得你死我活。 扭打中,从小跟.随刘整学习武艺的刘垣很快就占据了上风,将王世昌死死压在地上,又飞快的翻身骑在王世昌身上,双手狠掐王世昌的脖子。那边田雄、夹谷龙古带和刘元兴三人巴不得宋军和阿里不哥军自相残杀,自然乐得看戏,倒是刘安凤于心不忍,冲上前去一脚把刘垣踢了个大筋斗,娇喝道:“要打到外面打去,别把这里的地方弄脏了。” “小妹,怕什么,让他们继续狗咬狗吧,就算咬出人命,反正也不是我们杀的。”刘元兴微笑说道。刘安凤涨红着脸说道:“狗咬狗有什么好看?这两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看到他们就恶心!来人,来人,把这两个混帐乱棍打出去,别耽误我们商量正事。” 控制剑阁议事厅的人是田雄的亲兵,自然不会听刘安凤的命令,只是一起把目光转向田雄。田雄笑道:“没听到大帅千金的命令吗?都给我乱棍打出去,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藐视本将军?”亲兵依令而行,立即驱逐刘垣和王世昌出厅,二人恨恨而去。刘安凤的一双妙目则紧盯王世昌,希望王世昌能给她带来一点关于贾老贼的消息。但是让刘安凤大失所望的是,王世昌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和刘垣怒目相对,快步冲出了议事大厅。 “没良心的,骗走我的……就把我全忘了。”失望之下,刘安凤又对贾老贼恨得牙痒痒起来…… …… 宋军和阿里不哥军的招降使者都在剑阁关碰了钉子,这点早在贾老贼的预料之中——贾老贼早就清楚田雄和夹谷龙古带等人又臭又硬的性格,王世昌的出使,不过是贾老贼招降计划的第一步,所以贾老贼很平静的就接受了王世昌招降失败的报告,选择继续提兵北上,在大剑山以南十里处扎下营寨,并没有立即发起进攻。 贾老贼能理解田雄等人的反应,阿里不哥军的刘太平、脱里赤和刘整等主要将领却感到非常不可思议——田雄、夹谷龙古带和刘元兴三支军队加在一起,七拼八凑也就两万来人,还得分兵把守次为重要的阆中,而且军队因为连战连败也是伤病满营,战斗力根本无法和以往相比,在这种情况下,田雄、夹谷龙和刘元兴竟然还拒绝投降,坚持要同时应对宋军和阿里不哥军的进攻,这不是脑壳发昏是什么?以至于阿里不哥怯薛长出身的刘太平甚至惊叫道:“田蛮子他们的脑袋傻了,居然同时用乱棍打走我们和宋蛮子的使者,他们真想死无葬身之地?” “刘将军,剑阁的那帮蛮子确实都是一群蠢猪。”刘垣谄媚的向刘太平说道:“尤其是刘黑马的那个女儿,竟然敢把将军你派去的使者用乱棍打出来,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不过这个小婊子长得倒还是不错,将军如果把她生擒,倒是可以享用享用。” “不错的建议,如果抓到她,本大将军倒是一定要好好享用。”刘太平yin笑一声,又大声说道:“既然田蛮子冥顽不灵,那咱们也别客气了,传令全军,加快速度南下,一定要抢在宋蛮子之前打下剑阁关。” “大将军,不可。”刘整阻止道:“眼下的形势复杂,剑阁关又易守难攻,如果我军贸然攻关,势必伤亡惨重,如果宋蛮子在我军与田雄军拼得两败俱伤时才出手,大便宜可就让他们拣去了。” “有点道理,那你说怎么办?”刘太平问道。刘整冷笑道:“我军应该按正常速度行军,没必要让士兵过于消耗体力,抵达剑阁关下后,我军可先扎下营寨,待到贾似道老贼先和田雄蛮子打得两败俱伤之后,我军再出手坐收渔利不迟。”刘太平一听正中下怀,立即同意,也是率领全军缓缓而行,在小剑隘北面十里处扎下营寨,同样没有急于攻城。 宋军和阿里不哥军都怕被对方拣便宜,于是乎,一副极为罕见的画面出现了,宋军和阿里不哥军一南一北包夹田雄军,中间隔着剑阁雄关和崇山峻岭谁也打不谁,却谁也不肯抢先向剑阁发动进攻,都是选择按兵不动,比拼耐心等待机会后发制人。可时已隆冬,虽说今年没有往年那么寒冷,但住在寒风呼啸的野外也不是闹着玩的,才两三天工夫,两军之中都是怨声冲天,要求迅速出战攻城,到好歹有房舍避风的剑阁关中过冬。而田雄和刘元兴等人也非常清楚宋军和阿里不哥军的心理,乐得坐看宋军和阿里不哥军隔关对峙。 又对峙了两日,腊月初三这天,寒风更紧,天空阴沉如夜,到了午时,稀稀洒洒的雪花便飘落下来。看到这川中自入冬以来的首场大雪,宋军众将心急如焚,纷纷涌到中军大帐请战,自愿代表众将说话的杨晨焕是个炮筒子,大声向贾老贼说道:“贾太师,下大雪了,我们是不是也该攻城了?要不然等到大雪封山,我们的粮草转运可就困难了。” “别急,我们是平原之上运送粮草,下雪对我们影响不大。倒是阿里不哥那边,要走几百里山路运粮,那才叫困难。”贾老贼微笑摇头。杨晨焕焦急叫道:“可我们有八万大军,阿里不哥才三万军队,我们的粮草消耗比他们多。” “呵呵,不错,总算有点长进,知道会分析敌我双方的优劣弱点了。”贾老贼夸奖杨晨焕一句,又笑道:“不过你算漏了一点,阿里不哥的骑兵居多,他们的战马同样要消耗草料——战马可比人吃得多多了,我军步兵居多,可又节约了大批的粮草。而且我军背靠成都平原,不算重庆粮仓,光成都的粮草就足够我军支用一年,不用担心粮草用尽;而阿里不哥军虽然也背靠汉中粮仓,但汉中粮仓始终是耶律朱哥的,阿里不哥用得多了,耶律朱哥又怎么不会肉疼?” “那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攻城呢??”杨晨焕哭丧着脸问道。贾老贼习惯性的用手指敲敲桌子,平静说道:“当然是等阿里不哥和田雄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我料定刘太平必然先沉不住气,会抢先向剑阁发动进攻。呵,这场大雪,其实帮的是我们。” …… 和贾老贼猜测的一样,大雪落下后,阿里不哥军的主将刘太平果然慌了手脚,主动召集众将说道:“各位将军,今天四川已经下了第一场雪,要是这大雪封山,我军粮草转运困难,再想和宋蛮子隔关僵持就是自寻死路了,各位将军可有妙计帮助我军摆脱困境?” “大将军,那就赶快攻城吧。”火儿忽答孙等脾气火暴的将领都嚷嚷起来,“打下剑阁关,关里有粮食可以吃,有娘们给我们暖被窝,还怕什么天寒地冻粮草转运困难?” “大将军,万万不可冲动!”刘整怕刘太平上贾老贼的当,赶紧阻止道:“现在我军和宋蛮子就是比谁更有耐心,谁先沉不住气攻城,我们如果抢先攻城和田雄打得两败俱伤,只会让贾似道老贼捡去便宜!” 贾老贼发动成都战役后,阿里不哥军之所以没有乘机向剑阁发动进攻,其中除了宋军行动迅速没给阿里不哥军留下多少时间的原因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刘太平和刘整之间的矛盾,互相指责争吵才耽误了时间,而刘太平和刘整把状子递到阿里不哥面前后,阿里不哥却听从了皇后也速台的建议,命令刘太平多听刘整的意见,所以刘太平虽然对刘整极为不满,却也不仔细考虑考虑刘整的意见。稍微盘算后,刘太平向刘整问道:“那依你的意思继续等待战机,我们的粮草用尽怎么办?” “大将军不用担心,不要忘了我们还有汉中粮仓。”刘整建议道:“大将军可去一道命令给耶律朱哥,让他赶在大雪封山之前,亲自率军押粮万石到前方供大军使用。而且耶律朱哥的军队步兵居多,押粮到此,也可以帮助我军攻城。”刘太平不是耶律朱哥,自然不会去替耶律朱哥考虑汉中的粮草库存,马上一口答应,派快马将命令送出。 两天后,刘太平的命令送抵汉中,当面呈献与守将耶律朱哥,耶律朱哥才看了一眼就拉长了脸,恼怒道:“押粮万石到剑阁?说得容易,这一年来,你们在汉中人吃马嚼,吃了我多少粮食?又往凤翔路运去多少粮食?现在我的粮仓里才有四万多石粮食了,又给你们送一万石过去,我明年怎么办?” “大哥,不能再给了。”耶律朱哥的弟弟耶律重机也恼怒道:“刘太平离开汉中的时候,带走了足够四十天使用的粮食,打一个剑阁绰绰有余,又要我们往前线运粮,这不是敲竹杠是什么?” “可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阿里不哥大汗的臣子,要是拒绝往前方供粮,这可贻误军机的大罪。”耶律朱哥哭丧着脸说道。耶律重机眼珠子一转,说道:“大哥,我们可以这么办,先告诉刘太平我们会往前方运粮,只是汉中城里的粮食已经不多,需要从各地筹办才能运往前方。只要拖上几天时间,大雪一旦封山,我们就可以说没办法再往前方运粮了。” 耶律朱哥视汉中粮仓如**,一听自然满意,当即给刘太平回复书信,找借口拖延时间。让耶律朱哥兄弟喜出望外的是,接下来的几天里冬雪不断,虽说还没有大到封山封路的地步,却也湿滑难行,给耶律朱哥兄弟难以筹备粮草提供了充足的借口。而耶律朱哥兄弟的如意算盘得逞,这下可苦了正在大剑山和宋军隔关对峙的刘太平,眼看天越来越冷,雪越下越大,后方的粮草却还没有上路,刘太平彻底沉不住气了。 腊月初十早晨,又是一个雪花飞舞、呵气成雾的早晨,刘太平升帐点将,铁青着脸说道:“昨天晚上,我军一名士卒被冻死,要是天继续冷下去,只怕被冻死的士兵只会越来越多,所以不能再等了,今天就向剑阁发起进攻。” “大将军,不能冲动,个别老弱士兵冻死很正常。”刘整又跳出来阻止,大声说道:“我抓了一些附近的百姓询问,他们说以剑阁这一带的气候,这样大雪一般不会下很长时间,要不了几天就会放晴,我们还可以继续等待战机。” “如果那些百姓说谎或者今年气候反常呢?”刘太平一句话就把刘整顶了回去,刘太平又一拍桌子,喝道:“本将军心意已决,点将出兵,今天就向剑阁发动进攻。” …… 阿里不哥军终于沉不住气攻城,军队中同样已经出现老弱士卒冻毙情况的贾老贼简直是喜出望外,忙不迭的命令道:“快,派几个人打着白旗去剑阁关下,告诉田雄,阿里不哥军攻城的时候,我们大宋绝对不会趁火打劫夹击他们,让他放心去和阿里不哥军决战!” 第七十三章 招降(ng) 剑阁关,川中第一咽喉,他北通利州东西二路,南连川中平原;他又地势险绝,从大剑山到小剑隘连绵三十余里山路狭窄,两旁具是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自三国时代便有连山绝险之称。入宋之后,关城改设于小剑山山顶的苦竹隘,关城东面深壑隔断,西面峭壁矗耸,北面状如城廓,仅有关门可行,阿里不哥军无法从此偷过一步,南面岩寨壅口,一道石木结构的高厚关墙,牢牢挡住了宋军的北上道路,当真无愧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面对如此雄关,换成在过往的纯冷兵器时代,无论是贾老贼还是阿里不哥军主将刘太平,都没有谁敢打包票说自己一定能打下这座雄关。可现在的情况稍有不同了,早就听说过剑阁关大名的贾老贼带来了足足三十门铁芯木壳炮和两门纯铁重炮,即便强攻也有一定把握;而在阿里不哥军这边,靠着刘整昔日在忽必烈军中盗来的山寨老贼**纸,也铸造出了十门铁芯木壳炮,虽然威力远不如宋军的老贼炮,但也不至于拿剑阁天险毫无办法。所以刘太平命令一下后,三万蒙古军立即出营,在小剑隘关口前摆下阵势,并抓紧时间布置老贼和回回炮等攻城武器。 阿里不哥军的动静,自然在第一时间禀报到了田雄等人面前,田雄、夹谷龙古带和刘元兴三将不敢犹豫,赶紧一起赶到小剑隘关口布置防务,期间田雄向刘元兴说道:“元兴贤侄,我们三个人不能全部都在小剑隘北关口,得去一个人到大剑山南关口——贾似道老贼素来无耻,得防着他趁火打劫偷袭我们。依叔父的意思,你去大剑山关口把守如何?” “叔父,探马尚未发现贾似道老贼有攻城的意思。”刘元兴那肯答应,摇头说道:“所以还是让侄儿留在小剑隘主战场吧,至于大剑山那边,请田叔父或者夹谷叔父去如何?” “傻孩子。”这些天仿佛已经苍老了十岁的田雄慈爱笑骂道:“你以为叔父是照顾你啊?小剑隘的地形远比大剑山险峻,叔父们这些老东西是想捡点便宜,你向来孝顺老实,不会不让着叔父吧?”刘元兴哑口无言,刘安凤则巴不得去南关口,一拉刘元兴说道:“三哥,别楞着了,贾似道老贼的兵力也远比阿里不哥多,叔父们过去只怕压力更大。” 刘元兴见妹妹说得也有点.道理,便点头道:“好吧,既然如此侄儿就去南关口,两位叔父也请多多保重,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叫侄儿过来替换你们。凤妹,咱们走。”说罢,刘元兴领着刘安凤匆匆离去。看着刘元兴兄妹离去的背影,田雄和夹谷龙古带两个老东西先是慈爱一笑,夹谷龙古带又低声说道:“老田,你不会是想让大帅的儿女有机会逃走吧?” 田雄沉默了一会,这才低声说道:“.咱们已经不可能有援军了,剩下的军队里又大半是伤兵,守城物资也没多少,剑阁究竟能守多久,谁也不知道。大帅对我们恩重如山,他最后这点骨血,我们无论如何得想办法保全。” 夹谷龙古带也是一阵沉默,心.知若是阿里不哥军攻破北关口,自己与田雄说什么也难逃一死,刘元兴兄妹却还有向宋军投降保命的机会,田雄如此安排,也是对刘黑马尽到了最后的责任。想到这里,已经在战场上驰骋纵横了三十余年的夹谷龙古带不禁黯然,不过夹谷龙古带很快又振作起来,一拍田雄的肩膀笑道:“没关系,没援军算什么,守城武器不多又算什么?不管怎么说,咱们总有机会又在战场上并肩杀敌了,有机会让阿里不哥的那帮狼崽子看看咱们老兄弟的厉害。” “对,不管怎么说,咱们就算死,也要把多拖一些人陪.葬!”田雄朗声答应,但话音未落,阿里不哥军的第一发山寨老贼炮已经开炮,轰隆一声巨响,一枚实心炮弹准确击中剑阁关关墙,轰得石屑横飞…… …… 与此同时的剑阁关南关口,刚刚赶上关墙的刘元.兴兄妹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南面就出现了一队打着白旗的宋军士兵,推着满满两大车什么东西向这边飞速赶来。守军将领请示刘元兴是否放箭阻止,刘安凤却抢着说道:“别放箭!贾似道老贼一向都很遵守战场规矩,打着白旗过来就肯定不会向我们发动进攻,让他们过来,看看他们说什么?” “凤妹,贾似道老贼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怎么.老是帮着他说话?”刘元兴有些恼怒,没好气的向刘安凤说道:“贾似道老贼派使者过来,肯定又是过来劝降,理他干什么?”刘安凤低下头,脸有些泛红。这时候,刘元兴颇为信任的嫡系千夫长杨过忽然说道:“三将军,贾似道如果派人过来劝降,应该是派文职官员,可这次来的明显是一队士兵,这就肯定不是来劝降了。” 刘元兴低头一.想,发现确实这个道理,便终于点头说道:“好吧,让他们到关下答话。”命令一下,剑阁守军立即放下弓箭,片刻后,那队宋军士兵推着两辆大车赶到关下,为首的宋军老将冲着关上大声叫道:“剑阁守军将领听着,我乃大宋播州御前雄威军正统制田万,奉大宋贾太师之命,为尔等送来手雷千枚,帮助贵军抵抗阿里不哥的横蛮侵略。” “贾老贼送武器给我们守关?他疯了?”刘元兴目瞪口呆,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刘安凤则俏脸晕红,心中暗暗欢喜。关下宋军老将田万又大声叫道:“贾太师还有两件事要知会贵军,第一,阿里不哥攻打剑阁期间,大宋军队决不攻关,请贵军放心。第二,当年的剑阁关苦竹隘之战中,汪德臣和汪良臣兄弟是在半夜爬上山顶,从悬崖处垂索而下,奇袭关内,这才攻破剑阁,请贵军谨防鞑子故技重施。好了,我的话已经带到,请贵军好自为之,告辞。”说罢,田万大手一挥,宋军队伍放下装满手雷的大车,扭头就走。 “会不会是陷阱?”看着那两车手雷,刘元兴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刘安凤则迫不及待催促道:“三哥,你还楞着干什么?大宋的手雷在野战中作用不大,在守城战里可是神兵利器,快派人下去把手雷带进关里,然后送去给田叔父和夹谷叔父,帮他们收拾阿里不哥。” “傻丫头,贾似道老贼会有那么好心?他就不怕我们用手雷去炸他?”刘元兴瞪了激动得满脸绯红的妹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贾似道老贼这么做,中间肯定有他的诡计——说不定就在那两辆车里,就藏有他派出来的死士,准备进关之后抢夺关门,里应外合攻破剑阁关。” “哥,你昏头了?”刘安凤噗嗤一笑,指着那两辆车说道:“那两辆车里就算藏得有人,又能藏几个人?我们几千人在这里,还怕他几个死士?”刘元兴尴尬一笑,也知道自己过于怀疑,不过刘元兴又仔细观察了许久,直到宋军队伍走远,这才下令打开关门,将那两辆车拉进剑阁关中。 车里确实是满满两大车崭新的手雷,还有五架昂贵无比的水晶镜片望远镜,除此之外再无他物,直到此刻,刘元兴才算相信贾老贼是真心帮他们守卫剑阁关。不过刘元兴很快又咬牙切齿的说道:“该死的贾似道老贼,果然卑鄙无耻——竟然想借我们的手帮他对付阿里不哥,让我们和阿里不哥打得两败俱伤,他才好渔翁得利。”说到这,刘元兴注意到妹妹的奇异举动,疑惑问道:“凤妹,你还在翻什么,都是手雷,不用再翻了。” “没什么。”刘安凤停止在手雷车里翻找,闷闷不乐的说道:“我还以为贾似道老贼会在车里留下什么信件——比如又想来招降我们之类的信件——我想把信找出来烧了。算了,不用找了,快送去给田叔父和夹谷叔父吧。” 刘元兴派人把一千枚手雷送到剑阁关北门的时候,阿里不哥军已经停止了炮击,抬着云梯等攻城武器向已经被火炮和回回炮轰得狼藉一片的剑阁北门发动进攻,狭窄的山道上密密麻麻全是阿里不哥军的士兵,看上去简直让人触目惊心。田雄和夹谷龙古带虽然指挥军队竭力放箭,无奈天气寒冷,弓弦受冻限制了威力,放出去的羽箭杀伤力大减,根本无法有效阻止阿里不哥军冲锋。这么一来,宋军送来一千枚手雷就成了战场上最具威力的武器,接连两轮手雷抛下,抬着云梯冲锋的阿里不哥军士兵被炸得晕头转向,血肉横飞,纷纷扔下云梯抱头鼠窜。 “站住,站住,都给老子继续冲!”阿里不哥军的督战队大声鼓噪,挥舞着雪亮钢刀威逼逃跑下来的步兵回头冲锋,指挥攻城战的大将也先不花更大声叫道:“不用怕,继续冲!田蛮子的手雷肯定是在战场上缴获的,不会有很多,等他们用完了,剑阁关里的蛮子死期就到了!” “阿拉!阿拉!”连续被督战队砍倒四五个同伴后,阿里不哥军的步兵被逼无奈,只好又抬着云梯向前方冲锋。可是让刘太平、脱里赤和刘整等人摸着头脑的事情发生了,田雄军的手雷就象用不完一样,劈里啪啦又是一波手雷雨落下,炸得刚刚冲到关下的阿里不哥军士兵哭爹喊娘,尸横遍野,也炸得后面的阿里不哥军士兵又扭头就跑,剑阁关下一片大乱。刘太平看得傻了眼睛,忍不住惊叫道:“田雄那来这么多手雷?听说宋蛮子军队有一个规矩,在陷入绝境之前必须扔完所有手雷,否则就算战死也得不到抚恤——靠着在战场上缴获,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手雷!难道田雄抄了贾似道老贼的武器库?” “中计了!”刘整一拍大腿,惊叫道:“肯定是贾似道老贼送给田雄的,我们和田雄打得越惨,对他贾老贼就越有利!而且贾似道老贼这么做,还可以起到拉拢剑阁守军的作用,便于他下一步招降剑阁守军。” 刘太平仔细一想发现是这个道理,便破口大骂道:“无耻老贼,简直卑鄙到家了!”脱里赤则比较冷静,向刘整问道:“刘将军,既然贾似道老贼卑鄙到了这地步,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事情到了这步,既然已经开打了,那就继续攻城!”刘整把牙齿一咬,切齿说道:“贾似道老贼比狐狸还滑,绝对不会给田雄和夹谷龙太多手雷,免得田雄用手雷去炸他的蛮子军队!我们继续进攻,拼着多有些士卒伤亡,只要把田雄手里的手雷耗光,咱们就有破关希望。” “擂鼓,继续冲锋!”刘太平是个好战武夫,自然同意刘整继续进攻的建议。两百面牛皮大鼓疯狂敲响,阿里不哥军又硬着头皮蜂拥冲锋,而正如刘整所料,不到一个时辰,贾老贼送来的一千枚原始手雷便消耗殆尽,阿里不哥军攻城队伍得以冲到城下。田雄和夹谷龙两人无奈,只好指挥军队用石头擂木等物守城,并亲自冲到最前线,与爬上关墙的阿里不哥军展开肉搏,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 浴血奋战了大半个时辰,沉默了许久的阿里不哥军火炮忽然开火,向着田雄军和阿里不哥军混杂的剑阁关墙倾泄炮弹,攻守双方顿时死伤惨重,关上一片大乱。夹谷龙古带气得破口大骂,“刘太平狗贼,无耻,竟然连自己人都打!”田雄则指着那些被督战队赶上来的阿里不哥军汉人士兵说道:“阿里不哥的军队里汉人很少,这些肯定是汉中的军队,这些人不管死多少,刘太平都不会心疼。小心,炮弹又来了!” “轰隆——!”又是一颗炮弹飞来,正好轰中剑阁关城楼,楼上瓦片石木四飞…… …… “北面打得好激烈。”刘元兴回过头去,忧心忡忡的看着四里多外的剑阁关北门——那里爆炸声和喊杀声在南门仍然听得清清楚楚。刘安凤也无比担心,小声建议道:“三哥,反正南门很安全,要不你带着一支军队去北门,帮帮田叔父和夹谷叔父,他们都是快六十的人了,要是有什么闪失……。” “你以为我不想过去帮两位叔父?”刘元兴看看北面战场,又看看南面的宋军大营,低声说道:“可这么一来,南门守备空虚,要是宋蛮子乘机来偷关怎么办?” “不会的,贾太师已经答应了不会趁火打劫。”刘安凤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喃喃说道:“我相信他。”刘元兴勃然大怒,正要质问妹妹为什么会对贾老贼如此信任,剑阁关内却又传来一声巨响,原来一颗阿里不哥军发射的炮弹越过关墙直接落到关内,轰穿了一间房屋的房顶,引起关中一片混乱。刘安凤乘机惊叫道:“啊!阿里不哥快打进来了!三哥,你还不快去,难道你真想看着阿里不哥害了两位叔父吗?” “没办法了。”刘元兴确实很关心北门战事,一跺脚冲刘安凤吩咐道:“你在这里给我盯着,我带军队到北门去支援两位叔父,要是贾似道老贼的军队过来,马上通知我。”刘安凤欢喜答应,刘元兴却有点不相信屡屡对贾老贼流露好感的妹妹了,又转向心腹将领杨过吩咐道:“杨过,你带一千人留在这里,多打些旗帜,别让贾似道老贼看出我们的虚实。还有,盯紧我妹妹,如果她叫你开关门,千万别听。” “三哥,你帮我当什么人了?”刘安凤大怒问道。杨过却立正行礼,抱拳大声说道:“少将军请放心,末将誓死守好南门!”刘元兴点点头,这才在妹妹的抗议声中领军向北,去北门增援田雄和夹谷龙古带。 “总算滚了。”刘元兴一走,刘安凤立即心花怒放,只是期盼贾老贼又派使者过来联系——当然了,最好是贾老贼亲自过来劝降。可是让刘安凤大失所望的是,远方的宋军大营还是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更看不到半个人向这边赶来,仅是在两旁山顶有宋军斥候不断打着旗号,向宋军大营报告剑阁北门战况。又紧张而激动的等待了许久,刘安凤终于失望的坐回座位,心说,“该死的老东西,难道你真把我忘了?我可有……咦?” 刘安凤忽然发现身下不对,站起身来时,发现自己的座位上竟然多了一封信,拿起信只看得一眼,刘安凤的呼吸便就此停顿——信封上是贾老贼的亲笔,清楚写着“凤妹亲启”和“愚兄何康拜上”两行字。刘安凤先是脸上发烧,然后猛然惊醒过来,“这信是谁放在这里的?” “肯定是周围的人!”刘安凤迅速抬头张望时,却见周围尽是刘元兴亲信杨过的军队,全都目不斜视的盯着南面宋军大营,没有一个人回头看上一眼…… 第七十四章 招降(中) 剑阁关的血战一直持续到傍晚,尽管阿里不哥军的折损士卒已经接近四千人,却仍然向着小剑隘狂攻不止,而剑阁守军是由田雄、夹谷龙古带和刘元兴三支军七拼八凑而成,三支军队都在先前的大战中伤亡惨重,伤兵满营,战斗力大打折扣,所以剑阁守军尽管占着地利,阵亡和彻底失去战斗力的士兵仍然在两千以上,至于轻伤和重伤的士兵,那就更是数不胜数了。——老奸巨滑的刘整也就是看到这点,所以才改变主意,支持不计伤亡的继续进攻,妄图一举夺下剑阁雄关。 “阿拉!阿拉!阿拉!”又是一波的阿里不哥军怪叫着袭来,剑阁守军迅速抛射出箭雨,可是寒冷冻硬的牛筋弓弦严重缺乏弹性,射出去的羽箭威力远不如往常,没射杀到多少敌人,阿里不哥军的大队便已冲到关下。已经杀得满身是血的夹谷龙古带骂了句脏话,举起已经砍得有不少缺口卷刃的血刀吼道:“弟兄们,准备石头和木头,让下面的兔崽子再尝尝我们的厉害!” “好!”剑阁守军轰然答应,虽然这些忽必烈在四川的士兵都已经大部带伤,也个个清楚自军不会再有任何援军增援,但这些已经准备为死而战的士兵们大都还是士气高昂,争先恐后的搬运石头大木堆到关墙箭垛旁,准备用这些最原始的守城武器杀敌。不少士兵还大为惋惜的叫嚷,“要是再有点手雷就好了,那玩意最带劲,丢一颗下去就能炸倒一片。” “手雷来了!”仿佛是上天听到了剑阁守军的抱怨,刘安凤领着几十名士兵推着四辆沉重的大车冲到关墙下,刘安凤远远就冲着关墙上大声喊道:“田叔父,夹谷叔父,三哥,快让人下来搬手雷,贾似道又给我们送来了两千枚手雷!” “贾老贼又送手雷来了?好,这次可以让阿里不哥享受过够了!”田雄、夹谷龙古带和刘元兴三人既是高兴又是愤怒,还有些郁闷,高兴的是又有了守城利器,愤怒的是贾老贼借刀杀人的手段太过明显,郁闷的则是明知道贾似道老贼是在利用自己,自己却丝毫无法拒绝。不过普通的剑阁守军士兵可不管那么多,欢呼着冲下关墙,七手八脚的把成筐成筐的手雷搬上关墙,扯下拉环狠狠砸下关去。只在片刻间,剑阁关下就响起轰隆隆的爆炸声、蒙古士兵惊叫惨叫声和破口大骂声,“操他娘的!田蛮子又从那里变出来的手雷?” “砸!砸!给老子狠狠的砸!”夹谷.龙和田雄两员老将也加入了投掷手雷的行列,一边叫骂着,一边把手雷狠狠砸下关墙——这玩意在平原野战中投掷不了多远,很容易炸到自己人,可要是居高临下用在守城上,那威力可比石头砖块擂木灰壶这些东西强太多了,基本上一颗手雷炸开,方圆一丈内的敌人非死即伤,还丝毫不用担心误伤同伴。所以剑阁守军噼里啪啦几轮手雷砸下去后,关下的阿里不哥军便逃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无数伤员在尸山血海中翻滚呻吟。 “别丢了,节约手雷!节约手雷!”刘元.兴最先醒悟过来,扑到弹药筐上,大喊大叫命令士兵停止投掷手雷。可好不容易叫住士兵后,贾老贼刚送来的两千枚手雷已经被杀红眼了的剑阁守军投出去一千六百多枚,刘元兴不禁气得直跺脚,大吼道:“太浪费了!也不知道节约点用,要是阿里不哥又杀上来,难道又要我们去向贾老贼低头?” “三哥,你向谁低头了?”刘安凤有.些不满的问道:“这些手雷都是贾似道自愿送来的,又不是我们求他。”刘元兴楞了一下,无法回答妹妹的指责。那边田雄和夹谷龙古带则提着两把血刀过来,各自说道:“凤侄女,你也别感谢贾似道老贼,他是希望我们和阿里不哥打得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利,没安什么好心。”“贾似道老贼是怕阿里不哥攻破剑阁关,所以才帮我们,我们用不着感谢他。” “对了。”说到这,夹谷龙古带猛然醒悟过来,惊讶问道:“.贾老贼正在南面,是怎么知道剑阁关北门吃紧的?” “看看头顶。”刘安凤往头上一指。在剑阁关两旁的山.顶上,宋军斥候的火把旗号打得飞快,不断向南面的宋军大营报告着剑阁关北门战况。田雄和夹谷龙古带等人恍然大悟,夹谷龙古带怒道:“该死的贾似道老贼,欺负我们兵微将寡,没办法阻止他登山,竟然直接把斥候观察哨设在我们头顶上,这下子我们关里的情况就没办法瞒过他了。” “夹谷叔父,如果贾似道只是观察我们关里的情.况,那倒没什么。”刘安凤慢悠悠的说道:“要是贾似道让宋人军队运几门火炮上山,直接对着我们的关里开炮,我们可是连躲都没办法躲。”刘安凤话音刚落,夹谷龙古带、田雄和刘元兴三人脸上便猛然变色,刘元兴面如土色的说道:“幸好贾似道老贼没想到这点,否则我们可就大糟特糟了。” “谁说他没有想.到这点?”刘安凤继续给哥哥当头棒击,冷笑道:“这一招是宋人老将田万刚刚送手雷时告诉我的,贾似道早就有了无数条破关之计,只是他不想用而已——贾似道老贼派人在上面驻军,就是防着阿里不哥用他这招,把火炮搬到了山上对着关里开炮。” “这么说来,贾似道老贼对我们确实是一番好意了。”田雄低下头,第一次说了一句贾老贼的好话。夹谷龙古带黯然无语,也是头一次出现动摇。仅有刘元兴最是顽固不化,大声说道:“两位叔父,我们不用领贾老贼的情,他这个伪君子只是想招降我们,让我们替他卖命,我们不要上当……。” “轰隆!”阿里不哥军的火炮爆炸声打断了刘元兴的咆哮,刘元兴顾不得再指责贾老贼的虚伪无耻,赶紧用身体护住妹妹,以免黑灯瞎火中阿里不哥军的炮弹打中了妹妹。还好,阿里不哥的第一发炮弹落到了剑阁关前十几丈的地方,其他的炮弹也大多落空,仅有两发打着关墙上,给关墙造成了重创,很明显,黑夜对阿里不哥军的火炮准确度也造成了重大影响。 “熄灭火把,熄灭火把!他娘的,快把火把都熄了!”田雄和夹谷龙古带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立时明白阿里不哥军火炮失准的原因,赶紧命令关上守军熄灭火把,让阿里不哥军的炮击更加困难。这一招很是有效,火把熄灭后,失去校准物的阿里不哥军火炮准头更差,基本无法威胁到剑阁守军和剑阁关墙,所以才三波炮击后,阿里不哥军军中便响起了收兵回营的鸣锣声,很明显,阿里不哥军也不想在黑夜之中浪费火药和炮弹了。 “谢天谢地,总算顶住了第一天。”确定阿里不哥军收兵后,年过六旬的夹谷龙古带和田雄都跌坐在血泊中,大口大口的喘气休息,庆幸自军顶住了今天的进攻,刘安凤赶紧亲自为他们包扎伤口,檫洗脸上血迹,年轻力壮的刘元兴则迅速指挥军队抢救伤兵、撤下城墙和修补城防,做好明天继续作战的准备。巡视了一圈后,刘元兴回到田雄等人身边,垂头丧气的说道:“田叔父,夹谷叔父,情况不太妙,我们的伤兵太多,可金疮药基本上已经用完了,剩下这点根本不够,将士们都在用香灰止血了。” 田雄和夹谷龙古带低头无语——剑阁关里以前是囤积了不少药材,可这段时间来,夹谷龙古带和刘元兴先后进关,都带来了大批伤兵,为了给这些伤兵治伤,关里囤积的药材早就用得一干二净,今天的血战中又造成大量伤兵,自然也就没办法再给伤兵止血治伤了。刘元兴又接着说道:“还有关墙,也被阿里不哥军的老贼炮轰出了不少大坑,要是明天阿里不哥继续用火炮轰下去,我们只怕……。” “三哥,派使者去见贾似道。”刘安凤一双美目亮晶晶的,大声说道:“找他要金疮药,给我们治伤兵,找他借火炮,用他的火炮去轰阿里不哥的火炮。” “凤妹,你疯了?”刘元兴大怒,喝道:“贾似道老贼脑袋傻了?我们是他的敌人,他会送我们治伤兵的金疮药,借我们火炮?” “我相信他会。”刘安凤毫不示弱,又拉着田雄的胳膊摇晃说道:“田叔父,你听我的没错,贾似道想要招降我们,就一定不会拒绝我们的请求。”田雄有些动心,又觉得向敌人低头太没面子,可是看看关下那些痛苦呻吟的受伤士兵,田雄最终还是咬牙说道:“好,派胡铨到宋人大营碰碰运气。” …… 出乎刘元兴等人的预料,胡铨出使宋军大营不久便满载而归,不仅带来大量的治伤药物和两千枚手雷,还带来了五门铁芯木壳老贼炮、大量弹药和二十名没有任何武装的宋军熟练炮手。胡铨告诉田雄和刘元兴等人说,“贾似道老贼说了,火炮借给我们,我们也用不好,所以他干脆再借给我们二十名熟练炮手,五门火炮足以对抗阿里不哥军的十门仿造炮。” “那贾似道老贼有没有提出什么附加条件?”田雄担心的问道。胡铨摇摇头,答道:“没有任何条件,如果硬要说有条件的话,那就是要我们尽力保护他们的炮手安全,因为熟练炮手很不容易训练。” “贾似道老贼会有那么好心?”刘元兴冷笑说道:“那他肯定又是鼓动他的如簧之舌招降我们了,那个老东西的嘴连树上麻雀都能哄下来,肯定没少许诺什么我们投降后会有什么什么好处。” “没有。”胡铨坚决摇头,用极为钦佩的口气答道:“贾太师说了,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想要招降我们,但他并不想用荣华富贵和金银珠宝的侮辱我们,只打算用仁义来感化我们,所以他不会给我们任何官禄爵位承诺。” 刘元兴连连料错,不禁垂头无语,半晌才嘴硬的哼道:“好笑,天下公认最不讲信誉的人,竟然还有脸说仁义?他要是讲仁义,就不会故意放走唐笑了。”那边刘安凤赶紧插嘴道:“三哥,现在可以肯定,唐笑确实是被王立放走的了。那天我们离开了成都之后,贾似道马上把王立斩首示众,这就是铁证。” “都别说了。”田雄站起身来,打断刘元兴兄妹的争论,淡淡说道:“都累了一天,下去休息吧,明天阿里不哥十有八九还要来攻城,养好精神才好杀敌。胡大人,今天晚上的巡夜就交给你了,盯好山顶,小心阿里不哥用汪德臣的法子从山上下来偷袭。” …… 各怀心事的一夜很快过去,天刚蒙蒙亮,剑阁关北门处便传来钟声报警,夹谷龙古带等人匆匆赶上城头时,立即就在雪花飞舞中看到阿里不哥军的十门火炮已经在紧张布置,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回回炮和普通投石机,很明显,阿里不哥军也认识到了火炮在攻城战中的重要性,今天打算重点使用火炮攻城了。见此情景,早在神臂城就已经被火炮打怕了的夹谷龙古带赶紧大叫道:“宋人的火炮手在那里?快叫他们过来开炮。” “两位叔父不用担心,他们已经在校正炮位了。”刘安凤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指着关墙的东段笑吟吟的说道。田雄等人惊喜的扭头一看,果然看到贾老贼派来的二十名炮手已经呆在五门火炮前,拿着一些古怪的工具在大炮身上比比画画的忙活,夹谷龙古带冲过去叫道:“快开炮,阿里不哥就要开炮了,我们的火炮少,得抢在他前面,把他的火炮轰烂才有胜算。” “夹谷将军,得先瞄准。”宋军火炮队长很客气的说道:“只要瞄好鞑子的火炮阵地,我们的开花炮弹一发就可以干掉鞑子的一门火炮,否则打出去也是白打。” “鞑子?”夹谷龙古带有些恼怒——在神臂城的时候,黄药师和吕文焕这些人可没少这么骂他这个其实是女真人的冒牌蒙古鞑子,不过看到宋军炮兵在专心校对瞄准,夹谷龙古带还是把反骂到嘴边的话咽下去,冷眼旁观宋军炮手如何工作。而宋军炮手慢腾腾的动作却又让夹谷龙古带和田雄等人火气冒起来,从望远镜里看去,那边的阿里不哥军跑手已经在手忙脚乱的装火药塞紧了,宋军炮手这边还在复算射高,这下就连刘安凤都沉不住气了,催促道:“你们快一点,对面已经在装炮弹了。” “没事,我们装火药和装炮弹都快。”宋军炮兵队长答应一声,喝道:“装弹药!”二十名宋军炮手依令而行,第一人将一个圆形火药包塞进炮筒,第二人放入标准化生产的炮弹,第三人先用铁锥插入炮眼刺破药跑,然后插入装有引线的竹管插进炮眼,第四人便可点火发射——这速度比和装散火药还要用木棍捶紧的阿里不哥军炮手比起来,速度简直就是神速。 “各位将军,请退后一些,注意捂好耳朵。”宋军炮兵吩咐一声,这才又喝道:“点火!” “轰!轰!轰!轰!轰!”五声巨响合为一股,几乎把周围的剑阁守军士兵耳朵震聋,五枚开花炮弹喷射而出,在天空中划出五道完美无缺的抛物线,准确落入阿里不哥军火炮阵地——说来也活该阿里不哥军倒霉,这些根本没有任何热战争常识的野猪皮竟然把火药桶就堆放在火炮阵地上,恰好又有一颗开花炮弹就落在堆放的火药桶上,这下子阿里不哥军的炮兵阵地可就热闹了。五颗开花弹的炸得阿里不哥军炮兵鬼哭狼嚎不说,接踵而来的火药桶连环爆炸更是惊天动地,炸得正在四周集结的阿里不哥军士兵尸横遍野,哭喊震天,未战先乱,奔走逃窜间人马互相践踏,死者无数。待到硝烟散去时,阿里不哥军十架火炮已经七零八落的撒满一地,原来对方火药的地方更出现了一个深坑。 “铛铛铛铛!”直到阿里不哥军敲响紧急收兵铜锣,嘴都张得合不拢的夹谷龙古带、田雄和刘元兴兄妹才算是清醒过来,然后异口同声的惊叫道:“厉害!实在太厉害了!”至于昨天吃够了火炮的剑阁守军,早就是欢声震天,大声嘲笑阿里不哥军狼狈逃窜的丑态。 “厉害,你们的火炮实在太厉害了。”根本不知道这次炮战是撞大运的刘安凤激动的向宋军炮兵夸奖——想到这些人是贾老贼派来帮助自己的,刘安凤不禁有喝蜜一样的感觉。上梁不正下梁歪,贾老贼带出来的炮兵见刘安凤这么漂亮的姑娘夸奖他们,一个个骨头早轻了三分,争先恐后的吹嘘道:“这种火炮算什么?姑娘你还没见过我们的纯铁重炮,那威力比这个大百倍,象剑阁这样的关墙,要不了几炮就能轰塌!” “那你们怎么不拿那种火炮来呢?”刘安凤有些不高兴的问道。宋军炮兵一起苦笑答道:“这位姑娘,你说得容易,那种炮是否使用,是由贾太师直接决定,我们那敢做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田雄、夹谷龙古带和刘元兴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看来贾似道老贼对剑阁真是手下留情了,要是他用那种大炮来打剑阁,我们能挡得了几下?——不要说用那种火炮了,就是现在这种火炮,我们也挡不了啊! ……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阿里不哥军的火炮阵被摧毁紧急收兵后,并没有卷土重来,反而到了中午时分后,阿里不哥军竟然拔营而起,开始向北撤退!几拨流星探马反复确认了这个消息后,剑阁关中自然是欢声雷动,绝大部分将士都认为阿里不哥军是被他们的死战决心和宋军火炮打怕了,所以才好汉不吃眼前亏,撒腿就跑。可是对田雄、夹谷龙古带和刘元兴三人来说,阿里不哥军撤兵,其只是一场更大危机的开始…… “阿里不哥撤兵了,接下来,就该对付宋人了。”刘安凤没有参与的秘密会议上,田雄首先皱着眉头说道:“贾似道老贼这几天不遗余力的帮助我们守关,其目的自然是为了独占剑阁关,现在阿里不哥军已经被我们打走,贾似道老贼就该动手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来就来,谁怕他?”夹谷龙古带冷哼一声,又很没底气的补充一句,“关键是宋人的火炮,得想个办法对付,否则我们根本打着贾老贼就先被他打跨了。” “两位叔父,请不要忘了,我们手里也有火炮。”一向老实的刘元兴也是恨透了贾老贼,阴阴的说道:“贾似道老贼借给我们的五门火炮和剩下的弹药,我们可以扣下来,还有贾老贼派来的那些炮手,我们也可以逼着他们加入我军。” “元兴侄子,你这么做,未免太没有信誉了吧?”田雄皱着眉头说道。刘元兴狰狞一笑,答道:“田叔父,贾似道老贼又何尝讲过信誉?我们这么做,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田雄和夹谷龙古带一起皱眉,正要说话时,田雄的亲兵队长忽然飞奔进来,抱拳禀报道:“启禀三位将军,贾似道又派来宋人使者。”田雄反问道:“又派使者来干什么?难道是来要我们还他火炮?” “不是。”亲兵队长摇头,答道:“贾似道让使者给我们带来口信——说是阿里不哥军还有破关之力,忽然撤军,定有诡计,希望我们小心提防!至于他们借给我们的火炮和炮手,可以继续留在剑阁关中,直到将阿里不哥真正打退再说。” 第七十五章 招降(下) “阿里不哥还有可能卷土重来?而且制定了反扑剑阁的诡计,这可能吗?”听完亲兵队长转告的贾老贼口信,夹谷龙古带和田雄两员蒙古军老将都有些惊讶,田雄迟疑说道:“这是不是贾似道老贼危言耸听?阿里不哥对我们威胁最大的火炮已经毁了,光靠云梯云台这些传统攻城武器,想要打破剑阁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当然是贾似道老贼的危言耸听!也是他的阴谋诡计!”刘元兴马上叫道:“阿里不哥军对我们威胁最大的火炮已经全毁了,又看到我们有大量手雷和火炮,那里还敢再来攻打剑阁关?贾似道老贼故意恐吓我们,就是希望我们继续把重兵集中到剑阁关北门,他好乘机偷关!对了,他主动提出把那些炮手留在关里,说不定就是想利用他们里应外合,从内部打破剑阁关。” “贾似道老贼有必要那么做吗?”虽说夹谷龙古带同样对贾老贼恨之入骨,但夹谷龙古带还是搔着花白的头发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贾似道老贼要攻破剑阁并不困难,他何必多此一举?而且这几天贾似道老贼确实真心诚意的帮了我们不少,元兴侄子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夹谷叔父,怎么你也被贾似道老贼的虚伪欺骗了?”刘元兴愤怒叫道:“难道夹谷叔父你已经忘了第一神臂城大战时,宋蛮子是如何将我大哥凌迟处死?难道叔父你忘了,贾似道老贼入侵四川以来,杀害了我多少蒙古将士?杀害了我多少蒙古百姓?难道叔父你忘了,忽必烈大汗就是被贾似道老贼亲手开炮打死的!” “叔父当然没忘,叔父只是贾似道老贼没必要欺骗我们。”夹谷龙古带摇摇头,顺口答道。刘元兴却固执无比,又叫道:“他怎么没必要?贾似道老贼这次北伐汉中,目的是吞并汉中全境,当然希望宋蛮子军队在剑阁关下死得越少越好!他骗我们去注意北面,放松对南面的监视,他就好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攻打破剑阁了。” “话虽然有点道理,但叔父总.觉得侄子你太多疑了。”夹谷龙古带继续摇头,正要和刘元兴争辩,田雄却站起来打圆场,说道:“夹谷老兄,元兴是我们的侄子,既然他说得有点道理,那我们就应该采纳他的意见。还有元兴侄子你,不要用这样的口气和你夹谷叔父说话,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叔父,你的长辈。” “是,侄儿无礼,请叔父原谅。”被田雄.提醒,刘元兴这才发现自己对夹谷龙古带说话的语气有点过份,赶紧向夹谷龙古带道歉,夹谷龙则摆摆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那边田雄又说道:“元兴侄子你的见解很有道理,但贾似道老贼提醒的可能也不得不能,这样吧,从今天起,我们将剑阁关里的军队一分为二,同时把守小剑隘和大剑山。再多派些斥候探马,严密监视阿里不哥军和贾似道老贼的一举一动,看看这两家究竟是谁对剑阁怀有歹心?” “那贾似道老贼借给我们的火.炮呢?怎么布置?”夹谷龙古带追问道。刘元兴抢着说道:“当然是布置到南门,做好和贾似道老贼对轰的准备。至于贾似道老贼派来那些炮手,先把他们关起来,慢慢再想办法招降他们。” “用贾似道老贼借给我们的火炮去瞄准宋蛮子,这.也太……。”夹谷龙古带吹起了胡子,花了很大力气才把剩下的‘忘恩负义’四个字咽下去。田雄这次却站在了刘元兴一边,说道:“元兴侄子说得对,阿里不哥已经撤军了,如果他想掉头返回,怎么都得花些时间,我们再把火炮搬回北门还来得及。可贾似道老贼的大军近在咫尺,如果突然来犯,我们又怎么能在短时间把那么沉重的火炮搬到南墙?” 田雄和刘元兴都投了赞成票,夹谷龙古带虽然不.满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刘元兴提出的守关计划也就拍板定案。当下三人按计行事,先是从北门抽调兵力到南门固,又组织人手搬运火炮,搬到剑阁关南墙瞄准宋军大营。可大大出乎刘元兴预料的是,剑阁关外的宋军还没对他们这个忘恩负义的举动表示抗议,剑阁守军的士兵们却先闹了起来,纷纷涌到刘元兴等人面前表示不满。 “敢问三位将军,为什么要把火炮搬到南面?”被公.推出来的士兵代表向刘元兴等人质问道:“攻打剑阁的人是阿里不哥,杀害我们同伴的也是阿里不哥,宋人不仅送给我们武器帮助守关,还送给我们许多伤药,救了我们无数同伴,为什么不把炮口对准我们的敌人阿里不哥?偏偏要对准对我们有恩的宋人?” “你是那支军队.的?为什么这么帮宋蛮子说话?”刘元兴指着那士兵代表恶狠狠喝道。那士兵代表昂首答道:“回禀将军,小人是杨过杨将军的部下,是你军队的人。” “我军队里的人?”刘元兴傻了眼睛,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还好田雄及时出面,耐心向众人解释火炮难以搬运的原因,这才勉强把士兵骚乱劝说下去。不过这么一来,剑阁守军士气大泄,军心也大为动摇,纵然刘元兴和田雄等人如何安抚,都再也无法让士气恢复到团结一致与阿里不哥军死战的状态。 ………… 剑阁守军将火炮搬到南门瞄准宋军大营,自然无法逃脱已经拥有望远镜的宋军斥候眼睛,斥候飞报到宋军大营,宋军众将无不勃然大怒,纷纷怒斥剑阁守军望恩负义,更一起涌到贾老贼面前,要求贾老贼即刻下令攻城,报复刘元兴等人的无义之举,而这一次,就连贾老贼的得意门生文天祥和素来冷静的王安节等人都在其中。 “恩师,鞑子太不要脸了。”文天祥怒气冲冲的向贾老贼说道:“我们好心借他们火炮对付阿里不哥,现在阿里不哥被打跑了,他们不但不知恩图报,反而恩将仇报将炮口对准我们,用我们借给他们的火炮来瞄准我们,这样的无耻之徒,还留着他们干什么?学生请恩师即刻下令攻城,让鞑子尝尝我们的厉害!” “请太师即刻下令攻城,末将愿为前部先锋!”上百名宋军将领一起跪下,异口同声的要求开战。面对众议沸腾,同样无比愤怒刘元兴恩将仇报的贾老贼热脸贴在冷屁股上,先是有些想要答应的冲动,不过贾老贼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换了一副开心面孔,向宋军众将微笑说道:“众位将官,剑阁守军恩将仇报,这点早在本官预料之中——这也正是本官所期望发生的事情。本官还料定,不出数日,剑阁必然开关投降,我军不费一兵一卒取此雄关,何乐而不为之?” 贾老贼打肿脸充胖子,楞说剑阁守军恩将仇报是中了自己的奸计,宋军众将倒大半相信,剩下的虽然半信半疑,却也不敢再说什么——毕竟贾老贼是出了名的诡计多端,即便是在宋军之中也很少能猜到贾老贼下一步打算做什么。仅有炮筒子邛应和杨晨焕嚷嚷起来,“太师,这么说来你还是想招降剑阁关的鞑子了?末将就不明白了,咱们为什么一定要那么麻烦招降他们?直接打下来岂不是更好?”“对,对,难道太师你害怕强攻剑阁损失过大?可弟兄们跟着你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了,又几时怕过鞑子?” “错了,本官并非惧怕鞑子。”贾老贼摇头,微笑道:“剑阁关虽然号称天险,可是对本官来说,不过是砧上鱼肉,要拿下来轻而易举!但是——。”说到这,贾老贼拖长了声音,环视一眼宋军众将,沉声说道:“但本官早就教过你们,行事要看长远利益,不能只盯着眼前的蝇头小利。忽必烈在四川的七个万户,现在在剑阁关里就有三个,虽然他们已经是穷途末路,歼灭他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可他们要是归顺了大宋,剩下的四个万户会怎么想?” “田雄、刘元兴和纪侯都是汉人,夹谷龙古带是女真人,张札古带和奥屯世英也是女真人。”贾老贼接着说道:“如果我们接受了忽必烈的汉人万户和女真人万户投降,树立了归顺大宋的榜样,再想招降其他万户岂不更加容易?而且纪侯和张札古带这些蒙古万户手里都还有一定兵力,我们如果能对他们不战而屈人之兵,接下来的汉中战事,岂不是可以大大减少士卒牺牲?岂不是可以让大宋减少人力钱粮的消耗,可以有更多力量发动将来的全面北伐?” “太师高瞻远瞩,末将等心悦诚服。”宋军众将被贾老贼的鬼话蒙骗,一起抱拳答应,放弃了要求贾老贼攻城的打算。贾老贼松了口气,又在心里说道:“娘的,话说得太满了,要是阿里不哥军真的撤回汉中,田雄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投降——那本官的面子就丢大了。” ………… 可能老天爷实在是看贾老贼这个伪君子不顺眼,所以存心想让贾老贼难堪——在接下来的三天里,阿里不哥军竟然真的向着汉中不断撤退,似乎真的放弃了对剑阁的进攻。而剑阁守军反复确认了这个消息后,就连已经开始动摇的田雄和夹谷龙古带都认为贾老贼是在危言耸听了,至于刘元兴,更是天天当着众人的面嘲笑贾老贼的愚蠢,成功鼓动田雄和夹谷龙等人加强南面戒备,组织军队将剑阁关中仅剩的守城物资布置到南面关口,对已经恢复平静的北墙则基本上置之不理。消息通过内线传到宋军大营,贾老贼笑而不语,仍然是一副智珠在握的高深模样,内心却在嘀咕,“老子这一次不会真的要丢脸了吧?”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就在阿里不哥军撤退后的第六天夜里,也就是咸淳三年腊月十八日夜里。三更时分,剑阁关仅有面临宋军威胁的南墙上灯火通明,巡逻队伍在飞舞的雪花中来往不绝,北面小剑隘关口则是黑灯瞎火,少得可怜的几队巡逻队士兵也大都躲在温暖的城楼里聊天打盹,几乎没人关心北面的动静。可就在这个貌似风平浪静的时候,小剑隘之北忽然来了一队数量大约三千的骑兵,人含枚马衔环,就连马蹄都包上了厚厚的麻布,不声不响的小剑隘关口墙下。 前几天的大战中,小剑隘关墙已经被阿里不哥军的山寨老贼炮打得坑坑洼洼,在剑阁守军没有及时修补的情况下,靠着坑洼垫脚,空手就能爬上关墙,更何况这队半夜来袭的队伍还带来了数量相当不少的云梯?所以几乎是在无声无息下,十余架云梯便搭上了关墙,偷袭军队士兵开始轻手轻脚的向上攀爬,只在眨眼之间,小剑隘关墙上就爬满了密如蚂蚁的士兵…… “啪。”一声轻响,第一个阿里不哥军士兵的手摸到关墙顶端,就在他即将借势跳上城墙时,一把雪亮的钢刀忽然夹着寒风袭来,只一刀,就将那阿里不哥军士兵的手掌齐腕砍断,那阿里不哥军士兵惨叫一声,“妈呀!”随即摔下城墙,而他被钢刀砍断的手掌,还在关墙上染血抽搐…… “弟兄们,杀鞑子!”厉喝声中,关墙上火把四起,一个长着斗鸡眼的蒙古汉军千户举着染血的钢刀怒吼,“丢手雷!”话音刚落,一队剑阁守军冲上前来,将一枚枚带着青烟的手雷抛下关墙…… “轰隆!轰隆!轰隆隆!”剧烈的爆炸声惊醒了正在沉睡中的田雄和夹谷龙古带,也惊醒了正在亲自率领队伍镇守南面关口的刘元兴,刘元兴惊叫道:“发生什么事了?难道真是阿里不哥过来偷袭了?” “将军,刘将军。”一名传令兵冲到关下,向刘元兴大叫道:“刘将军,阿里不哥军组织敢死队偷袭小剑隘关口,杨过将军正在率军抵抗,但杨过将军兵力不足,请将军速速率军增援。” “真的来了?”刘元兴失魂落魄的惊叫一声,然后大吼道:“快,留一千人守大剑山关口,其他人随我增援小剑隘!” 当刘元兴带着主力匆匆赶到小剑隘关口时,蒙古军的两员老将田雄、夹谷龙古带都已经带着亲兵上了关墙,正在与深夜偷袭的阿里不哥军浴血奋战。因为此前剑阁守军听从刘元兴的命令将大石和擂木守城物资都搬到了大剑山,所以小剑隘关墙上的战斗打得十分辛苦,少量的剑阁守军基本上只能以血肉之躯与阿里不哥军的最精锐者近身肉搏。刘元兴暗叫一声惭愧,赶紧身先士卒冲上关墙,率领主力与阿里不哥军敢死队血战。 “三哥,手雷!手雷来了!”又过片刻后,刘安凤又带着一队守军士兵押送满满十大车手雷过来雪中送炭,将这些守城战中的利器交给缺乏守城物资的剑阁守军。十车手雷就是五千枚,五千枚手雷先后扔下城墙,深夜来袭的敌人纵然都是阿里不哥军中的最精锐者,血肉之躯却也始终无法抵挡这火器爆炸之威,被炸得尸横遍野后,自告奋勇指挥这次偷袭战的刘整养子沙全只好领着敢死队抱头鼠窜,刘整苦心布置的破关妙计也宣告流产。 “谢天谢地,总算是守住了。”想起刚才的惊险,刘元兴就吓得满身冷汗,赶紧扑到已经在战斗中受伤的田雄面前,亲自替田雄包扎伤口,并惭愧说道:“叔父,都怪侄儿昏庸,如果侄儿多在这边留点军队,你也用不着亲自上阵受伤了。” “没事,小伤。”田雄摆摆手,又叹气说道:“想不到贾似道老贼竟然这么的料事如神,料定阿里不哥会杀回马枪,阿里不哥的敢死队就真来了,如果不是我们的人发现得快,今天晚上就完了。” “叔父所言极是,如果不是杨过发现得快,我们今天就危险了。”刘元兴顺口答应一声,却猛然想起一事,扭头向站着旁边的杨过惊讶问道:“杨过,今天晚上你不是轮休吗?怎么跑到小剑隘关口来了,还第一个发现阿里不哥的敢死队偷袭?” 杨过眨眨斗鸡眼,沉声答道:“刘将军,末将是奉贾太师之令协助贵军提防阿里不哥军偷袭,已经在小剑隘关口暗中守卫了三个晚上了,所以才第一个发现阿里不哥军偷袭。” “什么?!”杨过的话还没说完,刘元兴、田雄、夹谷龙古带和刘安凤四人都已经跳了起来。刘元兴指着杨过颤声问道:“你叫贾似道老贼什么?难道你已经暗中向他投降了?” “我没有投降。”杨过摇摇头,严肃答道:“刘将军,实不相瞒,其实杨过一直是大宋军队的人,只是在第一次神臂城大战中,因为一些阴错阳差的原因,被夹谷将军和田将军当成功臣送到了成都养伤,后来就成了你的部下。杨过虽然身在贵军,却始终心怀故国,与大宋重新取得联系后,末将已经被贾太师封为了大宋军队统领。” “啊!我明白了,原来那封信是你放在我座位上的!”刘安凤拍手欢叫起来。刘元兴却气得双眼通红,下意识抽刀在手,吼道:“怪不得贾似道老贼对我军的情况一清二楚,原来是你这个宋人细作搞的鬼,我宰了你!”吼着,刘元兴举刀就往杨过当头斩下。 “够了!”杨过后退一步躲开,吼道:“刘将军,事到如今,你还在顽固不化吗?如果不是我们大宋军队明里暗里保护剑阁,阿里不哥早就拿下了剑阁,你也早成了阿里不哥的刀下之鬼了!” “元兴,杨过说得对。”夹谷龙古带拉住刘元兴,低头说道:“如果不是贾似道,我们几个早就去见阎王了,我们不能再恩将仇报了。”刘元兴楞了一下,大吼一声挥刀砍在箭垛上,直砍得火星四溅,石屑横飞,刘元兴头也不回的吼道:“滚!滚回你的蛮子大营去,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刘将军,夹谷将军,田将军,你们还不肯醒悟吗?”杨过大声说道:“贾太师对你们何等恩义?有求必应,要什么给什么,有无数次机会打破剑阁也一一放弃,那怕你们是铁石心肠,也该被贾太师的恩义感化了吧?为什么你们还要执迷不悟,还要继续和大宋天军对抗,难道你们真得要剑阁关里的弟兄给你们殉葬吗?” 田雄和夹谷龙古带低头不语,周围的剑阁守军士兵则纷纷放下对准杨过的刀枪,将恳求的目光看向二人,只是没人敢于开口,一时间,小剑隘关口上鸦雀无声。过了许久后,田雄终于抬起头,向夹谷龙古带问道:“夹谷兄,你什么意思?” 犹豫片刻后,夹谷龙古带缓缓答道:“你做主,你说降,我就降。”田雄苦笑,实在不好意思把投降两个字说出口,倒是刘安凤大声叫道:“两位叔父,既然你们为难,那侄女替你们做主了——打开大剑山关口,放下武器向大宋投降!” “你给我闭嘴!”刘元兴勃然大怒,回过头冲妹妹怒叱道:“我怎么有你这样贪生怕死的妹妹?投降?说得容易,贾似道老贼出了名的无耻狠毒,我们又和宋人有不共戴天之仇,要是我们放下武器,贾似道老贼指不定拿我们怎样!” “三哥,如果你怕向大宋投降贾似道拿你怎么样,那你大可以放心。”一向蛮横的刘安凤难得嫣然一笑,羞涩说道:“因为我们手里有贾似道的儿子做人质,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会难为我们。” “贾似道的儿子在我们手里做人质?他儿子在那里?”刘元兴和田雄等人通通大吃一惊,争先恐后的问道。杨过也傻了眼睛,问道:“刘姑娘,太师的儿子什么时候被俘了?我怎么没听说过太师有儿子?” “就……就在。”刘安凤满面晕红,低下头喃喃说道:“就在我肚子里。” 第七十六章 汉中攻略 有道是只要工夫深,铁棒磨成针(贾老贼:这话咋这别扭?),经过二十来天的耐心等候和不吝付出后,剑阁守军终于在咸淳三年腊月十九这天清晨打开关门,全体放下武器向宋军投降,至关重要的剑阁雄关如愿以偿的落入贾老贼魔爪,川陕战场的攻守之势也随之逆转。一时间,贾老贼的仁义之名鹊起,不明真相的敌我双方都对其赞誉不绝——当然了,知道真相的人少不得对贾老贼破口大骂,“不要脸的东西,连美男计都用上了?” 费了好大劲终于招降到忽必烈的顽固余党,笑得合不拢嘴的贾老贼得陇望蜀,又打起了被忽必烈余党控制的另一处要害阆中的主意,可最终结果却让贾老贼气歪了鼻子——自愿前去阆中招降的降将夹谷龙古带竟然被守将石抹按和石抹不老两父子射伤,差点丢掉老命。暴怒之下,贾老贼命令张钰动手攻城,一场血战下来,兵力和武器都占着绝对优势的宋军终于攻破阆中,石抹按被贾老贼爱将杨亮节的部下射死,石抹不老则在重伤后被宋军大将伍隆起生擒,因为石抹不老在最后的战斗中一个人便杀害了三十余名宋军,狂怒的张钰和伍隆起等人没有请示贾老贼便将石抹不老凌迟处死,并将跟随石抹不老血战到最后四十多个蒙古士兵全部活活烧死!自己就是个杀俘大行家的贾老贼闻讯后也无可奈何,只得重赏率先主动打开城门投降的蒙古降兵,消除杀俘影响并且卑鄙的打击蒙古军队抵抗意志。腊月二十九日,张钰军在剑阁关中与贾老贼的主力会师,贾老贼手中的总兵力再度超过十万。 出于锻炼军队的考虑,先前的成都平原战事,贾老贼用的都是新老混杂的四川军队,贾老贼用惯了手的刘秉恕、陈宜中等文官和凌震、伍隆起、杨亮节等嫡系部队则被留在重庆,直到王坚和张钰轮换之后,才随着张钰一起赶到剑阁,除此之外,思州军和播州军两支人数不多却悍勇非常的军队也终于轮换到上了战场,不仅使得宋军的整体战斗力又上一个大台阶,又让贾老贼手中的人才更为鼎盛。将帅久别重逢,加上时间临近除夕佳节,所以剑阁关中难免杀猪宰羊犒劳三军,张灯结彩的庆祝一番。 除夕晚上,贾老贼先是领着一窝宋军文武官员到军队中慰问了一番,这才回到剑阁关议事厅与众将会宴,庆祝除夕。连战连捷后的酒宴,席间自然少不得互相敬酒,猜枚行令,而身为主帅的贾老贼也自然是席中焦点,两百多名文武官员轮流敬酒,还没敬到两成,贾老贼就趴到了同样喝得满脸晕红的刘安凤腿上,说话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秉恕先生,这段时间一直闷在重庆管粮草,很郁闷吧?”脸红得象猴子屁股一样的贾老贼打着酒嗝,指着刘秉恕笑道:“别在意,本官会给你补充,重庆和成都距离遥远,王坚远在重庆难以有效治理成都,本官今天就行平章令,任命你为成都府路安抚使兼成都知府——当然了,本官只能让你署理,能不能把署理这两个字去掉,还得看你在成都的表现和皇上的意思。” 成都平原号称天府之国,最.是富庶无比,贾老贼把这么一个肥差交给刘秉恕,刘秉恕自然喜不自禁,赶紧跪下给贾老贼磕头感谢,并大声说道:“太师放心,下官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三年之内,下官如果不能把成都府路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建设成大宋北伐的后援粮仓,那下官便挂官归隐,退位让贤!” “好,好,本官相信你有这个本事。”贾.老贼哈哈大笑,顺手在刘安凤纤细的小腿上摸了一把,又指着宋军众文武笑道:“本官把四川最富庶的成都府路交给秉恕先生,你们心里有不服吧?”宋军文武官员赶紧谦虚,个个说服,贾老贼却大笑道:“不用口不对心,你们的心里在想什么,本官心里很清楚——秉恕先生是中原汉人,刚归顺大宋几年就拿到这样的肥缺,你们心里要是服气,那才叫怪了。” 宋军众将一起苦笑,很是尴尬.贾老贼的说话直接。贾老贼又摇头晃脑的说道:“但你们也不要忘了,在悠关我大宋国运的襄阳决战时,我军文职官员之**劳最大的不是别人,正是秉恕先生!就凭这条功劳,提拔他为安抚使重任,也不足为过!”说到这,贾老贼又眯着眼睛向宋军众将说道:“不过你们也别担心,在成都以北,还有一座大粮仓在向你们招手——这次北伐汉中,谁的功劳最大,本官就把汉中粮仓交给谁!这下你们可满意了?” “谨遵太师号令。”宋军众将一起抱拳,同时一起暗暗.欢喜——成都平原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宋蒙两军反复拉锯争夺的焦点,战火纷飞中,成都平原的良田水利都遭到了极大破坏,人口也大为减少,倒是汉中盆地一直控制在蒙古军手中,经过耶律楚材和耶律朱哥父子四十余年的精心治理,其富庶程度已经远超过成都平原——换句话说,成都平原就象一头还没断乳的小猪,还需要饲料喂养和精心呵护才能宰杀,汉中盆地则是一头已经养得白白胖胖的过年肥猪,拿到手就可以做红烧肉和金华火腿了。动心之下,好几个有资格去争汉中盆地的宋军将领都迫不及待问道:“太师,那我们什么时候向北开拔?” “稍微等几天吧,等大雪停了再说,从剑阁北上就是.山路,这样的天气对我军粮草转运不利。”贾老贼顺口回答,又眯着眼睛问道:“这次我军北伐汉中,拦在我军面前的第一道障碍就是利州城,这座城池乃是大汉奸汪德臣建造给鞑子入侵成都平原的大本营,城高壕深,甚是棘手,不知诸位将军可有妙计攻取?” “末将有计。”贾老贼的话音刚落,十几个宋军将领.都拿出自己事情先画好的利州城防草图,准备向贾老贼讲解自己的攻城计划。见宋军众将求战如此心切,贾老贼自是大喜,可贾老贼正准备一一听取宋军众将计策时,四川制置副使名将张钰却插口道:“太师,汉奸汪德臣虽然将利州修缮得甚是完善,但对我军来说,攻取并不困难。末将认为,鉴于汉中一带地形复杂,我军并不应该局限于一城一地的得失,而应该将目光放得更长远一些,为攻破利州之后的下一步战事做好准备。” “有道理,详细说.来听听。”贾老贼知道张钰是员不亚于王坚的帅才,所以便坐直身体,准备聆听张钰的计划。张钰抱拳说道:“请太师请四川地图一用。”贾老贼当即点头,让亲兵取来地图,腾出一张桌子放好,宋军众将和贾老贼、子聪等人一起围到桌边,那边刘安凤见贾老贼商议军情,也很识趣的先回房去等贾老贼。 “太师请看。”张钰逐个指着地图上的位置解说道:“当年余玠将军北伐汉中,走的就是我们现在这条路,先攻利、沔二州,其后派出一支分兵潜入凤州境内,烧毁大散关栈道断绝了鞑子军队增援汉中的道路,这才率军杀入汉中。而当时主持汉中防务的大汉奸汪德臣也十分狡猾,见余玠将军势不可挡,便主动放弃了阳平关、鸡冠隘和定军山等地,退回汉中死守。这么一来,他既拉长了余玠将军的粮道,又有足够的兵力死守汉中坚城,为鞑子军队修复大散关增援汉中争取了时间,导致余玠将军师老人疲,不得不在鞑子援军合围前被迫撤军,北伐汉中的行动也遭到了失败。所以末将认为,我军应该防着鞑子集结重兵死守汉中,拉长我军粮道,让我军重蹈余玠将军的覆辙。” “张钰将军言之有理。”子聪附和道:“如果阿里不哥军主动放弃外围,坚壁清野,聚军而死守汉中盆地,虽说我军现在有火炮这样的攻城利器,但平原之上野战仍然对我军十分不利。所以小僧认为,我军如果能够让阿里不哥军死守沿途诸城,我军再逐个歼灭,花的时间虽然比较多,却最为妥当。” 贾老贼细看地图,从剑阁到汉中那两百多里山路简直让贾老贼触目惊心,宋军和阿里不哥军一旦在汉中盆地打成僵持局面——这种道路对宋军后勤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噩梦。所以盘算良久后,贾老贼沉吟说道:“张将军和子聪大师都说得有道理,阿里不哥军如果主动退却,拉长我军粮道全力死守汉中,对我军来说只会更加不利,可我军又该如何让阿里不哥军按着我们的意图沿途布防呢?阿里不哥的军队里也有能人,如何布置更为有利,只怕他们早已胸有成竹。” “太师所说的阿里不哥军中能人是刘整吧?”张钰直接问道。贾老贼点头,算是默认。张钰微笑道:“太师不必焦急,根据我军细作探知,刘整与阿里不哥任命的四川经略大使刘太平关系并不怎么样,因为摩天岭惨败一事,两人还把官司打到阿里不哥面前。我们大可以利用阿里不哥军将帅不和这点,诱使刘太平按照我们的意图布置兵力,避免他们全面退守汉中盆地的不利局面。” “你是说,用离间计?”贾老贼横了张钰一眼,心说你学谁不好,偏偏要来学我?可张钰并没有贾老贼想象中那么缺德,茫然摇头道:“末将没说离间计啊?末将也没说诱使刘太平沿途布防啊?末将的意思是,我军可以在利州城下与刘太平对峙,诱使刘太平调集各路兵马至利州,在利州山城这样对我们有利的地形上与我军决战。” 说到这,张钰指着地图说道:“太师请看,这利州北通凤州张札古带,西连文州奥屯世英,东接汉中耶律朱哥,刘太平如果贸然放弃,大宋军队就可以直接威胁这三个鞑子万户,所以即便是刘整提出放弃利州退守汉中,刘太平也得掂量其中后果,三个鞑子万户更会竭力反对。鉴于这些情况,所以末将认为我军不应该急于攻破利州,而是应该在利州制造一系列假象,诱使刘太平调集各路兵马至利州与我军决战,届时鞑子三个万户为御敌于门外,必然提兵增援利州,只要我军在利州的有利地形上打赢了这场决战,消灭了鞑子主力,再想光复四川全境就容易得多了。” 当真是三人行必有我师,饶是贾老贼和子聪这对狼狈为奸的搭档已经算是当世第一的奸诈阴毒,却只想到诱使阿里不哥沿途布防各个击破的主意,年少气盛的张钰却提出诱使阿里不哥军在有利地形上决战,这点顿时又颠覆了贾老贼和子聪的所有思路。仔细而又反复的盘算一通后,贾老贼和子聪对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都认为张钰这个计划应该比他们的如意算盘更容易实现。 “好了,今天就商量到这里。本官的酒差不多了,你们继续喝吧,尽兴的玩,本官先下去休息了。”贾老贼打了个呵欠,决定先回房去一边享受刘安凤的温柔服侍,一边慢慢考虑张钰计划的具体可行性。宋军众将一起抱拳告辞,贾老贼刚要抬腿时,门外却飞奔进来一名亲兵,向贾老贼抱拳说道:“启禀太师,临安禁军正副统制董平高董将军、黎尚武黎将军和大宋国师黄药师黄道长刚从临安而来,领着大宋衙内军已到了剑阁关下,请求入关叩见。” “黄药师来了?”在场的降将刘元兴勃然变色,还好同在堂中的田雄及时按住他,低声说道:“我们现在是同伴了,以前的事,忘了吧。”那边贾老贼则勃然大怒,吼道:“三个混蛋东西!当初本官出征的时候他们不来,现在四川战场我军占据优势了,他们又跑来抢功劳了!告诉他们,叫他们马上滚回重庆,本官懒得见他们!” “慢着。”子聪叫住传令兵,向贾老贼合掌说道:“太师切莫动怒,两位少将军和黄道长虽然是来抢功劳,但他们三位都是难得的有福之将,有他们助阵,说不定又会起到什么意想不到的效果。望太师念在他们对大宋立有大功的份上,允许他们入关助战。”说到这,子聪笑眯眯的补充一句,“更何况,董平高董将军怎么说也是太师你的义子,太师如果在这风雪交加的除夕夜把他赶回重庆,只怕别人会说太师薄情。” “哼,看在子聪大师的面子上,那就让他们滚进来吧。”贾老贼冷哼一声,“不过本官懒得见他们,如何接待,就麻烦子聪大师你了。”说罢,贾老贼气呼呼的拂袖而去。子聪则在心中嘀咕,“老东西越来越会演戏了,明明知道他干儿子是个福将,却又怕别人说闲话,逼着佛爷出面做好人。” 命令传下,不一刻,许久不见的黄药师、董平高和黎尚武三个活宝就笑嘻嘻的跑进了大厅,远远就冲众人大叫道:“子聪大师,高达将军,邛将军伍将军凌将军杨将军文将军……,好久不见,真是想死你们了!你们不用怕,有我们衙内军从临安赶来四川助阵,保管汉中就象脱光了衣服的黄花闺女——想跑也没办法跑!” ………… 在新纳的偏房刘安凤**辗转难眠了半夜,贾老贼终于昏昏沉沉睡去,第二天清晨,宿醉头疼的贾老贼刚从**趴起来,连脸都还没洗,干儿子董平高就跑来给贾老贼和刘安凤请安了。有其义父就必有其义子,董平高跪在比他小十岁的刘安凤面前恭敬磕头叫“妈”,竟然一点都不脸红,倒是刘安凤先把脸红得象一块红布,找个借口就溜了出去,躲开这个尴尬场面,慌乱间甚至给董平高这个干儿子过年红包。 “孩儿给义父磕头,多日不见,义父身体可好?”董平高又双膝跪到贾老贼面前,恭敬磕头请安。头疼难忍的贾老贼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答道:“放心,暂时还死不了。” 尽管已经听出了贾老贼话中的不悦,董平高还是毫不脸红的说道:“义父果然英勇无畏,大年初一的早晨说这样的话——孩儿虽然年轻,却没有这个胆量。”贾老贼楞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在咸淳四年的大年初一早上说这样的话确实有些不吉利。那边董平高又涎着脸说道:“孩儿在临安听说义父连战连捷,兵锋所到之处,鞑子无不灰飞烟灭。孩儿遥祝义父身体康健之余,马上又领着孩儿的衙内军赶赴四川助战——想不到刚到剑阁,就听说义父又新纳一门美貌妻妾,孩儿这给义父道喜了。”说吧,董平高又砰砰砰给贾老贼磕了三个头。 “得了,你义父的妻妾再多,只怕也没有你的一半多吧?”贾老贼继续冷哼。董平高飞快谄媚答道:“孩儿那敢和义父相比,义父的妻妾那个不是国色天香,一个就胜过孩儿的十个,所以算起来,还是义父的妻妾更多。” 贾老贼被董平高的话逗得一笑,踢了董平高一脚说道:“好了,别拍马屁了,起来吧,压岁钱一会给你。既然来了,那就老实在军队里呆着,吃喝嫖赌也收敛点,别丢老子的脸,等到以后有机会让你捞功劳,老子自然会安排你去。” “多谢义父,果然是世上只有义父好啊。”董平高又磕了一头,却不肯站起来,只是笑眯眯的说道:“义父,孩儿听说眼下就有一个大功劳在等着,只是不知义父是否把这个北伐首功许给孩儿?” “北伐首功?什么北伐首功?”贾老贼听得一楞一楞的,满头雾水。董平高则谄媚笑道:“义父就别瞒孩儿了,子聪大师已经偷偷的告诉黄药师黄道长了——鞑子已经打算退守汉中,剑阁北面的利州城兵力空虚,不管谁去打利州都是手到擒来。剑阁只能算成都府路,利州才是和汉中一路,孩儿如果能有机会领兵去打下利州城,不是北伐首功是什么?” “利州兵力空虚?老子连那城里究竟有多少鞑子守军都不知道,子聪怎么说那里兵力空虚?”贾老贼听得更是糊涂。不过贾老贼很快又醒悟过来,忙微笑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你想不想担任大军先锋,领着衙内军去打利州城呢?” “想,想,孩儿实在太想去了。”董平高激动的答应道。贾老贼露齿一笑,答道:“那好吧,为父就把这个功劳送给你,让你当先锋。” 第七十七章 骑虎难下 汉族最重要的春节,同时也是蒙古族最重要的白节,所以贾老贼率领大宋将士在剑阁关中欢渡春节的同时,刘太平也带着一帮子蒙古士兵留在了利州城里庆祝了白节,经过近一年时间的烽火鏖战后,四川大地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和平时光。 白节和春节的时间大致一样,除夕晚上吃手把肉、扁食(即饺子)和烙饼,喝马奶酒,大年初一则是互敬辞岁酒,聚在一起载歌祈福,祈祷新的一年平平安安和万事如意——当然了,在战场上度过这样的节日,最吉利的祝福话莫过于长命百岁了。刘太平自幼出生在蒙古,是个被蒙古化的汉人,自然也无比重视这个节日,还特别放假一天,让阿里不哥军士卒尽兴游乐,命令发出,全军上下无不欢呼雀跃——不过也有人忧心忡忡,对此深不以为然,不用说,这个人就是被贾老贼下了必杀令的刘整了。 正月初一晚上,阿里不哥军将领聚在一起喝了辞岁酒,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刘太平刚要回房休息,几乎滴酒不沾的刘整赶紧凑上前去,向同姓上司刘太平抱拳说道:“大将军,战事紧急,军情如火,我们不能因为庆祝节日在利州城中过于耽搁,更不能为此而放松警惕,请大将军从明日起即下令三军警戒,做好迎敌准备。然后再尽快安排时间召开会议,商议撤军返回汉中的事宜。” “急什么?”刘太平打着呵欠,没好气的答道:“就是因为听你那个倒霉的偷袭剑阁建议,我们蒙古白节最重要的祭火仪式耽搁了,本大将军打算在明天补办祭火仪式,让弟兄们好好过一个白节。反正宋蛮子也要过春节,贾似道老贼在这几天肯定不会过来,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大将军,这你可万万不能轻敌。”蒙古的白节仪式一般都是举行三天,这么多时间里都要放松戒备,刘整难免大吃一惊,赶紧劝道:“贾似道老贼用兵素来以诡诈闻名,我军防御松懈一旦被他察觉,他必起偷袭念头,那我军如何抵挡?”刘太平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利州守将倒刺沙却抢着问道:“刘将军,刚才你说什么?撤军?难道你想扔下我们利州不管?” “商议撤军只是我的建议,是.否撤军要由大将军乾纲独断,我无权决定。”刘整非常机灵,明明心里已经决定力劝刘太平撤军,却不肯直接说出来。倒刺沙松了一口气,忙拉着刘太平的袖子哀求道:“大将军,你可千万不要撤军啊,要是你走了,我手里这两千多兵马如何抵挡宋蛮子?利州城里的几千蒙古百姓还不给贾似道老贼杀光杀绝?” “放心,放心,本大将军是为保护四.川百姓而来,又怎么会让贾似道老贼荼毒残害利州百姓?”刘太平回答得很是义正言辞——仿佛利州城里这些天来发生的一百多起强.暴民女案与他完全无关一样。那边刘整则不断催促刘太平收回放假命令,让所有军队重回岗位,谨防宋军偷袭。刘太平这才勉强点头答道:“好吧,那么把军队分为两队,在祭火节期间轮流到嘉陵江以南的外围戒备。你也不要罗嗦了,事情就这么定了。” 可能是贾老贼故意想给刘整.难堪,在阿里不哥军举行祭火节的三天时间里,利州周围楞是没看到一个宋军士兵的影子,让阿里不哥军痛痛快快的过了一次祭火节。虽说刘整为此没少挨士兵背后咒骂和刘太平讥笑,但一心只想杀光南宋百姓给自己报仇的刘整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庆幸苍狼白鹿保佑,让阿里不哥军躲过了一次大劫。而在为期三天的祭火节刚刚结束的正月初五早晨,刘整便又找到刘太平,要求他立即召开议事会议,讨论撤离利州的行动。 “撤离利州?”因为刘整是直接找到刘太平的书房里.请求,所以刘太平说起话来也非常直接。刘太平皱着眉头向刘整问道:“贾似道老贼又没有来打利州,我们为什么要急着撤军?再说利州乃是川北咽喉,道路四通八达,城池富庶又易守难攻,我们如果撤军,这样好的城池岂不是白白送给宋蛮子了?” 刘太平说的倒是实话,虽说当年蒙古军主持利州.重建工作的汪德臣是个卖国求荣的铁杆汉奸,可这个汉奸在军事政务上都很有那么一手,经过他长达六年的精心治理,新建在宝峰山的利州城已是行旅通便,市肆翁集,繁华无比,不仅是蒙古军侵略四川的重要基地,也是川北重要的贸易城市,钱粮赋税丰足之所,丢掉这样一座城市即便是贾老贼都会肉疼,就更别说穷怕了的阿里不哥军了。可惜刘整却不这么想,只是耐心劝道:“大将军,丢掉利州虽然可惜,但利州距离剑阁太近,我军如果在此与宋蛮子决战,只会对宋蛮子更加有利。所以最好的办法莫过一把火烧掉利州城,带着城里的粮草和百姓撤回汉中,拉长宋蛮子的粮道,这样对我军才最为有利。” “一把火烧掉利州城?”刘太平被刘整的疯狂想法.惊得目瞪口呆,心说幸亏利州守将倒刺沙和控制利州的张札古带没在这里了,否则非马上闹起来不可。刘整严肃点头,沉声答道:“不错!如果把完好无损的利州城留给贾似道老贼,利州只会变成宋蛮子的粮草转运站,倒不如一把火烧掉,让宋蛮子的粮道失去安全的庇护点。” “不行,太可惜了。”.刘太平大感肉疼,果断否决了刘整的狠毒建议。刘太平又说道:“而且利州我们也不能随便放弃,要是丢了这座利州城,宋蛮子就可以直接威胁到汉中、凤州和文州,我军防守兵力分散,顾此失彼,很容易被贾似道老贼各个击破。倒不如在利州集结兵力和宋蛮子决战,只要守住了利州,川北各地就可以稳如泰山了。” “大将军,你怎么这么糊涂?”刘整鼻子差点没气歪了,捶胸顿足的说道:“贾似道老贼这次北伐的首要目标就是汉中,对凤州和文州那些鸟不生蛋的地方不会感兴趣!我们退回地形开阔的汉中盆地坚守,不仅可以发挥骑兵优势,还可以拉长贾似道老贼的粮道,让贾老贼的粮草补给更加困难,到那时候,我军破敌易如反掌!当年汪德臣汪将军就是用这一手挡住余玠的北伐,难道刘将军你忘了吗?” 刘太平冷哼一声,对刘整的恶劣态度极为不满,恰在此时,门外传令兵送来一封汉中万户耶律朱哥的亲笔书信,刘太平拆开书信一看,见耶律朱哥是来询问利州存粮情况的,还表示如果利州存粮不足,耶律朱哥可以让他的弟弟耶律重机率领重兵押粮一万石过来增援,帮助阿里不哥军守卫利州城。看完这封信,刘太平不免大为惊讶,忍不住笑道:“铁公鸡终于拔毛了,竟然主动询问我军粮草是否充足?从我军入川以来,好象这还是第一次吧?” “耶律朱哥当然希望我军守住利州。”刘整闷声闷气的答道:“贾老贼如果拿下利州,军队马上就可以直抵汉中盆地,战火一起,他的春耕也就完蛋了。他娘的,自私自利的狗东西!” 刘整的话提醒了刘太平——对阿里不哥军来说,汉中不仅是四川军队的粮仓,同时也是阿里不哥军全国战局的西北粮仓乃至中原粮仓,要是战争影响到了汉中的春耕生产,那么明年阿里不哥军的军粮可就要断了一条重要来源了。想到这里,刘太平打了个寒战,忙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我们不能让宋蛮子的军队进汉中,否则只会连累到我们的军粮供应。” “我什么时候说不能让宋蛮子进汉中了?”刘整暗暗叫苦,心知自己无意中坚定了刘太平坚守利州的决心。可不等刘整开口,又一名传令兵飞奔进来,双手呈上一封书信,并大声禀报道:“启禀大将军,凤州万户张札古带将军已于正月初二亲自领兵南下,准备协助我军守卫利州,预计将在两日后抵达利州。这是张札将军的亲笔书信,请我军做好迎接准备,为他的军队腾出驻扎场地。” “狗杂种,以前要你们出兵打宋蛮子,你们连一个人都舍不得派!”自己要撤军,张札古带却偏偏派来援军,刘整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道:“现在宋蛮子打到家门口了,狗杂种又派军队过来捣乱了!大将军,你千万不要中计,张札古带增援是假,利用我军保护他的后方才是真,咱们犯不着给他当替死鬼!” 一边是刘整坚决要求撤军,一边是受到宋军威胁的四川地头蛇争先恐后派来援军,想借坚守利州来保卫后方,阿里不哥亲自任命四川大将军刘太平不禁陷入两难。思来想去,刘太平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让本将军考虑考虑再说。”刘整本还想再争,可看到刘太平已经挥手赶人,刘整这才无可奈何的告辞,临别时,刘整又提醒道:“大将军,主动撤回汉中,对我军来说利大于弊,坚守利州,对我军弊大于利,这点请大将军务必牢记。” …… 刘整的提醒对刘太平多少起了点作用,看到利州周围那狭窄的地形和可以行舟的嘉陵江河道,刘太平也知道这个地方很不利于阿里不哥军骑兵作战。不过发现危险临近的四川七万户可不管这么多,为了御敌于家门之外,继主动出兵增援利州的张札古带之外,控制在利州西路的奥屯世英也主动派出援军,亲自率领着上万兵马从文州出发,日夜兼程赶往利州助战。而掌握汉中粮仓的耶律朱哥更是积极,为了不让贾老贼这条饿狼染指汉中,耶律朱哥在没有得到刘太平答复前便抢先出动,让亲弟弟耶律重机率领万余军队押粮万石西下利州,摆出把阿里不哥逼上梁山的架势。 事情到了这步,刘太平率领的阿里不哥军已经成了骑虎难下之势,撤军吧,主动投靠阿里不哥军的四川七万户必然不满,说不定还会主动倒向已经招降了田雄和夹谷龙古带等蒙古万户的贾老贼,掉过头来在阿里不哥军背后捅上一刀。不撤军吧,看到利州周围的狭窄地形,刘太平心里就有些发憷,甚至没有多少把握在这里打败曾经**忽必烈四十万精锐的贾老贼大军——毕竟宋军和阿里不哥军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公平交手,贾老贼率领的宋军战斗力究竟如何,对阿里不哥军来说还是一个极大的未知数。 犹豫难决间,凤州万户张札古带已经率领着援军抵达了利州,不断催促刘太平撤军的刘整叫苦不迭,无奈下也只好陪着刘太平出城迎接,准备设法说服四川七万户放弃利州这个烫手山芋。可刘整、刘太平等阿里不哥军将领与张札古带见面后,刚客套了几句,张札古带就迫不及待的说道:“刘大将军,利州是川北咽喉,位置至关重要,末将愿随你誓死坚守此城,绝不让宋蛮子踏进川北一步!” “好,好,感谢张札将军的美意,只要我们万众一心,誓死抗敌,贾似道老贼就别想再北上一步。”刘太平打个哈哈,先说些面子话撑门面,然后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张札将军对大汗的忠心,我深为敬佩,可比较熟悉宋蛮子情况的刘整刘将军却有不同意见,认为我军应该放弃利州……。” “放弃利州?”刘太平的话还没说完,张札古带就先急得跳起来——没有了利州这道屏障,贾老贼的大军刀锋就直指张札古带的老巢,张札古带还能不急?张札古带大叫道:“为什么要放弃利州?我军兵精粮足,又占着城池地利,收拾贾似道老贼易如反掌,为什么要放弃?再说利州这么繁华富足,是川北数一数二的大城,留给贾似道老贼,岂不是太可惜了?” 刘太平苦笑,说道:“刘整将军的意思是,我们不但要放弃利州城,还要一把火把利州城烧了,留一堆废墟给宋蛮子。”张札古带一听差点没气晕过去,转向刘整吼道:“刘将军,你知道我们蒙古为了修建利州城,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你竟然想一把火烧了,你对得起为了修建利州城被宋蛮子杀害的蒙古先烈吗?你对得起苦心建造这座城池的汪德臣汪将军的在天之灵吗?要是当初决定修造利州城的蒙哥大汗泉下有知,肯定不会瞑目!” “妈拉个巴子,你直接说利州城是你的地盘就行了,何必浪费那么多口舌扯得那么远?”刘整心中有气,不过张札古带既然已经搬出了蒙哥这块金字盾牌,刘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苦笑道:“张札将军,你如果见识过宋蛮子军队现在的厉害和贾似道老贼的阴险狡诈,你就会明白末将放弃利州城的苦心了。” “宋蛮子的军队也配谈厉害?”张札古带哈哈大笑,“一群酒囊饭袋,上了战场就只会逃命的废物,竟然还有脸说厉害?” “张札将军,如果你认为宋蛮子军队还是以前的酒囊饭袋,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刘整阴森森的说道:“张札将军不要忘了,鄂州一战,忽必烈大汗的二十万精锐就是被这群酒囊饭袋歼灭。襄阳决战,忽必烈大汗的四十万大军同样是被这群酒囊饭袋杀得干干净净,连上末将和张弘范将军,活着逃出贾似道老贼魔掌的不到千人。” 从来没和贾老贼交过手的张札古带语塞,刘整说的全是事实,也全是张札古带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宋军的战斗力为什么会前后反差这么大?恰在这时,一个跑得汗流浃背的斥候策马飞奔而来,远远就大叫道:“大将军,宋蛮子!宋蛮子的军队来了!” “终于来了!”刘整和刘太平等人心里都是一凛,心说贾老贼开始向利州进攻了。这时,那斥候已经奔到刘太平面前下马,单膝抱拳禀报道:“启禀大将军,白龙江(嘉陵江支流)以南发现宋蛮子军队踪迹,大约一千余人,全是骑兵。” “一千余名骑兵?先锋部队!”刘太平脑海中迅速闪过这个念头,又喝道:“有多少后续军队?” “目前还没有发现蛮子后续军队,正在继续探察。”斥候如实答道。刘太平大骂,“废物!怎么这么慢?那支宋蛮子先锋谁的队伍?领军将领可曾探察明白?” “是蛮子的衙内军!领兵大将是宋蛮子禁军统制董平高。”斥候的回答让刘整和刘太平都变了脸色,刘太平惊叫道:“衙内军?!就是那支在两淮歼灭忽必烈三千骑兵的衙内军?那支在神臂城独力抗衡我军数万大军的衙内军?” “如果领兵大将真是董平高的话,那么这支军队应该就是衙内军了。”刘整铁青着脸说道:“听说那个董平高是贾老贼义子,**劳早就应该被提拔为都统,只是贾老贼怕人说他任人唯亲,所以才一直压着他没升官。后来他又在南阳郊外生擒了察必皇后、真金太子和忽必烈大汗的怯薛队,贾老贼才把他升成了统制。”(贾老贼:你确定?看来本官的宣传队值得奖赏。) “贾老贼的义子?这么说来,这支军队应该是贾老贼的嫡系主力了。”刘太平咬咬牙,心说贾老贼竟然让英勇善战的义子担任先锋,看来这一仗肯定非同小可了。不过想到这里,刘太平忽然心中一动,忙转向张札古带微笑道:“张札将军,你不是说宋蛮子军队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吗?现在正好有一支宋蛮子军队过来,张札将军何不率领本部人马迎击,一来让我们见识见识张札将军的骁勇善战,二来也可以亲眼看宋蛮子军队究竟是不是酒囊饭袋?” 第七十八章 宋军精锐 “张札将军,听说上一次在运山城之战中,你以不到两千的兵力,打败宋蛮子的七千来援军。”虽然刘整很清楚刘太平是打算借张札古带去试探宋军的真正实力,借别人的腿去踢贾老贼这块硬铁板,不过考虑到只要张札古带也在宋军面前吃瘪,对自己说服阿里不哥军撤回汉中必然十分有利,所以刘整也极为热情的向张札古带说道:“这一次来的宋蛮子军队才有千余人,对张札将军来说肯定手到擒来,不如就请张札将军率领本部人马前去迎战如何?” “娘的,两个狗杂种打算借老子的手去试探宋蛮子的水深水浅?想得美!”张札古带也是条久经风浪的老甲鱼了,刘太平和刘整两人的尾巴刚刚翘起来,他就能知道这两人打算拉出什么五谷轮回之物。不过话说回来,张札古带还是很好奇贾老贼麾下精锐的具体战斗力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可是战场铁律。所以张札古带反复考虑再三后,终于还是咬牙说道:“也好,我军远来士气正盛,就让我的军队去打头阵,让宋蛮子尝尝老子的厉害!” “张札将军果然爽快,既如此就拜托了。”刘太平大喜过望,立即一口应承张札古带军出战。那边张札古带的得力助手塔不歹急了,忙拉着张札古带的袖子,在张札耳边低声说道:“将军,你千万别上当,刘太平是打算让我们去试探宋蛮子军队的真正实力,要是宋蛮子真有刘整说的那么厉害,我们还不得吃大亏啊?” “这我当然知道。”张札古带也是压低了声音,答道:“不过我确实很好奇宋蛮子军队的真正实力,正好来的这支军队就是宋蛮子精锐,人数也不太多,咱们正好亲自验证验证宋蛮子现在的真实战斗力。如果刘整是在吹牛,宋蛮子还是象以前那样的酒囊饭袋,咱们就不用怕什么了。如果宋蛮子真象刘整说的那么厉害,咱们上万人对他一千人,就算输损失也不会太大,咱们撤回利州城也好另做打算。” “将军高明,末将明白了。”塔不.歹恍然大悟,忙拍张札古带一句马屁,赶紧下去组织军队。而远处的刘整冷眼旁观,早就猜到张札古带是打什么如意算盘,不过刘整也懒得揭穿,只是在心中冷笑道:“去吧,当年在神臂城,贾老贼那支衙内军先后干掉我们近万军队,又是贾老贼的绝对嫡系,装备肯定精良无比,你们想去尝尝董衙内的厉害,那就尽管去吧。” 因为张札古带的军队刚从凤州.而来,还没有来得及入城驻扎,所以张札古带军连集结部队的时间都省了,匆匆调整一下阵型便绕过宝峰山直接南下,杀气腾腾的扑向白龙江岸。刘太平和刘整也各自带了一队骑兵陪同张札古带前往白龙江监战,一个为见识宋军的真正战斗力,另一个则是为了看张札古带笑话——看到刘整那高深莫测的阴险笑容,刚才还在拨打如意算盘的张札古带心中难免有些发虚,“难道宋蛮子真的那么厉害?” …… 麻秆打狼两头怕,心中发憷的.不只是张札古带,还有大宋衙内军的三大巨头黄药师、董平高和黎尚武。刚离开剑阁关北上时,因为子聪吹嘘说利州城里只有一帮拿着柴刀木枪的鞑子老弱士卒守城,只要大宋军队一到就绝对开城投降,所以衙内军三大巨头那时候还是很有信心的。尤其是随着宋军在战场缴获的战马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宋军步兵队伍也升级成了骑兵,靠着军中人脉和自身财力,衙内军也是全部升级成了骑兵,所以衙内军三大巨头的信心也就更充足了。不过随着离利州城越来越近,一路上遇见的蒙古军斥候探马越来越多,衙内军三大巨头心里又开始有些闹嘀咕了。 “黄仙长,董二哥,快看,又是一队鞑子的斥候骑兵!”黎.尚武指着左旁山腰惊叫——在那个位置,一支蒙古军斥候十人队正在遥遥观望,严密监视衙内军的一举一动。董平高也惊叫道:“怎么又来了一队鞑子斥候?这好象是我们今天遇见的第十二队了吧?” “第十三队——这还只是明哨,暗哨究竟有多少咱们根.本不知道。”黎尚武先纠正拜把兄弟的错误数字,又战战兢兢的向黄药师问道:“黄仙长,利州城里真的只有一两千老弱鞑子吗?会不会是子聪大师坑咱们?否则鞑子如果真是一帮老弱病残,那里会有这么多骑兵斥候监视我们?” “放心,利州城里的情报是我用一瓶*药从子聪.大师那里换的,绝对假不了。”黄药师自信满满的说道:“再说贾太师既然敢让我们出手,证明子聪说的话就绝对不假,你们也不动动脑筋想想,贾太师会让他的义子董将军随便去冒掉脑袋的危险?” “是这个道理,如.果子聪大师真是在坑我,我干爹肯定会给我提醒。”董平高对干爹贾老贼还是有点信任的,所以也稍微放下心来。那边黎尚武却不敢随便松懈,只是追问道:“那鞑子的斥候队怎么解释?能在一个方向就出动十几支骑兵斥候队的军队,至少要有上万人吧?” 黎尚武所提的问题,也正是咱们的黄药师黄仙长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不过思来想去后,黄药师一拍大腿,惊叫道:“明白了!空城计!肯定和我们上次在两淮一样,鞑子也是在玩空城计!鞑子的斥候其实不多,只是不断的变化旗帜和服装,抄小路在我们面前轮流探视,让我们产生他们兵力强大的错觉,想把我们吓走。” “有道理,肯定是这样。”董平高和黎尚武两大衙内一起欢呼,顿时喜笑颜开。自作聪明的黄药师又得意洋洋的叫道:“好吧,既然鞑子玩空城计,那我们也玩!董将军,把咱们偷偷准备的贾太师旗号和精忠报国旗打上,看看谁能吓住谁!” “好鳓。”董平高兴奋的答应一声,迅速将命令下达,片刻后,贾老贼的帅旗和精忠报国旗便被衙内军士兵打出——上次在两淮衙内军用这两面大旗狠狠坑了一次忽必烈军后,贾老贼并没有追究衙内军乱打旗帜的责任,所以尝到甜头的衙内军也就毫不客气的把这两面旗帜留下,并且一直偷偷军中,没想到今天果然又派上了用场。 “啊!快跑!”果不出黄药师所料,衙内军刚把旗帜打出,看到那两面迎风飘展的大旗,远处监视的蒙古军斥候果然吓得魂飞魄散,二话不说回马就跑——开玩笑,那可是宰了几十万蒙古人的贾老贼的专用旗帜啊。见此情景,正在策马缓行的衙内军上下无不轰笑,得意非凡,黄药师更是得意,又大声喝道:“董将军黎将军,咱们也别客气了,趁热打铁,马上全速杀到利州城下,然后恐吓鞑子投降。” 看到蒙古军队对干爹的旗帜怕成这样,董平高自然是意气风发,马上大吼一声,“全军听令,全速北上!”衙内军上下轰然答应,一起拍马加鞭,也是杀气腾腾的扑向北面的利州城…… …… 宋蒙两军齐头并进,转过了几座树木葱郁的山岚后,宋蒙两军便隔着白龙江同时出现在对方视野之中,仔细打量一下对方的旗号和军容,宋蒙两军上到主将下到普通士兵所有人全都傻了眼睛,宋军主将董平高是在白龙江南岸惊叫,“老天爷?怎么有这么多鞑子?!”蒙古军主将张札古带则在白龙江的北岸惊呼,“贾似道老贼的旗号?!他亲自来了?” 彼此都被对方吓住,好戏顿时开场,兵微将寡的衙内军当然不敢过河送死,也不敢随随便便的撒腿开溜让蒙古军踢屁股;兵多将广的张札古带军同样不敢过河,生怕南面埋伏有宋军大队,过河就中了宋军埋伏。一时间,衙内军的千余人和张札古带的万余人隔河对峙,彼此相距不到两里,却谁也不敢进攻或者撤退,在场上万军队竟然鸦雀无声,甚至就连老奸巨滑的刘整也不敢随便出声,摸不清楚对面衙内军的真假虚实和具体实力。 “子聪狗秃驴,我**十八代祖宗!贾似道老贼,我**……操!”黄药师毕竟是经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人,所以是衙内军中最醒悟过来的人,同时也是最先对子聪和贾老贼破口大骂的人。而董平高和黎尚武两人的脸干脆都白了,一起向黄药师惨叫道:“黄仙长,现在我们怎么办?是不是赶快跑?” “不能跑!”黄药师毕竟也是坑了几十万蒙古军队的天才间谍,赶紧阻止道:“现在绝对不能逃,虽然我们是骑兵,可这么近的距离里掉头逃跑,鞑子肯定会追杀过来,从这里到剑阁近百里山路,我们能不能逃走一半的人马都是个大问题。” “那……那怎么办?”董平高战战兢兢的问,周围的衙内军也全部把期盼的目光转向黄药师——虽说在第一次神臂城大战的血战中衙内军被迫学了一身战场本事,战斗力已超过宋军士兵的平均水平,可是在这么近的距离碰上十倍于己的敌人,衙内军上下还是没胆量去学邛应和杨晨焕那样的疯子的。黎尚武也催促道:“黄仙长,快想个办法啊,要是鞑子杀过来就麻烦了。” “别……别急。”黄药师的声音里也带上了颤抖,努力开动起他的硕大头颅盘算眼下对策。可能是许久不用那些歪脑筋的缘故吧,以前眨眼就来的馊主意,在这一刻黄药师却楞是琢磨不出来,倒是董平高和黎尚武不断催促,“黄仙长,快,快,鞑子要是杀过来,咱们可就惨了。娘的,冬天的白龙江怎么这么浅?要不靠着河水,咱们还可以挡一挡。” “对啊,冬天的河水这么浅,鞑子怎么不立刻杀过来?”黄药师忽然想起什么,迅速回头一看自己军中高举的贾老贼大旗和精忠报国大旗,黄药师猛然醒悟,“对了,鞑子肯定以为贾太师就在我们军中,所以没敢马上杀过来!”想到这里,黄药师一拍大腿,叫道:“有办法了!” …… “张札将军,情况怎么样了?”白龙江以北,张札古带正在犹豫是否发动进攻时,刘太平和刘整策马飞奔过来,刘太平远远就叫道:“你怎么还不下令进攻?贾似道老贼就在白龙江南岸,你现在杀过去,说不定会为大汗立下盖世奇功。”刘整也咋呼道:“张札将军,大好机会啊,要是你这次宰了贾似道老贼,你可就是我们蒙古第一英雄了。” “娘的,两个狗东西,竟然又来算计老子?”张札古带肚中暗骂——张札古带可不是笨蛋,对面的宋军兵力虽少,但贾老贼既然敢带这么一点兵力来和自己的上万军队对阵,就一定留有后招,张札古带要是傻乎乎的就直接杀过去,指不定就要落入贾老贼阴险歹毒的陷阱。稍一盘算后,张札古带回头答道:“两位刘将军,敌情不明,贸然进攻只怕会吃大亏。为了谨慎起见,最好请两位刘将军把你们的军队也带过来,咱们联手进攻,这样才更有把握一点。” “我们的军队还没集结,现在回去组织,只怕来不及了。”刘太平这话倒不是推托,而是实情。刘太平正要再劝张札古带冒险进攻时,前军忽然一阵**,刘太平和张札古带等人扭头一看,却见宋军队伍之中奔出一个穿着杏黄道袍的大头老道,打着白旗冲到白龙江南岸边,大声叫道:“蒙古军队听着,请你们主帅过来答话。” “黄药师?!”曾经在神臂城吃过黄药师大亏的刘整脱口惊叫。吓得刘太平和张札古带又是一惊,双双惊叫道:“黄药师?那个在鄂州坑了我们蒙古二十万军队的黄药师?”刘整飞快点头,又补充道:“上次在神臂城,就是他和吕文焕联手,用三千多人挡住我们三万多人几个月时间,这个老东西素来诡计多端,大将军请千万小心。” “请贵军主帅出来答话。”黄药师继续在白龙江南岸大叫。稍微商议后,张札古带拍马上前,冲到白龙江北岸岸边,与黄药师隔河答话。张札古带大叫道:“我乃蒙古万户张札古带,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原来是张札将军,失敬失敬。”黄药师一拱手,又大叫道:“贫道乃大宋护国国师黄固,奉大宋太师贾平章之命,前来给贵军带几句话,望张札将军仔细聆听。” “请讲。”心中正在七上八下的张札古带用了一个很有礼貌的词语。黄药师很傲慢的叫道:“张札将军,贾太师让贫道告诉你,实力悬殊,胜负已分,张札将军你如果学习夹谷龙古带和田雄向大宋投降,那么可以免你一死。倘若不然,我军就要发动进攻了!”说罢,黄药师将手中浮尘向天一指,衙内军中立即奔出百骑,将一百枚手雷一起向着白龙江河水投出,轰隆轰隆的剧烈爆炸声中,白龙江河水中冲起无数水花,河水一时为之断流,声势无比吓人。 “张札将军,看到没有?”黄药师得意洋洋,向着已经吓得脸色苍白的张札古带喝道:“还不投降,更待何时?”张札古带打个寒战,气势被黄药师所夺,一时间竟然不敢答话。 “有戏。”见张札古带已然动摇,黄药师心中暗喜,便又大模大样的叫道:“张札将军,很为难是不是?没关系,这次贫道可以暂时饶你一命,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一天之后,贫道再来见你,要是你还在执迷不悟,就休怪贫道手下无情了!”说到这,黄药师猛的提高声音,吼道:“听清楚没有?” 盛名足威,要换别的人这么大言不惭的威胁张札古带,张札古带铁定是一刀砍过去——但黄药师就不同了,张札古带虽然是第一次和黄药师见面,可黄药师的鼎鼎威名早就传进了张札古带耳中,所以被黄药师这么厚颜无耻的一恐吓后,张札古带竟然有一种情不自禁想要点头答应的冲动…… 事情到了这步,就连老奸巨滑的刘整都不敢轻举妄动,本来黄药师的计划就要成功了,可就在这时候,北面的张札古带军背后忽然杀出一队三、四十人的骑兵,为首一员小将,年约十七、八岁,却是刘整最小的儿子刘垓,手中举钢刀怒吼道:“黄固老儿!还我二哥命来!”吼叫间,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刘垓竟然领着他那三、四十人向着黄药师直杀来。 “垓儿,你怎么来了?”看到小儿子飞骑而来,刘整先是目瞪口呆,然后猛然明白——自己的五个儿子里,就数二儿子刘飞和小儿子刘垓关系最好,刘飞被黄药师淹死在粪坑里,刘垓自然恨黄药师入骨,想必是刘垓在利州城里听说仇人到来,所以才不顾轻重的过来报仇。明白了这点,刘整赶紧大叫道:“垓儿,站住,给老子站住!” “爹,我今天一定要了这个老东西,给二哥报仇!”气红了眼睛的刘垓口中大吼,拍马竟然直冲到了白龙江中,淌水过河去杀黄药师。就在蒙古军所有人都认为刘垓此番必死无疑时,奇迹发生了——黄药师竟然掉转了马头,惨叫一声,“妈呀!”撒腿就跑。而那些刚刚扔手雷耀武扬威的衙内军将士更是牛叉,二话不说掉头就跑,只在眨眼之间,千余名衙内军士兵竟然一起抱头鼠窜,丢盔弃甲争先逃生,甚至连代表衙内军脸面的军旗也扔在了地上。见此情景,不光是刘太平、刘整和张札古带等人目瞪口呆,就连杀气腾腾的刘垓也傻了眼睛,站在冰冷的河水里不知所措。 “娘的,上当了,对面根本没有贾老贼!”刘整第一个醒悟过来,马上拔刀吼道:“快追,给被衙内军害死的蒙古将士报仇!”刘整吼叫间,张札古带也醒悟了过来,先是哈哈大笑一声,“哈哈,原来这就是宋蛮子精锐的德行啊?!弟兄们,给老子追,让宋蛮子看看老子们的厉害!阿拉——!” “阿拉!”蒙古军队伍中欢声雷动,争先恐后的冲向南岸,追杀抱头鼠窜的衙内军。只可惜黄药师、董平高和黎尚武三大巨头带出来的衙内军胆子虽小,逃命的功夫却是天下数一数二——那速度,就算范文虎范大将军也只有自叹不如的份——如果说蒙古骑兵在开始追杀他们的时候用刀就可以砍到,那么等蒙古士兵拔出刀来,衙内军的大爷们已经跑到了用箭才能射到的地步;可是等蒙古士兵拿出弓箭,衙内军大爷们又已经逃得只有用大炮才能打中了。所以蒙古军队虽然一路势如破竹的追杀,具体取得的斩获却很少,倒是衙内军在亡命逃窜中自相践踏,自己踩死了不少自己人。 一路哭爹喊娘的逃命,董平高率领的衙内军算是把贾老贼的老脸给丢得干净干净,自相践踏致死就不说了,大量的武器、盔甲、旗帜和所有辎重全部扔给了张札古带军,甚至还有不少人舍马步行,钻入深山老林逃生,把贾老贼好不容易缴获而来的战马都拱手送给了张札古带军。见此情景,张札古带自然是乐得哈哈大笑不止,并没有真正和宋军公平交过手的刘太平也完全松了口气,心说原来宋蛮子精锐也不过如此,老子只要两三万人,就足够正面对抗贾老贼的十万只有大军! “宋蛮子是在伪败诱敌吗?可他们的乱成这样,又绝对不象是伪败啊?”蒙古军队伍中心情最为复杂的人自然非刘整莫属,刘整想破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衙内军在神臂城能挡住十倍于己的敌人?这次到了张札古带面前,怎么又变成了这个德行?——不过刘整此刻如果能身在衙内军中,听到了衙内军三大巨头的叫喊,那他一定能明白个中原因。 “快脱盔甲,把武器都扔掉了,还有旗帜,身上所有能扔的东西全扔了——范大将军说了,逃命的时候身上的东西越少,能活着逃回去的希望就越大!” 第七十九章 屡战屡败 衙内军的惨败,是从咸淳二年龙尾州大战以来宋军所打的最大败仗,虽然死的人远没有龙尾州之战那么多,但这一仗宋军实在输得丢脸,董平高等人不仅是辎重兵器丢得一干二净,差不多光着屁快马股逃回剑阁,就连衙内军的军旗和董平高的统制将旗也成了张札古带军的战利品——在战场上就有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一支军队那怕全军覆没,但军旗无论如何都得保住,因为一旦军旗失落,代表的就是这支军队从编制番号中消失——基本上古今中外全世界的热冷兵器战争中,也只有棒子的白虎团军旗在被志愿军缴获后仍然厚颜无耻的重建,其他那怕是阿三的军队都没有这样厚的脸皮。所以董平高和黄药师等人侥幸逃回剑阁关后,暴怒的贾老贼立即就要下令把他们斩首示众,并且当众宣布取消衙内军这个番号。 “混帐东西,竟然敢辱我大宋军威?丢我大宋颜面?本官没你这样的儿子!”听完黄药师等人哭诉惨败的经过,贾老贼气得又是拍桌子又是摔板凳,指着干儿子董平高暴跳如雷,“孽障!混蛋!仗打成这样,你居然还有脸活着回来?好,你们自己不愿死,本官帮你们死!来人啊,把黄固、董平高和黎尚武三人绑缚刑场,斩首示众!” 基本上从认识贾老贼以来,黄药师和董平高等人就没见过贾老贼发这么大的火,惊惧之下赶紧连连磕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求饶讨命。不过黄药师和董平高等人的人缘明显比王立要好得多,先是子聪和刘秉恕兄弟出列跪下求情,高达、邛应和张世杰等宋军将领也争先恐后的出列担保。子聪合掌劝道:“太师,黄仙长和董将军虽然有过,但主要也是因为我军对利州敌情不明,不知道利州城里会有如此之多的敌人,败而有因,请太师看在他们以往的功劳份上,饶他们一命吧。” 说罢,子聪郑重磕头,朗声说道:“小僧愿以满门身家性命为黄仙长和董将军他们担保,请太师法外开恩。”宋军其他将领也纷纷出面求情,搬出衙内军和黄药师以往的种种功劳请求贾老贼原谅,其中官职最高的江西路安抚制置大使高达说了一句公道话,“贾太师,当时的情况是敌众我寡又地形不利,如果换成我们,肯定也只有逃跑一条路可以走。黄仙长和董将军他们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带着一半的军队逃回来,其实也表现得很可以了。” “本官并非恨他们伤亡惨重,而是恨他们的胆小如鼠。”贾老贼恨恨的说道:“他们是不会打仗吗?第一次神臂城大战,他们在吕文焕将军的率领下以三千对数万,照样打得有声有色,可今天刘垓才带着三四十个骑兵冲过来,他们竟然都吓得扭头就跑——别说他们有一千多全副武装的军队,就是一千头全副武装的猪,踩也能把那三四十个鞑子踩死吧?” “呵呵呵呵呵……。”宋军众将中响.起一片善意的嘲笑声。子聪却大声说道:“贾太师,衙内军的战斗力蜕化如此之快,其实不应该责怪他们——而是太师你自己需要检讨!” “本官需要检讨?”贾老贼楞了一下,.黄药师和董平高等人则吓得三魂飞了六魄,几乎怀疑子聪是在把他们往死里整。谁知子聪振振有词的说道:“如果太师你不是爱子心切,把他们放在临安跟着范文虎和孙虎臣那帮人鬼混,而是把他们放在襄阳或者四川这样的主战场和王坚、吕文焕这些将军在一起,他们又怎么能堕落成这样?太师你不要忘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贾老贼被子聪顶得无言可对——.因为子聪说的确实是实情,如果不是贾老贼对衙内军过于娇纵,继续让衙内军跟着吕文焕这样的悍将在战场上磨练,确实不可能会蜕化得这么快。还好,贾老贼还算是一个听得进逆耳良言的人,很快便指着黄药师和董平高等人吼道:“看在子聪大师和各位将军的面子上,先把你们的死罪记下,下次再敢在战场上丢本官的脸,两罪并罚,本官定要你们的脑袋!” “多谢太师不杀之恩。”“多谢义父不斩之恩。”黄药师、董.平高和黎尚武三人死里逃生,此刻也顾不得去追究子聪把他们诓到利州送死的责任了,只是拼命的向贾老贼和子聪等人磕头感谢,感动得痛哭流啼。贾老贼和子聪两人则彼此对视一眼,一起悄悄的偷笑起来。 先用军法治罪堵住黄药师等人抱怨的嘴,贾老贼.这才定下心来询问衙内军败退的详细经过,原来在白龙江畔败退后,张札古带率领的蒙古军主力害怕宋军是诈败诱敌,仅追出不到三十里就放弃了追击,倒是刘整父子率领的亲兵紧追不舍,只是他们事前没料到宋军会输得如此之惨,带出来的军队并不多,所以他们追杀也没起到了多大效果,衙内军才能侥幸逃出一半左右的人马。其他的则不是被俘就是被杀,还有少许逃入深山老林,生死不知——其中就包括当年生擒察必和真金母子的功臣朱超。 “刘整父子把你们一直追到剑阁境内,那刘太平.呢?他追到了那里?”贾老贼沉吟着向干儿子追问道。董平高战战兢兢的答道:“好象追了将近四十里,也幸亏他没和刘整狗贼继续追杀,否则孩儿的损失肯定更大。” “没用的东西,谁.叫你把武器都扔了?如果你们安排军队殿后,会有这么大的损失?”贾老贼又吼了干儿子一句,然后才平心静气的分析道:“这么说来,川北的忽必烈余党和阿里不哥军之间的关系,应该远没有我们估计的那么团结——否则刘太平大可以指挥张札古带继续追杀,让这群蠢货一个都跑不掉。呵呵,这对我军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太师所言极是。”子聪附和道:“从小僧以往与刘太平的接触来看,这个人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撞武夫,说到对军队的凝聚力和战场的大局观,他不仅不如刘整和张弘范,甚至还不如刘黑马和他的弟弟刘长平这些人,最多也就比熊耳强点,并不难对付。而且从刘太平放弃追击来看,他和刘整之间的矛盾也相当不小,刘整即便为他提出什么好的谋略,他也未必会言听计从。” “很好,本官可以放心北上了。”对刘整颇为忌惮的贾老贼松了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些轻松的笑容。子聪则微笑道:“是可以放心北上了,既然张札古带刚到利州就到了一场大胜仗,对于川北的忽必烈余党和阿里不哥军主将刘太平来说,等于就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所以小僧敢断言——不出数日,川北的忽必烈余党必然云集利州,与阿里不哥军联手御大宋于家门之外!而刘太平也不会再接受刘整的任何撤兵建议,张钰将军提出的利州决战策略,基本上已经成功在望!” “子聪大师,慢着。”旁边的黄药师忽然开口,小心翼翼的向子聪问道:“子聪大师,听你的口气,你该不会是早就打好主意,故意让我们衙内军去利州吃败仗吧?” …… 和子聪预料的一样,衙内军在白龙江畔的惨败,确实是给刘太平和川北的忽必烈余党都吃了一颗定心丸,为了不让宋军打进家门,控制利州西路的奥屯世英和控制汉中平原的耶律朱哥都先后派出援军抵达利州,要求与阿里不哥军共守利州,不让宋军北上川北一步。而自认为已经了解了宋军真正战斗力的刘太平也断然拒绝了刘整的撤军建议,准备在利州一带与宋军展开决战。只有深知利州决战危险性的刘整傻了眼睛,这才明白贾老贼让衙内军孤军北上的真正目的。 明白也晚了,主将刘太平象打了鸡血一样要和宋军在利州决战,旁边还有一帮忽必烈余党推波助澜,刘整势单力孤也没办法说服他们。束手无策间,到了咸淳四年正月初十,消息传来——贾老贼亲自率领宋军主力从剑阁出发,以门生杨亮节为先锋向利州杀来。听到这消息,刘整自然是叫苦不迭,深知贾老贼未战已占先机,信心十足的张札古带等蒙古万户则主动请缨,你争我抢的要求出兵迎战宋军。 “大将军,各位将军,杀鸡焉用宰牛刀?”争抢中,甚至连金州万户纪侯派来的小股部队也不甘示弱,带队的纪侯次子纪袤越众而出,向高座正中的刘太平大声说道:“大将军,蛮子的前锋杨亮节军才四千来人,不劳诸位老将军出手,小将纪袤愿领本部两千人出战,不斩杨亮节人头,不算功劳!” “甚好,就让你去吧。”诸将奋勇求战,刘太平自是喜不自禁,当即同意纪袤出战。谁知刘太平话音刚落,刘整就站出来大声说道:“大将军,此事万万不可,贾似道老贼总兵力已过十万,我军七拼八凑才有不到六万人,敌众而我寡,不可轻易出战,只可据险坚守,待到蛮子师老人疲,我军再另寻破敌之策。” 既然劝说刘太平撤军的希望破灭,刘整也断了这个念想,开始盘算起如何在利州城下收拾贾老贼,思来想去,避其锋锐坚守险隘无疑是上策,所以刘整才有这么一说。但很可惜,刘整这个策略虽然正确,无奈刘太平和川北诸万户都不愿接受,尤其是为阿里不哥军提供粮草的耶律重机更不干,马上就大声反对道:“刘将军太胆小如鼠了吧?当年我蒙古大军攻占四川半壁,总兵力也不过五万五千人,杀敌却有数百万(包括百姓)!现在我们的兵力将近六万,还用怕他贾似道老贼的十万乌合之众?” “此一时,彼一时也,贾似道老贼手下的军队可不是以前那些草包。”刘整冷冷的反驳道。谁曾想话刚出口,蒙古众将一起哄堂大笑,张札古带还得意洋洋的问道:“刘将军,你所说的蛮子精锐衙内军,好象不只是贾老贼的军队,还是贾老贼的嫡系吧?为什么我们的三四十名骑兵一冲,他们就逃得比兔子还快呢?” “那是贾老贼让他们诈败诱敌!”刘整继续反驳道。蒙古众将笑得更加厉害,刘太平干脆笑出了眼泪,半晌才抹着泪水说道:“原来衙内军是在诈败啊?——死了一半的人诈败诱敌,贾老贼也未免太大方了吧?”说罢,刘太平收住笑容,指着纪袤喝道:“不用罗嗦了,纪袤将军,我准许你率领本部人马出战!” “末将遵命!”纪袤大声答应,又轻蔑的看一眼刘整,迅速转身离去。刘整暗暗有气却不好发作,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道:“苍狼白鹿保佑,贾老贼千万别再玩什么诈败骄敌诡计了,否则这帮蠢货铁定更加轻敌,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 可能是苍狼白鹿去吃烤狼肉串和喝鹿鞭汤去了,没听到刘整的衷诚祷告,所以纪袤率领本部人马出战之后,甫一交手,杨亮节军便即崩溃,一直退到长宁山脉方才站稳跟脚。纪袤军斩首虽然不多,缴获的军械武器却相当不少,得意之下,纪袤回到利州城大吹特吹自军如何强大,杀敌如何之多——只是没砍下杨亮节的人头不算功劳,纪少将军懒得砍普通士兵的脑袋来充数领功,所以带回来的人头不多。而刘太平和张札古带等人虽然知道纪袤所言未必属实,却碍于面子懒得拆穿,只是对宋军益加轻蔑。 冬天水少,贾老贼无法通过嘉陵江运粮,只能率领主力带着大量粮草缓缓北上,行军速度甚是缓慢,这下子可苦了宋军前锋杨亮节和乐了蒙古军众将——短短三天时间里,杨亮节连败四阵,被蒙古军众将杀得连头都不敢抬,只能躲在长宁山脉一带,凭借险要地形高挂免战牌死守待援。蒙古军众将大捞功劳之余自是更加鄙视宋军,求战之心也日胜一日,甚至有人提出了绕过长宁山去突袭宋军主力的冒险计划。只有刘整叫苦不迭,只能拼命阻拦蒙古军的一切冒险行动,惹得蒙古众将对他无不是咬牙切齿,无比仇视。 随着贾老贼的主力距离利州越来越近,刘整也越来越感到不妙,努力说服刘太平巩固利州城防之余,还得花费无数力气阻拦蒙古众将的求战请求。不过刘整的努力并没有完全起到效果,正月十四日,贾老贼派吕文德之子吕师夔率军五千先到白龙江昭化渡口,想在这一带搭建桥梁,便于宋军运输辎重。斥候探马回报后,蒙古军众将又一起涌到刘太平面前求战,可同样心痒难熬的刘太平这次却选择了亲自率军出战,刘整苦劝无用,只得跟随出战。 “阿拉!阿拉!阿拉!”震天动地的欢呼声中,吕师夔率领的五千宋军抱头鼠窜,用于修缮桥梁的工具和随军物资全部落入阿里不哥军之手,刘太平乘势挥军追杀,再获大胜。看着宋军哭爹喊娘狼狈逃窜的模样,刘太平哈哈大笑,指着水势平缓的白龙江说道:“这个地方不错,有一大块平原,河水又浅又缓,还有山有水有林,是个会战的好地方,再过几天,咱们就在这里拿下贾似道老贼的狗头!” “大将军说得太好了,这里就是贾似道老贼最好的坟墓啊!”奥屯世英带头拍起马屁,其余将领纷纷附和,谀声如潮,直把刘太平捧得飘飘欲仙,几疑身在云霄。仅有刘整一人不肯奉承,只是盯着败退的宋军愁眉不展,心中破口大骂,“一群猪!蠢猪!贾似道老贼故意输几次就忘乎所以,也不动动脑筋想想,贾似道老贼的军队要是真这么没用,忽必烈大汗会被贾老贼玩死?” 刘整骂归骂,以刘太平为首的蒙古军众将还是把宋军蔑视到了极点,赶走吕师夔收兵回城后,刘太平等人不顾宋军主力距离利州已不到五十里,竟然还在城里举宴狂欢,庆祝这几天的连战连捷。恼怒之下,刘整懒得去听众人对刘太平的阿谀奉承,讨了个守城差事便领着小儿子刘垓上到城墙,指挥蒙古军队加固城防,搬运守城物资,做好在利州城墙上与宋军决战的准备。 “父亲,你近日来愁眉不展,可是为蛮子大军压境而犯愁?”忙碌间,刘垓凑到刘整的身边讨好的问道。刘整懒得说话,哼了一声算是答应,继续盘算如何说服刘太平不要冒险与宋军决战。刘垓看看左右无人偷听,便轻声说道:“父亲,军务固然重要,但你也不要累坏了身体,要不要孩儿找一个乐子,轻松轻松?” “什么乐子?”刘整顺口反问。刘垓凑到刘整耳边,低声说道:“利州城里的天玉楼年前来了一个红牌,生得美貌无比,**和口舌功夫天下无双,孩儿已经去试过一次,果然是名不虚传,要不要孩儿今天晚上把她叫到你的房里,为父亲轻松一番?”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刘整本想呵斥小儿子,话到半截却猛然想起一事,忙问道:“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 “肖糖糖。”刘垓老实答道。刘整楞了一下,脸上立即露出微笑,喃喃道:“肖糖糖?应该叫唐笑才对吧?小婊子果然够聪明,知道我们肯定会拿她去换剑阁关,所以就干脆躲到ji院里,一边探听风声,一边还可以享受男人,呵呵。” “如果真是那个小婊子,说服刘太平那个蠢货就有希望了。”刘整精神大振,正要让小儿子带路时,城下士兵已经来报,“启禀刘将军,城里天玉楼红牌姑娘肖糖糖求见,她自称是将军的故人,请问刘将军,见与不见?” 第八十章 横生枝节 经过六天时间的艰难跋涉,贾老贼亲自率领的宋军主力终于抵达白龙江畔,并在白龙江南岸、也就是毁于战火的昭化城旧址上扎下大营。从剑阁到利州快马轻骑一天一夜就能抵达,宋军主力却走了六天时间,行动如此之慢,除了携带有大量的军需粮草和大雪封山山路难行等等不利因素外,还有两个重大原因,一个原因暂时不说,另一个重要原因则是贾老贼和子聪给刘太平布下的骄兵陷阱,故意入杨亮节和吕师夔连吃败仗,使刘太平骄兵轻敌,以便诱其出战——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贾老贼和子聪的毒计基本上已经成功了一半。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剩下的,就只有接下来的白龙江决战了。 “快,快把木栅支起来!”“还有挖陷马沟的,动作也快点,要是鞑子骑兵来了就来不及了。”“哨楼,哨楼上面安排双倍人手,盯好周围。”“鹿角,鹿角他娘的给老子削尖点,埋稳了!快点,没吃饭是不是?” 扎营的时候,宋军大营的地盘上一片忙乱,类似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无数的宋军士兵也忙得热火朝天,脚不沾地——当然了,这都只是假象,就在大营的正中央,外人难以看到的地方,张世杰、杨晨焕、伍隆起和凌震四将,各自率领着一支宋军精锐部队蓄势待发,随时做好应对阿里不哥军突袭的准备——乘敌人扎营未稳之际突施偷袭,这可是兵家常见战术。但出乎贾老贼和子聪这对狼狈为奸的搭档预料,忙碌了两个多时辰后,宋军的大营工事已经基本完成,阿里不哥军却连影子都看不到一个。 “咦?我军立足未稳,刘太平竟然没抓住机会突袭?这可不象是他的作风。”曾经与刘太平有过不少接触的子聪大为惊讶,对刘太平这次的稳重表现大为不解,几乎怀疑自己以前看错了刘太平的性格。贾老贼则不动声色,只是向旁边负责哨探的高鸣问道:“盯紧利州城没有?鞑子有没有可能把军队提前布置在城外,绕道偷袭我们?” “回禀太师,我军暗哨四天前就已经盯紧了利州城,并没有发现鞑子在城外布置伏兵。”高鸣沉声回答,又补充一句,“末将敢用项上人头担保,如果鞑子在城外布置伏兵,绝对逃不过我军斥候暗探的眼睛。” “那就好,本官相信你。”贾老贼.点点头,又吩咐道:“再派些机灵点的斥候出去,方圆五十里之内给本官盯紧了。”高鸣领命而去,贾老贼这才皱着眉头向子聪问道:“子聪大师,你认为我们的计策会不会被鞑子识破?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可就亏大了,先前白死亡了那么多士兵不说,这些天精心布置的埋伏,更是白白浪费了。” “应该不会,否则刘太平昨天就不.会亲自出马和吕师夔交战了。”子聪摇头,又转转三角眼,迟疑着说道:“难道刘太平有了些长进,打算在今天晚上来劫营?”夜间劫营确实比白天强攻更能获得战果,也更容易以少破多,所以贾老贼稍微一盘算后便吩咐道:“好吧,今天晚上做好准备,看他刘太平来不来。” …… 贾老贼和子聪在白龙江畔对.刘太平的忽然稳重大惑不解,忧心忡忡,却不知道利州城里的张札古带、奥屯世英、耶律重机和纪袤等川北万户同样也对此大惑不解。早在宋军刚刚抵达白龙江畔的时候,这些忽必烈余党就纷纷涌到利州城议事大厅,要求刘太平立即率军迎战,谁知到得议事厅一看,刘太平却不见踪影,仅有笑容满面的刘整和刘垓坐在厅中,刘整还向众人笑道:“诸位将军是来找大将军的吧?真是不好意思,大将军昨夜酒醉未醒,要你们在这里等候于他。” 川北诸万户回头看看厅外天空,发现冬天的太阳.已经爬到了四竿多高,不由个个面面相窥。张札古带大声说道:“宋蛮子都打到白龙江边上了,大将军还在睡觉?是你刘将军故意压下消息,不去通报大将军吧?”刘整微笑答道:“张札将军误会了,刘整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隐瞒军情不报——确实是大将军沉睡未醒,所以叫各位将军稍加等待。” 川北四万户个个拉长了脸,稍微商量了片刻后,张.札古带又大声说道:“好吧,既然大将军沉睡未醒,那我等也不去打扰于他。军情如火,我等自行去组织军队迎战。”说罢,川北四万户转头就走,刘整赶紧提高声音叫道:“慢着!大将军还有一条军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城迎战,只得坚守城池侯命,违令者,以军法治罪!” “什么?不许我们出战?”川北四万户勃然大怒,一起.向刘整吼道:“宋蛮子远来疲惫,立足未稳,正是我军的破敌良机,为什么不准我们出战?”“宋蛮子的军队人多势众,要是让他们的营寨扎稳,工事修筑完善,我们再想破敌,岂不是要付出更多代价?”“刘整蛮子,你到底是帮我们还是帮宋蛮子?” 不管川北四万.户指责咆哮还是漫骂,刘整就是微笑不语,仿佛很有涵养一般。倒是刘整的小儿子刘垓年少冲动,大声吼道:“少罗嗦,这是大将军的军令,你们要是不服气,尽管去找大将军。不过要是那个敢私自出城接战,小心军法无情!” “小崽子,你在跟谁说话?”虽说同殿为臣,但川北四万户没有一个看得起刘整父子的——毕竟谁都不喜欢四姓家奴,所以川北四万户立即一起大怒咆哮,个别暴躁的干脆去挽袖子,准备代替刘整给刘垓一点家教。可就在这时候,后堂中忽然响起刘太平懒洋洋的声音,“吵什么?谁在外面吵闹?”说话间,刘太平挽着一名满面春色的美貌少*妇从后堂缓缓走出,那美貌少*妇向众人抛一个媚眼,娇声说道:“奴家唐笑,见过诸位将军。” “熊夫人,你怎么在这里?!”张札古带、奥屯世英和耶律重机三人都惊叫起来。以前没有见过唐笑的纪袤则惊叫得更大声,“你不是天玉楼的头牌姑娘吗?咱们俩还睡过一晚上,怎么变成熊耳将军的夫人了?”唐笑的粉脸难得一红,忙解释道:“纪将军一定认错人了,什么天玉楼,奴家听都没听说过。” “不可能。”纪袤本来还想说自己绝对不会认错。刘太平却打断他了,“纪将军一定是认错人了,熊夫人从成都得逃后,一直在民间颠沛流浪,直到昨天晚上才寻到利州,怎么可能是什么天玉楼的红牌?” “那她怎么知道我姓纪?”纪袤更是糊涂。不过刘太平这次已经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抢着大声说道:“你们都听好了,不许出城迎战确实是我的军令,你们不得违抗,都老实给我守好利州城。”川北四万户大惑不解,质问刘太平原因时,刘太平微笑答道:“昨天晚上,本大将军和熊夫人深入的探讨了一番军情,发现宋蛮子这几日的连战连败,很可能是贾似道老贼的故意诈败,目的是诱使我军放弃保护出城野战,所以本大将军决定不再出战,而是据险坚守,等待最佳战机。” “宋蛮子故意诈败?”川北万户又拉长了脸,压根不相信自己们这些天的胜利是贾老贼故意相让。唐笑则妩媚笑道:“各位将军,你们没和贾似道老贼真正交过手,根本不知道那个老东西究竟有多么奸诈歹毒,从剑阁到利州快马只要一天时间,他贾似道老贼却走了六天,他在路上布置一百个陷阱都足够了,我军如果贸然出战,还不被他给坑死啊?” “小美人儿,你说得太对了。”刘太平呵呵大笑,当众在唐笑高耸的胸脯上捏了一把。这会熊耳已经被刘元兴兄妹凌迟处死多时,唐笑也不用顾忌丈夫知道,只是娇嗔不依,并不再刻意掩饰她和其他男人的暧昧关系。那边的川北四万户傻了眼睛,心知唐笑必是在刘太平耳边吹了不少枕头风,这才说服刘太平改变主意。无奈之下,颇有智谋的奥屯世英建议道:“大将军,既然你担心贾似道老贼在路设下埋伏,那么在今天晚上,我军可以乘着宋蛮子立足为稳的机会连夜劫营,定可获胜。” “对,今天晚上去劫营,一定可以大胜。”川北诸万户纷纷附和,支持奥屯世英的建议。刘太平本也有些动心,不曾想唐笑却贴了上来,用她丰满的胸脯磨擦着刘太平的胳膊,媚声说道:“大将军,贾似道老贼既然敢在白龙江畔的平原上扎营,那就证明他做好了一切准备,我们去劫营,只怕早在他的预料之中。”说到这,唐笑差不多是完全贴到了刘太平身上,在刘太平耳边媚声说道:“大将军,你可千万不要去冒险啊,否则奴家上那里去你这么强壮的将军?奴家一定会心疼死的。” “知道了。”刘太平得意大笑,顺手在唐笑粉嫩的脸上捏一把,大声说道:“奥屯将军,贾似道老贼擅长用兵,我军深夜劫营,只怕反中他的诡计,还是继续坚守的好。”说罢,刘太平大手一挥,喝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大将军和熊夫人还有重要军情商议。” 不管怎么说,川北四万户目前始终是阿里不哥的臣子,得服从阿里不哥亲自任命的四川大将军刘太平的命令,所以尽管个个心怀不满,川北四万户还是憋着一肚子气告辞。而刘整父子得意对视一眼,最后告辞离去。刘整父子前脚刚走,议事厅中就响起刘太平的yin笑声,“走走走,小美人儿,咱们快回房去,再用你的小嘴服侍我一次。” “不嘛,大将军你真坏,昨天晚上弄得人家起不了床,白天还要来欺负奴家,人家可连早饭都没吃。” “没吃早饭?没关系,我这不是正准备拿些大补的东西喂你?” …… 精心安排好埋伏苦等了一夜,耽搁了元宵佳节不说,士卒还在冬夜里被冻僵冻伤不少,蒙古军却始终没有出现一兵一卒,劳师而无功。惊讶之下,贾老贼和子聪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敌人,考虑是否应该改变战术直接攻城,为了更加了解敌人情况,贾老贼还亲自率领一支军队来到宝蜂山下巡视地形,想看看是否有破城机会。 远远的围着大汉奸汪德臣修建的利州城转了一圈,贾老贼的眉头不免皱得更紧,这里的地形实在太麻烦了。为了让利州成为蒙古军侵略四川的大本营,汪德臣把利州城修建在了宝峰山的山顶,西南面是嘉陵江,东北方尽是悬崖峭壁,无法攀登;西北方有一条小路可通山下,可道路狭窄,难以展开兵力;只有东南方向的上山道路比较开阔,是进出利州的主要通道,但宋军同样难以将攻城兵力展开,倒是守军居高临下,可以有效打击仰攻向上的敌人,总的来说是不只一般的易守难攻。——而且还有很关键的一点,宝峰山高达千米以上,宋军的掷弹筒和铁芯木壳炮都无法从山下打到山顶,只有纯铁重炮勉强可以从山下打到利州城墙,但这种重达万斤的重炮搬运困难,贾老贼这次只带来了区区两门,自然无法对青石结构的利州城墙造成重创。 “不好打,不好打。”贾老贼连连摇头,沉声说道:“如果刘太平的大军死守此城,我军即便有二十万,只怕也难打下这座城池。”子聪也赞同贾老贼的观点,点头说道:“不错,刘太平有将近六万的军队,又占据如此险要。如果抱定死守决心,城中军粮又不缺少,那我军只怕会被他耗死在这利州城下。” “刘太平为什么不中计呢?”贾老贼低下头盘算,惋惜道:“如果刘太平率军出战,我军先在野战中吃掉他一部分兵力,再掉过头来攻打利州城,这样就有把握得多了。” “太师,上面有动静。”贾老贼的亲兵队长龚丹忽然叫了起来。贾老贼抬头用望远镜一看,发现利州南门处人头涌动,无数蒙古军将领涌到城楼上,冲着自己的方向指指点点,贾老贼心知定是守军发现了自己的队伍,灵机一动喝道:“打出本官旗号!”宋军掌旗手依令而行,迅速打出贾老贼的帅旗,宝峰山上顿时一片**,依稀还能听到有人惊叫贾老贼的名字。 “传令全军,一起骂刘太平。”贾老贼又发出一道命令。宋军将士领命,一起在山下高声问候起刘太平的祖宗十八代,或是大声赞美刘太平女性亲属的美貌并当众表达爱意,或者要求刘太平认祖归宗多找几个干爹干爷爷,随便揭露刘太平真正的身世来历——其中又以犬科动物和杂食性哺乳动物居多。 宋军士兵一个个把嗓子都骂哑了,山上的利州城门还是纹丝不动,丝毫不见蒙古军下山交战的迹象。就在贾老贼有些泄气的时候,山上忽然响起蒙古军士兵数千人整齐的叫骂声,“贾似道狗贼,有种上山来,你刘爷爷有好东西招待你!贾似道狗贼,有种上山来!” “咦,刘太平今天吃错药了,竟然这么沉得住气?”子聪大为惊讶,疑惑道:“据小僧以往所知,刘太平不是这样的人啊?难道是刘整劝住了他?”iζuu贾老贼也是莫名其妙,“刘整能劝住他?不可能吧?从我们细作回报的情况来看,刘太平和刘整的关系应该不怎么样啊?” 激将失败,眼见天色渐晚,贾老贼只得领着军队悻悻回营。虽说贾老贼不是那么经不起挫折的人,可亲眼得见利州城的险要地形和蒙古军的死守决心后,贾老贼还是忍不住愁眉深锁,拿蒙古军的乌龟战术毫无办法。而子聪饶是当之无愧的当世第一智囊,也拿眼下的局面束手无策,只能和贾老贼在中军大帐中大眼对小眼,想不出什么诱使蒙古军出城决战的主意。 天完全黑了,贾老贼刚想叫人送来酒菜和子聪边吃边谈,亲兵忽然来报,“启禀太师,阿术将军、刘琛将军和阿塔海三位将军在帐外求见。”贾老贼点头,同意接见。片刻后,阿术便领着刘琛和阿塔海进来向贾老贼行礼,贾老贼强作笑颜道:“三位将军来得正好,本官正要和子聪大师一起用饭,来来来,先坐下,本官把你们的酒饭也叫来,咱们一边吃一边谈。” “多谢太师。”阿术向贾老贼抱拳答谢,却不起身,又沉声说道:“末将敢问太师一句,太师可是为无法诱使刘太平军出城决战而愁眉不展?如果真是这样,那末将有一计策,或可诱出刘太平的大军。” “阿术将军有何妙计?快快说来。”贾老贼大喜问道。那边子聪却三角眼一转,抢着说道:“阿术将军,你可是说用诈降计?” 第八十一章 阿术诈降 “哈哈哈哈哈!”在利州城上看着贾老贼领着军队悻悻撤离的狼狈模样,正搂着唐笑动手动脚的刘太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遥遥指着贾老贼狂笑道:“贾似道老贼,有种上来啊,上来啊?只要你有胆子上来,本大将军就保管让你的蛮子军队有来无回。” “呵呵,嘿嘿,大将军说得太好了。”虽说刘太平的话明显缺乏幽默感,可刘整父子和唐笑三人还是谄媚的大笑起来,大拍特拍刘太平的马屁。川北四万户中张札古带、奥屯世英和纪袤三人干笑几声,算是附和,为阿里不哥军提供粮草补给的耶律重机却连想笑都笑不出来,只能愁眉苦脸的向刘太平问道:“大将军,宋蛮子倒是退了,可宋蛮子要是在利州城下和我们僵持,他们不上来,我们也不下去,那这场仗到底要打到什么时候?” “别怕,别怕。”刘整心情甚好,拍着耶律重机的肩膀微笑道:“贾似道老贼的军队有十万之众,还要从成都和重庆后方运粮,和咱们比消耗,他死定了!再说过一两个月就是春天了,到时候春雨连绵,道路泥泞,他贾似道老贼再想运粮到前线供给十万大军,就更够他受的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我们汉中也完了!”耶律重机差点没哭出来,惨叫道:“去年你们在汉中连吃带拿还往中原运,用了我们十九万两千两百一十五石粮食,我们汉中粮仓差不多已经见底了!利州这场仗要是再打一两个月,我们汉中粮仓搞不好就会出现饥荒了!” 耶律重机的惨叫既是凄厉又是悲怆,很有些让人闻之心碎的感觉,不过张札古带和奥屯世英等人却不敢作声,也爱莫能助——他们控制的利州西路和凤州位置虽然紧要,人口却相当稀少,土地贫瘠多山,每年产的粮食勉强只够自给,实在是拿不出粮食来帮助汉中分担压力。那边刘太平和刘整却是两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一个笑道:“耶律将军不必焦急,等到本大将军挥师打下成都,你们汉中就不用出那么多军粮了。”“耶律将军此言差矣,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虽然吃了你一些粮食,但要是没有我们的保护,你们汉中的粮食再多,还不是会被狼心狗肺的贾似道老贼抢走?” 哀嚎也好,抱怨也好,刘太平.和刘整不加理会,张札古带等人也不作声,耶律重机纵然有满腹不满也不敢发作,只好乖乖的随着刘太平等人回到利州府衙,在唐笑的建议下举行酒宴,庆祝贾老贼的狼狈撤退。席间,唐笑少不得旁若无人的与刘太平搂搂抱抱,伸手动脚,乱抛媚眼,只可惜刘太平为人甚妒,否则唐笑定少不得向耶律重机和张札古带这些人抛洒秋波,寻思云雨同欢。 天色全黑,刘太平已有五分酒意,.又见唐笑**微露,满面春色,心中早已按捺不住,便吩咐道:“刘整将军,今天晚上的城防就拜托你 了。诸位将军,时间不早,我有些困了,也请早些回去休息吧。”众将各自答应,分别告辞,心痒难熬的刘太平正要抱着唐笑回房去吹箫弄月,门外忽又飞奔进来一名传令士兵,向刘太平单膝跪下道:“启禀大将军,我军斥候在城外小道抓获一人,那人自称是原大理世子阿术将军的心腹,姓刘名琛,有机密要事想要求见大将军。敢为大将军,见与不见?” “阿术的心腹刘琛?”以前同在蒙.哥帐下的时候,刘太平曾经与阿术有过数面之缘,所以不由得楞了一下。那边已经走到议事厅门口的川北诸万户和刘整父子也一起停住脚步,刘整建议道:“大将军,阿术虽是蒙古旧将,但此贼现已降蛮,他派心腹来见,必然不安好心,为防万一,还是把使者一刀砍了的好。”唐笑也娇滴滴的说道:“大将军,阿术狗贼现在是贾似道老贼的人,不得不防,他派来的人,你最好还是不见的好。反正见了也是白见,还耽误了我们的正事。” “说的也是,那就把他宰了算了。”刘太平被刘整和唐.笑说得动了心。那边耶律重机和张札古带等人不干了,耶律重机大声说道:“大将军,两国相争,不斩来使,这是我蒙古铁律!阿术将军派心腹人等求见,必然是有大事与你商量,你如果连面都不见就把他杀了,传扬出去,以后还有敢派使者与我军联络?”张札古带也大声说道:“大将军,阿术将军是我蒙古旧将,只因形势所迫才投降蛮子,他派来的使者,我们还是见上一见的好。” 川北四万户和刘整、唐笑的意见完全相反,刘太平.顿时有些为难,不过川北四万户有粮有军有地盘,他们的话始终要比刘整和唐笑两人更有分量一些,所以刘太平只得点头道:“好吧,去把刘琛押进来。”传令兵领命而去,川北四万户也各回原座,等待刘琛前来,刘整和唐笑两人则互相使个眼色,都提醒对方小心提防,免得贾老贼的诡诈毒计坑了。 片刻后,身着普通百姓衣服的刘琛便被押进利.州议事大厅,未及说话,看到花枝招展的唐笑依偎在刘太平怀里,刘琛先是大吃一惊,随即醒悟过来,怒骂道:“臭婊子,你竟然在这里,还我大王命来!”吼叫间,刘琛和身扑上,想要把唐笑拖下堂掐死。那边蒙古士兵赶紧拥上,把刘琛压在地上,吓了一跳的刘太平勃然大怒道:“大胆逆贼,竟然敢刺杀于我?来人啊,把这个逆贼推出去斩了!” “慢着!”耶律重机.抢先站起,大声说道:“大将军,刘琛将军是想杀唐笑,而非杀你,请大将军明查。”刘太平楞了一下,随即说道:“他身为使者,竟然敢当着本大将军的面刺杀熊耳将军的遗孀,已经失去使者身份,罪当处死。” “刘大将军,末将并非使者,仍然是蒙古子民。”刘琛甚是伶俐,马上大叫道:“末将要杀唐笑贱人,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替旧主兀良哈台大王报仇!更是为了大将军你啊!大将军你自己仔细想一想,这个贱人不管走在那里,那里不是一片腥风血雨?她在成都,刘黑马死!她和大理结盟,兀良哈台大王又被她害死!就连她的丈夫熊耳,也被她活活克死!这样的贱人灾星在你身边,难道你就不怕她又克你么?” 刘琛一口一个贱人的骂得十分恶毒,直把唐笑的粉脸骂得青一阵红一阵,只恨不得立即把刘琛碎尸万段,刘太平却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的放开抱住唐笑的手。那边刘整见势不妙,赶紧叫道:“住口!叛国逆贼,亏你还有脸自称蒙古子民,我们蒙古没有你这样贪生怕死的狗贼!” “敢问这位将军,姓甚名谁?”刘琛不知深浅不敢随便开口,只是试探着问道。刘整自然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名字,那边耶律重机却阴笑道:“刘琛将军,说起这位将军,他可是大名鼎鼎噢——先是金国人,后来是宋人,再然后到了忽必烈大汗帐下,现在是阿里不哥大汗的得力大将,一身事四主,普天之下好象只有他一位——刘琛将军,现在你该明白他是谁了吧?” “哈哈哈哈……!”川北四万户和刘太平都是哄堂大笑,刘整脸色铁青,恶狠狠瞪了耶律重机一眼。刘琛心中暗喜,干脆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原来是刘整刘将军啊!刘将军的鼎鼎大名,普天之下确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过任何人都可以指责在下背主叛国,好象刘将军你没什么资格吧?” 刘琛话音刚落,议事厅中除了差点气晕过去的刘整父子和唐笑之外,包括普通士兵都爆笑起来,对刘整鄙夷无比。刘太平也是呵呵大笑,半晌才在唐笑的眼色暗示下定下神来,收住笑声向刘琛喝道:“刘琛,难道你没听说我们蒙古的一句谚语——使者须温和,医生须和蔼。你身为蛮子使者,不要仗着使者身份狂言妄语,否则小心本大将军把你乱棍打出去。” “大将军,请容末将纠正一句,末将并非蛮子使者,而是阿术将军的使者。”仍然被蒙古士兵按在地上的刘琛沉声说道:“阿术将军虽然被熊耳夫妻的奸计所害,不容于兀良哈台大王而被迫屈身宋国,但阿术将军仍然对蒙古故国无比思念,一心想要复归故国。所以派末将送来一封书信,请大将军恩准我们重回蒙古。” “书信在那里?”刘太平和阿术有过接触,知道阿术是员难得的智勇双全的猛将,闻言自是大喜过望。那边刘整和唐笑却是脸色大变,一起大叫道:“诈降!大将军,阿术是派刘琛来诈降!你千万不能上当!”刘太平又楞了一下,但不等刘太平说话,巴不得尽快打破战场僵局的耶律重机却又抢着叫道:“大将军,你连阿术将军的书信都没看,如何能断定阿术将军是诈降?” “好吧,放开刘琛。”刘太平点点头一挥手。按住刘琛的蒙古士兵立即松手,刘琛从地上站起后,立即从衣内贴肉处取出一份书信——刘琛确实非常机灵,看出刘整和川北四万户之间的矛盾,便将那封阿术亲笔的书信递给了耶律重机。耶律重机也不客气,竟然抢先拆开书信看了起来,嘴上却叫道:“大将军,刘整将军肯定会说这封信可能有毒药毒烟,所以请让末将替你冒险了。” “很好,川北四万户和阿里不哥军矛盾重重,贾太师如果听说这个消息,肯定会高兴得跳起来。”刘琛心中暗喜。迅速看完阿术书信的耶律重机则更是欢喜,大笑叫道:“好,好,终于可以尽快结束这场该死的战役了!贾似道老贼,你这次死定了!”其他的川北万户大为惊奇,忙一起凑过去观看书信,那边刘太平也坐不住了,冲过来一把抢过书信,喝道:“看什么看,这是阿术给本大将军的书信!” 喝住了好奇的川北四万户,刘太平这才低头看信,只见阿术在信上写道:“罪将阿术百拜,书呈大将军刘太平麾下,阿术身为苍狼白鹿子孙,时刻不忘报效大汗!无奈逆贼熊耳夫妻弄计,间离罪将父子亲情,致使罪将父子反目,天下虽大,已无罪将容身之地,不得已而屈降敌国,然心中实念旧国。幸得蛮兵北上,大将军领兵迎战,罪将思归旧国,自当报效将军,将军若然不弃,末将愿在将军与蛮兵交战之时于军后放火,烧毁长宁山蛮子屯粮之所,蛮子军心必乱,将军便可用事。如有可能,末将再率蒙古降兵切断蛮子退路,贾似道老贼一战可擒矣!非敢立功报国,实欲自赎前罪。倘蒙照察,速赐来命!” “阿术愿意帮我军烧毁宋蛮子的粮仓?”刘太平又惊又喜,忍不住脱口大叫道。耶律重机等川北四万户也是个个大喜,争先恐后的叫道:“大将军,太好了,这可是个把宋蛮子斩尽杀绝的最好机会!烧了宋蛮子的粮仓,贾似道老贼就输定了,如果再切断宋蛮子的退路,那十万蛮子一个都跑不掉!” “大胆狗贼!”刘整气红了眼睛,一把抽出腰刀架在刘琛脖子上,大吼道:“竟然敢来献诈降计,帮贾老贼诱使我军出城决战?”那边唐笑也赶紧扑到刘太平身后,将丰满高耸的胸脯贴到刘太平背上,娇滴滴的说道:“大将军,阿术狗贼真够狡猾,看到你坚决不出城决战,为了讨好新主子,就想出了这么一条诈降诡计,想把你骗出城去——大将军你这么的英明睿智,肯定不会上当的,对不对?” 刘整和唐笑的话象一盆冷水,立即浇灭了刘太平刚刚升起的求战欲望。谁知刘琛忽然指着唐笑吼道:“臭婊子,我们蒙古将士和你到底有什么仇,你还打算再害死多少忠诚无畏的蒙古将士?成都之战,如果不是你挑拨兀良哈台大王和阿术世子父子相煎,贾似道老贼会那么轻易的打败大理军队?如果不是你贪生怕死杀害兀良哈台大王,我们怎么可能丢掉成都粮仓?你坑了成千上万的大理蒙古将士不算,还想再坑害利州城里的蒙古弟兄吗?” “闭嘴,再罗嗦一句我宰了你!”刘整脸色铁青,正想故技重施砍了刘琛。那边耶律重机却一把拉住刘整的手,生生把刘整的刀夺过来,怒道:“刘整将军,你想干什么?刘琛将军是代表对蒙古忠心耿耿的阿术将军回来归降,你想杀害这些心怀故国的蒙古勇士,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大将军,奴家不活了。”唐笑嚎啕大哭,捶打着刘太平的脊背撒娇道:“这个叛贼这么污辱奴家,奴家不活了,不活了!”刘琛也大骂道:“贱人,你又想色诱大将军是不是?你害怕阿术将军复归故国后找你算帐,所以你这个婊子就装疯撒泼的破坏我们蒙古军队歼灭宋蛮子的计划对不对?你想把阿术将军永远逼到宋蛮子那边对不对?” “够了!都给老子闭嘴!”被吵得头晕脑涨的刘太平忽然大吼一声,压住嘈杂无比的吵闹,“谁敢再说一句话,马上处斩!”众人乖乖住口,全都把目光转向刘太平。刘太平这才指着刘琛问道:“你们想要重回蒙古,是不是真心?有什么证明?” “大将军,你千万不要上当!”唐笑急了,赶紧插嘴。谁知刘太平抬手就赏给唐笑一记耳光,骂道:“闭嘴,老子问你没有?再罗嗦一句,老子把你关到军ji营你,让几千个男人操死你这个臭婊子!”唐笑心中暗恨,不敢再说一句话。 “大将军,我们是否真心想要重回故国,阿术将军这封信就是证明。”刘琛朗声答道:“如果我们不是真心,大将军你把这封信往宋蛮子军营一送,贾似道老贼还不得把我们千刀万剐?”说到这,刘琛转向川北四万户问道:“诸位将军,你们说对不对?” 最想赶快结束利州会战的耶律重机第一个点头,其他三个蒙古万户也纷纷点头。刘整却暴跳如雷,“你们当然不怕我们把信送回去,因为贾老贼早就知道有……!”叫到这,刘整就不敢再叫了——因为刘太平正用可以杀人的目光盯着他。刘琛心中暗喜,立即向刘太平双膝跪下,磕头哭道:“大将军,我们这些蒙古降将在宋蛮子那里简直就是度日如年了,贾似道老贼不相信我们,其他宋蛮子欺负我们,我们又不敢反抗,只要大将军你愿意接纳我们这些蒙古将士重归故国,我们在蛮子军队里的上万降兵都愿意为你鞍前马后,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到这,刘琛大哭着重重磕头,以致额头出血,情深意切之至。那边川北四万户也争先恐后的在刘太平耳边鼓动道:“大将军,贾似道老贼最喜欢杀我们蒙古人、色目人和女真人,又怎么会善待阿术将军?所以说,阿术将军肯定是真心归降!”“是啊,大将军,多好的机会,只要阿术将军的计划成功,我们不仅可以歼灭蛮子十万大军,还可以一战而定四川!这么好的机会放在面前,不抓住就太可惜了。”张札古带还附在刘太平耳边低声说道:“大将军,就算其中有诡计又有什么?咱们的军队战斗力远胜蛮子,就算发现事情不妙,想要撤退还不是轻而易举?我们又能有什么损失?” “好吧,本大将军接受你们的归降!”刘太平一咬牙,指着刘琛吼道:“不过本将军有个条件,本大将军亲自率领大军和宋蛮子决战的时候,你们得先动手烧毁宋蛮子的粮仓,否则本大将军的军队绝对不过白龙江!” “大将军放心,只要你和宋蛮子隔江对峙,我们就有机会动手烧粮了!”刘琛大声回答一句,又补充道:“不过末将也代阿术将军提一个条件,阿术将军与婊子唐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军烧毁蛮子粮仓歼灭大军之后,请大将军把唐笑这个千人骑万人胯的臭婊子交给阿术将军处置!” 刘太平有些为难的回头看一眼唐笑,唐笑面如土色,可怜巴巴的看着刘太平,泪汪汪的大眼睛中尽是恳求神色。刘琛则心中暗喜,“娘的,这回你这个臭婊子就算再鼓动刘太平反悔,刘太平也会认为你是因为怕死才故意捣乱了。” 第八十二章 舍不得小妾抓不了流氓 公元一二六七年,南宋咸淳四年正月十八日,上午辰时正,象一只缩头乌龟一样窝在利州里好几天时间的阿里不哥军终于出动,在刘太平和刘整的亲自率领下离开坚城险要保护,率军五万兵发白龙江畔。宋军斥候探马飞报至宋军大营,迟迟不敢到宝峰山去打消耗战的贾老贼大喜过望,当即升帐点将,调派各支迎战队伍和安排战术。 人过一万,无边无岸,巳时三刻,当宋军与阿里不哥军共计超过十万的军队在白龙江南北两岸摆下阵势时,白龙江南北两岸便变成了军队的海洋,从天空鸟视下方,南岸全是宋军士兵军服的黄色和军旗的红色,而在北岸,全是蒙古崇拜的蓝色和白色,贾老贼的朱红帅旗和刘太平的白底蓝边旌旗隔河相望,刀枪如林,人头如潮,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午时正,晴朗数日的天空忽然雪花飘摇,仿佛上天都已经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生死血战。看着对方那一眼看不到头的人山人海,感受到对方那冲天的杀气,不管是骁勇善战的阿里不哥军士兵,还是越打越强的宋军将士,都产生了一种难以呼吸的压抑感觉,超过十万的大军列阵对峙,竟然很难听到人言语声,倒是嘭嘭嘭嘭的心跳声和沉闷压抑的呼吸声,双方士兵都听得一清二楚。见此情景,宋蒙双方的主帅都忍不分别住赞道:“不愧是最纯粹的蒙古精兵,果然是精锐。”“难怪忽必烈会输给他们,有一套。” “咚咚咚咚!”宋军左翼的战鼓率先敲响,老将田万率领罗氏鬼兵出阵,首先向蒙古军兵力相对单薄的右翼发动进攻,三千名脸上涂着鲜血的罗氏鬼兵手执刀盾,排着整齐的队列踏入冰凉的白龙江水,淌着齐腰深的河水缓缓向北挺进。当老将田万第一个踏上北岸的土地时,这名白发苍苍的贵州老将军举刀怒吼起来,“大宋!杀!” “大宋!”三千罗氏鬼兵同时怒吼,举盾护胸冲锋起来。对面的蒙古军箭发如雨,宋军冲锋不止,踏着中箭倒下的同伴尸体迅速拉近与蒙古军战阵的距离。而蒙古军左翼弓箭手不断疯狂倾泄箭雨,直到宋军步兵冲到阵前十步,阵前的弓箭手才忽的退下,后面刀枪手出列反冲锋。两军相撞,只在霎时间,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就响彻天空。 印象中战术保守的宋军竟.然主动发起进攻,这可大大出乎刘太平的预料,让对宋军战斗力无比鄙视的刘太平忍不住收起了轻敌心思;同时也大大出乎刘整的预料——因为反对打这场会战的刘整一直认为宋军将一触击溃,诈败诱敌,把阿里不哥军诱入事先布置的埋伏圈,而宋军采取主动攻势,反倒让刘整产生一种感觉,“难道阿术真的不是诈降?” 抱着这两种不同的心思,刘太平.和刘整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首先交手的蒙古军右翼战场,屏息静气的小心观察。而在杀声震天的右翼战场上,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宋军田万部和蒙古军火儿忽答孙部共计数千人挥舞着雪亮的钢刀生死相搏,血刃交加间响起一阵又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碰撞声和令人胆寒的吼叫惨叫声,有的被砍去手脚,有的被削去天灵盖,也有的胸腹肚皮被敌人划开,滚烫的鲜血和冒着热气的内脏洒在白血皑皑的河滩上,染红了石滩,也染红了白龙江的滔滔江水。宋军老将田万在渡河冲锋时肩上就中了一箭,可这员曾经爬雪山过大渡河生擒蒙古军大将秃懑的老将却毫无惧色,拔掉带血的箭头舞刀冲在最前方,杀得满身沾满粘稠鲜血仍然吼声如雷,一把钢刀劈刺砍剁当者披靡,如入无人之境。受他感染,三千宋军罗氏鬼兵也个个奋勇,不顾生死的与敌人疯狂对砍,那怕杀得满身血染,那怕倒下也要抱住敌人滚倒,掐脖子扣眼睛咬咽喉,拣起石头往敌人头上猛砸,火儿忽答孙的部下也算是阿里不哥军的一线军队了,也被这支悍不畏死的宋军杀得节节败退,阵脚不稳。看到这一切,刘太平自然是对宋军的战斗力刮目相看,前几天无比蔑视宋军的川北四万户更是目瞪口呆,这才明白田雄和夹谷龙古带等老朋友为什么会选择向宋军投降。 又战片刻,火儿忽答孙军难以.抵挡宋军罗氏鬼兵的疯狂冲击,开始向后溃散,田万率领的宋军乘机逼近蒙古军右翼方阵,刘太平怕右翼被自军败军和宋军冲溃,忙命奥屯世英出兵接应,不使宋军的敢死队搅乱他的右翼。刘太平又放缓口气,向刘整叹道:“刘整,你说得对,这样的军队才象是贾似道老贼的精锐。想不到贾似道老贼能把罗氏鬼兵用成这样,幸亏这样的军队他应该不多。” “不见得。”刘整断然摇头,答道:“罗氏鬼兵骁勇善战,确.实是自古闻名,但贾似道老贼手里这样的精兵数不胜数,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话音未落,宋军阵中又是一通鼓起,一队轻装步兵快步冲出,也是上前接应田万,刘整瞟见那队宋军士兵身上悬挂大量手雷,忙叫道:“大将军,快叫骑射手准备,不要让他们投手雷!” 令旗挥动,一起蒙古骑射手斜刺里冲出,抛洒箭雨.袭向宋军手雷投掷手,宋军士兵则一手举盾,一手握手雷快步急冲,直到冲到距离敌人十步之内才用牙齿咬下拉环,将手雷抛掷到敌人头上,炸得蒙古军队鸡飞狗跳,鬼哭狼嚎,期间也少不有宋军手雷投掷手被弓箭射中而倒地,导致手雷在自军队伍炸开,但擅长汲取经验的宋军手雷投掷队队形拉得很开,每一名士兵之间都保持有相当大的距离,所以误伤远没有以前的那么严重。而很少接触宋军火器的蒙古军队阵形大乱,田万率领的罗氏鬼兵乘势杀入蒙古军右翼,和密集的敌人搅在了一起,尽管为此而伤亡惨重,却也成功完成了先声夺人扰乱敌人阵脚的任务。 堂堂的蒙古铁骑竟然被出名善守不善攻的宋.军杀乱阵脚,刘太平惊讶之余,颜面也有些挂不住了,大吼道:“传令下去,全军总攻,给蛮子一点颜色看看!”那边刘整赶紧提醒道:“大将军,难道你忘了我们和阿术的约定?他没有动手烧蛮子的粮仓,我们就绝不过白龙江!” “问题是我们不.过,宋蛮子就要杀过来了。”刘太平恼怒的骂道:“一群蠢猪,竟然被宋蛮子打成这样?要是右翼乱了,那里不就变成了宋蛮子的突破口了?” “不急,不急。”刘整摇头,狞笑道:“贾似道老贼派这支敢死队冲锋,目的就是为了扰乱我们,诱使我们全军进攻,他好发动陷阱。我们不能上当,只能继续据阵坚守,反正这支敢死队人数也不多,咱们拼着多损失点兵力,照样可以把这支宋蛮子精锐吃掉。” “那宋蛮子如果继续向我们的右翼猛攻呢?那我们不是伤亡更大?”刘太平没好气的反问道。刘整冷笑得更加狰狞,得意答道:“末将敢用项上人头担保,绝对不可能!贾似道老贼派阿术到利州诈降,目的就是为了诱使我军出战,把我们引入包围圈,所以他的佯攻绝对不会持久,要不了多少时间,他就要开始佯败诱敌……。” “呜——!”刘整的话还没有说完,宋军中军大队中便又是号角长鸣,令旗挥舞间,宋军大将伍隆起率军五千列队而出,呐喊着冲向蒙古军混乱的右翼,同时宋军中军中又奔出一队骑兵和步兵,填补伍隆起留下的空挡,并摆出随时可能冲锋的进攻阵型。见此情景,刘整自然是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刘太平则阴笑着向刘整问道:“刘将军,刚才你用什么担保宋蛮子是佯攻的?” 可能是贾老贼故意想给阿里不哥军智囊刘整难堪吧,接下来的战斗中,宋军针对蒙古军右翼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不仅田万和伍隆起两员猛将率军疯狂冲杀,被贾老贼视为**的大宋骑兵也派上用场,绕了一个半弧攻打奥屯世英的侧翼。三支精锐盯着奥屯世英的一支军队打,奥屯世英自然是叫苦不迭,连连向刘太平发出求援信号,要求刘太平从中军派军增援。见此情景,刘太平自是恼怒万分,一边向右翼增援一边向刘整怒吼,“这就是贾老贼的佯攻?这就是贾老贼的诈败?你去给我打一场这样的诈败看看?” “奇怪,难道贾老贼真的不打算诈败?阿术也是真的打算投降?”刘整也被眼前的情景弄糊涂了——按道理说,贾老贼如果打算诈败的话,是绝对不会把重兵投入战场的,因为这么一来,宋军一旦临阵撤退必然仓促,势必伤亡惨重,而现在的情况则是与刘整事前的预料完全相反,一向以精明自诩的刘整不由得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失误了。 蒙古军右翼的血战足足打了两个时辰,宋军的各支精锐部队轮流冲锋,直打得战斗力稍逊的奥屯世英部队哭爹喊娘,求援的旗号和传令兵从头到尾都没有断过,而往日里无比歧视宋军的张札古带、纪袤和耶律重机等川北四万户见识到宋军的真正战斗力,也赶紧全部闭上嘴巴,躲在安全的中军和左翼不敢说话兼保存实力。这下可苦了实际兵力并不雄厚的阿里不哥军,为了挽救濒临崩溃的右翼,刘太平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从中军抽调兵力增援右翼,蒙古军的中军兵力也越来越稀薄。 “混帐,你不是说贾老贼是在用诈降计诱敌吗?”又一次派出两支千人队增援已经打得血流成河的右翼后,刘太平再以无法抑制心中的怒气,冲着刘整愤怒咆哮,“如果不是你的鬼话,把老子的精锐部队留在利州城里守城,老子的军队就不会捉襟见肘了!你倒是说说,贾老贼这个样子象不象佯攻?” 刘整低头无语,隐隐有些后悔自己过于多疑谨慎。那边刘太平却越说越气,“娘的,还有那个阿术,说是烧蛮子粮仓帮老子破敌,怎么到现在还不动手?再这么打下去,今天的情况恐怕不妙啊。” 言犹未毕,左翼的张札古带快马冲到刘太平面前,向刘太平叫道:“大将军,奥屯世英那边情况不妙,我们的中军是不是动一下,让骑兵去冲宋蛮子的中军,给奥屯世英那边减轻点压力?”刘太平早有这个打算,正要点头下令时,刘整却抢着说道:“大将军,万万不可!小心中了贾似道老贼的诡计……。” “去你母亲的诡计!”刘太平粗暴的打断刘整,吼道:“阿忽铁木儿,给老子带五千骑兵过河,冲贾老贼的中军!” “呜——呜——!”从开战后就一直按兵不动的蒙古军中军终于出动,五千铁骑吹着骨哨呐喊过河,直冲宋军中军。而宋军中军则按兵不动,原地坚守,直到蒙古铁骑进三百步之内,宋军阵中才射出一排一排整齐的神臂弓弩箭,手里拿着射程仅有一百五十步圆弓的蒙古骑兵许多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放箭,就先被神臂弓强劲的弩箭连人带马射倒,一时间,宋军中军阵前人仰马翻,惨叫悲嘶不绝。训练有素的宋军步兵则不断装弩填箭,轮流发射,丝毫不给蒙古骑兵任何杀入中军的机会。 随着蒙古军中军加入战斗,整个白龙江战场局势也随之发生了微妙变化,在西面战场,宋军攻蒙古军守,在中部战场则是蒙古军攻宋军守,两条线都打得热火朝天,只有东面还是一片寂静,宋蒙两军都按兵不动,静侯总攻命令,但总的来说,还是兵力和武器都占据优势的宋军略占上风。关于这点,蒙古军里的几个头目都心中一清二楚,知道继续耗下去今天输的可能性较大——当然,损失不会大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阿术怎么还不动手?”眼见形势不利,刘太平不由急得简直象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期盼阿术赶紧动手扭转战局。焦急之下,刘太平多次对刘整破口大骂,“混帐东西!就是因为你!如果老子不听你的鬼话,不对阿术的主动投降百般刁难,阿术说不定早就动手了!老子真是瞎了眼睛,怎么会相信你的鬼话?诈降?诈你母亲个头!” 刘太平是阿里不哥的怯薛长出身,是阿里不哥的宠臣兼唯一信任的汉人,所以刘太平尽管对刘整百般辱骂,习惯了给人当狗的刘整还是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低着头盘算对策。良久后,刘整忽然一拍大腿,惊叫道:“明白了!阿术果然是在诈降!他知道我们不会对他完全放心,所以故意让我们觉得他有可能会烧粮仓,诱使我们采取保守战术,让贾老贼先发制人,抢占所有先机!” “放你母亲的狗屁!”刘太平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吼道:“一会说阿术是诈降诱我们出战,把我们引进埋伏!一会又说阿术是诈降,骗我们采取保守战术,让贾老贼抢占先机!你到底那一句话是真的?” 刘整干笑,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分析有些异想天开,不过刘整很快又定下心来,斩钉截铁的说道:“阿术把我们骗出城来,究竟想干什么,末将现在还无法断定——但末将敢用脑袋担保的是,阿术绝对是诈降,绝对不会真的去烧宋蛮子的粮仓……。” “烟!黑烟!”刘整的担保还没说完,他头顶了望台的士兵忽然惊叫起来,“大将军,南面有黑烟!是宋蛮子粮仓的方向!”刘太平和刘整一个喜一个惊,赶紧一起扭头去看南面——果不其然,宋军阵后的长宁山方向果然出现了一条淡淡的黑烟,而且越来越浓——很明显,有人在那里点燃了大火! “哇哈哈哈哈哈——!”刘太平疯狂大笑,狂叫道:“动手了!阿术终于动手了!”蒙古军阵中也是一片欢声雷动,士气大振。这会刘太平也顾不得去追究刘整是用什么担保阿术不会烧粮了,只是狂叫道:“全军听令……!” “慢着!”刘整迅速打断刘太平的总攻命令,大叫道:“大将军,还是等我们监视宋蛮子粮仓动静的斥候传来消息再说,要不然的话,贾老贼如果让阿术在那边烧一堆茅草树木,那我们可就上大当了!” …… 与此同时的宋军中军阵中,贾老贼脸色阴郁的看一眼后方粮仓方向的黑烟,冷哼一声,向高达问道:“高达将军,确定杨亮节和阿术是点燃了粮仓没有?他们两个要是舍不得那点粮食,只点了一堆茅树木,那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太师放心,末将给他们下了死命令,他们不敢不听!”高达沉声答道。贾老贼点点头,又转头去看前方战场,高达则又小声说道:“太师,我们自己烧自己的粮仓,是不是太冒险了?如果鞑子不上当,那我们可就亏大了。” “放心,鞑子见识了我们主力的真正战斗力,为了不让我们卷土重来,肯定会全力追杀!”贾老贼平静的答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舍不得小妾抓不了流氓——刘整比狐狸还滑,肯定派得有暗哨监视我们的粮仓动静,如果不真的烧粮诱敌,鞑子就不会上当!” 第八十三章 十面埋伏 “咚咚咚咚咚……!”白龙江战场上的宋蒙两军的数百面牛皮大鼓敲得山崩地裂一般响,掩盖了战场上的喊杀声、马嘶声、爆炸声和金铁交加声,却无法掩盖宋蒙两军统帅心中的紧张。贾老贼还好点,宋军在白龙江战场上还略占优势,贾老贼还可以基本立于不败之地,所以贾老贼可以很从容的装出一种气急败坏的垂死挣扎模样,下令全军发动总攻,猛攻蒙古军濒临崩溃的右翼。刘太平则是想要总攻反击却被刘整死死拉住,坚持要等监视长宁山宋军粮仓的斥候传来准确消息。 “大将军,千万不要冲动!不要冲动!”虽说长宁山方向的黑烟越来越浓,几乎是个傻子都能知道那边烧起了大火,可刘整还是象一个新郎官在婚礼当天拉住准备逃婚的新娘一样拉住刘太平,用近乎哀求的口气说道:“大将军,请再等一等,等一等!贾似道老贼实在太奸诈了,在没有确定真是阿术烧了蛮子粮仓之前,我们任何的轻举妄动都有致命危险!白龙江这里的军队已经是我们在四川最后的本钱了,要是再赔了,我们就连川北都守不住了。” 好说歹说,刘整总算拉住热血上头的刘太平,并说服刘太平派纪袤的军队过去增援已经被打得节节败退的奥屯世英,还好纪袤看到长宁山方向火起,知道自军获胜基本上已经是铁板上订钉,所以二话不说就带了军队冲过去,从侧面分担奥屯世英承受的压力。而刘太平则是急着直拍大腿和揪战马鬓毛,口中念念有辞,“怎么还不来?消息怎么还不来?娘的,一群蠢货,确认是不是宋蛮子粮仓起火都这么慢!” “将军,快看!信号来了!”终于,就在刘太平即将失去耐心的那一刻,头顶了望台上终于响起旗号手惊喜万分的叫喊声。刘太平和刘整下意识扭头,一起去看白龙江战场附近的至高点牛头山——牛头山山顶,一堆报喜的篝火正在熊熊燃烧,添加了马粪的篝火冒出一道笔直的黑烟直指天空——这正是宋军粮仓确实遭袭的报捷信号! “哇哈哈哈哈!阿术果然没骗我!”刘太平疯狂大笑,一挥大手喝道:“擂鼓吹号,全军总攻!”这一次,刘整不再阻拦,因为这个信号是刘整亲自布置传达的,只有在暗中监视宋军粮仓动静的暗哨发出信号,附近的几座山头上才会陆续点燃狼烟,直至把信号传到牛头山上。现在刘整心中只有深深的懊悔,“看来我还是太多疑了,以后我一定得改正这个毛病,只要团结更多的蒙古战士,才有可能杀光宋蛮子给我自己报仇啊!” 旗号打出,命令总攻的鼓角.齐鸣,从将军口中得知宋军粮仓被焚的蒙古军士气大振,三军一起催动,狂吼着“阿拉”口号蜂拥上前,扑向白龙江南面的宋军大队。而对面的宋军看到自军粮仓所在的方向升起火焰,士气早泄了一半,见蒙古军**,宋军阵中立即响起收兵的鸣金声音,当宋军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迅速开始向后方撤退,同时已经和蒙古军右翼纠缠在一起的宋军队伍也迅速撤离战场,开始向南方逃跑,一直被压着打的奥屯世英军虽然乘势反击,却因为在先前的战斗中打散了编制,取得的战果并不巨大。 “阿拉!阿拉!阿拉!”形势瞬间逆转,阿.里不哥军的士气狂振,高喊着口号向宋军殿后部队发动一波又一波潮水的冲锋,而贾老贼亲自率领的宋军殿后部队沉着应战,一边拼命以箭阻止蒙古军队接近,一边飞速向后撤退。刘太平在阵中看到自军斩获不大自是勃然大怒,亲自率军冲上前去,大吼道:“弟兄们,生擒贾似道,活捉高达张钰,赏金万两!阿拉!” 吼叫间,刘太平亲自拍马上前,.目标直指贾老贼的帅旗,受到刘太平的鼓舞,蒙古士兵个个奋勇,怪叫着一个比一个冲得快,顿时拉近了宋军后队的距离,宋军后队也被迫加快撤退速度,无法组织战阵拦截敌人。蒙古军又追出七八里地,追至宋军大营前,刘太平怕宋军入营坚守,便命一队骑兵迂回去冲宋军大营,杀人放火,不给宋军立足之地,而宋军自己的撤退也颇为慌乱,仓促间竟然自己冲跨了自军好不容易搭起营寨。被逼无奈,宋军主力只得向继续向南方来路撤退, 刘太平挥师追杀,瞬间占领了宋军大营,缴获军用无数。 一个拼命追一个拼命逃,天色刚刚傍晚,两支军队.便先后赶到已是长宁山下,而此刻的长宁山宋军粮仓已是一片火海,烈焰翻腾,黑烟滚滚,伸手不见五指,宋军几无立足之地。见此情景,士气大泄的宋军不敢驻足,只是继续向南撤退,阿里不哥军则是欢声如雷,全军上下个个争先,人人奋勇,咬着宋军队伍的尾巴就是不放,叫喊得几乎把嗓子嘶哑。刘太平更是欢喜,不断大吼道:“追!追!今天一定要干掉贾似道老贼,杀光宋蛮子!” “大将军,大将军。”落在后面的刘整又追了上来,向刘.太平抱拳说道:“大将军,宋蛮子败而不乱,似有古怪,反正我军烧毁了宋蛮子粮仓,又拿下了宋蛮子大营,已是大胜,不如就此收兵返回利州……。” “放你母亲的狗屁!”正杀得兴起的刘太平恶毒大骂,“.你这个狗杂种到底安的什么心,阿术将军投降,你千方百计的刁难,现在阿术将军真的烧掉宋蛮子粮仓了,贾老贼就要成瓮中之鳖了,你又跑出来阻拦我军追击了。你他娘的是不是怕老子杀了贾老贼立了大功,所以故意扯后腿?” “大将军误会了,.末将并非故意扯后腿。”刘整委屈的答道:“末将只是担心你过于深入,中了贾老贼的埋伏。再说阿术虽然烧了粮仓,但他现在不知所踪,这其中大有古怪。” 刘整的话提醒了刘太平,刘太平忙问左右阿术去向,片刻后,一个先前在附近监视宋军粮仓动静的蒙古斥候被带到刘太平面前,那斥候禀报道:“大将军,阿术将军烧了宋蛮子粮仓后,宋蛮子派了一支军队回来救火,阿术将军的军队人少,没敢和宋蛮子交战,已经逃往南方去了。” “这就对了,阿术派刘琛说过,他烧了粮仓以后就想办法阻拦宋蛮子归路,他肯定是去偷剑阁关或者去抢占险隘去了。”刘太平一拍大腿,吼道:“继续追,今天一定要把宋蛮子斩尽杀绝!”奸诈多疑的刘整正要再劝,刘太平却抢先冲他吼道:“少他娘废话,给老子滚回利州去,带军队过来追!娘的,!果不是听你的鬼话怀疑阿术将军,老子早点发动总攻,现在早就宰了贾老贼了!”话没说完,刘太平拍马就走,众将紧紧跟上,扔下刘整留在原地发呆。 “苍狼白鹿保佑,宋蛮子千万别在路上设下埋伏。”刘整提心吊胆的暗暗祷告一声,无可奈何的快马赶回利州组织军队…… …… “阿拉!阿拉!生擒贾似道,活捉高达,砍死张钰!阿拉!”伴随着越来越雄壮张狂的呐喊声,蒙古军追着宋军向南也越来越远,从长宁山到剑阁的数十里狭窄山道上,密密麻麻全是宋蒙两军的士兵,不知不觉间,阿里不哥军的四万多大军已经变成了一条首尾难以相顾的长蛇阵。在此期间,不是没有谨慎的将领提醒刘太平不可过于深入——至少刘整就派来三名传令兵带话。可正处在意气风发中的刘太平却用马鞭回敬了刘整的好意,并咆哮道:“滚!回去告诉刘整,再敢派人来扯老子后腿,小心老子要他的狗命!” “遵命。”被马鞭抽得皮开肉绽的传令兵捂着脸跑了。刘太平则又举起马鞭得意洋洋的大喊,“追!继续追!那怕追到剑阁,也得要了贾似道老贼的狗命!”蒙古军众将轰然答应,拍马加鞭追得更快。但狭窄的山道却大大限制了蒙古骑兵的机动力,贾老贼的帅旗明明就在前面三四里的地方,阿里不哥军却说什么也追不上。 雪越下越大,天也越来越黑,雪夜之中星月无光,宋蒙两军都只能打着简陋的火把匆匆行军,昏暗之中双方都有不少跌落山涧摔死摔伤的士兵,但这并不足以消除蒙古军追击宋军的热情,尤其是在见识了宋军主力真正的战斗力后,刘太平和川北四万户不免都抱定了乘你病要你命的决心——否则元气未伤的宋军一旦重整旗鼓再次杀来,再想出现宋军粮仓被焚而军心慌乱的有利战机,那就比登天还难了。所以刘太平和川北都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歼灭或者重创宋军,这才能永保川北平安。话虽如此,刘太平还是有些奇怪,“阿术不是准备在险要处拦截宋蛮子吗?这险要隘口已经过去两三处了,怎么还没看到他拦截?难道他真的回兵去偷剑阁了?” 正犹豫间,前方忽然又是一片欢声雷动,刘太平定睛一看,只见正南方向火光大起,宋军撤退速度陡然变缓,贾老贼亲自率领的殿后部队干脆停住脚步,掉过头迎战。刘太平大喜过望,大叫道:“肯定是阿术拦住宋蛮子退路了!快上,今天一定要砍了贾似道老贼!阿拉——!” “阿拉——!”蒙古军队伍中又是一片张狂的叫喊,可不等这些差不多筋疲力尽的蒙古步骑兵鼓起力气,道路两旁的山峰上忽然杀声震天,无数树木捆扎而成的火球滚下山来,更有无数巨石檑木落下,雨点冰雹般落向拥挤不堪的蒙古军队伍!只在片刻之间,蒙古军队伍中便是哭喊惨叫一片,或是被乱石擂木砸死,或是被火球打中,满身带火的跌落山涧,蒙古军士卒战马慌不择路,自相践踏,死者无数。 “真中计了!快撤!”刘太平大声叫苦,只好下令撤退。那边贾老贼则是举剑怒吼,“弟兄们,杀鞑子!大宋——!” “杀鞑子——!”成千上万的宋军士卒怒吼着掉过头来,伍隆起和屯达两员猛将跃马出阵,挥刀杀向混乱不堪的蒙古军队伍,目标指蒙古军帅旗下的刘太平。刘太平不敢接战,率领骑兵掉头就跑,立时又踩死无数后队步兵,更把无数友军连人带马挤下山涧,摔死摔伤。宋军步兵一路追杀,歼敌无数。 “杀鞑子——!”刘太平的噩梦远没有结束,从剑阁关以北三十里处一直到长宁山,宋军伏兵的怒吼声此起彼伏,先是文天祥的伏兵用石木火球狠砸蒙古军前队;然后是张世杰和杜鸿的伏兵点燃道路两旁的树林,火焰翻滚间,巨大的火舌疯狂吞噬慌不择路的蒙古士兵,蒙古军士兵几如身处焰狱。而在蒙头山上,宋军预设的火炮对准山道狭窄处尽情倾泄炮弹,炸得山道上拥挤不堪的蒙古军步骑兵鬼哭狼嚎,上天无路,下地无门。鲜血融化了山道上堆积白雪,积满沟渠,皮肉人体被烧焦的味道中人欲呕,隔着好几里远都能闻到。 真正的噩梦还是那道刘整准备用来拖累宋军粮道的狭窄山道,在这样的地形上,蒙古军辗转腾挪都不方便,直挤得肩并肩,脚并脚,身强力壮的还可以踩着同伴的身体或者尸体向北逃跑,身体稍微瘦弱的,不是被同伴活活踩死,就是被挤落山涧,摔得筋断骨折,头破血流。差不多宋军伏兵每从山上推一块大石头下去,都能砸出一片血肉地毯,更有一群又一群的幸运儿被开花炮弹击中,那更是被炸得尸骨无存或者直接飞上天了。 “嗖嗖嗖嗖……!”贾老贼精心炮制了专门用于山地战的掷弹筒也开始发威,三百多门掷弹筒从山涧的对面抛来一枚接一枚的大号手雷,差不多每一枚大号手雷炸开,都得有好几个蒙古军士兵惨叫着摔倒在血泊中——号称最纯粹蒙古铁骑的阿里不哥军骑兵在平原上确实纵横无敌,可是到了菩萨心肠一般的贾太师和子聪大师精心为他们布置的战场上,那就只有象猪牛马羊一样任由宋军火器宰割的份,只可惜宋军将士对鞑子肉和色目人的肉基本上没什么兴趣,这些两脚猪羊只能便宜虎狼野狗,否则贾老贼又可以再节约一大笔犒赏三军的开支了。 付出无数鲜血代价,蒙古军大队好不容易冲出宋军的火器阵,可来路上的多段道路又升起火头,再次阻断了蒙古军撤退的道路。刘太平欲哭无泪,正要催促全军舍命向前,两旁山上忽然又火把通明,无数满脸涂着古怪色彩的少数民族宋军弓箭手站了出来,为首两员大将,正是恨蒙古军入骨的水西头人阿榨、阿里兄弟,西南方言叫嚷间,密密麻麻的箭雨顿时又铺天盖地的落到蒙古军队伍头上,这些渔猎民族出身的少数民族宋兵精于弓箭,射出来的羽箭不仅又准又狠还带有剧毒,每一箭落下,基本上都能带走一个蒙古士兵的生命,直射得蒙古军队哭喊震天,惨叫不绝,阿榨和阿里兄弟则在山上载歌载舞,高喊汉彝一家亲。 贾老贼的心肠确实是不只一般的歹毒,从第一支伏兵发起攻击的地方一直到长宁山,贾老贼竟然布置了十路伏兵!虽说为了把阿里不哥军的主力引进这十面埋伏的战场,宋军在佯败撤退的路上付出数千军队的惨重代价和搭进一座粮仓,让贾老贼暗暗肉疼不已,但真正到了这一刻,贾老贼却又觉得这一切的付出都值得了——以张钰为首,文天祥、张世杰、阿术、杨亮节、阿榨兄弟、播州杨邦宪、思州田景贤和邛应九路伏兵前堵中截,后面还有贾老贼亲自率领的大军追赶,直杀得蒙古军尸积如山,血流成河。而在长宁山附近,吓得魂飞魄散赶来接应的刘整军则被宋军第十队凌震军拦住,凌震的队伍虽然不多,士卒却个个精锐无比,除了早在鄂州大战时就已成名的虎锐军外,还有贾老贼从泉州带来的、单兵战斗力无比强悍的六百少林僧兵,另外再加上贾老贼只给虎锐军装备的多管火枪,刘整的军队虽然也是阿里不哥军绝对精锐,却也拿这支军队无可奈何了,刘整父子即便急得痛哭失声,也只能看着他的蒙古铁骑纷纷倒在宋军火枪枪口下,看着南方的熊熊火光而束手无策。 残酷的伏击战从二更时分一直打到第二天黎明,靠着奋力死战,身中数箭的刘太平勉强杀出重围,川北四万户中,纪袤惨死在乱军之中,被自军战马活生生践踏成肉酱;张札古带被阿里亲自用毒箭射中,虽然及时剜去伤口肌肉,却也重伤昏迷,最后被爱将倒刺沙背着杀出重围;奥屯世英也带了伤,不过最惨的还是耶律重机,这小子耍小聪明换上普通士兵衣服,带着十几个亲兵步行爬山逃命,却极为倒霉的遇上了播州宋军——更倒霉的是,他撞上了播州宋军中的苗族士兵,听不懂他叫嚷的汉语又恨色目人和蒙古人恨得牙痒痒,结果就很不幸的被生擒后点了天灯,甚至都没机会到贾老贼面前磕头求饶。值得一提是,混战中,凌震率领的宋军差点就可以宰了刘太平的,结果慈悲为怀的南少林僧兵想要生擒他,就收住了已经砸到他天灵盖上方的僧棍,刘整的小儿子刘垓乘机把一个亲兵推过去挡住少林僧兵,自己则乘机背起重伤的刘太平逃命,凭借这层关系,刘整和刘太平之间的矛盾大为化解。 主帅和川北四万户尚且如此凄惨,就更别说普通的蒙古士兵了,刘太平带出利州的五万大军,活着逃回利州城的还不到万人,其他的大部分死得千奇百怪,有被砸死的、射死的、刺死的、烧死的,被炸死被火枪打死,还有被友军人脚马蹄活活踩死的,长宁山山道旁边的山涧中尸积如山,无数溪流为之断流,无数伤兵在山涧尸海中翻滚呻吟,哀嚎遍野。再剩下的小部分在贾老贼的格外开恩下被准许投降,只有极少士卒翻山越岭得以逃生。 血战结束,奋战了一天一夜的宋军甚至没有机会休息和打扫战场,马上就在贾老贼的亲自率领下兵发利州城,将元气稍存的蒙古败军包围中在利州城中。至此,张钰提出的在利州城下歼灭川北蒙古军主力的战术基本完成,蒙古军在川北一带已经无力与宋军抗衡,如果阿里不哥军的凤翔路援军不能及时入川,剩下的就是被各个击破的凄惨命运。鉴于以上情况,累得筋疲力尽的贾老贼不敢休息,召集众将重赏张钰之余,贾老贼又说道:“为了防止阿里不哥军再度入川增援,导致川北战事迁延日久,所以本官决定,派一支小股部队化装成蒙古败军,深入凤州境内,烧毁大散关栈道,切断鞑子的入川大道!” 说到这,贾老贼环视一眼疲惫不堪的众将,沉声说道:“虽说张札古带的主力已经被消灭和包围,但凤州境内仍然有相当数量的鞑子军队,这个任务还是有些危险,所以本官也不直接点派人手了,你们自己自告奋勇——谁能完成这个任务,他就是大宋收复汉中的第二功臣!” “贫道愿往。”宋军众将还没来得及说话,队列最后便抢先响起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 第八十四章 护陴篱索 其实早在咸淳四年正月十九日的上午,好不容易把刘太平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的刘整就打算焚毁利州城撤退的,只是刘整做梦也没想到宋军围城会这么快——其实经过一天一夜的浴血奋战后,绝大部分的宋军将士都已经疲惫不堪,本不应该这么快就发动进攻包围利州城,只可惜贾老贼和子聪的心肠比眼镜蛇还毒,料定蒙古军在惨败后必然急着撤退,为了减少川北战役接下来的困难,贾老贼毅然触犯兵家大忌,在粮草基本全毁和士卒疲困难耐等种种不利前提下挥师北上,抢在蒙古军撤退前包围了利州城,堵死了蒙古军败军的逃离道路。 “弟兄们,大宋的将士们,我知道你们很辛苦,知道你们很需要时间休息。”宝峰山下,眼圈黑得象一只大熊猫里面还布满血丝的贾老贼抗着一把锄头,亲自率领一批同样疲惫不堪的宋军士兵在宝峰山下挖掘围城工事。贾老贼一边装模作样的用锄头挖着被冻得无比坚硬的泥土,一边大声为士兵鼓气,“我和你们一样,也是两天两夜没有休息没有合眼了,我也很累,可我们现在不能歇啊!” “山上的利州城,还有一万多两万的鞑子铁骑,他们的四只蹄子比我们两条腿跑得快,我们要是把他们放跑了,再想抓住他们就难了!”贾老贼一边高喊,一边奋力挥动大锤去砸铁钎——冬天的土地冻得那个叫硬啊,一锄头只能砸一个白印,所以只能用采石的铁钎破土了。为了显示自己的辛苦和干得热火朝天,贾老贼还主动脱去官服,光着膀子抡锤砸钎,又大叫道:“所以说,只要我们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抢在鞑子喘过气以前挖好陷马坑,砌好防马墙,鞑子的骑兵就是掉进夜壶的王八,想跑也跑不掉了!弟兄们,加油啊,都给我拿出铁人王进喜……都给我拿出铁人精神来!困住了鞑子,咱们就可以放心休息了!” 不得不承认,贾老贼的刻意作秀还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文化水平普遍不高的宋军士兵看到当朝首辅都光着膀子抡大锤修工事,不少人都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忘记了疲劳,也忘记了寒冷,一个个抡大锤砸钎子,挖土坑埋鹿角支栅栏砌防马墙,忙得热火朝天,加宋军兵力充足可以轮换休息,天色才刚刚傍晚,两道堵住利州城大道小路的围城工事便初见雏形,只要再有一到两天时间的情况加固,利州城里的蒙古军骑兵就休想再突围离开——当然了,如果蒙古军队没在长宁山山道遭到重创的话,宋军的工事再坚固也休想堵死他们突围的道路,反而有随时可能被偷袭的危险。 宋军将士在宝峰山下不顾疲倦的抢修围城工事,刘整父子则在宝峰山上干看着无计可施——没办法,蒙古军在利州城里虽然还有答应一万四千的步骑兵,但大部分带伤并且疲倦不堪,这个时候突围虽然有点把握,但肯定死伤惨重,即便逃回汉中也没办法再和宋军抗衡。无可奈何之下,刘整只好打起了另外的主意。 “武仲(刘整字),情况怎么样了?”.刘整正在仔细盘算对策的时候,唐笑搀着满身包满纱布的刘太平过来。因为欠刘整父子一条命,刘太平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嚣张和狂妄,很和颜悦色的向刘整问道:“贾似道老贼有没有攻城?咱们的军队情况如何?” “大将军,这里太冷,你又伤得太重,.用不着亲自来,有什么情况末将会立即派人向你禀报的。”刘整先关心的客套几句,这才苦笑着答道:“垓儿和沙全已经把我们的军队重新编制得差不多了,大约还剩一万四千多人,绝大部分是骑兵,但大部分带伤,需要时间休息。至于宋蛮子他们这边,他们倒是没有攻城,只是在挖些陷马坑砌些防马墙,看在架势,贾似道老贼可能想把我们堵死在利州城里,不让我们逃走一个,再想办法攻城或者把我们活活耗死!” “把我们耗死?”刘太平冷哼起来,“.利州城易守难攻,城里的粮草足够我们五万多大军吃上三个月,现在……人少了,就能坚持得更久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耗死谁!” “大将军,千万不可轻敌。”刘整好意提醒道:“千万不要.小看了贾似道老贼,这个老东西的鬼花招多的是,说不定就弄出什么花招攻破了咱们的利州城,所以我们还是多做些准备的好。”唐笑也依偎在刘太平肩上娇声说道:“大将军,刘将军说得对,贾似道老贼的诡计确实让人防不胜防,我们还是再谨慎小心一些的好。” “也好,那城防的事情就拜托武仲你安排了,你有什.么打算?”刘太平点点头问道。刘整稍微整理一下思路,答道:“首先,我们得派出人手向察哈台大汗和阿里不哥大汗求援,请他们再派大军入川增援——这点末将已经做了,今天上午我军撤回利州城时,末将就已经派出犬子刘垣北上,从凤州大散关北上凤翔路,向驻扎在京兆府(今西安)的军队求援。” “那大汗会不会派援军呢?”刘太平说话的声音有.些胆战心惊——没办法,刘太平已经在四川赔了太多的军队,兵力本来就不如忽必烈的阿里不哥能不能再拿出援军,还是极大的未知数。刘整斩钉截铁的答道:“绝对会有援军过来!现在阿里不哥大汗和贾似道老贼都在争取时间,一支援军就可以把贾老贼的主力拖在四川,阿里不哥大汗和也速察皇后绝对乐意。” “那我就放心了,.接下来又怎么办?”松了口气的刘太平追问道。刘整不动声色的答道:“接下来就是等了,第一是等我们的军队士卒恢复体力,寻找机会突围。第二是看贾老贼的反应,他如果和我们拼消耗最好,我们不怕耗;他如果耍鬼花招攻城,我们就得小心提防了。”说到这,刘整将目光转向城下,黑了一天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些微笑,“不过,托汪德臣将军的福,利州城被他修得固若金汤,地形对我们坚守也极为有利,贾似道老贼要想耍花招攻破这座城,怕也没那么容易。” …… 和刘整猜测的一样,贾老贼确实拿利州城的变态地形很是头疼,死猪一样睡了一个晚上后,正月二十日清晨,贾老贼便又赶到宝峰山下,一为监督围城工事的修筑情况,二就是琢磨攻城的办法。不过还是那句话,当年大汉奸汪德臣为了把利州城修建成蒙古军攻占四川的基地,确实是花费了不少心血,完全由青石修葺而成的城墙厚达三丈,抗打击力极强,除非用回回炮和火炮集中轰击某个部位一两天的时间,否则休想打出缺口。而且城里的蒙古守军也还有一万多人,即便轰塌了城墙,守军不管是反扑还是突围,宋军都得为此付出惨重代价。 相比之下,最让贾老贼头疼的还是利州城的变态地形——从某种程度来说,利州城甚至比襄阳城更难攻打!它的东边是波涛汹涌的嘉陵江,既为利州城提供了充足的水源供应,又挡住攻城军队的道路,西边的弧形悬崖高达两百余丈,猿猴难攀,保护了利州的西面和南北两面的大部分上山道路,宋军要想攻城,就只有南面缓坡和北面的小道可以上山,但是从山脚到山顶的仰攻需要付出的惨重代价,却是一向精打细算的贾老贼所不愿承受的了。 “到底该怎么打呢?”贾老贼脑海中一一浮现出各种战术,“正面强攻?损失太大。派敢死队爬上悬崖?刘整不是笨蛋,肯定派人日夜轮换盯死了悬崖,去也是白白送死,而且悬崖太高了。挖坑道上山用掷弹筒炸?宝峰山是石山,根本没办法挖,何况在南面的缓坡上,我们也很难抵达鞑子的骑兵冲击。从重庆再运一些重炮来用炮轰?太远了,怕是来不及……。” 一一琢磨出来战术又一一被否定,贾老贼简直有些绝望了,转目去看子聪时,子聪却苦笑着耸耸肩膀,显然他也没什么好办法攻城。贾老贼咬咬牙,吩咐道:“暂时别攻城,先修工事把鞑子困住,等粮草补给从成都运来,咱们再慢慢想办法攻城。” 三四天后,同样疲惫不堪的宋蒙两军都先后缓过气来,在刘整的指挥下,恢复了体力的蒙古骑兵尝试着在夜晚进行了一次突围作战,但宋军的围城工事已经基本完善,在蒙古军扔下百余具尸体和宋军大队出动后,觉得突围无望的刘整果断选择撤回城中继续坚守。而贾老贼也尝试着向利州南门发动了一次进攻,让猛将屯达率领三千步兵仰攻南门,结果连城墙都没摸着就被蒙古守军一通滚石落木砸了回来,同样扔下了一百多具尸体。从不肯玩绞肉机攻城战术的贾老贼也断了这个念想,只是指挥军队继续围困利州,不给蒙古军队任何的突围机会。 又过两天后,剑阁关首先送来一批粮草解了贾老贼的燃眉之急——很危险啊,宋军暗中保存在其他地方的粮草已经只够吃两天了。同时宋军部署在路上的火炮、回回炮和等物也陆续运到前线,看着这些威力巨大的攻城武器,贾老贼咬了咬牙,又亲自指挥了一次攻城战,派出重兵把一批回回炮和铁芯木壳炮搬运上山,准备再用尝试一次强攻战术。可惜刘整甚是狡猾,发现宋军往山上搬运那些沉重的火炮和回回炮就知道贾老贼的用意,当即派出骑兵出城冲锋,破坏宋军的攻城武器。 仰攻而上的宋军打得十分艰苦,蒙古军骑兵的弓箭居高临下射击,不仅射得更远,威力也更大,宋军的神臂弓无法抛射,对上仰射威力大减,很难象在平原上那么平射克制蒙古骑兵,坚守阵形尚且艰难,向上前进就更是寸步难行了。付出了沉重代价后,宋军总算把回回炮和铁芯木壳炮运到预设阵地,可是让贾老贼和宋军将士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刘整的令旗一挥,利州城墙上涌出无数蒙古士兵,以及无数的利州城里的蒙古百姓和色目百姓,把无数条又粗又长的黑色绳索搭在城墙上,绳索紧挨着绳索,差不多垂落到地,就象给利州城墙披上了一件外衣一样。 “那是什么东西?”贾老贼惊讶之下赶紧举起望远镜细看,发现那些绳索竟然是稻草和茅草编成,每一条都有海碗那么粗,只是上面浇有泥浆,所以看上去象是黑色。贾老贼不由有些纳闷,“鞑子把绳子披在城墙上干什么?” “嗖!嗖!嗖!”率先投出的回回炮石弹告诉了贾老贼那些绳索的用途——重达百斤的石弹打在城墙上,竟然被那些浇满了泥浆的粗绳子滑开,带着沉闷的声响摔落地面,竟然几乎没伤到利州城墙分毫。贾老贼额头上的冷汗猛然流下,惊叫道:“为什么会没用?再投几弹试试!” “嗖!嗖!”两枚石弹呼啸着飞出,又狠狠砸在利州城墙上,但是和开始一样,石弹碰到城墙后,迅速就被涂满泥浆的粗草绳滑开,仍然无法对城墙造成重创。见此情景,宋军无不骇然失色,利州城墙上则是欢声雷动,蒙古士兵、蒙古百姓和色目百姓叫嚷着种种难以听懂的怪异语言欢呼雀跃,刘整更是抢上城墙,指着贾老贼放声大笑,“贾似道老贼,知道我这护陴篱索的厉害了吧?看你的回回炮和火炮这回怎么办?” “换火炮!先用开花弹,后用实心弹!”贾老贼铁青着脸吼道。宋军炮手依令而行,陆续开炮轰击城墙,但铁芯木壳炮最大的缺点就是炮弹偏轻,仅重八斤的炮弹打在城墙上,开花弹炸开,弹片乱飞倒是射伤了不少守军,对青石城墙却几乎没什么伤害,,而且涂满泥浆的绳索还有防火作用,开花炮弹爆炸产生的高温,竟然无法将之引燃。而实心炮弹打在城墙上,冲击力也大部分被草绳吸收,不是被滑开就是被弹开,同样拿青石城墙无可奈何。好不容易砸断一条粗绳,蒙古士兵却又迅速拿出一条新的泥浆草绳替换,重新补上缺口——这玩意可比宋军的火药和炮弹便宜多了。 “狗蛮子,快滚!快滚!”“狗蛮子,有种就上来!上来!”宋军付出惨重代价才搬上山的攻城利器竟然被一堆草绳破去,利州城上不免又是怪叫欢呼一片。而宋军士气大沮,个个脸色都极不好看,只有贾老贼的脸色反而平静下来,负责指挥火器的文天祥又问贾老贼是否继续开炮时,贾老贼微笑答道:“不用浪费了,本官还打算用几万斤火药轰开利州城墙,看来可以节约了。收兵,另寻破城之策。” “贾似道老贼,有种过来啊!怎么跑了?”看到宋军鸣金收兵,好不容易琢磨出破解宋军攻城武器的刘整不免得意洋洋,指挥亲兵整齐呐喊嘲笑。很快的,贾老贼的亲兵队伍整齐呐喊答道:“狗鞑子,别嚣张,贾太师有的是办法收拾你们,你们洗干净脖子等死吧!贾太师有令,攻破利州之后,城中鞑子和色目人一个不饶,不管男女老幼,贫富贵贱,通通处死!” 注:护陴篱索并非虚构战术并非虚构,而是历史上的襄阳保卫战结束两年后,南宋军民发明出来克制回回炮的战术,出自《宋史卷一百九十七》,原文如下:咸淳九年,沿边州郡,因降式制回回砲,有触类巧思,别置砲远出其上。且为破砲之策尤奇。其法,用稻穰草成坚索,条围四寸,长三十四尺,每二十条为束,别以麻索系一头於楼後柱,搭过楼,下垂至地,梁垂四层或五层,周庇楼屋,沃以泥浆,火箭火炮不能侵,炮石虽百钧无所施矣。且轻便不费财,立名曰「护陴篱索」。——但很可惜,这种战术发明得太晚,没能起到回天之力,否则和谐教的武器未必能打破襄阳和樊城。 第八十五章 缺德毒招 鉴于利州城中的蒙古人和色目人协助阿里不哥军抵抗宋军,贾老贼一怒之下当即宣布破城后将杀光城中所有蒙古人和色目人——大话倒是嚷出去了,也吓瘫了不少利州城里蒙古百姓和色目人,但具体如何攻破这座变态城池,贾老贼心里实在没底。 悻悻收兵回营后,贾老贼立即把所有统制以上级别的将领和五品以上文官全都叫到中军大帐,向他们说道:“都给本官开动脑筋,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谁有办法在短时间内用最小代价攻破利州,不管是谁,不管是文职武职和品级高低,将来大宋光复汉中之后,本官就保举他出任利州路安抚制置使兼知兴元府!如果他不想留在川北,本官也可以在其他地方给他保举一个同级别的官职!” 利州路安抚制置使兼知兴元府,差不多就是四川北部的土皇帝,这么大的一块肥肉扔了出来,宋军中军大帐里的一百多名文官武将顿时个个双眼放出绿光,争先恐后的开动起脑筋盘算收拾利州城,七嘴八舌的说出一些千奇百怪的攻城战术——当然了,绝大部分都是不切实际的异想天开。比方说效仿咎万寿的毒蛇攻城术,贾老贼马上怒吼:“这种天寒地冻的鬼天气,你去给我抓一条冻僵的蛇来?”还有人提议用火攻烧死城里的敌人,贾老贼又大吼:“给你两万人去搬柴草上山,烧不完鞑子我烧死你!”甚至还有人言之凿凿的说道:“鞑子城池的粮草储备远不如我们大宋的城池,现在又已经被我们围死了,我们只要围住城不让鞑子逃跑,鞑子就能全部饿死在里面!”贾老贼一拍桌子,吼道:“你当鞑子都是猪,不会从外地调援军?再说了我们的十万大军在利州城下呆上一天,要吃掉多少粮食,耗掉多少钱粮?” 各种各样的建议都被贾老贼骂得狗血淋头,宋军众将官并不死心,反而提出越来越多更加千奇百怪的主意,结果贾老贼也懒得反驳了,只是趴在桌子上象一条离水的鱼一样张着嘴大口大口吞气吐气,只是后悔把咎万寿派去了大理。这时候,一向以为人和善厚道著称的王安节忽然冒出来一句,一下子又提起了贾老贼的精神,贾老贼忙挥手制止众将的嘈杂,指着王安节说道:“安节,刚才你说什么?” “末将刚才说,能不能在鞑子水源里下毒?让鞑子没地方找水喝?”王安节小心翼翼的答道。当然了,王安节的话立即让宋军众将背上出了一身冷汗——这年头还是老实人心最狠啊。贾老贼则习惯性的用手指头敲打着桌子,眼珠乱转着盘算说道:“利州城地势极高,城中用水全靠西面的嘉陵江,如果破坏了鞑子的水源,确实可以起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可是嘉陵江的流量这么大,要想投毒怕是没那么容易。” “太师所言极是,末将也是随.口说说。”王安节苦笑着说道:“再说嘉陵江下游人口众多,同时也是我军取水处,即便能在江水里投毒,后果也不堪设想。” “这倒没什么,我军驻扎在平原上,.要取水多打几口井就有了。”贾老贼才不会去管下游百姓会不会受影响,只是凭借直觉的觉得利州城的水源将是破城契机。稍微盘算后,贾老贼站起身来,大声说道:“走,去几个人陪本官亲自到鞑子的取水点去看看情况,剩下的人看好大营和看好山上的鞑子,不要鞑子乘机跑了。” 片刻后,贾老贼带上一队骑兵,.领着三四十名文武将官离开大营,打满火把径直往嘉陵江过去。从军队搭建的浮桥过了嘉陵江后,贾老贼一行又转向北方,绕到了利州城西面取水口观察。而利州城坐落的宝峰山是一个东高西低的地势,东面的悬崖高达两百余丈,濒临嘉陵江这边却不到百丈,悬崖又笔直平滑,没有半点阻碍,极大的方便了城中守军从城中取水。贾老贼一行到得现场时,正好有一队蒙古军从山上放下吊桶打水,再用绞盘绞上山顶,无数吊桶或是直接跌落江面,或是装满江水缓缓上升,来往不绝,倒也巍为壮观。 看着漆黑的江面和火把通明的山顶沉吟良久,贾.老贼吩咐道:“去把巡视此地的斥候队长叫来。”又过片刻,斥候队长被领到面前,贾老贼劈头盖脸说道:“不用行礼了,本官问你,鞑子每天要从山上往江里打多少水?大概多少桶?” “回禀太师,鞑子日夜不停都在打水,无法统计。”斥候.队长战战兢兢的回答,生怕贾老贼责备他探察不严。没想到贾老贼却和子聪对视一眼,彼此都是露齿奸笑,子聪喜道:“利州守军日夜不停打水,看来山上用水极度依赖此地!我们如果能破坏此地水源,不出三日,城中守军必然不战自乱!”宋军众将闻言各自大喜,纷纷夸赞贾老贼和子聪神机妙算和菩萨心肠。 “马上传令下去。”贾老贼回过头去,向宋军众将吩.咐道:“从现在开始,全军停止一切攻城行动,全力加固围城工事,不要给鞑子任何逃跑机会!”说到这,贾老贼狰狞笑道:“山上的鞑子不是很嚣张吗?本官先让他们嚣张几天,然后再把他们全渴死在山上!” 把几万人活活.渴死,贾老贼的心肠确实不只一般的歹毒,可具体要实施起来,却又不只一般的困难,即便是在冬天枯水季节,嘉陵江流经利州这段江面仍然宽达二十余丈,深丈余,水势平缓可以通行货船,无论是投毒还是断流都极为困难,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过这对天生菩萨心肠的贾老贼和子聪大师来说,却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盘算片刻后,贾老贼已有一条毒计涌上心头…… …… 宋军众将忽然出现在蒙古军取水口对面,自然无法逃脱正在打水的蒙古军队眼睛,飞报至刘太平和刘整等人面前时,正在给刘太平做着按摩的唐笑立即面如土色,“糟糕!贾老贼盯上我们的取水水源上!要是让他破坏了水源,我们还不得活活渴死在山上?”刘太平也慌了手脚,惊叫道:“如果真是那样就完了,利州城建得太高,城里没有水井,人马没有水喝,不出十天就得全部活活渴死!” “大将军,熊夫人,不必焦急,也不必担心。贾似道老贼打我们水源的主意,这点早在末将预料之中。”刘整笑嘻嘻的说道:“早在末将建议坚守此城之前,末将就已经问过城中居民水源情况,利州城里取水是要依靠嘉陵江不假,但嘉陵江水深河宽,流量极大,贾似道老贼想要切断水源——除非他动用百万人力挖掘一条河道,把江水引到其他地方去!先不说他没那么人力,就算他舍得下这个本钱,咱们也不用怕!” “为什么?”刘太平和唐笑一起问道。刘整阴笑道:“因为利州一带多雨,一到春夏季节,这一带经常暴雨成灾。今天已经是正月二十六了,天气逐渐转暖,再过十天半个月就是春雨连绵之时,到那时候,贾似道老贼不管用什么办法切断水源,咱们都不用怕了。相反的,倒是宋蛮子的军队驻扎在平原之上,暴雨一旦泛滥,头疼的人应该是他贾老贼自己了!” “哈哈哈哈……!”刘太平和唐笑一起开心大笑起来,唐笑一边偷偷向刘整抛媚眼,一边娇笑道:“最好是让贾老贼去挖河道引水,等他累得半死的时候,暴雨一来,他就哭就哭不出来了!”言犹未尽,刘整和刘太平已经笑成一片,刘整还会意的向唐笑眨眨眼睛,意思是说,“骚娘们,今晚二更见,这几天刘太平受伤做不了那事,饿得受不了了吧?” …… 刘太平和刘整等人的狂笑笑得开心,可是到了第二天清晨,刘太平等人就笑不出来了。道理也很简单,宋军的举动实在让刘太平等人有些心惊胆战,先是把守利州南北道路的宋军活动起来,又开始挖掘陷马坑和修建防马墙,还砍来大量树木堵塞道路,树木里还放上了无数火油桶和火油壶,做好随时烧断道路的准备,也做好了把蒙古军堵死在宝峰山上的准备。而在蒙古军取水点的嘉陵江一段,宋军的举动更是惊人…… 天色刚刚黎明,利州西面的嘉陵江取水口对岸就出现了大量宋军步兵集结,先是推来大批的回回炮和投石机布置到位,然后拿出大量麻袋挖土装填,充当炮弹,还有军队抢到岸边,在浅水处抢搭木质码头。心惊肉跳的刘太平、刘整和张札古带等人匆匆赶到取水口观察情况时,宋军队伍中忽然又涌出千余名少数民族弓兵,一个个抗着长过人头的强弓列队走上刚刚搭建的码头,拉弓搭箭对着利州守军放下的水桶就射起来——这些少数民族士兵长年靠狩猎为生,箭术精妙无比,射虎豹豺狼都不成问题,更何况这些装满江水上升缓慢的汲水木桶了…… “唆唆唆唆唆!”只听得乱箭声响,嘉陵江对面的悬崖处立即响起一片叮叮当当的金铁破木之声,无数木质水桶被箭头直接射穿,桶中江水喷洒而出,等到蒙古士兵好不容易绞上悬崖时,桶中江水早已漏得精光,更有不少神箭手直接射断绳索,装满江水的木桶应声坠水,直接消失在旋涡深处。见此情景,刘太平和刘整等蒙古将领无不是面如死灰,满身冷汗,半晌后,带伤过来观察情况的张札古带才回过神来,赶紧大叫道:“大将军,快!换铁桶打水!再传令全军,从现在开始,节约每一滴水!”刘太平也醒悟过来,赶紧按张札古带的建议而行。 在那年代,四川的攀枝花铁矿连发现都没发现,就更别说开发了,所以四川的铁器并不多见,利州城里即便有点镔铁也早拿去打造武器了,一时之间又上那里去找如此之多的铁桶?好不容易找来十几个铁桶,宋军的数百架回回炮和投石机等物也已经开始发威,对着利州西面矮崖的江面倾泄巨石和装满泥土的麻袋。刚开始利州守军还摸不着头脑,刘整随后又醒悟过来,马上面如土色的破口大骂道:“贾似道老贼,我**十八代祖宗!原来你真想把我们活活渴死啊!” “刘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刘太平等人惊讶问道。刘整指着那些不断落下的石头和麻袋哀嚎道:“人造滩!贾似道老贼打算用石头和麻袋我们取水的江面上造一条浅滩!不要很高,只要让我们没办法再打水就行了!”刘整的话音刚落,刘太平、张札古带、奥屯世英和唐笑等人全都傻了眼睛,然后马上提着贾老贼的名字破口大骂起来,“贾似道老贼,你天杀的歹毒禽兽,你的心肠到底是怎么长的?!”一时间,宝峰山上骂声一片。 骂归骂,事情到了这步,刘整和刘太平等人也没了其他办法,只能命令士兵拼命加紧打水,准备赶快打一些水上来储存,只可惜阿榨和阿里兄弟亲自率领的宋军神射手也不是吃素的,蒙古军不管放多少水桶下来,无不被宋军神射手乱箭射穿射落,那十几只可以防箭的铁桶也被宋军弓手射断绳索,先后摔入江中,忙活了半天,竟然没有一桶水能够绞上悬崖!倒是宋军的投石机和回回炮轰鸣不绝,把一块块巨石和一袋袋泥土抛到蒙古军取水点下方,逐渐堆成浅滩。同时黑心烂肝的贾老贼又亲自指挥宋军步兵在嘉陵江西岸挖掘河道,挖宽挖深,让江水水位下降更快。蒙古军上下在宝峰山上暴跳如雷,破口大骂,宋军上下则在嘉陵江西岸欢声大笑,载歌载舞。 激烈的汲水道争夺战从黎明一直持续到天色全黑,结果以宋军的大获全胜而告终,利州城里的水桶几乎全部被宋军射穿射毁,最方便的汲水点被宋军的石头和麻袋完全填满,剩下的水桶即便再放下山来,最终也会落到宋军的人造沙滩之上,打不到半滴饮水。利州守军和城里蒙古人、色目人面面相窥,却个个无可奈何。但贾老贼并不以此为满足,又派出大量弓箭手乘小船来往巡视利州东面的嘉陵江河段,一旦发现蒙古军乘着夜色偷水,立即毫不留情的射毁——事实上,在悬崖上往下打水也不是那么容易,因为悬崖中段一旦有树木乱石阻碍,或者坡度过缓,利州守军打上来的水也会在半路被碰泼,所以利州守军能够顺利打水的地方,其实就是被宋军摧毁的这段河面了。 “城里还有多少水?还够用几天?”刘太平回过头,脸色狰狞的问道。原来的利州守将倒刺沙哭丧着脸答道:“没有多少了,如果不是今天早上就下令节约用水,现在城里的水恐怕就用完了。” “为什么不储备?”刘太平大发雷霆。倒刺沙无比委屈的叫道:“储备?大将军,从你们来了以后,利州城多了多少人和多少马?城里军队最多的时候,如果不是宋蛮子没有围城,我们日夜不停的打水都不够用。后来宋蛮子围城的时候,城里人和马虽然都少了一些,我们也得日夜不停的打水才勉强够用,还拿什么储备饮水?” “蠢货,滚一边去!”刘太平大怒下一脚踢开倒刺沙,却因为拉动伤口,疼得呲牙咧嘴。唐笑忙上前去搀住他,娇滴滴的说道:“大将军,不要急,刘整将军不是说了,只要一到春天,利州附近就经常暴雨成灾,只要来上一两场大雨,我们就不用怕了。” “是啊,大将军,现在我们还没到绝处,还可以想办法摆脱困境。”刘整也劝道。刘整的小儿子刘垓则凑到刘太平耳边阴森森的说道:“大将军,利州城的百姓家里应该有一点存水。城里那些汉人蛮子巴不得宋蛮子打进来,不会帮我们守城,倒不如派军队到他们家里去挨户搜查,把他们的水都抢过来——反正都是汉人蛮子,渴死多少咱们都不心疼。只要我们坚持到春雨落下和援军抵达,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那些蛮子要是敢反抗,格杀勿论!”刘太平吐出一口鲜血,抬头看看漆黑的天空,忽然泪如雨下,哭泣道:“苍狼白鹿保佑,快下几仗雨吧,否则的话,我们这些苍狼白鹿的子孙就要渴死在利州城里了。” “三清玉皇、佛祖菩萨、阎皇龙王、炎黄祖先、秦皇汉武……。”与此同时的宋军队伍中,贾老贼合着手掌,也正在对着漆黑的夜空衷诚祷告,“还有大宋的列祖列宗,请保佑这十几二十天里千万别下雨!让你们最忠诚的子民可以把利州城里的鞑子和汉奸全部活活渴死!千万拜托了,否则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第八十六章 川中义(上) 一个身体健康的正常人类,完全不吃饭的话可以活上十天半个月乃至更多时间,可要是滴水不进的话,正常人类也就能活三到七天,就算有个别超人能多活几天,他也会因为脱水而休克,彻底丧失意识。——这个常识,正在考验着利州城里的守军和城里的蒙古百姓和色目人百姓,正在借着他们宝贵的生命做着试验。 寒风呼啸,利州城墙上,精神委顿的蒙古士兵横七竖八的倚在城墙的箭垛和城楼旁,或坐或躺或靠,个个无精打采,也个个嘴唇干裂,脸色蜡黄,目光无神,平时那些穷凶极恶的督战队成员和基层将领也是如此,甚至没有一个人站起来,命令这些本在值勤的士兵打起精神站岗。直到城楼里有人喊了一声,“发水了!”这些无精打采的士兵才挣扎着爬起,踉踉跄跄的排成队伍,去领取那救命的生命之源。 每个士兵能领取到的水很少,才一个小酒盅八分满那么点,可就这么一点点不够喝一口的饮水,却是每个蒙古士兵一天所能到的唯一饮水,几乎每一个士兵分到水后,都是小心翼翼用舌头慢慢去舔,生怕浪费了一分半滴,那贪婪而又珍惜的凄惨模样,简直让人不忍卒睹。看到这样的景象,领着重兵分发饮水的刘垓不禁黯然神伤,“这就是我们蒙古的铁骑吗?这就是我们蒙古的无敌勇士吗?这才是宋蛮子切断水源的第三天,要是再过两天,这军心恐怕就不好控制了。” “为什么没水了?为什么轮到我们就没水了?”蒙古士兵的喧哗打断了刘垓的思绪,原来刘垓带来的饮水每人一盅的分发,才发了一半多点人就见了底,剩下那些渴得嗓子冒烟的蒙古士兵当然不干了,一哄而上,或是对着分发饮水的蒙古军官拳打脚踢,或是你争我夺的哄抢水桶,想要喝水桶里那残存的几滴救命水滴,甚至还有人去抢那些已经分到清水的同伴,场面顿时乱成一片。刘垓无奈,只得指挥亲兵上前镇压,足足砍了十几个闹得最凶的蒙古士兵,这才勉强把场面稳定下来。 “都给老子在这里盯好,要是再有谁敢闹事,格杀勿论!”向在场的几个千户吩咐了命令,刘垓领着一队亲兵匆匆回到利州守备府,去向住在这里的刘太平和刘整等人报告情况。刚进大厅,刘垓就看到刘太平正依偎在唐笑怀里说着什么,老爸刘整则象仆人一样站在旁边,对刘太平和唐笑之间那些毛手毛脚根本视而不见。瞟见刘太平那只正在唐笑裙下游动的魔爪,同样上过唐笑床的刘垓不禁有些醋意,心中暗骂道:“烂婊子!” “垓儿,你不在城上守城,怎么.来了这里?”刘整抢先向儿子问道。刘垓先把城墙上发生的士兵抢水事件说了一遍,末了无比担心的说道:“大将军,父亲,孩儿担心再这么下去,不出三天,我军军心必然崩溃,到那时候,就算宋蛮子不来攻城,我们军队也会发生内讧。”说到这,刘垓又补充一句,“幸亏父亲不让把明天已经无水可分的消息泄露出去,否则只怕今天晚上就会出现动乱。” “量这些兔崽子也不敢!”刘太平冷.哼一声,傲慢的说道:“本将军带来的军队绝对不用担心,谁敢乱来,本将军不但要杀他们的头,他们留在后方的家人也得个个处死!” “大将军,末将不是担心大汗的.嫡系军队,而是担心张札古带和奥屯世英两个。”刘垓压低声音,阴森森的说道。刘太平打了个机灵,这才想起自己遗忘了这两个巨大的不安因素——自从上次长宁山山道的惨败以后,张札古带和奥屯世英基本就不和刘太平照面了,开始刘太平还以为他们是受伤后不方便活动,但现在俩个人的伤势都痊愈了一些,早就能够下地活动了,却还是很少来和刘太平商议军情,这对被迫投入阿里不哥军的张札古带和奥屯世英来说,可是一个极其的信号。想到这里,刘太平赶紧从唐笑怀里挣扎着坐直身体,沙哑着嗓子嘶吼道:“这几天有没有盯紧他们?” “大将军,末将早就派出人手把他们暗中盯住了。”刘.整冷笑着答道:“这几天,那两个家伙经常聚在一起密谈,估计是有点动摇了,只是没敢动手。不过也没关系,他们俩现在的军队加起来才三四千人,又在我们整编时打散了,他们就算想耍花招,也很难控制军队。” “那我就放心了。”刘太平对刘整搞小动作的本事还.是有几分信心了,所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边刘垓则焦急的追问道:“父亲,那水怎么办?明天没有水分给士兵,军队就难控制了。”刘整答道:“别担心,为父和大将军刚才已经商量过了,今天晚上三更时分,我们组织军队突围。” “突围?宋蛮子已经在出城的两条路上都布置了.深沟高垒,我们能杀出去不?”刘垓担心的问道。刘整狰狞一笑,答道:“只要舍得代价,没有杀不出去的重围!再说我军已是背水一战,不怕士卒不用命!” 刘整的话倒也.不假,冷兵器战争中,不管城池工事再坚固,武器再犀利,真正决定战争胜负的还是人和士气,没有了退路的蒙古骑兵为了活命,不怕他们不奋勇当先,冲出宋军的重围也不是没有希望。可刘整实在低估了贾老贼和子聪的狠毒,傍晚时分,宝峰山四面八方同时火起,提着火油桶和火油壶的宋军士兵漫山放火,被宋军点燃的树林升起冲天大火,不仅将利州城的两条下山之路照得通明,烈焰翻滚间浓烟熏燎,直熏得位于上方的利州守军咳嗽不绝,双目红肿流泪不止,口渴更加难忍。更狠的是,贾老贼又命令宋军四处砍来大批树木,在蒙古军的两条下山路上堆成小山点燃,不时添加树木助长火势,从夜到亮运木加柴不绝,彻底烧断了蒙古军的下山道路。蒙古军上下空有破釜沉舟之心,却苦于火海阻隔,难以下山一步,刘整的突围计划也宣告破产。 山火足足烧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上午方才基本熄灭,宝峰山也由一座树木葱郁的青山变成了一片焦黑,只有利州城因为城旁树木早被砍伐,还能基本保持原样,而利州城里的蒙古军民被烈火浓烟熏烤了一夜,不管军心民心都彻底崩溃,为了争夺一点点可以喝下去的饮水,那怕是同胞兄弟都会刀兵相见,打得头破血流,才一夜时间,利州城中为了争夺饮水而自相残杀致死者,就多达五百余人——这还只是发现尸体的。口渴难忍间,甚至有不少聪明的士兵用布包着马粪绞汁饮用,引得利州军民争先效仿,导致马粪竟然成为无价之宝。 军民士气衰竭到这地步,刘太平和刘整也完全没了办法,有心想硬着头皮在白天突围,无奈宋军还在下山道路上不断添木加火,两条下山路上都是火海一片,血肉之躯根本无法通行。无奈之下,刘太平只好在几名将领的建议下在城中摆设法坛,供上三牲祭品向天求雨,利州全城军民也都死马当活马医,跟在刘太平背后向法坛下跪祈雨,数万人下跪密密麻麻,倒也蔚为壮观。可是让利州军民火冒三丈的是,同一时间的宝峰山下,贾老贼竟然也亲自领着一帮宋军文武官员跪在祭坛前,给旱龙王供上三牲祭品,恳求这段时间里千万别下一滴雨——春耕迫在眉睫,还给旱龙王献祭品求旱,古往今来大概也就贾老贼一个了。 蒙古军求苍狼白狼宋军求旱龙王,最终结果大概是旱龙王的战斗力更强悍一些,所以到了下午的时候,阴沉了许久的天空忽然云开雾散,洒下了入春之季的第一缕阳光。金黄色的阳光照在宝峰山上的那一刻,宋军队伍中顿时一片欢声雷动,利州城中却是哭声震天,悲痛天亡蒙古。不过贾老贼手下的两大科学家子聪和郭守敬却脸色不善,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老师,起东南风了。”郭守敬向子聪低声说道。子聪脸色严峻,点点头,低声答道:“今天晚上应该可以看天象了,你盯紧点,一有消息,马上报我。” 和子聪预料的一样,当天夜里,利州一带风轻云淡,繁星密布,郭守敬领着一帮随军文官上到远离火焰浓烟干扰的利州南山山顶,准备观察星象判断未来天气。可到得山顶时,却发现子聪已经领着一队亲兵先到,正在摆弄着一些仪器观察天象,郭守敬赶紧上去行礼,“恩师,想不到你先来了。” “放心不下啊,所以亲自来看看。”子聪淡淡答道。郭守敬又问子聪观察天象可有结果时,子聪脸色变得异常凝重,缓缓答道…… ………… 贾老贼手里有两个从忽必烈手里拐骗过来的当世数一数二的大科学家,刘太平和刘整却没那么幸运,看到夜空中的那满天繁星,即便是城府极深的刘整也慌了手脚,生怕贾老贼真的求来旱龙王捣乱,让利州一带连日久旱。而利州民间和蒙古军队中更是人心惶惶,骚乱不断,如果不是贾老贼早就放话说破城之后要杀尽城中色目百姓,只怕这些墙头草就要寻思打开城门向宋军投降了。 “大将军,西城出事了!”刘太平和刘整等人正在商议如何突围的时候,利州原守将倒刺沙忽然跌跌撞撞的冲进来,还没进到大厅就大声嚷嚷道:“汉蛮子!好多的汉蛮子百姓跑到取水的地方,要吊着绳子下山向宋蛮子投降,我们杀了十几个,但拦不住!而且河对面的宋蛮子也在大喊,说是不杀利州城里的汉蛮子百姓,要他们赶快下去投降!” “一定要拦住!”刘太平、唐笑和刘整父子四个人同时跳起来,异口同声的惊叫,“不能让汉蛮子跑了,否则贾似道老贼真要把利州城里的人杀光杀绝了!” “末将手里的兵力不够啊!”倒刺沙哭丧着脸答道。刘太平一拍大腿吼道:“去找火儿忽答孙,叫他带本部军队过去镇压,让汉蛮子逃走一个,老子拿你们人头是问!”那边刘整也向干儿子沙全吼道:“沙全,你去组织城中的蒙古百姓和色目百姓,让他们也帮忙抓汉蛮子,这些是我们的盾牌,不能放走!” 倒刺沙和沙全应声而去,刘太平仍然放心不下,有心想去亲自监督抓捕汉人百姓的行动,那边刘整的小儿子刘垓却忽然阴森森的说道:“大将军,父亲,贾似道老贼一向假仁假义,最喜欢打着保护汉蛮子的旗号收买人心。我们何不利用这一点,逼着贾老贼放我们突围?” “说说看。”刘整眉毛一扬,向得意儿子问道。刘垓阴笑说道:“孩儿认为,我军可派一员使者下山去见贾似道老贼,告诉贾似道老贼,如果他让路放行,我们就把利州城和利州城里的蛮子百姓完完整整的交给他!如果他坚持要把我们围死在宝锋山上,我们就杀光城里的蛮子百姓,让全城的蛮子给我们殉葬!” 第八十七章 川中义(下) 歹毒无耻的贾老贼切断水源,利州城里的阿里不哥军士兵和蒙古、色目百姓惨,城里的汉人百姓却比他们加起来都惨,虽说宋军封锁水源时,汉人百姓家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存水,但刘太平和刘整为了不让蒙古人和色目人渴死,毫不犹豫就下令军队对汉人下手,挨家挨户入门抢水,蒙古邻居和色目邻居也趁火打劫,联合起来抢汉人百姓的饮水和财物,期间汉人被伤害和杀害多少,已经无法统计。 汉人崇尚孔孟儒家的中庸之道,本性善良,但并不代表可以任由这些高鼻深目的异族欺负,抢水过程中,不知多少汉家男儿奋起反抗,与入室抢劫的异族展开搏斗,无奈汉人百姓手无寸铁,异族又有蒙古军队保护,除了被杀得尸横遍地外,始终无法保卫自己的财产和家人。愤怒之下,利州城中的汉人联合在一起,聚集到利州城取水点,要从这里下山向宋军投降。但汉人百姓没有想到的是,蒙古人和色目人不但想要他们赖以生存的饮水,更想要他们陪葬…… “退开!退开!通通退开,靠近者死!”数百个全副武装的蒙古士兵挥舞着刀剑,死死拦在打水绞盘前,驱赶汹涌如潮的汉人百姓,任何敢于靠近的汉人百姓,都会被他们无情的斩杀,汉人百姓虽多,却因为没有武器和没有组织,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可以下山的绞索无计可施。而在山下的嘉陵江对岸,听到消息的宋军已经在不断大喊,“汉人同胞们,快逃下山来,我们不会杀同胞!” “我们不杀同胞,只杀鞑子和色目人。”随着宋军士兵的呼喊声越来越大,聚集在绞索附近的万余汉人百姓也越来越**,几个胆子比较大的,已经在号召汉人百姓一起冲上前去,把守在绞索旁边的蒙古士兵挤下山崖。但就在这时候,蒙古守军的大队出动了,先是三千余名全副武装的蒙古士兵列队冲到现场,帮助看守绞索的蒙古士兵驱赶汉人百姓,然后利州城里的蒙古人和色目人也冲了过来,配合着蒙古军队捕拿汉人,几乎每一个蒙古人和色目人都在心里想,“娘的,你们汉蛮子不是想杀光我们吗?就算死,我们也要拉一些汉蛮子垫背!” “都捆起来,押到南门去,把蛮子都捆起来!胆敢反抗者,一律以叛国罪处死!”刘整的干儿子沙全喊得最大声,指挥军队和蒙古人色目人大肆抓捕汉人,抓到一个就捆绑一个,汉人凡是敢于反抗者,无一例外的遭到屠杀。一时间,宝峰山上汉人百姓哭声震天,血流成河,色目人和蒙古人哈哈大笑,得意志满,而山下的宋军将士个个怒发冲冠,吼声如雷,只恨不能立即杀上山去,将蒙古屠夫和色目帮凶千刀万剐。 宝峰山上闹出如此之大的.动静,早有人飞报到贾老贼面前,贾老贼第一反应就是认为这是一个乘机攻城的最好机会,不过转念一想后,贾老贼又大手一挥说道:“不用去管他们,鞑子还有一点战斗力,现在攻城肯定会有很大伤亡,让鞑子再渴上几天,然后攻城最划算。” “那城里的汉人怎么办?我们现在.动手,伤亡是可能大点,但也可以尽可能多救一些汉人啊。”文天祥紧张问道。贾老贼面无表情,淡淡答道:“打仗就会死人,如果什么都要考虑,那这仗也不用打了。再说了,鞑子除非是真想逼着本官杀光城里的鞑子百姓和色目人,让川北一带人心崩离,否则就绝对不敢对城里的汉人下死手。” 文天祥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在.擦了把冷汗——自己怎么摊上了一个这么歹毒的老师?不到直到此时,文天祥才注意到与贾老贼形影不离的子聪此刻竟然不在中军大帐,文天祥正要开口询问,帐外忽然飞奔进来一名传令兵,向贾老贼单膝跪下禀报道:“启禀太师,宝峰山上下来一个鞑子使者,手打白旗要求面见太师,说是刘太平派他前来谈判。杨亮节将军请问太师,是否接见?” “不见!”贾老贼断然一挥手,喝道:“叫他滚回去告诉刘.太平和刘整,洗干净脖子准备等死!”传令兵领命而去,文天祥又试探着问道:“恩师,敌人派使者前来,你一贯都是以礼相待的,今天为什么又不见呢?” “这你就不懂了,刘太平派来谈判,肯定是要拿什么.条件交换我们让路。”贾老贼冷笑答道:“现在他们已经是瓮中之鳖,光是渴都可以把他们渴死,只要歼灭了这支阿里不哥在川北的最后军队,汉中粮仓和利州西路就可以唾手可得,本官为什么还要和他谈判?”说到这,贾老贼又微笑着补充一句,“当然了,如果是张札古带或者奥屯世英这些川北地头蛇派人来谈判,那本官就肯定要见了。因为……。” “太师,小僧认为你应该接见刘太平的使者。”贾老.贼得意洋洋的吹嘘还没说完,一身僧衣的子聪就掀开帐帘进来,向贾老贼微笑说道:“太师,快派人去追传令兵吧,也许还来得及。” “为什么?”贾老贼.满头雾水的问道。子聪微笑,附到贾老贼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言犹未尽,贾老贼就已经脸色大变,吼道:“龚丹,快,去追传令兵,就说本官改变主意了,可以接见刘太平派来的使者!”亲兵队长龚丹撒腿就往外跑,子聪却又赶紧大叫道:“龚丹,如果传令兵已经把话带给刘太平的使者,那就绝对不能再叫他回来了。” “为什么?”贾老贼更是惊奇。子聪平静答道:“如果刘太平的使者被赶走又被叫回来,那不就等于是告诉刘太平事情的真相了吗?” ………… 结果还真被子聪的乌鸦嘴说中了,龚丹快马赶到现场时,刘太平派来的使者还真被杨亮节赶走了,虽说那使者还在隔着火海一步三回头的期盼宋军改变主意,得到子聪嘱咐的龚丹却始终不敢开口叫他从悬崖上吊绳下来。那使者磨叽一会见宋军并没有改变主意,只得加快脚步赶回利州城,向刘太平和刘整父子等人禀报出使结果。 “贾老贼竟然不见你?”唯一的逃生指望落空,刘太平的马脸立即拉得更长。那边刘整也埋怨小儿子刘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害得大将军的使者丢丑。老子早就说了,贾似道老贼只要歼灭了我们在利州的军队,川北一带再没有人能对他造成半点阻碍,贾似道老贼除非是傻了,否则绝不会答应我们的条件。” “我只是建议,决定是刘太平。”刘垓心中嘀咕。看看垂头丧气的刘太平和眼珠乱转的老爸,刘垓忽然又冒出一个新的主意,向刘太平抱拳说道:“大将军,我们还有希望。末将建议,明天我们就押着满城的蛮子百姓出城,在两军阵前逼贾似道老贼让路放行,要是他拒绝,我们就当着他的面杀光城里的蛮子百姓!” “这……能行吗?”刘太平有些犹豫。刘整则勃然大怒道:“黄口小儿,休得胡言乱语,我们要是这么做了,以后还有那个蛮子百姓敢跟着阿里不哥大汗?还不得人心尽失?” “人心尽失,也总比我们被活活渴死在利州城上好吧?”刘垓不服气的顶嘴道。刘整更是大怒,正要再骂儿子时,依偎在刘太平怀里的唐笑开口了,“少将军,你说的办法,有把握没有?” “末将认为,至少有五成把握。”刘垓阴阴的说道:“贾似道老贼一贯喜欢打着拯救中原汉人的旗号收买人心,甚至让手下以子换子来蛊惑效忠于蒙古大汗的汉人蛮子。我们拿利州全城几万蛮子性命逼他让路,他如果拒绝,看着我们杀光蛮子,他以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虚伪形象就会毁于一旦!所以说,只要我们这么做,他就有可能答应。” “大将军,少将军言之有理,我们可以试一试。”唐笑咬咬牙,向刘太平媚声建议道。刘太平还是有点犹豫,他是奉阿里不哥之命到四川来抢地盘和牵制宋军主力的,要是他听从刘垓的建议这么做,阿里不哥军还能在四川站住脚,那才是有鬼叫了。恰在此时,一个刘整的亲兵进来,鬼鬼祟祟的想在刘整耳边说些什么,刘整怕刘太平起疑,忙大喝道:“大声说,向大将军禀报。” “遵命。”刘整的亲兵无奈,只得向刘太平单膝跪下禀报道:“启禀大将军,小人等奉刘整将军之命秘密监视张札古带及奥屯世英二人,刚才发现二人密谋之后,派出了一名亲兵秘密出城,想要下山去和宋蛮子联系,小人等已将那人拿住。请问大将军,如何处理?” “有没有问那两个女真蛮子派他们去干什么?”刘太平大怒问道。刘整的亲兵摇头答道:“那人嘴很硬,死活不开口。”刘太平更是大怒,跳起来咆哮道:“娘的,把那个狗杂种押到这里来,再把那俩个女真蛮子叫来,本大将军亲自拷问他们。” “慢着。”刘整赶紧阻止,向刘太平抱拳说道:“大将军,万万不可当面质问张札古带和奥屯世英二人,否则这两个女真蛮子一旦狗急跳墙,加上利州城里的汉蛮子配合呼应,我军必起内乱,表面上向大汗称臣的利州西路和凤州也会立即倒向宋蛮子!本来这也没什么,关键是我军援军要想入川增援,最近的路就是凤州境内的大散关,若是张札古带的同党烧毁栈道,那我军再想从道路险峻狭窄的子午谷绕道入川,时间就太晚了!” “那怎么办?”刘太平有些泄气。刘整狰狞答道:“悄悄宰了他们派出城的使者,装做这件事情没发生过,暂时稳住这两个女真蛮子。等到我军摆脱困境,再慢慢收拾他们不迟!” 刘太平有些不甘心,不过考虑到利州城里现在的情况,如果对张札古带和奥屯世英下手的话,还真说不定会惹起什么大祸,到时候贾老贼再来趁火打劫,那阿里不哥军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思来想起,刘太平还是恨恨点头,同意了刘整的建议,末了又吼道:“明天就按刘垓的主意办,把城里的汉蛮子全部押出去,逼贾似道老贼让路!” ………… 咸淳四年正月二十七日,宋军切断利州城水源的第三天,阳光普照,天空万里无云,城中已经找不到一滴饮水的阿里不哥军不甘坐以待毙,押着将近两万名汉人百姓出城,走南面大道下山,企图突围逃走。城中的蒙古人和色目人害怕宋军屠城报复,也跟在阿里不哥军的背后一同下山,想要逃回汉中寻求生路。片刻间,人流源源不绝的涌出利州南门,挤满宝峰山的南面缓坡,人喊马叫,汉人百姓哭声震天。 阿里不哥军忽然来这么一个大动作,早有人飞报贾老贼和子聪,贾老贼不敢怠慢,忙率领全军出动,在宝峰山南面摆下拦截阵型,与阿里不哥军隔着火墙及围城工事对峙。宋蒙两军各自站定后,刘太平跃马出阵,高声叫喊道:“我乃蒙古四川大将军刘太平,请宋人太师贾似道出来答话!” 宋蒙军之间隔着一道烈火熊熊的火墙,刘太平的声音虽大,宋军方面却始终难以听清。最后还是刘垓比较聪明,叫来一百名士兵,让他们整齐大喊复述刘太平的原话,贾老贼这边才也领着一百名士兵出来,让士兵整齐高喊回答,“刘太平逆贼,你死到临头,还敢来与本官交谈?聪明的话,赶快放下武器投降,饶你不死!否则的话,定将尔等斩尽杀绝!” “贾似道老贼,本大将军误中你的诡计,落到这般田地,但你也不要嚣张!”刘太平指挥蒙古士兵大喊,“看到没有,今天本大将军把利州城里的蛮子百姓全部带出来了,你如果不让路放行,本大将军就要当着你的面,把这一万多个蛮子全部处死!” 说罢,刘太平将手一挥,蒙古军队散开,露出被绳子一串一串的汉人百姓。只在刹时间,宋军阵中就响起了雷鸣一般的怒吼和喝骂,汉人百姓则哭得更加厉害,场面乱成一团。贾老贼也指挥士兵整齐大骂道:“刘太平狗贼,你无耻!” “无耻不无耻,自有后人评说。”刘太平哈哈大笑着掉了一句酸文,又大叫道:“贾似道老贼,本大将军问你,你让不让路?” “你做梦!”贾老贼怒吼答道。刘太平二话,只一挥手,刘垓立即率领士兵拖出一队汉人百姓,手起刀落,连砍带捅,立即将那一百名被捆在一起的汉人百姓杀害,蒙古军阵前顿时血流成河。见此情景,宋军将士顿时个个暴跳如雷,骂声如潮,如果不是宋军各级将领极力压制,只怕已经有人已经冲上前去和蒙古军动手。而利州汉人百姓更是嚎啕大哭,自知末日邻近。刘垓则用沾满同胞鲜血的钢刀指着贾老贼,得意洋洋的大叫道:“贾似道老贼,你拒绝大将军第一次,我就杀一百个蛮子百姓!拒绝第二次,我就杀一千个蛮子!拒绝第三次,我就杀一万个蛮子!这里也就一万多个蛮子,你没有第四次机会!” “畜生!狗杂种!”几乎每一个宋军将士和汉人百姓都对刘垓破口大骂起来,脾气暴躁如邛应、伍隆起和杨晨焕等宋军将领更是奔到贾老贼旁边,要求贾老贼下令进攻,抢救即将被蒙古军队屠杀的汉人百姓——不过这些宋军将领也很清楚,因为火墙阻隔,宋军想要过去救人,等到熄灭火墙,只怕利州的汉人百姓早被倾巢出动的蒙古军队杀光杀绝了! “贾似道老贼,本大将军再问你一句,你到底让不让路?”刘太平又大吼逼问,刘垓则指挥一千个蒙古士兵用刀架在一千名汉人百姓脖子上,只得贾老贼再次拒绝便即动手。一时间,在场十几万道目光,全部凝聚到了贾老贼的身上…… 脸色阴沉的沉默了许久,贾老贼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那边刘太平有些等不及了,吼道:“贾似道老贼,如果你让路,本大将军的军队到了安全地方,自然就会放了这些蛮子百姓!如果我数到三,你还不让路,本大将军就要这一千个蛮子人头落地!一!” 贾老贼还是不说话,脸上阴晴不定,被蒙古士兵用刀架在脖子上的汉人百姓嚎啕大哭,不少已经在向贾老贼哭喊恳求…… “二——!”刘太平大吼着举起手,刘垓则率领蒙古士兵扬起钢刀,只等刘太平手臂落下,刘垓等人就要动手屠杀…… “让路。”贾老贼终于开口,喝道:“让路放行,鞑子不向我军发动攻击,不得主动进攻,违令者,斩!” “什么?”贾老贼带来喊话的一百名宋军士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纷纷惊叫起来。贾老贼则吼道:“楞着干什么?复述本官的命令?”宋军士兵不敢违抗,有气无力的把贾老贼的命令大声喊了出来。命令发出,已经渴得嗓子冒烟的蒙古士兵欢声雷动,刘垓和刘太平等人更是放声狂笑,得意非常。宋军将士则个个暴跳如雷,无数将领冲到贾老贼的面前大吼,“太师,为什么要让路?鞑子已经被困死了,又切断了他们的水源,不用我们动手,渴都可以把他们渴死!” “我们是来拯救川北的汉人百姓,不是来害他们性命。”贾老贼淡淡回答一句,又提高声音喝道:“执行命令!违令者,军法从事!”宋军众将心中不服,无奈贾老贼积威在前,又搬出军法压制,宋军诸将最终还是乖乖的退下,指挥军队让出道路。 “大汗万岁!大将军万岁!”看到宋军潮水般向两旁散开,蒙古军队伍里的蒙古人和色目人个个喜笑颜开,高喊口号,庆幸自己有刘太平和刘垓这么英明睿智的将领,蒙古军队里的汉人士兵则大部分饱含热泪,心中五味具全——当然,刘整一家和唐笑除外。利州的汉人百姓更是个个痛哭失声,对贾老贼感激涕零。 当宋军彻底散开后,蒙古军队前锋立即一起涌上,手忙脚乱的扑灭火墙,打开逃生道路。刘太平又向贾老贼叫道:“贾似道老贼,你很聪明,不过我可先警告你,如果我军通过你们队伍中间的时候,如果你敢耍花招,本大将军照样要拉这些宋蛮子陪葬!” “本官一诺千金,说出来的话,从来没有失信过!”贾老贼毫不脸红的嚷嚷一句,又吼道:“刘太平,本官也先警告你一句,到了安全的地方,你必须无条件释放利州城里的汉人百姓!如果你敢耍花招,本官就把川北一带的鞑子和色目人杀光杀绝,一个不留!以后再抓到你们,个个凌迟处死!” 各自嚷嚷了一通充门面的话,蒙古军已经扑灭了一段火墙,又连挑带拨并填平陷马坑,迅速打开一段通路。当下蒙古士兵一个挟持一名汉人百姓,排成队列缓缓前进,从剑拔弩张的宋军队伍正中通过,后面的利州蒙古人和色目人紧紧跟上,不少也加入了挟持汉人的队伍。看着这些挟持着同胞为人质又得意洋洋的敌人,宋军将士无不是双目喷火,紧握武器的手心出汗,却苦于贾老贼的严令,没有一个人敢于进攻…… 就在宋蒙两军都互相警惕着对方的时候,一缕微风忽然从东南方向吹来,风越来越大,一线乌云也悄悄出现在东南天际,越来越浓,也越来越近,迅速爬满天空…… “要下雨了?不可能吧?!”看着突然出现的乌云,差不多已经走出宋军包围圈的刘太平和刘整等人全部楞在当场,不少刚才还在对贾老贼命令万分不满的宋军将士也傻了眼睛,只有利州汉人百姓看向蒙古人的仇恨目光丝毫不变。而贾老贼和子聪对视一眼,彼此得意的奸笑起来………… 第八十八章 刘太平的舅舅 “下……下雨了。”看着那一粒一粒黄豆大的雨点飘洒而下,渐成倾盆之势,阿里不哥军大大小小的将领全都傻了眼睛,甚至连近在咫尺的宋军威胁都忘得一干二净,心中只是不断哀号,“**娘的!早知道今天就会下雨,老子们急着突什么围?现在好了,汪德臣花费无数心血建起来的大本营利州城丢了,民心也全完了,这雨却下下来了。” “下雨了,下雨了!”利州城里的蒙古人和色目人也差点没哭出来——如果这雨早下一两个时辰,他们也用不着放弃在抢来的土地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园,完全可以在粮草充足又城池坚固的利州城里死守待援,甚至拼吃饭都有可能把宋军拼得师老人疲,被迫撤军。 “下雨了?”刚才还在咬牙切齿的宋军将士个个目瞪口呆——刚才蒙古军队用利州满城汉人百姓的性命要挟,逼迫宋军让路放行,贾老贼竟然屈服于蒙古yin威,答应了这个无耻又无赖的要求,宋军将士无不对贾老贼的妇人之仁极度不满,满肚子火气。但现在这春雨一下,宋军将士心中的怨气也化为了乌有——雨一下,宝峰山上就不再缺水,自己们不但不能耗死敌人,反过来还有被敌人耗死的可能。而贾老贼答应了用满城汉人百姓的性命交换让路,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一笔无比划算的买卖啊! 春雨一下,宋蒙两军和异族百姓都产生了巨大的心理变化,或是庆幸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或是哀叹偷鸡不着蚀把米,这次算是把裤子都赔进去了。只有被蒙古军劫为人质的汉人百姓心态没有半点改变,那一道道无数道仇恨的目光,已经集中到了那些扎着环耳双辫和高鼻深目异族身上………… 后悔也没用,在宋军的催促和发动进攻的威胁下,刘太平还是率领着蒙古军残部和异族百姓而去,留下一座完好无损的利州城给宋军当粮草转运站,也留下宋军将士捧腹的嘲笑声。看着蒙古军灰溜溜滚蛋的背影,贾老贼奸笑得更加得意,转向子聪说道:“子聪大师,你果然是神机妙算,判断今天要下雨,今天还真下了。呵呵,这次我军的粮草转运不仅有了一个安全的据点,而且还大大收买了川北汉人民心——等到我军兵临汉中城下的时候,那就有得乐子了。” 子聪露齿奸笑,陪着贾老贼.贱笑一阵后,子聪又提醒道:“太师,我们眼下的情况也不能完全乐观,关键还得看黄仙长和衙内军去烧大散关栈道的成败,如果他们的行动失败,阿里不哥或者察哈台汗国的阿鲁忽又派援军入川,那川北的战事只怕又会生出变数。” 子聪的话正好戳中贾老贼心中.隐痛,沉默了片刻后,贾老贼苦笑道:“没办法,大散关隔得太远也没办法帮到他们,他们能不能成功,就听天由命吧。子聪大师你不是常说这帮家伙是福将吗,说不定这次他们又能给咱们大大一个惊喜。”顺口说了句,贾老贼又在心中自我安慰道:“那帮家伙确实不错的,至少在第一次神臂城大战的时候,干得就相当漂亮,只是后来跟着范文虎那帮人鬼混,又把自己搞蜕化了。这次在利州吃了这么大的亏,想必又会拿出以前的勇气和机智来了吧?” ……………… 贾老贼和子聪口中的大散关,.其实就是三国时代的散关,同时也是四川连接陕西的第一咽喉,历史上著名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韩信走的就是这条路北上关中,与项羽争夺天下。南宋初年时,宋将吴玠曾经与金兀术在这里展开反复拉锯,凭此保全了南宋的蜀中江山;南宋名将余玠北伐汉中时,也是先派一军潜入此地,烧毁了大散关栈道,这才敢放心的挥师汉中;而历史上关于大散关的大规模攻防战,有正史记载的就达七十余次,大散关的地理位置之重要,可见一斑!——而贾老贼意图收复汉中,也不敢不正视此关的重要性。 有人可能要说了,大散关既然如此之重要,贾老贼.干嘛还要把烧毁大散关这么一个攸关北伐成败的重要任务交给衙内军?这不是用人不当是什么?其实这点有点冤枉贾老贼了,化装成蒙古军潜入凤州境内偷袭大散关,其实是衙内军上下自告奋勇的结果,那时候贾老贼让众将自告奋勇时,杨晨焕和阿术等猛将都跳出来表示愿意领命,刚刚蒙受了奇耻大辱的衙内军三大巨头为了尽快挽回面子,却在贾老贼面前上蹿下跳又立军令状又拿满门性命担保,说什么都要抢这个北伐第二功——黄药师甚至放话,如果贾老贼不答应他,他就一头撞死在贾老贼面前!再加上子聪认定衙内军三巨头是福将,也煽风点火的鼓动贾老贼答应,结果当时已经累得筋疲力尽的贾老贼脑袋一晕,就答应了让衙内军三大巨头率领衙内军残部北上凤州,去执行这个至关重要的任务。 废话说了许多,言归正传,咱们从头说起,好不容易.从杨晨焕、阿术等强人狂人手里抢到了这个立功机会,黄药师等衙内军三大巨头立即行动起来,先是到蒙古军俘虏里扒了五百多套蒙古军服换上,又抢了一批身份腰牌戴上,顺便在张札古带军的俘虏里招募了几名自愿担当向导的汉人士兵,然后带着一批纵火物资就挥师北上,扮成长宁山之战中的张札古带败军抄小道直扑凤州,一路上昼伏夜行,马不停蹄,只用了五天时间,就抵达了凤州的南面门户——白水关! “黄仙长,董将军黎将军,再往前二十里就是白水.关了。”给衙内军带路的张札古带军俘虏一共六人,其中一个叫赵金泽的与衙内军三巨头处得最好——因为在吃喝嫖赌上很谈得来,还成天自吹自己和大宋的赵氏皇族沾亲,祖上在凤州沦陷后被迫隐姓埋名隐居,后来被强行拉入了蒙古军——当然了,是真是假只有赵金泽自己一个人知道。赵金泽指着北面数里外的白水关介绍道:“白水关是进入凤州的第一门户,有水陆两路可以过关,女真鞑子张札古带在这里部署了重兵,很难混过去。不过只要过了这道关口,后面的仙人关和铁山关都已经废弃,没有驻军,我们再行路就方便多了。” “守白水关的人.是谁?知道不?”衙内军的智囊黄药师问道。赵金泽老实答道:“张札思忠,是张札古带的堂弟,也是张札古带的心腹。” “那麻烦了。”黄药师捻着老鼠须小心眼犯愁,心说如果再冒充张札古带的败军进关,张札思忠肯定要盘问长宁山之战的经过,本来告诉他也没什么,怕就怕这家伙要收编我们这帮假败军,那事情就麻烦了。考虑了一会后,黄药师又向赵金泽问道:“那白水关附近有没有小路?可以绕过关去?” “没听说过。”赵金泽茫然摇头。黄药师又皱起眉头,很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不过这样难题也许能难住别人,却难不住咱们的黄大仙长,才盘算了片刻,黄药师就咬牙说道:“咱们可是在贾太师面前拿人头担保了的,怎么都得赌一赌了——反正咱们都是骑兵,就算赌输了,也还有机会逃跑。” “黄仙长,怎么办?你说吧。”董平高和黎尚武异口同声的问——利州惨败,丢了一半的军队还险些被贾老贼行军法砍头,这样奇耻大辱对衙内军来说还是第一次,所以董平高和黎尚武都在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的气,很是找回了一些神臂城大战时的威风。 “你们过来。”黄药师招招手,让董平高和黎尚武把耳朵凑到自己嘴边,低声嘀咕道:“看来我们不能装成是张札古带的军队了,否则张札思忠那个狗鞑子肯定要收编我们,我们只能装成是……。” ………… 片刻后,衙内军又拍马上路,不过这一次衙内军不再象路上那么杂乱不堪,倒拖军旗官兵不分,一副刚打了败仗的模样;而是队伍严整,旗帜林立而等级分明,甚至连随身携带的引火之物也装上了以前拉粮草伤兵用的马车,很象一支押运重要军需物资的辎重蒙古军部队。又走得数里,路上早有白水关的斥候队伍迎来,为首的斥候队长大声问道:“那里来的辎重队?到那里去的?” “刘太平大将军派我们来的。”衙内军中唯一一个象军人的黎尚武出阵,笑嘻嘻的向斥候队长说道:“大将军派我们从凤州出关,到凤翔路去办点军务。”说着,黎尚武解下自己腰上的百夫长腰牌抛了过去。 “大将军怎么又派了一队人来?”那白水关的斥候队长非常惊奇。黎尚武楞了一下,化装成蒙古军文职官员的黄药师赶紧出列,大声笑道:“那是当然,大将军怕上一批人把军务办砸了,所以又派我们带些礼物过去……呵呵,官场上那些东西,你肯定是知道的了。” “官场上的什么东西?我怎么知道?”白水关的那个斥候队长是个质朴的丘八,自然不明白黄药师话里话外的隐晦暗示。黄药师脑子特快,立即找出一个借口,叹口气说道:“我们在利州刚打了一个大败仗,大将军怕对他有影响,明白没有?” “不明白。”白水关的斥候队长还是摇头。饶是黄药师满肚子说辞,这回也无计可施了,只能凶巴巴的用蒙古语吼道:“少废话!领路带我们去见张札思忠,到了白水关你自然明白!误了本官的公事,只怕你们张札将军也吃罪不起!” 黄药师别的本事稀松平常,装蒙古官员、尤其是装扮蒙古军高官那可是拿手好戏,所以被他这王霸之气一震,那斥候队长顿时矮了三分,低声下气的答道:“小人遵命,这位大人,几位将军,请这边走,小人给你们带路。”黄药师冷哼一声,昂首拍马,抢先而行,象极了一个狗仗人势欺负汉人的汉奸官员。 小跑了半个多时辰,衙内军一行来到白水关陆路关门前,领路的斥候不敢把黄药师等人直接领进关中,只是请黄药师稍等,自己进关去向张札思忠禀报。又过片刻,一个全身甲胄、身材魁梧的中年人便领着一队人马出来,那魁梧中年人外表粗豪,内心其实细腻,发现黄药师身着蒙古军文官服装,身边又都是一些百夫长级别的将领,心中便知道这队人以黄药师为首,迅速迎上前来抱拳行礼道:“小将张札思忠,凤州千户,敢问这位大人,姓甚名谁,官居何职?” “张札将军客气了,不必多礼。”黄药师大咧咧的一挥手,大模大样的答道:“本官姓段名智兴,刘太平是我的亲外甥,上阵父子兵,我在他手底下当个主薄,替他署理些机密文书。” “原来段大人是刘大将军的舅父,失敬,失敬。”张札思忠大吃一惊,赶紧又给黄药师行一个礼。那边董平高和黎尚武等人暗暗偷笑,并不言语,只有最近才和黄药师等人臭味相投的赵金泽看得呆了,对黄药师胆敢冒充刘太平的舅舅佩服万分——但赵金泽并不知道的是,黄药师当年可是连忽必烈的叔父都敢冒充,就更别说刘太平区区一个蒙古将的舅舅了。 “张札将军不必多礼,大家同朝为官,不必拘于礼节。”黄药师的言语和蔼,语气却仍然高高在上。张札思忠心中紧张,忙招呼道:“段大人快里面请,末将这就叫人给大人安排酒宴,给大人接风洗尘。” “不必了,不官有急事,需要立即赶往大散关,酒宴就等下次吧。”黄药师摇头拒绝,一副清廉自守从不接受他人宴请的清官模样。张札思忠刚才已经听斥候队长说了个大概,也是好奇问道:“段大人,大将军是派你去向浑都海求援吗?昨天傍晚,刘垣将军已经顺利过关去了大散关,何必再劳大人前往?” “刘垣?”黄药师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心说真险——狗汉奸刘整的几个儿子可全都认识老子!不过黄药师好歹也是经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人,心中大叫侥幸脸上却不动声色,稍一盘算后,黄药师向张札思忠招招手,让张札思忠凑到面前,在张札思忠耳边压低声音说道:“这一次我外甥在利州输得太惨,大汗要是追究起来,我外甥只怕得吃不了兜着走。浑都海是大汗爱将,我这次是去见浑都海将军,请他帮帮忙在大汗面前替我外甥说几句好话,顺便多出点兵入川,帮我外甥守住川北,只要保住了汉中粮仓,大汗也不会太过追究,明白不?” “看到没有?”黄药师又指指衙内军带来那些装满引火物资的马车,神神秘秘的低声说道:“浑都海将军喜欢黄白之物,明白不?” “原来刘太平怕阿里不哥追究他的惨败,所以用重金去贿赂阿里不哥的心腹。”张札思忠心中恍然大悟,对黄药师等人的来意已经了然于胸,同时张札思忠对黄药师的身份也更加相信——没办法,换成张札思忠派人去向上级行贿,肯定也是派最亲近的亲信。想到这里,张札思忠忙向黄药师拱手道:“原来如此,末将明白了。段大人放心,浑都海将军率军入川,也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些蒙古子民不受蛮子荼毒,末将一定全力以赴协助大人。大人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 “张札将军果然够意思。”黄药师奸笑着向张札思忠树起一个大拇指,笑吟吟的说道:“等我外甥过了这个难关,我一定叫外甥好好感谢张札将军。”一番话说得张札思忠眉开眼笑后,黄药师又大模大样的说道:“张札将军,为了预防夜长梦多,我们得抓紧时间赶路,现在就得过关进凤州,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张札思忠满口答应,又吼道:“快来人,吩咐下去把道路让开,让段大人过关。” 于是乎,在张札思忠的亲自护送下,衙内军一行大摇大摆过了白水关天险,与张札思忠挥手告别。本来黄药师还想请张札思忠亲自检查马车上装载的货物,张札思忠却连连摇头说道:“段大人,你就不要拿末将开玩笑了,借末将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检查大将军的东西吧?” 第八十九章 火焚大散关(上) “哇哈哈哈哈哈,黄仙长,我真是服了你了。”董平高哈哈大笑着向黄药师竖起大拇指,无比钦佩的说道:“刚才你说自己是刘太平舅舅的时候,我们可真为你捏了一把冷汗,要是张札思忠那个狗鞑子认识刘太平,偏偏刘太平的老娘又不姓段,那我们可就危险了!”黎尚武和赵金泽两人也是连赞叹,“老天保佑,这一宝算是被黄仙长给押中了。” “切!原来你们以为我是在投注押宝啊?”黄药师不屑的竖起中指,得意洋洋的说道:“实话对你们说吧,就算张札思忠认识刘太平,刘太平的老娘也不姓段,张札思忠也照样得拿本道爷当刘太平的舅舅,照样得把咱们礼送过关!” “为什么?”董平高和黎尚武等人听得满头雾水,很是怀疑黄药师在吹牛皮。黄药师却阴笑着问道:“董将军,黎将军,你们二位有多少妻妾?” “我不多,才有十一个妻妾。”董平高很自豪的答道。黎尚武则脸上泛红,喃喃道:“我就更不多了,也不敢和董大哥相比——总共才有二妻五妾。”那边的赵金泽差点没晕过去,心中大叫,“不少了!” “道理不就出来了?”黄药师笑眯眯的说道:“现在凡是有点官职权力的人,那个不是三妻四妾?刘太平家族是给鞑子卖命的四大汉奸家族之一,有钱又有势,他老爹有多少妻妾,谁能说得清楚?所以张札思忠就算认识刘太平,知道刘太平的老娘不姓段——可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刘太平老爹的妻妾里有没有姓段的?” “是这个道理。”董平高和黎尚.武等人恍然大悟,对黄药师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一通马屁直把黄药师夸得是天下无双,天上无对。饱受打击的赵金泽则自怨自艾起来,垂头丧气的不断嘀咕自己长这么大了连漂亮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和妻妾成群的衙内军三大巨头比起来,简直连抹脖子上吊的心都有。还好,衙内军三大巨头都是极为厚道的好人,稍微商量后,衙内军三大巨头拍着胸口给赵金泽许下重诺,只要赵金泽协助衙内军完成焚毁大散关栈道的任务,那么事成之后,衙内军三巨头将每人送给赵金泽一个小妾。赵金泽闻言自是欣喜若狂,当即表示要为衙内军三巨头当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说笑间,衙内军已经走出了白水.关山道,进入道路相对开阔和发达的凤州境内,因为战乱的关系,白水关北面的两大重要关口仙人关和铁山关已经无人把守,给衙内军减少了两个大麻烦。再加上张札古带为了御敌于家门之外,已经把主力军队带到了利州,相对安全的凤州境内驻军也随之大为减少,化装成蒙古军的衙内军就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了。 因为得知刘垣已经先一步进.入了凤州境内,衙内军三大巨头怕在凤州城(今凤县)内撞见刘垣暴露目标,稍微商量后,衙内军便绕过凤州城,从蒙古驻军更少的两当县境内绕路赶往大散关,虽说因此衙内军要多花一天时间行路,但为了安全起见,耽搁这一天倒也值得了。计议一定,衙内军当即掉头向西,由赵金泽等本地人领路,先抄小道到两当县,也不进城,马上又转向北面,继续抄小道直扑黄牛堡。期间虽然撞上一支蒙古军斥候的十人队,但都被重新找回神臂城雄风的衙内军飞快干掉,尸体扔衣服剥光进悬崖,衣服和旗帜则扔到路边,制造逃兵假象。就这么马不停蹄的走了三天,衙内军终于从黄牛堡转上大路,又花了半天时间便抵达了大散关附近。 在距离大散关大约二十里的地方,衙内军习惯性.的停下,抓紧时间休息用餐,让士兵和战马补充体力。衙内军三巨头和赵金泽四人则又凑在一起,商量下一步的行动,首先由熟悉凤州军情的赵金泽介绍道:“张札古带很怕阿里不哥从大散关进凤州抢他地盘,所以在大散关关口也布置了重兵,记得上一次我听将军说好象是两千多人,现在有多少就不清楚了。守关大将是术虎阿伦烈,是张札古带的小舅子,对张札古带忠心耿耿,听说空手打死过一条狼,非常厉害。” “两千多人?”黄药师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经过上次.利州惨败,现在衙内军已经只剩下五百多人,要去想对付有坚城保护的术虎阿伦烈两千多人,不是拿鸡蛋碰石头是什么?不过衙内军三大巨头的名头也不是吹出来的,贾老贼的干儿子董平高飞快问道:“那有没有小道绕过大散关?反正我们只是烧栈道,大散关打不打都没关系。” “董将军,如果有小路可以绕过大散关,那大散关.就不大散关了。”赵金泽苦笑着答道:“小人就是在凤州出生的,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还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小路可以绕过大散关。” 董平高大失所.望,那边黎尚武则建议道:“那我们继续装成刘太平的舅舅骗术虎鞑子让路如何?女真鞑子都是蒙古鞑子的狗,绝对不敢搜我们的马车,说不定又可以蒙混过去。”黄药师有些心动,但细一盘算后,黄药师马上咆哮道:“黎将军,你想害死我们全部人啊?蒙混过关也许有可能,过了关我们烧了栈道怎么回来?难道要我们从凤翔路绕路到子午谷或者祁山,再从那里回来?再说了,大散关是关中四关之一,查验何等严格?我们拿不出刘太平的公文官防过关,不是去送死是什么?” 被黄药师这么一提醒,黎尚武立即傻了眼睛,心说对啊,过了关烧了栈道,我们怎么回来?无奈之下,黎尚武只得问道:“既然不能蒙混过去,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去硬打吧?”黄药师和董平高大眼对小眼,也是束手无策,隐隐开始后悔当初不该去抢这个大功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衙内军三巨头还是拿如何攻破大散关毫无办法,倒是休息够了的衙内军士兵不断催促,要求衙内军尽快颁布命令,否则五百多人长期呆在这里不动,肯定会引起大散关的斥候警觉。正无比为难间,南面撒出去的衙内军斥候忽然拍马奔回,远远就大声叫道:“董将军,黎将军,南面官道上有鞑子军队来了!” “来了多少?”董平高和黎尚武都跳了起来。斥候喘着粗气答道:“二十来个人,骑着快马,最多还有一柱香时间就能到这里。”董平高等人松了口气,骂道:“蠢货,二十几个鞑子就把你吓成这样?真是没用。” “不是。”斥候委屈的答道:“关键是,我们用望远镜看到那二十几个人里有一个汉奸穿着鞑子官服,怕他后面还有大部队。”董平高和黎尚武两人这才重新重视起来,亲自跑到至高点用望远镜观察敌情。可没看得几眼,董平高和黎尚武就一起惊叫起来,“刘垣!狗汉奸刘整的大儿子刘垣!” “刘整的汉奸儿子?”黄药师也是大吃一惊,心说刘垣不是在我们前面吗?怎么这会又跑到我们后面来了?惊讶间,刘垣一行的已经出现在山路远处,黄药师当机立断,一拍穿着蒙古百户服装的赵金泽肩膀,沉声说道:“赵兄弟,刘垣那个狗汉奸认识我们三个,这次你去应付刘垣,你要熟悉凤州的情况一些,想办法套出他的口风。” “我?我能行?”赵金泽有些吃惊,对自己极度的没有自信。可黄药师根本没时间和他多说,只是招呼董平高和黎尚武过来,手忙脚乱的替换普通士兵衣服,期间仅补充了一句,“一定要问出刘垣为什么比我们晚到大散关的原因。” “那我该怎么问……?”赵金泽正想再向黄药师讨教一些招摇撞骗的伎俩时,刘垣一行飞奔到了肉眼可见的距离内,黄药师和董平高等人都在神臂城见过刘整父子,不敢怠慢,赶紧混进士兵群中藏身。赵金泽被赶鸭子上架,无可奈何下只好居中站定,扮成了这支小股军队的首脑。不过话虽如此,赵金泽心中却在惨叫,“这叫什么事啊?我以前连十夫长都没当过,拿什么装百夫长千夫长?” 和黄药师预料的一样,发现改扮成蒙古军的衙内军存在后,生性狡诈的刘垣果然在距离衙内军几十步外勒住战马,远远向衙内军叫道:“你们是那里的军队?在这里干什么?”赵金泽有些心虚,不敢答话,身材矮小的黄药师躲在两个士兵背后低声说道:“别怕,上去反问他的身份,摆足架子,他就相信了。” “娘的,为了一妻两妾,赌一回了。”赵金泽想起衙内军三大巨头的慷慨许诺,便一咬牙,硬着头皮出列吼道:“**娘的!你小子算什么东西?跑到我们大散关来,还敢质问我们的身份?快快报上姓名来历,否则本将军就把你们当蛮子细作拿下了!” “不错,你小子很有天赋。”黄药师躲在背后小声赞扬了一句。果不其然,赵金泽满口丘八语气的乱吼一通后,对面的刘垣反倒放下了一部分警惕心,笑道:“那你听好了,我乃阿里不哥大汗亲封的水军三万户、山西路总管刘整刘大将军的长子——蒙古下万户刘垣,奉刘太平大将军之命,从大散关出关北上,去传递重要军情。” “怎……怎么办?”赵金泽满头冷汗的低声问道。黄药师躲在背后骂道:“笨,赶快拍马屁,让他掉以轻心,然后套他的话。”得了黄药师的指点,赵金泽赶紧换了一副笑脸,点头哈腰的行礼说道:“原来是万户大驾光临,小人有失远迎,得罪之处,还望刘将军见谅。” 还别说,本就是普通士兵出身的赵金泽拍起马屁来,还真是驾轻就熟毫不做作,立时又使刘垣放弃了一些警惕心。使个眼色后,刘垣和他的二十个亲兵都放弃了立时撒腿开溜的准备,刘垣还拍马走上前来,向赵金泽微笑说道:“不必多礼,你叫什么名字?是那里人?是不是大散关出来的军队?” “小人叫赵金泽,是本地人,也是大散关里出来的军队。”赵金泽操着满口的凤州口音回答道。刘垣听出口音,立时又放下一些心,不过刘垣很快又发现一个疑问,问道:“既然你是大散关里的军队,那你怎么不陪着术虎将军守关,带着军队出来干什么?” 刘垣的问题对黄药师这样的老骗子来说自然不会有任何困难,可是对赵金泽这个半路出家的小骗子来说,这就有些困难了。见赵金泽迟疑不答,刘垣又有些生疑,喝道:“问你话呢?怎么不答?”赵金泽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是这样的,术虎将军听说我们刚在利州吃了一个大败仗,怕宋蛮子派军队来偷袭大散关,就派小人带些军队出来巡视道路。” “带这么多人来巡视道路?”刘垣警觉大生,喝问道:“还有,本将军前天才把利州惨败的消息带到凤州城,你在大散关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你到底是谁?什么职位?把身份腰牌拿出来!” 第九十章 火焚大散关(下) 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刘整的儿子会打洞。虽说衙内军扮成蒙古军已经是几乎毫无破绽了,可是刘垣才和衙内军交谈几句,立时就发现情况不对,当下刘垣一边掉头退后,一边向赵金泽大喝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利州吃了败仗?你到底是谁?什么职位?出来巡路,用得着带这么多人?” “怎……怎么办?”办砸了差事的赵金泽有些傻眼,完全不知所措。躲着背后的黄药师却很清楚——如果让这个铁杆汉奸的儿子跑远,把消息送到大散关或者其他蒙古驻军处,那么衙内军不仅偷袭大散关的任务铁定失败,就连能不能逃出凤州都将是一个大问题。所以黄药师也没做多想,马上当机立断的大叫道:“干掉他!全部杀光!” “唆唆唆唆唆!”十来名衙内军士兵同时抛出长枪,正在近距离里掉头逃命的刘垣措手不及,连人带马被长枪钉中,惨叫着和战马一同摔倒在地。不过刘垣头脑非常的冷静,即便死在临头也不忘向后方的亲兵大叫,“快跑!去给大散关送信,这里有化装成我军的蛮子想要偷关!” “杀光他们,一个都别放跑!”黄药师也咆哮起来,衙内军士兵提刀而上,蜂拥冲向那帮刘垣带来的亲兵。只可惜刘垣的亲兵都是刘整父子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头脑灵活又动作迅疾,发现事情不对早就撒腿开溜,衙内军距离他们又远比刘垣为远,待到拍马追击时,那二十个亲兵早就逃得远了。黄药师急得直跺脚,连连大吼,“快追,全杀掉!全杀掉!” “跟我来!”黎尚武亲自带着一百名衙内军士兵上去追杀。黄药师稍微放下心来,这才冲到刘垣面前,把已经被战马压断腿又被投枪钉得满身血窟窿的刘垣拖起来,先啪啪啪赏给刘垣几个耳光,这才狞笑道:“小崽子,还记得道爷不?” “黄固?”被打得嘴角渗血的刘.垣大声惊叫,然后又是一阵胆寒,几如身坠冰窖。黄药师狞笑道:“不错,就是把你兄弟淹死在粪坑里的黄爷爷我!自己说,这次道爷该用什么手段收拾你?” 刘垣面如土色,只是后悔刚才不.该大意走到衙内军面前,有心想要挣扎,却因身上伤口失血过多手脚无力,刘垣又猛然想起一事,赶紧伸手入怀,想把刘整和刘太平联名那封求援信和过关公文撕掉,不想黄药师比鬼还精,他的手刚摸到胸口,黄药师就一把将的手抓住,向旁边的士兵喝道:“按住这个小崽子手脚!老子搜他身!” 四五个衙内军士兵一轰而上,.迅速按住刘垣的双手双脚,黄药师则伸出魔爪,很快便从刘垣的怀里搜出阿里不哥军的求援信,还有凤州府给刘垣开出的过关公文。仔细一看那公文后,黄药师立即笑歪了嘴巴——这封公文不仅可以让衙内军名正言顺的通过大散关,而且还没有交代刘垣究竟带来了多少人。刘垣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尽管身负重伤,仍然不断挣扎着去抢那封公文,“放开我,把东西还我!” “还你?”黄药师冷笑一声,忽然抬腿一脚踹在刘垣的.****,踢着刘垣两眼翻白,几乎当场疼晕过去。黄药师又喝道:“说,你前天就到了凤州,为什么在凤州耽搁了一天才来大散关?” “你管不着!”刘垣呻吟着答道。黄药师怕期间有什么.牵碍,又逼问了几次,可刘垣咬紧了牙关就是什么都不说。暴跳如雷的黄药师正打算用酷刑逼供,却猛然醒悟过来——刘垣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想吸引近在咫尺的大散关守军注意。当下黄药师不敢犹豫,吩咐士兵扒下刘垣裤子,抽出刀放在刘垣****的那活儿上,狞笑道:“道爷最后问你一句,你要是再不说,道爷就送你到鞑子皇宫去当太监。” “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说!”刘垣咬着牙惨叫道。黄.药师二话不说,举刀就砍,不曾想刀锋刚碰到刘垣的子孙根时,刘垣马上又惨叫道:“我说,我说!张札古带防着我们从大散关进凤州抢他地盘,规定没有凤州府开出的公文,任何人都不能出入大散关,我到凤州的时候,张札古带的儿子正好没在城里,我被迫等了一天才拿到公文。” “原来是这样。”黄.药师又看了看那封公文上的大印和张札古带儿子的签名,很是擦了一把冷汗,心说没有直接去诈关,否则非露馅不可。刘垣则又哀求道:“黄仙长,公文你也拿到手了,我实话也说了,现在你可以放我了吧?我可以对天发誓,只要你这次饶我一命,我保证不向凤州守军泄露关于你们的半句话。” “饶你一命?没问题!”黄药师微微一笑,钢刀猛然劈下,一下子就把刘垣的子孙根给砍了下来。刘垣惨叫一声,顿时活活疼晕过去,黄药师则用鞋底擦着刀上鲜血狞笑道:“你只求本道爷饶你一命,可没求本道爷不阉你,你要是撑不住挂了,可别怪本道爷。” 这时候,黎尚武已经领着追杀刘垣亲兵的衙内军回到现场,黎尚武向黄药师说道:“黄仙长,狗鞑子跑得太快,我们只射死了三四个,其他的全跑了。我们怕撞到其他鞑子,所以没敢追远。”那边董平高立即面如土色,埋怨道:“老二你是怎么搞的?那怕跑掉一个,都可能给大散关鞑子带信,你还放跑这么多?” “他们跑得太快了,又都骑着马。”黎尚武哭丧着脸答道。董平高大急,还想继续埋怨黎尚武,黄药师却抢先说道:“你们两个别吵了,现在人已经跑了,后悔也没用。”董平高擦去一把冷汗,向黄药师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刘垣的亲兵要是绕路到大散关报信,我们可就全完了。” “没办法,赌一把吧!”黄药师把心一横,扬起刘垣的公文咬牙说道:“我们马上拿着这封公文赶往大散关,冒充刘垣骗开关门,先过了大散关再说。只要速度够快,鞑子绕路肯定来不及报信。” “过关可能容易,可过了关以后,我们怎么回来?”董平高擦着冷汗问道。黄药师苦笑道:“那就等过了关再商量了。”说罢,黄药师喝道:“没时间了,快走。要是鞑子给大散关送了信,我们才叫进退不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事情到了这步,董平高和黎尚武纵然提心吊胆也没了其他对策,只得迅速组织队伍,快马加鞭赶往大散关,已经被黄药师割去子孙根的刘垣则被衙内军搜去身份腰牌,扔到了路边的沟渠里,故意不给他致命一刀,让他再吃些苦头。路上,黄药师又让年龄与刘垣相近的董平高换上便衣,准备由他装扮刘垣诈关。 快马加鞭的跑了一个多时辰,衙内军终于冲到了大散关下,和刘垣说的一样,害怕被阿里不哥来一个假途灭虢的张札古带军对大散关是严格戒备,才下午申时,南北两面关门就已经紧紧关闭,关门上旗帜和哨兵林立,各种各样的守城武器一字排开,处于可以随时投入战斗的状态——而且更关键的一点,从关墙上的旗帜数量和级别来看,大散关里的驻军绝对不下四千人,很明显,张札古带率军南下后,大散关又加派了驻军,预防意外。 “看模样,硬打是绝对不可能了。”黄药师在董平高旁边小声说道:“是死是活,就看我们手里这封公文能不能管用了。”董平高也没了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策马冲到关下,冲着关墙上叫道:“术虎将军,请出来答话。” 片刻后,大散关上站出一个国字脸的蒙古将领,向董平高叫道:“我就是术虎阿伦烈,来者何人?有何贵干?”董平高大声答道:“我乃阿里不哥大汗麾下三万户刘整将军长子,蒙古下万户刘垣,奉刘太平大将军之命,从大散关北上凤翔路执行绝密军务,请术虎将军开关放行。”说着,董平高飞快拿出刘垣的腰牌和通关公文,将之放入吊篮,让大散关守军吊上关墙检查。 腰牌和公文都是货真价实,而且张札古带儿子亲笔的公文上的暗记和密码也对,换成以往,术虎阿伦烈肯定二话不说就开关放行。但现在凤州正处于前后受敌的**时期,素来精明谨慎的术虎阿伦烈不免多了一个心眼,一边翻过来覆过去反复检查公文,一边偷眼观察关下的‘蒙古军队’,很快的,术虎阿伦烈心中便产生了一个疑问,“执行绝密军务,用得着带这么多人吗?还有那些马车上,装的到底是什么?公文上又没提这些马车,是不是需要检查?” “术虎将军,你还没看好吗?”董平高不耐烦的催促道。术虎阿伦烈犹豫万分,有心想开关放行,却又怕这些人是来诈关,所以还是没说话。那边黄药师看出情况不对,忙附在黎尚武耳边低声交代几句,黎尚武赶紧也拍马上前,向着关上叫道:“术虎将军,天快黑了,我们远来疲惫,又带着大将军送给浑都海将军的礼物,晚上走栈道怕是不安全。术虎将军你能不能让我们在大散关里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再赶路?” “在关里住一夜?”术虎阿伦烈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的联想起里应外合、关内纵火、深夜开门等等诈关手段。想到这里,术虎阿伦烈忙换了一副笑容,向董平高叫道:“刘将军,本来按理来说,你们远道而来,末将应该设宴款待,为你们接风洗尘。不过现在张札将军有严令在先,没有他的同意,任何人不得在关内过夜,军令如山,末将实在不敢违反。” “刘将军,你看这样行不?”术虎阿伦烈怕董平高发怒,赶紧补充道:“末将这就打开关门,让你们过关,再给你们多准备一些火把,让你们好连夜赶路。现在动身,最多明天天亮就可以走出栈道了。” 董平高心中暗喜,知道是黄药师的以进为退恐吓花招起了作用,佯装考虑一会后,董平高大模大样的叫道:“也好,就请术虎将军多替我们准备一些火把,再准备一些饮水和干粮。” “没问题,没问题。”术虎阿伦烈满口答应,心说只要你们不在关里过夜就行,等你们过了关,老子再把关门一关,你们就是想反天也反不了。当下术虎阿伦烈赶紧安排军队监视衙内军过关,又准备了一些干粮、饮水和大量的火把,这才打开南北关门,放衙内军过关。——为了谨慎起见,术虎阿伦烈甚至都不敢下关去和董平高等人见面,只是派了一员副将接待,同时在关墙上埋伏了大量弓箭手,随时准备放箭杀人。 对衙内军三大巨头来说,大散关从南门到北门这三四里的道路,简直是他们人生之中最提心吊胆的一段路,两旁都是全副武装的蒙古军队,头上还有大量的蒙古军弓箭手虎视耽耽,只要稍微露出一点破绽,衙内军这五百人就得死无葬身之地。而且更麻烦的一点,这段路还不能走得太快,得牵着马一步一个脚印的缓缓步行——基本上,上到黄药师、董平高和黎尚武,下到最普通的衙内军士兵,内衣都已经汗水湿透。但很幸运的是,衙内军最终还是顺利的通过了这段道路,安然无恙的走出了大散关北门。 与大散关守军挥手告别后,黄药师指点董平高借口乘着天色还亮,下令全军上马,快马加鞭冲出了大散关守军的肉眼可视范围。可不等黄药师等人松口气檫把冷汗,南面的大散关方向忽然锣鼓齐鸣,隐隐还能听到守军的咆哮声,“娘的,上当了!快追,杀光那帮蛮子!” “肯定是刘垣的亲兵来报信了!”黄药师惊叫起来,那边董平高和黎尚武两人顿时面如土色,齐问对策。黄药师吼道:“还楞着干什么?马上烧栈道,一边点火一边跑!” 命令一下,衙内军上下立即活动起,先是把大散关守军提供的火把扔到木质栈道上,然后从马车上搬下火油壶扔到火把堆上,打火点燃,只在片刻间,淋满了火油的火把堆就燃起了冲天大火——而几乎是在同时,大散关的追兵便出现在衙内军的视野之中! 熊熊燃烧的火堆足足有十几丈长,暂时阻断了蒙古军的追杀道路,衙内军上下不敢怠慢,又撒腿向前冲了一截后,衙内军又点燃了十几丈长的木质栈道。如此反复,大散关以北那些凌空架建的栈道上便燃起了无数火头,烈火肆虐,很快便将蒙古军花费无数心血和人力物力架设的栈道烧塔烧断,既阻断了大散关追杀衙内军的道路,也烧断了蒙古军增援四川的最近道路,没有三四个月时间,休想再有一兵一卒能从这里通过。 一路逃命一路放火,直到大散关数百里长的栈道都笼罩到火海之中,衙内军上下才停下来休息,也是直到此刻,衙内军上下才发现一个重大问题——栈道是烧断了,可衙内军的退路也烧断了,衙内军又该怎么返回四川?继续向北,那可是蒙古军和察哈台汗国联手控制的凤翔路,人生地不熟又遍地都是敌人,仅有五百多人的衙内军又该如何杀出重围? 哭爹喊娘的哀号了一番后,衙内军智囊黄药师最终拍板定案,“没办法了,继续向北去宝**。到了宝鸡,咱们能继续装成鞑子军队就装,不能装的话咱们就装成叫花子,化整为零从子午谷绕路回四川去领功!” 第九十一章 掎角之势 花开数朵,各表一枝,衙内军还在白水关到大散关之间晃悠的时候,贾老贼已经率领着宋军主力从利州出发,目标直取川北第一要地——汉中。而从利州到汉中或者凤州,中间有一个紧要去处,名叫朝天岭,这里不仅是川北一带的第二高峰,同时也是凤州通往汉中和利州的咽喉,贾老贼害怕蒙古军在此驻军威胁宋军粮道,便集中了重兵强军,准备拔掉这颗小而硬的钉子。 安排布置好了,可结果却让贾老贼摔碎了眼镜,宋军前锋距离朝天岭还有十里道路的时候,驻扎在朝天岭的小股蒙古守军就已经列队跪在大路正中投降——陪同他们的还有大量被刘太平军挟持至此的利州百姓,宋军兵不血刃便拿下了这个咽喉要地。以至于给宋军打前锋的杨晨焕都咆哮起来,“你们的地形这么好,为什么这么快就投降了?” “大宋天威所至,山崩海啸,蒙古鞑子具为齑粉,小人等卑微之辈,又怎敢阻拦大宋兵锋?”朝天岭驻军的女真主将一边满脸谄媚的回答着,一边率领士兵拿出三百多颗血淋淋的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脑袋,高举过头供宋军士兵查收。而在队伍之后,无数的川北汉人百姓都在高喊,“我们要加入大宋军队,请将军恩准!我们要杀鞑子,杀鞑子!” 重赏了集体投降的朝天岭蒙古驻军树立榜样,贾老贼与子聪稍作商量,决定留谨慎稳重的王安节在此驻扎,保护宋军粮道并威慑凤州的张札古带和利州西路的奥屯世英。与此同时,贾老贼也通过当地汉人百姓了解了刘太平自利州撤军后的大致情况,原来那天从利州挟持汉人百姓撤军后,刚抵达安全地带,刘整父子就建议刘太平杀光利州汉人百姓,以免阿里不哥军的丑行败露,影响川北民心士气。 刘整父子的‘好心’建议,再加上唐笑在旁边煽风点火,刘太平也不免有些动心,可出乎意料的是,张札古带和奥屯世英竟然都跳了出来反对这个无耻举动,而且态度非常之坚决,并且当众要求刘太平遵守约定,无条件释放被挟为人质的利州汉人百姓。张札古带和奥屯世英这么做,刘太平和刘整等人先是惊讶万分,然后马上又明白过来——这两个女真败类是在给自己留后路了。明白了这个道理,刘太平和刘整立即打定主意,不但坚持要屠杀利州汉人百姓,而且要张札古带和奥屯世英的军队去干——目的嘛,当然是把张札古带和奥屯世英彻底逼到贾老贼的对立面,让他们无路可退! 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刘太平和刘整刚把意思表露,觉得自己还没活够的老滑头张札古带和奥屯世英就带着嫡系军队连夜开溜了,各自返回自己的驻地准备迎敌和等待贾老贼的招降。气得三尸神暴跳的刘太平本想立即率军追杀,却被刘整死死拉住,刘整劝道:“大将军,现在还不是和那两个女真蛮子翻脸的时候,先不说贾似道老贼随时可能追杀过来,我们的援军到汉中最近的路就是大散关,要是把那两个女真蛮子逼到贾似道老贼那边,那我们在汉中也没办法站住跟脚了!”好说歹说,刘太平总算收住怒气,领着残余败军迅速逃往汉中。至于被蒙古军挟持出来的利州百姓,则被刘垓率领的蒙古军队和色目军队屠杀大半,仅有少部分在蒙古汉兵、女真兵和契丹兵的帮助下逃生。 其实不管怎么做,阿里不哥军在.川北一带的民心都是丢得一干二净了,不光川北的汉人百姓恨蒙古军入骨,就连忽必烈余党都看穿了刘太平和刘整父子等人的真面目,军队士气也一落千丈。随着利州事件的消息逐渐传开,忽必烈余党在朝天岭的军队率先倒戈,斩杀了军队中不肯投降的少部分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向宋军投降;然后是附近的巴州和阶州守军都马不停蹄送来降表和户籍花名册,表示愿意归顺大宋;就连最有可能给宋军造成麻烦的天险阳平关,也因为守关将领是忽必烈军余党,主动打开关门向宋军投降,让宋军兵不血刃便拿下一处天险和大片土地,基本解决了贾老贼进军汉中的后顾之忧,可以专心全力对付汉中的蒙古残军。 军情如火,加上始终没有收到.衙内军偷袭大散关是否得手的消息,派出一军接管阳平关后,二月初三,贾老贼率领的宋军主力便从朝天岭东进,兵锋直指汉中门户——西县。不过话虽如此,相对于地理位置来说,西县县城的重要性其实远比不上附近的定军山。看过三国演义的朋友都知道,定军山乃是汉中盆地的第一要地,交战双方不管谁拿下这座山,对敌人来说汉中平地都将无险可守,己方则退可据山而守,进可直接兵临汉中诸城,甚至可以切断汉中与利州、成都平原的主交通线。所以宋军的主力刚刚上路,贾老贼就已派出高鸣率领斥候先行,侦察定军山的敌军情况。 三日后,宋军正式踏足汉中盆地,在西县以西的沔.水西岸扎下大营,广撒斥候探马侦察敌情,当天夜里,撒出去的斥候将敌情反馈回来,同时高鸣也回到了宋军大营,向贾老贼禀报敌情道:“启禀太师,我等奉命至定军山一带探察敌情,发现鞑子的西县守军已经放弃了县城,带着城中鞑子百姓和色目百姓移居至定军山主峰,总数量大概在五六千人,其中军队两千余人。城中的汉人百姓大部分没有上山,留在了家中春播耕作,西县县城已是不设防务。而刘太平率领的鞑子残部也上了定军山,配合西县守军在山上扎下大营,威胁我军进军汉中的粮道。” “刘太平和刘整他们有没有回过汉中?”贾老贼追问.道。高鸣如实答道:“从我军前期进驻汉中的细作发现来看,刘太平和刘整父子并没有回过汉中,而是直接就上了定军山,不过脱里赤和耶律朱哥他们抓紧时间给定军山送了一批粮草,数量大约在四千石至六千石之间。” “做得很好,下去休息吧,你的功劳,本官会让人给.你记上。”贾老贼满意的点点头,挥手让高鸣一行下去休息。然后贾老贼转向子聪和张钰微笑道:“鞑子的算盘打得挺好,料定我们不会随便杀汉人,就干脆放弃西县县城,让汉人百姓继续春耕。集中重兵到定军山和汉中城成犄角之势,咱们如果对定军山下山,就得防着汉中从背后偷袭,如果直接去打汉中,定军山驻军就能截断我们的粮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一手应该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定军山和汉中.互成掎角之势,确实是阿里不哥军目前最好的选择,但也不排除这是他们无可奈何的选择。”子聪阴阴的说道:“从摩天岭到剑阁,再从剑阁到利州,阿里不哥军连战连败,还做出挟持百姓为人质的禽兽之举,指望他们保全汉中的耶律朱哥只怕已经彻底死了这条心,又提防阿里不哥军再在汉中挟持百姓为人质,所以刘太平的败军驻扎定军山,很有可能是耶律朱哥的要求和阿里不哥军的妥协。” “有道理。”贾老贼用手指敲着桌子微笑道:“耶律朱哥应该是打这么一个算盘——定军山的存在,威胁着我军粮道,所以我军在进攻汉中之前,肯定要拔掉定军山这颗钉子。这么一来,耶律朱哥既不用担心我军破坏他的春耕大计,又可以进一步观察风色,如果阿里不哥的援军能及时入川将我军逼退,那么他可以继续一手把持汉中粮仓。如果阿里不哥的援军进不了四川,刘太平又在定军山再一次被我军打败,那么他还有谈判投降的余地,不用担心被我军赶尽杀绝。” “太师高见,正是这个道理。”子聪顺手扔出一个马屁,又补充道:“所以说,刘太平和刘整驻扎定军山,很可能是阿里不哥军在向川北四万户妥协示好,甚至可以说是牺牲让步,以免把川北四万户全部逼到我军这边。” “太师,末将认为子聪大师的话很有道理,阿里不哥军的鞑子是在主动牺牲。”张钰也很赞成子聪和贾老贼的分析,也是补充道:“耶律朱哥手里的军队并不多,而且从余玠将军北伐之后,汉中就再没有过战事,太平的时间长了,他手里的军队就大部分没经过战争考验,战斗力绝对比不上阿里不哥,甚至比不上我们。所以说,如果耶律朱哥和刘太平联手共守汉中城,那么攻城战一打起来,最吃亏的人只会是耶律朱哥!而阿里不哥军驻扎在定军山吸引我军注意力,耶律朱哥就可以把他的损失减少到最少——这么吃亏的买卖,狗汉奸刘整不可能不清楚,他之所以同意这么一个吃亏的计划,目的绝对是为了向川北四万户示好,挽回利州之战的影响。” “呵呵,很好,很好。”贾老贼满意的点头,很是欣赏张钰的敏锐判断。为了考验张钰的进取能力,贾老贼又明知故问道:“君玉,那么以你的意见,我们应该向谁先下手呢?先打定军山?先打汉中?还是两边同时打?” “最稳妥的方法,莫过于先打定军山,然后再打汉中。”张钰也知道贾老贼是在考验他,索性便侃侃而谈道:“因为先打定军山,可以保护我军的粮道,而且定军山的阿里不哥军已经是耶律朱哥鞑子的最后依靠,我们一旦打下定军山,歼灭或者赶走了阿里不哥之后,对耶律朱哥的抵抗意志无疑是致命一击,再想招降于他,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说到这,张钰拖长了声音,忽然斩钉截铁的说道:“末将反对这种稳重战术!” 贾老贼不动声色,和子聪彼此对视了一眼后,贾老贼开口问道:“为什么?说说你的理由。” “因为这个战术虽然稳妥,但花费的时间太长,对我军的攻坚战经验积累也不利。”张钰偷看了一眼贾老贼的脸色,发现贾老贼那张很能坑骗无知少女的俊脸毫无表情,仿佛古井无波,难以看出他心中的喜怒。张钰心中有些紧张,只得小心翼翼的说道:“而且这个战术变数太大,我军到现在还不知道董将军他们偷袭大散关是否得手——如果我军偷袭大散关的行动失败,鞑子的援军从大散关入川,我军又在攻山战事中迁延日久,让鞑子援军得以抵达汉中,那我军就要落入腹背受敌的不利局面了。所以末将认为,为了预防万一,我军必须速战速决,切不可被鞑子拖入持久战。” “那以你的意思,我军也该如何打呢?”贾老贼还是没有半点表情,淡淡的问道。 “用少部分力量牵制定军山鞑子,主力强攻汉中!”张钰也豁出去了,咬着牙说道:“从我军细作和斥候提供的情况来看,刘太平带回汉中的军队已经只有八九千人,加上西县军队,也才一万一千人左右,我军只要用一万五至两万的军队驻扎西县,就足以监视和牵制定军山,同时还可以保护粮道,而我军主力则可腾出手去攻打汉中!太师你也说过,我们大宋军队现在最大的缺点就是进攻战经验严重不足,汉中的耶律朱哥守军都是二流军队,正好可以拿来给我军练习进攻战!还有更关键的一点,只要拿下了汉中粮仓,阿里不哥的军队即便增援四川,也会因为失去粮草补给而无法立足,我军以汉中粮仓为依托,再想吃掉他们就容易得多了。” “说得不错,这也是本官心中最理想的战术。”贾老贼终于露出开心笑容,夸奖道:“君玉,你确实比王坚会打进攻战。” 看到贾老贼那欣慰的笑容,张钰心中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马上又自告奋勇道:“太师,如蒙不弃,末将愿领兵一万五千驻扎西县,牵制定军山鞑子并保护粮道。倘若有失,末将愿领军法。” 贾老贼沉默盘算了片刻,摇头说道:“不行,你不适合这个任务。”张钰大失所望,可贾老贼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跳了起来——贾老贼一字一句的说道:“本官亲自率军牵制定军山,你率领我军主力去打汉中城!” “末将率领主力去打汉中?”张钰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相信贾老贼会把主力交给他。贾老贼笑着点点头,说道:“别怕,也没多少,本官留一万五千人在西县,你才能带七万多人去打汉中,难道你连带七万军队的本事都没有?”说到这,贾老贼眯眯细长的三角眼,笑道:“好好去打,将来大宋全面北伐,汉中驻军肯定是西线主力,到那时候,你带的兵可能比现在还多。” 张钰恍然大悟,心说搞了半天,贾太师是想给我立功机会,让我建立功勋掌管汉中——人人都说贾太师是个好色下流的无耻老贼,依我看,人很好嘛!想到这里,张钰赶紧离座而拜,向贾老贼抱拳行礼,沉声说道:“末将誓死不负太师重托!” 计议一定,贾老贼立即开始调兵遣将,贾老贼自己率军一万六千进驻已经不设防的西县,保护粮道并牵制定军山蒙古驻军——当然了,这次贾老贼自然得把最精锐的嫡系张世杰、凌震、伍隆起和杨晨焕的军队留在身边,否则贾老贼也不敢在平原上和兵力大致相等的蒙古铁骑正面对抗。而张钰则代替贾老贼指挥宋军主力,率领剩下七万军队挥师向东,杀气腾腾扑向可怜的耶律朱哥。 咸淳四年二月初八,宋军主力抵达西县,城中百姓及少量自发组织维持治安的西县守军开城投降,跪在道路两旁摆设香案酒水迎接贾老贼入城,贾老贼与张钰正式分兵。入城后,贾老贼一边命人张贴安民告示,一边下令严密监视三十里外的定军山蒙古驻军的任何一举一动。在侦察得知刘太平军仍然躲着坚固的大营中按兵不动后,贾老贼笑了,奸笑道:“看你们还能稳多久,耶律朱哥那边一旦扛不住,你们就非得下山不可!” ………… 果不其然,贾老贼采纳张钰的建议分兵后,料定宋军会先打定军山后攻汉中的蒙古军立即慌了手脚,很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耶律朱哥气得是直接破口大骂,“该死的贾似道老贼,放着定军山的阿里不哥不打,你跑来打汉中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只要你把阿里不哥那帮狗鞑子打出了汉中,老子就可以考虑向你投降?” 与此同时的定军山上,刘整也在破口大骂,“该死的贾似道老贼,简直比泥鳅还滑!放着汉中要冲定军山不打,跑去打老子们的汉中粮仓干什么?”骂归骂,刘整也知道眼下情况的严重性,无可奈何下,刘整只得暗暗对天祈祷,“苍狼白鹿保佑,耶律朱哥一定要顶住,汉中城城池那么坚固,他只要顶住一个月,我们就有转机了!” 第九十二章 汉中前哨战 在信息传达同样缓慢的前提下,宋蒙两军都对大散关的具体情况一无所知,所以汉中城的攻防战成败和耗费时间就变得无比重要起来。但这么一来,代替贾老贼指挥宋军主力的名将张钰面前又出现了一个重大问题,汉中之战打得慢了,蒙古援军就有可能入川,导致宋军光复汉中的行动前功尽弃,重蹈余玠北伐汉中失败的覆辙;可要是打得快了,宋军队伍借用耶律朱哥军来积累进攻战经验的目的也就无法达成。要在这两者之间找到一个最佳的平衡点,这可不是一件容易掌握分寸的事。 “先打褒城,再打城固!”思来想去,张钰最终拍板定案,决定先打掉汉中的外围屏障,“剪除汉中鞑子的羽翼,切断金州鞑子增援汉中的道路,然后再打汉中!” 先吃掉两个外围屏障再打汉中,从攻坚战术上来说无可挑剔,可是这么一来,时间对宋军来说无形中变得更加宝贵。为了争取时间,张钰决定让军队分头行动,让杨亮节和自己的心腹爱将赵安率军一万去打褒城和城固,张钰自己则率领主力顺着沔水行军,稳扎稳打逼近汉中,准备先完成对汉中的战术包围,而后再行攻城。 一张嘴难说两家话,不说杨亮节和赵安去打汉中外围,单说张钰率领宋军顺着沔水河道向汉中开拔后,这一路走来,宋军将士这才明白当年的余玠和现在的贾老贼为什么对汉中盆地如此之执着,一个不惜以一省之力北伐,一个不顾师老人疲,都非要把汉中夺回而后快。原来,这汉中盆地自从铁木真时期落入蒙古之手后,经过耶律楚材父子祖孙五十余年的精心治理,已是道路通畅,土地肥沃,水利也非常之发达,民间之富足丝毫不亚于南宋的经济中心浙江——但越是这样的土地,对四川的威胁也就越大! “贾太师和余大帅的战略目光,果然非常人可比。”看着沔水两岸的万亩良田和四通八达的水利道路设施,张钰等宋军将领都不免感叹万分,“如果不拿下这块土地,鞑子在这块土地上进可攻,退可守,还有充足的钱粮供应,我们就算完全控制成都平原,也随时可能面临来汉中的威胁啊。” “张将军,快看,那边树林里有.人。”一名亲兵指中沔水南岸叫了起来。张钰顺着亲兵所指的方向举起望远镜观看,发现南面的树林里正有一些百姓打扮的人正在探头探脑的偷看,有男有女,大部分人手里还拿有各种各样的农具。张钰略一盘算,便下令道:“传令全军,路上遇到耕种的汉人百姓,不得杀害,也不得破坏农田水利,违令者,军法从事。围城之后,城中汉人百姓出入城池耕种,也不得阻拦杀害。” “如果鞑子的斥候装成百姓怎么.办?”一旁的猛将屯达担心的问道。张钰一笑,答道:“不用管他,随便他查探。春耕对汉中的汉人百姓重要,对我们的将来更重要,不能为了几个细作和斥候,毁了我们来年的军粮供给。” 严令颁布,宋军全军军纪为之.肃然,张钰又派人宣喻耕种百姓,让他们放心春耕播种,如果有宋军士兵胆敢随意伤害耕种百姓、抢掠财物和破坏春耕大计,尽可上告宋军大营,宋军长官定为百姓伸冤做主云云。听到这些话,提心吊胆抢播耕作的汉中百姓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小心翼翼的回到土地,抓紧宝贵时间翻耕播种,宋军上下则沿着大道继续前进,努力不致破坏汉中春耕作,倒也收买和蒙骗了不少汉中百姓。 一边收买人心一边行军,四日后,二月十三日,宋军.前锋杨邦宪部抵达汉中城下,忽必烈余党的汉中土皇帝耶律朱哥本不敢出战,阿里不哥军的脱里赤却欺杨邦宪兵少,又仗着汉中附近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坚决要求出城迎战,杀杀宋军的锐气。耶律朱哥拗不过脱里赤,只得率步骑兵五千与脱里赤的三千骑兵出城行西,来迎战宋军前锋。 巳时将过,宋军杨邦宪部五千人与蒙古军在汉中.以西的沔水北岸相遇,这是一场力量看似悬殊的战斗,杨邦宪军仅有八百余骑,其余全是步兵,而蒙古军的骑兵超过四千,步兵数量也与宋军步兵基本相等。鉴于这种情况,沙场老将脱里赤迅速制订了一个正辅相乘的作战计划,让耶律朱哥率军猛攻宋军正面,吸引宋军注意力,脱里赤自己则率领三千蒙古铁骑借着尘土山丘掩护,从北面绕到宋军背后,攻打宋军后队。 不得不承认,脱里赤这手确实是最纯粹的蒙古.铁骑战术,横扫西域万里战无不胜的看家法宝——但很可惜,他这次找错了对手,也选错了盟友。耶律朱哥鼓起勇气率领几十年没打仗的汉中军队向宋军正面冲锋时,杨邦宪将‘御前播州雄威军’的大旗一举,杨邦宪的亲叔叔杨大声立即舞刀杀出,率领八百播州骑兵杀向数倍于己的汉中敌人。后面杨邦宪则率领四千步兵排成锥形冲锋阵,举盾护胸呐喊着冲向敌人。 “大宋!大宋!大宋!.大宋!”震天动地的怒吼声中,来自山川苦险之地的播州(遵义)宋军义无返顾,仿佛一把锋利的尖刀直取耶律朱哥中军。耶律朱哥军做梦也没想到兵力不如自己的宋军会反冲锋,措手不及下纷纷胆怯驻步,耶律朱哥赶紧命令放箭阻止,无奈播州宋军经验丰富又速度迅捷,一边用左手圆盾上拔下挡,一边加快脚步,汉中蒙古军才放出两波箭雨,杨大声率领的八百骑兵就已经杀到面前,只听得一阵呐喊刀风之声,汉中蒙古军的前队处便是一片血花飞溅,无数蒙古士兵惨叫着摔倒血泊。播州八百骑兵虽少,却如劈波斩浪一般将蒙古军中军砍开一个大口子,并且不断向内深入,后面的步兵紧紧跟上,一边疯狂砍杀被冲乱队形的蒙古士兵,一边往脸上涂抹人血恐吓敌人,另一边则不断加快脚步,象一把长剑一样将耶律朱哥军从中劈开,断为两截。 才一个照面,耶律朱哥的军队就被杨邦宪军正面劈开,生生断为两截,出现这样的情况,除了播州宋军是出了名的不怕死和战斗力强悍等原因外,更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汉中蒙古军和平太久,战斗力蜕化严重。而看到这样的情景后,被正面切开的耶律朱哥军立即出现崩溃兆头自不用说,正在迂回包抄的脱里赤军也不得不掉过头来增援。只可惜播州宋军的骁勇善战实在大大超过了蒙古军队的想象,杨大声铁骑冲过之处,无人能挡;杨邦宪的弓弩引向之处,蒙古铁骑蹶倒;宋军钢刀挥往之人,甲开身裂,一个个播州宋军士兵即便杀得满头满身是血,也仍然怒吼不绝,不停的结队冲锋切割,不要命的用刀枪往落单的敌人身上招呼,不把敌人捅得满身血眼砍得支离破碎誓不罢休;更有那钢刀砍卷、长枪捅断的宋军士兵和身扑上,抱住敌人满地打滚,扣眼睛咬咽喉捏**,捡起石头断刀乱砸,直杀得耶律朱哥军尸横遍野,胆战心惊。 “快跑啊!”耶律朱哥军队伍中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立时造成一片连锁响应,无数的蒙古士兵丢盔卸甲,连滚带爬的向东逃命,就连长于理财治政的耶律朱哥也掉转马头,撒腿而逃,只想离这些满脸人血咆哮狂笑的杀人狂魔越远越好,被切为两截的耶律朱哥军也随之彻底崩溃。杨大声和杨邦宪紧追不舍,紧紧和蒙古败军纠缠在一起,丝毫不理会正在飞速靠近战场的脱里赤铁骑队伍。 “杀——!”杨大声和杨邦宪叔侄脚步不停,死死和耶律朱哥的败军纠缠不放,这下可难坏了好不容易冲回战场的脱里赤军——没办法施展最拿手的骑射绝技了。无奈之下,脱里赤只好指挥骑兵在战场外围迂回冲锋,准备等耶律朱哥军摆脱宋军纠缠再行动手,利用骑兵优势收拾宋军。但这么一来,正在被宋军撵着屁股砍的耶律朱哥不乐意了,接连派出传令兵,要求脱里赤尽快加入战场,为耶律朱哥军分担压力,刚开始脱里赤还继续按兵不动,等待最佳动手时机,可后来耶律朱哥也急了,放出狠话道:“再不救我们,你们也别进汉中城了!”言下之意还有一句,“老子回汉中城就给贾老贼递降表!” “娘的,一群蠢货!”脱里赤破口大骂却无可奈何,只得指着敌我双方纠缠而混乱不堪的战场吼道:“冲进去,杀蛮子!阿拉!” “阿拉!”蒙古骑兵呐喊起来,随着脱里赤的大旗杀入战场。不过让脱里赤鼻子气歪的是——那边耶律朱哥军败兵救星来到,不但不及时调整队伍让出战场活动空间,反而欢呼怪叫着涌向脱里赤骑兵队伍逃命——这么一来,脱里赤骑兵的冲锋威力就没办法发挥了。而杨大声和杨邦宪叔侄也紧紧抓住这个混乱机会,掉转方向一个反冲锋,马上又和脱里赤的军队搅在了一起。 在混乱的战场上近身肉搏,蒙古铁骑的骑射优势和冲锋优势都无法发挥,虽然还占着一个居高临下的优势,骑兵在狭小空间中难以闪转腾挪的缺点也发挥得淋漓尽致。不过阿里不哥军的士兵素质也远非耶律朱哥手下那些基本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可比,素来以悍不畏死著称的播州御前雄威军和他们碰在一起,那才真的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只见那尘烟弥漫中,近万播州宋军和阿里不哥军生死相搏,喊杀声、惨叫声、呻吟声、马蹄马嘶声和金铁交加声混在一起,喧嚣无比,一个又一个的宋蒙士兵杀得满身是血,刀砍枪桶乱刺乱砸,互相扭打着滚在一起,一会是你砍他,一会是他杀我,人马践踏,死者伤者无数,无数残肢断臂满地乱滚,沾满人血的人头被踢得到处乱飞,鲜血顺着河滩流淌,染红了沔水河道,散发出一阵阵刺鼻的血腥味道。 战斗打得如此残酷激烈,基本没上过战场的耶律朱哥军上下看得目瞪口呆、心惊肉跳自不用说,就连曾经跟着窝阔台打到过多瑙河畔的脱里赤也张口结舌,心说这就是宋蛮子的真正战斗力?如果宋蛮子的主力全都有这样的战斗力,这汉中也不用守了,基本上可以双手送给宋蛮子了。(贾老贼:娘的!如果大宋士兵个个都象思播士兵这么不怕死又军饷低容易养,老子早就带着百万大军打到哈刺和林去嫖也速台了!可惜,五千军队,已经是播州军队的三分之二还多了。) 由于敌我双方都是难得一见的强军,一旁的耶律朱哥军又基本上帮不了什么忙,所以沔水河畔这场战斗打得异常胶着,从午时一直打到日头偏西,宋蒙两军始终谁都没有占到上风。而就在这个时候,改变战场局势的转机来了,震天如雷的战鼓声中,战场西面的地平线上忽然出现了一条细长的黑线和金属的反光,轮廓越来越大,继而展出无数朱紫色的宋军军旗,悲怆而又满怀仇恨的军歌声也远远飘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蛮子的主力来了!”耶律朱哥和脱里赤同时脸上色变——打宋军一支五千人的军队都这么吃力,七八万的宋军主力一轰而上,还不把可怜的汉中军队给生吞活剥了啊?所以耶律朱哥和脱里赤同时吼了起来,“鸣金!鸣金!快撤回汉中城里!” “铛铛铛铛铛!”蒙古军紧急收兵的铜锣乱敲起来,听到这声音,刚才还在和播州宋军打得难分难解的蒙古骑兵士气猛泄,争先恐后的开始撤离战场,而杀红了眼睛的杨大声和杨邦宪叔侄率军紧追,一口气把几十个落单和被包围的蒙古士兵砍成肉酱,尔后播州宋军又紧咬着蒙古败军不放,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杀敌的机会。尤其是播州老将杨大声更是凶猛,冲着最前面一口气砍杀了六七个落后的蒙古士兵,还一边砍一边吼,“狗鞑子,有种就给老子站住!当年在渡马湖,老子五千人对你们两万,九战九捷还抓了你们的万户!就你们几千杂种鞑子,也敢在老子面前猖狂?看老子不替你们老娘教训你!” 金黄色夕阳下,满身血染的杨大声象是穿着一身金红色的盔甲,又好象地狱杀神下世一般,蒙古败军无不心裂胆寒,无人敢挡其锋。但就在这时候,一支流矢忽然飞来,不偏不倚正好射中杨大声面门,杨大声顿时血流满面,一头撞下马来,大惊失色的杨邦宪赶紧冲上前去抢救亲叔,却见流矢已经射入杨大声右目,入目甚深,杨邦宪赶紧大喊,“来人,来人!快把我叔父抬下去医治!” “不用管我。”杨大声强忍剧疼,冲杨邦宪吼道:“去杀鞑子!不要忘了,我们播州人被鞑子给害死了多少,去给播州的弟兄报仇!去!”杨邦宪痛哭失声,杨大声却又推了杨邦宪一把,吼道:“去杀鞑子!别给老子和你老子丢脸!”言罢,杨大声已然生生疼晕过去。 “叔父——!”杨邦宪惨叫一声,将杨大声交给亲兵,跳上杨大声战马,举起刀刃砍出无数缺口的钢刀吼道:“弟兄们,给老将军报仇,杀鞑子!” “杀鞑子——!”播州宋军纷纷怒吼。深得军心的老将杨大声重伤难治,彻底激怒了彪悍难驯的播州宋军,个个发狠怒追,这下子仓皇撤退的蒙古士兵可倒了大霉,凡是被追上的,不是被乱刀分尸砍得支离破碎,就是乱枪攒刺,捅得全身尽是透明血窟窿,就算跪地投降的蒙古士兵也难逃毒手,一个个被钢刀开瓢,砍得脑浆迸裂。见此情景,蒙古骑兵还能好点,蒙古步兵则只恨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丢盔卸甲连滚带爬的争相逃命,慌不择路间自相践踏,死者无数。 播州宋军确实是杀红眼睛了,甚至就连张钰好心派军来替换他们都置之不理,只是咬着蒙古败军的尾巴猛杀猛追,一口气追杀到汉中城下。好不容易逃回汉中城的蒙古败军赶紧关闭城门时,抢占了汉中西门吊桥的播州宋军竟然咬着武器空手爬墙攻城,和平了许久的汉中守军几时见过如此凶悍的军队,被吓得手软脚瘫,不知所措,还好汉中城里还有一些脱里赤带来的阿里不哥军,及时冲上城墙协助守城,一通箭石落木才把宋军砸了下去。后面张钰也怕丢光了这支精锐宋军,赶紧派文天祥和杜鸿率军接应,连拖带拉,总算把双眼血红的杨邦宪给拉了回来。但杨邦宪余怒未消,又带着一帮播州宋军冲到战俘队中,把宋军主力在战场上抓获的少量战俘全部砍死,而且是一刀刀的先砍断双手双脚,然后破开肚子拉出内脏砍碎,最后才砍断脑袋,汉中守军在城墙上看到如此残酷景象,竟有不少吓得尿了裤子。 沔水河畔的前哨战,播州宋军杀敌四千余人,斩杀一个蒙古下万户和三个蒙古千户,播州左卫大将军老将杨大声却因伤重不治,成为了宋军光复四川以来阵亡的最高级别将领,宋军之中最为凶悍精锐的播州雄威军也折损一千四百余人。虽然这场战斗的规模并不算很大,却再一次打响了西南第一军播州雄威军的名头,更沉重打击了汉中守军的守城决心,尤其是汉中原驻的耶律朱哥军更是士气大泄,几乎人人都打起了逃跑投降的念头。 “派使者,快派使者!”看着源源不绝开至城下的宋军主力队伍,耶律朱哥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了,“向定军山求援,向金州求援,让他们赶快来增援汉中!要是来晚了,汉中就守不住了!” 与此同时的宋军大营中,张钰收到了杨亮节和赵安仅用了半天时间就攻克褒城的消息——其实主要是因为褒城汉人军民打开城门迎接宋军入城。详细观察了汉中城防状况的张钰一边指示杨亮节军乘胜追击,尽快拿下切断金州蒙古军增援来路的城固,一边命令道:“连夜赶造攻城器械,明日起,各军轮流攻城!” 当夜,十五里外宋军大营中砍伐木材、赶制攻城武器的嘈杂声音,汉中城上都听得清清楚楚。 第九十三章 汉中决战(1) 汉中前哨战结束的第二天清晨,宋军主力再度兵临汉中城下,和贾老贼的围城战术截然不同的是,张钰指挥的宋军主力不再挖壕沟修垒墙建围城工事,而是直接把云梯、云台、鹅车、撞车、投石机、回回炮和老贼炮等攻城武器搬到前线,摆出一副全力攻城的架势——没办法,张钰虽是南宋后期难得的名将,论心肠却远不如贾老贼那么黑那么歹毒,不会一围城就首先考虑怎么把城里的敌人杀得鸡犬不留,而是依据兵法正道的围三缺一,以夺取城池为首要目标。 春雨绵绵,六万宋军排列着整齐的阵型,不声不响的进入攻城阵地,在汉中城西门四里外列起十个整齐的方阵,剩下的军队则分别占领汉中城的南东两门出城大道,以作牵制,只留下北门不设军队,让汉中城守军知道有路可逃,动摇他们的守城决心。而这些布置全是张钰一手安排,协助张钰统率宋军主力的宋军老将高达并没有插手——这倒不是高达度量小,不满贾老贼让张钰一个新锐将领骑到他头上,而是贾老贼事前与高达密议的结果,目的是着手培养宋军的新人帅才,放手让张钰有更大的发挥空间。当然了,高达同时还要起到监督的作用。 辰时二刻,宋军攻城军队部署到位,汉中城墙上的蒙古守军也已各就各位。为了打好这一仗,守住祖父留下来的地盘,垂死挣扎的耶律朱哥可是下了不少本钱,靠着汉中粮仓的富庶繁华,各种各样的守城武器和守城物资准备充足自不用说,还把亲兵抽调出来组建了一支督战队,用刀子威逼士兵死战。同时汉中城里的蒙古百姓和色目百姓也被组织了起来,壮年男丁领取武器上城助战,老弱妇孺则搬石运木,再加上精锐强悍的阿里不哥军、坚固高耸的汉中内外两层城墙和又深又宽的护城河,宋军想要啃下这块硬骨头,也不是那么的容易——至少耶律朱哥是这么认为。 “弟兄们,汉中的父老乡亲们,宋蛮子就要来了。”眼看宋军攻城在即,耶律朱哥抓紧时间做最后的动员工作,冲着守城军民大喊大叫道:“大家不要怕,也不要慌,我已经向金州的纪侯将军和定军山的刘太平大将军派去了信使,他们的军队最多只要两三天时间就能抵达汉中!只要我们万众一心,誓死保卫家园,就一定能挡住蛮子,坚持到援军到来!蒙古万岁!阿里不哥大汗万岁!” “蒙古万岁!阿里不哥大汗万岁!”汉中城的蒙古军民嚷嚷起来,士气颇盛。可就在这时候,宋军阵中忽然一阵打雷般的巨响,数十枚开花炮弹先后飞来,严重缺乏战场经验的汉中军民顿时一片慌乱,还好,阿里不哥军的脱里赤比较冷静又经验丰富,及时吼道:“全部卧倒,爬在地上!”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开花炮.弹先后炸开,弹片乱飞四溅,射伤了不少蒙古士兵,也炸得城楼木屑横飞,青石城墙火星迸现。不过还是那句话,宋军的铁芯木壳炮炮弹太轻,威力太小,用来打密集行动的敌人杀伤力倒是足够,打木革结构的营寨和战船也还过得去,用来打石质城墙就显得有些象是隔鞋搔痒了,所以宋军几轮炮弹砸在城墙上,除了炸死炸伤了不少守军士兵,对石质城墙却几乎没有造成实质伤害。 “威力还是太小了,这些玩意还是.只适合守城战。”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炮击效果,张钰颇有些失望的看看宋军的火炮阵地,心说这些东西在攻城战里还真是鸡肋,有它不多无它不少,还这么难以搬运。略微盘算后,张钰发现宋军的火炮对汉中城的砖木城楼和木质箭塔效果最好,便命令道:“火炮放缓射击,瞄准了专打鞑子的箭楼和城楼,回回炮和投石机上,先坤鹏率弓兵掩护。” 令旗挥动,宋军攻城战术迅速.调整,火炮不再密集轰击城墙,而是改为点射汉中城墙的脆弱处,宋军步兵也推着回回炮和投石机等攻城武器快步上前,先坤鹏则率领三千余名弓箭手紧紧跟上,随时准备以弓箭压制城上射手。耶律朱哥和脱里赤在城上看到宋军调整战术,赶紧大叫道:“快披护陴篱索!快,所有人都给老子动起来!” “快,快,快。”蒙古将领焦急的催促声中,已经多少从炮.击威力的震撼中习惯过来的汉中军民壮起胆子,拖起一条条涂满泥浆的草绳甩下城墙,给汉中城墙披上刘整发明的防弹草甲。那边张钰和高达也急了,不断打出旗号催促回回炮和投石机加快投掷,同时命令火炮再度密集发射,干扰汉中守军铺设护陴篱索的速度。 隆隆炮声中,宋蒙两军都在争分夺秒,很快的,宋军.回回炮抛出第一枚石弹,不偏不倚正中汉中西门城楼,一下子把城楼轰塌半截,宋军阵中顿时欢声四起,士气大振。张钰当然知道士气可鼓不可泄的道理,立即喝道:“擂鼓,助威!” “不要怕,赶快披上护陴篱索!”战场经验无比丰富.的阿里不哥军脱里赤也吼了起来,“回回炮投弹很慢,人只要注意落点就没事了!快披护陴篱索,否则城墙就麻烦了!” …… 与此同时的西.县城中,张钰关于汉中前哨战的战报已经送到贾老贼面前,同时送来的,还有高达报告张钰作战计划的密信和汉中城防草图。仔细看完这些东西后,贾老贼皱起了眉头,顺手把书信和战报递给了子聪,自己则双手抱胸做沉思状。子聪也迅速看了一遍,有些不解的问道:“太师,张钰将军的布置并无不妥啊?为什么好象你有些不高兴?” “布置没错,我只是在担心军队的伤亡问题。”贾老贼敲着桌子说道:“高达已经报告了汉中城的大致情况,内外两城城墙,全青石结构,糯米汁灌浆修筑,高四丈以上,厚三丈,还有宽达三丈的护城河,守城武器也非常充足完善。不管是我们的火炮,还是鞑子的回回炮,想要打破这样的城墙,都没那么容易,何况鞑子现在又发明了护陴篱索,让我们的火炮和回回炮都威力大减少,这就更增加了攻城难度。” “明白了。”子聪恍然大悟,替贾老贼把话说完,“攻打这样的城池,如果用普通战术的话,守军只要有三四千人,都可以给我们造成重大伤亡。而张钰的攻城战术就是正面强攻,并没有打算使用辅助手段破城,这么一来,我军的伤亡必然不小。”说罢,子聪又试探着问了一句,“太师,要不让小僧到汉中去帮帮张将军?” 贾老贼没有立即回答,又沉默片刻后,贾老贼忽然开口说道:“用不着!从光复四川的战事开始以来,攻城战一直是我军的弱项,难得有汉中这么一个坚城强垒,该让军队好好练练了,伤亡大点也无所谓。” 子聪含笑点头,迫切理解贾老贼迫切希望提高宋军攻坚能力的心情。子聪又微笑道:“昨天的前哨战,播州军队打得很漂亮,估计耶律朱哥也要改变主意了。如果小僧没有料错的话,耶律朱哥应该已经向定军山和金州都派出求援信使,要求刘太平和刘整杀回汉中协助守城了。” “那依大师之见,刘太平会不会回援汉中?”贾老贼问道。子聪笑着答道:“短时间里应该不会,刘太平在定军山可以威胁到我军粮道,这是可以扭转整个战场局势的妙着,刘整必然不会轻易放弃。而且刘太平军驻扎定军山,很可能是顺应耶律朱哥要求的决定——堂堂阿里不哥的大将军让一个忽必烈余党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刘太平的面子何在?所以刘太平立即增援汉中的可能性极小,最起码要再等上几天,直到耶律朱哥实在支撑不下去,刘太平才有可能出手。” 说到这,子聪又补充道:“倒是金州的纪侯不得不防,汉中一旦被我军光复,他的金州就彻底成了孤军,所以他很可能倾尽全力救援汉中。” “大师言之有理,本官也觉得刘太平立即增援汉中的可能性不大。”贾老贼点点头,非常赞同子聪的观点。盘算片刻后,贾老贼命令道:“子聪大师,你替本官给张钰去一封信,告诉他三件事,第一,叫他不用惧怕伤亡,放手去打。第二,不用担心来自定军山的威胁,本官自然会替他解决这个后顾之忧。第三,叫他盯紧金州纪侯,那边十有八九会全力救援汉中。” “要不要给张钰定一个期限,限期攻破汉中?”子聪建议道。贾老贼迅速摇头,答道:“在没有确认鞑子从大散关入川之前,不用。” ………… 和贾老贼、子聪判断的一样,差不多同时收到汉中求援信的刘太平和刘整果然不愿立即增援汉中,刘太平是大声咆哮,“娘的,当初老子们要进驻汉中,你耶律蛮子不许!现在宋蛮子才开始攻城,你就风急火燎的跑来求援了!你当老子是你的狗,要的时候叫过去,不要的时候就赶过来?不用管他,等宋蛮子把他彻底打疼打怕了再说!” “大将军言之有理。”刘整总算和刘太平意见相同一次,刘整哼道:“汉中城是汪德臣大帅亲手加固的,城高壕深,粮草又十分充足,宋蛮子的兵力虽然占着优势,想攻破汉中城也没那么容易。何况城里有脱里赤将军,西面还有金州的纪侯,咱们用不着替他担心。只要他坚持上十天半个月,咱们的援军入川,宋蛮子的军粮又吃紧,那我们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了。” “父亲,耶律蛮子并不可靠,昨天又被宋蛮子狠揍了一顿,咱们要是不派援军,难保他不会生出异心啊。”刘整的小儿子刘垓提出疑问。刘整点头,“你的话有点道理,我们也不得不防。”稍微盘算后,刘整阴笑道:“大将军,末将认为你只要给耶律蛮子和脱里赤分别去一道书信,就可以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 “信上说什么?”刘太平惊奇的问道。刘整阴阴笑道:“给耶律蛮子的书信上,大将军可以告诉耶律蛮子,就说我们已经劫了一批宋蛮子运往汉中的军粮,这么一来,耶律蛮子就会认为宋蛮子军粮将尽,只要挺过一段时间宋蛮子就主动退兵,增强他的信心。另外再告诉脱里赤将军,让他在汉中城里散布谣言,就说宋蛮子攻破汉中之后,将要杀光城里的蒙古人和色目人,还有给蒙古大汗当过兵的汉人和他们全家,让这些人知道城破必死。为了活命,他们肯定会全力守城。” “妙计。”刘太平大为满意,从唐笑的内衣里收回双手,拍手大笑。刘太平又捏捏被自己摸得春色满面的唐笑,笑道:“小美人,这两封信就由你代笔吧,你耍‘笔杆子’的本事,可比本大将军强多了。” …… “杀啊!大宋——!”画面又转到汉中城下,看到回回炮和投石机对被护陴篱索保护着的汉中城墙效果不大,张钰果断下达了强攻命令,数百面战鼓疯狂擂动。来自四川军的屯达和来自两淮军的彭震龙各率三千步兵,抗着云梯和沙包、推着云台呐喊而上,同时攻打汉中西门的左右两侧面。而在他们的背后,则是来自罗氏鬼国的弓兵,抗着几乎有人头高的强弓列队冲锋,以强弓硬弩和精妙射术压制城上守军。 天空箭镞飞石来往如蝗,地面人头汹涌似蚁,无数的宋军将士顶着雨点般的箭镞落石冲到护城河旁,或是以云梯搭桥过河,或是将石头沙包抛入水中填塞,无数中箭中石的士兵倒下,伤兵尸体横七竖八的布满城上城墙,只在片刻之间,宋蒙两军士卒的鲜血就染红了被打湿的土地和汉中城墙。 第一架云梯搭上了城墙,宋军士兵用牙齿咬着武器向上攀爬,其他的云梯也陆续搭上城墙,无数士兵登梯而上。恰在此时,城上忽然一声炮响,一队蒙古士兵冲上,将滚烫的金汁和磨盘大的石头砸向云梯,宋军士兵纷纷惨叫着摔下城墙,非死即伤,同时又有成群结队的蒙古士兵抬着巨木猛撞云梯,将宋军搭上城墙的云梯生生撞翻回去,云梯上的宋军士兵惊叫着冰雹般落入水中。但不但蒙古军队欢呼雀跃,新的一轮云梯队又噼里啪啦的搭到城墙,难以数计的宋军士兵又向蚂蚁一样向上攀爬,如此往复,循环不绝。 城头的战事异常激烈,宋军的冲锋一浪高过一浪,才半天功夫,汉中城的护城河就被填平了一截,宋军的云台乘机冲到城下,加大了对守军的压力。激战中,缺乏强攻经验的宋军士兵伤亡惨重,但这并不代表宋军的攻城战术就完全没有章法,汲取了以前攻城战中血的经验,张钰很注意及时撤回伤兵,并派出专门队伍抢救还没有断气的伤兵,把他们从如火如荼的战场上抬回后方,以免被杀红了眼的自军同伴践踏致死——这个细节虽然看似微小,却也挽救了大量宋军士兵的生命。同时张钰也采取轮换进攻的手段,轮流撤回攻城队伍,换上生力军重新攻城,这样做既挽救了伤兵生命,又使军队有喘息之机,得以恢复生命——这同样是上百年几乎没打过进攻战的宋军在血与火中汲取的经验。 白热化的战斗从上午一直打到下午,直到宋军的云梯云梯被财大气粗的汉中守军基本烧毁,张钰才下令鸣金收兵。一战下来,宋军牺牲三千四百余人,却始终拿汉中坚城毫无办法,杀敌也估计不过千余人,唯一的成绩仅是消耗了守军的大量守卫城物资,还有就是填平了两段护城河,为下一次攻城战减少了一些麻烦。 面对这样的成绩,又还没有收到贾老贼不用惧怕伤亡的书信,负责指挥这场攻城战的张钰难免有些揣揣不安,甚至都不敢提笔向贾老贼汇报战况。这时,宋军老将高达站出来,拍着张钰的肩膀安慰道:“不用怕,胜败乃兵家常事,今天没能拿下汉中,是因为汉中城池太坚固,鞑子守军也调度有方,我军伤亡大不能怪你,你大可以如实奏报。” “多谢高将军指点迷津。”张钰擦了一把冷汗,很是感激高达的指点。高达微笑道:“我们的云梯和云台基本都被烧光了,得抓紧时间多赶造一些,看来明天可以休息一天了。明天你可以召集众将商议一下,总结这次攻城战的得失,集思广议,讨论下一次该怎么打。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夜间巡营的事就交给我了。” “多谢高将军。”张钰更是感激,很是庆幸贾老贼能给自己派来高达这样威名赫赫却又通情达理的老将当助手。可张钰并不知道的是,高达此刻心中比他更庆幸,“谢天谢地,幸亏这次攻打汉中我不是指挥官,今天这场攻城战要是换成我,伤亡肯定更大——老子打了一辈子的防御战,也不擅长打进攻战啊!” …… 张钰和高达各自暗暗庆幸的同时,汉中之战忽然出现了一个新的、小小的波折。金州城中,耶律朱哥派出的使者日夜兼程,跑得战马口吐白沫,终于把汉中城的求援信送到蒙古军金州万户纪侯手中。耶律朱哥的好友纪侯只考虑几分钟时间,马上就拍板道:“全力救援汉中!汉中要是丢了,我们金州军队就算想跑,也没路可跑了!” 第九十四章 汉中决战(2) 汉中城下的攻城战还在继续,激烈程度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才三天功夫,宋军就对汉中城墙发动了两次大规模进攻,几乎每一支宋军队伍都被张钰派上了前线作战,几乎每一员统领级别的将领也摊上了亲自率军冲锋的‘美差’。但不管宋军将士如何努力,张钰高达等宋军将领如何精心布置攻城战术和鼓舞士气,城池坚固当世一流的汉中城还是象狂风巨*中的中流砥柱一样屹立在宋军面前,宋军甚至连攻上城墙的机会都不是很多,就更别说攻破这座城池了。 “铛铛铛铛铛!”天色即将全黑,汉中城下又一次响起宋军紧急收兵的铜锣声音,苦战多时仍然无法冲上城墙顶部的江西宋军或是恨恨不平,或是如蒙大赦,开始潮水般退去。就在汉中守军松了口气准备庆祝又顶住宋军一天的狂攻时,老于沙场的阿里不哥军大将脱里赤却吼了起来,“赶快准备守城武器,尤其是火油壶和火箭要多准备,宋蛮子肯定还要上来!” “脱将军,天这么黑了,宋蛮子不会再来了吧?”耶律朱哥将信将疑的问道。脱里赤没好气的答道:“白天的时候,没看到宋蛮子队伍里还有不少云梯和云台没用?宋蛮子兵多,可以轮流休息恢复体力,欺负我们兵少没办**换,乘着我们休息不足的机会,晚上肯定还要再来攻城!这是军队攻城的老手段了,难道你连这个都不懂?” “我……我真不知道。”耶律朱哥说了一句老实话,他是靠着祖父和父亲的遗荫才当上蒙古汉中万户,虽说继承了家族的施政头脑,在治政利财上很有一套,却从来没上过战场,对战场上的各种战术和伎俩差不多是一窍不通,汉中能顶住宋军两次大规模进攻,真正的功臣其实应该是老将脱里赤——当然了,把汉中治理成川北江南、在城中积蓄了大量军需物资的耶律朱哥也功不可没。 “将军快看,宋蛮子果然又上来了!” 张钰的战术还真被脱里赤.给蒙对了,换下疲倦不堪的江西军高阳部队后,张钰又命令来自沿江制置司的杜鸿率军出战,借着夜色掩护向汉中发动今天的第九波进攻。张钰这一手颇为漂亮,春雨连绵的夜晚漆黑无光,宋军将士又没有打火把,汉中守军的弓箭威力立即受到削弱,宋军以很小的代价便杀到了汉中城下;可久经沙场的老将脱里赤同样经验丰富,先是果断命令守军停止放箭节约箭矢,复又命令守军多备火箭,直到宋军的云梯、云台和冲车等物冲至肉眼可见范围之内,脱里赤才下令密集发射火箭,立时烧毁了许多的宋军攻城武器,极大的减少了接下来承受的压力。 “杀啊!大宋——!”杜鸿举刀高吼,宋军将.士纷纷发出类似的怒吼,争先恐后的把还带着火头的云梯云台搭上城墙,咬着武器飞快向上攀登冲锋…… “阿拉!大汗万岁!”脱里赤也吼了.起来,他身边的几个蒙古千户带头冲上,迎向蜂拥上墙的宋军士兵,又一场血肉狂飙的战斗在汉中城墙上展开…… 夜战一直持续到子时过后,看到伤亡惨重的宋军.实在无法攻破汉中,张钰和高达才悻悻的下令收兵回营。在这一天的攻城战中,宋军伤亡近四千人,杀敌仍然是千余人,最大的战绩是完全填平了汉中西门的护城河,面对这样的战果,宋军将领大都无精打采,士气大挫。而代替贾老贼指挥攻城战的张钰和高达更是垂头丧气,想要向贾老贼汇报战况,提起笔来却感觉比泰山还重,最后两人都把笔扔了,坐在中军大帐里大眼瞪小眼的生闷气,一夜无眠。 屋漏偏逢连夜雨,天快亮的时候,帐外忽然冲进来.一个全身被细雨打透的宋军斥候,还没进帐就气喘吁吁的大叫道:“张将军,高将军,金州!金州的鞑子来了!”张钰和高达都是一惊,高达经验丰富,立即喝道:“别急,详细报来,金州的鞑子什么时候出的兵?多少兵力?领军大将是谁?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回……回将军。”斥候喘了几口粗气,镇定一下后答道:“.昨日上午,金州守将纪侯亲自率军向汉中而来,兵力大约八千,其中骑兵大约两千五百余人,其他全是步兵。根据侦察发现,金州鞑子此次并未携带辎重粮,仅带了单途的干粮,所以行军速度非常迅捷,昨日傍晚,金州鞑子已到汉阴。” 斥候刚刚说完,.张钰和高达就一起扑到地图沙盘前,观察蒙古金州援军的距离和计算行军速度,高达最先说道:“鞑子的速度很快啊,上午从金州出发,傍晚就到了汉阴,照这个速度,三天之后恐怕就能抵达汉中外围的城固了,不知道这个纪侯的军队战斗力如何?” “我知道。”张钰沉声答道:“开庆元年的钓鱼城之战,我和他们在合州交过手,合州旧城就是被纪侯的军队攻破;后来第二次神臂城大战,纪侯又出兵达州,牵制我们的东线兵力,我又和他交了一次手,很难缠也很顽强,是个对手。”说到这,张钰又补充一句,“战斗力比耶律朱哥的军队强得多,差不多能赶上刘黑马的军队。” 高达有些头疼,攻坚战斗力不强的宋军本来就拿汉中毫无办法,如果再让纪侯这支百战之师进了汉中助战,高达和张钰可就真得傻眼了。所以稍微盘算了一下,高达便硬着头皮说道:“虽然咱们俩没资格催杨亮节和赵安,但这次军情紧急,最好还是给他们俩去一道死命令,让他们俩务必在三天之内拿下城固,切断金州鞑子增援汉中的道路。” 张钰有些脸红,杨亮节和赵安是一支偏师,才一出手就拿下褒城,兵临城固城下,自己率领的主力却在汉中损失掺重,连汉中城门的一个边角都没摸到,确实是没资格去给杨亮节和赵安死命令。话虽如此,但军情似火,不容有半点迟缓,所以张钰只稍微尴尬了一下,很快就点头说道:“行,我这就下命令——希望他们俩看在同为大宋江山出力的份上,不要在背后犯情绪和嘀咕咱们俩。” ………… 汉中距离城固已经没有多远,张钰发出的命令,才下午申时左右就被快马送到了杨亮节和赵安面前。不过还好,杨亮节和赵安都是那种大肚量的人,并没有因为张钰和高达强人所难的命令而犯嘀咕,而是迅速安排攻城准备,并双双赶到城固城下,观察地形和商量战术。而且在此不久之前,杨亮节已经以大宋国舅的名誉给城固守将色目人药乐罕去了一封书信,尝试招降城中守军,只是目前还没有回音。 领着一队骑兵绕着城固城跑了一圈看了一圈,杨亮节和赵安二将心里已经多少有了一些底,这座城固城远不如汉中城那么坚固,如果不计伤亡正面强攻的话,还是有一定希望得手的。而且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城固守军数量并不多,仅有两千余人,还全是来自耶律朱哥的军队,战斗力远不如阿里不哥军那么强悍。见此情景,杨亮节和赵安正暗暗欢喜时,远处城固城的北门忽然打开,杨亮节派进城中的使者打马飞奔了出来。杨亮节和赵安忙迎上去,向那使者问道:“怎么样?药乐罕有没有答应投降?” “回禀两位将军,药乐罕那个狗鞑子冥顽不灵。”宋军使者气呼呼的说道:“当着小人的面,狗鞑子竟然把杨将军你的劝降信撕了,还把小人给赶了出来。”说到这,那使者又指指城固北门说道:“二位将军请看,药乐罕那个狗鞑子就在城楼上。” 杨亮节和赵安好奇的举起望远镜一看,发现城固北门上果然有一个高鼻深目的蒙古千户,正在向着守军喊话鼓舞士气。杨亮节心中一动,忽然生出一计,忙抢过使者的白旗拍马冲上前去,冲着城固北门上大叫道:“在下大宋国舅杨亮节,请药乐罕药将军出来答话。” 片刻后,药乐罕从箭垛处探出头来,冲着杨亮节吼道:“我就是药乐罕,狗蛮子有屁快放,放完就滚,否则老子就要放箭了!” “药将军,刚才本将军派人给你送去的书信,不知你可看到?”杨亮节微微一笑,大声说道:“将军毁书逐使,对蒙古忠心不二,确实值得赞誉,只是将军可曾为城中百姓想上一想?城固小城,兵少粮薄,本将军只需要令旗一挥,城池立破,到时候将军不仅要与城固玉石俱焚,城中的蒙古百姓和色目百姓也难逃一死,将军纵然杀身成仁,又于心何忍?还不如早早开城投降,既可保城固满城百姓性命,又可保将军的荣华富贵,封妻荫子?” “放屁!”药乐罕破口大骂,吼道:“老子生是蒙古人,死是蒙古鬼,要老子开城向你们投降?做梦!给老子滚!再罗嗦一句,老子就下令放箭了!” “哈哈哈哈哈!”杨亮节放声大笑,看看那些侧耳倾听的蒙古守军,杨亮节又大叫道:“药将军,不要急着拒绝!这样吧,本将军再给你一天时间,明天的这个时候,本将军再来城下等你的消息,如果你答应开城投降,那么什么条件都好商量!如果你还在执迷不悟,那么对不起,本将军就要下令攻城了!而且破城之后,城中的蒙古人和色目人不分男女老幼,通通处死!” “明天的这个时候见!”杨亮节最后扔下一句话,掉头拍马就走,留下药乐罕在城上破口大骂,咆哮如雷。杨亮节一路冲回原地,赵安迎了上来,皱着眉头说道:“杨将军,狗鞑子冥顽不灵,你还和他罗嗦什么?而且咱们的时间本来就宝贵,你怎么又答应给他一天的考虑时间?要是到了明天这个时候,狗鞑子还在不肯投降,咱们不就白白浪费了一天时间?” “赵将军,不用急,谁说我准备浪费一天时间了?”杨亮节忽然阴阴的笑了起来——那笑容简直和他的老师贾老贼一模一样——都那么的奸险狠毒!杨亮节低声说道:“今天晚上子时,咱们就偷袭城固城!” “今夜子时偷袭城固城?”一直和王坚、张钰这些老实人在一起的赵安张大了嘴巴,吃惊问道:“那你刚才怎么答应给鞑子一天的考虑时间?说是明天这个时候才攻城?” “我不这么说,鞑子今天晚上会放松警惕吗?”杨亮节阴阴的笑道:“药乐罕鞑子确实顽固,可他的手下未必就愿意陪着他去送死,我又给了他们一天的考虑时间,这些人今天晚上肯定会放松警惕,只顾着去考虑是否投降。我们再在这种情况下发动偷袭,付出的伤亡代价不仅小,而且遭遇的抵抗也必然微小!明白没有,赵将军?” “明白了。”赵安恍然大悟——耶律朱哥的军队大都是些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看见血和死人就会腿发软的战场菜鸟,杨亮节忽悠说明天下午才开始攻城,这些新人今天铁定会放松警惕,宋军再去偷袭,成功希望就大得多了。想到这里,赵安不由又是敬佩又是担心的问道:“杨将军,你这么做,将来不怕贾太师责怪你有损大宋军威?” “当然不怕。”杨亮节把双手一摊,毫不脸红的说道:“兵不厌诈,战场之上,为了胜利可以不择一切手段——这点就是我的恩师贾太师亲自教的。” “有其师必有其徒。”这是赵安的心底话,也是老实话。 ………… 杨亮节确实是得到了贾老贼的几分真传,在城固城下嚷嚷了几句之后,城固守军和城里的蒙古人色目人还真动了心眼,尤其是天下公认的墙头草色目人,那更是直接嚷嚷着抓紧时间开城投降,免得宋军破城之后真把他们杀得鸡犬不留。面对这样的情况,药乐罕自然不敢怠慢,一边派人组织蒙古百姓和色目百姓参与守城,坚定他们的守城决心,一边派军队抓捕叫嚷投降叫得最凶的几个色目人,临阵之际,竟也闹出了些许**。仅有城固城里的汉人百姓事不关己,倒也乐得白看笑话——当然了,如果药乐罕想要鼓动他们上城助战,那就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了。 闹腾到晚上,城固城里总算是基本安静下来,虽说爷爷上过战场的药乐罕到城上巡视了一圈,要求值夜守军不能合眼,随时随地预防宋军乘夜偷城。可药乐罕前脚刚下城,后脚那些守军就聚在了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军情,或是叫嚷要和宋军决一死战,延续他们父辈祖辈三十年前力战余玠的荣光;或是担心宋军势大,城固又不可能得到来自汉中的增援,仗打下去只怕情况不妙;更多的则是讨论药乐罕明天会不会开城投降,如果药乐罕拒绝投降,宋军会不会真的屠城报仇。 “咱们是不是盯着点城下面?要不然宋蛮子来偷城怎么办?”偶尔有一个胆子小的怕药乐罕回来巡查,好心提出建议。可他的话刚出口,正聊得的同伴就一起吼起来,“要去自己去!白天没听到宋蛮子的将军说,要明天下午才来攻城?”胆小的也就不敢再说话了。 先老实等到明天下午再说,到时候药乐罕将军如果开城投降,那自己也别犯傻去挡宋蛮子的刀子,老老实实跟着投降就是了;如果药乐罕将军坚持不肯投降,那就跟着他先后和宋蛮子打上几仗,看看情况再说——这是大部分城固守军心中的想法。可这些聊得热火朝天的守军并不知道的是,一只巨大的魔掌,已经悄悄的伸到了他们头上…… 与此同时的杨亮节营中,杨亮节和赵安经过抽签,曾经参加过两次神臂城大战和钓鱼城血战的赵安成了偷袭城固的敢死队队长,至于敢死队员,则是杨亮节和赵安亲自在军队之中招募出来的三百名精锐士兵,战场经验丰富又身强力壮,每一个人手上都沾过蒙古士兵的鲜血,总体战斗力绝对不亚于一支千人队。临出发前,杨亮节亲自向这支敢死队和赵安敬酒,大声说道:“弟兄们,我杨亮节啥都不说了,你们这次去打城固,是为了大宋江山去,也是为了大宋千千万万的子民去!我也没什么可感谢你们的,只要你们活着回来,赏钱够你们用到孙子那辈!” “杨将军放心,我们不破城固,誓不收兵!”赵安举起装满烈酒的粗瓷大碗,狂傲的大喝一声。其他三百名敢死队员也是如此,纷纷举起酒碗,齐声怒吼,“不破城固,誓不收兵!” “弟兄们,拜托了!”杨亮节率先将烈酒一饮而尽。赵安带头,三百名宋军壮士也是一起将烈酒痛饮下腹,末了,赵安将酒碗猛的一摔,吼道:“弟兄们,上路!杀鞑子!” “上路!”三百宋军齐声低吼,提起雪亮短刀,人衔枚,马套环,列队奔出宋军大营,借着夜色掩护,无声无息的扑向正南面的城固…… 第九十五章 汉中决战(3) “大宋!大宋!杀鞑子——!”伴随着城内城外的宋军将士长声怒号,已经杀得满身是血的赵安钢斧劈下,城固北门的门闩应声而断,一丈多高的厚重城门也瞬时间被城外宋军撞开。如雷的欢呼声中,密密麻麻的宋军大队蜂拥入城,潮水般掩向正在与宋军敢死队杀得难分难解的城固守军。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从宋军刚刚冲进城开始,招降的口号声就一直没断过——当然了,这也是贾老贼教的,招降敌人不仅可以极大的避免自军伤亡,而且还可以为煤窑矿山采石场增加壮劳力,所以杨亮节还没进城就下达了必须喊招降口号的死命令。话虽如此,对蒙古苦大仇深的宋军将士却不肯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大部分人都是一边喊着口号,一边毫不留情的用刀子枪头往蒙古士兵身上招呼,一刀比一刀更狠,而且是专门往要害处招呼,基本上只要砍实了,挨刀挨枪的蒙古士兵也就可以直接去苍狼白鹿那里去报到了——虽说汉中的蒙古军已经几十年没和宋军开战了,可他们的祖先杀过四川百姓,勉强也算是父债子还了。 满怀仇恨的宋军将士要父债子还,这下可苦了城固城里这些大部分没上过战场的蒙古军新兵,基本上敢于拦在宋军冲锋路线上的,眨眼之间不是能被乱刀砍成碎片,就是被乱枪捅得满身血窟窿,惨叫着摔倒在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街道上,继而被汹涌扑上的宋军步兵践踏成泥。而且更糟糕的是,战场经验短缺的城固守军是在半夜睡梦中遭到宋军偷袭,匆匆被将领赶出军营迎敌时,很多人甚至来不及穿上盔甲和拿起武器,混战之中,这些只穿着内衣拿着捡来的石头木棍当武器的蒙古士兵简直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准备充分武装到了牙齿的宋军将士则象虎入羊群,刀锋所到之处,蒙古士兵象割麦子一样倒下,继而被碾得粉碎,才短短片刻之间,城固北门处就弥漫起浓厚的血腥味。 “投降!投降!我投降!”不知是那些蒙古士兵带头喊起了投降,眨眼间,街道两旁就跪满了举手投降的蒙古士兵,不少色目人干脆一边大喊投降,一边疯狂砍杀蒙古同伴,捧着蒙古族士兵的脑袋跪到宋军面前献媚。而城固守军本就军心极不稳定,看到有人带头投降,后面匆匆赶来的守军讲义气的撒腿就跑,不讲义气的则远远就跪地投降,爬在路边等待宋军士兵捆绑。 见大势已去,白天还在抱定城亡人亡决心的药乐罕也没了勇气抵抗,扔下军队带着几十个心腹亲兵从东门出城,逃向金州方向。可惜杨亮节兵力充足,早在东门外布下埋伏,药乐罕又傻乎乎的不知道换一身普通士兵的衣服,结果刚逃出城就被几百名宋军士兵包围,又有十几个亲兵被宋军乱刀分尸后,药乐罕还是乖乖的举起双手,大喊大叫道:“我投降!我投降!杨国舅说过,只要我在申时以前投降就不杀我,现在才丑时,时间还没到!你们可不能杀我!” 主将药乐罕尚且如此,就更.别说普通士兵了,所以城固之战从半夜子时开始,寅时才刚到就宣告结束,城固的两千守军被杀六百余人,其他的包括守将药乐罕都跪地投降,成为宋军俘虏。而宋军的伤亡几乎微不可计,伤亡最大的赵安的敢死队也才战死四十余人,杨亮节效仿老师贾老贼,当众颁发了给敢死队的奖励,既鼓慰了功臣之心,又激励了其他宋军的战意,使得宋军这支偏师士气为之大振。 天色微明,杨亮节将战报汇报宋.军汉中大营,收到这份战报后,统率宋军主力张钰和高达二将既是高兴又是难堪——杨亮节和赵安的偏师连战连捷,已经拿下汉中外围的两大屏障,他们的主力却寸功未得,虽说这其中有很多客观原因,张钰和高达面子上还是非常之挂不住。稍微商议之后,张钰和高达重新给杨亮节军送去一道军令,要求杨亮节和赵安立即加强城固城防,做好迎击蒙古军纪侯援军的准备。同时张钰和高达也决定暂缓攻打汉中,一边让军队赶制损耗严重的攻城武器,一边等待金州纪侯援军的到来,做好围点打援的准备。 ………… 耐心的等待中,纪侯的金州援.军距离汉中越来越近,二月十八日傍晚,纪侯的军队踏足洋州,进驻洋州境内的真符城,休整了一夜之后,出乎宋军诸将的预料,纪侯军竟然没有立即向西,而是又在真符休整了一个白天,至到傍晚才向西进兵,连夜扑往汉中。接到宋军斥候的侦察报告后,宋军诸将都大为不解。 “纪侯鞑子既然昼伏夜行?他打算干什么?”包括宋军.老将高达都猜不透纪侯的真正用意,“如果是在气候炎热的夏天,昼伏夜行可以让军队少消耗体力,可现在才是春天,白天也没热到那里去,纪侯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行军方法?莫非这其中有什么诡计?” “会不会是鞑子收到了城固陷落的消息,打算在夜.间绕过城固直接增援汉中?”张钰盯着地图,计算着说道:“从路程来看,如果他的行军速度不变,明天晚上他就有可能抵达城固外围,到时候他的军队借着夜色掩护,很有可能避开我军阻击,绕过城固直抵汉中。” “有这个可能。”高达点点头,同意张钰的分析。高达.又建议道:“城固以东丘陵众多,道路相当复杂,鞑子如果想要在夜里绕过城固,光靠杨亮节和赵安现在的兵力,恐怕是难以兼顾,我们何不派出一支援军去给杨亮节,帮他守好城固各条要道?只要吃掉鞑子的这支援军,我们就可以腾出手来全力攻打汉中了。” “高将军所言极.是,那依你之见,派谁去增援汉中最好?”张钰反问道。高达稍一盘算,说道:“让邛应去,虽然这小子脾气暴点,但是打硬战最靠得住。”前面已经说过,纪侯军队的战斗力绝非耶律朱哥军的新兵可比,高达主动提出让自己的嫡系去打这一场硬仗,可以说是真正的大公无私之举,所以张钰感激之余没有丝毫反对,立即让邛应率军六千江西军精锐出发,到城固去协助杨亮节和赵安阻击纪侯。 邛应带着军队和张钰高达的书信去了城固,得到警告的杨亮节和赵安立即加强了纪侯援军的侦察,大批大批的宋军斥候队撒了出去,严密监视城固通往真符的每一条道路。可新的古怪又出来了,纪侯的援军抵达洋州城(今洋县)后,竟然又一头扎进了洋州城休整起来,一天一夜都没有动静,并且全面封锁了洋州城的每一道城门,让宋军斥候只能望城兴叹,无法侦察城中敌人动静。 “肯定有古怪,鞑子肯定在耍什么鬼花招!”这是高达和张钰收到消息后得出的共识——但纪侯究竟在耍什么花招,高达和张钰却又始终不得要领。无奈之下,高达和张钰只得一边派出快马向贾老贼报告情况,一边命令杨亮节等人以不变应万变,继续严密监视进驻了洋州的纪侯援军,一有动静立即汇报。 因为路程远近的关系,高达和张钰中午派出去的信使,直到半夜将近丑时方才返回汉中大营,并且带回来了贾老贼的回信,正在营中巡营的高达和张钰不敢怠慢,赶紧返回中军大帐。进得帐内,高达和张钰制止信使的行礼,只是抢过回信便一同观看,可是只看得两行字,张钰和高达的脸色就变了。 “君玉,武起,见字如面。”信是贾老贼亲笔所写,很简短,“汝二人所报之军情,吾已知晓,纪侯鞑子举动反常,极有可能是声东击西之计!从其他道路绕过城固,直接增援汉中!吾与子聪大师分析,认为纪侯鞑子虚兵进驻洋州吸引我军注意,实兵走米仓山小道增援汉中的可能最大,汝二人须严防米仓山小道。贾似道字。咸淳四年二月二十日。” “米仓山?!”张钰和高达脸都白了——米仓山脉位于城固以南六十里,中间还隔着一条汉水,因为远离洋州通往城固的官道,正是宋军阻击线的盲点所在。想到这里,张钰和高达同时吼了起来,“快!吹号点兵!” “铛铛铛铛铛!”不等张钰和高达点起兵马去填补这个漏洞,大营南面抢先响起鸣警的铜锣声,张钰和高达脸色更是难看,赶紧冲出大帐向南张望时,却见汉中南面火光冲天,隐隐还能听到蒙古的军歌声和喊杀声——那正是米仓山小道通往汉中的方向! “报——!”一个满头汗水的宋军传令兵飞奔过来,滚下马抱拳叫道:“启禀二位将军,纪侯鞑子忽然出现在我军南营,正在向汉中南门杀去,杜鸿将军难以……。” “鞑子距离汉中南门还有多远?”高达打断传令兵的求援,铁青着脸问道。杜鸿派来的传令兵擦去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哭丧着脸答道:“回禀二位将军,纪侯鞑子是半夜摸到我军大营,直到我军营寨门口才被发现,我军仓促迎敌,难以有效阻击,小人出发时,纪侯鞑子距离汉中南门已经不到二十里!” “这么近?”高达和张钰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都知道自己过于低估了纪侯的统兵能力。不等高达和张钰二人再说什么,汉中城中也是一声炮响,南门吊桥轰然落地,脱里赤亲自率领蒙古铁骑杀出南门,向南接应来援汉中的纪侯援军,前后夹击驻扎在汉中南面的宋军杜鸿部队。 事情到了这步,措手不及的宋军再想完全阻止纪侯军队入城,显然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不过被纪侯耍得团团转的高达和张钰当然不肯死心,亲自点起兵马双双杀往汉中南门,想要乘着纪侯急于进城的机会,狠狠杀他一批士兵,免得汉中城以后更加难打。可是张钰和高达再次低估了蒙古铁骑来去的机动性,等到他们率军杀到汉中城下时,汉中守军南门已经在拉起吊桥和关闭城门了——这意味着什么,相信不用解释了吧? “娘的!”一贯稳重的高达气得骂了一句脏话,冲动下几乎想立即提兵攻城。这时,负责包围汉中南门的杜鸿灰头土脸的过来请罪了,杜鸿脸上还有一道新鲜的刀伤,显然刚才是在刚才的战斗中挂的彩,杜鸿向张钰和高达双膝跪下,磕头说道:“末将无能,未能阻止鞑子援军入城,反而导致我军伤亡近千,请二位将军从重治罪。” “杜将军,这不怪你,是我们低估了纪侯。”张钰叹了口气,下马双手搀起杜鸿,更加垂头丧气的说道:“没想到纪侯这个鞑子这么狡猾,竟然用声东击西之计把我们耍了。我们更笨,只注意着东面,根本没想到鞑子会从南面的米仓山小道摸过来,如果要追究责任,我才是在责难逃。” “还有我也跑不掉。”高达也安慰杜鸿,又恨恨道:“终日打雁,今天算是被大雁啄了眼了。杜将军你不用自责,这次阻击鞑子援军失败,我会和张将军一起向贾太师请罪的,与你无关。” ………… 自怨自艾一番,张钰和高达果真又写了一份战报,向贾老贼汇报战况和请罪。快马急驰,战报和请罪书于二月二十一正午送到了贾老贼面前,看完这些东西,贾老贼并没有大发雷霆,立即下令治罪,而是淡淡的向张钰和高达派来的信使说道:“回去告诉张钰和高达,胜败乃兵家常事,叫他们不用气恼,只要堂堂正正给我打下汉中,这些责任就可以不用追究了。” “小人遵命。”信使抱拳答应。贾老贼又补充一句,“顺便再告诉他们,纪侯援军入城,未必全是坏事,只要在汉中收拾掉纪侯,将来再收复金州就容易多了。”信使又答应一声,询问贾老贼再无回信,信使这才快马赶回汉中大营。 信使走后,贾老贼转向子聪苦笑说道:“鞑子的金州援军成功入城,这回汉中鞑子肯定更有坚守决心了,这场攻坚战也更有得打了。”说到这,贾老贼皱了皱眉头,目光转向南面的定军山缓缓说道:“本来本官绝不会害怕打持久战,可这定军山鞑子的存在,对我军的粮道始终是一个重大威胁。为了谨慎起见,我们最好还是早点把这个钉子拔掉,这样才没有后顾之忧。” “太师想要拔掉这个钉子?”子聪的阴阴笑道:“定军山山高路险,正面强攻的话,我军肯定伤亡巨大——以太师的性格,可是绝对不喜欢打这种仗的。” “知我者,大师也。”贾老贼也是阴阴一笑,问道:“只是不知大师可有破山之计?” 子聪笑得更阴,凑到贾老贼耳边低声嘀咕起来。听完子聪的缺德主意后,贾老贼有些犹豫,又问道:“刘整会上当吗?刘太平倒还好说,可刘整那个狗汉奸比狐狸还滑,未必会中这个计吧?” 子聪又是一笑,阴阴说道:“第一次,刘整肯定不会上当,第二次,他也未必会上当,可是到了第三次,他想不上当就不行了。”贾老贼转动着眼珠盘算良久,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 几天的时间飞快过去,这一日,定军山蒙古大营中,脱得赤溜溜的刘太平、刘整和唐笑三人正在被窝中打滚。虽说刘太平为人甚妒,独占了唐笑许久时间,可架不住唐笑这个天吃星没日没夜的索求啊,很快就招架不住唐笑无时无刻的添夹吸吮,即便天天吃六味地黄丸也没多大作用,后来欲求不满的唐笑主动提起那日她在汉中城中大战刘整和脱里赤的光辉成绩,刘太平好奇之下叫来刘整联手一试,果然滋味非同凡响,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情景。(注) “小美人,该换位置了。”刘太平松开唐笑的水蛇腰,拍着唐笑汗淋淋的香臀yin笑道:“快用你的小嘴给我含含,否则我可就要射出来了。”唐笑吐出刘整的活儿嫣然一笑,依言掉转身体,可不等唐笑含住刘太平的**,刘整也还没来得及进入唐笑的后门,帐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和刘垓激动的叫喊声,“大将军,父亲,熊夫人,好消息!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刘太平一边揉着唐笑的乳尖,一边懒洋洋的问道。刘垓激动大叫道:“宋蛮子的押粮队来了!我们的斥候发现宋蛮子从朝天岭送了一批粮食过来,足足有三百多车,而且走的鸡冠隘这条路,我们动手劫粮非常方便!” “哈哈!终于来了!”刘太平光着屁股从**跳起来,大吼道:“赶快召集骑兵,跟着老子去把宋蛮子的军粮劫了!” “大将军,千万不能上当!”刘整也推开唐笑光着屁股跳下床来,焦急叫道:“这肯定是贾似道老贼的引蛇出洞之计,骗我们下山!” 注:六味地黄丸一方出自宋代医学家钱乙所著的《小儿药证直诀》,绝对不是棒子发明。 第九十六章 汉中决战(4) “大将军,你不用慌,也不用急。”刘整一边穿着裤子,一边把刘太平劝到座椅上坐下,“大将军请先坐下,听末将为你细细道来,这一次贾似道老贼从鸡冠隘运粮绝对没安半点好心。” 刘太平欠刘整父子一条命,对刘整的话怎么都得听进一些去,旁边还有一个恨汉人和贾老贼入骨的唐笑撒娇献媚,卖弄**,好说歹说,总算把急着去劫宋军粮队的刘太平给按到座位上坐下,又都匆匆披上几件衣服,这才把在门外等了许久的刘垓叫进帐来一起商量——当然了,同样和唐笑有一腿的刘垓进来后,眼睛少不得往唐笑半露的**上打几转,并狠狠咽下一口口水。 “咱们驻扎在这定军山上,本来就是冲着宋蛮子的粮道来的。”刘太平性格十分急噪,刘整还在披衣服的时候就急不可耐的问道:“在这等了快一个月了,好不容易等到宋蛮子送一次粮食,你为什么硬说这是贾似道老贼的诡计?不让我们动手?” “大将军,不要急。”刘整又劝了刘太平一句,然后让正在和唐笑眉来眼去的小儿子刘垓去把汉中地图取来,指着地图向刘太平解释道:“大将军请看,这宋蛮子从后方运粮进汉中,有俩条路可走,第一条是鸡冠隘老路,第二条是金牛镇新路。这鸡冠隘乃是千年老道,距离汉中最近但道路狭窄;金牛镇新道是宋蛮子立国之后才修筑的道路,虽然要比鸡冠隘旧道长上五六十里,道路相对宽敞和平坦,贾似道老贼运粮放着这金牛道不走,偏偏要走鸡冠隘旧道,这难道不值得奇怪?不是设计诱敌,还能是什么?” “刘将军,你刚才不是说鸡冠隘路要比金牛道近,贾似道老贼从这条路运粮可以省时省力,有什么好奇怪的?”唐笑对军事不是很精通,所以忍不住好奇问道。这时,刘太平倒在刘整的提醒下看出端倪,脱口叫道:“这两条路距离定军山的远近!鸡冠隘距离定军山只有三十多里,金牛道却要远得多!” “对!大将军圣明烛照,就是这.个远近的问题!”刘整假惺惺的拍几下手掌,又指着地图给唐笑解释道:“熊夫人,你看清楚没有?贾似道老贼从鸡冠隘老路运粮,我们驻扎在定军山上,要劫他的粮简直是轻而易举!可贾似道老贼如果从金牛道运粮,我们要劫他的粮除非先穿过宋蛮子精锐控制的西县县境,否则就得首先穿过鸡冠隘,再迂回向北才能办到!贾似道老贼比狐狸还滑,比毒蛇更阴险,又怎么可能会露出这么大的漏洞给我们?” 经过刘整这么一仔细解释,唐笑.总算明白过来,忙向刘整抛几个媚眼,以示奖励。刘整则又振振有辞的说道:“还有最关键的一点,贾似道老贼这次只运来了三百车粮食,先别说里面装的不可能是粮食,就算真是粮食!一车粮顶多装五石(约合三百公斤),一千多石粮食根本不值得我们动手,贾似道老贼就算是丢了,也不会有半点心疼!所以总的来说,贾似道老贼这次诱敌的可能性极大!” “说得对,这点粮食就算运到前.线,贾似道老贼的十万蛮子也吃不了几天,咱们犯不着冒险。”刘太平被刘整的话打动,咬牙说道:“咱们不动手则罢,一动手就得动大的,让贾似道老贼哭都哭不出来!” “垓儿,你去给我们办两件事。”劝住了刘太平,刘整又.转向刘垓吩咐道:“第一,派人盯紧贾似道老贼的运粮道,绝不允许出手,只要找出贾似道老贼的伏兵位置就行了。第二,多派人手监视金牛道,发现贾似道老贼从那条道路运粮,立即报我!” “孩儿遵命。”刘垓抱拳答应一声,又恋恋不舍的狠狠.盯一眼唐笑半露的**,这才告辞。不曾想刘太平忽然叫住他,向他yin笑道:“仲宽,把事办完了就赶紧回来——咱们三个人一起陪熊夫人,肯定滋味更爽。” “去你的!”唐笑满面媚色的娇嗔起来,刘太平则毫.不客气的上去把她抱起扔在**,又狠狠压上去。很快的,寝帐中就又响起两男一女粗重的喘息声…… ………… 可能是贾老贼.故意要打刘整的脸吧,刘整认为宋军那三百辆粮车里装的很可能不是粮食,可蒙古斥候侦察的结果却让刘整颜面扫地——三百辆车里装的全是货真价实的粮食,还全部是运往汉中大营的粮食。而且更打脸的是,蒙古斥候差不多把鸡冠隘老路两旁翻遍,楞是没找到一个宋军伏兵的影子。还好刘整父子和刘太平的关系现在已经大为改善,所以刘太平也没发多大的牢骚,只是咬牙切齿的说下次绝对不让宋军运粮队从他眼皮子底下过去。 刘太平的机会很快就来了,两天后,刘垓负责的蒙古军斥候队再一次发现宋军粮队,还是满满三百马车,而且还是走鸡冠隘老路。飞报到正在和唐笑、刘整玩3p的刘太平面前后,刘太平这次再不迟疑,马上跳起来叫嚷下令升帐点兵,要亲自领军去劫宋军粮队。不过和子聪预料的一样,这一次刘整只稍微犹豫了一下,立即又跳下床拉住刘太平,“大将军,千万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去?难道又干看着让宋蛮子的粮队从我们眼皮子底下过去?”刘太平不耐烦的吼了起来。刘整死死拉住他,劝说道:“大将军,你听我说,贾似道老贼狡诈,子聪秃驴阴险,最擅长玩这些虚虚实实的把戏,上一次故意不安排伏兵,装的也是真粮食,就是想让我们认为这一次还是这样,所以我们这一次绝对不能动手!否则肯定要中埋伏!” “我怕贾似道老贼的狗屁埋伏!”刘太平嘴上叫得凶,心里却情不自禁的想起上次在长宁山中的十面埋伏——那可是刘太平这一辈子永远无法忘记的噩梦啊!所以刘太平终于还是冷静下来,只是不服气的问道:“上次不能劫,这次不能劫,那我们驻扎在这鸟不拉屎的定军山干什么?不切断贾似道老贼的粮道,我们拿什么解除汉中之围?” “大将军不用担心,我们有的是机会。”刘整自信满满的说道:“纪侯将军的援军已经进了汉中,宋蛮子又不擅长打进攻战,汉中城拖住宋蛮子主力一两个月应该不成问题,打这种消耗战实际上就是拼吃饭,宋蛮子的主力一天就要吃几百石粮食,就这么一次三百车的运,根本不可能供给前线吃饱。所以我们只要再耐心等一等,等到宋蛮子前线缺粮,从后方大量运粮的时候,我们再一出手就能要了贾似道老贼的狗命!” “话倒是有点道理,可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刘太平无比郁闷的问道。刘整狞笑答道:“快了!贾似道老贼连续从鸡冠隘运粮,十有八九是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乘机从金牛道大批运粮——末将已经让犬子盯紧了金牛道,只要在那里发现宋蛮子的运粮大队,咱们就动手劫粮,一举扭转战场被动局面!” “唉,那就再等等吧。”刘太平无奈的躺回**,又把唐笑按到他的****…… ………… 定军山蒙古驻军又一次按兵不动,宋军的粮车再一次平安通过鸡冠隘,顺利抵达前线,消息传到贾老贼面前,贾老贼冷哼连连,“狗汉奸,果然奸诈多疑,竟然接连两次都沉得住气。不过下一次,就没那么容易了。” 冷哼之后,贾老贼正在盘算何时将刘太平诱下山来决战,凤州方面忽然有十万火急的消息传来,而且带信来的还是一个吐蕃和尚,自称是吐蕃国师八思巴的弟子。贾老贼大吃一惊,赶紧派人将那吐蕃和尚迎接进来,宾主见礼之后,那吐蕃和尚先是拿出信物证明自己的身份,然后双手献上吐蕃掌权者八思巴和杨琏真珈的亲笔书信,并通过翻译告诉贾老贼道:“启禀太师,小僧恩师本意是直赴汉中与太师见面,但汉中和凤州的战事未绝,道路不通,恩师受阻于凤州境内,所以先派小僧前来送信,只等道路通畅,再来亲自拜见太师。” 八思巴其实是贾老贼请来的,当时成都平原的战事稳操胜券后,贾老贼就把杨琏真珈这张牌打了出去,派杨琏真珈入藏去与八思巴联系,准备用恩服手段收复西藏,只是贾老贼没有想到八思巴回这么快就有回音。——不过仔细一想也不奇怪,宋军控制了成都平原后,实际上已经和吐蕃接壤,被忽必烈扶持为西藏法王的八思巴为了西藏的前途着想,怎么都不敢拒绝贾老贼的邀请。而贾老贼也很清楚八思巴在统一西藏过程中起到的作用,所以贾老贼激动得手都有点颤抖了,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两封信拆开。 贾老贼首先看了杨琏真珈的亲笔信,出于感激贾老贼的不杀之恩,杨琏真珈在大宋和西藏取得联系这件事上确实出了不少力,在信中,杨琏真珈告诉贾老贼说,他已经说动了八思巴考虑接受大宋册封,将西藏并入大宋领土,这一次到汉中来和贾老贼见面,其实就是来和贾老贼谈判合并条件。只是凤州的张札古带打着迎接法王的名号把八思巴迎进了凤州城内,所以不能立即前来,而张札古带留住八思巴一行,其实也是想在和宋军的投降谈判上多一块筹码,所以让贾老贼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在信的最后,杨琏真珈还告诉了贾老贼大散关栈道已经被衙内军烧毁的好消息,但衙内军的下落杨琏真珈并不知道,所以也没禀报。 “好,好,好。”喜讯不断,贾老贼笑得嘴都快合不拢——至于衙内军和干儿子的死活,咱们的贾太师没时间去关心。再去看八思巴的亲笔信时,贾老贼惊讶的发现八思巴竟然是用汉字,而且字写得还非常漂亮,贾老贼忍不住夸了一句,“不愧是西藏第一学者,果然有一手。” 和杨琏真珈的信相比,八思巴的信就要复杂的多了,抛去那些过年话,八思巴主要是试探贾老贼对西藏并入大宋各种条件的态度,八思巴提出的条件主要有三条,第一当然是八思巴的法王身份绝对不能变,并且允许世袭罔替;第二则是西藏必须是政教合一,由法王执掌政权;第三条就是希望贾老贼能允许喇叭教在南宋境内建庙,传播教义。 三个条件中除了第三条外,其他都有些苛刻,可贾老贼也很清楚宗教在西藏的影响力,暂时答应然后慢慢蚕食无疑是上策。所以贾老贼只稍微和子聪商量一个下午,立即就让同样精通藏文的子聪提笔回信,贾老贼让子聪告诉八思巴,第一,贾老贼可以给八思巴提上一级,上表朝廷为八思巴请封活佛,他的子孙后代也可以由大宋册封——贾老贼可没安什么好心,必须由大宋册封才能继承八思巴的权位,到时候八思巴肯定有几个儿子争夺,贾老贼可就有的是浑水摸鱼的机会了。第二,贾老贼答应西藏政教合一,而且还允许八思巴自主任命地方官员——前提条件则是必须允许宋军在西藏驻军。第三条贾老贼最慷慨,除了答应八思巴在南宋传教外,另外大笔一挥答应由大宋出资,在南宋境内建立十座喇叭庙——贾老贼可不怕治下宗教多样,只怕宗教过于单一,那才是真正的麻烦。至于其他的小条件,比如什么保护寺院财产和贵族生命财产的,贾老贼更是满口答应。 急着带回回信的八思巴使者在褒城休息了一夜后,第二天便提出告辞,贾老贼再三挽留无用,只得重赏之后亲自送出褒城,并派重兵送回凤州。同时贾老贼又让八思巴使者给张札古带和奥屯世英都带去了亲笔信,奉劝他们尽早归顺大宋,并开出了极为诱人的招降条件,被贾老贼喂饱的八思巴使者也承诺一定把信带到,这才告辞离去。 “好,这回局面清晰了。”送走八思巴使者,贾老贼乐得就象刚在路上捡了一个漂亮媳妇一样,不断拍手欢喜道:“大散关栈道总算是被毁了,只要拿下了汉中,再干掉阿里不哥在汉中的残部,张札古带和奥屯世英没了靠山,肯定就会乖乖投降,打了一年多的四川光复战,也可以彻底结束了。” “太师,事不宜迟,是时候让咱们的第三支运粮队出发了。”子聪微笑着,阴森森的向贾老贼建议道:“这一次,咱们的运粮队不用走鸡冠隘老路了,直接走金牛道进汉中,刘太平和刘整铁定下山劫粮!” 贾老贼笑笑,转向亲兵队长龚丹说道:“派一个人去给王安节传令,让他亲自押粮五千石,走金牛道送到汉中前线听用。”龚丹抱拳答应,子聪却楞了一下,忙阻止道:“太师,朝天岭粮仓大概也就剩五千石粮食了,你让王安节全部送来,要是出什么意外,短时间内可就没办法立即把粮食送到汉中了,是不是让王安节换一些假粮食?” “舍不得孩子抓不住狼,鞑子在朝天岭如果有眼线,一旦发现我们运的是假粮食,怎么还可能上当?”贾老贼阴森森的说道:“再说汉中军营还有二十几天的粮食,如果张钰和高达在十天之内再攻不破汉中,本官就亲自去指挥汉中攻城战!哼,本官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第九十七章 汉中决战(5) 两次想要下山劫粮都被刘整制止,急着想要扭转汉中战局的刘太平算是郁闷坏了——关键是刘太平得抓紧时间打个够分量的胜仗,否则刘太平在阿里不哥面前说话也就不敢再大声了。但急归急,刘整和唐笑的好心建议也不能不听,所以刘太平也只能耐着性子,一边派出人手严密监视宋军两条运粮道路,一边成天和唐笑鬼混打发时间。 就这么混混噩噩的又过了几天,二月二十六日下午,一个满身尘土的斥候骑着跑得口吐白沫的战马冲上定军山,人刚通过检查进入大营,那斥候就冲着正在巡营的刘垓气喘吁吁的大叫道:“少……少将军!十万火急!宋蛮子在朝天岭的军队出动了,蛮子王安节亲自押着粮草向汉中来了,粮草足足有一千多车啊!” “什么时候出发的?走的是那条路?”刘垓乐得一蹦三尺高,冲过来提着那斥候的衣领大吼大叫问道。那斥候擦一把脸上的汗水和灰尘,喘着粗气答道:“宋蛮子粮队是今天清晨出发的,走那条路还没确定,所以陈将军让小人先回来报信,陈将军带着人继续监视宋蛮子粮队,一旦确定宋蛮子的运粮路线,就会马上派人来向大将军禀报。” “哈哈!宋蛮子的大运粮队果然来了!”刘垓大笑一声,向那斥候挥手吩咐道:“干得漂亮,下去领赏吧。”说罢,刘垓扭头撒腿就往刘太平的寝帐跑——别看现在下午申时没到,太阳还挂着头顶上,但刘太平、刘整和唐笑肯定就在寝帐里,没有事绝对不会随便出来。 又一次把刘太平和刘整光着屁股从唐笑**叫起来,刘垓急匆匆的向刘太平和刘整禀报了喜讯,但这一次刘太平不再风急火燎的叫嚷去劫粮了,而是懒洋洋的穿着裤子,等待刘整得出结论。果不其然,老奸巨滑的刘整并没有象儿子那么激动难当,而是首先提出了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褒城的宋蛮子军队有没有出动?” “这个……,目前还没收到消息。”刘.垓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刘整骂了儿子一句,“笨蛋,快多派人手去监视褒城蛮子的动静,发现他们军队出动,马上报我。”刘垓答应,迅速出帐安排。刘太平这才懒洋洋的问道:“武种,这次你还认为宋蛮子是在引蛇出洞不?” “这一次,宋蛮子应该不是引蛇出.洞了!”刘整斩钉截铁的话让刘太平和唐笑都是精神一振,刘整分析道:“汉中大战已经打了快一个月了,算来宋蛮子随军携带的粮草也用得快差不多了,纪侯又已经杀入汉中增援,汉中攻防战很可能要被打成消耗战,贾似道老贼再不运粮就来不及了。而且这一次运粮的蛮子是王坚的大儿子王安节,这个小蛮子和他的父亲一样都是行事谨慎之人,正是押粮运粮的最佳人选。所以从两点来看,这一次宋蛮子十有八九是真的运粮!” “那还楞着干什么?还不赶快集.结兵马,准备去劫粮?”刘太平乐得也是一蹦三尺高,就连没系好裤带的裤子落在地上都没发现。刘整忙劝道:“大将军莫慌,目前还是末将的猜测,请再等一上等,等咱们的斥候报告了宋蛮子的运粮路线再说!贾似道老贼和子聪秃驴的诡计让人防不胜防,要是宋蛮子又走鸡冠隘运粮,那我们就得小心了!” “如果宋蛮子走金牛道运粮呢?”刘太平又问道。刘整.脱口答道:“那就错不了了,宋蛮子走那条路,绝对是真的运粮!” 亲自守在大营门口焦急的等待了将近两个时辰,.天色傍晚的时候,派去朝天岭监视宋军粮仓动静的蒙古斥候终于送来第二个消息——宋军运粮队果然是走金牛道运粮!听到这消息,刘太平乐得上蹿下跳自不用说,就连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刘整都难得露出一些笑容,搓着手激动不已。这时候,刘垓派去褒城的斥候也跑了回来,向刘太平禀报道:“启禀大将军,今日下午,宋蛮子骑兵忽然出动,走金牛道向西去了!” “多少人?领兵将领是谁?”刘整激动问道。那斥候抱.拳答道:“从旗号来看,数量大约五千余骑,领兵大将为蛮子杨晨焕。” “宋蛮子骑兵去.金牛道干什么?”唐笑有些疑惑的问道:“难道是去接应押粮队?” “熊夫人,你答对了!”刘整拍手笑道:“宋蛮子这次足足运来五千石粮食,已经是朝天岭粮仓的所有粮食,贾似道老贼为了谨慎起见,当然要派精锐过去接应!” “好!”刘太平也是拍手叫好,连声喝道:“吹号,升帐点兵,本大将军要亲自去烧了宋蛮子的军粮!”那边唐笑迫不及待的撒娇道:“大将军,奴家也要陪你一起去,奴家要为大将军亲手烧掉宋蛮子的军粮!” “没问题,你就一起去吧。”刘太平哈哈大笑,满口答应唐笑的要求。刘整则又建议道:“大将军,我们这一次不动则矣,一动就得倾尽全力,带着所有骑兵连夜出动,从鸡冠隘出汉中盆地,抄小道绕到宋蛮子运粮队背后劫粮!” “带走所有骑兵?那定军山大营怎么办?”这回换刘太平谨慎了。刘整狞笑答道:“大将军放心,只要我们动手劫粮,贾似道老贼必然倾尽全力救援粮队,根本没时间来顾及定军山。退一万步讲,就算贾似道老贼真来攻打,定军山的地形易守难攻,我们两千多步兵加上蒙古百姓和色目百姓,守住一个白天绝对没有问题,完全能等到我们回援定军山。” 刘太平仔细一想发现是这个道理,当下刘太平再不迟疑,立即升帐点兵,与刘整父子和唐笑等人率领所有骑兵,借着夜色掩护悄悄离开定军山,走鸡冠隘离开汉中盆地,迂回向北从后方偷袭宋军运粮队。定军山大营则交给了原西县守将伯牙伦镇守,多打旗帜多生篝火,以免被宋军发现定军山大营空虚。——可刘太平和刘整做梦都想不到的是,他们的一举一动,其实早在贾老贼和子聪这对狼狈为奸的搭档预料之中……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不说伯牙伦日夜守护蒙古军的定军山大营,单说刘太平和刘整父子借着黑夜掩护,率领将近八千的精锐骑兵出得鸡冠隘后,立即抄小道迂回向北,去追宋将王安节率领的押粮队。而川北一带的地形特点就是多山多甬道,小路复杂众多,刘太平等人手里又有川北四万户提供的最详细地图,自然对这些小路了如指掌,又是不惜人力马力的撒足狂奔,所以才到丑时时分,刘太平军就转上了金牛大道。 上了金牛道大路,刘太平军一面派斥候查看周围情况,一边清点人马集结部队。片刻后,先是斥候飞报发现宋军大队粮车通过的痕迹,接着分别走三条路行军的蒙古骑兵也重新集结完毕。刘太平意气风发,抱着唐笑上马共乘一骑,拔刀指着前方吼道:“弟兄们,追!杀蛮子!阿拉!” “阿拉!”蒙古骑兵怪叫起来,跟着刘太平的旗帜沿着金牛大道发足急追。今夜春雨不大,道路颇为干爽,更是利于蒙古骑兵行军,刘太平不免更是欢喜,已经开始幻想此战一举扭转乾坤,回到哈刺和林时阿里不哥该如何奖励自己。刘整父子也对此战信心十足——因为在刘整看来,宋军就算提防自己劫粮,也只会注意前方,绝对猜不到自己会从后方偷袭。 大概是好运气终于落到了阿里不哥的头上吧,狂奔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微明的时候,打前战的蒙古斥候终于在被战火摧毁的金牛镇废墟东面发现了宋军粮队的踪迹,而且更让刘太平欣喜若狂的是,可能是因为阿里不哥军抄小道的原因,宋军的骑兵竟然还没有和押粮队会合。确定了距离远近,刘太平又拔出刀吼道:“全军冲锋,一鼓作气杀散宋蛮子粮队!阿拉!” “阿拉——!”蒙古骑兵又是一阵怪叫,战鼓擂动声中,八千蒙古铁骑排着整齐的阵形,就象一条蓝白色的毒蟒沿着金牛大道冲锋起来。先是冲过了金牛镇废墟,又狂奔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蒙古军前锋就已经看到了宋军那长不见头尾的粮车队,还有惊慌失措的宋军押粮队伍。亲自打前锋的刘太平大吼,“冲!不要给宋蛮子结阵!阿拉!” 蒙古骑兵疯狂踢动马腹,催促战马全力冲锋,战马吃疼发足急奔,果然赶在宋军结阵之前杀入宋军队伍中,弓箭几如雨点一般落下,措手不及宋军士兵无力抵抗,只能惨叫着四散奔逃,逃入道路两旁的深山密林。而阿里不哥军的目标是粮车,也来不及去追杀,只是一路向前,迅速控制了宋军的大半粮车,位于粮队前方的王安节见势不妙,只能下令宋军放弃粮车,轻骑向东而逃。刘太平本欲继续追赶杀敌,刘整却冲上来拉住他,叫道:“大将军,杀蛮子有的是机会!先烧了他们的粮草,否则宋蛮子的骑兵来了,我们就又得费手脚了!” “娘的,算狗蛮子运气!”刘太平冲着王安节逃去的背影恨恨吐一口痰,吼道:“点火!烧粮!” 蒙古士兵依令而行,纷纷生火点燃火把树枝,砍来大量树木扔到装满粮食的宋军粮车上,。为了预防宋军骑兵杀来,刘整还极为阴险的命令士兵推来许多粮车堵塞道路,铺上树木硫磺等引火之物,打算借着烈火阻拦宋军骑兵救援。——当然了,恨宋军入骨的唐笑当然要撒娇弄嗔的亲自点火。 “忽——。”当唐笑把一支火把扔到硫磺上时,堆积在一起的宋军粮车立即燃起冲天大火,那边蒙古士兵也纷纷点燃火把,空气中顿时弥漫起焦香的粮食被焚味道。看着这冲天的火焰和浓烟,刘整父子哈哈大笑,刘太平则当众揉着唐笑丰满的胸脯疯狂yin笑。但就在这时候,熊熊燃烧的宋军粮车忽然一声巨响,轰然炸开,带着火焰的粮袋漫天飞舞起来。 “出什么事了?!”刘太平和刘整父子一起脸上变色,可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接二连三的爆炸已经在宋军粮车中响起,巨大的爆炸震得正在点火的蒙古士兵东倒西歪,满天飞舞的带火粮袋冰雹般落下,烧得烫得蒙古士兵鬼哭狼嚎,哭爹喊娘,同时还引燃了道路两旁的树木,只在片刻,无数蒙古骑兵就身处火海包围之中。直到此刻,刘整才醒悟过来,惊叫道:“粮车里藏有火器!点火就炸!” “粮车里藏火器?”刘太平傻了眼睛,做梦也没想到贾老贼会疯狂到这地步。而刘整马上又吼道:“又中计了!快往来路撤退!贾似道老贼肯定还有后招!” “轰——!”刘整的叫喊晚了一些,后方看似残垣断壁的金牛镇废墟中忽然一声炮响,无数宋军骑兵从废墟中和道路两旁蜂拥而出,迅速在大路上集结成军,为首一员大将,正是昨天下午从褒城出发的宋将杨晨焕。杨晨焕先习惯性的舔舔刀锋,大笑道:“狗鞑子!你们又中埋伏了!弟兄们,跟老子杀鞑子!大宋!” “大宋——!”无数雪亮的钢刀天空,宋军骑兵呐喊着拍马冲上,杀向正在被粮车炸弹炸得哭爹喊娘的蒙古骑兵。刘太平和刘整父子气得差点没哭出来,匆匆指挥军队迎战时,宋军骑兵已经杀到面前,杨晨焕一马当先,专挑来不及上马的蒙古士兵砍杀,后面的宋军骑兵个个争先,立时杀得蒙古骑兵节节败退,后方的高鸣则率领骑射手仰射放出火箭,火箭落到粮车上,立时又引燃了几车粮车炸弹,炸得蒙古士兵哭喊震天,却又无路可逃。 “大宋!”新的呐喊声传来,开始诈败而逃的王安节军掉头杀来,隔着火海拼命放箭射杀蒙古士兵,开始逃进道路两旁树林的宋军士兵也掉头冲了回来,或是点燃树林阻断蒙古士兵,或是居高临下向蒙古军队投掷手雷。可怜蒙古士兵身处火海雷阵,四面皆敌,直被烧得须发尽燃,人喊马嘶,哭声震天。而且这支蒙古军队显然没有司马老贼那样的运气,下了一夜细雨的天空竟然在此刻放晴,还有大风吹来,风借火势,火借雷威,烧得炸得蒙古骑兵哭喊不绝,浓烟烈火之中,自相践踏,死者无数。 “大将军,快突围!快向东突围!”刘整急得哇哇大叫,刘太平无奈之下也只好挥师向东。可刘整开始的歹毒心肠在这一刻报应到他头上——被他集中在一起点燃的粮车已经被引燃,冲天的火焰足有十几丈高,混乱之中蒙古军不要说冲过火海了,就是靠近一丈之内都觉得呼吸困难,炙热难挡。刘整暗骂自己糊涂,只得硬着头皮建议刘太平改向来路突围。 “弟兄们,想活命就跟老子杀!”刘太平不擅长计谋,但是在战场上却远比刘整父子勇猛。尽管身处火海,刘太平还是带头杀向杨晨焕军,受到他的鼓舞,阿里不哥军的精锐也掉过头亡命突围——至于刘整父子和唐笑,早就抢来几面盾牌躲在人群中央,跟着大队捡便宜逃命了。而杨晨焕和高鸣也算是骑兵老将了,深知骑兵亡命突围的威胁性,迅速调整战术让出道路,在道路两旁砍杀专心逃命的蒙古骑兵,斩获无数。 付出无数代价好不容易杀出包围,不等刘太平和刘整父子清点人马重新组织队伍,后面杨晨焕和高鸣又挥师追来,不断砍杀落后落单的蒙古骑兵。刘太平和刘整暗骂宋军骑兵徒弟用师傅手段搭师傅,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率军向来路逃命。杨晨焕和高鸣率军紧追不舍,撵得蒙古败军鸡飞狗跳。 一路飞奔逃命,刘太平和刘整父子不敢走大路去朝天岭,只能转向来路的小路逃往鸡冠隘,后面大宋骑兵则想牛皮糖一样粘在蒙古败军尾巴上,不仅丝毫不给蒙古败军喘息之机,还不断斩杀落单的蒙古败军士兵,积少成多,斩获也相当可观。事情到了此步,刘整虽然看出宋军是在消耗自军体力,不让自己有休息机会还布置有后招,但宋军追得太紧,形势太过危急,刘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是不断祈祷定军山大营没被宋军夺去,那蒙古败军才叫死无葬身之地。 还真被刘整给料中了,被不惜体力的大宋骑兵象赶鸭子一样撵到鸡冠隘时,隘口两旁忽然杀声震天,宋军两大猛将张世杰和伍隆起挥师杀出,手雷、弓箭、掷弹筒的一起招呼,疯狂收割蒙古败军的生命。刘太平和刘整父子欲哭无泪,只能领着越来越少的败军拼死突围,还好张世杰和伍隆起也没全力堵死隘口,刘太平和刘整父子得以率领将近的两千败军逃出生天。其他的士兵不是逃入深山老林,就是被宋军士兵砍尽杀绝,从金牛镇到鸡冠隘的大路小路,横七竖八躺满蒙古士兵的尸体。 冲过了老鼠隘,张世杰又带着三千余名步兵追来,此刻的蒙古败军已是人困马乏,竟然连这支步兵追兵都无法摆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逃往定军山,只盼定军山仍然在蒙古军队手里,刘太平和刘整父子还能有些许落足之地。 也许是刘太平和刘整父子的运气,逃到定军山脚下时,山上大营中仍然飘荡的是蒙古军的蓝白军旗,刘太平和刘整心中暗喜,赶紧直冲上山。可直到大营门前时,刘太平等人才发现事情不对——蒙古大营营门紧闭,里面竟然静悄悄的,看不到半个人影。刘太平和刘整父子正惊疑不定间,营中忽然也是一声炮响,无数宋军士兵从帐后涌出,贾老贼的帅旗和精忠报国大旗同时立起,身穿紫红官袍的贾老贼领着子聪和凌震跃马出阵,贾老贼用马鞭指着刘太平大笑道:“刘大将军,本官可在这里等了你一个白天了。” “大宋——!”宋军王牌虎锐军士兵齐声怒吼,一千多支多管火枪同时喷出火焰,子弹雨点般撒向措手不及的蒙古败军。而在山下路上,张世杰率领的宋军步兵摆下叠阵,静等蒙古败军下山送死。见此情景,刘太平跌座下马,嚎啕大哭,“完了,这下子全完了!” “大将军,还没完!”刘整一把拉起刘太平,赤红着眼睛吼道:“跟我走!以前我为了预防万一,叫人在后山开辟了一条小路,我们可以从那里下山!” “杀——!”又是一声炮响,定军山大营营门大开,六百少林僧兵打头杀出,直接冲向挤在一起的刘太平和刘整父子…… 欲知刘太平和刘整父子性命如何,请看下章。 第九十八章 汉中决战(6) 定军山的蒙古大营是贾老贼在头一天晚上的半夜就拿下来了的,贾老贼派出一队士兵改扮成蒙古士兵,骑着马抬着一个担架上山,假称刘整在路上不小心摔伤,而且伤势严重,急需回营治疗。留守在定军山的军队又全是西县守军——也就是耶律朱哥手下那些新兵蛋子,被宋军一忽悠,又看到‘刘整’满身是血的躺在担架上,紧张之下还真打开了大营寨门,然后结果就可想而知了,凌震率领的虎锐军马上一窝蜂的杀进寨里,先砍了守将伯牙伦,又对着那些惊慌失措的新兵刀砍枪轰雷炸,打得西县守军晕头转向,天还没亮就拿下了这座大营,营里那些蒙古和色目百姓也大部分做了刀下鬼。贾老贼也大摇大摆的进驻蒙古军军营,以逸待劳等待蒙古败军回来自投罗网。 以前说过,凌震率领的虎锐军是贾老贼从宋军精锐中挑选出来的精锐,装备的武器更是精良中的精良,又养精蓄锐了一个白天的功夫,再来打刘太平这只人困马乏还被烧得焦头烂额的败军,那简直就是饿狼群去咬羊羔了。一千多支多管火枪乒乒乓乓射出几千颗子弹,刘太平的败军立时躺倒几百人和几百匹战马,然后营门大开,法本法华率领六百南少林武僧杀出,立时就把刘太平的败军彻底冲散。凌震乘机又率军杀出,围着蒙古败军疯狂砍杀起来。 “大将军,快跑,快往这边来!”混乱中,刘整父子努力约束起三四百人马,保护着刘太平和唐笑逃往后山。恨透了刘整父子的贾老贼当然不干,立即命令凌震分兵紧追,只可惜刘整父子太过狡猾,驻扎在定军山时,已经在后山开出了用于逃生的小路,同时拥有十二座山头的定军山地道路也非常复杂,加上宋军对定军山的地形并不熟悉,被刘整父子带着漫山遍野的一绕,很快就拉开了距离。凌震正无奈间,后面忽然又有一军追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隶属于张世杰的罗氏鬼兵何鹏部队,这支军队最擅长走山路,山地行军的速度远胜部队,很快就又咬上刘太平败军的尾巴。 “大将军,后面是罗氏鬼兵,我们得留人殿后,否则我们一个都跑不掉!”刘整看出情况不妙,赶紧向刘太平提出建议。在这一刻率军殿后无疑是去送死,所以刘太平也不敢答话,倒是刘太平的心腹大将火儿忽答孙掉转马头,举刀大吼道:“苍狼白鹿的子孙,不怕死的跟我掩护大将军撤退!” 不得不承认,阿里不哥军士兵的素质确实非常之高,尽管明知停下脚步就是送死,但火儿忽答孙这么一喊,还是有上百名蒙古士兵停下脚步,掉转马头阻击追兵。一人拼命,万夫难挡,罗氏鬼兵虽然勇悍,可还是被这队死士拦住,花费许多时间和不少代价才把这支殿后军队杀散,火儿忽答孙也惨死在罗氏鬼兵毒刀之下,刘太平和刘整父子却乘机逃远,再一次拉开了与宋军追兵的距离。 “水西的弟兄们,跟我追!”何鹏.在战斗中被一刀削伤了脸庞,伤得虽不重却也激起了他的怒气,狂吼着继续率军追杀。而此刻太阳仍然半挂在西山之巅,宋军视野非常良好,加上蒙古军的马匹不擅走山路,速度大受限制,太阳完全落山时便又拉近了与蒙古败军的距离。那边刘整看出情况不对,忙又叫道:“还得留人殿后,只要坚持到天黑,蛮子就别想追上我们了。” 刘整的话说得容易,可这送死的.差事派谁去干?刘太平身边已经连一个百户长都没有了,刘整身边也只剩下养子沙全和小儿子刘垓,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说都是亲儿子重要点,所以刘整很快把目光转到沙全身上,打什么主意昭然若揭。谁知沙全飞快把目光转开,装成没看懂刘整的意思,刘整气恼之下本想厚着脸皮直接点名,刘垓却跳了出来,“父亲,大将军,就让我带人殿后吧。” “好,如此就拜托少将军了。”刘太.平和唐笑异口同声的感谢起来。蠢儿子自告奋勇,刘整也没了办法,只好挑选了一个地势比较高的阻击点,嘱咐小儿子尽量坚持到天黑就撤退,然后陪着刘太平和唐笑就又拔足开溜起来,那边沙全低着头不声不响的跟上。刘垓则带着两百来名败军抢占险要,阻击宋军追兵。片刻后,罗氏鬼兵杀到,又一场血战立即展开。 暮色下,深山中,宋蒙两军展开定军山之战的最后.战斗,罗氏鬼兵的毒箭穿梭不绝,又准又狠,刘垓率领的蒙古残兵则利用地形灵活做战,居高临下用石头狠砸宋军追兵,惨叫声和刀枪碰撞声连绵不绝,惊起林中无数归巢的雀鸟。随着天色越来越黑,刘垓身边的残兵也越来越少,罗氏鬼兵的冲锋却越来越猛,尤其是挂彩的何鹏眼看无法追上刘太平这条大鱼,更是气得吼声如雷,“狗鞑子!给你们一个机会投降!再不投降,老子生剥了你们的皮!” “狗屎!”刘垓对宋军的招降根本不屑一顾,也是怒吼.道:“大汗万岁!弟兄们,给我顶住!” 天色终于全黑了,宋军彻底失去了追上刘太平.和刘整的希望,刘垓身边也被杀得只剩下不到十人,而且还被宋军团团包围。几次突围无望后,刘垓又耍起小心眼,向高声喊话提出有条件投降,要求罗氏鬼兵把他押到贾老贼面前,由贾老贼处置于他——刘垓对自己的影响力还是蛮有信心的,认为贾老贼绝对不会随便杀他。而何鹏只犹豫了一下,立即就答应了刘垓的投降要求。 “放下武器。”见宋.军同意自己投降,刘垓第一个抛下武器,从藏身处的乱石堆中走出来投降,剩下的六个蒙古士兵也有样学样的举手投降。谁知道罗氏鬼兵刚刚把刘垓等人控制住,何鹏就咆哮道:“把这几个狗鞑子绑到树上!” “你……你想干什么?”刘垓大惊失色,赶紧大叫大嚷指责何鹏的言而无信。何鹏却冷笑道:“狗杂种,杀了我们这么多水西人,还想投降活命?捆好了,扒光衣服,老子亲自剥这些鞑子的皮!” “无耻!卑鄙!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刘垓魂飞魄散的惊叫声中,水西士兵将他和其他六个蒙古士兵全部扒光衣服梆在树上。何鹏亲自操刀,先将刘垓和六个蒙古兵的头发刮光,然后依次割开六个蒙古士兵的头皮,从头到脚将他们全身的皮肤生撕下,露出鲜红的肌肉和白色的脂肪,六个蒙古士兵的惨叫声直穿云霄,偏偏又一时不得死,只能痛苦的挣扎着手足抽搐,痛恨父母将他们生到世上。 看到如此凄惨情景,刘垓吓得屎流齐流,号啕大哭着哀求不断,只可惜何鹏对他求爷爷告奶奶的哀求充耳不闻,只是狞笑着在他紧绷的头皮上割上一刀,刘垓的头部皮肤立即卷起,两旁水西士兵一轰而上,拉住他卷起的头皮小心翼翼的剥离,几乎是在同时,刘垓杀猪一般的声音也嚎叫起来…… 咸淳四年二月二十八日夜,刘整第五子刘垓,也就是历史上在重庆、神臂城和合州残害无数汉人同胞,死心塌地为蒙古屠夫助纣为虐的铁杆汉奸刘垓,被宋军少数民族士兵生生剥皮,痛苦哀号至三月初一清晨,这个历史上从十三岁开始就帮着侵略者屠杀同胞的铁杆汉奸方才咽气。是夜,风清星稀,祥云绕月。(注) ………… 定军山之战,宋军利用蒙古军急于劫粮的迫切心情巧设妙计,一举拔掉这个横在宋军粮道上的大钉子,同时也打掉了汉中城蒙古守军的唯一外援,使得贾老贼可以腾出手来专心对付汉中。虽说如此,但急于培养进攻人才的贾老贼还是决定给张钰最后一次机会,继续驻扎在西县县城,一边组织军队搜捕战斗中逃脱的蒙古残兵,一边给张钰和高达送去最后的通牒…… “贾太师拔掉定军山那颗钉子了。”看完贾老贼的书信,张钰铁青着脸对大帐中的宋军众将说道:“虽然刘太平和刘整都跑了,但跟着他们逃走军队还不到百人,已经无法对我们形成威胁,也再没办法增援汉中。而我军付出的代价是朝天岭的全部粮草,再想后方有新的粮草运来,保守估计需要二十天时间。” “二十天?”掌管军粮的王世昌脸上有些变色,惊讶说道:“我们手里的粮草,大概只够吃十五天,是不是要减少粮草供应?把那五天的粮草省出来?” “没必要省了!”张钰脸色益发难看,一字一句的说道:“贾太师只再给我们五天时间,三月初六之前再打不下汉中,他就从西县过来,亲自指挥汉中攻城战!” “五天时间?”宋军众将一起拉长了脸,心头打颤——打了一个月了,汉中这座坚城仍然纹丝不动,贾老贼勒令的五天时间,又能做什么?张钰却冷哼道:“虽然贾太师没在信里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五天时间拿不下汉中,必须劳烦他老人家亲自来攻城,那么我这四川制置副使的位置,还有高将军的江西安抚制置大使的位置,肯定都得动上一动。” “我们的位置动动没关系。”高达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是出口威胁道:“不过大家弟兄祸福与共——在我们的位置被贾太师动以前,我们会拉足了垫背的!”说罢,高达一挥手,又喝道:“还楞着干什么?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赶快下去准备攻城武器,动员军队,明天就准备攻城!” “谨遵二位将军号令!”宋军众将身上都出了一身冷汗,赶紧一起抱拳答应,然后一轰而散,下去准备攻城事宜。张钰和高达二人则在大帐里大眼对小眼的犯愁,对于五天之内拿下汉中实在没什么把握。恰在此时,帐外传令兵来报,“启禀二位将军,杨亮节、赵安和邛应三位将军已然领兵来到汉中,请令驻扎地点。” 杨亮节和赵安的偏师是张钰和高达下令调回来的,阻击纪侯援军的行动失败后,杨亮节军再驻扎在城固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所以张钰和高达决定让他们返回汉中参战——当然了,顺便向攻坚战屡战屡胜的杨亮节讨教攻城秘籍。所以听到传令兵禀报后,张钰和高达立即向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叫道:“叫邛应带着军队暂时驻扎在汉中东门外,然后请杨国舅和赵将军赶快过来。” 传令兵飞奔出帐,半个多时辰后,风尘仆仆的杨亮节和赵安双双赶到大帐,宾主各自落座,互相说了一通客套话后,高达和张钰对视一眼。最后由张钰吞吞吐吐的问道:“杨国舅,想必你已经听说了,贾太师限令我军必须在五天之内攻破汉中。可我军不惜代价的强攻汉中一月,损兵折将,仍然无法撼动汉中分毫,现在形势紧急,不知国舅可有攻城要决,还望不吝赐教。” “张将军,高将军,请先恕亮节直言无讳。”杨亮节也不客气,直接说道:“亮节虽然身在汉中外围,仍然一直关心汉中战事,也大概了解我军几次攻城失败的经过。在亮节看来,二位将军的攻城战术虽然是兵法正道,但本末颠倒,是以一筹莫展。” “请国舅指点。”张钰和高达异口同声的问道。杨亮节微笑着答道:“亮节在狱中向太师求教之时,太师曾经说过攻城攻坚的一个重大要诀——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二位将军一直以攻城为主,缺乏攻心,所以才一直拿汉中毫无办法。”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张钰和高达额头冷汗淋漓,他们是很少注重对汉中守军的攻心战。那边赵安却不服气的说道:“国舅,张将军和高将军对汉中是围三缺一,让汉中守军有路可跑,这难道不是攻心?” “事情就坏在这围三缺一上!”杨亮节斩钉截铁的回答一句,又解释道:“攻城战让敌人有路可跑,是可以动摇敌人的守城意志,可汉中守军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跑?难道让耶律朱哥放弃汉中这个富庶之地,跑到凤祥路那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去吃风喝沙,看别人脸色?所以耶律朱哥绝不会跑,只会抵抗到底,而我军围三缺一,不仅无法有效使用手中的优势兵力,反而使鞑子压力大减,可以集中兵力防御一面,我军再去攻打,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 “唉!”张钰狠狠拍了一下大腿,恼恨道:“听国舅一席话,果然是胜读十年书!我军以兵法正理围三缺一,还真是弄巧成拙了。”高达也点了点头,“不错,看来我军有必要立即调整战术,全面包围汉中,同时攻打汉中四门。” “除了包围汉中和四面攻城外,末将认为还可以用这些手段。”见张钰和高达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观点,杨亮节便扳着指头建议道:“第一,不要急于攻城,先派使者进城招降,散布定军山鞑子大营已经被我军攻取和大散关栈道已被烧毁的消息,摧毁鞑子坚守待援的决心。第二,围城填河,先用两到三天的时间填平汉中护城河,扫除我军攻城障碍,最后一两天再与鞑子一决胜负。第三,招募精锐组织敢死队,挑选重将身先士卒,鼓舞士气;然后用四面攻城战术消耗鞑子守军的体力和武器,待到敌我双方都疲惫不堪时,再让这支生力军杀上城墙,定可一举破城!” 听完杨亮节的建议,张钰和高达一起沉默下来,良久后,张钰终于咬牙说道:“高将军,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们就按国舅的计划行事,我亲自率领敢死队!” 注:刘垓第一次以蒙古将领身份与宋军作战有准确正史记载,是在公元1262年2月7日,当时刘垓仅十三岁。其后,刘垓又多次参加对南宋的侵略作战,杀害无数汉人军民,光是在1277年的最后一次神臂城血战中,刘垓率领蒙古军队就杀害了数以万计的神臂城军民。最令人气愤的是,后世对这个铁杆汉奸竟然万分推崇,他的书法作品至今还有人珍藏。 第九十九章 汉中决战(7) 杨亮节提出遣使招降汉中,其实就连宋军最普通的士兵都知道招降成功的可能性——比天上打雷轰死所有鞑子的可能性还小,所以宋军使者刘霖打着白旗到汉中城下喊话招降时,汉中城上立即笑倒一片,前段时间还在对能否守住汉中而提心吊胆的耶律朱哥甚至在城头大喊,“宋蛮子,你是在做梦是不是?汉中城固若金汤,居然想要我们开城投降,你该不会是还没睡醒吧?” 言罢,汉中城上已是笑声一片,刘霖却不慌不忙,只是用最大声音叫道:“耶律将军,你大概还不知道吧?阿里不哥鞑子增援你们的咽喉要道——凤州大散关栈道,已经被我军一把火烧了!你们驻扎在定军山的军队,也被贾太师杀得一干二净了!你现在投降,还可以保住满门老小和全城鞑子的性命,要是还执迷不悟,我军破城之后,可就要把你qun家和满城鞑子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不饶!” “大散关栈道被烧了?定军山也被破了?”和杨亮节预料的一样,刘霖把话对着汉中城上一喊后,刚才还在哈哈大笑的汉中守军只要听到消息的,无不是失声惊叫,骇然失色,耶律朱哥更是脱口叫道:“不可能!凤州大散关还在张札古带手里,你们怎么可能烧毁?还有定军山,你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拿下?” “呵呵,耶律将军,难道你还不知道我们大宋贾平章的厉害?”刘霖很是得意,大模大样的说道:“鄂州之战和襄阳之战,贾平章歼灭的鞑子足有五六十万,小小一个大散关栈道和一个定军山,贾平章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有什么证据?”耶律朱哥又是脱口问道。话音刚落,旁边的阿里不哥军将领脱里赤脸色又是一变,心知耶律朱哥已经起了投降的心思。而城下的刘霖更是傻了眼睛,大散关栈道是衙内军烧的,下落不明的衙内军现在都不知道在那里,上那里去拿证据?定军山那边倒是应该有证据,不过贾老贼并没有送到汉中军营。盘算片刻后,刘霖向耶律朱哥叫道:“耶律将军,如果我们拿出证据,你是不是打算开城投降呢?” “当然……。”耶律朱哥好不容易才.把叫到嘴边的话咽下肚子,又看看脸色铁青的脱里赤,最后才硬着头皮冲刘霖大吼道:“做梦!我耶律一家世代效忠蒙古,生是蒙古人,死是蒙古鬼,忠臣不事二主!快滚,否则我就叫人放箭了!”说罢,耶律朱哥将手一挥,箭垛旁立即涌出一队弓箭手,拉弓搭箭瞄准了刘霖。 “既然耶律将军如此,那我刘霖就.连告辞了。”刘霖看出耶律朱哥已然动摇,但苦于手中并无证据,只得拱手告辞,“耶律将军,为满城百姓姓名着想,还望将军仔细三思。” 刘霖打着白旗转身走了,耶律.朱哥见脱里赤脸色转缓,这才讪讪的凑上去说道:“脱将军,宋蛮子真回吹牛,想来蒙我们投降,我们可不能上当。相信我们只要坚守一段时间,等到刘太平大将军回援汉中,宋蛮子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这是宋蛮子的攻心战术。”脱里赤瞪了一眼险些动.摇的耶律朱哥,冷冷说道:“应该马上下令,禁止士兵传播谣言,让士兵们知道定军山和大散关都没事,我们的援军很快就到。”耶律朱哥有些心虚,连声答应,可是不等他下令禁止谣言传播,新的意外出现了,汉中东门的传令兵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大声叫道:“启禀耶律将军,今天从城固赶来的宋蛮子军队放弃了驻扎地,正在向汉中北门行军!” “咦!”耶律朱哥和脱里赤都是一惊,当下二人不敢怠.慢,赶紧从西门出发,匆匆赶到北门观察。到得北门一看,宋军杨亮节部队果然已经抵达了北门,在汉中通往子午谷的大道上挖沟垒墙,支架鹿角寨栅,摆出将在四面合围汉中城的架势。见此情景,耶律朱哥不免有些双腿打颤,颤抖着向脱里赤问道:“脱将军,宋蛮子一直给我们留出一条逃跑的道路,今天怎么四面合围了?” “难道大散关和定军山真被宋蛮子拿下了?”脱里.赤也有些紧张,稍一盘算,脱里赤命令道:“快,乘着宋蛮子还没彻底合围,赶快派人去定军山和大将军联系,向大将军禀报汉中的情况。” 耶律朱哥不敢.怠慢,迅速派出信使出城去和刘太平联系,而宋军见汉中城派出的信使是向西去,便知道他们是去定军山驻军联系,当下张钰大手一挥,任由那信使通过防区,准备让那信使带回消息动摇汉中守军军心。见此情景,耶律朱哥和脱里赤心中更是惊慌,心知定军山肯定是凶多吉少——否则宋军绝对不会有这么大方。 让耶律朱哥和脱里赤更加惊慌的还在后面,当天傍晚,先是负责南门防御的金州万户纪侯亲自来报,说是发现宋军士兵正在准备石头土袋,看模样是冲着汉中南门的护城河来的,接着护城河完好的北门和东门也先后来报,说是发现宋军正在准备填河土石。只有汉中西门则因为一直是宋军攻城的主战场,护城河早被填平,所以才没有发现宋军队伍的异动。脱里赤和纪侯不敢怠慢,立即建议耶律朱哥四城皆备弓手火把,准备阻击宋军的填河行动。 天色全黑时,宋军的填河行动开始,成千上万的宋军士兵抗着沙包土袋,从三个方向排着稀疏的散阵快步跑近汉中护城河,将沙包石头等物抛进河中,络绎不绝,几如蚂蚁搬家。汉中守军虽然拼命放箭阻拦,无奈天色太黑无法瞄准,宋军的队伍又十分松散还有专门的盾手保护,即便密集发射也难以大量伤敌,所以才到得子时时分,汉中三门的护城河都不同程度的遭到填塞,防御效果大减。 “不行,再这么下去,不出两天时间,我们的护城河都得被填平了。”脱里赤和纪侯都是老丘八了,当然明白一座城池失去护城河后的危险性。所以稍微商量一下后,脱里赤让耶律朱哥留守城池,自己则和纪侯领军杀出东、南两门,破坏宋军的填河行动。不得不承认,脱里赤和纪侯这一手确实有点效果,他们的军队同时杀出东南两门时,填河的宋军士兵立即扔下石头沙袋撒腿就跑,可脱里赤和纪侯挥师追赶时,迎面却有宋军步兵方阵冲来拼命放箭,同时汉中西门外战鼓齐鸣,杀声震天,脱里赤和纪侯都很清楚耶律朱哥军的战斗力,怕汉中有失只得撤回城中。谁知脱里赤和纪侯的军队刚刚回城,那些填河的宋军又掉头回来,捡起沙包石头继续填河。 “扔火油壶,射火箭!”脱里赤没了办法,只好将价格昂贵的火油壶抛下城墙,再用火箭点燃,形成光源以便阻击,这才勉强压制住宋军步兵的疯狂填河之举。而宋军很快也是调整了战术,改为用火炮压制城上弓手,城下则抓紧时间运土填河。这么一来虽说填河速度减慢,但宋军的兵力优势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轮换休息填河,就象蚂蚁啃骨头,一次一口的积少成多,让汉中护城河不断变窄变浅。而总兵力仅有两万来人的汉中守军则要同时防卫四门,兵力自然是捉襟见肘,几乎是连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天渐渐亮了,不想浪费兵力的宋军终于停止了填河行动,而汉中护城河已有多段被宋军填平,让宋军攻城武器可以直达城下。见此情景,老丘八脱里赤和纪侯自是暗叫不妙,耶律朱哥则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问道:“宋蛮子已经填平了西门护城河,还花这么大力气填其他三门的护城河干什么?” “宋蛮子打算同时攻打汉中四门,最大限度发挥他们的兵力优势。”脱里赤铁青着脸解释。耶律朱哥傻了眼睛,结结巴巴说道:“那……那我们不是麻烦了?我们的兵力本来就不如宋蛮子,同时防卫四门,这仗还怎么打?” “没法打也得打,要是城破了,我们都得做宋蛮子的刀下鬼!”脱里赤狠狠冷喝一声,又说道:“看来我们有必要重新调整守城兵力,不能再想以前一样只集中防御西门。” 脱里赤确实很有经验,汉中守军是由两千阿里不哥军、七千金州军和万余汉中军组成,战斗力从高到底并不相等,如果不重新编制让老兵带新兵的话,耶律朱哥的汉中军必然是宋军的最大突破口。可就在汉中守军重新编制的时候,耶律朱哥头天派去和刘太平联系的使者回来了,这个倒霉蛋使者抵达定军山正好被宋军抓住,还好贾老贼没有杀他,仅是让他带来了刘垓的人皮和一封劝降信,打击汉中守军的守城意志。而看到那张刘垓的人皮和贾老贼的劝降信后,耶律朱哥脸都白了,惨叫道:“宋蛮子没骗我们,定军山真的完了!” “怕什么?”脱里赤深知军心动摇的危险,赶紧喝道:“汉中城里粮食足够我军半年之用,我们完全可以等到大汗从凤翔路派援军。” “可……可大散关的栈道,要是也真被宋蛮子烧了怎么办?”耶律朱哥哭丧着脸问道。脱里赤硬着头皮答道:“就算大散关栈道真被烧了,我们还有子午谷可以进兵,凤翔路的援军最多比从大散关进川多走一个月。”——话虽如此,脱里赤心里却很清楚,子午谷山道长达六百里,道路又异常的险峻崎岖,宋军只需要一两千人,就可以很轻松守住这条山道。 好说歹说,脱里赤总算暂时稳住了耶律朱哥,但汉中守军的士气还是大受打击,无数汉人士兵已经在偷偷的盘算城破后如何向宋军投降。但宋军的攻心战并没有就此结束,下午的时候,汉中东门外的宋军阵中忽然尘土飞扬,又有一队人抗着抬着沙包出来,不过这队人可不是普通的宋军士兵——而是扎着环耳双辫的蒙古百姓和高鼻深目的色目百姓!货真价实的宋军士兵则躲在他们背后,用鞭子和刀子驱赶这帮异族百姓抗沙包抬石头去填护城河。 “**娘的!好无耻的宋蛮子!”气得七窍生烟的脱里赤破口大骂——那气愤劲,就好象这手无耻战术不是他们蒙古人发明的一样。而耶律朱哥和纪侯一起傻了眼睛,做梦也没想到宋军会用师傅战术来打老师,彻彻底底的不知所措。 “城上的军爷,你们千万不要放箭啊!” “军爷,我们填完河就可以回家,不攻城。” “军爷,我们也是苍狼白鹿的子孙,蒙古人不杀蒙古人啊!” “军爷,我们都是蒙古大汗的子民,是宋蛮子逼着我们来的。” 被宋军从定军山等地抓来的蒙古百姓和色目百姓、还有贾老贼送来汉中的蒙古军战俘哭着喊着,一边用各种各样难听的古怪语言嚷着,一边抗着抬着沙包石头等物靠近城墙,走得慢了,后面宋军士兵挥动鞭子狠抽,逼着他们继续前进。见此情景,汉中守军个个张口结舌,不知是否应该放箭射杀。仅有脱里赤当机立断,吼道:“放箭!” “不能放,下面都是我们蒙古子民!”耶律朱哥跳了起来,他是治政好手,最是明白民心为上的道理。那边脱里赤破口大骂,“放屁!要是宋蛮子赶着他们爬云梯攻城,我们还怎么守?” “宋蛮子说了只要他们填河,不攻城。”耶律朱哥辩解道。脱里赤大笑,“耶律将军,你真够傻的,宋蛮子这招是象我们学习,我们以前也是这样,先用敌国百姓填河,再逼着他们攻城,难道你连这点都不知道?” 耶律朱哥语塞,而蒙古百姓越来越近,走在最前面的已经开始往河中抛掷沙包和石头。脱里赤又大吼命令,“放箭!快放箭!”耶律朱哥忙又阻止,脱里赤心急如焚,向耶律朱哥吼道:“不准放箭,宋蛮子赶着百姓冲上来怎么办?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全部人?” “脱将军,我们干脆向宋蛮子……。”耶律朱哥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定军山的援军已经被宋蛮子杀光了,我们孤城难守,还不如和宋蛮子和谈……。” “啪!”耶律朱哥的话还没说完,脱里赤已经一耳光抽在他脸上,脱里赤又拔刀吼道:“契丹狗蛮子,你再敢罗嗦一句,老子一刀砍了你!”被打得口鼻出血的耶律朱哥不敢做声,只是心中暗恨。那边纪侯则不说话,只是冷眼旁观契丹人和蒙古人狗咬狗,心中颇有些幸灾乐祸。 “放箭!放箭!”没了耶律朱哥阻拦,汉中守军开始拉弓放箭,射杀担土抬石的蒙古百姓和色目百姓,宋军也开始挥刀砍杀逃跑的蒙古百姓和色目百姓,异族百姓前进后退都难逃厄运,顿时哭声震天,只恨当年不该迁居汉地,抢夺汉人土地财富。 贾老贼押来这批异族百姓都是当初跟着刘太平上定军山的西县百姓,主动投降的城固和褒城百姓则没有动,所以数量并不多,仅有一千多人,才小半个时辰,这一千多异族百姓就被汉中守军杀得一干二净,押解他们的宋军队伍也随之收兵,并没有乘机攻城。虽说宋军此举并没有填塞多少护城河,但是对汉中守军士气的打击却是致命的,尤其是汉人士兵看到宋军并没有对汉人百姓下手,更是暗暗庆幸自己身为汉人,投降之后肯定没什么危险,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则是如丧考诋,深知前途不妙。不过影响最大的,还是耶律朱哥军和阿里不哥军之间的同盟关系,不知不觉间,这对亲密无间的盟友之间已经产生了深深的裂痕。 杨亮节的攻心战术得自贾老贼真传,花样百出又阴险狠辣,简直令人防不胜防,到了傍晚的时候,一队又一队宋军士兵又用汉语整齐叫喊起来,“汉中的汉人弟兄们,定军山的鞑子援军已经完了,你们立功的机会也来了,拿着一个鞑子人头来投降,前罪抵消,赏钱十贯!汉人弟兄,一个鞑子人头十贯钱!” “一个鞑子人头十贯钱!”类似的整齐叫喊此起彼伏,汉中城头上的守军听在耳里,汉人士兵倒不一定动心,蒙古士兵则大为紧张,看向身边的汉人同伴目光都变了,充满了怀疑和警惕,这么一来,那些本不动心的汉人士兵也难免受到影响,开始对身边的蒙古同伴产生警惕。只有著名的墙头草色目人置身事外——不过这些墙头草已经在盘算着城池将破时如何杀鞑子献人头保命了。 天色全黑时,抗着沙包石头的宋军步兵又铺天盖地的涌向汉中城…… 三个晚上后,汉中城的护城河已经基本上被宋军填平,三月初五正午,宋军开始着手布置攻城,四道城门外密密麻麻全是宋军队伍,云梯、云台、冲城车、投石机、回回炮和火炮等攻城武器一字排开,威风凛凛,气势逼人。见此情景,已经三个晚上没睡好觉的汉中守军也明白最终决战即将来临,赶紧各就各位布置防御,准备守城武器,城上城下都是一片忙碌。 用过一顿相当丰盛的午饭后,张钰和高达开始调兵遣将,分派攻城任务。宋军的主攻点仍然是西门,由张钰和高达亲自指挥,北门则由杨亮节和赵安指挥,东门是文天祥和邛应,南门则是杜鸿和屯达,四门同时进攻,分批分组轮流攻城,不让蒙古守军有半点喘息之机。而在张钰身边,另有三百名精挑细选出来的宋军精锐士兵组成敢死队,由张钰亲自率领。 没有空洞的口号,只有雷鸣般的炮声。大炮小炮对着汉中城墙疯狂倾泄一通炮弹后,申时正,六百余面战鼓同时敲响,山崩地裂一般的战鼓声中,宋军步兵整齐呐喊着,抗着云梯推着云台冲车四面涌上,同时向汉中东西南北四门发动进攻。 “大宋——! 第一百章 汉中决战(8) “大宋!大宋!大宋!大宋!”有节奏的整齐呐喊声中,宋军同时向汉中四门发动最猛烈的冲锋,这是宋军光复四川的最后一次大型战斗,也是进攻乏术的宋军将士向突破自我发出的最大挑战。没有贾老贼习惯用那些千奇百怪的诡计,也没有宋军以往攻坚战时怯懦和破城迷茫,有的只是震天动地的战鼓和呐喊,还有义无返顾的冲锋。火长冲在普通士兵前面,队长又冲在火长前面,再往前则依次是训练官、阵长、准备将、副将、阵将…… 日已偏西,因为被密集来往的羽箭遮盖,金黄色的阳光竟然几乎无法撒在汉中城上,宋蒙两军弓手都在疯狂放箭,没时间瞄准,有的只是拼命拉开弓弦,将闪烁着寒光的金属箭镞斜对着天空抛射出去,划出一道又一道美妙的弧形,呼啸着落到敌人头上,溅起一道又一道鲜红的血花。冲锋不歇,箭落不止。 第一梯云梯搭到城墙上,杀红了眼睛的宋军士兵咬着武器迅速向上攀爬,城上石落如雨,木砸如雹;第一架云台靠上城墙,台上装载的宋军勇士怒吼着跳过箭垛,挥舞着钢刀冲向百倍于己的敌人,迎接他们的是密集得连空气都难以穿过的刀山枪海;一架又一架的冲车撞上城墙城门,挥动包着铁皮的沉重撞锤,疯狂撞击城墙和城门,尤其是城墙的最薄弱处城门,四道城门旁都有十几架的撞车轮流撞击,城上守军则一边封堵城门,一边用火箭、火油和飞石等武器应对。双方你来我往,花样手段百出,厮杀异常激烈。 对于汉中这种用青石结构、再不惜血本用糯米汁浇灌修筑而成的坚固城墙,回回炮、投石机、掷弹筒和原始火炮这些攻城武器用处都已经不大,最有效只剩下云梯攀墙和近身肉搏,所以仗才打了半个多时辰,数以千计的云梯就密密麻麻搭满了汉中四门的城墙,疯狂向上攀爬的宋军士兵前赴后继,几乎遮满了汉中城墙的每一个角落,城墙上更是杀得尸横遍野,宋蒙两军士兵隔着箭垛女墙疯狂砍杀,云梯顶端的宋军士兵被砍倒捅落,下面的士兵马上咬着牙齿冲上去为同伴报仇;城墙旁边的蒙古士兵被刺倒砍翻,后面的蒙古士兵立即咆哮着冲上去,继续用血肉之躯和刀锋枪尖抵挡宋军前进的脚步。随着云台上的宋军士兵调整战术,开始往城墙上部抛掷手雷,不分敌我的雷炸敌我双方士兵,城墙上的战斗顿时变得更加残酷和激烈,宋军士兵的尸体层层叠叠的堆满墙角,蒙古士兵的尸体则横七竖八的躺满墙头,鲜血顺着城墙流淌,染红了城墙顶端,更染红了大片大片的青石墙壁,在金黄色的阳光下就象火焰一般鲜红,又象烈火将汉中城重重包围。 脱里赤脾气暴躁,残忍好杀,但是打硬仗确实是一把好手,在宋军如此不惜代价的疯狂攻击面前,他仍然指挥着汉中守军寸步必争,巧妙利用地形优势阻拦宋军攻势,让宋军每前进一步都得付出鲜血的代价。而纪侯表现得也毫不逊色,他所指挥的东门防御让宋军吃够了亏,付出惨重代价仍然难以前进一步。只有耶律朱哥负责的北门稍微惨点,多次被宋军杀上城墙,还好脱里赤也知道耶律朱哥打硬仗靠不住,及时派出副将列古多率军增援,这才逐渐稳住北门防线。 惨烈拉锯战从无停歇,从总.攻开始的申时一直打到天色全黑,宋蒙两军都是伤亡惨重,虽说蒙古守军靠着地利掩护,伤亡相对较小,但宋军的兵力优势也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同时从四面攻城,四面受敌的蒙古守军就连轮流休息的机会都没有了,尤其是扯后腿的北门,更是逼得脱里赤早早就动用列古多的预备队增援,彻底被宋军拖入消耗战。所以随着天色越来越黑,蒙古守军的体力消耗越来越多,蒙古军的伤亡也难以避免的越来越大。见此情景,不要说不敢打硬仗的耶律朱哥,就连脱里赤心里也有些发毛——宋军要是继续这么不顾伤亡的消耗下去,只怕汉中守军的情况就不妙了。 “铛铛铛铛铛!”就在脱里赤等人提.心吊胆之时,主战场西门外的宋军阵中忽然敲响了收兵铜锣,其他三门听到锣声,也先后鸣金收兵,苦战半日仍然无法破城的宋军攻城队闻声而退,前队变后队依次撤离战场。不吃不喝血战了四五个时辰的汉中守军都长舒了一口气,还以为这次又挨过了一阵,谁知宋军的疲惫之师刚刚撤退,宋军阵中忽然又是战鼓擂响,留着预备队的宋军队伍也四面杀上,铺天盖地扑向汉中四门。 “该死的宋蛮子,竟然用车轮战.这种无耻战术。”老丘八脱里赤和纪侯看出宋军企图都是破口大骂,不过心中却并不怎么着慌。而以耶律朱哥为首的汉中原守军都个个双腿打颤,不知能否再顶住一次宋军白天那种规模的进攻。还好,比较了解耶律朱哥的脱里赤及时派人过来传信,“不用怕!宋蛮子的总兵力也才八万左右,最多只能组织两次白天那样的进攻战,只要再顶住这次,宋蛮子就没力量发动第三次进攻了!” 有了脱里赤扔出来的这颗定心丸,耶律朱哥心里.多少有了底,赶紧鼓舞士气拼死守城。不过话虽如此,蒙古守军消耗的体力却不是单单能靠士气弥补回来的,所以在宋军生力军又一次冲上城墙攻城后,蒙古守军的伤亡陡然增大起来。尤其是在汉中主战场西门,宋军江西安抚制置大使高达亲自率军冲锋,更是极大的鼓舞了宋军斗志,压得负责西门的脱里赤几乎喘不过气来。被逼无奈之下,脱里赤也只好脱去盔甲,光着脖子亲自率领亲兵上阵,这才勉强抵挡住宋军的疯狂进攻,而在汉中其他三门,宋军的进攻力度同样是一浪高过一浪,逼得汉中守军毫无喘息之机,战斗更加惨烈。 时已三更,汉中攻防战依然持续,天上皓月当空,风.清云淡,地面却是十几万人的生死相搏,千万枪尖反射月光,点点闪闪,万千刀锋折射明月,有如银蛇乱舞,伴随着无时无刻不在飞溅的鲜血浪花,美丽而又残酷无比。 血战至将近四更时,宋军虽然还没有成功夺取.一道城门,但汉中守军的体力已经被消磨到了极点,血流到不能再流,守城最为有效的火油更是消耗得一干二净。张钰见时机已到,便果断命令发动总攻,把天黑时撤换下来的军队重新投入战场,仅留下四五千伤兵掠阵,同时已经挂彩的高达也按约定从前线撤回旗台,接替攻城总指挥。张钰则将三百名敢死队叫到面前,开始最后的总攻动员。 张钰脱去盔甲,.和敢死队员一样换上轻便黑衣,身上也同样带上两把利刀和挂上六枚手雷,换装完毕后,张钰立到敢死队前,指着汉中城墙大声说道:“弟兄们,就是这座汉中城,三十多年前让余玠将军的北伐军队无功而返!还是这座汉中城,在我们的十万北伐大军前耀武扬威一月之久,让我们损兵折将,牺牲无数手足同胞!我们能不能放过他?” “不能!”三百名精选出来的敢死队员齐声怒吼。张钰又大声说道:“大宋光复四川,鏖战一年,牺牲将士以万千计,好不容易打到现在,只剩下这座汉中城是鞑子在川北盘踞的唯一据点,如果不拿下,我们这一年来的血将白流,千万将士将白白牺牲,我们愿不愿意前功尽弃?” “不!”三百名敢死队员回答得十分简单,身上蕴量的杀气却更加浓重。张钰举刀怒吼,“好,既然大家都不愿意看到大宋将士的鲜血白流,不愿看到大宋光复四川前功尽弃,那我们就上路!打破汉中,杀光鞑子!为五十年来在四川牺牲的千千万万大宋将士子民报仇,报仇血恨!” “报仇血恨!”三百名敢死队员各自怒吼一声,排着整齐的队列跟在张钰的帅旗背后,向汉中坚城发动最后的冲锋,刀锋直指主战场汉中西门。 “大宋——!”当看到张钰的帅旗出现在汉中西门城下时,正在浴血奋战的宋军队伍中顿时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整齐呐喊声,士气为之大振。而脱里赤看到宋军帅旗,顿时明白决战最关键的时刻已经来到,也是大吼道:“弟兄们,拿出精气神来,让宋蛮子元帅看看我们苍狼白鹿子孙的厉害!大汗万岁!阿拉!”同样杀得满身血染的蒙古士兵也是鼓起勇气,举刀怪叫起来,“阿拉——!” 随着张钰亲自率领的敢死队冲上城墙,汉中攻防战最残酷最血腥的一幕也随之来临,城下宋军战鼓声和呐喊声山崩地裂,城上视死如归的宋军敢死队员冲向一群又一群数倍于已的敌人,舞刀乱砍乱捅,丝毫被敌人砍伤刺穿也毫不停歇,直到被敌人乱刀砍成肉片,即便被敌人砍倒压倒,也要拉响手雷与敌人同归以尽。张钰更是手舞双刀冲在最前面,见人就杀,见敌就捅,杀得蒙古守军节节败退。才短短一柱香时间,宋军的三百敢死队员就伤亡过半。但宋军攻城队伍也乘机纷纷冲上城墙,在汉中西门城上杀出一块攻城阵地。见此情景,就连脱里赤心里都非常清楚——汉中城墙被攻破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 “大汗万岁!阿拉!”就在脱里赤的西门防线摇摇欲坠之时,城下忽然又响起一片难听的呐喊声音,无数汉中城的异族百姓涌上城来,拿着石头木棍等物增援汉中守军,有辫子花白的蒙古老头,也有穿着开裆裤的色目小孩,这些异族百姓从白天开始就一直在搬运石木支援守城,现在看到汉中将破,自己也难逃惨遭屠戮的厄运,更是不畏生死的冲上城来,拿着粗鄙简陋的武器和宋军展开血拼。这些异族百姓战斗力自然无法和宋军相比,但胜在抱有必死决心和体力相对充足,一时间竟然将宋军冲得退后不少,脱里赤乘机重新稳住队伍,填补了几处被宋军冲出了漏洞。脱里赤甚至还生出这么一个念头,“难道苍狼白鹿真的来保佑他的子民了?” “大宋!”就在脱里赤暗自庆幸的时候。汉中西门外忽然又是一阵欢声雷动,脱里赤大惊之下扭头看去,却见汉中西门外的宋军阵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支宋军骑兵队伍,当中两面大旗迎风飘荡,一面上书一个巨大的‘贾’字,另一面却是代表贾老贼亲临的精忠报国大旗! “贾似道老贼亲自来了!”几乎每一个蒙古士兵都面无人色的失声惊叫起来,情不自禁的开始颤抖后退。而宋军队伍之中欢声雷动,无数宋军士兵就象打了鸡血一样再度冲锋起来,那杀气腾腾的模样,与刚才久攻不下时那种士气低落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贾老贼虽然没有亲自出手攻城,却胜过亲自出手攻城。 “大宋!大宋!大宋!”每一个宋军士兵都在不断狂叫,就象想让贾老贼亲眼看到他们的勇猛一样,不要命的连蹦带跳冲上城墙,拉响手雷抛入敌群,挥舞钢刀连劈带砍,抱着敌人滚下城墙同归于尽。而士气大沮的蒙古士兵不由自主的撒腿开溜,生怕跑得慢了,传说中专门生吃蒙古人肉的恶魔贾老贼就出现他们面前,把他们生吞活剥连骨头都不吐。只在片刻之间,汉中四道城墙竟然都有大量宋军冲上城墙。 “这就是差距啊。”张钰和高达都是非常郁闷——他们苦战了一个多月,付出无数代价伤都没办法拿下汉中城墙,而贾老贼连手都没动,只是把旗帜往那里一插,宋军士兵马上就冲上城墙,由此可见,他们在宋军士兵心目中的地位和贾老贼的差距有多遥远。 让高达和张钰郁闷的还在后面,看到代表贾老贼亲临的大旗后,耶律朱哥负责的北门城墙不仅最先被宋军抢占,然后杨亮节再以国舅身份对着耶律朱哥喊一番话,耶律朱哥竟然就打开北门向宋军投降!杀红了眼睛的宋军将士蜂拥入城,杀得那些上城助战的蒙古百姓鬼哭狼嚎,血流成河,争先恐后的跪地投降。而耶律朱哥自己,干脆就在城墙上直接向杨亮节交出武器,并且命令残余的汉中守军全部放下武器投降。 耶律朱哥带头火线倒戈,献出北门,脱里赤和纪侯等人负责的东西南三门也就没有了坚守的意义,先是负责南门的耶律朱哥色目人副将开城投降,然后宋军很顺利的就在耶律朱哥军帮助下抢占了内城,直接断了脱里赤和纪侯退入内城继续坚守的念想。见此情景,知道大势已去的纪侯长叹一声,派人打起白旗,与宋军大将邛应匆匆谈判了保证人身安全的条件得到同意后,也是命令金州军队放下武器投降,宋军杀进南门。只有脱里赤咬着牙坚守西门,直接用刀子拒绝了张钰的亲自招降,不过他身边的士兵也越来越少,来自金州的蒙古军和汉中军都逃出战圈投降,到了最后,脱里赤身边竟然已经只剩下不到百人,还大部分重伤,只能躲在被火炮轰塌半截的城楼负隅顽抗。 “城楼里的鞑子听着,再不投降,老子们就要放火了!”宋军喊起最后的招降口号。左手已经被砍断的脱里赤在城楼中破口大骂,“狗蛮子,要想你爷爷投降,下辈子!” “放火!”张钰暴怒大喝。宋军士兵依令抛出火把,成百上千的火把抛进城楼,已经只剩下半截的城楼很快燃起冲天大火。刚开始时,张钰还担心脱里赤拼死杀出火海逃命,派出大量士兵准备阻击,谁知烈火越烧越旺,城搂里上咳嗽声和咒骂声越来越小,却始终不见一个脱里赤的士兵杀出来。到了最后,城楼里响起了脱里赤用蒙古语喊的话语,“大汗,末将先走一步了!大汗万岁!” 通晓蒙古语的宋军士兵将脱里赤最后的呐喊翻译给张钰后,张钰沉默良久,半晌才说道:“火熄后,把这座城楼里所有尸体厚葬。” 天色黎明时,宋军完全控制了汉中城,耶律朱哥和纪侯两个重要俘虏也被押出了城,两人出城之后,立即提出面见贾老贼,表示贾老贼只要亲口接受他们的投降,他们可以出面说降川北一带剩下的城池。张钰也想向贾老贼汇报战况,便领着二人赶到贾老贼旗下求见。谁知到贾老贼帅旗和精忠报国旗下,贾老贼却连一个影子都没出现,只有一个打着贾老贼大旗哈哈大笑的杨晨焕。 “杨将军,贾太师呢?”张钰疑惑问道。杨晨焕笑眯眯的答道:“贾太师还在定军山,刘黑马的女儿从剑阁来找相公了,现在他们两个估计还没起床吧。” “那你怎么打着贾太师的帅旗?”张钰大惊问道。杨晨焕嘻嘻一笑,得意洋洋的说道:“贾太师说了,等你和汉中鞑子打成僵局的时候,我们把他的旗帜一举,汉中鞑子保管投降,所以就叫我带着他的帅旗先来了。” 张钰张大了嘴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而张钰带来的耶律朱哥和纪侯很干脆的直接晕倒过去…… 欲知后事如如何,请看《大宋权相》第四卷《川中义》最终章。 第一百零一章 尘埃落定 贾老贼是三月初八才从定军山启程赶往汉中的,这倒不是贾老贼摆架子装大爷,而是贾老贼筹谋着挟汉中大胜之余威,顺势招降凤州的张札古带和利州西路的奥屯世英,所以贾老贼很是在定军山布置策划了几天时间,派出了几个能干的使者出使凤州与和州,这才慢慢悠悠的赶往汉中。——当然了,贾老贼在路上少不得玩些视察春耕、到新附村庄炒几盘菜犒劳春耕百姓之类的做秀,很是收买了一些愚夫愚妇的心。 晃晃悠悠的走了五天,贾老贼一行终于在三月十三这个西方人极其忌讳的日子抵达汉中城下,正在城中料理战场善后工作的张钰和高达赶紧赶到城门迎接,提心吊胆的等待贾老贼的臭骂——没办法,汉中之战其实是一场惨胜,前后几场攻城战下来,宋军伤亡超过一万八千人,这可是宋军光复四川以来的最大损失。 还好,贾老贼并没有因为军队伤亡过大的惨胜而大发雷霆,反而和颜悦色的主动夸奖了张钰和高达几句,理由是张钰和高达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仍然能一举拿下守备森严的汉中坚城,这点实在难得,紧张万分张钰和高达这才终于放下心来。——不过张钰和高达压根就不知道贾老贼的如意算盘,这次汉中之战,牺牲的大部分都是四川军和江西军,贾老贼直接控制的中央禁军伤亡则微乎其微,四川距离临安又太过遥远,难以直接掌握四川全局的贾老贼自然不会太过心疼。 进驻汉中几天后,喜讯接连传来,凤州的张札古带率先接受宋军使者的招降,并且表示希望能陪同西藏法王八思巴至汉中向贾老贼请降,贾老贼大喜过望,立时答应——当然,贾老贼可不会允许张札古带带军队来。接着金州万户纪侯也提出为宋军招降金州和洋州等地州县,贾老贼也同样准允,令赵安率军一万,押解纪侯东下招降,而金州和洋州一带的蒙古守军不仅数量少而且质量差,自然不敢和宋军对抗,所以赵安的偏师所到之处,沿途州县望风而降,包括唯一有一战之力的金州城也在纪侯劝说下开城投降,川北凤州以东的土地也全部被宋军光复。 宋军在川北招降之所以如此胜利,其关键原因还是贾老贼的招降八字方针——官复其职,民复其业。忽必烈原先任命的官员,除了削去兵权之外,官职爵位只升不降;而定居川北的异族百姓只要易发改装说汉文,也绝不轻易杀害,也不抄夺他们除土地外的个人财富。所以蒙古官员和异族百姓在看到活命希望后,还是很愿意向宋军投降。而一直犹豫难决的奥屯世英见宋军条件优惠,又见宋军军令森严,于民无犯,自思不是宋军对手,终究还是送来降表归降,贾老贼大喜过望,不仅仍封奥屯世英利州西路安抚制置使,并破例允许奥屯世英保留原有军队——当然了,奥屯世英必须向朝廷交出质子,让大儿子搬到临安居住。 三月二十五日,张札古带亲.自护送至八思巴师徒至汉中请降,贾老贼亲自出城三十里迎接,与会说流利汉语的八思巴言谈甚欢。其后的几天,贾老贼又与八思巴展开了关于西藏的紧张谈判。贾老贼答应八思巴的三大主要条件,一,为八思巴请封活佛,允许世袭罔替;二,西藏政教合一,由活佛管理西藏;三,允许八思巴的喇叭教在中原传教。同时贾老贼也提出三个条件,一,八思巴必须随贾老贼赴临安,当面接受赵禥册封后再返回西藏;二,西藏地方的土司必须接受大宋册封,才能执掌土司权利;三,西藏必须使用汉文为官方文字。 贾老贼的三个条件,头两个早在.八思巴预料之中,有所心理准备,所以八思巴很快就接受了这两个要求,只是第三个条件,八思巴起了异议。八思巴向贾老贼行礼说道:“尊敬的平章大人,吐蕃文字乃是我松赞干布大王所创,历史悠远,断然废除,只怕于藏民不便,也大为可惜,还望平章三思。” “活佛误会了。”贾老贼摇摇头,微.笑说道:“本官并非是要废除吐蕃文字,而是希望吐蕃臣民以汉字为官方文字,在书写公文时同时使用汉字和吐蕃文字,一式两份,便于汉人和藏人同时阅读。当然了,佛经也是这样。” “哦,原来是这样。”八思巴松了口气,又为难道:“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吐蕃贵族和僧侣能够读写汉字的人好象凤毛麟角那么少,又如何能在短时间内找到那么多会写汉字的官员?” “这个太容易了。”心肠不错的贾老贼笑道:“活佛这次.与本官同赴临安,本官可以委派一些汉人官员陪同活佛返回吐蕃,既可以为吐蕃官民通译汉字,又可以向吐蕃官民教授汉字,这岂不是两全其美?”八思巴不知贾老贼包藏的祸心,立时满口答应。 “八思巴活佛,不知本官能否再请活佛做一些事?”.条件基本谈妥后,贾老贼开始了他蓄谋于久的行动。八思巴楞了一下,几乎以为贾老贼是想节外生枝,稍微犹豫后才说道:“贾平章请讲,只要小僧能够办到,自然效力。” “活佛大概也知.道,四川全境光复之后,要不了几年,本官就要领导大宋全面北伐,光复汉家江山。”贾老贼把八思巴请到全国地图前面,指着长城以北的大草原位置说道:“在这块地方,有无数的蒙古百姓,愚昧无知,不通教化,光靠我儒家力量,只怕难以感化他们。所以到时候,本官打算在一带大力推行儒教和萨斯迦教教,不知活佛能否支持?” 把蒙古百姓感化成萨斯迦教信徒,这对萨斯迦教老大八思巴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所以八思巴又楞了一下,这才惊喜万分的说道:“请贾平章放心,小僧一定全力支持大宋此举,感化那些愚昧无知又不遵教化的蒙古百姓,只是不知道贾平章打算如何推行?” “当然是多建萨斯迦教寺院。”贾老贼振振有辞的说道:“等到本官打下这块地方,就在这大草原上建立成百上千座的萨斯迦教寺院,让所有蒙古人都成为萨斯迦教信徒。不过这些鞑子愚昧难化,得用更加严格的教义去约束他们,只要是出家为僧者,必须严格持律,不许他们从事农耕游牧,而且独身不娶,终生不得退教。” 萨斯迦教并不禁止信徒僧侣婚娶,贾老贼所说的教义,其实是一百多年后才发展起来的黄教(格鲁派)教义,所以饶是八思巴学识渊博,这会也被贾老贼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不清楚贾老贼的究竟打什么算盘。贾老贼看出八思巴的疑惑,便笑眯眯的补充道:“活佛放心,到时候本官会下一道命令,让每一个蒙古家庭除了留下一个小儿子继承家业,其他的儿子必须全部出家为僧,活佛所要做的,就只是让蒙古百姓成为虔诚的萨斯迦教信徒,还有在大草原上修改一点点教义。” “明白了。”八思巴恍然大悟,同时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心说这个贾似道简直太狠毒了,每个蒙古家庭除了留小儿子继承家业,其他儿子全部得出家为僧,去当那种不能婚娶游牧的苦和尚,等于就是变相的削减蒙古人口,减少蒙古军队的兵员来源——这么吃人不吐骨头的歹毒主意,也只有菩萨心肠的贾老贼能想得出来了。不过还是那句话,这个计划对八思巴来说就是天上掉大陷饼,所以八思巴只盘算片刻就一口答应,同意出面在蒙古草原推广萨斯迦教,帮助宋军建立在草原上的统治。 “活佛放心。”贾老贼又笑道:“到时候,活佛不管是派谁去大草原上推行萨斯迦教,本官都可以为他再请封活佛尊号,让萨斯迦教有两个活佛。”八思巴嘴上答应,心中却在嘀咕,“等你先打下大草原再说吧,要是你打不下大草原,这些还不都是废话?” ………… 经过几天时间的艰苦谈判,终于和八思巴书面拟订了西藏并入大宋的基本条约时,奥屯世英也已经亲自把质子送到汉中,接受贾老贼的封赏任命,同时赵禥催促贾老贼尽快返回临安的圣旨也是一天三催——只是贾老贼明显比岳武穆更幸运些,胆小怯懦的赵禥可不敢学老祖宗用十二道金牌召贾老贼撤军。眼看川北局面基本稳定,贾老贼也开始着手安排返回临安。 四月初二,贾老贼任命张钰署理利州东西路安抚制置大使,同时为了加强川北防御,贾老贼又把两万江西军留在了川北,准备在川北稳定和四川军队得到补充后再撤回江西,然后才率领子聪、高达等川外军队将领撤离汉中,随行的有田雄、夹谷龙古带和张札古带等重要俘虏,还有八思巴领着十几个徒弟也在队伍之中,都是准备到临安去接受赵禥的亲自册封。 “咦?本官好象忘了东西?”撤往临安的大军走出汉中城门后,贾老贼忽然想起自己好象忘了什么事。送行的张钰和陪同的子聪、高达等人都是一楞,子聪最是聪明,抢先问道:“太师,难道你忘记献给皇上的美女了?” “本官是答应献给皇上成都美女,大师你的弟弟已经给本官准备了。”贾老贼摇头否认。高达马上又说道:“难道太师你忘记了什么宝藏?听说鞑子大汗铁木真的坟墓就在四川,那里面的好东西可不少。” “这是本官也记得。”贾老贼还是摇头,说道:“本官已经派人去审问蒙古俘虏,铁木真的坟墓只是传说在四川,目前还没真凭实据,得慢慢找。” “那是不是刘整和刘太平这些狗汉奸的下落?如果是那样,那请太师放心,下官一定会严密搜查汉中全境,只要找到他们,就绝对不会轻饶了他们。”张钰也说道。不曾想贾老贼还是摇头,“那些狗汉奸人少目标小,刘整狗汉奸又狡猾无比,肯定乘着战乱跑到凤翔路去了,估计再怎么搜查也是白白浪费力气了。” “那到底是什么?”三人又一起问道。贾老贼回忆了半天,终究还是又摇头说道:“实在想不起来。算了,会被本官遗忘的事,肯定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无关疼痒。”说罢,贾老贼将大手一挥,撤出汉中的大军立时又继续前进起来。可就在这时候,北面忽然传来一群惊惶失措的叫喊声,“太师,等等我们!”“义父,等等孩儿!” “坏了,原来本官是把干儿子和衙内军忘了!”贾老贼猛然醒悟,再扭头去看时,果然看到一群衣衫褴褛的骑兵快马冲了过来,一个个穿得和叫花子几乎没什么两样,满身满脸的尘土污垢,为首两个干瘦青年和一个头大如盆的大头老道,不是董平高、黎尚武和黄药师衙内军三大巨头还是谁? “义父,孩儿总算是又见到你了!”董平高一马当先,冲到贾老贼面前连滚带爬的下马,抱住贾老贼的大腿嚎啕大哭,“孩儿还再也见不到你了,义父——!”黄药师和黎尚武也是如此,扑上来双双抱住贾老贼的另一条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嚎啕大哭,哭诉别来之情——立时生生把贾老贼的一件崭新官服给糟蹋了。 “我儿,黄道长,黎将军,本官一直在担心你们,这些天吃不好睡不香,刚才还在委托张钰将军全力寻找你们,想不到你们竟然回来了!”看到失踪已久的衙内军忽然出现,贾老贼不免也是又惊又喜。衙内军三巨头只顾大哭,并没有立即回答,子聪、高达和张钰三人则心中嘀咕,“老东西,你说这话也不脸红?” “好了,好了,别哭了。”贾老贼跳下战马,搀起董平高微笑问道:“告诉为父,你们出了大散关栈道,是怎么回到汉中的?走的那条路?” “孩……孩儿们是从子午谷回来的。”董平高抽抽噎噎的介绍了一通他们烧毁大散关栈道的情况,原来衙内军那日在大散关自己烧断退路后,无奈下只好继续向北,从陈仓一带掉头向东,绕路返回汉中,因为阿里不哥军不断从凤翔路抽调兵力控制中原,凤翔路又长期是忽必烈和阿里不哥拉锯争夺的地方,所以境内地广人稀,只有几百人的衙内军竟然很幸运的没有被蒙古军队发现——当然,这也与衙内军全军上下都有些小聪明有关,只是期间风餐露宿,断粮断援,辛苦非常。而汉中与陕西联系的褒斜道和骆谷道栈道都已经被战火摧毁而废弃,无法通行,衙内军就只能绕一个大圈子,从子午谷撤回汉中,所以才耽搁了两个多月时间。还好,一路靠杀马充饥的衙内军刚刚走出子午谷,马上就遇到了宋将赵安的军队,靠着赵安提供的战马,衙内军这才在贾老贼出发时追上宋军的撤退军队。 “我儿,辛苦了,辛苦了。”好不容易听完董平高的哭诉,贾老贼咧嘴大笑,拍着干儿子的肩膀笑道:“不愧是本官之子,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仍然能迂回千里重归大宋,没给本官丢脸。好,别哭了,跟为父回临安,为父这次一定重赏你们,金子银子和美女都不会少。” “多谢义父。”董平高感谢一声,又狐疑的看看旁边列队而过的宋军队伍,小心翼翼的问道:“义父,孩儿深陷敌后的时候,你真为孩儿担过心吗?” “担心,怎么不担心。”贾老贼毫不脸红的说道:“为父刚才不是说了,这些日子为父吃不好睡不香,就是担心你的安全。” “那你怎么不派军队去凤翔路寻找孩儿?还急着撤军返回临安?”董平高一句话问得贾老贼哑口无言。那边子聪赶紧出来给贾老贼打圆场,“董将军不必误会,贾太师确实是在为你们担心,只是贾太师身负大宋国运,不敢轻易冒险,还有皇上也催得急,贾太师只好先撤回临安。” “义父,看来你真的把孩儿给忘记了,孩儿太伤心了。”董平高当众嚎啕大哭,象极了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弄得良心所剩不多的贾老贼都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把干儿子搀起来温言安慰。那边黄药师则扑上来一把揪住子聪的衣领,瞪着绿豆眼吼道:“臭秃驴,该不会是你故意的吧?你还记着咱们以前的仇怨,所以你故意不让贾太师去接应我们,想借刀杀人!” “黄仙长误会了,小僧那敢借刀杀人?” “狡辩!肯定是!” “没有,小僧绝对没有这意思。” “有!肯定有!” “没有……。” 黄药师和子聪这对活宝冤家的争吵声中,宋军撤离汉中的队伍已经离开了驻扎多日的军营,军队行军带起的灰黄尘埃随着温暖的春风慢慢飘荡,又慢慢漂落,最终落定。 《大宋权相》第四卷《川中义》完,欲知后事如何,请看本书最终卷《汉家江山》。 第一章 父子隔阂 山川阻隔,贾老贼的队伍回到临安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咸淳四年的六月二十二,和上一次凯旋一样,宋度宗赵禥又一次率领文武百官步行出城三十里迎接,也和上一次一样,赵禥又是刚见到贾老贼的面,就当着数以十万计的临安军民官员和百姓的面拉着贾老贼的手嚎啕大哭——不过还好,贾老贼这次没一见面就参奏赵禥的爱妃和几十名官员,逼着赵禥把爱妃赐死和把几十个官员皇亲送进天牢。所以总的来说,贾老贼和赵禥这次见面的场面还是挺感人的。 “呜……,师臣,你这一走一年多,朕可真是想死你了。呜……,师臣,你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朕了……。”赵禥对贾老贼确实是不只一般的依赖,拉着贾老贼的手哭起来就没过完,泪水把贾老贼的袖子都淋得精湿。贾老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能安慰道:“皇上放心,老臣这次回到临安,三四年内肯定不会离开了,留在临安好生辅助皇上。” “真的?”赵禥又惊又喜的问道。贾老贼微笑点头——长达一年多时间的四川光复战打下来,宋军人困马乏,军粮和军饷都消耗巨大,没有几年时间的休养生息,贾老贼是不敢再发动大战役了。说到这,贾老贼忽然发现赵禥的眼圈发黑,双目无神,人也比一年前消瘦了许多,贾老贼不免的担心的问道:“皇上,老臣见你气色不佳,难道皇上的龙体有恙?” “多谢师臣关心,朕的身体还过得去。”赵禥很是激动贾老贼对他的关心,又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师臣放心,朕每天照样可以临幸十几二十个妃子,每顿饭照样可以饮酒两升,身体好着呢。” “你也不怕铁杵磨成绣花针。”贾老贼心中嘀咕,不过嘀咕到这里,贾老贼猛然想起一事——历史上赵禥的寿元好象并不长,年纪轻轻就挂了,当时他的大儿子好象才十来岁。想到这里,贾老贼情不自禁的偷眼去瞧御辇之上的全玖母子,却见全玖艳丽依旧,一双水汪汪的媚眼也正在看着自己,嘴角尽是关怀的温暖笑意。已经有七八岁大的赵显则背朝贾老贼,看不清楚他脸上有什么表情。 “皇上,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还请保重龙体。”贾老贼很难得的提醒一次赵禥不要沉溺酒色。虽说没什么血缘关系,可是对贾老贼这种手握军政大权的权臣来说,赵禥这样言听计从又对自己无比依赖的皇帝——简直打着灯笼都难找。只可惜赵禥对贾老贼的婉转奉劝不仅不听,反而又压低声音向贾老贼问道:“师臣,上次出征前,你说过成都的美女……。” “唉,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贾老贼.心中苦笑,无奈的也是压低声音说道:“皇上放心,老臣以选秀女为名,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过了这一两天,老臣就让人送进宫里。”赵禥大喜过望,忍不住又大夸特夸贾老贼是大宋第一能臣,千古忠臣的楷模。 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万里无云,热得让人恨不得只穿一件单衣再吃几碗冰凌,忽然一阵凉风吹来,黑沉沉的乌云立时爬满半个天空,露出暴雨将至的兆头。见此情景,贾老贼和赵禥不免都是大为扫兴,赶紧下令回城避雨,贾老贼又赶紧叫人给赵禥拿来龙伞,以免一场暴雨把赵禥这点小身板淋跨,但贾老贼命令得快,雨下得更快,内侍刚搬来龙伞,铜钱大的雨点已经淋下,把贾老贼和赵禥都淋了个精湿,贾老贼久经沙场身体甚好,这点雨倒不算什么,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赵禥却被淋得喷嚏连天,露出了感冒的迹象。 顶着狂风暴雨,君臣共乘一辇回到临安,宫中早已.备下御宴为贾老贼、子聪和高达等有功之臣接风洗尘,同时禁军营中也是大摆酒宴,犒赏凯旋而归的宋军基层将士。皇宫御宴席间,贾老贼见赵禥心情高兴,便乘机拿出奏章,为张钰请封利州东西路安抚制置大使兼汉中知府,总理川北军事,还有为刘秉恕请封成都府路安抚使,正在兴头上的赵禥大手一挥,当场答应贾老贼的所有奏请,并且全权委任贾老贼升迁赏罚四川光复战的所有有功之臣。 贾老贼和赵禥君臣和睦,朝中文武官员也对贾老.贼百般奉承,君臣同僚说得热闹高兴。躲在一旁偷看的赵显却跑回后殿,把正陪着谢道清、贾妙和赵娥明等皇亲女眷用膳的全玖拉到一边,低声说了贾老贼为功臣请封的事情,末了,赵显气愤的向全玖说道:“母后,别的人也就罢了,那个刘秉恕是个新降之人,怎么能这么快就把天府之国交给他治理?” “傻孩子,秉恕先生对我大宋有功,又是我大宋眷.顾中原汉人的典范,怎么不能封他?”全玖在儿子额头上点了一下,轻声说道:“再说了,刘秉恕确实有本事有才能,有他治理成都,成都府路才能更快的恢复元气,明白不?” 赵显转转眼睛,.又在全玖耳边低声说道:“母后,其实儿臣也不是认为刘秉恕不能治理好成都,只是这么一来,四川诸路已经全部是贾平章的人,加上京湖的吕文焕、江西的高达、两淮的李庭芝和浙江的陆秀夫,都是贾平章的心腹嫡系,我们大宋七成的军队和土地可都姓了贾,这要是……。” “混小子。”全玖有些生气,难得板起脸向儿子斥道:“小小年纪就学得这么猜忌,长大了还得了?母后可以告诉你,大宋七成军队和土地控制在贾太师的心腹嫡系手里,这点是不错——可贾太师的心腹嫡系,同样也是你的心腹嫡系,也是你将来的擎天护驾之臣!” “那些人都是骄兵捍将,会把儿臣放在眼里?”赵显有些不服气。全玖当然不能告诉儿子真正原因,只能又瞪了儿子一眼,斥道:“不许胡思乱想,母后今天要陪太后用膳,改天再给你详细解释,现在给母后老实点。”说罢,全玖拉起儿子,也把赵显拖到宴席之上,免得他又去看亲爹贾老贼不顺眼。 ……………… 赵禥亲自举行的皇宫御宴一直持续到当夜将近二更方才结束,因为第二天还有早朝要参加,所以疲惫不堪的贾老贼并没有回临安城外西湖的半闲堂,而是在枢密院的客房里休息了一晚上——同时也让贾老贼那些望穿秋水的老婆们郁闷了一晚上。谁知第二天清晨到得皇宫,贾老贼这才知道赵禥已经病倒,无法举行早朝,交代下来说让贾老贼料理政事,而贾老贼离开临安一年有余,对朝中情况并不熟悉,也只好继续把政事交给女婿陆秀夫和老走狗廖莹中,贾老贼自己则独身进宫探病。 赵禥的病说重不重,只是昨天被雨淋又被冷风吹了一路,晚上又传了几个妃子恃寝,自己把身体搞跨了,说轻也不轻,发高烧打摆子,自然无法理政,所以向太医大概了解了病情,贾老贼不免有些哭笑不得。在赵禥病榻旁坐了一会,又说了一些保重龙体的废话,贾老贼便起身告辞。出得赵禥寝宫,一年多没回家,贾老贼本想直接回半闲堂去看看家人,谁知没走几步,贾老贼的外甥女婿杨镇就追了上来,向贾老贼抱拳禀报道:“太师,皇后有请,说是想和太师商量一下关于几位皇子老师的事情。” “操,你儿子请老师都要来找我?”贾老贼极没良心的心中嘀咕,不过转念一想为皇子请老师等于就是给自己的儿子请老师,所以贾老贼还是点头答应,跟着杨镇赶往以前经常与全玖密会的御花园小屋。而临安皇宫的御林军统领就是贾老贼的外甥女婿,副统领则是全玖的心腹刘济豪,贾老贼在宫中行走,倒也没有人敢多一句嘴。 到得园林小屋,刘济豪已经守在门口,见了贾老贼也不说话,只是让开道路,和杨镇心有灵犀的双双守在门外,互相监视,不敢多听一句。而贾老贼提步进房之后,刚转入后房,立时便看到全玖独自一人坐在床沿向自己媚笑。 今天的全玖打扮得非常漂亮,衣服也非常的单薄,薄薄的亵衣下身段丰腴婀娜,隐隐透出娇嫩白晰的肉色,胸前**饱满耸挺,颤颤巍巍几乎把胸前衣服撑破,修长好看的双腿搭在床沿,调皮的诱人晃动,柔润红唇带笑,弯月媚眼柔情万千,如丝长发斜披在胸,看得贾老贼是直咽口水,下半身不知不觉已有反应。 “美人儿,我来了。”贾老贼也不客气,三两下脱去官服外衣,低吼一声就扑了上去,直接把全玖按在**,手忙脚乱的去剥全玖衣服,偷空还在全玖丰满嫩滑的椒乳上大力揉弄。全玖吃疼,娇呼一声主动把香馥馥的嘴唇献上,吐出丁香小舌在贾老贼口中搅动,一双玉手则迫不及待的为贾老贼除去内衣。直到贾老贼进入了那柔嫩湿润的地方时,全玖才低声呜鸣了一句,“坏,又顶这么重。” “我要是顶轻了,只怕皇后不满意啊。” “坏……。” 火山爆发的激烈时刻终于过去,全身香汗淋漓的全玖依偎在贾老贼怀里,一边轻吻着贾老贼汗津津的胸膛,一边吃吃笑道:“还以为昨天晚上你那些妻妾把你榨干了,今天就捡些药渣,想不到还这么有劲,还弄得人家都装不下,流了满床。”贾老贼yin笑着在全玖胸前的两颗小草莓上各捏一把,“那是当然,咱们做臣子的,忠孝为先,好东西当然是要积攒起来献给皇后——所以这段时间我就没碰女人。” “呸,不要脸的老东西。”全玖红着脸轻淬,又主动的爬到床边,用红润柔软的小舌替贾老贼清理战场。贾老贼有些惊讶,爱抚着全玖的秀发笑道:“今天转性了?以前每次行完**,你不用清水洗上三遍就绝不用嘴,今天怎么变得这么乖?” 全玖粉脸更红,半晌才羞答答的说了一句实话,“从你走了以后,我没让傻子碰我一根指头,这么长时间了,当然还想你快点……。” “没说的,本官身为大宋忠臣,当然要为皇后娘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贾老贼毫不脸红的笑笑,又把全玖抱起,让她滑坐到自己的腰上,张口就咬在了全玖那粉红的草莓上。全玖又是一声嘤咛,一边抱紧贾老贼的脑袋,一边调整着角度慢慢坐了下去……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贾老贼和全玖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偷起情来更是格外的刺激,只是这里毕竟是皇宫内院,贾老贼和全玖胆子再大也不敢长时间缠绵。所以贾老贼又一次在全玖体内爆发漏*点后,全玖只稍做休息,就又一次主动用口舌为贾老贼清理,并抓紧时间说道:“今天把你叫来,除了一年多时间没见,想要见见你,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得对你说。” “什么事?”贾老贼享受着全玖的温柔服侍,懒洋洋的问道。全玖停住活动,沉声说道:“你那个大儿子,你得找个好一点的老师管一管,别再让李芾和马廷鸾教他什么为君之道,否则的话,你将来肯定跑不掉吕不韦的下场。” “究竟出什么事了?详细说来听听。”贾老贼有些惊讶的坐直身体问道。全玖叹了口气,一边为贾老贼穿衣,一边把昨天宴会上发生的事和赵显平时对贾老贼的敌视态度说了一遍,末了,全玖又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昨天晚上我思来想去,觉得显儿变成这样,问题十有八九就是出在他那几个老师身上,否则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心思?所以你得抓紧时间给儿子们换几个老师,要不然等到他们长大了,再想扭转就难了。” “玖儿,这点你就错了。”贾老贼摇摇头,分析道:“李芾、马廷鸾和范东叟这些人,本官很清楚他们的为人,要他们教咱们的儿子三纲五常容易,要他们教显儿猜忌多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所以问题绝对不是出在老师身上。” “那问题出在那里?”全玖担心的问道。贾老贼苦笑答道:“问题应该出在咱们俩身上,咱们俩都是搞权谋诡计的大行家,联手生出来的儿子还能好到那里?”说到这,贾老贼又捏捏全玖的粉颊,微笑道:“尤其是你,玖儿,从你当上皇后以来,后宫不明不白的死了废了多少嫔妃?咱们的儿子看在眼里,还不能学坏?” “胡说。”全玖有些生气的捏了贾老贼一下,嘟哝道:“是那些贱人想谋我的皇后位置,我被迫反击,如果她们不来招我惹我,我犯得着和她们一般见识?反正我只愿和你在一起,不愿那个傻子碰我一根指头。”话虽如此,全玖心中还是颇有些认可贾老贼的分析,便又问道:“那现在怎么办?继续这么下去,你儿子和你只怕就要势同水火了。” “让我仔细想想。”贾老贼盘算道:“显儿现在这样,应该是出自天性,硬要他改怕是不可能了。不过这样的天性如果应该引导得好了,说不定又是一个明君大帝。”说到这,贾老贼一拍大腿,说道:“干脆这样吧,反正我几年内应该不会离开临安,我亲自当儿子们的老师,亲自监督赵显、赵昰和赵昺的学业,顺便观察观察他们,看他们究竟谁最适合继承大位。” “赵昰?”全玖先是勃然大怒,但全玖仔细一想,发现还是贾老贼考虑得周全——贾老贼亲自担任帝师,只教自己的两个儿子却不理俞妃所生的赵昰,确实在道理上说不过去。不过全玖还是又揪着贾老贼的耳朵低声嘶吼道:“我丑话说在前面,只能是我的儿子继承大位,你要是敢把赵昰扶上去,我就和你拼了!” “玖儿,你还敢说儿子不是你教坏的?竟然多疑成这样?”贾老贼苦笑着想全玖问道:“你的儿子不是我的儿子?我不扶自己的儿子去扶外人,我是傻子啊?” “哼,我就怕你被传染傻了。”全玖恨恨的放开贾老贼嘟哝。贾老贼瞟见她那红润的嘴唇,心中不免又是一阵瘙痒,强行把全玖按跪在自己面前,yin笑道:“玖儿,快,一年多没尝过你小嘴的滋味,抓紧时间再用嘴服侍我一次。” “不要,脏死了……呜……。” ………… 心满意足的贾老贼离开小屋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午时,贾老贼怕人生疑,赶紧让等得心焦的外甥女婿领着自己从皇宫侧门出宫,然后又绕到正门去寻找在宫外等候的子聪,打算从领着子聪回半闲堂。谁知到得宫门外一看,女婿陆秀夫竟然也在,贾老贼不由一楞,上前问道:“君实,你怎么在这里?” “岳父,你不是在宫里吗?”陆秀夫和子聪等人比贾老贼更是惊讶。贾老贼早就想好了借口,答道:“刚才探视完皇上的病情,先是去和皇后商量了一下关于皇子老师的事情,然后又从侧门出宫,去看了看外甥女,这才绕回来。”贾老贼的外甥女赵娥明嫁给杨镇之后,宋理宗出于爱女心切,在皇宫左侧给赵娥明建了一座公主府,方便父女随时见面,贾老贼又是赵娥明的嫡亲舅舅,外出一年多回来,去看看外甥女自不奇怪,所以陆秀夫等人并未生疑,子聪却心生疑惑,“老东西去看外甥女,怎么也不派人来传个话?” “君实,出什么事了?竟然要你在这里等为父?”贾老贼问道。陆秀夫拿出一份急报,焦急说道:“是出了一点事,刚送来的紧急军情。阿里不哥鞑子向泰安张荣和张宏发动了进攻,张宏抵敌不住,向朝廷求援。” “阿里不哥这么快就打泰安?”贾老贼大吃一惊,脱口叫道:“莫非他已经拿下太原、大都和开平了?” “道路不通,目前还没收到准确消息。”陆秀夫摇头答道。贾老贼怒道:“那还楞着干什么?赶快派人去查,要是阿里不哥鞑子拿下了这三座忽必烈余党控制的城池,后方没了牵制,我们马上又得和他全面开战!” 第二章 有其父必有其子 通过各种渠道打探,靠着中原那些墙头草世侯的帮忙和宋军细作的辛苦工作,贾老贼终于摸到北方战局的大致情况。原来忽必烈余党所控制的三大要塞开平、大都和太原,除了开平守将移相哥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向阿里不哥军开城投降外,太原和大都仍然在忽必烈余党的控制中——虽说这两座城池的情况都十分不妙,但货真价实还在忽必烈庶弟穆哥和岳父按嗔手中,并没有被阿里不哥军攻陷,这点是宋军细作和中原世侯反复确认的。 “谢天谢地,真是谁家无忠臣啊。”松了口气的贾老贼向子聪、廖莹中等谋士微笑道:“想到忽必烈帐下,还有这么两员忠心耿耿的大将,也多亏了他们,阿里不哥到现在还不能完完整整的控制中原,这么一来,我们在边境上至少可以少部署五万兵力。” “不奇怪,阿里不哥仗着自己是嫡子,以前没少欺负庶子出身的穆哥,穆哥当然不肯向他低头。”子聪也是微微一笑,解释道:“至于按嗔,他不仅是忽必烈的岳父,忽必烈南征之时还直接把大本营大都交给他掌管,可见对他是何等放心。所以这两个人除非是战死,否则向阿里不哥投降的可能性极小,而且大都和太原的城防都非常之坚固,粮草储备也还得去,估计他们应该还可以再坚持一段时间。” “既然如此,那阿里不哥为什么急着对张荣和张宏祖孙下手?”首任狗头军师廖莹中很是疑惑,提出疑问道:“如果不拔掉背后这两颗钉子,尤其是不能拿下太原这座粮仓,阿里不哥就没法与我大宋全面开战,为什么还这么急?” 廖莹中提出的问题,其实也正是贾老贼目前所头疼的,才短短半个月时间,阿里不哥的铁骑和赵孟頫的伪宋军联手,接连大举进犯泰安、兖州和济州等地,张荣祖孙根本无力抵抗,只能据城死守,阿里不哥的铁骑驰骋三州,杀人放火奸yin虏掠无人可挡,直接威胁到南宋两淮防线和沂州李璮,把贾老贼逼到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的两难境界。 “如果小僧没有判断错的话,.阿里不哥应该是调整了他的中原战略。”子聪比贾老贼和廖莹中都了解蒙古,沉默片刻后,子聪说出自己的分析,“自从阿里不哥踏足中原以来,就一直被我们扶持的中原世侯和忽必烈余党牵制,虽然赵孟頫的伪宋朝廷帮助笼络人心,却始终无法一统中原,而我们也争取到了全力光复四川的宝贵时间。现在四川战事已经结束,阿里不哥的军队却仍然深陷中原泥沼,长期以往,等到我们休养生息,恢复了元气北伐中原,阿里不哥的情况就妙了。鉴于这种危险情况,所以阿里不哥及时调整了战略,直接打与大宋关系亲密的张荣祖孙,打算把我们拖下水。” “子聪大师的意思是,阿里不哥攻.打张荣祖孙,目的是引诱我们全力增援张荣祖孙,间接消耗我们的大宋战争潜力?”贾老贼若有所悟的问道。子聪点头,答道:“不错,阿里不哥此举看似简单,其实阴险之至,难以破解。倾向于大宋中原三大世侯史天泽、李璮和张荣,其中张荣最弱,我们不加援救,张荣定然不是阿里不哥对手,覆灭只是迟早,更会寒了中原世侯之心,把中原世侯推到阿里不哥一边。” “子聪大师,那我们派两淮军队.增援如何?”廖莹中试探着问道:“这次四川光复战,大部分两淮军队都没有参加,实力未受折损,可以让他们去增援张荣祖孙。” “不可!”子聪果断摇头,说道:“如果我们派两淮军队增.援张荣,那就正中了阿里不哥的引蛇出洞之计!廖先生不要忘了,大宋各支主力军队之中,就数两淮军队骑兵最少,泰安一带又多是山川平原,河流稀少,让李庭芝的步兵和水军去泰安增援,不是送上门去给阿里不哥铁骑歼灭是什么?”说到这,子聪又补充一句,“还有一点,我们也不能用军需武器间接泰安,泰安远离淮河,贸然增援,辎重运输线极易被断,同样只会白白便宜了阿里不哥。” 贾老贼默然无语,半晌才冷笑道:“想不到阿里不哥.这个狗鞑子还挺有一套,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毒招来。”子聪马上又笑道:“阿里不哥没这本事,小僧的妻舅张弘范也没这样的头脑,依小僧所见,阿里不哥军有此大局观者,非刘整莫属。——算时间,他也应该逃回阿里不哥那里了。” “又是这个狗汉奸!”贾老贼极为恼怒的嘀咕一声,.很是惋惜在四川没能杀掉这个大祸害。贾老贼又问子聪如何应对时,子聪皱着眉头说道:“小僧虽然有两条应对之策,但都算不上完美,只能暂时缓解眼前之危。第一,派遣使者说服张宏祖孙放弃泰安、兖州和济州三州,退回徐州和邳州,背靠淮河据城而守。——不过,张荣发迹于泰安,在那里根深蒂固,叫他放弃,只怕他心中不愿。而且放弃三州之后,张荣祖孙也就丢了大半的粮食出产地,今后他们的军粮物资只能靠大宋供给,同样会让我们背上负担。” “那第二条应对.之策呢?”铁公鸡贾老贼一听要出钱出粮,马上改变口风不敢答应。子聪眉头皱得更紧,有些犹豫的说道:“这第二条,就是劝说李璮出手增援张荣。李璮的军队里骑兵颇多,和阿里不哥有一战之力,而且李璮是最早投靠大宋的中原世侯,这些年从大宋捞的好处也最多,积蓄了相当可观的力量,借阿里不哥的手消耗一下他……。” 子聪没敢把话说完,但贾老贼却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李璮虽然投靠了南宋,但南宋对他的控制其实非常薄弱,又要树立他这个榜样,平时里军粮和武器都是要什么有什么,差不多是把他的军队全给养了起来,生生把他打造成了中原第一军阀,隐隐已有尾大不掉的趋势,让他去和阿里不哥血拼消耗,南宋无疑可以坐收渔利。不过贾老贼也很清楚其中的困难,所以贾老贼也迟疑着说道:“大师此计虽妙,可王文统那里……,只怕我们的使者刚给李璮下诏,王文统马上就能知道我们打什么算盘。” “太师所言极是,这也是小僧最担心的事。”子聪苦笑答道。这时候,跟随贾老贼时间最久的首任狗头军师廖莹中忽然笑了起来,“太师,大师,小生明白你们的意思了。太师请放心,小生愿为大宋使者去见李璮,定可说服李璮心甘情愿的出兵泰安。” “你?”贾老贼有些惊讶的打量廖莹中,就象第一次认识这个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走狗一样。那边子聪也是满腹疑惑的打量廖莹中,试探问道:“廖先生,请恕小僧冒昧,你打算如何说服李璮和王文统?再请恕小僧冒昧一句,王文统可不好对付。” “子聪大师不必客气,小生知道自己才能远不如王文统。”廖莹中颇有些豁达的一笑,解释道:“其实小生并没有打算说服王文统,小生只需要说服李璮足以。” “你怎么说服李璮?”贾老贼眉毛一扬,盯着老走狗问道。廖莹中嘻嘻一笑,“太师,你好象忘记了,上次李璮不顾王文统全力反对,提前易帜归宋,讨伐忽必烈,就是因为小生的无心之失。” “济南府!”贾老贼和子聪同时醒悟过来。廖莹中微笑答道:“不错,李璮为人贪婪好利,对济南府垂涎三尺,一心只想做山东王,大宋若是以济南、益都二府为诱饵,再许以山东安抚制置大使一职,李璮必然出兵。而且王文统就算劝他,以李璮之刚愎自用,他也不会听。” 李璮刚愎自用的性格,贾老贼和子聪都深有体会——当初李璮发疯一样提前易帜,险些导致兵败身亡,那时候还在不同战线上的贾老贼和子聪可都没少在背后骂他蠢货。所以贾老贼和子聪反复盘算之后,还是决定让廖莹中去李璮那里碰碰运气——反正就算失败也没什么,李璮和王文统绝不会为此与大宋翻脸。 决定了应对策略,贾老贼马上进宫去向赵禥讨要圣旨,仍然躺在病**的赵禥倒也爽快,立即就按贾老贼的意思下诏,派廖莹中为宣旨使者去见李璮,同时顺便答应了由贾老贼亲自出任他三个儿子老师的事情。拿到圣旨,贾老贼也没耽搁,立即回到半闲堂让廖莹中即刻动身,抓紧时间去见李璮。 “对了,太师,学生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贾老贼亲自把廖莹中送出大门时,廖莹中忽然想起一事,向贾老贼禀报道:“上次太师不是让那些全身上下黑黝黝的色目商人去海外弄病马吗?两个月前,那些色目人来见了小人一次,说是他们弄到了病马,也按太师说的办法让病马不断传染好马,从海路运来大宋,只是他们运气不好,船在快到大食国的时候遭遇风暴,耽误了时间,没能及时买到好马给病马传染,结果马在海上就全病死了。” “那你是怎么答复他们的?”贾老贼也忘了这件事,忙问廖莹中后来的处置办法。廖莹中答道:“因为太师说过那些病马重要,所以学生仍然付给了那些黑色色目人船钱和马钱,要求他们回国之后,再送一次病马过来,只要成功,赏钱加倍。” “你做得很对,咱们是得再碰一次运气。”贾老贼点头,心说那种感染了非洲马瘟的病马如果能弄到手里,再拿去对付阿里不哥的铁骑,阿里不哥那些骑兵乐子可就大了。 ………… 光以才能学识而论,廖莹中是远比不上子聪和刘秉恕兄弟的,可是他偏偏非常处理那些烦琐的细节事务,平时里这个优点不显眼,可是他这一走,没人帮忙的贾老贼可就忙昏了头,还好贾老贼的女婿陆秀夫也顶了上来,帮了不少大忙,否则贾老贼恐怕连亲自教育儿子的大事也得耽搁了。 六月二十八正午,贾老贼来到位于皇宫后花园的资善堂,正式出任帝师。在此之前,贾老贼已经从全玖口中知道大儿子赵显对自己当老师很是不满,还恳求全玖在赵禥面前进言,反对自己当他的老师,虽说全玖很是骂了儿子一通,但贾老贼和全玖都很头疼大儿子的叛逆性格,所以在来皇子读书的资善堂之前,贾老贼都已经做好了和亲儿子的斗争的准备,全玖更是亲自把两个儿子送进资善堂,监督他们读书求学,免得贾老贼在亲儿子面前太过难堪。 事情的发展很是出乎贾老贼和全玖的预料,贾老贼和两个儿子、一个学生见面后,赵显竟然主动领着赵昰和赵昺向贾老贼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拜师礼,一张小嘴象是抹了蜜一样,一个贾老师的叫得十分亲热——看那态度,简直比赵昰和赵昺对贾老贼还要亲热几分。而贾老贼为了考验儿子们的学业情况,要求他们背诵《论语》,赵显居然又第一个站出来做两个弟弟的表率,把书本背得滚瓜烂熟,贾老贼提了几个问题,他也回答得非常流利,十分得体,态度还不卑不亢,似乎对贾老贼颇为恭敬。 “我这个大儿子不错啊?玖儿怎么会这么担心他?”看着私生子的优异表现,贾老贼忍不住偷看了垂帘背后的全玖一眼,心中大是疑惑。可贾老贼并不知道的是,全玖也在帘子背后张大了嘴,对大儿子的表现非常不解,而赵显接下来的话则又让贾老贼和全玖欣喜万分——赵显主动说道:“老师,学生能否请你加开一门课程?” “大皇子想学什么,请尽管讲。”贾老贼笑眯眯的问道。赵显抱拳说道:“老师文韬武略,战无不胜,天下皆知,学生除了想向老师学习四书五经之外,还想向老师学习兵法韬略,请老师指点。” “好,好。”亲儿子想接自己的班,贾老贼自然是乐得嘴都不合不拢,满口答应,很高兴的说道:“既然大皇子愿学,那从今往后,我们就兵法一门,由老臣向几位皇子传授兵法。” 因为心情高兴,贾老贼为赵显、赵昰和赵昺讲解书本直到傍晚方歇,眼看就要吃晚饭了,贾老贼便告辞出宫。全玖也不敢公然挽留贾老贼在宫里过夜,只能与贾老贼匆匆交换一个暧昧的眼神,便也带着两个儿子回宫用膳。同样因为心情高兴的缘故,全玖竟然还破天荒的把并非亲生的赵昰也带到寝宫,让三兄弟聚在一起吃饭。 赵昰和赵昺年纪还小,吃完饭后就直犯困,全玖只好叫宫女带他们下去休息,赵显却精神极好,一双遗传至父母的大眼睛中神采奕奕,显得非常兴奋。全玖好奇问道:“皇儿,什么事你这么高兴啊?” “母后,贾似道上我的当了。”赵显非常得意的答道。全玖一惊,忙又问道:“贾太师上你什么当?” “今天在资善堂里,我故意装作对贾似道非常亲热,就是不想让他提防于我。”赵显眼中闪过不符合年龄的狡诈,阴笑说道:“因为我知道,以他的权势和地位,父皇如果选择太子,必然要征求他的意见,我如果对他流露出敌意,他肯定不会建议父皇立我为太子。所以我故意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免得他将来在父皇立我做太子的时候捣乱,还顺便向他学习兵法韬略,将来也好亲自掌管军队。” “你……!”同样被儿子今天的表现蒙骗的全玖差点没气晕过去,半晌才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还真不愧是我的亲生儿子!” “也不愧是他的亲生儿子!”全玖又在心中补充一句。 第三章 亲情 全玖通过杨镇把赵显的原话带过贾老贼后,贾老贼当场就目瞪口呆的傻了眼睛,半晌才骂了一句,“混蛋小子,连你亲爹都敢耍?学谁不好,偏偏学你亲爹六亲不认这点,没出息!”骂归骂,私生儿子大有继承自己雄风之势,贾老贼心里还是很感欣慰,暗道自己后继有人,将来要是那天两腿一蹬,也可以瞑目了。 换别的权臣,一旦知道有个皇子对自己万分敌视,一心想在继位之后搞倒自己,那这个权臣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个皇子继位了,不过贾老贼和吕不韦一样,知道自己私生子的心机手段后,心中反而更加欢喜。所以贾老贼反复考虑许久,决定还是暂时不和儿子发生正面冲突,也不用各种手段强迫儿子改变心意,而是因势利导,进一步培养自己的儿子。 “臭小子,既然你想和亲你老子斗,老子就陪你玩玩。”悄悄在心里嘀咕完后,贾老贼向前来通风报信的外甥女婿杨镇吩咐道:“镇儿,你回去告诉皇后,就是她信说里的事我全知道了,让她不必为我担心。至于你大表弟那里,请皇后娘娘多派几个能干的宫女服侍他的衣食住行,不能怠慢了他。” “甥儿一定将舅父原话带到。”杨镇非常之机灵,知道舅舅的话里肯定大有深意,却不言破。贾老贼又微笑道:“还有镇儿你也得操点心,大皇子的年龄逐渐大了,正是好玩好动的年龄,你可以从御前侍卫的后代里选一些手脚好的、头脑聪明的、年龄和大皇子差不多的,派去给大皇子做贴身侍卫,免得他找不到玩伴,成天和那些不成器的小太监鬼混在一起。” 杨镇心中一凛,忙压低声音问道:“舅父,你的意思是,让人看住大皇子,报告他的一举一动?”贾老贼没有正面回答,沉默半晌才说道:“你是我的外甥女婿,直接派人去不方便,你平时里不是常当着人和刘济豪争执吗?可以通过刘济豪把人送过去,这样大皇子才会和他们玩得开心。至于皇后那边你不必担心,她会明白你我的苦心。” 杨镇点头答应,见贾老贼没.有其他吩咐,这才告辞回宫,贾老贼也没送外甥女婿,只是眺望着皇宫的方向发呆,若有所思的喃喃骂道:“混帐小子,做爹的可给你制造机会了,能不能抓住机会培养自己的班底,就要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话分几头说,从四川回到临安后,.贾老贼既得抓紧时间熟悉情况,处理政务和军务,还得腾出时间教育儿子,又抽空去探视了一次已处于弥留之际的右丞相程元凤,天天忙得是脚不沾地,不可避免的就冷落了家中的娇妻美妾。但还好,贾老贼的十来个妻妾中除了阎彤比较难缠外,其她的都很通情达理,没因为贾老贼的冷落而抱怨牢骚。不过贾老贼心中还是蛮有些愧疚,这天眼看时间还早,贾老贼便打起了回家陪老婆的主意。 “君实,本官今天先回家去了,剩.下的事你处理一下。”临出门时,贾老贼向陆秀夫吩咐道。陆秀夫也知道岳父忙得很少有机会回家,赶紧答应,并且亲自将贾老贼送出枢密院大门。谁知贾老贼领着子聪还没来不及上马,枢密院大门旁就蹦蹦跳跳的跑出来一名红衣少女,大声叫嚷道:“贾叔父,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你怎么才出来?” “叔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贾老贼脸上肌肉抽搐一.下,愤怒的回头一看,果不其然,来的这名少女果然就是那位长着天使脸蛋却拥有魔鬼身材的蒙古降臣弘吉刺仙童之女——南必。贾老贼没好气的说道:“南必小娘子,本官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叫本官叔父——本官还年轻着呢!” “是,是,侄女又叫错了。”南必吐吐小舌头,又笑眯眯的.重新叫道:“那么贾伯父,我在这里等你许久了,你怎么现在才出来?” “臭丫头,迟早有一天要你好看。”贾老贼气得直哼.哼,更加没好气的说道:“你当本官和你一样闲啊?从四川回来,今天已经算从枢密院出来最早了!说吧,今天找本官有什么事?是不是看上那个官宦人家的小白脸,打算请本官给你做媒?” “哼,那些小白脸.有什么好,我会看上他们?我要嫁人,起码也得嫁伯父你这样的。”南必毫不脸红的大声回答,结果倒把贾老贼弄得脸红心热,子聪和陆秀夫等人低头偷笑。还好,南必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飞快说出了来意,“贾伯父,今天是我姑姑让我来的,我姑姑想请你到她家里去一趟,她有话要对你说。” “你姑姑想见我?”贾老贼有些发楞,自从被俘虏到临安后,察必就一直带着真金等忽必烈儿女住在被宋军严密看管的蒙古王府,为了不给她的子女招去祸患,几乎是足不出户,从不与外界接触,今天怎么会想起来要见自己?而南必又转向子聪笑道:“子聪大师,还有你,我姑姑也想请你去见上一面?” “皇……王妃想要见我?”子聪的老脸有些发白——察必母子之所以被宋军生擒,他这个蒙古叛徒可是罪魁祸首之一,自然对察必母子心中有愧,不愿去面对往日旧主。子聪正想设法推脱时,南必却不客气,当着许多人的面直接就抱住了贾老贼的胳膊摇晃,娇声说道:“贾伯父,去嘛,去嘛,我姑姑又不会吃了你,只是有一些正事想和你商量,求你了。”说话间,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南必高耸的胸脯便擦上了贾老贼的胳膊。 “鬼丫头,身材越来越好了,胸部这么丰满,我那些老婆一个都比不了。”贾老贼瞄瞄南必那火暴的身材,嗓子不免有些发干,情不自禁的就点了头,“也好,乘着今天时间还早,本官就去一趟蒙古王府。子聪大师,你也陪本官去一趟吧,看看王妃打算说什么正事。” “好啊。”南必放声欢呼,诱人的身体几乎全部贴到贾老贼身上。因为在场都知道南必是蒙古人不通礼教,所以倒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有心中惭愧的子聪暗骂老东西好色无耻,只好无可奈何的陪着贾老贼赶往察必的府邸。 ………… 察必所住的地方,也就是贾老贼建议赵禥封给真金的蒙古王王府,位于临安城相对偏僻的西南角,周围驻扎有宋军的重兵,名为保护实为监视,察必非常清楚这点却不提出异议,仅是带着忽必烈的几个儿女一直深居简出,饮食衣服都是向南宋朝廷直接索要,仆人和丫鬟也全部是由南宋朝廷提供,从不私自与外人接触,就连她的嫡亲侄女南必想要见她,也必须得经过南宋官员允许,拿到通行证后才能进府,所以快两年的时间下来,察必母子倒也与南宋朝廷相安无事,并没有逼得贾老贼对她们母子生出杀机。 贾老贼一行到得蒙古王府时,时间已是接近傍晚,驻守在王府门前的宋军士兵见是贾老贼亲至,赶紧上来行礼,贾老贼挥手让士兵起来,先询问了一下王府近来的情况,然后又亲自检查了王府的守备情况,想看看有没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的空子。那边南必不乐意了,嘟起小嘴说道:“伯父,你还看什么看?我姑姑的王府周围驻扎得有六百军队,日夜不停的巡逻检查,外人想要靠近这里都难,你还怕什么?” “小鬼丫头。”没有发现漏洞的贾老贼拧了一把南必的嫩脸,这才领着子聪进到王府。而察必真金的住宅号称王府,其实规模也就相当于一个南宋中等官员的宅邸,院子中没有一棵树,只有一些稀稀落落的花丛,庭院走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阴森森简直象一座鬼宅,很是给人一种凄凉之感。见此情景,一心打算利用察必母子影响力招降蒙古军队的贾老贼本想发怒,可考虑到监视察必母子的宋军士兵也难,贾老贼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心说,“这就是输的下场,要是襄阳我输了,只怕现在住这种地方的就是玖儿了。” 稍稍平静了心情,贾老贼正步踏进大厅,厅中稍微有些光线,察必也领着忽必烈的两儿两女正在厅中折着折纸,两年时间没见,察必俏丽虽然依旧,身体却明显消瘦了一圈,神情更是憔悴,就连素来以狼心狗肺著称的贾老贼看了都不免有些心疼。贾老贼放弃直冲进厅的打算,在厅门前低呼道:“王妃,贾似道求见。” “娘亲。”忽必烈的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都惊叫起来,飞快躲到察必的背后偷看贾老贼,那神情,就象是见到世上最恐怖的豺狼饿虎一样。而察必抬头看了贾老贼一眼后,浅浅一笑算是见礼,然后向跟在贾老贼背后的南必说道:“南必,辛苦你了,带你的弟弟妹妹到后面去玩玩,好吗?” “好的。”素来喜欢捉弄贾老贼的南必忽然变得十分乖巧,轻轻答应一声,领着忽必烈的四个儿女便走进了后厅。察必这才向贾老贼柔声说道:“贾平章,请上座,臣妾这就叫人给平章上茶。”贾老贼点点头,领着子聪和龚丹等一干亲兵进厅,坐到了客座的位置。 “恭喜太师,贱妾听说太师这次出征四川,一举收复了五十年前被铁木真大汗夺取的土地,四川守军闻太师之名丧胆,无不望风而降,太师神威,果然日盛,贱妾在此向太师道喜了。”察必的声音非常温柔而清脆,却给人一种凄然若泣的感觉。贾老贼理解察必的心情,只能苦笑答道:“多谢王妃,说起来,这也是王妃的功劳,若非王妃两年前颁下诏书,本官此次出征四川,肯定没那么容易。” 察必浅浅一笑,痛苦之情,溢于言表。贾老贼心生同情,又叹了一口气,问道:“王妃,不知你今日传唤老臣,可有什么吩咐?”察必幽幽的看一眼贾老贼,轻笑道:“贾太师,贱妾与你从开庆元年就认识,时间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朋友久不见面,贱妾难道就不能请太师到家中小坐吗?” 察必不提她和贾老贼第一次见面还好,一提之下,贾老贼立即想起自己这辈子最丢脸的事情,表情不由变得尴尬起来。还好,察必只是抿嘴一笑,“贾平章不必在意,那日如果不是你的故意示弱,先夫也不会生出轻敌着之心。”言罢,察必从衣中取出两封带着体温的书信,双手放在贾老贼面前,微笑道:“贾平章,贱妾今日请你到此,是想请平章看这俩封书信。” “看这两封书信?”贾老贼楞了一楞,赶紧书信打开——还好,蒙古文字是历史上忽必烈让八思巴编纂而成,因为忽必烈的提前亡故,那套文字还没有问世就已经夭折,所以这两封信都是以汉字写成。而贾老贼再看书信内容时,一张还算对得起爹娘的俊脸立即拉得比驴还长。 察必主动交出的两封信分别来自阿里不哥和按嗔,在阿里不哥的信上,阿里不哥要求察必以忽必烈皇后的名誉,命令坚守太原的穆哥和坚守大都的按嗔向阿里不哥投降,并且保证将在察必履约后,全力营救察必母子逃出牢笼,还察必母子以自由。而在按嗔的信上,按嗔告诉了察必大都的真实情况,说是大都军粮已经告罄,差不多已经到了易子相食的地步,按嗔虽然誓死不降,但也已经做好了带着全家为忽必烈殉葬的准备,同时按嗔希望察必不要因为他这个亲生父亲的死而绝望,要保护好忽必烈的儿女,也许将来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基本上,这也是按嗔给女儿察必的遗书。 “王妃能否告知,这两封信的来历?”贾老贼铁青着脸向察必问道。——如此严密的看守还让阿里不哥和按嗔与察必取得联系,由此可见南宋朝廷的保密监视何等疏忽?贾老贼甚至已经怀疑上了弘吉刺仙童父女,怀疑是他们父女给察必带来的书信。 “不瞒贾平章,这两封信是谁送来的,贱妾也并不知道。”察必摇摇头,如实答道:“阿里不哥伪汗给贱妾的书信,是贱妾半个月前在枕头下发现。贱妾父亲的书信,是五天前贱妾在真金房中发现,就放在桌上。” 贾老贼抿抿嘴,半晌才铁青着脸向亲兵队长龚丹喝道:“马上去传三道命令,第一,把服侍王妃和蒙古王的仆人和丫鬟全部换成新人,换下来的人,交十三衙门严加审问,一定要查出内奸!第二道命令,王府外面的驻军,队长及以上级别的,全部以贻误军机罪各罚五十军棍!第三道命令,十三衙门负责此事的官员,全部以渎职罪降两级,罚俸三月!” “遵命!”龚丹也知道事情严重,马上抱拳答应。那边察必则抿嘴轻笑,似乎对贾老贼不顾颜面的当众发作颇为嘲讽。贾老贼有些尴尬,又向察必说道:“多谢王妃举报,不知王妃是否对住宅不满,或是对饮食不习惯?王妃尽管说,老臣一定尽力满足。” “贾平章误会了,贱妾主动向平章坦白,并非以为对饮食起居不满。”察必轻轻摇头,神情十分黯淡。贾老贼有些惊讶,心说察必竟然连逃跑的机会都舍得放弃,究竟为了什么?想到这里,贾老贼忙问道:“那不知王妃有何要求,请尽管道来。” “贾平章,贱妾是有事求你。”察必忽然起身,走到贾老贼面前双膝跪下,流着眼泪哽咽说道:“求你救救我的父目和兄弟,他们是我在世上最后的亲人,求你救救他们。否则的话,大都城一旦被破,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够活命。” 说罢,察必不等贾老贼回答,又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子聪磕头恳求道:“子聪大师,求你看在你与先夫的交情份上,也救救贱妾的亲人。贱妾已经听南必说了,现在贾平章对你的话是言听计从,贱妾只求你不要因为代价巨大而阻拦。” 第四章 海路运粮 “贾平章,子聪大师,求求你们了,救救我的父亲,救救我的家人。”察必跪在贾老贼和子聪面前,泪如雨下的恳求道:“求求你们了,我知道现在以大宋的力量,想要营救我的父亲十分困难,可我很清楚父亲的脾气,他说过以身殉城,就绝不会突围逃跑,你们如果不向他伸出援手,他和我的家人就死定了。” 贾老贼万分为难,老实说察必在历史上的名声相当不错,历史上贾老贼的老相好全玖被俘虏到北京后,也多亏了察必的全力营救,全玖才没有遭到蒙古权贵侮辱,察必还多次劝谏忽必烈善待汉人,少造杀戮,算是一个难得的开明贤后,贾老贼对她的印象也还过得去,对她的恳求不会一口拒绝。只是大都远在千里之外,中间又有阿里不哥的铁骑和伪宋军队阻隔,所以贾老贼即便想要出手相助,也没有地方可以出手啊。 “王妃,你的心情小僧很理解,也很同情按嗔王爷现在的处境。”一直没有说话的子聪终于开口,为难的说道:“可现在并不是小僧阻拦太师出手的关系,而是大宋控制的边境远离大都,小僧即便劝说太师出手援助按嗔王爷,又能有什么用?” “子聪大师,先夫在世之时,就曾经说过你是天下第一谋士,你一定有办法。”察必顺手扔给子聪一顶大高帽子,又向贾老贼苦苦恳求道:“贾平章,贱妾知道你也一定有办法,当年李璮将军深陷济南重围,贾平章你仍然千方百计的将李璮将军救回大宋,济南距离大都并不要遥远,难道这点距离就能难倒你了吗?” 贾老贼不敢答话,上次宋军之所以能够救出李璮,靠的是大宋骑兵的机智、勇敢、运气和超常发挥,贾老贼可不敢奢望这一次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而且还有更关键的一点,把按嗔从大都救回临安,这点根本不符合大宋目前的利益,贾老贼宁可看到大都城出现易子相食的惨景,也绝对不愿让按嗔放弃大都坚城,导致阿里不哥失去一个后方隐患。 察必甚是聪明,见贾老贼三.角眼的目光游离不定,立即猜到贾老贼不愿付出重大代价,于是察必又落泪恳求道:“贾平章,请你务必要帮这一个忙,只要你能帮我父亲摆脱困难,贱妾愿意全力劝说父亲和小叔归降大宋,为大宋效犬马之力。” 察必口中的小叔,只是是指忽必.烈的幼弟穆哥,他控制的太原同样是牵制阿里不哥和伪宋军队的重要城池,并且扼有太行之险,其重要性还在大都之上,虽然贾老贼不会相信光靠察必的三言两语就能说服按嗔和穆哥,但想到一旦成功后获得丰厚回报,贾老贼不免又有些心动。盘算良久后,贾老贼终于开口说道:“王妃,你说的问题事关重大,得容老臣详加思索,待到得出结论再答复王妃。” “多谢平章大人。”察必也知道光.靠几句空话就想说服贾老贼出血,无异于是难如登天,所以察必很爽快就答应了贾老贼需要时间考虑的要求,并且又抛出一个诱人钓饵,“贾平章,听贱妾的侄女南必说,你一直希望汉蒙能够联姻,缓和矛盾,贱妾的侄女出身于蒙古弘吉刺家族,在蒙古颇有影响,容貌也还过得去,如果平章大人不嫌弃的话,贱妾可以……。” “打住。”贾老贼可不会中察必的美人计,赶紧挥手打.断道:“汉蒙联姻当然是好事,不过王妃你那位侄女老臣可招架不起——别她在拜堂成亲的时候还叫老臣一声伯父,那老臣可就再没脸在临安朝廷上混了。” 察必想起南必的古怪脾气,不由嫣然一笑,也没继.续勉强要做贾老贼的长辈。这边贾老贼和子聪也不想再耽搁,赶紧提出告辞,带着南必离开蒙古王府,察必送出门外,临别时却没有再向贾老贼恳求一句,显得非常洒脱。 回家的路上,不安好心的贾老贼少不得顺嘴邀.请南必到半闲堂游玩,谁知南必坚决的摇头拒绝,冷哼道:“去你家干什么?你刚才不是说了,怕我在拜堂成亲的时候叫你伯父,让你变成临安的笑柄?看来我也得学学你们汉人女人的矜持,免得名声不好。”贾老贼这才知道刚才南必已经偷听了自己和察必的谈话,不由万分尴尬,任由南必气呼呼的离去。 ………… 虽然替贾老贼.直接掌管十三衙门的廖莹中不在临安,但办事效率还是颇让贾老贼满意,才一夜时间,被阿里不哥和按嗔收买的两个叛徒就被揪了出来,一个是服侍察必的丫鬟,因为弟弟不成器,欠了一屁股赌债,结果就被伪宋朝廷的细作收买成功。被按嗔细作收买的仆人则是纯粹的贪婪,见钱眼开,为了区区五百贯钱就给察必送了信。当然,窝了一肚子火的十三衙门密探证实了口供后,很快就把他们送去了该去的地方,顺便揪出了五六个阿里不哥和按嗔的细作。 两个小叛徒无关紧要,根本无关疼痒,真正让贾老贼头疼的还是察必的恳求,这是一个付出巨大回报却难以估计的行动,虽说大都邻近渤海海岸,阿里不哥的水军也基本没有,海军更是完全等于零,贾老贼还有从海路北上增援大都的可能性,给按嗔送一批粮草武器过去,帮助他长时间坚守大都,这样也更符合大宋的实际利益。但问题是,阿里不哥军虽然没有可以出海的水军——高丽棒子却有! 事情要说襄阳之战结束时说起,当时因为忽必烈的高丽女婿、高丽王世子王谌做了宋军的俘虏,接着高丽国王王倎的弟弟王灞也因为走私在泉州被宋军抓获,所以王倎很乖巧的向南宋派出了使者求和,两国关系有所缓和。不过在阿里不哥军入关后,东北一带的蒙古驻军除开平外几乎全部投降阿里不哥,受到权臣威胁的王倎为了王位连儿子和弟弟都不要,又一次倒向了蒙古做了阿里不哥的走狗,断绝了与南宋的使节往来,并且公开承认赵孟頫组建的伪宋朝廷,传檄辱骂赵禥为大宋伪君,重新与南宋断交。 齐!高丽棒子从古至今都是天下闻名的墙头草,王倎的反复无常早在贾老贼预料之中,所以贾老贼也没有太过在意,加上贾老贼急于光复四川稳定后方,也就没时间去搭理王倎,只是把王谌和王灞关押在临安严加看管,当做人质警告王倎不得胡来。可贾老贼实在太低估了棒子助纣为虐和谄媚阿谀的本性,贾老贼出征四川的时候,王倎竟然派出高丽水军监视东海渤海,保护阿里不哥的后方帮助阿里不哥训练水军,并切断了南宋和北方的海路联系,还多次抢掠南宋与日本的贸易商船,造下无数杀孽。鉴于这种情况,贾老贼想要从海路增援大都,也就不能忽视来自棒子水军的威胁了。 书!言归正传,反复考虑从海路增援大都可能性的同时,贾老贼又传来相对熟悉海洋的宋军水军大将孙虎臣和陈奕,与他们讨论从海路北上大都的可能性。而主要负责杭州湾群岛防御的陈奕很直接的告诉贾老贼,“贾太师,请恕末将直言,从海路运输粮草辎重增援大都,从理论上来说希望存在。可实际行动中想要实现,成功的可能性其实很渺茫。” “为什么?说说原因。”贾老贼追问道。陈奕老实答道:“回禀太师,我军从海路运输主要有三个危险,第一,现在是夏季,海上风暴极多,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导致全军覆没。第二,高丽水军封锁,高丽人打陆战是渣,但他们的国土三面环海,熟练水手众多,相对的水军也比较强,我军在远离后方与高丽在海面上交战,胜负实在不好估计。第三,我军缺乏对两淮以北海岸线的了解,不知道那条航路最安全,那里可以补充淡水和粮食,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北上,一旦遭遇危险,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陈奕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一点,当年从海路北上胶州湾增援李璮的青阳梦炎将军,目前还在大理与鞑子作战,除了他以外,我们大宋还没有那位水军将领到过东海(今连云港)以北。” “有点道理。”贾老贼搔搔头,苦笑道:“看来本官想要从海路运输粮草辎重,确实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空想。”说罢,贾老贼叹了口气,“算了,没必要冒险了,按嗔能在大都牵制阿里不哥多久就多久罢,反正他们不是我们大宋臣子,死光了本官也不会有半点心疼。” 无精打采的送走孙虎臣和陈奕,贾老贼本想让派人去给察必一封回信,让她断了这个心思。从开始就一直说话的子聪突然开口,“贾太师,刚才你询问孙将军和陈将军从海路运粮,请恕小僧多嘴,太师恐怕有点问道于盲了。太师不要忘了,就在这半闲堂中,就有人比他们更熟悉海洋!” “我家里有人比水军大将更熟悉海洋?”贾老贼楞了一下,然后猛然醒悟过来,惊叫道:“对了,香姑!她是海盗出身,当然更熟悉海洋!龚丹,还楞着干什么?快让人去把七夫人请来!” 龚丹领命而去,片刻后,贾老贼从泉州骗来的七夫人香姑便被领进了贾老贼书房所在的红梅阁,从嫁给贾老贼后就很少有机会得到疼爱的香姑刚开始还以为是贾老贼良心发现,打算好好补偿她独守空房的寂寞,还主动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准备吸引贾老贼目光,可是进房后看到电灯泡子聪也在,香姑不由万分失落,没好气的向贾老贼问道:“相公,你叫我来干什么?” “这丫头吃火药了?”贾老贼听出香姑话里的口气,不过仔细一看香姑身上的打扮,再联想到从回来后就没去过香姑的房间,贾老贼立即猜到香姑生气的原因。当下贾老贼也不敢怠慢,先使眼色让子聪和龚丹等电灯泡离去,然后又把板着脸的香姑拉到怀中,动手动脚的大灌迷魂献汤,保证今后一定多去香姑房间,直到把率真直爽的香姑哄得眉开眼笑、摸得全身酥软后,贾老贼这才向香姑请教海路运粮之策。 “从海路运粮到大都?”香姑微黑的俏脸上露出难色,为难答道:“相公,我以前当海盗的时候,一直在南方海面活动,最北也只到过长江口,长江以北海面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啊。” “哦,原来你也不知道啊。”贾老贼大失所望,正要彻底绝望时,香姑忽然又冒出一句,“相公,我是不清楚北方海面的情况,不过我知道两个人,他们肯定能行!” “那两个人?”贾老贼惊喜问道。香姑微笑答道:“他们都是大宋人,一个叫朱清,一个叫张瑄,是长江口附近的海盗头头,靠抢劫商船和向北方贩卖私盐为生,最远好象能到扶桑和高丽,非常熟悉北方海路的情况。”(注) “那你能和他们的海盗船队联系不?”贾老贼惊喜万分的问道。香姑迅速摇头,贾老贼再次大失所望,香姑却狡黠的一笑,柔声说道:“我不能和他们的海盗船队联系,是因为他们两个和他们海盗船队已经被大宋招安了,现在是大宋水军的将领,海盗船也成了大宋战船,我上那里去找他们的海盗船队?” “已经被我们招安了?我怎么不知道?”贾老贼这下子惊得目瞪口呆,香姑则抿嘴讥笑,很是得意自己的突然袭击成功,直到欣赏够了贾老贼的惊讶神情,香姑才将事情的原委道出。原来贾老贼出征四川的时候,朱清和张瑄的海盗船队抢劫了几艘朝廷官船,引起留守临安的陆秀夫和廖莹中等人注意,本来以廖莹中的意思派水军进剿,可性格比较古板的陆秀夫却记得宋朝对内以招抚为主的古训,便派出了香姑原先的得力助手海盗小头目吴海生与朱清、张瑄联系,尝试招安这股海盗。而朱清和张瑄也早过够了刀头上舔血朝不保夕的海盗生活,又看到香姑和吴海生向宋军投降后享受荣华富贵的榜样,便果真选择了向宋军投降,成为大宋临安驻军的水军一员。 “唉,原来是这样,君实那个小子也真是的,这样的事怎么也不禀报一声?”听完小老婆的介绍,贾老贼乐得直拍大腿,很是把陆秀夫埋怨了一通——不过贾老贼也知道自己很可能冤枉了陆秀夫,招降这么一支小股海盗的事,陆秀夫即便向贾老贼禀报,贾老贼也未必会放在心上记住。 “很好,香姑你先回去,本官这就派人召见朱清和张瑄。”贾老贼顺口命令道。看看香姑那愤怒的目光,贾老贼赶紧又补充一句,“夫人乖,今天晚上把晚饭准备好,本官今晚到你房间用饭——顺便在你那里过夜。”香姑这才转怒为喜,白了贾老贼一眼后便即告辞。 注:朱清,张瑄:史实人物,海上漕运创始者。宋末时二人盘踞舟山为海盗,后被南宋招安,南宋覆亡后,二人奉忽必烈之命开辟海上漕运航线,先后开辟江南至大都、高丽、日本、琉球及东南亚诸国联系的多条航路,郑和下西洋的出始码头刘家港,也是朱清创建。不过这两个家伙的人品不怎么样,极为贪婪,忽必烈兔死狗烹向他们下手的时候,传说光是核对和追查他们的财产,就足足花了六年时间! 第五章 借力打力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贾老贼正在临安召见朱清和张瑄两个天才海盗的同时,贾老贼的派出去的密使廖莹中也抵达了李璮的新大本营,沭阳城。前面已经说过,出于贪婪、野心和一点点对汉家江山的忠心,李璮不顾贾老贼和岳父王文统的反对,提前易帜并发动叛变忽必烈的行动,结果不光丢了老窝益都府,还险些丢掉老命。 李璮的运气很好,贾老贼还算够讲义气,为了树立他这个中原汉人世侯的榜样,不仅派海军骑兵出手将他救回沭阳,还对他的军队百般扶持,军需粮草武器要什么给什么,让李璮迅速恢复了元气。而到了忽必烈在襄阳战死后,中原大乱,贾老贼又忙于四川战事无力顾及中原,李璮更是乘机在王文统的帮助下招降纳叛,招募流民屯田练兵,拼命扩张实力,隐隐已经有超过史天泽家族成为中原第一军阀的势头——当然,李璮因为叛蒙失败遭到沉重打击的野心,也不可避免实力的增长而再度膨胀起来。 廖莹中赶到沭阳城的时候,李璮最信任的谋士岳父王文统正卧病在床,但听说临安朝廷派来了密使,王文统还是拖着病体赶到李璮的府邸,准备与李璮共同接见廖莹中。乘着李璮派儿子出去迎接的廖莹中的空子,王文统向李璮提醒道:“公爷,廖莹中是贾平章的心腹,这次来沭阳,定有大事要与我们商量。别的事,公爷,你可以斟酌着答应,可如果廖莹中要我们出兵增援张荣祖孙,公爷你必须立即拒绝,绝对不能答应!” “那是当然。”李璮满口答应,并狞笑道:“张荣那个老小子和张宏那个小鬼也不长点眼睛,竟然敢回头吃了严忠济的泰安,我这没找他们算帐就已经是看在贾太师的面子上,还想指望我去救他们?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李璮的愤怒是有道理的,张荣家族发迹于泰安,后来逐步控制了差不多整个山东西路,后来蒙古怕把张荣培养成了山东王,就找了个借口把泰安府封给严忠济掺沙子,但张荣家族在泰安一带的影响力仍然巨大。再到后来的李璮叛乱时,严忠济实力遭到极大削弱,严忠济最大的靠山忽必烈又战死在襄阳,同时得到宋军支持的张荣家族和李璮不免都打起了泰安府的主意,结果一番明争安暗斗下来,在泰安府根深蒂固的张荣家族抢占先机,从已经爹不疼娘不爱的严忠济那里抢回了泰安,一心想做山东王的李璮虽然恨得牙直痒痒,却也不敢再从张荣家族手中强夺,只好暂时死掉这条心。所以这段时间里张荣祖孙被阿里不哥揪住猛打,李璮难免有些幸灾乐祸,说什么都不会去支援泰安了。 说话间,李璮的大儿子李彦.简和次子李彦城已经把廖莹中领到门前,李璮和王文统赶紧迎出中门,连声告罪未能出城远迎,还好廖莹中也没架子,只是连说自己叨扰,希望李璮这个宋理宗封赐的大宋齐国公见谅。结果足足客套了一柱香时间,李璮父子和王文统才把廖莹中迎进正厅,各分宾主坐定。 政客之间的客套永远就是那么.虚伪无趣,武将出身的李璮还要好点,王文统和廖莹中可都是一流的伪君子政客,屁股还没坐稳,两人已经开始不断的向对方老大问好,向对方本人问号,向对方家人问好,向对方熟悉的将领问好,向对方将领熟悉的家人问好……。李璮听得极不耐烦,直接把话转入正题,“廖大人,这次贾太师派你来到沭阳,不知有何见教,还望廖大人指点。” “公爷果然爽快。”廖莹中笑了笑,.解释道:“不过公爷误会了,这次不是贾太师让下官来沭阳传令,而是皇上颁下圣旨,派微臣过来传旨。”李璮和王文统一惊,出于对皇权的尊重,赶紧下令摆设香案蒲团,准备跪接圣旨。廖莹中却摆手说道:“公爷不必那么麻烦,皇上给公爷的乃是一道亲笔旨意,没有通过贾太师掌管的中书发出,所以公爷只需要直接看看就行了。” 李璮和王文统面面如窥,很是不解其中意思——宋代.圣旨必须经过中书枢密院用印发出,这样才能具有法律意义,皇帝直接发出的只能算中旨,中书省和枢密院有权拒绝承认它的法律地位,底下的官员也有权拒绝执行而不算抗旨,尤其现在是贾老贼这样的超级权臣当政,不经贾老贼同意,赵禥直接发出的圣旨更是没人敢听,廖莹中拿着这么一份圣旨来给自己,到底算是什么意思?——如果说换成别人传达中旨,李璮和王文统还可以视为这是赵禥试图摆脱贾老贼控制的信号,可是来传旨的偏偏又是贾老贼的绝对心腹廖莹中,这就让李璮和王文统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国公,皇上亲笔旨意在此,请国公自看。”廖莹中知道.李璮和王文统的疑惑却不点破,只是微笑着从怀中取出一份玉轴圣旨,双手捧到李璮面前。李璮不敢怠慢,先坚持向那份圣旨三跪九叩,这才双手接过,展开与王文统同看。 赵禥亲笔的圣旨内容很简单,先是表彰了李璮.解除泰安之围的功劳,然后是封李璮为山东路安抚制置大使,挂齐郡王头衔,设府济南,直管山东东西两路军事民政,赏钱二十万贯,绢万匹;同时封王文统为山东路安抚副使兼转运使,再兼知枢密院事挂兵部侍郎衔。——圣旨的最后果然只有赵禥的小印,并没有盖上贾老贼的平章军国重事大印。 看完这道旨意,.做梦都想当山东王的李璮先是激动得捧着圣旨的手都在发抖,不过李璮很快就醒悟了过来,贾老贼明显没安什么好心啊!这道圣旨上没有贾老贼的大印,不具备法律效应,只能代表赵禥的个人意见。而赵禥封赏李璮的理由是解除泰安之围,同时还有要求李璮收复山东全境的意思——这也就是说,只有在李璮救援张荣祖孙,解除了泰安之围以后,这道圣旨才有可能被贾老贼盖章生效!与此同时,李璮要想做货真价实的山东王,还得自己去把山东的失地打回来!——同时贾老贼也给李璮留足了面子,所以才让赵禥直接发出,李璮就算不愿遵旨,也不会把李璮逼反。 贾老贼的隐晦意思连李璮这样的武人都能看懂,就更别说老奸巨滑的王文统了。所以王文统眼珠子只是转了一转,马上就满脸堆笑的对廖莹中说道:“廖大人,皇上对齐国公的厚爱君恩,深如东海,文统先代小婿向皇上代谢。不过我沭阳军自济南一战后,已经是元气大伤,救援泰安是有心无力,所以这次,齐国公只怕要让皇上失望了。” 廖莹中早就知道王文统不会随便上当,微笑着偷瞟一眼李璮,见李璮双手捧着圣旨眼珠乱转,神色犹豫不定,顿知李璮已然动心。廖莹中心里多少有了点底,这才向王文统微笑道:“王大人,不用忙着决定。实不相瞒,贾太师也知道齐国公的军队元气大伤,光靠齐国公一军之力,恐怕难以解除泰安之围,所以贾太师已经做出决定,只要齐国公这次出兵泰安,解除了泰安之围,那么齐国公的一切军饷开销,全部由大宋朝廷支出,军需粮草的消耗,也可以由大宋弥补。呵呵,总之一句话,不会让齐国公吃亏的。” 廖莹中这话与其说是回答王文统,不如说是在李璮胸中yu火上浇了一飘油,听到军费报销和粮草军需由大宋朝廷供给——李璮甚至在心中大叫,“娘的,发财的机会了,这次非好好敲贾老贼一笔不可!” 王文统见李璮神色不对,赶紧连连摇头,一语双关的说道:“廖大人,这军队打仗可不是光靠粮草银子就能打赢,关键还得是‘军队’,齐国公现在手中的兵力还不到一万五千,自保尚且不足,就更别说为大宋接触泰安之围了。” “齐国公手里的兵力还不到一万五千?”廖莹中满脸糊涂,无比惊讶的问道:“文统先生,如果下官没有记错的话,齐国公每月向大宋朝廷索要的军粮、军饷和武器,好象都是按六万军队的规模算的吧?” 王文统和李璮异常尴尬,不敢答话,李璮是恼恨自己岳父吹牛不打草稿,王文统则是后悔自己情急之下失言,确实有点吹牛不打草稿。还好,廖莹中很够意思的主动替李璮和王文统辩解道:“当然了,齐国公在沭阳和沂州招募流民屯田养兵,还得防备阿里不哥鞑子南犯,这些都是花钱用粮的大头,齐国公将军费改为他用,也是可以理解的。” “廖大人所言极是,李璮可不敢贪污一文军费。”李璮连打打哈哈,心说我只贪污了一万军队的军饷,确实没只贪一文钱。廖莹中则乘机追问道:“齐国公,那皇上希望你救援泰安的旨意,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璮也是偷看王文统一眼,发现王文统正在杀鸡抹脖子一样的对自己使眼色,要求自己拒绝,便又犹豫了起来,无比头疼究竟该不该出兵泰安。那边廖莹中看出李璮的动摇,便慢悠悠的说道:“齐国公,本来呢,张荣和张宏祖孙也是大宋臣子,他们被鞑子包围在泰安府,贾太师本应该亲自出兵救援。只是齐国公也知道,贾太师刚刚结束了光复四川的战事,大宋军队人困马乏,贾太师本人更是疲惫不堪,所以不得已,只好另外派大将出征。” “那贾老贼为什么不派李庭芝或者吕文焕?”李璮和王文统一起心中冷哼。那边廖莹中仿佛听到了他们的心里话,微笑道:“齐国公心里一定很奇怪,既然贾太师不能亲自出征,大宋朝廷为什么不另派大将出征,比如两淮安抚制置大使李庭芝李将军,再比入京湖路安抚制置大使吕文焕吕将军?为什么偏偏要来请齐国公出马?” “为什么?”李璮脱口问道。那边王文统心中怒骂,“蠢货,贾老贼当然是借力打力,让我们和阿里不哥打得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利!” “道理很简单,赏无可赏。”王文统心的料定,到了贾老贼老走狗廖莹中嘴里,却又变成另外一种意思,廖莹中摊手说道:“齐国公你仔细想想,假如李庭芝将军或者吕文焕将军解除了泰安之围,光复了山东全境,大宋朝廷除了钱粮财物之外,还有什么官职可以赏给他们?让李庭芝大人同时掌管两淮和山东?让吕文焕将军同时掌管京湖路和山东?大宋从开国至今,有那一位臣子能同时直接掌管如此之大的土地?” “有道理。”李璮恍然大悟,心说不错,换成我是贾老贼,也绝对不会让一个手下同时掌管这么大的土地军队。想到这里,李璮猛然想到更深一层,心说对啊,如果我光复了山东全境,那么山东王是绝对当定了,如果换成别的将领率军打下山东,那我能不能保住山东东路,都是一个大问题了! “不好,傻女婿又要冒险了。”王文统是女婿的知己,见势不妙赶紧说道:“廖大人的话很有道理,不过齐国公的力量实在不足,怕是难以担当如此大任。” “王大人不必担心,贾太师对此早有准备。”廖莹中根本不给李璮任何考虑的机会,马上说道:“贾太师已经给南京路(河南)的史天泽史将军去了一道命令,当齐国公出兵泰安的时候,史天泽将军也将出兵攻打伪宋朝廷控制的归德和济阴等地,从侧面替齐国公分担压力。” “真的?”李璮眼睛一亮,心说如果有史天泽配合我,这场仗有得打,那个老东西打仗可是很有一手的,确实能替我分担不少压力。廖莹中微笑点头,补充道:“齐国公放心,不光是史天泽老将军,两淮的李庭芝将军也是你坚实的后盾,随时可以出兵增援你的军队。” “操,你们空口说白话当然容易。”王文统心中怒骂,压根不相信贾老贼会在这种时候和阿里不哥打一场全面会战。王文统本想再找借口推托,谁知脑袋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一歪险些摔在地上。还好李璮对岳父还算孝顺,赶紧把他搀住,扶到座椅上坐下,并埋怨道:“岳父,你有病就在家里养着,要是你为了小婿把身体累跨了,小婿岂不是罪莫大焉?” “文统先生病了?”廖莹中先是一楞,后是一喜,乘机说道:“不知文统先生病情如何,城中可有良医医治?” “岳父都是为了我累的,病了一个多月了。”李璮叹了口气,说道:“老是感觉头晕眼花,手脚冰凉,咳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严重时还会喀血和昏迷,沭阳城里的那些土郎中我都快请遍了,没一个管用的。” “既然如此,齐国公为何不早向朝廷禀报?”廖莹中嗔怪的埋怨道:“要是大宋朝廷知道文统先生病得如此严重,肯定早派太医过来,或者把文统先生接到临安调养医治了。” “对啊!”李璮一拍大腿,懊恼道:“我这个不孝子,怎么就不为岳父请太医,或者把岳父送到医治?” “齐国公不必懊恼,你忙于国事,耽误家事,也是难得的忠君爱国之举。”廖莹中笑道:“不过没关系,下官这就派人回临安向贾太师禀报,请贾太师派几个医术高明的太医过来,为文统先生医治。——只是……。”说到这,廖莹中拖长了声音,满脸担忧的说道:“文统先生病得如此沉重,信使和太医来回,只怕耽误时间,文统先生病情更加沉重。还有这沭阳小城药物稀缺,太医就算来了,用药时要是缺少什么稀少的药物,这可就麻烦了。” 李璮对他的岳父还是十分尊敬和孝顺的,被廖莹中略带夸张的语气一吓,赶紧主动说道:“廖大人,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带着我的岳父一同返回临安,让泰山大人在临安医治调养?” 王文统不是第一次长时间离开李璮了,上次襄阳之战,当时手下谋士还很困乏的贾老贼就向李璮借过王文统,事后也将王文统完壁归赵,并没有强行留在临安任职,所以李璮也不担心王文统一去不回。刚缓过点气的王文统则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想要阻止时,刚张开口却猛烈咳嗽起来,李璮赶紧给岳父拍背,廖莹中从丫鬟手中抢过白绢为王文统接痰时,王文统却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人也昏迷了过去,呼吸十分微弱。 “快,快叫郎中。”李璮急得大叫,当下李璮府的仆人丫鬟一起上阵,先把王文统抬到**休息,又匆匆找来几个土郎中为王文统诊脉,为了不让王文统被浓痰堵住咽喉,李璮还命令丫鬟为王文统嘴对嘴吸痰,好半天才让王文统的呼吸重新平缓下来,但人还是昏迷不醒。 经过这么一吓,李璮更加坚定了送岳父到临安医治的决心,当即又向廖莹中提起此事,廖莹中自然是一口答应,并且保证一定把王文统平安送到临安,好在沭阳通往楚州(今淮安)的道路平整,王文统可以乘座马车,到了楚州更可以换乘更加平稳的大船走运河到临安,所以李璮倒也不用担心王文统在路上颠簸。 决定了王文统的事,廖莹中也是旧话重提,微笑着向李璮问道:“齐国公,那皇上圣旨的事?” “廖大人请回禀贾太师,请他放心。”李璮大手一挥,大模大样的说道:“三天后,我就亲自提兵马步兵三万去救泰安府,定然解除泰安之围。” 第六章 后继有人 和朱清、张瑄两个天才海盗一番交谈下来,虽说贾老贼很是不喜张瑄身上的暴虐杀气和朱清身上浓重的市侩味道,不过这两个海盗对北方海面的航线和水文情况确实非常了解,他们也曾多次用海盗船走过这条航线运粮运盐,所以宋军利用海路向北方大规模运粮可能性极大。基本上,只要排除了棒子水军这个威胁,他们俩就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将军粮军需运到塘沽码头。 “二位将军,既然你们认为从海路运粮不成问题,那你们在海上消息灵通,可曾知道高丽水军在东海一带布置了多少战船?我们船队有没有可能避开高丽战船的巡逻航线,秘密将粮食送到塘沽?”盘算良久后,贾老贼向朱清和张瑄问出了这个关键问题。 “回禀贾太师,高丽水军在东海布置了多少战船,这个很难估计。”朱清甚是精明,贾老贼既然在半闲堂中点名召见他和张瑄这两个被招安的海盗头子,而且还问的是他们的老本行,这肯定是代表着他们升官发财在即,所以朱清表现得对贾老贼非常尊敬,回答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朱清很老实的答道:“但是我军船队要想避开高丽战船的巡逻,秘密将粮食送到塘沽,这点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贾老贼追问道。朱清答道:“通常的海船,大船可以装粮千石,小船可装粮三百石,太师打算运粮五千石到大都,再加上其他武器辎重,保守估计至少需要十条大海船,这样的船队目标过大,想要隐蔽航进十分困难。而且小人也听一些海面上的朋友说过,给鞑子卖命的高丽船队长期驻扎在海驴岛(荣成湾)和两水(威海)附近,这两个地方都是渤海入海口和北上船队的淡水补充地,我们的船队就算偷偷的摸到渤海口,也绝对没办法绕过这两处的检查。” “该死的高丽狗棒子,总有一天宰光你们。”贾老贼恼怒的破口大骂——虽说贾老贼对救援大都能否成功并不放在心上,可要是能开辟一条海上运粮航路,对贾老贼将来的北伐将有着难以估量的巨大辅助作用,所以贾老贼才倍感失望,同时对棒子恨意更深。 “贾太师放心,那些高丽狗棒.子的战船算不了什么。”贾老贼的大骂对了张瑄胃口,所以张瑄马上跳起来兴奋的大叫道:“太师。给我三十条战船,我保证给你把海驴岛和两水的狗棒子杀光杀绝!” “不能来硬的。”贾老贼摇头,“就算你.们在海面在上能够打破棒子船队的封锁,我们往大都运粮的行动也肯定暴露,到时候狗棒子给狗鞑子通风报信,狗鞑子又在塘沽和大都之间拦截,我们照样没办法把粮食运进大都。” 建议被拒,张瑄有些泄气的坐.回座位,那边参与商谈的子聪却阴森森的建议道:“那能不能装扮成普通民船,冒充商人把粮食运进渤海?”朱清飞快答道:“希望是有,但就怕棒子士兵上船检查,发现我们携带有军队和武器,那可就糟了。” 子聪哑口无言,贾老贼也束手无策,无奈之下,贾老.贼只得挥手说道:“辛苦二位将军了,待本官再详加思索,有了决定再召见你们。”好不容易见贾老贼一次却没捞到什么便宜,朱清和张瑄心中不免失望万分,但也不敢发作,只得悻悻告退。谁知他们刚走到红梅阁的门口,贾老贼忽然又补充一句,“回去告诉陈奕,就说本官的吩咐,给你们各升一级,赏钱百贯。”朱清和张瑄大喜,虽说他们手里有的是钱也缺贾老贼那点赏赐,但各升一级就已经是统领,有了单独领兵之权,对他们这种被朝廷招安的贼头来说倒也难得,所以二人赶紧向贾老贼磕头拜谢,兴冲冲领命而去。 其后数日,贾老贼始终闷闷不乐,对于是否从海路.救援大都难以抉择,子聪怕贾老贼怀疑他纪念旧主,也不敢过于鼓动,只是暗盼贾老贼更加信任的廖莹中早日归来,借廖莹中的手鼓动贾老贼出手。可子聪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廖莹中人还在返回临安的路上时,另一个人却让贾老贼下定了决心…… ………… 这一日下午,贾老贼抽空进宫去督促儿子学业,.到得资善堂后,全玖并不在场,赵显三兄弟的另一个老师左丞相李芾也刚刚结束经筵讲解。贾老贼与李芾客套几句,先是询问了儿子的学业情况,然后便在赵显的主动请求下为皇子讲解孙子兵法,贾老贼的口才不错,把枯燥无味的兵书都说得极为有趣,让两个儿子和一个皇子都听得津津有味,不断被贾老贼忽然冒出来的俏皮话逗得哈哈大笑,倒也记住了不少贾老贼的用兵心得,课堂气氛极为活跃,也让古板顽固的李芾很是摇头叹气了一把。 日落西山,贾老.贼见天色将黑,便结束了长篇大论,放儿子们回去用饭。贾老贼的话刚说出,被禁锢了一天的赵昰和赵昺倒是欢呼雀跃的跑了,贾老贼的大儿子赵显却没有离开,嘴甜舌滑的向贾老贼说道:“老师,学生这几天见你愁眉不展,莫非是有什么家国大事难以决断?国事虽然重要,但老师乃是大宋首辅,朝廷柱石,需要多多保重身体,倘若老师不幸病倒,对大宋岂不是一大损失?前日父皇赏赐了学生一棵百年老参,学生想要献给老师进补,还望恩师笑纳。”说着,赵显还真捧出一棵人参,双手献到贾老贼面前。 “臭小子,还真把老子的一套学去了!”如果不是全玖偷偷在背后报告儿子的心思所想,只怕贾老贼还真得被私生子感动得痛哭流啼。但暗骂归暗骂,儿子表现得这么孝顺——虽然是故意装的,贾老贼还是倍感欣慰,双手接过人参,连声感谢了几次。目的得逞的赵显本想告辞,贾老贼忽然心念一动,顺口向儿子说道:“大皇子所言极是,老臣近日是有一件大事难以决断,只是不知道大皇子是否愿听?” “莫非是立太子的事?”赵显心中首先闪过这个念头,仔细一想却发现可能性很小——毕竟赵禥也才三十来岁。赵显接着马上明白过来,贾老贼是在考验自己对事态的判断和决策能力,所以赵显忙满脸堆笑的说道:“学生年幼愚昧,当然愿意多向老师请教。” “你要是愚昧,那就不是我的儿子了。”贾老贼心中冷哼,对儿子这么点年纪就学得这么阴险虚伪很是不满。不过贾老贼确实很想考验一下儿子,便将自己打算从海路运粮却困难重重的事说了一遍,并拿出地图,详细讲解宋军走海路将要遇到的麻烦和各种困难,还有这么做的前因后果和得失,也详细说了一遍。末了,贾老贼向表情若有所思的儿子问道:“大皇子,这就是老臣目前所头疼的事情,依大皇子所见,我大宋是否应该去冒这个危险?” “学生这个危险值得去冒!”赵显想都不想就脱口答道。贾老贼瞟了儿子一眼,很是怀疑儿子是在冒失冲动,而赵显跟着全玖那样的母亲,早就学了一副察言观色的本事,见贾老贼的脸色不善,忙解释道:“太师,学生此言绝非信口开河,而是认为此举如果得手,对我大宋利益极大,获得鞑子忽必烈余党的人心自不用说,还可开辟航路,有利于民间商贾和我大宋赋税,更可在大宋全面北伐时起到辅助运粮的作用。” “如果失败呢?”贾老贼凝视着儿子问道。赵显把双手一摊,毫不在意的说道:“如果失败了,那又算什么?五千石粮食对我大宋粮仓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随便那个州府发生灾荒,赈灾所用的粮食都不只这么点。学生还听说过,一艘运粮千石的海船造价大约是八百贯,可运粮千石到高丽扶桑等国,光运费就可得一千三百五十贯,所以开辟出了这样的航路,对我大宋的国计民生将有巨大好处,即便失败,也伤不到我大宋筋骨根本,得则利大,失则损小,何乐而不为之?” 贾老贼瞪大了眼睛,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还不到十岁的私生子会有这样的见解,赵显则又补充道:“学生认为还有一点值得我们去做,我们运粮救援大都,即便失败,只要善加宣扬,同样可以起到笼络忽必烈余党之心,照样有利于我大宋与阿里不哥鞑子争夺中原人心。”说到这,赵显嘻嘻一笑,补充道:“所以学生认为完全可以去冒险,反正朱清和张瑄两个也是招安来的贼头,死光了也不用心疼。” “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贾老贼眼中闪过凶恶光芒,瞪着儿子问道。赵显还以为是自己最后一句话说错了,登时吓了一跳,忙主动承认错误,“学生胡言乱语,不该视我大宋官员性命如草芥,请老师责罚。” “我没问你这句话,我是其他的话,比如海船造价、对外运价、赈灾粮草这样,是谁教你说的?”贾老贼厉声问道。赵显毕竟年幼,又和贾老贼是父子天性,被贾老贼一吓之下有些胆怯,只能老实答道:“没有人教学生这么说,这些都是学生平时里学到的。” “在那学到的?”贾老贼打破沙锅问到底。赵显迟疑许久,半晌才小声说道:“有些是在父皇的御书房里看到的,有些是学生偷偷出宫,在民间学到的。”话一出口,赵显立即后悔,心说完了,看来以后再也别想偷偷出宫了。 资善堂中鸦雀无声,只剩下贾老贼粗重的呼吸和严峻的脸色,服侍在左右的太监宫女没有一个敢说话,赵显也被贾老贼凌厉的目光盯得心中发毛,只是后悔表现太过。可就在这时候,发现赵显不象是在说假话的贾老贼忽然微微一笑,摸着赵显的头顶柔声说道:“到宫外亲眼见识民间疾苦和了解民情是好事,但是要注意安全,以后偷偷出宫,身边的侍卫不能低下十人,还有要带足银钱,知道不?” “是。”赵显回答得有点迟疑,又试探着问道:“老师,你不会告诉父皇和母后吧?” 贾老贼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是微笑道:“也不要只盯着民生商贾,军队操练的时候也要去看看,大宋强敌环顾,没有强大的军队,是没有办法保护国家的。”赵显茫然点头,很是不解贾老贼为什么对他如此纵容——要是换赵显其他老师知道,一顿能把耳朵磨出老茧的唠叨和全玖的一顿竹板是绝对跑不掉的了。 “时间不早了,大皇子早些回去,老臣也该告辞了。”贾老贼向赵显行了一个礼,带着微笑躬身告退。看着贾老贼离去的背影,赵显心中更是茫然,喃喃道:“这个老东西,对我好象真的很好。” ………… 贾老贼回到半闲堂的时候,几天来脸上的闷闷不乐早已经是一扫而空,只剩下难以掩饰的开心笑容,弄得贾老贼的几个老婆都莫名其妙,梁薇甚至还自作聪明的问道:“相公今天怎么这么开心?是不是杨家小娘子答应做你的偏房了?” “胡说八道。”贾老贼笑着摇头。李娇娘补充道:“那肯定南必,相公你对你她垂涎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 “更是胡说,你相公有那么好色?”贾老贼笑着在李娇娘脸上捏了一把,众女一阵讥笑,很是鄙夷贾老贼的无耻言语。那边李妴也抑制不住好奇,问道:“那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难道是阿里不哥鞑子被雷劈死了?” “是有好事,不过比阿里不哥鞑子被雷劈死更让我开心。”贾老贼大笑着说了一句实话。众女更是好奇,不断追问原因,贾老贼却微笑不答,只是挥手说道:“好了,你们也别吵了,这事与你们无关,也不能让你们知道。去准备晚饭吧,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我现在先去见见子聪大师,和他商量一件事。” “小气。”众女抱怨着离开。贾老贼兴冲冲的去红梅阁找到子聪,将今天在资善堂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贾老贼笑道:“子聪大师,本官觉得大皇子的话很有道理,冒险运粮,得则利大,失则损下,所以本官决定了,从海路出兵救援大都,你赶快给本官制订一个计划,我们明天就开始着手准备。” “小僧遵命。”其实也很想救援大都的子聪松了口气,赶紧合掌答应——大都城其实就是子聪亲手设计而建,子聪当然不愿看到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不过对于赵显的表现,子聪可不象贾老贼那么开心,反而忧心忡忡的向贾老贼说道:“贾太师,请恕小僧多嘴失言,大皇子既是长子又是嫡子,天资如此之高,对大宋天下来说是好事,可是对太师来说,就不是什么好兆头了。皇上的身体又一向不好,要是有一天不幸……大皇子登上了皇位,太师还象想现在这样在朝中一呼百应,独掌乾坤,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自古权臣难善终,子聪的话确实是出自一片好意,贾老贼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贾老贼有无法明言的苦处,所以只能以沉默应对。子聪怕贾老贼犯糊涂,又压低声音说道:“所以为了太师自己着想,将来皇上如果问起太子一事,太师还是需要慎重行事——毕竟二皇子和三皇子年纪都小,也更容易让他们听太师的话。” 贾老贼脸上的微笑消失,再也看不到半点表情,半晌后,贾老贼才低声答道:“多谢大师提醒,皇上春秋正富,我们还有时间,可以从长计议。” “奇怪,这个老东西怎么这样?”子聪心中大疑,心说贾老贼今天是吃错药了,居然会变得这么妇人之仁?以前他对朝廷上的敌人可不是这样啊?贾老贼偷眼瞟到子聪目光露出惊讶,也知道子聪有些生疑,忙转移话题道:“子聪大师,从海路运粮一事,你觉得我军是改扮成普通大宋商人运粮好?还是改扮成异国商人运粮好?还有朱清和张瑄这两个贼头桀骜不驯,普通将领怕是难以控制他们,我们应该派那员大将出征统率他们的好?” “当然是派张世杰,他本来就是琢州人,熟悉大都附近的道路地形又武艺高强,约束朱清和张瑄肯定不成问题。”子聪脱口答道。看到贾老贼那恍然大悟的笑容,子聪这才有些后悔,只能苦笑着老实答道:“不瞒太师,小僧确实念及旧情,希望太师能对大都施加援手。小僧存有私心,还望太师恕罪。” “念旧乃人之常情,大师对故主有情有义,本官怎能怪你?”贾老贼大度的一挥手,又问道:“那让运粮军队改扮成扶桑商人如何?高丽棒子和扶桑鬼子貌离神合,其实都是一丘之貉,估计也不会过于难为扶桑商人。” “不。”子聪迅速摇头,又阴笑道:“小僧这几日苦思冥想,已设得一计,可以让我大宋辎重船队光明正大的从海路北上,而高丽棒子不会阻拦。” 第七章 宇宙第一大国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饿!我渴!我要上厕所——!” 临安民间的传说中,临安天牢的地下,关着两只非常可怕的野兽!这两只野兽可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呢?传说有人地牢里看到这两只野兽的半面,全部只能看到这两只野兽的上嘴唇和下嘴唇,根本就看不见脸,你说可怕不可怕?也正因为这两只野兽有着恐怖的大嘴,所以每当有人从天牢门口经过,经常就能深埋在地下的地牢中传来恐怖的叫喊,“放我出去——!我是世界第一大国大高丽的王子(王爷),我们大高丽天下无敌,有八千年历史!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声嘶力竭的叫嚷了许久了,咱们大高丽的世子王谌王子终于叫不动了,跪趴在牢门旁抱住木栅号啕大哭,“我是大高丽的王子,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王子……,王子……,我要回家,我要去见我的父王,我饿,我渴,我要上厕所……。”——还好,咱们大高丽的王爷王灞因为昨天晚上嚎叫了一夜,到了早上就累得睡着了,要不然这嚎叫声还得更加难听和嘈杂,更加让人无法入耳。 “闭嘴,叫什么叫?再叫就没饭吃了!”天牢狱卒愤怒的呼喝打断了咱们大高丽王子的哀号,两个狱卒提着一个大食盒子过来,又从食盒里抽出两大盘五花肉递进牢房。咱们的大高丽王子赶紧接过,也不叫醒叔叔一起吃饭,更来不及用筷子,用手抓起五花肉就大嚼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念念有词,“算你们两个蛮子有点眼色,还知道拿五花肉来进献我们大高丽王族。刚才那两个蛮子简直不是东西,竟然拿什么宋嫂鱼羹、酒醋白腰子和野鸡脑髓来糊弄我们大高丽王族。” “是,是,你们大高丽的饭菜是比我们大宋的香。”两个狱卒又好气又好笑,一个狱卒促狭的说道:“既然大高丽王子这么不喜欢我们大宋的菜肴,那今天晚上给你们准备的三鲜笋炒鹌子和五珍脍也别送了,我们照样掏点腰包补点钱,给你换成五花肉怎么样?” “好,那可太好了。”咱们大高丽王子大喜过望,连声说道:“如果再能给我加点泡菜就更好了,等我回国当了大高丽国王,一定会重赏你们。”两个南宋狱卒对视苦笑,已经找不出话来形容这位高丽王子,只能催促道:“吃快点,把你叔叔也叫起来吃饭,我们还等着收碗。” “王叔,王叔,起来吃饭了,五花.肉!”王谌一边叫着叔叔,一边迅速把叔叔那份五花肉抓了几片放在自己碗里。恰在此时,天牢典狱官领着一大帮狱卒,簇拥着贾老贼的心腹走狗宋京走了进来,吓得先前那两个狱卒赶紧跪下行礼。宋京一眼瞟见王谌叔侄碗中的饭菜,不由怒道:“混帐东西,贾太师明令以四品官员待遇供给高丽俘虏,你们当耳边风么?” “大人,冤枉啊!”两个狱卒大叫冤枉,.委屈的说道:“小人们是按四品官的待遇给他们供应伙食,伙房也是这么做的,可他们硬说我们是在克扣他们伙食费,一定要按他们大高丽一品官的待遇吃五花肉和泡菜,否则就绝食,我们也没办法,只好给他换了。为了不让他们用瓷碗自杀,小人们还一直在这里盯着。” 两个狱卒的回答很是出乎宋.京预料,楞了一下后,宋京联想起贾老贼和子聪给高丽棒子下的定义——狂妄狭隘、自卑虚伪,再对照王谌叔侄的行为,宋京不由又在心里对贾老贼和子聪尊敬了一把。想到这里,宋京忙挥手赶开那两个狱卒,换了一副谄媚的笑容对咱们的大高丽王子王谌说道:“世子殿下,在这里住得习惯吗?” “你来住几天,就知道习惯不习惯了!”咱们的大高丽.王子大叫大嚷,表现得非常委屈。宋京笑得更加阿谀,“世子殿下,不用生气,今天下官是奉贾太师之命前来征询殿下的意思,殿下可想回到高丽?” “想回,当然想回!”咱们大高丽的王子激动起来,那边.王灞听到对话也跳了起来,大叫大嚷说是想要回国。宋京微笑道:“世子和王爷都别急,只要你们答应我们大宋几个条件,我们就可以先放你们中间的一位回去,至于另一位,当然也给他换一个更好的地方去住。” “什么条件?”王谌和王灞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担心,.生怕宋京提出什么割地赔款的条件。谁曾想宋京笑嘻嘻的说道:“很简单的三个条件,第一,大宋想请世子殿下去给大高丽国王陛下带一句话,请大高丽国王和大宋停战,停止在海上攻打我们大宋的商船。第二,请大高丽国王居中调解大宋和阿里不哥大汗之间的战争,让大宋和蒙古停战。第三,请大高丽国王停止对赵孟頫伪宋朝廷的支持。就这三个条件,不为难世子殿下吧?” “停战?调和?停止.支持赵孟頫?”王谌和王灞叔侄先是一楞,然后心中猛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难道宋蛮子在战场上吃了一个大败仗,被我们大高丽率领着阿里不哥和赵孟頫把他们打惨了,所以急着求和?” “当然了,我们大宋也不会让世子殿下空着手回去。”宋京接下来的话更加印证了王灞叔侄的判断,宋京笑眯眯的说道:“为了让大宋和大高丽的友谊万古常青,我们大宋将派一支船队保护世子殿下回国,随船再带去一些贡品进献给大高丽国王,聊表敝国对大高丽的敬意。” “宋蛮子肯定在战场上吃了非常大的亏,输得惨不忍睹,否则不会转变得这么快。”王灞和王谌叔侄一起心道,完全明白了宋京的真正来意。想到这里,咱们大高丽的王子王爷马上摆起了架子,王灞背着双手哼哼道:“不行,本王爷和世子被你们关在这天牢里,受尽折磨屈辱,除非你们宋国皇帝当面向我们道歉,否则我们大高丽绝对不会在你们和阿里不哥大汗之间调解。” “对,对,阿里不哥大汗最听我们大高丽的话。”王谌也恬不知耻的叫嚷道:“我们大高丽不发话,阿里不哥大汗就绝对不会和你们停战!你们宋国的皇帝不向我们大高丽道歉,我们就绝不居中调和。” “这个……。”宋京脸上露出难色,很是头疼王灞叔侄提出的狂妄要求。那边王灞叔侄却叫嚣得更凶,“一定要宋国皇帝亲自来天牢里向我们道歉,否则我们就不出去,更不调解你们和阿里不哥大汗的战事。”“对对,我们不出去,我父王知道你们宋国虐待我们,肯定会指挥战无不胜的大高丽军队打到临安,活捉你们的太师和皇帝!” 宋京的表情更是为难,半晌才咬牙说道:“大高丽世子,你要求我大宋皇帝到天牢向你道歉,这事关颜面,绝对不可能!不过下官可以请大宋朝廷的首辅平章贾太师当面向你道歉,这是最后底限!你如果答应,下官这就接你出去,如果你不答应,那下官就回去向太师交令,请太师亲自决断——至于你们二位,就请继续在这里呆着吧!” 王灞和王谌叔侄本来就是一只纸老虎,所谓要求赵禥当面向他们道歉不过是为了面子的漫天要价,见宋京着地还钱这么厉害,心中早着慌。当下叔侄俩互相使个眼色,由王谌咳嗽一声说道:“好吧,看在宋大人你‘苦苦哀求’本世子原谅的份上,本世子就给你一个面子,可以让贾似道代替宋国皇帝道歉——不过本世子的王叔也得和我一起回高丽。” “不行!”宋京断然摇头,并解释道:“世子,你也知道国与国之间的规矩,我们大宋遣使求和,送出去那么多的礼物,为了避免人财两空,怎么也得留一个人质是不?”说罢,宋京也不给王灞叔侄继续分辨的机会,抢着说道:“世子,如果你答应,下官马上就送你去见贾太师。如果你不答应,辜负了贾太师的一番好意,那么就另当别论了。” “那么让我侄子留下当人质,我先回大高丽怎么样?”王灞抢着问道。那边大高丽世子勃然大怒,五花肉也不吃了,跳起来拉着宋京的袖子就大喊大叫,“宋大人,你的条件我答应了,马上送我去见贾太师。”说罢,王谌又转过头向王灞叫道:“王叔,就先委屈你在这里住几天,等侄儿回去禀报了父王,请父王与宋国交涉营救于你。” “不——!”王灞杀猪一样惨叫起来,只可惜王谌这会丝毫不念叔侄之情,只是紧紧拉住宋京衣袖,天牢狱卒才刚刚打开牢门,王谌就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顺便一脚把抢门的亲叔叔王灞给踹了回去。王谌又怕宋京改变主意改为释放他的叔叔,又拉着宋京的手叫道:“宋大人,快带我去半闲堂见贾太师,咱们什么话都好说。” “用不着去半闲堂了。”宋京微笑答道:“贾太师正在临安码头上,护送你回大高丽的大宋船队也在码头上,等你到了码头见了贾太师,马上就可以乘船回高丽了。” “护送我回高丽的船队都已经准备好了?”王谌先是喜出望外,然后又猛然醒悟过来——肯定是宋军的前线异常吃紧,否则贾老贼绝对不会这么急着把他礼送回国!想到这里,咱们大高丽世子的架子顿时又抖了起来,把手一摆喝道:“不忙!本世子要先沐浴洗澡,换回本国衣衫,再去临安码头不迟。” 咱们大高丽世子的要求,早在贾老贼和宋京等人的预料之中,王谌的高丽世子官服也早就准备了一套,所以王谌刚在天牢里洗了澡换了衣服后,一个崭新无比的大高丽世子便又横空出世。看看侍侯自己洗澡的丫鬟和南宋官员异常恭敬的态度,又看看久违的蓝天白云,咱们大高丽世子的神采再一次飞扬起来,“好,给本世子准备好马车,咱们去码头吧。” 宋京给王谌准备的马车是按大宋王爷的标准准备的,所以咱们大高丽的世子勉强还算满意,到得临安码头后,咱们大高丽世子就更满意了——因为护送他返回大高丽的宋军大小海船,足足有二十条之多,而且全部悬挂了大高丽的军旗和大宋军旗,海船上的宋军士兵个个身高体壮,相貌堂堂,威武非凡,确实很给咱们的大高丽世子长脸面。所以咱们的大高丽世子虽然开始还在恼怒贾老贼把他关在天牢里两年,这会多少也有点消气了。 “拜见世子!”礼号鸣响,分列两旁的上宋军士兵一起举起武器旗帜,向咱们世界第一大国大高丽的世子行最隆重的军队礼节。而可怜的蕞尔小国大宋的贾太师则领着一大帮文武官快步跑向咱们的大高丽世子,远远就大叫道:“世子殿下,辛苦,辛苦,下官贾似道,在这里可是恭候你许久了。”说着,贾老贼快步跑到王谌面前,抱拳拱手向咱们大高丽的世子深深一鞠。 “贾大人不必多礼,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一想到被贾老贼关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两年,王谌就恨得牙之痒痒,所以既没去搀贾老贼更没还礼。那边贾老贼带来的几个宋军将领勃然大怒,一起下意识的去摸刀柄,贾老贼听到刀鞘声音,忙回过头去使几个眼色,逼着凌震和伍隆起等将把刀收回去,又回头向王谌赔笑道:“部将粗鲁,殿下勿怪。刚才宋京已经派人告诉了下官关于殿下的条件,为了大宋和大高丽友谊的万古常青、和平共处,本官现在正式向殿下道歉,还望殿下原谅。” 说罢,贾老贼对着王谌又是一躬到地,咱们大高丽的世子本还想继续摆架子免得损了宇宙第一大国的威风,可是看到十几个宋军将领和周围的宋军士兵都紧攥刀枪,杀气腾腾,这才勉强的点头道:“贾平章请起,本世子接受你的道歉。” “多谢世子,多谢世子。”贾老贼连连拱手感谢,又飞快把一个白白胖胖的宋军将领拉到王谌面前,介绍道:“世子殿下,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范文虎范将军,是下官这次安排了保护你返回高丽的将领,他将率领三千精兵和二十条海船护卫你返回高丽,绝对可以保证你的路途安全。在二十条海船上,还有我们大宋送给大高丽的一些礼物,比如象绢棉绸缎、金银瓷器和大宋特产的粮食之类的,对了,还有上次王爷在泉州被扣那些武器,因为王爷是付了钱的,下官也请世子一并带回大高丽了。” “贾平章太客气了。”咱们大高丽的世子嘴上客气心中暗乐——二十条海船的东西啊,就算全部装的是在大宋最便宜的粮食,运到了高丽也能值一大笔钱。贾老贼则满脸堆笑的说道:“举大宋之物力,结高丽之欢心——只要世子殿下高兴就行。” “那么贾太师打算怎么与我父王怎么谈和呢?”根据贾老贼的表现,咱们大高丽的世子益发断定宋军刚刚在战场上吃了大败仗急着谈和,所以对贾老贼说话的态度也益发骄傲。贾老贼擦了擦汗水,笑道:“殿下见谅,这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下官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具体让随行的大宋官员与高丽王交涉,相信大高丽国王陛下见到大宋将殿下礼送回国,就能知道我们大宋向大高丽求和的诚意。” “肯定是宋蛮子输得太惨,说不定连两淮都丢了,所以贾似道老贼没脸告诉我。”王谌心中更是暗喜,那边贾老贼则迫不及待的拉住他的手,一直把他礼送上船,范文虎也是象嘴上抹了蜂蜜一样对着王谌不断讨好,只把王谌捧得飘飘欲仙,几乎没当场乐出声来。不过王谌也确实急着回高丽去享受荣华富贵,所以也没过多耽搁,和贾老贼客套几句便即告别,上了返回高丽的海船。 “起帆——!”伴随着范文虎范大将军的一声长喝,鼓乐齐鸣,二十条海船同时升起长帆,缓缓驶离码头,贾老贼则在码头上不断挥手,依依惜别的神态象极了是在送子出征。可是保护咱们大高丽世子回国的船队刚刚消失在视野之外,贾老贼就换了一副脸色,长叹了一口气道:“尽力了,剩下的就看运气了。” “太师放心,小僧已经把黄仙长忽悠上了船,他的运气可是天下无敌。”子聪笑眯眯的安慰道。贾老贼哑然失笑,“子聪大师,你老是忽悠黄仙长去做那些危险的事,小心他找你拼命。” “没事。”子聪阴笑着答道:“小僧现在已经把准了黄仙长的脾气,大不了再请他去几次牡丹楼,保管他不会和小僧闹。” 第八章 泥足深陷(上) 泰安,千年古城,早在西汉年间便已设郡,初名泰山郡,南宋绍兴六年改名为泰安郡,取国泰民安之意,因其境内的泰山乃是历代帝王封禅祭天的神山,所以又有‘泰山安则四海皆安’之古语。可就在这么一个象征着和平安定的州郡里,因为阿里不哥军队的横暴入侵,一场血与剑的战火硝烟正在无法避免的翻腾和蔓延…… “阿拉!阿拉!阿拉!阿拉!大汗万岁!万万岁!”泰安城下,难听的怪叫声中,一支由蒙古人和色目人组成的蒙古骑兵怪叫着,挥舞着马刀和蒙古圆弓,紧追着一队丢盔卸甲狼狈不堪的张荣军步兵队伍不放,不时放出弓箭射杀那些以汉人为主的张荣军士兵,那些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汉人士兵即便在无法逃脱的情况下跪地投降,也难逃被蒙古骑兵乱刀分尸的命运。 一时间,泰安城下惨遭屠戮的汉人士兵哭号震天,蒙古屠夫则怪笑不阵,驱使战马肆意践踏汉人伤兵的身体,将之生生踩踏而死。在城墙远处,打着伪宋旗号的汉奸军队则不断擂鼓呐喊,为蒙古主子摇旗助威,为同胞的惨死大声叫喊。而在泰安城墙上,张荣祖孙的军队则个个面如死灰,说什么也不敢出城去救不远处的同伴。 “娘的!”张宏一拳砸在箭垛上,恨恨骂道:“狗鞑子,别嚣张!等老子们的援军来了,有你们好看!” “大哥,我们真会有援军来吗?”张宏的堂弟张全小声说道:“祖父和二哥都被包围在兖州,连粮草都送不过来,几次派军队突围和外面联系都被杀成这样,我们还能有什么援军?” “别怕,祖父肯定会向大宋求.援。”张宏比弟弟更有信心一些,故意大声说给周围的军队将领一起听,“在泰安被彻底包围之前,祖父送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就已经说了,大宋太师贾平章已经光复了四川,凯旋回到了临安!现在泰安和兖州联系不上,祖父肯定已经向贾太师派去求援信使,算路程,估计要不了几天大宋的援军就能到了。” 张宏的话本意是稳定军心,但效.果却着实有限,因为军队中那怕最没见过世面的士兵都知道泰安距离两淮究竟有多远,更知道除了上次曹世雄的三千大宋骑兵,万人以上规模的大宋军队已经有一百多年没踏足这块土地了,所以包括堂弟张全脸上都写满了不相信,就更别说其他外人了——说老实话,张宏自己其实也知道这个希望很渺茫。 “将军,鞑子又要上来了!”哨兵的.惊叫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张宏举起宋军援助的望远镜一看,发现大队的伪宋军队步兵果然正在集结组织,还准备了大量的云梯云台等攻城武器,张宏忙大叫道:“全军准备,鞑子又要来强攻城墙了!”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蒙古军阵中便响起了进兵攻.城的战鼓声,成群结队的伪宋军队推着云台和冲车,抗着云梯,铺天盖地的涌向泰安城墙,泰安城上也是箭落如雨,又一场惨烈厮杀在泰安大地上展开…… ………… 靠着强行拉丁和遍地灾民流民的后备兵源,伪宋.军队的兵力倒是非常充足,只是战斗力和武器装备就远比上忽必烈以前那些嫡系了,再加上泰安城中同样拥有回回炮和火炮这两种守城利器,牢牢的克制死了伪宋军队的火炮和回回炮,所以一场大战下来,伪宋军队虽然在泰安城下死伤惨重,却始终无法拿下这座城池,而指挥这场攻城战蒙古右丞相也速察再怎么暴跳如雷也毫无作用,最终只能悻悻鸣金,收兵回营。 也速察之所以在彻底困死泰安城后仍然选择.不顾伤亡的强攻,本意是想给即将御驾亲临泰安的阿里不哥献上一份厚礼,无奈伪宋军队太不争气,彻底打破了也速察的美梦,一怒之下,也速察回到大营立即就杀了四个攻城不力的伪宋将领发泄怒气。看着那四颗血淋淋的人头,也速察余怒稍消,正要再设法攻打泰安城时,营外忽然来报,说是阿里不哥和也速台夫妻亲自率领着蒙古文武和伪宋皇帝赵孟頫,已经抵达了泰安以北的泰山脚下,在那里扎下了御营。也速察不敢怠慢,忙将军队指挥暂时移叫给副将乌马儿和阿八赤,率领一队亲兵赶去拜见阿里不哥。 也速察赶到泰.山脚下时,时间已是傍晚太阳即将落山,也速察先进御营求见,却听闻阿里不哥等人已经上了泰山封禅台,也速察很是纳闷阿里不哥为什么也玩蛮子皇帝的一套,赶紧又打马上山,终于在山腰处遇到了正在下山的阿里不哥和赵孟頫一行。君臣见面,也速察先按蒙古礼节给阿里不哥行了大礼,然后穿着宋朝龙袍的赵孟頫双膝跪下给也速察跪下磕头,也是尽够了儿皇帝对主子的礼仪。 互相客套寒暄了一阵,也速察这才开始打量阿里不哥巡游泰山的汉蒙官员权贵,妹妹也速察、伪宋朝廷左右丞相张弘范、刘整、蒙古大将刘太平、玉龙贴木儿和巴春等二十余人都是熟人,只有一个少*妇打扮、**入骨的美貌女子没有见过,也速察不由有些好奇,忍不住多看了那美貌少*妇几眼,那美貌少*妇则挺了挺高耸的胸脯,媚笑的眼神中尽是**,似乎对身强力壮的也速察也十分感兴趣。也速察更是奇怪,暗道:“这**是谁?” “国舅,给你介绍一下。”刘整看出也速察的疑惑,指着那美貌少*妇介绍道:“这位夫人姓唐名笑,她的丈夫就是那位在成都为大汗牺牲的熊耳熊将军,大汗念她相公忠义,已经让皇上封她为一品诰命夫人,国舅可以叫她熊夫人。”刘整介绍到这,唐笑赶紧扭着水蛇腰袅袅婷婷走到也速察面前行礼,娇声说道:“奴家唐笑,见过国舅,国舅好英武强壮。” 说着,唐笑竟然又向也速察抛了一个妩媚眼神,**之意溢以言表。只可惜也速察权利欲望极强,对唐笑的刻意**暗示不仅不怎么放在心上,反而生出警觉,扭过头去向着妹妹也速台——也就是阿里不哥的皇后使了一个眼色,提醒年纪已经不小的妹妹注意这个**美艳的唐笑,也速台则微微额首,意思是自己早就知道了。那边阿里不哥则非常不耐烦的说道:“别废话了,时间不早了,快下山吧,有什么事边走边说,要是天黑了,这山路就不好走了。” 阿里不哥发话,在场没有一个人不敢不听,当下众人抓紧时间下山回营。路上,也速察找机会向妹妹也速台问道:“大妃,你怎么能让大汗上泰山封禅?这些都是蛮子的玩意,要是让蒙古那些王爷知道了,肯定又要叫嚷大汗违反祖制了。” 也速察的担心是有道理的,阿里不哥本来就是靠蒙古保守派势力支持才当上大汗和忽必烈抗衡,忽必烈死后,支持忽必烈的蒙古革新派势力烟消云散,蒙古守旧派的势力大涨,即便是阿里不哥夫妇,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些成天叫嚷恢复成吉思汗旧制的蒙古王爷——所以为了更好的利用中原当炮灰,阿里不哥不得不扶持赵孟頫这么一个儿皇帝组建伪宋朝廷,为的就是利用赵孟頫的名誉控制中原汉人和刘整、张弘范这些汉奸军阀,免得蒙古守旧派指责他学习忽必烈重用汉人官员。而阿里不哥竟然学习汉人皇帝到泰山封禅,消息如果传到漠北,那些蒙古守旧王爷少不得又要大叫大嚷指责阿里不哥违反祖宗制度。 “封禅的不是大汗,是赵孟頫那个小蛮子,大汗只是上去接受赵孟頫的跪拜。”也速台压低声音解释道:“这个主意是刘整和那个蛮子女人出的,让大汗代替上天接受宋蛮子皇帝的跪拜,意思是我们蒙古人就是宋蛮子的主子,是统治宋蛮子的神。”也速察松了口气,心说这个主意不错,既可以打击宋蛮子的士气,那些王爷也无话可说。 “国舅,大妃,你们在嘀咕什么?”阿里不哥发现也速察兄妹的低声交谈,便回过头来微笑着问道:“国舅,今天我到泰安的时候,听说你刚在泰安城下打了一个胜仗,还乘胜攻打泰安城,结果如何?拿下泰安没有?” “末将无能。”也速察有些脸红,硬着头皮答道:“开始张宏蛮子派了一小股军队出城去兖州,可能是想去向兖州求援,被末将全歼了,后来末将乘胜攻城,结果却没有拿下来。”说到这,也速察又补充一句,“都怪赵孟頫手下那些废物蛮子,一个个只会吃干饭,到了战场上手软脚瘫,被泰安蛮子用石头擂木一砸就跑得比兔子还快,拦都拦不住。” 也速察的话摆明是在推卸责任,甚至连掩饰的话都懒得说一句,伪宋皇帝赵孟頫和伪宋丞相张弘范、刘整却谁都不敢吭声,硬着头皮把这个罪责背了起来。还好,阿里不哥并没有追究此事,只是挥手说道:“没什么,攻城战能一次得手的本来很少,更何况泰安是张荣蛮子的老巢,没那么容易打下来。” “大汗英明,张宏蛮子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多久。”张弘范见阿里不哥心情甚好,忙上来拍马屁说道:“根据末将掌握的准确情况,泰安城里囤积的粮草并不多,今年他们又没来得及秋收就被我们包围,估计最多两个月,泰安城里就得断粮。” “贾似道老贼已经回到了临安,他会不会亲自率领大军过来增援?”赵孟頫有些担心的问道。阿里不哥和也速察等人自然懒得回答他,名誉上是赵孟頫臣子的刘整却不得不答,刘整微笑说道:“皇上请放一百颗心,贾似道老贼用兵的特点微臣非常清楚——战术上爱冒险用奇,战略上却无比谨慎。他刚结束了四川战事,各路兵马都是人困马乏,国库和军粮的压力也很大,还要腾出人力物力重建四川,所以他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发动大规模战事,更不会远离两淮到这中原腹地的泰安来。” “那就好,那就好。”赵孟頫松了一口气,心说只要贾老贼不来就好,早点多拿下些地盘,我这个儿皇帝当起来也舒服一点。可刘整接下来的话却让赵孟頫的心又提到了半空,刘整沉声说道:“倒是李璮那边,大汗和皇上不能不防,微臣斗胆揣测,李璮至少有五成可能会出兵救援泰安!” “李璮救泰安?”伪宋朝廷的另一个丞相张弘范哑然失笑,“刘丞相在开玩笑吧?早在中统二年李璮逆贼叛变时,李璮打的第一个中原世侯就是张荣祖孙,后来两家又为了泰安府明争暗斗了好一阵子,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李璮还会来救援张宏蛮子?”说到这,张弘范又补充一句,“如果说是史天泽来救泰安,那还有点可能。李璮,绝对不可能!” “史天泽不会来!李璮有可能来。”刘整断然摇头,解释道:“襄阳之战结束后,史天泽老狗背叛蒙古投靠宋蛮子,一直积极和宋蛮子将领权贵联姻合作,争取宋蛮子对他的支持,对宋蛮子朝廷的旨意也执行得比较积极——这么听话的一条老狗,贾似道老贼是不会随便让他送命的。而李璮就不同了,对宋蛮子朝廷一直都是听宣不听调,千方百计的扩张军力还不断伸手向宋蛮子朝廷要饷要粮——对贾老贼来说,他已经出现了尾大不掉的苗头!所以贾老贼如果要想增援泰安,就一定会打李璮的主意,千方百计让我们和李璮拼得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利!所以末将建议,一定要做好预防李璮出兵泰安的准备。” “奴家赞同刘相爷的意见,贾似道老贼实在太奸诈了,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坐收渔利的机会。”唐笑第一个站出来附和刘整,蒙古皇后也速台也点了点头,颇是认可刘整的分析。阿里不哥、也速察和张弘范等人却嗤之以鼻,张弘范笑道:“武仲太多心了,贾老贼想要利用李璮和我们打得两败俱伤,首先得让李璮听他的话得行!李璮又不是笨蛋,会那么容易给人当刀使?再说就算李璮是笨蛋,他岳父王文统的奸猾狡诈也丝毫不在贾似道老贼和子聪秃驴之下,更不会上贾老贼这个恶当。” “不错,王文统那个老东西没那么好骗。”阿里不哥、也速察兄妹和刘太平等人都认识王文统,很是清楚王文统奸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刘整不愿和张弘范辩论,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愿是我多心,不过贾老贼和子聪秃驴究竟有多阴险狠毒,我想你们还是低估了他们。” 边走边谈,阿里不哥一行已经回到泰山脚下的御营门前,因为阿里不哥军到处点火,四处开战,大量主力还被按嗔和穆哥牵制在大都城下和山西境内,所以阿里不哥这次带来的兵力并不多,还不到一万人,御营的规模也显得非常之小。不过见阿里不哥一行回营,营中军队还是赶紧列队道路两旁迎接,可就在这时候,南面忽然奔来一骑,马上骑士还背有代表十万火急的令旗,远远就大叫道:“紧急军情,紧急军情!” “什么紧急军情?”阿里不哥等人都是一惊,没有急着进营留着原地等候。也速察更是惊叫出声,“兖州来的传令兵?怎么可能?上个月兖州蛮子才被我们重创,那来的军队**?”刘整则阴沉下了马脸,心知自己的猜测可能已经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英勇的也速察将军啊,你最忠实的士兵阿黑答思怀着沉痛的心情禀报你。”传令兵果然是监视兖州的蒙古军将领阿黑答思派来的,而且是用最传统的方式禀报——唱歌,“昨天晚上,举目茫茫的夜晚,卑鄙的李璮蛮子,象一只潜伏在草原上的饿狼无耻的撕咬了沉睡中的羊群,偷袭了你忠诚部下的军营,杀死了无数草原上了英雄,张荣蛮子也象脱缰的野马一样冲出城市,撞进了草原男儿睡觉的帐篷,在草原军队的背后捅了一刀,阿黑答思虽然象只英勇的狮子一样做战,可李璮蛮子的军队却象狼群一样把我们包围,草原上男儿为了避免损失,只好暂时退让……。” “够了,别唱了!”恼怒的阿里不哥第一次觉得蒙古的唱歌传令节奏太慢,吼道:“告诉我,阿黑答思的军队损失了多少?李璮蛮子有多少军队,现在在什么地方?” “阿黑答思将军损失了将近的两千军队。”传令兵低下头,垂头丧气的答道:“天太黑,李璮蛮子有多少军队还不知道,现在只知道他的军队进了兖州城,和张荣蛮子联成了一股。” “没用的东西,连敌人有多少军队都不知道,拖下去抽三十马鞭。”阿里不哥气得把那传令兵踹了个仰面朝天。那边刘整却沉声说道:“大宋,如果末将没有料错的话,李璮蛮子至少动用了他一半的军队,否则来少了也起不了多少作用。所以李璮的兵力应该在两万五千到三万之间,而且骑兵数量绝对不会少于一万!” “这么多?”阿里不哥和张弘范等人一起拉长了脸,也速察这次带来攻打张荣的总兵力也才三万多点,再加上阿里不哥这次带来的军队,总数量仍然不到五万。如果李璮援军真的有两万五到三万之间,再加上张荣祖孙的军队,那这场泰安战役就有得打了。 第九章 泥足深陷(下) “齐国公,老夫真没想到——说句良心话,真的是没有想到,你会来救援兖州和泰安!看来老夫以前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太误解齐国公了!”兖州治府嵫阳城中,兖州守军为李璮援军摆设的接风宴上,张荣捧着酒杯离座,感动万分的向李璮说道:“齐国公,老夫以前对你多有冒犯,得罪之处,还望国公海涵。老夫无以为敬,这一杯酒,请齐国公一定要喝下。” 说实话,在向大宋求援之后,张荣曾经揣测可能赶来的援军队伍中,绝对没有李璮军队的存在——没办法,为了争夺山东王的位置,张李两家之间的矛盾实在太多了,也个个不可能调和。只是张荣做梦也没想到,最有可能增援兖州的李庭芝和史天泽都没消息,倒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李璮第一个挥师增援兖州!所以在激动和内疚之下,张荣竟然向李璮单膝跪下,举杯敬酒。 “张老将军,这末将可不敢当。”李璮吓了一跳,忙也张荣单膝跪下还礼,客气道:“老将军不必多礼,你我同朝为臣,阿里不哥鞑子侵我大宋疆土,末将提兵来援,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怎敢老将军大礼?老将军快请起来,千万不要折了末将的寿元。”李璮嘴上客气着,心里却着实十分得意——能让几十年的老对头心甘情愿向自己跪下敬酒,这可是一件非常之不容易办到的事。 好说歹说,直到李璮勉强饮下张荣所敬之酒,张荣才在众人的劝解下站起,这么一来,李璮家族和张荣家族以前那些恩怨虽然不敢说彻底烟消云散,却也可以算是化为无形,为两军之间联手抗敌打下了良好基础。又互相敬了几杯酒后,张荣和李璮开始讨论起战场形势和下一步的战术,张荣是地头蛇,首先向李璮介绍情况道:“目前根据我军掌握的情况,阿里不哥鞑子这次侵入山东的兵力大约在四万左右,这些天和我们拼了些消耗,齐国公你又灭了一些鞑子,估计他们剩下的兵力大概在三万五六左右。” “那他们大概驻扎的位置呢?骑兵又有多少?”李璮问道。张荣指着沙盘答道:“鞑子的骑兵大概有两万人,剩下的步兵都是伪宋军队,主力驻扎在泰安城外,另外在兖州城外驻扎了大约六千人,在济州部署了两千多人,牵制我们兖州和济州的军队。”说到这,张荣补充一句,“刚才斥候来报,说是兖州城外的鞑子已经撤军向北,可能是想放弃牵制我军的计划,和主力会合全力攻打泰安。” “这么说来,这次战役的主战.场肯定是在泰安了。”李璮有些皱眉,相对起兖州来,泰安距离李璮的大本营沭阳和大后方两淮更远,境内能够限制骑兵行动的河流和山区更是几乎没有,在这种地方和阿里不哥军决战,对阿里不哥军无疑更有利一些。不过李璮转念一盘算,马上又喜上眉梢,问道:“鞑子的兵力数字确定吗?泰安和兖州目前的兵力大概还有多少?” “鞑子兵力数字绝对不会错,这点.是老夫的斥候反复确认的。”张荣猜到李璮的意思,赶紧给李璮喂几颗安心丸,介绍道:“老夫在兖州的兵力还剩八九千人,济州那边是四千人,那边一直闭城而守,没大的战事,基本上没有损失。犬孙在泰安的兵力是八千五,除去这些天在战场上损失的,应该也还剩六千来人,武器充足,城里还有四万多百姓,就是粮草少点,可能只够撑五十来天。”说到这,张荣又补充一句,“不过兖州城是山东西路的屯粮处,粮草充足,随军带上一两万石过去不成问题。” 听完张荣的介绍,李璮表面上.不动声色,脑海中却已经在精打细算,自己从沭阳三万军队,张荣的兖州军至少可以出兵五千,加上泰安张宏原有的军队,即便不动用济州的军队,自己这边总共可以动员军队可以超过四万,而且还占有城池优势和百姓的后备兵源优势,对付士兵素质参差不齐的三万五千阿里不哥军,应该有极大胜算。盘算到这里,李璮咬牙向张荣问道:“老将军,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告诉我实话——你有没有发现鞑子有继续向泰安增兵迹象?” “这家伙,脾气还是一点没变啊!”张荣当然知道李璮.是在害怕泰安战役继续扩大下去,演变成一场大型会战。所以为了拉住李璮这个帮手,张荣也是咬牙说道:“齐国公,如果鞑子有继续向泰安增兵的迹象,老朽早就下令孙子放弃泰安了——齐国公不要忘了,老朽的几个儿子都走在老朽前面,只剩下一个长孙张宏能够继承家业!难道老朽还想再经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至痛?” 李璮仔细一想,发现张荣应该不会骗自己,毕竟对.他和张荣这样的军阀来说,除了权势金钱和军队外,最重要的就是一个有着直接血缘关系的继承者了——假如李璮和张荣换一个位置,是李璮的长子李彦简被包围在泰安城,发现阿里不哥有继续向泰安增兵的迹象,李璮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调回儿子,那怕放弃一座城池也在所不惜!想到这里,李璮拍板说道:“好,兵贵神速,乘着鞑子还没做好阻击布置,末将明天就率领三万大军,押粮万石增援泰安!” “多谢齐国公高义!”张荣大喜过望,忙又向李璮深.深一鞠,主动说道:“老朽也让次孙张雄率军五千随军听用,陪同齐国公北上。”张荣的意思很明显了,四个孙子中有三个交给李璮做人质,就是让李璮明白他的合作诚意,自己杜绝自己扯后腿的可能。李璮当然也明白张荣的意思,所以李璮心中有些暗喜,“好!只要这次把人情卖足,将来临安封我为齐郡王总管山东时,张荣一家也没脸反对了。” ………… 互相消弭了之.前的裂痕,又分别表示了自己联手抗敌的诚意,李璮彻底放下心来,第二天上午——也就是南宋咸淳四年的七月二十八,李璮果真率领三万援军北上,和张荣次孙张雄联手押粮万石赶赴泰安增援。消息通过蒙古军斥候传到泰山脚下,又确定了李璮援军的兵力情况,阿里不哥的御营中立即就炸翻了天,李璮的另一个仇人张弘范直接破口大骂,“李璮蠢驴,贾似道老贼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会这么替张荣蛮子卖命?” “蠢货!”阿里不哥本人也是气得一脚踹翻面前食桌,对李璮如此卖命的援救张荣祖孙既是不解,又是无可奈何。狂怒之下,阿里不哥还怨恨上了当初建议自己选择山东西路为突破口的刘整,又指着刘整吼道:“刘整,当初你是怎么说的?两淮以北的蛮子防线中,就数张荣蛮子最弱,只要选择张荣蛮子为突破口就可以取得一箭三雕的效果,贾老贼既没力量也没时间救援,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吃掉张荣蛮子,丢光蛮子世侯的人心,然后我们就可以直接威胁到蛮子本土!现在好了,你的一箭三雕一只雕没射中,倒把李璮这个蛮子给招惹了出来,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刘整心中大叫委屈,选择张荣祖孙为突破口是他出的主意这点不错,而且是他在赶赴四川作战前就提出的南下战略——不过刘整那时候是建议阿里不哥在彻底扫平后方之后再开始这个行动!可是到了四川战事结束,阿里不哥竟然还没扫平穆哥和按嗔这两个后方隐患,大量军队仍然被牵制在大都和山西,又迫不及待发动攻占山东西路的战役,其结果是四面出拳,八方开战,自己分散了自己的力量,当然无法对一个目标造成致命打击。面对这样的情况,刘整心中不免委屈大叫,“老子的计策绝对是妙计,只是被你这头蠢猪用成了蠢计!” 委屈归委屈,刘整可不敢直接对阿里不哥解释,说是你太笨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拿下太原和大都还匆忙向南开战,否则集中所有力量南下,李璮那个欺软怕硬的蛮子就绝对不敢出兵——这不是自己找死么?所以刘整只得缩着脖子不敢说话,偷偷用眼角去瞟比较欣赏自己的也速台,向她请求援助。还好,也速台也明白其中道理,婉转的向阿里不哥劝道:“大汗切莫动怒,刘整将军的计划其实是很好的计划,只是我们发动得过于匆忙,没能集中力量对蛮子形成威慑,这才导致李璮蛮子跑出来当这个跳梁小丑,怪不得刘整将军。” 蒙哥被王坚操死在钓鱼城后,也速察兄妹将蒙哥的玉玺交给了阿里不哥并予以坚定支持,所以阿里不哥对也速台这个前任嫂子兼现任老婆还是颇为感激的,对也速台的话也还能听得去,所以经过也速台反复劝说后,阿里不哥终于抑制住怒气不再追究刘整,开始研究应对之策。但是阿里不哥也很清楚,光凭他目前在泰安府的力量,要想击败张荣和李璮的联军显然不足。所以阿里不哥目前只剩下两个选择,第一是撤军,先集中力量扫平后方再来报仇;第二就是从后方调遣军队往泰安增兵,重新形成针对张荣和李璮联军的压倒性优势。 “泰安城里军粮不足,李璮蛮子肯定要携带大量粮草入城,我们能不能在中途劫粮?蛮子没有了粮草,也没办法继续坚守?”儿皇帝赵孟頫自作聪明的提出一个新建议。结果也速察和刘太平马上就骂了起来,“蠢话!李璮蛮子的军队足足有三万多人,步兵骑兵都有,想要从这样的军队手里劫下粮草,即便是大汗的铁骑都得付出惨重代价,更别说你那些废物军队了!” “皇上,平原之上,补给充足的蛮子步兵方阵根本不怕我们的铁骑冲锋,我们劫粮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刘整给赵孟頫解释一句,又转过头向阿里不哥抱拳说道:“大汗,末将认为李璮蛮子这次是有备而来,我军力量不够,无论劫粮和阻击都极难成功,所以我军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放弃泰安,要么就和李璮全面开战,再从后方抽调军队过来增援。” “废话,这两个办法我当然知道。”阿里不哥不耐烦的说道:“我只想知道,我军现在采取那个选择更为有利?” “撤军!暂时让李璮蛮子嚣张一次!”刘整斩钉截铁的答道:“不拔掉按嗔和穆哥这两个钉子,我军根本无法集中全力南下,否则我军根本无法使出全力。所以末将认为先扫平后方再图南方,对我军更为有利。” 阿里不哥万分头疼,他之所以急着对南开战,就是因为他拿大都和太原这两颗顽强无比的钉子束手无策,只能采取包围之势将城里的忽必烈余党活活困死,现在又要掉头回去硬拔这两颗钉子,阿里不哥不免有些心虚。这时候,之前指挥泰安战役的也速察站了出来,脸色阴沉的说道:“大汗,我们绝对不能撤军!这次攻打山东西路,我们已经损失了超过五千的骑兵和蛮子兵,消耗的军粮更是难以计数,要是连一个州府都拿不下来,我们的颜面何存?” “面子是小事。”刘整焦急分辨道:“只要我们拔掉了大都和太原这两颗钉子,再集中力量回来报仇,收拾李璮蛮子和张荣蛮子轻而易举!” “我们现在从后方抽调军队过来,吃掉李璮蛮子和张荣蛮子同样是轻而易举!”也速察提高了声音,大声说道:“而且你刘整自己也说过,贾似道老贼现在人困马乏,根本无力北上增援,现在李璮蛮子和张荣蛮子的主力都已经在向泰安集中,我们只要吃掉了他们的主力,山东东西两路也就唾手可得!难道刘整你又想改口,说贾老贼会在这个时候全力北上?” “对呀,这也是个机会啊。”阿里不哥醒悟过来,心说不错,乘着贾似道老贼力量不足的时候吃掉山东,难度应该更小一些。那边一向支持刘整的也速台也动了这个心思,柔声说道:“兄长言之有理,把军队调来调去的既浪费军粮又消耗士气,倒不如先集中力量拿下山东,既可以扩大土地,又可以鼓舞士气。” “末将也赞成国舅的意见。”张弘范也跳出来对死党刘整开炮,大声说道:“按嗔和穆哥已经被困死了,根本无力反击也不可能有援军,我们包围大都和太原的主力军队与其浪费时间,倒不如抽调过来和李璮蛮子决战,只要留下足够包围大都和太原的兵力,就可以把按嗔和穆哥活活饿死在城里。” “秋收就快结束了,我们还可以把中原汉人组成军队,就算战斗力不强,最起码也可以帮我们搬运粮草,腾出军队和蛮子决战。”唐笑也娇滴滴的建议道。说话间,唐笑还把赵孟頫悄悄摸到她大腿上的手打掉,低声骂道:“小色鬼,晚上再说。” 阿里不哥本就不想撤军丢面子,众多心腹除刘整外又众口一词的支持和李璮、张荣联军决战,阿里不哥不由心中大动,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那边刘整见势不妙,也只好勉强说道:“既然各位将军执意要和山东的蛮子军队决战,那末将也可以赞成,不过末将觉得这场仗既然要打的话,就得集中全力,起码要动用八万到十万之间的军队,才能有足够把握吃下山东。” “那是当然,我们还得防着史天泽老狗也过来搀一脚。”刘整的这个建议终于获得了众人的一致赞同。甚至还没经过阿里不哥拍板,阿里不哥的几个心腹就开始盘算怎么从后方抽调军队了,而阿里不哥的军队之中,又数驻扎在太原和大都这两处的军队最多,太原是粮仓,穆哥在忽必烈败亡后又获得了廉希宪的最后增援,力量最强,所以这里的军队不能抽调过多,而大都城的按嗔军队在与阿里不哥争夺河北的过程中损失惨重,力量遭到极大削弱,本身的粮草储备也不足,所以阿里不哥在大都城下驻军,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军队被抽调的重灾区。 “大都城外只留一万五千军队?其中还有将近一半是赵孟頫的汉人军队?”看着也速察等人统计出来的抽调军队数字,刘整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心说大都再怎么没有反击力量,也用不着抽调这么多军队吧?不过刘整转念一想,马上又建议道:“大汗,末将觉得大汗可以从高丽抽调一些军队,让高丽军队乘船到塘沽口登岸,一来可以快速填补大都军队被抽调后留下的空缺,二来大都距离泰安也比较近,随时可以南下增援泰安战场——那些高丽军队打仗不行,用来消耗蛮子的武器储备也不错。” “这个主意不错。”阿里不哥终于对刘整露出些笑容,命令道:“马上给高丽王倎去一道圣喻,让他出兵两万乘海船到大都听令——顺便告诉他,军粮让他自己准备。” 敲定了扩大泰安战役规模的计划后,阿里不哥一边调兵遣将,一边听取刘整的建议故意示弱,决定不在路上拦截李璮的援军,同时暂时解除对泰安城的包围,也速察的军队撤回泰山与御营会合,等待后续军队抵达,让李璮的援军带着粮草顺利进驻泰安城。 刚开始时,李璮还真被刘整这手故意示弱迷惑,认为阿里不哥的围城军队已经被自己吓跑,已经准备着接受张荣祖孙的感谢和南宋朝廷的册封,不过在军队进驻泰安城后,李璮才发现情况不太妙——那支解除了泰安包围的蒙古军队竟然赖在泰山脚下不走,仍然隔着几十里路和泰安守军遥遥对峙。这也就是说,泰安府的危险并没有过去,李璮也无法顺理成章的撤军。 疑惑之下,李璮和张宏兄弟稍作商量,主动出城去和阿里不哥军交战,想要用武力赶走这支牛皮糖一样粘人的蒙古军队。但四次小规模交战下来,李璮军和阿里不哥军各有胜负,阿里不哥军却还是赖在泰山脚下不肯离开。事情到了这步,李璮总算是发现情况不妙了,一边多派斥候侦察北方动静,一边下定决心,决定集中全力和泰山脚下的蒙古军队决战,那怕多花点代价,也要把这支意图不明的蒙古军队赶走。 李璮的醒悟晚了些,他刚刚和张宏兄弟做好决战准备的当天晚上,噩耗从济南传来,一支数目在两万以上的阿里不哥骑兵正在向泰安全速杀来!听到这消息,李璮先是目瞪口呆,然后半晌才喃喃道:“惨了,可能掉泥潭里了,阿里不哥鞑子这是要在泰安和我决战啊!” ………… 虽然远在千里之外,贾老贼还是想方设法的注意着泰安府的一切动静,并且特别要求将泰安府战场发生的情况每天一报,所以就在李璮还在为阿里不哥军赖在泰山脚下不走的时候,贾老贼就已经猜出了阿里不哥下一步的举动——当时贾老贼正在用饭,看完快马送来的急报后,贾老贼乐得直接把筷子都扔了,放声大笑,“哈哈!李璮这老小子和阿里不哥都掉进泥潭了,这回本官非要把整个山东西路都变成一个大泥潭不可,让这两个家伙陷得更深一些!” 第十章 海上驰援 “啊!大海,真他娘大啊!大得就象……就象海他娘一样。啊!蓝天,真他娘蓝啊!就象海他娘一样的蓝!白云啊,真他娘的白,就象美女奶 子那么白!” 面对广阔的无边茫茫大海,蓝天白云和仿佛蓝宝石一般晶莹透彻的海水,诗兴大发的大宋国师黄药师穿着一身五品官服站在船头,吟诗作赋的口号喊出去半天,又憋了半天,总算是憋出了一首大宋版梨花诗。话音刚落,旁边的宋军水手已经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好几个还笑得满地打滚,差点从甲板上滚到海里,甚至就连化装成普通士兵、素来以不苟言笑的张世杰也忍不住捧腹,“黄仙长,你这首诗还真是不错啊。” “不错,我自己也觉得很不错,范仲淹和苏东坡也不过如此。”虽然明明已经听出了张世杰的讥讽之意,可黄药师还是恬不知耻的自吹自擂。而协助张世杰指挥这次海上驰援行动的天才海盗朱清和张瑄二人却不这么想,甚至和黄药师还有些臭味相投之意,张瑄大声莽气的说道:“黄仙长,我也来一首,高山啊!真他娘高啊!高得就象山他娘一样高!鲜血,真他娘红啊,就象血他娘一样的红!脑浆啊,真他娘的白……。” “还有我。”朱清同样不甘示弱,也是用黄药师跨时代发明的梨花体大声吟起自己的诗,“银子真他娘白啊!白得就象银子他娘一样。铜钱啊,真他娘圆啊!圆得就象铜钱他娘一样的圆!金子啊,真他娘的黄……。” 一个活宝和两个贼头的精妙词赋还没念完,甲板上的宋军水手早已笑倒一片,张世杰想笑却又忍住——他实在有些不喜欢朱清身上的市侩味和张瑄身上的血腥味,只是现在离了这两个贼头又不行,所以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理他们了。直到水手们闹得差不多了,张世杰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朱清将军,张瑄将军,校对航线的时间快到了,劳烦你们带几个人去看看航线需不需要校正,顺便再检查一下船只防水情况,看看前天遇到风暴那次有没有修补遗漏的地方。” 自从张世杰有意无意的当.面露过几手武艺和力气后,素来桀骜不驯的朱清和张瑄已经不敢再对他存有半点轻视,只是乖乖的点头,分别领着一帮熟练水手下去工作。待到他们走远后,黄药师忽然踮到张世杰旁边,仿佛无心随口的向张世杰问道:“世杰,你怎么看朱清和张瑄这两个贼头?” “还不错吧,很熟悉海航,办事也很.勤勉,就是海寇习性太重,脾气太大,性格也过于粗鲁,总的来说就是持才傲物。”张世杰随口答道。黄药师白了张世杰一眼,嘀咕道:“持才傲物这点,好象你没资格说他们吧?”嘀咕完了,黄药师又压低声音说道:“你得小心,这两个家伙阴着呢,表面上那点粗鲁,其实都是装出来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张世杰有些.惊讶的问道。黄药师狞笑着低声答道:“开始是在赌桌上发现,这两个小子都是宰羊的,专门耍花招赢弟兄们的饷银,可从来不敢赢你我和范文虎,就算不小心赢了一把,接着又马上想办法输了还给我们。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悄悄注意上他们了,后来又发现这两个家伙一直在底下拉帮结派,打压不肯听他们的话的部下,控制了不少原本不是海盗出身的大宋士兵,可是在咱们面前却装得象三孙子一样,就连我那些狗屁不通的诗都来捧场。” 张世杰心中一凛,黄药师所说的事,确实是曾经发.生他却没有注意到的,这才对朱清和张瑄萌生轻视之心,险些着了他们的道。想到这里,张世杰不由对黄药师又生出一层佩服,心说难怪这个老色鬼混得这么风生水起,在一些方面确实很有一套。稍微又盘算了一会后,张世杰答道:“军队里拉帮结派是常有的事,只要别过界,就犯不着理他们。这两个家伙熟悉海上航运和海战,人才难得,先将就用着,要是他们敢乱来,我绝饶不了他们。” 黄药师点点头,他的本意只是提醒一下张世杰,免.得和自己关系亲密的张世杰吃了朱清、张瑄的暗亏,倒也没有鼓动张世杰除掉朱清和张瑄的意思,毕竟黄药师和这两个贼头脾气上还是挺和得来的。这时候,一个士兵快步跑到黄药师和张世杰面前,哭丧着脸说道:“黄仙长,王谌那个高丽棒子又闹事了,范大将军招架不住,请你过去帮忙。” “娘的,那个狗棒子又怎么了?”黄药师对王谌也有.些头疼,传令兵哭丧着脸答道:“他说我们大宋的军旗不能挂得和他们的高丽军旗一样高,他们的军旗一定要比我们的军旗高一尺,否则就代表我们没有求和诚意。黄仙长你也知道,我们大宋军规,旗举不整都要挨军棍,所以范大将军不敢自己做主,请你和张将军拿个主意。” “操他祖宗十八.代的奶奶,就他们那个只产棒子的烂国家的破烂军旗,也敢挂得比我们大宋军旗高?”黄药师破口大骂。张世杰却沉声说道:“没关系,可以答应他,暂时丢点面子没什么,等咱们完成了贾太师交代的事,再慢慢从他身上找补回来不迟。”黄药师无奈,只好一边疯狂问候着高丽檀君大王的所有女性亲戚,一边赶往旗舰去侍侯那位眼高于顶、手低于地的高丽王子。 黄药师以太常寺官员的身份对王谌好话说尽,先是答应将大宋军旗放矮一尺,又答应了想办法为王谌每顿安排泡菜,咱们大高丽的王子总算心满意足的安静下来,又开始对着咱们倒霉的范大将军和黄大仙长狂吹特吹大高丽的八千年光辉历史,要求大宋蕞尔小国一定要对宇宙第一大国大高丽俯首听命,否则一旦激怒了大高丽帝国,大高丽就要用带有敌我自动识别系统的核武器神机箭把大宋从地图抹去!只可怜了摊上这个倒霉差事的黄药师和范大将军,心里恨不得一脚大高丽王子踹下海里喂鲨鱼,脸上却得装出一副聆听教导的模样唯唯诺诺,那滋味,简直比大便干燥还痛苦。 “该死的子聪秃驴!如果到了大都找不到一个比你媳妇还漂亮的女人,看道爷回去怎么收拾你!”已经开始上贼船的黄药师心中暗骂,不过想起子聪那个年轻貌美又温柔端庄的老婆——也就是张弘范最小的妹妹,黄药师心里不免又开始痒痒酥酥,感觉王谌那些可以飘到月球上的牛皮也就不再那么恶心。 ………… 朱清和张瑄人品不怎么样,可是在海上航运确实有一手,离开李璮军队控制的连云港后,朱清和张瑄就指挥着船队专走偏远航线,补充淡水也选择海盗船才会停靠的小型岛屿,尽可能减少被高丽海军发现的机会。而很是出乎张世杰、朱清和张瑄三人预料的是,山东北部海面上出现的高丽战船竟然远比以前掌握的数量为少,弄得张世杰和朱清等人甚至怀疑自己中了高丽水军的诱敌深入之计,北面很可能有高丽水军的重兵埋伏,等待宋军船队掉进陷阱。 迷团很快解开,宋军海船队抵达胶州湾东面的朝连岛时,宋军的侦察船靠着望远镜帮助,抢先发现了一条高丽海船,为了掌握敌人动向,张世杰指示黄药师和范文虎把王谌拖住,同时命令张瑄率领四条海船过去劫船抓舌头——这等于也是让张瑄重新干老本行。而张瑄最终的表现也没给崇明岛海盗跌面子,借着夜色掩护忽然包围了那条倒霉的高丽海船,先用箭雷炸得甲板上的棒子哭爹喊娘,连头都不敢抬,然后合围上去跳甲板抢船,高丽士兵则再一次发挥优良传统——迅速打出白旗投降。只可惜这条船上的棒子运气不好,遇上了张瑄这个海上屠夫,将船上金银财物横扫一空后,张瑄先是让宋兵把高丽水手全部捆上手脚,割出伤口扔进海里饲养鲨鱼为东海鱼翅业做无私贡献,尔后凿破船底毁船灭迹,最后才押着高丽船长和几个重要船员胜利凯旋。 被爆了**后的棒子总是最听话的,张世杰甚至都没有动刑逼供,被抓来几个高丽将领就已经跪在甲板上磕头如捣蒜,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饶,宋军通译问什么答什么,乖巧听话无比。经过通译翻译,张世杰这才知道东海上高丽战船忽然减少的原因,原来在泰安战事开始后,阿里不哥下令高丽国王王倎出兵两万增援,填补阿里不哥从大都大量抽调军队后留下的空隙,而且军需粮草还得高丽自己准备。面对主子的命令,听话的高丽国王王倎也不敢违抗,只是运载两万军队和随军粮草所需的海船数量庞大,所以王倎也只好从东海舰队中抽调走大量海船回国运兵运粮,所以东海海面上的高丽战船才大为减少。 弄明白这个原因,张世杰是又欢喜又担忧,欢喜自然是因为敌人兵力减少,更有利于自军行动,担忧的则是高丽的主力船队肯定也要选择在塘沽口登陆,又不清楚他们的抵达时间,万一在塘沽口海面撞见、或者高丽援军抢先抵达塘沽加强了包围对大都的包围,那宋军这支千里深入敌后的船队乐子可就大了。盘算片刻后,张世杰又让通译问道:“你们在两水和海驴岛还有多少战船军队?主将是谁?” “回宋国将军,我们的大部分战船已经回国,所以不怎么重要的两水港已经放弃了。”大高丽船长老实答道:“现在我们大高丽剩下的三十多条海船都驻扎在海驴岛,军队有六七千人,主将是金得培都元帅。” “去问其他棒子,看他们怎么回答。”事关军机,张世杰不敢随便相信一个俘虏的话,便向被押在远处的其他俘虏努嘴,让通译过去拷问对质。又过片刻后,通译回来禀报道:“张将军,这个棒子没撒谎,其他几个棒子和他答得一样。” “很好。”张世杰有些欢喜,又考虑片刻后,张世杰命令道:“传令全军,加快速度走最近海路赶赴渤海口,海驴岛能绕过去就绕,不能绕就交给他们的王子出面交涉!路上如果遇到棒子海船,也让他们的王子出面!”宋军众将恭声答应,又问起高丽俘虏如何处置,张世杰一笑答道:“交给黄仙长和范大将军吧,他们俩就快要憋疯了。” 张世杰这个命令的结果,是几个高丽俘虏被黄大仙长和范大将军亲手把他们砍断了手脚后扔下海喂鲨鱼,勉强出了一口这些天来耳朵惨遭大高丽王子折磨的恶气。 调整了行军路线后,宋军船队不再走那些海盗才走的偏远航线,直接走商船航线北上,借着七八月份的海上季风帮助,整支船队的北上速度陡然加快起来。不过这么一来,宋军船队的目标也暴露无遗,连续五次被海上巡逻的高丽海船和高丽商船发现,而到了这时候,就又轮到咱们的大高丽王子出面了,还别说,当听到宋军这支船队是保护大高丽世子回国顺便向大高丽国王时,不光是高丽水军,就连那些高丽商船上都是欢声音震天,得意非凡,对着北方高丽的方向顶礼膜拜,大赞檀君大王显灵,从此大高丽将要称霸天下,横扫世界乃至无敌手。 欢呼过后,发现宋军船队的四条高丽海船都要求护送大高丽王子返回海驴岛基地,顺便押解宋军船队,显一显大高丽帝国的威风,王谌当然希望护送自己的船队越多越好,自然一口答应,而张世杰反复权衡考虑后,终于还是冒险答应了这个要求。当下,咱们的大高丽王子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的率领着拥有二十四条海船的船队向北开拔。 “世杰,你怎么答应了让棒子的船和我们一起走?而且还允许棒子的王子上他们自己的船?”黄药师看准机会凑到张世杰旁边,极力压低声音惊叫道:“要是我们的目的被发现了怎么办?到时候连棒子世子这个人质都没有了,我们可是连要挟他们的机会都没有。” “没办法,如果我们不答应,棒子水军肯定会起疑心。”张世杰低声答道:“这条航路虽然最近,但非常靠近陆地,棒子起了疑心,我们就算是动手也没把握全部堵住他们,随便放跑一条都会导致我们前功尽弃,所以我只好赌上一赌。” 黄药师仔细一想,发现也是这个道理,便哭丧着脸问道:“世杰,如果我们赌输了遇到危险,你能不能再象以前那样背着我逃命?” “当然可以。”张世杰含笑答应,又解释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已经仔细想好了,假如我们真的暴露,棒子在海驴岛也不过三十多条海船,硬打起来我们也吃不了多少亏,完全有可能全身而退,顶天也就是这次任务失败,回去挨贾太师的一顿臭骂,降几级罚点俸禄再挨上几十军棍。” 张世杰没有完全说实话,其实贾老贼并不是很看好这次的冒险行动,所以暗底下给张世杰的指示就是保存力量优先,到了必要时甚至可以把押运的粮草军需全部扔进大海里喂鱼,免得影响撤退速度,一句话,只要人活着回到临安就行!只是张世杰很清楚这些话如果传到士兵耳里,会对军心士气产生多大影响,所以整支舰队之中,也只有张世杰一个人知道贾老贼的这条密令——甚至就连贾老贼的心腹走狗子聪和廖莹中都不知道。 “还要挨军棍?”黄药师摸了摸屁股,心说上次在利州就差点被砍头了,这次任务如果再失败,就算活着回去,那道爷这五十军棍就是说破天也跑不掉了。想到这,黄药师暗暗下定决心,“没办法,多动动脑筋帮张世杰吧,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失败了。” 第十一章 胯下之辱 海驴岛位于渤海入海口的最南端,在它南面的四海里处,是有着中国好望角之称、中国大陆伸向海洋的极点——荣成成山角,距离高丽本土也仅有九十四海里,它所辐射的海面不仅是南来海船进入渤海的咽喉要道,还是高丽通往中国东南沿海的必经之路,所以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靠着蒙古军队的扶持,高丽水军控制了这个航路咽喉,实际切断了大宋与北方联系,同时还时刻威胁着大宋后方的东南沿海腹地。 很可惜,咱们宇宙第一大国的军队素来是出了名的烂泥扶不上墙,从自古至今除了跟着主子屁股后面欺负一下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其他的战绩实在有些拿不出手,所以高丽水军虽然控制了这个好地方,贾老贼却不用担心东南沿海的安全——上次的浪港山之战,高丽军队已经被宋军在海面上吓破胆了。但话又说回来,张世杰率领的宋军船队在远离大后方的情况下想要突破这段海面,也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同时还肯定会暴露目标,导致蒙古军队切断塘沽口到大都的陆路交通,所以张世杰不冒险一赌,力争在不让海驴岛高丽驻军产生警觉情况下突破海面,再所以这么一来,就轮到咱们的宇宙第一大国大高丽世子耍威风了。 “下宋小国将军范文虎何在?我们大高丽世子有话要对你交代!”朴不花——也就是押解宋军船队北上的高丽四条海船其中的一个船长,高声叫喊着跳上宋军旗舰甲板,点名要求宋军船队名义上的统帅范文虎出来答话。在张世杰、黄药师和朱清等宋军将士同情的目光中,咱们的范大将军硬着头皮走出船舱,点头哈腰的通过翻译向朴不花说道:“下官就是范文虎,不知世子殿下有何交代?” 朴不花和历史上一个著名的高丽太监同名,性格也是一样的欺软怕硬喜欢狐假虎威,见范文虎态度恭敬,便摆出一副更加傲慢的态度大声叫道:“世子殿下有令,再往北十里就是我们大高丽水军的驻扎地海驴岛十里,你们下宋小国如果想要表示求和诚意,就得把军旗全部放下,换成白旗,再由你亲自到大高丽的海驴岛水营中跪交公文,请求金得培都元帅允许你们通过海驴岛海面!” “**娘的!”宋军通译刚刚把朴不花的话翻译过来,曾经的海盗贼头张瑄就跳了起来——他在海上厮混这么多年了,可还没有向任何一艘船打过白旗。那边张世杰对黄药师和朱清使个眼色,黄药师和朱清赶紧把张瑄按住,低声嘱咐他不可意气用事。那边朴不花也是勃然大怒,用高丽话叽里咕噜的问道:“干什么?干什么?你们下宋小国想干什么?不想向我们大高丽求和了?” 张世杰又对范文虎连使了.几个眼色,范文虎这才勉强的通过翻译告诉朴不花道:“朴将军请不要误会,刚才我这个部下是叫嚷由他去挂白旗,就是情绪激动了一些,还请朴将军原谅。”朴不花很得意的一个海飞丝式甩头,答道:“看在你们下宋小国的人不懂礼仪王化份上,就原谅他这一次。不过我们世子殿下的命令,你们一定得照办。” “答应他。”张世杰又向范文虎使个.眼色,要求范文虎暂时答应棒子的无礼要求。而咱们的范大将军虽然脸皮甚厚,不会在意挂白旗是否丢脸,就算向敌人跪下也可以自我安慰为向韩信学习,但王谌要求他亲自到高丽军营里递交公文,这可让咱们胆小如鼠的范大将军为难了。那边朴不花见范文虎迟迟没有答应,有些发怒的问道:“范文虎,你怎么不答话?我们大高丽世子殿下的命令,你到底听还是不听?” “快答应!”化装成普通士兵的张.世杰连使眼色,要求范文虎马上答应,免得前功尽弃,只可惜咱们的范大将军胆子实在太小,竟然装成没有看到张世杰眼色一样。正僵持间,化装成太常寺官员的黄药师站了出来,代替范文虎答应道:“朴不花将军请回禀世子殿下,他的要求我们全部照办,等到了海驴岛,下官陪同范将军一起到大高丽军营叩见金得培都元帅。” “这还差不多。”朴不花得意狂笑一声,这才返回高丽.旗舰向王谌报喜。朴不花前脚刚走,咱们的范大将军就跳到黄药师面前,一把揪住黄药师的衣领,红着眼睛吼道:“黄仙长,咱们俩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答应让我去棒子的军营递交公文?要是棒子忽然动手怎么办?难道你忘了,上次我还请你去牡丹楼喝过花酒?!” “你怕什么,不会有危险的。”黄药师很有把握的说道:“.棒子如果想对付我们,肯定是要求我们的船队去这去那,让我们去跳埋伏圈,现在棒子只要你一个人过去,就足以证明他们没有发现我们的真实意图。而且棒子的态度这么傲慢无礼,如果他们真有心埋伏我们,不怕激怒了我们让他们前功尽弃?” “你肯定?”范文虎血红着双眼问道。黄药师含笑点.头,答道:“那是当然,否则我怎么会答应和你一起去?”范文虎这才回过神来,想起刚才黄药师提出要和自己同去高丽军营——黄药师的贪生怕死可丝毫不在范文虎之下。想到这里,范文虎松了口气也松开黄药师的衣领,笑道:“黄仙长说得对,咱们身为大宋臣子,为了大宋江山百姓可以赴汤蹈火,去冒点险也是应该的。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到了海驴岛,我和黄仙长一起到棒子军营诈敌。” 决定了策略,张.世杰将命令发出,二十条宋军海船立即降下军旗,挂上代表投降的白旗,跟在趾高气昂的高丽战船背后赶赴海驴岛。恰好有一阵南风吹来,宋军船队和高丽船队的速度都大为加快,才走了一个多时辰,高丽水军的大本营海驴岛便已经出现在视野中。而且还可以看到高丽船队已经在航线两旁分列两排,摆出了欢迎架势。见此情景,张世杰、朱清和张瑄等水战老手都松了口气——水战最忌分兵,高丽船队既然自己主动分开船队,看来对宋军船队确实没有什么敌意。 高丽船队确实是来列队欢迎,不过可不是欢迎大宋军队,而是欢迎被大宋囚禁了两年的大高丽世子,所以当王谌出现在高丽战船甲板上的那一刻,总数为三十八艘的高丽船队中欢声雷动,到处可以看到高丽士兵跪在甲板上对王谌顶礼膜拜;而当打着白旗的宋军船队通过航线时,高丽战船上立即响起一片嘘声,无数高丽士兵指着宋军悬挂的白旗哈哈大笑,得意之至,甚至还有不少士兵拉开裤子冲着宋军的船队撒尿,傲慢无礼之至——如果不是张世杰的严令制止,大部分宋军将士都想冲上去把他们割了。 “都给老子冷静,对着使者耍这些威风,只能说明他们没素质也没文化。”张世杰大声喝道:“没听房玄龄房公说过吗?高丽者,边夷贱类,不足待以仁义,不可责以常礼!和这些鱼鳖畜生一般见识,只会丢我们自己的脸!”(注) 好说歹说,张世杰总算是把士兵的愤怒暂时安抚下去,那边王谌却又派来传令兵,要求宋军的进贡船队先到海驴岛西岸的深水处停靠,不得进港,张世杰巴不得宋军船队不进港口,立即一口答应,率领船队停靠到高丽军队指定的停靠点。而高丽船队又分出十条战船监视宋军船队,同时要求范文虎和黄药师到高丽军营递交公文。 “黄仙长,千万小心。”黄药师和范文虎改乘小船时,张世杰低声向黄药师交代道:“如果棒子是把你骗过去扣押,那你千万不要反抗,只要保住性命就行,然后我派人和他们交涉,用船上的军需粮草把你赎回来。” “世杰……。”黄药师大为感动,很是庆幸自己能有张世杰这么一个曾经的亲兵。那边已经在下船的范文虎则低声叫道:“那我呢?张将军,如果棒子扣押的人是我,那你也得把我赎回来啊。”张世杰以牙还牙,装做没听见——顺便把范文虎推下了小船。 黄药师和范文虎乘着小船顺利上了海驴岛陆地,赶往高丽军营时,道路两旁的高丽士兵又是一片嘘声震天,好几个士兵甚至还用石头鸟粪等物来砸黄药师和范文虎,无礼之至。好在咱们的范大将军和黄仙长都是脸皮厚如城墙又贪生怕死的角色,即便被砸得满身鸟粪和满头大包都没有露出怒色,只是低头躲闪着紧紧赶路,象极了两个战败求和的倒霉使者。 范文虎和黄药师以为自己已经够忍让了,涵养也够好了,可是到了高丽军营的中军大营门口时,范文虎和黄药师脸皮再厚也难以忍受了——十个高丽士兵怪笑着、叉开双腿拦在帐前,一个高丽通译则笑着对范文虎和黄药师说道:“范将军,王大人,根据我们大高丽的规定,凡是求和的使者,必须要从这些士兵**爬过去,这样才能进帐面见我们大高丽的元帅。否则的话,我们大高丽的大元帅是不会见你们的。” 那一刻,范文虎和黄药师的脸色都双双变得铁青,多少有点武艺的范文虎更是下意识的握紧拳头,心说,“他娘的,高丽棒子还算是人么?听说向鞑子投降都不用从**爬,这些棒子难道比鞑子还无耻下贱?”黄药师也是怒容满面,几乎想扭头就走,回去叫张世杰对高丽船队开战。 “范将军,王大人,你们究竟爬不爬?”通译阴笑着问道:“如果不爬的话,我们的大元帅可绝对不会见你们的噢。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们,我们大高丽的无敌铁军已经准备登陆中原了,到那时候,你们下宋小国再想求和,可就不是从**爬过去那么简单了。” “我们走!”范文虎脸皮再厚也不肯真去学韩信,拉起黄药师扭头就走。黄药师却一把拉住他,沉声说道:“为了大宋,我们爬!”范文虎一听大怒,正要大叫说咱们又不是真在战场上被打败,黄药师却又捏了他的手一把,低声说道:“听我的,回去我请太师给你升官。”这些年一直仕途极为不顺的范文虎楞了一下,这才慢慢收回已经迈出去的脚步。 “走,学韩信就学到底吧。”黄药师叹了口气,双膝跪下,双手按地,带头向高丽士兵的**爬了过去。一直被贾老贼打入冷宫的范文虎再三犹豫,终究也是双膝跪下,双手着地,跟在黄药师背后爬了过去。只在片刻之间,疯狂而又的爆笑声就从中军大帐的帐里帐外同时响起…… “狗蛮子,叫你们狂,敢和我们大高丽做对!”一个拦在帐前的高丽士兵一边狂笑着,一边迅速解开裤带,冲着正在地下爬行的黄药师和范文虎撒起尿来。其他的高丽士兵狂笑着有样学样,也是纷纷解开裤带冲着黄药师和范文虎身上脸上撒尿…… …… 与此同时的高丽中军大帐中,王谌一边偷看着黄药师和范文虎受辱,一边得意洋洋的向高丽水军元帅金得培说道:“金元帅,看到没有,宋蛮子被我在路上**得不错吧?这回,你还认不认为宋蛮子求和是在耍阴谋诡计?” “看这模样,应该不象了。”金得培点点头,同时有些惊讶的说道:“阿里不哥大汗在前线究竟打了什么样的大胜仗,竟然能把宋蛮子逼到这个地步?” “我知道,阿里不哥大汗都已经打到两淮了,还占了宋蛮子的两淮重镇扬州。”王谌也不脸红,随口把范文虎和黄药师告诉他的话当成确认的消息吹出来,得意洋洋的说道:“好象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还包围了建康城,宋蛮子的长江防线也快支持不住了,又怕我们大高丽的无敌军队增援阿里不哥大汗,所以只好急匆匆的来向我们投降求和。” “难怪阿里不哥大汗急着要大王派兵增援中原。”金得培虽然要比王谌精明上百倍,但也免不了棒子身上特有的狂妄狭隘本性,又被王谌的假情报误导,立时恍然大悟的说道:“肯定是大汗在前方打得太顺利了,占领的宋蛮子土地也太多,手里的兵力腾不出来镇守刚刚拿下的土地,所以急着叫我们大高丽出兵帮忙,填补他们留下的空当。” “这是好事,金元帅你可要争取去中原。”王谌色眯眯的说道:“宋蛮子男人打仗比不上我们大高丽军队的一根脚指头,可女人还是挺漂亮的,去帮阿里不哥大汗镇守宋蛮子土地,可是抓宋蛮子女奴的大好机会。” “没机会啊。”金得培非常遗憾的摇头,介绍道:“阿里不哥大汗和我们大王之所以要末将率军镇守海驴岛,除了切断宋蛮子和北方的联系外,还有就是防着扶桑国出兵帮助宋蛮子。宋蛮子的贾似道老贼执政后,扶桑国一直对宋蛮子俯首听命,不排除宋蛮子要求扶桑从海路出兵助战的可能。大王马上又要从国内运粮运兵到大都助战,要是扶桑战船忽然在半路截杀我们的运粮船,那可就不妙了,所以海驴岛这边,绝对不能离开船队镇守。” “从我们大高丽国内运粮食?”王谌对自己的国家还是挺关心的,惊讶问道:“我们大高丽的土地虽然是天下最美丽的土地,可国内出产的粮食并不多,还要从海外购买,大汗怎么还要从我们大高丽运粮食?” “大汗的命令,谁敢违抗?”金得培说了一句实话,并叹气道:“大汗命令我们大高丽运粮两万石到大都,昨天国里有消息传来,说是大王搜仓刮库才准备了一万六千多石,还差着三千多石,大王急得想要从民间强征粮食献给大汗,可是林衍和林河那两个奸臣说什么都不同意,借口我们大高丽这些年连年饥荒,到现在还在和大王扯皮。” “林衍狗贼,早就听说你和宋蛮子暗中勾结,这次宋蛮子主动求和,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王谌恨恨的骂了一句,很是痛恨一直反对和宋军全面开战的高丽权臣林衍兄弟。说到这里,王谌忽然心中一动,喜叫道:“我有办法帮助父王和大汗打宋蛮子了。” “什么办法?”金得培回头问道。王谌阴笑说道:“父王准备运到大都的粮食不是还差三千多石吗?宋蛮子准备进贡给父王的东西里,正好就有五千石粮食,我们可以叫宋蛮子的船队把粮食运到塘沽口,用宋蛮子进贡粮食去打宋蛮子。” “这……,宋蛮子会答应吗?”金得培有些动心。王谌则得意洋洋的往仍然被拦在帐外的范文虎和黄药师一指,“元帅你看宋蛮子这熊样,敢违抗我们大高丽的命令不?再说这些粮食本来就是他们进贡给我们大高丽的,我们愿意怎么用,他们也管不着,他们要是敢拒绝,我们就不答应他们求和,逼着他们答应!等到把粮食送到了大都,父王既用不着看林衍狗贼的脸色,又用不着从我们大高丽百姓手里征粮,高兴起来还不升你的官啊?” 金得培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又看看外面被尿淋得满身精湿的黄药师和范文虎那副狼狈可怜相,便了点了点头说道:“也好,就试着逼一逼宋蛮子,要是他们答应,末将就派十条海船押送他们运粮去塘沽。” “用不着元帅派军队。”王谌狂妄的一挥手,得意说道:“我一个人押宋蛮子过去送粮就行了,这些宋蛮子不敢对我有半点违抗!” 注:房玄龄的话出自《旧书.房玄龄传》,原话如下:彼高丽者,边夷贱类,不足待以仁义,不可责以常礼。古来以鱼鳖畜之,宜从阔略。若必欲绝其种类,恐兽穷则搏。……向使高丽违失臣节,陛下诛之可也;侵扰百姓,而陛下灭之可也;久长能为中国患,而陛下除之可也。有一于此,虽日杀万夫,不足为愧。 第十二章 才是第一步 “让我们大宋的朝贡船队把粮食运到塘沽?”黄药师内心里狂喜,大叫自己的运气就是他娘的好,脸上却满是惊讶为难,愁眉苦脸的说道:“世子殿下,金将军,这不太好吧?我们运来的粮食和军需都是准备呈献给大高丽国王的贡品,如果移作他用?小人们回去怎么向朝廷交差?再说了,塘沽口是被阿里不哥鞑子控制,我们大宋正在和阿里不哥鞑子交战,现在过去不是找死么?” “怕什么?有本世子殿下在,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王谌大模大样的说道:“到了塘沽口,本世子会先上岸去和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交涉,叫他们不打你们,然后组织民夫运粮到大都战场。这些军粮本来就是你们下宋小国进贡给我们大高丽的东西,我们大高丽怎么安排,自然由我们做主。” “可是……。”黄药师故意拖延着不肯答应,免得让王谌和金得培起疑。这下咱们的大高丽世子着恼了,拍案大吼道:“你们到底答不答应?要是不答应,我们大高丽就不接受你们下宋小国求和,继续和你们开战!” “可这些粮食运到了塘沽,你们要是拿去给阿里不哥打我们怎么办?”黄药师苦着脸问道。王谌一笑说道:“这点你放心,这些粮食是我们大高丽军队征服大都用的,不会用去打你们下宋小国。大都现在还在你们的死对头忽必烈伪汗余党手中,用你们的粮食去打忽必烈伪汗的残孽,你们难道不高兴?” “倒是这个道理。”黄药师佯做盘算片刻,然后才转向范文虎问道:“范大将军,这事你怎么看?”这边范文虎一边擦着脸上的尿液,一边强忍怒气小声说道:“王大人你是文官,是正使,末将只是副使,如何决断,全凭大人做主。” “那好吧,不过世子殿下你一.定得保证我们使节团队的安全。”黄药师咬牙答应,又补充道:“还有,为了让小人向大宋朝廷交差,世子你得为我们开一张收粮公文,我们到了大高丽,也可以让大高丽国王知道我们把贡品献给了大高丽军队。” “这个就不用麻烦了。”王谌得意洋.洋的说道:“本世子会亲自监督你们把粮食送到塘沽,在那里和大高丽的无敌船队会合,然后再带着你们去全天下最美丽、最富裕、最强大、最繁华和最高贵的大高丽国都。” “这可是你自己找死,那道爷可.就不客气了。”全身被尿淋得精湿的黄药师心中暗喜,赶紧一口答应,忙又问起何时动身,大高丽将要派多少军队押送。不等王谌开口,金得培抢着说道:“世子殿下,末将安排十条战船陪你押送如何?” “呸,有张世杰在,你那十条战船去也是白搭。”黄药师.心中冷笑。谁知王谌的狂妄程度却再一次刷新棒子记录,竟然敲起二郎腿说道:“用不着了,金元帅你的船队本来就被调去运粮运兵,剩下的还得盯着扶桑矮子,就不用再派军队了,本世子带几个从人过去盯着就足够了。难道元帅你还怕宋蛮子的使节会伤害本世子吗?” 金得培仔细一想,发现也是这个道理——毕竟王谌是.被南宋使节团万里迢迢从临安送到这里,如果想要伤害王谌,早就在路上动手了,而且阿里不哥确实在对南宋用兵,南宋使节团这次的求和之意也十分诚恳急切,甚至对高丽军队故意的报复性羞辱也唾面自干,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南宋使节团如果还敢伤害王谌,那可就是前功尽弃了。盘算到这里,金得培点头道:“也好,就请世子殿下辛苦一趟,末将派二十名手脚利索的士兵服侍世子殿下,聊表心意。” “给我多准备些泡菜和五花肉。”王谌并不满意,又.提出道:“还有从军ji里面找两个漂亮女人给本世子带上,路上也好服侍我。对了,最好找蛮子女人。唉,只可惜我出生得晚了一些,当年大金国卖给我们大高丽那些蛮子皇族的女人,一个都没分上。” 王谌急着想要.在王倎和阿里不哥面前露脸立功,所以决定第二天早晨就出发给塘沽口运粮,金得培知道王氏父子的偏执性格,也没敢多拦,由着他去安排,备受羞辱的黄药师和范文虎二人也得以返回宋军使节船队。当看到救命恩人黄药师被高丽士兵用尿淋得满身满头时,张世杰也耐不住性子了,跳起来吼道:“我操他棒子的祖宗!传令下去,全军准备作战,杀光棒子!” “张将军,上!我精神上支持你。”咱们的范大将军跳着脚怂恿道。刚刚用海水冲去身上尿液的黄药师却拉住张世杰,劝道:“世杰,冷静。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去报仇也洗刷不了刚才蒙受的耻辱,反倒会误了我们的大事,倒不如暂时忍耐了一个晚上,等明天王谌那个棒子上了船,咱们就可以打着他的旗号光明正大的往塘沽运粮。只要到了没有人的地方,我们想怎么报仇都行。” 当事人都这么冷静,张世杰也不好再冲动下去,收回刚才的命令后,张世杰恨恨的说道:“狗棒子,难怪贾太师平时恨棒子比恨鞑子还深,今天我总算是知道原因了!对使者都下得了这样的手,还算是人么?鞑子都比他们强百倍!”骂到这里,张世杰又恨恨的命令道:“传令下去,今天晚上全军士兵撒的尿都不许倒,留着明天有用!” ………… 第二天清晨,咱们的大高丽世子还真在金得培的亲自陪同下,领着两个小有姿色的军ji和二十名高丽士兵上了宋军旗舰——看那眼旁的黑圈,估计昨天晚上没少在女人和美酒上辛苦。刚刚上船,咱们的大高丽世子就大喊大叫,要宋军将领把最好的船舱让给大高丽士兵居住,还有就是赶快准备好酒好泡菜,他要和新结识的两个小蜜共饮三杯。金得培则向前来迎接的黄药师和范文虎威胁道:“一定要保护好我们大高丽世子的安全,否则你们下宋小国的使节团队不但见不到我们大高丽国王,就是能不能回到临安,本元帅也不敢保证。——不要忘了,你们不管是从渤海回国,还是从大高丽回国,都得经过我的防区!” “大元帅放心。”黄药师和范文虎脸上堆着笑,心里咬着牙,笑眯眯的说道:“我们可以用人头担保,大高丽世子的在我们船上绝对不会掉‘一根’毫毛。” 在高丽军队的严密监视下,宋军船队在成山角补充足了至关重要的淡水,开始扬帆西行,出于对大高丽世子殿下的尊敬,高丽船队送出十里方才返航。而咱们的大高丽世子也很够意思,领着二十个高丽士兵在甲板上与同胞告别,直到高丽船队消失在地平线之外,咱们的大高丽世子才转过身大模大样的喝问道:“王重阳,本世子要的船舱和酒菜准备好了没有?” “你们想干什么?”直到此刻,咱们的大高丽世子才发现事情不妙——他带来的二十个高丽士兵都已经被宋军士兵拿下,每个人脖子还有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架着,而往日里只会点头哈腰的范文虎和大宋太常寺官员‘王重阳’则在狞笑着看着自己,那模样,简直和饿急了的狼盯着一条肥羊没什么两样。 “王重阳,你想干什么?”咱们大高丽世子的声音有点颤抖了,冲着黄药师喝问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们大高丽的勇士无礼,你就不怕我们大高丽的无敌铁军,踏平你们下宋小国?” “谁叫王重阳?”黄药师啪的一记耳光抽在咱们的大高丽世子脸上,咱们的大高丽世子身体一偏,那边范文虎也抡起狗熊一样厚实的肥掌,一耳光把王谌抽了回来,也是问道:“谁叫王重阳?” “你不就是王重阳吗?是你自己向我报的名字!”咱们双颊被得尽是五指印的大高丽世子委屈问道。黄药师啪的又是一记耳光,那边范文虎又是狠狠一记耳光抽回来,吼道:“瞎了你母亲的棒子眼!这位是我们大宋皇帝亲自赐封的国师——大名鼎鼎的黄固黄药师!” “黄药师?!”王谌的脸都青了——他怎么狂妄无知,只身潜入蒙古大营坑死二十万蒙古大军的黄药师是谁,他还是听说过的…… “叫棒子用尿淋道爷,是你的主意吧?”黄药师跳起来又是一记耳光,抽得王谌打了一个转。范文虎抡起熊掌,又把王谌抽了回去,转过头吼道:“用尿把这二十个棒子灌死!” “从鼻子里灌!”黄药师回过头来大吼,顺便不忘了又抽王谌一耳光。直到此刻,咱们的大高丽世子才回过神来,双膝跪下向黄药师和范文虎连连磕头,嚎啕大哭着求饶,“黄仙长,范将军,是我不好,我不对,我不是人,我有眼不识泰山,你们大人大量,原谅我这一次了吧。” “原谅你容易,把这个喝下去。”黄药师一把脱下自己的裤子,那边范文虎有样学样,也是一边脱裤子一边吼道:“来人,把这个狗棒子按住,老子要和黄仙长赏他琼浆!” “咕……,饶命啊,我实在喝不……咕……。”甲板上,高丽棒子的哭喊声和求饶声此起彼落,声飘数里。 虽然被宋军认为还有点利用价值的王谌并没有被当场活活灌死,但远在临安的贾老贼听到海驴岛上发生的消息后,立时勃然大怒,大肆宣传公布棒子污辱大宋国使的丑恶嘴脸之余,借机发放了酝酿已久的大宋海盗私掠许可证——允许民间海员水手自发组织起来袭击以高丽为首的敌对国家商船,抢掠财物货物,抢掠所得受法律保护,并且可以进港停靠和补给,必要时还可以得到大宋海军的帮助和支援,极大的刺激了失业水手、渔民和民间不安分者的抢掠热情,抱着发财的希望投入针对敌国海船报复行动,大宋海运业和海上力量也乘机得到极大发展,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 一边在王谌身上发泄着这些天来积累的愤怒,宋军船队一边加快西下航行的速度,靠着深秋将至的最后东南季风,六天后,宋军船队满载着大都守军急需的粮草、火器、食盐、布匹、药物和武器,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塘沽口海面。 抵达了塘沽口,只是宋军向着打通海上粮道成功迈出的第一步,接下来的还有更多困难等着这支远离后方几千里的宋军船队,首先就是得确认大都是否还在忽必烈余党手中,然后是得和按嗔取得联系和信任,让他做好接应准备,最后就是得找到足够的民夫搬运粮草,否则光靠张世杰手里那四千不到的兵力,是不可能把这么多物资运到大都城的。而在其中,还存在被蒙古军队在陆地拦截和高丽船队从背后袭击的诸多变数,行动成功的希望其实还相当之小。还好,张世杰出生于大都附近的涿州,对这一带的地形、道路、民风和方言都十分熟悉,为这次行动减少了无数麻烦。 “先派一条斥候船过去,看看塘沽口有没有鞑子军队驻守。”在制订登陆计划之前,张世杰命令船队在塘沽陆地的视野之外抛锚停泊,同时派出斥候小船侦察敌情。而斥候船的回报让张世杰大吃一惊,“什么?塘沽口已经有鞑子的军队驻扎?有多少?” “不多,弟兄们用望远镜反复数了几遍,大概就是一千人左右,而且打的还是伪宋军旗。”斥候答道:“但很奇怪的是,鞑子军队好象知道有船要来一样,竟然在岸边修了六条简易的码头,岸上还有许多百姓和车辆。” “鞑子这是要干什么?迎接我们吗?”张世杰越听越是糊涂。那边黄药师却醒悟过来,一拍大腿叫道:“我明白了,鞑子这是要迎接高丽棒子的运粮船队!大都城这场仗已经打了两年了,城里的按嗔饿得人吃人,城外面的鞑子军队肯定也轻松不到那里去。为了尽快把粮食运到双方都在缺粮的大都城下,所以鞑子就在这里修了码头,还准备了民夫和粮车,就是为了早点把粮食送过去!” “有道理。”张世杰点点头,回忆着说道:“我记得我那个汉奸叔叔张柔说过,当年蒙古鞑子打金鞑子的大都城的时候,这场仗也是打了一年多的时间,到了后来大都城里金鞑子人吃人,外面的蒙古鞑子也是人吃人,十个人里面抽签吃一个,我们张家有好几个亲戚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鞑子吃掉。这几年中原战乱不断,现在的大都城下肯定比那时候更缺粮。” “肯定是这样,绝对错不了。”黄药师先是再度确认自己的观点,又拉着张世杰的手欢喜说道:“世杰,这可是天助我们成功啊!伪宋的汉奸军队饿得快断气了,肯定不经打,还有那些民夫和粮车,简直就是老天给我们安排的运粮队。” “伪宋军队经不经打,并不重要。”张世杰皱紧眉头,沉吟道:“关键是能不能把他们全歼,要是不小心放跑了几个,给鞑子的主力通了风报了信,那我们就危险了。” “怕什么?你不记得子聪大师请我出山是来干什么?——当你的军师!”黄药师得意洋洋的问道。张世杰也知道黄药师素来诡计多端,大的战略战术玩不转,可运气一向贼好,在某些特定环境下玩计谋甚至连子聪都玩不过他,便笑着问道:“那么请问黄军师,这种情况下,你有什么办法?” “附耳过来。”黄药师神秘的招招手,在张世杰耳边低声说道:“在出发前,贾太师为了预防万一,让军械监给我们全部都准备了蒙古鞑子的军服,让我们可以必要时改扮成鞑子军队撤退,船上还有一些高丽棒子的军旗,我们可以利用这些宝贝玩一出千里送军粮……。” 第十三章 成功登陆 饥饿的时候什么最难受?快要饿死的时候最难受?错!是快要饿死的时候忽然闻到食物饭菜的香味,可又偏偏吃不到摸不着,这样才最难受。那滋味,简直就是生不如死——驻守在塘沽口的伪宋军队和强行征调来的民夫现在就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塘沽口的伪宋守军和民夫是在大约小半个时辰前就开始经历这种痛苦的,当时是塘沽口的了望台首先发现二十条打着高丽军队旗号的海船正在向码头驶来,然后一阵浓郁的食物香味就随着海风飘了过来,虽然从香味分辨,这只是很普通的蒸馒头和熬米粥味道,可是对于快一年时间没有见过白米白面的伪宋军队和大都民夫来说,这香味无疑就是那钓魂的钩、夺命的刀,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大口大口嗅闻香味,只盼着高丽船队早些能够登陆,也好象他们讨要一些饭食。就连伪宋军队的主将千户杨秋城也是如此,这些天来,他只能靠一些少油寡盐的海鱼和树根草皮充饥,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只盼着这次来的高丽军队将领能够大方点,千万别象以前那些高丽将军那么抠屁眼咂指头——连拉的都舍不得,这样杨秋城才有可能混到一顿酒饭。 可能是傲慢的大高丽军队想要摆架子吧,二十条海船自从出现在视线可及的地方后,航行的速度就一直很慢,在顺风顺水的情况下,竟然花了半个时辰才在塘沽码头靠岸。船上刚刚抛下揽绳,伪宋士兵就一哄而上,手忙脚乱的主动套系缆绳,大献殷勤,杨秋城则领着十几个伪宋士兵冲到高丽旗舰旁,冲着甲板上大喊,“大高丽将军,远来辛苦,末将真宋(伪宋军队自称)军队千户杨秋城,奉突突贴木儿将军之命,前来协助大高丽军队搬运粮草辎重,请大高丽将军接见。” 很是出乎杨秋城等伪宋军队的预料,甲板上站出来的并不是想象中那些傲慢狂妄又无知的高丽将领,而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蒙古将军,那蒙古将军带着笑容,用蒙古语答道:“杨将军,我是蒙古大汗任命的高丽西京达鲁花赤,奉大汗之命监督高丽国王向大都战场支援粮草。高丽国王的船队是从开京出发,还有一段时间才到,我知道大都战场无比紧缺粮草,就把在高丽西部征调到的粮草装船,直接从西京运到塘沽,所以比高丽船队先到一步。” “原来是这样。”杨秋城恍然大悟,心说他娘的,鞑子还是要比二鞑子强点啊,鞑子还知道老子们紧缺粮草,急着送过来,那些二鞑子只会给鞑子舔屁眼,欺负老子们汉人却比鞑子还凶。想到这里,杨秋城忙向那蒙古将军下拜行礼道:“原来是高丽西京的达鲁花赤大人,末将失礼,请问大人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叫我扩廓帖木儿。”那蒙古将.领态度颇是和蔼,主动招呼道:“杨将军,上来喝一杯如何?让这些民夫和弟兄先吃一点东西,然后也好有力气搬东西。” “多谢扩廓将军。”杨秋城大喜过望,.还以为自己运气贼好,遇到了蒙古军中为数不多的开明将领,赶紧谢上船。那扩廓帖木儿又叫道:“把你的弟兄也叫上来,我这有的是酒菜,百夫长以上的,都可以上来!”说罢,扩廓帖木儿又转向诸船吼道:“下船,发馒头米粥。”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通译把扩.廓帖木儿的话翻译出来后,码头上立即响起一片感激涕零的声音,杨秋城的副手和手下的十个百夫长更是跑得比兔子还快,一窝蜂的就上了旗舰甲板,扑到扩廓帖木儿给他们准备的酒菜上大吃大喝。其他的几条运粮船则放下跳板,无数蒙古士兵抬着一筐筐还在冒着热气的白面馒头和一锅锅香喷喷、浓稠稠的米粥下来,向码头上的伪宋军队和民夫分发。 蒙古军队破天荒的善举相当于是在码头丢了一.颗炸弹,那些饿得面黄肌瘦、站都不站稳的伪宋军队和民夫全都炸了窝,丢下碍事的武器、旗帜和扁担等物,争先恐后的涌到蒙古军队伍前哄抢食物,你争我斗间不少人被挤下海水,更有不少人为了一个馒头而大打出手,互相践踏——毕竟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蒙古军队,不敢保证这些蒙古士兵的善心能够持续多久。 “不要抢,不要抢,馒头和米粥都多的是,每个人都管.饱。”几个会说汉语的蒙古士兵大喊,努力约束场面不至太过混乱,只可惜那些快饿疯了的伪宋士兵和民夫这会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是不要命一样的拥挤在发放食物的四条码头前哄抢,场面完全乱成一团。而在另外两条没有发放食物的码头上,大队大队的蒙古军队正在下船登岸,跑到伪宋军队和民夫的后方列队集结,伪宋军队也没多少人注意——即便注意到的也没有往旁处想,还以为是运粮军队正在腾出甲板船舱,方便下一步的卸船工作。 随着下船的蒙古军队越来越多,将伪宋军队和.民夫完全包围后,高丽船队旗舰的了望台上才是红旗一挥,示意动手。正在陪着杨秋城等伪宋将领用饭的扩廓帖木儿立即站起身来,向左右使一个眼色,早就守侯在旁边的士兵一哄而散,三下两下就把杨秋城等伪宋将领全部按在甲板上制住,嘴里还含着一块火腿的杨秋城大惊失色,含糊叫道:“扩廓将军,末将没有那里得罪你啊?你为什么要这样?” “你是没有直接.得罪我。”张世杰撕去脸上的假胡子,向杨秋城冷笑说道:“不过你给鞑子当狗,当汉奸助纣为虐,这就是得罪了我张世杰!” “张世杰?!”杨秋城惊叫起来,然后猛的挣扎着叫道:“张大哥,你还记得我不?我是杨八啊!以前我和你一起在你叔叔张柔老将军的帐下当过兵,还睡过一个帐篷,你还记得吗?难怪我刚才就觉得你有点眼熟,你不是投靠了宋蛮子了吗?怎么跑到这个塘沽口来了?” “杨八?”张世杰努力回忆自己在张柔军中的日子,觉得杨八这个名字是有点耳熟。杨秋城则又叫道:“张大哥,我真的是杨八。对了,十一年前在涿州,我们两个一起跟着张弘略将军去黑角山剿过土匪,当时你冲在最前面,第一个打进土匪的寨子里,我在下面差点被土匪的石头砸死,还是你及时砍了那个土匪一刀,石头才砸偏了,后来我还专门向你当面道谢,你没理我。现在你该想起来了吧?” “想起来了。”张世杰总算想起这件早已被自己遗忘的往事,也想起眼前这个伪宋千户确实是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同伴,这才点头说道:“放开他,这个人我认识。” 宋军士兵依令放开那杨秋城,杨秋城也甚是精明,挣扎着站起来后,看看周围情况,当看到张世杰带来的军队已经把他的伪宋队伍包围时,马上又向张世杰双膝跪倒,磕头说道:“张大哥,杨八的命被你救了两次,小弟什么都不说了,只要你不嫌弃,小弟可以跟你到天涯海角,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张世杰把嘴一撇,正要说你能给我干什么,那边黄药师却窜了过来,指着杨秋城喝道:“很好,聪明的话,马上叫你的人放下武器,向我们大宋军队投降。”杨秋城有些疑惑的看看黄药师,又看向张世杰求证,张世杰这才冷哼道:“想活命的话,就给老子听黄仙长吩咐。” “黄仙长?”杨秋城和张世杰刚才一样,都对这个名字有点疑惑。张世杰眼睛一鼓,喝道:“难道你没听说黄固黄药师黄仙长的大名?” “黄药师?”杨秋城这次是彻底傻了眼睛了——基本上,从上次鄂州之战后,黄药师的大名基本上也就成了蒙古人灾星扫帚星的代名词。所以杨秋城稍微反应过来后,跑到船首就向码头上混乱的军队和民夫大吼,“全部跪下,向大宋军队投降!”但他的喊声虽大,只可惜那些伪宋士兵和民夫直到现在还没发现情况有变,混乱中竟然几乎没有人留心到杨秋城的叫喊,最后还是黄药师下令宋军船队擂动战鼓,听到鼓声的伪宋士兵和民夫这才醒悟过来,杨秋城乘机大叫大嚷道:“全部给老子跪下,向张世杰大哥和黄药师黄仙长的军队投降!否则全部砍头!” “发生什么事了?”伪宋士兵和民夫满头雾水,转眼去看周围时,却惊讶的看到自己们已经被全副武装的蒙古军队全部包围,那些蒙古军队一起用汉语大喊,“跪下投降,否则格杀勿论!”杨秋城也在船上大喊,“弟兄们,别顽抗了,跟着大宋军队有馒头吃,赶快投降,否则的话,张世杰张大哥就要砍你们的头!黄药师黄仙长也要用妖法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伪宋军队的士兵本就是些软骨头,他们强征来的民夫也没义务为阿里不哥卖命,所以在认清形势后,在场的上千名伪宋士兵先后都跪在了地上投降,五六千名由老人和妇女组成的民夫也跪在了地上,举起双手投降,宋军队伍乘机全部登岸,完全控制了塘沽码头和数量远胜于己的俘虏。那边杨秋城带上船的十几个伪宋基层将领也乖乖投降,表示愿意为宋军赴汤蹈火,上刀山下火海。 黄药师要求张世杰接受杨秋城等伪宋将领投降,事后看来无疑是一个无比明智的选择,因为杨秋城的队伍本来就是从大都战场上抽调过来的,对蒙古军大都包围圈的军队部署了如指掌,而且还非常清楚塘沽口通往大都的道路情况,甚至就连那只军队能打不能打都摸得门清。所以在事后咱们的子聪大师也非常郁闷——子聪大师明知道黄药师的运气非常好,可子聪大师绝对没想到黄大仙长运气会好到这地步。 “大都外围的鞑子军队,现在号称是五万大军,实际上也就一万五千左右——其中有六千多人还是赵孟頫那个小崽子的军队。”杨秋城指着张世杰亲自手画的地图介绍道:“这一万五千军队中,西面驻扎得最多,因为大都西门一直是主战场,穆哥在那边也还有一点军队,说不定会给大都派来一点援军,所以包括阿里不哥左丞相阿兰答儿在内的主力都驻扎这边。南面的军队第二多,主要是控制运河,免得按嗔鞑子从运河逃跑,北面和东面的军队最少,都是由我们汉人军队驻扎。不过听鞑子将军说,漠北的一个什么王爷,叫察哈台阿什么的……。” “察哈台阿鲁思,最终支持阿里不哥继承汗位的蒙古王爷。”张世杰纠正道。杨秋城难为情的连连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并补充道:“听鞑子将军说,这个王爷将要派兵支持大都战场,可能在冬天以前就赶到大都。” “过来捡便宜吧?”张世杰冷笑,心中已经排除了这个来自北方的威胁——毕竟现在才是秋季。那边黄药师则欢喜道:“这样可最好了,大都东面的鞑子驻军最少,我们正好可以从这个位置运粮进去。” “打仗没这么简单,大都东门的军队少,并不代表危险就小。”张世杰搔了搔头发,沉吟着分析道:“我们总共只有三千八百左右的兵力,就算只留最少的军队看船,最多也只能抽出三千军队押运粮草。其他的民夫和伪宋军队根本靠不住,最多只能搬运粮草军需,所以我们能够用来作战的军队,实际上也就这点军队。而大都周围的地形全是平原,我们在运粮路上如果不慎暴露目标,鞑子的骑兵最多只要一个多时辰,就可以从西城赶到东城阻击我军。” “那我们可以改扮成鞑子军队运粮,鞑子只盯着西面,绝对想不到我们从东面运粮进大都。。”黄药师建议道。张世杰沉默不言,良久才说道:“办法倒是可行,也怎么都得赌上一下——大不了任务失败,把粮食烧了。不过高丽棒子的船队随时有可能抵达塘沽口,我们得抓紧时间,所以我们等不及和大都城里的按嗔联系了,得立即带着粮草军需上路。” “这样不行吧?”黄药师第一次和张世杰的意见产生相左,提出疑义道:“如果不和按嗔取得联系,我们的运粮对就算到了大都城下,他也会怀疑我们在诈城,未必敢开城放我们进去。而且和按嗔取得联系后,还可以和他约定时间,让他在我们的运粮队即将抵达大都东城的时候,向西面发动一次突围佯攻,这样我们成功的希望才更大。” “黄仙长所说的,正是我想到。”张世杰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微笑道:“我打算一边运粮上路,一边派一个人去和按嗔联系,和他约定时间,让他全力做好接应准备,然后在我们即将抵达大都的时候向西城发动突围徉攻,分散鞑子的注意力,这样我们才有希望成功。”说到这,张世杰又补充一句,“按嗔为人谨慎,又被阿里不哥鞑子在大都围困了一年多时间,未必会随便相信我们派去的使者,肯定还要怀疑我们的信使是去诈城。所以我们派去和按嗔联系这个使者非常重要——必须得是我们大宋军队中够分量的人物,而且还得是按嗔所认识的人。” “我知道有这么一个人。”黄药师心中暗叫不妙,所以飞快举起手,笑道:“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范文虎范大将军是我们大宋军队要员,派他去和按嗔联系,按嗔肯定相信。” “我去和按嗔联系没关系——不过我和按嗔没见过面,按嗔肯定会怀疑我是假的。”咱们的范大将军可不傻,马上就叫了起来反对。那边张世杰却笑得更加纯洁,笑眯眯的对黄药师说道:“黄仙长,在鄂州大战的时候,你在鞑子军营好象是经常和按嗔见面吧?而且你还是我们大宋国师,如果你拿着按嗔女儿察必的书信去大都,按嗔绝对相信我们的话!” “不!我更不行——!”黄药师杀猪一样惨叫起来。张世杰可不会放过他,站起来拉住他的手笑道:“黄仙长,你就别谦虚了——其实这也是子聪大师的意思,子聪大师早就料到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所以才把你请上了我们的船队,就是为了让你担任这个重要信使的任务啊。” 第十四章 故友重逢 不管是大都的守将按嗔。还是阿里不哥军的攻城主将阿兰答儿,都已经记不清楚这次大都战役已经进行了多少次战斗了,从南宋咸淳二年、同时也是忽必烈的中统五年腊月开始,阿里不哥军对大都的围城战已经持续了一年零九个月。在这段时间里,阿里不哥军对大都城发动的万人以上的进攻就达到三十三次,其中五万人以上的攻城战达到八次,其他诸如偷袭、骚扰和地道突袭之类的小规模进攻更是数不胜数,用尽了投石机、回回炮、火炮、震天雷、云梯、鹅车、冲城车、折叠桥(类似折叠云梯)和飑尘车等等等攻城武器,双方都是损失惨重,伤亡惨重。但当世绝才子聪亲手设计并监督建造的大都城仍然屹立在阿里不哥大军面前,让阿里不哥军仍然拿这座城池无计可施。 强攻和偷袭都不成,在大都城下损失惨重的阿里不哥军恼羞成怒,一边打出代表屠城旗号,一边改强攻为围困,不让大都城中获得粮草补给,准备把全大都的人活活饿死在城中,同时不断用回回炮把腐烂的尸体抛入城中,试图在大都城中制造瘟疫流行。——这么一来,大都城攻防战最残忍也最漫长的时刻也就随之到来。大都城里断粮,罗雀捕鼠易子相食,父食子夫食妻。大都城外的阿里不哥军也是给养断绝,粮草供给不上,大部分士兵只能以草根树皮和野菜充饥,到了后来,草根树皮都吃光了,阿里不哥军也不得不效仿当年攻打大都的蒙古军队——抽签十人吃一人。 “王爷,吃饭了。”曾经的忽必烈爱将拔都抬着一个海碗上到大都西门城楼,向耸立被火炮轰塌的城楼废墟旁发呆的按嗔轻声说道:“王爷,你一天没吃东西了,517z喝碗米粥吧。”说着,拔都把海碗递到按嗔面前,碗里的东西与其说是米粥,不如说是清水,亮得可以照出人影。 按嗔没有接碗,目光只是转到两个躺在箭垛旁边的忽必烈军士兵身上,那两个饿得瘦如骷髅的士兵正在用断刀有气无力的掏着城墙缝隙,半天才从缝隙中挑出一条小小的蚯蚓,又把这条比指头长点不多蚯蚓分成两截,各拿一半小心翼翼的放进嘴里。 “去,把这碗粥拿去给他们喝了。”按嗔终于开口,指着那两个士兵命令道。拔都楞了一下,为难的说道:“王爷,这碗粥是好不容易从仓库的墙角里掏出来的米……。” “拿去给他们。”按嗔打断拔都的话,语气十分坚决。拔都无奈,只得捧着粥碗送到那两个士兵面前交给他们,这才步履蹒跚的走回按嗔旁边,低声说道:“王爷。已经交给他们了,不过王爷你已经一天多时间没吃一点东西,这样下去不行,你是我们大都城支柱,要是你倒下了,大都城里恐怕……。要不,末将再去给你找点吃的?” “大都城里还能有什么吃的?”按嗔苦笑,大都粮仓半年前就已经见底,城里的树木连树叶都被吃得精光,还能找出什么吃的来?稍微盘算后,按嗔慢慢的说道:“你和失里国、尹邦宝去安排一下,把城里的老人和没办法医活的伤兵再挑一些出来,做成*人肉汤,发给弟兄们充饥。” “是,末将这就去安排。”拔都躬身答应,按嗔又补充一句,“还有,去把我家里剩下的小妾和两个没到十二岁的儿子女儿也全杀了,做成*人肉汤。” “王爷——!”拔都有些吃惊,按嗔却不去看他的眼睛,只是喝道:“照办。只吃别人的亲人,我的亲人却可以躲在家里享福,这民心士气怎么鼓舞?”拔都低头无语,半晌才低低答了一句,“遵命,末将也会杀了自己的儿子。” 拔都踉踉跄跄的走了,按嗔也动了起来,领着一队亲兵在西门城墙上来回巡视了一圈,尽力用最坚定的步伐稳定军心,用渺茫的希望鼓舞士气,“弟兄们,都打起点精神来,拿出精气神,盯准了西面,穆哥王爷的援军随时有可能从太原过来,给我们带来粮食、布匹、盐巴、茶叶,还有牛羊肉干,让我们吃饱喝足,有力气去杀阿里不哥伪汗的军队!” 平心而论,按嗔鼓舞士气的手段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至少在这么恶劣的情况下,还没有那支军队或者将领产生动摇,出现大规模投降的丑闻——当然了,这也与大都守军都是忽必烈的铁杆嫡系有关。而且阿里不哥军两个月忽然从大都城下抽调走大量军队,更让大都守军看到了成功的希望,按嗔甚至敢断言,只要让他残余的八九千军队吃饱喝足,恢复了体力士气,那么他完全可以独力发动反击。击溃城外同样断粮又疲惫不堪的阿里不哥军队。——再当然,这个计划必须得建立在大都守军获得充足补给的前提下。 “大汗,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保佑我们大都吧。”没有旁人在场的时候,按嗔凝视着夕阳西下的金黄天空,突然泪如雨下…… ………… 按嗔做梦也没想到,濒临崩溃的大都守军的救星会来得那么及时,而且还是来自忽必烈军最大的仇人。就在当天晚上,在城墙上巡视了一圈后,按嗔把守夜的任务交给拔都和刺刺吉,刚刚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里,人还没有坐定,万户长刺刺吉就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按嗔还以为阿里不哥军乘夜攻城,惊得一把推开正在为儿女被杀找自己哭闹的元配老婆,跳起来问道:“出什么事了?阿里不哥伪汗的军队又来攻城了?怎么没听到锣鼓报警?” “不……不……不是。”刺刺吉本就被饿得极度虚弱,跑得又太急了,差点就瘫软下去,喘了半天的粗气才说了一句完整话:“蛮子黄固黄药师来了!” “黄固黄药师?!”按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第一反应就是喝道:“逮到他没有?我要亲手剐了这个老蛮子!给鄂州的二十万弟兄报仇!”——忽必烈军之所以会由盛转衰,最后沦落到几乎覆灭的地步,黄药师绝对算得上是最重要的罪魁祸首之一!所以在忽必烈的铁杆心腹之中,没有一个不想把黄药师抽筋剥皮的。 “逮到没有?”刺刺吉听得满头的雾水,狐疑道:“他没跑啊?黄老蛮子是来替皇后娘娘给王爷送信的。就带了三个从人,悄悄的摸到城下叫城,弟兄们已经用吊篮把他绞上来了。” “我女儿的书信?”按嗔的原配老婆激动得连哭都忘记了,扑上来抓着刺刺吉的袖子一定要去见女儿的信使。按嗔也是既激动又惊讶,赶紧让刺刺吉带路,领着老婆一起赶往黄药师所在的大都东城。 子聪设计修建大都城的时候,一共给大都设计了十一道城门,东城共有三门,分别是崇仁门、齐化门和光熙门,而黄药师是走稍南的齐化门上的城墙,所以按嗔夫妻和刺刺吉三人到得齐化门时。黄药师一行四人已经被押到了齐化门下城墙内,由拔都亲自率领军队看守。火把照耀中,按嗔不用细看容貌,只要到那颗比脸盆还大的畸形脑袋,按嗔就知道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忽必烈军的超级大仇人黄药师,绝对货真价实——毕竟象这么极品的脑袋可不好找。 “黄固老狗,还认识本王否?”本来按嗔早在想象中把黄药师千刀万剐了几百次,可是真正看到老熟人的时候,按嗔却又一改见到黄药师就把他生吞活剥的打算,心中隐隐还生出一种欢喜之感。而黄药师看清楚来人是按嗔后,也是欢喜叫道:“按嗔王爷,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如果不是还记得你的声音,贫道差点就不敢认了。最近怎么样,还象以前那样每句话都带蒙古谚语不?” “以前是装文雅,现在用不着了。”按嗔干笑着答应一声,然后猛的醒悟过来,拔刀吼道:“黄老狗,想不到你还有脸来见本王?你在鄂州给宋蛮子当奸细,害死我们无数蒙古勇士,今天,我非给大汗的军队报仇不可!” “别,别,王爷你冷静。”黄药师吓了一跳,赶紧摆手说道:“那都是那年的老黄历了?你怎么还记得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再说我今天是做为使者来给你送信,还是送你亲生女儿的信,你们蒙古军队不杀使者是天条,难道你想违犯蒙古天条?” “那信呢?”按嗔黑着脸喝问道。黄药师不敢吊胃口,赶紧怀中贴肉处取出书信,双手捧到按嗔面前。按嗔也是激动难当,一把抢过书信拆开,和元配老婆一起观看,才看得一眼,按嗔的原配老婆就哭了起来,“是我女儿的笔迹,我认得,我苦命的儿啊!” 察必的亲笔书信是用汉文所写。按嗔也算是个开明蒙古王爷,所以也还能看懂。在信上,察必除了用几大张纸问候父母和叙述思亲外,还有就是她住在临安被南宋朝廷善待的事,要父母不必为她和外孙真金担心。除去这些废话外,察必还按贾老贼的吩咐,告诉了按嗔宋军海上驰援的重要消息,希望按嗔能抛弃以往对宋军的存见,和宋军联手合作共抗阿里不哥——当然了,按嗔如果能率领忽必烈残党向宋军投降,那就更好不过了。信的最后,察必除了留着眼泪嘱咐按嗔夫妻保重身体外,还有就是告诉按嗔宋军海上驰援的各种困难,要按嗔千万不要辜负了贾老贼和子聪的难得好意。 “我的儿啊,娘想你啊。”看完信后,按嗔的老婆几乎哭晕过去。按嗔也是老泪纵横,半晌才把书信递给副手拔都、刺刺吉和闻讯赶来的失里会等人,让他们也知道宋军海上驰援的事。和按嗔不同,拔都等人看完信后是惊喜万分,失声叫道:“宋蛮子援助我们?怎么援救?派军队还是送粮草武器?” “海上风浪太大,直接运军队过来太危险,所以主要是粮草军需。”黄药师介绍道:“主要有五千石粮食,一万斤金华火腿,五千斤盐巴,两千匹布,三千斤金疮药和治伤防瘟疫的药物,还有一些武器和火器。对了,还有两门火炮和配套的弹药。” 拔都、刺刺吉和失里会等忽必烈军将领士兵都欢呼起来,这些东西可都是大都城里最最紧缺的物资啊。按嗔则不动声色,向黄药师问道:“那东西呢?什么时候到?” “已经在路上了。”黄药师又拿出张世杰的书信,解释道:“我们抓到了一些阿里不哥去接应高丽棒子船队的民夫,逼着他们运输粮草辎重到大都过来,估计明天晚上三更左右就能抵达大都东门。负责这件事的张世杰考虑到鞑子可能会在路上拦截,所以就派我先过来,让你们做好接应准备,然后在明天晚上向大都西面发动一次突围佯攻,分散鞑子的注意力,这样我们才有希望把粮草军需送进大都。” “突围佯攻?”拔都和刺刺吉等蒙古将领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大都城里顶天能凑出八九千的作战军队,还大部分带伤,这点兵力发动一次佯攻倒是勉强还够,可要是军队派出去了,宋军的粮草辎重又没有送进大都,那大都守军可就不能光光用得不偿失来形容了。 “我们也没办法。”黄药师知道蒙古将领心中担忧,解释道:“我们手里目前能够用来押送粮草的军队总共也就三千来人,这点兵力遇上鞑子的小部队倒没什么,如果鞑子的主力出动,我们给你们送的粮草军需可就保不住了,只会白白便宜了阿里不哥鞑子。” “呛啷!”按嗔忽然又拔刀在手,架在黄药师脖子上吼道:“黄老狗,你是不是又来骗我们?打算把大都城里的守军骗出城防,让阿里不哥伪汗的军队乘机偷城?” “冤枉啊!王爷,我的人品就真有那么差吗?”黄药师大叫冤枉,委屈的解释道:“我骗你们能有什么好处?你们在大都坚持的时间越长,或者手里力量越大,我们大宋在两淮面临的压力就越小——我除非傻了,才会帮阿里不哥把你们大都军队坑死!” “说不定你已经投降了阿里不哥,冒充宋蛮子官员来和我们联系,骗得大都城献给阿里不哥伪汗表功。”复鉴在前,按嗔算是怕极了黄药师的坑蒙拐骗,瞪着黄药师冷声说道:“以你的人品性格,这样的事绝对干得出来。” “按嗔王爷,你要是一再贬低我的品德,我可要生气了。”黄药师愤怒的说道:“我的话能有假,你女儿的亲笔书信总不会有假吧?我老黄冒着生命危险万里迢迢过来给你送信,你不设宴款待也就罢了,还要来怀疑我老黄的高尚人品和无私品德,你不脸红?” “天下有的是能人可以模仿笔迹,这封信说不定是你找高手匠人模仿的。”按嗔把眼睛瞪得更圆,恶狠狠的看着黄药师。黄药师心中叫苦,暗暗后悔自己以前立身不正,名声信誉太差,所以导致任何人都不敢随便相信自己。不过黄药师毕竟是黄药师,灵机一动说道:“对了,我有证据,我自己就是证据!” “你算什么证据?”按嗔冷喝问道。黄药师涎着脸笑道:“我当然算证据,王爷你想想,我本来就是你们蒙古人的大仇人——无数蒙古人听到姓黄的汉人都要杀,我来这里又骗你一次,我就不怕你把我凌迟处死?所以说,你只要把我留在大都城里,就不用担心我会骗你。”说到这,黄药师猛的打了个寒战,心说子聪那头老秃驴把我坑上船,不会就是想让我来做人质吧? 按嗔仔细一想,发现黄药师说得非常有道理——象黄药师这么贪生怕死贪财好色的极品小人,是绝对不会伟大用小命来骗一座城的,那怕这座城是忽必烈余党心目中的圣地大都城。想通这个道理,按嗔慢慢收回了钢刀,冷哼道:“也好,本王就再相信你一次,明天晚上,如果你们的辎重队到了不大都,我就亲自用刀,一刀一刀把你剐了,给大汗报仇!给大汗的鄂州主力军队报仇!给突围佯攻中牺牲的弟兄报仇!” “王爷剐你一片肉,我就烤你一片肉,塞进你的嘴里!”拔都也狞笑着说道。黄药师又打了一个寒战,讨价还价道:“如果我们大宋的辎重队到了大都城下,但因为阿里不哥鞑子拦截,没能进城,那怎么办?” “一样剐了你!”按嗔等在场的二十几个蒙古将领异口同声答道。黄药师哭丧起了脸,向天祷告道:“世杰,你可一定要争气啊,否则的话,我可就死定了——你答应送我的两个美女,我也没机会享受了。” “把他们押下去,分开单独看管。”按嗔指着黄药师和三个随从——其中一个是伪宋军队俘虏中找来的向导,喝道:“尤其是黄药师,拔都你亲自看管,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得令。”拔都抱拳答应。黄药师则毫不脸红的哼道:“王爷,怎么说咱们也是老朋友了,故友重逢,我又这么老远的给你带来一个这么大的好消息,你怎么都得给我准备一桌上好酒菜接风洗尘吧?我可是从傍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快饿死了。——对了,顺便给我安排几个大都美女侍寝,不要太多,时间不早,两个就马马虎虎了。” “好酒好菜没有,人肝和人肉汤要不要?”按嗔没好气的反问道:“美女也没有,美女肉倒是还有一些——刺刺吉将军今天刚杀了他的妻子给弟兄们充饥,肉和骨头应该还有剩余,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劝刺刺吉将军让给你。” 第十五章 好人做到底 尽管是个蒙古人就不敢相信黄药师。可是面临大都城山穷水尽的窘境,忽必烈亲封的忠武王按嗔那颜还是决定赌上一把,赌赢了,大都城可以重显生机,获得宝贵的喘息之机;赌输了,出城佯攻的大都军队死伤惨重,再也无法据城坚守,大都城提前玩完。——当然了,死守大都的忽必烈余党也可以理直气壮的把大仇人黄药师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为忽必烈、为蒙古军队、为天下千千万万的苍狼白鹿子孙报仇雪恨! 决心一下,按嗔立即着手安排起佯攻突围,而大都城这次的对手阿兰答儿的底细和习惯特点,按嗔早就摸得清清楚楚——阴险多疑、狠毒残暴又刚愎自用。面对这样的对手,用兵务必需要慎之再慎,否则派出去的军队就永远别想再回到城里,同时派出去的军队也不能少,不能让敌人、尤其是不能让阿兰答儿发现大都守军是在苗圩。所以思来想去,按嗔毅然决定动用五千军队发动佯攻,同时组织城中还能动弹的百姓,让他们做好协助迎接粮车进城的准备。 要想发动就得佯攻先往西城集结军队。同时翻箱倒柜刮骨寻肉也得让出城军队肚子里有点底,否则饿得手软脚软的出城,照样起不了任何作用。而按嗔领着一帮瘦得皮包骨头的蒙古将领正在西城和义门上安排布置的时候,咱们的黄药师黄大仙长在蒙古士兵的押解下晃悠晃悠的来了,远远就大叫道:“王爷,按嗔王爷,你们今天早上给我准备的野菜汤,怎么我刚吃下去就拉肚子,你该不会是给我下了泄药吧?” “我如果要杀你,直接用刀就是,绝对不会浪费药。”按嗔很是反感黄药师的套近乎,回答起来也没什么好声气。黄药师也不生气,笑眯眯的打量一下城下正在陆续集结调动的军队,问道:“王爷,军队开始调动,在准备佯攻了?” “看到何必再问?”按嗔回答得更加不耐烦。黄药师讪讪一笑,看见按嗔和几个蒙古将领都没好脸色,有些尴尬的想要离去,可是脚迈出去后,黄药师还是忍不住又回头说了一句,“按嗔王爷,这事本来不该我管,也不该我说,可这关系到我们大宋军队万里迢迢送来的粮草军需,我就不得不插两句嘴了——你就这么向大都西城发动佯攻,不行,鞑子不会上当。” “老夫打了几十年。难道还不如你?”按嗔不服气的冷哼反问道。黄药师傻笑着答道:“打仗这种事,经验固然重要,可也要看天赋,否则以后那支军队出征也别选什么将了,直接把年纪最老的将军派出去就行了。我敢断言,你如果就这么把军队派出去佯攻,城外面的鞑子十有八九不会上当。” “为什么?说说原因。”按嗔终于被黄药师吊起胃口。黄药师指着大都西门外的蒙古军营说道:“王爷请看,阿里不哥鞑子为了防止你和太原的穆哥取得联系,也为了方便从金水河取水,所以这大都西门是阿里不哥鞑子主力军队驻扎处,也是鞑子包围圈最严密的地方。你从这个方向突围,阿里不哥鞑子能不怀疑你是佯攻?” 按嗔有些惊讶,再去看按察和刺刺吉等副手时,却见他们也是满面惊讶,很明显已经被黄药师这句话提醒。按嗔这才转向黄药师问道:“你的话还算有点道理,不过你们的辎重队是从东面来,我们如果不把阿里不哥伪汗的军队吸引在西面,你们的辎重队岂不是更难进城?或者说,你觉得我们应该选择向南面或北面发动佯攻?” “要想牵制阿里不哥鞑子的主力,当然是向西面佯攻效果最好。”黄药师是第一次神臂城大战的智囊,在守城方面还算有一套。阴笑着说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鞑子认为你们肯定是向西面突围。” “什么办法?”按嗔焦急问道。黄药师又是阴阴一笑…… ………… “报——!”大约到了下午的时候,焦急的叫喊声打破了阿里不哥军中军大帐的宁静,一个阿里不哥军传令兵跌跌撞撞的冲进大帐,向帐中正在搂着两个歌女饮酒作乐的阿兰答儿单膝跪下,抱拳叫道:“启禀丞相,撒的迷失将军发现大都城中正有军队集结,位置在大都南城的丽正门,撒的迷失将军怀疑这是按嗔逆贼拼死突围的征兆,请丞相决断。” “有这事?按嗔逆贼会向南面突围?”阿兰答儿深表怀疑——按嗔军队从南门突围,就算成功又能去那里?难道准备逃到被阿里不哥控制了一大半的山东去?不过疑惑归疑惑,发现敌人有异常举动,阿兰答儿身为全军主帅也不能不置之不理,当下领了一队亲兵出营,快马跑到大都南面的丽正门外亲自探视。 到得现场一看,负责南门防御的上万户撒的迷失已经上到了望楼车(一种类似云台的了望台,可移动),正在拿着一具战场上缴获而来的望远镜对着城里张望,阿兰答儿忙也上到望楼车,一边从撒的迷失手中讨过全军仅有两架的望远镜之一,一边问道:“情况怎么样?按嗔逆贼在这边集结了多少军队?” “还没法确定数量,不过很奇怪,按嗔逆贼在这边集结的军队,好象是百姓更多一些。”撒的迷失如实答道。阿兰答儿不再理他,举起望远镜细看时,果然一眼看到丽正门内人头熙攘,旗帜林立,从表面看确实很象是城中守军正在向丽正门集结。不过再仔细看时,阿兰答儿也发现情况不对了——正在集结那些军队虽然打着忽必烈军的旗帜。可大部分都是饿得站都站不稳、衣杉褴褛的老弱百姓,还有不少干脆连衣服都没得穿,穿着一些用中统宝钞糊成的纸衣勉强遮体,而真正穿着破旧衣甲的忽必烈军士兵数量却并多。 “按嗔的军队呢?他的军队可是以御林军和探马赤军为主,不至于弄成这样吧?”阿兰答儿心中更是疑惑。这时,撒的迷失分析道:“会不会是按嗔逆贼打算用百姓打头阵,用百姓的尸体填平我们的防马壕,方便他们的骑兵冲锋突围?” “蠢货!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部下?”阿兰答儿打了撒的迷失一记耳光,呵斥道:“大都城里还可能有战马不?就算以前有,这一年多时间,只怕也全部宰了吃光了吧?”撒的迷失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所以赶紧把嘴巴闭上。阿兰答儿又盘算片刻,喝道:“传令下去,让每一道城门外都准备好望楼车,我要亲自巡视大都每一道城门的动静。” 阿兰答儿领着亲兵巡视大都诸门的时候,黄药师和按嗔就知道阿兰答儿已经上钩了,暗暗佩服黄药师的小聪明之余,按嗔赶紧让军队做好准备,把声南击西的戏演足演真。而阿兰答儿领着亲兵逆时针巡视一圈后,发现东门和北门都没有任何异常,仍然是一些饿得快要断气的士兵在坚守城门,看不出有任何异常。见此情景,阿兰答儿心中不免更是纳闷。“按嗔逆贼是在干什么?我们包围东门北门的军队都是汉蛮子兵,战斗力最弱士气也最差,他如果悄悄突围,最有希望的应该是这两个方向啊?” 阿兰答儿故意留出东面和北面两个破绽是有目的的,想要诱使按嗔的残部离开城墙保护突围,然后再在东面的大海边上或者北方的平原上把他围歼,只可惜按嗔根本不上当,后来阿兰答儿也一直没有往这两个方向增兵,只是紧紧扼住大都和太原联系西面咽喉,坐等奇迹出现或者按嗔残部活活饿死在城里。所以阿兰答儿发现按嗔残部在向南城集结很可能是虚张声势后,第一反应就是按嗔可能在玩声东击西。真正的突围口应该是北城或者东城,可现在大都东城和北城都风平浪静,阿兰答儿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甚至产生了这么一个念头,“为了预防万一,是不是从西城调些军队过来,加强防御力量?” “西城?”想到这里,阿兰答儿脑海中灵光一闪,忙喝道:“快回西城!”说罢,阿兰答儿打马就走,快马加鞭赶回西城,从副将塔海手中抢过望远镜,三下两下设于和义门外的望楼车,探视城中情景。 和大都东城北城一样,西城墙上也还是一些饿得有气无力的士兵镇守,看上去几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是阿兰答儿耐心细看时,立即发现情况不对——大都西城城内的街道上竟然空无一人,虽说历经战乱,大都城中人口大减,十室八空,可这个时候日头刚刚偏西,街道上竟然看不到人影,这就有点不寻常了。 “果然有问题。”阿兰答儿心中暗喜,再耐心等待了片刻,城内一栋破损的房屋内忽然走出一名蒙古士兵,走到路边小解,房中很快又探出两个戴着头盔的脑袋,对着小解那士兵呼喝了几句,那士兵很快就又跑进房中,消失不见。看到这里,阿兰答儿恍然大悟,狞笑道:“按嗔逆贼,挺有一手嘛——想用假象把老子的主力骗到南城,你好乘机从西城突围,声南击西玩得还算漂亮!” “传令下去,让撒的迷失加强南城戒备。未奉命令不得私自调动一兵一卒,按嗔逆贼今天晚上很可能要向南面发动突围佯攻。”阿兰答儿冷笑着命令道:“按嗔逆贼出城佯攻的军队和百姓,给老子见一个杀一个,一个都别放跑!再给东城的张弘录和北城的贾居贞各自抽调一千兵力,天黑后集结于大都西北角,不许打火把,不许暴露,发现按嗔逆贼从西面突围,立即南下截杀!” 各路传令兵领命而去,阿兰答儿又命令道:“再传令西城军队,多备火把箭矢,人上甲马上鞍,今夜不许睡觉,随时做好夜战准备。” ………… 天很快就黑定,随着时间一分一妙过去,黄药师和按嗔等人的心也渐渐提到了嗓子眼,按计划,宋军的辎重队应该在四更时分抵达大都城下,期间必须还得考虑宋军辎重队被蒙古斥候发现的可能,所以大都军队必须在三更就发动佯攻,并且全力拖住阿里不哥军主力一个时辰以上。在这种紧张时刻,黄药师是死盯着铜壶滴漏,等待发动佯攻牵制的时刻,按嗔则是坐立不安,既是期盼宋军辎重尽快到来,又担心这次黄药师又把他当猴子耍,准备把大都城献给阿里不哥。拔都和刺刺吉等蒙古将领也大都是这个心理,个个心神不宁。 三更的梆子声终于敲响,担任佯攻的按察和刺刺吉二将先是向按嗔磕头告别,然后悄悄打开和义门,率领五千名衣甲残破的蒙古军主力,打着按嗔的旗号摸出城去。同时南城处鼓声擂动,呐喊震天,吸引阿里不哥军队注意,继续制造大都守军声南击西的假象。而事情的结果和黄药师预料一样,按察和刺刺吉的军队出城才小半个时辰,西城外的蒙古军大营中就是杀声震天,无数蒙古军队从营中杀出,北面也是火把如星,两千伪宋伏兵呐喊着杀来。 “好,鞑子果然上当了!他们的主力果然都被调到了西面!”无耻奸计又一次得逞,黄药师乐得又蹦又跳。可就在这时候,按嗔忽然拔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吓得黄药师屁滚尿流,赶紧大声叫道:“王爷你干什么?我老黄可是来帮你的。” “黄仙长,真是不好意思,因为你的人品实在不怎么样,所以我不得不小心。”按嗔沉着脸说道:“现在,请黄仙长随我到东城去,如果你们宋人的辎重队真的到了,那我向你磕头赔罪。如果到了四更,你们宋人的辎重队没有到,那么对不起,本王马上就剐了你,为我们苍狼白鹿的子孙报仇!” “王爷,玩人也用不着这么玩吧?张世杰只是计划在四更抵达,要是路上有什么耽误,晚来了一会,那怎么办?”黄药师委屈的问道。按嗔冷冷答道:“一样剐了你!”说罢,按嗔一把提起黄药师就走,大步冲向大都东南的齐化门。 大都城里确实找不出一匹马来了,所以按嗔率领亲兵押着黄药师步行上到齐化门的时候,时间距离四更已经只剩下不到一刻钟!与此同时,大都西城外的喊杀声已经更加激烈,显然那边已经打得如火如荼,南城呐喊诱敌的百姓则已经在守军组织下开始向东移动,准备协助宋军辎重队搬运粮草军需,只剩下战鼓还在疯狂擂动,继续吸引阿里不哥驻扎在南城外的军队。东门这边却静悄悄的,黑黝黝的城外看不到半点异常动静,甚至连一根火把的影子都看不到。 “把黄药师押到这边来!”按嗔提刀坐在铜壶滴漏旁,先命令亲兵把黄药师押到面前,然后转目去看铜壶滴漏的水滴。虽然按嗔再没有多说一句话,但意思却非常明显——四更时间到了,如果宋军的辎重队还没有到,那你黄固老小子的人头就要落地了。 “王爷,我想小便。”黄药师颤抖着说道。按嗔沉声答道:“学你们的老贼太师,尿在裤子里。” “我肚子也疼。”黄药师不死心的继续找逃跑机会。按嗔回答得更干脆,“也拉在裤子里!” “我还想……。” “闭嘴!再罗嗦,我马上割掉你的舌头!” 几个花招都被按嗔识破,又被威胁割舌,黄药师只好乖乖的闭上嘴,闭上眼睛默默祈祷张世杰的辎重队一定要准时抵达。而在这一刻,时间对黄药师和按嗔这对老朋友是过得又快又慢,一边是西城的喊杀声越来越大,一边是东城外寂静无声,万物静籁,如此强烈的对比,对各怀心思的黄药师和按嗔来说,都是对心理素质的极大考验。 “王爷,四更到了。”亲兵提醒的声音虽小,对黄药师和按嗔来说却有若雷鸣,两人几乎是同时睁开眼睛,一个抬头,一个回头,同时望向宋军辎重队应该出现的大都东南角——可结果却让按嗔失望黄药师绝望,东南面仍然是一片静寂,看不到哪怕一个火把发出的光点…… “黄固老狗,你果然又来骗我!”按嗔赤红着眼睛,飞快扬起钢刀…… “完了。”黄药师的裤裆瞬间精湿…… “王爷快看!”亲兵惊喜的叫喊把黄药师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按嗔回头一看,却见大都正东面的崇仁门外,火把通明,隐隐还能听到激烈的喊杀声和口号声,“大宋——!” “是宋人的辎重队吗?”按嗔又惊又喜,还不敢完全确定,可就在这时候,崇仁门外忽然又响起几声激烈的手雷爆炸声!听到这声音,按嗔顿时老泪纵横,哽咽道:“是他们,错不了,阿里不哥伪汗没有手雷。” “该死的张世杰,老子被你坑苦了,你放着齐化门不进,怎么跑到正东的崇仁门去了?”黄药师跳起来破口大骂,这一次,蒙古士兵再不理会他的上蹿下跳,一个个都是眼泪滚滚而落,泣不成声…… ………… 黄药师的声南击西计帮了张世杰军大忙,大都东城的伪宋驻军本来就少,战斗力也相对较少,又被黄药师忽悠得调走了一千军队,剩下那两千饿得皮包骨头的伪宋军队就远不是张世杰的宋军精锐对手了。甚至按嗔还没来得及出城接应,只是刚刚打开崇仁门,宋军的押粮军队就已经把伪宋军队杀得溃不成军,抱头鼠窜,最搞笑的还是张世杰的堂弟张弘录,穿着蒙古军服的张世杰军出现时,他还以为是高丽军队的增援到了,还兴高采烈的过去迎接,可是跑到面前一看是从小就怕的大堂哥张世杰,张弘录马上就吓得从战马上摔下来,大小便失禁,连爬都爬不起来,结果被宋军士兵乱刀砍成肉酱,很荣幸的成为张柔十一个儿子中第三个去见苍狼白鹿的汉奸。 主将张弘录都被砍了,剩下的伪宋军队更没了斗志,在宋军精锐面前一触击溃,丝毫形不次任何有效阻击,张世杰的辎重队几乎是大摇大摆的进了崇仁门,给大都守军带来了攸关重要的军需粮草。那边已经伤亡过千的拔都和刺刺吉队伍也迅速退回城里,重新据城坚守。知道上当的阿兰答儿则几乎气疯过去,狂怒之下又挥师攻城,而张世杰也拿出增援诚意,率领宋军精锐上城助战,一边是身强力壮还持有火器的生力军,一边几个月没吃过一顿饱饭的疲惫之师,这场战斗的结果可想而知,才打了不到一个时辰,阿兰答儿就扔下上千具尸体狼狈收兵,宋军海上驰援大都的冒险计划也终于宣布大功告成。 到了第二天早上,大都城里到处都是熬稀粥煮火腿的芳香味道,几乎饿疯了的大都军民时隔半年之后,终于得到一顿饱餐,虽然按嗔出于保护士兵生命着想,故意命令伙夫把米粥熬得稀如汤水,可是一碗放有食盐的浓浓米汤和火腿肉汤下肚后,濒临崩溃的大都守军又精神昂扬起来,士气斗志成倍增长。同时宋军带来的治伤药物也迅速分发到各支军队,挽救了无数忽必烈军士兵的生命,极大的延续了大都守军的可持续作战能力。大都城做一片欢声笑语,到处都可以听到对大宋军民的感谢声音。 惭愧无比的按嗔说话算话,真的要给黄药师磕头谢罪,咱们的黄大仙长却宽宏大度,一挥手说道:“算了,贫道和王爷也是老朋友了,朋友之间还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对了,王爷,刚才我在街上转了一下,发现还是一些小娘子剩下,虽然一个个都饿得面黄肌瘦,可要是带回去白米饭大鱼大肉的喂上几天,保证差不了,咱们是老朋友了,你看能不能……?” “黄仙长,这城里你看上那个女人,只管带走就是,带多少都没关系。”按嗔大手一挥,算是替子聪尝了黄药师千里驰援的心愿。黄药师大喜过望,忙抱拳道谢。这时候,黄药师猛的又想起一事,把张世杰拉和拔都拉到一起,笑眯眯的说道:“拔都将军,世杰,我们三个人还真是有缘分啊。还记得不,当年如果不是老道用一颗珍珠买通了你饶了世杰,我也没机会说服世杰归顺大宋,如果不是世杰认识我归顺了大宋,拔都将军你现在……。” 拔都有些难为情的笑了起来,当年如果不是他在鄂州一定要行军法杀张世杰,黄药师也不会在救出张世杰后获得张世杰的忠心,偏偏现在又是张世杰万里来援,救了拔都和大都满城军民,世事之玄妙,还真是让人嗟叹难料。黄药师笑道:“都别楞着了,互相行个礼吧,以前那些恩恩怨怨,看在老道薄面上一笔勾销如何?” 黄大仙长开了金口,拔都和张世杰无论如何也不会拒绝,当下二人拱手行礼,将往日恩怨一笔勾销,那边按嗔却颇是郁闷,“难怪我们当年被这个老东西耍得这么惨,这老东西,行事还真是让人难以预料,也真有一些手腕。” 互相说了一些客套话,张世杰又代表贾老贼向按嗔提出招降一事,希望按嗔能以蒙古国丈的身份率军归顺大宋,给散落各地的忽必烈余党做出表率。按嗔慎重考虑了张世杰的提议后,答道:“张将军,请你回复贾太师,我按嗔衷心感谢他万里驰援的大恩大德,但按嗔生是蒙古人,死是蒙古鬼,他的好意,请恕我不能答应。” 按嗔的回答让张世杰和黄药师都是大失所望,不过张世杰又试探着问道:“那下一步,按嗔王爷你打算怎么办呢?”按嗔郑重答道:“当然是继续坚守大都,大都是忽必烈大汗钦定的国都,只要大都还在一天,忽必烈大汗的军队就还有一个东山再起的希望。”说到这,按嗔又笑着补充一句,“何况大都城还在我们手里,对你们大宋也更有利不是。” 张世杰也笑了——贾老贼事前也判断按嗔立即投降的可能性极小,也打的是让大都城继续牵制阿里不哥军队的主意,而且这么做对于南宋来说利益也可以获得更大化。又略微盘算后,张世杰提议道:“按嗔王爷,昨天晚上和阿里不哥鞑子交手时,我发现阿里不哥的军队也相当疲倦,战斗力大受影响,如果我们联手,对付他们应该不成问题。干脆我们大宋军队好人做到底,再帮你收拾了城外的阿里不哥军队,解除了大都之围。否则高丽棒子的援军和粮草军需一到,大都战场就又要陷入消耗战了。” “顺利的话,我们先干掉阿里不哥的围城军队,再掉过头来把高丽棒子的援军也收拾了。”黄药师也建议道:“如果还能拿到高丽棒子运来的军粮,大都城里至少一年时间不用为粮草发愁。” “黄仙长想买鸡连笼子一起拿,这可能吗?”按嗔有些动心的问道,黄药师咧嘴一笑,答道:“怎么不可能?高丽棒子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东西,我们装成阿里不哥的军队,然后再以阿里不哥左丞相阿兰答儿把棒子的主帅和重要将领叫过来,一刀砍了或者一根绳子绑了,高丽棒子群贼无首,我们想不赢都难。” 第十六章 老子英雄儿好汉 张世杰和黄药师率领船队北上。冒着生命危险尝试开通海上补给路线的同时,贾老贼也在临安忙得不可开交,每天除了有看不完的奏章和处理不完的公务军务,还得定时去资善堂教育私生儿子,监督儿子们的学业,为自己培养接班人。另外又得抽出时间注意泰安战场的变化,制订对策,打算利用泰安战场这个泥潭最大限度的拖住阿里不哥军南下的脚步,为南宋全面北伐争取准备时间。每天过得既忙碌,又非常充实——以至于贾老贼把一直对自己挺有意思的杨秋儿都忘在脑海,根本没抽出时间去看一看她。 贾老贼确实是一个天生的劳碌命,忙的事情远不止这些,在总结了四川光复战的经验得失后,鉴于火炮和掷弹筒等原始热兵器在攻坚战中凸现出来的尴尬性,贾老贼初步决定开发一种新型高爆火药,用来弥补黑火药爆炸威力不足的缺点,而这种新型火药,贾老贼又选择了工艺比较简单的硝化棉。南宋各地已经普遍种植棉花,硝石可以从日本直接进口,新光复的四川和陇西也盛产硝石,为制造硝化棉提供了充足的原材料。另外两种重要原材料硫酸和甘油都可以通过土法制取,所欠缺的只是时间和反复的实验,所以贾老贼每隔十天半个月还得去一趟庙山军器营,亲自指导生产硝化棉——其实在这个时代,也只有贾老贼有这个本事了。 忙碌的同时还有收获捷报的喜讯,除了不时收到阿里不哥军队继续往泰安泥潭增兵添油的好消息后,到了八月初,一个更好的消息传来,咎万寿率领的四川宋军攻破大理北部屏障鹤庆城,兵临大理城下,而夏贵父子的军队也打进了昆明城,宋军盟友的安南军队也在安南第一名将陈峻率领下攻破元江,三路进逼大理国都。同时饱受蒙古人和色目人欺凌的云南少数民族各部落,也在宋军煽动和食盐收买下纷纷反叛,为宋军提供向导,并不断袭击兀良哈台军的小股部队和处死兀良哈台任命的地方官员。鉴于这些情况,焦头烂额的兀良哈台次子阿里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得步长兄后尘率领大理城军民打开城门,向表面上手段比较温和的咎万寿献降,宣布大理正式并入大宋。 征服大理的消息传到临安,临安城自然又是大放焰火庆祝,贾老贼则一边率领群臣大上贺表,一面建议赵禥设立云南路,任命夏贵之子夏得进和吴潜之子吴坚分别任云南路的制置使和安抚使,治理地方并追剿兀良哈台余党,赵禥照准。同时贾老贼又发出十万火急的命令,征调咎万寿赴临安任职。不想让这个难得的帅才浪费现在还难以开发的云南土地上。而咎万寿也是个心比天高的角色,当然不愿一辈子留在地处偏僻的云南,收到命令即欢天喜地的赶赴临安任职,还把另一个将才青阳梦炎也带了过来。夏贵父子出力不大却白捡半个云南,倒也皆大欢喜。 庆祝大理光复大放烟花那天晚上,心情甚好的贾老贼化装后在临安街道转悠了一圈,一边贼眼乱转寻找美女勾搭,一边想看看临安民间对大理并入大宋的态度,顺便听一听老百姓的心声。可这一圈转下来,美女没找到几个,听到的百姓心声却让贾老贼大吃一惊——临安百姓竟然大部分都对光复大理不感兴趣,因为百姓们普遍都认为大理是一个穷得鸟不生蛋的蛮荒之地,并入大宋,只会让大宋朝廷拿出大量的财政收入去贴补大理,才而导致对百姓加征税赋——从某种角度来看,这话不无道理。而且在话里话外,临安百姓都隐隐透露出这么一个心思,大宋目前的土地已经足够富庶和足够多了,再去把那些穷乡僻壤夺回来,最后倒霉的只会是江南百姓。 “太师,大宋民间的这种舆论必须扭转。否则对你全面北伐计划产生的影响将是不可估量!”陪同贾老贼巡视民间的子聪也是表现得忧心忡忡,提醒道:“太师不要忘了,自从大宋建国以来,江南的富庶就已经远超过中原,贡献之赋税即便在高宗南渡以前就占到全国的八成以上,江南百姓士绅对此多有怨言。现在的中原历经战乱,只会比高宗之前更加贫苦,甚至比之大理云南都有不如,江南百姓也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你如果在这种民心舆论下发动全面北伐,江南百姓不但不会支持,说不定还会扯后腿,让你的全面北伐计划彻底失败。” 贾老贼的脸色极不好看,这倒不是因为贾老贼认为子聪是在危言耸听,而是因为贾老贼很清楚子聪的话是发自肺腑的逆耳忠言——全面北伐光复中原,从长远来看对国家百姓都有好处,可是在短时期内,却只会造成百姓赋税压力增重,能够获得利益只有少数军队将领和放长线钓大鱼的大地主阶级,承担主要税赋老百姓对此不满甚至反对也是理所当然,所以在这种舆论背景下发动北伐,成功的希望有多大可想而知。 “扭转这种舆论,光靠以往的引导和宣传绝对不够。”沉思良久后,贾老贼终于开口说道:“必须要让老百姓切实获得大宋扩张后产生的利益,用事实来扭转这种民意舆论!” “话倒是有道理,可实施起来却非常困难,太师具体打算怎么干呢?”子聪再是当世绝才也有局限性,在此之前的历史上又几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对此自然是感觉束手无策。贾老贼却多少有些经验。答道:“目前本官只想到了两个大体的法子,具体怎么干,还得仔细商议。” “请太师指点。”子聪甚是好奇,不顾这里是在大街上便直接开口询问。贾老贼也不忌讳,答道:“第一,大力发展云南铜矿,子聪大师可能不知道,云南的铜矿储量其实比江西福建的总和还多,而且还更容易开采。本官打算鼓励大宋百姓到云南开矿采铜,为他们提供资金扶助,我们大宋目前开采的铜矿早就不够国内使用了,每年都需要从海外进口,所以百姓只要从开采出铜矿,就一定有暴利可图。同时还可以改变云南的民族结构,有利于大宋对云南的控制。” “这老东西又没去过大理,怎么知道云南铜矿比江西和福建还多?”子聪心中暗暗嘀咕,嘴上却说道:“如果真是这样,倒是确实可以让江南百姓看到开疆拓土带来的好处,对我们扭转民心舆论有一定帮助,但效果肯定有限。知贾太师的第二条办法是什么?” “当然是奴工制。”贾老贼狞笑答道:“中原战乱,百姓流离失所,本官准备打着善待难民的招牌,鼓励大宋民间商户用低价雇佣北方难民。对此提供赋税优待,等到商户工场从难民身上赚到大钱以后,当然也会支持我们大宋北伐。”说到这,贾老贼又补充一句,“其实这一条,我已经从开庆元年就开始考虑了,只是当时我忙于鄂州大战又被丁大全掣肘,后来又积极准备襄阳决战,所以一直没机会实施。现在算是个机会,本官一定得把这事情搞起来。” “贾太师,请恕小僧冒昧。小僧觉得你这条虽然可行,但效果仍然不大。”子聪阴森森的说道:“太师好象忘了一件事,现在大宋的半壁江山中,人口已经超过了万万,最为富庶的浙江、两淮和福建都是人多地少,能够让这些地方的百姓人人有事做有饭吃,对大宋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奇迹了,再大量招募流民过来,又能有什么用?——用你的新名词来讲,就是能为他们提供多少工作岗位?能为他们提供多少土地耕种?” “呵呵,子聪大师学究天人,但说到经济,大师的目光还是太过局限了。”贾老贼微笑答道:“其实,在两淮和江南还有很大的经济潜力可挖,比如陶瓷、晒盐、纺织、种桑养蚕和茶叶种植,这些都可以吸纳大量人手。就好象这丝绸吧,有了充足的人手,我们可以把无法种植粮食的山地开发起来,多种桑树,有了桑就可以多养蚕多产丝,产出来的丝也需要大量人手纺织,这些那样不需要大量人力?还有茶叶种植,陶瓷烧制和海水晒盐,对了,还有棉花纺织,这些也都是吸纳人力的大户。中原连年战乱人口还剩多少,只怕还不够浙江和两淮的商业需求。” 子聪学问虽杂,却因为历史局限性只重农桑,对贾老贼口中这些资本主义的东西却一无所知,只是觉得贾老贼说的这些很有道理,但是否有用还得通过实践考验。所以子聪仔细盘算后建议道:“太师,为了慎重起见,小僧觉得你还是先在两淮试行这些政策,如果成功就大力推广,如果效果不佳,船小也好掉头。否则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动摇国本——毕竟大宋现在还有阿里不哥这个强敌。内部绝对不能乱!” “子聪大师所言极是,这也本官所顾虑的。”贾老贼深以为然——贾老贼的性格特点就是战术上爱冒险,战略选择上却慎之又慎,当然不敢把资本主义那套全部推行到全国。正想和子聪再详细讨论一下具体细节时,街道前方忽然一阵骚乱,隐约还能听到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的叫骂声,大放烟火的晚上本来人就多,刹时间那个方向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情。贾老贼也向跟在背后的龚丹一努嘴,“过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遵命。”龚丹躬身答应,快步跑了过去查看情况,贾老贼和子聪则在御河旁边坐下,一边欣赏灯火,一边继续讨论政事军务。过了片刻后,龚丹跑了回来,禀报道:“回禀太师,是有松江府的一家人在抓逃跑的童养媳,听说那个童养媳在丈夫家里饱受虐待,前些年逃上了海船出了海,不知怎么这个月又回到了临安,今天晚上在街上逛街,恰好遇上买她的丈夫一家人,结果就打起来了,那个丈夫家里的人还说要把她抓回去浸猪笼。” “不管她,临安府的衙役或者韩震的巡城禁军会去处理。”贾老贼顺口答道。龚丹却似笑非笑的说道:“太师,小人劝你最好还是去看一看,保管你感兴趣。” “怎么?那个女人还漂亮吗?”咱们的贾太师和子聪大师果然来了兴趣,异口同声问道。龚丹笑嘻嘻的答道:“那个女人长得还算可以吧,不过站出来为那个女人出头的小孩子,太师你绝对更感兴趣。” “那个小孩子?”子聪好奇问道。贾老贼却猛然醒悟过来,脱口说道:“难道是大皇子赵显?!” 这下子换龚丹傻眼了,惊讶答道:“太师你怎么知道的?为那个童养媳出头的,正是穿着百姓衣服的大皇子。”贾老贼一笑,不愿透露自己早就知道赵显喜欢微服出宫的事情,只是站起来微笑道:“也好,一起过去看看咱们的大皇子怎么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旁人铲。” 贾老贼一行人兴致勃勃的赶到现场,人还没挤进人群,赵显尖锐的童音就已经从圈中传出,“你们好大的胆子,临安乃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区,你们竟然也敢行私刑杀害人命,不怕王法吗?而且我大宋明文禁止人口买卖,你们花钱买童养媳,本来就已经违反国法在先,后又欺凌毒打虐待,罪上加罪!再不悬崖勒马,我就要叫人把你们扭去官府问罪了!” “好小子,不愧是老子的大儿子。”贾老贼十分欢喜,在亲兵帮助下挤进人群一看,果然看到自己的大儿子赵显穿着百姓衣服,正在与三四个彪形大汉怒目以对,身后则有两个精壮男子跟随,估计是御前侍卫改扮,旁边的地上还有一名伏地大哭的青年女子,想来就是那招起事端的童养媳妇。 被赵显呵斥那几个男子个个人高马大,胳膊比赵显大腿还粗,论口齿却远不如牙尖嘴利的赵显,被赵显骂得是灰头土脸,无言可对。最后一个男子急了,撸起袖子操着松江府口音骂道:“小瘪三,滚一边去,这个女人是老子花了十贯钱买来的媳妇,要打要杀都由老子做主,你要是再罗嗦一句,老子打死你这个小瘪三!” 说着,那壮汉挥拳就往赵显脸上虚砸,打算吓跑这个碍事的小鬼,赵显不躲不闪,毫无惧色,他后面的一个侍卫却踏步上前,飞起一脚把那壮汉踹出一丈多远。那壮汉恼羞成怒,跳起来冲三个同伴叫道:“王二王三陈小四,一起上,揍死这个小瘪三!”三个壮汉怪叫,和身扑向赵显。这边龚丹带来的亲兵本想上去帮忙,贾老贼一伸手拦住,笑道:“别急,再看看,会有好戏上演。” 可能因为贾老贼的遗传基因太差的缘故,人小鬼大的赵显果然也是一个贪生怕死的货色,除了身后的两个侍卫保护他外,人群中忽然又跳出四个改扮成百姓的带刀侍卫,也不拔刀,光是用刀柄刀鞘就把那四个壮汉砸得鬼哭狼嚎,满地打滚,最后不得不开口求饶。直到此刻,赵显才颇有贾老贼雄风的点点头,让四个侍卫住手,又命令道:“把那个买卖人口的贼厮鸟拖过来。” “这小子打算怎么办呢?”贾老贼耐心观察儿子举动——南宋法典是禁止人口买卖,但形同虚设,不管那个大户人家都有买卖童仆丫鬟的行为,尤其买卖童养媳的事情更是屡见不绝,又因为绝大部分童养媳买回去后确实嫁给了买方男子,所以买卖童养媳的行为在事实上受到地方官府保护。赵显如果想闹到衙门去,倒也是一件让兼着临安知府的陆秀夫头疼的官司。 “贼厮鸟,你竟然在光天化日下扬言杀人,还付诸行动。”出乎贾老贼的预料,赵显竟然一把揪住那被侍卫按住的壮汉头发,提起他的头狞笑道:“这里所有人都是证人,你是想要公了,让我把你送到临安府去,告你一个杀人未遂,让你吃上十年八年牢饭?还是想要私了?” “小衙内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衙内,衙内饶命。”事情到了这步,那个只会毒打媳妇的壮汉当然知道自己踢上了铁板,赶紧哭丧着脸问道:“小衙内想怎么私了?” “私了的话,写一纸文书,还这位娘子自由之身,我就饶了你。”赵显指指那哭得死去活来的女子,又阴笑道:“如果不然,本衙内就把你送进临安府,请诸位临安的父老乡亲做证,告你杀人未遂!”说罢,赵显回过头,颇有乃父风范的冲着围观百姓叫道:“各位叔叔伯伯,大哥大姐,谁不是爹妈生父母养的?这个贼厮鸟打媳妇就象打牲口,还要浸猪笼,简直就是天良丧尽!禽兽之行!你们都亲眼看到了,请你们说说,我应不应该告这个贼厮鸟杀人未遂?” “应该!”围观的百姓大都叫了起来,还有不少不怕事的大叫道:“小衙内做得对,如果你把这个贼厮鸟扭去官府,我愿意给你做人证。”“我也愿意。”“我亲耳听到了,这个贼厮鸟扬言要打死小衙内,想要杀人,我可以去官府做证。” “多谢,多谢各位叔叔伯伯,大哥大姐,我这里先向你们道谢了。”赵显先是抱了一个四方拳,笑眯眯的周围百姓道了谢,然后才回过头去,又揪起那壮汉的头发,恶狠狠问道:“听到没有?再不答应私了,我这里可有的是人证告你杀人未遂!送到官府里,就算不杀头,起码也要判上十年八年!” 事情到了这步,那倒霉的壮汉也不敢再说什么,乖乖的投降认输,又在赵显威逼下写了甘结文书,按了手印,这才领着三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同伴抱头鼠窜,逃出人群。这时,那个可怜的童养媳也站了起来,走到赵显面前双膝跪下,大哭着磕头道谢。赵显微笑着把她搀起,先是把甘结文书还给她,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从琼州回到临安,可有亲人可以投奔?有没有落脚投宿之处?” “多谢衙内,奴家姓黄,爹娘都不识字,没有给奴家起名字。”那女子还真算稍有姿色,大约二十三四岁,可怜巴巴的答道:“奴家在临安没有亲人,只是在琼州学了一些手艺,所以想要在临安织坊找点事做,换口饭吃。海船今天天黑了才到临安码头,还没来不及去找落脚处。” “哦,原来是这样啊。”赵显点点头,又为难道:“织坊?这会临安织坊肯定全部关门了,看来我帮不了你忙了,要不我先给你点钱,你去找一个客栈投宿,改天我再帮你找织行?” “不用麻烦衙内了,奴家身上还有一点盘缠。”那女子连连摇头,不好意思继续麻烦赵显。赵显本想好人做到底坚持自己的意思,旁边却响起贾老贼爽朗的笑声,“衙内不必担心,这个小娘子有老夫替她安排,衙内还是赶快回家去吧。” “贾老贼?!”赵显吓了一跳,赶紧扭头去看时,却见脸上涂有药物遮盖金字的贾老贼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旁边。赵显不敢怠慢,赶紧行礼说道:“学生见过老师。”说罢,赵显又小声补充一句,“老师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开始骂人那时候就来了。”贾老贼笑着答道。赵显有些尴尬,心知如果贾老贼告诉全玖,自己少不得又要挨一顿训斥。贾老贼微笑提醒道:“都已经快二更了,衙内再回去晚些,一顿竹板炒肉怕是跑不掉了。这位小娘子衙内不用担心,老夫为替你安排照顾。” “多谢恩师。”赵显这才想起时间太晚,赶紧道谢,又把那女子叫到贾老贼面前,介绍道:“大姐,这位是我的老师,我有事得赶着回家,你和我老师走吧,我老师会替我帮你安排。”那女子在临安举目无亲,见赵显举荐又见贾老贼生得眉清目秀,不象是坏人,自然是落泪答应——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的眼光实在差劲得厉害。 “老师,千万别告诉我母后。”赵显在贾老贼耳边低声叮嘱一句,马上领着侍卫开溜了。贾老贼微笑着目送爱子离开,直到赵显的身影完全消失,贾老贼才向那女子招手道:“小娘子,先去老夫家里住一晚上吧,老夫的宅院还算大,绝对住得下你。对了,你在琼州都学了什么手艺?” “纺纱,还有织布。”黄姓女子低低答道。 注:黄姓女子可不是虚构,再请各位朋友猜猜她是谁,猜出请奖励纯洁狼月票一张。 第十七章 妹妹来信 在贾老贼的设想中。泰安战场最好是打得两败俱伤,李璮军最好能最大限度的拖住阿里不哥军队南下的步伐,在泰安战场消耗阿里不哥有限的战争资源和部分军队,为宋军休养生息赢得宝贵时间;同时贾老贼也希望借阿里不哥的手削弱一下李璮,免得这个脑后生有反骨的大军阀尾大不掉,反过来给贾老贼和南宋朝廷造成麻烦和威胁。——当然,这些都是贾老贼一相情愿的如意算盘,能否成功还得看李璮和阿里不哥配合与否。 咸淳四年八月二十三日,贾老贼收到兖州张荣的十万火急军报,说是在八月十四那天,李璮的军队在泰安郊外与阿里不哥军决战遭到失败,损失大约两千的精锐骑兵,视军队如**的李璮退守泰安城不再出战,通过张荣向贾老贼求援,要求贾老贼履行诺言,让李庭芝和史天泽尽快出兵增援,解除泰安之围。同时张荣也以自己的名誉向贾老贼提出请求,希望贾老贼尽快增派援军,否则以他手里目前的兵力,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为泰安提供任何援助——为了征求贾老贼的同情,张荣还主动把他三个孙子都被困在泰安的情况也禀报给了贾老贼。 看完李璮通过张荣送来的求援信和张荣自己的求援请求。,咱们的老贼太师和子聪大师一起转起了三角眼,分析其中的含义和盘算对策。半晌后,子聪才打破沉默说道:“李璮自己没写求援信,却让张荣代为自己求援——由此可见,他对大宋朝廷迟迟不发援军已经十分不满,只是不好意思也不方便发作,所以才用这么一个小花招发泄自己的情绪,警告我们不能食言而肥。而张荣告诉我们他三个孙子都被困在泰安,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警告,警告我们不能对他置之不理。” “墙头草!我就不信他们敢再投降阿里不哥,学刘整做四姓家奴!”贾老贼骂了一句,很是不满的李璮和张荣的变相威胁。稍微好些的三姓家奴子聪则阴森森的提醒道:“太师还是谨慎一些的好,如果真把这两根墙头草逼到绝处,不排除他们会出现动摇情绪,那时候阿里不哥再派使者招降,他们第四次倒戈的可能性也就大了。到了那时候,我们才是真正的玩火自残,弄巧成拙。” “言之有理,那依子聪大师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办呢?”贾老贼沉吟着问道。子聪狞笑答道:“三点足矣,第一,做出准备全力增援泰安战场的假象,坚定李璮和张荣抵抗阿里不哥的决心。第二,离间李璮、张荣和阿里不哥之间的关系,彻底破坏阿里不哥主动招降此二人的可能。第三,设法说服张荣放弃泰安和兖州。退回徐州下邳,背靠两淮坚守,继续做大宋和阿里不哥之间的缓冲墙。只要做到这三点,大宋的北部边境可稳如泰山!” 贾老贼仔细盘算,觉得子聪这三个法子确实有效,但具体实施起来却非常的困难。所以贾老贼又皱着眉头说道:“三个办法不错,第一点也很容易办到,让李庭芝调动军队在临淮集结,再让史天泽佯攻归德和济阴,甚至本官亲自去一趟临淮,都可以做到制造假象的目的。不过这第二条和第三条可不容易办到,尤其是离间李璮、张荣和阿里不哥之间的关系让他们彻底决裂,我们根本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啊。” 说到这,贾老贼又补充一句,“还有刘整那个狗汉奸也不得不防,我们如果对阿里不哥用离间计,只怕他很快就能察觉。” “太师勿须担心,第三步我们可以慢慢来,至于刘整这边,太师也不用担心。”子聪阴阴笑道:“小僧这一手离间计,其实第一步就是要向刘整下手。让他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自保不暇,再没胆子破坏我们的好事。” “计将安出?”贾老贼眉毛一扬。子聪笑得更加阴险,凑到贾老贼耳边低声说道:“太师好象忘了,小僧之妻张芙,正好就是阿里不哥颇为信任的张弘范幼妹……。” ………… 四天后,贾老贼的一纸命令抵达扬州,没有参加四川大战的南宋两淮安抚制置大使李庭芝立即动了起来,调兵遣将兵发临淮,淮西安抚使姜才也在李庭芝命令下动了起来,亲自率领军队赶赴临淮与李庭芝会合,临淮城短短数日之内就集结了超过四万的军队,摆出了和泰安战场遥相呼应的架势。与此同时,在河南一带根深蒂固的中原军阀史天泽也有所动作,史天泽长子史格率领万余军队从陈州出发,矛头直指已经归顺伪宋朝廷的归德府万户邸浃,同样摆出与泰安战场遥相呼应的架势。 宋军两路军队向泰安战场逼近的消息传开,身处漩涡的李璮和张荣心中稍定,军队士气的斗志都有不小提升。而正在围攻泰安城的阿里不哥则是又喜又忧,喜的是终于如愿以偿的让宋军动了起来,而且还是让宋军主动脱离淮河保护,到平原上来与阿里不哥军队决战。忧的则是宋军会不会远离淮河跑到泰安战场来,要是南宋军队还是只到兖州或者徐州就据城坚守,那么对于攻坚力量远不如忽必烈军的阿里不哥军来说,仍然是纸上馅饼看得见摸不着。所以思来想去后,阿里不哥决定召集众将,讨论宋军意图和商量如何能把宋军引到泰安府来决战。 升帐号角吹响后,也速察、玉龙贴木儿、巴春、刘太平、刘整、张弘范、八都、玉木忽儿和蒙古之子玉龙答失等将先后赶到御帐,阿里不哥从蒙哥那里继承来的皇后也速台、伪宋儿皇帝赵孟頫也闻声而至。就连唐笑都厚着脸皮跟在赵孟頫背后跟了进来。待诸将各自站定后,阿里不哥首先向众将宣布了斥候送来的消息,并诉说了自己的担忧,末了,阿里不哥问道:“各位将军,你们认为宋蛮子的两淮军队是会北上泰安?还是只帮助张荣蛮子坚守兖州或者徐州,不会深入泰安战场?” “宋蛮子的军队绝对不会到泰安战场来。”刘整第一个抢着答道:“对贾似道老贼来说,最划算的买卖莫过于让李璮蛮子和我们打得两败俱伤,他再好在两淮防线上坐上渔人之利,所以他是绝对不会让李庭芝蛮子的军队深入到泰安战场来的——甚至连兖州和徐州他们都不会去,因为这么不做不利于他们的粮草转运和粮道保护。” “那宋蛮子军队集结在临淮,又是什么意思?”阿里不哥有些不解的问道。刘整想都不想,马上就答道:“佯动!目的是为了稳定张荣和李璮蛮子的军心,让他们继续和我军对抗,消耗我军宝贵的粮草和军需。”说到这,刘整又补充一句,“倒是史天泽老狗那边,大汗必须注意,贾老贼借他的力量牵制我军,就一定会对归德府真正下手,也不排除贾似道老贼继续借史天泽老狗的军队增援泰安战场的可能。” “有道理。”阿里不哥虽然脾气暴躁保守,但也不是完全的有勇无谋,刘整的分析又丝丝入扣。阿里不哥自然接受。不过这么一来,根本没有机会的也速察和刘太平等将难免心中泛酸,很是不满四姓家奴刘整大抢风头还得到阿里不哥器重,让他们这些阿里不哥军老人脸没地方搁。 “可惜,要是李庭芝蛮子的军队真的北上泰安就好了。”弄明白了贾老贼只是佯动后,阿里不哥难免有些大失所望——他的军队因为技术改革缓慢,攻坚力远不如忽必烈军,可是在野战方面,倒也用不着害怕任何一支军队。不过刘整接下来的话却让阿里不哥喜出望外——刘整阴笑道:“大汗不必失望,微臣认为贾老贼在临淮佯动,其实是一着臭棋。我军只要利用得好,收获将远大于把李庭芝的军队诱到泰安决战!” “刘爱卿,快快说来。”阿里不哥惊喜问道。刘整阴阴的答道:“贾似道老贼之所以命令李庭芝蛮子佯动,目的是为了稳定张荣和李璮两个蛮子的军心。我军大可以将计就计,不用去理会他的佯动,而是加强对泰安城的攻势,彻底合围泰安,堵死他们的突围道路,给张荣和李璮造成巨大压力,到那时候,两个蛮子必然催促李庭芝蛮子的援军尽快北上,让贾似道老贼陷入骑虎难下的窘境!” “刘爱卿此计大妙。”帐中最为欣赏刘整的也速台附和道:“到那时候,贾似道老贼救泰安不是,不救也不是,只会骑虎难下。”阿里不哥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那贾似道老贼如果坚持不救泰安,又当如何?” “贾似道老贼坚持不救泰安,那就再不好不过了。”刘整语出惊人,狞笑道:“贾老贼的军队迟迟不救泰安,张荣蛮子和李璮蛮子不仅会军心动摇,还会对贾似道老贼产生怨恨,待到他们的不满达到顶点时,大汗再一道诏书入城,许以高官厚禄招降李璮蛮子和张荣蛮子,两个蛮子必然投降!到那时候,山东两路土地、百姓和军需粮草不仅唾手可得,大汗也可以得到两个攻宋之马前卒,让他们去和宋蛮子拼得两败俱伤!大汗坐收渔利!” “妙!”阿里不哥鼓掌欢喜大叫,称赞道:“刘整将军,你真是我的赤老温和木华黎,等到我夺得了宋蛮子土地,一定也赏你九罪不罚的特权!” “微臣叩谢大汗天恩。”刘整大喜过望,赶紧双膝跪下,向阿里不哥磕头致谢。而帐中诸将包括张弘范在内都是脸色不善,无比妒忌阿里不哥对刘整的重视。这时候,阿里不哥正要下令困死泰安,御帐后帐内忽然走出一名蒙古怯薛。在蒙古皇后也速台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也速台还算漂亮的脸马上就拉长起来。阿里不哥忙问道:“大妃,出什么事了?” 也速台并不回答阿里不哥的询问,而是将美目转向帐中诸将,凶光毕露,蒙古众将都知道也速台其实亲自替阿里不哥掌管着军中细作,秘密监视军中诸将有无反叛行经,见此情景,当然知道也速台肯定收到什么让她愤怒的情报,一个个吓得赶紧低下头来,连大气都不敢出上一口。还好,也速台很快就揭破了谜底,冷笑道:“张弘范张将军,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和你那位嫁给子聪蛮子的妹妹还有书信往来!” 也速台的话音未落,满帐蒙古将领官员都是脸色一变,然后又幸灾乐祸的看向张弘范,心说这家伙的脑袋怕是保不住了。而张弘范呆若木鸡,脸上头上汗水成溪,被吓得竟然忘记了辩解否认,阿里不哥的脸色则马上铁青起来,一拍桌子吼道:“来人,把张弘范拿下!” “冤枉啊!”直到被如狼似虎的怯薛按住,张弘范才回过神来大叫冤枉。张弘范满头汗水的大叫道:“大汗,皇后,微臣冤枉啊!微臣那个妹妹,是忽必烈伪汗强迫了嫁给子聪秃驴的,子聪秃驴投靠宋蛮子以后,妹妹也悄悄跑到了临安,微臣就断绝了和小妹的所有往来,更没有通过一次书信!微臣冤枉,冤枉啊!” “那刚才怎么有人给你送信呢?”也速台冷哼道:“那个信使已经说了,他是从临安来的,替你妹妹张芙送信给你,现在还在你的寝帐等着你回去收信。” “微臣不知道这事。”张弘范更是面如土色辩解道:“天地良心做证,微臣一直对蒙古忠心耿耿,与宋蛮子不共戴天,贾似道老贼也对微臣恨之入骨,还专门颁布了对微臣的必杀令,绝不接受微臣投降!微臣的妹妹给微臣来信,微臣事先并不知情!”说罢,张弘范挣扎着连连磕头,直至额头出血,嚎啕大哭拼命大叫冤枉。 也速台和阿里不哥互相对视一眼,都觉得张弘范这个模样不象作伪,可能真的冤枉了他。其他的蒙古将领则默不作声,懒得管这个闲事,赵孟頫和刘整则担心引火上身,不敢开口替张弘范求情,倒是已经和张弘范有过几腿的唐笑壮起胆子,小心翼翼的说道:“大汗,皇后,张弘范将军是否冤枉,只需把他妹妹的书信拿来一看内容,应该就能知道真假。” 唐笑的话提醒了也速台,也速台当即命令道:“去几个人,把张芙的信使和书信一起带过来。”帐中四个怯薛躬身答应,飞奔出帐。张弘范则在心祷告起来,自己的妹妹可千万别在信里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否则就真就害死自己这个亲哥哥了。同时张弘范心中还有些郁闷,自己当初悄悄把妹妹送到临安交给妹夫子聪,还真是作茧自缚。 片刻后,四个怯薛还真押进来一个仆人模样的人,而且这个人张弘范还认识——就是两年前他安排了保护妹妹南下的仆人之一。那仆人看到张弘范也十分欢喜,说道:“九少爷,小的总算找到你了,少爷还记得小人不?当年小人是涿州,就少爷家里的家丁陈二啊。” “原来是张将军的家丁啊。”也速台嫣然一笑,向那家丁问道:“陈二,我问你,当年你们家张芙小娘子,是怎么到的临安?” 那一刻,张弘范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快要停顿——如果家丁说出是他安排的,那么不管张芙在信里说了些什么,他这颗脑袋也铁定保不住了。还好,那仆人磕头答道:“回禀这位娘娘,老爷家的小娘子是小人们几个保护了离开涿州的,当时老爷的小娘子给了我们一笔重赏,要我们送她去临安投奔姑爷,小人们祖上几辈都是张老公爷的佃户,老爷的小娘子有令,小人们不敢不听。后来到了临安后,小人们也被姑爷留了下来,继续在姑爷的府里当差。” “呼——!”张弘范长舒了一口气,心说小妹还算有点良心,提前交代了假话,总算没害死自己这个亲兄长。那边也速台虽不全信,但也懒得继续深究,只是追问道:“那你今天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替夫人给九少爷送一封信。”那仆人如实回答,并且从怀中贴肉取出一封书信,双手捧到张弘范面前。张弘范接过却不敢拆开,而是双手捧给旁边的怯薛,经也速台点头后,怯薛才把那封用火漆密封的书信接过,转呈到阿里不哥和也速台夫妻面前。也速台也不客气,先拿书信查看火漆,发现并没有被拆开的痕迹,这才拆开书信细看。 在那一刻,张弘范的心跳又几乎停止,帐中众将也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喘气,只是屏息静气等待也速台看完书信,一时间,诺大的金帐中竟然鸦雀无声,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陈二,我问你。”也速台才把信看完一半就抬起头来,惊喜万分的向那仆人问道:“你们的姑爷,也就是子聪秃驴,对你们张家的小娘子好不好?” “姑爷开始对小娘子还可以,后来姑爷就变了。”那仆人磕头答道:“宋人皇帝赏给姑爷两个宫女做妾,宋人的太师也送给姑爷两个美女做妾,姑爷的好朋友黄药师也经常叫姑爷去喝花酒,姑爷就很少去夫人房中过夜,到了后来,姑爷干脆就再也不去了,对夫人也没什么好声气。夫人常常在背后哭,说是当初瞎了眼睛,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几千里路的找上门来活受罪、守活寡,直骂姑爷忘恩负义。” “哦,原来是这样。”也速台含笑点头,很是满意那仆人的答案。阿里不哥不识汉字,只能焦急问道:“大妃,子聪秃驴的婆娘在信里说了什么?” 也速台满面喜色,压低了声音答道:“她被子聪秃驴虐待,在临安呆不下去了,所以想要重新回到北方。还说愿意给张弘范当内应,从子聪的书房**报送给我们,让我们早一点打下临安,把她接回去。” “哈哈,好事,好事!”阿里不哥鼓掌叫好——阿里不哥可是很清楚子聪在临安朝廷的分量,也更知道贾老贼策划什么谋略,都少不得子聪参谋制订。狂喜之下,阿里不哥迫不及待的吩咐道:“快放开张弘范将军,张将军,你妹妹这次可为我们蒙古立下大功了。” 那边张弘范如释重负,赶紧向阿里不哥和也速台磕头道谢,这才站起身来。阿里不哥则又催促道:“大妃,快看,快看,张将军的妹妹在信里还说了什么。” “急什么?正在看呢。”也速台白了丈夫一眼,低下头去看书信的最后一页。但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也速台马上又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拍桌子向刘整吼道:“刘整逆贼,你好大的胆子!” “我……我怎么了?”刘整彻底晕头转向了,怎么也速台的矛头刚才还是指向张弘范,现在马上又指向自己了? 第十八章 定心丸 “我?我做了什么?”阿里不哥军事实上的太上皇也速台忽然掉转矛头。放过张弘范而直指刘整,当事人刘整立即傻了眼睛又慌了手脚。看看也速台那气得铁青的脸,再看看也速台手里那封子聪老婆的来信,刘整猛然醒悟过来,赶紧跪下大叫道:“冤枉啊!皇后,微臣冤枉啊!微臣明白了,肯定子聪秃驴和贾似道老贼看到微臣对大汗忠心耿耿,故意设计来陷害微臣!微臣可以对天发誓,微臣对大汗忠贞不二啊——!” “他娘的,终于轮到你小子了。”从进帐后风头就被刘整抢得一干二净的蒙古众将心中一阵畅快,个个幸灾乐祸,个个默不作声,准备等着看刘整的好戏。那边张弘范也是一阵解气,心说老子刚才倒霉的时候你不说话,现在你倒霉了,老子也绝对不替你说话!不行,老子还得给你使点坏,叫你小子刚才没义气! “大汗,皇后娘娘,这是宋蛮子的反间计啊!”刘整也是确实被吓惨了,趴在那里磕头有如捣蒜。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惨叫道:“大汗,娘娘,微臣可以用脑袋担保,绝对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大汗和皇后娘娘的事,更没向宋蛮子出卖过任何军情,微臣是被冤枉的啊!这是贾似道老贼的反间计,子聪秃驴的借刀杀人计……。” “拿下!”刘整再怎么哀求也没有用,脾气暴躁又从骨子里不信任汉人的阿里不哥已经暴跳如雷的命令拿人,话音刚落,六七个怯薛已经一拥而上,三下两下把刘整按在地上,刘整也不敢反抗,只是脸贴在不断大叫冤枉,痛哭流啼,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这时候,蒙古众将中终于站出一人,却是阿里不哥的大舅子兼也速台的亲哥哥,蒙古国舅也速察。 “大汗,大妃,请息怒。”平时里和刘整关系并不怎么样的也速察在这一刻表现得十分冷静,抱拳拱手说道:“末将认为刘将军对大汗和大妃的忠心应该毋庸质疑,贾似道老贼素来奸诈,子聪秃驴更是阴险无比,此二人狼狈为奸,不排除他们故意陷害刘将军的可能,大汗和大妃万不可听信片面之言就自斩大将,倘若事后证明这又是贾似道老贼的反间毒计。那么大汗和大妃再想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被也速察提醒,并非完全有勇无谋的阿里不哥倒也多了个心眼,回头向也速台问道:“大妃,张弘范的妹妹到底在信里说了什么?她说刘整通敌卖国,到底有没有准确证据?” “谁说刘整通敌卖国了?”也速台慢悠悠的反问道。阿里不哥、也速察、刘整和帐中蒙古诸将都是一楞,都搞不清楚也速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阿里不哥惊讶问道:“那大妃你干嘛要问刘整做了什么好事?” “我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刘整将军这么不经吓,会被吓成这样。”也速台嫣然巧笑,言下之意当然是刘整心中有鬼,所以才被自己唬住。那边刘整也醒悟了过来,忙解释道:“大妃,其实微臣早就担心贾似道老贼和子聪秃驴会对微臣用反间计,挑拨离间大汗与微臣的君臣关系。所以微臣听到大妃口气不善,马上就被吓住了。” “胆小如鼠。”也速台冷哼一声,有些不满刘整话中包含的另一层意思——就好象阿里不哥和也速台自己很容易就中贾老贼的诡计一样。也速台慢悠悠的说道:“其实张将军的妹妹真没说你通敌卖国,只是说她在子聪秃驴家里看到你的小儿子刘垓,还穿着宋蛮子的官服,所以我想问问刘将军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还有问你为什么要向大汗禀报,说你的小儿子已经战死在了四川?” “微臣的犬子还活着?”刘整有些目瞪口呆也有些暗暗欢喜。定军山之战结束后,刘整就失去了和小儿子的联系,还一直以为性格和自己极为相象的小儿子已经战死沙场,成为宋军士兵刀下亡魂,所以才向阿里不哥报了阵亡,只是没想到小儿子不仅活着,而且还投降了宋军。 “当然还活着。”也速台举起张弘范妹妹的来信,轻描淡写的说道:“张将军的妹妹已经在信里说了,刚开始的时候,她也听说宋蛮子在四川的斩获名单中有刘垓的名字,后来子聪秃驴回到临安后,竟然在家里设宴款待本已经阵亡的刘垓,张将军的妹妹就起了疑心,所以顺便在信里对张弘范将军提了一下这件事。” “咦?”御帐中响起一片惊疑声音,蒙古众将看向刘整的目光顿时又变得充满了怀疑——刘整的小儿子明明已经投降了宋军,宋军不仅密而不宣,反而对外宣称刘垓已经战死,刘整也向阿里不哥禀报说刘垓已经战死,这其中到底包含了多少阴谋陷阱,恐怕谁也说不清楚。那边张弘范也是心中暗喜,乘机火上加油一把,磕头说道:“大汗明鉴,微臣的十六妹一向性格倔强,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从不受人摆布,她在信中所说之事,微臣认为应该基本属实。” “张弘范,你……!”刘整这会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只能拼命磕头说道:“大汗和皇后娘娘明鉴。微臣确实不知道犬子已经投敌叛变,倘若此事属实,微臣如果在战场上遇到犬子,一定大义灭亲,为大汗除去这个孽障,拿他的人头表明微臣的清白。” 其实刘整在小儿子叛变一事上说什么都没用,他就算不否认,在没有拿到确实证据前,阿里不哥和也速台也不可能追究他的牵连之罪,可不管他再怎么否认,阿里不哥和也速台对他生出的疑心也不可能消除,对他再会象以前那么言听计从。当下阿里不哥和也速台低声商量了几句,一致决定多在刘整身边安排眼线,同时尽量削减刘整手中的兵权,做好预防万一的准备,然后才开金口让怯薛放开刘整。刘整的奸猾其实比之贾老贼和子聪也不逊色多少,当然知道阿里不哥和也速台打的什么主意,但苦于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只好无可奈何的向阿里不哥和也速台道谢,然后再不敢随便乱说一句。 经过张弘范妹妹书信这件事一闹,阿里不哥也没了继续商议军情的心情,只是把书信还给张弘范,嘱咐他重赏来使。并且给妹妹回信,叫张芙设法与阿里不哥军在临安的细作取得联系,建立直通宋军最高层的情报渠道。张弘范为了避嫌,忙表示自己文笔不好,希望阿里不哥派几个文书为自己代笔写信,阿里不哥也很高兴的满足了张弘范这个不情之请。末了,阿里不哥还是采纳刘整先前的建议,决定通过修筑工事的手段加强对泰安城的包围,然后才宣布散帐。 阿里不哥调整了针对泰安的战术后,数量几乎达到十万的阿里不哥军和伪宋军队立即行动起来,挖壕筑墙。立栅支栏重重包围泰安城,不以攻城为重,先确保堵住李璮和张宏兄弟军队的突围道路。不得不承认,刘整这一手确实非常狠毒,泰安城中的存粮本就不足,李璮上次虽然带了一批粮草进城,但同时也带进去了大约三万张吃饭的嘴,现在城里存粮连支持两个月都捉襟见肘,当然难以象襄阳、大都和汉中那么长期坚守。所以在看到阿里不哥的行动后,李璮和张宏兄弟不免都慌了手脚。 “求援!乘着鞑子的工事还没修好,今天晚上一定把信使派出城去。”上次在济南就几乎被困死的李璮心有余悸,惊慌失措的和张宏商量道:“少将军,这次我们两个联名给贾太师去一道奏本,请他赶快命令援军北上解围,否则这泰安城守不了两个月。”张宏也慌了手脚,当即按照李璮的建议联名上本。 ………… 阿里不哥军并不害怕在泰安战场上和宋军决战,所以李璮和张宏派出信使连夜出城后,虽然很快被就阿里不哥军的斥候发现,阿里不哥还是采纳刘整一开始就提出来的建议故意放走信使,让李璮和张宏兄弟去给贾老贼施加压力。而身在兖州的张荣接到消息后也慌了手脚,也是亲自上了一道奏章给贾老贼,要求贾老贼尽快发兵,同时把唯一的外孙谢学仁也派到了临淮,催问李庭芝何时出兵北上。 谢学仁带着信使匆匆赶到临淮城时,时间已经是咸淳四年的九月初五,因为宋军重兵集结于临淮的原因,临淮城中已经驻扎不下那么的军队,包括主帅李庭芝在内都只能驻扎在城外,临淮郊外密密麻麻全是军队帐篷,连绵数里,旗帜耸立如林,令人眼花缭乱。见此情景,谢学仁既是欢喜又是担忧,欢喜的当然是宋军的援军兵力强大,担忧则是宋军拥有这么强大的兵力,为什么迟迟不向北方前进一步,贾老贼和李庭芝到底是什么打算? 到得营门。向守门宋军出示了公文,谢学仁很快就得到了李庭芝的亲自接见。不过到得李庭芝的寝帐仔细一看,谢学仁却傻了眼睛——南宋军中板指头数得着的名帅大将李庭芝面色蜡黄,嘴唇灰白,正病恹恹的躺在**,帐篷里尽是药味,旁边的姜才、文天祥和张贵等两淮将领也是个个脸色不善,似乎在为李庭芝的病情担心。见谢学仁进来,李庭芝在亲兵搀扶下勉强从病**坐起,咳嗽着有气无力的说道:“咳……咳,是谢……谢大人吧?不必行礼了,本官重病在身,没能出营迎接大人,还望大人恕……咳咳……恕罪。” “李大人,你有病在身,就不用坐着了,快躺下。”谢学仁心中暗暗叫苦,嘴上却非常客气——毕竟李庭芝已经患了重病,谢学仁有再多的不满也不好意思发作出来。李庭芝艰难的挥挥手,大概是想说些没关系的话,可嘴刚一张开,李庭芝就难以抑制的剧烈咳嗽起来,吓得亲兵赶紧又把他放了睡下,小心为他盖上被子。 “谢大人,在下文天祥,我们大帅身染重疾,有什么话让下官回答如何?”文天祥上前,拱手行礼问道。谢学仁当然知道文天祥是贾老贼爱徒,将来铁定要入阁拜相的主,身份非同小可,忙还礼道:“多谢文大人,请问文大人,李大人是何时患上的疾病?可曾寻得良医医治?” “李大人这病是在扬州就患上了的,后来收到贾太师的命令,又带着病来到临淮。”文天祥叹了口气,很沉重的说道:“本来我们打算集结好了军队以后,马上就挥师北上救援泰安,不曾想李大人到得临淮后,可能是路上受了风浪颠簸,竟然马上就病成了这样,临淮小城又没有什么上好的名医为他诊脉。我们也没办法,只好一边封锁消息免得动摇军心,一边派出信使去向太师报信,请太师派几个太医过来为李大人治疗,另外在请示太师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谢学仁哭丧起了脸,身为主帅的李庭芝患病,大军一日不可无帅,宋军无法出援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这么一来,苦的可就是张荣祖孙和李璮了。仔细斟酌了用词后,谢学仁先把张荣的书信呈交给李庭芝,尔后哭丧着脸说道:“文大人,现在鞑子已经改变了针对泰安的战术,想要用深壕高垒困死泰安,泰安城里的粮草最多只够支撑两个月时间,李璮将军和卑职的外公都等着大宋军队救援。请你们无论如何想一个办法,赶快让大宋军队北上吧。” “谢大人,不是我们不想救援泰安,只是李大人的身体……。”文天祥满面难得。这时,正在看着张荣书信的李庭芝忽然挣扎着从**坐了起来,推开前来搀扶的亲兵,咳嗽着说道:“泰安危急,不能再耽搁了,马上吹号……咳……吹号升帐,我要亲……咳咳咳……亲自领兵去救泰安。” “太好了。”谢学仁乐得差点没蹦起来,心说李庭芝不愧是大宋的两淮安抚制置大使,货真价实的两淮土皇帝,果然够意思。宋军诸将却一起上前阻拦,纷纷劝说道:“李大人,千万不可冲动,你身上染有重病,不能随便乱动。” “都给我走开,不许耽误军情大事。”李庭芝的表情很是愤怒,奋力推开宋军诸将坚持站了起来。可是李庭芝双脚刚刚站起,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弯下剧烈咳嗽起来,人也软绵绵的向一旁歪倒,吓得宋军众将赶紧一哄而上搀住,捶背揉胸嘘寒问暖,文天祥还拿出一块白绢去接李庭芝咳出来的痰液。可这不接还好,一接之下文天祥就惊叫起来,“李大人,你又咯血了!” 说着,文天祥将白绢扬起,绢上果然有一滩令人触目惊心的鲜血!吓得宋军众将纷纷大叫,一边手忙脚乱的把李庭芝抬回**,一边惊惶大叫,“快,快叫郎中来给李大人诊脉!快——!”亲兵领命而去,片刻后,两个背着药箱的军医就冲了进来,扑到李庭芝病**展开急救。见此情景,谢学仁彻底傻了眼睛,心说完了,还真是天不佑我张家,李庭芝病成这样,还怎么领军北上增援? “谢大人,你也看到了。”文天祥回过身来,忧心忡忡的对谢学仁说道:“李大人精忠报国,为了救援泰安不辞辛苦,结果被累得病成这样,我们也愿意效仿李大人的忠贞义节,跟着李大人北伐杀鞑子救援泰安!可李大人病成了这个模样,我们又怎么能北上?” “那文大人,你是淮东安抚使,还有姜才将军也是淮西安抚使,你们能不能代替李大人领兵北上?”谢学仁退而求其次,心说那怕姜才或者文天祥率领大宋军队去泰安,这两个也算是大宋名将了,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谢大人,你想害死我文某或者姜将军?”文天祥的反应很是激烈,紧张兮兮的看看左右,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李大人是大宋皇帝亲自委任的两淮制置大使,也是贾太师举荐、皇上钦点的北伐救援泰安主帅,没有接到圣旨之前,我和姜将军不管谁接掌兵权,都是等于谋反,这可是抄家灭门的死罪!就算文某的恩师贾太师,也保不住文某这颗人头!” 被文天祥用这么恐惧的口气一说,谢学仁立即明白自己的建议有点太过了——大宋军队可不是张荣家族的军阀军队,军纪规矩要比张荣的私家兵严格百倍也复杂百倍,文天祥或者姜才在这个时候接过李庭芝的指挥权,是有些抢班夺权的嫌疑。想到这里,谢学仁赶紧向文天祥告失言之罪,又哭丧着脸问道:“文大人,那现在怎么办?泰安那边危若累卵,你们如果不尽快北上,泰安城可就守不住了。” “那你们可以突围向南啊。”旁边的姜才插话道:“乘着现在李璮将军和你们的军队都还有一战之力,抓紧时间尽快突围到徐州和下邳,在这两个州府坚守,我们再增援你们就方便多了,就算出动不了军队,李大人一道公文,军需粮草和火药武器这些管保你们充足。” 谢学仁表情更加哭丧,张荣家族不是没考虑过突围向南,到紧挨两淮的徐州和下邳来坚守,可是想到放弃泰安、兖州、济州和腾州四个州府这么大的地盘,张荣家族上下还是感到无比肉疼,说什么都舍不得。而且张荣家族在被压缩到了徐州和下邳这么小的空间里,再想招兵买马雄霸一方,也就成了水中花镜中月,只能老老实实的给南宋当缓冲墙和人肉盾牌了。 文天祥察言观色,见谢学仁表情至此,立即明白现在想要张荣家族放弃四个州府极难成功,便悄悄的放出了一个暗号。帐中亲兵将暗号传到帐外,片刻后,一名传令兵就跌跌撞撞的跑进帐来,手中高举一个竹管,大声叫道:“启禀诸位将军,贾太师飞鸽传书!” “贾太师有回音了。”帐中宋军众将一阵**,文天祥抢上前去接过密封的竹管,当着谢学仁的面拆封打开,念道:“两淮众将听令,庭芝重病一事,本官已然知晓,太医也已派出。自收到命令之日起,临淮驻军不得妄动一兵一卒,待本官交代朝政,亲赴临淮统率大军北上增援。大宋平章,贾。” “贾太师亲自来了,大宋万岁!”文天祥刚刚念完,大帐中立时一片欢所雷动,宋军众将个个喜形于色,纷纷大叫这次可以痛快杀鞑子了。谢学仁更是惊喜万分,连声问道:“贾太师亲自率领大军增援泰安?真的?真的?文大人有没有看错?” “当然是真的。”文天祥大笑着把飞鸽传书递给谢学仁,笑道:“谢大人请看,这难道不是下官恩师贾太师贾平章的亲笔?” 谢学仁位卑职低,那曾见过贾老贼的亲笔文书,只是看到那书信上确实有贾老贼的印章,便振臂高呼道:“太好了,贾太师亲自来了,泰安城有救了!” “那是当然,除了恩师之外,普天之下还有谁敢和阿里不哥鞑子大汗亲自对阵?”文天祥笑着打除了谢学仁心中的最后一丝疑惑。谢学仁连连点头,又赶紧抱拳说道:“文大人,那下官得告辞了,得赶紧回兖州向外公报喜,让外公、李璮将军和几位表兄弟安心。文大人请转告贾太师,我们一定能坚持到他的大军抵达泰安城下!” 第十九章 走钢丝 贾老贼嘴上说得好听。说是鉴于李庭芝的病情严重,准备自己亲赴临淮,亲自指挥两淮宋军北上增援泰安战场——话倒是说得漂亮又好听,可是个人都知道,别说咱们的老贼平章不想这个时候发动大规模战役,就是贾老贼想,这几个月来一直大病小病不断的宋度宗赵禥也不会答应。这不,连续八天没有上朝后,赵禥又一次让太监传旨,说是龙体有恙连续第九天不能上朝,有什么军国政事全部委托给贾老贼处理。 赵禥连续十来天不上朝,李芾、马廷鸾和范东叟这些理学大家清流名士自然是怒火冲天,一大群人公然凑在一起,商量着准备上一道联名奏表,警告赵禥不得沉溺于酒色,耽误了朝政大事。消息灵通的贾老贼却很清楚,赵禥这次恐怕不光是仅仅沉溺于酒色那么简单——因为外甥女婿杨镇在昨天晚上已经送来消息,说是太后谢道清也发了怒,逼着赵禥今天无论如何得上朝。所以贾老贼赶紧上前拉住赵禥的贴身内侍李杨,低声问道:“李公公,皇上的病情又加重了?” “哦。原来是贾平章啊。”李杨扯着嗓子大声答应,又压低声音说道:“平章猜对了,皇上今天起来的时候,忽然上吐下泄,还发起了高烧,现在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去了皇上的寝宫探病。” “果然如此。”贾老贼心中一沉——象赵禥这样好摆弄的傻皇帝可不好找,贾老贼还真舍不得让他早早就去了。贾老贼忙说道:“那好,烦劳李公公通禀太后和皇后一声,就说老臣也想进宫去探病。”说着,贾老贼飞快把一枚玉佩塞进李杨手里。李杨开心一笑,忙答道:“那贾平章请在大殿稍等,老奴这就去向太后给平章请懿旨。” “多谢公公。”贾老贼向李杨拱手道谢。李杨一笑正要抬步,那边女婿陆秀夫却快步冲了过来,气急败坏的向贾老贼说道:“岳父,出大事了,刚收到消息,史天泽攻打归德府的军队吃了大败仗,史天泽的大儿子史格阵亡,败军被迫退回了陈州。” “这……怎么可能?”贾老贼大吃一惊,脱口问道:“就凭归德府的邸浃,也能是史天泽父子的对手?还能杀了史天泽的大儿子、同样是中原名将的史格?” “子聪大师也很惊讶,正在调查史格兵败的具体原因。”陆秀夫擦着汗水说道:“子聪大师派来的人说,史格在这个时候兵败身亡,很可能会影响到泰安战场的局势,给我们的中原战略带来变数,所以请岳父散朝后速回半闲堂,商量具体对策。” 贾老贼一听不敢怠慢。忙转向李杨说道:“李公公,烦劳你把这事禀报给皇上和太后,就说老臣急于去布置对策,改天再去探望皇上,请皇上保重龙体,不必为这些事操心,一切自有老臣安排应对。” “贾平章请放心,老奴一定把平章的话带到。”李杨含笑答应,贾老贼又抱拳感谢,这才领着女婿陆秀夫匆匆出殿。可贾老贼和陆秀夫前脚刚出大殿,贾老贼的私生子赵显后脚就从后殿窜了出来,揪住李杨缠问刚才他和贾老贼说了一些什么。李杨很是头疼这个人小鬼大的小主子,只能如实相告,赵显一听顿时大怒,在心中哼道:“老东西,好大的口气!一切自有你安排应对?这大宋的江山姓贾啊?” ………… 贾老贼领着陆秀夫匆匆赶回半闲堂的红梅阁书房时,子聪、廖莹中和宋京等谋士幕僚已经把归德之战的大致经过整理了出来,并且也分析出了史格兵败身死的关键原因。子聪哭丧着脸说道:“小僧认为这次归德之败,史格本人要负全部责任,他太轻敌了,邸浃主动出兵迎战诈败诱敌。他派骑兵追击,导致步骑兵严重脱节,结果骑兵在归德湖旁边中了埋伏,战马吃了撒在草丛里的巴豆失去战斗力,邸浃的伏兵乘机发动,把他的骑兵杀得大败。” “输了第一仗之后,史格并没有接受教训。”子聪接着介绍道:“后来步兵大队赶到后,史格又报仇心切,直接就提兵猛攻归德南门。不曾想邸浃又在城南至高点火神台上布置了仿造的火炮,一直都隐忍不发,让史格误以为归德府里并没有火炮,就大胆的冲到火炮射程之内指挥攻城,结果邸浃对着他的帅旗几炮轰下来,当场就把他打成了重伤。后来史格只好被迫撤军,没想到济阴伪宋军队万户薛军胜又率领援军从半路截杀,重创了史格的败军,史格也惨死在乱军之中,连尸首都被薛军胜的军队抢去了。” 贾老贼并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的听子聪全部说完,贾老贼才冷哼了一句,“骄兵必败,史格用血的教训给大宋军队敲响了警钟!他自以为幼年从军,身经百战,就不把邸浃和薛军胜两个二三流的伪宋军阀放在眼里,结果就在阴沟里翻了船。丢了自己的性命不说,还破坏了本官的泰安计划,害己又害人!” “太师所言极是,史格丢了性命本来也没什么,只是太师侧面牵制的鞑子军队的计划泡了汤。泰安城面临的压力势必更大。”廖莹中附和一句,又抢着说道:“小生刚才和子聪大师仔细分析了一下,认为经此一战后,泰安战场的局势很可能会向着两个极端方向发展。” “拜托,那全部是佛爷我的见解好不好?”子聪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有气,有些不满廖莹中抢自己的功劳。贾老贼则来了兴趣,点头说道:“快详细说来听听,会向那两个极端方向发展?” 廖莹中瞟了一眼子聪脸色,见子聪脸上并没有什么不快,这才介绍道:“第一,局势会向有利于大宋一边的发展,第二则完全相反,泰安战场可能因为这个意外而失控,导致李璮和张宏兄弟倒向阿里不哥一边。之所以会有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后果,是因为史天泽的援军意外失败后,为打击李璮和张宏兄弟的坚守决心,阿里不哥肯定会拿史格的人头威胁李璮和张宏兄弟,逼迫李璮和张宏兄弟投降保命。而李璮和张宏兄弟看到他们的侧翼失去保护,我们大宋的援军又迟迟不至,泰安城也因为粮草不足无法长期坚守,就只剩下了两个选择,一是投降阿里不哥保命,二是按我们的意图向南突围。撤到下邳和徐州背靠两淮坚守。所以我们的泰安战略现在已经进入了关键阶段,要么完全成功,要么就彻底失败,而成败的关键,就看李璮和张宏兄弟如何决定了。” “那依你们的分析,李璮和张宏兄弟会采取什么反应?我们又该如何应对,才能最大限度防止事态向着最不利的方向发展?”贾老贼沉吟着问道。廖莹中有些傻眼,刚才子聪只是做出了这些分析,却没有说出最终结果和对策。还好,子聪也不想让贾老贼身边资格最老的走狗廖莹中难堪,主动开口把话题接了过来。“太师,小僧认为,李璮和张宏兄弟倒向阿里不哥的可能性一些。” “为什么?”贾老贼吓了一跳。子聪沉声答道:“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们准备让李璮和张宏兄弟彻底站到阿里不哥对立面的计划,根本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对我们计划威胁最大的刘整也还没完全失去阿里不哥信任,他肯定会建议阿里不哥派使者拿着史格的人头进城招降——如果小僧所料不错的话,李璮和张宏兄弟就算不会当场答应,起码又会见上使者一见。而这一见面就坏了,阿里不哥的使者一旦知道我们是用什么条件说服了李璮增援泰安,刘整肯定会撺掇阿里不哥和赵孟頫,给李璮开出同样或者更好的条件招降!到那时候,李璮是否会动摇,这就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了。” “有道理,李璮这家伙反复无常,实在很难控制。”贾老贼点点头——贾老贼名誉上的亲爹贾涉就是死在李全和李璮两父子的反复无常上,对此自然是深有体会。贾老贼又问道:“那我们该采取什么对策呢?” “做好两手准备。”子聪飞快答道:“一是防着李璮和张荣突然反水,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另外就是兵行险着,那怕激起李璮和张荣的不满,也要用粗暴手段堵死他们投降阿里不哥的道路。” “什么粗暴手段?”贾老贼眉毛一扬问道。子聪狞笑道:“小僧可以断定,阿里不哥不光想要招降李璮和张宏兄弟,必然还要打招降兖州张荣的主意,少不得也要派使者去和张荣联系——太师可还记得,蒙古军队有一个不杀使者的天条?” 贾老贼沉吟良久,半晌才点头说道:“虽然粗暴是粗暴了一点,也肯定会招来张荣不满,但唯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廖莹中,你去安排吧。”廖莹中鞠躬答应,心领神会的去给安排在兖州城中的宋军细作传达命令。贾老贼却叫住他,又皱着眉头向子聪问道:“子聪大师,你这招虽然对脾气暴躁的阿里不哥管用,但老奸巨滑的刘整铁定不会上当,要是他力劝阿里不哥放弃追究张荣责任,继续尝试招降,那我们岂不是要弄巧成拙?” “没关系,我们大可以同时展开针对刘整的第二步计划。”子聪自信满满的说道:“而且小僧还可以力劝文统先生给李璮去一封信。劝说李璮不要再次误入歧途,再加上一层保险。” 贾老贼闭目盘算,现在的形势已经恶劣到了这个地步,宋军再想增援泰安战场既没力量也没时间,只有用这种冒险行动逼迫李璮和张荣放弃泰安府等四个州府,南宋北疆才能确保安宁,否则的话,即便自己不采用子聪的冒险计划,李璮和张荣很可能再次叛变,阿里不哥军照样立即兵临淮南,所以这一注等于是押了不一定输,可不押就十有八九会输。 盘算到这里,贾老贼猛然睁开眼睛,命令道:“莹中,立即按子聪大师的计划行事!子聪大师,你即刻为本官代笔,给李庭芝和张荣各去一封书信,告诉李庭芝,叫他暗中做好应对李璮和张荣忽然叛变的准备,但不可留于痕迹。给张荣的书信上,你可以告诉他皇上患病,连续九天没有上朝的消息,让他明白本官不能立即北上增援的苦衷;另外再告诉他,本官打算奏请皇上封他徐州侯,封他孙子张宏为下邳侯,都挂兵部侍郎头衔。” 子聪明白贾老贼这是在暗示张荣祖孙退守徐州和下邳,很是欣赏贾老贼的弄权手腕,便和廖莹中一起答应,各自依令而行。在提笔写信的时候,子聪又建议了一句,“太师,要不要小僧暗示王文统,就说皇上那道中旨长期有效?” “不能这么说。”贾老贼摇摇头,咬牙说道:“直接告诉王文统,只要李璮能够劝说和率领张荣祖孙退守徐州下邳,他就可以立即拿着皇上的中旨来临安,请本官用中书省印!——娘的,封他一个齐郡王,最多也就是每年给他多发点俸禄,总比把前几年用在他身上的投资全部赔出去划算。” “小僧明白了。”子聪会意,忙又低头去写书信。贾老贼站起来,走到自己亲手画的全国地图旁,盯着淮河以北的位置,颇有些无奈的说道:“尽力了,大宋能不能争取到几年的休养生息时间,也就这几天就会定出结果了。” ………… 一只蝴蝶在巴西轻拍翅膀,可以导致一个月后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贾老贼在红梅阁书房里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被执行下去后,没过多久,就在山东西路上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引起一轮又一轮令人目不暇接的轩然大*。而这第一轮风暴,就是阿里不哥派去与张荣联系的使者遭到刺杀,而且是在兖州城里被人刺杀!藏身于张荣军队中的刺客当场被擒,也如实招供,其供词却让张荣目瞪口呆——这名刺客竟然是来自临安的十三衙门,指使人则是贾老贼的心腹老走狗廖莹中! “完了,这回投降阿里不哥的路被堵死了!”张荣脑袋中一阵眩晕——他为蒙古军队打了大半辈子的仗,当然清楚不杀使者是蒙古军队的天条,尤其是对于阿里不哥这样的蒙古守旧派来说,杀害了他的使者,等于就是结下不共戴天之仇!就算向他投降也难逃活命! “该死的贾老贼,你究竟把老子当什么了?你养的狗吗?”明白了贾老贼策划了这次谋杀后,张荣以往对贾老贼的感激忽然演变成了愤恨,“老子的几个孙子被困在泰安,你推三阻四的不派援军也就算了,还派人秘密监视我,刺杀阿里不哥派来的使者,你真想把老子逼死啊?” 对贾老贼骂归骂恨归恨,张荣却连斩杀贾老贼派来的刺客的胆量都没有,还得刺客关在牢房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准备继续观望形势再决定是把刺客还给贾老贼,还是把刺客献给阿里不哥。同时张荣也通过特殊渠道把刺杀使者事件的内幕透露给阿里不哥,希望阿里不哥保持冷静,不要按照蒙古的老规矩在泰安城下和兖州城下树起屠城旗,报复使者被杀一事。 刘整是阿里不哥军队伍中第一批得到使者遇刺案内幕消息的人,听到这消息,刘整兴奋得简直是手舞足蹈起来,大呼苍天有眼,终于让中原世侯看穿了贾似道老贼的虚伪真面目,这回贾老贼在李璮和张荣身上付出的巨额投资可得血本无归了。稍微冷静下来后,刘整赶紧又跑到阿里不哥御营前求见,试图阻止阿里不哥大发雷霆,在泰安城下和兖州城下树起屠城墙,又把李璮和张荣逼回贾老贼那边去。 刘整的觐见恳求很快得到批准,不过在即将踏进御帐时,刘整忽然事情不妙,守在御帐门前的怯薛竟然没收走了刘整身上的武器——这可是刘整自投降阿里不哥以来,开天辟地的头一次。抱着无比的惊疑,刘整在两个怯薛的陪同下进到御帐,首先就看到阿里不哥和也速台夫妻脸色铁青的坐在帐中,伪宋儿皇帝赵孟頫和伪宋左丞相张弘范则跪爬在他们面前,赵孟頫脸上还挂有明显泪痕,额头也是血肉模糊,似乎刚刚才拼命磕头痛哭流啼过。 “出什么事了?”不等刘整醒悟过来,高坐正中的阿里不哥已经一拍桌子,咆哮道:“刘整蛮子,你好大的胆子!” 第二十章 杀鞑歌 “刘整蛮子,你好大的胆子!”阿里不哥的脾气最是暴躁。刚看到刘整进来就迫不及待的拍桌子砸板凳咆哮。吓得刘整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赵孟頫旁边,满头大汗苍白着脸颤抖着答道:“大汗明鉴,微臣不知身犯何罪,做错了什么。” “你还给老子装!”阿里不哥学着用汉语骂了一句,顺手抓起茶杯砸到刘整头上,滚烫的茶水混合着鲜血洒了刘整满头满脸,刘整不敢檫也不敢躲,只是赶紧趴下磕头如同鸡啄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叫道:“大汗,微臣没有做错什么啊?请大汗明鉴,请大汗明鉴啊!”说到这,刘整猛然想起一事,看看跪在赵孟頫另一侧的张弘范,惊叫道:“大汗,难道张弘范将军的妹妹又来信污蔑微臣了?” “刘整,你少血口喷人。”张弘范赶紧撇清关系,恶狠狠叫道:“我妹妹根本没再来什么信,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清楚,别又想赖在我们张家身上!” “不是子聪秃驴的婆娘来信?”刘整楞了一下,忙又磕头向阿里不哥夫妻问道:“大汗。皇后娘娘,微臣这些天一直忙于防范李璮蛮子和张宏兄弟突围,并不知道身犯何事触怒了大汗和皇后娘娘,微臣死罪。不过在大汗斩杀微臣之前,还请大汗指出微臣错在何处,也好让微臣死得明白,到了阴曹地府也做一个明白鬼。” “狗蛮子!”阿里不哥又是一块砚台砸出,“难道我让你死得不明不白,你就要到阴曹地府告我了?”刘整这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赶紧也是磕头求饶,连辩白的话都不敢说一句。还好,比较欣赏刘整的也速台拉住阿里不哥,向赵孟頫喝道:“赵孟頫,这事既然和你有关,就由你把那首歌唱给刘整听,让他自己解释。” 同样身处漩涡的儿皇帝赵孟頫那敢唱那首反歌,只是全部颤抖着可怜巴巴的看着也速台,也速台却不理会他,只是喝道:“给我唱!敢编大逆不道的反歌,难道不敢唱?”赵孟頫被逼无奈,只得清清嗓子,颤抖着声音唱道: “风从龙,云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鞑虏。天道残缺刘整补。 大将军,刘武仲,誓为真宋扶赵主。(武仲为刘整字) 真宋天兵万众吼,杀尽鞑虏才罢手……。” 赵孟頫唱到这里,说什么都不敢继续唱下去,只是拼命的磕头求饶说道:“大汗,大妃娘娘,儿皇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指使人在真宋军队散播这首歌谣!是不是刘整将军散播的,儿皇也不知道,儿皇可以拿脑袋担保,绝对没有指使刘整将军起兵反抗蒙古天军,儿皇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哭着辩白着,赵孟頫不顾额头上早已磕得鲜血淋淋,仍然是把脑袋磕得砰砰作响,眼泪和鼻涕混合着鲜血,流得满脸都是。而另一个主要当事人刘整则几乎吓得大小便失禁,瘫软在地上半晌才醒悟过来,疯狂哭喊辩解道:“冤枉啊!大汗,大妃。冤枉啊!微臣绝对没有编唱这样大逆不道的反歌,连听都没听过!这肯定是贾似道老贼的离间计,让宋蛮子细作故意散播了来污蔑和中伤微臣的!大汗明鉴,大妃明鉴!” 说实话,贾老贼这一手被逼出来的离间计其实很生硬也很粗陋,简直就是硬往刘整头上扣屎罐子——要换成雄才大略的忽必烈,会上贾老贼的这个恶当那才叫怪了——可问题是,阿里不哥在这方面就差他哥哥就差太远了!所以不管刘整如何剖明心迹,从骨子里不信任汉人的阿里不哥还是咆哮道:“冤枉?贾似道老贼的离间计?那贾似道老贼为什么不冤枉张弘范?难道张弘范不在贾似道老贼的必杀名单上?” “大汗,那是因为张弘范将军对贾似道老贼的威胁远不如微臣大!”刘整脱口说了一句正确无比的大实话。不过话音刚落,刘整心里就有点后悔,而跪在另一边的张弘范表面不动声色,肚子里却把刘整的祖宗十八代都操遍了,“**奶奶的,听你的意思,难道老子连你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呵呵,刘将军果然智谋过人——张弘范将军在替赵孟頫招降纳叛上,确实远不如你。”阿里不哥冷笑连连,大喝道:“少废话了!来人,把刘整蛮子押出帐外,斩首示众!我倒要看看,今后还有那个蛮子再敢散布大逆不道的反诗反歌?!” “大汗,饶命啊——!”刘整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可惜阿里不哥的怯薛却不会听他辩解,扑上来三下两下就把他捆成粽子,拖起就往外走。很幸运的,对阿里不哥影响巨大的也速台还算冷静,及时喝住怯薛且慢动手,然后转向阿里不哥说道:“大汗。这首反歌只是在蛮子士兵中悄悄流传,知道的人不多,也没有证据证明这首反歌就是出自赵孟頫和刘整两个蛮子之手,在查清楚前因后果之前,大汗还是不能冲动行事。毕竟这个刘整蛮子,曾经为大汗你入主中原离下过汗马功劳。” “大妃,一个蛮子叛逆,杀就杀了,考虑那么多干什么?”阿里不哥不耐烦的哼道。也速台摇头,附到阿里不哥耳边低声说道:“大汗不可如此,其实刘整蛮子的话也很对,以他的才能和谋略,对宋蛮子的威胁确实远比张弘范大上不少,所以也不能排除宋蛮子故意设计陷害于他。反正他已经被拿下了,不如暂时把他关起来,等查清楚了反歌的来源再说,如果真是他散布的反歌,再想杀他也是轻而易举。如果真不是他干的,大汗也不至于白白损失一员智勇双全的大将——毕竟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优秀谋士。” 好说歹说,也速台总算是把刘整的脑袋暂时从刀下拉了回来,阿里不哥勉强更改命令道:“把刘整蛮子和他的几个儿子全部收监,等查清楚了反歌来源再说。”刘整如蒙大赦,赶紧磕头求饶。这才被怯薛押着灰溜溜的出帐,不过在即将走出金帐时,刘整猛然又想起一事,赶紧又挣扎着冲回阿里不哥面前,惊得也速台大叫,“刘整蛮子,你想干什么?你真想找死?” “大汗,大妃,末将还有一言,请你们一定采纳!”刘整不顾怯薛按着他拳打脚踢,仍然挣扎着大叫道:“大汗派去兖州的使者遇害一事已经查明。是贾似道老贼安排的细作所为,目的是为了把张荣祖孙逼上绝路!张荣祖孙肯定会对贾似道老贼心生间隙,大汗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再派使者招降李璮和张荣蛮子,定然成功!万不可因此放弃招降,屠城报复,那么做,只会把李璮和张荣蛮子逼回宋蛮子一边啊——!” “大汗,大妃,末将句句都是忠贞肺腑之言,请一定不要中了贾似道老贼的奸计啊!”尽管已经被四五个怯薛强拖出金帐,刘整仍然在不断的大喊大叫,提醒阿里不哥千万不要错过这个难得机会。阿里不哥则冷笑连连,哼道:“继续招降?打算让你控制的蛮子军队更多,好来杀我们苍狼白鹿的子孙?” 哼完,阿里不哥站起身来,指着张弘范吼道:“张弘范,我给你三天时间,务必要查清楚反歌来源,都是些什么人散播!”张弘范赶紧磕头答应,很是庆幸自己这次没有被列为怀疑对象。阿里不哥又指着儿皇帝赵孟頫咆哮道:“赵孟頫,从现在开始,你给我滚回帐篷去,没有我的同意,不许出帐一步,也不许见任何一人!如果你还想要脑袋,最好就不要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儿皇遵旨。”赵孟頫也是赶紧磕头,心里却恨不得把那些散播谣言反歌的汉人士兵掐死——娘的,这不是想害死朕么?赵孟頫被怯薛押着离开金帐后,阿里不哥稍一盘算又命令道:“传令下去,在泰安和兖州城下树起屠城旗,攻破这两座城后,屠城报仇!他娘的,蛮子就是靠不住,还是杀光杀绝更方便一点。” ………… 阿里不哥的命令得到执行后,泰安城下首先树起了血红色的屠城旗,据城而守的李璮和张宏兄弟都是从蒙古军队中叛变过来的,当然明白这面旗帜所代表的含义。所以在看到那面旗帜后。李璮和张宏兄弟的三魂几乎飞了六魄,一起叫道:“阿里不哥疯了!我们又没挖他祖坟睡他婆娘,他干嘛要竖屠城旗?” 震惊和恐惧之后,李璮赶紧和张宏兄弟商量起下一步的对策,这时候李璮也顾不得救不了泰安能不能当山东王,马上提议乘着现在军队还有一战之力,尽快突围向南,撤到兖州或者腾州去继续坚守,在更近距离里等待大宋军队救援。而张宏兄弟却坚决反对——毕竟泰安府是他们家族发迹的地方,付出无数人力物力才从严忠济家族手里抢回来,那舍得就这么轻易放弃? “不能突围!我们突围容易,可泰安城里的百姓怎么办?”张宏心里盘算着家族利益,嘴上却说得非常动听,完全一副为国为民悲天悯人的语气,“如果我们突围离去,泰安城里的百姓也就成了待宰羔羊,只会被阿里不哥鞑子杀光杀绝,泰安百姓支持我们抗击鞑子,我们却置他们于不顾,这于心何忍?” “得了吧,你们张家和严忠济争抢泰安的时候,祸害的百姓难道少了?”李璮心中极为不屑张宏的虚伪——虽然李璮和张荣家族也是一丘之貉。稍微斟酌一下用词,李璮半是劝说半是威胁的说道:“少将军,百姓固然重要,但我们的军队更加重要,如果不把这支有生力量保存下来,我们还拿什么保护兖州、腾州和徐州的百姓?现在泰安城里的百姓大部分逃难走了,只剩下一万多人,南面几个州府的百姓可有好几十万,孰轻孰重,这点难道少将军都不知道?” 说到这,李璮加重了语气,补充道:“更何况现在我们除了突围之外,还能有什么选择?少将军难道忘了,屠城旗一立,即便投降也难逃活命。” 张宏、张雄和张全三兄弟当然知道李璮的话并非完全为了自己,不免也有些动心,可是看看后方鱼鳞箅立的泰安城街道,又觉得就这么丢掉这座城池实在可惜。所以张宏三兄弟稍微商量一下后,最终由张宏说道:“李将军,你的话是很有道理,但是对我们来说,一万百姓和一百万百姓同样重要,为了泰安百姓,我们还是不轻易放弃。”说到这,张宏又补充一句,“更何况祖父他老人家已经送来的消息,贾太师将要率领大宋军队救援泰安,我们还有守住泰安的希望。” “狗屁!贾似道老贼如果想亲自来增援泰安,那他早就来了!”李璮在心中破口大骂。李璮现在是太后悔当初不该冲动率军北上了,结果损兵折将蚀大本不说,贾老贼许诺的齐郡王爵位也是遥遥无期,说不定还得搭上自己的老命!如果时间能够倒转,回到廖莹中鼓动李璮出兵的那一刻,李璮一定会对廖莹中说一万句——老子不干! 话不投机,李璮本打算拂袖而去,可考虑到城外的阿里不哥大军压境和代表杀无赦的屠城旗,李璮最终还是压下了和张宏兄弟翻脸的念头,耐心劝说张宏兄弟不可指望于贾老贼空无实际的许诺,甚至还搬出自己差点被张弘范坑死在济南的例子,劝说张宏兄弟不要重蹈自己当年的覆辙。但张宏兄弟和所有的军阀一样,都是视地盘为**的主,不管李璮如何劝说都听不进去,最后双方不欢而散,突围撤往南方的计划也暂时搁置下来。 第二天清晨,沉寂了许久的阿里不哥军再一次向泰安城发动强攻,大概是为了洗清自己们身上的嫌疑,担任攻坚任务的伪宋军队上上下下都表现得非常神勇,一扫往日得过且过的作风,冲锋的脚步格外之快,刀砍枪挑的力量也格外的大,张弘范和严忠范等伪宋将领更是赤膊上阵冲在最前方,极大的鼓舞了伪宋军队士气,差不多每次冲锋,都能杀上城墙和守军肉搏,给泰安守军制造了极大压力。 伪宋军队忽然发力,这下可苦了李璮和张宏兄弟,守城战中的伤亡陡然增大,基本上只能靠手雷和飞火枪之类的火药武器才能打退压制伪宋军队的进攻,但伪宋军队还是一波接一波的冲上泰安城墙,仿佛真的悍不畏死一般。后来李璮也被逼得没了办法,只好出动他的看家法宝七千骑兵,出城反冲锋压制伪宋步兵,这才勉强把伪宋军队的士气打下去,但这么一来,李璮军队的伤亡顿时又增大起来。 阿里不哥军的狂攻从早上持续到天色全黑,最后还是阿里不哥见守军火药武器威力,泰安城实在拿不下来,同时伪宋军队的表现也还算神勇,这才勉强下令收兵。回帐后,阿里不哥还极其难得的表扬了一下张弘范等汉人将领,要求他们继续发扬这种精神,为蒙古一统天下英勇捐躯,张弘范等人自然是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以后一定问蒙古主子当好炮灰,多杀汉人同胞向蒙古主子请功邀赏。 ………… 和阿里不哥军的喜气洋洋不同,泰安城里的李璮和张宏兄弟却垂头丧气,很是不解今天伪宋军队的神勇表现,已经萌生撤退念头的李璮甚至还当面质问张宏兄弟,“如果阿里不哥鞑子一直对泰安城采取这样的强攻,我们能守多久?” 张宏三兄弟谁都不敢答话,这时候,一个满身是血的斥候忽然气喘吁吁的冲上城墙,远远就大声叫喊道:“少将军,少将军,泰安西面发现敌情,是鞑子的援军!”话音未落,那冒险出城打探敌情的斥候就已经摔倒在城墙上,昏迷过去。 听到这叫喊,李璮和张宏三兄弟的脸都白了,赶紧一起冲到那昏厥的斥候旁边,亲自揉胸喂水,花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救醒过来。那斥候醒来后,马上就挣扎着禀报道:“少将军,小人在太平镇以西的官道上发现鞑子援军,打的是邸浃和阿儿思兰的旗号。算路程,如果他们连夜行军,明天黎明前就能抵达泰安。” “邸浃和阿儿思兰也来了。”李璮和张宏三兄弟的脸色更白,邸浃的军队不久前才干掉史天泽的大儿子史格,士气正旺,起了一个蒙古名字的阿儿思兰则是昔日忽必烈爱将郑鼎之子,同样以作战勇猛闻名。如果他们的军队也加入了泰安战场,那李璮和张宏兄弟的乐子可就更大了。 “李将军,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因小而失大。”强敌连续赶到,泰安又和兖州彻底失去联系,种种不利因素都凑在了一起。所以思来想去,张荣的长孙张宏最终还是决定割肉放血,咬牙说道:“乘着鞑子的援军还没抵达,今天晚上我们就连夜突围!城里的百姓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了。” 第二十一章 不定时炸弹 李璮和张宏兄弟的突围战发动得颇为成功。经过一个白天的高强度攻城战,在阿里不哥军队伍中数量最多的伪宋军队士兵大都已经疲惫不堪,刚回营就累得拽着猫尾巴上床睡了觉。而泰安守军虽然也打了一个白天的仗,但是在城墙上守城消耗的体力怎么都比需要抗着云梯冲锋的伪宋军队士兵少,再加上是有准备作战,相对敌人的措手不及又抢占一个先机,所以一场突围战下来,三万多泰安守军很顺利就突破了阿里不哥军的包围,带着三四千名自愿离开泰安的百姓杀出了包围圈。 发现泰安守军突围后,迅速调整了措手不及带来的混乱,阿里不哥当即率领蒙古骑兵追击,无奈李璮军和张荣军这两年来一直有宋军援助,军队中用来克制蒙古骑兵的神臂弓数量众多,被蒙古铁骑追击的经验也非常丰富——那就是队伍绝不能散,以射程超远的神臂弓克制追兵,在神臂弓铺天盖地的箭雨面前,蒙古骑兵骑射所用的圆弓占不到任何便宜!阿里不哥连续四次指挥铁骑冲锋,楞是没把李璮和张宏兄弟的撤退军队冲散,冲不散敌人,也就代表着骑兵野战中最拿手的切割包围无法发挥,相反还得在神臂弓劲弩强弓面前伤亡惨重。阿里不哥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李璮和张宏兄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且战且退,完全束手无策。 阿里不哥拿李璮和张宏兄弟严整的队形毫无办法,并不代表他拿泰安城里剩下的百姓毫无办法。天明时,李璮和张宏兄弟逃过汶水河后,阿里不哥把追杀泰安守军的任务移交给也速察和张弘范,自己率领一军回到泰安城下组织全军南下,同时颁下屠城令,命令蒙古军将泰安城中剩下的百姓杀得鸡犬不留,以泄自己的心头之恨。 “大汗,且慢下令!”快马赶来的也速台及时叫住去下屠城令的传令兵,在马上向阿里不哥说道:“大汗,且慢屠城,今天早上我又见了一次刘整蛮子,他力劝我们收回屠城命令,认为杀光泰安百姓只会把李璮和张荣蛮子逼到宋蛮子一边,不杀泰安百姓才对我蒙古更有利。我认为他的分析很有道理,所以还请大汗冷静行事。” “少废话,我杀不了李璮和张宏蛮子,难道不能杀泰安城里的汉蛮子么?”阿里不哥也是气红了眼睛,执意一定要屠城报复。也速台叹了口气,又在马上拉住阿里不哥,柔声劝道:“大汗,刘整蛮子全是为了你的江山万年着想,为了你一统天下的伟业,请你还是见他一见,切不可因小失大,白白浪费了上天赐给你的良机。” 前面说过。阿里不哥能够继承汗位和忽必烈分庭抗礼,也速察和也速台兄妹居功至伟,所以阿里不哥无论如何也得给也速台一点面子。强按住胸中的怒火,阿里不哥把马鞭狠狠掷到地上,吼道:“好,去把刘整蛮子给我叫来!要是他说不出让我满意的道理,我就连他一起杀!” 阿里不哥愤怒至此,也速台也有些胆怯,忙吩咐人去把刘整押来。片刻后,五花大绑的刘整便被怯薛从大营里提溜了出来,一直押到阿里不哥面前,阿里不哥性格甚是急噪,喝住刘整行礼,劈头盖脸问道:“说,你为什么鼓动大妃阻止我屠城杀蛮子?” “大汗,微臣认为杀光泰安蛮子,对我有百害无一利,不杀泰安蛮子,对我军反而更加有利。”刘整也知道这可能是他在阿里不哥面前表现的最后一个机会,所以也没敢刻意卖弄,只是竹筒倒豆子一样的如实说出自己的分析。“大汗请想一想,李璮蛮子和张宏蛮子在泰安守了几个月都没突围,为什么大汗刚把屠城旗竖起,他们第二天晚上就放弃泰安突围?” “当然是贪生怕死,你们蛮子都是这样。”阿里不哥骄傲的说道。刘整回答得非常迅速,点头说道:“大汗所言极是,李璮和张宏蛮子是在贪生怕死,所以才不得不放弃泰安,而他们之前说什么都不肯突围,则是因为他们舍不得放弃泰安府。这些蛮子既然又怕死又舍不得放弃土地,大汗只要投其所好,再想招降他们就容易得多。” “又是招降?”阿里不哥肚子里尽是火气,哼道:“招降那么多蛮子干什么?还嫌我军队里的狗蛮子不够多吗?” 阿里不哥这话已经把刘整一起骂了,刘整却仿若不觉,只是磕头说道:“大汗,请恕微臣多嘴一句,别的蛮子投不投降都没什么,但张荣和李璮这两个蛮子对大汗你却非常重要,无可替代。这其中有三个重要原因,第一,李璮和张荣蛮子是宋蛮子重点笼络和扶持的对象,蛮子朝廷在他们身上的花费以百万贯计,他们如果向大汗投降,成为大汗南征的马前卒,对宋蛮子朝廷和贾似道老贼的威信都将是致命打击,同时还可以给史天泽等蛮子世侯树立榜样,有利于大汗横扫江淮以北。第二,张荣和李璮蛮子在淮河沿岸和运河上拥有部分战船,大汗如果能争取到他们的投降。立即就可以借着他们的战船兵临淮南,踏足宋蛮子本土。第三,张荣蛮子和李璮蛮子手里都有大量粮草军需和各种蛮子火器,招降到了他们,可以立即弥补我军攻坚力量不足的缺点,对大汗南征北战都有巨大帮助。” 不得不承认,刘整的分析确实很详细也很有道理,也全部是为阿里不哥南征作想,所以阿里不哥尽管对他疑忌甚深又怒火冲天,此刻也不免有些动心。刘整偷看阿里不哥脸色放缓,赶紧拼命磕头,流泪说道:“大汗,微臣此言,全是出自一片忠心,张荣蛮子一家视土地如生命,李璮蛮子做梦都想当山东王,大汗若是投其所好,招降他们易如反掌!若是他们继续突围向南,背靠两淮据守徐邳,大汗再想招降或者消灭他们,就难如登天了。大汗若是怀疑微臣此举怀有私心,招降此二人之后,微臣甘愿放弃兵权北赴大都。去帮助阿兰答儿丞相诛灭按嗔逆贼,为大汗扫除后方隐患。”说罢,刘整连连磕头,痛哭失声。 看到刘整的这番模样,又听到刘整的肺腑之言,阿里不哥对刘整的怀疑不知不觉已经消去大半,沉吟说道:“就算你说得有道理,但你力劝我放弃屠城,又和招降张荣和李璮两个蛮子有什么关系?” “大汗,你之所以在泰安城下竖立屠城旗,全是因为使者在兖州被杀所致。”刘整耐心解释道:“但张荣蛮子已经派人来说得很清楚了。大汗的使者是被宋蛮子细作所杀,与他无关。所以大汗如果放弃屠城,就等于是告诉张荣蛮子你将不再追究此事,直接示恩于张荣蛮子,对大汗的招降他们极为有利。而且留下这些泰安蛮子,到了必要时还可以驱赶他们为攻城先锋,减少我军损失,一举两得,大汗何乐而不为?” “好吧,那就暂时饶这些泰安蛮子一命,把他们押到兖州去。”阿里不哥终于被刘整说服,又向刘整哼道:“起来吧,从今天开始,你别带兵了,留在金帐里随时听用。还有你的亲兵也不用了,我派怯薛直接保护你。”刘整大喜过望,忙向阿里不哥磕头致谢。 ………… 经过刘整的再三力劝,阿里不哥终于收回了屠城命令,暂时放过已成砧上鱼肉的泰安百姓,虽说刘整本质上没安什么好心,但此举倒也为阿里不哥和刘整争取到了不少名声,减少了许多泰安一带汉人百姓对阿里不哥军的敌对心。同日正午,奉调而来的邸浃和阿儿思兰赶到城下与阿里不哥军主力会师,又给阿里不哥带来上万炮灰和史格的人头,阿里不哥大喜下重赏了这两个伪宋汉奸,又下令拔营起身,率领大军追击李璮和张宏兄弟。 六天后,阿里不哥军主力抵达兖州城下,而在此之前,李璮和张宏的军队在付出部分代价后,已经大部分撤进了兖州城中,却没有继续南下。阿里不哥也不客气,立即按刘整的建议将兖州城池四面包围,开始挖壕筑垒加强围城力度,然后再设法招降。见此情景,惊魂未定的李璮赶紧找到张荣祖孙,商量继续向南突围。不过这一次,张荣祖孙说什么都不干了。 “齐国公,老朽认为我们没有必要放弃兖州。”张荣很直接的回绝李璮的建议,大声说道:“兖州是山东西路的囤粮之所,军粮足可支持到明年开春,不用象在泰安那样担心城中断粮,城池也还算坚固,完全可以和阿里不哥鞑子打消耗战,等待贾太师亲自率领援军北上解围。” “张老将军,你不要太过指望援军了。”李璮苦笑着劝道:“贾太师的信还是你转交给我的,难道你没看到贾太师在信上说大宋皇帝病重吗?皇上病重期间,贾太师身为大宋朝廷首辅,又怎么敢随便离开临安?而且贾太师在信里封老将军为徐州侯,封少将军为下邳侯,这就是暗示你们撤到徐州和下邳的意思,那两个州府背靠两淮,大宋军队无论是援助粮草军需还是直接出兵救援都非常容易,老将军和少将军的安全才可以稳如泰山。” “撤到徐州和下邳?”张荣冷哼一声,问道:“那腾州、兖州和济州怎么办?拱手送给阿里不哥鞑子?”张宏三兄弟默不作声,表情则非常坚定,说什么都不肯放弃土地。 如果不是贾老贼通过王文统告诉李璮,说是只要把张荣祖孙带到徐州下邳就封李璮为齐郡王,李璮这会简直想扔下张荣祖孙单独突围,可考虑到齐郡王的**,还有考虑单独突围就要单独承受阿里不哥军的追击。李璮还是强压下这个念头,开始和张荣祖孙的斗嘴战,再三劝告张荣祖孙尽快突围,无奈张荣祖孙说什么都不肯放弃三个州府,最终双方再度不欢而散。李璮也没了办法,只好利用信鸽送出书信,向贾老贼禀报张荣祖孙的坚决态度——同时暗示自己已经尽力,不排除自己单独突围的可能。 ………… 李璮放出的信鸽首先到达临淮,经李庭芝转手后才送到了临安的贾老贼手中,看完李璮密报后,贾老贼气得几乎把桌子掀了——张荣祖孙坚持不肯南下,对南宋的北方防线来说,山东西路这段防线就露出了巨大破绽,能够打仗的军队被困死在两淮的兖州,最有利于坚守的徐州和下邳反而兵力空虚,随时有可能被阿里不哥的分兵偷袭。同时被困在兖州的张荣祖孙和李璮也无法直接控制,随时有可能被阿里不哥策反,成为阿里不哥攻打南宋的马前卒! “混帐东西,你们以为用消耗战就可以耗死阿里不哥了?”贾老贼把茶杯砸得粉碎,破口大骂道:“贪得无厌的蠢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难道你们忘了,秋收才刚刚结束,阿里不哥断时间内会缺粮不?本来你们死光死绝老子不心疼,坏了老子的大事,老子就把你们千刀万剐!” 狂怒之中,贾老贼甚至向子聪喝道:“子聪大师,马上给李庭芝去一道命令,让他马上打着救援兖州的旗号北上,接管徐州和下邳,黄河天险他们不守,我们自己守!徐州和下邳的张荣军队如果听话,可以封官赏爵,如果胆敢反抗,杀无赦!”(注) 贾老贼的命令发出,正在看着全国地图盘算的子聪却纹丝不动,旁边廖莹中着了急,悄悄捅了一下子聪,低声说道:“子聪大师,平章在和你说话。”子聪一笑,答道:“莹中先生,我听到了,不过这是太师在愤怒中下的乱命,等太师冷静下来,小僧再慢慢劝他。” “怎么?子聪大师你认为本官是在乱下命令?”贾老贼愤怒问道。子聪含笑点头,答道:“太师,如果你真给李庭芝去这样的命令,那张荣祖孙必反,甚至还会害了李璮将军。” “为什么?”贾老贼尽力让自己冷静的问道。子聪回过头来,微笑说道:“太师难道没有想过张荣祖孙为什么不肯放弃兖州、济州和腾州?还不是因为他们视地盘如**,你这个时候去把他们的徐州和下邳抢过来,不是把他们逼反是什么?” 贾老贼哑口无言,间接承认自己刚才过于冲动。子聪则又阴阴的说道:“如果换成平时,把张荣祖孙逼反也没什么。但是从阿里不哥放弃泰安屠城这个计划来看,他肯定打定了招降张荣祖孙的主意,我们如果再去抢徐州和下邳,那张荣祖孙也将铁定投降,成为阿里不哥南下的马前卒!到那时候,不仅两淮将面临阿里不哥威胁,对大宋朝廷和贾太师你的威信,都将是巨大打击!” “可是不这么做的话,又能怎么办?”贾老贼拉长着脸盘算良久,这才问道:“现在张荣祖孙说什么都不肯放弃兖州,远离两淮无法直接控制,简直成了我们在两淮以北的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有可能在两淮防线上炸响,我们如果不采取对策,只怕这休养生息的计划,也就再没有机会实施了。” “太师说得对,张荣祖孙说白了就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我们不做好准备,只怕随时有可能倒向阿里不哥鞑子。”廖莹中先附和贾老贼一句,又向子聪问道:“子聪大师,你这么胸有成竹,难道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对策了?” “在这种情况下,就是神仙也不会有两全其美的对策。”子聪先摇摇头,然后才微笑说道:“不过小僧一番思量,倒是琢磨出了上中下三策,可供太师参考。” “大师请说。”贾老贼点头说道。子聪一笑,答道:“下策,张荣和张宏祖孙既然愿意死守,那就让他们死守,我们则赌运气,赌他们不会叛变,然后再期待情况出现新的转机。中策,让李璮单独突围,保存李璮这股相对比较听话的力量;我们则做好接管徐州和下邳的准备,随时准备面临张荣祖孙城**死或者投降阿里不哥的局面。” “下策,太被动,运气如果不好,我们这两年来用在张荣祖孙和李璮身上的投资,可就得全赔了。”贾老贼沉吟着分析道:“至于中策嘛,虽然可以保存李璮的力量,但兖州是张荣祖孙的大本营,粮草和军需武器都非常充足,如果落到了阿里不哥手里,对我们照样是巨大威胁。” “子聪大师,那你的上策呢?”廖莹中插嘴问道。子聪狰狞一笑,缓缓说道:“小僧的上策嘛,就是命令比较听话的李璮,干掉完全不听话的张荣祖孙,接管张荣祖孙的军队,一把火烧掉兖州的军需粮库,再往南方突围!” “让李璮除掉张荣祖孙?”廖莹中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子聪秃驴和刘秉恕的父母到底是怎么生的,怎么两个儿子都这么心狠手辣? 注:宋时黄河是走淮河河道入海,流经徐州城北面和下邳,而且下邳城同时被黄河和沂水两条大河四面包围,在冷兵器时代,这种地形的安全性可想而知,所以贾老贼和子聪才坚持要让张荣祖孙退守徐州和下邳。 第二十二章 蒙古内乱起 山东西路战局的复杂性和危险性严重分散了贾老贼的大部分精力。以至于直到那黄姓女子在临安织坊找到工作后、来向贾老贼叩谢辞行时,贾老贼才惊讶的发现这名黄姓女子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黄道婆——世界上第一台纺纱车和第一台织布机的发明人!狂喜之下,贾老贼当即表示愿意出资出力为黄道婆开一家纺织作坊,并且要求黄道婆尽快改进发明宋朝落后的纺织技术,提高纺织效率。刚从黎族同胞那里学得一手纺织技术回到临安的黄道婆先是纳闷贾老贼为什么对她这么信任,但最终还是接受了贾老贼的好意和要求,同意研究改进纺织技术,为南宋纺织业发展创造契机。 有钱又有权就是好办事,才十来天时间,贾老贼的管家贾薄就通过收购方式为黄道婆建起一家极大的织坊——虽然原来那家织坊主舍不得卖,还扬言给多少钱都不卖,不过韩震的殿前都指挥衙门把他请去喝了一杯茶后,织坊主还是乖乖的在转让织坊的文书上按了手印。开业那天,贾老贼还请枪手子聪代笔,为黄道婆写了一块‘衣被天下’的金字横匾以作庆祝,还亲自送到黄道婆织坊里。这么一来,黄道婆的织坊马上就热闹了,以伍庆志为首的马屁精官员就象苍蝇闻到血一样涌进黄道婆织坊,送贺礼的送贺礼,挂红的挂红,放鞭炮的放鞭炮。织坊门前马车成行,亲兵如蚁。吓得那些准备上门收保护费的临安地痞无赖抱头鼠窜,互相转告千万不能来惹这家后台硬到极点的织坊,否则只怕怎么死都不知道。 不得不承认,黄道婆一点没有辜负她在历史上的鼎鼎大名和贾老贼的期望,就在开业那天,她就拿出了脚踏式三锭纺纱车的雏形演示,将纺纱工作的效率提高了三四倍,贾老贼大喜过望,立即嘱咐黄道婆继续改进,争取早点把织布计也搞出来,还有就是向其他织坊收费传授技术,争取让大宋的纺织业得到蓬勃发展。不曾想黄道婆根本不象贾老贼那么小肚鸡肠,教点技术还要敲诈人家学费,早就招揽了一批孤苦伶仃的妇女免费传授技术,让她们有一手谋生之技,黄道婆告诉贾老贼自己想法时,倒把贾老贼弄了一个脸红脖子粗。 “他娘的,伟人就是伟人,比老子这样的小人可真是强太多了。”贾老贼心中嘀咕,暗暗盘算是不是该把专利法搞出来以鼓励科技发展,不过考虑到这个时代低下的生产力和糟糕的交通条件,贾老贼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打算,决定把这个想法写到自己准备留给儿子的书里,交给子孙后代去办。 这时,贾老贼的一个亲兵从织坊外面匆匆的跑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装有信鸽竹管的红布盘子。贾老贼还以为是兖州战场来的紧急军情,忙和子聪找了个清静地方接过密封的竹管,一问来历,亲兵的回答却让贾老贼和子聪楞了一下,“启禀太师,这是京湖路制置使吕文焕吕将军的紧急军报。” “京湖路出什么事?”贾老贼有些纳闷,心说最近没有收到阿里不哥军队在河南一带异动的消息啊?担心之下,贾老贼赶紧拆开竹管取出中藏书信,展开只看得一眼,贾老贼的脸就拉得比驴还长了,原来这封信是经过吕文焕转手送来的,真正的发信人则是新任利州路制置使张钰——川北的宋军细作发现,阿里不哥军的铁杆盟友察哈台汗国军队近期在河西走廊一带活动频繁,军队大量集结在京兆府一带,似乎有向汉中发动进攻的苗头,所以希望贾老贼能提前做好准备,预防万一。 说实话,看完这封书信后,贾老贼简直有把察哈台汗国的大汗阿鲁忽掐死的心都有——贾老贼花了无数心血用了一年多时间才光复汉中,大宋军队在汉中连屁股都没坐热,阿鲁忽却又盯上了汉中。虽说他未必就能真从张钰手里抢走汉中,但四川战事重开,贾老贼休养生息的计划势必又将遭到破坏。还好,子聪只看了一眼张钰的来信,马上就说道:“太师请放心,阿鲁忽不会进汉中,他是冲着中原来的。” “何以见得?”贾老贼惊讶问道。子聪很轻松的答道:“如果阿鲁忽是想攻打汉中,那他的军队应该集结在凤翔府、宝鸡或者秦州(今天水市)三个府县的其中之一,但他的军队却舍近求远集结在京兆府,这足以证明他不是冲着汉中而来,而是把目标定为了中原。” “如果阿鲁忽鞑子的军队打算进子午谷入川呢?”旁边廖莹中插口问道。子聪一笑,答道:“如果阿鲁忽的军队真敢走子午谷入川,那么他就死定了!不劳太师亲自出手,光凭张钰将军的汉中之力,就足以让他在子午谷全军覆没!莹中先生不要忘了,子午谷山路山险路窄,长达数百里,其中又没有大型水源,根本不适合大股军队行军,上一次脱里赤和刘整之所以能从这里入川,全因为耶律朱哥和纪侯不敢抵抗,否则只要把谷口封死,等到北来的敌人随军携带的饮水用完,渴都可以把他们全部渴死在山谷里!” “而且还有更关键的一点。”子聪最后总结道:“阿鲁忽的军队来自沙漠苦寒之地,不可能立即适应四川的崎岖山道,阿鲁忽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在没有足够步兵辅助的情况下,拿他的沙漠骑兵到四川的崇山峻岭中受罪。” 廖莹中被子聪一番分析唬得一楞一楞,只是不断点头。贾老贼则不敢对最纯粹的蒙古骑兵有半点轻视,哼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不管阿鲁忽是不是打算入川,汉中那边都得做好准备。莹中,你给张钰和高达各去一道命令,告诉他们,江西军从汉中撤退的计划暂停,顺便叫张钰给我盯好察哈台鞑子,一有消息马上报告。” “学生明白。”廖莹中躬身答应,贾老贼却又转向子聪问道:“子聪大师,既然你认为阿鲁忽是冲着中原而来,那依你之见,他是奉阿里不哥之命增援山东西路战场呢?还是另有目标,比如攻打襄阳或者攻打太原、大都?” “关于这点……。”刚才还在侃侃而谈的子聪忽然有些迟疑,为难答道:“情报不足,小僧实在难以分析,不过小僧认为还存在另外一种可能——阿鲁忽未必就是阿里不哥调来或者请来的,说不定是阿鲁忽自己不请自来,准备在中原分一杯羹。” “阿鲁忽不是靠着阿里不哥扶持才当上察哈台大汗的吗?也敢从阿里不哥的老虎嘴里抢食?”贾老贼被子聪的猜测吓了一跳。子聪一笑答道:“太师可能是被以前蒙古人的团结假象所迷惑了,其实自从忽必烈和阿里不哥兄弟相争后,蒙古各大汗国彼此之间也开始了激烈内讧,就在去年,钦察汗国(主要控制地为俄罗斯)的大汗别儿哥为了争夺土地、子民和牛羊。已经和伊尔汗国(主要控制地为波斯)的旭烈兀在高加索一带干上了。两个月前,小僧又听西域来的色目商人说,这两个汗国竟然打破了兄弟相争不许外人插手的惯例,别儿哥和埃及苏丹拜伯尔斯结盟,旭烈兀则和什么马的教皇眉来眼去,都是邀请其他国家的军队帮自己对付堂兄弟,旭烈兀的一支军队还被埃及的马什么留骑兵全歼,名将怯的不花全家被杀。” “蒙古各大汗国已经开始分裂内讧了?”贾老贼既是惊讶又是欢喜,还有一点惭愧——惭愧当年没学好世界历史,白白浪费了一个挑拨离间下烂药的大好机会。子聪则微笑道:“有了这些榜样,生性贪婪的阿鲁忽未必就不会对富饶繁华的中原生出异心。所以在确定是阿里不哥邀请他们进入中原助战之前,不能排除阿鲁忽的军队是不请自来,准备从阿里不哥的老虎嘴里抢出一块肥肉。” “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再好不过了。”贾老贼也是犯贱,中原的蒙古军队得到援军,贾老贼竟然和当年曹操干马超一样,看到敌人援军越多越高兴,兴奋得搓着手咧嘴傻笑。兴奋过后,贾老贼当即下令,“子聪大师,莹中,你们立即下去安排,通知隐藏在各路的大宋细作密切留意阿鲁忽军队的动静,随时报知他们的位置和行军方向,如果发现阿鲁忽的军队和阿里不哥的军队发生冲突,立即加急报告临安。另外再让张钰和吕文焕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和阿鲁忽取得联系,看看有没有机会和阿鲁忽联手收拾阿里不哥。” ………… 子聪那张乌鸦嘴还真是不只一般的灵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正在重重围困兖州的阿里不哥也收到了察哈台汗国大军集结于京兆的消息。听到这消息,阿里不哥气得当场就把桌子掀了,疯狂咆哮道:“无耻的阿鲁忽,你好大的胆子!我辛辛苦苦在中原和宋蛮子打仗,你竟然敢给我跑来捡便宜?!” “大汗,阿鲁忽汗的军队不是你请来助战的?”阿里不哥的几个主要亲信全都傻了眼睛——他们和贾老贼一样,也是以为阿鲁忽的军队是阿里不哥请来帮忙的,因为现在阿里不哥手里的兵力还远不如当年的忽必烈雄厚,正需要强有力的盟友。 “你们当我傻啊?”阿里不哥愤怒的嚷嚷道:“阿鲁忽那个叛徒向来就贪得无厌,贪财又好色,我要是把他的军队请来帮忙,他还不乘机把手伸进中原?” “大汗绝对没有命令阿鲁忽的军队进入中原!”也速台也铁青着脸说道:“虽然阿鲁忽已经两次派来使者,主动提出派遣军队进入中原助战,但大汗都拒绝了,命令他的军队不得离开察哈台汗国国境一步。”说到这,也速台又恶狠狠的补充一句,“我可以断言,这件事绝对是兀鲁忽乃那个死女人的主意。她比她的两个丈夫都贪婪狠毒!” 兀鲁忽乃是察哈台汗国两任大汗哈剌旭烈和阿鲁忽叔侄俩共同的妻子,察哈台汗国的摄政皇后,这个女人素来就以心狠手辣和贪得无厌著称,为了夺得察哈台汗国的实际控制权,她曾经亲手杀掉她的亲侄子也速蒙哥,立她和哈剌旭烈的儿子木八刺沙为汗。后来她的侄子阿鲁忽在阿里不哥支持下抢走堂弟的汗位后,为了稳定局面,不得不迎娶兀鲁忽乃这位亲婶婶为妻——而实际上,历史上阿鲁忽年纪轻轻就莫名其妙挂掉,十有八九和他这位婶婶妻子有关——因为阿鲁忽刚死,兀鲁忽乃马上又把儿子木八刺沙推上汗位,自己继续实际控制察哈台汗国的大权!(贾老贼檫把冷汗:“幸亏玖儿没向她学。”) 阿里不哥军这几年和察哈台汗国来往密切,对兀鲁忽乃这位察哈台皇后的光辉事迹多有耳闻,所以众将不免都暗暗赞成也速台的看法。这时,已经被剥夺了所有兵权、专门担任参谋的刘整站了出来,向阿里不哥抱拳说道:“大汗,微臣认为我军绝对不能让阿鲁忽军东进潼关,否则以贾似道老贼的阴险和子聪秃驴的奸诈,必然又要打与阿鲁忽结盟共抗我军的主意!到那时候,我军只怕又要步忽必烈伪汗的后尘。” “废话,这道理我比你懂!”阿里不哥没好气的咆哮一声,又愁眉不展道:“不让阿鲁忽进潼关,也许容易,可问题是京兆府、凤翔路、平凉府和兰州府这些土地怎么办?阿鲁忽要是占了这些地方,就说什么都不会吐出来了。再说了,阿鲁忽要是坚持要进潼关,我一时间也抽不出那么多军队去把他赶走拦住。” “让他们去打汉中!”刘整想出一个馊主意,建议道:“大汗可以把把汉中和利州东西路这些地方封给阿鲁忽,汉中是西北粮仓,远比凤翔路一带富庶,阿鲁忽十有八九会动心,到那时候,阿鲁忽还能替我军牵制大量的蛮子兵力!” “也只好这样了。”阿里不哥踌躇半天,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一咬牙命令道:“替我拟一道圣旨,把汉中和利州东西路全部赏给阿鲁忽和兀鲁忽乃当封地,叫他们不必进潼关了,直接从秦岭南下去拿他们的封地!” “大汗,还请顺便传令给浑都海将军,让他一定要守好潼关。”刘整又建议道:“到了必要时,宁可丢掉京兆府,也绝对不能让阿鲁忽得到潼关!”说到这,刘整又赶紧补充一句,“还有,请浑都海将军严防宋蛮子和阿鲁忽两面夹攻潼关——贾似道老贼苦心训练的骑兵主要就布置在襄阳一带,不能排除宋蛮子骑兵北上接应阿鲁忽的可能!” “夸张!阿鲁忽和宋蛮子这么快就能勾搭在一起?”阿里不哥很是不屑刘整的最后一句话,所以也没在给浑都海的命令上提到这件事。 ………… 阿里不哥的传旨使者离开兖州后,阿里不哥军又向兖州城发动了两次强攻,却都因为守军顽强和守军火药武器储备充足的缘故遭到失败,再次派遣使者入城招降却被李璮和张荣礼送出城,始终奈何兖州不得。气得阿里不哥几乎又想树屠城旗,却被刘整和也速台死死拦住,就这么僵持到了九月底的时候,刘整忽然又琢磨出一个馊主意。 “大汗,微臣已经反复派斥候打探过了,兖州南面的徐州和下邳二城守备空虚,守军数量也极少,对我军而言有空乘之机。”刘整鬼鬼祟祟的在阿里不哥和也速台面前说道:“这两个城池位置十分重要,进可直逼两淮蛮子本土,守可扼蛮子北援之路,同时还可以切断李璮蛮子和张荣蛮子的退路,断绝他们退守徐邳的念想,有利于我军招降他们。” “那你打算怎么办?”阿里不哥一边在也速台略略有些松弛的大腿上搓*揉着,一变打着呵欠问道。刘整自告奋勇道:“请大汗分出两支轻骑,一支由刘太平将军率领去取徐州,一支由微将率领去取下邳,昼伏夜行逼近二城,然后乘着二城守军多年未战军心松懈的机会,约定时日一起攻城,定可一举成功。” “有那么容易吗?”阿里不哥继续打着呵欠——他现在可是恨死了攻城战了。刘整阴笑答道:“微臣认为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而且我军还可以装扮成张荣蛮子或者李璮蛮子的败军,更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阿里不哥努力开动脑筋盘算,对刘整的计划将信将疑,那边也速台则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大汗,可以试一试,反正是派骑兵去偷袭,就算失败损失也不大,如果成功的话,那回报可就巨大了。不过上次反歌的事情还没查清楚,不能让刘整蛮子带兵,可以让张弘范蛮子去。” “也好。”阿里不哥点点头,正要下令时,金帐外面忽然一阵**,阿里不哥懒洋洋的抬头一看,目光却立即楞在空中——他的左丞相、也就是负责大都包围战的左丞相阿兰答儿满身尘土,狼狈不堪的冲进了金帐!阿里不哥和也速台顿时象屁股着火一样双双跳起来,一起叫叫道:“阿兰答儿,你怎么来兖州了?大都城怎么了?” “大汗,末将有罪啊!”阿兰答儿扑通一声跪倒在阿里不哥和也速台面前,放声大哭道:“宋蛮子从海路增援大都城,给大都城送去了急需的军粮武器,又和按嗔逆贼联手杀败了末将的军队。后来按嗔逆贼的军队又装成我们的军队去塘沽口,把高丽援军的安佑上元帅和几个重要将领骗到他们的军队里一刀砍了,高丽军队失去指挥军心大乱,宋蛮子的伏兵又从海路和陆路同时杀出,把高丽军队送给我们的粮草军需全给抢走了!” 注:历史上阿里不哥和阿鲁忽反目于1263年,阿里不哥亲自率军攻破察哈台汗国国都虎牙思,阿鲁忽败走并投靠忽必烈,与忽必烈联手对抗阿里不哥。本书因情节发展与历史不同,故推迟了阿鲁忽与阿里不哥反目时间。 第二十三章 大宋版窦娥冤 快要煮熟的鸭子忽然飞了。顺便还叼走了已经煮熟的鸡,这个比喻用来形容大都战场简直太恰当不过。从咸淳二年襄阳之战刚刚结束起,阿里不哥军就开始了攻打大都的战役,花费无数钱粮军器,损失无数军马士兵,好不容易把大都守军逼到绝路。可就在这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的时候,宋军船队的冒险北上却让阿里不哥军的努力化为泡影,不仅让山穷水尽的大都守军重获生机,还买鸡顺带着拿笼,和按嗔的军队联手把高丽军队的粮草军需给抢了,重新在阿里不哥的后方又钉上了一颗坚固的钉子。——所以在听完阿兰答儿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报告后,阿里不哥大叫一声,马上就生生气晕了过去。 “废物,你们这些废物!”好不容易被救醒过来,阿里不哥第一件事就是跳起来破口大骂,指着阿兰答儿疯狂咆哮大骂,“无能的蠢货,彻底的废物,仗打成那样,你怎么不当场自杀谢罪,居然还有脸活着回来?好。你不愿意死,我帮你死,来人啊,把阿兰答儿押出去,装在麻袋里用马蹄踩死!” “大汗,饶命啊!”阿兰答儿吓得也是差点昏过去,赶紧爬在地上接连磕头求饶。还好,阿兰答儿是最早跟随阿里不哥的元老之一,在阿里不哥军中朋友众多,闻讯赶来的也速察、刘太平、玉木忽儿和玉龙答失等将都是一起跪下,为阿兰答儿求情,“大汗,阿兰答儿丞相虽有罪过,但错不在他,请大汗法外开恩,容许他戴罪立功。” 蒙古将领尚且为阿兰答儿求情,其他的伪宋将领更不敢怠慢,也是纷纷跪下磕头有如捣蒜,争先恐后的为阿兰答儿说好话,恳求阿里不哥刀下留人,其中又以刘整的声音最大,求情的依据最有理,“大汗,微臣认为此事绝对不能责怪阿兰答儿丞相,宋蛮子军队是从海上而来,阿兰答儿丞相手中没有水军,自然无法侦察与拦截。而负责海上防御的高丽水军既没有拦截到蛮子船队。更没有及时向阿兰答儿丞相做出报告,理所当然应负首责,甚至不排除他们与宋蛮子勾结,暗中破坏大汗战略,请大汗留心提防。” “大汗,刘整将军的话有道理,这一次最应该负责的应该是高丽水军。”也速台也很赞成刘整的看法——毕竟当初高丽国王王倎转投阿里不哥后,是他主动向阿里不哥请缨,接过了东海北部和渤海海面的控制权,宋军船队能从海上增援大都获得成功,首先要找了算帐的人应该是高丽水军,而不是没有力量控制海面的阿兰答儿。 好说歹说,众人总算是把阿兰答儿的小命从刀子下面拉了回来,看在众人面上,阿里不哥终于收回命令,指着阿兰答儿吼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下去打四十军棍,下次再敢丢我的脸,老子就用大铁锅把你活活煮死!” “多谢大汗不杀之恩。”阿兰答儿也知道阿里不哥的狗熊脾气,能拣回一条命来已经是阿弥陀佛。自然不敢奢望再免去皮肉之苦,磕头道谢后乖乖下去受刑。那边阿里不哥却余怒未消,一口气连砸了五六个茶杯后,阿里不哥忽然大吼道:“传令下去,全军解除对兖州的包围,回师大都!杀光那里的逆贼和蛮子!” “收兵回师大都?”阿里不哥的命令让蒙古众将目瞪口呆,刘整更是象杀猪一样叫起来,“大汗,不能回师啊!按嗔逆贼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纵然获得粮草补给,也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现在兖州已成瓮中之鳖,此时收兵,那不是前功尽弃是什么?” “放屁!”阿里不哥破口大骂,“按嗔那个逆贼冥顽不灵,我不把他千刀万剐,难泄我心头之恨!”说罢,阿里不哥大手一挥,吼道:“就这么定了,即刻收兵回师大都!” 阿里不哥的冲动性格是出了名——历史上,他可是在和忽必烈交战的同时,又向盟友阿鲁忽开战的主。而阿里不哥手下众将都很清楚这位主子的脾气,所以纵然心里反对也不敢说出口,只有忠心耿耿的刘整不怕死,不断劝道:“大汗,请冷静,我们的实力现在还不足以四面开战,只能集中力量先打一面,这样才有胜算。何况阿鲁忽的军队正关中一代虎视耽耽,随时可能踏足中原。大汗若是贸然率领主力北上,中原空虚,阿鲁忽可就要乘虚而入了。” “大汗,刘整的话有道理,请冷静行事。”也速台拉拉阿里不哥的衣袖,转向刘整问道:“刘将军,那依你之见,我军现在该如何是好?” “皇后娘娘,我军现在的情况十分危险。”刘整也不怕阿里不哥生气,直接实话实说,“四面环敌,个个都是豺狼饿虎,严重缺乏稳定后方,极不利于四处开战。所以末将认为,我军应该乘着宋蛮子增援大都成功的消息还没传开,抓紧时间恩威并用拿下兖州,拿到张荣蛮子囤积在兖州城中的粮草军需与火药武器,提高我军攻城能力,利用兖州为南部屏障,阻止宋蛮子北上夹击我军,与宋蛮子隔黄河对峙,暂时放缓向南脚步。而后再分兵一路向西,协助浑都海将军守好潼关。预防阿鲁忽的骑兵踏足中原;大汗亲自率领大军回师北上,先取太原粮仓,再打大都按嗔,扫平这两个后方隐患,就可以腾出手来从容收拾阿鲁忽和宋蛮子。” 刘整提出的战略针对眼下局面虽然有效,却没有详细说明每一步的前因后果,所以也速台马上问道:“打下兖州后,我们如何能在大军撤退之后守住兖州城?为什么要先打太原,后打大都?这其中又有什么道理?” “兖州位于黄河以北,距离宋蛮子本土路途遥远,宋蛮子如果故技重施北上。与阿鲁忽或者忽必烈伪汗的余党夹击我军,那么他们的粮道也将被大大拉长,有利于我军骑兵骚扰偷袭。”刘整沉声答道:“而且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军还可以掘开黄河大堤,水淹蛮子大军和粮道,所以我军坚守兖州防范蛮子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至于先打太原,是因为时间马上就要入冬,山西多煤,有利于我军士兵冬天取暖作战。而大都的攻城战已经打了两年,周边的树木早被我军取暖做饭时砍得精光,入冬之后我军去打大都,只会十分被动,所以末将认为应该先攻太原后取大都。” 刘整连取暖过冬这样的细节都考虑到了,阿里不哥手下那帮武夫猛将也只有点头妒忌的份,阿里不哥则一拍桌子吼道:“既然没有其他意见,那还楞着干什么?马上给我开始攻城!传令下去,战场上再有退缩一步者,立斩!” ………… 因为海路和山川阻隔,贾老贼并没有及时得知他的冒险增援大都的计划已经成功,自然也就没办法迅速调整计划应对,也没办法立即给李璮和张荣送去这颗重要的定心丸。所以在阿里不哥军突然向兖州城加强进攻后,李璮和张荣祖孙之间的矛盾也就迅速加深,面对阿里不哥军的疯狂进攻,比较听话的李璮再度提出放弃兖州南下,并且一把火烧掉城里的军需粮草以免资敌。 和李璮的态度完全相反,张荣祖孙却说什么都不肯放弃兖州这个大本营,更舍不得放弃好不容易贪污和搜刮来的粮草辎重,坚持要死守兖州等待援军——当然了,在实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张荣祖孙也不排除再度变节的可能。反复争执不决之下,李璮和张荣两边都有点动了肝火,李璮甚至放出话来,“张老将军,几位少将军,如果你们执意要留在兖州被鞑子困死,执意不听我的好言相劝,那我如果单独率军突围。老将军和几位少将军可别怪我。” “齐国公是来增援我军,老朽对此感激不尽。”张荣也动了怒气,怒气冲冲的说道:“但齐国公如果执意要走,那老夫不会阻拦也没有资格阻拦,齐国公大可自便!” 话都说到这步了,不管别人怎么奉劝,李璮和张荣自然都是怒火冲天的不欢而散。李璮回到自己的驻地后,立即召来心腹郑衍德和王荛两人,商量按照贾老贼的命令行事——也就是动手除掉张荣祖孙,接管兖州军仓并率军突围!而为了这个计划,李璮的嫡系军队和南宋埋伏在兖州城、张荣军队中的细作都已经做好了许多准备,根据李璮的个人判断,这个计划至少有七八成的成功把握! “姐夫,要不再等等吧?”李璮宣布完自己立即动手的决定后,比较冷静的王荛提出意见道:“现在已经是十月初了,马上就要入冬天寒,有利于我军守城却不利于鞑子攻城,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鞑子说不定就会主动退去。而且贾太师在命令里已经说了,只有在张荣祖孙出现投降苗头或者兖州将破的危急关头,才能用这一招,现在还不到时候。” “不能再等了!”李璮大手一挥,恶狠狠的说道:“张荣逆贼首鼠两端,多次与阿里不哥鞑子秘密联系,说不定那天就忽然开城投降,反倒害了我们!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们发动兵变杀掉张荣逆贼,不仅是为了我们自己好,也是替天行道,为了大宋北部边境的安宁着想!否则兖州城的粮草军需一旦落入鞑子手中,对大宋的两淮防线将后患无穷!” 李璮的这个决定既是为了公,也是为了私——因为他奉贾老贼之令除掉张荣祖孙之后,不管是**行赏还是为了堵他的嘴,贾老贼怎么都得把徐州和下邳防线交给他,让他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山东王,所以李璮才非常热心和支持贾老贼的这个计划。那边郑衍德和王荛见李璮态度坚决,也不敢反对,只得表态支持。当下王文统的儿子王荛建议道:“姐夫,既然你决定动手,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立即按计划分头行事,姐夫你在营中布置,郑将军你去和大宋军队的细作联系,我去见张荣祖孙,把他们请到这里动手。” “小心点,那个老东西刚和我吵了架。”李璮向小舅子提醒道。王荛一笑答道:“姐夫请放心,我们这些天一直贴心全力助他守城,他不会怀疑我们。估计张荣现在也在后悔和你争吵了,正在想方设法和你修补关系。” ………… 和王荛猜测的一样,与李璮不欢而散后,没过多久张荣祖孙就有些后悔——毕竟李璮是出兵出粮来打自家保地盘,自己们还恶语相向,简直就是拿冷屁股去贴人家的热脸,所以张荣祖孙果然在考虑如何缓和与李璮的关系,赔罪道歉。而王荛忽然来请他们祖孙四人到营中赴宴,说是李璮准备向他们道歉赔罪,希望以后能继续联手抗敌。 听到王荛的这番话,张荣祖孙自然是欢喜无限,赶紧准备了一些贵重礼物赶到李璮营中,准备抓住这个机会弥补与李璮之间的裂痕,继续齐心协力抵抗阿里不哥军。可张荣祖孙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他们祖孙四人前脚刚踏进李璮设宴款待的大厅,走廊两旁埋伏的几十个刀斧手就一涌而上,二话不说一通乱刀把他们祖孙四人给砍成了肉酱!曾经雄霸一方的张荣家族,转瞬之间就烟消云散,只剩下一个身在临安的幼孙张窠延续香火…… 杀掉了张荣祖孙后,李璮军在宋军细作的配合下迅速行动起来,先是利用远胜张荣祖孙的兵力控制城墙,然后召集张荣祖孙的嫡系将领,向他们宣读贾老贼的命令,声称张荣祖孙图谋降敌,自己奉大宋朝廷之令不得已而诛之,要求张荣军队的将领听从自己调令,将来有的是升官发财的机会,否则一律以叛国罪诛杀!看着张荣祖孙四颗血淋淋的人头,张荣军的几个将领踌躇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向李璮低头,按李璮的命令交出兵权,让李璮的部将迅速接管张荣军队。 控制了张荣军队,李璮军迅速做好了放火准备和突围准备,当夜三更,李璮军忽然点燃兖州粮仓和军需仓库,大军打开兖州城门向南突围。阿里不哥军对此准备不足,包括刘整在内都没料到贾老贼会狠毒到对张荣祖孙下手的地步,措手不及下也不知道是该进城全力救粮好,还是该全力阻止李璮军队突围的好。而战场上的战机稍纵即逝,阿里不哥军的决策才稍微晚上那么一会,突围战经验丰富的李璮军队就已经冲破工事,一路向南杀去。阿里不哥被逼无奈,也只好分兵而行,步兵进城救粮,骑兵则向南追击李璮的突围军队。 两手都要抓的后果通常都是什么都抓不到,阿里不哥军的步兵匆匆冲进兖州城后,兖州的粮仓和军需仓库已经完全被烈火吞噬,根本无法靠近,附近的水井和引水渠也早被李璮军队填塞破坏,从远处打来的一点水面对这冲天大火也成了杯水车薪,所以极度缺乏粮草和先进武器的阿里不哥纵然暴跳如雷也毫无作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宝贵的粮草化为灰烬,看着震天雷、回回炮、火炮、开花炮弹、毒气弹等先进武器炸开融化,完全的束手无策。 因为在济南和泰安都曾经被重重包围过,李璮军的突围战经验确实非常丰富,阿里不哥军的骑兵追杀出一百多里路,却楞是拿李璮亲自率领的殿后部队毫无办法,加上阿里不哥军急于北上荡平后方和防范阿鲁忽趁火打劫,所以李璮军竟然第三次从蒙古军队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付出少许代价后就逃进了兖州以南的腾州城。不过李璮刚进了腾州城休整后,没几天时间就接到了贾老贼的飞鸽传书…… “鞑子军队随时都有可能北撤,所以放弃诛杀张荣祖孙的计划?”看着贾老贼的亲笔手令,李璮傻了眼睛,看看飞鸽传书又看看已经用生石灰腌好的张荣祖孙人头,喃喃道:“张老头,你可死得真冤,不过别赖我,要赖就赖你自己运气不好——要是这道命令提前四天到,你和你的三个孙子就用不着死了。” 第二十四章 领狼入室 张荣祖孙死得既冤枉又不冤枉。冤枉是因为他们本不用死,不冤枉则是因为他们对地盘的极度贪婪和吝啬,坚持不肯放弃对宋军而言没有任何战略价值的泰安府和兖州城,不仅给南宋朝廷制造了巨大累赘,还导致贾老贼的中原防线出现巨大漏洞,为了甩掉这个累赘和填补漏洞,贾老贼不得不命令李璮动手除掉他们——基本可以这么说吧,张荣祖孙其实是自己害死了自己。所以李璮战战兢兢的向临安奏禀此事时,贾老贼不仅没有责怪李璮动手太快,反而顺便给张荣祖孙安上一个叛国罪名,为李璮洗脱擅杀同僚的责任,同时遵守诺言,将张荣祖孙的地盘全部交给李璮管理,并上表朝廷奏封李璮为齐郡王,全面掌管山东的半壁江山,遂了李璮的生平所愿。 至此,南宋的北方防线彻底定型,李璮军控制山东南部,替两淮宋军挡住了阿里不哥军南下脚步。史天泽家族则控制河南南部的邓、唐、蔡、陈四州,为南宋的京湖路腰部提供保护。西线战场则是张钰领衔,利用秦岭天险保护汉中和成都两座粮仓。同时还对河西走廊形成直接威胁,南宋土地再次回到宋高宗南渡时奠定的疆界,并向南北两个方向都有部分扩张。贾老贼休养生息、全力准备北伐的战略计划,也获得了初步成功。 和南宋局面的逐渐稳固截然相反,贾老贼目前的最大敌人阿里不哥则是后院不断起火。首先就是来自西面的强大威胁,阿鲁忽和兀鲁忽乃夫妻看准了阿里不哥深陷中原泥潭无力西顾的机会,便擅自出兵东进,集结在京兆府一带虎视中原。阿里不哥虽然抛出诱饵,让他们南下攻打四川和汉中,可惜这对夫妻比豺狼更狠毒比狐狸更狡猾,一口就推辞了阿里不哥赏给他们的汉中封地,又借口帮助阿里不哥荡平中原,要求阿里不哥打开潼关放他们入关——但这对夫妻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阿里不哥用脚指头分析都能知道。 这边还在和阿鲁忽夫妻打着嘴仗,大都那边又闹腾开了,靠着宋军援助恢复了一定元气的按嗔乘着河北空虚的机会,几次出兵劫掠大都邻近的州府,抢人抢粮抢马积极备战,还有一次甚至打到了伪宋国都涿州——也就是张弘范家族的大本营,一把火烧掉了张柔家族的骄傲和享乐地雪香林,顺便还挖开张弘范的祖坟,将其中遗骸全部挫骨扬灰。此举虽然纯粹属于按嗔对张弘范家族背叛忽必烈的报复,但也极大的打击了以张氏家族为班底的伪宋军队士气,同时也对阿里不哥军的后方造成了极大破坏,严重削弱伪宋军队和阿里不哥的可持续作战能力。 面对这样的不利局面,极不擅长统筹全局的阿里不哥简直就是晕头转向,如果不是旁边还有一个刘整为他出谋划策制订战略。阿里不哥恐怕连究竟先该打那里、打什么敌人都不知道。而刘整提出的战略也比较正确,立即放弃对李璮军队的追杀,利用李璮控制地为缓冲,暂时避免与最大的敌人贾老贼直接开战,腾出手来守潼关和扫平后方。所以到了十月下旬后,阿里不哥便留下刘太平率军守兖州,派也速察率军去守潼关,自己则亲自率领主力挥师北上去取太原。 阿里不哥想要先平后方再图南征,缺德得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贾老贼和子聪这对狼狈为奸的搭档当然不肯让他如愿,而要让阿里不哥睡觉都不踏实,最有效的办法莫过于和察哈台汗国的阿鲁忽夫妻结成联盟——至少设法让察哈台汗国的军队踏足中原,去和阿里不哥互相牵制狗咬狗,为了做到这点,贾老贼立即就下令距离阿鲁忽军最近的张钰派出使者,去与阿鲁忽取得联系,而且在十一月初就收到了回音。 “阿鲁忽拒绝和我们的结盟?”看着张钰用飞鸽传书送来的消息,贾老贼难免有些大失所望——张钰在信上说得很明白,他派去的使者虽然在京兆府得到阿鲁忽夫妻接见,但阿鲁忽夫妻却拒绝了和宋军结盟对抗阿里不哥的建议,仅仅是把张钰派去的使者礼送出境,并没有交给阿里不哥在关中的守将浑都海。所以贾老贼又感到非常疑惑。“那阿鲁忽到底打算干什么?难道他真的想要来打汉中?” “太师,根据目前形势,小僧认为阿鲁忽绝对不敢打汉中的主意,阿鲁忽拒绝我们的结盟,肯定是另有原因。”子聪斩钉截铁的摇头。贾老贼沉吟道:“那阿鲁忽为什么要拒绝呢?没道理啊,以他的实力,根本无法和阿里不哥单独对抗啊?” “或者,阿鲁忽是在担心什么,所以暂时不敢和我们公开结盟。”新任枢密院都承旨咎万寿提出另一种可能,咎万寿分析道:“阿鲁忽的军队驻扎在京兆府,如果他真的要打中原的主意,首先就得过潼关这一个关口!而潼关乃是千古名关,数百年来无论是大宋、金狗、忽必烈和阿里不哥都非常重视,守备异常完善,阿鲁忽的军队肯定没有绝对把握拿下这座雄关,所以阿鲁忽想要暂时稳住阿里不哥,先让他的军队进了中原,然后再和阿里不哥翻脸!——否则的话,阿里不哥的军队只要扼住潼关天险,阿鲁忽的远征军队就别想踏入中原一步!” “咎大人言之有理。”廖莹中抢先附和道:“而且当年子聪大师也曾经说过,黄河中上游冬天气候严寒,常有河道冻结,或许阿鲁忽是打了两个主意,能骗过潼关就过,不能骗开关门的话,就等冬天黄河冻结,踏冰过河绕开潼关,然后再踏足中原。” “不错,有这个可能。”贾老贼很是满意自己新走狗的杰出表现。拍板说道:“立即下两道命令,第一道给张钰,让他继续和阿鲁忽联系,再度提出结盟,告诉阿鲁忽,在他们进入潼关之前,结盟一事可以不用公开,暗中结盟即可;而且本官为了表示请求结盟诚意,可以出兵和他前后夹击,帮他拿下潼关!第二道命令给京湖路的制置副使曹世雄,让他做好出兵准备,随时准备冒充阿里不哥的援军去取潼关!” ………… 阿鲁忽夫妻的心思还真让咎万寿给蒙对了,因为没有把握拿下潼关,所以阿鲁忽夫妻才忍疼拒绝和贾老贼的结盟提议,只是找借口赖在京兆府,一边等待冬天到来黄河结冰,一边借口军用不足,大肆劫掠关中各地——别看关中一带历经战乱民不聊生,可光以物产财富而论,还是比阿鲁忽夫妻的察哈台汗国强上百倍。而阿鲁忽夫妻的这个心思,也很快被阿里不哥的谋士刘整识破。 为了尽快赶走阿鲁忽这条守在家门口的饿狼,差不多在贾老贼制订策略的同一时间,阿里不哥也在太行山下琢磨出一个馊主意。竟然向南宋朝廷派出一队使者,表示愿意将河西走廊的土地割让给宋军,换取与宋军的全面停战——真正目的当然是让宋军主动向阿鲁忽开战。而且阿里不哥也知道贾老贼绝对不会上当,便打起了南宋左丞相李芾的主意,准备通过李芾把国书递给赵禥,并故意在临安民间散播消息,利用舆论压力使贾老贼就范。 刘整给阿里不哥琢磨出来这条计策不可谓不毒,白捡河西走廊这个战略要地,只要稍微有点进取心的帝王就会动心,只可惜刘整实在太低估了贾老贼现在的情报力量,他的使者才刚刚抵达陈州。他的使者连同国书就已经被史天泽军队查获,贾老贼一声令下,史天泽军的士兵立即把阿里不哥的使节队砍成了肉酱,他的国书也被十万火急送到关中,交到阿里不哥的‘亲密盟友’阿鲁忽手里。 阿里不哥竟然想让宋军来断自己的后路,正在犹豫是否答应宋军结盟请求的阿鲁忽夫妻彻底被激怒了——事实上阿鲁忽夫妻早就对阿里不哥憋了一肚子邪火的,当年忽必烈和阿里不哥明刀明枪争夺关中,阿里不哥几乎落败时,是阿鲁忽夫妻出兵出粮帮助阿里不哥稳住阵脚,这才让阿里不哥坚持到了最后胜利。可阿里不哥踏足中原后,不仅不让阿鲁忽军队在中原分上一杯羹,连最起码的感谢话和礼物都没有,现在阿里不哥又想引诱宋军来打阿鲁忽,阿鲁忽夫妻狂怒之下,当即同意和宋军暗中结盟,一边不对阿里不哥的关中军打招呼就直接挥师潼关,一边要求宋军遵守诺言,出兵帮助他们夫妻攻破潼关! 阿鲁忽军突然向潼关逼近,替阿里不哥镇守关中的浑都海立即慌了手脚,一边按阿里不哥的命令亲自率军去加强潼关防御,一边派出使者和阿鲁忽夫妻联系,要求阿鲁忽夫妻即刻停止东进,否则休怪自己不客气。而阿鲁忽夫妻根本没把浑都海放在眼里,仅是冠冕堂皇的回答自军打算从潼关进中原,帮助阿里不哥对付宋军和忽必烈余党,军队却丝毫不等浑都海回音,日夜兼程抢占了潼关西面的要地禁沟口,抢先切断了浑都海增援潼关的陆路。 事情到了这步,曾经的亲密盟友阿里不哥和阿鲁忽距离反脸开战,基本上已经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害怕承担责任的浑都海却不敢主动去捅窗户纸,只是不声不响的在禁沟口西面二十里处扎下大营,密切监视阿鲁忽三万大军的动静,同时命令驻守潼关的亲弟弟霍鲁海死守关门,一旦发现阿鲁忽偷袭潼关,立刻点狼烟为号,自己马上就从背后杀过去救援。另外就是派出使者向阿里不哥告急,要求阿里不哥尽快派出援军助防。一时间。潼关西门外剑拔弩张,局势紧张得空气中都充满了火药,只要稍微有一点点火星就能引爆。 紧张对峙中,潼关守将霍鲁海直接把家安到了潼关西门城楼中,又把镇守东门的军队大量调到西门加强防御,每日轮换坚守西门,不给阿鲁忽夫妻半点偷袭机会。但好消息很快传来,阿里不哥派出的也速察援军已到洛阳,准备稍做休整,补充粮草后就立即西来救援。接到这个消息,霍鲁海松了口气,每天只是死防西门,东门则只留下少量军队准备迎接也速察军队入关。而阿鲁忽只是每日派人前来交涉,要求霍鲁海开关让自己通过,并没有发动一次强攻偷袭。 就这么紧张万分的又过了五天时间,第五天夜里,也就是咸淳四年的十一月初二晚上,天色刚刚入黑,两千来名风尘仆仆的蒙古骑兵突然从潼关东面而来。为首一员扎着环耳双辫的大将冲到关下,操着正宗的蒙古语向关墙上大叫道:“霍鲁海将军可在?我是也速察将军的前锋沙志阿,奉也速察将军之命,赶来帮助你们镇守潼关,请快开关门,让我们进去。” “援军终于来了。”紧张了许久的潼关城上一片欢声雷动,镇守东门的蒙古千户欢喜之下也忘记辨别真伪,一边派人向霍鲁海报喜,一边直接打开关门放援军入城。正在西门上巡城的霍鲁海闻讯后也是大喜过望,赶紧快马冲到东门,向正在率领援军入关的沙志阿自报身份,并且焦急问道:“沙志阿将军,怎么只来了这么点人?也速察将军呢,他不是说率领一万军队过来增援吗?” “也速察将军知道潼关缺粮,怕难以长期坚守,打算多征调点粮食再来潼关,所以就派我率领前锋先来增援。”沙志阿解释道。霍鲁海听得一楞,疑惑道:“潼关不缺粮啊?今年秋收以后,关中各地征来的粮食有一半都囤积在了潼关,难道也速察将军不知道?” “也速察将军当然知道,大概是为了预防万一才小心行事吧。”沙志阿随口打着哈哈,左手伸入怀中,说道:“对了,还没请霍鲁海将军查验兵符印信,霍鲁海将军请看,这是也速察将军给我的兵符。” 说着,沙志阿将左手伸到霍鲁海面前摊开,手中却空空如野,霍鲁海不由又是一楞,正想问沙志阿开什么玩笑,沙志阿右手已经挥刀劈下,手起刀落,霍鲁海的人头立即飞上半空。与此同时,沙志阿带来的军队忽然扔出无数手雷,炸得周围的潼关守军鬼哭狼嚎。沙志阿——其实也就宋军党项籍将领阿志沙将沾满鲜血的钢刀一举,大吼道:“弟兄们,杀鞑子!大宋——!” “大宋——!”两千大宋骑兵纷纷怒吼,一边乱抛手雷去炸潼关守军,一边潮水般涌向潼关西门,见人就杀,见敌就砍。失去主将的潼关守军猝不及防下一片大乱,根本组织不起有效拦截,让宋军骑兵一路西进,眨眼间就杀到了潼关西门,宋军先是砸开门闩,然后砍断吊桥,事先得到消息埋伏在潼关西门外的阿鲁忽军乘势杀入关中,与宋军骑兵联手屠杀阿里不哥的潼关守军。 混战中,彻底混乱的潼关守军毫无抵抗之力,几乎是象羊群一样被阿鲁忽军和宋军两条饿狼肆意屠杀,而浑都海虽然迅速派出援军,无奈阿鲁忽军这几天时间已经在禁沟口修建了部分工事,又留有一支军队拦截阻击,浑都海急切间又如何能冲进潼关增援,只能眼睁睁看着潼关中火光四起,杀声震天,空有救援之心却无能为力。 时至天明,阿鲁忽军和宋军联手彻底控制了潼关关城,关中守军不是被杀就是投降,浑都海军多次冲锋都没能打破阿鲁忽军的防线,反而死伤惨重。阿鲁忽又分出一军助战,终于将浑都海军杀退,全军乘机进驻潼关。至此,潼关争夺战宣告结束,阿鲁忽军在宋军协助下如愿以偿的拿下这座进入中原的咽喉,同时得到了潼关之中囤积的大量粮草。做为报答,手舞足蹈的阿鲁忽夫妻当即派出使者随阿志沙南下临安,去和贾老贼签订正式结盟协议,联手共抗阿里不哥。 阿鲁忽军和宋军联手攻破潼关的消息,很快就被送到了太原城下,已经开始了太原战役的阿里不哥闻讯当场气晕,同样目瞪口呆的刘整则是破口大骂,“贾似道老贼,你是个疯子!完完全全的疯子!竟然连引狼入室这样的狠招都用得出来,你到底想把中原祸害成什么模样?” 第二十五章 此消彼长 阿鲁忽这条恶狼被贾老贼亲手放进了阿里不哥的后院。形势对于阿里不哥顿时又变得严峻了许多,为了争取最后一个把阿鲁忽这条恶狼赶回西面的机会。匆匆赶到潼关脚下的也速察在明知道兵力不如对手的情况下,仍然向潼关城发动了冒险进攻,妄图与浑都海东西夹击夺回潼关,结果被阿鲁忽和宋军联手揍得屁滚尿流,扔下上千尸体狼狈逃回了洛阳,被阿鲁忽军利用关墙挡在西面的浑都海见势不妙,赶紧也是撒腿逃回京兆府,准备观望形势再决定对策。而脱里赤的沙漠骑兵也乘势杀入中原,在阿里不哥和伪宋朝廷的控制地闹腾开了。 面对这么恶劣的形势,阿里不哥简直就是进退两难,有心想回师南下去赶走阿鲁忽,太原战场却正打到关键时刻,此刻收兵无疑又将是前功尽弃。可要是不去退兵,中原又没有一支军队能够抵挡饿狼一样贪婪的阿鲁忽军,恐怕用不了两个月时间,阿里不哥的主要控制区就能被烧杀抢掠成一片白地。进退维谷,取舍两难,本就不擅长统筹全局的阿里不哥彻底傻了眼睛。 更让阿里不哥吐血的还在后面,漠北传来紧急军报,盘踞在海押立(今哈萨克斯坦塔尔迪.库尔干尔)的窝阔台之孙海都。借口反对阿里不哥学习忽必烈任用汉人官员,竟然联络了一些蒙古王爷在答剌速(今塔拉斯)河畔召开忽里台大会,组成联盟向他宣战,前锋军队已经越过了阿尔泰山,威胁到阿里不哥的老巢哈刺和林!以至于阿里不哥听到这消息后,当场就气得把军队里的所有窝阔台后裔全部抓来砍了,“海都小儿,阿鲁忽逆贼,我以苍狼白鹿的名誉发誓,如果不把你们碎尸万段!就让我的灵魂永远在草原上飘荡,永远不得升入天堂!” “大汗,请冷静。”刘整从跪满一片的蒙古将领中爬出来,先磕了一个头,然后才战战兢兢的说道:“海都逆贼和阿鲁忽逆贼犯上作乱,罪在不赦,但海都逆贼孤军万里远来,并不足以为惧,只有阿鲁忽逆贼才是我们的肘腋之患!眼下我军最重要的,还是先攻破太原和大都,扫除了后方隐患,然后再腾出手来,依次驱逐阿鲁忽和海都两个逆贼!” “先攻破太原和大都?说得容易!你前几天说十天之内就能想出办法攻破太原,现在已经是第八天了,办法你想出来没有?”阿里不哥咆哮问道。刘整勉强谄媚一笑,答道:“大汗放心,微臣这几天苦思冥想,已经想出了一个办法。虽然不敢说是有十足把握吧,但至少也还有七八成的希望。” “哦,那你还快说来听?”阿里不哥总算露出些喜色,迫不及待的问道。刘整谄媚的笑道:“大汗,微臣这段时间苦心研究了太原一带的地形,发现这太原城地势比较低洼,东南北三面环山,若是我军在此山上修筑炮台,那我军的火炮不仅可以直接射入城内,射程较近的回回炮也可以因为高低落差将石弹投入城中,而穆哥逆贼的回回炮因为需要向天仰射,无法打到我军炮台及回回炮。所以微臣建议,先在太原东南北三面各修火炮炮台五座,另在合适地点修建回回炮炮台数十座,待到炮台大功告成之日,就将是穆哥逆贼全军覆没之日。” 说着,刘整又从怀中捧出一张羊皮地图,解释道:“这是微臣数日来与精通数学的色目学者呕心沥血,测绘而得的修建火炮台和回回炮台的理想地点,请大汗过目。” “看什么看?老子又看不懂!”阿里不哥没好气的一挥手,喝道:“竟然你觉得能行。那就马上去办,需要人手就找玉龙贴木儿和玉龙答儿,他们会给你安排——不过我有言在先,你这次如果再不成功,休怪我治你贻误军机之罪!” “大汗放心,微臣这次把握极大!”刘整自信满满的磕头答道。 ………… 刘整确实没在吹牛,地势低洼的太原城本就不是什么易守难攻的名城,不光三面环山的地形是巨大危险,从西面流过的汾水河也是一个时刻可能被引爆的炸弹——当年宋太宗赵光义灭北汉时,就曾经引来汾水水淹太原!阿里不哥军这两年之所以对太原屡攻不下,其根本原因其实是因为开平和大都二城为太原分担了大部分压力,加上山西是忽必烈统治期间唯一没有被战乱破坏的战略后方,也给穆哥军创造了充足的战略纵深和提供了足够的战争资源,所以太原城才能在阿里不哥军的铁骑坚持了两年。但坚守山西的穆哥与从潼关撤到太原城的廉希宪心里都很清楚——貌似强大的太原城其实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固若金汤,而是处处破绽,只有敌人的主帅足够聪明,攻破太原只是时间问题。 “报——!”太原西门城楼上,一名传令兵飞奔上楼,向正在那里讨论军情的穆哥和廉希宪禀报道:“启禀王爷、廉大人,太原城南面山上发现大量阿里不哥伪汗的士兵,似有异动。” “有这事?廉希宪和穆哥都是一惊,赶紧交代好军务赶往南城巡查。匆匆赶到现场时,廉希宪的得力助手商挺正在对着山上观望,见到穆哥和廉希宪就惊叫道:“王爷,廉大人,大事不好,阿里不哥伪汗好象是在修炮台,还在往山上搬回回炮和火炮。” 穆哥和廉希宪也不答话,只是顺着商挺指去方向看去。一看之下果然如此,太原城墙南面的山腰上,还真有许多的阿里不哥军士兵正在挖土筑台,另有不少士兵正在向着山上搬运沉重的回回炮和火炮。见此情景,廉希宪一拍额头,心说完了,太原城这次彻底守不住了!穆哥则大吼大叫道:“还楞着干什么?赶快把回回炮搬来,对着伪汗的炮台给我打!” “王爷,不用了,没用的。”廉希宪阻止了穆哥的无用功,苦笑着解释道:“这几个月来,我已经找人测量了多次,那个位置太高了,我们的回回炮打不上去,炮弹飞到一半就往下掉,布置在那里的回回炮位置居高临下,却能打进城来。” “那怎么办?”穆哥面如死灰,喃喃说道:“难道说,太原南城从此将永无宁日?” “不光是南城。”廉希宪怕动摇军心,只能在穆哥耳边压低声音说道:“通过测量我已经发现,其实太原城北门和东门的山头上都可以修建这样的炮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阿里不哥伪汗很快也要在北门和东门外面修筑炮台了。” “那……那怎……怎么办?”穆哥重复了一遍问题。声音里也带上了颤抖,“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加固城墙了,否则这太原城城墙再坚固,怕也撑不了几个月的回回炮石弹砸!” “城墙当然得抓紧时间加固,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只怕加固城墙也没用了。”廉希宪叹了口气,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如何突围,越过太行山山脉到大都去与按嗔回师——前段时间乘着阿里不哥主力陷入山东战场的时候,元气恢复的按嗔已经和太原取得联系,告知他在大都的情况,并且提醒穆哥和廉希宪。在必要时,可以放弃太原撤往大都与他会师。 ……………… 和廉希宪猜测的一样,太原是用不着修筑城墙了,连续两年的战斗下来,太原城中修筑城墙最坚固的青石和花岗石早已经用得一干二净,夯土修补的城墙在恐怖的回回炮石弹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基本上一颗石弹就是一大坑,真正能抗住石弹的还是原先那些残破不堪的石墙——但肯定也维持不了多久。 太原南门外的炮台修好后,刘整亲自指挥回回炮队对太原城墙开了几炮,很快就发现这一招十分有用,当下刘整征得阿里不哥同意,立即开始修建太原东门和北门的炮台。同时刘整又利用山西多煤的特点,琢磨出了一个更狠的一招,选择了一个晴朗风大的晚上,把大块煤炭点燃后当着炮弹投入太原城中——这招其实是拖雷发明,不过拖雷是用烧红的石头,刘整则用本身就会燃烧的煤块,重量比较轻,投得更远威力也更大。 刘整这招颇是阴毒,熊熊燃烧的块煤落地即散,引燃城中的民舍军房,很快在太原南城一带引起冲天大火,阿里不哥军乘乱攻城,几乎一举拿下了太原,逼得穆哥和廉希宪赤膊上阵,亲临前线鼓舞士气,付出相当巨大的代价,这才勉强打退了阿里不哥军的疯狂进攻。但经此一役后,阿里不哥军士气大振,立即加快了在太原北城和东城修筑炮台的行动,阿里不哥也欢天喜地的重赏了刘整,难得的在阿鲁忽军已经打进洛阳的情况下露出些笑容。 就在阿里不哥军上上下下都对在短期内攻破太原城充满信心时,太原城里的穆哥和廉希宪也不肯坐以待毙,阿里不哥东、北两座炮台即将完工的时候,深知太原已经无法坚守的穆哥和廉希宪毅然放弃了这座牵制阿里不哥军长达两年的城池,率领残余军队向太行山方向突围,剩下的粮食也是能带走的全带走。不能带走的全部一把火烧掉。 发现这个情况后,阿里不哥军这会也积累了一些反突围战的经验,刚收到消息就兵分两路,一路入城去救粮草,一路去前堵后追穆哥和廉希宪的突围军队。一场血战下来,穆哥和廉希宪的六千多突围军队被歼灭超过七成,仅有千余名骑兵逃进了太行山山脉,辗转逃往大都——廉希宪确实是个人才,他早就料到太原迟早守不住,所以年前已经建议穆哥在太行山脉中修建了一座秘密的补给粮仓,所以穆哥和廉希宪军逃进面积相当于日本本岛的太行山山脉中,倒也不用担心会被活活饿死。倒是阿里不哥军料定穆哥败军肯定走不出这崇山峻岭,并没有追赶到山脉深处,这才让穆哥和廉希宪败军拣回一条命,得以抢在阿里不哥军回师前赶到大都,与按嗔的残军会师。 ………… 付出九牛二虎之力,阿里不哥军终于拔掉太原这颗钉子,但阿里不哥连气都不敢喘,主力军队马上又掉头向南去找阿鲁忽算帐,而阿鲁忽夫妻比狐狸还滑,发现阿里不哥军主力南下,马上就撒腿开跑,仗着沙漠骑兵擅长流窜和不畏寒冷的优势,一边带着阿里不哥的主力满中原乱转,一边沿途在阿里不哥的控制地里打家劫舍,拖得阿里不哥军主力连人带马疲惫不堪,连过年都没时间休息一下。 对于隔岸观火的贾老贼来说,现在中原战场打成什么模样都已他无关了,每天除了拼命的积草囤粮和绞尽脑汁发展农商准备北伐外,贾老贼又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新乐子,那就是每隔几天就要去一趟庙山大营,亲自监督实验性生产硝化棉的最后几步。而到了咸淳五年正月初四的时候,第一枚硝化棉手雷在庙山大营的火药试验场被引爆,其威力之大,几乎相当于五枚同等装药量的黑火药手雷!同时用着火枪的发射药,其射程也提高了两倍以上,几乎打到神臂弓的射程。亲临试验场的贾老贼大喜过望,当即重赏工匠,并且抛出早就准备好的狠毒决策——让蒙古战俘和色目战俘担任工人,负责生产硝化棉最危险的几步工作,对俘虏声明是干满两年就可以无罪释放——两年后则杀掉灭口! “该准备的,差不多都万事具备了。”看着庙山雪后晴朗的天空,贾老贼自言自语的说道:“照这个发展势头,只要准备三年,三年后就可以开始全面北伐了。” 第二十六章 太子问题 当中原战场因为阿鲁忽这条恶狼的加入而彻底大乱的时候。南宋本土也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和平时光,从东线的两淮防线、中线的京湖防线和西线的川北防线,不是有山川阻隔,就是有相对比较听话的中原世侯替宋军拦住了蒙古铁骑南下的步伐——事实上,宋军目前最大的敌人阿里不哥也没有力量组织大规模南侵。被庞大军费压得直不起腰来的南宋国库和南宋百姓,还有疲于奔命的军队都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和平只是在表面,对贾老贼来说,积聚屯草积粮筹集军饷,准备全面北伐则是和平时间的艰巨任务,为了做到这一点,贾老贼将他制订的官绅四成纳粮新法推行到了极致,大力打击偷逃税赋的士族地主,用尽各种手段弄死了三四百名敢于抗拒税赋的士绅杀鸡儆猴,同时又在四川、汉中和云南等新复地大力推行共耕田法,安抚士绅心中的怒气和增加钱粮收入。 总的来说,贾老贼这一手干得还算成功,在咸淳五年天时不算很好的情况下,南宋国库的农业收入在前一年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三成还多,两淮、京湖和汉中三大北伐基地都是米满仓廒,财盈府库。而最大的受害者士绅阶层因为有成都平原和汉中盆地两大粮仓的良田**,竟然也奇迹般的没有发出太多反对声音。而是一边搞着小动作千方百计的瞒报纳粮纳税土地,一边想方设法的从朝廷手里多弄共耕田土地,和贾老贼斗智斗勇,倒也其乐融融。 忙于推行新法的同时,贾老贼也没少为了把南宋官绅百姓绑架到北伐战车上而费心,制订出了一系列优惠政策,鼓励大地主和工商业吸纳北方难民和驱使异族奴隶,甚至还不择手段的指点地主和作坊主,教他们如何用现代手段最大限度剥削工人、佃农和奴隶的剩余价值,动用国家力量保护地主和作坊主的私人产权利益,让他们有暴利可图,继而转向支持北伐。到了后来,当两淮、浙江和福建的田地、茶山、桑林、矿山、盐场和各种各样的大小作坊堆满了累累白骨后,支持北伐抢夺土地人口的呼声,立即变成了南宋中上层的绝对主流舆论——这些人的数量虽然远比不上最低层的百姓多,可掌握着绝对话语权和大部分的土地财富,对北伐的支持与否更加重要,同时还能主动为贾老贼的北伐政策义务宣传,鼓动最低层的南宋百姓也加入北伐战车。 对于最底层的南宋百姓,拥有超群知识的贾老贼也有的是办法,在拼命推行士绅四成纳粮新法的同时,贾老贼并不竭泽而渔对底层加征赋税,反而联合百官上奏赵禥,让赵禥颁布了一道十年之内绝不加税的诏书,借以稳定民心——等于也就是告诉老百姓,老子是要北伐,不过绝对不加你们的税。也不抢你们的钱去补贴北方百姓,这下你们放心了吧?——其实中原早就因为连年征战而人口锐减,没有三四十年休想恢复北宋或者金国时的人口数目,贾老贼倒也丝毫不用担心北伐成功后立即就背上财政负担。 因为几大政敌都已经被贾老贼生吞活剥下油锅了的缘故,贾老贼发出政令在地方上执行得还算得力,虽然在背底下还是有不少人搞小动作,但至少没有人敢公开抵制,勉强还算得上政令通畅,倒也给贾老贼省了不少力气。不过和公事比起来,家事就丝毫不让贾老贼省心了——原因很简单,最后一个为贾老贼怀孕的老婆刘安凤竟然又生了一个女儿,让贾老贼的女儿数目迅速逼近两位数大关,能够公开身份的儿子却一个都没有。这下子,不光是贾老贼那些饱受封建礼仪毒害的老婆们沉不住气,就连贾老贼的众多心腹、门生和党羽都沉不住气了。 咸淳五年的秋收入库后,贾老贼亲自到户部核查了帐目和军粮入库数字,累了一天刚回到半闲堂的红梅阁,坐下来连茶水都还没来得及上喝上一口,以梁薇和李妴为首的老婆们就找上门来。而且首先开炮的还是一向以温柔著称的梁薇,梁薇也不管陆秀夫、子聪、廖莹中、咎万寿、韩震和宋京这些贾老贼走狗都在现场,直接向贾老贼命令道:“老爷。明天你到宫里告几天假,然后斋戒三天,九月十九和我们去城东玉皇庙上香,我们已经派人和主持说好了给我们留位置,你别误了这事。” “去玉皇庙上香?还要斋戒三天?为什么?”贾老贼莫名其妙的问道。梁薇脸一红,不好意思回答,倒是心直口快的李妴说道:“九月十九是送子娘娘的生日,也是上香求子最灵验的时候,难道你忘了?” “不是忘了,是从来没留心过。”贾老贼恍然大悟,又苦笑问道:“诸位夫人,老爷我都不急,你们急过什么劲?女儿不也挺好的吗?你们看看君实,对我们多孝顺?一个女婿半个儿,等我们的女儿长大了,多找几个孝顺女婿,可比一个儿子强多了。” “别又拿这样的话来转移话题。”梁薇第一次在贾老贼面前发怒,涨红着脸斥道:“亏你还是读书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道理都不知道?你现在也五十几了,再不抓紧时间要个儿子,将来到了九泉之西,有什么面目去见贾家的列祖列宗?我们又怎么向贾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没关系,我是绝对不怕去见贾家祖先的。”贾老贼心中大乐,一个控制不好就流露于表情。那边梁薇、李妴和李娇娘等女为了贾老贼的事本就心急如焚,见到贾老贼这副毫无良心的笑容,不由个个气得七窍生烟,性格温柔的梁薇、张一刀和李娇娘等女气得眼泪汪汪,脾气暴躁如李妴、刘安凤和香姑等女则是暴跳如雷。一哄而上就要对贾老贼饱以拳脚。还好贾老贼及时大叫道:“行,行,诸位娘子,你们说了就算数,从明天开始我就告假斋戒,九月十九陪你们去给送子娘娘上香。” “说话算话?你是不是又想象以前那样找借口开溜?那我们可饶不了你。”李妴瞪着杏眼喝问道。贾老贼连说不敢,心中嘀咕,“反正这段时间也累得够呛,就当休息几天吧。”当下贾老贼的几个夫人这才转怒为喜,分别散去。 “好家伙,差点没被她们撕了。”几个老婆走后,贾老贼拍着胸膛庆幸,松懈嘀咕。那边看足了好戏的子聪等人则个个偷笑,很是幸灾乐祸贾老贼被老婆们纠缠得晕头转向。不过偷笑过后,子聪抓住机会向贾老贼提出一个酝酿了很久的问题,“太师,诸位夫人虽然急切了一些,但她们的心情可以理解,也是从骨子里为太师你好。可太师你年纪也不小了,至今没有一个继承香火的儿子,为什么反倒没有诸位夫人着急?” “是啊,太师,这个问题你得仔细考虑了。”除了隐约知情的首任狗头军师廖莹中以外。贾老贼其他几个走狗也是对此大惑不解,甚至就连女婿陆秀夫都厚着脸皮插嘴道:“岳父,这事情你死得放点心,半闲堂离临安府衙门太远,小婿和妙儿已经商量好了,准备过几天就搬到衙门里去住,便于料理公事,到时候你老膝下可是连半个儿子都没有了。” “不急,不急,命里该有的跑不掉,不该有的。也求不来,再说生男生女都一样嘛。”贾老贼打着呵欠,一副太监急死皇帝闲的慵懒表情——贾老贼确实不急,他的两个私生儿子虽然和他不是一个姓,可就算梁薇和李妴真的生出儿子来,贾老贼也不可能让他们姓何,所以贾老贼对此真的一点不急,总觉得有没有儿子都一样。 贾老贼受过后世生男生女都一样的思想毒害,在儿子问题上自然看得很开,可是贾老贼的几个走狗却都是从小读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圣贤书长大的主,对贾老贼的高论自然是大眼瞪小眼,搞不清楚贾老贼到底是豁达还是无奈的自我安慰。而子聪先偷瞟了一眼隐约知情的廖莹中神色,这才微笑着向贾老贼试探着问道:“太师,小僧冒昧揣测一句,太师对此事如此豁达——该不会是象孟丽君那件事一样,太师在外面还有私生儿子吧?”说到这,子聪赶紧补充一句,“当然了,这只是小僧的冒昧揣测,如果说错,还请太师恕罪。” 子聪这句话一下子说到点子,韩震、宋京和咎万寿早就知道贾老贼好色风流,对这个猜测当然很是赞同,廖莹中脸上的肌肉却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赶紧低下头去继续一声不吭。贾老贼则不动声色,只是微笑道:“本官倒很想在外面有个私生子,不过你们也看到了,本官的几位夫人个个如狼似虎,差不多都快把本官榨干了,本官那还有剩下的力气去外面造儿子?” 贾老贼几个走狗一起哄笑,廖莹中也跟着干笑几声,暗骂贾老贼脸皮比城墙还厚,说起假话连脸皮都不会红一下——要知道,当初贾老贼和全玖造出赵显来的那个晚上,廖莹中可就守在门口啊。反倒是挑起这个话题的子聪不动声色,对贾老贼的下流话充耳不闻。 又闲谈了几句喝了一杯热茶,已经累得筋疲力尽的贾老贼叫来酒菜。就在红梅阁书里设宴款待众走狗,准备吃完晚饭就各自回家睡觉。因为贾老贼不喜欢在宴会时欣赏歌舞奢侈浪费,所以众人也只能闲谈解闷,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诱导,闲谈话题三转两转,不知不觉间就转到了宋度宗赵禥的身体情况上。 “皇上的身体真的是太差了。”陆秀夫叹气说道:“去年岳父从四川回来以后,皇上就一直大病小病不断,也不知道岳父北伐时,皇上的病情能不能完全好转,否则岳父即便领兵北上,恐怕也不能对临安完全放心。” “恐怕难了。”宋京附和一句,也是叹气道:“皇上对女人那态度……唉,怎么可能彻底好转?” 众人一起默然,这一年多时间来,包括贾老贼在内的文武百官都没少上表上书,或是婉转提醒,或是直接指责,都是要求赵禥不可过于沉溺于酒色,免得年纪轻轻就挂在女人肚皮上。而赵禥对这些话一律是虚心接受,坚决不听,当面说得好听,拍着胸脯说一定改,转过身又去临幸十几二十个妃子*女,生生把年轻力壮的身体给糟蹋跨了。 “太师,你去年计划在三年后全面北伐。”子聪开口,慢腾腾的说道:“如果继续再这么下去,皇上这身体可是大宋北伐最大隐患。——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如果太师北伐领兵在外的时候,皇上忽然龙驭归天,那么临安无主,太师又身在千里之外,这朝局必然将不可避免的出现动荡,朝局一旦动荡,对前方有什么不利影响可想而知。所以小僧建议,太师最好还是近段时间就着手安排,消弭这个隐患于无形。” “那依大师之见,该如何安排?”贾老贼沉吟着问道。子聪淡淡答道:“尽早册立太子,那么即便出现那样的情况,新皇也可以立即登基大宝,顺利度过皇权交替的危险时刻。” “现在就册立太子?”贾老贼几个走狗一起倒吸了一口凉气,陆秀夫惊讶问道:“子聪大师,这会不会太早了一点?皇上才三十岁,最大的皇子也才八岁,现在就册立太子,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没办法,为了巩固大宋国本和预防万一,只能这么干。”子聪把手一摊,微笑说道:“再说皇子幼年就被立为太子的并不少见,现在就奏请皇上册封太子,道理上并无亏差。而且以左丞相李芾和右丞相马廷鸾为首的朝中清流,对皇上的龙体情况也是一清二楚,所以他们肯定也会支持皇上尽早册立太子。” 众人一起点头,很是赞成子聪的意见,贾老贼的另一个智囊咎万寿则补充道:“太师如果真打算让皇上早些册立太子,那么最好借别人的手去干——虽然皇上对太师一直言听计从,恩宠有加,但皇上未必不会对这个条陈多心生疑,所以最好是让李丞相或者马丞相的人去点这个大炮仗。” “咎大人说得太对了。”贾老贼的几个走狗一起附和,都很乐于借别人的手去点这颗炮仗,而且还争先恐后的献计如何借刀杀人——贾老贼的走狗们这些年未雨绸缪,早就在李芾和马廷鸾手下的清流名士里暗中收买了不少内线,利用他们开炮,赵禥即便猜忌,自然也会把矛头指向李芾和马廷鸾,而不会是贾老贼一党。 众走狗讨论得热火朝天,贾老贼却一言不发,只是用手指头敲着桌子闭目沉思。半晌后,贾老贼才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缓缓说道:“如果皇上同意在近期内册立太子,那依你们之见,我们应该拥戴那位皇子受封太子?” 红梅阁里的空气再一次凝重起来,在立嫡这样的大事上,一步走错就有可能粉身碎骨,比战场还要凶险百倍,所以谁都不敢随便开口,只是各在各的肚子里打着小算盘。倒是一向以谨慎和著称的廖莹中主动开口,向贾老贼拱手说道:“太师,小生斗胆说上一句,如果要拥立太子,那么只能在全皇后二子之中选择。至于二皇子赵昰,可以不用考虑。” “为什么?”一向精明无比的子聪竟然开口向廖莹中问道。廖莹中偷看一眼贾老贼的脸色,口不对心的答道:“大师何必明知故问?大皇子和小皇子都是全皇后所生,乃是嫡出,当然比已经被赐死的俞妃之子赵昰更有资格继承大统。” “莹中先生,这次小僧可不敢附和你的意见了。”子聪微笑争辩道:“小僧认为,二皇子继位也许更有利于太师,因为二皇子的母妃已死,在后宫并无依靠,太师若是拥立他为太子,他必然对太师感激涕零,太师将来的权位只会更高更重。而全皇后所生的两位皇子——莹中先生好象忘了,当年全皇后和贾太师为了朝政,可没少起纷争。” 廖莹中哑口无言,既无法辩驳子聪的理由,更不敢说全玖的两个儿子很可能就是贾老贼的私生子,所以一定得拥戴全玖的儿子当太子——那不是自取灭门之祸么?而韩震和宋京两个都是亲身参与过贾老贼和全玖的政权斗争当事人,对全玖的狠毒手段仍然心有余悸,所以立即点头赞同子聪的建议,既为贾老贼好,也为他们自己好。 “咳,子聪大师的话虽然有点道理,但考虑问题还是太片面了一些。”贾老贼干咳一声,酸溜溜的假公济私说道:“如果我们拥立二皇子赵昰,那么权利欲望极强的全皇后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肯定要千方百计的设置障碍,甚至对二皇子痛下杀手!到那时候,后宫必起动乱,全皇后也必然更加仇视我等,于我们的北伐大计更为不利。所以本官认为,要拥立太子,就不能考虑赵昰,只能在大皇子赵显和三皇子赵昺之间选择!”说到这,贾老贼又补充一句,“当然了,如果新皇登基之时年龄还小,我们绝不能同意太后垂帘听政。” “太师所言极是,就是这个道理。”廖莹中第一个抢着赞同,其他几个心腹走狗见贾老贼态度坚决,便也果断点头附和。而子聪则不动声色的说道:“太师言之理,小僧确实没有考虑到这点——险些误了太师大事,惭愧之至。既然太师决意立全皇后嫡子,那么依太师之见,又该立全皇后的那位皇子?” 子聪问贾老贼这个问题,其实也是贾老贼这一年多时间一直头疼的问题,目前种种迹象来看,赵显无疑最有贾老贼的风范,同时继承了贾老贼和全玖的所有优点,聪明好学又机警狡诈,办事很有头脑和手腕,更难得的还是有一股锄强扶弱的善心,让他继承皇位,对大宋江山无疑更加有利。——可问题是,贾老贼这个儿子偏偏对贾老贼充满敌意,让他继承了皇位,贾老贼将来恐怕想要善终都难。倒是小儿子赵昺对贾老贼十分亲切,只是赵昺年龄还太小,现在还看不出优劣。 反复考虑良久,贾老贼打了一个呵欠,无精打采的说道:“现在考虑这个问题还是早了点,等明年吧。事关重大,本官想再仔细观察一年,明年下半年再奏请皇上择立太子。——本官太累了,你们一定也很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那太师请早些安歇。”贾老贼的几个走狗不敢多言,只是纷纷起身告别。子聪来向贾老贼告辞时,贾老贼忽然叫住他,问道:“子聪大师,本官不太擅长数学和天文,这两项是你最拿手的,而且你的时间也比本官更充裕一些。要不本官给万岁上一道奏表,请皇上恩准你也出任三位皇子的老师,如何?” 子聪心头一震,定神细看贾老贼的目光时,发现贾老贼布满血丝的双目中目光炯炯,精光四射,却看不出半点喜怒哀乐。子聪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盘算半晌才答道:“太师对小僧有知遇提携大恩,差遣之事,小僧赴汤蹈火,那敢不从?” 第二十七章 无招胜有招 和平时期的时间过得既快又慢。从咸淳四年年底阿鲁忽进入中原和阿里不哥火并,转眼一年多的时间就已经过去,华夏大地不知不觉间已经跨进了咸淳六年的春天。 在这段时间里,阿鲁忽的游牧骑兵一直在中原飘忽游荡,不断劫掠骚扰阿里不哥的控制区,抢走大量财物和金银送回国中,阿里不哥虽然调动了大量军队围剿,无奈阿鲁忽军全是骑兵,行踪不定又机动灵活,禀承着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十字方针游击作战,加上时不时还可以得到史天泽军和李璮军的军需支援。所以阿里不哥军不仅死活歼灭不了这支狡猾的同族骑兵,主力军队反而被拖得筋疲力尽,师老人疲,好不容易利用伪宋朝廷建立起来的一点薄弱后方也被破坏怠尽,饿殍遍野,完全丧失了侵犯江南的后勤基地作用。 “再这么下去不行,要是再这么下去,老子迟早要走上忽必烈被耗死的老路。”到了咸淳六年春暖花开的日子,眼看着控制地里连种粮都找不出几颗了,阿里不哥这才慌了手脚,开始考虑被自己多次拒绝的刘整建议——也就是向察哈台汗国割地求盟。联手对抗大宋迫在眉睫的全面北伐。于是乎,以中原大地为舞台,又一场合纵连横的好戏就此展开…… “报——!吕文焕将军飞鸽传书!”亲兵队长拿着薄竹管冲进红梅阁书房,向正在讨论春耕情况的贾老贼和子聪等人献上十万火急的传书。贾老贼一努嘴,廖莹中忙上前接过吕文焕的书信,打开念道:“启禀太师,我军细作探知,阿里不哥军近日停止了对阿鲁忽军之围剿,并向潼关派出使者,似有和解之意。吕。” “阿里不哥还不算太蠢嘛,终于想到要和阿鲁忽和解了——可惜,太晚了。”贾老贼捻着新近蓄的胡须微笑,很是不屑阿里不哥的有勇无谋。对此事早有心理准备的子聪、廖莹中和咎万寿等人也是会心微笑,赞同贾老贼对于此事的看法。咎万寿还微笑着补充道:“也不知道阿里不哥是打算把那块地盘割让给阿鲁忽,换取和解结盟,凤翔路和京兆府路?河北东路(山西)?还是南京路(河南)?” “河西走廊一带,阿里不哥虽然还控制着几个大城池,但实际上已经是阿鲁忽的控制地了,阿里不哥就算想拿这块土地去坑他,阿鲁忽也未必会上当。”子聪微笑分析道:“至于河北东路嘛,盛产可以锻炼钢铁的煤炭,还有一些铁矿,农业田地被破坏得也比较少,快穷得当裤子的阿里不哥也舍不得给阿鲁忽。所以嘛,阿里不哥割让凤翔路和南京路的可能性应该最大。” “有道理。”咎万寿点点头,又转向贾老贼问道:“太师,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是不是派一个使者去潼关。对阿鲁忽许以厚利,破坏阿里不哥和阿鲁忽的结盟?顺便要求阿鲁忽遵守与我们的盟约,继续和阿鲁忽开战到底?” 贾老贼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手指头敲打着桌面闭目盘算,片刻后,贾老贼才绽露微笑说道:“用不着,不管怎么说,阿里不哥和阿鲁忽都是堂兄弟,咱们挑拨人家兄弟阋墙——有损阴德,说不定会遭报应的。他们兄弟俩想要和解,就让他们和解去吧。” “什么?”咎万寿和廖莹中都瞪大了眼睛,心说你贾老贼说话也不脸红,如果挑拨离间真会伤阴德遭报应——那你贾老贼死了以后绝对要下十九层地狱!贾老贼却神秘微笑,又摆手说道:“就这么定了,子聪大师,麻烦你为本官草拟一道奏章,请天子赐兀鲁忽乃的儿子木八刺沙金牌十面,白银千两,钱万贯,再从宗室里找一位公主或者郡主什么的,向木刺八沙求亲。” “小僧明白。”子聪会心阴笑。忙按贾老贼的吩咐提笔拟文。乘着贾老贼出门方便的时候,满头雾水的廖莹中和咎万寿忙向子聪询问贾老贼这么做的原因,子聪奸笑答道:“阿里不哥,阿鲁忽,皆豺狼饿虎也,饱之则去,饿之食人。贾太师若是派出使者去潼关,大宋与阿里不哥竞争开价,阿鲁忽必然待价而沽。大宋纵然成功,也得付出重大代价,而且也不能彻底消除阿鲁忽与阿里不哥之间复合的可能。” “明白了。”咎万寿第一个醒悟过来,恍然大悟道:“所以贾太师干脆就不去阻止阿里不哥与阿鲁忽两个鞑子和解结盟,转而收买笼络兀鲁忽乃母子,利用这对母子在察哈台国的强大影响力,在阿鲁忽军队里埋下祸种,假以时日,就又有机会挑拨阿鲁忽和阿里不哥重新开战!” “不错!”子聪大力点头,狞笑补充道:“阿里不哥和阿鲁忽都是豺狼本性,彼此之间不管怎么和解,这一年多来结下的仇怨也不可能完全消除,等到阿里不哥付出惨重代价换取了一张比檫腚纸还不如的盟约后,我们只要随便点上一把火,让两家重新开战易如反掌!而且阿鲁忽和兀鲁忽乃夫妻之间也不过是在互相利用,太师笼络兀鲁忽乃的儿子,还可以在必要时,起到挑拨阿鲁忽和兀鲁忽乃夫妻反目的效果!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高,高,贾太师果然高明。子聪大师也果然高明!”咎万寿和廖莹中异口同声的称赞,又同时在心里擦了把冷汗,心说贾老贼和子聪这对搭档真是越来越阴险奸诈,计谋也是越来越狠毒隐蔽,差不多是到了厚而无形、黑而无色、无招胜有招的地步…… ………… 子聪的乌鸦嘴一向都非常灵验,阿里不哥还真是拿凤翔路和南京路的土地去换取阿鲁忽的停战,另外还双手奉上大量从各地搜刮来的金银财宝,使者更是在阿鲁忽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哭诉黄金家族的创业之艰辛,守业之艰难,希望阿鲁忽能看在苍狼白鹿的份上,与阿里不哥化干戈为玉帛,联手对付贾老贼这条躲在长江南面磨尖了毒牙的毒蛇。 虽说南京路这些年已经被忽必烈、宋军、阿里不哥和阿鲁忽轮流糟蹋得不成样子,可还是要比阿鲁忽控制的沙漠蛮荒之地强上许多,土地也更加富庶,出产更丰富,对阿鲁忽夫妻还是有着极大**力,再加上连年征战,察哈台汗国的军队也颇为疲倦,同样需要时间休养生息。所以阿鲁忽夫妻也没和原先的盟友南宋军队商量,直接就厚颜无耻的接受了阿里不哥的求和结盟请求,与阿里不哥约定以黄河为界,双方军队一起退出对方的土地,从此之后再不开战。联手对付宋军随时可能到来的北伐之师。 答应了与阿里不哥和解后,阿鲁忽和兀鲁忽乃夫妻开始还担心贾老贼借口他们背盟弃约,出兵攻打他们在中原控制的土地,还为此揣揣不安了几天时间。可最后的结果却让阿鲁忽夫妻喜出望外,贾老贼派出的使者抵达潼关后,不仅没有指责他们背叛盟约的不义之举,还以个人身份大大恭喜了一通阿鲁忽夫妻在与阿里不哥的战争取得的战果,并且递上大宋国书和赵禥送给兀鲁忽乃儿子的礼物,提出与察哈台汗国联姻。面对这样的结果,自认为在两边都占了大便宜的阿鲁忽夫妻笑得嘴都合不拢,赶紧收下贺礼并答应南宋朝廷提出的联姻要求。还派出了使者南下临安,商量木八刺沙与赵氏皇女的亲事。 高高兴兴的吃下贾老贼主动喂来的定心丸,阿鲁忽夫妻完全放下心来,赶紧率领军队重新进入南京路和凤翔路,接管城池地盘,任命地方官员制订法典,修宫殿建牧场招募移民,摆出一副准备在中原放手大干一场的架势。而这些消息传到涿州后,正在准备重新围攻大都的阿里不哥当场就赏给刘整两记大耳刮子,打得刘整的牙齿都飞了两颗,满口鲜血。 “你干的好事!”阿里不哥怒气难消,又一脚把刘整踹了个狗吃屎,疯狂咆哮道:“你不是说只要我们和阿鲁忽和解,把南京路的万亩良田割让给阿鲁忽,阿鲁忽就肯定在南京路和宋蛮子开战,让我们可以坐山观虎斗!现在南京路已经丢了,宋蛮子不但没有和阿鲁忽开战,反而还和阿鲁忽逆贼联姻结亲!你说,你说,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该怎么办?” 蒙古众将和伪宋朝廷文武官员都噤若寒蝉,跪趴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刘整更是哭都哭不出来,强忍着疼把牙齿咽进肚子里,磕头说道:“大汗息怒,此乃贾似道老贼的以退为进之计,假作不再追究阿鲁忽的背盟之举,还主动提出联姻结亲,其真正目的只是暂时稳住阿鲁忽夫妻。大汗且请暂时忍耐,先扫除大都这个最后的后方隐患,然后再设法离间两家关系,分而破之。” “放屁!等到那时候,阿鲁忽的儿子早成了宋蛮子皇帝的女婿了!”阿里不哥又是一脚把刘整揣出去老远,吼道:“马上派一个使者去见阿鲁忽,命令他立即停止和宋蛮子联姻结亲!否则的话,我就当他是背叛盟约,和他重新开战!” “大汗,不能啊!”刘整不顾全身摔得剧疼。爬起来膝行到阿里不哥面前,抱着阿里不哥的双腿嚎啕大哭,“不能啊,大汗,如果你真这么做了,我们先前的努力就白白浪费了!阿鲁忽肯定又要和宋蛮子联手,向我军重新开战了!” “滚!”阿里不哥大怒之下又是一脚把刘整踹开,刘整却又扑了上来,继续抱着阿里不哥的双腿大哭劝阻,阿里不哥火气更大,喝道:“来人啊,把刘整蛮子给我拖出去!抽三十鞭子!”两个怯薛应声而上,架起刘整就往外走,刘整则一边疯狂挣扎一边声嘶力竭的哭喊,“大汗,不能向阿鲁忽威胁开战啊!微臣是为了你的江山万年着想,不能啊!不能啊——!” “放屁,你想把老子坑死才是真的!”阿里不哥破口大骂一句,又指在跪满遍地的文武官员怒喝道:“没听到朕的旨意吗?马上去给阿鲁忽传旨,命令他不准和宋蛮子联姻!” “遵旨。”蒙古众将一起战战兢兢的答应。跪在赵孟頫旁边的唐笑忽然膝行几步,向阿里不哥磕头说道:“大汗,奴家冒死呈奏一句,刘将军说阿鲁忽可能和宋蛮子重新联手抗击我军,奴家认为不能不防。” “臭婊子,难道你也想阻止大汗?”没等阿里不哥说话,也速台抢先破口大骂起来——也速台可是很清楚唐笑滚了多少次阿里不哥的被窝。 “奴家不敢。”唐笑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奴家只是认为大汗应该做好两手准备,如果阿鲁忽逆贼真的拒绝大汗的命令,与宋蛮子重新联手,大汗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两手准备?说得容易。”也速台昂起高贵的下巴,冷哼着问道:“那你认为该怎么办?如果说不出来,我抽死你这个臭婊子!” “大妃……。”阿里不哥倒有点怜香惜玉,想劝也速台收回这句话。不曾想唐笑毫无惧色,马上答道:“大皇后娘娘,奴家确实有一个办法,可以在阿鲁忽逆贼翻脸时出奇制胜。” “哦?那你快说来听听。”阿里不哥惊讶问道。唐笑嫣然一笑,妩媚说道:“大汗,阿鲁忽逆贼的军队接管南京路后,主要驻扎在洛阳至开封一线——当年宋蛮子端平北伐之时,军队也是主要驻扎在这一带,后来奴家的外公率领一支军队挖开了黄河大堤,淹死了蛮子士兵和蛮子百姓。现在是春季,黄河的桃花汛马上就要到了……。” “妙啊,我怎么把挖开黄河这招忘了?”阿里不哥一拍大腿,喜滋滋的自责,“要是去年春汛秋汛的时候我想起这招,阿鲁忽逆贼的乌合之众肯定一个都跑不了!” “大汗太谦虚了,这样的雕虫小技,大汗肯定早就想过了,只是怜惜南京路的天生万物,所以不愿用而已。”唐笑娇滴滴的给阿里不哥抛去一顶高帽子。被拍得全身舒畅的阿里不哥放声大笑,点头道:“好,就这么一办,一边给阿鲁忽逆贼派去使者,一边在黄河岸边埋伏一支军队。要是阿鲁忽那个逆贼胆敢背叛于朕,就挖开黄河,淹死这帮逆贼!” “其实,就算阿鲁忽那个逆贼答应了拒绝和宋蛮子联姻,老子也可以挖开黄河淹死他们。”阿里不哥心中忽然又产生这么一个念头,“死了的敌人,总是最好的敌人。” 第二十八章 逼上梁山 阿里不哥使者无理的要求彻底激怒了阿鲁忽夫妻。兀鲁忽乃就不用说了,木八刺沙是她的亲儿子,亲儿子能够和一个强大帝国联姻,对兀鲁忽乃母子夺回察哈台汗国的实际控制权大有益助,兀鲁忽乃自然是求之不得,可阿里不哥竟然以外人身份干涉,逼着木八刺沙和赵氏皇族退亲,这可大大惹恼了权利欲望极强的兀鲁忽乃——破弃与阿里不哥刚刚结成的盟约这个念头,也迅速涌上了兀鲁忽乃心头。 与兀鲁忽乃的现实势利不同,阿鲁忽虽然对继子的婚事能否成功并不怎么在意,可阿里不哥对他家事的干涉,毫无道理的强迫他和赵氏皇族反目成仇,这点可让阿鲁忽大大不满。不过阿鲁忽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决定派个使者去涿州见阿里不哥,声明察哈台汗国与赵氏皇族联姻只是普通的姻亲关系,并不针对第三者——虽然这个声明连阿鲁忽自己都不会相信,但国与国之间说的基本上都是这样的鬼话,说真话反倒不多见,也基本没有人信。 使者派出去了,深知阿里不哥狗熊脾气的阿鲁忽夫妻为了谨慎起见,还是积极调动兵马密切监视黄河以北的动静。随时准备应对阿里不哥军接踵而来的报复。可阿鲁忽夫妻做梦也没想到的是,阿里不哥的报复竟然会来得如此之快,就在使者出发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南宋咸淳六年的二月十三日夜里,黄河的桃花汛洪峰流经河南时,阿里不哥的军队竟然挖开了三段黄河大堤,浑浊的黄河水瞬间淹没了南京路的大片土地,洛阳、郑州和洛阳三座重要城池同时遭到洪水袭击,一夜之间,无数百姓葬生鱼腹,流离失所,阿鲁忽的沙漠铁骑也在洪水泛滥中损失惨重,无数驻扎在野外的士兵、战马和骆驼丧命,军器粮草损失无数,刚刚建起的牧场和粮田也泡了汤,差点把阿鲁忽和兀鲁忽乃夫妻的裤子都赔了出去。 虽然阿里不哥军在挖快黄河大提时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暴跳如雷的阿鲁忽夫妻还是用脚指头的都能猜到罪魁祸首究竟是谁,狼狈不堪的逃出黄泛区后,阿鲁忽夫妻立即着手安排报仇行动。而远在临安的贾老贼得到消息后,狂笑得意之余,立即让就近的吕文焕军派出使者与阿鲁忽军队联系,对阿鲁忽军的不幸遭遇表示亲切慰问,并且抱着菩萨一样的心肠向阿鲁忽军提醒道:“察哈台汗,阿里不哥伪汗倒行逆施,**人怨,但百姓是无辜的——虽然阿里不哥伪汗北征大都山西空虚,但春耕正在紧要关头。还望察哈台汗为天下苍生着想,不要攻打山西破坏春耕,否则不光是阿里不哥伪汗来年的军粮会受到影响,山西百姓也必将陷入饥荒。” 有了贾老贼的‘好心’提醒,正准备杀进河北找阿里不哥算帐的阿鲁忽夫妻醒悟过来,立即掉转马头杀进阿里不哥军兵力空虚的山西,在阿里不哥控制区域内情况相对最好的山西大地上烧杀抢掠起来,三下两下就把阿里不哥的粮草和武器补给基地给破坏怠尽。这么一来,原本打算和阿鲁忽在华北平原决战的阿里不哥傻了眼睛,不得不抽调兵力从太行山进山西与阿鲁忽军抗衡。于是乎,刚平静了一个多月的中原战场自然而然的又乒乒乓乓打成了一团,躲在临安蓄养毒牙的贾老贼又可以隔着长江淮河慢慢的欣赏狗咬狗好戏了。 战场上一切顺利,生活中却极不顺利,头一年的九月十九到玉皇庙给送子娘娘上香许愿后,为儿子问题急得火烧眉毛的梁薇和李妴等女除了互相商量着为贾老贼怀孩子外,还遂了贾老贼长期以来的心愿,让李慧娘也和贾老贼圆了房。可几个月时间下来,不管怎么求神拜佛,贾老贼累了个半死,九个老婆却没有一个肚子见动静。最后梁薇和李妴等女没了办法,只好再遂贾老贼一个心愿。让贾老贼到杨家求亲,把杨亮节的姑姑杨秋儿也娶进家门,最后碰一次运气。 其实杨亮节的父亲早就可以把幺妹妹嫁出去的——不说杨家出了一个贵妃,就凭杨秋儿的容貌,求亲的人也能把杨家的门槛给踩破了,只可惜杨秋儿一个都看不上眼,死活就是不答应,二十好几了都没嫁出去,直到贾老贼请的人来说媒时,杨秋儿才没有开口反对,只是红着脸不吭声。杨亮节父亲这才醒悟过来,赶紧把父母留给自己的拖油瓶甩出去,一口答应并把婚事订在五月初二。 众所周知,咱们的贾太师早在襄阳决战前就对杨秋儿垂涎三尺,如今终于心愿得尝,也不顾脸皮的大操大办起婚事——虽然因为梁薇已经坐定了大房的位置,杨秋儿的花轿只能从侧门抬进半闲堂,但贾老贼还是想用一个隆重婚礼的补偿杨秋儿。可好不容易准备得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就在婚礼即将举行的头一天早上,出事了,而且还是出了大事………… “微臣李芾谨奏吾皇万岁。”五月初一的早上,因病时隔十三天赵禥终于再度上朝的时候,对大宋朝廷和赵氏皇族忠心耿耿的左丞相李芾跳了出来,主动挑起赵禥立嫡的话题,并且当众宣读自己的万言奏章,“……太子乃一国储君,国之根本,如能早立,则宗社幸甚。天下幸甚。臣不胜战栗恐惧之至,为此具本亲赍,谨具奏闻!” “文言文就是麻烦,你直说要让赵禥立太子不就得了?何必要念上一个多时辰?”在金銮殿上站都腿都发软的贾老贼心中嘀咕,很是佩服跪在那里还能念得抑扬顿挫的李芾——光这份耐力,贾老贼就远远不如。而从赵禥带着病色的脸上表情来看,估计他心里和贾老贼的心思也差不多——前面说过,贾老贼上朝时赵禥不敢坐下,所以他受的罪也和贾老贼差不多。好不容易等李芾念完,就迫不及待的打着呵欠说道:“李爱卿,你的忠心朕明白了,不过朕现在还年轻,年富力强,用不着那么早立太子,这事就容后再议吧。诸位爱卿,如果没事的话,就散……。” “皇上,早定太子,有利于大宋江山啊!”李芾早有心理准备,马上膝行几步大叫起来,彻底打破了赵禥立即散朝的美梦。那边右丞相马廷鸾、礼部尚书江万里、范东叟、王会、洪天锡、邓道和徐直方等一帮老臣清流也是纷纷出列,跪下奏道:“微臣等附李丞相之议,早定太子。有益于大宋江山。”只在眨眼间,金銮殿上就跪倒了一大片,剩下的基本是贾老贼的党羽,没有贾老贼点头前不敢说话,还有伍庆志之流的墙头草,在没拿准赵禥心思前也是绝对不敢开口。 赵禥性格懦弱也没心机,对李芾劝他立太子的事情也没想到其他地方去,只是觉得现在几个儿子都太小,这事提的早了点,可看到金銮殿上呼拉拉的跪倒一大片人,赵禥立即就慌了手脚。忙把求助的目光转向大忠臣贾老贼,希望贾老贼帮忙拿一个主意。谁知贾老贼低着头装没看见,赵禥没了办法,只好主动问道:“师臣,这事你怎么看?” “此乃陛下家事,老臣不宜干涉。”贾老贼半天才憋出一句。不过话一出口,贾老贼立即就考虑到自己率军北伐后,赵禥如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贾老贼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依老臣愚见,早立太子,对大宋江山有百利而无一害,对万岁也毫无影响。” 贾老贼的话提醒了赵禥,赵禥开动他所用不多的脑袋仔细一想,发现确实是这样,反正只是立太子又不是逼自己退位,对自己毫无影响,而且立了太子以后,这些罗里罗嗦的老家伙也不会继续缠着自己。贾老贼手下的那帮狗腿子见主子开了口,马上也是纷纷发言附和,很难得的和清流名士一党站在一起,而伍庆志之流的墙头草更是争先恐后的跪倒附和,搬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支持赵禥早立太子,那大义凛然的模样,仿佛首先提议的李芾和马廷鸾都没有他们忠心一样。 “也好,既然诸位爱卿都是这意思,那这事朕就准了。”赵禥终于点头,说道:“待朕与太后、皇后仔细商量商量,这几日就把太子的人选定下来,再商量何时正式册封。好了,朕也累了,散朝吧。” “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南宋清流言官又一次在与皇帝的争辩中获得胜利,自然是得意志满的散朝离去。贾老贼则愁容满面,他直到现在还拿不准究竟该让那个儿子去篡夺赵家江山。原本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再说,但是被李芾和马廷鸾这帮清流言官一闹,贾老贼的算盘可就完全被打乱了。 “唉,先把和杨秋儿的亲事办了再说吧。”思来想去,贾老贼也只好认命………… ………… 贾老贼认命准备过一两天就慎重考虑立嫡大事,可贾老贼的一帮党羽却不敢闲着,才到下午时分,廖莹中、宋京、韩震和翁应龙四条老走狗就摸进红梅阁书房,鬼鬼祟祟的把三份名单放到贾老贼面前,廖莹中阿谀笑道:“太师,小生们今天派人四处打听了一下,初步弄清楚了朝中百官对拥立那一位皇子为太子的态度,这是三位皇子各自获得的拥戴官员名单,请太师过目。” “不错,才一个中午就调查了一百多个官员,效率比以前快多了。”贾老贼先夸奖四条老走狗一句,这才拿起名单细看。和所有人的预料一样,支持俞妃所生的二皇子赵昰的官员最少,区区小猫两三只,不可能翻起什么风浪;而贾老贼的私生子赵显和赵昺之间竞争最激烈,九成的以上官员都支持他们两兄弟的其中之一册封为太子,但仔细一看各自获得的官员支持数量,贾老贼不由目瞪口呆——支持小儿子赵昺的官员数量,竟然比支持赵显的官员数量多出足足一成。 “怎么可能?支持大皇子的官员怎么还没三皇子的多?”贾老贼万分惊讶,几乎怀疑几条老走狗是拿一份假名单来哄自己——因为按常理来说,赵显是嫡子又是长子,拥护他的官员应该更多才对,而且对于并非贾老贼一党的南宋官员来说,支持年纪较长的赵显继位,也可以早些有希望摆脱自己专权的局面。可现在包括左右丞相在内的官员都支持赵昺而不支持赵显,这可大大出乎贾老贼的预料了。 “不奇怪,其实支持三皇子的官员,大部分都是向着我们的。”宋京解释道:“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皇上那身子骨,恐怕很能支撑到太子成年。到时候,太子的年龄越小,对太师你就越有利,所以这些人为了让太师你高兴,就决定支持三皇子了。” 廖莹中补充道:“两位丞相支持三皇子,是因为他们也知道了大皇子喜欢微服出宫的事,认为这样的皇子太没有帝王威严,又耽于玩乐,登基后怕是对大宋江山社稷不利,所以才选择支持比较乖巧的三皇子。” “倒是支持大皇子那些,都是平时和我们过不去的。”翁应龙杀气腾腾的补充道:“这些家伙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咱们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韩震虽然没说话,却一直不断点头,表示也是附和廖莹中等人的意见。 贾老贼不说话了,本来贾老贼也很担心赵显登基长大后自己没什么好下场,可赵显表现出来的才能手段,却又让贾老贼感觉有些舍不得。现在就连其他官员都为自己着想,选择支持赵昺和放弃赵显,这不免让贾老贼更加犹豫难决。这时候,龚丹忽然从外面进来,向贾老贼禀报道:“启禀太师,皇后娘娘来了,说是亲自来给你颁赏贺礼,祝贺你迎娶第十房夫人。” “祝贺我娶第十个老婆?怕是来找我商量立她那个儿子当太子才是真的吧?”贾老贼心中嘀咕,很是不屑全玖的借口之粗陋。但贾老贼也不得不去做一些表面工作,赶紧领着几个走狗到正门迎接行礼,毕恭毕敬的把盛装凤冠的情妇领进家门,在大厅中跪接赏赐。——不过贾老贼怕多少猜到些内情的李妴吃醋,所以也没敢把老婆们都叫出来,还好全玖也不可能计较。 价值不菲的贺礼送了,全玖果然找借口参观半闲堂,甩下大部分随从,领着几个心腹就进了和贾老贼鼓捣出赵昺的红梅阁。到得楼下,全玖使个眼色,以刘济豪为首的侍卫宫女便自动留下,贾老贼也是一个眼色,跟着旁边的亲兵也马上留下,把住所有上楼台阶,贾老贼和全玖两人便又有了一个幽会的地方。 进得红梅阁书房,全玖毫不客气坐到贾老贼的太师椅上,斜着眼睛渺贾老贼,一副不满模样。弄得贾老贼很是奇怪,还在心里说自己最近没得罪全玖啊?半晌后,全玖才冷哼道:“果然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往常一有机会和我在一起就动手动脚,现在可好,明天就要娶美人了,今天我主动送上门来,你倒装得象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了。” “原来是这样啊。”贾老贼恍然大悟,忙yin笑着走上去,一把抱住全玖,在她嘴唇上一阵乱吻,然后又双手探进全玖衣中,在她喷香柔滑的娇躯上大肆搓*揉,直到全玖转怒为喜依偎在怀里,贾老贼才把她抱起来自己坐下,让全玖坐在自己的腿上,捏着她丰满的豪乳,yin笑道:“吃醋了?不过这事不怪我,是梁薇和李妴她们逼着我讨的,想看看她能不能给我留个种。” “没良心的,你倒在外面左拥右抱了,让我一个人在宫里独守空房。”全玖幽怨的瞪上一眼,又在贾老贼肩上啃上一口,恨恨问道:“自己说,你几个月没进宫里去看我了?” “这不是忙吗?又怕进宫次数太多,惹人怀疑,对你不好。”贾老贼苦笑着回答一句,大手又迅速滑进全玖的裙子里,yin笑问道:“怎么?想要了?” 全玖羞涩不答,只是又在贾老贼身上掐了几把,后来见贾老贼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全玖这才羞红着脸说道:“想欺负人家的话就抓紧时间,天快黑了,我得赶着回宫。” 贾老贼yin笑更盛,一边继续**着全玖的情欲,一边yin笑着低声说道:“今天可不行,为了让杨秋儿早些怀上我的孩子,我那几位夫人这三天都不许我碰女人,我得攒给杨秋儿,所以只好委屈皇后娘娘一下了……。” 贾老贼的话还没有说完,全玖俏脸上已经全是妒意,忽然一把扯住贾老贼腰带,咬牙说道:“你做梦!今天我得先把你给榨干了,一点都不留给那只狐狸精!”说着,全玖飞快就解下丽裙,主动压了上去…… 全玖胆子再大也不敢过于耽搁,所以仅是迅速把贾老贼榨出一次就没有继续,然后依偎在贾老贼怀里,轻轻噬咬着贾老贼的胸前皮肉休息。贾老贼也怕时间耽搁过长,一边抚摩着全玖的如丝肌肤,一边柔声说道:“玖儿,你是为我们儿子的事情来的吧?你说说看,我应该拥护我们的那个儿子被立为太子?为了这事,我这几年可是头发都愁白了不少。” “拥立你的儿子?你还真是想当吕不韦想疯了。”全玖白了贾老贼一眼,又凑在贾老贼耳边低声说道:“你以为我不为这件事犯愁啊?你上次从四川回来以后,我每天只要有时间,也都在为这件事发愁。” “可怜天下父母心。”贾老贼叹了口气,又问道:“那你考虑得怎么样?我们的两个儿子谁更适合?” “如果你想做吕不韦,又不想落到吕不韦的下场,那你就得考虑清楚。”全玖的回答让贾老贼大吃一惊,全玖幽幽说道:“我思来想去,虽然这么做对显儿残酷了一些,可是为了你的将来好,所以你还是拥立性格温和的昺儿当太子最好。” “可显儿比昺儿聪明,学业和能力也都比昺儿好啊?还对你那么孝顺。”贾老贼吃惊问道。全玖轻声答道:“这些我当然知道,可显儿心机太深了,对你又没有什么好感。他如果当了太子和皇帝,将来不管知不知道你是他的亲生父亲,他都不会放过你。” 第二十九章 选择 “为了你着想,我觉得你还是拥立昺儿当太子更好。”全玖的决定让贾老贼惊诧万分——在贾老贼印象中和从掌握的宫廷情报来看,全玖最疼爱的儿子应该是长子赵显,而不是幼子赵昺,所以贾老贼才会在明知赵显对自己满怀敌意的情况下,仍然舍不得放弃这个儿子,但现在全玖竟然主动提出舍赵显而立赵昺,这可就大大出乎贾老贼的预料了。贾老贼甚至生出这么一个念头,“玖儿该不会是在故意试探我吧?” 见贾老贼久久不说话,冰雪聪明的全玖很快就猜出贾老贼的心思,便柔声说道:“师宪,你不要误会,我这次真的不是试探您,而是说的心里话。我们大儿子的性格和脾气太象我们俩了,他如果继位,我是他的亲娘,他不会对我怎么样,可你就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为了你,也为了你的一家,所以我才认为你应该拥立昺儿。” “可显儿聪明早熟。又很有明君风范,放弃他,只会是大宋江山的损失。”贾老贼痛苦的答道。全玖几乎落泪,哽咽道:“亏你还自吹博古通今,难道你不知道自古明君多暴君这个千古不变的真理?以显儿的性格,他即便知道你是他的亲生父亲,也绝对不会放过你!倒是昺儿,性格柔弱乖巧,对你也十分尊敬,就算知道我们的事,也不会对你痛下杀手,起码可以让你有一个善终啊。 全玖难得的真心话,确实是全心全意为贾老贼的将来着想,也饱含了她在内心深处对贾老贼的诚挚感情。听到这些话,贾老贼感动万分,不禁搂紧全玖,在她嘴唇上深情一吻,柔声说道:“玖儿,你放心,这件事我会慎重考虑的。在我做出决定之前,你先不要把这个打算告诉任何人。” “我知道。”全玖低下螓首,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今天散朝以后,……傻子就问过我的意见,我还没回答他,等他下次再问,我就说你是先皇的托孤重臣,又是皇子的老师和朝廷首辅。应该首先征求你的意见。”说到这,全玖顿了一顿,轻声说道:“至于怎么选择,你自己仔细考虑,你是儿子的亲生父亲,我听你的。” 贾老贼更是感动,又搂着全玖深情热吻,良久方歇,又深情对视许久后,两人才互相帮助着穿好衣衫,默默无语的出分告别。全玖领着宫女侍卫回宫,贾老贼则继续留在西湖半闲堂,一对最为相配又情投意合的苦命鸳鸯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 送走了全玖后,李妴和梁薇等女这才闻讯赶到红梅阁捉奸,早就怀疑贾老贼和全玖关系不对的李妴本想逼着贾老贼脱裤验奸,可是看到贾老贼那擦所未有的阴郁表情,李妴最终还是没敢动手,反而把其他姐妹劝了出去,留下一直没有说话的贾老贼在房间中冷静思考。 当夜,红梅阁书房中灯光彻夜未灭………… ………… 第二天是咸淳六年的五月初二。同时也是贾老贼和杨秋儿成亲的日子,所以贾老贼早早就向赵禥告了假,恨透了早朝制度的赵禥也乘机休朝一天,派出太监颁布赏赐后就一头扎进后宫脂粉堆里就不再抬头,临安朝廷里文武官员也几乎跑到西湖葛岭去给贾老贼道喜,溜须拍马,一时间,半闲堂中再一次宾客云集,胜过闹市。可谁也不知道的是,就在葛岭山下,一双幼小的眼睛正远远盯着半闲堂的热闹景象,眼神中充满妒忌和敌视…… “大殿下,时间不早了,如果你想去半闲堂亲自祝贺,我们现在就得上山了。再晚的话,半闲堂里官员更多,认出我们来的话就麻烦了。”向士壁之子、同时也是赵显贴身侍卫的向洪杰低声说话,向马车上化装成普通百姓的赵显提醒道。向洪杰又重复一次后,赵显这才回过头来,冷哼说道:“不去了,文武官员包括左右丞相都去了,我还去干什么?还让那些马屁精以为我也是去拍马屁,争取让贾似道拥立我为太子。” 向洪杰苦笑,被刘济豪安排到赵显身边的他经过两年多时间接触,可是太清楚赵显对贾老贼的痛恨了。这几年来,大宋江山的民政兵权几乎全部落到贾老贼手里,临安、四川、两淮和京湖四个最重要主力军区被贾老贼经营得针扎水泼不进,几乎到了只听贾老贼命令而无视赵禥圣旨的地步,剩下的广南军区和沿江军区不仅位置和力量次要。而且也不敢对贾老贼有半点违抗,大宋土地上最有权势的人其实已经是贾老贼,而不是皇帝赵禥。面对这样的情况,先天不足又对贾老贼无比信任的赵禥倒是没有任何意见,可对于同时继承了贾老贼奸诈多疑性格和全玖贪权猜忌性格的赵显来说,却是比杀了他还要痛苦的事情——没办法,上一代的品种实在不怎么样。 “殿下,卑职认为你最好还是去一趟的好。”向洪杰好心建议道:“李丞相昨天已经在早朝上提出了立太子的事,皇上也答应了。这就是说,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你绝对不能让贾太师对你产生半分反感。” 赵显低头不答,只是被向洪杰劝得有些心动。这时候,赵显的另一个贴身侍卫、青阳梦炎之子青阳千快步跑了过来,把一份密封的书信双手捧到赵显面前,低声说道:“大殿下,在昨天,贾太师的几个心腹大概打探了一下文武百官对择立何位皇子册封太子的态度,这是他们统计的名单——大皇子在红梅阁里内线誊抄出来的。” “干得好。”赵显夸奖一句,不动声色的接过书信拆开,拿出三份名单仔细一看,一个熟悉的笔迹立即跃然在目——那是赵显众多老师中,其中之一的笔迹。看完那三份没有半字修改的名单后,赵显继承至贾老贼和全玖的清秀脸蛋立即充满了愤怒。恨得直咬牙,“一群马屁精,知道立三弟对某人最有利,所以就赶紧来拍马屁了!” “大殿下,怎么了?”向洪杰和青阳千不敢去看名单,只是压低声音问道。赵显闭嘴不答,只是讨来火石火镰,亲自打火把那三份名单烧毁,凝视着三份名单缓缓化为灰烬后,赵显终于开口说道:“你们俩陪我上山,去给贾太师祝贺送礼。从小路上山进后门。别让其他人知道。” “遵命。”向洪杰和青阳千一起答应,忙从马车里捧出一个装有十颗南海大珍珠的礼盒,陪着赵显从小路登上葛岭,其他的侍卫则留在原地等候。 贾老贼既然住在葛岭,葛岭上山的大路小道看守自然严密无比,赵显一行三人一路走来,竟然遇到四起军队盘查,好在向洪杰和青阳千既是名门之后又是御前侍卫,亮出身份后立即获得通行,所以到得下午时,赵显一行便从后门进到了半闲堂。 半闲堂占地面积很大,虽然前院热闹非凡,但后院却静悄悄的十分安静,还有不少的空闲房间,在贾府家仆引导下,赵显一行寻了一间僻静宽大的房间坐下,喝着茶等待仆人通禀。片刻后,胸前戴着一朵大红礼花的贾老贼便闻讯赶到,进门就要向赵显磕头行礼,“老臣不知皇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老师不必多礼。”赵显抢上前去搀住贾老贼,一张小嘴象是抹了蜂蜜一样的甜,笑眯眯的说道:“老师你是禁城骑马、剑履上朝的朝廷元老,学生怎么敢当你的大礼?”说着,赵显向向洪杰一努嘴,向洪杰立即将礼盒捧来打开,赵显又指着珍珠笑道:“老师纳妾,乃是大喜,学生年幼也没什么好孝敬的,前些日子学生在父皇面前背诵老师教的兵书搏得彩头,父皇赏给学生十颗南海珍珠,学生借花献佛孝敬老师,还望老师切莫嫌弃。” “殿下厚赐,老臣愧不敢当。”贾老贼赶紧推脱。赵显却硬是把礼盒塞进贾老贼手里,笑嘻嘻的说道:“老师千万不要客气,老师老当益壮。枯木逢春,学生这还要向老师恭喜,祝老师与师娘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早些抱一个大胖小子。” “多谢殿下吉言,为了这儿子的问题,老臣可是头发都愁了上百根。”贾老贼一笑,指着自己深陷的眼睛,语带双关的笑道:“就在昨天晚上,老臣还为了‘儿子’的事情愁得一夜未睡,都熬出了黑眼圈。” “老师切莫着急,老师对大宋忠心耿耿,神佛共佑,相信很快就能喜得贵子。”赵显笑眯眯的说道:“而且学生还敢打赌,老师的公子一定十分孝顺,让老师老有所依,安渡晚年。” “希望如此。”贾老贼发自内心的大笑兼苦笑,又客套几句后,赵显向贾老贼说道:“老师,学生微服前来道贺,不便在百官面前露面,不过这杯喜酒是一定要讨了喝的。学生想就留在这里,烦劳老师让家人单开一席,不知可否?到时候学生还要向老师敬上一杯,感谢老师的抚育之恩。” “多谢殿下,还念着老臣的微末之功。”贾老贼满口答应,“一会开席时,老臣先让人给这里安排一桌酒席,然后再抽空过来给殿下陪席。前面同僚,老臣先告辞了,还望殿下恕罪。” “老师请自便,学生在此等候。”赵显笑眯眯的答应,亲自把贾老贼送出了房门。可贾老贼的背影刚刚消失后,赵显脸上的甜蜜笑容也随之消失,坐回原位一言不发,象是想着什么心事,向洪杰和青阳千也不敢插嘴。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贾府仆人还真送来一桌丰盛的酒席,又准备了酒水碗筷,换上新茶水便即退下,留下赵显和向洪杰、青阳千继续留在房中等候。直到此刻,赵显才缓缓抬起头来,命令道:“青阳千,去门口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 “是。”青阳千依令而行。赵显则缓缓站起,一步一步走到酒席前,颤抖着伸手入怀,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纸包,打开之后将包中药物倒进酒壶,用力摇晃均匀。旁边的向洪杰看得目瞪口呆,压低声音问道:“殿下,你这是干什么?这些东西你那来的?” “还记不记得两个月前,我曾经在临安城里的一个茶楼里与人密谈?这东西就是他给的。”赵显冷哼着说道。向洪杰一惊,颤抖着问道:“殿下,那个人不是刘整逆贼派来临安的细作吗?他是想借你的手杀害贾太师!贾太师的身份非同一般,你可千万不能这么做啊!” “原来,我是不打算这么做。”赵显平静的说道:“但现在不这么做不行了,百官为了讨好贾似道,大部分都站到我年幼的三弟一边。我在皇子中年龄最大,贾似道不会立我,只有他死了,我才有希望。还好,这药要到下半夜才生效,今天给贾似道敬酒的人肯定不少,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向洪杰本来还想劝阻,赵显却喝道:“我意已决,勿须多言!”向洪杰退后一步,表情犹豫的看着赵显,不再多说一句。赵显则又坐回原位,继续闭目不语。 提心吊胆的等待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已经喝得脸红得象猴子屁股一样的贾老贼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刚进门就抱歉道:“殿下恕罪,同僚们实在是太热情了,如果不是老臣找借口开溜,今天只怕就没办法来给太子陪席了。” “老师不必客气,学生也没等多久。”赵显勉强一笑,亲自提起酒壶给贾老贼斟上一杯毒酒,自己则拿起一杯茶水,笑道:“老师恕罪,母后管得严,不许学生成年前沾酒——学生以茶代酒,敬老师一杯如何?” “殿下客气,老臣可不敢当得一个敬字。”贾老贼大笑,毫不怀疑的接过毒酒,与赵显的茶杯一碰。赵显笑道:“学生恭祝老师与师娘举案齐眉,互敬如宾。——老师,请了。”说着,赵显把茶杯放到嘴边,做势要饮。 “多谢殿下。”贾老贼还是一副笑容,又是把毒酒放到了嘴边…… “老师。”赵显忽然又叫住贾老贼,放下茶杯强笑道:“老师,学生还忘记感谢你这些年的教育之恩,还有明里暗里替学生遮风挡雨,学生谢了。” “殿下不必客气,那都是老臣应该做的。”贾老贼哈哈大笑,又把毒酒一举,笑道:“殿下,请。” “老师……。”赵显的声音忽然有些颤抖,贾老贼放下酒杯,惊讶问道:“殿下,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老师。”赵显犹豫了许久,这才重新斟上一杯茶水,勉强笑道:“老师,学生见你酒已经高了,一会肯定还有人要灌老师的酒,干脆老师又喝茶,和学生碰一杯茶水如何?” 贾老贼楞了一下,缓缓放下酒杯,微笑着接过茶水与赵显一碰,仰头喝下。 “殿下请慢用,有什么吩咐可以向下人吩咐。老臣还有客人要陪,只能先告辞了,还望殿下恕罪。”贾老贼又向赵显拱手告辞,赵显勉强一笑,又把贾老贼送出了门口。待到贾老贼的背影完全消失后,向洪杰和青阳千才压低声音问道:“殿下,你怎么又变主意了?” “他是大宋北伐的希望。”赵显缓缓低下头,哽咽着说道:“从靖康之耻以来,我大宋君臣、汉人百姓屡受蛮夷欺凌,只有他才能替我大宋一雪前耻,也只有他,才能驱逐鞑虏,光复我汉家江山。我如果杀了他,这希望……就又要象岳武穆那样……破灭了。” “殿下,那你当太子的事怎么办?”向洪杰和青阳千一起问道。赵显苦笑,半晌才说道:“听天由命吧,母后和他关系不错,我去求求母后,也许还有希望。” “殿下……。”向洪杰和青阳千一起哽咽,向洪杰偷眼看看房梁,缓缓说道:“殿下,微臣认为你一定能当上太子。” “对,谁也抢不去殿下的太子之位。”青阳千也这么说道。 是夜,喝得站都不站不稳的贾老贼步入洞房,颤抖着掀起杨秋儿头上的红盖头,花烛下,美人如玉,贾老贼忽然泪水泉涌………… ………… 公元一二六九年,南宋咸淳六年五月初十,南宋平章军国重事贾似道力排众议,当朝举荐赵禥长子赵显受封太子,赵禥允诺。五月二十八,赵显正式受封太子,进位储君。 公元一二七一年,南宋咸淳八年三月初六,经过三年多时间的疯狂备战和舆论准备后,南宋太师、平章军国重事贾似道率领文武百官跪叩午门,向赵禥递交后出师表,请求全面北伐,立誓驱逐鞑虏,光复汉家江山。 第三十章 誓师北伐 为了全面北伐这一天的到来。贾老贼及南宋主战派官员下的力气不可谓不大,除了疯狂屯草积粮和制造北伐舆论外,贾老贼还想方设法的让南宋军民尝到北伐和扩张带来的甜头,奠定民心基础。另外贾老贼还琢磨出了无数诡计宣传来鼓舞军民士气,首先是在征得谢道清和赵禥同意后,贾老贼居然无耻的对天下宣称,说是南宋皇宫为了给北伐提供更多军饷军费,从赵禥、谢道清和全玖一直到普通宫女、太监和侍卫,每一个人都捐出了数目不等的私房钱和金银首饰,每人每天又节约一顿饭钱捐给国库,并将捐献军饷的数字公诸于天下。 树立了宫廷榜样,并不是十分爱财的贾老贼自己也以身作则掏出了腰包,捐了足足一年零六个月的俸禄,另外又拿出一万亩良田出售,所得全部捐给国库以作军饷,把自己也打造成了一个为国为民大公无私的光辉榜样。——当然了,贾老贼也自己也少不得无耻的对外宣称,自己为了给北伐捐军饷,也是每天只吃两顿饭,把节约出来的钱捐给了国库。 有了这两个大榜样带头,南宋各级文武和王公权贵不管是愿不愿意。都只好掏出腰包捐献俸禄,或是捐一年,或是捐半年俸禄——宋朝官员的俸禄可不象明清两朝官员的俸禄那么微薄得可怜,一个只管着几千户人家的最普通县令,一年俸禄换算成今天的人民币,最少都在四十五万元以上!全国上万名文武官员的俸禄加在一起,那又是一个何等巨大的数字?而且其中不少象文天祥、谢枋得、李庭芝和杨亮节等家中豪富又真正爱国的官员亲贵,还有不少想在捐献军饷一事中捞政治分和准备在战后利益分配中大捞一把的地主权贵,更是在俸禄之外捐出了大笔家资,既为贾老贼的北伐大计提供了强大的资金基础,又制造了巨大的有利舆论。 军饷有了,粮草也基本可以维持贾老贼计划中的十八万北伐大军一年所需,火药武器经过硝化棉改革,威力大为提升,并且演练出了一套步兵、骑兵和火药武器相结合的战术,人才比之襄阳决战时更加鼎盛,精兵良将数不胜数;最让贾老贼头疼的骑兵数量也得到大为改善,骑兵军队的总数量也超过了三万,极大的弥补宋军军队机动力不足的弱点。而真正让贾老贼下定决心北伐的还是从海外成功引进了秘密武器——那种被部署在舟山岛上的秘密武器,虽然每个月都要消耗贾老贼的上百匹战马,可到了关键时刻,却将是贾老贼彻底歼灭蒙古铁骑的致命绝招。所以贾老贼对这次北伐行动已经充满了信心,唯一让贾老贼头疼的是,只有如何避免与阿里不哥军打游击战、争取让阿里不哥军和宋军展开最大规模决战而已。 与上一次的襄阳决战和四川光复战一样,贾老贼亲自率军北伐的最大阻力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对贾老贼极度依赖的赵禥,说什么都不肯再让贾老贼离开临安。逼得贾老贼不得不率领百官跪叩午门递送后出师表,借着百官的舆论压力逼迫赵禥让步。还好,贾老贼在后宫的两个强援谢道清和全玖都全力支持贾老贼的北伐之举,在赵禥面前也能说上话,加上贾老贼的女婿陆秀夫也逐渐抵上了内政的班,所以赵禥最终还是抵挡不住内外压力,点头答应贾老贼亲自率军北伐,并将北伐行动全权委任给贾老贼。 南宋咸淳八年三月初八,早已准备充足的贾老贼正式发出调兵遣将命令,任命汉中知府张钰为破虏大将军兼西路军元帅,率军四万从凤州大散关出兵北伐,目标是夺取河西走廊及潼关咽喉,切断蒙古军的西面来援,其四川后方由王坚及刘秉恕镇守,并为西路军提供粮草军械。任命吕文焕为征虏大将军兼中路军元帅,坐镇两湖后方并负责粮草供应,曹世雄为上将军并指挥北伐军队,史天泽为副将军,出兵四万加史天泽私军两万,负责夺取汴梁洛阳等北宋旧土,将河南土地上的蒙古军队驱逐到黄河以北。贾老贼自己则亲自率领中央禁军、江西军和从更地抽调来的马步水军共计十万。组成东路军,沿运河北上山东,直捣伪宋国都涿州和忽必烈余党盘踞的大都,目标是在华北平原歼灭蒙古骑兵主力,并将之驱逐出长城以北,主要副手则是高达、李庭芝和李璮,粮草供给地是浙江和两淮,后方则由沿江制置使杜庶保护。除此之外,贾老贼还有一支新组建的海军从海路北上,这一路兵力不多,主要负责保护宋军东路军的海面侧翼,同时清剿盘踞在东海海面上的高丽水军,主将是宋军海军大将陈奕,副将则是青阳梦炎、朱清和张瑄。 调兵遣将完毕,三月初十,贾老贼先是在临安太庙焚香祷告,然后又赶赴运河码头,杀牲祭旗,亲自当着出征军队及临安军民宣读北伐檄文,明确提出“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的十六字纲领,并将檄文传发天下,同时向阿里不哥汗国、伪宋国和名誉上的盟友察哈台汗国宣战。做完这一切后,贾老贼与赵禥君臣洒泪叩别,正式率领军队离开临安北伐。 “师臣,早些回到临安来啊,朕在临安等着你。”贾老贼登上帅船时。赵禥在岸上流着眼泪大喊道。贾老贼回过头来,无比郑重的答道:“皇上,请恕老臣纠正一句,老臣与皇上下次见面,应该是在大都或者旧都汴梁!老臣这次不能将夺回汉唐以来的汉家河山,让大宋军队列军燕京古城,誓不回师!” 说罢,贾老贼又看了一眼码头上昂首挺胸的私生子赵显,向他略略点了点头,这才转过身来,大喝道:“擂鼓,出发!” “咚!咚!咚!咚!”全军出征的战鼓有节奏敲响起来,大军出征的出征曲也同时吹响,赵禥亲自率领文武百官跪送出征大军,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出征船队中,渐渐响起了宋军军歌《满江红》的歌声……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 贾老贼一行还没抵达扬州的时候,南宋军队三路北伐的檄文就已经传遍了中原大地,饱受战乱之苦的中原百姓虽然对南宋朝廷几乎没有什么向心力,但也无比盼望这乱世尽快结束和安居乐业,所以总的来说对军纪相对严格并富庶无比的宋军北伐还是持极大欢迎态度。而南宋朝廷名誉上的盟友阿鲁忽夫妻则暴跳如雷。破口大骂贾老贼忘恩负义之余,赶紧向阿里不哥军队派出使者,要求结束三年来的敌对关系,联手抗宋,打退宋军的北伐军队。 和宋军的兵精粮足截然相反的,贾老贼北伐的最主要对手阿里不哥军则情况大大不妙,不仅在与阿鲁忽的长年战争中被耗得筋疲力尽,控制区内也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后方,军队疲倦而粮草奇缺,后方还有大都坚城和来自草原更北的海都叛军牵制,其状况只能用遍目疮痍来形容。不过很幸运的是,蒙古军队顽强作风和对后勤依赖极小的优点都还存在,所以阿里不哥的军队至今仍然能保存一定的斗志和相当的战斗力,而且在最大优势就是战马供应源源不断,在平原作战方面仍然拥有极大优势。综合以上几点,加上阿鲁忽主动提出再度结盟,对宋军全面北伐早有心理准备的阿里不哥不仅不感到害怕,反而还欢喜异常………… “他娘的,贾似道老乌龟终于从乌龟壳里爬出来了!”如果说阿里不哥头疼打攻坚战和打水战的话,那么在平原之上野外决战,却是阿里不哥最喜欢的东西。所以在听到宋军三路北伐的消息后,已经学得满嘴汉语脏话的阿里不哥竟然乐得搓着手哈哈大笑,恶狠狠的说道:“来吧,来吧,你这条老狗躲在临安,老子是拿你没什么办法。可你到了北方的平原上,老子就让你来多少死多少!” “大汗,请切勿轻敌。”刘整好心提醒道:“贾似道老贼为了这一日,可以说是从开庆元年便已开始准备,到今天已然是准备了十年之久!在这十年间,贾老贼靠着无双国力勤练军队,选拔良将,屯草积粮又开发火器,还千方百计训练了一支骁勇骑兵与我蒙古铁骑抗衡,现在可以说是兵精良足,相比十年之前已非吴下阿蒙,大汗倘若轻敌。只怕会被贾老贼这条阴险毒蛇咬上一口,虽不致命,却也奇痛无比。” 连续吃了许多亏后,刘整学乖了许多,言语劝谏时也尽找些阿里不哥喜欢听的词语,让阿里不哥十分受用。阿里不哥笑道:“不错,我那个没用二哥忽必烈,就是因为轻敌被贾似道老贼一口咬死,我当然不能学那个蠢哥哥。刘将军,那你说说贾似道老贼此来,应该如何应对?还有阿鲁忽逆贼夫妻请求结盟,是否应该答应?” “答应,怎么不答应?”刘整狞笑,答道:“贾似道老贼三路北伐,有两路就是指向阿鲁忽逆贼,大汗大可以答应结盟,先喂阿鲁忽逆贼夫妻吃一颗定心丸,让他们替大汗承担住西路和中路压力。这么一来,大汗就可以腾出手来专心对付贾似道老贼的东路主力,然后再设法各个击破。”说到这,刘整又谄媚一笑,补充道:“当然了,大汗对此已经是胸有成竹,不过是考考微臣——也不知道微臣有没有答对?” “娘的,这个蛮子越来越会拍马屁了。”蒙古众将心里一起嘀咕。阿里不哥则开心狂笑,“哈哈哈哈哈……,不错,这回算你运气好,答对了。”刘整脸上谀笑,心中却十分不屑。阿里不哥又把刘整拉到中原地图前,指着地图笑道:“来,我再考考你,宋蛮子三路北伐,各自的目标是那里?” “那微臣冒昧揣测了。”刘整指着地图,表面回答其实是解释道:“贾似道老贼三路北伐,其实每一路的目标都十分明确,西路张钰蛮子出大散关,目的是夺取潼关咽喉,切断我军与西北联系。中路曹世雄和史天泽两个蛮子攻南京路,目的是利用这两个蛮子的军队骑兵众多的优势,夺回汴梁旧都并将阿鲁忽逆贼的军队驱逐到黄河以北——这一目的即便无法达到,也可以最大限度保护蛮子东西两路北伐军队的侧翼。而贾似道老贼亲自率领的东路军是走运河北上,则是想利用运河之便保护他的粮道,先取济南与益都,切断我军与南京路真宋军队和阿鲁忽军队的联系,将我军困于华北平原,然后再寻机决战。” “不错,算你又猜对了。”阿里不哥大力点头,心说总算是明白宋蛮子打算干什么了,要换我带兵打仗,肯定是把军队集中在一起一下子砸下去,贾似道老贼却鬼鬼祟祟的分成三路,倒真让我头疼。阿里不哥又问道:“那我最后再考考你,我们该如何收拾掉宋蛮子的北伐军队?” “这个就复杂了。”刘整故作为难的搔搔头,试探着问道:“大汗该不会是想下令中原各地,把各地的城墙都拆了?护城河也全部填平?让宋蛮子离开运河之后,不管是粮道还是军队都没有城池保护,最大限度发挥我蒙古铁骑的威力?” “拆除所有城墙和填平所有护城河?”最怕打攻坚战的阿里不哥眼睛一亮。那边伪宋儿皇帝赵孟頫一听急了,忙插嘴问道:“刘爱卿,这拆除了所有城墙,我们的粮草囤聚于何地?城中百姓又靠何保护?” “当然不是全拆。”刘整阴阴一笑,指着地图说道:“大都以南留下真定、涿州和大名府三座城池不拆,其他城池全部拆除,将城中粮草全部集中于此三城中;山东留下益都、济南两座城池不拆,其他城池的粮草也全部运进此二城,坚壁清野,不留半颗粮食给贾似道老贼。这么一来,我军在河北山东一带就有五座据点,同时将军队重点驻扎此五城,互为掎角,互相救援,不断派出骑兵骚扰,填堵运河。而贾似道老贼的北伐军队就只能在毫无屏障的中原大地上孤军深入,疲于奔命,更要背上中原蛮子的民生负担,被我军生生拖垮。” “办法不错,反正中原也没什么油水和奴隶了,拆就拆吧。”阿里不哥的口气显得十分轻松,又狠狠的补充道:“既然要坚壁清野,那就要狠点,除了拆除城池,还要把带不走的东西全部一把火烧了!我倒要看看,贾似道老贼能从江南运多少粮草和军需过来?” “大汗的计策果然高明。”得到刘整暗示后,现在已经是伪宋皇后的唐笑也娇滴滴的附和——其实也是刘整的原话,“现在中原已经破败成了这样,还剩什么值钱的东西不值得放弃?贾似道老贼与其说是北伐,不如说是来和大汗的军队决战,我军如果集中兵力于一处与他决战,只会中了他的下怀。大汗反其道而行之,偏偏不和他决战,把军队分为五股,各守一点,贾似道老贼不管是先攻那一点,都必须离开运河粮道的保护,有利于发挥我蒙古铁骑的迂回机动优势。” “好,就这么办!”阿里不哥一锤定音,拍着桌子吼道:“即刻下旨,山东和河北一带,除了涿州、真定、大名府、济南和益州五座城池外,其他的城池全部拆毁,把军队、粮草和壮年男女全部集中到这五座城池里,不让宋蛮子军队在中原有半点立足处!” 注:历史上的忽必烈时期,为了预防汉人造反,忽必烈也曾经下令拆毁中原各地城池,便于蒙古骑兵随时进入镇压,只留下少数几座城市屯粮驻扎。后来李璮起兵反蒙时,为了预防骑兵同样众多的李璮军队奔袭各地,忽必烈才又允许中原各地重修城池。 第三十一章 北伐途中的钩心斗角 阿里不哥的命令一下。华中平原一带的百姓马上就倒了大霉,一队接一队的蒙古骑兵和伪宋步兵冲进他们的家里,凶狠的挥舞着马鞭和刀枪,抢光他们赖以活命的所有粮食,把他们从家中赶了出来,到城门口去拆除城门和城墙,期间自然少不得发生一些奸yin掳掠杀人放火的事,让无数无辜百姓为之而丧命。而伪宋官员则无耻的对百姓宣称道:“我们真宋皇帝和蒙古大汗是为了保护你们,才这么做的!南方那个假宋国的军队就要打过来了,不把你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假宋蛮子就要把你们全部杀光——!” 谎言重复一千遍,也就变成了真理,一百多年来,经过金、蒙和伪宋轮番洗脑的北方百姓,对北伐宋军的到来确实存在莫名的畏惧心理,加上连年战乱华北人口锐减,大规模迁移百姓无形中变得容易,所以阿里不哥这道命令执行得还算得力,贾老贼亲自率领的东路军主力刚刚抵达下邳宿迁的时候,山东北部和河南北部一带的城池已经基本拆毁怠尽,城中房屋也大部分被蒙古军队和伪宋军队烧毁。仅剩下大名府、真定府、济南、益都和大本营涿州五座城池完好无损,并且得到加固,同时华中平原的军需物资和人力资源也全部集中到了这五座城池,互相之间形成了掎角之势。 汲取了上一次端平北伐的教训,贾老贼对蒙古军队的动向侦察十分严密,靠着山东地头蛇李璮的帮助,阿里不哥军在华北平原中部执行坚壁清野战术的消息,很快就被细作送到宿迁,送到贾老贼的面前。而大概了解了这个消息后,正在大帐中与宋军诸文武讨论军情的贾老贼不由哑然失笑,微笑说道:“阿里不哥总算是长点脑子了,知道扬长避短了,这五座城池彼此之间的距离都不小,我军如果分军攻城,倒也容易被他的骑兵抓到破绽。对了,这五座城池各自的守将和基本兵力情况搞清楚没有?” “回禀太师,基本上摸清楚了。”李璮军中负责情报的王文统之子王荛答道:“大名府守将是汉奸梁仲的三个儿子,这个老东西在襄阳战死后,他的三个儿子深恨大宋,就成了中原世侯中第一批倒向伪宋军队的逆贼,对阿里不哥和伪宋皇帝赵孟頫都十分忠心,也颇得阿里不哥的信任,所以大名府基本由他们的家族私军单独控制,根据去年的消息,他们的骑兵已经达到八千人,步兵一万五千左右,现在有没有变化不太清楚。益都府守将是张弘范的二哥张弘范保和阿里不哥爱将玉龙贴木儿。兵力不详……。” “打断一下。”贾老贼有些不满,带着微笑向李璮说道:“齐郡王爷,益都是你原来的大本营,也是你名誉上的控制地,你竟然连那里的鞑子驻军有多少都不清楚,这点太不应该了。” “太师教训得是,小王确实失误。”李璮苦笑着解释道:“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小王,张柔的这个儿子张弘保是出了名的狡猾阴险,对益都城控制十分严格,我们的细作连混进城里都很难办到,所以对他们的驻军兵力有多少,很难详细摸清楚。” “张柔诸子,个个该剐!”贾老贼冷哼一声,向王荛做了一个继续说下去的手势。王荛这才继续介绍道:“鞑子在济南的守将主将是玉木忽儿,副将是塔塔海和汉奸韩世安,兵力大约两万,一大半都是骑兵,听说伪宋朝廷又出面在城里招募了一批步兵参与守城,具体多少还没弄清楚。真定府守将是鞑子丞相阿兰答儿,副将是郑鼎和玉文干两个反复无常的狗汉奸,兵力还是不详。涿州是鞑子和伪宋朝廷的大本营。张弘范家族在此经营多年,城高壕深,极为难攻,由阿里不哥鞑子亲自坐镇,兵力也是不详。” 贾老贼皱紧了眉头,王荛汇报这些情报太过浅显,连敌人的总兵力有多少都没清楚,参考价值实在不高。那边子聪察言观色,忙补充道:“太师勿急,小僧根据往年情报综合分析,估计阿里不哥和伪宋军队总兵力应该在十四万左右,其中由蒙古人和色目人组成的骑兵大约在六万左右,剩下的大部分是伪宋汉人军队。虽说伪宋朝廷还可以借着人口集中的机会组建新军,但训练不足,守城战时还有些用处,野战对我军威胁不大。” 子聪所说这些数字,其实也是贾老贼在临安时就已经分析得出的数字,所以贾老贼并不觉得满意,但也无可奈何。盘算片刻后,贾老贼缓缓说道:“敌人的兵力不明,又集中坚守五座远离运河的城池,我们既得在攻坚战中防着鞑子偷袭背后,又得防着阿里不哥从草原和高丽调兵过来增援,这场仗有点难打了。你们说说,我们应该怎么打?是分兵同时攻打五城,让鞑子首尾难顾?还是逐一攻打?” “绝对不能五路分兵。”子聪坚定否决,解释道:“大宋北伐的东路军兵力仅有十万,齐郡王手里能出动的军队最多只有四万,分兵之后。不仅无法形成局部的兵力优势,反倒容易被各个击破。即便一定要分兵,也最多分两路,同时攻打距离运河最近的济南和益都。”其他宋军众将也大都是这个意思,但也有几名个性稳重的将领认为两路都不能分,应该集中兵力以一点,逐一拔出敌人的五个据点。 贾老贼沉默不语,拥有了硝化棉武器的贾老贼对攻坚战已经远不象以前那么头疼,现在放在贾老贼面前的最大问题,是如何把阿里不哥所有军队包括后续援军集中在一起,使之与宋军主力野外决战,这样贾老贼才能用秘密武器一举歼灭蒙古骑兵的所有抵抗力量,为将来的远征漠北直抄蒙古老窝减少困难。盘算良久后,贾老贼一拍桌子说道:“先分兵打益都和济南,拨掉这两颗钉子,把鞑子的主力逐渐压缩到一处!” “好,我赞成。”李璮第一个鼓掌——从理论上来说,益都和济南都应该是李璮的地盘,李璮当然希望借着贾老贼的手把这两座城池拿下来——不过贾老贼接下来的话就让李璮傻了眼睛。贾老贼微笑道:“齐郡王,我军之中,益都一带的地形和情况就数你最为熟悉,本官亲自率军走运河去取济南,烦劳齐郡王率领本部兵马。走陆路去取益都如何?” 李璮有些傻眼,他是想要夺回旧大本营益都,却根本不想出血,现在贾老贼让他走陆路去取益都,可是逼着他放血了。情急之下,李璮忙偷眼去看岳父王文统,谁知一向吝军如命的王文统这次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一口答应道:“太师之命,我军那敢不从?何况山东本就是齐郡王治地,理应由齐郡王出兵收回。” “很好。”贾老贼鼓掌,大声笑道:“那就这么定了。本官亲自率领大宋本土军队,沿运河水陆并进去取济南,齐郡王的军队从沭阳出发,走陆路去取益都。两路兵马随时保持联系,彼此军情每日一报,一有动静,即互相救援。” “谨遵太师号令!”宋军众将一起抱拳,朗声答应。李璮又看看岳父坚定的神色,这才勉强抱拳答道:“谨遵太师号令。” ………… 计议一定,贾老贼即下令召开宴会款待众将,期间稍微有些孔隙,众将能自由活动。李璮赶紧把王文统拉到帐外无人处,低声问道:“岳父,你怎么答应让我军去攻益都?让他们去攻城,我们接守,不是更好?” “贤婿,你这是痴人说梦,贾太师没那么傻。”王文统一语戳破李璮的白日梦,冷笑道:“让大宋主力攻城,我们接守?这种傻事贾太师会去干?大宋全面北伐,我们不出点血不行了,不付出点代价,大宋朝廷怎么可能让你白拣一个山东王?” “话虽然是这个道理,可我们出兵去攻城,鞑子的主力骑兵优先对付我们怎么办?”李璮哭丧着脸问道。王文统微微一笑,答道:“贤婿不必担心,此事早在老夫预料之中,贤婿可仔细想想,我们走陆路,贾太师的主力走运河水陆并进,谁应该最先抵达目的地?” “当然是他们,他们的路近,又有水路运粮之便,肯定比我们先到战场。”李璮想不想就答道。王文统微笑道:“这就对了,贾太师的主力先到济南,就得先打济南,到时候阿里不哥鞑子的机动军队为了各个击破。自然会被贾太师吸引到了济南,益都方面不就空虚下来了?我们再去攻打益都孤城,不就轻松了许多?” “哦,原来如此。”李璮恍然大悟,暗暗佩服岳父的老奸巨滑之余,李璮又有些担心的问道:“岳父,照你这么说,贾太师如果故意放慢速度,让我们先到益都,那我们岂不是吸引了阿里不哥的机动军队?” “贤婿呀,你这点就太小看贾太师了。”王文统叹了口气,答道:“北伐中原是他苦心筹备良久的军国大计,他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刻还耍花招,故意放慢进军速度自泄士气?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贾太师的主力绝对比我们先到战场,我们要做的,只是在益都缺乏救援时抢先拿下益都,然后才有资格争取镇守山东,达成你这个山东王的梦想。” ………… “太师,王文统今天变得这么爽快,肯定是在打拖慢进军速度的主意。”王文统和李璮翁婿在大帐外密谈的时候,大帐中,子聪也鬼鬼祟祟的凑到贾老贼耳边,小声说道:“如果小僧没有猜错的话,王文统十有八九是想让我军主力先到战场,吸引阿里不哥军队的主要目光,然后他突然偷袭益都,抢在阿里不哥做出反应前拿下一城,然后就有借口留在山东镇守了。” “呵呵,这点本官当然知道。”贾老贼阴笑回答。子聪一楞,又问道:“那太师打算怎么办呢?让他得遂所愿?” “当然。”贾老贼点头承认。子聪瞪大了眼睛,心说真是奇之怪也——在这种时刻,老滑头竟然没打借阿里不哥的手削弱李璮的主意?难道今天的太阳是从南边出来? 贾老贼看出子聪的疑惑,微笑问道:“大师,如果你是刘整,发现我军兵分攻打济南和益都,你是建议阿里不哥的机动军队抄我军主力后路呢?还是去抄李璮分兵的后路?” “他娘的,佛爷还真是太高看这个老滑头了。”子聪猛的明白过来——柿子拣软的捏,刘整十有八九不会傻到来和宋军主力硬碰硬,先迂回到益都,突然吃掉力量较弱的李璮分兵,无疑将是最好选择………… “本来呢,李璮这个人还算不错,比起其他中原世侯,不仅多一点汉人的良心,也更听话一些。”贾老贼缓缓说出自己的心思,“可他野心太大,一心只想做山东的土皇帝,而且极度贪婪。本官在时,他未必敢怎么样,可本官如果不在了,本官的后人怕就难控制他了。所以这次,无论如何得顺便消除这个后患。” 第三十二章 北伐(1) 为了从江南采购或者讨要军饷。这些年来忽必烈、阿里不哥、张荣家族和李璮家族都没少花力气疏浚京杭运河,虽说南宋和阿里不哥撕破脸皮后断绝往来,京杭运河对阿里不哥已经失去价值而遭到废弃,但是从两淮一直到李璮家族控制的最北端腾州,运河还是一路畅通无阻,所以贾老贼亲自率领的东路军行军速度极快,四月初便已抵达了腾州境内。 过了腾县码头,水路开始变得难走起来,将近三年无人的治理河道淤塞狭窄,小船还稍微好些,大船却常常出现触底搁浅的情况,还好贾老贼对此早有准备,船队主要是由以吃水浅又轻便灵活的中小船只组成,因而主力行军速度受影响不大。同时又组织民夫百姓疏通运河,一边疏通河道开辟道路一边前进,准备建立一条两淮直抵华北腹地的安全水道——短时间内最起码能让小船通航,以便宋军的辎重粮队能直抵前线。 从两淮到腾州之间的土地一直被李璮和张荣家族轮流控制,靠着南宋朝廷的经济援助,这两个军阀对民间的搜刮还不算特别厉害,百姓还能勉强过活,境内也还算安定和谐。可是沿着运河北上进入阿里不哥军控制的济州境内后,大部分都是来自江南繁华之乡的宋军将士官兵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了。 在运河船上放眼四顾,运河两岸的万亩良田长满杂草荆棘,运河岸边白骨累累,在地上随便抓一把土,就能抓起好几块的白色人骨,偶尔有几个百姓出现在路边看热闹或者乞讨食物,也个个是衣不遮体,皮包骨头,瘦得和骷髅基本没什么区别。百姓们所定居的村庄房屋更是被烧成一片废墟,几无一处遮风挡雨之地。见此情景,宋军各级将领自然是乘机煽动汉人军民对蒙古军队的仇恨,鼓舞斗志,贾老贼则是黯然无语——如果不是历史因他而改变,恐怕要不了几年,江南土地和江南百姓只怕也要变成这样的景象了。 东路军主力抵达济州治府任城时,任城城池早已经被阿里不哥军拆毁殆尽,城中街道房屋也大部分被蒙古军队放火烧毁,大军无法驻扎,城中百姓也只剩下数十名侥幸没有饿死的老弱病残。贾老贼也不着急,一边让大军背靠运河扎营,一边撒出大量斥候侦察周围动静,同时将残余百姓集中在一起,赐以酒食,亲自向他们打听蒙古军队的动向。 蒙古军队最拿手的事就是杀人,为了不暴露行踪,在经过之处见人就杀也是家常便饭。所以这些靠着躲在死人堆里和地窖里才侥幸逃生的百姓自然不可能提供什么情报,仅有一位藏在城外树林中得以脱身的老者提供了一个非常模糊的情报——蒙古军队强迫任城百姓迁移时,走的是东平府这条道路。也就是说,阿里不哥军是把任城百姓迁往了比较远的济南,而不是相对较近的大名府。 “老人家,你确定看清楚了吗?鞑子押着百姓是往东平府这边的官道去了?”贾老贼小心追问确认。那戴着一顶破烂儒巾的老者点头答道:“官老爷,小老儿可以对天发誓,小老儿在山腰上看得清清楚楚,鞑子和真宋军队押着百姓走的就是东平府的官道。”贾老贼这才放心,又说道:“哦,那麻烦老人家了。来人,送这位老人回家,顺便帮他的房子修补一下,给他一些粮食和衣服。” 送走千恩万谢的老者,贾老贼转向一旁的宋军众将,微笑说道:“如果这条情报在其他城池得到印证的话,那么鞑子在山东的步兵主力应该是驻扎在了济南,骑兵主力则是驻扎在大名府。” “为什么?”来自江西军的邛应不解问道:“鞑子既然把百姓集中到了济南,那么他们的主力也应该是大部分驻扎在济南才对,为什么又把骑兵驻扎在西面的大名府?” “鞑子是想发挥他们骑兵的机动力。”贾老贼的主要副手李庭芝首先醒悟过来,解释道:“鞑子把步兵和青壮百姓集中在了济南。是想加强济南的守卫能力,让我军无法迅速攻下济南。然后乘我军陷于攻坚苦战的时候,他的骑兵就可以突然偷袭我军背后或者切断我军粮道了。” “不错,就是这道理。”贾老贼点点头,又微笑道:“鞑子的算盘打得挺好,可惜他们的对手是我。”说到这,贾老贼猛然提高声音,命令道:“传令下去,大军在此休息一夜,明日起继续北上,沿运河旧道进梁山泊,将粮仓设于梁山,让鞑子看得着摸不着!军队沿北清河(黄河旧道)而下,直取济南!” ………… 和贾老贼分析的一样,济南城确实是阿里不哥军山东战术中的诱饵,真正的杀着则藏身于大名府。也和贾老贼预料的一样,当侦察到宋军把粮仓设于四面环水的梁山湖心岛后,阿里不哥军立即产生一种老虎啃刺猬无处下口的感觉,看得着却摸不着,同时因为梁山水泊有北清河水路可通济南,等于又是给宋军的粮道上了一层保险,阿里不哥军的骑兵即便想要劫粮都困难重重。所以阿里不哥在恼怒之下,马上叫来刘整破口大骂,指责他出的馊主意弄巧成拙。 “大汗,请勿动怒,贾似道老贼用兵谨慎,将粮草屯于梁山,取北清河水道攻济南,这点早在微臣预料之中。”尽管被阿里不哥骂得狗血淋头。刘整却毫不作急,只是笑嘻嘻的说道:“但贾似道老贼不管如何奸诈,最终还是落入了大汗彀中,将主力军队集中到我军守备严密的济南城下消耗,为我军骑兵穿插迂回提供了机会。” “放屁!老子的战马又不会游水,打不着宋蛮子的粮仓有屁用?”阿里不哥没好气的问道。刘整阴笑答道:“大汗,我军骑兵是拿宋蛮子主力的粮仓没办法,可大汗不要忘了,宋蛮子还有一路分兵去攻益都,这一路可没有八百里水泊保护粮仓!——我们如果能先吃掉宋蛮子的这支分兵,不仅削弱宋蛮子的北伐力量,对宋蛮子的士气打击也将是巨大的。” “不错,是这个道理。”阿里不哥转怒为喜,当场拍板道:“这事就交给你去安排了,这是我军和宋蛮子北伐军队的首场大战,只许胜,不许败!” “大汗,末将认为此举只是理论可行,实际难以成功。”也速察跳了出来,反对道:“我军在山东的骑兵主要集中在大名府,如果要出兵偷袭李璮蛮子后路,必然要经过宋蛮子主力的行军道路,容易被宋蛮子主力发现。失去出其不意的先机。” “国舅不要误会,微臣可没有说过要从大名府出兵。”刘整微笑答道。也速察先楞了一下,这才惊叫道:“难道你想从涿州直接出兵?那涿州的防卫怎么办?” “不错,从涿州直接出兵,我军铁骑只需十日时间,就可迂回至益州城下。既可以躲开蛮子斥候侦察,又可起到更加出其不意的效果。”刘整狞笑道:“至于涿州的防卫,难道国舅爷认为贾似道老贼会随便冒险偷袭涿州吗?而且就算贾似道老贼有这个胆子,平原之上,我军再回援涿州还不是轻而易举?” 要换个性比较稳重的忽必烈,也许未必敢采纳刘整置大本营于不顾的冒险迂回。可阿里不哥却截然不同,十分欣赏刘整的这个冒险计划,又当场拍板说道:“刘将军言之有理,打仗本来就是冒险,不冒点险那来的胜利?就这么决定了,朕和刘整亲自率领三万铁骑迂回包抄李璮蛮子后路,也速察你守涿州,发现宋蛮子偷袭只许死守,不许出战,我自然会率领铁骑回援。” “末将遵命。”也速察无奈,只得抱拳答应。那边阿里不哥又补充道:“还有,我走了以后,你叫蒙古诸王的援军加快速度南下,这次吃掉宋蛮子的北伐主力,我们就可以乘胜打到宋蛮子的江南老家,别做梦只想捞好处不想出力,朕还没那么傻。还有高丽棒槌那边,叫他们也快点把粮食和军队运到塘沽口,告诉他们,朕答应他们的请求,打下大都以后,让他们在大都屠城报仇。” 宋蒙两军都制订了或谨慎或冒险的战术,并且迅速付之于行动,先是宋军疏通了任城到梁山泊的运河水道,浩浩荡荡杀入昔日让北宋军队头疼无比的水浒贼巢,在贼窝梁山上建起北伐粮仓,留下李庭芝率军镇守并继续疏浚水道,然后贾老贼亲自率领六军队水陆并进,沿着北清河杀向济南。而阿里不哥则和刘整亲自率领着三万精锐骑兵从涿州大本营出发,走沧州道迂回扑向益都,把矛头对准了宋军分兵李璮军。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不去说蒙古骑兵枯燥无味的千里迂回,单说贾老贼率领的宋军主力昼行夜伏,终于在五天后,也就是咸淳八年的五月初八,抵达了济南府境内——而李璮的军队才刚刚走完一半。抵达沂水。发现宋军主力把矛头对准自己后,阿里不哥军的济南守将玉木忽儿沉不住气了,召集塔塔海、韩世安和张弘朝等文武官员,商议对策。 “各位,这是大汗三天前发来的命令,让我们死守济南,把宋蛮子的主力拖在济南城下。”玉木忽儿先亮出阿里不哥的命令,又说道:“虽然大汗的命令,我们不能不听。可我总觉得死守城池太被动了,打算主动出击和宋蛮子碰一下,试探一下宋蛮子军队的真正战斗力,你们觉得如何?” “末将认为不可。”张弘范的六哥张弘朝第一个站了起来,提出自己的见解道:“玉木将军,你不愿被动防御的心情,末将理解,但宋蛮子这次北伐非同小可,可以说是倾尽全国之力,而且面对的是贾似道老贼亲自率领的蛮子主力,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兵都是蛮子军队精锐中的精锐,我军贸然离开城池与之决战,只怕凶多吉少。” “张将军,何必如此的胆小如鼠?”韩世安冷哼起来,韩世安是蒙古宗王合必赤的汉人养子,对蒙古最是忠心耿耿,同时又对汉人无比敌视蔑视,是属于那种典型的外汉内蒙的宋代版香蕉。韩世安大声说道:“玉木将军,末将认为应该主动出城迎战,我济南守军正规军队足有三万之众,其中骑兵近万,换成以前,这些兵力已经足以横扫天下无敌手,攻城掠地战无不胜,即便面对百万蛮子也丝毫不落下风,何必惧怕宋蛮子的区区六万兵马?” “末将也认为可以出战,蛮子有一句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首先得弄清楚宋蛮子的战斗力究竟是强是弱。”塔塔海站在了韩世安一边,并建议道:“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我军出动的兵力不能太多,依我看出动步骑兵各五千就足够试探出宋蛮子的真正战斗力了。如果接战不利,可以快速退回城中,损失也不会很大。如果宋蛮子的战斗力象以前那么不堪一击,我们也可以及时调整战术,主动出击。” “就这么办。”玉木忽儿十分满意塔塔海的建议,站起来命令道:“韩世安将军,你和我率领步骑兵各五千去战蛮子,试探宋蛮子的真正战斗力。张弘朝将军,塔塔海将军,你们小心看守城池。” 命令发出后,济南城里的阿里不哥军和伪宋军队立即行动起来,调兵遣将分头出城集结队伍,准备主动迎击,而宋军斥候侦察到这一动静后,立即快马禀报已经抵达济南府归德镇的贾老贼。贾老贼闻讯大喜,笑道:“来得好,正好可以考验我军演练已久的步骑兵协同战术,看看这套战术究竟有没有缺陷。” “太师,小僧认为大不可全力以赴。”子聪阴森森的说道:“玉木忽儿以弱势兵力主动出击,肯定是想试探我军真实战斗力,我军倘若佯败一场,让玉木忽儿尝到一些甜头,再把他诱出坚城决战就容易得多了。” “大师言之有理。”南宋枢密院都承旨——实际上也就是宋军总参谋长咎万寿也赞成佯败诱敌,咎万寿分析道:“这些年来,我大宋军队在平原上和阿里不哥鞑子决战的记录为零,阿里不哥军队里的鞑子将领肯定十分想知道我军的平原野战力量究竟如何,我军如果佯败一场,可以让阿里不哥鞑子产生轻敌之心,有利于我军以后的战事。” “不,本官的看法和你们截然相反!”贾老贼断然摇头,沉声说道:“此战是大宋军队的北伐首战,若能全胜,定可鼓舞全军士气,今后也可以势如破竹。倘若佯败,只会自泄士气,于我北伐大计不利。” 说到这,贾老贼又微笑着补充一句,“要换以前,二位的建议本官定然听从——本官自己也会选择诈败诱敌。但这一次不同了,为了让鞑子主力集中在一起与我军决战,我军每一战都必须全力争取胜利,给鞑子制造压力,也为我大宋北伐的最终胜利,奠定坚实基础!” “太师高见,小僧(下官)自愧不如。”子聪和咎万寿一起拱手拜服,这才明白贾老贼此次是铁了心要以绝对实力震慑和消灭敌人,自己们以前那些拿手的诡计阴谋,在这次北伐决战中只怕用途已经不大。贾老贼则大声喝道:“传令下去,全军暂停前进,就地列阵迎敌,本官要亲自指挥这场北伐首战!” 第三十三章 北伐(2) “别的废话,老子也不说了。”贾老贼以马鞭指向宋军众将。厉声喝道:“这是大宋北伐的第一战,许胜不许败,谁愿意打前锋?谁愿意陷阵?谁愿意主攻?怕死的就别说话,不怕死的,都给老子站出来!” “末将愿往!”几乎所有的宋军将领都上前一步,抱拳整齐怒吼——没办法,能在贾老贼北伐时带到身边的武将文官,不是狂热的好战派就是贾老贼的铁杆死党,象范大将军之流‘不世名将’的就是拼上全部身家贿赂上级,也休想混进贾老贼的主力队伍。而且在你争我抢之下,甚至还有不少平时里关系极好的将领怒目而对。 “很好。”看到众将求战意愿强烈,贾老贼甚是满意,环视一眼众将,贾老贼开口点将道:“文天祥听令,本官命你率领两千火器队为前锋!阿术听令,你率领三千铁骑为陷阵!张世杰听令,你率领五千步兵为主攻!本官亲自率领主力掠阵,有怯阵者,立斩!” “末将谨遵号令!”文天祥、阿术和张世杰三将整齐抱拳答应。贾老贼点点头,挥手让三将下去准备。那边宋军骑兵悍将杨晨焕不乐意了,跳出来叫道:“太师。末将有意见,阿术不过是一个鞑子降将,有什么资格为我大宋军队打北伐第一战?这陷阵第一战,应该由末将来打才对吧?” 话音未落,阿术和宋军阵中一帮蒙古、色目降将已是满脸尴尬,心中有气却不好意思发作。贾老贼却变了脸色,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华夏一家,阿术将军既然降了我大宋,自然也是我大宋子民,凭什么没资格打北伐第一战?给本官退下,再罗嗦一句,小心本官军法无情!” “是。”杨晨焕无奈答应,闷闷不乐的退下。那边贾老贼又转向阿术说道:“阿术将军,杨将军的话你也听到了?本官给你机会,能不能在战场上让杨将军彻底闭嘴,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阿术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抱拳吼道:“末将誓死争胜!”说罢,阿术转头就走,过去组织军队并动员士卒,下定决心要洗刷刚才的耻辱。 片刻后,宋军迎战队伍集结完毕,并迅速在阵前列出演练已久的步骑火器协同作战阵型——文天祥率领的两千火器兵位于最前方,主要装备是二十辆一窝蜂火箭车、六百只神火飞鸦和大量多管火枪,士兵与士兵之间站得十分稀疏,腾出了轮流射击的空间;阿术率领的骑兵位于其次,清一色的骏马弯刀,队形十分密集;张世杰的五千步兵位于最后。队形也更加密集,装备主要是长枪和斩马刀。贾老贼则亲自率领大军列阵于后,保护粮草辎重并指挥战斗。 又过片刻后,归德镇以东的平原上尘土飞扬,阿里不哥的济南守军步骑兵共计一万杀来,因见宋军已然列阵以待,深知神臂弓厉害的蒙古军队和伪宋军队也没敢直上来送死,而是也迅速布置了阵形,把伪宋步兵推到前面,举着长盾当炮灰,骑兵则列队在后,全部擎出圆弓轻箭准备。打算用步兵长盾抵消宋军神臂弓的射程优势,待推进到蒙古骑兵圆弓射程之内后再以弓箭抛射,射散宋军的前阵而后骑兵突袭,彻底冲散宋军的队伍——这也是阿里不哥军在进入中原后,下了大力气改进的步骑兵协同作战战术。 “韩将军,步兵就拜托你了。”列阵完毕后,玉木忽儿向韩世安叫道:“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冲进蛮子的一百五十步之内,让我军的圆弓发挥威力!”韩世安傲然答道:“将军放心,宋蛮子的神臂弓射得虽然远。但装箭速度很慢,我最多只要付出三百人的代价,就能杀进宋蛮子的百步之内!” “很好。”玉木忽儿满意点头,举刀吼道:“擂鼓,冲锋!” “咚咚咚咚!”战鼓疯狂敲响,五千伪宋步兵列成密密麻麻的三个横队,举着掩护到咽喉面门的木制长盾,就象三面长达数里的木墙直冲而上,韩世安举盾冲在最前方,不断疯狂大吼,“弟兄们,冲!阿拉!杀光蛮子!抢光蛮子的女人,抢光蛮子的金子银子!”受韩世安鼓舞,伪宋军队士气大振,冲锋起来格外卖命,后面玉木忽儿亲自率领的蒙古骑兵则紧紧跟上。 面对气势汹汹杀来的蒙古军步骑联军,宋军第一阵主将文天祥不慌不忙,只是偶尔叫上几句,“不用慌,握紧火把!”直到蒙古军前锋逼近到两百步内,文天祥看到贾老贼的令旗闪动,这才将手中红色令旗猛然挥下,大吼道:“一起点火!” “嗖嗖嗖嗖!”宋军火器兵火把挥动间,二十辆一窝蜂火箭车火光乍现,两千支顶部绑有喷射筒的火箭呼啸飞出,第一波两百只极似滑翔机的神火飞鸦也在黑火药的推进下飞出,带着硝化棉爆炸筒飞上天空,带着袅袅青烟在天空画出无数道美妙的弧形,滑翔着落到密集冲锋的蒙古军队头上。 只在片刻间。剧烈的爆炸声和蒙古士兵失魂落魄的惨叫声就在山东大地上回响起来,刚才还在为毫发无伤冲到两百步而沾沾自喜的伪宋步兵东倒西歪,先是被神火飞鸦炸乱队形,然后被呼啸而来的火箭射伤射死,惨叫着摔倒在血泊中,整齐密集的队伍顿时一片大乱。但是这还只是开头,片刻后,又是两轮共计四百只神火飞鸦从天而降,在蒙古军混乱的人群中一只接一只的接连炸开,直得伪宋步兵和蒙古骑兵都是哭爹喊娘,血肉飞溅,奔跑躲避间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还没摸到敌人的边就死伤惨重,阿里不哥军这场仗基本上已经是稳操输券,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掉头逃跑。无奈玉木忽儿和韩世安都是不碰南墙不回头的主,尤其是蒙古干爹被吓死在临安的韩世忠,更是一把抛掉长盾,举刀怒吼,“弟兄们,冲上去,和耍妖法的宋蛮子拼了!大汗万岁!阿拉!”玉木忽儿也是亲自率领督战队拼命砍杀向后逃跑的伪宋步兵,逼迫他们继续向前冲锋。 “阿拉!”前后都是死,伪宋军队也被逼出了一些勇气。纷纷抛去妨碍速度的长盾,怪叫着给自己壮胆疯狂向前冲锋——这么一来,文天祥的火枪队就又有了发挥的机会了。文天祥的红色令旗再闪时,近千支多管火枪同时开火,乒乒乓乓的火枪射击声中,黑压压的弹头呼啸着而出,雨点般扑向蜂拥冲来的蒙古步兵。接下来的情景,那就不是笔墨所能描绘的残酷了。 “啊!啊!娘呀!妖怪啊!快跑啊!”耳边只听到乒乒乓乓的怪响,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事,身旁身前的同伴或者自己的身体就已经飙出血箭,惨叫着摔倒在血泊中翻滚呻吟。这种只能在噩梦中出现的残酷血腥清清楚楚发生在身边,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头一次见识火枪威力的伪宋步兵彻底慌了手脚,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逃跑,总之四千多名伪宋步兵纷纷扭头就跑,逃得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以至于玉木忽儿的督战队拦都拦不住。 “别跑,都给老子站住!后退者杀!”步兵纷纷四散而逃,韩世安顿时慌了手脚,挥舞着刀子拼命约束军队继续冲锋。可就在韩世安接连砍倒两个临阵逃脱的伪宋士兵后,又是一排火枪子弹射来,其中两颗子弹同时钻进韩世安的后脑和背部心脏位置,被蒙古人养大的铁杆汉奸韩世安甚至连哼都没机会哼一下,砰的一声摔在地上,两腿一蹬便即丧命。 韩世安阵前丧命后,伪宋军队彻底失去了约束,一个个逃得跑得兔子还快,四散逃命间,立时便冲乱了后队的蒙古骑兵。贾老贼在望远镜看到有机可乘,立即下令变幻阵形,令旗挥动间,文天祥的火器队潮水般向左右散开,而担任陷阵任务的阿术举起钢刀,疯狂咆哮道:“弟兄们,该我们上了!让大宋的弟兄看看我们草原男儿的厉害,杀——!大宋——!” “大宋——!”以蒙古降兵和色目降兵为主的宋军骑兵整齐呐喊,排着密集的阵形拍马冲锋,就象一把尖刀一样直插阿里不哥军中军,血红着眼的阿术这是这把尖刀的刀尖!当混乱不堪的阿里不哥军阵前时,阿术怒吼一声一刀劈下,立即将一个上来拦截的阿里不哥骑兵连头带肩劈为两截,“大宋——!” “大宋!”一心想要用敌人鲜血换回尊严的宋军异族骑兵悍勇非凡,奋不顾身的疯狂砍削戳刺,用刀砍,用马踩,用柄砸,抱住敌人扭打摔下战马。拳打脚踢牙齿咬。片刻间就已经杀得全身血染的阿术更是有如修罗战神一般,挥舞着沾满鲜血的钢刀在敌群中横冲直撞,手下几无一合之将,当者披靡。才冲杀了片刻,阿里不哥的步骑兵队伍就生生被这支宋军的陷阵骑兵给劈成两半,左右不能呼应。战场上血肉狂飑,人喊马嘶,杀声震天。 “干得不错。”贾老贼满意的点点头,放下望远镜喝道:“该张世杰上了,擂鼓,总攻!” “咚咚咚咚咚!”宋军的总攻队伍终于敲响,憋足了劲的张世杰怒吼一声,挥舞双刀率先冲到了步兵队伍的最前方,后面的宋军主攻步兵则排着整齐的队形快步冲锋,潮水一般冲进阿术军杀出的敌阵缺口,或是疯狂砍杀已经被冲散的蒙古步兵和战马,或是红着眼睛挺枪攒刺蒙古骑兵,把蒙古骑兵生生从战马上挑下,继而乱刀砍成肉酱。更有专门的手雷手看准机会,拉开硝化棉手雷丢进蒙古军人群,炸散企图结队而战的蒙古士兵,便于同伴的把他们切割吞噬。 在宋军配合娴熟的三板斧面前,蒙古军队则毫无机会重新组织队伍迎击,只能凭借个人素质拼死抵抗宋军骑兵步兵的组队攻势,但是在这人仰马翻、石矢如雨的战场上,你的个人武艺再高又有什么用?你的力气固然比敌人大,一刀下去能把敌人的钢刀或者圆盾劈飞,但就在你这一刀力量用尽的时候,敌人同伴的长枪就已经毒蛇一般扎进了你的心窝,或者从背后一刀砍在你脖子上,结束你武艺高强的性命——战场上打的是整体是士气,而不是个人单挑!所以才打了小半个时辰,包括阿里不哥军的精锐骑兵都抗不住了,纷纷掉头逃命,玉木忽儿拦不住也不敢拦,只好匆匆率领一支亲兵逃往济南,宋军步骑兵联手追杀,斩获无数。 公元一二七一年,南宋咸淳八年五月初八,山东济南府归德东郊,贾老贼亲自率领的南宋北伐军东路军与阿里不哥军展开北伐第一战,在出战兵力相等骑兵较少的情况下,凭借着相对先进的火药武器和高昂士气,南宋军队杀敌三千五百余人,俘虏两千余人,缴获战马八百余匹及武器无数,击毙伪宋万户韩世安,取得全胜。阿里不哥军万户玉木忽儿率败军逃入济南,从此再不敢出城与宋军野战,宋军乘胜追击至济南城下,顺势合围济南。 ………… 北伐第一战取得全胜,剽窃自后世徐达常遇春的步骑火器协同战术也被证明对付蒙古骑兵有奇效,面对这样的战果,贾老贼自然是笑得嘴都合不拢,当即重赏有功之臣,并为陷阵卖力的蒙古阿术记下头功,赐予锦袍玉带,并手拉阿术赞道:“汝真乃我大宋之后李圣天。” 阿术投降宋军已经有三年之久,期间努力学习汉人文化历史,当然知道李圣天是北宋时的大宋少数民族名将,孤悬西北却对大宋忠心耿耿,曾经在塔里木盆地以两万宋兵大破十四万色目侵略军,为捍卫汉家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同时也是贾老贼这些年来重点宣传的少数民族名将。现在贾老贼把阿术比作李圣天第二,阿术自然是喜不自胜,磕头答道:“多谢太师夸奖,末将愧不敢当,但末将誓死学习李圣天将军,为大宋北伐、光复故土效犬马之劳!” “好,好,那本官就放心了。”贾老贼哈哈大笑,又瞟瞟旁边脸上一个不服两个不满的杨晨焕,微笑道:“杨将军,本官听说你有一位姐姐,不幸寡居在家,正好阿术将军也是鳏夫一个,干脆本官做个媒人,让你……。” “就凭他也想娶我姐?”杨晨焕冷哼起来,“除非他拿到阿里不哥鞑子的人头,我才会答应这件事。” “杨将军……。”一心想笼络异族兵将给汉人卖命的贾老贼热脸贴到了冷屁股上,不由有些尴尬。不曾想阿术接口答道:“好!杨将军,我阿术今天就和你订一个赌约,如果我拿到阿里不哥的人头献给太师,那我可就娶定你的姐姐了!”杨晨焕想都不想,马上一口答应,“好,赌就赌,如果你拿不到,那你就别开这个口!”说罢,二人竟然真的击掌为誓。 “娘的,这傻小子还算没傻到家。”好歹化解了眼前的尴尬,贾老贼总算是松了口气,忙转移话题道:“传令下去,今夜扎定大营,小心守夜。明日起,全军修筑围城工事和火炮炮台,本官要让济南城里的鞑子尝尝——硝化棉开花炮弹的厉害!” “太师,还有斥候。”子聪提醒道:“蒙古骑兵的机动速度太快,我们的斥候骑兵得加双倍,侦察范围也得加大三十里,以免涿州和大名府的蒙古骑兵突然偷袭。” “好,就按子聪大师的吩咐办。高鸣,这事你亲自负责,绝对不能出半点差错。”贾老贼很是认可子聪的建议,并且把这件事交给了宋军中专门负责斥候侦察的党项将领高鸣。高鸣答应离去后,贾老贼又微笑说道:“虽说大师的担心不可不防,但本官坚信阿里不哥不会来济南和本官硬碰硬。算时间和路程,如果本官没料错的话,该是阿里不哥让李璮吃些苦头的时候了。” 第三十四章 北伐(3) 贾老贼北伐首战大捷的消息。很快通过各种渠道传遍了华夏大地,极大的鼓舞了宋军的中路北伐军和西路北伐军队士气,也让屡次北伐失败后信心不足的江南军民获得了极大鼓舞——至少民间对贾老贼重蹈岳飞、韩侂胄和赵葵北伐失败覆辙的担心少了许多,同时振奋军心和民心。而这个消息对正在沂水北面龟速前进的李璮来说,却又产生了另一番复杂滋味……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看完信使送来的宋军东路军战报后,李璮的心情既是高兴又是郁闷,同时还有一种莫名的担心——当然是担心自己这一辈子恐怕都得生活在贾老贼的阴影下了。想到这,李璮忍不住对岳父王文统叹道:“想不到贾太师的军队到了远离后方的平原上,也照样不怕阿里不哥,同等兵力、骑兵较少的情况下,竟然把玉木忽儿的军队杀得伤亡过半。我们的军队和贾太师的军队比起来,简直差得太远了。” “王爷不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王文统的反应比李璮要冷静得多,微笑说道:“这次大宋北伐,可以说是贾太师的十年心血所在,首战自然务必争胜,派出去的军队也肯定是大宋军队的最精锐者,不要说兵力相等的情况下大胜,就是以少胜多,也毫不足为奇。所以王爷大不可自惭形秽。”说罢,王文统又问道:“贾太师的军报里,有没有催我们加快向益都进军的速度?” “没有,就是说大宋军队马上就要开始攻打济南的行动。”李璮又看了看贾老贼送来的军报,再次肯定了这份军报上并没有催促自军加快速度的命令。不过这么一来,李璮不由生出警觉,忙问道:“泰山大人,这事咋这么怪?按理来说,我故意放慢行军速度,迟迟不展开益都战役,贾太师就算不下死命令限定我按期攻打益都,也应该催上催上一催。可现在贾太师连催都不催,就象彻底忘记了这件事一样,这又是什么意思?” 李璮的问题,也正是王文统目前所疑惑的,但王文统显然比女婿聪明许多,飞快盘算片刻后,王文统猛然醒悟过来,脱口说道:“明白了,不催就是催!贾太师只说他马上就要打济南,故意不提我们行军速度的事,其实就是想告诉我们,这一次随便我们怎么拖都行,没有我们他照样能打下山东,照样能光复济南和益都。” “那就让他去打啊,他攻城,我们接收不是更好?”李璮咧嘴大笑。王文统狠狠瞪了一眼女婿。没好气的说道:“贤婿,你又在做白日梦了?贾太师攻下益都,力他出仗他打人他死,让我们在背后捡便宜,你当他是傻子啊?真到了那时候,就算贾太师答应,贾太师手下那帮骄兵悍将也不会答应。” 李璮仔细一想,觉得天下是没这么掉馅饼的好事,忙问道:“岳父,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王文统想都不想,马上答道:“还楞着干什么?传令三军,马上加快行军速度,一日要走两日路程,抢在贾太师打下济南前赶到益都城下。否则的话,贾太师一旦攻下济南,很可能就要继续向东去打益都了。” “可这么一来,小婿可就得打硬仗了。”李璮哭丧起了脸。王文统气急反笑,恨不得揍上女婿一拳,“贤婿,现在不是保存力量的时候了。贾太师如果替我们拿下益都,那我们一功未立。自然没资格接管山东土地,到那时候,贾太师如果命令我们继续北上去打真定或者涿州,我们付出的代价岂不是更大?所以现在只有加快速度赶到益都,不惜一切代价拿下鞑子的五大据点之一,将来才可以借口军队伤亡过大,留在山东镇守,把更大的硬骨头丢给贾太师的军队去啃。” 说到这,王文统又补充一句,“而且现在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好机会,贾太师的军队已经开始了济南战役,鞑子主力的注意力肯定也集中到了那一点,对我们这支行军速度缓慢的分兵掉以轻心,我们在这个时候突然加快速度,神兵天降杀到益都城下,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攻城难度肯定要比平常小上许多。” “明白了,到底还是岳父老谋深算啊。”李璮恍然大悟,然后迫不及待的吼道:“传令全军,立即加快行军速度,从现在开始,一天要走两天路程,务必以最快速度赶到益都城下!” ………… 王文统的分析猜对了一半,贾老贼在济南郊外取得野战胜利后,已经亲自率领铁骑迂回到益都外围潜伏的阿里不哥确实起了增援济南的心思,准备再来一个弧形迂回,和济南守军内外夹击贾老贼亲自率领的宋军主力。但王文统却低估了刘整的耐心和毅力,在这个关键时刻,刘整再一次做出正确判断。死死的拉住了贸然冲动的阿里不哥………… “大汗明鉴,在这个时候,我们用不着去管济南。”刘整苦劝道:“济南城高壕深,城池坚固而粮草充足,贾似道老贼即便全力攻打,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攻下济南。我们大可以耐心李璮蛮子的分兵,先集中力量吃掉这支分兵,再掉过头去对付贾似道老贼不迟。” “你不是常说贾似道老贼诡计多端吗?如果玉木忽儿又中了诡计,被他拿下济南怎么办?”阿里不哥怒气冲冲的问道:“再说李璮蛮子故意放慢行军速度,象这么乌龟爬,要爬到那年才能爬到益都?” “大汗勿急,末将事前已经给玉木忽儿去了一封书信,请他以不变应万变,死守济南城池不出,就足以牵制贾似道老贼的主力。”刘整解释道:“虽说玉木忽儿将军不听劝告,贸然出城决战吃了大亏,但并未伤到筋骨,这么一来,相信玉木忽儿肯定会汲取教训,从此不在贸然出城,不给贾似道老贼半点可乘之机。” “那李璮蛮子呢?如果李璮蛮子还是象乌龟爬,那贾似道老贼的主力被玉木忽儿牵制住了,我们的主力还不是被李璮蛮子牵制住了。”阿里不哥愤怒追问道。刘整一笑。答道:“大汗何必考验臣下?以微臣之不才,也能料定李璮近日内必然加快速度北上大都,更何况圣明烛照的大汗?” 刘整给阿里不哥戴高帽子这一手向来是屡试,这一次又不例外,一向自视极高的阿里不哥马上转怒为喜,笑眯眯的询问究竟,刘整谄媚笑道:“大汗,微臣斗胆猜测,李璮之所以行军缓慢,肯定是想利用贾似道老贼的主力吸引我军目光,他好乘机偷袭益都拣便宜。现在贾似道老贼已经开始了济南战役。收到消息的李璮蛮子肯定该抓住机会全速北上了——而大汗你反其道而行之,故意不去救济南,伏兵于益都城外单等李璮蛮子,到时候李璮蛮子远来疲惫,立足不稳,大汗你再挥师突袭,还愁李璮蛮子不灭?” “而且大汗这么做,意义之长远也非常人可料。”刘整继续阿谀道:“大汗你吃掉了李璮蛮子,不仅腾出了主力骑兵,还可以把益都守军抽调出来,到时候再掉头向西,三军合力,贾似道老贼必然手到擒来。——这是微臣对大汗高明无比的战略战术的一点猜测,也不知道微臣可曾猜中一点?” “差不多吧,算你运气好,猜得八九不离十。”阿里不哥开心大笑,又问道:“那你再猜猜,朕打算如何吃掉李璮蛮子?” “大汗莫非是想诈败诱敌?”刘整满脸的惊喜神色,惊奇的问道:“大汗,难道你想让益都守军出城迎战,然后让张弘保将军故意诈败,诱使李璮蛮子骑兵离队追击?待到李璮蛮子的步骑兵脱节时,大汗你再亲率伏兵杀出,偷袭李璮蛮子的步兵后队及辎重粮队?——这么高明的计策,微臣可是想破头都想不出来。” “哈哈哈哈,刘爱卿,你的运气不错,这次又勉强猜对了。”阿里不哥笑得更加开心,下意识的已经采纳了刘整提出的战术。不过刘整这一次的运气确实不错,就在这时候,一个斥候飞奔而来,抱拳禀报道:“启禀大汗,蛮子李璮军不知为何突然加快了北伐速度,一日竟然走两日路程,目前已经进入益都府境内。” “大汗,微臣真是太佩服你了,李璮蛮子果然加快行军速度了!”刘整无比夸张的大声惊叫起来。阿里不哥则疯狂大笑。“好,很好!马上去给张弘保去一道命令,让他做好准备,到时候依计而行,出城诱敌!” ………… 兵书有云:‘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李璮的智囊王文统在分析阿里不哥心理上确实十分准确,可惜他却低估了阿里不哥的智囊刘整,导致在战术运用上出现了严重失误,结果弄巧而成拙,李璮军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公元一二七一年,南宋咸淳八年五月十二,经过连续五天的急行军后,疲惫不堪的李璮军抵达益都南面屏障临朐城,虽说临朐城的城墙已被拆除,但已经是筋疲力尽李璮军还是打算在此休息一天再向北面开拔。不曾想阿里不哥军的益都守将张弘保忽然引军杀来,李璮和王文统无奈,只得率军迎战,一战下来,靠着宋军援助的火药武器和神臂弓,李璮军取得小胜,杀敌数百,张弘保率军败逃。 为了扩大战果,李璮不顾王文统反对,亲自率领骑兵追击张弘保败军,从而导致步兵和骑兵严重脱节,埋伏在临朐东郊的阿里不哥乘机亲自率领蒙古铁骑杀出,偷袭李璮军的后队,发现上当后,李璮不得不率领骑兵回援后队,张弘保乘机掉头杀回,与准备充足的阿里不哥铁骑联手夹击李璮,李璮军大败,士卒伤亡无数,又因为临朐城墙事前已被阿里不哥军拆毁,进退无据,不得已丢弃大部分粮草辎重向东逃窜,妄图逃到济南与宋军主力会师。不曾想刘整事先已然料定李璮军的败逃方向,亲率一军埋伏于淄水西岸,待到李璮败军渡河时方才杀出,李璮军再度大败,被迫逃进南面的泰沂山脉,被阿里不哥军团团包围于鲁山主峰。 这一战下来,几乎是在一天之间,李璮的四万北伐之师就被阿里不哥歼灭俘虏过半,大将郑衍德死于乱军之中,宝贵的粮草辎重也丢失超过九成——如果不是王文统头脑清醒,败退时也不忘带上部分粮草,这一成也保不住——剩下的残余军队被困于鲁山,数度突围不得。无奈之下,李璮只得派次子李彦城在夜间冒死突围,去济南向贾老贼求援…… “大汗,有小股的蛮子骑兵突围!”蒙古士兵发现李彦城突围并向阿里不哥禀报时,喜笑颜开的阿里不哥和刘整正在大帐里搂着两个美貌军ji饮酒作乐,听到士卒禀报,阿里不哥马上吼道:“全力阻截,一个蛮子都不许放跑!” “慢!”刘整叫住传令兵,转向阿里不哥笑道:“大汗,微臣斗胆问上一句,你想不想象歼灭李璮蛮子一样,在这鲁山脚下歼灭宋蛮子的主力?” “爱卿又有何妙计?快快说来!”阿里不哥大喜之中连伸在军ji内衣里的手都忘记活动了,只是迫不及待的追问。刘整则一边揉着怀中少女的椒乳,一边狞笑道:“如果大汗想要在这里除掉贾似道老贼,那大汗就不比叫人阻拦李璮蛮子的突围骑兵,让他们逃出去。” “为什么?”虽然有些不满刘整这次说话的口气,但阿里不哥还是主动追问道。刘整得意洋洋的答道:“李璮蛮子被我军重重围困在这鲁山之上,突围无望,派小股骑兵拼死冲杀,肯定是向贾似道老贼的主力求援。大汗若是放走他们,让他们把消息带给贾似道老贼,贾似道老贼必然来援,到时候我军围点打援,以逸待劳,还愁贾似道老贼不破?” “话虽然不错,可贾似道老贼的主力足有十万,我们手里的兵力……。”阿里不哥也不是笨蛋,当然也知道老婆多了累死猛丈夫的道理。刘整则大笑道:“大汗,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贾似道老贼还得防着济南城里的玉木忽儿将军,那敢把所有军队全部带来?” “好吧,就这么办。”阿里不哥终于点头,命令道:“传令下去,让李璮蛮子的小股骑兵杀出去,别全部杀完了。还有,再给玉木忽儿去一只信鸽,让他死守济南,没有命令绝对不许出城决战!” “遵命。”传令兵领命而去,阿里不哥则将目光斜向洋洋得意的刘整,心说就是不能给这个刘蛮子好脸色看——竟然敢把老子的妙计说成是他的,简直太无礼了! “大汗——!”就在阿里不哥琢磨着给刘整一点教训时,大帐外忽然传来一个熟悉而又凄厉的叫喊声音,听到这声音,阿里不哥和刘整连怀中少女也顾不得疼爱,一起把她们推在地上,跳起来异口同声惊叫道:“怎么可能?好象是玉木忽儿的声音?!” “大汗——!”凄惨的叫喊声在更近的地方响起,帐帘掀开时,阿里不哥军的济南守将玉木忽儿满身血迹尘土、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扑到帐中羊毛地毯上双膝跪下,嚎啕大哭道:“大汗,末将玉木忽儿无能,济南城……济南……丢了。” “怎么可能?”阿里不哥勃然大怒,一脚踢飞面前酒菜,疯狂大吼道:“济南城里足足有三万军队,还有超过十万的青壮百姓参与守城,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丢了?贾似道老贼是神仙还是妖怪?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攻破了济南?!” 正所谓:‘你灭我师我破城,来而不往非礼也!’欲知贾似道老贼如何攻破的济南,请看下章。 第三十五章 北伐(4) 其实早在五月初八的北伐首战结束后的当天晚上,贾老贼就已经开始着手布置攻打济南的战术,针对济南城北靠黄河旧道和东西南三面都是平原的特点,贾老贼决定先挖工事限制蒙古骑兵的冲击力和机动力,同时修筑火炮炮台,准备用济南守军来试验新式火炮的威力。 人多力量大,第二天才用了一天时间,宋军就在济南东西南三门外筑起三条长达四里的弧形土墙,又在土墙脚下挖掘了壕沟和大量陷马坑,并在夜里秘密埋设了大量点火式地雷,基本上杜绝了蒙古骑兵大规模突袭的可能。而到了第三天正午,二十座比城墙还高一丈的火炮炮台也在济南南门外修筑建成,二十门重达万斤的纯钢火炮布置到位,一百二十门轻型铁芯木壳炮和大量回回炮则被布置在了平地上。射程仅有数十步的掷弹筒在平原上用处不大,所以贾老贼带得不多也没布置。 火器营固定炮位和搬运弹药了,贾老贼亲自领着子聪、咎万寿和高达等主要助手亲自上到最高那座炮台,一起用望远镜观察济南城防和城中的具体情况。从望远镜中看去,阿里不哥军为了长期坚守济南城,确实在城防布置上花了很大力气,内外两层城墙全都高达三丈五尺,全部由青石加糯米汁修筑。以前在战争中遭到破坏的地段也全部修葺一新,厚达两丈,这样的城墙不要说是普通石弹、铁弹和黑火药开花炮弹,就是宋军刚刚装备到位的硝化棉炸药也很难破坏。除了城墙外,城墙下方的护城河也被加深加宽了不少,河道最狭窄处都宽达十丈,宋军常用的攻城壕桥(人力推动的木质桥梁)已经很难在河上搭建桥梁,同时也难以填平。——从某种程度来说,这样的城池短期内基本不存在被正面攻破的可能。 “阿里不哥这次下了不少本钱啊。”在场诸人中最怕打攻坚战的高达先是夸奖一声,又忧心忡忡的向贾老贼说道:“贾太师,看这模样,我们即便能攻破济南城墙,只怕也得伤亡惨重,而且花的时间也绝对不会短。真不知道鞑子其他的四个据点是不是也这么坚固,如果都一样的话,那我们可就有得打了。” “别急,从古到今,普天之下没有攻不破的城池和堡垒,只有找不到破城妙计的人。”贾老贼轻松一笑,继续用望远镜观察城中情景——和贾老贼分析的一样,阿里不哥军强迫中原百姓大量迁延入城之后,济南城里果然人口大增,不仅大小街道的官宅民宅里都住满了人,就连城里的空地上都搭满了五颜六色的帐篷,街道上人头熙熙,来往不断。见此情景,贾老贼心中大定。已有诡计破城。 “有办法破城了。”贾老贼左边的咎万寿忽然脱口说道。右边的子聪怕风头被抢,也是微笑道:“咎大人,小僧也有办法了,只是不知道是否与咎大人是同一计策?”咎万寿一笑,正想象上次那样和子聪分头写出心中想法,贾老贼却插话说道:“子聪大师,咎大人,你们该不会想用疲敌之计吧?” “太师圣明,正是如此。”子聪和咎万寿一起点头,很是郁闷贾老贼又和自己想到了一起——这不是想让他们这些参谋失业吗?另一边的高达则听得满头雾水,疑惑问道:“疲敌之计?具体该怎么做?” “高将军勿急,很快就有好戏看了。”贾老贼阴阴一笑,把负责指挥火器营的文天祥叫到面前,命令道:“履善,从现在开始,每一门远程重炮,每隔半个时辰向城里开一炮,日夜不断,瞄准城里的房子打,不能打城墙。至于轻型火炮,听命而发。随时准备开炮。” “不打城墙?”文天祥有些惊讶。贾老贼点头笑道:“对,不打城墙,往城里打,也别只盯着一个地方打,要分散了打不同目标,让鞑子无法预测我们下一炮打什么地方。”文天祥这才隐约有些猜到贾老贼的目的,忙点头答应。 …… 贾老贼的命令一下,济南城里的百姓很快就倒了大霉,弹药就位之后,文天祥立即指挥二十门重炮瞄准城里胡乱开炮,这种曾经轰死忽必烈的重炮最大射程可以达到十里,在距离城墙三里的地方开炮,虽然无法直接覆盖济南全城,交叉射击互相弥补覆盖绝大部分城池还是没问题的,济南城里又因为阿里不哥军强迫百姓迁移入城而人口密度极高,所以二十枚重达八斤的硝化棉炮弹落地爆炸后,立时就炸死炸伤了数十名济南军民,给济南百姓制造了巨大的恐慌和心理压力。一时间,城中守军匆忙上城,街道上百姓奔走逃命哭喊之声震天,军心人心浮动,士气大泄。 和济南百姓的惶惶不可终日截然相反的是,阿里不哥军的济南守将玉木忽儿却笑容满面,甚至还当众大叫道:“好,蛮子开炮打蛮子,打死越多越好,还可以给我们节约一点粮食。”听到这话,旁边的张弘朝忙提醒道:“玉木将军,万万不可轻敌。贾似道老贼奸诈无匹,故意让火炮只打城内民房不打城墙,定有深意,我们得小心提防。” “能有什么深意?”玉木忽儿不屑的说道:“难不成贾似道老贼想把城里的十几二十万蛮子全部轰死?让他们没办法参加守城?” “关于这点,末将一时半会也猜不到,不过还是小心为好。”张弘朝无奈的答道。玉木忽儿冷哼一声懒得理他,只是直接下令军队做好防炮准备,以免宋军火炮忽然调整方向对着守军开炮。但大大出乎玉木忽儿预料的是,宋军的重型火炮在一轮齐射后,竟然就此安静下来,隔了许久都没有再发一炮。济南城中的百姓惊魂稍定,市面上这才稍微恢复平静。 “奇怪,宋蛮子怎么不继续开炮了?”玉木忽儿有些疑惑,但就在这时候,三里外的二十座炮台上忽然又是一轮巨响,二十枚炮弹呼啸飞来,交叉着落入济南城中,城中顿时又响起连续的巨响,升起二十道浓烟,刚刚安静不久的城中顿时又一片大乱,无数百姓扶老携幼奔走逃命,街道上乱成一团,守军驻扎的城墙却是安然无恙。 又等待了许久。眼见宋军炮兵没有继续开炮的意思,张弘朝这才醒悟过来,惊叫道:“明白了,宋蛮子是想在济南城里制造混乱,动摇我们的军心民心!大概还想诱使我们出城决战。” “怕个球!”玉木忽儿骂了一句汉语脏活,匆匆统计了伤亡人数后,玉木忽儿冷笑道:“两次开炮,连一百人都炸死,济南城里二十万军民,宋蛮子就算连续不断的开炮,也得花上几个月时间才能把城里的人全部炸死。到那时候。大汗的援军早就杀过来了。” “宋蛮子连续开炮倒不怕,怕就怕这么时不时的来上一炮啊。”张弘朝哭丧着脸说道:“宋蛮子每开一次炮,城里的百姓就要乱一阵子,我们的军队也得跑上跑下的躲避炮弹,要是一直如此,用不了三天,我们的军队就得累个半死,城里的百姓也会不得安生,失去斗志,自己拖跨了自己。” 张弘保的话一点没错,宋军的重炮如果一直炮击城内,城里的伪宋百姓恐怕还会化恐惧为斗志,全力协助阿里不哥军守城;可是宋军的火炮每隔一段时间才放上一炮,每次都打不同的地方,等于就是在城中百姓头上悬了一把利剑,反倒让城中百姓人心浮动,惶恐不安,不知道那把可以致人死命的利剑什么时候掉落下来。从下午申时一直到天色全黑,宋军打进城里炮弹不过百余发,轰死百姓也不到三百人,但城里的百姓却始终的处于惊惶状态,混乱不断。 贾老贼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城上的蒙古守军产生懈怠,习惯性的认为宋军的炮弹只是对准了城里民宅,所以在宋军三轮炮击后再次开炮时,不少城上守军已经懒得跑到城墙下的死角处避弹,而到了六轮过后,绝大部分的守军士兵和将领干脆连动都懒得动一下——其中甚至还包括玉木忽儿本人。通过望远镜发现这一情况后,贾老贼心中暗喜,忙命令道:“传令下去,所有轻炮和回回炮瞄准城墙上端,重炮一响,立即开炮!每门炮都是连发三炮!” 片刻后,贾老贼的命令被执行到位,贾老贼当机立断,立即下令重炮齐发,火把打出旗号。二十门重炮同时开炮,再度将开花炮弹抛入城中。而城墙上正在轮换的蒙古守军以为宋军又是骚扰性炮击,一个个都懒得躲闪,可就在这时候,三里外那些射程仅有四里的铁芯木壳炮和回回炮开火了,一百二十门轻型炮先后喷出烈焰,两百辆回回炮也同时把两百枚重达六十斤的震天雷抛上城墙——当然了,震天雷里装的火药也换成了硝化棉。 “轰隆!轰隆!轰隆!”远胜往常的激烈爆炸在济南城墙上方陆续响起,火光冲天,弹片乱飞,正在轮换值勤的蒙古士兵和伪宋士兵猝不及防,运气好的被乱飞的弹片射死射伤,运气的不好就干脆被震天雷炸得粉身碎骨,运气不好不坏的则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吹下城墙,摔得筋断骨折。才一眨眼的功夫,城墙上便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守军哭喊惊叫不绝,奔跑躲避间无数士兵慌不择路摔下城墙,跌得半死不活,更有倒霉蛋被同伴活活踩死。 “敌袭!敌袭!快下城墙去躲!”玉木忽儿疯狂大吼,连踢带打的驱逐士兵下墙去死角处躲避,焦急得连自己也被弹片射伤都没发现。但正在处在极度混乱中的军队又怎么可能一时片刻间有效组织起来,城上仍然是一片混乱,宋军的轻型火炮和回回炮乘机连续两轮齐发,顿时又炸死炸伤无数蒙古士兵和将领,甚至就连南门的城楼都被炸得彻底坍塌,又压死压伤不少蒙古士兵。 好不容易把军队撤下城墙避炮,宋军的火炮和回回炮却又哑了火,惊魂稍定的玉木忽儿这才怒吼下令道:“从现在开始,宋蛮子的火炮一响,不管是打那里,城上的军队马上都给我撤下城墙躲炮!别他娘的偷懒,留在城墙上给宋蛮子当活靶子!” “谨遵将军号令!”吃了大亏的蒙古众将一起抱拳答应,深以为是。但这么一来,蒙古军队乐子可就大了,深更半夜的,宋军的火炮只要一响,蒙古士兵就得赶紧夹着尾巴逃下城墙躲避炮火,上上下下跑个不停,人没被火炮炸死几个,却全都被累得半死不活。同样遭此厄运的还有济南城里的伪宋百姓,这些对宋军怀有恐惧的百姓或是为了活命,或是被伪宋官员蛊惑,逃进了济南城里帮助阿里不哥军抵抗同胞,结果却被宋军的远程火炮时刻威胁,象是被关在囚笼里的死刑犯人一样随时可能丧命,胆战心惊却又无处可逃,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为了躲避炮火累得筋疲力尽,被伪宋官府鼓舞出来那点斗志不到一天时间就抛得精光,不少百姓甚至还生出了这样的念头,宋军最好早点攻破济南,运气好的还能在宋人统治下当个顺民,运气不好也可以死个痛快,用不着象这么提心吊胆,连睡觉都不敢闭眼。 被宋军的火炮骚扰折磨了一夜,到第二天清晨,蒙古士兵大部分都已经是无精打采,呵欠连天,坐在地上都能睡着——没办法,即便没有值夜的蒙古士兵也不敢随便合眼——天上随时可能掉炮弹啊。见此情景,玉木忽儿、张弘朝和塔塔海等济南守将都暗叫不妙,赶紧凑在一起商量对策,免得被宋军活活累死。 “没办法了,看来只能出城和宋蛮子硬拼了,争取破坏他们的火炮和回回炮。”塔塔海脸色阴郁,咬牙说道:“如果宋蛮子继续这样下去,要不了三天,我们的军队就得被拖跨,没有力量抵挡宋蛮子的攻城。” 已经和宋军在野外干过一仗的玉木忽儿脸上肌肉一跳,他可没胆量再去和宋军那些千奇百怪的火器对阵。不过玉木忽儿也没脸把这话说出口,只能推托道:“这恐怕不行吧?大汗已经下了死命令,只准据城死守,不许出城决战。” “可我们要是不出城的话,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张弘朝这次和塔塔海站在了一起,也是忧心忡忡的说道:“如果再这么下去,军队倒还好点,可以强制士兵休息睡觉。但城里的蛮子百姓缺乏组织和训练,难以约束和控制,宋蛮子用攻心战术把他们折磨到极点后,说不定有人就要打投降的主意了。” “他们敢!要是谁干说一句投降的话,老子就亲手宰了他!”玉木忽儿跳起来咆哮。张弘朝苦笑答道:“玉木将军,这可不是末将危言耸听,不信你往城里看看,今天主动过来帮我们守城的蛮子百姓几乎都没有了。” 玉木忽儿还真扭头去看城下,结果和张弘朝说的一样,前几天被张弘朝等伪宋官员蛊惑、主动跑来参与守城的城中百姓果真不见了踪影,城下侯命的只剩下阿里不哥的军队和伪宋军队。玉木忽儿不由大怒,指着张弘朝吼道:“你是怎么做事的?为什么不派人去组织百姓,要是宋蛮子忽然打过来怎么办?” “将军,冤枉啊,下官怎么可能不派人去组织百姓?”张弘朝苦笑连连,答道:“可是百姓们大部分都不肯来,少部分来的,到了半路又偷偷跑了。” “娘的!给老子杀!不来协助守城的蛮子全部杀掉!”玉木忽儿咆哮怒吼。张弘朝大惊,忙劝道:“玉木将军,这条命令你可千万不能下达,城里的蛮子百姓足足有十几万,还大部分是青壮百姓,要是把他们逼急了和宋蛮子里应外合,我们的三万军队可一个都跑不掉。” 玉木忽儿仔细一想发现确实是这个道理,只得又骂了一声,闷闷不乐的收回命令,同时有点后悔在阿里不哥军面前自告奋勇过来镇守济南。这时候,宋军的远程火炮再度开火,同时一直蓄势待发的轻型火炮和回回炮也突然开火,再度将大量开花炮弹和震天雷抛上城墙。城上守军躲避不及,立时又被炸死炸伤无数,吓得一个个夹着尾巴象兔子一样逃下城墙。奔跑逃命中,一枚装满硝化棉的震天雷恰好落到挤满逃命士兵的下城台阶上炸开,顿时炸出一片血肉浪花,死者近百。 “他娘的!和宋蛮子拼了!”这一轮炮击结束后,被宋军的骚扰战术折磨得几乎发狂的玉木忽儿终于下定决心,跳起来吼道:“步兵守城,所有骑兵出城,多带火把硫磺,冲出去把宋蛮子的火炮和回回炮全部烧了!” 第三十六章 北伐(5) 被贾老贼的骚扰炮击战术搞得焦头烂额后,济南守军不得不冒险出击,妄图捣毁宋军的火炮阵地,清除这把悬在头上随时可能落下的利剑。为了确保这次出击成功,玉木忽儿和张弘朝等人投入的本钱不可谓不少,不仅又苦挨了宋军的一个白天的火炮骚扰,耐心等候到夜间再发起进攻,城里仅剩的八千骑兵也全部出动,每个人都带足了火把和火油壶,歃血为誓,不捣毁宋军火炮阵地誓不收兵! 很可惜的是,蒙古军队的骑兵队伍全部集结到济南南门,这么大的动作,即便是在夜间,又怎么可能逃得过望楼车上宋军斥候的望远镜?所以济南守军这一次的出城冒险,等于也是敲响了济南城池告破的丧钟…… 亥时初刻,天色已然黑定,守军悄悄打开济南南门,几乎是一寸一寸的放下吊桥。以免吊桥落地声惊动宋军。待吊桥放定后,为了鼓舞士气而亲自赤膊上阵的玉木忽儿一举钢刀,放声大吼,“苍狼白鹿的子孙们,草原的英雄们,成败在此一举,跟我冲!阿拉——!”吼叫着,玉木忽儿双腿一夹,率先冲出城门。 “阿拉——!”八千蒙古铁骑一起举刀怪叫,几乎是在同时夹动马腹,跟随在玉木忽儿马后,象一条巨大的毒蟒一样涌出城门,气势汹汹的杀向三里外的宋军火炮阵地。可就在这支蒙古铁骑即将全数出城、前锋军队刚刚冲到宋军工事面前的时候,宋军的火炮阵地上忽然发出轰隆隆闷雷般的巨响,火龙冲天,无数的开花炮弹和震天雷从天而降,密密麻麻的落到蜂拥出城的蒙古骑兵头上。 “轰隆!轰隆!轰隆!”雷鸣般的爆炸声中,蒙古骑兵的惨叫和战马的嘶鸣连绵不绝,一个接一个的骑兵和战马被炸得粉身碎骨,被气浪抛起五六丈高,被弹片射得全身千疮百孔,或死或伤,更多的则是被气流掀翻在地,然后被受惊失控的战马生生惨死,硝烟冲天,血肉残块漫天飞舞,场面惨不忍睹。 “弟兄们。杀鞑子!大宋——!”几乎是在同时,刚才还是静悄悄的宋军工事堡墙背后忽然传出一声叫喊,数以千计的宋军火枪兵出现在堡墙上方,端起多管遂发火枪就是一通扫射,上千支火枪同时发射,其场景之壮观,就象上千条火蛇喷涌穿梭,乱舞肆虐,而这份壮观的代价,就是敌人的鲜血!刚刚冲到工事旁边的蒙古骑兵在这火蛇乱舞中鬼哭狼嚎、人仰马翻,成片成片的飙着血箭摔下,战马中弹后发足乱奔,不是掉进插满尖木的壕沟摔死,就是到处乱跑,踩死无数中弹后摔下战马的蒙古骑兵,场面混乱而已血腥。 “不要乱!不要乱!往右边冲!”从宋军开炮那一刻起,玉木忽儿就知道宋军已经有了准备,今天晚上的偷袭只怕难以成功,但玉木忽儿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仍然想要拼死一搏——毕竟伤亡已经这么大了,再退回去只会亏得更大。而且就算退回城去,以后也只剩下被宋军的火炮骚扰战术活活折磨致死的命运。 “往右冲!”各级将领将玉木忽儿的命令传达下去,乘着宋军火炮重新装填炮弹的机会,素质超高的蒙古骑兵迅速调整过来,开始跟着玉木忽儿的旗帜向右面冲锋,准备绕过宋军的防马工事迂回攻打*炮台。这时候,几个手脚快的宋军炮手已经换好炮弹重新发射,新的炮弹从天而降,再度炸死许多蒙古骑兵,只是数量较少,难以遏制蒙古军队的冲锋,蒙古骑兵还是向着地形较为开阔的右面冲了过去。 “谢天谢地,这边没有宋蛮子埋伏。”眼看就要绕过宋军工事,玉木忽儿心中暗暗欢喜,可就在这时候,新的巨变发生了,看似平坦的地面忽然象水面开了锅一样翻腾起来,伴随着闷雷一般的爆炸声,泥土石块喷射而起,一个接一个的蒙古骑兵也连人带马被气浪抛上半空,惨叫之声络绎不绝,“妖法!宋蛮子又用妖法了!” “地雷?!”侥幸没被炸死的玉木忽儿曾经听说过宋军的地雷战术,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心知继续向前只有死路一条,不得不掉转马头大叫道:“中计了!撤回城里!撤!快给我都撤回去!” 命令一下,被火器炸得鬼哭狼嚎的蒙古骑兵如蒙大赦,一个个掉转马头跑得比兔子还快,争先恐后逃往城门,你争我夺之下。城门前顿时一片大乱,宋军火炮和震天雷乘机发威,飞快装填发射抛掷,将一枚枚开花炮弹和震天雷砸到乱成一团的蒙古骑兵头上,炸得蒙古士兵哭爹喊娘,尸横遍野。冰雹般的炮弹落下,几乎每一发炮弹炸开,都能炸起一片两丈多高的血花,更把济南南门的吊桥吊索生生炸断,使得济南守军再也无法绞起吊桥。 “大宋!杀——!”新的呐喊声传来,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中,数以万计的宋军步骑兵三面杀出,箭弩齐发,疯狂射杀被火炮炸得七零八落的蒙古骑兵,拼命压缩蒙古骑兵的活动空间。而宋军的火炮和回回炮也从未停歇,无时无刻不在对着济南南门的城上城下开炮开火,只可怜了机动无敌的蒙古骑兵被限制在一块狭小区域之内,三面受敌,有如砧上鱼肉一般任人宰杀,不是被炸死就是被射死,要不就是掉进自己挖宽挖深的护城河生生淹死,场面凄惨无比。至于被宋军炮火重点关照的城门处更是尸积如山,层层叠叠的尸体甚至堵满了城门。让蒙古军队既无法关闭城门,更无法撤回城中。 前面说过,蒙古骑兵为了摧毁宋军火炮,每一个人都带足了火油壶与火把,炮火纷飞中引燃火油,将城门附近照得一片通明,所以宋军几个缺德得祖坟冒烟的指挥官很快就发现济南城门无法关闭的情况。看到这情景,贾老贼先是一拍大腿,大笑道:“哈哈,运气来了真是什么都挡不住!传令下去,先叫阿术和杨晨焕的骑兵到东面去。再让开东面道路,放鞑子的骑兵逃跑,炮弹不能停,全都给老子瞄准城门打!” “太师,先别急。”子聪狞笑着建议道:“敌人的骑兵还有一定战斗力,现在就让路太可惜了,还是再等等,先把他们削弱到极限,再放他们逃跑不迟。” “太师,我们应该可以用神火飞鸦了吧?”咎万寿也狞笑着建议道:“北方风大,北方的晚上风更大,放几百只带着火油的神火飞鸦进城,先把城里的火给点着了制造混乱,一会我们攻城时压力也小点。” “知道还不去办?”贾老贼瞪了咎万寿一眼,又微笑着补充道:“再说放几百只神火飞鸦未免太离谱了——仁慈点,放两千只进去好了。”咎万寿大笑答应,飞快下去安排。旁边的高达、向士壁和宋京宋军文武官员则面面相窥,一起心说——这三个家伙的良心到底有多黑? 所谓的神火飞鸦,其实就是带着喷射筒的小型竹木滑翔机,每次可以带着大约两斤的火药筒或者火油管飞出一千五百步以上,缺点是容易受气流影响,准确度太差,偏离目标一两百步都十分正常,用来攻击单个目标非常不靠谱,不过用来纵火或者密集轰炸,那效果就没得说了。所以宋军的两千只载有火油的神火飞鸦飞进济南城中后,济南城里立即燃起无数火头,借着呼啸凛冽的夜风,转眼就成蔓延之势,济南城里城外都是一片大乱,军民哭喊之声,声传十里。 宋军的炮火就一直没断过,连绵不绝的爆炸也从未间歇,其结果是被困在济南南门外的蒙古骑兵越来越少,打到了三更过后,玉木忽儿带出城的蒙古骑兵已经只剩下不到一半,其中还大部分重伤无法再战。济南城里的火光也越来越大,几乎将半个天空映得通红。见此情景,被生生堵在城外的玉木忽儿简直连横刀自刎的心思都有,可就在这时候,东面一直在用箭弩疯狂阻击蒙古骑兵的宋军队伍象是收到了什么命令,忽然潮水一般退开,让出玉木忽儿骑兵的逃命道路,玉木忽儿虽然明知道宋军不会安什么好心,但还是将刀一指东面,吼道:“拼死突围!” “阿拉!阿拉!阿拉!”凡是还能动弹的蒙古骑兵全部怪叫起来,跟着玉木忽儿拼命向东,宋军的弓弩手则在侧面拼命放箭,一边尽量扩大战果一边阻止蒙古骑兵逼近,连堵带诱把玉木忽儿的骑兵让进了地雷区,宋军的火器手乘机点燃装入竹管又埋在地下的引线,再度将蒙古骑兵炸得血肉横飞,人仰马翻。这次玉木忽儿也不敢再撤了,只能一边暗暗祈祷着苍狼白鹿保佑,一边尽量全身压在马背上硬着头皮冲锋,带着两千来名蒙古骑兵侥幸冲过了雷区。 侥幸冲过雷区,并不代表就此可以逃出生天,玉木忽儿军刚摆脱了宋军弓弩手的纠缠,宋将杨晨焕和阿术又各自率领着一支大宋骑兵从正面和侧面杀来,这俩个活宝都是争强好胜的主,从来就彼此不服,首次联手作战,自然存着一拼高下的念头。杨晨焕是哇哇大叫,要让鞑子降兵看看汉人骑兵的厉害;阿术则是放声高喊,要让大宋骑兵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铁骑,都是不要命的揪着玉木忽儿军猛打,砍翻之后还要纵马踩踏,直到把敌人生生踩成肉酱。这下可苦了玉木忽儿率领的骑兵,不要说跑了,就连突围都难以办到,在大宋骑兵重重包围中东奔西逃,伤亡惨重却死活不得脱身。 大宋骑兵纠缠住玉木忽儿率领的济南守军精锐的时候,宋军针对济南城的总攻也迅速展开,先是火炮调整射角,专门对着城墙上方和城内狂轰滥炸,压制城上守军,然后宋军步兵同时向济南的东西两门发动牵制性进攻,主力军队则冲向已经无法关闭城门和拉起吊桥的南门,搬运尸体清理道路。吓得城里的张弘朝和塔塔海狼嚎鬼叫,拼命指挥守军放箭阻击,无奈宋军的炮火太猛,战斗力稍逊的伪宋汉奸军队根本不敢上墙,就算勉强被赶上城墙,放不了几箭也掉头就跑,张弘朝和塔塔海即便挥刀砍杀也阻止不住。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随着宋军大将邛应亲自率领着第一队宋军步兵杀进城中,招降的口号声也迅速在济南城中响起。早就被宋军火炮吓破了胆的伪宋士兵那还有什么巷战勇气可谈,大部分都是一触即溃,降者无数——冷兵器战争就是这样,主力精锐一旦失败,二三线军队崩溃起来简直比闪电还快,宋军如此,蒙古军队也是如此,就别说打着赵孟頫招牌组建的伪宋军队了。所以宋军才刚刚冲进城中三千来人,伪宋军队就已经投降过万。 “济南城,完了。”眼见杀进城中的宋军越来越多,伪宋军队则成群结队的跪地投降,也算是一个智将的塔塔海长叹一声,心知阿里不哥军的五大据点丢掉其中之一已经不可避免。叹息过后,塔塔海又迅速振作起来,向张弘朝命令道:“我们马上突围,向东面,去益都和张弘保将军会合。” “塔将军,你带军队突围吧。”张弘朝拒绝了塔塔海的命令,并大声说道:“我去烧粮草,城里还有我们从山东各地运来的粮草,如果留给了宋蛮子就是资敌。如果把粮草全部烧了,宋蛮子即便拿下了济南城,也会被城里的蛮子百姓把后勤拖跨。” “好,张将军一家果然对我们蒙古忠心耿耿。”塔塔海赞誉一声,当下与张弘朝稍作商量之后便分头行动,塔塔海率领残余的色目兵、蒙古兵和一部分不肯投降的伪宋汉奸军队走东门出城,接应被困的玉木忽军突围。张弘朝则率领四五百名张家嫡系的私兵赶往内城粮仓,准备烧掉阿里不哥军和伪宋军队从民间搜刮抢掠来的粮食。 宋军刚进城不熟悉地形,黑暗中推进速度自然比较缓慢,这无形中就给了张弘朝行动的时间和机会,不过在张弘朝一行带着大量的纵火物资赶到粮仓附近时,张弘朝顿时傻了眼睛——不知何时,济南粮仓外已经聚满了数以万计的汉人百姓,拥挤得针插不进,水滴不漏。张弘朝忙大叫道:“闪开!闪开!都给老子闪开!” “滚开!”张弘朝带来的张家私兵也上前去驱赶,同时呼喊守卫粮仓的军队也过来帮忙驱逐百姓。不曾想往日里懦弱无比的汉人百姓寸步不让,还纷纷质问道:“你们想干什么?拿着火把火油干什么?”原来刚才宋军放神火飞鸦纵火时,城中百姓生怕赖以活命的济南粮仓也被殃及,自发的赶到救命粮仓旁守护,所以才聚集了如此之多的人。现在张弘朝一行个个又提着火油壶打着火把,济南百姓又不是傻子,不起疑心那才叫怪了。 “少废话,老爷的事,也是你们这些屁民能问的?”张弘朝威武的一挥手,咆哮道:“再不滚开,张爷我就要动手杀人了!” 张弘朝的威吓还是起到了作用——在河北山东一带,张柔家族就是横行霸道的代名词,济南百姓虽然心存疑虑,但还是让开道路放张弘朝一行进到粮仓。不过在张弘朝一行开始往粮仓上抛火油壶的时候,看到这一情景的汉人百姓顿时愤怒到了极点,纷纷大叫道:“乡亲们,张家要烧我们的救命粮食,和他们拼了!” “拼了!”“和他们拼了!”愤怒叫喊声象是点燃了火药桶的引线,在场的两三万汉人百姓马上就开了锅——在阿里不哥和伪宋军队双重压迫下,中原的汉人百姓本就过得万分艰难,一年到头难得见几次粮食,经常只能靠树根草皮观音土度日,现在张弘朝竟然还要烧光他们的救命粮食,饱受压迫的汉人百姓终于彻底愤怒了。 “打死这帮狗汉奸!”也不知是谁带的头,第一个冲了上去,无数的百姓立即血红着眼睛扑向张弘朝和企图烧粮的伪宋军队。这些百姓虽然都是赤手空拳,可架不住人多势众啊,张弘朝的几百人才眨眼之间就被汹涌的百姓人潮淹没,继而被生生打死,而被百姓恨之入骨的张弘朝,更是被无数的老百姓一口一**活咬死,就连骨头都被砸得粉粉碎………… 事后,宋军士兵找到张弘朝的尸体向贾老贼交差,不得不抬了一盆骨渣子去交给贾老贼,弄得狡诈多疑的贾老贼都认为下面是在糊弄自己,为此还把负责打扫战场的伍隆起给臭骂了一顿,无辜挨骂的伍隆起则一出门就把张弘朝的骨渣子给烧成灰烬,然后全部倒进粪坑里。 靠着一点点运气和绝对的武器优势,天色大亮的时候,大宋军队终于全面控制济南城,成功拔除阿里不哥军五大据点之一。其后,贾老贼颁布安民告示,将济南城中的粮食全部分发给中原百姓,并鼓励他们回乡耕种,重建家园,百姓感恩戴德,阿里不哥军和伪宋军队的屠城谣言不攻自破。然后贾老贼又大量收编降兵,借力打力,使之成为大宋北伐之马前卒,还下令修补济南城墙,准备把北伐总粮仓迁延至此,方便将来与阿里不哥的总决战。 忙活了几天后,济南城里情况大致稳定下来,但不等贾老贼松一口气,李璮次子李彦简便带来了李璮军被困鲁山的噩耗。听到这消息,贾老贼气得破口大骂,骂刘整的奸诈和李璮的愚蠢,更骂王文统没给李璮当好参谋,这么快就丢了李璮分兵的一半军队和所有辎重。旁边的子聪、高达和咎万寿等宋军文武则个个忧心忡忡,一起向贾老贼进谏道:“太师,虽然李璮是轻敌冒进自取其祸,但他毕竟是我们大宋的军队,我们得立即去救他。” “去救他?”贾老贼恼怒道:“你们当刘整和李璮一样蠢啊?本官可以打赌,刘整肯定给阿里不哥献了围点打援之计,我们现在去救援,不是自己去跳埋伏圈吗?” “太师言之有理,阿里不哥鞑子的主力肯定已经在路上设下了埋伏。”子聪先附和贾老贼一句,又为难说道:“可我们总不能看着李璮的两万残军被阿里不哥困死啊?要是李璮的偏师全军覆没,对我们的士气打击就太大了。” 贾老贼不答,铁青着脸盘算半天后,贾老贼忽然眼睛一亮,脱口说道:“对啊,李璮的残部被困鲁山,阿里不哥为了围点打援,主力军队肯定也往益都方向倾斜,其他的几个据点,不就全部空虚了?” 子聪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猛的出了一身冷汗,心道:“老东西,心肠还真是越来越黑越来越歹毒了,佛爷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 第三十七章 北伐(6) 时间和画面一起转动,回到玉木忽儿踉踉跄跄冲进阿里不哥御营金帐那一刻,在玉木忽儿哭诉完济南失陷的前后过程后,阿里不哥马上象屁股着了火一样的跳起来,破口大骂道:“贾似道老贼,无耻卑鄙,有本事你就堂堂正正的攻城,躲在城墙外面鬼鬼祟祟的开炮算什么英雄好汉?懦夫!胆小鬼!” 刘整并没有象阿里不哥那样的无用漫骂,而是蹲到玉木忽儿的旁边,仔细询问宋军的步骑火器协同战术细节和新式火器的威力,还有宋军的攻坚火炮在攻城战中究竟起到了什么作用,还好玉木忽儿也知道宋军火器的情报攸关重要,在济南城中多有留心统计,所以回答得倒也还算详细准确。不过这么一来,平时里城府极深、喜怒很少见于形色的刘整脸色渐渐变了,额头上也渐渐有冷汗渗出——如果玉木忽儿的情报无误的话,那么刘整的掎角防御战术不仅将要失去效果,反而会成为扼杀阿里不哥军机动力的臭棋! 平心而论,在骑兵占据绝对主导地位的冷兵器时代。刘整的五城互为掎角防御战术不仅非常高明,而且堪称完美无缺!以五座坚固城池作为基地巩固防御,宋军若全力攻打其中一点,那么被攻打的那一点可以凭借坚固城池死守牵制,其他四点则可以在比较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或是正面增援、或是背后偷袭、或是骚扰和切断粮道,结合阿里不哥军的作战特点、兵种构成和华北一带的平原地形,阿里不哥军都有相当大的希望击败远离后方的北伐宋军。如果宋军同时攻打刘整布置的五个据点,那就等于自己分兵自己削弱自己,阿里不哥军更有了将宋军各个击破机会。 基本上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宋军拥有了硝化棉这一大杀器,贾老贼不管再能耐,也休想从刘整这个战术面前讨到好去!但也正是因为宋军的火器水平忽然间突飞猛进,刘整的完美战术才弄巧成拙,成为扼杀阿里不哥军全部优势的仇棋——用最简单的话来解释,那就是刘整布置的五城互为掎角防御战术中,不管那一个城都不可能在宋军的火炮面前长期坚守,宋军主力无论是攻打那一座城池,都有可能在阿里不哥军其他四城守军做出反应前攻城得手,让阿里不哥军的机动优势化为乌有,反过来将阿里不哥军各个击破! “糟了,想不到宋蛮子的火器变得这么厉害!要不要禀报大汗,放弃掎角防御战术?”刘整额头上的汗水越流越多,偷偷的看了阿里不哥一眼。阿里不哥则在那边继续指手划脚的破口大骂,时而骂贾老贼卑鄙无耻,时而骂玉木忽儿无能,骂到后来干脆一脚把玉木忽儿踢了个筋斗。暴怒得简直象一条发*时被灌了*药又找不到**对象的红眼疯狗!见此情景,刘整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时候开口承认战术错误,阿里不哥还不把他剐了啊? “来人,把玉木忽儿拖出去给我砍了!”阿里不哥实在怒气难消,大吼大叫着要把玉木忽儿斩首示众。话刚出口,刚挣扎着爬起来的玉木忽儿立时吓得又瘫下去,刘整则赶紧磕头说道:“大汗,请息怒,眼下大敌当前,正是用人之即,请容许玉木将军戴罪立功。”其他闻讯赶来的蒙古将领大都与玉木忽儿交好,也是纷纷跪下为之求情,好说歹说总算是把阿里不哥劝住,最好打了玉木忽儿二十军棍了事。 “想不到宋蛮子变得这么厉害,济南城那么坚固,宋蛮子竟然短短几天时间就给攻破了?其他的城池,又能坚守几天?”阿里不哥也不是完全的没有计谋头脑,冷静下来后,阿里不哥也敏锐的发现了这个重要问题。那边刘整怕阿里不哥把矛头对准自己,忙转移话题道:“大汗,微臣认为济南之所以失守。其实只是运气问题,玉木将军突袭捣毁蛮子火炮并没有错,只是运气太差被蛮子的火炮炸毁了城门,这才是失败关键,我们一定要汲取这个教训。” “也对,再给其他守将去一道命令,从今往后再有随意冒险出战者,定斩不饶!”阿里不哥点点头,又问道:“既然济南已经失守了,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继续在这里围点打援?还是集中兵力去夺回济南?” “当然是继续围点打援!”刘整怕阿里不哥改变主意丧失大好战机,忙强调道:“济南陷落,贾似道老贼虽然解除了益都的西面之危,但李璮蛮子被我军困于鲁山,贾似道老贼必全力营救之,我军只需坚持围点打援这一战略,一边困死李璮蛮子,一边布置埋伏以逸待劳伏击蛮子主力,不愁贾似道老贼不破。” “真是这样吗?贾似道老贼真的会来救援李璮蛮子?”阿里不哥狐疑的看着刘整,更加狐疑的问道:“上一次李璮蛮子被包围在泰安,贾似道老贼就根本没理过李璮蛮子,更没派一兵一卒的援军,这次真会过来救他?” “大汗放心,上次和这次绝对不同。”刘整耐心解释道:“上一次贾似道老贼之所以不救李璮蛮子,是因为他刚刚结束四川战役——没有力量营救,同时因为泰安府是贾似道老贼的防线突出部,救之无益更有害——所以没有必要救。但这一次就不同了,宋蛮子大军三路北伐,李璮蛮子是东路主力的偏师,倘若全军覆没。不仅对宋蛮子的东路军、对所有蛮子北伐军队的士气打击都将是致命一击,所以贾似道老贼不能不救,更不得不救!” 阿里不哥开动他数量并不是很多的脑细胞仔细盘算,但思来虑去,阿里不哥还是承认刘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不管那一支军队出征,保护侧翼的偏师一旦全军覆没,那主力即便不立即撤军,那离全军覆没也就不远了。所以阿里不哥马上又吼了起来,“那还楞着干什么?马上去给我布置陷阱,我要贾似道老贼有来无回,宋蛮子死得精光!一个不饶,通通杀掉!” “微臣谨遵圣命!”刘整磕头朗声回答,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大汗,我们手里的军队虽然精锐,但数量不多,益都城里的军队也不宜过多抽调,你看是不是从其他地方抽调一些过来?” “调吧,你和下面仔细商量一个详细计划,弄好了报上了给朕批准就是了。”阿里不哥不耐烦的挥手让刘整下去,反手将帐中那名军ji拉着怀里,撕去衣服按在白羊毛的地毯上,发泄的狠命**起来………… ……………… 有了阿里不哥放权的金口玉言,刘整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自作主张从涿州、益都、大名府和真定都抽调了大量军队赶赴鲁山,结合实际情况与天时地利人和,绞尽脑汁的精心制订了一个周密无比的围点打援陷阱,从诱敌、埋伏、陷阱、行军路线、兵种配合、武器运用到伏兵出击的时间和切断宋军援军退路的步骤,无疑不是慎之还慎又鬼神莫测!——刘整甚至可以自负的说,只要贾老贼胆敢亲自领兵来援,他至少有八成把握将贾老贼格毙或者生擒活捉! 当然了,刘整也非常清楚他这次的对手非同小可,从贾老贼到子聪再到咎万寿没有一个不是阴险狡诈得祖坟冒黑烟的主,稍有疏忽就有可能导致自己好不容易掌握的主动优势化为乌有,被贾老贼来一个反客为主!所以刘整无比重视斥候侦察宋军主力动向这项工作。不仅派出大量斥候严密监视宋军主力的一举一动,甚至要求斥候每半个时辰一报,不许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基本上,一支由五十人组成的普通宋军小队离开济南城后向东走来,在外面拉了多少五谷轮回之物,蒙古斥候都要去仔细清点坨数,统计是干是稀! 蒙古军加强了对宋军主力动向的侦察,手里已经有了些骑兵本钱的贾老贼也不甘示弱,一声令下后,高鸣和杨晨焕两个骑兵大将一起挑起了斥候侦察和反侦察的担子。这么一来,从济南到鲁山这一百多里的道路上可就有好戏看了,从开阔的荒芜田地到深浅宽窄不一的河流,从茂密的森林再到光秃的山丘,无一不是宋蒙两军斥候交战的场地。你追我逐,你布陷阱我埋伏,各展其能,各显其能,小型的遭遇战和伏击战从没停过,常常可以看到一队宋军斥候或者蒙古斥候被对手追杀,几乎被逼得走投无路,可转眼之间,他们的大队援军忽然杀到,马上掉过头来撵得敌人鸡飞狗跳——差不多一天之内,双方都得被敌人伏击偷袭十几次和反过来偷袭伏击十几次,英勇牺牲几十名精锐斥候。 很是出乎刘整和阿里不哥的意料,在付出惨重代价侦察敌情后,五天时间过去,蒙古军的斥候楞是没发现半点宋军主力往鲁山增援的迹象,反倒是济南与梁山之间的北清河上热闹无比,每天都有大量的宋军步兵骑兵和船只来往,拼命的把先前暂时囤积于梁山的粮草运往济南。——虽说宋军将北伐总粮仓迁往更加安全的济南城里,这点早在阿里不哥军高层的预料之中,但宋军主力竟然没有出动一兵一卒增援被围的李璮,这点就大大出乎阿里不哥和刘整的预料了。 “贾似道老贼为什么还没出动军队增援鲁山?他到底会不会来?”第六天的夜里,阿里不哥终于沉不住气了,拍桌子砸板凳的向刘整咆哮质问,“你不是说贾似道老贼一定会增援李璮蛮子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动作?你是不是又被贾似道老贼给耍了?” “大汗放心。贾似道老贼非救李璮蛮子不可!”刘整自信满满的答道:“李璮不仅是贾似道老贼在中原蛮子世侯中树立的榜样,更是蛮子北伐主力的偏师,倘若偏师全军覆没,对蛮子北伐主力的士气之巨大,也是贾似道老贼无法挽回的!所以末将敢用脑袋担保,贾似道老贼一定会来!” “那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发现蛮子主力出动的迹象?”阿里不哥拍着桌子吼道:“现在你从其他地方抽调的军队不是已经在路上,就是已经赶到了预定地点,那可都是老子的精锐主力,其他的地方都只剩下真宋蛮子的二线军队挑大梁,要是贾似道老贼突然掉过头去打其他四城,我们可就惨了!” 阿里不哥所说的,也是刘整目前最担心的——单单以兵员素质而论,阿里不哥的骑兵战斗力比之忽必烈的骑兵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步兵方面却是连忽必烈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了,所以刘整精心布置的这个鲁山陷阱,其实就是一场豪赌,赌的就是贾老贼全力救援李璮,如果贾老贼置李璮偏师的生死存亡于不顾,忽然掉头去打阿里不哥军其他几个据点,那阿里不哥军即便能歼灭李璮偏师,也很有可能是得不偿失了。 低头反复盘算良久后,刘整抬头沉声说道:“大汗请放心,末将敢用人头担保,贾似道老贼的军队调动,一举一动都在末将的监视之中,倘若贾似道老贼忽然出兵偷袭他处,绝对瞒不过我军斥候的眼睛!贾似道老贼之所以迟迟不来救援李璮蛮子,很可能是贾似道老贼需要时间搬运粮草,还有就是侦察我军动静,谋定而后动,这也是贾似道老贼一贯的作风!” “真是这样吗?”阿里不哥狐疑还想追问。恰在此时,一个传令兵飞快冲进金帐,向阿里不哥单膝跪下,激动大叫道:“启禀大汗,我军发现一支蛮子骑兵小队企图通过也罕的斤将军的防区,也罕将军请示大汗,是否拦截?” “拦截!可以放几个进去,但至少得抓一个活口!”刘整跳出来抢先大叫道。不过在看到阿里不哥那无比难看的脸色,刘整赶紧退下,颤抖着不敢说话。阿里不哥冷哼一声,这才命令道:“告诉也罕的斤,放几个蛮子骑兵上鲁山,但至少得抓一个活口,抓不到的话,他就可以提着自己的人头来向朕请罪了!” 传令兵领命而去,在金帐里紧张的等待了半个多时辰后,色目大将也罕的斤还真的亲自押来一名满身是血的宋军骑兵,并且献媚的表示自己为了抓到这个活口,可是足足付出了三条人命的代价。阿里不哥也还算豪爽,赏给也罕的斤两斤黄金就打发他走人,然后迫不及待的操着生硬的汉语逼问起俘虏口供来,不曾想那名不幸被俘的宋军骑兵十分顽强,无论阿里不哥如何威胁利诱都死活不开口,就算被酷刑折磨和被阿里不哥亲自抽了几十鞭子都不肯吐露此行来意。最后还是刘整琢磨出一个主意,叫人用猪鬓毛戳那宋军骑兵的尿道反复折磨,这才撬开了那名宋军俘虏的口。 “贾太师派我们来给李璮将军送信。”那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宋军骑兵呻吟着说道:“让李璮将军再坚守十天,十天之后,援兵必到!” “十天?为什么要等十天时间?”阿里不哥追问道。那宋军俘虏痛苦呻吟着答道:“不知道,这样的军情大事,我们没资格知道,贾太师只要我们五个人把这句话带给李璮将军,不管谁带到都行。” “那你有没有说谎骗我们?”刘整又举起一根带血的猪鬓毛威胁。那宋兵俘虏痛苦叫道:“小人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说半句假话,只求将军不要再用刑了!” 刘整仔细观察那宋兵俘虏眼球瞳孔,发现他的眼神中并没有作伪神色,这才点头相信,转向阿里不哥说道:“大汗,看来这个蛮子没有说谎,而且刚才我军士卒也在山下听到了李璮蛮子军队的欢呼声,那几个蛮子应该是把这句话告诉了李璮蛮子,所以李璮蛮子的军队才这么欢呼雀跃。” “很好。”阿里不哥乐得直搓手,又有些疑惑的说道:“那为什么贾似道老贼坚持要让李璮蛮子坚守十天呢?从济南赶到鲁山,就算是步兵,也用不了这么多时间吧?” “这个……,微臣一时也无法猜透贾似道老贼的用意。”刘整为难答道:“微臣现在唯一能断定的是,贾似道老贼肯定布置了什么阴谋诡计,所以才需要这么多时间。”阿里不哥对刘整的话将信将疑,但也实在猜不透贾老贼的打算,只得暂时忍耐,等待十天期限到达。 刘整和阿里不哥的疑问,在第二天清晨就得到了解答,蒙古军在济南东南面的汶水河源头附近,发现了大量被集中掩埋的马粪!这下子不光是刘整,就连阿里不哥都恍然大悟,破口大骂道:“天杀的贾似道老贼,实在奸诈了!竟然派出了骑兵迂回到鲁山山脉南面,从我们没有布置军队的南面偷袭!——居然连马粪都埋在地下,这样的隐蔽行军招数也亏他想得出来!” “大汗,贾似道老贼确实奸诈无匹!”刘整也出了一身冷汗,惊叫道:“他先派出一支骑兵迂回到我军意想不到的南面埋伏,肯定是打主意用主力吸引我军注意,然后骑兵忽然杀出,从我们的后方偷袭!肯定是这样,我们得马上调整布防,在兵力空虚的南面也布置军队防御!” “知道那还去做?”阿里不哥一拍桌子,吼道:“还有,在南面也加强斥候侦察,一定要找到这支迂回过来的蛮子骑兵!”刘整抱拳答应,赶紧冲出去召集自己为阿里不哥收罗的谋士幕僚,绞尽脑汁的重新制订战术计划。 谋杀了无数脑细胞后,刘整终于重新制订了一个完美无缺的战术计划,阿里不哥大手一挥,集结在鲁山一带数量已近七万的阿里不哥军立即重新动起来,足足花了一天时间才重新布防完毕。做完这一切后,阿里不哥和刘整又舒舒服服的躺进了金帐,一边享受美女服侍一边等待宋军主力自投罗网。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那支迂回到鲁山以南的宋军骑兵就象被外星人抓走了一样,从此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弄得阿里不哥和刘整都非常愤怒,派出一队又一队斥候反复侦察,严令那怕一根草一块石头都不许放过,一定要找到那支宋军骑兵的下落!可不管阿里不哥军的斥候如何风餐露宿的努力寻找,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反而白白浪费了四天时间。 “蠢货!一群废物!再去找,找不到的话,全部处死!”就在阿里不哥为了这事而大发雷霆的时候,新的噩耗传来,一个满身尘土的信使比玉木忽儿更加狼狈的冲进金帐,刚进帐就放声大哭,“大汗,蛮子大军忽然偷袭大名府,梁玄将军和梁方将军战死,梁沉将军带伤杀出重围,大名府,丢了……。” 第三十八章 北伐(7) 贾老贼偷袭大名府的战术。其实就是非常典型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先以粮仓迁移为障眼法掩盖军队调动,其中从梁山往济南运粮是真,军队来回押运也是真,但是装粮而来的船上也不是空着返回,而是将精锐部队暗藏于船中,秘密送到梁山水泊集结,同时押运粮草的队伍也是来时三千人,撤时四千人,每一次都把一部分精锐秘密调动到了梁山水泊集结,积少成多,最终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了偷袭大名府的军事部署。 为了成功完成这个瞒天过海的计划,贾老贼下的血本不可谓不大,至少一半的宝贵骑兵都被贾老贼用在斥候战上,和阿里不哥最精锐骑兵展开侦察和反侦察血拼消耗,既严重削弱了阿里不哥军的侦察力度,又使阿里不哥和刘整都把注意力集中到鲁山战场,认为宋军此举绝对不是无的放矢,而是为了实施救援李璮的军事行动展开准备。 不过贾老贼最狠的还是在那五名宋军骑兵信使身上下的功夫,贾老贼料定阿里不哥军一旦发现宋军骑兵传讯必抓活口,所以贾老贼毅然决定牺牲这五人充当死间。从一开始就让他们传达假口信,让他们在被俘后受尽蒙古军队酷刑折磨方才吐露这条口信!虽说这法子太过阴损,却成功的骗过了狡诈如狐的刘整。再配合制造骑兵迂回到鲁山山脉的假象,最终将阿里不哥的精锐主力部队诱到鲁山布防,导致其他方向守备空虚,给宋军制造了可乘之机。 完成这一切后,贾老贼当即指示负责偷袭大名府的李庭芝展开行动,李庭芝又命令阿术率领五千由蒙古降兵和色目降兵组成的大宋骑兵改扮成阿里不哥军,充当先锋扫荡蒙古斥候,李庭芝则亲率大军随后而行,日夜兼程扑向大名府,一路上马不卸鞍人不卸甲,仅用了三天时间就从梁山开拔至大名府城下。 到得大名府城下后,阿术又拿出在济南缴获的阿里不哥军兵符,向大名府守将梁玄三兄弟宣称自己是奉阿里不哥之命前来增援大名府,谨防宋军乘虚偷袭。听到这话,正在为阿里不哥调走城中绝大部分精锐骑兵而提心吊胆的梁家兄弟大喜过望,又见阿术是个货真价实的蒙古人。所带之兵也全部是蒙古人和色目人组成,便不疑有他,当即打开城门迎接阿术骑兵进城。阿术乘势发难,刚一进城就亲手砍死梁玄,阿术爱将阿塔海射死梁方,刘琛表现差一点,仅是砍断了梁沉的一条胳膊,迫使其带伤逃出城外,大名府守军群龙无首,一片大乱。李庭芝率领的宋军主力乘机掩上,从阿术军控制的城门杀入城中,一举拿下大名府,闪电般拔除阿里不哥军掎角防御战术的第二颗钉子!同时还控制了北宋开辟的御河运河码头,加速了宋军东路军与中路军联系会师的步伐。 宋军偷袭大名府成功得手,不仅意味着阿里不哥军精心布置的五城掎角防御战术丧失两大支柱,同时兵力相对空虚的真定府和涿州也直接暴露在了宋军屠刀之下。所以在这个消息传到鲁山脚下的阿里不哥军大营后,阿里不哥当即气晕过去,被左右救醒时,阿里不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提刀去砍刘整,“狗蛮子!你干的好事!” “大汗,饶命啊!”刘整被砍得抱头鼠窜,一边上蹿下跳的躲刀子,一边哭喊辩解道:“大汗,微臣决策失误,确实罪该万死!但也怪贾似道老贼实在太奸诈了,竟然连死间这样的歹毒主意都想得出来,请大汗饶微臣一命,让微臣戴罪立功……娘啊!诸位同僚,救命啊!” 还好,阿里不哥刚气晕过去才醒转过来。手脚远不如平时灵活麻利,加上阿里不哥气急之中忘记叫怯薛帮忙按住刘整,身手不错的刘整这才侥幸没被当场砍死,不过也还是挨了两刀,手上和背上鲜血直流,愣是把阿里不哥金帐里铺设的白羊毛地毯给生生糟蹋了——做孽啊!直到后来,看够了好戏的阿里不哥军众将这才开口为刘整求情,希望阿里不哥看在刘整以前立的功劳上暂时饶他一条狗命,好说歹说,总算是把阿里不哥的怒火给暂时按捺下去。 “传令下去,所有军队回营集结,立即攻打鲁山!”阿里不哥把沾满刘整脏血的钢刀狠狠往地上一砸,吼道:“给朕先杀光山上的蛮子!然后再掉过头去,杀光济南城里的蛮子!” “大汗……。”刘整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阿里不哥那可以杀人的目光,刘整最终还是乖乖的把嘴闭上。当下蒙古军的传令四出,刘整先前精心布置所有伏兵全部归营,聚集到鲁山脚下重新集结,阿里不哥草草布置后再大旗一挥,数量超过七万的阿里不哥军和伪宋军立即分批分组四面杀上,向在山上苟延残喘的李璮残军发动全面进攻,意图将之全歼。 下面来说说鲁山的情况,有朋友肯定要问了,李璮败军两万逃到山上,就算还有一点粮食和战马可以宰杀充讥,没有水又怎么可能长期坚守?其实这是一个极大的误解,鲁山虽然位于北方干旱之地,但它其实是山东境内四条大河淄河、弥河、汶河和沂河的发源地,山上泉水十分丰富。还有无数大小水潭,甚至还有一座滴水崖瀑布,由此可见山上水源之充足!——所以当初熟悉山东地形的李璮才会选择向此撤退,也因此选择苦守待援,而不是急着拼死突围。而且鲁山还是山东的第四高峰,山上风化沙岩千奇百怪又树木茂密,还拥有北方最大的洞穴群,道路和地形都十分复杂,绝对是个土匪打劫、山贼盘踞、易守难攻的大好地方,只是因为远离官道和主要城池,还缺乏肥沃耕种的土地,所以算不上兵家必争之地。 李璮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军务,王文统更是老奸巨滑,盘踞在这样的好地方坚守,平时里当然少不得利用有利地形布置一番防御,到了阿里不哥军全面攻山开始时,这些准备也就全部派上了用场。一块接一块磨盘大的石头顺着山路滚下去,一根接一根海碗粗的大木头砸下去,弓弩齐发,石矢如雨,偶尔还间隔着有一些手雷居高临下的砸下去,砸得正在沿着遭到故意破坏山路艰难攀爬的蒙古士兵和伪宋士兵鬼哭狼嚎,炸得鸡飞狗跳。抱着脑袋连滚带爬的逃下山去。蒙古军连续四次冲锋,都无一例外的遭到掺败,伤亡惨重却连李璮军的一根毫毛都碰不到。 “废物!蠢货!老子的手下怎么都是这么一帮废物?难怪济南和大名府丢得比建得还快!你们这群蠢猪怎么没找几斤猪粪吃下去把自己撑死!”连续五次攻山被打退后,阿里不哥再也无法遏制心中的怒气,象一条红了眼疯狗一样指着攻山失败的将领骂得狗血淋头,更把其中几个信仰和谐教的色目将领骂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就此死去。 骂得嗓子都哑了,阿里不哥终于冷静下来,将目光转向跪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刘整,已经包扎好伤口的刘整恰好也偷眼去看阿里不哥,与阿里不哥目光一撞又赶紧把头低下。阿里不哥没好气的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只要能尽快杀掉山上的蛮子就行。” “大汗,鲁山山上树木茂密……马上就天黑了,晚上风大。”刘整胆战心惊的提醒道。阿里不哥眼睛一亮,跳起来吼道:“那你怎么不早说?白害老子死这么多人!来人啊,马上准备火油和柴草,看准了风向就给我点火!” 北方风大,晚上风更大,阿里不哥军在上风处点燃山火后,熊熊燃烧的烈火立即顺着夜风扑向鲁山山顶,刘整又建议阿里不哥军沿山放火,尽量扩大火势,所以没过得多久,方圆三十来里的鲁山便完全笼罩在一片火海中,李璮残军的惊叫声和呼喊声,也随着夜风隐隐传出。听到这些失魂落魄的惨叫声,阿里不哥终于露出些笑容,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哈,狗蛮子,这次看你们还死不死?” “大汗妙计,鬼神莫测,微臣佩服之至。”阿里不哥整将异口同声大拍马屁。刘整附和之余,心中不免万分悲哀——现在看来,阿里不哥无论是才略、城府、心机、手段和气度都远远比不上贾似道老贼,就连忽必烈的一根小脚指头都比不上,自己跟了这样一个主子,看来前途渺茫得连一个萤火虫的亮光都没有了。刘整甚至还生出这么一个念头,“不知道阿鲁忽和海都是什么样的主子?实在不行的话,干脆去投奔他们算了。” “刘爱卿,刘爱卿。”阿里不哥连叫了两次,刘整才回过神来做出反应,还好阿里不哥也没生气,只是笑吟吟的问道:“你说说,这把火能不能把李璮蛮子和王文统蛮子全部烧死在山上?” “不能。”刘整断然摇头。阿里不哥楞了一下,忙问原因,刘整抱拳答道:“回禀大汗,王文统老蛮子老奸巨滑,事前定然料到我军会用火攻。也肯定准备了应对之法,比如砍伐树木隔绝火势蔓延,所以这一把活把他们全部烧死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哦,原来是这样。”阿里不哥大失所望,刘整又赶紧安慰道:“大汗莫急,这把火虽然烧不死山上蛮子,却也可以烧压缩李璮蛮子残军的活动空间,减少我军的攻山困难,我军只要随着火势逐步推进,歼灭李璮蛮子只是时间问题。” “那究竟得要多少时间?”阿里不哥焦急的问道。刘整万分为难,答道:“大汗,关于需要多少时间歼灭李璮蛮子,这个微臣就实在不知道了。这得看李璮蛮子的顽抗决心,也得看我军士卒是否用命。” 阿里不哥也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便恼怒的哼了一声,又问道:“那你说说,在这段时间里,贾似道老贼会干什么?会不会乘机北上攻打涿州和真定?” “贾似道老贼在这段时间里会干什么呢?”刘整低下头,也在心里问自己道:“贾似道老贼下一步会怎么办?继续乘虚北上攻打真定和涿州?应该不会,那两个地方的兵力虽然比较空虚,但距离太远,偷袭已经不可能继续得手,贾似道老贼的攻城火炮搬运不便,快速作战无法办到,贾老贼也肯定不会抛下侧翼不理孤军深入。集结主力向东推进,攻打益都?应该也不会,大汗的主力正在鲁山一带集结,随时可以回援益都,贾似道老贼一旦攻打益都,战局就会演化成平原之上的决战,这对骑兵不多的蛮子主力极其不利,贾似道老贼从来不肯打这样的逆风战!” 思来想去,刘整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无法猜到贾老贼下一步该如何走,不过刘整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贾似道老贼不管如何行动,只要阿里不哥能稍微听进一点逆耳忠言,自己都有把握反客为主,后发制人………… ………… “太师,济南拿下了,大名府也拿下了,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与此同时的济南城中,因为接连取得大胜而兴高采烈的宋军众将也在询问贾老贼同样的问题。脾气急躁如邛应、伍隆起和杨晨焕等宋军大将甚至迫不及待的叫道:“太师,乘着阿里不哥鞑子被牵制在鲁山的机会,我们去打涿州吧,直接抄掉鞑子和汉奸的老窝!” “对,对,打涿州,活捉张弘范,生擒赵孟頫,把这两个大汉奸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好几个宋军猛将都叫了起来,言语中喜气洋洋,信心十足。正在看着临安送来加急战报的贾老贼一笑,摇头说道:“先别急,本官这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们!”说罢,贾老贼猛然提高声音,大声说道:“大宋咸淳八年四月二十七,大宋骑兵与鞑子阿鲁忽骑兵会战于汴梁南面的朱仙镇!我军——。” 说到这,贾老贼故意顿了一顿,弄得宋军众将心痒难熬,纷纷问道:“结果如何?赢了还是输了?”只有比较了解贾老贼的邛应叫道:“一群笨蛋,没看到贾太师笑得象又娶了一房漂亮小妾吗?肯定是赢了。” “呵呵。”贾老贼开心一笑,点头说道:“不错,我军大胜!曹世雄将军和史天泽将军联手大破阿鲁忽,斩首一千八百余人,俘虏四百,阿鲁忽鞑子败退逃往郑州,我大宋军队乘势追击,时隔十年再度踏足汴梁,光复了大宋旧都汴梁城!” “啊!万岁——!”在场宋军众将的欢呼声几乎把屋顶掀翻,几乎每一个宋军将领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时隔百年光复旧都汴梁,为了完成这一梦想,从岳飞北伐到韩侂胄北伐再到赵葵兄弟北伐,无数大宋男儿为之抛头颅洒热血,付出汗水、泪水和鲜血,足可将中原大地淹没,而真正到了梦想这一天,宋军众将更是难以遏制的泪如泉涌,更有几名将领向着汴梁方向双膝跪下,伏地失声痛哭。 “还有几个好消息。”贾老贼抹去脸颊上的眼泪,哽咽着说道:“张钰将军已经兵出大散关,夺取了陈仓城与和尚原两处要地。中原世侯中,归德万户邸浃和济阴万户薛军胜因为孤立无援,都已经派出使者与吕文焕将军联系,探听我大宋军队是否接纳他们投降的口风。” “我爷爷不会答应。”杨晨焕跳了出来——他的岳父史格就是死在邸浃和薛军胜手里,平时里可没在老婆面前叫嚷要给老丈人报仇。贾老贼一笑,摇头说道:“杨将军,这点你就太低估你夫人的祖父大人了——吕文焕将军向史天泽老将军咨询意见时,老将军主动提出希望能接受邸浃和薛军胜的投降,并且还提出让你夫人的一位叔父去招降邸浃和薛军胜,以示安抚。” “怪了?以前他和我在战场上交手的时候,可没这么大的肚量。”宋军众将的轰笑声中,杨晨焕红着脸嘀咕着讪讪退下。贾老贼也是微笑道:“史老将军果然品德高古,招降敌人和争取敌方汉军战场起义,对减少我军伤亡和获得中原民心,都大有帮助,难得他还能看到这点。子聪大师,你给吕文焕将军去一封飞鸽传书,同意接受邸浃和薛军胜的投降,只要他们肯交出兵权和接受改编,什么条件都可以酌情答应。” 子聪躬身答应,当场提笔写信,激动不已是宋军众将则又扑到贾老贼面前,争先恐后的质问宋军主力下一步该怎么办——毕竟中路军已经光复了汴梁,立下了盖世奇功,身为主力的东路军主力要是再不拿出一点成绩,宋军众将面子上可都全挂不住了。所以差不多每一名宋军将领开口闭口就是打真定或者打涿州,乘着阿里不哥军主力被李璮牵制时再狠捞一把。 “不打涿州,也不打真定。”贾老贼的回答让几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打益都,顺便解救李璮。” “打益都?”刚从大名府回来的李庭芝惊叫道:“恩师,鞑子的主力正在鲁山,我们现在过去打益都,不就是等于和鞑子主力决战了吗?” “不错,是要去鞑子的主力决战。”贾老贼缓缓说道:“你们难道不知道我们东路军的主要目的?我们本来就是为了歼灭鞑子的有生力量而来,为了和鞑子主力决战而来,只有歼灭阿里不哥鞑子的主力,我们才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势如破竹,光复汉家江山!否则的话,我们即便拿下了涿州、真定和益都这三座鞑子据点,鞑子的主力仍然盘踞在中原大地上,我们又谈何光复河山?”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问题是。”李庭芝犹豫着说道:“阿里不哥鞑子的骑兵实在太多了,华北一带又全是平原,我们以步兵为主的军队在这样的地形上打击溃战还有点有把握,打歼灭战,无异于是难如登天啊。” “不难,把鞑子的骑兵全部变成步兵不就行了?”贾老贼一语惊人,又微笑道:“接连拔掉了鞑子的两个据点,想必鞑子也不想再玩什么掎角防御战术了,也会想和我们在野战中绝一雌雄。所以这次我们出兵,推进速度要慢要稳,要让鞑子的骑兵有增援战场的时间。”说到这,贾老贼又补充一句,“这么一来,本官才有机会把鞑子骑兵一网打尽,一劳永逸!” 第三十九章 北伐(8) 鲁山上的大火熊熊燃烧了一夜。但鲁山的总面积超过三十公里,境内林木极其茂密,短短一夜之间,不管火再大也不可能全部烧光。所以到了第二天清晨,烈火仍然在鲁山的中上部翻腾肆虐,冲天的如墨浓烟将鲁山山顶完全遮盖,使得阿里不哥军无法通过肉眼或者通过缴获而得的望远镜观察李璮军残部是否已经葬身火海,更无法判断李璮残部是否砍伐林木阻止火势蔓延。 “懒得等了,军队马上上山,开辟道路。”到了中午仍然不见大火有熄灭的迹象,脾气暴躁的阿里不哥再也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立即命令军队上山开路。这一次,刘整终于难得和阿里不哥意见一致一次,乘着现在上山开路,构建攻山阵地,可以有效压缩李璮残部的生存空间和游击空间,对接下来的攻山战斗有百利而无一害。当然,现在上山的军队要穿过过林区,逼近烟熏火燎的火场,是需要辛苦一些——不过又不是咱们的刘大将军吃苦头,刘大将军自然不会去替士兵们考虑。 命令传达后。担当炮灰的伪宋军队开始上山,成群结队的穿过余火未灭又炽热逼人的过火林场,一边被浓烟熏得咳嗽连连,涕泪直流,一边偷偷操着阿里不哥的十八代祖宗,一边扑灭余火开辟道路,无比艰难的向着山上攀登,推进速度相当缓慢。见此情景,急着收拾李璮再掉转头去和宋军决战的阿里不哥气得破口大骂,不断催促伪宋军队加快速度。 “大汗,末将等认为,其实我军用不着太过焦急。”好几个蒙古将领都建议道:“现在就算立即推进到火场边缘,也因为烈火阻隔,无法对李璮蛮子展开进攻,倒不如稳扎稳打,既不会耽误战机,又可以让士兵节约体力。” “放屁,再不加快点速度解决李璮蛮子,要是贾似道老贼率领蛮子主力乘虚去打涿州怎么办?”阿里不哥没好气的拒绝了众将的建议,那边刘整也拍马屁道:“大汗英明,兵贵神速,我军动用主力合围李璮蛮子,如果迁延日久,确实不容易对贾似道老贼的下一步行动做出迅速反应。而且一旦到了晚上,搞不好李璮蛮子会连夜突围。” “听到没有?刘将军的话多有道理?”阿里不哥瞪了众将一眼,又冷哼道:“马上去传令,傍晚天黑之前。一定要在鲁山半山腰上建造一条环山防线,免得李璮蛮子连夜突围!”心疼士卒的蒙古众将无奈,只得依令而行,催促军队加快开路速度。 命令传达上山,阿里不哥看到上山开路的军队确实加快了不少速度,这才满意点头,刚打算领着刘整返回金帐去一边享受美女服侍一边商议军情,但就在这时候,又一个满身尘土的斥候从远处冲了过来。没等开那斥候开口,已经被噩耗吓怕了的阿里不哥和刘整一起脸色大变,生怕又是那座城池陷落的消息,还好,那斥候还没下马就大叫道:“大汗,蛮子主力离开济南了!” “蛮子主力离开济南了?往那里去了?去打真定还是去打涿州?”阿里不哥胆战心惊的问道。那跌跌撞撞冲到面前跪下的斥候一楞,惊讶答道:“大汗,蛮子主力没有向北去打真定和涿州啊?蛮子主力是沿着官道向东边来了,看他们的架势,不是来打益都,就是过来鲁山与我军决战。” “蛮子的主力是往东边来了?”阿里不哥和刘整一起怀疑是自己耳朵听错了。目瞪口呆之余,刘整迫不及待的问道:“快说,这次来的蛮子主力有多少军队?领兵大将是谁?行军速度是快是慢?军队里有多少骑兵?” 刘整的话问得又快又急。简直就象打机关枪一样,要换一般人恐怕连刘整问了多少问题都记不清楚。还好,阿里不哥军的骑兵素质绝对是天下第一,斥候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那斥候还是一一答道:“回禀大汗,刘将军,经过我等反复清点确认,这次来的蛮子主力大概有八万军队,领兵大将是蛮子平章贾似道本人,估算其行军速度大约是每日一舍(三十里),其中骑兵数量大约在一万五千至一万八千人之间。” “啊哈!”阿里不哥忽然大叫一声,疯狂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贾似道老贼终于肯来和老子平原野战了,老子这一次,一定要让贾似道老贼有来无回!”而刘整瞠目结舌半晌终于反应过来,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贾似道老贼疯了!竟然敢拿他的北伐主力来平原上和我们决战,他就不怕粮道被断全军覆没么?!阴谋!赤果果的阴谋!这肯定又是贾似道老贼和子聪秃驴的阴谋诡计! “传令下去,再给老子加快上山速度,给老子杀!杀!两天之内,一定要全歼李璮蛮子!”贾老贼主动送上门来寻求野外决战,阿里不哥简直就是乐得手舞足蹈,语无伦次,又指着那斥候吼道:“马上再探,一定要探明蛮子主力的一举一动。” “遵命。”斥候领命而去。阿里不哥又一把揪住刘整的衣领,迫不及待的叫道:“刘爱卿,快,现在是你发挥的时候了,马上给朕制订一个把宋蛮子主力歼灭的计划!朕要把宋蛮子杀光杀绝,把贾似道老贼装在麻袋里用马蹄活活踩死!” “大汗。请先不要着急,贾似道老贼虽然亲自领着主力向东而来,但他未必就是前来寻求与我军的决战。”刘整耐心劝道:“而且贾似道老贼一天只走三十里路,这样的速度比起正常的行军速度一天五十里差不多要慢一半,这点就非常值得怀疑。所以大汗还请稍安勿躁,让末将组织斥候仔细打探、与谋士幕僚仔细分析后,再向大汗报告。” “那还不快去?”阿里不哥焦急大吼道。刘整抱拳答应,刚要离去时,刘整又猛然想起一事,忙回过头来说道:“大汗,还有一件事请你催一下,就是那些来自大草原的蒙古诸王援军,昨天有消息说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开平,请大汗让他们尽量加快速度,务必在五天之内抵达涿州支援我军,否则即便贾似道老贼是来与我军野外决战,光靠我军目前的兵力,也很难将蛮子主力一网打尽。” “知道,你放心,到时候朕一定会给你足够的骑兵可以调遣。”阿里不哥很有君临天下气度的一挥手,转过身又马上吼道:“来人,马上去给开平的蒙古诸王传令,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五天之内务必赶到涿州城下听候调遣!否则的话,就别想朕在中原给他们划出土地当牧场!” ………… 贾老贼这次向东挺进确实非常冒险,甚至连随军粮草都只够一个月之用,留在济南城里的两万军队顶天只能坚守城池不失,要他们再往前线运送粮草,无异于难如登天,所以不光是宋军众将纷纷质疑,甚至就连知道内情的子聪和咎万寿都捏了一把冷汗,一起在贾老贼面前劝道:“太师,我们还谨慎一些的好,蒙古骑兵最擅长的战术就是诱敌深入。拉长敌人粮道再四面合围,活活耗死敌人。我们这次主动寻求决战,阿里不哥十有八九会故技重施,把我们诱入平原内部,到那时候,我们的军队一旦被包围,粮草不济,这主力军队可就不战自溃了。” “打仗本来就是冒险。”贾老贼板着指头算道:“如果我们采取常规战术,那我们主力十万大军,至少得用七万军队才能保证粮道不失和前方辎重粮草充足,也就是说,能够在前线投入战斗的最多只有三万人。这点兵力用来单独对付鞑子五个据点之一,倒也还勉强够用,可如果在野战中,对付阿里不哥的七万主力就远远不足了,即便取胜也很难将之全歼。所以,这一次我们必须得出动全力,才有把握将鞑子的主力一网打尽。” “可你这是孤注一掷啊。”子聪擦了一把冷汗,压低声音向贾老贼说道:“太师,请恕小僧出言不逊,你这一次实际上是把大宋军队的北伐主力押在了那个秘密武器上,要是那个秘密武器无效或者效果不象你说的那么巨大,那么我们大宋主力可就玩完了。毕竟那种秘密武器是来自海外的东西,可不可靠还要经过实战考验。” “子聪大师,你确实是才智过人,举世无双。”贾老贼微笑答道:“可你还是有时代的局限性,根本不知道这种武器究竟有多大威力!” “小僧愚钝,是不知道这种武器的威力,还望太师指点。”子聪还是纳闷——贾老贼算什么东西,连毛笔字都写得象鬼画符一样,竟然敢经常说佛爷我有时代局限性? 为了说服两个心腹走狗,贾老贼只好搬出一个例子,微笑道:“子聪大师,咎大人,这样吧,本官告诉你们一个真实的故事,你们听完。也就明白这种武器的威力了。” “请太师指点。”子聪和咎万寿一起答应。贾老贼回忆着说道:“有这么一块大陆,它四面被大海包围,一直与世隔绝,ru.m在大陆上有一个庞大国家叫做印加帝国,拥有一千多万人口,在这个大陆上举世无敌,而且统治非常稳固,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灭亡。可谁也不知道的是,就是这个国家,被一支来自其他大陆的军队彻底毁灭了,一千多万国民和军队死得干干净净,彻底的亡国灭种。”说到这,贾老贼神秘一笑,说道:“子聪大师,咎大人,你们都是聪明绝顶的人,你们说说毁灭这个印加帝国的敌人,总共有多少军队?” “如果是蒙古军队的话,十万军队勉强就够了。”子聪分析道:“但前提是敌人的各支军队配合不力,有各个击破的机会。同时蒙古军队还得不断招降俘虏,用敌人的军队去消耗敌人。”咎万寿点头称是,又补充道:“如果是我们大宋的军队,至少得要三十万才有可能,而且后勤补给必须跟上,至少能从敌占区里获得充足的补给。” “错!而且是大错特错!”贾老贼微笑答道:“这支毁灭了拥有千万人口印加帝国的军队,其实仅有一百八十人!” “一百八十人?!”子聪和咎万寿都傻了眼睛,先是目瞪口呆,然后又觉得贾老贼是在发高烧说胡话——区区一百八十人的军队毁灭一个拥有千万人口的大国,不是做白日梦是什么? 贾老贼开心大笑,这才解释道:“其实这支一百八十人的军队,武器也不先进,甚至和我们现在的大宋军队比起来都有所不如,如果是正面作战,这一百八十人,印加帝国的军民百姓一人一口唾沫就把他们淹死了。——可问题是,这支军队的统帅皮萨罗有一个奴隶,正好患过天花刚刚痊愈,身上的天花还会传染,而印加帝国因为与世隔绝,国土内从来没有出现过天花这种疾病……。” “明白了。”子聪率先醒悟过来,“天花这种病,传染起来非常快还很可能导致病人死亡,但只要患过一次,就一辈子不会再患。皮萨罗既然敢把患过天花的奴隶带在身边,证明他军队里的人全都不怕天花,而印加帝国的军民百姓从没见过天花,一旦被传染就很难抵抗,十个病人里面起码有九个得等死,剩下那个也得卧病在床休息几个月!所以皮萨罗的军队根本不用动手,光是天花就可以毁灭整个印加帝国!” “聪明,就是这个道理。”贾老贼鼓掌,又笑道:“子聪大师,本官事先声明,这个故事可不是杜撰,而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现在你们该明白我军秘密武器的威力了吧?” 子聪和咎万寿面面相窥,对贾老贼的话是将信将疑,却又不敢质疑。半晌后,咎万寿才胆怯的问道:“太师,如果真象你说的那么厉害,那我们大宋军队的战马怎么办?”贾老贼淡淡一笑,答道:“你们还记得不?去年下年的时候,大宋骑兵中曾经发生过一次大规模马匹死亡事件?” “记得,大宋境内一共死了两千多匹战马,曹世雄将军和杨晨焕将军他们那段时间差点都急疯了,怀疑是鞑子故意散播畜瘟,还找了不少兽医去医治。”咎万寿老实答道:“不过查来查去,始终没有找到鞑子散播畜瘟的证据,兽医也没查出战马患的是什么畜瘟。” “是本官干的。”贾老贼淡淡的说道:“本官用种人痘的原理,给我们的战马种了马痘,虽然死了两千多匹战马,但现在剩下的战马,大部分已经不怕我们的秘密武器了。只是当时为了保密起见,所以本官连你们和曹世雄将军都没通知。”(注) 子聪和咎万寿楞立当场再一次傻了眼睛,也再一次承认——贾老贼的黑心肠确实比自己们歹毒!已经走远的贾老贼回头看看子聪和咎万寿目瞪口呆的模样,笑道:“别楞着了,赶快上路,然后给本官琢磨一个好主意,怎么诱使鞑子把骑兵大规模集中在一起,然后怎么把我们的秘密武器打出去。再然后,我们就可以象杀猪宰羊一样,把中原大地上的鞑子杀光杀绝!” 注:根据清代典籍《痘疹定论》记载,我国医学家在宋真宗和宋仁宗年间就已掌握种痘技术,所以咎万寿和子聪能够理解贾老贼的话。 第四十章 北伐(9) 鲁山的山火逐渐熄灭后,虽说王文统果如所料的让士兵砍伐林木,在鲁山中上部隔出了一条防火带,导致阿里不哥军不得不再度发动强攻,与李璮残军在鲁山至高峰大圣峰和地势险绝的狼窝沟一带大打出手,你攻我守,反复拉锯。但这对阿里不哥和刘整来说,都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眼下对阿里不哥和刘整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摸清楚宋军主力东进的真正目的,弄清楚贾老贼究竟是想来寻求决战?还是又要玩什么阴谋诡计? 平心而论,不仅刘整严重怀疑贾老贼主动寻求决战的决心,就连头脑比较简单的阿里不哥在冷静下来后,也开始怀疑贾老贼的真实用意——毕竟贾老贼的奸诈在蒙古人中是早就出了名的,现在贾老贼带着以步兵为主的主力,主动跑来和以骑兵为主的阿里不哥军野外决战,以己之短攻敌之长,犯一个三流主帅都不会犯的天大错误,阿里不哥和刘整再不怀疑其中有诈,那才叫怪了。所以冷静下来后,阿里不哥和刘整一边迅速的调兵遣将预防万一。一边派出大量斥候密切监视宋军主力队伍的一举一动,借以判断宋军主力的真实目的。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期间斥候侦察到的情报也源源不断传来,而回报的结果让阿里不哥和刘整都大吃了一惊,宋军主力向东推进的速度虽然相对比较缓慢,但每天都确确实实的沿着官道向益都行军三十里,期间并没有任何停顿和分兵举动。而且蒙古斥候还发现了一个重要情报,那就是宋军主力随军携带的军粮大概只够一个月之用,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异常! “奇怪,贾似道老贼究竟打算干什么?”斥候查探得越清楚,阿里不哥和刘整就越糊涂,阿里不哥狐疑问道:“难道贾似道老贼不知道我们蒙古铁骑的厉害?竟然只带这么一点粮草就敢过来和我们决战?他难道不怕我军铁骑切断他的粮道么?” “是啊,微臣也很奇怪这点。”刘整也是满头的雾水,说什么也不相信贾老贼真会在战术上如此托大。而阿里不哥忽然又一拍大腿,惊叫道:“明白了,贾似道老贼的真正目的肯定是要去全力攻打益都!益都距离济南较近,一个月内可以轻松来回,所以贾似道老贼只带一个月的粮草,这么一来,就算粮道被断又打不下益都,贾似道老贼也可以从容撤回济南就粮。” 刘整不答,也不敢直接反驳,只是在心在质疑道:“真是这样吗?如果贾似道老贼真的只是目标定在益都,那李璮残军怎么办?贾似道老贼真的会对李璮见死不救?贾老贼啊贾老贼,你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报——!”就在刘整和阿里不哥为了贾老贼的真实意图大伤脑筋的时候,一个传令兵冲进金帐,抱拳禀报道:“启禀大汗。有一个宋蛮子文官手打白旗来到我军大营门前,自称是蛮子太常寺长卿,姓宋名京,奉蛮子太师贾似道之命求见大汗。” “宋京?”阿里不哥听说过这个名字,也知道宋京是贾老贼的御用外交使者——兼专用外交骗子。所以阿里不哥不假思索就答应道:“让那个蛮子进来,以礼相待,老子倒要看看,他贾似道老贼又想玩什么花招。”传令兵领命而去,刘整忙低声提醒道:“大汗请小心,宋京蛮子是最终跟随贾似道老贼的几个走狗之一,专一为贾似道老贼出使欺诈,忽必烈以前没少吃他的亏。” “你当朕不知道?”阿里不哥冷哼一声,“你当朕和忽必烈一样蠢?”刘整不敢答话,只是心中冷笑,“娘的,要是你和忽必烈一样的蠢,那我们蒙古军队也不是现在这个球样了。” 又过片刻后,益发白胖如猪的宋京被蒙古士兵押到金帐门前,怯薛搜查有无暗藏武器后,宋京笑嘻嘻的溜进了金帐,刚一帐就满面春风的说道:“阿里不哥大汗。刘将军,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否?哎哟,刘将军你胖了,看来日子过得不错啊。还有大汗你,也越来越英明神武了,如果不是你这身金冠龙袍,小使肯定不敢认了,只会以为是那位天神下凡,雄壮威武成这样,可真不容易找啊。” “狗蛮子,朕和你见过面吗?”虽说阿里不哥对宋京的话很是受用,但还是满头雾水的反问,说什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那里和宋京见过面。刘整则又好气又好笑,向宋京吼道:“狗蛮子,少套近乎,这里没有你的熟人!有屁就放,放完就滚!” “哦,原来是小使有眼不识泰山,失礼失礼,该杀该杀。”宋京忽然扑通一下向刘整单膝跪倒,向刘整拱手行礼说道:“大宋北伐军东路军使者宋京,见过蒙古大汗,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京的话还没说完,阿里不哥的脸色就已经变了,刘整更是象杀猪一样大叫起来,“狗蛮子,你眼睛瞎了?这位才是我们蒙古大汗,你乱行什么礼?” “这位才是蒙古大汗?”宋京很疑惑的指着阿里不哥问道。刘整怒道:“你装什么糊涂?刚才你已经不是认出来了吗?” “不对啊!”宋京很愤怒的叫嚷道:“如果他是蒙古大汗。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个大宋使者说‘有屁就放,放完就滚’?这话只有蒙古大汗才有资格说,你既然对我说这样的话,不是蒙古大汗是谁?我宋京就不相信了,在堂堂蒙古大汗的金帐里,还有人敢如此僭越?” 宋京这话说完,阿里不哥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铁青色,刘整则面如死灰,胆怯了看了阿里不哥一眼,赶紧退到一边双膝跪下,磕着头战战兢兢的说道:“微臣僭越,罪该万死,请大汗恕罪。”阿里不哥冷哼一声,清清嗓子向宋京说道:“朕就是蒙古大汗阿里不哥,蛮子使者,贾似道老贼叫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 “原来这位才是蒙古大汗啊,真是的,害我认错。”宋京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嘟哝一声,这才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双手高举过头,大声说道:“大汗,下官是奉大宋军队北伐军主帅贾太师之命前来约战。想请大汗在三日后——也就是六月初一,率领蒙古大军与我大宋军队会战于淄州黉山,一战而决雌雄!”说罢,宋京将贾老贼的书信向上一递。 “贾似道老贼约我决战?”阿里不哥先是一喜又是一惊,心说贾似道老贼别又是玩什么花招吧?当下阿里不哥马上叫怯薛接过书信,又招手把刘整叫到旁边翻译。结果刘整把书信翻译成蒙古话一念后,阿里不哥这才知道宋京的话确实出自贾老贼原话——贾老贼在信里用极其狂妄的口气邀请阿里不哥六月初一在黉山决战,还更加狂妄的说,如果阿里不哥不敢接受这个挑战,那么贾老贼下次就要送一套女人穿的衣服来给阿里不哥,因为阿里不哥的胆子也就和女人差不多。 如果换了别的人敢这么对阿里不哥说话。那么阿里不哥铁定砍了前来送信的使者,然后再率领所有蒙古铁骑过去把他踩成肉酱。但这一次阿里不哥却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冷静——没办法,贾老贼的奸诈阴险早已经是天下闻名,脾气暴躁如阿里不哥,在和贾老贼交手时也不得不小心翼翼,慎之又慎,免得一不小心又掉进贾老贼的陷阱里。思虑再三后,阿里不哥点头说道:“好,回去告诉贾似道老贼,朕接受他的挑战。三天后,朕亲自率领蒙古大军,与你们蛮子在黉山脚下决一雌雄!” “多谢大汗,那就这么说顶了,大汗果然豪爽——比忽必烈大方多了。”宋京笑眯眯的答应,等了半天不见阿里不哥拿出赏赐,宋京只得在肚子里骂着阿里不哥铁公鸡一毛不拔,提出告辞。阿里不哥也没挽留,挥手让人将宋京送出大营。 “大汗,你怎么答应了?”宋京前脚刚走,刘整后脚就焦急的说道:“蛮子不擅野战,贾似道老贼偏偏反其道而行提出决战,这其中定然有诈,贸然答应,只怕又中了贾似道老贼的奸计啊。” “你急什么?朕当然知道贾似道老贼奸诈无匹,也有办法对付他。”阿里不哥难得冷静的说道:“贾似道老贼约朕决战,朕如果应约而行,那么首先就得让军队动起来,到黉山脚下迎战。朕这一次反其道而行之,他不是约朕六月初一决战吗?朕那一天偏不出战,只是多派斥候侦察贾似道老贼的布置,识破他的奸计。贾似道老贼如果再派使者来问,朕就说自己病了,约他改日再战,拖死他!” “大汗,你简直太圣明了!”刘整难得发自内心的夸奖道:“只要我们以不变应万变,贾似道老贼就算有再多的花样,也通通无用。等我们弄清楚贾似道老贼究竟打算干什么。再动手收拾他不迟。” “朕也是这么打算的。”阿里不哥咧嘴开心一笑,又指着帐外的鲁山方向说道:“在这三天里,我们得抓紧时间攻下鲁山,除掉李璮蛮子,才不会有有后顾之忧。你马上去给负责攻山的三个万户传令,明天日出前,一定要攻上鲁山至高峰大圣峰,如有延迟,他们三人一起斩首!” “微臣遵命!”刘整恭敬答应,又小心翼翼的建议道:“大汗,为了预防万一,是不是让我们在益都、涿州和真定的军队也动起来,留下少部分军队镇守城池,其他的机动军队全部调到厌次一带集结,随时做好南下接应我军主力或者合围蛮子主力的准备?反正宋蛮子的军队调动缓慢,我们只要勒令三座城池死守不许出城,也不能相信任何增援军队,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很好,就这么办。”手中兵力不足的阿里不哥点头答应,又吩咐道:“顺便快马传令正在南下的蒙古诸王援军,叫他们的援军也改变集结地点,到厌次一带侯命。” ……………… 阿里不哥的死命令传达后,攻打大圣峰的蒙古军队和伪宋军队被逼无奈,只得不惜代价的向大圣峰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冲锋攻击。而李璮残军在此之前的血战中损失也颇为巨大,只能凭借有利地形艰苦死守,等待宋军主力的援军,可左等右等都不见宋军援军的半点影子,又实在是被阿里不哥军逼得走投无路。本意是想尽量保存力量的李璮和王文统无可奈何,只好乘着天黑连夜突围,阿里不哥军乘胜追杀,再度大破李璮残军,一场血战下来,李璮带上鲁山的两万残军,能够活着杀出包围的只有不到五千人,余者非死即降,几乎全军覆没。 逃出鲁山后,李璮和王文统原意是想逃回沭阳老窝与留守老巢的军队会合,无奈路途太远,阿里不哥军的铁骑又紧追不舍,堵死了李璮残部的南逃之路,李璮和王文统欲哭无泪,只好不惜代价的拼命向西北方向逃窜。经过一天一夜时间的亡命逃窜,李璮残军终于在邹平南面的官道上与宋军主力会师,但李璮的四万北伐之军,此刻已经只剩不到三千人,还大半带伤,就连李璮和王文统都是身中数箭,身负重伤。与宋军主力会师后,又饿又渴又伤的李璮和王文统甚至连说话的力气地没有,直接就摔下口吐白沫的战马晕去。 “快抢救郡王爷。”见李璮昏倒,前来迎接李璮和王文统的宋军文武官员一片慌乱,或是手忙脚乱的将李璮扶起,或是大呼小叫去传医官过来抢救。只有贾老贼不动声色,向旁边的子聪悄悄使了一个眼色,子聪会意,忙亲自去传军官过来抢救李璮。 片刻后,医官传到,李璮也被抬进了一个临时扎起了的帐篷中,可这名来自大宋皇宫的御医医官进帐之后,没过多久就满面泪痕的走了出来,走到贾老贼面前双膝跪下,磕头说道:“太师见谅,小人无能,齐郡王他伤势过重,已然仙去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贾似道如遭雷击,厉声喝问道:“齐郡王他怎么了?” “齐郡王,已经为国捐躯了。”那医官大哭答道。贾老贼呆若木鸡,过了半晌,贾老贼才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放声大哭道:“王爷啊——!”喊完这一句,贾老贼仰面摔倒,双腿一蹬晕了过去………… “太师!太师!太师!太师!”贾老贼这下子可把宋军众将吓得够呛,赶紧一起涌上把贾老贼扶住,揉胸锤背的顺气。还好御医就在旁边,一根银针扎进贾老贼的人中,这才把贾老贼给救醒过来,没让贾老贼重蹈李璮为国捐躯的覆辙。不过咱们的老贼太师刚刚醒过来,马上就嚎啕大哭道:“郡王爷啊,老夫来晚了啊!老夫罪该万死,没能及时把你从鞑子的包围中救出来,老夫我有罪啊……!” 贾老贼又哭又闹,不断自责自己救援缓慢,这才导致李璮兵败身死,旁边的宋军众将劝慰之余,不免万分感动——李璮之死其实完全是咎由自取,先不说他轻敌贪功冒进中伏,他逃上鲁山重整队伍后,也完全还有实力突围逃往济南,只是李璮太过吝啬兵力,不肯付出代价突围,说什么都要等贾老贼去救他,所以才让阿里不哥军得以放火攻山并从容强攻,直到实在撑不下去才被迫突围,但兵力在战斗中消耗殆尽,突围的军队已经无法保证他的安全。而咱们的老贼太师明知李璮完全是自作自受,却仍然为杀父仇人之子李璮的战死悲痛欲绝,光这份‘情义’,就足以感天动地! “传令下去,大宋三军将士,全都为齐郡王戴孝!”好不容易被宋军众将劝住痛哭,贾老贼又哽咽着命令道:“再打出一面两丈大旗,上书四字——报仇雪恨!告诉每一位大宋将士,本官要亲自率领他们和鞑子展开决战,为大宋齐郡王报仇雪恨!” 公元一二七一年,南宋咸淳八年五月二十九,南宋齐郡王李璮在鲁山突围后伤重不治,成为大宋北伐中阵亡爵位最高、品级最高的将领,宋军全军为之戴孝。同日深夜,李璮岳父王文统也因为伤势过重,在宋军行营中悄然离世,成为大宋北伐中阵亡官员级别次高者………… “太师,王文统虽然是个人才,但我们的手段瞒得了李璮残军的所有人,惟独瞒不了他。”子聪鬼鬼祟祟的在贾老贼耳边说道:“为了大宋军队的内部团结,最好让他也为国捐躯的好。” 第四十一章 决战前幕 李璮的死,等于就是宣告宋军北伐军偏师的全军覆没。虽说贾老贼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并在事前事后做了很多工作弥补损失,但北伐宋军主力的士气还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极大影响,从将领到士兵都多多少少的产生了一种悲观失望的情绪,军队斗志远比上前些日子连战连胜时的意气风发和士气昂扬。而贾老贼虽然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李璮的四万偏师是货真价实的全军覆没,贾老贼就是舌灿莲花说破大天,也不可能把这四万军队给救活过来。 “麻烦了,李璮偏师全军覆没的影响,比本官事前的预料大得多了。”五月三十晚上,在军营里巡视了一圈后,刚回到中军大帐里,贾老贼就忧心忡忡的向几个高级助手说道:“明天和阿里不哥的黉山决战,士气衰落成这样,本来我还打算诈败一场,坚定鞑子的野外会战决心,现在看来不行了,一旦诈败,只怕就会引起连锁反应导致军心崩溃。没办法,明天只能全力争取胜利了。” 同样发现军心不稳苗头的宋军众将一起点头,赞同贾老贼的看法,李庭芝还恼怒的说道:“说起来。这事全怪他李璮自己,他早不突围晚不突围,偏偏在我们的主力即将全力救援他的时候突围,他只要再坚守两到三天时间,最起码也用不着输得这么惨!” 贾老贼没有附和,心里却还是认同李庭芝的意见——贾老贼虽然很想借着阿里不哥的手削弱李璮,免得李璮尾大不掉,可贾老贼绝不愿意看到李璮军全军覆没,但李璮偏偏就连出昏招,楞是把原可以保全部分力量的四万偏师给全赔进了,随带着还沉重打击宋军主力的士气,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事情到了这步,贾老贼也无可奈何,只得苦笑道:“没办法,调整战术吧,明天的会战,倾尽全力给我争取一场胜利,先把士气给本官重新鼓舞起来。” “谨遵太师号令。”宋军众将一起抱拳答应。一直没有说话的子聪却哑然失笑,微笑道:“太师,你以为阿里不哥真会那么乖乖听话?跑来和我们决战吗?” “为什么不?”贾老贼惊讶问道:“鞑子骑兵最擅长野战,本官主动约战,率领主力和他们野外决战,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对鞑子来说,这么好的事上那里找去?” “太师,你说的不错,野外决战对阿里不哥来说确实是千载难逢的取胜良机。”子聪慢腾腾的说道:“可太师算漏了一点。那就是你在蒙古军队心目中的地位——从鄂州决战以来,你和鞑子交战上百次,从未犯过任何战略和战术错误,而且奇谋百出,蒙古军队早被你给打怕了,也被你给耍怕了。现在你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主动提出野外决战,鞑子如果不怀疑其中有诈,那才叫怪了。所以小僧可以断定,明天的黉山决战,我军肯定是白跑一趟。” “子聪大师的意思是,阿里不哥明天要爽约,找借口拒绝会战?”贾老贼试探着问道。子聪阴笑点头,答道:“不错,阿里不哥虽然比不上他的二哥忽必烈聪明,但谨慎小心这点心眼还是有的。他爽约失信,既可以防止掉入我军陷阱,又可以暗中观察我军动向,摸清楚我军的真实意图,何乐而不为之?” 贾老贼哭笑不得,他这次约战阿里不哥。原本是想用诈败给阿里不哥吃点野战的甜头,诱使阿里不哥把骑兵集中到一起和宋军决战,贾老贼就可以乘机使出秘密武器,一战而定中原!不曾想贾老贼的奸诈名头太大,即便把肥肉喂到阿里不哥嘴边,阿里不哥也不敢张口去咬,反而疑心这又是贾老贼的奸计,让贾老贼的一番布置全部化为乌有——由此可见,做人还是厚道点,才有人敢相信。无奈之下,贾老贼只好问道:“子聪大师,那依你之见,我军又该如何是好?怎样才能把阿里不哥鞑子主力诱到一起与我军决战?” 子聪有些犹豫,他可是坚决反对贾老贼把赌注全部押在秘密武器上的,但架不住贾老贼再三催问,子聪只得附到贾老贼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太师,如果你一定要寻求和阿里不哥决战,你也不难,明日起,我军只需……。” “大师果然妙计。”听完子聪的计策,贾老贼已是眉开眼笑,连连点头赞成。不过贾老贼自己也是个不亚于子聪的狠毒角色,清秀三角眼里的眼珠子一转,贾老贼又计上心来,把众将叫到面前吩咐道:“马上去军营里散播谣言,就说阿里不哥鞑子害怕本官的赫赫威名,明天十有八九不敢和我们大宋军队决战,只会象乌龟一样躲在军营里一边尿裤子一边哭鼻子——明白没有?” “末将明白。”十几个宋军将领一起心领神会——贾老贼这是用神化自己的手段,去化解李璮偏师全军覆没带来的阴影——能够在宋军中军大帐里能够拥有一席之地的将领。不是才智过人就是跟随贾老贼多年的老人,对贾老贼的无耻花招早就习以为常,基本上贾老贼刚翘起尾巴,他们就知道贾老贼准备放什么毒………… ……………… 子聪的乌鸦嘴一向都无比灵验,到了第二天——也就是南宋咸淳八年的六月初一,宋军主力如约赶赴黉山脚下迎战阿里不哥军,结果从约定的巳时一直等到下午申时,阿里不哥军却连一个鬼影子都没出现。面对这样的结果,宋军将士士气大振,对贾老贼蒙古克星的名头崇若神明,也对宋军主力在贾老贼领导下最终获得北伐胜利充满信心。见此情景,贾老贼松了口气之余,赶紧把外交骗子宋京派进蒙古大营,给阿里不哥送去一套女人衣服,并破口大骂阿里不哥的失信爽约。 和宋军的士气大振截然相反,擅长打野战的蒙古军将领对阿里不哥的临阵脱逃大为不满,更为贾老贼御用使者宋京再度入营的言语羞辱暴跳如雷,差点就提刀砍了宋京这个坑蒙蒙古大军无数次的外交死骗子。而出乎所有蒙古将领预料的是,一向以性如烈火脾气暴躁著称的阿里不哥这次一反常态,虽说宋京的话差不多是等于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的娘,阿里不哥仍然笑嘻嘻的说道:“宋大人勿怪,朕今日偶染风寒,身体不适。所以才不得不失信爽约,失礼之处,还望宋大人和贾太师多多包涵。” “哼,大汗偶染风寒?可依小使看来,大汗是生龙活虎又欢蹦乱跳——好象不像是随时可能断气的模样啊?”宋京壮着胆子,故意激怒阿里不哥道。可宋京这话还没说完,除了阿里不哥和刘整之外,包括金帐怯薛在内的蒙古众将一起拔刀,帐内立即响起“呛啷!呛啷!呛啷!”的一片钢刀出鞘声。 “都给老子住手!老子没发话,谁敢伤着宋人使者一根毫毛,老子把他装进麻袋用一百匹马踩死!”阿里不哥一声怒吼。蒙古众将乖乖收刀。刘整则阴笑着说道:“宋大人,我们蒙古人有句谚语说得好——使者需要和蔼。你不要仗着自己是……。” “唉——!”刘整的话还没说完,宋京就已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刘整楞了一下,问道:“你叹什么气?” “我是叹惜。”宋京慢悠悠的说道:“也不知道刘将军什么时候换了祖宗?硬是把汉人的祖宗牌位给换成了蒙古人。” “你……!”刘整涵养再好此刻也忍耐不住了,下意识的去摸刀柄。那边阿里不哥却咳嗽一声,提醒刘整冷静,又大声说道:“宋大人,你的来意朕清楚,回去告诉贾似道老贼,朕后天——也就是六月初三,和他在黉山脚下决战!他要是不敢来,朕可就要送一套女人的衣服过去给他!” “好,一言为定!”宋京又一口答应,并冷笑道:“不过,如果大汗再度爽约的话,那我大宋军队不仅要给大汗再送一套女人衣服,更要直接杀上门来了!” “那是当然。”阿里不哥含笑答应。可宋京前脚刚出金帐,阿里不哥后脚就跳起来,三下两下把贾老贼送来的女人衣服撕得粉碎,又冷笑道:“贾似道狗贼,你当朕和忽必烈一样蠢?今天你在黉山西面埋伏了一支伏兵,以为朕的斥候没发现?” “贾老贼在黉山埋伏了一支伏兵?”蒙古众将吓了一跳。刘整微笑解释道:“诸位将军,你们千万不要以为大汗失约避战是怕了贾老贼,而是大汗想要诱使贾老贼出招,摸清楚贾似道老贼的真实意图再出招,后发制人。今天我军斥候在黉山西北面发现了一支蛮子骑兵埋伏,虽然还不清楚贾似道老贼布置这支伏兵的目的,但也证明贾似道老贼是打算在预设战场上与我军决战,定有所图。” “哦,原来是这样。”蒙古众将一起惊叹,破口大骂贾老贼的卑鄙无耻之余,无不称赞阿里不哥的英明睿智,圣明烛照。其中巴春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大汗,那你约贾似道老贼后天在黉山脚下决战,到时候去不去呢?” “为什么要去?”阿里不哥冷笑,顺口把刘整的分析当成自己的看法,“贾似道老贼既然把战场指定在黉山。证明他的预设战场就是在那个位置,朕自己如果履约出战,岂不是正中了贾似道老贼的奸计?朕之所以答应后天决战,除了争取时间调动援军合围贾似道老贼的蛮子主力外,还有就是激怒贾似道老贼,让他脱离黉山预设战场,和我军在平原战场打一场真正的野战!” “大汗,你简直太英明了!”蒙古众将一起恍然大悟,忙争先恐后的拍起阿里不哥的马屁………… ………… 两天后的六月初三,贾老贼再一次率领宋军主力开赴黉山脚下,迎接与阿里不哥军商定的决战——当然,贾老贼那支伏兵也同样部署到位。而阿里不哥军再一次爽约,宋军主力等了三四个时辰都没等到阿里不哥军主力的影子。这下子不光是贾老贼暴跳如雷,就连宋军将士也纷纷破口大骂,大怒之下,贾老贼再一次派出宋京携带女人衣服上门羞辱,不曾想阿里不哥这次连面都不见,直接叫士兵把宋京拦在营外,不许宋京进入大营,并且扬言要贾老贼再等五天,然后再和贾老贼决一雌雄。 “鞑子要再等五天?”宋京回报贾老贼后,贾老贼笑逐言开,自言自语的说道:“五天时间?难道说,阿里不哥的援军在五天之内就能抵达战场?” 子聪眉毛一扬,替贾老贼答道:“应该错不了,算时间和路程,阿里不哥从漠北调来的也该到了,还有阿里不哥从别的地方调来的援军,也可以从容布置到位了。” “很好,本官就是要他的援军赶到。”贾老贼冷笑,喝道:“传令下去,明日我军主力拔营上路,每天向鲁山行进十里扎营,逐渐逼近鞑子大营。还有,每天派一支骑兵到鞑子大营门前骂阵,骂得越难听越好,要让阿里不哥鞑子认为本官已经被他的激将计激怒!” “恩师,是不是太冒险了?”李庭芝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军粮草已经只够使用二十天,这要是二十天之内无法击跨鞑子主力,那我军主力可就危险了。” 子聪和咎万寿不说话,他们内心里是反对贾老贼这个冒险计划,只是贾老贼坚持己见,他们说也无用。而贾老贼则淡淡答道:“没关系,本官自有主张,依令行事就是了。”李庭芝无奈,只得答应。 ………… 贾老贼的命令被执行后,宋军主力还真是每天行军十里下寨,逐渐逼近阿里不哥大营,同时每天不断派出骑兵到蒙古大营门前骂阵,摆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而阿里不哥欣喜得计之余,也非常奇怪贾老贼为什么这么急着找自己决战,为此百思不得其解——毕竟贾老贼一向用兵谨慎,从没被蒙古军队抓到过任何破绽,这次在粮道不畅的情况下孤军深入,这可太不符合贾老贼的用兵风格了。 “贾似道老贼为什么这么急着决战呢?”刘整也对这个问题万分疑惑,“难道他的后方出了问题,没时间让他稳扎稳打?可没听到这方面的消息啊?或者他的粮草不济,不容许他的军队长期作战?” 思来想去,刘整和阿里不哥都猜不透贾老贼忽然迫切需要决战的真正原因,倒是阿里不哥从各地调遣而来的援军和漠北援军陆续部署到位,用最快速度行军,完全可以在两天之内投入战场增援。而宋军的主力距离阿里不哥军的鲁山大营,已经只剩下不到四十里的路程。而面对这样的有利局面,阿里不哥反而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找来刘整商议道:“刘爱卿,贾似道老贼距离我军大营已经不到四十里,如果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朕打算在明天发起一次决战,你的意见如何?” “大汗,贾似道老贼主动寻求决战的原因,我们到现在还没弄清楚,微臣认为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刘整偷看着阿里不哥脸色说道。阿里不哥也知道刘整的建议全是出自一片忠心,可是天大的肥肉放在面前,阿里不哥说不动心那是假话。所以阿里不哥犹豫着说道:“可是蛮子大军步步逼近,朕要是再不出战,蛮子就要反客为主杀到我军门前了,军队的士气也会大受影响。” “如果大汗执意要出战的话,那微臣认为我军应该诈败。”刘整无奈,只得建议道:“暂时诈败一两场向后撤退,引诱贾似道老贼远离济南粮仓,既可以拉长贾似道老贼的粮道,又可以让我军援军及时赶赴战场,或是接应我军主力预防万一,或是切断贾似道老贼的退路,配合我军合围蛮子主力,将之一举歼灭!” “好,就这么办。”阿里不哥一锤定音,命令道:“传令下去,明日出营与蛮子决战,同时给厌次的宗王合丹和张弘范传令,让他们率领所有骑兵日夜兼程赶赴战场,切断贾似道老贼的退路!” 第四十二章 最终决战(上) 公元一二七一年。南宋咸淳八年六月初十,经过十天时间的耐心等待战机后,阿里不哥军的五万骑兵主力终于离开鲁山大营北上,与驻扎于淄水河畔的宋军主力寻求决战。但六月天向来就是孩儿脸,兵行刚刚十里,连续晴朗多日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雷电大作,蚕豆大的雨点飘洒而落,转眼便成倾盆之势。 大军刚行,就遇如此大雨,阿里不哥和蒙古众将都大觉不吉,迷信鬼神的阿里不哥甚至都生出了收兵改日再战的念头。只有刘整看出他们的担忧,在风雨中欣喜若狂的疯狂大笑,“哈哈哈哈哈……,贾似道老贼,老天爷都帮我们蒙古,你死定了!你的蛮子主力,也死定了!” “放屁!老子的大军刚刚出动就下大雨,贼老天是在帮老子?”阿里不哥没好气的冲刘整喝道。刘整大笑,答道:“大汗,这点你可太冤枉老天爷了。你想想。天上的雨下得这么大,宋蛮子对我们威胁最大的火器还能用么?” “对啊!”阿里不哥终于醒悟过来,一拍大腿叫道:“天降暴雨,宋蛮子的火器就没办法点火,我们就有机会把蛮子主力杀光杀绝了!”那边蒙古众将也是恍然大悟,赶紧一起高声赞美,这场暴雨正是在大汗的圣明光辉照耀下,才下的。 明白了这个道理后,基本以骑兵为主的蒙古军上下士气大振,纷纷誓言此战必破宋军,久违了的《阿刺来》军歌声也在雨幕之中回荡起来。阿里不哥更是悄悄的向刘整问道:“刘爱卿,干脆我们也别诈败了,乘着这个机会重创宋蛮子如何?” “万万不可。”刘整果断摇头,又低声说道:“大汗,请不要忘了,这场大雨不仅限制蛮子的火器威力,同时也限制了我们的弓箭威力,我们最多只能和蛮子打得两败俱伤,仍然无法将之歼灭。而且一旦把宋蛮子打跑回了济南,以贾老贼的奸诈,我们就别想再抓住野战机会了,所以我军最好还是按计划行事的好。” 阿里不哥大失所望,但也知道蒙古圆弓的兽筋弓弦最怕大雨,不得不采纳刘整的建议,咬牙道:“好吧,按原计划行事!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前进。务必在雨停前杀到蛮子大营门前!” …………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不仅打乱了蒙古军队的节奏,已经无比依赖火器的宋军将士也大为恐慌,前几天还在不断信誓旦旦要让鞑子主力尝尝厉害的宋军火器营更是一片慌乱,公推文天祥到贾老贼面前请教对策。当文天祥顶着暴雨冲到中军大帐时,贾老贼刚好下令吹响升帐号角,见帐中同僚不多,文天祥赶紧抓住机会问道:“恩师,天降暴雨,我军火器无法发挥威力,鞑子又乘雨来袭,这可如何是好?” “不要急,我们的火器无法发挥威力,鞑子的弓弦被雨水泡软,同样无法发挥威力。”贾老贼胸有成竹,微笑道:“不过履善你这一次是没法上阵了,休息吧,做好火器的防水工作。让张世杰、杨晨焕和阿术他们上阵,和鞑子打一场纯冷兵器的正规野战。” “可鞑子最擅长野战,我们大宋军队没了火器,胜算不大啊。”文天祥提心吊胆的问道。贾老贼大笑。答道:“放心,如果鞑子真心想要和我军野外决战,那我军此战必胜。” “为什么?”文天祥脱口问道。贾老贼笑着说道:“鞑子骑兵最拿手的就是诈败诱敌,把敌人拖垮拖累,再掉过头来包围歼灭。鞑子早就在野战中吃过我们神臂弓和火器的苦头,今天又放着伪宋步兵不用,出动的全是骑兵,很明显就是想用老战术了。” “不错,恩师果然对鞑子的作战习惯了如指掌。”文天祥十分赞同贾老贼的分析,又试探着问道:“恩师,那你今天不会追杀鞑子吧?要不先牵制鞑子一会,等到大雨停了,学生掌管的火器营也就有了发挥机会了。” 贾老贼大笑,半晌才笑着答道:“到时候再说。”文天祥本还想提醒贾老贼不要轻易追击,可考虑到自己的老师滑得象是一条涂了油老泥鳅,这才没有浪费口舌。 片刻后,宋军众将到齐,贾老贼点将发兵,果真布置了一个标准的冷兵器野战阵容,让擅长打硬战的邛应和张世杰二将各自率领一万五千步兵出营,组成两个坚实的步兵方阵正面迎战;阿术和杨晨焕各率五千大宋骑兵保护两翼,随时准备反击;贾老贼则率领剩下的军队坐镇大营,保护粮草辎重并指挥全盘。 天上的炸雷一个接着一个,雨也越下越大,地面流水成河,随便一脚踩下去,地面积水最少都能淹没脚背,雨点密集伸手难见五指。在这样天气里,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都行动艰难。至于兽筋所制的弓弦,在雨水中是一拉就软,根本无法将箭镞有力射出。见此情景,贾老贼干脆把正面方阵里的弓弩全部撤掉,换成刀枪以增强近战能力。 刚调整好迎战阵容,阿里不哥军的五万铁骑已经杀到近处,蒙古铁骑也确如其名的精锐,从望远镜里去,地平线上的蒙古骑兵就好象一群蝗虫般密密麻麻,无边无岸,一眼看不到头,发出巨大的马蹄声,甚至将天上的惊雷声音都完全掩盖。见此情景,就连贾老贼都有些脸上变色,暗暗惊叹于蒙古骑兵的声势之浩大。子聪和咎万寿更是乘机说道:“太师,鞑子的骑兵阵实在惊人,现在还只是阿里不哥鞑子在中原的骑兵主力,要是他的漠北援军到了,那声势就更加不敢想象。——我们的冒险战术,太师是不是再详细考虑一下?” 贾老贼笑而不答,知道子聪和咎万寿是在婉转奉劝自己不可固执豪赌,只是微笑道:“别急,先打一仗再说。” 说话间。阿里不哥铁骑已经杀到阵前三里处扎定,迅速在雨幕中调整队伍,组织冲锋,贾老贼拒绝了好战份子杨晨焕的乘乱进攻建议,只是静静等待蒙古骑兵调整,同时密切观察蒙古骑兵的阵容布置,借以判断蒙古军队的战术意图。只可惜雨下得太大,贾老贼即便拿着望远镜也难以观察全局,仅仅是看到蒙古骑兵在前阵组织了一个十分密集的冲锋阵形,准备用蛮力冲破宋军步兵方阵。贾老贼暗暗点头,心中自言自语。“鞑子没用最有效的两翼包抄,是因为暴雨中道路松软泥泞,骑兵行动不便?还是如我所料,打算诈败诱敌?” 在短时间内,贾老贼的问题无法得到答案,只能苦苦等候蒙古骑兵抢先出招。又过片刻后,阿里不哥军队伍中忽然响起整齐的口号声,“大汗万岁!阿拉——!”如雷口号刚歇,数量至少在两万以上的蒙古骑兵排着密集阵形,催马小跑起来,几乎是以步行一般的速度缓缓逼近宋军方阵。见此情景,宋军步兵方阵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少许**。 贾老贼喝道:“传令下去,道路泥泞,鞑子骑兵无法冲锋。我军方阵扎稳阵脚,退后一步者,立斩!”命令传达,稍微有些**的宋军步兵方阵迅速稳定下来,肃立在暴雨中有如两块磐石,静静的等待蒙古骑兵步步逼近。直到同样无法使用弓箭的蒙古骑兵逼近至五十步之内,贾老贼才大吼道:“擂鼓!接战!” 令旗挥动,宋军帐篷里的两百面牛皮大鼓整齐敲响,刚才还肃立不动的宋军方阵也同时发出怒吼,“大宋——!”张世杰和邛应二将双双率先杀出,三万宋军步兵如潮涌上,蒙古骑兵同样加速,两军就象两面巨墙东西对撞,当互相撞在一起时,撞击处立时发出惊天动地的金铁交加声和人喊马嘶声。 狂风暴雨仍在持续,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幕中,到处都是挥舞的刀枪斧棍,钢铁在激烈的碰撞声、人马骨骼破碎声、惨叫哀嚎、厮杀殒命的嘶叫、受伤士兵毛骨悚然的尖叫声、战马的狂啸和刀剑劈砍甲盔的铿锵声混作一片,那可怕的轰响犹如阴曹地府里的万千冤魂都在齐声尖叫。血肉飞溅,战马长嘶,无数的士兵在泥水中翻滚撕打,互相啃咬着对方的喉咙,鲜血几乎是在瞬间就染红了地面的积水,被暴雨冲成一片淡红。人和战马的残肢血肉在泥泞的血水中漂浮翻滚,一匹接一匹失去主人的战马冲出战场,惨嘶着逃进狂风暴雨中消失不见。宋蒙两军近身混战,不相上下,谁也没有露出半分怯意! “好,我们的步兵和鞑子的骑兵打得不分上下!”咎万寿兴奋的挥动手臂,很是庆幸廉价的步兵能够和昂贵步兵一比一消耗。贾老贼则不动声色的说道:“错了!如果没有这场忽然来的暴雨,机动力又相等的情况下,那我大宋步兵和蒙古军队交战,必胜!” “不错,如果没有暴雨,双方又都是步兵,那我大宋军队必胜蒙古步兵!”子聪也赞同贾老贼的看法,同时也明白了贾老贼指挥宋军与蒙古军队血拼消耗的深意。子聪分析道:“如果没有暴雨,机动力又相等,那我大宋军队的远程火器,根本不会给蒙古步兵任何结阵迎战的机会!同时步兵远战,我军的神臂弓也可以完全压制蒙古步兵的圆弓,到了近战,习惯了居高临下作战的蒙古骑兵一旦没有了战马,只会手足无措,任由习惯了步战的大宋步兵屠杀。” “明白了,太师原来是想借着这场暴雨试验我军和鞑子混战的能力,为将来使出秘密武器后做准备。”咎万寿也醒悟过来,明白贾老贼的恶毒用心。贾老贼却阴阴一笑,心说你们两个都没完全猜对,我之所以选择在春季发动北伐,就是为了准备在夏天的雨季和鞑子决战,有了这场暴雨,北方的蚊虫也该大量繁殖了………… 因为人口基数的限制,最纯粹的蒙古骑兵几乎从来不和体力充沛的轻步兵打近身战,在没有异族炮灰消耗的前提下,向来都是拖跨冲散对方,最大限度消耗敌人体力再行屠杀。所以这场决战的结果也正如贾老贼所料,在一比一对耗损失超过两千骑兵后,阿里不哥开始沉不住气了,亲自率领剩下的三万骑兵发动向征性冲锋,看似进攻,实则为了接应陷入近战泥潭的骑兵队伍撤离。 “好,鞑子准备佯败了。”贾老贼敏锐的判断到阿里不哥的企图,果断命令道:“吹号,骑兵包抄鞑子后队两翼!” “呜——!”号角长鸣,早就憋足了劲的阿术和杨晨焕各自率领大宋骑兵两翼杀出,同时杀向蒙古骑兵两翼。而阿里不哥这次干脆连打都不打,直接就下令敲响收兵铜锣,蒙古军后队掉头就跑,前队也壮士断腕,抛下少部分被宋军步兵包围的同伴撤退,迅速脱离战场。见此情景,正在右翼的刘整气得直咬牙,在心中破口大骂阿里不哥其蠢如猪——诈败做得如此明显,比狐狸还滑的贾老贼会追才怪! “擂鼓,全军追击!”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贾老贼竟然一反常态的下令全军追击。这下子宋军众将不乐意了,包括文天祥和王安节两个贾老贼学生都顶着风雨冲了过来,一起向贾老贼叫道:“太师(恩师),鞑子撤得太快,肯定是诈败,不可贸然追击!” “你们懂什么?”贾老贼呵斥道:“今日天降暴雨,鞑子骑兵机动受限,最拿手的骑射战术也无法施展,正是我军步兵大破鞑子骑兵的最好机会!如此天赐良机,怎能错过?” “真是这样吗?”宋军众将面面相窥,实在搞不懂贾老贼究竟是擅长捕捉战机?还是被一连串的胜利冲昏了头脑,阴沟里翻船轻敌冒进? “还楞着干什么?拔营起寨,全军追击!”贾老贼不容分说,固执的大吼道:“传令下去,再有顶撞军令贻误战机者,立斩!今天晚上,本官要在鞑子的鲁山大营里过夜!” “遵命。”宋军众将无奈,只得各自统率本部拔营追击,已经派出去的邛应、张世杰、阿术和杨晨焕更是穷追不舍,死死咬住了阿里不哥军的尾巴。 宋军的动向被蒙古斥候飞报到阿里不哥军面前后,阿里不哥笑得几乎从摔下来,“哈哈哈哈哈,贾似道老贼,你终于中了朕的计了!”刘整则惊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脱口叫道:“贾老贼今天吃错药了?竟然会用出这样的昏招?” 让刘整更加惊讶的还在后面,宋军主力六月初十在蒙古军诈败主动退让的情况下夺取鲁山大营后,才仅仅休息了一夜,就又全军拔营而起,再度追着蒙古骑兵杀来,一天之中,以步兵为主的宋军主力竟然强行军追出六十余里,被阿里不哥军骑兵诱到鲁山的最南端方才停下。第三天和第四天又是如此,又被阿里不哥军带着跑了一百多里,一直追到鲁山和沂山之间的平原上,方才背靠洱水旧道扎营——更让阿里不哥笑得合不拢的嘴的是,宋军的扎营地点不仅是一个无险可守的绝地,撤退都必须绕过鲁山山脉才能返回济南,更连运送重型钢炮的辎重队都与主力脱节,被单独甩在了后面。 事情到了这步,阿里不哥的欣喜若狂就不用说了,一边派出骑兵迂回偷袭宋军运送重炮的辎重队,一边发出死命令,要求已经赶赴益都的援军骑兵务必在六月十四日天明前赶赴战场,彻底合围宋军主力!刘整也完全放下心并得出结论——贾老贼这次如果不是得了老年痴呆症,就肯定是象诸葛亮一样得了重病自知将死,所以急着和蒙古主力决一死战,一战而定中原,所以才会使出这样的超级昏招来。 ………… 和即将得逞的蒙古军上下喜气洋洋不同,宋军全军上下除了极少数知情人外,都是极度的揣揣不安。以至于到了六月十三晚上宋军扎营后。贾老贼的三个学生李庭芝、文天祥、王安节和一大帮将领都佩刀赶到中军大帐,一起在帐中捧刀向贾老贼跪下。这么一来,正在帐篷里数蚊子的贾老贼倒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的倒行逆施激起兵变,直叫道:“你们想干什么?” “恩师,学生不知道你是什么用意,但你如果再不及时撤军,我大宋八万主力,只怕匹马难回江南!”贾老贼门生中官职最高的两淮安抚制置大使李庭芝眼含热泪,哽咽着说道:“恩师,你执意追击鞑子骑兵主力,孤军深入至此,现在军中粮草已经只够十天之用,如果再不迅速撤回济南,鞑子骑兵一旦切断我军归路,我军主力必然重蹈李璮偏师覆辙!到那时候,不光我大宋光复中原梦碎,就是江南半壁江山,只怕也难……保全。所以学生等冒死进谏,请恩师速速收兵。” “哦,原来是这样。”贾老贼松了口气,向李庭芝笑道:“祥甫,别人也就算了,你跟了老师那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你老师使出昏招?难道说,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吗?” “恩师,请恕学生无礼。”文天祥抢着说道:“你这已经不是昏招了,简直就是把我们大宋主力往死路里逼!现在军营里都有人在抱怨,说……说……说老师你已经老糊涂了!” “切!说这些话的人才老糊涂,根本不知道本官的妙计。”贾老贼不屑答道。只可惜贾老贼这次没蒙混过关,李庭芝带头,宋军众将异口同声举刀说道:“太师(恩师)若不立即收兵,请立斩末将之头!” “砍你们的头?”贾老贼苦笑,反问道:“把你们都杀了,本官过几天派谁去杀鞑子?去杀刘整和张弘范这两个狗汉奸?都别急,本官自有妙计大破鞑子主力。” “那请恩师示下,以稳定我大宋军心。”李庭芝高声说道。贾老贼有些犹豫,正盘算是否告诉众将实情时,门口亲兵忽然高声叫道:“杨亮节将军——到!” 话音未落,满身尘土的杨亮节便快步冲进了大帐,兴奋万分的向贾老贼叫道:“恩师,得手了!和你预料的一样,鞑子骑兵果然来劫学生押运的重炮!” “鞑子骑兵去劫我们的炮队?”宋军众将一起脸上变色。贾老贼则激动万分,一跃而起没头没脑的问道:“那战马呢?拉重炮那些战马有没有被鞑子劫走?” “鞑子也要战马拉炮,当然一起劫走了。”杨亮节笑着答道:“为了预防万一,学生还冒险折回头看了一下情况,连炮带马都被鞑子骑兵带走了。”说到这里,杨亮节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和兴奋,疯狂的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杨亮节,你笑什么?”文天祥跳起来怒吼,“你把我们大宋军队的纯钢重炮丢了,竟然还笑得出来?” “呜……。”忽然响起的哭泣声音打断了文天祥的咆哮。宋军众将惊讶回头,却更加惊讶看到贾老贼已经坐在地上掩面大哭,一边哭一边哽咽着说道:“牺牲了那么多战士和战马,花费二十多万贯,总算是得手了。……大宋……中兴有望了,……汉家江山……也有希望了。” 第四十三章 最终决战(中) 公元一二七一年,南宋咸淳八年六月十四清晨,经过连续一个多月的日夜兼程后,阿里不哥在漠北的最后有生力量、同时也是蒙古草原上的最后军队共计五万八千骑兵,在合丹、拜答罕、八八、只必帖木儿和奥鲁赤等蒙古宗王的率领下赶到沂山战场,与阿里不哥军的七万大军会师。一路而来的,还有蒙古丞相阿兰答儿、张弘范、玉龙答失和哈赤不花等将率领的两万余名中原步骑军队,同时还押运来了足够阿里不哥大军使用一月的粮草。 基本上可以这么说吧,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集结的这一共十五万的骑兵军队,已经是穷光蛋阿里不哥砸锅卖铁的最后本钱!为了筹集这点军队,阿里不哥甚至连蒙古草原上十四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丁都招募入伍,此战如果赢了,阿里不哥可以就势南下直接攻打富甲天下的江南。如果全军覆没,那阿里不哥就彻彻底底的一无所有了,甚至就连唯一的后方蒙古草原都将无兵可守,面临被其他汗国吞并的危险。——当然了,鉴于战场上的有利局面,只要是稍微有点头脑的军事家都认为阿里不哥军已经必胜无疑,绝对不存在那怕一丝一毫的失败可能! 确实,现在的局面对阿里不哥军来说万分有利,宋军东路军的八万主力。已经被阿里不哥军诱到了鲁山和沂山之间的平原上,宋军主力如果想撤回济南,必须先兜一个一百多里路的大圈子绕过鲁山山脉,然后再走将近两百里才能转上通往济南的官道,还得再走一百多里才能返回济南!这样的距离对以步兵为主的宋军主力来说,正常行军至少需要八到九天,日夜兼程的急行军也得五天之上——这还得在没有任何敌人干扰的前提下才能办到!更关键的一点,宋军主力的粮草已经只够十天之用,同时济南城里的高达军队也无法为宋军主力提供任何后勤支援,所以宋军主力无论是原地坚守还是原路撤退,都不可避免要遭到阿里不哥军铁骑的包围和突袭,根本不存在任何反败为胜的机会!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阿里不哥军主力那怕是一头猪来担任统帅,也可以百分之百的稳操胜券了! 虽说形势喜人,但咱们的阿里不哥大汗好歹也是一位当世名将,并不肯象贾老贼一样老马失蹄掉以轻心,而是在会师后慎之又慎的先命令镇守真定的刘太平出兵济南,牵制高达守军预防万一。然后,阿里不哥又召集蒙古众将和蒙古诸王,布置下一步的战术,不曾想阿里不哥刚刚升帐,还没开始调兵遣将,合丹、拜答罕、八八和只必帖木儿蒙古诸王却先为中原地盘的划分问题吵了起来。原来这些来自漠北苦寒之地的蒙古王爷来到中原后,立即就被中原的繁华和富饶所吸引,争先恐后的想要在中原弄上一片土地建立牧场享受,结果为了地图上所标注的一小块土地归属权。几个蒙古王爷竟然差点当众动手。 “诸位王爷,末将认为你们完全没必要为了这样的穷乡僻壤斗气。”刘整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现在的中原和江南比起来,简直就是鸟不生蛋的鬼地方,光是一个临安城,就比中原所有城市加起来更富有,人口和子民也更多!诸位王爷与其打算中原土地,倒不如在大汗面前求一个江南城市的封邑。” 几个正吵得不可开交蒙古宗王一楞,对刘整的话将信将疑,八八指干脆直接指着刘整向阿里不哥问道:“大汗,这个蛮子说的是真的?”阿里不哥含笑点头,答道:“八八王爷,我可以用汗位担保,刘爱卿的话千真万确,没有半点夸张。” “好,那我们也别争了,等打下江南再说。”几个蒙古宗王一起大喜,顿时不再争吵。八八则又指着同路赶来的伪宋皇后唐笑,色眯眯的向刘整问道:“刘蛮子,那江南的美女多不?最好是**功夫好的,比如象这个蛮子皇后一样。”话音刚落,蒙古众将已是肆无忌惮的yin笑一片。唐笑的新任丈夫赵孟頫脸色尴尬,唐笑则毫不在意,反而美目流盼,又向八八抛了一个媚眼。 “王爷放心,江南美女多的是,听说伪宋皇帝赵禥的皇后全玖就是个大美人,比她可强太多了。”刘整yin笑着答道。八八一听乐了,马上拍掌叫道:“好,就这么定了。大汗,快下命令吧,干掉宋蛮子的主力,然后去打江南,抢蛮子的土地和美女。” 阿里不哥含笑点头,这才得以开始调兵遣将,这次阿里不哥布置了一个很标准的蒙古骑兵会战战术,先分出一支骑兵去切断宋军粮道和退路,然后将主力分为五队,头两队为重骑兵,后三队为轻骑兵,准备用重骑兵在正面牵制宋军主力,三队轻骑兵乘机迂回到宋军主力两翼和背后,然后四面杀出,一举歼灭宋军主力。——出于对胜利自信,阿里不哥甚至连获胜后的庆祝仪式都下令着手准备,免得在歼灭宋军主力之后准备仓促,导致德高望重的蒙古诸王不够尽兴。 阿里不哥的算盘打得虽好,可就在他刚刚点将分兵调拨完毕时,侦察宋军动向的斥候忽然冲进金帐报告道:“启禀大汗,宋蛮子军队全军出动。在营寨四周抢修加固工事,挖掘了一条环营一圈的陷马坑,又在修砌防马墙。” “宋蛮子在挖陷马坑和修防马墙?”阿里不哥和刘整等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按理来说,宋军斥候也应该发现了蒙古援军抵达,贾老贼应该迅速撤兵退回济南才对,怎么反而摆出了一副坚守久战的架势?——这么一来,阿里不哥针对野战布置的战术也就毫无用处了。 “查探清楚没有?昨天晚上蛮子军队有没有连夜撤军?或者有没有发现蛮子突然撤兵的迹象?”刘整厉声喝问——生怕贾老贼玩出类似增灶减兵的招数。斥候恭敬答道:“回禀将军,我等已经仔细查探清楚了,蛮子确实在加固营寨,大量修建箭楼和哨塔,并无准备撤兵的迹象。而且这一带全是平原,我等斥候巡查不断,蛮子军队如果连夜撤军,绝对不可能逃过我们的眼睛。” “怪了?贾老贼为什么不撤军反而固守,他的粮草还能撑几天?”阿里不哥搔着花白的头发狐疑问道。刘整也是莫名其妙,实在搞不懂贾老贼这次究竟是发什么疯,竟然连这样的昏招都能用出来?倒是张弘范建议道:“大汗,既然贾老贼不肯跑,那我们也别急着进攻浪费兵力,不如先把蛮子的大营包围起来,等到蛮子的粮草耗尽,不战自溃,我军再出兵攻之。就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歼灭蛮子主力了。” 阿里不哥有些动心,见刘整也出言赞成,阿里不哥便与蒙古诸王稍作商量,很快拍板说道:“好,就按张弘范将军的主意办,包围蛮子大营!”刘整又补充道:“大汗,贾似道老贼太过奸诈,为了谨慎起见,合围之后,我军队伍应该分为三股轮流值勤,日夜不停。随时做好堵截蛮子军队突围的准备。”阿里不哥点头同意,迅速的重新布置起军队调动来。 ……………… 阿里不哥调拨完毕后,很快的,数量接近十五万的蒙古骑兵全面动员起来,分别在各自将领的统率下开往宋军大营,组成一个完美的环形包围圈,然后安营扎寨,也是摆出持久作战的架势。而四里外的宋军大营不急不慌,更不主动出营打破包围,只是疯狂的深挖坑高筑垒,加强大营防御。于是乎,一个冷兵器战争史上罕见的画面出现了,总兵力达到二十三万的交战双方相隔仅有四里,彼此之间却相安无事,兵多粮足的一方耐心包围,兵少粮更少的一方却更加耐心的加固防御,说什么也不肯主动出营一步。 天黑时,阿里不哥军的营寨已经建成,巩固了对宋军大营的包围,宋军大营中却还在不断的加固防御,在环绕大营一周的陷马坑内又加挖了一条陷马坑。见此情景,大部分蒙古将领都是欣喜若狂,都道此战必胜,深知贾老贼诡计厉害的阿里不哥、刘整和张弘范等人却益发的揣揣不安,紧张得晚上睡觉都得睁一只眼睛——生怕贾老贼半夜忽然杀出来劫营。结果一夜时间下来,阿里不哥和刘整等人不仅没接到宋军突围劫营的报告,反而被暴雨后猛然增多的蚊虫给盯得满身是包。 六月十五,宋军大营终于停止加固营寨,不过除了值勤站岗的军队外,闲暇的宋军士兵竟然开始在营寨里相扑嬉戏,显得非常的轻松自在。见此情景,阿里不哥和刘整等人面面相窥,实在搞不懂贾老贼的想法和目的。而时间到了夜里后,宋军终于有所动作,几支小队的骑兵出营哨探巡逻,被阿里不哥军斥候发现后,宋军斥候很快逃回营中。匆忙中还把几匹轮换的上好战马给弄丢了,白白便宜了爱马如命的蒙古骑兵。 六月十六,宋军继续按兵不动,轻松得差不多可以在宋军大营外散步蒙古斥候也终于发现宋军的少许异常情况——几个站岗的宋军士兵抱怨大营减少伙食供应,比平常足足减少了三分之一的伙食。消息报告到阿里不哥面前后,阿里不哥心中大定,心知宋军大营已经开始出现粮草短缺的征兆。刘整则继续的狐疑不定,无比纳闷贾老贼为什么还不突围。 其后又这么过了两天,到了六月十九清晨,宋军大营还是平静如常,没有露出半点混乱和突围迹象。这下子不少求战心切的蒙古将领王爷沉不住气了,纷纷涌到阿里不哥面前请求出战,用武力攻破宋军大营,尽快结束这场稳操胜券的战役。阿里不哥则心情犹豫,既急着想展开总攻,又害怕过于消耗兵力,左右为难之至。但就在这时候,贾老贼的御用外交使者宋京再一次打着白旗出营,要求面见阿里不哥,急于摸清贾老贼意图的阿里不哥当即答应。 “大汗,贾太师派小使前来求和。”和前两次不同,宋京这次表现得非常温顺恭谦,还主动献上大量的金银珠宝,并且万分和蔼的口气说道:“贾太师希望能与大汗停战言和,大宋退出北伐时占领的土地,宋蒙两国以江淮为界,永为兄弟之国。” “贾老贼求和?”阿里不哥和刘整迅速交换一个眼色。征得阿里不哥同意后,刘整开口试探道:“求和可以,不过我们大汗要你们蛮子岁岁进贡,年年纳粮!” “好说,好说,这也是应该的。”宋京点头哈腰的说道:“只要大汗同意停战,要多少贡品都可以商量,大汗请开出价码,小使这就回报贾太师。” “每年一百万两白银,一百万石粮食!再加一万两黄金和一百万匹绢!”刘整狮子大开口。宋京被这个数目吓了一跳,但考虑再三后,宋京还是咬牙答道:“大汗要的贡品数量虽然庞大,但也不是不可以商量,不过请大汗给我军一点时间,小使需要回禀太师,经太师批准才能答应。” “给你们一天时间。”阿里不哥和刘整商量后点头答应。宋京满面喜色,赶紧拱手告辞。不曾想刘整忽然又说道:“宋大人,你们贾太师既然想求和,却连一封亲笔国书都没有,也太没有求和诚意来。如果你们诚意求和,下次过来,记得带来一封贾似道亲笔的国书。” “这个……。”宋京面露难色,不过最终还是咬牙答应,这才告辞出营。宋京走后,阿里不哥这才问道:“刘爱卿,你要贾似道老贼的亲笔国书干什么?——贾似道老贼的字简直比朕的字还丑。” “大汗,微臣是想从贾似道老贼的笔迹里判断他的身体状况。”刘整阴笑着答道:“贾似道老贼这次为了急着与我军决战,不惜连出昏招孤军深入,现在我军合围之后,宋蛮子宁可减少士卒粮草供应也不突围。所以微臣怀疑贾似道老贼十有八九是重病在身,已经拖不了多久了。”说到这,刘整又补充一句,“说不定贾似道老贼现在已经病死了,只是蛮子军队密不发丧,还故作轻松,所以微臣才要他的亲笔手书验证。” “有可能!”阿里不哥一拍大腿,笑道:“明天如果宋京蛮子拿不出贾似道老贼的亲笔国书,证明贾似道老贼肯定已经病死了,我军再歼灭蛮子主力,就轻松太多了。” 第二天,六月二十日上午,宋京果然再次来到蒙古金帐,向阿里不哥献上贾老贼的亲笔国书,并恳求阿里不哥能将贡品减少一半,否则贾老贼即便回到临安,也无法向朝廷和大宋子民交差。而阿里不哥和刘整根本没去理会宋京的恳求,只是把宋京暂时赶出金帐,找出贾老贼以前送来的战书对照笔迹。一看果然,这封国书虽然确实是贾老贼亲笔,但笔锋无力,歪歪扭扭更加难看,绝对是出自病重之人的手笔。 “大汗,可以肯定了,贾老贼肯定是得了重病将死,所以才先急着决战,后急着求和。”刘整喜笑颜开,骂道:“老东西,你也有今天?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娶那么多小妾,活该你早死!” “好!”阿里不哥一拍桌子,欣喜若狂的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是马上进攻,还是再拖几天,等贾似道老贼病死了再动手?” 刘整仔细盘算权衡,良久才在阿里不哥的焦急催促下答道:“大汗,为了你的下一步攻打江南行动着想,我们还是再拖几天后,给宋京蛮子三天期限,就说如果不答应我们的进贡条件,三天后我们就挥师进攻。然后我们把军队里能说蛮子话的士兵找来几千人,到蛮子大营门前整齐高喊贾似道老贼重病将死的消息,动摇蛮子军心,便于我军招降,同时也可以让贾似道老贼知道我们已经明白他重病的消息,慌乱之下病情加重,死得更快!” “便于招降蛮子军队?”阿里不哥不满的问道:“为什么又要招降,直接把蛮子杀光多好?” “大汗,你这么英明睿智,怎么就忘了攻打江南需要水军?”刘整笑道:“贾似道老贼带来的军队都是蛮子精锐,可都是最会打水战的军队。” 阿里不哥恍然大悟,当即同意的刘整一切建议,把宋京又叫进帐,先是拒绝宋京减少贡品的恳求,然后又威胁只给贾老贼三天时间考虑,否则自己就要挥师进攻,将宋军主力杀光斩绝。阿里不哥这次的态度异常凶恶,直把宋京吓得面如土色,唯唯诺诺,最后竟然又一次当场尿了裤子。阿里不哥得意大笑,这才下令将裤裆精湿的宋京驱逐出帐。 宋京走后,阿里不哥又按刘整的主意集合伪宋军队,叫他们到宋军大营前高声叫骂,宣扬贾老贼重病将死的消息,借以动摇宋军主力军心。而赵孟頫、唐笑和张弘范等伪宋朝廷头目一听大喜,竟然主动请缨,率领伪宋军队到宋军大营门前叫骂。阿里不哥自然答应,并也带着一帮蒙古将领到阵前观望骂阵,准备欣赏宋军将士听到这个噩耗的慌乱反应。 ……………… 半个多时辰后,两千多伪宋士兵集结完毕,在伪宋皇帝赵孟頫、伪宋皇后唐笑和伪宋右丞相张弘范的亲自率领下,列队来到宋军大营门前。为了显示恩爱,赵孟頫和唐笑夫妻还共骑一匹黄骠马,指挥伪宋士兵整齐高叫道:“贾似道老贼,你就不要装了,我们伟大的蒙古大汗,早就知道你病得快死了!快快开营投降,伟大的蒙古大汗还可以赏给你一口棺材装殓!否则的话,你就算病死了,大汗也要拿你的骨头去喂野狗!” 不得不承认,刘整这一手确实非常狠毒,听到贾老贼重病将死的消息后,宋军营中确实出现了不小的慌乱,不少中低级将领都跑到中军大帐求证,士兵们则纷纷交头接耳,讨论此事真伪。见此情景,老爸被贾老贼阴死的赵孟頫大为解气,又大叫道:“跟着朕一起叫——贾似道老贼,你放心,你死了以后,我们会照顾你的十一个妻妾,保管她们夜夜不空!” “哈哈哈哈哈……。”伪宋士兵疯狂大笑,还真跟着赵孟頫一起如此大叫。唐笑则娇嗔在赵孟頫脸上捏了一把,撒娇道:“小色狼,怀里正抱着奴家,竟然又去算计贾似道老贼的妻妾,你对得起奴家吗?小心奴家把肚子里的孩子堕掉,让你断子绝孙!” “娘的,你堕就堕,天知道那个小杂种是谁的?!”赵孟頫心中有气,却不敢对唐笑这个也速台指定给他的皇后发作。赵孟頫正要找几句甜言蜜语安慰时,他和唐笑共骑那匹黄骠马忽然打了一个响鼻,口鼻里喷着白沫倒下,正拥抱在一起的赵孟頫和唐笑也摔在了地上。 “遭瘟的臭畜生,这么没用?”当众出丑的唐笑大怒,跳起来踢了那匹黄骠马一脚。那黄骠马低声惨嘶,口鼻白沫流淌不停,却说什么也爬不起来。正准备臭骂贾老贼一场出气的赵孟頫大为扫兴,也是踢了那匹倒地的战马一脚,向旁边的伪宋士兵吼道:“把这匹瘟马拖下去,找兽医好生医治!这可是大汗当年赏赐给朕的战马,千万不能让它死了。” 伪宋士兵答应,依令而行,七手八脚的拉扯战马间。伪宋左右丞相张弘范和刘整已经快马跑到面前,一起询问道:“皇上,皇后,出什么事了?”唐笑抢着娇滴滴的说道:“哎哟,两位丞相,你们倒是看看啊,奴家和皇上这匹战马也不知道是遭了什么瘟,竟然说躺下就躺下了,害得奴家都要步行回营了。” 说着,唐笑不顾丈夫在场,又娇滴滴的向张弘范和刘整各抛了一个**媚眼。刘整装没看见,只是仔细观察那匹病马,若有所思。张弘范则笑道:“皇后娘娘放心,微臣怎么能让皇上和皇后步行回营?来人啊,给皇上和皇后娘娘牵两匹好马过来。”说到这,张弘范又随口补充一句,“说起来也怪,我的军队里这几天也死了三、四十匹战马,全都是这么口里和鼻里喷着白沫死了。” “张将军,你刚才说什么?”刘整大吃一惊,脱口问道。张弘范一楞,答道:“我今天早上接到部下报告,昨天病死了三、四十匹战马,就派李恒去调查战马死因,发现都是这么喷着白沫子死的。” “啊——!”刘整失声惊叫,又怒吼道:“那你怎么不早些向大汗禀报?” “今天早上我才收到报告,派李恒去调查战马死因,还没来得及查出是什么病,来得及向大汗禀报吗?”别的伪宋军官怕刘整,张弘范可不怕,更加怒气冲冲的答道:“再说了,军队里那天不死上几匹战马?不是病死就是老死,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用得着向大汗禀报吗?” “你糊涂啊!”刘整惨叫一声,来不及向张弘范和赵孟頫夫妻详细解释,回马就走,“我得赶快向大汗禀报此事,统计这些天究竟病死了多少战马。” 话音未落,刘整**的青灰马忽然惨嘶着无缘无故的摔倒,还好刘整身手极好,及时跳下马鞍没有随之摔倒。再回头去看战马情况时,刘整的黑脸顿时变成了死灰色——他那匹青灰战马,同样是口中鼻中齐喷白沫,而且战马眼中还流出了泪水………… 注:非洲马瘟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主要靠蚊子传播,潜伏期通常为七至十四天,最短仅有两天,感染未死者可获得免疫力。病毒在37下可存活37天,病毒广泛存在于病马、带毒马及其血液、内脏、**、尿、分泌物及所有脱落组织中。 第四十四章 恐怖马瘟 “什么?贾似道老贼有可能在我军中故意散播马瘟?打算用马瘟击跨我蒙古铁骑?”当刘整将自己的怀疑单独向阿里不哥禀报后。阿里不哥先是目瞪口呆,然后又哈哈大笑道:“刘爱卿,你未免太多心了吧?朕的大军之中战马超过二十万匹,什么马瘟那么厉害,能够把朕的这二十万匹战马全部病死?” “大汗,微臣开始也认为是自己多疑。”刘整脸色异常凝重,沉声答道:“可微臣刚才派人调查和统计了我军这几天战马病死的数量,得出了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所以微臣才怀疑宋蛮子是在我军之中故意散播马瘟。” “这几天死了多少战马?”阿里不哥的语气难得变得严肃起来。刘整一字一句的答道:“从六月十四我军合围蛮子以来,六天时间里,我军战马病死了一千八百八十七匹!其中有七百多匹是昨天晚上到现在病死的!” “这么多?”阿里不哥手里的奶茶碗无声无息的滑落,碗里的茶水溅满阿里不哥裤子,阿里不哥却恍若不觉,只是惊叫道:“怎么可能?就算是口蹄疫,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病死这么多战马吧?你派兽医去检查没有,到底是什么马瘟?” “微臣已经派兽医去看过了,目前还没查出来是什么马瘟,只知道是一种很可怕的瘟疫。”刘整答道:“为了预防万一,微臣已经安排军队将病马隔离医治,以免瘟疫进一步扩散。” 阿里不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虽说阿里不哥不相信贾老贼光靠马瘟就能把自己打跨,但瘟疫一旦蔓延开来,对于以骑兵为主的阿里不哥军士气和战斗力都将是沉重打击,阿里不哥在击跨宋军主力后顺势南下攻打江南的计划,也将化为泡影。所以阿里不哥只稍微考虑片刻,立即就命令道:“马上派人去真定、益都和涿州,把那些地方的郎中和兽医全部抓来,一定不能让马瘟扩大。” “是,微臣这就下去安排。”刘整答应一声,又小心翼翼的建议道:“大汗,鉴于我军马瘟蔓延,是不是应该立即发起攻打蛮子大营的战事?否则的话,马瘟一旦扩大到了动摇军心士气的地步,我们再想拿下蛮子大营就难了。” 阿里不哥仔细盘算,半晌才答道:“暂时没必要,贾似道老贼病重将死,宋蛮子的军心已经动摇了,现在就打损失太大,还是再等几天,等他们的粮草耗尽,士气彻底崩溃,再动手不迟。”说到这,阿里不哥又补充一句,“再说了,天下也没有什么马瘟能一下子病死几千上万匹战马,病死不到两千匹战马,伤不到朕的根本。” 刘整仔细一想。发现这次阿里不哥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从古至今,华夏大地上还从没有出现过一种瘟疫能让二十多万匹战马死光死绝,因为病死不到两千匹战马就放弃原订计划,拿更加宝贵的士兵生命去硬耗强攻,实在太划不来——毕竟养殖一匹战马只要两年时间,而养大一个士兵,至少需要十六年时间。所以刘整也没坚持,立即答应照办。 ………… 实际上,阿里不哥和刘整才到了第二天早上就开始后悔他们的决定了。六月二十一日清晨,阿里不哥还搂着唐笑在被窝里酣睡的时候,阿里不哥最为信任的心腹阿兰答儿不顾怯薛阻拦,直接冲进寝帐,跌跌撞撞的冲到阿里不哥床前大叫道:“大汗,不好了,出大事了!昨天晚上,我们的战马一夜之间病死了四千多匹!” “什么?!”和唐笑盘肠大战了一夜的阿里不哥睡意全无,光着屁股从**跳起来,吼道:“一个晚上病死四千多匹战马,这怎么可能?” “大汗,千真万确。我们的战马昨天是病死了四千多匹!”阿兰答儿急得连唐笑的**都没心情去欣赏,只是跺着叫道:“现在军营里到处都是一片恐慌,士兵们都守到了自己的战马旁边,不让战马和病马接触,可还是在有战马不断病死!军队里都出现了这样的谣言,说是蛮子贾似道老贼会使巫术,请来瘟神施瘟,要把我们的战马全部瘟死!” “老子亲自去看看!”阿里不哥急得满头大汗,光着屁股就往帐篷外面冲——还好怯薛和阿兰答儿及时提醒,阿里不哥才没成为蒙古历史第一个在军营里裸奔的大汗。 匆匆胡乱穿上衣服,冲出寝帐仔细一看,蒙古军营里果然已经是一片慌乱,到处可以看到惊慌失措的蒙古士兵将领来回奔跑,高喊高叫自己的战马犯病,要求军中兽医优先给自己的战马医治,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士兵抱着同生共死的战马尸体嚎啕大哭,呼天叫地,甚至还能看到几个急红了眼睛的骑兵提刀追砍自己战马医死的兽医。一句话,人心惶惶,军心离析。 见此情景,阿里不哥急得差点没当场昏过去,大吼大叫让怯薛赶紧把自己的汗血宝马牵来,可就在阿里不哥骑上汗血宝马准备巡营时,他那匹价值连城的汗血宝马忽然一声长嘶,竟然也软绵绵的瘫跪在地上,马眼中泪水滚滚,口中鼻中白沫狂喷。阿里不哥更是面如土色,赶紧大叫道:“快来人,把军营里最好的御医叫来。给朕的汗血宝马医治!朕这匹汗血宝马要是死了,朕就把你们全砍了给宝马报仇!” “大汗,来不及了!”远处传来刘整的声音,满头满脸的都是汗水的刘整骑着一匹青骢马冲到面前,滚鞍下马跪在阿里不哥面前,哭丧着脸叫道:“兽医已经诊断过了,我们的战马只要一流眼泪和口鼻喷吐白沫,就必死无疑,神仙也救不回来!所以从早上到现在,我们又死了一百多匹战马!” 阿里不哥如遭雷击,失魂落魄的退后几步摔坐在马背上,无比凄厉的惨叫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是什么瘟疫,为什么会这么厉害?没有了战马,我们蒙古的铁骑还拿什么打仗?” “大汗,我们很可能做了贾似道老贼的欺天毒计了!”刘整这会什么都明白了,更加凄厉的惨叫道:“贾似道老贼故意孤军深入,自入绝地,为的就是让他的蛮子主力充当诱饵,把我们的骑兵集中在一起,然后他乘机瘟疫,想把我们的战马一网打尽!然后再把我们所有的骑兵军队和蒙古战士一网打尽!——贾似道老贼,他实在太狠毒了!” 阿里不哥张口结舌,半晌才跳起来。举起双手对着天空怒吼,“贾似道老贼,你竟然想要杀光苍狼白鹿的子孙和我们的战马?你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朕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对手?为什么?” “大汗,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刘整更加疯狂的大叫道:“乘着现在瘟疫还没完全扩散,我军士兵还有一战之力,马上发动进攻杀光蛮子!否则的话,我军士气一旦崩溃,兵力就是再多一倍也没用了!” “好。”阿里不哥又跳了起来,吼道:“马上吹升帐号,点将发兵!” ………… “呜——!”升帐号吹响,一个接一个脸色苍白的蒙古将领冲进金帐列队。这些将领虽然心急如焚但慑于军法不敢随便乱说什么,合丹、拜答罕、八八、只必帖木儿和奥鲁赤等蒙古宗王可没那么多忌讳,刚一进帐就大喊大嚷,七嘴八舌的叫道:“大汗,出大事了,我们从草原上带来的好马病死病倒了无数,这可怎么办啊?” “苍狼白鹿的子孙没有了战马,就好象雄鹰没有了翅膀,大汗你快想个办法,我们的战马不能再死了!” “听说是蛮子平章贾似道老贼用的巫术,给我们的战马施瘟,大汗你快把萨满找来,给我们的马群跳驱邪舞,破掉贾似道老贼的巫术。” “都他娘给老子闭嘴!”急得双眼通红的阿里不哥这会也不给蒙古宗王什么面子了,拍着桌子吼道:“马瘟先不去管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杀光蛮子主力!张弘范,你给老子带着蛮子步兵打前锋,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从正面冲开蛮子大营!阿兰答儿,你带两万骑兵,多带火把硫磺茅草,跟在张弘范后面,张弘范得手你就马上杀进蛮子大营放火!其他的人各带本部在原定位置集结候命,看老子的旗号指挥!” “可……。”合丹本来还想提点意见,阿里不哥却又一拍桌子,疯狂咆哮道:“就这么定了!贻误军机和临阵怯敌者,那怕是蒙古王爷,朕也照杀无误!”合丹等蒙古宗王心中暗恨,嘴上却无可奈何的答应。 鉴于闻所未闻的恐怖马瘟忽然爆发的恶劣形势,蒙古诸将不敢怠慢,才短短半个时辰时间,接近十五万的步骑军队就集结完毕,各自部署到位。只是马瘟疫情实在太过严重,在军队集结这段时间里,又有近百匹战马忽然病倒,严重动摇军心并打击士气,导致蒙古军队士气大泄。即便列队集结在一起,也再也无法发出往日的杀气,士兵彼此之间,交谈得最多的就是关于马瘟的疫情,还有自己**战马的安危。而队伍中不时出现的病马忽然倒下,更是大大的打击军心,让士蒙古兵完全无法安心投入战斗,大部分蒙古将领对此也是视而不见,只是不断留意自己**的战马,生怕爱马也莫名其妙的忽然倒下,从此再也没有机会爬起来,兵无战心,将无斗志。 没有了战马的罗圈腿蒙古骑兵,战斗力不如一头猪!没有了斗志和士气的百万大军,其战斗力未必比得上一群羊羔。 号角长鸣声中,蒙古军队布置完毕,就在阿里不哥即将下令全军总攻的时候,宋军大营营门忽然打开,贾老贼的御用外交使者宋京手打白旗快步出营,一边跑一边操着纯正无比的蒙古语大叫,“不要放箭,我们答应大汗的条件!不要放箭,我要求见大汗,答复大汗提出的所有条件!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不要进攻啊!” 到了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刻,贾老贼的御用使者宋京竟然又一次跑来求和,正在为马瘟导致士气低落而七上八下的阿里不哥顿时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不知该不该再一次接见宋京。倒是刘整彻底看透了贾老贼的歹毒心肠,叫道:“大汗,千万别上当!贾似道老贼是在玩缓兵之计,想再拖延一段时间,让马瘟继续蔓延,大幅度削弱我军骑兵战斗力,然后他才好动手反击!” 听到刘整的话,阿里不哥心头一震,正要喝令拒绝时,因为不杀使者是蒙古军队天条,没有士兵放箭阻拦,所以宋京已经直接跑到了蒙古军阵前,得以冲着蒙古军队大叫大嚷道:“大汗英明,我们贾太师确实重病在身,大宋军队也想撤回两淮和蒙古上国永做兄弟之国,所以贾太师派我来禀报大汗,只要大汗放我们大宋军队一条生路,大汗前天开出的所有条件,我们贾太师都可以答应!” 用蒙古语大叫大嚷着,宋京又举起一面黄金大印,用最大力气叫嚷道:“大汗,这是我们贾太师的平章军国重事大印,贾太师全权委托小使答应大汗的一切条件,只要大汗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现在就可以和大汗签定和议!” 古有弦高犒师退秦军,今有宋京大印散军心!因为宋京是用标准的蒙古语在阵前大叫,又拿出贾老贼的平章军国重事金印为证,听到和看到这一情景的蒙古士兵将领着实不在少数,口头相传之下,阿里不哥军的军心顿时更加动摇,无数蒙古士兵和将领都情不自禁的欢呼起来,庆祝不用打仗,可以安心调养医治战马。当宋京又用汉语大叫一遍后,蒙古军前队那些被当做炮灰使用的伪宋士兵也是欢声雷动,庆祝不用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冲锋去挡宋军枪眼炮眼。而有勇无谋的阿里不哥也迅速改变了主意,叫道:“让蛮子使者过来。” “大汗,你千万不能中计啊!”刘整杀猪一样的尖叫道:“从鄂州大战开始,宋京蛮子就一直是贾似道老贼的专用使者,多次出使我蒙古大营,把我蒙古军队坑得死去活来!现在贾似道老贼把他派过来,肯定又是来坑我们蒙古了。” “你急什么?先听听宋京蛮子说些什么,再动手又有何妨?”阿里不哥没好气的把刘整训斥下去。这时候,宋京已经得以飞奔到阿里不哥马前,宋京双膝跪下,大叫道:“伟大的蒙古大汗啊,请答应我们大宋的求和吧,一百万两白银、一百万石粮食、一万两黄金和一百万匹绢的贡品,我们大宋答应!” “现在才答应,未免太晚了吧?”阿里不哥冷哼一声,试探着叫道:“要想朕接受你们蛮子的求和,可以!但你们现在必须全部放下武器投降,朕可以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 “这个……。”宋京面露难色,问道:“大汗,贾太师可以用人格和名誉保证——在撤军时绝不反悔,绝对不会掉过头来再与蒙古大军动手。放下武器这条,就免了吧?” “我呸!贾似道老贼身上也有人格和名誉这两样东西?”阿里不哥大怒下说了全地球人类都承认的真话。阿里不哥又指着宋京吼道:“回去告诉贾似道老贼,要么立即放下武器投降,要么朕就挥师进攻,把你们这些蛮子杀光杀绝!” “好吧,那请大汗给我们一点时间,容小使回禀太师,请太师圣裁。”宋京哭丧着脸答道。阿里不哥也怕宋京真是来用缓兵之计拖延时间,便喝道:“朕只给你们一个时辰时间,现在是巳时二刻,到了午时二刻你们还没放下武器投降,朕就挥师进攻,踏平你们的蛮子大营!” “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能病死多少鞑子战马?”宋京在心底檫了一把冷汗,但是能够争取到一个时辰,也总比立即迎战尚未伤到元气的蒙古军队要好上许多,所以宋京无奈下也只得磕头答应。不过在即将回营的时候,宋京忽然又心头一动,自作主张的回过头来,赔笑说道:“大汗,小使差点忘了一件大事——这几天我大宋军队里有一种奇怪的马瘟蔓延,战马多有病死者,还请大汗恩赏一批治疗这种古怪马瘟的药物——当然了,我大宋军队也可以用重金购买。” “你们蛮子的军队里也在闹马瘟?”阿里不哥差点把这句话叫出来………… 第四十五章 老贼投降 “你们蛮子的军队里也在闹马瘟?”阿里不哥花了很大力气才把这句话咽回肚子里。装出一副轻描淡写的语气问道:“怎么?你们蛮子的军队里在闹马瘟?闹什么马瘟,朕怎么没听说过?”旁边的蒙古众将直翻白眼,心说你阿里不哥装什么装?光是军队集结这段时间,我们就病死了上百匹战马,你还有脸说没听说过? “大汗,请你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宋京一副死了亲娘的表情,愁眉苦脸的说道:“这几天我们大宋军队里战马死了上千匹,贾太师和子聪大师都说这是大汗你的军队故意用病马传染给我们的,大汗你就高抬贵手,给我们大宋的畜牧业留一点种子吧。” 宋京这个烟雾弹放得十分成功,至少让阿里不哥心里大为惊讶,开始怀疑这次马瘟究竟来自那里。旁边的刘整却不上当,有心想喝破宋京的鬼话,却又怕暴露自军战马正在大批大批死亡的事实,所以刘整只能喝道:“少废话,大汗只给你们蛮子一个时辰时间,快滚!”阿里不哥也醒过神来,向宋京喝道:“快回去问贾似道老贼愿不愿意放下武器投降,战马的事,等以后再说。” 宋京点头哈腰的答应,又一路小跑着返回了宋军大营。阿里不哥先是命令全军不见旗号不得轻举妄动。这才转向刘整说道:“刘爱卿,想不到宋蛮子的军队里竟然也在闹马瘟,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很可能全弄错了方向,这场马瘟是上天所降,并不是贾似道老贼故意传播。” “大汗,你不要忘了,贾似道老贼向来就以诡计多端而著名。这一次,只不过是他放的烟雾障眼法而已。”刘整冷笑,又催促道:“大汗,别管贾似道老贼是不是真心求和了,赶快进攻,否则的话,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就越危险。” 阿里不哥有些动心,但犹豫再三后,阿里不哥还是说道:“朕金口玉言答应给蛮子一个时辰时间,就给他们一个时辰时间——否则的话,朕岂不是就成了贾似道老贼第二了?安心等一个时辰吧,等到了午时二刻再说。” 刘整叹了口气,对阿里不哥的迂腐早有心理准备,无可奈何下,刘整只好提醒道:“大汗,那一个时辰后,宋蛮子如果再提出需要时间考虑,那你可绝对不能答应了。”阿里不哥毫不在乎的点头,一口答应。 阿里不哥的命令传达后,阿里不哥军全军上下的心态很快就发生了微妙变化。或是期盼宋军如约投降,或是惋惜不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而更多的将领和士兵则把心思完全放在马瘟蔓延这一事件上,提心吊胆的关注自己的爱马,免得爱马忽然倒下。而这场马瘟扩大速度和蔓延速度,都远远超过了这些从小和马一起长大的蒙古骑兵的想象,从蒙古军队里集结列队开始,平均每一分钟都有一匹以上的战马口鼻喷吐着白沫倒下,从此再也无法站起来。军队后方搬运病马隔离的士兵来往如蚁,兽医和郎中来回奔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蒙古骑兵则胆战心惊,生怕下一匹倒下的战马就是自己的爱马,气氛之紧张和绝望,有如蒙古末日即将临近一般。 “咴……。”伴随着午时初刻的来临,刘整**那匹青骢马再一次惨嘶着倒下,也宣告刘整成为蒙古军队中第一个接连病死两匹战马的将领。正在全神贯注观察宋军大营动静的刘整猝不及防摔下战马,顿时磕落一颗门牙,鲜血口水混合着泥土粘在刘整嘴上下巴上,使之看上去滑稽无比。但周围的蒙古将领没有一个还有心情笑得出来,只是不约而同的退后几步。让自己的战马尽量远离刘整的病马。刘整自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檫都不檫跳起来就含糊叫道:“大汗,不要犹豫了,快进攻吧。再这么下去,我们的军队士气就全完了。” “别急,再等一刻钟。”阿里不哥双目紧盯铜壶滴漏,尽量平静的答道。刘整大急,壮着胆子上前几步,正想拼死打破阿里不哥不切实际的幻想。蒙古军前队中忽然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阿里不哥和刘整一起惊讶回头,却看到贾老贼的紫红帅旗不知何时已经落地,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面巨大的白旗,正在士兵的拖拽下冉冉升起………… “宋蛮子投降了——!”无数蒙古士兵和将领高举双手,疯狂欢呼起来,刚才还算勉强整齐的队伍也一片混乱,到处可以看到兴高采烈的蒙古士兵互相拥抱在一起大吼大叫——没办法,在马瘟肆虐的背景下,蒙古军队军心不稳,宋军主力竟然不战而降,蒙古军队自然会产生一种劫后余生的兴奋感觉。甚至就连阿里不哥本人都大吼大叫,“好,宋蛮子果然投降了!投降了!” 宋军大营竟然升起白旗,这可大大出乎刘整先前的预料,以至于刘整甚至都产生了这么一个错觉——难道自己真的误会了贾老贼,这场马瘟真的不是贾老贼故意散播的?而且蛮子军队里真的也是马瘟肆虐,贾老贼内外煎熬,不得不选择投降保命? 又过了片刻,蒙古全军上下欣喜若狂的欢呼声中,宋军大营营门再度打开。换了一身白袍的宋京打着白旗缓缓走了出来。来到阿里不哥马前后,宋京双膝跪下,用谄媚的口气说道:“神圣伟大的大汗,我们贾太师已经答应了你的一切条件,同意放下武器投降,请大汗恩准。” “哼!算他贾似道老贼还有点聪明!”狂喜之下,阿里不哥顿时马瘟肆虐的危险形势忘到脑后,指着宋京喝道:“贾似道老贼呢?为什么不自缚出降?还有,你们为什么还不打开营门,放下武器投降?” “大汗,贾太师他重病在身,暂时无法出营。”宋京哭丧着脸答道:“我们的军队里也还有一些冥顽不灵的将领和士兵不肯投降,贾太师希望大汗能够甘露普降,给我们大宋军队一个晚上时间的准备,到了明天早上,贾太师就穿白袍自缚出营,率领全军将士向大汗投降。” “又要一夜时间?”刘整打了机灵,跳起来刚要提醒。宋京却又磕头补充道:“还有,到了今天晚上,如果贾太师还说不服那些冥顽不灵的将领,他们还不肯投降,贾太师就把他们的人头通通砍到,送到大汗营中请罪。” “大汗。千万不要上当啊,这是贾似道老贼的缓兵之计!”刘整急得眼睛都红了。宋京却哭丧着脸抢先答道:“刘将军,虽然我们以前有不少仇怨,但看在大汗的面子上,就请你不要再节外生枝故意刁难了。现在贾太师都已经降下帅旗和升起白旗了,我们宋人将士和蒙古将士也都全看到了——这泼出去的水,难道还能收回去吗?” 说到了,宋京又回过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向阿里不哥说道:“再说了,大汗,要想让八万军队放下武器。换上白衣白袍自缚投降,短时间内也肯定不可能办到。大汗你这么英明,一定会理解我们的难处吧?” 阿里不哥仔细一想,发现宋京的话确实不错——毕竟要让一支全副武装、装备精良的庞大军队全部放下武器,确实不是一件说办就能办到的事,其中肯定少不得有一些顽固份子抵抗反对,也确实需要时间镇压这些危险份子。所以阿里不哥很快就点头答应道:“好吧,就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准备。” “大汗——!”刘整杀猪一样嚎叫起来。阿里不哥哼道:“刘爱卿,朕知道你恨蛮子入骨,可蛮子现在已经升起了白旗,你就不要节外生枝故意刁难了。事情就这么定了,明天上午辰时正,朕正式接受蛮子军队的投降!” “多谢大汗,多谢大汗。”宋京磕头有如捣蒜,又笑眯眯的说道:“大汗请放心,到了晚上,小使就把那些冥顽不灵的蛮子将领人头送来,以尽小使对大汗的微薄孝心。” “很好,去给贾似道老贼传话吧。”阿里不哥点头答应。宋京如蒙大赦,又磕了几个头就笑眯眯的跑了回去。刘整急得直跺脚,又力劝阿里不哥立即进攻时,阿里不哥却眼珠子一瞪,哼道:“君无戏言,朕金口玉言答应了的事情,怎么可能反悔?再说蛮子已经升起白旗投降,我军士气已泄,现在进攻,谁还给我们卖命?”说到这,阿里不哥又压低声音补充一句,“你如果实在恨蛮子不过,等贾似道老贼投降了,朕的军队控制了大局,朕可以把他交给你处置!” “交给我处置?”刘整哭丧起脸,心中呻吟道:“怕是我要被贾似道老贼交给刽子手处置才对吧?” 公元一二七一年,南宋咸淳八年六月二十一,察觉马瘟肆虐危险的蒙古军队垂死挣扎,兵围宋军主力大营寻求决战。不曾想宋军大营营中忽然升起白旗宣布投降,加上宋军使者宋京舌灿莲花说服阿里不哥,使得阿里不哥做出一个让后世蒙古历史学家捶胸顿足的决定——同意宋军主力在第二天清晨投降!白白错过了蒙古军主力的最后一线生机! 同日,蒙古军主力队伍中马瘟大规模爆发……………… ……………… “报——!阿兰答儿将军队伍中马瘟蔓延,今日病死战马已过千匹!” “报————!巴春将军麾下军队马瘟蔓延,今天已经病死了九百多匹战马!” “报——!奥鲁赤王爷的军队里马瘟闹得太厉害了,一个白天已经病死了一千三百多匹战马!奥鲁赤王爷请大汗请速派兽医郎中。” “报——!玉龙帖木儿将军的军队里马瘟更厉害!…………” 从蒙古军队收兵回营后,阿里不哥金帐里类似的飞报声就从没断过,间歇越来越短,禀报的疫情也越来越危急——阿里不哥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揪着已经有些斑白的头发惨叫道:“老天爷,这到底是什么马瘟?怎么有这么厉害?照这个速度下去,要不了一个月,朕的二十多万匹战马就得死光死绝了!” “大汗,恐怕用不了一个月。”刘整小心翼翼的说道:“前几天战马死得少,是因为那些战马只是感染瘟疫还没发病,今天战马开始大规模发病,所以死得多,到了晚上或者明天,只怕发病的战马更多。——说句不大吉利的话,微臣担心到了明天,病死的战马恐怕会翻上一倍!” 阿里不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半晌才颤抖着叫道:“来人,马上去把萨满叫来,让他在军队里跳驱邪舞,让这场该死的马瘟早点结束。”怯薛答应,迅速下去传令。刘整则苦笑道:“大汗,鬼神之说,缥缈难定,萨满能不能驱逐瘟疫,实在靠不住也拿不准。依微臣看来,大汗最好还是连夜攻打蛮子大营的好。” “攻打蛮子大营和马瘟有屁关系?!”阿里不哥没好气的咆哮一句,站起来喝道:“来人,备马,朕要去巡营。” 骑上一匹价值千金的汗血宝马,又领上了一队全副武装的怯薛,阿里不哥开始了他人生中最后的一次巡营之旅。但很明显的,这次的巡营之旅很不愉快,刘整象只大绿苍蝇一样在耳边不断嗡嗡乱叫鼓动劫营也就算了,各处营房里的惨状则是让阿里不哥触目惊心——不管走到那一处营盘里,阿里不哥都可以看到失去爱马的蒙古士兵痛苦哭泣;不管走到那支骑兵队伍面前,阿里不哥都可以看到十匹八匹的病马被拖出队伍,而战马的主人则在抱着爱马哭喊大叫,余者面如死灰,担心下一个就是自己。傍晚的夜空下,连绵十余里的蒙古大营完全笼罩在一片悲痛的气氛中,哀鸿遍野,颓丧尽露。 “大汗,瘟疫的蔓延情况你也看到了。”阿里不哥的心情本来就很不好受了,刘整这只大绿苍蝇却还在耳边鼓噪,“如果今天再不抓住机会劫营,到了明天早上,我们军队的士气可就全崩溃了。只有乘着贾似道老贼掉以轻心的时候……。” “啪!”刘整说得正口沫横飞时,阿里不哥忽然狠狠一记耳光抽在他的脸上,打得刘整晕头转向,险些又从战马上摔下来。阿里不哥咆哮道:“放你母亲的狗屁,军队的士气已经低到这地步了,现在又背信弃义去劫营不是找死么?再罗嗦一句,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挨了一记耳光和一顿训斥,刘整立即连大气都不敢出上一口,阿里不哥也不想再看下去,拍马就往回走,不曾想汗血宝马跑了没有十步,突然又口鼻喷着白沫摔倒,立时把阿里不哥摔了一个跟斗。阿里不哥气冲斗牛,连踢带打赶走过来搀扶的怯薛,拔出宝刀就往垂死的汗血宝马身上乱砍一起来,一边疯狂砍马,一边更加疯狂的咆哮,“贾似道老贼,明天如果你不出营投降,朕就把你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阿里不哥疯狂的模样,被不只一两百个的蒙古士兵看在眼里,口头相传之下,蒙古军队萎靡到了极点的士气,不免又遭到沉重打击,绝大部分的蒙古士兵甚至都产生了这么一个念头,“如果明天蛮子军队不肯投降,我们还打得过他们吗?” 当夜,宋京并没有履行诺言送来反对投降的宋军将领头颅,但蒙古军队上下已经没有一个人还有心情去计较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了,从阿里不哥本人往下,一直到最普通士卒,个个都因为神秘马瘟的肆虐传播而彻夜难眠,愁白了无数头发。可再愁也没有用,到了第二天清晨军队集结时统计,一夜之间,蒙古军队里的战马竟然病死病倒了一万一千余匹!而且这个数字每分每秒都还在扩大之中! 蒙古高原上草原万里,野马成群,得天独厚的环境让蒙古军队战马从无或缺,甚至蒙古草原上出生长大的孩子因为骑马过多,大部分都长成了罗圈腿。可就象是南美印加人初次遇到天花和中世纪欧洲人初次遇到鼠疫一样,当马类爱滋非洲马瘟被人刻意传播到蒙古军队中后,蒙古军队也为他们马群的与世隔绝付出了惨重代价,同时也将为了他们军队极度依赖马匹的习惯,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 ……………… 公元一二七一年,南宋咸淳八年六月二十二清晨辰时正,遵守时间的阿里不哥军再一次倾巢出动,重新包围宋军大营,准备接受宋军主力的投降,只是和头一天相比,蒙古军队的士气更加低落,无论将领和士兵都明显不在状态,军心和士气都完全接近崩溃。而急红了眼的阿里不哥也扔出狠话,如果贾老贼这次又耍花招,那么宋军使者就是说破大天,阿里不哥也要违反蒙古军队天条斩杀使者,然后亲自率领大军,踏平宋军大营! 第一缕金黄色的阳光照耀到远处的鲁山山巅之时,铜壶滴漏里水面也同时升到辰时的刻度,可宋军大营里还是静悄悄的一片,仅有昨天升起那面白旗随着清晨的微风飘荡。阿里不哥沉不住气了,亲自拍马冲到阵前,远远冲着宋军大营营门大叫,“贾似道老贼,宋京蛮子,出来答话!出来答话!” 整齐复述阿里不哥原话的蒙古士兵差不多叫破了喉咙,宋军营中才出现一队士兵,为首一人正是宋京。宋京指挥宋军士兵整齐大叫道:“阿里不哥大汗,有什么吩咐吗?” “狗蛮子,昨天你们说辰时投降,现在辰时已经到了,你们怎么还不投降?”阿里不哥义正言辞的指责道。 过了许久,上百名宋军士兵才在宋京指挥下整齐大叫答道:“大汗,不是我们不投降,只是我们还有一个条件,只要大汗答应了,我们马上开营投降!” “被刘整蛮子说中了,贾似道老贼果然在耍花招。”阿里不哥心中一沉,可还是不死心的问道:“什么条件?” “很简单。”一百名宋军士兵整齐叫道:“请大汗先杀汉奸刘整和张弘范全家,我们就投降!否则的话,我们大宋军队和这两个汉奸不共戴天,不敢随便投降!” “狗蛮子!敢耍老子!”阿里不哥气得眼睛都红了。可就在这时候,宋军大营中一声炮响,那面巨大的白旗应声落地,贾老贼的帅旗和精忠报国大旗同时升起。 呐喊声中,无数的宋军士兵拥到营栅旁,张弓搭弩对准蒙古军队。宋军队伍背后的望楼车楼台升起间,正装官袍的贾老贼在楼台上哈哈大笑,“狗鞑子,本官的非洲马瘟,滋味如何?” “贾似道,狗蛮子!”不共戴天的仇人见面,阿里不哥气得眼睛都在喷火,几乎是野兽一般嚎叫道:“全军总攻,踏平蛮子大营!阿拉!” 第四十六章 最终决战(下) “阿拉!阿拉!阿拉!阿——拉————!” 尽管阿里不哥的诸多忠实走狗和阿里不哥本人把嗓子都叫哑了。可蒙古士兵呼应的呐喊声却比蚊子大不到那里,向宋军大营冲锋时的脚步速度也很容易让人想起八天没吃饭的饿殍,摇摇晃晃,有气无力,士气之低落,可见一斑。看到这情景,阿里不哥和刘整不免都急得脑门冒汗,只好高声大叫督战队冲上去,用皮鞭和钢刀催促军队加快脚步。 “大宋——!”就在蒙古军即将冲进神臂弓二百七十步的射程之内时,宋军营中忽然爆发出山崩地裂一般的口号声,大营栅栏背后和防马墙背后的宋军弩手万弩齐发,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箭镞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带着刺耳的破空声、铺天盖地的笼罩到蒙古军队头上,打头的几百个伪宋士兵甚至连躲闪和挥舞盾牌格挡的机会都没有,马上就被冰雹般落下的箭镞射得千疮百孔,惨叫哀嚎着浑身插满箭矢的倒在这金属风暴之下。被蒙古军督战队驱赶在前面充当炮灰的伪宋军队士兵见势不妙,丢下武器抱着脑袋撒腿就跑,指挥他们的张弘范和蒙古军的督战队无论用马鞭还是用刀子都无法,阿里不哥用伪宋士兵填平宋军陷马沟为骑兵打开冲锋道路的企图也随之化为乌有。 “废物!一群没用的废物,蠢货!”虽说对伪宋军队从来不抱什么期望,可是看到伪宋军队的第一次冲锋竟然败得比闪电,阿里不哥还是气得七窍生烟。大喊大叫着要怯薛去把带头逃跑的伪宋将领士兵统统抓来砍掉。在连续杀掉三十多颗人头后,伪宋军队终于鼓起勇气,再一次向宋军大营正门冲锋起来。 “阿拉!杀啊!真宋万岁!大汗万岁!”大概是知道末日即将临近的缘故,一向惜命如金的张弘范难得拿出勇气身先士卒,率领伪宋军队向宋军大营发动新的一波冲锋。为了抵挡宋军的神臂弓和火枪,张弘范又让前队的每一个伪宋士兵都带上了两面长盾,武器插在腰上,双手各举一面长盾护住要害整齐推进,一个被射倒另一个立即补上,始终保持着队伍完整推进。这个办法虽笨,但是对于神臂弓和火枪这样的平射武器却极有效果,推进速度虽然慢些,伤亡却相对较小。 “呼——!呼——!呼——!”张弘范的办法只奏效了不到半柱香时间,亲自指挥这场防御战的贾老贼下令回回炮和投石机加入战斗,一枚接一枚的震天雷被抛上半空,带着袅袅青烟落到冲锋的伪宋军队队伍中。重达六十斤的硝化棉震天雷剧烈炸开,将附近的伪宋士兵炸得粉身碎骨,强大的冲击波更是将无数伪宋士兵抛上半空,继而生生震死。硝烟弥漫中,列队冲锋的伪宋军队顿时一片大乱,无数伪宋士兵再一次抱头鼠窜,威力受到限制的宋军神臂弓和火枪乘机发威,立时又射死几百个伪宋士兵,宋军大营门前伪宋士兵尸积如山,占据地利的宋军却几乎没有什么伤亡。 “擂鼓,全军总攻!”事情到了这步,阿里不哥也不敢指望伪宋士兵能正面攻破宋军大营正门了。无奈之下,阿里不哥只好咬着牙齿让蒙古骑兵也加入战斗,同时从四面八方向宋军大营发动进攻,妄图让宋军在四面受敌的情况下顾此失彼,露出破绽。而宋军前些日子苦心构造的临时工事在这一刻也起到了难以想象的有利效果,又深又宽的陷马沟让蒙古骑兵根本无法冲到宋军大营的栅栏旁,陷马沟内侧麻袋装土垒成的防马墙又高又厚,既可以让宋军士兵使用平射武器时得到保护,又可以在蒙古骑兵填平陷马沟后起到阻拦作用,让宋军大量装备的手雷发挥全部威力,加上宋军有内线调兵优势,所以蒙古骑兵冲锋虽猛,短时间内却丝毫奈何不了宋军大营分毫。 从天空鸟俯大地,蓝白旗帜的十五万蒙古军队就象一片海洋,叫朱紫旗帜的宋军大营团团包围,冲锋的蒙古军队就象一波又一波拍向海岸的浪头,宋军大营则象一座巨大的礁石,海浪拍来,不仅无法撼动这座礁石丝毫,自身却被反震得粉碎,化为无数水滴。复归大海。几如圆形的宋军大营外围的天空中箭矢来往如蝗,地面上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在阿里不哥军不惜血本的反复冲锋强攻下,靠着工事和远程武器的优势,宋军大营的防线虽然暂时不可动摇,但宋军士兵的伤亡数字也不可避免的迅速向上爬升——没办法,蒙古骑兵的骑射实在太厉害了,一个骑兵可以在一分种内连续射出十支以上的箭矢,而宋军的神臂弓和火枪威力和射程虽然占据优势,连续发射的速度却远远不如。见此情景,杨晨焕和阿术等骑兵将领纷纷冲到贾老贼的指挥台下,要求出战。 “太师,让我们出营冲一冲吧。”杨晨焕大叫道。阿术也叫道:“阿里不哥攻得太猛,死守不出太被动了,让我们出去冲一冲,可以打击阿里不哥的势头,减少我军伤亡。” “别急,再等一小会。”贾老贼微笑摇头,转向文天祥命令道:“履善,把我们剩下的神火飞鸦放一半出去,压一压鞑子冲锋的势头。记住,要四面八方一起放,给鞑子造成心理压力。”文天祥答应,迅速下去安排布置。 又过片刻,文天祥指挥的火器营布置完毕,文天祥亲自挥动令旗,超过四千只的神火飞鸦几乎是同时喷出火焰,带着火焰浓烟呼啸着飞出大营,四散落入蒙古军队伍中。眨眼之间,蒙古军队伍中就连续响起了激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炸得蒙古骑兵哭爹喊娘,战马更是受惊飞奔,撞死踩死无数同伴。 要换平时,宋军的四千多只神火飞鸦数量再多一倍,也未必能炸退蒙古军队的冲锋,可惜因为恐怖马瘟肆虐的缘故,阿里不哥军的士气正处于谷底状态,被从天而降的神火飞鸦一炸,刚才因为对贾老贼背信弃义产生的一点愤怒斗志立即化为乌有,士气随之彻底崩溃,无数士兵掉头就跑,混乱中自相践踏,死者无数。再加上从战斗开始就不断有战马口鼻喷吐白沫倒下,所以阿里不哥军无论是前线作战的部队,还是后面的预备部队,军心士气都饱受打击,根本没有往日那种争先恐后、一马当先的势头。 “是时候了。”贾老贼敏锐的察觉到蒙古军队的士气变化,马上向指挥台下侯命的阿术和杨晨焕喝道:“你们俩,各率五千骑兵从正门出击!记住。撵着伪宋军队的步兵屁股打,让他们给我们打免费前锋!” “得令!”阿术和杨晨焕二将大喜答应,立即翻身上马,率领早已集结侯命的大宋骑兵杀出大营。营门外正在磨磨蹭蹭等待收兵铜锣的伪宋军队没想到宋军骑兵竟然会出动反击,大惊下立即掉头就跑,还真给宋军骑兵当起前锋来,一下子就把后队的蒙古骑兵冲得大乱。阿术和杨晨焕二将乘势追击,撵着战斗力最弱伪宋军队的屁股紧追不舍,象赶鸭子一样赶着伪宋军队充当免费前锋,很快就把蒙古军后队整齐的预备队搅得大乱。 宋军骑兵主动出击,开始时很是让阿里不哥兴奋了一把。可是就在阿里不哥调兵遣准备将剿灭这支脱离工事保护的宋军骑兵时,阿里不哥才发现事情的不妙,宋军的神火飞鸦已经炸乱了他的军队编制,战斗力最弱逃命功夫却超强的伪宋军队到处乱跑,更是彻底搅乱了蒙古军队的组织,混乱的战场上人仰马翻,尘土冲天,步兵骑兵拥挤得互相践踏,阿里不哥派出去的军队不仅无法接近宋军骑兵交战,反而被自家败兵冲得大乱。 见此情景,阿里不哥气得是暴跳如雷,连吼带叫的命令军队砍杀败兵打开道路。可惜贾老贼的奸滑远在阿里不哥之上,刘整亲自率领的精锐连劈带砍杀死无数自家败兵,好不容易冲到宋军骑兵附近时,贾老贼忽然又下令敲响收兵铜锣,听到这锣声,正杀得起劲的阿术和杨晨焕虽然心有不甘,还是立即掉转马头撤回大营——为了讨好内定的小舅子,阿术还主动抗起殿后工作,率领一批由蒙古人和色目人组成宋军骑兵且战且退,最终顺利撤回大营。 老实说,宋军骑兵主动出击,一进一出间杀敌其实并不多——甚至还没有蒙古军队混乱相互践踏致死的自己人多,可是对蒙古军队萎靡到极点的士气来说,却是一个无比沉重的打击。伪宋士兵就不用说了,逃兵出现无数,张弘范和他的几个兄弟就是用刀子砍,也没办法再把这些胆破的伪宋士兵逼回战场;战马正在接连不断病死的蒙古骑兵也好不到那里,宋军骑兵早就撤回大营了,他们还在原地磨磨蹭蹭的晃悠,根本没有重新集结组织进攻的迹象,倒是队伍中出现了不少抱着患病爱马嚎啕大哭的士兵,士气完全沮丧到不堪一击的地步。 看到这样的情景,宋军营中的嘲笑声和口哨声此起彼伏,阿里不哥军的几个高级将领则脸色铁青又无可奈何,阿里不哥更是亲自率领督战队四处杀人,逼迫军队重新组织进攻。无奈人心惶惶。军心不稳,阿里不哥和一帮子将领王爷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才把军队重新整理组织起来,重新开始针对宋军大营的进攻。 “传令下去,再有退后一步者,立斩!”阿里不哥拔出沾满自军逃兵鲜血的钢刀,指着远出贾老贼的帅旗疯狂大吼,“阿拉!阿拉!阿拉——!给老子杀!” “阿拉!”有气无力的呐喊声中,进攻的蒙古军队就象步行慢腾腾的一步步向前挪,士兵时而胆战心惊的看看宋军大营栅栏背后闪亮的金属箭头,时而心惊胆战的看看**的战马,胆气全无,看似庞大的军队实际上随时可能崩溃。 “轰隆!”让蒙古军队彻底崩溃的信号是宋军大营中的一声号炮,几乎是在瞬间,宋军大营飞出射出无数的箭镞、弩箭、子弹、震天雷、开花炮弹和神火飞鸦,铺天盖地的落到蒙古军队头上。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中,蒙古军队的前队士兵象割麦子一样的成片成片倒下,士兵无比密集的中队和后队中则象一块块石头投入湖面,飞溅起无数鲜血水花。 隆隆爆炸声和箭矢破空声中,侥幸没被炸死的蒙古士兵彻底失去斗志,撒腿就跑,刹那间就冲跨了后续部队,将后方没有遭到攻击友军冲得大乱,迫使同样士气低落的友军也加入逃亡队伍,一时间,战场上前面败兵如潮水退却,后面被士兵丢弃的武器和旗帜堆积如山。阿里不哥军虽然亲自指挥精锐军队阻拦自家败兵,无奈自家败军成千上万的涌来,阿里不哥的队伍再精锐也是螳臂当车,三下两下就被败兵冲乱阵脚,彻底淹没在败兵人海之中。贾老贼乘机把手里的将近两万骑兵全部派出,威风凛凛的撵着阿里不哥军败兵追杀,生生驱赶着败兵冲跨阿里不哥军的本阵,就连阿里不哥本人的九旌白毛大纛都被杨晨焕砍倒,成为宋军骑兵最大的战利品。 象征着蒙古大汗的九旌白毛大纛都被宋军砍倒,战事到了这步,阿里不哥就是神仙也休想挽狂澜于将倒,无奈之下,阿里不哥只能一边疯狂大骂着士兵的无能和贾老贼的奸诈,一边在怯薛的保护下狼狈逃回大营。还好,宋军骑兵仅仅只是追杀到蒙古军队营前便鸣金收兵,并没有乘势冲营。惊魂未定的阿里不哥军这才得以站稳跟脚。 ……………… 勉强将军队重新收拢,气得牙齿都把嘴唇咬破的阿里不哥接连宰了五十多个作战不力的千户和下万户,虽然这些将领都口口声声大叫冤枉,称自己并没有临阵逃脱,更没有约束军队不力,而是因为自己前方的友军不战自败,冲乱了自己的队伍——可阿里不哥还是叫行刑队用马把他们拖了六十多里,末了再装在麻袋里用上千匹战马来回践踏,活活踩成肉酱。 “传令下去,今天晚上整编军队,明天早上重新进攻,一定要踏平大营。”看着那五十多个血淋淋的麻袋,两只眼睛比鲜血还红的阿里不哥嘶哑着嗓子疯狂咆哮,“明天要是再谁临阵逃脱,不管是谁,一律都是这个下场!” “遵命。”蒙古众将汗出如浆,一起跪下抱拳答应。刘整又小心翼翼的补充道:“大汗,我们怕是撑不到明天了,今天白天,我们又病死了八千多匹战马,到了晚上,恐怕病死的战马……。” “老子不管那么多!”阿里不哥一脚把面前的桌子踢出两丈多远,声嘶力竭的大吼道:“老子拼着所有战马病死,明天又要杀光蛮子,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完了,这回又要输给贾老贼了。”看到阿里不哥那垂死挣扎般的疯狂,已经在襄阳见识过同样情景的刘整心知肚明——蒙古军队和宋军的这次会战肯定又要以失败而告终了。所以刘整心里已经开始琢磨,“下一个去投靠谁呢?海都?还是阿鲁忽?或者干脆去高丽?” 刘整的算盘打得虽好,可他还是严重低估了贾老贼的狠毒和奸诈——阿里不哥没机会再进攻了,他也没机会再逃往其他国家了。就在当天夜里,当蒙古军还沉浸在惨败的颓丧和马瘟的恐惧中时,军粮已经接近告罄的贾老贼忽然出击,亲自率领大军偷袭蒙古大营,彻底打破了阿里不哥垂死挣扎的梦想,也打乱了刘整逃亡的算盘………… 宋军劫营的时间是在二更,也就是咸淳八年六月二十二的深夜丑时,赤膊上阵的贾老贼带着骑兵冲破了蒙古的中军大营,后续的李庭芝率领步兵从缺口处蜂拥而入,在蒙古军营里四处杀人放火,蒙古军队本来就士气低落,猝不及防下完全崩溃,毫无还手之力。差不多是象羔羊一样四散奔逃,任由宋军屠杀,死者降者难以计数。就连阿里不哥本人也没了勇气作战,仅是在一群怯薛的保护下逃往其他营寨,士气高昂的宋军乘热打铁,一夜之间连破蒙古东南西北四营,杀敌俘敌无数,同时从蒙古军营抢得无数粮草辎重,彻底消弭了粮草将尽带来的威胁。 黑夜的混乱中,伪宋皇帝赵孟頫被敌我双方的乱军活活踩死,他的皇后唐笑因为正在相对安全阿里不哥的被窝中,所以侥幸没被乱军所杀,但是阿里不哥逃亡时根本就没带上她,还把她一脚踹下战马,唐笑无奈,只好又逃进阿里不哥的寝帐,藏进床底,最后被宋军士兵生擒。 事先根本没想到宋军会劫营的刘整也措手不及,只能带着几个亲兵和干儿子沙全单独逃亡,不曾想战马又患病倒地,将刘整摔下战马,刘整要求义子沙全让马时,早就对刘整心怀不满的沙全却倒转刀柄,狠狠砸在他的头顶上,将他生生砸昏过去。刘整的亲兵大吼惊叫时,沙全却恶狠狠的说道:“不想死的话,就把这个老东西捆上去献给贾太师,否则的话,我们的战马一旦病死,就别想摆脱大宋军队的追杀!到那时候,我们一个都别想活命!”仆如其主,刘整的亲兵也个个都是歪瓜裂枣的货,被沙全这么一说立即赞成,当即将刘整全身绑缚,押到宋军面前投降献俘。 兵荒马乱中,还有一个宿命的对决——张弘范率领自家死党向北逃窜,恰好撞见堂哥张世杰的军队。兄弟见面,穷途末路的张弘范下马跪地大哭,恳求堂哥看在亲戚的份上放自己一条生路,“大哥!大哥!九弟我错了,我不该当汉奸,我该死,我罪该万死!可我是你的亲堂弟啊!你的父亲早亡,是我父亲把你抚养长大,求你看在我父亲的份上,放兄弟我一条生路吧!” “呸!”张世杰一口浓痰吐在张弘范脸上,怒道:“狗汉奸,亏你还有脸求饶?你自己说说,这些年你为鞑子杀了我们多少汉人?汉人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就算是给鞑子当狗,也用不着这么卖命的杀汉人同胞吧?” “我该死!我该死!”张弘范不断猛抽自己的耳光,大哭哀求,“大哥,饶了你九弟这一次吧,贾似道蛮子……贾太师的军队就要杀过来了,你要是再不让路,九弟我就活不了了。” “少废话。”张世杰又往张弘范脸上吐了一口浓痰,喝道:“聪明的话,放下武器投降,看在你父亲我二叔的份上,我还可以在贾太师面前为你求一具全尸!否则……。” “将军,小心!”张世杰的话还没说完,他的亲兵就一起惊叫起来。张弘范则忽然从地上跳起,一把抱住张世杰的右腿,生生把张世杰从马上拽下来,右手中匕首寒光闪现,往张世杰面门猛然插下,野兽一般嚎叫道:“你不让我活,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啪!”张弘范的匕首即将刺进张世杰眼睛时,张世杰的手终于抓住匕首,兄弟俩开始在地上角力,一个紧握匕首拼命往下刺,一个握住刀刃拼命往上推,匕首刀锋划破皮肤,鲜血一点点流到张世杰刚毅的脸庞上………… “砰!”一声闷响,张世杰亲兵倒转刀柄,狠狠砸在张弘范的后脑勺上,张弘范身体一震,张世杰乘机单拳击出命中张弘范面门,把张弘范打得是鼻梁断折,牙齿横飞,人也被两下重击打晕过去。张世杰踢开骑在身上的张弘范,跳起来吼道:“捆起来,押去交给贾太师处置!” 最终章 父子河蟹 咸淳八年六月二十三。贾老贼亲自率军偷袭阿里不哥军大营,以少胜多大破敌军,士气崩溃的阿里不哥军一触击溃,宋军生擒伪宋皇后唐笑、伪宋左右丞相张弘范和刘整,阿里不哥率领败军逃往益都。途中,非洲马瘟在蒙古骑兵队伍中继续大规模爆发,超过一半的战马病死在半路,宋军从容追击,大肆屠杀失去战马的蒙古骑兵。 六月二十九日,宋军兵临益都城下,而城中马瘟疫情愈演愈烈,超过九成的蒙古战马病死,剩下的也大半病倒,无法骑乘。无路可逃的阿里不哥大为恐慌,遣使至宋军求和,自愿退出长城以北,永世不犯中原。贾老贼平静的拒绝了阿里不哥的请求,并于次日开始攻城。阿里不哥被逼无奈,只得扔下失去战马的军队,带着少量战马没有病倒的骑兵突围,对非洲马瘟具有免疫力的宋军骑兵全力追击。 七月初一。宋将阿术斩阿里不哥于景州,当阿术将阿里不哥人头献至贾老贼帐下时,杨晨焕红着脸叫了阿术一声姐夫。同日,贾老贼在益都城下公开审判刘整和张弘范,将这两个双手沾满汉人鲜血的铁杆汉奸放进大铁锅,活活煮死!遭到相同命运的还有贾老贼的堂舅子、李妴堂兄、党项奸李恒,而煮死李恒的执行人则是贾老贼指定的文天祥部将赵时赏——历史上,李恒就是这么处死赵时赏的。其后,贾老贼将张弘范的尸体交给子聪和张世杰收葬,刘整则被挫骨扬灰,其义子沙全也被贾老贼以不义罪斩首。而唐笑则被押上木驴,绕城一周后凌迟处死。 七月初三,在宋军的火炮yin威肆虐下,蒙古诸王和阿里不哥军残部在得到贾老贼保证生命安全的承诺下开城投降,张弘范之兄张弘保拒绝投降,带着少量军队向北突围,后被宋军包围,张弘保及其死党一起被杀,无一逃脱。其后,贾老贼又将解除武装的阿里不哥军八万俘虏收编,使之成为宋军北伐之前锋炮灰。 七月十九,宋军兵锋直指伪宋大本营涿州,涿州守将也速察兄妹惧怕马瘟威胁,抢先弃城而逃。五日后,宋军攻破涿州,张弘范家族被灭族。同月,北伐宋军中路军又在阿鲁忽军中散播非洲马瘟。阿鲁忽军战马病死大半,再无力量在中原流窜作战,不得不逃出中原,退回潼关。 八月初一,在亲兄弟刘长平的劝说下,真定守将刘太平开城投降。阿里不哥军在中原的五大据点全部宋军被拔除。八月十五,宋军兵临大都城下,也速察兄妹率领大都城下的少量阿里不哥军继续北逃,城中被围四年之久的忽必烈余党开城投降——而城中的忽必烈守军,已经只剩下七百余人。至此,长城以南、潼关以西的中原大地,已尽归大宋疆界。 其后的数年时间里,宋军两路出击,一路在阿术的率领下北上深入蒙古草原,一边散播马瘟,一边歼灭蒙古各部落的有生力量,最终于咸淳九年七月攻破和林,阿术志得意满,在和林城中竖于石碑,上书七个大字——阿术灭蒙古于此!另一路则是由曹世雄领衔,与史天泽联手攻破潼关。阿鲁忽败往天山,中途遭张钰伏兵劫杀,阿鲁忽死于乱军之中,兀鲁忽乃被生擒。其后,宋将杨亮节和杨晨焕率领三万骑兵继续西进,以非洲马瘟为杀手锏,开始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二杨西征………… ……………… 十年后。 贾老贼从踏进皇宫那一刻起,就没打算活着出来。这有很多原因,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在头一天,先皇赵禥的皇后、同时也是当朝太后的全玖在宫中病逝。贾老贼想哭,却没有办法当着旁人的面哭。贾老贼唯一能做的,只是上一道致哀的奏表而已。 福宁殿还是那么的庄严肃穆,十八年前,贾老贼就是这里送走的他的姐夫宋理宗。八年前,还是在这里,贾老贼送走了他名誉上的外甥宋度宗。第三次踏入这座皇帝寝宫,贾老贼的心情是真正的五味杂陈,复杂万端。 自作主张,在御宴旁的座位旁坐下,贾老贼微闭双眼,慢悠悠的向殿旁的御前侍卫吩咐道:“都出去吧,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在场一百多名御前侍卫面面相窥,迟疑不定,可不知道是谁发了一个信号,一百多个御前侍卫便规规矩矩的退出了福宁殿,关闭殿门屏息静气一言不发,一语不听。 缓慢而又稳重的脚步声从后殿传来,贾老贼仿若不闻,仅是敲起了二郎腿。左手端杯,右手提筷,一边悠哉悠哉的品尝美酒,一边悠哉悠哉的享受美食。直到脚步声在不远处停止,贾老贼才淡淡的说道:“这菜好象还是二十年前那个厨师做的,二十年了,陛下不打算换一个御厨?” “朕对这些东西兴趣不大,能将就就将就了。”赵显微笑,一边坐到贾老贼的对面,一边提壶为贾老贼和自己分别斟上一杯酒,平静问道:“平章,人人都说你比泥鳅还滑,比狐狸还奸,还蝮蛇还毒——可今天咋这么大意,你就不怕酒中有毒吗?” “陛下如果要杀我,八个月前就可以动手了。”贾老贼微笑答道:“八个月前,王坚、曹世雄和吕文焕先后病逝,李庭芝去了吕宋省巡查,高达和邛应去了新疆镇压色目狗骚乱,杨亮节和杨晨焕二杨还在巴格达和伊斯坦布尔放火杀人,陆秀夫去了黄河上游督促植树造林,文天祥在里海岸边建立火器营,张世杰正在天竺杀得那边的阿三哭爹喊娘。王安节也还在莫斯科,就连杨镇都被外放了福建制置使——陛下如果在那时候动手,老臣可是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那么平章的老部下呢?”赵显笑着问道:“比如象廖莹中、王熵、宋京、韩震和翁应龙这些人,他们对平章的忠心,可不在前面几个人之下。” “他们的能力一般,顶天算是能各有一长,让他们独挡一面,难。”贾老贼笑得非常开心,答道:“所以老臣早早就给了他们暗示,叫他们别掺和进这件事情,自善其身就行了。当然了。廖莹中和王熵两个不太肯死心,给陛下造成了一些麻烦——希望陛下看在老臣的薄面上,将来放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不再开口就行。”(注:历史上贾老贼败亡时,廖莹中和王熵都自杀相随。) 赵显微微一笑,反问道:“那太师呢?太师不打算求朕看在你往日的功劳上,放你一条生路?” “有用的话,老臣的早就开口了。”贾老贼微笑,非常坦然的说道:“上个月,老臣请旨辞官,到台湾日月潭去隐居退隐,皇上不许,老臣就已经知道皇上不想放过老臣了。”说到这,贾老贼眼神中终于出现一点情绪波动,平静的向赵显说道:“只是我没想到,陛下竟然狠毒向亲生母亲下手。” “母后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赵显轻描淡写的说道:“和你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如果不死,朕坐不稳这江山。” 贾老贼凝视赵显双眼,赵显不躲不闪,同样的凝视贾老贼双目,锐利的目光没有半点愧疚和动摇。君臣俩对视良久,贾老贼才慢慢端起酒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赵显又为贾老贼斟满,平静问道:“太师,事到如今,你可后悔当初的选择?记得你与第十一位夫人成亲的时候,不光是你的众多心腹党羽,就连朕的母亲都劝你选择三弟,可你却力排众议,将朕扶上皇位。现在作茧自缚,朕很好奇你心里的感受。” “从华夏子孙的角度来说,我不后悔。”贾老贼摇摇头,道:“只是感觉很对不起你母亲,当初我如果听她的,她也不会死在亲生儿子手里。” 赵显沉默,半晌才问道:“那平章可还有什么交代?” “希望皇上能放过李庭芝、陆秀夫和文天祥那些人。”贾老贼诚恳的说道:“他们对我们的事不知情。我也一直没让他们参与进我们之间的事。这一点,想必陛下也是心知肚明。” “朕当然知道这点。”赵显答道:“平章大可放心,李庭芝和文天祥那些人都是国之栋梁,朕不会干出自毁长城的事。” 贾老贼点点头,知道赵显这些话乃是发自真心。贾老贼又端起酒杯,缓缓说道:“老臣还有一个心愿,希望皇上能让老臣见太后遗体的最后一面。” 赵显摇头,说道:“这个不行,朕不想让母后在身后背负污名。换一个要求吧,除了这条,朕什么都答应你。” 贾老贼甚是洒脱,将手中酒杯饮尽,平静说道:“不见也好,老臣也不想在陛下面前流露软弱的一面。动手吧,老臣没别的要求了。” 赵显楞了一下,笑道:“太师何必如此焦急,朕已经说了,可以再答应太师一个要求,太师就不打算为你的家人求些什么?” “没必要为她们求什么了。”贾老贼摇头,微笑道:“在进宫之前,老臣已经交代好了后事,老臣走后,她们不会没人照顾,也不会生活窘迫。” “太师果然是聪明人,猜到了朕不会对你的家人下手。”赵显笑道:“不错,朕的皇后就是太师的女儿,说起来她们也是朕的亲戚,朕是不会向她们下手的。”说到这,赵显狡黠一笑,又问道:“不过朕怎么听说,朕那个皇后好象不是太师亲生,而是太师在她出生时掉了包,太师真正的女儿,现在还隐藏在民间?” “这个消息,是子聪大师告诉陛下的吧?”贾老贼微笑反问道。赵显点头承认,又笑道:“说起子聪大师,朕还真要感谢太师,多谢太师为朕挑选了这么一个帝师,不仅替朕出谋划策建功颇多,还把太师在红梅阁中的一举一动全部禀报给了朕,所以朕才会在与太师争夺中占尽上风。” 贾老贼苦笑,不再开口。赵显则继续问道:“不过朕很奇怪的是,太师似乎从头到尾都知道子聪大师是朕在半闲堂的内线,对此却不理不睬,反而事事处处都让子聪大师知道,也让朕知道。太师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贾老贼继续苦笑,没有回答。赵显也不在意,只是自言自语般说道:“其实你让朕看不明白的地方远不止这一点,朕从小顽劣,喜欢出宫游玩,你知道后不但不阻止,还派人暗中保护于朕。朕对你敌意重重,你明明知道这点,却从不在打压于朕,反而把朕推上太子的位置,事后又处处忍让,朕进一步,你就退一步,即便朕想要动手杀你,把你逼上死路,你也从没有过半点怨言和反击。你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什么?” 说到这里,赵显意味深长的瞟了贾老贼一眼,补充道:“太师,你如果真把朕当成危险敌人,要除掉朕,那你随时随地都有机会。甚至就连朕这次宣你单独入宫诏对时,你只要随便说一句话,以你在朝廷上和军队里的分量,朕都未必能够得逞。可你为什么还要自寻死路,坦然赴死?” 贾老贼仍然沉默,赵显又催问了一次后,贾老贼才勉强说道:“大宋虽然已经消灭了忽必烈、阿里不哥和阿鲁忽这三个强敌,但鞑子几个汗国仍然盘踞在中亚一带,时刻威胁着大宋的西北边境。因为鞑子的扶持,大宋境内信仰不吃猪肉教的色目人人口众多,短时间内又不可能把他们全部杀光,老臣如果这个时刻和陛下内讧,只怕会让异族有机可乘,重蹈五胡乱华的覆辙。” “以太师的为人和性格,这算是一部分真话吧。”赵显点点头,又凝视着贾老贼的眼睛问道:“真正的原因,太师是否愿意告诉朕呢?” 贾老贼笑,“没必要了。” “真的没必要?”赵显楞了一下,追问道:“太师难道想让朕糊涂一辈子?或者说,太师根本不想认我?” 贾老贼身体一震,颤声问道:“你知道了?” 赵显平静答道:“八个月前知道的,当时朕把你的左膀右臂全部调离了京城,正准备向你下手,母后为了阻止朕,就告诉了朕实情。” 贾老贼呆了一呆,半晌才叹气道:“傻娘们,何必自毁名声?” 赵显笑了笑,问道:“你是为了母后的名声着想,所以在朕要杀你的时候,你还不愿向朕吐露实情?” 贾老贼点点头,说道:“两个原因之一。” 赵显又问道:“那另一个原因呢?”不等贾老贼回答,赵显抢先说道:“太师可以不用回答,朕全清楚,朕以前一些弄不明白的事,也全明白了。子聪大师是朕在半闲堂的内线不假,可这条内线却是太师你给朕安排的,子聪大师从一开始就是太师你给朕安排的智囊和助手;还有朕那些心腹侍卫,也全是太师打着别人的招牌安排在朕身边的助手;甚至就连朕的皇后,都是太师你苦心安排了给朕掩人耳目的,免得别人对朕的身份生出怀疑!” 贾老贼点头,算是承认赵显的话全都没错。赵显抿了抿嘴唇,用了很大力气才说出一句话,“太师,你尽到了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贾老贼沉默,半晌才说道:“也是你自己争取的,如果你让我失望,我就选择你的三弟了。” 赵显也沉默下来,过了许久后,赵显才从袖子里抽出一道奏表,放在贾老贼面前,低声说道:“你的辞职奏章,朕批准了,带着它和你的十二位妻妾去日月潭休息吧。” 贾老贼的身体又是一震,低头看着那道可以让自己功成身退的诏书良久,贾老贼才低声问道:“既然你不肯杀我,那你为什么要杀你的母亲?她比我更苦,更累,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她?” 赵显不答,后殿中却响起了低低的抽泣声,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贾老贼如遭雷击,站起来惊叫道:“玖儿,是你吗?” 轻碎的脚步声中,憔悴了许多的全玖缓缓走出后殿,容颜清丽依旧,美目中却泪花涟涟。全玖低声说道:“是我。” “玖儿。”贾老贼狂喜难遏,冲上去一把抱住全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脸上早有两行泪水流下。全玖将俏颜埋进贾老贼怀里,哽咽道:“是显儿的主意,只有放出我的死讯,我才能和你一起台湾。” 贾老贼惊喜回头去看赵显,却见赵显正在举杯饮酒,放下酒杯后,赵显平静说道:“从现在开始,全太后已死,只有一位名叫全玖的母亲活在世上。” “臭小子,算你还有点良心。”贾老贼开怀大笑。 赵显一笑,又斟满两杯酒,端到贾老贼面前,递一杯给贾老贼,又抿了抿嘴,说道:“爹,好好待娘。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看你们。” “用不着,去台湾要走海路,海上风大浪大,要是出什么意外怎么办?”贾老贼接过酒杯,微笑说道:“真要尽孝心的话,就给我把西北那一带的色目狗全杀光,否则千年以后,他们必成汉人祸患。” “我知道,你让子聪大师送给我那些书上,已经说了这些色目人的危害。”赵显点点头,将酒杯一举,笑道:“十年前,我曾经以茶代酒和你碰了一杯,今天我们喝一杯真酒如何?” “当然可以。”贾老贼一笑,准备赵显碰杯时,贾老贼又猛然想起一事,放下酒杯说道:“且慢,这个问题我已经憋了十年了,今天你一定得老实回答我——十年前,你是不是发现房粱上有人,所以才没让我喝毒酒?” 赵显微笑,答道:“本来你和娘隐瞒我的身世,足足瞒了我二十年,我也应该瞒你二十年再告诉你。可今天一别,我们也许再没机会见面了,所以告诉你也无妨——我可以用忽必烈和阿里不哥的脑袋发誓,我不知道那天藏在房梁上就是向洪杰的兄长向洪英,事后也不知道那包毒药和那个所谓的鞑子细作都是假的。” “臭小子,我还真是太小看你了。”贾老贼笑骂。 赵显看看亲生父母,笑道:“还不是托你们的福?这就叫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母也有其子。”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