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神》 第一章:月老 爱情,妙不可言。浓情,似水流年。不知,相恋的你。可知,手中红线。 白雾蒙蒙的一片天下,一老二小三人逐步走往人间,为首的老者儒雅,身着红白相间的长袍,风一吹,旦见岁月的痕迹一点也不小心的印在脸上。他左手枕着半卷发黄的简书,右手捋着白花花的胡子。斜肩**一个淡棕色背包,包里隐隐可见一束红线。 左右各有一名青雉童子,衣着都是素白的长袍,左边那位童子扎着个钻天辫嬉笑玩闹,面对不知前路的风景流露出欣欣向往,他面容俊俏非凡,一双桃花眼蒜蓉鼻,端其容貌不难看出这是一个美男胚子。退着蹦跳,退着奔跑,银铃般的笑音衬托出的古灵精怪让老人很是怜爱:“你不怕吗?前路未知,前途未卜。”童子回身仰望老者,明亮的眼睛倒带着一轮明月:“不怕!鸾泾不怕!” 老人笑了,抚手落他脸上走道:“是吗?就怕你到时怕的走不动哩!”老人慈善,童子闻言羞答答红脸。想是说不过老人,他侧身直奔右边童子而去,他伸出白白净净的手掌,微笑袭上嘴角,见他不搭不理瞬时恼道:“喂?青名?青名?喂!” 似是被打断忧虑,青名话也不说的盯着他,那眼神不似孩童般稚嫩,也不似成熟般风味,硬要说的话,没有生气的生命总归让人不安。鸾泾被吓了一跳,起身抱着老人哭闹,说一句跺一下脚,眼泪汪汪的甚是惹人垂怜。“爷爷爷爷!你看青名凶我!”老人见他蹦的欢乐,竟也孩子气附和起来:“是咯是咯,小青青吓到小泾泾咯,待会咱们下去吃好吃的气气他怎么样。”青名没有回话,周遭的一切于他是那么陌生,就连鸾泾所言的好呀好呀都没被他放进心里。 若要明说心这点,还得看他那容颜,青名个子小小,肤色微黄,左手掌心掌背有一道小小的伤口,很像刀伤,很像扎伤,可不管鸾泾如何问 ,青名总是一个人蹲在苦情树下拾掇落叶。每捡起一片掉落的红叶,见到被虫咬过的,他的眉目便像那漆黑的明月,承认有光却不愿行在光下。见到好看又喜欢的,一个用力就碎成了渣滓。 回忆着回忆着,直到那么一瞬他突然有了疑问,能解决疑问的人不多,但即便解决不了,他也想问一下爷爷:“爷爷,为什么我喜欢的叶子总是存不下来呢?”听到这个问题老人倒也惊奇,青名和鸾泾不同,前者安静的犹如玄冰,后者活泼的好似仙界离火。 孩童总有报复心,鸾泾才不想让爷爷被抢走呢:“略略略!爷爷不要告诉他!青名最坏了!”老人粗糙的大手揉搓着他的头发,他享受的不再言语,任由青名侧耳倾听:“老人整了整衣衫,红白袍子随风摇摆,在苦情树下,年复一年守候着。” 青名闭上双眼等待,思考了很久很久,久到这个白白的世界没有老人,久到这个白白的世界没有好友。他孑然一身在此守候,左右上下望了望,发现不管哪里都没有足够容身的黑色,青名生性喜爱黑色,在为数不多的交谈中,鸾泾知道他深爱黑色的原因。可一年一年又一年,等苦情树再发新芽的那天,他依然没能走进青名的心里。 老人说过离他最近的,只有月下老人。月下老人又称喜神,在凡尘是所有痴男怨女的祷告对象,在天庭又是一位深受敬重的上仙。 说到上仙就不得不提天庭,天庭共分三元,一元天,二元冥,三元凡。主管三元的玉帝是经过十万八千劫的真龙天子,每一劫耗时十万八千年。 仙界有三君,道君一系,佛君二系,丹君三系。道君一系唯鸿蒙老祖马首是瞻,因其行踪不定暂由门下三清掌管,三清之首太德无上仙君,太白无上道君,紫阳离魅无上仙君。 仙界共有五仙阶,圣仙玉帝王母。真仙三清佛理君。上仙 月下老人。月下老人送鸾泾去往人间,本意考核两人情线。怎奈世间三天,鸾泾终究还是离火,他的光辉足以照耀世间任何黑暗,他的纯情足以系好世人思念,但唯独内心封闭的青名始终不容他走进心田。 鸾泾初次来到人间,看到的是世间繁华,一缕青烟袅袅,桃花林畔佳人归。他喜世间柔情万丈,索性立于河桥对,只见妇人叹。他大大的眼睛因为她的哭泣心生怜悯,手掌也身不由己的握着他。老人知他心意,拍拍后背道去吧去吧,我们在这等你。 望着他开心跑过桥,老人问青名你为什么不去?他闻言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这桥,紧抓老人不言语。一老一小驻足河畔,对着转身挥手的鸾泾挥手示意。 “呜呜呜,呜呜呜……”妇人不知哭些什么,可鸾泾开心极了,他张开大大的怀抱拥上前去,只一眼就化作荧荧金点消散。驻足很久很久,久到妇人与他擦肩而过。少年那冰封的笑颜,正如九月未开的寒霜一般从未出现。 妇人离开了视线,青名却紧紧抓着老人哽咽:“鸾泾,鸾泾,鸾泾”不问去哪,不问归途。鸾泾随那妇人投了个好人家,青名也初次见到了脸蛋黑乎乎的阎罗王。阎罗王很好客,招呼老人一走一走,这一走路过长安长安城,看过一座一座城,老人携着挎包,牵着孩童,渴饮露水,饿食浆果。 不知不觉又过三天,老人在行走途中常以红绳相系男女,有的系与指间,有的系与脚间,还有的系与腰间。青名看的时间长了,越来越多的疑惑付诸脑海。他想问,又不敢问。不敢问,却又习惯牢记脑海,只是当老人再问,他又将曾经的疑问抛之脑后。 这一次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兴是上了年纪,老人招呼青名在一座山下歇息,山很高,高上刀剑林立。老人望着刀上的血,擦着手上的书:“青名,以后到这,切记擦净姻缘录。” (本章完) 第二章:地府小游 青名卷起翻红的衣袖,抬手遮眉向上看去。老人的话他不愿听不愿想,这里又不是什么坏地方,为什么非要我擦净那姻缘录。想是老人忙着整理书籍,借着无暇顾及他的空档,童子盯着身前这座布满刀剑的高山发呆,这山高的看不见顶,但越高的地方,越被腥臭的黑色习染。即便他站在山脚,也难以阻挡风带来的腥臭:“真像腐烂的鱼味。”青名啐了一口,恍惚间被吱吱呀呀的声音俘获。 这声音似有无尽魔力似得,引得他循着吱呀呀的上空望去。不看还好,一看就只见被黑色习染的地方逐渐空出一片白地。那白地看不清有多大,但青名却死死盯住他们。他们身上都是白色的衣物,跪在地上任由一个很奇怪的人说着。这很奇怪的人有一个很大很大的牛头,头是似棕似褐的颜色,眼睛不是鼓鼓的牛眼,细看竟如爷爷般慈祥。青名在想叫他什么好,牛头人,牛头怪?略加斟酌他有了定义:“就叫牛头好了。”牛头身上穿着一套嵌有白钢的铁衣,为了不绞到皮肉,里面还用白色的布料缝合起来。 缝合起来的布料组成一件衣裳,衣裳下摆是一双绣着金线的白鞋。他从白鞋后跟取出一张鞋底大小的白纸,摇头晃脑片刻才对跪下的人说着什么。青名有意偷听,因此他说话的咬文嚼字美的让人一笑。看起来牛头很看重念文这份工作,他一字一句斟酌吟唱,确保每一个字都工整传递给这里的每一个人。 青名等待的时间很长,因为他说话的时间更长,牛头没有手指,一对牛蹄是人的脚掌,一双手却是牛的蹄髈。想来着实有趣,童子回身看了看擦拭姻缘录的老人,估摸时间还长,青名干脆席地打量起他的舌头来。这牛头或许改叫牛头人更好,他的舌头足有青名巴掌大,舌上红苔也比人的多的多。 看完舌苔青名打量着他的脑袋,不消片刻就将目光落到了那对直来直去的古铜牛角上,这对牛角尖尖的,没有缺口没有螺旋,甚至在黑鸟的映耀下更加圆润。可牛头要跟青名说打磨过的话,那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时间一点一点流失,童子也越来越想近距离摸摸他。可回想起老人泛滥的母爱,青名欲行的脚步总是回归原地。“嗨,鸾泾不在,要是他在,这牛头一定好看。”兀自撇撇嘴,童子百无聊赖的四下张望,如果老人没看错的话,顶上那牛头似乎翻了个白眼。 “午时已到!”啊好痛!牛头站在山尖,打喉咙喷出的话 竟然化作一股黑烟!这黑烟摸不着看不透,闻起来也不呛鼻,但是因为黑色的可怖,直将跪着的生命吓个半死。开首是很多人大喊不要,接着又是奋起反抗。结果看到黑烟里乌压压涌上来的黑牛兵,自觉斗不过的他们,这才打消了后退的念头。“别挤过来啊!退回去退回去!” 黑烟一直缠绕着山顶,不伤人不伤鬼,但是只要有它在一秒,那么这些黑牛兵可谓无穷无尽。无穷无尽一步一步向前,每一次前进都在驱赶着站立的直立的生命。也许同是生物,眼见黑牛兵勇往直前,盘旋在四周的黑鸟,也随着牛头的黑烟更加喧闹。 喧闹总归惹人心烦,若是细心查看的话,就连天顶也被乌压压的黑鸟遮住。这里没有光明,有的只是乌泱泱蝼蚁。蝼蚁说些什么听不清,但总归是骂人没落。 牛头念完白纸静等凡尘午时三刻,这期间发生的事情也很有趣。他们相互诉说衷肠,渴望来生做个好人。兴许是乌鸦最喜腐肉,盘旋在山尖的黑鸟,围绕着鬼魂一下一群又一啄,每一次往下扑腾,鸟嘴里都会带着肉,即便再不济也会染上血。 渐渐地有人支持不住了,人潮人海犹如暴雨前的宁静一点一滴往下掉,紧接着又同瀑布般往下落。掉落的压力很强很大,脆弱的生命在不断下滑过程中,也被密密麻麻的刀剑切割。这刀剑有正有反,似乎很久没有洗过,向下往上看,这座山的刀身刀背有很多血垢,似是长时间累积下来一样,它们粘结着任意一个角落,形成了或倒滴钟乳石,立行飞鸟兽的奇观。 “要是有彩色就好了。”青名忽而很想鸾泾,平躺在地上仰视苍天,苍天黑压压一片,他转念一想,貌似整个地府都是这样毫无生气。刀上的血垢大部分都已发黑。不知多少人,看不透多少魂,仅仅三个呼吸,这山上的黑鸟就立于刀剑之上蚕食腐肉。黑牛兵只将最后一人逼下山顶,而后便规规矩矩立于牛头背后。他们身姿挺拔,昂首扶枪,枪上的红缨也在黑烟袭来时消失不见,可黑烟是消失不见了,但吞噬黑牛兵的黑烟却凝聚为一颗白色的圆丸立于空中。 青名发觉自己被这颗圆丸吸引住了视线,视线犹如定格的身体一样,他没发觉刀剑上的血肉早化作一块块残渣。残渣是手是脚是眼,也是心是肝是肺。牛头向前吸气,漂浮着的圆丸仿佛有生命一般飘向嘴里。在牛头示意下黑鸟像极了乌鸦,看不清哪只是领头的,但牛头却冷不丁坐到老人身 旁,那表情真是要多可怕有多怕:“月老,盯着金丹,我杀了他也不为过。” 老人沉沉叹了口气,柔情似水的目光落在青名身上道:“你多大人了还跟一孩子过不去。”牛头冷哼一声算是回应,侧目瞅了瞅姻缘录上的空白,一时竟感心里瘆得慌:“月老,你说我跟隔壁那牛小花,咳咳!” “你呀。”月老貌似与他是老相识,翻看着下一页填满空白的目录,手指按在字上那么移滑,嘿,还别说这字竟然消失了!一字一句往下涂抹,等了大约三炷香时间,月老这货才慢悠悠合起书道:“青名,走了。”童子扬起下巴应了声好,发觉牛头在后一下就慌了:“呀!好大一颗牛头!” 月老想笑不敢笑,挥挥手将他招来,接着不等他问便回身离开。牛头眼见他的身影越来越远,心中的失望也被一声少女音如风席卷:“阿牛哥,阿妈叫我给你送饭。”光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个软乎乎的小女子,她头上扎着一朵泛起殷红的小花,牛角是褐色,却也如水牛般立于耳侧。阿牛被叫的不好意思,上前两步寒暄着:“诶!花花你怎么来了?” 被唤作花花的女子撅起牛嘴,冷不丁拍了他肩膀囔道:“送饭啊!跟你说几回了你!”阿牛被说得不好意思,傻傻的摸摸后脑勺憨笑。青名回身看到这慕感觉很不可思议,在山上那会他可犹如寒铁呢。老人领略到他的猜想,不说破不点破不问破。牛小花取出三个小菜一碗汤,连带一碗夯实的白米饭递给他:“吃吧,我还要回去呢。” “嗯嗯!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吃完!”眼见他鼓起粗眉大口吃饭,饶是文静如小花也给了他一拳:“笨蛋!吃慢点又不会怎么样!” 老人牵着童子走了走,过了看不到那山的地界回首。童子不知山有多高,但圈住这座山的木篱笆,却竖起了三千六百三十三棵。它们之间相隔三米,如若此山高约三千六百三十三,那么取其意变为离散,流散,分散。从这里向那看去,每把刀剑十余米长,三余米宽,刀身布满被血腐蚀的洞口。而洞口内外也横穿着数不清的残肢断骸, 他正望着惨像发呆,耳际忽传来声声期盼。“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青名初听此讯,循着声线的起始望去。因有一座半米高的石堆遮挡,他透过前方的砂砾隐隐看到一个男人。那男人五官甚是俊俏,不,该说是妩媚吧,因为不管青名朝哪个方向看,那人都是美的如同画中人。 (本章完) 第三章:三联不痴 “你是?”青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感觉好似近在眼前,又好似远在天边,他伸手欲前往他的所在,眼神也慢慢失去神采。好似一具被糟蹋的身体,像极了不对人世残余留念的尸体。“咳!”老人见他目光越发呆滞,略带恼怒的一咳。这一咳将他带回了现实,也将他震得呆若木鸡。他想说很多很多话,可话到嘴边又如鲠在喉:“呜呜,爷爷,呜呜” 除了哭再找不到任何说辞,老人轻轻抚摸他的脑袋,那柔软的大手,如同最亲密的爸爸的手一样,布满老茧,摸在脸上有点刺,可一点也不疼。渐渐青名安定下来,老人的手也越发滚烫。这让人发烫的温度,就如同雪天被抚在脸上一样。温热,很热,慢慢的,你就能喜悦这份温暖带给你的温柔。 轻轻唤了青名两声,见他安静依靠在自己脚边,那甜甜的模样让他松了口气。回首再望那厮,老人不忘温柔以待,也不忘施以惩戒。 远离那山的河口谷岸,老人身上的红白长袍猎猎作响,又长又白的头发,也暴怒般冲天而起!这冲天而起的不只有长袍白发,还有那直指天际的淡淡红光!这红光无名有姓,只一句姻缘尽散就让人发疯般呓语:“五千年了!五千年了!月老!你为什么要如此待我!” 青名睡的不是很沉,听闻暴怒回响,目光也被那俊美的画中人引去。他神情扭曲到一种更加另类的美,这美让他更有男儿风范,也让他失去了本有的妩媚。青名那一刻呆住了,他从未想过世间竟有如此貌美之人。但不过半晌,他的目光又回到了爷爷身上,爷爷身上散发出一阵又一阵红光,这红光就像一滴血般娇艳,淡红淡红却又充满柔情。 红光很淡很淡,淡到肉眼可以识别。可以识别,却又总能被漂浮于光中的星星点火燎原。他们似有生命的她,亦或有生命的它。光点蚕食红光,红光一点一点不见。随着老人的长袍再度下摆,俊美的人儿也回复了原有的妩媚:“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该拥有人的凡心,可你已经把他拿走了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如此待我!说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老人目光如同深邃的天机,看不透摸不清想不到。他没有回,仰天长吐了一口浊气。想来画中人很想离开那,青名看了想过去帮他,未料老人一把将他拉住。“啊!好疼! ”青名吃痛哼了出来,老人闻听也松了点劲,但不管再怎么找借口,老人还是没让他过去。画中人一直盯着他,一直一直盯着他,那眼神要说能杀人的话,恐怕整个地府都将被撕裂。 “爷爷爷爷”青名小小的手掌拉着他,一边撒娇一边望向画中人,画中人一直在等,等他一个字,一声叹息。老人不是没有情的怪物,见此劫躲不过去,挥手招来三千寒风四千热雨。画中人眼里有一丝惊疑,但很快就低头不语。寒风夹杂热雨,落在此地方圆六米。六是一个吉祥的数字,也是撑起红伞的日子。 这风刮了三千里,围绕画中人一米又一米。这雨下了三千米,一里一里少一米。老人打着伞,红红的像极了儒雅剑客。莫不是那人早从石堆走出,青名也不会望见他的静如雨。雨打湿了他的衣衫,洗净了他的妩媚。身上水淋淋好似落汤鸡,黑发又如绸带般结在一起:“你这样做,等同自寻死路。” 老人没有笑颜,甩他一句快滚就匆匆离开此地。青名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四周涌来的阴兵乌泱泱散发着杀气。青名最后在地府看到的,是静静等死的画中人。老人带他去了阎罗殿,说了些什么就离开地府。他还在回味老人对他说了什么,可一旦想起他的笑颜,青名脑中就回响起刺耳的尖叫。这尖叫持续了好一阵,阵到阎罗王黑乎乎的脸看不出表情,老人早已不知去哪,青名也很想回首再盼人归。阎王没工夫想哪些,见他脸色好了不少才拉起他踏向通往天庭的阶梯。 这阶梯很高很高,高到白茫茫了无生气。青名不知这次地府小游有何意义,更不知三人为何只剩他一人。他深感好奇,想问问爷爷说了什么,因为他清楚的记得黑叔叔当时没有头疼。可再一次话到嘴边,又被自己的胆怯生生憋了回去。阎罗王没有在意他的颤抖,小孩嘛,总归胆小。 一步一个脚印等于归天,天很大,大到装不下。南天门看不到边际,据说长九丈高三丈。长的地方每隔一丈就分为一道门,按照他的设想,方位共分八个,那多出来的一个门是什么门呢?青名不是很喜欢思考,对于有学识的问题更是如此。但今天不一样,这么无聊的疑惑竟让他甘之如饴:“黑叔叔,为什么门有九丈,却只有八个方位呢?” 唉~阎罗王黑金的大袍也对黑叔叔深感无奈,你说我这衣服全都是 黑的,只是除了边缝绣点金以外,剩下的的确都是黑色:“啊,那个我也不太清楚,我还以为是哪个门宽两丈呢。”暗自衬思一下,青名也认同这个说法,只是不等细问,黑叔叔就拉着他走入天庭。告别镇守南天门的天兵天将,小青名头一次来到了繁华的天宫。 天庭很大,大到不可思议,爷爷曾说天庭涵盖天宫,覆过宙宇,等他老了退休了,就找个喜欢的女人浪迹天涯。小青名那时没想太多,循着阎罗过了南天门,与地府的阴暗不同,这里全都是金灿灿的屋顶,有些屋顶上还站着各式各样的人,他们身着不一样的服饰,挥舞刀剑说着什么。想是阎罗有意屏蔽,所以青名听不清他们吵些什么。 他目光游离在四海五岳,阎罗王看到一些著名的地方就指给他讲:“那山是地界的酆都,也是死人走往地府的入口之一。”入口?不明白。孩童心性总是不喜执着,莫名嘴馋也因地界二字流出口涎。阎王不经意一撇,美的差点笑出花来。“出了家里为什么还没有卖零嘴的人?”想是青名对周遭的陌生让他心里暖暖,为了让他开心一点,黑叔叔更是用尽了平生所学为他讲解这山那山。 他的好意青名只觉烦躁,爷爷在他不开心的时候,总会偷偷下凡买一口袋零嘴,零嘴有甜的有咸的,虽然容易肚子疼,但鸾泾很喜欢吃。他们也曾想要下凡,可出了那座小屋,他们完完全全就被白茫茫吓哭了。略微不一样的是,爷爷总会撑起红伞来寻他们。天庭没有卖零嘴的人。零嘴是什么他有所耳闻,冰水瓜子香疙瘩,麻烦抬脚让一下。 走了很久很久,久到登上一座超大的金銮殿,殿外的景色有些寡淡,除了膏石雕刻的龙飞凤舞有看头外,其它的台阶不足挂齿。跨过高高的红门槛,殿上早已站满了各色各样的人,有手执白尾巴的,有掌托金色小塔的。他们都盯着青名,这让青名好不自在。不过越往前走,一个名为紫阳仙君的人却极不老实的揉搓他道:“哟!这娃娃白白嫩嫩的甚是好看。好了快去吧。” 快去?去哪?望着他洁白无瑕的眼,紫阳仙君嬉皮笑脸的将他往前推,一边推一边给他行贿:“嘿嘿,这糖你拿着,待会封神了还有很多零嘴哦!”“零嘴?!”蓦然一声惊呼,太德无上仙君冷不丁咳嗽一句,见老大都看不下去了,紫阳也只能往后一步步退开。 (本章完) 第四章:执策喜 奉为神 紫阳仙君一点没有仙君的模样,相较于严肃要死的诸位,青名望着他的鬼脸愉悦不少。只是愉悦不过半分,手托金色小塔的人便正色道:“青名,跪下。”他不想跪,奈何自然而然顺着他的话照做。青名笔直跪在地上,目光不经意朝座上的金人看去。 “哇!好漂亮啊!”他由衷发出这声赞美,座上那人也淡淡点了点头。他座于跨过十层的阶梯,阶梯两面全是金色的龙,有的龙细长身形,嘴里含着一颗散发光芒的珠子。有的龙两相缠绕,互相翱翔于云雾之中。阶梯两旁还有两道半人高的抚手,上面光滑异常,可里面却有很多金色的光粉。有的是一个球形带个福字,有的是方形带一个白字,沿着这道扶梯望上去,不难看出一部分的连接处存有空白。 青名想知道空白的形状是什么,去哪了,不想刚张口又被手托金色小塔的人打断了:“玉帝陛下。”玉帝瞄了他一眼,他身着红金铁甲,眉毛胡子都是黑的,不过有所不同的是,他腰间缠着一把漆红的弯刀。这把漆红的弯刀被刀鞘围住,两相映耀下竟让他的虎眉狰狞异常!只是小孩有小孩的想法,他在想刀鞘里面是不是也是红的。 这里面很大,大到很多很多人都可以容下,他个子小小看不见尽头,想望最远处有多远,便俯身侧脸朝两边瞟去。这一瞟不要紧,打那左手边,他瞅见一个身着鹅黄衣裳的小女孩,那小女孩似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抱着一只红艳艳的鸟儿哭着,一边哭一边扯着什么人的衣袖。 “咳!”闻听有人提醒他,他也赶忙正坐身形。金塔环视周遭,确定没人引他逗他,方才正襟直立于殿前。 想来今天有什么大事,面前的他头戴一个长方形的金色小帘,上面都是金色的飞龙,他的头发看不出是白色金色还是黑色,但可以肯定他认真整理过。但是他的背后为什么要有两个拿着大铁扇的女孩呢?不累吗? “玉帝陛下,仙界不同凡界,地下一年,天上一日。这眼见金乌就要落下,还望陛下早作定夺。”这回不是金色小塔说话,相反,这是一个慈眉善目的 老者,要不是穿着蓝紫道袍,加上还非常瘦弱的话,青名也许会把他当做爷爷看待。不过这也让他想起这个人来,他手里的那个白尾巴看起来很柔软。 “陛下”“陛下”“陛下”周围接二连三传来附和之音,玉帝稍作起手便让大厅安静下来。青名稍作端正,目光便又回到了那个白尾巴上。太德无上仙君多次提醒都没有效果,最后干脆任由他看。这一看不打紧,玉帝充满淡淡白芒的手掌竟让彼此目光相对。青名脑袋一时间空了,白白的一片世界不带有任何污点。但不同的是,玉帝通过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两颗小小的光点,那光点一颗是隐匿于白色世界的白光,另一颗是稍显红润的红光,只是他还小,尚不能仔细识别罢了。 大殿静了很长时间,青名身上的白光也越发深沉浓厚。紫阳仙君望向老大,发现他的眼里也是惊奇满满。好在不多时这白光就消散了,青名再次醒过来的刹那,耳边只剩一个答:“青名,司掌世间姻缘,源与喜,终于喜。策封汝喜神。” “天恩浩荡!陛下英明!” 青名不知发生何事,更不知面前这道如光似影的卷轴是什么,但总归在箭头右下角书名是没错的。青名放下手指,不明白刚才随手一画为什么就将名字印了上去。未等细想,这卷轴突然爆发出一阵冲天的白光!这白光好似白芒!顶过金銮殿的屋顶直抵天际。天际原本魅蓝如垠,现下却如水滴落池般散开一圈又一圈涟漪,人间,地府,天界,全都下起了震撼山河的暴雨! 贫穷的土地不再干涸,头发枯黄的老人跪倒在地,一边哭泣,一边叩谢苍天恩德!那山原有刀剑,血污弥漫于阴暗昏沉的地底,这里的鬼,那里的魂全都了无生气。生前作恶,死后行善。大多数徘徊阴间不得往生的鬼,都在日复一日的苦痛中沉沦。 如若苦痛有边际,那我愿来世当牛做马偿还此生罪孽!想着想着,推磨的鬼又要在布满荆棘的路上游行。鬼,似乎就这样充满了苦痛,但今天不一样,打天边来了一束光,它的光辉在人世夜晚不再,却于此刻降临冥界!“啊!”青 名惊呼一句,整个地府刹那间便被磅礴的大雨洗礼!这雨势之大超过了想象,这雨势之大足足下了七天七夜。 滚滚红尘的七天七夜,天界枯死的鸟儿重又攀上新枝,原本布满光彩的屋檐街道,也被新叶碎枝覆盖。雨渐渐息了,三途河的河水也变清了,水中的大蛇受到某种感召,自万里之外的三途河中,一跃羽化成仙!它的光芒是为白光,白光一现,她立于金銮殿外。白光一现,那山又名刀山!刀山重又唤作刀山,郁郁青葱的万里山河,白芷茫茫的千山鸟语。莫不是冥府重又忙碌起来,恐阎罗也忍不住小憩一番。 青名脑海里没有世界,突然的尖叫只是害怕罢了。这一天,他听见了人们的笑颜,庆贺战乱终于真正的停下。这一天,他望见女孩手中的红艳艳小鸟重又获得生机。大蛇望着它重又翱翔天际的身姿,呆滞的目光一下又一下随风消散。这一天,他身起着染淡淡红料的白袍,白袍宁静如水秋风喜获。玉帝赐他两件法宝,一件是左手执掌的喜金印,享有此令可司掌万物。另一件是一个很新很白的包包,没有补丁没有瑕疵,有的,也只是一团又一团白线罢了。 他下意识伸手,不想那白线竟似被血染红般接连变红!大蛇没有资格进入金銮殿,可她眼里因为红线的出现,开始有了世间七彩。青名一时不知作何解释,想跑又不敢跑。无奈只能听任玉帝发落:“青名,现赐你宅屋一套。”话到这里,玉帝微眯眼角道:“紫阳,见你闲,便由你领他去。” “我!谢玉帝!”太德无上仙君一脸淡定的望着他,那模样平静如水,却让紫阳领着青名退出正殿,出了正殿不过多久,他手中也多了些许糖果。青名推辞不过,随手咬过他剥好的软糖道:“那个我……”“唉!别急别急嘛!以后等我有事要你帮忙的话,你随便帮我一下就好了!”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紫阳可是老油条了,见他想找借口拒绝,登时哈哈大笑:“唉!出了门大家都是兄弟!走了走了!” 青名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放我下来…… (本章完) 第五章:苦情树 唁和屋 紫阳可不会将他放下,喜神代表什么他清楚得很,倘若和他走得近些,那么日后的生活也好过点。加上玉帝又给他红线,如此一来只要多多美言几句,那我紫阳仙君也是可以嘿嘿嘿的。天庭的人不好客,小辈间也仅限同族切磋,基本在天庭的人,每天生活都相当枯燥。小孩除了修炼修炼再修炼,就是修心修心再修心,一直修到让宗族家亲绝望,或是成龙成凤。 紫阳扛着他东跑一圈西游一遭,过了半天才将他放到一座略显古旧的小屋前。这小屋全木结构,泥褐色窗帷紧闭不开。一圈又一圈蛛网在房檐结了又接,好像没有人的生息。三角屋顶全是白漆,白漆就算不细看,也能发觉不少地方掉色了。与掉色区域不同的,三十米开外有一颗十米高的红树,树很粗,树皮很粗糙,或许因为存在的时间很长,原本漆黑的树皮,眼下也如蛰伏煤炭的火源一样炙热。这棵树如深山的蘑菇没有绿叶,厚厚的叶子有黄有红,明明不是深秋,却见它一片又一片落下。紫阳来过这里,和上一代月下老人酗酒那会,他听闻这就是情爱始末苦情树。 这屋说不上多好,但屋外有好多空地。空地里面杂草丛生,有花有落叶。不经意间,还有一只螳螂急忙忙逃亡。青名对这里很熟,向后挥挥手先一步回屋,推开尘封已久的木门,杂烬也如云般脱离此处,青名想寻找,探索曾经的故居。 他倚着一人高的枢门,静看远方潮起潮落。屋外有篱笆围着,可也只起到观赏作用罢了。紫阳有什么心事,一脚进一脚出,不到膝盖的篱笆近乎被他玩坏了。“出来吧,跟一路我很烦。”紫阳吹吹小手指上的头屑朝后吼道。青名闻言瞟了瞟,若不是一帘枯叶静躺半空,恐也无人在意是不是时间忘记了转动。 “身后空无一物”,紫阳这话值得玩味,白蛇也没接着隐藏,她由脚转而可视透明,立于紫阳八步之遥两相映耀。他打量这厮两眼,金光闪闪的眼珠子转道:“你这人运气真好,天庭不养闲人,刚巧你来了,那你就跟着他咯。” 白蛇不信他,这个人实力远在她之上,不仅拍拍肚皮鄙视她,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虽说三途河的厉鬼见过不少,但没有多少是不怕她的。兴许还未适应丢失的荣耀,蛇女对他着实没有太大好感:“谢仙君。”“不谢不谢,快进去吧。”紫阳甩手走人,临走还对青名大声咆哮:“老哥!红线给我留两根啊!” 青名应了声好他才起身飞往金銮殿。远离金銮殿的地 方,从上往下看尽是挥洒汗水的名门子弟,他们年纪小小,为了自己的未来,家人的未来日复一日磨练着自己的技艺,可就算如此努力,大锅烩里的菜肴,始终不敌一墙之隔的名师相辅。 抱元守一,凝神聚气,一练天成,三元成神。望着名师相授的绝学,紫阳饶有兴趣的放慢脚步,一边欣赏沿途美景,一边轻哼不着调小曲。偶有大能察觉他在偷看,却也找不到驱赶的理由。 因为他看的很光明正大,却不会指出其中的端倪。端倪,任何事物都有他的动机存在。身为人师,就当如猫虎般留一手,这一点师傅很清楚。相对应的外人也要清楚,俗话说观棋不语真君子,有教无类半句多正应此景。 不管走得多慢,只要你在走,就算是爬,也总有一刻会到达心中的目的地。金銮殿大门虚掩,里面却死沉沉一片。除玉帝外,众仙家皆有气无血的跌坐在地。他们脸色惨白,修为略低的早已陷入沉睡,修为高的就连无上太德仙君也是如此,紫阳话不多说,上前禀告玉帝:“玉帝陛下,喜神掌管姻缘真的好吗?”冕旒垂下,玉帝端坐九龙金椅道:“喜神,祥瑞,福泽,姻缘。何不可。” 玉帝气音浑厚,可也如众仙一样困乏倦倦。紫阳想想也好笑,挥手锁上金銮殿的门窗,再于门口置放仙会勿扰牌匾,检查了周遭一番,确定没什么疏漏才对玉帝道:“好了好了,累了就赶紧睡,现在没人知道。” 想来紫阳的话很有分量,玉帝先摆首咳嗽,继而便仰在龙椅上熟睡。如果说玉帝的睡姿还算可圈可点,那么众仙家就是怨声载道着取暖:“哎我说老李你别闹,好容易睡一次。”老李托着金色小塔往他怀里挤挤,太白无上道君见劝解无果,顺势一踹将他踢飞好几米:“你个死变态离我远点。” 紫阳抚肠笑笑,这笑引来太德无上仙君侧目:“紫阳你不睡吗?”他仰天躺下想了想笑道:“师傅,我还是想去找那死狐狸。”太德无上仙君沉默很久,久到紫阳化作风云落到青峰山。青峰山占地万亩,千亩之内鸟语花香,百亩之内果稻丰硕。可在光秃秃的青峰山山顶,一只全身火红的狐狸却被他骂的抬不起头:“哟,死狐狸等我呢。”“想的美啊你!” 紫阳无情一笑,化作白眉的兔子依过去。狐狸感觉他的温热袭来也不抗拒,任由他靠着,任由风吹着,任由一根不知名白线紧系指间。 太德无上仙君的严肃让太白无上道君强作欢颜,他拍拍太 德后背道:“由他去吧。”太德想了想,终是无奈笑了笑。抹去掌中镜的影像,随众人一道步入甜美的梦乡。 “我总在思考梦的彼方会是什么,是让我回家的梦乡,还是让我离家的焚香。”天地间有一人,身着儒雅白衫,头系枯黄斗笠,一挥手,天地色变。 只是这天地,因为神的熟睡被遗忘了。“唁和屋?”白蛇的娇嗔令青名深感不安,见她紧闭双目思索什么,饶是怯生如他也急忙辩解起来:“你不要误会,这不是死人住的屋子,爷爷说唁和屋的意思是口说有言言而有信,和和美美和气生财,屋中生有屋有缘爱。” “什么?屋有缘爱?小鬼,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白蛇打进屋就朝他奔来,本想吓吓他,怎奈这孩子单纯的可怕:“我知道,爷爷给我说过,他说青名长大以后就懂了。” 长大?白蛇细细品味这句话的含义,目光好不惬意的落在他身上,不细看还好,一细看她就啐了:“死小鬼一边去,趁姑奶奶心情好赶紧滚蛋。”青名自是不愿,我好心好意容你进屋,怎的你要反客为主!从来只是不善言辞的青名,现今也握紧拳头为自己争辩:“我不要!这是我的屋子,我不要走!” 白蛇深谙能动手绝不哔哔的要领,冷言冷语给他面子道:“再问一遍走不走。”“不走!这是我家!凭什么我要走!要走也是你去走!”白蛇非常尊重仙人的话语权,见他说完反手就一巴掌。 嘭!弱不禁风的唁和屋终究没能抵过青名的体重,一声脆响他破窗而出,一声闷哼他重重摔在地上。想起,却让他的鼻子如进了烟一般疼痒难耐。渐渐地脑袋越来越重,青名在求救那会,白蛇却好不自在的清理床铺。 青名眼皮越来越沉,身上带来的疼痛让他愈发钟情睡熟。倒是白蛇很有女儿柔情,女人骨子里的持家风范让这个小屋焕然一新。似觉白色不太好看,她在三间房中找了更向阳那间,在进门右手边铺上最爱的少女粉涂料,风干去味后施法变出一张软乎乎的大床,大床有粉粉的蚊帐,粉粉的香包,当然女人的装修风格紫阳不敢恭维,这里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只是和粉色的住宅相比,那些古色古香的书柜桌椅,倒与之显得格格不入。 劳累两个小时后她也累了,深陷于蓬松的大床不可自拔:“唔!好舒服啊!好想再也不要醒过来啊!”再也不……阿勒……缺心眼的白蛇到这才想起一件事:“嗯!我好似忘了他是喜神……” (本章完) 第六章:尽人事 知天命 第六章:尽人事 知天命 悄悄向他走去,白蛇蹲下思量许久。吹吹手上的落叶,她眨眨眼敷上一层近乎透明的薄膜,这薄膜就像她的第二眼。发不出动人的光彩,却让白蛇看到平常无法看到的世界。 一片黑暗浮于她眼,于黑暗中有一团灼烧的火焰攒动。青名身体尚有余温,鼻息也较为顺畅。见他大难不死,饶是狂如白蛇也松了口气:“呼,差点以为死定了。” 缓步立于苦情树下,温婉的手掌抚在粗糙的树上。听闻一声轻哼,白蛇回首瞪了他一眼,这一眼兴是万年之遥,清脆的柔风吹过。不知不觉苦情树又多了些许落叶,白蛇微微颔首,如水玉般弹润的脸蛋,如浩瀚星空的美目点点,恍如昨日呓语,她轻叹:“虽我念我,痴不与我。” 似繁华映有繁花,她见此落叶堆得心烦,拾起门边竹帚边游边扫。青名身上掩了一片两片又三片落叶,红红的富有生命力,风一吹又陷入枯萎。 梦境安于沉睡,如梦如幻,不知长安又过三载。 青名身着飘染淡红的白袍,亦步亦趋走在熙熙攘攘的路上,往来你我皆是你我,擦身而去唯有故我。青砖古瓦鹅石街,刚下过雨的路面藏有丝丝朱圆。白雾漫天,空气清新怡然。浅吸一口脑海淡然,深吸一口身心俱疲。 路虽有嘈杂,却不及肩抗草木棒子吆喝的人,“糖葫芦嘞两文一串!”没来由被这声吓了一跳,朝那人望去,只见身着打满补丁的褐色衣衫,脚穿有一双沾满泥浆的尘土,这尘土凝于卷起的裤脚,手掌却是极为干净。他面容枯槁,似很久没吃过饭。可话里话外底气浑厚,让人听了很想过去买一买。 喜金印明主心意,于腰间幻化荷包,这荷包通体白染,唯有合口用红线绣了起来。他掏出两文递于他,兴致勃勃讨要糖葫芦:“甜的,那个。”小贩没心一 笑,乐呵呵拔下麦秸上的糖葫芦:“这个很好吃,下次再来啊!”青名乖巧点点头,抱着糖葫芦美滋滋游玩。 贵为长安,喜游人间,这一年,糖好吃麦丰硕,佳人谷夫乐爱获。他弯腰起身,蹲与象棋间静静思索。这一步该是走炮。这么想那人也这么做,熟料一个错失良机,竟让老人移车将军!围观的人哎呀哎呀笑着,丝毫不把这对局放在眼里:“你那步就走错了嘛!先小兵再走马就不会输了嘛!” 年轻人一脸羞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地缝找不到,他却为自己的失误找齐了借口:“啧,真是糊涂了。早知道就不该走炮了。”众人喜形于色,纷纷夸赞年轻人孺子可教。倒是老头有些喜感,他不慌不忙拾掇棋子,受感染,年轻人也赶忙摆好自己的阵营。 一局未了,青名只觉枯燥,年轻人一步一棋,老头子一棋一步。每步走得快,每步走得慢。前者杀意浮于脸,后者谋略心中掩。见不惯争强斗狠,他起身随往别处去了。 “这葫芦里也不知卖的什么,酸酸甜甜还有籽。”青名将葫芦籽吐在手心,细一打量便知晓这是什么。山楂没去核,洗净沾上芝麻插好牙签。之后熬糖,熬糖是最关键的一步,早了砂糖没有全部化开,敷在楂上铁定会有疙瘩。晚了也不好,一斤糖半斤水放入锅中,先放糖再放水将其烧开,烧开之前要不停用筷子搅。烧开后改中小火慢慢熬,同时不要去搅动糖汁。当糖汁变成浅金黄色,泡沫看起来非常均匀就可以蘸糖了。蘸糖就是把山楂放入糖汁转两圈。晒干后就成了好吃的糖葫芦,只是熬糖时间过长,糖会变苦。咽进嗓子会有冒烟的感觉。 青名绕了半天,端得方形擂台一处,擂台通体为红,掌擂人取意红红火火。擂台四周没有格挡,上面吵吵囔囔很是热闹。青名本不想凑景,怎奈擂中巨汉无端端破口大骂:“忒他娘的小皮子!你!上 来!”青名哑然指着自己偏头,那模样像极了你是在对我说?巨汉有脑子,呵呵冷笑就是你! 他摆摆手故作退路,想转身却被一行人死死拖上擂台。他生性不喜与人交流,可巨汉端详他两眼暗自点头。仙明其意,立于原地。巨汉向后一窥,对正坐红木椅的女孩点点头,见女孩授意他方才怒目圆睁道:“让你见识见识爷爷铁拳!”青名不避不让,不进不退。巨汉想是被吓了一跳,于他一米前狠狠来了个虎跃! 他甚至没来得及回头,台下便传来声声祝贺:“哈哈哈!郝员外恭喜恭喜啊!令媛得遇此子,想必日后定能甲子满天下啊!”郝员外整张脸滑溜溜油腻腻,不似逢场作戏的俊美青年虚伪:“哈哈哈,托李公子洪福,小女今日有幸遇获此子,想来日后定能光宗耀祖啊!” 人有人的世界要走,青名年纪虽小,却对这个女孩有了好感。没有对他的厌恶,不存在对他的冷漠,只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的人生就此托付给毫不相关的人。他觉很残忍,欲下台却被巨汉死守出口,青名不想动手叹息道:“你又是何苦。” 壮汉光着大大的脑袋,一个亮蛋让他面目筋肉横飞:“滚” “人间自有真情在,欲把西湖比西子”青名正要作怒,不想一位素白人吟了这么一句。他对此非常反感:“爷爷教过,这首词明显错了。”那人闻听也不恼,端详台上聚拢的人,微蹙细眉下,一话让他思不可言:“既知错,需悔过。” 这话很深奥,他不解其意端详道:“我是青名,青山有名。” “吾为西行,东洲有名” 青名吓了一跳,赶忙弯腰做楫恭敬从命:“敢问先生因何至此。”先生望西,眉目如魅,细长嘴角皮唇薄薄,不笑似冰封万里,一颦如烈焰焚烧:“尽人事,知天命。” (本章完) 第七章:西行路瑶 六礼未尽 话不可说得太开,言勿需道的过明。西行之路何其瑶瑶,昙花一现自雪眸离散。女孩看他凭空消失,掩袖遮住惊恐嘴角,一双眉目也清澈的亮丽。可父亲和眷属好似瞎了一般,自顾自与他们交谈,言谈中透露出对他的青睐:“哈哈哈!李公子客气客气!饶是岁月催人老,想日后这长安也要李公子帮衬帮衬啊!” 摇起手中折扇,素金三十六折,折下系有一条装饰用的金色线条,若不是青名眼力过人,恐不会相信那是金丝做成的:“既郝员外看得起愚弟,那愚弟自当尽心尽力为郝家出谋划策。” 郝员外闻听豁达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所言甚欢:“哈哈哈!有李公子这番话,想我这女婿也非泛泛之辈啊!”折扇与他手握,侧目看了年方二七的青名。腰间没有子母玉,发箍不见羽绒丝,只容颜俊俏更让他相顾无言:“家大业大责任越大,郝家那么大家业,依愚弟拙见,还是要交给靠谱的人才行。” 郝员外大手一挥,身上紫袍响了一阵:“李公子,郝家行善数十载,我的眼光不会错。”呵,李公子秀发披散后背,明亮的脸蛋熠熠生辉:“不一定哦,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郝员外赞同,捋捋胡子不住感慨:“是啊,此子年岁虽小,亦懂画蛇画皮之理。” 折摇一扇清风,风太大手太大,李公子不想拨了笑面人的场,冷哼一声奋笑道:“就怕他有眼无珠。”身临十数人,有资格谈论的莫不过三人,只那人不愿招惹李公子,因而嬉笑解围:“他容甚好,可你家中也明娶了十三房夫人。这……” 李公子眼瞳侧过去,冰冷深意击退了那人。郝员外自非凡夫俗子,饶是年轻人心高气傲,也好在目中无人。跟随郝员外侧有一人,扎短小丸子头,衣着华丽却不盖家主之风:“老爷,姑爷有事找你。” “哦哈哈!李公子你看我有要事!不送!”呵,笑送郝员外,他啐了青名一眼才甩合折扇。尾随两人的门徒各有千秋,一谄媚,一阿谀。 郝员外非常开心,面色红润白目黑珠,稍有身宽体胖之嫌,也不失儒客文雅之风:“我叫郝富安,以后你可以叫我父亲。”父亲?这词在青名心中很新颖:“郝大叔,青名只觉对你女儿很残忍。” “残忍?”他眼眸喜,嘴角翘,只是弧 度较小,让人感觉他温怒于形:“我不觉残忍,我女儿的亲事,自当由当爹的做主。” 青名真是无奈至极,他眼中观到郝员外之女和李公子的红线。出于使命感他想抹除他们的记忆,怎奈临了临了,他又担忧起这女子:“郝大叔,青名对贵千金没有半点非分之想,也不存在娶她为妻的想法。若是真为了女儿,劳烦你让青名离开。” 郝员外暗暗点头思衬,此子心性成熟异常,不得窥其真性情,但能面目冷峻说出这番话,从一定层面上讲,女儿眼光也是毒辣:“你要走随时都可以走。”话音未尽他拱手相送,只是架住他的光头巨汉却如铁山般屹立身后。 郝员外见他吃了瘪的臭脸,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走吧青名,郝家已为你备好喜宴。”喜宴!他听到这吓了一跳,端了一会急忙倒退:“郝员外不可不可!青名非是凡人,怎可与凡人婚配!” 郝员外不可能看不出他的真情流露。恐惧担忧以及相当多的迷茫。不过这也可以理解,男人嘛,总要有这么一天:“郝管家。”管家跟了家主几十年,招呼巨汉将他拎回郝府。“你怎的如此粗鲁!放我下来!”吵吵囔囔成何体统!郝富安不悦,管道得到示意砍晕了青名。 这下世界清净了。郝富安一天到晚都在招呼宾朋,衣装也换成了寿诞紫袍。紫,寓意紫气东来,传闻老子过函谷关前,关令尹喜见紫气从东而来,知道将有圣人过关。果然,老子骑青牛而来,随紫气诏曰圣因。彼时天下大和,万物静安。 其实按照婚俗来讲,迎亲的要是新郎才对,只是大家对新郎的来历心知肚明,一番寒暄也不便明知故问。月上三竿刻,砸场人归来,郝富安笑音满目,推送李公子欲拒还迎:“李公子,今天是小女大喜的日子,你穿这身怕是有些不妙吧。” 李公子啊了一声,故作惊叹的抬起双臂道:“啊哈哈哈!郝员外莫怪,这是拙荆亲手缝的。她不便出门,所以便由我穿着这身衣服来沾沾喜气。”郝富安怎能忍受如此奇耻大辱!但总不能怒到毁了女儿婚礼:“呵,只怕李公子这喜气沾得有点大。” “大?大有什么不好!男人就要大点才妙,更何况令爱年方二七,想来也……咳!咳咳!你!”郝管家恭敬屈身道:“我?在下只 是郝府一介仆人。”阴冷,这是上位者的直觉,李公子心知多说无益,送上请柬大踏步往里走:“李公子!” 他心里突了一下,大脑后骨似冰浇筑一般。凉透肺腑,怆凉之感溢于目珠。此刻饶是再年少轻狂,也不见得万叶丛中过。郝富安这声呼唤,庄严尊重都给了他,他要护住彼此的颜面,也不想让女儿的终生大事因他一怒如烟云散:“哈哈李公子,我府上有专人可为你备上华裳,不知李公子可否移步。” 警告,华丽丽,**裸,带有温情期盼与感谢。然非熟人无有过,李公子绝非泛泛之辈,想想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愚兄言重了,鄙人穿惯旧衣,俗话糟糠之妻不下堂,倘在下拂了拙荆好意,那总是让人过意不去的。” 呵,郝富安面目霜灼,布满岁月痕迹的额发,自如盘亘大地的斑驳树皮。有深纹无印记,有情谊无情面:“自李公子如是,那老夫也不便拂了令阃好意。”折摇一扇清风,素金三十六折,李公子年方三九狂妄不羁,只闻杀意漫天,不敌胜于我有。 席间宾朋满座,红烛红笼美迎喜神,郝管家观李公子桀骜,欲出手却被郝富安拉住:“随我去看看我女儿的嫁衣备好没有。”郝管家应了声嗯,将招呼客人的事交由仆人便去了后院。不过他先看的不是女儿,而是那招来的女婿。 本以为他会誓死抵抗,怎料他端坐凉亭,细观花前月下:“你不跑?”青名没好气的喝茶,即便茶水早已凉透。“郝员外,青名再说一遍,青名想走,青名不想与凡人婚配。” 郝富安想过很多,李公子确实对女儿很好,但上了年纪自知他是什么货色:“也许你配不上我的女儿,但我知道拜过天地,你会永远一心一意爱她。我不知你会过的贫穷过的富贵。但我认定你不会让我女儿受苦。郝管家,让织女坊的人立刻仿两套姑爷身上的衣装。铁山,帮姑爷戴好喜条。今晚,你们这婚成定了!” 铁山欲前,岂料青名正色吟:“放开!”铁山被吓一跳,出于使命感还要上前,郝管家早去织女坊,由是郝富安示意他停下:“青名,老夫给足了面子。”面子?青名不觉哪是面子,略作沉吟他找到突破口:“婚姻大事岂非儿戏,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未尽,青名不可与之婚配。” (本章完) 第八章:将进酒 杯莫停 青名心中了无牵挂,一层阶段一道背景。走过无数寒冬腊月,自明白雷神心中的拘礼。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愿天无雨,能留你在此。 郝富安不懂人生来困扰什么,举起手中的杯子,一点一滴品味人生百态:“青名,我不知你是谁,但我由衷希望你成为我郝家女婿,等百年以后,郝家家业都会是你的。”他不作答,畅饮杯中茶,遥望天边那轮明月,不觉月上几何。气氛有那么点冷,郝富安也没有在意。两个男人一大一小,静静驻足于荷塘月色,隐约,可见雷鸣电光。 良久,茶尽。岁月如痕。斑驳中青名得见他心中执固,那执固是他第一次见的,为了女儿,为了一个看不见摸不透的幸福,他竟然愿意认同我,这……莫不是父爱。 “青名并非凡尘子嗣。容我寻到回天的路,吾必然不会留在此处。”浊音鼻息阐明月,醉卧花泉夜下酒:“这是自然,男人自然要有一番事业,若你今日肯与小女了却这庄亲事,我保证,郝家再不会拦你半步!” “即便我要离开郝府也不会阻拦?”青名眼中泛出神采,郝富安不忍薄了他的红颜,抿住唇齿点头应下。青名思量一会道:“那就劳烦郝叔叔了。” 郝富安大手一挥,蓦然间天地都有失分寸:“哈哈哈!无妨无妨,青名说的在理,既你有要事,那就先随铁山前往大堂好了。”青名嗯了一句,铁山便在他的示意下压着新郎走了。时间有些不理,郝管家不多时领着一位身着绿裳的姑婆疾行而来,姑婆手上捧着一套全新红白衣衫,面上却扎着一道素纱。他们不多说话,只因郝富安直冲冲朝着女儿婚房奔去。 喜庆之日喜神到,福泽漫天天公作美,望着充斥喜色的闺房,郝富安让绿裳姑婆进去道:“女儿,这衣裳是青名给你缝的,你快快穿上吧。”里面声息小小,却也可闻匆忙之音。郝管家似有心事,可看着家主宠溺的面庞,到嘴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新婚之 日,喜运当头。迎娶之日,烛红齐鸣!青名斜跨红布一道,立于家门引赞,新娘身披凤冠霞帔不见其目。中有红花一卷,喜人各执一头。步于堂前,新郎新娘就位。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礼毕傧相喊:“新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青庐!” 霎时宾朋满座!筝鼓启奏!新人相携而走,礼乐动天!青名正欲甩开新娘而走,不料李公子气急败坏拉扯道:“哈哈哈!青名是吧,怎么成亲这等大事,你还会穿的这么寒酸呢。”他人明白这话的酸味,可古人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何况人都拜堂了,你现在出来贬低新郎又是为了显摆什么?显摆你那身大红的婚服? 青名对所有人都是同样对待,只是此人待他抱有显而易见的敌意!“妇随夫走,不论贫穷富贵,不论生老病死,我们情比金坚,爱胜寒天。”不算回答的作答惹来郝富安认同,郝管家知姑爷年少,怕他吃亏欲解决李公子,只是新婚之夜出人命是新人大忌,思来想去他只能把饮酒大公子唤来:“大公子,那里还望……大公子!” 大公子生的剑眉星目,八块腹肌公狗背,只一眼就靠着父亲看好戏。青名一席话引得众人心生善念,一个个也推下了虚伪面具。是啊,我们谁又不是这样的呢,家眷众多,可到头还不是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凉,莫过于咫。 想李公子也被吓一跳,可相较于孤高的青名,他有的是办法整你,就算整不了你,也要让你在喜宴上丢面!“呵!想你一介俗子,何德何能才配得上郝家女婿这个头衔。”青名是为喜神,今虽为自由做出不当之举,但倘若有谁给他冠上倒插门这个头衔,那他是绝对受不了的!“老子曾说过,我管你” 你!李公子被呛半死,这人当真是二七少年?怎的说话如此波澜不惊!眼见新人花烛夜,不胜唏嘘朱门寒。这是新春小雨的初秋,丰收季家国富足,可不论上善若水,世间亦有滴血认亲。可不论今朝几何,世上安能两全法。大公子是学识渊博的,家境 殷实自然少不了私塾相授。 李公子何许人也,长安城地下商贾(gu),凡入他手的良善不过瞬息如雨散,此人虽生的面容姣好肤质青涩。无奈身为金达世家主宰,他有能力让郝家大伤元气。可因郝家有先皇庇佑,因而官官相护。员外,非是官家胜是官家,落实富甲定有金家。即便在钱财上破了元气,但官场上你不敌我。 于是后人有诗 长安 说长安话长安,道不尽长安 李长安郝长安,看尽你长安 孤随遇长安,望不穿长安 余身披长安,道不明长安 郝家,李家,这长安两大氏族,因青名年少轻狂惹来非议,大公子嬉笑圆了场子,青名自罚三杯。三杯下肚,青名发髻随风一摇:“呵,将进酒,杯莫停,与儿鬓眉万里行。”郝员外喜怒于色,喜得是青名富有才华,怒的是李公子得寸进尺:“呵呵,好一句将进酒,趁今晚良辰吉日,我赠你君莫笑余生。” 懂内情的宾客很是尴尬,青名显是醉了,一个小你多岁的孩子只是感慨一下,怎的你偏要逮住他狠咬一口!郝员外观青名笑音依旧,酌宴将其送回新房:“李公子客气客气,陶朱公曾言来而不往非礼也,你的好意我代子婿心领,多余福泽郝家还是受之有愧。若不嫌弃,余生你独过也是好得很。” 哼!李公子话不多云,甩起袖子径直告辞!郝管家意欲尾上,怎料大公子拉着他饮酒作陪:“郝叔叔来来来!今晚我高兴!”是啊,高兴。郝家终于嫁出了女儿。“妇随夫走,不论贫穷富贵,不论生老病死,我们情比金坚,爱胜寒天。郝叔叔,你觉得青名这人怎样?”郝叔叔想了很久,久到郝员外递上薄酒:“我啊,这辈子就你这么个老友咯!来!干了这杯!” 温情流于世间,九重天上,雷公望着电母,痴情嘴角泛起点点殷红。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即使天无雨,我亦留此地。 (本章完) 第九章:斑驳雨夜 凄凄历历 今晚,想来是个不眠之夜。李公子喜庆于身,怒从眉起,他没有径直回家,随手招来一众闲谈阔少吃喝玩乐。销楽坊,位于长安最繁华的长安街,东临吃喝住,西靠赏玩覆,只借两个浑然天成,这不成宝地都难。楽坊掌柜偶见李公子前来,急忙招呼随从打点好常用雅间。她是不敢说话的,最礼貌的寒暄都不敢出口,一个女人能走到今天这个位子,除了弯腰迎接李公子,连她在内所有人不敢多说一个字。 金满楼,专属李公子雅间,没有他的意思,任何人不敢进入半步!“掌柜的,这杂种谁啊?他妈的拽给谁看!”掌柜没敢回字,这里随处都有他的耳目,想来今晚,他的烂嘴是必须要留下一条腿了。掌柜一心求自保,赔笑迎送客人。转眼间,夜色又深了几分。 饭局少不了吃喝玩乐,李公子这吃得也有讲究,让一妙龄男子洗净身体,丝毫不挂的躺在长方白布桌上,身上放满各类山珍海味。男子额头置有一叠白贝点缀的红烧猪齿,李公子畅饮一番举起筷子喂他一颗猪齿,猪齿硬的生疼,男子不想吃也只能生生咽下。“哈哈哈!李公子真是会玩,这猪齿虽洗的白净,可入怀也难以消食啊。”他回首望向动了恻隐之心的少公子,嘴角深觉缠绵不已:“冷寒风,收起你的假惺惺,这是什么地你不可能不清楚。” “哦,啧。这倒是,不过这玩意你吃的下去?”冷寒风颇有儒雅气质,淡蓝长袍淡蓝锦绣,腰系一条蓝绸带,面容清秀的如若削骨,李公子喜财更爱美人,顺着他所指望去,但见桌上人的某个部位直挺挺立起。他残虐冷笑一番,执掌扶于他胸膛绕着圈圈,每绕一圈,心里都有很多醋坛子打翻,把玩许久,李公子深情缠绵着吻他,每一次舌苔的纠缠,必定让他挺起腰间玉柱。 嗯,啊,该说什么说不出口,李公子畅玩一番香汗淋漓,柔情默默抚着他空 散的眼,不知不觉间,男子眼角的泪竟如雨般滴落不止。可他流泪不许哭,方才那说坏话的仆人,眼下已被李公子生生折断一条腿。他的宿命从现在起,不过是长安城阴暗一禺的痰盂而已。只是不知出这道门之前,这里的禽兽会如何待他。 悲伤袭上嘴角,男子感受到**一热,想看是谁含着它,不想下一秒,剧烈的疼痛让他彻底昏死过去。隐约间,他见到冷寒风嘴里嚼着他的它。好似没有发生过血色一样,从横梁上越下三人众,他们披着黑色外套,衣裤紧身看不见面容。他们从腰间取出三个袋子,装上两具人,清扫周围污渍,不过三刻这里干净的犹如刚刚进门。 郝管家与三人擦肩而过,想说什么只能摇头作罢:“老哥啊,这姓李的手段太过毒辣,我担心婉婉……”郝富安闲看潮起潮落,粗糙的大手布满岁月遗恨:“你说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郝家经不起折腾了,三个女儿走了两个,唯有我这最疼的小女儿还留在我身边。老弟啊,我就是想大展拳脚,也不能再看人走了,老了,我承受不了。” 郝管家上前一步,按着他悸动的手背安慰:“没事的老哥,青名这孩子我看行,只要他好好待婉婉,咱们郝家也算有了福报。” “福报?呵呵,福报。我不信什么福报!我自认没做错任何事,为什么我的女儿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弟啊!我真的不知道错了什么!呵呵!我是真的不知道啊!”铁山站在亭外,泪痕从这个山一般的男人眼角涌现,郝管家不能哭啊,现在这个家不能哭。只是天上圆月几时休?我不知道,他不知道,或许……青名知道。 青名回房望着她,摇曳灯火那刻,一瞬让他想起郁金香淡淡的黄色花蕊,花蕊散有一股处子芬芳,静静观想不觉夜深海阔。她端坐床沿身形瘦小,头顶红盖微抿朱唇,纤细洁白的手指紧紧缠绕,他吱 呀一声轻扣门扉,风吹的她的身子竟有些颤栗:“你冷吗?” 想是青名紧张,她适时稳下身形道:“没有,关上门好多了。”他没有靠过去,而是径直立于她身前道:“郝……郝千金,吾名青名,非是凡子,今娶你非我本意,如你没有事的话,恕青名就此别过。”她没有说些什么,没有做些什么,然就是这样无声的夜,青名却感觉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嗯,告辞。”女孩始终没有说一个字,送他出门,送他回春,送他等他,礼他待他。这一等,青名在门外驻足良久,门没有关,她透过大红的头纱,得见他狠狠思量着:“我,是喜神,我,到底,我,不不不,不对,我是喜神,我该怎么做,我做了什么?啊,明明我司掌姻缘,为什么却要毁了她的姻缘?这,莫不是我的罪过。” 想到罪过,他又沉默。在天上的时候爷爷说过,传说天地初开时,世上只有女娲伏羲。为了繁衍生息俩人要配为夫妻。但他们又觉羞涩,思来想去便行到山顶向天祷告:“天若同意我兄妹二人结为夫妻,就让天上的云团聚合起来。若不同意就叫它们散开吧。”话音刚落,那几个云团便慢慢汇合,历过十个瞬息终于聚合为一。 于是打神话时代起,女娲在人界就成了地母。可是人与人在进化的过程中,不能接受血缘至亲成婚。所以为了给女子遮羞,世上便流传女娲结草为扇以障其面的佳话。妻而以扇遮面,终不如丝织物轻柔美观。因此在唐代,执扇遮面逐渐被大红的盖头取代。 婉婉端坐床沿,目光没有片刻脱离青名,她很温暖,因为寒风依旧。她很想笑,可眼角滚下的泪珠是那般清澈。从始至终他们没有一个字交谈,从新婚到燕尔,也需要时间证明爱情是我们的礼物。可她忘了,世上不是所有人都会围着她转,就算青名被爱上了,可被青名爱上的不是自己。 (本章完) 第十章:若不得你爱 我怨你恨你 眼下他想撇下自己腾云而去,竹影深秋已至腊月,冬,毫无预兆的来了。 她冻得瑟瑟发抖,一袭红装缠身。可女孩啊女孩,目光里总是有那般柔情蜜蜜,她盯着踌躇不已的夫婿,望着他痛苦的抓起纤纤发丝,这一望沉了去了,初次相见,她的心因他浪漫天真而喜欢,再次相见,不知不觉已入深秋。 这,让自己不知是到了冷风习习的秋,还是喜欢他遇到的冬。呵,兀自摇摇头沉默,再想下去也是徒劳。此刻他正失神落魄倚着门沿,身上红白长袍猎猎作响。好冷。婉婉在屋内也感寒风刺骨,无奈她心系的依旧是他。想拥抱不敢拥抱,担心一个突然的拥抱将他吓跑。想了想,婉婉回屋换上大红嫁衣,手往前推了又推,欲靠近却驻足于床榻取下香帏。少女心暖和的暖和的,暖和的批下嫁纱。 嫁纱被放与床头,他身体覆上温度那一刻惊恐的向后撇去,见是她送来的衣衫,就算是床单也做不得恶果。隔着红红的头盖青名有些慌了,没有碰到她的手指。她的指间却有洁白的指盖珠圆玉润:“郝姑娘!青名!青名!青……” 少年急的跺脚看向他方,少女哑然一番道:“屋外冷,进来吧。”他嗯了一声坐到四方圆椅,椅子不高刚够容身。许久没吃过熟食的肚腩平平扁扁。背对他背对她,背对彼此那一刻,婉婉瞅着漫天雪花叹了。 少女心有一颗心,心里有父母,有夫婿,更多的一人便是爱情结晶。她生来不喜家国天下事,他生来薄情多寡意。婉婉合上门扉,烛内星辰点缀的不那么冷了。她立于青名身后,望着他苦恼的声息愁眉不展:“哈……要坐就坐,不坐别站我身后!”他是气了,鼻息厚重的拧眉不展。她慌了,急急忙忙寻到他身旁坐下。可刚一坐下,她身上的红又成了红白嫁纱。 青名眼都直了,这是什么情况!“你方才穿的……额,我……我的眼睛!啊!好痛!啊!”失手打翻佳肴美味,青名痛的泪流不止。他狠狠捂着双眼半跪在地,婉婉东看西看不知怎么办,找不到缘由下意识冲向他身边:“夫君!夫君你怎么了!啊!” “滚开!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青名疼的仰趟在 地,婉婉一个弱女子想按住他却死活使不出劲。“夫君!夫君!怎么办怎么办啊!爸爸!爸爸!”婉婉急的推门而去,不想才行至门槛便昏昏而睡。果真女子多无辜,世上就有多样情,落地前一秒,芊芊玉手将她环住。环住婉婉的女子额有朱砂,砂如火焰般印于眉心,眼见他疼的满地打滚,饶是女子再有趣味也只能让他熟睡。 熟睡中没有温度,世界白茫茫一片,一片没有声息没有始末的白昼。“有人吗?”刚呼出这句,他发觉眼睛不那么疼了。他在踌躇,眼睛明明不疼了却还在踌躇:“我这样离开好吗?也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应下那么幼稚的事。可我还是做了这么幼稚的事,所以我该怎么做才好?留下,离开,还是回到我的家。” 家……一个崭新的不能再古老的词汇,让他白茫茫的心里颤了一下,他举起双手盯住手掌,手掌看透了又盯住指纹,指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不一会他醒了:“郝……” 那一刻他只觉天都塌了!身旁是睡姿慵懒的郝婉婉,衣衫褪净的少女裸出精致锁骨,睡梦中她下意识向着青名。不料这一向已入人还:“我……我……我……”整个人都在发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青名哭了,哭的撕心裂肺。她身上有着红白霞帔,是为青名赠与她的嫁纱。他身上有着同样的纱袍,只是寒冬腊月旧时在,裳问君知知不知。 衣裳红了又红,素白的地又悄悄染上腥红,他竭力捂住嘴不哭出来,可到嘴的泪又被手生生塞回鼻腔。婉婉过了晌午才醒来,娇弱的身躯扶了扶身子,不消片刻就看到他血红泪目。婉婉呆住了,不经思考着锤头哽咽:“是我错了吗?是我错的话我不会拦你。若是你不愿做我夫君,那我们来世再做夫妻好不好?” 青名见不得她哭,靠着床沿顿足片刻,哭泣让他的两片面颊稍稍有些酸了:“我走不了,去不了,我筑下的错不能让你承受。我不爱你,对你没有感情。但请你允许我偿还此生罪孽。”他似笑是哭说着,面上平添几分寂寞。 婉婉不愿,紧握床被不肯抬头:“若不得你爱 我怨你恨你。”脚上传来她的悸动,头一次青名知道了哭也有哽咽的真意,只是这份真意却是如此挽 留:“是吗,那就让我化作傀儡守着你,直至今生今世。”想听她应声好,想不到好在她心口难开:“呵~若是夫君似傀儡,那就让妾身化作一只蝴蝶,最起码你不愿看婉婉的时候,你还会看看我。” “看你?我多恨你。你明知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言语相逼!”青名恼的忘了说些什么,倒是婉婉凄凉一笑:“妾身自小住在家里,从未出过大门半步,你说的喜欢我清楚,爸爸也告诉过我这身衣裳是你送我的。” 青名不想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静悄悄发着呆。也许是哭的痛了,不搭不理中他们偏头而睡,只是睡着睡着,两人的脑袋又不自觉靠拢。知了知了~时过傍晚,不觉窗外有人呼叫:“小姐,该晚膳了。”青名早一步醒来,她看了看面若羊脂的婉婉,毫不做作的摇醒她道:“你家有知了?”婉婉被问得找不着北,揉了揉困乏的眼袋,刚想回他一句什么,怎料姑婆又叫的一句:“小姐?该晚膳了。”“哦!杨妈妈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门外的杨妈妈也是过来人,心道昨夜肯定是累着了,想到这里她高兴的冲回厅堂。厅堂很大,装修的古色古香,然大公子却笑得不成体统:“哎我说老爸,你昨天不是和二叔聊得很开心吗?怎么今天就苦着一张脸啊。”他不问还好,一问就气的郝富安摔碎了杯子!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郝富安这么想顺势抄起巴掌就要呼在他脸上,可一旦对上他的凑不要脸,老子又只能狠狠砸砸他的脑袋:“下次别叫你杨妈弄那些乱七八糟的!要是再有下次老子抽不死你!” 大公子也没辩解,随手撬开个花生嚼吧嚼吧:“我说我亲爹!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子的脾气,要是我不叫杨妈下药,你明年能抱得上孙子吗!” “胡闹!抱不抱孙子你爹不管!但婉婉可是你亲妹!你……”话音刚落,大公子毫不羞耻的摆摆手,郝富安本想一掌扇死他!怎奈这货严肃起来还真有那么点感觉:“爹,实话跟你说吧,我本来是打算让他滚蛋的,可是昨晚我去了销楽坊,去了销楽坊吧我又看到李富安的嘴脸,所以看到他的嘴脸我发现还是青名靠谱。所以老爹你放心吧,要是我妹不幸福,老子抽个时间弄死他!” (本章完) 第十一章:秋寒苦楚 邀你明月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青名在门口听到这席话面色登时就变了,他握紧双拳,不争气的泪珠如滚落的红豆落下,他想大骂在座所有人,想冲上去与他争强斗狠,无奈他还是太孩子气了:“我还不想留在这呢!” 树欲静而风不止,青名甩开郝婉婉飞奔出去,不料大公子脚下生风,拎着他就跟拎着条小鸡似得放到座位上。“青名不要留在这里!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你们!你们!你们怎的出尔反尔!”大公子没理,他知道这话是对父亲说的,可父亲啊父亲有的是人生阅历。他不急不忙喝茶,脚下悠哉悠哉晃着:“我说的是你随时都可以走,但我没说随时是几时。” “你!你们好不要脸!我!”真个打心里找不到出气口,他直直指着郝富安欲上前掀翻桌椅,怎料青名突然呆了,不为别的,就为她眼中的凄楚嫣然:“相公若是不愿留在这里,我愿与你行至天涯海角。如是怨我恨我,那相公要走往何方也要给家里报个平安。那样我也不那么担心你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青名……不是凡人。”声嘶力竭哭喊时,喉结仿佛断了声带:“我知道你是你说的,我知道我是爱你的。所以,不管你是凡人好,不是凡人也好,婉婉爱你的心是苦情树,即便叶落我也扎根在土里等你。不管是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四年,生生世世我只爱你。” 眼角湿哒哒落下泪珠,青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仰面观着天上江河湖海,大公子心里也惊疑不定。可是他还在等,等一个他对她的回答,这个回答哪怕是假的,只要能让婉婉开心我什么都依你。可青名啊青名,有的是洁白无暇,他仰面泪珠低下,似笑在笑正视她道:“你这又是何苦” “不苦的,婉婉不苦的,娘说女孩一辈子认定了心爱的人,不管过的再苦也要在一起。”郝婉婉心都要化了,她从未想过只一眼爱上的人会不爱自己。可就算心里再喜欢再喜欢,他终究还是不爱我。莫非书中常说的故事,只能是男人爱女人,而不能是女人爱男人吗?我想我是对的: “我钟情与你,正如你深爱与我。要走……便走吧,只是你累了饿了别忘了这个家,家里有我有你才是家。” 风华天下,甘愿佛陀。青名眼中印出了燃尽天穹的火光!这火是那岁月斑驳的小鸟,小鸟翅膀上又有无限的橙色繁华。这繁华不落他眼却入他目。只一滴泪,不有烟起不有云卷。不刺鼻不芳香,有的只是心中期许。很热烈,热烈的如同夏至未至的秋寒苦楚。这味道更像一杯苦茶,细长的沉在杯底,褐褐的岁月静好。 一道爱你的火焰摸不着却灼人耳,她秀丽的小手枕着丝巾,绣上兰花的手帕叠上她的芬芳,只一息擦净他的泪痕。泪痕不净泪花不止,他忽而笑了,笑得那般凄凉美丽。青名缓缓举起她的小手,手上没有任何一丝装饰物,光滑洁白像极了天上的玉毛绒兔。 嘶啦,两人的视线没有对接却有交错,惊雷间青名咬下左边衣领的红布,她有点小害怕,却被他的温柔安抚喜欢:“等一下。”“嗯” 声息小小,犹如烟火绚烂后的一抹朱砂,红的耀眼白的至情。他托起她的左手,思量一番便将红带系在她的左手无名指,担心疼了她,这一系便足足系了三息。“这是什么?”婉婉对着手上的布条,左看右看甚是欢喜:“这是给我的?”青名不敢抬头,或是为了埋葬他的脸颊羞红:“嗯,别问了。” 哈!忽而暖风徐来!卷起她的粉白长裙,撩起他的秀丽黑发,如此红白长袍微波荡漾,兴许这就是人的一生最美时节。 长安有许多名胜古迹,东洲的佛,西海的龙,北田的龟,南诏的国。唐代版图就这么大,自打十年前的战乱平息,不知不觉国家富足百姓和乐。然看不见的地方,不止有想的到的情景:“李公子,欢迎回家。”李公子家住长安北,一座又一座富饶华丽的金色屋顶堪堪与皇家国院比腰。李家的仆人穿得好吃得好,是为外人津津乐道,然不知西厢房有一女子浑身布满荆棘。 李公子回屋将她踩在脚下,荆棘划破了皮肤的地方又被血渍玷污,她的血 很红很红,红的艳丽红的心醉,可如同世间奇女子亦有命运。她的命运就是在一开始不该遇到他,遇到这个潜藏人世的祸害。他富可敌国,有万人仰慕的家室容貌,更有吃不尽喝不完的山珍海味。可就是这样一个阳光的男人,此刻却蹦跳在她的身上,每一次跳起来落下去,分明能听到她的入髓之痛。可女子没惨叫一句就晕了过去。 李富安没多说劝慰的话,提起脚掌一次一次朝着她肚子踢去!那里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件渗血的衣裳。衣裳下有她破损的皮肉。打累了也倦了,他忽而仰望天上的星辰,也只有这时他才发现这里早没了屋顶。不过也好,让你这贱人好好享受一下雷劈的痛苦!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方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只是隔了一夜,这里依旧没有雷雨。没有雷雨的世界仿佛静止了一样,他向后撇去,不经意一个回眸竟让他破口大笑:“青名?你这小鬼怎么来的。”他玩味看着面前的少年,少年不玩味赠上一株金色小草:“作孽太多命有恶报,这棵小草在你性命危难之时可保你一命。” “你要什么。”李公子可不是泛泛之辈,经商悠久的他早知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他也不多说什么,手指指向他脚底的荆棘:“这个女孩,作为交换,得到这棵小草的你,可以得到神承诺的庇佑。但仅限一次。” 他没有做出应答,痴痴想了想嘟囔:“神啊,神,好啊,我就看看咱们两谁先死!青名,这女人可是灾星!命中克夫的哟!怎么!你想死就跟我说啊!老子成全你啊!”口水落他面前一厘,青名周身闪耀的金芒将四周的八恶人阻挡在外!他们全身身着黑衣,看不透面容却听得清话语:“种善因得善果,你们身上的冤魂得不到超度,自然会让你们的子孙受过。那李富安,你现在能放她一条生路吗。” 青名扶着她走在昏暗的小巷,这里看不见一丝光亮。偶有蛇鼠蚊虫路过也是安安静静站在一旁。感受到她的生命有了延续,青名沉重的叹了口气:“天上有月,你不用怕。吾乃青名,青山有名。” (本章完) 第十二章:告诉我 你不是神 咔咔~敲门之音传来,她放下手上的针线前去开门。“啊!你要死啊!这是什么!”婉婉在家绣着香囊,欲入眼帘的却是一团黑漆漆的荆棘,这荆棘有黑黑的刺,或倒挂或垂直,不论你怎么看,都不能把她当人看。 青名没多解释,将她放于屋内地上,四下摸索一番打腰间取出喜金印置于她身上。郝婉婉看的一愣一愣的,想说什么又只能放在心里。好奇心总归惹来他的非议,他瞅瞅手上的喜金印递上前道:“喜欢就看看,不过看完要还给我。”婉婉一双眉目惊奇的似会说话,愣了好半会才羞答答捧过这个金色的大印。 这印比她手掌还大,要两个巴掌才能堪堪捧在手心。她的眼睛看到了很多纹路,纹路烙在它的四周,细一看可发现四面纹路都不一样,一面是直直的波浪,一面是弯曲的波浪,一面是尖锐的鱼鳞,一面又是平平的直线,她不懂这样画有何寓意,好在喜金印的上部分是一棵树…… 这树也是一棵叫人看不懂的,他虽然是死物,可婉婉的心里又感觉他是有生命的,青名百无聊赖坐在一边喝茶,见她对这玩意感到好奇,左思右想下把目光移到了地上的荆棘,荆棘还是那般黑漆漆,他生性喜黑因而越看越沉迷。倒是那棵印上的树盘根错乱,扭扭曲曲的底座粗大异常,而树顶的尖端却又没有一点点实果,要说是没有实果还不怎样。然妙就妙在这棵树在翻看过程中竟然缓之又缓的生出一叶新芽!新芽是金色的,因而婉婉没有注意到它的变化。 只是当她将喜金印翻过来的时候,上面印有的字符她却不懂了。女孩的脑瓜可聪明着呢,她自幼熟读琴棋书画,不管是以前的老师还是杨妈,对她的学习成绩和态度可都竖起大拇指了呢!然今天她却遇到了一生中最难应付的学识:“唔!老师没教过啊!相公相公!你快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烛火暖了此间小屋,她轻轻扣下喜金印,想去扶他又扶不动,奈何只能取下**的被套置于他身。 冬,一个需要火光暖和尘世的心结,她趴在对面看着他白白又微微泛红的脸蛋,只听闻他的呼吸便寻思着凑了 过去。少女搬了条小凳子,与他肩并着肩熟睡着。睡姿或许不雅,但相爱的夫妻靠在一起,仅仅体温就足够驱赶冬夜恶魁。 恶魁久久徘徊门外,它是不辩雌雄的妖魔,依仗上百年的修为飞来此处。他无味有色,黑乎乎一片雾气和房内的祥和形成鲜明对比。它在思考,为什么刚才那位神明大人不杀了它,明明是它让这个女人不幸,明明它是如此让世人所不容,可就在方才,从那金印接触到它的方才,迷茫许久的灵魂,似乎找到了阔别已久的荆棘。 它想要,想要成为替代这个愚蠢小子的神! 砰砰砰!砰砰砰!一次一次,一次再接着一次,不断冲击的黑雾,转瞬间又被喜金印驱赶出来,恶魁屡次被驱逐,心中早已升起无明鬼火:“哇呀呀呀!你个死金块有本事出来!”然喜金印方方正正立在桌子上,一点也没有搭理它的意思,倒是不少有仙缘的人耳边回荡着一些奇怪的话语,出于好奇来此一游,可即便恶魁就在头顶,她们也什么都没发现:“哎呀走了走了,大半夜的听到鬼话怪渗人的!”“是啊是啊,你说小姐才成婚没多久呢,这话还是咱两知道就好。” 恶魁很想附身去吓唬别人,可惜青名趴在桌子上一直盯着它,那眼神要说喜欢的话也是有点感情成分,但时间一长它反倒有些害羞了:“你给我等着!明天我吓不死你!”忽而一阵阴风习习,恶魁不见了踪影。 倒是那远方的李公子面如死灰的跌倒在地,而手上赫然就是那株金色的小草!冤有头债有主,八人众目光里透露出对它的贪婪,怎奈李公子手中把玩的还有他们的家人。要是他今天驾鹤西去,那人这一辈子,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奈何奈何,恰如其分的青峰山上,点缀着一轮篝火。火旁有一红裳女子靠着俊秀青年,青年儒雅,手却不老实触着她的香肩。女子感受到他的小动作也不说破,依偎着漫天星辰诉说心中喜悦:“我还是依着你的性子叫你紫阳,白眉这名字和你很搭,但我想成为你心中的身边的妻子。” 紫阳没说话,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叹,怀中女子又倦了眼眸 :“当我没说就好。”“不,红颜,是我没照顾到你的心意。”紫阳说了这么一句,搂着她的肩膀更紧了紧:“距青峰山八百里有一座城,城里有一少年唤作青名,他是天上的喜神,亦为人间的姻缘神,等我带你去往那里,让他给我两系上红线,到时天长地久我娶你为妻。” 红颜脸颊羞红,轻敲他的胸膛骂道坏人坏死了,可转瞬之间她的眼里又多了些许惆怅:“可是喜神会答应我们的请求吗?上次你也这么说,可最后却被他打到了青峰山。”咳咳!他面色尴尬急忙掩嘴偷笑,这一笑不觉竟偷了她的红唇,少女惊,眉目睁的大大的。想说什么娇羞话语,言尽时却又紧闭双眸:“我来了”“嗯” 是夜,静谧 天方亮,屋内两人面对面瞅着,青名害羞,忽而把头扭向别处。这一扭不打紧,只见一貌美妇人赤身**,身材傲人的很。他呆住了,目光如同打了眩晕字样。那人不有反应,由他看着,看着他从最初的晕眩,转而到鼻血恒流…… 郝婉婉是真的气了,使出狠劲打得他背过身去:“我错了,我再也不看别的人了。”婉婉信了他的鬼话,狠狠剜了他一眼寻到几件衣裳给她换上。悉悉索索之音犹如唤醒偷窥的本能。他多想转过身去,可最终还是输给了自己:“罢了罢了,不能对不起婉婉。” 心中如是说,女人换好衣服。可若有反客为主之徒,那也只能是她:“我记得你,你要替我复仇。”婉婉困了还是给她倒了杯水:“姐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那是我家相公,此前不曾听他提起过你。” 妇人不多言语,拍拍桌上喜金印恨声道:“你是天上的神明,要是不想让我把这个秘密说出去,你最好听我的话。要不然别怪我跟你鱼死网破。”青名听见了点点头回问:“婉婉,我可以转身了吗?”婉婉应了声可以后,他方才起身搂过喜金印,喜金印置于腰间,而后他长长吐了口气:“婉婉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哭了,纯白如天鹅羽毛的少女哭了,她害怕极了,盯紧着手上的红线呢喃:“告诉我 你不是神” (本章完) 第十三章:化外之音 画里世界 “对不起婉婉,我是天上的喜神。”“真的吗!如果是真的……你留下来好不好?” “好啊,你喜欢的话,我就留下。” 婉婉喜极而泣拥着她不愿撒手,幸而屋内还有一人,她死盯着婉婉,一口老血湿哒哒溢出嘴角:“是有病?”二人不作答,紧紧拥在一起,过了好一会她擦擦眼角拖着相公去大厅吃饭,临行前青名驻足半晌:“忘恩负义之辈,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婉婉心知相公不高兴,可心里女人终究还是心疼女人:“相公!你这么说很伤人的。”他瞥了婉婉一眼,兀自对着天上白昼幸而:“伤人并非我本意,然君子助人不求回报,自也不愿恩将仇报。”哈哈哈!“好一个恩将仇报!你是神!是神就应该早一点救我!要是你早一点救我出来,我至于变成不人不鬼的样子吗!啊!说话啊!” 疯一样的女人张牙舞爪,婉婉被吓得不轻,抓住他的臂膀小心翼翼缩在身后。他就这样看着她,直到她心中怒火稍作歇息方才回应:“吾乃青名,与你无亲无故,助人是道德上的升华,升华也不代表我要助你。世上三万万人,我助你不求回报,凡尘六万万体,可曾见他助你。好心是热的,你让这热的心冷了,那此后需要被帮助的你,自然也就凉了。”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你不帮我我就把你的身份公之于世!到时候杀神求长生我看你死不死!”女人很得意,婉婉羞愧的哭了,她不曾想到相公的好意竟要遭受如此恶报。“明明是好心帮你,就连我也不知道你从哪来,明明你是个坏女人,为什么,为什么” 哽咽哽咽,似行云流水断了线,她说不下去,她听不下去。妄想再试图开口,青名终是错了:“既如此,我送你回去便好。”“来啊!我就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青名不搭理这女人,她的心已被仇恨蒙蔽,她的肺腑不能受到善心回馈。张手取回喜金印,她的眼里有些惶恐,然终究还是人太多:“回去吧,勿要再见。” 嘶啦!婉婉看不透这白昼,可青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剪刀,这剪刀大过一个人的手,通体都是黑锈的油渍,掌在手里那方有一圈红透的,略显油腻的红线缠绕,他举起这剪刀,抿起一条连接二人的红线,一剪下去,忽而她空了:“连你也不要我,哈哈哈!连你也不要我,哈哈哈。”一遍一遍重复刚才的话,他终究还是太善良了。 风华千里与君别,不知红豆熟不熟。紫阳拨开一颗路旁的瓜果,取出里边的红实喂给她:“啊~”“哎呀讨厌啦你!”红颜尝过他采下的瓜果,顺手一指又前往湖面的远山:“想上去?”面对紫阳的提问,她兴致嫣然的点头哼道:“当然!” “当你个鬼啊,好不容易下来一次,咱们去人间走走好不好?”人间有很多条路,或通往湖泊,或通往断桥,然不知你所去往何方,只要心中明确了一条路,或生或死都只有自己知道。红颜颜色红了不变,淡蓝天际犹如腰间发际线,她柔情拥怀着他,一句喃喃也此消作罢:“倘若我去了,被尘世迷住双眼怎么办。” “那我就成为迷住你的尘世” 指间悠悠琴声萧瑟,不远处走来一位头戴斗笠的老者,他倒骑青牛卷开残卷,一息刻至他面前道:“道可道,孰能无道。卿本佳人奈何无罪。”紫阳不明所以,倒是那远处的湖面动了,只不过动了两三下落叶的时间,老人嘴里又吐露出不甘与不愿:“三千年来囚了你三千年。莫不是寡人配不上你,还是你的心始终无我。” 湖面风平浪静娇滴滴,他眼中有一朵红莲不是心中爱人,却闻一缕青烟起,红闺白眉印帘来:“人是死的,你囚她千年万年也是一棵枯木,心是活的,你离她千里万里也有缘再见。老先生,你阅览经书万卷,游看世间浮沉,可到头来伤害的,终究只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老先生摇了摇头,嘴边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可话到嘴边又摇头晃脑:“哎,我怎会不知你的语意,可深陷情网的我早已堕入痛苦的爱情海。若是我此生不得垂帘,那此生就封闭我们也好,我不愿她离开我一刻两刻,更不愿她眼中布满风霜,可我不能,我不能放她走。不能,绝对不能” 红颜知道话不投机半句多,这老人上了年纪就是固执的要命。紫阳看了看湖面欲言又止,不想应声然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既然你解不开心结,不如前往长安。”老人反问:“长安?去那作甚?” 他呵呵然一笑,搂着红颜端正姿态:“作甚?做了你的春秋大梦。哎!打住打住别跟我废话,我和我老婆可要去长安见喜神呢。”当真世上有人的嘴大过鸡蛋,老头眉黛白发顺风而起,干枯的手指瑟瑟战栗:“不可能!你骗我!喜神……喜神怎么会来人间!不可能!你骗我!不可能!” 红颜被吵得耳根疼,但是 紫阳紧紧她的肩膀笑道:“大家都是神仙,你自己有眼睛看不到吗?我是看你和我是老相识才来这里的,还有我警告你啊,到了长安别找一个叫青名的人,也不要给他送礼。要不然我的红线恐怕要到明年才能拉上咯。” “红线?那个红线还限量?”老人不傻,打青名下凡他就知道,可心中牵挂自己的爱人,手里也抹不开面子前往。倒是此番紫阳下凡为了这狐狸精求得良缘,要是我能先一步见到喜神,那我和我的爱人不是更有机会在一起吗?如此一想他化作一缕清风消散。而红颜却愤恨的推开他道:“你是猪吗!要是他先拿到红线的话我们怎么办!走开!别碰我!” 红颜气的耳朵都竖起来,银牙咬的也是紧紧相扣。她想过很多拿到红线的样子,想过和他在一起一辈子的样子,更想过为他生下一儿半女的样子,可事到如今他不仅把这个秘密告诉一个陌生人,还让他先一步当着自己的面去了长安……你说你是猪吗! 紫阳没有劝慰,他和红颜在一起不止百年,有时候男女相处的久了心中也会有些间隙,可世有苦情树,树有金玉良言:波涛汹涌的爱情是爱情,平平淡淡的爱情也是爱情。“放心啦老婆大人,青名我熟得很,到时候我去了说一声就行。” “说?你拿什么说?!上一次你也说找月老帮我们牵红线,结果呢?!结果你被打成猪头这件事你忘了?!”红颜越是气恼越是惊慌失措,相对应的紫阳越是幸福,上前要搂住她的香肩,啪一声被她打开了,再一次上前又被打开了:“好啦好啦,红红不生气啦。我知道上次是我不好,可谁让我太想和你成亲了呢。” “成亲?你那时候真那么想吗?”面对她狐疑的眼神紫阳真挚一笑:“我不止那么想,我还要亲你吻你,让你给我生一大窝胖小子。”男人的亲吻有情是热的,热的能融化女人最坚实的心理防线,红颜自认是高冷的,怎奈千百年前遇到他的那一刻,竟会让看不顺眼的两人走到现在。 化外之音,画里世界。太德无上仙君见他二人厮混在地,恼羞成怒之下于天穹玉顶振声道:“紫阳,速回天庭。”紫阳一时被打断兴致,想说什么又被身下的女人侧目,她听到这呼唤,偏头看向一边,眼里没有喜悦,多的只是惆怅。“你去吧,我等你。” 两人不敢对视好长时间,直到那么一刻他拥尔入怀:“小傻瓜,这官我不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