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禁欲残王每天都想破戒》 第一章 重生归来 冬夜,永宁伯府。 厚重的幔帐垂落到地面,阵阵寒风也未能将它吹开。 床榻上,男人的头上青筋暴起,他看着被他压住的肥硕女子,眼里满是厌恶。 “花芊芊,你满意了!你用尽龌龊手段代替舒月嫁给我,不就是为了与我做这种事?好啊,那我就满足你!” 说着,他便去撕扯花芊芊的衣领,大概是因为男人的动作太过粗鲁,惊醒了床榻上的人。 花芊芊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待瞧清眼前的人,她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萧炎!?” 他怎么会在这儿! 他不是出家了么!? 花芊芊环视了一下屋子,觉着这场景有些熟悉。 忽地,头上传来一阵疼痛,她痛苦地将双手插进了如瀑般地长发里,此时的她赫然发现,自己那一头枯干的白发居然变成了如墨般的青丝。 萧炎没有因为花芊芊的不适而怜香惜玉,他粗鲁地按着她的双手,将她禁锢在床上。 眼前女子那张肥硕的脸实在看不出半分美感,但那双眸子却与他朝思暮想的人有几分相似。 萧炎只觉得神魂一荡,俯身便朝着花芊芊的双唇吻来。 只是还不待他贴近花芊芊,那张英俊的脸陡然扭曲,本就潮红的脸红得更加不正常了。 “花芊芊,你……” 要害处陡然传来一阵剧痛,让萧炎险些把一口银牙咬碎。 花芊芊找准空隙,急忙掀开幔帐退到了床下。 见到屋子里的布置摆设,花芊芊惊愣在原地。 此时此刻她才确定,她,重生了! 她本是相府长房嫡女,祖父是当朝左相,父亲是云州同知,家里还有四个玉树临风的大哥,她是家中幺女。 说起来可笑,有着这样身世的她在相府里却并不受宠,甚至活得十分卑微。 因为她的家人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她的堂姐——花舒月。 而她花芊芊,就如同空气般在相府度过了十几载。 她以为,嫁给萧炎后,她的生活会有所改变。 没想到,这反而是她踏进深渊的第一步。 花府和永宁伯府许多年前就订下了亲事,可与萧炎定亲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她的堂姐花舒月。 可两人婚期将至时,花舒月却因郁郁寡欢生了场大病,那时候大家才知道,花舒月不想嫁给萧炎。 为了让花舒月好起来,她的祖母和母亲决定让她代替花舒月成亲,而她想让家人高兴,便应下了这门亲事。 可她没想到,萧炎要的人,唯有花舒月。 萧炎对她,只有嫌弃和憎恶。 这个男人一直认为是她恬不知耻地求花舒月换了这婚事,婚后从未碰过她。 直到他听闻花舒月与赵王成亲的消息,像是丢了魂儿一样的离开了伯府,剃度出家了。 xiaoshuting.la 如果只是这样,她这一生也不算悲哀。 萧炎离开之后,她的婆母想要吞占她的嫁妆,将她囚禁起来,日日让婆子给她灌下能让人失心疯的汤药。 而她那道貌岸然的公爹,则是想方设法摸进她的房门,想要对她行不轨之事! 若不是她拼死抵抗,引来了家仆,她的清白已经毁在永宁伯的手里! 可这事传出去之后,永宁伯竟说是她下贱地用了那种药去引诱他! 她成了人人唾弃的腌臜物,被乱棍打成了断了腿,一夜间白了头。 再后来更是惨死在花舒月的手里…… 回忆起前世的种种,花芊芊觉着自己的呼吸都要凝滞了,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萧炎看着痛苦无措的花芊芊,忽地扶额狂笑了起来。 “花芊芊,你这是当了女表又想立牌坊?” “噌”的一声响,还不等花芊芊有所反应,一柄长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颈间,让她遍体生寒。 她看向持剑的萧炎,他身穿一身月白色直?,镶银的腰带松松的挂在腰间,消瘦的脸上有着不自然的驼红,看着自己时,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厌恶。 “你不是很想要么?现在又做出这番样子给谁看?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无耻下作的女人,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任谁也想不到,往日里温文尔雅的萧世子竟会对自己的结发妻子说出这种话! 花芊芊嘴角漾出一抹苦笑。 前世的她是真的很心疼这个男人,萧炎的眉宇间总带着淡淡的忧郁,她很想帮他抚平。 她倾尽自己的所有去对他好,他头疼,她便为他制香;他畏寒,她便为他织衣;他喜茶,她深更为他取露…… 总以为可以把他的心焐热,可他却只觉得她恶心! 花芊芊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抬眸望向萧炎,一字一顿地道: “既然我们两看生厌,请萧世子给我一张和离书,我们就此恩断吧!” 花芊芊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像是染上了千年风霜般地决绝。 萧炎不可置信地看着花芊芊,这女人使尽手段接近自己,费心心思顶替了舒月的位置嫁给自己,这会儿居然说要与他和离! 他讥讽道:“你开什么玩笑!” 萧炎的话音一落,花芊芊便伸手握住了架在脖颈边的长剑,将自己垂在鬓边的一缕长发放在剑刃上猛地一割,一截墨发便留在了她的掌心。 看着手中的长发,花芊芊红了眼睛。 今生,她再也不要犯傻了! “萧世子,我以断发为誓,从今日起,你我便如陌路,一别两宽!” 花芊芊的声音有些沙哑,掌心的伤口在不停的流血,真实的疼痛感让她更加清醒了一些。 “劳烦萧世子,写张和离书吧!” 话到最后,声音渐渐有了力度,也让萧炎的眉头越蹙越深。 “这可是你说的!” 他不是没想过休掉花芊芊,可大奉朝律例明示,无由,不可休妻。 既然是花芊芊主动提出和离,他也没什么可顾虑了。 萧炎还在担心花芊芊是不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时,花芊芊已经拿来了纸笔,递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萧炎在纸上签下名字,花芊芊想也没想,便将带血的手印印在了和离书上。 随后,她飞快地拿起了那张和离书,如获至宝般地将它收了起来。 第二章 朝着自己的新生奔去! 萧炎看着花芊芊的表情,有些惊疑不定,他蹙着眉头冷声道: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若是我知道你诋毁舒月的名声,我定不饶你!” 到了这个时候,萧炎心里念的还是花舒月。 花芊芊知道萧炎为何要跟她说这句话。 是因为她曾对萧炎解释过,她会嫁到伯府并非是她的本意,而是花舒月不愿。 可萧炎并不相信她的话,在他心中,花舒月就是没有任何瑕疵的白月光,绝不会做出悔婚寻人替嫁的事。 花芊芊看着萧炎,不由露出了一个怜悯的眼神。 随后,她便大步迈出了院子,朝着自己的新生奔去,急切地险些就踩到了自己的衣裙。 萧炎被花芊芊最后一个眼神看得有些心神不定,他看着一地的青丝,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不过,他脑海里浮现出花舒月明朗的笑脸,眼里多了几分迫切,嘴角也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花芊芊回到落鸣院,便唤来了跟着自己嫁入伯府的两个丫鬟,开始连夜收拾行礼,清点嫁妆。 两个丫鬟一个叫秋桃,一个叫碧荷,她们得知花芊芊要离开伯府,自然都十分的震惊。 秋桃并没有多问,得了花芊芊的吩咐便开始收拾东西。 但碧荷却是在一旁着急地阻拦道:“世子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好好跟世子商量便是,怎能说走就走呢!” 花芊芊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嫩粉色锦缎衣裙的丫鬟,眼里涌上一层寒霜。 大概因为自己不管在相府还是伯府,都不受宠,所以连身边的丫鬟也总是蹬鼻子上脸地说教自己。 她那时候还不明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还以为碧荷性子直,说什么都是为了她好。 可她被诬陷勾引永宁伯时,这个日日将为了她好挂在嘴边的丫鬟竟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往她身上泼脏水。 要不是秋桃为护住她替她顶了罪,那一次,她就会因不守妇道被人沉了塘。 loubiqu.net 可怜她眼睁睁看着秋桃被乱棍打死,却什么都做不了…… “世子夫人,您有没有听奴婢说话!您快去给世子道个歉,世子不是心狠的人,会原谅你……” 碧荷的话还没说完,耳边就传来“啪”的一声脆响,她一边的脸瞬间就红肿了起来。 “聒噪!” 花芊芊冷眼扫向碧荷,肉肉的脸上没了往日的柔和,尤其是那双眼睛,满是凌厉。 “主子的事儿也是你能置喙的?如此僭越,跪在这儿自己掌嘴!” “世子夫人?”碧荷捂着自己红肿的脸惊得一双三角眼都变圆了。 “奴婢的话虽不中听,却是为了您好呀,您要是真就这么走了,可就没法回头了! 相爷本就不喜您,回到相府,惹得相爷和老夫人他们不快该如何是好!” 碧荷很聪明,她知道花芊芊最在意的东西。 从小到大,她都希望能像堂姐花舒月一样得到家里人的宠爱。 所以,她不敢行差踏错半步,就怕惹得家里人不高兴。 可花芊芊再活一世,终于想通了,与其费尽心思去讨好那些不在乎你的人,还不如回头看看一直站在你身后的人! 花芊芊冷冷看向碧荷,怎能猜不透她的小心思。 她不想离开永宁伯府,不过是想着她不受萧炎待见,那她就很容易爬上萧炎的床了! 只是可惜,碧荷并不知道,萧炎乃是万年难遇的痴情种子,他痴情到不会去碰除了花舒月外任何一个人。 花芊芊没有耐心再理会碧荷,只是对秋桃道:“秋桃,等收拾好东西,你去找个人牙子,将碧荷发卖了。” “世子夫人?” 碧荷的情绪已经从震惊变成了恐惧,看着花芊芊的表情不似说笑,这才双腿发软地跪倒地上哭求道:“不要,世子夫人,您,您怎么能卖了奴婢呢!” 碧荷的头上冒着冷汗,她不明白,花芊芊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以前不管她说什么,花芊芊都会听她的。 她不由在心里嘀咕,难道花芊芊知道今日是她在酒水里动了手脚? 她是想让世子更加厌弃花芊芊,可没想到居然闹到和离这种地步。 “世子夫人,奴婢知错了,您不要把奴婢卖了,奴婢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啊! 我以为世子和您有了夫妻之实就会将心思放在您身上……” 话音未落,便又是“啪”的一声脆响,花芊芊冷声道:“同样的话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花芊芊的态度让碧荷完全慌了,她一个劲的扇着自己的脸,希望能让花芊芊心软原谅自己。 像她这种高门大户养出来的下人,一旦被主家发卖,是没有好人家愿意再收的。 人牙子为了收个好价钱,就会将她们卖到烟花柳巷里去。 院子里收拾东西的声音和哭闹声瞬间引来了其它院子的注意。 没多久,伯爷夫人和她的女儿萧兰便相携着来到了落鸣院,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 一进院子,瞧见院口摞在一起的几个梨花木箱笼,母女俩就拧起了眉头。 “花芊芊,你这是在做什么?” 萧兰瞧见花芊芊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大哥那般兰枝玉树般的人,竟娶了花芊芊这般肥硕蠢笨的女子,让她在世家小姐里都有些抬不起头来。 一旁的伯爷夫人萧夫人也板着一张脸,很显然,她也很不喜欢这个拿不出手的儿媳妇。 会容她到现在,不过是看在她相府嫡出小姐的身份和丰厚的嫁妆。 她听闻下人说花芊芊在院子里收拾嫁妆,便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萧夫人站在一旁等着花芊芊给她一个解释,可花芊芊却没有分神来看她一眼。 “你们花府就是这样教女儿的么?见到婆母也不知行礼问安?你现在就去佛堂将《金刚经》抄写百遍,不写完不得出佛堂!” 花芊芊转眸看向母女两,二人长得很像,都是长脸高颧,一副刻薄相。 她初嫁伯府时,萧夫人还不敢太明目张胆地苛待她,虽然相府的人对她不在意,但她还有个十分宝贝她的外祖母。 她的大部分嫁妆都是外祖母帮她准备的。 只可惜她嫁入伯府不久,身为骠骑将军的舅舅因事触了圣怒被革职流放。 第三章 是我的东西我自然要拿回来! 永宁伯府怕被牵连,不准她与外祖家来往,她怕触怒夫家,便断了和外祖一家的联系。 从此后,她也完全失去了依仗,在伯府的境地更是举步维艰。 “你发什么愣!母亲叫你停手没听见么?” 萧兰的声音唤回了花芊芊的思绪,还不待她开口,跪在她脚边的碧荷拽着她的衣裙哭道: “世子夫人,您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您芊芊求求老夫人和姑小姐,让她们帮你说说情,世子他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萧夫人沉着脸,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又惹炎儿不高兴了!” “还用说么,她这张脸,看着就让人心烦,还天天往大哥面前凑!” 萧兰气愤地指着花芊芊的鼻子骂道:“我说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我大哥是不会喜欢上你的,你能不能离他远一点!” 花芊芊看着萧兰皓腕上的玉镯,忽然伸手抓住了萧兰的手。 “可以!” “什么?” “我说可以,但我走之前,你们必须把我的东西都还回来。” 说着,花芊芊一脸平静地抓住了萧兰手腕上的玉镯,用力的想将玉镯取下来。 只是那玉镯的圈口不大,褪到一半就被萧兰的拇指给卡住了。 萧兰的脸因疼痛瞬间扭曲起来,想要反抗,可她根本没有花芊芊的力气大,只能哎呀呀的喊着疼。 一旁的萧夫人急道:“花芊芊,你给我住手,你怎敢抢兰儿的玉镯,你疯了么?” 就在萧夫人指责花芊芊的工夫,花芊芊已将玉镯硬生生从萧兰手上拽了下来。 玉镯的边缘上还留着萧兰手上的皮血,花芊芊嫌弃地拿拿了一块破布,将血迹擦掉。 萧兰气得脸都白了,哭豪道:“花芊芊,你怎么敢这么对我!我的手要是伤了,我让大哥休了你!” 她一边哭,一边跳脚地朝着萧夫人喊道:“娘,你快去把大哥找来,娘,我的手好痛!” 萧夫人也被气得够呛,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疯妇,你现在就跪下给兰儿认错,什么时候兰儿消气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起来!” “我拿回我自己的镯子有什么错?”花芊芊语气淡淡,将手中带血的破布扔到了萧兰母女俩的面前。 “这镯子是我的嫁妆,是我的东西我自然要拿回来。 不仅这镯子,伯夫人你身上这套衣裳,用的也是我嫁妆里的一匹锦缎吧。 怎么,夫人用不用我帮你脱下来?” “你……”萧夫人气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反了,简直是反了!花芊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花芊芊的反常实在让萧夫人震惊,这个女子从前在她面前卑微得像只老鼠,这些东西的确是她们从她这里拿的,但那时候她连声也不敢出,今天是谁给她的勇气,居然敢对她们动起手来! 萧兰咬着唇怒道:“花芊芊,你凭什么这镯子是你的嫁妆!这分明就是大哥送给我的! 你个贱妇,抢了我的东西还敢倒打一耙!你现在跪下给我磕头认错,再把镯子还给我,否则我就让我大哥休了你!” wucuoxs.com 听了萧兰的话,花芊芊眼底闪过一丝讥讽,她这个小姑子,真是一点都没变。 前一世,她的嫁妆几乎都被这个小姑子给吞了,她被人污蔑的时候,也是这小姑子叫人把她打成了残废。 “那,你就去把你大哥唤来吧,正好,咱们也要仔细清算一下。 我嫁进来是带了三十二抬嫁妆,如今只剩下十只箱笼,你们不问自取则为偷,若是不还,咱们就官府见。” “你说什么?”萧夫人瞪圆了眼,花芊芊的大部分嫁妆早就被她和女儿挥霍了,哪里还能给她还回来。 再说,就算还剩下一些,她们也不可能还给她。 她儿子以后可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要加官进爵的,娶了这个女子已经够给儿子丢人了,拿她一些嫁妆有什么大不了的! 萧夫人也不知道花芊芊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她可不耐烦跟这贱妇争辩,对着身后的丫鬟怒吼道: “你们是木头么,这贱妇目无尊长,你们还不赶紧把这疯妇给我抓住送去柴房关起来!” 丫鬟们早就被这一幕惊住了,自这个二世子夫人进府后一直唯唯诺诺的像个受气包,夫人和二小姐说东,她不敢说西,她们哪里会想到她竟敢对兰儿小姐动手! 听见萧夫人的吼声,两个丫鬟才回了神,一起朝着花芊芊扑了过去。 还在一旁收拾东西的秋桃见有人欺负她家小姐,气得把怀中的东西扔在了地上,猛地冲过来撞开了一个朝花芊芊伸手的丫鬟。 一下子,院子里就闹成了一团。 “花芊芊,你居然敢还手!你对婆母动手,把你沉塘都不为过! 快,快去叫人,把这疯妇和她的丫鬟都给我抓起来!” 萧夫人并不害怕苛待了花芊芊,相府的人会来找茬。 花芊芊嫁入伯府已经半年了,对于相府来说,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当真就是泼出去的水,几乎是不闻不问。 即便她们将花芊芊关起来,也没人会给花芊芊出头。 到时候就对外宣称花芊芊得了疯病便是。 正当丫鬟要跑去叫人时,院外快步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形。 见到乌七八糟的院子,萧炎的脸冷得像长白山顶的冰雪。 “大哥,你终于来了!”萧兰见到萧炎,一双眼睛瞬间就聚满了泪水。 “哥,你看,这毒妇把我的手伤成这样,我以后可怎么见人!” 萧炎见到妹妹还在流血的手,一双桃花眼像是淬了毒,怒道:“花芊芊,你到底要干嘛!” 他就说么,这女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跟他和离,他刚刚竟然天真的以为她变了! 萧夫人见萧炎只披了件薄衫就过来了,满脸的心疼。 因为娶了花芊芊进门,她儿子心中郁结,已经瘦了很多,这要是再病了,真是杀了花芊芊十次都赔不起! “炎儿,你怎么过来了,这里娘处理就好,你媳……这贱妇得了疯病,我命人将她抓起来送到庄子上去,以后她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给你添堵!” 萧炎听了母亲的话,抿唇看向花芊芊,似在等她一个解释。 第四章 软的不行来硬的? 花芊芊之所以把事情闹得这般大,也是想将萧炎引来。 萧炎对她万般不好,但相较于萧家其他牛鬼蛇神来说,还算得上是一个守诺有信的君子。 也只有他在场,她才能把自己的嫁妆讨回来。 “萧世子,你们府上这泼皮无赖的架势真是让我长见识了,我就是想要回我的嫁妆,可你母亲却说我得了疯病,还要将我送去庄子上。 是不是想暗地里把我灭了口,然后再吞了我的嫁妆!” 萧炎闻言眉心蹙成了一个川字,回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和小妹。 “大哥,你不要听这贱人胡说,那镯子明明是我的,她在相府根本不受宠,哪来的那么多嫁妆!” 花芊芊险些被萧兰气笑了,她唤来秋桃,朗声道:“去把我的嫁妆册子拿过来!” 秋桃领命,利索地跑去找来了一个册子递给了花芊芊。 花芊芊拿过册子,轻轻一抖,长长的折子就拖到了地面,末尾处还印着永宁伯府的红印。 看着那个红印,花芊芊眼眶微酸,当初她要帮花舒月替嫁进伯府时,外祖母就是一万个不同意。 后来见她执意要嫁,便给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并且嘱咐她,将嫁妆抬进伯府,定要让萧家印上府印,以防萧家吞了她的嫁妆还要赖账。 这一切,真的被外祖母预料到了,他们处处为她着想,她前世却为了眼前这些人与他们断了联系。 一想到这,花芊芊的心就有些揪痛。 她声音微哑地道:“这是我的陪嫁册子,抬进伯府时,是过了你们的眼,印了你们府印的,每一件物件都有记录。 我抬进府三十二抬嫁妆,如今只剩下十抬不到,你们告诉我,这些嫁妆去哪了? 这镯子,还有伯爷夫人身上的锦缎,甚至萧世子你腰上挂着的那块玉佩,哪一件不是出自我的嫁妆? 你若是还没瞎,那便自己看吧!” 萧炎看着这长长的嫁妆单子,脸色有些涨红,既然和离,归还嫁妆确实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确实没有想到,他的母亲和小妹居然会在背地里抢占花芊芊的嫁妆。 他虽然不喜她,却没有想过要欺辱她,这实非君子所为! 萧夫人看着那长长的单子,眉毛都要竖起来了,她哪里想到这小贱人还留着这么一手! “炎儿,你莫要听她胡说,这些东西都是她自己拿出来孝敬我们的! 再说,她已经嫁进伯府,便是伯府的人,她的嫁妆自然也是伯府的! 炎儿,这里用不着你,你快去歇着,这事交给娘处理便是。” 秋桃气鼓鼓地张开双臂拦在花芊芊身前,“你胡说,这些东西都是你们自己拿走的,根本不是我家小姐给你们的! 我们家小姐已经与萧世子和离了,你们要是敢对我家小姐动私刑,我就跟你们拼了!” “和离?”秋桃的话一出口,萧兰母女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花芊芊这样的女子,能嫁给她儿子,不知道上辈子积了多少德,她居然说要和离,简直笑话! “秋桃,你就不要给世子夫人添乱了!” 还跪在地上的碧荷见到萧炎后眼神里立刻有了光,满脸哀戚地道: “世子爷,您就原谅我么家夫人吧,她之所以会这样,定是因为您生了她的气! 世子夫人刚还说要发卖了奴婢,世子爷,求您了,只要您一句话,世子夫人一定会认错留下的。” baimengshu.com 碧荷哭得梨花带雨,还故意将红肿的脸露给萧炎看。 她知道花芊芊的心思都在萧炎身上,只要萧炎替她说一句话,花芊芊定不敢再将她发卖。 萧炎看着委屈的碧荷,瞬间就明白了花芊芊闹这一出的用途。 这是软的不行,便想来硬的让他妥协! “花芊芊,你果然露出真面目了!”萧炎将自己的指节捏得直响,“我既已写了和离书,你我就已经恩断义绝,你别妄想我会回头!” 花芊芊倒是没想到他会自恋到这种地步,不由给了萧炎一个白眼,“既然萧世子也知道咱们和离了,那便痛快些归还我的嫁妆吧! 三十二抬嫁妆,六百六十样物件,可别漏了任何一样!” 萧炎被气得嘴唇发抖,“我现在哪里给你找这些东西去,你分明就是在为难我!” “不急。”花芊芊缓缓收回了嫁妆单子,“我给你十日的时间。” 萧炎咬牙道:“好,十日就十日,不过我告诉你,这十日你莫要动什么歪心思,归还了你的嫁妆后休得让我在伯府再见到你!” 花芊芊轻轻勾起了唇角,脸上绽放出一个久违的微笑,浅浅的梨涡瞬间让她那张臃肿的脸有了灵气。 她这笑容,莫名地就刺痛了萧炎的心。 “我跟萧世子真是想到一处去了,这辈子,我都不想再与你相见。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萧世子,这些嫁妆,一定要交到我手上,否则,我可不认!” 她要的,就是让萧炎同意赔付她的嫁妆,她一时一刻都不想呆在永宁伯府,所以才宽容了萧炎十日。 萧炎本以为花芊芊这十日要留在伯府里拖延时间,却不料花芊芊让陪嫁的车夫将箱笼都抬到了马车上。 收拾好一切,秋桃又跑过来拽碧荷,还跪在萧炎脚边的碧荷吓得紧紧抱住了萧炎的大腿。 碧荷懵了,完全没想到花芊芊竟真的要离开伯府。 那她怎么办! “世子爷,您救救奴婢吧,看在我服侍过舒月小姐的份儿上,世子爷您救救我吧!” 听见舒月这两个字,萧炎眼神立刻柔软了不少。 他蹙眉对花芊芊道:“既然你要卖了她,那便卖给伯府吧,阿贵,去拿五十两银子来!” 花芊芊都快要给深情的萧世子鼓掌了。 可惜呀,她不稀罕这五十两! 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萧炎留下,只平淡地甩出两个字:“不卖。” 随后,便上了马车。 秋桃早就看不惯阴奉阳违的碧荷,前两天她还看见碧荷往萧世子书房那边转悠,小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以前她跟小姐提起这事,碧荷总能找到一堆的理由哄骗小姐,现在小姐终于看清了碧荷的真面目,她心中也欢喜,叫上车夫张叔,撸起袖子,就将碧荷拉到了马车上。 碧荷还在哭喊反抗,花芊芊听得有些不耐烦,伸手在碧荷的卤门穴和上星穴敲打了一下。 碧荷觉着脑子一沉,晕了过去。 第五章 不再是从前那个渴望被爱的可怜虫了! 秋桃知道小姐懂医,却不知小姐这般厉害,看向花芊芊时眼睛亮晶晶的。 花芊芊刮了一下秋桃的鼻子,柔声道:“想学,以后教你。” 张叔见已经收拾妥当,便对花芊芊问道:“夫……不,小姐,咱们是回相府么?” 花芊芊虚了虚眼睛,开口道:“安逸街。” 马车扬长而去,徒留伯府众人怔愣在原地。 花芊芊居然真的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萧夫人这时才反应过味儿来,瞪着眼对萧炎道: “炎儿,你,你这就把她休了?炎儿,大奉朝律例,无故不能休妻!你可是赵王身边的红人,前途无量,可不能因这贱妇毁了前程! 娘知道你不喜她,你把她留在府上,由娘处置就好,不必去见她,你这样休了她,放她回去,她闹气来怎么办!” 萧夫人在萧炎耳边喋喋不休,萧炎不自觉地将手掌握成了拳,蹙眉打断道:“母亲,不是我休了她,是她提出的和离!” “什么?这怎么可能!那贱人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大哥,她怎么可能自己提出和离!” 萧兰完全不信,她抱着受伤的手气道:“她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不行,我明日就去相府,我要把她今天做的事都告诉花老夫人,让老夫人狠狠责罚这个贱妇!” 萧兰知道,除了大哥萧炎,花芊芊最在乎,最害怕的就是相爷和花老夫人还有花家那几个少爷。 相爷要是知道花芊芊一个嫁出去的女子竟敢提出和离,还出手伤了自己,定会狠狠责罚花芊芊的。 到时候,她一定要让花芊芊在花家人面前给她下跪磕头认错! 萧兰还没高兴太久,耳边就响起了萧炎低沉的声音。 “你们拿了她多少嫁妆,通通还回来!拿不出来的就去赎,三天内,必须把她的嫁妆给我凑齐!” “大哥!凭什么!娘说那些东西都是要给我留下当嫁妆的!” 萧兰说出这话后自己也后悔了,这不就是承认了自己抢了花芊芊的嫁妆么。 果然,听了这话后,萧炎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忍着怒火对萧兰训斥道:“还回嫁妆,你这些日子就不要出门了,去佛堂抄十遍佛经!” 成婚后这些日子,他都没有理会过花芊芊,没想到他的母亲和妹妹竟打起了她嫁妆的主意。 萧炎抿着薄唇,心情并没有因为甩掉花芊芊而轻松,反而更加烦躁。 他想,他定是不想亏欠她,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心情,等他将她的嫁妆还上,他就不会再有任何负担了! 瞧着萧炎负手而去,萧兰气得直跺脚,“娘,怎么办!难道真要把那些东西还给那个蠢货!” 萧夫人不以为意地道:“和离?那女人也真敢说,花家会容下一个和离的女子!” 大奉朝虽然颁布了女子可以提出和离的法令,可还没哪户好人家的女子真的敢向夫家提出和离。 ddxs.com 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这就是女人的命! 她绝不相信成了弃妇的花芊芊会有好日子过,京都的吐沫星子都能将她淹死了! 到时候,她再想回头,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花芊芊可不知道萧夫人现在心中所想,离开永宁伯府的那一刻,她才觉着她又活过来了。 秋桃有些担心地看着花芊芊,这一路上,小姐一句话也没有说,她知道小姐很喜欢萧世子,这样离开小姐肯定很难过。 但这是小姐做的决定,她不会质疑,只是替小姐不值。 她家小姐这般好,那些个瞎了眼的人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小姐,咱们真的不回相府么?” 花芊芊望着车外已深的夜色,静默了一阵。 相府么?回是要回的,却不是现在。 她现在只想快马加鞭地赶往安逸街。 秋桃见小姐不答,也不追问,看着脚下的碧荷又鼓起脸颊问道: “小姐,这时辰怕是找不到人牙子,碧荷怎么处置?” 花芊芊看向秋桃,“你想怎么处置?” 前世,碧荷害死了秋桃,这一世,碧荷的命就交给秋桃吧。 可这问题确实难倒了秋桃,她可最不擅长动脑子了。 她憨憨地挠了挠头,噘嘴道:“小姐,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秋桃听您的。” 花芊芊被秋桃这个样子给逗笑了,美眸看向不远处一条街上明亮的灯火,轻声道:“这个离辰找不到人牙子,那就卖到那里去吧。” 秋桃看着脸上露出笑容的花芊芊,一时间竟晃了神。 “小姐,您笑起来真好看,以后一定要多笑笑!” 好看? 花芊芊懒懒地倚在车边。 这时候的她满身的肥膘,怎会好看呢! 小时候,父母兄长都喜欢花舒月,说她肉肉圆圆的,真是可爱。 因为这句话,她不停的吃东西,就希望家人也夸赞自己一句。 可她把自己吃成了一个胖子,非但没有人说她可爱,还日日的嘲讽她。 那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花芊芊垂下长睫掩住眼中的痛,是的,即便重生一回,想起这些往事,她的心里还是会发苦。 但她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经历了那么多事,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渴望被爱的可怜虫了! 马车很快就行到了一家窑馆边,张叔叫来窑馆的老鸨,将碧荷卖给了窑馆。 老鸨见碧荷细皮嫩肉的,很是满意,当下就拿出了三十两交给张叔,随后带着两个龟公,将车上的碧荷拖进了窑馆里。 晕晕沉沉的碧荷一直向花芊芊磕头哭求,但花芊芊却是没有半分波澜地将马车的车帘合住。 把碧荷卖掉后,马车又行了一阵,终于来到了京都西城的安逸街。 这里住着京都最底层的百姓,与京都那些繁华的街道相比,这里简陋得更像是一个村落。 这时候,天还没有亮,巷子里的狗听见马车声便一个接一个地叫了起来。 张叔将马车停在了一个院落外,秋桃跳下马车开始叫门,没一会儿就从屋子里走出一个青年男子。 男子不到二十岁,生得眉目如画,美而不媚,虽然穿着一身粗布衣衫,但也掩不住那一身风流气度。 花芊芊见到这个男子,眼圈瞬间就红了,喉咙也有些发紧。 第六章 这个时候你添什么乱! “二表哥。” 离元邦听见这声音先是愣了一愣,随后见到从马车上走下来的花芊芊,眼里有惊讶一闪而过。 “你来这干嘛?” 离元邦鼓起了脸,拧在一起的修长眉毛让一张雌雄莫辨的脸添上了几分气恼。 “永宁伯世子夫人不是断了与我离家的联系,这深更半夜,又来敲我家房门作甚!” 离元邦话虽说的难听,可他还是用眼睛将花芊芊上上下下查看了一番,发现她没什么不妥的,这才冷哼着回了身进了屋。 看着二表哥的背影,花芊芊一阵恍惚。 曾几何时,她只顾着讨好家里的几个哥哥,大哥喜欢下棋,她就满京城的收集棋谱,完全忽略那个一直帮她赶车的二表哥。 二哥擅作丹青,她便去山上挖矿为二哥制作颜料,却忘了是二表哥跑前跑后给她当苦工。 三哥喜欢舞刀弄剑,她攒了几个月的月钱,为三哥选了一把好枪,她明知道二表哥也耍得一手漂亮的好枪,却只顾着让他帮忙挑选,然后转头将选好的长枪送了三哥。 四哥喜欢美食,她费心的制作各种点心,找来第一个试吃的人就是二表哥,不管点心好吃不好吃,二表哥都照单全收,不像四哥,碰见不合胃口的,就直接喂了狗。 和那四个亲哥哥相比,二表哥才更像是她的亲哥哥。 看见二表哥冷淡的神色,花芊芊知道,他是真的伤了心。 二表哥回了屋子没多久,屋里就传来一个慈祥又包含沧桑的声音。 “邦儿,是谁来了?” 听到这声音,花芊芊含在眼里的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可她不敢迈步进门,她实在羞愧,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外祖母。 “这么冷的天,还不赶紧关门,你们是想把祖母吹病么!” 二表哥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们虽然对她有怨气,可还是不舍得真的不见她。 花芊芊才迈着步子进了屋,当她看见满头银发的外祖母时,感觉自己的心尖儿都在颤抖。 前一世,她跟外祖家断了联系后没多久,外祖母就积忧成疾,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走了。 她那时一颗心都扑在萧炎身上,根本不知道外祖母离世的消息。 直到几个月后遇见要离开京都的大表哥,她才知道外祖母已经过世了,他们怕她难过,所以没有将消息告诉她。 她该感激上苍,给了她弥补的机会,从今以后,她一定会芊芊照顾外祖母,不会让她生病,更不会让二表哥为了自己与人结仇,最后惨死在狱中。 离老夫人见花芊芊只是哭也不说话,心中酸涩,也不禁落了泪。 这时,房间里突然传来轮椅的吱嘎声,随后,便响起了一个清冷低沉的声音。 “你来若是只为惹祖母难过,便趁早回吧!” 这声音就像是专治小儿哭闹的罗刹,瞬间就让花芊芊禁了声。 她将埋在离老夫人怀里的头轻轻抬了起来,就看见门口处停着一张轮椅。 轮椅上坐着一个男子,虽只是露出了半张侧颜,也足以让简陋的屋子有了光华。 男子剑眉入鬓,凤眸微扬,一头墨发干净利落地用一根木簪束在头顶,露出完美的下颌线。 只是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透着一丝病气,苍白得几乎透明,衬得他那张薄唇艳红夺目。 花芊芊见到男子的脸,瞬间就忍回了眼中的泪,为了将泪水憋回去,她深吸的一口气还岔进了肺子里,忍不住打起了嗝来。 男子回眸间正巧看见花芊芊一边打着嗝,一边还在抽噎,她小巧的鼻尖一动一动,连鼻尖上那颗小痣都显得格外生动可怜。 花芊芊这一副委屈吧啦的样子让男子的眸色变了变,抿起唇角轻咳了两声。 离元邦听见离渊咳起来,担忧地道:“大哥,你没事吧!” 离渊止住了咳声,摆手道:“没事。” 但他仍然板着一张脸,不似二表哥那样的气恼,他就是单纯的冷淡,像是一朵高岭之花,身上透着神秘又疏离的气质。 对于大表哥离渊,花芊芊其实并不太熟悉,因为离渊很小的时候就随舅舅去了北疆,后来舅舅被调回京都,他却留在了老成王的麾下。 这次回来,也是因着旧疾复发,要回京都医病。 他的病说来也怪,心思不可起任何波澜,只要动气,他就会咳血,娇弱得紧。 因这病,大表哥与任何人都淡淡的,不投入感情,别人便气不到他。 花芊芊也不敢亲近他,生怕惹他不快。 她成婚后不到一年,大表哥就离开了京都,此后再没了下落。 离老夫人瞧着花芊芊终于止了哭声,这才握着花芊芊的手,柔声问道: “我的乖乖,怎么这个时辰跑出伯府,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离元邦想起花芊芊在婆家的窝囊样子,赌气道: “有事外祖母,无事永宁府!没事你会想起我们?你该不会是被萧炎那混蛋赶出来的吧!” 他这话一脱口,花芊芊还没什么,离渊的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一只拳头掩在嘴边又咳了起来。 “大哥!” “渊儿!” 离老夫人和离元邦紧张地看着离渊,就瞧见他的嘴边竟然咳出了殷红色的血。 “邦儿,快,快去请刘大夫来!”瞧见离渊咳血,离老夫人紧张得皱纹都密集了许多。 燃文 “不是说只要不动气的话就没事么,这怎么又咳血了!” 离元邦也有些慌,他瞪了一眼花芊芊道:“都是你惹的!” 花芊芊被骂得有些莫名,平素里大表哥与她并不亲近,甚至见到她便走了,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大表哥了! 眼见离元邦就要朝门外奔去,花芊芊忙拉住了他的衣角。 “二表哥,你快将大表哥抱到床上去。” 离元邦一愣,蹙眉想要拽回自己的衣裳,“这个时候你添什么乱!” “我没有添乱,你若不听我的,大表哥未必能撑到你找来大夫!” 花芊芊的话虽然有些夸张,但她发现离渊的病确实很严重,拖一刻都对他的身子极为不利。 此刻的离渊咳得越来越凶,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一张白皙面孔因为有些窒息已经变成了绯红色。 第七章 你别动,我来! “秋桃,去把我的银针拿来!” 秋桃立即应了声“是”,一溜烟跑到马车上翻出了花芊芊的银针。 花芊芊也没闲着,她伸出白白肉肉的柔荑,握住了离渊宽大的手掌,运劲在离渊的合谷穴上按揉,随后,又在风池穴、大椎穴等几处穴位按压了几下。 她静静地半跪在离渊的轮椅边,离渊垂眸恰好瞧见她认真的样子,深如寒潭的眸子里映出眼前人的影子,泛起了点点涟漪。 但在花芊芊望向他的时候,他又很快就扭过了头,没让任何人瞧出半点端倪。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隐在暗处的两个身影在用眼神窃窃私语。 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黑衣男子对着面前的人挤眉弄眼,似乎在说:怎么办?要不要出手? 另外一个络腮胡男人却好似没瞧见他的眼神,脸上半分表情也没有。 看阿默没反应,阿多用暗语比划道:表小姐要是伤到了主子该怎么办?她也就是个十六七的姑娘,咋可能治得了爷的病,我在这儿守着,你快去想办法请位大夫来! 阿默仍旧没理他,一动不动的守在那里。 阿多都要急疯了,主子这情况可不好,每次发病都得被扒一层皮。 他也是真服了这位表小姐,不知道主子是不是跟她八字不合,一碰到她,主子的病就会加重! 他咬了咬牙,正打算离开,却被阿默揪住了衣领。 “主子未发话,守着!” 房间里,离元邦看着花芊芊揉搓着离渊的手心,急得鼓起了腮帮子。 “芊芊,你行不行!大哥的脸刚才可没这么红!耳朵也没红!我,我还是去请刘大夫吧!” “二表少爷,你还是听小姐的吧,您没见大表少爷咳得没那么厉害了么!” 一旁的秋桃嘟着嘴,见离元邦一直对自家小姐冷嘲热讽,便忍不住开口为小姐说了句话。 “我们小姐的医术很厉害的!原来在相府,相爷头痛,老爷腿寒,都是我家小姐帮忙医治,我家小姐的医术可不比太医差!” 对秋桃的盲目崇拜,花芊芊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若不是有前世的经历,她此刻的医术就是小儿过家家,哪能与太医相提并论。 说来讽刺,前世,她被永宁伯府打残扔到庄子上,竟在庄子里发现了一间密室,屋子里堆满了书籍,其中最多的就是医书。 在庄子上的那几年,她无日无夜地研读那些医书,并用自己的身体试针,终是练出了些许本事。 “秋桃,不要说了,帮我把大表哥抱到床上去!” 说罢,她起身伸出双手就要去捞轮椅上的离渊。 离渊耳根一红,一边咳一边看向离元邦,咬牙道:“你来帮我!” 离元邦没想到离渊居然会相信花芊芊,急道:“大哥,别的事都能惯着她,你的病可不能由她胡闹!” 他知道花芊芊会些三脚猫的医术,可离渊的病是长年的沉疴旧疾,太医都说这些年一定要仔细照看,否则会越来越糟。 他怎能相信花芊芊能医得了离渊! 要是离渊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怎么跟父亲交代! 听离渊的咳声未歇,花芊芊将手指搭在离渊的手腕上,肉肉的脸庞上露出了格外严肃认真的表情。 “秋桃,去烧热水,让张叔到箱笼里取一匹干净的棉布!” 花芊芊的声音不容质疑,看着这样雷厉风行的花芊芊,房间里的众人都有些意外。 花芊芊见离渊的印堂越来越黑,再顾不了那么多,伸手就要去扒离渊的外衣。 离渊眉头跳了跳,俊脸上露出一丝不自在,虚弱地道:“我自己来。” 花芊芊却板着脸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别动,我来!” 她的表情就像是一只小奶豹,凶凶萌萌,且不容置疑。 离渊一时间愣了神,衣裳瞬间被花芊芊给扒开了,坦露出了半个胸膛。 大概因为常年的病痛,离渊的身子偏瘦,但并不是枯瘦如柴,非但如此,花芊芊意外的发现离渊的身材是格外的引人入胜。 白皙的皮肤包裹着恰到好处的肌肉,宽宽的肩膀给人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不知道为什么,花芊芊觉着这具身子竟莫名有些眼熟,她不禁想起了前世逃离庄子的那一晚…… “咳咳咳……” 离渊的咳嗽声让花芊芊回了神,想到自己竟然对着大表哥的身子发呆,她不由红了脸。 她不敢抬头去看离渊,迅速拿来了银针,娴熟地刺进了离渊身上的几处穴位。 待张叔拿来棉布,秋桃也端来了热水,花芊芊将一块已经用热水反复浸泡过的棉布放到离渊嘴边,认真地说道:“咬着它。” 可离渊却是如同神庙里的雕像般地一动未动。 花芊芊也未强求,二话不说将刀尖刺进了离渊的胸口。 “芊芊!” 瞧见花芊芊这番动作,离元邦和离老夫人都傻了,一颗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吐出来。 房顶上也传来了几声异响,离渊微不可查地摇了一下头,那声响才平息。 阿多看见这一幕险些晕了过去,他看着阿默,眼珠子不停的乱转,意思在说: 看吧,看吧,我就说那丫头胡来,完了,完了,主子出了事儿,咋俩都玩完! 阿默好像看懂了阿多的眼神,给了他一个白眼,抿唇静静的守着。 若不是他背上已被汗水打湿,阿多还真以为他完全不在乎主子。 两人都不明白主子为何这般放任表小姐胡来,但主子不许他们动,他们绝不敢动。 好在,花芊芊的手很稳,割开的伤口也不深,她将刀尖迅速移开,暗红色的血液就顺着离渊的胸口流了出来。 零点看书网 待放出一些黑血,花芊芊才帮离渊处理胸前的伤口。 娇嫩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碰触到离渊的皮肤,让岳渊的双唇抿得越来越紧,那红艳的唇瓣也越发妖美。 这一番折腾,就过了一个多时辰,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疲倦之色。 但瞧着离渊的脸色明显好转,大家藏在眉间的忧色渐渐散去,都不由地松了口气。 阿多瞧见主子竟没有往次发作时那般痛苦,不由挑高了眉头,不可置信地眨巴着眼睛看向阿默,好像在说:这怎么可能! 第八章相 府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离渊的情况渐渐稳定下来,阿默木着一张脸,没有理会那个在一旁震惊地张大了嘴巴的阿多。 他就知道,一切都在主子的掌控之中。 花芊芊处理好离渊的伤口,离渊已经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看着离渊苍白的脸,花芊芊蹙紧了一双秀眉。 她刚刚观离渊的脉象和病症,发现他并不是得了怪病,而是中了一种罕见的毒。 这种毒她在庄子里的一本手札上读到过。 那本手札像是一本游记,上面记载了许多奇闻异事。 其中就有一篇关于西南边一个部族的记载。 手札中提到,这个部落以月为图腾,族中地位最为崇高之人就是族中的圣女。 只是当选圣女之人要心思纯净,一生断情弃爱,无喜无悲。 为了能让圣女做到这一点,圣女出生后不久身体上就会被涂抹上银月花的汁液。 月黎部将那种花汁视为圣物,可花芊芊却认为那毒液实在残忍。 中了这种毒的人每毒发一次病情就会加重一分,若是无法解毒,中毒之人最后会咯血而亡。 可哪有人能真的做到断情弃爱,所以月黎族每任圣女几乎都活不过十八岁,就死在了最好的年华里。 那时候她以为这是写那手札之人胡乱编造的故事,只是草草的读了一遍,不料这世上竟真有此种奇毒! 若不是她读过那本手札,根本不会知道解毒之法。 只是,大表哥怎么会中这种毒呢? 正当花芊芊想得出神时,离元邦已经把离渊送回房间,离老夫人有些忧心地问道:“芊芊,渊儿的病怎么样?” 花芊芊拉着离老夫人的手,想了想,并没有将大表哥中毒之事说出来,外祖母一辈子替儿孙操心,最后才会积忧成疾,她不能再让她跟着担心。 “没事的,外祖母,我会想办法医好大表哥的病,您放心吧。” “你能医好大哥的病!?” 离老夫人还未开口,回到屋子的离元邦听到花芊芊的话就迫不及待地询问出声。 花芊芊敛起神色,认真地点头道:“现在还不行,因为我还需要很多药材,不过我可以帮大表哥控制病情。” 离老夫人相信花芊芊不会说谎,欣喜的有些哽咽,离元邦更是两眼放光。 就连暗地里那两个黑色的身影也激动得手冒虚汗。 阿多舞动着眉毛看着阿默:这表小姐的话可信么?主子每次见她都会气得发病,她就是主子的克星,要是没把主子治好,反而把主子气死了咋办! 阿默虽然也不太相信花芊芊,但所有人都医不好主子,现在有个希望摆着眼前,他不想错失这个机会。 于是他便不耐烦地对着阿多挑了挑眉:一切,等,主子,安排! 阿多看着阿默那动得一点也不连贯的眉毛,嫌弃地撇了撇嘴。 主子那般怕见表姑娘,肯定不会让她治病的!到时候,他一定帮主子分忧,绝不再让这个表小姐接近主子! 房间里,离老夫人虽然高兴渊儿终于有救了,可她想又想起花芊芊现在的处境,她的一颗心就又担忧起来。 “芊芊,你昨夜离开伯府,萧家的人怕是已经很不满了,若让他们知道你来看我们,还给渊儿治病,你回去该怎么办!” 离元邦听到离老夫人的话也带着几分担忧的看向花芊芊。 若是在以前,萧家欺负花芊芊,他们还能给她撑腰。 可他们家如今落魄至此,萧家那群狗眼看人低的,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磋磨芊芊! 想到这儿,离元邦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儿大石头,他从前捧在手心里护着的小表妹,怎么就被萧炎那头猪给拱了! 他咬着牙,一张俊脸皱成了包子,实在不行,他就暗地里把萧炎捆起来打一顿!也能给芊芊出一出气! “你要是为难,就赶紧回去,你写个方子给我,我给大哥抓药。” 离元邦心里挂念着花芊芊,可对着花芊芊说话时,口气还是酸酸的。 花芊芊看着二表哥这别扭的样子,嘴角挂起了暖心的笑容。 离元邦被花芊芊看得更不自在了,忙大咧咧地坐到一旁,扁嘴嘀咕道: “从夜里进门就怪怪的,哭成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一辈子没见了!受了什么委屈你倒是说,正巧我这两日拳头痒呢!” 花芊芊正合计如何将她已经与萧炎和离的事情告诉外祖母和二表哥,院外却传来一阵勒马的声音。 没一会儿,院子的门就被人敲响,离元邦起身去开了门,花芊芊也跟了出来。 见到来人,花芊芊的呼吸一紧,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那受万人宠爱的堂姐花舒月和她的前小姑子,萧兰。 后面骑马护着两人的是她的嫡亲三哥,花景礼。 花舒月穿着一身雨过天青色的衣裙,头发用一根发带简单地束在脑后,一张俏脸虽然算不得活色天香,但她很会打扮,恰到好处的妆容给她增色了不少。 花舒月看见花芊芊,眼里满是忧色,她快步走到花芊芊身边,拉起了花芊芊的手,说道: “六妹妹,你真的在这儿啊!你啊,都成婚的人了,怎能这般任性,快与我归家去吧!” 花芊芊忍着心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恨意,她拍开了花舒月的手,寒声道:“归家?哪个家?你的家还是我的家?” 燃文 花芊芊这冷淡的态度和意有所指的话,让所有人的惊讶了。 “花芊芊,你怎么能这样跟五妹妹说话!” 花景礼那蕴含怒气的声音在花芊芊耳边响起,芊芊抬头望去,就看见一个玄衣青年从马上一跃而下。 青年生得十分俊朗,浓重的眉眼,挺拔的身姿无一处不透着阳刚之气。 此时的他,脸上带着恼怒,显得更加严肃,口气不善地走到花芊芊面前教训道: “我听说你在伯府还伤了萧姑娘,你可是相府养出来的闺秀,怎能如此无礼泼辣!相府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你快与萧姑娘认错,再跟我们回去向祖父认错。” “三哥,你别这样凶六妹妹!” 第九章 把这个不孝女给我押回相府! 花舒月嗔了一眼花景礼,花景礼立刻就住了口。 花芊芊不由冷笑,他三哥是个炮仗脾气,因这性子没少在外面跟人打架。 从前,她怕他受伤,总是劝他不要总是那么冲动,还给他调了好像治外伤的药膏。 可三哥从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却会因花舒月一个眼神就变成了哑巴。 “六妹妹,我知道你这么做肯定有原因的,但不管什么原因,你动手伤了兰儿妹妹都是不对的。 你嫁入伯府,你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事都可以芊芊商量着来,现在我把兰儿妹妹也带来了,只要你向她赔个不是,她就会原谅你的。” 花舒月像一个知心姐姐,敦敦善诱,前一世,她就是被她这幅面孔给蒙蔽了。 .离元邦听了几人的对话,却是一把将花芊芊拉到身后,恼道: “谁愿意道歉谁去道歉,反正芊芊不会道歉!你们哪来的哪回,慢走不送!” 花芊芊看着二表哥不问缘由地站在她身边,那颗被花家人伤得千疮百孔的心又有了温度。 “离元邦,这是我们家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就是你们宠着她,惯着她,才把她宠出那般肆意又自私的性子! 你知不知道,她随意将自己身边的丫头卖进了窑馆不说,还私自跟萧世子提出了和离!!!” “和离!?” 离元邦不可置信地看向花芊芊,想从她那里听到答案。 花芊芊听到这两个字,平静的点了点头,开口道:“二表哥,我刚想与你和外祖母说,我已经和萧炎和离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花舒月就急忙打断道:“芊芊,姐姐知道你就是在闹脾气,你乖,跟兰儿妹子道了歉后我们就带你回伯府向萧家求情,你别怕,有我在,萧哥哥一定会原谅你的!” 萧兰却是冷哼了一声道:“舒月,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同意到这里来的,不过,我可没说要原谅这个女人! 而且,她当我们萧家是城门么?说进就进,说出就出!” “兰儿!好妹妹,我知道你大度,我六妹妹不懂事,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说着,花舒月还给花芊芊递了个眼色,可花芊芊回以的却是如冰雪般地冷漠。 她以前都没有发现,她居然还一直称呼萧炎为萧哥哥! 不过,花舒月现在就是叫萧炎夫君,她也不会在乎了。 她莲步轻移,微扬着下巴从离元邦的身后走出来,眼神里透着坚毅,脸上却不显半分喜怒。 这个样子的花芊芊让花舒月的眼底闪过几分疑色,若是从前,花芊芊早就哭成一团,求她帮忙向家人道歉,向伯府道歉。 可今日的花芊芊非但没有哭,气质也变了许多。 明明眼前还是那副臃肿蠢笨的皮囊,可她总觉着花芊芊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花芊芊望着花舒月等人,淡淡道:“让我向萧兰道歉也不是不可以,但总要有个理由!” “这还用说么!”花景礼咬牙气道:“你把萧小姐的手伤成那个样子,难道不该道歉!” “哦?”花芊芊走到萧兰身边道:“我只记得,萧大小姐私拿了我的镯子,我只想将我的镯子要回来而已。” 萧兰见步步逼近的花芊芊,竟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我只,只不过借你的镯子戴几日,你便狠心伤了我的手,我又没说不还你!” “那你让我瞧瞧,你的手伤成什么样了!” 萧兰将手伸到花芊芊面前,瞪眼道:“你看,划出这么多道血痕……” 萧兰的话还没说完,花芊芊已经握住了萧兰的手,用力按住她拇指的骨节,只听“咔”的一声响,萧兰那拇指生生让花芊芊按错了位,疼得萧兰哇哇直叫! slkslk.com “抱歉,抱歉,昨日应该用这个办法拿回镯子的,这样你手上就不会出现血痕了! 好了,我已经道过歉了,你们,滚吧!” 最后两个字花芊芊咬得极重,听得离元邦差点鼓起掌来! 看着花芊芊的霸气操作,他一个劲儿给她竖大拇指,扬声笑道:“表妹,干得漂亮!” “花芊芊!你,你怎么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花景礼不可置信的看着花芊芊,即便他以前认为花芊芊的心思多,不如舒月善良大气,却也没想过花芊芊这般心狠手辣。 “我残忍!”花芊芊惨然一笑,那笑容里写进了无限的悲凉。 前世,她被扣上荡妇的恶名,花家人没有一人出来为她说话,只有二表哥不相信她会做出那种事,跑去永宁伯府理论。 后来,他与伯府的人动起手,结果被永宁伯反咬一口,被抓进了大牢。 而她,在庄子里凄苦的过了那么多年,花家却是不闻不问,他们哪怕来瞧她一眼,永宁伯也不会总是来纠缠她! 更不会发生后面的那些事…… “花四爷真是过奖了,跟你们比起来,我这点残忍又算什么!” 她实在不想跟这些人多说一句废话,冷声道:“你们让我道歉,我已经道了,让我再去伯府却是不能够的。 还劳烦你们催一催萧世子,十日的时间很快就会到了,别到时候还不齐我的嫁妆,那时候就别怪我不给萧家留脸面了!” 看着冷漠的花芊芊,花舒月不可遏制地露出了惊疑之色。 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 花芊芊一直以来都是个极好拿捏的女子,书中的她也是个逆来顺受的性格,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觉着,似乎有什么东西逃离了她的掌控。 花景礼看着花芊芊的背影,气道:“五妹,咱们走,不要管她,她总有一日会后悔的!” “不准走!把这个不孝女给我押回相府!”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花芊芊回身便看见一个中年妇人搀扶着一个老妇从马车上下来。 中年妇人眉眼生得很好看,离元邦与她有几分神似,只是这妇人的眸子少了离元邦眼里的那分神采。 “姑姑!” 离元邦瞧见那个妇人,便唤了一声,离氏听到这声唤,似乎并不太想应,只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而她搀扶的人,正是花府老夫人,花芊芊的祖母花老夫人。 第十章 可悲又可笑的一群人。 花老夫人身穿茶色绣五蝠锦衣,手里盘着一串儿佛珠,板着一张脸气场十足。 花舒月见到花老夫人,忙过去搀扶,关切道:“祖母,您怎么下来了,天气冷,不是叫您不要下车么!” “我不下来怎会瞧见她人前人后两副嘴脸!” 说着,花老夫人瞪向花芊芊,“以前你总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花家和萧家受了多大委屈! 哼,没想到,私底下,你居然是这般的刁钻泼辣!我们相府怎会养出你这样的姑娘来!” 瞧着花老夫人气得声音都在发抖,花舒月忙道:“祖母,您快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花老夫人看见花舒月,表情缓和了些许,她拍着花舒月的手,沉声道:“同样是花家的女儿,怎会差的这么多!” 然后,她又回头瞪了一眼离氏,“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婆母在娘家人面前也没有给自己留面子,离氏的脸色一僵,不由将头垂的更低了,忙道: “是媳妇的错,媳妇回去定会好好教训芊芊的。” 说罢,她便转过头看向花芊芊,语气里添上了几分责备地道:“你这次闹得也太过分了!” 她走到花芊芊身边低声道:“不管你因为什么,快点随我们回相府! 我已经答应你婆母,把你的嫁妆都交给她们打理,她们才肯原谅你,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娘也帮不了你了!” 离元邦没想到,连姑姑也这般对待表妹,气得头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 “姑姑,萧家是怎么对待表妹的,您不会不知道吧,您让表妹忍气吞声不说,竟还要把她的嫁妆送给萧家!” 离氏不赞同地看了侄子一眼,“邦哥儿,女子嫁夫从夫,这是天经地义的,她的那些嫁妆,以后也是要留给她的孩儿,现在交出去和以后交有何区别! 她现在拿出嫁妆,还能拢住夫君的心!” 说着,离氏脸上带着几分恼意,“邦哥儿,芊芊的事以后你就不要插手了!她已经嫁人为妇,也要避嫌,你总与她在一处,会毁了她的名声!” 离元邦听了离氏的话,气得双手握成了拳,可对面的人是他的亲姑姑,他总不能出手把她打一顿吧! 他不由侧头朝花芊芊看去,就瞧见表妹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雾气,可没多久,那雾气竟似渐渐凝结成了冰。 “我不会回去的,萧世子既已写下和离书,那我二人便再无瓜葛。 你们若是想送萧家嫁妆,那再嫁一个姑娘进萧家便是,莫要来寻我,更不要打我嫁妆的主意!” 花芊芊圆圆的脸上满是决然之色,从前,她还会因亲生母亲的偏心软弱而心痛,可现在只觉得这些人可笑可悲。 花老夫人见花芊芊油盐不进,将手中的梨花木手杖跺得“咚咚”直响。 “孽障,孽障!你一个女子,怎有脸提出和离!和离后你要去哪儿?我花家可容不下一个弃妇!你难道要让你祖父成为京中笑柄!” “既然你们花家容不得我,那我便与花家断绝关系!” 花芊芊冷眼扫过面前的人,“这些年,我在相府为奴为仆的伺候你们,也算是还了你们的生育之恩! 若是你们觉着还不够,那我便还你们一些骨血!” 说着,她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挥手便朝着自己的手臂划去,不料,一只大手竟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锋利的刀子瞬间就将那人的手臂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大表哥!” “大哥!” 花芊芊和离元邦同时惊呼出声,离渊看着自己血流如注的手臂眉头也没有蹙一下。 只是,他的大手紧扣住花芊芊的手心时,还是忍不住轻咳了起来。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住了,尤其是花家人,他们如何也没想到,那个曾经连话也不敢大声说的花芊芊,今日居然敢在他们面前动刀子! slkslk.com 花景礼瞧着离渊的伤口血流如注,眉头不禁锁了起来,他不明白,不过是让花芊芊给萧家人道个歉,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样! “为了这些个东西伤害自己,你是傻的么!” 离渊嗓音低沉,口气里满是责备,可他眼里的关切却是不可自控的流露了出来。 花芊芊完全没想到离渊会替她挨这一刀,她这一刀是用了力气的,就是想与花家再无瓜葛。 她瞧见离渊流了那么多血,一颗心竟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握住了,几乎忘了跳动,不过,她还是很快的去帮离渊处理了伤口。 离渊也没拦着花芊芊,只是绷紧唇角,声音也柔了下来,“既已和离,可写了和离书?” 花芊芊点头,“是萧世子亲笔所写,我已经按了手印。” 听到手印这两个字,离渊眉头轻蹙,瞧见花芊芊手上的伤,眼神又是一暗。 “既然已经签了和离书,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你嫁出了花府,便不再是花家小姐,又与萧世子和离,与萧家也再无瓜葛!” “渊儿说的不错!”这时,离老夫人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本是充满慈爱的脸上添上了几分威严,冷声道: “邦儿,把这些与咱们离家不相干的人给我赶出去,若他们不走,你便去官府告他们私闯民宅!” 虽然离老夫人平素很温和,但她也曾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经历过那么多事情,身上沉淀下的经年气度是无法让人忽视的。 离氏听到离老夫人的话,忙地看了一眼一旁的花老夫人,急道:“娘,这时候您怎么还偏着芊芊!您这不是在帮她,是在害她! 她和离后还有什么出路?以后怎么办?她的名声毁了,谁还会要她! 萧世子可是京都的青年才俊,芊芊能找到这样的夫君已经很不错了,放着世子夫人不做,以她这才情样貌,难道她要去嫁给泥腿子! 娘,现在让芊芊回去道歉还来得及!萧家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 听了离氏的话,离老夫人气得眼睛都红了:“哪有当娘的这样说自己的女儿的!我们芊芊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她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儿郎! 老身把话撂在这,我们芊芊,以后一定能嫁给这世上最好的儿郎!” 第十一章 主子根本没把花芊芊当做女子! 离老夫人的话音铿锵有力,震得花家人一时说不上话来。 花芊芊手心传来离老夫人手心的温度,那温度就像是无穷的力量,注入到了花芊芊的身体里。 她从来不知道,外祖为了她,竟能爆发出这样慑人的气势来。 离老夫人看着花芊芊,又道:“芊芊,以后你就留在这里,这就是你的家,我看谁敢把你带走!” 离元邦也咬牙从院子里寻来了一个锄头,朝着花家人吼道:“听到没有,还不快滚!” 言罢,他猛地砸在了花老夫人面前,差点没把花老夫人吓晕过去。 花景礼想要过来拦着,离元邦毫不客气地给了花景礼一棒子,惊得花老夫人腿一软,差点就摔倒。 “母亲!” 离氏惊呼了一声,忙扶住向后仰去的花老夫人,待再想说些什么,离元邦已经“哐”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花老夫人怎么说也是一品诰命,居然被人就这样狼狈地赶了出来,气得说不出话,胸口不断剧烈的起伏着。 花舒月忙过来扶住花老夫人,安慰道:“祖母,祖母,您没事吧!” “孽障,花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孽障!” “六妹妹还小,她怕是不知道和离对一个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过些日子,她就会明白咱们是为了她好!” 花老夫人却是越想越气,将拐杖顿的“咚咚”响。 “她但凡有心,就不会做出这种事! 当年你掉进河里,芊丫头见死不救,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的!那时候就该命人给她送到庄子上去! 现在好了,花家出了个弃妇,大家定会以为是咱们花家家风有问题,你和你几个哥哥的名声都会被她拖累!你们的亲事该怎么办? 我可怜的舒月啊!” 离氏听了花老夫人的话,心里一阵苦闷。 当年花舒月意外落水的事儿花老夫人至今一直耿耿于怀,有事无事就会提起来。 那时候两个孩子还小,花舒月掉进水里,芊芊在岸上没有下河救人。 因此,京城里传出很多流言蜚语,许多人都说是她故意让芊芊把花舒月推下水的。 花舒月是二房留下来的唯一的女儿,只要她死了,那二房的家业也就都是他们大房的了。 天可怜见,她从未那样想过! 芊芊的名声自此有了污点,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次,芊芊突然与永宁伯世子和离,婆母也说是她挑唆的,不然芊芊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可她真的没有! 她做了这么多,竭尽全力的对花舒月好,把她当作自己的亲闺女一样疼爱,可是婆母还是不相信她。 离氏觉得自己的心好累,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生出花芊芊这样自私任性的女儿来! 花舒月一边给花老夫人顺着气,一边安慰道: “祖母,您消消气,您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六妹回萧家的。” 离氏见花舒月替她解围,忙附和道:“对啊母亲,从前芊芊就最听舒月的,舒月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让芊芊回来的!” 离家不放人,花老夫人也没办法冲进去抢人,瞪了离氏一眼才恨恨地回了马车。 等花家人都走后,趴在门缝边的离元邦这才回了屋。 他瞧见坐在一边的花芊芊,想起刚刚花家人对她的态度,气道: “和离就和离了,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好找么!萧炎那王八蛋有什么好的!他根本配不上你! 还有,花家不要你,离家要你,你可是祖母的心头肉,何苦跑去让他们作践!” yawenba.net 花芊芊轻轻颔首,嘴角勾出了一个笑容,道“我知道了,以后,我跟他们再没有关系了!” 她这话听得众人五味杂陈。 大家以为她是强颜欢笑,毕竟,大家都知道花家和萧炎在她心里的位置有多重要。 只有花芊芊自己知道,她只是想起了前世的遭遇,庆幸自己重生一世,能够早点脱离苦海。 不知道是不是与花家人动了气的缘故,离渊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大家把他送回了房间,花芊芊仔细地检查了他的伤口,然后守在他身边观察他的情况。 可她这一夜折腾的实在太累了,竟然趴在离渊的床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离渊看着面前的花芊芊,幽暗的眸子里竟像是照进了光,那积累万年的冰雪开始渐渐的融化开了。 瞧见她因额前的碎发落在了脸上而睡得有些不安宁,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将那碎发拨开。 一不小心,手指竟触碰到了花芊芊那肉乎乎的脸颊,他忽觉自己的喉咙有些痒,眼神一暗,忙又收回了自己的手。 这一幕都把暗处的阿多看傻了。 他可从未见过他家主子这般温柔过!而且,还是对一个姑娘。 要知道,在北疆时,因主子的气度样貌,多少丫环想哭爹喊娘的想来伺候主子,可连主子的衣角都没摸到就被打发了。 而现在,主子竟然允许花芊芊在他的身边睡着了,还帮她整理头发! 难道他出现了幻觉? 要不然,就是主子根本没把花芊芊当作女子! 不过想来也是,这表姑娘都快赶上他和阿默加一块儿重了,主子没把她当女子也是正常。 花芊芊完全没有感觉到离渊的目光,此刻的她深陷在噩梦中难以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她泪眼婆娑地睁开眼睛,看见面前坐着一个墨发高束的男子,竟下一子就握住了男人那修长白皙的大手。 感受到那真实的触觉,她那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离渊瞧她哭成这个样子,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他将薄唇抿成一线,放在身侧的手也不由握成了拳。 既然这般不舍得萧炎,何苦要离开!? 离渊收回自己的手,语气冷硬地道:“你做什么!难不成睡傻了!” 听到这声呵斥,花芊芊这才清醒了一点。 看清楚面前男人那张俊美的脸,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冒失地握住了大表哥的手! 花芊芊顿时觉着有些羞窘,肉肉的脸上瞬间就飞满了红霞。 第十二章 是把他当成萧炎了么? 花芊芊觉着自己像是个调戏美人儿的登徒子,像大表哥这般冷情得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定会嫌恶自己这样唐突的举动吧! 她忙收回手擦去了脸上的泪珠,站起身对离渊道:“对不住,我……我以为还在梦里……” 离渊看着花芊芊,她那样难过,是把他当成萧炎了么? 想到此,他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忍下心中的烦闷,冷哼了一声,“要睡回自己房里去睡,你呆在这儿,是我照看你还是你照看我?” 花芊芊看着离渊被子上被自己哭湿的那一滩,脸色更红了,瞧着离渊确实没什么大碍了,便逃也似的离开了离渊的屋子。 离渊瞧着自己那被花芊芊哭湿一片的被子,那一颗早就如古井般没了波澜的心竟没来由地烦燥起来。 ahzww.org 让她走她便走了,小时候怎么没发现她这样的听话! 他将手中的书扔到了一边,将阿默唤了出来。 “主子。” “你去将我即将归京的消息放出去吧。” 阿默猛地抬头,那张木讷的脸上终于显现出了惊讶的表情。 “主子三思!皇上招您归京,就是想将你囚在京城,牵制老王爷,然后慢慢的削番! 您要是用真实身份留在京都,那些明枪暗箭实在难防,且主子您现在的身子……还是治病要紧!” 主子用离小将军这个身份留在京城才会安全一些,他们怎能让主子暴露身份! 阿多也忙现了身,急道:“主子,阿默说的没错,我们还没有找到卓神医的手札,您要想恢复身份,那也得等治好病再说啊……” 离渊看向自己的这两个暗卫,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喜怒,只是淡淡道:“我怎么说,你们怎么做,若是不想听我的,你们就回北疆吧!” 两人闻言,互视了一眼,纷纷垂下头去。 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舍了主子回北疆的。 阿默艰难地道了声“是”,起身出了房门。 离渊又拿起了刚刚放下的书本,没有理会一直跪在床榻边的阿多,直到阿多跪得腿有些发麻,他才开口道:“她若出门,你便护在她身边吧。” 阿多一愣,一时间没想清楚这个“她”指的是谁。 可他又不敢问,只能傻愣愣地跪在原地,委屈吧啦地看着离渊等着主子明示。 离渊看着阿多那个蠢萌的样子,气得眉头一跳,将手里的书扔到了阿多的脸上。 这都让他解释,他这个做主子的不要面子的么! “滚出去!” …… 花芊芊回到外祖母的房间时,离老妇人正在缝补衣裳,她走上前坐在了离老夫人的身边。 “外祖母,这衣裳已经旧了,回头我再给您做一件新袄。” 离老夫人听见花芊芊要给她做衣裳,欣慰地拉过花芊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 “不用了,人老了,就是念旧,这件我穿惯了,用不着添新的。 倒是你,应该多做两件新衣裳,以前总是穿深色的衣裳,看着老气!我那还存了两块料子,正好给你用。” 离老夫人的声音满是宠溺,她自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却将最好的留个了自己。 自从舅舅获了罪,离家的大部分家财都充了公,剩下外祖母和舅母的一些体己嫁妆也为了给舅舅疏通关系花光了。 如今,外祖母一家过得很是艰难,连过冬的柴都没有银钱准备。 她想起前世的自己怕惹得萧家不高兴,连银两也没给外祖母送些,就觉得内疚得胸口发堵。 她将头挨在离老妇人的肩膀上,喃喃道:“外祖母,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相信我。” 祖孙两个说了一阵话儿,花芊芊问起了舅母关氏和表弟表妹,离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你舅母带着念慈和团哥儿去了娘家。” 离老夫人这句话透着心酸,花芊芊明白,舅母这是去求娘家接济了。 舅母是那般骄傲的一个人,现在要低头去求娘家,定然不好受吧。 她要是能早点来就好了。 花芊芊正想着,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肯定是你舅母回来了!” 离老夫人笑着看向门外,没一会儿,一个生得十分端庄大气的妇人便从院里走进了屋子。 这妇人便是花芊芊的舅母,关氏。 关氏长得很美,二表哥完全继承了关氏的长相,可此时的她脸上满是倦色,往日里挺得笔直的背也莫名的有些弯了。 “舅母!” 瞧见花芊芊,关氏愣了一下,心情颇为复杂地朝着花芊芊点了点头。 关氏刚进门不久,后面就有个圆滚滚的东西从她身后钻了出来,一下子就扑进了花芊芊的怀里。 “表姐!真的是你么!呜呜,团哥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花芊芊低头看着面前粉嫩团子,忍不住掐了掐他那张跟自己同款肉乎乎的脸,语气也柔和下来: “怎么会呢!表姐怎会舍得不见我们团哥儿!” “可是我二哥说你以后都不会再来看我们了,说你不要我们了!” 五六岁的粉团子说到这儿时,黑曜石般的眼里聚满了泪花,看得花芊芊心都软了。 这团子是她的表弟,离元修,乳名团哥儿。 因为他们两个都对吃情有独钟,花芊芊又会做许多好吃的点心,所以团哥儿自小就非常亲近花芊芊。 这小家伙曾经还放过豪言,说若是花芊芊以后嫁不出去,便等他长大,他来娶她! 离元邦上前揪住了团哥儿的衣领子,把他拉了回来,点着他的额头气道:“你这小子,别的学不会,就会告状!” 团哥儿不服气的噘嘴道:“二哥,你瞎说,你昨天还说我除了吃啥也不会!” “噗……”听了这兄弟二人的对话,花芊芊那因与亲人重逢的忧伤都被冲淡了不少。 “表姐,团哥儿好想你啊,你为什么这么久才来看我们,姐姐也想你了!” 听了团哥儿的话,花芊芊这才注意到门口含着泪看着自己的姑娘。 团哥儿回头瞧了一眼自己的姐姐,开口道:“表姐,我姐听说你以后都不来瞧我们了,哭了好几天呢!” 第十三章 我对表姐是认真的! 离念慈闻言忙吸了抽了两下鼻子,有些羞赧地微微垂头,用手比划道:别听团哥儿胡说,我哪有哭好多天! 她一边比划,一边羞红了脸。 离念慈是花芊芊的表妹,她的样貌就跟她的名字一样,柔和得像似一潭春水,只是上天给了她一副好样貌,却没有给她一个健康的身体。 离念慈生下来便不会说话,所以总是怯怯的,不敢与人交流。 前一世,表妹的结局也很悲惨,因为外祖母和二表哥相继离世,离家的日子更加困苦,舅母受了打击,成日魂不守舍,为了养活幼弟,她只能嫁给一个商人做填房。 谁料那商人是个疯子,表面上对念慈很好,可私底下却是在夜里变着花样折磨念慈。 后来念慈不堪受辱,上吊自缢了。 想到这些,花芊芊不由握紧了拳头,这一世,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那些事情发生了! ahzww.org 众人凑到一起,聊了好一阵话,关氏等人这才知道花芊芊竟然与萧炎和离了。 团哥儿不懂什么是和离,只知道从今往后,花芊芊不必再回永宁伯府,高兴得笑的见牙不见眼。 “表姐,那你是不是以后都不走了!那你呆在家里等我长大,再过几天我就五岁了,等我再长大点我就娶你!” 团哥儿从兜里掏出一块糖塞到花芊芊手里,“团哥儿有好吃的,就不会饿着表姐!” 他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歪着脑袋认真的看着花芊芊,粉嫩嫩的小脸写满了认真。 花芊芊刚要去接团哥手里的糖,一只大手竟先一步将糖拿走了。 “我昨儿听你跟隔壁小花也说了这话!” 岳渊低沉的声音响起,瞬间就让团哥儿红了脸! 他嘟着嘴道:“昨天跟小花是说着玩儿的,我对表姐是认真的!” “噗……” 团哥儿的童言童语瞬间逗笑了屋子里的众人,离老夫人更是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可团哥儿不明白大家笑什么,双手叉腰气道:“你们可是在笑话我?我是男子汉,一定说到做到!我摸过表姐的手,肯定会对表姐负责的!” 他这样子,又是引来了众人一阵笑骂。 团哥儿以为大家不信他,委屈的要哭了,花芊芊笑着揉了揉团哥儿的头顶,“表姐相信你,我们团哥儿最棒了,表姐等你有出息,以后给表姐撑腰!” 团哥儿吸了吸鼻子,点头重重地“嗯”了一声。 看着哄着团哥儿的花芊芊,岳渊冷峻的脸上竟悄悄漾出了一抹笑容。 离老夫人瞧见花芊芊脸上有些倦意,便催促众人去歇了,好让花芊芊好好休息。 众人纷纷离开了房间,关氏本也走,却被花芊芊唤住了。 她将自己嫁妆单子拿出来交给了关氏,道:“舅母,我带回来的这些东西就交给你打理吧。” 关氏的美眸中闪过惊诧,从前,只要花芊芊一到离家,她婆母和夫君就会把家中的好东西塞给花芊芊,就连她儿子和女儿也都是这样。 要说她心中没有不满是不可能的,但因着教养没有表现出来。 后来离家落难,花芊芊刻意疏远他们,她便更是寒了心。 可没想到,这丫头竟突然将自己的嫁妆都送到了离家,还把这些东西都交给她来打点! 想到自己回娘家借银子,却被娘家嫂嫂冷嘲热讽地“请”了出来,现在有看着面前这厚厚的一本折子,关氏胸口发胀,瞬间红了眼眶。 “你有这份心舅母就很高兴了,你舅舅没白疼你!不过这些东西我不能收,你个姑娘家,还是要有些东西傍身才行。” “舅母,你就不要推辞了,二表哥明年要考武举,耽搁不得,团哥儿也要请启蒙先生,还有大表哥和表妹的身子也马虎不得。 我已经考虑过了,把这些东西变卖一些,就能帮咱们暂时渡过难关。 还有两家铺子,一家是药铺,一家是食肆,我瞧着还是能赚些银子的,等我把这两家铺子收回来,咱们的日子就会好过多了。” 花芊芊说话时表情很平静,感觉就像每一句都是深思熟虑过,且有长远考虑的。 关氏握着那家装单子,喉咙一紧,竟上前将花芊芊揽在了怀里。 “好孩子,以前是舅母心性小了,你放心,舅母一定会好好帮你打理这嫁妆!” 花芊芊别关氏这一抱身子不由一僵。 除了外祖母,还没有谁这样抱过她,连她母亲也没有。 她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关氏,只道:“舅母,咱们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关氏喜极而涕,连连点头道:“好,一家人,我们是一家人!” 离老夫人看着关氏和花芊芊,眼里的欣慰也是藏不住。 花家和那个萧炎一定是瞎了眼,才会看不上她外孙女这么好的姑娘! 离家这边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可花府此时就像是被乌云笼罩了一般,阴气沉沉的。 正堂里,花相爷的脸色犹如锅底,他听闻花老夫人和离氏她们并没能把花芊芊带回来,一张本就严肃的脸拉得更加长了。 坐在正堂的萧夫人听闻自己女儿又被花芊芊给伤到了,气道: “相爷,你瞧瞧,这样的媳妇我们萧家可要不起!不是我说,当初与我们炎儿定亲的可是五姑娘,这换成了六姑娘我们念着两家的情分,也不好说什么。 可是您瞧瞧,她这都做了什么!可怜我们炎儿,大好的前途,名声就这样受累了!” “母亲!” 一旁的萧炎听了母亲这话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 随后,他撩起衣摆,笔直地跪在了花相爷面前。 “祖父,我与花芊芊的婚事虽不成,但我还是想称您一声祖父。” 他顿了顿,忍不住瞥了一眼坐在花老夫人身旁的花舒月,蹙着一起的眉头松开了些许。 “这事从一开始便是错的,如今我与花芊芊和离,正好可以让事情归位,我和……” “萧哥哥!” 萧炎本想提出将弄错的婚事换回来,他重新将他的心上人风风光光的娶回家,好让事情皆大欢喜。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花舒月给打断了。 第十四章 我心里从未装过她! 花舒月知道萧炎要说什么,可她不能让他把话说出来。 她双眼含泪,看着萧炎道:“萧哥哥,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不管我六妹妹如何,你既然已经娶了她,她就是你的妻。 你如今与她和离,你要她今后怎么办?她那么喜欢你,离开你她该怎么活?” 花相爷听了花舒月的话脸上明显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他花家的女儿就该想花舒月这般的识大体! 萧炎没想到花舒月会这样说,火热的一颗心登时被浇得冰凉,他本以为,他与花芊芊和离了,她也会很开心的。 既然事已至此,他也不怕把话挑明了。 萧炎定定地望着花舒月,消瘦的脸上都是痴念。 “可我与她并无夫妻之实,我心里从未装过她,你知道的,从记事起,我就以为我以后要娶的人是你,我从未想过我会娶别人为妻,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拳头就朝他飞了过来。 “智儿!” “四哥!” 瞧见刚进门的花景智二话不说就朝萧炎挥了一拳,众人齐齐惊呼出声。 不过,花家四公子花景智只是个文弱书生,而萧炎是金吾卫校尉,他这一拳打过去并未伤到萧炎。 萧炎瞪着花景智怒道:“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既然娶了我六妹,就不要惦记我五妹,你在这里胡说一气,是想把我五妹的名节也毁了么!” 花景智气得眼睛都红了,他刚才书院回来就听说家里出了这种事,急匆匆赶到正堂就听见了萧炎的那几句话。 一直未开口的花相爷也开口道:“婚姻大事,可非儿戏,还请萧世子三思而言!” 他的一个孙女名声已经算是毁了,自然不能把另外一个的名声也搭进去。 当初花芊芊要代替花舒月嫁入永宁伯府,他就一万个不同意,可架不住夫人日日在他耳边唠叨。 说芊丫头如何喜欢萧炎,说月丫头父母早逝,不舍她那么早出嫁,他一时糊涂,竟就应了下来。 谁想到,芊丫头自己求来的婚事,居然闹成这个样子! “这件事,老夫知道了,定会给萧家一个交代!还请萧夫人和世子爷先回吧。” 萧夫人今日来花府,就是想看花家如何惩罚花芊芊,谁料那个女人居然连花府也没回! 她本想提一提嫁妆的事儿,可瞧着花相爷那张脸,萧夫人那到了嘴边儿的话又咽了回去。 谁不知道当今左相是个面狠心硬的角色,若今天她面对的是离氏,她还能讨价还价一番,可面对花相爷,她就算再不满,也不敢顶撞。 她们萧家虽有爵位,可在朝中却无实权,要不当初花家替嫁,她们怎会忍气吞声。 不过,相爷已经说会给她们一个交代,她就知道花芊芊那小蹄子肯定会受罚,也许过几天花府就会把人给押回来跟他们道歉了。 想到这儿,萧夫人也不再久留,带着萧炎坐着马车离开了花府。 路上,她看着失魂落魄的萧炎,忍不住开口道: “儿啊,那花舒月虽然比花芊芊强些,可娘觉着她也配不上你,你莫急,等花芊芊回来,我就把她扔到庄子上去,再给你物色京都最好的姑娘!” 萧炎眸子暗了几分,在他心里,舒月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若娶不到舒月,他谁也不想要。 花舒月还叫他“萧哥哥”,自然是对他还有情分,她会拒绝他,肯定是因为她不忍心伤害花芊芊。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默默守护和等待。 “母亲,我与花芊芊已经和离了,莫要再提她回来的事!我已经与她再没有关系了!还有,她的嫁妆你也尽快找回来!” 萧炎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却是嗅到了马车里的熏香换了味道,不禁蹙眉道: “这桂花香太腻了,之前不是用的松香!” 萧夫人闻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之前的松香都是你媳……都是花芊芊调的,那小蹄子昨夜走的时候,竟把调好的香都砸碎倒进后巷!” 萧炎并不知他喜欢的那松香的味道竟是花芊芊调配的,听了母亲的话,他脑海里忽地闪过昨日花芊芊那张决绝的脸,心中越发堵得慌。 “母亲,我虽不喜她,你也莫要一口一个小蹄子的,还有,松香而已,去寻人买一些,把这些都换掉。” 萧夫人却是一脸的为难,花芊芊调的松香可不是一般的松香,在铺子里根本买不到,而且伯府如今早就入不敷出,平白要支出银子去购置香料,她想想都肉疼。 不过,她不想让儿子不高兴,便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萧炎他们走后,花府众人都聚在正堂里,均是沉着脸一言不发。 最后,还是花舒月走到花相爷身边,撒娇地扯着花相爷的衣袍道: “祖父,六妹一向听话,她这样做定是有她的原因的,就算她想闹脾气,过几天也该消气了,到时候我再去找她!” 花相爷平时公务繁忙,并没什么时间亲近家中的晚辈,但花舒月不同,只有她不怕他,敢往他的身边凑,所以花相爷对花舒月也多了几分宠爱。 看着花舒月,花相爷的脸色略略好转,但他仍然是抿着唇没有说话。 “哼,你就别往她脸上贴金了!她要是真懂事听话,今日会把我们关在门外!” 一身玄衣的花三公子花景礼此刻的脸色比他的衣裳看上去还要黑。 “要不是我亲眼瞧见她今日的模样,我都不敢认她!她,她居然就那样硬生生将萧大姑娘的拇指给按断了! fqxsw.org 好在我及时吧萧大姑娘送进了医馆,不然那手肯定会落下病根!” 花舒月一脸担忧地道:“也不知道六妹妹到底怎么了,怎么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还说要与花家断绝关系!我今儿瞧见她动刀子的样子,也吓坏了!” 离氏在一旁悄悄叹气不敢替花芊芊说一句话。 好好的一门亲事,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她夫君在任上,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第十五章 我去把她找回来! “我去把她找回来!我不相信我去了她还会把我赶出来!我要亲口问问她,是不是真的要跟花家断绝关系!不认我这个四哥了!” 老四花景智腾地一下站起了身,好看的娃娃脸上怒气未散。 他不明白,那丫头前几日还叫丫鬟给他送了几盒点心,怎么会突然就要与花家断绝关系! 说着,花景智站起身大步就要朝门外走去,却被花相爷给吼住了! “站住,不准去!” 听见花景礼说花芊芊要与花家断绝关系,花相爷瞳孔微缩,脸上的怒气更盛。 “她既然要与花家断绝关系,那便随她!我倒要看看,没了相府六小姐的身份,她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说罢,花相爷便愤然地甩袖而去了。 花相爷走后,花府正堂压抑的气氛才减少了些许。 花舒月望着花相爷离去的背影,眸光闪了闪,她知道她的祖父最忌讳的就是花家的名声,这回看来祖父是真的恼了。 待花相爷走远,她才吐了吐舌头,跑到花景智面前道:“四哥,今日可不是学院沐休的日子,你怎么跑回来了!” 花景智看见花舒月与他说话,忙收敛了脸上的怒气。 “没什么,昨儿程二郎托人捎了吉北的松子糕,我尝了一块觉着难吃的要死,还没小六做的好,就想回来让小六做一份,哪想到那丫头竟然闹出这事儿来!” 花舒月闻言,脸上的的笑容竟僵住了一瞬,随后,忙又笑道: “六妹的手艺也算不错,四哥可能比较偏好六妹做的口味,不过程二哥可是吉北人,我觉得还是他托人带来的点心要地道一些!你说呢四哥!” 花景智挑着眉头想了想,觉着花舒月说的很有道理,小六做的点心也就他不嫌弃,也许别人并不觉的好吃。 他又想起花芊芊无缘无故地要跟花家断绝关系,心里也有些赌气。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管怎么着,也不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啊! “四哥要是想吃点心了,我这就叫青儿去稻禾斋给你买些去!” 花景智欣慰地摸了摸花舒月的头,笑道:“还是五妹对四哥好!比小六懂事多了!” 花舒月朝着花景智灿烂一笑,可那笑容却未达眼底。 等众人散去,花舒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眉头就紧紧锁了起来。 她从柜子里翻出里一本书,书本的封皮上写着三个字——《庆华年》 花舒月看着书本上的那《庆华年》三个字,脸上的烂漫的笑容早就不复存在。 自从那年落水后,她便有了一段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记忆,在那个时代,她读过一本书,书的名字便叫《庆华年》。 这本书讲的是一个落魄皇子如何步步为营夺得皇位的故事,而她渐渐发现,她如今正处于这个故事当中。 只不过,在这个故事里,她只是一个边缘的角色。 书中说她嫁给了青梅竹马的永宁伯世子,过着平淡又乏味的日子,虽与男主赵王有些纠葛,但终究只是过客,后来还因与公爹永宁伯暧昧,染了恶疾,凄苦离世。 而她那一无是处的堂妹花芊芊,竟然是主角之一,男主和男反派竟都喜欢她。 当初看书的时候,她就觉得作者的安排极不合理,花芊芊不过是有几个出色的哥哥和疼爱她的外祖一家,她自己没有任何本事,凭什么成为主要角色! 如今她有机会改变这一切,自然不甘心只做个炮灰角色。 于是,自从她有了记忆以后,她便凭着自己的努力得到了本该属于她的宠爱,所有的事情也都在向她想象的样子发展。 花芊芊也替她嫁给了萧炎,这对于花芊芊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归宿了! 她不明白,在她的撮合下花芊芊明明已经死心塌地地爱上了萧炎,可为什么又会突然与萧炎和离呢? “小姐!” 花舒月的侍女青儿见她一言不发坐在床边,关上房门后走过来给她倒了一杯茶,轻声道: “奴婢去见过碧荷了……唉,没想到,就只是一个晚上,她,她就已经被糟蹋得不像样子。” 青儿想起碧荷脸上的淤青和嘴角的裂痕,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男人玩傻了,奴婢问她什么,她都不知道。 我又去永宁伯府打探了一阵,下人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只说好像萧世子本要与六姑娘圆房,可六姑娘却突然与萧世子提出和离,连夜收拾里行礼嫁妆就走了。” 听青儿说萧炎要与花芊芊圆房,花舒月的脸上出现了一瞬的不悦。 那男人还说非她不娶,结果还不是饥不择食! 不过,她虽不高兴,却也没有过度的表现出来。 因为她并不觉得萧炎会真正喜欢上花芊芊那样才貌的女子。 她才是天选之女,她会把这些人的宠爱牢牢握在手心里,这些人会帮她积累声望和荣誉,会成为她登上后位的垫脚石! “我知道了,不用去管那些了,你去给四哥随便买些点心去,然后再把我在素锦阁定的两身衣裳带回来!” 花舒月紧紧握了握拳,她不会让任何人挡她的路,若是花芊芊不回永宁伯府,那她就彻底毁了她,总之她绝不能让她回到花府,抢走属于她的一切! …… 花芊芊来到离家后的这些日子都特别的忙碌,先是跟关氏将嫁妆里用不上的物件变卖,换了银子后便将房子修缮了一番。 在她的记忆里,这两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之前的房子太旧了,她自然不能叫外祖母受冻。 关氏也没再推辞,如今她心里已经对花芊芊没了任何芥蒂,完全将她视作自己的女儿,她知道,只要一家人心往一处使,他们家定会否极泰来。 bidige.com 这几天,花芊芊除了忙着翻修房子,就是熬制治疗嗑疾的糖浆,制作一些冻伤膏,烫伤膏。 她准备将药铺收回来后,便在药铺里售卖这些东西。 因为天气冷,这些东西一定好卖。 在一旁帮忙的秋桃明白冬天糖浆和冻伤膏的用处,却是不理解小姐为何还要费事的制作烫伤膏。 第十六章 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 秋桃不明白烫烧膏的作用很正常,因为她还没有经历过那可怕的寒冬。 花芊芊耐心地对秋桃解释道:“有些穷人冻得很了,失去知觉,就想抱火取暖,难免会被烫伤。” 秋桃听了花芊芊的解释豁然开朗,连连夸赞道:“小姐,你真厉害,什么都会,什么都懂!” 花芊芊很少被人夸赞,被秋桃这样直接的夸奖后她觉得很不好意思,不禁嗔了秋桃一眼道:“早晨可是偷吃了团哥儿的糖!” 秋桃憨憨地挠了挠头,眨眼道:“没有啊!” 她这憨样,把大家都逗笑了。 团哥儿和离念慈听说花芊芊制作的药膏能赚钱,都纷纷跑过来帮忙。 没两天,她们就做出了不少糖浆和药膏,离元邦还特意买来了许多小瓷瓶,经过一番装饰后,他们制作的药膏越发有模有样了。 花芊芊看着这些小瓷瓶很是欣喜,等生意做好了,她要多攒些银子,然后替舅舅疏通关系,早些把流放在外的舅舅接回来! 除了制作那些东西,她每日还会给离渊行针,离渊的身子也有了起色,偶尔还能出门透透气。 这日,阿多瞧着花芊芊又推着主子出门,跟着后面的时候忍不住对阿默道:“你有没有觉着表小姐好像好看了一点点!” 说着,他还伸出小手指在阿默面前比划了一下,表示只有那么一点点。 阿默挑眉,本不想搭理阿多,可还是不由朝花芊芊望了一眼。 若不是阿多说,他还真没注意到,花芊芊好像比前几日瘦了一些。 不过这也没啥好奇怪的,每天那么忙,又不怎么吃东西,不瘦也就怪了。 倒是别说,瘦了一点的花芊芊确实好像漂亮了,脸没那么臃肿,眼睛显得更大更有灵气了。 “啧啧,没想到我花中小白龙居然有看走眼的时候!这表姑娘瘦下来,没准是个美人儿!估计不比她那个堂姐差!” 阿多刚说完这话,忽地觉着前头袭来一道杀气,随后,一颗石子就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不敢出声,疼得龇牙咧嘴也只能忍着。 阿默白了他一眼,淡淡地扔下了“活该”两字抬腿跟着前面两人走了。 今日的风有些大,裹着小米粒大小的雪花吹得花芊芊的小脸有些疼。 她怕离渊会冷,便停下脚步,解下了身上的斗篷走到离渊的身侧给他披在了身上。 离渊瞧着那艳红的斗篷,眉头轻蹙,嫌弃地就要将斗篷扯下来。 花芊芊却是紧紧拉着斗篷的系带不让离渊动,“好不容易身子好了点,你就将就着穿一会儿吧!”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花芊芊已经没有那么害怕离渊了。 虽然知道他讲究多,对自己也很嫌弃,可她就是觉着这人就是只纸老虎,至少比她那些捂不热的哥哥们好多了。 果然,此刻的离渊满脸写着拒绝,可还是听话的一动未动。 花芊芊满意地勾起了嘴角,她一笑,靥上还露出了浅浅的梨涡。 禁欲的大表哥瞧见她笑,板着脸看向了别处。 花芊芊细心地将斗篷帮离渊系好,手指不经意还触碰到了离渊的下巴。 嗅到女子身上清幽的兰香,离渊的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眸光也深了些许,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他将手化成了拳放在唇边,忍着有些发痒的喉咙。 花芊芊感觉到了离渊身体的变化,抬起头一脸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怎么披上斗篷更冷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说着,她便伸手去触碰离渊的额头。 离渊觉着自己的耳根有些热,快速别开头,嗔道:“你干什么!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 这两天花芊芊没少被离渊呵斥,这男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成何体统!” 花芊芊翻了个白眼,轻声嘀咕了一句:“矫情!”,然后故意将带子给他系得紧紧的,差点让离渊喘不过起来。 可待她抬起眸子,看见离渊那近在咫尺的脸时,她的一颗心竟是莫名其妙的漏跳了一拍。 离渊那毫无瑕疵的脸,配上这艳红色,真的是格外赏心悦目。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能在离渊的身上感觉到一种熟悉感,却又怎么也想不起这熟悉感来自哪里。 离渊瞧着花芊芊身上只穿了一件夹了层薄棉的袄裙,轻蹙眉头,“今儿就走到这儿吧,我乏了,回吧!” 闻言,花芊芊暗自翻了个白眼,他一直坐在轮椅上都不用动,竟然好意思说他乏了! 不过,她也没多说什么,眼瞧着就要落雪了,确实也该回去了,于是她便推着离渊转头回了安逸街。 刚进巷子,花芊芊就瞧见远处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披着一件青色的大氅,头上戴着招摇的金冠,瞧见花芊芊后,便面色不虞地大步走了过来。 “花芊芊,你可真是长本事了!竟能忍住这么多日子不回家!” 花景智表情愤愤,跟以前一个样子。 他对别人总是有说有笑的,唯独会对她发脾气。 花芊芊瞥了一眼花景智,完全没有打算理会他,继续推着离渊往前走去。 花景智没想到花芊芊竟然将他无视了,心里更气,走上前拦住了花芊芊的去路。 “你差不多也闹够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生这么长时间的气,你也太不懂事了!你就不能跟舒月学学!” xiaoshuting.cc 若是前世,花芊芊听到四哥的这些话一定会伤心难过,然后想办法做得更好,更懂事些,好不叫他生气。 可现在,她只觉得好笑。 “花舒月没告诉你们么,我已经不再是花家人! 从今以后,你花景智只是花舒月一个人的四哥,与我再无关系,你有她一个懂事的好妹妹就足够了!” 花景智听着花芊芊这般绝情的话,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了一样,透不过气来。 他咬了咬牙,道:“花芊芊,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的六妹从不会这样跟他说话,她见到他,只会问东问西的关心他,让他少去秦楼楚馆,注意身体云云。 虽然他觉着有点烦,可他也不想让她变得这般冷漠,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第十七章 咱们回家! “你不是很喜欢萧炎么!为什么要跟他和离!就算他不喜欢你,你想办法让他喜欢便是,干嘛要把脾气撒到我们身上! 你知不知道,五妹很担心你,她昨日还跟祖父求情,让祖父派人来接你! 不行,你现在就就跟我回去!” 说着,他便来拉花芊芊的手臂,可还未触碰到,却被一只修长的大手握住了手腕。 花景智看着面色冰冷的离渊,蹙眉想要收回手,可试了几次,却动弹不得半分。 “大表哥,你干嘛?难道你也由着她胡闹!” 离渊沉声道:“我不觉着她在闹,我觉着这样很好!” 花景智激动地道:“离渊,她闹出和离这事就已经够离经叛道了,她竟还要与家人断绝关系!花家生她养她,她怎么能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 “你们何曾将她当过家人!” 离渊语气淡淡,却是说得花景智一下愣住了神。 “我冷了,咱们回家!” 听到离渊说“回家”两个字,花芊芊鼻头瞬间有些发酸,她没有再看花景智一眼,推着离渊快步朝离家的方向走去。 花景智站在巷口瞧着两人的背影,想要去追,可他觉着这样有些丢脸。 从前他跟小六吵架,从来都是她自己意识到错了,然后跑来跟他道歉! 可这一次,他停在原地等了好久都未能等到小六回头,他突然觉着好像有什么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远…… 回到花府,花景智心里还是空唠唠的,瞧见小厮递过来的各种酒局的帖子,他都没了兴趣,将那些帖子扔到了一边。 这时候,他的房门突然被人打开,花景智蹙着眉头喝道:“小爷心情不好,不是叫你们少来打搅小爷!” “四哥,你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听见花舒月的声音,花景智忙收起了脸色的怒色,从床上坐了起来,“没什么,你怎么过来了!” 花舒月笑着走进门,将手中托着的一盘点心递到花景智的面前。 “四哥前几日不是说想吃点心了,我特地叫青儿去买的,你快尝尝,看看好不好吃。” 花景智因为花芊芊的事儿心情烦躁,这会儿没什么胃口,可他还是耐着性子微笑着对花舒月道: “谢谢五妹,先放在那儿吧,我等会吃。” 听了这话,花舒月就撅起了嘴,“四哥,我辛苦给你送来,你现在就尝尝么!” 花景智抿了抿唇,瞧见花舒月满含期待的眼神,不舍得她失望,只能出伸手拿了一块盘子里的点心。 他瞧着手里的点心,脑海里突然想起了花芊芊。 从前,她经常给他送点心吃食,她怕他喝多了酒伤到胃,就常熬一些寡淡的粥给他。 他觉着那些粥没什么味道,就随手倒进小黄的食盆里。 是因为这样她才不高兴了么?可她从前从未表现出来过啊! 花舒月看着花景智盯着点心时眉心已经蹙成了一个疙瘩,就催促道:“四哥,你怎么了?” 花景智回过神,这才将手中的点心放进了嘴里。 可点心入口后,他脸上的表情立刻凝固住了。 “怎么了?不好吃么?” 花舒月拿起一块点心放到了嘴里,眨眼道:“不会啊,我觉着很香甜呀!” “这是杏仁酥?” 花舒月邀功似地点头道:“是呀,素锦斋的杏仁酥很难买的!四哥,你可要多吃几块,不能糟蹋了我的心意!” “五妹,我,我不能吃杏仁的,一吃杏仁就会长疹子!小六她从来不给我做杏仁酥!” 听了这话,花舒月的眸光晃了晃,轻轻扁起了嘴。 “我,我忘了……只想着给四哥找最好吃的点心,四哥,你是不是怨我了!” 花景智看着一脸委屈的花舒月,忙道:“不是,我只是跟你说一声,我怎么会怨你呢!” 花舒月这才舒展了眉眼,柔声道:“四哥,其实我听说你这种病,不破不立,也许经常吃就会好了!吃一两块没什么的,不信你试试!” 花景智本想将手里生下的半块点心放回盘子里,可看着花舒月定定地看着自己,他实在忍心将点心再放回去。 花舒月也不是非要花景智吃了这盘点心,她只是刚刚听他用那种怀念的语气提起花芊芊,心里很不舒服而已。 她就是想让花景智证明他宠爱的,只有她这一个妹妹。 花景智从来都没有拒绝过花舒月,看着她殷切的眼神,他只能硬着头皮将剩下的半块杏仁酥放进了嘴里。 见花景智对自己还是唯命是从,花舒月这才满意地笑弯了眼。 “是不是很好吃!也许四哥吃了我送的杏仁酥,以后吃了杏仁都不会起疹子了!” 花景智却是垂下了头,掩住了眼里那分复杂之色。 花舒月又与花景智闲聊了几句才离开了他的房间,她走后,花景智坐在塌边发了好一阵子的呆。 他在想,他没有把小六当家人么? 他们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他是她亲四哥,他自然要更迁就堂妹花舒月一点,小六还是太不懂事了! beqege.cc 他一直在给自己找理由,可一颗心确实越来越乱。 过了一阵儿,他就觉着脖子痒了起来,伸手一瞧,就看见手上出现了大片的疹子。 这感觉就像是身上爬了千百只蚂蚁,他咬着牙唤来了身边的婢女芋头,一边挠着脖子一边道:“你去把小六配的那止痒膏给我找出来!” 芋头瞧见花景智手上的红疹,急道:“四少爷,您可是又吃杏仁了!大夫和六小姐不是嘱咐过您不能碰杏仁么!” 她一边嘀咕,一边小跑到柜子边,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小瓷瓶,走过来递给了花景智。 花景智接过瓷瓶,眉头却是蹙得更紧了,因为他发现这瓷瓶里的药膏居然用完了。 芋头也发现药膏没有了,只能急急忙忙又给花景智找来的大夫。 他们折腾的动静不小,可却没有一个人过来瞧花景智一眼。 大夫给开了好些药,又叮嘱花景智绝对不能再碰杏仁,这才走了。 直到下半夜,花景智这才没那么难受,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十八章 喂狗也不会再给你吃! 睡梦中,花景智竟然梦见了小六。 那丫头怯怯地跟在他的身后,她说:“四哥,你出去少喝点酒。” “四哥,菜凉了,我去给你热一热。” “四哥,你不能吃杏仁,我给你扒了一盘核桃……” 他很想吃核桃,便伸手去拿,可那盘子核桃却跌落在地上,盘子摔得四分五裂。 他再抬头去看眼前的丫头,那丫头却是再没了柔和的笑容。 她说:“花景智,我做的东西,喂狗也不会再给你吃!” …… 次日,花芊芊依旧很早就起来床,她的心情并没有受到花景智的影响,现如今她只想着快快赚些银子,让外祖母她们过得更好些。 糖浆等药膏已经做出来一批,与萧炎约定的十日之期也快到了,她想着应该先把手上那间药铺收拾一下,等把嫁妆全部收回来,便有银子让药铺运转起来了。 于是,花芊芊便跟外祖母打了声招呼,带着秋桃出了门。 一主一仆坐着马车很快就来到了城北的坊市,这药铺就开在坊市的西侧。 药铺取名为“仁济堂”,名字不错,铺面也不小,花芊芊带着秋桃进门的时候,铺子里竟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有一个伙计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那抓药的伙计听见脚步声,不耐烦地睁开了眼睛,蹙眉道:“没药了没药了,去别处抓吧!” 花芊芊看着这伙计很是眼生,并不是她铺子里原来用的人。 想也知道这一定是萧家把她的人都换了,她的脸色就渐渐冷了下来。 花芊芊懒得理会那个小伙计,走到柜台后将药箱一个个抽开,竟然发现这些药匣子几乎都是空的。 那伙计瞧见花芊芊的动作,急得直瞪眼,喝道:“你个小娘子要干嘛!抢铺子么!你知不知道这家铺子是谁的!” 瞧见花芊芊朝他看过来,伙计抱起双臂,从鼻孔发出一声冷哼: “快滚快滚!永宁伯府知不知道?哼,那可不是你们这些平民百姓能惹得起的!” 花芊芊也不想跟萧家的一条狗废话,瞧了秋桃一眼,秋桃就利索地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张铺子的契书。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铺子到底是谁的!” 伙计瞧见那契书,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脸上的肌肉直抽抽,结巴道:“东,东家!?” 秋桃冷哼了一声收起了契书,这铺子明明是小姐的,这些个狗奴才却只认伯府的人,真是过分! “铺子里的药材都哪去了!让你们掌柜的赶紧给我们小姐滚出来!” 伙计被秋桃吓得不敢说话,忙不迭进了后院将一个身穿云锦襕衫的中年男人请了出来。 男人瞧见花芊芊,却没有刚刚那个伙计那样紧张。 他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简单做了个揖,用一双贼溜溜地三角眼打量了花芊芊一番,才道:“您便是世子夫人吧!” 秋桃见这掌柜的一副傲慢的表情,气得叉腰道:“我们小姐早就不是世子夫人了,你得管我家小姐叫东家!” “东家?”男人讥讽地发出了一声笑,“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总算是等到东家您了!” 秋桃自然没有花芊芊那般能沉住气,听见男人阴阳怪气的话就忍不住问道:“你等我家小姐做什么!” 男人长叹了一口气,装腔作势地道:“自打我来了这铺子做掌柜,伯府还没给我结过月钱!天可怜见,我终于把您盼来了,您今儿来是给我们结月钱的吧!” 花芊芊虚眼看向掌柜的,他似乎早就料到她这几日会来收铺子,所以早有准备。 不用说她也知道,定然是萧夫人和萧兰在后面搞鬼。 “月钱好说,”花芊芊不疾不徐地扫了一眼铺子,轻勾着嘴角继续道:“既然是帮我上工,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掌柜的早就听闻这个世子夫人极好拿捏,自己只是略施小计,就把唬住了,不由有些窃喜,便得寸进尺地道: “东家,我们的工钱还好说,不过,唉,今年这生意极不好做,本就是亏本的,我硬着头皮往铺子里添了不少银子才能维持运转。” 说着,他朝伙计招了招手,让伙计拿出了一本册子。 “这是这半年的亏空,都是小的自掏腰包补上的,我正琢磨这几日去寻您呢,好在您来了!” 花芊芊结果账册翻了两眼,发现上面许多赊账的纪录,便问道:“这些账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道:“花府下人过来抓药,便直接赊了账,小的也不敢收钱,还有的的伯府下人来报了您的名号,自然也不敢收银子。” 秋桃瞧见账册上用红色朱砂写的大大的一千二百两,气得脸都红了,骂道: “半年功夫你竟然赔了一千二百两!相爷半年的俸禄也没这么多!” “这可不能怪我!”掌柜的理直气壮地道:“铺子地段本就不好,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抓药,但凡来个人,也是东家您的亲友,我能怎么办! 我接手这铺子,还好心给补了窟窿,要不然这铺子哪能撑到今天! 东家,你不会是不想赔我这银子吧!小老儿我可是补上了全部身家,您要是不赔我银子,可是要逼死我啊!” beqege.cc 说着,掌柜的紧咧嘴要哭,还一步步往门口挪。 掌柜的表面上龇牙咧嘴的哭,心里却是在笑,他把这事闹大,这小娘子肯定害怕,不赔银子就得赔铺子! 萧夫人可是说这事儿办成后,把她的贴身丫鬟嫁给他,想想那个小美人,掌柜的哭得更卖力了。 掌柜的这么一哭,便引来了不少路过药铺的行人驻足。 “东家!我知道您是相府六小姐,您身份尊贵,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惹不起的,可您也不能这样对待我们! 我忠心为您守铺子,您月钱不结也就算了,不能连我贴补进铺子里的银子也不还啊!” 听了掌柜的哭诉,围观百姓们就纷纷的议论起来了。 “这开铺子就是有盈有亏,这亏了都让下人掏银子,这是想把咱们这些贫民的血都吸干了啊!” “谁说不是,这也欺人太甚!” 第十九章 我还不如养一条狗! “花相爷那么正直清廉的官怎么会教养出这样的孙女!” “花府六小姐不是嫁人了么!” “你没听说么?这花六小姐好像与永宁伯世子和离了!” “真的?不过也不奇怪,这样的女人就该休了!恶妇毁三代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难听。 秋桃听了这些议论声,气得满脸涨红,撸起袖子指着那些围观的人就骂道: “你们这些碎嘴的就该千刀万剐了!你们再胡说八道污蔑我家小姐!我就跟你们拼了!” “姑娘,都是小的的错!你可别迁怒大家伙,您有啥气都朝我发,只要您把银子补上,您就是打死我我也认了!我死不要紧,我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啊!” 秋桃都要被掌柜的气疯了,可她看向花芊芊时,却发现花芊芊一脸的平静。 “刘掌柜,你的戏不错,瞧这满堂彩,不去戏班子真是可惜了!” 掌柜的咽了口口水,道:“我不明白东家是什么意思,咱们都是有账本记录的!” 说着,他看了一眼一旁的伙计,伙计连忙取来了两本账单。 花芊芊只是扫了一眼账,冷眼看向了掌柜的:“作为东家,我什么时候同意你给别人赊账了?!” 掌柜的听了花芊芊的话,顿时觉zhe这女人跟萧大小姐说得完全不一样啊! 不是说是个软柿子,极好糊弄! 这哪里像是软柿子,这气势跟久经沙场的将军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啊! “没经过我的允许,你却自作主张给人赊账,既然账是你赊的,钱自然也要你去要回来,不然我要你这掌柜的干嘛?我还不如养一条狗!” 花芊芊的声音清冷,一字一句像是破空利箭朝着掌柜袭来,让掌柜的脸色瞬间就白成了纸。 这时候,铺子外的人已经越聚越多,掌柜的瞥见人群里站着的萧家大小姐,便转了转眼珠道: 笔趣阁小说阅读网 “东家!话不能这么说,相府和伯府那是什么门第,来铺子里拿药,我怎敢不给! 小的这样的人对于您们这样身份的人来说不就是一条看家护院的狗! 东家,小的就是讨口饭吃,求您饶过小的吧!” 掌柜的说着就朝花芊芊跪了下来,围观的人大多数都是贫苦百姓,只要他卖惨,这些百姓肯定会向着她说话。 本已经安静许多的群众听了掌柜的话又开始议论起来,有几人义愤填膺地道: “没错,你们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啥时候把我们当过人看!他们来拿药,掌柜的拦得住么? 药材是你们府上拿走的,回过头来又管看铺子的下人要银子,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花芊芊闻言却是笑了:“你们的意思是说相府和伯府仗势欺人喽!? 我倒是想知道,掌柜的要是不把药拿给他们,他们会怎么样? 骂他一顿?打他一顿?还是直接把他灭了口?” 花芊芊用最轻柔的口气,说着最瘆人的话,听得掌柜的连连摆手。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 花芊芊却是不再给掌柜的辩解的机会,“我刚刚瞧了账册,永宁伯府好些人都来取过药,上到夫人、小姐,下到奶娘、车夫。 你倒是说说,永宁伯府用什么手段威胁了你!连车夫奶娘的药也要到我铺子里白抓!” 掌柜的没想到他给花芊芊挖了个坑,反倒是被花芊芊推进了坑里。 看着纷纷朝他看来的百姓,嗫嚅着双唇道:“没有……当然没有!永宁伯府怎么会威胁小的……” “既然没有,你没经我同意就把药赊了出去,难道是吃了伯府的回扣! 又或者你跟永宁伯府商量好了,要像蛀虫一样,一点点把我这铺子给吞掉!” 这话一出口,众人哗然。 有人就小声嘀咕道:“花六小姐的话也没毛病,要是都像这个掌柜的这样经营铺子,就算是有金山银山也得让人搬空。” “这铺子是花六小姐的铺子,永宁伯府的人来拿药竟不给银子,这不是明显欺负人么!” “我听说永宁伯世子新婚当夜连洞房都没入!啧啧,恐怕花六小姐在伯府的日子不好过啊!” 人群外,有一个扮着男装的俏丽女子揪了揪身边穿着姜黄色直?的温润男子,一脸八卦地道: “二哥,这是抢了舒月的婚事,代替她嫁给了萧世子的那个花六娘?我怎么瞧着不像!” 这两人是武乡侯府的二公子程彧和三小姐程甄。 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个粉裙姑娘,是太医院院令陈太医的孙女,陈芷芸。 今日他们几人与萧炎等人一道出来游玩,半路遇见了萧家的下人,萧兰便说想到城北的坊市转转,便一起跟过来了,没想到会碰见这种事儿。 程彧饶有兴趣地朝铺子里望着,勾着唇角道:“瘦了!” “呀,真是,确实瘦了些!只是瘦了点,气质竟然变化了这么多!” 陈芷芸却是满脸嫌弃地道:“就算瘦一点,也是个登不上台面的,你们忘了前些年她在福安郡主寿宴上出丑的事? 那女人蠢笨的差点把郡主的衣裙踩掉了!” 程家兄妹似也回忆起以前的事情,但程彧却并不觉得如何,反而看着铺子里的方向道: “女大十八变,现在就变得很有趣啊!” 他可是记得,这个花府六姑娘从前总是垂着头,何时见过她像今日这般从容不迫,眸子里都是自信的光。 难道这就是无欲则刚么? 他以前没少吃花四的点心,花四说那些点心都是他这个六妹做的,可最近花六小姐都没有给花四送过点心了,他还怪想念的。 程甄凑到她二哥身边,低声道:“二哥,我瞧着这花六姑娘没他们说的那么不堪啊,你说萧世子会不会后悔啊!” 程彧敲了一下程甄的脑袋,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萧炎,低声道:“别瞎说实话!” 萧炎可没听见两人的对话,他不想再与花芊芊有任何接触,于是隐在人群里没有出面。 可即便没出面,他的脸色也很不好,他竟不知道堂堂永宁伯府,竟然没脸到一直在花芊芊的铺子里赊账! 第二十章 你怎么还维护她! 萧炎正打算解下银袋子让下人送进铺子里把之前伯府欠下的账补齐,就瞧见身边有两个人影挤进了药铺里。 “花芊芊,你血口喷人!” 一道尖利的女声响起,随后穿着玫红色衣裙外罩绿色镶金边褙子的萧兰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手里还拉着另外一个衣着素雅的女子,正是花舒月。 花芊芊早就瞧见萧兰他们一直藏在人群里,估计她一踏进仁济堂,那伙计就想办法给萧兰报了信。 “花芊芊,你为了赖账竟然抹黑我们伯府的名声,你实在太恶毒!” 花芊芊挑眉看向萧兰,扬起小巧的下巴,美眸轻转,缓缓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你长得这么丑,还需要我抹黑么? 你倒是说说,你们没有要挟他,他也没有吃你们的回扣,那为什么伯府来我的药铺拿药不给银子,而他也无条件的给你们赊账!” 相较于暴躁的萧兰,坐在那里饮茶的花芊芊看上去就犹如一幅优雅的仕女图,虽然身材还是过于丰腴,但那从容的气质实在叫人难以忽视。 看着花芊芊这个样子,萧兰更气了,“花芊芊!你三番五次伤我,我都没跟你计较,我们萧府能从你这破铺子里拿多少东西!” 说着,她从荷包里拿出了一锭银子扔在了地上,“以前抓的药钱赔给你就是,可刘掌柜给你补了一千多两的窟窿,你不能不还!” 萧兰瞪了一眼刘掌柜,刘掌柜立刻会意,连连点头道:“是啊东家,赊下的账只是小数目,还有一部分账才是大头,小的,小的不方便说……” 下书吧 他望了一眼围观的众人,那眼神里满是躲闪,好像仁济堂干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一样! 花芊芊冷冷勾起唇角,“不方便说你却还要提,不就是想说么。” 花芊芊的话堵得刘掌柜脸色涨红,“我,我也是没办法啊东家。 小的接手药铺的时候,发现药铺里的药材竟大多是次品和假药!小的可不敢在仁济堂卖假药,只能又花了高价把货补上了。” 他这话一出口,围观的人都变了脸色。 相府六小姐为了赚银子,居然卖假药材!这实在耸人听闻! “这花六小姐也太缺德了,这假药材可是会吃死人的,这赚的可都是黑心钱啊!” “好在这个刘掌柜有良心,没有助纣为虐啊!” “她还不给刘掌柜补银子,简直不是人啊!” 听着众人对花芊芊的谩骂,萧兰脸上的得意几乎快要克制不住了。 花芊芊胆敢伤她,她就让花芊芊身败名裂! 今日,她可是带着镇远侯府的公子小姐和陈太医的孙女一起过来的,程三小姐最是疾恶如仇,她瞧见了今日这一幕,花芊芊今后再别想踏足京都勋贵圈子! 大哥还想让她把嫁妆都还给花芊芊!门也没有!她要一点点把花芊芊踩进泥巴里! “花芊芊,我就没见过像你心肠这样黑的人!一不高兴就把自己贴身的婢女卖到低等的窑馆里,为了赚银子,居然还在铺子里卖假药!你还有什么事不敢做!” 人群外的程甄也蹙起了眉头,对程彧道:“亏我刚刚还同情她,二哥,芷依,咱走吧,看这种人真是污了眼睛。” 程彧却是没动,“你刚刚不是说还要跟花五小姐去梅园赏花么,不等她了么?” 程甄撅了噘嘴,哼声道:“这铺子敢卖假药害人,回头我让大哥派人来查封这铺子!” 两人正说话间,就听见药铺里传来了花舒月的声音。 “兰儿!你不要再骂我六妹了!” 她哀求地看了萧兰一眼,随后走上前对刘掌柜的道: “你往铺子里贴补了多少?这样吧,你跟我回相府,我会想办法把银子补给你!” 言罢,她又对花芊芊道:“六妹,咱们快点回去吧,你赶紧把铺子关了,事情闹大了让祖父知道就麻烦了! 你那儿要是没有钱,我想办法给你补上,实在不行,我去跟哥哥们借一些!” 萧兰不满地道:“舒月,你怎么还维护她!” “兰儿,芊芊是我妹妹,她做错了事,我不能袖手旁观,肯定要帮她解决呀! 这次你就饶了她吧,她知道自己捅了娄子,下次一定不敢了!” 说着,她便走过来拉花芊芊,可她万没料到,自己的手会被花芊芊“啪”的一声给打开了,手背顿时红肿了起来。 萧炎瞧见这一幕,终于忍不住冲进了药铺将花舒月护在了身边,一把抓住了花芊芊的手腕,吼道: “花芊芊,你怎么敢对舒月动手!” 他那目眦欲裂的样子,好像恨不得将花芊芊吃掉,大手死死捏着花芊芊的手腕,像似要将她伤害花舒月的那只手捏断一般。 “萧世子是来还我嫁妆的么?” 听见花芊芊清冷的声音,萧炎瞬间被噎住了。 花芊芊的那些嫁妆他还没有凑齐,好些都已经不知了去向。 他只能合计把那些嫁妆折成银子还给花芊芊,可在这种场合,他实在羞于开这个口,只能咬牙道: “明日才到十日之期,你急什么!” “既然不是来还嫁妆的,那就请你滚出去!我的铺子不欢迎你们!” “六妹,你怎么能这样跟萧哥哥说话!他是你的……” “他是你的萧哥哥,又不是我的萧哥哥,我如何跟他说话又与你何干!” 花芊芊冷声打断了花舒月的话,让花舒月瞬间红了眼。 萧炎瞧着花芊芊那冷淡的神色,心里也是一堵,竟脱口而出道:“你简直不知所谓!你售卖假药材,难道你还有理了! 花芊芊,你一直在我面前装得柔柔弱弱,没想到你的心思这么歹毒,你实在让我觉得恶心,可怕!” 说罢,他用力将花芊芊甩开,还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 萧兰道:“大哥,你跟她废什么话,你该去找金吾卫的人把她抓起来!” “哟,金吾卫的兄弟这么闲么,连我们京兆府的差事也抢!” 一个道粗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回头看去,竟是京兆府的几个衙役扶着腰间的佩刀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看到衙役,众人都有些懵了。 第二十一章 你怎么还不滚! 花舒月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对萧兰道:“兰儿,不管我六妹做了什么,这事关起门来都是咱们自己家的事,你怎么报了官!” 萧兰也愣住了,这官可不是她报的,不过,这衙役来得正好,要是能把花芊芊押进牢里关几日,看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来见人! 还想跟她要嫁妆,真是不知死活! “哼,这可不是家事儿,一,花芊芊与我哥已经和离了,她可不再是我萧家人。 二么,她做了错事自改受罚,要是因为她是相府六小姐就饶了她,怎么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萧兰话落,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喊道:“对,抓起来!把她抓起来!” 那带头的差役挑眉扫了起哄的众人一眼,然后走到了花芊芊的面前。 萧兰高兴得差点笑出声来,她睁大了眼睛等着,等着衙差将花芊芊带到衙门去打板子。 就连垂着头的花舒月也忍不住悄悄勾起了嘴角。 可衙差走到花芊芊面前,却是非常客气地朝花芊芊作了个揖,问道:“您可就是花六娘子?” 花芊芊轻轻颔首,朝衙差还了一礼。 “正是。” 她正准备将桌案上的账本交给衙差,却见那衙差已经吩咐手下,将跪在地上的刘掌柜抓了起来。 衙差这番动作,把众人都看傻了眼。 “怎么去抓刘掌柜了?不是该抓花六小姐?” “谁知道呢!不会是花六小姐买通了衙差吧!唉,咱们老百姓真是有苦没处说了!” 刘掌柜也惊呆了,急道:“差爷?您为何要押小的?您们是不是抓错了人!?” 带头的差役也没绕圈子,直接从怀里拿出一本账册在刘掌柜面前抖了抖。 “你这账本不是做的挺仔细的,监守自盗、私做假账、欺诈主家等等等等! 还好意思问我犯了什么法?就凭你做的这些事,把你这狗奴才流放千里都不为过!” 衙差的话音一落,众人又是一惊。 花芊芊则是看着衙差手中的那本账册愣了神。 她让小桃叫车夫张叔去京兆府报案,证据是刘掌柜提供的这两本造假的账册。 这两本账册实在是漏洞百出,刘掌柜明明半年前就接手了这个药铺,如果药铺里的药材都是次品假药,早该补货,怎会在近期才补进药材! 且账目上也是不清不楚,那些货单也无印章,只要仔细查对,就能让这刘掌柜原形毕露。 她刚刚懒得多费唇舌为自己辩解,就是想等着京兆府的人过来查,却没想到衙差手里竟有本能证明刘掌柜作奸犯科的真账册! 这倒是省了她不少功夫。 不过那本账册到底是哪来的? 刘掌柜此时已经吓得双腿直抖,他不明白他藏在床下的真账册为何会出现在差爷的手里! 看着差役拖着他就要往门外走,他一下子就慌了神,拉着萧兰的裙摆乞求道:“大小姐,救救奴才!大小姐!” 萧兰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心里已经气疯了,就因为刘掌柜这账本,把她的计划都毁了,这个蠢货竟还拉着她不放! 她使劲踹了掌柜的两脚,骂道:“你拉着我做什么,我又不认识你!快给我松手!” 刘掌柜怎能不知道萧兰这是要卸磨杀驴,他可不想被流放,被流放的人有几个能回来,那过的可都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大小姐,您不能不管奴才,奴才都是听您的才做了这些事啊!” 这话一出,众人都朝萧兰看了过去。 “天啊,我没听错吧,这萧家大小姐居然买通掌柜的陷害自己的嫂子!” “这要不是差爷拿到了证据,花六小姐的名声就都毁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他们好像被萧兰和刘掌柜当枪使了,纷纷朝萧兰投去或怨愤,或嫌恶的眼神。 那衙差也看向萧兰,道:“既然如此,那萧大小姐也随我们走一趟吧!” “你们别听他胡说,我没有让他做这些事!” 萧兰要是被衙差们带走,那可就成了本朝第一个被押进京兆府的贵女了,不管她有没有罪,她都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以后,她还能有什么好亲事! 萧兰惨白着一张脸拉着萧炎,哭道:“大哥,我真的没有,你救救我!” 萧炎虽然又羞又气,但也不能让衙差把萧兰就这样带走了,他硬着头皮拦在衙差面前道: “兄弟,你们不能因这奴才一句攀咬就将舍妹带走,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秋桃见萧炎要包庇自己妹妹,不忿地道: “你们刚刚不也是因刘掌柜的一句话就要定我家小姐的罪!这会儿换成萧世子的妹妹就要徇私枉法了!” 下书吧 萧兰气得冲上来甩了秋桃一巴掌,“放肆,这里哪有你个奴才说话的份儿!” 她话音一落,脸上就重重挨了花芊芊一巴掌。 花芊芊霸气地道:“这里是我的铺子,我的秋桃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说罢,她又回手扇了萧兰一耳光,萧兰的脸瞬间就肿成了猪头。 百姓们瞧见萧兰被打,竟忍不住叫了声好。 他们这些人,有贫民百姓,也有在大户人家当下人的,可是下人怎么了?下人就能被人随意打骂么! 看着花芊芊这样霸气地护着自己的丫鬟,他们心情就莫名地有些激动。 带头的衙差看了一眼愚蠢的萧兰,摇头道:“萧世子,这徇私枉法的名声我可担不起,您要是有证据那就跟我们府尹说去吧!” 言罢,他二话不说,便让手下扭着刘掌柜和萧兰走了。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花舒月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尖尖的指甲几乎将手心刺破。 可她知道,这事儿过了衙门,萧兰那点子手段很快就会被查出来。 她平时跟萧兰走的很近,为了不被她连累,她只能装作一脸无辜,从眼里挤出了两行清泪,喃喃着: “怎么会这样呢!兰儿为什么要这样做!” 花芊芊瞧她这惺惺作态的表情就觉着恶心,“花五小姐,这戏也唱完了,你怎么还不滚!” 第二十二章 她一定很难过吧! 眼看萧兰被京兆府的人带走,萧炎此刻是无比的心烦意乱。 他本想跟着去京兆府保人,但听见花芊芊用那样难听的话指责花舒月,还是本能地留下来护着花舒月。 “花芊芊,若这事真是兰儿的错,永宁伯府自然会补偿你,但这事与舒月无关,你跟舒月发什么脾气!” “无关?”花芊芊轻轻勾起嘴角,“她刚刚可是着急忙慌地帮着萧兰要定我的罪,要我给刘掌柜赔银子,要我认错道歉!” 花芊芊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想起前世花舒月用刀子硬生生划开自己胸膛的那一幕,她的身体都在发抖。 重生到现在,她一直在克制,克制自己没有直接冲上前杀了花舒月。 “六妹,你误会我了,我只是……只是被那个掌柜的给蒙骗了! 你小时候也偷拿过府里的东西卖给别人,我以为……以为你实在是手里缺银子,才会又做这样的傻事……” “啪”的一声响,花芊芊挥手狠狠地扇了花舒月一个嘴巴,花舒月的俏脸上瞬间印上了一个巴掌印。 “花芊芊!” 萧炎看见这一幕,心中一紧,箭步冲到了花舒月面前,抬起胳膊就要朝花芊芊打去。 可当他迎向花芊芊那冰冷的眸子,举过头顶的手却是怎么也落不下来。 花芊芊一点也不意外萧炎会为了花舒月打自己。 她看着萧炎,完全没有掩饰眸子里的憎恨和厌恶。 “我小时候确实是缺银子,那时候,我的奶娘生病了,我找遍了相府里的管事救命,却没一个人理会我。 我只能拿着外祖母送我的玉坠子跑出府去当掉,我想换点银子给我奶娘治病,我有什么错? 可花家就因我偷偷跑出府,罚我跪祠堂,在花府里唯一疼我的奶娘就那样病死了!” 花芊芊从没有偷拿相府里的东西,那是她外祖母送她的玉坠子。 她偷偷跑出府只是为了救人,却没人愿意帮帮她! 花芊芊一字一句将曾经受的伤道了出来,听得围观的人一阵唏嘘。 角落里,有一个穿着青色大氅的男子听了花芊芊的话,身子更是不由自主的摇晃了两下。 他身边的小厮急忙把人扶着,关切道:“四少爷,你没事吧?” 花景智摇了摇头,他也回忆起了花芊芊说的那件事。 当时他也以为是小六偷拿了府里的东西跑出去换银子花,还跟着众人骂了她好一阵子。 那些日子小六天天哭哭啼啼,他以为小六是因为不能偷跑出去玩而难过,却不知道她的奶娘竟然过世了。 因为二叔二婶生下五妹没多久就出了事儿,五妹和六妹的年纪又相差不过一个月,母亲怕被人嚼舌根,说他们大房苛待孤女,便将五妹带在身边养着。 母亲养了五妹,就没有精力照顾六妹,所以六妹是她的那个奶娘带大的。 把自己带大的奶娘得了病却帮不上忙,她一定很难过吧! 可他那时候还跟着大家一起骂她! 花景智的喉咙有些发紧,他渐渐意识到,自己真的做了好多伤害小六的事。 这时,不只是花景智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一直在人群外围观的程家兄妹也都蹙起了眉头。 花芊芊讲那段过往时,神情明明那么平静,可程甄却是感觉心酸无比,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呜呜呜,二哥,花六娘的家人好过分啊!” 她当初要是在,一定会拿鞭子把那些拦着花芊芊的人都抽死! 程彧刮了一下妹妹的鼻子,“你啊,听风就是雨,刚刚不还说花六姑娘心术不正!” 程甄努嘴道:心虚地道:“我这不是也被萧大姑娘给骗了么! 话说回来,二哥,萧兰这些日子总是下帖子邀我出来玩,今天好像也是故意把咱们引过来,你她是不是算计好了的? 真是可恶,那么不要脸的吞占人家六娘子的嫁妆,还要陷害人家!要不是京兆府的那几个差大哥,咱们可就真被她给懵了!” 程彧又敲了一下程甄的脑袋,“是你被懵了,可别拉上我!” 程甄吐了吐舌头,挽住了陈芷芸的手臂道:“芷芸,萧大姑娘实在太可恶了,以后你也少与她走动,省得累了名声!” 陈芷芸闻言却是不屑地道:“萧兰可恶,这花六娘也未必是个好的。 无才无貌还是个弃妇,不老老实实呆在家里,非要出来招惹是非。 她若生在陈家,祖父定会把她送进庵堂里做姑子!” 程彧听了陈芷芸的话,柔和的眉头轻轻蹙成了一线。 若不是他们想求陈太医给他母亲疗伤,他并不太想让妹妹与过于骄傲的陈芷芸交往。 不管花六姑娘到底如何,都不该这样评论一个不相熟的人。 几个人就在人群外闲聊着,并没有离去。 而铺子里,花芊芊已经懒得跟萧炎他们废话,让秋桃将两人推了出去。 花舒月被秋桃推得差点摔倒,样子狼狈极了。 两人出了铺子,花舒月哽咽的望着萧炎,“萧哥哥,我……我并不知道六妹奶娘去世的事儿,是我不好,之前是我们疏忽了她! 她一定一直都怨着我们,所以现在才会变成这样!萧哥哥,怎么办呀,六妹真的是误会我了!” 萧炎这会儿心里也堵得慌,他那条因出任务而受了寒的腿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下书吧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莫要自责!她奶娘又不是你害死的。” 他顿了顿,咬牙道:“我没想到兰儿会干出这样的事!这次是我萧家对不住她,我自会想办法补偿她!” 想到被衙差带走的萧兰,萧炎脸色越发铁青,“舒月,我去京兆府一趟。” 撂下这话,他没有再看花舒月一眼,转身便离开了人群,只把花舒月留在了原地。 花舒月看着萧炎的反应,哪里看不出他对花芊芊已经有了愧疚之心,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她瞬间捏紧了自己的粉拳,心里的妒意几乎要喷薄而出,唇瓣都要被她咬出了血,那种不甘完完全全地写在了脸上。 而这一幕,好巧不巧地被不远处的花景智看了个正着。 第二十三章 我就这么招你们不待见么! 花景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从来没想过乖巧懂事花舒月会露出这样可怕的表情。 花舒月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转头时便迎上了花景智的目光。 她脸色一白,急忙走到了花景智的身边。 “四哥,你怎么来了!” 花舒月变脸变得极快,让花景智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我,我来找小六要点药膏。” 闻言,花舒月眼神微晃。 她怎么也没想到,花景智居然是特地来找花芊芊的! 能找到这里来,一定是跑了许多地方了,想到这儿,花舒月心里的妒火再次燃了起来。 她正想问花景智来找花芊芊要什么药膏,却突然瞧见花景智的脸上竟起了好些红疹。 花舒月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下意识就退后了一步,惊道:“四哥,你怎么起疹子了?” 她这害怕的样子,像是完全不记得昨日/逼着花景智吃杏仁酥的事儿了。 “你这个样子应该去找大夫瞧的,六妹又不是大夫,你找她做什么!” 花景智见了花舒月的反应,眼神一暗,抿唇道: “我昨晚就找了大夫看过了,可是疹子还是没退下去,从前都是抹了小六配的药膏就褪了,所以我来找她帮我配些药膏。” 2k小说 说到这儿,他又补了一句:“你放心,这疹子不传人!” 花舒月感觉到花景智语气里的生硬,眼里瞬间就涌上了雾气。 “四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呀!我担心你病得严重了才叫你去瞧大夫的,你是不是跟六妹一样,误会我了! 我……我就这么招你们不待见么!” 说罢,她眼里的泪瞬间就落了下来,“既然你们都不待见我,我走便是!” 花舒月心中烦躁极了,一刻都不想再呆在这里,转身便朝人群外走去。 花景智看着花舒月的背影,眉心皱成了一个疙瘩。 若是在从前,花舒月只要表现出一点点的不高兴,他肯定着急地追上去哄她。 可今日,他脚下就像是生了根,说什么也迈不出那一步。 他留在原地,没有再去看离开的花舒月,而是静静地望着铺子里的花芊芊。 此时,花芊芊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她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了,没空把精力浪费在那些人渣上。 她吩咐秋桃和张叔帮忙收拾了一下铺子,瞧见门外人群还未散去,觉得这正是宣传那些药膏的好时机,于是走到铺子门口对着人群朗声道: “诸位乡亲,相信今天的事情小女子不用再多做解释,京兆府会还我和仁济堂一个清白。 我们仁济堂在北市开了有许多年了,从未做过以次充好的事,更不会泯灭良心的售卖假药材。 不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是小女子监管不力,让仁济堂的招牌蒙了尘。 从今日起,仁济堂重新开张,我向大家保证,仁济堂的药材绝对货真价实! 并且,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我会请坐堂大夫给大家义诊。 从今以后,八岁以下的孩童和年过花甲的老人在仁济堂瞧病,决不收取任何诊费!” 花芊芊清脆悦耳的声音一落,那些刚要散去的围观的群众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 “真的么!初一和十五仁济堂会进行义诊?” “孩子和老人瞧病真的不收钱么!” 秋桃见小姐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那些人还要质疑,气道:“肯定是真的!我们小姐从不说假话!” 花芊芊看着秋桃,轻轻勾起了唇角,前世,这丫头因为护着她没少挨打,这一世,她一定让她吃香的,喝辣的! “太好了,我娘一直咳嗽,都咳出血了,就是舍不得银子瞧病,这下好了,我娘有救了!” 这样的感叹声此起彼伏,人们的心情都很激动,突然有个人喊道: “六娘子,刚刚我们都误会了您,您还不计较,您真的是活菩萨转世啊!” “对啊对啊,大家瞧,六娘子长得慈眉善目的,一看就像个大善人!” 花芊芊听着这些人的称颂,只是微微弯了弯唇。 她这样做,并非圣母心泛滥,而是有自己的打算。 仁济堂被刘掌柜管了半年,怕是口碑尽失,她想要再做生意,必须要用一些手段积攒人气。 今天托了萧兰的福,她不必想办法奔走,铺子门口就聚了这么多人,她岂有不好好利用的道理。 花芊芊瞧着众人的议论声又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便接着开口道: “另外,今年的冬天难挨,刚入冬已经这样冷了,好多人都得了嗑疾。 我特地请了位医术高超的大夫调配了止咳的润肺的药浆,还有冻疮膏和烫伤膏。 若是大家想要购买,今日可以在秋桃这边做个登记。 因为药膏有限,每日每种药膏只有三十瓶。 今日登记购买,每样药膏只收取十文钱;明日进铺子购买的,三十文一瓶;后日便会恢复百文一瓶的价格!” 花芊芊看了一眼秋桃,秋桃会意,立刻跑去马车上跟张叔搬进来一个大箱子。 不过,这时并没有人走进铺子购买药膏,虽然药膏的价格很便宜,但大家并不知道药膏是否有效,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一百文的药膏今日卖十文?骗人的吧?” “唉,我上次花二百文在广德药铺买了一瓶冻疮膏都不管用,十文的咋可能好用!” 就在大家迟疑的功夫,一个身穿藏蓝色收袖衣袍的清秀男子跨进了铺子。 “六娘子,那些药膏今日真的只卖十文么!” 男子表情有点浮夸,嗓门扯得老高:“要是真的,那便太好了! 上次从你那买的那瓶冻疮膏真是好用,我爹抹上后,第二天手上的冻疮就好了! 我和我爹都是砍柴的,你可不知道,那冻疮裂的口子可疼了! 还好有你的冻疮膏,不然我爹手就废了!快,快给我来一瓶冻疮膏,还有那个什么止咳药浆和烫伤膏,也各给我拿一瓶!” 花芊芊看着这个声音洪亮的清秀男子,眼角直抽。 她什么时候卖过冻疮膏了给他了,很显然,这人是个“托儿”,可她没有雇过“托儿”啊! 第二十四章他真是太有才了! 虽然不清楚这男人的来历,但花芊芊能看得出这人是来帮她的,还没有傻到把人赶出去。 联想起刘掌柜账本的事儿,花芊芊忍不住又多看了男子两眼。 阿多被花芊芊这似锐利的眸光看得直心虚,忍不住伸出食指横在鼻前戳了戳鼻头。 “怎么了?你不会是卖十文钱后悔了吧?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可不能反悔啊!” 阿多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的处变不惊竖了个大拇指,瞧瞧,他这花间小白龙就是干啥像啥! 就算当个托儿,也一点都没给主子拉跨,要是换阿默来,他肯定就像个木头一样的杵在这里,啥也说不出来! 他真是太有才了! 花芊芊确定自己没见过面前这个男子,瞧他也没有恶意,便让秋桃带他去拿药了。 fqxsw.org 众人见有人买了药膏,都有些心动,但还是互相观望着,没人先踏进铺子。 花芊芊也不急,只要大家知道她这里卖这几样药膏,以后就不愁没生意。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娇小的“公子”踏进了仁济堂,他走到花芊芊面前,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道: “你那治疗烫伤的药膏真的管用么?能不能祛疤?” 花芊芊抬起头看向说话的“公子”,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因为,这个人她认识,是武乡侯府上的三小姐,程甄。 前世,程甄与花舒月一同嫁给了赵王,因为武乡侯府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赵王登基后,将她封为甄妃,与花舒月平起平坐。 花舒月表面跟她姐妹相称,可私下却是恨她入骨,最后还设计了一场阴谋将程甄害死了。 她记得程甄是受了炮烙之刑而死的,死状十分凄惨。 程甄看着花芊芊定定地看着自己,眼神里还流露出些许同情,就蹙起秀眉,抱着双臂唤了一声:“六娘子!” 花芊芊闻声这才回过神来,想起她刚刚问的话,回答道: “姑娘要是想要祛疤的药膏,过两日再来铺子取吧,这款烫伤膏虽也能淡化伤疤,但效果还是要差一些。” 程甄惊讶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 花芊芊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她没解释什么,而是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程甄也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摸到耳垂上小小的耳洞,她不禁噗的一下笑出了声来。 “你这人倒是挺有意思的!” 程甄觉得,花芊芊看破不说破,倒是个极有分寸的人。 “你的那些药膏我都要了,让你的丫环算银子吧!” 程甄正准备拿银子,身后却走过来一个人拉住了她。 “阿甄!”陈芷芸蹙眉走到程甄身边,急道:“你买这些药膏做什么?难不成你想用那烫伤膏给伯母治疗烫伤?” 程甄点头道:“没错啊,我想拿回去给娘试试。” “阿甄,侯府既请了我祖父给伯母疗伤,就该信我祖父的,你怎能随意给伯母用药!况且还是这种不知来历的药! 你难道不相信我祖父的医术?要知道我祖父可是卓神医的同门师兄! 论医术,这世上除了卓神医,没人能比得上我祖父!不对,应该说他们的医术是在伯仲之间,没人能比的上他们!” 陈芷芸一脸的骄傲之色,眼里的怒气丝毫不加掩饰。 她的祖父在给程夫人治病,程甄竟还要买花芊芊的药,这实在是对她祖父的亵渎! “我不是不相信陈太医!”程甄没想到她不过是买瓶药膏拿回去给母亲试试,陈芷芸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虽不喜欢陈芷芸对她的态度,但现在他们程府有求于陈太医,她再不高兴也只能耐着性子。 “我只是听刚刚那小哥说这药膏好用,好奇而已。” “你也真是天真,那男人一看就是她们铺子雇的托儿! 别说我没劝你,你要是给伯母乱用药膏,让她病得严重了,你可别后悔!” 说着,陈芷芸不屑地看了一眼花芊芊,转身出了铺子,像是多在这里留一刻都辱没她的身份。 花芊芊望着陈芷芸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京都还真是小。 这个女人可是她前世的大嫂,是花舒月的闺中密友。 与萧兰不同,花舒月对萧兰顶多是利用,利用完了就可以随意丢弃。 但陈芷芸的祖父乃是太医院院令,陈芷芸对花舒月来说就重要得多了。 前世,两人间的美好友情还被世人传颂,甚至有人编出一句歌谣——“娶妻当娶花舒月,交友当交陈芷芸!” 可谁又知道,这两人其实一个是狼,一个是狈,绝不是她们表现的那样美好。 花家兄弟被花舒月接连坑死后,花舒月还将陈芷芸接进了宫。 她前世会死的那么凄惨,绝对有陈芷芸的一份“功劳”! 听陈芷芸提起卓神医,花芊芊轻轻蹙起了眉头。 她想起了庄子里的那些手札,手札扉页,都留了一个卓字。 她不知道那些手札和医书是不是卓神医留下来的,但她的医术都是从那些医书和手札上学来的。 如果那些手札真的是卓神医所写,那么,她可以肯定,陈太医的医术完全无法与卓神医相提并论。 只是可惜,她听说卓神医早已作古,她没有机会给他老人家磕个头,以谢授业之恩。 花芊芊半垂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冰冷的眸色。 程甄看着陈芷芸离去的背影站在门口犹豫不决。 她也知道陈太医乃是卓神医的师兄,这世上恐怕没有人能比陈太医的医术更加高明了。 可陈太医已经给母亲医病有一段时间了,母亲脸上的伤却好像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所以,她才会忍不住想要做些尝试,哪怕只有万中之一的机会。 “小公子!” 这时,花芊芊的声音缓缓响起,她没有再唤她姑娘,而是尊重她的打扮,唤了她一声“公子”。 “就算你想买下所有的药膏,我也不会卖给你的,今日的药膏每人只能买一瓶。 你若不放心给令堂用,可以买一瓶回去赏给你府上的下人。” 第二十五章 不要让任何闲杂人等进来。 程甄眼前一亮,觉着花芊芊很是善解人意,她可以先把药赏给下人看看效果再说啊! “那好吧,给我拿一瓶烫伤膏和一瓶冻伤膏,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若药膏不好用,你这铺子就别想开下去了!” 花芊芊只是笑笑,有的时候解释太多反而会招人质疑,不如用结果证明。 “秋桃,带这位小公子去拿药膏吧。” 门口的百姓瞧见衣着不凡的程甄都进铺子买了药,也纷纷心动起来。 “十文钱而已,还不够买一斤猪肉,要不咱也买一瓶试试!” “说的也是,反正铺子也在这儿,咱们也知道铺子的东家是谁,真要用出毛病,肯定跑不了他的!” “对对对,要是真好呀,那就捞到便宜了,六娘子可是说后日就恢复一百文的价格了!” 众人想通这个道理,便你争我抢地涌进了铺子了。 阿多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挤出人群,他拐进旁边的巷子,就瞧见了坐在暗处的离渊和守在他身边的阿默。 阿多拍着胸脯,邀功地走到离渊面前,“主子,你交代我的事儿都办妥了!” fqxsw.org 离渊还没开口,阿默却是丢过来一个白眼:“浮夸!” “嗨,你懂不懂欣赏!”阿多不乐意了,阿默居然好意思嘲讽他,“主子,你评评理,我演得好不好!” 离渊眉头一跳,难不成这小子还演上瘾了! “要不要送你去折桂楼?” “不不不!”阿多听了这话,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折桂楼表面上是唱戏听曲的地方,实际上就是养小倌的南风院。 “我要是去了折桂楼,谁来保护主子!” 阿多有点委屈,他牺牲那么大,主子居然都不夸他! 他抿着嘴赌气地走到了离渊的身后,本想忍着不再说话,可他实在是忍不过主子和默木头。 他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儿憋得实在难受,一会儿清清嗓子,一会儿又挠挠头。 离渊怎能不知道阿多是想说话,瞧他那张快要憋红了的脸,他的眉心就跳了起来。 他怎么就找了这么个话痨放在身边当暗卫! “有话就放!” 听到这话,阿多如蒙大赦,深深地吸了口气。 “主子!您不知道,那萧家实在太恶心了! 属下找到那账本的时候就打开瞧了一眼,那账本记的可不光仁济堂一间药铺的账,还有其他几个店面,都是表小姐的嫁妆。 那几家铺子,也都被萧家给掏空了!啧啧,真不知道表小姐在萧家是怎么过的! 还有,您没瞧见刚刚萧大姑娘和花五小姐的那副嘴脸,我真是看着就恶心想吐! 那个花五小姐表面上一口一个为了表小姐好,可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给表小姐扣罪名。 一会儿说帮表小姐还债,一会儿又说表小姐小时候偷拿过府里的东西,她不就是想说表小姐品行不好么! 把属下气得差点就想上前把她嘴巴给撕了!” 他以前是不太喜欢花芊芊,可也真没想到,堂堂相府嫡出的六小姐,居然被相府和伯府的人欺负成那个样子! 阿多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还比划了起来。 直到阿默看着离渊的脸色越来越沉,他才伸手堵住了阿多的嘴。 “木头,你堵我干啥!” 阿多没有眼力见儿的还想说,却被阿默瞪了一眼。 阿默没有再让阿多废话,对离渊道:“主子,要不要属下跑趟京兆府?” “去吧。”离渊双手交叉放在一起,眼底的寒意让人害怕。 阿默领命,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巷子里。 离渊远远望着仁济堂的方向并没有离开,他竟不知道,她以前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阿多瞧阿默走了,忍不住又开了口,“主子,你说那萧世子是不是眼瞎!竟然喜欢花五小姐那样做作的女人! 不过话说回来,表小姐也是眼瞎,那萧世子也不怎么样,她居然还当个宝儿似的! 我记得前些日子金吾卫要出城操练,表小姐怕萧炎冻着,缝了一对护膝送到金吾卫。 萧炎却不见她,她整整在金吾卫门口守了一夜,第二日才把人等着,萧世子瞧见她,当着众人的面儿将那对儿护膝给扔了,这事儿传的满城都知道……” 阿多说得兴起,完全没注意到离渊的脸上好像结出了冰疙瘩。 直到离渊忍不住喉咙的干痒,轻咳了两声,阿多这才发现自己惹了祸,连忙向离渊告罪。 “主子,您怎么样?” 可能是这段时间主子没有再发病,他都忘了主子是不能动气的,他还巴巴的跟主子说这些糟心的事儿,他实在该死! 好在离渊咳的并不严重,也没有责怪他,不然他把自己的舌头剪下来也不足以赎罪。 也不知道主子现在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卓神医的手札仍然没有线索,看来最后只能等主子公开身份后,把陈太医请来给主子医病了。 …… 仁济堂里,花芊芊的药膏已经售空了,但她没着急离开铺子,而是与秋桃和张叔留下来将铺子收拾了一遍。 铺子里的药材几乎空了,花芊芊准备回家后跟关氏商量一下,将济仁堂曾经用过的掌柜和伙计都请回来。 花芊芊正在清理药柜的时候,铺子门口又迈进来一个人。 秋桃忙着扫地摆桌子,头也顾不得抬,对来人道:“药膏卖光了,明儿请早吧!” 来人却没离开,而是径直走到了花芊芊的身边,“小六……是我,我起疹子了!” 花景智在铺子外犹豫了很久,瞧见人都走光了,他才走进来。 看到花芊芊,他本想说几句好听的话,可话到嘴边却是习惯性跟她诉起苦来。 花景智伸胳膊递到花芊芊面前,“小六,我昨日一夜都没睡着,你快给四哥配点药膏吧!” 估计连花景智自己也没有听出,他的声音里竟含了几分撒娇的意思,就像是花舒月常对他做的那样。 花芊芊听出了花景智的声音,眉头轻蹙,她不想与花景智多说一句话,淡淡对秋桃道: “药已经售完,便把铺子关了吧,不要让任何闲杂人等进来。” 第二十六章你站在那盯着我做什么? “小六!” 花景智惊讶地看着花芊芊,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以前的小六不是这样的!她知道自己发了疹子会心疼,会第一时间赶来照顾他,会给他配止痒的药膏。 这一次他放下面子来找她,她为何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小六,你真的不管四哥了么?你到底要我做什么你才会不生气了!才会跟我回家!” 花芊芊被花景智烦得无法思考铺子的事儿,她蹙起眉头看向花景智,一对儿杏核眼里满是寒气。 “花四少爷!你的书是不是白念了?连人话都听不懂了么! 我已经与花家没了关系,麻烦你以后见着我,就躲得远远的,就像你以前躲着我那样!” 这话让花景智的心狠狠地揪痛了下。 花景智想起花芊芊曾经抱着食盒去书院找他,书院的同窗见他有个又蠢又胖的妹子,总是嘲笑他。 所以花芊芊来书院给他送吃的,他都故意不见她,只是叫身边的小厮把吃的收下。 “我……” 花景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刻他才清晰的明白,小六不是闹着玩,她是真的不要他们了! 花芊芊不想与花景智纠缠,拿起账本便让秋桃锁了铺子,坐着马车离开了坊市。 回到安逸街时,离元邦早就等在了街口。 寒风吹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离元邦用冻红了的双手捂着耳朵,站在街口张望,瞧见归来的马车,脸上焦急的神色才散去。 “怎么才回来!祖母都急了,一直叫我出来找你!” 花芊芊看了看天,这时也不过刚到申时,太阳还高高的挂着天上。 这大概就是关心则乱吧,外祖母关心她,才会因她出门而一直挂念。 这种被人惦记的感觉实在让人感觉很温暖。 “药铺出了点事,不过已经处理好了!” 离元邦听说出事了,美眸一下子就竖了起来,“出了啥事?你没事吧?不行,不行,下次你出门叫上二表哥,二表哥给你当护卫!” 花芊芊瞧着离元邦认真的样子,不禁弯了嘴角。 说起来二表哥的长相和性格其实非常违和,就是那种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非要去练武。 舅舅的事情没有祸及家人,二表哥仍然可以通过自己的实力参加武举获得功名。 离渊身体有恙,所以离家的重担就落在了离元邦的肩上。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没日没夜的练武,花芊芊都看在眼里。 前世,她害二表哥丧了命,这一世,她怎能再影响他的前途! 她不会让离元邦为她的事分神,反而在想怎么帮他。 她记得,明年初春的武举竞争激烈,皇帝特意又加了一轮比试,是二表哥不擅长的骑射。 因为加了骑射一项,最后武状元的头衔竟落到了平平无奇的陈鸿彰头上,也就是陈芷芸的兄长。 这一世,她不会再让那几个小人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要论京都谁的骑射最好,自然武乡侯陈靖南,花芊芊今日特地将药膏卖予程甄,也是有些算计在里面的。 不过,她也不能把赌注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想了想,便对离元邦道: “二表哥,我最近嘴里有点寡淡,你有时间能不能去京郊的山上猎两只野鸡野兔回来!” 离元邦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花芊芊主动向他要东西。 “是该补补了,我瞧你这几日都没好好吃饭!” 他蹙着眉头上下打量了花芊芊两眼,“我明儿去坊市卖几只鸡给你炖了吃!” “二表哥,买的鸡可不好吃!” 离元邦闻言叹了口气,用两根手指敲了一下花芊芊的额头,“得嘞,虽然我箭术一般,但既然你想吃,二表哥去给你猎回来就是!” 思路客 花芊芊笑得弯了眼,原来跟哥哥撒娇,有哥哥宠着是这样幸福的一件事! 回到家后,花芊芊直接去找了关氏,铺子的事情她一个人忙不过来,需要关氏帮忙找人手。 待关氏听说今日在仁济堂发生的事儿,是既气愤又心疼。 “萧家这母女实在太可恶了!以后再遇见这种事你别一个人面对,你让秋桃往家里捎个信,舅母就算是拼了命也不能让他们损了你的名声!” 花芊芊勾着唇角轻声道:“舅母,我不会再叫他们伤到我的,放心吧。” 关氏还是不放心,“不行,铺子里一定要顾几个强壮的伙计,隔壁李婶子家的二柱和后巷的大牛都是知根知底的老实人,我这就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来铺子帮忙! 还有,以后你要是去铺子,就叫你二表哥跟着,”想了想,她便立刻起了身,“我这就出门找他们去!” 关氏出身书香门第,花芊芊没想到只是几个月的工夫她就已经适应了市井间的生活,整个人都变得干练起来。 如舅母这样不会向生活妥协的女子,真的很值得人敬佩。 铺子人手方面的事情交给了关氏去解决,而药膏有秋桃和离念慈帮忙制作,很快,药铺就能正常运转起来了。 药铺的事已经安顿得差不多了,花芊芊便琢磨起将离渊第二阶段的治疗提上日程。 她将银针和药材整理好,起身来到了离渊的房门外。 此时,离渊正端坐在桌边看书,大概是没有听见花芊芊的脚步声,他的眸光一戳不戳地落在书本上,仿若玉雕。 夕阳的光洒在他半边脸上,男人的身体一半浴着光,一半浸在阴影里。 花芊芊恍然觉着,眼前那男人半边像是罗刹,半边像是佛,总之就是不该出现在这凡尘间。 只不过…… 他看书的速度也太慢了些! 她都过来好一阵儿了,他竟还是一页都未翻! “你站在那盯着我做什么?” 花芊芊望着离渊有些出神,突然听见他清冷的声音,不由吓了一跳,尴尬地抿起了唇迈步进了屋子。 “我过来给你瞧病。” 离渊端着书斜看了一眼花芊芊,这才将书本合上。 角落里,阿多对着阿默挤眉弄眼:表小姐也太不守时了!今天比昨天晚了一刻钟,我瞧主子都在那发了一刻钟的呆了! 第二十七章 会很疼,不过我会尽量轻一点。 阿默朝阿多翻了个白眼:你今天的话还没说够?再啰嗦我就把你踹出去! 今天阿多将主子气得咳嗽了,有点理亏,所以不敢再跟阿默嘚瑟,老老实实地站墙角去了。 花芊芊答了话,可离渊仍是没什么反应,她微微叹了口气,随后走过来坐到了离渊的面前伸出手给他切脉。 “大表哥,你的身子已经调理的差不多了,从今日起便开始泡药浴吧。 每天需要泡半个时辰的药浴,在泡药浴的时候我会给你行针。 不过这个过程可能会很痛苦,你要忍一忍!” 花芊芊望着离渊,说得极为认真,可她每多说一个字,离渊的眉头就蹙紧一分。 “药浴?” 那岂不是说她要在他沐浴的时候给他行针! “咳……” 离渊喉咙又痒了!不仅喉咙痒,耳根也红了。 “成……” “成了,就这么定了!” 花芊芊抢先打断了离渊的话,她知道离渊要说“成何体统”,她就不想让离渊说出来。 她真是不明白,这人明明年纪不大,却总是一副酸腐的老儒生做派,真真气死人! 她作为一个大夫,自然不会由着他的性子来! “你别多想,我就只是给你行针,你若是不放心我,我遮上眼睛便是。 可你要是再气,我这些日子的努力可就白费了!之后可就不是泡半个时辰的事儿了!” 花芊芊轻缓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嗔怒,肉肉的腮帮子变得更鼓了,就差把不知好歹写在脸上了。 离渊用力闭了闭眼,他最近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遇见花芊芊,他的心就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平静! 离渊的背挺得直直的,但眉头轻轻松开了一些,低声道:“知道了!” 花芊芊倒是没想到离渊这么容易就妥协了,本已经炸起来的刺就瞬间又收了回来。 她从荷包里拿出了一个纸包,将纸包拆开递到离渊的面前。 是一包梅子蜜饯。 离渊的眉头一跳,他个大男人,吃什么蜜饯!? 难道从前她都是这么哄萧炎的? “拿走!” 离渊毫不客气的拒绝了,还拿起书隔绝了花芊芊的视线,刀削斧刻般俊美的脸上瞬间又笼上了一层阴云。 花芊芊搞不懂大表哥怎么就又恼了,看着手里的蜜饯,想起了一些往事,心情有些低落。 “不吃么?真的很好吃的!” “不吃!” 见离渊态度坚决,花芊芊也只能作罢,默默将蜜饯放在了桌子上。 这时候,秋桃抱着一只大木桶费力地走了进来,屋子里也没有屏风格挡,秋桃便将木桶放在了屋子的正中央。 “小姐,水也烧好了,我这就给打来!” 花芊芊点头,然后起身将配好的药包铺进了木桶里。 等秋桃将水填满,这才转过来看向离渊。 “用我帮你更衣么?” 花芊芊双眼澄澈,声音如林籁轻荡,说这句话时只是把离渊当做一个病人。 可离渊从未与女子这样亲近过,他的唇本能地抿成了一条直线,眉头也蹙在了一起。 花芊芊何其敏感,这种表情她在萧炎的脸上和几个哥哥的脸上见得多了,以为他这是嫌弃她了。 她默默垂了头,也不强求,她只是想把离渊的病治好,再不会在像前世一样,总是傻乎乎地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不等他回绝,花芊芊便抢先说道:“那让秋桃帮你吧,等一会儿我再过来。” beqege.cc 说罢,她便转身出了门,还特意将门给关严了。 秋桃见花芊芊有些失落的表情,心疼地道:“表少爷,你就不能对我家小姐好一点么?为了给你治病,我家小姐可是费了好多心思! 我家小姐那么好,为什么你们总是欺负她!” 离渊拧眉,他欺负她了么? 他的眼神微动,不自觉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秋桃将轮椅推到塌边,看见桌案上没有被碰过的蜜饯,撅起嘴抱怨道: “今天小姐本就忙了一整天,累得浑身都疼,但她说你要泡药浴,会不舒服,还是特地跑去排了很长的队给你买了蜜饯! 就是想让你在泡药浴的时候能够分些神,就没那么难受了! 我家小姐可是一块儿都没舍得吃,她可是最喜欢吃这梅子蜜饯了!” 说起蜜饯,秋桃就想起小姐曾经受的苦,抱怨起来便开始喋喋不休。 “表少爷,你不知道,以前舒月小姐生病,府里几个少爷轮番给舒月小姐买蜜饯,可是小姐病了却没有人来看她。 黄嬷嬷知道小姐也想吃蜜饯,就偷偷用自己的月钱跑去给小姐买了一包,可第二天夫人听说小姐病了,硬说是黄嬷嬷给小姐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狠狠罚了黄嬷嬷一顿。 黄嬷嬷也是那一次被打后烙下了病根儿,没多久就过世了。 从那以后,我家小姐只要心里难过,她就想吃两块蜜饯,可能吃了蜜饯就像是有黄嬷嬷陪在小姐身边! 表少爷,我家小姐那么好,你能不能对她态度好一点!” 秋桃说到最后时,声音里含了哽咽,黄嬷嬷过世的时候叮嘱她要保护好小姐,可那时候她也还小,没能力保护小姐,让小姐吃了不少的苦。 离渊听了秋桃的话,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心疼,拿着书本的手也紧了两分。 秋桃说的那个黄嬷嬷应该就是花芊芊的奶娘。 原来她喜欢吃蜜饯是在回忆对她最重要的那个人。 难怪在那个黑漆漆的山洞里,粉嫩嫩的小姑娘害怕得一直掉眼泪,还要把荷包里的蜜饯塞到嘴巴里,还跑过来分了他一颗…… 秋桃又说了些什么离渊再没听进去,在秋桃的搀扶下,他穿着中衣沉进了温水中。 没过多久,皮肤上就传来了针扎般的刺痛。 “去给我拿一颗梅子。” “啊?” 离渊看着呆呆的秋桃,忍痛咬牙重复道:“我想吃一颗梅子!” “好嘞!奴婢这就给您拿!” 不知道为何,看见小姐的心意被离渊接受,秋桃的心里美滋滋的。 给离渊拿了梅子,秋桃这才将花芊芊唤了进来。 离渊痛得双唇有些发白,但他仍是一声未吭,笔直地坐在木桶里。 第二十八章表姐都没帮我洗过澡! 花芊芊裙摆轻荡,走回屋子的时候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 她拿出了准备好的银针,走到离渊身边,“我要开始了,会很疼,不过我会尽量轻一点。” 听见花芊芊的声音,离渊那本就坐得笔直的身体绷得更紧了,他微扬着下巴,将脸侧到了一边。 “知道了,你来吧。” 花芊芊觉着她和离渊的对话有点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哪里怪,便也不再去想,拿起银针便刺进了离渊后颈上的一处穴位。 冰凉的手指划过离渊后颈处的皮肤,把他那片皮肤瞬间就染成了绯红色。 花芊芊忍不住感叹离渊的皮肤真是娇嫩,她只不过轻轻碰了一下就变红了! 要不怎么说天妒红颜,他生得这般好,就连老天爷也嫉妒他,给了他一副娇弱的身体。 就在花芊芊娴熟地将七枚银针都刺进了离渊的穴位时,门口突然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大哥居然让表姐帮他洗澡!” 团哥儿趴在门边,好像做贼一样露出了两个眼睛,嘴巴撅了老高。 “表姐都没帮我洗过澡!” 他刚说完这话,一个爆栗就打在了他的脑门儿上,离元邦也探出头往屋里看了看,低声道: “破孩子,瞎说啥!你表姐在给大哥治病呢!” 团哥儿揉着脑袋,一脸的不服气,“生病了不起么?我也要生病!” 话还没落地,他的脑袋又挨了一爆栗。 关氏瞪了一眼团哥儿道:“你这孩子,你以为生病是好事呢!” 说着,关氏也歪头往屋里看了一眼。 虽然屋子里的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关氏还是露出了一个老母亲欣慰地笑容。 “娘,你笑得有点吓人!” 关氏拍了一下离元邦的脑袋,“你懂个屁!” 离元邦惊讶道:“娘,你以前可是从不骂人的!” 在他的印象里,他娘比任何夫人都要端庄,谁能想到她现在竟然与他和团哥儿一起扒门缝! 关氏被儿子说得脸上一红,嗔道:“我哪里骂人了,我只是替你大哥高兴!” 在她看来,离渊和花芊芊都是可怜的孩子,两个人都那么优秀却又那么不幸。 渊儿的病情加重后,更是把自己封闭了起来,不愿意接近任何人。 看见他愿意让芊芊接近他,愿意与芊芊说话,还吃了芊芊买的梅子,她的心里甭提有多高兴。 虽然离渊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她却把离渊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的看待。 关氏见到郁郁寡欢的儿子慢慢好起来,有了笑容,作为母亲怎能不高兴呢! “芊芊呀,真的是我们家的福星!” 团哥儿赞同地点了点头,自从表姐来到他们家,他们吃肉的次数都变多了! “娘,那你是同意我长大后娶表姐啦!?” 关氏拧了一下团哥儿的耳朵,嗔道:“小破孩,年龄不大,想的倒不少!你也得有这本事才行!” 三人在门口叽叽喳喳,全然忘了他们正在扒门缝。 “咳咳咳!” 离渊忍无可忍地发出了一声咳嗽声,这才打断了三人的对话。 关氏听了离渊的咳嗽声脸色又是一红,瞪了两个儿子一眼,训道:“学什么不好!学人家扒门缝,都给我回去!” 等三人灰溜溜地走后,离渊才开口对花芊芊道:“蜜饯……不错。” 说完这话,他装作不经意地将眸光落在了花芊芊的脸上。 花芊芊怔愣了片刻,随后脸上就绽放出一个柔美的笑容。 这笑容一时竟让离渊晃了神。 他只是说了一句“不错”,她就那么开心么? 还真是一只翻了壳儿的小刺猬,把柔软的地方露在了外面,却把刺留给了自己…… 思路客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虽然泡药浴的过程确实很痛,但对于离渊来说还是能够咬牙撑过去的。 花芊芊本想叫秋桃和离元邦过来把离渊扶出木桶,离渊却是瞥了一眼花芊芊道:“扶我起来。” 花芊芊惊讶地看着离渊,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见他仍然定定地看着自己,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听错。 不过想着离渊还穿着中衣,她将他扶出浴桶倒也没什么,便迈步走到他身边去扶他,一边扶还一边道: “大表哥,等下一次泡过药浴后,你就可以试着自己站起来走动走动了。 虽然还差着两味药,我还没办法帮你把病彻底治好,但只要你心情平和,不会经历大喜大悲的事儿,想像常人一样行走是没什么问题的。” 花芊芊的话音一落,角落里突然发出一声异响。 花芊芊正想回头去看,离渊却是猛地从木桶里站起了身。 “哗啦”一声响,离渊咬着牙从木桶里站起身来,可能站得急了,他的腿还是有些不稳,站起来的一瞬间便重重地朝着花芊芊的方向摔了过去。 男人身上淡淡的沉香味儿随着男人的身体一起朝着花芊芊压了过来,她觉着自己的心都要跳出胸膛了。 万幸的是她并没有被离渊压倒,这还要感谢自己这“强壮”的身体! 可离渊那被水浸透的中衣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身上,花芊芊接住离渊时,感觉自己的手像是直接触摸在了离渊坚实的胸膛上! 她一下子红了脸,急忙闭上了眼睛。 “你等等,我去找二表哥帮你!” 说着,她便又将离渊按回了木桶里,兔子一般地跑出了屋子。 离渊看着花芊芊离开的背影,耳根通红。 角落里,阿多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个蛋。 他刚刚听见花芊芊说主子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走路了,竟激动得打了个嗝儿! 天啊,他从没这么丢脸过,还得让主子帮自己掩盖! 他现在真想一头扎进主子的木桶里把自己给淹死! …… 离家的好事一件接着一件,但永宁伯府却没有这种好运气了。 萧兰和刘掌柜被带进京兆府后,还不等用刑,刘掌柜便对自己做的事供认不讳,还将萧兰如何指使他做这些事说得明明白白。 本来以萧兰的身份,她犯了错,应该由大理寺出面审理,可萧炎怎能让他妹妹再走一趟大理寺! 第二十九章娘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最后萧炎放下面子各处求情,京兆府尹才命人打了萧兰十个板子,小惩大诫一下。 只是大家都明白,京兆府尹惩的不是板子,乃是脸面! 萧兰在京兆府挨了板子,名声也就没了。 花府众人听说这件事后,脸色是一个比一个难看。 离氏拿着帕子摸着眼泪道:“芊芊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怎么能报官! 这样一来,咱们跟永宁伯府的梁子可就结下了,她以后还怎么回伯府!” 直到现在离氏也不相信花芊芊真的会与萧炎和离。 可萧大姑娘因为花芊芊的关系被官府打了板子,萧炎怎么可能还要她! 她现在是又急又气,真不知该怎么办好。 花舒月坐在花老夫人身边帮花老夫人垂着肩膀,道:“唉,我也有错,我该拦着的,可现在六妹对我也是冷冰冰的。” 花老夫人咬牙道:“你管她做什么!她就是个孽障!别的不说,居然抛头露面地在药铺卖药膏! 她这是要把花府的脸都丢光才罢休!有她这样的妹妹,以后叫我们舒月怎么出门见人!” “祖母,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就是担心六妹妹。 她以前虽然看了些医书,可也就是懂得些皮毛,哪里能经营得了药铺。 她说雇了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可我担心她被人骗了,要是她那个药膏给人抹出事来可怎么办呀!” 离氏闻言,脸色又白了几分,“母亲,要不我给相公和仁儿写封信吧……” 花老夫人却是瞪了离氏一眼,“仁儿他们公务繁忙,哪有心思管这些事!难道你要因那个孽障影响仁儿的仕途!” 离氏被噎住,只能将嘴巴闭得严严实实。 这时候,一个身穿玄衣的高大男子大步朝厅外走了进来,他走到花舒月身边,看了眼花舒月微微红肿的脸,气道: “我听说你今日被花芊芊打了!” 花舒月忙侧过脸,不让花景礼瞧,“没事的三哥,六妹不是故意的!” “她打你的脸还不是故意的!难道你的脸会撞到她的手上!”花景礼气得眼睛都瞪成了铜铃。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花老夫人这才注意到花舒月被打肿的脸,气得直拍桌子,“三郎,你快去给你/妹妹请个大夫来!” 花舒月连忙摇头道:“祖母,真的不用!三哥,你也别生气了,芊芊是我妹妹,我本该让着她的,她耍脾气打了我一下,难道我也要当着众人的面儿打回去么! 不过,三哥,你确实该请个大夫来,昨天我不小心让四哥吃了块杏仁酥,四哥发了疹子,今天还去找六妹要药膏了。 他好像生我的气了,这会儿肯定不想见我,还请你帮我跑一趟。” 花景礼却是皱了眉头,“就因这点小事他就生你气了?老四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过是起了点疹子,以前又不是没起过,大夫也没找,涂了点六妹送过去的药膏就好了,根本没什么事,你用不着担心他!” 花老夫人气道:“从今以后,你们任何一个都不许再去找那个孽障!她既然说要与花家断绝关系,那就断个彻底!省得以后出了什么事,连累了花家!” 花舒月本想装着再劝几句,可花老夫人的态度非常坚决,花景礼也担心她的脸,给她请了大夫涂了些药膏,没人再去关心花芊芊的事。 有了花老夫人的话,花舒月稍稍安了心,不必担心她会回到相府与她争夺众人的宠爱。 等花芊芊在外面的名声越来越差,就算大伯回来,也不会再承认这个女儿了。 花景礼带着大夫走后,花舒月又换了一身衣裳去了永宁伯府。 永宁伯府的气氛比花府更加压抑,下人们都垂着头,完全不敢作声。 花舒月来到萧兰的闺房时,就听见房间里发出了各种瓷器碎裂的声响。 她一进门就瞧见萧兰躺在榻上,指挥着丫头将各种瓷器送到她手里,然后将那些瓷器狠狠摔在地上。 萧夫人在一旁劝着也不管用,她见到花舒月像是看到了救星。 “舒月啊,你快来劝劝兰儿吧!” 花舒月朝萧夫人点了点头,绕过地上的瓷片快步走到萧兰身边,关切道:“兰儿,你这是干嘛呀,你别伤到自己!” “伤到又怎么样?我被京兆府打了板子,成了京都的笑柄,我都没脸活着了!” “你别这么说,我听我三哥说伯爷已经将跟刘掌柜勾结的伯府管事押去了京兆府,证明是那个管事和刘掌柜胡乱攀咬你! 这事儿与你没有关系,你是平白的受了过,大家只会觉着你委屈! 你放心好了,等过一阵子这事就没人会再记得了,没人会笑话你的!” 萧兰听了花舒月的安慰,情绪稍微缓和了一点,她狠狠地咬着嘴唇道:“都是花芊芊那个贱人害我!” 萧夫人也是满脸的狰狞,“那个小蹄子居然敢报官!我儿不喜欢她,她便诚心要坏了我们兰儿的名声,她怎么能那么恶毒!” 听着萧家母女咒骂花芊芊,花舒月只是叹气,没有接话。 “娘,难道明日真的要让大哥把花芊芊的嫁妆都赔给她么? 大哥还要请那贱人去雅苑,这不是让全天下的人都以为是萧家亏欠了那贱人的!” 为了给花芊芊赔嫁妆,萧夫人不得已动了自己和兰儿的嫁妆,萧炎还有在雅苑给花芊芊赔礼,她和兰儿以后要怎么见人! 可她拗不过自己的儿子,她能怎么办! 花舒月低声道:“萧哥哥可能是想给我六妹一个体面,毕竟他们夫妻一场,我六妹也没有什么错,萧哥哥不想让大家太过难堪吧!” bidige.com 花舒月话音一落,萧夫人和萧兰就对视了一眼,眼底里的算计心照不宣。 怎么说花舒月也是花芊芊的堂姐,她们自然不能在花舒月面前表现的太明显。 等花舒月走后,萧兰恨恨地道:“娘亲,绝不能让大哥就这么把嫁妆还给花芊芊那贱人!” 萧夫人的眼里也闪过了一丝寒光。 “兰儿放心,那小蹄子害你被打了板子,娘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如今花府也不要她了,我倒要看看她能翻出什么浪花!” 第三十章 《春日图》 安逸街边的早点摊子陆续地开始收拾东西,人们吃过早点摸了一把嘴后又要开始忙碌的一天。 秋桃风风火火地拎着大包小裹从院子外跑了回来。 花芊芊眨着眼走上前接过秋桃手里的东西,“怎么一大早就跑出去了?” “舅夫人瞧见小姐您的衣服不太合身儿了,拿了两块料子给小姐做了新衣裳,早晨叫奴婢取回来。” 花芊芊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裳宽松了不少,确实不是很合身,便笑着接过秋桃递过来的新衣裳回屋换上了。 秋桃看着换好衣裳出来的花芊芊,眼睛都亮了起来。 “小姐,你好美呀!” 花芊芊嗔了秋桃一眼,她有时候真的很怀疑秋桃的眼光。 “真的小姐,我没有哄你,你穿上这红色的裙装真的好美!” 花芊芊的皮肤十分白皙,五官也生得明朗,穿上红衣眉眼就显得更加明艳动人。 这些日子,小姐日日给自己针灸,说是可以变得更瘦更健康一些,她刚开始还不信,没想到这才十日,小姐就已经瘦了一大圈。 虽然脸上还是有些肉感,可花芊芊最近脸上多了笑容,这笑容很有感染力,看着就让人心生亲切。 “小姐的五官本就好看,奴婢还记得您小时候的样子,可是比舒月小姐漂亮百倍! 是后来小姐您以前不爱笑也不爱说话,还总是穿那些死气沉沉的颜色,才好像没有那么漂亮了。” 说起这事秋桃就有些愤愤然,小姐本来不喜欢穿那些深色的衣裳,是花舒月哄小姐说萧世子喜欢稳重的女子,小姐才穿上那么老气的衣裳。 花芊芊轻轻勾着唇角,不管秋桃眼光是否有问题,她都觉着很高兴,因为那丫头是真心在夸她。 哪个女子不喜欢被人夸奖呢?而且夸她的人还是她在乎的人,这种感觉真的十分的幸福。 秋桃看着换好新衣裳的花芊芊好一阵儿,才想起她手里还拎着其他的东西。 “对了,小姐,还有这些蜜饯,是大表少爷交给女婢的,他说昨日小姐买的那家蜜饯不如这家的好吃!买了好些叫我给你尝尝。” 花芊芊挑眉,不得不说,她这大表哥真的是个傲娇又口是心非的家伙! 一主一仆也没有客气,直接打开了两包蜜饯吃了几颗。 正当两人议论哪种蜜饯更好吃的时候,房门突然响了起来。 秋桃去开门,就瞧见离元邦蹙着眉头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张帖子。 不过,离元邦抬头瞧见一身红衣的花芊芊后,蹙在一起的眉头一下子就松开了。 他也被狠狠地惊艳了一下。 “二表哥,有事么?” 听见花芊芊的声音,离元邦才回过神来,将手里的帖子递到了花芊芊的面前。 “是萧家送来的。” 花芊芊接过帖子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帖子是萧炎下的,是邀她去雅苑,为昨日的事向她道歉,并且将嫁妆归还于她。 雅苑在京都城郊,京都的贵族们最喜欢去的消遣场所之一。 想一想,她也便明白了萧炎的用意。 萧炎选择一个正式的场合将嫁妆归还于她,就是想要证明他萧炎光明磊落,绝不会亏欠于她! 也算是跟她有个正式的了断。 离元邦道:“我陪你去吧,省得萧家又出什么幺蛾子!” 花芊芊摇了摇头,萧炎这人倒是不至于会对她做什么,如果萧家真有什么算计,她更不能叫上二表哥。 再过几个月他就要参加武举,她绝不能让二表哥有任何差池。 “没事的,有秋桃陪着我呢!今日仁济堂的生意很重要,我没法子过去,万一有人又来惹事,我怕舅母一个人不好应对,二表哥还是去铺子那边吧。 你放心,我带着张叔和秋桃将嫁妆拿到手就回来,不会跟他们多废话的!” 离元邦听花芊芊这样说,只能点头道:“要是有事,你让张叔传个信,我立刻就赶到!” 花芊芊笑着向离元邦点了点头,离元邦又嘱咐了她两句,这才出了门,不过还没走几步,他又转过身笑道: “这衣裳穿着才好看,我让娘再给你多做几件!” 花芊芊被离元邦夸得一愣,秋桃就在旁边笑道:“小姐,你看,奴婢没有骗你吧!” 离元邦走后,秋桃又给花芊芊梳了个好看的流云髻,在她发髻上簪了一只简单的银钗,这才与花芊芊出了门。 坐在房间里的离渊看着窗外飘走的一抹红色的身影,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siluke.com 阿多从暗处闪了出来,凑到离元邦身边道:“主子,是萧世子给表小姐下的帖子,好像是要归还表小姐的嫁妆。” 离渊冷冷扫了阿多一眼,“我问你了么?” 她要去哪儿,他一点也不关心! 阿多一噎,以他对主子的了解,主子刚刚那个神情分明就是很想知道表小姐要去哪儿! 离渊眸色沉沉,纤长好看的手指又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桌面上,掩饰着他内心的烦乱。 他还是第一次瞧见那丫头打扮得那样好看! 就是为了去见萧炎么! 离渊拿过一本书,飞快地翻动着。 阿多看着主子拿起的书,脸色都绿了! 老天爷啊!这不是他前几日偷偷买的《春日图》么,怎么跑到主子这儿了! “主……主子!” 离渊蹙着眉,翻动着手里的书,脑子里却满是那抹红色倩影。 阿多看着离渊越发难看的脸色,在一旁吓得直咽口水。 《春日图》说的是一个文弱书生爱上了一个寡妇,日日想方设法去接近那小寡妇的故事。 故事的结局,自然是两人修成了正果,过起了日日没羞没臊的美好生活…… 这本册子故事狗血,配图也大胆,尤其是两人在一起后,在家中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做那种事…… 他家主子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看了这些东西,不会被气得吐血吧! 阿多觉着他最近是诸事不顺,也不等离渊开口,老老实实地跪倒在地,等着主子的处罚。 可离渊却是将册子合上了扔到了一边,蹙眉道:“你还在等什么?” 啥意思? 第三十一章和离都是便宜她了! 阿多脸都红了。 主子看了本动作类型的话本子,不会开窍了吧! 可,可他虽然生得眉清目秀,但也是个男孩子啊! “主子,虽然,虽然我为了主子什么都可以牺牲,但,但属下是个男人啊……” 而且,阿默还在呢,真要做点啥,也得背着人啊! 阿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出来一把将阿多给薅走了。 他真是不明白,这二货到底是怎么混到主子身边来的! …… 雅苑建在京都外的香华山边,庄内有处温泉池子,许多文人雅士喜欢在此处一边吃流水宴一边赋诗作画,此处也就有了名气,几乎成了京都贵族子弟的聚集地。 萧炎除了给花芊芊下了帖子,还给花府也送了帖子。 毕竟这是两家人的事情,确实需要有个正式的交代。 花家接到帖子后,花老夫人并不想来,但耐不住花舒月在旁苦苦哀求,便只好带着花舒月、离氏和花景礼、花景智两兄弟一起坐着马车到了雅苑。 一进雅苑,几人便瞧见月亮门上用狂狷恣意的草书写着“倚楼听雪”几个大字。 随后,便有侍女引着众人来到了听雪阁内。 这听雪阁其实是雅苑的第一道门,从听雪阁绕进园子,才算是真正的进了雅苑。 之所以要先引众人来到听雪阁,是因这雅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但凡入雅苑的客人,需出一人与阁内九黎先生的弟子对弈一局,若可以胜出,才能入园。 这个规矩将雅苑的客人衬托得风雅了许多。 花府众人进了听雪阁时这里聚满了不少客人,有些人是特意来找九黎先生下棋的文人雅士,有些则是要入园的客人。 一位侍女迎着几人走过来,福身道:“不知几位谁来与我们先生对弈一局。” 花舒月环视了一下阁内众人,含羞带怯地道:“要不我来吧,我若不行再让三哥四哥来!” 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她怎么能够错过呢! 花景礼宠溺地点头道:“舒月你就别谦虚了,论棋艺,咱们家也就大哥能与你比上一比!” 花舒月抿嘴一笑,“三哥你别夸我了,我怎么能跟大哥相提并论!” 那侍女听闻花舒月棋艺不俗,便引着花舒月与九黎先生的一位弟子下了一盘棋。 大概过了两炷香的时间,侍女朗声宣布了花舒月赢半子的消息。 闻言,在听雪阁围观的客人无不朝花舒月投去倾慕的眼神。 “这是花府五姑娘吧!居然赢过了九黎先生的得意弟子!不仅长得漂亮,才华也这般出众!” “谁说不是!也不知道哪家的郎君才能配得上这么优秀的姑娘!” 花老夫人听见众人都在夸赞花舒月,脸上都快笑出花来,皱纹都舒展了不少。 花舒月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位先生的棋艺不俗,她也只是险胜。 不过,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再过一会儿,花芊芊也会来到这里,可以她的资质,估计这里任何一个人她都赢不了! 到时候,花芊芊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肯定会成为全京都的笑柄。 不止花府众人会越来越嫌弃他,也许那个护着她的离家怕也会因为觉得丢脸,把她给赶出来! 她早就知道雅苑有这样的规矩,所以才会推荐萧炎请花芊芊来这里。 想到花芊芊站在听雪阁无助的样子,花舒月的心情是格外的好。 离开听雪阁,侍女引着花府几人穿过甬路来到了一个厅院,萧炎早已经等在那里。 与萧炎同来的,还有萧夫人和萧兰。 萧炎本不想带萧兰来,但萧兰说她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想给花芊芊赔不是,萧炎这才松了口。 花家人来了以后,气氛颇有些尴尬。 离氏绞着帕子琢磨着如何能叫萧炎回心转意。 萧炎则时不时看向花舒月,想要诉说自己满腔的情意。 而花景智想着这两日的事情,兴致极低。 众人各怀心思沉默了许久也没见到花芊芊的身影。 萧兰努着嘴低声对萧夫人道:“娘,那贱人不会不来了吧!” 萧夫人冷哼了一声,“她怎么可能舍得她的嫁妆!” 在大家等得焦急时,花舒月才好似想起了什么,语气担忧地对花景礼道: “三哥,要是没人陪六妹来,六妹会不会被拦在听雪阁了!” 萧兰闻言,“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这可没准儿!就她那蠢样,估计连棋都不会下吧!” 花老夫人和离氏也觉得有这种可能,脸上都浮上来几分难堪。 花老夫人怒锤着拐杖,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早知道就不叫她来这种地方,就知道给花家丢人!” 花景智听见祖母骂花芊芊,却是皱了眉,“祖母,不会下棋有何丢人的,我和三哥也不精棋艺!” 1200ksw.net 离氏应和着:“是啊母亲,有几个会像舒月这般才貌双绝的姑娘……” 花老夫人瞪了离氏一眼,但听她夸花舒月,便也没开口再骂什么。 萧夫人则是自言自语地说着风凉话,“这女人啊,才、貌、德行总该占着一头,三头都不占的,也真是少见! 最主要的是啊,这女人还没有自知之明,我儿能娶她,她明明占了便宜,却还要卖乖!” 花景智听着萧夫人这阴阳怪气的话心里就发堵,怒道:“我出去看看。” “我与你一起去吧。” 萧炎也站起了身,眉头也锁到了一起,他是真的忘了雅苑的这个规矩,并非故意要刁难花芊芊,他的心胸还没那么狭隘。 花景智此刻看萧炎及不顺眼,冷哼了一声后先一步出了门。 萧炎跟着走出了几步,忽地听见不远处有人唤他。 “萧世子!” 萧炎回头一看,见来人是他金吾卫中的同僚,蔡校尉。 “啧啧,竟在雅苑遇见你,真是少见! 兄弟听说你和离了,这么快就出来快活了!不错不错,那样的丑妻就该休了,和离都是便宜她了!” 说着,蔡校尉上前两步揽住了萧炎的肩头,“你这样清风霁月般的儿郎,配郡主、公主都没话说,竟娶了那么个丑妻,兄弟都替你亏的慌! 我跟你说,上次我在金吾卫外面瞧过你那丑妻一眼,哎呦那一天我都没吃下饭,怪不得你瘦成这个样子!” 第三十二章 居然敢打老子! “今儿大长公主在前头设了赏莲宴,请了许多勋贵家的小姐,走,你跟我过去坐坐,没准儿能看中哪家小姐!无论哪个,肯定都比你那个丑妻强!” 言罢,蔡校尉还拍着萧炎的肩膀朗笑了两声。 走在前面的花景智听了这话气得牙都险些磨碎了,他转过头,却正好瞧见朝这边望来的花舒月。 她的脸上竟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瞧见花舒月这笑容,花景智的心霍地一紧,听着蔡校尉还在嘲笑小六,他的怒气就再也克制不住。 花景智捏着拳头,猛地冲到了蔡校尉面前,抡起拳头就重重地打在了蔡校尉的眼眶上。 这一拳,花景智几乎使上了全身的力气,蔡校尉完全没有防备,结结实实挨了花景智这一拳,眼睛瞬间冒起了金星。 蔡校尉捂住眼睛,疼得龇牙咧嘴,“哪来的兔崽子!居然敢打老子!” 花景礼几人瞧见这一幕也跑了出来。 花景礼喝道:“老四,你这是干嘛!” 从前,都是他经常在外头打架,而老四的人缘很好,从来都不会跟人红眼,这一阵子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人人都变了! “我干嘛?你问问这个混蛋刚刚说了什么!他在嘲笑咱们小六!” 花老夫人闻言却是不分青红皂白地训斥花景智道:“你是糊涂了吗?竟为了那个孽障打人!” 花景智闻言呼吸一紧,他祖母这样子,分明就是觉着蔡校尉说得没错!小六是他们的家人,祖母怎么能允许外人这样羞辱她! 离氏担心地凑过来拉住花景智,“老四,怎么说你都不该动手,你快跟这位大人赔个不是!” 说罢,她还重重叹了口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六丫头那样子,今后怕是再难嫁出去了,现在老四还为了她跟人打架,这名声要是也跟着毁了可该怎么办! 蔡校尉没想到与萧炎在一起的人是花府的人,脸上虽有些尴尬,但他平白被花景智打了一拳,怎会甘心。 “呵,花四公子还真是厉害,怪不得逼得我们萧世子这样优秀的儿郎娶了你那妹子!”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花家人逼着萧炎娶了花芊芊,不然谁会娶那样的女人! “你放屁,我六妹好得很!” 花景智更气了,挥起胳膊又朝蔡校尉扑来。 蔡校尉有了防备,哪能让一个书生再把他给打了,抬腿就朝花景智腹部踹了一脚。 花景智吃痛,脸都白了,正要还击时却被萧炎和花景礼给拦住了。 花老夫人气得直敲拐杖,“老四,你给我住手!” 花舒月也跑过来劝架,“四哥,不要再打了,你没听蔡校尉说,大长公主在前头设宴呢!” 就在他们拉架的工夫,从前面“赏荷池”的方向走过来了一行人。 蔡校尉看见来人,也不好再与花景智扭打,便冷哼了一声,松开了揪着花景智的手。 前头那几人本是要朝着听雪阁的方向去,瞧见了他们后便改路朝这边走了过来。 为首的男子头戴莲纹玉冠,披着绛紫色麒麟大氅,气质不凡。 众人瞧见他便齐齐恭敬地行了一礼。 “参见赵王殿下。” 花舒月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那面若玉冠的英俊男子,脸颊微红。 这男人就是大奉朝的六皇子,赵王,岳安年。 也就是《庆华年》里的男主,那个最后登上皇位的男人。 她记得书中提到今日赵王会来雅苑,所以才哀求花老夫人来此,还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 岳安年也注意到了人群中那抹俏丽的身影,花舒月穿着一身青荷色秀荷衣裙,头上戴着一支珍珠步摇,那珍珠坠子在她的脸边荡啊荡,叫人难以移开眼睛。 岳安年虽爱美色,却还不至于迷了心智,他只是把目光停留在花舒月身上片刻,随后又看向了众人。 “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左相夫人和萧世子,今日都是出来游玩的,大家不必多礼!” 说着,他还走上前搀扶了一下花老夫人,“老夫人身体不好,以后见到本王就无须行礼了!” 花老夫人受宠若惊,忙道:“老身,老身多谢王爷体恤!” 花舒月在旁扶着花老夫人的手臂,悄悄的看了一眼岳安年。 岳安年是出了名的平易近人,贤德仁慈,凭借这一点,他拉拢了许多人为他卖命,最后登顶了那个位置。 可只有花舒月知道这个男人的野心,他身边有许多女人,都为他成就大业出了不少力。 不过她相信,最后坐在他身侧的那个人,只会是她! “我们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殿下,殿下是来参加长公主殿下的赏荷宴么?” siluke.com 花舒月的声音柔得好似能掐出水,听的岳安年不由又多看了她几眼。 “是啊,雅苑的雪荷开了,姑姑就邀了几位夫人小姐前来赏荷,本王闲来无趣也想过来凑凑热闹,还邀了陆相下棋。 不过不知道陆相是不是与九黎先生下上了瘾,都把本王忘了,本王这才打算去听雪阁瞧瞧。” 花舒月闻言,巧笑嫣然地对岳安年道:“殿下要去听雪阁么?那真是巧呢,我们也要去听雪阁找我六妹妹!” “哦?花六姑娘也好手弹?” 大奉朝民风开放,女子有才和有德并不冲突,只会被大家追捧称颂。 甚至岳凤楼还有名花榜,能入名花榜的女子,皆是惊才绝艳的女子,谁家能娶到名花榜上的姑娘,都会被世人羡慕。 所以世家大族中的女儿无不是精心教养的。 可是,花府六姑娘蠢笨的名声早就传出去了,这会儿又赵王问起,花府几人的脸上都染上了几分尴尬。 岳安年这时才想起来雅苑的规矩,又想起花六娘的名声,也猜出是那花六娘棋艺不精,被留在了听雪阁,所以花舒月他们才要去听雪阁找人。 岳安年有意拉拢花家,所以刚刚瞧见花府的人才故意拐了过来。 他对花舒月是有几分心思的,只是有些纠结是娶武乡侯府的程甄为正妃,还是娶了花相爷的孙女花舒月。 第三十三章底是何许人也! 武乡侯手握兵权,花相爷在朝堂上举足轻重,两个实在不好取舍。 不过这也不妨碍岳安年与花府的人亲近,听说他们要去听雪阁,便邀着众人一同前往。 只是众人来到听雪阁后,竟发现阁内除了几个侍女,只有九黎先生的一位小弟子在摆棋谱。 瞧见赵王殿下,那位摆棋谱的小先生忙起身朝赵王做了个揖。 萧兰没有瞧见花芊芊的身影,轻声讥讽道:“花芊芊不会是连这个棋童也赢不了,自知没脸,回去了吧!” “这也不奇怪,那丫头怕是连怎么拿棋子都不会。”萧夫人哼笑道。 她真是白白给花芊芊安排了一份“厚礼”!没想到她竟然连九黎先生的棋童都下不过,真是蠢的可以! 离氏却松了口气,她觉得花芊芊离开了也好,离开了,就不会在这种地方做出什么丢人的事儿被人家笑话了。 “六妹该叫人给咱们传个信儿的,怎么就这么走了!” 花舒月眉头轻蹙,脸上都是姐姐对妹妹的关心。 随着赵王一道而来的几人也在后面窃窃私语。 “这花家两位姑娘居然差距这般大,我听闻这位五姑娘刚刚可是赢了九黎先生的得意门生!” “谁说不是,怪不得萧世子要与她和离,这还真是拿不出手啊!” 蔡校尉听见议论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挑衅地看了花景智一眼。 花景智则是捏着拳头,一张脸气得涨红。 岳安年也以为花六娘已经离开了,而陆相也不再听雪阁,便想邀花舒月等人一同去赏荷池,花舒月自然是欣然同意。 岳安年正想带着众人返回,却被九黎先生那棋童给拦下了。 “王爷,陆相大人刚刚给您留了话,他说要先与一位小友对弈几局,您若是等不及,可以去竹幽阁寻他。” “哦?陆相已经到了?”岳安年有些好奇,“小友?可知那位小友是谁?” 众人也向棋童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可棋童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小的也不认真那位姑娘,她今日来听雪阁,师父与她对弈了一局,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她便赢了师傅。 156n.net 正巧陆相在一旁观棋,便吵着要与那位姑娘对弈,那位姑娘没办法,就与陆相去了竹幽阁下棋去了。” “赢了九黎先生?这怎么可能!” 众人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竟有人能在半柱香内赢了九黎先生,估计连赵王殿下都未必能做得到呢! “那九黎先生呢?”岳安年问。 棋童恭敬道:“师傅去复盘了,估计这几日都不会在听雪阁了。” “能让九黎先生闭关之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会不会是陈家小姐?我听闻陈家小姐也颇有才名!” “那可是九黎先生啊,咱们大奉朝的国手,陈家小姐再厉害,能与九黎先生下个平手已经不错了,想要赢九黎先生怕是不可能吧!” “那到底是谁?谁家姑娘这般厉害!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去竹幽阁看看吧,本王也很好奇哪个府上的姑娘居然能用半柱香的时间就赢了九黎先生! 陆相为了与她下棋,把本王都扔到一边了!” 听着岳安年语气轻松地开玩笑,大家也跟着笑起来,然后随着岳安年朝竹幽阁的方向走去。 众人走了一阵儿,远远就瞧见一片竹林里,坐着一位长须老者,他的对面是一位红衣少女,少女身边站着一个丫鬟。 少女背对着这众人,大家也看不见她的面容,但观她身姿挺立,举手投足间的优雅气质就叫人眼前一亮。 有人小声道:“这姑娘眼生的很,是那家旁支的姑娘刚进京投亲的吧!” “我看不是,旁支怎能养成这样气度的女子!你瞧她与陆老对弈,从容不迫,逼得陆老都直挠下巴!” 众人也瞧见了陆相的小动作,自然就明白这局棋,怕是陆老已经处于下风了。 花舒月听着众人对红衣女子的夸赞,忍不住用力咬了咬唇瓣! 到底是哪里跑出来的女子,竟把她今日的风头都抢去了! 随着众人一起前行的蔡校尉瞥见林中那抹艳影,一双腿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挪动了。 女子就那样静静的坐着,露出白皙的长颈,扶袖提子的动作美得像一幅画。 虽然有些丰腴,但胜在匀称得体,反而另有一番韵味。 萧炎瞧见这女子也怔愣了片刻,他觉着这身影有些眼熟,但又与记忆里的人无法重合。 待到众人走近,沉浸在棋局里的两人才有所察觉。 陆老不满的抬起头,以为是雅苑的侍女,正要呵斥,却瞧见走过来的是赵王等人。 不过,他也没有起身,反而有些不耐烦地说了一声,“六爷来啦!” 赵王也不生气,笑道:“可扰了陆老的思绪?” 陆老捋着胡须的手一僵,无奈叹了口气,“刚刚确实还能挣扎一时半刻,你们来了,老夫我分了神,这局没机会了!丫头,再来一局如何?” 花芊芊眉头一跳,这老头都已经拉着她下了三盘棋了,她今日是来取嫁妆的,再耽搁下去,外祖母她们一定又要挂念她了。 “老先生,今日就算了吧。”说着,她便缓缓站起了身,淡笑道:“若是有缘再见,小女子再陪老先生下棋如何。” 陆老听了这话就有点着急,有缘?那是多没谱的事情,谁知道他和这丫头有没有缘,要是没缘,岂不是再也没法儿与她下棋了! 他正想问花芊芊的名字,就听见赵王身后又一个少年惊喜地唤了一声:“小六!” 花景智挤出人群,瞧见与陆老下棋的人真的是花芊芊,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真的是你!” 众人这才知道,这红衣少女竟是花府那个蠢笨肥丑的六小姐,花芊芊。 意识到这一点后,众人无不惊诧,有几人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其中就包括萧炎的同僚蔡校尉。 他看着花芊芊,用力的眨了下眼睛,还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不可置信地对萧炎道:“这是你媳妇?不不,你以前的媳妇?” 第三十四章 他觉着脸上火辣辣的疼! 虽然,蔡校尉知道花景智不会认错人,可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人是花芊芊! 并且,他觉着自己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他刚刚还骂人家又丑又蠢,可现在瞧着,这要能说是丑,那他家婆娘就得称作母夜叉! 人家下棋能把陆老逼的扣下巴,这要是蠢,那他脑袋里边那块白色的东西都不能称之为脑子! 蔡校尉这会儿才想起来,其实他也没正经瞧过花芊芊的模样,之前见到她时,她都是低着头,而花芊芊的蠢名,他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 萧炎的表情也同样精彩,他昨日在药铺见到花芊芊时,就觉着她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今日再见,他突然觉着自己好像从来都不认识花芊芊。 “小六,你什么时候下棋这般厉害了!竟能赢了九黎先生和陆老!小六,回头你教教四哥吧!” 花景智走到花芊芊的身边,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还下意识扬起下巴看了蔡校尉一眼。 他从未发现他六妹原来这般绝艳,那自豪感是从心底里滋生而出的。 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跟花芊芊说话的时候,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而一旁的花舒月,见到这个样子的花芊芊,指甲都深深地陷入进掌心里了。 这怎么可能?这人怎么可能是花芊芊! 她什么时候会下棋的,而且居然能与陆相一起下棋,她何德何能! 还有她这身红衣,竟完全掩盖了她身材上的缺陷,将她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得更加剔透,那张轻施粉黛的脸也格外明艳,一时间把众人的眼光竟都吸引了过去! 只不过十日,为何花芊芊的变化会如此之大! 岳安年几人听到花景智的话这才知道,原来与陆相对弈的红衣女子,竟是蠢名在外的花六娘。 “这是花六娘?这跟传闻中的不一样啊!” “谁说不是,我听闻这花府两个姑娘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这好像并非如此啊……” 156n.net 听着众人的议论,花舒月嫉妒得要发疯,她强压下着心中的妒火,在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 “六妹,早知道你这般厉害,我和祖母就不用着急出来寻你了!” 言外之意,花芊芊只顾着显摆自己的棋艺却将等待她的长辈扔到一边,就算有几分才气,也缺了德行。 若是从前,花景智也不会觉着花舒月这话有什么不妥,还会跟着埋怨花芊芊不懂事,自己下棋不知道叫人通知祖母一声。 可他想起花舒月之前那个幸灾乐祸的笑容,又瞧见周围人听到花舒月的话后,看小六的眼神有些许变化,一下子就明白了花舒月话中的深意。 “五妹,你怎么这么说话!”花景智紧蹙眉头,“六妹今日来雅苑,并不知道你和祖母会到场!” 被花景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训斥,花舒月的脸涨得通红。 她完全没想到,从前那么宠着她的花景智竟然为了花芊芊让她这般难堪。 她委屈地看着花景智,低声道:“四哥……我,我一时忘了而已……我以为这么久不见,六妹会很想念祖母的!” 花舒月这把戏花芊芊见得太多了,并不想理会她,而且,她这时候注意的另有其人。 她感受到赵王那审视的目光,皮肤上都凝结上了一层寒霜。 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遇见这个人。 她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克制心中的仇恨,虽然现在还没办法报仇雪恨,可她早晚有一天会让这对儿男女尝到她前世的痛! 花老夫人看着花舒月委屈得眼圈都红了,气得对花景智训斥道: “老四,你是中了芊丫头的蛊不成!她不知道我们来,难道不知道萧世子他们在等她!” 萧夫人顺着花老夫人的背,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唉,老夫人,您还是莫要动气了,我要是因为这种小事就生气,早就被您这乖孙女给气死了!” 萧夫人这话一出,更是证实了花芊芊不敬长辈一说。 刚刚还被花芊芊惊艳到的人都蹙起了眉头。 花芊芊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见萧夫人一个劲想抹黑她,只是淡然地开口道: “你每天都在琢磨如何搬空我的嫁妆,哪有时间与我生气!” 萧夫人被花芊芊噎得差点上不来气,她刚刚的话只是含沙射影,可花芊芊却是当着赵王的面儿撕她的脸皮,她的火气一下子就冲上了脑门儿! “你!你个小……”萧夫人想要破口骂花芊芊一句,但瞧见一旁的赵王和陆相,硬生生又将“贱人”两个字吞到了肚子了。 萧夫人瞧见阴沉着脸的陆老,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花芊芊见到赵王后不仅没有见礼,知道与她对弈的人乃是陆相,也没有一个晚辈应该有的态度,她这般没有礼数,得罪了这两个大人物却还不自知! 萧夫人嘴角勾出一抹讥笑,可还没等她没高兴多久,陆相却是冷脸扫了萧夫人一眼。 “是老夫拉着小友下棋的,萧夫人和花老夫人这般不满,可是对陆某有意见!” 陆相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人无不惊讶。 这陆相是出了名的怪脾气,五十几岁的人,至今未娶,很难有人能接近他。 几个皇子都争相的巴结他他都不予理会,今儿竟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姑娘出头! “小友,别理会这些人,你再陪老夫下一盘棋,就下一盘如何!” 陆相再看向花芊芊时,脸色立刻又变了,竟然含了几分哀求。 他真的很想与这姑娘再下一盘棋,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在与她下棋时,感觉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让他怀念了一辈子的人。 花芊芊瞧着陆老这样子,嘴角直抽。 她真的有些害怕自己跟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那样就太对不起卓神医留下来的那些珍贵的棋谱了。 可她没办法,以这老头的个性,如果她不同意,估计今儿都没办法离开雅苑了,更何况她还有事相求。 花芊芊只能答应了陆老,然后速战速决地下完了一盘棋。 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到,陆老提着白子的手就挫败地垂了下来。 第三十五章你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输了输了,老夫又输了!” 众人之前还以为是九黎先生放了水,可见到花芊芊与陆老下棋,都露出了惊叹的表情。 花芊芊的棋路千变万化,就如战场上成竹在胸的老将,每一步都让对手胆战心惊。 她杀伐果断,绝不给敌人留有后路,在她的步步紧逼之下,陆老的白子溃不成军。 一旁观棋的离氏也不懂这些,她只是见花芊芊没给陆老留情面,气得想上去扇那丫头两巴掌。 陆老不会当着大家的面把不高兴表现出来,但回头肯定要找花家的不是! 萧兰母女跟离氏想得差不多,心中窃喜不已,都在等着陆老发火! 哪料陆老放下棋子后长叹了一声,“痛快,许久没有这般痛快过了!” 闻言,萧家母女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只是让她们更为惊讶的话还在后面。 “小友,你赢了老夫,老夫也没什么赠你,就把这墨玉棋子送给你吧!” 岳安年闻言,眼睛也不由睁大了几分,“陆老!这棋子可是父皇赠与你的!” 陆老却是不以为意,“宝剑赠英雄,好棋赠国士。小友棋艺堪比国手,相信皇上知道了也会觉得老夫做得没错!” 花芊芊也没想到她只与陆老下了几盘棋,陆老竟把御赐之物赠与了她。 陆老性子爽利,她也不扭捏,这礼她不会白拿,之后,她会还陆老一份更大的礼。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个敢送,一个敢接,可把众人看傻了去。 此时,花舒月的脸色就像是调色盘,变幻不定。 她今天是想给花芊芊找难堪的,没想到反而让她露了这么大的脸! 四哥对花芊芊的态度明显跟以前不一样了,她有些担忧地看向岳安年,果然见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花芊芊。 虽然花芊芊现在是一个弃妇,但她知道,只要是岳安年想要得到的,他不会在意那些虚名。 花家有她一个出色的女儿就好了!她绝不能让花芊芊分走任何属于她的东西! 她正琢磨着怎么把花芊芊带走,岳安年已经开了口请陆老回赏荷池了。 陆老虽然有点遗憾,但他已经耍了一次无赖,也不好再磨着花芊芊,反正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这丫头的身份,以后也不愁找不到她。 陆老本想邀请花芊芊一起前往荷花池,但花芊芊今日来雅苑是为了要回自己的嫁妆,便婉拒了陆老。 花舒月没想到那种权贵聚集的场合,陆老居然会邀请花芊芊! 她倒是很想去,可岳安年没有开口邀她,她也不能厚着脸皮贴上去。 不过,她也没有着急,大长公主很喜欢她,要是大长公主知道她在此,也许会派人请她过去。 返回的路上,离氏一直忧心忡忡的,她趁着离老夫人不注意时,悄悄走到花芊芊的身边。 “芊芊,这些日子过的不好吧!” 花芊芊轻蹙眉头,并没有接话,离氏就继续道: “肯定不好过,离家安逸街那小院子,怎能跟伯府相提并论! 娘不知道你跟世子到底怎么了,不过夫妻哪有隔夜仇,吃点亏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你听娘的话,不要再耍小脾气了,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你几个哥哥和舒月考虑! 舒月还没嫁人,你哥哥们都还没娶妻,你要是真的和离了,他们怎么说好人家!” 说着,她着急地拉住了花芊芊的手臂,“你就听娘一回,跟世子认个错,把那和离书撕掉吧。 现在咱们不比以前了!以前还有你外祖和舅舅,可如今你外祖也过世了,你舅舅又出了那样的事,已经没办法做咱们的依靠了。 不过一点儿嫁妆,你那么计较做什么!这门亲怎么说都是咱们占了便宜,世子这样的儿郎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loubiqu.net 你现在也有了点长进,你跟世子道歉,他会原谅你的!” 离氏说来说去还是那些话,无非是害怕花芊芊连累了她的儿子和花舒月。 花芊芊抿唇冷笑了一声,她到底在期盼什么?她早就知道,这个家没有一个人真心的待过她。 她一点一点地将离氏抓在她手臂上的手掰开,冷冷地道:“我不用舅舅他们做我的依靠,我会成为他们的依靠!” 离氏看着花芊芊的态度,气得胸口发闷,“你开什么玩笑!你别以为你赢了陆相几局棋,就能上天了! 你当众给了陆相没脸,他只是表面上不与你计较,回头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还敢收皇上赏给陆相的东西,你,你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已经与花家断绝了关系,不管怎样,都连累不到你们的!” 她这个母亲,也只有在骂她的时候才会挺直了腰板说话吧。 “你!花芊芊,你会后悔的!” 自从她与萧炎和离,众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让她不要后悔。 后悔?怎么会呢,不管再做多少次选择,她都会毅然决然地与萧炎和离! 花芊芊不想再与任何人废话,与萧炎回到了文澜小筑后,便直截了当地提出要清点嫁妆。 萧炎本想为昨天误会她的事情向她道歉,但看着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话到嘴边,怎么也开不了口,只能叫下人将一个锦盒拿了过来。 花芊芊的嫁妆他并没有凑齐,大部分东西都找不回来了,他只能用银子来补。 曾经说好的,要将她所有嫁妆都归还于她,可现在又拿不出来,萧炎抱着盒子,心里有些羞愧,几乎不敢直视花芊芊的眼睛。 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你的那些嫁妆有一些我没有找到,不过,我不会占你的便宜,这里有一千两的银票,你都拿去吧。” 萧兰母女看着萧炎将一盒子银票交给花芊芊,脸都气的涨红。 萧兰低声对萧夫人道:“娘,难道正要把那些钱都还给花芊芊那个贱人!” 萧夫人冷哼了一声,“没那么容易!” 说着,她附耳对萧兰说了几句话,萧兰听后,脸上立即浮现出兴奋之色。 萧夫人说罢,便给萧兰递了个眼神,然后将什么东西塞进了萧兰的手里。 第三十六章通通给我往死里罚! 花芊芊看着萧炎递过来的盒子,眼神很平静。 “一千两?还不如刘掌柜坑我的多啊!” 萧炎被花芊芊嘴角勾出的那抹嘲讽刺痛了一下,紧紧地捏起了拳头。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们永宁伯府这半年来大部分的开销,都是从花芊芊这里来的。 可他暂时拿不出更多的钱来。 萧炎咬了咬牙,继续道:“若是不够,我会再想办法,以前……是伯府亏欠了你……” 说到这儿,他看向了萧兰,示意萧兰过来向花芊芊道歉。 此时,萧兰已经收起了眼底那抹寒芒,她虽有不甘,却还是乖乖地站起身,拿起酒壶倒了杯酒,对花芊芊道: “大嫂,以前是我不对,我瞧你的那些首饰好看,就想拿着戴一戴,不该不跟你说一声就拿走的。 大哥已经罚过我了,我跟你赔不是,你就原谅我吧!” 花舒月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呀六妹,兰儿年纪小,你就不要计较了,以后咱们还是好姐妹!” 萧兰和萧夫人那点小动作可没有瞒过花舒月的眼睛,她就知道,这两人不会轻易放过花芊芊的,有萧家母女在,她只要好好看戏就好了。 萧兰端着酒杯在花芊芊面前站了好一会儿,花芊芊却只叫秋桃清点了一下锦盒里的银票。 萧兰气得直咬牙,她已经这样低声下气的跟着贱人说话,没想到这贱人居然不理她! “我是真心跟你道歉的,你就不能原谅我么!” 萧兰将酒杯递到花芊芊的面前,见花芊芊还是不接,她的眼底闪过一道寒光,手一松,将杯酒都洒到了花芊芊的身上。 “哎呀!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端的久了没拿稳!” 说着,她伸手就要过来给花芊芊擦裙子,却被花芊芊一巴掌打开了。 嗅到酒水中混合着迷香的味道,花芊芊眉头轻蹙,眼里满是寒霜。 她也没有去管身上的酒水,而是走到桌边,提起桌上酒壶,掀起盖子,直接将壶里的酒水倒在萧兰的头上。 酒水顺着萧兰的头顶流下,萧兰惊得大叫了一声,待众人回过神来时,一壶酒已经将萧兰浇成了落汤鸡。 所有人都被花芊芊这番动作惊呆了。 “花芊芊,你个贱人,你怎么敢这样对我!” 萧兰脸上的妆容都被酒冲花了,白色的脂粉被冲得一道一道,流到了她洁白的衣领上,很是恶心。 她这个样子要是被人看见,她以后要怎么活! 好巧不巧,这时候门外走过来几个侍女,每人手里都捧着一盘佳肴,正是赵王命人赏赐下来的。 那些侍女没想到居然看见这一幕,都愣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花芊芊也不在意门口的那些侍女,将酒壶扔到一边,拿着帕子擦了擦手。 “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这很公平!” “啊!” 萧兰气得要发疯,萧夫人快步护到萧兰身边,咬着牙对花府众人道: “老夫人,你都看见了!兰儿只是不小心把一杯酒洒到了她身上!她却是故意将一壶酒都倒在了兰儿的头上!这天下怎么能有这么不讲理的人!” 花老夫人看见站在门口窃窃私语的侍女,脸上顿觉有火在烧。 虽然花芊芊说她与花家断绝了关系,但在外人眼里,她还是姓花,她还是花家的人,她的罪过都会算到花家的头上,大家只会认为是花府的家风不正! 更何况他们现在在雅苑,雅苑是大长公主的产业,这些侍女一定会将这事传到大长公主那里的! “你个孽障,给我跪下!跪下给萧姑娘道歉,什么时候萧姑娘原谅你了,你什么时候起来!” 花芊芊冷眸微扬,淡淡道了两个字:“做梦!” 花老夫人气急,“你居然敢这样与我说话!真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三郎,你去押着她给萧姑娘道歉,她要是敢反抗,你就给我掌她的嘴!我就不信,我这个祖母教训不了自己的孙女了!” beqege.cc 花景礼犹豫了一瞬,站起身黑着脸对花芊芊道:“你要把祖母气出好歹么!快点跟萧姑娘道歉,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秋桃气得拦在了花芊芊身前,她什么也没说,反正有人敢碰她家小姐,她就跟他拼命。 花老夫人瞪着拦在花芊芊身前的秋桃,咬牙切齿地道:“这样丫头是从花府出去的吧!芊丫头会变成这个样子,肯定跟这刁奴脱不了关系,三郎,叫人把她押回相府! 还有她的老子,娘,通通给我往死里罚!” 闻言,秋桃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她的花府的家生子,老子,娘都还在花府,花老夫人说要罚她爹娘肯定不是开玩笑的。 她们这样的奴才,生死就在主子的一念间。 可即便她害怕到发抖,她也没有让开。 她娘教过她要忠心,既然她跟了小姐,就得护着小姐,相信她娘不会怪她的! 花老夫人瞧着秋桃那倔强的眼神,顿觉脸面更挂不住了,一个丫头都敢跟她对着干,她还有何威严! 她叫来身边服侍她的嬷嬷,指着秋桃道:“阿桂,你去,去给我狠狠掌那丫头的嘴,什么时候她主子认错,你什么时候停!” 桂嬷嬷没什么可顾虑的,从后面走上来,挽起袖子就朝着秋桃大步走去。 “贱丫头,老夫人的话也敢忤逆,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货色!” 桂嬷嬷虽然指着秋桃骂,但谁都能听得出,她在指桑骂槐。 说着,她就伸手去拉扯秋桃,抡起胳膊就朝秋桃的脸上打。 只是她的手还没有打到秋桃,脑袋就被一个东西狠狠锤了一下。 瓷器碎裂的声音震得她耳朵直疼,待她反应过来时,才感觉到头上传来一阵剧痛。 酒壶砸在桂嬷嬷头上,瓷片溅落一地。 花芊芊紧紧捏着留在手中的瓷片,将那锋利的尖角对准了桂嬷嬷,冷冷道: “你敢碰她一下,我就送你去见阎王!” 秋桃看着花芊芊拿着瓷片的手已经被割出了鲜血,心疼得眼泪在眼里打转。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这么过分!为什么他们要这样欺负小姐! 第三十七章不要再伤害小六了! 桂嬷嬷完全被花芊芊的气势给吓住了,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就觉着手指黏腻腻的。 她将手指放在眼前一看,竟是一手的鲜血,吓得她脸色惨白,身子晃了晃,差点晕了过去。 桂嬷嬷没有惊叫出来,但坐在不远处的花舒月却是没有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花景礼眸光一凝,他担心花芊芊会误伤到花舒月,一掌就劈在了花芊芊的肩膀上,想要夺下花芊芊手里的瓷片。 花芊芊吃痛,但还是咬着牙没有松手,反而反手朝花景礼猛地一割。 “三郎!” “三哥!” 瓷片锋利的切口割开了花景礼的手背,离氏和花舒月吓得齐齐喊了出来。 “六妹,你怎么能伤害三哥!三哥的手要是废了怎么办!” 花舒月含着眼泪,语气里满是责备。 离氏心更是疼得立刻哭了出来,“花芊芊!你真的疯了!” 一旁的萧夫人也被惊得不轻,她指着花芊芊对花老夫人道: “我看花芊芊她是得了失心疯!老夫人,我看您还是快点叫人把她关起来吧!” 众人都围着花景礼,却不见花芊芊此刻已是冷汗涔涔。 花景礼那一掌,打得她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花景礼脸色沉沉,花芊芊刚刚那视死如归的眼神也吓到他了,他不知道花芊芊为何会有那样可怕的眼神。 那眼神里积累的恨似乎想要将他们花府毁掉! “我没事,我今天一定要把她带回家!” 他不能让这样的花芊芊留在外面,他必须要把她带回去问清楚他们到底哪里亏欠了她! 这样想着,花景礼拨开围着他的众人,沉着脸大步朝花芊芊走了过来。 就在他的大手快要抓住花芊芊的时候,手腕却被人紧紧拉住了。 “你干什么!你今天为她打架还不够,难道你还想打我!” “三哥,够了,不要再伤害小六了!” 花景礼瞪眼道:“你难道瞎了么!是她疯了要杀我!” “老四,你给我过来,不要拦着你三哥!” 花景礼见花景智一动未动,也不客气,猛地朝他脸上挥了一拳头,直把花景智打了一个踉跄。 甩开花景智,花景礼一把就揪住了花芊芊的手腕,“跟我回去,什么时候你知道错了,跟祖母道歉,什么时候再说其他的!” “我要是不呢!” 花芊芊冷冷看着花景礼,这个会为花舒月上刀山下火海的铁血男儿,却要将她推进深渊! “由不得你!” 说着,花景礼就要朝花芊芊动手,可手还没有碰到花芊芊时,一颗石子突然嗖地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地打中了花景礼的手背。 花景礼吃痛,倏地蹙紧了一对儿剑眉。 随后一个阴沉冷厉的声音就从门口响了起来。 “我看谁敢碰她!” 花芊芊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眼眶竟不争气地红了,她没想到他会来接她。 离渊看见花芊芊拿着瓷片的手上滴着鲜血,眼神更加阴霾。 “大表少爷!呜呜,三少爷要将小姐抓起来!你快救救小姐!”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离渊后,秋桃那悬着的一颗心安稳了许多。 花老夫人看见离渊,脸色瞬间沉如锅底,她还没忘记前些日子被离家兄弟赶出离家大门的那一幕。 “一个罪臣之子也敢跑到老身面前撒野!我们花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三郎,不要管他,他要是再敢拦着,便连他也一起打了!” 花老夫人的声音一落,门外又响起了一个含着怒意的声音。 “花老夫人真是好大的威风!这花府光天化日就敢在大长公主的雅苑行凶,到底是谁给你们的勇气!” 陆老看着屋子里的乱象,气得直吹胡子,他重重地冷哼了一声道: “怪不得花老头脑子不好使,人也古板,原来娶了一个这样糟心的婆子!” 陆老可不怕花老夫人,更不怕花相爷来找他。 他们两个每日都在朝堂上吵,也不差这一点梁子! 瞧见陆老,花芊芊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雅苑的鸿门宴不是那么好赴的。 所以,她入园时才会故意要与九黎先生下棋,为的就是遇到麻烦时,可以请九黎先生出面。 xiashuba.com 没想到阴差阳错遇到了陆老。 她在与萧炎等人来到文澜小筑时,就让秋桃悄悄给雅苑的一位侍女塞了银子,如果她们有什么麻烦,便请那侍女给陆老通报一声。 她想着陆老会因想与她下棋而派人来帮她解围,没想到陆老竟亲自过来了! “丫头,你别怕,有老夫在,老夫倒要看看,谁敢碰你!” 陆老的话让花府几人十分尴尬,花老夫人的脸色像极了调色盘,青一会儿紫一会儿。 她正打算以处理家事的借口让花景礼将花芊芊带走,却看见陆老的身后又走进来一个表情严肃的嬷嬷。 花老夫人见到这个嬷嬷后,立即站起了身。 “方嬷嬷,你怎么来了。” 这位方嬷嬷是大长公主身边的掌事嬷嬷,而大长公主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妹妹。 所以,花老夫人可以不给陆相面子,却要给方嬷嬷几分薄面。 方嬷嬷走进屋子,朝花老夫人福了一礼,道: “花老夫人,大长公主殿下让老奴过来传句话。” 听方嬷嬷的话,花老夫人脸上顿时由阴转晴。 “哦,可是殿下想见舒月了?” 大长公主很喜欢舒月,曾经在其他宴会上夸赞过舒月多次,还说过想认花舒月做干女儿。 她见到方嬷嬷过来,理所当然的以为是大长公主叫花舒月去赏荷池。 花老夫人正想朝花舒月招手,方嬷嬷却是摇了摇头。 “大长公主让老奴跟花老夫人说一句,若是雅苑的酒菜不合胃口,那便去别处吧,莫要让后辈在雅苑滋事!” “什,什么?” 花老夫人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方嬷嬷这话说得已经很重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大长公主非但没叫人请她们去赏荷宴,还命人传来一句训诫! 花舒月也是气得发抖,她不明白,那么喜爱她的大长公主,为何会当众下了花府的面子! 第三十八章舒月那丫头就不错。 方嬷嬷又看向一身狼狈的花芊芊和萧兰两人,眉头轻蹙, “两位姑娘这样出去实在不雅,老奴叫人给两位备件衣裳换上吧。” 萧夫人见到陆老和方嬷嬷都来给花芊芊撑腰,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出不了。 但她听方嬷嬷说要带两去人换衣裳,眼珠儿不由转了转,心下又有了主意。 “是了,是了,确实该换件衣裳!” 萧夫人给萧兰使了个眼色,萧兰明白了母亲的意图,轻轻点了点头。 她悄悄看了花芊芊一眼,眼里满是阴鸷。 叫你猖狂,叫你显摆,一会儿就让你知道自己有多下贱! 萧兰收起嘴角的邪笑,朝方嬷嬷福身道:“那有劳方嬷嬷了!” 方嬷嬷与身后的侍女低语了两句,侍女便走到花芊芊和萧兰面前道:“请两位随奴婢去客房更衣吧。” 花芊芊看向离渊,离渊轻轻颔首,声音低缓地道:“去吧,我等你。” 他今日穿了一身茶白色绣竹长袍,披了一件玄色的大氅,贵气的脸庞不怒自威。 花芊芊本想就此离开雅苑的,但听到离渊这句“我等你”,她居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轻声道了一句“好”。 在面对离渊时,她全身的戾气都消散得无影无踪,脸上也露出了明媚的微笑。 这笑容,晃了萧炎的眼睛,萧炎的呼吸莫名的就是一紧。 他与花芊芊相处这么久,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她笑! 这一幕,被花舒月尽收眼底,她几乎都要掩饰不住她眼里的妒意。 自从上一次在离家见到离渊后,她的脑海里就总是浮现出这男人的样貌。 花家四兄弟和岳安年的相貌已经可以算的上人中翘楚,可在离渊面前,他们都会黯然失色。 xiaoshutingapp.com 可惜这男人是个残废,身份也太低微了,不然她真的说不准会放弃岳安年来接近离渊。 花舒月看着离渊,忍不住想,早晚有一天她也会让这个男人为她着迷,像另外几个哥哥一样,为了她而厌恶花芊芊! 秋桃见花芊芊要随着侍女离开,连忙也跟了上去,却被一旁的萧夫人给拦住了。 “雅苑的侍女在,你跟着去做什么!” 萧夫人用力扭了秋桃一把,她没法惩治花芊芊那个小贱人还惩治不了一个奴婢了! 秋桃痛得脸都红了,可她还是紧紧咬着牙没有出声,她不想在方嬷嬷的面前给小姐丢脸。 花芊芊转头,清透的眸子扫到萧夫人的脸上。 有的时候人想作死,真是拦也拦不住! “秋桃,你和大表哥等我一会儿吧。”说罢,她给了秋桃一个安心的眼神。 秋桃听话的点点头,目送着花芊芊出了门。 萧夫人看着花芊芊离去的背影,差点就要笑出声来,她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花芊芊等一会的样子。 她又瞥了一眼秋桃,冷哼着对花老夫人道: “老夫人,这奴才啊就不能惯着,不然她都不晓得自己的身份了,要不您将这奴才的一家子送予我吧,我叫人调教好了,再给您送回去!” 听了萧夫人的话,秋桃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就退尽了。 她们一家子的卖身契都在花老夫人手里,老夫人要是同意将她们送给萧夫人,她们一家人估计只有死路一条。 秋桃的眼泪在眼睛里面打转,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以后不能陪着小姐了,小姐要是被人欺负该怎么办! 花舒月也知道花芊芊与秋桃主仆的关系不错,如果将两人分开,一定会让花芊芊伤心! 她眼底的毒光微闪,挽起花老夫人的手臂道:“祖母,秋桃也在萧府呆了半年,估计也在那里住惯了,不如就叫她留在那吧。” 花舒月说什么,花老夫人都会同意的,她正想点头,方嬷嬷却是又开了口。 “老夫人,最近大长公主府缺人手,主子正叫老奴去选几个得力的,我瞧这丫头就不错,您要是想将她发卖,不如将人卖给殿下吧。” 花老夫人闻言均是脸色一滞,她不明白,今天方嬷嬷为何会三番五次替花芊芊那小贱人出头! 可方嬷嬷已经开了这个口,她要是把人再送给别人或是发卖了,那就是下了大长公主的面子! “这……” “老夫人放心,既然是花府出来的奴才,大长公主府一定亏待他们的!” 花老夫人被方嬷嬷堵得死死的,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 “好说,好说,老身回去就叫人将这丫头的老子,娘送去大长公主府去!” “那就多谢花老夫人了,老奴就去给大长公主回话了,老奴告退!” 说罢,她又给花老夫人福了一礼,转身朝门外走去。 只是谁也没有瞧见,方嬷嬷路过离渊时,轻轻地屈了屈膝。 方嬷嬷回到“赏荷池”时,大长公主岳代容正坐在亭边与几位夫人闲聊。 她快步走到岳代容的身后,借着给岳代容添酒的功夫,开口道:“主子放心,都办好了。” 岳代容闻言轻轻颔首,头上的金步摇只是轻轻晃了晃,便不再摇动。 “也罢,离家帮了渊儿不少,本宫就当替他还了个人情。” 说着,她那秀美的双眉又轻轻蹙紧,“不过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点,居然不声不响地先回了京都,要是让皇兄知道,又要恼了!” 她知道,皇帝一直忌惮成王兄,因此还故意赐其离姓,就是为了断了其夺位的可能。 皇帝是她大哥,离渊的父亲成王是她三哥,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并不想见到他们有矛盾。 可是,皇家的事儿真的没法说。 唉,她不想再考虑这些糟心的事儿,能快活一天是一天吧。 “渊儿的身子如何了?” 那孩子自小就得了怪病,也因此脾气傲娇得紧,轻易不会与人接触,更不会求人,她没想到,那小子竟会为了一个假表妹来求自己。 方嬷嬷答道:“老奴看着小王爷气色还不错。” 岳代容轻轻“嗯”了一声,“他若好了,留在京都结婚生子,过个安稳日子也是件好事。” 她似想到了什么,轻轻勾起唇角,“舒月那丫头就不错。” 第三十九章等一会就会有好戏看了! 方嬷嬷感觉岳代容似乎想要撮合花家五小姐跟小成王殿下,她微微张了张嘴,但纠结了一下后还是将嘴巴给闭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着小成王殿下看着花六娘时,眼神十分的柔和。 她从未见过小成王对别人有过那样的眼神。 但她也听说过这花六娘的名声,先不说她的外貌身份与小成王匹配与否,就说她已成过一次婚,这一条就是万万入不了大长公主的眼的。 大长公主这般在意小成王这个侄子,定不会同意他娶一个弃妇! 方嬷嬷轻轻叹了口气,她觉着,平静了许久的京都,似乎又要袭来一阵风雨了。 …… 雅苑的侍女带着花芊芊和萧兰来到文澜小筑附近的一间客房后便守在了门外。 两人进了屋子,分别换上了侍女拿给她们拿来的衣裳。 花芊芊是衣裳一身胭脂色水袖长裙,外面配了一件白色的狐狸领斗篷,这套衣裙穿在她的身上,衬得她更加光彩照人。 小书亭 而萧兰的则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墨绿色裙袄,她长得本就老气,穿上这身衣裙站在花芊芊身边,好像比花芊芊大了十几岁。 萧兰看着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脱胎换骨的花芊芊,差点没将自己的唇瓣咬破。 不过想想等会要发生的事情,她就又释然了。 变好看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件破烂货!等一会就会有好戏看了! 花芊芊换好衣裳本要出门,却被萧兰给拦住了。 她表情狰狞地看着花芊芊,咬牙道:“花芊芊,你别以为你这样子我大哥就会喜欢上你,你别做梦了!” 萧兰的眼神里闪着恶毒的光,脸上竟陡然挨了一巴掌,疼得她嘴都歪了。 “疼么?疼就是没有做梦!” “贱人!你居然敢打我!” 萧兰急了,伸出手去摸藏在袖子里的迷迭香。 本来,她母亲已经在酒水里下了迷药,只要花芊芊喝下她敬的那杯酒,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感觉到头晕。 到时候,她就会命人扶她到一旁的客房休息,而她母亲早就为花芊芊准备了一份儿大礼! 可花芊芊这个贱人居然没有喝那杯酒! 不过,也没有关系,现在她还不是乖乖落进了她们的圈套! 她手里还有一包迷迭香,这香粉比迷药的劲儿可大多了! 只是她并不知道,花芊芊早就嗅到了迷迭香的味道。 花芊芊一直防着她动手,瞧见她的小动作就先发制人地捏住了她。 还没等萧兰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花芊芊已经夺过了她手里的纸包,直接拍在了萧兰的脸上。 萧兰吓得连忙去抹脸上的药粉,花芊芊趁机抽出藏在荷包里的银针,猛地刺进了萧兰的卤门。 “你……你……” 萧兰从嘴里挤出了两个字后,意识就开始涣散,她还来不及害怕,就已经晕死了过去。 花芊芊看着躺在地上的萧兰,眸色沉沉。 她正想将萧兰拖到床上去,却是听见窗边传来了一阵异响。 花芊芊缓蹙眉头,猜测窗外八成是萧兰母女给她准备的“男人”。 想通这些,花芊芊清澈的眼神里笼上了一层寒意,拔下头上的银钗快步走到了窗边。 没多久,窗子就轻轻动了一下,随后露出了一个小缝儿。 花芊芊拿着银簪的手轻轻颤抖,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这一世的她不会再给别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即便双人染血,变成地狱里的罗刹,那又怎样。 天地不仁,那她便化身利刃,扫遍荆棘,为自己劈出一道光! 过了片刻,窗子的缝儿被开大了一点,露出半张鬼鬼祟祟的脸,那男人瞧着屋子里静悄悄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疑色。 随后,他快速将窗子打开,利落地跳进了房间。 只是刚要落地,他就感觉到身后袭来了一阵风,待他转头时,一只锋利的银簪已经无限逼近他的眼球。 “怎么是你!” 花芊芊看清来人的脸,眉头倏地蹙了起来。 阿多趁着花芊芊惊讶的工夫,连忙后退了几步,“砰砰”拍着胸脯,将快要吓出身体的魂儿全都按了回去。 惊魂初定,阿多才伸出食指竖在了自己的嘴边。 “我是来帮你的!”说着,他指了指窗外。 花芊芊朝窗外看去,就见到窗外倒着一个面容丑陋的男人。 这男人她在萧家见过的,是给萧家挑粪的下人。 花芊芊瞬间明白,这人才是萧夫人给她准备的奸/夫。 “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已经认出了阿多,那日在药铺里,也是这个男人帮了她,想必账本也跟他有关。 她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前世救她离开庄子的那个男人,可她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可以肯定的是,眼前这个男子油嘴滑舌,气质跟她记忆里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阿多不知道花芊芊在想什么,他现在只想抽自己两巴掌。 他堂堂小成王殿下的贴身暗卫,竟然被一个普通女子给发现了! 他本以为这个时候,花芊芊已经被萧兰给迷晕了,还打算移花接木把人救走!谁知道自己差点被花芊芊送走! 今年的奖金不要想了,估计月钱都会被主子扣光光! 阿多真是欲哭无泪。 “相信我,我不会害你,你快先走吧,接下来的事儿交给我处理!” 见花芊芊没动,阿多急道:“姑奶奶,我真没骗你,难道你想被人发现?” 阿多话音一落,门外就响起了侍女的询问声:“两位姑娘?可换好衣裳了?” 花芊芊看着双手合十朝她作揖的男子,顿了顿,才开口对着外面的侍女道:“稍等,我整理下发髻就出来了。” 阿多见花芊芊还是相信了自己,长长出了口气。 花芊芊深深地看了一眼阿多,整理了一下衣裳,提裙出了屋子。 门外的侍女瞧见只有花芊芊一人出来,先是被花芊芊的这身装扮惊艳了一下,然后忙敛了神情恭敬地道: “六娘子,萧姑娘怎么没出来?” 花芊芊回眸望了一眼屋子,再看向侍女时已露出浅浅的微笑。 “她要补妆容,可能要慢一些,姑娘等等吧。” 第四十章想想都够劲儿! 花芊芊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见屋子里传来了一个凶巴巴的声音。 “你们这些狗奴才,也不知道给本姑娘打盆水来梳洗!” 这是萧兰的声音! 可发出这声音的人并不是萧兰! 若不是花芊芊知道萧兰已经晕了,肯定也会被这声音给蒙了! 听了这神乎其神的口技,花芊芊对屋里那个男人更好奇了! 可她现在不能再折返回去,不然萧兰已经晕过去的事情就会被侍女发现的。 tsxsw.la 花芊芊敛起眼底的疑色,对侍女道:“姑娘留下照顾萧大小姐吧,我自己回文澜小筑便好。” 侍女也想起萧兰被酒水浇成落汤鸡的样子,知道她肯定还要梳洗一阵儿,纠结了一会儿,只能向花芊芊福身道:“好,那六娘子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待花芊芊走后,侍女又去打了一盆水,这才返回客房,“萧姑娘,水打来了,奴婢给您端进来了!” “进来吧!” 侍女闻言便推开了房门,只是她刚一进门还没等走几步,就感觉后颈突然一痛。 还不等她看清身后的人,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阿多迅速接住了快要摔倒的侍女,将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 他朝着侍女做了个揖,一脸歉意地道:“抱歉了小美人儿,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打晕你,有机会小爷请你吃饭!” 安顿好侍女,阿多把窗外的男人扛进了屋子,将他和萧兰一起扔到床上。 这还不够,他看见萧兰脸上的药粉,嘿嘿笑了两声,然后随手将她脸上的迷迭香往那人的鼻子上蹭了些,这才拍了拍手,低语道: “啧啧,要不怎么说自作孽不可活呢!活春图啊,想想都够劲儿! 可惜你们俩长得都太丑,我怕看了长针眼!还是拜拜了您?!” 言罢,他便轻松的翻过窗户溜走了。 没过多久,床上的两人恢复了一些意识,但却觉着身上似有火在烧。 萧兰实在无法克服心中的渴望,情不自禁地抱紧了面前的人,紧跟着,被褥就开始翻涌起来…… 客房里现在是怎样的情况花芊芊并不知道,离开客房小院儿后,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往前走在石甬路上。 一系列的问题涌进她的脑海,让她的脑子乱乱的。 那男人到底是谁?为何要帮她?他与前世救她逃离庄子的男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她发现,即便是重生,有很多事情,她也没办法知道真相。 想起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花芊芊的心情异常复杂。 他救了她,可也间接将她推向另外一个深渊。 她被花舒月和岳安年开膛破肚的时候,其实很想再见他一次,想看一看他面具后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可她始终都没有盼到他…… 一滴泪从脸边滑落,跌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花芊芊本想抬起手擦掉脸上的另一滴泪,一只帕子突然的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抬头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离渊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男人紧紧的抿着艳红的薄唇,轻蹙着俊眉,眼睛并没有看向她,只是语气带着几分嫌弃地道:“哭得好丑!” 闻言,花芊芊却是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谁说我哭了,是被风吹的!”谁还不是个骄傲的宝宝!她也不想叫人看见她脆弱的一面。 花芊芊看了看离渊的身后,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忍不住问道:“秋桃呢?” “大长公主跟花老夫人讨去了秋桃一家的卖身契,我叫她去跟爹娘说一声。” 花芊芊有些惊讶,大长公主无缘无故怎么会买下秋桃一家? 难道是陆老想要帮她,所以求了大长公主? 花芊芊觉着,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今天陆老帮了她很大的忙,回去后,她得想办法答谢他老人家才是。 这样想着,花芊芊歪着脑袋又问:“陆老呢?可是回去了?” 离渊挑眉,这丫头,见了面之后问东问西,就是不问问关于他的事情! “回了。” 花芊芊没有注意到离渊的情绪变化,想起萧炎赔给她的那些银票她还没有拿,腮帮微鼓地道:“那咱们回文澜小筑吧!” 离渊以为她还想再见萧炎,脸色有点难看,但却听她一本正经地接着道:“我的银票还没拿呢!” 听了这话,离渊一愣,那下沉的嘴角,竟是不可自控地弯了回来。 这丫头,平时沉静得不像话,可一提到银子,眼睛都亮起来了,怎会变得这般财迷! 可他想起花芊芊奶娘因为没有银子治病而亡故的事情,一颗心又有些揪痛。 原来他离开京都的这些年,她竟过得这般不好。 “我叫秋桃带走了。” 花芊芊闻言这才舒了口气,“那咱们回家吧。”既然钱拿到了,她也懒得去瞧那几个人的嘴脸。 见花芊芊没有想要去见萧炎的意思,离渊的嘴角又向上扬了两分。 他抬着幽深的眸子看着花芊芊,寒风将她那白皙的小脸儿吹出两片红晕。 毛茸茸的狐狸领给她那张明艳的脸又添了两分俏皮,眉宇间的忧色也都藏了起来。 可以看得出,这丫头的心情还不错。 “还没吃东西吧?” 离渊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语气是那样的柔和。 “我带你去吃东西。” 说罢,他便带着花芊芊朝着雅苑西侧的一个客院走去。 两人来到客院时月已爬上西楼,侍女将房檐上的灯都点亮了。 花芊芊拄着下巴望着窗外的雪,觉着身上有点冷,瞧见一桌佳肴边还温着一壶酒,想了想,拿起桌子上的酒杯轻抿了一口。 只一口,她漂亮的五官倏地就蹙到了一起。 “好辣!” …… 离渊带着花芊芊吃饭的时候,离渊和花家的人都急疯了。 他们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花芊芊和萧兰回来,便请人去找方嬷嬷,拜托她帮忙找人。 方嬷嬷接到了信儿,有些不可思议。 好好两个大活人,怎么会在雅苑不见了。 于是她禀了大长公主后,便带着几个人出去找人了。 只是还没找多久,一个丫环就匆匆赶了过来,说是萧夫人已经找到花六娘子了。 第四十一章实在是丢人现眼! 方嬷嬷听见这话就是一愣,不明白怎么只找到一个人,她正想问问,就看见那丫头脸色不太好。 那丫头的表情让方嬷嬷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她觉着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饭团看书 也来不及问那侍女怎么回事,方嬷嬷加紧脚步就跟着侍女来到了萧夫人发现花芊芊的地方。 来到那个客房附近,方嬷嬷看见花府几人和萧夫人母子都站在客房外。 而客房里,正响起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方嬷嬷在后宫呆了那么多年,哪里还想不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那个花家六娘子可是小成王殿下要她看顾的人,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怎么跟小成王殿下交代! 萧夫人瞧见方嬷嬷过来,立刻迎了上来。 “嬷嬷,您可来了,您要是不来我们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办!” 花老夫人脸色沉沉地过来赔罪,“是老身没有教好孙女,等回去后,老身定将这败坏门风的丫头送到庵里静修。” 花舒月装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喃喃着:“祖母,六妹妹离了家后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怎么可以在雅苑……” 雅苑是大长公主的产业,花芊芊在这里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大长公主怎能放过她! 萧夫人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起来,“我说六娘怎么要与炎儿和离,原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萧炎闻言,藏在袖子里的拳头不知不觉间被他捏起了青筋,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可是,方嬷嬷却觉着这几人的话有些奇怪,蹙眉问道:“萧夫人,花老夫人,你们怎知……怎知这屋里的人是,是六娘子。” 萧夫人脸上一红,眼里的心虚一闪而过,“我……我刚才一着急,将门推开了个缝儿,瞧见扔在地上的衣裳正是六娘她今日穿的。” 这屋里不是花芊芊又会是谁?兰儿叫了雅苑的侍女给她送了信,说是被大长公主请去了赏荷池,这屋子里除了花芊芊还会有谁! 只可惜大长公主没有过来,要是大长公主和那些贵人瞧见这一幕,看花芊芊那个小贱人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她正这样想着,就瞧见不远处亮起了一排提灯,随后,大长公主穿着华丽的衣裙,在众人的簇拥下出现在了石甬路上。 瞧见大长公主,萧夫人脸上的喜色差点没能掩饰住。 花老夫人却是蹙紧了眉头看了身边的花舒月一眼,生怕这事儿影响了花舒月。 她连忙拄着拐杖走上前朝岳代容行了一礼。 “大长公主福安,这点小事,怎惊扰了您……” 岳代容缓缓走过来,脸色里藏着几分不虞, 这件事已经在莲花池那边传开了,她这雅苑是何等雅致的地方,竟然出了这等腌臜事,她怎能不恼! 但花老夫人毕竟年岁在那里,她并没将怒火撒到花老夫人身上,只是冷眼看着方嬷嬷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事儿是什么好事?方嬷嬷本不想声张,可见这么多夫人都跟着大长公主殿下一同过来了,这事儿瞒也瞒不住了,就只能低声在岳代容身边将事儿给讲了。 闻言,岳代容的眸中的怒意更盛了几分。 以她的经历,自然不会以为花芊芊脑子不好使到这般地步,要跑到雅苑来私会情郎。 可那女人被人一害一个准儿,也实在太蠢了些,还污了她的地方! 因为渊儿的关系,她才愿意帮她一次,可如今这么多人都看着,她也没办法再帮她了! 诸位跟着大长公主过来的夫人,听着从客房里隐隐约约发出的声音,哪里还猜不出这里发生了什么,纷纷低声窃语起来。 “这花六娘怎能这般不懂规矩!实在是丢人现眼!” “何止是不懂规矩,这实在是寡廉鲜耻!谁家有这样的女儿,就该乱棍打死!” 看着大长公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花舒月忙从人群里走了过来,跪倒在岳代容的面前道: “大长公主殿下!事情发展成这样,舒月也不知该如何为我六妹辩解…… 舒月只求您念在我六妹妹年纪小,千万别怪罪我六妹,你要是生气,就请责罚舒月吧,舒月愿意代替妹妹领罚!” 岳代容见到花舒月,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花芊芊若是有她这般懂事伶俐,定然不会给渊儿惹这样的麻烦,还要她来处理。 花老夫人不明白花舒月为何要替那孽障领罚,心里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可大长公主没有说话,她也不敢插嘴。 “舒月,你……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花景智已经忍了好久了,他不相信屋子里的人是小六,小六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他们也是刚刚过来,还没有搞清楚是什么情况,可大长公主来了以后,花舒月居然跑到大长公主面前要替小六请罪! 请什么罪?她为什么就那么确定这里面的人是小六!她这样一跪,把小六的名声放在何处! 花景智觉着自己快要不认识花舒月了,到底那一副嘴脸才是她真正的面孔! 花景智的眼睛都变得赤红起来,把花舒月吓了一跳。 离氏连忙将花景智拉了过来,责备地道:“你这是做什么!舒月还不是为了那个死丫头!” “母亲!”花景智不可置信地看着离氏,“难道你也认为小六会……” “我相不相信有什么用!”离氏也红了眼睛,她心里的郁闷又有谁能懂!那丫头不断的惹事,最后丢脸的还不是她! 花景智冷笑了一声,咬牙道:“好好好,你们都不相信小六,那我就证明给你们看!”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盯着客房的门,咬着牙大踏步走了过去。 今日,就算他舍掉自己的名声,他也要向众人证明,那屋子里的人绝对不是小六! “老四,你要做什么!” “四郎,你给我站住!你怎么能进去!” 身后的呵斥声不断,可花景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萧夫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她在等,等着花芊芊那羞人的一幕彻底暴露在众人的面前,想着今后她会像个过街老鼠般地被人唾弃,她就忍不住想要大笑出声! 第四十二章连这个蠢女人都摆不平! “哐当”一声,门被花景智一脚踹开。 还不待人们看清屋里的人是谁,不远处竟传来一个清雅动听的声音。 “大家聚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这声音,众人都以为见了鬼。 花景智回过神,转身便看见俏生生站在不远处的花芊芊,他的眼泪都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他说什么来着,屋子里的人不会是小六!谢天谢地,屋子里的人,真的不是小六! 若说花景智震惊过后是抑制不住的高兴,那花舒月震惊后则是愤恨和不甘! 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屋子里的人不是花芊芊,萧兰到底怎么办的事儿,连这个蠢女人都摆不平! 花芊芊好好的站在那里,那她刚刚在大长公主面前表演的那一出岂不成了个笑话! 花景智知道屋子里的人不是花芊芊以后就放下心来,屋子里的人是谁再与他没了关系。 他快步走到花芊芊面前,左右看了几眼,见花芊芊是真的无事,忍不住朗笑了几声。 “不是你,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另一边的萧夫人也看清了来人是花芊芊,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惊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花芊芊拢了拢斗篷,轻轻挑起一条绣眉,眨着波光流转的眼睛歪着头看向萧夫人。 因为喝了几口酒,她的脸颊有些驼红,鼓着腮帮子蹙着眉头认真地道:“那你说我应该在哪?” 一旁的离渊看着醉酒的花芊芊浑身透着娇憨,眸子里竟染上几分无奈的笑意。 岳代容瞧见离渊后,便已经猜到是他救了花芊芊。 她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一回来就给她添乱。 不过,既然屋里的人不是花芊芊,那又会是谁? 也没有让众人猜测太久,可能是因那房门被花景智给踹开了,灌进去许多凉风,将屋里那两个白花花的人都吹得清醒了不少。 床上的女子意识回笼后她看清了眼前的人,“啊”的一声便惊叫了出来。 “混蛋,你别碰我,你滚,给我滚开!” 萧兰快疯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上的疼痛让她整个人都要裂开了,她就是再傻,也反应过来自己经历了什么! 身体上的疼痛和心里的绝望排山倒海地向她袭来,要是被人看见她这个样子,她以后要怎么办? 等她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忙扯过裙子裹在身上,然后跌跌撞撞地逃出了房门。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门外居然站着这么多人! 迎着众人鄙夷的目光,萧兰的脸已然白成了纸。 “兰,兰儿……” 瞧见跑出来的人居然是萧兰,萧夫人险些就晕了过去。 她虽然裹着衣裙,可因为慌张,半只手臂都露在外面,手臂上全是青青紫紫的淤痕,就算是傻子,也能想象出她刚刚经历了什么! 萧夫人觉着自己的腿都软了,萧兰不是在赏荷池么?怎么会在这个房间里! 饭团探书 倏地,她愤恨地望向花芊芊,颤抖地指着她大骂道:“是你,一定是你这个小贱人害了我兰儿!” 这房间里的人应该是花芊芊,一定是花芊芊害了兰儿! 萧夫人想通这一点,扑到了岳代容面前哭豪道:“殿下,您要为我家兰儿做主啊!这恶妇要毁了我兰儿,以后叫我们兰儿怎么活啊! 她怎么能这般恶毒啊,得不到我儿的欢心,就要把我们萧家给毁了!” 萧炎刚刚还因屋子里的人不是花芊芊而舒了口气,但见到萧兰从客房里跑出来,他整个人都蒙了。 大长公主看着萧夫人,眉头轻轻蹙到了一起,保养得宜的脸上显出几分怒意。 这个永宁伯夫人,是拿她当傻子么?她害人不成反被害,现在又想借她的手来惩治人! 最重要的,她千不该万不该选在雅苑做这种下作的事! “萧夫人,你可想好了要本宫插手这件事?正巧大理寺卿史大人的夫人也在,不如叫她通知史大人派人来仔仔细细的查!” 岳代容语气没什么变化,可那上位者的威压立刻让萧夫人感到害怕起来。 萧夫人伏在地上,颤抖着不敢再继续说话。 史夫人是个人精,她知道在雅苑发生的丑事不宜闹大,便笑着接话道: “哪个府上没有几个蠢奴才,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回府好好教训便是,以后莫要再叫人出来丢人现眼便罢了!”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叫萧夫人将萧兰这残花败柳远远嫁了,或是永远的关起来,不要再将人放出来,让人想起今日这糟心事。 户部侍郎的夫人也跟着打圆场,“是了是了,殿下,刚刚那飞花令您还没接呢,莫要让几个蠢材扰了兴致!咱们回吧!” 有两个夫人开了头,其他的几位夫人也跟着纷纷开了口。 岳代容看了一眼方嬷嬷,方嬷嬷立刻应道:“殿下,这里的事就交给奴才处理吧。” 岳代容这才轻轻点了点头,但她临走时还是对跪倒在地上的萧夫人说道:“萧夫人,本宫最讨厌两件事,一件是被人利用,另外一件是被人愚弄。 利用和愚弄过本宫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萧夫人再蠢,也听出了大长公主的意思,她这是把大长公主给得罪了! 她看着大长公主等人离去的背影,头上冷汗涔涔,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还是萧炎脱下了大氅快速地披在了萧兰的身上。 萧兰也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双目赤红地拉着萧炎的手腕,哭道: “大哥,是花芊芊,是花芊芊那个贱人害我,大哥,你帮我报仇,我要杀了那个贱人!” 刚刚大长公主说请史大人过来调查时,萧夫人立刻就慌了神,萧炎一看萧夫人的表情,已经明白这事情怕是她母亲的主意,哪有脸去责怪花芊芊。 看萧兰不依不饶的哭豪,气得挥手给了萧兰一巴掌。 “住口,不要再说了!赶紧给我回家!” 他这一巴掌用了很大的力气,直接将萧兰的牙齿都打掉了一颗。 萧炎发现自己失控了,也十分懊恼,可萧兰做出了事,他理应给她一些惩戒。 第四十三章咱们的账还没算清呢! 萧炎咬着牙闭了闭眼,他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甚至有些怀念起之前那些平静的日子。 随后,他神情复杂地看了花芊芊一眼,正准备拉着萧兰离开,花芊芊却是开了口。 “萧世子莫急!” 花芊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朝前迈了一步,但她的酒劲儿还未散,走出一步后身子有点不稳,一旁的离渊忙地出手扶住了她。 离渊的眼角突突的跳,他不该让花芊芊喝酒的,喝了酒,这丫头就一直在笑。 要是秋桃在这儿,一定会提醒离渊,她家小姐有两不,不能饮酒,不能数钱。 只要碰了这两样,小姐就会像变了一个人,心情会格外的好! 花芊芊站稳后,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对离渊道:“这路怎么有点不平呢!” 离渊:…… 萧炎也没见过这样的花芊芊,看着她对离渊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抿唇道:“还有什么事!” 花芊芊蹙眉,这男人居然还好意思问她有什么事?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咱们的账还没算清呢!” 萧炎没想到花芊芊要跟他说的是这件事,脸上火辣辣的,“我知道了,我会叫人算好账,然后把余下的银子还给你!” 花芊芊却是摇了摇头,“我不要银子,世子爷怕是也没有银子赔给我。” “那你要怎么样?” “我想萧世子也不想与我再有什么交集,以免嫁妆的事情牵扯太久,不如萧世子将伯府京都外的几处庄子顶替嫁妆吧。” 这也是花芊芊早就想好了的,因为她要拿回卓神医的那些书籍和手札! “你休想!你个贱人,把我兰儿害成这样,还想要萧家的东西!我,我要撕了你!” 萧夫人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地朝花芊芊冲了过来,伸着长长的指甲,似想要将花芊芊的脸给抓花了。 离渊眸底一寒,刚想要出手,萧炎却快步拦在了花芊芊的面前。 萧夫人一巴掌就挠到了萧炎的脖颈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炎儿!” 萧夫人惊呼了一声,忙想上前查看萧炎的伤口,却是被萧炎给推开了。 “母亲,你闹够了没有!” 萧炎是真的怒了,他从没想过,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会是这样的人! 不管花芊芊曾经是否骗了他,可他绝不想家人用这般不堪地手段对待她! 他一直以为,花芊芊才是那个恶人。 萧炎此刻的心情是异常的烦乱,拦住萧夫人后,他不敢再看花芊芊一眼,沉声道:“我知道了,我会照你说的做!” 言罢,他不敢再做停留,叫人带着萧兰和萧夫人急急地离开了雅苑。 萧炎走后,花景智走到了花芊芊的身边,有些忐忑地道:“小六,四哥想吃桂花糕了,你能不能回来给四哥做!” 他见花芊芊没有说话,着急地补充道:“你不是说想去福祥居吃饭?明儿四哥带你去吧!” 他围着少女说东说西,少女却是一眼都没看他,而是笑着对离渊道:“回家吧!” yawenku.com 离渊轻轻颔首,应了一声“回家”,花芊芊便推着他离开了雅苑。 花景智看着花芊芊那毫无留恋的背影,心里头空唠唠的。 “呵呵,呵呵呵……” 少年今日穿得有些邋遢,头上也没有戴那招摇的金冠,脸上还有些青色的胡茬。 他忍不住站在原地痴笑了几声,眼神是无比的落寞。 离氏看见他这个样子吓得够呛,忙走过来拉着花景智道:“四郎,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娘!” 花景智却是挥开了离氏的手,直直地望着她,“把小六赶走,你们满意了!” 花舒月含着泪望着花景智,委屈地哽咽道:“四哥,我们并不想六妹走! 可你也看见了,六妹不愿意理我们,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呜呜,要是知道,我一定会改的!” 看见花舒月哭,花老夫人、离氏和花景礼都慌了。 花景礼气道:“你改什么?是她变了!” 花老夫人咬牙道:“三郎说的对,是那个孽障不知好歹,今日若不是她把那壶酒倒在萧大姑娘头上,哪里会生出后面的事! 要是大长公主因此生了花府的气,我一定会叫她好看!” 花景智闻言又是一阵狂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可眼里却是无尽的悲哀。 今天的事儿明明是萧家母女要害小六,可他的祖母母亲却只怪小六反抗! 若是小六逆来顺受,那今日在屋子里的人会不会是小六,她们又会如何对待小六? 怪不得,怪不得小六会说他没有将她当作过家人…… 花景智看着眼前的花舒月,一字一句地问:“你,是不是希望刚刚屋子里的人是小六!” “啪”的一声响,离氏挥手狠狠扇了花景智一巴掌。 “你在混说什么!你怎么这样跟舒月说话!你今天是怎么了!” 离氏的三连问让花景智清醒了许多。 他并不意外离氏会打他,因为他记得小时候只要他们兄弟与别人发生冲突,她母亲就会叫他们先认错。 母亲只会考虑外人的心情感受,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却从来都不会考虑自己的孩子受没受委屈。 他们长大后都是由祖父教养,已经很久没有被母亲责骂了,只有小六一直留在母亲和祖母身边。 他忽然有些能理解小六的心情了。 原来不被理解,不被保护,不被认可的滋味,是这样的难受…… 花景智不再笑了,他扫了一眼离氏等人,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 张叔驾着马车走在回往安逸街的路上。 花芊芊的酒劲儿还未过,她坐在马车里,双手托着下巴,傻笑着看着窗外的月色,嗓子里还哼着清平小调。 离渊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道:“这酒不错,以后不能再喝了!” 只不过一杯梅子酒,居然能把她喝成这样! 花芊芊听见离渊的声音,侧过头看向他,眉眼弯弯,梨涡醉人,只是睫毛上挂着的两滴水珠出卖了她真实的情绪。 “他说想吃我做的点心呢!他以前从来都没说过!” 花芊芊说的他,自然指的是花景智。 第四十四章我,不会叫你受伤了。 前世,她多希望花景智能像夸花舒月一样夸她一句,可不管她如何努力,四哥对她始终都只有嫌弃。 “小时候,我给他做吃的总是烫伤手,他却哈哈笑着说我太笨。 但花舒月要是受了一点伤,他就会跟三哥一起跑遍京都所有的医馆,把药膏都买回来给花舒月涂。” 说到这儿,花芊芊睫毛上的水珠儿啪嗒一下落了下来,离渊看着那落下来的水珠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伸出手拂去了花芊芊脸上的泪痕。 “难受就哭吧。” “谁难受了!”花芊芊倔强地努起了嘴,“我才不稀罕呢!以后我烫伤了,可以自己给自己做药膏,才不稀罕他们给我买!” 虽然这样说,可她忍着泪的表情分明很委屈,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变得坚强。 看着这样的花芊芊,离渊的眸光一下子就柔软了下来,声音低缓地道:“我,不会叫你受伤了。” 花芊芊勾着嘴角,恍惚间,好像又见到了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她点头,喃喃道:“好呀……我也一样。” 花芊芊托着脸看着离渊,望着望着就觉着眼皮越来越沉,没过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看着睡着的花芊芊,离渊的眸色变得幽深。 不知道为何,他觉着花芊芊刚刚看他的时候,眸子里没有焦点,好像在看另外一个人。 他摸了摸自己的腿,苦笑了一声。 他到底在期盼什么啊! 放不下这个丫头又能怎样呢?他现在这样的处境,如何能给她一个好的未来? 离渊深吸了一口气,除下身上的斗篷披到了花芊芊的身上,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安静的花芊芊,久久未动。 马车回到离家时已经不早了,但一家人谁也没有睡,都在等着他们回来。 见到两人安然无恙,大家才放下心来。 离渊安顿好花芊芊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是,他并没有睡,而是拿出夹在书里的几封书信一目十行地看了几眼。 这时,阿默和阿多从暗处走出来,跪倒离渊面前。 阿默低声道:“主子,您回京的事情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阿诚他们应该到了吉北道,再过几日就能到达燕岭,我们可以在那里会合返回京都。” 离渊点头,似想起什么,从桌案旁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从盒子里拿出了一个皮质面具。 阿多看着那面具幽幽叹了口气。 主子为了不让皇上随便赐婚,让人放出消息说小成王性情暴虐,长得也奇丑无比,脸上都是狰狞的刀疤,还喜欢折磨女子。 有了这样的名声,没有哪个好人家会想要将姑娘嫁给小成王。 主子用真实的身份回到京都,自然也不能露出真正的面容,不然到时候成王府的门槛儿都会被人踏破! 阿多忍不住摇头,这人长得太好,也是种罪过! 他正胡思乱想,眼睛突然瞟到离渊桌案上,白天那本书居然还摆在那里! 于是,他小心翼翼往前挪了两步,伸出手就要将《春日图》拿回来,却不料他刚刚碰到书的一角,离渊的手也按在了书上。 “主子,这,这本书是属下刚买的……您,您要是喜欢看,属下再给你买一本吧!” 畅想中文网 这本可是首印本啊,很有珍藏价值的,阿多可不舍得把这本书送给离渊。 离渊不记得自己有一本这样的书,但他何等聪明,看了一眼书的名字,又看了一眼阿多的表情,就已经知道这是一本什么书了! 他突然想起白日里自己好像还拿着这本书翻了两页,想到那个画面,离渊眉心又突突地跳了起来。 离渊松开了手,深吸了一口气,“去屋顶上跪着!” 阿多:??? 阿多敢怒不敢言,委屈吧啦地道:“主子,您要是喜欢,您留着吧,别罚属下了,外面太冷了,房上的瓦片也太硌腿了!” “两个时辰。” 阿多:!!! 他已经忍痛割爱了,主子咋还不高兴! 看阿多委屈吧啦地爬上屋顶,阿默叹了口气,拎着一个枕头跳上屋顶扔在了阿多的面前。 “真笨!” …… 天刚蒙蒙亮,安逸街的百姓已经为一天的生计忙活起来。 关氏核对好了药铺的账,正打算出门去找老掌柜商量购买药材的事情,却碰见了住在离家旁边的一个大婶。 那大婶儿见到关氏笑盈盈的打着招呼道:“妹子,这是要出门呀!” 关氏笑着应了一声,“是啊,大嫂子也这么早!” 那大婶闻言,又凑近了两分,“我瞧妹子这两天喜气洋洋的,是不是家里要有喜事了!” 关氏一愣,没明白大婶是什么意思。 大婶还以为关氏不想说,笑道:“这是好事,妹子还瞒着干啥!也真难为你们,不嫌弃那姑娘嫁过一次人! 不过这嫁过人的姑娘更会疼人,我看你们元邦也是有福气的!” 大婶说得煞有介事,关氏却是惊了个大睁眼。 “嫂子,您可别乱说,芊芊和我家元邦不是你想的那样!” 大婶一脸不信地道:“你就别瞒着了,你们家元邦要是不想娶那六娘子,她怎么不回相府,偏僻住到你们家来! 唉,能跟相府结上亲是好事!也许过不了多久你们就能搬出安逸街了,妹子,这有啥好藏着掖着的!” 听了这大婶的话,关氏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这大婶能问出这话,估计许多人都是这样想的,街坊邻居估计都传遍了! 她心里有些气,谁稀罕什么相府!要是让她儿子娶花府那个五小姐,她还不如把儿子掐死! 可她很快就压下了心里的火气,因为她心里想着,如果元邦真的娶了芊芊,她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关氏的心里有点乱,没再跟那大婶多说什么,找了老掌柜谈完药铺的事情,她就急急忙忙回了家。 一进家门,她便直接来到了离老夫人的屋子,将今儿遇见大婶的事儿给说了。 离老夫人闻言,眉头也轻轻蹙了起来,她坐在炕桌边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 “慧娘,我问你,若是元邦和芊芊都愿意,你可会嫌弃芊芊?” 第四十五章不会让芊芊受委屈的。 关氏一愣,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如果是以前,她心里是不愿的。 从前的花芊芊性子太软和了,还有她那个小姑子,只在乎外人的脸色和评价,是个好赖不分的糊涂人,她打心底里不喜欢。 可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发现芊芊这丫头其实有很多的优点。 不仅懂医术,会制作药膏,厨艺也是一顶一的好,瘦了以后那模样更是没得挑,这样的儿媳妇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娘,我怎会嫌弃芊芊呢!这么好的儿媳妇,打着灯笼都难找,芊芊要是能叫我一声娘,我开心还来不及! 芊芊要是愿意,我没什么可说的,就是咱们家这种情况,我怕拖累了芊芊!” 关氏说得真切,离老夫人眼里的担忧便散去了几分。 “我相信元邦,他是个有担当的孩子,不会让芊芊受委屈的。” 她拉住关氏的手,柔声道:“娘能有你这样通情达理的媳妇,也很高兴!芊芊那孩子命苦,不过她是个好孩子,她若是能进离家的门,也是好事。 慧娘,你别怪娘偏心,娘确实舍不得芊芊离开。” 离老夫人虽然很温和,却也很少与关氏说这样掏心窝子的话,关氏被离老夫人夸赞,鼻子竟有点发酸。 “不过这事儿还得看两个孩子的意思,如果他们两个都愿意,那咱们就把这亲事操办起来,你说如何?” “好,我听母亲的!”关氏点头,想到儿子就要成亲了,眼眶竟红了起来。 “要是夫君在,知道邦儿要娶芊芊,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离老夫人听儿媳提起儿子,心里也很记挂,她不知道有生之年是否还能再见儿子一面。 不过花芊芊能嫁给元邦,以后就不会受婆家的气,她也算是了了一个心愿。 想到这儿,离老夫人的心情又好了许多。 “母亲,可这事儿要怎么跟芊芊说呢?” 关氏有点犯愁,“毕竟芊芊才刚刚和离,若是转身就嫁入咱家,会不会有人嚼舌根。” 离老夫人垂眸想了想,才又看着关氏悄悄地道:“不急,咱们慢慢试探试探,要是两个人都还没开窍也好说,咱们可以帮帮忙,这也不是着急的事儿。” 关氏还没见过婆母这样样子,就像是个老小孩,想想要跟婆母一起撮合元邦和芊芊,她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都听娘的。” 两个人达成了一致的目标,默契地朝着对方点了点头。 花芊芊可不知道外祖母和舅母竟有撮合她和二表哥的想法,可能是昨儿喝了一杯酒,今天醒得有些晚了,起来之后头痛痛的,也想不起昨日到底是怎么回来的了。 她以前也知道自己的酒品好像不太好,所以从不饮酒,昨日没忍住喝了一口,没想到一口就醉了。 唉,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胡说什么,要是说了前世发生的那些事儿,估计会把家人给吓坏吧! 梳洗好后,花芊芊怀着几分忐忑的心情,拿着银针来到离渊的房间给他行针。 离渊还是一如既往的生人莫近,捧着本书看得很认真。 花芊芊进门后,忍不住瞟了他几眼,见他没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离渊的余光瞥见了花芊芊那小心翼翼的可爱模样,嘴角不由轻轻扬起几分。 花芊芊走到离渊身边,问道:“这两日腿可能动一动了?” 离渊轻轻点了的头,虽然很痛,也很吃力,但总比无知无觉的好。 这一点倒是让他颇感意外,自从一年前病发后,他的腿就没了知觉,他还以为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一次他本是要去南疆寻找解毒的办法,但想见她一面,所以回了京都,没想到他体内的毒竟被她给压制住了。 花芊芊见离渊点头,眸子都亮了起来,忙伸出柔荑在离渊的膝盖上方揉捏了几下。 腿上瞬间传来酥麻和刺痛的感觉,让离渊本能地绷紧了身子。 “很痛吧!”花芊芊瞧见离渊眉心处的川字,手上的动作轻了些许,“没办法,只有这样反复按揉你的腿才能更快的康复起来!” 离渊本想阻止的,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嗓音低哑地“嗯”了一声后就将脸别到了另一边。 他默默叹了口气,这个不开窍的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她是真的就只拿他当作亲哥哥了么! 离渊并不知道,花芊芊此时眼里只有他的病症,她什么也没有想,只拿他当一个病人看待。 她认真的帮离渊按揉了一阵儿后才轻声嘱咐道:“我没办法时时刻刻帮你按揉,没事的时候你可以自己试着给自己按揉。” 说着,她俯下身示意离渊伸出手,指着离渊腿上的穴位,然后将他修长的大手放在了穴位处。 花芊芊认真的教着离渊,白皙的俏脸与离渊近在咫尺,披在肩上的一缕墨发滑落下来,正好扫到离渊的手背。 女子特有的淡淡清香在鼻尖萦绕,让他纤长的睫毛忍不住轻颤了两下。 “咳咳” 离渊轻咳了两下,迅速收回手,将轮椅退后了几步。 “我知道了,以后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你去歇着吧。”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耳尖也微微红了,只是花芊芊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她眨了眨眼睛,以为离渊乏了,便没有再打扰他,将他推到一个光线好的地方,这才收拾了东西离开了离渊的房间。 xiaoshuting.cc 看着花芊芊离去的背影,离渊轻轻叹了口气,这丫头心里装着那么多事,不知道有没有一个角落是属于他的…… 一家人各自忙碌了一天,待到晚饭时这才聚到了一起。 花芊芊一进门,就抢先坐在了离老夫人的身边。 离老夫人看着花芊芊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心里也跟着高兴。 这孩子,回来的那日哭得那样伤心,她还一直担心她过不来这个坎儿。 她心疼地揽着花芊芊的肩膀,轻轻拍了几下,柔声道: “芊芊呀,你别累着自己,外祖母瞧你这几日瘦得太多了,我怕你身子吃不消!” 第四十六章饿瘦了团哥儿心疼! 坐在离老夫人另一边的离念慈也连连点头,用手比划着道:表姐,有什么事就交给我们做吧,我虽然没有表姐做的好,但一定会认真做的! 外祖母和念慈表妹的关心一点都不掺水分,其实这些日子,家里谁都没闲着,他们做的事情根本就不比自己少,可他们就是心疼她,总是把她手里的活儿抢去干。 她想起从前在花府时,跪在花老夫人身边给她捏了一个时辰的肩膀,可却换不到半句关心,花芊芊的眼里流露出了一丝苦涩。 瞧着外祖母她们关切的眼神,花芊芊忙挥去了那些不痛快的记忆,笑着起身帮关氏和离念慈将饭菜摆好,这才又重新坐了下来。 团哥儿见花芊芊坐好,立刻倒腾着小短腿跑过来,抢坐在了她身边的位置。 每日团哥儿都要挨着花芊芊坐,可今日他却被关氏给瞪了一眼。 “怎么总是毛毛躁躁的!你坐到一边去,别挤到你表姐。” 说罢,关氏又看了坐在对面的离元邦一眼,装作不经意地道:“邦儿,你跟团哥儿换个位置!” 可即便她话说的表情很自然,屋子的人也都有些惊诧地看向了她。 关氏没想到大家反应这么大,脸一红道:“你们看着我干嘛,吃饭,吃饭!” 说着,又瞪了离元邦一眼,“怎么还不坐过来!” 团哥儿扁着嘴,十分委屈地对关氏道:“娘,我不想跟二哥换!我不挤表姐好不好!” 离元邦根本看不懂关氏的意思,也苦着脸道:“娘,我累了不想动。” 他晨起出城去城外的山上猎野鸡,竟半只收获都没有,还把他累个半死,他现在就想好好吃饭,一点儿也不想动。 关氏瞪了离元邦一眼,这个傻儿子,怎么还不如小儿子会讨姑娘欢心,她白把他生得那么好看了! 团哥儿巴不得离元邦不动,站起身,伸着筷子夹了块儿肉放进了花芊芊的碗里,眨着黑丢丢的眼睛道: “表姐,你快吃,饿瘦了团哥儿心疼!” 关氏:…… 团哥儿眨呼着好看的大眼睛望着花芊芊,期待她吃下他夹的那块儿肉,可总觉着有一道冷冷的目光朝他射了过来。 他皱着小眉头扭过圆圆的脑袋,正好瞧见大哥离渊正板着一张俊脸看着他。 离渊清了清喉咙,道:“我想盛汤,你跟我换个位置。” 团哥儿:…… 呜呜呜,他就是想挨着表姐吃顿饭,为啥都来欺负他! 可大哥和二哥不一样,他对大哥是敢怒不敢言,只能顺从地与离渊换了位置。 离老夫人跟关氏对视了一眼,纷纷叹了口气。 花芊芊并没有发现大家的异常,只以为离渊是真的要喝汤,正巧那盆粉丝汤放在了她的面前,她便起身帮离渊盛了满满一碗递了过去。 只是她昨日被花景礼打伤的胳膊还没有痊愈,拖着碗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离渊发现了花芊芊的异样,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立即伸手接住了花芊芊手中的碗。 冰凉的手指触摸在花芊芊的手背上,花芊芊一愣,这才知道离渊看出她肩膀的不适,帮她接住了碗。 也不知道是因为差点将碗碎掉被吓了一跳,还是离渊的手太凉了,花芊芊只觉着一瞬间她的心跳得特别的快,脸也跟着烧了起来。 她连忙收回手,为了掩饰心里的异样,还快速地喝了两口汤。 离老夫人瞧着花芊芊有点不对劲,关切地道:“芊芊,你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早晨扭了一下,不碍事的。” 花芊芊并没将花景礼打伤她的事情告诉离老夫人,她不想叫外祖母为她担心。 这件事,只有离渊一个人知道,她怕离渊揭穿她,歪过头,拼命地跟离渊眨了眨眼睛。 离渊看着花芊芊着急的眨巴着圆圆的眼睛,样子奶凶奶凶的,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能拿她怎么办?只能抿紧了唇不再说话。 只喝了几口汤,离渊就离开了饭桌,他平时吃的就不多,提前离开大家也都习惯了。 离渊回到房间后便找出了一瓶疗伤用的化瘀膏,让阿默放到了花芊芊的房间里。 另一边,大家用完晚饭后并没散去,关氏与花芊芊聊起了药铺的事儿。 “芊芊,老掌柜已经联系以前的药商重新购买药材了,也将李大夫请回来坐堂。 可我听说陈家的万安堂也配了这几种药膏来卖,这两日你配的那几种药膏每日只能卖出去十几瓶。” 离氏叹了口气,忧心地道:“这个数量刨去药材、人工等等费用,每日能剩下的利润并不太多。 我听说万安堂的药膏卖到五百文一瓶,还是有许多人排着队的去抢。唉,咱们这么好的东西却没人来卖!” 万安堂在京都是最大的药铺,背后乃是出了太医院院令的陈家,万安堂出了药膏,谁还会来仁济堂购买。 离老夫人闻言便道:“你们莫要急,药铺做的是信誉,仁济堂的信誉被刘掌柜败光了,怕是得积累一阵子才能恢复元气。 万安堂做得再大,也不可能将天下的生意都揽了去,你们踏实经营便是。” “外祖母说的是!”花芊芊不禁感慨,一个人的阅历当真是财富,还是外祖母看得通透。 不过,虽然外祖母说的很对,花芊芊的心里还是有些急。 她们现在虽然有个药铺可以支撑,可地位与萧家、相府相差太多,更别提赵王了。 想要保住离家和她自己,不仅要将仁济堂开起来,还要提升离家的地位才行。 零点看书网 花芊芊将目光落到了团哥儿身上,团哥儿瞬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眨着圆溜溜的眼睛瓮声瓮气地问道: “表姐,你看我干嘛?” 花芊芊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对着离老夫人道:“外祖母,舅母,我想送团哥儿去松阳私塾读书,你觉得怎么样?” 团哥儿撅起了嘴巴,他就知道花芊芊那样的表情一定没什么好事! 在私塾读书,可就吃不到表姐做的好吃的了! 第四十七章 这事儿不亏! 看着团哥儿噘嘴嘴巴闷闷不乐,花芊芊已经猜到了团哥儿在想什么! 她笑着哄道:“团哥儿要是在私塾读书读的好,表姐会常给你做好吃的给你送私塾去,怎么样?” “真的么!”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团哥儿的眼睛顿时亮了,他想着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表姐带着好吃的给他送到私塾去,一定是个很有面子的事情,到时候私塾里的小伙伴一定会非常羡慕他! 想想那个画面,团哥儿的身板都挺直了! 这事儿不亏! 团哥儿喜得咯咯笑,可关氏却是一脸的愁容,她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心里很是愧疚。 其实团哥儿早就该去私塾了,可这些日子家中突遭变故,她都把小儿子给忽略了。 没想到,芊芊还惦记着这些事,她叹了口气,低声对花芊芊道: “芊芊,松阳私塾只收官宦子弟,还是算了吧。” 团哥儿很聪慧,本应该有个好前程,可离家现在的情况完全没办法送他去松阳私塾读书。 一旁认真擦拭枪尖儿的离元邦听了这话,表情瞬间就认真了起来。 “娘,明年武举我一定会考中的!只要我有了官职,团哥儿就能进松阳私塾了!” 这话他并不是为了哄祖母和母亲高兴才说的,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让他成长了很多,为了这个家,表妹都在努力的做事情,作为这个家的顶梁柱,他没有理由懈怠。 离老夫人和关氏见离元邦这样上进,既高兴又惭愧。 之所以惭愧,因为他们知道,朝中有许多人不想让他们离家复起,元邦想通过武举入仕,这条路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但她们也没打击离元邦,只叫他好好准备,不要累着自己。 花芊芊有着前世的记忆,自然也知道离元邦想要通过武举入仕有多难。 她半垂着眸子,思量片刻后才开口道:“舅母,还有件事要麻烦你去做。” 关氏一愣,问道:“什么事?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芊芊你直接跟舅母说就好。” 花芊芊点点头,也不再客气,“舅母,我现在手上还有一千余两银子,您拿着这些钱雇一些人手,然后用剩下的银子去收购鸭子。 能收多少就收多少,都放到京郊的庄子上好好养着。” “芊芊,收那么多鸭子干嘛?你不是想吃野鸡么,怎么又收上鸭子了!” 离元邦不解地看着花芊芊,这鸭子肉也不好吃,鸭蛋也不如鸡蛋香,人们都不爱养鸭子,芊芊养这么多鸭子干嘛? 花芊芊只是笑笑,并没有把原因告诉离元邦,并且还对关氏嘱咐道: “舅母,这事儿不要声张,悄悄的收,也不要叫人知道是咱们在收。” 关氏心里更加疑惑了,一千多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她看向离老夫人,却见离老夫人什么也没问,想了想,觉着花芊芊不跟她们说这些鸭子到底收来做什么肯定是有她的用意,便也没有追问。 “好,我知道了,这事儿就交给我吧。” 关氏办事很利落,没几日就收了许多只鸭子放到庄子上去养,还带了两只拿回离家养。 团哥儿看着两只大肥鸭,蹲在地上直流口水。 花芊芊被团哥儿这模样给逗笑了,捏了一下团哥儿的鼻子道: “团哥儿帮表姐好好养这两只鸭子,把它们养的肥肥的,等明年开了春儿,表姐就给团哥儿做大肥鸭吃!” 团哥儿一听有好吃的,眼睛亮得跟星星一样,对着鸭子抹了把口水,用力地点头道: “我一定把这两只鸭子养得肥肥的!” 他一边说,还一边比划。 那两只鸭子好像听懂了团哥儿的话,吓得忽扇着翅膀“嘎嘎”地往院子的角落里跑,团哥儿才不会让它们跑丢,伸着两只肉手手就朝着鸭子追了过去。 “嘎嘎” “嘎嘎” 角落里的阿多听见院子里的鸭子不停地叫唤,真想一刀飞过去把那鸭子宰了。 他家主子最怕吵了,平时他多说一句话,主子都会瞪他。 院子里养了这两只玩意儿,肯定会吵得主子心烦! 他给阿默递了个眼神,意思说:晚上咱俩把这鸭子炖了吧! 阿默白了阿多一眼,没理他。 阿多见阿默不同意,也不敢自己动手,冷哼着挤了挤眼睛:不炖了就把它们毒哑,省的吵着主子! 他正觉着自己的主意不错,却见主子将他俩招了过去。 “她要收鸭子,你们去帮帮她。” 阿多愣了,他是不是听错了! 主子,你的原则呢?你的脾气呢? 离渊见阿多没应声,挑眉朝他看了过来。 阿多被主子的眼神看了一个激灵,忙点头应了声“是”。 然后,他又朝着窗外看了一眼,试探地对离渊问道:“主子,您要是嫌吵,我……” 谁料,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离渊打断了。 “你说什么声音吵?” 阿多:…… 得了,小丑就是我自己。 …… 武乡侯府。 夜风很冷,程甄抱着汤婆子缩在被子里,一旁的侍女帮她往盆里多添了几块银碳。 丫环搓了搓手,对程甄道:“今年冬天可真是冷,梅儿、腊雪她们都病倒了,小姐,回头应该让陈太医给您和夫人配几副御寒的汤药吧,可别也染了风寒。” 程甄听丫环提起陈太医,突然想起那日从花芊芊那里拿回来的药膏,忙跳下床跑到柜子边翻找起来。 2k小说 “小姐,你在找什么啊!奴婢帮你找吧!” “一个小瓷瓶,装药膏的,我前两日拿回来的,你可瞧见了!” 丫环忽地想了起来,从一个柜子里翻出了两个瓷瓶,递给了程甄。 “小姐,可是这个?” 程甄见了那瓷瓶,连连点头,“对,就是这个!” 随后她又拉住了丫环的手,左看右看,才发现丫环的手白皙柔嫩,一点儿冻伤都没有,不免有点失望。 “小姐,你在看什么啊!” “冻疮啊!你这手比我的手还嫩,哪里有冻疮啊!” 程甄本想让六月帮她试试冻疮膏好不好用,可这丫头保养的这么好,手上根本没有冻疮。 第四十八章 我手都没那么疼了! 六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小姐,你随侯爷练武,手上自然会生些茧子,而且您待奴婢们这么好,奴婢又不像贺妈她们那样要干苦活,怎会得冻疮呢。” 程甄闻言,眼睛瞪大了几分,“那贺妈她们手上有冻疮么?” “当然有了,贺妈在大厨房做粗使,天天要劈柴,我前儿见她手上裂了好大一个口子。” “真的?”程甄将药膏塞进了六月的手里,“那你把这药膏给贺妈拿去,这是冻疮膏,记得叫她好好涂。” 六月接过药膏点了点头,程甄想到了什么又嘱咐道:“这药膏的事儿不要与别人说!尤其是陈姑娘来了,千万别提,知道了么?” 六月虽然不知道程甄有何用意,但还是很听话的跑去找了贺妈,将冻疮膏交给了她。 贺妈妈感激涕零地跪在地上叩谢,六月却觉着一个冻伤膏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看着贺妈妈收下了,她便回去禀报了程甄。 程甄见六月很快就回来了,问道:“可送去给她了?” 六月连连点头,笑道:“小姐,您不知道,贺妈妈高兴得给奴婢跪下磕头呢! 奴婢瞧她也真是可怜,手上的口子都要流血了,有了这冻伤膏,估计她手上的伤应该会好一点吧。” 程甄也希望那药膏会对贺妈妈的伤有用,这样起码可以证明花芊芊配的药膏是可用的。 只是,程甄并不知道,收到冻疮膏的贺妈妈当晚就跑到前院的倒座房,把冻疮膏给了自己驾车的儿子。 因为要驾车,贺妈妈儿子的手比她伤得还要严重,尤其是手指关节的地方,都裂开了,动一下都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贺妈妈将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了儿子手上,没过多久,儿子的手就没那么红肿了。 “娘,你哪来的药膏,这么管用,我手都没那么疼了!” 贺妈妈也很意外,她刚刚瞧着儿子的手动一动都费劲儿。 “是三小姐赏的,主子用的东西肯定都是好东西,这么好的药膏没准儿是太医配的! 三小姐真是心善!你可得仔细点用,别一下子用光了,这冬天还长着呢!” 贺妈妈的儿子一听可能是太医配的药膏,立刻将药膏仔细地放好了。 他居然也能用上太医配的药膏!等其他人回来,他一定要好好跟他们吹一吹! 贺妈妈给儿子用了冻伤膏,自己却一点儿也没舍得抹,与儿子说了几句话后便回了后院。 过了两日,程甄想起了冻伤膏的事儿,特地跑到大厨房来看贺妈妈。 瞧见贺妈妈后,她便开口问道:“赏你的药膏可曾用了?” 贺妈妈这样的下等仆妇,很少能与府里的主子接触,看见程甄后,有点激动得说不出话。 听见程甄问她话,一个劲儿地点头,“用了用了,多谢三小姐赏赐,多谢三小姐赏赐!” 一边说,她还一边朝程甄鞠躬作揖。 程甄听她说用了药膏,眼神就落在了她的手上,却瞧见她手上被冻裂的口子一点儿没有好转,反而又多了许多小裂口! 她瞬间气得咬紧了呀,一对儿英气的眉毛紧紧地蹙到了一起。 “这女人居然敢骗我!” 程甄真的很生气,不仅因为药膏是假的,还因为那日在仁济堂见到花芊芊后,她心里莫名对她生出了几分信任。 可到头来,她还是被她骗了! 不仅骗了她,她还骗了那么多贫苦百姓!真是一个恶毒的女人! 下次见到她,她一定不会对她客气! 程甄没有再多问什么,转身就气冲冲地离开了厨房,独留下一脸惶恐的贺妈妈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厌恶花芊芊的不止程甄一个人,永宁伯的萧家母女恨不得将花芊芊拆骨抽筋! 今日,永宁伯上朝后被皇上狠狠痛斥了一番,说连自己的家都治不了,如何能胜任礼部的差事! 若不是看在他一直兢兢业业,为官这么多年风评也不错,定会削了他的爵位! 笔趣阁 即便这样,皇上还是罚了他一年的俸禄。 永宁伯在大殿里一直告罪,还自请多罚了一年的俸禄,这才安了圣怒。 回到萧府后,永宁伯萧正启那张方正的脸上才显现出不为人知的阴鸷来。 他将一个茶杯用力摔在地上,瞪着身边的萧夫人道: “瞧你干的这些好事!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今天你就将兰丫头送到庵里去!不要再把她留在家里丢人现眼!” “老爷!这不是兰儿的错,都是花芊芊那个贱人害得兰儿!老爷,兰儿还那么小,怎么能把她送到庵里去!” 萧正启气愤地向萧夫人踹到了一边:“你们不与我商量,有胆子做这种事就得有胆子承担后果! 我今日已跟陛下和大长公主告了罪,萧兰必须送去庵里!” 他又不是只有萧兰一个女儿,处置一个女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要挽回永宁伯府的形象。 至于花芊芊,永宁伯回忆起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儿媳妇,眸子里的阴鸷更加骇人。 一个相府弃女,竟敢给他永宁伯府这么大的难堪!还想要萧家的庄子! 他倒要看看,那贱丫头有没有这么大的胃口吃下他的东西! “你说那日是离家大郎帮着花六娘害了兰儿?” 萧夫人想起那个下人说是一个男人把他打晕的,在雅苑里能帮花芊芊的男人也只有离家的人了。 “除了他还能有谁!” 花芊芊那个小贱人怎么有本事看出她的手段!一定是有人帮她。 萧正启冷哼了一声,真是什么人都敢骑到他头上!离家难不成还以为离梁毅还是曾经那个八面威风的骠骑将军不成! 他们家如今就是普通的百姓,他想弄死他们还不是像弄死一只蚂蚁一样! 上次药铺的事情他没有与他们计较,这些人真是找死! 萧正启捻了捻手指,平静下心情后冷声道:“不管这件事如何,你依然要与花府常走动!兰儿的事就莫要再提了,不能因她一个影响了炎儿他们!” 他们结的是花芊芊的仇,可不是相府! 第四十九章 不是好久都没犯过病了? 萧夫人明白这个道理,心中再气也只能点头应了。 “炎儿人呢?” “他的腿疾好像犯了,我叫他回去休息了。” 萧正启蹙眉道:“不是好久都没犯过病了?” 萧夫人咬牙切齿地道:“这还用说,肯定是被花芊芊那个小贱人气的!” 萧正启沉默了片刻,又道:“既然炎儿的腿疾犯了,你这几日多去陈家走走,也许能让陈太医给炎儿看看。 还有,炎儿既然已经和离,他的婚事你也要操心起来。” 萧炎的婚事也是萧夫人惦记的,听萧正启这么说,她点头应道: “老爷放心,这次一定不会再让炎儿娶那样一个货色回来!就算娶不到花五小姐,陈家的小姐也不错,总之一定要娶一个与炎儿匹配的!” 萧正启听夫人这么说,也摸着下巴轻轻颔首,萧炎娶谁回来无所谓,但一定得对他们萧家有利才行! 不管萧正启和萧夫人对此事多么气愤,萧兰的事情已经成了京都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花府的捧月园里,花舒月请了几位小姐来相府喝茶赏花,那几个世家小姐听说那日花舒月也在场,纷纷向她询问起当天发生的事情。 翰林院文学士的长女文姑娘挽着花舒月的胳膊,一脸八卦地问道:“舒月,你快与我们说说,你那堂妹到底因何事与萧世子和离呀?” 鸿胪寺卿易大人的孙女凑过来道:“这还用问么,就她那副尊容,萧世子肯定是受不了了!” 文姑娘又道:“那雅苑的事儿到底怎么回事呀,我听说萧大姑娘跟花芊芊一起去换的衣裳,结果花芊芊没事儿,萧大姑娘却……” “我也觉着这事挺奇怪的,舒月,你倒是说句话!现在人们都传萧大姑娘在雅苑与萧府的下人偷情,这事怎么想都不对劲呢! 她要是被人陷害了,清白就这么毁了,名声也没了,这也太可怜了!” 几个姑娘纷纷朝花舒月看了过来,花舒月咬着唇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我……我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只知道那日兰儿妹妹不小心将酒洒在了六妹的身上,六妹一生气,就将整壶酒倒在了兰儿妹妹的头上。 大长公主身边的方嬷嬷听说了这事儿,就叫人带着她们去换衣裳,结果就出了这事儿。 其实我与你们一样,知道的就这么多,唉,要是那日我跟着她们去就好了,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你也不要自责了,你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陈芷芸在一旁安慰道:“有些人一看就是心术不正的,萧大姑娘肯定是被她害了!我倒是觉着她现在不回相府也是件好事,省的把你的名声也拖累了!” 她说完这话,侧脸瞧见坐在最角落里闷不作声的程甄,悠悠拿起茶杯啜了口茶,接着道: “她会做出这种事情我一点也不奇怪,你怕是不知道,你那妹妹现在可长本事了,不知道找了哪个江湖郎中用米糊熬了些药膏就拿到仁济堂卖,还大言不惭地说能祛疤疗伤! 哼,不知道有多少无知百姓会上了她的当!” 听了陈芷芸的话,程甄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也上了那女人的当,还好她没有直接给母亲涂药膏,要是把母亲涂坏了,她后悔也来不及了! 想到这儿,她心里就更加憋气,也不想再听这些人八卦这些无聊的事儿,带着侍女六月离开了花府。 …… 正午的阳光很耀眼,但却没有什么温度。 这两日药膏卖的并不太好,花芊芊便没有多做,反而清闲了不少。 她本想去仁济堂那边看看,便想叫上秋桃陪她,可刚想张口才想起秋桃已经去了大长公主府。 花府将秋桃一家的卖身契送给了大长公主,秋桃自然也要跟着她的爹娘一起过去。 没有秋桃在身边她确实有些儿不习惯,虽然不舍得秋桃,但这也总好过让花府用秋桃的卖身契不断地拿捏她。 梳洗好后,花芊芊正打算独自出门,可刚迈步出了房门,不远处就突然撞过来一个颇为壮实的身影,差点就把花芊芊给撞倒了去。 “小姐,呜呜,奴婢好想你!呜呜呜,奴婢以为再也没法陪在小姐身边了!” 花芊芊低头一看,扑过来的人竟就是秋桃。 这丫头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嘴都咧到耳根子后头去了,把她的衣裳都哭湿了。 “小姐!大长公主让方嬷嬷把奴婢的卖身契给了离老夫人!小姐,奴婢以后都不用离开你了!呜呜!” 看着秋桃都快哭成花猫了,花芊芊眼底的笑意浓得化不开,她揪了揪她的脸蛋,柔声道: bqgxsydw.com “这不是好事么!你哭成这样,难道是不想回到我身边?” “不不不,我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 秋桃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她怎么会不想回到小姐身边,她一辈子都不想跟小姐分开呢! “那快别哭了,收拾好陪我出门!” 听花芊芊这样说,秋桃忙吸了口气,忍住了哭声,连连点头,然后跑去打了盆水,忙把哭花了的脸给洗干净了。 花芊芊看见到秋桃被送回来,心里真的很高兴,可高兴的同时又有点疑惑。 因为她记得,大长公主最欣赏的后辈就是花舒月。 前一世,大长公主帮了花舒月很多忙,可花舒月榨干了她的利用价值后,就让岳安年将她囚禁了起来。 没过多久,大长公主就病逝了。 而她不管今生还是前世,与大长公主并没有什么交集,那日在雅苑,大长公主会帮她,就让她觉得很意外。 今日,大长公主又命人把秋桃送回她身边,她实在想不通,大长公主到底为何要这样做。 秋桃很快洗好脸跑了回来,花芊芊掩下眼底的疑惑,笑着拿着汗巾帮她把脸擦干净了。 看着花芊芊这样温柔的动作,秋桃的眼睛又红了。 花芊芊也知道,这一次花老夫人拿着秋桃爹娘要挟她,估计把秋桃给吓着了。 她很能理解秋桃劫后余生的感觉,就像她当初刚刚重生那会儿一样。 第五十章 为啥又是他! 花芊芊没有再安慰秋桃,而是与她说起了家常:“你爹娘那边怎么样,习惯么?” 听花芊芊问起爹娘,秋桃才收回了泪水,“挺好的,大长公主将我爹娘安排到了厨房和花房,都是他们常做的活儿!” 说罢,她又想起什么,补充道:“月钱给的也不少!是在相府的两倍呢!” 花芊芊抿唇一笑,这丫头,什么时候也这么在乎银钱了。 她忍不住打趣道:“你可是嫌我给你的月钱少了?” “怎么会呢!”秋桃连忙大摇其头,“小姐,您不给我月钱,我也要跟着你,你给秋桃一口饭吃就好了,奴婢很好养活的!” 花芊芊“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点了下秋桃的额头道:“你那么能吃,一点儿都不好养活!” 秋桃羞红了脸,挠着头对花芊芊道:“那,那奴婢以后少吃一点儿,多干活!” 主仆俩说笑了一阵,心情都好了许多,花芊芊让秋桃休息了一阵儿,又见了外祖母,这才打算带着她去仁济堂看看。 不过还没等两人出了大门,关氏就急匆匆追了出来。 “芊芊,你要出门么?” 花芊芊点头道:“嗯,舅母,我去仁济堂看看。” 关氏却突然道:“好不容易出趟门,用不着急那么快回来!你一个姑娘出门不方便,让你二表哥陪着你吧!” 花芊芊愣了一下,一转头就瞧见了苦着一张脸走过来的二表哥。 “舅母,不用的,有秋桃陪着我就好了!让二表哥去练功吧。” “也不差这么一会儿功夫!听舅母的,让你二表哥陪着!” 关氏不容置疑地把离元邦一把揪了过来,对他嘱咐道: “马上要过年了,我瞧你表妹的首饰太素了,正好要出门,你带她去选些喜欢的首饰,还有,我听闻嘉运街有家馄饨做的极好,你表妹爱吃馄饨,你带她去尝尝!” 说着,就拿出一个荷包塞到了离元邦手里。 “舅母,离过年还有两个多月呢……” 花芊芊劝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关氏佯嗔了一眼,“两个月还长么?” 说着,关氏又看向离元邦,“对了,我听前街的王婶儿说,锦瑟阁购进了好多番邦的运来的料子,你也带你表妹去看看!” 离元邦接过荷包,憋着嘴道:“娘,就这么点银子,你是想把京都的好东西都搬回来给表妹么!” xiaoshuting.org 关氏想了想,从手上褪下了一个镯子悄悄塞进了离元邦的怀里。 她暗自叹了口气,离家要是还像从前一样,这点东西算什么! 唉,现在也只能让芊芊受些委屈,以后慢慢补给她了。 离元邦不知道自己娘到底是怎么了,从昨日起就奇奇怪怪的叫他多陪陪表妹。 表妹都那么大个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好陪的! 可他再不愿意也没办法,母亲大人现在是越来越凶悍了,他真怕他不听母亲的话,她一个不高兴就把他耳朵揪下来了! 他只能委委屈屈地将手里的长枪放到了一边,然后叹着气对花芊芊道:“愣着干嘛,咱们走吧。” 这话刚一说完,他脑袋上就又挨了一个爆栗。 “兔崽子,怎么跟你表妹说话呢!你皮痒了是吧?” 离元邦咬了咬牙,实在是敢怒不敢言。 她娘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是被他爹上身了! 他无奈低头哈腰地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对花芊芊说道:“请吧,祖宗!” 花芊芊被这母子俩逗得抿嘴偷笑,想着二表哥这些天也很辛苦,出去走走也不错,便没有再阻拦。 跟关氏道了别,便带着秋桃上了马车。 离元邦驾着马车带着花芊芊走后,角落里一直吃瓜的阿多就忍不住对阿默道: “我怎么觉着离夫人这两日有点奇怪呀!好像总想让元邦少爷跟表小姐在一块儿!” 阿默挑眉看向阿多,没想到阿多这个二货居然有这么敏锐的时候。 他下意识回头瞧了离渊一眼,就看着离渊目光沉沉地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阵儿,离渊才朝阿默阿多两人看了过来。 感觉到离渊的目光,阿默第一时间看向了阿多。 阿多挑起眉头,满脸的哀怨。 为啥又是他! 他堂堂三品金刀暗卫,为啥要一天天给个小丫头当暗卫! 最主要的是这个丫头太敏锐了,他真怕被她给发现了身份! 可看着主子的表情,也知道这事儿是没得商量了。 好在主子马上就恢复身份,主子恢复了身份也就不用住在离家,他也就不要在暗中保护花芊芊了。 想通这一点,阿多立刻又高兴起来,瞪了一眼假装望天的阿默,转眼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 花芊芊跟离元邦一起出门后并没有去逛什么首饰铺子,而是直接去了仁济堂。 仁济堂的药材已经都补齐了,如今也算是焕然一新,但可能是因为前一段时间毁了口碑,这些日子的生意并不太理想,铺子里一个买药的人都没有,冷清的很。 老掌柜看见花芊芊过来,有些自责地叹气道: “东家,我听您的叮嘱,购进药材时选的都是品质最上乘的药材,售价与别的药铺没有差别,可就算这样咱们的生意也很寡淡。 万安堂又出了药膏,咱们的药膏都不好卖了,再这样下去,这铺子怕是要赔钱了。” 花芊芊并没感觉有多意外。 她制作的冻伤膏虽然好用,可面对的都是贫民百姓,那些百姓吃惯了苦,能忍一忍就不会浪费银子。 而有些钱的人只会认万安堂的招牌,自然也不会来她们这里买。 仁济堂能有现在的收益,还对亏了那日萧兰等人故意在铺子里闹事,无意间给她做了宣传。 “您别急,积累口碑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要我们用心经营,仁济堂总会好起来的!” 老掌柜没想到东家还反过来安慰自己,不禁有点惭愧。 东家不过十五六岁,反而比他还沉稳,他这么大岁数了,怎能还不如一个小姑娘! 老掌柜瞬间又有了信心,“东家说的对,咱们仁济堂一定会好起来的!” 老掌柜的话音刚落,门外突然走进来了一个客人。 第五十一章事到如今还要狡辩! 老掌柜见有人上门,脸上笑得挤出了一堆褶子,忙迎上前去招呼。 这客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衣裳料子不错,看上去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大丫环。 姑娘一进门,便叉着腰扬着下巴道:“我听说你们这里卖冻疮膏!你们店里现在有多少瓶,都给我装起来,我都要了!” 看见有生意上门,花芊芊本该高兴,可见那丫环一脸傲色,口气也有些不耐烦,她心里就添上了几分疑惑。 “姑娘为什么要买这么多药膏?” “问那么多做什么?你们到底做不做生意?” 花芊芊还没接话,老掌柜怕这么大一单生意跑掉,忙跑过来道:“做的做的!姑娘莫急,有什么事与小老儿说便好。” “你赶紧把药膏给我装好,我赶时间呢!” 老掌柜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我这就叫伙计给你将药膏装好!” 说着,老掌柜就招呼着一旁的伙计,到柜台后面去装药膏了。 没多久,他便抱着一个木盒走出来,将木盒放到了柜台上。 那丫鬟往那木盒里看了一眼,大概有二三十瓶的冻疮膏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木盒里。 随后,她便拿出了一锭十两的银子拍在了柜台上,“这些银子够了吧!” “够了,够了,一百文一瓶,这些药膏一共三两银子,姑娘等等,小老儿给你找银子去。” 不料那丫环却道:“用不着了!”随后,便抱着木箱往仁济堂外走去。 虽然这姑娘的态度很不好,可掌柜的什么也没说,谁能跟钱过不去呢! 他正想跟花芊芊说,他们铺子也许快熬出头了,却发现刚刚出门的那个丫环并没走远,而是停在仁济堂的门口。 掌柜的正伸着脖子往外张望,就听见那丫环在门口大喊大叫道: “喂,大家过来瞧,过来看呀,仁济堂卖的药膏都是假的! 这些冻疮膏不仅不管用,涂抹之后冻疮反而会更加严重,大家可千万不要再上仁济堂的当了!” 她这话一出口,街上的行人都好奇地停了下来。 有人看她抱着一盒子药膏,忍不住就问:“既然药膏是假的,你还买这么多?” “我买这些药膏是为了给大家提个醒儿,谁过来帮我把药膏砸了,砸一瓶我便给他十文钱!” 有几个离得近的忙不迭跑过来问道:“真的吗?只要把药瓶砸了就有赏钱!?” xiaoshuting.org 丫环从荷包里抓出一把铜板扔到男人手里:“只要你一边砸一边喊‘仁济堂的药膏是假的’,这钱就是你的了!” 随后,她就从盒子里拿出一瓶冻伤膏递给了男人。 有这白拿钱的好事儿谁不干!男人接过药膏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边摔还一边照着丫环的吩咐大喊大叫道:“仁济堂卖的药膏是假的!” 听见男人的喊叫声,更多的人围了过来,纷纷朝着丫环伸出手,喊道:“给我一瓶,我喊的声音更大!” “姑娘,也给我一瓶,我砸的响!” 一时间街道上的叫喊声此起彼伏,瓷瓶碎裂的声音比过年放得炮仗还要响亮。 老掌柜根本没想到那丫环买那么多药膏是为了砸仁济堂的招牌,见许多人围了上来在后面议论纷纷,他的脸都变成了土色。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们一向本本分分地做生意,为何会有人特意跑到铺子前闹事!这事要是传出去,仁济堂以后还怎么开门! 离元邦见这些人故意抹黑仁济堂,气得冲出铺子,一把揪住了始作俑者,“哪个王八蛋叫你来的!你快叫他们停下,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离元邦的话音一落,停在不远处的马车上就探出了一个身影。 “好大的口气啊!背靠着相府就能为所欲为?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个不客气!” 丫环看见那人,立刻从离元邦手里挣脱,忙跑了过去,“小……少爷!” 这人正是这丫环的主子,一身男子打扮的武乡侯府三小姐,程甄。 程甄扬着下巴,大步了过来,愠声指责道:“我之前就说过,若仁济堂的药膏是假的,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们的! 你们这些奸商实在太可恶了,眼里除了银子还有什么!我今天就要让全城的人都知道,仁济堂就是个卖假药的黑店,我绝对不会让别人再上你们的当!” “我呸!”离元邦气得咬牙切齿,“我们仁济堂堂堂正正的做生意,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们济仁堂卖假药!” “哼,真是恬不知耻!事到如今还要狡辩! 我之前买药的时候,你们说药膏一定有效果,可我拿回去给府中下人用,她的冻伤非但没好,手上的伤口反而更加严重了! 你说那冻疮膏不是假药又是什么!” 程甄的话掷地有声,百姓们听了这话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没想到啊,还以为仁济堂跟以前不一样了,这反而比以前还黑!” “我听说前些日子他们的药膏卖十文钱一瓶,我当时就说,真的药膏哪可能会卖十文钱!人家万安堂一瓶冻伤膏可是要五百文才能买到!” “谁说不是,亏我当时还觉着花六娘被萧家人欺负,挺可怜的,还花了十文钱买了一瓶烫伤膏!没想到是假的!” 这人说到这儿,情绪有点激动,朝这铺子里大喊道:“退钱!那都是我们的血汗钱!快把骗我们的钱退回来!” 百姓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老掌柜看着情绪激动的人们,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离元邦更是气得直接伸手拽住了程甄,“你说不好用就不好用?证据呢?你就是别人找来捣乱的,走,有胆子跟我去官府对峙!” 程甄猝不及防地被离元邦抓住了手腕,一下子就羞红了脸,气得举起另外一只手就要朝离元邦打过去,却被离元邦轻轻松松给躲过了。 “混蛋,松开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你不道歉,我不会松开!” “是你们铺子卖假药,你怎么有脸让我道歉!” 两人谁也不让,就在铺子前打了起来。 第五十二章怎么哪儿都有你! 程甄虽然也习武,但家里人都宠着她,只是叫她练了些花拳绣腿强身健体,真动起手来根本不是离元邦的对手。 没过几招就被离元邦完全擒住了。 “说,到底是谁叫你来的!” 程甄被离元邦死死压住,根本还不了手,俏脸涨得通红,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却依然倔强地道: “你们这些黑心的奸商,被我说中了还想动手逼我改口!想也别想,我一定会叫你们这黑店关门!把你们赶出京都!看你们以后还怎么坑百姓的钱!” 围观的人也跟着起哄道:“打人了,打人了,奸商打人了!” “你这恶霸快把人放了!” “把骗我们的钱都给我们还回来!” 站在铺子里花芊芊望着群情激奋地众人,眉头轻蹙。 她本以为过来惹事的人会是萧家的人或者是花舒月安排的人,却没想到会是程甄。 她莲步轻移,缓缓走出铺子。 “二表哥,放开她吧!” 听见这个清冷又动听的声音,众人都朝花芊芊看了过来。 程甄看见花芊芊后,愣了一愣,几乎没有认出她。 与前些日子相比,花芊芊又消瘦了不少,脸上虽还有些婴儿肥,但肉嘟嘟的脸并不难看,反而将她那明艳的五官综合得更为精致可人。 惊艳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感受,这样的美人儿,就是在京都也是少见的。 可她又想起花芊芊干的那些腌臜事儿,对她的好感又瞬间荡然无存。 再好看又怎样?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她瞪着花芊芊吼道:“你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你快叫这男人松开我,不然我叫人砸了你的铺子!” 离元邦本想松开程甄的,可听她辱骂花芊芊,心中更气,手上的力道更加重了两分。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惊呼! “六妹,你们要对程三小姐做什么!” 花芊芊和离元邦都听出了这个柔若无骨的声音是谁,一下子就蹙起了眉头。 没一会儿,花舒月和陈芷芸等几位小姐就从人群后走了过来。 花舒月看见花芊芊的那一刻,瞳孔就猛地一缩。 原因无他,跟上次在雅苑相见的那一次比起来,花芊芊变得更加漂亮了。 她的美,不只是浮于表面的美,而是有一种浑然的魅力,只要有人站在她身边,不管容貌如何,都会显得小家子气。 爱阅书香 花舒月的双手不由紧紧握成了拳,内心深处涌出一股浓浓的妒意。 可在这么多人面前,她还是要极力地掩饰住内心的想法。 而花芊芊看着花舒月时,眸子里的厌恶却是丝毫都没有掩饰。 “怎么哪儿都有你!” 她明明还不想理她,现在只想好好的报答外祖母对她的恩情,让外祖母一家过上安稳的日子。 可花舒月却总是跑出来膈应她! 真是找死! 离元邦听见花舒月的呼声这才知道,面前这个一身青色锦袍的少年居然是位姑娘! 他脸色瞬间就变了,立刻松了手将人给推开了。 要不是有六月在旁边接着,程甄肯定会被离元邦推翻在地。 花舒月看见狼狈的程甄,忙上前去扶住她,关切地询问道:“程三小姐,你没事吧!你千万别怪我六妹,她肯定是无意的!” 程甄的丫鬟六月怒道:“这还是无意的?您瞧我家小姐的手腕儿都青了!” 这时,跟在花舒月身后的几位小姐也都走了过来,文姑娘义愤填膺地道: “伤了人不是故意的,卖假药也不是故意的?” “被人揭穿就要动手,还有没有王法了!” “对啊,以为你背后靠着相府就能无法无天了么!”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伐花芊芊,气得离元邦捏紧了拳头,怒喝道: “都给我闭嘴!我们济仁堂卖的药材选的都是最上乘的药材,药膏也最为便宜,从未赚过一分不义之财! 你们这群眼盲心瞎的狗东西,分明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秋桃也气红了眼,跟着吼道:“我们小姐的药膏已经卖得很便宜了,就是怕大家买不起药,不好挨过冬天,你们这些不知好赖的混账东西,都给我滚开!” 围观众人听见离元邦和秋桃的怒骂声,脸色越发变得难看起来。 “你们说谁得了便宜?你们卖的药膏明明是假的,还好意思说我们得了便宜?” “就是!人家万安堂卖的贵,可人家货真价实!哪像你们,黑心的坑我们老实人!” “别说那些没用的!赔钱赔钱!” “对,赔钱!” 因为离元邦和秋桃两人的话,大家的情绪更加激动起来,大有冲过来砸铺子的架势。 离元邦气得想要冲上去打人,却被花芊芊给拦住了。 从始至终,她的脸上虽含着怒气,却没有像离元邦那样的激动。 她看着众人,声音清冷地道:“退钱可以,不过我把话撂在这,今日在仁济堂闹过事儿的人,从今往后,仁济堂绝不会再卖给他药材!仁济堂的大夫更不会再给他瞧病!” 花芊芊的声音如玉击石,这话一出口,周围人的怒喝声都小了不少。 陈芷芸却是掩唇讥笑道:“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来你铺子抓药瞧病,还不是再被你坑一次?大家又不是傻了!” “对,我们不稀罕!我们以后都不会来你这黑店抓药瞧病的!” “你爱给哪个傻子瞧就给哪个傻子瞧!我们只要赔钱!” “我们要求医自然会去万安堂,绝不会来你们这黑店!” 花芊芊冷冷扫了那几个叫声最欢的人,掩下眼底的寒意,转头对老掌柜道: “照我说的做,待会儿你照着账本把钱退给他们,但以后这些人再敢踏进仁济堂半步,你让伙计们不必客气,直接抄棍子打上去!” 老掌柜急得直冒汗,他刚刚还觉着东家沉稳,没想到也是个气性大的! 人这辈子,哪有不被误解的,吃点亏忍忍就过去了,真要打起来,把百姓们都得罪死了,以后没人来铺子抓药,吃亏的还是他们自己啊! 第五十三章 谁敢踏进一步,我就砍谁! 老掌柜劝道:“东家,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能意气用事啊,咱们这铺子还得靠这些百姓撑着,真要把他们都得罪了,怎么的铺子也开不下去了!” 花舒月瞧见众人的情绪都被煽动了起来,眼里就闪过一丝兴奋。 今日在花府饮茶时,她就瞧出了程甄一直生着闷气,后来被陈芷芸激了两句更是要提前离开。 于是,她便追上去询问了几句,这才知道程甄买了仁济堂出售的假药膏的事儿。 她们说话的时候也没避着人,其他几位小姐也听见了这事都气愤不已,悄悄给程甄的丫环六月出了这么个主意揭露花芊芊。 几人嚷嚷着要一起来,她也就半推半就地跟着过来了。 既然花芊芊自寻死路,她怎能放过推她一把的机会。 花舒月正暗自得意,就感觉到一道冷芒从不远处射向了她。 她抬起头,就迎上了花芊芊那冷厉的眼神。 花芊芊这犀利的目光让她避无可避,她只能轻轻咬了咬唇瓣,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 “六妹,以前不管你做什么,我们都能纵着你,即便你说不愿意回花府,我们也没有强迫你。 可你这次做得实在太过火了,你不过看过几本医书,给祖母祖父揉揉肩捶捶腿还勉强说的过去,你弄出这些药膏、药浆,给人吃出事来可怎么办!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果然,听了花舒月的话,一些还在观望的百姓也开始相信仁济堂卖的药膏是假的了。 “连她自家姐姐都出来指责她,这事儿肯定是真的了,大家回去都告诉亲戚朋友一声,以后万不能再来仁济堂抓药瞧病!”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这么面善的姑娘,居然卖假药膏坑咱们的钱!” “怪道之前花六娘只说这药膏是请了个医术高超的大夫配的,也没说清到底是谁配的,原来是蒙咱们的!” “以后抓药看病,还得去万安堂,再也不贪这种小便宜了!” 陈芷芸听见有人提起万安堂,本就扬起的下巴又抬高了两分,朗声道: “我陈家世代行医,我祖父常说,身为医者,当以仁心济世,我最厌恶这些为了一己私欲鱼肉百姓的人,这件事我一定要告诉祖父,仁济堂休想在京都再开下去!” 一时间议论声、指责声、谩骂声一浪接着一浪,有人又拿起木箱里的瓷瓶往地上拼命的砸。 “叫你们骗人,叫你们卖假药,把你们的药都砸了!” “对,大家跟着一起砸,把他们铺子也砸了,看他们还怎么骗人!” 说着,有人带头就要往仁济堂里面涌,离元邦和老掌柜连忙堵在门口不让这些人往里冲,场面混乱的不像话。 花芊芊看着那些带头往铺子里涌的人,眸光森寒,走到离元邦身边“噌”的一声就拔出了他腰间的佩剑。 阳光落在剑刃上,闪出一片寒芒,晃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花芊芊将长剑用力在身前一挥,冲上来的人无一不被吓得面如土色,颤着腿,纷纷后退避让开那锋利的剑刃。 陈芷芸瞧见花芊芊拔剑,也被吓得不轻,白着脸指着花芊芊道:“你……难道被人揭穿,老羞成怒要杀人不成!” 花芊芊抬眼看向陈芷芸,剑尖也跟着她的眼神指了过去,吓得陈芷芸连连后退,险些摔个跟头。 “仁济堂是我的地方,谁敢踏进一步,我就砍谁!” 花舒月惊道:“六妹,你可千万别做傻事!你要是当街伤人,相府也保不住你的!” “芊芊,别怕!”离元邦咬着牙,大步站到了花芊芊身边,“有什么事儿,二表哥替你兜着!谁敢动你一根汗毛二表哥就跟他拼了!” “还有我!小姐,你把剑给奴婢,奴婢死也不会让他们闯进仁济堂的!” 一旁的老掌柜看了看这场面,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犹豫片刻后也默默地守在了仁济堂的门口,把心一横,大有要豁出去的架势。 花芊芊看着这些站在她身边的人,身上那极冷的寒气渐渐散了下去。 就在刚刚,有那么片刻的工夫,她真的想过提着剑,冲上去将花舒月的心脏刺穿。 但冷静下来后,她知道,这样的死法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花芊芊给了离元邦几人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表情肃然地走入了人群。 她的目光冰冷又坚定,明明没什么特别的动作,可看上去就像是从地狱里一步一步踏出来的女杀神。 fantuantanshu.com 不远处的一处茶馆里,一个侍卫对着身边衣着华贵的男人道:“王爷,要不要奴才过去管管!居然敢在太子脚下卖假药,真是胆大包天!” 岳安年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那群人,却是摇了摇头。 “还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急什么?” 他抬头看向一旁蹙紧眉头的萧炎,笑道:“萧世子,这事儿你怎么看?” 萧炎紧抿薄唇,什么话也说不上来。 他与花芊芊和离不过月余,他都快认不出她来了。 而且,这女人怎么总是会陷入是非当中。 她会卖假药么? 这一次他是真的想不出答案。 若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带着人冲出去把她拿下,也许还会不留情面将她关进大狱。 可经历了前几次的事情,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花芊芊了。 萧炎摸了摸自己的右腿,这些日子服了许多汤药,可他的腿还是会隐隐作痛。 前些日子,他的腿寒之症发作了几次,叫来身边的婢女问过才知道,原来他之前喝的那些汤药,竟都是花芊芊亲手熬的。 而花芊芊在萧府的那段时间,他的腿寒之症竟从未犯过…… 也许,她不是用尽心机地代替舒月嫁给他,他可能不会那么讨厌她。 萧炎的目光不由的也落到窗外那一袭红衣的女子身上,眉心的川字越蹙越深,心情也异常的烦乱。 岳安年见萧炎没有答话,也不生气,只是用指尖敲了几下桌子,对侍卫道:“去叫人盯着点,保护那几位姑娘别出事。” 侍卫领命离开,萧炎也松了口气。 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此刻他的心里到底是为花舒月急着,还是替花芊芊担忧。 第五十四章真是有点可惜了。 岳安年沏了口茶,斜倚在靠背上望着窗外的花芊芊,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真是有点可惜了。 长得不错,棋艺也精湛,还能入得了陆相的眼。 若是再聪明点,也许他还能用得上她,出手帮帮她。 可惜没什么脑子,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把自己的名声搞垮了。 岳安年什么也没做可不是因为相信花芊芊,而是在静等事情闹大,他再出面为民除害,收买一拨人心。 —— 这时,花芊芊已提着剑静静走入人群,众人被吓得纷纷避让,竟然无一人敢再多说一句话。 她一步步走到程甄的面前,一字一句地道:“我再问你一遍,你说我仁济堂的药膏是假的,有何证据!” 程甄被花芊芊这气势给惊住了,紧紧抓住六月的手腕才让自己镇定了一些。 “我,我不是说了!我拿你的药膏给我家下人用,不仅没有效果,她,她的手反而伤得更厉害了!这还不能说明你的药膏是假的么!” 六月也跟着点头道:“我家小姐说的没错!是我把药膏送去给贺妈妈的!” 听了这主仆俩的话,花芊芊冷笑了一声。 程甄气道:“你笑什么!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你说你把药膏给了你家下人,你是亲眼瞧见她涂了药膏么?” 程甄一噎,急道:“我都把药膏赏给她了,她干嘛不涂!而且我问过她了,她自己也承认用了药膏!” “口说无凭,你敢把人叫过来么?” 花芊芊眸光清澈坚定,一点瞧不出心虚,还主动要求找贺妈妈对质,这反而叫程甄心里打起了鼓。 不管怎么说,她确实没有亲眼瞧见贺妈妈涂那药膏。 花舒月看着程甄犹豫的神色,心底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程甄也不清楚,她们府上的那个下人到底用没用她赏赐下去的药膏? 如果那下人真的没有用,那她们今日闹的这场戏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 她这样想着,忍不住朝一旁的陈芷芸看去。 陈芷芸的眉头也蹙成了一个死结儿。 趁着众人不注意,她悄悄地对身边的丫环说了几句话,那丫环点头,没一会儿就在人群里消失了。 花舒月看见这一幕,暗暗松了口气。 她太了解陈芷芸的性格,她那样高傲的一个人,既然出面指责花芊芊,那做错事的人一定是花芊芊。 即便事实是陈芷芸的错,她也会想尽办法不叫任何人知道真相! “叫就叫,难不成我会怕你!” 程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当面对质,她虽然没看见贺妈妈涂药膏,可贺妈妈说过那药膏她已经用了,她没有理由说谎。 于是,程甄转身对着六月道:“你去把贺妈妈找来!有了证人后,看她等会还有什么话说!” 六月犹豫了一瞬点头应了,随后便转身挤出了人群。 武乡侯府离北街坊市并不太远,也就两刻钟的工夫,六月便带着贺妈妈,坐着马车回到了仁济堂。 只是两个人回来后,脸色都有点不好看。 程甄看见两人回来,忙不迭地走到两人身边,看着贺妈妈蹙眉问道:“贺妈妈,我问你,前几日我给你的药膏你可用了?” 贺妈妈听见程甄的声音,又扫了一眼朝她看过来的众人,苦着脸咽了一口口水。 “老奴……”她有些心虚地看了眼身边的六月,嗫嚅道:“用了,老奴用了!” 闻言,程甄大大地松了口气,瞬间扬起头鼓起了腮帮子,“好,你再把手伸出来给大家瞧瞧!” 贺妈妈迟疑片刻,可她看着程甄期待的眼神,又不敢不从,缓缓将一双粗糙的大手伸到了众人面前。 那双手,可以说是伤痕遍布,红肿得像个发了霉的红糖馒头,那狰狞的裂口和冻疮叫人看一眼就有点反胃。 程甄看着这双手,气愤地对着花芊芊质问道:“你看清楚了!贺妈妈的手成了这个样子,还用我多解释什么?” 围观的人也瞧见了,都含着怒气喊道:“对啊,事实胜于雄辩,仁济堂还有什么好说的!” “天啊,太可怕了,前两日我闺女的手冻伤了,我还打算给我闺女买一瓶回去抹来着! yawenku.com 幸亏我没有买,我闺女的手要是变成这样,她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之前,大家伙生气,多少有点锤破鼓的心态。 可现在看见贺妈妈的手,都联想起自己用了仁济堂冻疮膏的后果,心里的怒火就更盛了几分。 花芊芊没有在乎众人的议论,她一步一步走到贺妈妈的身前,拉起贺妈妈的手瞧了瞧,开口问道: “你说你用了仁济堂的冻疮膏,什么时候涂抹的最后一次?” 贺妈妈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慌张地看了六月一眼。 六月见贺妈妈总看她,急道:“你,你如实答就是了。” 贺妈妈收回视线,垂头道:“老奴,老奴今儿早晨刚涂抹过。” “那剩下的药膏呢?” “用完了,老奴,老奴就把药瓶扔掉了。” “扔了?”花芊芊扬眉,不徐不疾地接着问:“你明明知道不好用,为何还会将药膏都用光?” “这……这……” 花芊芊看着贺妈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步步紧逼道: “而且,我们仁济堂的药膏里掺龙脑,不仅治疗疮疡肿痛,溃后不敛,还有浓郁的香气,擦到手上会让袖口都留下香味儿。 你说你用过仁济堂的冻伤膏,可身上怎会没沾染到半点香味!” 她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贺妈妈,“你,分明是在说谎!” 听了这话,老掌柜也连连点头,拧着眉头道:“对对,我们仁济堂的冻伤膏香气特别,你们砸了这么多,自己也该闻到了!” 众人纷纷低头嗅了嗅,确实都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香气。 “也许是贺妈妈干活时将这香味洗掉了。”六月着急的分辨道。 “洗掉了?”花芊芊冷笑,“她的手伤成这样,每着一次碰水都会痛苦不已,别说洗手,你问问她现在敢不敢碰水!” 被花芊芊说中,贺妈妈的脸涨得通红,低着头不敢再接话。 第五十五章 这是打算打死不认啊! 几个世家小姐多多少少对香料都有些了解,尤其书香世家出身的文姑娘,从木箱里拿出一瓶冻伤膏后,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眼里露出几分惊讶。 “的确是龙脑香呢!” “龙脑?这东西可不便宜吧!”易姑娘道:“用这么贵的药材放在药膏里,只卖十文钱?” “就是当香膏卖也得卖到上百文吧!” 程甄听见这些话,脸色很是难看,一把从文姑娘的手里抢过药膏闻了闻,确实从药膏中嗅到了龙脑香的味道。 她紧紧捏着药瓶,咬牙看着贺妈妈,“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有没有用过这个药膏!” 贺妈妈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把一旁的六月惊得脸色一白。 “小姐……” “小姐!” 贺妈妈刚想开口说话,六月慌忙打断了,“贺妈妈是真的用了这个药膏!即便这药膏里掺入了龙脑,也不能说它就有药效呀!” 说完这话,六月微不可查地朝着贺妈妈摇了摇头。 花芊芊嘴角漾出一抹,这是打算打死不认啊! 这也没什么,她的药膏有没有效果,将之前用过冻疮膏的病人叫过来问问就知道了。 她正打算叫老掌柜先按照账本上的记录,将购买过冻疮膏的客人请过来,一个年轻的男子就被人从人群里推了过来。 花芊芊还没看清男人的长相,跪在地上的贺妈妈看见那男子惊:“三福?你怎么过来了!” 众人听了贺妈妈的呼声,纷纷朝男人看了过去。 贺妈妈脸色苍白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推着三福一边道:“你好好的当你的差,谁叫你随意出府的,这里可没你的事儿,你赶紧给我回去!” 贺妈妈心里叫苦不迭。 这些贵人们打架,遭殃的肯定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 她一个人被搅进这浑水也就够了,顶多把她这条不值钱的老命赔进去。 可她不想叫儿子也搅进来! 以后儿子还要在侯府当差,要是得罪了三小姐,他以后该怎么办! 贺妈妈一个劲把儿子往外推,可三福目光落到人群外的某处,吓得缩回头,不敢往外走。 程甄瞧见贺妈妈和三福两人的反应,如何不知贺妈妈隐瞒了什么,脸上倏地一变,一把将三福揪了回来。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给我说清楚!” 三福吓得连忙跪倒在地,砰砰地给程甄磕着头,“三小姐,你别怪我娘,您赏给我娘的药膏,我娘给我用了!她怕您知道后会不高兴,所以才没告诉您!” 六月在一旁急得踢了一脚三福,“你胡说什么!你是不是被人收买了!” 三福抬头,一脸惶恐地道:“没有!我没有说谎!三小姐,不信您看我的手,我这些日子赶车,冻得手上生了疮,我娘瞧见心疼,这才将您赏赐的药膏偷偷给了我。 我抹上您赏的药膏,冻疮没多久就好了!” 说着,他从怀里将冻疮膏拿了出来,递到了程甄的面前,“三小姐,这药膏我舍不得用,还剩大半瓶,怪我粗心,没注意到我娘的手也冻伤了!” 他自责地看着贺妈妈,泪眼模糊地道:“娘,你要是也用了这药膏,手就不会伤成这样,三小姐也就不会误会!都是我不好!” 刚长出胡茬的小少年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几乎将贺妈妈的心都哭碎了。 儿子已经将真相说了出来,贺妈妈也没办法再隐瞒下去,只能想办法将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好不让三小姐责罚儿子。 她跪到儿子身边,也朝着程甄磕了几个响头,再抬头时,额头已经是一片青紫。 “三小姐,是老奴的错,老奴猪油蒙了心才骗了您,这事儿跟三福没关系,您要罚就罚老奴吧!” 听了这母子两的话,程甄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迎着众人看过来的目光,她那张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这……咱们这是误会仁济堂和六娘子了?” 有人终于看明白这事情的原委,小声嘀咕起来。 “好,好像是啊……那婆子根本就没用仁济堂的药膏,把药膏给了她儿子!” “那她为啥要骗大家说她用了药膏?” “这还用说,他们家小姐不分青红皂白就跑到仁济堂闹事,她怕她主子伤了颜面,所以宁可颠倒黑白,也不敢说实话!” 程甄听着众人的议论声,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起来。 爹爹总是教导她做人要光明磊落,他们武乡侯府从未利用权势颠倒黑白,今日她一时冲动,竟给侯府丢了人! 这件事说起来确实是她的错,可贺妈妈刚刚来的时候就把真相说出来,也不会叫她这么难堪! yawenku.com 她咬着唇,看着跪在地上的贺妈妈母子,真是既气愤又无奈。 “你把手伸出来叫我瞧瞧!”程甄看着跪在地上的三福开口道。 三福看了他娘一眼,见她娘点头,这才朝着程甄伸出了双手。 三福的一双手,骨节分明,皮肤黝黑,虽然不怎么好看,却没有冻疮,只有几处疤痕。 “那药膏真的有用?”程甄又问。 三福用力点了点头,道:“三小姐,前些日子,奴才的手跟我娘的手差不多,哦,您要是不信,可以回去唤老巴哥和大河叔瞧瞧,我们的手都是赶车冻的。” 三福说的这两人,都是武乡侯府赶车的下人,其中一个正是今日给程甄驾车的车夫。 程甄命六月将人叫过来,果然瞧见那个车夫的手冻得跟贺妈妈的手一样严重。 这样的对比摆在众人面前,所有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小子的手原来冻成那样,涂了仁济堂的冻疮膏居然全好了!” “你没听刚刚那几位小姐说,仁济堂的药膏里放了什么脑,什么龙的,金贵着呢!能不好用么!” “可我听说仁济堂的药膏才一百文,万安堂的药膏要五百文呢!我上次买了一瓶万安堂的药膏,也没有这样的效果啊,养了好久才好了那么一点!” 这话一落,众人就都朝着陈芷芸看了过去。 第五十六章你是把我当成了傻子么? 陈芷芸咬着牙,极力地克制着内心的怒火。 她刚刚在众人面前说仁济堂如何的泯灭良心,如何欺诈百姓,这会儿人们却开始拿她们万安堂的药膏与仁济堂的药膏做起了比较。 听着人们的质疑声,陈芷芸气得浑身颤抖,她从未被人用这样的眼神注视过! 不过是穷人用的冻疮膏,随便抹抹就好了,一些连五百文都出不起的贱命,哪里有资格议论她祖父,议论万安堂! 一切都是花芊芊这个卑贱的弃妇搞出来的事! 今日她遭受的耻辱,改日一定会加倍还给这个贱妇的! 其他几位小姐没想到真像是这样,再留在这儿就是自己讨没脸,于是几人对视了一眼,打算赶紧离开这里。 花舒月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精彩,她怎能想到,她们反而给花芊芊做了嫁衣,让更多人知道仁济堂的药膏便宜又好用! 心里虽不甘,可表面上她却不能表现出来,她垂眸轻咬了下唇瓣,再抬头时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既然是一场误会,说明白就好了!” 花舒月脸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表情,走到程甄身边道:“亏得咱们一起过来问了我六妹,不然这事儿就系上了疙瘩,这误会就说不清了,白白让仁济堂和我六妹蒙了冤! 我也是真的没想到,六妹竟真的认识医术了得的大夫,若是早见了那位大夫,咱们也不至于闹出这样的乌龙来。” 她声音娇柔,听上去好像在为误会解除而感到庆幸,实则话里话外把程甄和花芊芊各打了五十大板。 而她们这些怂恿程甄闹事的人,反而成了好人。 她们何错之有? 是程甄误会了花芊芊,她们不过是为程甄抱不平。 花舒月本以为自己的话滴水不漏,可程甄听了却是冷笑连连。 她突然想起二哥对她说,不要傻乎乎的总是被人当枪使。 原来这就是被人当枪使的滋味儿,最后要承担所有的骂名和众人的指责。 “花舒月,你是把我当成了傻子么?” 程甄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眼里射出的凛冽寒光似一把匕首般,朝着花舒月等人射去。 “我之前误会了花芊芊,是我错了,可你们就是好人么? 你们几个为什么要瞒着我叫六月在仁济堂门前砸冻疮膏!我只让六月来仁济堂对质,没有让她这么做!” 被程甄这般质问,花舒月含泪咬着唇瓣,难过地说不出话来。 她朝着文姑娘几个人看过去,眼里都是委屈。 她虽然没说话,但这表情已经很明白了。 这主意也不是她出的,是文姑娘几人出的。 但她不能出卖文姑娘几人,所以咬住嘴唇不肯开口。 文姑娘看着花舒月含着泪的委屈表情有点于心不忍,便开口反驳道: “我们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给你出气!是你之前没弄清楚状况,怎么还怪起我们来了!” 花舒月则抽泣道:“甄儿,是我不好,在花府时我没拦住你们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给我滚开!”程甄一把推开了花舒月,“你在那儿装什么装,你要是真想拦着怎会拦不住?” 她回想起在花府时,她本不想和其他人说这件事的,是花舒月叫来了其他几个人! “今日要是没能让事情真相大白,我一时冲动把仁济堂砸了,我犯了错出了丑,你们也都脱不了关系!” 这句话程甄几乎是哭着吼了出来,她现在是既羞愧又委屈,看着花舒月那虚伪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真是瞎了眼,以前怎么会觉着她善良温柔,总是想跟她亲近。 没想到出了一点小事,这女人就会把她推出来,遭受众人的白眼和嘲讽。 花舒月被程甄骂得嘴唇发抖,一张脸更是惨白如纸。 “甄儿,你误会我了!”她可怜巴巴地拉住程甄的手腕,豆大的眼泪从眼里一颗颗的往外掉。 “我是真心想帮你的!你我相交了这么多年,你难道不信我吗?” 程甄忍着泪挥开了花舒月的手,“就是与你认识这么久,你们还这般算计我,我才觉着可怕!” 文姑娘被程甄骂得也是脸上青白交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们做这些事是为了谁!舒月,咱们走,别理她!” 文姑娘刚想拉着花舒月离开,却被一柄长剑拦住了去路。 她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几步,看着拿着剑花芊芊惊道:“你要干嘛!” 花芊芊乌黑的眸子扫来慑人的凌冽之气,冷冷道:“你们惹了事就这么走了?” 花舒月想要阻拦花芊芊,可看着那柄明晃晃的长剑,动也不敢动,反而下意识地把身子藏到了文姑娘的身后。 fantuantanshu.com 文姑娘都要吓哭了,颤声望着花芊芊:“一场误会而已,我们也不是故意的!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文姑娘不以为然的话把秋桃气得太阳穴突突的跳,把她们小姐欺负成这样,一句误会就能解决了? “你们刚刚把我们骂得那样十恶不赦,一句误会就算了?你们必须给我家小姐道歉! 还有,你们把仁济堂门口弄成这样,必须把这里清扫干净!” 几位小姐被一个丫环指责,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文姑娘瞪着秋桃道:“是程甄误会了花芊芊,我们又没有错,道什么歉!” 易姑娘看了一圈周围的百姓,也道:“还有,这里是明明是这些贱民弄乱的,关我们什么事儿!” 她这话音一落,围观的百姓齐齐变了脸。 “她怎么能喊我们是贱民……” “咱们也是被他们蛊惑了啊!” “这事儿分明是这几个小姐出的主意,却叫咱们背锅!” 众人看着这几个世家小姐,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无耻,恶心!” 突然,一颗鸡蛋从人群中飞了出来,正中易姑娘的脸上,糊了她一脸的蛋黄。 还不等易姑娘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又有一把烂菜叶子飞了过来。 “我们是普通百姓怎么了?我们就活该被骂贱民?” “对,我们会误会六娘子,还不是你们挑唆的,你才是贱人,你们全家都是贱人!” 第五十七章比战场上的敌人还要惊悚! 人们激动地齐声喊道:“道歉,向六娘子道歉,向仁济堂道歉!” “对,跪下道歉,不然就别想离开!” 谩骂和指责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人根本就看不清到底是谁在骂她们,一会儿的工夫,花舒月和易姑娘几人就被臭鸡蛋烂菜叶糊了满身满脸,狼狈不堪。 “你们这些贱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们敢这么对我,我让我爹爹把你们都抓起来!” 几个小姐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有的受不了这种羞辱,开始崩溃尖叫。 有的则是被百姓们吓到了,缩在一起哇哇直哭。 程甄也没能幸免,但她站得笔直,并没有躲闪,只是静静的承受着自己应该承受的责罚。 贺妈妈和六月一个劲儿地对着人群道歉,对着花芊芊道歉,可没人听她们的,她们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将程甄护了起来。 场面越来越乱,离元邦怕有人误伤到花芊芊,忙挤开人群将花芊芊护了回来。 花舒月几人几乎被人群围了起来,差点被菜叶子给埋了。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随后,五城兵马司的一队人马朝着人群赶了过来。 xiaoshuting.cc “住手,都给我住手!” 男子威严的怒喝声响起,百姓们瞧见有官爷过来,这才吓得住了手,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骑在马上的一名军官怒视了百姓们一眼,喝道:“谁敢再继续闹事,纷纷押进刑部大牢里去!” 百姓们哪敢再闹事,看见军爷,恨不得将头缩回怀里。 易姑娘见到了军官,像是看见了救星,顾不得将身上的菜叶子拿掉,哭着对那军官控诉道: “你们快把这些刁民都抓起来!他们居然敢辱骂殴打朝廷命官的家属,你们快把这些人都抓起来关进大牢里去!” 看着易姑娘在那里大喊大叫,藏在后面的花舒月简直都要气疯了。 她们现在还不够丢脸么,难道要让全城的男子都瞧见她们这副尊容! 果然,易姑娘的话音一落,五城兵马司的那一队人齐齐朝她们看了过来。 这一眼,让这些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怪异的表情。 几个世家小姐头上发髻散乱,有的还顶着蛋壳和烂菜叶,脸上的妆容也花了,黄色的蛋液混合着脂粉看上去就叫人反胃。 这一幕实在是太震撼了,简直比战场上的敌人还要惊悚! 估计以后每一次见到这几位小姐,都会想起她们今天的样子! 骑在马上的军官蹙眉看了易姑娘一眼,有些不耐烦地道:“不过是一点小误会,易姑娘还是不要劳师动众的好,真要追究起来,易姑娘你们也是难辞其咎的。 赵王殿下吩咐我们将几位送回府,几位还是与我们一起走吧!” 军官的话差点让花舒月晕了过去。 听这军官的意思,岳安年就在这附近,而且应该是瞧见了事情的经过。 那她这个狼狈样子,他是不是也都看到了! 花舒月真的快疯了,她真的很想晕过去,可是在这里晕过去反而会更加引人注意。 而花芊芊听见这些人是赵王派来的,眉头就深深地蹙了起来。 她还没有自恋到以为赵王是为了她才这样做的。 那个男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收买人心的机会。 他将这几位世家小姐护送回各种的府中,不但拿到了这几个世家的把柄,还做了一个顺水人情。 而他派人过来主持公道,百姓们也会对他感恩戴德。 果然,百姓们听了军官的话,都露出了感激和崇拜的神情,没有人敢再继续叫嚷。 军官正要护着几位小姐离开,花芊芊却是冷冷地开了口。 “这些人在我铺子前面闹事,你直接将人带走,置我仁济堂于何地?” 花芊芊迎风而立,裙摆轻扬,眸子清亮地望着马上的军官,没有一丝的怯意。 军官一愣,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他没想到他都亮出了赵王殿下,这女子还敢继续纠缠。 易姑娘气得直跺脚,“花芊芊,我们都已经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 “这是你们自找的,与我何干!欠我的,你们还没偿!”花芊芊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花舒月一步三摇地朝花芊芊走了过来,双唇发白地哽咽道: “六妹,这件事是我们错了,我们真的没想到会好心办了坏事!你要是心里有气,你怎么罚我都行,只要你能消气,我做什么都可以!” 说到这,花舒月已经是泣不成声,看着花芊芊时,眼里的期盼叫人心疼。 即便满身的狼狈,却还是能哭得梨花带雨,若是有鼻涕流下来,她会迅速拿起帕子将鼻涕擦掉。 花芊芊冷笑道:“那你便去死!” 花舒月听了这话,一时间惊得都忘了哭。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演下去,难道要真的为了这个贱人撞一次墙!? 她气得嘴唇都咬破了,站在原地挣扎了一会,索性腿一软,身子一歪,就要朝一旁倒去。 “舒月!” 文姑娘几个人忙将她扶住,这时候人群外快速冲进一个身影,他走上前看着花舒月那苍白的脸,眸子里就闪过一丝心疼。 他转过脸看向花芊芊,蹙紧了眉头道:“月儿是你姐姐,你知道她身子不好,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对她!” 男人穿着一身飞鱼服,半张脸上带着面具,看着花芊芊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花舒月听见男子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忍着泪娇声唤了一句:“二哥……” 听见花舒月的声音,花景义瞬间收敛了身上的寒意,忙将自己的大氅解下来披在了花舒月身上。 花芊芊站在一旁,看着突然变得温柔的花景义,倔强的让自己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可她不知道,她这笑容很苦,刺痛了某人的眼。 不远处一家酒肆的阁楼里,离渊坐在窗边看见花芊芊那藏在眼底的悲伤,眼神变得更加幽深。 一旁的阿多气愤地道:“这花二郎回来怎么只顾着他那个不要脸的堂妹,被欺负的人是他自己的亲妹子啊!” 第五十八章心瞎可不好治! 阳光下,花芊芊站得笔直,明明只有十六岁的年纪,眼里却似有万年风霜流转。 她身上那种淡淡的悲凉,让从不多嘴的阿默也频频蹙眉,忍不住道:“芊芊小姐真的是可怜……” 阿默是真的觉得花芊芊可怜。 这些日子,他在一旁看着花芊芊给主子治病,眼见主子的病情有所好转,实在很难不让他惊讶。 主子的病,可是连章太医都束手无策,所有大夫都说主子活不过二十二岁。 就连主子自己怕是也没报什么希望。 可花芊芊却是将主子的病情稳定了下来! 一个普通的后宅女子实不该有这样精湛的医术! 因此,他不得不对花芊芊生出几分疑惑,便私自把她进行了一番调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之下他才发现,花芊芊这些年过得真是令人心酸。 花芊芊很小的时候,相爷就非常不喜欢这个孙女,对她几乎是避而不见。 后来发生了花舒月意外落水的那件事,所有人对她的态度更是降为冰点。 仁、义、礼、智四个哥哥将花舒月捧成了掌心娇,对花芊芊却是漠不关心。 畅想中文网 可花芊芊却是一直很努力的想要讨好家人。 花景义曾经为了救落水的花舒月,被水中的一块利石划伤了脸,所以花芊芊自小就研读各种医术,只想要配制出能够去掉花景礼脸上疤痕的药膏。 秋桃说花芊芊为了能配出祛除伤疤的药膏,没少用刀子划伤自己的手来做实验。 阿默不禁叹了口气,眼瞎还能治,心瞎可不好治! --- 花芊芊看着花景义对花舒月满心满眼的关切,她的鼻子竟不争气的有些发酸。 也许今天质问她的人是其他几个哥哥,她的心情未必会有这样难受。 若是从前,她一定会哭着对花景义道歉,求他不要生自己的气。 她真的害怕二哥会不理她。 从小到大,二哥不像大哥那样总是说教她,也不像三哥那样爱对她发脾气,更不像四哥那样躲着她。 他很安静,不爱说话,偶尔还会给她画画,陪她读书。 因为她对花景义有过期待,所以到现在还会觉着不甘心。 小的时候,二哥的样貌很出众,大家都说他是仙童下凡。 就因为那次意外,他容貌尽毁。 为了不吓到花舒月,他只能戴着面具生活。 这伤疤不只毁了他的容貌,还毁了他的前途。 因为脸上的伤疤,他没法科考入仕,只能放弃喜欢的学业去习了武,加入了他最不喜欢的羽衣卫。 她是真的很心疼二哥,不想二哥过他不喜欢过的生活,于是她拼命研读各种医书,都是为了能治好二哥脸上的伤疤。 她曾经渴望过,在二哥的心里,她也像花舒月一样的重要。 可她终究是奢求了。 她与花舒月发生冲突,花景义会选择相信的,只有花舒月。 前世是这样,现在亦是如此! 花芊芊自嘲一笑,这么久了,她竟然还是没办法忘记曾经的痛。 “花二公子爱妹心切真是令人感动!” 花芊芊再次抬头时,眼里已经再无波澜,她对花景义说话的口气,也完全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 “你的道歉,我收下了,不过你的道歉,没那么值钱,仁济堂的损失不是你一句道歉能赔偿得了的!” 嘴上的道歉张口就来,可对她来说半点意义也没有。 花芊芊冷漠的态度让花景义有片刻的失神。 他已经听三弟说芊儿不认他们了,可他没想到她的态度会是这样! “芊儿……” 花景义轻轻蹙眉,想要站起身与花芊芊说话。 可花舒月紧紧拉着他的衣襟,让他没有办法动弹。 “二哥,月儿头晕……” 花舒月眼里蓄满了泪水,声音也弱得似乎一阵风就能吹散,花景义闻言果然回过了身来。 “装什么装!” 程甄瞧着花舒月这副装可怜博同情的样子,就觉得恶心,走上前毫不客气地就抽了她一巴掌。 “晕啊,你倒是晕呀!” 程甄习过武,手劲不亚于男子,一巴掌下去,就将花舒月打得花枝乱颤,脸颊肿起老高。 花舒月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真的很想晕,可她怕程甄再打她一巴掌,那她的容貌就彻底毁了! 花景义根本没想到武乡侯府的小姐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打花舒月,等到反应过来时,花舒月的脸已经肿起来了。 还不等他说什么,从街道上急急赶过来的马车上就传来了一声惊呼。 随后,一个玄衣男子就扶着一个妇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相府收到赵王殿下的消息,说他们府上的小姐在北街坊市出了些事儿。 刚刚回府的花景义便快马加鞭地先一步赶了过来,而花景礼则陪着离氏坐马车跟在了后面。 离氏还没下车,远远就瞧见花舒月被打,心都要跳出来了。 看着人群都围在了仁济堂前面,周围还有五城兵马司的人,离氏的心一沉再沉。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又是六丫头惹了祸! 她就说,这丫头根本与相府脱离不开,她惹来的祸都会被算在相府头上,不然赵王也不会派人去相府! 离氏心里的火怎么按也按不下去,跳下马车提着裙子就冲到花芊芊面前,抬手就要给花芊芊一巴掌。 不过,这巴掌并没落到花芊芊脸上,而是被离元邦给拦下了。 “姑姑,你要干嘛?” “元邦,你给我让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一而再再而三给相府惹事,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教好她,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看着离氏这样狰狞的表情,围观的众人无不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不是说花大夫人是六娘子的亲娘?她怎么这样对待六娘子?” “这哪里是亲娘,后娘也没这么干的啊!” 离元邦气道:“姑姑,是这花舒月带着人跑到仁济堂闹事,你为什么要责怪表妹?” 离氏听见这些议论声满眼的不可置信,花舒月犯错了!这怎么可能呢? 长久以来,都是芊丫头又蠢又笨,总惹大家不快,而舒月都是被人夸赞,被人保护的那一个,她怎么可能会犯错呢! 第五十九章天下第一膏! 她虽然有些错愕,可她回头瞧了一眼花舒月几人的狼狈样子,一颗心又开始不安起来。 花舒月这个样子要是被花老夫人看见了,一定会万分心疼,会训斥她没有照顾好舒月! 还有另外几位小姐,他们的父亲祖父都是手握实权的朝廷命官,她们今儿因花芊芊受到羞辱,这些账肯定都会算到她头上! 离氏又急又气,“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把舒月她们欺负成这个样子!” “什么大不了的?她们污蔑仁济堂卖假药膏,这是小事?”离元邦气红了眼。 离氏本还担心真的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听离元邦这样说,反而松了口气。 “舒月自小乖巧,肯定不会做空穴来风的事情!不管她们说的对不对,你们都不该这样对几个姑娘!” 离氏看向花芊芊道:“我早就说过了,你一个姑娘家做什么要跑出来经营铺子! 你又不懂医术,也不认得德高望重的大夫,那药膏不是假的也不会有多好用!” 离氏深深吸了口气,继续道:“今日你就把这铺子关掉,然后到这几个府上去赔罪!” 离元邦被离氏气得手上的骨节直响,花芊芊却有点表情都没有。 她已经习惯了。 离氏对她和花舒月向来是双重标准。 她有的时候甚至怀疑过,到底谁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你怎么知道芊芊的医术不精?你又如何知道她不认识德高望重的大夫?” 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引得众人纷纷朝那人看去。 声音已经好听的不像话,等众人见到来人的容貌,更是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lingdiankanshu.com 离家二公子已经算得上俊美无俦,可跟这人比起来,就显得稚嫩太多。 他身上没任何修饰,还坐着轮椅之上,可就是给人一种可触不可及的高贵之感。 花舒月倚在花景义身边,看见离渊出现后眼神里的妒火几乎要掩饰不住。 她不明白,花芊芊那个贱人,为何会有这么多人出面保护她!她才是天选之女啊! 不过,离渊只不过是一个不争气的瘸子,长得再好看也没什么用,他也帮不了花芊芊什么忙! 今天的事她是丢了脸,但花芊芊也把陈家、文家等几个世家都得罪上了,要不了多久,她这铺子就得关门! 花舒月这样想着,心里便舒服了一些。 却不料此时坊市的街道上又驶来了几辆华丽的马车,没多久,马车上走下来几个人,手里捧着一些东西,从人群里穿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打扮精干的小厮,他捧着一个长盒子,恭恭敬敬地呈到了花芊芊的面前。 “六娘子,我家相爷得知您是仁济堂的东家,说是仁济堂开张他没能给小友备份儿礼,今日命我送来一只玉如意,给您补上!” 这京中只有两位相爷,一位是花相爷,一位陆相爷。 花相爷是花芊芊的祖父,自然不会称其为小友,那这个小厮肯定是陆相派来的人。 有陆相给仁济堂撑腰,一般人肯定不敢再轻易过来找麻烦! 众人正惊奇为何陆相会称呼花芊芊为小友,那小厮身后又走上来一个穿着一身藕荷色绸缎的侍女。 侍女见到花芊芊后,笑着向花芊芊福了一礼。 “六娘子,我是清河郡王府上的人,我家郡王前些日子去郊外狩猎,冻伤了手,无意间用了奴婢在仁济堂用的冻疮膏,没想到一两日伤就好了! 我家郡王觉着仁济堂的这药膏实乃奇药,特叫人做了块匾让奴婢送来!” 说罢,她就让身后的小厮将牌匾抬了过来。 匾额上龙飞凤舞写了几个字,一旁有识字的百姓就轻声念了出来:“天下第一膏!” “你们快看,这牌匾的落款,是不为居士!这竟是不为居士题的字!” “我听说不为居士不会轻易给人提字的,要是品行不端的人,他绝不会让那人玷污了他的墨宝!” 这时,一个长须老者从人群中走了过来,看着这几个字大赞道: “天下第一膏!不错,不错,仁济堂的药膏绝对担得起这几个字!” 那几个世家小姐瞧见这位老者,捂嘴惊讶道:“章太医!?” “真的是章太医!” 离氏看见章太医,整个人都蒙了。 前几日,花老夫人身子不舒服,让她去请章太医过府给瞧瞧,可章太医却直接回了个“没有闲工夫”,就把给她打发了。 可今日,章太医居然亲自来了仁济堂,她怎么能不意外! 离氏正想上前与章太医打个招呼,可章太医却是连个眼神都没给她,绕过她直接走到了花芊芊的面前。 “六娘子,老夫之前也给清河郡王瞧了手,觉着他那手起码要养上月余,没想到用了仁济堂的药膏这么快就好了! 你这药膏好啊,绝对配的上这块匾额!不知六娘子能否帮老夫做个引荐,老夫想向这位调配药膏的神医请教一二!” “老先生谬赞了!” 花芊芊还不想叫人知道她懂医术这件事,想了想便对章太医笑道: “那位先生不太喜欢抛头露面,不过我会把老先生的话转达给他,有了消息,我一定叫秋桃送信告诉您!” 章太医并没有因为被含蓄的拒绝而恼怒,反而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好好好,那老夫就等你的消息!” 这时,章太医转眼瞧见仁济堂里摆放的一盆药草,眼睛一亮,指着那药草问道:“六娘子,那,那可是星罗草?” 瞧见那草药,章太医就大步朝铺子里走,花芊芊本想作陪,章太医却转身对她笑道: “六娘子你忙你的,老夫自己转转就好!” 章太医身边的小厮也朝着花芊芊行礼一礼道:“我家老爷有时候能对着一株草药研究一日,六娘子叫伙计给配点茶水就好,不用招呼!” 花芊芊也听说过这章太医就是个医痴,就笑着赶紧让秋桃备了些茶点过来。 一时间来了这么多大人物给仁济堂捧场,花芊芊也不免有些错愕,下意识就朝离渊望了过去。 她没想到,离渊的目光也正停留在她的身上。 第六十章 你之前不也不喜欢她! 离渊清冷的俊逸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眸光柔和,嘴角也轻轻上扬。 就是这样的表情,让花芊芊莫名地安下心来。 她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明媚,更胜这冬日的阳光。 花芊芊笑得灿烂,陈芷芸却是要将自己的拳头都捏碎了。 章太医居然来了! 这个老家伙在太医院的地位与他祖父不相上下,成日专研医术不喜欢与人打交道,今日为何会来到这里! 有了章太医刚刚的那些话,用不了多久,仁济堂的名声就会传遍京都的大街小巷! 而她们今天这丢脸的样子一定会被更多人知晓! 陈芷芸真的是肺都要气炸了,但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不能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分毫。 另一边,离氏看着这些平素里都很难打上交道的人,竟不是给花芊芊送礼,就是送匾额,章太医还屈尊降贵地亲自来了仁济堂,也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芊丫头什么时候认识了什么了不得的神医!? 更重要的是,章太医想见见那位神医,竟然被芊丫头给婉拒了,这丫头怎么这么没有眼色! 她想要劝说花芊芊两句,却被拥上来的人群挤到了一边。 这时候,人群里有人喊道:“六娘子,仁济堂现在还有冻疮膏么?能不能卖我一瓶!” 喊话的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声音里还含着怯,“我娘给人洗衣服,手冻得不成样子,我想给我娘卖一瓶冻疮膏!” 他这话一出口,立刻有人跟着喊道:“我也想买一瓶,不,三瓶,我要三瓶!” “我想买止咳药浆,我儿子咳嗽好几天了,我前几天带他去万安堂瞧了也不见好,六娘子能不能买我一瓶止咳药浆!” 其实这些人早就动了要买药膏的心思,只是碍于之前发生的事儿,一直没敢开口。 2kxiaoshuo.com 见有人提了出来,人们都紧跟着问了出口,生怕落于人后。 花舒月看着人们追捧花芊芊的目光,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在背后帮花芊芊? 那个配药膏的神医又是谁? 她一定要找出那个给花芊芊配药膏的人,她一定要将这个人拉到自己身边来! 隐在人群中的阿多看见花舒月几人吃瘪的表情,心情别提多舒畅。 他悄悄对一旁的阿默问道:“爷怎么让你把章太医也请来了,那老头屁股沉得很,一般的事儿可请不动他!” 阿默白了阿多一眼,“不是我请的。” “啥!”阿多有点惊讶,若不是阿默请的,那就说明章太医真的是因为药膏而来。 啧啧,别说,他们表小姐还真是优秀。 阿多突然露出了一个姨母笑,用手肘捅了捅阿默,“我跟你赌一两银子,花府这些人以后一定会后悔这样对待表小姐!” 阿默蹙眉抓住了阿多的胳膊,不让他捅自己,“你之前不也不喜欢她!” 阿多脸一红,辩解道:“胡说,我之前是对表小姐不够了解!” 两人嘀嘀咕咕地咬耳朵,惹得周围几天频频朝他们看过来,不过这时候大家也没空关心他们,因为围到仁济堂这边的人越来越多。 后面围过来的人还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儿,好奇地对身前的人询问道:“兄弟,这是怎么了?为啥大家都要在这儿买药膏?” 被询问的人一边着急地往里挤,一边对那人回道:“当然是好用又便宜,而且仁济堂的药膏里都掺有非常金贵的药材,可是咱们老百姓平时用不起的!” 另外一个热心肠的大娘也跟着道:“小伙子,再不抢估计就买不到了,我之前听说仁济堂这几样药膏,每一种每日只卖三十瓶,你看看这么多人想买,这队都得排到明天去!” 老掌柜看着这些前拥后挤要买药膏的百姓,心情就跟做梦一样。 刚刚他还在担心仁济堂会关门,可这会儿只会担心药膏不够卖! 他真是没想到,东家配的药膏竟然这般有效,怪不得这姑娘从始至终都不紧张,这是对自己的药膏有绝对的信心啊! 老掌柜用力呼吸了几瞬,让兴奋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些,然后朗声对着大家道: “止咳药浆和烫伤膏铺子里还有,不过冻伤膏要等到明日了!要卖前面两种药膏的到这边排队来!” 百姓们看着地上碎裂的瓶子,也知道为何买不到冻伤膏了,看着花舒月等人的眼神就更加怨愤起来。 但买不到冻疮膏,其他两种药膏也可以买回去备着的,人们就很听话地在仁济堂前面排起了长队。 老掌柜朝队伍里看了一眼,见到队伍里竟还有刚刚叫嚷着要仁济堂赔钱的几个人,瞪眼怒道: “我们东家都说了,之前恶意闹事的人,我们仁济堂从今往后绝对不会再让他跨进铺子半步,别没脸没皮的往铺子里钻,等会别怪老夫拿棍子给你们打出去!” 之前那几个起哄的人听了老掌柜的话,后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谁能想到仁济堂的药膏原来这么好! 他们可都是做苦活儿的,这大冬天的,手上脚上免不了挨冻,万安堂的药膏他们根本买不起,仁济堂的药膏这么便宜还好用,却不卖给他们,他们这冬天岂不是要遭罪了! 几个人哭唧唧地向老掌柜求情,“哎呦掌柜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也是上了那几个小姐的当啊!” “六娘子,你别与我们计较!就卖我们一瓶吧!” 离元邦瞪了那几人一眼,冷声道:“现在后悔了,之前干嘛去了!滚滚滚,再往前凑,我就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 说完这话,他还淡淡扫了离氏等人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 他这话就是说给离氏她们听的! 想要买药膏的百姓生怕买的人太多了他们不够分,非常齐心地将之前捣乱的人都推出了人群,还把离氏等人挤到了一边。 这么多人排着队,有买药膏的,也有抓药的,忙得老掌柜和秋桃几人是脚不沾地。 第六十一章可真是杀人诛心啊! 早被百姓们挤到外围的那个五城兵马司的军官看着这情况都傻了眼,这么冷的天,他瞧着那几个姑娘身上的蛋液都结成冰了! 可现在这么多人,他根本没办法把那几位小姐接出来。 赵王殿下不让他伤到百姓,而且他现在再提起那几位小姐的事,又会让那几人再一次成为众矢之的。 这花六娘也不提赔偿的事儿,就把这几人晾在这儿,可真是杀人诛心啊! 那军官无奈的下了马,挤进人群找到花芊芊。 几番交谈后,最终他允诺会让那几家出面给仁济堂道歉,并会派人将仁济堂前清理干净,这才得以护着几位姑娘离开了仁济堂。 花家的人在场,自然用不着五城兵马司的人护送。 花芊芊懒得再与花家人交涉,就让离元邦向离氏索赔五百两银子才能让他们将花舒月带走。 离氏一听花芊芊居然要她们赔银子,气得差点晕倒。 花景礼见花舒月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焦急万分,他想快些将花舒月送回花府,便开始在身上翻找银子。 可他出门时太匆忙,身上没带多少银子,只能又看向了花景义。 花景义见花景礼看过来,轻轻蹙了眉头。 他刚刚完成任务回京,连官服都没换,身上哪里会有银子? 他瞧了瞧自己的身上,唯有腰间的一把匕首还算值钱。 还不等花景义将匕首解下,花景礼已含着怒气一把将匕首抢过来扔到了花芊芊的面前。 “二哥这把匕首削铁如泥,刀鞘上还镶嵌宝石,绝对值五百两!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花芊芊看着那柄匕首,嘴角蔓延出一丝讥讽,嗤笑道: “是把好匕首,出自含山大师之手,当初为了求含山大师打造这把匕首,我和秋桃可是日日跑去给含山大师劈柴烧火。 还有这刀鞘上的宝石,是我八岁生日时外祖母送我的礼物,她叫我打首饰,我不舍得用,求大师镶嵌在了刀鞘上。” 这些人,拿她送给他们的东西来救花舒月,真是百年一遇的好哥哥啊! 花芊芊的话让花景义眸光一滞,蹙着眉头看向了花舒月。 他还记得,前两年花舒月在他这里见到这把匕首时的情形。 她说:二哥,这把匕首怎么在你这儿啊,这不是六妹在地摊上买来准备送给萧炎的么? 1200ksw.net 他当时还以为萧炎不想私下收芊儿的礼物,所以芊儿才将匕首转赠给了他。 那时,他心里还曾气她不懂礼数,再怎么说,萧炎都与月儿订了亲事,她怎能与萧炎私相授受! 可今日芊儿却说这匕首是她特地去求含山大师打造的! 到底她们谁说的才是实话? 花芊芊实在不想再与花家的人纠缠,收回了匕首,对着几人冷冷道: “之前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我已经与花家再无关系! 既然那么讨厌我,就请你们以后离我远一点,我也同样的恶心你们! 不要再来招惹我,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言罢,她将匕首交给了离元邦,淡淡道:“砸了,卖铁!” 这几个字,没有一点的留恋和温度。 虽没动手,却像铁锤一样落在了花景义的心里。 “芊儿……” “二哥,你还跟这混账说什么!她不认咱们,我还不认她这样的妹妹!咱们走!” 花景礼看着花芊芊那恶劣的态度,气得脑瓜顶都在冒着烟。 他又看向虚弱狼狈的花舒月,满眼怜惜地将人抱上了马车。 花景义回头看了一眼花芊芊,可花芊芊已经头也不回的进了药铺,他也只能蹙着眉扶着离氏上了马车。 回到花府,花老夫人看见花舒月的样子,险些就气晕了过去。 让下人帮花舒月清洗后,又让花景礼拿着帖子求了位太医过来给花舒月看了病。 那太医说花舒月只是受了些惊吓,着了寒,没什么大碍。 可送走太医后,花舒月的脸色仍然白的像张纸,花老夫人就叫离氏去熬了燕窝人参过来给花舒月补身子。 离氏不敢怠慢,自己守着火。 花景义和花景礼则是守在花舒月的身边护着。 花老夫人瞧了兄弟俩一眼,眉头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那个无德无貌的死丫头,相府生她养她,因她担了多少嘲笑和白眼,她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如此对待舒月! 她就是个灾星!她生下来,你们二叔就出了事儿,那时候我就该把她送进庵里去,舒月会被那灾星害成这样,都是我的错啊!” 花老夫人一边说,一边捶着自己的胸口。 花景礼生怕花老夫人伤到自己,忙上前拦住了花老夫人,“六丫头是个白眼狼,你别跟她计较,小心自己的身体!” “四郎呢?哪去了?他妹妹病了也不知道过了看一眼!” 提到花景智,花景礼立刻板起了一张脸,“自从那日在雅苑回来后,那小子就疯疯癫癫的,我与他说话,他也不理,成日在外面喝酒,这会儿八成又是在外头逍遥快活呢。” 花老夫人气得用力敲着拐杖,“四郎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孽障,都是那孽障惹得!搅家精,她就是个搅家精! 离家居然还把她当宝一样的护着,早晚被那丫头给害得家破人亡! 老二,你有空把老四给我揪回来,就算是不考功名,也不能像六丫头那样给相府丢脸!” 花景义发现他离开家的这段时间,花府似乎发生了很多事,表情凝重地对着花老夫人点了点头,轻声道: “好,我看着月儿没事了,我就去找老四。” 几人在花舒月房中守到入夜,见她虽然虚弱但没有发烧,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叮嘱几个奴婢好好看着,花景义和花景礼才扶着花老夫人回去休息了。 等几人走后,花舒月从床上坐起了身,眼神精亮,哪里能瞧得出半分病气。 她气鼓鼓地捏着拳头,回忆白天发生的那些事,跳下床找来了一把剪子,将一床被子剪得稀巴烂。 “小姐……”青儿怯怯地在旁边劝道:“您别生气了,小心伤了身子!” 花舒月发泄了一通,咬牙道:“我宁可伤了身子,也不想丢这么大的脸!” 第六十二章你是不是对表妹有什么企图! 花舒月想到今日她的模样有可能被赵王给瞧见了,还有白天五城兵马司那些人的眼神,心里更是气得发疯。 青儿还是第一次看见花舒月这样狰狞的样子,这跟平日里温婉可人的她实在相差太多了,实在有点可怕。 “小姐,您仔细别伤了手!您伤到自己,老夫人和几位少爷都会心疼的!” 花舒月闻言,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她可是天选之女,怎么能只顾着发脾气呢! 她将剪子扔到了一边,凝眉沉思起来。 她在想,给仁济堂配冻疮膏的那位大夫到底是谁? 若那人只与花芊芊是普通的交情,怎会舍得将章太医都交口称赞的配方交与花芊芊去经营? 可她与花芊芊从小一起长大,并没发现她结交了哪位医术高超的大夫啊! “青儿,把被子交给彩蝶烧了,别让人看见,你陪我去趟浅溪院。” 青儿有些意外,浅溪院是六小姐花芊芊未出阁时住的院长,时长无人打扫了,不知道小姐要去那里做什么。 不过花舒月已经吩咐了,她不敢不从,急忙收拾了床上的被子,又帮花舒月穿戴好,这才陪着她出了院门。 月亮已经挂在了树梢上。 仁济堂的众人忙活了一整日,累得腰酸背痛。 虽然药膏很早就卖光了,但过了抓药的人是络绎不绝。 一天的工夫,老掌柜收的银子比一个月都多出了几倍,乐得他见牙不见眼。 等到天都黑下来,老掌柜才让伙计将铺子关了,与花芊芊细算起今日的收益。 离渊一直没走,静静地坐在一旁。 一旁的离元邦时不时朝离渊瞥过了几眼,眼底的疑惑就未散过。 自离渊从北疆回来,很少在外面走动,而且他的身份确实也不宜露面。 而最近段日子,他不仅去了雅苑,还来了北市,真是哪里人多他往哪里凑,实在叫人费解。 离元邦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主儿,铺子里的活也忙完了,就凑到离渊身边低声问道: “大哥,你坐在这儿一下午了,不无聊么?” 离渊挑眉看了离元邦一眼,没有理他。 离元邦心里有疑问,解不开他心里难受,“大哥,清河郡王送来的那块牌匾,不会是你请不为居士题的字吧?” xiaoshuting.la 他想了一下午了,总觉着哪里不对。 就是表妹做的药膏再好用,不为居士也不会这么轻易给仁济堂题字的,这世上连皇帝面子都不给的人屈指可数,不为居士就是一个。 除非离渊了出面。 可大哥又为何这么帮表妹呢? 以他的性格,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不会这样大费周章,他还从未见过离渊会对这种小事上心过! 不对,肯定是哪里不对劲! 离元邦挑着眉看着离渊,眼神带着几分犀利和探究。 他想知道离渊这是为了什么! 他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费脑子的事儿! 离渊被离元邦看得极为不自在,喉结微动,将身体转到另一个方向仍然没有答他。 这个方向,他恰好能够看见在柜台忙碌的花芊芊。 少女站在泛黄的烛台边打着算盘,眉眼里已经瞧不见白日里的凌厉,这一刻的她恬静又美好。 离渊看着花芊芊,嘴角也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做这些事情,对他自己而言,这确实没有半分好处。 但他瞧见她被人欺负,露出一副想要带着那些人共赴地狱的倔强眼神时,他就冲动得想将她护在自己并不丰满的羽翼之下。 他,只是不想让她再受伤了…… “我知道了!” 离元邦的美眸突然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出一抹邪笑。 他凑到离渊身边低声道:“大哥!你是不是对表妹有什么企图!” 离渊听到这话,眸光微闪,连扭头的动作都变得极为僵硬。 “休得胡言乱语!” 离渊蹙着眉头拿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 什么企图? 他能有什么企图? 离元邦却觉着自己猜想得肯定没错,“我没胡说,大哥你就别瞒了我了,你是不是想让芊芊给北疆的士兵们调配冻疮膏!” 离渊:…… 离元邦的话一出口,离渊的眉梢狠狠地跳动了两下。 原来这小子指的企图是这个…… 离元邦觉着自己分析的非常有道理,认真地看着离渊道: “大哥,芊芊不是不通事理的姑娘,你想与她买冻疮膏的配方,明说就是,你要是不好意思提,我来问!这是正事儿,芊芊一定会答应的!” 两人的对话引起花芊芊的注意,她抬头看向两人,眼里带着几分疑惑道:“你们在说什么?要问什么?” 离元邦一向是直来直往,听见花芊芊问,便将脑子里想的话直接问了出来。 “芊芊,我跟大哥在想,你这冻疮膏既然这般好用,能不能做一些运往北疆。 今年冬天这般冷,北疆的战士们日日操练,怕是手脚都要冻坏了! 他们要是能用到仁济堂的冻疮膏,这冬天就好过多了!” 听了这话,花芊芊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 离元邦见她这个表情,还以为她不愿意,忙道:“你放心,表哥不会让你做亏本的买卖,老成王……” “不是钱的事情,二表哥,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花芊芊摇头制止了离元邦下面的话。 随后,她又看向秋桃,秋桃没用她多说一句,非常有眼色地跑去将铺子的门给关紧了。 花芊芊垂下眸子,回忆起前世发生的事情。 因为老成王战功赫赫,当今皇帝忌惮了他一辈子,不断以各种方式对成王府进行打压,险些害得老成王死于战场。 多疑的老皇帝死后,岳安年争得了皇位。 刚刚登基的他更是忌惮成王府的威望和实力,想要除之后快,于是卑鄙地给成王府安上了谋反的罪名。 老成王被五马分尸,他的王妃为夫鸣冤,穿着一袭丧服,从城楼跳落。 至此,大奉朝再无成王府。 不过,在她被花舒月害死前,她听闻小成王已经起兵攻向了京都…… 成王一家忠心为国,她虽未见过他们,但也对他们的忠勇感到敬佩。 他们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的。 第六十三章她还有多少东西是他不知道的! 花芊芊垂眸暗想,现在她虽然还没有扭转乾坤的能力,但她也会力所能及地帮助成王府。 不仅仅为了大奉朝的百姓,还为了她自己。 敌人的敌人越强大,她也就越有机会报仇雪恨! 花芊芊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轻声说道:“二表哥,我可以制作药膏送往北疆,甚至可以将配方送予老成王。 但你有么有想过,这事若是被皇上知晓,皇上会怎样想离家,怎样想成王爷?” 离元邦疑惑地看了眼花芊芊,又看了眼离渊,不解道:“这怎么了?救治冻伤的战士们难道不应该么?” 离渊虚了虚眼,轻啜了口茶,“僭越了。” 花芊芊点头,“施恩的事儿,是君主做的,你替皇上做了,那些士兵们该感谢谁?”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离元邦有些不可置信,就连离渊都停住了端着茶杯的手,深深地看了花芊芊一眼。 离渊有些意外,没想到花芊芊会这般通透! 如果他父王从京都购买了冻疮膏运回北疆给将士们分发,皇上一定以为他们在收买人心! 就算拿回配方回北疆制作也十分不妥,北疆年年向皇上要军饷,都要得十分艰难,竟还有余钱制作冻疮膏。 那些不想看到成王府好的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参他父王一本。 横竖,这件事成王府都做不得,更会连累离家。 “那就眼睁睁看着将士们受苦么?” 离元邦满眼的不甘心,“这冻疮也是会死人的!就因为他们的无端猜忌,就要把将士们的命搭进去么!” 花芊芊眼波轻转,摇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离元邦立刻停住不安的脚步,眼睛亮亮的看着花芊芊问道:“表妹,你倒是快说!” “很简单,这恩,让皇上亲自来施。” 花芊芊嘴角弯弯,眼里透着与她气质不相符的狡黠。 “这样一来,成王府不仅省了银子,又不会被皇上猜疑,北疆的将士们也不会遭罪了。” 还有一条她没有说,连当今皇上都用仁济堂的药膏赏赐边关将士,仁济堂的名声自然会更上一层楼。 xiaoshuting.la 听了这话,离元邦猛地一拍手,“对啊,这主意好!” 什么施恩不施恩的,只要将士们不会遭受冻疮之苦,打仗的时候就能多使上几分力气,大奉朝的士兵就不打败仗,百姓不受苦,这比什么都强! 花芊芊倒是没想到离元邦竟这般心系家国,确实不愧是离家的热血儿郎。 可离元邦只高兴了一阵儿,眉头就又蹙了起来,“可怎么能说服皇上施恩呢?我们连面见皇上的机会也没有。” “说服是没用的,”花芊芊扶在柜台上,用手背撑着小巧的下巴,“上位者是要靠捧的。” 他们虽然没办法面见皇上,但这件事可以找人帮忙。 离渊看着花芊芊,一双眸子就像是有绝美的月色照进了幽深的古井,瞬间有了光华。 “要如何捧?” “忆往昔,对今朝,最后再卖个惨。” 没用花芊芊解释,离渊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皇帝多疑又好大喜功,他最抗拒不了的事情,就是跟他聊他的辉煌时刻。 因为皇帝曾经领兵打过仗,若是有人能跟他聊起他曾经的辉煌时刻,这话题绝对落不到地上。 然后,再自然而然地提起老成王连将士们生了冻疮这般小小的事情都解决不了,害的将士没跟着受苦。 把皇上捧到高处下不来,他也只能顺着把事情解决了。 想通这些,离渊看着花芊芊的眸光里就添上了几分不可思议。 他没想到,这丫头不仅是通透,居然还这样的聪慧。 这种控心术连沉浮官海几十年的老官也未必参得透! 到底,她还有多少东西是他不知道的! 隐在暗处的阿多听见几人的对话更是激动得想哭。 虽然他没听懂花芊芊最后那句话是啥意思,但他明白今年北疆的将士们可能不会再受冻疮之苦了! 他还记得,与他一起并肩作战的那些将士们没有在战场上受伤,却因为冻疮烂了耳朵、鼻子,甚至烂了手脚…… 他含着泪跟身边的阿默挑着眉毛道:若这次北疆的战士们真的拿到了冻疮膏,以后再有保护表小姐的差事,我绝不推托! 阿默也紧紧的抿着唇,他在想,若是早点遇见芊芊小姐,他师傅是不是就不会因为冻疮感染,而废掉一条胳膊…… 这一次,阿默没有不理阿多,他也笨拙地挑着眉毛:我也,会,帮主子,好好,保护,她! 阿多没明白阿默为何是帮主子保护表小姐,但他也没多想,看着灯光边那个红衣美人,不禁感慨:永宁伯世子是真的瞎! 不喜欢表小姐,居然喜欢花舒月那个做作伪善的女人! 他真想扒开他的脑子看看,是不是一面是水,一面是面,晃悠两下就成了浆糊! 阿多正替花芊芊愤愤不平,就听见仁济堂的门板被人给敲响了。 花芊芊几人听见这敲门声都有些惊讶,时辰已经不早了,伙计也把“打样”的牌子挂到了门外,还有谁会跑到仁济堂来? “你们别动,我去看看!” 离元邦的腿脚极快,三两步就走到门口,将门开了一个小缝儿。 见到那人的脸,离元邦眼睛瞬间就瞪圆了,不悦地道:“你来干嘛!” 萧炎看着一脸怒容的离元邦,不由收紧了拳头,退后了一步向铺子里看了一眼。 “我……想与六娘说几句话。” “我呸!”离元邦气道:“六娘也是你叫的!你赶紧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不然小心我的拳头不长眼!” 听见离元邦在门口的怒骂声,花芊芊提裙走了过来。 瞧见萧炎时,她也有些意外。 不过她倒没有生气,此刻的萧炎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萧世子大驾光临可是有事?” 花芊芊的冷漠和疏离样萧炎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是……是庄子地契的事情,可否借一步说话。” 离元邦拦在了花芊芊的面前,拧着眉头道: “借什么借,要是赔地契就在这儿还,你遮遮掩掩地做什么?是不是又想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第六十四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离元邦,你够了!” 听见这句话,萧炎显然被离元邦激恼了,“我只是要跟她说几句话,我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二表哥,”花芊芊朝离元邦摇了摇头,“你们在旁边等我吧,你们都在,他不敢为难我的!” 离元邦对着萧炎冷哼了一声,带着几分不情愿地对花芊芊道:“那你快一些,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花芊芊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随着萧炎朝街角的地方走去。 月色正好,洒在青石铺成的街面上,泛着浅浅的光。 萧炎从未想过,他会与花芊芊在夜间漫步,更没想到,他此刻的心情竟然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 “萧世子想说什么就尽快说吧,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回家。” “回家”这两字让萧炎眉头轻蹙,瘦削的脸上薄唇轻抿。 “之前的那些事……我再次向你道歉,兰儿她……已经被父亲送走了,有这样的结果,相信她自己也该知道反省了!” 萧兰会怎样,花芊芊并不在乎,听了萧炎的话,她脸上只是添上了几分不耐烦。 “萧世子找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么?” “当然不是,”花芊芊的口气让萧炎有些着急,迅速从衣襟里拿出几张地契。 “这是京郊几个庄子的地契,有我母亲的嫁妆,也有萧府的私产,这些……是补给你的嫁妆。” 萧炎将地契递到了花芊芊的面前,看到这些地契,花芊芊的眼神里才有了不一样的光,甚至还生出了一点点紧张。 不知道这些庄子里有没有前世她被囚禁的那个庄子。 她不好向萧炎点名要那个庄子,就怕萧家发现什么端倪。 那里是她的梦魇,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再接触那个地方。 可,卓神医留下的那些书还放在庄子里,她不想让卓神医的心血在那里继续蒙尘。 还有关于离渊病症的记载也在卓神医的手札里,她必须要把那个庄子的地契拿到手才行! 雅文吧 停顿了片刻,花芊芊还是伸手接过了那几张地契,但她并没有马上查看,而是将那几张地契折好放到了荷包里。 花芊芊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的轻缓动人,萧炎看得有些怔愣。 从前的花芊芊也是这样么? 他真的记不得了。 他只记得,所有人都在骂她蠢…… 花芊芊收好了地契,便要转身离开,萧炎急忙唤了一句:“六娘……” 花芊芊回眸看来,萧炎的呼吸就是一紧。 月光下,她的皮肤白的透光,漂亮的眸子里掺杂着些许不耐烦。 他从来没有在她脸上见到过这样的表情,轻轻握了握拳,开口道:“今日仁济堂的事儿……我瞧见了。” “哦,那又怎样?” “六娘……你不要误会舒月,舒月她,她那么善良,我相信她不会故意去害你的。 你也不要因为我们的事情迁怒她,也不要再耍性子了,你该回相府的……” “呵呵呵呵……” 萧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花芊芊那如铃般的笑声给打断了。 她那双剪水秋瞳聚满了笑泪,嗤声道: “萧世子,你是我的谁?又是花舒月的谁?你对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花芊芊这笑声让萧炎心里发堵,“我,我想让你过的好一些……” “大可不必!”花芊芊收住了笑容,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 “我与萧世子已经再无关系,以后我的事情麻烦萧世子莫问莫管,不然,我会以为萧世子你拿不起,放不下,是个孬种!” “花芊芊!”萧炎被花芊芊这话激得满脸涨红。 “我是真的为了你好,即便我们做不成夫妻,也有自小相识的情分在!我不想见到你有家不回,与亲人反目! 你没必要因为你我的事情,与所有人都针锋相对!” “萧世子,你多虑了,别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 花芊芊已经失去了耐心,“我外祖父曾经跟我说,最让人讨厌的人,就是劝你善良的那个人。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看来萧世子还不懂这个道理!” 她定定地看着萧炎,一字一句道:“莫要打着为我好的幌子来欺负我,我,不会再忍了!” 说罢,她决绝地转身离去,徒将萧炎留在这寒夜里。 萧炎看着花芊芊离去的背影,更加的心烦意乱。 他口中喃喃着花芊芊刚刚说过的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萧炎真的想不明白,花芊芊是相府嫡女,有父母兄长护着,日子绝不可能比自小就失去父母的舒月过得还艰难吧? 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苦,才会变得这般冷情。 萧炎想走的,可是眼睛还是停留在仁济堂的方向。 夜色渐浓,唯有那个铺子里还亮着昏黄的光。 那女子提着裙摆轻快地走回到铺子门口,朝着铺子里的人展颜一笑,眼里都是暖意…… 萧炎紧紧握了握拳,烦闷地转了头…… 花芊芊拿到了地契,心情不错,回到铺子后就叫秋桃收拾东西,准备与几人一起回家。 她走到离渊身边,去推他的轮椅,离渊却板着一张脸叫来了离元邦,让离元邦帮忙将他送上了马车。 花芊芊有些奇怪离渊的态度,刚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又变脸了! 但她也没多想,与老掌柜安顿几句后,便也跟着坐上了马车。 坐在车里,花芊芊这才将荷包里的那几张地契拿了出来。 她将那几张地契一页一页翻开,待翻到第三张时,手上的动作便顿住了。 她轻咬住唇瓣,轻轻吸了口气,好不让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被别人察觉。 不枉她废了这么多周折,她终于拿到了那庄子的地契! 花芊芊不只是想将卓神医的那些书籍拿回来,有时候她在想,她脑子里的那些记忆会不会只是一场梦。 如果,她能在这个庄子里找到卓神医的书,才能证明那些痛苦她真的曾经经历过! 花芊芊的情绪变化并没有躲过离渊的眼睛。 他并不是故意要注意她的,他就是想知道她在干嘛! 那几张地契有那么好看么? 还是因为她见了萧炎才会那么开心! 第六十五章表小姐会不会随他回萧府? 离渊觉着自己烦躁极了! 回到家时,关氏早已经备好了饭菜。 众人洗了手,便坐到了一起一边用饭一边闲聊。 离渊瞧着花芊芊没心没肺地吃得开心,便说自己没有胃口,提前回了房间。 离渊走后,关氏蹙眉对离老夫人道:“娘,你觉不觉着渊儿这些日子有点奇怪。” 一旁的离元邦连连点头道:“我也发现了,大哥以前不会因为什么事高兴,更不会因为什么事生气! 可最近好几次我都看见他笑了!啧啧,真是铁树开了花!” 关氏用力拍了一下离元邦的头,“说谁铁树呢,有你这么说你大哥的么?” 她看着离元邦只顾自己吃饭,白了一眼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叹气道: “还说人家铁树!我瞧你这脑子就是个铁疙瘩,唉,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啊!” 离元邦听母亲想抱孙子,惊恐地将碗里的饭扒拉到嘴里,快速起身道:“娘,我吃好了,抱孙子的事儿,你跟团哥儿聊哈!” 说着,就一溜烟地跑了。 关氏气得直磨牙,这混小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开窍呢! 晚饭过后,离老夫人就把花芊芊叫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刚刚已经跟秋桃询问了白天发生的事,得知程府小姐跟花舒月等人在仁济堂闹事的事,离老夫人看着花芊芊,眼里都是心疼。 花芊芊依偎在离老夫人怀里,离老夫人就揽着她的手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 花芊芊轻声道:“外祖母,你会不会怪我对他们太狠心了!” 他们,指的自然是离氏和她的几个哥哥。 毕竟,他们也是外祖母的亲人。 “你处理的很好,我的乖乖长大了啊!”离老夫人眉眼柔和,轻轻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母亲的性子,你不该因为她委屈你自己。” 她轻轻叹了口气,又道:“你母亲会变成这样,也是我的错。 若不是当年我随你祖父去了北疆,将你母亲送到你外太祖家养着,让她寄人篱下地过了许多年,她也不会养成这副性子。 芊芊呀,我说这些,不是叫你原谅她。 每个人都有改变不了的命,就像她的母亲是我,你的母亲是她。 但还有很多是自己能选的,外祖母希望你自在的活着,不要像你娘一样!” 听着外祖母的话,花芊芊眼眶微湿。 外祖母懂她的苦,所以才会想尽一切办法地宠着她。 祖孙俩就这样依偎在一起聊了许久。 …… 另一间屋子里,离渊神情不虞地看着书。 暗处的阿多见主子这么晚了还没休息,拧着眉头对阿默道: “主子这几日确实怪怪的,你说是不是表小姐那药浴有什么副作用!” 阿默的眉头一挑,冷哼道:“猪脑子!” “你骂我做什么?你难道没感觉到么?” 阿默不服气地瞪了阿默一眼,但随后让他的语气有软了下来。 “不过也是,这是药三分毒,好些药服用以后都会有心慌气短的感觉,就跟主子现在差不多。 我瞧这个副作用跟主子的病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表小姐还是挺厉害的! 不行明儿想办法再让表小姐给主子开几副能让人心情变好的药,不然主子连看书的心情都没了!” 阿多没完没了的嘟囔着,阿默实在受不了他的聒噪,闪身上了屋顶。 阿多有话没处说,憋得难受,紧跟着追了上去。 “喂,木头,我今儿瞧着,那萧炎对表小姐的态度好像不一样了,你说他不会是后悔了吧! 你说他要是真后悔了,表小姐会不会随他回萧府? 毕竟以前表小姐可是为了萧炎差点跟离家断绝了来往! 唉,表小姐要是跟他回了萧府,咱主子的病可怎么办! 表小姐会不会为了萧炎,不给主子治病了! 你倒是说句话啊!” 阿默还没说话,一颗圆润的石子突然从院子里飞了过来,正正好好打在了阿多的腮帮子上。 随后不久,院子里就传来了几声轻咳。 阿默叹了口气,迅速下了屋子拿了个枕头扔给了阿多。 “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阿多:…… 怎么了? 他又说错了什么!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花府,浅溪院。 这院子本就偏僻,花芊芊离开花府后,这院子已经许久没人进了。 花景智提着酒瓶在满是灰尘的院子里翻来找去,嘴里喃喃着: “小六,你不是说给四哥酿了梨花酿,你说入冬后给四哥喝的,你把酒藏在哪了?” 少年眼里布着血丝,像是好几日都没有睡安稳了。 这些日子,他悄悄去离家看过小六,小六过得很好,天天都在笑,他从未见她那样开心过。 爱好中文网 他想过去跟她说说话,可又怕她会不理自己。 他回到书院,程二日日问他六娘怎么不送点心来了,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想小六了,真的很想很想…… 花景智望着空空的院子,耳边都是小六的细声软语。 她说:“四哥,我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红烧狮子头,你尝尝好么?” 她说:“四哥,我又找到几本外邦的书,里面记载了很多美食呢!” 她说:“四哥,你与那些公子出去玩,少喝些酒,喝多了会难受……” 她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他好,可他却看不到。 是他把小六弄丢了! 花景智难过的爬上了屋顶,对着月亮,饮下一大口酒。 “小六,酒喝多了难受,可四哥现在不喝酒,心里更难受……” 花景智昏昏沉沉地躺在屋顶上吹凉风,突然听见院门嘎吱一声地响了起来。 他倏地坐起身朝院门处张望,就看见两人提着灯笼从院外缓缓走了进来。 是小六么? 是小六回来了么! 花景智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正想要跳下房顶,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姐,咱们来这儿干什么啊?这破院子脏兮兮的,小心脏了小姐的鞋子!” 花景智闻言眉头一蹙,这声音是小五身边的那个丫环,青儿。 那青儿口中的小姐,自然是小五了! 她们来这里做什么? 第六十六章你弄疼我了! 花景智心里有了疑问,就没有从房顶上下来。 花舒月和青儿也没有注意到房顶上有人。 花舒月走进院子后,嫌弃地挥了挥她看不见的灰尘,对青儿道:“你去找找,看看花芊芊有没有留下什么信件!” 青儿心里疑惑,不知道花舒月要找什么信,但既然花舒月这么说,她也不敢违抗,连忙应了声是便进了屋子。 花舒月也捂着口鼻跟着进了屋子。 青儿提着灯笼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她没有来过六小姐的屋子,没想到这里这么简陋。 除了书,连一样像样的摆设都没有。 “小姐,六小姐这么喜欢看书呀!” 青儿一边书信,一边嘀咕着:“不过也是,大家都不喜欢六小姐,她平时除了看书也没别的事好做!” 花舒月扫了一眼屋子里堆积的书,眼里露出几分不屑。 青儿很懂花舒月的心思,笑着逢迎道:“难为六小姐想讨好几位少爷费了这么多心思。 小姐您瞧,这又是棋谱,又是医书的,还有三少爷喜欢的兵书和四少爷喜欢的游记呢!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能看懂!” 青儿一边说,一边将那些书随意丢到地上,见花舒月没有制止她,就接着道: “真不明白六小姐看这么多书有什么用,她又丑又蠢,根本与小姐没法比,不管她做什么,大家还是只会喜欢小姐您啊!” 花舒月在一旁听着,轻轻勾起了嘴角。 显然,青儿的话让她很受用。 花家这些人都死死的被她捏在手心里,不管花芊芊那个傻女人如何想方设法讨好他们,都夺不走她的半分宠爱。 虽然这几日四哥花景智因为杏仁的事情跟她闹了些小脾气,不过只要她过几天想个办法哄哄他,花景智就又会像个哈巴狗一样过来围着她转圈了。 想到这些,她呲声道:“以后不要拿我跟那个蠢货比较!” 青儿闻言连连称是,不敢再多嘴,继续在屋子里翻找着。 可是她们找了半天,却没有任何收获。 花舒月气得将桌子上放着几本游记撕烂扔到了一边,把大拇指的指甲放到了牙齿上轻咬。 她要是没记错,花芊芊与靖康庵的一位师太一直有书信来往。 这位师太是唯一一个在花芊芊身边出现,而她却不认识的人。 因为这个人并没有在《庆华年》里出现过,花舒月觉得她只是个路人角色,所以也没有太在意。 可现在看来,这位师太很有可能是帮花芊芊调制药膏的那个人! 花舒月虽然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却不知是庵里的哪一位。 总不能贸贸然将庵里的师傅都问一遍吧! 那些书信到底被花芊芊那女人藏到哪了? “该死!” 花舒月气得差点把指甲咬断,但找不到书信,她也没有办法,只能蹙着眉头对青儿道: “你找人去靖康庵查查,看有没有一位师傅是懂医术的!” 青儿点了点头,她很激灵,很快就猜到了花舒月的想法,问道: “小姐,您是不是觉得给六小姐配药膏的人是靖康庵的师傅? 那奴婢找到她后,是不是要把六小姐一起做的那些丑事都告诉她,让她不要再跟六小姐来往?” 花舒月蹙紧一双眉毛,沉吟了一会儿道:“你先去找,我想到要怎么做再告诉你!” 这个人很重要,连章太医都赞叹她的医术,如果能收为己用,一定非常有利用价值。 所以,她还得好好的筹划一下才行。 花舒月正思考如何拉拢那位师太时,院子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响。 随后,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了起来。 “花舒月!你又要对小六做什么!” ,听见这个声音,花舒月脸色的血色几乎都要散尽了。 她眨着眼睛缓缓转身,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醉醺醺的少年。 少年身穿了件暗粉帛叠直裰,眉下是明眸皓齿的眼眸,端的是一副风流模样。 但因着身上浓浓的酒味儿和嘴边的青色胡渣让他显得有几分颓然。 此刻,少年看着花舒月的眼里是不可置信,是深深的绝望,是浓浓的厌恶。 他摇摇晃晃走到她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双臂,低吼道:“花舒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小六!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花舒月被他吓得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四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弄疼我了!” 花景智看见她瞬间又变成这副委屈的模样,顿觉她的面目是那般的可憎,“你,真可怕!” 这几个字,没有一个字是在责骂花舒月,可这几个字比扇在她脸上的巴掌还要让她难堪。 她慌忙拉住花景智的手臂,解释道:“四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想对六妹做什么!你相信我!” “不要再演戏了!”花景智怒吼着挥开了花舒月的手,愤怒之下将手中的酒瓶狠狠砸在了地上。 酒瓶在静谧的夜中炸响,瞬间引得几个院落亮起了灯来。 若是他没有听见花舒月骂小六的那声“蠢货”,他还在自我麻痹,以为疼爱了这么多年的五妹不会那般的不堪。 小书亭 可现在,他真的没办法在骗自己了。 一直以来,她们偏爱的懂事优秀的姑娘,其实才是真正的龌龊不堪。 而他的小六,只是默默的承受着…… 花景智看着花舒月,眸光变得森冷,“花舒月,你连小六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这话,戳痛了花舒月的肺管子,她那柔美的俏脸上顿时显现出几分狰狞,“你胡说,我哪里比不上她!” “呵,你不装了?” 因喝了酒,花景智的脸上有些热,可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透着寒气。 他不想再看花舒月一眼,转身就要离开,却在地上看见了几本被撕碎的游记。 他蹲在地上将凌乱的书页拾了起来,上面都是花芊芊娟秀的笔记。 小六知他喜欢各地的奇闻异事,所以搜集了这么多书,应该就是想要讲给他听。 可他却总是躲着她,从未给她讲的机会。 花景智的心猛地一抽,眼眶更加红了。 第六十七章惹下了还不了的风流债! 花景智不想再看花舒月一眼,转身想要跨出院子,只是他还没走几步,就听见院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随后,就有花府的下人提着灯笼推开了浅溪院的门。 花景义因为今日的事情有些心烦,一直没有安置,听见浅溪院这边的动静,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一进院子,就看见了怒气冲冲的花景智。 他满脸疑问地道:“老四,你怎么在这儿!” 他话音刚落,紧跟着,一个俏丽的身影也从屋子里追了出来。 “月儿?” 看见花舒月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袄裙,花景义的眼里便涌上几分关切,柔声道: “你身子不舒服,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说着,他连忙褪下身上的大氅,走上前披在了花舒月的身上。 花舒月看见花景义,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拼命的往下掉。 “二哥!四哥吃多了酒,跟月儿说了好多奇怪的话,月儿好怕!” 花舒月没有回答花景义的话,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花景智的身上。 花景义侧头看向花景智,瞧他这副有些邋遢的样子和满身的酒气,眉头就越蹙越紧。 “四郎,你为什么喝这么多酒!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把舒月吓到了!” “我什么样子,用不着你们管!” 花景义柔和的声音里添上了几分恼意,“我听三郎说你这些日子终日饮酒作乐,不务正业,你在外面还没有疯够?又跑回家里发什么疯!” 花景智转过头,正好看见满眼惊恐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花舒月,倏地就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发疯?对,我是疯了,我疯了以前才会为她伤害小六!” 花景智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指着花舒月道:“花舒月,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装! 你在大哥面前装懂事,在二哥面前装乖巧,在三哥面前装委屈,我们被你耍得团团转,这样还不够,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小六!” “不是的!四哥,我没有!”花舒月咬着唇,哭着摇头道:“我跟你们一样的疼爱六妹,我怎么会伤害她呢!” “你还敢说你没有,我分明听见你骂了她,还要找什么东西去害她!屋子里被你翻得那么乱,你还想狡辩么!” “四哥,你误会我了,我来浅溪院是因为我想六妹妹了,我想让青儿帮忙六妹收拾下屋子!并没有要找什么东西!” 花舒月一边哭一边擦着脸边的泪水,“我知道你惦记六妹,难道我就不惦记她吗? 我刚刚说她傻,那是不明白她为何要跟我们离了心,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你!”花景智被花舒月气得哑口无言,气得想要冲上去打她一巴掌。 只是他的手刚刚举起来,花景义已经护在了花舒月的身前,而另一个拳头飞快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老四,你给我清醒点!” 花景智被打了一个踉跄,扶稳站好后才看清楚面前穿着一袭玄色直身的男子。 花景礼怒不可遏地抓住花景智的衣领,“你要耍酒疯,上大街上去耍!你敢碰五妹一根手指头,我绝不饶你!” “三哥,你别打四哥了,他只是喝多了,我不怪他!”花舒月跑过来拉住了花景礼。 花景礼咬牙道:“五妹,你怎么还替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说话! 他就跟花芊芊一样,你分明为他们好,他们却不懂,这样的东西不好好打一顿,脑子怎么会清醒!” “哈哈,哈哈哈!” 花景智抬手擦掉了嘴角上流下来的血,眼神里的光在一点一点的消散。 “到底是我疯癫,还是你们看不穿!怪不得小六不要我们了,她那么聪明,看得那么清楚,心早就被伤透了吧!” 他掰开花景礼拽着自己领子的手,冷笑着扫了眼面前的三人,“我还期盼着小六会回来,可这样的狼窝,不回也罢!” 他的目光落在了花舒月的身上,冷声道:“不要再去招惹小六,不然,别怪我不顾那一点点的血脉之情!” 说罢,花景智重重甩了下袖子,有些摇晃地走出了院子。 “四哥……” 花舒月想要上前追,却被花景礼一把拦住了。 “管他作甚,酒醒就好了!等他酒醒了想起今天做了什么,一定会跑过来跟你道歉的! 到时候你别那么轻易就原谅他,让他涨涨记性!” 花舒月看着花景智的背影只是轻轻抽泣,没有说话,可眼底却藏着深深的恨意。 她知道,花景智不会回头了! 这世上既然已经有了她,为何还要出现花芊芊! 她绝不会让花芊芊再抢走她的任何东西! …… 冬天的太阳懒懒的爬到了天上,昨夜里下了雪,到处一片白茫茫的。 秋桃帮花芊芊选了一套彤色秀蝶罗云锦裙,又给她梳了一个俏丽又利落的单螺髻,梳好头后,秋桃对着铜镜都愣住了。 小书亭 “小姐,你怎么一日比一日美呀!奴婢都舍不得把目光从您身上移开了!” 花芊芊其实揪了一下秋桃的小鼻子,嗔道:“油嘴滑舌的,跟谁学的?” “奴婢哪有油嘴滑舌,奴婢是真心的!” 花芊芊忍笑,她倒不是不相信秋桃的话,而是这丫头好像见谁都夸。 前两日,她就对着街口卖豆花那邱婶子家的六郎一顿好夸。 说人家长得俊,又有学问,以后一定有出息! 夸得邱六郎一张脸从脑袋顶儿红到了脖子根儿,愣神多给秋桃多盛了一碗豆腐花儿! “你呀,小心你这嘴,哪一日惹下了还不了的风流债!” 秋桃不明所以地挠着头道:“小姐,你真会拿奴婢开玩笑,那惹风流债的,在话本子里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奴婢可没那个本事!” “噗!” 花芊芊被这丫头的憨样给逗笑了,敲了一下她的头,浅笑道:“贫嘴!”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这才一齐往前院走来。 前些日子,花芊芊将离府从前的一些老仆从人牙子那里赎了回来,这些天做饭的事情已经不用关氏亲自动手。 但关氏已经习惯了忙碌,早早就起来在院子里转悠。 第六十八章臭小子,算你有长进! 离元邦已经练完了早功,提着枪进了院子后就直接钻进了厨房。 可没多久,就被关氏扭着耳朵给拽了出来。 “疼疼疼!娘,你这手劲儿也太大了!” 怪不得他爹那么怕娘,怕到不敢纳妾! 这扭耳朵一招绝对是武林绝学!连他爹都破不了! 关氏并未松手,瞪着离元邦气道:“你这脑子能装进去什么事儿!我叫你回来的时候带什么?你怎么就提了一只破枪回来!” 离元邦拍了一下脑门儿,“豆腐花儿!” 芊芊喜欢吃豆腐花儿,他娘早起特地嘱咐他带回来,他怎么就给忘了! “哎呦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就去买还不成,您快把手松开!” “舅母!” 关氏本想再骂离元邦几句,可抬头见到走过来的花芊芊,手上的力气就松开了几分。 离元邦趁机逃出了关氏的魔抓,龇牙咧嘴地揉着耳朵,看着花芊芊时一脸的感激。 “我这就去买豆花儿,马上就回来!” 不用关氏开口,离元邦很有眼色地跑出了院子,都忘了把手里的长枪给放下来。 花芊芊看着离元邦像是屁股着火了一样地跑出院子,抿唇轻笑。 “唉,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猪脑子,真是一点儿也不像我!” 花芊芊笑着走过来帮关氏忙活,“二表哥相貌随了舅母,长得好看,性子么,自然随了舅舅。” 说起来,花芊芊这几个表兄妹长相都取了舅父舅母的优点,不过还是能瞧出离家人的影子。 唯独大表哥跟其他人没有相像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表哥自小在北疆长大的原因。 不过,那男人长得是真的好。 为何她从前没有注意过呢…… “芊芊!芊芊!” 关氏看着花芊芊揭开了蒸笼后一动不动的,怕她烫着,忍不住唤了她两句。 花芊芊这才发觉自己刚刚居然走了神儿,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忙垂下头,和秋桃一起,将蒸笼里的馒头放进了盘子里。 …… 离家院外的墙角边,一个人影趴在墙边不住往离家大门的方向张望。 没过多久,离元邦就揉着耳朵迈出了院门,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着: “怪不得爹说娘表里不一,啧啧,这也太吓人了,我以后可不能娶这样的媳妇!” 角落里的人瞧见了提着长枪碎碎念的离元邦,吓得忙吸了口气,忙将自己的身体藏到了阴影里。 他不这样鬼鬼祟祟还好,这番动作反而引起了离元邦的注意。 “谁在那!给我滚出来!” 离元邦迅速地追了上去,就看见一个穿着湖蓝色衣袍的男子背对着他正想要逃。 “小贼,再敢跑,腿给你打折!” 说着,他便用枪背儿朝那人的背上猛拍了一下。 “哎呦!” 那人措不及防地被打了个踉跄,跌出去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离二郎!” 一声娇喝突然响起,离元邦扶着枪挑眉看向对面转过身的人,白眼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是你!怎么着,程三小姐在铺子里还没闹够,又跑到我们家里来闹!” 程甄无缘无故被打了一棍子,本来非常气恼,听了离元邦的话,脸色又涨红起来。 她已经被父亲母亲和哥哥们连番训过一顿了,也知道自己错了,程家也派人给仁济堂送了赔礼。 可她觉着,自己不亲口跟花芊芊说一句道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她已经来了好一阵儿了,但站在门口始终不好意思上前扣门,正犹豫的工夫,没想到遇见了离元邦这个倒霉催的! 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让程甄鼓起了腮帮子。 这离二郎真是个棒槌,谁能受得起他这一下子,换个人还不得被他打晕过去! “你误会我了,我……我是来给六娘赔罪的!” “赔罪?”离元邦嫌弃地看了眼程甄,双手挽在胸前,胳膊还夹着他那根长枪,整个人看上去憨痞憨痞的。 “你们这些蛮不讲理的小姐估计连错字都不知道怎么写!我看你就是耗子给猫拜年,没安好心! 快点给我走,不然我能放过你,我的枪都不答应!” “离二郎,你过分了!”程甄气得双手叉腰,委屈地撅起了嘴巴,“那件事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而且,我是诚心来道歉的!” 说着,她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木盒,走上前来塞到了离元邦的手里。 “没错,长这么大我确实没跟人道过欠,也不知道怎么道歉,但我瞧我二哥把人姑娘惹生气了,就会买个礼物哄姑娘高兴! 这是我送给六娘,给她赔罪的,上次的事儿是我的不对,若六娘不肯消气,我就天天来!” 爱阅书香 说着,程甄竟然红了眼睛,但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将木盒塞给离元邦后扭头便走了。 一边走,一边还用手去轻轻揉一揉疼痛的后背。 离元邦瞧见程甄这个动作,撇到一边的嘴角不自觉地收了回来。 他可没想打女人! 谁让这女人鬼鬼祟祟的,这可不怪他! 他看了眼手里的盒子,不耐烦地嘀咕着:“真是麻烦!” 嘴上虽然这样说,离元邦还是扭头回了家。 进了正屋,饭已经摆好了。 嗅着满桌子的菜香味儿,离元邦的肚子都响了起来。 他正想撩起衣摆坐下,就看见他娘瞪着虎目看着他道:“豆花儿呢!” “哎呦!我……我忘了……” “你!”关氏被离元邦气个半死,“你个兔崽子!那你出去干嘛了?” 离元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连忙从怀里拿出一个木盒递给花芊芊。 关氏刚想去揪离元邦的耳朵,可瞧见离元邦拿了礼物送给花芊芊,伸到半空的手立刻收了回来。 脸上怒气也换成了笑容,嗔了一眼离元邦道:“臭小子,算你有长进!” 居然还偷偷摸摸买了礼物!她还真以为这儿子脑子里只有那些枪枪棍棍的! 离元邦被关氏这眼神看得莫名其妙,可更让他害怕的是坐在身边的大哥。 他怎么觉着,今天离渊看他的眼神,似乎想要掐死他…… 花芊芊突然收到离元邦送的盒子,也很惊讶。 接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支镶嵌着红宝石的掐丝金钗。 第六十九章莫非心里也喜欢女子! 这发钗一看就不便宜,此时,全家人的目光十分的一致,齐齐朝离元邦看了过来。 离元邦连忙解释道:“这是有人叫我拿给表妹的!” 听了离元邦的话,关氏的笑容瞬间就僵在了脸上。 这可真是没心没肺的!自己不争气便罢了,还要替别人做嫁衣,她真想把这儿子塞回肚子里重新生一回! 一旁离渊的脸色也更加难看了,气恼中还带着一丝紧张。 这金钗会是谁送的? 是萧炎还是赵王?又或是其他什么人! “你们都这么紧张干吗?”离元邦不理解地扫了众人一眼,继续道:“是程家三小姐送来的,她想给表妹赔罪,被我打发走了!” 听说是姑娘送的,所有人齐齐松了口气。 关氏和团哥儿动作神一致地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花芊芊也被众人的表情弄得一头雾水。 离氏刚刚放下心,可又想连一个姑娘都懂得给芊芊送礼物,讨她高兴,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连个豆花儿都买不来,瞬间就觉着很泄气。 离老夫人何尝不明白关氏的心思,她无奈地拍了拍关氏的手,低声安慰道:“慢慢来吧。” 花芊芊没有注意到大家的表情,她看着盒子里那个金钗有些出神。 这发钗,她曾在花舒月的头上见到过。 没想到她的重生竟改变了程甄和花舒月的关系。 不管武乡侯府之后会不会被赵王收为己用,至少程甄不会再轻易被花舒月利用。 程甄虽然有些骄纵,但本性纯良,她也不想见到程甄落得前世的下场。 离渊见花芊芊一直盯着那支发簪看,以为她很喜欢,心里就没来由又生出几分郁郁。 bidige.com 他要是没记错,程家三小姐总喜欢男子打扮,还总是偷偷跟着她二哥出入秦楼楚馆,已经十六七了,都还没有议亲…… 想到这儿,离渊伸手将桌子上装有发钗的盒子拿了起来,递给了离元邦。 “还回去!” 离元邦不解,挑眉问道:“为什么?” “不妥!” 离元邦还是没明白,“一个姑娘送的,有什么不妥的!她之前犯了糊涂,理该给表妹赔罪……” 话还没说完,他瞧着离渊那藏着刀子的眼神就不敢再往下说了。 离元邦暗暗撇了撇嘴,真不明白一向泰山崩于顶也面不改色的大哥,最近为何脾气这样不好! 难道…… 他想起了程甄那身装束还有今日那鬼鬼祟祟的样子。 这京都里哪家小姐会像她那样子! 她喜欢扮男装,莫非心里也喜欢女子! 离元邦脑子第一次反应这么灵光,也第一次与离渊这般有默契。 他倏地瞪起了眼睛,他表妹已经受了情伤,可不能让程甄那丫头把表妹带跑偏了! 于是,他迅速收起了木盒,郑重地对离渊道:“我知道了大哥,我肯定会把这东西给他还回去的!” 花芊芊被这两人弄得莫名其妙。 不过她心里想着前世的一些事情,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倒是没有太在意两人。 用过饭后,花芊芊与关氏商量着以后将京郊的一处庄子分出来专门做药膏。 关氏也早就想过这件事,这两日,仁济堂的生意十分火热,要买药膏的人天没亮就开始排起队来。 仁济堂开门没多久,准备好的药膏就都卖空了,好多人都因买不到药膏气得骂街。 甚至,还有以前与她有些交情的夫人特地跑到家里来找她走后门。 要知道他夫君获罪以后,那些人都不敢与她家来往了! 就因为这个药膏,她的腰杆子又挺了起来! 关氏心里别提多高兴,手里有了银子,之前被官家发卖了的离家下人也被她赎回来不少。 这些人都是离家的老仆,忠心,手脚也利落,正好可以让他们去庄子上帮忙。 关氏想想这些日子离家的变化,心中感慨万千。 花芊芊没有来的那段日子,她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关氏很满足,但花芊芊觉着这些远远不够。 并不是她太贪心,而是她们将来要面对的人,实在可怕。 用不了多久,二表哥就会步入仕途,若他表现出卓越的能力,势必会被赵王惦记上。 岳安年此人的阴险绝非常人能想到的,他功成的那日,不知道斩杀了多少追随他的忠臣良将。 拒绝赵王的招揽会更加危险,因为他那人心胸狭隘,他会把一点点屈辱都记在心底,然后等到时机成熟,千万倍地讨回来! 所以,想要站在赵王的对立面,必须积累足够的资本和实力才行! 她想起之前让关氏帮忙在庄子上养的鸭子,对关氏问道:“舅母,那些鸭子养得怎么样了?” “好着呢!”关氏笑着道:“前日黄旺家的过来报,说那两个庄子上养的鸭子下了不少蛋,我叫她们按照你的方子把蛋都腌了。” 关氏以为花芊芊收这些鸭子是为了制作她口中所说的那个“咸鸭蛋”,便又轻轻蹙眉道: “芊芊,这咸鸭蛋真那么好吃么?冬天鸭子下的蛋不多,费时又费力,好像赚不来多少银子。” 那咸鸭蛋就算再好吃,也不过是鸭蛋,能买几个钱?而且还要腌制一个月以上,怎么想都不划算。 花芊芊却是抿唇笑了,轻声道:“舅母,那些咸鸭蛋是留着咱们吃的,不用卖!” 一旁的团哥儿听到又有好吃的,眨呼着黑亮的眼睛跑了过来,拉住花芊芊的手臂道: “表姐,真的么?那鸭子是不是也是给团哥儿养来吃的!” 花芊芊笑着揪了下团哥儿的鼻子,“那么多鸭子,你这小肚皮怎么能吃得下!” 离念慈对这件事也非常好奇,她微红着脸看着花芊芊,对她比划道: 不是用来吃的,那养那么多鸭子干嘛呢? 花芊芊看着对面这姐弟俩眼里写满了好奇,脸上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用不了多久你们就知道了,慢慢等着吧!等这事情办好,表姐就给你们换大院子住!” 听见能换住处,团哥儿喜得蹦得老高。 毕竟还是个孩子,对新的东西总是充满向往。 一旁的离念慈看着团哥儿,也笑得眉眼弯弯。 第七十章他生气又是为了谁! 花芊芊看着离念慈,眼里有一丝的心疼。 她在想,有时候老天真的很不公平。 表妹温柔安静,无欲无求,这样美好的一个人,偏生下来就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也给她瞧过,奇怪的是她竟找不到症结所在。 唯一能期盼的是,她这病会像卓神医那些医书中记载的那般,会因某一件事儿的刺激,突然便开口能言。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护好她,守护好离家,绝不会让念慈再落得前世那样的结局! …… 仁济堂和鸭庄都进展得十分顺利,花芊芊便也松了口气。 这日,离渊泡好了药浴后,花芊芊便进来给他行针。 起初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直到花芊芊将最后一根针拔出来,才开口对离渊道: “大表哥,我刚刚观你脉象乃为琴弦脉,是肝气郁滞所致。” 花芊芊一本正经地看着离渊,明亮的眸子里带着几分不解。 “你的病已经比之前有了很大的起色,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你难道不知,你这病是不能动气的!” 小书亭 她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控制了他的病情,他却还在偷偷生闷气,真是让人不理解! 离渊哪里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可有些事又怎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这个没心没肺心的女人,他生气又是为了谁! 心里虽然这样想,可离渊的脸上却不愿意表露出分毫。 也没有回答花芊芊的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花芊芊已经习惯了离渊这口嫌体直的样子,虽然不愿意妥协,可还是点头答应了她。 她轻轻勾起唇角,露出了嘴边的梨涡,眸里带着笑意地看着离渊道:“之前的事,谢谢你!” 离渊有些意外,他转过头看向花芊芊,就迎上了她那剪水双瞳。 女子离他近在咫尺,身上淡淡的药香萦绕在他的鼻端,让他的呼吸就是一紧。 他喉结微动,侧回脸道:“谢什么?” “雅苑,和上次仁济堂的事。” 离渊闻言微愣,幽深的眸子染上了几分紧张,他不知道花芊芊是如何看出来的,也不清楚她是否猜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皇上迟早要拿成王府开刀,他不想让她搅入成王府的这趟浑水中。 离渊正想出言掩饰,便听花芊芊又道: “这些人的人情不是那么好还的,大表哥以后不要为了我去求他们了。” 花芊芊的声音很是轻柔,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 大长公主和清河郡王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她的,她和这两个人没有一点交集。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大长公主和清河郡王都与成王府有过密的关系,而大表哥在北疆时是成王的部下,应该是动用了老成王的关系来帮她。 那些人,哪一个不是人精,怎会轻易出手相帮! 她不想让离渊被任何势力捆绑,更不想这个源头是因为她! 花芊芊满脸写着认真,离渊瞬间明白这丫头应是误会了什么。 “这样的忙对他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离渊沉吟了片刻道:“我曾救过老王爷。” 意思就是叫花芊芊不用太在意这些。 小小年纪,怎么想的那么多,竟什么都要细细的打算…… 花芊芊闻言,眉头却是不自觉的越蹙越深。 原来大表哥曾经救过老成王,这便难怪舅舅触怒了天颜,但此祸也未累及家人。 一定是大表哥从中周旋,保下了外祖母她们。 这个看似冷情的男人,竟一直用尽全力地默默地守护着这个家。 离渊见花芊芊又蹙眉沉思起来,莫名有些心疼。 他很想伸手去抚平她眉间若有似无的忧愁,可刚抬起手,还是克制地将手垂了下来。 “过几日,我要离开京都一阵子。”他的声音很轻,似乎说出这几个字颇为艰难。 闻言,花芊芊就是一愣,随后忙问道:“你要去哪?要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脸上的紧张之色一点也没有掩饰,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听离渊说要离开,她的心情为何突然的就烦乱起来。 前世,离渊也是突然的离开了京都。 他走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不知道他是生是死,她很怕他这一去跟前世一样,再没了下落。 “你能不能不离开!?” 花芊芊的声音里竟有些哽咽,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做了这么多,很多事情还是没办法改变! 离渊听见她的声音,心尖儿都跟着颤抖起来。 她,竟然不舍得他么? 看着花芊芊那微红的鼻尖,离渊的眸子更加幽深起来。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保证!” 离渊声音迫切又郑重,这是他第一次对人许诺。 花芊芊没有立场阻拦离渊,而且她能感觉到,他这是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那我帮你配些药拿着吧。” 这话一出口,花芊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的口气里竟然带上了一丝埋怨。 她这是怎么了! 花芊芊忙收拾好心情,脸上又挂回了不自然的笑容,“那……你路上小心,若是去得久了,记得写信回来。” 说到这儿,她又连忙补充道:“是给外祖母写,别让她惦记!” 离渊看着慌乱解释的花芊芊,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 待看着花芊芊离开后,他那嘴角也没有放下来。 阿多有点奇怪,表小姐不过是答应给主子配些药,怎就让他高兴成这样!? 还是说要离开京都,主子才高兴的! 可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回到都京了。 那时,主子恢复了真实身份,怕是他们就不能呆在离家了。 想到这儿,阿多颇为伤感。 最近他话本子都不怎么看了,光是看离家这几口人都让他非常高兴。 等回到冷清清的成王府,他又得卖几本话本子来打发时间了。 不过听说《春日图》的作者又出了新话本,这本更刺激,叫《冬夜吟》,只是想想,他的心情就激动了起来。 他正盘算着这个月的月钱,除了留下来攒着娶媳妇用的,其他的够不够买本《冬夜吟》首印话本子,就突然被阿默给揪住了领子,拖了出来。 “主子!” 阿默跪到了离渊的面前,阿多也急忙跪了下来。 离渊看了两人一眼,沉声道:“明日便启程吧。” 早一些走便可早些回来。 第七十一章这丫头,居然害羞了! “明日?”阿多以为还要准备一两日,要是明日就走,他哪里有时间去买话本子! 哎呦,他怎么这么命苦! “阿默,你留下来,”他顿了顿,耳根微红地道:“保护外祖母。” 阿默诧异地抬头,自从他来到主子身边,还没有离开过主子。 可主子下了令,他又不能违背,只能万分不放心地瞪了阿多这二缺一眼。 阿多不想走,阿默不想留,两个人都异常的郁闷…… 次日一大早,花芊芊又被噩梦惊醒。 秋桃看着花芊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心疼得帮她擦着汗。 感受到秋桃掌心的温度,花芊芊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 再一抬头,已见窗外又飘起鹅毛大雪,冷风灌进屋子里,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秋桃感觉花芊芊的脸色不大好,劝她多睡一会儿,但花芊芊不想缩在床上,还是起了身。 来到前院的时候,没有见到离渊,问过才知道,他竟半夜便离开了京都。 “竟走得这般急么!” 花芊芊轻轻蹙起眉头,眼里的忧色没能逃过离老夫人的眼睛。 瞧芊芊这样子,应该是知道渊儿要离开,她倒是没想到,渊儿那样冷清的性子,离开前竟会特意知会芊芊。 “别担心,我瞧渊儿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出趟门而已,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小书亭 花芊芊脸一红,忙辩解道:“我没担心,我……我只是觉着下了这么大的雪,他可以晚一些再走的……” 离老夫人闻言,眼里更添了笑意。 这丫头,居然害羞了! 见花芊芊这个样子,离老夫人有些浑浊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邦儿是个少根筋的,渊儿可不是! 虽然渊儿不是她的亲孙子,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渊儿人品贵重,且他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骑马定乾坤,绝对是天下难寻的好儿郎! 如今渊儿的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她把芊芊交给他也能够放心了。 就是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有没有这个心思。 离老夫人越想心越热,心中盘算起如何试探下芊芊对渊儿的印象。 可不等她问出口,院外就响起了一阵吵闹声。 花芊芊凝神一听,蹙眉对离老夫人道:“外祖母,好像是二表哥跟人吵起来了!” 离老夫人气得拍了下大腿,这个缺根筋的东西,自己没开窍也就算了,她想替渊儿问问话,竟也被这小子给搅黄了! 下次就该让儿媳妇将她这傻孙子的耳朵直接揪下了才好! 离元邦可不知道自己把慈祥的祖母给气着了,他正在院外跟人吵得酣畅。 “离二郎!我是来见六娘的,你凭什么拦我!” 程甄还真是说到做到,昨日说一日求不得花芊芊的原谅,她便日日都来。 今日下了大雪,也没将她拦住。 只是好巧不巧,她今日鼓足了勇气敲门,竟又遇见了要出门的离元邦。 瞧见离元邦将金钗还给自己,程甄就有些急了,拿出小皮鞭就要往离家院里闯。 离元邦上下打量着程甄,她仍穿着一身男装,头上用一根湖蓝色的发带将头发高高束起,脖颈挺得笔直,眉眼清秀又英气。 这样的样貌,不就是说书人常说的,最受姑娘们喜欢的小白脸么! 离元邦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见她亮武器,便与她过招来。 两人将离家门前的雪扬得漫天飞舞,可没几招程甄就落了下风。 为了躲开离元邦的攻势,程甄只能往离家的院门处闪躲,正巧与闻声赶出门的花芊芊撞了个满怀。 好在程甄身手利落,瞬间捞住了花芊芊的腰。 两人在雪地中转了几圈,才稳住身体,堪堪没有摔倒。 “六娘,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要撞你的!”程甄一看是花芊芊,忙向她道歉。 可她忘了自己还揽着花芊芊的腰。 离元邦看着这画面,气得眼睛又瞪大了几圈! 大哥果然料事如神,这个程三就是个没按好心的! 他立刻上前将花芊芊给拉了回来。 “你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我来找六娘道歉,跟你有什么关系!” 程甄见离元邦防着她就像是防贼一样,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离元邦白了程甄一眼,“没你病大!” 眼见着两人又要吵起来,花芊芊忙拦下了两人。 “你们别吵了!”花芊芊看着离元邦,无奈道:“二表哥,你去练功吧,我正好有些事情要与程姑娘说。” 说罢,她便对程甄道:“程姑娘,天气冷,进来喝杯热茶吧!” 程甄以为今天来又会碰一鼻子灰,没想到花芊芊竟对她这般温和,登时眉开眼笑地道了一声“好”,还不忘朝着离元邦做了个鬼脸。 气得离元邦想使出他娘的绝学,揪住程甄的耳朵把她扔出门去,但他瞧见花芊芊,没敢再动手,只能气哼哼地瞪了程甄一眼。 花芊芊带着程甄来到了她的房间,便命秋桃去给煮了壶茶来。 程甄好奇地环视了一眼花芊芊的屋子,发现这屋子的摆设极为朴素,除了桌案上摞着厚厚的一摞书,竟没有任何的摆设。 她去过花舒月的闺房,跟花舒月的屋子比起来,花芊芊这里实在寒酸太多了。 明明都是相府的小姐,为何一个锦衣玉食的和府上下宠着,另一个却要拼命讨生活! 程甄心里微酸,收起了好奇的眼神,对花芊芊道: “六娘,不管你信不信我,我真的没想过要把那件事闹成那样!不过,那事因我而起,我是真心想跟你道歉的!” 程甄喜欢扮成男子,性子爽朗直接,声音也没有娇柔之气。 花芊芊对她并不反感,而且,武乡侯乃是一门忠烈,她敬重英雄,自然不会因为一些小事与程甄斤斤计较。 最重要的是,最初她将药膏卖给程甄,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程姑娘……” 听花芊芊这样唤自己,程甄忙道:“六娘,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唤我一声甄儿!” 花芊芊想了想,却没有改口。 她这人毕竟慢热,虽然了解程甄的性子,却还没办法全心全意的相信她。 毕竟,她前世与花舒月姐妹相称十几年,最后还是惨死于她的手里! “程姑娘,我今日请你进门,是想与你谈一笔交易。” 第七十二章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交易?”程甄疑惑道:“什么交易?” 这时,秋桃已经将茶煮好,进门后帮两人各倒了杯茶。 花芊芊手有些冷,便将双手捧在了茶杯上。 看着茶杯里冒出的热气,花芊芊缓缓道:“程姑娘觉着仁济堂的药膏如何?” 程甄没想到花芊芊会问这个,有些窘迫地点了点头,“很好!确实很有效!” 这一次她是认真地找人用过了。 仁济堂的冻疮膏绝对比任何一家药铺售卖的冻伤膏都要管用! 不仅如此,她找人询问过那些买了止咳药浆和烫伤膏的人,大家都说止咳药浆和烫烧膏也非常有效。 她会几次三番来向花芊芊赔罪,不只是为自己茹莽的行为道歉,还有一点点的私心在。 那就是她想请帮仁济堂配制药膏的那位大夫,给她母亲瞧病。 “既然程姑娘认同仁济堂的药膏有效,那便好办了!” 花芊芊拿起杯子,饮了口茶,“我可以治疗你母亲脸上的烫伤,不过,我也有一件事想要求你帮忙!” 程甄闻言,一双杏仁目瞪得溜圆。 “你说你能帮我母亲治好烫伤?” 程甄将“你”字说得极重。 她是不是听错了,还是她理解错了,花芊芊居然说她能治好娘亲的烫伤! 花芊芊并没有向程甄隐瞒自己会医术的事情,因为想要替程夫人治病,光靠药膏可不行,她必须要亲自出面才行。 花芊芊轻轻颔首,脸色平静地道:“没错,我可以帮程夫人治好烫伤。” 她知道程甄可能会不相信她,想了想又补充道: “仁济堂的那几款药膏就是我配的,不过,我会医术这件事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还请程姑娘替我保密!” siluke.com 这一次,程甄不仅是瞪圆了眼,连嘴巴也长得老大。 她还以为,能配出天下第一膏的人定是个白胡子老头!哪里想到那药膏竟是花芊芊配的! 若是唤作别人说这句话,她是一百个不相信。 可花芊芊说话说的表情是那般的平静,反而让她对她的话信了几分。 并且,这个谎言实在容易戳破,花芊芊实在没有必要骗自己。 惊讶了好一阵儿,程甄才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我答应你,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她抿着唇瓣想了片刻,满脸认真地道:“你想让我帮什么忙!只要你能治好我娘亲,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帮你做到!” “没那么严重,”花芊芊轻笑,“我只是想让武乡侯,收我二表哥做学生。” 听花芊芊提起离元邦,程甄登时蹙起了眉头。 “让我爹爹收那个棒槌做学生?!” “棒槌”两字程甄是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程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这个条件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若花芊芊真能治好娘亲的病,比这再难十倍的事情她都会答应。 可想起离元邦那个棒槌要是真做了爹爹的学生,那她以后岂不是要总见到他! 还真是想想都让人生气! 她噘着嘴巴犹豫了一会儿,突然又想到若是爹爹收了离元邦做学生,那他岂不就是自己的师弟了! 师姐调教师弟,天经地义,到时候她就能把这几天的仇通通找回来! 这买卖,不亏! 一瞬间,程甄又眉开眼笑起来,拍手道:“我答应你了!” 看着爽快的程甄,花芊芊的嘴角也弯了起来。 “我给令堂治病这件事,程姑娘最好不要与程侯爷讲。” 她希望二表哥可以靠实力赢取武乡侯的欣赏,若两人的师生情添加了利益,就不纯粹了。 程甄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想了想,道:“我爹爹不会轻易收学生的,还得看他的资质和品性。” “这是自然,不管二表哥能不能通过侯爷的考验,我都会帮令堂医病的!” 她不是烂好人,而是对离元邦有信心。 花芊芊的话让程甄更为感动,她眼睛亮亮的看着花芊芊,道: “好!六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爹爹收下离二郎的!我这就回去,你等我的好消息!” 说着,她便一溜烟地跑出了门,在院子门口还碰见了离元邦。 程甄想着自己以后能名正言顺地欺负离元邦,忽然觉得他的那张脸都没那么讨厌了! 离元邦看着程甄脸上露出的诡异笑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嘴里轻声嘀咕道:“莫名其妙!” …… 这几日,花芊芊的生活异常平静,但京都里却是从未平静过。 茶肆里,一些人没事可做的人聚到一起,就开始你一句我一句聊起京都里的八卦来。 “你听说了没有?前几日兵部的田大人狠狠地参了老成王一本!” “为啥?” 那人放低了声音道:“听说前些日子北周偷袭梁州城,竟被他们抢走了不少粮草! 老成王的奏折里不是埋怨天冷,将士们生了冻疮没法子打仗,就是说军饷不够,将士们吃不饱,总之就是找各种理由推托责任。” 另一人闻言也凑了上来,“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听说田大人在殿上把老成王大骂了一顿。 还说起当年皇上带兵打仗时,从未打过败仗!将士们若是生了什么病,立刻找军医来救治!哪里会因为让将士们生了病而吃了败仗!这简直就是无能!” 有人立刻朝这上空做了个揖,道了句:“皇上英明!” 其他几个人也立即跟着附和了一句“皇上英明”! “皇上听说北疆将士饱受冻疮之苦,非常痛惜,便想让陈太医制作治疗冻疮的药膏送往北疆……” “唉?为什么不用仁济堂的冻疮膏?我用过仁济堂的冻疮膏,确实要比万安堂的冻伤膏便宜又有效些!” “急什么!你听我说完啊,皇上本是想让陈太医制作冻伤膏的,结果这时候陆相站了出来,将前些日子在仁济堂前发生的事儿奏报了皇上。 皇上还特地将章太医和赵王招去询问了此事,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仁济堂的冻疮膏有多有效,便没有再让陈太医制作冻伤膏。” “呀,这些仁济堂算是出了名,也不知道仁济堂背后这位神医是何方神圣,没准会被皇上看中招进宫中做太医啊!” 第七十三章她就是喜欢渊表哥! 提起这位神医,大家又七嘴八舌地猜测起来,有人说这人是太丰山上的苦智大师,有的说是云游四海的思成道长,总之是众说纷纭。 大家议论了一阵儿,不知怎地,话题竟又从仁济堂落到了花府两位小姐身上。 有人不解,花六娘与萧世子和离后,为何不回花府,却留在外祖家。 “你们不知道么?”又有知情人道:“花府上下都不喜欢花六娘,她嫉妒亲人们对自己堂姐宠爱,便不愿回花府。” “还有这事?自己不招人喜欢,肯定是有原因的,怎还有脸嫉妒别人!” “就是,我听说这花五小姐,品貌都是顶顶的出众。 前些日子太后寿辰,她送给太后一床亲手缝制的被子,太后特别喜欢,当众夸赞花五小姐心灵手巧! 家里有这样的姑娘,谁会不宠爱!” “可不是,我听说好几个皇子都动了求娶花五小姐的心思呢,也不知道最后会花落谁家!” 这样的议论声可不止一处,就连坊市里卖菜的大娘也八卦得吐沫横飞。 一对儿身穿锦衣绸缎的母女气愤地从仁济堂挤出来,听了一耳朵大妈的八卦声,这才又上了马车。 “娘,那个老掌柜也太没眼色了,你都说是仁济堂东家的姐姐,他居然还不肯把药膏拿给咱们! 等会到了七姨母那儿,你赶紧让她把这个掌柜的给辞掉!” 说话的少女十五六岁,穿着桃红色绣荷袄裙,脸上涂了半斤的粉。 她身边的妇人也是钗了满头的珠钗,闪得人睁不开眼。 这妇人是关氏娘家的四姐,少女是她的女儿,名为郭涵。 与关四姐相熟的几个官家夫人听闻关四姐的妹妹就是仁济堂背后的东家,便求到她头上,让她帮忙买几瓶药膏。 关四姐自然是欣然的应下,可没料到来了仁济堂后,那掌柜的竟然让她们去排队! 关四姐脸色黑得像铁,气道:“辞了他都是便宜他的,这要是咱们家的奴才,我定叫人打他几十板子!” 马车行了一阵儿,郭涵迫不及待地掀起车帘向外张望,见到马上要到安逸街了,便凑到关四姐身边娇声问: “娘,你说我今天这身衣裳好看么?渊表哥会不会喜欢?” 关四姐不高兴地看了郭涵一眼,“你怎么还惦记那个瘸子!涵儿,娘跟你说,要是离家还像从前一样,你要是想跟离渊那小子,娘还不反对。 但现在可不成!你要是嫁了他,离家还不得赖上咱们家!娘可不舍得你去离家吃苦!” 郭涵闻言是满脸的不情愿,但她也没反驳她娘,还悄悄地整理了一下发髻,眼里的期待丝毫未减。 她才不管那么多,她就是喜欢渊表哥! 没多久,两人就已经来到了离家。 关氏听到张叔的通报,蹙着眉头出门把人迎进了门。 “四姐,你怎么来了?” 关四姐嗔了一眼关氏,道:“瞧你说的,我来瞧瞧你有什么稀罕的!” 关四姐的相公是正六品的神乐署署正,从前与关氏关系不错,但自从离家落魄后,便未再与离家走动过。 因着这个变故,关氏也看清了她这个四姐,捧高踩低的势利眼,所以见到她时并不太高兴。 她也不明白她这个四姐为何突然到访。 关四姐并没答关氏的话,扫了眼院子,很是嫌弃地随着关氏进了正屋。 刚一进门,就瞧见屋里坐着一个身穿胭脂色长裙的明艳少女,关四姐母女两人均被女子的姿容惊艳了一下。 花芊芊本在跟关氏学刺绣,瞧见她有客人来访,便起身朝着客人福了一礼,带着秋桃去了耳房。 关四姐只以为花芊芊是来跟关氏学刺绣的哪家小姐,也没有多问。 待花芊芊走后,关四姐走到桌子边瞧着有些简陋的座椅,想唤下人过来给她擦一擦,却发现屋里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眼里更是添上了几分嫌弃。 她只能亲自用帕子擦了擦凳子,这才慢悠悠地坐了下来。 郭涵东张西望了一阵儿,没有见到其他人,忍不住问道:“姨母,怎么没见渊表哥他们!” “渊儿有事,离开京都两日。”关氏淡淡道。 “离开京都了?”郭涵的脸上顿显失望之色,“那他去哪了?要去多久?” “谁知道呢,孩子大了,我总不能将他绑在我身边。” 得知离渊不在家里,郭涵就瞬间失去了兴致。 “渊儿不在,邦儿,念慈他们总在吧!”关四姐有些不满地道。 “不是我说你,七妹,虽然你们现在是普通百姓,可你怎么说也是关家出来的女儿,可不能教得孩子们连基本的礼数也忘了!” 她都进门这么久了,没人端茶倒水都不说了,居然没一个晚辈过来向她问安,真是失礼! “四姐,邦儿和念慈确实也都忙着,我们普通百姓,自然比不得四姐这般闲! 你要是没事,那就自己坐坐,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就不陪你了!” 关氏直接拿话把关四姐噎了回去,气得她脸都绿了,见关氏真的要走,忙将她给拦住了。 “你急什么!我来也没什么大事,你要是忙我也不耽搁你了,你去给我拿些仁济堂的药膏来。 也不用太多,每种拿上三五十瓶就好,多了我也不好拿! 不行下次你直接让人送到我们府上去,省的我跑一趟!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闻言,关氏差点没气笑。 “四姐,你想买药膏去仁济堂才对,跑到我这里做设么!” “你什么意思?” 关四姐听到关氏这话,脸色倏地就变了。 “我说得还不清楚么?四姐想买药膏,去仁济堂排队就好了,来找我做什么?我可给你变不出药膏来!” 关四姐瞪眼道:“你当我不知道呢?仁济堂的不是就是离家的! 关慧娘!我可是你姐姐,难道让你给我拿几瓶药膏你都不舍得!” 关氏拍了拍衣裙,淡淡道:“这仁济堂是我侄女的铺子,跟离家可没关系!” 小书亭 “侄女?”关四姐的眼里满是不屑,“你是说那个又肥又蠢,前不久还被永宁伯府休回了家的那个花六娘吧!” 第七十四章 这是亲姨母能干出来的事么! 关四姐晃着脖子道:“她不是寄住在你们家?她被休了,花府都不要她,她那样的品貌,以后肯定也是嫁不出去的,定是要在你们家住上一辈子。 你能收留她,她还不得对你感恩戴德,我可是听说她把铺子交给你来打理了,那这铺子不就是你的! 我们可是亲姐妹,你跟我还装什么装!我不过是跟你要几瓶药膏,能值几个钱!你至于找这么多借口搪塞我?” 听关四姐羞辱花芊芊,关氏顿时就变了脸色。 “不是花府不要芊芊,是芊芊不愿回去! 还有,谁说芊芊嫁不出去!她那么好的姑娘,以后想娶她的人家肯定要排出西门外去!” “噗!” 听了关氏的话,关四姐母女齐齐笑出声来。 “姨母,你别开玩笑了,且不说花芊芊成过一次亲,我以前可是见过她的,就她那蠢样子,谁会要她!” “好了涵儿,好好的提一个被休了的女子作甚,真是晦气!” 关四姐是来求药膏的,也不想跟关氏闹得太僵,凑到关氏身边拉着她的手道: “七妹,四姐跟你说句体己话,这离家现在算是完了,你也得替自己考虑考虑。 我瞧这仁济堂生意还不错,你早些把铺子的契书拿到手里才是。 若哪天离家真撑不下去了,你也有个铺子傍身,到时候四姐帮你经营这药铺,生意肯定比现在红火! 你我是亲姐妹,我不会坑你的,不过你现在快些给我拿些药膏来,我已经答应了几位相熟的夫人,耽搁不得!” 说到这儿,关四姐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看着关氏道:“对了,我今天除了要来那药膏,还有件喜事要告诉你! 你姐夫的一位堂兄几个月前夫人离世了,想要找一个温柔可人的姑娘续弦,我就想到了咱们念慈。 七妹,你是知道郭家的,你瞧瞧我现在的日子便知道念慈嫁过去肯定是要享福的! 她一个哑巴,能遇见这么好的亲事,老离家真是祖上冒青烟了!没准儿邦儿和团哥儿他们都能沾上念慈的光!” 关氏看着关四梅的那副嘴脸,肺都要被气炸了,都不知道该怎么骂关四梅好了! 她那四姐夫已经四十有余了,她四姐夫的堂兄还不得往五十上数! 关四梅居然给念慈说这样的亲事,这是亲姨母能干出来的事么! 关氏正想开口赶人,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 “关姨母觉着好,怎地不让你女儿嫁过去!” 听见这个声音,关四姐母女一齐扭过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秋桃给花芊芊挑了帘子,花芊芊手里抱着一个汤婆子走进了屋子。 她刚刚离开的时候就觉着这两个人有些眼熟,坐在耳房里想了一阵子,才想起这妇人就是关氏的姐姐。 前世,念慈的亲事,就是她在中间保媒拉线的! 花芊芊刚一进门,那冷冽的眸光就让关四姐母女齐齐打了一个寒颤。 关四姐脸色难看地道:“这是谁家的女儿,这般没有礼数!怎还在外头听人墙角!” 花芊芊冷笑,“我再没有礼数,也知道背后不议论他人长短的理儿,你们在背后议论我,要拿我铺子里的东西,还不准我听了!” 闻言,关四姐倏地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朝着花芊芊上下打量了一番。 一旁的郭涵也眨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是花芊芊?这怎么可能!” 花芊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看着面前肤若凝脂,面若芙蓉的花芊芊,郭涵的眼里几乎冒出了酸水! 关氏见到花芊芊,脸色有一瞬间的涨红。 离家落魄时,她娘家无一人伸手相助,仁济堂有了点名气,她们竟然恬不知耻地打起了主意! 这让她又羞愧,又气恼。 “四姐,别说仁济堂的药膏我做不了主,就算做得主,我也不会给你一瓶! 念慈的婚事,更是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想算计谁嫁给那老头就算计谁去!少打我们念慈的主意! 我们家庙小,伺候不了你这尊大佛,你们快走吧,以后也别再来了!” 关氏毫不客气的赶人,直接与关四姐撕破了脸皮。 关四姐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指着关氏骂道:“你,你居然赶我! 你们离家触了圣怒,你以为你们离家开的铺子生意为何会那么好?还不是因为你姓关!你背后有我们这些关系! 我管你要那些药膏还不是为了帮你去维系那些大大小小的关系! 我倒要看看,你把我们得罪光了,你那铺子能开到几时!” 关氏不耐烦再跟关四姐废话,直接动手将她往门外推。 秋桃知道花芊芊不喜欢这两人,也帮忙过来拽人,刚刚还光鲜亮丽的两人瞬间被撕扯得极为狼狈。 关氏刚将人推到门口儿,一辆马车从街口的方向疾驰而来,跑到离家门前时,车夫急急地勒住了马。 老掌柜掀开车帘,跳下了车,瞧见关氏,焦急地说不出话来。 “东,东,东家呢?” 关四姐见老掌柜这个样子,以为仁济堂出了什么事,心里瞬间就乐开了花。 关氏则担忧地蹙起了眉头,也没心思再管关四姐,走到老掌柜面前道:“怎么了?可是铺子出了什么事?” 见老掌柜连连点头,关氏的心就越发沉了。 她们规规矩矩地做生意,怎么就这么难?到底是谁又来药铺捣乱! 看着老掌柜这慌张的表情,这次的事情肯定小不了! 这时,花芊芊也走了出来,老掌柜瞧见花芊芊,忙跑了过去,道:“东家,快收拾收拾,宫里头来人了!” “宫里?” 关氏满眼的疑惑,关四姐也挑高了眉头。 花芊芊则是淡定地对老掌柜道:“您别急,到底什么事,您慢慢说。” “是皇上派了公公下来宣旨,东家,你快准备一下,公公马上就要到了!” yawenku.com 也不怪老掌柜这样紧张激动,他这辈子哪能想到会与宫里头的公公说上话! 一直幸灾乐祸的关四姐表情瞬间就僵在了脸上! 宣旨? 宣什么旨? 第七十五章还打扮的那么妖艳给谁看! 她一个六品官儿的夫人都没见过圣旨长什么样子,离家和花芊芊凭什么接圣旨! 花芊芊也明白了老掌柜的意思,让老掌柜在前院等了一阵儿,与关氏回屋将衣裳整理了一番,又将离老夫人搀扶了出来。 没一会儿,一辆宫里出来的马车就停在了离家门前,一个身着内侍宫服的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走进了离家的院子。 看着离老夫人几人已经站在院子里候着了,海公公很是满意,也不多说废话,直接上前道: “花家六娘子,离家老夫人,杂家带来皇上几句口谕,还请两位上前听旨。” 花芊芊朝着公公点了点头,搀着离老夫人走上前一步,端正地跪在了地上,后面的关氏和老掌柜等人也急忙跟着跪了下来。 还没有离开的关四姐母女也不得不跪倒在地上。 见众人跪好,公公才朗声道:“仁济堂所售药材价廉物优,不忘医者本心,冻疮膏药到病除,更是不负‘天下第一膏’之赞誉! 花六娘子小小年纪,得此良方竟愿意低价卖予百姓,让京都百姓免遭冻疮之苦,实属难得,朕便赐予她一只金葫芦,望她不忘初心!” 言罢,公公从身边小太监手里接过一只金子打造的药葫芦,走到花芊芊身边笑道:“六娘子,接赏吧!” 花芊芊与离老夫人等人朝这金葫芦拜了一拜,花芊芊这才接过皇上的赏赐,道:“谢主隆恩。” 几人起身后,离老夫人将一袋银子塞到了公公手里。 公公也未拒绝,笑着对离老夫人道:“今儿杂家坐车来的时候,瞧着离家的东面飘来一片紫云! 老夫人,离家这是要苦尽甘来了! 杂家来之前,皇上还与杂家说,离将军若是已经知错,再反省个一年半载,便回来吧! 以前离家那宅子荒着也是荒着,老夫人年岁大了,等收拾好后就搬回去住吧!” 听了公公的话,离老夫人欣喜地差点流出眼泪,她还以为她这辈子都见不到儿子了! 没想到儿子竟然沾了芊芊的光,皇上竟松口愿意让他回来了! “多谢皇上恩典!多谢皇上恩典!” 公公笑着点了点头,又转过头看向了花芊芊。 他还没有开口,花芊芊就将准备好的一个方盒儿交给了公公。 “海公公,这是仁济堂冻疮膏的药方,请您帮我呈给皇上! 民女前些日子听闻皇上为北疆的战事时时忧心,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将这方子献给皇上,希望能帮皇上分忧!” 海公公眼睛一亮,他还正想着如何与花芊芊开口,既能彰显黄威,又能施以皇恩,没想到花芊芊这般通透,直接将方子呈了过来,省去他一番口舌。 这让海公公不由高看了花芊芊一眼。 “好说好说,杂家一定帮六娘子带到!” “海公公若是不嫌弃,请移步寒舍,用杯热茶去去寒吧!”离老夫人笑道。 海公公忙摆了摆手道:“不了不了,老夫人不必客气,杂家还要去趟花府!” “去花府?”离老夫人眼里带上了两分疑惑。 海公公这才想起来,花芊芊也是花府的姑娘,不由笑道: “可不是,说起来,花相爷膝下这两位孙女真是出色,六娘子这药方替皇上解了燃眉之急,花五小姐那羽绒被和羽绒披风也是好东西! 皇上给花五小姐也有赏赐,所以杂家还得跑花府一趟,就不叨扰了!” 海公公笑得像个弥勒佛,这京都里的人家,沉沉浮浮,谁能说得上哪一天落魄的人家就突然发达了? 他难道不知花芊芊与花家的关系?说得这么详细,不过是想卖花芊芊一个好。 花芊芊自然也明白,与海公公寒暄了几句,又塞给他一个玉佩,这才将人送出了院子。 海公公走后,左邻右舍的街坊这才敢露出头来,听闻离家得了皇上的赏赐,纷纷跑来套近乎拉关系! 站在一旁的关四姐母女两眼红得简直要把嘴唇咬破! 可想想刚才与关氏说的那些话,又后悔的想把舌头咬掉! 刚刚海公公可是说了,皇上已经有意让离梁毅回京! 这离家怕是要复起啊! 关四姐想起刚刚跟关氏说的话,恨不得扇自己几嘴巴! 她看着被众人簇拥着的关氏,脸色变了好几瞬,这才拉着郭涵又走了过去。 “七妹妹!真是恭喜啊,我就说皇上还是看重妹夫的,用不了多久,妹夫就能回来跟你们团聚! 七妹,你总算熬出头了!” 关氏看见关四姐,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 什么叫熬出头了,这不是在挑拨她跟婆母之间的关系么! 关氏丢给关四姐一个白眼,道:“我又不像四姐,姐夫那么多小妾,你烦心事多还用熬,我的婆母宠我,儿女孝顺,还有侄女帮扶,我有什么好熬的!” 说罢,她扭过头对老掌柜道:“以后凡是打着我的名义去铺子里拿药膏的,一律驳了! 他们要是不满,直接找我来便是,我倒要看看,那些个捧高踩低的势利小人,能把我怎么样!” 关四姐被关氏这一通指桑骂槐气得险些撕了帕子,可现在又不敢真的与关氏翻脸,也只能忍了。 她拽着女儿离开了离家,路上一个劲儿地骂着:“真是小人得志!神奇什么!不过是几瓶破药膏,离梁毅能不能回来还两说呢!” 可郭涵却是觉着七姨夫回来也是好事,若七姨夫回来了,没准还会官复原职,那么母亲就不会拦着她嫁给渊表哥了! fantuankanshu.com 想到离渊,郭涵的脸上露出羞赧的笑容。 可她想起花芊芊的那张脸,脸色又冷了下来。 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为何要赖在离家不走!还打扮的那么妖艳给谁看! 看她今天那样子,都把自己当离家的女主子了! 莫不是她也打着渊表哥的主意? 呸,她一个被休了的女人,渊表哥才不会看上她,绝对不会! 关四姐母女走后,离家的院子热闹了好一阵才安静下来。 花芊芊想起关四姐,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她很怕自己疏漏掉什么,导致许多事会重蹈覆辙。 第七十六章我想见见小六。 好在离家现在的情况与前世大不相同,花芊芊觉得关四姐暂时应该不敢再将主意打到念慈的头上。 现在,她只期盼离元邦能顺利考中武举,那样离家的境况才会彻底改变了! “芊芊,你说这御赐的金葫芦摆在哪好呢!” 花芊芊正想得出神,忽然听见了关氏的声音,转过头笑道:“哪都好。” 关氏捧着金葫芦在屋里转了好几圈,转得离老夫人头都晕了。 “你这皮猴,过两日咱们就要搬回将军府了,你现在是操的什么心!” 关氏这才想起了,皇上已经将她们的宅子赐还给她们了,芊芊自然也是要跟她们一起回将军府的! 她明白,皇上这次会想起她们离家,还要多亏了芊芊。 感谢的话她也说不出口,只拉着花芊芊道:“小福星,你想吃什么,快说,舅母给你做去!” 见离老夫人和关氏这么高兴,花芊芊也感到开心,“手擀面吧,舅母做的手擀面最好吃了!” “好!你等着!”关氏忙提裙出了门。 关氏出门后离老夫人又与花芊芊闲聊了一阵,看着皇上赏赐的金葫芦,忽然想起海公公说花舒月也得了赏赐的事情。 “芊芊,海公公说花舒月也得了皇上的赏赐,是做了什么绒被,你可听说过那是什么?” 花芊芊自然知道羽绒被是什么,前一世,花舒月因这被子,不仅得了皇上的赏赐,还开了许多家铺子,赚了不少的银子。 后来,她用这些银子帮赵王招兵买马,帮赵王夺得储位,成为赵王最信任的人,所以赵王才会对她千依百顺。 “听说是用鸭子胸前的绒毛填充在锦缎里做成的被子,要比一般的棉被暖和许多。”花芊芊淡淡道。 离老夫人蹙眉,“这个花舒月还真是会投其所好,太后她老人家畏寒,怪不得她会那样喜欢花舒月送的被子。” 花芊芊笑着颔首,花舒月那人,时而就会冒出些奇思妙想,且对众人的喜好几乎是了如指掌,不然,也不会让那些人对她那般宠爱。 不过这一世,她不会再让花舒月活得那般顺风顺水,更不会让她赚到那么多银子! 离老夫人想起花舒月,眼底里皆是担忧,“我瞧你这个堂姐是个心思极重,野心极大的人,即便你不在花府,以后还是要防着她点!” 花芊芊听着离老夫人的叮嘱,心里就是一酸。 前世,外祖母也是这样叮嘱自己的,可她却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依偎在离老夫人的怀里,乖乖地点着头,“放心吧祖母,我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伤害我!” …… 仁济堂得到御赐金葫芦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都。 花芊芊也未食言,每逢初一十五就会让仁济堂的坐堂大夫给百姓义诊。 仁济堂很快就成了京都口碑最好的几家药堂之一。 仁济堂步入了正轨,铺子里的事都由关氏和老掌柜打理,天气越来越冷,花芊芊便缩在屋子里看书。 半上午的时候,前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似有客人到访。 秋桃有些好奇,一个劲朝院外张望,花芊芊也知道秋桃是个好动的性子,将她栓在自己身边,肯定把她闷坏了,便笑道: “你出去走走吧,我这里用不着你。” 秋桃高兴地眨着眼睛,“那奴婢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了!” “去吧。” 花芊芊看着秋桃一蹦三跳地跑出院子,似乎也被她简单的快乐感染了,勾着唇角继续看起书来。 大概也就过了一刻钟的工夫,秋桃就气鼓鼓地回了院子。 秋桃这变脸的速度让花芊芊颇为惊讶,不过她也没有问,因为她知道,秋桃忍不了多久就会把事情告诉她。 果然,进了屋子的秋桃拿起针线筐里的绣活儿,怎么也绣不下去,三两步走到花芊芊身边坐了下来。 “小姐,你猜前面来的人是谁?” 花芊芊看着秋桃,挑起了眉头,“肯定不是卖豆花儿的邱六郎!” 秋桃闻言脸就是一红,“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打趣奴婢!” “那是谁把我们秋桃气成这样!”花芊芊笑问道。 “是夫人!还有三少爷和四少爷!” 花芊芊一听是离氏,脸上的笑容便渐渐收了起来。 离氏会来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她看到离家有复起的可能,自然想要与离家缓和关系。 秋桃接着道:“小姐,你猜夫人是来干嘛的?” 花芊芊没好气的点了一下秋桃的额头,“好好说!” 秋桃挠了挠头,乖乖地道:“夫人是来给花舒月求药的!花舒月为给太后娘娘做那什么羽绒被,四处去收鸭子,结果收不到就染了风寒,咳嗽的很严重。 她听说仁济堂的止咳药浆有用就派人来买,可是没能买到,夫人和三少爷看着着急,就跑来离家求药了! 还有小姐,我在窗边听着,夫人总是问老夫人仁济堂的药膏到底是哪位神医配的,也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 “外祖母怎么说?”花芊芊脸色微冷地问。 “老夫人什么也没说,就是跟夫人说想买药膏就去仁济堂排队,还问夫人还有没有别的事儿! 奴婢实在听不下去了,就跑回来了!” 花芊芊轻轻颔首,没有再问其他的。 花舒月生病了? 这倒让她有点意外。 印象里,那女人的身体好得很。 不过,也不排除她在装病,就是想让离氏来套一套话。 花舒月不是萧兰,她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自己的这些变化肯定会被她怀疑,为了将花家死死捏在手心里,花舒月不会给自己翻身的机会。 bidige.com 花舒月害怕自己会分走她的一分一毫,可她却是瞧不上她的任何东西! 花芊芊正想着花舒月的事,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秋桃自然也听见了,忙对花芊芊道:“奴婢出去看看!” 秋桃刚一出门,就瞧见拿着一个精致木盒走过来的花景智,不由问道:“四少爷?你怎么来了?” “我想见见小六。”花景智的声音有点紧张。 “我家小姐睡了,您改日再来吧!” 第七十七 章你喜不喜欢? 秋桃知道小姐不想见花家的人,便擅作主张对花景智下了逐客令。 “我有点东西想要给小六,送给她我就走!” 秋桃还想拦,花芊芊已经起身走出了房门。 她知道花景智的性子,表面洒脱,实则执拗的很,秋桃是拦不住他的。 瞧见花景智时,花芊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 印象里那个意气风发的招摇少年,怎地变得这般邋遢。 嘴边蓄起了长短不一的胡子,皮肤也变黑了,身上穿的并不是锦衣绸缎,而是藏蓝色的粗布衣衫。 若不是她听出了他的声音,她都要怀疑眼前的男子到底是不是花景智了! “小六!” 看见花芊芊,花景智眼睛瞬间睁大了两分,眼里都是欣喜,还有一点点的忐忑。 “真的是你!” 花景智见到花芊芊时,眼里也有与花芊芊同样的惊讶。 上次在雅苑相见,小六已经变得很漂亮了,但现在与那时相比,可以说是已经脱胎换骨! 原来,小六瘦下来这般好看,比他见过的任何姑娘都好看! 花景智眼里都是欣喜,可花芊芊却是冷漠和疏离。 “有事么?” 感觉到花芊芊的冷淡,花景智的心被刺痛了一下。 但他很快又堆起了一脸的笑容,“小六,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说着,他便将手里捧着的盒子递到花芊芊面前,然后将盒子打开了。 他将盒子打开的一瞬间,盒子里便闪出耀眼的珠光。 这盒子里,竟堆着满满一个盒子的珍珠! 而且,颗颗饱满圆润,甚至还有一颗还是万金难求的金色东珠! “小六,你知道这些珍珠是哪来的么? 前几日我去了你与我提起过的松东江,你说书里记载,那儿的江水里有许多珠蚌,我本不信的,结果去了以后真的跟你说得一样! 这些都是四哥给你拿回来的,你喜不喜欢?” 花景智的声音有些颤抖,看着花芊芊时满眼都是期盼。 “小六,你以前跟四哥说的话,四哥其实是记得的,你不要再怪四哥了,好不好!” 花景智的眼神活像一只在讨好主人的哈巴狗,可花芊芊看着那一盒子的东珠,眼里却是没有半分的欢喜,只有不耐烦。 她挥手将身前的盒子推开,蹙眉道:“我不喜欢,我已经说过了,不要再来找我!” 156n.net 为何这些人就是听不懂呢! 花芊芊因为心烦,用的力气有些大,花景智看她不想见自己,有些失神,手里的盒子便被花芊芊推翻,“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一瞬间,无数颗珍珠击在青石板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听得他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花景智慌乱地蹲下身来将珍珠拾盒子里,嘴里一个劲地嘀咕道:“没事的,你要是不喜欢,四哥给再给你找别的好玩的!” 他不敢抬头去看花芊芊,他怕让她看见自己眼底的痛。 “小六,你是喜欢南岭的梅子,还是喜欢西域的宝石,亦或是东洋的熏香,只要你说,四哥就去给你找!” 这时候,院外又走过来几个人,是离老夫人和离氏等人。 离氏老远就瞧见花芊芊将老四手里的珍珠推翻在了地上,她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旁的也不问,直接对花芊芊指责道: “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四哥!” 她心疼地走过去想扶起花景智,却被花景智给躲开了。 花景智一颗一颗将珍珠拾进木盒里,手被冻得通红,离氏看着他的样子,心如刀绞。 她含着泪走到离老夫人面前道:“娘,你看看芊丫头,她这是魔障了么? 我们是跟她有多大的仇,她要这样对待我们?老四为了讨她高兴,偷偷跑出家一个月!你看老四都瘦成什么样了!” 花景礼也是一脸怒容地道:“花芊芊!你知不知道,你四哥为了找到这些珍珠吃了多少的苦! 他回到家的时候人都要累脱了!我劝他休息几天,他不听,找了个漂亮的盒子马上又来见你! 你即便不喜欢,也不能这样糟践东西! 你从前学的礼数,难道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就不能跟舒月学一学?” 跟花舒月学礼数? 花芊芊简直都要笑出声来了。 她定定地看着花景智,声音清冷地道:“四哥,你也觉得我打翻这盒珍珠很无礼么? 可是,你记不记得,你打翻过我多少个食盒呢? 可我蹲在地上捡那些被你打撒在地上的糕点和饭菜时,想的不是你为什么这么无礼,而是在想,下次一定要做更好吃的东西拿给你,那样你就不会嫌弃了!” 花芊芊的话像是一把剪刀,插进了花景智的肺子里。 痛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呼吸了。 想到花芊芊描述的那个画面,他的鼻子瞬间酸胀起来,眼眶里的泪水将他的视线都模糊了。 珍珠落地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可这样事情在小六身上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他真的,是个混蛋! “小六……四哥错了……” 花景智的嗓子像是被砂纸摩擦过一般的沙哑,泪眼模糊地揪着胸前的衣襟,他以为这样,心就不会那般疼,可事实并非如此。 他真的要痛得不知所措。 花景智将额头顶在冰凉的青石板,不敢抬头去看花芊芊那冰冷的眼神。 离氏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都要心疼死了,“芊芊,就算你四哥有什么不对,那他也是你的亲四哥! 他都跟你赔不是了,你还想怎么样! 这么长时间了,你闹脾气也该闹够了!难道你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亏欠你的! 要是这样你能消气,那好,我这个做娘的给你跪下磕头认错,你满意了吧!” 说着,离氏就要往地上跪,不过还没等她跪下,花景礼就将她给拦下了。 花景礼气道:“娘,你怎么能给她跪!天下只有不对的儿女,没有不对的父母!是她太任性了!” “老三,你别拦着我,都是我这个做娘的不好,我没教好她,也没管好她,让她养成这样乖张的性子! 都是我的错,她要是能消气,别说让我跪下,让我去跳河都行!” 第七十八章老身就是看不上她! 离氏的话一字一句地扎在花芊芊身上,可她却不躲不闪,站在那里,纤长的脖颈挺得笔直。 花景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站到了花芊芊的身前,双目通红的看着离氏。 “娘,这是我跟小六的事,分明是我的错,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小六!为什么要骂她!” 还在哭嚎的离氏瞬间愣住了,她会说这些话,还不是因为看见小儿子刚刚那样子,她心疼的,可小儿子居然反过来指责她! 离氏瞬间觉着心里苦闷无比,“你!你们竟一个个都怪起我来了!我十月怀胎艰难生下你们,难道是我错了! 天爷呀,你们都是来向我讨债的,到底我要怎么做你们才会高兴!” “够了!” 离老夫人实在听不下去了。 四郎他们也是她的外孙,她本不想让他们兄妹母女间真的做下仇,所以四郎说想看看芊芊,她便同意了。 可没想到,她这女儿的心,实在是偏得太过分了。 别说芊芊会心寒,她的心都已经凉的透透的了! 关氏也忍不住了,扶着离老夫人走到花芊芊的身边,然后拉起了花芊芊的手,冷嘲道: “我这还头一回见到这么新鲜的事儿,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一个不捧在心尖上疼着的! 我是没这福气跟芊芊做母女,芊芊要是我的女儿,我做梦都会笑醒,哪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居然为了别人家的女儿低声下气的求药,换成自己的女儿就是各种责骂! 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那个讨债的!” 离老夫人无奈地看了离氏一眼,长叹了口气,“你真是糊涂!你走吧,以后莫要来了!” 笔趣阁 她摇着头,眼底里有对花芊芊的心疼和对离氏的失望。 “还有,仁济堂的药浆你莫要再惦记了,你拿去给那个女子治病,我们还不如将它倒掉喂狗!” “娘!”离氏惊诧地看着离老夫人,没想到她娘会说出这样的话。 “娘,你知不知道舒月是太后娘娘和大长公主都看中的姑娘,她以后说不定有大造化!四郎他们都要靠她帮衬呢!” 离氏不明白,她娘怎么能这么糊涂,怎么就不能为大局着想! 离老夫人冷笑了一声,“管她被谁看中,老身就是看不上她!她就是成为娘娘又与我何干! 更不可能因为她让我的宝贝芊芊受半点委屈! 你喜欢捧着她,你去捧着她好了,我倒要看看,你对她这般好,她以后会不会把你当成娘亲一般敬重!你的这几个儿子,会不会因为她飞黄腾达!” 离老夫人已经对离氏失望透顶,不想再多看离氏一眼,吩咐下人将离氏等人赶了出去。 离氏和花景礼被下人“请”离,但花景智却不想离开。 他红着眼,看着花芊芊,心里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六……小六……” 他一遍遍在嘴里喃喃着,只希望花芊芊能看他一眼。 可花芊芊眸里寒色未改,抿着唇挑起帘子回了自己的屋子。 离老夫人看着花景智一步三回头的望向花芊芊,眼神里皆是悲伤,还是心软地将他唤住了。 “四郎啊,你若是真心疼你的妹妹,便设身处地地为她想想吧,莫要做这些无用的事了,你也该长大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芊芊那样重感情的姑娘,如今对花府众人的态度变成这样,一定是心被伤透了。 她不会去劝芊芊原谅四郎,只希望四郎能明白这个道理…… 听见院门“咚”的一声被关严,离氏绞着帕子,无比的心烦。 没能拿到药,也没能问出来给仁济堂配药的是哪位神医,她这样空手回去,肯定又要遭到婆母的一番数落。 “你们去仁济堂排队给舒月买药膏吧,实在不行就多花点银子,从买到药的百姓手里买几瓶回来!” 离氏想起花芊芊刚刚的态度,越想越气,“早知道六丫头会变成这样,我就不该把她生出来!” 花景智闻言嗤笑了一声,他不想与离氏和花景礼浪费口舌,木然的转过身朝着巷外走去。 “老四,你要去哪!?” 离氏一个劲儿在后面喊,花景智却是头也不回。 花景礼脸色难看地对离氏道:“娘,你别管他,他肯定又去找那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等银子花光了,肯定就会乖乖滚回来!” 离氏担忧地望着花景智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以前觉着粗枝大叶的老三舞枪弄棒的,让人担忧,现在,反而是老三最听话,最懂事! 离氏和花景礼离开离家后又去了仁济堂,可排了两个时辰的队还是没买上止咳药浆。 而且,他们发现仁济堂早就立了规矩,严禁倒卖药膏。 所以,他们即便想出高价,也没人卖给他们。 两人只能无奈地回了花府。 回到花府后,自然少不了被花老夫人一顿冷言冷语的责骂。 花舒月只在一旁掩唇轻咳,等花老夫人骂完了,她才幽幽叹了口气。 “祖母,您别责怪大伯母了,我的身子倒是没什么,我只是担心那羽绒被的事…… 都怪我,之前对大长公主和太后娘娘夸下了海口,允诺她们会再做几床羽绒被出来。 可找不到鸭绒可怎么办?要是太后娘娘怪罪下来……唉……” 说着,花舒月就红了眼睛。 花老夫人更是着急,瞪着离氏道:“你们为花家出不上力,舒月费了这么多心思,好不容易得了太后娘娘的赏识,如今累病了,让你们买瓶药膏也买不回来!” 说着,她想起花芊芊,心中更是发堵! “花芊芊那个孽障,她就是嫉妒我们舒月,不想让舒月的病好起来! 她以为得了皇上的赏赐,她就威风了?皇上还不是看在她姓花!” 花老夫人一直碎碎念,听得一旁的花景义深深地蹙起了眉头。 花舒月看见花景义的脸色,忙道:“祖母,六妹她肯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不得已?”离老夫人气道:“你告诉我,她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知道你病成这个样子,连一瓶药也舍不得给!” 第七十九章二表哥,你怎么能是长孙呢? “她就是黑心的白眼狼!亏得你以前对她那样好!” “咳咳……咳咳……” 花舒月适时地咳嗽了起来,引得花景义和花景礼都担忧地朝她看了过来。 “月儿,你最近不要出门了,鸭绒的事儿交给二哥吧,二哥一定帮你找到鸭绒的!” 花景义声音柔柔,面具下的眼睛里皆是担忧。 花景礼也道:“对,还有我呢,下次这种事,叫三哥帮你跑腿儿就是了!有三哥在呢,怎么能让你累着!” 鸭绒的事,花舒月本来不想让花家这几个男丁插手的。 她不想让任何人分走她半分荣耀,更不想让任何人对羽绒被的事情了解过多。 毕竟羽绒被的背后潜藏着巨大的商机,她不相信任何人! 可她跑遍了京都,都没收到几只鸭子,第一步便遇到了坎儿! 没办法,也只能让花景义和花景礼帮她的忙。 她遮掩住眼里的精光,再抬头时,又是一副病弱的模样。 “咳咳,我也怕劳累到二哥和三哥,所以才没开口……” “五妹,你怎么能这么想!”花景礼拧着眉头,信誓旦旦地道: “这事儿就交给我和二哥吧,我们一定会帮你办妥,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责罚!” “嗯,那就麻烦二哥和三哥了!” …… 花舒月怎么也没想到,她想要的鸭子,早就被花芊芊收走了,而且,花芊芊还派人在京都附近的城镇继续收鸭子。 思路客 关氏也已经听说了羽绒被的事情,忍不住问花芊芊,为什么会未卜先知。 花芊芊自然不会说实话,若真告诉关氏和外祖母,她是重生归来的,那两人还不得被她给吓着! 她只是跟关氏说,她收鸭子另有用处,只是巧合地与花舒月撞到一块儿去了。 关氏自然是信任花芊芊的,知道她是个有主意的,虽然心底很想知道花芊芊收这么多鸭子做什么,但也没有追问。 几日后,将军府就被收拾好了,只是牌匾换成了离府。 花芊芊已经到京兆府立了女户,本想留在安逸街,但离老夫人不允,她怎能放心把花芊芊自己留下。 于是,命人将离府的东跨院单独开了一扇门,而院子内部是与离府相通的,这样在外面看来,这是两户人家,能避免一些闲言碎语。 而实际上,他们还是住在一块儿,离老夫人还是能随时照料花芊芊。 花芊芊知道外祖母这是担心她,也不再推辞,便与离家人一起搬回了离府。 离府在京都的东侧的永泽街,这里住着许多达官显贵。 花芊芊下了马车,看着离府的牌匾,恍若隔世。 她是有多久都没有来过这里了? 离老夫人也颇为感慨,她看到离府东侧的那个更为萧索的府院,笑着对花芊芊道: “芊芊,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与四郎半夜里溜进成王府里的事儿?” 花芊芊脸一红,轻轻点了点头。 小的时候,她还真是无知无畏。 因为老成王驻守在北疆,所以成王府一直荒置,花景智很想看看成王府里是什么样子的,便带着她大半夜翻进成王府“冒险”。 可她跑的慢,又黑灯瞎火的,成王府那么大,她很快就跟花景智走散了。 她那时候害怕极了,哭着躲进一个假山洞里,只是没想到,她竟在那个山洞里碰见了一个小乞丐。 那小乞丐好像生了病,看上去有些不舒服,她虽然害怕,可瞧他那么可怜,还是把荷包里的梅子分给他吃。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挨着小乞丐睡着了,也没那么害怕了。 她虽然记不得那小乞丐长什么样子了,可依稀记得,他长得非常好看,比画里的仙童还要漂亮! 接着两三天,她每天晚上都拿着食物跑到成王府那个山洞里找小乞丐,给他拿好吃的,还用自己的月钱买了好多药材给小乞丐,希望他吃了,病就会好起来。 可她母亲知道了她和花景智偷跑进成王府的事儿,将他们狠狠责罚了一顿,不准他们继续住在外祖母这里了。 许多天后,她也偷偷过来找过那个小乞丐,可小乞丐已经不在那里了。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也不知道,他的病好了没有,过得好不好…… 花芊芊正沉浸在往事里,忽地听见离元邦走到离老夫人身边朗声道: “祖母,早晚有一天,我会把将军府的牌匾重新挂回去!” 花芊芊转过头,正好瞧见少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牌匾上的“离府”二字,满脸的斗志昂扬。 离老夫人欣慰地点着头,团哥儿却是噘着嘴道:“表姐说团哥儿能考上状元,没准儿这里以后会是学士府、太师府!” 离元邦白了团哥儿一眼,“我是长孙,离府的牌匾自然要跟我的官职走!” 团哥不乐意了,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不服气,“当然是谁的官大听谁的!” 兄弟俩谁也不让谁,挣得面红脖子粗,花芊芊就在一旁偷笑。 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两人竟然挣得这么起劲儿! 不过…… 花芊芊有些疑惑地看了眼离元邦,“二表哥,你怎么能是长孙呢?” 离元邦听见花芊芊的问话,差点闪了舌头。 看着离老夫人和关氏凶巴巴的眼神儿,离元邦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 “内个……我,我搬东西去了!” 花芊芊又将目光挪到团哥儿身上,团哥儿也傻笑了两声道:“我去帮二哥!” 于是,两兄弟又特别和谐地一起干起活儿来,就好像从来也没争吵过一样。 关氏只能打圆场道:“渊儿从前在北疆,邦儿就把自己当大哥了!” 关氏知道花芊芊聪慧,怕她追问,忙打岔道:“唉,渊儿走了也有一段日子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我前几日收了信儿,也就这几日便回来了。” 说到这儿,离老夫人故意看向了花芊芊,笑着道:“我已经写信告诉他,把他的院子安排在你院子的后面,方便你给他瞧病。” 花芊芊听闻离渊住的院子竟与她的院子相邻,心跳竟莫名地加快了两拍儿。 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紧张。 第八十章小爷就不知道输字怎么写! 花芊芊慌乱的“嗯”了一声,忙道:“外祖母,我也去帮忙搬东西了!” 离老夫人看着花芊芊急忙忙地跳下马车,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 用了大半日的时间,花芊芊和秋桃才将新院子布置妥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安定的居所,这一夜,花芊芊睡得尤为安稳。 次日一早,便有人来到离家拜访。 花芊芊没想到,这第一个访客竟是程甄。 程甄带来了很多礼物,一进院子,便指挥自己带来的小厮,将她弄来的奇花异草摆了大半个院子。 “六娘,你乔迁之喜,我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好,我二哥说你这样的姑娘,一定喜欢花草,我特地叫人找来这些花儿,你喜欢么,要是不喜欢,我再寻别的!” 花芊芊知道程甄说得出做得到,连忙应道:“我喜欢,多谢了!” 程甄见花芊芊终于不再对她那么客气,心里高兴极了,喜得笑弯了眼。 躲在院外的离元邦看着程甄笑得那么开心,真的很想冲进去把程甄给揪出来! 不是送发簪就是送花儿,实在可疑! 程甄命人摆弄好花草,过来挽住了花芊芊的手臂笑着道: “六娘,过几日便到了冬猎节,你随我一同去西山吧!” 花芊芊这才想起来,用不了几日,便是大奉朝一年一度的冬猎节了。 因为大奉的成祖皇帝是马上得的天下,所以历代皇上在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在西山行宫住上几日,与得宠的臣子一起狩猎。 beqege.cc 被允许同行的大臣会得到御赐的银箭,他们的内眷也会被批准一同前往。 “这次我大哥和三哥都不去,我们程府空出了两个位置,你要是有什么朋友想带上,也一起叫上吧!” 程甄怕花芊芊拒绝,拼命的跟她眨眼睛,嘴角还往院外处撇了两下。 花芊芊忍笑,明白她是为了二表哥拜师的事儿,才叫自己与她一起去的。 花芊芊刚想同意,离元邦却是跳了出来。 他抱着胳膊,蹙着眉头盯着程甄打量了好一阵儿,这才对花芊芊道:“芊芊,你可别答应她,她肚子里不一定算计什么鬼主意呢!” 能伴驾去西山,那可是无上的荣耀,哪个世家收到御赐的银箭,不是想尽办法多带上几个族中子弟,好让这些人在皇上和太后面前长长脸。 程甄会好心地带上表妹去,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可他不知道,程甄为了让爹爹带上花芊芊和离元邦,这几日在程府里天天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武乡侯不胜其烦。 最后,武乡侯叫她去西山时必须乖乖守在母亲身边,还得穿女装,不答应这两条什么事儿都免谈。 她已经向花芊芊允诺,会想办法让爹爹收离元邦为学生,这次是最好的机会,她只能含泪答应了爹爹。 没想到居然还被这棒槌怀疑,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爱记仇呢! “你要是不信我,那你陪着芊芊一起去不就好了!” 离元邦撇嘴:“我忙着呢,我可不想天天见着你!” “你!”程甄被气得直跺脚,“我看你是不敢!你肯定是骑射不精,怕在人前丢了颜面!” “我呸!小爷我什么时候怕过!” “你要是不怕,就跟我一起去,到时候咱们比试比试!” “比就比,谁怕谁!” 两个人梗着脖子看着对方,互不相让,花芊芊看着这两人,垂头忍笑。 程甄的激将法很拙劣,但就是对离元邦非常奏效。 “二表哥,那你要好好准备准备,可别输给程姑娘!” 离元邦没想到连表妹也不信他,顿时觉得十分委屈,气鼓鼓地道: “哼,小爷就不知道输字怎么写!到时候,她别说我欺负她就行了!” 说罢,离元邦瞪了一眼程甄,大步迈出了院子。 程甄看着离元邦离开,与花芊芊对视了一眼,竟有一种奸计得逞的感觉,笑着跟花芊芊眨了眨眼睛。 “多谢你了!”花芊芊诚心地谢道。 “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小事而已!”说着,程甄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做事,你放心!” “对了,在冬猎节前,是否方便去拜访一下程夫人?” 程甄眼睛一亮,问道:“你不是说要找一样东西才能治好我娘的烫伤?可是找到了。” 花芊芊笑着点了点头。 程甄兴奋地道:“那就明日吧!明日我来接你!” 花芊芊能体谅程甄的心情,自然也知道程夫人的伤越早治疗越好,点头道:“好,我准备好,等你明日来。” 程甄走后,花芊芊让秋桃帮忙将明日要用到的东西整理了一番,等准备好后,竟已经入了夜。 与离老夫人一起用了晚饭,花芊芊又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永泽街与安逸街不同,这边的夜安静的过分,鲜有夫妻为了柴米大半夜地还在争吵,一时间花芊芊还有些不习惯。 她看了会儿书,便准备安置了,可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听见耳房里秋桃低低的呼噜声,没忍心叫醒她,便独自起身拿着蜡烛点了支提灯走到了院子里散心。 夜风微凉,花芊芊紧了紧斗篷,顺着青石小路走了一会儿,忽然发现靠近成王府一侧的院墙竟有一扇小门。 正是她与花景智小时候钻过的那一扇。 她走上前,犹豫了一阵儿,伸手轻轻推了一下木门。 木门发出“嘎吱”一声响,让她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一直无人居住的成王府到处一片漆黑,只有她手里的提灯亮着微弱的光。 要不要去那个假山看看? 也许小乞丐后来又回去过? 这样想着,她便提起了裙摆,迈过了木门。 可她还没走两步,就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几声异响。 花芊芊被吓了一跳,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一颗石子从空中划过,瞬间将她手中的提灯打灭了。 她一惊,正想掉头跑回院子,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罩住,直接被按到了墙上。 花芊芊想要惊呼,却被来人的大手捂住了嘴巴,一只手腕也被那人按到了墙上,完全动弹不得。 男子很高大,将吹来的冷风都挡住了。 静夜里,花芊芊只能听见男人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第八十一章这实在是奇迹! 是王府的守夜人么? 还是想到王府行窃的贼人? 花芊芊开始懊恼自己一时冲动走了进来。 如果男人是来行窃的,被她瞧见了,会不会把她灭口? 一瞬间,花芊芊的脑子里闪过千万种可能。 无论如何,她绝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花芊芊立刻眨起了无辜的眼睛,尝试着跟对面的人解释道: “我,我是,离家的人,我不是,有意要闯进来的!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是谁,你我,就当作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过……好不好……” 男人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让她发出的声音含糊不清。 温热的唇瓣划过男人的手心,让他的眸子变得更加幽深。 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花芊芊,对他连哄带劝,还露出了一丝丝的——怂。 竟莫名地有些可爱…… 望着这样的花芊芊,离渊觉着,他的掌心和心尖都有些酥软。 他也没有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因为想要见她一面,他连夜赶回京城后连宫也未进,先回了成王府。 望着将离府和成王府隔开的院墙,他正犹豫着该不该过去,没想到这女人竟提着灯,穿过了木门,独自进了成王府的院子。 他怕她认出自己,迅速用石子灭了她手里的提灯。 又怕她吓着叫出声来,竟鬼使神差地冲过来将她按住,还捂住了她的嘴巴。 望着女人那小鹿般的眼睛,离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耳尖都烧了起来。 他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蠢的事情。 现在,他该怎么办! 两人保持这样的姿势静默了一阵儿,几乎都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花芊芊渐渐感觉到男人对她没有恶意,又开口道:“我,不会,喊人,你可以,把手松开。” 离渊倒是没想到花芊芊这么快就冷静了下来,胆子可真是比一般的女子都要大! 思路客 她小的时候胆子可没这么大!还因为怕黑,抱着他的胳膊睡了半夜。 他松开了手,但手指上还存留着女子脸上柔嫩的触感,不自觉将手握成了拳,背到了身后。 夜色太浓,花芊芊实在没办法看清对面男子的长相,但她总觉着这人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正想要问他是谁,男人却没有给她机会,将地上的提灯拾起来递还给她,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离开了成王府的院子,离渊扶了扶脸上的皮质面具,唤阿多去备马入宫。 阿多犹豫道:“主子,要不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进宫吧。” 主子已经连着赶了几天的路,他的腿才刚好,阿多真怕他因劳累旧疾发作。 离渊却是摇了摇头,既然选择回到京城,每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 他朝着离府的方向望了一眼,既然没办法割舍掉,那就牢牢地护在手心里吧。 阿多也不敢多劝,只能备了马随离渊一起进了宫。 只是到二宫外,阿多便被皇城的侍卫拦了下来,两名羽衣卫引着离渊去了御书房。 已经是二更天,皇上还在御书房里看着奏折,听见海公公的禀报,他将手里的奏折扔到了桌案上。 又从罗汉榻上走了下来,扶着腰舒展了一下身体,说道:“让他进来吧。” 海公公应了声是,忙将离渊请进了御书房。 进门后,离渊便向皇上行了君臣之礼,“微臣离渊,拜见皇上。” 皇上摆摆手,“起来吧,不必多礼。” 待离渊起身后,皇上还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一转眼,你已经这么大了,上次与朕相见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 好啊,这次回京,就莫要再去北疆受苦了,你皇祖母念叨朕好多次让你早点回来,她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离渊的父亲和皇上是亲兄弟,他的祖母,也就是当今的太后娘娘。 离渊点头应道:“渊儿早就想回来陪在祖母身边,奈何身子一直不好,耽搁了时间。” 听闻离渊说他身子不好,皇上挑起粗重的眉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皮肤确实要比常人苍白很多,关切道: “哦?是生了什么病?现在可好些了?” 皇上的话音一落,离渊又跪了下来,“微臣今夜来见皇上,一是来向皇上报平安,二也是来向您请罪的。” 皇上捋了一下胡子,坐回罗汉榻上,故作不解地道:“你把朕说糊涂了,你们父子替朕守着北疆,是大奉的功臣,何罪之有?” “微臣其实已经回京一段日子了。” 这件事,皇上若是想查,很快就能查出来,不如他提前告知。 皇上眸色微变,没有接话,而是让离渊继续往下说。 离渊也不隐瞒,将他身中奇毒之事告诉了皇上,并说因怕路途中再遭人暗算,所以才迫不得已用了离家大郎的身份,提前归了京。 皇上听了离渊的讲述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是谁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对朕的侄儿动手!” 他不仅不能责怪离渊,还得想办法澄清绝不是他动的手。 “海公公,速去将章太医和陈太医传找来,给渊儿瞧瞧!” 站在门口的海公公闻言,忙让身边的小太监去传话。 皇上看着离渊还跪在地上,忙道:“你起来吧,这事朕不怪你,朕定会把给你下毒之人找出来! 你也不必担心,章太医和陈太医的医术都十分高超,他们定会治好你的病!” 让海公公给离渊赐了座,皇上又与他聊了一些北疆的情况,章太医和陈太医便赶了过来。 皇上便让两位太医轮番给离渊诊了脉。 他之所以会叫两位太医来,一是表达对离渊的关心,二也是并不完全相信离渊的话,想亲耳听听太医的说法。 两位太医诊完脉后,陈太医抢先一步道:“皇上,小王爷的确身中剧毒。” 皇上蹙着眉忧心地道:“可能治?” 两位太医对视了一眼,纷纷把头垂了下来。 其实章太医看到离渊时心里非常的惊讶。 因为他给离渊瞧过病,按照上次的病症来看,这个时候,离渊的身体应该非常糟糕。 可他刚刚给离渊诊脉,发现的体内的毒已经被压制住了! 这实在是奇迹! 第八十二章难道成精了不成? 章太医一直在想离渊的病到底是怎么好起来的,所以没有回皇上的话。 陈太医则是一脸凝重地道:“微臣拙见,小王爷体内的毒十分罕见,就算是臣也未必能配出解药,只能想办法保小王爷暂时无虞。” 皇上也没想到离渊竟中了这么霸道的毒,连章、陈两位太医都束手无策。 “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一定要把渊儿治好!” 不管皇上是真心还是假意,他此刻的脸色确实不太好。 两位太医连忙跪地领命。 皇上又长长叹了口气,对离渊道:“这事儿,先不要跟你皇祖母说,她一直盼着能见到你结婚生子,若是知道你病了,她会担心的。” “是,”离渊点头,“臣不会让皇祖母忧心!” 皇上点头,“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进宫给你皇祖母请安吧。” 言罢,他又想起了什么,继续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过几日随朕一起去西山,瞧瞧有没有心仪的姑娘,也许身边有可心之人伺候着,病也就好了。” 2kxs.la 离渊明白,皇上是想将他一辈子圈禁在京都,想要找个人监视他。 他半垂着深入寒潭的眸子,静默了片刻,再抬头时,目光已是格外的坚定。 “臣,已有心仪之人。” “哦?” 皇上没想到离渊会这般直接,虚眸问道:“可是北疆的姑娘?” “不,她是京都人。” 皇上的眉头瞬间就挑了起来,“是哪家的千金?” 皇上的口气很随意,但眸色却很危险。 成王府兵权在握,一直是他的心头大患,若离渊再与武乡侯此类的勋贵结亲,那他这江山如何还能坐得稳? 皇上静静等着离渊的回复,心里已经在猜测成王府是否有不臣之心。 不料离渊却道:“臣还不知道她的心意,不能辱了她的名节,所以请皇上恕臣还不能将她的身份告知。 若她不愿,臣也不会强求,臣能留在京都守着她也好。” 他说这话时,眸光柔软,硬邦邦的身体也松弛了不少,耳尖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皇上也是从少年时走过来的。 如何看不出这是少年提起心上人的样子。 没想到,他这个冷清清的侄子,竟真的有了心上人! 若那姑娘是个普通人,他也不是不能成人之美。 “你是朕亲封的小成王,身份何等贵重!怎会有女子不愿嫁予你! 若那女子不愿,朕亲自给你挑选姑娘!绝对会找京都最好的姑娘给你做正妃!” 说罢,皇上还笑着拍了拍离渊的肩膀,“好了,回去歇着吧。” 两人心中各有算计,可表面上谁也看不出什么。 离渊走后,皇上背对这两位太医,淡淡问道:“渊儿的毒果真医不了么?” 陈太医眸色变幻了几瞬,始终没有猜出皇上的心意,便谨慎地答了一个字:“难。” 而章太医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把离渊身体已经好转的真相吐露出来。 皇上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又道:“母后这几日可好,腹痛的症状可减轻了?” 陈太医谄媚地走上前道:“皇上放心,太后娘娘的病臣不敢有丝毫怠慢,这些日子已经好多了!” 皇上欣慰地点了点头,“多亏有爱卿在,你们辛苦了,去歇着吧!” 被皇上夸赞的陈太医心情大好,扫了一眼身后的章太医,志得意满地出了御书房。 …… 在成王府遇见那样奇怪的事情,花芊芊以为自己回来后会睡不着,却没料到她躺到床上一觉醒来已是天明。 昨夜的事儿就好像梦一样,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有没有发生过。 因为今日要去武乡侯府,秋桃特地给花芊芊准备了一身琥珀襦裙,外配了件窄袖秋香色的褙子,显得花芊芊的身条更为纤美,皮肤也更加白皙。 收拾好后,程甄也来到了离府。 花芊芊便与离老夫人打了声招呼,随着程甄出了门。 两人刚出府门,就见到街上停了一队车马,许多人从车马上搬下大大小小的箱笼往成王府里抬。 程甄见花芊芊一脸的疑色,便笑道:“你还不知么?小成王归京了。” 闻言,花芊芊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讶。 这怎么可能呢? 前一世,小成王没有回过京城啊! 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竟然影响到了成王府? 花芊芊一双黛眉轻轻蹙到了一起,她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 也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事情,才导致了这个结果。 她忽地想起昨晚的那件事,也许那个人是小成王的护卫,想要查一查成王府是否有潜在的危险。 看来,她回去得把那个木门封上,要是被小成王误会她有什么企图可不好。 花芊芊一边想着事情,一边随着程甄上了马车。 秋桃在后面将花芊芊准备的东西都抬到了马车上。 程甄瞧见秋桃抬上来的一筐鱼,眼里露出了惊讶和不解。 “芊芊,你带这些鱼做什么?” 花芊芊听见程甄的话才回过神,浅笑着对程甄道:“程夫人的烫伤能不能治好,就靠它们了!” “它们?”程甄指着那一筐鱼有点不信,“鱼也能治病么?” 秋桃见程甄质疑小姐,便道:“程小姐,你要相信我家小姐,这鱼可不是普通的鱼,这鱼可是我家小姐花了好些银子,让人快马加鞭从南边送回来的!” 秋桃对花芊芊的信任是没有理由的,小姐只要做了,那就是对的! 程甄闻言,嘴角不由抽了抽。 从南边送过来的鱼难道就不是鱼了?难道成精了不成? 她心里既疑惑,又有点担忧。 可她又觉着也许这鱼是什么药引,治病的事儿她又不懂,总是质疑人家实在不礼貌,便忍下了好奇,想等到了程府再问。 程府的马车很快就驶离了永泽街,没多久,离渊便带着几个侍从从成王府走了出来。 看着离府的方向,离渊犹豫了片刻,对身后的阿多道:“去给祖母报个平安吧。” 这个祖母指的自然是离老夫人。 虽然太后对他也很好,但他年幼时,多亏有离老夫人的照看,所以在他心里,同样将离老夫人视作自己的长辈。 第八十三章你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阿多领命去了离府,离渊这才骑着马朝皇宫的方向走去。 花芊芊并不知道,她很想要见的那个人刚刚从她乘坐的马车边疾驰而过。 马车行了两刻钟,便到了武乡侯府。 马车一停,就有侯府的下人搬来了踏凳。 程甄便扶着花芊芊一起下了马车,进了侯府。 程夫人自从被烧伤了半张脸,便从主院搬到了西面的嵩阳苑,程甄正带着花芊芊穿过侯府的花园,就瞧见不远处的凉亭里聚了好些丫环。 她望着那些丫环扁起了嘴,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她二哥又在那里搞什么名堂,引得丫环们围着他看。 大概是听见了脚步声,那些簇拥在一起的丫环纷纷回了头,见到是三小姐,都低眉顺眼地站到了一旁,将中间的程彧露了出来。 2kxs.la 程彧的手正抚摸着一只受伤的小鸟,一抬头,便瞧见自家妹妹蹙着眉头瞪着自己。 “二哥,你瞧你,又把这些丫头都引了过来!娘那里都没人照看了!” 她这个二哥,走到哪儿都能招蜂引蝶! 那些围着程彧的丫环们怕被程甄责罚,急急朝程甄福了一礼,迈着碎步,鱼贯离开了凉亭。 等人都散去,程彧才看见程甄身后的人。 这一眼,让他惊愣在了原地。 连手中的鸟儿飞跑了,他都不知道。 这姑娘实在太美了。 她明明只是略施粉黛,可那张脸却是那般明艳,可这明艳里却不含一丝俗气。 有风吹过,拂过她脸边的发丝和裙摆,恍惚间程彧觉着眼前的人像是九天玄女,翩然而至。 “二哥!二哥!” 听见程甄的呼唤声,程彧这才回过神,脸颊微红地轻咳了两声来掩饰自己心中的尴尬。 他竟然看一个姑娘看得痴了! “这是六娘,你见过的。” 程甄向程彧介绍了一句,随后又对花芊芊道:“这是我二哥,他平素就喜欢吟风弄月地讨姑娘欢心,你莫搭理他!” 被妹妹揭了老底,程彧的脸色又红了几分。 可他听程甄说这姑娘是花家六娘,一对儿桃花眼倏地睁大了几分。 花六娘?花芊芊? 与萧炎和离的那个花六娘? 被花四郎他们嫌弃的那个花六娘? 程甄也瞧出他二哥眼底的惊诧,不过这样不怪她二哥,任谁也不会想到,当初那个花六娘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就连她一个姑娘,每次见到六娘,眼睛都不想从她的身上移开。 她悄悄走到程彧身边拉了拉程彧的袖子,“二哥,你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能不能收敛一点儿!” 程彧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懊恼地嗔了程甄一眼。 她怎么不早点告诉自己,刚刚他肯定给六娘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程彧伸出五指将程甄的脸从自己面前扒拉开,对花芊芊笑着道: “六娘搬了新居我也未能前去道贺,不知让甄儿送去的花草六娘喜不喜欢?” 程甄:…… 她二哥怎么能这么不要脸!那花草怎么就成他送的了! 她知道,若不赶紧带六娘走,他二哥估计就要开始跟六娘探讨诗和远方了,忙一把将程彧拉到一边道: “好了二哥,你的出息呢?不和你说了,我和芊芊去看娘亲了!” 程甄嫌弃地看了二哥一眼,挽着花芊芊朝嵩阳苑的方向走去。 程彧站在原地想了一阵儿,快步追了上去,“我也正想去看看娘,顺路一起吧!” …… 今日程府的访客有些多,靠近主院的梦华院里,程侯爷的郭姨娘正招待着她的嫂嫂和侄女。 这嫂嫂和侄女不是别人,正是关四姐和郭涵。 关四姐坐在小桌边吃着瓜子和南边运过来的柑橘,将果皮扔了一地。 “小妹,我听闻侯爷现在都不去程夫人那儿了,你怎么不抓点紧,生个儿子出来!” 郭姨娘淡淡道:“不是侯爷不去嵩阳苑,是夫人不想见他!” 关四姐嗔道:“我的傻妹妹,这是多好的机会,程夫人将侯爷往外推,你倒是往屋里拽人啊! 要是程夫人的脸治好了,你不就更没机会了!” 程夫人可是个美人儿,这京都谁不知道,程侯爷十分疼爱他的这位发妻,身边除了一位自小陪伴的通房,连个妾室都没有。 程侯会纳了她这小姑子,那还是因为两年前她这小姑子在游园时意外落了水被程侯救了上来,程侯才不得已将她抬为贵妾。 郭姨娘却不以为意地冷笑了一声,“她的脸烧成那样,怎么可能会好? 再说,夫人是为了救我的丫丫才受的伤,我这时候把侯爷往屋里拽,那不是等着让人戳我脊梁骨!” 郭姨娘抚弄着袖口上的绒毛,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她不急,侯爷是个重情义的,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厌弃夫人。 不过,人的感情总会被消磨光,等侯爷完全不想再理会夫人,自然会来到她的身边,知道她的好。 关四姐想了想,觉着郭姨娘的话有几分道理,不由多看了郭姨娘几眼。 随后又笑道:“你说的对,侯爷现在对你也不错,听说冬猎节还要带着你一同前往! 妹妹,你看,程家大郎在外任职,三郎在外游学,这次冬猎节程府空出不少席位…… 你能不能带着涵儿一起去呀!你瞧,涵儿要是能找到好的归宿,以后也能与你互相帮衬不是!” 郭姨娘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她这嫂子,还真是见缝就钻。 不过,关四姐说的也不错,她娘家有嫁到好的姑娘,她自然也有脸面。 “那等我问问侯爷的意思再说吧。” 关四姐忙笑道:“只要你开口,侯爷一定同意!” 这时候,门外匆匆走进了一个丫环,她朝着几人福了一礼,随后又来到郭姨娘的身边低声道: “姨娘,嵩阳苑的翠喜叫人送了信儿,说三小姐好像又给夫人请了个大夫来。” 郭姨娘挑起了眉头,眼中露出几分不屑。 “那丫头真能折腾,陈太医都治不好,她能请来神仙不成!” 可她想了想,还是站起身道:“走,过去瞧瞧,哪里来的庸医,居然敢骗到武乡侯府头上来了!” 关四姐瞧有热闹看,自然也乐不得带着郭涵跟了上来。 第八十四章还记得我么? 嵩阳苑,程夫人带着面纱,愣愣地望着窗外出神,听丫环禀报说三小姐和二少爷来了,她才勉强坐起了身子。 花芊芊进门时,便瞧见了倚在榻边的程夫人。 她的脸被面纱遮着,隐约还是能瞧见右脸上那狰狞的烧伤。 看着几乎没了精气神儿的程夫人,花芊芊的眼里闪过一丝怜惜。 因为她记得,程夫人在冬猎节后不久便在家中用一条白绫悬梁自尽了。 程夫人死后不久,就有许多流言蜚语就传了出来。 有人说程夫人善妒,不准程侯爷纳妾,所以程侯爷的贵妾郭姨娘生下一女后她又妒又恨,命下人放火,想将那孩子烧死。 结果恶有恶报,孩子没有大碍,她自己却被烧毁了半张脸。 而侯爷知道事情真相后对她心灰意冷,不想再见她。 程夫人容貌已毁,又失去了夫君的心,这才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但花芊芊却并不相信这样的流言。 她看着程夫人这张憔悴的脸,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 那个时候她还很天真,以为花舒月真的对她很好。 在一次文府举办的百花宴上,花舒月拉着她去吃点心,怕她够不到,把一整盘点心端到她面前。 2kxs.la 可她没想到,她正要去拿点心时,花舒月的手就松开了。 盘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差点划伤一旁的文府小姐。 众夫人被声音惊到,都跑过来问发生了什么。 花舒月哭着向众人说是她没拿稳盘子,让大家不要责怪傻傻站在一旁的自己。 当时,她还不觉得花舒月这话有什么不妥,她也被吓坏了,并没有跟大家解释什么。 可诸位夫人瞧她的眼神都不太好看,她母亲也跑过来责备她为了点吃的毛手毛脚,后悔带她出门。 只有程夫人走过来仔仔细细将她查看了一番,还关心地问她有没有受伤。 程夫人看着小孩子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温柔的光。 她不相信这样的女子会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杀手。 程甄发现花芊芊有些愣神,轻轻拉了她一下,对她道:“六娘,这就是我娘!” 程夫人看见花芊芊,脸上也挂起柔和的笑容,轻轻整理了一下头发,朝着几人招了招手。 程甄连忙走到了程夫人身边,询问道:“娘,你今天脸上还疼吗?有没有吃药?” 程夫人温柔地摸了摸程甄的脑袋,点头道:“甄儿不用担心,娘好多了!” 说罢,她又朝花芊芊看了过来。 “你就是六娘吧?真的是跟小时候一样漂亮!还记得我么?” 她听程甄说今日找了个大夫来给她医治,没想到竟是这个姑娘。 她虽有些惊讶,但毕竟对自己的伤没报多少幻想,对花芊芊没有表现出任何抵触。 花芊芊没想到,程夫人居然一眼就认出了她,颔首道:“记得,小时候是您帮我解了围。” “什么解围不解围的,你才多大呀,我真怕你被吓着!甄儿那么大的时候可比你顽皮多了!” 回忆起往事,程夫人似乎有了些精神,心情也好了一点。 花芊芊正要走过去看看程夫人脸上的伤,正瞧见桌子上摆着的只用了几口的早饭,不由蹙起了眉头。 她走过去拿起了白粥边的一碟儿腌菜,问道:“夫人每天都吃这个么?” 程甄和程夫人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哪里不妥,便道: “我母亲最近都没什么胃口,所以郭姨娘给母亲腌了些家乡的小菜给我娘开胃。” 她忽地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问:“是不是这腌菜里加了什么东西,所以我娘脸上的伤才迟迟不好?” “不,这腌菜很正常。”花芊芊将腌菜放回桌子上。 程甄刚松了口气,却听花芊芊又道:“但夫人现在不宜吃这些东西。” 花芊芊也不知道这个郭姨娘是有意还是无心,她见多了大宅院里的腌臜事儿,所以对什么事都会保持怀疑的态度。 “等会儿我给你们写个食谱,要多让伯母吃鸡蛋、豆子此类的食物,辛辣、咸腻的东西就不要吃了,不利于康复。” 站在门口的程彧见花芊芊说的头头是道,没想到她居然还懂得医理,看着她的眼神不自觉更明亮了几分。 他正想叫人去拿纸笔让花芊芊写食谱,程甄突然走过来道: “二哥,我和娘还有六娘一起说说话,女人家聊天你就别在这儿听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程彧白了程甄一眼,他娘和花六娘确实是女人,而且是美人儿,可他这妹子哪里像个女人! “你们聊你们的,我就在一旁坐着。” 程甄见程彧不走,有些急了,六娘是来给她娘瞧病的,且不想让人知道她会医术,她二哥留在这儿,六娘怎么给她娘瞧病! 她瞪了程彧一眼,也不多和他废话,连推带拉的将人拽出了院子。 “三妹,你这是干嘛,我还想多陪娘待一会儿呢!” “你还是陪怡红院的如芝姑娘去吧,要不就去找花四郎喝酒去,你们可好些日子没见了,前几日你不是还说想他了么!” 程甄一边说,一边将程彧拉出了院子,花芊芊瞧两个人走远,也松了口气。 她给程夫人准备治伤的东西,可耽搁不了太久。 两人走后,花芊芊便吩咐房间里的丫头整理屋子,并让秋桃将她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 秋桃将熬好的麻沸汤端了过来,花芊芊便对程夫人道:“夫人,我们开始吧,你不用怕,用不了多久,你的脸又会变得像以前一样美美的!” 程夫人犹豫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她想,最坏也坏不过现在这个样子! 于是,她接过麻沸汤喝了下去,没过多久,麻沸汤的药效起来作用,程夫人躺在床上睡着了。 花芊芊便解下了程夫人的面纱,开始帮她清理伤口。 可正当她清理到一半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听见这阵脚步声,花芊芊蹙紧了眉头。 程甄说她娘的院子很少有人来,可偏逢她给程夫人瞧病的时候来了这么多人! 第八十五章把门给我打开! 她脸色沉沉地对秋桃吩咐道:“不管是谁,都不要让他们进来! 若是把人放进来,程夫人脸上的伤也许就治不好了!” 秋桃一惊,程夫人生得这么美,这张脸若是好不了,那也太可怜了! 最重要的是,程夫人的脸好不了,那程三小姐肯定会怀疑她家小姐的医术! 她决不能让小姐被人质疑! 这样想着,秋桃急忙跑出了门。 秋桃刚一出门,就瞧见几个女子边说笑着边跨进了院子。 而这几个人中,竟有两人是她见过的。 就是前几日去过离家想要白拿小姐药膏的那个关四姐和她的女儿郭涵! 看见这两人,秋桃的脸上满是防备之色,捏着拳,瞪着眼,活像一个小门神。 关四姐和郭涵自然也看见了秋桃,两人都觉着秋桃眼熟,但一时半会没想起这丫头是谁。 2kxs.la 郭姨娘并没在意这个站在房门口的丫头,带着关四姐等人走过来,却见这丫头还像个木头一样的杵在那里,脸上泛起不悦之色。 “你是哪个院子的丫头?怎地这么没有眼色!还不快些让开!” 秋桃却是张开了双臂护在门口道:“你们现在不能进去!” 嵩阳苑的两个丫环也急忙忙走过来,对郭姨娘行了一礼道:“郭姨娘,夫人在见客,您要不晚些再来吧。” 这时,关四姐突然想起了秋桃的身份,指着她问道:“我想起来了,你不是花芊芊身边的丫鬟么?怎么会在这儿?” 见郭姨娘一脸疑色,关四姐低声解释道:“就是被萧府和花府赶出来的那个花六娘!” 她这样说,郭姨娘很快就知道了花芊芊的身份。 因为这段时间关于她的流言实在不少,三小姐还因为药膏的事情跟她产生过冲突,她想没听说过她都难! 她还听闻仁济堂背后有位神医坐镇,难道程甄通过花六娘的关系将那位神医请来了? 郭姨娘在心里盘算了一阵儿,虚了虚眸子,蹙眉道:“既然是客人,你们关住门守在外面做什么? 夫人身子不好,身前没人伺候怎么能行!” 说着,她就要推开秋桃往屋子里走。 秋桃哪肯放她进去,小姐嘱咐过,她在给程夫人医病的时候绝不能被人打扰! 她也不再解释,一副谁往里闯她就打谁的架势。 郭姨娘用了很大的力气,愣是没能将她推开。 “你,你怎么敢拦我!哪有像你们这样野蛮的客人!你们是不是要对夫人不利!?” 秋桃越是拦着,郭姨娘就越是好奇想要进去看看,她对身后的下人大喊道: “来人,来人!快把这丫头抓起来!快去看看夫人怎么样了!” 郭姨娘的声音一落,她带来的丫鬟便跑上来一起拉扯秋桃。 秋桃都要急哭了,可她的手死死地扣住门板,不许人进,但她一个人怎么能敌得过这么多人拉扯。 眼看秋桃就要被拽开,院子门口冲过来一个人。 她手里拿着皮鞭,用力抽了一下地面,喝道:“统统给我住手!” 郭姨娘闻声停住,回头时正好瞧见怒气冲冲的程甄。 程甄扬起鞭子,二话不说就抽了拉住秋桃的两个丫环,骂道: “你们是不是皮痒了!竟敢跑到我娘的院子里撒野!” 郭姨娘被吓了一跳,那鞭子险些就抽到了她的身上! 她红着眼道:“三小姐,您误会我们了!您看看,这丫头将夫人的门关得死紧!我们也是担心夫人的安危啊!” “少在那跟我装腔作势的!”程甄厌恶地看了一眼郭姨娘,“我娘在见客人,你们少来打扰我娘!” 程甄一点面子也没给郭姨娘,郭姨娘被她当成府中奴才一样的羞辱,气得郭姨娘紧紧握了握拳头。 可她还是忍下了心里的怒火,在抬头时是一脸的担忧。 “三小姐,你就听妾身一声劝吧,快让人把这门打开!”她走上前焦急地道: “不管夫人见得是谁,都不能关着门啊,把门关得这么紧像什么话!这要是传到侯爷耳朵里,叫侯爷误会了怎么办!” 光天化日的,见个客人要将房门关得这么严,想让人不误会都难呢! 关四姐很快就明白了郭姨娘话里的意思,立刻装作不好意思地道: “呦,这可真是不巧了!我们就是想来看看程夫人,谁成想夫人这般不方便,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关四姐阴阳怪气的话差点把程甄气哭了。 “你们什么意思?” 关四姐装作害怕地连连后退了几步:“放心吧三小姐,我们不敢出去乱说的!我们肯定会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程甄气得想上去把关四姐的嘴给撕烂! 她那表情和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在说她娘在房里偷人!要是传出去,她娘的名声该怎么办? 程甄急得牙都要咬碎了,现在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让她们进去?可六娘嘱咐过的,她给娘治伤的时候不能让任何人进门! 程甄正不知所措之时,院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没多久,一个满脸胡子的粗壮男子大踏步走进了院子。 男人满脸怒容,身后还跟着一个丫环,这丫环正是郭姨娘房里的人。 “程甄!你又在闹什么!”男人怒喝了一声,大步走了过来,“把门给我打开!” 程甄见到男人,眼睛更加红了。 “爹爹,”程甄拦道程侯爷面前,摇头道:“爹爹,现在还不能进去,再等一等,等一会儿就好了!” 郭姨娘见到了程侯爷,立刻娇滴滴地走了过来,朝着程侯爷行了一礼:“侯爷,您来了!” 程侯爷看了一眼郭姨娘,随意地嗯了一声,然后着急地拨开众人,就想往屋子里走。 程甄一看拦不住了,只能抱住了程侯的腰,哭道:“爹爹,你真的不能进去,我请了大夫给娘治病,大夫不叫人进门!” 程侯闻言,这才停了脚步,可脸上的怒色却没有散去。 郭姨娘适时地走过来,担忧地道:“侯爷,妾身还从未听说过,给人瞧病要关着门瞧的! 夫人伤的是脸,又不是别处……还有,陈太医都没办法治好姐姐……三小姐也不知是不是碰上了哪个骗钱的江湖郎中…… 我也劝不住三小姐,迫不得已才让人去找您。” 第八十六章把那女子给我抓起来! 郭姨娘一边说,还一边抹了两把眼泪儿,“妾身是真的担心姐姐,唉,为什么受伤的人不是我!” 156n.net 听了郭姨娘的话,程侯眉心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字,他瞪着程甄道: “你真是胡闹!西山你不许去了!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一个月不许出门!” 他心里记挂夫人,不想再跟程甄废话,伸手就要去推程夫人的房门,可程甄拉住了他的腰,不让他迈前一步。 程侯爷气急,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打程甄,但巴掌还没有落下,房门就“咯吱”一声就被人从里面给推开了。 房门被推开的同时,露出了一张绝世容颜,只是这张脸透着一股子冷厉。 “六娘,我娘怎么样?”程甄见到花芊芊,忙终于松开了程侯爷,红着眼跑到花芊芊面前担忧地问道。 “放心,夫人没事。” 好在她的技艺还未生疏,若是手脚再慢一点,被这些人闯进来,那就不好说了。 程侯没有心情理会花芊芊,大步冲进了屋子。 程甄正想跟过去,就听见屋子里程侯爷惊呼了一声:“雪旋!你的脸!?” 听见这声音,郭姨娘和程甄也急忙跟了进来。 郭姨娘瞧见程夫人的脸后,吓得“啊”的一声,失声尖叫了起来。 程甄也捂着嘴,被吓得脸色发白。 此时的程夫人还没有醒,她的半张脸仍是天资绝色,可另外半张脸却贴满鱼了皮,像妖怪一样可怖。 “雪旋……”程侯爷看着爱妻,声音发颤,他此刻简直有掐死程甄的心思。 他知道他把女儿惯得有些骄纵,可没想到她会闯出这样的祸事! 他的雪旋醒来要是知道自己变成了这个模样,一定会伤心死的! 这时,郭姨娘才回过神来,扫了屋子一眼,对程甄问道: “三小姐,你不是说你请了大夫来给夫人治伤?大夫呢?” 她们进屋子时,这房间里除了程夫人,可只有花芊芊一个人! 那这事情就很清楚了,给夫人治伤的人就只可能是花芊芊! 程侯爷自然也反应了过来,目眦欲裂地吼道:“来人,把那女子给我抓起来!” 程侯的话音一落,几个小厮就从院外冲了进来。 程甄这时候脑子也有点发晕,可她还是护到了花芊芊的身前。 “她是我请来的,我看谁敢抓她!” “三小姐!”郭姨娘急道:“夫人的脸被她弄成这个样子!你怎么还护着她!” 一旁的关四姐也道:“程三小姐!你怕是被这女人给蒙骗了!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她是花六娘!是被萧家和花家给赶出来的!我听闻前几日她娘去离家求药,她把她娘亲和哥哥都哄出了家门! 这种不孝不仁的女子,你怎么能相信她!还让她来给夫人瞧病! 哎呦,可惜了程夫人这花容月貌了,这以后可怎么见人呦!” 关四姐的话让程侯爷看着花芊芊的眼神更加愤怒。 旁的不说,哪有人给人治病,把人的脸弄成这样! 一想到她的夫人要顶着这样的脸生活,程侯爷现在就想一掌拍死花芊芊! “拉下去给我打五十大板!” 程侯爷的喝声一落,几个小厮听命,上前就要将花芊芊押下。 看着程甄还在阻拦,程侯爷震怒道:“把她也给我绑了!” 花芊芊力气虽比普通的女子大些,可武乡侯府这些小厮身上都有些功夫,她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她冷眼看着想她拥过来的小厮,冷和道:“程侯爷!我不是你们府上的奴才,你怎能对我滥用私刑!” “还想威胁本侯?本侯今日就算打死你又如何?” 程侯爷对小厮命令道:“给我打!不准留力气!” 一旁的郭涵见到花芊芊被程侯责罚,心里都乐开了花儿! 让她再神气,五十大板落下去,不死也打成了残废! 看她还如何打扮的那么妖艳去勾引渊表哥! 此时,秋桃为了保护花芊芊,被程府的几个小厮狠狠打了几拳。 程甄虽然能对付一两人,可冲过来的下人太多了,她也招架不住。 这时,郭姨娘走到了程侯爷身边,满眼担忧地道:“侯爷,快点把夫人脸上的鱼皮撕掉吧!然后再去请陈太医来,也许夫人的脸还能保住!” 程侯爷觉得郭姨娘说得有道理,忙伸手去撕程夫人脸上的鱼皮。 当他的手马上要碰到程夫人的脸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娇喝。 “住手!” 花芊芊怒视着程侯爷,拔出腰间的匕首,抵住了程甄的脖颈。 “你再动一下,我便杀了她!” 花芊芊眼里冷芒乍泄,让人不寒而栗。 跟这些人讲不通道理,只能用这样的极端手段了! 她与程甄对视了一眼,程甄微不可查地向她点了点头。 “爹爹!”程甄感觉到脖颈处传来一阵刺痛,眼里的泪哗哗地流了出来。 程侯爷虽然生程甄的气,可程甄是他宝贝了多年的女儿,哪里舍得她受伤,看着程甄白皙的脖颈上流出了鲜血,吓得他悬在半空的手都抖了起来。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白芊芊冷声道:“你要是想保她的命,把这些人都给我哄出去!” 程侯爷犹豫了一瞬,白芊芊手上的力道又加深了一分。 “好好好!”程侯爷顿时怂了,忙对郭姨娘等人道:“你们赶紧出去!” 郭姨娘还有些迟疑,程侯爷却是用力推了她一把:“聋了?没听见么!” 见程侯爷真的怒了,众人这才依言退出了房门。 刚刚还吵闹的屋子,瞬间就变得异常安静。 “放了甄儿,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惨!”等人都走后,程侯爷怒视着花芊芊威胁道。 “放了她可以,但你必须听我把话说完!” “你想说什么?”程侯虚眸看向花芊芊,声音都快结出冰渣子。 “夫人脸上的鱼皮你不能碰!也不可以让任何人碰!” 程侯爷闻言又要发飙,花芊芊不紧不慢地接着道:“程侯爷,你知不知道,愚昧和无知会害死人!” 这话,让程侯爷的表情一凝,“你什么意思!” 第八十七章我的好妹妹,你怎么这么命苦哦! “意思还不明显么?我将罗非鱼的鱼皮覆在夫人的伤处是为了给她治疗烫伤,用这种鱼皮治疗烧伤,不易感染,且不易留疤,效果非常显著。 等十几二十日伤口就会愈合,那时候鱼皮就会自动脱落,夫人脸虽然不会恢复如初,但好个八九成绝没问题! yawenku.com 你不懂也不问,冲进来就要治我的罪,还要把我用来治疗夫人烧伤的鱼皮掀掉,你说,你不是愚蠢无知是什么? 你自己蠢也就罢了,还会害的夫人的脸再也无法康复!” 花芊芊的一番话说得程侯爷胸口不断起伏,他从没有被人这么辱骂过! 可这些话确实也让他清醒了一些,尤其听她说他的愚蠢可能会导致夫人的脸再也无法痊愈时,他的手就又抖了起来。 “好牙尖嘴利的丫头!本侯,本侯从未听说过鱼皮能给人治病!还有,你给夫人瞧病,为什么要关住门?” 花芊芊眼底无波地淡淡道:“这处理好的鱼皮不能沾上脏东西,不然敷在夫人的脸上会让伤口感染! 而且,大夫给病人医病,不能分一点儿的神,那些人明知有大夫给夫人瞧病还要往屋里闯,到底是安得什么心,到底是谁居心不良!” 程甄闻言,也觉得花芊芊说的话极有道理,咧着嘴对程侯爷道: “是呀爹爹,娘免了郭姨娘每日的请安,她好些日子都不来嵩阳苑,怎地我请了大夫过来她就来了,还提前去派人请您过来!” 花芊芊见程侯爷的态度比之前要冷静了一些,继续道:“侯爷,我明白你护妻心切,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有什么理由要害程夫人? 程夫人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对我有什么好处!?” 程侯爷闻言,蹙眉正视了花芊芊。 花芊芊将手上的匕首从程甄的脖颈上拿开了,一字一顿地道: “这世上,有海水是红色的;有植物能吃人;有鱼生了翅膀!你不知道的事情未必就是错的!” 这话,让程侯爷的心就是一震,看着不卑不亢的花芊芊,程侯爷的心有些动摇了。 这时候,他听见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转过头正瞧见程夫人醒了过来。 “雪旋!”程侯爷关切地看着程夫人,担忧地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程夫人见到程侯爷有些惊讶,她摇了摇头,转身正好瞧见花芊芊和程甄。 程甄看见程夫人醒来,立马扑了过去。 程夫人看见程甄脖颈流着血,强撑着起身拉着她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程甄顾不上自己的脖子,看着程夫人道:“我没事的娘,你的脸还疼么?” 程夫人下意识地想去碰自己的脸,却被花芊芊出言制止了。 “夫人,你脸上的鱼皮不能碰,过一段时间你的脸可能会有些痒,你也要忍住不去碰它,熬过十几日后,这鱼皮自己便会掉落的。” 程夫人立刻收回了手,点头道:“好,我不碰。” 程夫人醒了过来,花芊芊知道她不会让程侯爷再为难自己,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松弛下来。 “十几日后,夫人的脸真的会好么?”程侯爷突然哑着声音开口质问道。 程夫人嗔了程侯爷一眼,不赞同地道:“侯爷,六娘是我和甄儿请来的客人,她帮我治伤,您怎么这样与她说话。” 自从程夫人受了伤,她就一直躲着自己,还是第一次与自己说这么长的话。 程侯爷立刻堆起了笑脸,“我就是想问问她是不是真的能治好你!” 他这话让程夫人眼里流露出几分忧伤,“就算医不好,也与六娘没关系,我的脸已经成了那个样子,就算有千分之一的机会能好起来,我也想试试。 是我求她帮我治伤的,侯爷,你不要为难六娘。” 看着程夫人这个样子,程侯爷是满眼的心疼。 陈太医治了这么久也没有效果,不过十几天,他还是能等的。 要是十几天后夫人的脸好不了,到时候再惩治花六娘也不迟! “好,那就听你的!”程侯爷见夫人有些倦色,便对程甄道:“你送她出府吧,让你娘休息!” 程侯爷本想留下来陪夫人,却听程夫人道:“侯爷,你也回吧,顺便帮我送送客人。” 闻言,程侯爷那坐到一半儿的身子只能重新站了起来。 “好好,那你歇着吧,有事命人给我传话!” 花芊芊嘱咐了程夫人几句后便随着程侯爷和程甄退出了程夫人的房间。 几人刚一出门,就瞧见郭姨娘等人正伸着脖子往屋子里张望。 关四姐以为是程侯爷制服了花芊芊,便指挥着小厮道:“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妖女给抓起来!” 小厮们看来一眼程侯爷,程侯爷蹙眉看了一眼关四姐,淡淡道:“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吧!” 闻言,郭姨娘和关四姐等人都是一脸的惊疑。 “侯爷!怎么能就这么放过她!程夫人……” 关四姐的话还没说完,感受到程侯飞来的眼刀,她立刻就住了口。 程侯爷又转头扫向了郭姨娘,冷声问道:“你今日来这里做什么?” 郭姨娘心中一颤,有些紧张地道:“我嫂嫂说想来看望夫人,所以我便带她来了。” 程甄气道:“我分明让丫环在院外守着,告诉来访的人娘亲今日不见客,可她们还是闯了进来! 爹爹,她们分明是别有用心!” 郭姨娘忙辩解道:“侯爷,我是担心夫人,夫人日日把自己锁在房里,要是闷出病可怎么是好!所以我才请了家中嫂嫂过来,陪夫人说说话! 侯爷,你是知道我的,我没什么求的,就想夫人平平安安,三小姐误会妾身,妾身不怪她,若侯爷不喜欢我这么做,妾身以后不来打扰夫人便是!” “我的好妹妹,你怎么这么命苦哦!” 关四姐指望郭姨娘在程府站稳脚跟,好帮扶她们,怎么能看着她吃亏! 她眼珠转了转,拉着郭姨娘的手哭诉道: “咱们郭家再不济,以你的品貌也能嫁个如意郎君做正妻,要不是被侯爷碰了身子,何至于给人做妾受这样的委屈!” 第八十八章这是欺负他读书少么! 郭姨娘也小声啜泣道:“嫂嫂,侯爷好心救了我,我不怪侯爷!是我不好,我该找个庵堂了此残生,或者直接沉了河去……” 程侯爷听着这几个女人哭哭唧唧的,心里甭提多烦躁。 “好了好了,我不过是问一问!” 程甄看着郭姨娘那红着眼的委屈模样,想着母亲是为了救她的女儿才受了伤,实在没能克制住心里的怒火,上去就狠狠甩了郭姨娘一巴掌。 “你想死就去死啊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得了便宜还卖乖,实在太可恶了! 这一巴掌,惊呆了所有人。 郭姨娘借题发挥,哭得肝肠寸断,关四姐一边劝慰,一边阴阳怪气地对程侯爷道: “武乡侯真是好家教,任由子女这般欺辱庶母!我还在这呢,就敢伸手打人,我们要是不在,我这妹妹私下还不知道怎么被人作践!” 程侯爷瞪着一双虎目气得发抖,正想出言教训程甄,却听到耳边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 “侯爷,郭姨娘今日为何会到嵩阳苑并不重要,如今最重要的是夫人的伤。 最近夫人的饮食还请您还需多费些心,像腌菜这些东西十分不利于夫人的康复,以后万不能再让人送来了!” “腌菜?哪里来的腌菜?” 一提起程夫人,程侯爷的注意力瞬间被花芊芊的话吸引了过去。 夫人的吃食他也有留意过,可没见过有什么腌菜啊。 郭姨娘脸色一变,慌忙跪倒程侯爷身边,“是妾身做给夫人的,妾身看夫人吃不下饭,才给夫人做了爽口的腌菜! 她看着花芊芊若有似无地扫了自己一眼,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莫非花芊芊瞧出她故意给夫人送腌菜吃? “侯爷,妾身真不知道腌菜会影响夫人康复,夫人救了我的孩儿,我感激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害她!” 花芊芊看着郭姨娘惺惺作态,勾唇道:“若是真心伺候,还是用心好好了解一下夫人的情况才好! 莫要说什么好心办了坏事,你的好心,不值钱,办的坏事却会让人痛苦一辈子!” 听了花芊芊的话,程侯爷的胸口一震,眉头越蹙越深。 “我……” “莫要解释什么,我不想听,我看到的只有结果!” 花芊芊神色冷厉地打断了郭姨娘的话,没有再跟郭姨娘理论,这件事乃是程府的家事,她点到即可。 ranwen.la 程侯爷若是对郭姨娘起了疑心,自然会自己去调查。 她答应程甄的事情已经做到,便向程甄告了辞。 花芊芊正打算离开,却被程侯爷给唤住了。 他蹙紧一对儿浓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丫头,你怎么知道世上有海是红色的,有植物能吃人,还有……” “还有鱼生了翅膀!”程甄在一旁补充道。 “对,还有鱼长了翅膀!” 花芊芊挑眉看向父女两人,眸光清澈,朱唇轻启,淡淡道:“多读书!” 程侯爷:…… 多读书? 这叫什么话! 他居然被个丫头给鄙视了! 这是欺负他读书少么! 程侯爷窘迫地咳嗽了两声,对花芊芊挥了挥手:“知道了,走吧!” 程甄知道爹爹虽然还没有完全相信六娘,但起码在娘好之前,他不会再难为六娘了。 现在她只期盼她娘的脸能快点好! 郭姨娘看着程甄将花芊芊送出了门,含泪看着程侯爷道:“侯爷,是妾身的疏忽,妾身以后一定会注意的,您千万别误会妾身!” 想起花芊芊刚刚的话,程侯看着郭姨娘,眼里已经多了几分警惕。 “夫人的吃食你就不要经手了,还有,你若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些日子就别往嵩阳苑凑了!” 郭姨娘听着程侯爷的话,心里就是一堵。 “侯爷……” “好了,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程侯爷将郭姨娘堵得没话好说,她只能带着关四姐和郭涵离开了嵩阳苑。 路上,郭姨娘气得险些撕碎了手里的帕子。 一旁的关四姐安慰道:“好妹妹,你别生气了,难不成你相信花六娘能治好程夫人的脸? 我刚刚可是瞧见了,她那脸上都是鱼皮,可吓死人了! 要是她以后都是这个样子,侯爷怎么可能还进她的屋子!看一眼都要恶心死了! 咱们来日方长,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郭姨娘也想起了刚才程夫人的模样,脸色才微微好看了一些。 若今日来的是仁济堂背后的那位神医,她还会有些担忧,可来的人是花六娘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等到夫人的脸越发严重,侯爷不仅会惩治那个花六娘,还会疏远一直跟她作对的三小姐。 郭姨娘松了口气,哼声道:“也不知道这个花六娘到底给侯爷喝了什么迷魂汤,侯爷居然也相信她,不追究她了!” 关四姐也道:“这个花芊芊,确实很邪门呢!妹妹,你不知道,她以前可不长这样子!我以前常去萧府吃茶,在萧府见过她……” 关四姐和郭姨娘正谈论花芊芊的时候,程甄已经将花芊芊送回了离府。 下了马车,程甄见花芊芊提着裙摆朝离府的大门走去,犹豫了片刻,还是追了上去。 “六娘,今日的事是我办砸了,差点害你挨板子,对不住……” 她真是没想到,今天的事会闹成这样。 花芊芊其实心里早有准备,毕竟她治病的手法,别人没有见过,会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程甄那么信任她,关键时候一直护着她,她更没有理由生她的气。 她看见程甄脖子上的伤口,她拿出了一瓶金创膏,挖了一点涂在了程甄的伤口上。 “甄儿,我情急之下伤了你,这药膏给你,回去后涂上两日不会留疤的。” 程甄听花芊芊叫自己甄儿,眼睛倏地睁大了两分。 虽然花芊芊今日用刀抵在她的脖子上,但她明白她的用意。 归根究底,是她将六娘请到府上来的,若是六娘真因此受了伤,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程甄伸开双手紧紧抱了一下花芊芊,在她耳边低声道:“六娘,你真好!” 第八十九章他真的,回来了。 被程甄抱住,花芊芊的身子一僵,除了外祖母,她很少与人这样亲近过。 可见程甄红了眼睛,鼻子还一抽一抽的,她的身体就松弛了下来。 她拍了拍程甄的背,轻声道:“别担心,伯母会很快好起来的!” 花芊芊正安慰着程甄,一个身影突然从离府里窜了出来。 “干嘛呢!” 在院子里的离元邦听见车马声,便猜测是芊芊回来了,高高兴兴地走出门来迎人,没想到竟让他瞧见了这一幕。 他气得上前揪住了程甄的衣领,气哼哼将她拖到了一边。 此刻的程甄,在离元邦眼里就像是偷供他家大白菜的小野猪! 程甄后衣领被离元邦揪住,就像是被他拎起的小鸡仔,她拼命去推离元邦的手,但死活够不到。 “离棒槌,你给我松开,再不松开,本小姐不客气了!” 离元邦呲声道:“呵,你快不客气一个给我瞧瞧,我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花芊芊看着这两人在那斗嘴,眼角就突突的跳。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八字不合还是八字太合,总是能相遇,但一见面就要吵! 不过这一次,离元邦并没有与程甄打起来,他将程甄推到一边,对花芊芊道:“走,快回家!” 离元邦的表情有点神神秘秘的,与程甄道别后,她便随着离元邦进了府门。 进了二门后,花芊芊就瞧见几个府内新添的小丫鬟在低声窃语。 似乎在讨论哪位生得极为俊美的儿郎。 那几个丫环瞧见花芊芊和离渊帮,立刻红着脸住了口,小跑着跑去干活了。 花芊芊一头雾水地跟着离元邦进了正堂,刚一快进门,就瞧见一双深邃迷人的眼睛朝自己望了过来。 阳光下,男子轻抿着红艳的薄唇,墨发如初见时一样,仔细地束在头顶,将轮廓分明的脸全都露了出来。 花芊芊顿时明白刚刚那几个小丫环在议论谁。 这世上,怕是也没有哪张脸会这么容易就将少女的心蛊惑成一潭春水。 能再次见到他,花芊芊的心也缩成了一团。 他没有骗她,他真的,回来了。 没有像前世一样,一走,便杳无音信。 离渊看着一袭红衣的少女定定地看着自己,眉眼瞬间就柔和了下来。 离老夫人在一旁瞧着离渊的眼神里似含着千言万语,嘴角都要弯到眼角处去了。 fantuankanshu.com 她就说么,以她的眼力,不会看错的! “表姐快来,你瞧,大哥给咱们带了好多好吃的回来呢!” 团哥儿盯着桌子上堆着的大大小小的纸盒,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离氏看着小儿子没出息的样子白了他一眼,“就知道吃,你大哥出门是办事儿去了,带这么多吃的回来做什么!” 离渊有些尴尬地道:“确实都是吃的……” 他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好,所以沿路瞧见有好吃的,便让阿多去买回来些。 听说这些都是好吃的,没谁比团哥儿更高兴了,他欢呼了一声,忙拆了一个包裹,打开一瞧,里面是一包蜜枣。 团哥儿知道花芊芊喜欢吃蜜饯,便捧着这包蜜枣递到花芊芊面前。 “表姐,你吃!” 花芊芊眼里染了笑,秋桃忙打了盆水给花芊芊净了手,花芊芊这才拿起一颗放进了嘴里。 “甜么?” “甜!” “甜你多吃点!” 说着,团哥儿将蜜枣放到了花芊芊身边,又去拆下个纸包。 一旁的离渊瞧着,眼角不由抽了抽。 这小子,到底这些东西是谁买回来的! 也亏得他年纪还小,但凡他超过八岁,他都可能忍不住把他踢出正堂。 团哥儿没注意到离渊那不满的眼神,拆开下一个纸包后就没有之前那么兴奋了。 “杏干?”团哥儿噘嘴嘟囔道:“怎么又是蜜饯。” 他也不是不喜欢吃,可娘说他在换牙,吃多了甜食以后会成豁牙子! 他可是要做内阁大学士的人,怎么能成豁牙子呢! 团哥儿有些不甘心,继续拆了两包,这两包一包是梅子,一包是苹果脯…… 团哥儿当时就泄了气,大哥这是想把天下所有种类的蜜饯都买来不成。 离渊这才发觉,他叫安多买的吃食竟大多都是蜜饯! 他脸色微红,轻咳了两声道:“我记得有点心,你仔细找找。” “这都什么时辰了,马上吃饭了,吃什么点心!快收了以后慢慢吃!” 见到离渊回来,关氏也很开心,起身道:“今儿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顿好吃的!” 花芊芊笑道:“舅母,我帮你吧,之前腌制的鸭蛋应该可以吃了。” “对对,我早就想尝尝那鸭蛋是什么味儿的,还有院子里养的那两只鸭子,今儿也杀一只炖了!” 离家几兄弟看见关氏提到杀鸭子,眼睛亮得跟宝石一样,齐齐地咽了口口水。 性格迥异的几人此时心里想得一模一样——母亲大人,你的端庄呢? 关氏、离念慈和花芊芊相携着去了厨房,团哥儿和离元邦跑去抓鸭子。 看着两只大白鸭子,团哥儿一边泪眼汪汪,一边流着口水道: “鸭子啊鸭子,书上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养鸭子肯定也是一个道理!你可千万别怪我们!” 离元邦听着团哥儿的童言童语,笑着拍了一下团哥儿的头:“你可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吃都吃了,费那么多话干什么!” “我这是在告诉它们,它们死得其所!” “虚伪!” “愚蠢!” “哼” “哼哼!” 兄弟俩互相给了对方一个大白眼,然后抱着鸭子加快了脚步往厨房的方向冲去。 离渊望着忙忙碌碌的众人,心里感到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踏实。 天气虽冷,但一家人的心却是暖洋洋的。 “渊儿啊,你入宫后皇上没有为难你吧?” 见众人都去忙活了,离老夫人这才有机会与离渊单独说几句话。 “没有,北疆并不太平,皇上还不会拿我怎么样。” 离老夫人点了点头,她也明白如今的局势。 几个成了年的皇子还是在暗戳戳地拉拢自己的势力。 成王府被任何一个皇子拉拢,对于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第九十章这汤也是酸的! 渊儿愿意回到京都,皇上也算是拿捏住了成王府,他暂时不会对渊儿不利,就是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离老夫人有些担忧,她要是把芊芊交给他,也不知渊儿他能不能保护好芊芊? 可她转念又想,即便芊芊在永宁伯府那样的人家,也未必过得平安顺遂,若是渊儿真心待她,她相信以他们两个的能力,未必闯不出一片安宁之地! 心下有了主意,离老夫人的脸上又有了微笑。 她想了想,试探地对离渊道:“你以后留在京都,皇上和太后娘娘可提起你的亲事?” 闻言,离渊耳根微红,下意识瞥了眼偏院儿厨房的方向,“我跟皇上请示过了,我的亲事想自己做主。” 离老夫人瞧着离渊的样子,笑意更浓,“好,渊儿要是中意了哪个姑娘,告诉祖母,祖母帮你把把关!” 看着离渊有点不自在地点了点头,离老夫人继续道: “你的亲事祖母还不愁,我现在担忧的是芊芊。你别看她对什么事情都很通透,但其实对感情却是个迟钝的!” 离老夫人叹了口气,想起从前的事情,缓缓道:“她与萧世子成婚之前,我曾经问过她,是否真的很喜欢萧炎,可你猜她是怎么回答我的?” 离渊并没有察觉,他听离老夫人说起这些事时,眉头竟不自觉地蹙成了一个疙瘩。 “她说什么?”离渊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 “芊芊说,嫁夫随夫,若是嫁了他,自然要敬他爱他,用尽全身力气对他好才是!” 离老夫人摇了摇头,“那丫头,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她啊,总喜欢往自己肩上扛不必要的责任。” 离老夫人幽幽叹了口气,这些话,她并不完全是说给离渊听,她确实很心疼这样的芊芊。 离渊听着离老夫人的话,眼神一会儿明亮,一会儿又暗淡。 那丫头的确如祖母所说,是个迟钝的,她的心里,也许已经不再挂念萧炎,可也未必有他的位置! 1200ksw.net 离老夫人见离渊一直垂头不语,决定下一剂猛料,“这一点,芊芊和邦儿还挺像的,我和你义母想过,为了芊芊不到外面受人欺负,不行让邦儿……” “祖母!” 还不待离老夫人说完,离渊立即打断了她的话。 想到花芊芊若是嫁给元邦,他的心脏都好像不知道应该如何跳动了。 他怕给不了她未来,可要将她交给别人?他更放心不下。 他已经错过一次了,这一次还能承受得了么? 半晌后,离渊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深吸了口气,轻声道:“总要让她明白她要的是什么,将来不会后悔才行!” 离渊的性子,离老夫人是最清楚不过的,他能说出这句话,心意已经很清楚了。 渊儿心里有芊芊,且尊重芊芊的选择。 这很好! 其他的事,可以慢慢的来! 祖孙俩聊了一阵儿,正堂里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 “八宝糯米鸭、酱香茄子、什锦苏盘、罐儿野鸡、炸紫盖儿、鸭血汤……” 团哥儿眼巴巴的看着一道道菜摆上了桌子,一个劲儿地咽口水。 就连离元邦也是眼睛锃亮的盯着满桌子的菜挪不开眼睛。 大家围到桌边坐了下来,离氏给离老夫人盛了碗汤,笑道: “今儿啊,都是芊芊掌的勺,我只在一旁打下手,您瞧瞧,这一桌子菜,我都没见过,我在厨房闻着都要被香死了!” 离老夫人看着花芊芊是既自豪又心疼。 那些说是擅长厨艺的世家小姐,也顶多就是会做几道小菜,几样点心,哪个会真真跑去满是油烟的厨房做菜。 芊芊不只会做,还做得这般好,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 离老夫人端起那碗鸭血汤,喝了一口,眼睛顿时一亮,“好喝!你们都尝尝!” 离元邦忙起身盛了一碗,还没坐下,端着碗便喝了一口,结果被烫得龇牙咧嘴。 花芊芊忙道:“二表哥,你小心点!汤放一放再喝,太烫了喝下去对身子可不好!” 离渊闻言,挑着眉头看向离元邦,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竟觉着满口的酸味儿。 他也默默地盛了一碗汤喝了一口,可花芊芊却顾着给离老夫人加菜,根本没有看他。 啧,这汤也是酸的! 关氏听见花芊芊关心邦儿,心里乐开了花,她还不知道离老夫人的打算,一个劲儿地给离元邦使眼色。 离元邦光顾着吃,完全没有接收到关氏的眼神。 气得关氏狠狠在桌子底下踹了离元邦一脚,离元邦吃痛,这才抬起了头。 “怎么了娘?”离元邦咧着嘴,揉了揉腿。 关氏又不好直说,只能没好气地端起一盘菜递到离元邦的面前。 谁料离元邦根本看不懂他娘的苦心,还以为他娘在关心他,高高兴兴夹了一筷子菜放进碗里。 夹完还憨笑对关氏道:“谢谢娘!” 关氏气得直翻白眼,真想骂一句:谢你娘个腿儿!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傻儿子!就不能长点心么? 唉,怎么感觉到手的儿媳妇就要飞了呢! 关氏正叹息着儿子不争气,就瞧见一只小胖手一会儿从盘子里拿走一瓣儿咸鸭蛋,眨眼的工夫,放着咸鸭蛋的盘子居然空了! 随后,就听见团哥儿打了一个响响的饱嗝儿。 “哎呦,小祖宗,你怎么吃了那么多!我可是切了五颗蛋呢!” 团哥儿抹了把嘴,意犹未尽地道:“太好吃了,我没忍住!” 关氏还没尝到咸鸭蛋什么滋味,离念慈将自己夹过来的一瓣递到关氏面前。 关氏尝了一口,眼睛登时就变圆了。 她也顾不得管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指着咸鸭蛋对花芊芊道:“芊芊,这咸鸭蛋也太好吃了!要是开家店卖这个,生意一定不错!” 花芊芊笑道:“舅母想开店就开吧,咱们养了那么多鸭子,反正鸭蛋也吃不了,就是开店舅母又要劳累了!” 能赚银子关氏可不觉得累! 当下就跟花芊芊商量起选什么地段的铺子,取个什么名字。 第九十一章这铁树还有开花的一天! 一家人七嘴八舌地出起了主意。 离元邦道:“就叫‘咸蛋居’直白好记。” “好俗!”团哥儿嫌弃道:“感觉像是娘常骂爹的话,咸吃萝卜淡操心!” 众人噗地一声都笑了起来。 离念慈比划道:春江水暖鸭先知,叫“鸭先知”如何?希望天气快点暖和起来,以后不会这样冷了! fantuankanshu.com 说着,她用手指沾了一点茶水,将“鸭先知”三个字写在了桌子上。 “这名字好!”花芊芊笑着赞同道,“干脆开家酒楼,以后可以以几道鸭子做的菜为主打,生意一定会很好的!” “好好好,那就这样定了!” 关氏越说越心热,恨不得现在就去盘铺子。 一边吃着饭,一边还在想着盘多大的铺面合适。 用完饭后,下人们上来将桌子收拾好,花芊芊这才注意到离渊竟还坐在轮椅上。 她蹙眉走到离渊身边问道:“你的腿还没好吗?” 这不应该啊,以她的估算,现在离渊应该可以正常行走了。 “可能还得过些日子才能走。” 离渊的声音很轻,他怕被这丫头发现他的心思。 也只有他病着,她才能对他表现出几分关心吧。 花芊芊拧起眉头,一脸的不解,“那等会儿我再给你瞧瞧!” 瞧着表情极为认真的花芊芊,离渊红着耳根轻声道:“好。” 离老夫人抿唇笑着,着急地让人都散了,花芊芊便推着离渊去了墨华苑。 等人都走了,离老夫人才唤住了关氏。 “娘,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关氏发现离老夫人欲言又止,便将下人送过来的账册放到了一旁,好奇地问道。 离老夫人知道关氏喜欢花芊芊,想让芊芊做她的儿媳妇,可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 “慧娘呀,你觉着,芊芊跟渊儿如何?” “娘,你这心变得也太快了!” 虽然她也疼爱渊儿,但毕竟邦儿才是她亲生的!她又不是圣人,心偏了那么一点点也很正常! 离老夫人嗔笑道:“我又何尝不想让芊芊嫁入咱们家,可你瞧邦儿他根本就没有开窍!” “娘,邦儿年纪还小,等再过个一两年,他肯定就明白了!夫君年轻那会儿不也是这个样子!” “小什么小,眼看就弱冠了!他性子是随了梁毅,可那时候梁毅瞧见你还知道个脸红呢!” 听离老夫人提起夫君,关氏的脸也红了起来,她回想起年轻那会儿,夫君虽然大大咧咧的,但确实还知道有事没事地来找她说两句话,给她带好吃的。 她突然就想起今日渊儿回来,带回来的大包小裹都是芊芊喜欢吃的蜜饯,不由捂住道:“难道渊儿……” 离老夫人笑弯了眼,“我瞧着,八九不离十!” “哎呦,这小子!”关氏没想到,这铁树还有开花的一天!“那芊芊呢?” 离老夫人摇头叹道:“我暂时也没看出来,唉,那丫头把自己的心包裹得严严实实,就算喜欢,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呀。” 关氏也心疼地点了点头。 “这两个孩子,都不是主动的性子,要是互相猜着,没准儿就错过了!” 关氏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既然邦儿与芊芊不合适,芊芊能嫁给渊儿也不错,怎么说也是她半个儿媳妇,总好过便宜了别人! 离老夫人瞧着关氏这着急的样子,笑着将她拉到身边低声道:“那咱们就想办法帮帮他们!” …… 到了墨华苑,花芊芊帮着离渊检查了一番,可却没发现有异常的地方。 她只能帮离渊按揉了一阵儿腿上的穴位,帮他舒筋通络。 “怎么样,腿上有知觉么?”花芊芊睁着一双澄澈的眼睛望着离渊。 离渊僵直地坐在轮椅上,紧抿着薄唇,他发现自己好像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花芊芊一双玉手在他腿上轻捏慢揉,虽无半点旖旎,却让他的眸色越发深邃。 可自己造的孽,装也要装下去,哑着声音道:“还好。” 花芊芊嘴角不由抽了一抽,这还好是什么意思啊? 她只能认真地又帮他按揉了一阵儿,却发觉他的身子硬得像块儿铁疙瘩,揉都揉不动。 “你别怕,放松一些!”花芊芊耐心地劝道,说着,她站起了身,想要给他倒杯水,可却因为蹲的久了,刚一站起来,眼前就是一黑。 离渊见她要摔倒,眼疾手快地拽住了花芊芊的手腕,想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花芊芊没有站稳,一个踉跄,就趴到了离渊的身上。 她的一只手贴在离渊的胸前,另外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脖颈,睁开眼就撞进了离渊那深邃的眸光里。 掌心传来离渊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花芊芊瞬间就像是涂上了满脸的胭脂。 离渊仍然坐得笔直,脸上的神色也没什么变化,可通红的脖根却出卖了他佯装的镇定。 花芊芊就像是一块儿生香软玉,落在他的怀里,却镶在他的心里。 看着怀里的姑娘挣扎着无辜的眼睛又慌张的眼睛看着自己,他的喉咙更加干燥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屋子里竟变得燥热起来。 花芊芊忙站起了身,眨着眼掩饰着心中的尴尬。 “按理说你的腿已经好了,我也不清楚你为何还是无法行走,这几日我再翻些书查查病因,你也莫要心急!” 她的语速是从未有过的快,说完这句,她忙又道:“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你屋子里有些闷,没事让人多通通风才行!” 说罢,花芊芊便急忙提着裙摆出了门,可走到院子时,她下意识回了头,恰瞧见离渊的房间开着窗子,而那个男人正望着自己的方向。 守在门口的秋桃见花芊芊红着脸走出了离渊的房间,一脸的不解。 “小姐,渊少爷的房间很热么?” “嗯,有点热!” 秋桃挠了挠头,怎么会热呢,她可是瞧见离渊的屋子一直开着窗户呀。 花芊芊想起刚刚的事,真想一头钻进被窝里去!怎么每次给离渊瞧病,都会出现这种状况! 秋桃看着小姐的脚步越来越快,就像后面有人在追她,眼里满是疑惑。 第九十二章你啊,没这命!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又过了六七日,这几天花芊芊又去了程府几次,见程夫人脸上的皮肤已经开始愈合,她也放下心来。 siluke.com 经过了这件事,程甄也觉察到她母亲的处境并不安全,不准嵩阳苑的人向外透露程夫人的情况,还想办法处理了几个可疑的丫环。 关氏听说花芊芊与离元邦要与程府一起去西山,忙前忙后地给花芊芊准备衣物。 但她瞧着花芊芊的首饰和衣裳都旧了,瞧着哪一件儿都不满意。 这可是芊芊离开萧府后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场合上,她必须得把芊芊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花府和萧府的人好好瞧瞧,自己是有多么的眼瞎! 于是关氏就催着离渊陪花芊芊去巧容阁买几套头面。 离元邦瞧着大哥带着芊芊出了府,忍不住凑到他娘身边问道:“娘,以前这事儿你不都撵着我去做,现在怎么轮到大哥了!” 关氏没好气地白了离元邦一眼,“你啊,没这命!” 离元邦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他娘了,提着枪到门口转悠去了。 …… 花芊芊坐在马车里,看着闭目养神的离渊,心里很是奇怪。 以他的性格,竟会同意舅母陪着自己逛街,这还真是难为他了。 “我的脸上有字?” 离渊清清冷冷的声音一出口,花芊芊瞬间坐直了身子。 “嗯……”花芊芊带着几分促狭地拿着帕子在离渊的鼻子上擦了一把,然后还像真有那么回事地道:“有点灰……” 花芊芊的眼睛挣得圆溜溜的,卸下了平日里带刺的盔甲,这时候的她才像个十六七的姑娘。 离渊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地弯了起来。 此时另外一条街上,同样有一辆马车朝着巧容阁缓缓驶来。 文姑娘看了一眼骑着马跟在马车边的男子,放下车帘,一脸羡慕地对坐在身边的花舒月道: “舒月,你这几个哥哥对你是真的好!花二哥一休沐就陪你出来买衣裳首饰,不像我那几个哥哥,从来都只顾着自己玩乐!” “这可是你羡慕不来的!谁让舒月命好懂得又多!不过呀,你要是想像舒月一样被花家几个哥哥宠着,我倒是有个办法!你可以选一个嫁过来啊!” 一旁的易姑娘揶揄道。 文姑娘顿时羞红了脸。 “我看是你想嫁到花府,说,你是瞧上哪个哥哥了,快叫舒月帮帮你!” “我哪有!” 易姑娘也闹了个大红脸,与文姑娘嬉闹起来。 花舒月只静静坐在一旁,笑看着她这两位闺中密友打闹。 可那笑容却未达眼底。 在她眼里,这两位只是留在她身边为了衬托她的,她可不想让花家几个哥哥这么早成亲。 成了亲,心思肯定会被妻子分走,再难像现在这样疼她了。 “哦,对了舒月,你给太后娘娘缝制的鸭绒被可都缝好了? 我娘听说了你那被子轻软暖和,也想要一床呢!” 文姑娘挽着花舒月的胳膊,亲昵地道。 花舒月眉头轻轻蹙了一下,那被子她自己都没舍得给自己做!文姑娘怎么好意思跟她提这事! 提起这羽绒被,她的心情就变差了许多。 这些日子二哥和三哥一直在帮她寻找鸭子,好不容易问到一户养鸭子的人家,愿意将鸭绒卖给他们,可要的价格贵得惊人,一斤鸭绒竟然要上百两银子! 可她已经允诺皇上会多做出几床羽绒被送予太后、皇上和大长公主,只能忍痛将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买了鸭绒。 她本还想制作鸭绒被和鸭绒斗篷做生意赚些银子,可计划还没实施,自己却被掏空了! 她也只能希望这次西山之行她能博得太后的喜爱,以此增添自己身上的砝码…… 花舒月在心中不断算计的时候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到了巧容阁,三个女子一起下了车,花景义也跳下马背。 有铺子里的伙计跑出来帮忙栓马,花景义便跟着三个女子一同进了铺子。 一进铺门,掌柜的便十分热情地上前打了声招呼。 “几位贵客楼上请,我们铺子师傅新打了几件首饰,刚刚送过来,几位要不要瞧瞧!?” 这几位小姐都是店里的常客,一楼这里摆放的都是卖给寻常百姓的款式,她们自然看不上,所以掌柜的便直接将人往楼上请。 几人刚上了楼,店里又进来了几位客人。 掌柜的瞧着眼生,便笑着对坐在轮椅上的英俊男子道: “这位公子可是陪着夫人来选首饰的?那您可是来对了! 我们铺子里的首饰都是名家打造,绝对衬得上夫人这花容月貌!您想选什么跟我说,我这就给您拿几样瞧瞧!” 听了掌柜的话,花芊芊的脸就是一红。 她刚想要开口解释,但离渊却已经开口道:“选几套能衬得上她的头面吧。” 说他罢又补充道:“钱不问题!” 掌柜的一听钱不是问题,乐得见牙不见眼,这才转头仔细瞧了眼花芊芊,这一眼瞬间就让他呆了一呆。 因为有男客陪着,掌柜的没敢盯着人家姑娘看,这会儿抬头一瞧,掌柜的眼睛都挪不开了! 要想趁得上这姑娘样貌气质,那得把他们店镇店的东西拿出来才行啊。 可是那价钱,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掌柜的犹豫了一会儿,瞧着离渊也不方便上楼,便叫来伙计将人推到内堂。 “大表哥,你在这儿歇着吧,我自己去选几件首饰,选好咱们就走。” 离渊也没拦着,拿着茶杯轻轻点了点头。 花芊芊便带着秋桃跟着一个店内的伙计上了楼。 此时,二楼里的文姑娘正拿着一只翡翠镯子和一只碧玺镯子左右为难。 她拿着两只镯子跑到花舒月的面前,叫她帮忙出主意,就听见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随后,一个红衣美人便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几人瞧见花芊芊后,均是愣了一愣,半晌后花景义才不可置信地开口道:“芊儿?” 他这话一出口,花舒月等人也认出了花芊芊。 花舒月看着花芊芊的眼神,差点就没有掩饰住心中的妒意! 第九十三章山里的野鸡还真把自己当凤凰了! “花芊芊?她怎么变得这么美了!”易姑娘脱口而出。 文姑娘鼓着腮帮子甩了下帕子,冷哼道:“美什么美,只是这件衣裳好看罢了!” 虽这样说,她也差点就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上一次在仁济堂相见时,花芊芊的身材还有些微胖,虽然美,但没有如今这般出尘绝艳。 “六妹,你也来买首饰么?”花舒月好不容易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笑着向花芊芊打招呼。 可花芊芊却是没有理会她,转身对掌柜的道:“麻烦您选几套合适我戴的首饰让我瞧瞧!” “花六娘!你是聋了么?舒月与你打招呼你没听见么?怎么这般不知礼数!” 文姑娘可还记得在仁济堂被人用烂鸡蛋烂菜叶子砸了满身的仇,看花芊芊怎会顺眼。 秋桃气得想回骂一句,花芊芊却是拉住了她,她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冷冷道:“猫猫狗狗对着我叫我也回一句,我不也成了畜生!” 文姑娘气得指着花芊芊骂道:“你骂谁畜生!” “谁对着我乱吠,我就骂谁!” 花芊芊眼波平静地挑选着首饰,完全没有生气。 她这样的态度反而让文姑娘气得差点咬碎了牙。 文姑娘对掌柜的,阴阳怪气地道:“掌柜的,你劝你可别拿太贵重的东西给她瞧! 她被夫家休弃了,娘家也不要她了,你这二楼的首饰,她怕是一件儿也买不起,小心她笨手笨脚地给你弄坏了,赔都赔不起!” 掌柜的闻言就瞥了花芊芊一眼,被夫家休弃?那刚刚那位英俊的公子是谁呀? “谁说我们小姐买不起?我们小姐有的是银子!仁济堂就是我们小姐的铺子!”秋桃气不过地道。 文姑娘闻言“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哎呦,你不会觉着一日挣个几十两银子就是大买卖了吧!这山里的野鸡还真把自己当凤凰了!” 她拿起手中的翡翠镯子晃了晃,一脸鄙夷地道:“这巧容阁的一只镯子就要上千两银子,你买得起么?” 花芊芊抬眸看了那镯子一眼,转头对掌柜的问道:“那镯子,那位小姐可付了银子?” 掌柜的摇头道:“还没有。” 花芊芊点头,“给我包了吧,还有那只碧玺的镯子也一并包起来。” “小姐,那只镯子有些老气,不衬您!”秋桃努嘴道。 花芊芊笑道:“无妨,料子不错,可以送给祖母和舅母戴。” 闻言,文姑娘的脸色立刻就变得铁青。 花芊芊这话什么意思,是骂她长得老么! 而且,这两只镯子价格不菲,她犹豫了好久都没舍得买,花芊芊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说要买下来,她哪来那么多银子! 花舒月更是蹙紧了眉头。 看着文姑娘拿着的那两个镯子,她也很心动,可因为鸭绒的事情,她的手里已经没有银子了。 这次出门是花景义说要给她买些首饰,可她哪里好意思选贵的,为了保住懂事的人设,她只能挑选百两左右的首饰。 她和文姑娘想的一样,花芊芊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买镯子!? “六妹,我知道离老夫人她们很疼你,可离家如今的情况……” 她换上一脸担忧,看着花芊芊欲言又止,谁都能听明白她在含沙射影,说花芊芊为了撑面子,不惜把离家掏空。 “你若是缺首饰,我那里还有几套没戴过的头面,等会叫青儿给你送过去好么!” 花景义也微微蹙了眉,看着花芊芊道:“你喜欢这两个镯子,我买给你,以后不要乱花银子了!” 花芊芊看向花景义,唇边漾出一抹冷笑。 花家几个兄弟里,她二哥是最为节俭的,衣裳若不是破了洞,绝不会扔掉。 她从前心疼二哥,自己省下月钱给他买料子做衣裳鞋子,他对她说以后不要乱花银子,却因花舒月需要银子,毫不犹豫将自己省下来的银子都给了花舒月。 “我的银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与你何干!” 花芊芊淡淡道了一句,便让秋桃拿出银票交给掌柜的,可此时楼下的一个伙计匆匆跑了上来,将掌柜的叫了过去。 那伙计对掌柜的耳语了几句,掌柜的看着花芊芊的眼神就变了又变,待伙计说完后,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伙计走后,掌柜的拿出了一把钥匙,走到柜子边将柜子打开,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非常精致的紫檀木盒子,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花芊芊的面前。 “姑娘,这是巧容阁最好的一套头面,您瞧瞧。” 说着,他便将紫檀木盒打开。 “这是古大师打造的头面,这顶簪是掐丝镂空的,耳饰用的是极品红翡,这两只六面彩蝶步摇做工更是精细! 听闻古大师做这两只步摇,用了半年的工夫,料子不知道费了多少!” 花芊芊见到这套红翡头面也是眼前一亮。 那步摇上的彩蝶栩栩如生,下面坠着的流苏流光溢彩,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套头面绝对称得上巧夺天工,估计是巧容阁的镇店之宝了。 瞧见掌柜的拿着这套头面给花芊芊瞧,花舒月几人的脸色更精彩了。 文姑娘呲声道:“掌柜的,她买下那两个镯子,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你还真把她当财神了!” 爱阅书香 这样的头面,起码要三五万两银子,别说她,就是郡主公主想要买也得仔细地考虑考虑! 花芊芊自然也能瞧出这头面的价值,她也没想过要买这么贵的东西,开口道:“这套太过隆重了,还有别的么。” 听了花芊芊的话,文姑娘就笑了起来,“买不起就说买不起的,找什么借口!” 听文姑娘奚落花芊芊,花舒月心里高兴,可瞧见一旁的花景义眉头越蹙越深,便拦着文姑娘道: “我六妹现在变漂亮了,自然要好好打扮,不过那套头面确实太贵了,别说我六妹,那套头面咱们也买不起的。 掌柜的,你快把这套头面收起来吧,换几套简单的款式过来瞧瞧。” 花舒月觉着,自己是在帮花芊芊解围,花景义一定会觉得她善良懂事。 可那掌柜的却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尴尬。 第九十四章渊少爷还真是靠谱呢! 掌柜的并没将首饰收起来,而是对花芊芊道: “姑娘,这套红翡头面,那位公子已经付过银子了,我是拿过来让您看看满不满意,若不满意,还可以做些调整。” 闻言,花舒月等人的脸色精彩极了! “掌柜的,你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有人会为她花那么多银子!”文姑娘的声音都尖了几分。 “对啊掌柜的,你是不是搞错了!”易姑娘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指着花芊芊道: “你是不是弄错人了!如果那人说是花府的姑娘,可不是你面前的那位,而是我身边的这位!” 花舒月闻言挺直了脖颈看向掌柜的,心里生出几分期盼,因为她觉着真相很有可能是易姑娘说的那样! 可那掌柜的脸上满是尴尬,他朝着花舒月等人行了一礼道:“几位姑娘,小老儿不会搞错的!那位公子是与这位姑娘一道来的。” 说着,他又转身对花芊芊道:“除了这套头面,那位公子还让我帮姑娘选几件喜欢的镯子、配饰,姑娘看中哪件直接交给我便好,我马上叫人包起来。” 听了这话,三人臊得满脸通红。 秋桃瞥了那三人一眼,得意的下巴都扬了起来。 渊少爷还真是靠谱呢! 她可不知道客气,只觉得家小姐对渊少爷好,给渊少爷治病,渊少爷对自己小姐好根本没什么问题。 于是,她拉着花芊芊指着柜子上摆放的首饰道:“小姐,这个璎珞圈、那个粉玉耳坠,还有那个珍珠华胜都很漂亮呢!一起买下来吧!” 花芊芊佯嗔了秋桃一眼,“你这是要把我打扮成庙会上的花婆子么!” 嘴上说着秋桃,可现在她心里更奇怪的是离渊到底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花芊芊主仆的对话像是一个巴掌打在了文姑娘等人的脸上。 三个女人看着掌柜的将那紫檀木盒仔仔细细地包了起来,心里嫉妒得要死! “花芊芊,我听闻你巴结上了程三小姐,真没想到,为了让程三小姐带你一起去西山,在西山上露脸,你居然舍得花这么多银子买首饰!” 文姑娘磨着牙说道,话里都是酸气。 易姑娘也掩唇呲声道:“她这样花心思打扮,定是想让萧世子见了她后回心转意! 不过啊,我劝你死了这份儿心,萧世子眼明心亮,肯定不会再吃回头草的!” 两人想找回面子,自然是什么难听说什么。 秋桃最见不得人羞辱她家小姐,忍不住怒斥道:“你们胡说什么!我家小姐没有巴结程三小姐,更不稀罕再见萧世子! 你们买不起首饰就说酸话,你们分明就是嫉妒我家小姐!” “她没巴结程三小姐,程三小姐会愿意带她去西山?”文姑娘翻了一个大白眼。 易姑娘也道:“也不知道甄儿怎么被你蛊惑了!与她相交了好多年的姐妹去找她,她都不带,却偏偏带了你,你可真是好手段,好本事!” 秋桃听着这两个姑娘对小姐冷嘲热讽,气得她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可小姐跟她说过,遇见事要多动脑子少动手,她动了脑子,却是更加生气了! 花舒月想着刚刚那套精美的头面,眼里闪过一丝算计,她走前了两步,柔声对花芊芊道: “六妹,你若想去西山,应该回来跟我们说一声! 我会回去求祖父带上你,我们是一家人,祖父一定会同意的,你何苦去给程府添麻烦!” 花芊芊若是与花府同行,离氏和花老夫人一定不会让她戴着这套头面出现在众人面前夺去她的风头。 说不定离氏还会叫她将这套头面送给自己呢! 花景义也觉着若芊儿与花府同行,也许会缓和一下他们与芊儿之间的关系,芊儿就可以顺着这个台阶回到花府来,于是,他也点头道: “月儿说的对,芊儿,你随我们一起去吧,你别担心祖父会不同意,二哥会去求祖父!” 花景义的眼里流露出几分期盼,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从楼下传来。 “随着你们一起,再任意受你们的欺辱么!” 众人朝楼下看去,便瞧见一个面若玉冠,眸若深潭的男子坐在一把轮椅上,冷冷朝众人望了过来。 见到离渊,花舒月的脸上爬上了一抹红霞。 这个在《庆华年》中没有笔墨的离家大郎,样貌气度比赵王岳安年还要出众许多,实在很难让人不心动。 她掖了下耳边的碎发,朝着离渊扶了一礼,柔柔地道了声:“渊表哥!” 听见这三个字,离渊的眉头紧紧蹙到了一起,露出一脸的嫌恶。 他的脸上很少会有这么明显的表情,花芊芊瞧他这样做,嘴角忍不住就勾了起来。 “你不必与程府的人一同去,更不需要去瞧花府人的脸色,西山之行离府也在伴驾之列。” 因为离渊提到离府,文姑娘和易姑娘两人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 文姑娘虽被离渊的样貌惊艳到了,但听到他的话还是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能够收到御赐银箭的,几乎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别说离家如今的地位,就算是从前也未必有机会随驾!” “没错,我也没听说皇上有给离府赐银箭!” “你算什么东西!”离渊瞥了一眼易姑娘,声音都要结出冰了,“皇上做事也要知会你们么!” 爱阅书香 这话,可给易姑娘吓得不轻! 要是被有心人听去参她们易家一本,易府定会重责。 想到这儿,她白着脸,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花芊芊已经不想与这几个人挣这一时气,起身走下楼梯,对离渊道:“我有些乏了,咱们走吧!” 离渊淡淡地扫了楼上的几人一眼,再看向花芊芊时,眸里都是宠溺的柔光。 他轻轻颔首道了一声“好”,随后又招来了掌柜的,低声道:“以后有衬得上她的首饰直接送去离府。” 掌柜的听了离渊的话,激动得连连向离渊行礼,“好好,小老儿一定照办!” 说完这话,掌柜的恭恭敬敬地将离渊和花芊芊送出了铺子,这才回来招呼花舒月等人。 第九十五章把你补给我! 文姑娘站在楼上瞧着花芊芊和离渊乘坐的马车走远,气得直撕帕子。 “一个罪臣之子,得意个什么劲儿?真是什么牛皮都敢吹!居然说他们离家在伴驾之列!” 易姑娘心有余悸地走过来劝道:“你跟这种人置个什么气!过几日就是冬猎节了,到时候他这谎话就不攻自破,看那时花芊芊还要找什么借口遮掩!” 花舒月和花景义自然也是不相信离渊的话的,不过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掌柜的在一旁给这几人挑选东西,垂着头不敢作声。 刚刚那位爷,可是能买得起六万两头面的主儿,他可不觉着那位爷是个为了过嘴瘾而随意吹牛皮的人。 不过他可不敢与这几位姑娘胡说,这京都里最忌讳的就是话多,他一个小掌柜的,谁也得罪不起! 花景义瞧着花芊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心中竟涌起淡淡的忧伤。 芊儿从前见到他,总会围上来问东问西,可现在,她竟连一句话都不愿与他多说。 他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匕首,可那里已经是空空如也,他这才想起来,他把那匕首还给了芊儿。 花景义有些失落的表情被花舒月看在眼中,她心里有些慌,忙对花景义道:“二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花景义回过神,轻声道:“月儿,你与文姑娘和易姑娘一起再转转吧,我有些事要办,就先走了。” 说着,他解下了腰间的荷包,本想交给花舒月,可发现这荷包还是芊儿绣给他的。 他轻抿薄唇将荷包收了回来,转身对掌柜的道:“月儿看中了什么先挂在账上,回头我叫人来结。” 说罢,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巧容阁。 花舒月站在窗口瞧见花景义骑着马朝着花芊芊马车离去的方向追去,指甲都要陷进掌心里了。 …… 离开巧容阁后,离渊并没有带着花芊芊回离府,而是带着她又去买了许多胭脂水粉、衣裳料子等等,这才调转马头打道回府。 马车上,花芊芊忍了一路,最后还是开了口:“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皇上赏的。”离渊淡淡道。 他没有说谎,他前几日进宫可不是白进的。 他堂堂小成王,几万两银子还没放在眼里。 可花芊芊并不知道这些,她眼里的疑惑丝毫未减。 这一世的事情与前世实在有太多出入。 “皇上赏的?” 花芊芊喃喃了一句,用手腕支撑着下巴垂眸暗自猜想。 离渊这些银子可能是因为他救过老成王,所以皇上赏给他的。 可为何前世他没得到这笔赏赐就离开了京城呢? 花芊芊的脑子有些乱,索性不去想了。 与前世有出入的事情好像都发生在离渊身上,而且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这是好事。 至于这些银子,她自然不会让离渊来出。 别说离渊不是她的亲哥哥,就算是,她也没有花舒月那样的脸皮白要人家的东西。 “那这银子你先帮我垫上,等我赚够了银子慢慢给你补上!” 她刚刚计算了一下手里的银子,卖给花舒月的鸭绒赚了几千两,加上仁济堂这些日子的收益,也就一万余两银子。 没想到这银子这么不经花,看来仁济堂分铺和酒楼的事情都要提上日程了。 离渊听了花芊芊的话却是抿紧了薄唇,眸色微冷地道:“用不着你补银子!” “那补什么?”花芊芊脱口问道,补金子?她也没有呀! 离渊叹了口气,他很想说“把你补给我”! 可他看着花芊芊那一脸不明所以的神情,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能冷着脸生闷气。 花芊芊觉着这男人心实在太难以捉摸了,好好的,怎么又生起气来! 不过这会儿,她也没空去管离渊,想想一下子花出去那么多银子,她觉着自己心都疼得要命! 伪装成车夫的阿默一边驾车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默默替他家主子叹了口气。 主子的心思,估计只有阿多那小子和芊芊小姐看不出来了。 他都替他家主子着急! 这时,阿默瞧见路上横着一块儿石头,他突然灵机一动,故意催着马轧了过去。 车轮因压到那石头立刻剧烈颠簸了一下,车厢里的花芊芊完全没有准备,一下子跌倒在离渊的身边,一双手还下意识地揪住了离渊的衣裳。 只听“呲啦”一声响,离渊衣裳的前襟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他坚实的胸膛。 花芊芊的俏脸顿时红了起来。 “对不住,我……我回去给你补补!” 听见这话,阿默满意地舒了口气,默默在心里道:主子,我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没多久,马车就驶回了永泽街,花芊芊帮着离渊将轮椅拿下马车,便瞧见一人牵着一匹马站在离府的门口。 花景义瞧见花芊芊看见自己时,轻轻蹙起的眉头,他的心口就有些发堵。 “芊儿!” 瞧着花芊芊要推着离渊进府,花景义忙走了过来。 花芊芊听见“芊儿”这两个字,眉心蹙得更紧了一分。 她原本以为,二哥与其他几个哥哥是不一样的,这世上,只有他会叫她芊儿。 loubiqu.net 可她忘了,二哥也会同样摸着花舒月的头,温柔地说:月儿真乖。 花景义性子温和,不会对任何人表现出反感,他总想着一碗水端平,可花府的地面都朝着花舒月倾斜的,他怎么可能端得平! 她与花舒月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所以,她不想与站在花舒月身后的花府众人再有任何牵绊! “花二公子以后莫要再这样称呼我!”花芊芊冷冷道,“我不喜欢听!” 闻言,花景义握着缰绳的手就是一紧,面具下的那双眸子里涌上几分难过。 “好,我不这么叫你……” 花景义不善言辞,他早就想来看一看花芊芊,可他不知道见了面后,要跟她说些什么。 “四郎已经很久没回家了。”沉默了半晌,花景义才开了口:“我听闻他出海了。” 说到这儿,他的眼里满是忧色。 花景智是他们兄弟几人中最小的,被母亲宠坏了,一直娇生惯养着。 第九十六章甜的我牙都要掉了! 花景义眉心紧蹙,自从上次他与花景智在芊儿的浅溪院见了一面后,四郎便像是变了一个人。 自己偷偷跑去松东江不说,回来后一日也未在家里停留就又消失了。 家里人都急坏了,他拜托羽衣卫的同僚帮忙打听,一问之下他才知道,那小子竟然随着船队出海了! 马上就要到春闱了,四郎居然跑去出海,要不是母亲跪地恳求,祖父可能就将那小子逐出族谱了…… 他最担心的还是四郎的安全,也不知道他现在到了哪里。 这些日子,花府真的出了很多事,他真的想讲给花芊芊听,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讲起…… 花芊芊听闻花景智出海去了,唇瓣轻轻抿了一下,可随即她又开口问道: “你来就是要与我说这个?” 花景义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急切地道:“不止这些……二哥是想跟你说,那日在仁济堂,二哥对你口气重了些是二哥不好。 那时我真的是一时情急……你知道,月儿的身子不好……二哥没有想过要把你送的匕首拿出来……” “花二公子是想拿银子将匕首赎回去么?”花芊芊轻笑,“可是晚了啊,那匕首已经毁了。” 花芊芊的口气很随意,可离渊想起那日花芊芊将匕首交给秋桃让她当掉时,眼眶红得让人心疼。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芊芊与花二公子没什么好说的,花二公子请回吧!” 言罢,他对着花芊芊道,“咱们走。” 花芊芊点了点头,推着离渊径直进了府门。 芊儿真的把匕首毁了么?花景义觉着自己的心剧烈的收缩了一下,疼得他忍不住抓紧了胸口的衣裳。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芊儿到底为何要这般决绝! 花景义定定地在离府门口许久,直到街上的灯笼亮了起来,他才失落地牵着马离开了永泽街。 花芊芊回来后,看着外祖母等人的笑脸,心里那几分阴霾很快就被扫空了。 一家人围上来瞧着两人今日的收获,花芊芊就把给大家买来的东西都分给了众人。 她帮离老夫人戴上一条绛紫色的东珠抹额,还特地拿来了铜镜给她瞧。 离老夫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得眼睛都弯了,可嘴上却笑嗔着花芊芊道: “你这丫头,给我买这些做什么!平白浪费银子!” 花芊芊将头挨在离老夫人头上,看着镜子里精神奕奕地外祖母,笑道: “才不是浪费银子呢,我呀,就是想把银子都花在外祖母身上我才高兴!” “你这丫头,甜的我牙都要掉了!”离老夫人笑中带着泪,心里是无比的烫贴。 “就算掉了牙我也高兴!” 关氏拿着那只翡翠镯子爱不释手,她亲儿子都没给她买过这么贴心的礼物。 想到这儿,她就又气呼呼地瞪了离元邦一眼,生了这么个棒槌有啥用! 离元邦没注意到他娘的怨气,瞧着一屋子女人拿起这个看那个,跟逛庙会一样,也跟着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除了离老夫人和关氏,花芊芊自然也给离念慈带了礼物,是两匹云落锦。 一匹是藕荷色,淡雅清丽,一匹是竹青色,素雅脱俗,都是十分适合念慈的颜色。 离念慈瞧见这两匹云落锦喜欢得都不忍心用手去抚摸锦缎,团哥儿瞧见那缎面柔得像水,想要去摸一摸,刚刚伸出小爪子,就被离念慈不客气地打了一下。 “哎呦!大姐,我就碰一下还不行?”团哥儿故意咧起嘴,可怜巴巴地道:“表姐都没给我买礼物,我就想看看你的而已!” 下书吧 花芊芊噗的一下就笑了出来,这小子,真是会拐弯儿抹角! “怎么能少了我们团哥儿的!”花芊芊拿出一包烧鸡和一顶六合帽,将帽子扣在了团哥儿的头顶上。 团哥儿这个时候还梳着垂髻,戴上帽子后瞬间觉着头顶暖和了不少,笑嘻嘻地抱起烧鸡扬着头道: “我就知道表姐对我最好了!” 离元邦瞧着团哥儿都有礼物,羡慕极了,转身看向花芊芊,指着自己道:“我的呢?” 花芊芊一愣,一脸歉意地道,“我……忘了!” 她光顾着给外祖母她们选东西,却是忘了给两个表哥买礼物。 离元邦顿时失望地扁起了嘴,拿起团哥儿的那只烧鸡道:“你有帽子了,这个是我的了!” 团哥儿哪会同意,追着离元邦就去抢烧鸡,两人闹了好一阵儿才被离老夫人笑着制止了。 家里这样热闹,离老夫人真的很开心,她命下人将东西都收拾了下去,又拉过花芊芊,问她去西山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说起去西山的事儿,秋桃就忍不住看了离渊一眼,憨憨地挠着头道:“渊少爷,您说离府这次也可以伴驾去西山,是真的么!?” 闻言,大家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齐朝离渊看了过来。 “大哥,我们真的可以去西山么!” 听到这话,团哥儿兴奋得眼睛都变大了好几圈! 花芊芊发现离家的人听了秋桃的话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她挑着眉头看向离渊,就见他握起拳掩唇轻咳了两声。 “我有皇上御赐的金腰牌,每年的冬猎节都可以随驾。” “每年都能随驾?” 秋桃惊讶的捂住了嘴,连相爷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呢! 别说秋桃惊讶,花芊芊也很惊讶。 难道也是因为他救了老成王,所以皇上赏了他一块金腰牌? 可离渊救的人是老成王,又不是皇上! 花芊芊虽有疑惑,却没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离渊不愿细说,自有他的道理。 离老夫人闻言却是有点着急,渊儿的身份自然可以去西山,可他若是擅自带上他们一同去,皇上可能会不满的。 “渊儿,我们就不要去了……” 离渊却是轻轻勾起唇角,对离老夫人道:“祖母,我已经奏请了皇上,您不必担心。”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他怎么能放心那丫头随着程府众人一同出门! 离渊已经做了决定,离老夫人便没有再多言。 第九十七章就让妾室跟着一起去伺候您吧! 既然要出门,当然要好好收拾一番,离老夫人和关氏便吩咐下人开始整理东西。 一直到了夜里,众人才用了些饭各自休息去了。 相较于离家的热闹温馨,花府就冷清了许多。 离氏担心花景智的情况,整日以泪洗面,花舒月在一旁安慰了一阵子离氏也不见好,她觉得烦了,便找了借口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花舒月翻出了那本《庆华年》,在书中找了又找,始终没有找到任何关于离家大郎的描写。 她总觉着这个离家大郎不简单,以他的相貌气度,做男主都绰绰有余了,怎么在书里连个姓名都没有呢! 花舒月很是烦躁地将那本书扔到了一边,想不通为何这个花芊芊突然就脱离了她的掌控! 离家的那些人对她千依百顺,如今四哥为了她离家出走,就连二哥也时不时提起花芊芊,这实在让她气闷! 花舒月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花芊芊这一次不是想要一起去西山么?那她就让她彻底的丢尽颜面,看看到时候离家还会不会再护着她! …… 很快就来到了冬猎节,如往年一样,辰时刚过,皇上和太后的御驾便浩浩荡荡地驶出了宫门。 紧随其后的是几位王爷的车驾,行在中间的是一些勋爵贵胄的车马,最后面,则是没有爵位的官宦车队。 即便行在队伍的最后侧,那也是非常风光的,多少官员一辈子的愿望就是能收到御赐的银箭,可以端坐在马车里,享受着两旁百姓们崇拜又艳羡的目光! 花府、文府的车马都在队伍的最后面,易府并没有收到御赐的银箭,所以易姑娘是求着文姑娘才有机会一起前往的。 文姑娘和易姑娘一早就跟花舒月说好了,与花舒月同坐一辆马车,路上能结伴说话聊天。 所以此刻,三个姑娘坐在一起,互相地吹捧着对方的衣着打扮。 “对了,那花芊芊的表哥不是说离府今儿也会伴驾同行!你们可见到人了?”文姑娘眨着眼睛笑道。 “可别提了!”易姑娘呲声道:“我刚刚叫我的丫环去后面瞧了,根本没见到离府的马车!那离家大郎真是空有一副好皮囊,没想到竟是个胡说八道的狂妄小儿!” “猜也能猜到,离家有什么资格伴驾!”文姑娘掩唇冷笑里一阵儿,随后又笑道: “你这么遗憾做什么,莫非是看中了离家大郎那副皮囊了!” 听了这话,易姑娘顿时脸红似火,“你胡说什么!瞧我不撕烂你的嘴!” “舒月,舒月,快救救我!你瞧我说中了她的心思,她要把我灭了口呢!” 花舒月瞧着这两个姑娘大闹,嘴角也弯了起来。 她还担心离家真的有办法伴驾同行,看来是她多虑了。 没准昨日那个头面也是假的,花芊芊是特意跑到她面前显摆罢了! 几个姑娘并不知道,她们没有找到的离府马车竟走在队伍的前列。 离府的车马被安排在两个王爷的车驾之后,后面跟着的是武乡侯府的车马。 他们两家车马的位置,比梁国公府的车马还要靠前!更别提走在最后梯队的花府了。 队伍已经驶出了京都,大概还要行五六个时辰才能到达西山。 程甄一个人在车里坐得无聊,摆弄了一会儿腰间的香囊后实在坐不住了,三两下就跳下了自己的马车。 知道前面行驶的是花芊芊的车子,她便笑着追了上去,撩起裙子跳了上了车。 她虽然穿着女装,却没完全没有女子的端庄样子,一旁骑着马离元邦瞧见她,就蹙起眉头想将人从花芊芊的车子里揪出去,却是没有抓住她。 程甄进了马车撩起车帘朝离元邦吐了吐舌头,笑道:“真笨!” 离元邦气鼓鼓地瞪眼道:“你给我等着!” 程甄不再搭理离元邦,撂下车帘坐到花芊芊身边,“六娘,好几日都没见你了,我都想死你了,你想我了没有?” 花芊芊笑嗔了程甄一眼,这么肉麻的话她都能说得出口,她也真是服她了。 xiaoshuting.org 程甄却是不依不饶,摇着花芊芊的手臂道:“快说,想了没有?” “想了想了!”花芊芊直接投降:“想得我满脑子都是甄儿!” 程甄一下子就笑成了一朵花儿,“六娘,我也是!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可把我累坏了!” 说着,程甄的小嘴儿就撅了起来。 花芊芊知道,程甄这些日子为了程夫人的事确实累坏了,成日守在她娘身边,生怕有人会加害程夫人。 “六娘,我听了你的话,安排了人在我娘的院子外面盯着,真的发现了可疑的人,总是跑来嵩阳苑打听我娘的情况! 我把那人给抓起来了,本想把她交给我爹的,可我娘却不同意!” 程甄气闷的叉着腰道:“她肯定是郭姨娘派过来的人!那个郭姨娘肯定没安好心!我娘实在太善良了!” 花芊芊却笑道:“即使你把那人交给你爹,也没有什么用,抓贼拿赃,没有证据郭姨娘不会认的!” 程甄想了想,觉着花芊芊的话也不无道理,便点头道: “那女人迟早要露出马脚!我爹爹已经没有之前那么信任她了,这次来西山都没有带她来,她可是哭了好几天呢!天天到我爹爹面前抹眼泪!” 说到这儿,程甄又高兴起来,还学着郭姨娘的样子道:“侯爷,妾身不在您身边,你照顾不好自己怎么办!呜呜,妾身真的很担心您啊!” 她一边说还一边往花芊芊的怀里钻。 “就让妾室跟着一起去伺候您吧!” 花芊芊被程甄这样子给逗笑了,还别说,程甄学得确实很像。 程甄看花芊芊笑了,演得更加起劲,两人说笑了一阵儿,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程甄掀起了车帘才知道是车队停下了休息了。 “咱们也下车走动走动吧!” 花芊芊知道程甄闲不住,在车里呆着一定闷坏了,便点头跟她一起下了马车。 长长的车队瞧不见头也看不见尾,花芊芊在车边站了一会儿就觉着脖子里灌进了不少凉风。 离渊撩起车帘,正好瞧见花芊芊缩成一团,冻得鼻尖儿都变红了。 他轻轻蹙了下眉头,正想叫阿默去拿件斗篷过去给花芊芊,不远处却是有个俊秀的男子骑着马走了过来。 第九十八章 油头粉面,办事不牢! 程彧瞧见花芊芊和程甄忙下了马,笑着将手中的汤婆子递给了两个姑娘,又殷勤地捧着一个食盒递到两人面前道: “三妹,六娘,赶了一早晨的路,定是饿了吧,先吃点东西暖暖胃吧!” 青年穿着一身牙白色长袍,嘴角眉心都是笑意,让这寒冷的冬天都复苏了春意。 “快趁热吃吧,这还有一壶梅子酒,可以暖暖身子。” 程甄接过食盒打开一看,那食盒里竟然还包裹着一层棉套,又稳了两个汤婆子,所以里面的菜竟还有几分热气。 “二哥,你可以呀!” 这食盒一看就用了不少心思,程甄没想到他二哥这样惦记她,还知道给她准备热乎的食物,心里大为感动。 程甄并没瞧见,程二郎的眼睛总是不经意地落在她身旁的花芊芊身上。 可程二郎这眼神却是被离渊看了个正着,瞧程彧看着花芊芊笑得灿烂,他那张冷峻的脸上几乎都要结出冰渣子来! 阿默也在一边摇头叹息,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他正感慨主子再不出手,芊芊小姐可能就要被别人截和了,就听见离渊冷声道:“推我过去!” 阿默忙应了声是,推着离渊来到花芊芊几人身边。 花芊芊听见车轮的声音便回过身来,就瞧见不远处脸色不虞的离渊。 “祖母叫你过她那儿用些点心。” 离渊这表情,让花芊芊觉着自己好像是在外面玩儿了许久不愿回家的孩子,家中长辈只能用吃饭这招将她给喊回去。 “好,我这就去。”花芊芊应了一声,然后歉意地对程家兄妹道:“我去陪陪我祖母。” 见花芊芊要走,程彧顿觉心思白费了,脸上带上了几分失望! “等一等,把梅子酒拿去吧,路远天冷,喝点酒去去寒气!” 程彧朝花芊芊走近了几分,将装有梅子酒的白玉壶递了过来。 花芊芊还在犹豫要不要接,离渊已经冷冷地开了口。 “不必程二公子费心了,家妹不胜酒力,不宜饮酒。” 程彧看了离渊一眼,没有放弃,忙又道:“这酒是我专门为姑娘们带的,不醉人!” “那你就送予别的姑娘喝吧!” 离渊的口气生冷,程彧自然也听出了他对自己的敌意。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了一眼,程甄莫名嗅到了两人间的火药味儿。 “要不……咱们一起吃吧?”程甄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程彧马上笑道:“如此甚好。” 他刚想迈步,谁料离渊却是立即拦在了他的面前,“抱歉,我们没有准备那么多食物!” 言罢,再不给程彧说话的机会,瞥了花芊芊一眼,“不是冷么,还不走!” 离渊这些日子心情总是时好时坏的,花芊芊也没有在意,她肯定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拆离渊的台。 而且离家身份敏感,离渊不愿与程府走得太近也很正常。 这样想着,她便朝程家兄妹福身告辞,又对程甄道:“我去去就来。” 程甄连连点头,“嗯嗯,我等你!” 随着离渊离开,花芊芊看了一眼板着脸的离渊,不解地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程家二郎?” 离渊眉头一挑,他表现得这么明显么!? 谁说他不喜欢,他只是……看程二郎不顺眼而已! 离渊轻轻咳了一声,道:“油头粉面,办事不牢!你离他远着些!” 花芊芊歪头想了想,程家二郎虽是个风流公子,但也不至于像离渊说道那么不堪,离渊这是以貌取人,她不赞同地道:“你这是偏见!” 离渊听花芊芊还为那小子辩解,胸口更是堵得发闷。 因怕这丫头路上闷,所以他特地让海公公帮忙,将离、程两府的车马安排在一处。 没想到竟是引狼入室了! 一旁的阿默也暗暗叹了口气,主子啊,还真是会给自己添堵! …… 看着花芊芊跟离渊离开,程甄接过程彧手中的酒壶和食盒就朝自己的马车上走去。 有些郁闷地程彧却是一把抢回了酒壶,“姑娘家家的,喝什么酒!” 二哥翻脸的速度堪比翻书,程甄顿时就无语了:“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六娘能喝我不能喝!” YY小说 被妹妹说破心思,程彧俊脸微红,“是我思虑不周了,下次不带酒了!” 说罢,便将程甄手里的酒壶抢去,找其他好友聊天去了。 另一边,队伍后面的花舒月等人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几人朝前面望去,远远的就瞧见羽林军扛着红黄交织的旗帜,威严肃穆地护在皇家车驾周围。 几个姑娘眼里都流露出不同程度的艳羡,尤其是花舒月,眼中充满了炙热的光。 早晚有一日,她也会坐在最尊贵豪华的马车中,走在队伍的最前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要吃前面马车扬起了的尘沙! “舒月,咱们一起去前面走走吧,好久都没有见到甄儿了,武乡侯府的马车应该就在前面!” 文姑娘嘴里这样说,可她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 她是想看看花芊芊有没有跟程甄一起来。 要是花芊芊真的不要脸的跟程甄一起来,她定要好好羞辱她一番! 花舒月望着前面的队伍,也想去前面看看,不过她是想要见到赵王。 于是她眼波一转,点头道:“好啊,我也坐得乏了,咱们就走走吧!” 几人怀着各自的想法,相携着一起朝前面走去。 走了大概一刻钟,她们瞧见了安阳侯府和封越侯府的车马,却没有瞧见武乡侯府的车马,脸上都带上了几分疑惑。 “不会是误了过去吧?要不要走回去看看?” “不会呀,我一路上看得很仔细的!” 花舒月的目的并不是想找程甄,没有找到她也没太在意,而是往车队的前面望了望,轻声道:“要不去前面再看看?” “不好吧!”易姑娘脸犯难色地道:“前面可都是皇家的车队了,我们贸贸然走过去会不会不太好啊!” 可花舒月还是有点不甘心,劝道:“没事的,我们再走一会儿,若是有羽林卫拦着,咱们立即回来!” 第九十九章形迹可疑,抓起来! 易姑娘想起大长公主非常喜欢花舒月,若是能在前面遇见大长公主,没准会被她请上马车,立刻就附和道: “是呀,咱们都走到这儿了,就再往前走走吧!” 瞧两人都想再往前走,文姑娘也不好拦着,只能点头跟在了两人身后。 几人一边说笑一边走着,一直在看向四周的花舒月突然就顿住了脚。 “舒月,你怎么了?” 文姑娘不解地问了一句,顺着她的眼光瞧去,正瞧见从一辆马车上走下来的花芊芊。 她身上披着一件嫣红色的毛领大氅,在这雪地里格外夺目,想要不注意到她都难。 瞧见花芊芊,几人就四处寻找程甄的身影,果然在不远处瞧见了穿着一件湖蓝色斗篷的程甄,正笑着与花芊芊挥着手。 三人瞧见程甄后,脸上立刻就浮现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文姑娘第一个走过去与程甄打了声招呼。 “甄儿,可算找到你了!” 程甄蹙眉看向花舒月几人,“你们找我做什么!” 程甄毫不客气地话让文姑娘很是尴尬,她抿了抿唇道:“你不会还因上次的事情生气吧!那都过去多久了,你要不要这么小气!” 易姑娘要比文姑娘心眼多一点,她瞧见程府的车马竟行在前列,以为是皇上特意给程府的恩典,这说明武乡侯府圣宠正浓! 易姑娘不愿得罪程甄,便笑着走过来拉着程甄的手道: “好了甄儿,我们相处了那么多年,不过是一点小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她了解程甄的性子,大大咧咧的最好哄了。 说罢,易姑娘又瞥了一眼一旁的花芊芊道:“你为了个外人不理我们,可是会让我们伤心的!” 程甄都要被易姑娘的厚脸皮给气笑了,她以为她是什么人!被利用被伤害后还会傻乎乎的与她们相处! “你们伤不伤心的关我什么事儿!没事的话离我远点,我可不想见着你们!” 程甄的态度让文姑娘气红了脸,“程甄!你难道真要为了这个弃妇与我们断交不成!” 程甄闻言眸子就是一冷,快步上前就扇了文姑娘一巴掌。 “管好你的嘴,再让我听见你辱骂六娘,我可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客气了!” “你!”文姑娘捂着火辣辣的脸,眼泪顿时就涌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她就是利用你!跟你交好不过就是想利用你提高自己的身份,拿你当垫脚石! 你怎么能这么傻!这个弃妇有什么资格与我们一起去西山!” 易姑娘也走上来拉着程甄道:“甄儿,你就听我们一句劝吧,花六娘的心思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程甄伸手挥开了易姑娘的手,走到花芊芊身边挽住了花芊芊的手臂,冷声道: “六娘确实不简单,你们啊,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我就是喜欢六娘,喜欢跟她在一起,你们管得着么!” 说完,她还得意地朝着易姑娘翻了个大白眼。 “你们从队尾走到这边来可累坏了吧!我劝你们赶紧滚回去吧!不然等会车队都走了,小心吃一鼻子灰!” “你!” 易姑娘也被程甄气得满脸通红,就算她脸皮再厚也没脸再往程甄的身上贴。 “甄儿,怀玉和莞儿可能对我六妹妹有些误会,你别在意。” 花舒月没想到程甄如今与花芊芊这般要好,她暗暗咬了咬唇瓣,自然不会像文怀玉和易菀那样自讨没趣。 她走上前时已经调整好了表情,打着圆场道: “甄儿和我六妹妹算不算不打不相识?有甄儿替我照顾六妹妹我就放心了。” 说罢,她又看向了花芊芊,“你那日说离府也会随驾去西山,不会随甄儿一起,我本来还怕你走这么远的路不习惯,求祖母给你留了位置,没想到你还是跟着甄儿一起来了! 笔趣阁 不过这次出门可不比在家,你千万不要由着性子,给程府添麻烦!要是有什么事就去找我,五姐会想办法帮你的,知不知道!” 花舒月这话,明着是与花芊芊亲近,什么事儿都替她着想,可叫人听了,怎么都觉着花芊芊性子不好,虚荣又爱说谎。 文怀玉确实没有看出花舒月在惺惺作态,她咬牙道:“舒月,人家能坐上侯府的马车,怎会与咱们一起!你多余替她操这份闲心!” 程甄这才听明白几人话里的意思,她们这是以为六娘巴结了自己,才有机会随驾去西山! 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六娘本不想来的,是她求着她来的。 而且,六娘也不是随着程府来的,而是与离府的人一起来的,她并没有骗花舒月! 虽然她也不知道离府为何能够伴驾同行,但她隐约觉着,程府的马车会驶在前列,也许是沾了离府的光! 因为出发前她可是瞧见离家大郎与海公公说了什么,海公公才命人将离府和程府的马车排到这个位置! 想到这儿,程甄不禁笑了起来,她那铃铛般清脆的笑声听得花舒月几人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笑声自然也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阿默蹙眉对着马车里的离渊道:“主子,又是花府的那个五小姐。” “去要羽林卫处理,”离渊冷着脸蹙眉又道:“不要留情面!” “是!” 阿默利落跳下马车,没多久,一队穿着轻甲的羽林卫就走了过来。 看见花舒月几人,羽林卫领队的校尉冷声喝问道:“你们几个是干嘛的!混进车队想干什么!” 文怀玉几人被阿默的喝问声吓了一跳,慌忙解释道:“我们不是混进来的!我是文府的人!” 她又指着花舒月道:“这位是花相爷的嫡亲孙女!” “胡说八道!文府和花府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几个姑娘被这校尉的怒喝声给吓坏了,紧张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校尉见几人不说话,喝道:“形迹可疑,抓起来!” 校尉的话刚一落地,他身后的两个羽林卫的侍卫就朝花舒月几人大步走了过来。 几个姑娘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 第一百章 那么大的离字都看不见! “侍卫哥哥,我们真的不是坏人!我们是来找甄儿的!”易菀慌忙跟护卫解释着。 “甄儿,你快帮忙跟着他们解释一下啊!快让他们停下来!” “是啊甄儿,你快告诉他们,我们真的是文府和花府的人!” “你们可别胡说,我跟你们又不熟,你们找我来干嘛?” 程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侍卫大哥,这几人过来就跟六娘叽叽歪歪,肯定没安好心,你们快将她们抓起来!!” 校尉闻言脸色更冷,瞪着花舒月几人道:“不管你们是谁!未经允许都不能私自闯进离府的车队里!” 说着,他朝手下挥了下手,“马上就要开拔了,快把她们叉出去!” 闻言,花舒月等人全都愣住了。 离府的车队? 什么意思? 这里是离家的车马? 这时,花舒月等人才注意到前面的马车上挂着的根本不是武乡侯府的族徽,而是简单的一个“离”字。 这么说,那离家大郎没有说谎,离家真的有资格伴驾而行,而且还在走队伍的前列! “你们几个的眼睛莫不是瞎了!那么大的离字都看不见!”程甄忍不住嘲讽道。 说着,她解下腰间的皮鞭递给了花芊芊道:“以后,这种人欺负你,能动手就少动嘴!这个皮鞭送给你,她们再欺负你,你就狠狠地抽她们!” 花芊芊笑着接过皮鞭,虽然这世上的事儿不是单纯用武力就能解决的,但程甄对她的好意让她的心里很暖。 “好,下次有人再欺负我,我就用甄儿送我的鞭子抽她们!” 好半天,花舒月等人都没有在震惊中缓过神来,直到羽林卫的侍卫逼近,文怀玉才怔怔地摇着头喊道: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离府有什么资格去西山!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此时,一位羽林卫的中郎将骑马走了过来,听见文怀玉再次大叫大嚷,立即怒吼道: “这是哪家的蠢妇在此喧闹!知不知道打扰了小成王殿下休息! 你们立刻将人拖下去杖责二十!谁再敢藐视皇威继续喧闹,直接就地打死!” 听见这军官的话,花舒月和文怀玉几个吓得腿都软了。 两名侍卫立刻将文怀玉叉了下去,文怀玉想要求饶,可她看着那中郎将的眼神,怕她再出声就会被打死,声音便卡在喉咙里再也发不出来。 xiaoshuting.la 她被两个侍卫拖了下去,地上竟还留下了一摊水渍。 程甄嫌弃地蹙起了眉,低声对花芊芊道:“居然被吓成这样!刚刚不还挺神气的!” 程甄正与花芊芊吐槽的工夫,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板子声。 花舒月和易菀自然也听见了,两个人吓得嘴唇都白了,这二十板子下去,文怀玉别说还能不能去西山,那双腿能不能保得住都不好说! 可即便她们知道后果很严重,此时,却不敢说出一个字帮文怀玉求情。 小成王的名声她们是听过的,听闻那人性情阴晴不定,暴虐嗜杀,样貌还极其丑陋。 他家中的婢子,他若是不喜欢,说杀便杀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因此,朝堂上有许多弹劾成王府的人,皇上面前的弹劾他的折子都堆成了山。 可奈何成王是皇上的亲弟弟,且成王驻守北疆立下赫赫战功,皇上根本不会因这些小事处罚小成王! 惹倒这样一个疯子,她们被罚理都没处讲,更别提现在确实是她们擅自来到队伍前列,惊扰到了小成王! 羽林卫的中郎将见到旁边还有两个瑟瑟发抖的姑娘,不悦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真是太没规矩了!” 说罢,他朝属下挥了一下手:“快点把她们也带下去!耽误了行程谁也担待不起!” 一队羽林卫的侍卫齐齐道了声:“是!”随后便将花舒月和易菀押着离开了。 两人被带到路旁,队伍便开始缓缓行进,车轮带起了的尘土扬了两人满身满脸,刚刚还光鲜亮丽的两人瞬间变得狼狈不堪。 不过,她们两个要比文怀玉幸运多了,文怀玉被打了二十大板直接晕了过去,羽林卫的人找来文府的人认人,文夫人瞧见自己女儿变成这个样子,差点也跟着晕倒。 文大人还坚强一点,知道这个时候最要紧的是找大夫给女儿瞧伤,但若是给文怀玉瞧伤,就会影响马车的进程,羽林卫的军官怎么可能答应。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文府的马车只能从队伍中停下,掉头回了京都。 而花舒月与易菀则是被羽林卫送回到了花府的队伍里。 离老夫人瞧见花舒月这狼狈的样子,大为震惊,恼怒地对着送花舒月回来的那两个侍卫质问道: “我们舒月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们羽林卫是怎么保护人的!” 一个侍卫闻言冷笑了一声:“花老夫人好大的架子!羽林卫是皇家的护卫,花五小姐她们擅自闯进宗室队伍里,我们没有把她抓起来就不错了!” 说着,这侍卫便对着同僚摇了摇头,“怎么每年都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往前面的队伍钻!” “唉,肯定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呗!” “现在的姑娘啊,心眼是真多……” 两人一边嘲讽,一边骑着马离开了,留下花舒月涨红着脸,恨不得将脸埋进地缝里去! 为什么! 她乃是天选之女,为何会经历这样难堪的事情! 是花芊芊害她成这个样子,她一定要千百倍地讨回来! 花舒月的牙都要磨碎了,指甲陷进掌心里都没有觉察到疼痛。 花老夫人瞧她满是满脸的灰,心疼得不像话,忙吩咐下人拿来了新的衣裳和水给她清理。 “舒月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花老夫人一边帮她整理头发,一边着急地问道。 花舒月沉吟了片刻,才稍稍地冷静了下来,低声对花老夫人道: “祖母,我在前面瞧见六妹了!” “什么!”花老夫人极为惊讶,“那个孽障怎么也来了!” 提到花芊芊,花老夫人极为愤怒。 其实这一点花舒月也很不理解。 第一百零一章丑死了! 花老夫人真的非常厌恶花芊芊,不仅没有半点后辈的怜惜,一提起她便会冷起脸,一副恨不得她死的样子。 花舒月总觉着,花老夫人对花芊芊的厌恶,不仅仅只是因为花芊芊克死她的父母。 可若说有其他的事情,她也想不透,一个小姑娘能做出什么事让花老夫人这般深恶痛绝! “祖母,六妹是与离府的人一起来的。” “离府?”花老夫人更加惊讶了。 易菀连连点头道:“没错,而且离府的马车还在皇家宗室的队伍里呢!” “这怎么可能!” 花舒月一瞧花老夫人的表情,便知道花老夫人也不清楚离府的情况。 她没再多问,而是沉下心将自己好好整理了一番。 等到达西山,她绝不能让赵王等人瞧见她不美的样子。 且晚上,她还要参加西山行宫的夜宴,她绝不能因这事影响了心情,给皇上太后她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 队伍开拔后就再也没有停下过,终于在黄昏时分赶到了西山行宫。 西山行宫乃是皇家所有行宫中占地最大的一座,这些年为了方便随驾的大臣居住,还扩建了两处外宫。 离家被分派的居所在行宫西侧,前后的院子住的均是皇亲。 也不是所有随驾的臣子都能分到居所,官职低一些的就只能在行宫外侧搭起帐篷。 花府众人被内侍带到了外宫一个偏僻的小院,花景礼看着狭窄的院子蹙着眉头,对领路的内侍道: “公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去年来时可不是住这儿的!” 这院子,分明是行宫中最差的一个院子,虽然不必在外面搭帐篷,可也没比搭帐篷好多少! 那内侍也不得罪花景礼,笑吟吟地道:“花三公子,咱家就是一个领路的小内侍,是奉命行事,您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去找海公公,可千万别为难小的!” 说罢,便恭恭敬敬的朝花府众人行了一礼,告退了。 看着内室离开,花景礼气道:“这是瞧祖父不在,竟给咱们分了这么个地方!” 这次离开京都,梁王被皇上留下监国,花相爷辅理政事没有一同而来。 “左不过几日的时间,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花景义劝了花景礼两句,随后又道:“你们快叫人将自己的东西整理一下,别误了晚一些行宫内的夜宴!” 花府的几个下人听了吩咐,急忙去收拾东西,花舒月则是进了屋子,又开始挑选衣裳。 “这件青色的和这件紫色的哪一件更好看!” 花舒月将带来的十几套衣裙都翻了出来,指着其中两件对青儿问道。 “小姐天资绝色,穿哪一件都好看!” 青儿可不敢随意给花舒月拿主意,万一出了岔子那就糟了! 花舒月不满地瞪了眼青儿,随后看着那两件衣裙蹙眉摇了摇头,“都不好!” xiaoshuting.la 她想起花芊芊今日的打扮,那女人生得太明艳了,好像把这天地的光彩都聚到了她身上! 她绝不能让她压过自己! 可她选了半天都没有选到满意的,眼看着天色渐晚,她只能拿起一套正红色衣裙让青儿帮自己换上。 她想起那日巧容阁离家大郎给花芊芊买的那套首饰,再瞧自己的那些首饰竟没一个能上得了台面的! 又选了许久,她才将两只镂空飞凤金步摇戴在了头上。 花舒月这边在想尽办法压花芊芊一头,花芊芊却完全没把心思放在打扮上。 离渊送她的那套头面太过隆重,她并没有带来,只是选了一支素雅的兰花玉簪随意地插在了发髻上。 若不是离老夫人催着她去换衣裳,她都想穿着白日里的这一身过去。 关氏这次帮花芊芊选了件枫叶色的如月裙,配了件短款的素色斗篷,瞧上去大方得体又不会喧宾夺主。 众人都收拾好后已经入了夜,一队宫人已经提着宫灯来请众人去行宫大殿。 大殿早被宫人布置妥当,殿内摆了上百张小几,小几上摆放着一盘干果和一盘水果。 带着离家入殿的宫人将花芊芊等人安排在了比较靠前的位置,就与路上车马的位置差不多,不远处是程府座位。 程甄和程夫人等人早已经坐到座位上了,不过程侯爷一直坐在程夫人身边给她削果皮,程甄只能孤零零地坐在一边。 她确实听了程侯爷的话,规规矩矩地穿着女装,还略施了些粉黛,看上去十分俏丽可爱,与平素里大大咧咧的样子不太一样。 瞧见花芊芊后,她便笑吟吟起身走了过来。 花芊芊身边的离元邦还是第一次瞧见程甄穿女装,一下子就愣住了,嘴巴微微张着都忘记合上。 “棒槌,你看什么呢!” 程甄看见离元邦瞧自己,脸上就是一红,还瞪圆了眼睛嗔了他一下。 离元邦也红了脸,然后将脸转到一边,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哼”,言不由衷地道:“丑死了!” “你才丑!” “没你丑!” 瞧见两人又要吵架,花芊芊忙将两人分开。 “你们都好看,没瞧见大家都看你们呢!” 离元邦和程甄环视了一下,发现真的有几个人朝他们这边看来,就红着脸互相瞪了一眼,不在拌嘴了。 “六娘,我与你一起坐好不好?” 花芊芊回身看了离老夫人一眼,离老夫人笑道:“你们年轻人有话聊,不必陪着我,我有你舅母和念慈呢!” 花芊芊就点了点头,随着程甄坐到了一边。 虽然人很多,但大殿里并不喧闹,人们规规矩矩地落了座。 没多久,大殿里已经坐满了人,皇上和太后娘娘也坐到了殿内的上位。 见人众人做好,皇上捋了捋嘴上的胡子,朗声道:“今日算是家宴,对朕来说,诸位爱卿就是朕的臣子,也是朕的家人。 所以,即是家宴,便不必拘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莫要再把朕给闷着!” 皇上的话众人可不敢当真,不过他们却是非常有默契地笑出声来,齐呼了声:“谢主隆恩!” 这时,大长公主转过身笑着对皇上道:“皇兄,你今天想闷也闷不到,诸位可是都带着府中千金来的,哪个不是才艺卓绝的妙人儿!” 第一百零二章 哪里是献艺,那是献丑啊! “是啊皇上!”一旁的端妃附和道:“我侄女半年前就准备了一支水袖舞,想要跳给皇上和太后娘娘看呢!” “那朕和母后今日要一饱眼福了!” 皇上看向太后,似在征求她的意见,太后娘娘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座位上的程甄听了这对话,朝着花芊芊努了努嘴。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每年都是这样,也真难为皇上每年都要想开场词。” 花芊芊忍笑,低声道:“你呀,皇上的趣你也敢打!真真胆大包天!” “我就跟你说说么!”程甄吐了吐舌头,又朝四周望了一眼道:“也不知今年是谁家的姑娘来开这个场!” 说话时,程甄的目光落到皇上一旁的一个空位上,低声道:“那位置是小成王的么?这种场合他都不出现么?皇上真是宠着他呀!” 因为小成王路上惩治了花舒月几人,所以程甄对这个刚从北疆回来的小成王颇为好奇。 花芊芊也望了那个座位一眼,轻轻蹙了下眉头。 世人都以为小成王是个逞性妄为之人,但她知道小成王所表现的一切,不过是皇上想要看到的平衡。 成王府有功绩,要是再得民心,那皇上的皇位怎么能坐得安稳? 世人不会了解到真正的小成王是什么样子,后世的书里也只会把他写成暴虐反面角色,可为了成王府,这委屈只能由他自己担着。 “也许是身子不舒服吧!” 莫名的相惜让花芊芊忍不住替小成王说了句话。 程甄没有留意到花芊芊语气里的淡淡感伤,而是伸着脖子看着热闹。 端妃已经开了口,所以第一个出场献艺的自然是她娘家的侄女——督察御史家的娄小姐。 端妃如今在皇上面前是最得宠的妃子,她的儿子便是被皇上留下监国的梁王。 除此,此次西山之行,皇上还带了皇后和淑妃,淑妃便是赵王岳安年的母妃。 而皇后所出的嫡子被皇上封为齐王,因他天生眼部有疾,有碍观瞻,所以皇上没有立这个嫡长子为储君。 此时,娄小姐已经换上了水袖流仙裙,走到大殿中央准备献舞,教坊司的宫人已经奏起乐来,花芊芊也将目光落到了前方。 这个娄小姐是梁王的表妹,后来在端妃的撮合下嫁给了梁王做正妃。 可谁又能知道,娄小姐早与岳安年暗通了款曲,梁王被岳安年斗败后,作为梁王妃的娄语晴被送进了道观,而岳安年常常去道观与其私会,后来还特意为她修了一座璇玑宫。 不过这璇玑宫修成不过一两年便走了水,这娄小姐也在大火中香消玉殒。 这火不用想也知道是花舒月放的,她怎会允许有人盖过她的风头! 花芊芊还沉浸在回忆里,娄小姐的水袖舞已经结束了。 席位上掌声四起,花芊芊也跟着轻轻鼓起掌来。 皇上也笑着点头,大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娄小姐一舞惊人,不愧为名花榜的榜首!” 皇上笑着赞道,又朝着海公公招了招手:“赏娄小姐一双素锦玉鞋,赐字……娉盈!” 听了皇上的话,在场的各家小姐无不一脸羡慕地看向娄小姐。 皇上还是第一次给世家小姐赐字的,有谁不羡慕这样的荣耀! 端妃更是欣喜万分,起身朝着皇上就福了一礼,“多谢皇上赏赐!” 娄语晴偷偷瞧了一眼一旁的岳安年,勾着唇角也朝皇上行礼道:“多谢皇上赏赐!” 娄语晴开了个好头,诸位小姐都很想上来献艺,可又怕自己不如娄语晴,在她后面表演会被比下去,都不敢上前来。 大长公主怕会冷场,便将目光落到了后面的花舒月身上,笑道: “娄府小姐的舞和花府小姐的琴均乃京都一绝!舒月,你就不要藏着掖着了,快来为我们抚琴一曲吧!” 听见花舒月的名字,一直没什么表情太后也稍稍有了兴致,笑道:“哀家有几日未见这丫头了,还挺想念的,那丫头坐在哪了?” 闻言,花舒月立刻站起了身,朝着上方福了一礼,“臣女参加皇上,太后和各位娘娘!” 她的声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她的身上。 皇后瞧见她穿了一身正红色的衣裙,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但她什么也没说,她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何苦给自己添堵。 皇后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端妃身上,果然瞧见她脸色很不好看。 花舒月出来抢她侄女的风头也就算了,还穿了她不敢穿的正红色,端妃能高兴就怪了。 “花五小姐今日的装扮可真是费了心思!”端妃皮笑肉不笑地道:“希望琴艺也要像打扮这样,花了心思才好!” 端妃的话里绵中带刺,大家用着异样的眼光看着花舒月,花舒月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误。 她只想着压过花芊芊,却忘了这种场合,穿正红色的衣裳十分不妥! 可穿都穿了,端妃现在虽然受宠,可在书里,她和梁王最后还是输给了赵王! 花舒月咬了咬牙,眸子一转,福身道:“臣女今日确实准备了一首曲子,不过,皇上,太后娘娘,臣女有个不情之请!” 2k小说 花舒月声音柔柔,在场的世家公子无不为她侧目。 皇上眼中多出了几分好奇,“说来听听。” “臣女的妹妹今日也来了西山,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臣女这妹妹也十分出色,所以臣女恳求皇上,给臣女的六妹一次表现的机会。” 听花舒月这般说,众人不禁议论起来。 “花五小姐居然将御前献艺的机会让给了妹妹!这么好的姐姐真是少有!” “可她的妹妹不就是被永宁伯世子休弃的那个花六娘?没听说这女子有何才艺呀!” “是啊,我听说那姑娘貌似钟馗,体若雄牛!让这样的女子出来哪里是献艺,那是献丑啊!” 这样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永宁伯府的座位上,萧夫人听见这些议论声脸色沉如锅底。 她低声嘀咕道:“这些人要骂就骂,扯上我们家作甚!” 第一百零三章这是天仙下凡啊! 萧夫人咬牙切齿地对着身边的萧炎道:“那女人求得这表现的机会,莫不是想让你回心转意!? 炎儿!我跟你说,她害的兰儿那样惨,你说什么都不能原谅她,知不知道!” 萧炎闻言,轻轻蹙了下眉头。 花芊芊竟然也来了,她会来,是为了见他么? 若是从前,他会感到非常厌恶,他特别讨厌花芊芊的纠缠。 可现在,他心里却没有任何排斥的感觉,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变化。 萧炎下意识朝花府的方向看了过去,却没有见到花芊芊的身影,只瞧见花家众人都蹙紧了眉头,一脸的不虞。 花老夫人不明白花舒月为何要把盼了许久的机会让给花芊芊,花景义和花景礼对花舒月的举动也十分不理解。 因为花芊芊从小到大对舞乐一窍不通,没有跳过舞,也未学过任何乐器。 她上台去,只会丢人现眼! 花景义看了一眼花舒月,轻轻握了握拳。 他发现,他现在真的有些看不懂五妹妹了。 她那么聪明,难道不知道这样会叫芊儿难堪!? 花景义不敢再多想下去,起身来到殿前,朝着皇上等人行了一礼,“皇上,微臣的小妹不擅舞乐,不如让臣为皇上抚笛一曲可好!” 花二郎精通音律,他的笛音堪称大奉一绝,能听到他的笛声,大家都来了兴致,没有谁再去理会那个未上台来的花六娘。 花舒月瞧见花景义上前,差点将自己手上的骨节捏响。 她本想让花芊芊上来出丑,然后她再出场补救,既丢了花芊芊的脸,又能让花芊芊将她衬得更加优秀。 可花景义跑出来,直接把她设的局给破了,她再想上前表演也是不行的! 花舒月咬了咬唇,低声对花景义道:“二哥,六妹跟以前不一样了,你难道不想让大家看一看现在的她? 她一定也是想在众人前表现自己才会来西山的的吧!” 花景义闻言轻轻蹙眉,芊儿确实与以前不一样了,可以她的性子,真的想在人前表现么? 花景义正犹豫的工夫,大长公主却是对皇上开了口。 “皇兄,花二公子的笛音本宫想听,本宫也想看看花家六娘子的才艺!” 大长公主扫了眼离府的方向,她会这样说,并不是为了帮花舒月,而是单纯不喜欢花芊芊。 因为渊儿一而再,再而三的帮离府和这个花芊芊,她很想看看花芊芊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她这侄儿这般费心! 一旁的淑妃看了花舒月一眼,也笑着附和道:“那就等花家的六娘子表演之后,咱们再听花二公子的笛音如何?” 无碍于皇家颜面的事情皇上不会多管,每年冬猎节前的夜宴也都是为了这些世家子女展现自己的风采而设。 而且,皇上也可以通过这些事儿观察下众人的心思,便从善如流地颔首道:“甚好!” 皇上都发了话,这事便再无变数。 花舒月眼底闪过一分得逞的兴奋,花芊芊就算变美了,可她与她相处这么多年,最是了解她。 她也许看过很多书,可却从未学过舞乐,这些东西,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拿得出手的! 今日她在御前丢人,就算她容貌出众,也会落下个草包美人的名声! 花芊芊让她两次受辱,她才还她一次,花舒月都觉着自己太过仁慈了! “六妹,皇上和太后娘娘都很慈和,你不要怕!” 花舒月再一次展现着她身为姐姐的善意,将目光落到远处的花芊芊身上。 程甄瞧着花舒月那副伪善的嘴脸,恨不得上前将她的脸抓花! 离府几人也担忧地看了过来,他们自然也知道,花芊芊没有学过舞乐,即便她在其他方面很优秀,总不能在皇上面前表演手弹,或是给人针灸吧! 离渊蹙眉看向花芊芊,沉声道:“你若不想,不必勉强自己,没人能逼你!” 花芊芊确实很生气,花舒月在想什么,她一清二楚,这女人争强好胜,最喜欢用别人来衬托自己。 那她就陪她玩玩好了! 片刻的工夫,花芊芊聚满风云的眸子就恢复了平静,她看着离渊,轻声道:“没关系,我能应付。” 说罢,便缓缓站起身,裙摆轻扬,如行云般款款走入了大家的视野中。 众人瞧见走到大殿中央的女子,眼里满是震惊之色。 “这,这姑娘是谁?我怎未见过!” “她是花六娘?” “我听说她变瘦了,没想到她居然变得这么美!” “这哪里是美!这是天仙下凡啊!” 众人眼睛都是雪亮的,花芊芊并未在妆容上精雕细琢,甚至可以用素静来形容,可她在那里一站,却是硬生生将盛装打扮的花五姑娘比得黯然失色了! 一旁的萧炎也终于看见了花芊芊,放在案上的大掌猛地缩成了拳。 与上次相见,她好像又有些不同了。 他的心跳得有些乱,想要回忆一下花芊芊以前的样子,却发现她的样子十分模糊,他竟有些记不起来了! 他记得,她应该不擅舞蹈,也不会抚琴吹笛,等会儿她若是表现得不够好,会不会被皇上责罚?舒月这次恐怕是好心办了坏事! 萧炎竟然不由自主地替花芊芊紧张起来。 而他的父亲萧伯爷瞧见花芊芊时,一对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 这哪里还是他那个蠢笨丑陋的儿媳? 早知道她会变成这个样子,就算儿子不喜欢她,他也不会让儿子休了她! 萧伯爷轻轻添了一下嘴唇,总感觉一块鲜美的肥肉从自己的手里跑掉了! 此时,花芊芊已经走上前来,朝着皇上等人恭敬地福身行了一礼,“民女花芊芊,见过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2k小说 言罢,她又分别向几位嫔妃和大长公主等人行了礼,周全又得体,叫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这样的花芊芊让见惯了美人的皇上等人也颇为惊艳,一直看戏的皇后也不由坐直了身子。 因为刚刚离的有些远,花舒月并没有瞧清楚花芊芊的穿着,现在看见她穿得这般素雅,反衬得她这身繁重又俗气! 花舒月捏紧了拳头,好不容易按下了心中的妒火,这才开口道:“六妹妹,你要是害怕的话,五姐可以陪你一起表演,你想表演什么?” 第一百零四章民女要表演的是—— 花舒月这意思,就是不管花芊芊表演什么,她都能陪着她上场表演。 既表现了她多才多艺,又能凸显她谦恭温厚。 花芊芊抬眸冷冰冰地看了花舒月一眼,缓缓开口道: “我会什么,难道你不清楚么?从小到大,祖母给你请各位舞乐师傅学习,而我,却在给你们端茶倒水。”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花舒月没想到,花芊芊竟然完全不留情面地当众与花家撕破脸! 她怎么敢!上面坐着的可是皇上! “六妹……”花舒月看着众人瞧过来的眼神,咬着嘴唇委屈道: “我一心学艺,并没有注意到那些……可能……祖母和大伯母是觉着我的天赋比较好,所以才…… 六妹,你若是不高兴,你回来姐姐给你请师傅学舞好不好!你想学,我也可以教你!” 大长公主见花芊芊这般咄咄逼人,心中更是不喜,冷着脸道:“叫你上前是让你献艺,若是不会,退下去便是,怎么这般没规矩!” 一旁的花景礼瞧见花舒月委屈的要哭了,心里又急又气,走过朝着皇上等人跪下行了一礼,道: “皇上恕罪!我六妹性情有些刁钻,在殿前失礼了,望皇上不要怪罪!” 说罢,他抬头瞪了一眼花芊芊道:“你若没有准备,便快快向皇上请罪告退!莫要在这丢人!” 花舒月见皇上脸上也露出不虞之色,心中暗喜,随后又跪下向皇上请罪道: “皇上,是臣女的不对,臣女没想到我六妹会怯场,皇上若是要责怪,就责怪臣女吧!” 她这话,一下就将过错都推到花芊芊头上,众人看着花芊芊的眼神都不太好。 花芊芊瞧着花舒月这惺惺作态的样子,差点被她气笑了。 “你既然这般想让我献艺,我怎会让你失望呢!” 花芊芊声音清冷,如空谷幽兰。 她懒得再看花舒月一眼,眸光正视向前方。 “民女确实不善音律,也不会跳舞,不过,臣女还是有一个节目可以献于皇上。” 皇上闻言不由挑起了眉毛,兴致瞬间被花芊芊引了起来。 “哦?你想表演什么?” 席位上的众人也纷纷猜测了起来。 “不懂音律又不会跳舞,那她要表演什么,莫非要她要御前作画?” “吟诗作对也说不定!” “会不会是变戏法?”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每个人都十分好奇。 花芊芊看了眼众人,不再卖关子,朱唇轻启,开口道:“民女要表演的是——击鼓。” “击鼓?” 不仅皇上惊讶,在座的各位也都十分不解。 “击鼓有什么好看的?” “是啊,又不是赛龙舟,也不是赛马球,这场合击个什么鼓啊!” 一个心悦花舒月的公子低声冷哼道:“我还以为会是什么惊才绝艳的技艺,那鼓能敲出什么花样来!还不如让花五小姐来表演!” 众人兴致缺缺,若不是上面坐着皇上,有几个纨绔子弟都想给花芊芊喝倒彩,让她赶紧下场! 皇上已经答应花芊芊让她表演,金口玉言,也没办法反悔,只能让海公公命人搬来一面战鼓。 花芊芊没有理会众人的议论,她走回座位取来一只酒壶,然后将酒水倒在了鼓面上,随后拿起一旁的鼓棒在手中掂了掂,这才抬起头对皇上道: “皇上,能不能请民女的二表哥与民女一起表演。” 离元邦闻言便愣住了,表妹这是想干嘛? 他跟花芊芊一样,从未学过此道,他能帮什么忙? 可他见皇上点头允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麻烦海公公帮我二表哥拿一支枪来!”花芊芊笑着对海公公说道。 随后,她又对离元邦低语了几句,离元邦听了她的话沉默了片刻,然后郑重地朝着花芊芊点了点头。 等海公公将长枪递了过来,离元邦身姿挺拔地站在了大殿中央,全场变得鸦雀无声。 花芊芊素手轻扬,明艳的脸上瞬间变得无比坚毅,眸光流转间顾盼生辉,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咚”的一声响,战鼓轻震,离元邦长枪扫出,伴随着铮铮鼓点舞起了手中的长枪。 起初,鼓声和缓,像是将士们在战斗前紧张的准备。 而离元邦手中的长枪也舞得轻快,英气勃发,像是一个急于证明自己实力的雀跃青年,斗志昂扬。 没多久,鼓声渐渐加重,鼓面上的酒水被击起,如战场上万马踏过河面,汹涌而来。 酒水如朵朵水花在鼓面上绽放,那烈酒的芳香渐渐在殿中弥漫开来。 顷刻间,酒水被花芊芊越击越高,她立在阵阵水花之后,没有什么特殊的舞步,却给人一种直击心灵的震撼。 而舞枪少年的气势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他的眼神里没了少年的懵懂,像是置身沙场的战士,带着滔天的气势拔山倒地而来! 鼓声越来越急,少年手中的枪也越舞越快,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势。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激昂的鼓声伴着少年利落的枪法,看得人热血沸腾。 2k小说 虽然只有两个人,却像是瞧见了千军万马,每个人看得都捏紧了拳头,屏住了呼吸! 过了一阵儿,鼓声渐缓,但鼓声却犹如雷击,变得越发悲壮。 不断厮杀的少年将军动作开始迟缓下来,但那慑人的眼神却从未变过。 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不会让敌人踏进他家国半步,哪怕伤痕累累,哪怕力竭身死,他也要挡在最前面,护住身后山河无恙! 鼓声到此,每一声都像是击打在人的心尖上,众人仿若已经置身沙场中,看着那些将士为守护家国,浴血而战…… 太后看着场上舞枪的离元邦,已是老泪纵横。 她想起了成王,她这个儿子,十几岁便去往北疆,这么多年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仗,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 他本可以做一个闲散王爷,过着衣食无忧又不用被人忌惮的日子。 可为了护得她们安稳无恙,他只能站在风口处,用自己的身体将那风口堵住! 第一百零五章我们家六娘自然优秀! 在场的,有许多武将,还有些人的子侄在各地的军营中。 更有些人的亲人已经为国捐躯,血洒疆场。 他们听着花芊芊这悲壮震撼的鼓声,既难过,又自豪! 众人都不知道这鼓声什么时候停下的,他们早就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好!” 突然,一个女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边抹着泪,一边拼命的鼓着掌。 程侯爷坐在一旁被突然站起来的女儿吓了一跳,但他没有责怪她,沉默片刻后也跟着站起身,为花芊芊和离元邦鼓掌。 作为一个军人,他理应向这鼓曲致敬,向那些为了家国不惜牺牲生命的战士致敬。 随后,席位上就又有人跟着站起来喝彩,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出他们胸中那难平的情绪。 花芊芊的鼓声没有过多华丽的技巧,但这深入人心的鼓声可比那些矫揉造作的靡靡之音精彩太多! 而且离家这少年枪法也舞得也好看,一招一式气势如虹,明眼人一看就知离元邦对于枪法极有天赋,又是下了苦功的! 离渊望着花芊芊,捏紧了拳头,眸光清亮。 她怎么能击打出如此震撼人心的鼓曲,他分明在这鼓曲中听到了厮杀声、呐喊声、刀枪没入血肉之声! 没有上过战场,何来这种气势? 她怎么能给他这么多惊喜! 就连皇上也为这荡气回肠的表演所动容。 当大殿内安静下来,皇上才开口,声如洪钟地道:“当赏!” 皇上的心情十分激动,他朝着花芊芊和离元邦招了招手,让他们走近几步,随后上下打量了花芊芊几眼,问道:“你便是花家的六姑娘?” 他还记得冻疮膏的事情,当时海公公与他说,这丫头没用他费任何口舌便将冻疮膏的方子拿了出来,他便对花六娘这名字有了印象。 果然与其他姑娘的气质都不相同! “这鼓曲甚好,你是跟谁学的?” 花芊芊微微蹙了下眉头,这鼓曲,是她前世与一个老兵学的。 那是在她逃离京郊庄子的第二年,她四处游医,来到了福泉。 那时皇上病重,北周趁机进犯,为了避开成王的军队绕了吉北道攻入福泉。 因为赵王的刚愎自用,福泉的士兵被调往它处,只剩余一些残兵老将。 为了抵挡住北周的军队,城里一百多名将士浴血奋战,那老兵不久前刚刚断了一条腿,为了给大家打气,他站在城墙上击打出这支鼓曲。 那时,她站在老兵身边一边忍着泪,一边为他止血,可最后,他还是被一只长箭贯穿了心脏…… 那是花芊芊第一次感受到,在战争面前,不管自己有多么高超的医术,都是那么的无力…… 燃文 “这鼓曲,是民女机缘巧合下与福泉的一位老兵所学,这鼓曲的名字叫《破穹曲》。” “《破穹曲》?好名字,我大奉儿郎面对敌人就该有这般气势!海贵,去叫教坊司的人将这曲子抄下来,送到各地军营去!” 海公公连连称是,抬头看了一眼花芊芊,便退了下去。 随后,皇上又看向离元邦,笑道:“鼓曲好,离家二郎的枪舞得也好!” 一旁的端妃眸光一转,笑道:“皇上,既然你这样喜欢离二郎,不如让他入羽衣卫如何?” 闻言,花芊芊蹙了下眉头。 端妃这是想要拉拢离家! 她不能让离家被赵王收买,但梁王也不是明主! 离元邦闻言单膝跪倒在皇上面前道:“皇上,草民会参加明年的武举,草民希望通过自己的实力入朝为官,为国效力!” 离元邦的回答让皇上非常满意,但点头笑道:“好,你若能考中武状元,朕自有厚赏!” 离元邦有些激动地看了花芊芊一眼,花芊芊笑着朝着他点了点头,他这才朝皇上磕头谢恩道:“草民定不负皇上厚望!” 离元邦得到了皇上的奖赏,离府的众人都为他高兴。 程甄看着离元邦,小脸儿红扑扑的,她没想到,这棒槌竟这么厉害! “爹爹,怎么样?要不要收他为徒?你要是不收,这学生可就被别人抢去了!” 程侯爷眉头跳了跳,他确实很欣赏离元邦刚刚那段枪舞,这孩子天赋不错,他确实很喜欢! 不过,他不能在女儿面前表现得那么不稳重,于是,程侯爷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捋须道:“再看看他明日的表现吧!” 程甄拍了拍程侯爷的肩膀,“你要相信你闺女的眼光!” 程侯爷立刻将程甄的手拍掉,瞪眼道:“像什么样子!你瞧瞧人家六娘多优秀!你总跟她呆在一块儿,怎么不学学人家!” 程甄朝程侯爷翻了个大白眼,“我们家六娘自然优秀,我为啥要跟她比,我看着她优秀我就高兴!” 瞧女儿一副烂泥扶不上墙,还引以为傲的表情,程侯爷一头的黑线。 皇上赞赏了离元邦,又转头看向了花芊芊。 “花六娘,朕听你二哥哥说你不擅音律,但我瞧你这鼓敲得甚妙,这鼓曲也很难,倒不像是没有学过的。” 皇上心中有些疑惑,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花芊芊不徐不疾地回道:“民女小时候有些笨,所以无论是玩马球,或是斗鸡走马,民女都是被派去击鼓计分的那一个,也许是那个时候打下的基础吧。” 花芊芊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根刺,直扎进花景义的心里。 没错,从前他们与别家公子小姐玩耍时,大家都抢着带月儿上场,却叫芊儿去击鼓计分…… 他只留意到月儿笑得开心,却未曾想过,角落里的芊儿有多失落! 原来她的失望,是这样一点点积攒起来的么…… 皇上听了花芊芊的话,不免有些意外,扫了一眼一旁的花府众人,但他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点头笑道:“嗯,你表演得甚好,说吧,你想要什么?” 端妃和淑妃都有些惊讶地看了眼皇上,她们没想到皇上居然让花芊芊自己选择奖赏,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殊荣! 众人都紧张地看着花芊芊,不知道她会向皇上讨什么样的奖赏。 第一百零六章她们之间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大长公主看向花芊芊,有些担忧这姑娘会没见识地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到时候让皇上为难,又给渊儿添麻烦。 她还在想要说些什么将花芊芊打发下去,花芊芊已经开了口。 “皇上,民女并无所求,若真有什么想求的,那便是一求大奉国泰民安;二求君上千秋万代;三求外祖一家平安顺遂,这便是民女最大的心愿。” 闻言,皇上眸光微亮! 他还以为这女子会给自己讨个更好的婚事,羞辱一下永宁伯府。 又或是让她的舅舅回京,重振离家门楣。 可她居然什么也没要! 这姑娘居然明白她一介女子不能随意干预政事,并且心胸也非常人能比,进退有度,实在难能可贵! 单凭这份气度,他便真的想好好嘉赏她! “朕已开口,怎能反悔!这样吧,这个奖赏朕给你留着,你何时想要这个赏赐,何时与朕说,如何!?” 皇上的话音一落地,众人都是一脸艳羡的看向花芊芊。 皇上的允诺可比赐什么字,赏什么物件有用多了! “民女,谢主隆恩!”花芊芊没再推辞,恭敬地向皇上拜谢。 花芊芊正准备告退,一旁的太后竟突然沉声道:“花家六姑娘,你到哀家面前来!” 花芊芊微愣,她没想到太后会唤她。 她道了声“是”,起身走到了太后面前,福了一礼道:“参加太后娘娘。” 众人不明白太后为何会将花芊芊唤至身边,但听太后的语气并不如何好,席位上的离渊和萧炎等人都紧张了起来。 花舒月却是暗暗勾起了嘴角,因为她知道,太后娘娘极不喜欢长相明艳的女子。 太后瞧见花芊芊后,一定是想起年轻时的一些不开心的事儿。 想到这儿,花舒月的心情才好了一点,等着太后如何给花芊芊难堪。 太后打量了花芊芊几眼,低声道:“你长得,有几分像哀家的一位故人。” 说着,她又轻笑了一声,喃喃道:“哦,我差点忘了,怎么能不像呢,你是她的孙女啊。” 花芊芊微怔,她想了想祖父的样子,她的确与祖父有几分相像,可她并不记得太后与祖父有什么特别的交情。 这时,太后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看着花芊芊道:“你这鼓曲打得很好!哀家要赏你!” 太后伸出手,将手腕上的一串珠串褪了下来,亲手戴在了花芊芊的手腕上,“这珠串与你很配,就送你吧!” 1200ksw.net 太后身边的柳嬷嬷见太后将这珠串送给了花芊芊,惊讶地走上来一步,对太后道:“太后,那串珠串您戴了那么多年,那可是……” 这珠串可是先帝赐给太后娘娘的,陪伴太后许多年,太后怎么舍得将它送人! 太后却是挥手打断了柳嬷嬷的话,“我老了,这珠子适合年轻人戴,我瞧着这丫头就很合适这珠串!” 说罢,她便站起了身,对身旁的皇上道:“哀家乏了,先回去歇着了。” 闻言,皇上皇后等人齐齐站起了身,殿内的众人也都起身相送,直到太后离开了大殿,众人才随着皇上再次落座。 太后并没有为难花芊芊,而是赏了她一串珠串,离渊那颗紧张的心悄悄地放松了下来。 可花舒月的表情就没那么好看了! 她现在气得要发疯! 她辛辛苦苦给太后缝制了几床羽绒被,太后都没有当众赏赐过她什么,凭什么花芊芊只是随便敲了敲那破鼓,太后就将贴身的珠串赏给了她! 花舒月知道,从今日以后,没人会再敢嘲笑花芊芊蠢笨丑陋! 她看着二哥那失落的神情,就知道花芊芊肯定是想把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抢走! 她捏着拳头,将指甲陷进了手心里。 她绝不会让花芊芊得逞,她们之间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等花芊芊等人退回到席位上,宴会继续进行,花景义心不在焉的吹了首曲子,没什么亮点,也没有出错,皇上等人简单地评价了几句,便又有其他人上来表演。 因为花芊芊的鼓曲太过震撼,导致后面这些小曲小调的都显得十分乏味,甚至有的都开始打起来哈欠。 更是有几个世家子弟的眼睛根本没有去看节目,而是一直朝着花芊芊的方向看,其中就包括程二郎程彧。 瞧着妹妹与花芊芊聊得火热,程彧从小几上端起一盘子糕点,就要往离府的席位那边凑。 可他还没走过去,就被程侯爷一把揪住了。 “你又要去找哪家姑娘?” 程彧眉头一跳,尴尬地道:“父亲,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说的什么话你心里没数么!”程侯爷瞪眼道:“前几日张将军和曹将军都问我,何时帮你向他们的闺女提亲!你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孽!” “张将军?曹将军?”程彧都觉着自己冤枉死了:“我就是帮张八小姐捡了个风筝,帮曹十小姐付了顿饭钱!” “捡个风筝,付顿饭钱,人家就要以身相许?”程侯爷才不相信他这风流儿子的话。 正想再教训他几句,却听程彧道:“再说,要真提亲也不跟他们提啊!” 听了这话,程侯爷立即看了夫人一眼。 程夫人也颇为好奇。 难道她这儿子瞧上哪家姑娘了? 程彧看见自己母亲转过身来,便坐到了母亲身边,低声对程夫人道:“母亲,你觉得……六娘怎么样。” 程彧是个洒脱性子,喜欢就是喜欢了,没什么好遮掩的,索性问问母亲的意见。 程夫人闻言并没有立即开口,她脸上的伤还没有痊愈,脸上带着面纱,也看不清表情,程彧便有些心急。 “母亲?” “她是个好姑娘,”程夫人柔声道:“可,你不在乎么?” 程夫人说的事情,自然是花芊芊曾嫁过一次,她倒不是在意这件事,但她害怕儿子以后会因此事伤害六娘。 程彧静默了片刻,脸上的表情也认真起来。 “敬德皇后不是也嫁过一个银匠,燕王妃也是二嫁!” 程夫人倒是没想到儿子已经想了这么多,看来是早就动了心思。 第一百零七章回去睡觉觉! “你能想通便好,不过这事能不能遂了你的心愿可不好说。” 程彧此时根本就没意识到,她母亲瞧见花芊芊身边那个严防死守的离家大郎,对他根本就没报几分希望。 等程彧端着果盘子走了,程侯爷凑到了程夫人身边,一脸八卦的问道:“那小子跟你说了什么?” 程夫人却没有与程侯爷再提程彧的事儿,而是对程侯爷道:“甄儿也不小了,你可有物色到出色的后生?” 闻言,程侯爷眼里流露出几分不舍,“她才多大,着什么急!要是像六娘一样错付了人家怎么办!” …… 程夫人也程侯爷在那边闲聊着,程彧已经凑到了离府的席位这边。 先是跟离老夫人问了礼,又夸了一会儿离元邦的枪舞的好,这才凑到了花芊芊和程甄的身边。 他将手里的果盘递到程甄和花芊芊的面前,笑道:“我听闻女孩子多吃点果子好!” 说着,他伸手拿起一个苹果,递到了花芊芊面前,“这果子很甜,芊芊,你尝尝。” 花芊芊还没接,程彧手里的果子已经被人抢了过去。 程彧一转身,便瞧见离渊那张阴沉的脸。 “这果子太凉了!别吃了,对身体不好!” 程彧:…… 他算是发现了,不管他给六娘拿什么,离家大郎都会拦着! 莫非!?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扭过头。 刚一扭头,程彧就换上了一脸笑容,“芊芊,明日射猎,你与我一队可好!我枪耍得可能不如离二,但箭术还是不错的!” “程公子自重,”离渊板着脸道:“芊芊与程二公子并不相熟,程二公子还是唤她花姑娘的好!” 他的话音一落,刚刚饮了一口果酒的程甄差点喷了出来,“花姑娘?” 离渊也发现他这话里的不妥,轻咳了两声,冷着脸改口道:“花六姑娘。” 花芊芊瞧着离渊那满脸的阴云,不由叹了口气,看来他是真的很不喜程二公子,不然一向循规有礼的他怎会一见到程二郎就出言相怼,以前的风度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ranwena.net 她虽然觉得离渊这样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但她也没有向程二郎表现出亲近的举动。 “明日的射猎是有彩头的,我便不去给你们添乱了!” 不知是因为刚刚嗅了太多烈酒的味道,还是因与程甄偷饮了两口果酒的原因,花芊芊此时双颊微红,嘴角勾着好看的笑容,在殿内灯火的映照下更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看得程彧更痴了。 “怎么是添乱呢!”程彧有些急,“说不准你能帮上我们的忙!” 他看着花芊芊,满脸的诚恳,眸子紧紧盯着她生怕她会拒绝。 “咳咳咳!” 突如其来的一阵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花芊芊担忧地看向离渊,就见他将拳头放在唇边,表情都扭曲了起来。 “你怎么了?” “胸口有些疼!”离渊深吸了两口气,咬牙道,说着,还偷偷地看了一眼花芊芊的表情。 花芊芊并没有注意到离渊的小动作,她只是急切地查看着离渊的情况,“怎么会突然胸口痛?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好!”离渊答应的很干脆,似怕花芊芊会反悔,忙又咳嗽了两声。 程彧也不知道离渊这是真不舒服还是假不舒服,但他又不是大夫,没理由拦住花芊芊不让他们走。 “六娘,明日我给你猎只雪貂做个围领吧!”说着,他又看了一眼离渊,笑道:“大郎的身子也太弱了,我也给你猎两只做手笼!” 离渊本是装病,可瞧程二郎那嘚瑟的样子,他的胸口是真的有些疼了! “就不劳烦程二公子了,等你猎到雪貂做出围领,这冬天都过去了!” 离渊怼回一句,侧头对花芊芊道:“咱们走吧!” 秋桃见小姐要离开,忙也要跟上,却被离老夫人给拉住了。 “秋桃留下来照顾团哥儿吧!他吃了两杯果酒,估计等会要困觉了!” 离老夫人这样说,花芊芊便让秋桃留了下来,独自推着离渊悄悄离开了大殿。 西山的夜风很冷,两人只从大殿走出来一会儿,花芊芊的脸就被风吹得越发红了。 可她担心离渊会冻着,便将自己身上的素色斗篷解下,走到离渊面前,将斗篷盖到了离渊的腿上。 离渊自然是不愿意,可花芊芊将斗篷按在了离渊的腿上,凶道:“刚刚都咳嗽成那样了,你莫不是想这几天一直躺在房里让外祖母担心!” 她瞪着眼睛,白皙的小脸两团红晕格外显眼,那奶凶的样子更是让离渊眸子一软。 “再动,我就把你扔到这儿不管了!” 这丫头,居然敢威胁他了! 离渊怎能没瞧出花芊芊这是有些醉了,既无奈又好笑。 不过花芊芊话说到这儿,又歪着脑袋看向离渊,不解地道:“刚刚不是咳的很凶么,这会儿怎么好了!?” 离渊闻言,俊脸立刻就有些红了,眼神闪了一下,道:“大概殿内太闷了!” “闷么?”花芊芊因为醉意,眼睛眨得越来越慢,那嘟唇冥想的样子在月色下格外诱人。 离渊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到了花芊芊的身上,花芊芊想要拒绝,却被离渊按住了手,“你若是病了,祖母一样会忧心!不必多说了,快些回去就没那么冷了!” 大氅上还留有离渊的体温,花芊芊顿时觉得一股暖意将她包裹起来,她拢了拢衣襟,憨笑着点头道:“好吧,咱们快点回去!回去睡觉觉!” 听她说回去睡觉觉,离渊的耳根一下子红了起来。 他开始担心,以后要是他不在的时候,这丫头喝醉了该怎么办!? 她会不会也跟别人说回去睡觉觉! 想到这儿,他心里就发堵! 花芊芊这时已经站起身推着轮椅继续前行,一边走,一边还唱起了小调。 她的声音本就好听,唱起歌来更是悠扬婉转。 离渊忽地想起,她在雅苑醉酒后,坐在马车上也哼了很好听的小调。 “你不是没学过音律么?”离渊问道。 第一百零八章她怎么能,这么折磨人呢! “没学过还没听过么?”花芊芊说得理所当然,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傲娇。 离渊失笑,她这话要是被花舒月那些女子听了去,不知道又要气成什么样子! 别说花舒月,就是在暗中护着两人的阿默都忍不住感叹,老天爷到底给芊芊小姐关了哪扇窗!? 刚刚在大殿上表演的鼓曲震撼热烈,现在哼的小调清扬悦耳,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芊芊小姐不擅长的。 阿默正愣神的工夫,忽地听见离渊急道:“前面有个坡,你绕一下路!” 花芊芊认真地点了点头,可她眼中的流光却变得迷离缥缈。 她紧张地推着轮椅,想要绕着那个坡走过去,可不知怎地,手腿好像不太听她的使唤,明明想要绕过那个斜坡,却是直直地就走了过去…… 阿默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花芊芊和离渊已经是连人带车一起翻下了坡去。 好在那个斜坡并不是很陡,离渊抱着花芊芊在雪地里打了几个滚儿后便停了下来。 阿默也不敢出现,在心中叹了口气,他算是看出来老天给芊芊小姐关上了哪扇窗了! 这准头,她要是真去射猎,他都有点担心皇上的安危! 不过,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看他家主子能不能抓得住了! 阿默很自觉地将手捂在眼睛上,退到了一边。 花芊芊摔得有些发懵,她躺在离渊的怀中,片刻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虽然离渊死死地将她护在怀里,可她还是磕到了手腕,疼得她鼓起了腮帮子。 原本整整齐齐的发丝也散落下来,更给她添了几分慵懒的美感。 “对,对不起,你摔疼了么?” 花芊芊趴在离渊的身上,双颊似火,眨着一对儿迷迷蒙蒙的眸子看着离渊。 两个人此时近在咫尺,呼吸感觉都交缠在了一起,感受到怀中柔软的娇人儿,离渊整个身子都绷紧了起来。 他声音暗哑地道:“没事,你呢?” “嗯,有点疼啊!” 花芊芊口气里带着几分从未有过的娇嗔,擒着一对儿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身下的离渊。 “摔到哪了?” 离渊的口气有些急,他刚想起身,一只玉手竟然覆在了他的唇上。 花芊芊定定地看着离渊,因酒意,此刻的她已经是媚眼如丝。 她趴在离渊的胸膛上,将一只手遮住了离渊的半张脸,盯着他那如深海般的眸子,低声喃喃道: 燃文 “真的很像啊!” 此时,花芊芊觉着自己的脑子有些胀痛,眼前男人的样貌也模糊起来,她只觉着这个怀抱很温暖,让她无比的眷恋,她有点累了,好想这样躺一会儿。 感觉到花芊芊将小脸埋在自己的胸口,整个身子也缩进了他的怀中,离渊觉着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马上就要崩断了! 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煎熬过。 他不是圣人,此刻,他甚至有将怀里的女人揉进骨血里的冲动。 她怎么能,这么折磨人呢! 最无奈的是,他竟还甘之如饴。 想到程彧那小子的虎视眈眈,想到今日萧炎看她的眼神,离渊的一颗心就变得极为不安。 他再一次确定,不想再失去她! “你,可愿嫁予我!” 离渊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将藏在心里多年的话问出了口。 可他等了片刻,回应他的,只有呼呼作响的冷风,和花芊芊均匀的呼吸。 她居然睡着了! 还睡得这么沉! 离渊苦笑,轻轻起身将花芊芊打横抱起,快步消失在了夜色中。 …… 这一夜,花芊芊做了很多梦。 她又梦见十五岁时,她为了让家人开心,披上一身嫁衣,嫁入了萧府。 她记得母亲对她说女子嫁夫从夫,所有倾尽一切的对萧炎好。 即便萧炎从不看她一眼,她也没有怨恨过。 直到她眼睁睁看着秋桃被乱棍打死,直到她被陷害引诱永宁伯,被囚在庄子里,她的心才真的死了。 幸亏,她在庄子里找到了卓神医的那些书,才让她有了活下去的意义。 她用几年的时间治好了自己的腿,想要逃离庄子时却遭到永宁伯的再次纠缠。 幸好,那一夜,那个戴着罗刹面具的男人闯进了庄子,将她救了下来。 那时,她真的太害怕会被永宁伯抓回去,所以没留下只言片语便逃出了京都。 她一直扮作男子,在外行医救人,见了许多生死,经历了许多故事,也救了许多人。 后来她来到了福泉,遇到了北周进犯,瞧着那些北周的贼人扛着大刀对大奉百姓肆意虐杀,她终于明白,外祖父年轻时为何要弃医从武……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国门破,山河碎…… 她本以为,自己短暂的新生就要葬于北周贼人的刀下,可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就如神兵天降,将福泉百姓救出水火…… 这一次,他又救了她,可他也许并不知道…… 又过了两年,她打听到了舅舅的消息,回到京都,这时的京都已经物是人非。 因为天灾战争不断,大奉的皇都也变得很萧条。 此时成王军已经将北周军击退,岳安年的皇位也做得越来越稳,可却有铺天盖地的折子送到岳安年面前,均是参成王意图谋反! 陆相在朝堂上痛斥岳安年狡兔死走狗烹,一头撞死在大殿上;武乡侯也极力为成王辩驳,却被说成党羽,沦为监下囚;而她的舅舅和团哥儿更是在不久前被岳安年下令斩于菜市口。 她来不及为团哥儿和舅舅收尸,官兵已将他们的尸首扔在乱葬岗,被野狗分食! 家国二字,已经对她已经没了任何意义,她就像是一抹孤魂,不知道该往何处飘荡。 那一晚,她喝了很多酒,敬那些披肝沥胆的英烈,敬那些悍不畏死的壮士,还有她来不及挽救的亲人…… 岳安年为肃清异己,让已经千疮百孔的大奉又起腥风血雨。 她打定主意,想要入宫刺杀岳安年,可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竟然突然闯进了她的房间。 他似被人追杀,中了十香软媚,若不解毒便活不过今晚。 第一百零九章当然是想给小姐说亲! 那晚,她为他解了毒…… 可次日醒来时,他却不见了踪影…… …… 花芊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一直守在她身边的秋桃见她哭湿了一个枕头,心疼地给她端来一碗姜汤道:“小姐,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自从小姐离开永宁伯府,她就经常做噩梦,还总是被噩梦惊醒。 秋桃真的很担心小姐。 花芊芊看着秋桃那关切的眼神,揉了揉她的头,“我没事儿。” 她已经从恶梦中挣扎出来,她不会让自己有事,更不会让他们有事! 她接过秋桃递过来的姜汤,这才觉着自己的头有点疼。 看来,她以后在外面一口酒也不能碰了,她昨夜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她怎么一点也记不得了! 秋桃见花芊芊揉着太阳穴,便站起身帮花芊芊揉起头来。 小丫头心里藏不住事儿,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小姐,你昨日击鼓时的样子实在太美了,你不知道,昨晚你和渊少爷离开后,好几个夫人跑过来跟离老夫人打听你的情况呢!” 花芊芊不解道:“打听我的情况做什么?” “当然是想给小姐说亲!” “说亲?” 花芊芊觉得头更痛了,她只想着让离元邦得到武乡侯和皇上的赏识,没想到会给自己招来这样的麻烦。 “小姐,奴婢昨天偷偷凑过去听了几句,有位夫人是给他弟弟说亲,她那弟弟是个五品主簿,前些年妻子过世了,想要娶个续弦! 我都打听过了,那主簿家中还有两个五六岁的嫡子,小姐,后娘可不好当,你可不能让老夫人答应这门亲! 还有,另外一个夫人的儿子倒是没有娶过亲,但我听说他脑子不好使!小姐要是嫁过去,他打小姐怎么办! 小姐,这门亲更不能答应!” 秋桃喋喋不休,一张脸都皱到了一起,活像个小老太太。 “我们家小姐这么好,这都什么人啊,还好意思跑过来打听小姐的情况!就应该都哄走!” 花芊芊失笑,在秋桃眼里,她就是这天下最好的姑娘,谁都配不上她! 可事实上,会有这些人过来提亲也不足为奇,毕竟她嫁过一次人。 不过,她现在根本没有嫁人的打算,她不会将自己的命运再随意交到别人手里,等见了外祖母,还要与她说一下才行。 见秋桃还要跟她唠叨,她便笑着对秋桃道: “外祖母肯定不会让我嫁到这些人家去,你把心放进肚子里吧。” 说着,她回身点了一下秋桃的额头,“你这么挑剔,以后怎么能嫁得出去!” 秋桃脸一红,忙表态道:“奴婢一辈子不嫁人,一辈子服侍小姐!” “你不嫁人,那安逸街的邱六郎岂不是要打一辈子光棍儿!我可是听说,咱们搬走了后,他可是大病了一场!” 主仆俩正说着话,离老夫人带着离念慈走了进来,笑问道:“这是谁要打光棍?” “小姐,你怎么总是提那个呆子!”秋桃小声对花芊芊嘀咕了一句,脸色更红了。 “奴婢,奴婢不跟你说了,我去给你打水了!” 秋桃走后,离老夫人坐到了花芊芊身边,嗔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你是个不胜酒力的,没想到你一杯就倒,以后这酒可不能随意喝了!” 花芊芊老老实实点了点头,挽着离老夫人的胳膊,将她倒在她的肩头上道:“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说着,她又问道:“祖母怎么没带念慈去围场?” “念慈不放心你,想留下来看看你,我年纪大了,不喜欢凑热闹,就让你舅母带着团哥儿去了。” 花芊芊拉着离念慈坐到身边,“我没事了,等一会儿我梳洗好咱们一起出去!” 说着,花芊芊又问道:“射猎的队伍可都分好了?” “嗯,听说分了八只小队,皇上和皇后都拿了彩头出来。” “二表哥可是与程侯爷一队?” 离老夫人笑道:“是啊,程侯爷特地叫了邦儿过去,不过,并不是程侯领队,是小成王殿下领队。” 离老夫人偷偷看了眼花芊芊的反应,花芊芊听到小成王这三个字微微怔愣了一下。 前世,小成王没有回京,所以肯定是没有参加这次冬猎节的。 她还记得,这次射猎赢得头魁的是岳安年的队伍,本来是梁王的队伍一直领先,但后来岳安年的队伍猎到了一只白虎,分数直接超过了梁王。 因此,射猎结束后,皇上赐了岳安年一件四龙珠冠,与梁王地位一般无二。 也是从这个时候起,许多人觉得岳安年奇货可居,他的势力才不断壮大,最后得了大奉朝的皇位。 这一世,她不能让这男人这样顺风顺水了!她得想办法阻止岳安年得到四龙珠冠! …… 行宫内,大长公主在一群奴仆的簇拥下来到了太后的住所。 见到太后一脸倦容倚在软塌上,她便急步走了过去,担忧地道:“母后,您怎么又不舒服了?陈太医不是说您已经好多了?” 太后拍了拍大长公主的手,道:“人老了,总会有点小病小痛的,你不用着急,哀家吃过药已经好多了!” 零点看书网 一旁的柳嬷嬷却是一脸愁容,太后不想让大长公主担心,才没有跟她说实情,昨夜太后腹部一直痛,喝了陈太医的药也不管用,直到早晨才好了一些。 可这些话她又不敢说,太后不让她把这些话告诉皇上和大长公主。 听太后说她已经无恙,大长公主这才放下心来。 “渊儿可过来看过母后?” 大长公主一边帮着太后掖了掖被子,一边问,她知道,母后很惦记渊儿。 “早晨就来过了,还给我拿了些补药。” “算这小子还有些良心!”大长公主笑道。 “唉,母后,你也该说说他,那小子为了躲避婚事,竟给自己安了个那样难听的名声,以后谁还敢嫁他!” 柳嬷嬷笑道:“有大长公主和太后娘娘在,小成王殿下还怕找不到好姑娘么!” 大长公主这时正巧瞧见太后娘娘身上盖的被子,便道:“说起来,舒月那丫头就不错。不仅心地善良,还心灵手巧的。” 第一百一十章你与我私下立个赌局如何? 太后沉吟了片刻,脑海里回想了下花舒月的样貌性格,却是道: “那丫头不错是不错,但性子太柔了些,渊儿的身份特殊,得找一个能跟他一同经历风雨的人!” 别到时候什么忙也帮不上,还得拖渊儿的后腿。 太后深深叹了口气,她很想看到渊儿能安稳地过日子,可她这身子也不知道能撑到哪一天。 皇上虽然多疑,还算个明君,不会轻易对兄弟动手。 但那几个盯着储位的皇子,她就有些看不清了,她真担心她一走,便再没人能护得了成为父子。 “这些日子,你也多留意着,若是遇到不错的,就叫过来让我看看!” 大长公主倒不觉着性子柔一点不好,男子们不都喜欢柔柔弱弱的女子! 这时,大长公主突然想起了花芊芊那张脸,又有些担忧离渊会看上那个姑娘。 但她转念一想,若是渊儿真喜欢,以后便允他将花芊芊收进房里,也不必给什么名分就这样陪着渊儿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没有跟太后再提这事儿。 “你也不必陪着哀家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去外面转转吧,我听说赵王和梁王各自带了一队,渊儿也去了围场,也不知今年谁会赢!” 柳嬷嬷接话道:“老奴听闻上半场是梁王领先呢!” 大长公主笑道:“这可不好说,不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萧世子和花家那两兄弟功夫都不错,都与赵王是一队的。” 同样谈论着哪个队会赢的可不止大长公主等人,围场边搭建起来的帐篷里,女眷们三五成群地在一起闲聊着。 易菀凑到了花舒月的身边,对花舒月道:“舒月,那边开了搏局,大家都在押今日狩猎哪个队会得胜,你不过去瞧瞧么?” 花舒月看向了搏局的方向,眸光微闪,她是知道结果的,最后是赵王赢了,皇上还赏赐了他四龙珠冠呢! “好呀,咱们过去看看!” 两人走到搏局边,就看见梁王队伍下的筹子已经堆成了山。 许多人都是押了梁王队赢! 花舒月瞧见那些筹子,眸子就是一亮。 这可是天载难逢的好机会,她把所有的银子拿出来押在赵王身上,不仅能赢得大笔银子,还能换来赵王的欢心,实在是一举两得! 因为买羽绒花了许多钱,她自己的私房钱都用得差不多了,临行前花老夫人和花家几兄弟又给她贴补了一些。 如今她手里还有一万两银票,于是她便让青儿将这一万两银票都取了过来,通通压在了赵王的队伍上。 组织搏局的内侍都看傻了,迄今为止,这可是最大的一注! 周围的夫人小姐也纷纷瞧了过来,她们见花舒月这样轻松就能拿出一万两银子,颇为羡慕,有几个小姐跑过来小声问道: “舒月,你押这么多银子不怕输么?” 花舒月笑道:“当然不怕,我对我哥哥们……还有赵王殿下有信心!” 瞧见花舒月押了这么多,几个姑娘也纷纷心动起来,五十一百两地押到了赵王队。 瞬间,押注的情况就有了变化,不过这变化也只是产生在赵王队和梁王队,其他几队几乎没有人押注。 “公公,三万两,我押小成王队获胜!”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齐齐转身瞧去,就看见一个肤白胜雪,红衣如梅的女子翩然走了过来。 “三万两?!”那内侍听见这个数目,几乎破了音。 这三万两押下来,小成王的队伍的筹子直接变成了首位! “花六姑娘,您可想好了!”公公善意地提醒道:“您看现在场上的比分,小成王的队伍可是落后着呢!” 公公说得客气,哪里是落后,小成王的队伍几乎就是垫底。 众人也没一人看好小成王队,虽然武乡侯的箭术不错,可他一人勇猛有什么用。 易菀忍不住嘲讽道:“这可真是能显摆!在哪都想出风头!” 有几位小姐也跟易菀想得一样,以为花芊芊是想出风头才拿出这么多银子,也纷纷出言讥讽。 “不就得了太后的赏儿,这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别理她,等最后输了她才会知道心疼银子!” “就为了压人一头就拿三万两出来,可真是败家!” “六娘花她自己赚的银子,又没败你们的家,你们在这里罗里吧嗦的有完没完!” 程甄今日穿着一身胡服,梳着简单的堕马髻,很是飒爽。 她瞪了一眼那些眼里冒着酸水的姑娘,将几张银票拍到内侍面前,到:“一万两,押小成王队!” 自家姐妹和自家老爹,她就是变卖家底儿也得挺起来! 花舒月瞧见赌筹越来越多,兴奋得嘴角都抑制不住的往上扬。 她们押得越多,输得就越惨,到时候她赢的银子也就越多! 她真的很想看看,等她们看到最终结果的那一刻,会不会哭出来呢! 三万两啊,她倒是没想到,那个仁济堂居然这么能赚钱! 花舒月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和算计,再抬起头时,已经换上一副笑颜。 她款款走到花芊芊身边,低声道:“六妹好兴致啊!既然六妹这般相信小成王!不若这样吧,你与我私下立个赌局如何?” 没有其他相熟的人在身边,花舒月也懒得跟花芊芊装兄友弟恭,直接道出了心思。 fantuankanshu.com 花芊芊挑眉看向花舒月,“你想要赌什么?怎么赌?” “赌银子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这样,我从我的嫁妆里拿出一间最赚钱的铺子出来,六妹也押上你手中最赚钱的铺子当赌注,如何?” 闻言,花芊芊“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 “花舒月,你的脸怎么这么大啊!” 花舒月下意识看了一下周围人的反应,咬了咬唇瓣,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 “六妹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是不敢赌,直说就是。” “你用不着激我,”花芊芊不屑地看了花舒月一眼,“我可以跟你赌,但你拿你最赚钱的铺子可不行!” 花舒月最赚钱的铺子,怕是一个月的利润也不及仁济堂一日的利润,花舒月居然好意思开口! 第一百一十一章竟下了这么大的赌注! “那你要什么?”花舒月不想放弃这个机会,犹豫也没犹豫一下开口便问道。 花芊芊美眸缓缓眨动了一下,随口道:“你的一半嫁妆。” “什么!”花舒月都惊了。 这些年,祖母她们为她攒下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就是想让她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出嫁。 一半那就是六十四抬嫁妆,花芊芊怎么敢开这个口! 这时,轮到花芊芊看向花舒月,淡笑道:“怎么,不敢了?” 花舒月见花芊芊这个表情,气得胸口就是一滞,咬牙道:“怎么不敢!” 她差点忘了,最后的结果可是赵王胜,不管她押什么注,最后都是赵王赢,她有什么好怕的! “好,我出一半的嫁妆赌赵王胜!” 花舒月深吸了口气,她其实就是空手套白狼,想到不久后她就能得到仁济堂,心里都乐开了花儿! bqgxsydw.com 花芊芊点点头,唤来了一个内侍,与花舒月立了对赌文书。 程甄见花芊芊竟用仁济堂做押,赌小成王胜,心里就着急起来,忍不住劝道: “芊芊,咱们押了那么多银子,气势到了就好,赢不赢的没关系,没必要将仁济堂押进去!” 现在场上的比分有点悬殊,程甄根本没对小成王队抱什么希望! 想到六娘要是把仁济堂输给了花舒月,她真的很憋气啊! 花舒月怕花芊芊会反悔,急忙收好了文书,最后,还装腔作势地道: “你也别怪姐姐这样做,这铺子姐姐帮你保管,你若没了银子,就快些回花府吧,花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赢了花芊芊的东西不过是想要逼花芊芊回家,众人闻言便都在议论花舒月这个姐姐是真的费心了。 花芊芊却是弯唇笑道:“劳你费心了,不过你以后出嫁要是没有嫁妆,可别来找我!” 说着,她走上前一步,附身在花舒月的耳边冷声道:“你的嫁妆,我要定了!” 说罢,不再看花舒月一眼,与程甄一起离开了。 …… 早晨在围场上的比试已经结束,再过一阵子,各队就要进入深山里狩猎。 众人停在围场边休整,因为梁王队的分数遥遥领先,梁王穿着一身金丝软甲,骑在马背上很是得意。 “五皇弟,等会进入深山可不要勉强!这西山里猛兽多得很,冬天寻不到食物最是凶猛,你还是小心些为上,莫让淑妃娘娘担忧啊!” 梁王出言讥讽着一旁的赵王,岳安年只是笑笑,也不反击,垂头时,眼里不禁流露出一道冷芒。 这时候,赵王府的一个小厮跑了过来,向赵王禀报了搏局那边的情况。 “王爷,刚刚筹子最多的是梁王队,不过花五小姐给咱们队押了一万两的注,咱们队的筹子就比梁王殿下的队伍多了!” 岳安年眼中闪过一丝自得,他看向梁王,道:“没想到今年这搏局居然下了这么大的注,皇弟我若是不认真起来,似乎有点对不起花五小姐的厚爱呢!” 哪个队的筹子越多,说明众人更加看好哪个队,相信哪个队会赢。 领队之人在众人心中的地位谁高谁低也见了分晓。 梁王本已经胜券在握,没想到他的筹子居然没有赵王多,当时一张长脸就黑成了铁。 岳安年开怀一笑,道:“既然咱们队的筹子最多,你速速命人去打些金瓜子,等赢了以后,封些红包给大家玩!” 那小厮听了这话,脸上现出了几分尴尬。 “王爷,不过……现在……筹子最多的也不是咱们队!” “嗯?” 闻言,赵王和梁王都瞪圆了眼。 “不是咱们队?”赵王挑眉。 难不成是齐王队? 这怎么可能,他那眼瞎的大皇兄都上不了场,只是凑数来的。 “是……是小成王队。”小厮支支吾吾地道。 “什么?” 岳安年更惊讶了,他看了一眼远处各队队旗上的分数,小成王的队伍明明是最后一位,为何会有这么多筹子! “是,是花六小姐押了三万两,程三小姐押了一万两,所以,所以现在筹子最多的是小成王队。” 众人闻言都傻了眼! 程二郎和离元邦得知花芊芊和程甄竟往他们身上押了这么多银子,立刻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把头扬了起来。 离元邦因为自己骑射不佳,给队伍拖了后腿,本还有些气馁,可听见花芊芊居然往他们身上押了三万两银子,顿时又打起了精神。 他不能辜负表妹……还有那个傻女人的信任! 那小厮又继续道:“不仅如此,奴才听说,花五小姐和花六小姐还单独立了对赌文书。” “哦?她们赌什么?” 众人无不好奇地朝着小厮看过来。 “花五小姐押了自己一半的嫁妆,赌咱们队赢,花六小姐则是把仁济堂押在了小成王队上。” “竟下了这么大的赌注!”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看仁济堂就是一间小铺子,但它的现在几乎与万安堂齐名,价值可不单单是铺子本身那么简单,赵王都很眼馋这块儿肥肉! 花芊芊与花舒月对赌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花景礼听闻这事,气呼呼地对花景义道: “二哥,你听听,花芊芊这是要干什么!她为什么总想跟五妹对着干!” 花景义眉头锁在了一起,他紧紧握着缰绳,沉声道:“你为什么会觉着是芊儿的错?为什么会觉得是芊儿在找月儿的麻烦?” 花景礼瞪圆了眼,“这还用想么?不是一直都是这样!五妹那么懂事,还总是替花芊芊说话,她怎么会去找花芊芊的麻烦!?” 花景义抬头看了花景礼一眼,抿唇道:“但愿吧。” 但愿她没有去找芊儿的麻烦,但愿所有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花景义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沉重,不想再与弟弟多说什么,催着马离开了。 …… 另一边,花芊芊跟程甄站在围场外围,阳光很好,落在雪地上,泛着金灿灿的光。 程甄很想跟程侯爷一起进山里狩猎,但她答应了程侯爷不许乱跑,要照顾好程夫人,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垫着脚尖往队伍那边张望。 第一百一十二章她只是在杀人诛心罢了。 “芊芊,你瞧,我看见棒槌了!” 远处,各色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男儿们穿着轻甲,背着长弓,骑在高头骏马之上。 可即便在这样的人群中,程甄还是一眼就瞧见了离元邦,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相貌出众,绝对是人群里最靓的那个崽! 花芊芊正顺着程甄的手指往队伍的方向望,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两个姑娘侧头看来,萧炎骑在枣红色的大马上,一脸严肃地向两人走了过来。 bqgxsydw.com “我想跟你说几句话!”犹豫了片刻,萧炎还是开了口。 瞧见萧炎,花芊芊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 上次她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他们两个再没有关系,他还要与她说什么? 萧炎捕捉到了花芊芊脸上的表情,轻轻咬了一下后槽牙,但还是厚着脸皮没有走。 “要说什么,你赶紧说吧!” 萧炎看了程甄一眼,花芊芊板起脸道:“我与萧世子之间,事无不可对人言,萧世子若没有要说的,那便告辞了!” 说着,花芊芊带着程甄便转身要走,萧炎立刻跳下了马背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你为何要与舒月争一时之气与她对赌!” 在萧炎看来,这赌约花芊芊输定了。 这场比试,胜负只会产生在赵王和梁王之间,花芊芊拿出仁济堂与花舒月对赌,纯属意气之争! “没了仁济堂,你以后要怎么办!?” 萧炎口气缓和了一些,刚刚因见到花芊芊的紧张心情也平复了些许。 “你若是后悔了,我可以带你去找舒月,我相信她一定不会为难你!” 程甄听了萧炎的话,简直要被气笑了。 “萧世子,既然你这么好心,为何不去找花舒月,你让她取消了与六娘的对赌!这赌局可是她提出来的!” 萧炎闻言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脱口道:“舒月提的?这怎么可能?” 程甄冷笑了一声,“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你慢慢了解吧,绝对有惊喜,刺激着呢!” 说罢,她拉着花芊芊道:“六娘,咱们走!” “等等!”萧炎急忙又跟上了两步:“你跟我去找舒月,你们之间一定有误会!你听我的,不要再赌气了!” 花芊芊却是冷着脸退后了两步,毫不客气地道: “萧世子为何非要这般地自作多情!我与花舒月对赌,皆是想赢了对方!我是不会放弃这场赌约的!” “有赢有输才叫赌,你输了这场对赌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你为何这般顽固不灵!” 萧炎叹了口气,沉声道:“放下吧……这样对你没有好处!” 这句话萧炎藏在心里很久,也不知道是对花芊芊说的,还是对他自己。 花芊芊挑眉,“放下?萧世子莫不是以为我们是为了你才会这样做的?” 花芊芊虚了虚眸子,烈焰眸光落在萧炎身上,却让萧炎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我劝萧世子不要太把自己当一回事,我与花舒月之间的纠葛,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我想,不仅我没把你当回事,花舒月也绝对没有!不信你去问问她愿不愿放弃这赌约! 我是输是赢,不劳萧世子费心,你有这份闲心,还不如想一想,你的青梅竹马,到底为何不愿意嫁给你! 不要把自己活成一个小丑! 这是我最后一次听你说这些废话,以后再来,莫怪我不留情面!” 言罢,花芊芊没有再看萧炎一眼,带着程甄快步离开了。 其实,花芊芊并没有必要跟萧炎浪费唇舌,她会与萧炎说那些话也不是好言提醒。 她只是在杀人诛心罢了。 萧炎的功夫不错,可以说是岳安年的得力干将,想要让赵王彻底输了比赛,花芊芊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契机。 攻心之策永远是兵家上策。 花舒月是萧炎的命门,她用花舒月的事扰了萧炎的心绪,这场比试中,萧炎很难再发挥出正常的水平! 花芊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幽光,萧炎或许无辜,他不喜欢自己没有错,可谁叫他这个时候还来装好人,那就莫要怪她利用他了! 花芊芊自然不会将赌注押在萧炎身上,她还有自己的盘算。 前世,赵王会得到最终的胜利,是因为他在比试结束前,在忘忧谷猎到了一只白虎。 那如果他这一世无法猎到那只白虎呢? 釜底抽薪也许危险,但也是最有效的一招! “六娘,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在担心棒槌他们能不能赢?” 程甄看着花芊芊一直锁着眉头一言不发,担忧地道。 “六娘,你别担心,就算仁济堂输给了花舒月也不要紧,我肯定想办法让爹爹帮你再开几家铺子!你的医术那么好,我相信即便没有仁济堂,其他铺子也能开起来!” 程甄是真的在为花芊芊着想,但她没有劝花芊芊取消赌约,不想让她在花舒月的面前失了颜面,而是想其他的办法帮她,花芊芊被程甄的话暖到了心窝子。 重生归来,老天对她实在不薄,疼她的亲人还在,还结识了甄儿,所以她要更努力的护住这些人的安危才行! “我没担心,我相信二表哥!”花芊芊拉着程甄的手道:“走吧,咱们去给二表哥他们送些金疮药!” “嗯!” 两人相携着来到了小成王队伍休息的地方,程甄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瞧见小成王的身影,便忧心地嘀咕道: “这个小成王不会不上场吧?” 这时候队伍里少一个人,肯定就少一分获胜的机会。 程甄没有见到小成王,嘟着嘴在心里将他痛骂了一遍。 花芊芊的注意力并不在此,她远远瞧见了离元邦,便带着程甄朝着离元邦的方向走了过去。 离元邦和程彧瞧见两人过来,均是一脸的兴奋。 旁边的几个队友瞧见有姑娘特地跑来给两人打气,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二表哥,这是金疮药,你拿好,进了深山一定要注意安全,切莫逞强!” 在她看来,输赢虽然很重要,但安危永远排在第一位! 离元邦憨笑着挠挠头,“放心吧,我会注意的!还有,你押了三万两,我绝对不会让你的银子打水漂的!” 说着,瞥了一眼一旁的程甄,“还有你!” 第一百一十三章还算你有良心! 听见离元邦的话,程甄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眼睛也不知道瞧着哪里,嘀咕道:“还算你有良心!” 随后,她朝身后的六月招了招手,六月便拿着一把弓走了过来。 程甄将那把弓递到离元邦面前,“这弓肯定比你那把好用,你拿着这个吧……别给六娘丢脸!” 离元邦也没有多想,他也很想赢得这场比试,便将程甄递过来的弓接了过来。 零点看书 一旁的程彧瞧见这情景,一张俊脸都快拉成黄瓜那么长。 “我的呢?”他怎么什么也没有! 程甄瞧了一眼她二哥,吐了吐舌头。 “你那把弓是爹爹送的,哪里用得着我费心!” 程彧又看向花芊芊,花芊芊礼貌地道:“这金疮药我只准备了一瓶,程二公子若是有需要可以找我二表哥要些。” 见花芊芊与他这般生分,程彧心里酸酸的,不过,他立刻又道:“你们瞧好吧,我一定给你们猎几张好看的皮毛回来做斗篷!” 花芊芊并没有接程彧的话,她在心中盘算了一下,才对离元邦道: “二表哥,你若是找不到猎物也莫要着急,我在一本经注上读到过,西山忘忧谷那边多松柏,冬天狍子没有其他食物,经常会在那里出没,你晚一些可以带人到那边试一试。” 她不能直接告诉离元邦忘忧谷一带有白虎,那实在太刻意也太可疑了,而且还会打草惊蛇。 为保万全之策,她只能委婉地将这个信息告诉离元邦。 离元邦闻言,连连点头,此时他也不禁感叹,原来多读书真的有好处,也难怪表妹什么都懂! 又叮嘱了离元邦几句,花芊芊才与程甄离开了队伍。 离开后,花芊芊并没有往各家夫人小姐休息的帐篷方向走去,而是走到围场边就停了下来,对程甄道: “甄儿,我有点事要去办,你能不能帮我照看下我外祖母她们?” 程甄一听花芊芊这是想自己离开,有些着急地道:“你要办什么事?” 花芊芊抿了抿唇,“我想去山里采两珠药草给我大表哥治病,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 说着,她又看向秋桃道:“秋桃,你去陪着我舅母和团哥儿她们,不要叫团哥儿乱吃东西!” “小姐,奴婢不跟着你怎么行!” “听话!” 花芊芊带着几分严肃地看了一眼秋桃,她要去做的事情人越多越容易被人发现。 到时候要是出了岔子,她一个人也好跑一些! 小姐很少用这样的口气与她说话,秋桃只能乖乖地道:“那,小姐你一定要小心!” 花芊芊对两人点了点头,然后提着裙摆快步朝着围场马厩的方向走了过去。 此时的马厩里,离渊带着一张罗刹面具,站在一匹通体黑色的骏马前,正给那匹马喂食。 一旁的阿默向他禀报了花芊芊与花舒月对赌的事情。 离渊俊颜微沉,缓缓开口道:“把我的箭换回正常的箭吧。” 上半场他故意放水,箭头都是钝的。 阿默猛地抬头,“主子,这样不妥!” 主子一直在藏拙,他要是突然大显身手,皇上会不会不高兴!? “你去办就是了,我自有安排!” 离渊这样说,阿默便不再多言,主子不是有勇无谋的人。 “是!” 阿默应了一声,便退出了马厩。 …… 花芊芊来到马厩时,一个小太监朝着她行了个叉手礼。 “花六娘子可是来选马的?” 花芊芊一鼓成名,而且相貌也实在明艳倾城,这次随皇上来西山的宫女太监,几乎都能认出她来。 花芊芊朝小太监笑了笑,掏出一锭银子塞到了小太监手里,“劳烦公公帮我选一匹脚程快一些的马!” 小公公收到银子开心地点头带花芊芊去选马,刚一进马厩,花芊芊就瞧见马厩尽头站在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人背对着她,但她却觉得异常的熟悉。 她迈步就要朝那人走过去,却是被身边的小公公给拦住了。 “六娘子,这匹上悍宝马是从西域进贡而来,最适合女子骑乘……” 小公公还在跟花芊芊介绍马,花芊芊却顾不得看马,转过脸又朝那男人看去。 可转眼的工夫,那男子竟已经不见了踪影。 “六娘子,六娘子!” 小太监唤了两声,花芊芊才回过神来。 她还有事情要做,也顾不得去纠结刚刚那男子是谁,抬头看了眼面前的纯白色骏马,伸手顺了顺马鬃。 那马儿十分温顺,像是早就认识花芊芊一般,还扭过头舔了一下她的手心。 花芊芊觉着很满意,翻身跃上马背,“就这匹吧!” 说罢,她轻夹着马腹离开了马厩。 出了马厩后,花芊芊一路奔向了行宫东侧,一个胖乎乎的厨子早就等在了那里。 “六娘子,这是你要的鹿血和酒,我都给你带来了!” 那厨子将两个装得满满的水囊递给了花芊芊。 她满意地点点头,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厨子,“苗老哥,辛苦了,这事莫要往外说!” 这鹿血是苗老哥偷出来的,他自然不敢往出说,听了花芊芊的话连连点头道: “六娘子方向好了,我嘴严着呢!就算被人发现我也不会供出你的!” 花芊芊笑着颔首,本已经骑出去两步却又驻了足,转头对苗老哥道: “苗老哥,我会看些面相,老哥以后可莫要馋酒贪杯,会惹麻烦的!” 苗老哥不明所以,还想问两句,花芊芊已经骑着马离开了。 花芊芊虽然没有跟苗老哥打过交道,但说起来却与他有那么一分缘分。 前世,这个苗老哥是因为偷喝了西夏进贡的御酒被人发现而丢了脑袋。 但这御酒并不是他偷的。 而是另外一个与他共事的御厨偷来分给他喝了一杯。 不过,他被抓以后并没有将那个御厨给供出来,而是自己担下了所有的罪名。 他那同僚后来回了乡就染了恶疾,正巧遇见游医的花芊芊。 那御厨觉着自己要死了,便将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讲给了花芊芊听。 第一百一十四章狠狠地疼爱一番。 花芊芊在那个御厨的口中记住了苗老哥的名字。 因此,她今早打算实施计划时才会找到这个苗老哥帮忙。 这些猎来的鹿本就是给大臣们享用的,苗老哥帮她偷些鹿血并不会被人发现。 希望苗老哥这一世能忍住嘴,不会再因一壶酒而丢了性命吧! 花芊芊拿到酒和鹿血后就拿出了西山的舆图,催着马朝着忘忧谷的方向疾驰而去。 山路崎岖,并不好走,好在花芊芊前世在外漂泊许久,骑术还算不错,那匹白马也很是有灵性,从不往雪深的地方走。 大概行了一个多时辰,花芊芊便来到了忘忧谷一带。 忘忧谷的东侧是峭壁,将阳光都遮了大半,西侧则是一片矮山。 她在一个山坡上凝眉眺望了一阵儿,催着马朝西侧的山坡上走去。 前世,岳安年确实在忘忧谷猎到一只白虎没错,但这只白虎并非他凭借自己的本事猎到的。 bqgxsydw.com 岳安年那个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他怎么会与人公平竞争! 花芊芊顺着山里往上走,果然没过多久就瞧见山顶处冒着一股青烟! 此时的山顶上,三个粗壮的男人围着一个火堆边烤着火。 三人中一个粗黑眉毛的男人望了望天,对其他两人道: “时辰也差不多了,赵王殿下他们应该已经出发了,咱们赶紧把火灭了吧,小心被人发现了!” “娘的,这么冷的天儿,把火灭了咱们不是得冻死!我瞧着时辰还早,再等一会儿吧!”另一个大胡子不情愿地道。 他们三个已经在这里守了一晚,尽管烤着火,衣服上还是已经结上了一层白霜,冻得几人直发抖。 最后那个红脸男人也道:“真他娘的点背,咱们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差事,弄不好就得把命搭理去!大爷我还没娶媳妇呢!” 说着,他回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一个笼子,笼子里囚着一只暴躁的白虎,一直再用牙齿啃咬着铁笼。 狩猎靠本事,但更要靠运气,哪有那么容易就能猎到白虎这样的猛兽。 昨天晚上,他们按照赵王的吩咐悄悄的将这只白虎拉到了这里,就等今日收到赵王的信号后,将受了腿伤的白虎放下山去。 可即便这白虎受了伤,他们也未必能跑得过这白虎,等它出了笼子,他们几个说不定就成了这白虎出笼后的第一餐! “这会儿要是有酒有女人给老子暖暖身子,老子就是死也算值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踩踏积雪发出的“嘎吱”声。 没过多久,一个骑着白马的女子就出现在他们不远处。 女子虽然带着面纱,看不清面容,可露着外面的那双眼睛好似有勾魂的能力,宛如这山中精怪,但那气质又似这守山的神女,将几人都看呆了去。 “你是谁!?” 粗眉毛比另外两人还清醒一些,忙按住腰间佩剑,起身对着女子质问道。 花芊芊瞧了一眼不远处囚在笼子里的白虎,眼中有流光闪动,沉吟片刻后便翻身下了马,朝着几个男人走近了几步。 “我是赵王殿下派来提起看看情况的,三位兄弟辛苦了,我给你们带了一壶酒,驱驱寒。” 她声音如山间清泉,空灵婉转,听得三人心里发痒。 红脸男人都看呆了,他正想走过去接花芊芊递过来的水囊,粗眉毛的蹙着眉将他给拽住了。 赵王并没有与他们说会安排一个女子给他们送酒,这女人有些可疑! 他们脸上的反应被花芊芊看在眼里,她也没有多说什么,瞧见一边的火堆便道: “王爷他们已经出发了,几位还是把火灭了吧,若是被人发现可就不妙了! 绝不能让人瞧出这白虎是王爷安排人放出去的,若是出了岔子被皇上知道了,咱们都担待不起!” 三人听了这话后对视了一眼,白虎这事只有他们一个小队的人知道,他们是决不敢出卖赵王殿下的,这女子竟知道白虎的事情,应该是王爷派过来的人无疑。 再说,一个弱女子,能把他们怎么样? 大胡子完全放下了戒心,走到花芊芊身边道:“没想到王爷还惦记着我们几个!竟派小美人来给咱们几个送酒!小美人这一路辛苦了!” 他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在了花芊芊的身上了,伸出手去接花芊芊手里的水囊,还特意摸了一下花芊芊的手背。 拿到水囊后,大胡子心神一荡,将自己的手指放在鼻端猥琐地嗅了嗅,叹道:“真他娘的香啊!” 也不知在说酒,还是在说花芊芊。 此时,另外两个人已经把火灭掉了,红脸男人也凑了过来,看着花芊芊舔了舔唇瓣,对大胡子低声道: “这姑娘会不会是哪个花楼的?王爷知道咱们这任务凶险,所以特地让美人给咱们送酒。” 大胡子眼睛一亮,“那就不光是送酒了!这人也是……” 说罢,他咽了一口口水,转过头朝花芊芊看了过去,只觉得口干舌燥,忙打开了水囊“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口酒。 另外两人闻见酒香,将水囊接了过去。 大胡子喝了酒,觉着身上暖和多了,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将面前的女子扑倒在雪地里,狠狠地疼爱一番。 管她是不是王爷故意送来的,落到他们手里,那就得尽情享受了。 若是王爷在乎的人,怎会舍得让她往这深山里钻! “小美人儿!”大胡子打着酒嗝往花芊芊身边走,笑吟吟地道:“你是哪家花楼的,等爷这次回了京城,一定日日去寻你!” 花芊芊半垂着眸子,掩住了眼底的寒光,瞧了眼一直未喝酒的粗眉男人,换上了一脸柔美的笑容。 “奴家是竹芳阁的芍药,爷可要记住了!” “芍药!好名字!” 大胡子此时的心火已经越来越旺,他正想将花芊芊拉入怀里,粗眉男人却是蹙着眉头看着白马的方向道: “你马背上不是还有一个水囊!为什么只给我们一个?” 说着,他大步走到白马旁边,取下挂着一侧的水囊,板着脸将水囊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眸子一下子就变了颜色。 第一百一十五章哥哥帮你暖暖身子吧! “这不是酒,这是什么!”男人喝道。 花芊芊闻言,藏在袖口中的手轻轻握了一握,很快,她就镇定自若地看向了粗眉男人,笑道:“这里装着什么,你打开不就知道了?” 粗眉毛警惕地看了花芊芊一眼,然后将水囊扭开,发现里面装得竟是满满一水囊的鲜血。 不待他质问,花芊芊已经悠悠地开了口: “这是鹿血,也是暖身子的,奴家瞧几位的身子这么好,估计是用不着喝这个,所以才没有拿出来!” 花芊芊并没有学风尘女子那般矫揉造作,但她的眼眸生得太美了,听她说到“暖身子”这三个字,三人的喉咙齐齐滚动了一下。 “美人儿,走了这么久的山路,你也一定冻坏了,哥哥帮你暖暖身子吧!” 大胡子忍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就往花芊芊身边凑了过来。 可他的手刚要碰到花芊芊时,眼前突然一黑,来不及说出一句话就“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另外两个人瞧见大胡子突然倒地,瞳孔均是猛地一缩,忙要抽剑对付花芊芊。 但那个喝了酒的红脸男人剑还没拔出鞘,也觉着脚跟发软,晃了两下紧跟着摔倒在地。 粗眉毛要撑得久一点,因为他只是闻了闻酒气,没有喝进肚子里,拔出剑后用将剑插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咬着牙问道:“你到底是……” “谁”字还没吐出来,他的意识就已经模糊,斜斜地倒在地面上晕死过去。 花芊芊忙上前夺过装有鹿血的水囊,没让鹿血撒得太多。 等三人都晕倒后,花芊芊眸子一寒,提起粗眉毛的剑快速结果了三人。 她不是什么圣母,为了阻止岳安年上位,她也不害怕手染鲜血。 若她今日对赵王这几个鹰犬心慈手软,以后她和她的家人会死得更惨! 花芊芊轻抖着手将剑丢在了一边,这才定下神来在三人身上翻出了虎笼的钥匙。 白虎还在笼子里龇着牙低吼着,花芊芊毫不怀疑,她若是将这笼子打开,这白虎逃出笼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吞入腹中。 不过她也没有打算将白虎放出笼子,这白虎已经受了伤,这个时候将它放出来,他也逃不了多远,保不齐最后还是会被赵王猎到。 花芊芊取来装有鹿血的水囊在手中摇了摇,随后将鹿血倒在了白虎的面前。 白虎早就又饥又渴,嗅到鹿血的味道猛地扑了过来,大口地舔食者地上和着鹿血的白雪。 整整一水囊的鹿血被白虎舔舐干净,花芊芊又在笼子外守了两刻钟左右,白虎终于扛不住晕眩的感觉,倒在了地上。 这个剂量的迷药,够这白虎睡上一两天的了,白芊芊试探了几次发现白虎真的被迷晕了,这才打开笼子,用力将白虎拖拽了出来。 一旁的白马瞧见白虎出了笼子,本能地嘶鸣了一声往后退了几步。 待瞧见白虎真的一动没动,它才没有那么焦躁了。 花芊芊将白虎捆绑好后,让白马拖拽着白虎前行,地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白马很轻松地拖着白虎走了很远。 她正打算拖着白虎下山,就听见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没过多久,岳安年等人出现在山谷的路口,骑着马朝着山谷中缓缓前行。 花芊芊蹙眉,她没想到岳安年这么快就到达了忘忧谷,若她这个时候下山,势必会被岳安年等人发现。 零点看书网 …… 山下,岳安年骑在马背上的岳安年脸色并不好看,这一路的收获并不多,而且,萧炎和花景义还频频出错。 尤其是萧炎! 他蹙眉看了一眼身旁的萧炎,沉声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心不在焉的!” 从狩猎开始到现在,有好几次他们明明可以猎到猎物,但萧炎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将箭射偏了。 他们本来就落后梁王,现在比分估计被甩得更远了! “是属下的失误,属下愿意领罚!” 萧炎薄唇紧抿,什么也没有解释。 岳安年心里很生气,但并没有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深吸了一口气,道: “咱们还有机会翻盘,快点打起精神,下不为例!” 萧炎也不知道听没听进赵王的话,只是规规矩矩地应了声:“是!” 队伍又前行了一阵儿,山谷里静悄悄的,什么猎物都没有出现。 赵王拧眉看了一眼身边的心腹侍卫,那侍卫走过来与岳安年耳语道: “王爷,信号已经发出去了。” 岳安年点点头,好在他还有后手! 能猎到白虎乃是大吉之兆,待他将白虎带回去,父皇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岳安年在心里得意的一笑,梁王一定以为他靠着一把蛮力就能赢得比试,赢得父皇的欣赏,可做事情还要动脑子才能赢啊! 还有那个小成王,居然突然发了威!难道他还想赢他不成! 岳安年用力捏了捏缰绳,他真的很想看看,他把白虎带回去,这些人的脸色会是什么样子的! “雪厚路滑,大家慢些走,小心一点!” 白虎这件事,只有岳安年几个心腹侍卫知道,毕竟作弊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为了等白虎出现,岳安年只能让队伍放慢脚步。 众人闻言行进的速度便渐缓了一些,但这山谷并不长,再走一阵儿,他们就要走出山谷了。 岳安年一直没有听见白虎的动静,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也越来越不安。 他转过身再次看向心腹,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问道:“怎么回事!?” 再拖下去,他们就要离开山谷了,难道要让他们掉头返回来,这不是明告诉大家,这山谷有猫儿腻! 那心腹也是记得一头冷汗,低声道:“王爷要不停下休息一会儿,属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岳安年眸光一沉,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快去!” 侍卫忙点了点头,装作腹痛快速离开了队伍。 赵王说要等待侍卫回来,便让队伍停下来休息。 此时,花芊芊正一直躲在一个山洞里,不敢轻易出现…… 第一百一十六章真是他的克星! 发现岳安年的人马后,花芊芊只能带着白马和白虎躲进了山洞里,还特意用树枝和石头将洞口遮住。 听见有马蹄声就在山顶徘徊,她连忙往后缩了缩身子。 好在花芊芊临行时离元邦提起了忘忧谷,只要离元邦他们也来到这边,岳安年应该就不得不放弃这只白虎了。 毕竟在别的队伍眼前作弊风险太大。 而且,有白虎出现,其他队伍一定也会争抢着猎杀白虎,要是让别的队伍抢先击杀了白虎,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能做得也只有这些了。 论能力,赵王和梁王绝不是小成王的对手! 花芊芊缩在山洞里静静地等待,她现在只希望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就算离元邦他们没有来忘忧谷,只要她熬到狩猎结束,这只白虎对岳安年也没有意义了! 山洞里阴冷极了,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冷的,四肢都有些麻木了。 四周静悄悄的。 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了。 出去么? 花芊芊咬了咬唇瓣,还是决定再等一阵子! 再坚持一会儿! 她等得越久应该就会越安全!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她渐渐觉着自己的头有些发沉,再这样下去,她也许会被冻僵。 看着晕睡的白虎,花芊芊挪到了白虎边,壮着胆子靠着它缩成了一团…… …… 百鸟归林,夕阳残照,大片的红霞逐渐被黑夜覆盖。 进入深山狩猎的八支队伍陆续返回行宫附近。 岳安年是一脸的阴鸷,他安排好的白虎不见了,中途还遇见了小成王的队伍。 没有办法,他只能放弃那只白虎,让属下去查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对他耍阴招! 回来后他没有听说其他队伍猎到白虎,才稍稍安了心。 海公公瞧见八支队伍都已经回来,便向皇上禀报了一声。 随后,他吩咐着几名内侍,让他们与羽林卫一起清点各队的狩猎情况。 太后身子不舒服,皇后和大长公主陪同她在行宫内休息。 皇上、端妃和淑妃几人坐在驾辇之上,等待着比试的结果。 “妹妹觉着这次狩猎谁会摘得头魁?”端妃笑着看向淑妃问道。 淑妃在给皇上削苹果,闻言柔柔地道: “很难说啊,不过不管是谁,都是我大奉出色的儿郎,皇上一定要好好奖赏他!” 淑妃这话,深合皇上心意,看着淑妃时眼睛里也露出几分赞赏,道:“爱妃说的不错!朕总听闻有人夸赞赵王,你将他教得很好!” “皇上过誉了!” 淑妃红着脸,将手中削好的苹果递给了皇上。 看见皇上夸赞淑妃,端妃气得胸口疼,不过想想他儿子若是赢了比试,皇上也会夸赞她,没准还会给她赏赐,心里多少舒服了一些。 没过多久,陆续有内侍就跑过来禀报了队伍的分数。 海公公听了后便将已经清点好的队伍分数报给了皇上。 “皇上,这五个队伍已经清点完了,就差三个队伍了。” 没有清点完的,说明收获颇丰,很有夺魁的可能。 皇上以为这场比试胜负只会出现在赵王和梁王中间,没想到还有其他队伍能与他们两队抗衡,忍不住问: “哦?还剩下哪几个队伍没有清点完?” 海公公笑道:“有梁王殿下的队伍。” 闻言,皇上并不觉得意外,端妃还得意地看了淑妃一眼。 “还有赵王殿下的队伍。” 皇上点了点头,对他这两个儿子颇为满意。 淑妃只是淡淡的笑着,没有说话。 众人都有些激动起来,纷纷猜测最后的胜利到底是梁王还是赵王。 易菀远远地听见海公公的话,紧张地拉住了花舒月的袖子。 “舒月,我这次押了五百两赌赵王殿下胜!你说咱们会不会赢!” 花舒月一点也不紧张,有的只是兴奋。 她当然会赢! 不止她押的那一万两会翻好几倍,花芊芊的仁济堂也逃不出她的手心! 花舒月正勾唇笑着,就听见海公公继续道:“最后一个队伍是小成王的队伍!” ranwen.la “小成王!?” 皇上挑起眉头,有些惊讶。 众人也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谁?小成王殿下!?” 花舒月听见海公公的禀报也捏紧了帕子。 不过她还是很快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即便小成王的成绩也不错,那他也不可能超过赵王! 这结局早就注定了,她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远处,梁王抿着嘴唇,抱着双臂气呼呼地看向一旁戴着罗刹面具的离渊。 这个龟儿子!真是他的克星! 有好几次他发现了猎物,却都被小成王给截和了。 而且,他为了跟离渊争抢一只野鹿,一时没有注意,骑着马撞到了树上,差点摔断了腿! 要不是离渊,他怎会这么狼狈! 他肯定还能多猎一些猎物回来的! 好在赵王也吃了离渊不少苦头,所以结果是怎样还不好说! 离渊并没有在乎梁王和赵王那仇视的目光,他负手而立,不动声色地在人群中寻找着那抹艳影。 可越找他的眉头就蹙得越深。 那女人去哪儿了? 难道她不关心比试的结果么?可她明明押了那么多银子!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计分的几位内侍和羽林卫身上。 其实他们计量分数的办法也很简单,就是将猎物称重,重量叠加在一起,总重量就是这一队的最终得的分数。 当然,如果猎到稀有的猛兽会有额外的加分。 但这种情况实在少之又少。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待结果。 几个内侍反复核验后便来到了皇上的面前,跪地禀报道:“皇上,分数已经核验好了。” 皇上颔首,挥手道:“那便公布吧。” 内侍看了一眼手里的锦帛,犹豫了片刻后才开口道: “禀皇上,梁王殿下队猎到了一千三百五十三斤猎物。”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了皇上,皇上笑着赞了声:“不错。” 端妃也颇为满意。 一千多斤猎物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其他那五个队伍可是连五百斤都没有达到。 “赵王殿下队乃为一千三百六十斤猎物。” 第一百一十七章臣想用它去提亲! 听到这个数字,端妃的笑容立刻就僵在了脸上。 花舒月则是一脸的不出所料,轻轻地弯起了嘴角。 虽然赵王队只赢了梁王队七分,可赢了就是赢了! 想想马上就要到手的数万两银子和花芊芊的仁济堂,花舒月差点要笑出声来。 梁王气急败坏地揪住了岳安年,不服气地瞪眼道:“你是不是作弊了!你怎么可能猎得比我还多!” slkslk.com “住手!”皇上怒视了梁王一眼,沉声道:“技不如人,有何脸对兄弟动手!” 梁王被皇上呵斥了一句,不敢再造次,只能气愤地将岳安年松开了。 岳安年心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心里已经开始猜想父皇会奖赏他什么! “小成王队,两千六百斤。” 岳安年已经觉着自己胜券在握,听见内侍宣布出小成王最终的分数,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内侍自己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报完这数字后立刻偷偷抬头看了皇上一眼。 “多少?”皇上也不可置信地追问道。 “两千,两千六百斤!”内侍咽了口口水,继续道:“并且,小成王还猎到了一只全身如血染般地红狐!” “两千六百斤!” 众人都听傻了。 “这,这是小成王胜了?” “那还用说么,比赵王殿下多出了一千多的分数啊!” “啊!我可是押在赵王队三千两银子!赵王殿下怎么就输了!”有位夫人忍不住心疼地道。 “哎呦,我也押了梁王殿下两千两银子!就这么没了,真是好心疼啊!” “你这三千两算什么!花五小姐可是押了一万两!而且,她还与花六小姐签了对赌文书!” 这话一落,众位夫人小姐纷纷朝花舒月看了过来。 花舒月这会儿脸已经白成了纸,好像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就算她演技再好,这个时候也没办法装出镇定自若的表情。 这怎么会呢! 赵王怎么会输!? 书里不是这样写的! 她的银子,她的嫁妆,她以后要怎么办! 想到要把这些东西都送给花芊芊,花舒月觉得自己的魂儿都没了!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与花舒月一样不敢置信的人不在少数。 还不等众人从惊讶中缓过神来,皇上已经笑着连道了几声“好”,让海公公将人唤进到面前来领赏。 离渊听见海公公的传唤却是迟疑了一下没有急着动身。 他四处寻找着花芊芊的身影,却怎么也没有找到。 心里隐隐有着一种不太踏实的感觉,海公公又唤了他一声,他这才蹙眉快步走到了皇上的驾辇面前,跪了下来。 “朕说过,不管这次谁赢了这场比试,朕都有重赏!来人,将四龙珠冠拿来!” 众人听皇上要赏赐小成王四龙珠冠,都瞪大了眼睛! 大奉皇帝所戴的乃是八龙鼎珠金冠,储君可佩带六龙珠冠,一般的皇子能被赏赐三龙珠冠已经是的很高的地位了。 如此受宠的梁王和赵王也不过是三龙珠冠,谁能想到,皇上居然会赐予小成王四龙珠冠! 这也就是说,以后梁王和赵王见到小成王后,都要行礼问安! “皇上,三思呀!”端妃急忙阻拦道:“皇上,不过,不过是一场比赛,这四龙珠冠,是不是……” 淑妃也微微蹙眉,她也没想到他儿子与梁王相争,最后得力的竟是小成王! 于是,她破天荒地附和了端妃一句,道:“皇上,小成王殿下如此骁勇,不如将那把龙泉剑赏赐于他!” 皇上蹙眉看了两位妃子一眼,沉声道:“若今次夺魁的是你们的儿子,你们可会阻止朕!” 这话,不可谓不重。 皇上也是在给这两位娘娘和两位皇子敲敲警钟。 说着,他看了一眼海公公道:“照朕说的办!另外,小成王队伍中的几人朕均有重赏,便每人赏一千两白银,并赐麒麟玉带!” “是!”海公公得令告退。 听到皇上公布的赏赐,更是一家欢喜几家愁! 一旁的赵王和梁王两人几乎嫉妒的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如果今日得到这珠冠的人是他们,他们就离储君的位置又进了一步! 小成王,他何德何能! 赵王的眸子都快充血了,若是让他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弄跑了白虎,害他错失了四龙珠冠,他一定会亲手掐死他! 没多久,海公公将四龙珠冠呈了上来,皇上亲自将珠冠戴在了离渊的头上。 戴好以后,离渊却没起身,海公公见离渊有些心神不宁,在一旁低声提醒道:“小成王殿下,谢恩啊!” 皇上发现离渊得到四龙珠冠毫无欣喜,反而忧心忡忡,便问道:“我见你一直在张望,可是在找人?” “臣今日挣得这头名,其实是为了一个人。”离渊顿了顿,诚恳地对皇上道:“臣还想向皇上求一赏赐,不知可否!” “为了一个人?”皇上挑眉。 今日离渊的表现,确实让他意外。 陈太医说他所中之毒无药可解,几乎是强弩之末。 可他今日却比善武的梁王表现得还要出色,可想他若身体康健会是何等骁勇! 这样的成王府确实让他有些忌惮,但,也让他看得清楚透彻。 至少成王府没有被他那几个儿子拉拢,他们还是效忠于他的! “你还想讨什么赏?说来听听?” “臣想要那只红狐,臣对皇上说过,臣有心悦之人,臣想用它去提亲!” 离渊顿了一顿,郑重道:“臣愿用这四龙珠冠换此奖赏!” “胡闹!” 皇上瞪着眼嗔了离渊一句,不过语气里没有怒意。 他没想到离渊竟是个多情种子! 现在,他倒是越发好奇起离渊喜欢的是哪家的姑娘。 众人听闻小成王居然想用四龙珠冠换红狐,都觉着小成王疯了! 不过也有姑娘被他这举动征服了。 虽然小成王名声不好,听说相貌也极丑,但他竟愿意为了心爱的姑娘放弃四龙珠冠,就这一点足以让众多少女改变了对他的印象。 “也不知道小成王喜欢的是哪家姑娘!我竟有点羡慕她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一夜暴富呀,好羡慕! “没想到小成王还挺深情的!” “愿弃四龙珠,为卿求红狐!呜呜,我感动的要哭了!” 很多人都在好奇小成王到底是想像哪家姑娘求亲,一时间都忘了输赢的事儿,都好奇地朝小成王这边望来。 皇上已经开口赏赐下去的东西怎么可能收回来! 他看了离渊一眼,瞧他那认真的神情并不是装出来的,颔首道: “这珠冠你给朕好好戴着,那红狐朕也赐给你了!” 离渊欣喜地向皇上一揖,“多谢皇上!” “先别谢朕!”皇上又板起了脸:“你想向哪家姑娘提亲,得先与你祖母说好,让太后给你把了关才行!” slkslk.com “臣遵旨!” 皇上并没让离渊将姑娘的名字说出来,若是不合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想拒绝都不好开口。 众人看着小成王头上的四龙珠冠,又开始重新审视起成王府如今的地位了。 赵王和梁王也都冷静了下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心照不宣地扭过了头。 好在,得到四龙珠冠的不是对方。 小成王地位再怎么高,也不可能成为储君! 皇上赏赐了离渊后,便命海公公将今日众人猎到的猎物让人烤制好分赏下去。 一簇簇篝火便在围场上亮了起来。 离渊一直没有瞧见花芊芊的身影,向皇上告退后,他便快步离开了围场。 看着离渊离开的背影,几个围着篝火的少女忍不住八卦道:“也不知道哪位姑娘能收到小成王的那只红狐!” “你难不承想做小成王妃!” “我可是听说小成王喜怒无常,而且长得奇丑!” 想到小成王的长相和性格,几人又没那么感兴趣了,不过还是很好奇小成王的心上人是哪位姑娘。 毕竟,小成王如今地位升高,他的正妃也会是众多王妃里,地位最高的一人。 “我现在并不羡慕小成王的心上人,我羡慕的是花六娘子!”一位小姐突然道。 其他几人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也跟着点头道:“谁说不是,早知道,我也押小成王队了!” “她这次怕是要赢六七万两银子!天啊,六七万两啊!京都五进的院子能买好几套了!” “不止这些呢,还有花五小姐的嫁妆!六十四抬嫁妆,花老夫人那么疼她,怎么也能值个五万两吧!” “一夜暴富呀,好羡慕!有了这么多银子,就是这辈子不嫁人也没什么!” “就是花五小姐这回可惨了……” 花舒月今日所受的打击不小,她本不想表现出来,强撑着听着几位小姐聊天儿。 可她听见四面八方的人总有人提起她与花芊芊对赌的事情,心里堵得难受,一口气没有上了,竟喷出了一口鲜血。 众人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婢女的尖叫声。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 众人闻声看过去,竟发现花舒月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太医,太医,快救救我家小姐!”青儿乱了方寸,胡乱地叫了起来。 几位在花舒月身边的小姐也都被吓坏了,还是花景礼听见青儿的声音,奔过来将人抱了起来。 花景义则是请来了随驾的御医,那御医给花舒月把了脉,才对花家兄弟道: “还好,只是突然郁结于胸才会导致气血不通,只要想开一些,好好休息几日便好了。” 这话说的很明白了,谁都听得出来,花舒月定然是因为突然输了银子和嫁妆才会气血攻心。 众人闻言脸色都有些古怪,这花五小姐心性也太小了些! 怎地敢赌却不敢输呢! 这事儿,很快就在几个小姐间传开了,不过这会儿花舒月已经晕了过去,并不知道自己丢了这么大的脸! 离渊换好衣裳,回到行宫内离府几人的住所,就瞧见离老夫人和关氏几个正一脸焦急地望着窗外。 他没有看见花芊芊,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她人呢?” 离老夫人怎能听不出离渊问的是谁,急道:“芊芊跟程三小姐说要入山给你采药,这个时辰也没回来!程三小姐已经派人去山里找了,渊儿,芊芊不会有事吧!” 离老夫人已经完全慌了神,想到花芊芊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她就觉着眼前发黑。 “我去找她!”离渊顾不得其他,直接从轮椅上站起身夺门而出。 阿默忙追上来,将罗刹面具递给了他。 “主子,您别急,我这就叫人入山去寻!” 离渊眸光沉沉地道:“不要张扬!” 他知道花芊芊行事极有分寸,她会进山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会只是采草药那么简单! 可她要做什么呢? 离渊忽地想起今日在忘忧谷时,离元邦说的一句话。 他说临行前,芊芊提醒他忘忧谷处有松柏,可能会有狍子出没。 可他们到了忘忧谷时,发现那一带根本没有松柏,可却在那里遇见了赵王等人。 他们应该在那里逗留了一阵子,瞧见他们的人过来后才匆匆离开了。 赵王他们在忘忧谷那里等什么? 芊芊为何要引元邦去忘忧谷? 心里是一团无头的乱麻,离渊看望了眼挂在天边的弯月,一颗心像是坠入了冰窖! 你不要有事! 千万不要有事! …… 忘忧谷的山洞中。 不知不觉中,花芊芊竟然睡了过去,再次醒来,便瞧见有几缕月光从洞口的缝隙中透了进来。 竟然已经入夜了! 花芊芊觉着头有些沉,强撑着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摸了摸白虎柔软的毛发,这一次多亏有它,她才能撑这么久的时间。 这白虎,也算是救了她一命。 想了想,花芊芊从身上拿出一瓶金疮药,倒在了白虎的腿上。 “能不能好起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她费力地走到洞口向外张望了一阵儿,夜色很浓,几乎看不清五步以外的东西,四处也静得可怕,只能听见呼啸的寒风。 白马还乖乖地缩在角落里,花芊芊将堵在洞口的石头树枝推开,牵着白马离开了山洞。 走出洞口,她又停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你怎么,这么傻啊! 白虎可能还要晕一阵子,若有其他野兽发现这里,估计就凶多吉少了。 既然她们有缘,她便再顺手帮它一把吧。 于是花芊芊又拖着几块石头和树枝,将山洞给堵住了。 做好这一切,她觉着身子更加酸痛。 她咬牙骑到马背上,抚摸着白马的鬃毛道:“小白,这次要靠你了!若咱们能安全回去,我请你吃上等的草料!” 白马像是听懂了一样,咴咴鸣了一声,驮着花芊芊便朝山下行去。 山里的风好似冰锥一般地往花芊芊身上扎,她握着缰绳的手都没了知觉。 白马也看不清路,深一脚浅一脚的,颠得花芊芊的身子直往下坠。 花芊芊不停在对自己说,再坚持一阵儿,再坚持一阵就到了! 前一世她经历了那么多苦难,这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她怎么能在这里倒下去! 咬着牙关,将缰绳缠在了腰上,紧紧地抱着小白,希望小白能将她带回行宫…… slkslk.com 山中,有几个赵王的侍卫骑着马正在搜寻着什么。 “有发现么?”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对着另一人问道。 “还没有。” “继续找!”头领蹙眉发号着施令。 那么大一只白虎怎会凭空消失! 还有杀了胡子几人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赶到山顶的时候,那几人的身子还没凉透,说明没死多久! 他们必须得把这人找出来,不然回去后,不知道王爷要怎么惩罚他们! 这头领突然灵光一闪。 难道,那人根本就没有逃离忘忧谷!? “你们两个,再朝忘忧谷那个方向搜一搜!” 两个侍卫领命,骑着马,拿着火把便朝忘忧谷的方向行去。 两人大概行了两刻钟,一人忽地指着前方到:“你看那边,好像有一个人!” 另外一人急忙抬起手臂上的袖箭,朝着远处的影子射出了一支短箭。 “嗖”地一声,短箭破空而出,直直朝着那个影子射了过去。 眨眼功夫,短箭便射中了那个影子,两人急忙朝着那影子的方向奔去。 奔到附近,一人懊恼地看着地面道:“娘的,上当了!” 他射中的,只是一个女子的斗篷,刚刚这斗篷挂在树枝上,他还以为是一个人! 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有一匹马正驮着一人疾驰而去,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急道:“快追!” 不久前,花芊芊看见远处火把的亮光,就猜测赵王可能还在派人搜捕她。 她只好脱下斗篷,先将这两人引开。 可小白的体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虽然她用斗篷将两人给引开了,可这两人没用多久就追了上来。 听见耳边又传来“嗖”的一声响,花芊芊的心沉落谷底。 肩膀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痛,她实在抓不住缰绳,身子一软,便朝马下摔去。 花芊芊死死地闭住了眼,以为自己会摔进雪地里,可她的腰间突然一紧,一个强有力的手臂将她腾空抱起,捞到了另外一匹马的马背上。 随后,她便被那人牢牢禁锢在怀里,这人身上的温度和味道让她觉着无比熟悉。 她还没有抬头去看那人是谁,耳边就响起了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 “闭上眼睛!” 这声音充满怒火,像是要劈开云层的闪电! 花芊芊下意识听了他的话,乖乖地闭紧了眼睛,没过多久,耳边就响起了两声长刀入肉的声音。 随后,她便觉着有几滴液体溅到了她的脸上。 离渊眼也没眨地将这两个追杀花芊芊的侍卫斩杀,身上的戾气才散去了一些。 他垂下头,正瞧见花芊芊有些害怕地闭着眼,一双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襟,他的一颗已经是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丫头,现在才知道害怕么! 她知不知道,看见她要坠下马的那一刻,他觉着自己的一颗心,像是一个瓷瓶,突然被人用锤子击成了粉末。 离渊抬起手,无比温柔地将花芊芊脸上的血迹擦了下去。 瞧见她肩膀上的短箭,他的眸子就是一缩,咬牙道:“你忍着点,我这就带你回去!” 花芊芊此时眼前有些发黑,但她还是挣扎着睁开了眼,微微抬起了下巴,看向男人的脸。 可映入她眼帘的,却是一张罗刹面具。 脑子“嗡”的一声响亮起来,花芊芊半痴半呆地看着那青面獠牙的面具,身子不由打起了摆子。 这张面具她太熟悉了,她在梦里见过很多次! 花芊芊哽咽地望着男人,一颗心跳得飞快,她缓缓将手抬了起来,想将男人的面具摘下来,这一刻她想了很久很久,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却胆怯起来。 她有些害怕,害怕他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个样子…… 花芊芊纤长的手指在空中停留了片刻,正想收回来,但她瞧见男子垂下头来看她,还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那张罗刹面具从男人的脸上摘了下来。 看见男人俊美出尘的脸时,花芊芊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拼命的往下掉。 “真的是你!” 前世,那个救她护她的人,真的是他! 她一直以为,那人会救她也许是随手之举,可现在她才知道,是他一直默默地守在自己的身边! 花芊芊觉着自己的心紧紧的缩成了一团,他为了她做了那么多,她却到现在才认出他来! “你怎么,这么傻啊!” 看见花芊芊哭得不能自已,离渊几乎是手足无措。 他慌忙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可刚刚擦去两行,马上就又有两行流了出来。 花芊芊的眸子是红的,鼻尖也是红的,脆弱得好像一碰就要碎裂,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只能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地拍抚着她的背。 “是我,你不要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花芊芊觉着自己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可她还是死死地揪着离渊的衣领,生怕他又像前一世一样,突然就不见了。 离渊就任由她揪着,他用大氅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她着了风。 他一边用一只手紧紧护着她,一边催着马朝着西山行宫疾驰而去。 第一百二十章就不能给他留些体面!? 山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阿默抖掉了剑上的鲜血,命人将赵王的那几个爪牙都丢进了深山里去。 真是谁的人他们都敢动! 那他就让他们知道知道,死字怎么写! 将那些人都清理掉后,阿默才回到了离渊身边。 离渊将已经晕迷的花芊芊带回了行宫住处。 离老夫人瞧见花芊芊惨白着一张脸,险些就晕了过去。 关氏的一颗心也卡在了嗓子眼里,含着泪对离渊问道:“芊芊这是怎么了!是谁把她伤成这样?” 离渊想起阿默回禀时说那些人是赵王的手下,他的眸子就忽地变得阴沉冷厉。 “义母,麻烦您跟祖母拿我的牌子去请章太医来!” 瞧见花芊芊这样,离老夫人和关氏都慌了神儿,这才想起当务之急是去请太医,两人忙应了出了门。 tsxsw.la 两人走后,离渊才扶着桌子咳了一声。 “主子!” 阿默看见离渊嘴边有淡淡的血迹,心下就是一慌。 芊芊小姐说主子的病还没有根治,不可以大喜大悲,主子刚刚一定是因为担心芊芊小姐,所以身上的毒又复发了。 怪不得他没有让自己去请章太医,而是将老夫人和夫人支开了。 “我没事,你去山上的痕迹清理了,不要让人看出端倪!再去叫人查出赵王有什么小动作!” 他现在还没有想清楚芊芊与赵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必须护好她。 阿默领命离开,没过多久,离老夫人和关氏便将章太医请来了。 章太医看了看花芊芊的情况,也没有多问,让人准备了东西,将花芊芊肩膀上的短箭取了下来。 随后,又帮她处理了伤口,开了方子,这才对离老夫人道: “老夫人别担心,肩膀上的伤不严重,养一段日子便会好起来。就是身子受了些寒,必须要好好的调理才行!” 离老夫人闻言,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阿弥陀佛,没事就好!” 关氏也是长长松了口气,这才想起来安排人去给程甄报信。 …… 花芊芊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不过神奇的是她竟然一个梦也没有做。 这是她重生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他醒来睁开眼睛,正看见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正一戳不戳地盯着自己看。 瞧见这张脸,花芊芊的心瞬间就被塞满了。 离渊已经在这里守了花芊芊一天一夜,见她醒过来,他蹙在一起的眉头倏地就松开了。 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对方,心里都有千言万语想要问,可他们的舌头都像是打了结,谁也没有问出口。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口渴么?” 看着花芊芊的眼睛,离渊莫名有些紧张。 花芊芊已经很久没进食了,的确觉得喉咙干痛,便轻轻点了点头。 离渊“嗯”了一声,站起身要去给她倒水,可他刚站起来,身子就顿住了。 花芊芊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紧紧地撰着离渊的衣摆。 他那一向平整的衣裳让她捏得全是褶皱! 难道自己睡着的这段时间他从未离开过半步么? 花芊芊的鼻子有些酸,忙将握着离渊衣摆的手松开了。 离渊也没有去管自己褶皱的衣摆,倒了杯水后又将一旁的托盘也端了过来。 “章太医说你今日应该会醒来,给你配了药,秋桃刚刚熬好,你喝了水,趁热将药也喝了!” 说着,他拿出一个纸包,温声道:“喝完药可以吃一块蜜饯,但章太医说你现在不宜多吃这些东西,所以你只可以吃一块儿!” 离渊的声音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他平时并不爱说话,这会儿竟啰里八嗦地跟她说了这么多。 花芊芊只是勾着嘴角听着,她忽然觉着,这男人的声音是这样的好听。 其实她有很多话想问他。 她想问他前一世离开京城后去了哪里。 想问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福泉。 想问他为何要不辞而别…… 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那些事情已经无所谓了,她只需要知道,那个人是他就好! 花芊芊端起药碗喝了一口,这药苦得她眉头都蹙成了一个一字。 离渊看着花芊芊这么痛苦的表情,不由有点埋怨章太医,那老头的医术到底行不行!就不能配点没那么苦的药么! 要是章太医知道他这心思,定会瞪着他道:你行你来! 喝完药,花芊芊结果离渊递过来的一块蜜饯含在嘴里,觉得口中甜丝丝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她抬起眸子看着离渊,“你的腿,什么时候好的?既然好了,为什么要瞒着我!” 她深吸了口气,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可是怕我医好了你的腿就不管你了?” 花芊芊那波光潋滟的眸子定在离渊身上,让他避无可避,她想知道答案,这一世,她不想再错过了! 离渊薄唇轻抿,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如果他的病好了,她估计再没时间来瞧他。 所以,他才会生出这么个蠢主意。 他还以为她不会问了,就不能给他留些体面!? 静默了片刻,离渊红着耳尖有些别扭地点头“嗯”了一声。 听到这声回应,花芊芊的心就是一缩,眼眶瞬间又红了起来。 这个傻瓜…… 门口,两个女人看着屋子里的情形,也都红了眼。 “娘,看来渊儿是真的喜欢芊芊!有他护着芊芊,咱们就能放心了!”关氏一边摸着眼泪儿一边低声道。 离老夫人也欣慰地点点头,看来这两个孩子心里都有对方。 “走吧,让他们自己呆会儿!” 离老夫人刚拉着关氏要离开,离元邦却是端着一盘子肉跑了进来。 他瞧见两人站在表妹门口,好奇问道:“祖母,娘,你们站这儿干嘛?怎么不进去!” 闻言,两人均红了老脸。 离元邦这一嗓子岂不是让渊儿和芊芊知道她俩在门口儿偷听了! 离老夫人瞬间觉着自己的晚节不保! 离元邦没看出祖母和母亲脸上的尴尬,端着盘子就要朝屋里走,“表妹醒了吗?我给她烤了鹿肉,我去送给她尝尝!” 可还没等他走过去,就被关氏一把给揪住了耳朵。 第一百二十一章还不叫人去将那白虎杀了! “你表妹刚醒,怎么能吃这种东西,赶紧给我滚蛋!”关氏气道。 这个没脑子的,自己找不到媳妇,还要破坏别人好姻缘! 离元邦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错了,求助地看着离老夫人: “祖母,你快管管我娘!我就是想去看看表妹怎么样了!她干嘛又骂我!” 谁料离老夫也是一脸气恼,揪住离元邦另外一个耳朵,与关氏一起将离元邦拉出了院子。 “你爹不在,你这身皮是又松了,我就应该让你娘给你紧一紧!” “祖母!”离元邦哀嚎了一声,他慈祥的祖母怎么也变成这样了?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这一幕,正好被前来看望花芊芊的程甄给瞧个正着。 瞧离元邦那痛苦的样子,程甄捂着嘴偷偷直乐。 “呵呵,呵呵……”看见程甄,关氏有点尴尬地松开了手,立刻又换上了一副温柔端庄的表情招呼道: baimengshu.com “程小姐来啦!又来看芊芊么?” 离渊不想让人知道花芊芊受了箭伤,只对外说是得了风寒崴了脚。 芊芊昏迷这一日,程甄和程彧跑来好几趟,送了许多东西,但离渊见到程彧,便找借口将人拦在外面没让他们进门。 “六娘醒了么?我让我爹跟章太医求了瓶化瘀膏,让六娘涂上脚就好了!” 说着,程甄便将手中的药瓶递给了关氏。 关氏接过药瓶,感谢地道:“程小姐有心了,我等会就把这药膏给芊芊送过去。” 她可不想让程甄这个时候进去打搅渊儿跟芊芊。 想了想,关氏将目光落在了离元邦的身上,道:“你不是烤了鹿肉,快去给程小姐尝尝!” 舍不得儿子,送不走程小姐啊! 关氏给儿子递了个眼神,离元邦带着几分不情愿的哦了一声,对程甄道:“走吧,看在这瓶药膏的份儿上,再给你烤些新鲜的!” 程甄抿着唇小声嘀咕道:“谁稀罕!” 嘴上这么说,可她还是跟在离元邦身后走出了院子。 …… 几日的西山之行很快就结束了,清晨时离家就收到了拔营回京的消息。 团哥儿还没有玩够,这两日的烤肉吃得他的脸蛋儿又圆了一圈,得知要离开西山后很是不舍。 大家将马车装好,他这才磨磨蹭蹭地往马车上爬。 可他衣裳有些紧了,刚一爬上马车就听见“呲啦”一声,袄子扯开一个大口子,险些将圆滚滚的小肚皮露在外面。 众人忍俊不禁,花芊芊摇头轻点了下团哥儿的鼻子道:“你不是要做大官么,你再这样贪吃,小心官服都穿不进去了!” 团哥儿不服气地揉着自己的小肚子道:“人家说宰相肚子能撑船,我肚子还撑不了船呢!” 关氏嗔了团哥儿一眼,“就属你歪理多!你再吃下去,肚子能不能撑船我不知道,反正媳妇是不一定能娶得上了!” 团哥儿一听瞬间就急了,忙眨着大眼睛看着花芊芊问道:“表姐,你嫌弃团哥儿的肚子大么!” 花芊芊刚想回答,离渊便走过来将团哥儿揪住扔到了另一辆马车上。 团哥儿抗议道:“大哥,我想跟表姐坐一辆马车,她病着,我得照顾她!” 离渊板着脸斜了团哥儿一眼,“你会挤着她!” 团哥儿对离渊是敢怒不敢言,扁着嘴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看来以后真的得少吃那么一点点了! 收拾好东西后,秋桃扶着花芊芊也上了马车。 跟来时一样,离府的马车仍然排在皇家宗室的队伍中。 程甄自己坐着无聊,又跑到了花芊芊的马车上,见她恢复的不错,也放下心来。 “六娘,你知不知道,花舒月也病了!” 花芊芊还没有听说这件事,问道:“怎么病的?” “气病的呗!”程甄哈哈笑得极为畅意,“因为输了银子,赔了嫁妆,直接被气得吐了口鲜血!” 花芊芊眼底无波,“她自找的!” “可不是!就是没亲眼瞧见她吐血的样子!” 程甄对此颇为遗憾,说着又问道:“对了,六娘,你不去管她要嫁妆么,我真想瞧瞧她的脸色,你说她会不会赖账?” “也许吧,不过我不会给她机会的!” 程甄连连点头,“那你去管她要嫁妆时可要记得带上我!” “好!” “六娘最好了!”程甄挽着花芊芊的手臂笑得灿烂。 花芊芊也轻笑道:“可有我二表哥烤的肉好?” 闻言,程甄立刻红了脸,扁嘴道:“好好的,提那个棒槌做什么!都怪他,我都吃胖了,快要赶上你们家团哥儿了!” 程甄这样的性格,几乎没什么烦心事,花芊芊跟她在一起,也觉着心情格外轻松。 两个人正聊得高兴,车子却突然停了下来。 程甄不解地掀开车帘往外看,就瞧见许多羽林卫都拿着武器冲到前面去了! 程甄觉着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掀起车帘就想往车下跳,离元邦却及时赶过来制止道: “你干嘛去!别乱跑,赶紧回车里去!” “前面怎么回事?” 离元邦一脸严肃地道:“林子里有一只白虎在跟着队伍跑,羽林卫怕白虎伤到皇上,集结在一起要去击杀白虎!” 闻言,花芊芊眉头倏地蹙在了一起。 白虎? 是那只白虎么?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跟着队伍跑!? 花芊芊与那只白虎也算是共患过难,听说羽林卫要去击杀它,心中一紧,竟生出几分不舍来。 …… 另一边,坐在车驾上的皇上也是一脸的疑色。 几位娘娘听说附近出现了白虎,都吓得花容失色,尤其端妃,惊恐地对羽林卫喊道: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叫人去将那白虎杀了!” 队伍里的岳安年听闻白虎出现,脸色变了好几遍。 难道在背后算计他的那个人又再耍什么花招? 他静观了一阵儿,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这才来到皇上车驾前请命道: “父皇莫惊,儿臣这就带人去击杀白虎!” 皇上掀起车帘,看着远处在林中徘徊的白虎,犹豫了片刻后道:“去吧,小心些!” 第一百二十二章你要造反么! 岳安年心里有些激动,本以为有人从中作梗放走了这白虎,没想到这白虎竟又送上门来! 他正要点几个箭术不错的人与他一同去射虎,可那白虎见车队停下后,凝视了车队一阵儿,竟一步步从林中走了过来! 看着白虎走近,众人一下子就慌了起来。 “护驾!护驾!”羽林卫的头领发号命令,众多羽林卫将皇上和太后的车驾团团围住。 岳安年也有些不知所措。 这可跟在山里射猎不一样,在山里,他身边有许多人护着,可这时候大家保护的重点对象是皇上。 baimengshu.com 而且,白虎离他们这般近,他们都来不及弯弓搭箭。 岳安年忙将几个羽林卫推出去抵挡,几个羽林卫提着剑冲杀过去,却被那凶猛的白虎两爪子拍倒在地。 紧接着,又有几人冲上去与白虎缠斗在一起。 “箭,快放箭!”岳安年对着后面的羽林卫喊道。 已经搭好弓的羽林卫瞄准白虎的方向,头上却冒出了涔涔冷汗。 前面还有他们的兄弟,他们很难确保这箭不会误伤自己的人。 可赵王一直在旁边让他们放箭,其中一个羽林卫扛不住压力,松开了拉满的弓弦。 羽箭呼啸着朝白虎而去,那白虎似有所感,敏捷地躲过了那一箭。 “再放!再放!通通给我放箭!” 岳安年对羽林卫的人大声喊着,这畜生能躲过去一支箭,他就不信这么多支箭它还能躲过去! 羽林卫的人只能听从命令,一个个将锋利的箭头对准了白虎,正要放箭时,一人骑着黑马突然冲了过来。 “住手!” 岳安年看着戴着罗刹面具的离渊,吼道:“你干什么!赶紧让开!” 离渊根本没有理会岳安年,跳下黑马,直接来到了皇上的车驾前。 “皇上,这白虎不能杀!” 闻言,首先发声的人不是皇上,而是坐在皇上身侧的端妃。 “你疯了!难道要让那白虎扑上来伤人不成!” 端妃嗓音尖利,朝羽林卫吼道:“放箭,不要听他的!你们若是把白虎放过来,本宫一定让你们脑袋搬家!” 离渊眸子一暗,瞧见一个侍卫已经将弓弦松开,弓弦上的箭“嗖”地一声飞了出去,他快速拔出佩剑,瞬间将那飞出来的长箭斩成了两断! “小成王,你要造反么!” 端妃看着离渊这架势,瞬间白了脸。 皇上的眸光也是一沉,瞪大了眸子对离渊喝道:“你要做什么!” “皇上明鉴,那白虎并没想伤人!” 离渊指着白虎的方向对皇上道:“您看它只有爪子反击却没用利齿撕咬,也没发出吼声,臣看它口中好像叼着什么东西!” 闻言,众人无不惊奇,连后面马车里的皇后等人也探出头来张望。 大家将眸光落在羽林卫围杀的白虎身上,发现它的确只是用爪子在回击,并未亮出獠牙。 并且,它的口中的确叼着什么东西。 这时候,海公公跑了过来,对皇上道: “皇上,太后娘娘让奴才给你传话,她老人家说白虎应出没于深山,它突然出现在这里也许有什么奇缘警示,不如派人过去看看!” 皇上扫了岳安年等人一眼,岳安年的心就是一虚,连忙低下了头。 “皇上,臣愿前往!”离渊撩起衣摆请命道。 “父皇!”岳安年有些急,“要是叫羽林卫停手,万一叫那畜生冲过来怎么办!” 离渊冷冷看了岳安年一眼,“我自不会让那白虎有伤到皇上的机会!” “你凭什么保证!你……” “够了!”皇上沉着脸呵斥了一声。 他本还觉着这个儿子是个有脑子的,可现在看来遇事也太不沉着了。 他们这么多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一只白虎!? 还有那个梁王!这会儿不知道缩到哪里去了! 皇上看着离渊,心中颇为感慨,这样沉稳细心又有胆识的孩子,怎么就不是他的儿子!? 他叹了口气,对海公公沉声道:“让羽林卫先撤回来,让弓箭手都准备着。” 随后,又对离渊道:“你去吧!” 羽林卫的人听到命令后都缓缓撤到皇上的车驾附近,离渊则骑着马朝白虎走了过去。 那白虎看见离渊走过来,向后退了几步。 大概是感受到离渊没有伤害它的意思,白虎也停下来坐在了地面上。 它朝着车队的方向望了一阵儿,似乎在找什么人,随后将口中叼着的东西放到了地上,口中发出了一声低吼。 众人都被这一幕看呆了,那白虎居然真的是来送东西的! 放下口中之物后,白虎才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长毛,又朝队伍的方向低吼了一声,然后转身奔向了林子,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岳安年见那白虎竟逃了,急着对皇上道:“父皇,怎能让它跑了,我带人去追!” “追什么追!”皇上怒道:“你为何这般嗜血!” 岳安年又被皇上呵斥了一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再不敢多说什么。 端妃瞧见岳安年吃瘪,心里高兴,忙应和道: “对对对,那白虎定是被皇上的龙威震慑到,所以才逃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跑了就不要追了!” 她刚刚心里还在责怪自己的儿子没有出来保护皇上,这会儿听皇上训斥赵王,心中又窃喜起来,全然忘了她刚刚失态的样子。 皇上看了一眼端妃,轻轻蹙了下眉头,冷声道:“你也回自己的马车上去吧!” “皇上!”端妃还觉着自己刚刚的话讨了皇上的欢心,没想到皇上竟将她赶下了马车,心里委屈,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朝皇上行了一礼,退下了马车。 端妃下车时,正好瞧见离渊捧着一样东西走了回来。 这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离渊的身上。 大家都非常好奇那只白虎到底送来了什么。 海公公向皇上通报了一声,皇上便让离渊走上前来。 离渊沉思了片刻,将手里的东西呈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凝眉一看,眉头都挑了起来,伸手将那红褐色如同小伞模样的东西拿到手里端详了一阵儿,才道: “这是?灵芝!” 第一百二十三章白虎居然送来了一株灵芝! 白虎居然送来了一株灵芝!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你去把陈太医和章太医叫过来!”皇上兴奋地把看着手中的灵芝,对海公公吩咐道。 很快,太后也听闻了这件奇事,在大长公主和皇后的搀扶下走到了皇上的车驾边。 皇上看见了太后,起身下了马车。 “母后,风这么大,您怎么下车了!” “哀家听闻那白虎送了灵药来,就过来瞧瞧!” 没多久,两位太医也小跑着来到皇上身边,见过礼后,两人就接过灵芝小心翼翼地察看了一番。 没一会儿,陈太医跪在地上激动地道: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这乃是异常珍贵的千年灵芝!白虎送药,天降祥瑞啊!” “真的是灵芝?还是千年灵芝!” 皇上眼里都是兴奋的光彩的,这样的奇事有几人能够遇到! 竟有白虎给他送千年灵芝来!奇哉怪哉!也许真的是天降祥瑞! 章太医也很激动,但他只是因为瞧见了这么珍贵的药材,这东西,御药房也找不出一株来。 “没错,真的是千年灵芝!也不知白虎想把这千年灵芝送给何人!?”章太医低声感叹着。 虽然声音不高,可众人都听见了。 陈太医一脸无语,忙扯了一下章太医的衣摆。 这药肯定是送给皇上的啊!还能送给谁!? 就算是送给别人的,那也不能说! 这章老头脑子怎么这般不好使! 可是见到白虎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白虎离开前朝队伍的后方看了一眼才离开,所以这灵药十成不是送给皇上的。 瞧着皇上一脸尴尬,陈太医眼睛一转,忙开口道:“太后娘娘一心向佛,也许是她老人家感动了佛祖,佛祖瞧太后娘娘最近身子有些弱,便派白虎将灵药送了过来!” 章太医捋须道:“有这个可能!” 这还是章太医第一次附和自己的话,陈太医有点意外,但也松了口气。 没想到章太医又道:“只有生病之人才需服药,这白虎没准就是想将灵药送给队伍里生病之人,也许是太后娘娘,也可能是其他人!” 太后:…… 皇上:…… 众人:…… 陈太医就没见过像章太医这么耿直的人! 皇上看着陈太医,嘴角也直抽抽。 这老家伙是真的是一点眼色都没有! 太后倒是没有在意,不管这灵药是送给谁的,都是一桩奇谈美事。 能让白虎送灵药来,这人必定有大气运,也许将来能为大奉做出一些功绩! “那章太医和陈太医可知,这几日有哪位卿家害了病。” 陈太医忙道:“回太后,微臣没有听闻有人生病!” 就算有他也不可能说。 陈太医偷偷看了一眼章太医,一个劲给他使眼色,可章太医就是没看见,蹙眉寻思了一阵道: “臣也未听说有那位大人生了病。” 顿了顿他又开口道:“就是花府那两位姑娘一个染了风寒,另一个气淤咯血。” 太后有些惊讶地道:“花家两个姑娘?” 大长公主忙解释道:“就是舒月和花六娘。舒月您知道的,花六娘就是夜宴时,击鼓的那个女子。” 太后点了点头,“哀家记得她!” “母后,这章太医也是猜测,做不得准,那白虎到底想把这灵药送给谁还不好说,不如让皇兄命人将这灵药收起了,以后佛祖也许会有示意!” 大长公主更倾向于相信白虎是要将灵芝献于太后,舒月也有几分可能,没准以后会有大造化,但花芊芊一个和离过的女子,怎可能有这种福气! 不过这话她不好在人前讲,只能让皇兄将灵芝先珍藏起来。 太后觉着大长公主说得很有道理,便颔首让皇帝将灵芝收了起来。 瞧着海公公将灵芝收好,太后扫了一眼众人,脸色又变了一变,冷声道: “这次,多亏了子垣瞧见了白虎的异样阻止了你们,否则你们要是真伤了那只神虎,怕是会触怒佛祖,惹佛祖降罪!” 子垣,是离渊的表字。 闻言,一旁的的端妃和岳安年脸色都极其的难看,垂着头不敢作声。 皇上也颔首道:“没错,子垣有胆有识,确实很好,等回去后,你便领了刑部的差事,帮朕分分忧!” 听皇上又给离渊安排了差事,岳安年嫉妒得牙都要咬碎了。 皇上赐了离渊四龙珠冠还不够,还给了一个实差!比他这个货真价实的皇子神气多了! 还有那只白虎,为什么突然跑来送灵芝? 他知道那可不是什么神虎! 他刚刚特意注意过,那白虎腿上有伤口,应该就是他安排的那一只! 这白虎是他费了好些人手命人从深山里抓到的,跟佛祖有什么关系! 可他不能把这话说出来!说出来岂不是证明他在狩猎时作了弊! 岳安年从未感到这样憋气过! 他派出去搜索白虎的人全都没了踪影,到底是谁在跟他作对! 岳安年的心里非常烦乱,他一定要登上那个位置,不管谁挡在他面前,他都不会放过! 2kxiaoshuo.com 回到自己的马车里,岳安年虎着一张脸对马车外骑着马的侍卫道: “派人去查一查花家的那两位小姐这几日都做了什么!” 虽然他不相信两个弱女子能与这白虎有什么关系,不过还是查一查的好。 “是!” …… 这件事耽误了队伍的行程,后半段路,车队赶得快了许多。 离渊骑着马回到花芊芊的马车旁后,花芊芊才掀起车帘一脸关切对离渊问道:“那只白虎怎么样了?” 她刚刚一直不敢掀开车帘去看那白虎,怕它会认出自己,被岳安年发现端倪,所以她并不清楚白虎的情况。 离渊敛眉回道:“放心,它回了山里,没有受伤。” 直到刚刚他才知道,狩猎那日,芊芊在忘忧谷做了什么! 她为了阻止岳安年作弊赢下那场比试,竟独自进山将一只白虎藏了起来! 想想那个画面,离渊都觉着自己的心停跳了好几下! 他也知道岳安年此人阴险狡诈,若让他得了势,不管是对离家还是对成王府都不是好事。 可这件事太危险了,若是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该怎么办!她怎么什么事都想一个人扛起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你就是福星降世! 意识到花芊芊这次在山里做得事有多危险,离渊就觉着遍体生寒,想也不敢再想下去! “下次这种事不要瞒着我!我来做!知道了么!” 花芊芊得知白虎没事便松了口气,看着离渊认真地点点头。 她并不是逞强的人,如今有人与她共进退,她高兴还来不及。 “这次多亏了小成王愿意帮忙,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谢谢小成王殿下。” “嗯……” 闻言,离渊轻咳了两声,他还没有机会将自己的身份告诉花芊芊。 也不知道她知道自己就是小成王,会不会吓到,毕竟他名声不太好…… 两人怕隔墙有耳,没有再议论这件事,但白虎送药的事情很快就在队伍里传开了。 车队后侧的花府等人自然也听闻了这件事。 花老夫人听闻了章太医的猜测,深以为意,兴奋地拉着花舒月的手道: “祖母就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你就是福星降世!那白虎肯定是冲着你来的!” 花景义闻言却是蹙了眉头,“祖母,这事不能乱说!” 花老夫人一脸不悦地道:“怎么是乱说?连章太医都这般猜测岂能有假!你们是不是看不得我们舒月好!” “祖母!我不是那个意思!”花景义无奈地咬了咬牙,耐心解释道: “这事不是您想的那么简单,不管别人怎么说,咱们花府不能承认那白虎是来给月儿送灵药的!” 皇上、太后还在那里,月儿的福气要是超越了皇上、太后,那就不叫福气了! 花老夫人可不明白花景义说的这些,这么好的名声,她怎忍心就此错失,她还想训斥花景义几句,却被花舒月给拦下了。 花舒月因为生病的缘故,嘴唇没有什么血色,她柔柔地朝着花老夫人摇了摇头,这才对花景义道:“知道了二哥,我会小心的!” 花景义有些复杂地看了花舒月一眼,见她这一副病容也不忍多说她什么,只点头道: “你明白就好,这顶帽子太大了,不是咱们花府能戴得了的!” 对花舒月嘱咐完,花景义这才催马离去。 看着花景义的背影,花舒月放在腿侧的手紧紧握了起来。 因为不想让二哥跟四哥一样与她生了嫌隙,她才那样乖巧地应下了他的话。 这顶帽子她怎么就戴不了了? 若是她有了福星的名头,不管是赵王还是太后,亦或是皇上,都会对她高看一眼,花府也会因为她而水涨船高! 花舒月垂头咬了咬唇瓣,花老夫人安抚地拍了拍花舒月的手背,说道:“你不用听你二哥的,这件事皇上、太后娘娘自有决断!” 花舒月叹了口气,忧忧道:“我明白,听说六妹也病了,也许那白虎是来给六妹送药的…… 若真是这样,六妹以后也不难再议婚事了,我想二哥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花舒月的意思是花景义偏心花芊芊,所以才让她们不要乱说。 花老夫人倏地瞪起了眼,狠声道:“那个孽障怎么可能会是福星!她若真是福星,萧家怎会不要她! 我的舒月,你莫要多想,祖母绝不会让人占了你的好名声! 即便皇上不将那灵芝赐给咱们,祖母也会让人知道,那白虎是来给你送药的!你才是真正的福星!”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议论的话题,众人都觉得回程的时间过得格外的快。 傍晚时分,一众车马就已经陆陆续续地回到了京都。 等皇上的车驾先行离去后,离家的车马才驶回了离府。 离府的奴才早已经在府外候着,等车马停下后便帮忙将东西搬回了院内。 这时,花芊芊瞧见一个车夫正牵着一匹白马往侧门走。 看见那匹白马,花芊芊忙走上前几步,对那车夫问道:“这匹马怎么会在这儿?” “这是小成王殿下赏下来的。”车夫回道。 花芊芊以为是离渊求了小成王才将小白讨了过来,高兴地抚摸着小白的头,对它道: “之前说好要给你吃上等的草料还没有兑现,以后天天给你吃,好不好?” 小白似听懂了花芊芊的话,从鼻孔里发出了愉悦地“哼哼”声,还将脑袋朝花芊芊的方向又凑近了几分让她抚摸。 离渊远远瞧见这一幕,薄唇又抿了起来。 这年头连马也这般会献媚了么! 早知道他就不把这马讨来了! 众人回府后,都觉着不管外面如何好,最舒服的还是自己的家。 简单的梳洗整理了一番后,花老夫人便命人去准备晚饭。 离老夫人拉着花芊芊来到正堂,询问她这一路是否累着,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花芊芊笑着回道:“外祖母,我已经好多了,您不用担心,瞧您这样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瓷人儿!” 离老夫人嗔了花芊芊一眼,“你啊,这一次真是把我吓个半死,要是再有下一次,我……我定要狠狠罚你!” 说是这样说,可离老夫人口气里却没有一丝责备,有的只是心疼。 花芊芊依偎在离老夫人身边,连连点头道:“好,我下次不敢了!” 她只是受了些轻伤,外祖母就这般担心,还好她没有将白虎的事情告诉离老夫人,只是说进山采药迷了路,不然外祖母定会被她吓病的! fantuankanshu.com 除了离渊,大家并不知白虎与花芊芊有关,而大家也没有提起白虎的事情。 他们并不是没有听说了章太医的话,可这种虚名没准会给芊芊招惹祸端,他们不想将芊芊推到风口浪尖上! “外祖母,舅母,这次我们赢了六万多两银子,我想过了,这些钱绝对可以在京都开一间最大的酒楼了! 等过几日我将花舒月的嫁妆要回来,我们便可以着手将在各地开几家仁济堂的分铺!” 花芊芊转移了话题,笑着让秋桃拿来了这一次在西山赢来的银票。 提到这些银子,关氏就跟做梦一样。 立刻就忘了不愉快的事情,马上跟花芊芊谈论起开酒楼的事情。 说起这些事,几个女人似乎都忘了疲惫,直到下人进来说要摆饭了,她们才停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你这是要逼婚不成! 因为在外吃了好几日的肉,离老夫人特意吩咐下人今日做些清淡的饭菜,众人正要围上来用饭,一个丫环匆匆走过来禀报道: “老夫人,夫人,有客到访。”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才刚回府,谁会这个时候来拜访? 还不待关氏问话,院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七妹!” 听到这个声音,关氏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众人朝门口的方向看去,就瞧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扭着腰肢迈进了正堂的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跟她生得有八分相像的女子。 那通报的丫环一脸自责地看向关氏,“奴才本说让郭夫人等一等,可郭夫人……” 关四姐白了那丫环一眼:“都是自家人,通报个什么!” 关氏也不好这个时候训斥丫环,便挥手让她退下了。 关四姐拉着郭涵走了过来,朝着离老夫人浅浅行了一礼,“好久不见老夫人,老夫人还是那样精神!” 她这样子,完全忘了之前在离家闹的那些不愉快。 离老夫人虽然不喜欢关氏的这个姐姐,但要给儿媳面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微笑着对关四姐道: “郭夫人这个时辰来可是有事?” 关四姐哈哈笑了两声,“瞧老夫人说的,咱们这样的亲戚,没事也该多走动走动才是!” 说着,还走到团哥儿身边摸了摸团哥儿的脑袋,“好久没来瞧这几个孩子了,怪想念的,听说你们从西山回来了,我就过来瞧瞧!” 其实她会来,可不是瞧着几个孩子,是因她夫君听闻离家伴驾去了西山。 她夫君说皇上会让离府随驾,说明离府很有可能会复起,让她赶紧过来打好关系! 所以,车队刚一回京都,她就带着郭涵巴巴地赶来了离府。 “哎呦,我们团哥儿真是又张俊了!来,挨着四姨母坐好不好!” 关四姐十分自来熟地坐到了团哥儿身边,还招呼着郭涵道: “瞧你,一路上都在说想七姨母和几个表兄弟,怎么一来了就成了锯了嘴的葫芦了!快过来,你就坐在你渊表哥旁边吧!” 郭涵红着脸偷偷看了离渊一眼,觉得自己的魂儿都已经跟着他走了,扭扭捏捏地“嗯”了一声,羞答答地走过来坐到了离渊身旁。 离渊的眉头倏地就蹙了起来,他刚想起身,郭涵就眼巴巴地朝他看了过来,甜腻腻地唤了一句:“渊表哥。” 嗅到女子身上刺鼻的香味,离渊牙关咬得更紧了,脸上的嫌恶毫无掩饰地表现了出来。 关氏立刻道:“涵儿,你大表哥不习惯有女子坐在他身侧,你过来与我坐吧。” 关四姐却是阻拦道:“七妹,又不是外人,不用那么讲究!再说了,也该让他们两个多相处相处!” 她一脸姨母笑地看着两人,拉着关氏低声道:“你瞧,他们俩多般配啊!” 听了这话,关氏立刻担心地朝花芊芊的方向看了一眼,拧着眉头对关四姐道: “四姐,你莫要乱说,要是在前朝,男女七岁便不能同席了!虽然是表兄妹,也还是要讲究点礼数的好!” “表兄妹之间的确该讲究些礼数,”关四姐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花芊芊,又道: “但涵儿和渊儿又不是普通的表兄妹啊!” 瞧着关氏一脸不解,关四姐笑道:“咱们以前可是给两个孩子说过亲的啊!说起来,如今涵儿也及笄了,这婚事也得提上日程了!” 关四姐本来还不想将宝贝女儿嫁给离渊,但他夫君说离家奇货可居,她女儿又非离渊不嫁,她也只好妥协了。 “你!”关氏闻言一口气就堵在了胸口。 “你怎么能胡说八道,我何时与你议过亲事!” 别说她看不上她这个干啥啥不行,耍心眼第一名的外甥女,渊儿是什么身份,她怎么能做主给他定亲事! 关四姐没想到关氏会拒绝,她还以为她这样说,关氏会喜滋滋地应下来! “七妹难道忘了,你我未出阁时可是在闺房里说过的,以后有了孩子,就让他们成亲,咱们两家就可以亲上加亲了!” 关氏被关四姐气得头都晕了,幼时的玩笑话能作数么?而且,她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跟关四姐说过这样的话! 关四姐也不想与关氏闹僵,她想将女儿嫁到离家来是为了让郭家多个助力,可不是多个仇家! 于是,她又软声细语地拉着关氏道:“七妹,姐姐我可是跟很多人都说过涵儿与离家定了亲事的,你可不能不认啊! 你要是不认,以后我们涵儿还如何嫁人?难道你要逼你外甥女去死么!” 这时,郭涵也泪眼婆娑地朝着关氏看了过来,咬唇道: “七姨母……涵儿哪里做得不好,您告诉涵儿,涵儿一定会改的!您别不要涵儿!” 她这可怜样子,好像若关氏不认下这门亲事,她真的会活不下去了一样! 闻言关氏被气得浑身发抖。 她四姐简直就是无赖! 可关氏又怕直接拒绝,她这个四姐真的会跑出去胡说,破坏离府的名声! 关四姐趁热打铁地道:“七妹,渊儿和涵儿天造地设,你怎么舍得拆散她们! fantuankanshu.com 渊儿不良于行我们都没有在乎,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既然话都挑明了,那这事儿也别拖着了,这两日你们就过来下聘吧!” 离元邦气道:“四姨母,你这是要逼婚不成!” 关四姐瞪眼道:“你们,你们这简直是猪八戒抡家伙倒打一耙!你母亲已经与我定过这亲事,若她不想结这门亲,怎么不早说清楚? 我们涵儿过来送过几次小物,你娘可都没有拒绝!怎么着?这是跟皇上去了一趟西山,就看不上我们郭家了!?” 关氏脸一白,郭涵前些日子确实来过两次,送了几个荷包香囊。 她那时候因相公被流放的事情日日忧心,根本没把这事儿当一回事,还以为那荷包香囊是送给念慈的! “那郭夫人想要什么聘礼?”离老夫人突然开了口。 “娘?”关氏吓了一跳,娘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二十六章我为什么这么倒霉呀! 关四姐以为离老夫人这是同意了这门亲事,脸上的笑容就更加明显了。 她就说么,这么好的亲事,离家没有理由拒绝! 聘礼的事情自然是要提的,既然离老夫人问了出来,那她便直说好了。 “这聘礼就是讲究个诚意,诚意到了便好,我们也不想要什么丰厚的聘礼,不过你们出的聘礼越多,那离府不就越有面子! 我瞧仁济堂那铺子就不错,十万两银子也是不能少的,其他的,咱们可以再商量!” 离老夫人却是呵呵笑了两声,十万两?娶郭涵十回也用不了这么多! 不过,她还是点头道:“离府娶亲,聘礼自然不能少了,但仁济堂是芊芊的铺子,我们做不了主,不过老身可以做主下一百二十八抬的聘礼,郭夫人觉得如何?” “呦!老夫人有心了!” 关四姐本听见离老夫人不愿给仁济堂还有些不高兴,但听她说会下一百二十八抬聘礼,又笑了出来。 一百二十八抬聘礼!这可是王爷娶亲的标准了! 关四姐脸上的兴奋都要抑制不住了,她没想到离老夫人竟这般大方。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是长孙娶妻,当然要重视起来! 看来离府这瘦死的骆驼它的确比马大啊! 以后涵儿嫁进来,她再帮女儿慢慢将仁济堂捏到手里就是。 关四姐心里乐开了花,郭涵也是一脸羞涩地望着离渊,若是没有这么多人在,她真的恨不得扑进离渊的怀里。 可这时,离老夫人却是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啊,就是要难为郭姑娘要等上一等。” “等什么?”关四姐不解。 离老夫人淡淡道:“当然是等我们团哥儿长大啊!” “团哥儿?”关四姐声音都变了调,“等团哥儿作甚?” 离老夫人笑道:“我们家长孙早已经定了亲,那亲事是我与他祖父定下来的,比你和慧娘定得还要早! 而元邦又发过誓,不考中武举不议亲!郭夫人不能逼我们邦儿破了誓言吧! 如今,我们家只有团哥儿可以议亲,所以只能让郭姑娘委屈一下,等我们团哥儿长大! 不过也不用等多少年,我们团哥儿如今也快六岁了,再等个十三四年就好! 我瞧郭夫人还是很喜欢我们团哥儿的,若是这亲事你愿意,那便定了,等十四年后,离府定会带着一百二十八抬聘礼去郭府下聘!” 郭涵听了这话,表情立刻变得扭曲,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地尖叫起来。 “我不同意!” 她怎么可能同意呢! 十四年后,团哥儿弱冠之年风华正茂,可她都已经三十多了!有好些夫人三十多都当外婆了,她可等不了! 再说,谁要嫁个那个小屁孩,她喜欢的是渊表哥啊! “我不要嫁给团哥儿,我要嫁的是渊表哥!渊表哥什么时候定的亲!我怎么不知道!” 郭涵拉住了离渊的衣角含泪道。 关氏冷笑道:“我们渊儿与你有何关系?他是否定亲还需要告诉你么!” 离渊终于耐不住性子站起了身挥开了郭涵。 他会在这里留这么久,是想要看看花芊芊的反应。 可那女人该吃吃该喝喝,好像这事与她一点关系没有,眉眼弯弯地在那里看热闹! 瞧她那幸灾乐祸的小样子,他的心里别提有多堵得慌! “看来离府守门的下人太少了些!” 他看了一眼门外的阿默道:“去王府调几个侍卫过来!以后谁再敢擅闯离府,便当入府行凶的贼人处置,杀无赦!” 离渊冷冷撂下一句话,气闷地迈步走出了屋子。 门外的阿默应了声是,便回王府调人去了。 “渊表哥!”郭涵见离渊离开,就像丢了魂一样。 而关四姐望着离渊的背影,却是像见了鬼一样。 “渊儿的腿怎么?” 怎么好了?他竟不是瘸子了! 关氏冷冷看了关四姐一眼,故意道:“怎么样,四姐,这门亲事你到底允不允!?” 还敢觊觎渊儿,他们怎么这么大的脸! 可这时团哥儿却是一脸的委屈,忍了许久的他终于忍不住了,扁着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不要,我不要娶郭表姐,她长得太丑了,身上也臭臭的!团哥儿不喜欢她,不要娶她!呜呜呜!” 团哥儿憋得小脸通红,他虽然比较早熟,可比较还是个孩子,以为他祖母和娘亲真的要让他娶郭涵,一颗小心脏都要碎成了渣! “我为什么这么倒霉呀!呜呜呜!” 团哥儿哭得伤心,好像天塌下来了一样。 关四姐听团哥儿这屁大点的孩子竟嫌弃自己的女儿,气得上前就拍了团哥儿一巴掌。 “小崽子你乱说什么!给我闭嘴!” 花芊芊在旁看见团哥儿白皙的脖子被打得通红,本还弯着的眼睛瞬间就聚满了冰霜! 她快速揪住了关四姐的手腕,挥手就还了关四姐一巴掌。 花芊芊的手劲比一般的女子都要大,关四姐的脸颊瞬间红肿了起来。 “你,你这个贱人居然敢打我!我夫君可是六品的朝廷命官!”关四姐尖叫道。 “你敢打团哥儿,我为何不敢打你?你再敢碰他一下,就不是打你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我是团哥儿的长辈,他不懂事我打他一下怎么了?你还敢打我!你以为你谁!” 关四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咬牙切齿地看着花芊芊道:“我,我要去大理寺告你殴打命妇!” fqxsw.org 花芊芊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这个时辰,大理寺估计已经下衙了,郭夫人可要把脸上的巴掌印保护好了!不然明早就看不清了! 实在不行,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扇自己两巴掌!” 说着,她又走近关四姐两步,在她耳畔冷声道: “不过郭夫人要想清楚,据我所知,你盼着女儿高嫁可是与好几家夫人都谈论过婚事了,既然已经定亲,还要去与别家谈论婚事,郭府真真好门风!” 闻言,关四姐白着脸倒退了几步。 她之前一门心思想让女儿高嫁,的确打问过几个高门大户。 若这闹大,大家都会知道她女儿定了亲还要攀高枝儿,以后涵儿要怎么抬起头做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你还能再蠢点么! “花芊芊,你个毒妇!你要是敢坏涵儿的名声,我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好大的胆子!青天白日就要在离府行凶!” 关四姐刚骂完这一句,阿默便带着成王府的几个侍卫赶了过来。 “把她们拖出去打,不要脏了离府的地方!” 关四姐瞧着几个侍卫大步走来,失声尖叫道: “离老夫人,你们疯了么!你们竟敢擅调成王府的侍卫对朝廷命妇滥用私刑!你们……” 关四姐还想再说什么,嘴里却突然被一个侍卫塞进了一块破抹布,随后,几个侍卫便将两人架起来拖出了离府。 侍卫将人拖到成王府外,押着两人打了十几个板子。 街上的行人瞧见这一幕都惊呆了,纷纷凑过来围观。 “这怎么回事?这不是郭夫人和郭姑娘?怎么被打成这样?” “谁知道呢!这几个是成王府的侍卫,瞧这样子,肯定是得罪了小成王!” 大家看着关四姐母女那惨样子,对小成王的残暴有了新的认知。 侍卫们打完板子后并没有将两人放走,而是一路拖着两人回了郭府。 直走到郭府,才将人扔进了郭府的大门内。 守门的小厮看见这一幕人都傻了! 他们夫人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地被人丢回府内,这情形怎么看都像是被人捉了奸啊! 小厮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个侍卫看了一眼关四姐母女俩,对小厮冷声道: “告诉你们家老爷,若再让她们去离府找不痛快,我们家爷就会给你家老爷一个痛快!” 说罢,几人这才离开郭府。 等成王府的侍卫走后,小厮才敢唤人上前去扶他家夫人,郭大人闻讯立刻跑了出来。 “这,这到底怎么了?” 郭大人瞧着妻女的狼狈样子,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 关四姐则是和郭涵抱头痛哭起来,长这么大岁数,她还没有如此丢人过! “还不是你!非让我去跟离家攀关系!他们居然,居然把我们娘俩……” 郭大人瞧他妻女这样子,还以为离家把她们轻薄了! 可又一想离梁毅不在京都,离家几个后辈不至于这般重口味,便急道:“到底把你们怎么了!” “你看不见么!他们把我们给赶出来了!还把我们打了!” 郭大人嘴角抽了抽,竟然是这样,他还以为怎么了! 可守门的小厮将刚刚侍卫的话告诉了郭大人后,郭大人的脸瞬间白成纸。 让下人将两人搀扶进屋子,郭大人这才询问关四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关四姐就一边哭,一边气愤地将刚刚的事情告诉了她夫君。 郭大人脸色难看地瞪了一眼关四姐,骂道:“蠢妇啊蠢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要被你害死了! 我是叫你去拉关系的,你怎么反而将人给得罪了! 你谈婚事就谈婚事,做什么要要挟人家!还要那么多聘礼!你把你闺女当公主了?” 关四姐被骂得狗血淋头,她被打了,郭大人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只知道骂她。 “他们离家一个官身都没有,老爷您可是六品官员!老爷怕他们做什么!他们能娶到涵儿,难道不该多下些聘礼么!” “无知,糊涂!你知不知道,离府可以伴驾去西山意味着什么?” “能为什么?还不是巴结了武乡侯!” 郭大人点着关四姐的鼻子骂道:“什么巴结了武乡侯!武乡侯的马车还跟在离府的马车后头! 离府现在有小成王罩着!我听闻这次西山狩猎,离家二郎表现得极为出色,获赐了麒麟腰带! 还因为什么鼓曲枪舞的,被皇上夸赞了一番!不管离梁毅能否官复原职,离府都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关四姐哪里听说了这些事,可她不想承认是自己错了,辩解道: “可是老爷,永宁伯府和离府可是有梁子的,你之前不还为了讨好永宁伯,叫我去给我那哑巴外甥女介绍亲事!” 那亲事说好听点,是给人续弦,但这里头的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好些贵族都有不为人知的癖好,她夫君那个做生意的族兄为了拉拢这些贵族,在院子里养了许多“妾室”。 而那些姑娘其实都是专门供贵族玩乐禁脔! 跟秦楼楚馆可不一样,这些女子要变着花样去满足那些贵族的变态心理,几乎不能称之为人! 她曾经听郭大人说过,户部侍郎林大人就喜欢玩弄有孕的女子,金吾卫武统领喜欢在水中作乐…… 反正,那种事都是她想也想象不出来的! 萧正启就是那族兄府上的常客! 有一日闲聊他们提起了离家,听说离家有个貌美的小哑巴就动了歪心思。 想趁离家落魄时,将离念慈弄到那个院子里供那些人玩乐。 可离家是正经人家,不可能随意把姑娘送出去,所以她才会对关氏说是想给族兄续弦! 只要进了那个门,里面是什么样子,外面怎会有人知道! 若是人不行了,就说生了重病埋了就是。 来院子里玩的,都是一只手就遮住一片天的大人物,出几条人命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可惜这件事没有做成,不然郭大人没准可以通过萧伯爷的关系攀上赵王殿下! 她们要是有赵王做靠山,怎可能还会被人如此对待! “此一时,彼一时!”郭大人气愤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之前离家眼看着就要败了,咱们帮萧伯爷踩上离家一脚没问题,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离府已经动不得了!” 关四姐委委屈屈地道:“老爷,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就趁着他们家还没有彻底翻身,想办法解决了不就好了! 雅文库 也好给我和涵儿报了此仇!” “说你蠢,你还能再蠢点么!”郭大人气得在屋子里转圈圈! “你以为没有小成王的同意,离府真的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擅调成王府的侍卫! 我看你真是活腻了!你找死没关系,别拉上我!” 郭大人看了一眼一直哭个不停郭涵,心中更加烦躁。 “哭哭哭,就知道哭,有本事想办法嫁到离家去,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 真是一点忙也帮不上,就知道添乱!” 第一百二十八章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郭大人气得挥衣袖走出了屋子,去找自己的小妾去了。 听了郭大人的话,郭涵哭得更凶了。 “娘!怎么办?渊表哥已经订亲了,他不会娶我了!” 此时,她已经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心里想的念的都是离渊。 自从她娘答应她嫁给离渊后,她的一颗心就泡进了蜜罐子里,这几日都开始秀嫁妆了,夜里日日梦见离渊的样子,恨不得马上嫁给离渊。 可今日梦突然碎了,郭涵觉着自己的魂儿都丢了。 关四姐看女儿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心疼得不得了。 “涵儿莫哭,你七姨母如此对待咱们,娘去找你外祖说理去!” 平白挨了顿打,她怎么咽下这口气! “你放心,娘一定让你顺了心意!” 关四姐母女走后,离府众人才踏踏实实地用了一顿饭。 用过饭后,离老夫人坐在椅子上,手中盘着一串佛珠,连着叹了几口气。 花芊芊注意到离老夫人似乎有什么心事,走过来一边给离老夫人揉着肩,一边担忧道: “外祖母,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离老夫人就等着花芊芊过来关心她呢,见她过来,就装作一脸愁云地道: “唉,我瞧那郭姑娘似乎很中意渊儿,这事儿未必能够善罢。 若那个郭姑娘进了离家的门,这离家怕是会被她搅得不得安宁! 关四姐那人心术不正,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闻言,花芊芊差点笑出来。 “外祖母,您这是打得什么比方!” 离老夫人见花芊芊居然这么不上心,佯怒地嗔了她一眼。 “话糙理不糙!唉,说起来,渊儿已经弱冠,确实该娶妻了,如今他的病也大好了,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离老夫人说完这话,偷偷看了一眼花芊芊。 这两个孩子,性子都太过沉稳,以他们这性子,她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重孙子! 正好趁着这个事儿,她得想办法推两人一把才行。 花芊芊听离老夫人要给离渊准备亲事,不由愣了一愣,这才感觉到胸口有点发闷。 离老夫人看着花芊芊这副表情,唇角微弯,接着开口道: “其实呀,我对郭夫人说渊儿定过亲事,并不是搪塞她的,渊儿曾经的确定过亲事!” 花芊芊眨着这大眼睛,惊讶地看着离老夫人,脱口道:“什么时候?” 许是她心里已经料定,不管是离老夫人还是离渊,都不会同意郭涵进门,所以关四姐想将郭涵许给离渊,她完全没有难受的感觉。 可现在离老夫人说离渊定过亲事,她心里竟生出了几分紧张来。 离老夫人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盒子,盒子里放着一对儿玉佩。 “其实早些年你外祖就跟你父亲和母亲提过你的亲事。 可后来你那堂姐称病不愿嫁入永宁伯府,你那祖母千方百计让你替嫁过去,我们阻拦不成,怕影响了你的声誉,这件事,我们就没有再提了。” 花芊芊心中微惊,她竟不知道还有这事! “芊芊,渊儿是个闷葫芦,他心里千分万分的喜欢,可嘴上未必能表达出一分来。 他从前不敢提这事,是因他身子不好怕拖累你,现在他的病已经好了,你可愿意……” 离老夫人正想问花芊芊是否愿意嫁给离渊,可这时房门突然响起了扣门声。 离老夫人身边的丫环去开了门,两人就见离渊正笔直地站在门外。 男人长眉如墨,眸如点漆,似乎将身后夜空中的所有璀璨都吸在了他的身上,让尘世间的一切都显得黯然。 他身上有些寒气,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迈步进了门后有些局促地看了花芊芊一眼。 离老夫人看了两人一眼,轻笑了一声,看明白渊儿是想要自己开口。 于是她便笑道:“我有点乏力,你们先回吧,什么事明日再说。” 还不等花芊芊答话,离渊就朝离老夫人点了点头道:“那祖母好好休息!” 离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玉佩交给了离渊,就将两人推出了房门。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院子里,秋桃本还紧紧跟在花芊芊身边,却被阿默拉到了后面。 今日是个满月,月光如练,散了庭院满地。 离渊记得,他与芊芊初次相遇时,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 那时候他发了病,不想让母妃看见他伤心难过,就跌跌撞撞地躲到了王府里的一个假山中。 他还以为他就要那样死了,却迷迷糊糊地看见一个粉嫩嫩的小女孩走进了假山里。 她明明怕得一直哭,还一边哭一边给他吃蜜饯! 那几日,她常来给他送东西吃,他也日日等着见到她。 可突然有一日她不再来了,打听后才知道,她回了花府。 他与她共处了几晚,自当要对她负责,便叫母妃给离府送了一对儿玉佩。 后来他回了北疆,一直以为自己已与她订了亲事,可再回来时,她竟已经嫁为他人妇…… 好在,她又回来了。 离渊走到院子里的八角亭处,忽地顿住了脚。 他转过身,深吸了口气,带着几分紧张地看向了花芊芊。 他正想说什么,花芊芊却是将一只如玉般的小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离渊微怔,不知道花芊芊这是什么意思。 花芊芊侧过头,轻声道:“那玉佩,不是给我的么?” 这话说出口,她的雪白的脖颈已经羞得通红,可她还是鼓足了勇气看向离渊。 上一世,他跟在自己身后走了那么久,这一世,就让她先向他迈出一步吧! 2kxiaoshuo.com 静夜里,两人心跳如鼓。 “你可知,你将这玉佩要过去意味着什么?” 离渊怕花芊芊不明白这玉佩的意思,紧张地问道。 花芊芊看着离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走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拉近了自己一分,随后,蜻蜓点水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女子的唇软软糯糯,虽然只是瞬间的触碰,却将离渊的心紧紧地包裹了起来,他觉着自己的唇瓣都酥麻了起来。 “离渊,我心悦于你,你可愿娶我!?” 第一百二十九章有尔存焉,此生不移! 夜色里,女子皮肤如同月光般莹润皎洁,一双美眸明明那么清澈,却又有一种勾人射魄的魔力,她那轻缓的声音,更是让离渊幽深的眸子都变得无比柔软起来。 “你说了这些,让我说什么?” 他声音暗哑地将女子拉进怀里,身子激动得都有些发抖,他感觉这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一样,他等这一天不知道等了多久! “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花芊芊扬起脸看着离渊,坚定的握着他的手,从唇齿间缓缓吐出了两个字:“我愿。” 这两字在离渊耳中,比这世上任何声音都要悦耳动听。 “有尔存焉,此生不移!” 离渊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他只能笨拙地向她承诺着。 从今以后,山是她,水是她,朝朝暮暮皆是她。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拥在一起,甚至希望时间就此驻足。 可这美好的宁静却被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给打破了,阿默一脸歉意地出现在凉亭边,艰难道: “主子……有件急事!” 离渊蹙眉看向阿默,阿默就感到了一阵寒气袭来。 他也不想这个时候过来蹙主子的眉头!可他没办法啊! 这个时候,他竟然开始想念阿多了! 阿多被主子派回北疆送信,也不知道那个二缺什么时候回来! 花芊芊红着脸从离渊怀中挣脱,“你去办正事吧,我们的事不着急。” 这一世,他们还有一辈子! 离渊的眉头却没有松开。 他是真的不想再松开她的手! 他褪下了身上的大氅披在了花芊芊的身上,将她裹得紧紧的,“天寒露重,你先回去歇着,病还没好,莫要再着凉了。” 说着,他又将怀里那对儿玉佩中的凤佩拿出来,放进了她的手中。 “等我。” 花芊芊轻轻握了握手里那块冰凉莹润的玉佩,点了点头。 离渊便不舍地揉了揉花芊芊的头,随后,与阿默消失在夜色里。 两人离开院子后,阿默才对离渊道:“主子,是宫里传来的消息,太后娘娘身子突然不好了!” 听闻皇祖母突然病倒,离渊紧蹙着眉头问道:“怎么会突然病倒?可问过因为什么?” “太医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说是这一路劳累到了!” 离渊心情忽地变得沉重起来,看样子,皇祖母的病情又加重了! 阿默牵来了黑马,离渊骑着马朝宫中疾驰而去。 等他进了宫,到了太后所居的翊坤宫后,就看见翊坤宫的门外跪了一地的太医。 他远远的听章太医对皇上道:“太后娘娘的身子已经是油尽灯枯……最多一两个月……是臣无能……” 闻言,离渊只觉着脑子轰的一声,他没想到,皇祖母的身子竟已经这样糟糕! 皇上愤怒地指着太医们道:“你们之前不还说太后身子好多了?怎么突然又说已是油尽灯枯? 顶点小说 你们到底哪一句是实话!朕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 陈太医颤抖地伏在地上回道:“前些日子,臣真的用了心思将太后的身子养好了些!可,可这次太后真的是累着了!臣等真的是尽力了!” “累着了?”皇上显然不相信这个说辞,气得上前就踹倒了两位离他最近的太医。 这时,他突然想到白虎送来的灵药,问道:“那千年灵芝呢!怎不给太后入药!” 别人都不敢作声,只有章太医磕头道:“皇上,药不对症啊!” 皇上闻言,只觉着有些头晕。 他是皇上,也是人子,以前,他脆弱的时候还可以找太后倾诉,若太后不在了,自己的后背便再无人撑着了。 这一刻,他才发觉,即便他有这世上至高无上的权力,也有无能为力的事情…… 这时,海公悄悄掀了帘子从房内走了出来,向皇上禀报道: “皇上,太后说她让奴才告诉您,她这会儿没那么难受了,叫您不要忧心,还有,她老人家想见见小成王。” 离渊迅速走上前,皇上看了他一眼,道:“去看看你皇祖母吧。” 离渊回了声“是”,随着海公公进了门。 外间守着一群太监宫女,离渊随着海公公绕进内间后,就看见皇太后脸色蜡黄地躺在床上,身边坐在悄悄抹泪的大长公主。 看见离渊走过来,太后费力地动了动手指,朝离渊招了招手。 离渊快步上前拉住了太后的手,唤了声:“皇祖母。” 太后瞧见离渊,心情好像好了许多,她拉着离渊的手柔声道:“好孩子,别难过,人总有这么一天。” 听她这样说,离渊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他知道,皇祖母心心念念的,就是想让他和父王能够平安安稳的过日子! “哀家清楚自己的身子,只是放心不下你……本想着看你成亲……估计是盼不到那一日了。” “皇祖母,您别这么说,您不仅能看见我成亲,还能抱上重孙子!” 太后闻言顿了顿,没想到一直不爱开口表达感情的孙儿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心里生出几分欣喜,脸上也露出浅笑,好像很向往那一日。 可没多久,她又叹了口气。 人总要面对现实。 “子垣,哀家听皇上说,你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哀家就是想知道是谁家的姑娘,配不配得上你!” 离渊抿唇,一脸认真地道:“在孙儿看来,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是孙儿配不上她。” “哦?这世上有这么好的女子?难不成是天女下凡?” 太后打趣了离渊一句,又问:“哀家可见过?” 离渊点头道:“您见过的……” 他正想将花芊芊的名字告诉太后,一旁的大长公主却是突然开了口。 “母后!您该吃药了!”大长公主唤来一个婢女,让婢女将药端过来,随后对离渊使了一个眼神。 “母后,渊儿急着入宫,定是连口水也没喝,我去带他喝点水!” 说罢,大长公主揪着离渊出了内室。 离渊随着大长公主走到外间,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姑姑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大长公主后头往太后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蹙眉道: “你有喜欢的姑娘,这不是什么坏事,可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第一百三十章被她那张脸给迷惑了! 大长公主口气里带着几分责备,“你说,你要跟母后说的那个姑娘是谁?是不是花家那个和离过的花六娘!” 离渊瞳孔的颜色深了些许,直言不讳地道:“没错,是她。” 大长公主气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就知道,渊儿身边一直没有女子伺候,这些日子与那花芊芊接触的多了,被她那张脸给迷惑了! “这件事,你想也不要想了,本宫不同意!你堂堂小成王,难不成要娶一个和离过的女子做正妃!” “我的婚事,姑姑做不了主!”离渊面色冷沉,“我父王和母妃都同意,姑姑不同意也没有用!” 大长公主没想到离渊居然为了花芊芊忤逆自己,气道: “胡说!成王兄和皇嫂远在北疆,这件事都未必清楚,怎会同意!” “我已派人送信给他们,我父王早就说过,我的亲事,我自己看着办!” 见离渊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大长公主的肺都气疼了! “离渊,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本宫这又是为了谁!你皇祖母没几天好活,难道你现在就要把她气死不成?” 这话让离渊的脸色更不好,若皇祖母有什么不测,难道好要把这罪名扣在芊芊头上不成? “姑姑不了解她,怎么就料定皇祖母不喜欢她?” “这还用问么?你皇祖母想给你娶一个可以帮得上你的女子,那个花六娘她有什么?拿什么帮你? 父母不亲,兄弟不疼,除了长着一张祸水的脸,她还有什么?” 大长公主苦口婆心地道:“渊儿,女子的样貌没那么重要,你若喜欢她,以后收进房里也不是不行,但绝不能让她做你的正妃!” “姑姑多虑了!我成王府还用不着要靠一个女人活下去!” 离渊断然拒绝了大长公主的提议,“我的正妃只会是她,我的府里,也不会再有其他女子。 还有,我不会让皇祖母替我忧心,我会想办法治好她!” “你拿什么治好母后!”大长公主觉得离渊实在是太天真了,他以为他是小成王,这天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了么? “陈太医和章太医都束手无策,难道你认识神仙不成!” 离渊并不想与大长公主争论什么,能不能治好皇祖母,他也不能确定,但凡事都要做过才知道结果! 顶点小说 “我的事姑姑就不必操心了,并不是所有你以为的,就一定的对的!” 言罢,离渊就转了身,大步朝内室走了回去。 不过进门后他才发现,太后喝了药已经睡着了。 离渊在太后身边守了一阵儿,太后没有醒,没多久,就被皇上叫去了御书房。 他与皇上聊了许久,直到次日清晨,翊坤宫的太监来报说太后醒了,离渊这才与皇上一同又去了太后的寝宫。 离府。 早晨用过饭后,花芊芊仍然没有听到离渊的消息,心里不免有些担忧,时不时向窗外张望。 离老夫人轻笑着对她道:“你这丫头,终于知道担心了!?” 花芊芊脸一红,发现外祖母越来越像个孩子,竟总喜欢打趣她。 关氏也在一旁笑意盈盈地道:“姑娘总会长大的么!” 秋桃听着老夫人和夫人奇奇怪怪的对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长大?什么长大? 她们小姐哪里还用长大! “娘,这件事要不要与花府那边说一声?” 这时,关氏有些担忧地问了离老夫人一句。 毕竟花芊芊是花府的姑娘,她与渊儿定亲,也该知会一声的。 花老夫人轻轻蹙了下眉头,看着花芊芊问道:“芊芊,你的意思呢。” 花芊芊红着脸摇了摇头。 “我既已经立了女户,便与花府再无瓜葛,不管以后如何,都不用再去与他们说。” 离老夫人颔首,这事与花家说,没准又生事端。 “那,你要不要给你父亲去一封信?” 花芊芊敛起了眉头,父亲其实对她不错,可他性子软弱,又常年在外,对她的事根本无暇顾及。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嗯,那就劳烦外祖母了!” 这件事还是外祖母与父亲说要正式一些。 离老夫人点头应了,她看着花芊芊,忽觉这世上的事真的很奇妙。 渊儿在北疆出生时,那时有一云游的高僧说渊儿命中有劫,需要过继到别人家养到十岁才有机会破了此劫。 那时候离梁毅与关氏都在北疆,于是老成王就让渊儿认了梁毅为义父。 为了少生事端,京都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们离家长孙的真实身份,他们连关家都未曾说过。 所以关家人以为离家这长子是关氏陪着离梁毅在北疆时生下的孩子。 渊儿八九岁的时候正逢太后五十寿辰,太后想见一见她这个孙子,成王妃便带着渊儿回了京都。 也是那一次,他与芊芊有了几面之缘。 今年,渊儿病情加重,听闻南疆有一蛊医或许能医好他的病,便启程要去往南疆寻医,可却在途中却先回了京都。 她那时候还不知道渊儿是特地回来见芊芊的,虽然他小时候留了玉佩,但她觉着那玉佩也许是一个小孩子一时兴起,哪里会惦念这么久。 没想到他竟念了这么多年…… 知道芊芊嫁人后,渊儿本打算离开的,可就在那时,芊芊竟带着嫁妆回到了他们家…… 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两个孩子经历了这么多,终于确定了彼此的心意,这不得不让离老夫人感慨万千! 离老夫人在神游的时候,花芊芊和关氏已经聊起了别的事情。 如今几个庄子上的鸭子养得格外的好,有许多人听闻花舒月制作的羽绒被是用鸭绒填充的,都嗅到了商机。 不用花芊芊他们宣传,便有人寻到养鸭子的庄子上,找他们购买鸭绒。 关氏算了一下,只卖鸭绒的进项,已经将养鸭子的成本都收了回来。 这还只是头一年,以后鸭子身上褪下来的鸭绒可以卖钱,鸭蛋可以腌制,鸭肉也可以供应酒楼,这些鸭子的收益实在让人惊喜! 第一百三十一章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几人正高兴地算着账,一个下人进来禀报道:“老夫人,夫人,门外关老夫人求见。” 说着,将一封非常正式的拜帖递到了离老夫人面前。 离老夫人接过拜帖打开看了一眼,叹了口气,看着花芊芊道: “我说什么来着,打了闺女来了娘,哼,捅了蜂窝子了!” 关氏脸上一红,自责地道:“我,我去回了她们!” “慧娘!”离老夫人叫住了关氏,安抚道:“这事与你没有关系,把你母亲请进来吧,你母亲不似你四姐那般不讲道理,这事总要说清楚才行!” “娘说的是!”关氏想了想,觉得这件事躲着也不是办法,便点头道:“那我去迎我母亲。” 关氏拧着眉头出了门,没多久,她就扶着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妇人进了正堂,她们身后还跟着关四姐。 老妇人看上去比离老夫人年长几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颇具主母威严。 进了门,她瞧见起身相迎的离老夫人,笑着与之寒暄了几句。 等关老夫人坐下后,离老夫人命丫环去给关老夫人上了茶。 从始至终,关老夫人都没有去看离老夫人身边的花芊芊,就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一样。 等丫环将茶端上来,关老夫人这才侧过身,对离老夫人道: “前些日子回了趟佑城老家,好些日子没来拜访老姐姐了,老姐姐近日身子可好?” 离老夫人颔首道:“托亲家的福,身子还算硬朗!也多亏慧娘照顾的好!” “慧娘被我宠坏了,老姐姐不嫌弃她就好!” 关老夫人看了关氏一眼,然后端起茶碗嘶了口茶,接着说: “我听闻渊儿的腿已经治好了,这是大喜事!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要回到北疆去?” 关老夫人并不知道离渊的真实身份,离老夫人自然也不会轻易说出离渊的身份来。 她沉吟了片刻,才回道:“渊儿不用回北疆了,我听说皇上已经在刑部给他安排了差事。” 闻言,关老夫人那古井无波的眼睛忽地睁大了两分。 她倒是听说皇上让小成王协管刑部,看来她这个外孙真的很得小成王的看重,竟也一并入了刑部! 关四姐听到这话忍不住惊呼道:“真的?离渊入了刑部?可说安排了什么差事?是主事还是员外郎?” 主事是六品,员外郎是从五品,与她家老爷的官职差不多,但刑部可要比神乐属好太多了! 若离渊真的能成五品官员,那与涵儿就十分般配了! 之前她并不看好的婚事,现在反而越看越不错! 见离老夫人没有答话,关四姐又蹙眉道:“不会只是什么不入流的官职吧?那还不如让我夫君走走门路,看能不能进京兆府做个衙役!” 2kxs.la 可要是让涵儿嫁给一个衙役,那也太委屈她了! 关老夫人听着关四姐在旁嘀嘀咕咕,敛眉训斥道: “你在胡说什么?渊儿在北疆时在成王手下,回了京都怎会是不入流的的职位!” 关四姐听到母亲的训斥,有些尴尬地道:“我这不是好心问问么!” 关老夫人冷着脸叹了口气,“你心直口快,即使是好心,没准儿也会被人误解!昨日的教训你还没有吃够么!” 离老夫人怎能听不出关老夫人话里有话,但她没有作声,想看看关老夫人到底要做什么。 训斥完关四姐,关老夫人才又看向离老夫人。 不过这一次,她脸上没了笑容。 “老姐姐,我没有教导好女儿,的确是我的错,可你不满意,应与我说,我听闻昨日你们把人拉到大街上打一顿,这是为何?” 终于来了! 花芊芊垂眸喝了口茶,关老夫人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种场合她不适宜开口,便老老实实地在旁边看着外祖母和关老夫人斗法。 “老姐姐这般举动,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关家教女无方,慧娘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这样对待她的娘家人,可是对这个儿媳不满? 若是这样,不如我将慧娘带回关府再好好教养一阵子,你觉得如何?” 关老夫人的话绵里带刀,听上去像是道歉,实则句句都在质问。 “亲家把慧娘教养得很好,梁毅离京的这些日子,离家多亏有她。” 离老夫人的语气很诚恳,她确实也是这样想的。 关老夫人看离老夫人这个态度,气倒也消了一些,但她是来问罪的,自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离家。 “那老身就不明白了,涵儿她们是办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离府要这样对待她们? 老身昨夜去瞧过涵儿,她被成王府的侍卫打得起不来身! 她还是个未嫁的姑娘,有了这一遭,她这辈子就算完了!老姐姐,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离老夫人还没有开口,关氏就着急地道:“母亲,昨日的事到底因为什么,四姐难道没与你说么?” 关老夫人转眸瞪了关氏一眼,“我没问你,你莫要多嘴!” 她当然听关四姐说了因由,这也是她更气愤的地方! 离府不同意婚事,那不提便就是,为何要请成王府的侍卫,将她女儿和外孙女打出府去! 这是哪是在打她四女儿,这是在打慧娘的脸,更是在打关府的脸! 他们能打关四姐,说明慧娘在离家也没有地位。 她们关家的女儿怎么能受这种气! 关老夫人沉着脸看着关氏,不许她再插话,有她在,她定会帮关氏讨回应有的地位! 关氏哪里知道关老夫人所想,她还以为她四姐没有将昨日的事情讲清楚,急道: “母亲,你听我说!昨日是四姐无理在先,她非要胡搅蛮缠说我与她订过儿女亲事,还动手打了团哥儿!” 关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关氏一眼。 她以为关氏怕离老夫人不悦,才处处维护离家,竟胳膊肘往外拐地往自己家姐妹头上扣罪名! “你是不是糊涂了!”关老夫人喝了关氏一句,“你四姐与你议亲事难道不是好事?她与你亲近,才想将女儿嫁到你们离家来! 还有,你说她打了团哥儿,可是为何打的?团哥儿小小年纪,居然开口辱骂表姐,你是怎么教孩子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什么纳妾,是平妻! “母亲!” 关氏感觉跟关老夫人解释不通,一口气就堵在了胸口。 可关老夫人并不理解关氏的心情,沉着脸继续道:“我在与你婆母讲话,你不要再插嘴了!” “慧娘,”离老夫人怕儿媳气着,便对她道:“你吩咐下人去拿些茶点来吧,这事我会跟你母亲解释的!” 关氏看了离老夫人一眼,怎能不明白她的心意。 她也知道自己说服不了母亲,只能朝离老夫人道了声“好”,叹着气提裙先退出了门。 关氏走后,离老夫人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 她也没打算跟关老夫人讲道理,有些道理是说不通的。 关老夫人只会站在关四姐的立场上想问题,根本不会理解离家的愤怒。 “前因后果估计亲家都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了,亲家还想要什么解释?” 关氏走后,离老夫人的声音才变得低沉了一些,她不想让关氏留下来左右为难。 “渊儿的官职不知道有多大,但老姐姐这架子着实不小!” 关老夫人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这人难不成就白打了?” “那亲家想怎么样?” “道歉!离府要派人送歉礼到郭府道歉!”关老夫人昂起头,重重地道: “还有,如今渊儿已是官身,定是要有个贤内助帮衬,他与涵儿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吧,我觉得他们很合适!” 说完这话,关老夫人又看了离老夫人身边的花芊芊一眼。 “除此之外,这位花六娘子也不大适合继续住在离府,渊儿和邦儿都未娶妻,若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会影响了他们的前途! 老姐姐不为慧娘和渊儿、邦儿考虑,我却不能袖手旁观!” 关四姐听了母亲的话,心里大为畅快,在一旁附和道:“这小蹄子不仅要离开离府,她还得跪下来给我道歉! 母亲,昨日她仗着有离老夫人撑腰,居然敢对我动手!” 关老夫人虽然不喜欢关四姐插话,但听她说花芊芊打了她,看着花芊芊的眼神就更加不悦了。 离老夫人忍着怒火,悠悠放下茶杯,“亲家,你大概是误会了什么,昨日打郭夫人的,是成王府的侍卫,你若是想寻人道歉,怕是走错了府门!” 若关老夫人没有说出这么过分的话,离老夫人的态度也不会这般强硬,她拉起身边花芊芊的手,继续道: “我昨日就跟郭夫人说过了,我们渊儿早就订了亲事,是与我们芊芊定了亲,绝不可能再娶郭小姐。 至于你想让芊芊离开,那更不可能!先别说你做不了离家的主,芊芊立了女户,住的是独门独院,并不是寄居在离家! 难道亲家觉得,身为女子,周围邻里都不能住着男子了么!那我倒要问问关家和郭家的邻居可有儿郎? 2kxiaoshuo.com 若是有,关老夫人是不是想将家中的女儿送进庵里去!” 离老夫人一席话铿锵有力,堵得关老夫人涨红了脸,又一时找不出辩解的话来。 她没想到一向好说话的亲家今日的态度竟这般强硬! 关老夫人深吸了两口气,才咬着牙道:“老姐姐,你为了你外孙女的将来着想,我也能理解! 可你不能拆东墙,补西墙!你有没有考虑过渊儿?他娶了一个再嫁的女子,以后在同僚面前如何能抬起头来?” 离老夫人听了这话本还沉稳的一颗心忽地升起一股怒火,紧张地握了握花芊芊的手,生怕她听到这些话心里难受。 可花芊芊却是朝离老夫人安抚地笑了笑,两世为人,她早就看透了这些虚名。 她既然已经认准了离渊,自然相信离渊也不会在乎这些。 离老夫人看着花芊芊脸上的笑容,欣慰地点了点头。 她白活这么多年,都没有芊芊看得开啊! “再嫁又如何?我们喜欢,渊儿喜欢,有什么能比得过这些! 而且,我们芊芊样样优秀,连圣上也对她赞誉有加,她能进我离家的门,是我离家的荣幸!” “那我们涵儿怎么办!”关四姐瞧离老夫人不松口,忍不住道: “涵儿的名声都毁了,你们让她今后如何嫁人?昨日虽然是成王府的侍卫动得手,那也是你们叫来侍卫! 我不管,这件事你们离家必须负责!” 看着关四姐在一旁哭嚎,关老夫人的脸色变了又变。 她一直没有提郭涵的名声被毁,就是怕以后涵儿进了离家会低人一头,关四姐可倒好,直接揭了自己的短儿! 但事已至此,她也没办法再端着了。 看来花芊芊要嫁进离家的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离老夫人将皇上都搬了出来,皇上都夸好的人,她敢再说一句不是么! 关老夫人捏了捏拳头,这才又道:“老姐姐,咱们且不说之前的事儿,涵儿花一样的年纪,您舍得让她这辈子就这么断送了么? 这事我看不如这样,你我各嫁一个外孙女,六娘为平妻,与涵儿一同嫁入离府,如何!” 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她那外孙子享了齐人之福,这回总该满意了! 关四姐还有点不高兴,家里有花六娘那个小妖精,她家涵儿的日子估计不会好过。 可离老夫人却是冷笑了一声,毫不迟疑地答道:“不可能!” 关老夫人和关四姐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这样的好事离老夫人居然不同意! 离老夫人只是淡淡地看着两人道:“我离家子孙,没有纳妾的风俗!” 关四姐气道:“什么纳妾,是平妻!” “妾的身份都不会给她,更别说是平妻!” 离老夫人霸气地将茶杯敲在桌子上,那声音震得关四姐吓了一跳。 这时,关氏端着茶点进了门,虽然离老夫人不想她为难,但她还是放心不下。 走到门口时听见自己母亲要郭涵嫁进来,让六娘做平妻,她就气愤地冲进了屋子。 关氏将茶点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咬着牙对关老夫人道:“母亲,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同意郭涵嫁进来的!您就不用费心了!” 关老夫人被关氏的态度气个倒仰,她这是为了谁?还不是在帮她! 她的外甥女做她的儿媳妇,以后她才能坐稳这离家的主母!否则她儿媳妇与婆母一条心,以后不是要受一辈子的气! 第一百三十三章要不怎么说红颜祸水呢! “你,你怎么能这么糊涂!涵儿哪里不好,你这样嫌弃她,难道她还不如……不如一个再嫁的女子!” “不如!”关氏走到花芊芊身边拉起她的手,“一百,一千个郭涵,都换不了我们芊芊的一根头发丝!” 关氏也是气急了,什么解气挑什么说,再没顾及关老夫人的感受。 关老夫人颤抖着手指指这关氏,“你,我看你是失心疯了!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的礼数呢?你怎么能这样与我说话?” 关氏抿着唇,积压了满腔的愤懑终于有了发泄口: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呵呵,相公出事的时候,我四处奔走,去了郭府和关府却没人愿意帮衬一二。 如今我们过得好了些,你们又来指手画脚,母亲你说我为何会变成这样!?” 关氏眼中含泪,倔强的没让眼泪流下来。 她虽然知道关老夫人对她并没有恶意,可这样的好意却只会给她带来困扰! “反正,渊儿是不可能娶涵儿的,人是我叫人打的,你们若是不高兴,去衙门告状就是,大不了我去吃几天牢饭!” “你!”关老夫人扶着心口,差点没昏过去。 关四姐立刻从一旁扶住了关老夫人,哭道: “母亲,你瞧瞧七妹!难道我们涵儿就这么白白被打了么? 当时七妹夫出了事我们又不清楚具体情况,七妹你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居然记了这么久的仇!又不是我们给七妹夫治的罪!” 关四姐哭天抢地地扑在关老夫人身上道:“母亲,我可怜的涵儿,离家不让她进门,她以后要怎么办啊?” 关老夫人的心都被关四姐哭乱了,不管怎么样,涵儿是她的外孙女,关氏是她的女儿,不管关氏理解不理解,她都得帮她们计划筹谋。 她强撑着身子看向离老夫人道:“老夫人,您莫非真想将我这女儿推出去顶罪? 还是说你们以为有成王府帮衬,就能无法无天,打了人也不用负责? 你为了让你外孙女嫁进离家,后半生有个依仗,却将我外孙女打出府去, 我家老爷虽然已经致仕,但在京中还是有些威望的,老身不信,这世上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实在不行,老身就去见大长公主,再不济,老身就入宫去见见太后!” 听关老夫人要去见大长公主和太后,离老夫人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大长公主那人很是傲气,她们若知道渊儿要娶芊芊,不知道会不会阻拦。 大长公主还好说,若是太后不喜欢芊芊那该怎么办? “我劝关老夫人还是要想清楚些为好!”这时,花芊芊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她起身看着关老夫人,站在那里腰背笔直地道: “这件事如今还没有几个人知晓,关老夫人若是去寻了大长公主或是太后娘娘,那天下人就都知道郭姑娘想嫁入离府,但离家不愿,两家争论无果,离府一时愤怒将人打了出去! 到时候,离府丢了脸,受了罚,郭姑娘又如何?” 听这花芊芊清清冷冷的声音,关老夫人的一张脸都要白成了纸。 她冷冷地打量了花芊芊一眼,发觉这女子果然生着一张祸水的脸,怪道渊儿会同意娶她! 关四姐虽然也知道这事传出去不好听,可事已至此,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那又如何?反正涵儿是要嫁给渊儿,等她们以后夫妻和顺,流言自会平息!” 她就不信,有太后和大长公主压着,离渊还敢不要涵儿! 而且,她也不相信离老夫人真的敢让她们去找大长公主和太后。 离渊好不容易混了一官半职,这事要传到太后耳朵里,他这官还要不要了? 那些言官不敢拿小成王怎么样,难道还会怕他们离家! 若是离渊知道这事儿会捅到大长公主那里去,肯定会后悔昨日的事,没准儿会求着她们把涵儿嫁过来,到时候她一定要狠狠地要一笔聘礼! 关四姐正想着该要多少聘礼好,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几人朝门外看去,正见一丰神俊朗的男子朝着正堂走了过来。 关老夫人看见这个进门的男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回了暖。 “渊哥儿!?” 闻声,离渊那急切的脚步顿了顿,看见走过来的老妇人他的眉毛就轻轻蹙到了一起。 关老夫人走到离渊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眼,一个劲儿的点头道: “好呀,好呀,外祖母就说我们渊哥儿的腿能治好!瞧瞧,估计这京都找不出如比我们渊哥儿这般俊朗的儿郎了!” siluke.com 说着,她红着眼拉着离渊的手道:“你外祖也总是念叨你们兄弟几个,得了空,要回关府看看,让你外祖和舅舅他们都高兴高兴!”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离渊与关家这些人不熟悉,更不亲近,但看在关氏的份儿上,他并没有推开关老夫人。 他蹙着眉朝关老夫人点了点头,便迈步进了正堂。 瞧见站在离老夫人身边的花芊芊,他的眉头才松开了,嘴角也缓缓勾了起来。 “我这两日有些公务要办,会有些忙,我回来看一看,等会儿还要离开。” 离老夫人点点头,“好,你去忙,有祖母在,家里的事无须惦念。” 花芊芊听闻离渊还要离开,见他眼下还有乌青,心里升起几分担忧,忍不住开口道: “你的病还没好利索,千万要注意身子,不要累到了。” 听花芊芊竟这般直白地关心自己,离渊的心情愉悦了不少,宠溺地道了一声:“好!” 关老夫人被晾在一边,她看见离渊一进门就在找花芊芊,与她聊了这么多却没正眼瞧自己,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大好男儿怎能沉迷于儿女情长!要不怎么说红颜祸水呢! “渊哥儿在刑部的差事可是很忙?”关老夫人开口问道。 离渊淡淡回了一句:“还好。” 关四姐很想知道离渊到底被封了什么官,便走上来问道:“什么叫还好,难道你去了刑部还要跟着那些差役去查案不成?” 第一百三十四章!我在你这里,早没了体统! 关老夫人如何听不出四女儿的小心思,她这是想打探离渊到底领了什么差事。 离家一直未说,她猜测离渊的官职不会太大,她们现在问得紧,许会伤了渊儿的颜面。 于是她嗔了关四姐一眼,“知道你忧心渊哥儿的公务太忙,难道就不会好好说话!” 训了关四姐一句,关老夫人这才又对离渊道:“你虽忙,但有件事外祖母想与你商量商量。” 离渊看了关四姐一眼,心中已经对关老夫人要说的事情有了猜测,淡淡问道:“何事?” 关老夫人叹了口气,帮离渊整理了一下衣襟,苦口婆心地低声道: “渊哥儿,你母亲是个糊涂的,她可能在北疆呆久了,不懂得京都的生存之道。 在京都,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人,做事情绝不能由着性子来! 之前你们与你四姨母有什么误会就不提了,可离府叫人把你四姨母和涵儿伤了,街上的人都瞧见了,百姓们会如何议论这件事? 渊哥儿啊!不说这件事对你的前途有多少影响,你是个好孩子,你也不忍心看你涵儿表妹这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吧!” 男人们最看重面子,而且天生对柔弱女子多了一份同情心! 关老夫人在离老夫人面前来硬的不行,就试图温言软语地说服离渊。 可离渊却冷声问道:“毁了?外祖母是怕郭小姐以后嫁不出去了么?” 关老夫人听到这话,脸上带上了几分尴尬。 不待关老夫人回答,离渊又点头道:“说的也是,以郭小姐那样的品貌,想要嫁出去的确困难,不然也不用非要讹上我们离府! 可她嫁不出去孙儿实在爱莫能助,离府不是救助属,什么样的人都要收留!” 关老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离渊,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花芊芊和离老夫人则是一脸的忍俊不禁,花芊芊还偷偷给离渊竖了一个大手指,这男人毒舌的功力真是丝毫未减! 离老夫人开口道:“关老夫人,我们离府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家,可逼得我们动手打人,您也不想想是为了什么! 您要是非要把这事情闹得不可收拾,那离府也只能奉陪到底了!” 关四姐都要气炸了,她拉着关老夫人道:“母亲!她们实在太猖狂了!我们去找大长公主评理去!” 关老夫人却是反手给了关四姐一个巴掌,“你给我住口!” 她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蠢女儿! 她之前说要去找大长公主不过是威胁之词,这种事情怎能传扬出去? 离渊刚刚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娶涵儿,到时候这件事宣扬开,大家会怎么议论? 一定会猜测涵儿是不是得了什么隐疾又或是已经是不洁之身,要不然为何非要嫁给表哥! 离家会因打人受罚,可最终吃亏的还是郭涵! 两败俱伤的局面,有什么好处?手心手背对她来说都是肉啊! 关老夫人痛心疾首地看了离渊一眼,半晌才咬着牙开口道: “好,好,我的好心你们不识我也没有办法!涵儿的样貌是普通了些,可她品行端正,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以后……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说罢,她拉了关四姐一把,“还看什么!咱们走!” 关四姐虽然很不甘心,但母亲都已经走了,她也不敢再留下来,气得差点撕碎了手里的帕子,跺着脚跟着关老夫人离开了离府。 看着两人走后,离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 花芊芊忙上前扶着离老夫人坐下,“外祖母,您没事吧?” 离老夫人拍着花芊芊的手摇了摇头,“我没事,别担心,我还没那么脆弱!” 以后这种事情不知道要经历多少,她还得打起精神来应对! “好了,我也乏了,有什么事情你们两个说吧。” 离老夫人看了一眼关氏,关氏会意,立刻上前扶着离老夫人离开了正堂。 顺便还将守在一旁的秋桃也拉了出来。 屋子里就剩下离渊和花芊芊两人,只是一晚未见,两人却感觉已是一别经年。 花芊芊伸手扶了一下离渊眼底的青色,蹙眉低声问道:“昨晚一夜没睡么?” 眼底划过一阵冰凉,让离渊的心都战栗了起来。 他下意识将那只玉手握住按在了胸前,一股难言的情愫袭上心头,让他的眸子都变暗了几分。 花芊芊感觉到男人强有力的心跳,脸颊都红了起来。 被男人紧紧拉着手,花芊芊嗔了他一眼。“青天白日的,你怎么不说不成体统了!?” 听她这样说,离渊更是情不自禁地捏住了花芊芊精巧的下巴,俯身将一片冰凉印在那饱满鲜嫩的红唇上。 感觉到男人的身形笼罩下来,花芊芊紧紧揪住了他的衣领,紧张地颤着长睫,闭上了眼睛。 wucuoxs.com 离渊将心中的情感都倾注到了这一吻上,虽然是浅尝辄止,但两人的耳根都已经成了绯红色。 离渊站直身看着花芊芊,声音暗哑地道:“别再跟我提什么体统!我在你这里,早没了体统!” 说完这话,他便将花芊芊紧紧揽入怀里,若不是皇祖母的事情,他真的想尽快与她成亲。 “芊芊,过几日大长公主要在雅苑办一个赏梅宴,你能不能陪着祖母一起去一趟。” 离渊顿了顿,接着道:“那日太后也会去,我听闻她生了重病,你能不能找机会看看她的病还能不能医治。” 他想过直接带花芊芊入宫去给皇祖母瞧病,但若皇祖母的病若真的是回天乏术,这事怕是会给芊芊带来麻烦。 所以他想趁着赏梅宴的机会,让芊芊看看皇祖母的病是否还有机会治好。 花芊芊闻言,想起在西山行宫见到太后时的情形,那时候太后的脸色很差,看上去确实不太好。 而且她记得前世太后也是在今年的冬猎节后不久就过世了,那时皇帝非常哀痛,还罢朝了三日。 她虽然与太后没什么交集,但她想到太后乃是小成王的祖母,离渊可能是想帮小成王分忧,花芊芊便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第一百三十五章以后都不吃了! 见花芊芊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离渊的心里划过一股暖流,郑重地对她道:“多谢你!” 有她,真好! …… 从西山回到京都的这几日,离府一直很热闹,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大多数都是来谈亲事的。 离渊和离元邦成了京都抢手的青年才俊,给花芊芊说亲事的人也不少。 不过给离渊和花芊芊提亲事的人都让离老夫人回了。 众人听闻两人都已经订了亲事,均道可惜。 程夫人听闻这个消息后便将这事告诉了程二郎。 程二郎发了好一阵子呆,才默不作声地起身朝自己的院子走。 走到半路时,正巧遇见端着点心来找程夫人的程甄,程甄见到她二哥,便将手里的一盘子点心递到二哥面前道: “二哥,是六娘做的,可好吃了,你尝尝!” 程二郎看着那盘子点心,眸子里划过一丝苦涩。 这点心来得太晚了,就像他一样…… 程二郎讷讷地摇了摇头,“不吃了,以后都不吃了!” 少年摆着手,失落地走了。 程甄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二哥的背影,嘀咕道:“不吃拉倒,真是个没口福的!” 吐槽完她二哥,程甄这才跑进母亲的房里,将点心放到了程夫人面前: “娘,二哥不吃你吃!这是六娘做的,真的很好吃!” 程夫人听了这话就嗔了程甄一眼,她那可怜的二儿子啊…… 程夫人虽觉可惜,却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可强求,便揉着程甄的头道: “以后这点心莫要端到你二哥面前了,他……吃伤了!” “这样啊!”程甄以前也吃伤过,那东西多看一眼都会觉着难受,想想刚刚二哥那痛苦的表情,也能理解了。 “我知道了,以后不拿给他吃就是!” 说着,她又对程夫人道:“母亲,我等会要陪六娘去花家,今日就不陪你了!你自己在府里,莫要搭理那个郭姨娘,知道么?” 程夫人失笑,她女儿竟把她当成孩子了! “去吧,”程夫人点着头,想了想又道:“多带几个人,莫要吃亏了!” “你女儿我什么时候吃过亏!” 程甄笑着拍着胸脯跟程夫人保证,随后就回院子换了衣裳就急匆匆地去了离府。 花芊芊也已经收拾妥妥,她在家中养了几日,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才打算去花府去要回花舒月那一半的嫁妆。 关氏怕花芊芊回花府会被花家的人欺负,本也想跟着去,但却被花芊芊拦下了。 有程甄一个炮仗脾气就够了,关氏要跟着一起去,怕是会把花府房顶都掀起来! 劝了好久,关氏才同意留下,但她嘱咐花芊芊,若是她们一个时辰还没回来,她就带着离元邦他们杀到花府去。 花芊芊和程甄坐上马车后,程甄拍了拍胸脯对花芊芊道:“六娘,你舅母有点凶呀!” “你怕她?”花芊芊勾唇看着程甄。 程甄忙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怕什么!我就喜欢你舅母这么爽利的,不像郭姨娘和花舒月那样,看上去柔柔弱弱,其实长了一百八十个心眼!” “这么精确,你数过!?” 花芊芊笑着点了一下程甄的额头,又道“不过倒是巧了,我舅母也说你爽利,很喜欢你呢!” “真的么!”程甄忽然红了脸,偷偷转过头,尽量不让自己的嘴角勾得那么明显。 花芊芊瞧她这害羞的样子,也不忍再打趣她,便问起她程夫人的脸恢复的如何。 还将两盒药膏交给程甄,告诉她涂抹的方法,让她给程夫人敷用。 两人坐在马车去往花府时,花舒月正与易菀等人在花府的水榭中闲聊。 “舒月,我听我母亲说,你出生那日,满院子的桂花都开了,有高僧路过你们家,说你的命格贵不可言,还说谁与你在一起都会沾到福气,是不是真的!” 一位小姐眨着大眼睛看着花舒月,一脸的好奇。 花舒月害羞地摆摆手,忙道:“哪有那么说的那么玄,虽开了满院子的花,不过是巧合罢了!” “舒月,这事儿你谦虚什么!” 易菀逢迎道:“现在谁不知道西山那只白虎是来给你送灵药的!我看没准过几日皇上就会把那千年灵芝赐还给你!” “哦,对了,舒月,你可收到了赏梅宴的帖子?我听闻,这次赏梅宴太后是想给几位王爷选妃呢! siluke.com 能收到帖子的,那都是有可能成为皇子正妃的!” 花舒月点了点头,笑道:“嗯,大长公主今儿派人送来了一张帖子。” 几位小姐闻言,脸上满是艳羡之色。 她们也很想去,可赏梅宴这种场合都是有花名册的,只有拿着花贴的人才能入门。 想到花舒月有可能成为皇子妃,几人脸上的讨好之色就更加明显了。 “对了,你们听说了没有?花六娘好像是订亲了!” 闻言,花舒月的眼睛倏地睁大了几分,“花芊芊与谁定了亲?” 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花舒月忙轻咳了两声,又柔声道: “我六妹定亲怎么没与花府说?你们不会是听错了吧!” 之前开口的那位小姐道:“与谁定亲我不清楚,但定亲这事绝不是假的! 与我母亲相熟的一位夫人想帮他弟弟求娶花芊芊,去离府与离老夫人求问婚事,离老夫人亲口说花芊芊已经定了亲。” “这事我也听说了!”另一位小姐低声道:“我娘说,与花芊芊定亲的人很有可能是离家的大公子! 前几日郭家小姐被打出离府的事情你们知道么? 好像郭夫人想将女儿嫁给离大郎,但离老夫人想把自己的外孙女嫁给离大郎,就将郭家的人给打了出来!” 听闻花芊芊竟与离渊定了亲,花舒月虽有些嫉妒,但还是松了口气。 离家大郎虽然相貌出众,但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如果花芊芊嫁给他,倒对她再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花舒月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虽是如此,但她也不打算放过花芊芊,谁叫她一而再再而三让自己出丑! “我还以为她去西山露了一回脸,能找到什么好亲事,原来是跟表哥有了首尾!”易菀嗤笑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上辈子到底是哪里欠了你的! 一位小姐道:“听说她那表哥进了刑部。” “进了刑部又如何,他又没有功名,进了刑部估计就是个打杂的!啧啧,估计花芊芊离开了永宁伯府后肠子都悔青了!” “你们说她和她表哥会不会已经……” “干柴勾地火,这可说不准!” 几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花芊芊的事情,这时有个丫环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对花舒月行了一礼,急道: “五小姐,六……六小姐回府了!” …… 花府正堂里,花老夫人看着花芊芊,将手中的拐杖敲在了地面上,冷着脸道:“你这孽障,你还有脸回来!” 离氏见花芊芊回来倒是没有多意外,听说这丫头在西山露了一次脸,估计想借此回到花府来,想换得大家的重视。 不过既然她肯回来,花府应该会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 这样想着,离氏就叹了口气,走上前对花芊芊说道: “你这性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非要这样执拗!既然回来了,以后就要乖乖的听话知道么? 我早就说过外头的苦你吃不了,你就是不听,非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花夫人,我这次来花府,是来找花舒月的!” 不待离氏说完,花芊芊就打断了她的话。 离氏一噎,不悦道:“你唤我什么?你找舒月做什么?” “花舒月难道没告诉你们?不对呀,这事儿凡是去过西山的人都知道!还是说你们揣着明白装糊涂!”程甄掐着腰努嘴道。 花老夫人和离氏听了这话,齐齐变了脸色。 程甄的意思,花芊芊并不是想回花府,而是来讨债的! 花老夫人指着花芊芊的鼻子喝问:“你,你莫非真的敢要你五姐的嫁妆?” 舒月的那些嫁妆,可都是她精挑细选的,为的就是让舒月风风光光的出嫁。 她一想到要便宜花芊芊,胸口就是一阵钝痛。 这时,花景义和花景礼闻讯也赶来了正堂。 花景礼听闻花芊芊是来要花舒月嫁妆的,气得上前抓住了花芊芊的手腕,质问道: “花芊芊!你有完没完!你害得五妹吐了血你还不满意!她养了几日才好了一些,你难道真想逼死她? 你若是缺银子,你说,缺多少我补给你就是!我只求你别再为难五妹了!” 花芊芊被花景礼捏得手腕剧痛,可她脸上没有表现出分毫,冷冷道: “愿赌服输,天经地义,我何时逼她了!我没有按着她的头让她与我对赌!” “你这丫头,什么对赌不对赌的,你们姐妹之间开个玩笑,怎能真的当真!” 离氏警告地看着花芊芊道:“这赌约莫要再提了!这事情传出去舒月丢脸,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名声! 你们可是姐妹!让外人知道,以为花府的姐妹间是有多大的仇怨!” 闻言,花芊芊嘴角轻勾,脸上溢出了一个绝美的冷笑。 多大的仇? 当然是不死不休的仇! “我们立赌约时可未曾说过是玩笑!文书都立了,花府难道是想要赖账么!”她扫了一眼众人,声如寒霜。 程甄看着花府这些人如此对待六娘,肺都要气炸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脑子都有问题么!? “六娘,别跟他们废话,他们要是赖账,咱们就拿着文书去京兆府和大理寺告他们!” 程甄拉着花芊芊要走,花景礼气得浑身发抖,他咬着牙拦在花芊芊面前道: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在你眼里莫非只有银子?你就不能为别人设身处地的想一想? 你若真拿走五妹的一半嫁妆,她以后在京都如何自处?” 花景礼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他深吸了口气,接着道: “你若还为仁济堂的事情生气,三哥给你跪下赔不是如何?” 花芊芊看着一身玄衣的花景礼,这么骄傲的人,居然要为了花舒月向她下跪!这份感情真的让人感动到落泪呢! “人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花三公子跪一次,我算你一两金子,可想抵上花舒月的那些嫁妆,你恐怕要跪上个一年半载! 你有时间跪,我可没有时间看!” 说到这,她冷冷甩开花景礼,“你们到底赔是不赔?若是不赔我便去找个能讨公道的地方去!” 离氏闻言,一颗心立刻就慌了。 六丫头难道真的要把这事闹到衙门那里去!? 那时,花家还有什么脸面! 她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离氏气得上前来抓花芊芊的手臂,“四郎已经因为你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受苦了! 你,你为什么非要搅得花家不得安宁!我上辈子到底是哪里欠了你的!” 说着,离氏就想动手来打花芊芊,可花芊芊的身前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影,将她挡在了后面。 离氏的手重重落下,震得自己掌心发麻,可她瞧见自己打的人是竟花景义,惊呼道:“老二,你这是干嘛!?” 打到儿子,离氏有些心疼,心中的火气越发难以宣泄,“你给我让开!” “母亲,这件事并不是芊儿的错,你为何要打她!” 花景义回头看了一眼花芊芊,眸子里的光带上了几分歉疚,再回身时,眉头已经紧紧蹙到了一起。 “我听闻是月儿要与芊儿对赌,既然月儿输了,就该兑现赌约才是! 母亲,若是这一次芊儿输了,你会不会帮着月儿去跟芊儿讨债?” 花景义说话的声音很轻柔,可他这话就像是一把软剑缠住了离氏的脖子。 换过来会怎样? 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定会让花芊芊快些将输掉的铺子拿出来赔给花舒月! 可花景礼却是一脸的不信,他沉着脸道:“二哥,你在说什么!这事儿怎么可能是五妹引起来的?” “你若不信,就去打听打听!那日在搏局附近可是围了许多夫人小姐!” 一向随和的花二郎此时的口气中也带上了一丝寒气,他以前都没有注意到,原来母亲和三弟竟这般对待芊儿! 为了月儿,为了花府的颜面,就一味地叫芊儿委曲求全! 正堂里的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花舒月走到正堂外停留了片刻,听见了屋子里的对话,放在身侧的拳头捏得死紧。 2k小说 第一百三十七章他是不是中蛊了!? 二哥居然在帮那个贱人说话! 他居然让自己把嫁妆拿出来! 花舒月气得胸口起伏,但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小姐妹,她不能让人看出任何端倪! 缓和了一阵儿,花舒月才迈步进了正堂。 看见一身红衣明艳夺目的花芊芊,花舒月狠狠咬了咬唇瓣,这才快步上前,柔声道: “六妹来了!我这两日身子不好,本想缓两日再去找你的,没想到你先来了,那我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说着,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婢女青儿,道:“去把我整理好的嫁妆单子拿过来,让六妹选一半过去!” 青儿没想到花舒月真的要把嫁妆送给花芊芊,急道:“小姐!您……” “住口,叫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 花舒月这举动,不仅让青儿惊讶,程甄也有些意外地看向了花芊芊。 花芊芊只是勾唇浅笑,静静地等着看花舒月的下一步棋要怎么走。 青儿走后,花舒月才转过头,轻轻叹了口气,道: “我本以为那场比试梁王殿下会赢呢,本想拿个铺子出来与六妹逗个趣,没想到最后竟是小成王殿下赢了!” 花舒月身边的易菀跟着点头道:“没错,舒月最开始只是说各押一个铺子,是花六娘要赌这么大!花六娘,你说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居心不良!” “我呸!”程甄气得掐腰骂道:“你们要不要脸!花舒月要用她一间破铺子赌六娘的仁济堂!六娘只要了她一半的嫁妆,已经很给她脸了!” 花舒月本想挽回在二哥心里的形象,却被程甄一句话给怼了回来,她咬着唇瓣,眼圈通红地道: “我,我并不懂这些,以为不过是一间铺子,不都是一样的!我真没想那么多的!” 她可怜巴巴地看了花景义和花景礼一眼,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好了,我不想再为我自己分辨什么了! 既然输了就是输了!我把这一半嫁妆赔给六妹就是!” “这怎么行!”花老夫人心痛地道:“不过是一个玩笑,怎么能让她把你的嫁妆都拿走!?” 花舒月拿起手帕,拭去眼角上的泪珠,走上前对花老夫人劝慰道: “祖母,您别生气,给六妹又不是给外人,而且我听闻六妹定了亲,我的这些嫁妆就当是给六妹添妆了!” “添妆?”花芊芊冷笑了一声,“你大可不必在这里卖好,你的这些嫁妆是我赢来的,可不是你为我添妆! 难不成你还指望你成亲之时,我再把这些东西给你还回去么?” “不是!”花舒月白着脸摇头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六妹妹,你为何总要误会我!” 这时,离氏好似如梦初醒地抓住了花芊芊的袖子,惊声道:“定亲?你与谁定亲了?” 花舒月见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六妹,这么大的事,你,你没与大伯母说么?” 花景义也急道:“芊儿,月儿说的可是真的?你与谁定亲了?哪户人家,做什么的?” 花芊芊已经失去了耐心,她扫了花府众人一眼,沉声道: “我已经立了女户,早与花府没了关系,我与何人定亲为何要告诉你们?难道还要被你们算计一次? 我没那么多的时间与你们浪费,我再给你们半个时辰准备东西,半个时辰后我见不到我想要的东西,咱们就公堂上见!” 说罢,她便转身对秋桃道:“走,与我回浅溪院收拾东西!” 撂下这句话,花芊芊便要提着裙摆离开,花老夫人气得起身喝道: “你,你不是说你已经不是花府的人!既然不是花府的人,怎还有脸要带走我们花府的东西!你院子里的东西也都是花府的!” “花府的东西我自然不会拿,可有些东西都是我外祖母一家送予我的,可与花府一点关系都没有!” 花芊芊头也未转,迈步出了门。 “你!”花老夫人看着花芊芊的背影,被气得直发抖,她对身边的嬷嬷道: “你去给我看着,她若是敢拿花府一件东西,你叫人打断她的手!” 看着花芊芊朝浅溪院的方向走了,花舒月的眼里露出了一抹阴鸷。 她就知道,这女人一定会回浅溪院拿回那些破书! 她可等这一日等了好些天了! 她在心里暗道:花芊芊,莫要怪我心狠,谁叫你处处与我作对! 去往浅溪院的路上,程甄气得直跺脚,一张脸都皱成了一个包子。 “六娘,花府这些人怎么能这样对你!就连花大夫人也……她,她到底是不是你亲娘!” 程甄不明白,一个母亲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亲生女儿。 “还有你三哥!我以前觉着棒槌的脑袋不好使,可跟棒槌比起来,你三哥脖子上的那个就不叫脑袋! 怎么花舒月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他是不是中蛊了!?” 花芊芊笑着拉着程甄的手道:“好了,我都没那么生气,怎么把你气成这样!” 对于这些事情,她早已经不在意了。 自她懂事起,就知道祖父祖母都不喜欢她,父亲常年在外,母亲要看祖父祖母的脸色过日子,长此以往,会嫌弃她也不奇怪。 她记得,她小时候问过奶娘,为何母亲不喜欢她,奶娘叹着气对她说:人的五根手指还有长短,小姐运气不好,成为了最短的那一只。 可花芊芊觉着,她不是最短的那一只,她是母亲的第六只手指,多出来的那一只露出来只会让母亲觉得丢人! 如今断掉,对谁都好! 收拾了心情,花芊芊已经带着程甄来到了浅溪院。 程甄瞧见这偏僻的小院儿就蹙了眉头,刚刚压下的火气又窜了上来。 “你以前就住这里?这还不如我家仆人住的地方!” 花芊芊望着自己的小院,眸光却是十分的柔和。 她已经好久没有回到过这里了,站在这儿,她想起了奶娘围着她转的样子,想起秋桃跑来跑去的样子,想起自己年少时坐在门墩儿看书的样子…… 几人进了院子,后面就跟上了好几个花府的家仆,花芊芊没有理会那些人,推门进了屋子。 爱好中文网 第一百三十八章六小姐要杀人了! 程甄跟着花芊芊一起进了房门,瞧见不大的房间里竟摆得都是书,她惊讶得合不拢嘴巴! “六娘,你怎么有这么多书?这些书你都看过?” 花芊芊蹙眉沉思了片刻,回道:“有些只读过一遍。” 程甄:…… 她抽了抽嘴角,终于明白六娘那会儿为何叫她爹多读书了! 估计他爹十辈子读的书加起来都不如这里的一半多…… “六娘,你也太厉害了!” 程甄看着花芊芊的眼里都是小星星! 从前她最佩服的人是她爹,现在,她爹都得靠边站! 花芊芊点了下程甄的小鼻子,笑道:“只是没事可干多看了点书而已,有什么厉害的!” 程甄叹了口气,厉害的人不知道自己厉害,是真的可怕! 秋桃带着几个从离家带来的下人一起将房间里的书搬出了院子,嬷嬷见都是些不值钱的书也没有在意,就在一旁看着他们搬东西。 直到一个下人从柜子下面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嬷嬷的目光才变得凌厉起来。 她虎着一张脸,指着那下人问道:“这是什么?打开来看看!老夫人吩咐过,不许你们拿走花府的一草一木!” 下人看了花芊芊一眼,花芊芊看着那盒子秀眉轻蹙起来。 这东西,她没见过。 她轻轻挑起眉头,眼里流转出一丝寒意。 原来花舒月在这儿等着她呢!她就说那女人不会这样轻易让她将那些嫁妆带走。 花芊芊看着那盒子,淡淡道:“打开吧。” 下人闻言道了声“是”,这才将盒子给打开了。 嬷嬷瞧清盒子里的东西,眸子一下子就瞪大了几分。 盒子里摆放的是一个做工还算精细的布偶,可布偶上插着许多绣花针,上面还贴着布条,布条上赫然写着三个字——花舒月。 看见这个布偶,老嬷嬷的脸都白了! “这……这是巫蛊娃娃!六小姐,你,你居然用巫蛊娃娃诅咒五小姐!”! 巫蛊之术在大奉朝乃是禁忌! 若是在宫里发现这个,施咒之人轻则被赐条白绫,重则是要被抄家灭族的! 先不说这东西灵不灵,就这份歹毒心思就叫人不寒而栗! 六小姐居然这么大的胆子! 老嬷嬷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她看了花芊芊一眼,然后抱着盒子对花府下人道: “我去禀报老夫人!别让他们走了,你们再找找是不是还有没有其他的脏东西!” 秋桃看着老嬷嬷抱着盒子走了,咬着牙就要追过去。 “那不是我们小姐的东西,你不要诬赖我们小姐!” 可她还没等跑出去,就被花府的下人给拦住了。 有几个粗使婆子堵在门口,另外几个丫环冲进屋子就是一通翻找,没过多久,她们就在床下又找到了一个木盒! 这一次,木盒里面放的是一对儿木偶,木偶的身上也贴着纸条,周身几乎被扎成了刺猬! 发现这对儿木偶的丫环吓得脸上的血色退得一干二净,她捂着嘴道: “这……这是相爷和老夫人……六小姐居然谋害相爷和老夫人!” 秋桃跑过来瞧见那对儿木偶,急声辩解着:“这东西绝不是我们小姐的!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一定是有人要陷害小姐,小姐明明都已经离开了花府,为什么这些人还不肯放过她! 秋桃拼命地想要推开众人将那个木盒子夺过来,却被几个婆子死死的压住了。 花芊芊瞧见秋桃被人欺负,抽出腰间程甄送予她的鞭子,眸光森冷地朝那几个婆子抽了过去。 一个婆子的脸瞬间被抽出一道血口子,可花芊芊没有停下手,拿着鞭子一下又一下的抽。 鞭子“啪啪”作响,那些婆子被抽得“嗷嗷”直叫,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杀人了,杀人了!六小姐要杀人了!” 这时,花府众人已经急匆匆赶了过来,被打的婆子瞧见花老夫人,立刻连滚带爬地扑上前去。 “老夫人,快救救老奴,六小姐想要毁掉证物,老奴们拦着,她就要杀了我们灭口!” 看着婆子脸上狰狞的伤口,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花景礼看着花芊芊的眼里似有暴风骤雪,他刚刚还有些怀疑下人是不是弄错了,可瞧见那对儿木偶上娟秀的字迹,花景礼的牙都要咬碎了! “花芊芊,你简直无可救药!” 他上前就要将木偶上写着祖父祖母生辰八字的纸条撕下来,却被花老夫人给制止了。 “住手!”花老夫人怒喝了一声,沉着脸示意嬷嬷将木偶拿过来。 嬷嬷道了声“是”,忙上前接过木盒,呈给了花老夫人。 看着木偶上扎着密密麻麻的针,花老夫人直觉着脑袋一阵眩晕。 “你这畜生,竟敢诅杀自己的祖父祖母!真是杀你一百次也不为过!”花老夫人指着花芊芊的鼻子道: “来人,把她给我押起来!先打五十大板,等相爷回来后,再派人送她去教私属!” 花景义忙上前一步拦道:“祖母,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芊儿不会这样做的!” “你还要为这个畜生狡辩什么!这是她的院子,这东西是从她这里翻出来的!你看看这纸条上的字分明就是她的字!” 花老夫人似乎想起什么,又咬着牙道:“怪不得最近两年相爷的头一直痛,一定与这巫蛊娃娃有关系! 之前有位高僧说咱们家有煞星我还不信,原来都是真的!这煞星不除,我花府定会家破人亡!” 一旁的离氏白着脸鼓足了勇气凑过来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她觉着似有一道雷劈进了脑子里! 她认识花芊芊的字,人偶上的字的的确确与她的字一般无二! 这下完了,婆母会不会以为是她指使的六丫头,会不会将她也送去教私属! “你怎么能如此歹毒!花府生你养你,你竟这般对待自己的祖父祖母,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ranwena.net 离氏哭红了眼,指着花芊芊道:“你,你还不快去给你祖母磕头道歉!” 花舒月瞧着花府众人看着花芊芊那厌恶的眼神更胜从前,心中畅快极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你此生就不要再回京都了! 道歉?今日的事,她绝不可能让花芊芊道几句歉就躲过去! 想拿她的嫁妆,好啊,那就一辈子留在教私署享用吧! 花舒月心中高兴,可脸上却是一副悲切的样子。 她看着花芊芊,含泪抽泣道:“六妹,我知道因为萧哥哥不喜欢你的事一直恨着我,你做巫蛊娃娃诅咒我,我不怪你,可你为何要诅咒祖父祖母? 祖母对你是爱之深责之切,你不能因祖母教训过你几次你就这样做呀,你,你怎么这么糊涂!” 花舒月话一出口,花景义瞬间抿紧了薄唇看了她一眼,“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莫要胡说!” 花舒月没想到,如今人赃俱获,花景义竟然还会相信花芊芊! 她气得指甲都陷进了手心中,但脸上还要表现出一副无辜委屈的样子。 “二哥……我……” 花景礼瞧见花舒月哭得伤心,气得扯住花景义的衣袖道:“二哥,你骂舒月作甚!是花芊芊疯了,她想害死祖父祖母! 人偶是从她房间里找出来的,字体也与她的字一模一样,你怎么还要纵容她! 她这么锱铢必较的性子,若是不管,以后会必定要闯出大祸!你难道忘了……忘了大白的事了!” 说出大白的名字,花景礼的眸子都冲上了血。 他永远也忘不了,大白倒在花芊芊身边浑身是血的样子! 它不过是朝她多叫了几句,花芊芊竟然狠心地把它杀了! 那时候她才多大,就有这么狠毒的心肠!所以,他一点也不怀疑这巫蛊娃娃是花芊芊做的! 程甄见花府的人要打花芊芊的板子,还要将她送到教私署,愤怒地张开双臂拦在了花芊芊的身前。 “我看谁敢动六娘!” 教私署是什么地方! 若是那个世家贵族的内眷犯了错事,不好送去刑部,便会送道教私署囚禁起来。 那种地方比京兆府的大牢还可怕! 因为进了大牢,也许还有出来的一日,可进了教私署,就再也无法出来了! 她听说进了教私署的人,不是自尽,就是被逼疯,总之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花府的人居然要将六娘送到那种地方去!他们的心怎么能这么狠! 花老夫人看着程甄,敲响手杖怒道:“程三小姐,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快些让开! 你若再执迷不悟地护着她,这畜生迟早将你也害了!” “我不信六娘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你们不查不问就要抓六娘,你们这是滥用私刑!” “这里是花府,老身乃是花府主母,要做什么事由不得你个外人阻拦!来人,把花芊芊给老身押下!” 花老夫人还没有将一个小丫头放在眼里,相信程府知道花芊芊做了这种事,只会着急地让程三小姐与花芊芊撇清关系! 花府的下人正要将花芊芊几人围住,一声怒喝声突然从不远处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 众人回身,就见一位满脸肃穆的老者疾步从石子路上踏步而来。 花舒月见到花相爷回来,眼底划过一丝快意。 “祖父!您怎么回来了?” 花老夫人沉声道:“是我请你祖父回来的!” 花老夫人看了下人一眼,下人将从花芊芊房里找出来的巫蛊娃娃呈到了花相爷面前。 “老爷,怪不得你这些日子身子不爽利,你看看,六丫头居然…… 平素里我们为了她好,多说了她几句,她竟都嫉恨在心里!平时不声不响,再背地里居然做这种腌臜事!” 花相爷看着眼前被绣花针扎得面目全非的巫蛊娃娃,一双眸子也倏地变了色。 他看向花芊芊,眉头更是紧紧地蹙到了一起。 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这个孙女了,没想到她居然变化这般大!那眉眼,与那个人太像了! 花相爷久居高位,身上散发着让人害怕的威压,他凝视了花芊芊一阵,冷声道:“你可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谋害祖父祖母,其罪当诛,他不忍将她送到衙门,但也不能对她放任不管了! 花相爷沉着脸,负手想了片刻道:“我不会送你去教私署,但今日会派人给你送到乡下去。 我会叫人给你寻个老实人过日子,你此生就不要再回京都了!” 花相爷的话说得平淡,但却直接决定了花芊芊的命运。 “我要是不听从你的安排呢?” 花芊芊清冷倔强的眸子落在花相爷的身上,让花相爷都觉着脊背发寒。 “老爷,你看看她这样子,她连你都敢忤逆! 送她去乡下没准她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不如还是把她送去教私署吧!” 花老夫人害怕花相爷会心软,这丫头还是去教私署会让她更放心一些! 秋桃哭着跑过来跪倒在花相爷的面前哀求道:“相爷,求您不要将我家小姐送走! 那个东西真的不是我家小姐的!是有人要陷害我家小姐,求相爷明察!” 可她的辩白太过苍白,根本没人会听她的话。 花老夫人的嬷嬷更是冲上来拉扯秋桃,狠声道:“小蹄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给我退下!” 她一边说,一边还扭了秋桃俩把,她这动作被花芊芊尽收眼底。 “啪”的一声响,嬷嬷脸颊上传来一阵剧痛,她用手一摸,竟瞧见一手的血,差点没吓晕过去! 花芊芊将花老夫人身边服侍多年的嬷嬷打伤,众人都傻了眼。 花芊芊扬着一张瓷白的脸,扫向众人时,眸子像是结了冰。 “要送我去乡下?凭什么,就凭这两个木偶?” 花芊芊冷笑一声,一字一句地道:“花相爷权势滔天,你想对我用私刑我自然没有办法反抗,可人在做天在看,我不相信花相爷可以一手遮天!” 闻言,离氏急得跑过来死死捏住花芊芊的小臂,怒斥道: “你祖父已是对你格外开恩,你怎就不知感恩!什么也别说了,我给你收拾点东西,你现在就走!” 花相爷虎着脸看向花芊芊,“你想说什么,我给你一次辩解的机会,只是希望你不是垂死挣扎!” 小书亭app 第一百四十章你是想毁了证据么? “老爷……” 花老夫人还想说什么,却被花相爷抬手制止了。 花芊芊扫了众人一眼,莲步轻移,走到端着木盒的下人面前,夺下了他手中的木偶。 花舒月见状慌道:“六妹,你是想毁了证据么?” 说完这话,花舒月意识到自己失言,忙又柔声道: “我,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毁了这木偶也没有用,六妹,你好好与祖父和祖母道歉,他们一定会原谅你的!” 花芊芊抬眸看向花舒月,她什么话也没有说,但眸子里的嘲讽就像是在看傻子一样。 花舒月被她这眼神看得怒火中烧,可她只能咬着牙忍着没有再开口。 花芊芊拿起一只木偶,拔出了一根刺在上面的绣花针,轻声道: “甄儿,你知道么,我本也觉着我这院子不怎么好,常年阴冷潮湿,桌子床榻都变了形,可现在看来,却是能证明我的清白!” 程甄没有听明白,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的? 她刚刚进门时就发现了,屋子里许久未住人,一开门就有一股霉气! 花芊芊并没真的想让程甄回答,她看着那木偶对花府众人道: “我已大半年没有回过花府,这东西若是我放在屋子里的,起码要在这里放了半年之久。 今年夏天雨水很多,这木偶被扎得全是孔,放在我床下居然没有变形,没有受潮,而且这些铁针不仅没有生锈,更是连颜色都没有变,还真是神奇!” 听了花芊芊的话,众人将目光落在了木偶上,那对儿木偶虽被扎得百孔千疮,但的的确确没有变形受潮! 程甄这才明白了花芊芊的意思,“没错六娘,我刚刚瞧你屋子里的桌子都有了裂缝,可这木偶居然完好无损,一定是刚买来不久的!” 程甄觉着花芊芊好厉害,一眼就瞧出了这事情的关窍所在! 花老夫人眸光一晃,咬牙道:“真是巧言善辩!这木偶放在盒子里,哪有那么容易受潮变形!你说这东西不是你放的,这些字你又怎么解释?” 花舒月听了花芊芊的那番说辞,的确紧张了一下,但听了花老夫人的话,她嘴角又勾了起来。 布偶上“花舒月”那三个字,就是花芊芊她自己的字! 她为了在小姐妹间博得美名,房间里也会摆放些诗经古籍。 花芊芊的字要比她的字漂亮,她便让花芊芊帮她在书页后侧写下她的名字。 因此,许多人瞧见这字都夸赞她的字写得好。 她从那诗经上将这几个字剪下来贴到了布偶上,那些书也早就被她烧掉了! 花芊芊绝对找不到借口反驳!这一次,她一定推脱不掉的! 而此时,花芊芊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纸条上的字,随后安抚地拍了拍气得捏紧拳头的秋桃,轻声道: “去帮我拿笔墨来!” “六妹,你现在变换笔迹是没有用的!”花舒月忍不住又开了口。 她说完这话,就看见花景义投过来质疑的眼神,咬着唇嗫嚅着:“二哥,我只是不想让六妹一错再错!” 秋桃擦干眼泪麻利地寻来了笔墨递到花芊芊面前,花芊芊将纸张铺平,提笔蘸墨便在纸上写下三个字。 花舒月。 这三个字写得很普通,笔力有些不足,勉强算得上工整。 但就这简简单单三个字,就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花景礼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花芊芊,“这……这是五妹的字迹……你怎能模仿出五妹的字迹来?” 花芊芊却是眼也未抬,提笔又是龙飞凤舞地写下“花景礼”三字。 看着花芊芊笔下的那三个字,花景礼的瞳孔倏地一缩,脸上的表情更为震惊。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三个字简直就像是他写的一样! 花芊芊这时才抬头看向花景礼。 “小时候你们受罚,我没少替你们抄写经书,我能模仿出你们的字,难道没人能模仿出我的字么? 我若真想作恶,为何要露出自己的字迹让人抓住把柄!就凭这笔迹,你们就要治我的罪?” 花芊芊的话一声比一声冷,可她的话并没有结束。 她一只手拿着木偶,另一只手拔出一根铁针刺入木偶的命门穴。 “这巫蛊娃娃若是我做的,我会将这些针刺入木偶的各处死穴,而不是这样胡乱扎一气。” 花芊芊的眸子扫向花舒月,呲声道:“这也,太没水平了!” 她的话清冷刺骨,说得众人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花老夫人看着花芊芊拿着的那只木偶正是写着她生辰八字的那一只,脸色更是吓得毫无血色。 “老爷,你看着孽障,在我们面前都敢这样做,这些东西不是她弄的还会是谁……” “够了!”花相爷冷声喝断了花老夫人的话。 刚刚是他一时愤怒,欠考虑了。 “来人!” 花府管家听见相爷唤人,连忙跑过去跪在了相爷面前。 “老爷有何吩咐?” 花相爷虚眸看了那木偶一眼,沉声道:“去查,看谁最近进过浅溪院,再去问库房管事,谁领过那布偶身上用的布料! 还有,去将街上给人代写书信的书生们都询问一遍,看有没有人让他们模仿别人的笔迹写过这些字!” 花相爷的话一出口,花舒月身边的青儿险些要软倒在地。 好在花舒月眼疾手快地将人给扶住了。 青儿颤抖着看向花舒月低声道:“小姐,怎么办!?”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手脚已经吓得冰凉。 花舒月狠狠瞪了青儿一眼,叫她闭嘴。 她此刻的心情比青儿好不到哪里去! 布偶上的“花舒月”三个字确实是花芊芊写的没错,可木偶上祖父祖母的生辰八字,她则是找到了《庆华年》中提到的一个书生。 吞噬小说网 那书生颇有才华,极擅长模仿别人的字体。 他模仿的字,真假难辨,就连被模仿者也看不出来! 她本以为这件事天衣无缝,怎能想到花芊芊居然会模仿别人的笔迹! 她此时恨得牙根发痒,肺都要气炸了! 没多久,花府的管家就带着库房的管事和看管布匹的娘子走了过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拉下去,杖毙! 管事娘子拿着布偶看了又看,然后对照库房记录册子查看了一番,最后对相爷福身一礼,道: “相爷,这布偶用的布料如今咱们府中已经没有了,这记录还是在大半年前的。” 闻言,众人都屏住呼吸听着管事娘子接下来的话。 “这册子上记录着,大半年前,六小姐身边的秋桃领过这种的布料。”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花老夫人恶狠狠看着花芊芊道。 秋桃的脸色立即变得惨白如纸,这种布她在花府的时候确实领过,但那是因为这种棉布在相府属于次等布,管事娘子只给她们院子分了这种布料! 可秋桃不知道该怎么为小姐分辨,她只能一个劲地哭道:“不是,不是这样的……” 花芊芊握了握秋桃的手,让她不要害怕,随后,她又看向众人道: “这种布只是最常见的棉布,就算不在府里领,在坊市的铺子里也能买得到。” “狡辩!”花老夫人急着拉了一下花相爷的衣袖:“老爷,不要再听她胡扯了! 她会模仿别人的字,并不能说明那字不是她写的,如今管事娘子也证明了是她房里丫环领的布匹,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还没说完,你急什么!”花芊芊幽幽开口,继续道:“这布随处都能买到,但缝制这木偶用的线却不是普通人能买得到的。 若我没看错,这是苏南纺局直供达官贵人家的湖光绣线,在坊市里根本买不到。 管事娘子不妨看看,这是不是湖光绣线。” 闻言,管事娘子拿起布偶看了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这东西是骗不了人的,她只能硬着头皮道:“没错,正是湖光绣线。” “那便劳烦你再查一查,有谁领过这种线!” 管事娘子飞快地看了花舒月一眼,吞吐道:“奴,奴婢找找……” 说完这话,她拿起册子忐忑地翻看起来。 花相爷见她磨磨蹭蹭的样子,怒道:“快些看?你若是找不到,我叫人来帮你找!” 管事娘子被吓得一个哆嗦,忙应道:“是,是……” 没过多久,她便找到了湖光绣线的记录,册子上赫然记着,这些线都被送进了花五小姐的院子里。 管事娘子冷汗涔涔地看了花相爷一眼,“这绣线,都被,都被五小姐身边的青儿姐姐领去了……” 听了这话,青儿的脸色惨白如纸,慌张地辩解道:“那,那绣线我放在柜子里,没准是有人过来偷走了!” 秋桃气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叫人偷走了你都不知?” “这线我们小姐院子里很多的!奴婢一时记不住数目也是有的!” 花景义闻言,只觉着身子发颤。 这么贵重的绣线,五妹院子里多得没处放,而六妹却只能领最普通的布料! 家里人偏心五妹,就连下人也见人下菜碟儿! 还有这院子,他从前以为是芊儿喜静,才选了这么个偏僻的住处,却不知这些事是她没办法选择的。 他没办法想象,六妹经历这些事情的时候有多难过绝望,可他却从未见她哭过…… 一股深深的自责袭上心头,让花景义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花老夫人脸色难看地对花相爷道:“老爷,怎么会是舒月房里的人呢!她怎么会巫蛊之术诅咒自己人!?” 花景义胸口起伏地看着青儿,冷声喝道:“我这就押她去坊市的铺子里打问,那布料和木偶不可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听到这句话,青儿再也支撑不住,直接瘫坐在地面上。 没多久,一股难闻的味道飘散出来,众人将目光落到青儿身上,就看见她的裙子已经湿了一片! 花舒月看着这不争气的女婢,恨不得将她掐死! 可这件事若真的细细查下去,祖父恐怕就会查到那替人代写书信的书生,到时候青儿还是逃不掉! 她捏着拳头垂头看向瘫坐在地上的青儿,冷冷地给她使了个眼色。 青儿瞧见花舒月这眼神,心底一片冰凉。 “是,是奴婢做的……相爷,奴婢是看不惯六小姐处处为难五小姐,所以才……才想了这个办法陷害她!” 青儿跪倒在花相爷面前,“咚咚咚”地磕着头。 她的老子娘都在小姐手中,即便不替小姐顶罪,小姐受罚,她也好不了! “青儿?”花舒月惊呼一声,一脸的震惊和错愕。 “是,是你做的?你怎么会做这种事?不管六妹怎么对我,我们都是血浓于水的姐妹,你怎么可以陷害她!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小姐,小姐饶命,小姐,奴婢真的是气不过六小姐那样对您才会一时糊涂啊!” 花老夫人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有这样的转变,她的脸色青一阵儿,紫一阵儿,险些将一口银牙咬碎。 她生怕相爷会因这丫环犯下的事而迁怒花舒月,阴沉着脸看着青儿对下人道: “拉下去,杖毙!” 听见杖毙两字,青儿的头轰得一下炸开了,她颤抖声音对花舒月道: “小姐,救救奴婢,奴婢都是为了您啊小姐!救救我!奴婢不想死!” 花舒月听花老夫人下了命令,只觉松了口气,这事若是再查下去,肯定对她没有好处。 siluke.com 她哪里会帮青儿向老夫人求情,只是扶着额头装晕。 花老夫人扶住花舒月,瞪着下人道:“还不快拉下去!” 下人慌忙上前将哭嚎的青儿扯了下去,然后就听见院外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板子声和女子呼救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子惨叫的声音消失了,板子声也停了下来。 嬷嬷跑到花老夫人身边道:“已经咽气了。” 花老夫人没再去管青儿,她瞧花舒月脸色难看,心疼地道: “舒月,是不是吓着了?” 她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花景礼,愠色道:“还杵在那里做什么!没看见你五妹妹身子不舒服! 快快扶她回房里歇着,顺便去请位大夫来给她看看!” 被花老夫人喝了一声,花景礼才回过神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是舒月身边的丫环陷害了花芊芊! 第一百四十二章扎死他们! 花景礼此时的心情异常的烦乱,抬眼看了花芊芊一眼,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想起刚刚自己指责她时的样子,又觉难以启齿。 “三哥!” 听见花舒月柔柔的呼唤声,花景礼这才将视线落到花舒月的身上。 见她轻轻的咳嗽着,就快站不稳了,花景礼连忙将她扶住。 “我,我先带你回去!” 花舒月忙地点了点头。 “慢着!” 两人还没有转身,就听见了花芊芊那没有温度的声音。 见花芊芊叫住花舒月,花老夫人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离氏吓了一跳,忙上前对花芊芊道: “六丫头,误会已经解开了,老夫人已经帮你处罚了青儿,这件事就这样吧。 舒月不舒服,赶紧让她回去歇着吧,你就不要再闹了!” 程甄听了离氏的话,只觉着不可思议! “花大夫人!被冤枉,被陷害的人是您的女儿,您不帮她讨公道也就罢了,还叫她不要闹了,你到底有没有心!?” 程甄实在忍不了了,她若是六娘,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她肯定每天都要做一个巫毒娃娃,天天扎他们,扎死他们! 离氏尴尬地看了一眼程甄,没有回她的话,而是捏着帕子对花芊芊道: “六娘啊,家和万事兴!这事本也与舒月没有关系,青儿已经被杖毙了,你还想怎么样?” 花景礼也瓮声瓮气地道:“这件事是我们错怪你了,我……我给你赔不是,但这事五妹不知情,你不要迁怒于她!” 花芊芊挑眉看了一眼花景礼,赔不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真是稀奇! “这件事与她有没有关系她自己知道,她的贴身婢女不在她身前伺候,却有时间在外买布料,缝制娃娃,还有空将这东西放到浅溪院,她做这些事都能避得过花舒月,难道她是透明的?还是花舒月瞎了眼睛!” 花芊芊说话时不徐不疾,但每一个字落到花舒月的耳朵里,都让她的脸色白上一分。 “我……”花舒月摇头抽泣道,“青儿与我说她最近不舒服,所以我就让她歇着了,没想到她竟去做这种事! 六妹,是我不好,是我没管好身边的丫环,我早就跟她说过嫁妆的事情我不怪你,我没想到那丫头一直耿耿于怀……” 花舒月双肩不住颤抖着,哭得不成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花景礼等人的心立刻就软了,不知所措地对花舒月哄道:“五妹,你别哭,你小心身子!” 花芊芊不耐烦地看着她,冷声道:“花舒月,你要装等我走了以后再跟这些人装,你陷害我还不够,还想恶心我? 快些将你输给我的东西拿出来!还是说你们为了赖账陷害我不成,现在又要想别的办法拖延时间?” 这话像一个巴掌一样,重重地扇在了花府众人的脸上,让他们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尤其是把颜面看得比什么都重的花相爷。 他自然也听说了花芊芊和花舒月的赌约,咬牙回头看了一眼花舒月,厉声道: “早就说过让你们提前送过去!现在还愣着做什么!” 这声吼把众人都惊得够呛。 花相爷从未用过这样严厉的声音与花舒月说过话! “老爷,您别吓着舒月!”花老夫人心疼地道: “这件事虽然不是六丫头做的,但也是因她而起,若不是她害舒月在西山丢脸,青儿那丫头怎么会做这种事!事! 老爷,都是这六丫头让花府丢尽了颜面……” “祖母!话怎么能这么说!” 花景义不可置信地看着花老夫人,他从未想过,他祖母可以为了花舒月这样歪曲事实。 “六妹才是被伤害的那个!你怎么能反过来怪她!” 花相爷瞪着花老夫人道:“五丫头欠了六丫头多少嫁妆?你立刻派人清点好给她装上马车,一个子儿也不许少!” 看花老夫人还想说什么,花相爷立刻瞪圆了虎目道:“之前丢的脸还不够?你还想让这件事也闹得人尽皆知!” 花老夫人立刻住了口,她知道,若是不把这些东西赔给花芊芊,那孽障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孽障早已经不在乎名声,可她们舒月以后还要嫁入皇家,决不能因此坏了名声! 花老夫人极为不甘地吩咐下人去清点嫁妆了,看着花芊芊的眼神,几乎想把她生吞活剥了! 这件事虽然已经搞清楚原因,但花相爷看着花芊芊时,脸色也没有缓和多少。 这巫蛊娃娃虽然不是花芊芊做的,但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恨一点也不少! “这样挣来斗去,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要知道,花府并不欠你的,花府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这性子这般凌厉好胜,不适合住在京都,离家自身都难保,根本护不住你! 我刚刚的话还作数,你若愿意,我可以将你送回老家,让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花相爷多虑了,”花芊芊勾唇冷笑:“我不会让离家护着我,我会竭尽一切去护着他们。 此生,我宁可站着死,也不要跪着活!” 前一世,她就是处处害怕,处处忍让,才会落得那样的境地。 这一世,她不会再那样活着,更会护得外祖母一家平安顺遂! “冥顽不灵!”花相爷咬牙气道:“你太自以为是,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这时,花府的下人跑了过来,与花相爷禀报道: “老爷,五小姐的那些嫁妆已经清点好了,老奴已经吩咐下人分出一半装到了马车上。” ddxs.com 听见这话,花老夫人的身子摇了摇,感觉嘴角都在不自觉地抽动着。 一想到那么多好东西要便宜花芊芊那个死丫头,她心中的怒火就怎么也压不下去。 “老爷,既然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六丫头也回来了,不如就让她留在府里吧!” 花老夫人突然开了口。 把花芊芊留下,她才能一点点把东西都从她嘴里抠出来! 花老夫人回头威胁地看了离氏一眼,离氏缩了缩脖子,立刻跟着应和着: “对,对,出去住了这么久,也该回家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离氏上前拉住花芊芊,在她耳边轻声道:“六丫头,你听话,回到花府来吧! 你看这误会也解开了,你祖父祖母定不会再怪你!也许还会给你换个院子住! 你住在离家本就不是长远的事,你毕竟是个外姓人!你外祖母连她亲孙女的亲事都顾不上,又能给你寻到什么好亲事! 我跟你说,这两日有几位夫人来花府问你的亲事,我觉着都还不错,虽然比不得永宁伯府,但肯定要比你住在离府强……” 离氏正想说服花芊芊,让她留下来,一个小厮突然跑过来急声禀报道: “相爷,离府,离府的两个公子带着一队羽衣卫的人,将咱们府门给围住了!” “什么!?” 闻言,众人都是一脸的震惊! 花芊芊和程甄却是含笑对视了一眼,她们也没想到,离渊和离元邦会来,而且还带了一队羽衣卫的人! 小厮刚禀报没多久,众人就听见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从外院传来。 没多久,两个身别佩剑的俊朗男子就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 旁边的几个小厮怎么拦也拦不住,只能先跑过来朝相爷等人道: “相爷,离大公子说见不到六小姐,就要把咱们的府门拆了,小的,小的们实在拦不住啊!” 花相爷看着走过来的离家两位公子,脸色沉得与锅底一般无二。 离渊和离元邦远远瞧见了花芊芊和程甄,见两人安然无恙,沉着的一张脸这才缓和了一些。 程甄见到离元邦,扁着嘴就跑了过去,语带哽咽地道: “棒槌!花府的人实在太过分了,你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六娘的!” 想想刚刚的事儿,程甄都替花芊芊委屈的慌,眼泪不由在眼眶里打起了转儿。 离元邦还是第一次瞧见程甄这般软糯的样子,一颗心莫名地软了下来。 “你,你别气,有我和大哥在呢,你们受了什么委屈,我们都会替你们讨回来!” 听了程甄的话,离渊又蹙紧眉头朝花芊芊看了过去。 阳光下,少女静静的站在那儿,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完全看不出她受了什么委屈。 可她这样子,更加让他心疼。 到底要经历多少痛,才会对这些事情麻木了! 离渊的一颗心紧紧缩成了一团,他多想花芊芊也像程甄一样,会跑过来跟他撒娇,她为什么要这样坚强!? 离渊的眼底有风暴涌动,他看向花府众人,冷声道:“花相爷这是要私押民女么!” 听了这话,花老夫人和离氏均吓了一跳。 离氏忙上前拉了拉离渊的衣袖,“渊儿,你在胡说什么?这是花府!是六娘的家!六娘回家是好事,你们这是要干嘛?” “这里早就不是六娘的家了!”离渊冷冷地道了一句。 一旁的花舒月看见离渊竟然带着一队羽衣卫冲进花府来找花芊芊,嫉妒的唇齿都要咬破了。 她不懂,为什么?花芊芊到底有什么好! 还有,离渊为何能调动羽衣卫的人! 花芊芊裙摆轻扬,缓步走到离渊身边,这才对他开口道:“帮我把那布偶和那对儿木偶收起来吧!” 花相爷闻言沉着脸道:“你要这东西作甚!” “这些陷害我的东西,我自然要拿走,看着它们,我就能提醒自己,这个‘家’到底给我带来了什么! 放心,这东西我会好好保存,我也想看看,这东西到底灵不灵!” 听了这话,花老夫人只觉得脚底虚浮。 她想要咒骂花芊芊,却是一口气怎么也提不上来。 花芊芊知道花老夫人是最迷信的,这东西一直留着,一定会让她难受一辈子! 生病不可怕,得了疑病症才可怕! 说罢,花芊芊看着离渊,柔声道:“咱们走。” 听见花芊芊说“咱们”两字,离渊的心情才好了些许。 秋桃见小姐要离开,忙跟上前两步,但走到一半,她又蹙着眉头退到了花景礼的面前。 “三少……不,花三公子!奴婢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秋桃也不等花景礼答不答应,忙接着道: “从前奴婢就与您解释过,大白的死与我家小姐没有关系!可您就是不听! 那日,我家小姐发现大白的时候,它的脖子已经被人给割断了!我家小姐拼命想要救活它,可已经来不及了! 你赶过来时,只知道劈头盖脸的骂小姐,不给小姐解释的机会,就跟这次一样! 你只想着大白死了你会伤心,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常不在府,大白是谁在喂养的! 小姐对大白的感情比你还要深,大白被人害死,小姐几天几夜都没有吃东西,她比任何人都要难过!” 小丫头的声音里含着委屈和怒火,像是决堤的河水终于找到了倾泻的出口,一股脑的流了出来。 花景礼被秋桃的话说得怔愣在原地,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秋桃也没想要花景礼的回答,她只是替小姐抱不平,这些话不吐不快,说完这些话,她便转身朝花芊芊追过去了。 跑到花芊芊身边,秋桃才鼓着脸对花芊芊道:“小姐,你会不会怨奴婢多嘴!” 花芊芊只是揉了揉秋桃的脑袋,道:“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你又何苦去跟一个装聋的人讲道理!累的是你自己!” 2kxs.la 花芊芊的声音不大,但花景义和花景礼都听得清清楚楚。 等花芊芊几人已经走到了外院,花景义才如梦初醒地提着衣摆追了出来。 “芊儿!” 花景义在花芊芊的背后唤了一声,然后鼓足了勇气走到了花芊芊的身边。 “月儿说你已经定亲了,这事可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与花二公子都没什么关系!” 见花芊芊这般冷淡的态度,花景义的心就是一痛。 “芊儿,二哥只是想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他配不配得上你,二哥希望你这次能选对了人,若是可以,这一次二哥想背你上轿……” 闻言,一旁的离渊抿着唇竖起了耳朵,他很想听听花芊芊是如何评价他的。 他们虽然定下了亲事,可他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因为花芊芊并没有说过喜欢他。 第一百四十四章她,不要他了…… “不必了,花二公子,雨停了,你再来撑伞又有何用?” 花芊芊神色淡淡,她转头看了离元邦一眼,对花景义道: “如今,我的哥哥只有二表哥一个,若我成亲,自然也是由他背我上轿!” 花芊芊的话音一落,离渊和花景义齐齐朝离元邦看了过来。 离渊蹙着眉头,他发觉哥哥背妹妹上喜轿的这个习俗非常不好,得改! 而花景义则是满心的不是滋味。 离元邦听了花芊芊的话,得意地嘴角不停向上翘,下巴都扬得老高,还挑衅地看了花景义一眼,好像在说: 听见了没,我才是芊芊的哥哥,芊芊的哥哥只有我!哼! 离渊和花景义两人看见离元邦这样子,都莫名地觉着手痒! 花芊芊没有再给花景义说话的机会,与离渊等人一起离开了。 花景义望着花芊芊离开的背影,心里觉着似有苦水要溢出来。 芊儿说,她以后只有离元邦一个哥哥,她,不要他了…… 花景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府中的,看见下人带着大夫朝花舒月的院子走去,他也魂不守舍地跟了过去。 院子里闹哄哄的,下人们打水的打水,熬药的熬药,与浅溪院比起来,这里才像个名门闺秀该住的地方。 他们一直害怕亏待了二叔留下来的唯一骨肉,把什么好的都给了花舒月,却将芊儿丢在了一边。 进了门,花舒月的床前更是围了一群人嘘寒问暖。 花景义忽然觉着身边站了个可怜兮兮的小女孩。 她局促地站在原地,看着满屋子的人围着她堂姐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花景义的心又是一阵抽痛。 这时,花老夫人看见站在门口的花景义,脸色不虞地道: “你干嘛去了?难道不知道舒月不舒服!你还不去看看她的药熬好了没?” 说完这话,花老夫人爱怜地拉住花舒月的手,眼含泪光地道: “到底不是亲哥哥,隔着层肚皮就隔着心呢!你们就眼睁睁瞧着舒月受委屈也不帮她出头! 我可怜的舒月!你怎么这么命苦,要是你爹娘还在,定不会让你受今日这样的委屈!” 2kxs.la 听了这话,花景义的脸白了又白。 可他戴着面具,没人能瞧见他的脸色。 这一次,他并没有去给花舒月煎药,而是大步走到床榻前,看着花舒月,语带寒意地道: “我问你,这件事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 听花景义问出这话,众人都震惊了。 离氏一个劲儿地扯着花景义的衣摆,给他使眼色道:“老二,丫环熬药我不放心,你快去看一看!” 花景礼也蹙着眉道:“二哥,青儿那丫头已经交代的清清楚楚了,你还问什么? 五妹身边的婢女做出这样的事情,她也不好受,你没见她脸色这样难看么!” “我再问她话,没有问你!” 花景义咬牙吼了一声,将花景礼吓得一愣。 他二哥从来都是安静和气,什么时候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二哥,你不相信月儿了么……” 花舒月眼里的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你若是不信月儿,月儿解释什么也没有用,我与六妹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害她……” 说着,她又是一阵轻咳,随后拉着离老夫人哽咽道: “祖母,我不知道为何六妹妹如此讨厌我,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她才不愿回家,不若我搬出花府吧,只有我走了,六妹才肯回来!” “我不许!”花老夫人气得身子都有些发抖,“那孽障害得你还不够!你怎能因她搬出家门!” 说着,花老夫人回头狠狠瞪了花景义一眼,“你们好得很啊,你们这是想合起伙来逼死舒月是不是? 逼死了她,好给你们的亲妹妹腾地方,也好占了你二叔的那份产业!不如,你们把我这老婆子也逼死算了!” 花老夫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听到离氏满脸煞白。 “母亲,不是的,二郎不是这个意思!”离氏慌张地解释着,揪着花景义道:“你还愣着干嘛?还不给你祖母和舒月赔罪!” 花景义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离氏道:“母亲,你除了让我们赔不是,还能做些别的么?” 离氏脸色一僵,“二郎……” 花景义没有再看离氏,而是转过头看向花舒月,伸出修长的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面具滑落,露出一张白得几乎透明的脸。 瞧见这张脸,花舒月的眸子不由害怕的缩了缩。 这张脸,一半美得不像话,弯眉绵长,唇如樱瓣,细细看上去,竟与花芊芊有五六分的相似。 可另一边的脸上却有着一道长长的疤痕,让皮肤变得有些扭曲,看上去极为可怖。 从前花景义害怕吓到月儿,所以一直戴着面具,连睡觉都不敢摘掉。 可现在他才发觉,真正在乎你的人,怎么会害怕你脸上的伤。 “我们是如何对待你和芊儿的,你心里最清楚。我们亏欠芊儿的,却不亏欠你一分一毫!” 他淡淡看着花舒月,语气里带上了从未有过的疏离和警告。 “这件事,最好与你没有关系,你最好不是老四说的那样,不然莫要怪我不顾念这么多年的兄妹情分!” 花景义扔掉了手中的面具,踏步离开了花舒月的房间。 花老夫人看着花景义对花舒月的态度,被气得一口气憋在胸口,险些没能喘上气来。 她指着离氏骂道:“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他竟敢威胁舒月!他难道不知道,他今后的前程还要指望我们舒月!” 花老夫人指着离氏骂个不停,而离氏则是一个劲儿的解释道歉。 一旁的花景礼看着二哥的背影神色怔怔。 这个家,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他回想起秋桃临走时对他说的话,眸中有一丝痛苦划过。 难道大白的死真的与花芊芊无关? 这些年,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才如此厌恶他这个妹妹。 他一直以为,她在人前不声不响,柔柔弱弱,可在人后却是嗜虐成性。 一时间,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花芊芊了。 听见祖母还在骂母亲,花景礼觉得心里很乱,起身对花舒月道:“我去给你煎药,你好好歇着!” 第一百四十五章你烫伤我会心疼的。 花舒月怎能看不出花景礼有心事。 二哥刚刚说的那番话已经让她气血倒涌,现在瞧对她最好的花景礼也不再那般厌恶花芊芊,她的一颗心像是掉进了油锅里,无比的煎熬。 心里虽万般气愤和不甘,但她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她柔柔地对花景礼道:“三哥小心些,莫要烫到手,你烫伤我会心疼的。” 花景礼听花舒月关心自己,蹙在一起的眉头就松开了几分,点头道:“嗯,我会的。” 花景礼走后,屋子里安静了片刻。 花老夫人沉着脸看着离氏,冷声道:“你莫要觉得离家能随驾去一趟西山就有什么了不起了!你那哥哥还在流放呢!” 离氏闻言白着脸不敢说话。 花老夫人又道:“你那几个不争气的儿子,怎么就不好好想一想,他们对舒月好最后受益得还不是他们自己! 舒月样样出色,她有机会成为皇子妃,有朝一日飞上那个位子,花府的地位才能更进一步! 被封个世袭爵位也不是没可能的!最后这爵位还不是便宜了你的儿子!” “母亲说的是!” 离氏会对花舒月这样好,也是存了这个心思。 她公爹虽然贵为相爷,可他乃是寒门出身,花家在京中全无底蕴,所以那些世家大族都没把花府看在眼里。 但若花舒月能成为皇子妃,那花府就成了皇亲国戚,若她以后真能更进一步,完全有可能帮花府争取个爵位! 为了她几个儿子,不管她受多少气,她都会忍。 “儿媳回去会好好教训二郎的,二郎是个听话的孩子,我跟他说清楚,他一定会明白的!” 2kxs.la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花舒月,柔声道:“舒月不要怪你二哥,我回头就叫他来给你赔不是!哦,对了,我那里还有些上等血燕,我这就让人给你送来!” …… 离开花府的花芊芊并不知道花府此时众人的变化,她掀起车帘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五六辆马车,忽地开口对赶车的阿默道: “阿默,我们去义贤当铺。” 阿默总在离渊身边出现,花芊芊自然早已经认得他了。 阿默微愣,但也没有多问,催着马车便朝当铺的方向走去。 到了义贤当铺,花芊芊进了铺子对掌柜的说要将几车的物件全都典当了,那掌柜的都惊呆了,带着几个朝奉和七八个伙计出了门,将六十四个箱笼抬进了铺子。 掌柜的几番询问后,这才确定花芊芊是真的要将这些东西全部当掉,便拿起算盘珠,与几个朝奉开始计算这些东西的价值。 大概忙活了一个多时辰,他们才堪堪算好。 这六十四箱东西大概价值八九万两银子,但给到花芊芊手中自然没有这么多。 当铺的规矩,价值十两的东西能给到一二两左右,死当会高一点,也不会多出三分之一。 那掌柜的又看花芊芊面生,以为她急需用钱,便与几个朝奉商议了一阵儿,想给出一万两的价格。 掌柜的整理好单据正要笑呵呵走过来,却被一个年轻女子给拦下了。 程甄看着那掌柜的,摆弄着手里武乡侯的令牌,道:“掌柜的,你可要算仔细了!若是叫我知道你故意压价,小心你头上的那块牌匾!” 掌柜的瞧见“武乡侯府”那几个字时就冒起了冷汗,忙不迭道:“是是是,小的,小的再好好算算!” 掌柜的哪里想到这几人是武乡侯府的人,回去与几个朝奉商量了一下,最后咬着牙,决定给出三万两的高价。 他恭恭敬敬地拿着单据刚从后院出来,又见到门口站着一个冷面男子。 男子也不废话,拿出腰牌给掌柜的看了一眼,那掌柜的差点没吓瘫在地上。 “成……成王府?!” 阿默面无表情地收起腰牌,二话没说掉头走了。 掌柜的都快哭了。 本以为来了一桩大生意,他可以从中捞些银子。 这可倒好,捞个屁,别把他自己赔进去就好了! 这哪是来当东西的,这是来取银子的! 也就一会儿的工夫,掌柜的从一脸笑容变成了满面的愁容。 再次出来时,掌柜的拿了一个木匣子,忍着泪走到花芊芊面前,将木匣子递了过来。 “这位小姐,这里是九万两银票,小号现在只能凑齐这么多了,不知道您,您可满意?” 掌柜的话说得花芊芊有些莫名,又有些惊讶。 她刚刚看过那些东西,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大概也就值八万两。 放到当铺来当,掌柜的能给到两万两就算很仁义了! 哪里想到他居然给出这么高的价格! “掌柜的没算错么?” 掌柜的闻言,偷偷看了一眼守在花芊芊身后的那几个人,他这要怎么答? “六娘,他们这些人都精得很,怎么可能算错!就算是真算错了,那也是他们走了眼,既已出了价,绝没再后悔的道理!你快把钱收起来吧!” 掌柜的苦着脸不敢作声,你们厉害,你们怎么说怎么对! 花芊芊又不是傻的,跟谁过不去都行,绝不能跟钱过不去。 她眉眼弯弯地与掌柜的签了死当文书,抱着钱匣子起了身。 离渊看着她那财迷的样子不禁莞尔。 若是他身上贴些银票,她会不会多看他几眼!? 临出门,花芊芊又停了脚步,转身对掌柜的笑道: “掌柜的,若有人来赎这些东西,您可别这般实在了!起码要赚上一倍地银子才行!” 掌柜的脸颊抽了抽,以为这漂亮的小娘子脑子有问题。 她刚当了死当,就是没打算将东西赎回去,就算有人来赎,也不可能缺心眼地出一倍的价格啊! 可掌柜的完全没有想到,没过多久,就有人找来当铺想将那些东西赎了回去! 掌柜的自然记得花芊芊的话,与来人要了十八万两的高价。 最后一番商议,以十五万两的价格将那六十四箱物品卖了出去。 秋桃在街上听闻这件事后,嘴都要笑歪了。 花府为了颜面,花了这么多银子将花舒月的嫁妆赎了回去,花老夫人肯定气得要在床上躺好些天! 第一百四十六章还有一丢丢的小羞涩。 秋桃跑回家将花府的事情告诉了花芊芊,花芊芊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这才只是个开始,希望花老夫人能撑住,好多看几场戏才行! 从西山回来后,关氏便帮花芊芊开始置办酒楼。 前两日,她看中了两处铺面,其中一家地段非常好,可酒楼太大了,盘下来要十万两银子! 关氏盘算了一下手头的银子,若是盘下那个酒楼,他们就有些捉襟见肘,便无奈地打算去盘另外一家。 本已经做了决定,没想到花芊芊竟又拿回了九万两银子! 有了这些钱,别说盘铺子,布置铺子和顾人手的钱都绰绰有余了。 关氏高兴的眼睛都笑没了,与花芊芊商议好后,便与那酒楼的原东家签了买卖文书。 她办事麻利,很快就顾来了装饰铺子的人手和跑堂伙计,只是掌厨的大师傅选了好几个都没有中意的。 花芊芊怕她劳累,就让她不要着急,酒楼还没有装饰好,她们还有很多时间挑选大师傅。 关氏觉着也是这个理儿,便一边装饰铺子,一边寻人。 酒楼已经开始起步,仁济堂的分店也在各地开了几家分铺。 老掌柜跑过来跟花芊芊汇报分店的情况,说是北边德合县和南边许良城中的仁济堂都已经开始营业了。 北边的铺子冻疮膏卖得十分好,南边的则是止咳药浆供不应求,总之生意都不错。 看了账本,花芊芊满意地点点头。 她手上的这些银子对于闺门女子可能不少,但对于那些世家贵族,或是富商豪门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若她没有记错,花老夫人的娘家就是江南一带的富商,后来通过花舒月的关系,还来到了京城这边做生意,没少干伤天害理,鱼肉百姓的事情。 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花舒月,她会一根根地拔掉她身上所有的羽毛! 花芊芊这两日很忙,看账本、配丹药、翻医书,一刻也不得闲。 离渊亦是很忙。 好不容得了空回离府看看,却发现花芊芊连一眼都顾不上瞧他。 他只能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 此时,花芊芊正斜依在桌案边看着书,微松的发髻上散落下一缕青丝,落在了她洁白的脖颈上。 bqgxsydw.com 大概是思考得太认真了,她不自觉将手中的毛笔放在粉嫩的唇瓣边轻轻摩擦着,眼里的流光似夺走了漫天星辰的璀璨。 见到她这慵懒随意的样子,离渊的喉结竟有些发紧,耳根都红了起来。 总算等着她将账本放下,却又见她又拿起了另一本药典…… 离渊俊朗的剑眉轻轻蹙到一起,握起拳轻咳了两声。 花芊芊听见这声音,才抬起头看了过来。 这一抬眼,正好撞进了离渊那深邃的眼眸里,花芊芊脸色微红,叹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离渊:…… 他就这么没有存在感么? 花芊芊听见他咳嗽,忙走过来,关切道:“怎么又咳嗽了?可是这两日累着了?” 说着,她伸出手就要给离渊把脉,可离渊却反手将她的柔荑给握住了,直接将花芊芊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花芊芊一下子撞入离渊的胸膛上,她个子并不低,但离渊面前竟显得有些娇小。 鼻子刚好撞到了离渊的喉结处,她呼出的暖暖气息让离渊的身子就是一紧。 瞧见怀里的人扬起了一张微红的俏脸,离渊声音暗哑地道:“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时时刻刻都与她在一起。 花芊芊的脸更红了,这男人自从不再绷着,怎就越来越不知羞了! “你……可想我?” 离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问出了这么幼稚的话,可他就是想听到她的答案。 但瞧见花芊芊张开唇瓣,他又有些慌了。 他生怕她说不想,或者还好这样的话。 心中一紧,竟附身封住了花芊芊的唇瓣,将她嘴里的话吞入了口中。 这一吻,不似之前的蜻蜓点水,他竟带了几分侵略的意味,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花芊芊,他到底有多想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离渊才停了下来,紧紧地揽着怀里似乎要化成水的人儿,柔声道:“只要偶尔想起我,也好!” 花芊芊被离渊吻得身子有些发软,听了他的话,一颗心更是软得一塌糊涂。 “我也很想你,即便见到你,我还是很想很想……” 听到这个回答,离渊的嘴角怎么也控制不住往上扬,哪里还有平日里那禁欲清冷的模样!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阵儿,花芊芊忽地听见似有什么奶奶的东西在叫,这才瞧见离渊的脚边放着一个镂空的小木箱。 花芊芊蹲下身子,将木箱打开,见到箱子里的东西,她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喵~!” 木箱里蹲着一只浑身雪白的猫儿,眼睛是湖蓝色的,耳朵尖尖地竖了起来,看着花芊芊的眼神是六分的不屑,三分的霸道,还有一丢丢的小羞涩。 花芊芊将猫儿抱进怀里,那猫儿虽然有些抗拒,却也不闪不躲,任凭花芊芊揉搓。 只是那张脸,还是一本正经的绷着,那样子像极了在说:爷只叫你摸一下,真的就只是一下! 这傲娇的样子,像极了当初的某人。 离渊见花芊芊有了白猫,又把自己晾在一边,看着白猫的眼神越发不善。 他那日听秋桃说了大白的事情,很心疼她,便找来了这只白猫,想让她开心。 可瞧见她对白猫这般爱不释手,他嘴里又像是喝了一大口老陈醋,酸的不行。 于是,离渊伸出手揪住了白猫的后脖子,提着它要将它关到门外去。 一边走,他还一边绷着脸对花芊芊道:“它饿了,叫阿默给它喂些食儿去。” 他才没有吃一只猫的醋,一点没有! 白猫:放开老子,老子一点不饿! 花芊芊闻言只好揉了揉白猫的脑袋,笑道:“好好吃东西,晚一点接你回来!” 待见阿默将白猫儿抱走了,花芊芊回到屋子又拉着离渊给他把了脉。 见他体内的毒素并没有蔓延的迹象,她才安下心来。 这几日,她便打算给他配制最后的解药,但配解药之前,她要去庄子上将卓神医的手札先拿回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实在是人间尤物! 花芊芊起身走到桌案边拿出一个盒子交给离渊,对他道: “这是三颗安宫丸,你把它转交给小成王殿下吧,若是这两日太后的病突然恶化,可用这个暂时保住性命。” 离渊看着那盒子,一向沉着冷静的眸子中竟带上了几分抑制不住的惊喜。 “这是安宫丸?你竟会配制安宫丸?!” 这安宫丸乃是保命的神药,乃是鬼念道人的独门秘药。 鬼念道人将这安宫丸的药方传给了他的得意弟子卓神医,但自从卓神医消失后,这世上便再无人会配制此药了。 就连身为卓神医师兄的陈太医也配不出安宫丸来。 曾经有幸得到过安宫丸的人,几乎将这药当作了传家之宝,市面上绝对是千金难求! 他这两日频频外出,就是去寻这药,可他费了很多心思,也不过寻得一颗,哪能想得到芊芊竟然会配制安宫丸! 花芊芊不以为意地点头道:“这几颗安宫丸算不得上品,暂时保住性命是可以的,不过这东西被世人神话了,它只能保命,却不能根治病症。” 离渊颔首,“嗯,我明白!” 离渊将花芊芊揽入怀中,在她光洁如玉的额前轻轻印了一吻。 多谢的话他不想再多说,他自会用一生来珍视她。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依偎在一起,也不知过了多久,守门外的阿默终于忍不住轻轻扣了扣门。 “爷,时辰不早了!” 阿默在外面守了很久也不见主子出来,就有些着急。 主子得挺住啊!这个时候要是生出小世子,芊芊小姐定会被人耻笑的! 离渊听到阿默的声音,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花芊芊也羞涩地从离渊话里挣脱,“你有事就快去忙吧,我也有许多账本还没看呢!” 说着,就将离渊推出了门。 门外的阿默死死低着头不敢出声,生怕主子满身的火气没处发泄,都变成怒气撒到他身上。 cxzww.com “去找个靠得住的账房先生来!” 片刻后离渊才板着脸丢下一句话。 阿默悄悄松了口气,立刻应了下来。 等离渊走后,花芊芊才轻轻拍了拍红霞未散的脸蛋,走回桌案边去看书。 可还不等她坐下,秋桃就打帘子走了进了。 “小姐,渊少爷说您没用晚膳,在岳凤楼定了饭菜,让奴婢催着您吃。” 秋桃进来后,后面跟着一排丫环鱼贯走进屋子,每一个手中都提着一个食盒。 没多久,外间的八仙桌上就摆了满满一桌子的美味。 花芊芊瞧见桌子上摆的水晶肘子、松鼠桂鱼、叫花鸡等等美食,她的嘴角不由抽了抽。 她一个人,哪里能吃下这么多东西! “摆到前厅去吧,我与外祖母她们一起吃!” “老夫人她们已经吃过了!” 秋桃的话音刚落,窗边就露出一个小脑袋瓜。 “表姐,你一个人吃饭是不是太无聊了,团哥儿陪你吧!”说着,团哥儿就一溜烟地跑进了屋子里。 圆圆的肉团子进了屋子,瞧见满桌子的好菜好饭,深深地吸了口气。 “好香!这可比花的味道香多了!” 花芊芊听着团哥儿的童言童语,忍不住轻笑出声。 “那也不能挂着个肘子满街走吧!” 团哥儿蹙眉想了想,忽扇着睫毛道:“那就把这些东西装到肚子里吧,装到肚子里人一定也会变香的!” 花芊芊捏了捏团哥儿的鼻子,“变香我不知道,你这肚皮肯定又要变圆一圈了!” 怕团哥儿吃太多积了食,花芊芊让秋桃撤下去大半的菜赏给了府里的下人。 两人刚刚用了饭,秋桃又带着两个绣娘走进了屋来。 “小姐,这是素锦阁的娘子,是来给您量体裁衣的!” 段娘子一进门就被花芊芊的容貌惊艳到了,心道怪不得那位爷舍得给这姑娘用那样的料子做衣裳! 她带着另外一个绣娘过来朝花芊芊福了一礼,笑道:“小姐站着就好,奴家很快就给您量好了!” 花芊芊以为是离老夫人叫来的人,也没多问,起身走到段娘子面前,“那就麻烦娘子了!” 等花芊芊站定,段娘子便拿着一根红绳在花芊芊身上测量起来。 她量得很仔细,颈围、腕围等,无一处不记录得清清楚楚。 待到红线绕过花芊芊的胸前,段娘子的脸都不由得红了起来。 这姑娘,实在是人间尤物! 瞧着瘦瘦的,竟是暗藏玄机! 啧啧,这身段,叫她个女子都有些心猿意马! 她本想把这件衣裳交给她身边这个徒弟绣制。 但现在却后悔了!这件衣裳她一定要亲自缝制! 不多时,段娘子已经量好了,花芊芊瞧见坐在一旁的团哥儿,就把他也招了过来。 “马上就要过年了,麻烦娘子给我表弟也做两身新衣吧!” 段娘子的徒弟见花芊芊要让她师傅给一个小孩子量衣裳,脸上立刻就带上几分不满。 她师傅是何许人?皇上的龙袍都是出自她师傅之手,怎能随随便便听人使唤! 她刚想开口拒绝,没想到她师傅竟已经附身将红绳围在了团哥儿的腰间。 量好了团哥儿的腰围,段娘子将红绳拉直,忍不住笑道: “小公子真是富态,给你做衣裳,怕是比给你表姐做衣裳都要费料子呢!” 闻言,团哥儿的脸就是一红,瞧着手里拿着的核桃,挣扎了一阵儿,最后忍痛将核桃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 他不能再吃了,要是表姐嫌弃他了该怎么办!? 他还想长大以后跟大哥一样英俊呢!不,他一定要比大哥还英俊才能配得上表姐! …… 此时的花府,花老夫人同样请了素锦阁的绣娘来给花舒月量制衣裳。 看见来的人不是段娘子,花老夫人还有些不高兴。 但得知段娘子被成王府的人请走了,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花老夫人选了两匹大长公主赏赐下来的溪云缎交给素锦阁的绣娘,嘱咐道: “这溪云缎金贵得很,西域那边只进贡了百匹,这是其中两匹。 这样的料子,定要让你们的阁主段娘子来绣制,可不能糟蹋了东西!” 第一百四十八章他怎么学都学不像。 “老夫人,我家阁主近日有些忙,这衣裳可能没办法完全由她来绣制,不过老夫人放心,重要的部分定是会由我们阁主来完成!” 素锦阁的绣娘十分客气地回了花老夫人一句。 花老夫人自然也知道段娘子不好请,她平时只会给皇子公主绣制宫服。 段娘子能出面给舒月缝制一部分,已是给了天大的颜面。 听了绣娘的允诺,花老夫人才舍得将溪云缎交给她们。 等绣娘走后,花老夫人拉着花舒月的手,上下打量着她,笑着说: “我们舒月真漂亮,这一次赏梅宴,你穿上段娘子绣制的衣裳,定会是所有闺秀中最美的一个!” 花舒月脸一红,“孙女哪有祖母说的那么好!” 养了两日,花舒月已经“康复”了,日日燕窝人参的吃着,气色也红润了许多。 她嘴上虽然谦虚着,可瞧着桌案上铜镜中的自己,不禁也幻想起赏梅宴那日,她穿着段娘子绣制的溪云缎时的样子。 那一日,那些皇子估计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一定会是所有闺秀中最引人注意的那一个! 想到自己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赵王妃,花舒月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起来。 “上次西山夜宴,你本就能艳压群芳的,却白白便宜了花芊芊那个贱丫头!” 花老夫人忽地想起了花芊芊,脸就像是被刷上了一层锅底灰,难看得要命! xiaoshutingapp.com “你帮了她,她却不知道感恩,还反过来害你出丑,吞了你的嫁妆,你以后可不能这样傻了!” 为了不让舒月的嫁妆流到外面,她不得已拿出了十五万两将那些东西又赎了回来。 十五万两啊!几乎掏空了她所有的体己,她只要一想就会觉得胸口剧痛! 听花老夫人提起这些事,花舒月的脸色也好看不了多少。 “祖母,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想必我与六妹以后也没什么能见面的机会了,她能拿着那些银子好好过日子,我也放心了!” “我的舒月,你怎么就这么善良呢!?” 花老夫人叹了一句,不过她觉着花舒月说的也不无道理。 舒月以后是要成为皇子正妃的,与那贱丫头是云泥之别,那贱丫头再如何作也无法与舒月相提并论! 这件事暂且饶过她,等舒月被封为皇子妃,她再去收拾那贱丫头! 到时候,定要日日传那贱丫头来给舒月磕头请安! “祖母,您也累了一日,早些歇着吧,我去给二哥送盒药膏去。” 花老夫人听花舒月要找花景义去,刚刚好一些的脸色又难看起来。 “你去寻他作甚?是他来给你道歉!” 想到花景义,花老夫人脸上的肉都垂下来半分,握着手杖道: “你病的这几日他可来瞧过你一次?真是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他那鬼样子又无法迈入朝堂,他难道不知以后还得靠着你?!” 花舒月叹了口气,劝道:“二哥许是钻了牛角尖,他不来见我,我就去看他,我们是兄妹,哪里有解不开的仇!” “他要是这么想就好了!” “好了祖母,你最近身子也不太好,不要再动怒了!”花舒月柔声劝道。 花老夫人听了这话,忽地感觉自己的头和胸口都疼了起来。 说来也怪,那日花芊芊拿走人偶后,她就觉着头和胸口时不时会发出一阵钝痛,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巫蛊娃娃的原因。 花舒月并不在乎花老夫人的身体到底如何,她提起这事儿只是让花老夫人想起她身子会不舒服,都是被花芊芊给气的。 花舒月又软声安慰了花老夫人几句,劝她歇下了,这才带着丫环走出了房间。 两人出了房间没多久,花舒月的丫环翠梅怯声对花舒月道: “小姐,前一阵儿萧世子来过,听说你病了,给你送来了许多名贵的药材,让三少爷转送到了咱们院子。” 花舒月不耐烦地“嗯”了一声,没想到萧炎对她竟还没有死心! 不过好在那男人还知道分寸,没有日日来缠着她,也省得她还得想办法与他周旋。 “既然送来收着就是了,若别人问,就说以为是三哥送的!” “奴婢知道!” 说完这几句话,花舒月便去了花景义住的院子。 和浅溪院一样,这里也比较偏僻,因为花景义喜静,平时不喜欢被人打扰。 花舒月进门时,花景义正在案边写字。 “二哥。” 听见这声唤,花景义忙地将头抬了起来,但瞧见来人是花舒月,他眼里的失望几乎无法掩饰。 是啊,他怎么忘了,芊儿不会再叫他二哥了…… 花舒月当然也感受到了花景义对她的疏离,她轻轻咬了咬唇瓣,走过来拉了拉花景义的袖子,撒娇道: “二哥,你还在生气么?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月儿不想瞧见你不高兴的样子!” 若是以前,花舒月这样说,花景义即便心情再不好也会对她扯出一个笑脸。 可现在,他再不想这样做了。 “有事么?”他只是淡淡问了一句。 花舒月正想将药膏拿出来给他,却瞧见他案上的纸张上写得都是花芊芊的名字,不由紧紧捏起了拳头。 “二哥这是想六妹了么?” 花景义瞧着桌子上的字,将手中的毛笔放在了一旁。 学不像啊,他怎么学都学不像。 芊儿到底是用了多少工夫,才学会了花舒月和老三的字体? 而她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帮她们抄佛经! 佛祖要是知道,定然也会像他这般苦笑吧! 花舒月见花景礼不搭理自己,暗暗咬着牙,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拿出一盒药膏递到花景义面前道:“二哥,这药膏的祛疤的,是我特地给你寻来的,很有效的,你试一试吧!” 花舒月望着花景义,笑得无比柔和甜美,亦如从前那天真可爱的样子。 可即便她这样,也激不起花景义的任何怜爱之心。 “你拿回去吧,我用不着这个!” “二哥!” 花舒月有些急,她都已经这样低三下四,为何花景义还要这样对她! 若不是因为他在羽衣卫,他们几个兄弟对她来说还有用,她才懒得搭理他们! 第一百四十九章她一个小姑娘能把他怎么着? “二哥!你相信我,这药膏真的很有用的,这药膏可是给六妹配制冻疮膏的那位静怡师太调配的!” 听花舒月提起芊儿,花景义才抬起头看向她。 他疑惑地对花舒月道:“静怡师太?” 花舒月点头,“是呀,是靖康庵的师太,从前六妹与她一直有书信来往的,我也是前一阵遇见师太才知道这件事。 我与她说二哥你为了救我,脸上留下一道疤,她便帮我配了这药膏。” 花景义看着花舒月,也不知道她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花舒月以为花景义会很感动,不料花景义却道:“既然那静怡师太已经与芊儿合作,我劝你莫要再打她的主意!” 他的话让花舒月脸色一僵,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 一旁的翠喜连忙道:“二少爷,您误会了!我家小姐不是您想的那样! 而且,而且静怡师太也没有与六小姐合作……是六小姐从前给她写信说自己了病,师太才好心给六小姐写了方子。 没想到六小姐竟然没有与静怡师太知会一声就开始售卖那些药膏……她……” “你住口!” 花舒月呵斥了翠喜一句,“六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理由,你不要跟二哥胡说!” 翠喜委屈的低下头,点头道:“是,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觉得静怡师太那样德高望重,不会说谎……” 花景义听了这番话,眸色越来越深。 “那静怡师太还与你们说什么了?” 翠喜看了花舒月一眼,低声道:“也没什么,师太也不打算追究,只希望六小姐能多做善事。” ranwena.net 花景义点了点头,片刻后才回到:“知道了,还没搞清楚原因,你们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奴婢不敢!”翠喜连忙应道。 见花景义的态度终于缓和了一些,花舒月的唇角这才勾起了一抹笑容来。 “我们当然不会乱说的!二哥你放心吧!” 她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静怡师太可就未必了! 不管怎么样,她找到了静怡师太,还哄住了花景义,这些都是值得她高兴的事情! 又与花景义说了一阵子话,花舒月这才离开了。 花景义看着花舒月的背影,温润的眸子倏地涌入了一道寒芒…… …… 清早,花芊芊刚梳洗好,就听见窗口有“喵喵”的叫声。 花芊芊忙出门去瞧,就看见白猫儿一脸不悦地蹲在窗边。 “昨日看书忘了时辰,忘记去接你了,对不起呀!”她走过去将白猫儿抱了起来,抱歉地道。 白猫儿撇着脑袋傲娇地“喵”了一声,然后萎在了花芊芊的怀里一动不动,似在说:爷很生气,但爷原谅你这一次。 “你这么乖,以后叫你阿乖吧!” “喵!” 秋桃的嘴角不由抽了抽。 这白猫哪里乖了? 昨日渊少爷身边那个小厮将它送过来后,它就满院子的上蹿下跳。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上了屋顶儿,她还以为它下不来了,费劲地搬了梯子过来救它。 谁料她刚刚爬上屋顶,这小爷淡淡看了她一眼,“嗖”地一下就跳下了屋子! 想起这事儿,秋桃气哼哼地看了阿乖一眼。 她发现,这猫儿实在与渊少爷太像了,对别人都是一副冷冷冰冰生人莫近的态度,唯独会对小姐与众不同。 看它对小姐这么乖顺的份儿上,她便勉强也喜欢它吧! “小姐,你不是说今儿咱们要出门吗?” “嗯,出城一趟。” 说着,花芊芊唤来了离老夫人给她新添的丫环桔丹,将阿乖交到了桔丹手上。 “好好照看它,估计早晨还没吃饭呢,去给它寻点小鱼干来!” 桔丹忙应了,抱着阿乖去了大厨房那边。 花芊芊整理好后,便带着秋桃出了门。 两人坐着马车出了城,朝着京都南边的落霞庄而去。 路上,花芊芊一直觉得呼吸有些发紧。 若是可以,她真的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去。 可她想要拿到卓神医的手札,只能强忍在心中的抵触走这么一趟。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刘叔朝着马车里喊道:“小姐,咱们到了!” 花芊芊本还闭着的眼睛倏地睁了开来,捏了捏微湿的手心,戴上帷帽起身下了马车。 秋桃扶着花芊芊往庄子的方向走了一阵儿,庄子里就有人瞧见了车马,快步走了过来。 “干什么的?” 来人是个四十来岁的肥硕男人,瞧见马车上下来的人是个小娘子,就贼溜溜地打量了花芊芊和秋桃几眼。 花芊芊隔着帷帽上的轻纱看清男人的脸,她放在身侧的拳头握得更加紧了。 这男人名叫李大,是这个庄子的管事。 前世,就是这男人一家负责在这庄子里监禁她。 秋桃极不喜欢李大看她们的眼神,恼道:“我还要问你是干什么的!” 说着,她就拿出了庄子的地契在李大面前晃了晃。 李大瞧见那张地契十分意外,他听说老东家永宁伯府将庄子送予了他人,没想到竟是这么年轻的小姐。 “原来是东家!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可别怪罪!” 李大忙换上了一副笑脸,“您可是来收租子的?可是不巧了……” “我不是来收租子的。”花芊芊打断了他的话,“我就是来看看,你去将这些年的账册和租册都找出来,一会儿我会带走!” 李大一愣,本想用年景不好的借口吞了佃户们的租子,没想到这小东家竟不提租子的事情。 他也乐得清闲。 反正落霞庄易了主,那账册乱得根本理不清,他就说落霞庄的账一直是这样,她一个小姑娘能把他怎么着? 于是,李大高高兴兴地回去找账册了。 李大走后,花芊芊带着秋桃去了庄子西侧的一个院子。 进了门后,花芊芊让秋桃帮忙将一个木柜挪开,秋桃见到木柜后面竟有一个小小的暗门,惊得睁大了眼睛! “小姐!?” 她家小姐应该从来没来过落霞庄,为何对这里这么熟悉,居然还知道这个柜子后面有暗门! 花芊芊朝秋桃比了个“嘘”的手势,低声道:“一会儿快点跟刘叔将暗室里的书抬到马车上,知道了吗?” 第一百五十章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醉了! 对于花芊芊为何会知道这里有密室这件事,秋桃没有多问,她一向是小姐怎么吩咐她就怎么干。 等花芊芊将暗室的门打开,里面就吹出一阵阴冷的风。 秋桃不由打了一个哆嗦,随后跟着花芊芊钻进了暗室里。 暗室并不大,里面只摞着几个箱笼。 花芊芊看见那几个箱笼,轻轻松口了气。 “帮我将这几个箱子搬出去,不要被人瞧见!” 闻言,秋桃的心跳得咚咚响,忙点着头与花芊芊一起将几个箱笼抬了出来。 刘叔在门外接应着,瞧见小姐和秋桃抬出了几个箱子,就帮忙将箱子都搬上了马车。 她们刚将最后一个箱子搬上了马车,李大也匆匆赶了过来。 他身后还带着几个大汉,几人手里抬着一个箩筐,正是落霞庄这几年的账本。 李大几人走过来时正巧看见秋桃红着脸,偷偷地喘着粗气,他虚起眸子蹙眉看向花芊芊,问道: “东家来这边干什么?可是在找什么东西?” 闻言,秋桃紧张地瞧了一眼李大身后那几个大汉,下意识护在花芊芊身前,生怕这几个汉子会对她家小姐不利。 那几人一个个都膀大腰圆的,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好人! 要是被这几人发现她们搬走了这几个箱子,肯定不会轻易放走她们的! “没什么。”花芊芊指着远处道:“刚刚听见有奇怪的叫声,便走过来看看,我这丫头胆子小,你们莫要吓着她。” 听了这话,李大眼中的疑色才褪去了几分。 这庄子附近有许多乌鸦,估计这小姐娇贵得紧,一直呆在深闺里都没有听过乌鸦的叫声,所以才稀奇地走过来看看。 ranwena.net “东家,这些年的账册都在这里了,您过目,不过我们几个都是粗人,这账册有记得不好的地方您还得多担待……” “知道了。”花芊芊并没有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刘叔,把账册搬上车,咱们就走吧。” “好的小姐。” 刘叔应了一声,忙将那箩筐账册搬上了马车,秋桃也扶着花芊芊一同坐上了马车。 没多久,刘叔便驾着马车驶离了落霞庄。 李大等人瞧着马车匆匆地走了,忍不住发出一阵笑声。 “瞧把这小娘子吓的,白白浪费了我准备好的说词。” “我瞧她以后都不敢再来了,那以后这庄子的租子不就都是咱们的了!” “你这小眼薄皮的,这点小钱算得了什么?李爷那营生才是大买卖……” 马车上,秋桃掀开车帘往后面看了一眼,虽没听见几人的议论声,但也看见了那几人猖狂的嘴脸。 “小姐,那几人成了这庄子的土霸王了,不敲打敲打他们,他们还以为您是好欺负的!” 花芊芊随意拿起一个账本翻了两页,笑道:“且让他们高兴两日吧。” 这个李大,她还有用,并不急着惩治,既然是博弈,那就要一个子一个子的落。 马车缓行,一路上走得很稳。 秋桃正打着瞌睡,马车忽地停了下来,惊得小丫头险些咬到了舌头。 秋桃揉了揉眼睛问道:“刘叔,已经进城了么?” “还没呢,秋桃姑娘!”刘叔有些无奈地道:“前面路上坐了个老爷子!” 秋桃闻言疑惑地掀起车帘,就瞧见马车前面不远处坐着个醉醺醺的老头。 “喂,老爷子,你坐这里干嘛?快点让开!” 老爷子转过头来,一张圆脸喝得通红。 他瞧了秋桃一眼,换了个姿势躺在了马路上,完全没把那马车当回事儿。 “你难不承想讹钱啊?我们马车可离你远着呢!” 秋桃看那老头无赖的样子,眉头就蹙了起来,刚想下车与那老爷子理论,却被花芊芊拦了下来。 花芊芊看清了那老爷子的长相,便撩起车帘下了马车。 她缓步走到老爷子身边,笑着对他说:“爷爷,你是不是喝醉了,我们送你回家吧。” “小姐!?您管这醉汉做什么!”秋桃不明白,小姐为何要对这个醉汉这么好。 那老爷子瞧了花芊芊一眼,撇撇嘴道:“我没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醉了!” 秋桃气坏了,她两只眼睛都清清楚楚地看见这老头子喝醉了! 不光眼睛看见,她鼻子也闻见了,这老头,一身的酒气,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没醉你躺在这里干嘛?没瞧见马车都过不去了么!”秋桃气呼呼地道。 “这路是你家的?”老爷子朝着秋桃翻了个白眼,“我鞋子掉了,要是走回去会脏了脚,所以我就在这儿躺一会。” 秋桃:…… “你在这儿躺着,那鞋子能自己飞过来是怎么着?再说,躺在马路上比走回去脏多了好不好!” 秋桃也懒得与这醉汉掰扯,正打算让刘叔将这老头给挪开,却听花芊芊柔声对那老头道: “那我帮您把鞋子捡回来吧。” 说着,她便在地上寻找了一阵,在几丈远的地方瞧见了老爷子的鞋子。 秋桃哪会让花芊芊去给这老头捡鞋子,瞧花芊芊朝那鞋子的方向走过去,她忙跑过去将鞋子先捡了起来。 然后咬着牙跑回来将鞋子扔到老爷子面前道:“给你,鞋子给你捡回来了,还不快点穿上鞋子走!” 老爷子瞧着秋桃凶巴巴的样子,突然捂住胸口“哎呦呦”地叫道: “哎哟,这小丫头太凶了,把老头子我吓死了!哎呦,老头子我心口痛,动也动不了了!” “你,你根本就是装的!”秋桃脸都气红了,鼓着小脸对花芊芊道: “小姐,这老头就是个无赖,他就是想讹咱们的银子才躺在这里的!” “你这小丫头怎么诬赖好人呢!我什么时候讹你银子了?” 老爷子捂住胸口,一脸的委屈,脸上的褶子的皱成了一团。 “我本来要走的,可你把我吓坏了!药钱我也不找你赔,你们去前头村子给我打两壶酒,这事儿就算了!” 闻言,花芊芊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你这丫头笑什么?” 老爷子觉着面前这姑娘太奇怪了。 从前他在这里“趴活儿”,少不了被人骂一顿,有时候运气不好还会挨顿打。 可今儿这姑娘不打他也不骂他,还好心给他捡鞋子,真是邪了门儿! 第一百五十一章这小丫头也太毒了! 花芊芊也不答他,而是看向秋桃道:“可带来银子?” 秋桃蹙眉解下荷包,将里面的碎银子倒了出来,数了数,大概有五六两的样子。 花芊芊想了想,对秋桃道:“去前面村子把这些银子都换成粮食。” 秋桃不明白小姐为啥要这个时候买粮食,不过小姐的吩咐她从不质疑,拿着银子就与刘叔朝前面的村子去了。 没多久,两人就推着个小板车折返回来,上面堆了好几袋子大米。 “这些大米就当是我这丫头赔你的药钱,爷爷,您的肝不太好,以后要少喝些酒。” 老爷子看见那一车的大米都愣住了,吧唧着嘴,指着自己,“这些是给我的?” 花芊芊点头,“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可不能用这些大米换酒!若是你拿这些米换酒喝,那我就祝愿您永远喝不出酒的滋味!” 花芊芊的声音柔如春水,却听得老爷子打了个寒颤。 “这……”老爷子眉头跳了跳,这小丫头也太毒了! 喝酒喝不出酒的滋味,他还活着干嘛! “走吧爷爷,我们把粮食给您送回家去!” 说着,花芊芊过来扶起了老爷子,那老爷子迷迷糊糊地就带着花芊芊回了家。 来到了老爷子的家里,花芊芊吩咐秋桃和刘叔帮忙将屋子收拾了一番,然后将大米都倒进了米缸里。 xiaoshutingapp.com 一旁的老爷子都看傻了。 他这是不是遇见了田螺姑娘了! 等整理的差不多了,花芊芊这才带着秋桃和刘叔坐着马车离开了。 坐在马车上,秋桃忍不住低声对花芊芊道:“小姐,您为何要对那个老爷子那么好啊?” 花芊芊一手撑着脸颊,一手看着书,浅笑道:“我只不过是还他一个人情。” 这一世,她有血仇要报,但那些欠下的恩情她也要还。 前世,她逃离落霞庄时,多亏那老爷子将她藏进他家的米缸里,她才能逃过李大那些人的搜捕。 这一世,她便让老爷子家的米缸永远不会空着。 “以后每个月都叫人来送几袋米过来。” “嗯,奴婢记下了。” …… 花芊芊他们走后没多久,寇老爷子家的院子里又来了一个人。 “师父,我来给你送米了!” 老爷子趿拉着鞋子出了门,正瞧见一个胖墩墩的男人将肩上的一袋子粮食放在了院子里。 这男人正是在西山帮过花芊芊的那个御厨,苗飞,苗老哥。 “你小子还知道来看我啊!?” 老爷子看也不看那袋子粮食,伸着脖子往苗飞的手上看,瞧见他什么也没拿,不高兴地道:“酒呢?” 苗飞抹了把脸上的汗,走过来倒了一碗水喝了下去。 喝完水这才哭唧唧地对老爷子道:“师父,你可别提那酒了,你徒弟我因为酒差点没被砍了脑袋!” 闻言,老爷子那迷糊的脑袋才终于回了神。 “你小子说什么呢?什么砍了脑袋!” 苗飞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扁着嘴道:“前日大旺从御膳房偷了一坛酒出来,他知道您好这口,就给我倒了一壶,结果您猜怎么着?” 老爷子咽了咽口水,急道:“你倒是快说,跟我这儿打什么哑谜呢!” “内务府的总管太监清点御厨房里的东西,发现少了一坛子进贡来的酒,让羽衣卫的人把我们都押了起来!” 说着,苗飞的嘴角垂了下来,一个大男人,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 老爷子急得啪了下他的脑袋,“然后呢,你倒是快说啊!” “好,好在我前些日子在西山遇见了一个贵人,贵人说我命里有劫,叫我不要贪杯。 所以大旺给我酒的时候,我一时害怕就没有拿。 总管太监来查时,大旺已经出了宫,在我们身上没查出什么东西,押了几日便将我们给放了! 这不刚把我放出来,我就来给您送粮食来了。” 苗飞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师父啊,你徒弟要是拿了那壶酒,这小命儿可就没啦,以后再没人给你来送吃的了!” “呸呸呸!乌鸦嘴,去摸木头!瞧你那胆子!” 老爷子凶巴巴地训了苗飞一句,但转身他也拍了拍胸脯。 他老伴儿和儿子走的早,如今就剩这么个不争气的笨徒弟,要是这徒弟也出了什么事儿…… 老爷子捂了下胸口,这回可不是装的,这回是真的有点疼。 苗飞看见师父不舒服,忙上前将老爷子扶住,让他坐到椅子上歇着。 “师父,我已经没事儿了,就是没处说心里憋得慌才找您说的,您可千万别急!” 缓了一会儿,老爷子才觉着好了点,撇嘴训道: “我是馋酒,那也没让你去偷御酒!以后莫要再与大旺来往,要不他早晚有天把你害死!” 他在御膳房当了那么多年的尚膳正都没敢私动御酒,那大旺的胆子也太大了点! “你说有贵人提点了你,那人是谁啊?” 苗飞挠了挠头道:“就是我上次跟您提过的那个花六娘子!” “把冻疮膏献给皇上,让北疆士兵们不必受冻疮之苦的那个仁济堂的东家?” “对,就是她!说起来我还没来得及向她道谢呢!” 寇老爷子伸手又拍了一下苗飞的脑袋,“你是不是傻!你这时候去找人家,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你岂不是将那姑娘也连累了!” 苗飞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脑袋,“对对对,那等过一阵子我再去道谢!” 说罢,他提着带来的那袋子粮食走到米缸边,可打开米缸的盖子,苗飞都惊呆了。 “师父,咋这么多大米!?” 寇老爷子扁了扁嘴,“就准你能遇见贵人?” 他今儿遇见的那个绝对不是人! 既漂亮又善良,说不定是天上仙女儿! 苗飞瞧着米缸都是满的,就将米袋子放到了地窖里。 他帮寇老爷子做了饭,临走时又道:“师父,岳凤楼的掌柜又来寻我,问您愿不愿出山,说您要是愿意出山,多少银子都愿意给!” 寇老爷子闻言脸色就是一沉,“滚滚滚!不要再跟我提这事儿,要是再提,你以后就甭来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被誉为大奉第一美人! 苗飞见寇老爷子仍是不肯出山,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可师父还是放不下,也不知道他这样迷迷糊糊地过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知道了,我不提就是。” 苗飞怕老爷子连自己也不理了,忙向他保证了一句。 “不过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得少喝点酒!别再去路上拦车了,我帮您赔罪花的银子,可不比您讹来的少!” 寇老爷子瞪了苗飞一眼,“你小子还敢教训起我来了,快滚快滚,我一眼都不想再瞧见你!” …… 这个时候,花芊芊还不知道她的一句话已经救了苗飞一命。 回到离府后,她将卓神医的那些书寻了个妥当的地方放了起来。 而从落霞庄拿回的那些账本,她则直接吩咐秋桃拿去放进火盆里烧掉。 秋桃不解,“小姐,咱们也许能从这些账本里查出那些管事手脚不干净的证据!为什么要烧了?” “没用的。”花芊芊看着秋桃,耐心地道:“李大那些人就是地痞无赖,要钱没有,烂命一条。 他们不怕被抓进牢里挨几个板子,放出来还会回到落霞庄捣乱。” 那些人就是跳在人脚上的癞蛤蟆,不咬人却膈应人! “那怎么办!”秋桃气呼呼地道:“难道就让他们继续在落霞庄逍遥自在!太气人了!” “对付无赖,自然要比他们还无赖!”花芊芊点了点秋桃的头。 “按我说的做吧,以后你就知道了!” 秋桃看着花芊芊,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抬起那一筐账本时心中不禁有些酸涩。 小姐真的是太累了,这些大大小小的事,她都得自己去解决。 此时此刻,她真的有些恨自己脑子太笨了,什么也帮不上小姐。 以后只能干活再麻利一些,不给小姐拖后腿! 处理了落霞庄的那些账本后,花芊芊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心地研究起卓神医的那本手札。 前一世看这本手札时,花芊芊就觉得这手札更像是一本游记。 经历那么多事情重新再读这手札,花芊芊仿佛在跟随着卓神医游历着大奉的各处河山。 他们一起遇见那些从未见过的疑难杂症,再一起寻找破解之法…… 这感觉真的非常的奇妙,她虽未见过卓神医,却像是与他相交了多年一般。 离渊所中之毒在中原是非常罕见的,花芊芊始终想不通到底是何人给他下的毒。 不过有了这本手札,她便更有把握帮离渊将体内的余毒完全去除了。 就这样,花芊芊在房间里废寝忘食的研读了几日的书籍,不知不觉的竟已经到了赏梅宴的日子。 一大清早,离老夫人便带着人过来给花芊芊梳妆。 瞧见陆陆续续进门的丫环,花芊芊几乎傻了眼。 这些丫环,每一个手中都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得皆是名贵的衣裙、首饰和胭脂水粉,晃得她都睁不开眼了。 吞噬小说网 花芊芊瞧见这些东西,嘴角不由抽了抽。 “外祖母,这样也太隆重了!您想把我的脖子压断么!” 离老夫人嗔了花芊芊一眼,“你要去见太后,若是不精心打扮会显得失礼!” 说着,她就将花芊芊按在了铜镜前,“用不了你多少工夫!听外祖母的!” 离老夫人不由分说地将花芊芊按在了椅子上,让那些丫环帮她梳妆打扮,还时不时地在一旁指点着。 今日,她绝不能让皇家那些人将她的宝贝外孙女瞧低了去! …… 离老夫人帮花芊芊梳妆打扮的时候,南苑梅园已经陆陆续续驶来了不少辆马车。 花府的马车也早就到了,但花舒月并没有急着下车。 她准备等人多一些的时候再下车,到时好一举惊艳众人。 花老夫人也是这个心思,便坐在马车上帮花舒月整理衣裳。 “素锦阁的手艺真的是没得说!这件素色流彩溪云裙真是衬得我们舒月人比花娇!” 花舒月也是满心的欢喜,这衣裳的确比她以往那些衣裙好看太多,她之前会被花芊芊在容貌上压过一头,不过是因为花芊芊的那些衣裙做得漂亮。 这一次,她穿了段娘子绣制的衣裙,绝对没人再能抢去她半分风头! 花舒月一旁的丫环翠喜也逢迎道:“小姐的衣裳漂亮,妆容也好看!这次赏梅宴后,小姐定会被誉为大奉第一美人!” 翠喜说这话时,倒也含了两分的真心。 今日花舒月早早就起来床,也未叫她们伺候,自己坐到铜镜前在脸上一阵勾勾抹抹。 等她过来伺候时,竟发现小姐的脸小了好多,眼睛也大了不少,鼻子也变得不一样了,总之就是漂亮了许多。 “别胡说了!”花舒月娇羞地笑着,“让人听去该笑话咱们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花舒月的心里却是极为得意。 这化妆之术,乃是她穿书前的记忆,她自然要比大奉朝的这些女子懂得多!见识广! “笑话什么?我觉得翠喜丫头说的没错,叫人听去也只有羡慕你的份儿!” 花老夫人慈爱地看着花舒月,“走吧,咱们现在就入园去,去得太迟也不好!” 花舒月柔柔地应了一声,然后随着花老夫人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一起走入了梅园。 南苑梅园是皇家的专属游园,内部的景色自不必说,一路走来,满是梅花的清香,叫人心旷神怡。 花舒月和花老夫人路经梅园中的一个八角亭时,就瞧见八角亭里聚着好几位贵女。 那几位贵女听见脚步声就望了过来,看见花舒月时都齐齐惊叹了一声。 “这是……花府五小姐?” “没错,是舒月!” 花老夫人瞧见这些贵女的表情很是满意,拍着花舒月的手道: “去吧,先与她们说说话,祖母先去给太后和皇后娘娘她们请安。” 花舒月点了点头,便带着丫环朝凉亭处走了过去。 瞧花舒月走过来,几个贵女一下子就围了过来。 “舒月,你这衣裳真漂亮!这料子是溪云缎吧!” 溪云缎的稀有这些贵女们自然都知道,整个大奉一年才能产出百匹,且全部会作为贡品被送入宫中。 第一百五十三章定不辜负月儿的心意! 除了已经失传的软烟绫,和一年只能织出一匹的天香罗,还有波斯一带进贡而来的织金缎这三大名布,溪云缎可以说是最受贵族追捧的布料了。 几乎所有的名门闺秀都梦想自己能有一件溪云缎制成的衣裙! 所以她们看见花舒月这身衣裳时,眼里的羡慕是藏也藏不住。 “你们瞧,这披帛上的桂花竟然是双面锦绣呢!” “舒月,你这衣裳是出自素锦阁的那位绣娘?回头我也让我母亲去请那位绣娘给我做身衣裳!” “这还用问么?素锦阁双面绣绣得最好的肯定是阁主段娘子呀!” 听了这话,几个闺秀眼中的羡慕更甚了。 “你竟能请来段娘子给你绣制衣裳!”太师府的柳小姐惊呼了一声。 “嗯,我祖母与段娘子有些交情,段娘子也说与我投缘,所以才答应帮我绣制衣裳。” 听花舒月承认她的衣裳出自段娘子之手,几位小姐的脸上更是惊讶。 谁不知道段娘子只给皇室宗亲绣制衣裳,她既然为花舒月绣制了衣裙,那岂不是说花舒月已经是内定的皇子妃了! 在场的几位小姐哪一个不是有着七窍玲珑心的,想通这点,对花舒月的态度就更加亲近了。 以后花舒月会成为皇子妃,那是超品的命妇,她们怎敢怠慢! 几人正互相吹捧着,石子路上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不一会儿,远处就走来了几个衣着华贵的男子。 几个姑娘都有些害羞,一位小姐提议道:“咱们要不去别处转转吧。” 其他几人纷纷附和,但花舒月却没有走,她与众人说她还要在此等一位姐妹,让众人先离开了。 几个姑娘走后没多久,那几个男子也走到了凉亭这边来。 花舒月红着脸走上前对男子福了一礼,柔柔地道了一声:“参加赵王殿下。” “原来的舒月小姐!”岳安年屏退了身后的几个侍卫,笑着朝花舒月走了过来。 待看清花舒月今日的装扮,岳安年眼底闪过一抹惊艳,“舒月小姐今日真是与众不同啊!” 被岳安年夸赞了一句,花舒月的脸羞得更红了。 她转身让翠喜将一个盒子拿了过来,走到赵王面前轻声道: “殿下,舒月正想去见淑妃娘娘,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您。 这里是一颗‘万红丹’,这‘万红丹’能够化浊驱邪,通心开神,乃是西域那边传过来的圣药。 虽在名气上还比不上‘安宫丸’,但也是一颗难求的救命良药。” 岳安年自然也听说过“万红丹”,确实如花舒月所说,极难买到。 尤其这两年安宫丸几乎绝迹,这万红丹便更加难买了。 他这几日派人去各处寻找安宫丸,可惜一无所获,正想要退而求其次收几颗万红丹回来献给祖母,没想到花舒月竟送了一颗过来! 言情小说网 “这是?”他有些激动地看着花舒月,试探地问道:“舒月小姐将这万红丹呈予本王是何意?” “我听闻太后娘娘病了,所以想将这盒丹药送予殿下。” 岳安年的眸子更亮了,果真是他想的那样! “哦?那你为何不自己将这丹药送给皇祖母?皇祖母一定会厚赏你的!” “殿下……”花舒月咬着唇瓣,含羞带怯地道:“舒月不图什么赏赐,舒月听闻殿下为太后娘娘的病日日忧心,只是想帮殿下分忧……” 岳安年听了这话,心中就是一热,伸手去接花舒月手里的药盒,手指还轻轻碰触到了花舒月的手背。 花舒月被岳安年握住了手,可她却没有将手收回来,只是羞怯地叫了一声:“殿下……” 这欲拒还迎的一声“殿下”,让岳安年的骨头都酥了。 他没想到花舒月并没有他想的那般庄重守礼。 “既是舒月小姐的好意,那本王就收下了!之后本王定会好好答谢舒月小姐的!” “舒月不求什么报答!”花舒月忙抬起头,含情脉脉地看向岳安年,“只要殿下高兴,舒月便高兴了!” 有漂亮姑娘主动示好,岳安年怎能不心动! 他本还在考虑是要娶程甄还是花舒月,又或是其他府上握有实权的名门闺秀,收到了这颗“万红丹”,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花舒月的确是个非常好的选择。 花相爷出身寒门,不会被父皇忌惮,花府那几个兄弟能力不错,都很有潜力。 最重要的是花舒月细心体贴,能帮到他! 她这般温柔懂事,娶了她为正妃,以后他再纳其他人进府,她也不会滋生事端的。 心里有了主意,岳安年回身摘下了一朵红梅,将梅花插在了花舒月的发鬓边,随后俯身来到她的耳侧,柔声道: “本王,定不辜负月儿的心意!” 说完,他侧过脸吻了一下花舒月的耳垂。 “本王去见皇祖母了,月儿等着本王的好消息!” 岳安年说完这话便离开了凉亭,花舒月被他刚刚那一吻吻得身子发软。 可这时,她脑子里居然浮现出离渊的那张脸。 她忍不住想,若是岳安年能记得上岳渊的容貌气度就好了! 花舒月在凉亭中吹了好一阵的风才走了出来,随后她便满心欢喜地带着丫环一同去了暗香阁。 …… 花舒月已经在人前炫耀了一圈,此时,花芊芊才跟着离老夫人坐着马车来到了梅园外。 而与她一同抵达梅园的还有另外一辆马车。 花芊芊搀扶着离老夫人下马车时,另外那辆马车上的人也一同下了车。 那下车的女子瞧见花芊芊后,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花六娘?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花芊芊转过身,就瞧见了易菀那张被精心打扮过的脸。 易菀看见她转过头,眸子睁得更大了! 这女人,难道是妖精变得! 怎地每见一次,都要比之前漂亮数倍! 这一次不止是漂亮,这一身典雅高贵的首饰衣裙将她衬得更是天上有地上无,在她身边一站,她都自觉自己土气得拿不出手! 易菀的心都要堵死了! 陪着易菀一起下车的易夫人看见花芊芊时也惊愣了好一阵儿。 但她还没有忘记自己女儿因为花芊芊被那些贱民用臭鸡蛋打的事情。 于是,她翻着白眼道:“这土鸡呀,穿得再好也成不了凤凰,真不知有些人是怎么想的,以为穿的好一些,就什么地方都可以去了么?” 第一百五十四章你快把我的魂儿都勾走了! 易夫人拉了拉愣在一旁的女儿,易菀这才回过神来。 “菀儿,咱们快走吧,淑妃娘娘可是点了名说要见你呢!” 本来易菀是没有资格来赏梅宴的,但易夫人各处托人情,花了不少银子才走通了淑妃那边的关系,勉强得到了一张帖子。 易菀正想要跟母亲一同进园,但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脚。 她转过身扬着下巴看向花芊芊道:“花六娘,你莫不是以为舒月收到了大长公主的帖子可以入梅园,你也能借她的光一同进入梅园吧? 你不是说你已经不是花府的人了?怎么这时候又好意思来沾舒月的光? 我劝你不要自取其辱了,管事公公是不会放你进去的!你这种已经和离过的女子,怎么有脸过来脏了各位娘娘的眼睛!” 若按照易菀从前的性子,她是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跟花芊芊对着干的。 但前两日她去找花舒月时,就听说段娘子为花舒月绣制衣裙的事情,自然也已经认定花舒月会成为皇子妃。 花舒月与花芊芊的关系势同水火,她帮花舒月嘲讽花芊芊两句,花舒月知道后一定会很高兴吧! “花芊芊,你要是还要点脸就赶紧离开,省的等会被人哄出来没了脸!” 易夫人蹙眉拉着易菀道:“你跟这种人说这些做什么!没的拉低了你的身份!” loubiqu.net 离老夫人早已经听不下去这母女俩这般嘲讽她的外孙女,就算她涵养再好,这会也沉下了脸。 “易家真是好教养,姑娘出门不说人话,竟是满口喷粪!” “你,你怎么能骂人!”易夫人涨红着脸,瞪着离老夫人道。 “骂人?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老身可没有骂人!” 易夫人差点被气个倒要,“你们真是粗鄙!我等会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淑妃娘娘,你们竟在这皇家圣地污言秽语,皇上一定会治你们个大不敬之罪!” 说着,她拉着易菀道:“菀儿,咱们走,去找梅园的管事公公,将她们乱棍打出去!” 易夫人正要带着易菀离开,街上又行来了一辆马车。 还没到门口,马车的车帘就被掀了起来,从里面露出了一张英气的俏脸。 “六娘!” 远远的,程甄就瞧见了花芊芊,急不可待地唤了一声。 等马车停好,她就着急地跳下了车,本想跑过来找花芊芊,但想起她娘还在车上,便等程夫人下了车后才跑了过来。 “真的是你呀,你这身打扮我都要认不出你了!”她俏皮地贴在花芊芊耳边道:“你快把我的魂儿都勾走了!” 花芊芊忍笑,低声在程甄耳边说:“你的魂儿可不在我这里!” 程甄虽收到了赏梅宴的帖子,但今日打扮的却十分的随意,若不是程侯爷不准她穿男装,她今日定会穿件袍子过来。 被花芊芊道破心思,程甄的脸一下子羞得通红。 连芊芊都瞧出了她的心思,可那棒槌天天就知道跟爹爹习武练箭,根本不多瞧她一眼! 真是个大棒槌! 程甄在心里暗暗地骂了离元邦一句,这才拉着花芊芊又道:“不在你那里在哪里?我不管,反正我的魂儿被你勾走了,你就要对我负责!” 程夫人听了两个姑娘的对话,又无奈又想笑。 “你这丫头混说什么!你都把六娘都吓着了!” 说着,她缓步走到离老夫人身边,扶着离老夫人的手臂道:“老夫人可别跟我家猴子计较,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 “程夫人客气了,程三小姐这性子活泼爽利,老身喜欢得紧,瞧见她们这些无忧无愁,老身都觉着年轻了好多岁,程夫人不必束着她们!” 程甄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甚,得意地看着程夫人道:“娘,听见了没,你和爹总担心我嫁不出去,其实我还是很招人喜欢的!” “你啊,就是王婆卖瓜!” 几人亲昵地说笑着,完全没有在意一边的易家母女,相携着朝梅园的方向走去。 易菀见程夫人要带着离老夫人和花芊芊进入梅园,急着上前阻拦道: “程夫人,你们莫不是想带花六娘入梅园? 今日赏梅宴可不是去西山!这种场合是不能带着未被邀请的人一同入园的,要是被太后娘娘知道了,她老人家会不高兴的!” “高不高兴跟你有什么关系!少跟花舒月学的那假惺惺的样子,赶紧给我走开,本姑娘看着你们就烦!” 程甄推开了易菀,拉着花芊芊就要往前走。 “我是好心提醒你们!”易菀气得捏紧了帕子,“等会被管事公公训斥,没脸的可是你们!” “菀儿,有些人不撞南墙不回头,等他们吃了亏,才会知道你是为了她好!” 听母亲这样说,易菀也只好住了口,不过等会进了梅园,自会有人阻拦她们。 想到这些,易菀便朝着花芊芊等人翻了个白眼,随着易夫人先行了一步。 众人刚一跨入园子,几个管事公公就走了上来。 易夫人知道这公公是要查看帖子,立即拿出一张绿色的帖子递了过去。 管事公公瞧见易夫人递过来的帖子有些意外,不由问道:“您这帖子怎么是绿色的?” 因为赏梅宴发出去的帖子都是姜黄色的,内附浣花笺,都是由宫人统一制作的。 易夫人连忙解释道:“淑妃娘娘贵人事忙,忘了叫人给我们莞儿送帖子,所以亲自又补的一张,这才与之前的帖子不太一样。” 公公想了想,又道:“那麻烦夫人在此处等一等,我叫人去问问淑妃娘娘身边的管事姑姑!” “好的,没关系,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易夫人不着急,只要能进入这梅园就好。 她们莞儿就算是被皇子瞧上做个侧妃,那也是件极为风光的事了! 瞧完易夫人的帖子,公公又接过了程夫人和花芊芊递过来的帖子。 程夫人的帖子是正常的姜黄色,公公打开看了一眼,很快就请程夫人和程甄进了梅园。 公公再看花芊芊手里的帖子,脸上的眉毛立刻高高地挑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花芊芊递过来的帖子竟是琥珀色的,内附碧色白鹿纸,上面还绘有牡丹,闻上去也有淡淡的花香。 公公还没说什么,易菀就惊呼道:“公公!这帖子可不是赏梅宴的请帖,您可莫要让她们蒙混过去了!” 这赏梅宴可是太后为了给诸位皇子选妃而举办的,她就说么,花芊芊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收到赏梅宴的请帖! “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易夫人也惊叹出声,“你们居然敢用假帖子入园!这可算是欺君之罪啊!” 管事公公看着手中的帖子也有些惊疑不定,问道:“这帖子您是从哪里来的?” 听了公公问话,花芊芊蹙眉与离老夫人对视了一眼。 这帖子是离渊交给她的,也许与易夫人她们的帖子一样,是后补的,但她相信这帖子绝不会是假的。 离老夫人还不想暴露离渊的身份,急道:“公公,这帖子绝不会有假,您再仔细看看!” “公公,这还有什么好看的,他们都不敢说是哪位贵人送予他们的帖子,这帖子绝对是假的!” 易菀指着花芊芊道:“花芊芊,你为了攀龙附凤,这种事也敢做,你真是胆大包天!” 这时候,梅园外又陆陆续续地来了许多夫人小姐,她们还没有入园,在一旁听闻了这件事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那个是不是右相府那个六娘子?她不是与永宁伯世子和离了么,怎么会出现在梅园?” “你没听易姑娘说,这花六娘不甘寂寞,又想着法儿的攀高枝儿!这不做了假帖子,想混进梅园去!” “这也太不要脸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事!难怪推了那么多求亲的人家,竟是存了这种心思,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 听见这些人的议论,易菀得意极了,扬着下巴对花芊芊道:“你还不拿着你的假帖子走么?等着羽林卫的人过来抓你么!” “什么帖子是假的?叫咱家看一看!” 易菀的声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一个老者的声音。 她回头一瞧,就看见海公公拿着拂尘站在几人的身后。 “海公公。” 几个管事公公看见海公公后,忙不迭过来向他行了一礼。 易夫人的脸上也堆起了笑容。 “海公公,是您啊!你来的正好!这女子竟想用假帖子混入梅园,不知道她安得什么心思,海公公快叫人将她抓起来吧!” 海公公闻言,目光顺着易夫人的手指落在了花芊芊身上,这一眼不由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花芊芊十分有礼地朝海公公福了一礼,“民女见过海公公,许久未见,公公身子可好?” “好好!”听了花芊芊的声音,海公公才回过神,忙笑道:“六娘子不说话,咱家还以为遇见仙子了!” “公公谬赞了!” 海公公瞧花芊芊被他夸赞,还是那般从容优雅,对她更是刮目相看。 怪不得那位爷为了娶她,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海公公,是这个帖子。”这时管事太监将花芊芊的帖子呈到了海公公面前。 海公公回头看了一眼,一向笑眯眯的眼睛倏地瞪大了几分,对管事公公沉声道: “你的眼睛是瞎的么?这帖子你都不认识?” 易夫人忙跟着道:“可不是,这一眼就能瞧出不是赏梅宴的帖子……” 海公公蹙眉看了易夫人一眼,没有理会她,继续对那管事太监道: “这是太后娘娘的私贴,你怎能连这也不认得!这差事你都做不好,这就交了差印,去御净房当差去吧!” “海公公饶了小的吧!小的认出这是太后娘娘的私贴了,可好多年都没瞧见了,实在是没敢认啊!” 管事公公脸都吓白了,忙对花芊芊行礼道: “六娘子,小的真的不是有意拦着您的,我只是想瞧仔细了!” “我明白,公公也是按规矩办事!” 别说这位公公,就连花芊芊自己也没想到她手里的这一张竟是太后的私贴。 不过既然是小成王向太后求来的,这倒也不稀奇了。 海公公的话将围观的众人都惊得呆住了。 “太后娘娘的私贴?太后娘娘竟亲自给花六娘下了帖子?” “哦,我都忘了,在西山时,太后娘娘还赏了花六娘一串手串,应是极喜欢她的。” 一人压低声音道:“可今日是要给皇子选妃的啊,那花六娘可是嫁过人的!” “说不定是想让她入哪个皇子府做个侧妃或者侍妾吧。” 不管怎样,花芊芊能得到太后娘娘的私贴,即便进皇子府做侍妾,那身份也与普通的侍妾不能比。 这样想来,众人看着花芊芊的目光就又不一样了,既羡慕,又嫉妒。 易菀更是一对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太后为何会给花芊芊下帖子?难不成她老人家还想让花芊芊嫁入皇室不成! 不会的,一定是海公公瞧错了! 易菀不甘心地对管事公公道:“公公,您再瞧仔细些,太后娘娘怎么可能给她下帖子!” xiaoshuting.la “太后娘娘给谁下帖子,还要征求你的意见么?”海公公冷冷地看了一眼易菀。 易夫人此时的脸简直比菜叶还绿,她与易菀想的一样,哪会想到太后会亲自给花芊芊下帖子! 她怕海公公怪罪易菀,忙硬着头皮道:“海公公,您千万别跟莞儿计较,我们只不过是瞧着她那帖子与别人的不一样,才,才出言提醒了一句!” 她说完这话,花芊芊的眸子就扫了过来,“易夫人您自己的帖子也与旁人不同,你怎么不说自己的帖子是假的?” 她一向是恩怨分明,才没那么好心放过羞辱自己和外祖母的人。 “我……”易夫人被噎住了,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海公公瞧见了那张绿色的帖子,蹙眉对那管事公公道:“这帖子是怎么回事?” “这是淑妃娘娘后发的帖子,小的已经派人去询问淑妃娘娘身边的管事姑姑了。” “胡闹!”海公公厉声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寻常百姓家的茶话会么! 赏梅宴的帖子乃是数位宫人细细核算过的,哪里有后补之说!” 第一百五十六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被海公公呵斥了一句,那管事公公吓得立马跪在了地上! “小的知错了,小的这就将人请出去!” 易夫人听了海公公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海公公!我们的帖子真的是从淑妃娘娘那里得的!海公公……” “梅园圣地,这般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海公公也不听易夫人说话,只是瞪了一眼管事公公。 他并不害怕会得罪淑妃,且这位夫人若真与淑妃娘娘十分亲厚,她们怎可能会不在花名册的邀请单中。 而且这样没有规矩的女子,让她们入了梅园,也不会被太后看中,没准还会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海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几位娘娘都要给他面子,管事公公怎敢不听他的话,忙叫来了几名羽林卫。 看着走过来的羽林卫,易夫人都傻了! 她可是花了好多银子,拖了好多关系才能让易菀参加这次赏梅宴。 她婆母知道菀儿能来赏梅宴,将压箱底的头面都拿出来给菀儿穿戴。 因此,她没少在妯娌面前吹嘘炫耀。 就连身为鸿胪寺卿的公爹这两日对她们也是和颜悦色的。 如果这样被赶出去,她还哪有脸面出去见人,回去后,她婆母和公爹又会如何对待她和菀儿…… 她不过是多嘴说了花六娘几句,竟因此断送了菀儿的前程,此时此刻,她真的是连肠子都要悔青了! 易夫人完全慌了,她拉着易菀低声下气地向海公公道歉,乞求海公公看着淑妃的面子上通融一下。 海公公却是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们,只是笑呵呵地对花芊芊等人道: “六娘子,今儿咱家就为你做个向导,咱们一起入园吧!” “那就有劳海公公了!” 花芊芊并没有拒绝海公公的好意,随着海公公一起入了梅园。 易菀母女看着海公公就这样走了,心里别提有多绝望。 易菀不想离开梅园,抱着身边的大树不撒手,希望能再耗一阵儿,去寻淑妃管事姑姑的人就能回来将她们带进去。 易夫人也是这个心思,瞧见羽林卫过来,脸面也不要了,竟与羽林卫的人撕扯了起来…… 梅园外发生的事还没有传到梅园里来,此时,花舒月与岳安年分别后,带着丫环刚刚走到了暗香阁。 正与几名诰命夫人闲聊的大长公主见到进门的花舒月,眼睛就是一亮,忙笑着朝她招手道: “你这丫头怎么才过来!” 花舒月向大长公主行了一礼,“刚刚瞧见院子里的花开得美,一不留神就多看了一阵儿!” 大长公主忍不住笑道:“院子里的花哪有你生得娇美!下次想赏花找个镜子瞧瞧自己便好!” “公主殿下……” 两人的对话让众人更加清楚大长公主对花舒月的偏爱,大家都猜测花舒月会成为皇子妃,就是不知道会嫁给哪位皇子。 大长公主命人给花舒月添了座位,花舒月便坐在大长公主身边与几位夫人闲聊起来。 这时,一位夫人瞧着花舒月的脸,叹道:“花五小姐似乎比从前俏丽了不少,可是用了什么秘法?可否与我们说说。” “哪有什么秘法!”花舒月羞红着脸对那夫人道:“不过是小女近日得了一款玉凝脂,随意涂了涂。” 听了花舒月的话,众人都来了兴趣,纷纷问她这玉凝脂是什么,在哪里买的。 siluke.com 可说到这儿,花舒月的脸上却是泛起了难色。 大长公主瞧她这样,就佯嗔了她一眼,“跟本宫还藏着掖着,本宫可是要生气了!” “不不!”花舒月忙道:“舒月不是想隐瞒,只是……” 她“挣扎”了一阵儿,才道:“这玉凝脂并不是我在铺子里买的,是一位师太所配制的。 这也并不是什么胭脂水粉,而是祛疤养颜的药膏。 这药膏本是我替我家二哥求的,但我怕效果不好,伤到二哥的脸,就自己先试了试,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哎呦,舒月小姐对哥哥可真是好,竟用自己的脸去试药膏!你哥哥们有你这样的妹妹,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要不怎么说好人有好报,舒月小姐如今是越来越漂亮了!” 大长公主也十分满意地看着花舒月道:“你啊,是个有福气的,希望你能给太后娘娘也招点福气来!” 大长公主这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承认了花舒月是“福星”一说,希望她嫁入皇家,让太后娘娘的病早日好起来。 这个时候,通政使司郑大人的夫人看着花舒月忍不住问道:“花五小姐,你说的那个药膏真的可以祛疤么? 我家五丫头小时候磕伤了额头,在额头上留下了一块儿疤,如今嫌弃自己没那么漂亮,都不愿出门了!若那药膏真的有效,多少钱我都愿意买!” 花舒月闻言眼珠微不可查地转了转,迟疑道: “可是……静怡师太是不会出售这药膏的,她曾与我说过,她专研医术只为救人,不会用自己配制的药膏去赚银子!” 郑夫人听了这话,眼里都是失望之色。 “小姐,不如改日您带着郑夫人一同去见静怡师太,郑夫人是想给郑小姐治疗脸上的伤疤,师太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一旁的翠喜对花舒月低声说道。 “可师太不想让我将她的事情说出去。” “小姐,师太人那么好,六小姐用了她的药膏去赚银子她都没与六小姐计较,您也是为了救人,师太不会生您的气的!” 听了这主仆二人的话,众人都从中听出了一些八卦。 大长公主蹙眉道:“静怡师太?本宫怎么没听说过这位师太?” 花舒月回复道:“这位师太不喜欢张扬,平时四处云游行医救人,并不图虚名。” “你刚刚说花芊芊用她的药膏去赚银子是怎么回事?”大长公主声音微沉地问道。 花舒月一下子白了脸,“嗔了”翠喜一眼,忙向大长公主请罪道: “殿下恕罪,我这丫头一时嘴快,不知轻重,求殿下不要怪罪她多言。” “本宫在问你药膏的事情!你把事情老老实实告诉本宫,本宫自然不会怪她!” 第一百五十七章绝不可能让她踏进皇家的门! 花舒月眼里瞬间就聚上了眼泪,为难地看了一旁的花老夫人一眼,花老夫人虎着一张脸道: “大长公主殿下叫你说你就说,不必包庇那个孽障!” 可花舒月还是咬着唇不肯开口。 花老夫人急了,“舒月,大长公主殿下对你这般好,你有事可不能瞒着她!” “可我,可我答应了二哥不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闻言,大长公主的眉头蹙得更深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这般遮遮掩掩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花舒月身边的翠喜,“你家小姐不说,你来告诉本宫!” 翠喜一慌,连忙跪倒了地上,她抬头看了一眼花舒月后,这才嗫嚅道: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知道六小姐很早就结识了静怡师太,她们一直有书信往来。 六小姐生了病,师太便给她写了几个药方……就是,就是如今仁济堂售卖的那几张药膏。” “可你们小姐不是说那位师太从不售卖药膏么?”郑夫人疑惑地道。 “哼,这还用问么?定是那女子没有经过师太的同意,就私自拿了药方去赚银子!”一旁,文怀玉的母亲文夫人忽地开口道。 闻言,大长公主倏地虚起了眸子。 花芊芊用那方子不知道敛了多少钱财,还因此得到了皇兄御赐的金葫芦! 那女人名利双收,而这一切,竟都是她偷用了别人的方子获得的! 这样的女子,实在是太可耻,太可恨了! 此时,大长公主更加确信,花芊芊定是用了什么龌龊手段才迷得渊儿非她不娶! 这样的女人,她绝不可能让她踏进皇家的门! 大长公主被气得脸色铁青,花舒月则是垂着眸暗自冷笑。 她早就说过,她一定会把花芊芊所有的东西都夺过来! 诸位夫人并没有瞧见花舒月眼底闪过的那抹阴鸷,一个个都气愤地责骂着花芊芊。 “这花六娘怎可如此见财忘义!这位师太实在是太善良了,怎可以纵容她做这种事!” “亏得皇上还赐了她一个金葫芦!这件事应该告知皇上,夺回那御赐之物,好好惩治她一番!” 1200ksw.net “没错,这种人就该关进教私署去!” “要我说应该在脸上刻了字,充为官奴!” 等几位夫人骂了一阵儿,花舒月才跪倒在大长公主面前,哽咽道: “殿下,我妹妹年纪小,可能是一时糊涂,您千万别罚她!而且,静怡师太也没有追究她,您就不要怪她了!” 大长公主忙将花舒月拉起身道:“好了,这件事本宫知道了,定会有个妥当的处置,你不必再多言了!” 大长公主已经开了口,众人自然不敢再提这件事。 不过郑夫人还是很想讨一瓶玉凝脂,所以对花舒月的态度格外亲近。 “花五小姐,玉凝脂的事儿还得劳烦你帮个忙,不然我那五丫头……” “郑夫人这是折煞舒月了,别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我一定会想办法帮郑姑娘的!” “花五小姐真是人美心善!那我就在这里先谢过你了!” 这时,对花舒月表现出亲近的可不只是郑夫人一个,许多人瞧见她那披帛上的刺绣,知道是段娘子的手笔,无不是笑脸相待,纷纷出言夸赞。 几人围着花舒月吹捧时,门外又走进来几人。 众人闻声瞧去,无不是一脸的错愕。 这些人大多数都在西山上见过花芊芊,对她印象极为深刻,所以她一走进门,大家一眼就认出了她。 若是西山那次见面是惊艳,那这一次,翩翩婷婷站在暗香阁门口的女子,绝对称得上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她一进门,阁内所有女子都失色了几分。 今日的花舒月也很漂亮,可见到花舒月时,众人的第一感官是她的衣裳很美,饰品不俗,之后才会注意到她那张脸。 可花芊芊不一样,衣裳和饰品对她来说只是衬托和点缀,夺不去她半分光彩。 花舒月瞧见花芊芊时,脸上的震惊和愤怒几乎快要掩饰不住,指甲也嵌进了掌心里。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她这么努力,做了这么多事,为什么花芊芊一出现就轻易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 她才是今日赏梅宴的焦点!这女人为何就是阴魂不散! 而且,她不是与她那名不见经传的表哥定亲了么,为何还会来赏梅宴! 花舒月都快气疯了,可在这种场合下,她半分都不能表现出来。 大长公主看见花芊芊后,眸子也倏地瞪圆了几分。 她没想到,她没有给渊儿帖子,渊儿还是让这女子来了赏梅宴! 迈入门的花芊芊倒是没有在意那些向她投过来的复杂目光,她与外祖母和程夫人等人向大长公主见了礼,便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她今日是为了来给太后娘娘瞧病的,并不想与这些人产生什么事端。 而程甄也不想成为什么皇子妃,便拉着母亲与花芊芊坐到了一处。 几位围着大长公主的夫人们不禁好奇道: “花六娘怎么会来了梅园?是哪位娘娘下的帖子?” “没听说哪位娘娘与离家相熟啊。” 这几位夫人并没有疑惑太久,一位侍女匆匆跑过来对着大长公主低语了几句,将刚刚梅园外发生的事情禀报了一番。 声音虽小,但周围几个夫人也听得真切。 听完侍女的禀报,大长公主铁青着脸问:“那现在如何了?” 侍女答道:“淑妃娘娘听说是海公公命羽林卫哄的人,便派人说与那易夫人并不相熟,羽林卫就连拖带拽的将两人叉了出去!”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地均互视了一眼,这回易家的脸可丢大了,没准鸿胪寺卿易大人也会因此事吃了挂落。 不过让几位夫人最为震惊的并不是易夫人母女被赶出梅园的事儿,而是花六娘居然是拿着太后娘娘的私贴入的梅园! 众人忍不住朝花芊芊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人道:“看来太后娘娘很喜欢花府这两位姑娘呢!” 花老夫人听了这话,脸色僵硬了一瞬。 第一百五十八章还真以为哪位皇子会瞧上她! 花芊芊入赏梅宴所持的乃是太后娘娘下的帖子,可花舒月是大长公主邀来的。 若太后两个姑娘都中意,怎么会只给花芊芊一人下帖子? 这件事就耐人寻味了。 有位夫人忍不住对大长公主问道:“殿下,太后娘娘可是已经有了什么打算?殿下与我们透露一二吧!” 大长公主此时已经气得险些摔掉手边的茶杯。 她没有给那女子下帖子,渊儿竟为她去求了母后! 母后的病已经那般重,渊儿怎就如此不分轻重! 若是母后因渊儿的婚事急出什么三长两短,她定不会轻饶了花芊芊的! 一位夫人看出了大长公主对花芊芊的不喜,开口劝道: “太后娘娘可能是因为冻疮膏和《破穹曲》的事情高看了她几眼,若太后娘娘知道了静怡师太的事情……”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长公主给制止了。 这件事还不能让母后知道,母后身子弱,若因与花芊芊动气而有个好歹,那她真是杀了花芊芊一万次也平不了心中怒火。 最重要的是渊儿那小子已经被花芊芊迷得没了魂儿,她现在惩治花芊芊,那小子肯定要出来保下她! 她必须让渊儿瞧清那女子的真面目,那被美色迷得没了神志的小子才能清醒一些! “罢了,今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莫要让你条臭鱼腥了一锅汤,不必理会她就是。” 等一会儿的比试有她出丑的,她用不着多做什么,有了比较,渊儿自然会明白这世上优秀的女子多得是! 大长公主都开了口,诸位夫人也不再多嘴,众人就又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夫人们不再聊有关花芊芊的话题,可一旁的几个小姐却总是忍不住往花芊芊的方向看去。 “她确实生得极美,那身衣裙也漂亮,我从未见过这样美的衣裳!”柳小姐看着花芊芊痴痴地道。 柳小姐最喜欢刺绣,还拜了素锦阁的一位娘子做先生,见到花芊芊的这身衣裳,她羡慕得如何都移不开眼。 花舒月那一身衣裳也好看,可她那一套衣裙似乎想将绣娘所有的技艺都展现出来,太过浮于表面了。 slkslk.com 而花六娘的这一身,并没有繁复的花样,却将人衬得宛若仙子般典雅高贵。 “我怎么瞧着,这料子像是书中描绘的软烟罗。” 文怀玉闻言,嗤笑了一声:“柳小姐,你可别抬举她了,就她还穿软烟罗?溪云缎她都不配穿!” 从西山回来,文怀玉在家中躲了许久,直到这一次才敢出门。 花芊芊害得她丢尽了脸面,她对花芊芊的厌恶一点不比花舒月少。 柳小姐也没见过软烟罗,因为纺织软烟罗的手艺已经失传,所以她只是在书中读过。 另外一位贵女也道:“这软烟罗何其名贵,谁家有一方软烟罗的帕子,都会好好的珍藏起来的,怎会有人舍得用这料子做衣裳!” “依我看,花六娘一定是为了引人注意,故意仿制软烟罗的料子作这了身衣裳!那女人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子!”文怀玉咬着牙,笃定地道。 “可我瞧她这身衣裳做工精细,应是出自大家之手,既是出自大家之手,不应该用的是仿制的料子吧。”柳小姐的眼里仍有几分疑惑。 能被称之为大家的,那都是行业翘楚,极有风骨之人,怎会用仿制的料子裁衣。 文怀玉不屑地道:“这京都能称之为大家的绣娘唯有段娘子,花六娘是什么身份?怎可能请得动段娘子帮她绣制衣裳?” “是不是舒月帮她求的段娘子?舒月那身衣裙不就是出自段娘子之手么! 而且舒月好像跟段娘子很熟,要不我们问问舒月吧,她应该知道的!” 众人都觉着这个主意不错,于是几人就将花舒月拉到了身边来,问她是不是求了段娘子帮花芊芊缝制衣裳。 听众人还在议论花芊芊,花舒月忍不住咬了咬嘴唇。 不知道是不是嫉妒心作祟,花舒月也没有多考虑,开口便道: “我本也是想请段娘子帮我六妹绣制衣裳的,可……段娘子说她不会随意给人绣制衣裳…… 怀玉,你们千万不要与我六妹说我的衣裳是段娘子绣制的,不然我六妹会难过的,她以前就总是说我们家里人对她不够好……!” 文怀玉闻言,立即冷笑了一声,对身边的柳小姐道: “你们都听见了吧!我就说吧,段娘子怎么可能给她绣制衣裳!今日穿成这样,还真以为哪位皇子会瞧上她! 呸,不过是金絮其外败絮其内的腌臜货!” “没想到这个花六娘为了表现自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且让她得意一阵儿,给皇子选妃,看中的才德,等一会儿各位娘娘可是要出题考验,到时候这花六娘定会露出原形!” 角落里的花芊芊并没有听见文怀玉等人的议论,她正与程甄在聊天。 程甄趁着程夫人没有注意的时候,悄悄拿出了一个荷包,递给花芊芊看。 “六娘,你看我绣得怎么样?” 瞧见那荷包,花芊芊嘴角抽了抽。 可她不好打击程甄的积极性,接过荷包看了又看,“嗯……这鸳鸯……还不错!” 程甄闻言立即撅起了小嘴,将花芊芊手里的荷包拿了回去。 “六娘,你仔细看看,这哪里是鸳鸯,这是比翼鸟!这里是云,不是水面,你拿反了!” 花芊芊还好,一旁的秋桃实在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程甄气得瞪了她一眼,然后又无比失落地道:“真的不像比翼鸟么?我可绣了好多日子了。” 秋桃弯腰道:“程三小姐,您这荷包,正着看像比翼鸟,倒过来看像鸳鸯,寓意都很好呀!” “六娘,你快管管你这丫头,连她都敢打趣我了!” 花芊芊被这两个活宝逗得肚子都痛了,嗔着秋桃笑道:“你还说甄儿,人家绣荷包绣的是鸳鸯、比翼鸟,你的呢?竟是绣了一对儿鸭子!” 秋桃撅起嘴,“鸭子怎么了,鸭子最好吃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又过来讨打? 秋桃挠着头,不明白绣个荷包哪来那么多讲究,喜欢什么绣什么就好啦! 一听秋桃荷包上绣得是鸭子,程甄瞬间就平衡多了,怎么着她这荷包也比鸭子好看吧! “甄儿和六娘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程甄刚将荷包收起来,就听见一个令她讨厌的声音。 她回过头,果见文怀玉朝她们走了过来。 “我们开不开心关你什么事儿?怎么,西山路上那二十板子还没挨够,又过来讨打?” 说着,她还扬了扬下巴,对花芊芊道:“六娘,你说有的人是不是犯贱!” 花芊芊笑笑,颇为宠溺地道:“甄儿说什么都对!” 花芊芊这口气,让程甄俏脸微红。 瞧见这两人一唱一和,文怀玉被气得直磨牙。 可她并没有像上次跟程甄吵,而是咽下了这口气,笑着走到花芊芊身边道: “六娘,我们以前可能有些误会,不过不是有一句话叫不打不相识,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今后我们好好相处好不好?” 听了这话,花芊芊挑起了眉头。 她不知道文怀玉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她还没有天真到以为她真是转了性! 也不待花芊芊回答,文怀玉就走到小几边端起了一杯茶,站在花芊芊身前接着说: “我敬你一杯茶,喝了这茶,咱们就算和解了,你觉着如何?” “最近的苍蝇是真的多,不找地方去觅食,却总要跑到人的跟前来找死!” 花芊芊淡淡看了文怀玉一眼,声音无波,只透着一股寒意。 闻言,程甄“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六娘到底如何用这样柔和的语气,说出这么狠的话的。 “听到了没有,还不快点滚!” 程甄还没动,文怀玉就吓得往一侧躲了几步,手中的茶水一下子就溢了出来。 花芊芊眸子一寒,急忙起身躲开,可裙摆上还是被洒上了些茶水。 “哎呀,六娘,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刚刚要是好好接了这茶水,这水就洒不到你身上了! 这可怎么办?要不这样吧,我还带着两套备用的衣裳来,你赶紧去换上吧!” 花芊芊还没开口,文怀玉就“哎呀呀”地叫了起来。 她就是见不到花芊芊穿着这身衣裳招摇过市。 即便这料子是假的,她看着也碍眼。 可惜刚刚花芊芊没有过来接这杯茶,要是她来接,她定会将整杯茶都泼到她身上! “文怀玉!我看你就是故意的!”程甄气急了,这些女人整理琢磨着这些下三滥的小手段,实在让人厌恶透顶! 她抓起文怀玉的手腕,气道:“你把茶水泼到六娘的裙子上说句对不起就算了?” “我都说赔她衣裳了,你还要怎样?再说,刚刚也是你吓唬我我才没有站稳!我也不是故意的!” “怎么回事,你们吵什么?” 文怀玉和程甄的吵闹声很快就惊动了大长公主,她沉着脸带着方嬷嬷等人走了过来了。 文怀玉瞧见大长公主走来,忙委委屈屈走了过来,福身道: “公主殿下,是怀玉不好,怀玉与六娘之间有些误会,本想给她敬杯茶道个歉,可……可一不小心将茶水撒到了她的裙子上…… 我都说我将自己的衣裙赔给她们,可她们却不愿意……” 程甄听不得文怀玉这样的颠倒黑白,气得脸都红了。 “文怀玉,你是故意将茶水撒在六娘裙子上的!你……” “甄儿,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把茶水撒在她裙子上对我有什么好处!” 大长公主沉声道:“这种场合怎么容得你们撒野!你们要再吵一句就立刻离开梅园!” yawenba.net 被大长公主吼了一句,文怀玉立刻禁了声。 程甄不服气地还要说什么,却被花芊芊拉住了手。 花芊芊朝程甄摇了摇头,程甄这才忍下怒意不再说话。 大长公主扫了几人一眼,板着脸对花芊芊道: “既然问姑娘都说把自己的衣裙赔给你,你就不要胡搅蛮缠了!” 说着,她对身后的方嬷嬷道:“你去带她下去更衣吧,这回不要再闹出什么事端来!” 大长公主这态度,明眼人都能看明白她是站在文怀玉这一边。 花芊芊也感受到了大长公主眸中的寒意,但她没有听从大长公主的话,而是对方嬷嬷道: “不必劳烦嬷嬷了,不过湿了一片衣角,不必在意。” “既然她自己都不怕失礼,那就莫要再管她了!” 大长公主冷冷看了一眼花芊芊,警告道:“梅园不是雅苑,本宫劝你莫要再搞什么小动作!” “殿下这话好像不该对民女说。” 大长公主看着花芊芊那对她毫无敬畏之色的脸,气得咬紧了牙关,正欲再训斥她几句,门口就响起了太监的唱报声: “皇后娘娘驾到!端妃娘娘驾到!淑妃娘娘驾到!” 没多久,几位公公就搀扶着几个娘娘走进了暗香阁。 众人瞧见几位娘娘,也顾不得刚刚发生的事情,均跪地齐呼了一声:“皇后娘娘千岁,各位娘娘福寿安康!” 今日,三位娘娘皆是穿着一身宫服,皇后坐到了上首的檀香木椅上,朝众人挥了挥手。 “不必多礼,都起身吧!” 众女眷这才道了声谢,纷纷站起身来。 几位娘娘落座后没多久,管事公公又迎进来了几人。 一位是“书仙”不为居士的夫人,岚阳夫人。 一位是素锦阁的阁主段娘子。 还有一位乃是清河郡王。 瞧这几位进来,程甄忍不住跟花芊芊嘀咕道:“呀,今日的阵仗可不小呢!” 请来这些人,怕是想要出题考验这些名门闺秀们。 大长公主瞧见皇后等人进来,便走过去与皇后商议等会儿赏梅宴的进程。 端妃娘娘则是将自己的侄女招到了跟前来与她说话。 淑妃娘娘在人群中瞧见了花舒月,朝她展颜一笑,随后,又与身边的岚阳夫人聊了起来。 与此同时,几位宫女在偏厅前竖起了一道屏风。 众人心中都清楚,偏厅里坐着的应该的几位皇子,甚至可能还有太后和皇上。 想到这儿,众人无不紧张了起来,唯有花芊芊和程甄并不在意。 第一百六十章哪有我这么漂亮的小狗! 这会儿,程甄还在为刚刚的事情怒意难平。 “六娘,你不该拦着我,文怀玉弄脏了你的衣裳还恶人先告状,我即便不能在这里打她一顿,也要骂她两句给你出出气!” 花芊芊知道程甄是为了自己好,但文怀玉和花舒月那种人太卑鄙了,程甄这种单纯率直的性子,她怕甄儿以后会在她们手上吃亏。 而且,她能感受到,大长公主对她有着深深的敌意。 所有刚刚的事情即便追究下去,大长公主也只会偏帮文怀玉。 她不想让程甄搅入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中了,所有才不想让她帮自己出头。 她笑着拉着程甄的手道:“狗若是咬了你一口,你也咬回去,不也成了小狗。” 要做,也得做狼,一口咬住对方的喉咙,让她没了喘息的能力才行。 “你才是小狗呢!”程甄被花芊芊逗笑了,“哪有我这么漂亮的小狗!” 两人在前面说笑,后面离老夫人和程夫人就对视了一眼。 刚刚的事情她们没有出面,就是想看看两个孩子会如何处理。 她们都已经长大了,马上就要为人妻,为人母。 以后要面临更多的事情,她们没办法时时刻刻地保护着她们,只能让她们更快地成长起来。 “老夫人,麻烦您让六娘教教我那疯丫头,她若能有六娘的一半沉稳,我也就没什么好忧心的了!” 她的女儿说好听点叫单纯,说不好听些,那就是头脑简单,这世上的事哪能只用蛮力去解决! 就算将对方打一顿一时间出了口恶气,可之后只会有十倍百倍的麻烦找上门来! 程夫人瞧着程甄叹了口气,她女儿这样的性子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 离老夫人笑了笑,“儿孙自有儿孙福,经历的事情多了,她们总会长大的。 其实,我并不想让芊芊那么稳重,我更希望她可以恣意一些。” 若是可以,她更希望芊芊能像程甄一样无忧无虑,无拘无束。 她越是沉稳懂事,她就越是心疼。 哪有人天生下来就会懂事,还不是被逼出来的。 听了这话,程夫人愣了片刻,随后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 自皇后等诸位娘娘落座后,若大的暗香阁内安静了许多。 闺秀们为了能入几位娘娘的眼,一个个做得都极为笔直。 可即便是这样,段娘子也很快从这争相斗艳的群芳中一眼就瞧见了花芊芊的身影。 她这人除了喜欢刺绣,就是喜欢这天下所有好看的东西。 所以,她见花芊芊第一眼就十分喜欢这个姑娘,不为别的,就为她这无人能及的样貌。 见她将自己绣制的衣裳穿得这样风流婉转,段娘子激动得心跳都加快了好几分。 与几位娘娘说了几句话,她便从座位上起了身,想走到角落里,与花芊芊说几句话。 只是她刚走了几步,眼前就站起来了一个姑娘。 “段姑姑。” 听见这亲昵地唤声,段娘子微微蹙起了眉头。 回过头,正瞧见一个穿着溪云缎的女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没一会儿,那女子身边又走过来一个老妇,朝她笑道:“段娘子,这次要多谢你愿意为舒月绣制衣裳!这身衣裳实在美得没话说。” 段娘子上下打量了花舒月一眼,没有认出这姑娘是谁,但却认出了她身上的那套衣裙。 她记得这是花府前些日子送来的那匹溪云缎。 只是这套衣裙并非她绣制的,而是她的学生所绣。 不过,那披帛确实是她从前绣的,那日她学生将这套衣裙绣好后,她总觉着少了点什么,就将这披帛拿了出来。 燃文 这样看来,勉强算得上相衬,就是这姑娘的身段样貌实在是…… 咳咳,她这挑剔的毛病怎么又冒了出来! 反正这衣裳也不是她绣制的,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老夫人喜欢就好!” 段娘子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她心里可是急着去见小美人呢! “喜欢喜欢,怎能不喜欢,我还说等舒月出嫁时,也请段娘子帮忙绣嫁衣锦被呢!” 段娘子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 这老太君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绣锦被? 她怎么不让她将鞋、袜、小衣都一同绣了!? “花老夫人说笑了,这新嫁娘的嫁衣要自己绣才吉利!” 她不想再与这两人浪费口舌,忙道:“奴家还有事,就不陪老夫人说话了。” 说着,段娘子礼貌地朝花老夫人福了一礼,转身便走了。 旁人倒是没太听清段娘子与花舒月她们说了什么,但见花舒月和花老夫人那般热情,也觉得她似乎与段娘子关系不错。 几个姑娘就走过来拉住花舒月道:“舒月,你竟管段娘子叫姑姑呀!那你是不是去素锦阁可以随意挑选衣裳?” “是啊舒月,我母亲一直想请段娘子给我绣件衣裙,你能不能帮我跟段娘子说一说?” “舒月,我想与段娘子学刺绣,你可不可以帮我引见一下!” 此时,就连从前没怎么打过交道的小姐也跑过来与花舒月说话。 花舒月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我会与我段姑姑说的,有了消息就告诉你们。” 这时,文怀玉忽地拉了拉花舒月的衣角,瞧着花芊芊的方向道:“舒月,你瞧,段娘子是不是去找花芊芊了?” 几人的目光便全都随着段娘子的脚步跟了过去。 花舒月的笑容瞬间就僵在了脸上,心里充满了疑惑。 文怀玉眨了眨眼,兴奋地道:“我知道了,段娘子定是瞧出了花六娘那衣裙的料子是仿制品! 我听闻段娘子对绣品精益求精,眼里容不得沙子,瞧见花芊芊穿着仿制的软烟罗,定是觉得她玷污了先人的杰作,肯定要好好羞辱花六娘一番!” 听了文怀玉的话,花舒月也松了口气,心中甚至生出几分兴奋。 她觉着文怀玉说的很有道理,否则实在解释不通段娘子去找花芊芊做什么? 但她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担忧,叹道:“唉,六妹妹就是好胜心太强了些,早知道我将这溪云缎让给她就是,何苦要穿这仿作软烟罗。 唉,她要是在皇后娘娘面前出了丑该如何是好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怎么着也变不成凤凰! 几人听了花舒月的话,都更加的厌恶花芊芊了,纷纷出言对花舒月安慰道: “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该让她吃些教训!” “对啊舒月,你一味让着她只会让她更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可不是,就她还想在咱们面前出风头?土鸡就是土鸡,怎么着也变不成凤凰!” 众人一边嘲笑着花芊芊,一边等着段娘子对花芊芊发难。 可等了一阵儿,并没有等到预料中的画面,反而见段娘子好像十分热情地与花芊芊说起话来,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花五小姐,段娘子好像在与你六妹聊天呢,她们从前也认识么?”柳小姐忍不住问道。 花舒月听到这声询问,呼吸不由一滞。 花芊芊认识段娘子?这怎么会呢,花芊芊从前可是从不出门的,她离开永宁伯府才多久,怎么会结识段娘子? “舒月,你说会不会段娘子因为你的关系,才没有直接揭穿花六娘?她定没准利用你与段娘子的关系,与段娘子攀谈上了!” xiashuba.com 文怀玉咬着嘴唇愤愤道:“一定是这样的,那女人惯会巴结讨好别人,否则,以她的身份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不行,我不能让段娘子上了她的当!我得让她瞧清花芊芊的真面目!” 说罢,文怀玉就朝着暗香阁角落的方向走了过去。 “怀玉!”花舒月轻唤了一声,可没能将她叫住,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此时,段娘子坐在花芊芊的身边,看着花芊芊穿着自己绣制的衣裳,心潮澎湃地赞叹着: “今日我算是见识过什么叫芙蓉不及美人妆了!好看,真是好看!” 段娘子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了,她做绣娘这样久,还没有绣出一件让自己完全满意的作品。 可这件衣裳,她真的很满意。 不,是因为穿在了对的人身上,才给这衣裳又添了颜色! 段娘子的夸赞太直白,惹得花芊芊有些脸红。 “是娘子的手艺巧夺天工!” 这话她倒不是恭维,是出自真心。 外祖母将这套衣裙拿到她面前时,她就对绣娘的技艺十分折服。 不过,她并没有一味的恭维,而是指着衣袖上隐约可见花纹说道: “娘子,我昨日恰巧翻到一本关于暗绣技法和图案的书籍,您觉着若此处将胡绣换成暗绣如何?” 闻言,段娘子的眼睛更亮了,惊喜地道:“暗绣?对!我怎么没想到!” 她越说越激动,脑海中已经勾勒几个暗绣的花纹,口中喃喃着: “若是用暗绣,这衣袖不会显得单调,更不会夺走裙裳主体花纹的光彩!六娘!你可真是个妙人儿!” 段娘子对花芊芊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若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拉着她好好的聊一聊。 就在这个时候,花舒月和文怀玉等人绕路走了过来。 因为刚刚大长公主的偏帮,文怀玉对花芊芊的态度更是没了忌惮。 大长公主那么讨厌花芊芊,一定会很愿意见到花芊芊出丑! 这样想着,文怀玉走前一步笑着对段娘子道:“段娘子,您是不是也觉着花六娘这身衣裳很漂亮? 我们也觉着很漂亮呢,刚刚柳小姐还说六娘这身衣裳的料子很像失传已久的软烟罗!” 跟着过来的柳小姐脸上一红,忙道:“我,我只是说有些像……” 她可不敢在段娘子面前承认自己看走了眼。 虽然她觉着很像,但理智告诉她,花芊芊决不可能穿得上软烟罗制成的衣裳。 花舒月叹了口气,走过来低声对花芊芊道:“六妹,我知道你喜欢穿漂亮衣裳,可这料子又不是真的软烟罗,你,你穿着这样的衣裳是会被人笑话的! 要不,你趁着还没有正式开宴,赶紧去换一身衣裳过来吧!即便晚一些也没关系,我会帮你向皇后娘娘求情的! 反正你这衣裳也脏了,穿着这身衣裳在几位娘娘面前走动确实很失礼!” 说着,她还朝段娘子福了一礼,“段姑姑,麻烦您等会儿也帮我六妹说说话,她好不容易能来赏梅宴,我不想让她因为一件衣裳影响了娘娘们对她的印象!” 花舒月说了一堆话,段娘子只听进去一句,那就是花舒月说花芊芊的衣裳脏了。 她瞪大着双眼紧张地看着花芊芊,上上下下地检查着她的衣裙,没多久就在花芊芊的裙摆上发现了一处茶渍。 虽然并不明显,可段娘子还是变了脸色。 “这……这是怎么搞的!” 程甄气鼓鼓地道:“哼,还不是有人眼红芊芊,故意将茶水撒到了芊芊的衣裙上!” “程甄,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吓了我一跳,我才不小心将茶水弄洒了!” 还不等段娘子问那人是谁,文怀玉已经跳了出来。 “而且,我也说了,我愿意用我的衣裙赔给她,我那两身衣裳可是花了好几百两做出来的,总比这件好多了! 六娘能穿上好几百两做成的衣裳,也该满足了!” 文怀玉说这话时,眼里满是挑衅,气得程甄又想扇她巴掌。 “这位姑娘的意思是,六娘的这身衣裳还不值几百两?” 段娘子突然开了口,人们都能听出她口气里的冷意,却不知这冷意是为了何事。 文怀玉还以为段娘子在考较她,忙笑着道: “大奉最好的布料就是四缎八锦。四缎乃为溪云缎、落绮缎、鱼波缎和山晴缎;八锦就是苏锦、云锦、蜀锦、齐锦等。 可花六娘这身衣裳,并非四缎八锦中任何一种,别说上百两,能值几两银子就不错了!” 文怀玉来之前可是做过功课的,说起这个,就摇头晃脑地炫耀起来。 她说话时并没有压着声音,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就连远远坐在上首的皇后等人也看了过来。 段娘子听了文怀玉的话,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四缎八锦背得很熟,六娘这身衣裳的料子,确实不是出自四缎八锦中的任何一种。” 听见段娘子认同了自己的话,文怀玉得意地扬起了下巴,还有意无意地朝几位娘娘的放心侧了侧身子,好让她们瞧清自己的样貌。 第一百六十二章奴家与你们花府并不熟! “料子都不是好料子,绣制这衣裙的绣娘定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绣娘,所以我才说她这身衣裳也就值几两银子,段娘子您觉着呢?”文怀玉笃定地道。 “呵。” 段娘子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笑。 “的的确确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绣娘。” 听段娘子赞同自己的话,文怀玉得意得差点忘了形。 “我那两身衣裙,可是请了东洋的两位绣娘绣制的,难道还不比不上一个小绣娘? 那两套衣裙我都没穿过几次,愿意拿那两件衣裳出来相赔,也是看着舒月的面子上!” 闻言,段娘子垂眸摆弄了一下自己袖子上的披帛,淡淡道:“这位姑娘口中的这个小绣娘,正是不才在下!” 说她是个小绣娘倒是没什么,可她最讨厌那些崇洋媚外之人。 东洋的绣娘怎么了?外来的和尚就会念经了!? 段娘子的话一出口,满座皆惊。 花舒月的脸色白了白,忙道:“段姑姑,你不必因为六娘是我的妹妹,就替她圆这个谎的……” 段娘子挑起眉头,一脸莫名其妙地道:“这位姑娘好生奇怪,奴家不过与你说过一两句话,你为何一直姑姑长姑姑短的叫奴家,奴家与你们花府并不熟!” 段娘子的话如同一个巴掌般狠狠扇在了花舒月的脸色,这还不算完,段娘子接着道: biquge.name “我不过给你绣了一条披帛,与你并没有其他交集,以后还是不要这样称呼的好!” 看着周围人的目光,花舒月的脸色已经不是变白那般简单了,她感觉自己脸上的皮被人狠狠地揭了下来。 而文怀玉,此时更是觉着有些天旋地转的,她听到了什么?段娘子居然说花芊芊身上的衣裙乃是她绣制的。 这怎么可能? 她刚刚说了什么?她好像说给花芊芊绣制衣裳的人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绣娘,她竟当着段娘子的面儿嘲笑她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绣娘…… 此时此刻,文怀玉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掉! “段,段娘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知道……” 文怀玉还想与段娘子解释,段娘子却是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拉着花芊芊快步走到内阁的皇后面前。 “娘娘!”段娘子红着眼圈跪了下来,对皇后道:“求您给奴家和六娘主持公道!” 皇后没想到今日竟还与遇见这一出戏,蹙着眉头刚想询问段娘子此言何意,大长公主就不悦地走过来道: “段娘子,不过是几个姑娘间发生了些小摩擦,文姑娘不是说了会赔偿花六娘衣裳,你就莫要再继续追究了! 这件事,回头再议吧,凡事都要分个轻重缓急!” “正是这件事兹事体大,奴家才不得不在这里说!” 段娘子完全没有退让,她可不管那文姑娘何许来路,损坏了六娘的衣裳,她就是不依! 皇后倒是无所谓,这些人跟她都没什么关系,她只要静静看戏就好了。 于是她开口对段娘子道:“到底何事让段娘子如此气愤,你说来让本宫听听!” 这个时候,文夫人坐不住了,刚刚角落里发生的事情她已经听文怀玉身边的丫环禀报了,这会儿段娘子拉着花六娘跑到皇后面前告状,她生怕段娘子说出什么不利于怀玉的话。 文夫人忙走上前,对皇后福礼后道:“娘娘,确如大长公主殿下所说,就是几个姑娘之间有些小误会而已!“ 说着,她又转过头对段娘子道:”段娘子,不过是一件衣裳而已,您至于这般不依不饶么!就算是怀玉不对好了,那件衣裳值多少钱,我们文府赔了就是!” 她不信段娘子会狮子大开口,就算她是京城最好的绣娘,也不能因一件衣裳让她们赔成千上万两吧! “赔?你们赔得起么?” 段娘子气得眼里都有了血丝,“文夫人可知道六娘的这身衣裳用得是什么料子!?” “你刚刚不是都说了,这料子并非四缎八锦中的任何一种……难不成,还真如柳小姐说的,是软烟罗不成?” 文夫人拿起帕子掩住嘴,差点笑了出来,可段娘子下面的话,让她完全笑不出声了。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软烟罗!?” 段娘子扬着下巴看着文夫人,“这就是货真价实的软烟罗,而且,这是先帝的御赐之物! 道合二十三年,北周进犯,成王爷帅兵讨伐,不仅逼退北周还攻下三座城池,先帝大喜,便将大奉唯有的两匹软烟罗赏给了成王爷。 而这六娘的这身衣裙,正是先帝赐下来的那两匹软烟罗!文夫人若是不信,可以与奴家一起去询问小成王和太后娘娘!” 这话让文夫人差点跌坐到椅子上。 段娘子说得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懂,连在一起她怎么就听不懂了! 弄脏了一件衣裳倒是没什么,可弄脏了先帝的御赐之物,那可就是大不敬了! 她抖着唇摇头道:“段娘子,你莫要说笑了,先帝赐给成王爷的软烟罗怎么会在这里,花六娘怎么配穿软烟罗!?” “六娘不配难道你的女儿配?” 段娘子毫不客气的嘲讽了回去,“软烟罗为何会在这里还用不着夫人操心,总之奴家敢用性命担保,这料子绝对是先帝御赐的软烟罗无疑!” 说着,段娘子又转到皇后面前,掷地有声地道: “皇后娘娘,文姑娘身为名家闺秀,却连个茶杯都端不稳,那么多衣裙她不去撒,偏偏要洒到躲在角落里的六娘身上! 您给评评理,她是不是故意要毁了御赐之物!” “我……我没有!” 文怀玉慌乱地跑过来跪到皇后面前,把自己的头摇成了拨浪鼓,慌道: “臣女,臣女真的不知道花六娘的裙子是真的软烟罗,更不知道那是御赐之物,要是知道……” “要是知道,文小姐就不会故意将茶水洒到我身上了对不对?” 花芊芊声音缓缓,却是让文怀玉的一颗心坠入谷底,“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不是有意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接近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文怀玉已经慌得六神无主,立即朝文夫人和大长公主的方向看去。 刚刚,大长公主还帮她说话呢,这次也一定会帮她的吧! 可此刻,文夫人也有些不知所措,大长公主更是拧着眉头闭口不语。 皇后想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脸色微沉。 她是不受宠,可她还是这大奉的皇后! 她坐在这里,文家的女儿还敢故意挑事,实在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平时你们在人后动些小心思,小手段,本宫见不到便罢了,可今日居然敢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做这样的事情! 这样的女子,别说嫁入皇家,嫁入任何人家恐怕都会搅得后宅不得安宁! 文夫人,你既教女无方,那本宫就替你管一管!来人,将文姑娘押入教私署,让她好好在里面反省反省!” 皇后每说一个字,都让文家母女的腿软一分,直到她说出最后一句话,文夫人直接软倒在了地上。 “娘娘,娘娘恕罪!怀玉她真的不是有意的!她只是不小心弄脏了花六娘的衣裳而已,不过是一点小错,我叫她给花六娘赔罪就是了!” 说着,她忙走过来拉住花芊芊道:“六娘,怀玉还小,你怎能因一件裙子这般与她计较! 去了教私署,怀玉就毁了!你难道眼睁睁看着她受这么重的罚! 这裙子,我们文府以后想办法赔给你就是,你快帮怀玉求求情!” 花芊芊挑眉,还真是有其女必有其母,这自以为是的样子跟文怀玉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件衣裙而已?文夫人这话到底是在藐视成王爷功绩,还是在藐视先帝!” 花芊芊的一句话,瞬间让文夫人哑口无言。 皇后已经下了令,很快就又羽林卫的侍卫进入了暗香阁。 文怀玉早就没了之前的嚣张,瞧见羽林卫的侍卫走过来,她拼命想躲,可腿上却没有半分力气。 侍卫很快将文怀玉架起来外外拖,文怀玉哭嚎着看着文夫人,喊道:“娘,娘救我,我不要去教私署,我不要去教私署!” 文夫人看着自己女儿被拖走,脑子嗡嗡作响,不明白为何事情突然变成了这样,听见文怀玉的声音越来越远,这才摇摇晃晃地跟在追了出去。 瞧着这一变故,暗香阁内的人无不是目瞪口呆。 这赏梅宴还没开始呢,就接二连三被拖出去两个姑娘,哪能不让人心惊! 易姑娘只是丢了脸面,可文姑娘却是被送去了教私署! 就算以后文夫人寻得门路将人救出来,文家怕是也不会再承认这个女儿了! 最重要的是,这两人均是找了花六娘的晦气才被拖出去的,一时间,人们看着花芊芊的眼神是又奇怪,又有些害怕。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煞星附体?接近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这时,人们又把目光落到了花舒月和花老夫人的身上。 “花五姑娘不是说她那身衣裙是段娘子亲自绣的!原来只有那条披帛是出自段娘子之手啊,她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西红柿小说 “而且看样子段娘子好像根本不认识花五小姐啊,我还以为她们很熟呢!她怎么好意思管人家叫姑姑!” “她还说花六娘争强好胜,到处想出风头,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刚刚还在追捧花舒月的人瞬间就转了话锋,就连上首坐着的淑妃娘娘都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因上次白虎送药的事情,淑妃也颇为属意花舒月这个儿媳妇,可这赏梅宴还没开始,她就出来这样的丑,淑妃对于是否要选她做儿媳妇又有了犹豫。 而花芊芊不仅拿着花老夫人的帖子入园,且还穿着段娘子绣制的软烟罗,她有些想不通,难道太后真的想将那女子娶入皇家? 花舒月如何感受不到周围人眼神的异样,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堪堪稳定住情绪,红着眼走到了花老夫人身边,委委屈屈地唤了一声:“祖母……” 花老夫人看见花舒月这样子就是一阵心疼,眸子在眼眶中转了好几圈,这才咬牙道: “舒月,是祖母的不是,祖母告诉你这身衣裳是段娘子所做,就是想让你高兴……没想到竟好心办了坏事……” 花老夫人一狠心,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必须护住花舒月的名声,不能让她的身上有任何污点! 花老夫人起身,拄着拐杖走到了段娘子身边,告罪道:“还望段娘子莫要与舒月计较,那孩子心思单纯,心地善良,老身与她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舒月一直非常仰慕您,真的以为她那身衣裙是您亲手绣的,所以才开心地与几位小姐分享。 是老身糊涂了,没想到惹出这样的笑话来!希望段娘子别与那孩子计较。” “祖母……”听了花老夫人的话,花舒月脸上满是惊讶,她含着泪道: “原来是这样……祖母,你该早与我说的!” 花芊芊在一旁看着她那样子,轻轻的勾着唇角。 这女人,真是唱念做打无一不精,她这两滴眼泪掉下来,估计所有人都会认为是花老夫人爱孙女心切,才编了谎话哄她开心,而花舒月真的一无所知。 不过没关系,这样的借口一次两次大家会相信她,甚至同情她,可用得多了,大家又不是傻子,慢慢就会发现她的真面目了。 其实今日花芊芊在换上这身衣裳的时候,就发现这料子乃是软烟罗,在她多番询问下,外祖母才不得不将这料子的来历告诉了她。 外祖母说这软烟罗是先帝赐予成为爷的,后来成王爷又将这料子赏给了离渊。 她知道这软烟罗乃是先帝御赐之物,文怀玉将她衣裙弄脏后,她便将计就计,让段娘子瞧见了这茶渍。 当然,她的目的不只是为了对付一个文怀玉,那女人只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她还有别的打算。 “好了,既然是误会,说清楚就好了,这件事莫要再提了!” 这时,大长公主出来打了圆场,并对皇后躬身道:“皇嫂,开宴的时辰已经到了,还是莫要让这些小事耽搁了时辰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天天护在手心里宠着! 大长公主的一句话,就将花舒月的事情定了性,段娘子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皇后点点头,开口道:“好,那便开宴吧。” 皇后开了口,没人再敢议论刚刚的事情,文怀玉的生与死再与这些人没了关系,众人又把心思都放在了赏梅宴上。 段娘子心中虽还是有些不平,但皇后已经惩治了文怀玉,以她的身份也不好揪着不放。 她走到花芊芊身边,叹气道:“唉,这是晦气,居然遇上这种人!若是留下了印记,回头我在想办法帮你改一改。” 花芊芊朝段娘子笑笑,“那就麻烦段娘子了。” 段娘子瞧着花芊芊的笑颜,又被她晃了神,刚刚那糟糕的心情竟莫名其妙地一扫而空了! 心道六娘这样貌,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厌呢!怪不得小成王将她当成宝贝疙瘩! 她若是男子,定也将这花一般的人儿天天护在手心里宠着! 皇后已经宣布了开宴,段娘子没再与花芊芊多聊,与她说了几句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花芊芊也大气地向众人行了一礼,退回到角落里的座位上。 她这进退有度的样子让皇后都有些惊讶,从前,她从未在各种宴会上见过这姑娘,没想到她这样出挑。 可惜成过一次亲,真是可惜了…… 而另一侧,花舒月看着花芊芊离去的背影,眸子里像是淬上了毒药。 她实在想不通,花芊芊为何能穿上软烟罗,更想不通段娘子为何会给花芊芊绣制衣裳! 她明明都已经把花芊芊逼入了绝境,千防万防,为什么她还有翻身的机会! 难道花芊芊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又勾搭上了赵王!? 花舒月真的有些后悔,当时候在看这本男频小说时,好多内容都没有看仔细,只顾着看岳安年和他的后宫们缠绵了! 不过,再怎么说她都是天选之女,只是一次两次的失败没有关系,她一定会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等她成为了赵王妃,成为了皇后以后,她一定要好好地折磨花芊芊,将她受到的屈辱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还有那个段娘子,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的羞辱她! 她不就是个小小的绣娘么!之后,她一定要把她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地敲碎,看她的手还如何再拿绣花针! 花舒月忍下心中的恨意,乖乖地坐在了花老夫人身边。 屏风后,赵王也跟着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的正妃,当然不能有任何的瑕疵。 不过,那个花六娘还真的让他狠狠地惊讶了一把。 他身边有许多女子,梅兰秋菊各有所长,可见了花芊芊后,那些女子竟都少了些味道。 他忍不住转头看了陪在身边的萧炎一眼,没想到这小子这般没有艳福,竟让这样的美人儿离开了自己! 最重要的是,这美人好像很受皇祖母喜爱,若是能将花家这姐妹两个都娶进赵王府,倒也不错。 能成为他的侧妃,那个花六娘一定会欣喜若狂吧! 赵王的嘴角勾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一旁的萧炎道: “阿炎可有心仪的姑娘?告诉本王,本王可以与皇祖母说一说,让皇祖母给你赐婚。” 萧炎闻言呼吸竟不由一滞,他望向了暗香阁内的花舒月,双唇轻轻抿了起来。 他自小就以为自己要娶的姑娘是她,所以心里装着的都是她。 成亲那日,他满心期待地去揭她的红盖头,心里想的是从今以后,定会与她相伴白首。 可盖头掀起来后,映入他眼里的那张脸却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那时候他真的气愤得想将眼前的花芊芊撕碎! 他那时想,为什么花芊芊可以这么无耻,都是因为她,毁了他和舒月两个人的幸福! 可如今再次回想,他竟没有那么恨了,脑子里浮现出的,竟都是她离开永宁伯府那日,悲伤和决绝的眼神。 其实他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明明错的那个人是她! 今日看见她出现在赏梅宴,他心底更是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难道她那般迫不及待地离开永宁伯府,就是想嫁进更好的地方去!? “阿炎?” 听到岳安年唤了自己一声,萧炎这才回过神,朝岳安年道:“谢殿下挂记,但属下现在没有这份心思。” 岳安年拍了拍萧炎的肩膀,“那我就让我母妃帮你留意着,定要选个让你满意的!” 两人说话时,眼睛也并未离开屏风外,可没过多久,屏风前竟又站了一人,将他们的视线都挡住了。 bqgxsydw.com “子垣?!” 岳安年瞧着面前那一身青色锦袍的,戴着面具的男子,蹙眉道:“你怎么也来了?” 岳渊并没有回身,只是沉着眸对阿默道:“再去搬一扇屏风来!” “是!”阿默忙应了一声便转身下去了。 一边走还一边叹气。 他家主子自从与芊芊小姐互通了心意后,这每一日都像是泡在了醋缸里。 刚刚赵王和萧世子不过朝芊芊小姐的方向看了两眼,他竟走过去将两人的视线给挡住了…… 唉,以后,他见到芊芊小姐定得多注意些,不然说不定哪天主子会将他的眼皮子缝起来! 想到这儿,阿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要是阿多在就好了,有他在,犯错的一定是阿多。 又是想念阿多的一天啊…… 偏厅里,离渊还是没有理会岳安年,岳安年看着目中无人的离渊,差点捏响了指节。 不过,他可不是梁王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忍了一会儿,就将怒气忍了下去,又堆起笑容对离渊道: “没想到子垣也有这么好的兴致,我听闻你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还以为你不近女色! 今日正好可已让皇姑母和皇祖母帮你再物色几位侧妃,与你那红狐美人儿一起抬入成王府!” 说着,他便退回到了偏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端起身边的茶碗饮了口茶。 “不过,这都京的女子怕是没有北疆女子有风情,改日本王差人寻几位北疆的美人给你送去成王府!” 第一百六十五章孙儿只怕配不上她的好。 岳安年说这件事时十分随意,他并不觉着送几个美人有何不妥。 他正愁不知如何拉拢小成王,小成王既然喜欢美人儿,那就再好办不过了,既能讨的小成王的欢喜,又能在成王府安插进自己的眼线。 谁料,岳渊并没有他意想中那样高兴,反而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 “本王可没有赵王这样的好兴致!” 离渊的声音一落,岳安年就瞧见皇上扶着太后走到了偏厅门口,吓得他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海公公刚刚是想要通传的,但皇上听见赵王正与离渊对话,就制止了海公公。 没想到,他竟听见赵王竟要用美人贿赂离渊! 赵王怎能看不出皇帝的脸色,连忙道:“父皇,儿臣正与子垣说笑呢……” 他怕皇上训斥他,忙将花舒月给他的万红丹拿了出来。 “父皇,这是儿臣为皇祖母寻来的万红丹,儿臣没用,费了很多心思也就寻得这一颗来,不过父皇和皇祖母放心,安年一定想尽办法寻来良医治好皇祖母的病!” 听了岳安年这番话,皇上的脸色才好了许多。 太后也点着头道:“赵王有心了!” “这是应该的!” 岳安年忙搀扶着太后坐到了偏厅的梨花木大椅上,还帮太后递了杯茶水过来。 皇上看着他这么孝顺,刚刚的气也消了许多。 太后抿了口茶,这才缓声道:“那边可开始了?” “马上就要开始了,皇祖母来得正好!”岳安年忙应道。 太后点了点头,随后又深吸了口气,脸色微变地蹙起了眉头。 离渊看出来太后好像有些不舒服,忙走了过来,“皇祖母,您要是不舒服,可要我扶您回去!” 太后费力地摆了摆手,“不必,都已经来了,哀家想留下来看一看。” 她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经是强弩之末,所以她想留下来看看,自己的孙儿会娶怎样的妻子。 太后拍了拍离渊的手,“放心,哀家撑得住!哀家还要看着你们给哀家生重孙!” “既然皇祖母想看那便留下吧!”岳安年逢迎道:“不是还有万红丹么!” 皇上也知道这西域传来的万红丹,听说与安宫丸齐名。 前几日太后病情加重,吃了离渊寻回来的安宫丸后竟奇迹般地转危为安了,连身子也恢复一些。 若这万红丹真能与安宫丸相比,他也能安心让太后留在这儿了。 岳渊见皇祖母执意留下,便也不再劝了,若是留在这儿,倒也方便芊芊过来给皇祖母瞧病。 太后缓了缓,觉着没那么难受了,这才拉住离渊的手低声问道: “你中意的那个姑娘可来了?” 岳渊耳根微红,点头道:“来了,等那边结束,孙儿带她来见您。” “好,好,好!”太后还没见过离渊害羞的样子,不由开怀地笑了笑。 “不过,子垣,哀家可与你事先说好,哀家若是觉得她方方面面都配不上你,可是不能许她正妃之位!” “祖母,孙儿只怕配不上她的好。” 闻言,太后失笑地看了皇上一眼,她自然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哪个女子优秀到让她的孙儿都觉得配不上,不过是少年情窦初开,眼里出了西施罢了。 这孩子一直生活在北疆,估计没见过什么真正的大家闺秀。 她会同意离渊将那姑娘带来,一是想亲自看看,二也是想让离渊清楚,这世上优秀的女子太多了。 太后没有大长公主那样极端,她只想给孙儿这世上最好的。 皇上看懂了太后的眼神,很快明白了太后的用意。 他已经知道离渊爱慕的人乃是花家的六娘子,那女子长得倒是不错,可怎么说也成过一次亲,他总觉得离渊娶那女子有些不妥。 那花六娘若是真有离渊说的那么好,怎会闹得与萧炎和离! 离渊想娶花芊芊他倒是没什么好反对的,花六娘没有母族依仗,这样的女子嫁给离渊正和他意,他不必忌惮成王府势力日益增大。 可那个花六娘想要过太后这一关就很难了。 果然,皇上正想着,就听太后又对离渊道:“配不配得上,你说得不算,得哀家来说!” “孙儿相信皇祖母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祖孙俩亲热地说了一阵儿话,岳安年在一旁竟是一句话也插不上。 他不由深深地蹙起了眉头,不明白太后为何对这个自小就离了她身边的离子垣这般亲近,比对他还要亲近! 好歹他刚刚还为太后寻来了一颗万红丹,可太后竟然只说了一句辛苦,便再也不提了! 岳安年正在想办法与太后说几句话,皇上忽地蹙起眉头问道:“梁王呢?” fqxsw.org 皇上在偏厅里扫了一圈却没见梁王的身影,脸色就冷了下来。 “儿臣来时就没有见到皇兄,想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岳安年忙答了一句。 这两日早朝梁王总是姗姗来迟,今日这种场合又不见他的踪影,皇上如何能不恼。 海公公躬身道:“也许梁王殿下还在园子了,老奴这就去派人找找!” “去。” 得了令,海公公忙小跑着退了下去。 …… 暗香阁中,宫人们已经传了瓜果小食分别摆在了阁内小案上,随后,又有一众宫人鱼贯而入,将笔墨纸砚放到了诸位闺秀面前的小案上。 上首的皇后朝屏风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一位宫人向她点了点头,这才笑着对众人道: “只是吃茶看花有些无趣,既是赏梅宴,无诗怎能应景!本宫可是听闻在座的许多佳人,诗才不比文渊阁的学士们差!” 皇后身边的淑妃也笑道:“臣妾也正想提议呢!今日正好请了岚阳夫人来,可以为大家做个评判!” “那就让岚阳夫人来出题吧!”皇后道。 岚阳夫人朝着皇后等几位娘娘规规矩矩地福了一礼,这才看向众人。 “既是赏梅宴,那便以梅为题吧,以一炷香为限,若是哪位小姐先成诗,可以提前交予我。” 众人这才明白,宫人拿来的笔墨是用来做什么的。 一看诗文,二看字。 诗文看才学,字迹则看的是性情。 第一百六十六章真是一次又一次地给她惊喜! 岚阳夫人的话音一落,就有宫人立刻搬来香炉,插上了一根香。 瞧见皇后点头示意,那宫人就将炉中的香点燃了。 众贵女看见香已经燃了起来,都着急的提起笔蹙眉冥思。 只有角落里的两个人完全不着急。 程甄一边偷偷往嘴里塞着东西,一边对花芊芊道: “竟是要考较诗才,我以为岚阳夫人要考咱们背女德女戒呢!” 花芊芊抬头看了一眼那不苟言笑的岚阳夫人,她听闻这个岚阳夫人是出了名的严苛,女德女戒都是出自她手,可以说是大奉朝的女子典范,所以这次赏梅宴才会请她来。 她看着桌案上的纸张,轻轻勾起了嘴角,这赏花宴第一项是考较诗文,与前一世一般无二! 这样,她便安心了! “女德女戒你能默写出来?”花芊芊看着程甄笑问。 程甄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管是诗文还是女德女戒,她都通通不会! “没事,没人会注意到咱们,咱们吃完就走!” 程甄瞧着周围人不注意,揪下来一粒葡萄塞进了花芊芊的嘴里,“六娘,可甜了,你快吃!这么好的东西那些人都不吃,真是浪费!” 看着程甄这样子,花芊芊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另一边,花舒月得知第一项要考较诗文,激动得手都有些颤抖。 果真与书里写得一样! 这一次她一定会惊艳四座! 等赏梅宴结束后,那名花榜的第一才女之名也会落到她的头上! 花舒月提起笔朝着花芊芊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真的想看看,花芊芊还有什么能力与她斗! 众人都在冥思苦想时,已经有人急于表现自己,率先站起了身。 皇后等人见站起身的这位小姐不到半柱香的时辰就写出了一首小诗,不由赞赏地点了点头。 没多久,宫人就将那位小姐的诗文呈给了岚阳夫人。 岚阳夫人看了一眼纸张上的小诗,眉头深深地蹙到了一起。 随后将那首小诗交予了皇后。 皇后轻声读道:“暗香阁外花半吐,红透肌香把人误,欲折一只钗斜鬓,更映玉颜胜芙蓉。” 读完后,皇后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这也,太直白了…… 皇后思来想去也没有寻到赞赏的词语,最后只能尴尬地笑了两声,道: “不错,黄小姐才思敏捷,这字体也工整,来人,赐朵绢花!” 听闻只得了朵绢花,黄小姐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僵,嘴角一垂,差点就哭了出来。 既然是比试,就会有评判的标准,通常上者赐玉,中者赐金,下者便赐绢花。 宫人将托盘上的绢花递给了黄小姐,黄小姐这才苦着脸谢恩坐下。 黄夫人气得低声道:“你这是急什么!” 得了绢花,也不知道之后还有没有机会翻身了。 黄小姐落座后,又有几位小姐起身将手中的诗文呈了上去,岚阳夫人的表情一直没什么波澜,皇后那边也大多赏赐的是绢花。 直到花舒月将诗文呈了上来,岚阳夫人的蹙在一起的眉头才倏地松开了。 “一树寒梅白玉条,迥临村路傍溪桥。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冬雪未销。不错,不错!” 能被岚阳夫人亲口夸赞的人极少,皇后也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 这首诗的意境可不知要比之前那几首高出多少,绝对算得上是一首佳作! 这些闺阁女子能做出这样的诗,让皇后都有些惊叹! 皇后正要命人赏赐玉牌,却岚阳夫人惊讶道:“嗯?竟还有两首!” 随后,她又将另外两首诗读了出来:“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这最后一首,竟还是首小词! 读出这几首诗后,岚阳夫人都震惊。 竟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这样的佳作,就是当世文豪在场,也未必能有这样的诗才! xiaoshutingapp.com 温岚夫人惊得头皮发麻,激动地道:“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花五小姐是怎么写出这风格迥异的三首诗词!? 没想到,我还能遇到这般有才情的女子!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好诗,好诗啊!” 一时间,暗香阁内一片寂静。 在场的人无一不被花舒月的这几首诗所折服。 就连屏风后的天后和皇上,眼里也露出了赞赏的光芒。 皇上口中还喃喃地重复着这几首诗,“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妙,妙啊!” 岳安年也眼睛亮晶晶地道:“既如雪般纯白,又胜了雪一段香,儿臣觉着,花五姑娘笔下寒梅简直活起来了!” 皇上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了身,伸着手虚指着海公公,“快,快去命人抄写下来!” “是,奴才这就去!” 这诗文一出,花舒月之前损坏的形象立刻就被修复了回来,没等皇后说话,淑妃立即开口道: “来人,去将本宫冰花芙蓉玉的玉镯拿来,赐予花五小姐!” 淑妃身边的宫人忙应了声“是”,恭恭敬敬地将“冰花芙蓉玉镯”呈到了花舒月的面前。 看着那剔透莹润的冰花芙蓉玉镯,众小姐羡慕极了。 “没想到舒月还有这般才学!你这几首诗绝对不输于本宫听过的任何一首咏梅!” 大长公主惊喜地叹道:“我们舒月果真是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当赏,当赏! 方嬷嬷,你去将我的白玉鱼莲纹巾环拿来赐予舒月!” 这姑娘,真是一次又一次地给她惊喜! 这样的女子,才配嫁进她们皇家,才不会辱没了皇室的门楣! 大长公主越看花舒月越是喜欢,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之词。 花舒月娇羞地朝大长公主和淑妃福了一礼,“舒月谢过淑妃娘娘,谢过大长公主赏赐!舒月不过是在岚阳夫人面前班门弄斧,几位娘娘不笑话舒月就好。” 嘴上虽然说着自谦的话,眼底是一片得意之色。 还好,她穿书前背过几首关于咏梅的诗,她记得赏梅宴岚阳夫人会出关于咏梅的题目,早早就将这几首诗从记忆里搜寻出来,印在了脑子里,就是为了今日这一刻。 第一百六十七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花舒月不信这些惊艳了古今的诗词还应付不了这些人! 更何况她还一口气写下了三首! 她不由暗暗朝花芊芊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女人若是还有些羞耻心,就该知道自己与她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花芊芊还想压她一头,简直是做梦! 有花舒月的诗珠玉在前,后面的人再不好意思将自己的诗作拿出手。 谁都清楚,今日之后,花舒月的才名必将远播,得到皇后等人的赞赏,她嫁入皇室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见没人再有诗文呈上来,皇后也不强求,正要宣布下一场考较,大长公主却忽地道: “看了舒月的诗文,本宫对花六娘的诗文倒是好奇起来,都是出自花家,想必花六小姐的诗文也不会太差!” 渊儿不是觉得她很好么,那她就让他看清楚,这云与泥到底有多大的差别! 闻言,阁内的所有人头齐刷刷看向了角落里的花芊芊,有些人已经看明白大长公主的意图。 花舒月的那几首诗别说她们这些闺中女子,就是饱读诗书的学者,一时间也未必能做得出那样的诗作。 大长公主这是在故意刁难花芊芊啊。 花芊芊身边的离老夫人和程甄等人不由替花芊芊紧张了起来。 就连段娘子也抿着唇握紧了椅子的扶手,忍不住开口道: “大长公主殿下,这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花五小姐擅长诗文,花六小姐未必精于此道。 反过来说,花六小姐擅长的,花五小姐未必也能与之比较!奴家觉得没必要这样相比!” 岚阳夫人却是不赞同地看了段娘子一眼,板着脸道:“段娘子此言差矣,寸之所长如何能与尺之所长相提并论!” 岚阳夫人非常喜欢花舒月的这几首诗,对她也是高看了一眼。 她本就不喜欢段娘子这种只把心思放在装饰打扮上的女子,那个外貌出众,衣着华丽的花六娘,估计也与段娘子是一类人。 听段娘子帮花芊芊拉踩花舒月,岚阳夫人便开口呛了一句。 “谁是尺,谁是寸还不知道呢!”段娘子气愤地回怼道。 她也极不喜欢岚阳夫人这种阴阳怪气的女人,天天用鼻孔看人,会作两首酸诗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当吃不当喝的! “谁是尺,谁是寸,将那位小姐的诗文拿出来一较便知!” “你!” 皇后见两人要吵起来了,忙打断道:“这诗文不过是助兴,有人才思敏捷,提笔成文,有人则是十年磨一剑。 可能时间太少,花六小姐未能做出诗来也不奇怪,我等还是继续品茶赏花吧!” 皇后出门打了圆场,段娘子就松了口气。 可这时一位宫人却呈着一张纸,迈着碎步走了过来。 “皇后娘娘,这,这是花六小姐所写的诗文。” “哦!”皇后有些惊讶,没想到原来花六娘也作了诗作,“拿过来我瞧瞧!” 听了宫人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她们也想听听花六娘能作出什么样的诗。 有人不禁低声嘀咕道:“这个时候还敢将诗文拿出来,到底是太自信还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哼,她定是看见花五小姐出了风头,不甘落后,也想炫耀下自己的才华。” “就怕丢人而不自知啊!” 花老夫人看着皇后拿起了花芊芊的诗文,心里莫名有些紧张,舒月好不容易惊艳了众人,她害怕花芊芊那个灾星又要出幺蛾子影响舒月。 花舒月却是一脸的不屑。 花芊芊就是读过再多的书也不可能做出比那几首还要好的诗词,这一局,她胜得毫无悬念。 偏厅里,皇上饶有兴致地喝了口茶,看了一眼离渊道:“你觉着,花六娘的诗文可能及得上花五小姐的那几首诗?” 皇上的口气颇为揶揄,在他看来,这花六娘也有些过于自大了。 若是聪明的女子,这时就不会再急于表现自己,花五小姐那几首诗几乎能称得上是传世之作,花六娘拿什么与之比较? 岳安年惯会看皇帝的脸色,他瞧出了花舒月那几首诗让皇上很是满意,便笑道: “虽说这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儿臣也觉着,花五小姐那几首诗怕是无人能及得上! xiashuba.com 没想到,咱们大奉竟有这样的才女!想必花五小姐平日里也是饱读诗书的!” 听了岳安年的话,皇上和太后娘娘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太后也道:“那丫头确实是个心思灵巧的,那羽绒被哀家就很喜欢,没想到她还有这份才气,真是难能可贵!” 岳安年见太后也喜欢花舒月,眸子转了转,忙道:“不满皇祖母,那颗万红丹也是花五小姐帮孙儿找到的!” “哦!”太后有些惊讶,又与皇上对视了一眼,片刻后点头道:“这哀家也觉着姑娘不错,子垣觉着这个花五小姐如何?” 听太后又去问离渊,岳安年有些着急,可离渊却是干净利落地回了一句:“不怎么样!” 太后和皇上对离渊的反应都很是意外。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个花五小姐品貌皆为上乘,可她却在离渊的脸上瞧出了厌烦之色,这让她更为好奇离渊看中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仙人物! “皇祖母,皇后娘娘还没有读她手中的诗呢!”离渊沉声道。 “好,那就听听再说!” 不管是暗香阁内还是偏厅里,众人都屏住呼吸,伸着耳朵,等待着皇后将手中的诗文读出来。 可皇后却是将手中的诗文看了两三遍,神情十分古怪地看向了花芊芊。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花六小姐,你这是何意,为何要将花五小姐的诗重新写了一遍!” 闻言,全场哗然。 “噗,我还以为她有什么惊世之作!竟是又将她堂姐的诗抄写了一遍!” “唉,不会写诗就不要呈上来,非要故弄玄虚弄这么一出,真是丢人现眼!” “估计是舍不得这成为焦点的机会吧,非要出来哗众取宠!” 一时间,嘲笑声四起,就连太后和皇上都蹙起了眉头。 第一百六十八章井底的蛤蟆叫得欢。 一时间,嘲笑声四起,就连太后和皇上都蹙起了眉头。 离渊却仍是那副不以为意的表情,也不觉着花芊芊这样做是出了丑。 他虽然不知道花芊芊的用意,但他相信她,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用意的。 阁内,花芊芊听到皇后的询问,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对于众人的嘲笑和质疑,她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不卑不亢地站在那,好像一株青竹,淡雅高贵。 她这个样子,倒是让皇后怀疑起自己的眼花了,忍不住又垂头读了一遍手中的诗。 确定与花舒月的第二首《梅花》一个字都不差,这才又抬头看向花芊芊,“花六小姐为何又将这首诗写了一遍?” “娘娘恕罪,民女诗才有限,思来想去,都觉着想出的词句极不上这一首,所以便将这首写了下来。” 花芊芊的回答让众人更加惊讶了。 花老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花芊芊竟然承认了舒月的诗文做得好!她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 皇后蹙眉道:“既然花六小姐抄写得是花五小姐的诗文,那这一张就不作数了,你坐下吧。” 岚阳夫人看着花芊芊,眸里生出了几分鄙夷,这样的女子她们见得多了,一定是在想法设法地在她们面前刷存在感。 几位娘娘也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厌恶之色,这花六娘无才无势,还妄想嫁入皇室,真是不知所谓! 花舒月也没想到花芊芊居然这么傻,竟然又将自己的诗文拿出来写了一遍,难道她以为借她的光也能被赞赏一番? 真是可笑又愚蠢! 花舒月正暗自得意着,却见花芊芊并没有听从皇后的话落座,而是勾着唇角清声道: “娘娘,民女说抄写了他人的诗文,但却不是抄写得花五小姐的诗文。” 大长公主冷着脸道:“皇嫂刚刚读过舒月的诗文,与你抄的这首一般无二,你当本宫聋了么!” 大长公主声音冷厉,说出的话也毫不客气,若是别的姑娘,可能早就红了眼,缩回到座位上去,可花芊芊的脸上却没有露出半分怯意。 “可这首诗,民女早在花舒月将诗文交给皇后娘娘之前就已经写好了,您若是不信,可以问一问这位姑姑。” 花芊芊的话再次惊呆了众人。 花舒月更是觉着脑海中闪出了一道惊雷。 花芊芊在胡说什么!她怎么可能提前写出这首诗!? 她早就反复确认过了,她那个世界的诗词在这个世界里根本就不存在,花芊芊怎么可能写出这首诗来! “六妹,你不要胡说!”花舒月急得声音都有些变了调儿。 她盗用了别人的诗,确实有些心虚,但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花芊芊不可能先一步写出这首诗,她一定在耍什么把戏! 花芊芊淡淡扫了花舒月一眼,“我说了,是不是我胡说,你们大可问一问那位姑姑。” 将花芊芊所写诗文呈到皇后面前的宫人立刻跪到了皇后的面前,皇后看着她蹙眉问道:“你知道什么,如实说来!” 那宫人惶恐得不敢抬头,声音微抖地道:“回皇后娘娘,六娘子,六娘子的确在花五小姐将诗文呈给您之前就将这张纸交给奴婢了。” “那你为何这个时候才拿过来!”大长公主厉声问道。 那宫人被吓得一抖,吞吐道:“六娘子说,说她这首诗是用来凑数助兴的,若是各位娘娘没有问起,便让奴婢不用将这诗文呈上来了……” “一派胡言!”花老夫人胸口一滞,她就知道那个灾星没安好心!果真让她猜对了! “你,你是不是被花芊芊给收买了!这首诗老身从前从未听过,就是我们舒月刚刚所作,定是你帮着她陷害我们舒月!” 听了花老夫人的话,众人也忍不住低声议论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花六娘会变戏法不成!” “也许真如花老夫人所说,那位姑姑是被花六娘给收买了。” “我也从未听过这几首诗,花五小姐应该不是抄的吧,我看就是花六娘看不得别人优秀!” 听着众人对花芊芊的诋毁,程甄一刻都坐不住了,她立即起身朝皇后等人行了一礼,道: “皇后娘娘!臣女可以给六娘作证,民女是眼瞧着六娘写好了诗交给了那位管事姑姑的!” “甄儿!我知道你与六妹交好,可你不能为了帮她而欺骗皇后娘娘啊,这是重罪!”花舒月哽咽道。 “我没有说谎!” 程甄气急了,可她却想不到别的办法证明自己的话,只能反复强调道:“我真的没说谎,我发誓!” “臣妇也能为六娘作证!” 这时,程夫人也站起了来,端端正正地朝上首行了一礼。 她语气柔缓,脸上的面纱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浮动,丝毫没有程甄脸上的急色,但她的话反而更加让人信服。 “臣妇用名誉和性命担保,六娘她说的都是真的!” 众人见一向不爱参与闲事的程夫人都站出来给花芊芊作证,而且还立了誓言,一时间又都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瞧见场面有些混乱,皇后拧着眉头对花芊芊道:“你说这首诗是你所作,那你告诉本宫,作这首诗的人姓甚名谁?” 花芊芊美眸半垂,脖颈却没有半分弯曲,自若地道: “这首诗是民女在一本书中读到的,不过可惜的是,书中并未提到过作者的名字。” “这不可能!”岚阳夫人脸色沉沉地道:“你说的那本书书名为何!若真有这本书,我怎可能没有读过!” 花芊芊还没有回话,程甄就急不可待地回了一句:“天下之大,学海无涯,夫人没看过的书多得是,没读过六娘说的那一本又有什么稀奇的!” 这个岚阳夫人真是自傲!芊芊看过那么多书,也从未将自己懂得多这件事挂在嘴边,反而总是觉得自己知之甚少! 零点看书网 “井底的蛤蟆叫得欢。”程甄撇嘴嘀咕了一句。 岚阳夫人被一个小姑娘嘲讽,脸都绿了,气得手都抖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真是老天都在帮她呢! “皇后娘娘,这两个姑娘实在是好生无礼!臣妇虽不敢说阅尽天下书,但若那本书中有这样惊才绝艳的诗句,怎么可能被埋没得无人知晓!” 大长公主也道:“没错皇嫂,花六娘说看过这本书,却又说不出作者的名讳,实在是可疑!” 一时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皇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决断了。 这时,一直在一旁打瞌睡的清河郡王忽地站了起来。 他对诗文没有兴趣,刚刚听皇后念读这些丫头们写的酸诗,他都快睡着了。 正要和周公下两盘棋呢,就听见阁内吵了起来。 这赏梅宴竟闹出了抄袭诗文的事情,这就有趣了! 清河郡王搓了搓手,对皇后笑道:“皇嫂,其实这事好办!不如您出个题再来考她们一次,若花五姑娘还能提笔成诗,那就说明她是真有真才实学!” 清河郡王的父亲是皇上最小的一个叔叔,所以清河郡王年纪不大,却比离渊等人长出一辈儿,称皇后为皇嫂。 皇后冥思了一会儿,觉得清河郡王这提议不错,便道:“那不如请夫人再出一题吧,你们觉着如何。” 花舒月有些心虚地咬了咬唇瓣,可事已至此,她绝不能退缩。 反正她脑子里还有许多诗,等她再次作出传世绝句后,看花芊芊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不相信这一次花芊芊还能与她写出同样的诗文出来! “臣女没有意见。” 花芊芊也浅浅地勾着唇道:“一切听从皇后娘娘的安排。”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便对岚阳夫人道:“那就有劳岚阳夫人再出一题了。” 岚阳夫人点头致意,凝眉沉思了片刻,“那便以菊问题,再作一首诗吧。” 闻言,花舒月脸上的喜悦之色顿显。 此刻,她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几首关于菊花的诗词。 真是老天都在帮她呢! 花舒月刚想提笔将脑海里的诗词写出来,清河郡王却撇嘴道: “不是梅花就是菊花,这也太没新意!本来很雅致的东西,都被你们给弄俗了!” 岚阳夫人今日接二连三被人调侃,脸皮不由有些挂不住,咬着牙道:“哼,既然郡王另有高见,直接说来听听!” 清河郡王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别人会给岚阳夫人几分面子,他却完全不会迎合她。 既然岚阳夫人让他出题,他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 清河郡王扭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眸子正好落在一旁的火炉上,一个宫人正在往炉里添着银碳。 瞧见那宫人的动作,他忽地有了主意。 “今儿也别什么梅兰竹菊的,听都听腻了,大俗即大雅,不如你们以这取暖的煤炭问题,作首诗来听听!” 听清河郡王说要以煤炭为题作诗,花舒月脸上的笑容瞬间散得一干二净。 煤炭?为何是煤炭! 这世上有那么多东西,为何清河郡王偏偏选了这么刁钻的题目! 她脑子里还有许多诗词,却无一首与煤炭有关。 花老夫人瞧见花舒月的额头上似乎冒出了冷汗,不由担心起来。 “皇后娘娘,这以煤炭为题是不是太难了,还是……” “老太君此言差已!”清河郡王挑着眉头打断了花老夫人的话: “若是真有才学,无论什么题肯定都能对答如流!更何况花五小姐是有大才之人,瞬间就写出了三首以梅为题的佳句,我这题更是不在话下! 为了避免你们又说听过对方的诗词,这一次还是将诗词写下来,写好后一同呈上来吧!” “好,那就按清河郡王说的办吧!”皇后点头道。 皇后一锤定音,这题目便再也不能改了。 花舒月只好拿起纸笔,扶在小案上书写。 可她想了许久,却想不起任何一首有关煤炭的诗句,手上的冷汗都将笔杆弄湿了,她却写不出一个字来。 她咬着牙,眼里聚满了阴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即便她写不出,花芊芊也未必能写得出来。 到时,她便说自己太紧张了,一时间没有头绪。 反正花芊芊又拿不出她抄袭别人诗词的证据! 想到这些,花舒月的手才没有那么抖了。 可这时,花芊芊却是裙摆轻扬地走到宫人身边,提起了宫人准备好的狼毫笔,提笔扶袖沾了些墨汁,这才对一旁的程甄道: “甄儿,可否帮我将梁上悬挂的绸缎取下来。” “没问题!” 程甄眼睛亮亮的应了一声,随后抬腿一跃,脚尖轻点梁柱,漂亮利落地将阁内用作装饰的绸缎扯了下来。 花芊芊接过程甄递来的红色绸缎,将绸缎拉紧,提起笔便洋洋洒洒地在绸缎上写起字来。 她每落一个字,众人的嘴巴就长大了一分,虽然还不知她写得是什么,可这手行云流水的字,绝对可称得上是刚则铁画,媚若银钩! 她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可写字时的动作却是气势如虹,只是看着就让人心潮澎湃!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花芊芊写在绸缎上的诗便已一气呵成,两名宫人十分有眼色地走过去,一左一右撑着那绸缎,将上面的字展现给大家看。 “凿开混沌得乌金,蓄藏阳和意最深。爝火燃回春浩浩,洪炉照破夜沉沉。 鼎彝元赖生成力,铁石犹存死后心。但愿苍生俱饱暖,不辞辛苦出山林。” 众人喃喃地念出了这首诗,只觉得浑身上下泛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这首诗的造诣不比花舒月那几首诗差,而且,这首诗托物言志,更具风骨! 看花芊芊写出这样的诗来,花舒月觉着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手中的笔“啪”的一下掉落在纸张上,晕开一圈墨迹,将她写的那一两个字完全覆盖住了。 所有人被花舒月这落笔声惊得回了神,这才发现她竟一个字都没有写出来。 全场所有人无不是面露惊疑之色。 花舒月刚刚还在短短一炷香时间内写下三首诗,现在怎么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了! 反观花芊芊,不仅诗作得好,这字也极好,两相对比,花舒月实在是相形见绌了。 2kxs.la 第一百七十章眼看他楼塌了! “花五小姐,你这摊墨迹可是有什么说法!本郡王若是没记错,你们比试的是作诗,可非作画!” 清河郡王看着花舒月,笑得无邪。 “我……我……”花舒月惨白着一张脸,脑子里轰隆隆的乱响,全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花老夫人忙上前跪到地上,慌忙解释道:“舒月定是一时紧张,才,才没了灵感,就算是诗仙诗圣也未必能够时时写出诗文来!” 可花老夫人的辩白却有些苍白。 若真是因为紧张,那花舒月未免有些太上不得台面。 若不是因为紧张,那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刚刚还能一口气写出三首诗文,这会儿只不过换了个题目,竟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了! 此时,淑妃甚至有些后悔,那么早将冰花芙蓉玉镯赏给了花舒月。 若她真像花芊芊所说,抄袭了别人的诗文占为己用,不用想也知道,她以后的名声会是怎样。 她的儿子,怎能娶这样一个女子做正妃! 偏厅里,岳安年的脸上也是火辣辣的,他刚刚还跟父皇和皇祖母夸赞花舒月,没想到关键时刻,她竟这般没用! yawenba.net 就算诗是抄的,也不能让人看出来啊,这种场合怎么连这点准备都没有! 皇上和太后此刻也都蹙紧着眉头,谁能想到事情竟有这样的反转。 唯有离渊嘴角含着笑。 看着芊芊提笔在锦缎上写下那样的诗文,他的心都要跟着跳出了胸膛。 虽然早就知道她好得无可替代,可还是会因她的一举一动感到无比的惊喜和悸动! 皇上不久前已经听闻了易菀和文怀玉的事情,抿唇对海公公道: “去跟皇后说,这件事等赏花宴散了再说,暂时先不要追究!” 一个赏梅宴要是拖出去三个女子,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最重要的是太后的身子太弱,情绪不能起波澜,要是被惊到就不好了。 海公公明白皇上的意思,应了声是,正要穿过屏风去见皇后娘娘,却又被皇上唤住。 “等等,那花六姑娘的诗,你也叫人抄下来,明日上朝时读给大臣们听听! 一个女子都能有这样的心境气魄,瞧瞧他们一天都在干些什么! 还有,那梁上写着诗文的锦缎不必摘了,就那样挂着吧,朕瞧着不错!那字写得极好,朕很喜欢!” 皇上顿了顿,捋着胡须接着道:“去吧,将波兹国进贡的那对儿七彩琉璃杯替朕赏赐给花六姑娘!” “是,奴才这就去办!” 海公公退下后,太后低声感叹道:“这个花六姑娘,身上倒是有几分不同寻常的傲气,若身为男儿,也许会成为我大奉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 皇上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可惜了!” 可离渊听了两人的话,眉头跳了又跳。 一点也不可惜!若是芊芊成了男儿身,他该怎么办! “她即便是女儿身,也是巾帼不让须眉,没什么可惜的!” 皇上倒没有跟离渊计较,花芊芊刚刚的表现,确实让他也刮目相看了几分。 他不由瞥了一眼站在岳安年身后的萧炎一眼,实在想不通这个萧炎为何要与花六娘和离,心中竟生出几分八卦。 不过,身为皇帝,这样的事自然不好当面询问。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等回宫之后去敬嫔那边转转,敬嫔喜欢听东家长李家短,去她那里肯定能听到一些八卦的! 岳安年可不知道皇上此刻脑子里想什么,刚刚瞧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岳安年的心就有些慌。 父皇不会是因他刚刚帮花舒月说了几句话,所以连他也迁怒了吧! 他刚刚在父皇面前几番夸赞花舒月,已经间接地透露了他属意于花舒月。 可现在花舒月竟然闹出这样的事,父皇会不会以为这诗文之事是他在背后谋划算计!? 一瞬间,岳安年脑子里千回百转,想得极多。 此刻,他只期盼花舒月没有抄袭别人的诗文,不然那一颗万红丹也挽不回她在父皇和皇祖母心中的形象,他也只能放弃她了。 暗香阁内,海公公已经将皇上的话悄悄传达给了皇后,并替皇上将七彩琉璃杯赐予了花芊芊。 许多贵女瞧着海公公将七彩琉璃杯恭恭敬敬地交到花芊芊手上时,心里再也生不出半分嫉妒,有的只是羡慕。 “岚阳夫人,这到底谁是尺,谁是寸,事实已经证明了,不用奴家多说什么了吧!” 段娘子此刻兴奋得几乎想要大笑几声,她从未有哪一刻心情像现在这般畅快! 她也没有想到,这天下居然有六娘这般的人儿。 美貌、学识、气度这些优点拥有一种都可说是老天爷的宠儿了,六娘竟然全都有,这哪里是人,简直就是老天爷的亲闺女! 段夫人得意的见牙不见眼,故意眨着眼睛看着岚阳夫人道: “唉,这也没什么,人总有走眼的时候!不过啊,夫人这穿衣打扮的眼光不行,看人的眼光也不怎样,确实叫人郁闷啊! 这叫什么来着,哦,对了,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看着段娘子那嘚瑟的表情,岚阳夫人险些将手里的茶杯捏碎。 她深吸了口气,扬着下巴冷着脸道:“花老夫人都说了,花五小姐只是一时紧张而已,即便这次没写出诗文来,那也不代表她之前作得诗是抄袭的! 依我看,那花六娘也许有几分薄才,可却是有才无德!她与花五小姐是姐妹,定是熟悉花五小姐性子软和,有怯场的毛病,所以才故意站出来与她比试。 若叫我承认花六娘,除非她将她说的那本书拿出来给我看!” 段娘子翻了个白眼,“夫人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六娘可从没想得到您的承认! 而且,皇上都赏赐了七彩琉璃杯,您承不承认的,又有什么关系!” 段娘子忍不住讥讽了一句,阴阳怪气的说话谁不会啊!还真是给点颜料就当自己是名画了! “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既然请我来,就说明我在她们面前还有几分薄面! 第一百七十一章真是比平时练功还累呢! 岚阳夫人愤愤道:“今日,花六娘费尽心思地张了脸,可她知不知道她这么做会毁掉她的姐姐!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之后,我定会想办法帮花五小姐正名!花六娘休想用一本不存在的书敷衍我!” 段娘子笑道:“哎呦,那感情好,到时候我一定与夫人一起欣赏花五小姐楼塌时的壮景!” 此刻,段娘子已经化身成了花芊芊的小迷妹,谁敢说她家六娘一句不是,她定要怼得她怀疑人生! …… 因为皇上的介入,赏梅宴的进程就加快了许多,诗文之后又考较了茶艺和焚香。 这两项众人的表现得中规中矩,没人再急于站出来表现自己。 众人都不求表现得有多完美,只求不像花舒月等人那般出了差错就好。 两场考较后,太师府的柳小姐和端妃的侄女娄语晴分别得到了两块玉佩,还有几位小姐得到了金簪金镯子此类的赏赐。 瞧着几位收到赏赐的小姐们高高兴兴地坐回到座位上,程甄悄悄地打了个哈欠。 燃文 “唉,什么时候结束呀,这哪里是赏梅宴,真是比平时练功还累呢!” 花芊芊笑着将手臂伸到程甄面前,“要是累了就倚在我手臂上休息一会儿,不过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结束了。” “真的!?”程甄眼睛一亮,可随即又撅起嘴来,“可是皇后娘娘请了段娘子,估计还会考较女红吧!” 岚阳夫人评判诗文,清河郡王乃是茶艺高手,而且听说他的舌头和鼻子能辨天下百味,所以请他来评判茶艺和焚香技艺。 剩下的段娘子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还要考较众人的女红。 她这双手,拿剑拿鞭都没问题,可就是怎么都拿不好绣花针。 “也未必,若是还要考较女红,那些宫侍们应该已经将绣线呈上来了。”花芊芊笑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程甄又来了精神,挽住了花芊芊的手臂兴奋道: “那是不是要摆宴了?我肚子都快饿得打鼓了!” 花芊芊看着小几上只剩下各种果核果皮的盘子,头上飘来数条黑线。 别人桌子上的果盘都是满满的,一动未动,就她们这边已经吃空了,这丫头居然还说她饿了! 花芊芊看着程甄,揶揄道:“你这饭量,以后你的相公不知道要赚多少俸禄才能养得起你!” 这话让程甄的脸上立刻飞上了两片红霞,揪着衣裙的一角一边揉一边小声道: “我,我吃得很多么?那我以后少吃点就是了。” 棒槌现在还没有功名,即便他考中武举,俸禄也不会有多少,要是棒槌知道了她的饭量,怕养不起她那就糟了! 想到这些,程甄都觉着自己的肚子没那么饿了。 可坐在这里实在有些无聊,她便开始东张西望了起来。 瞧见缩在花老夫人身后的花舒月,程甄的小嘴儿又撅了起来。 “六娘,花舒月居然将别人的诗文据为己用,真是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花芊芊随着程甄的眸光看了过去,瞧见花舒月那张比黄纸好看不了多少的脸色,轻轻弯起了嘴角。 前世,花舒月可是因为这几首诗成为了名花榜上的第一才女。 无数才子为其折腰,一时间,花舒月成为了大奉不可被人亵渎的神女。 后来,花舒月又陆陆续续写了许多惊世之作,还被史官们编入了大奉史册。 她本也一度以为花舒月是真的很有才华,直到她在卓神医的手札中读到了一首关于描绘人间疾苦的诗句。 那首诗与花舒月后来所作的一首诗一字不差,可卓神医应该是好多年前就作古了,那手札也绝对有许多年了,怎么会与多年后花舒月所作的诗词一模一样! 而且,她发现花舒月作的那些诗风格迥异,并不像一人所写,且诗中有许多风景描绘,不是身临其境是很难写出来那样的诗句的。 花舒月几乎没有离开过京都,平时连书都不碰,怎可能将天南海北的景致描绘得那般淋漓尽致! 虽然她不清楚花舒月的那些诗文是从何而来,可她可以断定,她定是抄袭了别人的诗文! “六娘,皇后娘娘不追究这件事,这件事就算了么?她今日偷了别人的诗文,明日不知道要偷什么!” 花芊芊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缓声道:“别急。” 算了? 怎么可能。 等赏花宴结束后,还有一份大礼等着花舒月呢,这是她送给她的第一份回礼,希望她会喜欢。 两人说了一阵话也不见皇后吩咐人安排绣线绣针,众人还以为赏梅宴到这儿结束了,却听皇后又开口道: “今日叫大家来除了赏花品茶,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 皇后娘娘扫了一眼在座的诸位后轻轻叹了口气。 “大家都知道,今年冬天比往年都要冷,不仅北方冷,南方也受了灾。 前些日子皇上收到了建安巡抚的急奏,建安连日暴雪,灾情颇为严重。 本宫听说此次雪灾不仅压塌了许多房子,还冻死了不少人! 本宫想着有许多孩子没了父母,还有那些失去了儿女的老人无人照顾,这心里就十分难过。 本宫远在京都,也帮不上什么忙,既然出不了力,那便想出些金银送到建安去。 一是帮一帮建安那些百姓,其次也是想帮皇上分些忧。” 听了皇后的话,端妃悄悄地撇了撇嘴。 募捐就募捐,说得那么好听还不是故意说给皇上的! 这老女人,为了与她争夺皇上的宠爱和重视,真是费尽了心思。 不过她费这么多力气又有什么用,她儿子是个残废,即便是嫡长子,这辈子都做不成太子! 与脸上写满不屑的端妃不同,提起雪灾,淑妃与皇后一样,也是一脸的忧色。 “娘娘说得极是,臣妾等在后宫后宅,想不出什么办法帮皇上分忧,拿些银子为百姓们尽些绵薄之力也是好的。” 说着,她对身边的侍女道:“去将本宫的紫檀木匣拿来交给皇后娘娘,那些首饰就算是我对建安百姓的一份心意!” 第一百七十二章她怎么可能看走眼! 淑妃都这样说了,端妃再不拿出点什么来实在说不过去。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手腕上的蓝宝石祥云纹手镯褪了下来,递给皇后道: “这对儿镯子是皇上去年赏赐臣妾的,臣妾极是喜欢,不过建安受了灾,那臣妾就将这镯子捐出来吧。” 端妃即便捐东西,也要炫耀下皇上对她的宠爱,皇后和淑妃都只是笑笑,脸上并未表现出什么不满的情绪来。 见皇后和两位娘娘都捐出了东西,众人自然也不能干坐着。 先起身的是郑夫人,她将自己的头上的金簪拿下来交给了不远处的宫人,对皇后福礼道: “这是臣妇的一点心意,希望我大奉以后无灾无难,也盼建安百姓能早日重建家园。” 郑夫人带了头,随后便接二连三有夫人小姐站起了身。 而每一个拿出来的东西,都会比前者要好上许多,渐渐的,竟有了攀比之势。 花老夫人不甘落于人后,刚刚的事对舒月怕是有了不好的影响,她正好可以通过捐款一事帮舒月挽回名声。 yawenba.net 这样想着,花老夫人便与花舒月低语了几句,然后扶着拐杖站起身对皇后等人行礼道: “皇后娘娘,这只金镶伽楠香木嵌寿字手镯乃是臣妇家中祖传之物。 臣妇本打算在舒月出嫁之时,将这镯子送给她做嫁妆,可舒月听闻建安百姓受苦,心里不落忍,便与我商量将这镯子捐出来。” 众人瞧着花老夫人手中那只金镶伽楠香木嵌寿字手镯,都惊讶地低声细语起来。 “这镯子少说也要值一万两银子吧!” “花老夫人竟然舍得将祖传的东西都捐出来!” 没人知道,花老夫人此时的心都在滴着血。 前不久她刚白白花掉十几万两银子为花舒月赎回嫁妆,现在又要把这近万俩的镯子捐出去,她怎能不心疼! 可为了舒月能嫁入皇家,她就算再疼也得忍着。 花老夫人这举动,自然又为花舒月博回了一些好感。 尤其是大长公主。 她与岚阳夫人一样,不相信花舒月盗用了别人的诗文! 她太了解舒月了,她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舒月时,她正悄悄地给城中的小乞丐分食物! 她也不嫌弃那些小乞丐脏,还拉着他们的手与他们聊天,这样一个心地善良又不贪图虚名的姑娘,怎么可能做出盗用别人诗文的事情! 所以,这件事绝对是花芊芊在背后捣鬼! 那女人为了嫁给渊儿,连自己的亲姐妹都要利用,真是太卑鄙了! “这种时候才是见人品的时候,有的人刚刚不还卖力的表现自己,怎么一提到捐款,一句话都没有了!” 大长公主的眸子扫向了花芊芊,这话自然是说给她听的。 见花芊芊完全没有反应,她生气地冷笑了一声,这才又看向了花舒月。 “花老夫人和舒月有心了!这镯子不知道能救下多少百姓的命,你们积下的功德,老天爷一定会看得到的!” “舒月和祖母这样做并不求回报,若老天爷想要奖赏,还盼他少降些灾难于人间,免我大奉苍生受苦受难。” 花舒月忙起身回了大长公主的话,语气里满是忧愁。 她的眉眼本就是下垂的,眼圈儿也是红的,这我见犹怜的样子不禁让众人对她又有了些怜意。 “花五小姐真是心善,我听闻她在私底下一直用自己的银子救济城中的乞丐。” “真的么?这样的姑娘应该不会做出抄袭诗文的事儿吧,刚刚的事儿没准儿只是巧合!” “谁知道是不是巧合,也许是花芊芊用了什么障眼法,咱们没瞧出来!你们难道忘了静怡师太和冻疮膏的事情!” 一些与大长公主交好的夫人已经开始议论了起来。 听着这些议论声,花舒月暗暗松了口气。 她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名声,怎么可能被花芊芊一击击倒! 等她以后再作出几首诗,这次的事情就会不攻自破。 到时候,她在人们心中只会成为一个可怜的受害者! 花芊芊,咱们走着瞧! 花舒月咬了咬牙,随后便打算将金镶伽楠香木嵌寿字手镯交给一旁的宫人,可她还未等伸出手,皇后就又开了口。 “诸位别急!这次为建安捐款,只是一份心意,大家尽力而为就好了。” 皇后顿了顿,接着道:“这样吧,大家不必将想要捐出的东西拿到明面上来,将东西放入荷包中,然后等一会儿将荷包放入暗香阁的西偏厅吧。” 皇后的话音一落,众人都面面相觑起来。 皇后这是怕她们为了抢出风头互相攀比,所以将明捐改为了暗捐。 既然是暗捐,那谁捐了什么大家都不清楚,再攀比也就没了意义。 花舒月听了这话,脸色便是一凝,可皇后都已经开了口,她也只能将手镯收了回来。 花老夫人拿出镯子来就是为了挣脸面的,皇后让她们暗捐,没人能瞧见大家捐了什么,她又有些不舍得将这镯子捐出来了。 花舒月瞧出了花老夫人的心思,低声对花老夫人道:“祖母,大家已经瞧见咱们拿出了这镯子,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换了! 虽然是暗捐,但皇后娘娘她们最后也会清点这些物件的,到时候瞧见这镯子还是会知道这是咱们捐的!” 花老夫人忙地点了点头,觉得舒月说得很有道理,便立即让她将镯子放进了她那溪云缎做成的荷包里。 大长公主一直默不作声地观察着花舒月,见她并未换掉要捐出来的镯子,心里感到十分的欣慰。 她就说么,她怎么可能看走眼! “大家坐了这么久,定也乏了,不如去园子里赏赏梅看看雪吧!流水宴设在墨雪园,开宴后会有宫人通传。” 皇后这么说,就是给众人找个去西偏厅的借口,说罢她便起身朝众人示意了一下,缓步朝东偏厅走去。 皇后等人走后,阁内的人纷纷松了口气。 人们这才三五成群地走出了暗香阁。 花舒月瞧着花芊芊与程甄起了身,咬着唇跟在了两人身后。 第一百七十三章猪八戒抡家伙,倒打一耙! 花舒月到现在也没有想通,花芊芊是怎样提前写出那首《咏梅》的。 难道她与自己一样,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 脑子里涌出这个想法后,花舒月的心情再也没办法平静下来了。 于是她加快了脚步,朝花芊芊的方向跟了过去。 此时,西偏厅外已经聚满了人,大家都在等着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捐出去。 离老夫人有些乏了,便由程夫人扶着,先一步去了墨雪园。 程甄朝西偏厅外聚着的人群的看了一眼,对花芊芊道: “六娘,我们等等再过去吧。” 省的凑到人多的地方,又生出什么是非。 “好,只要你不急着去墨雪园吃宴便好。” “六娘!你又打趣我!”程甄的脸红了红,伸出手就去抓花芊芊的痒痒,两人正笑闹着,就瞧见身边快步走来一个人影。 程甄回头时正巧瞧见花舒月的脸,本还笑着的脸立刻就板了起来。 “你又过来干嘛!” 花舒月瞧见程甄对她这无礼的态度,气得指甲都陷进了掌心里。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等她有了权势,她定会让这些维护花芊芊的人后悔今日的选择! 花舒月并没有回程甄的话,而是向身边的翠喜使了个眼色。 翠喜很快就明白了花舒月的意思,退到一边谨防着别人靠近这里。 见周围没有别人,花舒月也懒得装了,沉着脸看着花芊芊道:“六妹,你为何非要与我作对!” 花芊芊挑眉,花舒月还真是猪八戒抡家伙,倒打一耙! “你说得是哪一件事?诗的事么?抱歉,我也不知道你会抄那一首。” 花芊芊眸光清冷,她的一颦一笑都衬得花舒月像一个跳梁小丑。 花舒月看着花芊芊那淡定自若的样子肺都要气炸了,她虚起眸子,咬牙道:“花芊芊,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yawenku.com 这话倒是让花芊芊轻轻蹙起了眉头。 两个人互相望着对方,都意图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出对方深藏在心底里的秘密。 “花五小姐这话问得好奇怪,我从哪里来的,你不知道么?” 花舒月完全看不出花芊芊心中所想,她眸子一转,忽然问道: “华夏那般大,我怎会知道,是首都还是魔都?又或是东北、江南?” 花舒月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得花芊芊和程甄都是满脸的疑惑,二人对视了一眼,完全不清楚花舒月在说什么。 “花舒月,你今日是不是受了打击,得了失心疯,什么首都魔都的,你在说什么!”程甄朝花舒月翻了个大白眼。 花舒月没有去理会程甄,只紧紧地盯着花芊芊看,可瞧了半天,发觉她似乎是真的没有听过这些地方。 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道:“六妹,不管以前怎么样,可你要知道,我们都姓花,都是花府的女儿! 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何必处处针对我! 我若好了,你也会跟着沾光,哥哥们的仕途也会更加坦荡,到时候,即便你想嫁给哪个王爷做侧妃,我也是会帮你的! 你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么! 以前的事情我不与你计较了,最近大伯母的头痛病又犯了,她很想你,你有时间还是回去看看她吧。” “头疼病?”花芊芊眸光清冷地盯着花舒月,“她何时患上了头疼病?” 离氏确实没有头疼病,花舒月这话当然是在试探花芊芊,若是花芊芊近日被换了芯子,那肯定对以前的事情没有记忆。 花芊芊这样回答,那便说明她还是她,并不是后世的穿越者。 花舒月终于放下了心,她就说么,怎么会有这种巧合! “你离开后大伯母就日日挂念,身子怎会好!” “这话你自己相信么?” 花舒月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懒得再与花芊芊虚与委蛇。 “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 说着,花舒月的视线就有意无意地落到了花芊芊腰间的荷包上。 瞧见那荷包,她的瞳孔微缩,嘴角暗暗勾了起来。 “六妹,你别得意得太早,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笑得最好的人,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话,花舒月便带着翠喜转身走了! 程甄瞧着花舒月的背影,气得恨不能上去踹她一脚。 “她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明明是她三番五次陷害你,现在又跑过来说这些! 就她还想成为皇子正妃,我呸,谁娶她谁就是瞎了眼睛!” 花芊芊美眸轻转,她倒不认为花舒月是得了失心疯。 那女人说的那些话,应该是在试探她或是想套她的话。 不得不说,花舒月还是挺敏锐的,但她绝不会让花舒月发现她是重生而来! “恶人自有天收,她自己要作死谁能拦得住呢,走吧,咱们去西偏厅。” 程甄看了一眼西偏厅的方向,见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便对花芊芊点了点头,挽着她一起朝西偏厅走去。 两人走后,花舒月又从假山后绕了出来,看着两人的背影,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她对身边的翠喜道:“我刚刚说的你可记下了?” 翠喜害怕地看着花舒月,咬唇点了点头。 “等会别出差错,不然你就去窑馆陪你妹妹碧荷吧!” “我,我知道了小姐,我定会小心的!” 两人在角落里等了片刻,就瞧见花芊芊与程甄从门内走了出来,这才一起朝西偏厅走去。 待花舒月主仆俩进了西偏厅后,一位宫人便朝花舒月福了一礼,“花五小姐,您将荷包放入这个木箱里便好了。” 花舒月点了点头,朝着木箱走了过去。 走到木箱前,她一眼就瞧见了花芊芊刚刚佩戴的那个绣着兰花的碧色荷包。 她眸子一亮,暗暗瞥了宫人一眼,随后双手“一抖”,手中的荷包就“啪嗒”一声掉在了地面上。 “呀!” 花舒月惊呼了一声,厅内的两个宫人都朝她的方向看了过去。 花舒月正想去捡起荷包,那荷包却被翠喜“一不小心”踢到了桌案下面。 “小姐,我不是有意的!”翠喜忙向花舒月赔罪。 “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快去捡起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这鼻子简直比狗都灵! 两个宫人并没有多想,与翠喜一同俯身去拾地上的荷包,过了一阵儿,几人才将荷包从桌子下面拾了起来。 “多谢两位姑姑了,都怪我这婢女笨手笨脚的,给两位姑姑添麻烦了。” “花五小姐言重了!只是捡个荷包,没什么的。”两位宫人忙还了一礼,将荷包交还给了花舒月。 花舒月拿回荷包后朝着两人温柔一笑,这才将荷包放进了木箱中。 放好了荷包,花舒月又跟两位宫人道了别,便带着翠喜离开了偏厅。 “这花五小姐人的好温柔哦!伺候她这样的主子肯定不必担心挨骂!” 瞧着两人走后,一位宫人忍不住对另外一位嘀咕了一句。 “也许吧。”另一个宫人淡淡回了一句,她在宫里头呆的久了,这是人是鬼可不能只看表面。 两人说话时又进来了几位夫人小姐,直到等没有人再进来送荷包,她们才将木箱中的荷包整理了一下,抬着木箱朝东偏厅走去。 东偏厅内,皇后等几人正谈论着今日贵女们的表现,没过多久,两位宫人就抬着木箱走了进来。 看着这木箱,皇上捋须笑了笑,“还是皇后聪颖,竟想出这个法子,朕也很想瞧瞧这些女子说得和做得是否一致。” 他刚刚在屏风后听着那些夫人小姐要捐出来的东西加起来几乎堪比他从国库拨出的赈灾款了,真的是十分惊讶。 若是不留姓名,她们也愿意捐那么贵重的东西出来,这样的人品确实值得称赞! xiashuba.com “臣妾妄议朝事,皇上不责怪臣妾僭越便好!” 皇后指得是她将建安受灾一事告知了众人的事。 “这怎么能说僭越呢,你乃一国之母,朕的子民也是你的子民!” 皇后并未因皇上的夸赞感到多么开心,她是大奉之母,却保护不好自己的儿子…… 她淡淡勾着唇角,也没有表露出自己的心思,回身叫来一位宫人,命她拿来笔墨纸砚,在旁做好记录。 另一个宫人则是从木箱里拿出一个荷包,呈到了清河郡王身边。 清河郡王只站在一边轻轻动了动鼻尖,便笑道:“这是荷包应是通政使司郑大人的夫人所捐。” 宫人将荷包中的物品拿了出来,是一支金钗,正是刚刚史夫人在暗香阁中拿出来的那一支。 皇上要不是对他的鼻子早有耳闻,都有些怀疑他跟郑夫人是不是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了! 这只是闻了闻,就能分辨出是谁的物件,这鼻子简直比狗都灵! 瞧见皇上惊讶的表情,清河郡王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离渊在一旁摇了摇头,这人,也就这么点长处了。 他心里惦记着花芊芊,不耐烦在这里瞧那些人都捐了什么,转身便退出了东偏厅。 其他人都还留在厅内,看着宫人们将荷包一个一个的拆开。 有些是价值不菲的首饰,但也有不值钱的物件,像是从随身丫环那里要过来的。 皇上的表情也随着宫人将荷包打开的动作,忽而变得高兴,忽而又含了几分恼火。 直到打开花舒月的荷包,瞧见里面装得仍是那只金镶伽楠香木嵌寿字手镯,大长公主才笑道: “这镯子怕是今日所有的物品中最贵重的一件儿了,说起来,花府并不如那些世家大族,舒月也一向节俭,这次能拿出这个镯子,真是难能可贵!” 说着,她又将荷包递给段娘子瞧:“段娘子,你看舒月这绣工也不错呢,依本宫看,今日这些贵女,数她出挑。” 段娘子并没买大长公主的面子,瞥了一眼那荷包道:“除了针脚还算细密,奴家觉着没什么特别的,图案死板,色彩搭配得也一般。” 大长公主被段娘子怼得差点噎住,立刻抬头看向了皇后。 皇后抿唇淡笑道:“若那《咏梅》三首真是出自她手,倒的确是个不错的姑娘。” 这件事又被提起来,众人便又露出了各异的神情来。 “皇嫂,臣妹绝对相信舒月!别说我从未听过那几首诗,岚阳夫人也从未听过! 这诗怎么可能是舒月抄来的呢!这件事臣妹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绝不会让这么好的姑娘平白着了冤屈!” 大长公主气愤地捏起了拳头,转身便要朝离渊的方向看去,却见他早已不在厅内。 这让她更为气恼。 那小子,实在是太糊涂了! 向母后要了私贴让花芊芊入赏梅宴不说,竟还将那么珍贵的软烟罗送予了那女人! 花芊芊如何能配得上软烟罗! 她真的很想看看,这次向建安捐款,花芊芊会捐什么东西出来! 那女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肯定不舍得拿什么好东西出来! …… 众位夫人小姐并不知道皇后借用清河郡王的本事,将她们所捐之物已经一一对照上了。 若是知道,一定会有许多人恨不得将自己捐出的东西拿回来再重新捐一次。 众人三五成群地在梅园中游赏,花芊芊和程甄坐在一个八角亭内休息。 几位小姐路过院子,纷纷朝花芊芊的方向看了几眼,然后窃窃地私语起来。 “听说花六娘是拿着太后娘娘的私贴进入的梅园!你们说太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啊!” 有人低声道:“我猜太后是想将她送入哪位皇子府做妾。” “若是做妾,不至于将软烟罗也赏给她吧!” “就是啊,就算是正妃都未必能穿得上这料子!” “若有人愿意用这料子做聘礼娶我过门,我定眼也不眨地答应他!” 娄语晴酸溜溜地道:“没想到这花六娘以前看着憨憨傻傻的,竟是这般地有心机!在永宁伯府得不到萧世子的宠爱,转身就弃了伯府另谋高处。 我母亲说了,一女二嫁则为不忠不节,她即便利用太后娘娘的喜爱嫁进皇子府,也不会得到皇子宠爱的!” 柳小姐听了这话,眉头就蹙到了一起,“太后娘娘是什么心思,不是咱们可以妄自揣测的! 而且,花六娘确实才貌双绝,得到皇上皇后的看重也没什么好奇怪。 她能否嫁进皇子府跟咱们没有关系,大家莫要在人背后说人长短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我愿意为你搏一搏! 娄语晴被柳小姐怼了一句,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呦,柳小姐真是好大的架子,莫不是以为得了皇后娘娘赏赐的玉佩就已经成为皇子正妃了!?” “我只是好意提醒一下你们!” 娄语晴冷哼了一声,“是不是好意谁又知道,毕竟人心隔肚皮!” 说罢,她便白了一眼柳小姐,提着裙子走了。 娄语晴不喜欢柳小姐并不是因为柳小姐帮花芊芊说了几句话。 而是因为柳小姐各方面都很优秀,是皇子妃的热门人选,有可能嫁给岳安年成为赵王妃的女子都是她的情敌,她又怎可能给她们好脸色。 娄语晴等人走后,柳小姐回头朝花芊芊的方向看了一眼,思考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六娘子,刚刚在暗香阁的事……是我不对,希望你能原谅我!” 娄语晴朝花芊芊福了一礼,脸色微红地道了句歉。 柳小姐特意走过来道歉,这倒是让花芊芊颇为意外。 她对这个柳小姐并不了解,前世,这柳小姐就是在这次赏花宴上出了事,回去后就被柳家送到岭南一带嫁人了。 “柳小姐不必自责,我并没有生你的气。” 见花芊芊这样说,柳小姐松了口气,展颜道: “六娘若是不介意,可以叫我淙筠。你的字和那首《咏碳》我真的很喜欢,以后你能不能教我练字?” 程甄站在一旁,瞧着柳淙筠对花芊芊这般亲昵的样子,小嘴儿就撅了起来。 她正想说什么,却听见花芊芊礼貌又疏离地对柳淙筠道: “柳小姐言重了,你若想学字可以去向岚阳夫人请教,我这种程度可不敢言师。” 说着,她眨着眼睛看着程甄道:“可休息好了?” 程甄立刻会意,起身道:“歇好了,歇好了!柳小姐坐吧,我和六娘去别处走走,回见!” 说罢,她便挽着花芊芊离开了八角亭。 瞧着两人的背影,柳淙筠抿起了唇瓣,眉头也轻轻蹙了起来。 她身边的丫头不满地走上前道:“小姐,这花六娘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你屈尊降贵地跑来与她说话,她居然这般态度!” “休得胡言!”柳淙筠冷着脸训斥了丫头一句。 她暂时可不想与花芊芊交恶。 与花芊芊相比,花舒月、娄语晴等人更有可能成为皇子妃,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以后万不能在外头胡言乱语,若是惹了什么祸,我可保不住你!” 柳淙筠警告地看了丫环一眼,丫环忙道了声罪,不敢再开口。 走出八角亭后,程甄高兴地哼起了小曲儿。 花芊芊挑眉,问道:“你怎么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程甄扬起了下巴,她的六娘,只对她与众不同,她能不高兴么! “六娘,你别看那柳小姐规规矩矩的,她身上的心眼可不比花舒月少!你可不能被她蒙蔽了!” 花芊芊笑着点了点程甄的鼻子,“知道了,我的心不大,装不下那么多人!” 她只会将心里这些人妥善安置,精心呵护。 闻言,程甄的笑容越发灿烂。 六娘的心放不下那么多人,却有她一个位置,她是真的真的很开心! 花芊芊和程甄在梅园中赏花时,并没有察觉有人正在看着她。 墨雪园外的抄手游廊上,萧炎站在一根廊柱后,静静地看着花芊芊与程甄在雪中漫步。 花芊芊的嘴角一如既往地挂着柔和的笑容,走在白雪覆盖的梅林中,宛若这枝头的梅花化身的仙子一般。 萧炎觉着自己的心莫名地跳得飞快,脑子里全是她刚刚在暗香阁内提笔作诗的模样。 原来,她的字写得那般好。 原来,她可以提笔成诗。 原来,她穿上漂亮的衣裳,也可以美得不可方物…… 萧炎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了解花芊芊,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极为痛苦。 上一次从西山回到京都后,他便总是梦到那一抹红影,今日花芊芊写诗的样子,更是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怎么挥也挥不去。 自从花芊芊离开永宁伯府后,他便开始觉得自己诸事不顺。 他这才渐渐发现,喜欢的香是她制了,喜欢的茶是她煮的,更别提那些小食和药膏…… slkslk.com 他的腿寒症今年越发严重,看了许多大夫也治不好,每当疼起来时,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 他甚至在想,花芊芊是不是故意要用这样的方式惩罚他对她的疏忽!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赢了…… 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后悔,萧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不,他不是在后悔,他只是有些歉疚! 他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舒月一人! 萧炎强迫自己不去想花芊芊,转过身,不朝梅林的方向看,可一回头,正巧看见从游廊另一边走过来的花舒月。 “萧哥哥!” 花舒月有些惊讶在这里看见萧炎,她紧紧蹙了一下眉头,脑子里在想今日暗香阁内发生的事,萧炎有没有看到。 萧炎见到花舒月,强迫自己勾起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前几日我听三郎说你病了,你可好些了?” “劳萧哥哥挂心了,舒月已经好多了!”花舒月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朝着萧炎福了一礼。 之后,两人相对而立,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了半晌后,还是萧炎先开了口,“舒月,你……真的想要嫁入皇家么?” 他握着拳头,将心里的这句话问了出来,问出口后,他发觉这也没有那么难。 花舒月闻言脸色微微一僵,没想到萧炎会问得如此直白。 “萧哥哥!你知道的,很多事情不是我能做得主的!”说着,花舒月的眼眶就红了。 “你别哭!”萧炎瞧见花舒月红了眼,一颗心立时慌了。 “我知道你爹娘不在了,很多事身不由己……”萧炎咬着牙,“若你不愿意,我愿意为你搏一搏!” “千万不要!”花舒月惊得抓住了萧炎的袖子,随后,她发觉自己有些激动了,忙松开了手。 “萧哥哥,若是可能,我祖父和大伯他们就不会让六妹代替我嫁入永宁伯府了! 花家的兴衰在我身上,我不可能因为一己私欲,放弃生我养我的花家!身为花家的女儿,这是我的责任!” 第一百七十六章 忘了我吧。 原来这一切都是花府的安排! 看着花舒月,萧炎的眼底涌入了一抹疼惜。 但这种心疼又与从前不同,竟然没了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他甚至还生出了几分庆幸。 萧炎也不知道,这庆幸到底因何而来。 “我知道了……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愿的事。” 萧炎叹了口气,郑重地道:“你若遇到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我定会帮你的!” 花舒月笑着点了点头,“好,我就知道,萧哥哥最懂我!” 以往,听到花舒月说这样的话,萧炎会很开心,可这一次,他的脑子里忽地闪出了花芊芊的脸。 他懂花舒月,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可,他却从没有花半分心思去了解花芊芊…… 其实,她好像根本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讨厌。 “舒月……” 萧炎的脸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抬起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正视着花舒月。 他深吸了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地问道: “你告诉我,从前真的是六娘寻死觅活要代替你嫁入永宁伯府么?” 这件事已经憋在他心中好久了,他以前因此恨花芊芊恨得要死,可现在,他心里竟然升起了一丝期盼。 花舒月早就看出了萧炎的异常。 她紧紧捏起衣袖里的拳头,掩下眼中的寒光。 “现在,连萧哥哥也不相信舒月了呢!” 花舒月没有回答,只是自嘲地笑了一声。 “我不是那个意思!”萧炎慌忙解释道:“我以为……是你不想……” “我想不想的重要么?”花舒月抬起袖子拂去眼角的泪,“其实若是没有我,六妹应该与萧哥哥会过得很好吧,萧哥哥,忘了我吧…… 我与你本不该说这么多的话的,你自己多保重吧!” 说完这句话,花舒月再不给萧炎追问的机会,道过别后,她就忙带着翠喜离开了游廊。 萧炎的脑子很乱,有些魂不守舍。 他能理解花舒月口中的责任,只是,他和舒月自小就定了亲,若是相爷早有意让舒月入宫,为何不早与他们萧府说清楚! 如果早说清楚,他之前就不会那般抗拒花芊芊了,也许真的会如舒月说的那样,与她过得很好…… 萧炎失魂地想着心事,忽觉不远处射来了一道让他极为不适的目光。 他是习武之人,本能地觉着这目光对他有着强烈的敌意,便蹙眉朝着那目光迎了上去。 让他意外的是,入眼的竟是一张罗刹面具。 萧炎退后了一步,作揖道:“参见小成王殿下。” 离渊抿着薄唇,负手而立。 他朝梅林的方向望了一眼,再回头时,那眸中的寒气蔓延得更加迅速了几分。 “萧世子在这里做什么?” 萧炎脸色一凝,他在这里做什么?他刚刚瞧见花芊芊走到这边来,所以脚步就不受控制地跟了过来。 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站在这儿…… “我……大概走错路了。” “是么?”离渊冷冷看着萧炎,“既然走错了,就将错就错走下去吧,有些路是回不了头的!” 闻言,萧炎不由抬起头迎向离渊的视线。 男人的脸被面具遮着,看不清样貌,可从他的眼神中,萧炎能感受到十成的敌意。 上次在西山时,他就已经感受到小成王对他非常不满。 可他却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到他了。 而且,他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回去的路? 萧炎的眸子猛地一缩,蹙眉道:“已经走过一遍,往回走定不会再迷路,多谢王爷关心了!” 萧炎握了握拳,又朝着离渊做了个揖,便打算告退离去。 但他刚走了两步,就听见离渊冷声道:“本王最不喜欢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的人,萧世子还是不要乱走了,回去的路上要小心了。” 说是叫他小心,可萧炎听着怎么都像是在威胁他。 萧炎停住了脚,转身看着离渊,很想问问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他走回头路? 他这话,是不是与六娘有关!? 可他又觉得这不太可能,小成王与六娘又没有交集…… 萧炎最终还是没有将疑惑问出口,掉头离开了游廊。 直到萧炎的身影消失后,离渊身上那冷冽的气息才消散了些许。 他会让芊芊来赏梅宴,一是想让芊芊帮皇祖母瞧病,另一方面,他也想让皇祖母亲眼看看芊芊到底有多优秀。 可他发现她身上的光芒实在太耀眼了,皇祖母能看到,其他人也能看到。 他并没有为了把她栓在身边,就想要掩盖她光芒的意思。 只是瞧见萧炎那带着几分炙热的眼神,他就觉着自己的火气控制不住地往上涌! 离渊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定不是他小心眼,大概是身上的余毒未除,所以他才这么容易动气! 一旁的阿默看着自家主子竟在默默地调整情绪,嘴角抖了又抖。 最近他吃菜都不用加醋了,这天天闻着醋味的感觉可真是不好受啊! 主子到底什么时候能与芊芊小姐成亲,等他们成了亲,主子身上的醋味就不会这么重了吧! 离渊调节好心情,这才迈步朝梅林走去。 此时树上的红梅开得正好,团团锦簇,在这皑皑白色中更显娇艳。 就如同那在林中静静站立的女子。 她只是将鼻尖凑到了花瓣边,垂眸轻嗅着梅花的香气,那微颤的睫毛便一丝一缕地缠绕住了离渊的心。 花芊芊抬眼时,也瞧见了雪中站立着的俊朗男子,眉眼瞬间变成了柔和的月牙。 ahzww.org 瞧见花芊芊的笑容,离渊觉着这梅林中的香气竟然带上了一丝甜甜的味道,不由地,就又向她走近了两步。 程甄听见脚步声,便警惕地看了过来。 瞧见是个带走面具,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她便蹙眉冷声呵斥道:“哪儿来的登徒子,竟敢擅闯墨雪园的梅林!” 大奉的对男女大防要求得并不算严苛,但一般有男子出入的地方,女眷都会回避,反之亦是如此。 今日赏梅宴请的都是女眷,突然瞧见一个男子走过来,程甄就警惕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把那妖妇给我押到天牢去! 花芊芊之前就与程甄说过,她这次来是为了给一位长辈瞧病的,瞧见离渊过来,便又与程甄解释了一番。 程甄知道花芊芊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就先一步去了墨雪园。 程甄走后,花芊芊看向离渊问道:“是太后娘娘的身子不舒服了么?” 她本以为要等到宴会结束后离渊才会来找她为太后瞧病,没想到他这个时候就来了。 离渊听她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竟是问这个,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不,皇上她们在暗香阁清点众人捐给建安的物品,用不了多久就会一同去往墨雪园,等他们离开后,我便带你去见太后。” 听离渊说皇上皇后等人在整理她们所捐之物,花芊芊的眸光闪动了一下。 “我过来,是有件事想告诉你……” 在芊芊给皇祖母瞧病之前,他需要将他的身份告诉她。 离渊一向沉稳的心,此刻竟有几分忐忑。 花芊芊有些好奇地看着离渊,她还没有见过他这样吞吐的样子。 “你说,我在听。” 离渊深吸了一口气,“我……名为渊,表字子垣,乃是……” 乃是什么还未说出口,不远处忽然急匆匆走过来一队羽林卫。 因为走得急,轻甲上的金属互相摩擦,发出了“嚓嚓”的声音,极为刺耳。 听见这声音,离渊和花芊芊就不约而同地朝那队人看了过去。 而此时,那些羽林卫也看见了离渊身边的花芊芊。 为首的校尉瞬间就变了脸,看着花芊芊喝道:“花六娘在这里,速将她押下!” 闻言,离渊的眸子倏地瞪大了几分,迈步就挡在了花芊芊身前。 那校尉瞧见离渊挡在花芊芊身前,便一脸急色地朝着离渊行礼道: “小成王殿下,皇上下令让属下将花六娘押到暗香阁去,请您莫要阻拦属下,还请您让开!” 离渊惊怒地虚起了眸子,“为何?” 校尉回头朝另几个羽林卫看了一眼,为难地道:“殿下,您就别为难我等了,这一次可是出了大事! 太后娘娘被这女子害得旧疾复发了!” 听闻这几人竟然称离渊为小成王殿下,花芊芊一脸的错愕。 “小成王……殿下?” 一时间,花芊芊的脑子变得无比混乱。 可还不容她细想,几个羽林卫已经冲了过来。 离渊将她护在身后,一脚就踹翻了一个冲过来的羽林卫。 “你们敢动她一下,本王立斩不待!” 离渊曾在战场上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他发怒时,那浑身的煞气瞬间让几个羽林卫心生了怯意。 “小成王殿下,您不要为难属下了,这是皇上下得令,您这是抗旨!” “莫要吵了!”这时,花芊芊突然开了口,“我随你们去就是了!” 听见花芊芊肯与他们走,几个羽林卫都松了口气。 离渊有些不放心地看向花芊芊,花芊芊抿起唇,认真道:“救太后要紧。” 离渊紧蹙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冷眼看着一众羽林卫,“本王会带她去,你们退下!” 几名羽林卫闻言,不敢再上来押花芊芊,但他们也不敢走,只能跟在两人身后,一同往暗香阁的方向走去。 一行人走得匆忙,很快就来到了暗香阁。 此时,暗香阁东偏厅外,大长公主红着眼眶急得来回踱着步。 瞧见羽林卫将花芊芊带了过来,她气愤地走上前,挥手就要朝花芊芊的脸上扇去。 离渊迅速地拦下了大长公主的手。 看着离渊将花芊芊护得严严实实,大长公主气得目眦欲裂。 “离子垣!你皇祖母那么疼你,现在还要护着害她的人!你的孝心呢!” 离渊看见偏厅外跪着一地的御医,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到底怎么回事!” 一旁的皇后和淑妃等人走了过来,淑妃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应该问一问你身边的这个女子!” “本宫真的是长见识了,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胆大包天的女子!小成王,你问问她到底往荷包里放了什么!” 为了表现自己的“孝心”,端妃难得与淑妃站在了统一的战线,眸光冷冷地看向花芊芊。 听了几位娘娘的话,花芊芊并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看向离渊道:“其他的之后再说,先救太后娘娘。” 离渊默契地朝着花芊芊点了点头,虚眸扫了众人一眼,“我带你进去。” 花芊芊点头,提着裙摆就朝东偏厅内走,却被门口的岳安年拦下了。 “你们做什么!离子垣,你真的想要害死皇祖母才甘心么!” “让开!”离渊的眸光冷冽得像是一把匕首。 岳安年被他这慑人的眸光吓了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道: “皇祖母刚刚服下万红丹,能不能救回皇祖母,就看这颗万红丹了,离子垣,你不能进去打扰皇祖母!” 岳安年提万红丹,当然是给守在太后身边的皇上说的,如果太后真能侥幸醒来,那可都是他的功劳! “万红丹?” 花芊芊漂亮的眉毛几乎蹙成了一个一字。 她当然知道万红丹,这东西是从西域传过来的,说是有安宫丸之效。 可其实那万红丹含有剧毒,只是暂时帮人提起一口气,但对人体的伤害巨大,人服用后不过月余,便再无回天之力。 wucuoxs.com 人们只见它可将垂死之人救回,就将其奉为神药,根本不清楚其实那就是一枚毒药! “太后不能吃万红丹,如果吃了就真的救不了了!” 离渊相信花芊芊的话,心里也是一沉,冷着脸便要拉着花芊芊往东偏厅里闯。 “你这妖妇,给我住口!到现在你居然还敢诅咒太后!” 大长公主见离渊冥顽不灵,对后面站着的羽林卫喝道: “你们还愣着作甚!还不把他们给我拦下,把那妖妇给我押到天牢去!” 岳安年虽然很喜欢花芊芊的容貌,但听她说万红丹会害死太后,眼里那阴厉之色恨不能直接将她杀死! “竟还敢在本王面前妖言惑众!” 岳安年上前一步就要去掐花芊芊的脖颈,却被离渊扭住手腕按在了墙上。 第一百七十八章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离子垣,你疯了,你居然为了这妖妇对年儿动手!”大长公主惊叫道。 离渊这时的样子就如同真正的罗刹降临于世,大长公主等人丝毫不怀疑,现在不管谁去碰花芊芊,离渊会眼也不眨地杀了那人。 1200ksw.net 此时,皇上听见声音走出了东偏厅,瞧见花芊芊后,脸色也极为难看。 “离渊,你要做什么,造反不成!” “皇上!”花芊芊走上前一步,朝着皇上行礼道:“臣女能救回太后娘娘,若是再晚一刻就来不及了!” “皇兄休要听这女子妖言惑众!陈太医都束手无策,她怎么可能救得了母后!” “是啊皇上!”淑妃也忙上前道:“皇祖母刚服用了万红丹,这时候万不能被打扰!” 花芊芊听着这些人在旁阻拦,急得捏紧了拳。 太后已经服下了万红丹,再耽搁下去,就是神仙来了也再难救回太后的性命。 这种时候,她只能放手一搏了! 花芊芊看了皇上一眼,道了一声:“冒犯了!”也不管其他人惊诧的眼神,猛地就迈步越进了偏厅。 随后,她迅速地关上了偏殿的门,在门合上前的一瞬间,她看着离渊定定道:“给我争取一刻钟时间!” 门被花芊芊“嘭”的一声合上,她就听见离渊站在门口,郑重地回了一句:“交给我!” 离渊听着花芊芊从里面将门插上,转过身挡在了门前。 两人这番动作只在片刻间完成,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花芊芊就已经闯进了偏厅里,还将门给插上了。 皇上震惊地眼珠子都瞪圆了,他还没见过这般大胆的女子! “离渊!” 皇上震怒地喝了一声,“你好大的胆子!” 岳安年瞪着后面的羽林卫,命令道:“你们快来把门撞开!” 可几个冲过来的羽林卫根本不是离渊的对手,还没等靠近偏厅的门,就被离渊两脚踹飞了出去。 皇上气得青筋都冒了起来,瞪着离渊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竟敢在朕的面前动武!” 离渊迎着皇上的目光,不闪不避地回道:“臣在救皇祖母的命!” “你!”皇上根本不相信花芊芊能救得了太后,他愤怒地对羽林卫道: “去叫弓箭手来!他若是再敢挡在这里,杀无赦!” 听皇上竟下了这样的命令,大长公主的脸都白了! 此时此刻,她真是恨不得将花芊芊碎尸万段。 弓箭手很快就赶了过来,一个个蹲在地上,对着离渊弯弓搭箭。 大长公主忙冲到离渊身边拽住他的衣袍道:“渊儿,你赶紧让开!” 可离渊却冷着眸子一动未动,像一个冷面阎王一样守在偏厅门前。 大长公主已经急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怕皇兄一个气急,真的下令杀了渊儿。 此时,淑妃灵机一动,上前对皇上道: “皇上,臣妾记得,那女子的外祖母和祖母都在梅园内,若是将那女子的亲人抓起来,臣妾不信她还敢对太后不利!” 皇上也怕再次惊到太后,他拧着眉头怒道:“去拿人!” 羽林卫得了令,立刻赶往墨雪园将花老夫人和离老夫人等人都押了过来。 花老夫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得腿都在颤抖,待到了暗香阁,听闻花芊芊竟要谋害太后,她吓得眼睛一翻,差点晕死过去。 她跪到地上慌忙对皇上解释道:“皇上,那孽障早已与花府脱离了关系,如今她已经搬离了花府,她做什么,真的与花府无关啊!” 花老夫人生怕被花芊芊牵连,跪在地上不断地向皇上解释着。 离老夫人却是一脸紧张地望向暗香阁内,她只是担心芊芊的安危。 藏在花老夫人身后的花舒月此时心跳得飞快,一双眼睛在眼眶中滴流乱转。 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田地。 她垂着头,不叫任何人看见自己的表情,暗暗地在心中冷笑。 花芊芊,莫要怪我心狠,只能说你运气不好,老天都要收拾你! “去叫人拿刑杖来!若那妖妇还不出来,就让她的外祖母替她受过!”大长公主狠声道。 偏厅里,两名宫女噤若寒蝉地跪在太后的榻边,想要起身却完全动弹不得。 她们在花芊芊进门时过来阻拦,就被花芊芊用带有麻药的发簪扎伤。 如今她们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绝望地在一旁看着花芊芊给太后行针。 花芊芊听见门外大长公主的话,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不得不说,大长公主她们用离老夫人威胁她,这一招很管用。 她并不害怕自己受罚,却无论如何都不想牵连到外祖母。 外祖母的身子并不算硬朗,如何能挨得住羽林卫的杖刑! 正在花芊芊犹豫之时,却听门外响起了离老夫人的声音。 “皇上,民妇相信民妇的外孙女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太后的事情,她这样做,定是因为迫于无奈。 您要处罚老身,老身无话好说,但老身相信,等芊芊救下太后,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到时候,还请您主持公道,还老身和老身的外孙女一个清白!” 这几句话,离老夫人说得不屈不挠,字字铿锵,让皇上都忍不住生出几分迟疑。 花芊芊知道,外祖母这话不仅是说给皇上听,也是在说给她听。 她让她放心医治太后,不要心有杂念。 花芊芊咬着唇忍下了眼里的泪,提起银针继续刺入太后头上的穴位。 门外,羽林卫的侍卫已经拿来了刑杖,正要朝离老夫人走来时,几位夫人匆匆赶了过来。 “皇上,手下留情!” 程夫人急急赶过来,跪到了皇上的面前。 “臣妇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臣妇知道六娘她不会伤害太后的!” 说着,她抬起头,解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了一张柔美的面孔。 瞧见这张脸后,众人都震惊了。 皇上惊疑地道:“程夫人的脸不是……” “没错,皇上,臣妇的脸之前被烧伤,几乎毁了,若是没有六娘,臣妇怕是绝不敢再踏出武乡侯府。” 第一百七十九章这些人不怕被花芊芊牵连么! 程夫人扬着脸看向皇上:“是六娘帮臣妾将脸医好的,臣妇相信,六娘闯进东偏殿定是想要救太后!请皇上给六娘一点时间!” 皇上盯着程夫人的脸,皱眉问道:“花六娘懂医术?” 还不待程夫人回答,花老夫人慌忙道:“皇上!她不过是看过几本医书,哪里懂得什么医术!” 花芊芊虽然离开了花府,但她自小在花府长大,她是否懂医术,花老夫人应该最清楚。 花老夫人说花芊芊不懂医术,可程夫人的脸却光洁得如同一颗被薄了壳的鸡蛋一样,众人心里更加疑惑了。 这时,大长公主想起了花舒月所说的那个静怡师太,和那祛疤的玉凝脂。 看着程夫人那几乎恢复如初的脸,更加相信花芊芊是从静怡师太那里盗取了方子,占为己用。 “皇兄,那花芊芊就是个欺世盗名之辈!其实程夫人这脸并不算是她医好的,她不过是从一位神医手中骗来了几副配方!” 大长公主觉得自己前前后后想得十分透彻,咬着牙对羽林卫道:“还等什么!动手!” 见大长公主并不相信自己的话,程夫人急道:“皇上,臣妇没有说谎,请皇上三思!” 一旁的段娘子和程甄也跪了下来,齐声道:“请皇上三思!”就连清河郡王也摸着下巴走了过来,“皇兄,臣弟觉着这件事有些蹊跷,还请皇兄三思而后夺。” 瞧这么多人给花芊芊求情,皇上有些惊疑不定。 花舒月在一旁恨得牙根都痒了起来。 这一次,花芊芊就算是逃了死罪,也逃不了活罪,这些人难道就不怕被花芊芊牵连么! 太后即便无事,那也是万红丹的功劳,她不相信连陈太医都救不了的人能被花芊芊救活! 那女人竟想出这样的办法拖延时间,真是蠢透了! 花舒月正垂眸冷笑,等着羽林卫的人像拖文怀玉一样,将离老夫人和花芊芊拖进天牢里时,东偏殿的门“咯吱”一声响了起来。 见花芊芊从门内出来,羽林卫的人一拥而上,将花芊芊和离渊围了起来。 皇上顾不得先处置花芊芊,而是踢了一脚跪在地上的一个太医,骂道: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看看太后如何了!” 几名太医连滚带爬地进了屋子,皇上也急切地跟了进去。 “把这妖妇抓到天牢里!” 大长公主一刻也不想再见到花芊芊这张魅惑众人的脸,愤怒地咆哮着。 花芊芊刚刚为太后行针,精神高度紧张,此刻有些虚弱,但看着大长公主愤恨的目光,她却是丝毫没有害怕和退缩。 反而走到了护在她身前的离渊身旁,迎着大长公主的目光,冷声道: “大长公主殿下口口声声说我害了太后娘娘,可有什么证据!”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大长公主唤来一个宫人,将宫人呈上来的一个荷包扔到了花芊芊的面前。 “你说,这荷包是不是你的!” 瞧着花芊芊拾起荷包抿唇没有说话,大长公主以为她在想办法推脱,便咬着牙继续道: “你别想再用花言巧语蒙混过去! 清河郡王能够证明,这荷包上的味道与你身上熏香的味道一模一样! 段娘子也能看出,这荷包上绣着的花样乃是出自你手!” 段娘子和清河郡王表情凝重地对视了一眼,并没有反驳大长公主的话。 他们虽然觉得这事很蹊跷,却不能否认那荷包是花芊芊的。 “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在不久前,众人还在东偏厅查看诸位夫人小姐所捐之物。 宫人将这只荷包从木箱里拿出来时,清河郡王很快就分辨出这荷包乃是花芊芊之物。 因花芊芊今日的表现实在让人难忘,所以大家无不好奇花芊芊捐了什么。 太后也颇为好奇,便让人将荷包拿过来,她亲自查看。 结果,太后将荷包里的东西倒出了后,就发出了一声惊呼,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众人瞧清从荷包里掉出来的东西时,也都是惊得魂不附体。 那竟然是一只被砸碎了头的灰雀! 太后受了惊,皇上立即传来了太医们,可太医们均说太后气血瘀滞,怕是已经无力回天! 大长公主只要回想刚刚的场景,她都觉着四肢冰凉,头皮发麻。 这女子不愿捐出东西也就罢了,居然将这种东西放进荷包里,她这岂不是在诅咒大奉! 角落里,花舒月看着那荷包,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她就是要让花芊芊再无翻身的机会! 虽然没想到太后会被吓得晕死过去,但这样更好,太后出了事,花芊芊的罪孽就更加深重了。 而她的万红丹能够救下太后,赵王和皇上都会记得她的好,估计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被封为赵王妃! 她早就说过,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笑得最好的那一个! 花老夫人此时只担心花芊芊会牵连花府,吃力地跪到大长公主和皇后面前,哭诉道: “皇后娘娘,大长公主,花府出了这样的畜生,是老身的罪过,可这孽障确实早就被老身赶出了花府,她会做出这样的事,老身也没能想到!请娘娘明鉴……” 说着,她又指着花芊芊骂道: “你这孽障,知道你会做出这等事来,老身就不该把你赶出花府,应该直接将你打死!” 花老夫人是又急又怕,气得胸口不住起伏,双手都颤抖了起来。 大长公主忙上前扶起花老夫人,“本宫明白,这件事与花府无关!但花芊芊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是断不能轻饶了她,你们花府就不要再管了!” xiaoshutingapp.com “是,大长公主想如何处置她,花府绝无二话!”花老夫人急忙应道。 大长公主转回身,冷冷看向花芊芊,“这回,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着,她又看向离渊:“这件事,这么多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你要是不信我说的话,可以去叫人去离府将她所绣的东西拿过来比较一番!这一次,你别想再包庇她!” 看着从荷包中掉落出来的灰雀,离渊本能地看向了躲在花老夫人身后的花舒月,眼里露出了森寒的光。 第一百八十章这才是真正的慷慨大气! 花芊芊感受到了离渊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回身握了握离渊的手。 这时,一位太医从偏厅走了出来,岳安年忙上前关切地询问道:“太医,皇祖母怎么样?” 那太医脸上神色有些复杂,看了花芊芊一眼,开口道: “臣观太后娘娘的脉象已经平稳下来,暂时……已无大碍,臣这便去命人熬些安神的汤药来!” 听到太后无事,众人都是长舒了口气。 “我就说,那万红丹定能治好皇祖母!”岳安年脸带笑意,看向花舒月的眼中带上了一抹亮光。 大长公主激动地拉起花舒月的手道: “这次多亏了有你带来的万红丹,你想要什么赏赐,与本宫说,本宫都会赏赐与你!” “能帮上太后娘娘,是臣女的福气,臣女不敢讨赏!” 花舒月不要赏赐,但她救下了太后,以后就有太后做靠山,不管是赵王还是花府,都会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着! 想到这些,她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 虽然太后已经无虞,但大长公主并不打算放过花芊芊,看向花芊芊时,一张脸又立即冷了下来。 “快将她给本宫带下去,本宫一刻都不想再看见她!” “公主殿下,民女还有话要说!” 大长公主虚起眸子,冷笑道:“你不会是想说是你救下了母后吧!?” 她闯进去呆了这么一会儿就能将人救活?她以为自己是卓神医在世么! 她哪里来的脸! “臣女是想说这荷包的事。” 花芊芊的声音清冷又干净,她抬起眸子,看了众人一眼,眸里的自信像是璀璨的星河,瞬间将人吸了进去。 看着她这样的眼神,花舒月的心不由紧张地砰砰直跳。 到了这个时候,他为何还能这般镇定! 而花芊芊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她的一颗心猛地缩了起来。 “皇后娘娘,大长公主殿下,这荷包的确是我的,但,并不是我捐的那一个!” 说着,她转身看向清河郡王,“劳烦郡王再看一看,是否能从木箱里再找到民女的荷包。” 花芊芊的话让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清河郡王觉着这事越来越有趣了,摸着下巴点头道:“好。” 宫人很有眼色的将木箱抬了过来,将木箱中剩下的荷包一只一只的递了出来。 直到拿起了一只绣着双鸭戏水的青色荷包,清河郡王忽地大声道:“等等,把这个荷包拿过来!” 清河郡王拿起那青色荷包看了又看,眼睛瞬间瞪圆了一圈儿。 “怎么会有两个?” 他将青色荷包递给了一旁的段娘子,段娘子瞧着荷包上绣着的双鸭戏水也蹙起了眉头。 “奴家拙见,这个荷包上的绣样,与之前那个碧色荷包应出自同一人之手。” 也就是说,这个荷包也是花芊芊的。 大长公主不可置信地抢过荷包,将荷包当着众人的面儿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一眼,更是叫众人惊讶不已。 荷包里并没有放什么特殊的东西,而是简简单单的几张银票。 众人之所以惊讶,是因这银票上的面额。 每一张银票的面额高达万两,而这荷包中至少放了五六张银票! “呦呵!”清河郡王感叹道:“竟捐了这么多银子!啧啧,有钱,任性,也豪气!” 段娘子看着花芊芊的目光简直有些崇拜。 要知道,这些姑娘是以匿名的方式捐出的这些东西,并不知道她们能够分辨出荷包的主人。 花芊芊在这种情况下还默默捐出了这么多银子,这才是真正的慷慨大气! 再联想起那首《咏碳》,段娘子被花芊芊感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忙伸手在眼睛边扇了扇,想将激动的眼泪逼回到眼眶里去。 她就说么,六娘这样的妙人儿,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来! 段娘子对花芊芊是迷之偏爱,大长公主却没有轻易地被这个荷包说服。 “这里怎么会出现你两个荷包?你到底是何居心!” 一旁的花舒月更是不可置信地盯着花芊芊,她只觉得头大如斗,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木箱中还会有一只花芊芊的荷包。 花舒月忍不住开口道:“六妹,我,我记得你今日佩戴的,是那只碧色的荷包,为何箱子里还会有另外一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着花舒月的话,众人又蹙眉朝花芊芊看了过来。 而花芊芊的脸上,却绽放出了一个红莲般倾城绝艳的笑容。 “你确定,你见我戴了这只荷包?” 听花芊芊这样问,花舒月瞬间的脑子轰的一声响,急忙咬住了唇瓣。 她后悔问出那样的话了! 可这时后悔已然来不及了,她只能硬着头皮道:“因为六妹今日的打扮太美了,所以,我就多看了几眼,印象中,你腰间戴着的,就是那只碧色的荷包。” beqege.cc “我不明白花五小姐为何要睁眼说瞎话,但我今日佩戴的,绝不是这只荷包。 这荷包是我几年前绣的,早就已经不用了,我也不知道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闻言,花舒月的脸色就是一白,心底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花老夫人也听出了不对,忙上前怒喝道:“六丫头,你莫要再狡辩了,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今日戴的是那青色的荷包?” 程甄刚要开口,花舒月就期期艾艾地道:“甄儿,六妹说谎已是重罪,你难道还要替她圆谎么!” 程甄满脸涨得通红,其实,她并不记得今日六娘戴了什么样的荷包,她本就是个粗心的,谁又会无聊的总去关注人家戴了什么样的荷包! 她正急得不知该怎么办好,花芊芊却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朗声对众人道:“我有证据!” 说着,她又看向了程甄,“甄儿还记得文怀玉向我敬茶的事吧。” 程甄疑惑地看向花芊芊,不明白这个时候她提起文怀玉作甚,但她还是用力点点头,道: “当然记得,她还将茶水洒到了你的衣裙上。” 闻言,花芊芊轻轻勾起了唇角。 第一百八十一章我怎么只打她却不打别人! “没错,她故意把茶水弄洒,泼到了我的衣裙上,不过我的衣裙并未沾到多少茶水,那茶水都落到了我的荷包上。 大家若是不信,可以看一看,荷包上是否留有茶渍,还有那荷包中的银票,也被茶水弄湿了,会留下一些痕迹。” 听了花芊芊的话,众人齐齐将视线落到了那荷包上。 果然从那荷包上看出了些许茶渍,那几张银票更加明显,因为茶水落在纸张上,让最外层的那张银票有些变了形,还没有干透! 事实胜于雄辩,这荷包只有戴着花芊芊的身上,才可能被茶水洒上。 也就是说,花芊芊今日佩戴的荷包,只会是这个放有银票的荷包! 看见这一幕,花舒月只觉得一股寒气骤然从脚底升了起来,浑身的血肉都仿若一瞬间被风干了一样。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这么巧! 不,绝不可能会有这种巧合!一定是花芊芊在算计她! 可她为何会知道自己要用这种办法害她,还早早就布下了局,请她入瓮! 一时间,花舒月觉得天旋地转,喉咙仿佛着了火一样的难受。 花老夫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她怒视着花芊芊问道:“你来梅园参加赏梅宴,身上带这么多银票作甚!” 花芊芊不紧不慢地答道:“民女以前穷怕了,习惯身上多带些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这话堵得花老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花芊芊乃是相府嫡女,怎能用“穷”这个字来形容自己,她这就是故意让她们难堪的! 程甄忙道:“这个臣女可以作证,我与六娘每次出门,六娘都会带许多银子的!” “那这个荷包又是怎么回事?” 此刻,大长公主的心也完全的乱了,“你没办法否认,这荷包就是你的吧!” 花芊芊并未作出任何猜想,而是同样带着疑惑地看着大长公主道: “民女也想知道,民女的荷包为何在此,民女还请皇后娘娘和大长公主能下令严查此事!” 说着,花芊芊便不卑不亢地跪到了地面上,朝着皇后行了一礼。 俯身时,她掩饰住了眼底的寒光。 没错,这一切都是她的算计。 从知道要来赏梅宴,她就已经开始算计了。 其实,文怀玉那杯茶并未洒到她的荷包上,是她将计就计地将茶水弄到了荷包上。 为的,就是防着花舒月这一手。 前一世的赏梅宴,表现优秀的柳淙筠就是这样被花舒月陷害,最后被迫远嫁的。 只是上一世,花舒月只是在柳小姐的荷包中放了树枝、石子。 太后也没有特意去瞧柳小姐的荷包,所以并没有闹出这么严重的事情来。 这一世,她抢了花舒月的风头,便料到花舒月会将目标转移到她的身上。 她早就准备好了两只荷包,故意让花舒月瞧见碧色的那一只。 她往那只荷包里塞了一百两银票,与那只青色的荷包一起放入了木箱中。 如果花舒月不起歹念,她便会告诉众人这一百两银子是秋桃所捐,也不会让人觉得疑惑。 可偏生让她料准了,花舒月真的在荷包上动了手脚! 唯一让她没想到的是,花舒月这般看得起她,竟在荷包里放入了一只死雀! 不作死就不会死,既然她作死,那她就送她一程! 花芊芊跪下后,离老夫人也紧跟着跪了下来,朗声道: “求皇后娘娘,为芊芊主持公道!” 程夫人、程甄以及段娘子也齐齐跪倒在皇后面前,齐声道:“请皇后娘娘为六娘主持公道!” 这样的变故,确实让皇后始料未及。 皇后还没想好怎么处理,离渊便大步走过来沉声道:“皇后娘娘若是不想清查此事,那渊便只能动用刑部的力量了。” “小成王!”皇后倏地蹙起了眉头,她不喜欢小成王的口气,但还是可以理解他的心情的。 皇后看向花芊芊,甚至生出了几分羡慕。 有这样的人一心一意地护着,应该很幸福吧! 她微微叹了口气,“本宫没有说不查!” 皇后顿了顿,看了一眼一旁的羽林卫校尉,“将暗香阁的宫人都带下去审问一遍!” “是!” 羽林卫的校尉挎着金刀,带着一队人退了下去。 此时的花舒月已经是冷汗涔涔。 她咬着唇,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 没事的,这件事她做得天衣无缝,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就算西偏厅那两个宫人会怀疑,她们也没有证据! ranwena.net 最重要的是救下太后的万红丹是她献出来的,花芊芊只证明了她自己没有过错,但救下太后的人是她,她才是立了功的那一个!! 花舒月现在只期盼太后快点醒来,等太后醒来,就算最后真查出些什么,她也有太后这张护身符了! 花舒月殷切地看向东偏厅内,恰逢这时,海公公从东偏厅里走了出来。 海公公出来后就小跑到皇后面前,禀报道:“皇后娘娘,太后她老人家醒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尤其花舒月,激动得都有些虚脱了,背心上流出来的汗已经将她的衣服打湿,就像是被从水里捞上来一样。 她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擦了把汗,眼里又涌出了期盼的光彩。 皇后听了海公公的传报,也顾不得再盘问荷包的事情,忙伸手扶住一旁的嬷嬷,朝东偏厅走去。 几位娘娘也不甘落后,纷纷提起裙摆进了东偏厅。 大长公主正要往东偏厅里走,但眼睛扫到花芊芊后又停下了脚步。 “这件事即便不是你做的,也与你脱不了关系!怎么别人的荷包都没有事,单单你的出了问题!” 大长公主的声音刚落,离渊就沉着脸给身后的阿默使了一个眼神。 阿默立即会意,大步走到花舒月面前,挥手打了她一个巴掌。 这巴掌极其响了,将众人都震傻了。 连花舒月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脸就已经肿了起来,连嘴都有些歪了。 “你,你疯了!怎敢在本宫面前行凶!” “是我叫他打的,这不是姑姑的理论!”离渊却是淡淡回到:“我怎么只打她却不打别人,定是她出了问题!” 第一百八十二章玩火必将自焚! 离渊的话掷地有声,完全没有因为打了一个女人而感到羞愧。 程甄简直想要跳起来给离渊鼓掌! 从前她听闻小成王是个阴晴不定又暴虐冷酷之人,如今看着,暴虐是暴虐了点,可真的很解气啊! 就冲他打了花舒月替六娘出气这一点,她就敬佩他是条好汉! 大长公主被离渊气极了,看着花舒月委屈地流着眼泪,一颗心瞬间就软了起来。 “舒月,你与本宫去见太后,太后知道是你救了她,定会重赏于你的!” 花舒月没有哭出声音,只是让眼泪啪嗒啪嗒地往外掉,不知情的人只会觉着她十分可怜。 而“可怜”的花舒月,此刻却是在心中不断地咒骂着花芊芊。 她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勾搭上的小成王,居然能让小成王为她出头! 平时装着一副清冷的样子,实际上还不是可人尽可夫的! 一边勾搭着她那表哥,一边竟还与小成王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不过,花舒月又很快就压下了怒火,这个小成王这样暴虐,要是知道花芊芊与她那个表哥那般暧昧,定不会轻饶了花芊芊的! 玩火必将自焚! 花舒月深吸了口气,期期艾艾地跟着大长公主进了东偏厅。 花舒月走后,离渊身上的煞气才散了些许。 他转头看向花芊芊,犹豫片刻,抿唇道:“我……没有想瞒着你。” 他说的,自然是他的身份。 花芊芊只是锁起了眉头,有些怔怔。 她没有怪离渊,只是在笑自己的迟钝。 其实种种迹象都早已经表明他的身份没那么简单,可她脑子里惦记的事情太多,竟然没有发现。 怪不得,他有可以伴驾的金牌,能够买下贵重的首饰,还有她身上的软烟罗。 也怪不得,前一世她临死前,听闻小成王谋反,起兵攻进了京都…… 想到这些,花芊芊只觉着自己的眼眶发酸,一颗心涨得满满的。 他为了她不惜背负万世骂名,她竟现在才想通这一切。 离渊瞧着花芊芊垂眸不语,紧张得心怦怦直跳。 他正想与花芊芊再解释几句,海公公突然从东偏厅里走出来,对离渊道:“小成王殿下,太后娘娘想见你!” 说着,他又看向花芊芊道:“还有六娘子。” 海公公瞧了一眼后面离老夫人等人,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诸位也请进吧。” 众人纷纷福礼称“是”,随后就跟着海公公缓步走进了东偏厅。 此时,太后倚在罗汉榻上,正在喝太医刚刚熬好的汤药。 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只是比之前恢复了一丝血气,看上去还是很虚弱。 她看见离渊等人进了门,便将最后一口汤药喝下,一旁的嬷嬷忙接过太后手里的碗,放到了一边。 “母后,您觉着怎么样?” 大长公主红着眼眶跪到了太后身边,紧张地询问着。 “没事。”太后有些费力地勾出一个笑,“哀家觉着,这身子竟比之前舒服了许多。” “真的么!”大长公主十分惊喜,笑着对太后道:“那真是太好了!没想到那万红丹这般有效!” 她回身看了一眼花舒月,激动地道:“舒月啊,你真的是上天派来的福星啊!” 花舒月闻言,忙隐藏下了眼底的得意之色,咬着唇道:“天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舒月只是恰巧出了几分力,不敢居功!” 听了两人的话,太后身边的两个宫人神色有些奇怪地互视了一眼,但什么也没有说。 还是皇上先开了口,“不错,母后吉人自有天相,但花五小姐和赵王这一次的确功不可没!” 皇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花舒月,心中颇为满意。 就连谨小慎微的淑妃也上前一步,笑道: “这次的确多亏了舒月姑娘,舒月姑娘的福气影响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身体康健,那就是咱大奉的福气!” 一句话把花舒月和太后都夸赞了一番。 因为太后醒来,皇上此时的心情特别好,对那“福星”一说也信了几分。 他正考虑该赏赐些什么予花舒月,太后突然疑惑地开了口。 “皇上把哀家都说糊涂了,哀家醒来,与赵王和花五小姐也有关系?” 皇上一愣,忙回道:“儿臣忘了跟母后说,您服下的那颗万红丹,乃是花五小姐送予赵王的。” 淑妃和大长公主等人也是连连地点着头。 端妃瞧皇上那高兴的样子,忍不住多看了花舒月几眼,如今这个花舒月可以说是风光无两,她甚至生出让梁王纳花舒月为妃的心思。 而赵王看向花舒月的眼神也热切了许多,看得花舒月都羞红了脸。 想着要不了多久,她就能成为赵王妃,花舒月此时的心情犹如踩在云端上一样,轻飘飘的。 她还不禁回头看了花芊芊一眼,眼底露出了几分讥讽。 跟她斗,她配么! 花舒月并没有得意多久,太后就蹙起眉头指了指身后的两个宫女,扫了众人一眼道: “可是她们说,是花六娘给哀家施了针,哀家才醒过来的。” 闻言,大长公主立即不满地道:“怎么可能!母后,刚刚陈太医都没了法子,那妖妇怎么可能施了几针就把您唤醒,她以为她是神仙不成!” 大长公主觉着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气鼓鼓地接着道:“她们一定是受了那妖妇的胁迫或者贿赂才这样说的!” 饭团探书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若没有这颗万红丹,现在,她可能就已经见不到太后了。 岳安年眸子一转,也跟着道:“皇祖母,刚刚花老夫人说过,花六娘并未学过医术,所以您能醒来,决与她无关! 而且,她胆大包天,擅自闯入东偏厅,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已经到了手的功劳,岳安年怎会拱手让人,别说是花芊芊,他亲娘也不行! 岳安年虽然喜欢花芊芊的样貌,但她的出现已经妨碍到了他。 既然现在因为利益的关系,他们站在了对立面,那就不能怪他不留情面。 反正只是个女人而已,他只要一招手就会涌上无数人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谁对哀家好哀家都看在眼里! 岳安年心中暗想,花芊芊若是真被关进牢里,他可以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拉她一把,这美人儿还会是他的! 他藏起眼中的阴鸷,沉着脸看向了太后身边的那两个宫女。 “花六娘闯进东偏厅你们两个没能拦下她,竟让她擅自给皇祖母施针! 要不是那颗万红丹,皇祖母早就出事了,你们护主不力,还胆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来人,快将这两人拖下去!” 两个宫女听了岳安年的呵斥,脸上的血色褪尽,立刻跪在地上求饶起来。 “太后娘娘,皇上,奴婢们不敢说谎!求您放过奴婢们吧!” 这时候,太后也沉下了脸,但她并没有斥责那两个宫女,而是冷声对岳安年道: “赵王现在长本事了,哀家身边的人,你说处置就处置!” “皇祖母?”赵王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太后会是这样的态度。 “本……孙儿,孙儿是觉着这两个奴婢没有照顾好您……” “她们是否照顾好我,你说得不算!” 太后声音中带着冷意,众人都不明白她为何会这样,尤其是大长公主,甚至觉着母后是不是老糊涂了。 “母后,年儿也是为了您好!” “谁对哀家好,哀家都看在眼里!” 太后冷冷地看了赵王一眼,“你是不是早就盼着哀家出事,然后让哀家服下那颗万红丹,好显示你的孝心!” 岳安年听了这话,后背冒出了一片冷汗,急忙跪了下来,“皇祖母误会孙儿了,孙儿绝没有那么想过!” 大长公主完全搞不懂,太后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明明是赵王救了她! “母后,安年对您是一片孝心,您误会他了……” “哀家还没有糊涂!” 说到这里,太后觉着有些乏,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她才跟那跪在地上的两个宫女递了个眼色。 “你们起来吧,哀家还没死,他们不敢动你们,去将那东西拿过来,让他们看看,到底是谁救了哀家!” xiaoshutingapp.com 两个宫女齐齐道了声“是”,随后便转身从一旁的多宝阁上拿下了一个小盒子。 然后其中一个个子较高的宫女便呈着那木盒走了过来。 “打开,让他们瞧瞧。” 那宫女朝众人福了一礼,这才将盒子给打开了。 待盒子打开后,众人都惊呆了。 尤其是岳安年和花舒月。 岳安年瞪着眼指着那盒子道:“万红丹?怎么会在这里!这万红丹不是给皇祖母服下了么!” 淑妃蹙起眉头,眼睛盯着那盒子里的万红丹看了又看,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她急忙拉住了岳安年,叫她不要再说话。 大长公主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母后这是又从哪里得了一颗万红丹?” 太后冷笑了一声,她这女儿真是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好。 “这就是你们说的,救下我性命的那颗万红丹!” 皇上惊讶道:“可是,朕亲眼瞧着母后吃下了这颗万红丹啊!” 太后疲倦地闭了闭眼,“那你们就要问一问六娘了。” 太后的话音一落,屋子里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朝花芊芊射了过来。 花芊芊一脸平静地缓步走上前,对众人或疑惑、或愤怒、或猜忌的眼神完全视若无睹。 她只是如一朵徐徐绽放的绝美红莲,轻启朱唇道: “太后娘娘刚刚过于虚弱,这丹丸并未咽下,是民女为太后施了针,帮太后将这万红丹吐了出来。” 闻言,众人脸上那惊诧之色是掩也掩不住。 太后根本没有服下万红丹,那就绝对不是万红丹将她救回来的! 不是万红丹将她救醒,那太后又是怎么醒来的? 如今,到底是谁救的太后,答案呼之欲出,只是大长公主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你,你为何让母后将这药吐出来,你是何居心!” 花芊芊看着那万红丹,没有去看大长公主,而是一脸凝重地对皇上道:“皇上,其实这万红丹并非救命良药! 这万红丹中掺有百种西域毒花,服下后确实可让人回光返照,可用不了多久,人的精气神就会耗尽,再无回天之力! 所以,这东西并不能救命,在西域,这是一种很厉害的毒药,只是传入中原被有心之人利用,竟成了救命神药!” 这话让众人震惊不已。 岳安年和花舒月的脸色更是犹如死灰。 若这万红丹真如花芊芊所说,那他把这东西呈给皇祖母,岂不成了要谋害皇祖母! 想到这儿,他的腿肚子都软了! 此时此刻,他早就没了怜香惜玉的心思,恨不得捏断花芊芊的脖子,让她不要再胡说下去。 他刚想开口为自己分辨,可他的母妃却是紧紧地拽住他,不让他开口。 淑妃知道,这时候岳安年是说多错多,只能她站出来对皇上道: “花六小姐说这万红丹是毒药,可有什么证据!” 花芊芊皱着眉头刚想开口,离渊那冷沉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淑妃娘娘若是不信,大可以服下这万红丹试一试!” 离渊脸上带着面具,众人瞧不清他的表情,可谁都能听出,他语气里那对花芊芊肆意的偏袒。 好像在他眼里,只要是从花芊芊口中说出来的,那就是对的! “离子垣!” 离渊的话实在不好听,淑妃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妃子,皇上忍不住出声呵斥了离渊一声。 不过,他到没有出言责罚他,而是沉思了片刻,对海公公道:“去找个健康的死囚试一试!” 如果是毒药,那死囚吃下后一个月左右就会身亡。 皇上的话落下后,屋子里一片静谧。 大长公主不明白,今天到底是犯了什么邪,这事情竟总是与她想象得不一样! 若万红丹真的如花六娘所说,乃是一枚毒药,那今日母后要是服下了那颗万红丹,岂不是活不过月余? 一瞬间,大长公主的心脏犹如擂鼓,惊得她四肢都麻了。 她下意识朝花舒月看去,可她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偏爱了这么多年的舒月会对母后不利。 虽然现在还无法确定万红丹是否有毒,但花芊芊救了太后这是不争的事实,众人看着她的目光也都有了变化。 第一百八十四章该死的花舒月! 太后不是万红丹救活的,岳安年已经很不甘心了,他怎能担下谋害太后的罪名! 他也顾不得母妃的阻拦,疾言厉色地对花芊芊道:“连太医都不知万红丹有毒,花六小姐为何会知道!” 花老夫人当然也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紧张地附和道: “太后娘娘,世人都传这万红丹是救命神药,怎么可能有毒呢!您不能听那孽障胡说啊!那孽障根本就没有学过医术,这一点老身最是清楚! 如赵王殿下所说,太医们都不知这万红丹有毒,这孽障怎么可能知道这万红丹有毒!” 闻言,太后立即就沉了脸。 “在哀家面前,花老夫人还是积点口德,莫要一口一个孽障!” 看着太后那铁青的脸色,花老夫人呼吸一滞,立即害怕地跪下身来,“太后……” 花老夫人不甘心地还想再说些什么,花芊芊却是淡淡开了口。 “皇上,太后娘娘,若是对民女的话存疑,其实不必去寻死囚。 那万红丹毒性奇特,虽然以平常的手段查不出毒性,且人服下以后也难在体内查出毒素,但这毒却足以毒死一些体型较小的动物。 皇上可命羽林卫寻只老鼠来验证一下,便知那万红丹是否有毒了。” 皇上蹙眉想了想,觉着这件事拖得久了也说不清楚,便对一旁的海公公道:“按花六娘说的去做。” 海公公应了声“是”,忙不迭退出了东偏厅。 没过多久,海公公便垂着头一阵小跑回到了皇上身边,对皇上禀报道:“皇上,张统领已经抓住了一只老鼠放在了阁外,您可要亲自瞧瞧?” 皇上沉着脸,思索了片刻,然后负手大步走出了东偏厅。 一众人也好奇地走了出来,只有花芊芊和离渊留在了太后身边,没有出门。 暗香阁外,侍卫将放着老鼠的笼子放在了地面上,他瞧见皇上点了点头,便将掰开的万红丹塞到馒头里喂给了那只老鼠。 花舒月缩在角落里,紧张地看着那只老鼠的变化,几乎要捏断了自己的指甲。 这个时候,她只能期盼这老鼠没有事,只要这老鼠没事,即便是花芊芊救活了太后,她也不会受到责罚! 岳安年和淑妃也与花舒月是同样的心思,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笼子,在心中默默地祈祷那只老鼠不会出任何问题。 可没过多久,笼子里的老鼠便有了变化,开始狂躁起来,不停在笼子里上蹿下跳,甚至开始撕咬起笼子的铁栏杆。 cxzww.com 它那牙齿在铁栏杆上发出“呲呲”的刺耳响声,竟让人莫名感到害怕。 又过了一阵儿,老鼠的牙齿上就渗出了鲜红的血迹,眼睛也突出来了几分。 端妃等几个女人已经看不下去了,吓得忙退回到了东偏厅内。 一炷香后,老鼠突然平静了下来,一下子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看到这一幕,皇上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心中已是惊起了惊涛骇浪。 他已经预想到若是母后服下这万红丹后,结果会是怎样了。 一想到那个结果,皇上的一颗心就像是被人死死地抓了一把。 他猛地回头看向了岳安年,目光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来。 淑妃看见皇上这个表情,心已经是凉了半截,忙扑倒在地,哭诉道: “皇上恕罪!赵王他并不知道这万红丹有毒啊!他这么孝顺,怎么会伤害太后呢!” 皇上阴沉着脸将淑妃一脚踹开,气道:“他没有搞清楚这丹药是怎么回事就敢拿到母后面前来,你还敢替他说话!” “皇上,赵王他,他也是心急才乱投了医……他绝对是无心之失,求您,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儿上,饶了他吧!” 听了淑妃的话,岳安年的脸就像一个调色盘一样,变了又变。 刚刚他还在幻想着皇上和太后会重赏于他,甚至还想过父皇会不会也赏赐他一顶四龙珠冠。 可转眼的工夫,救下太后的人非但不是他,那万红丹竟然还是毒药! 该死的花芊芊,该死的花舒月! 岳安年此刻又惊又怒,险些咬碎了自己的牙齿。 挣扎了片刻,他最后还是跪了下来。 但他没有向皇上解释,而是跪爬到了太后的面前,哭道: “皇祖母,都是孙儿的错,孙儿真的不知那万红丹有毒……还好您没有事,还好您醒过来了,不然孙儿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说着,他又朝皇上重重地磕了两个头,“儿臣无知,求父皇狠狠地责罚儿臣!父皇怎么责罚儿臣,儿臣都毫无怨言!” 岳安年声泪俱下,磕完这两个头后,额头上瞬间是青紫一片。 花芊芊已经证实了万红丹有毒,他再说什么估计太后都不会信他,还不如用苦肉计卖惨博取太后和皇上的同情。 果然,太后瞧见岳安年这样,一颗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她幽幽叹了口气,摆手道:“不知者不罪,你起来吧。” “不,孙儿不起!”岳安年跪着朝太后走近了两步,“您要是真因为这万红丹有什么三长两短,孙儿也没脸活下去了!” “别胡说!”太后皱着眉嗔了岳安年一眼,毕竟是她的孙子,知他不是有意要害自己,太后也不忍责罚他。 皇上虽然十分后怕,但见岳安年是真不知情,且他也没理由去害太后,火气这才消了几分。 可他还记得,这万红丹是花舒月送给赵王的,一对儿虎目就射向了花舒月。 花舒月只觉得背脊一寒,三魂七魄几乎都吓得飞了出去。 这个时候,她的脑袋不停地轰轰作响,真的害怕到了极点。 怎么会?太后为何没有吃下万红丹!太后怎么会是花芊芊救回来的! 现在,赵王将事情推脱得干净,那她要怎么办! 这一刻,花舒月觉着天旋地转,是真的觉着眼前发黑。 她慌忙跪到地上,朝着太后磕着头,“太后娘娘,臣女也是听说这万红丹可救人性命,才千辛万苦地寻来了这么一颗药献给赵王殿下,真的不知道这药有什么不妥!” 第一百八十五章沉稳的心智绝非常人能及! “太后娘娘,舒月真的是担心您的病情,绝对有别的心思,请你明鉴啊!”花老夫人也惶恐地解释着。 花老夫人本以为,今日过后,舒月就会成为准赵王妃,可谁能料到,事情竟有这样的变故! 是花芊芊,一定是这个孽障,她就知道花芊芊这孽障就是来向她讨债的! 花老夫人和花舒月跪在地上哭饶,太后却没有给她们一个眼神,而是朝着花芊芊招了招手。 “六娘,你来哀家身边。” 花芊芊应了声“是”,走到了太后的榻边,在太后的示意下坐了下来。 太后看着花芊芊举止得体,姿态优雅从容,眼底涌上几分满意。 她拉过花芊芊的手,问道:“哀家很好奇,花老夫人说你没有学过医术,那你是怎么救了哀家的。” 太后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大家都朝花芊芊看了过来。 花芊芊沉吟了片刻,回到:“禀太后,民女在花府时虽未拜师学医,但平日喜欢看一些医书。 后来还机缘巧合地认识了一位神医,从他那里学到了一套急救的针法,这万红丹的事情,也是民女师傅告诉民女的。” 花芊芊这句话半真半假,她虽然没有见到过卓神医,但她的医术确实是从他那里学到的。 不过,她并不打算让众人知道她医术的深浅,她突然有了高超的医术,定会被人忌惮和猜忌。 没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谣传她被妖怪附了身! 皇后听闻花芊芊还懂医术,忍不住赞叹道:“没想到六娘不仅文采非凡,还懂得医术!这可真是难得!” 得知是花芊芊救下的太后,皇上对她冲进东偏厅的事情也不再怪罪了,不过为了挽回面子,他还是板着脸道了一句: “下次再救人,不许这般莽撞了!” 可说了这话后,皇上想起了荷包的事情,眉头又皱了起来,“不过,你那荷包里……” 海公公听见皇上问起此事,忙在一旁将荷包的事情告知了皇上。 皇上得知那死雀之事竟然是冤枉了花芊芊,神色颇为尴尬地看了花芊芊一眼。 但他听闻花芊芊竟然捐了六万两银子,脸上的尴尬瞬间被惊讶所取代。 “你竟然捐了六万两!” 太后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她让海公公仔细说了来龙去脉后,看着花芊芊的目光变得更加欣赏了。 beqege.cc 当时皇后说要给建安捐物时的情形她还记得。 那时候花舒月急急忙忙地跳出来,将什么祖传的镯子拿出来给众人瞧。 太后活了这么多年,哪里看不出不花舒月是故意让众人瞧见她有多么的慷慨善良。 她那时觉着,年轻姑娘争名好胜倒也是人之常情,便没有多说什么。 可花六娘却是一声不吭地捐出了这么多银子,完全没有在众人面前显摆的心思,小小年纪竟有这般气度,实在是难得!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明显是有人在设计花六娘,可她却能轻易化解,这份儿沉稳的心智绝非常人能及! 也许子垣身边,就应该有这样一个可以与他逆风而行的人! 太后观察了花芊芊一阵儿,轻轻颔首道:“六娘,你救了哀家的命,哀家很感激你,你的诗和字哀家也很喜欢。 不过哀家没什么好赏赐,不如就封你为琼华县主,赐婚小成王,你意下如何?” 太后的话轻轻缓缓,像是在聊家常,却是让花舒月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她是不是听错了! 太后居然封将花芊芊赐婚与小成王! 小成王可是佩戴四龙珠冠的王爷,他的王妃,现下可比赵王等人的正妃地位还要高。 而且,太后还封了花芊芊为县主! 花舒月觉着自己的喉咙都要打结了,若不是花芊芊插手了太后的事,这县主之位本该属于她的! 虽然满心的气愤和不甘,但花舒月又觉着小成王那样的性子,应该不会答应娶花芊芊的。 就算花芊芊被封为县主,那也是和离过的女子,如何配做皇子正妃! 大长公主也是愣住了,她不明白,母后怎么会同意了这门亲事! 花芊芊虽然运气好救了母后,多赏些银子便是了,怎么能让她做离渊的正妃! “母后!子垣迎娶侧妃也要等娶了正妃再操办,您现在将这丫头赏予子垣,是不是有点早了!” 听了大长公主的话,太后倏地皱起了眉头,不悦地道: “哀家什么时候说六娘要做侧妃?她就是子垣的正妃!” “母亲……” “代容,你今日说得有些多了,你是子垣的姑姑,他能喜结良缘,你祝福便好,不要管你不该管的事儿!” 太后的口气有些重,让大长公主很是没脸。 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侄儿和皇室的脸面!为何母后和侄儿都不理解她! 一旁,花老夫人听闻花芊芊被封为县主,还要赐婚给小成王,一张脸简直要白成了纸。 花芊芊做了王妃,那她的舒月怎么办? 皇上不会同意花府一同出现两个王妃的!她也不甘心让花芊芊骑在舒月的头上! “太后娘娘,这……六丫头何德何能受如此重赏!她,她能救了太后娘娘,是她的福气! 让她进成王府伺候便好,这成王妃之位她怕是德不配位,还是……” 花老夫人这话太后眼中流露出了几分冷意。 “德不配位?花老夫人何出此言?” 花老夫人以为太后不知道花芊芊成过亲,已是弃妇之身,忙解释道: “六丫头才在不久前与永宁伯世子和离……所以,所以老身以为……” 这话,让离渊的脸简直冷到了极点。 他虽知花芊芊在花府过得艰辛,却没想到花老夫人竟然这般偏心。 为了花舒月,她居然当众说出这样的话! 离渊正想开口维护花芊芊,却见太后朝他摇了摇头。 太后在罗汉榻上调整了一下坐姿,随意地拿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茶。 “原来六娘与萧世子成过亲?” 花老夫人忙回道:“回太后娘娘,六丫头的确是成过亲的,老身不敢欺瞒太后!” 第一百八十六章会不会与萧世子破镜重圆? “嗯?哀家有些糊涂了,哀家之前可是听说,与萧家定亲的人乃是花五小姐啊!” 太后是一脸的不解,说着,还朝身边的孔嬷嬷看了过去,似乎在向她求证。 孔嬷嬷忙点头道:“没错,老奴也是这样听说的。” “这……”花老夫人脸色变了变,忙磕头解释道:“娘娘有所不知,萧世子与舒月的八字并不相合。” “既不相合,为何不早退了这婚事!?怎地要花六姑娘嫁过去?”皇上实在没有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 花老夫人脸色微怔,皇上和太后问到这份儿上,她只能想尽办法保下舒月的名声。 于是她看了花芊芊一眼,叹气道: “臣妇不敢隐瞒皇上,是,是六丫头……对萧世子有了不该有的念头,她要死要活地求着老身,老身也是一时糊涂才应了她!” yawenba.net 听了花老夫人的话,东偏厅内的人脸色无不是精彩万分。 离老夫人被气得浑身发抖,她的外孙女她最清楚,芊芊绝对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 花舒月不想嫁给萧炎,让芊芊替嫁过去,还要往芊芊头上泼污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皇上,太后,事情不是这样的!”离老夫人急急地位花芊芊分辨道: “芊芊是老身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性子内敛,凡事都不喜欢与人争,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离老夫人!祖母并没有说六妹心悦萧世子是六妹的错,她能找到好的归宿,我们都替她高兴,只是没想到,六妹与萧世子会是这样的结果……” 花舒月见太后没有再提万红丹的事,一颗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想着太后定是顾念羽绒被积攒下来的情分,心中有了几分底气。 她不想让花芊芊嫁入成王府,相比之下还不如让花芊芊回到萧府,于是她眸光微闪,开口道: “太后娘娘,离老夫人,其实我一直觉着,六妹和萧世子之间许是有什么误会。” “是啊母后!”大长公主也跟着道:“好女不嫁二夫,既然这花六娘那般喜欢萧世子,咱们帮她们把误会解决了,这才是真正地帮了她啊!” 花舒月的样子极为恳切,说得太后好像是乱点了鸳鸯谱,让太后忍不住挑了挑眉。 太后沉吟了片刻道:“既然如此,不如将萧世子也叫过来,问一问他的意思。” 皇上已经很久没瞧过这样的热闹了,极有兴致地吩咐海公公去找人。 “朕记得萧世子今日也来了,你去将他唤来吧!” 海公公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们皇上什么都好,就是这爱看八卦这一点,能不能收敛着点! 不然,这天威何在啊! 不过这时候海公公可不敢多嘴,他替花芊芊和小成王捏了把汗,又快速地离开了东偏厅。 看着海公公离开的背影,离渊的一颗心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他下意识朝坐在太后身边的花芊芊看去,少女螓首蛾眉,明眸半垂,完全瞧不出她在想什么。 他与萧炎站在她面前,她会选谁? 离渊心里空落落的,放在身侧的拳头都不自觉捏了起来。 众人都感受到了离渊身上的寒意,但却是以为他对太后所赐的这桩婚事有所不满,才会这样不高兴。 如果萧世子不愿再接纳花芊芊,花芊芊又被小成王当众拒婚,这以后怕是再难嫁出去了吧! 众人各怀心思地想了一阵儿,海公公就把萧炎带进了东偏厅。 萧炎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进门后眼里带着几分疑惑地向皇上和太后问了安。 瞧见萧炎后,太后点了点头,缓声道:“萧世子,哀家叫你来,不为别的,就是想与你说一说你和六娘曾经的那门亲事。” 太后问得极为直白,让萧炎脸上的错愕都来不及遮掩。 萧炎听懂了太后的话,紧张地看了一眼太后身边坐着的花芊芊,面色微窘地应了声“是”。 “萧世子不要紧张,母后只是想与你闲聊几句,你起来说话吧。” 皇上十分能体量萧炎现在的心情,体量虽体量,但八卦之火却未灭,看着萧炎的眼神比谁都意味深长。 他在心中感慨,这萧世子长得确实不错,也比离渊那小子性子好,怪不得花家二女会挣这一夫。 只是可惜了离渊那孩子对花六娘的一片痴心了! 唉,自己年轻时几乎将心思都用在了政事上,鲜有这种风流韵事,现在想想,着实可惜啊! 也不知道这花六娘到底会不会与萧世子破镜重圆!? 此时的皇上已经自己脑补出了一个跌宕起伏的话本子,想着如果离渊那小子非要横刀夺爱,他定要为有情人主持公道! 萧炎哪能知道皇上在想什么,听皇上让他起了身,他便应了声“是”,缓缓站了起来。 太后看着萧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才开口问道: “萧世子,哀家听闻你与花五小姐自幼订了亲事,可有此事?” “回太后娘娘,确有此事。” 这事许多人都知道,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太后点头,继续问道:“那,你后来又为何会娶了六娘?” 萧炎一怔,沉吟了片刻才如实道:“臣……并不知与臣拜堂之人是六娘。” 他这人本就不会说谎,更何况在皇上和太后面前,他也不能说谎。 “所以你大婚那日,婚礼还未成便离开了萧府?” 闻言,萧炎脸色一红,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太后说的都是事实,他见到新娘不是舒月后,便将六娘仍在了洞房里,褪下喜服扔到了宴席上,直接离开了萧府。 想起这一幕,萧炎才发觉自己当时做得有多么过分。 他那样做定给六娘带来了不少非议,即便那时他不喜欢她,也不该那么对待她的,她毕竟是个姑娘…… 太后所问的几句话让众人倍感疑惑。 这怎么听都不像是在劝和啊。 停顿了半晌,太后才豁然道:“哀家明白了,看来真正两情相悦的,是花五小姐与萧世子啊!” 闻言,花舒月瞬间白了脸,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第一百八十七章某种东西在一点一点的崩塌。 “萧世子想娶的人是花五小姐,而花五小姐又是被迫无奈没能嫁给萧世子,有情人未能终成眷属,实在是可惜了。” 太后又看向花芊芊,叹气道:“六娘,既然你已经与萧世子既无婚约,婚礼也未成,如今又已经分开,你可愿成全你姐姐和萧世子?” 太后这样说,那就是明摆着要偏袒花芊芊。 抢了你的婚事又如何,现在六娘不要了才会丢还给你! 花芊芊也完全没有想到,太后娘娘竟然没有理会花老夫人她们所说的那些话,当着众人的面儿给她撑腰,为她作主! 迎着太后那慈爱的目光,花芊芊心中微暖,眉眼都柔和了下来。 “太后娘娘,如您所说,民女已与萧世子再无瓜葛,他与花五小姐如何,与民女没有半分关系!而且,民女想向您澄清一件事!” 她本不想再解释她为何会嫁给萧炎之事,但太后如此给她撑腰,她也要善待这份信任。 于是,花芊芊站起身,走到了花舒月面前,冷声道: “花五小姐口口声声说民女爱慕萧世子,抢了她的婚事,可民女却是记得,你在与萧世子婚期将近之时生了一场大病! yawenba.net 那大夫说你是忧思成疾,若无法解开心结,恐怕有性命之虞,因此,花府才让我代替你嫁入萧府。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给你瞧病的那位李大夫和你身边的那些丫环最是清楚,要不要找他们过来问一问,到底是我要抢你的亲事,还是你装病悔婚!?” 花舒月被花芊芊的几句话逼问得连连后退,这个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分辨。 那大夫她给了许多封口费,院子里的丫头应该也不会轻易背叛她,花芊芊应该手上应该是没有证据的。 可现在她却不能反驳花芊芊的话。 因为若她坚持说花芊芊爱慕萧炎,抢了她的婚事,那太后就会认定她与萧炎两情相悦,要给她和萧炎赐婚! 她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摆脱与萧炎的婚事,现在怎么甘心又退回到原点! 可她若承认自己不想嫁给萧炎,才让花芊芊顶替过去,那她的名声就都毁了啊! 横竖都是不对,为何她会陷入这样的困境! 萧炎看着花舒月那阴晴不定的脸色,心里有某种东西在一点一点的崩塌。 他以前从未想过舒月会骗他,可经历的这么多事,他对花舒月的那份信任已经打了折。 听了花芊芊的话,皇上和皇后等人都蹙眉看向了花舒月。 逼人替嫁已经可恶至极,还要毁人名节!这女子怎能这般恶毒! 而被这些目光看得避无可避的花舒月,此时此刻真的很想晕死过去。 花老夫人怎么敢让人去调查,羽衣卫那些人审问人的办法多得是,那大夫和花府的下人怎么可能顶得住。 若真把事情抖出来,舒月的名声就完全毁了! 想到这儿,花老夫人惨白着一张脸,颤颤巍巍地跪在了太后面前,“太后娘娘,这件事其实是个误会……其实是老身不舍得舒月……” 太后冷冷地打断了花老夫人的话,“花老夫人,你不舍的你的宝贝孙女,就把另一个孙女往火坑里推么!” 这话,让花老夫人瞬间僵硬在了原地,一张老脸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太后又冷冷看向了花舒月,“你说六娘抢了你的婚事,那现在哀家做主,把这错误纠正过来,择个良日,你便嫁去永宁伯府吧!” 听太后让她嫁给萧炎,花舒月险些就跌坐在了地上。 她是要成为赵王妃,以后要做皇后的人,怎么能嫁给萧炎那个没出息的男人! 她忍不住朝岳安年看了过去,希望岳安年能替她说几句话,可岳安年却是紧抿着薄唇,一言未发。 如今对岳安年来说,花舒月已然成了一枚废子。 他可不相信,太后真的不追究万红丹之事了。 既然放弃了花舒月,岳安年的目光又悄悄地落在了众人之后的程甄身上,满是阴鸷的眼中写满了势在必得。 程甄的样貌家世皆为上乘,选她为正妃,不比花舒月差。 而且,他若没记错,程甄与花六娘还是闺中密友,他娶了程甄,这个花六娘一定会经常来赵王府做客吧! 花六娘若是能嫁入成王府倒也不错,终有一日,他会让这个女子也为他所用。 这世上,就没有他搞不定的女人! 想到这里,岳安年的心头升起了几分火热。 花舒月看着岳安年完全没有理睬自己,一颗心简直犹如死灰。 好半晌,她才跪到了太后面前,朝着太后磕了一个头后开口道:“谢太后娘娘赐婚。” 花舒月这反应,倒是让花芊芊颇为意外。 她还以为,花舒月会想尽办法摆脱这婚事,没想到她答应的这般爽快。 不仅花芊芊意外,连花老夫人都是满脸的错愕,她也觉着舒月不该就这样服输的! 可这时候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太后没有追究万红丹一事已是万幸了,若她再触太后的霉头,这件事就更没办法善罢甘休了! 大家都以为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可太后却蹙眉道: “赐婚?你入永宁伯府为妾而已,算不得赐婚,就不必谢恩了。” “为妾?”花老夫人脸上的血色都要退尽了,“太后娘娘,舒月她乃是相府嫡女,怎能嫁人为妾?” “哀家若是没有记错,花老夫人不是说花五小姐的八字与萧世子不合?既然八字不相配,就陪在身边做个妾吧!” “母后!”大长公主不可置信地看向太后,刚想开口替花舒月求情,就被太后一个凌厉的眼神惊得住了口。 太后板起脸看着大长公主,沉声道:“代容,你是不是觉得哀家善恶不分?那哀家告诉你,哀家就是要偏袒六娘! 因为若不是六娘,那哀家过几日,就会成为东偏厅外的那只老鼠了!” 太后这话顿时堵得大长公主哑口无言,即便她觉着花舒月是无心之失,但那万红丹有毒是不争的事实,她没办法替舒月分辨。 “若是花五小姐不愿意,那便去教私署呆上几日,等羽林卫将荷包的事情调查清楚再说!” 第一百八十八章她真的不属再于自己了! 太后虽然不能确定那死雀之事是花舒月做的,但能拿到花芊芊荷包之人,在场众人中,唯有作为堂姐的花舒月了。 1200ksw.net 还有那颗万红丹,花舒月不将这颗药直接送予自己,而是先送到了赵王手中,她是什么心思,实在是昭然若揭。 她如此处罚花舒月,已经是给相府留了很大的颜面了。 花舒月听见太后要送她去教私署,直接软倒在地上,忍泪道:“臣女,臣女听从太后的安排……” 太后见花舒月还算乖顺,便也不再与她计较了,她若能与萧世子好生过日子,萧炎想要扶她成为正妻,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今后会如何,全看这姑娘自己的造化了。 离老夫人见太后如此安排,暗暗地松了口气。 看来太后娘娘在后宫呆了这么久,早已经练就出一副火眼金睛,花舒月这样的伎俩在她面前根本不够看。 见太后对芊芊很满意,离老夫人的心瞬间就放了下来。 萧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竟突然成为了自己的妾室,可他发现,自己此刻竟然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不断的在问自己,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么? 舒月还是那个舒月,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谢了恩后,萧炎浑浑噩噩地退到了一旁,脑子里一片混乱。 太后不再理会花舒月等人,而是看向了花芊芊,勾唇浅笑道: “以后莫要再以民女自称,从今日起,你便是大奉的琼华县主! 若是再有人欺负你,你来寻哀家,哀家替你做主!” 太后这话是说给花老夫人听的,花老夫人此刻已经是摇摇欲坠,双手扶住拐杖才勉强没有摔倒。 她的宝贝孙女,怎能给人做妾! 可太后瞧舒月的眼神中已经有了几分嫌恶,她断不敢在这个时候再替舒月分辨一句。 “哀家会为子垣叫礼部和钦天监选个日子到花府下聘,在此之前,你便回花府待嫁吧。” 太后说这话时略感疲惫,但看着花芊芊时,眼里是柔和的笑意。 可她这话再次惊讶了众人,只是众人惊讶的原因并不相同。 有人是不解太后为何要让花芊芊回花府。 有人则是惊讶于“待嫁”二字。 就比如并不知道太后已经为花芊芊赐婚的萧炎。 他整个人都僵傻在原地,感觉自己的一颗心瞬间就坠落进了冰窟中。 他终于明白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原来是心里那挥之不去的一抹红影在作祟! 太后竟将她许给了别人?她真的不再属于自己了! 而离渊此刻也是沉着脸,花府那就是个吃人的深坑,他怎么忍心让花芊芊回到那里去! 可浑身透着寒气的他在众人眼中还以为是在抗拒与花芊芊的这门亲事。 花舒月此时只希望小成王快一点站出来拒绝花芊芊! 她垂下头,藏下眼中那似要将花芊芊抽筋剥骨的恨意。 花芊芊这次救下了太后娘娘又能怎样?太后的庇护不过是一时的。 她记得在书中,太后本就活不了几日了,花芊芊能救她一次,还能保她不死么! 花芊芊以为这样就能将她打进地狱中么!她不会输的,绝不会! 现在,她只想看看小成王拒绝花芊芊时,她会是怎样难堪的脸色! 她不好过,花芊芊也别想称心如意! 可事情却没有像花舒月想象中的那样发展。 离渊面色沉沉地跪在太后面前,说道: “皇祖母,琼华已离开花府另立了门户,孙儿以为她不必再回花府了。” 离渊称呼花芊芊为琼华,不仅承认了她县主的身份,在众人面前还没有失掉礼数。 而且,他完全没有拒绝这婚事的意思,口气中满是维护。 太后却是摇头道:“不管怎么样,六娘都姓花!” 众人不理解太后的意思,皇上却是明白的。 花六娘有着相府嫡女这个身份,她进了成王府,才不会被众人指摘,成王府也不会被人嘲笑。 太后为了离渊真是煞费苦心。 他的心里甚至生出了几分疑惑,因为太后对离渊的好,远超于其他的孙儿。 比如以离渊的身份,本应是成王世子,等成王兄百年后,他才能继承爵位,成为一名郡王。 可母后多年前就直接封离渊为小成王,给了他如安年等人一样的身份。 皇上一直以为母后是因为他赐皇兄离姓一事而不满才会这样做,但后来多番试探才发现,母后只是单纯偏爱离渊。 他虽不理解太后对离渊的偏爱,但也没有干涉。 毕竟他还要用离渊制衡几个皇子。 离渊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只要不做出出格的事情,他都会由着太后宠他,只要太后高兴便好。 “皇祖母……” 离渊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太后摇头制止了。 太后只是看向花芊芊,柔柔问道:“你可愿意?” 花芊芊已经想通了太后的意图,沉吟片刻后,俯身向太后一拜,“民……琼华领旨。” 她脸上虽有羞色,但完全没有小女儿的扭捏。 太后见她愿意为了离渊委屈自己,眼底已是一片笑意。 随后,她又转头看向皇上,皇上也不好博了母后的面子,点头道: “既然子垣和琼华喜事将近,那便让离梁毅也回来观礼吧!” 皇上这意思,便是赦免了离梁毅的过错,准他回京了。 花芊芊忙抬起头,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显现出了笑意,忙朝离老夫人看了一眼。 离老夫人的眼眶也有些湿润,忍着激动的泪水,朝皇上行了一礼,“多谢皇上!” 皇上说完这句话,太后又看了身边的嬷嬷一眼,那嬷嬷会意,退下后取来了一个木箱。 嬷嬷将木箱呈到了花芊芊面前,太后这才笑道: “这一件,是子垣托哀家转交给你的,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花芊芊微愣,脸颊微红地看了离渊一眼,这才上前将木箱打开。 木箱里面放着的竟然是一件红狐斗篷。 瞧见这斗篷,花芊芊的眉眼瞬间柔软了下来。 她听程甄说过,小成王在西山猎了一只红狐,要用那红狐求娶他心爱的女子。 没想到,那个女子就是她。 第一百八十九章萧世子请自重! “多谢太后娘娘,我很喜欢!”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说了三个字:“你值得。” 可这三个字却是胜过了许多赞美和夸奖。 这代表太后真心接纳了花芊芊这个孙媳妇。 众人看着那红狐斗篷,也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这才知道原来小成王一心想要求娶之人就是花六娘! 他没有将这红狐斗篷私自交给花六娘,而是让太后转交,这足以证明小成王对花六娘的尊重和求娶的心意! 一旁的花舒月瞧见花芊芊脸上绽放的淡淡笑容,只觉得头晕目眩。 小成王喜欢之人,竟然就是花芊芊! 他没有嫌弃花芊芊的身份,竟要迎娶她为正妃! 而且,花芊芊还被封为了琼华县主,那她回到花府,自己岂不是每见到她一次,都要向她行礼问安! 想到这一点,花舒月只觉着气血上涌,一股腥甜卡在了喉咙里,险些就喷了出来。 她做了这么多事,反而为花芊芊做了嫁衣! 花舒月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和恨意,好让自己不会冲上去,抓花花芊芊那张让她深恶痛绝的脸! 太后是强撑着身体处置的这些事,此时她脸上已经显现出浓浓的倦意。 皇上见太后乏了,便起身让闲杂人先散了。 花舒月和花老夫人自然是最先被“请出去”的两位。 海公公将两人“请离后,还留话敲打了花舒月两句,说她若安生待嫁,荷包的事情太后便不会再追究了。 花舒月咬着唇瓣不敢说其他的,只能连声称是。 待海公公返回暗香阁,花舒月眼里才露出了一抹阴寒。 “舒月,怎么办,你怎么能嫁给萧炎做妾呢!” 花老夫人已经顾不得想其他的事了,只要想到她千辛万苦培养的孙女竟要便宜萧炎,给他做妾,她的头又开始一阵阵的眩晕。 “祖母放心,我还有办法。” 说着,她附耳在花老夫人身边说了几句,花老夫人听后,脸色变了变,随后捏着拐杖对花舒月重重点了点头。 暗香阁内,大长公主本想留下来照顾太后,太后知道她还想为花舒月和离渊的婚事说些什么,便没有让她留下。 只留下花芊芊,与她说了几句话,让她无事时多进宫陪陪她。 花芊芊虽然救回了太后,可想治好太后的病还需要很长时间的治疗,太后准她入宫,她也正好可以通过这个时机帮太后看病。 与太后说话时,花芊芊又帮太后按摩了几处穴位,太后困意上来,竟沉沉睡了过去。 等太后睡安稳后,花芊芊才退出了东偏厅。 程甄一直在门外等着,瞧见花芊芊出来,高兴地跑过挽住了花芊芊的手臂。 她瞥见远远守在远处的离渊,笑道对花芊芊道: “大家都说小成王性格怪异,我却觉着他是个痴情种子!” 花芊芊脸色微红地嗔了一眼程甄,“你再取笑我,我就将你绣的那对儿比翼鸳鸯拿给某个呆子!” 花芊芊这话顿时让程甄的脸红透了,但她的嘴角却带着喜悦的笑容。 六娘嫁进成王府,离府与成王府只有一墙之隔,那她们以后就可以日日见面了! 想到这儿,程甄的脸忽地红得要滴血,自顾自地撇了撇嘴,嘀咕道:“呸呸,谁要去离府了!” 她这声嘀咕,声音极小,只有花芊芊能听得见。 瞧程甄这羞赧的样子,花芊芊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有说有笑的两个姑娘在这梅园里比那盛开的红梅还要夺目。 还未走远的岳安年等人将眸光落在两个姑娘身上后,就再难移开眼睛。 岳安年已经与母妃说了自己的决定,他打算娶程甄为正妃。 淑妃虽然不太喜欢程甄的性子,但想到她背后的武乡侯府,便答应岳安年寻个恰当的时机向皇上提这件事。 岳安年想到用不了多久,就能在自己的府中看见这道风景,他心中的阴霾便渐渐被驱散开了些许。 他还未来得及收回自己的目光,却被人撞了一下,一回头,便瞧见了萧炎那张失魂落魄的脸。 “王爷恕罪,属下一时不慎……” 岳安年蹙起了眉头,问道:“阿炎能抱得美人归,怎么还愁着一张脸!” “我……”萧炎极力想要地掩饰起脸上的失落,可他越是这样做,脸上的表情越是僵硬。 岳安年不由挑起了眉头,瞬间就明白了萧炎的心事。 娇妻凌攀高枝儿,是个男人都会觉着没脸吧! “阿炎也不必难受,花六娘还以为自己寻了门风光的好亲事,可小成王什么性情谁不清楚!” 说罢,他还安慰地拍了拍萧炎的肩膀。 “女子就如同漂亮的衣裳,这件不合身,选下一件就是了,不必丧气! 待那花六娘嫁入成王府后,她就会后悔了!” 赵王与萧炎说了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萧炎神色凝重地抬起头朝花芊芊的方向看了过去,眼底现出了几分挣扎。 小成王暴虐冷酷的名声人尽皆知,花芊芊若是嫁入长王府,那岂不是跳进了火坑里! 想着这些,萧炎倏地捏紧了拳头,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般地朝着抄手游廊的方向疾步而去。 花芊芊和程甄穿过抄手游廊时,一只大手忽地抓住了花芊芊的手腕。 花芊芊抬起头,正撞见萧炎那双布了些血丝的桃花眼。 “萧世子请自重!” 花芊芊冷冷地喝了一句,但萧炎并没有松开手。 程甄着急地要去拉开萧炎,萧炎躲开了程甄,咬着牙盯着花芊芊道:“我想与你说几句话,说完我就会让你走!” 说罢,他也不管花芊芊同意与否,直接拉着她拐到了一旁的假山后。 程甄脸都被气白了,六娘已经定了亲,萧世子与她这样拉拉扯扯,被人看见了算是怎么回事! 可她要是大喊大叫,反而会引来更多的人,只能着急地守在了一旁。 花芊芊冷着脸看着萧炎,“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你放开我!” 萧炎看着花芊芊这般冷漠的表情,一颗心像是被无数根细针扎了一下,痛得他狠狠咬了咬牙。 loubiqu.net “为什么要答应嫁给小成王!?” 第一百九十章本王说过了,叫你别走回头路! 萧炎没有听花芊芊的话,眼睛落在她明艳的脸上,自顾自地问着:“就因为他是王爷么?” 花芊芊觉着萧炎简直莫名其妙,“我为何答应嫁给他与你何干!” “花六娘!” 花芊芊这个态度,让萧炎有些抓狂,她曾经不是这个样子的。 虽然他们没有行夫妻之礼,可她从前总是围着自己转,什么事都会惦记着他,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他不想让她变成这样! 萧炎的手上不自觉地加上了几分力气,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急切: “你只看见他是王爷,能给你锦衣玉食,可你知不知道,他性情阴晴不定,绝非什么良配! 他身边至今连一个女子都没有,你以为是为什么? 他想娶你,也许只是为了新鲜有趣,可待他厌倦了,他又会如何对待你!” 这样的男子萧炎见得多了,前些年,户部有个郎中,表面上温文尔雅,背地里却是个肆虐成性之人。 因为妻子没能将他的朝服整理好,他便将妻子打得头破血流。 后来,他将妻子打成了痴儿,被皇上知晓,他才被罢了官。 可小成王是什么人,他有太后撑腰,连掩饰都懒得掩饰的人,谁敢管他! “你莫不是以为太后今日对你和颜悦色,以后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在皇室眼中,咱们始终都是奴才!” 萧炎深吸了口气,看着花芊芊的眸光又柔软了下来,“你若说你不想,我这就去寻太后和皇上!” 这话说出口,萧炎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生怕漏听到花芊芊的应答。 可花芊芊只是定定地看着萧炎的脸,漂亮的眼尾挑出了一抹讥讽。 “去寻太后和皇上说什么?” 萧炎看着花芊芊那足以让人沉沦的眼睛,紧张地握了握拳,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地开口道: “我,娶你,我们重新拜堂成亲,你回到永宁伯府来!” 这一次,他是认真的想要娶她。 听了这话,花芊芊险些就笑了出来。 前一世,她觉着既然嫁给萧炎,就要全心全意地对他好,可却换不来他的半分怜惜。 这一世,她对他避之不及,他却说要娶她!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么! “萧世子还是收起你那悲天悯人的同情心吧!我不必你来可怜我,我会过得很好的!” 瞧着花芊芊这倔强的样子,萧炎更加急了:“我不是可怜你,我是……我是真的要娶你!你若嫁给小成王,恐怕此生便毁了!” 这话让花芊芊的眸子倏地一寒,眼底乍现出一道凌冽地冷光:“嫁予你,我此生才是真的毁了!” 前世的那些事,还历历在目,她的不幸虽然不是因他而起,但他也参与了其中。 此生,她只想与他形同陌路! 花芊芊用力甩开了萧炎的手,反手从荷包中抽出一根银针毫不留情地刺进了萧炎的虎口上。 萧炎瞬间疼出一脑门的冷汗。 “清醒了么?清醒了就别再说胡话了!萧世子,以后离我远着点,否则下一次刺得就不是手背了!” 甩下这句话,花芊芊就头也不回地绕出了假山。 程甄见花芊芊摆脱了萧炎,朝着萧炎狠狠瞪了一眼,这才挽着花芊芊快步往前走去。 萧炎看着花芊芊离开,并没有去拔手上的银针,因为手上的这份疼痛才能缓解他心中的痛。 她竟说,嫁予他,她此生才是真的毁了! 她是恨极了他才会这样说的吧。 因为与他置气,所以才会嫁给小成王! 一定是这样的! 是他误会了她,的确是他的错…… 萧炎扶着假山的石壁往外走,一只拳头猛地朝着他的下巴飞了过来。 他被来人打了个踉跄,嘴角瞬间流出一丝血迹。 离渊上前揪住了萧炎的衣领,将他按在假山的石壁上,冷冷地俯视着他。 “本王说过了,叫你别走回头路!” 萧炎被打得有些懵,晃了晃头才看清面前那张修罗面具。 “莫要再纠缠她!” 离渊语气森冷,身上倾泻出的寒气瞬间将萧炎笼罩起来。 “否则就不是一拳头的事情了!” 萧炎伸出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他迎上离渊那骇人的目光,咬牙道:“我说了,我只是迷路了,我一定会找回去的!” 他刚刚在六娘的眼神里瞧出了恨,六娘恨她,就说明对他还有感情。 既然这样,他就不会将六娘拱手交给小成王! 且不说小成王性情如何,他如今不过是留在京都的人质。 太后百年后成王府又会怎样? 他不会让六娘跟着小成王遭殃! “我要去哪里,做什么,王爷还无权干涉!” “我管你去哪儿!”离渊虚眸看着萧炎,“但你若再出现在她身边,我就让你以后哪也去不了!” 萧炎扶着假山堪堪站稳,听了离渊的话,他的眸光明灭不定,咬着牙走出了假山。 阿默看着主子独自站在假山后的背影,默默地叹了口气。 看来主子这醋坛子又被打翻了,萧世子今后要有好日子过了! 唉,不过有些人就是自不量力又自以为是啊! …… 梅林一角,一个穿着绛紫色斗篷的女子背身而立,对着身边的一个男子冷声道: “怎么回事!那毒不是早该发作了么!你不是说他活不过今年!我瞧他身子好得很!比皇上的那几个皇子身子都要好!” 男人吓得忙躬下了身,一脸惶恐地道:“原则上小成王身上的毒今年就会深入骨髓,不说死,那腿应该是站不起来的……” “什么叫原则!什么叫应该,你难道没看见他还好好地站在皇上的面前! 要是让皇上知道那件事,本宫好不了,你也别想活!” 男人吓得立刻跪在了女子面前,“是,我会想办法,会尽快除掉小成王的!” 女子的火气这才降下了一些,她顿了顿,又道:“还有花六娘的那个师傅,也尽快找到,莫要让他回京给太后医病!” xiashuba.com “是,臣这就差人去查!” …… 花芊芊和程甄走出了游廊,程甄才叹了口气。 “那萧世子是疯了么?他不是喜欢花舒月,怎么还有脸来找你呢!” 第一百九十一章保管让他娘都不认得他! 程甄愤愤地跺了跺脚,鼓着腮帮子道:“下次让我在外面瞧见他,我定要让他尝尝本小姐的拳头!” ranwen.la 花芊芊并不想再提起这个人,看着程甄亮着拳头,便侧头道:“替我多打几拳!” 程甄笑着点头,“保管让他娘都不认得他!” 两人正打算穿过梅林朝墨雪园的方向走去,花芊芊却突然顿住了脚。 “怎么了六娘?” 程甄疑惑地看向花芊芊,就瞧见她拧眉朝着梅林的深处看了过去。 花芊芊瞥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一闪而过,那人好像穿着太医的青紫色官服。 这个时候,太医去梅林深处做什么? 花芊芊眼底闪过一丝疑虑,想了想,对程甄道:“那边好像有几株墨梅,我想过去看看。” 程甄并没有注意到花芊芊的异样,她也没有见过墨梅,听花芊芊这样说,便欣然地点了点头,拉着花芊芊便朝着梅林的深处走去。 只是两人还没有走出多远,就被人给唤住了。 “琼华,程三小姐!” 两人回头,就瞧见皇后带着一众宫人站在不远处,似要往墨雪园的方向走去。 “你们怎么往梅林的方向走?” 花芊芊蹙眉往梅林深处看了一眼,垂眸掩下了眼底那抹疑虑,朝皇后福了一礼。 “回皇后娘娘,我听闻梅园有几株墨梅,一时好奇,便想与甄儿过来看看。” 皇后闻言柔柔的笑道:“原来琼华也是个爱花之人,本宫最喜那几株墨梅,本宫带你去瞧吧。” …… 墨雪园的流水宴上,众人都还不知道暗香阁发生的事情。 此时花舒月和花老夫人已经返回了宴席。 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注意,她们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只等着宴散后早些离开梅园。 可即便她们十分低调,还是被人注意到了。 有人瞧见花舒月回来,却不见花芊芊的踪影,就悄悄地议论了起来。 众女子坐在水流边,都顾不得去夹飘过来的菜肴,窃语道: “我听说花六娘被羽林卫的人带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说她是不是冒用了太后娘娘的私贴,被太后娘娘发现了!” “我就说么,她怎么可能会有太后娘娘的私贴!这算是欺君之罪吧!” “看来花府也被连累了,不然花老夫人和舒月的脸色怎么会那么难看!” 众人觉着她们已经猜出了事情的真相,纷纷朝花舒月投去同情的眼神。 有人就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儿,皇子妃的候选名单中不知道还有没有舒月小姐了!” 挨着娄语晴坐着的一位小姐笑道:“别人不知道,端妃娘娘那般喜欢娄小姐,梁王妃非娄小姐莫属!” 娄语晴闻言眉头轻轻蹙了蹙,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喜悦之情。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成为梁王妃! 她那个表哥,就是个不解风情的猛夫! 有人又朝柳淙筠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刚刚就娄小姐和柳小姐得到了玉佩,不知道柳小姐会成为赵王妃还是齐王妃。” “听说小成王也来了,他来这里也是为了选妃的吧。” 没有得到结果,众人心中既期盼又忐忑,谁都希望自己有幸能被皇家看中,跃入龙门! 一直默默饮茶的柳淙筠表面上看上去十分平静,但藏在袖子中的手其实也在死死地捏着帕子。 不过,她并不是在期盼,而是在担忧,担忧自己会被别的皇子看中。 正当她惶惶不安之时,墨雪阁外的太监唱报道:“小成王殿下到。” 听见这声唱报,柳淙筠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转头就朝墨雪园的入口处看去。 果然没多久,就瞧见了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出现在了入口处。 男人虽然带着面具看不清脸,但柳淙筠就是觉着,无论是仪态还是气度,赵王等人都远远及不上他。 早在西山初见小成王猎回红狐时,他那张修罗面具就已经印在了她的脑海里了。 她那时在人群中被人踩住了裙摆险些摔倒,是他扶了她一下,才免于她出丑。 她不相信,会对她伸出援手之人会有多么冷酷无情。 又或者,他只会对自己不同。 这样想着,柳淙筠的俏脸飞上了一片红霞,心脏跳动得更加快了。 若能成为皇子妃,她只希望自己能成为成王妃! 柳淙筠看着离渊的面具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光,他那深邃的眸子将她连人带心完完全全地卷了进去。 听见唱报,众人也纷纷朝小成王的方向看了过去,不过脸上就没了柳淙筠的那抹炙热,而是有些惧怕地缩了缩脖子。 离渊走入墨雪园后先是在园内扫了一眼,随即很快就蹙起了眉头。 花芊芊比离渊先一步离开游廊,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来到墨雪园了,可他却没有在人群中见到她的身影。 他的一颗心瞬间就紧张起来,担心她又会出什么事,正打算叫阿默去找人,就听见院外太监的唱报声又响了起来。 “琼华县主到!” 听见这声唱报,众人皆惊疑地面面相觑起来。 “琼华县主?是哪个府上的?我怎么没听过?” “京都有封号的女子并不多,我也没听说过这一位。” 众人正议论着,就瞧见一抹倩影走入了墨雪园,纷纷瞪大了眼睛。 “那是,花六娘?!” 娄语晴撇嘴道:“这个花六娘还真是善于钻营!这么快又巴结上了一位县主,竟与县主同道而来!” 柳淙筠也挑着眉头看向花芊芊,见她嘴角带着笑容走近小成王,眉头倏地就蹙了起来,心中竟莫名有些紧张。 “去哪了?” 花芊芊回忆起梅林里那个可疑的身影,看着周围看过来的目光,她沉吟了片刻,淡笑道: “我去梅园折了支墨梅回去酿酒。” 瞧着花芊芊嘴角的淡淡笑意,离渊身上的戾气一下子就散得无影无踪。 他默默叹了口气,这辈子,他是被她吃定了。 柳淙筠莫名觉着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格外刺眼,她站起身疾步走到两人身边,朝着离渊福了一礼,随后又看着花芊芊,一脸紧张地道: “六娘,你第一次来,大概不清楚,这墨梅珍贵无比,是皇后娘娘最喜欢的花儿!” 第一百九十二章本王没空! 那墨梅一朵朵地拥在一起,开得极好,仔细地品,竟比那些姹紫嫣红更加娇艳。 一旁的几位夫人小姐看见花芊芊手中的墨梅,低声嘲讽道: “真是一点涵养也没有,这样珍贵的墨梅她竟直接折下来了!” “见识和教养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学成的,唉,可惜了那支墨梅!皇后娘娘知道了,定会很心疼吧!” 众人一边说,一边往花芊芊的身后张望,心想这琼华县主怎地走得这么慢,这么久还未入园。 转眼,一个绣着祥云的一片裙摆就轻快地从院外飘了进来,随后,程甄手握两只墨梅,高高兴兴地跳进了墨雪园。 “六娘,我把你说的开得最好的那一支也折下来了,我厉害不厉害!” 瞧见程甄,众人都惊呆了,难道程甄就是新封的琼华县主! 有人忍不住猜想,程甄若是被封为县主,是不是已被选中要做皇子妃了! 一时间,所有人瞧着程甄的眼神是又妒又羡。 程甄没有注意到这些人的目光,她瞧见柳淙筠拉着六娘,蹙着眉头走了过来。 “柳小姐可是有事?” 柳淙筠瞧着程甄手中的墨梅脸色不太好看。 她以为花芊芊并不知道这墨梅的珍贵,所以过来提醒一下花芊芊,怕她等会儿受到皇后娘娘的责骂。 可谁料程甄竟然折了两支! 这两人也太不知深浅了! 柳淙筠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走上前低声对程甄和花芊芊道: “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些!这墨梅折不得的!” 程甄挑眉,不解道:“为什么折不得?六娘说着墨梅入酒能舒筋活血……” 众人听闻这花芊芊竟然是要将这墨梅带回去泡酒,几个姑娘捂着嘴差点笑出声来。 “她以为梅园是她家么?竟然要带墨梅回去泡酒!” “想必是没见过这墨梅,见着了,总得折一只回去炫耀!” “说的也是,这种地方,她怕是没机会再来了!” 程甄听见这些夫人小姐的议论声脸都气绿了,刚想上前与几人吵几句,却被花芊芊拦下了。 她的名声,这些年早被花舒月潜移默化地毁掉了,跟这些自以为是的人争辩,纯粹浪费时间。 柳淙筠听见众人的嘲讽声,神情复杂地看了花芊芊一眼,犹豫了片刻后咬了咬牙道: “要不你们想把这墨梅交给我吧,我会与皇后娘娘说是我折的,娘娘应该不会责罚我的!” 她想要结交程甄和花芊芊,所以向两人表现出了最大的善意。 说罢,她便要去接过花芊芊手中的墨梅,可此时身后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这墨梅是本王叫她们折的。” 听见这声音,众人都转回头看去,正瞧见岳安年带着几个侍卫,一脸笑意地走了过来。 花芊芊看见这张虚伪的脸,眼底闪过一丝冷芒。 岳安年并没有觉察出花芊芊的敌意,他只是笑着看向程甄道:“几只墨梅而已,程三小姐喜欢就好。” 程甄被岳安年这突然的殷勤弄得有些不适,但还是出于礼貌朝岳安年行了一礼。 岳安年终于找到了与程甄说话的机会,笑吟吟地走近了两步,俯身去闻程甄手中的梅花。 “这墨梅果真比普通的梅花香很多,难怪姑娘们都喜欢。” 程甄被岳安年这举动惊得退后了一步。 “这墨梅是用来泡酒的,我管它香不香!” 赵王身上的香气连墨梅都遮掩不住,程甄十分讨厌他这股子油腻味儿。 她不愿再与岳安年交谈,拉着花芊芊朝赵王和离渊微微屈膝,连忙离开了。 岳安年还想说些什么,离渊沉着脸踏前了一步,挡在了赵王的面前。 “赵王想闻花香,不如去梅园!” 离渊语气中透着凉凉的寒气,听得岳安年眉头直皱。 这个小成王,仗着皇祖母的宠爱,对他半分敬意也无,实在让他厌恶至极! 有朝一日他皇权在握,定要将成王府夷为平地! 但此刻他还是咽下了这口恶气,笑着道:“子垣是不是对本王有什么误解,本王不过是想帮两位姑娘解围而已,不然她们两个可是要被母后责罚了! 说起来,子垣回京后,本王还未与你好好聚过,改日本王重新给你置办个接风宴!” 岳安年朗笑了一声,伸手拍了拍离渊的肩膀以示亲昵。 离渊却是将他的手从肩膀上推开,淡淡道:“不必了,本王没空!” 说罢他便轻扬衣摆,带着冷风地转身而去。 一旁的柳淙筠看着离渊离去的背影,一颗心砰砰乱跳。 她虽然没有见到离渊面具后的容貌,但刚刚看见了他的手白皙又修长,她的脸就情不自禁地红了起来。 ddxs.com 怎么会有人有那么好看的手! 柳淙筠不由自主地朝跟着离渊的脚步快走了几步,低低唤了一声:“小成王殿下!” 离渊闻声回了身,疑惑地看向柳淙筠。 柳淙筠忙垂下眼睫,嗫嚅道:“上次,上次西山上您出手相帮,淙筠还未谢过殿下。”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与男子说话,一颗心简直要跳出了胸膛。 离渊蹙着眉头看了柳淙筠一眼,完全没有在脑海中搜寻到关于这女子的记忆,便冷声回了一句: “你记错人了!” 离渊的态度冷漠又疏离,让柳淙筠忽地觉着她们之间似乎隔着整个冰川。 她没想到她鼓足勇气与小成王说了一句话,竟是这样的结果,心中无比的失落。 但她转念又想,小成王性子清冷,不喜欢在人前与人交谈也是有可能的。 刚刚赵王殿下与他说话,他非但没有理睬,还让赵王有些难堪,更何况是她。 这样想着,柳淙筠的脸上又恢复了些许笑容。 她相信离渊这样的人也一定会有非常柔软的一面,而她绝对会成为他心中那个最特别的存在! …… 另一边,程甄挽着花芊芊疾步走出了好远。 待瞧不见岳安年的身影,她才嘟着嘴放缓了脚步。 “这赵王是不是有病,明明是皇后娘娘允许咱们折的,他出来做什么好人!” 花芊芊虚了一下美眸。 不装好人,那就不是岳安年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谁护食还龇牙,我便骂谁! 花芊芊绷紧了嘴角,回忆着岳安年刚刚瞧甄儿的眼神。 那人,是又把主意打到甄儿身上了么? 花芊芊轻轻握了握拳,若皇上下旨给甄儿和岳安年赐婚怎么办!? 这一世,她虽然能依赖先机改变一些事情,可很多事在皇权面前,那些先机也未必全都管用。 皇上,始终会站在他儿子的那一边。 程甄瞧见花芊芊脸色不太好,拉她在宴席的末端坐了下来。 墨雪阁的宫人看见两人入席很快就端来了铜盆让两人净手,随后又有宫人帮忙布置了银箸碗碟。 院内的流水宴从墨雪园的东侧一直蜿蜒到了西边,因为皇上皇后都未到场,夫人小姐们也没有那么拘谨,坐在流水两侧一边享用着美食一边闲话家常。 水流中的菜肴流转得很快,程甄拿起银箸飞快夹了一块蜂蜜金瓜放在了花芊芊的碟子中,笑道: “总算能吃点东西了,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六娘,你快尝尝!” 瞧见吃的,程甄很快就忘记了刚刚的烦恼,两只眼睛都放起了光芒来。 花芊芊被程甄的兴致所感染,也暂时抛下了那些烦心的事,提起了银箸品尝起宴上的美食。 程甄一边招呼花芊芊,一边自己也夹了一块儿不老肉放进嘴里,相比那些只拿着筷箸羞于动手的姑娘,程甄的样子实在堪称豪迈。 可不老肉入了口,程甄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唉,这宫里厨子的厨艺真是越来越不行了,我记得我小时候入宫参加过一次宫宴,那时还是寇老爷子做御膳正,那时候的御膳真是绝了!” 程甄一边吃,一边嘀嘀咕咕地感慨着。 花芊芊也听说过这位御膳正,不过这位厨神早已经销声匿迹,就如同卓神医一样,已经成了“神话”。 即便吃不到寇老爷子所做的宫宴,宫中的御厨也不会差到哪里,更何况程甄此刻是真的饿了,也顾不得挑剔那么多。 只是她们坐在宴席的末尾,菜品从温暖的泉水中飘过来时已经所剩无几了。 程甄蹙着眉头往前面瞧去,就看见娄语晴等人竟将飘过来的菜肴全都端走了。 那几人转过脸看向程甄和花芊芊时,嘴角还蔓延出一丝讥讽。 程甄拿着筷箸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腾地站起了身。 她大步走到娄语晴的身边,恼道:“你们几个明明不吃了,为何还要将菜都端走!” 娄语晴看也未看程甄一眼,只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那神情简直与她的姑姑端妃一模一样。 “呀,我还以为程三小姐吃的那般快,早就吃饱了呢! 既然程三小姐想吃,与我们说一声就是了,何必动火气!” 娄语晴自认为是大奉第一美人,自花芊芊出现后,她就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2kxs.la 在西山夜宴时她就被花芊芊抢了风头,今日她盛装打扮,众人的目光却全都落在了花芊芊的身上。 就连赵王也对花芊芊和这个粗鄙的程甄维护有加,她什么时候被这般冷落过! 心中憋着一口恶气的娄语晴冷笑着将自己面前堆得满满的一碟子菜端了起来,转身递到了程甄面前。 “既然程三小姐这么想吃,那我将我的让与你吧,反正你不来,我也是要赏给下人的。” 她的语气里满是施舍的意味,端着碟子等着程甄来接。 娄语晴身边的一位小姐笑道:“不如让宫人帮程三小姐和花六娘将这些菜肴也裝起了带回府吧,好不容易享用一次宫宴,总得拿回去点什么,不然回去与别人提起,恐怕别人不会相信呢!” 她这是在含沙射影地取笑两人摘了墨梅,另外几个小姐听到这话都齐齐捂嘴窃笑起来。 程甄被这几人嘲笑得满脸涨红,花芊芊知道甄儿不善于争辩,便冷着脸走过来拉住程甄道: “甄儿,狗吃东西的时候是会护食的,你离她们远一些,小心伤到你!” “花六娘!”娄语晴被花芊芊这话气得尖叫出声,“你骂谁呢!” “谁护食还龇牙,我便骂谁!” “你!”娄语晴看着四周看过来的目光,气得直跺脚,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 她咬着牙指着花芊芊骂道:“你,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弃妇,自己是什么身份不清楚么,怎么有脸来赏梅宴! 也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一首诗,迷惑了众人,还胆敢去折梅园里的墨梅!本小姐今日定要将这件事告诉皇后娘娘!” 娄语晴越说越气,将心中的不甘一口气的发泄了出来。 岳安年不是要包庇这两个狐媚子么,那她就非要她们受罚! 娄语晴高高在上地看着花芊芊,正打算起身去寻端妃娘娘,院外竟突然走进了几个羽林卫。 其中一名穿着校尉轻甲的男人在园内扫视了一圈后瞧见了花芊芊,便疾步走到了花芊芊面前,恭敬地道: “县主,小成王殿下从梅园挖了一株墨梅,让属下问您是要送回离府还是花府。” 这话,让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们听见了什么? 小成王竟然从梅园里挖了一株墨梅送给花六娘! 还有那句“县主”是什么意思? 娄语晴刚要因花芊芊私折墨梅的事情禀报皇后娘娘,小成王竟然直接挖起一株墨梅送予花芊芊,这让娄语晴的脸像是被人扇了一个巴掌一样,无比的难堪。 花芊芊也没料到离渊会为她直接挖了一株墨梅,嘴角霎时勾起了柔柔的暖意。 可花芊芊这个笑容看在娄语晴眼中就是赤裸裸地挑衅了。 这女人竟然引得小成王都为她出头,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狐媚子! “即便是小成王殿下也不该随意去挖梅园中的墨梅!” 娄语晴愤愤地咬着牙,起身就要去寻皇后和端妃,可此时院内又涌进了一排宫人。 这些宫人手中每人端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鱼贯地走了过来。 娄语晴瞧见那些食盒,以为是她姑姑端妃为她安排的,一脸傲色地对那几个宫人道: “本小姐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将东西放下吧,不用摆出来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要是穿上男装应该也很俊吧! 那为首的公公表情怪异地看了娄语晴一眼,没有答话,而是转过头看向花芊芊,躬身道: “琼华县主,皇后娘娘说您刚刚去折了墨梅,担心您会来迟,吩咐御膳房单独为您做了几道菜。 皇后娘娘说,等你酿好了墨梅酒,记得带一些入宫,让娘娘也尝尝!” 说罢,他回头看了身后几个宫人一眼,那些人就很有眼色地将食盒中的菜肴一盘盘地摆了出来。 “县主还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奴才,奴才马上吩咐御膳房去做!” 听了这公公的话,众人惊得几乎合不上下巴。 她们这才反应过来,琼华县主并不是程甄,而是花六娘! 而且,那墨梅也是皇后娘娘允许花芊芊折的,不仅没有责怪她,还特地赐下来这么多菜肴! 不仅是娄语晴,就连坐在另一侧的柳淙筠都觉着脸上火辣辣的。 她刚刚还想替花芊芊请罚…… 她好心替花六娘和程甄担忧,她们却什么都没有对她说! 还有,小成王殿下为何会挖墨梅送予花芊芊,那株墨梅到底是皇后的意思还是小成王的? 想到这些,柳淙筠心中乱乱的,那柔和的眉眼中藏入了一丝郁气。 公公命人将菜肴摆好,程甄瞬间就展开了笑颜。 她扬着下巴得意地看了一眼娄语晴,扬声道:“真是劳皇后娘娘惦记了,竟赏了这么多好吃的!” 娄语晴被气得面色青紫却说不出半句不是,只能极其不甘心地咬着牙坐了下来。 程甄朝她翻了个白眼,挽着花芊芊高高兴兴地回到座位上。 花芊芊瞧着还等在一旁的羽林军校尉,想了想便道:“劳烦校尉将墨梅栽到成王府吧。” 她的声音不低,许多人都听见了,当然也包括一直在瞧着这边的离渊。 芊芊是想告诉他,他们不分彼此么? 离渊脸上瞬间就绽放出了温暖的笑容,忽然觉着这寒冷的天气都变得让人舒爽起来。 离渊虽然明白花芊芊的意思,可其他人却是有些糊涂了。 人们更加好奇刚刚花芊芊被羽林卫带走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几位小姐还悄悄跑到花舒月身边询问。 “舒月,你六妹竟被封为了琼华县主?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是啊是啊,连皇后娘娘都特地下了封赏,她到底做了什么?” 面对这些人的询问,花舒月真是死的心都有了,看着花芊芊那春风得意的样子,她只能深吸了两口气,干笑着对众人道: “六妹妹被贵人看中,好事将近。大家就不要问了,过不了多久大家就会知道的。” 她故意说得含糊,并不提花芊芊救了太后的事,反而让众人更加好奇起来。 有位姑娘讷讷道:“其实花六娘好像没有我印象中那么差,她诗文做得好,鼓也敲得振奋人心,得到贵人的赏识喜欢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 这姑娘的话一出口,立即有几人随着点了点头。 她们都被花芊芊写诗时的模样震撼到了,那一刻花芊芊手中的笔就好似一杆长枪,似能披荆斩棘,那凌厉的眼神都让她们一时间忘记了花芊芊只是一个女子! 不过她们从前没少跟着众人一起嘲笑花六娘,所以虽然感觉她早已变得不同了,还是不好意思站出来替她说句公道话。 见有人第一个站出来说出心里话,那几个姑娘也开始纷纷点头应和起来。 “是啊,是啊,我还记得她敲鼓时的样子,她那时要是换上男装,活像一个驰骋沙场的小将军!”一个姑娘红着脸道。 “嗯,她长得也是真的美,我的眼睛只要落在她身上,就不想移开呢!她要是穿上男装应该也很俊吧!” 花舒月瞧见这几个姑娘说起花芊芊时眼神里的变化,一股腥甜又卡在了喉咙里! 花芊芊不过写了一首诗就让她们改变了态度,她可是写下了三首绝唱,花芊芊怎么能跟她比! 虽有人已经开始替花芊芊说话,但还是有一部分人坚持讨厌花芊芊,只是如今花芊芊已经被封为县主,没人再敢明目张胆地跑到花芊芊面前去嘲笑她了。 墨雪园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皇上的耳朵了,皇上听说离渊竟然从梅园里挖走了一株墨梅送给花六娘,嘴角直抽。 这小子,也太放肆了! 不过皇上念在花芊芊救下太后还捐了那么多银子给建安,也懒得追究了。 这些世家小姐的品性他也看得差不多了,不待宴会结束,他便先摆驾回了宫了,临行前,还唤回了岳安年和离渊。 离渊本想护着花芊芊回府的,可皇上召见,他只能命阿默先护在花芊芊的身边。 没过多久,赏梅宴便散了。 直到最后,皇后娘娘也没有明示最终的结果,众位小姐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离开了梅园。 xiaoshuting.info 花芊芊也随着离老夫人走出了梅园,路上正好遇见了柳淙筠。 柳淙筠脸上带着微笑,朝花芊芊款款走来,对她行了一礼。 “我不知你被封为了县主,刚刚有些失礼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花芊芊还了一礼,“柳小姐言重了。” 见花芊芊仍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柳淙筠微微蹙了下眉头,“那,我改日请县主一起吃茶,希望县主不要拒绝。” “有机会再说吧。” 花芊芊说完这话,便向柳淙筠点头示意了一下,随着离老夫人等人一同朝院外走去。 柳淙筠的丫环瞧着花芊芊的背影,一脸的不满。 “不过就是被封了个县主,有什么了不起的!” 柳淙筠三翻四次想花芊芊示好,可花芊芊却依然无动于衷,这让她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可能她还不了解我吧。” 她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耐心,花六娘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与她做朋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不着急,慢慢来吧。” …… 因为花舒月的事情,花老夫人不敢在梅园久留,出了梅园后便带着花舒月直接回了花府。 而花芊芊出园时,太后身边的葛嬷嬷将两个侍女交给了花芊芊,说是太后赏下来伺候花芊芊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更何况是她的人! 太后赐下来的两个侍女生得皆不错,一个不苟言笑,另外一个看上去非常乖巧。 花芊芊谢过了太后娘娘的好意,并给这两个侍女分别取了名字。 不苟言笑的叫秋霜,那个乖巧的叫秋梨。 葛嬷嬷又嘱咐了两个丫环好好伺候花芊芊,便返回了梅园。 程甄见要与花芊芊分开,有些不舍,叹气道:“你以后要回花府,我去找你定是不太方便了!” 花芊芊笑着刮了一下程甄的鼻子,“你是不是遗憾不能经常去离府了!” 被花芊芊戳破心思,程甄的脸又红了,两人说笑了一阵儿,这才依依惜别。 花芊芊并没有直接回花府,而是随着离老夫人先回了离府。 回到离府后,关氏听说皇上已经为芊芊和离渊赐了婚,高兴得嘴丫子都要咧到了耳根去。 可她听闻太后叫芊芊回花府待嫁,一张脸瞬间就耷拉了下来。 一家人知道花芊芊要离开,没有一个高兴的。 尤其团哥儿,咧着嘴哭道:“表姐为何会与大哥订亲!那团哥儿怎么办!” 他年纪虽小,但也知道花芊芊与别人订了亲就不能再嫁给他了,他的心是真的被伤透了。 “大哥趁我没有长大就跟表姐定亲,大哥耍赖!呜呜呜!” 团哥儿的话将离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离府凝重的气氛也被他这几句哭声冲淡了一些。 团哥儿瞧着众人笑话他,他更加受伤了,为什么他这么难过,别人还笑得出来! 花芊芊忍着笑摸了摸团哥儿的头,望着他满是雾气的眼睛道: “表姐定亲了也永远是你的表姐,我答应你,只要有时间,表姐就给团哥儿做好吃的!” 团哥儿听了这话,哭声才小了一点,可他想起以后不能再牵着花芊芊的手了,心里又是一阵难受,扁着小嘴儿迈着小短腿就冲回自己屋子里哭去了。 而一旁的离元邦得知花芊芊与离渊定了亲,惊得像个木头一样的愣在了原地。 大哥竟然要娶表妹? 这也太突然了! 可他看她娘和祖母一点都不惊讶,好像早就知道这事儿了。 他怎么完全没瞧出来呢! 离念慈瞧着离元邦那呆样,捂着嘴偷笑起来,然后揪了揪离元邦的袖子,对他比划道: 二哥真笨,估计就你看不出大哥的心意! 离元邦嘴角抽了抽,连小妹都知道,他有那么迟钝么! 不过有大哥照顾芊芊他倒是挺高兴,而且他听闻皇上还允许爹爹回京了,更是激动得想要去院子里耍枪。 花芊芊瞧着她二表哥这个憨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甄儿的心意也不知道这个憨货接收到没有,她真担心等这个憨货明白后,甄儿的娃娃都能叫他叔叔了! …… 那株墨梅已经被羽林卫的人送到了成王府,见秋桃等人在收拾东西,阿默便对花芊芊道: xiaoshuting.cc “芊芊小姐,主子说让您安排那株墨梅种在何处。” 阿默这是完全将花芊芊当作王妃了,花芊芊听了阿默的话,脸色虽有些羞红,但并未推辞,点着头随着阿默一起去了成王府。 这还是她第一次从正门进入成王府,这里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东西两侧各有一个院子,若是没人引路,真的很容易走失。 阿默将花芊芊带进院子就去安排人去抬墨梅了,花芊芊便自己在园中随意地漫步起来。 她一边走,一边回忆起小时候与花景智偷溜进成王府的事情,竟莫名地就走到了她小时候躲过的那个假山边。 花芊芊提着裙子走了过去,瞧见那个山洞,她的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 年少不知愁滋味,只有小的时候,她才做个这么大胆的事吧! 花芊芊正要附身往山洞里走,忽然感到一个影子朝自己压了过来。 她警惕地抬起头,脑袋竟撞在了一处柔软的东西上。 随后,她的手背被人扯了一下,整个人一下子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上。 花芊芊抬起头,正撞进男人担忧的目光中。 原来刚刚他竟用手拦住了她的头,不然她的头就磕到石头上了。 瞧见离渊的脸,花芊芊的眉眼一下子就舒展开来。 “怎么走到这里边来了!”离渊看了一眼花芊芊身后的山洞,耳根微烫。 花芊芊也没有遮掩,勾着唇角道:“我来过这儿。” 离渊没想到花芊芊竟还记得小时候的事,也不知道这丫头认没认出自己来。 莫名地,他竟然有些紧张,喉结微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 “来这里做什么?” “我在这儿遇见过一个小乞丐,那时候他好像生了病,身子不舒服,也没有东西吃,很可怜。” 离渊嘴角抽了抽,花芊芊竟然将他当作小乞丐了! 不过想想那时候的自己确实挺狼狈的…… 离渊正拧着眉头,因自己给芊芊留下了那么不好的印象而郁闷,可怀里的人竟忽地将他按在了石壁上,扬着那张如玉般的脸,一字一句地道: “到底还有多少事在瞒着我!” 他是小成王的事,他默默守着她的事,还有,那个可怜的小乞丐,也是他吧! 想到这儿,花芊芊踮起脚尖,艳美的红唇直接印在了离渊的下巴上。 只这一个动作,就让离渊的心轻而易举地失去了控制。 他的喉结再一次不可自控地滚动了一下,反身将花芊芊压在了石壁上,然后用大手护在了她的后脑上,附身吻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间才有了几分空隙。 花芊芊脸上的红霞半分未散,被亲吻过的嘴唇更是鲜艳欲滴,眼波里的雾气带着无尽的魅惑,几乎要将离渊溺毙。 离渊用额头顶住花芊芊的额头,声音暗哑地道:“你的蜜饯,以后不许再给任何人了!” 花芊芊将离渊腰间的修罗面具解了下来,递到离渊面前道:“那你,也别轻易让人瞧见你的样子。” 离渊的这张脸,堪称祸国殃民,她相信离渊,却不相信如郭涵一样的那些女人。 她的东西,讨厌被别人惦记,更何况是她的人! 离渊听了这话,嘴角弯得更深了,正想将花芊芊拥入怀里,却听见不远处传来几声轻响。 第一百九十六章怎么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喵!!” 一声含着愠怒的猫叫声突然从假山上响起。 随后,花芊芊和离渊就看见雪白的阿乖站在假山上,极不高兴地盯着他们,身上的毛都炸开了花儿。 离渊:…… 怎么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离渊伸手去抓阿乖,阿乖却是嗖地一下跳到了花芊芊的怀中,还挑衅地看了一眼离渊。 离渊嘴角一抽,得亏它是只猫,否则他一定会将它那傲娇的胡子一根根地拔下来! 一人一猫正剑拔弩张地对视着,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阿默匆匆赶过来对离渊禀报道: “主子,皇上见您未在宫里侯着,发了很大的火儿,您,您还是赶紧回宫吧!” 离渊闻言就蹙起了眉头。 花芊芊知道离渊在担心什么,伸手将他的眉心抚平,“你去办正事吧,其他的事情我可以应付的。” 离渊并不怀疑花芊芊,他只是舍不得她那么辛苦,更见不得她受委屈。 如今,他竟后悔答应皇上等义父回京都再筹办婚事了。 离梁毅那性子,没准会在路上耽搁,等他回了京都,怕是半年都过去了! 想到半年后才能迎娶花芊芊,离渊的脸色又黑了起来。 “我给你选了几个护卫,让阿默带他们随你一起回花府。” 花芊芊身边确实需要几个会功夫的人,便没有拒绝离渊的提议。 虽然万分不舍,花芊芊还是与离府众人和离渊道了别,临走前,她让成王府的下人将墨梅种在了假山的附近。 花芊芊本想将阿乖留下来让念慈帮忙照顾,但花芊芊坐上马车后,阿乖竟然自己窜进了马车里,花芊芊只能也将它一同带在了身边。 一行人到了花府门外,秋桃便跳下马车上前叫门,可她扣了许多下,就是没有人应。 过了好一阵儿一个小厮才从门缝里探出头来,不耐烦地道: “老夫人说了,不许你们走正门,让你们从后门进府。” 后门是下人们出去采买时才会开的,花老夫人竟然让她们小姐走后门,秋桃登时就急了。 小姐如今贵为县主,回花府居然不能从正门进,花府这是故意让小姐难堪,要给小姐一个下马威! “凭什么让我们小姐走后门!?你给我把门打开,今儿我们说什么也要从正门进去。” 小厮冷哼了一声,“有什么事儿您跟老夫人理论去,我们也是听命行事!” 说罢,那小厮不再理会秋桃,彭地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秋桃气得几乎要把一口银牙咬碎,还想上前砸门,却被花芊芊唤住了。 花芊芊掀起一只玉手撩着车帘,清冷的眸光落在了花府的朱漆大门上看了一瞬,这才道: “秋桃,上车,我们绕路。” 秋桃没太明白小姐的绕路是什么意思,这花府的大门在这边,再绕能绕到哪里去? 笔趣阁 但既然是小姐的吩咐,她便点着头没有询问地照做了。 一队车马很快就绕到了临近浅溪院的院墙外后,花芊芊下了车,指着花府的院墙,对阿默吩咐道: “砸了。” 她这话让众人都错愕了。 太后娘娘赏赐给花芊芊的丫环秋霜忙拧着眉头走了过来,朝花芊芊福了一礼,沉声劝阻道: “县主,您今日砸了花府的院墙,明日这事就会传得满京都都知道了! 不仅花府会被人耻笑,您的名声更会受累,就连小成王和太后娘娘也会因这事被人指摘,还请您三思!” 秋霜的每一个动作都极为恭敬,可话中的意思却有些埋怨。 她是太后身边得力的宫女,眼看着就要被提拔成管事女官,却被太后赏给了花芊芊! 跟在花芊芊身边,她多少是有些不情愿的,但也不敢忤逆太后的意思。 “今日太后娘娘会封您为县主,明日就可以褫夺了这封号,更何况册封的圣旨还没有下来呢,请您三思!” 花府不过对她使了一个小绊子,她竟这般沉不住气! 花芊芊这一锤子下去,自己开心了,把太后置于何地? 刚刚被册封成县主就这般的恣意妄为,跟着这样的主子,有什么前程可言。 秋霜面沉如水,并没有将自己当作花芊芊的丫环,而是要时刻提点她不能给皇室丢脸的教养姑姑。 花芊芊掀起长睫看向秋霜,淡淡道:“你若是不满,从哪里来便从哪里回吧!” 秋霜根本没想到花芊芊完全不听劝阻,她惊讶地看向墨侍卫,阿默却不知已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大锤,带着人就朝花府的院墙上抡了上去。 “咚”的一声巨响,院墙直接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待花府的人只听见墙面坍塌的声音跑出来时早已经来不及了。 …… 花老夫人听闻花芊芊直接推墙进了花府,一口气噎在喉咙里,险些就上不来。 身边好几个丫环过来给她顺气,她才缓了过来。 花景义刚刚散职,正来到正堂给花老夫人请安,听到了这声巨响,他揪过来一个下人询问后才知道花芊芊回了花府。 得知芊儿回来,花景义的脸上瞬间就浮现出柔软的笑容来。 他还以为芊儿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瞧花景义抬腿就要去见花芊芊,花老夫人立即气愤地喝住了他。 “你干嘛去!” 花景义如今已经不再戴着面具了,听到花老夫人带着怒气的话,他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花老夫人看见他那扭曲的侧脸,吓得眼皮子抖了抖。 “你那是什么表情!你知不知道,那孽障今日做了什么!她险些就将舒月害死了!” 花景礼也因为那声巨响赶来了正厅,刚一进门就听见花舒月要被人害死,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他迈着大步急忙忙走到花舒月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儿,关切地道:“五妹怎么了?难道是受罚了?” 花景礼知道花老夫人今日带着花舒月去了梅园,早晨瞧这两人还满脸的春风,怎么回来后今日都是一脸的死灰! 听见花景礼在关心自己,倚在榻边的花舒月眼圈瞬间红了,忙侧过头不让花景礼瞧见自己的脸。 “三哥,舒月可能给你丢人了,你……你以后不要多我这么好了!我不值得!” 第一百九十七章除了这个,二哥都能满足你! 花舒月的声音里带着无限的悲伤,人也像个纸片一样,好像风吹一下就会倒。 花景礼看着这样的花舒月心里更着急了。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如果真是花芊芊欺负了你,三哥,三哥定会把她抓过来给你道歉!” 这种话花景义几乎是张嘴便来,可说出来后,他心中又隐隐有些后悔了。 他想起了花芊芊上次离开花府时那个冷漠的眼神,还有秋桃说的那些话…… 花老夫人一想起梅园里的事,眼前就是一阵阵的黑。 “道歉管什么用!那孽障害得舒月要去给萧炎做妾!”花老夫人敲着拐杖气道: “舒月怎么能给人做妾!她后半辈子要怎么办?那孽障真是不将我们都害死她就不甘心!” 听到这话,花家兄弟都愣住了。 花景礼一股火气瞬间冲到了头顶,第一直觉就是花芊芊用了不堪的手段陷害舒月。 亏他还对之前的事情产生了一点愧疚! 他腾地站起身,二话不说就要去找花芊芊为花舒月出气,但他还没走出门,就被花景义揪住了领口。 “二哥,你揪我作甚!” 花景义也不去理花景礼,只定定地看向花舒月,问道:“你为何要去给萧炎做妾!?” 花景礼瞧花舒月这狼狈的样子,以为花舒月已经与萧炎有了什么,咬着牙对花景义道: “二哥,舒月已经这样了,你问这些不是让五妹难堪么!” “你怕她难堪,就不怕芊儿难过么!” “二哥?”花景礼没想到二哥会说出这样的话,一对儿浓眉蹙到了一起,脸上写满了惊诧。 “还是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再去找芊儿吧。” 花景义看向花舒月时早没了往日的温柔,“你喜欢将话说一半,藏一半,我们从前只听你说的那半,现在,我要听你藏起来的那一些!” 花舒月被花景义这话惊得一个哆嗦,她从没见过花景义的眼神里有过这样犀利的目光,这样的花景义着实让人害怕。 花景义面无表情地等着花舒月回话,连花景礼都怔怔地转头朝花舒月瞧去。 可花舒月只是死死地咬着唇不开口。 花景义冷笑了一声,低声道: “即便你不说我也会知道的,不过,这一次我不想从你这里听到答案了,我会自己去找答案!” 说完这话,他看了花景礼一眼,“我警告你,不要去打搅芊儿!” 留下这句话,他一摆衣摆,踏步走出了屋子。 花舒月瞧着花景义决绝地离开了屋子,指甲都已经嵌进了掌心里。 不过,她很快就掩饰起眼底的那抹冷芒。 原书中花家四子中花二郎最为出色,他不仅文武双全,样貌也出众。 可他现在毁了容,只能在羽衣卫任职,以后的用处完全没有其他几个兄弟大。 二哥虽然一直温文尔雅,却是几人中最难哄的。 花景义有眼无珠地要去疼爱花芊芊,她也懒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花舒月深吸了口气,她还有大哥和三哥,大哥如今虽然只是六品通判,可之后他会进入内阁,成为天子近臣。 三哥则会成为手握兵权的武将。 她只要牢牢抓住他们两个就够了! “三哥……” 打定主意的花舒月对着花景礼柔柔唤了一声,花景礼却闻若未闻地站在那里一动没动。 loubiqu.net 直到花舒月又唤了两句,花景礼才回过了神。 …… 因为阿默等人乃是护卫,不合适同花芊芊一起去后宅,花芊芊便将几人安顿在了前院。 花府管家本是不同意的,但没多久花景义就赶了过来,吩咐管家一切按芊儿的意思办,管家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花景义想起浅溪院阴冷潮湿,想让管家给花芊芊换个院子,但却被花芊芊拒绝了。 她会同意回花府,并不是想要挣回什么,她只是知道花舒月不会那么轻易就消停下来。 重生后,因为她的举动,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了轨迹。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迎面对待。 她倒想看看,花舒月下一步要怎么做。 被花芊芊冷言拒绝的花景义眼里满是失落。 他以为芊儿回来了,他们还能如从前一样。 可他错了,芊儿瞧着他的眼神,比对待陌生人还要冷淡。 不过花景义并没有放弃,他默默地跟在花芊芊的身后,与她一起回到了浅溪院。 瞧着这简陋的院子,他就忍不住开口道: “床和柜子都裂了,我等会儿叫人去重新打来,芊儿,你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我去给你准备。” 他声音柔柔,就如同三月里最和煦的春风。 可花芊芊的心早就成为了十二月湖面,冻得结结实实,怎么吹都吹不透。 她只是不耐烦地看着花景义,冷冷道:“我只要你们离我远一点!” 花景义的心倏地一紧,捏了捏拳头才堪堪让自己的脸上继续保持着笑容。 “除了这个,二哥都能满足你!” 说完这话,他急急地又接着道:“对了,一直忘了告诉你,老四前些日子来的信,他竟已经到了蓬莱。 他还托人给你捎了本笔札,是他自己撰写的游记,描写了蓬莱的风土人情和美食文化,我觉着,他出去走走,未必是件错事……” 花景义像是在跟花芊芊唠家常,一开口,话就停不下来,好像想把这些年错过的话都弥补回来一样。 他忙吩咐身边的丫环去他院子将花景智的那本手札取来。 丫环知道花景义很急,就一路小跑将手札取了回来。 那手札厚厚的一本,封皮已经有些卷开了,想也能想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很长一段时间都天天的捧着它。 花景义将手札翻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字的旁边还配着图,很多图都是药材。 “老四说你喜欢研究草药,所以将沿路上的稀有药材全都记载了下来,每去一个地方,他都会写下一段话给你,我瞧着也很有趣,有时间二哥带你一起去看看!” 他指着手札上用朱砂笔写下来的字,那是花景智写给花芊芊的话,每一页都有。 花景义将手中的手札放到花芊芊的面前让她看,花芊芊却蹙紧了眉头,眸子没有垂下半分。 第一百九十八章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没用的。”花芊芊淡淡道:“你们以为我会很感动么?你们做这些,只是想感动自己而已。” 花芊芊的眸光如同冰晶,不仅寒冷,还带着数不清的尖刺。 花景义脸上的笑容终于僵在了嘴边。 此时此刻,他的呼吸都有一点痛,并不是因为芊儿的冷漠,而是因为芊儿说得话一点都没有错。 不管是老四还是他,都希望用这种方式让芊儿心疼。 因为从前,他们只要有一点点风吹草动,芊儿就会心疼的要命…… 花景义眸子里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他抿了一下干裂的唇瓣,掩饰住眼中的痛,又堆笑道: “哦,对了,我去找含山大师重新打造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匕首!” 他从腰间拿出了那把跟之前一模一样的匕首让花芊芊看,连上面的那颗宝石都十分相近。 瞧见这匕首,花芊芊转过脸头,“再怎么相像都不是从前的那一把了,花景义,别再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花景义觉着此刻手中的匕首有千斤重,他已经从含山大师那里知道,那匕首的芊儿特地打给他的,根本不是花舒月所说的那样,是她私自要送予萧炎的礼物。 不仅如此,他还找到了被花芊芊卖入窑馆的碧荷,他使了些手段在碧荷那里得知芊儿在与萧炎成婚以前,根本就没有对萧炎动过半点心思。 一切都是花舒月和祖母的主意,是花舒月不想嫁予萧炎又怕惹来麻烦坏掉自己的名声,才让芊儿替她嫁了过去的。 她要替花舒月嫁给萧炎,还要承受不择手段地抢了堂姐婚事的非议,就连他都不愿意相信她。 他真的无法想象,一直被误解还要咬牙撑下去的芊儿心里会有多么无助。 那时候,芊儿心里的痛一定会比他此刻疼上千倍百倍吧! 他不要她原谅自己,只希望能尽自己所能的去对她好。 “好,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二哥再也不提了。 要不了多久就过年了,你这院子早该修一修,我这就去找人给你翻修院子,你想到什么需要的就记下来,回头告诉二哥!” 花景义只能用这种自欺欺人的办法来对待花芊芊,只有这样,他的心才会好受一点。 他看着花芊芊时,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带着伤疤的那一侧脸藏进阴影中,好让花芊芊不会因为瞧见他的脸而不舒服。 “年上大哥应该也会回来了,他今年的职位应有调动,也许会留在京城。” 花景义自顾自地说着,却是激不起花芊芊心里的半分涟漪。 面对花景义带着狰狞疤痕的脸,她的确没办法说出如同对花景智那样绝情的话,她只能转过身直接回了院子,将花景义丢在了外面。 见芊儿一言未发的走了,花景义的神情如同一夜间掉光所以叶子的枯树,眼神里是无尽的落寞。 他朝着院子里望了好一阵儿,才对自己的丫环道: “去外面打听打听,赏花宴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去吩咐人来好好将浅溪院布置一下。” 丫环认真地点了点头,领了对牌就出了府。 …… 另一边,花老夫人怕花景礼打扰花舒月休息,已经将他打发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花舒月和花老夫人两个人。 花芊芊如今身份不一样了,花舒月有些担心祖父和祖母对花芊芊的态度会有所改变。 她试探地对花老夫人道:“祖母,太后娘娘那么喜欢六妹,其实若是我们向她低头认个错,她也许会顾念着亲情,帮帮哥哥们……” 花老夫人的脸色立刻变了,冷和道:“不要跟我提那个孽障,她拿什么跟你比,你用不着管其他人,只要你过得好就行!” 听花老夫人这样说,让花舒月心下微松,虽然这个便宜祖母没什么太大的智慧,不过好在一直都很宠着她。 不管她为什么那么讨厌花芊芊,只要她站在她这边就好了。 知道了花老夫人的心始终是向着她的,花舒月抿了抿唇,开口道: “祖母,那……你还记得我白日里与你说的话么。” 花老夫人闻言脸颊上的肉就是一抖。 “真的,真的要那么做么?”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花舒月用力的闭了闭眼,她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她在心里骂了花芊芊无数次,那女人怎么就像一只按不死的小强呢! 花老夫人也是十分的不甘心,只思考了片刻,便点头道:“好,都听你的!” 她顿了顿,又道:“我已经写信给你舅舅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来京都做生意,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有祖母在后面给你撑腰!” 花舒月闻言点了点头,惨白的一张脸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容来。 她在心里暗道:花芊芊,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 浅溪院,众人并没有收拾太久,便将院子整理妥当了。 院子虽不大,但有了人气也变得温馨起来。 花芊芊坐在靠窗的小几边,让秋桃将众人都唤了过来。 秋桃、秋霜、秋梨还有桔丹站在前面,剩下几个小丫环都垂着头站在后侧。 “我这院子还没有这么热闹过。” 花芊芊勾了勾唇,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再次回到浅溪院来。 瞧着院子里那棵已经枯死了的樱桃树,她忍不住想,若是奶娘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好,应该会很开心吧! 觉着思绪有些飘远了,花芊芊又转回头看向了众人。 “我这人不太喜欢热闹,所以以后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你们不必来寻我,小事问过秋桃和桔丹就好了。” yawenba.net 秋霜和秋梨听了这话,皱着眉头互视了一眼。 她们是太后赏下来的,做事情居然还要问过秋桃那个傻乎乎的丫头! 花芊芊自然注意到了这两个丫环的表情,不过她并没有改口。 “今儿都累了,都去歇着吧,秋桃和桔丹留下来伺候就好。” 众丫环道了声“是”,随后便散去了,秋霜本想留下来与花芊芊说几句话,却硬是被秋梨给拽走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怎么能翻墙进人家的院子! 秋霜、秋梨两人来到厢房后,秋霜的脸就跟她的名字一样,好像结出了寒霜。 她拿起茶壶倒了杯水,摔摔打打地将茶杯敲得咚咚响。 秋梨叹了口气,安慰道:“你这是生得哪门子气,咱们不过就是个奴才,伺候谁都是一样的。” 秋梨说话时,脸上的梨涡一动一动,看上去颇为惹人怜爱。 “可我们怎么能跟那个秋桃一样!那秋桃与县主有自小的情分且不说了,那桔丹又是个什么东西! 我好心劝她不要砸墙,她却不听,跟着这样的主子,咱们以后势必要受连累!” “你啊,就是心思太重了,你管她听不听,咱们虽然是太后赏给县主的,但最终是要跟县主进成王府的! 到了成王府,她就会知道自己的规矩见识差得远,到时候还是要依仗咱们,咱们啊,从旁看着就好了。” 秋霜觉着秋梨说得有几分道理,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喃喃道:“她这样子,最后能不能嫁进成王府还两说呢!” 秋霜摔打东西的声音很大,浅溪院就这么大点,坐在正屋里的花芊芊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156n.net “这是摔给谁听呢!”秋桃气得想去教训人,桔丹却连忙拉住了她。 “也许是不小心摔了杯子,她们才来,你莫要与她们争吵!” 说罢,她担忧地看向了花芊芊,“小姐,要不要把浅溪院外面的院墙补起来?” 花芊芊随手拿来了一本书翻看着,听了桔丹的话摇头道:“不用管它。” “可是,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会说小姐的闲话的。” 被封了县主,赐了婚,就如此嚣张,太后娘娘也会不喜吧。 花芊芊瞧了一眼满眼担忧的桔丹,浅浅弯了唇角,“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小成王嚣张跋扈的名声在外,作为她的准王妃,怎么能“毁掉”他苦心经营的名声呢。 她与花府的关系太好了,反而会引起一些人的忌惮。 她要帮成王府改变前世的命运,光是忍怎么能行! 秋桃和桔丹搞不懂小姐的意思,但她们知道小姐心里有数,她们只要听小姐的就好了。 花芊芊在看书,桔丹和秋桃也不再多话,帮花芊芊铺好床就要退到耳房去。 花芊芊这时放下了书,对桔丹道:“前些日子,我交给你的那本书怎么样了?” 桔丹认真地回到:“小姐放心,奴婢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布置妥当了,副册也已经收到了。” 花芊芊点了点头,“这两日你多注意一些花舒月那边的动静。” 桔丹为人亲和,比秋桃更容易探听消息,而且这丫头从前一直伺候离老夫人,还是非常信得过的。 “是,小姐放心吧。” …… 入夜后花府的下人很快就将院子里的灯笼点了起来,花相爷也从宫中回了花府。 见花相爷回来,花老夫人便红着眼与相爷添油加醋地说了花舒月是如何被花芊芊害得要嫁给萧炎做妾的事儿。 花相爷今日在宫中因为建安赋税一事,与陆相吵得不可开交,回来又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脑子乱得都要炸开了。 两个孙女竟然斗到太后面前,其中一个还被太后罚去给人做妾,花相爷只觉着背后似乎有千万根手指头在戳着他的脊梁骨,看他笑话。 如今灾情这般严重,建安那边流离失所百姓不断增多,已经开始有了匪患,这些后宅女子出不上力便罢了,竟每日都在挣来斗去! 圣人说得没错,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花相爷只觉得疲惫不堪,他重重叹了口气,不想再听花老夫人唠叨,负手去了书房。 花老夫人心中的气无处宣泄,就又把离氏骂了一顿。 这一晚,花府众人的心都乱糟糟的,唯有花芊芊十分的平静。 只是离开了离府回到浅溪院,她又开始认床睡不着觉了。 倚在窗边看了会儿书也没有半点困意,于是她披了件单衣想在院子里走走。 只是花芊芊的玉足刚刚跨出了门,一件大氅就从她的头顶罩了下来。 花芊芊被吓了一跳,两只鹿眼瞪得溜圆,扬起脸时正好看见一张熟悉的俊脸。 离渊紧紧蹙着眉头,将大氅把花芊芊围得严严实实,然后直接将她扛起来送回了屋子。 将人按到了床上,离渊才不高兴地道:“这么冷的天儿怎么穿这点衣服就要出门!” 花芊芊眨了眨眼,怎么听这话都不对味儿,她明明捂得严严实实的,哪里穿得少了! “我只是在院子里转转……” 她被离渊裹得有些喘不上气,这会儿又被他压在床上,感觉呼吸都困难了。 离渊瞧见眼前的花芊芊双颊粉如芙蓉,眸子里满是潋滟的波光,瞬间觉着一股火从心中烧到了四肢百骸,身子都僵硬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堂堂王爷,怎么能翻墙进人家的院子!”花芊芊脸颊微红地道。 离渊轻咳了两声,掩饰住那已经变得暗哑的嗓音,抿唇道:“那墙还用翻么?” 他从宫里出来,脑子里都是她,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花府。 本想翻墙看看她现在怎么样,可绕到浅溪院附近时就瞧见了那塌掉一边的围墙。 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干的。 他缓缓牵起嘴角,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砸得好,等他们砌起来,我再叫人来砸!” 花芊芊忍笑,“你就别参合了,这是我跟花府之间的事情。”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离渊毫不迟疑地道。 听了这话,花芊芊心中暖洋洋的。 没错,从今以后,他的事也是她的事,她会与他携手,一起改变命运! 花芊芊坐起身,将手伸进他那修长好看的大手中,喃喃道:“皇上今日急着召见你可是有什么事?” 离渊眉头轻蹙,认真地道:“是建安的事,因为流民不断增加,已经开始闹匪患了。 陆相爷主张免赋,但花相爷却说现在剿匪才是紧要的,两人吵了很久都没吵出结果。” 果然这件事还是与前世一样。 花芊芊的眸子不自觉地虚成了半月形。 她这思考的样子,像极了在算计人,却让人无法抗拒,甘愿沦陷的小狐狸。 第二百章 一切有我。 离渊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在想什么。” 花芊芊回过神,看着离渊道: “其实这两个提议都有弊端,免赋解不了燃眉之急,而一味武力镇压,会让民心更加惶惶。” 听着花芊芊不徐不疾的声音,离渊颇为惊讶。 他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因为党派之争和诸多复杂的元素,让这件事一直没有个很好的解决办法。 其实想到这些并不是花芊芊聪明,而是她前世已经经历过了。 前一世,因为免税短期的效果不佳,皇上最后还是选择了派兵镇压。 原本是选了梁王领兵剿匪,但梁王突然出了事,被皇上厌恶,最后改成了赵王。 岳安年剿匪凯旋后就越发得宠,可这一次剿匪其实为后来大奉的乱局埋下了很深的伏笔。 岳安年为了功绩,滥杀无辜,本是几千人的小匪窝,他却将无家可归的流民全部斩杀充数。 最后生生屠杀了近十万建安百姓向皇上邀功! 北周进攻大奉时,建安也有草寇揭竿而起,如成王、武乡侯这样的忠臣良将还不断被岳安年迫害,导致大奉无将可用。 内忧外患,使得本富饶繁华的大奉就如同被蛀虫啃咬过的楼阁,轰然倒塌…… 她不能再让这一切发生了! 花芊芊的眉头越蹙越深。 皇上到底为何突然厌弃了梁王?这里面可有岳安年的手笔? 梁王不是什么善类,但她绝不会让岳安年那个败类有机可乘。 瞧见花芊芊的小脸变得有几分凝重,离渊忍不住道:“这些事情你不必去想,一切有我。” 花芊芊弯了唇,她就是喜欢离渊这有担当的样子! “你觉着齐王如何。” 听花芊芊毫无征兆地问起别的男子,离渊的眉头一下子就挑了起来。 “未接触过。” 他口气里带着几分酸意,花芊芊却没有觉察。 她只觉得离渊不了解齐王也不奇怪。 毕竟齐王双眼有疾,很少出府。 也许有机会,她可以会一会皇上这个唯一的嫡子。 心底有了主意,花芊芊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可她是放松了,离渊的心情却是乱糟糟的。 那个齐王他是见过的,虽然双眼有疾,但面若皎月,身如玉树。 冷面阎王心底里瞬间又升起了一阵危机感。 他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想要问问花芊芊为何要提起齐王时,怀里的人竟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离渊无奈地叹了口气,托着花芊芊的脸,轻轻将她放到床上。 花芊芊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蹭了蹭鼻尖,将头埋进了被子里缩成了一团。 瞧见这样的花芊芊,离渊的心早就化成了水,那些醋意也瞬间蒸发了。 帮她将被子盖好,又守了她好一阵儿,离渊才“翻”墙离开了花府。 这一夜,对于花府众人来说是一个不眠之夜,京都中许多人家亦是如此。 尤其是府上有千金参加了赏梅宴的人家,彻夜都在聊着赏梅宴上发生的事情。 一家酒肆里,几个书生一边嚼着花生米,一边闲聊着。 几人先是谈论了一阵建安的情况,一个个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时候有人就随口提起了赏梅宴,说他姑母街坊的表妹参加了赏梅宴,还说起了赏梅宴上发生的一些趣事。 比如鸿胪寺卿的孙女易菀冒用了帖子,被海公公赶出了梅园。 又比如文学士的长女文怀玉在宴会上犯了错,直接被押进了教私署。 还有相府两女当众斗诗的事儿。 前两件事儿几个书生都不太感兴趣,但听见相府两女斗诗,他们就都来了兴致,纷纷求问两个女子都作了什么诗。 开了这话题的那书生也不卖关子,当场就叫来了笔墨,把两人各自写的诗默了出来。 众人读了两人的诗无不拍案叫绝,有的夸赞花舒月惊艳卓绝,也有的赞扬花芊芊巾帼不让须眉。 夸着夸着,两边的人居然吵了起来。 他们各自拥护自己喜欢的诗作,为了证明自己喜欢的那一首才是最佳,便开始说对方的不好。 拥护花舒月的人赞美花舒月的诗意境幽远、高雅,才气逼人,说花芊芊的诗缺乏灵气。 而拥护花芊芊的人说花芊芊的诗更有气节,更有意义,说花舒月华而不实! 后来,众人又听闻花芊芊指控花舒月抄袭别人诗词,这些人吵得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有个爱慕花舒月的书生当下就掀了桌子,说他从未读过这几首诗,花舒月那样高贵典雅的女子绝不可能做出盗用别人诗文的卑劣事情。 他不能让花舒月这样的姑娘蒙上不白之冤,于是他揪着好几个好友,跑回书院去翻查书籍,寻找证据去了。 还有另外几个喜欢花舒月诗词的书生结伴去了醉仙楼,找了花魁娘子,为这几首诗连夜谱了曲子,传唱了起来。 一时间,几个京都最大的秦楼楚馆变得比平时热闹百倍。 花舒月的词更适合谱曲传唱,而且她一口气做了三首诗,才名一下子就传扬了出去。 有几位在醉仙楼喝多了的书生还跑去岳凤楼闹事,让岳凤楼的楼主将名花榜上诗魁的名字改成花舒月。 虽然花芊芊也有不少拥护者,但众人没有找到花舒月抄袭的证据,便也不好意思出头与其他人争执了。 次日三更,许多文臣直接从醉仙楼的香闺中爬起来穿戴好衣裳准备去上朝,出门时便与同僚撞了个满怀。 众人皆有些尴尬地互相作了个揖,这才提起腰带朝皇宫走去。 到了殿上,众人皆是肿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皇上也是扶着腰走上了殿。 昨天夜里,因为建安的事情,他都没有心思去找敬嫔聊八卦了,一整晚都在批奏折。 人到了岁数,不服老不行,他瞧着众臣没人开口,便要宣布退朝,可大臣们却是一个接一个地跪了下来。 bidige.com 先是萧炎参小成王恣意妄为,殴打百姓,目无法纪。 只是萧炎开了这个头却没想到自己一下子捅了马蜂窝。 立刻就有人顺着萧炎的话开始状告小成王。 第二百零一章就得头上带点绿! 有人说小成王将先帝赏赐的软烟罗随意送人是对先帝的大不敬。 有人说小成王无法无天,擅自挖起梅园的墨梅,目无尊上! 没多久,像是有人刻意在引导,这些状告之词渐渐从离渊身上延伸到了赏梅宴上发生的事。 这时,有人就站出来,说花家六娘诬陷姐妹,不配被封为县主,请皇上褫夺她的县主封号! 还有人说花六娘不尊长辈,回到花府后嚣张地砸了花府的院墙,请皇上处罚! 更有甚者,说花芊芊一女二嫁,不忠、不贞、不洁,乃是大奉女子之耻! 这些人,当然以易家和文家为主。 文学士还找了许多古籍来力证花舒月的清白,说花芊芊为抬高自己诬陷她人,实在叫人不齿,这样的女子怎配做县主! 其实,易家和文家也不是想帮花舒月,他们只是不甘心自己家的女儿都栽在了花芊芊手里,名声尽毁。 他们要让花芊芊知道,如他们这种世家大族,不是谁都能欺辱的! 就算她爬到高处,他们也有办法把她拉下来捏死! 陆相听见这些人羞辱花芊芊,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 他也读了《咏碳》,与花芊芊下过棋,那样的一个姑娘,怎会屑于构陷他人! 陆相气愤地与文学士和易大人争吵起来,程侯爷也带着一众武将帮着陆相怒骂文、易两位大人迂腐、酸臭。 大殿内顿时乱成了一片。 这还是大奉开国以来,第一次因为女子的事情吵得这般厉害的。 萧炎完全没想到,自己要参小成王,最后的矛头居然指到了六娘身上! 他屡次想要插嘴,但都被争吵的众人打断了。 皇上含着怒气看着众臣,建安的事情还没解决,文学士等人竟然为了几首诗联起手辖制他,让他怎能不气! 他将茶杯重重摔到了地面上,厉声道: “朕封花六娘为琼华县主,并非因她诗词出众,而是因她默默为建安捐了六万两银子! 朕之前也叫你们来捐银子,可当时你们个个哭穷,捐上一千两都像是在扒你们的皮,有本事,你们也捐六万两出来,朕也封你们个县主当当!” 听到皇上的话,殿内瞬间就消停了。 文学士和易大人头上也冒出了虚汗。 他们哪里能想到,花芊芊一个姑娘家竟然能捐出那么多银子,更没想到花芊芊这封号是这么来的。 皇上现在最忧心的就是建安的事情,他们这是触了皇上的霉头了! 一瞬间,众臣都成了锯了嘴的葫芦,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了。 皇上刚刚甩茶杯时用的力气太大了,闪到了腰,暗暗倒吸了口凉气。 众大臣看着皇上的脸色越发难看,一个个把头垂得更低了。 皇上自然不愿在众臣面前出丑,忙咬着牙让海公公喊了退朝。 众臣这才灰溜溜地从大殿上散去。 等朝臣们走得差不多了,留在最后的萧炎和离渊冷冷对视了一眼,分别跨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萧炎的好友蔡校尉便跑过来揽住了萧炎的肩膀。 “兄弟,喝酒去吧!” 萧炎心情很差,摇头道:“不了。” 蔡校尉知道萧炎在难受什么,就笑着劝道: “唉,兄弟,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头上带点绿!依我看那女人八成早就跟小成王勾搭上了,所以才要与你和离的!这样的女人,不要也……” 蔡校尉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狠狠地挨了一拳头。 萧炎阴沉地揪着蔡校尉的衣领,眸子里的血气让蔡校尉不寒而栗。 “你再说她一句坏话,我把你的舌头揪出来喂狗!” 蔡校尉惊呆了,这还是他认识的萧世子么!这一刻,萧炎简直像是一个飘荡在人间的厉鬼! 被打掉一颗门牙的蔡校尉什么话都不敢说了,萧炎这才冷冷地松开了手,大步走出宫去。 看着萧炎的背影,蔡校尉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子,气道:“疯了,真是疯了!” …… 散朝以后,海公公拿着圣旨来了花府。 花老夫人知道那是什么圣旨,虽一千一万个不情愿,也不得不命人摆好香炉,迎接海公公。 海公公将圣旨展开,当着花府众人的面儿朗声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花府六女花芊芊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 着即册封为琼华县主,赏如意玉牌,赐婚小成王,钦此!” 圣旨不长,却听得花老夫人和花舒月气血倒涌,头晕目眩。 封县主赐婚也就罢了,还赏了如意玉佩! 有了如意玉佩就可以不用宣召直接入宫,公主皇子也未必人人都有! 等海公公读完,花老夫人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朝海公公走了过去。 既然花芊芊已经回到了花府,那皇上赏赐她的东西就是花府的! 这样想着,她就恭敬地伸出手去接海公公手中的圣旨和玉佩。 “有劳公公了,这么贵重的赏赐,就由老身帮六丫头保管吧!” 可海公公却挑着眉头看了花老夫人一眼,然后对她身后的花芊芊笑道:“还请琼华县主接旨!” 花芊芊对海公公的善意还以了一个灿烂的微笑,缓步走到海公公面前接下了圣旨。 随后,她又请海公公到浅溪院饮杯粗茶。 海公公这一次没有推辞,带着几个小太监一起来到了浅溪院,可到了浅溪院,海公公就蹙起了眉头。 fqxsw.org “六娘子能捐出六万两给建安,自己却住这样的小院子?” 花芊芊不以为意地笑笑,“银子要用到刀刃上,我喜欢安静。” 海公公闻言也不多语,暗暗扫了一眼屋子里的摆设后将茶饮尽,又与花芊芊说了几句话,这才回了宫去。 花芊芊被册封为县主,花府的下人哪里还敢怠慢她,各种摆件接二连三地往花芊芊这边送。 花舒月只冷眼瞧着这一切,什么也没有说。 连花芊芊都惊讶这一次花舒月怎么这般能坐得住了! 只是到了夜里,桔丹匆匆从院外跑了进来,对花芊芊禀报道:“小姐,花五小姐坐着马车出门了。” 花芊芊挑眉,垂眸寻思了片刻,对桔丹道:“让阿默跟上去!” 第二百零二章你不后悔? 北琳湖畔,月光洒在如同镜面般的湖面上,像是泛起了一阵烟雾,朦朦胧胧,犹如仙境。 一辆马车早就停在了那里,没过多久,另外一辆马车也避开了繁华的街道,绕到了湖畔边的小路上。 那马车停在了前头的马车旁边,一个穿着玄色斗篷的女子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在丫环的搀扶下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撩开车帘,女子就瞧见了马车里那脸上带着些许不耐烦的男子,往前走了半步。 “舒月,参见……” 花舒月还没说完,男人就立刻摆了手,他忙透过车帘的缝隙朝外看了一眼,瞧见四处无人,这才道: “舒月小姐已是待嫁之身,这个时候找本王到底何事?” 就在不久前,岳安年收到了花府送过来的信件,上面是花舒月的字迹,约他来北琳湖边说有要事相告。 他本是不想来的,花舒月现在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 他不会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没有价值的女人身上。 但信上写着如果他来,绝不会让他失望,这的确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听见岳安年这疏离的语气,花舒月暗暗咬了咬牙。 她抬起一双水眸看向岳安年,走前一步,“王爷,舒月请您来,是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想与你说,这件事与梁王殿下有关。” 听到“梁王”二字,岳安年终于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样子,正视着花舒月,警惕地虚起了眼,道: “我不明白花五小姐的意思。” 花舒月知道岳安年这是不信任自己,她深吸了一口气,大着胆子坐到了岳安年身边,对他附耳说了一句话。 花舒月娇娇柔柔的声音刚从岳安年的耳畔停下,岳安年就倏地睁大了眸子。 “此话当真?” 岳安年的声音有些激动,几乎都有些破了音。 “王爷,这种事舒月怎敢欺骗您!” 花舒月的眼睛就红了起来,“这件事您一查便知,您若再不信,舒月可以对您起誓。” 说着,她伸出三只手指着天道:“若我花舒月刚刚对殿下有半句虚言,便让我肠穿肚烂……” 花舒月的誓言还没有发完,她的手便被岳安年紧紧的握住了。 “殿下……”花舒月红着脸,含着泪道:“万红丹的事我是真心想帮殿下的,我也不知道那万红丹有毒,会连累了殿下……” 说罢,她便扑进了岳安年的怀里低声啜泣起来。 有美人主动投怀送抱,岳安年的心神不由一荡。 嗅着怀中软玉散发出的阵阵清香,他的眸子也变得炙热起来。 最重要的,是他此刻真的很开心,如果花舒月说得是真的,那他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搬开梁王这块儿绊脚石了! 而且花舒月说得没错,这事儿是真是假,他仔细查一查就知道了! 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给他带来了这样的消息,这的确是个惊喜! 花舒月感觉气氛差不多了,便站起了身。 岳安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用手指戳着薄唇看向她。 花舒月羞得垂下了脸,然后伸出手指,一点点的拉下了身上斗篷的系带。 系带解开的那一刻,玄色的大斗篷也瞬间从花舒月的身上滑落下来。 “殿下,您可知道,我一直倾慕于您,所以……我才毁了与萧世子的婚事! 可天意弄人,舒月最终还是不能陪在你身侧,可舒月不想将自己交给别人……” 少女如泣如诉的声音早已经扰乱了岳安年的心智,再瞧见那粉嫩肚兜后的一片莹白,他身上的血气都汇聚到了一处。 岳安年伸手将花舒月拉到怀中,“你不后悔?” “我只怕殿下会嫌弃舒月……” 月光如练,笼罩在湖边的两辆马车上。 如果不细细的看,还以为那其中一辆马车是湖中的船儿,竟一荡一荡的不停摇晃着。 不远处的阿默真想戳瞎自己的眼睛。 他哪能想到这花舒月竟然跑到这荒郊野岭来与人做这种事! 还好并没有过太久,这马车就恢复了平静。 又过了一阵儿,那披着玄色斗篷的人就从马车中走了出来,回到了旁边的马车上。 不久后,两辆马车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 阿默皱了皱眉,最后跟上了花舒月的那一辆马车。 坐在车子的花舒月并不知道后面有人在跟踪她。 此时,她身上的痛让她脸色有些发白,她死死地捏着手里的帕子,才能让自己舒服一些。 虽然她今日的目的达到了,可她心中还是十分的不甘。 原本,她可以风风光光地嫁进赵王府,成为赵王正妃的,可现在却只能这样偷偷摸摸的将自己给了他! 而事后,那个男人却说等他娶了正妃,才会想办法将她接回王府! 狗男人,若不是知道他以后会成为皇帝,她才不会这样捧着他! 等他来娶她?黄瓜菜都凉了! 一切还得靠她自己! 马车离开了北琳胡,翠喜才怯怯地朝花舒月问道:“小姐,咱们,咱们回府么?” 花舒月蹙眉想了想,咬牙道:“帮我把衣裳换了,我们去陈太医府。” “是。” 另一辆马车上,岳安年的脸上满是餍足。 他没想到,看上去温顺乖巧的花舒月竟然这么大胆! 就是可惜,她跟她堂妹比起来,差了点姿色。 若花芊芊也能像花舒月这般…… 岳安年将刚刚的事情又重新臆想一遍,顿时觉得更加地口干舌燥了。 等他大权在握,定要将花芊芊那女人弄到手里! 不过,现在更要紧的是梁王之事。 岳安年虚起凤眸,用舌尖舔了舔大拇指,嘴角勾出了一个邪笑,“梁皇兄,你还真是没让我失望啊!” …… 花府,浅溪院。 秋桃和桔丹踮着脚尖朝院外张望着,她们见这么晚阿默还没有过来回信,莫名有些心焦。 吞噬小说网 “小姐,您说五小姐不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吧!” 秋桃见小姐毫不在意地看着书,心里却是越发忐忑。 “五小姐这两天太安静了,奴婢可不信她会乖乖嫁给萧世子做偏房,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坏主意呢!” 第二百零三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秋桃的话让花芊芊不禁莞尔,她放下手里的书看向秋桃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这个时候急也没有用啊。” 秋桃虽然觉着小姐说得很有道理,但她还是没办法像小姐一样沉稳。 她正打算出院子打问情况,就听见院外响起一阵嘈杂声。 秋桃蹙眉出了门,正瞧见花老夫人身边的几个仆妇大步冲进了院子。 浅溪院的小丫环本想拦下几人,但那几人却是将几个小丫环推到一边,瞧见秋桃后,那带头的仆妇翻着白眼儿道: “相爷和老夫人请县主娘娘到福康居一趟!” 口里叫着县主娘娘,可脸上却无半点恭敬之色。 秋桃冷着脸道:“我家县主休息了,改日再说罢!” 那仆妇的眼睛登时就瞪得溜圆,“改日?哼,县主好大的架子! 即便被封了县主,那也是花家的女儿,不说晨昏定省,祖父祖母叫她,她就算睡着了,也得起来收拾妥当了去请安。” 秋桃才不管她们怎么说,见几人不走,抄起一旁的扫把就要将人轰出去。 这时候秋霜立刻从厢房赶了出来,拦在了秋桃面前。 “秋桃,你把扫把放下!太后娘娘让县主回花府,是为了缓和县主与花家关系的,你听听外面已经将县主的名声传成什么样了!你怎么还能给县主添乱!” 因为花芊芊不用秋霜和秋梨两个在跟前伺候,两人无聊就领了对牌出了府,不料在茶肆里听到了许多关于花芊芊的闲言碎语。 人们几乎都在谈论这个刚刚被册封的琼华县主,但言语里却没有一句好听的话。 除了张扬跋扈地破墙入门一事,就是赏花宴为出风头,构陷堂姐一事。 不仅如此,还有人说花芊芊在与萧世子和离前就与离府的大表哥暧昧,关系不清不楚! 后来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勾搭上了小成王! 要不然,她一个和离过的弃妇,她与小成王八竿子打不着,小成王怎可能愿意娶她! 这些人言之凿凿,就好像亲眼瞧见花芊芊勾三搭四的样子,将那些话传得有鼻子有眼! 秋霜和秋梨听见这些话,觉得自己的脸都一阵臊得慌! 秋霜并不知道太后为何要将她们赏赐给这样的人,但太后娘娘让她来伺候花芊芊,她自然不能瞧着花芊芊继续这样错下去! “老夫人是县主的祖母,祖母有召,做孙女的怎能推辞!你快快去帮县主梳洗!” 秋霜瞪着秋桃,让她去唤花芊芊,可秋桃见不到小姐受委屈,梗着脖子就是不动。 秋霜正想去拽她,一片绣着菊花的裙角便从屋子里飘了出来。 “好了,”花芊芊绣眉微蹙,撩着帘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那双犹如井水般清澈又带着凉意的眸子扫向了几个仆妇,淡淡道:“走吧,我随你们去就是。” “小姐!”秋桃有些着急,花府的人叫小姐去能有什么好事! 花芊芊安抚地看了秋桃一眼,“没事的,早晚有这么一遭。” 花芊芊这样说,秋桃只能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秋霜却觉着秋桃莫名其妙,祖父祖母叫孙女过去,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她正想随着花芊芊一起去福康居,花芊芊却转头对她道:“你和秋霜留下来好好看着院子!” 秋霜一怔,脸色立刻就垮了下来。 等花芊芊随着花老夫人身边的那几个仆妇走后,秋霜气愤地回了院子,对秋梨道: “她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晾着咱们?她这是把咱们当鹰熬呢?” 秋梨努嘴劝道:“都说了让你别这么费心,你为她操碎了心,她也不会记得你的好!你难道忘了今天咱们在坊市里听到的那些话?” “可咱们不管,她要怎么办!?” “能怎么办?”秋梨摊了摊手,“大不了被皇上和太后褫夺了封号,没准儿那时咱们还能回去伺候太后呢!” 秋霜听了秋梨的话,眉头却没有舒展开。 如果真像秋梨说的那样什么都不管,她岂不是辜负了太后娘娘的信任! “好了,你啊,丫环的身子却操得丞相的心,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吧,咱们乐得清闲!” …… 花府的几个仆妇走得很快,压根儿就没想过给花芊芊提灯照路。 秋桃只能一边提着灯笼,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花芊芊。 没多久,一行人便走到了福康居。 此时,花相爷和花老夫人坐在正厅内喝着茶,离氏低眉顺眼地在花老夫人身后伺候着。 看见花芊芊进门,花相爷脸色沉了沉。 花芊芊知道回到花府势必要与这些人周旋,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完全不想躲了。 “花相爷寻我来可是有事?” 听花芊芊叫自己相爷而非祖父,花相爷的胸口就是一堵。 他瞧着花芊芊的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尘封在心底多年怒意又悄然升了起来。 她真的跟那个人太像了,连性子都一样! 花相爷也不绕弯子,他负手看着花芊芊,冷声道:“既然回了花府,那你就安生一些,我不管你有什么野心,但你莫要再动那些歪心思!” 花相爷深吸了口气,脸上的皱纹似乎在一瞬间又深了一些,那些沧桑已经将他年少是的俊美逐渐侵蚀。 “爬得越高,摔得越惨,你非要选这条路我拦不住,但若叫我知道,你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去害人,莫要怪老夫人不顾念祖孙之情!” 花相爷甩了下衣袖,转过了身,“你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这些警告的话,也不待花芊芊做出任何回应,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富康居。 瞧见花相爷匆匆离开,花芊芊不由蹙起了眉头。 与前世一样,她这个祖父真是对她避之不及,从她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是这样。 饭团看书 今日,花相爷估计也是没有办法了,才硬着头皮与她说了这些话。 其实她有些想不通,花相爷对她的厌恶到底源于何处。 花芊芊的美眸中渐渐聚起了一片雾霭,她发现即便自己重生一次,也有好多弄不清楚的事情。 这些事就像是一张网,将她困在了其中…… 第二百零四章一定是你对我施了什么妖术! 花老夫人看见花相爷不痛不痒地骂了花芊芊几句便离开了,一口气就结在了胸口。 她转身嗔了离氏一眼,离氏立刻紧张地点着头,朝花芊芊走了过来。 “六丫头,既,既然你回来了,以前的事儿就算了,你祖母说只要你好好听话,她不也会再责怪你! 你快来给你祖母请个安,以后也要记得和从前一样,早晚都要过来伺候你祖母,别离了花府半年,把规矩都忘干净了。” 离氏不提,花芊芊险些就忘了。 曾经她四更末就起床在富康居外候着,然后等花老夫人起床给她请安。 年年如一日,就算她生了病,也未曾间断过,可谁又夸过她一句孝顺? 离氏瞧花芊芊不说话,一颗心又紧张了起来。 大家都给她台阶下了,六丫头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离氏听说过小成王的名声,所以她觉着花芊芊嫁入成王府对她几个儿子没有助益,反而担心花芊芊会累了她几个儿子的名声。 这些日子,她正打算给长子议亲,只希望家里平平静静的,不要再出什么事情才好! 离氏瞧花芊芊站着不动,催促道:“最近你祖母总是头疼,你快去给你祖母揉揉背,你从前不是最擅长这个!” 花老夫人阴沉着脸看向花芊芊,“我乏了,不想坐着,你过来给我按按脚吧!” 离氏瞧花老夫人肯吐口让花芊芊接近,激动得不得了,推着花芊芊就让她过去伺候花老夫人,“愣着干嘛,还不快过去!” 秋桃见离氏竟然让小姐去给花老太太捏脚,气得头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终是忍不住上前一步道: “我家县主这两日手疼,让奴婢伺候老夫人吧!” 花老夫人瞪了秋桃一眼,“怎么,她如今成了县主,连祖母也不用伺候了?” 说着,她冷脸对一旁的桂嬷嬷道:“去给我掌这丫头的嘴,让她知道知道,一个奴婢,什么时候能说话,什么时候不能!” 桂嬷嬷忙应了声“是”,挽着袖子就朝秋桃走了过来,正要抡起手去打秋桃,手腕却被花芊芊给握住了。 花老夫人瞧见花芊芊反抗,心底暗暗高兴。 她就是故意激怒花芊芊,只要花芊芊不断做出出格的事情,她的名声就会越来越糟糕。 被封为县主又如何?县主就可以不重孝道么! 舒月说百姓们的口才是最锋利的剑,等她名声尽毁,太后和小成王都会厌弃她的! 花老夫人等着花芊芊会像个泼妇一样对她们大打出手,可花芊芊只是拦下了桂嬷嬷,那张绝美的脸上竟看不出一点怒容。 loubiqu.net 花芊芊长睫轻闪,淡笑着看向花老夫人,“老夫人想让本县主帮忙按脚,开口便是,为何要动手呢!” 听了花芊芊这话,花老夫人有些不可置信地挑起了眉头。 花芊芊竟然忍了!? 花老夫人惊疑不定地看着花芊芊,冷哼了一声道:“既然你懂事了,那就过来吧。” 可花芊芊却是上下打量了花老夫人一眼,“你确定要让我帮你按脚?” “你,你什么意思!?” “老夫人近日是不是经常头晕目眩,身上无力,偶会腹痛?” 花老夫人没有说话,但她惊讶的表情已经代表了一切,花芊芊说的这些症状她都有。 花芊芊瞬间附身逼近花老夫人,眼睛盯着她的眉心看,“老夫人印堂发黑,双唇青紫……怕不是被邪祟入体了吧……” 花芊芊说这话时嘴角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让花老夫人一阵心慌,脑子里莫名地就想起了前些日子的那两个巫蛊娃娃。 “你胡说什么,什么邪祟?” 花芊芊指着花老夫人脚背上跖骨结合部之前凹陷处道:“若是不信,按一下这里看看疼不疼。” 花老夫人下意识看向桂嬷嬷,桂嬷嬷立即跪倒花老夫人的身边,朝着花芊芊所说的那一处轻轻按了一下。 只这一下,花老夫人的脸几乎是没法控制地扭曲了起来。 桂嬷嬷也吓了一跳,赶紧撒开了手。 “老夫人不会不知道,这人的一双脚乃是万经之根,极易被邪祟侵入,你确定要让我这个丧门星给您按脚么?” 桂嬷嬷只碰了一下,就疼得花老夫人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哪里还敢让花芊芊来碰她的脚。 瞧着花芊芊朝自己走过来,花老夫人脸色青白地厉声道:“你,你给我站住!” 花芊芊挑眉看向花老夫人,“不是让我帮你按脚么?站住我要怎么按?” 花芊芊调谑的语气让花老夫人气得胸口发疼,眼前又有些发黑,瞧着面前花芊芊那张脸,竟突然就恍惚起来。 “你,你怎么回来了!?” 花老夫人这样子,让花芊芊的眼底升起了一丝疑惑。 花老夫人这是把她当成了别人么? 她到底把她当成了谁? 片刻后,花老夫人就清醒了过来,再看向花芊芊时,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邪祟,果然是有邪祟! “你,一定是你对我施了什么妖术!” 花老夫人想要抄起拐杖去打花芊芊,却发现自己身上软绵绵的,完全使不上力气。 这个时候,花景义从门外跨了进来,正瞧见花老夫人要拿拐杖去打花芊芊,他忙冲到花芊芊的身前护住了她。 “祖母,你要做什么?” 花老夫人瞧见花景义一脸怒容地护在花芊芊身前,颤着手指着花芊芊道: “这,这孽障一定是被妖怪附了身!你快去寻位道长过来!” “芊儿的影子清清楚楚,怎么可能是妖怪!”花景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指着花芊芊的影子怒声道。 他哪里看不出,这是花老夫人又换着花样在欺负芊儿! 他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口气里全然没了往日里对花老夫人的敬意,“这么晚了,祖母叫芊儿来富康居到底何事?” 桂嬷嬷忙解释道:“六小姐回府这么久都未主动来给老夫人请过安,老夫人身子不舒服,所以老奴才叫六小姐过来看看老夫人……” 桂嬷嬷还没说完,花景义就朝她看了过来,他的眸光像是一把冰冷的软剑,瞬间缠绕在桂嬷嬷的喉咙上,让她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第二百零五章不可描述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啊? “如今芊儿已经贵为县主,即便祖母是诰命夫人,也没有让县主来问安的道理! 芊儿乃是皇上册封,有封号的县主娘娘,她的封号会被记录在皇室卷册之中,祖母要知道,忠孝两字,忠在孝字之前! 若叫我知道,有人故意借题发挥,胡乱编排芊儿,我,定不会轻饶了他!”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花景义的眸光像是能杀人,那羽衣卫的恐怖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看得花老夫人身后的桂嬷嬷两股战战。 言罢,他这才将目光落在花芊芊的身上,瞬间将身上的冷芒收敛起来。 “走吧,二哥送你回去。” 花芊芊后退了一步,摇头道:“不劳烦花二公子,我们自己回去!” 话音一落,她便毫无留恋地转了头,带着秋桃离开了富康居。 花景义本想跟在花芊芊身后护着她,却被离氏死死地拽住了。 秋桃看见离氏拦住了二少爷,心里很生气,走出富康居后,她噘嘴嘀咕道: “真不知夫人到底是谁的娘亲。” 花芊芊对离氏的态度一点都不意外。 她虽然被封为县主,但也得罪了不少权贵,离氏生怕受到她的连累,躲她还来不及,怎可能向着她。 秋桃也只是嘀咕一句,很快就把这件事丢到脑后,反而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一脸崇拜地看着花芊芊道: “小姐,您是学了仙术么?您怎么这么厉害!您指哪里,就能让花老夫人哪里就会痛!” 花芊芊忍俊不禁地点了下秋桃的额头,“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会仙术呢!” 秋桃一脸困惑地道:“那花老夫人的脚为何会突然疼起来了?” “那是太冲穴,花老夫人头晕耳鸣,腹部阵痛,是明显的肝气郁结,所以轻轻碰触太冲穴就会疼痛难忍。” 什么邪祟入体,那只是她在吓花老夫人而已。 花老夫人佛珠从不离手,最怕鬼神之说,上次的那巫蛊娃娃的事怕早就成了她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所以她这肝郁之症才会越发严重。 花芊芊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也不知道这一次的“邪祟入体”,花老夫人能撑多久! yqxsw.org 反正短时间内,花老夫人应该不会再想见到她了! 两人回到浅溪院时,桔丹早就侯在了门外。 看见花芊芊回来,她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提着灯笼迎了上来。 几人回到正屋后,桔丹忙帮花芊芊将满是寒气的斗篷脱掉了。 “小姐,刚刚花二少爷来过了,送了很多银碳和果子,听说您去了富康居他便走了。” 花芊芊敛眉道:“以后不要收他送来的东西,明日派人将那些东西给他送回去吧。” 桔丹想要劝花芊芊一句,但见她一脸的冷漠,便马上住口不再多言了。 “默大哥还没回来么?” 秋桃帮花芊芊铺好了床,又将汤婆子帮她添好,这才走过来问道。 桔丹正要说没见到人,门外就传来一阵异响,桔丹忙看门去瞧,就见阿默一脸风尘地站在门外。 “小姐正等着你呢!” 阿默点了点头,快步跨进了屋子,看见花芊芊后便朝她行了一礼。 花芊芊让秋桃给阿默倒了杯水,又让桔丹守在门口,这才对阿默问道: “辛苦了,可瞧见花舒月出去见了谁?” 想起在北琳湖见着的事情,阿默那万年没有表情的脸上竟泛起了一丝羞红。 “花五小姐去见了……赵王。” 随后,阿默便将自己所见所闻简单地告诉了花芊芊。 阿默虽然知道花舒月所见之人乃是赵王,但跟踪他们时,他并不敢靠得太近,所以两人谈论什么,他并不清楚。 得知花舒月去找岳安年,花芊芊一点也不意外。 因为现在这个局面,的确也只有岳安年能帮她破局了。 只是她用什么办法说服岳安年帮她摆脱嫁入萧府为妾的命运呢? 岳安年虽然女人众多,但应该不会无脑到为了女色去得罪太后。 正当花芊芊满心疑惑之时,阿默突然道:“对了,不知道花舒月与赵王说了什么,赵王好像很开心,属下听见了赵王的笑声。” 开心? 什么事能让赵王开心? 花芊芊的眼底瞬间闪过一道清明。 难道,与梁王有关? 莫非前一世皇上会厌弃梁王,是花舒月在从中作梗!? 这倒是有趣了,花舒月到底握住了梁王的什么把柄? “继续盯着花舒月吧,有什么事及时报给我。” “是!” 阿默应了一声,眨眼工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阿默走后,秋桃挠着头看向花芊芊,“小姐,默大哥说五小姐跟赵王殿下在马车了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不可描述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啊?” 花芊芊:…… 她伸手拍了一下秋桃的额头,“自己想去!” 这几日,果真如花芊芊猜想的那样,花老夫人没在派人来找过她,花舒月也很老实,没有往花芊芊的身边凑。 花芊芊也乐得清静,她们不来找她,她便安安静静的读书配药,静等她们的下一步动作。 只是花芊芊过得惬意,外面却是已经翻了天。 赏梅宴那几首诗词的事情并没有就此过去,有几个书院还成立了月派诗社,专门研究花舒月的这几首诗。 因为花芊芊一直没有拿出证据证明花舒月所做的那几首诗词乃是抄袭之作,外面对花芊芊的流言蜚语越传越难听,说她是沽名钓誉,说她毁人名节。 甚至许多青年学子聚集在一起,想要联名给皇上上书,为花舒月正名,并请求皇上重罚花芊芊这种无耻行径。 连仁济堂都跟着遭了殃,这些日子,仁济堂的生意简直是一落千丈。 秋桃将这些事情愤愤地告诉花芊芊后,花芊芊却说完全的不以为意。 她只是笑着摸了摸秋桃的头,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可秋桃不知道,证明这一切的那一天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 …… 相较于那些虚名,花芊芊更关心梁王的事情。 恰巧这时阿默回来向她禀报了花舒月这两日的行动轨迹。 第二百零六章事出反常必有妖! 阿默回报说,这两日花舒月经常出门。 按理说,她被太后赏予萧炎做妾,应该没脸再去应酬的。 可花舒月非但没有躲,反而比从前更加活跃了。 她不仅参加了诗会,还在一个诗会上留下了惊艳四座的诗文。 这一首与之前的那几首小诗风格又不同了,诗名为《将进酒》。 这首《将进酒》大气磅礴,豪迈洒脱,瞬间就风靡了整个京都。 现在,几乎没有人再怀疑花舒月的诗才,均道只有心思坦荡之人,才能写出“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样洒脱的词句来。 抄袭他人诗文之人,怎么能作出这样的千古绝唱! 就连之前站在花芊芊这边的人,也被这首《将进酒》动摇了心智。 花芊芊听了这些话只是笑笑,完全没有因为众人对她的诋毁有半分恼意。 只是对阿默问道:“除了诗会,花舒月还去了哪里?” 阿默想了想,回道:“除了应酬,她每日还会去城北的和颂茶楼吃茶听曲,每日坐上一个时辰左右才会返回花府。” 花芊芊挑眉,据她所知,花舒月并没有听曲的爱好。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查了那家茶楼的背景?” 阿默点头道:“查了,好像是梁王手下的产业。” 果然与梁王有关! “我知道了,继续跟着她,别惊动她!” …… 这一首《将进酒》比之前的那几首诗文传播得更加快速,很快就被人递到了皇上的案前。 皇上读了这首诗词,也忍不住拍股称赞。 想到让有这般才华的女子嫁入做妾,确实是有些委屈了她,但皇上又不想违背太后的意愿,最后亲自让钦天监和礼部看了日子,下了婚书,也算是全了花舒月和相府的脸面。 slkslk.com 不仅如此,皇上还将萧炎擢升为金吾卫中郎将,携正四品莲纹金刀。 这花舒月还未嫁入萧府,便助萧炎升了官职,一时间花舒月乃是福星一事又流传开来。 这件事中,最高兴的人要数永宁伯夫妇。 萧夫人得知萧炎升了官,乐得合不上嘴。 萧正启也觉着相府嫡女能入萧府为妾,让萧府很有脸面。 礼部定的婚日乃是下月初七,时间有些紧张,萧正启便催促萧夫人到花府下聘。 可萧夫人一听要拿东西去花府下聘就不高兴了,对萧正启说不过是纳妾,用不着下聘。 萧正启大骂萧夫人糊涂,说花舒月如今名声在外,若萧家苛待了她,萧家的名声要往哪里放。 萧夫人被萧正启骂了一顿,这才不情不愿地收拾出八个箱笼,叫上了几位亲戚去了花府。 花老夫人听说皇上给舒月定了婚日,急得头发都要白了,她正要叫人去召花舒月问问她是如何打算的,萧夫人就带着人和聘礼来到了花府。 花老夫人看着那寒酸的八台聘礼,差点气得吐出血来。 萧夫人却像是没看出花老夫人脸上的不悦,笑着对花老夫人道: “其实啊,这纳妾是无须下聘的,可谁叫咱们两家关系这么好! 而且啊,这两个孩子也是真的有缘,兜兜转转的竟还是在一起了。 老夫人放心,虽然舒月是炎儿的偏房,但她嫁到萧府,绝不会有人敢欺负她。 就算炎儿以后娶了正妻,我也不会叫炎儿的正妻给舒月立规矩的!” 萧夫人不说话还好,说了这些话更是气得花老夫人脑袋嗡嗡的。 这萧家明明得了便宜,还要跑到她跟前来卖乖! 花老夫人很想叫人送客,可萧夫人却是东拉西扯的没有走,还时不时旁敲侧击地问花老夫人会给花舒月陪多少嫁妆。 简直是无耻他妈给无耻开门,无耻到家了! 花芊芊听说了这事,心情非常的好,有句话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就看她们两个谁更不要脸一些了。 不过她是不相信花舒月会任人摆布地嫁去萧府的,可花舒月迟迟没有动作,确实让她很疑惑。 …… 与此同时,被晋升为金吾卫中郎将的萧炎在一片贺喜声,拎着酒坛子回了萧府。 他脸上全然没有喜色,只有许久都未整理过的胡子。 他昨夜又在外面喝了一夜的酒,踉踉跄跄回到家后,又让身边的小厮去给他拿酒来。 小厮瞧见萧炎这样子,担心地道:“世子爷,您不能再喝酒了,昨夜您吐了一晚上,您看您近日瘦的,再这样下去,您会生病的!” 生病? 萧炎揉着疼痛的脑袋,忍不住想,他若是病了,六娘会担心么,会来看他一眼么,会像以前一样,给他配药,衣不解带地守着他么!? 如果是那样,病了好,病了才是件喜事啊! 小厮根本不知道萧炎脑子里在想什么,他帮萧炎将满是酒气的衣裳换了下来,叹气道: “世子爷,夫人今日已经去花府下聘了,您下个月就要将舒月小姐纳进门了,这么大的喜事,您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病了! 这一天您盼了这么多年,要是因生病迎不了亲,你之后会后悔的!” 小厮跟了萧炎许多年,知道他这么多年最大的心愿就是将舒月小姐娶回来。 虽然现在舒月小姐不能做世子爷的正妻,但她能陪在世子爷左右,也算是圆了世子爷的心愿吧。 谁知道他的话一出口,萧炎的脸色竟然陡然变得惨白。 他瞪着眼将小厮拉了过来,急道:“你说什么?母亲去花府下聘了?” 小厮点头,世子爷这个样子让他有些害怕,他颤着声音道:“是,是啊,走了一个时辰了!” 得知母亲去花府下聘,萧炎的酒意瞬间清醒了不少。 这两日他已经将自己的心意看得清清楚楚,他心里惦记的人,早已经不是那个高不可攀的青梅竹马,而是曾经守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花芊芊在他身边所做的点点滴滴,已经渗透到了他的骨髓里,他如今不管做什么,脑子里面总会出现她的身影。 这样的他,怎么能将花舒月纳进门,他已经错过一次了,不想再错第二次! 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萧炎腾地站起身,将小厮一把推开朝门外急奔而去。 第二百零七章你愿意带六妹走么? 萧炎身后的小厮急急喊道:“世子爷,您要去哪?” 萧炎咬牙回了一句:“花府。” …… 花府,花舒月听说萧夫人带着八台聘礼来花府下聘,气得摔了好几个杯子。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谁都能来恶心她!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让翠喜为她换了衣裳,拿起帷帽后便准备出门。 但她刚出了二门,就瞧见游廊一边匆匆走过来一个男子,似要往花府的正厅方向走去。 待那男子走近,花舒月才认出了他。 男人因为消瘦,身上的直?略显宽大,他的一双眼睛本就很大,现在更是大得有些吓人。 而且,他眼底还有一片青影,似乎很久没有睡好了,身上还有一身的酒气。 花舒月不可置信地捂着了嘴,惊讶地道:“萧哥哥?” 萧炎的样貌绝对算得上是男子中出类拔萃的,可现在的萧炎却是一脸的颓废,身上也瘦得可怕。 萧炎听见这声音,也停住了脚步。 瞧见花舒月,萧炎脸色满是复杂的神色。 原来,从前的种种,都是他一厢情愿…… 为什么她不与自己说清楚,为什么要让他误会六娘! 萧炎心里是有气的,如果她早点说清楚,他绝不会这般痴缠! 花舒月哪能看不出萧炎这是喜欢上了花芊芊,说什么痴情种子,还不是个见异思迁的狗男人! 她虽然心中妒恨,可并没有在萧炎面前表现出来。 “萧哥哥,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花舒月瞬间就换上了满脸的担忧,看着萧炎道。 萧炎握了握拳,下意识与花舒月之间拉开了一些距离,踌蹴道:“舒月……我想与你说件事。” “萧哥哥,你是不是不想娶我?”花舒月直截了当地将话问出了口。 听到花舒月的问话,萧炎的呼吸一紧,犹豫里一瞬,最后用力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 “我明白的,萧哥哥,你不必与我解释,是我不好,是我坏了你与六妹妹的姻缘!” 说着,花舒月渐渐红了眼睛。 “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们本该过得很好的……都是我的错。” 看着花舒月内疚自责的样子,萧炎不忍心责怪她了。 其实说到底都是他自己的错,若他早发现自己的心意,他和六娘之间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你,你不必自责,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既然娶了她,就该对她负责的,不该让你和六娘都受了委屈。” 两人停顿了片刻,花舒月忽地扬起脸看向萧炎问道:“萧哥哥,你愿意带六妹走么?” 萧炎被花舒月问得有些错愕,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花舒月将眼底的算计深深地藏了起来,一脸认真地对萧炎道: “其实六妹心中是有你的,她在萧府时对你怎么样,你应该也能感受到吧! 她同意嫁给小成王,不过是气不过你曾经那样对她,同为女子,我能理解她的心情! 不过,六妹若是悔婚,以小成王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轻饶了你们的,现在这般田地,若你们还想在一起,只能离开京都,远走高飞了!” 花舒月的话让萧炎那死寂沉沉的眸子瞬间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带六娘走,离开京都,过他们两个人的日子? 只要想到六娘还能陪在他的身边,萧炎的一颗心就又活了过来。 可是,六娘会同意么? 上次见到她时,她对他避之不及…… “萧哥哥,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会说服六妹,让她遵从自己的心意!你先回萧府等我的消息吧!” 花舒月太了解萧炎的性子了,他就是个情种,偏激又执着。 只要他心里惦记着花芊芊,他就会同意自己的提议。 果然,萧炎挣扎了一阵儿就对花舒月点了点头。 “好,我等你的消息。” 萧炎没有再去寻萧夫人,而是转身回了萧府。 瞧着萧炎的背影,花舒月嘴里发出了一声嗤笑。 本来她并没打算利用萧炎的,谁让他送上门来! 花舒月收起了嘴角边的冷笑,戴上了帷帽,随后带着翠喜离开了花府。 只是花舒月并没有注意到,她离开以后,一个人影快速地闪进了浅溪院。 花芊芊听阿默说花舒月刚刚见过了萧炎,眉头就轻轻蹙到了一起。 两人的对话阿默听得也是断断续续的,但他还是能听出花舒月又在耍什么手段。 他忍不住低声咒骂了萧炎一句,那男人也太好骗了,也不知道脑子里都长了什么东西! “我们要不要去提醒一下萧世子?” 阿默非常担心花舒月又想对花芊芊不利,可他又想不通花舒月的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花芊芊思索了片刻后摇了摇头。 萧炎那个人太偏执了,此时她派人去见他,他定会以为自己对他还有感情。 而且,她也不是圣母,没有心思去管萧炎的事情。 “还是盯紧花舒月吧。” 阿默并不是擅作主张的人,听花芊芊这样说,他便点头应了“是”。 “对了,小姐,花舒月刚刚又出了门,属下已经派人跟着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辰她应该又去了和颂茶楼。” 花芊芊轻轻扣动着食指,这茶楼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她一直没有去那个茶楼看一看是怕打草惊蛇,但现在以阿默传回来的消息来看,那茶楼并没什么特别的,看来她只能自己去解开谜底了。 想了想,花芊芊让秋桃准备了两身男装,然后在脸上涂上了特制的药浆。 她那瓷白的一张脸顿时就暗淡了下来,完全没有之前那么显眼了。 桔丹又用石黛帮两人画粗了眉毛,添了些“胡茬”,换完装的两人竟然很是英气。 这就让桔丹非常费解了,小姐的脸那般明艳,怎么瞧的不像男子,可换上男装后,她身上的气质完全变了样,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风流,看得桔丹都忍不住红了脸。 言情小说网 秋桃也惊讶地道:“小姐,你现在跟二少爷有点像呢!” 秋桃口中的二少爷乃是花景义,她已经习惯了这个称呼,所以改不过口。 花芊芊敲了一下秋桃的头,压低嗓子道: “正事要紧,快与小爷走吧,记得在外面要叫我公子!” 第二百零八章这样的好戏她怎么能错过呢! 花芊芊这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让两个丫头的心都漏跳了两拍。 前一世,她在外漂泊行医,时为了避免麻烦,一直扮作男子,所以现在换上男装并没有不和谐的地方。 一切整理妥当后,花芊芊便带着秋桃一起出了门。 两人坐着马车很快就到了和颂茶楼,茶楼里此时已经坐满了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曲儿。 这茶楼是回字形的,一层是散席,二楼是雅间,戏台在中间的位置上。 小二瞧着有客人到,忙点头哈腰的迎了上来,拿着白色的抹布,帮花芊芊将靠窗的一个桌子擦干净,然后请两人坐了下来。 花芊芊点了一壶龙井和一些茶点,小二收了打赏,忙不迭下去准备了。 花芊芊虽换了男装,但也无法确保没人能认出她,所以她学着许多世家公子的样子,手中拿了一把折扇将自己的脸遮住了一些。 她在人群中扫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花舒月头上戴着帷帽,似乎怕被人注意到,坐得很隐蔽。 她的头一直微扬着看着楼上的一个雅间,花芊芊便蹙着眉头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但在楼下并看不清楼上雅间里的情形,花芊芊正在想花舒月在看什么,戏台上的戏就又开了场。 今日台上唱的是《还魂记》,台上一个小生,一个青衣,唱得都极好。 尤其那个青衣,嗓子清亮,身段比女子还要窈窕,一颦一笑媚态天成,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不知不觉的,花芊芊竟听完了一场戏。 台上两人谢了幕,茶楼里叫好声四起,花芊芊也跟着鼓起了掌。 没多久,她就瞧见那青衣下了台,然后一个伙计跑过去对那青衣附耳说了几句话。 bidige.com 那青衣听了伙计的话,就卸下发饰,褪下衣衫交给了伙计,然后与伙计一起上了楼。 此期间,花舒月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低声与翠喜说着什么。 花芊芊垂眸思忖了片刻,让秋桃盯紧花舒月,自己则悄悄上了二楼。 不多时,那青衣就蹑手蹑脚地进了一个雅间,花芊芊乘人不备便跟了过去。 走廊上没有人,她便透过窗子的缝隙朝雅间内看了一眼。 屋子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此时,他正搂着那青衣上下其手。 但,这人并不是梁王。 瞧见那两人的动作,花芊芊很想去洗一洗眼睛。 她刚才瞧见那青衣,就在猜想梁王是不是有龙阳之好,所以跟上了一探究竟。 可事情与她猜测的并不一样。 花芊芊蹙起了眉头,正想着要如何去探听一下其他几个雅间的情况,其中一个雅间的门突然开了。 一个小伙计从门里走了出来,手里捧着许多戏服。 他看见花芊芊,一脸警惕地问道:“客官站在这里做什么?” “在下……想包个雅间听听曲儿。”花芊芊并没有太过慌张,想了个理由回复道。 那伙计闻言脸上没了疑虑,“抱歉了,今日咱们茶楼的雅间都已经被贵人包出去了,客官还是到下面听曲吧。” 花芊芊也没有强求,笑着摆着折扇下了楼去。 走在楼梯上,花芊芊回眸朝身后望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嘴角也露出了解开谜题后的淡淡笑容。 原来是这样,这便难怪了…… 回到座位上,花芊芊一脸轻松地喝起茶来,又听了两场戏,这才带着秋桃回了花府。 到了夜里,阿默又有了新的消息,花舒月不久前放出了一只信鸽,那鸽子被阿默拦了下来。 阿默将拦下来的信递给花芊芊看,花芊芊展开卷成一个圆筒的纸条,就看见了上面花舒月的字迹。 纸条只简单地道:明日未时三刻。 瞧见这个时间,花芊芊挑起了眉头。 未时,是花舒月每日去茶楼的时间。 那么这封信,大概就是约岳安年明日未时三刻去茶楼相见。 她将纸条卷好又插到了信鸽的腿上,叫阿默将信鸽放了出去。 看来花舒月是等不及了。 这样的好戏她怎么能错过呢! 第二日很快就到了。 花舒月精心打扮了一番后便带着丫环出了门。 花芊芊得了消息后也紧跟着出了门,只是她刚刚跨出花府的垂花门,就遇见了满色沉沉的花三郎,花景礼。 花芊芊不想与他有什么交集,见到花景礼后便绕着路走开了。 花景礼瞧花芊芊躲着他走,脸色更加黑了,他深吸了口气,才咬着牙快步拦到了花芊芊的面前。 “看见三哥连句话都不会说么!” 花芊芊不明白花景礼为何要招惹她,可她现在有急事去做,懒得与花景礼废话,抬步就继续往前走。 花景礼被花芊芊完全当作了空气,气得上前一把抓住了她,恼道: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不见么!” 瞧见花芊芊眉头蹙了起来,花景礼意识到自己的力气有些大了,这才冷着脸松开了一些。 “你到底要干什么!” 花芊芊有些恼了,她不明白,这些从前都避着她,不想见到她的人,现在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招惹她! “哼,终于不装哑巴了!” 花景礼气鼓鼓地道,“既然会说话,那就跟我去跟祖母赔个不是,然后进宫一趟,去跟太后求个情,让太后取消了舒月的婚事!” “你有病么!”花芊芊觉着花景礼特别可笑,不过她现在的心情很差,一点也笑不出来。 “你以为赐婚是小孩子摆家家酒么,说取消就取消?” 花景礼被花芊芊说得涨红了脸,“太后不是挺喜欢你的!她还给你和小成王赐了婚,你向她求情,向她说说五妹的好话,太后娘娘定会心软的!” 花芊芊冷笑着看着花景礼,“太后喜欢我,那是我值得,我为何要替花舒月说好话?” 花景礼见花芊芊冥顽不灵,一对儿浓重的眉毛都快打成结了。 “花芊芊!你难道忘了你诬陷舒月抄袭诗文的事?若不是你五妹会受这样的委屈?” 花景礼刚从外头回来,今日在武场练剑时好些兄弟都跟他打问这事。 第二百零九章小成王看着好像很不高兴呢! 众人都在问他花府为何要针对舒月,舒月已经没了爹娘,难道花府连她一个容身之地都没有么!要让那么好的姑娘去给人做妾! 花景礼听了这些话,心里烦躁极了。 “我知道,以前可能有些事情误会了你,是我……是我不好。 可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为何非要揪着不放? 舒月是你的亲堂姐,她过的不好,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花景礼叹了口气,竟然耐下性子开始跟花芊芊讲起了道理。 “舒月的婚期定在了下个月,你现在就进宫去给舒月求情还来得及!你若是害怕,我,我陪你一同去!” 说完这句话,花景礼的脸竟然涨红了起来,他这还是第一次跟花芊芊用这样柔和的语气说话。 他以为自己把姿态放得很低了,却不料花芊芊抬着眸子看着他,只冷冷从唇齿间吐出了两个字。 “滚开!” 花景礼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花芊芊。 “你,你现在怎么变得这样粗鄙,你的规矩呢?大哥回来要是见到你这样,一定会教训你的!” 花景礼觉着他不能再放任花芊芊不管了,拽住花芊芊就要拉她去福康居。 只是还没等他走几步,一个白影突然冲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他的手背就是一痛,下意识就松开了拉着花芊芊的手。 “喵!!!” 阿乖落到了地上,弓起身子怒视着花景礼。 好像花景礼再敢碰花芊芊一下,它就会对他不客气。 花景礼看着这一团雪白都惊呆了,不知道这毛绒绒的白猫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秋桃瞧着阿乖为小姐出了气,高兴地过去抱起了阿乖,摸着它的头道: “阿乖,真棒,晚上给你加条小鱼干!” 花芊芊也没想到终日不见影子的阿乖会在关键时候出现来帮她。 她摸了摸阿乖的头,眼角眉梢都柔和了下来,赞许道:“两条!” 对于花景礼,她与他说半句话都嫌啰嗦,花芊芊让桔丹留下给阿乖去找小鱼干,她则带着秋桃出了府。 花景礼还想去追,却瞧见桔丹怀里的阿乖死死地瞪着自己。 “瞪我做什么!” 花景礼没好气地骂了阿乖一句,可瞧见它那毛茸茸的样子,竟该死的想上前摸它两把。 “你护着她作甚,你跟我走,我院子里有活鱼!” 阿乖似乎听懂了花景礼的话,傲娇地对着他翻了个白眼,然后飞快地窜上了树,眨眼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喂,等等我,我院子里还有耗子!” …… 花芊芊并不知道,她的阿乖被花景礼惦记上了。 她刚迈出花府大门,就看见一辆宽敞的马车停在路边。 听见脚步声,离渊撩起了车帘看向她,冷峻的眉眼瞬间像是被春风亲吻过,柔得能捏出水来。 花芊芊惊讶地道:“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想去看戏么?本王带你去。” 花芊芊想想便知是阿默通知了离渊。 她全然不在乎路上行人的目光,笑着登上了离渊的马车。 马车扬长而去,掀起一阵尘土,好多人好奇地道: “唉,我听传闻说花六娘与她外祖家的大表哥不清不楚的,这事儿难道小成王殿下不知道么,为何还愿意娶花六娘为正妃?” “估计这些事儿还没传到殿下的耳朵里,我就不信,作为一个男人,这种事情他知道后还能忍!” 这样的议论声不止一处。 坐在马车中的花芊芊都听见了外面的议论声。 因为马车走得实在是太慢了,比路上的行人快不了多少。 花芊芊有些疑惑地看向离渊,不明白他为何要让马车走得这么慢。 离渊看见花芊芊看过来的目光,竟然心虚地移开了脸。 他的坐姿仍然笔直如松,可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和紧抿在一起的薄唇无一不透露着他有心事。 到底是什么事,竟能让离渊露出一丝紧张? 花芊芊犹豫了一阵儿还是没有开口询问,若离渊想要告诉她,一定会说,但如果他要隐瞒,问了也无用。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走了一路。 即便马车已经走得很慢了,可最终还是在未时三刻左右到达了和颂茶楼。 两人一起进了茶楼,就有数道视线射了过来。 花芊芊今日并未穿男装,而是穿着极为夺目的嫣红色衣裙,而离渊今日也穿了身褐色直?,气质拉满的两人站在一起,想不被人注意都难。 坐在角落里的花舒月自然也看见了两人。 瞧见花芊芊进门后,花舒月倏地拧紧了手中的帕子。 她眸子里写满了惊讶和害怕,以至于她的手都在颤抖着。 “舒月,舒月!” 一旁的史家小姐唤了她两声,她才回过了神。 “你也别生气,这样不要脸的人咱们对她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我相信皇上和太后迟早会瞧清她的嘴脸,还你个清白!” 史小姐极为爱诗,但自己又写不出好诗,所以对花舒月极为崇拜。 她瞧见花舒月刚刚看见花芊芊的样子,还以为她在生气,便出言宽慰了她两句。 易菀等几个姑娘也纷纷附和了起来。 花舒月听了这几个人的吹捧,心中也好受了不少,她看了一眼茶楼里摆放的沙漏,神色又放松了下来。 fantuantanshu.com 花芊芊来了也好,她要让她亲眼看一看,她是怎么翻身的! 花舒月远远地与花芊芊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均藏着意味不明的冷意,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清楚她们眸光中的寒意为何。 离渊也扫了花舒月一眼,那眸中的冷意让花舒月觉着头皮发麻。 不过离渊并没有盯着花舒月看很久,转身便带着花芊芊上了茶楼的二层。 几位姑娘瞧两人走后,拉着花舒月的手臂小声道:“小成王看着好像很不高兴呢!” “是啊,你们说他叫花六娘来这儿,是不是要谈退婚一事?” “有这个可能,皇上给舒月定了婚期,可小成王的婚期却迟迟未定,肯定是小成王后悔了!” “要我说,这样的女子就该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一辈子青灯古佛才能赎罪!” 几人越说越起劲,似乎已经看到了花芊芊的悲惨结局。 第二百一十章这些都是她应得的! 花舒月身边的易菀瞧着花芊芊的背影,狠狠地咬了咬牙。 她上次海公公被赶出了梅园,回家后日日承受着各种冷嘲热讽。 连许多曾经有意与她们家结亲的人家都刻意的避开了! 她本想选一个更好的亲事,结果现在连不入流的门第都看不上她了! 可花芊芊那个贱妇,她居然可以嫁入成王府成为王妃,为何上天这样的不公平! 易菀收回了视线,压低声音对花舒月道: “舒月,松阳学院的的学子们为还你清白,已经集体写了请愿书,通过文学士之手上交到了内阁。 我还听闻岚阳夫人已经给在外游历的不为居士写了信,不为居士不日就会回到京都了。 不为居士乃是大奉文人之首,定不会对花六娘诬陷你一事坐视不管的!” 现在,易菀唯有努力地捧着花舒月,希望可以通过她的帮忙嫁入花府。 花景仁已经与陈芷芸在议亲,她不敢想,不过还有花三郎花景礼,再不济,花四郎也可以! 想到这些,易菀的脸上染上了一片羞红,殷勤地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花舒月添了杯茶。 花舒月想到那些学子们在她身后追捧着她的样子,她的嘴角上露出了一个得意又不屑的笑容。 这些都是她应得的! 现在,她反而想要谢谢花芊芊,若不是她,她这凄苦委屈的人设,怎能树立得这般成功! …… 此时,被易菀提起的不为居士正坐在毛驴儿上,优哉游哉地看着书。 他的小厮牵着毛驴在前头走着,一边走一边好奇地道:“老爷,这书有这么好看么?” 不为居士哼了一声道:“你懂什么!这绝对是惊世之作!老夫有生之年能读到这本书,就算现在死了也是值了!” 小厮撇了撇嘴,老爷每次遇上本好书都说读了之后死而无憾,他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老爷,夫人给您的信您可看了?咱们眼看就要到京都了,您还是把信看了吧,否则回去后夫人问起来,又要责怪小的了!” 小厮在前头啰啰嗦嗦地嘀咕着,不为居士捏着长须,落在书上的眼睛抬也未抬一下。 “知道啦,知道啦!” 嘴上虽这样说,手指却在小心翼翼地翻动着手中书本,完全没将小厮的话听进耳朵里。 小厮回头瞧了一眼不为居士,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老爷回到书院后,又免不了要和夫人大吵一架了! …… 茶楼里,花芊芊已经跟着离渊来到了一个雅间中,瞧见雅间中央坐着的人,她不由惊讶了一瞬。 但看见岳安年后,她心下就是一片了然了。 “琼华参见……” “不必多礼了!” 皇上忙制止了花芊芊,“朕出来转转,没那么多虚礼,你快起身吧,不要惊动其他人。” 说完这话,皇上就板着脸看向了一旁的离渊。 他让离渊和岳安年陪他出宫转转,这小子怎么把花六娘也接出来了! 就这么没出息!几日不见心里就难受!?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将礼教放在眼里了! 皇上嗔了离渊一眼,不过并没有开口训斥他。 但一旁岳安年看着离渊的眼神怒气险些就要藏不住了。 他好不容易劝父皇出宫散散心,离子垣这小子竟非要跟着一起来。 跟着就跟着吧,不知道他将这个花六娘也带过来是什么意思! 岳安年右眼皮咚咚直跳,他总觉着遇见离渊和花六娘就没有好事。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又仔细盘算了今日的事,没发现有什么漏洞,这才将心情又平复了下来。 今日皇上出宫,还一同带出了淑妃娘娘。 淑妃穿着一身清新的藕荷色衣裙,略施粉黛,岁月对她来说非常友好,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花芊芊想起皇上身边的几个妃子。 皇后与世无争,端妃热烈张扬,而淑妃则是温柔小意。 这三人性子截然不同,不得不说,皇上还真是博爱。 楼下的戏台上已经开了场,今日唱的是《桃花扇》,同样是昨日的小生和青衣。 听了一折戏后,皇上和淑妃皆是意犹未尽。 但下面休了场,皇上就与几人闲聊了起来。 这时,淑妃端起一杯茶递到皇上面前,笑着说道:“皇上可知这出《桃花扇》出自何人之手?” 听淑妃这样问,皇上不由好奇起来,“莫不是孔先生?” 淑妃也不敢让皇上猜许多次,很快就说出了谜底。 “是花五小姐。” 听说是花舒月所写,皇上惊讶极了。 可没多久,皇上就蹙起了眉头。 这《桃花扇》中的女主李香君乃是个性子刚烈的女子,她为了反抗婚姻不惜以头撞柱,这花舒月莫不是在含沙射影什么? 想到这个事,皇上不由瞥了花芊芊一眼,顿觉头疼。 这两天参花芊芊的折子是一本接一本,大奉朝开朝至今,哪个女子有过这种待遇?简直是离了大普! 雅文库 淑妃瞧出了皇上的心思,便看向花芊芊道: “花府的姑娘果然都是出类拔萃的,不过琼华,那《咏梅》一诗之事,的确是你不对! 我瞧今日花五小姐也在,不如你当众跟你姐姐道个歉,这事了了,你也算是为皇上分忧了!” 听到淑妃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花芊芊抬起了无波无澜的眸子,朱唇轻启: “琼华不明白淑妃娘娘的意思,我为何要向花舒月道歉?” 淑妃没想到花芊芊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与她说话的口气中半点敬意也没有! 她脸上没有表现出怒意,嘴上却道:“琼华被封为县主,那就要顾及皇室的脸面,要对你的一言一行负责。 做错了事,别说是你,就算是皇子也要及时改正,这样才不辜负皇上和太后娘娘对你的恩泽与信任!” 这两句话说得绵里藏刀,不禁让人觉着花芊芊做了几日县主,就开始猖狂无理起来。 花芊芊嘴角轻扬,像是没有听出淑妃这两句话的意思,淡笑道: “琼华做错了事,自会认错,可琼华自觉没有做错什么!” 第二百一十一章而是一箭三雕。 离渊瞧着花芊芊那张扬肆意的眉眼,眼底一片笑意。 他没有说话,只是倒了杯热茶递到花芊芊手中让她暖手,不过这简单的动作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皇上看见两人这从容悠哉秀恩爱的样子,不由冷哼了一声。 “琼华莫不是以为,你为建安捐了六万两银子就成了圣人!” 他有点不满花芊芊这傲慢的态度。 她虽然救了太后,捐了不少银子给建安,可也惹了不少是非! 这花六娘诬陷姐姐花舒月抄袭他人诗文,其实不是大事,但奈何现在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若没个说法,他觉着那些钻牛角尖的文臣、学子们为了所谓的文人风骨,没准哪一日真的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想到这儿,皇上拧着眉头对海公公道:“去召花五姑娘上来吧,这件事也该有个了结了!” 海公公若有所思地瞧了花芊芊一眼,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随后忙下了楼。 很快,花舒月就被带了过来,她看见皇上后忙跪下向皇上和淑妃行礼问了安。 “起来吧,朕今日微服出宫,你不要声张。” 花舒月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之色,规规矩矩地应了声“是”,这才站起身来。 今日花舒月穿了一件雨过天青色的衣裙,看上去很是淡雅,很符合她的才女形象。 大奉朝的才子也不少,但与花舒月这些作品比起来,就要逊色不少了。 皇上想起了刚刚那出《桃花扇》,眼里露出了几分欣赏。 随后,他就又朝花芊芊看了过去。 花芊芊看出了皇上眼神里的意思,他是想让她主动开口向花舒月道歉,把这件事平息下来。 可她并没有动,端坐在一旁静静地饮着茶,好像没有看见皇上的眼神。 淑妃知道皇上近日为这件事头疼不已,见花芊芊不说话,便帮皇上将话挑明了。 “琼华,其实这事也不是大事,这样吧,本宫给你出个主意。 你随花五小姐下楼去,在那戏台上对众人说你曾经读过与花五小姐所做的那首《咏梅》相似的诗,所以误以为花五小姐抄袭了别人的诗文。 这天下文章这么多,有雷同的也不足为奇,你将这事解释清楚,还花五小姐一个清白,你也能有个知错能改的好名声,大家也不会再继续追究此事了!皇上也能落个清静!” 淑妃的一席话让皇上很高兴。 她虽然没有端妃风情万种,但要比端妃让他省心得多! 皇上瞧淑妃顺了眼,连带着看岳安年的表情都和蔼了不少。 花舒月闻言,眼睛一转,顺势地跪在了地上。 “娘娘,算了吧,妹妹如今贵为县主,怎么能让她给我道歉呢! 我受些委屈没什么的,等时间久了,大家就不会再提及这件事了。” 听了花舒月的话,皇上的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怜意。 看来这花五小姐在府里没少受委屈啊! 他想起花舒月父母早早就亡故了,这没爹娘庇护的孩子,确实可怜…… 说来赏梅宴的事,其实这姑娘也没什么太大的过错,那万红丹别说是她,就连太医也不知道有毒。 她的心意还是好的,只是运气不好。 “好了,你站起来吧,今日有朕在,怎么可能还让你受委屈!” 说着,他又板起脸来看向花芊芊,颇为威严地道: “去吧,将这件事说清楚,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才能对得起你这县主之名!” 这话,已经不再是商量,而是命令了。 最是难测帝王心。 花芊芊清楚,皇上高兴的时候,可以给你无限风光荣耀,可他不高兴,让你做什么你便要做什么。 花舒月听着皇上这含了几分愠怒的口吻,心下就是一喜。 看来今日她不是一箭双雕,而是一箭三雕。 只要花芊芊给她道了歉,她装作大度的原谅她,她的风评会更上一层楼! 她瞧着花芊芊缓缓站起了身,只觉着自己已经是胜券在握,一颗心激动得砰砰直跳。 可花芊芊起身后却是朝皇上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地道: “民女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民女绝不会对花五小姐道歉。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若是要收回封赏,民女绝无二话,皇上若要处罚民女,民女也甘愿受罚。 不过,民女绝不会为没有做错的事情而低头。” 说着,她霸气的扬起了下巴,看向了一旁的花舒月,“我的脑袋,可以被砍下来,但绝不会被人按下来!” 听完这话,雅间内的众人皆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花芊芊居然敢拒绝皇上的吩咐!她真的不要命了! 岳安年看了一眼皇上的表情,发现他父皇的脸上已经有了浓浓的怒意,忙对花芊芊喝道: “花六娘,你实在狂妄无礼!你说你没有冤枉花五小姐,证据何在? 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轻易毁了别人的名声,难道你说一句你没有错,就能抹平你给花五小姐带来的伤害吗?” “身为皇上亲封的县主,竟然这般不识大体,实在有亏皇上对你的看重!”淑妃也不悦地训斥道。 皇上此刻已是一脸的怒容,他懒得跟花芊芊废话了,只抬起眸子看了海公公一眼。 海公公瞧见皇上的眼神,瞬间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花芊芊这是触到了皇上的逆鳞,皇上这是想叫人押着她去认错! 海公公有些着急地看着花芊芊道:“县主,您是不是记错了,老奴听闻您喜欢看书,上次在您院子里也瞧见了许多书,也许书看得多了,记混了也是有可能的。 您跟老奴去与众人解释一下,大家不会责怪你的!” 海公公这是在为花芊芊解围,不希望她被皇上责罚。 花芊芊明白海公公的心意,朝他福了一礼,但却没有顺着海公公给的台阶走下来。 “民女不会记错,我的确读过那首《咏梅》,民女虽然找不到那本书了,但却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说假话!” “好,好一个有骨气的女子!”皇上黑青着脸,冷声道:“既然这般有骨气,那你就要对你所说的话负责! 朕给你三日的时间去找证据,你若无法证明你的清白,就不是褫夺封号这么简单的事了!” yyxs.la 第二百一十二章小成王是没有见过女人么!? 皇上的目光透着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天子身上的威压让花舒月都觉着心惊。 离渊深深蹙起了眉头,他虽然知道花芊芊定有自己的打算,却忍受不了这些人对她的态度。 刚刚他听到花芊芊说她的头可以被砍下来时,他的心尖都忍不住跟着颤了一颤。 ahzww.org 若真有那么一日,也许他会失去理智,血染京都…… 离渊沉着脸正要开口维护花芊芊,他的衣袖却被身边的少女死死地抓住了。 花芊芊云髻峨峨,修眉联娟,只是一个眼神就瞬间安抚住了离渊心中的怒意。 花舒月在旁看着两人的动作,嫉妒得一口银牙都要磨碎了! 这个小成王是没有见过女人么!? 这个时候竟还想替花芊芊出头! 花舒月的眼里闪过一丝算计,在心中暗想,花芊芊能迷惑住的男人,她也一定可以! 屋子里静默了片刻,刚刚还轻松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的压抑。 就在这时,花芊芊发觉花舒月时不时朝窗外的方向看去,没过多久,她就在花舒月的眸子里看到了一道寒光。 那寒光越来越清晰,还带来了破空声,花芊芊倏地睁大了眸子,不等她有所反应,花舒月忽然大喊了一声:“皇上小心!” 话音还未落,一支长箭从窗子飞射而来,直直地射向了皇上。 花舒月奋不顾身地朝皇上扑了过去,与岳安年一起将皇上护在身后。 而离渊则是眼疾手快地将花芊芊拉进了怀里,另一手掷出茶壶,将飞来的长箭打偏了半寸。 那长箭改变了原来的轨迹,擦着花舒月的肩膀就飞了过去,“咚”的一声射进了地面上。 半晌后,众人才缓过神来。 皇上瞪着虎目看着插在地上的羽箭,惊得嘴唇都白了。 海公公慌忙大喊道:“有刺客,护驾,护驾!” 岳安年第一个反应过来,忙唤人道:“快将茶楼封锁起来!绝不能让刺客逃出去!挨个屋子给我搜,仔仔细细的搜,不许有任何遗漏!” 岳安年指挥得有条有理,只是没有去查看皇上是否受了伤。 但皇上受了惊吓,并没有反应过来岳安年有何不对之处,他刚刚被花舒月一推之下闪到了腰,此时痛得直流冷汗。 不过,他还是很感谢花舒月的,若不是这个姑娘反应快,那箭很有可能就伤到他了! 花舒月捂住受伤的手臂,关切地看着皇上,“皇上,您没事吧?” 皇上毕竟经历过许多的大风大浪了,这时候也镇定了下来,看见花舒月手臂受了伤,厉声道:“快去传太医!” 两个伺候宫人忙擦着冷汗跑了出去。 离渊沉着脸仔仔细细地查看了花芊芊一遍,瞧她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楼下也乱成了一团,因为海公公的那句“有刺客”,楼下的小姐们吓得惊叫连连。 岳安年忙走出雅间稳定局面,茶楼里这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羽衣卫开始在茶楼里上下搜查起来,人们吓得瑟缩成一团,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没过多久,一个羽衣卫就拖着一个黑衣人来到了皇上所在的雅间中,将那黑衣人扔下,羽衣卫跪地对皇上禀报道: “皇上,刺客被我们发现后直接咬碎了牙里所藏的毒药,自尽了!” 看着地上的尸体,淑妃娘娘含着哭腔道:“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敢行刺皇上,你们快去查一查有没有同党!” 羽衣卫们不敢怠慢,快步退了下去。 茶楼里的掌柜的看见这情形,吓得是冷汗涔涔,小腿都不听使唤地打起了摆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茶楼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刺客? 还有那个衣着华贵的老爷,居然是皇上,那……那位爷…… 掌柜的脸色惨白地望向了楼上的雅间,可此时他的腿像是被灌上了千斤水银,根本没法动弹。 茶楼虽然很大,但这么多羽衣卫一起搜捕,没多久这茶楼就被翻了个底朝天。 又过了片刻,一个羽衣卫都尉垂着头来到了雅间,一脸凝重地对皇上禀报道: “皇上,没有查到刺客的同党。” 皇上的脸色非常不好,大奉在他的治理下不说风调雨顺,也算是国泰民安,他难得出宫一趟,居然遇见这种事情! 他刚想吩咐羽衣卫继续查,就看见那都尉似乎欲言又止。 还没等他开口,岳安年先一步问道:“都尉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那都尉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属下们没有找到刺客同党,但……属下们见到了梁王殿下……” 皇上倏地瞪大了眼睛,问道:“梁王?他在这里作甚?” 那都尉起身走到皇上身边,附耳对他说了几句话,皇上听了这话,眸子越睁越大。 “带朕去见他!” 都尉点了点头,便走在前面为皇上带路。 皇上顾不得腰疼,在海公公的搀扶下疾步走了出去,赵王等人紧随在后面。 花芊芊勾了勾唇角,好戏终于上场了。 没想到岳安年为了引出这件事,居然布置了这么一出苦肉计! 若不是离渊出手,那支羽箭就会射中岳安年吧。 她朝离渊看了过去,可离渊看见她望过来的眼神竟下意识地躲开了。 花芊芊发觉这男人今日实在有些奇怪。 他好像在刻意地躲着她,像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可他在躲什么呢? 花芊芊不想与离渊之间出现什么心结,可还不待花芊芊向离渊问出心里的疑惑,就听见一间雅间里传来了“啪”的一声脆响。 听上去,像是有人挨了一巴掌。 听这声音的力度,这巴掌若是落在了脸上,怕是那人的脖子都会被打歪了去。 与花芊芊猜想的无异,另一个雅间里,梁王跪在地上,脸已经肿得老高。 皇上瞧见他那副“尊容”,死死地咬着牙关,他怕自己一开口,一口老血就会喷出来! “你,你,你简直是要气死朕!” “父皇,父皇你听儿臣解释,儿臣只是一时贪玩,所以才会……” “你给朕闭嘴!” 第二百一十三章终于可以摆脱我了! 皇上扶着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梁王和跪在一边抖成筛糠的“小生”,一张脸简直比盆栽里的绿草还要绿! 梁王一个劲地向皇上磕着头,头上的珠钗掉了一地,地面上还留下了他脸上涂抹的脂粉,看得皇上一阵作呕。 他的儿子,居然穿着女子的衣裙,脖子上挂着大红色的肚兜,画着妖艳的浓妆,在这里私会戏子! 若他只是有龙阳之好,他也忍了,可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是趴在底下的那一个! 他的龙种,怎么能让别人骑在身上! 花芊芊在门后也瞧见了这一幕。 与她昨日猜想的一样,梁王不只喜欢男人,他还有异装之癖。 昨日那个“青衣”私会的人不是梁王,可他脱下来的首饰衣物,却被伙计拿到了另外一个雅间里。 花芊芊也是瞧见伙计手中的那些女子的衣裙才有了这个猜测,只是没想到梁王不仅有异装癖,还与那“小生”有这样的关系…… 怪不得前世娄语晴嫁给了梁王,还要帮着岳安年对付梁王。 花舒月和岳安年为了让皇上看到梁王的丑态,真是煞费苦心! 就在这个时候,这个雅间的隔间发出了“哗啦啦”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众人惊讶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没多久那边就走过来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 男子赤着足,衣衫也半敞着,脚上踩到了瓷器的碎片却好像浑然不知,地上被他踩出了许多个血印子。 他浑浑噩噩地走了过来,犹如一只迷途的孤魂野鬼。 他看清了屋子里的人,所有人也看清了他的模样。 众人是震惊与错愕,而那个男子却是无比的绝望。 离渊拧着眉头上前一步,伸出修长的大手遮住了花芊芊的眼睛。 可花芊芊已然瞧清了那男子的样貌。 他是,萧炎! 萧炎自然也看见了花芊芊,若是没有看见她,他的心里还不会这般绝望。 忽地,他嗓子里发出了一阵凄厉的笑声,他捂着自己的眼睛,靠在梁柱上,笑得越发狰狞。 淑妃咬着唇,低声叹气道:“这……没想到萧世子也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整,但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 萧炎这个样子出现在这里,定是与这小生和梁王欢愉过。 想到这儿,众人不禁一阵恶寒。 有人不禁朝花芊芊和花舒月的方向看了过去。 众人都在想,莫非,花芊芊是知道萧世子有龙阳之好,所以才与他和离的? 那花舒月嫁入萧府,岂不是跳进了火坑里! 这还真是看不出来,萧世子竟然这般深藏不露! 不过众人再看看梁王,也就不奇怪了。 梁王平素多爷们的一个人,谁知道他的内心住的根本不是铁骨铮铮的皇子,而是个娇柔的小公主! 此刻的萧炎已经笑到跪在地上剧烈地呕吐起来。 他一手放在头顶,紧紧地抓着往下滑落的墨发,脸色堪比纸白,那双大大的桃花眼中,如同被血染了一样,满是赤红。 这个时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昨日,花舒月派人交给了他一封信,信上是花芊芊的字体,约他在和颂茶馆见面。 他满怀期望地早早来到了约好的地方等着她,脑子里一遍一遍地想着见到她后要对她说什么。 他想告诉六娘,她离开萧府的这些日子,是他这一世最难熬的时光。 他还想告诉她,他会用余生好好待她,即便离开京都,也不会让她受苦。 他想了很多很多,脑子却越发昏沉。 再次醒来时,自己竟是衣衫不整地躺在一个衣柜里,没多久就看见羽衣卫的人过来搜捕。 萧炎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朝花舒月的方向看了过去。 到现在他还是无法相信,他追逐信任了这么多年的人,会用这样不堪的手段来算计他! 萧炎看着那些朝自己看过来的眼神,觉着身上的血液都凝固了。 为自己辩白么? 那他就要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告诉众人,他想带着六娘逃离京都。 要拿出写着六娘字迹的那封信! 这是花舒月设的局,是自己太蠢,高高兴兴地钻进了网里。 他被网黏住不要紧,可他不能再拉六娘走进泥潭里了! 萧炎将眸子移到了花芊芊的方向,看着离渊用手护着花芊芊,心中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这样也好,可以不让她看着这么不堪的自己。 他,真是太蠢了,竟然一次又一次的相信花舒月…… 这一刻,他突然觉着自己的心没那么痛了,他从地上竭力地爬了起来,如死鱼般的眼珠死死的盯着花舒月,惨笑了一声,道: “你如意了,终于可以摆脱我了!” 萧炎的声音如同已经失去了生机的枯树皮般地干涩。 他的嘴唇也已经裂开了,唇上渗出了妖后的血迹,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病态。 说完这话,他看向一旁的羽衣卫都尉,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 众人还没搞清楚他想要做什么,萧炎已经“噌”地拔出了都尉的佩剑。 花舒月被萧炎的眼神吓坏了,她下意识地往皇上身边躲去,皇上还以为花舒月是要保护他。 皇上正要下令让人将萧炎抓起来,萧炎却是将剑横着了自己的脖颈上,对着花芊芊方向喃喃了一句: “对不起,六娘……” 话音一落,他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将手中的剑便朝着喉咙的方向割了下去。 只是他修长的脖颈上流出一丝血迹时,一颗石子“嗖”地从不远处飞了过来,打在了他的手腕上。 ahzww.org 长剑落地后发出了“噔噔噔”地一阵脆响。 这阵响声让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不敢怎么样,谁也不想看见萧炎因为羞愧而死在他们面前。 离渊也将蹙紧的眉头松开了半寸。 其实萧炎被花舒月算计这件事,阿默已经告诉了他,是他没让阿默告知花芊芊。 所以,他带着花芊芊来和颂茶楼时,才会让马车行得慢一些。 他没有阻拦,的确有些私心。 虽然这一切都是萧炎咎由自取,但他还是担心芊芊会认为他不够磊落。 第二百一十四章真是个大冤种! 离渊更是没有想到,萧炎会提剑自尽。 他看着萧炎,冷冷薄唇中吐出了两个字:“懦夫!” 听见这两个字,萧炎那已经灭掉灯芯的眸子,似有微弱的火光又闪动了两下。 siluke.com 懦夫?是,他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去死…… 萧炎手中的剑被打掉,羽衣卫的人顺势扑上来将他给擒住了。 不过,萧炎没有要伤害皇上,皇上也没有让人为难他。 整件事皇上自觉看得清清楚楚,他对梁王失望透顶,不想再看他一眼,命羽衣卫之人将梁王押回了梁王府,暂时将他禁闭起来。 梁王此时已经吓得晕了头,不敢为自己分辨半分,如同死狗一样被人带走了。 花舒月见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心中一阵窃喜。 只是她没想到,萧炎竟然宁可自尽也不为自己分辨一句。 真是个大冤种! 若是他为自己分辨,就会将花芊芊牵扯出来,在梁王的角度来看,定会怀疑今日之事乃是花芊芊做的局!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今日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她不仅帮岳安年揭发了梁王,还为救皇上受了伤。 如今,皇上对她应有了几分怜惜吧。 花舒月看向花芊芊,眼里是讥屑。 可她的目光落在花芊芊的身上后,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就僵滞住了。 因为,她没有在花芊芊的脸上看到任何忧急或愤怒,只见到小成王怕她受惊,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此时,花芊芊伸出手拉下了离渊覆在她眼上的大手,抬起眸子看向了离渊。 她已经想通了他今日的异常,只觉着又好气又好笑。 男人这时也垂着眸子看向她,遮住了她身后刺眼的光。 他戴着面具,花芊芊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她瞧见那面具后的长睫轻轻地颤抖了两下。 “以后有事,莫要再瞒着我!” 她并不怪他,萧炎有这样结果固然有些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不会对萧炎升起半分怜悯之心。 离渊更没有义务救他。 离渊听到花芊芊柔柔的语气,紧绷着的那根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整个人都像瞬间沐浴到阳光的草地,散发出了灿烂的光芒。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花芊芊轻轻颔首,从嗓子发出了一个极其悦耳的一声“嗯”。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彼此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那笑容让天地都失掉了颜色。 这时,花芊芊感受到了花舒月的目光,朝她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女人真的是心思狠辣又敢作。 梁王出了这样的事,皇上即便想方设法瞒下了这丑事,但他对梁王的喜欢也打了折扣,储君之位更是无望了。 而萧炎有了断袖的名声,皇上再让花舒月嫁入萧府,定会被世人诟病。 还真是一箭双雕! 不过,可惜的是她遇上了她。 花芊芊勾起了唇角,迎着花舒月的目光走了过去。 “花五小姐近日真是好兴致,我听闻你日日来茶楼听曲,这茶楼到底有什么,这般吸引你。” 一句话,让花舒月脸上的表情瞬间龟裂。 她忙掩饰住慌乱的表情,咬着牙道:“你,你胡说什么,我来这里,是因那出《桃花扇》是我所作,我想听一听他们唱的如何,有什么问题?” “我并没说有什么问题啊,花五小姐紧张什么?我只是觉着好巧,京中那么多的茶楼你没有选,偏偏选了这一家。 而赵王殿下又偏偏得知这家茶楼出了新戏,请了皇上来听,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赵王殿下。” 花芊芊笑语嫣然,脸上带着几分不解,清澈的瞳仁里看不出半分其他意味,可这简单的两句话却让皇上皱起了眉。 有些事不摊开来讲,好像不觉着有关联,可一旦有了疑点,那疑点就会变成一颗种子,在人的心里生根发芽。 梁王有怪癖,会让皇上不喜,但如果这一切是岳安年故意让皇上见到的,这样深沉的心思,皇上又怎会喜欢呢!? 果然,皇上听了花芊芊的话,虚起了眼睛看向岳安年。 岳安年只觉着心中一惊,慌忙跪下道: “父皇,儿臣,儿臣真的是听闻属下说起这里新排了一出折子戏,十分好看,才想请您来听一听的! 儿臣真的也没想到,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 淑妃看了一眼花芊芊,也疾步上前解释道:“是啊皇上,赵王也是心疼您近日政事繁重才与您说起此事的……” “好了!” 皇上不悦地打断了淑妃的话,他还什么都没说呢,他们就忙着跳出来解释了! 不过不管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他都不想在这里被揭露出来。 “把这茶楼的人都带下去细细盘问!” 皇上对羽衣卫的都尉吩咐了一句,随后看向好似没了魂儿的萧炎,蹙眉道:“将他也带下去问一问。” 都尉听从了皇上的命令,很快就将萧炎等人带离了茶楼。 没多久,茶楼里的人就所剩无几了,花舒月咬着牙看向花芊芊,若是眼神能杀人,她真想现在就杀了她! 她苦心布置了那么久,却被花芊芊一句话轻易搅乱了局面! 花芊芊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与她有关的!? 花芊芊看着花舒月一脸恶毒地瞧着自己,勾着唇走到花舒月身边,附耳浅笑道: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花舒月,你就这点本事?是不是黔驴技穷了?” 花芊芊的声音空灵优美,可却听得花舒月肝都要炸开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才克制住没有伸手去抓花眼前的那张脸。 没事的,她没有留下线索,皇上什么都查不到的。 她也不怕萧炎说出实情,她并没给萧炎留下证据,唯一的证物就是能将祸水引到花芊芊身上的字条。 想到这儿,花舒月悬着的一颗心又放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她今日救了皇上,皇上对她的印象也改变了不少。 而且,不管皇上怎么查,梁王的事情都是事实。 就算皇上怀疑岳安年,他也不会再考虑梁王做储君,她还是帮赵王搬倒了梁王! 这一局是她赢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你不要这样,我求求你了…… 手臂上的伤口传来阵阵的疼痛感,花舒月灵机一动,扶着头身子晃了两下就要摔倒。 一旁的淑妃忙将人给扶住了。 “皇上,花五姑娘好像有些不舒服!” 淑妃的话打断了皇上的思绪,他朝花舒月看过来,瞧见她手臂上颇深的伤口,疑虑也去了几分。 “御医呢?怎么还没到?” 花舒月抿着唇瓣,虚弱地摇头:“不碍事的皇上,不必传御医!只要皇上没有大碍就好了!” 听花舒月这个时候还在关心自己,皇上蹙在一起的眉头又松了一些。 “那怎么行!” 他看见花舒月额头上细细的汗珠,心中生出几分怜意,对身边的海公公吩咐道: “去把花五小姐送回花府吧,再派个御医过去!” 海公公听了吩咐就照做了,皇上没有再继续停留,坐上马车返回了宫中。 途中,淑妃好几次向皇上示好,想要说点什么消除皇上对岳安年的怀疑。 可皇上却是冷着脸一言未发。 今日出宫之前,离渊曾提议去郊外马场,但赵王却多次提起了这个茶楼。 想起花六娘的那些话,他越发觉着这事与赵王脱不了关系! 回到宫中后,皇上直接回了御书房,两个时辰后羽衣卫都尉过来禀报,说并没有在茶楼发现什么特别的线索。 那名刺客是名死士,也查不出他的来历。 就是萧世子躲进的那个衣柜里,有些特殊香料的味道。 但他们盘问了萧世子很久,萧世子就是什么都不说。 那茶楼里唱戏的“小生”和“青衣”倒是都将他们知道的事情招了出来。 那小生的的确确与梁王是那种关系,他们每日未时左右都会在茶馆里私会一阵儿。 至于萧世子为何在那里,他们也不清楚,也不知道萧世子与梁王有没有那种关系。 皇上听到羽衣卫的回禀,气得将手里的青花瓷杯摔得西吧碎。 他曾经还觉着,梁王是众多皇子中最像他的一个。 真是像他姥姥个腿儿! 端妃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跑到御书房外一哭二闹三上吊,一个劲地说是有人陷害她儿子,求皇上彻查。 这事儿还查什么?只会越查越丢人! 再查下去,全大奉的人都会知道他的龙种是弯的! 皇上气愤地叫人将端妃拖了回去,并斥责她教子不严,枉为人母,将端妃降成了端嫔。 弄走端嫔后,皇上又开始批折子,看着折子上写着建安匪患越发严重,他觉着头发又白了两根。 biquge.name 他将陆相和花相召进宫中商议此事,最后决定还是要派兵去剿匪。 只是这带兵之人就不好选了。 梁王本是最合适的人选,可他出了那样的事,皇上不想再用他。 而赵王……皇上思虑了许久,最终还是将他的名字也划掉了。 若今日的事情真与岳安年有关,他这个时候让他带兵,岂不是在褒奖他! 不管怎样,他都要敲打敲打这个儿子了,他还没死呢,他们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最好老实一点! 最后,皇上决定让武乡侯程侯爷带兵去剿匪。 同时再选出几个有潜力的年轻人随他同去历练,所以皇上将武举的时间也提前到了大年之前。 次日清晨时分,萧炎才被从大理寺中放了出来。 他的衣裳并没有换过,头上连个固定头发的发簪都没有,就这样披头散发地往回走着。 因为天刚蒙蒙亮,路上的行人也都打着瞌睡,瞧见眼前飘来这样一个人,都被他吓得不轻。 可这些人异样的目光萧炎完全没有在意,他只是麻木地向前走着,不知不觉竟来到了花府。 他缩在了一个背光的角落里,愣愣地望着花府的方向。 太阳从地面上升到了空中,花府的仆人也将门前的地面打扫干净,街上的行人来了有走,走了有来,萧炎也不清楚自己在这里缩了多久。 直到花府的大门再次打开,萧炎才挪动了他那已经僵硬了的眼珠子。 瞧见大门里迈出了一个倩影,他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扶着墙站起了身,踉踉跄跄地冲了过去。 他一把抓住了那女子的手腕,将她按在了一旁的梁柱上。 花舒月被萧炎突然拽住,惊得脸都白成了纸,“萧哥哥,你要干嘛?” 翠喜忙过来拉扯萧炎,却被萧炎一脚踹翻在地。 他死死的盯着花舒月,一字一句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能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了,萧炎的嗓子如同被晒干了的枯木,每一个字都像是要裂开了一样。 他这个样子,不禁让花舒月害怕起来,含着冷光对萧炎道: “萧哥哥,你误会我了,我也不知道你为何会变成那样,你不是跟六妹约好了……” “住口!” 这个时候,花舒月还想往六娘的头上泼脏水。 “你当我是瞎的吗!” 他昨日从内间走出来看见众人时,他看见了六娘的眼神里写满了惊讶,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那里。 而在一众惊讶的人群中,唯有花舒月很平静。 他就算再傻,那一刻也顿悟了。 “萧哥哥,我也不知道六妹为何要那么对你,要不,要不我去给你作证,我会告诉大家是六妹约你去茶楼的!” 花舒月一脸的慌张无措,眼中的泪水也一颗颗地掉了下来。 可萧炎看着她,心里没有了一丝的怜惜之意。 “你真让我恶心!” 他真的不敢想象,自己竟然被这样一个毒妇哄骗了这么多年。 真是可悲又可笑! 萧炎这句话让花舒月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难看,他居然说她恶心? 她哪里错了?她只是想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花舒月瞧见了远处走过来的一个人影,她虚了虚眸子,抓住自己的衣领用力一扯,然后大哭道: “萧哥哥,你不要这样,我求求你了……” 萧炎愣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花舒月又在耍什么花招,片刻后他就听到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然后一个拳头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萧炎,你放开我五妹!” 一身玄衣的花景礼将萧炎打了一了趔趄,被萧炎松开的花舒月急急忙忙躲到了花景礼的身后。 第二百一十六章有你在就不觉着冷了。 她拉着花景礼的衣袖,哭道:“三哥,萧哥哥,萧哥哥他想要向大家证明他不好南风,他要,他要……” 花舒月没有把话说完,但花景礼已经明白了花舒月的意思。 萧炎这是要对舒月用强,来向世人证明他并非断袖! 看着衣衫不整,哭得梨花带雨,瑟缩在自己身边的花舒月,花景礼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实在太可恶了!萧炎明明喜欢男子,可为了他那可怜的自尊还要来祸害舒月! 他想着这么多年与萧炎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画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花景礼也不听萧炎解释,冲上去就又狠狠揍了萧炎几拳。 门外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进了府中,是花景义出门强硬地分开了两人。 秋桃把这事儿告诉花芊芊后,花芊芊只当作笑话随耳听了几句。 萧炎怎样她一点也不关心,她更关心的是皇上到底会派谁去建安剿匪。 没多久,阿默就带回了消息,花芊芊得知皇上最后选择了武乡侯去建安后,她的脸上才浮现出一丝笑意。 她走到院子里,将树枝上的积雪握在手心中,那晶莹的白雪就被她掌心的温度慢慢融化了。 花芊芊勾起了唇角,就算冬天再怎么难挨,也始终会过去的,不是么! 就在这时,一双大手将她冰冷的手紧紧裹住了。 她抬起头,就瞧见离渊正蹙着眉头看着她。 “太凉了,对身子不好!” 花芊芊抿唇轻笑,声音轻缓地道:“有你在就不觉着冷了。” 花芊芊这话让离渊的耳根瞬间红了起来。 可少女抬着清澈如水的眸子看着他,脸上一点都没有任何的扭捏羞赧。 他真的很怀疑,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撩人! “院墙已经补好了,你这次是怎么进来的?” 听见花芊芊的询问,离渊的脸又红了两分。 到底是哪个手欠的将院墙修了起来,他想见她,还得偷偷摸摸地翻墙! 他轻咳了两声,将这个话题岔了过去,然后让秋桃将汤婆子拿了过来放进了花芊芊的掌心里。 “皇上已经拟旨命程侯爷去建安剿匪,武举也改到了三日之后,我听皇上的意思,是想在武举中选拔几个青年才俊,随着程侯爷一同去建安剿匪。” 花芊芊轻轻蹙起了眉头,她没想到她阻止了岳安年领兵,竟然间接影响到了武举。 不知道二表哥准备的如何了。 “还有,皇上赦免义父的旨意也派了出去,等义父收到圣旨后,就能返回京都了。” 听到舅舅终于可以回来了,花芊芊眼眶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无论如何,她做得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舅舅安好,祖母健在,二表哥和念慈都没有事,这比什么都强! 离渊看见花芊芊笑靥甜美,心中的积雪也化成了春水。 “皇祖母近日吃了你开的方子,气色也好了许多,她跟我说过两日让你进宫去看看她。” 太后的病有了起色,花芊芊也很高兴,“好,等武举过后,我带团哥儿入了松阳书院,就入宫去看她老人家。 不过太后这病乃是沉疴,没办法药到病除,还需要精心调养,许多食物都要忌口,甜食是万万不能再吃了!” wucuoxs.com 一说起治病救人,花芊芊脸上的表情就极其认真。 离渊点头应着,将她的话牢牢地记住了。 “我有些事,恐怕要出门几日。” 离渊说话时看向了一旁的樱桃树,没让花芊芊看到眼里的那份不舍。 离渊如今在刑部当差,花芊芊以为他要去办案子,就没有多问。 而且,即便他们心意相通,也不用什么事都要了解得清清楚楚。 她转过头看向离渊,将他脸上的面具掀了起来,瞧着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笑着道: “好,我等你。” 花芊芊的手指拂过离渊脸上被面具卡出来的红印子,又抚平了离渊眉心的担忧。 雪地里,墨发轻扬的两人相对而立,目光里除了彼此再无其他。 秋桃在一旁看见这幅画面,激动得都要流出眼泪来了。 呜呜呜,小姐好美,姑爷好帅,这天底下怎么有这么登对儿的人啊! …… 梁王的事情并没有在京都中传开,但萧炎的事竟意外地传遍了京都。 萧正启和萧夫人听到这些消息,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皇上什么也没说,但却停了萧炎的职务,萧炎落得这样的名声,仕途也算是走到头了。 萧炎废了,萧正启不想让萧家断送在萧炎手中,连夜写了请求改立世子的折子递了上去。 萧夫人得知后晕倒了好几次。 她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萧正启夺了萧炎的世子之位,这位置不就便宜了那几个庶子! 萧夫人一千一万个不甘心,而且,她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萧炎绝对不是断袖。 她等了许久,终于等到萧炎回到了萧府,立刻扑上去询问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炎就如同行尸走肉,不想与萧夫人解释一句。 萧夫人怎么问,他都不开口,她只能叫人将萧炎身边的小厮抓了起来,逼那小厮说出真相。 那小厮跟了萧炎多年,不忍出卖主子,被打得吐了血仍然死死咬着牙关没松口。 萧炎见小厮要被打死了,于心不忍地跪在地上求萧夫人放了小厮。 可萧夫人只想知道真相,不仅没有让人停手,反而叫人加大了力气。 萧炎劝不住萧夫人,只能冲过去用自己的背护住了小厮,硬生生挨了几板子。 他本就已经两日水米未进,情绪又极度的低落,挨了这板子后噗地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这下可把萧夫人吓坏了,她也顾不得再惩治小厮,忙命人去请了大夫。 …… 花府,浅溪院。 花芊芊今日没有出门,阿乖也难得地没有乱跑,前来拜访花芊芊的程甄见到了阿乖高兴得不得了,拿着一把小鱼干递给阿乖吃。 阿乖看了一眼花芊芊,发现花芊芊仍然专注地看着书,根本没有管它。 它气愤地“喵~”了一声,将小鱼干全都推到了地上,然后在程甄面前凶巴巴地抖了抖毛,转身跳出了屋子。 程甄被阿乖的举动惊呆了。 这阿乖的名字是认真的么!哪里乖了? 阿乖跑了,她只能跑过来将花芊芊手中的书抽了出来。 “六娘,陪我说会话吧!” 花芊芊失笑,“说吧,我听着呢。” 程甄笑着坐到了花芊芊身边,“六娘,你听说了么,萧世子可能不太好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我娘又有了小宝宝! 程甄叹了口气,继续道:“不能叫萧世子了,要叫萧大公子,萧伯爷已经改立了二公子作世子。 其实我觉着萧伯爷也太狠心了,萧世子那样子,估计没多少日子了,他就不能等一等么! 他现在脸面身份都没了,还真是凄惨。” 花芊芊闻言,眉头轻轻的蹙了起来。 重生归来,她努力地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没想到也影响了其他人的结局。 她并没有对萧炎产生怜悯,每个人路都是自己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踩出来的。 她只是感慨世事无常。 程甄也只是随口提起萧炎的事,看见花芊芊蹙起了眉,才想起她与萧炎曾经的关系。 想到这儿,程甄更加气愤了。 花府一定早就知道了萧炎的问题,为了保住花舒月,所以才让六娘替嫁过去的! 她在心里又给花舒月记下了一笔,想着等有机会定要好好替六娘收拾她一顿! 程甄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这时,她从怀里拿出里两个佛牌递给了花芊芊,红着脸道: “你回了花府,总被小人惦记着,我便跟娘去庙里求了两个护身符。” 说着,她将两个佛牌递给了花芊芊。 花芊芊挑眉道:“我一个人你怎么请了两个?” 程甄的脸更红了,转过头道:“内个,棒槌不是要参加武举,我就顺便给他捎了一个。” 花芊芊其实知道程甄的心意,她是故意逗她说出来。 看着那佛牌,她勾唇浅笑道:“二表哥日日随着侯爷练功,你应该每天都能见着他,怎地把这佛牌交到我这里了!” 说着,又把佛牌塞回到了程甄的手中。 她二表哥是个榆木脑袋,她不能强迫他喜欢上甄儿,那样的话甄儿也未必能够幸福。 不过,若两人多接触几次,二表哥一定会看到甄儿的好! 只是,希望二表哥不要反应得太迟钝了。 想到这儿,花芊芊有些忧心地道:“程夫人近日可好?” “我娘挺好的!郭姨娘最近也老实多了,我爹过几日要离开京都,还特意让郭姨娘搬到了偏院去。” 程甄笑着贴着花芊芊的耳朵道:“我娘又有了小宝宝!” 程夫人又有了孩子!这倒是让花芊芊很意外,不过她还是很替程夫人高兴的。 “伯母这个年纪有孕有些危险,等会我给你写个方子回去,你记得拿回去给伯母喝。” 程甄连连点头,她也担心她娘这个年纪怀宝宝会很危险,还好有六娘在。 “伯母怀孕的事情,不要与别人说,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程甄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她还是叹气道:“唉,我也很担心我娘,可最近这些日子,淑妃娘娘总是传我娘入宫,我真怕娘有什么闪失。” 听了程甄的话,花芊芊的眉头倏地蹙了起来。 淑妃不会平白无故地找程夫人的,岳安年果然把主意打到甄儿头上了。 程侯爷剿匪回来,圣宠会更胜从前,岳安年怎会舍得放下这块儿肥肉! 就是不知道程夫人会不会答应淑妃娘娘了! 这件事要怎么办呢?去和程侯爷和程夫人说岳安年并非良人? 莫说这举动会惊到程侯爷和程夫人,他们也未必会相信她的话。 可看着甄儿那灿烂的笑容,她真的不忍心她跳进那个火坑中。 花芊芊看着秋桃将屋子里的烛灯点燃,静静地想着应对之策,都没有听见程甄在旁唤了她好几次。 直到程甄轻轻推了她一下,花芊芊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程甄眨着大眼睛,一脸坏笑地看着花芊芊,“我的王妃娘娘!” 花芊芊脸色微红地瞧了一下程甄的额头,含着笑意嗔了她一眼。 “对了六娘,你听说了么,花舒月这些日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种叫玉凝脂的药膏,说是可以祛疤养颜的,好多夫人小姐都想从她那里买。 但那玉凝脂她并不售卖,只能用药材来换。我听闻那些夫人拿出来的药材都很昂贵,若是折算下来,起码有上百两之多!” 闻言,花芊芊挑起了眉头。 前一世,花舒月的敛财手段并不只有羽绒被一种。 她还与陈太医的孙女陈芷芸一起开了胭脂铺,里面就有一种养颜膏叫做玉凝脂。 这一世,花舒月的钱财都被她榨得差不多了,没办法像前世一样,花大把的银子做宣传,所以又想出了别的主意么? 不收银子,只收药材? 那些夫人怕是被她骗了银子还会对她感恩戴德! 就在花芊芊垂眸沉思之时,秋桃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屋来。 “小姐,不好了!二表少爷被抓了!” “你说什么?” 听见秋桃的话,花芊芊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为什么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二表哥还是会被抓!? 程甄也白着脸站了起来,与花芊芊一起催促着秋桃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清楚啊!” “是,是,是有位公子在酒馆里说小姐的坏话,被二表少爷听见了,二表少爷气不过,就跟那人打起来了,结果二表少爷力气有点大,把那公子打晕了过去。 那公子家人就将二表少爷告到了京兆府,京兆府尹带着人将二表少爷给押走了!” 秋桃一口气将事情说了出来,说完后一张脸憋得通红。 花芊芊听到这话不由捏紧了拳头。 这一世二表哥竟又是因为她被关进了大牢么? 想起前世他被人害死在大牢里的情形,花芊芊只觉着自己呼吸都不畅快了。 她急忙拿了件斗篷就朝门外走,程甄也追了出来。 这时,厢房的秋霜瞧见花芊芊要出门,板着脸急急忙忙地跟出来挡在了花芊芊的面前。 “小姐,时辰不早了,这个时候您还是不要出门了!” 作为名门闺秀,本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花芊芊却是经常往外跑。 在花芊芊嫁入成王府之前,她不想花芊芊有什么差错,所以见她这么晚还要出门,就立刻跑上来将人给拦住了。 1200ksw.net “我有正事要去做!”花芊芊冷声道:“你让开!” 但秋霜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有什么正事要这么晚出门?若有正事,请各位少爷或是相爷出面就好了,小姐一个女子,出去又能做什么!” 第二百一十八章这个琼华县主,有点意思。 花芊芊此刻没有心情与秋霜周旋,她冷冷地走近了秋霜一步,直视着她的眼睛道: “我现在一定要出门,要么,你现在回宫去告我的状,要么,你就跟着我一起出去,你自己选吧。” 说罢,她连给秋霜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留,提裙风一般地跨出了院子。 秋霜气得跺脚,她真不明白太后是怎么看重这么不守规矩的女子的! 秋梨跑过来拉着秋霜道:“都说了你别管她,你对她好,反倒挨一顿骂,这又是何苦!她呀,根本没把咱们这些奴才放在眼里。” 秋梨要拉秋霜回去,可秋霜想了想,还是推开了秋梨,“不行,我不能不管她!” 说着,她便小跑着追上了花芊芊与她一起出了府。 …… 京兆府。 府尹大人坐在屋子里长长地叹了几口气。 京兆府尹这位子,绝对是个苦差事。 公子哥儿们打架斗殴不过是个小案子,可已经有好几位大人特地过来让他好好“关照”一下离二公子。 唉,要怪也只能怪离二郎自己,谁叫他脾气那么不好,被人挑衅两句就动起了手! 这一架打的,至少半条命要搭在牢里了! 这么容易就被人钻了空子,出事也是迟早的。 府尹大人正在替离元邦感到可惜时,一名衙役急匆匆跑了过来。 “大人,琼华县主和武乡侯府三小姐在外求见。” 府尹大人蹙起了眉头,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才道:“唉,算了,还是不见了。” 那些想要搞离家和琼华县主的人,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犯不着为了这么个小事得罪那么多人。 听了府尹大人的话,衙差并没走,而是继续道:“大人,琼华县主说您若是不见她,就让我给您带句话。” 府尹大人疑惑道:“她让你带什么话?” 衙差挠着头道:“县主说,说城门快要失火了,大人是要做池中的鱼,还是隔岸的人。” 府尹大人听了这话,倏地挑起了眉头。 衙差不明白花芊芊话里的意思,府尹大人却是听明白了。 他蹙眉沉思了许久,这才负手对那衙差道: “本官知道了,你告诉县主,本官现在还在岸上,可会不会下水,本官也做不得主,县主还得快点灭了火才行!” 衙差听了这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大人和县主在打什么哑谜。 但既然两人都明白,他就老老实实传话就好了。 看着衙差离开,府尹大人虚眸喝了口茶。 这个琼华县主,有点意思。 她这是在提醒他,若是提前站了队,站错了,那城门失火,他就会成为被殃及的池鱼,不如静观其变,隔岸观火的好。 那他就给她一点时间,他倒是很想看看,这琼华县主要怎么摆脱这个局面。 …… 府衙外,花芊芊听了衙差的话,稍微松了口气。 京兆府尹的意思是今夜不会对二表哥怎么样,可之后就不知道了。 程甄没明白衙差的话,急得团团转,“六娘,怎么办?再过两日就是武举了,棒槌要是不能被放出来,岂不是没办法参加武举了?” 离元邦一直很努力地想要撑起离府,而且,他满腔热血想要一展抱负,如果错失了武举,他一点会非常难过的! 想到这些,程甄的心都揪了起来,眼眶红红地花芊芊道:“不行,不能等了,我现在就回府去求我爹帮忙!” 说罢,她也不等花芊芊应答,跳上马车就朝程府疾驰而去。 花芊芊也一脸凝重地上了马车,随后对阿默道:“咱们入宫!” 秋霜一惊,以为花芊芊要去麻烦太后,忙劝阻道: “小姐确定要因这等小事去惊动太后娘娘么? 不过是打架斗殴,关上几天就好了,至于这么晚进宫去么! 小姐什么事都要去找太后帮忙,会把太后的喜欢消耗光的!” 花芊芊看向了秋霜,那双迷人的眸子里寒气四溢,“你觉得,什么事是大事? 别欺我,辱我,我或许可以忍她些时日,但要动我家人,我一刻也忍不了!” 这是花芊芊第一次在秋霜面前露出这样的慑人的表情,不禁让秋霜有些害怕。 可这样的花芊芊完全颠覆了她对她的印象。 为了家人…… 秋霜正愣神的工夫,耳边又传来了花芊芊那没什么温度的声音。 “你若是不想留住我身边伺候,可以回到太后那里,只要你能回去,我不会阻止。 但,你要是留在我身边,就要守我的规矩!我不要求你信任我,帮助我,但你不要妨碍我。 若是你误了我的事,就是站在了我的敌对面,你知道我为何名声不好么? 那是因为我对敌人,从不会心慈手软!” 花芊芊说话时从不会疾言厉色,可她那平静的表情和语调,反而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秋霜不由咽了口口水,捏着拳头道:“奴婢,奴婢是为了您好!” “呵,”花芊芊冷笑了一声,“真正为我好的人正关在牢里!而你,却在阻止我去救他! 这时,秋桃小声嘀咕熬:“若是哪一日你真的为了小姐被人关进大牢,我也会拼命去救你的。” 秋桃话犹如惊雷般地在秋霜的脑子中炸裂开了。 她会拼命救她?救她一个奴婢? 因为真心对小姐好,所以她们也会像对待家人一样的对待她么! 她早就没了家人,自小跟在太后身边,所以离开太后以后她很难过。 她一直以为秋桃和桔丹在排挤她,可她却说,若她真心为了小姐好,她也会把她当家人一样看待…… 小书亭 秋霜觉着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痒,思绪有点烦乱。 其实这些日子她在一旁瞧着,发现花芊芊并不是传闻中的那种人。 她不怎么爱说话,每日就是读书配药。 听说她的仁济堂能赚很多银子,可她吃穿用度,甚至住的地方都非常简单。 她也没什么大小姐的架子,虽然不让她和秋梨进屋伺候,可也没有苛责过她们,她们其实比宫里过得更自在…… 可她还是不清楚,到底怎样才是真正的对小姐好。 秋霜垂了眸子,不在开口。 第二百一十九章此之谓大丈夫也。 马车上路走了一阵儿,突然急急地停了下来。 花芊芊掀开了车帘,对阿默问道:“怎么了?” “小姐,前面路上挤满了人,马车过不去!” 花芊芊蹙眉朝前面张望,就瞧见长安街上竟然跪了许多人。 这些人很多都穿着青色长袍,头戴方巾,一身书生打扮。 还有一些人穿着红色文官官袍。 几百人集体静坐在长安街上,将一条街堵得水泄不通,马车根本就过不去。 道路两边还挤了好多人在看热闹,一时间长安街比白日里热闹百倍。 “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聚了这么多人?” 一些不明所以地百姓忍不住低声打问着。 “你没听说么?琼华县主的表哥仗势欺人,将松阳书院的几个书生给打了,其中一个还是文学士的公子。” “因为何事打架啊?” “还不是那诗文的事情!”那男人撇嘴道: “文公子几人感慨花五小姐可怜,明明是空前绝后的一代才女,却被琼华县主扣上抄袭污名,最重要的是,这样好的一个姑娘,还要嫁给萧大公子为妾!” 说着,男人还弯了弯手指道:“你也知道萧大公子是这个,那琼华县主自己是脱离苦海了,却要推花五小姐进火坑。 就因为文公子几人为花五小姐抱了几句不平,被那离二郎给听到了,那离二郎就对几人大打出手,听说有个书生的肋骨都被打断了!” “这,这也太过分了!琼华县主敢做,还不能让人议论了!?实在可恶!皇上太后也没有个说法?” “有什么说法,要是有说法,花五小姐也不至于要嫁个……” 说着,他长长叹了口气,然后指着长安街上静坐的那些书生道: “这不,皇上没有说法,这些书生们就要讨个说法! 这叫什么来着?哦,对了,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也。” 这男人显然是很敬佩这些书生们的勇气,那听客也因为他的话怒气满满。 “以前我还以为这花六姑娘人品不错,常去她的仁济堂抓药,以后啊,再也不去了!” “对,以后再也不去仁济堂了!” 所谓三人能成虎,更别提众口可铄金。 秋桃听见这些人的议论,气得捏紧了拳头就想要上前跟那些人理论。 她此时此刻,真的非常能够理解二表少爷的心情。 如果那时候是她,她也一定会与那些人打起来的! 不过花芊芊没有让秋桃过去,“你堵住他们两个的嘴也堵不住悠悠众口,且让他们说去吧。” 说罢,她便带上帷帽,隐入了人群,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 长安街旁的一家客栈中,岳安年脸色潮红地站在窗边,双眼望着长安街的方向。 片刻后,他脸上的潮红更甚,忍不住闭起了眼睛享受起最后的快感。 等他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跪在地上的花舒月才含羞带怯地站了起来。 岳安年看着花舒月用帕子轻轻抹着红润的嘴唇,勾唇将她拉到了怀中。 “王爷……” 花舒月的嗓音有几分沙哑,羞答答的样子让岳安年很是满意。 他摩挲着花舒月的唇瓣,低语道:“你放心,本王说过的话一定会算数,等本王娶了正妃,你挽回了名声,本王就将你迎回王府做夫人!” 听了这话,花舒月暗暗地咬了咬牙。 夫人!连个侧妃的位置都不舍得给她! 亏她这般费心地讨好她! 但现在她只能依靠岳安年,不敢说出半点让他不高兴的话。 “都听王爷的。” 见花舒月这么乖巧,岳安年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着街上的人越聚越多,岳安年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梁王的事情要不是那个花六娘和小成王搅局,父皇定会选他去领兵去建安剿匪。 他的谋士已经给他出了主意,能让他在这次剿匪中立下赫赫军功。 可这一切都被花六娘和小成王搞砸了! 岳安年深吸了一口气,眸色变得越发阴沉。 他们不是喜欢与他作对么,那他就好好给花六娘一个教训! 岳安年一边想着,一边将手探进了花舒月的小衣里,“再来一次,等会本王送你回去!” “王爷……” …… 花芊芊等人来到宫门时,宫门早已经落了锁。 花芊芊拿出了如意玉牌,但守门的侍卫还是不让进。 最后,她只能塞给侍卫一袋银子,求侍卫给海公公捎个信,希望能见海公公一面。 等了许久,海公公才从宫里出来。 他见到花芊芊,不由轻轻摇了摇头。 “县主,皇上知道您来做什么,可皇上说了,你什么时候平息了众怒,京兆府什么时候再考虑放人!皇上叫你别忘了与他的三日之约。” 海公公为难地叹了口气,“县主,其实就是低头认个错而已,何苦把事情闹成这样,皇上也没有办法,你知道,这百姓的嘴可比战场上的剑更厉害!” 皇上不见她,花芊芊也预料到了,可她实在不放心离元邦呆在大牢里。 那地方暗无天日,发生什么事别人都不会知道…… “海公公,别的事我可以去解决,我只希望保我二表哥无虞,之前在西山,皇上允了我一个赏赐,我只求我二表哥能全须全尾地从牢里出来!” 闻言,不仅是海公公,连一旁的秋霜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皇上金口允下的赏赐,花芊芊竟用来帮离元邦求情。 她自己如今也是尊泥菩萨呢。 秋霜的脸色也变了一变,原来小姐并不是来麻烦太后的,她错怪她了…… 海公公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好吧,杂家就帮你带这个话,不过,希望县主不要让这件事闹得无法收拾,不然皇上也很难办的。” xiaoshuting.cc 花芊芊点头,一脸郑重地道:“好,公公放心!” 看着花芊芊的表情,海公公不禁有些奇怪。 瞧花芊芊的样子,好像很有底气能将这件事妥善的处理好。 可她要是想向花五姑娘道歉,前日在茶楼时就已经道歉了,要是不道歉,她要怎么做才能平息这件事呢? 第二百二十章尊严而活,为气节而战 海公公虽然很好奇,但复命要紧,没有再与花芊芊多话,告辞后就返回了宫中。 能暂时保得离元邦无虞,花芊芊就安下心来,她正打算掉头离开,宫里又走出来一个人。 这人是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她看见花芊芊后就将她唤住了。 “县主留步。” 掌事姑姑走到花芊芊面前,朝她福了一礼,“太后娘娘说,让你不要着急,那些书生脑子不清醒,就让他们在外面清醒清醒。 太后还说,明早她想到长安街上走走,让您陪陪她老人家。” 花芊芊听了这话,心中微动,太后她老人家竟然愿意相信她的坚持。 “好,晨起露重,请太后娘娘多添些衣裳。” 掌事姑姑点了点头,一脸郑重地道:“希望县主不要辜负太后娘娘的信任。” ……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离老夫人和关氏想了很多办法去救离元邦,可都行不通,最后只能咬着牙找上了文府,问文府到底怎样才愿意放过离元邦。 文夫人一脸傲慢,让离家一家人跪在她们文府前忏悔,她才会考虑要不要继续追究。 关氏气得不行,元邦虽然有错,可文家那小子污言秽语地侮辱芊芊就没有错么? 他们离家人,只可站着死,不可跪着活,她绝不会为了救离元邦出狱而放弃尊严。 最后,关氏还与文府的人大吵了一架,差点拿石头砸了文府的大门,是程夫人和桔丹赶到才劝住了她。 fantuankanshu.com 程甄已经把事情告知了程侯爷和程夫人,程侯爷也很担心他这个学生无法参加武举,连夜跑到宫门外等着入宫求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也由浓转淡。 长安街。 街上的灯笼亮了一夜,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熄灭了。 书生们冻得直打摆子,但还在坚持着,没有一人离开。 街上逐渐有了行人,瞧见这些书生在冷风里静坐了一夜,都十分的震惊。 “这冻了一夜,不会把身子冻坏吧!” “唉,你不懂,这是文人气节,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就是为了一个理字!” “是了,如果没有这些人的坚持,权贵们都像花六娘和离家那样仗势欺人,以后我们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对,这件事必须严惩,我也加入他们!” “算我一个,咱们一起坐在这儿,不信皇上能坐视不理!” 说着,一群凑热闹的百姓也纷纷加入了静坐的队伍中,长安街上示威请愿之人更加多了。 没多久,一辆马车吱嘎嘎地行驶过来,停在了路边。 花舒月带着几个丫环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丫环们手里都拎着食盒,食盒里是热腾腾的包子和水囊。 花舒月走入人群中,环视了一眼众人,忧心地朗声道: “小女知道大家是为了给我讨公道,可天气这般寒冷,大家在这里坐了一夜,若是伤了身子可怎生是好! 大家的厚爱小女铭记于心,对于小女来说,那些虚名根本不重要,大家还是快起来回去吧!” 一名娃娃脸的书生听了花舒月的话,忙道:“舒月姑娘,你就莫要劝了,我们大家也不只是为了你,我们是为了我们心中的坚守!” 那书生说到这儿,心中越发激动:“你写了那么多传世佳作,世人应敬你,重你,可花六娘她却诬陷你抄袭,为堵住悠悠众口还唆使表哥当街行凶,实在可恨至极! 我们读书人为尊严而活,为气节而战,士可杀,不可辱!” 这书生的话音一落,周围几个年轻人立刻附和起来:“对,士可杀,不可辱!” 那些书生们本就对花舒月的事情意难平,再想起自己被打的同伴,心中更加愤愤,一个个大有不讨回说法,绝不善罢甘休的架势。 花舒月见这场面,心中得意至极,但脸上却是忧心忡忡。 “清者自清,你们这又是何苦!” 她假意地叹了口气,随后唤来一旁的丫环,“不管怎么样,大家先喝点热水,吃些东西,不然冻坏了身子就糟了!” 说着,她便吩咐着丫环们,将带来的食物和水分给了静坐的众人。 她这番举动,更是将众人感动坏了,有几个年轻的书生接过花舒月递来的包子,眼圈都红了。 花舒月在人群里发现了岚阳夫人的身影,忙走过去对岚阳夫人道: “夫人,您怎么也在这里!” 岚阳夫人的相公不为居士乃是松阳书院的山长,她算是这些书生们的师娘,所以她会在这里也不奇怪。 花舒月这样问,不过是想拉近与岚阳夫人的关系。 岚阳夫人仍然是一脸严肃的表情,开口道:“我回书院后,将书院里的藏书翻了个遍,并未找到你作的那几首诗。 我之前就说过了,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我定会为此事讨个说法的!” “师娘说的对,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这件事一日没有结果,我们就坐在这里一日,绝不离开!” “对,绝不离开!” 因为《将进酒》和《桃花扇》,花舒月已经成为了这些书生心中不可玷污的存在。 而她的到来,让有些动摇的书生们又像是被打上了鸡血一样,将身子坐得笔直。 此时的这些自命清高的书生们,都深深地陷入了自我感动之中。 就在人们一浪又一浪地喊着为花舒月讨公道时,又一队马车从皇宫的方向缓缓驶来。 人们听见了车轮的声音,眼睛都亮了起来。 看来他们的坚持是有效果的! 花舒月心中更为激动,因为属于她的高光时刻,马上就要到了。 没过多久,车队就停了下来,花芊芊搀扶着太后从马车上缓缓走了下来。 后面的一众宫人手中撑着橙黄色的华盖,紧随其后。 坐在地上的众人看见太后走来,齐齐翻身跪倒在地,山呼:“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条街的人同时跪拜问安,声音几乎响彻京都。 花舒月伏在地面上,听着这震耳发聩的问安声,激动得一颗心都要跳出了胸膛。 终有一日,她也会成为被万人敬仰的上位者,让这些人都跪在她的脚下! 第二百二十一章就像是在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太后扫了一眼整条街的人,没有说话,后面的宫人忙抬了座椅,放到了鼓楼边的台阶上,花芊芊扶着太后,坐到了椅子上。 等坐稳以后,太后这才悠悠道:“起来吧,坐了一夜了,也不容易,哀家就是来瞧瞧热闹,你们不必在意哀家。” 街上很安静,虽然太后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跪在前面的人还是能听得很清楚。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儿,一位书生大着胆子道:“请太后娘娘主持公道,还花五小姐一个清白!”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胆子也大了起来。 书生们一个个扬起了头,俱是一脸的义愤填膺。 “请太后娘娘主持公道!” “请太后娘娘为花五小姐正名!” “请太后娘娘重惩花六娘和离二郎!” 没多久,整条街的人都叫嚷了起来,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气势汹汹。 岚阳夫人怕这些年轻人惊到太后,便出声让众人住了口,自己走到了太后面前,行了礼后,一脸严肃地道: “太后娘娘,我等今日只求个理字!花六娘诬陷花五小姐,迟迟不出面澄清,花五小姐明明写出了那么好的诗文,却要承受这样的侮辱。 试问,若以后有人做出惊艳的文章,也要被人说是盗用了他人之文,有理无处可诉,这天下岂不乱哉! 这就如同明明是自己的孩儿,却被人诬陷说是别人的孩子,既让人硬生生将骨肉分离,又要被钉在耻辱柱上,实在是覆盆之冤啊!” 岚阳夫人一番话,简直将花芊芊说成了千古罪人。 她身后的那些书生们一个个怒视着花芊芊,更是一脸的厌恶鄙夷。 花芊芊身后的秋桃和秋霜都是一脸的急色。 秋桃是气愤这些人被花舒月蒙蔽了眼睛,甘愿被花舒月利用。 而秋霜此刻的心情更为复杂。 她一方面希望花芊芊快点认错,不要让事态闹得不可收拾,让太后为难。 而另一方面,她又希望花芊芊没有诬陷花五小姐,希望她是清白的。 两个人焦急地看着花芊芊,可花芊芊的脸看上去是一派的风轻云淡。 她今日仍然穿着一身张扬明艳的衣裙,头上戴着简单的额饰,显得她的五官更加明朗。 她就静静地站在那,就好像万丈光芒都照在了她的身上。 花芊芊抿着红艳的唇瓣,转头看向岚阳夫人,清澈的眼波中散发着丝丝凉意。 “夫人说了这么多,想让我如何赔罪?” 岚阳夫人扬起了脸,一脸桀骜地道:“自然要先当众向花五小姐跪拜认错,然后再去文庙跪拜十日,向文祖明示悔过之心。 那打人的离二郎,不仅也要出面赔罪,且这种人绝对不可再入仕为官,这样的人做官,只会恃强凌弱,鱼肉百姓!” 岚阳夫人每说一个字,花芊芊的脸色就寒了一分。 岚阳夫人煽动书生闹事,不过是因为她在赏梅宴上让她难堪了。 为了她那点可怜的尊严,居然要断送一个有为青年的大好前程!这就是她所谓的文人气节! “既然要定我的罪,那就拿出证据来!” 听了花芊芊的话,众人都激动起来。 “这种事怎么拿出证据?” “是你诬陷别人抄袭,应拿出证据的人是你!” 听着众人的声讨,躲在一旁的花舒月勾起了唇角,觉着自己是时候出场了。 她缓缓走到太后面前,朝太后行了一礼,锁着眉头道: “这件事,是臣女的错,臣女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竟然还惊动了太后娘娘!” 她抬起头看向了花芊芊,“六妹,若是我一个人的事,我受多少委屈都不会计较的,但我不能让这些为了我在寒夜里坐了一夜的读书人心寒! cxzww.com 你没有证据证明我的诗文乃是抄袭的,但我可以自证清白!” 说着,她转头看向了丫环翠喜,朗声道:“去拿笔墨过来!” 这些东西是早就准备好的,翠喜很快就把笔墨呈了过来。 另外几个丫环手中拿着纸张,依次排开。 花舒月提着毛笔,在砚台上蘸饱了墨水,然后学着花芊芊上一次在梅园写诗时的样子,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起字来。 众人因她这举动有些错愕,但很快有人发现,花舒月这是在临场作诗! 花舒月一边写,一边就有人大声地读出了她写下的文字。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花舒月一口气写下了十余首诗,每一首都不亚于《将进酒》! 虽然她的字很是一般,但她写下的诗作却是让人激动不已。 众人越往下读,越是心潮澎湃,对花舒月的敬仰之情就越加深了一分。 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甚至连喝彩声都不敢发出,生怕打断了朗诵者的声音。 一口气写下这么多首好诗,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何还能说花舒月是抄袭的! 这世上若真有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诗人,不说能比孔孟,那也定会被世人所铭记,所传颂,怎会没人知晓? 花舒月落笔后,众人兴奋地说不出话来。 花舒月直接走到了花芊芊身边,柔声道: “六妹,我写出这些诗,并不是想要向谁炫耀显摆,我只是想告诉众人,我若想作诗,无须抄袭!” 岚阳夫人激动的看着那些诗,大点其头,“神作,简直是神作!” 众书生也围上来,拿着花舒月的那些诗,一遍一遍的朗读,激动得简直要跪到地上,向花舒月顶礼膜拜。 花舒月挑衅地看了花芊芊一眼,不管花芊芊用什么手段写出那首《咏梅》,但如今她一时间写出了这么多首诗,花芊芊还有什么办法证明她是抄袭的!? 此时,看着花芊芊的不止花舒月一人,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花舒月想在花芊芊脸上看出害怕,懊悔,或是羞恼。 可她失望了,花芊芊站得笔直,纤长的天鹅颈微微上扬,她自上而下的看着她,就像是在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第二百二十二章这些诗,都是你作的!? “你确定,这些诗,都是你作的!?” 花芊芊的声音如寒剑出鞘,锋芒毕露,透着让人不敢质疑的傲气。 这样盛气逼人的花芊芊,让花舒月不由打了个寒颤。 众书生不满地道:“舒月姑娘亲手写出的诗词,我们都在旁看着,怎么可能作假!” 花芊芊也没有等花舒月回答,她盯着花舒月的眼睛继续道: “好,若这些诗文真是出自你手,那么我问你,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这其中的倾城二字乃为何意?” 花舒月被花芊芊问了个大睁眼,她并非中文专业,这些古诗只是粗浅的可以背诵,但问起内中含义,却是一知半解。 听花芊芊居然考她诗文的含义,她的一颗心瞬间就紧张了起来,下意识朝围观的众人看了一眼,就瞧见众人正在用炙热的眼神看着她。 花舒月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是作诗之人,她说那倾城是何意,那倾城就是何意! “六妹真会说笑,这诗词乃出自我手,我怎能不知诗文含义!这倾城……倾城自然指得是女子!” 听了花舒月的话,花芊芊的嘴角瞬间漾出一抹讥讽。 就连后面的书生们也不由蹙起了眉头。 “这倾城二字,竟是女子之意?我还以为是指全城的百姓!” “对呀,这两字放在这语境中,确实有些违和!” “唉,也许花五姑娘就是想要表达这个意思,那也无可厚非啊!”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花舒月捏着帕子强撑着。 违和又能怎样! 她的诗,她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 就算违和也说明不了这诗不是她写的!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花芊芊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将花舒月所写的另一首诗一字不差地读了出来,让众人都极为惊诧。 难道花六娘居然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她刚刚不过看了那些诗文一眼,竟能直接将整首诗背诵下来! 谁料花芊芊接着道:“真是不巧,这首诗,我也读过,不过我读的过的诗,原文不止是这几句。” 说罢,她捏袖夺过翠喜手中的笔,展开一张纸,一边运笔写字,一边背诵道: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花芊芊写完这首诗,将笔潇洒地掷到了一旁,看向花舒月道:“花五小姐抄袭别人的诗文,怎地不抄全呢!” 此刻的花舒月已经是一身的冷汗。 不可能的,这首诗有后四句?她怎么不记得! 而且,为什么花芊芊会知道这首诗?她之前已经测试过她,她并不是穿越者,为何她会背出这首诗! 众书生听了花芊芊背出的诗,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样听起来,花芊芊所读的诗确实更加完整一些。 上四句写景,下四句写情,使得这首诗的意境更加饱满了。 而且,这花六娘的字写得也太出色了,花舒月的字与其相比,简直就如同稚童所写,根本没眼看啊! 花舒月的心很乱,她硬着头皮咬牙道:“六妹,我知道你才思敏捷,我做出前四句,你很快能附上后四句,这并不稀奇! 你确实很出色,否则也不会做出《咏碳》那样的诗句,我承认你优秀,但你不能因此说我的诗是抄来的!” 花舒月的口气很诚恳,还在众学子面前展现了她的大度。 花芊芊看着花舒月,真的很佩服她的脸皮。 “花五小姐太抬举我了,我写不出这样的好诗,这诗的的确确是我在书中读到的。” 这诗,是她在卓神医笔记中读到的,她记得卓神医那篇笔记似在送别一个好友,在笔记的末尾写下了这首诗。 除了这一首外,还有那一首《石壕吏》。 当时她读到这首《石壕吏》还不觉得如何,但经历了大奉朝之后的那些乱状,便觉着这首诗简直是道尽了战乱给百姓带来的疾苦。 没有经历过战争之人,绝对写不出这样真情实感的诗句! 她看着虚伪至极的花舒月,一字一句地问: “我大奉境内近年来鲜有战事,别说抓壮丁去当兵,就是苛捐杂税都不曾与百姓征过,你诗文中的场景是从何而来,石壕村又在哪里!” 花芊芊的话简直字字诛心,这首《石壕吏》却是道尽人间疾苦,可大奉如今乃是太平盛世,花舒月这样足不出户的世家小姐怎能体会到这样的日子? 能写出这样诗作的人,哪一个不是经历了无数的沉淀和洗礼,这诗文听上去简单直白,却字字带血,忧国忧民,怎可能是花舒月这种人能写得出来的! 小书亭 “我……” 花舒月被花芊芊逼的不由向后倒退了一步。 事情为何会这样?这与她想象出来的情形完全不同,花芊芊所问的每一句话,都犀利得让她无法作答,她背上衣料都被她的冷汗打透了。 “舒月姑娘这诗词中描写的定是前朝景象!”岚阳夫人急得帮花舒月答了一句。 她带着松阳书院的书生们出来示威,绝不能铩羽而归! 这些诗必须是花舒月作得,也只能是她所作,否则,她以后还有何颜面在书院立足,在京都立足! “对的,就如岚阳夫人所说,我写的乃是前朝之事,那石壕村也是我随意取的名字,作诗又不是记史,我随意起个名字并不为过吧!” 有岚阳夫人的力挺,花舒月又拾回了一些信心。 但还是有几个书生因为花芊芊指出的这些问题心中生出了疑惑,不由与身边的人议论起来。 但大部分人还是站在花舒月这一边,还有人为此争论了起来。 就在这时,几个妇人急匆匆跑了过来,跑在最前面的妇人一边摸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急道: “请,请给我大人们给我们让条路吧!我家姑娘要生了,急着接稳婆回去,求求各位让一条路出来好不好!” 因为书生们议论的声音不小,一时将这叫嚷的妇人声音掩盖住了,并没人理会她。 第二百二十三章师娘,我好疼! 因为书生们议论的声音不小,一时将这叫嚷的妇人声音掩盖住了,并没人理会她。 那妇人见没人理她,急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求道: “各位大人行行好吧,我们已经在旁边等了许久了,先让我们的马车过去好不好!” 她的这声喊用尽了力气,众人才听清了她的话。 可这些书生们却是面面相觑,并没有将路让开。 他们在太后面前都已经说过了,不得到结果,绝不会走。 并且再来长安街之前也已经约定好了,每一个人都不许离开自己的位置,若是谁离开了,那就是背信弃义! 谁也不愿意当那个叛徒。 有一个书生板着脸对那妇人斥道:“叫稳婆徒步过去就是了,为何非要坐马车过去!” 另一个点头道:“就是,你不会是花六娘找来搅局之人吧!” 那妇人被骂得一头雾水,哭着道:“什么搅局之人?稳婆摔断了腿,没办法走路过去,必须要坐马车!求各位大人行行好吧!” “稳婆摔断了腿,再找其他人就是了,我看你就是花六娘找来的! 拿不出证据证明舒月小姐的诗是抄袭的,就想出这个法子想让我们离开! 哼,我们之前就说过了,如果这件事没有说法,我们就算冻死饿死也不会离开半步!” “对,生孩子而已,找哪个稳婆不行,非要在这条街上过,你们一定是花六娘找来的人!” 听着这些书生的话,那妇人急得一阵阵头晕,一颗心像是掉进了没底儿的枯井里一样迷茫又害怕。 怎么办,大夫说他们家姑娘孩子太大了,若是找不到好稳婆接生,很有可能会出事的。 可现在这些书生堵在街上,马车根本过不去,他们家姑娘该怎么办啊! 妇人这时候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冲进队伍里想拉扯开那些书生,可那些书生都是年轻小伙子,她怎能拉得动。 就在妇人感到一阵绝望之时,眼角余光看见一抹红影推开众人,从远处走来,像是带来了一束光。 那抹红影定在拦住妇人的两个书生面前,挥起手,狠狠甩了最后说话的那书生一个巴掌。 这一声脆响,惊呆了所有人。 花芊芊的眸光似一把匕首,死死钉在书生红肿的脸上,“这一巴掌,是我替你娘打的! 不过是女人生孩子?这话也是你一个读书人说出来的? 你回去问问你娘,生你的时候是不是从鬼门关里爬出来的!让开,让她们从这里过去!” 那个被打的书生是个富家子,从来没被父母责骂过,这还是他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被打。 还是被一个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脸,他如何愿意妥协! “我不会动的,有本事你就让马车从我的身上压过去!”书生梗着脖子道。 花芊芊气急了,她与花舒月的事情,她能够慢慢解决,可如今人命关天,这些书生居然这般迂腐倔强! 她捏着拳头,正要唤阿默将这些人拽开时,另一条街竟然匆匆赶来了一队羽衣卫。 那带头之人脸上带着狰狞的伤疤,面色冷然。 花景义走到花芊芊身边后关切地看了她两眼,见她无事,这才就对着身后的兄弟吩咐道: “把这些书生给我拽开,清出一条路让马车过去!” 他身后的几个羽衣卫扶着腰间的长剑就冲进了人群中,书生们脸都吓白了,大叫道: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你们当街行凶,还有没有王法了!” 花舒月看着花景义竟然带着人来帮花芊芊,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岚阳夫人看着那些书生被羽衣卫们像拎鸡崽子一样拎到一旁,气得浑身发抖,快步走到太后面前道: loubiqu.net “太后娘娘,这花家二郎为帮他妹妹,竟敢私调羽衣卫,这是重罪!请太后娘娘严惩!” 坐在鼓楼下的太后身上围着厚厚的毛毯,倚在凳子上早就闭上了眼睛。 岚阳夫人唤了好几声“太后”,她都没有睁眼,一旁的管事姑姑不悦地看了一眼岚阳夫人道: “太后娘娘身子不好,好不容易打了瞌睡眯一会儿,夫人还是莫要扰了太后清梦了吧!” 岚阳夫人闻言脸色就是一僵。 这大冷天的,怎么可能睡着! 太后这就是在装聋作哑!故意偏袒花芊芊! 可就算她再生气,也不敢上前叫醒太后。 花景义带来的羽衣卫已经将拦路的书生暴打了一顿,被拦住的马车终于可以通行了。 妇人见马车穿过了长安街,激动得泪如泉涌。 她跪在地上向花芊芊和花景义等人“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 “县主娘娘和几位大爷的大恩大德,老妇人没齿难忘!” 花景义忙将老妇人扶了起来,柔声道:“小事而已,大娘快带稳婆回去吧!” 他身后的一个羽衣卫抱臂道:“不用谢,我们早就想修理修了这些个榆木脑袋了!” 花芊芊也朝着妇人点了点头。 妇人心中惦记着姑娘,再次道了谢后就匆匆朝着马车的方向追了过去。 那几个书生被花景义等人打得鼻青脸肿,倒在地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就在这时,一个被打了的书生突然捂住腹部,龇牙咧嘴地道:“好痛,好痛!” 众人都朝着那书生的方向望来,发现那书生一张脸惨白如纸,头上是细细密密的冷汗,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痛得脸都扭曲了。 岚阳夫人见状忙拨开众人冲了过来,她扶着那书生,怒视着花景义等人道: “你们,你们怎么敢把人打成这样!” 几个羽衣卫见状脸上的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不由互相看了一眼。 他们手上都及有分寸,根本就没下重手,不明白那书生为何会突然变成那个样子。 这时,花芊芊蹙着眉头走了过来,伸手想去给那书生把脉。 岚阳夫人却是一把推开了花芊芊,嘶吼道:“把人打成这样还不够?你还要做什么!” 而那个书生此时痛得已经咬破了嘴唇,牙齿和唇瓣上都染上了血迹,看得人揪心不已。 “疼,师娘,我好疼!” (ps:实锤在路上,莫急!呜呜呜,我太难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的确是你的错! “不怕,师娘在呢!” 岚阳夫人虽然嘴里安慰着身边的书生,可她脑子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花舒月突然从后面走过来,她看着书生的样子心中高兴极了。 若是闹出了人命,看花芊芊要怎么收拾局面! 心里虽然这样想,脸上却装着急切的样子道:“这位公子肯定受了重伤,快去叫郎中吧!再拿些热水来给他喝一点!” 翠喜闻言连忙去拿了一个装着热水的水囊过来,她刚要将水囊交给岚阳夫人,那水囊却被花芊芊“啪”的一声,打落在地。 cxzww.com 水囊中的水流了一地,瞬间散起缕缕白烟。 岚阳夫人看着地上的水,气得浑身发抖,众人也都是一脸的愤怒和不解。 “岚阳县主是想要害死汤盛么!” 汤盛是这个书生的名字。 花芊芊冷冷地看着岚阳夫人道:“你若将这水喂给他喝,才是要害死他!” 说罢,她看向汤盛身边的几个书生,“你们若不想让他死,赶紧去拿汗巾堵住他的嘴巴!小心他因疼痛咬了自己的舌头!” 许多人看见这场面都傻住了,不知道要不要听花芊芊的话。 不过还是有脑子清楚的人,看着汤盛痛苦得直打滚,忙按照花芊芊的吩咐,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塞进了他的嘴里。 花芊芊瞧着汤盛的脸色越发不好,也不顾岚阳夫人的阻拦,从随身携带的针包里拔出了几根银针,分别刺入了汤盛的内关穴、三阴交和足三里。 岚阳夫人大骇,作势就要去拔掉汤盛身上的银针,花景义瞧见她的动作,直接上去将她的双手缚住,让她无法动弹。 “你们,你们居然敢这样对我!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一定会将此事禀报皇上!” 岚阳夫人的父亲是大奉朝三朝元老,配享太庙,她们米氏一族势力几乎遍布江南。 岚阳这个封号,就足以证明皇上对米家的重视和忌惮,岚阳夫人会这般孤高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可花景义对她的要挟丝毫没有听进耳里,他只等着花芊芊为那叫汤盛的书生行完了针,这才松开了岚阳夫人。 而被花芊芊救治过的汤盛,明显没有那么痛苦了,只是嘴唇还是没什么血色,也没有力气坐起身来。 这时候一个郎中也挤了进来,花芊芊看着背着药箱的郎中便站起了身,对那郎中道: “老先生,这书生应是有肠胃虚寒之症。 他在此静坐了一夜没有进食,突然喝了热水和热包子,导致他肠胃痉挛,腹部抽搐难忍。 我已经帮他缓解了疼痛,其他的就交给您了!” 花芊芊是个大夫,她不会因为这书生帮着花舒月滋事就罔顾他的性命。 郎中听了她的话,忙不迭去为汤盛把脉,他一边撵着胡须,一边惊讶地看着花芊芊。 “这……多亏了县主及时出手啊!”他看着地上的水囊中流出来的热水,摸了把头上的冷汗,“也还好没有再给他喝热水!” 听了郎中的话,众人表情又是惊讶,又是尴尬。 “原来汤盛不能喝热水!” “没想到县主懂医术!” “还好有她,不然汤盛就出事!” 众人不由朝花舒月的方向看了过去。 有人小声道:“不懂还来添乱,差点害死汤盛了!” “其实我早上吃了那韭菜馅的包子,肚子也难受的要命!” 花舒月听见这些话,脸色跟调色盘一样变了又变。 这些人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要为了她坚持到底,可现在不过是有人吃坏了肚子,竟然开始指责起她来了! 这时候,郎中继续道:“快快快,不能让他再受凉了,你们快帮我把他抬到附近的医馆去!” 周围的几个书生听了这话,都朝岚阳夫人看了过来。 要走吗? 之前说过的,就是冻死,饿死也不会离开长安街! 可现在真的出了这样的事,他们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汤盛很难受,他救助地看向岚阳夫人,可岚阳夫人却捏着拳头没有松口。 随即,她抬头看向花芊芊道: “我们今日是来讨说法的,只要你向舒月小姐道歉,承认你诬陷了她,向世人谢罪,这件事就算了,我们自会离开!” 众人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岚阳夫人想的还是让花芊芊低头认错! 有些百姓实在看不下去了,在一旁议论道:“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救命要紧啊!” “是啊,什么事能有人命重要!” 可岚阳夫人却不为所动,死命地咬着牙,看着花芊芊: “汤盛的生死,捏在琼华县主的手中,请县主决定吧!” 花芊芊虚起眼睛看向岚阳夫人,这女人是想用那书生的命来要挟她低头! 还没等她开口,花舒月竟跑过来直接跪到了花芊芊的脚边。 “六妹,你不想认错,我来认错好了,人命关天,就算让我给你磕头也行!” 然后,她泪眼汪汪地看向众人:“是我的错,我不该惹出这么多非议……你们快带景公子去医馆吧,人不要再与我六妹计较下去了……” 众人看着花舒月这委屈的样子,一颗心又纠结起来,就在这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人群中响了起来。 “哼,的确是你的错!” 众人回头看去,就见到一个四十几岁的长须男人牵着一头驴子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 众书生都十分惊讶,纷纷弯下身朝那男人行礼道:“山长。” “山长好。” “山长您回来了!” 这男人就是外出游历的不为居士,松阳书院的山长,也是岚阳夫人的丈夫。 此时,他那儒雅的脸上没了一丝笑意,没有理会向她打招呼的学生,朝着岚阳夫人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看见汤盛那惨白的脸,他气愤地看着围在附近的几个学生,怒喝道:“还愣着作甚!还不快把人送去医馆!” 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瞧见人群中的不为居士,低声对太后道:“太后娘娘,不为居士回来了!” 太后这才睁开了眼睛,不再装睡,伸着脖子朝人群的方向看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终于可以收网了。 书生们见山长发了话,再不敢怠慢,忙走过来要将汤盛抬走了。 可岚阳夫人阻拦道:“不行!这件事没有解决,怎么能半途而废!人无信不立,说出的话就要做到!” 不为居士看着自己面目狰狞的妻子,气道:“信字也要分对错,看轻重!你们本就错了,为何还要一错再错!” 岚阳夫人听丈夫非但不帮她,竟还指责她,激动地指着花舒月所做的那些诗文道: cxzww.com “老爷,你看看那些诗文,那些都是我与你信中提起的那位花五姑娘所做的诗,可花六娘为一己私欲,却要诬陷她抄袭了别人的诗文,难道我等读书人遇到这种不平事还要袖手旁观么!?” 听岚阳夫人这样说,不为居士身后的小厮不由伸着脖子朝那些诗文看了过去。 可看见那些字,小厮眉头都挑到脑瓜顶,惊讶地朗读道: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咦?这首诗我也会背啊,不过这首诗还有后四句啊,我记得是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小厮的话,瞬间让众人瞠目结舌。 “你,你怎么会背这首诗?” “这不可能啊!这是舒月小姐刚刚写出来的。” 小厮表情更加怪异了,“这首诗,在洛城那边三岁稚童都会背的,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们竟然没有读过?” 随后,他又看向另外几张纸,口中喃喃着: “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他越读,脸上惊讶的表情越是夸张,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不为居士道: “先生,这些诗咱们都读过啊,这一路您念得我耳朵都出了茧子了!” 小厮的话让众人再次哗然。 “都读过?” “这怎么可能?” “难道这些诗真的不是花五小姐写的?” “山长不会骗我们的,不然那小厮也不会背诵出县主刚刚背诵的诗!” 这时候,众人的目光齐齐朝花舒月投了过来,让花舒月无所遁形。 此时花舒月的脑子里犹如飞进了成千上万只蚊虫一样,嗡嗡作响。 她真的不明白,为何不为居士和那小厮会读过这些诗! 不为居士也朝花舒月看了过来,他从毛驴背上的口袋里抽出了一本书,拍到了岚阳夫人面前,冷声道: “你好好看看吧!” 岚阳夫人忙将那书拿了起来,展开后的第一首就是《咏梅》。 随后,她每翻一页脸色就难看一分,看到最后险些晕倒在地上。 这本书名为《诗百首》,收录了很多首诗词,花舒月刚刚写下的那十几首诗词,皆能在这书中找到! 花舒月的脑子已经无法运转了,她上前夺过岚阳夫人手里的书,看了上面的诗文,她的双手都无法控制地抖了起来。 这本书上的大部分诗词她都读过且会背诵,只是这些诗文作者一行都写了两个字——佚名。 只有《赋得古原草送别》那一首下面的作者一行写着香山居士。 不管这香山居士是谁,肯定不是她!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有人跟她一样穿越到这里来了? 花芊芊看着花舒月那不知所措的表情,她的眸光就像是一张诱捕住猎物的网一般让人窒息。 这一切,她早在赏梅宴之前就开始布置了,如今,终于可以收网了。 花舒月想用这诗词扬名立身,她就要用这诗词让她身败名裂。 她之所以费了这么多周折,没有当众提起将这些诗词写出来,就是不想让众人怀疑到她的身上。 毕竟,谁都没有读过的诗词只有她与花舒月会背,这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花舒月之前已经问过她很多奇怪的话了,她不能再引起别人的怀疑,更不能让花舒月发现她是重生而来。 所以,她早早就让人拿着这些书去了洛城,扮成家道中落的世家子,为生存不得不将家中珍藏多年的书籍拿出来售卖。 这样好的诗文想要流传开并不难,洛城书局的东家肯定也不会放过赚钱机会。 以她的推算,就算游历的不为居士没有将这些书带回来,再过几日,这些诗文也会流传到京都的。 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只有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花舒月才会从云端摔进泥坑! 既然不为居士赶了回来,花芊芊便悄无声息地看了一眼人群中一个拿着书本的男人。 那男人会意,立即将书本藏在了衣袖中,装作普通百姓,继续跟着众人看起热闹来。 此刻,松阳学院的书生们已经将那本《诗百首》传看了一遍,有书为证,还有什么可说的。 众人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或羞愤,或愧疚的表情,纷纷垂下了头。 原来这些日子,他们崇拜追捧的,就是一个抄袭他人诗文,其实狗屁不懂的女人! 为了她,有人花了大把银子,求人将她的诗文谱成曲子,还有人为了维护她的名声与人大打出手。 可到头来他们竟然成了被人愚弄的笑话! 不为居士看着虚弱的汤盛,让几个学生将他抬去医馆。 等汤盛几人走后,不为居士又看向岚阳夫人,他心中的怒气再也无法遏制,斥道: “你罔顾学生性命,偏执善妒,不配为人师母!从今日起,你莫要留在书院了,回禹城老家去吧!” “你说什么!?” 岚阳夫人没想到不为居士在这么多人面前斥责她不说,还要逐她回老家! “你怎么敢赶我走!我做错了什么?我也是不知情的!” “你!” 不为居士瞬间涨红了脸,事到如今,她竟还不知自己犯下了多么愚蠢的错误! “我决不会离开京都,除非你休了我!” “好,那老夫便成全你!” 不为居士显然是怒极了,从前的那些小事,他都可以不在意,但这一次,他不可能再姑息她! 他找来笔纸奋笔疾书了一阵儿,随后便将休书丢到了岚阳夫人的面前。 “你自己写出《女训》、《女诫》,却是宽于待己,严于律人! 你这样的师娘,把这些孩子们教得迂腐又自私!” 第二百二十六章为何会落得如此田地! 众书生本想为师娘求情的,但听了这话都纷纷垂下了头去。 岚阳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张休书在空中缓缓飘落,只觉着身上的血液瞬间结成了冰。 他竟真的写下了休书。 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休了她! 她只觉着自己的一张脸像是被烙上了烧红了的烙铁,火辣辣的疼,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围投过来的目光,红着眼,转身仓皇地逃离了人群。 岚阳夫人走后,众人又朝花舒月看了过去。 他们已经明白过来,为何她解释的“倾城”二字那般违和,为何花六娘能接出《赋得古原草送别》的后四句,为何花舒月一个足不出户的少女能写出《石壕吏》这样厚重的诗词! cxzww.com 因为,这些诗真的是花舒月抄来的! 他们刚刚还在信誓旦旦地支撑她,逼迫花芊芊向她道歉,让花六娘去文庙罚跪十日…… 他们真是瞎了眼,昏了头! 北方呼啸着穿过了长安街,似乎将这些人的脑袋吹得清醒了一些。 一名书生鼓足了勇气来到花芊芊的面前,对她行了一礼,“是,是我们错怪县主了……” 可花芊芊却是冷冷道:“你这是在道歉?可我,不接受!” 她扬着瓷白的脸,微蹙着眉头看向众人,那长如翎羽的睫毛却没有遮掩住她眼里的怒意。 “你们以读书人自诩,那我问你们,你们读书到底为了什么?” 书生们一愣,正想着该如何回答,花芊芊却没有耐心听他们说话。 “读书人,本应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而你们呢?建安受灾你们不管不问,却为几首酸诗在长安街静坐一夜! 你们可以妄顾父母受之的性命,可以妄顾同窗的性命,甚至可以妄顾百姓的性命,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风骨和气节!” 花芊芊身上的斗篷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众人想要抬头去看一看面前那个一袭红衣的女子,可脖子上却像是压上了千金巨石,怎么也抬不起头来。 这几句话简直比刀尖还要锋利,每个字都扎得众人透不过气来。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众书生默默念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的读着,只觉着喉咙干痒得厉害。 是啊,他们读书是要为国,为民做出一番功绩,就算没有这么远大的报复,也是想让父母亲人过得更好一些。 可他们刚刚都做了什么? 为争一时之气,竟然差点害的百姓无法接到稳婆,害的同窗险些命丧于此,最重要的是,他们所坚持的,完完全全就是个笑话! “是,是我们错了,若不是县主,我们今日可能会酿成大错!” 这些书生中,还是有一些能够清醒过来的人。 若不是花六娘清出路来让百姓的马车过去,那户人家接不到稳婆,那产妇没准会有性命之虞。 还有汤盛,要不是县主及时出手,且拦下了花舒月递过来的热水,也许汤盛也会很危险…… 他们想尽办法逼她低头,她却一直在默默救人…… 他们堂堂七尺男儿,到底对这样一个女子做了什么!? 这时候,道路两旁突然有百姓朝花舒月扔去了一个臭鸡蛋,骂道: “还才女呢,太恶心人了!原来都是抄的!” 随后,有人也跟着一起扔出许多烂菜叶,怒道: “县主娘娘博闻强记揭穿了她,她还不承认,反而向县主身上泼脏水,实在太可恶了!” “就是啊,之前仁济堂的事就诬陷过县主一回了,怎么就死性不改! 瞧瞧她刚刚那假惺惺的样子,差点把咱们都骗了!县主怎么能有这样的姐妹!” “唉,原来县主一直是被冤枉的那一个,那也怪不得他表哥听到有人污蔑她,会出手打人了。 要是我,每日听着这些风言风语,能忍住不动手就奇怪了!不把那些污蔑我的人打死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这些人刚刚对花舒月提笔成诗的举动有多惊艳,此刻对她就有多么的深恶痛绝。 一旁的茶楼里,岳安年看到这一幕,气得用力抖了下自己的长袖。 亏他费了那么多的力气帮她造势,帮她煽动书生们的情绪,结果她就这点本事! 玩物就是个玩物,真的是上不得台面! 岳安年懒得再看下去,转身离开了茶楼。 花舒月看见岳安年消失的背景,一颗心如同掉进了火炉里,所有的希望都被烧成了灰烬。 她现在已经是百口莫辩,只能求助地朝花景义看了过去。 她将自己瑟缩成一团,也不去擦脸上的蛋液,双肩一抖一抖地抽泣着唤道:“二哥……二哥……” 花景义瞧着花舒月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却没有生出半分怜惜。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到了花舒月的面前,“我早就警告过你了,不要再找芊儿的麻烦,为何你就是不听!” “我……” 花景义的眼神冷得吓人,花舒月害怕地后退了一步,但之后还是硬着头皮抓住了他的衣袖。 “我没有要害六妹,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这些书生为何会到这里闹事,二哥,帮帮我……” 花景义直接甩开了花舒月扒在他身上的手,嫌弃得甚至想要将她抓过的衣袖都扯掉。 “你不知道书生们为何会来这里,那些诗呢?那些诗难道不是你写出来的?” 花景义声音徐徐,可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花舒月无比的难堪。 她真的想不通,自己明明握着一手好牌,为何会落得如此田地! 这时候,掌事姑姑扶着太后娘娘从鼓楼的方向走了过来,众人纷纷给太后让出了一条路来。 太后看了众人一眼,淡淡道:“这场戏不错,不过哀家有些乏了,不想再看下去了。 这戏差了个结尾,就让哀家来填上吧。” 说着,她将目光落到了瑟缩在角落里的花舒月身上。 “花五小姐折腾这么久,无非就是不甘嫁入萧府做妾,既然花五小姐不想嫁人,那就剃发为尼吧! 三日后哀家会请位师太来为你剃度,至于你的法号么……就叫‘咏梅’吧。” 第二百二十七章我到底凭什么会帮她求情!? 众人怎会听不出来,太后娘娘这是在故意羞辱花舒月。 藏在人群后的花老夫人听见了太后对花舒月的处罚,身子就是一歪,还好花景礼反应及时,一把将她扶住了。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息怒啊!” 好不容易稳住心神的花老夫人拄着拐杖,急急忙忙从人群后挤了过来,跪到了太后面前。 “太后娘娘,您就饶过舒月吧,她年纪小,一时间贪图了虚名而已,回府后,臣妇定会好好罚她,就请太后娘娘饶过她这一回吧!” 花老夫人急得出了一头的虚汗,她看着静静站在一旁的花芊芊,咬着牙上前拽了她一把: “你还发什么呆,你还不快为你姐姐求情!” 花景礼看着地上好像随时都会晕过去的花舒月,心里也是乱糟糟的。 舒月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虽然想不通,可也不忍心看她出家为尼,只能涨红着脸向花芊芊道: “你,你帮五妹求求太后吧,她,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一时想左了才会犯错……” “她做错事就是有原因的,而我被冤枉,就是活该?花三郎,你认为,我到底凭什么会帮她求情!?” 笔趣阁 “就凭你姓花!”花老夫人咬牙切齿地道:“她是你姐姐,她毁了,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名声?一笔写不出两个花字啊!” “够了!” 看着花老夫人在自己面前还敢这般张牙舞爪,太后沉着脸,虚起了略微松弛的凤眸: “花老夫人既然如此舍不得你这个孙女,那就陪她一起剃度好了!反正你终日吃斋念佛,想必,早就想去侍奉佛祖了吧!” 听了太后的话,花老夫人的表情瞬间僵硬在了脸上。 “太后娘娘……” “在哀家面前,你们还敢这般对待琼华,想必从前也没少苛待她!我让她回花府可不是让你们随意欺辱的!” 百姓们听了这话,纷纷交头接耳地私语起来。 “我从前听说县主嫉妒家人对姐姐好,所以才离开花府,可谁想到花老夫人和花三郎他们这么偏心!” “是啊,同样的花家的女儿,这态度也差得太多了……” “唉,县主竟一直被误解,却从来不开口辩解,好让人心疼啊……” 花老夫人顾不得这些议论声,她只向太后哀求道: “太后娘娘,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舒月没有做什么穷凶极恶之事,只是一时糊涂,求太后饶了她这一回吧!” 太后缓缓抬起手,整理了一下略微褶皱的衣袖。 “你们是不是觉着,赏梅宴那荷包一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太后娘娘没有多说什么,但那淡淡的口气却让花舒月直接软了腿。 “哀家,是看在相爷劳苦功高,才没想计较此事,而且,哀家也警告过花五小姐,是她把哀家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说着,她悠悠地看向了花老夫人,“若老夫人不满意哀家的处罚,那这件事就交给大理寺和刑部处置吧。” 听太后要将此事移交给大理寺,花老夫人吓得手脚都没了温度。 “不,不,臣妇不敢质疑太后娘娘的决断,一切,一切就按太后娘娘说的……说的办吧!” 花舒月这一次的事真要追究起来,等同于欺君! 出家好歹能留下一条命,若交由大理寺和刑部,焉有命在! 花老夫人只能含血应下了太后的话。 太后不再理会花老夫人,她转头看向花芊芊,朝她招了招手。 花芊芊带着笑意走到了太后的身边。 太后拉着花芊芊,上下端详了一阵,这才开口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话,说得极好!” 花芊芊被太后夸赞,也不扭捏,端正地福礼道:“谢太后娘娘夸奖。”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哀家会叫人将这句话刻在文庙的殿堂上,时时刻刻提醒这些读书人,让他们知道,读书是为了什么,风骨和气节到底是什么!” 太后这话当然是说给众书生听的。 书生们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完全不敢抬起头去迎接太后的目光。 太后今日来,一是为了给花芊芊撑场面,二也是想看看花芊芊遇到这样的事情会如何处理。 花芊芊的冷静和气度让她非常满意,她看着花芊芊的眼神也越发的喜欢了。 不过她在外面待久了,是真的觉着有些乏了,掌事姑姑瞧出了太后脸上的倦容,便对太后道: “太后娘娘,事情已经大白于天下了,咱们就回宫吧!” 太后“嗯”了一声,回身时正巧看见了花芊芊身后的秋霜,便对她道: “我听阿秀说,你和秋梨想要回到我身边来?” 闻言,秋霜就是一愣,立即抬起头看向了太后。 “奴婢……” 她咬了咬唇,若是太后在一天前问她这句话,她定然毫不犹豫的点头,可现在…… “奴婢想陪在县主身边!” 不管花芊芊会不会像对待秋桃一样地对待她,不管秋桃会不会拿她当家人,她都想试一试! 看着秋霜的反应,太后浅浅笑了笑。 “既然决定了,那就好好的留在琼华身边,哀家老了,跟在哀家身边有什么好的!” 这将来和这天下,都是她面前这些年轻人的啊。 太后的心里莫名有些感伤和感慨,她又转头看向了不为居士,轻声道: “皇上这些日子已经为建安的事情很忙了,咱们不能帮忙,也不要捣乱了吧。” 太后娘娘说话时的口气一直很柔和,可这话里的意思却让不为居士无比的惭愧。 他朝太后躬身行了一礼,“太后教训的是,臣的确愧为人师!” 说着,他又转身朝花芊芊行了一礼。 “老夫为我这些学生向县主道歉,县主的气度着实让老夫佩服,是县主的坚持才没有让那些沽名钓誉之人辱没了先人之作!” 不为居士这一礼,行的非常诚恳。 花芊芊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却能顶住这么大的压力,一直守着本心没有服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四句话,他真的没法相信是从一个小姑娘口中说出来的。 要说风骨,这才是真正的风骨! 第二百二十八章可有人会站出来为她讨公道! “老夫前些日子收到了陆老的信,读了你的《咏碳》,还听陆老说县主向建安捐了六万两银子,县主大义,请再受老夫一礼!” 说着,不为居士端端正正又朝花芊芊行了一礼。 “先生不必如此!”花芊芊虚扶了不为居士一下,没有让他将这一躬鞠到底。 她并没有不为居士说得那么好。 “国在,家在。我做这些,说到底是为了我自己。” 这话,是花芊芊的心里话。 若是大奉一直强盛,不必打仗,那些天灾也能平稳度过,她的家人才能过得安稳。 她所求不多,唯有这些。 可她这简单的一句话却是让不为居士更加讶异了,“国在,家在……好一个国在,家在!” 不为居士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厮,蹙眉道:“你回书院去,将我珍藏的那些字画悉数当掉,换成银票捐给建安!” 闻言,小厮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先生,那些字画……” 不为居士冷着脸,挥手道:“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莫要多话。” 小厮闻言,只能按照不为居士说的去办,可他心里是真的心疼,那些字画先生收藏了多年,每一幅都价值不菲。 fqxsw.org 小厮顾着心疼,花芊芊却从中发觉不为居士其实是个聪明人。 他这个举动,瞬间就能挽回松阳书院的声誉。 不过,她并不反感这样的聪明,趋利避害,畏死乐生,这是人之常情。 不为居士也是为了书院和这些书生们着想。 书生们听不为居士竟然将自己的字画全都捐了出来,再想起花芊芊说的那四句话,心里是又羞愧又激动。 他们也想为朝廷尽一份绵薄之力,于是都开始去解腰间的荷包和身上的配饰,想要捐给建安。 “县主竟然捐了那么多银子!她怎么从来都不提!” “你以为县主是‘咏梅’么!她是自己没有硬要说有,县主却是做了也不张扬!” “哎呦,你少拿‘咏梅’跟县主比,恶心死了!” “县主都捐了那么多银子,我也要捐一些,银子不多,也是我为大奉出的一份力!” “对对对,我也要捐!” 一时间,长安街上的百姓们纷纷慷慨解囊,还有人带头说将这些银子交到京兆府。 一是让府尹大人帮忙将这些银子呈给皇上,二是要一起去为离二郎求情,请府尹大人快些将人放出来。 这人一呼百应,人们瞬间就簇拥着朝京兆府的方向去了。 太后没想到今日竟有这样的意外收获,看着那些热血的年轻人,她似乎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这些人散去后太后又与花芊芊说了几句话,叫她常进宫陪陪自己,花芊芊自然是一一应了,还拿出了写好的方子交给了掌事姑姑,让她每日为太后熬煮。 掌事姑姑怕太后在外面呆久了对身子不好,又催了几次,太后这才返回了车辇上,返回了宫中。 不过离开前她特地吩咐了羽衣卫,让他们先将花舒月押去了教私署,没有留给她再回花府周旋的机会。 看着花舒月哭着被押走,花老夫人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祖母,祖母!” 花景礼不知所措地唤着花老夫人,可花老夫人这一次是真的晕了,半点反应都没有。 “去叫大夫,赶紧去!” 花家的仆人已经乱成了团,有的跌跌撞撞去请大夫,有的守在花老夫人身边不知所措地看着。 花芊芊瞧着这一幕,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她淡淡对身边的秋桃和秋霜道:“咱们走吧。” 秋霜闻言有些迟疑,毕竟花老夫人是县主的祖母,她突然病倒县主却不管,这实在说不过去。 可她见秋桃毫不犹豫地转头跟花芊芊走了,最终狠狠闭了闭眼,当作自己瞎了什么也没看见,掉头跟着花芊芊一起上了马车。 花景义看着花芊芊的马车缓缓驶离,藏在眉宇间的心疼怎么也化不开。 同僚并不知道花景义在想什么,还以为他因为自己的堂妹被太后处罚而难过,忍不住拍了拍花景义的肩膀以示安慰。 “这件事,的确是花五姑娘做的不对,她落得如此名声,也许出家对她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另一人也点头对花景义道:“唉,真没想到竟会是这样,今日你叫我们来帮忙,我还以为你要帮着你五妹。” 听着同僚的话,花景义眼中的痛又深了一分。 连外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以前都是偏心花舒月的…… “不过景义,你六妹也够狠心的,你祖母都这样了,她竟说走就走了!” “狠心?”花景义喃喃读出这两个字,到底是谁狠心呢。 “你们觉着她狠心,如果今日不为居士没有回京结局又会如何?到时候芊儿就会成为千夫所指的那一个,她被冤枉,可有人会站出来为她讨公道!?” 花景义的话让几个羽衣卫呼吸一滞。 是啊,如果不为居士没有回来,花芊芊就会被众人冤枉,有苦难言…… 花景义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自嘲的笑声,这么多年,芊儿她一直生活在见不到光的地方。 他一直觉着自己心里很苦,没人能理解,但想起芊儿承受的这些,他的那些苦又算什么? 花景义回头朝花老夫人的方向看了一眼,轻轻敛起了眉头。 今天的事靠花舒月自己,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这些书生或许迂腐,但想要煽动他们跑到长安街静坐,定是有人刻意布置。 难道是祖母在帮花舒月?可他不明白,祖母即便不喜欢芊儿,芊儿也是她的孙女,她为何要这样对待芊儿! 花景义的眼底涌上一抹疑虑,也没有去管晕倒的花老夫人,直接带着人转身离开了长安街。 花景礼见二哥也走了,街上只剩下一些对他们指指点点的百姓,心底一片迷茫…… …… 御书房,海公公站在皇上的身旁,将长安街上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讲给了皇上。 可皇上听到这些事,并没有像从前听到八卦那般地兴致盎然,而是紧紧地拧起了双眉。 第二百二十九章这丫头倒是个有趣的。 片刻后,皇上开始用手指敲打起桌面,海公公看到皇上的这个动作,脖子不由缩了一缩。 皇上这是不高兴了。 海公公瞬间就琢磨透了皇上的想法,花六娘如今挽回了名声,被百姓们喜爱称颂,之后她嫁入成王府,这份爱戴自然也会落到成王府的头上。 这不是皇上想要看到的平衡局面。 海公公虽然猜出来皇上的心思,但也不敢多话。 若他再帮花六娘说话,皇上定会怀疑他与成王府有什么关系。 “这丫头倒是个有趣的。” 片刻后,皇上才悠悠地开了口,“不过,她那个表哥打人也有错,什么事都用拳头解决,要衙门作甚!着人打二十个板子提醒提醒他再放人吧。” “是!”海公公得了皇上的旨意,就着人去京兆府了。 这二十个板子说清不清说重不重,但后日就是武举,也不知道这离二公子能不能挺得住。 …… 太阳从正当空朝西偏去了,程甄坐在离府的正厅里,一直伸着脖子朝外张望着。 花芊芊笑着对程甄道:“甄儿,你快坐下吧,你转来转去,晃的我头都晕了!” 程甄红着脸坐到了花芊芊的身旁,小声道:“棒槌真的会没事么?要不我让我爹再进宫一趟吧!” 2k小说 程甄的话音刚落,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程甄听见声音后腾地一下从还没有坐热的椅子上跳了起来,忙不迭地跑到了院子了。 花芊芊无奈地叹了口气,也站起了身,扶着一旁的离老夫人走出了门。 几人的绣鞋刚越过门槛,就看见关氏扶着一瘸一拐的离元邦走了进来。 程甄瞧见离元邦受了伤,眼中竟不由聚上了雾气。 花芊芊的心也是跟着一沉。 皇上最后还是动了手。 不过好在这一世,二表哥没有在狱中出事。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他活着就好! 离元邦看着两个姑娘都红了眼圈,忙安慰道:“你们别担心,我么事的,那几个打板子的人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板着打在小爷身上就像是挠痒痒一样!” 离元邦虽然这样说,但花芊芊回想他刚刚走路的样子,就知道这板子打得并不轻。 离元邦瞧着一家人都忧心忡忡的,忙松开了关氏,“怎么,你们不信啊?不信我现在就给你们耍套拳!” 说着,他便扎开马步,迎空挥出了几拳。 马步扎得是很稳,可他额头上却是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看着少年迎着夕阳的光笑得灿烂,众人都不忍心揭穿他,静静在一旁看着他打完了一套拳法。 “我发现天气暖和了呢,我就打了这么会儿拳竟出了汗!” “好了好了,知道你厉害,可快歇歇吧!” 关氏一边嗔着离元邦,一边帮他擦去脖子上的汗,不过却没有让离元邦瞧见她眼里的心疼。 众人围着离元邦,将丫环递过来的艾草水往他身上洒了一些,花芊芊这才将准备好的金疮药拿了出来。 “二表哥,你虽然伤得不重,也得把药上好,别叫舅母和祖母担心。” “知道了,用了表妹配的药,我估计明天就能上山打虎了!” 离元邦笑着去接金疮药,可那药瓶却是被程甄先一步拿了过去。 “你自己怎么擦得了,走,我来帮你上药!” 听了这话,离元邦登时红了耳根,眉头都打成了一个结儿。 “你给我上药?你不会是想趁着给我上药的工夫害我吧!用不着你,你快把药给我拿过来!” “我害你做什么!你这个榆木脑子!”程甄气鼓鼓地拽着离元邦的衣襟就往正堂的耳房走,一边走还一边道: “以前我爹受了伤都是我给上药的,我爹说我比那些大夫上得都好!” “唉,快松开我,程三!你快放开!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这样!” 程甄却当作没有听到他的话,直接把人给拽走了,只有花芊芊瞧见了她那羞红的侧脸。 离老夫人、关氏还有花芊芊三个人瞧着两人的背影哭笑不得,忙叫几个丫环跟着过去了。 没多久,屋子里就传来了离元邦宁死不从的惨叫声。 花芊芊抿唇浅笑起来,她看着一脸担忧伸着脖子往屋里看的外祖母和舅母,忍不住问道: “外祖母和舅母觉着甄儿如何。” 离老夫人和关氏听了这话就对视了一眼,她们自然很喜欢程甄这直爽没心眼的性子,可…… 关氏叹了口气,“芊芊,武乡侯府这样的门第,怕是……” 花芊芊知道关氏在担心什么,皇上虽然允许舅舅回京了,但并没有复他的职。 而且二表哥受了伤,不知道后日武举会不会影响发挥。 “没有试过怎么会知道行不行?”花芊芊认真地看着两人,“若是错过了,那就是一辈子。” 说出这话,花芊芊突然想起了离渊。 很想,很想。 “芊芊你说的对,等武举结束,我就去武乡侯问问程夫人的意思。” 关氏想起离元邦刚刚脸红的样子,眼睛瞬间笑成了月牙儿。 “哎呦,我们邦儿终于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了!那就是有门儿!” 想着离元邦终于开了窍,关氏心里也放下了一块儿石头,忍不住跑到耳房边扒起来门缝儿来。 只是她还没瞧见里面的情形,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一阵惨嚎。 “程三,你再过来,我就告诉师傅了!” “程三,你,你别扒我衣服……” “程三,你轻一点儿!” “程三!哎呦!” …… 这一日,京都的夜安静多了。 院外的梆子声响了五下,只穿着一件单薄里衣的萧炎倚在床边愣愣地看着窗外,并没有睡。 忽然一阵冷风从窗子吹了进了,感受到一阵寒气的他立刻拼命地咳嗽了起来。 小厮听见萧炎咳嗽,忙将大氅披在了萧炎的身上,又让丫环将屋子里的炉子烧得更旺了一些。 看着面色惨白的萧炎,小厮急红了眼,“爷,您已经两日没吃东西了,奴才给您熬了粥,您就吃一口吧!” 萧炎摆了摆手,淡淡道:“不用。” “那您睡一会儿!我瞧您昨夜一晚也没合眼。” 第二百三十章给我留最后一点尊严! 萧炎神情木然地道:“不想睡。” 因为只要他合上眼,眼前就会浮现出从前的那些事。 他已经听身边的小厮说了长安街上发生的事,嘴角忍不住又流露出一抹自嘲的冷笑。 这么多年,他竟被这么个女子耍得团团转,完全没有去留意六娘的好。 他会有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 萧炎的目光落在了快要燃尽的蜡烛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厮忙将蜡烛换了一根重新点燃,放在了案台上。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让萧炎忍不住蹙了眉头。 没多久,萧夫人就迈步走了进来,看着行销骨瘦的萧炎,萧夫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炎儿,娘的炎儿,你就听娘的话,吃点东西好不好!你放心,只要你好起来,你做什么娘都不会再拦着你了!” 萧炎没有去看萧夫人,他疲惫地闭了闭眼,竭力撑起身子,转到了另一侧去。 “炎儿……” 萧夫人的眼泪啪嗒啪嗒往外掉,“你是不是喜欢花六娘?你跟娘说!娘就是跪着也会把她请回来!” 听到这话,萧炎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不要,不要再去打扰她!” 可能许久都没有说话了,萧炎的声音十分干涩,嗓子像是裂开了一样。 曾经,他确实心存幻想,以为六娘对他有情。 可在茶楼见到小成王护在花芊芊身后时,他终于明白了,在他一次又一次站在花舒月那边的时候,就已经失去她了…… 萧炎像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死死拽着萧夫人的裙摆,看着她时,他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能不能,给我留最后一点尊严!” 萧夫人并不理解萧炎所指的尊严是什么。 她只知道,他的儿子丢了爵位,被人当作断袖,如今已经病入膏肓了,还哪来的什么尊严! 可她看着萧炎这个样子,嘴唇开合了好几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好,娘不会去找他,只要你好好的,娘什么都答应你!” 听萧夫人这样说,萧炎才松了口气,可他喉咙干痒得实在难受,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哔嘀阁 “叫大夫,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叫大夫!” 萧夫人吓得吩咐小厮去将府里留在的大夫叫了过来,那大夫诊了好一阵儿的脉,只是叹气摇头。 等开了药给萧炎喝下,萧炎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大夫背起药箱,对萧夫人道:“心病还得心药医,萧大少爷若是这块心病去不掉,恐怕……” 大夫没有继续说,可惜地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萧夫人当然明白这个恐怕代表着什么,她愣愣地喃喃着:“心药?心药到底是什么啊!” …… 花府,浅溪院。 夜里下了雪,晨起后,秋霜就带着浅溪院地丫环们开始扫起雪来。 秋梨在一旁瞧着,忍不住过去拉了拉秋霜的袖子,小声道:“起这么早作甚!她又不管的!” 这个她,自然指得是花芊芊了。 秋霜听了这话就板起了脸,“县主管不管是县主的事,咱们还得尽咱们的本分!” 秋梨发现自从秋霜昨日跟花芊芊回来后,态度就变了好多,也不再对花芊芊横挑鼻子竖挑眼,反而一直在替她说话。 这让秋梨心里很不舒服。 不过她也没有当面表现出来,笑着接过秋霜手里的活计,低声道: “你听说了么,花老夫人昨夜一晚都没醒过来!相爷和花三少爷他们忙活了一整夜。 唉,你说花老夫人不会不好了吧!说起来这花老夫人也怪可怜的,两个孙女没一个省心的。 听说花相爷和大长公主一起向皇上求情,想让花舒月留在花府家庙,皇上都没允,只答应他可以由相府选去处。 你说县主也真是的,也不知道让几步,花五小姐弄成这样,花府都成了京都的笑柄,就算她嫁进成王府,怕是也会被成王爷和王妃嫌弃的!” 秋霜蹙着眉头没有接话,秋梨还喋喋不休地道:“你说要是花老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县主与小成王这婚事会不会有变数? 礼部至今还没定下婚期来,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去成王府。” 听着秋梨眨着水灵灵地眼睛议论着县主的婚事,秋霜脸上的不悦更加明显了。 “这些事跟咱们都没有关系!以后莫要再说了! 太后娘娘昨日对我说,既然咱们跟了县主,那就好好伺候县主,县主就是咱的主子,不要去管其他的事!” 说完这话秋霜便端着盆子走了,独留秋梨站在原地。 秋梨挑起眉头看向秋霜的背影,眼里露出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光。 房间里。 花芊芊用过早膳后便坐到案前开始看起书来,只是她读着读着便忍不住朝窗外的方向看上几眼。 没有看见想要见到的那个人,花芊芊觉着心里空唠唠的。 半上午的时候,秋桃急匆匆地从院外跑了进来,眼睛里含着泪,一张小脸儿都被气成了包子。 “这是怎么了,谁又招惹你了?” “小姐,可怎么办啊!”秋桃扁着嘴,含着泪急道: “萧夫人在花府外嚷嚷,她非要见您,还说,还说了好些不着边际的话! 奴婢想拉开她都不能,外面已经聚了好些看热闹的人!” 听见萧夫人三个字,花芊芊的眼神就冷了下来。 “我去看看。”她将玉手中握着的书本放在了桌子上,语气里透着寒凉。 两人刚刚迈出垂花门,就听到门外的喧闹声。 此时的花府门外已经聚满了人,一脸憔悴的萧夫人对着大门不顾形象地叫嚷着: “六娘!六娘啊!你就行行好,见一见炎儿吧! 他已经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你怎么忍心让他就这样送了性命!” 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门口的小厮拦也拦不住。 片刻后,萧夫人就瞧见从花府大门走出来的红色倩影,眼睛就是一亮,立刻喜出望外地扑了上去。 “六娘,你终于肯出来了,我就知道你没那么狠心!” 萧夫人喜极而泣,上来就拉住了花芊芊的手,一副与花芊芊十分亲昵的样子。 第二百三十一章一日夫妻百日恩 “太好了,太好了,我们炎儿有救了!你从前与炎儿那般恩爱,我就知道你不会忍心瞧炎儿为了你送命的!” 这些日子,萧夫人到处与人解释萧炎并非断袖,可众人都是笑笑,没人信她的话。 萧夫人知道,想要证明她儿子清白,唯有让大家知道他的喜欢女子的。 她从萧炎小厮口中探听出,炎儿的的确确还惦记着花六娘。 虽然她看不上花芊芊,但为了她的儿子,她就是舍了脸面,也得把花六娘请回去! 看着萧夫人这副死皮赖脸的样子,秋桃气得眼睛都红了。 小姐已经与小成王定了亲,萧夫人这个时候跑出来对大家说小姐与萧大少爷曾经非常恩爱,还叫小姐回去看萧大少爷,这不是在毁小姐的名声! 若是让姑爷听见,他会不会误会小姐! “萧夫人!你不要胡说八道!你忘了你们从前是怎么对我们小姐的!我们小姐什么时候与萧大少爷恩爱过!” “怎么不恩爱!?”萧夫人急道:“我们炎儿喜欢松香,六娘就想法子给炎儿制香。炎儿腿疼,六娘就学医给我们炎儿治腿。 这不叫恩爱,什么叫恩爱?要不是花舒月从中作梗,让我们对六娘生了误会,炎儿和六娘估计孩儿都已经生下来了! 六娘啊,曾经的那些事可都是花舒月造的孽,我们都是被蒙蔽了啊!娘答应你,你要是肯回来,娘一定好好待你!” 一旁看热闹的百姓听了萧夫人的话,不由低声议论道:“萧大少爷与县主和离,难道也是因为花舒月从中作梗?” “可萧大少爷不是那个么,他怎么跟县主恩爱,这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那个也是传言,没有确切的证据,要是萧大少爷不喜欢县主,也不会想见她最后一面吧……” “是啊,听说萧大少爷已经病入膏肓了,估计是知道县主要嫁给别人,忍受不了这样的生离,唯有用死来解脱……” “要是县主跟萧大少爷有情,我还是希望他们能破镜重圆的。” “我听闻小成王相貌丑陋,性情乖张,县主嫁给他确实有些可惜了,还是与萧大少爷更相配些。” “哎呦,好难过啊,有情人要天人永别,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么!” 一会儿工夫,吃瓜的群众已经脑补出了一出凄美的爱情故事。 可此时,花芊芊却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那样难过,她清亮的眸子里已是聚满了风暴。 “相爱?萧夫人是不是对相爱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若是相爱,怎会被人轻易挑拨?既然不信,何谈爱意! 我如今已与小成王殿下订了亲事,萧夫人若是再来花府吵闹坏我名节,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萧夫人哪里想到花芊芊会这样果断地拒绝她,她还以为,只要她稍稍低个头,花芊芊就会像个哈巴狗一样贴过来! 她心中虽然愤怒无比,但想想卧床的萧炎,还是咬牙忍了。 “六娘,我知道,我知道你又订了亲事,可什么事都不比人命重吧! 大夫说炎儿患得是心疾,要是去不了这心病,就…… 六娘,你真的忍心见死不救吗?炎儿只是想见你一面,你连他最后一个愿望也不肯答应么!” 萧夫人再一次扑过来,死死地拉住花芊芊,花芊芊已经是萧炎最后的救命稻草,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松开! “六娘,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你们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见你一面是他唯一的念想了,就当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好不好!” 说着,萧夫人就朝花芊芊跪了下来,一边哭一边道:“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跪在这儿不起来。” 众人看着这样的萧夫人,都揪心不已。 尤其那些已经成为人母的妇人,想想若是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定然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人们低声议论着:“县主心地善良,定会顾念从前的情分,见见萧大少爷吧……” “唉,都怪花舒月和小成王,拆散了这对儿苦命鸳鸯!” “萧大少爷还那么年轻啊,不管怎么样还是救人要紧……” 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声,花芊芊那双不点而墨的眉毛紧紧蹙到了一起。 但她还没有开口,她身后就大步踏出来一个冷着脸的丫环,她怒视着众人冷和道: “你们这些听风就是雨的,都没带脑子吗!?我们县主早就与萧大少爷和离了,他们早没了关系,县主凭什么去见他! 燃文 县主若真去见了萧大少爷,到时候流言就会传得满天飞,县主救了萧大少爷,那谁又来救我们县主!” 秋霜说完这些话,又去看萧夫人,“萧夫人要是想跪就在这里跪着吧,反正我们县主是不会去看萧大少爷的!” 说罢,秋霜便转过身看向花芊芊,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福了一礼。 “奴婢僭越了,不过对待这样死皮赖脸的人,县主最好不要心软!” 花芊芊并没有觉着秋霜僭越,反而朝她勾唇浅笑道:“你做的很好,说得很对,无论她跪多久,我都不会心软的。” 秋霜听了这话,心情颇为激动地朝花芊芊看了一眼,这还是她来到花府后第一次得到花芊芊的肯定。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心情竟比从前得到太后的奖赏还要兴奋。 秋霜高兴了,萧夫人却是发了狂。 “花六娘!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炎儿死!” 她瞧见了一旁的镇宅狮,捏着拳头满目赤红地道: “你不去见炎儿,炎儿活不成,我也没什么好活的了,不如我就撞死在这里! 你害死炎儿,逼死我,你祖母也得了重病,与你有关系的人都没有好结果,你就是个灾星,看谁还敢娶你!” 话音刚落,萧夫人猛地站起身,朝着镇宅狮的方向冲了出去。 瞧着萧夫人的动作,众人发出了一阵惊呼。 只是她的头还没等撞到石狮子上,胸口就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然后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第二百三十二章大少爷要跳城墙了! 瞧见萧夫人没有血溅当场,众人都松了口气,目光又齐齐落在了将萧夫人踹飞的男子身上。 男子一袭白衣,发如墨染,只是脸上带着一张修罗面具,让人无法瞧清他的面容。 饭团探书 不过谁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冷冽寒意。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像是刚从远处赶回来,皆是一身风尘。 “萧夫人想死,最好死远一些,莫要脏了这地方!” 离渊的声音里满是肃杀之气,让萧夫人的瞳孔都不由缩了一缩,可她还是不甘心,双手撑着地面嘶声道: “小成王,你未免太猖狂了!我乃是朝廷命妇,你怎能说打就打! 还有,我不过是想让六娘去看看炎儿,了了炎儿的心愿,你怎能这般不近人情!” “人情?”花芊芊漠然地看着萧夫人,“早在我与萧炎写下和离书时就已经与萧府恩断义绝,萧炎是死是活本就与我无关,你就是死一百次我也不会去见他的!” “听到了么?还不快滚?要本王帮你滚么!” 被离渊喝了一声,萧夫人的胆都要裂开了,想要站起身,可她的腿却是软的,试了好几次才勉强站起了身。 她今日舍了脸面,却没能达到目的,心里那把火几乎将她的理智灼烧殆尽。 “花六娘,你攀龙附凤,水性杨花,我儿子会成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 小成王,你应该还不是不知道吧,花六娘在与你定亲之前就与离家大郎不清不楚了,这样的女子你也要!” 萧夫人指着花芊芊,面目狰狞地嘶吼着。 她儿子不好,花芊芊也别想好过! 听到这句话,众人无不担心地朝小成王看了过去。 小成王性子这样狠厉,知道未婚妻子给他戴了绿帽子,肯定会当场发怒吧。 谁料小成王根本没理会萧夫人,只是走到花芊芊的身侧,低声道了一句:“抱歉,我回来迟了。” 这句话,语音缱绻,与之前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众人:…… 我们是来吃瓜的,这瓜的味道不太对啊!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外忽然挤过来了一个小厮。 那小厮急得满头大汗,看见萧夫人后,忙道: “夫人,不好了,您快跟我走吧。” 萧夫人听小厮说“不好了”,心里就是咯噔一下,“炎儿他……” “大少爷……大少爷要跳城墙了!” “什么!”萧夫人这句惊呼完全破了音,她怎么也没想到,病重的萧炎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她再也顾不得与花芊芊纠缠,跌跌撞撞朝人群外奔去了。 众人瞧又有热闹看,也都纷纷跟在了后面,嘴里还喊着:“快快快,一起去救人啊!” 花芊芊用长睫掩住了晦暗不明的眸光,本想转头回府,离渊却是拉住了她。 “陪我去看看吧。”他想看看,萧炎又要做什么。 花芊芊垂眸想了想,这件事也确实需要有个了断,有离渊陪着一起,倒也没什么不妥地方。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默契地点了点头。 此时,西侧的一处城墙边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人。 众人都仰着脖子朝城墙上看去,皆是一脸的紧张。 因为几丈高的城墙的边缘上正站着一个醉酒的男子。 男人穿着单薄的里衣,披头散发,手里还拎着一个酒壶,站着城墙的边缘,感觉风一吹就会将他给吹下来。 城墙上的风很大,将萧炎的衣裳吹得不住摇摆,众人在害怕他掉下来的同时也在担心他这单薄的身体,会不会被这冷风吹垮。 远远的,萧夫人就瞧见了城墙上的萧炎,瞧见他摇摇欲坠的样子,萧夫人的腿再次软了。 “炎儿!” 她嘶吼了一声,拨开众人朝城墙下冲了过去。 “你,你这是做什么!你快给娘下来!” 刚刚仰头喝下一口酒的萧炎听见了这声唤,将手中的酒壶放下,从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嗬嗬”的笑声。 这笑声听起来极为渗人,人们都从中听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和无奈。 可能刚刚喝过酒,萧炎那张干裂的唇瓣被酒水滋润过,红得格外的妖艳。 配上那一头披散在肩膀上的墨发,竟给他添上了几分妖异。 “炎儿,你快下来,娘知道你想见六娘,娘去求她了,你放心,她一定会来见你的,你下来好么!” 听见萧夫人的话,萧炎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喜悦的神色,他反而朝前又走了一步。 瞧见他的身子在晃,众人捏着拳头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像他们将自己的身体绷紧住,就能让萧炎不会从城墙上掉下来一样。 “谁说我想见她了!” 这时候,萧炎终于开了口,他将死寂般的眸子落在了萧夫人的脸上,“你去找她作甚,我想见的人从来不是她!” 风很大,却没有吹散萧炎那沙哑的声音。 众人听到他的这句话,无不好奇起来。 萧炎不想见花芊芊,那他想见的人是谁?他又为何在病重的时候跑到城墙上来!? 众人无不是既好奇又担忧,脑子里的线像似被城墙上的萧大少爷紧紧握着,眼睛都不敢从他身上移开半分。 萧炎并没有让众人好奇太久,直接说出了答案。 “解忧,我要见阿忧。” 但这个答案让所有人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解忧?解忧是谁?” “不知道啊,没听说过。” 而人群中的离渊听到这两个字却是沉了脸。 但他没有说话,仍看着萧炎,看他闹这一出,到底要干嘛! 萧夫人恨不能爬上城墙,她此时是真的蒙了,对着萧炎唤道: “那个解忧在哪?你告诉娘,娘去给你找过来!娘一定带她来见你!” “你不要再骗我了!”萧炎抬起酒壶,又饮了一大口酒,“你们逼我成亲时,就是这样对我说的! 你们说只要我成了亲,你们就会把阿忧留在我身边,可我成了亲却再没有见到他!定是你们逼走了他!” 说到这儿,他的身子在风中晃了晃,眼神里是无比的悲戚。 众人这才听明白,原来萧大少爷心里一直有别人,恐怕这个人身份过于卑贱,所以才被萧夫人棒打了鸳鸯。 第二百三十三章他能为六娘做的,唯有这些。 “原来萧大公子想见的人并不是县主啊!” “解忧?这名字,怎么像是小倌儿的名字!” 一语点醒梦中人,众人眼里都是恍然。 原来萧大少爷真的喜欢男子,因为萧家不允许他与那男子厮混才逼他娶妻! 萧炎站在城墙上,看着下面议论纷纷的百姓,嘴角勾起了一个惨然的笑容。 他继续扬声道:“从前,是我懦弱糊涂,不敢放下身份脸面去寻他,如今我想通了,为了那些虚物苦守煎熬,不如依从本心。 好在……我与花六娘婚礼也未成,我也未碰过她一下,也算是没有辜负阿忧!” 听了萧炎的话,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原来,萧大公子喜欢的另有其人,那县主也太可怜了吧……” “是啊,我的确听说,萧大公子与县主成亲那日连洞房也未入,直接就离开了萧府!” “那这么说,县主还是清白之身啊!” 有人又起疑道:“那萧夫人刚刚为何要去寻县主呀!” “没准是因为想帮萧大少爷遮掩断袖的名声!” “这……这样太无耻了,都已经毁了人家一次,还要毁第二次!亏我刚刚还觉着他们相配!” 听见这些议论,萧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不过这一次并非苦笑,他是真的很开心。 寒风凌冽,天上竟飘起了片片白雪。 萧炎的目光透过纷纷的雪花,落在了人群中那张熟悉的脸上,目光变得柔软下来。 ranwena.net 还好,他还是见到她了,此生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能为六娘做的,唯有这些。 他早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不如用这些换她未来安好。 他遥遥地看着她,无声地道了一句:保住。 城墙下的花芊芊看着这样的萧炎,秀眉缓缓蹙了起来。 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弄得这般伤痕累累! 她在心中默默道了声保重,转身消失在了人群里。 …… 萧炎并没有从城楼上跳下来,最后被五城兵马司的人从城楼上救了下来。 但夜里,他从萧府消失了,萧夫人派来许多人去找都没找到萧炎的踪影。 萧正启听说了城楼上的事,气得直接将萧炎从族谱中除了名,并将萧夫人关了起来,不准她再去找人。 萧炎是生是死,再与萧府无关! 萧夫人一下子就病倒了,她不明白自己处处帮炎儿筹谋,为何最终却落得这般结果…… 这些,花芊芊都不知情。 这一夜,她睡得不太踏实,沉沉醒来后,竟瞧见身边守着一个。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就感觉身上有些酸痛。 “小姐,你终于醒了!” 秋桃端着一碗药跑了过来,递到了花芊芊的面前。 “您昨日半夜发起了高烧,还好王爷来了,不然奴婢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说罢,秋桃的脸竟诡异地红了起来。 花芊芊正想不通秋桃在害羞什么,就感觉到自己的嘴里有些汤药的味道。 可她不记得自己昨夜喝了药啊。 她抬起头,看向一直默默坐在床边的男人,想到一种可能后,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离渊轻咳了两声,然后接过了秋桃手里的药碗,对秋桃道:“我来吧,你退下吧。” 说话时,他唇齿间还残留着淡淡的药香味儿。 秋桃将药碗递给离渊,红着脸转身就跑了。 离渊表面上看上去十分的镇定,可他的脖子,已经红成了一片。 只是他今日没有卸下面具,花芊芊并瞧不见他的表情。 秋桃走后,离渊便端着碗,盛出一勺药小心翼翼地喂给了花芊芊喝。 两人静静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直到花芊芊将药喝完,离渊才拿出一包蜜饯递给她。 “昨夜,他来找过我。” 离渊深沉悦耳的声音在花芊芊的耳畔响起,半晌后花芊芊才想明白,他说的他是谁。 “他离开京都了,至于去哪儿,他也没有说,我给了他一颗安宫丸,他应该能撑下去。” 离渊并没有告诉花芊芊,萧炎对他说,若他无法照顾好芊芊,他不会放过他的。 他自然不会给萧炎这个机会,这句话就当作耳旁风了。 花芊芊转过脸看向离渊,轻轻点了点头。 满目芊芊野渡头,不知若个解忘忧。 她怎能听不出那解忧两字的出处。 也许忘却前尘,这忧也就解了。 离开京都对萧炎来说是件好事,忘记曾经的那些事情,改名换姓,重新开始属于他自己的人生。 永宁伯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萧炎离开,也好过她们以后兵戎相向。 收回思绪,花芊芊又朝离渊看了过去。 “你,可是有话想与我说?” 今日离渊的态度实在有些奇怪,不,是从昨日见面开始,他就有些沉默。 花芊芊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种感觉让她莫名的心慌。 果然,问出这句话后,离渊放在腿上的那只玉手不由握了一握。 沉默片刻,他才开口道:“我前两日本打算派人快马加鞭去接义父回京,可昨日收到消息,沿路的驿站,都没有义父的消息……” 听到这句话,花芊芊的眸子猛地一缩。 驿站没有舅舅的消息,也就是说舅舅没有走官路……他有可能失踪了! “你先别急,也许义父收到消息后独自走了近路回京,我已经派人去寻人了,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我!” 花芊芊虽然急,但也知道自己现在出不上力。 她努力的回想着前世这个时间发生的事情,只记得不久后各国使臣来京都朝贡,并没有想到能与舅舅联系上的事。 “不要告诉外祖母和舅母她们,今日二表哥参加武举,要是知道这件事,怕是会影响他发挥。” 离渊当然也清楚把这事告诉离老夫人她们,只会让他们徒增烦恼。 如果不是芊芊太敏感聪明,他也不想让她知道的。 …… 延峰山脉深山中的一个山洞里,离梁毅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将受伤的手臂紧紧扎住,随后,又用同样的手法,帮一旁的年轻人把伤口包扎好。 年轻人头发微卷,生得十分英俊,眸子的颜色与大奉人不一样,泛着淡淡的蓝色。 第二百三十四章保准不会让你缺胳膊断腿儿! 这少年的装束也与大奉人不太一样,明明是男子,身上的装饰却不少,耳朵上还带着漂亮的耳饰。 他的皮肤比女人还白,眉眼弯弯,十分爱笑。 离梁毅听这年轻人说,他是从西边来大奉做生意的,名字叫卓犽。 他在路上遇见卓犽的车队,知道他们也要去京都,就搭了他们的顺风车,谁料途中竟遇上了山匪! 山匪人数众多,他只顺手将卓犽和他的几个同伴救了下来,其余人都折在了山匪的手里了。 卓犽见离梁毅动作娴熟地帮他包扎好伤口,不由笑道: “老哥好手法,不像是个挖矿的呀。” 卓犽的汉语说得不错,就是尾音略微上扬。 离梁毅笑笑没有答话。 他流放的这几年,不就是日日在挖矿,怎么就不是个挖矿的了。 卓犽人见套不出离梁毅的身份,也不再多问,接着道: “老哥救了我一命,无以为报,我也没有别的,就是有钱,我这里还有些银票,就当是我给老哥的谢礼了!” 说着,就从身上掏出了一沓银票递给了离梁毅,脸上还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离梁毅挑眉看着卓犽,抹了一把脸上的胡渣子。 “你胆子够大的,不怕我杀你灭口,把银票都拿走?” “你不会的,你不是这样的人,不然我们遇上山匪,老哥也不会拼命救我们!” 离梁毅憨笑了一声,挠了挠头,“谁叫我倒霉搭了你们的马车!”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不过,离梁毅并没有去接卓犽手里的银票,而是看着他手里短剑上的红色宝石,又挠了挠头,憨笑道: “我不要银子,你要是真想送我东西,把这颗宝石送我可好。” 听了这话,卓犽嘴角抽了抽,心道这汉子看上去挺憨的,没想到根本不傻啊。 他手里的银子再翻几倍估计都买不到他的这颗宝石呢! “老哥,你个大男人,要颗宝石作什么,还是拿着银子有用!” 离梁毅的嘴角一下子就扬了起来:“我侄女要成亲了,我正愁不知道回去给她送点什么礼物呢!” 说这话时,离梁毅脸上是一脸的傲色。 这几个月,他陆陆续续收到家里的来信,也对京都的事情知道一些。 芊芊丫头终于跳出了萧家那个火坑,还跟渊儿那臭小子好上了! 说这两个孩子是金童玉女也不为过,他咋能不高兴呢! 卓犽瞧着离梁毅这莫名其妙高兴起来的劲儿,不由又撇了撇嘴。 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要成亲了,至于把这傻汉子乐成这样么! 不是说中土人都很有见识,他怎么觉着这人就是个铁憨憨。 还有,他瞧离梁毅这胡子拉碴的粗矿长相,怎么想都觉得他那侄女定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把这颗宝石送给那样的姑娘,未免有点可惜了。 “老哥,这宝石太招风了,与你侄女不相配的话戴出去也不好看啊!” 离梁毅闻言就挑起了眉头上下打量了卓犽几眼。 这小子也太自恋了,他戴着好看,芊芊丫头戴着一定会更好看! “你这小哥,不想给就直说,我侄女怎么就不配这宝石了?我侄女生得可漂亮了! 她就是,就是有点胖而已。不过,胖点有福气,更显贵气!” “呵……”卓犽看着离梁毅,忍不住将他的脸换成了姑娘的样子,头皮就是一阵发麻。 他摸了摸短剑上的那颗宝石,心疼地摇头叹道: “好吧好吧,既然你救了我,这宝石给你就是,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得把我安全送到京都,到了京都,这宝石就是老哥你的了!” “一言为定!” 离梁毅答应的非常爽快,还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准不会让你缺胳膊断腿儿!” 卓犽:…… 我谢谢您嘞! “哦,你要是银子多,再给我点也成,我顺便给我媳妇、闺女、老娘她们也带点礼物。” 卓犽:…… 你真是一点也不贪啊。 不过,他要是能护他周全,这点小财破就破了吧。 “到了定都,一并给你!” 两人达成了协议,离梁毅就去查看其他几人的伤势去了。 卓犽则躲到角落里拿出了放在衣襟里的画轴。 随后,他将画轴打开,瞧那画面完好无损,他缓缓松了口气,忙不迭将画轴又收了起来。 小书亭 要是离梁毅瞧见卓犽刚刚展开的那副画,定会震惊无比。 因为那画卷是的女子,与他宠爱的侄女实在太像了! 卓犽收好画卷,用三根手指抵住额心,虔诚地道:“愿这一次能找到线索!” …… 京城的武场外。 太阳西斜,武场内的武举已经进行了大半日,人们都在外面等待着结果。 大奉朝对武举还是颇为重视的,所以和科举一样,也有许多人家守在外面,等着武举结束后抢个出色的女婿回去。 这些人甚至比那些考生的亲友还要迫切的想要知道结果,个个伸长了脖子朝武场内张望。 花芊芊和离老夫人等自然也在武场外等着结果。 离氏和花景义也在,他们在等花景礼。 看见离老夫人等人,离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走过去。 她瞧花景义要朝离老夫人他们的方向走,还拉了他一下。 “二郎,你祖母不喜欢咱们与离家走的太近……” 花景义却道:“那不是离家,那是我外祖家!祖母不喜欢是她的事情,我已经,不是那个听风就是雨的小孩子了。” 他的声音很轻,可却让离氏心里一堵。 就在她愣神的工夫,花景义已经朝着离老夫人等人走了过去。 来到离老夫人几人身边,花景义含着笑与几人问了好,离老夫人看着花景义那张毁掉的脸,心下微酸,拉着花景义说了好一阵儿的话。 花芊芊只是不想与花家人再有纠葛,至于他们是否亲近离家,她并不干涉,毕竟她这四个哥哥也是外祖母的血亲。 花景义与离老夫人聊天的时候,她便与程甄一起守在武场外的红榜前,等着结果出来。 离老夫人瞧二郎看见芊芊转身后,眼里涌上几分失落,就叹着气安慰道: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若真想弥补妹妹,就慢慢来吧。” 第二百三十五章简直比那蜜饯还甜啊! 听了离老夫人的话,花景义的唇角又弯了起来,朝离老夫人认真地点了点头。 程甄来到红榜前迟迟等不得消息传出来,忐忑地踮着脚尖朝武场里面张望,嘴里嘟囔着:“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消息出来啊!” 说着,她紧紧地拉起了花芊芊的手,“六娘,你说棒槌不会有事吧。” 毕竟离元邦的伤还没有好呢。 她的手碰触到花芊芊的手后,花芊芊的眸子就倏地放大了一分,“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凉么!我没觉着啊!” 花芊芊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甄儿这是紧张的。 其实她也很紧张,所以即便头仍是晕晕沉沉的,还是想来这里等着二表哥的消息。 站在两人身后的离渊瞧着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眉心都蹙成了一个川字。 他转头吩咐人拿来了一个汤婆子就塞进了花芊芊手里,沉声道:“拿着。” 花芊芊拿着汤婆子,就不能牵程甄的手了,程甄没好气地白了一眼离渊,撇嘴道:“小气!” 这时,周围人开始议论起今年武举的考题,有人道: “你听说了么,今年考题本来只有马枪、负重和摔跤,但这几项比完后,皇上又加了考题,又考了骑射。” “怪不得今日这么久还没有放榜,也不知道今年的武状元会是哪家的青年才俊。” “这也没什么悬念,三甲无非就是娄家五少爷,花府的三少爷,和陈府的大少爷!”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甚至有人还开了赌局。 一旁的娄语晴听着众人都在夸赞自己的哥哥,下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她瞥见人群中的花芊芊后,便带着几个丫环走到了花芊芊和程甄的身边,居高临下地道: “这不是琼华县主么,怎么,在等你二表哥么? 其实我觉着你们也不必等了,就你那个表哥,打几个书生或许还行,可参加武举么,怕是要被人打惨了!” 娄语晴一边说,一边拿着帕子捂唇轻笑了起来。 看着娄语晴这副欠揍的样子,程甄的拳头都痒了起来,“娄语晴,你嘚瑟什么!谁把谁打惨了还不一定呢!” 这时,娄语晴身后的一个丫环板着脸对程甄道:“程三姑娘,我家小姐现在已经被册封为嘉和郡主了,你怎能这般无礼地与我家小姐说话!” 程甄与花芊芊对视了一眼,这才想起来娄语晴被封为县主一事。 闻言,花芊芊不由笑了,她倒是很痛快地朝娄语晴微微福了一礼,“怪我们忘记了,还没有贺过郡主就要成为梁王妃了。” 与前一世一样,娄语晴还是被赐婚给了梁王,只是娄家好像对梁王的事有所耳闻,不太愿意再将娄语晴嫁给梁王。 端妃没有办法,为了让娘家同意将娄语晴许给梁王,才想尽办法给她求了这封号。 娄语晴心里最厌恶的就是要嫁给梁王的事情,听花芊芊提起这件事,脸都绿了。 与娄语晴一道而来的几位小姐见娄语晴不高兴了,立刻帮腔道: “没听说离家这位二公子功夫如何,但前几日他不是挨了板子?身上带着伤呢,估计很快就会被淘汰吧。” “这离家二少爷我见过的,细胳膊细腿儿的,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两轮。” “可不是,娄公子可是武当派掌门的高徒,估计那离元邦连娄少爷的一个拳头都吃不住吧!” “还希望离公子不要遇见娄公子的好,否则等一会,大家都是走着出来的,唯有离公子要被人抬出来了!” 这话音一落,几个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程甄气得想上前给这几人几巴掌,花芊芊却对她摇了摇头。 她淡淡道:“江湖功夫单打独斗或许厉害,但上了战场就不顶用了。 武举考得是战力战术,可不是师从谁家,难不成上了战场后,对着敌人喊出师傅的名讳,敌人就会被吓得屁滚尿流了么!” 花芊芊这话说完,周围瞬间响起了一阵哄笑声。 “花芊芊,你懂什么!”娄语晴被气得直跺脚,指着花芊芊道:“你敢侮辱我哥哥,我……” 还不待娄语晴说完,她突然捂住脸发出了一声惨嚎。 众人只瞧见一个黑影“嗖”一下打在了娄语晴的脸上,却没有看清这黑影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等众人的目光落在地上,才瞧清原来打中娄语晴的是一颗蜜饯。 而此时,离渊将一包蜜饯递到花芊芊面前,淡淡道:“还吃么?” 花芊芊从纸包里拿出一块蜜饯放进嘴里,微微上扬的眼角垂了下来,一脸的满足。 零点看书 这两人的互动都把众人给看呆了。 县主脸上的笑容,简直比那蜜饯还甜啊! 在众人发呆的时候,武场内终于有了动静,一群公公手中拿着纸张走到了红榜前,开始粘贴榜单。 先贴出来的是三甲名单,名单上的名字不少,大概四五十人。 人们都在上面寻找自己亲友的名字,有的是无比兴奋,有的则颇为遗憾。 程甄拉着花芊芊,在榜单上看了又看,并没找到离元邦的名字,心情就更加紧张起来。 没多久,公公就将第二张榜单贴了出来,这是二甲的名单,大概十几人。 因为人数不多,一眼遍扫了个来回,两人仍然没有见到离元邦的名字,一颗心跳得犹如擂鼓。 不过,程甄倒是在二甲的名单里见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她转头看向娄语晴,说道: “呦,这武状元怎么跑到二甲名单里来了!” 娄语晴瞧见自己哥哥的名字竟然在二甲的末端,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二甲的武科进士也会被授予五品官职,总好过连三甲都没有考中的人!” 娄语晴的话音刚落,武场的方向就走出来一群人。 程甄一眼就瞧见了人群里的离元邦。 因为想不注意他都有点难,离元邦此刻的样子,真的是非常的狼狈。 他身上的衣袍都破了口子,渗出了暗红色的血迹,脸上也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让人看着就揪心。 程甄瞧见离元邦这个样子后,眼圈瞬间就红了起来。 她三步并做两步地冲到离元邦面前,急道:“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有人故意整你!我,我叫我爹给你评理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离元邦见程甄要往武场跑,忙地将她给揪住了。 “小爷我没事,小伤而已!就是看着吓人罢了!”说这话时,离元邦是强忍着疼痛,没有去扶嘴角上的伤。 花芊芊和离老夫人等人也围了上来,每个人看着离元邦都是一脸的担忧和心疼。 fqxsw.org 关氏这一次没有去揪离元邦的耳朵,而是格外温柔地对离元邦道: “邦儿,娘给你炖了一锅大骨头,咱们这就回家吃饭!” 团哥儿也道:“是啊,二哥,等我以后当了官,我来养你!” 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情的离念慈则是躲在后面偷偷的流眼泪。 离元邦被这一家人的态度弄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间还有点受宠若惊。 围观的群众瞧见这批从武场里走出来的考生,都蠢蠢欲动地想要抢一个回去当女婿。 有人就低声道:“等一等,先出场的人大多是被淘汰没有考中的,咱们再等等后面的!” 大家觉着这人说得有理,所以都没有着急出手抢人。 众人没等多久,武场里又陆陆续续走出来一些人。 不过这些走出来的考生,也是个个披红挂彩的,样子比离元邦还要狼狈,甚至还有人是被人给抬出来的。 有人指着躺在木板上那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道:“你们看,那个不是娄家的公子么!” “天啊,他怎么成这样了!” “这怕不是废了吧!” 离元邦不屑地看了娄公子一眼,扬声与众人解释道: “这二货,不好好比试,净玩虚的,在摔跤场上不动手,站在那里自报师门! 小爷我管他师傅是谁,卖出破绽自然要摔,结果这二货就被我们一人一个过肩摔,直接摔下了场!”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朝花芊芊看了过去,还真的被县主给说着了! 一人一个过肩摔,想想都够惨的! 娄语晴听见离元邦的话,气得要死,可她瞧见小成王那凌厉的眼神,又不敢再找花芊芊的晦气,只能跺着脚愤愤地离开了武场。 那些想要抢亲的人家瞧着后面出来的人比之前那些伤得还重,害怕再等下去,后面的不是缺了胳膊就是断了腿的。 于是大家忙选了自己看着顺眼的人,指挥着仆从将人扛起来就往家里跑。 那些考生要是心里愿意,就半推半就跟人走了。 要是不愿意,自然还要与抢亲的人过上几招。 一瞬间,场面变得极为热闹起来。 离元邦长得本就是这些考生中最出众的,有不少人都盯上了他。 只是他们刚冲过来,就被程甄锋利的眼刀给逼停了。 程侯爷年轻时在京都都是有诨名的,程甄长大后这诨名就落到了她的头上,京都百姓都称呼她为霸王椒。 众人忌惮程三姑娘那狠厉的眼神儿,又想着反正这离二郎也没考中,便都停了脚,转身去找别人了。 离元邦发现自己竟然非常的不抢手,心底郁闷极了,看着朝自己跑过来又走掉的人,忙喊道: “喂喂,你们跑什么!小爷我不好么!” 程甄气呼呼剜了离元邦一眼,“你,你以为自己是香饽饽呢!” 这时候,有人指着武场的方向道:“唉,是花府少爷和陈府少爷唉,这两人肯定有一人是武状元,快快,快过去抢人!” 离元邦瞧着这些人朝着花景礼跑去了,气得“呸”了一声,骂道:“眼瞎!没品位!” 可人们跑到花景礼面前,都不敢往前走了。 因为花三郎此刻的脸色实在是黑得吓人。 花景礼身上也带着伤,走路还有些跛,离氏瞧见他后忙上去将人扶住了。 “怎么样?考得如何?” 听母亲第一句话是问他考得如何,而不是受没受伤,花景礼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 他想起乡试时他从武场出来的时候,那时候舒月和花芊芊都守在武场外等着他,他一出来,舒月就拿出好多好吃的给他,花芊芊也会问问他有没有受伤…… 而现在,舒月被罚去了寺庙静修,而花芊芊却围着离元邦嘘寒问暖! 他没有回答离氏的话,而是沉着脸走到了离元邦面前,冷声道: “你疯了么,不要命了!” 这话,将众人都惊住了。 花景礼咬着牙,脑海里浮现出刚刚摔跤场上的画面,拳头不由握了起来。 不怕硬的,就怕横的;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刚刚摔跤场上的乱斗,离元邦简直就是在玩命! 这小子因为受了伤,有几个武举人就联起手来要先对付他。 可他就是咬牙强撑着,被打得吐血了也要从地上爬起来,像个牛皮膏药一样怎么都摔不出去。 简直是疯了! 离元邦朝花景礼翻了个白眼,只吐出了两个字:“菜鸡!” “你!” 众人瞧见两人要打起来了,急忙跑过来拉架。 “花三公子,您跟个落榜之人计较什么!” “是呀,他也就耍耍嘴皮子功夫!” 一群人都在向着花景礼说话,可花景礼的脸色却是越来越不好。 这个时候,公公们已经将一甲的榜单张贴好了。 众人齐刷刷朝红榜上看去,就看见红榜的最上端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不是花景礼,也不是陈鸿彰,而是——离元邦! 在场的人无一不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关氏含在眼圈里的泪水更是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忙垂头擦掉眼角上的泪,扭着离元邦的耳朵道:“你这臭小子,考中了怎么不告诉我们,害的我们瞎担心!” “哎呦呦!娘,你怎么怪起我来了,我出来您也没问啊!亏我还着急地跑出来见你们!” 花芊芊也激动地握紧了拳头,二表哥做到了,他真的凭借自己的实力,考中了武状元!他真的很棒! 其他人望着红榜发了好一阵儿呆,这才反应过来,新科武状元,竟然是没人看好的离元邦! 不久前,刚被打了板子的离元邦!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历届武状元,都会被授予正三品的参将,武榜眼授从三品的游击,武探花授正四品的都司。二甲授正五品的守备,三甲授从五品的署守备。 谁不想捞一个武状元回家做女婿! 第二百三十七章她难道还想不负责! 等众人都反应过来想要去抢离元邦时,离家众人早已经离开了武场。 那些人没有找到人,无不拍手遗憾自己错失了良机! 程甄回头望着那些捶胸顿足的人,笑得一张嘴都合不拢了。 她转身拍了一下离元邦的肩膀,红着脸道: “哼,还可以,没给我爹和我丢脸!” 离元邦被她这一巴掌拍得差点又吐出血来,嗔着程甄道: “没给师傅丢脸我能理解,跟你有啥关系!还有,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就不能像个姑娘!” 离氏在一旁听得直咬牙,忍不住出手拍了一下离元邦的后脑勺,“怎么跟程姑娘说话呢!你怎么就这么笨!比你爹还笨!” fqxsw.org 离元邦委屈死了,立即朝祖母和花芊芊等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谁料众人也是齐齐朝他翻了个白眼。 “大哥!”离元邦委屈地看向离渊,他可是新科武状元!咋能是这样的待遇呢! 离渊瞥了离元邦一眼,暗暗撑着斗篷帮花芊芊挡住后面吹过来的寒风,淡淡道:“是笨。” 离元邦发现他现在在这个家的地位连程甄都不如了,心里郁闷极了。 这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情形,更衬得后面三人落寞得很。 离氏看着花芊芊的背影,不悦地嘀咕着:“芊丫头也真是的,她三哥受了伤,怎么也不来问一问!” “母亲总是责怪芊儿,可元邦受了伤,他是您的侄儿,您也没有去关心一句啊!” 离氏被花景义的话给噎住了,她抬眼看了花景义一眼,发现二郎这些日子的变化很大,心里莫名有些慌了。 “二郎……花府才是咱们的家,你……” 听了这话,花景义的眸光沉了沉,“从前或许是,以后,就不知道了。” 花景义知道母亲很怕祖母,祖母说一,她不敢说二,所以潜移默化的,他们也不敢忤逆祖母。 可这样的顺从并没有换来一家人的和乐,反而将他的亲人越推越远。 他不会让事情继续这样下去了! 花景义不再多言,迈步朝前走了,离氏含着泪,紧紧攥着花景礼的衣衫道: “三郎,娘身边只有你了,你可千万不能跟你二哥和四弟学,知道么?” 花景礼怔怔地看着二哥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花芊芊等人离开武场走了一段路后,张叔和阿默等人就把马车赶了过来。 离元邦瞧见那马车,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他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因为不想让大家担心才咬牙强撑着。 这马车他怕是没有力气往上爬了,要是上车时从马车上摔了下来,那才真叫太丢人呢。 他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眼前竟同一时间伸过来了好几只手。 花芊芊笑着看向离元邦,“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扶新科武状元上车!” 他错愕地抬起头朝众人看去,这才知道众人早就看出来他在强撑,只是都没有说破而已。 所有人都懂他的坚强,也全了他的脸面。 一瞬间,离元邦的心里暖暖的,鼻子竟有些发酸。 离渊没叫花芊芊她们来扶,而是用了个巧劲帮离元邦上了车。 程甄站在马车边,用鞋子踢着地上的石子,咬着唇对离元邦道: “等你伤好了,记得去我家报个喜!” 离元邦撇嘴道:“什么叫等我好了,小爷我身子好着呢,别说报喜,抱人都没问题!” 离元邦这话让程甄的脸更红了,她嗔了离元邦一眼,“真是个棒槌!” 说罢,她便跑回了自己的马车上了。 花芊芊担心离元邦的伤势,便跟着关氏上了离元邦的马车。 车上,花芊芊帮离元邦诊了脉,发现他只是受了轻微的内伤,也就放下了心,拿出早就准备好治疗跌打损伤的药,交给了关氏。 儿子考中了武状元,关氏心里也是美滋滋的,脑子里就开始盘算着什么时候去程府提亲。 “邦儿,你马上就有功名在身了,娘也不跟你绕圈子,你觉着程姑娘怎么样?” 离元邦被关氏问得一愣,没想到娘这么突然问起这事,一张俊脸瞬间红透了。 “娘,表妹还在呢!” 关氏嗔道:“芊芊在怎么了,芊芊又不是外人!” 花芊芊抿嘴忍笑,“二表哥可以当我不在,我嘴很严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离元邦羞赧地别过脸,“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娘你定就好了!” “你这是不愿意?”关氏故意地叹了口气,“娘给你做主,也得你中意才行,你要是不中意,以后的日子也过不好,既然这样,那就再看看吧。” 听了这话,离元邦一下子就扭过头来,“我……我……我都被她看光了,她难道还想不负责!” 关氏和花芊芊忍着笑互视了一眼,心上的那块儿石头也放进了肚子里。 马车外,骑在马背上的离渊嘴角上也勾出了一丝浅笑。 …… 武举成绩出来后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次日早晨的头一件事,皇上就让海公公宣了旨,为考入三甲的武举人分别封了官。 不过,武状元离元邦并没有被授予三品参将的官职,因为他前几日打架的事情,皇上只给了他从三品的游击。 反而是榜眼陈鸿彰被封为了正三品的参将。 武探花花景礼则与往届一样,被授予正四品的武职。 封赏之后,皇上又说起建安匪患一事,着武乡侯程靖南带兵剿匪,武举一甲三人均为程侯爷副将,五日后一同前往建安。 …… 程府中,程侯爷在屋子里着急地转圈圈。 程夫人嗔了一眼程侯爷,“你总说甄儿不稳重,你看看她到底随了谁!” 程侯爷停了脚,双手叉腰地道:“唉,这都第三日了,离家也没个动静,我能不急么!” 他平时明里暗里没少给这个傻徒弟递话,也不知道这个憨憨听懂了没! 离元邦要是不要甄儿,甄儿可咋办! 程侯爷这颗老心都要为程甄操碎了! 就在程侯爷在屋子里转了两百多圈的时候,小厮急急跑进来,将离府的帖子交到了程夫人手中。 (ps:这本书是三卷的体量,现在已经进入第二卷的部分,这一卷会有许多谜题缓缓展出和解开,希望大家可以喜欢!) 第二百三十八章来了,终于来了! 程侯爷看见帖子上写着离府二字,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来了,终于来了! 程夫人嗔了一眼笑得跟个孩子似的程侯爷,“都是女眷,你先去书房吧。” 程侯爷想了想却没有走,而是绕到了屏风后面,“嘿嘿”一笑,“你们聊,我不出声!” fqxsw.org 程夫人无奈地白了一眼程侯爷,叹了口气后才叫小厮请人进来。 没多久,关氏和花芊芊就搀着离老夫人进了门。 几人见面后,自然少不了寒暄一阵儿,说了半天的话也没说到正题上,听得屏风后的程侯爷直着急。 过了好一阵儿,关氏才开口对程夫人道:“其实……今日我们来程府,是想,是想给我们家那混小子提亲的,不知道程三小姐可有了合适的人家?” 关氏也不绕弯子了,深吸了口气将这话问了出来,一脸忐忑地看着程夫人。 可当她问出这话后,竟听见不知道哪里传来了几声如释重负的吁气声。 与此同时,躲在屏风后的程侯爷和躲在窗子后的程甄齐齐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被人给发现了。 程夫人对这爷俩是又好气又好笑,虽然她也着急,但咱们也不能表现得这样明显啊! 她转过头,笑着对关氏几人道:“我啊,早就等着你们来了!” 听见这声答复,关氏也长长的吁了口气,一脸激动地看向了花芊芊。 芊芊说得没错,凡事都要试一试才会知道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若是因为害怕而不去做,那就有可能错过了一辈子。 就在众人无比欣喜之时,程府的小厮又跑了过来。 他一脸愁容地对程夫人禀报道:“夫人,宫中又来人了,是淑妃娘娘请您进宫去。” 听了小厮的话,众人脸上的笑容都凝滞了。 尤其是程夫人。 她太了解淑妃召她入宫是为何事,她知道女儿的性格,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并不想让甄儿与皇室有牵扯。 可她已经借故推脱了好几次,这一次怕是躲不了了。 想了想,她只能起身对传话的小厮道:“知道了,你带人到客厅坐坐,我换一身衣裳就去。” 小厮领了命立刻跑出去了。 花芊芊也猜到了淑妃的意图,思忖了片刻,起身对程夫人道: “正巧我也要进宫看看太后娘娘,不如我陪夫人一起进宫吧。” 能有花芊芊陪在身边自然最好不过,程夫人忙点了头,“好,那咱们一起入宫。” …… 不久后,花芊芊便随着程夫人一同进了宫,刚跨入宫门,花芊芊的身子就紧绷了起来。 这里与记忆中一般无二,层层叠叠的朱红色宫墙,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对她来说,更像是炼狱。 前一世,她便是死在这炼狱之中。 花芊芊下意识地去触摸自己的腹部,那里没有伤口。 可那锥心刺骨的疼痛却是刻骨铭心的。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逼回了眼里的泪。 该面对的,她绝不会退缩,她只要退后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在等着她! 几位领路的太监将两人带到了淑灵宫,淑妃身边的嬷嬷早已经侯在了那里。 这嬷嬷瞧见程夫人身边还陪着花芊芊,脸色就沉了几分。 但她还是恭恭敬敬地朝两人福了一礼。 起身后,她便看着花芊芊道:“县主娘娘,可真是不巧了,我家娘娘这几日身子不舒服。 石门寺的高僧给娘娘看过,说是淑灵宫这些日子恐有木妖作祟,所以,让我家娘娘近日少与五行属木之人有交集。” 花芊芊挑起眉头,这个嬷嬷,是故意拦住她不让她进景淑灵宫。 她虽然不是五行属木,但她的名字都与花木有关。 程夫人蹙眉与花芊芊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芊芊,你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吧,我与淑妃娘娘说几句话就会出来。” 她顿了顿,接着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她已经确定了离府的意思,相信正面拒绝了淑妃,淑妃应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芊芊一直处在风口浪尖,她不想花芊芊因为自己再与淑妃发生冲突。 花芊芊也了解程夫人的好意,想了想,便点头道:“好,那我给太后娘娘请了安后就来这里等您。” 有她在这里等着,淑妃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扣人! 花芊芊又低声嘱咐了程夫人几句,才与程夫人分开去了太后所居的翊坤宫。 到了翊坤宫,她竟在这里遇见了前来探望太后的皇上。 皇上瞧见她时,脸上没有半点笑容,还下意识地蹙了下眉头。 而太后瞧见花芊芊来,嘴角含着温和的笑意,朝她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花芊芊也没有扭捏,轻移莲步就坐到了太后的身旁。 说了几句体己话后,她才伸出手为太后切了脉,感觉太后的身子略有好转,她便笑着道: “太后娘娘,琼华近日收到了师傅的来信,学了一套能治疗您这病的针法,等一会儿我给您施针可好?” 太后正要点头答应,坐在一侧的皇上却是先一步开了口。 “既然你已经联系到你的师傅了,为何不让他回京给太后治病!” 皇上问话时眸子是虚起来的,大有审视之意。 花芊芊在皇上的表情中看出来了,他这是在怀疑她。 至于怀疑什么还不好说,也许是怀疑她的医术,也许是怀疑她想利用给太后治病这件事拿捏太后。 “皇上,你吓到琼华了!”太后板起脸嗔了皇上一句,“也许琼华的师傅路途遥远,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那就等那位隐世神医回京后再来给母后施针吧! 毕竟琼华她也说了,这套针法是她刚刚学的,一切以母后的安危为重!” 皇上不容置疑地发了话,太后顾及皇上的颜面,自然也不好当着花芊芊的面反驳他。 “而且,朕觉着陈太医最近给母后用的药不错,母后的气色都好多了,母后暂时还是不要再乱用其他药的好。 朕还听陈太医说,他最近寻到了一个古方,应能根治母后的病,只是还差了一味药没有寻到,等陈太医配好了药,母后就无须再遭这忌口的罪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我站稳了,还不松手么? 听了皇上的话,花芊芊的眼角轻轻上扬了一分。 陈太医竟在给太后用药? 太后身侧的阿秀姑姑瞧见花芊芊的神情就急忙解释道: “是这样的,上次县主让奴婢带回来的方子,奴婢让陈太医看了看,陈太医说有几味药有些不妥,又给奴婢重新写了方子。 所以这几日太后娘娘用的药,是用的陈太医所开的那个方子。” 闻言,花芊芊点了点头。 她不怪阿秀姑姑不信任她,作为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自然什么事情都要小心谨慎。 若陈太医真能医好太后的病,用谁的方子又有什么所谓。 只是,她并太不信任陈太医的医术。 花芊芊扬起脸看向阿秀姑姑,“阿秀姑姑可否让我瞧瞧陈太医开的方子?” 阿秀迟疑了一下,正要去拿那药方,皇上就面色不虞地道: “不经同意就私窥他人药方,实非君子所为,琼华虽然不是大夫,也要有些忌讳才好!” 花芊芊微挑眉头,慢条斯理地饮了口茶: “臣女以为,陈太医看了臣女的方子,臣女也可以看看他的方子,既然陈太医的药方对太后娘娘有益,那臣女不看也罢。” 即便对方是皇上,花芊芊也没想过一味地忍气吞声。 皇上猜忌她,她越是忍,皇上就会越觉得她有所图。 花芊芊的话让皇上的眼角跳了跳,他倒是忘了,是陈太医先看了花芊芊的方子,才给太后换了方子。 可这个琼华,连他都敢呛,胆子是真的大! “你知道就好!”皇上冷斥了一声,“技艺不精便努力专研,不要刚学会,就想要展现出来!” “臣女遵旨。”花芊芊也没有反驳,规规矩矩地向皇上行了一礼。 皇上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只能将其他的话憋回了肚子里。 “臣女是与程夫人一道来的,这会儿程夫人应该从淑灵宫出来了,过几日臣女再进宫看太后娘娘,今日便先告退了。” 有皇上在,花芊芊也没办法好好给太后瞧病,她心里又惦记着程夫人,便起身告了辞。 皇上听花芊芊随口提起程夫人在淑灵宫,那摆弄着玉扳指的手就顿了一顿。 程侯爷刚要领兵剿匪,淑妃就找他的夫人聊天,这拉拢之意不要太明显了! 不过皇上只是伸手捋了捋胡子,并没有在花芊芊面前说什么。 太后见花芊芊没坐多久就要走了,还颇有些不舍,但她也明白皇上的心思,便让阿秀姑姑送花芊芊离开了翊坤宫。 阿秀姑姑将花芊芊送出了宫门才颇为歉疚地道:“县主,奴婢并非不信任您,只是太后的身子,马虎不得。” “我明白的,”花芊芊对阿秀姑姑笑了笑,“若我是姑姑,也会这样做。” 听花芊芊这样说,阿秀姑姑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也难怪太后这么喜欢县主,她真的是非常的通透。 阿秀姑姑想了想,然后从身上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花芊芊。 “这是陈太医给太后娘娘开的方子,奴婢瞧着与县主的那个方子相差不大。” 花芊芊垂眸扫了一眼纸上的字,眼神里就流露出了几分了然。 这方子确实与她的相差不大,只是换了几味药效相近药材,药效虽然比不上她的方子,但也是对症的。 可这么一来,治好太后的功劳就落到了陈太医的头上了。 这老头,还真是老奸巨猾! “县主,这方子可有什么问题?”阿秀姑姑见花芊芊一直没有说话,有些担忧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倒也对症。姑姑若是不放心,可以拿给其他太医看一看。” 在宫里,不管是对谁,说话都要留三分。 “要是章太医在就好了!”阿秀姑姑叹了口气,将方子收回衣袖里。 章太医已经请命去了建安,如今宫中的太医唯陈太医马首是瞻,问也是白问。 不过她量陈太医也不敢伤害太后,且太后确实也比从前有精神了,阿秀姑姑便没有再说其他的。 告别了阿秀姑姑,花芊芊便朝淑灵宫走去。 皇宫很大,从翊坤宫走到淑灵宫途中要经过一个西花园。 花芊芊随着引路宫女穿过西花园时,正瞧见几个宫女在湖边的水榭上玩耍。 那几个宫女玩的热闹,衬得在湖边静坐的男子孤零零的。 花芊芊下意识朝那青衣男子望了一眼,正打算收回视线,竟发现那男子手中摆弄的摆件突然从他手里滑落了。 男子有些着急地俯下身去拾他的手把件,但他将身子探出木椅,用手摸了好一阵儿都没有拾到掉下去的东西。 因为失去了重心,他的身子开始摇晃起来。 花芊芊蹙眉驻了足,眼瞧着那男子的身体偏离了他的木椅,马上就要栽进面前的湖里。 她眸子一沉,顾不得那么许多,提起裙摆飞快地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衣袖。 男子被她这一拽才稳住了身子没有摔倒。 花芊芊瞥了一眼那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瞳孔都不由缩了一缩。 若她没有抓住这人,刚刚,这男人就会跌进湖里了。 湖面上的冰根本没办法撑住他的体重,他跌入湖里会破冰沉进水底,就算之后被人救上来,身子也会被冻垮! 小书亭 为花芊芊引路的几个宫女瞧见了这一幕都惊呆了。 她们匆匆跑过来跪在地上,一脸惶恐地道:“齐王殿下,您无碍吧!” 水榭里玩耍的宫人也听见了声音,这才推搡着跑过来,跪了一地。 花芊芊听这些宫女唤男子为“齐王”,便朝男子的脸上看了过去。 男人肤若冰雪,眉如翠羽,眼睛上蒙着一条黑色绸带,将鼻子遮住了大半。 即便这样,也没能遮住他出众的容貌。 看见这条黑绸,花芊芊便知道了,面前的这位,正是皇后娘娘唯一的那个儿子,齐王——岳齐轩。 这个岳齐轩是岳安年登基以后,唯一一个没有被他害死的兄弟。 但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被岳安年像猪一样,一直囚禁在宫中。 岳齐轩虽然被花芊芊救了下来,但他的脸上并没有感激之情,也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 他只是淡淡朝着花芊芊的方向道:“我站稳了,还不松手么?” 第二百四十章果然没有一个人是兔子。 花芊芊本是想顺势为齐王诊一诊脉,可听齐王如此口气,她便放开了手。 “臣女还以为,殿下的第一句话会是道谢。” 花芊芊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岳齐轩耳侧响起,让他的眉心瞬间聚拢了一个川字。 “谢谢你们设计我掉进湖里,然后再故意接近我么?” 岳齐轩声音里带着凉气,还用手掸了掸花芊芊抓过的地方。 “这样的把戏还没有玩够么?就不能换些新的招数!” 他这动作让花芊芊微微蹙了下眉头,她瞥见掉在地上的手把件,俯身拾了起来,这才发现这手把件上的白茶油涂得有些多了。 白茶油可以养润这些手把件,可涂抹多了,这手把件当然会变得十分滑手。 所以,是有人故意将岳齐轩推到湖边,又给他的手把件多涂了白茶油,才制造出了刚刚的那场“意外”。 而她恰巧经过,成了这意外中的意外。 看来这齐王没少经历这种事,因此才会误以为她设计了此事来接近他。 还真是警惕啊。 花芊芊将手摆件塞进了岳齐轩的手中,“那殿下下一次就把自己的东西守好了,别人就没有可乘之机了!” 花芊芊没有浪费唇舌与岳齐轩解释,这深宫里,即便说实话,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竭力辩白,只会让自己成为被人牵着走的那个人。 言毕,花芊芊便告辞了,徒留岳齐轩站在湖边。 岳齐轩没想到花芊芊这样就走了,唇角轻抿,显然有些疑惑。 听着那缓缓离去的脚步声,他沉声对身边的宫女道: “我没听过她的声音,她是谁?” “回殿下,刚刚那位是太后新封的琼华县主。” “琼华县主……” 岳齐轩喃喃了一句,“知道宫里的人不好对本王下手,就开始寻找宫外之人了么!” 众宫女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岳齐轩转过头,手指摩挲着手中的玄龟把件,平静地道:“把手上有白茶油的婢女扔进河里去吧。” …… 花芊芊走出西花园时,就听见远处传来“扑通通”几声响。 她眸光沉了沉,这宫里,果然没有一个人是兔子。 走到淑灵宫外时,程夫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程夫人瞧见花芊芊走过来,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 这倒是让花芊芊颇为意外,看来淑妃并没有为难程夫人。 两人出了宫坐上了马车,程夫人才对花芊芊道: “我已经与淑妃娘娘说清楚了,娘娘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淑妃通情达理么? 花芊芊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一匹狼眼睁睁瞧着肥肉从自己眼前逃跑了,它会如何呢? 以免夜长梦多,她只能叫舅母尽快跟程府交换庚帖,把亲事定下,这亲事过了明路,她才能安下心。 回去后,花芊芊便与关氏和离老夫人商量尽早去程府下聘的事儿。 这几日,关氏本来在筹备着酒楼开业的事情,可为了离元邦的终身大事,她只能将酒楼交给老掌柜的侄子打理。 花芊芊本也不想让关氏过于操劳,而且,财不露白,她也不愿让人知晓那酒楼是她和离家所开。 索性便放权出去,雇了一些精明能干的人去打点。 不用忙活酒楼的事,关氏就把心思都放在了为离元邦的婚事上,两家交换了庚帖便商议好,等离元邦跟程侯爷从建安回来,就给两人筹办婚事。 离府是一片的喜气洋洋,花府则像是终日被乌云笼罩着。 花老夫人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可她的嘴却是不停的抽搐,连饭也吃不利索了。 一日前,花景仁也连夜赶回了京都,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了花老夫人。 又从听母亲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花景仁简直震惊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才离开京都一年,花府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祖母病了,二郎不在跟前守着,四郎竟放弃了学业,出海去了! 还有小月,竟然被送到了庵里静修! 这家,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花景仁心情十分郁郁,听着花老夫人口齿不伶俐地骂了小芊好一会儿,他才退出了富康居。 离开富康居后,花景仁便径直来到了浅溪院。 此时,花芊芊正在院子里侍弄花草。 花景仁进了院子,直直地坐在了院子里的石桌旁,一脸严肃地道: “你们小姐呢?将她唤出来!说她大哥要见她!” 听了这话,院子里的丫环齐齐朝花景仁望了过来,皆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花芊芊就站在花景仁的对面,她将手中的剪刀放下,看着花景仁道:“花大公子找我作甚?” 花景仁错愕地抬起了头,眸子倏地睁大了几分。 小芊的声音他记得,可眼前这姑娘怎么也与记忆中的六妹重叠不起来。 “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花芊芊没有兴趣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只淡淡地道:“花大公子倒是一点也没有变。” 四个兄弟里,花景仁是最像祖父的一个,生得倒是俊朗飘逸,可性子迂腐保守,与他的长相极不相配。 花景仁听花芊芊一口一个花大公子,眉心的川字又深了一些。 他默默叹了口气,负手跟上了花芊芊的脚步。 “小芊,能否陪大哥下一盘棋!” 花芊芊转身看向花景仁,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 花景仁是四个兄弟里最喜欢说教自己的一个,每次与她说道理,都会说上几个时辰! “下过棋后,你就会走么?” 花芊芊这般疏离的样子让花景仁觉得非常陌生,他抿了抿唇,点头道:“行,下过棋我便走。” 闻言,花芊芊便利落的叫秋霜寻了棋盘过来,花景义正要询问花芊芊是否要猜子时,花芊芊已经将放着黑色棋子的棋篓拿走了。 lingdiankanshu.com 像是赶时间一样,花芊芊起手就将黑子落在了“天元”之上,花景仁瞧见这步棋,皱眉道: “这么久了,你的棋艺还是没有长进!这第一步怎么能下在这里呢!你应该……” 瞧花景仁又要滔滔不绝,花芊芊立刻冷声道:“你下是不下?” 第二百四十一章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花景仁一愣,从前,都是这个妹妹跟在自己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求着自己跟她下棋。 如今,他怎么觉着他们的位置反过来了! 花景仁板着脸,长长地叹了口气,扶袖将一颗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两人这样你来我往地下了十几手后,花景仁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小芊,我听说了小月的事情,她那样做的确不对,但就算她有错,也不该受那么重的责罚! 你既然知道那诗不是她写的,应该先与家里人说清楚的!起码也该写信知会我! 你这样处理,实在不妥,小月年纪还那么小,你让她这后半辈子该如何是好? 她只是一时糊涂做错了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没有做错过事么? 你从前做错了那么多事,我们不都原谅你了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花景仁喋喋不休地唠叨着,花芊芊却是一言不发,只是重复着从棋篓里拿出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动作,快速又利落。 下着下着,花景仁有些跟不上花芊芊的速度了,因为要思考,嘴上的话也终于停了下来。 大概下了一刻钟的时间,两人才停下了手。 花景仁摇头道:“小芊,你棋艺又退步了,简直毫无章法!” 花芊芊不紧不慢地看了花景仁一眼,只淡淡道:“棋下完了,慢走,不送!” 这个大哥,比其他几个哥哥更难缠,她不与他下了这盘棋,他是不会罢休的,估计会坐在院子里教训她一晚上。 说了这话,花芊芊转身便进了屋子,花景仁气愤地站起身,还想再说教花芊芊几句,忽地发现,棋盘上那黑色的棋子,赫然摆成了两个字。 “闭嘴!” 读出这两个字,花景仁不可置信地望着花芊芊的背影。 这真的,是他的小妹? 她竟然一盘棋都不想与他好好下! 最重要的是,他与她对弈之时,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她的意图,也就是说,他根本就看不透她的棋路! 院子里的丫环们瞧见那两个字都忍不住捂嘴偷乐,就连不苟言笑的秋霜都扯起了嘴角。 县主真是太狠了,这刀子捅得又准又狠,估计花大少爷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件事了! 正当花景仁惊愣之时,就听见院墙外传来“咚”地一声响。 他连忙提起衣摆走出了浅溪院,就瞧见花景礼龇牙咧嘴地倒在地上揉着自己的屁股。 不久前,花景礼瞧见大哥来了花芊芊的院子,就偷偷地跟了上来。 他不好意思进门,就趴在墙头上,想听听大哥是怎么教训花芊芊的。 可当他瞧见棋盘上那“闭嘴”两个字,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为了不发出声音,花景礼抬起了扒在墙头上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笑声是没发出来,可松开手后他便站不稳了,直接从墙头上摔了下来! 灰黑色的衣裳被他摔得满是尘土,花景仁瞧见他这狼狈的样子,瞪眼道: “三郎,你这是干什么呢!君子坦荡荡,你如今也是朝廷命官,明日就要领兵剿匪去了,怎么还能像个孩子一样,爬人家墙头呢!” “我,我没爬墙头……” 花景礼被花景仁训得脸色涨红,他忽然灵机一动,道:“花芊芊的猫将我的鞋子叼走了,我是来找那只猫的!” “胡说!”花景仁瞪着花景礼,“猫叼你的鞋子做什么!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没有!你……” “大哥!”花景礼也是怕了花景仁的唠叨,“你瞧,阿乖就在那呢!” 花景仁顺着花景礼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还真的看见一只白猫冷冷地盯着他们。 可这白猫嘴里并没叼着鞋子,花景仁正要转头去质问花景礼时,却发现花景礼已经一溜烟地跑了。 花景仁又叹了口气,这家里,真是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 他转身想要返回浅溪院,却发现院子的门已经被紧紧关住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花景仁只能悻悻而归。 只是他拐到游廊时,突然“哎呦”一声,摔了个四仰八叉。 一旁阁楼的房顶上,阿默看着自己家的主子,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 这样对待自己未来的大舅子,真的好么! 而且,他家主子什么时候这么损了,往地上扔香蕉皮这样的招数也能使得出来,还真是……干的漂亮! 一个两个的都眼瞎,确实得想办法治一治了! “主子,阿多来了消息,王妃已经到了秦山了。” 离渊闻言便抿起了唇角,看着浅溪院的方向,眼里流露出了几分不舍。 “知道了,明日我出发去接母妃,你留下来保护她。” “是!” …… 浅溪院,秋桃瞧着花景仁走后才返回了屋子。 她撇着嘴,一脸愤愤地道:“大少爷的脑子一定是读书读傻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觉着花舒月犯得是小错! 难道非要杀人放火才是大事么!他怎么就知道说教小姐,欺负小姐!” 花芊芊对于花景仁的态度一点也不稀奇,花舒月从前乃是花府众人的骄傲,只要花舒月一哭,所有人的心都会跟着颤一颤。 yqxsw.org 花景仁责任感和保护欲那么强的人,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弃花舒月的。 “随他吧,只要不拦着我的路便好。” 刚刚重生那些日子,她也许对花府众人还有深深的怨念,可如今,她已经能够心平气和的看待这些人和这些事了。 太阳已经隐到了山腰下,花芊芊拿着一卷书站在窗口前想着心事。 忽地一阵风吹来,将她鬓边的碎发扬起,露出了柔软精致的耳垂。 花芊芊只是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窗外就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瞧见这人,她那剪水的双眸里,终于爬上了真切的笑意。 “今天有东市有夜集,想不想出去转转?” 离渊看着花芊芊笑,嘴角也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还伸手将花芊芊的碎发别到了耳后。 “好!” 花芊芊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这让离渊的笑意更浓了两分。 不过,见她直接就往门外走,离渊忙越近屋子,拦住了她。 第二百四十二章几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 离渊进了屋子就让秋桃将花芊芊的斗篷拿过来。 秋桃还在想小姐要和王爷去逛夜集,定要穿得漂亮些,正考虑选哪一件,离渊却是不由分说将她手中的两件斗篷都裹在了花芊芊的身上。 这一刻,花芊芊觉着离渊简直是被外祖母附身了! 有一种冷,是长辈觉着你冷…… 被裹成粽子的花芊芊只能穿着厚重的衣裳跟着离渊出了门。 两人是不能从正门出去的,可瞧着新砌好的院墙,花芊芊就犯了难。 若没穿这么多衣裳,她或可想办法翻出去,可现在…… 她正想着该如何除去,腰上就是一紧,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 离渊轻踏墙面,眨眼工夫就带着花芊芊越出了院墙。 平稳落地后,离渊还轻轻扬了一下下巴。 花芊芊瞧着离渊那一副等待表扬的样子,就忍笑道:“轻功不错!” 听见花芊芊的夸奖,离渊忍着不让自己的嘴角翘的过于明显。 嗯,看来阿多那小子留下来的话本子还挺有点用的,也不枉费他研究了两个晚上! 出了院墙后,离渊就从腰间解下了一个夜叉面具递给了花芊芊。 花芊芊一愣,看了看那夜叉面具,又看了看离渊脸上的罗刹面具,发现这两张面具竟像是一对儿的。 她笑着将面具戴好,青面獠牙的夜叉瞬间就将她明艳的面容遮挡住了,只露出了一双水灵灵的眸子。 离渊盯着这双藏着璀璨星光的眸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阿默牵着离渊的小黑从巷子口拐了过来,离渊接过缰绳,就将花芊芊扶到了马上。 上了马后,花芊芊温柔的抚摸了两下小黑的鬃毛,然后抬起头对阿默道:“怎么没将小白带出来?” 阿默脸上一红,下意识瞥了离渊一眼,然后忙垂头道: “小白吃坏了肚子,属下正要带它去看大夫!” 说罢,朝着两人作了个揖,不等花芊芊再开口询问,转身便没了影子。 离渊握拳轻咳了一声,翻身跃上了马背。 嗅到离渊身上好闻的沉香味儿时,花芊芊面颊微红,瞬间想通了阿默的意图。 这小子平时不言不语的,没想到心眼还挺多的! 两人一前一后坐在马上,几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 他们并没有做什么逾矩的事情,就这样静静地赏着夜景,一路从花府走到了东街坊市。 每年的夜集都能从小年这天摆到正月十五,这些天的夜集简直比白天还要热闹。 五颜六色的灯笼成排地挂着高杆上,各色小贩在集间游走叫卖,无一处不透着喜气。 一直以来,花芊芊都没有什么机会来逛这种夜集,看见这幅热闹的场景,她既觉得新鲜,心里又有一种被人间烟火填充得满当当的幸福感。 两人经过几个写春联的摊子,又瞧见了一排卖首饰的摊位,其中竟然还有异邦的商人。 那些商人瞧见花芊芊和离渊两人穿着不俗,都在用蹩脚的大奉话招揽着两人。 花芊芊在这些商人中瞧见了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爷爷用一张特别的毛皮在摩挲着手里的木簪,老奶奶则是坐在她身边安静地看着街上的热闹。 siluke.com 老爷爷将手中处理好的木簪放到面前的摊子上,然后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妻子。 瞧见妻子的眼神落在不远处吃糖人的小孩子身上,老爷爷便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到一旁卖糖人的摊位边,掏出包了好几层的铜钱,买了个糖人递给了老伴儿。 老奶奶瞧见那糖人,笑得眼睛都迷成了一条线,接过糖人却没有自己吃,而是让老爷爷先咬了一口。 看着老爷爷“勉为其难”地咬下了一小块儿含在嘴里,老奶奶这才满足地拉着老爷爷的手,又坐回到了摊位边。 看着这相濡以沫的两个人,花芊芊和离渊互视了一眼,嘴角都流露出温暖的笑容。 花芊芊走到两个老者的摊位前,选了个十分精致的木簪对老爷爷问道: “爷爷,这木簪多少银子?” “十文钱!”老爷爷见有生意上门,有点激动地站起身,“姑娘要是喜欢,九文也行!” 老人的话让花芊芊觉着有些心酸,还不等花芊芊开口,老人又道:“八文姑娘看如何?不能再低了!” 花芊芊从摊位上拿起六七只木簪,然后塞给老人一块银子,“这几支我都很喜欢,这些够么?” 老人看着手中的银子,惊讶地朝老伴儿看了一眼。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买东西这么痛快的人。 “多了,多了,老头子给姑娘找银子!” 老人身上的铜板都用来给老伴儿买糖人了,正犯愁该如何找给花芊芊银子时,花芊芊已经拉着离渊隐入了川流的人群中。 老人怔怔地看着手里那块银子,对老伴儿说:“还想,吃糖糕么?” …… 两人又走了一阵儿,花芊芊才停下脚步,瞧着手中的木簪,选了一个样式最朴素简单的,踮起脚插在了离渊的墨发上。 离渊也不动,就静静地盯着她手中余下的木簪,待她簪好,才忍不住问:“那几只是留给谁的。” 花芊芊听着这略带酸意的问话,不禁莞尔,指着手里的发簪道: “这支是初一,这支是十五,这支颜色深,待到秋日再戴,这支可以配白色的衣衫……” 听花芊芊细细数念这手里那几支发簪,像是在数念他们今后的日子,离渊那犹如寒星般的眸底,泛起了无数丝丝缕缕的情愫,将两人紧紧缠绕在了一起。 …… “小姐,小姐,你在看什么?” 不远处,一家胭脂铺前,柳淙筠定定地望着人群中那带着罗刹、夜叉面具的两人,眼底闪过一丝没落。 赏梅宴回来,她便听闻小成王被赐婚的消息,随后便病了一场,这几日才好起来。 前两日柳府得到消息,皇后有意让她嫁给齐王。 虽然成为齐王正妃尊贵无比,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齐王眼睛看不见,可她喜欢刺绣,喜欢画画,若是嫁予齐王,今后这些东西,她要拿给谁来看? 第二百四十三章还卿卿我我的!成何体统! 想到这些,柳淙筠心升起的无助和孤独,简直要将她淹没。 而且,有一个身影,始终没办法在她心底里抹去。 柳淙筠收敛了心神,又抬起头朝离渊的方向望了过去,瞧见两人正往她这个方向走过来,她的呼吸不由一紧,忙扶了扶发髻,带着笑容迈前了两步。 瞧两人越走越近,她提了口气,在距离两人两步之远的地方朝着离渊福了一礼,“王爷……” 可“安好”两个字还没等出口,两人竟然直接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 他们的眼神里没有旁骛,根本就没有瞧见她! 柳淙筠的身子僵在了原地,望着离渊的背影,她眼中痛几乎没有办法掩饰。 他竟没有瞧见自己么? 为什么他不能多看自己一眼呢? 她也很好的,不比别人差,也许他多看几眼就会知道了! …… 走在前面的花芊芊感觉到有一道奇怪的目光好像在追随着他们。 她正想回头去瞧,忽然发现身边的百姓都在往一个方向聚拢着。 “唉,太可恶了,怎么能这样,这不是在羞辱咱们大奉人么!” “可不是,可恨的是那些流民乞丐还当作好事,任人欺辱!” “我真的恨不得上前踹那女人两脚!” “兄弟,消消火吧,一看那几人就是有来头的,还是不要惹事的好!” 花芊芊和离渊一边走,一边就听见了这些议论声,没多久就瞧见不远处聚拢了好些看热闹的人。 人群中间围着的是一个饼摊子,饼摊前面跪了好些乞丐流民。 一个穿着杏黄色衣裙,头戴兔毛圆顶帽,脚蹬鹿皮长靴的女子站在饼摊老板身边,掐着腰道: “你怎么这么慢!我的狗儿都饿了!你能不能快一点!” 饼摊的老板看着少女身边流着口水,支着獠牙的黑色大狗,抬起衣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 说罢,他将锅里已经做熟的大个肉饼夹到了盘子上,黄衣少女这才翻着白眼,叫随从接过了盘子。 随从用刀子将大饼中间带肉的部分割了下来,将肉扔给了蹲在地上的几只巨犬,然后又将盘子呈到了少女面前。 少女立即拿起了盘子里只剩下一圈的饼皮,开心地望着那些跪在地上的乞丐道: “又有饼吃了,你们谁想要!” 话音一落,几个乞丐相继站起身子,喊道:“我,给我吧,我已经好几日没有吃东西了!” 喊话的这人被旁边的乞丐踹了一脚,“滚开,你刚刚都已经抢到一张了,这张该轮到我了!” wucuoxs.com 黄衣少女看着这些人为了抢夺自己手里的食物而大打出手,眼睛亮亮的,笑得十分开心。 不过,她却没有将手里的饼交给任何一个人,而是不悦道:“都说要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等着,站起身可就没有饼子吃了!” 起身的乞丐们立即又跪了回去,但嘴里仍然争先恐后地喊着:“给我吧,给我!” 黄衣少女瞧众人这么听话,满意地点了点头,“都给我跪好了,套中了谁就给谁吃!” 说罢,她将手中的饼圈扔了出去,饼圈在空中转了几圈,不偏不倚套在了一个脏兮兮的老妇头上。 那老妇欣喜若狂,飞快地拿起头上的饼就往嘴里塞,差点就噎住了。 黄衣少女瞧见自己套中了人,高兴地拍着手掌,对一旁的大汉道: “中了中了,大哥你看我厉不厉害!饼圈也能套中人呢!” 少女身旁的大汉与她有几分相像,均是浓眉大眼,嘴唇偏厚。 他见妹妹如此开心,也开怀地大笑了几声。 “厉害,我们拓跋家的女子就没有不厉害的!” 听见“拓跋”两字,花芊芊身侧的拳头就轻轻握了起来。 这两人应是北周人,拓跋乃是北周贵族之姓。 黄衣少女笑了一阵儿,那饼摊老板又做好了一张饼,如刚刚一样,少女的仆从将肉饼中间的肉喂给了一旁的巨犬,才把饼圈交给少女。 少女接过饼圈,在手中掂了掂,“这份儿可比刚刚那一份还要大!” 她指着乞丐中一个面黄肌瘦的孩子道:“这张饼就便宜你了!” 语落,她便将饼圈朝着那孩子的方向抛了出去。 孩子满眼期待地看着那饼朝自己飞了过来,高兴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妹妹有救了,他们不用挨饿了! 可就在饼圈飞出去的时候,一直蹲在少女身边的巨犬却是突然站起了身。 它眼睛盯着大饼,嘴中的口水流了一地,张着巨口,直接朝着孩子的方向扑了过去。 饼还没有飞到,可那巨犬的獠牙却是先一步袭了过来。 孩子看见这一幕都惊呆了,周围的乞丐也被吓得一哄而散。 眼瞧着那巨犬的尖牙就要咬到孩子的脑袋上了,人群里腾地飞出了一个人影和一颗石子。 那颗石子率先击中了巨犬的腹部,让巨犬发出了一声惨嚎。 紧接着,那跃出来的人一脚就将巨犬踢飞了出去。 黄衣少女见自己的爱犬被踢飞,尖叫了一声,扑到了巨犬的身边。 巨犬疼得“哼哼”直叫,不过还没有咽气儿。 “你,你居然敢打我的狗!” 黄衣少女扭过脸,满目赤红地看向伤了她爱犬的男子。 花景礼冷哼了一声,愤愤地道:“打得就是你!” 说这话时,他瞥了花芊芊一眼,脸上浮现出几分别扭。 二哥对他说,让他多了解了解花芊芊,他会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会了解真正的她。 所以……对,他跟踪了她! 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偷偷在夜里跟小成王私会!还……还卿卿我我的!成何体统! 哼,这件事之后再跟她算账,还是要先解决眼前的这个麻烦! 花景礼瞪了花芊芊一眼,花芊芊却没有理会他,她只是快步走到已经晕过去的男孩儿身边,为他把了脉。 感受到男孩虚弱的脉象,花芊芊稍稍松了口气。 好在离渊和花景礼出手及时,男孩并没有受伤,他只是吓晕了过去。 花景礼瞧着花芊芊不嫌弃那小乞丐浑身脏污,将他抱在怀里为他施针,眸色就变了变。 他抱起双臂,没好气地对花芊芊道:“你行不行,不行赶紧叫郎中!” 第二百四十四章花芊芊顺眼了那么一点点! 黄衣少女发现这些人竟然将自己完全无视了,气得是又瞪眼又跺脚。 “大哥,这些人胆敢伤了黑虎,你快把他们抓起来,砍掉他们的手来喂黑虎!” “你们这些杂碎!知不知道我们是谁!竟胆敢伤我们的黑虎,我不仅要剁了你们的脚,还要抽了你们筋!” 黄衣少女名为拓跋燕,她的哥哥叫拓跋回。 拓跋回说完这话,“噌”地拔出了腰间的牛角弯刀,二话不说就朝花景礼劈了过去。 那刀刃闪着森冷寒光,晃人眼睛,周围围观的百姓见状吓得立即四处逃散开来。 因为着急,有人踢到了别人的衣摆,有人踢翻了路边的摊子,一时间场面混乱极了。 花景礼并没有带兵刃出门,见拓跋回挥着刀朝自己劈来,他忙用脚尖挑起地上的一个扁担挑子,挡下了拓跋回这一刀。 刀被挡住,两人对击了一拳,这一拳,均震得两人虎口发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拓跋回将受伤的手藏在背后,咬着牙活动了一下环节,他没想到这个大奉人功夫这般好,他用了八成力道,这人竟还能接住! 花景礼也将手藏回了袖子中,头上流出了几滴冷汗,他却也顾不得去擦。 前两日武举留下的伤还没好利索,所以刚刚硬生生接了这一拳确实让他有些吃力。 两人试出了对方的功夫,就变得谨慎起来。 “哎呦,住手,快住手!” 一声惊呼从人群中响了起来,没多久,穿着绛紫色官袍的鸿胪寺卿易大人便从人群里挤了过来。 “花三公子快住手!这两位可是北周使臣,是北周贵族,冒犯不得!” 听见易大人的介绍,拓跋回兄妹俩得意地扬起了头,看着众人时眼里满是轻蔑。 花景礼眉头一立,恼道:“谁冒犯谁!?易大人,他们先欺辱我们大奉百姓的!” 他回身愤怒地指着花芊芊怀里的小男孩,“这孩子险些就要被他们的狗给咬伤了!” 易大人看了那小男孩一眼,一脸的不以为然。 不过一个乞儿,这花三公子管得也太宽了些! “意外而已,若那孩子不在那里,能出这事儿么! 这两位可是我们大奉的贵客,不能让别人以为咱们大奉待客无道,你还是赶紧向这两位贵客道歉吧!” 花景礼被易大人气得胸口一滞,瞧着头发花白的易大人对着拓跋回兄妹谄媚地笑着,恨不得过去狠狠抽他一巴掌! 2kxs.la “鸿胪寺主外宾之事,却没有让你去给别人当狗!” 听见这如雪山上吹下来的声音,花景礼惊讶地转过头看向了花芊芊。 他完全没有想到,花芊芊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话不该从一个大家闺秀口中说出来!可他却……莫名觉着心底有几分暗爽! 花景礼暗暗甩了甩头,他一定是中了二哥的毒,竟然觉着花芊芊顺眼了那么一点点! 花芊芊戴着夜叉面具,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可她露在外面的一对儿眸子却比那出鞘的兵刃还要寒凉。 易大人根本没有认出花芊芊,他瞧着周围百姓对他指指点点的,脸上是一阵红一阵青。 “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居然敢辱骂朝廷命官!来人,把他给本官抓起来!” 花景礼沉着脸踏前了一步,“她哪里有骂你了!她可有指你的名,道你的姓了!?是易大人自己非要对号入座而已!” “你!你!” 花景礼本就生得高挺壮硕,比易大人高出了一个头。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易大人,压迫感十足。 “好好好,本官不以这等小事儿跟你们计较,可你们打伤了拓跋大人的狗,必须要向拓跋大人道歉!” 花景礼从嗓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做梦!” 两方皆是横眉怒目,谁也不肯退让。 易大人看着一眼拓跋回兄妹那铁青的脸色,心中忐忑万分。 他不好动花三公子,那些贱民还不是由着他发落! “都,都是这些贱民惹得事!若不是这些贱民,黑虎大人也不会受伤!” 说着,他朝身后的仆从喊道:“去告诉京兆尹,把这些贱民都抓进牢里去! 还有这个女人,也一并带走询问!胆敢破坏大奉和北周的关系,是何居心,给我好好的审,好好的查!” 就在这时,花芊芊怀里的男孩在她一番救治下终于缓缓醒来。 小男孩看见面前的“夜叉”脸,黝黑的瞳仁放大了几分,讷讷道:“我已经死了么?” 花芊芊揉了揉孩子的头,柔声道:“没有。” “那,你是哪位神仙?是你救了我么?” 花芊芊这才想起,自己脸上带着面具,所以这孩子将她误以为成鬼神了。 “我是阎王派来救你的,他现在让我带你去吃点东西,怎么样,愿意么?” 花景礼听到这些话,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花芊芊是妖怪么,怎么可以从刚刚那般凶狠的样子,瞬间就变得温柔起来! 她要是能跟自己这样好好说话,对舒月和祖母也这样柔和,他也不至于一见她就忍不住发火! 男孩子听了花芊芊的话,拼命地点起了头,“我能带上我的妹妹么?我不吃,只给她吃也行!” 这孩子比团哥儿的年龄还要小,身子都瘦成了一把骨头,听他这样说,花芊芊坚硬的心瞬间就柔软了下来。 “好,我带你们一起去!” 花芊芊笑得柔和,起身朝小男孩伸出手。 小男孩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不好意思地在身上擦了好几下,才怯怯地伸出来放进花芊芊的掌心里。 拓跋燕看着花芊芊拉着小男孩就要这样走了,咬牙切齿地对易大人道: “易大人,她们伤了我的黑虎就算了么?你们大奉人怎能如此不讲理!” “讲理?”花芊芊冷笑了一声,“是你们伤害这个孩子在先!” 周围的百姓早就看不过去了,纷纷附和道:“对,是你们的狗先要伤人的,如果花三公子他们不出手,这孩子就会受伤了!” “没错,花三公子他们没有错!” 第二百四十五章县主威武! 拓跋燕听着这些百姓们的喊话,气得满脸涨红,她将兔毛帽子垂在脸侧的绒毛流苏撇到了肩后,掐腰道: “你们这些贱民都给我住口!我好心给这些乞丐吃的,你们不知感恩,居然还这样说我们! 而且,那个乞丐不是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他哪有受伤了!” “小妹,跟这些蠢货啰嗦什么!”拓跋回拉回了拓跋燕,“一个小乞丐,就算伤了又怎样!” 拓跋回一脸嫌恶地看了那些乞丐一眼,“哼,这些人,连奴隶都不如,我们赏他们口饭,这是对他们的恩赐!” 他看向易大人,目露凶光地道:“我和小妹明明做了好事,你们大奉人却这样对待我们!这就是你们大奉的待客之道!? 我要去找你们的皇帝问一问!看来皇帝陛下并没有诚意与我们北周和谈!” 拓跋回一脸傲气地看着易大人,若说前几年,这话他是不敢轻易说出口的。 biquge.name 北疆的老成王和小成王就是北周的心头大患。 可这几年,老成王身子大不如前,小成王也得了重病离开了北疆,一个垂垂老矣,一个命不久矣,大奉对他们来说已经没什么好忌惮的了! 他们就是在大奉杀人放火,大奉皇帝估计也不敢说什么,更何况只是处置几个贱民! 听到拓跋回的质问,易大人吓得眼皮直跳。 北周乃是军事强国,论军事战力,比大奉只强不弱,若因此事得罪了北周使臣,他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担待不起! “是是是,拓跋大人说的是!” 易大人又瞪向了花芊芊,“没听见么?拓跋大人这是在行善!而且,黑虎大人也没伤到那小乞儿!你们却把黑虎大人打伤了! 我大奉乃是礼仪之邦,你们快给拓跋大人和黑虎大人赔罪,不要再给大奉丢脸了!” 花芊芊差点被易大人这句礼仪之邦给气笑了。 他所谓的礼仪,就是卑躬屈膝的,连脊梁骨都没有了么! 这时,人群中又走过来一群人,他们手里抬着箩筐,箩筐里放满了铜钱。 老掌柜朝花芊芊行了一礼,对花芊芊道:“东家,您要的铜钱我都给你凑来了!” 就在拓跋燕适才戏弄乞丐的时候,花芊芊瞧见了人群中的老掌柜,并吩咐他弄几筐铜钱过来。 众人看着面前的五六筐铜钱,都莫名其妙地看向了花芊芊,不知道这些铜钱是要用来做什么的。 花芊芊看了一眼铜钱,满意地点点头, “易大人说得没错,我们大奉乃是礼仪之邦,他们朝我们扔食物,我们总要还些什么。 我别无长处,就银子比较多,那便还他们铜板吧,你觉得如何!” 百姓们一愣,还没明白花芊芊说的是什么意思,老掌柜叫来的几个伙计已经抓起箩筐里的铜板朝拓跋回他们狠狠砸了过去。 这几个伙计一边扔还一边对百姓们喊:“大家伙儿都别愣着啊,让他们北周人好好感受一下咱们大奉人的热情!” 百姓们听了这话,这才明白了花芊芊的意图。 有几个喜欢凑热闹的热血汉子立即冲了过来,抓起铜板就跟着几个伙计朝拓跋燕他们砸了过去。 这大把大把扔铜板的感觉他们可是第一次感受到。 实在是,太他娘的爽了! 瞧着这些人扔得起劲儿,又有许多人跑过来加入。 所谓法不责众,就算出了啥事,他们一哄而散,官府也找不到人! 铜钱像雨点子一样砸到了拓跋燕等人身上,砸得她们“嗷嗷”直叫。 站在拓跋燕等人身边的易大人自然也没能幸免,没过多久,头上的帽子也被砸歪了,衣袍都被划开了好多口子,头上也鼓起了好几个大包。 有人扔铜钱,就有人抢铜钱。 有人瞧见场面这么混乱,便冲上去开始捡地上掉落的铜板。 人们像是疯了一样,你推我撞,不管拓跋燕等人如何嚎叫,都推不开这些冲过来捡铜板的人。 直到几筐铜板都被人抢光了,乱状才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拓跋燕等人已经是狼狈不堪,拓跋燕头上那顶兔毛帽子早就不见了,衣袖也被人扯掉了半截儿,哪里还有刚刚的神气模样。 花景礼瞧着被抢光的铜钱有些心疼,但看见拓跋燕等人的样子,心情又舒爽了起来。 人群里的离渊看着花芊芊的眼神更是软如春风。 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会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托底。 不过,他觉着,他的芊芊好像越来越用不着他了…… 拓跋燕都快要疯了,她什么时候被这样对待过。 她满脸狰狞地看着花芊芊,咆哮道:“你这个连真面目都不敢露的丑八怪!你居然敢这样对我,我一定要杀了你!” 花芊芊完全没有把拓跋燕的威胁放在眼里,她只是挑着眉头看着她,问道: “怎么,拓跋姑娘不喜欢我们的招待方式?那可真是可惜了我这么多银子!” “你!你别以为有面具遮着,本小姐就没办法找你算账了呢! 你居然敢这样羞辱我北周使者,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拓跋燕一边嘶吼,一边抢过拓跋回手里的弯刀,朝花芊芊冲了过来。 见状,离渊和花景礼的眸子均是一寒。 两人齐齐飞身冲到花芊芊的面前去接拓跋燕的招式,拓跋回跟花景礼动过手,知道拓跋燕不是花景礼的对手,更何况突然又跳出来一人。 他忙冲过去横叉了一招,反手将拓跋燕拉了回来。 “大哥,你拦着我干嘛!” 拓跋燕正咆哮着,却听见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 “你们快看,那,那不是县主么!” “没错,真的是县主娘娘!” “我说谁家的姑娘这般豪气,原来是咱们的琼华县主啊!县主威武!” 拓跋燕兄妹听见百姓的声音,转过头朝花芊芊的方向看了过去。 拓跋燕瞧见花芊芊的样子后,整个人都傻了。 不仅是因为花芊芊那皎若朝霞的容貌,还因为这张脸,她似曾相识。 拓跋燕捂着嘴,嗫嚅着双唇道:“太……太……” 拓跋回听见拓跋燕的声音,忙扯了一下拓跋燕。 第二百四十六章抓你个大头鬼! “不,她不是!” 拓跋燕被哥哥一扯,终于回了神,这才反应过来,花芊芊不可能是她所说的那个人。 不过,真的很像! 现在是五成左右的相像,但若那人再年轻一些,怕是会更为相像! 拓跋回也是惊疑不定地打量了花芊芊一阵,他掩下眸中的疑虑,对拓跋燕道: “人有相似,估计只是巧合而已。” 拓跋燕想了想,也觉着哥哥说得有道理,毕竟那位并不是大奉人,在大奉也没有亲人。 而且她们年龄差得这么大,应该不会有什么关系的。 花芊芊适才为了保护手中牵着的小男孩,不小心将面具落在了地上。 小男孩忙俯下身,将那张夜叉面具拾了起来,眨着眼睛交给了花芊芊。 “姐姐,你,你是仙子吧!” 花芊芊笑着刮了一下小男孩的鼻子,“没错,被你发现了,不要告诉别人,等下多给你变些好吃的!” 这时候,拓跋燕也缓过了神来,她听着这些人唤那女子为琼华县主,冷哼了一声。 “琼华县主?好,我记住你了!易大人,我要见赵王殿下!” 不过是个小小县主而已,竟敢如此猖狂! 她听说大奉朝最重尊卑,与他们交好的那个赵王,乃是佩戴三龙珠冠的亲王,她一定要让赵王狠狠责罚这个县主! 可这时候,易大人却是满面愁容地捂着自己脸上的伤口,看着一旁冷冷瞧着他的男人,颤声道: “王,王爷……” 听到易大人的声音,众人这才将目光落在守在花芊芊身边的男人身上。 男人戴着罗刹面具,穿着墨绿色直?,身姿挺拔,即便没有说话,也透着让人胆寒的威严。 有人突然道:“那是小成王殿下吧!” “没错没错,我认得这张面具!是小成王殿下没错!” 听见周围人管这个带着罗刹面具的男人叫小成王,拓跋回兄妹的脸上再次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人是小成王? 那个令北周南三路大军闻风丧胆的罗刹王!? 这怎么可能! 他不是得了重病,活不了多久了么? 这哪里像得了重病的样子! 离渊没有管拓跋燕兄妹在想什么,他只是淡淡地看向易大人,冷声道: “不是说要去找赵王殿下?还不快去!本王在这里等着他!” 离渊的声音不怒自威,让易大人的腿都不由抖了一抖。 易大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拓跋回的脸色也是变幻莫测。 为什么小成王的情况与他们收到的消息相差如此之多。 是大奉有意为之,还是中间出现了什么偏差? 小成王对北三路的情况了如指掌,有他在,他们北周想要南进绝非易事! 就在拓跋回惊疑不定之时,离渊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怎么,拓跋茂的另一只耳朵也不想要了?” 拓跋回闻言,眼皮跳了跳,拓跋茂是他的叔叔,几年前在战场上被小成王斩掉了一只耳朵。 “若是不想和谈,那滚回北周去!” “你!” 拓跋燕气得还想出手,去被拓跋回给拦下了。 拓跋回来来回回审视了离渊好几遍,最终咬了咬牙,“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小成王今日的招待我拓跋回记下了,咱们后会有期!” ahzww.org 拓跋回朝离渊拱了拱手,不甘心地拉着拓跋燕冲出了人群。 易大人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站在原地抹了把汗。 他身后的随从极其没有眼色地在他耳前道:“大人,这些贱民怎么办?还抓么!” “抓你个大头鬼!” 拓跋回他们都走了,他还抓这些人有什么用!为了让小成王嫉恨么! 这煞星连北周人的耳朵都敢砍,他现在招惹他,还不被他生扒活剥喽! 想到这儿,易大人又出了一头的冷汗,一刻也不敢多留,忙跟离渊告了辞,跟着拓跋回等人走了。 拓跋回和拓跋燕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 拓跋燕不甘心地咬着牙,对拓跋回道: “哥哥,咱们就这样让那些大奉人白白羞辱了吗!” 拓跋回将手插进袖子里,发现袖筒里竟还有两个铜钱,气得他将铜钱用力扔到了地上。 “可恶的大奉人!别急,大奉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不用等十年,等到万国朝会,我一定要让大奉人颜面尽失!” 他的眸子变得阴鸷起来,叫过来一个随从,道:“你去探听下关于成王府的事情。” 那随从应了一声,刚要走,拓跋回又道:“等等,再去查查那个琼华县主!事无巨细,都给我查个遍!” “是!” 虽然很有可能是巧合,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若没有血缘关系,怎么会那么像呢? …… 易大人灰溜溜地走后,百姓们一阵欢呼,齐齐喊着:“县主威武,王爷威武!” 花芊芊笑着走到离渊面前,一只手扶袖,另一只手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厉害!” 简单两个字,又让煞神附体的小成王笑弯了唇。 花芊芊知道,拓跋回所谓的取消和谈不过是虚张声势。 这个时候,北周的新帝刚刚登基不久,且今年寒灾,北周更不好过,他们是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攻打大奉的。 况且,还有成王府在! 被欺负到头上若还不反击,北周人只会以为大奉人没有骨头,更会想方设法来咬他们! 事情告一段落,花芊芊便准备带着小男孩去吃点东西。 可小男孩饿得太久了,也不能一下子吃得太好了,否则会脾胃失调。 想了想,花芊芊给了老掌柜一些银两,对他道: “老掌柜,麻烦去买些米面来,叫人在仁济堂前支个粥摊,我在这儿熬些药粥给他们喝。” 老掌柜闻言利索地应了声“是”,就吩咐着伙计忙活去了。 那些乞丐流民听到有热粥喝,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纷纷跪倒地上给花芊芊磕头。 一些热心肠的百姓看见这个场面,心中也是激动不已,纷纷对花芊芊喊道: “县主,我家有锅,我这就给您搬过来,锅就不用买了!” 另一人道:“我家刚刚买了两捆柴火,我这就给背过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让花芊芊也尝一尝那种滋味! “那我去将我家陶碗都拿过来!” “我现在没事,我来帮忙支摊子!” “我也有一把子力气,县主您说还要干嘛,我来帮您干!” 热心的百姓们纷纷过来帮忙,一时间仁济堂前热闹极了,没多久,粥摊就被支了起来。 老掌柜和伙计们扛过来几袋子大米,汉子们也打来了干净的水,妇人们就帮忙在一旁淘米洗菜。 眨眼工夫,粥也熬了起来,坊市里瞬间飘起了浓浓的米香。 站在一旁的花景礼都看呆了,直到有人走到他面前,对他道:“这位爷,您,您喝粥么?” 听见这个声音,花景礼这才发现他挡住了排队喝粥的百姓。 此时,粥摊前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喝,怎么不喝!” 今日的事儿,他也出了力的! 百姓们井然有序地排着队,每个人走到粥摊前都会朝花芊芊和离渊行礼道:“多谢县主!多谢王爷!” 花芊芊将粥盛入百姓端着的碗里,笑着对众人点头。 排了好一会队,花景礼才走到摊位前。 他没有说话,花芊芊也没有看他,只按部就班地帮他盛了粥,就让下一位百姓走上前来。 笔趣阁 一旁的离渊拿着一个馒头塞到了花景礼的手里,多一个都没有给。 花景礼接过粥和馒头便走到了一旁,一边吃一边看着花芊芊和离渊忙活。 这样的花芊芊让他很陌生,可他在脑子里搜寻着关于花芊芊的记忆时,却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怎么好好的关注过她。 对她的印象,似乎都停留在祖母和舒月的口中…… 唉,他这是怎么了,她不过给百姓施了次粥而已,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也许她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舒月还总是救助那些乞丐们呢! 花景礼又甩了甩头,将馒头塞进了嘴巴里,走到粥摊前,将碗“当”地一声放在了桌子上,拧着眉头对花芊芊道: “这么晚了,该回府了!” 花芊芊却好像没听见一样,转身去看她救下的那个小男孩和她的妹妹。 两个孩子紧紧地挨在一起,坐在了仁济堂前面的台阶上,手里的陶碗已经空了,还在伸着舌头舔碗底的米汤。 “把碗拿过来,我再给你们盛一点。” 两个孩子对视了一眼,无比乖巧地低声道:“我们,我们吃饱了!” 花芊芊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过了他们的碗,帮他们又盛了半碗粥。 他们长时间没有吃饱,确实不能吃得太多,但她熬的是药粥,多喝一些还是无妨的。 “人家都说吃饱了,还给盛,莫不是聋了!” 真的没有舒月一半的善解人意! 花景礼嘀嘀咕咕说了一句,但也没有再去自讨没趣,他本想回花府的,但看着街上排队喝粥的人比刚刚还要多,最后还是留下来,跑到洗碗的妇人那里帮忙去了。 他可不是再帮花芊芊,他只是,没有事做而已! …… 京城外,古乐庵。 一间偏僻的禅房里,亮着昏暗的烛光,一个穿着崭新棉布海青的年轻姑子正一脸震惊地听着另外一个姑子说着什么。 “你说什么?花景礼竟然只中了探花!” 花舒月瞪大了双眼,看着给她带来消息的翠喜,“这怎么可能呢!” 原书里不是这样的! 花景礼明明应该是武状元的,他怎么变成探花了! 而且,得了武状元的人居然是花芊芊的表哥离元邦!原书里,这个人就是个边缘角色啊!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跟她所了解的不一样了! “真是个废物!” 花舒月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花景礼若是武状元,成为三品大员,还有机会立功帮她周旋。 可如今他只是个四品游击,想要熬到三品,不知道还要熬多久! 还有那个陈鸿章,她明明都已经向陈芷芸泄出了武举的考题,居然还比不过离元邦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居然让花芊芊的表哥当上了武状元,都是废物! 她死死的捏着拳头,看着身边的翠喜,“那些诗呢?查没查到线索?那本书到底是谁写的!” 翠喜害怕地摇着头,声如蚊蝇地回道: “没,没有……只知道是一个落魄子将家里珍藏了多年的书拓出来售卖,不止那本诗集,还有……还有几出折子戏,话本子,奴婢让人将那些书都买回来了。” 花舒月双目赤红地看着翠喜递过来的书,一把抢过来将那些书撕得粉碎。 “你拿这些书给我做什么!我要你把那个人找到!” 那个人,十有八九是她的“老乡”,有这样一个人在暗处,她实在不安心! “小姐,您,您别生气,老夫人来了信,大少爷已经回来了,咱们再在这里熬一熬,老夫人一定会想办法接咱们出去的!” “依靠他们,我早就死了!” 花舒月沉着脸,望了一眼窗外,“叫你送的信没送出去么?” “送了,奴婢上午就请静怡师太将信送出去了。” 翠喜的话音一落,一个窄脸长鼻的中年尼姑便急急地跨进了门。 瞧见屋子里一地的狼藉,那尼姑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咏梅,你要见的人已经来了,赶紧收拾一下吧。” 听见静怡师太唤自己“咏梅”,花舒月的手倏地握成了拳。 这个法号,每听一次,她的屈辱就会加重一分,就像是又见到那日长安街上的人,对她的谩骂和嘲笑! 有朝一日,她一定让花芊芊也尝一尝那种滋味! “我知道了,你们去外面守着,不要叫人过来!” “好,我这就去!” 这个静怡师太如今已经成了花舒月的心腹,因为有利可图,还是非常配合花舒月的。 她出家之前是西北开黑店的,干得都是坑蒙拐骗的勾搭,后来被人发现,就逃到了京都,在靖康庵出了家。 多年前,花府众人去靖康庵进香,花芊芊在庵里扭了脚,静怡师太用了个土方子治好了她的扭伤。 花芊芊回到花府之后,就给这个静怡师太写了感谢的信。 这静怡师太本以为花芊芊是相府千金,才想办法巴结上了她,还以为能从花芊芊那里骗些银子。 可通了几封信后才知道,花芊芊比她还要穷,所以便再也没给她回过信了。 花舒月当初以为,花芊芊的那位神医师傅就是这个和她通过信的静怡师太,可她找到这个人后才发现,她就是个骗子。 不过,这样的人倒是也可以利用,尤其现在她在庵里,好些事都不方便去做,只能把这个静怡师太弄到自己的身边来。 静怡师太出去后没多久,一只绣着莽纹的靴子就跨进了屋子。 见屋子里只有花舒月一人,岳安年这才脱下了黑色的斗篷。 “你叫本王来又有何事?” 第二百四十八章还改朝换代成为了女皇! 花舒月红着眼睛扑到了岳安年的怀里,哽咽道:“这么久爷怎么都没有来看过我,爷真的不管舒月了么。” 她素静的脸色挂着泪珠儿,楚楚可怜地依偎在岳安年怀里。 岳安年一低头,正好能瞧见花舒月脖颈下的雪白。 被花舒月撩拨了一阵儿,岳安年实在没有忍住,将一旁供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反手把花舒月按在了供桌之上。 桌子被他摇得“咯吱”直响,就连另一边小几上茶杯里的水也在不住的震动。 直到那茶杯滚落在地,将茶水洒了一地,屋子里才安静了下来。 花舒月整理了一下衣裳,眉眼含春地趴在了岳安年的怀里,柔声道: “爷,舒月也不求别的,您能偶尔来瞧瞧我……” 岳安年其实还是很喜欢花舒月这样不吵不闹的性子,摩挲着她的腰肢哑着声音道: “你放心,本王以后只要有时间,定会来看你的!” 花舒月暗暗咬了咬唇,这个男人,连个承诺都不愿意给她么? 可岳安年这条大腿她不能放弃,她要是没有了价值,岳安年怎么可能还会想起她来! 她深吸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交给了岳安年。 “王爷,这是舒月之前无意中得知的,想着应该对爷有用,所以写了下来。” 岳安年挑眉,接过花舒月手里的纸,展开一看,眸子倏地睁大了几分。 这张纸上竟然写着几个官员的把柄,都是他想要拉拢的人! 若这些东西是真的,他岂不是轻而易举就可以将这些官员拉拢到自己的阵营来了! 想想之前梁王的事情,岳安年已经信了一半儿。 他将花舒月抱到腿上又是好一顿揉搓,过了一阵儿才餍足地道: “你这样帮着本王,本王不会忘了你的,只要你好好的,等本王娶了程……” 说到这儿,岳安年突然住了口,他挑眉看了一眼花舒月,又笑着改口道: “你耐心等等,本王会想办法接你出来的!” 得到了岳安年的承诺,花舒月却是笑不出来。 岳安年刚刚想说什么,花舒月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他,要娶程甄! 可是,她听翠喜说,程甄已经与离元邦定了亲,聘礼都下过了,岳安年怎么还说他要娶程甄呢! 武乡侯如今圣眷正浓,程甄如果成为了岳安年的正妃,对她来说实在是弊大于利。 花舒月正在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时,岳安年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方盒递给了她。 “乖,你现在这个处境,不能留下孩子。” 岳安年声音很温柔,可这话却让花舒月的脸白成了纸。 这男人来见她,竟还带着这个! 她不想吃这东西,但岳安年已经将药丸放到了她的嘴边。 挣扎了好一会儿,花舒月才咬着牙将药丸吞进了口中。 岳安年看花舒月乖乖吃了药,很是满意,又扒开她身上的海青要了她一次。 事后,岳安年才提起裤子,穿好衣裳,离开了古乐庵。 等送走了岳安年后,花舒月趴在墙边用力地扣着自己的嗓子。 直到呕到什么也吐不出来时,她才虚弱地停下手,倚在了墙边。 “你不是说胜券在握,怎么落得这般田地!” 听见这个声音,花舒月猛地回头,就看见陈芷芸站在门口,眼底带着几分嘲讽地看着她。 “谁说我输了!” 见到陈芷芸,花舒月忙站起身来,抹掉了嘴巴的残渣。 “我从前看过一个话本子,名为《一代女皇》,那位女皇也是历尽坎坷,在寺庙里住了许久。 可她没有认命,最后通过自己的努力不但成为了皇后,还改朝换代成为了女皇!” 陈芷芸听出了花舒月言语里的野心,她蹙眉道:“你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先从这里出去才是正经的!” 说着,她将一沓银票递到了花舒月的面前,道: “你给我的那些药材已经卖出去大半,你那玉凝脂还是挺赚钱的,这条线不能断了。” 花舒月接过银票数了数,发现这银票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多,心中生气,但也没有表现出来。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陈芷芸能在她身上捞到好处,她才会帮她做事。 “还没恭喜你,终于达成所愿,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大嫂了!” 陈芷芸闻言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喜悦之色,眼底反而划过一丝苦涩。 她没有接花舒月的话,从她这里又拿走了几瓶玉凝脂后便离开了古乐庵。 看着陈芷芸的背影,花舒月眼里涌起了几分疑色。 一直以来,陈芷芸都非常想要嫁入花府,可她觉着,陈芷芸似乎并不喜欢花景仁。 那她要嫁入花府,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花家的权势? 说起来,陈芷芸的祖父是太医院院判,家中万安堂遍布全国,论起家世,其实比根基浅薄的花府要好许多。 可陈芷芸从来没有想过嫁入皇室,不管是冬猎节还是赏梅宴,她都没有参与过,只一门心思要嫁进花府。 这真的太奇怪了! 陈芷芸从古乐庵离开后便坐在马车回到了陈府。 陈太医早在书房里等着她了。 陈太医见陈芷芸进了门,表情严肃地道:“你下个月就要成亲了,以后这么晚就不要再出去了!” 百盟书 他也没有问陈芷芸去了哪里,只是从多宝阁上抽出一卷纸,递给了陈芷芸。 陈芷芸接过纸展开一看,这纸上竟画得是花府的府图。 “我听闻花相爷的书房从不让外人进入,东西八成是在书房里,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东西给我找到! 找不到东西,就别回来见我了!也别想再见到你的阿媛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外甥是不是会长得像舅舅? “祖父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东西找到的!”陈芷芸眼里带着几分乞求地看向陈太医,“祖父能不能让我见见阿媛!” 陈太医瞬间冷了脸,“这个时候你要见她,难不承想让花府知道你那丑事!” 陈芷芸呼吸一滞,忙垂下了头,“好,我不见,祖父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只要阿媛没事就好!” 听到陈芷芸的保证,陈太医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打发陈芷芸离开后,陈太医站在窗口望着布满繁星的夜空,耳边又回响起那熟悉的声音。 “师兄,你看,那颗星星叫北极星,是天上最亮的星星!” “师兄,你是十月的生辰,应该是天蝎座的,你看,那就是你的星座。” 陈太医紧紧闭上了眼睛,将回忆中断,他的手紧紧抓着窗子的边缘,嘴中喃喃着: “阿卓,你到底把东西藏在哪儿了!?你为什么这般防着我!我才是那个在你身边陪你最久的那个人啊!” …… 坊市里的粥摊一直到天亮都未散,不过二更时,离渊便将花芊芊送回了花府,将粥摊交给了老掌柜和伙计们安排。 花芊芊救下的那两个孩子也暂时留在了仁济堂,让老掌柜照看。 回到花府后,因为有花景礼一直在院外盯着,离渊也不好在浅溪院多留,等花芊芊睡下后他便走了。 花景礼瞧着离渊翻墙翻的这么顺溜,气得直磨牙。 这还没成亲呢,怎么能这么不守规矩! 再这样下去,他从建安回来,是不是都能抱上大外甥了! 想到大外甥,花景礼那黑着的脸竟柔和了几分,脑子里竟开始担心起大外甥会不会随了小成王的样貌。 “外甥是不是会长得像舅舅?” 花景礼突然对身边的小厮问了一句。 小厮闻言,挠了挠头,“好像,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听到小厮的回复,花景礼的心情才好了一点。 他可是听说小成王的长相,不比他那面具好看多少! 大外甥可不能随了小成王,要是长的像他,那就好多了! 可想到这儿时,花景礼又拍了一下脑袋! 他管花芊芊的儿子长得像谁做什么!长得像离渊才好!她都害得舒月不能成亲生子了,他还替她瞎操心! “明天找人将这院墙再砌高一丈!” 花景礼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让身边的小厮有点发蒙。 今儿三少爷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黑了脸,好像中了邪一样。 不过三少爷一向脾气不怎么好,小厮也没敢多问,只能连连应下了。 一夜无话。 次日天还没亮,宫门外等着上朝的文武百官们已经排成了一排。 等公公们将宫门打开,百官们陆陆续续地登上了太和殿。 百官们站好后,皇上才走进殿内,坐到了龙椅上,悄悄用袖子掩住了口鼻打了一个哈欠。 他今日醒得有点早,点了安神香也没能睡着,最后就唤来了两名羽衣卫,听他们讲讲京都这几日的趣闻。 这两个羽衣卫了解皇上的喜好,东家长,李家短的扯了好久。 皇上本来都已经有些困了,谁料这两人又说起了昨夜在夜集发生的事。 听见花芊芊居然用几筐铜板去砸北周的使者,皇上是既兴奋,又有些生气。 兴奋的是终于有人让这些北周狗吃瘪了。 生气的是做这件事的人,不是他的儿子、儿媳。 怀着这种矛盾的心情,皇上便再没心思睡觉了,所以上朝后才会哈欠连连。 垂头看见大殿上,被打得满脸是包的易大人,他的眼角都忍不住抽了一抽。 啧啧,这打得,也太惨了些,这易大人的眼睛本来就小,现在脸一肿,眼睛都看不见了! 易大人瞧见众人向他投来的异样目光,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钻进地缝里去,可他还是得硬着头皮向皇上汇报昨日都有哪个国家的使臣到达了京都。 处理了一干杂事,皇上便将兵符交予了程侯爷。 今日散朝后,去往建安赈灾、剿匪的队伍便该开拔了。 只是皇上在点将时,花景礼发现,去建安剿匪的名单里竟然没有了自己的名字! ranwen.la 离渊也发现了这件事,但他很快就想通了皇上的用意。 皇上定是知道了昨夜的事情,为了制衡他们成王府,所以给他与花府之间制造一些嫌隙。 如果花府知道花景礼是因为帮了他和芊芊的忙,才会被留在京都,自然不想再让花府几兄弟与他亲近。 散朝后,花景礼看着众人都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太和殿,心里失落极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去见祖父祖母。 祖母一直希望他能立功,回来给舒月求情,可现在他连去建安立功的机会都没了…… …… 南城门外,队伍已经集结完毕,离元邦骑在骏马上四处张望着,几个同僚就打趣道: “元邦,这是等谁呢!?昨晚上的悄悄话还没说够?” 离元邦瞪了几个同伴一眼,红着脸骂道:“胡说啥呢,我跟谁说悄悄话!” 他话音一落,就瞧见城门里有两个女子骑着马朝队伍的方向奔了过来。 没多久,两人就赶到了队伍边。 “两个美人来送行,元邦你可真有福气!” 众人又是一阵哄闹。 队伍最前头的程侯爷听见声音就转过了头来,看见程甄后,蹙眉喊道: “爹爹我一两个月便回来了,你送什么送,好好在家里照顾你娘,等爹爹回来!” 说着,还朝身后的副将们哈哈笑道:“我这闺女,从小就黏着我,真是没办法!” 谁料程甄只是“哦”了一声,说了一句:“那爹你保重。”然后就催着马来到了离元邦身边。 离元邦身边的将士瞧见程甄走过来,纷纷笑着将离元邦推搡到前面来。 离元邦嗔了众人一眼,这才催着马上前了一步。 “不是叫你别来送,小爷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听了这话,程甄立刻撅起了嘴,“呸呸呸!说什么呢,快摸木头!” 离元邦挠了挠头,“这哪来的木头,免了吧!” 第二百五十章把她赐给咱们享用几日! 听了这话,程甄立刻撅起了嘴,“呸呸呸!说什么呢,快摸木头!” 离元邦挠了挠头,“这哪来的木头,免了吧!” 可程甄却是不依不饶,跳下马在路边拾起了一个树枝,跑过来塞进了离元邦手里,凶巴巴地道: “你以后再瞎说,下次我就把你的嘴缝起来!” 说着,程甄红着脸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荷包塞到了离元邦的手里。 “这里面有一个护身符,你好好戴着,不许弄丢了!” “给我护身符做什么!难道小爷我还对付不了几个小毛贼!” 话虽这样说,花景礼还是红着耳根,将荷包拿在了手里。 程侯爷瞧见自己闺女竟是给别人送护身符来了,气得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他可算是发现了,自从收了离元邦这个徒弟,她这姑娘就算是白养了! 他这是引狼入室了啊! 不过,想想自己闺女那脾气,这狼进了门,怕也是被欺负的那一个,又开始同情自己的徒弟了。 “去去去,快给我回去吧,别耽搁了队伍开拔的时辰!” 程侯爷气呼呼地吼了程甄一句,程甄才不情不愿地退后了几步。 没多久,城墙上传来了号角声,队伍便开始朝南行去。 程甄红着眼睛回到花芊芊身边,忍着泪道:“要是我能跟着一起去打仗就好了!” 她的话刚一落下,手腕上的手串竟然哗啦一声散落了一地。 碧绿色的翡翠珠子在地上四处散开,转眼间就有几颗蹦出老远。 程甄的心登时就慌了。 “六娘……” 花芊芊忙握住了程甄的手,“只是链子松了而已,别胡思乱想,咱们捡起来串好就没事了!” 言罢,她便俯身帮程甄将地上的珠子一颗一颗地拾了起来。 程甄也蹲在地上一起拾珠子,最后与花芊芊捡到的珠子合在了一起数了数,发现没有少,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另一边,离元邦一边骑着马,一边看着荷包上那鸳鸯不像鸳鸯,比翼鸟不像比翼鸟的图案,嘿嘿傻笑。 他身边的程侯爷转过头,用眼睛剜了离元邦一眼,“还不收起来,显摆什么!” 离元邦闻言,挠了挠头,忙将荷包系在了腰间。 可他用的力气似乎有点大了,荷包的带子竟让他一下子就扯断了。 离元邦脸色一凝,不由朝京都的方向望了一眼。 可他身后的队伍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没能瞧见自己想要见着的人,只能又转回头来。 离元邦的心中莫名有几分忐忑,不过想着家里有芊芊和大哥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将荷包放进怀里,他又打起精神,随着队伍一起向南行去。 …… 离元邦走后,离渊也离开京都去接成王妃回京。 花芊芊的身边却并没有安静下来,这些日子,总有人给她送帖子,邀她参加这个诗宴,那个棋会。 她并不喜欢热闹,大多都推拒了。 这一日,秋霜拿着一个帖子进了门,递到了花芊芊的面前。 花芊芊将帖子打开一看,颇有几分惊讶,这竟是大长公主的寿宴帖。 秋霜知道花芊芊与大长公主之间有些嫌隙,以为花芊芊不会去赴宴,便劝说道: “县主,其实大长公主人还是很好的,她就生了一个女儿,却早早就夭折了,没多久驸马爷也跟着走了,她孀居多年,所以性格有些偏执了…… 饭团看书 我听太后说,大长公主特别爱护她的这些侄子侄女,也许她太看重小成王殿下的婚事了,所以才对您要求严苛了些。” 秋霜其实并不喜欢多嘴的,可这一次却是没忍住多说了几句。 这些日子秋霜的变化花芊芊都看在了眼里,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谁真心对她好,她还是清楚的。 她笑着将帖子放在了桌案上,点头道: “知道了,我会去的!” 秋霜没想到花芊芊答应得这般干脆,不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向花芊芊。 花芊芊瞧着秋霜傻愣愣地站在那儿,轻笑着道: “书房的书有些乱了,你今日帮我整理一下,还有,阿乖这几日胖得太多了,你叮嘱秋桃,别让她再偷偷喂阿乖小鱼干了!” 花芊芊只是简单的两句话,却让秋霜鼻子有些酸涩。 她终于一步步地走进县主的生活了么!? “好,奴婢这就去办!” 秋霜走后,花芊芊推开窗子深深吸了口院子里的梅香。 她心底里的阴霾已经被重新照进来的阳光渐渐驱散,从今往后,她只会更加努力地去生活,为了自己,也为了她所爱之人。 …… 两日后,花芊芊与程甄一起坐着马车来到了雅苑。 大长公主今年三十六岁,是本命寿辰,所以寿宴办得颇为隆重。 不过雅苑的规矩却没有因为寿宴有所改变,花芊芊与程甄进了听雪阁后,里面已经聚满了许多在这里下棋的人。 程甄瞧见听雪阁内有好些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不由惊讶地对花芊芊道: “六娘,你瞧,大长公主竟还请了外邦的人!” 程甄刚刚唤出这声“六娘”,在一旁与人对弈的陆老便抬起了头,他看见花芊芊后,眼睛就是一亮。 “芊芊丫头,快来快来,快帮老夫解了九黎先生这一局。” 坐在陆老对面的九黎先生气恼地抓住了陆老的袖子,“陆相,你怎能这般不厚道,这棋还没下完呢,你怎能找别人帮忙!” 陆老白了一眼九黎先生,“芊芊丫头怎么能是别人,我拿她当我孙女一样看待!” “就算是亲孙女也不能帮你下棋啊!” 周围的侍女听见两人的对话,都见怪不怪地笑了笑。 陆老就是这样,一输了棋,就要找借口逃跑,再不就耍赖重下。 一旁一个梳着月代头,穿着木屐的外邦男子听了两人的对话,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 他与旁边的同伴嘀咕道:“大奉是没人了么,堂堂相爷竟找个小丫头帮自己下棋!” 他那同伴色眯眯地打量了花芊芊一眼,舔着唇瓣道: “不过这小丫头是真真地漂亮,等过两日朝会时,咱们可以让大奉皇帝把她赐给咱们享用几日!” 第二百五十一章这姑娘定会对他感激涕零吧! “要是大奉皇帝愿意把她赏给咱们,我愿意少带回去些赏赐,咱们回去的路上就再也不会无聊了!” 瞧着花芊芊玲珑有致的身段儿和那明艳无双的脸,另一个倭国人咽着口水道: “你别说了,我已经有点忍不了了!” 两个在用倭国话交流,嘀嘀咕咕的越说越下流,黏在花芊芊身上的眼神越来越猥琐。 周围人没人能听懂倭国话,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所以两人就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就在这时,花芊芊倏地转头看向了两人,眸光像是锋利的刀子一样射了过来。 “咦,她看我们做什么,不会听懂了咱们说的话吧!” “怎么可能,鸿胪寺那些个老家伙们只有一两人能听懂我们的话,他一个小小花姑娘怎能听懂!” “说的也是,说起来这些大奉人真是蠢,我昨日用倭国话骂了易大人一句,他还对我笑呢!” 两个开怀的交流着,都没有注意到花芊芊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来。 花芊芊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飞快地从一旁的棋篓中抓出一把棋子塞进了倭国人的嘴里,那个倭国人没有反应过来,差点把棋子吞入腹中。 “不会说人话就不要说,恶心!” 那倭国人忙俯身将嘴里的棋子吐了出来,口齿不清地怒骂道: “八嘎!你疯了,居然敢如此对我!” “你们用倭国话羞辱我们大奉人,我这样对你已经很客气了!” 倭国人没想到面前这女子居然真的听懂了他们的话,又羞又恼,正想要对花芊芊动手,就瞧见满屋子的大奉人都面色不虞地朝他瞪了过来。 两个倭国人顿时有些怂了,“开个玩笑而已,你们大奉人玩笑都开不起,真是无趣!” “就是就是,玩笑而已,我们也没有说什么啊!” 两人虽然嘴硬没有承认,但也不敢再多说,毕竟他们没有北周人的底气,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大奉闹事。 于是便互相拉扯着退到一边去了。 这一幕,听雪阁内的人都瞧得清清楚楚,角落里的拓跋回对着身边的男子低声道: “六王爷,您看,她就是那个琼华县主。” 被拓跋回称为王爷的男人穿着一身镶金绣凤的锦衣华服,手中摇着绘着牡丹图的折扇。 这人名为独孤珏,是此次北周使团中,身份最为尊贵的一人。 独孤珏听了拓跋回的话,便虚起了一双狭长的凤眸望向花芊芊,勾着唇角道: “有意思,真的很像啊!” 顿了顿,他收起了手里的折扇望向拓跋回,“可查了?” 拓跋回点了点头,“查了,这琼华县主名叫花芊芊,是相府的六小姐。 她的血亲都是大奉人,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她的祖父祖母好像不太喜欢她。” “也行六?那可真是缘分!可查到她祖父母不喜欢她的原因了?” “没有,”拓跋回颇为遗憾地道: “有人说是因为这个六小姐出生后不久就克死了她的二叔,可属下觉着不像是因为这事儿。 还有,这个女子与小成王定了亲,属下查过了,小成王离开北疆之时,的确病得十分严重,可不知道为何,回了京都后竟好了许多!” 百盟书 独孤珏听见小成王的名字,眸色就深了许多。 他摆弄着手中的茶杯,点头道:“继续查,事无巨细,只要有疑点就回来报给我!” 拓跋回和独孤珏在用北周话低声交流着,陪在拓跋燕身旁的易菀只听懂了“花芊芊”这三个字。 她当然知道那日夜集发生的事,她祖父易大人被百姓们用铜钱砸得满头是包,连累得她也被人指指点点的抬不起头来。 想想自己如今的窘境,大多都拜花芊芊所赐,易菀满眼怨毒地望向了花芊芊。 这时候,九黎先生正命人引花芊芊和程甄入园,易菀就捏着拳头大步走到九黎先生面前。 “先生,县主还没有与人对弈呢,怎能直接入园呢?这不是破坏了雅苑的规矩了么!” 来到雅苑的人,必须赢了棋才可入园,易菀不明白,为什么连九黎先生也要给这个贱人行方便! 听见易菀的声音,众人又齐齐的望了过来。 易菀见自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声音更加洪亮了几分。 “大长公主最看重的就是规矩,她若是知道先生私自给人行方便,肯定不会高兴的!” 这雅苑是大长公主的,九黎先生是大长公主请来的,说白了,就是大长公主府的一个奴才! 她提起大长公主,九黎先生定会有所忌惮! 可九黎先生听了这话,儒雅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嘲讽。 他留在这里的确是为了大长公主,可他却没有看人脸色生活的习惯! “我就是喜欢为县主破例,你这女子又能把我如何!” 易菀没想到九黎先生竟然会对她说出这般不留情面的话,她脸色白了白,咬着牙道: “既然立了规矩,怎可说破就破!九黎先生这样实在有失公道!” 拓跋燕也走了过来,满脸不悦地道: “没错,你们大奉人不是最讲规矩的么,既然这个县主可以不守规矩,那我们也懒得浪费时间在这里下棋!我等也要直接入园!” 拓跋燕一开口,刚刚被花芊芊塞了满嘴棋子的倭国人也跳了出来。 “没有错,我们也不愿意在这里等着了,你们大奉人自己都不守规矩,岂不就是在故意刁难我们? 我们也不要下棋了,我们要直接入园!” 这些起哄的外国使臣有的是不精此道,不想在这里丢了自己国家的面子,有的则是故意想给大奉人使绊子,找难堪。 就在几个外邦使臣嚷嚷着要往雅苑里闯时,独孤珏伸出折扇拨开了挡在他身前的人,迈步走到了前面来。 他上下打量了花芊芊几眼,摇着折扇道: “这件事因这位姑娘而起,不如这样吧,小王与姑娘对弈一局,小王可让姑娘八子,只要你赢了小王,咱们就不拦着姑娘了,也算给大家一个交代,如何?” 独孤珏笑得温柔,他也算为花芊芊解了围,这姑娘定会对他感激涕零吧! 第二百五十二章姑娘可否赏脸? “小王八子,让我,就不必了,你我可直接对弈一局。” 花芊芊的声音淡淡的,说完“小王八”后还故意停顿了一下,众人怎么听,都觉着她这话是在骂人! 独孤珏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僵,拓跋回更是气道:“你竟敢辱骂我们六皇子!” 程甄翻着白眼道:“你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明明是你们王爷自己说的!” 拓跋回气得捏紧拳头还要争执,独孤珏却是笑了笑,用扇子拦住了拓跋回。 “可能小王的大奉话说得不太好,让姑娘误会了,小王想与姑娘对弈一局,姑娘可否赏脸?” “六王爷,杀鸡焉用宰牛刀!我来与她下这盘棋!” 另一边那个倭国人仍然色眯眯地看着花芊芊,想着与她对弈时也许可以占她的便宜,便抄着袖子上前道: “都说大奉人精通棋艺,我早就想领教一二,这个机会还是让给我吧!” 一时间,这些人竟争相要与花芊芊下棋。 花芊芊淡淡扫了众人一眼,“用不着争了,你们一起来吧。” 这话一出口,屋子里瞬间安静了。 随后,听雪阁内就发出了一阵哄笑。 那倭国人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拓跋燕兄妹也是满眼的嘲讽。 独孤珏边摇着折扇,边摇了摇头,“听闻大奉人都十分谦虚有礼,看来传言也不尽如实啊!” 花芊芊与众人对话时,仁、义、礼三兄弟正巧从阁外走了进来。 听见花芊芊要以一敌多,与众人对弈,花景仁登时就着急地大步走到了花芊芊的身边。 “小芊!我以前与你说过什么?凡是要量力而行,决不可托大!你怎么能说出这样没谱的话儿!” 花芊芊的棋艺如何,他能不了解么!别说以一敌多,就是以一对一也十分勉强! 他朝众人施了一礼,“小妹托大了,大家不要见怪……” 花景仁的话还没说完,花芊芊便打断了他,“我会对自己说的话负责,花大公子想要下棋,就坐到对面去,若是不下,就给我闭嘴!” “花芊芊,你懂不懂好赖!大哥是在帮你!”花景礼听见花芊芊顶撞大哥,忍不住上前怒斥了她一句。 易菀瞧见花景礼,红着脸走到他身边,捏着嗓子道: “花三哥,你还是劝劝六娘吧,这么多宾客在,她丢得可不是花府的脸,而是大奉人的脸!” 花景礼知道易菀是花舒月的好友,对她的亲近倒也没有多想,只是沉着脸对花芊芊道: “你怎么一出门就招惹是非!这次我也帮不了你了!” 花景义瞥了一眼三弟,淡淡道: “你们若真想帮她,便不要再说话,芊儿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二哥!”花景礼不可思议地看向花景义,他不明白,难不成二哥以为花芊芊真的能以一敌多,赢了这些人? yyxs.la 他可是听说花芊芊从前与大哥下棋,从未赢过的! 三兄弟面色各异,都朝花芊芊看了过来,花芊芊什么也未说,直接提起裙摆走到了一张棋盘前。 她身边的程甄转身朝花景仁和花景礼两兄弟翻了个大白眼,然后叫上秋桃和听雪阁的侍女又搬过来几张桌子。 瞧见花芊芊真的站到棋盘前要与众人对弈,易菀险些就笑出声来。 不说其他人,她可是听说这北周的六皇子棋艺了得,刚刚一边与拓跋回聊天,一边与九黎先生下了个平局。 花芊芊此举,简直就是自取其辱,她可不能放弃最佳看笑话的位置! 这样想着,易菀就率先迈前了一步,站到了花芊芊的面前,笑着对花芊芊道: “县主这般本事,那就请县主不吝赐教了!” 花芊芊勾了勾唇,只淡淡吐出两个字:“好说。” 那个倭国人紧接着也走到了花芊芊的面前,笑得一脸猥琐。 “放心,花姑娘,我们倭国人最懂得怜香惜玉,我定会好好让着你的!” “还想吃棋子么!” 花芊芊的冷眸像刀一样扫到了倭国人脸上,让他的表情立即僵住了。 瞧着已有两人站了过去,拓跋回也跟着站到了一张棋盘前。 独孤珏摇着折扇想了想,也走了过来。 秋桃见还有两个位置空着,便朗声对众人问道:“可还有人要上来与我家小姐对弈!” 程甄嘴角抽了抽,拽了一下秋桃的衣角。 四个人已经够多了,再添人,不是给六娘找麻烦呢! 听雪阁内安静了片刻,没有人再动。 大家以为今日是以一敌四的局面,都等着几人开局,这时候花景仁却是提着衣摆走上前一步。 他蹙着眉头看着花芊芊,语重心长地道: “祖父说的没错,你的性子太凌厉了,也许是该让你撞一撞南墙,你才会知道天高地厚!” 说罢,他也站到了一张棋盘前,提起了一颗黑子,落到棋盘上。 花芊芊提起白子,如上次一样,直接落到了天元上。 看着花芊芊又是这手棋,花景仁倏地拧起了眉头。 可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想起了上次那“闭嘴”两个字,忍住了没有再说话,沉着脸等着其他人落子。 有人打破僵局,其他人也跟着动了起来,与花芊芊猜了子后,分别拿着自己的棋子落到了棋盘上。 听雪阁还是第一次有以一敌五的盛况,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棋子,纷纷围了上来。 一时间,听雪阁内鸦雀无声,棋子敲击棋盘的声音时缓时急,像是优美的曲子般清脆动听。 大家都屏气凝神地看着花芊芊与其他五人下棋,发现她五盘棋的第一子均是将棋子落在了天元上,都不由摇了摇头。 有人低声道:“这不是胡闹么!我还以为她真有本事与五人对弈。” “可不是,落在天元相当于失了先机,不是太过自信,就是胡乱下的!” “那北周六王爷可是棋艺高手,这下子,咱们大奉可是闹笑话了,唉,这棋不看也罢,不看也罢啊!” 众人大摇其头,不由对花芊芊生出几分埋怨。 在雅苑丢人没什么,这脸丢到北周和倭国就太难看了,这强也不是这样逞的! 正当众人想要散开的时候,陆相捋须低声笑道:“这才十几手,白子怕是不行了啊!” 第二百五十三章我带你去快活快活…… 众人顺着陆老的目光看去,就瞧见易菀提着白子的手正微微地颤抖着。 九黎先生也点头道:“黑子长时白子不长,黑子拐出,白子只有跳出。 白子已是腹背受敌,全局被动,没什么好看的了。” 众人听两人的对话,都停下来朝棋盘上看,果见棋盘上的形势与两位说得分毫不差。 花芊芊以一敌五,竟在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就将一人逼到了绝境,不是花芊芊的棋艺已入化境,就是与她对弈之人实在上不得台面。 那些北周随侍们低声议论着:“哼,易大人的这个孙女也太差劲了,这等棋艺也敢出来现眼!” “可不是,我以前听闻大奉人总是吹嘘他们连三、四岁的娃娃也会手弹,我看,弹鼻屎还差不多!” “哈哈哈,还得看咱们六王爷和拓跋将军的!希望等会儿这个县主别输得太惨了,找咱们六皇子哭鼻子,哈哈哈!” 这些人的对话听得大奉人很是恼怒,可花芊芊却丝毫都没有受到影响。 她在几个棋盘前莲步轻移,似乎那寸方已成了她的天地。 众人不难发现,花芊芊在五个棋盘前停留的时间是不一样的。 在易菀的棋盘前,花芊芊几乎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只要易菀落下一子,她便迅速地跟上了一子。 此时的易菀手上全都是汗,举着棋子不知道该落在何处,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她还没怎么准备呢,怎么局势就成了这样! 这棋局可是她挑起来的,她若输了,还怎么见人!花三哥还在旁边看着呢! 感觉众人瞧着自己的眼神越发鄙夷,易菀就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紧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还是她身后的拓跋燕拉了拉她的衣角道: “你撑着点,还有我哥哥他们呢,只要你打乱她的思路,她必输无疑!” 易菀听到拓跋燕的话,稳了稳心神,悄悄点了下头。 易菀身边的那个倭国人要比易菀好上那么一点点,但十几手下来,他也惊讶地发现,花芊芊的棋路变幻莫测,他有点要招架不住了。 倭国人抓耳挠腮了一阵儿,眼见局势越来越糟,他忽地抬起头,看向花芊芊,笑道: “姑娘总是这样看着我,还有意无意地摸我的手,可是对我有意思? 你看得我都定不住神了,怎么能赢得了你!要不这棋也别下了吧,我带你去快活快活……” 他这下作的话还没有说完,程甄已经拿起一杯热茶“哗啦”一声泼到了他的脸上。 倭国人咬牙切齿地将脸上的茶叶抹掉,指着花芊芊道:“是这个女人总用眼睛勾搭我,我才分了心思,你们居然还敢拿茶泼我!” 2kxiaoshuo.com 他的同伴也气愤地走上前来,“你们大奉人原来就是靠这种办法赢棋的啊!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 他又猥琐地看着花芊芊笑了两声,“我看这局棋还是算了,有这时间咱们玩点别的不好么!?” 花芊芊也不与这些个下作东西废话,她将身子退后了一步,寒着脸对一旁的秋桃道:“去给我拿条绸带来!” 众人一愣,完全没想明白花芊芊要做什么。 秋桃没有多问,立刻去给花芊芊寻绸带去了,只是找了一圈也没瞧见合适的。 她正欲把自己的裙子撕了,这时候一个身着青色宫服的侍女缓缓走到了她的面前,将一条黑色的绸带递给了她。 秋桃接过黑色绸带脸上就是一喜,连连朝侍女道了声谢,然后就跑回花芊芊的身边,将绸带交给了她。 花芊芊见那黑绸莫名有点眼熟,但也没有多想,伸出素手将黑绸系到了眼睛上。 一双美眸被遮住,却没法掩盖住她身上的风华。 “县主这是……” “要下盲棋!” 陆老的猜测刚一脱口,花芊芊清亮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五、八,大飞。” 花芊芊的声音出口,九黎先生立即激动地示意一个棋童上前,将花芊芊说的那步棋落在了棋盘上。 花芊芊退离了棋盘,还将眼睛蒙住了,那倭国人再也没办法胡说八道耍无赖,只能咬着牙乖乖地继续下棋。 倭国人犹豫了半晌,才落了一子,棋童立即喊道:“六、七,小尖。” “七、八,靠。” 就这样一来二去又下了几步棋,倭国人又开始抓耳挠腮起来。 拓跋回哪里想得到,花芊芊不仅可以一敌五,还能与他们下盲棋。 他们要是输了,北周人的颜面往哪里放! 如今之计,只能与花芊芊下快棋,打乱她的思路,让她想不起自己的棋子都落在了哪里。 于是,拓跋回和易菀两人都加快了落子的速度,棋盘上噼噼啪啪的,声音比爆竹还要响亮。 第二百五十四章少他一个更加的无所谓。 可易菀下得越快,自己的棋就越是无处可落,最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棋童就朗声喊道: “一盘位,白子输六目半……” 没过多久,棋童的声音再次响起:“二盘位,黑子输……” 具体输多少,棋童都不好意思唱报了。 倭国人气急败坏地道:“你急什么,我还可以再看看!” 众人对着那倭国人不屑地摇了摇头,都这样了,还挣扎呢! 有一人忍不住吐槽道:“长成这样居然好意思说县主引诱他,怪不得县主要下盲棋,真是瞧他一眼都恶心!” “可不是,倭国能派出这种人代表自己的国家出使大奉,看来他们倭国也是没人了!” 眨眼的工夫,就有两人败下阵来,独孤珏也很意外,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犹如高岭红莲的女子,棋艺竟这般的精湛。 而一旁的花景仁,更是愣愣地看着面前站得笔直的少女,恍惚间,他觉着自己好像都不认识她了。 她是什么时候学的盲棋,她的棋路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锋芒外露的! 花景仁垂下头,看着自己棋盘上的棋子,黑棋如同金戈铁骑般汹涌而来,他处处防守,却处处受制。 “当”的一声响,他手指间的棋子滑落在棋盘上,颓然地站起了身,沉声道:“我输了。” 听到这句话,听雪阁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连花家大公子都认输了?他可是能与九黎先生匹敌的高手啊! 花景礼不可置信地走上前一步,对花景仁道:“大哥,你,你故意让着她?” 花景仁摇了摇头,“我没有,完全没有。” 他侧过脸朝花芊芊看了过去,发现小芊并没有因为赢了他,而露出半分窃喜。 她只是镇定自若地继续与北周那两个使者下着棋,好像多他一个真的不多,少他一个更加的无所谓。 有了这种认知,花景仁的心情几乎跌到了谷底里。 一直以来,他都觉着自己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弟弟妹妹的指路灯,难道他曾经对他们的那些劝诫,真的错了么? YY小说 花景仁落败以后,拓跋回也没有撑多久。 输了棋后,他险些就没有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将棋盘给掀翻下去。 不过还好六王爷还在,他看独孤珏的表情,似乎并不着急。 等拓跋回下了场后,众人的注意力就都集中在了花芊芊和独孤珏的棋盘上。 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这张棋盘上的棋子还寥寥无几。 独孤珏站起身,对一旁的拓跋燕道:“小王也好久没有下盲棋了,你也给我弄条绸带来吧。” “六王爷!”拓跋燕心里很是不满,六皇子这明显是想要让着花芊芊。 可她劝说的话还没出口,就瞧见了独孤珏眼底闪过的一道冷光。 拓跋燕心中一凛,忙命人拿来了一条绸带交给了独孤珏。 独孤珏戴上绸带,这才摇着摇扇,与花芊芊正式地对弈起来。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又过去了,两人你来我往,似乎都没有思考的空隙,可每落下一子都叫人惊叹不已。 拓跋燕紧张地拉着拓跋回的袖子,看着棋盘上乱糟糟的黑子和白子,低声询问道: “哥哥,怎么样?六王爷快赢了么?” 拓跋回死死的蹙着眉头,没有开口,他也说不清现在的局面怎么样。 看上去,六王爷的白子优势很大,可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花芊芊逼入绝境。 躲在人群后的易菀抱着拳头,企盼着独孤珏会赢了此局。 在她看来,只要花芊芊输了,她就没有那么丢人了! 不过,除了易菀,在场的每一位大奉人都希望花芊芊可以胜出。 此刻,他们的心都已经提到嗓子眼儿了,生怕花芊芊走错一步。 甚至有人闭住了气,害怕自己的呼吸声打扰到花芊芊的思考。 “六、七。” 随着花芊芊那轻灵的声音落下,棋盘上又添了一子。 此子落定,一直淡定从容的独孤珏竟然倏地拉开了眼睛上的绸子,将一对儿凤眸都瞪圆了! “神之一手!” 独孤珏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踏前一步看着花芊芊道:“这步棋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花芊芊也将眼睛上的黑绸扯了下来,那含着波光的眸子流转出一抹讥讽。 “这六皇子输了棋,难道想说小女子的棋艺是从北周人那里学来的么!?” 独孤珏被花芊芊这句话瞬间噎住,这时,他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了。 可是花芊芊这布棋的思路他是见过的,这样以小博大的险局,只有那个人可以做得到! 她不仅与那人长相相似,连棋路也相似,这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第二百五十五章唯独小芊在哭…… “一子相映成势,扭转乾坤,好一个神之一手!” 九黎先生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的眼睛放着光,看着棋盘的眼神就好像是看见了绝世珍宝。 “都别动!都离那盘棋远一点!来人,把这盘棋给我封起来!” 九黎先生的声音激动得好似被掐住了嗓子的大公鸡,全然没了形象。 可他根本不在乎,注意力完完全全的,都放在了棋盘上面。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花芊芊已经赢了棋局。 以一敌五,赢了所有人!并且,是下的盲棋! 想到花芊芊刚刚从容不迫地与众人对弈时的样子,众人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实在是,解气啊! 让这些番邦人再继续叫嚣! 什么都是虚的,实力碾压一切! 这个时候,花芊芊才淡淡扫了一眼易菀等人,“我,可以入园了么?”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为何九黎先生会单单为花芊芊破例。 因为他知道,这里没有人是花芊芊的对手,没必要多此一举啊! 易菀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了,站在原地“我,我”了两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拓跋燕气得一把将易菀拉了过去,抡起手就扇了她一个嘴巴,怒斥道: “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引我哥哥和六王爷与这女人下棋!好让我们丢脸!” 易菀都要委屈死了,她连连摇头道:“没有,不是这样的……” “阿燕,不许无礼!”独孤珏喝止了拓跋燕,拿着合起来的扇子敲了敲手心。 “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不必找借口。” 他将目光落在了花芊芊的身上,对这个女子越发好奇起来。 但这里人多,实在不是探究谜题的好地点,他朝花芊芊拱了拱手,“希望有机会,还能向县主请教!” 独孤珏意味深长地看了花芊芊一眼,便带着拓跋回等人先一步进了雅苑。 北周一行人走后,程甄低声对花芊芊道:“这个北周的六皇子还算讲道理!” 讲道理?花芊芊敛起了眉头,她反而觉着这个六皇子的心思深不可测。 尤其,他刚刚问出的那句话。 神之一手? 她在庄子里的那些年,除了读书,就只有自己与自己下棋。 没棋盘,她只能将那些黑白子落在脑子里。 而那盘棋的布局,她是结合了卓神医留下来的棋谱摸索出来的,棋风自是与卓神医相似。 莫非,那个六皇子认识卓神医? 可她瞧那北周的六皇子年纪与她差不多大啊,怎么会认识早已经作古的卓神医呢!? “小芊。” 正当花芊芊满心疑虑之时,耳边响起了花景仁的声音。 她转过头,便瞧见花景仁正有些局促地看着自己。 “我……没想到你的棋艺进步了这么多!” 花芊芊抬起明亮的眸子,直视着花景仁,她张了张口,本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却是自嘲一笑,直接从花景仁的身边走了过去。 yyxs.la 她想,即便花景仁了解她,也定会拦着她的。 因为祖父那句“不要惹是生非”,已经刻进了花景仁的骨髓里了! 花芊芊走后,花景礼沉着脸走到花景仁的身边,“她那个笑容是什么意思!她什么都不跟我们说,我们哪能知道呢!” 花景义侧过脸看向两人,眼神满是无奈。 “大哥,你可还记得,芊儿是什么时候开始与你学棋的?” 花景仁有些意外二郎会问这个,拧眉思索了好一阵儿,才道: “应是我乡试落榜的那一年。” 花景义点头,“那一年大哥你乡试落榜,整个人都颓废了,好几日什么也不吃,芊儿急得天天在你院子外面哭。 她知道你喜欢下棋,为了鼓励你,日日躲在屋子里废寝忘食地专研棋谱,可转过头却叫你教她下棋。 她天天输给你,还日日找你去下棋,对你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就是想让你知道,你很优秀,一时的胜败不重要。 你可知,她为了不着痕迹的输给你,花了多少心思!? 大哥,你的骄傲,是芊儿放下自尊帮你一点一点垒起来的,她到最后,还是给你留了颜面!” 说完这些话,花景义觉着自己的嗓子痒痒的。 这些事,都是他在府里几经查问,又对照着自己的记忆才了解了真相。 他何曾不是与大哥一样,看不见芊儿默默的付出,只能听见花舒月的蜜语甜言。 “咱们,都是矮子看戏,别人说不好,咱也说不好……” 花景义的话让花景仁好一阵儿都缓不过神来。 原来,一直以来,小芊都是故意输给他的!? 他都忘记了自己骂过花芊芊多少次愚不可及,甚至重拾信心以后,再也没有耐心与她对弈,还叫她有时间就多学学女红,省得以后一无是处…… 花景仁突然想起自己中举时的画面,那时候全家人都是笑着的,唯独小芊在哭…… 第二百五十六章这是怕县主嫌弃么!? 小芊哭的时候,祖母一直骂她晦气,所以,他那时甚至也对这个小妹生出了失望和嫌弃的情绪。 可他从没有想过,小芊为什么要哭…… 花景仁的胸口有点发闷,一直以来,他都以长兄自居,诸事为弟妹操心,生怕几人入了歧途。 可他现在才知道,一直被照顾的那个人,竟然是他! 花景礼这种直肠子不太能理解花景仁此刻复杂的心情,他看着听雪阁众人都围在那几个棋盘议论纷纷,瓮声瓮气地道: “她又不是个锯了嘴的葫芦,为什么要把事情都闷在心里,我们都已经跟她道过欠了,她怎么就翻不了篇儿了! 她要是能跟舒月一样,好好与咱们交流,咱们能误会她么?” “她跟你解释,你听了么?”花景义听见花景礼又提起花舒月,柔和的脸上染上了愠色。 “老三,芊儿是你的妹妹,不是你的娘,她没有责任要无休止地惯着你!” 想想芊儿从前受的那些委屈,花景义觉着芊儿没有仇视报复他们,已经很好了! 若是将他与芊儿的位置互换,他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二哥,我就说说,干嘛那么生气……” 花景礼浓眉拧到了一起,心里隐隐有点不舒服,可又不知道这种不舒服是从哪里来的。 “再说,咱娘啥时候惯过咱们!”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想再与二哥争执,便转过头,对一旁还在发愣的花景仁道: “大哥,咱们走吧。” 花景仁回了神,提着衣摆朝前走了一步,但随后他就停住了脚,摇了摇头。 “我……有些不舒服,想静一静,我,我先回去了。” 语落,他也不顾花景礼的呼喊,白着脸离开了雅苑。 …… 从听雪阁出来后是一段长长的石甬路,路两旁种着红梅,香气宜人。 远远的,花芊芊和程甄就瞧见前面的一棵梅花树下坐着一个一袭白衣的男子,他身后还站着一位穿着青色宫装的侍女。 那男子安静地坐在轮椅上,脸上蒙着一条黑绸,像是在等什么人。 花芊芊见到齐王,这才想起她为何会觉着那条黑绸如此熟悉了。 两人走到梅花树边,岳齐轩的耳朵动了动,缓缓开口道:“那黑绸是我借给你的。” 是借,不是送,自然是要还的。 这个齐王的性子还真是古怪。 花芊芊也没多话,将那条黑绸交到了岳齐轩侍女的手中便要离开。 岳齐轩长眉微蹙,又道:“你不该谢谢本王么?” 花芊芊的脚步顿了顿,转过身看向岳齐轩,“臣女之前在宫中救了殿下,殿下也并未道谢,臣女一向恩怨分明,这一次就算是扯平了。” ddxs.com 岳齐轩挑眉,似颇为意外花芊芊会这样答。 她想要接近他,应该想方设法地与他有更多的牵扯才是。 她在反其道而行之么? “你刚刚与花大公子所下的那盘棋,若他不守反冲,你赢面甚微。” “我不会输的。”花芊芊淡淡回道:“因为与我下棋的人是花景仁。” 因为是花景仁,所以他不会如岳齐轩所说的那样,不守反冲。 说完这话,花芊芊便不再停留,拉着程甄继续朝前去了。 她之前确实想过,待斗垮岳安年之后,要辅佐一名可以容下成王府的贤君即位。 可这齐王的疑心比皇上还要重,她真的不能确定,帮他得到储君之位后,他不会与其他帝位一样,飞鸟尽,良弓藏! 在没有找到能够保住成王府和离家的筹码前,她不会轻举妄动。 听着花芊芊的脚步走得颇为匆忙,似乎真的不想与自己有过多的交集,岳齐轩的薄唇紧紧地抿了起来。 “王爷,这黑绸……” 岳齐轩的侍女胭脂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解,她不知道王爷将这黑绸要回来做什么,王爷可是有洁癖的,从不碰别人用过的东西。 “收起了吧。”岳齐轩淡淡回道,片刻后他又转过脸,对胭脂道:“有机会,你与她说一声,这黑绸本王没有用过!” 岳齐轩的话让胭脂错愕地张了张嘴,他们家王爷,做事什么时候与别人解释过,这是怕县主嫌弃么!? “是!”胭脂老老实实地回了一句,“奴婢定会把话带到。” …… 雅苑深处的一间佛堂内,十余个穿着海青,头戴毗卢帽的比丘尼跪坐在蒲团上,一边念着经文,一边敲打着木鱼。 大长公主将手中持着的香插进了香炉里,用帕子拭去了眼角的泪,缓缓退到了佛堂外。 这佛堂里供奉着她夫君和女儿的牌位,因为驸马爷生前特别喜欢雅苑这地方,所以大长公主便将驸马爷的牌位移到了这里。 其实今日并非她的生辰,而是驸马爷的生辰。 驸马爷走后,她始终郁郁寡欢,最后把驸马爷的生辰当作自己的生辰过。 因驸马爷喜欢热闹,她就将这生辰宴办得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与大长公主交好的那些妇人都知道驸马爷就是大长公主的心结。 因为当年驸马爷十分宠爱大长公主,大长公主想要吃荔枝,驸马爷就跑去了岭南,谁承想返回的途中沉了船,驸马爷就再也没有回来。 大长公主最亲近赵王这个侄子,也是因为淑妃和驸马爷乃是未出五服的表兄妹。 “公主殿下,驸马爷和小郡主定是已经登了极乐,你还是看开些吧!” 郑夫人拉着大长公主的手安慰着。 其他几个夫人也连连点头:“是啊,驸马爷瞧见您不开心,他定也不会安心的!” 听着众人的劝慰,大长公主的心情这才好了一点。 几人说了一阵话,一个师太走到大长公主面前,朝她行了一礼,道: “施主,请移步到佛堂内点长明灯了。” 大长公主闻言忙点了点头,随着那师太进了佛堂。 两人走后,陈夫人低声道:“刚刚那位师太是不是就是静怡师太?” 郑夫人点头道:“没错,我在古乐庵有幸见过师太一次,这位就是静怡师太!” “就是配制出玉凝脂的那位师太么?”陈夫人凑过来问道:“那玉凝脂真的好用么?” 第二百五十七章花芊芊绝对就是一只狐狸精! “别的不敢说,我用过以后皮肤真的水润了不少!”史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脸,近日她相公都说她年轻了些。 郑夫人却是叹了口气,“可惜我只求到了一瓶,不然我家小五头上的疤肯定会好起来的!” “我听说这玉凝脂珍贵得紧,你能求到一瓶已经是不错了!可惜花……可惜咏梅被罚去了庙里,以后想求一瓶玉凝脂估计更难了!” “不瞒你们说,其实啊,我觉着太后这一次处罚得有些重了。 我听公主殿下说,咏梅是害怕家里的几个哥哥只喜欢县主,不喜欢她了,所以一时糊涂,才想显示一下自己。 她是做得不对,但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罚她禁足几个月就是了,何至于……” “你跟我想到一处去了!琼华县主也是得理不饶人,怎么说咏梅也是她的堂姐,而且她就没做错过事情么!那冻伤膏不是……” “嘘!” 史夫人突然打断了几个夫人的话,瞥了佛堂内一眼。 “你们忘了?静怡师太不想让人再议论此事!她说县主用了她的方子救了人,也是一种福缘,只要能救人就是好事。 若是将这事儿传开,众人还以为她借此事博虚名呢!咱们啊,心照不宣就好了!” 几人闻言就立即住了口,她们还想求那“玉凝脂”呢,可不敢惹静怡师太不悦! 做完法事后,大长公主便叫方嬷嬷带着静怡师太等人去用素斋了,一众夫人便陪着她去往荷花池边招待宾客。 此时的荷花池边已经聚满了人。 因为这荷花池乃是温泉,所以池水中的莲叶竟还绿着,莲叶上还蹲着只通体碧色的青蛙,看上去十分讨喜。 程甄瞧见那歪着头发呆的青蛙,心情瞬间好了许多,蹲下身子对那只青蛙道: 燃文 “喂,你在想什么呢,怎么自己呆在这里,是不是惹你夫人生气了?要不要我帮你把夫人找回来?” 花芊芊:…… 这丫头,不会是想二表哥想得魔怔了吧! 真是没看出来,二表哥的魅力竟这般大! “没准儿它是只母的!”花芊芊勾唇笑道。 她的话音一落,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嗤笑声。 花芊芊和程甄转过头,就瞧见娄语晴和几个贵女走到了她们的身后。 娄语晴生得娇媚,妆容也比别人浓重些,今日身上穿得服饰也比之前还要隆重几分,生怕被人压过一头似的。 “我听闻县主今日又在听雪阁里出风头了。” 她一步三摇地走到花芊芊面前,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对着身后的众女道: “这京都啊,日日都能听见有关琼华县主的新鲜事,咱们这县主,可真爱显摆!” 说完这话,她身后的几个小姐都发出了一阵窃笑。 大奉人受儒家思想影响颇深,讲究个恭谦有礼,“显摆”这一词绝对是贬义的。 可花芊芊却没有生气,反而将漂亮的脸颊又抬高了几分,对着娄语晴笑道: “没办法,谁叫我会得太多,伤了郡主的自尊,实在抱歉!” 花芊芊这话,像是踩到了娄语晴的尾巴,她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起来。 程甄听了花芊芊的话,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她朝娄语晴翻了个白眼,道: “娄语晴,你嫉妒你就直说,在这里阴阳怪气个什么劲儿!六娘做什么碍着你什么事儿了,让你跑到这里叽叽歪歪!” “你们!”娄语晴被程甄气得一时语塞,喘了好一阵儿气才咬牙道: “你们得罪了北周的六皇子还不自知! 北周的六皇子是这次来京所有使臣中身份最尊贵的一个,你得罪了他,下了他的面子,那就是下了北周的面子! 你们给大奉惹了大麻烦了,还以为自己有多神气!” 花芊芊平静的眼神缓缓变冷,“郡主的意思是说,北周人欺负到我们头上,我们却不能反抗,还要跪着巴结讨好? 那,你置我们战死在北疆沙场上的那些将士们于何地? 郡主还是多看看书,好好区分一下神气和骨气的含义吧!” 花芊芊居然让自己多看书,娄语晴觉着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气得她一双眸子都红了起来。 就在这时,北周一行人也来到了荷花池边,娄语晴瞧见独孤珏,刚刚还满是怒气的脸色立刻缓和了不少。 她可是知道北周人又多强横,吃了亏是一定要找回来,花芊芊让独孤珏这般没脸,这些北周人怎会让她好过。 果然,拓跋燕看见花芊芊后,眼里瞬间就燃起了怒火。 “还不滚开!没瞧见自己挡路了么!” 拓跋燕的话刚一出口,胸口就被独孤珏用扇子敲击了一下。 “与你说过了,不得对琼华县主无礼!” 独孤珏敲的这一下,表面上看上去没什么,可只有拓跋燕知道,他刚刚是用了内力的。 拓跋燕咬着牙才没有让自己将口中的鲜血吐出来,没办法再开口,只能含着怒气退到了一旁。 “我们北周的女子野惯了,希望县主不要介意。” 独孤珏笑容柔和,说话时还特地朝花芊芊弯了一下身子,以示歉意。 一旁等着看花芊芊笑话的娄语晴满脸的不可置信,北周人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谦逊了? 她可是听说,前几日鸿胪寺的一位官员不小心踩了一个北周使臣的脚,隔日那北周使臣就找了机会,将那官员的手指头给砸伤了。 表面上看上去不是有意的,但谁能看不出来北周使者就是故意在找茬。 可那官员不能追究,也不敢追究,生怕挑起祸端。 但今日花芊芊杀了这六皇子的面子,这六皇子非但没有记仇,还对她这般客气! 这是为什么? 狐狸精,花芊芊绝对就是一只狐狸精! 花芊芊对独孤珏这刻意的殷勤并没有好感,她退后了一步,沉声道: “只要她不再跑到我跟前撒野便好!” 听着花芊芊这般狂妄无礼的话,拓跋燕兄妹的拳头都要捏爆了。 可独孤珏却是一脸笑意地道:“好说!” 他顿了顿,接着说:“那日夜集的事,是我这两个属下无礼了,改日小王设宴给县主赔罪,还希望县主赏脸! 哦,对了,我听闻京都今日开了一家名为雅仙居,又叫鸭先知的酒楼,里面的菜品很特别,小王便请县主去那里如何?” 第二百五十八章这不是在坏六娘的名节么! “你想也别想,六娘才不会赴你的宴!”

程甄一脸气愤地看着独孤珏,这个北周皇子,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邀请一个姑娘!

这不是在坏六娘的名节么!

一旁的几个北周随从听程甄拒绝,就一个个地瞪起眼睛,骂骂咧咧地道:

“别不识抬举!”

“就是,简直是给脸不要脸!能受到六王爷的邀请,这在我们北周是无上的荣幸,多少人求还都求不来呢!”

拓跋燕冷哼了一声,“我听说她们大奉女子就喜欢欲擒故纵,明明心里都乐开了花儿,嘴上却还说着拒绝的话,就是想吸引男人的注意力!”

听了拓跋燕的话,拓跋回等几个北周大汉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没错没错,大奉女子就喜欢欲擒故纵,还有内个什么欲拒还迎!”

“对,我昨儿去花楼,那个大奉女人嘴里说着不要,脸上却比谁都享受!都他娘的假清高!”

这些北周人越说越难听,气得程甄满目赤红。

花芊芊轻轻拉了拉程甄的手,眸子如开了刃的寒刀般扫了一脸傲色地拓跋燕等人一眼,贝齿轻启:

“苍蝇喜欢叮臭蛋,屎壳郎专往屎里钻,可惜,我没有这种癖好!”

她的声音如林籁泉韵,本就让人过耳难忘,这直白的话出了口,更是惊得众人一个大睁眼。

“你,你怎能如此粗鄙!”

“我一向对什么样的人就说什么样的话!”

“你敢辱骂六皇子,简直找死!”拓跋燕都要被花芊芊气疯了,正想捏着拳头朝花芊芊冲过去时,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众人回过头,便看见大长公主带着众位夫人来到了荷花池边。

大长公主感觉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眉头就蹙了起来。

这时,独孤珏带着几分不悦地看了拓跋燕一眼,拓跋燕心中一凛,忙收敛了态度退到了独孤珏的身后去了。

“我这些属下不懂大奉文化,唐突了县主,请县主海涵。”

独孤珏朝花芊芊拱了拱手,瞧见大长公主走过来,又朝大长公主行了一个北周的叉手礼:“晚辈北周独孤珏,贺大长公主寿辰安康。”

“六皇子不必多礼了。”

独孤珏以晚辈自居,算是给足了大长公主面子,大长公主自然也不能失了礼数,她朝独孤珏点头示意了一下,又与其寒暄了几句,这才把目光落到其他人身上。

大长公主在路上时已经听方嬷嬷说了听雪阁的事,得知花芊芊居然能力挫北周和倭国的使臣,她也颇为惊讶。

之前,她觉得花芊芊总是给渊儿招惹是非,又听到许多关于她的闲言碎语,对她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可这件事她却觉着花芊芊做的不错,给大奉人长了脸。

有的时候,还是要戳一戳这些外邦人的锐气,让他们知道,大奉并不是软柿子,可以随便的捏!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花芊芊一眼,想到从前发生的那些事,褒奖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顿了顿,她才对众人道:“这池子里花也未开,没什么好看的,大家还是去前面听曲吧。”

大长公主又对独孤珏道:“荷花池这边多为女眷,恐怕不能好好招待六皇子,不如我叫人带您去梨落园那边吧,赵王他们都在那边。”

说罢,大长公主也没给独孤珏拒绝的机会,直接叫来了方嬷嬷,让她引独孤珏等人去梨落园。

虽然大长公主说话很客气,但独孤珏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出防备。

“好,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独孤珏也未多言,转过身看向了花芊芊,笑道:“那就等有机会再向琼华县主请教棋艺吧!”

语落,他便带着人随着方嬷嬷朝梨落园的方向走去了。

北周人走后,大长公主又看了众人一眼,“既然来了,便好好玩,不要再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

这话她说给花芊芊听,同样也是说给娄语晴听的。

娄语晴见一向讨厌花芊芊的大长公主现在竟然为了她敲打自己,气得一张脸涨得通红,却又不敢再造次。

大长公主还有许多人要招待,只停留了片刻就走了。

程甄朝娄语晴翻了个白眼,拉着花芊芊去前面的戏台子听戏去了。

戏台边已经坐了不少人,花芊芊和程甄随意找了个角落便坐了下来。

其实花芊芊并不太喜欢听曲,但程甄喜欢热闹,她只能跟着一道过来了。

没多久,郑夫人带着家中的两位小姐也走了过来,她瞧见身边坐着的人是花芊芊,脸色并不太好看,隔着两个位置坐了下来。

“娘,我不想听曲,我想去走走。”

郑家的七小姐拉着郑夫人的手哀求了一句。

郑七小姐也就八九岁的样子,是个坐不住的年纪。

郑夫人看了看一旁的郑五小姐,试探地道:“五儿,要不你去陪妹妹走走吧!”

听见这话,郑五小姐的身子都抖了抖,连连摇头道:“母亲,我哪也不想去,我就想呆在你身边!”

听到这略带恐惧的声音,花芊芊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郑五小姐,发现这郑五小姐大概十三四岁,长相如何看不太清,因为她的半张脸都被头发遮住了。

郑夫人瞧郑五小姐这个样子,又是生气,又是无奈,“五儿,你就带妹妹在池水边走走,娘一会儿就去找你们好不好!”

“不,我不想去!我哪也不想去,我想回府!”郑五小姐把头摇得更激烈了。

“五儿,你,你这是干嘛!”

郑夫人瞧五女儿又开始变得焦躁了,一颗心立刻就慌了,她拉着五女儿低声劝道:

“娘都说了,娘定会把你头上的疤治好的,你现在的样子也不丑,你一直不想见人,以后如何嫁人!”

“母亲,我不嫁人,我不想嫁人,我要回府,我想回家!”

郑五小姐的声音越喊越大,让戏台子上两个戏子的动作都顿了一顿。

许多人都转过头朝郑夫人的方向看了过来,让郑夫人臊得满脸通红。

可郑五小姐还在反复地说着要回府的事情,郑夫人想将她拽离这里都拽不走。

瞧着郑五小姐的情绪几乎要濒临崩溃,花芊芊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拉住了郑五小姐的手。

“你要干嘛!”

郑夫人吼了一声,就要去撕扯花芊芊的手。

第二百五十九章怎么可能在他掌心逃脱! 花芊芊冷声道:“你要是想让她冷静下来,你就不要插手!”

郑夫人被花芊芊给喝住了,正愣神的工夫,花芊芊已经在郑五小姐手上的合谷穴上按揉了一阵。

随后她又按揉了几处能使人宁心静神的穴位,郑五小姐才缓缓闭上了口,将自己缩成一团蹲了下来。

自从郑五小姐磕伤了头后,她就落下个不爱见人的毛病。

郑夫人想方设法带她出门,可每一次都会出现这种状况。

郑夫人还以为这一次她家五儿又要哭得停不下来,没想到花芊芊竟然三两下就让小五安静下来了。

花芊芊看着缩成一团的郑五小姐,眼里闪过一丝疑色,她看向郑夫人,郑重道:

“郑五小姐这种情况,郑夫人还是好好找个大夫瞧瞧吧!”

郑夫人刚刚还挺感激花芊芊的,可听了这话,她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是说我家小五有隐疾么?她只是胆子小而已,等她脸上的疤治好了,她就好了!”

郑五小姐是郑夫人的软肋,听到有人说她女儿有病,她的火气是压也压不下。

性子怪了点没什么,顶多被人传几句闲话,大不了嫁个寒门书生。

但要是有隐疾,是没有人家会要她家五儿的。

“郑夫人,你不能讳疾忌医,你会耽误郑五小姐的!”程甄看着郑五小姐的样子,也凑过来劝了一句。

“我是她的娘,我怎么可能耽误她!我跟你们这些没当过娘的姑娘说不着!”

说罢,她快步走到郑五小姐身边,将郑五小姐拉起了身,“五儿,没事了,娘陪你们到那边走走!”

郑夫人带着两个女儿走后,程甄就撇了撇嘴,对花芊芊道:

“我以前见过这郑五小姐,她不是这样的啊!就因为有了疤就变成这样了?

我娘那会儿脸上被烧得那样严重,也没像郑五小姐这个样子啊!”

花芊芊摇了摇头,郑五小姐那个样子,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留下的症状,郑夫人这样逼着她出来见人,反而会让她的情况更加严重。

“算了,话已经说到,听不听就是她们的事了!”

“县主说的没错,我之前也是劝过郑夫人的,郑五小姐这样子,不像是因为怕丑或是胆小,可郑夫人就是不听。

花芊芊的声音刚落,柳淙筠便带着丫环从一旁的座位走了过来。

“希望真的像郑夫人说的那样,等郑五小姐脸上的疤治好了,她就能好起来吧。”

柳淙筠忧心忡忡地说了一句,然后缓缓在花芊芊的身边坐了下来。

花芊芊只是礼貌地笑了笑,没有搭话,随即转过头去看戏了。

柳淙筠见花芊芊没理自己,脸色微微变了变,但只是须臾,她的嘴角又堆起了笑容。

“之前想与县主学字,没想到县主的棋也下得这般好,我适才听到好些人都在夸赞县主的风采,有机会县主能不能教一教我?”

她十分自来熟地挽住了花芊芊的手,让花芊芊的身子微微僵了僵。

她实在是不喜欢被陌生人这样触碰。

“有机会再说吧。”

花芊芊还是很擅长把天聊死的。

柳淙筠尴尬了一瞬,又想找其他话题和花芊芊聊天时,一个小厮匆忙地跑了过来。

“程三小姐,可算找到你了!”

程甄听到这声唤,就朝那小厮看了过去,“有事么?”

“程,程二少刚刚晕倒了,您赶快去梨落园那边看看吧。”

“二哥怎么就晕倒了?”程甄闻言倏地站起了身,“人在哪呢?赶紧带我过去!”

听见程彧晕倒了,程甄整个人的慌了,二哥最近都闷在屋子里读书,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难道身子出了毛病?

心里有了一系列不好的猜想,程甄也顾不了那么许多,抬腿就跟着那小厮朝梨落园的方向跑去。

花芊芊正想拦住程甄,却被柳淙筠拉住了。

“县主,梨落园那边多是男客,咱们不太方便过去的,不如咱们去找大长公主,让殿下请个大夫来看看!”

柳淙筠以为花芊芊会很感激自己善意的提醒,可花芊芊却是蹙着眉头扯开了柳淙筠的手。

“不必了,我粗通医理。”

花芊芊抽回自己的手后,程甄已经走出很远了,她只能叫上秋桃,快步跟了上去。

柳淙筠的丫环瞧花芊芊对自己小姐这般冷淡,忍不住在柳淙筠身后小声嘀咕道:

“小姐,你这般对她示好,她都不理你,这琼华县主也太狂了!”

柳淙筠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看着花芊芊匆忙离去的背影,她虚了虚眸子。

“没关系,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

程甄长年习武,脚程快得很,没多久就跟小厮绕出了荷花池。

从荷花池走到梨落园大概要一刻钟的时间,两个园子中间还隔着一个很大的池塘。

这池塘的水面上结了一层薄冰,程甄走到池塘边时,正巧瞧见一个姑娘蹲在池塘边,不知在找什么东西。

她心急地想去梨落园,也没有去管那个姑娘,可没一会,她就听见“扑通”一声,然后她就瞧见池塘的冰面上裂开了一个窟窿,那个姑娘竟然掉进了池塘里!

那姑娘在水中沉沉浮浮,惊恐地挥着双手,断断续续地呼喊着:“救命。”

程甄眼看那姑娘要沉下去了,心里就是一紧。

她要是走了,这姑娘很有可能会出事的!

在心里挣扎了一瞬,程甄还是转了头,急忙跑到池塘边,朝那个姑娘伸出了手,喊道:

“快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快点!”

姑娘瞧见有人过来,拼命将自己的手递倒程甄面前,程甄站在岸边,身子探出了大半,但还是差一点才能抓住那个姑娘。

瞧那姑娘好像已经没有力气了,程甄急得又朝前探了一分,这才一把捞住了姑娘的手。

程甄刚要松一口气,想将那姑娘拉上岸,可这个时候,她的手却被那姑娘猛地一拽,整个人便直直地跌进了池塘中。

花芊芊赶到的时候,正巧看见这一幕,一颗心猛地就缩了起来。

而此时,从梨落园的方向也走来了不少人,花芊芊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后眸子就是一寒。

见岳安年的脚步离池塘越来越近,花芊芊捏住拳头转身对秋桃道:“快去拦住那些人,千万不要让他们下水救人!”

另一边,岳安年看见程甄如他所料地掉进了池塘里,脸上的兴奋都快要掩饰不住了。

等一会,只要他跳进池塘中,将满身湿透的程甄给救出来,他们就算是有了肌肤之亲。

程甄与离二郎定了婚事又如何?她若不想叫人在背后议论,不想在婆家抬不起头,只能解除婚约嫁予他!

到时候,他装作大度地下重聘提亲,武乡侯府必定会对他感激涕零,对他唯命是从,听他差遣!

他盯上的猎物,怎么可能在他掌心逃脱!

第二百六十章一个是娶,两个也是收 正在岳安年暗自得意之时,却听见池塘里又传来一声落水声。

他瞪大眼睛朝池塘里看去,就瞧见白色的冰面像是破碎的水晶般裂开了无数缝隙。

而冰面下有一人正朝着在池水中挣扎的程甄二人游了过去,她的衣摆在水中蔓开,如同锦鲤的长尾,浮翠流丹,惑人心魄。

“花六娘!?”

岳安年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眼珠子几乎都要从眼眶里瞪了出来!

这女人怎么又来坏他的好事!

她一个姑娘,竟然会奋不顾身跳进水里去救人,她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处境!

……

“小姐!”

秋桃见花芊芊跳进了池水中,脸都吓白了,这池塘还结着冰呢!她家小姐跳进去,身子怎么能受得了!

可她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看着梨落园那边的男子都朝池塘边走来,急得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慌忙提着裙子朝梨落园的方向冲了过去。

而岳安年看见落进水里的花芊芊后,虚起眼睛思忖了一瞬,嘴里就发出了一声冷笑。

一个是娶,两个也是收,送上门的好事哪有不要的道理!

想想花芊芊那花容月貌,岳安年脸上的笑容又浮现了出来。

看来离子垣是无福消受这样的美人了,那让他就来帮帮他吧!

岳安年疾步来到池塘边,刚要往池水里跳,可身子却是一顿。

他转了头,竟发现自己的大氅被人给死死地抓住了。

“五皇兄,你这是要干嘛去?”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岳安年耳边响起,他一愣,就瞧见双眼蒙黑绸的岳齐轩站在一旁,身边还跟着他的侍女胭脂。

“老七,你没看见么,本王要去救人!”

“五皇兄在说笑么,本王倒是很想看见啊!”

岳安年被噎了一下,有些气急地道:“看不见就别在这儿捣乱,别妨碍我去救人!”

“我虽然听不见,可是我刚刚听见已经有人跳下去救人了。”

岳齐轩说话慢悠悠的,还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意思是他虽看不见,耳朵却灵着呢。

岳安年急道:“那跳下去的也是个姑娘,她自己能不能上来还不好说,这么冷的水,她怎么能将人救上来!

老七,你帮不上忙,就不要添乱!快松手!”

“可是五皇兄,既然掉下池塘的都是姑娘,你去救似乎不太合适吧!”

“人命关天!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你快松开我!”

岳安年气急了,正打算脱下大氅,跳入池塘里,这时秋桃终于赶了过来。

她拦在了岳安年面前,喘着粗气对岳安年道:“赵王殿下,我家小姐说了,她可以将两个姑娘救上来,请诸位爷回吧!”

刚挣脱一个岳齐轩,这会儿又跑出来一个小丫环,岳安年气得直磨牙,一把揪过秋桃道:

“人命关天的大事也是可以逞强的么!要是你家小姐没救上人来,自己也出了事,那该怎么办!?”

岳安年想把秋桃推开,秋桃却是死死地拉住岳安年的衣袖不松手。

小姐说叫她拦住赵王等人,她必须做到!她相信小姐能把程三小姐救上来!

秋桃不会武功,只有一把子蛮力,像个膏药般抓住了岳安年的胳膊不松手。

池塘中,花芊芊拼命地向前游着,冬天的衣裙本就繁重,着了水更是沉的要命,就像索命的海草一样包裹在人身上,让人有些呼吸都有些艰难。

她撑着一口气,在水里睁着眼睛朝前游,好在这池塘被人打理得很干净,水很清澈,她能够看清楚甄儿的位置。

这个时候,程甄已经被那个姑娘拖累得喝了好多口池水,她本就不精水性,挣扎了这么久,身上都没了力气,一个劲地往下沉。

花芊芊眼瞧着甄儿就要沉落池底,心中一急,又加快了几分速度。

冰冷的池水如能刺透骨头的冰锥一般往花芊芊身体里钻,她感觉自己几乎快要失去知觉时,终于游到了程甄落水的地方,一把拉住了程甄。

她竭力将程甄往水面上拖拽,可那个落水的姑娘却将甄儿抱得死死的,她这个样子,根本不像溺了水,反而像是故意在将甄儿往水底拖。

花芊芊好不容易将甄儿拉出水面,那姑娘却还要死命挣扎着朝案上大喊:“救命,救救我们,谁来救救我们……”

花芊芊哪里能看不出来,这个姑娘是在给岳安年争取时间。

再拖下去,她也没有力气了,要是让岳安年跳下来,她和甄儿的名节就都毁了。

花芊芊惨白着一张脸,得从腰间的荷包里抽出一根银针,胡乱朝那姑娘刺了过去。

那姑娘没想到花芊芊身上还藏有银针,冷不防被刺了几下,痛得她立刻才松开了紧抱住程甄的手。

终于有了脱身的机会,花芊芊毫不留情地用力登了一下那个女子,借力朝前游出了一段距离。

第二百六十一章难不成是想赖上本王? 挣扎中,花芊芊和程甄的发髻均已经散开,长发如瀑般披在脑后,将她们的脸遮住了大半。

很多从梨落园赶过来的人并没有瞧清池塘里人的模样,就被秋桃喊住了脚。

而此时,荷花池的方向也涌来了不少人,花芊芊瞧见了岸上的方嬷嬷,拖着程甄朝荷花池的方向游了过去。

方嬷嬷见人朝她这边来了,忙对身边的侍女道:“快,快把斗篷脱下来!”

岳安年眼睁睁瞧着方嬷嬷将两人救上岸,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见花芊芊的丫环还在拉扯着自己,岳安年狠狠劈了秋桃一掌,怒道:

“你这贱婢还不松手?难不成是想赖上本王?”

秋桃受了岳安年的一掌,喉咙就是一甜,差点吐出一口鲜血。

她咬紧牙关,回头瞧见方嬷嬷等人已经七手八脚地将小姐和程三小姐拉上了岸,这才松开了抱住岳安年的手,急急忙忙跑去找花芊芊了。

岳安年掩下眼底的失望之色,看向岳齐轩的脸色也是阴晴不定。

这瞎子为什么要坏他的事?他从前可从不多管闲事的!

“五皇兄,本王听见好像只有两个人被救上了岸,水里应还有一人呢!

看来她是真出了事,本王不该拦着皇兄的,皇兄快去救人吧!”

岳安年差点被岳齐轩这话气个倒仰,那水里的女子就是他安排的,水性极好,用得着他去救!

“方嬷嬷来了,这事自有她来安排,用不着本王亲自去救人了!”

岳安年忍着怒意回了岳齐轩一句,随后,他又朝花芊芊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抹阴沉。

“七弟慢慢在这里赏景吧,皇兄不奉陪了!不过要小心别跌下去才好!”说罢,他便甩袖而去了。

岳安年走后,胭脂迟疑地看了岳齐轩一眼,“王爷,咱们……”

岳齐轩淡淡回了一句:“走吧,回梨落园。”

他又帮了花芊芊一次,这一回,她总该向他道谢了吧!

……

花芊芊和程甄被救上来后,皆是满脸煞白。

程甄还吐了好几口池水,才恢复了一些神志。

方嬷嬷叫人给两人裹了斗篷,忙派人将她们送去暖香阁更衣。

梨落园那边的人听闻是姑娘落了水,大多数还是规矩地退回了梨落园。

只有少数还遥遥望着,跟人打听是谁家的姑娘。

来到暖香阁后,方嬷嬷给花芊芊两人寻来了两套新衣,瞧见程甄不停搂着肩膀打摆子,方嬷嬷又去叫人拿来几床被子和火炉子。

给两人熬了姜汤喝,方嬷嬷一脸忧急地道。

“怎么就掉进池塘里去了,哎呦,这可要遭罪了,别烙下病根才好!”

程甄这个时候稍微缓了缓神,她焦急地看向方嬷嬷道:“嬷嬷,我,我二哥怎么样了?”

“程二公子?他没事啊,我刚刚在梨落园还瞧见他与人聊天呢。”

程甄闻言,眸子就缩了一缩,朝花芊芊看了过来。

花芊芊此时的脑子也是晕晕沉沉的,但她见到岳安年时就已经猜到了这一定是他的安排,所以听了方嬷嬷的话也没有多惊讶。

引程甄去梨落园的小厮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那个落水的姑娘肯定什么都不会说,这件事查都不好查。

方嬷嬷帮两人换了衣裳,无意间摸到花芊芊的额头一阵滚烫,急道:

“这怕是被冻坏了,老奴这就去请大夫来给县主瞧瞧!”

说着,她又指挥着两个侍女道:“去,再去添两个火盆子来!”

侍女们去拿火盆子,方嬷嬷去请大夫,屋子里只剩下花芊芊、程甄和秋桃三人。

程甄看着花芊芊惨白的唇瓣和泛着驼红的脸颊,泪水瞬间盈满眼眶。

“六娘……是我连累了你。”

程甄很是歉疚地看向花芊芊,都是她太好骗了,才会上了别人的当!

她虽然没想通到底是谁要害自己,可若是六娘没有赶到,她这条命怕是没了。

此刻,感激、害怕和内疚的情绪将她的一颗心塞得都要涨开了,她第一次发觉,自己空有几招武艺,到了紧要关头,什么都做不了。

她还答应棒槌照顾好六娘呢,却连累六娘为她伤了身子!

“别说傻话了!咳咳……”

花芊芊裹着被子,轻咳了两声,随后揉了揉程甄的头。

这件事也怪她,她早就知道岳安年不会善罢甘休的,却没想到那人竟会使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强取豪夺!

秋桃听花芊芊咳嗽起来,想着她家小姐的病才刚刚好,一边掉着眼泪一边默默地给花芊芊绞着头发。

“以后不要自己一个人出门,凡事都要注意一些。”

花芊芊锁着眉头,有些虚弱地嘱咐了程甄一句。

就算这一次侥幸躲过了,但岳安年那人肯定还有后手。

第二百六十二章跟着本王,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程甄扬着脸,像小鸡啄米般地朝花芊芊点着头,含着眼泪道:“我以后绝不这样轻信于人了,我向你保证!”

这一次都要把她吓死了,她被那个女人往水里拖的时候,她脑子里都是乱的。

想的都是以后没办法再与六娘吃茶聊天,没办法见到娘亲生下小宝宝,更没办法等棒槌回来了……

那种恐惧与绝望,没有经历过的人,是绝不会懂的。

就算是现在,那种恐惧也没有被驱散半分,只要一想起来,她便止不住的发起抖来。

两人正依偎在一起取暖,暖香阁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应该是方嬷嬷请大夫回来了!”

秋桃急急地就要出门去迎,可花芊芊却是缩了一下眸子,将秋桃拉了回来。

不对,不是方嬷嬷!

这脚步声沉重有力,方嬷嬷和那些侍女们平时怕惊扰到主子,走路习惯轻抬轻放,不可能发出这么重的脚步声!

除了方嬷嬷,还能是谁!?

花芊芊想到一种可能,脸色倏地一白。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花芊芊咬着牙站起了身,拉着秋桃走到了窗子边:“快,快从这里跳出去!”

秋桃震惊地看着花芊芊,这个时候她不想离开小姐半步。

花芊芊急出了一头冷汗,“你听话,照我说的去做!”

说着,她扶住秋桃耳边耳语了几句。

秋桃闻言,惊疑不定地看了花芊芊两眼,咬着唇瓣点了点头,“知道我,我听小姐的!”

说罢,她不再迟疑,推开窗子就跳了出去。

秋桃走后,花芊芊就觉着一阵头晕,扶着旁边的桌子才堪堪站稳。

瞧见桌案上香炉里点着的香,花芊芊的眸色就是一冷。

这是软骨香,无色无味,嗅多了会让人头晕脑胀,力气全无。

尤其她们喝了能发热的姜汤,药力发作得会更快。

她正要将那软骨香灭掉,暖香阁的门咯吱一声被人给打开了。

一只绣着四爪莽纹的靴子,从门外跨了进来。

花芊芊毫不意外地瞧见了岳安年的那张无时无刻不透着算计的脸。

跨进门后,岳安年对着身后的随从道:“你在外面等等。”

随从明白主子的意思,偷偷往屋子里望了一眼,咽了口口水后将房门给关上了。

程甄瞧着岳安年勾着唇角朝着她和六娘走来,怒气冲冲地吼道:

“岳安年,你要干嘛?”

她连尊称都不用了,直呼起岳安年的姓名。

然后猛地站起身,想要护在花芊芊的身前,可站起身后她的眼前就是一黑,摇晃了两下又跌坐回了床榻上。

岳安年冷笑了一声,他也不想霸王硬上弓,可谁叫这两只兔子太不听话了!

两个女子此时都穿着干净的白色中衣,将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

他走到程甄身边,用手指摸了摸程甄那粉嫩可爱的俏脸,又回头看了一眼艳美无双的花芊芊,眸中的浴火就再难熄灭下去。

程甄被岳安年触摸了一下,五脏六腑都在翻滚。

她伸出手想要打开岳安年的手,可她根本使不上力气,手在岳安年的手背上轻轻拂过,更是瘙得人心痒难耐。

“岳安年,你这样做,不怕皇上降罪么!”

岳安年扬起眉头,戏谑地看向花芊芊:“县主在说什么?本王何罪之有?”

他一步步逼近花芊芊,眸子在她瓷白的脸上打着转儿,捏着她的下巴道:

“本王瞧见你与程三小姐晕倒在路边,抱着你们去找大夫,这是在救人!”

“你骗人,我们什么时候晕倒在路边了?”程甄费力地支撑着身子,死死抓着床幔,好让自己保持清醒。

“大概是等不到方嬷嬷回来,着急出来找大夫。也有可能觉得自己没事了,所以才离开了暖香阁。”

岳安年给出了两种假设,不过这都不重要。

恐怕他早就布置好了后手和“证人”证明他说的话,就算她们不承认,也没人会相信她们。

他抱着甄儿在雅苑里走一圈,与他从池水里将人救起来没什么区别。

甄儿被他沾了身子,只能被迫嫁予他。

岳安年不会管甄儿是否喜欢他,他要的是武乡侯府的势力。

只要他娶了程甄,程侯爷为了让甄儿的日子好过些,也只能任岳安年差遣摆布。

前一世,不就是如此么。

她只是没有料到,原来大长公主身边的方嬷嬷,竟也是岳安年的人!

岳安年本想如他所说的那样实施计划,可他看见花芊芊这张似乎能蛊惑人心的脸,瞬间就改了主意。

他想现在就要了这女人!

女人身上淡淡的药香味瞬间充斥进岳安年的鼻腔里,让他的小腹又紧了两分。

他猛地将花芊芊压在了桌案上,用手指摩挲着花芊芊那如同樱桃般地唇瓣,眼中的火热几乎想要将花芊芊身上所有赘余的东西全都焚烧殆尽。

“跟着本王,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你休想!”

第二百六十三章我什么都答应你! 花芊芊身上使不出力气,但眼神中的冷意像是结满冰晶的利刃,似想将岳安年千刀万剐。

但她眼神里的抗拒却让岳安年越发地兴奋。

“你不用嘴硬,你们女人都是这样,等到你尝到了甜头,你就会发现今日的反抗是有多可笑了!

到时候你也行会求着我怜惜你!”

花芊芊对他来说,就好像一只猎鹰,难以驯服。

可越是这样的女子,驯服后就越是听话顺从。

只要他得道了她的人,她就会受制于他,他迟早会驯服她,得到她的心。

岳安年也不怕花芊芊会告发他,他总有办法对付她,花芊芊若不想身败名裂,就得听他的话!

他的手指触碰到了花芊芊那滚烫的脸颊,心也跟着沸腾了起来。

“怎么这么兴奋?你这样热,让本王来给你降降温!”

说罢,他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腰带,随后就要朝花芊芊的衣襟扯去。

只是他的手还没有碰触到花芊芊,手臂就是一顿。

“不要伤害六娘,不要伤害她!”

耳边是女子无助的哀求声,岳安年回头,就看见程甄拉着自己的袖子,满眼乞求地望着自己。

她眼里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地砸在地面上,再没了平时张扬肆意的样子。

“我,我嫁给你,好不好,只要你,不伤害六娘,我什么都答应你!”

因为虚弱和害怕,程甄这话说得也是断断续续的,她此时心里的绝望,完全不比溺水时少。

从未有过的无助感让她四肢百骸都凉透了,她不能让这个畜生碰六娘,如今她能想到的,就是用自己来换下六娘。

她可以答应嫁给这个畜生,但等她与岳安年成亲那日,她就会与他同归于尽!

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再见棒槌一眼,早知道,分别那日她一定会告诉他,自见了他第一眼,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那个傻瓜啊,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呢?

岳安年挥开了程甄的手,扬着眉头看着程甄,“别急,你们感情这么好,本王自然会雨露均沾!你且等……”

另一个“等”字还没说出口,岳安年忽地觉着头上传来一阵剧痛。

他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朝花芊芊看过来,措不及防地被一把香灰扬了满脸。

岳安年反手就挥了花芊芊一巴掌,花芊芊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撞倒在旁边柜子的角上。

一瞬间,花芊芊的手臂就被柜角划出了一道血痕。

疼痛让花芊芊的眸色又清朗了些许,为了保持清醒,她藏在袖子里的手,不停在用针尖刺着自己的手腕。

“贱人!”岳安年将脸上的香灰抹净,恼怒地看向花芊芊。

“你以为这样的挣扎有用?本王本想等一会对你温柔一点的,你这样就休怪本王不怜香惜玉了!”

……

荷花池边,大长公主坐在戏台边听了一会戏,心里就有些烦躁地看了方嬷嬷一眼。

“要不还是请位太医去看看吧。”

方嬷嬷眸光闪了闪,回道:“吴大夫开了药,说让两位姑娘发发汗就好了……殿下要是不放心,老奴这就去请陈太医来!”

“何至于劳驾陈太医!”大长公主拦了一句,又叹气道:

“真是不让人省心,怎就掉进池塘里去了!还好人没事,不然我要怎么跟程夫人和渊儿那混小子交代!”

她刚才听说池塘出了事,方嬷嬷回来后向她禀报说是程三小姐为了救人,跌进了池塘,最后被花芊芊救了上来。

方嬷嬷已经安排人照看两个姑娘,也请了大夫瞧过了,可她在心里却始终平静不下来。

幸好方嬷嬷在池塘边,没叫那些男客们跳进池塘里救人,不然今儿怕是又要出乱子了。

想到这儿,大长公主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可这戏却是怎么也听不进去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站起身道:“我还是过去瞧瞧吧。”

方嬷嬷见大长公主竟要屈尊去看望花芊芊和程甄,脸色就微微有些泛白。

她以为大长公主那般讨厌花芊芊,不会在意她。

“还是,还是老奴去吧,殿下莫要因这小事儿扰了兴致!”

“这可不是小事!”大长公主秀眉微蹙,不太赞同方嬷嬷的话。

但方嬷嬷乃是驸马爷的乳娘,跟了她多年,她也不忍对她苛责半句,便叹口气道:

“还是去看看吧,若真没事我也好放心。”

见拦不住大长公主,方嬷嬷只能抿唇点了点头。

她表面不动声色,可心里却很着急。

赵王说他会抱着程三小姐来荷花池的,可这么久却迟迟未见人过来,他到底在做什么!

一路随着大长公主来到了暖香阁,路上方嬷嬷都没有看见赵王的身影,这让她心中越发地不安。

来到暖香阁外,方嬷嬷上前一步,对大长公主道:

“殿下,老奴先进去看看吧,也许两个姑娘睡下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谁家比武能比到床上去! 大长公主觉得今儿方嬷嬷有些奇怪,好像不想让她来暖香阁似的,总是遮遮掩掩的。

她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发重了,伸手拨开了挡在身前的方嬷嬷,迈步踏进了暖香阁。

进了暖香阁,她竟发现这里竟连一个伺候的侍女都没有,她竖着眉头往内室里走,便隐隐听见内室里传来一阵不堪入耳的声音。

大长公主的眸色倏地就冷了起来,她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哪能听不出这是什么声音!

大长公主气急了,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她的地方做这种腌臜事!

她提起裙子就要往内室里走,方嬷嬷硬着头皮道:

“殿下,还是,还是不要去了,老奴也没想到这两个姑娘竟这般大胆,这实在是……

殿下要是这般闯进去,那两个姑娘的名声……”

“敢做这样的事还要什么名声!”大长公主怒斥了一声。

这样的女人还想嫁入皇家!就算她再有才华又有什么用!皇家容不得这盆脏水!她的眼里更加容不得沙子!

她不顾方嬷嬷的劝阻,直接推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地的衣物,再往前瞧去,就是屋子里的那张五蝠梨木床。

这张床用了上好的木料,本该非常的结实,可现在却是不停地摇晃着,感觉像是快要散架了一般。

方嬷嬷看见地上那绣着四爪莽纹的靴子,眸子就是一缩。

这赵王殿下简直胡闹,他怎么能在这里就把事儿给办了!

他虽能称心如愿了,可她要怎么跟大长公主解释才好!?

还有,就算赵王用这种方式得到了程三小姐和琼华县主,传出去他的名声也不太好啊!

这男人怎么就精虫上脑,就不能忍忍么!

那两个姑娘也真是下贱,她点的软骨香又不是那种药,怎么就跟赵王滚到床上去了!

好在有床幔给里面遮了羞,不然她真不敢想象,大长公主见到里面的情形会怎样!

方嬷嬷的脸是一阵青一阵白,一个劲儿地想着等会她该怎么跟公主殿下交代。

就在这时,暖香阁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好像有许多人往这边走来。

大长公主的头都要裂开了,听着里面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也顾不了那么许多,拿起一旁的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

这响声终于让床上的人停了下来,没多久,床幔就被人从里面给扯开了。

看见床上的人,大长公主和方嬷嬷都呆住了,而床上的女子则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惊叫。

阁外那些人听见这尖叫声,都奇怪地涌了进来,众人看见床上的情形,一个个像是见了鬼,都看向了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的脑子也是嗡嗡作响,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床上的人,居然是她的皇侄岳安年和另一个侄儿的准王妃——娄语晴!

叔嫂居然滚到一起去了,这种事要是传出去,皇室的脸要往哪里放!

双方都愣了好一阵儿才清醒过来,岳安年脸色惨白地“唰”拉上了帷幔,隔绝了众人的目光。

可他这掩耳盗铃的动作又有什么用,该露的都露了,不该露的也一样没少露。

娄语晴更是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她哪里能想得到,大长公主会突然来到暖香阁,还带了这么多人!

大长公主的意识终于回了笼,知道不能让这件事传出去,立即叫方嬷嬷将宾客们都遣散了,嘱咐众人不要乱说。

众人也是如梦初醒,这才回忆起刚刚看见的那香艳画面。

赵王竟喜欢自己的嫂子!这可真是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嫂子!

这赵王平日里一副温良恭谨的模样,可以说是一众皇子中最优秀的一个。

没想到私底下他竟然是这个样子!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众人也不敢多留,各怀心思地散开了。

大长公主留下史夫人等几个信得过的手帕交,询问她们为何会跑到暖香阁来。

几个夫人面面相觑了一眼,嗫嚅着回道:“我们,我们是听人说暖香阁这边有人在‘比武’,所以才想过来看看热闹……”

“比武!?”

大长公主脸都绿了,谁家比武能比到床上去!

这件事,怎么看怎么蹊跷!

大长公主捏着帕子转过脸对身边的方嬷嬷道:“去查,到底是谁传的谣言!”

方嬷嬷应了一声,立即派人去查了。

这时候,岳安年也穿上了衣服,咬着牙艰难地从内间走了出来。

之所以艰难,是因为他身上的某处疼得厉害,腰也痛的直不起来。

可能因为太过着急,衣领的盘口都扣错了一位,显得他十分狼狈,哪里还有平时玉树临风的样子。

“姑姑!”

岳安年脸色涨红地走到了大长公主身边,竭力地控制着心中的愤怒,咬牙道:

“侄儿,侄儿是被人陷害了,求姑姑给侄儿做主!”

第二百六十五章还有什么事比死更糟糕的! “陷害!?”

大长公主愣了一瞬后,眼里瞬间闪过一丝了然。

她就说么,安年一向老实本分,因为还没娶正妃,身边连个夫人都没有留。

他这样懂得克制的好孩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荒唐事!

这些人会来到暖香阁绝非巧合,肯定是有人故意把他们引过来想要坏安年名声的!

娄语晴乃是梁王的未婚妻,这件事要是传到皇兄耳朵了,想也知道他会有多么愤怒!

不行,她一定得查出真相,还安年一个清白!

想到这儿,大长公主便急着对岳安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暖香阁!那……那娄小姐又是怎么回事!”

“我……”

岳安年神色一滞,他来到暖香阁,当然是为了程甄。

可他怎么能把真相说出去!

眸子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他才犹豫着抬起头对大长公主道:“侄儿……侄儿羞于开口!”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遮掩什么!难道你想受这不白之冤!快给本宫说出来!”

“是,是侄子收到……收到了琼华县主的口信,她叫我来暖香阁,说有事与侄子说。”

大长公主的眸子一竖,惊讶道:“花芊芊?她派人叫你来这里做什么?”

岳安年装作难以启齿的样子,“琼华县主她,她之前就三番四次想找我说话,可我觉着县主与子垣定了亲,我与她独处并不合适,便都拒绝了她。

可今日她又派人来找我,还说若是我不去见她,一定会后悔的。

侄子怕她在雅苑生出什么乱子,想着索性与她说清楚,不然她这样纠缠不休,实在不是个事儿,于是就答应了。

可侄儿到了暖香阁后,这暖香阁里根本没有人,侄子待了一会儿,就觉着脑袋晕晕沉沉的,再次清醒时,就见到姑姑您了……”

岳安年垂着头,遮住了眼中那狂卷的阴云,开口便将脏水全都泼到了花芊芊的头上。

花芊芊那个贱人敢设计他,他一定要让她死的很惨!

大长公主听了这些话简直是怒不可遏,她对花芊芊那点转变,完全抵不过对岳安年的信任。

花芊芊攀上了渊儿还不够,还妄想要引诱安年!

安年没有被她诱惑,她就想办法毁了他么!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女子!

“去,将花芊芊给本宫找过来!”大长公主怒吼出声,今日,就算是渊儿回来,也别想拦着她处置这女子!

方嬷嬷应了声“是”,抬起头不着痕迹地看了岳安年一眼,这才低着头退出了暖香阁。

没过多久,她便将花芊芊和程甄带回了暖香阁。

花芊芊穿着湛蓝色水袖长裙,这颜色将她的明艳遮住了些许,添上了几分清冷高贵。

程甄则是一袭桃粉色花边长裙,看上去可爱俏皮。

两人美人儿一进门,就让这暖香阁增色不少,只是她们俩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程甄眉宇间藏着深深的担忧,而花芊芊的脸上则泛着不自然的驼红。

大长公主并没有注意这些,她见到两人进门,便用力拍了一下身边的桌案,怒道:“给本宫跪下!”

大长公主在大奉的地位不必多说,她身份本就贵重,又得皇上的宠爱,身上透着的气势和威压是寻常人完全没办法拥有的。

即便她只是个女子,震怒时也足以让人胆寒。

方嬷嬷、史夫人等都垂着头不敢作声,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程甄,这个时候也不由缩了缩脖子。

可花芊芊却并不为所动,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事比死更糟糕的!

她并未从了大长公主的意思,而是缓缓抬起了弥漫着层层雾霭的眸子看向了大长公主。

“不知臣女犯了什么错,让公主殿下这般恼怒!”

花芊芊的声音不大,甚至听上去还有些缥缈,可每一个字都透着不愿屈服的傲气,这让大长公主更为恼怒。

“本宫身为大奉长公主,叫你个小小县主下跪问安难道还要问缘由!”

程甄见大长公主这般生气,忙跪下身朝大长公主行了一礼。

“公主殿下,六娘为了救我,身子受了寒,她现在还病着,实在不方便跪下,您能不能免了她的礼!”

大长公主虚起眸子看了一眼满脸恳切的程甄,她是知道程三姑娘的性子的,单纯率直,是个没心眼的。

估计花芊芊也是看中了她这一点,知道这姑娘可以让她用来当枪使,才结交她的吧。

没准那池塘救人一事也不是巧合,否则怎会这么巧,偏偏在她这里出了事!

大长公主先入为主地分析着,还觉着自己分析得十分有道理,脸色就更沉了几分。

“程三小姐,你起来,站到我身边来!”

她又朝方嬷嬷使了个眼色,方嬷嬷会意,立即叫了几个侍女来到花芊芊面前。

“县主,得罪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简直就是在凭空捏造! 方嬷嬷嘴上说着“得罪了”,可她却叫人一左一右地按着花芊芊,逼迫她跪在了地上。

花芊芊此刻头上是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可她仍是倔强地看着大长公主,冷声道:

“凡事皆有因果,臣女不知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请公主殿下明示,就是让臣女死,也要让臣女死得明白!”

“你构陷皇子,还敢说没有错!”

花芊芊这样的态度让大长公主怒气更盛,她捏着椅子的扶手,冷喝道:

“本宫问你,你救了程三小姐,本该在暖香阁休息,刚刚你们去了哪里!”

花芊芊此时身子很虚,她捏紧了拳头,让指尖陷进掌心,才勉强让自己清醒些。

“这个,殿下应该问问方嬷嬷,方嬷嬷将我们带到暖香阁,说是去请大夫,却迟迟未归,甄儿瞧我烧得厉害,便带着我离开暖香阁去寻大夫了。”

站在花芊芊身边的方嬷嬷立刻变了脸,“老奴自问没有得罪过县主,把您救上岸后,老奴就请来了大夫给您瞧病,还给您服了药!”

说着,她便跪在了大长公主面前,含泪道:“殿下!您若不信,可叫吴大夫过来问问!”

方嬷嬷早就跟赵王商议好了,如果落水救人的计划没有成功,就只能用下策。

她用软骨香将两个姑娘迷晕,然后赵王假作抱着晕倒的程三小姐找大夫,出现在众人面前。

到时候她会说程三姑娘喝了药,以为自己身子好了,不听大夫的劝阻就离开了暖香阁,结果晕倒时被赵王撞见了。

他们也不怕两个姑娘不承认,所有的证人证词他们都安排妥当了,木已成舟,由不得程三姑娘不认命。

她不知道后面赵王到底怎么搞的,没有按照计划进行,竟然与娄语晴搞在了一起。

但她不能让大长公主对她产生怀疑,这戏还是要按照原来计划的去演才行。

程甄听这方嬷嬷竟胡说八道,气结地指着方嬷嬷道:

“你什么时候给我们请了大夫?你只是给我们喝了些姜汤而已!”

方嬷嬷看了程甄一眼,老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和委屈,“吴大夫给县主和程三小姐瞧病时,程三小姐晕晕沉沉的,不记得也不奇怪。

可您不能说老奴没有请大夫来,若是不信老奴说的,叫吴大夫过来问问便知了!

老奴不知道县主和程三小姐为何要诬陷老奴,老奴还记得吴大夫嘱咐过县主要好好休息,不要到处乱走。”

听方嬷嬷这样说,大家看着花芊芊的目光便越发不善了。

明明瞧了大夫,大夫还嘱咐了花芊芊不要乱走,可她们却离开了暖香阁,说赵王的事情与她们没关系,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看着众人向六娘投去的眼神,程甄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老太婆,简直就是在凭空捏造!她什么时候晕过去了!

而且,当时这个方嬷嬷是借口出去找大夫而离开了暖香阁,她和六娘才会放松警惕的。

程甄都快急哭了,这暖香阁上下都的方嬷嬷安排的人,她与六娘说什么别人都不会相信的!

“那就劳烦方嬷嬷将那个什么吴大夫叫过来吧!”这时候,花芊芊平静地开了口。

方嬷嬷听见花芊芊这胸有成竹的声音,脸色就是一凝。

她不怕叫吴大夫来,吴大夫是大长公主府的府医,有把柄捏在她手里,绝不会出卖她的。

她只是想不通,花芊芊这份自信从容是源于何处!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大长公主冷冷朝方嬷嬷挥了挥手,“你去把人叫过来!”

方嬷嬷知道今日迟早要传唤吴大夫,早就叫他候着了,没多久就把人给带了过来。

瞧见大长公主和赵王等人,那留着山羊胡的吴大夫立刻抖着身子跪在了地上,给大长公主请了安。

“本宫问你,你今日可来暖香阁给琼华县主和程三小姐诊过脉?”

吴大夫下意识看了一眼方嬷嬷,这才回道:“是,奴才确实给两位诊了脉,还配了驱寒的药。”

听了吴大夫的话,方嬷嬷就红着眼对大长公主道:

“殿下,老奴伺候您多年了,虽然没什么功劳,但这点小事老奴自问还是可以处理好的。

两个姑娘掉进那么冷的池水里,老奴怎么可能不给她们请大夫来看!”

大长公主见方嬷嬷说得伤心,又想起她这些年的陪伴,对她的话更加没了怀疑。

这个花芊芊,为了摆脱罪名,竟然想出这样拙劣的借口,真是可气又可恨!

大长公主怒视着花芊芊,“再不说实话,本宫就把你送到大理寺去!”

陷害皇子这个罪名一旦落实,花芊芊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得!

花芊芊看向大长公主,不由觉着这可怜之人真的是必有可恨之处。

这样感情用事,被人几句话就哄住了,怪不得会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位吴大夫说给我和甄儿瞧过病,那我倒要问问吴大夫,你给我们开了什么药?”

“当然是驱寒固本、祛风除湿的药!”

吴大夫这会儿比刚进门时镇定了许多,还将准备好的药方念了出来:

“有甘草、附子、白术、桂枝等,县主若不信,可以让侍女将药渣拿过来瞧瞧。”

药方是提前拟好的,药渣自然也是之前准备好的。

也许方嬷嬷真的叫人熬了药,只是并没有让人端过来给她们喝。

方嬷嬷垂着头,掩下眼底的嘲讽。

若不是准备周全,她怎敢帮赵王做这种事!各种可能她都早就准备好了应对的借口!

大长公主和史夫人等人听了吴大夫的话,都更加相信岳安年了。

几个夫人不由低声议论道:“没想到这个琼华县主这般工于心计!之前舍了萧世子,勾搭上小成王,如今见赵王更有前途,便又生出这样的心思!”

“唉,亏我之前还因为长安街和今日听雪阁的事对她有所改观,如今看来这才华和德行完全是两码事!”

“可怜了娄小姐,这以后她可要怎么办啊!”

几个夫人的声音虽不大,但周围人还是可以听清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 程甄听到这些议论,气得牙齿都要咬碎了,可她却找不出半点能为自己和六娘开脱的证据。

依如今这形式来看,那几个与方嬷嬷一道来的婢女怕也不会说实话,她和六娘虽然勉强逃过了岳安年的魔爪,却还是要被他污蔑陷害!

“岳安年!”程甄目眦欲裂地看向岳安年,她不能让六娘承担这污名,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她舍了自己的名声,与岳安年闹个鱼死网破!

“你这个畜生!明明是……”

“甄儿!”花芊芊的一声冷和打断了程甄的话,“我之前就与你说过,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说了这话,她又看向了吴大夫。

“我只想再问吴大夫一次,你给我和甄儿诊了脉,就熬了刚刚那方子给我们喝么?”

吴大夫被花芊芊问得一愣,不由朝方嬷嬷又看了一眼,想了想这话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就点头道:

“没错,就是这样啊。”

花芊芊冷笑了一声,“若是这样,那只能说长公主府的府医,医术实在太拙劣了!”

花芊芊的话将众人都惊住了,她居然敢说大长公主府的府医医术拙劣!

这些皇亲贵族的府医虽比不上太医,那也是层层筛选才能进府的,比寻常大夫的医术不知道要强多少,怎么可能不精医术。

花芊芊并没有在乎这些人嘲讽的目光,她只扬着素白的脸看向大长公主道:

“公主殿下若是不信我的话,可以再请一位太医来!

甄儿身子强健,落水后并未受寒,只是受了惊吓,吴大夫不给她配镇惊平绪的药,却给她开了驱寒固本的药,这是为何?

就是普通的郎中,也不可能犯这种错误吧!”

吴大夫没想到花芊芊竟懂些医术,听了她的话脸色就白了白,刚想辩解,却听花芊芊接着道:

“还有,臣女身子虽受了寒,可臣女高烧并不是因受寒引起,而是因为前些日子伤了手腕,伤口着了水发炎肿疡,所以才会高烧!”

说着,她将袖子拉了起来,露出一截皓腕。

此时她的手腕已经被棉布包扎了起来,但那棉布上还渗着血迹,一看便知伤口还没有愈合。

如果花芊芊是伤口肿疡引起了高热,大夫只给配了驱寒的药,确实说不过去。

程甄瞧见花芊芊将伤口露给大家看,她的鼻子就是一酸,心也跟着抽痛起来。

她与六娘逃离暖香阁后,才发现六娘的手腕受了伤,可六娘没有处理伤口,还故意将受伤的手腕泡在池水里,原来就是为了让伤口发炎。

程甄的盈在眼中的泪水再一次决了堤,六娘这样做,都是为了保住她的名声,不让她牵扯到这件事里来!

她将嘴唇死死咬住,才没有让喉咙里的呜咽声露出半分来,她欠六娘的,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

吴大夫早就懵了,他和方嬷嬷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花芊芊身上有伤!

一瞬间,吴大夫头上就流出了豆大的冷汗,他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舔了舔嘴唇道:

“是,是奴才疏忽了……”

方嬷嬷也没了刚刚的镇定,连连点头道:“是,许是吴大夫看两位小姐没有大碍,才没有仔细诊脉……”

“你们疏忽的,可不止这一处吧!”花芊芊收回手,用袖子将伤口遮住,不紧不慢地道:

“公主殿下不觉得奇怪么,我和甄儿在暖香阁休息,可阁内却一个侍女也没有,人都哪里去了!”

方嬷嬷身后的几个侍女闻言“咚咚”地就跪在了地上,“县主,是您嫌我们吵,才叫我等退下的啊!”

这肯定也是早就准备好的说词。

“就算是我叫你们退下,你们就真的退得不见踪影了么?”

听了花芊芊的话,大长公主的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脸上也显现出几分疑色。

那几个夫人也都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扑朔迷离,都闭上了嘴,不敢再妄加议论。

就在众人陷入一阵诡异的气氛中时,娄语晴拢着衣裳走了过来,她红肿着眼睛跪倒了大长公主的面前,哽咽道:

“殿下,不管府上的大夫是否给花六娘瞧了病,可今日的事绝对是花六娘在陷害臣女和赵王殿下!

适才是花六娘身边的丫环给臣女传了口信,说找臣女有事,臣女才会来到暖香阁,进了暖香阁,臣女就觉着浑身酸软,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殿下,臣女和赵王殿下是清白的,求大长公主给臣女做主,否则臣女只有一死以证清白了!”

娄语晴脸上的红晕还未退,泪水盈盈地望着大长公主,让大长公主的心情更加烦乱了几分。

吴大夫的事情却有蹊跷,可安年和娄语晴都指证花芊芊陷害他们,这又怎么解释?

他们为何会跑到暖香阁来?而且,他们也实在没有必要用自己的清白来污蔑花芊芊。

她沉着脸,再次看向了花芊芊,“这件事,你又作何解释!”

“臣女没什么好解释的,”花芊芊淡淡道:

“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臣女来解释?娄小姐说是我的丫环将她寻来的,也要有证据!”

“花六娘,你这个毒妇,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你逃得过么!”

娄语晴气得嘶吼了一声,随后对大长公主道:

“殿下,我有证据!柳家小姐能证明臣女的话!花六娘那个丫环来找我时,臣女正与柳小姐聊天,柳小姐定可以为臣女作证!”

见这件事又牵扯出别人,大长公主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叫人将柳小姐也带了过来。

柳小姐一进门,娄语晴就迫不及待地扑上去对柳小姐道:“淙筠,你说,你快告诉他们,刚刚是不是花芊芊的丫头过来寻过我!”

柳淙筠看见娄语晴这样狰狞的样子,吓得不由往后面缩了一缩。

“你躲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我……”柳淙筠扫了一眼众人,她听说暖香阁这边出了事,但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可瞧见娄语晴这一身的狼狈,她也猜出了一二。

她将目光又落在了跪在地上的花芊芊身上,迟疑了片刻才低声道:“适才咱们在亭子里,那个来寻你的丫环在亭子外,我……我并没有瞧清。”

娄语晴瞪大了眼睛,恼道:“你怎么能没有瞧清呢!你是不是被花六娘威胁了!柳淙筠,你是不是嫉妒我,所以想要跟花六娘合起伙来害我!”

柳淙筠吓得连连摇头,“没有,我怎会害你呢,我真的没有看清,不过……不过我依稀记得那姑娘穿着嫩绿色的衣裳。”

程甄听了柳淙筠的话,手心就冒出了一层冷汗。

秋桃今日的确穿着一身嫩绿色的衣裳,在听雪阁时,很多人都瞧见了,就算换了衣裳也洗脱不了嫌疑。

第二百六十八章你,可曾照过镜子! 岳安年当然也想起秋桃今日穿的衣裳,心中有了底,便阴沉着脸对花芊芊道:

“花六娘!本王不过是不想与你有牵扯,你三番四次骚扰本王也就罢了,本王拒绝了你,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陷害本王!

本王的名声无所谓,可你为何要这样对娄小姐,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你让她今后如何面对皇兄,如何面对天下人!”

听了岳安年这不要脸的话,花芊芊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她这笑容将岳安年一怔,怒道:“你笑什么!”

“自然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花芊芊抬起眸子,直视向岳安年。

“臣女真的想不通,赵王殿下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臣女放着那么优秀的小成王不要,要去骚扰你!你,可曾照过镜子!”

这话让岳安年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他怎么就不如离子垣了!他不知道比他强多少倍!

“花六娘,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跟本王说的,你跟本王说你倾慕本王,哪怕是做妾,也愿意留在本王身边!”

听了这话,几位夫人都板起脸摇起来头。

这是得有多下贱,放着正头娘子不做,要去给人做妾!

怪不得花芊芊才艺出众,花相爷和花老夫人还是那样讨厌她!

这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花芊芊没有众人嫌恶的目光,她的笑容是要多讽刺有多讽刺。

“倾慕你?我是瞎了吗!”

去它的礼仪尊卑,被人指着鼻子冤枉羞辱,花芊芊就算是修养再好,也难再容忍。

大长公主听了这话拧着眉头朝岳安年的脸上看了一眼,虽然觉得花芊芊无礼,但却莫名觉着她的话也有些道理。

她虽然喜欢安年,但平心而论,说起容貌气度,安年确实没办法与渊儿相提并论,更别提渊儿的武艺也是出类拔萃的。

花六娘放着渊儿这样的男子不要,要跑去给安年做妾!?

那的确是有点……眼瞎!

意识到自己想得偏了,大长公主脸上染上了两分不自在,轻咳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不过,大长公主了解离渊,别人却是不清楚的。

娄语晴面目狰狞地对着花芊芊嘶嚎道:“花六娘,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小成王怎么能跟赵王殿下相比!你不过是勾引赵王殿下不成,才说这种话罢了!

明明就是你把我叫到这里来的,是你陷害我们!有胆子你把你的丫环叫过来,大家一看便知!”

花芊芊止了笑,声音骤冷:

“今日来雅苑的夫人小姐,不知道有多少人穿了嫩绿色的衣裳。

侍女丫环就更别说了,难道就因为我的丫环穿了嫩绿色的衣裳,就能说明是我叫丫环叫来的娄小姐么?

还有,就算臣女将赵王殿下和娄小姐叫来暖香阁,你们就要做那种事?”

娄语晴争辩道:“你,你还敢狡辩,是你提前在屋子里点了那种香!所以我们才会……”

“我和甄儿落进水里,衣裳都湿透了,哪里来的那种香?难不成是方嬷嬷给我的!”

方嬷嬷听了这话,吓得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上,“县主,您莫要冤枉老奴,老奴什么时候给过您那种东西!”

方嬷嬷真是疯了,发觉她今日好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花芊芊看着方嬷嬷,那眼神中的冷意像是能穿透人的心脏,让人惧怕。

“冤枉?”

屋子里,香炉里的软骨香方嬷嬷没有来得及清理,可她并不打算说出软骨香的事情。

如果说出真相,的确更容易揭露岳安年这个衣冠禽兽,可那时候众人就会猜测,她们在暖香阁中了软骨香,岳安年会不会已经与她和甄儿发生了什么!

人言可畏,没准儿皇上为了保全他儿子的名声,还会想办法让她和甄儿担下这污名!

花芊芊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不躲不闪地看向了大长公主。

“其实,还有一个证据能够侧面证明赵王殿下和娄小姐到底是被人陷害,还是两情相悦,情不自禁。”

这话,让众人全都好奇起来,纷纷朝花芊芊看了过来。

岳安年突然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瞪着眼喝道:“花六娘,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这时候,大长公主已经没有之前那样激动和愤怒了,这件事好像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不想让侄儿蒙冤受屈,但也还没有卑鄙到给一个弱女子强加罪名,不给她分辩的机会。

她蹙着眉头看了岳安年一眼,神情复杂地道:“安年,清者自清,你让她继续说!”

这“清者自清”四个字让岳安年再难开口,他只能瞪着眼睛看向花芊芊,用眼神危险她不要乱说话!

可花芊芊却好像完全没有看见岳安年的眼神,只是从唇齿间吐出了两个字:“落红。”

这两个字让在场所有人都瞬间涨红了脸,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是他们可以站在这里随便听的么!

他们真是佩服花芊芊,竟然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两个字来!

大长公主又是羞,又是气,可半晌后她也明白了花芊芊的话。

想了想,她朝方嬷嬷看了一眼,方嬷嬷正要起身,但大长公主却是抿唇没有唤她,而是对身后的一个侍女道:

“你去看看。”

侍女应了一声,忙朝内室走去,娄语晴看着侍女的背影,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她想要拦住那个侍女,可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片刻后,侍女就跑了出来,对大长公主摇了摇头,羞涩地道:“没,没有县主说的那东西……”

娄语晴云英未嫁,如果今日的事是被人陷害,与赵王行房后势必会留下痕迹。

可现在侍女什么都没有发现,说明娄语晴早非完璧了。

既然已非完璧之身,还口口声声说要讨清白,众人意识到这一点,看着娄语晴的眼神也立刻变了。

这事儿真是越来越热闹了,料也是越来越重。

娄语晴以非清白之身,莫非她早就与赵王暗通款曲!

两人瞧见这暖香阁没人,就情不自禁地滚到一起去了!

啧啧,可怜那梁王头上一片草原,以后估计瞧见他就会想起今日之事,真是绿得发光啊!

娄语晴整个人都傻了,不管她今日是不是被人陷害的,但一非完璧这件事暴露出来,她的名声已然毁了!

名声还是其次,她姑姑要是知道她与赵王有关系,怕是会杀了她的!

娄语晴小腿一软,跪在地上哭诉道:“不是的,我与赵王殿下真的是清白的,是花芊芊在陷害我!我真的是被她叫来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罗华池……淹死人了! 娄语晴无力地辩解着,可几位贵妇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在旁看着热闹,没有吭声。

就连大长公主的唇瓣也深深地抿到了一起。

这个证据其实并没办法证明什么,但她对娄语晴的怜惜之情也去了大半。

她并没有她口中说的那样清白,所以她的话自然也不可信。

花芊芊接着开口道:“娄小姐一直在说我陷害你,我还有一事想不通,还请娄小姐解惑。

你我话不投机,我真不知,我的丫环与你说了什么,你会想也不想,就来暖香阁见我!”

听了花芊芊这咄咄逼人的话,娄语晴的脸几乎白成了纸。

那个丫环对她说,花芊芊知道了她与赵王之间的关系,要是她不想让这件事公之于众,就去暖香阁见她。

可这话她怎么能说出来!

瞧着众人看过来的眼神,娄语晴觉着自己的脸好像裂开了数条缝隙,疼的她恨不得将自己的脸皮给撕下来。

就在这时,暖香阁外传来了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随后,众人便瞧着一个婢女推着齐王岳齐轩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嫩绿色裙裳的小丫环。

那个小丫环瞧见花芊芊跪在地上,就慌忙跑了过来,忍着眼泪道:“小姐,你怎么样?”

花芊芊握了握秋桃的手,“我没事,不用担心。”

“还说没事!你的手都烫成这样了!是奴婢没用,奴婢没有找到大夫!”

秋桃眼眶里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都是她不好,她没有照看好小姐,她应该跳进水里去救程三小姐的,如果是这样,小姐就不会病成这样了!

看着这小丫头哭得揪心揪肺的,众人这才发现,花芊芊那粉嫩的嘴唇此时已经变得灰白,甚至还有些干裂,脸色也是越来越红,好像真的病得不轻。

这样的她,真的有力气去害人么?

岳齐轩敲了敲轮椅,胭脂便将他往前推了几步。

“姑姑,你们这里的大夫可真是难找,这个小丫环一个时辰前跑到梨落园来,说她家小姐病的很重想找个大夫给她家小姐看病。

我担心她乱闯乱撞扰了别的客人,便带着她一起找人,可惜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大夫,也不知道这小丫环的主子病得怎么样了!”

众人听了岳齐轩的话,脸色就更加精彩了起来。

程三小姐落水也就在一个时辰前,也就是说这个小丫环跟着花芊芊去了暖香阁不久就跑出来找大夫了。

而她一直与齐王在一起,怎么可能去找赵王,更不可能分身去找娄语晴啊!

娄语晴没想到齐王会跑出来给花芊芊的丫环作证,她抖着唇瓣摇头哭道:

“不是的,她,她真的来找过我,就是她,我记得的!”

岳齐轩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疑惑表情,侧着头,朝着娄语晴的方向道:

“这是怎么了?这丫头找你做什么?这位小姐是大夫,会治病么?”

岳齐轩一副毫不知情的表情,让大长公主对他的话再没了怀疑。

花芊芊只带了一个丫环入府,这个丫环一直在岳齐轩身边,怎么可能去将赵王和娄语晴找到暖香阁来。

而且,花芊芊病成这样,她跳入池塘后浑身都湿透了,衣裳都被换了下来,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除非她懂得妖术,才能让安年与娄小姐做出那种事。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她之前就听皇嫂说过,娄小姐好像不太想嫁给梁王。

这些日子,皇兄一直在禁梁王的足,她也隐约听到些关于梁王的传言。

大长公主抬起眸子看向娄语晴,难道她是想通过这种办法摆脱与梁王的婚事?这样太蠢了些吧!

可不管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似乎都与花六娘和程三小姐扯不上关系。

大长公主虚眼腻了一下方嬷嬷,咬着牙道:“这件事,不许外传!”

方嬷嬷看见大长公主的眼神心里就是一抖,大长公主从未用这样的语气与她说过话。

她这是对她生了疑!

方嬷嬷抖着身子忙连声应了,几个旁观的夫人都精明着呢,这时候都开始装傻充愣,好像都不清楚今日发生了什么事。

大长公主虽然知道事关皇家声誉,这几个夫人不敢出去乱说,但刚刚踏入暖香阁的人多着呢,这事儿是想掩盖都没办法掩盖。

想到这儿,她顿觉一阵头痛。

还有那个传谣言说暖香阁有人比武的人到底是谁?这事好像还有诸多疑点没有解开。

大长公主只能再派人去查。

至于娄语晴,她斜睨了一眼这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一眼,对身边的侍女道:

“先把她带下去歇着吧,再去给皇嫂传个信儿吧,这事还得由她来定夺。”

她又看了赵王一眼,顿了顿道:“也给淑妃和端妃说一声。”

“公主殿下!”

“姑姑!”

娄语晴和岳安年齐呼出声,这件事告诉了皇后,那不相当于告诉了皇上!

皇上知道了,他们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大长公主还是相信岳安年的,不管娄语晴如何,她都觉着今日安年是别人算计了。

也许是有人冒用花芊芊之名,将安年引到了暖香阁。

这样想起来,她觉着这件事就更复杂了,也许还涉及皇权之争,她就更不能私自处理了。

她安抚地看了岳安年一眼,“皇兄不是不讲理之人,你是被人陷害的,他不会惩罚你的!”

岳安年拳头都要捏爆了,可为了不让大长公主怀疑自己,也只能暂时咽下这苦果,再想办法挽回残局。

“是……”

岳安年垂下头斜斜地朝花芊芊看了过去。

而花芊芊此刻也在看着他。

目光相对,似兵刃相撞,无形的冷芒在两人中间炸开。

岳安年伸手揉了揉后颈,风府穴被花芊芊刺伤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这让他的眼神更加地阴鸷了。

花芊芊也没有害怕闪躲,她与岳安年的仇,迟早要清算,这一次,她只是讨些利息罢了。

让她更在意的反而是齐王这个人!

她将目光落在那个嘴角挂着浅笑的男人身上,眉头紧紧蹙到了一起。

今日,她竟被这个男人摆了一道!

因为娄语晴并不是她让秋桃找来的,她还没有傻到给自己留把柄的地步。

她只吩咐秋桃去找岳齐轩,以治好他的眼疾为条件,让他过来帮忙。

岳齐轩或许没什么用,但她看出来他身后那个婢女是会些功夫的,因为她虎口有老茧,体态也与寻常女子不同,定常年练习剑术。

按照她的计划,她将香炉里剩下软骨香泼到岳安年脸上,再趁机刺中了岳安年的风府穴,能让他短暂昏迷。

可她和甄儿中了软骨香,已经没有力气逃脱,必须找人过来帮把手。

这些人里唯有岳齐轩最合适过来帮忙,首先他是瞎子,什么也看不见,其次她有能够与他交换的条件,不必欠他人情。

可这个岳齐轩居然逼着秋桃去叫来了娄语晴,又让胭脂打晕了娄语晴,将她送到了已经晕迷的岳安年的床上,还给两人下了那种药。

花芊芊也明白,岳齐轩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要拉她下水,逼她上了他的船!

看来前一世齐王能活到最后根本就不是因为他对岳安年毫无威胁,哪有羊掉进狼群里,还能安然无恙的。

可笑她曾经还觉着他也是个苦命人!

岳齐轩盲了多年,五感极其的敏锐,似乎感受到花芊芊在注视着他,便将脸侧到了她的方向。

经历了这件事,岳齐轩也看出花芊芊并非赵王那边的人,对她的戒备也少了一些。

给赵王找了个大麻烦,他好像心情极好,还朝花芊芊勾起了嘴角。

好像在说,瞧,你又欠本王一个人情,该向我道谢才是!

就在此时,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了暖香阁,慌乱地跪在了大长公主面前。

“殿下,不好了,雅苑北边的罗华池又出事了!”

雅苑的池塘有好几处,小厮说的这个池塘比较偏僻,没什么人往那边去。

大长公主听闻这个“又”字,就感觉眼前都有些发黑。

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麻烦接连不断,她到底是犯了什么忌讳!

“什么事,还不快说!”

“罗华池……淹死人了!是……是易府的,易府的易小姐。”

第二百七十章我可是,很记仇的! 小厮慌乱地报完信儿,还神情怪异地看了花芊芊一眼,花芊芊被他这眼神看得有些莫名。

听到易菀淹死在池塘里,众人皆是震惊无比,都觉着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凉气从脚底升了起来。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怎会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样淹死,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大长公主也脸色剧变地站起了身,再顾不得管岳安年的事儿,匆匆忙忙就出了暖香阁。

大长公主离开了,史夫人和方嬷嬷等人自然跟了上去,岳安年阴沉地看了花芊芊一眼,也岔着腿艰难地走出了暖香阁。

众人走后,程甄飞扑到花芊芊的面前,看着花芊芊手臂上的伤口,她一把鼻涕一边眼泪地道:

“六娘,你怎么样!呜呜呜,六娘!”

程甄的鼻涕都要蹭到花芊芊衣裙上了,哭得直打嗝。

花芊芊瞧她一张脸皱成了包子,眼睛都快哭成核桃了,不由觉着无奈又好笑。

她竭力撑着秋桃站了起来,佯嗔了程甄一眼,开合着泛白的唇瓣,温声道:

“你这歌儿唱得可不好听,快别唱了!”

被花芊芊调侃了一句,程甄瞬间破涕为笑,可打嗝声却是止不住了,“咯咯咯”的像是在打鸣。

她握着花芊芊的手,感受到花芊芊手心传来的热度,眼底又涌上忧色,急道:

“六娘,咯,我们,咯,离开雅苑,咯,去找大夫吧!”

程甄这打嗝声瞬间将紧张的气氛冲淡了。

可花芊芊想起刚刚那个小厮的眼神,心里有些不安。

这波云诡谲的地方,只要她漏掉一步,都可能会掉进别人的陷阱里,爬不上来,今日的事就是很好的例子和教训。

她以为她凭借那些先知已经稳固了局面,但显然她的对手不是木头,而是无孔不入的风。

易菀到底怎么死的?也不知道易菀的事情会不会牵扯到她们头上。

花芊芊深吸了口气,看向了程甄,“甄儿,我想去罗华池看看。”

“六娘,你去罗华池做什么?易菀的事与咱们又没关系,你现在还是看病要紧!”

不知道是不是被花芊芊的话惊到了,程甄这句话说得极为顺畅,打嗝声都止住了。

“是啊小姐!咱们还是赶紧离开雅苑吧!”

秋桃也急了,她瞧见小姐的头上一直在冒虚汗,如果不是她撑着,小姐估计连站都站不稳。

花芊芊蹙起眉头,认真地道:“现在想走估计也是走不了的,等瞧过那边的情况,我就跟你们离开这儿。”

她必须知道易菀的事情与她们无关,她才能安心。

秋桃知道小姐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谁都劝服不了,只能忍着泪与程甄一起扶着花芊芊离开了暖香阁。

胭脂见花芊芊就这样走了,一脸急切地对岳齐轩低声道:“王爷,她怎么就这样走了,她不是说要……”

“住口!”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岳齐轩冷着脸喝断了。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胭脂白着脸,噤了声,虽然左右已经没人了,但这是雅苑,难免隔墙有耳,是她鲁莽了。

可她也是瞧花芊芊未发一言便走了,一时情急才一时忘了处境。

花芊芊说她能医治好王爷的眼睛,他们才会出手帮她的,可她现在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地离开了,这不就是在过河拆桥!

她早就劝过她家王爷不要听那小丫环的话,花芊芊十有八九只是在利用她们家王爷!

而且,她怎么可能能治好王爷的眼睛呢!要是能治好,王爷何至于遭这么大的罪!

胭脂不敢出声,只能不停在心里腹诽着。

岳齐轩扶了一下自己脸上的黑绸,一言不发地静坐在轮椅上。

那个叫秋桃的小丫环来找他时,他的确没有打算救花芊芊。

奈何她提出的条件实在让他太心动了。

没有人会了解,这条件对他来说有多大的诱惑。

就像是一个溺水之人,终于抓到了可以救命的东西,哪怕这东西只是一片浮萍,他也不愿松手!

岳齐轩在心中默道:花六娘,你最好别让我失望,我可是,很记仇的!

……

花芊芊和程甄来到罗华池时,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她透过人群的缝隙,瞧见了池塘边躺着一个身穿嫩绿色长裙的女子。

她身上挂了不少枯黄水草根,披散开的头发将脸遮住,完全看不清模样。

但这身装束花芊芊是记得的,这人十有八九就是易菀。

之前没有想起易菀今日也穿着嫩绿色的衣裳,这会瞧见,花芊芊眼里的疑色更盛了几分。

这是巧合么?不知道易菀落水的事与岳安年的事情有没有牵扯!

这时候大长公主已经派人去了京兆府,还封锁了雅苑,不让任何人离开。

有几个外邦人想要走,都被人拦了下来,被安排到另外的院落里休息。

众人都是一脸的愁云,谁也不愿意经历这么晦气的事情。

有几人在一旁议论道:“这易小姐死得也太惨了,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将她推进了池塘里!”

另一人不解道:“你怎么知道她是被人推下去的,不是自己掉下去的?”

“这还用说么!谁会没事单独跑到罗华池这边来!”

“说的也是,说不定是有什么私怨!”

这话音一落,众人不由想起今日在听雪阁发生的事情。

很多人都知道易小姐与琼华县主不太对盘。

不止今日的事情,赏梅宴上,易小姐就是因为琼华县主才会被赶出去的。

还有易大人,也与琼华县主结过怨。

说起来,两人的过节真的不少。

这种猜测其实在易菀的尸体刚被打捞出来就已经议论开了,毕竟这些事都是最近京都的热门话题!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响起一声惨叫。

人们纷纷朝这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身穿玄色直?的男子,正骑在另一个男子身上不住地挥着拳头。

众人看见这情形都吓傻了,半晌后才有人反应过来冲上前去拉架。

“花三少爷,你这是干嘛!”

“对啊对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别动手啊!”

“快停下快停下,你把他鼻子都打歪了!”

“哎呦,你们别打我啊!”

“花二少爷,您别在那儿看着啊,您快搭把手啊!”

劝阻声此起彼伏,让场面混乱不堪。

秋桃踮起脚尖往打架的地方瞧去,就看见与众人纠缠的花景义和花景礼两人。

“是二少爷和三少爷,他们怎么跟人打起来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这时候,大长公主沉着脸朝闹事的几人走了过去,对众人冷声喝道:“你们还嫌不够乱么!到底怎么回事!”

听见这声怒吼,众人才停住了手。

不过因为扭打,他们的衣衫也扯破了,脸上也青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最重要的是被围在最中间的两人还互相扯着衣领,龇牙咧嘴地怒视着对方,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

“本宫叫你们住手没有听见么!”

大长公主气结,好好的一场宴会搞成这个样子,出了人命案已经让她够头疼的了,这些年轻后生再打出个什么好歹可怎么办!

被花景礼拽住衣领的乃是易菀的哥哥,易八郎。

他忍着疼痛推开了花景礼,跪倒在地上向大长公主哭诉道:“公主殿下,求您给舍妹做主啊!”

大长公主听见“做主”二字,头更加疼了,一个两个都来找她做主,她又不是活青天,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本宫在问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要打架!”

花景礼怒气冲冲地道:“尾巴狼满口喷粪,难道不该打么!”

易八郎听见花景礼喊他尾巴狼,头发都气得竖了起来,“花老三,你他娘的才满口喷粪!我跟你拼了!”

“给我住手!”大长公主头上的青筋被这两人气得突突突直跳,“再敢在本宫面前无礼,立刻送你们去大理寺大牢!”

易八郎听了这话立即怂了,不敢再跟花景礼叫嚣,而是跪着朝大长公主挪了几步,哭诉道:

“公主殿下!我妹子平时乖巧听话,从未与人结怨,只与琼华县主有过些摩擦,我不过是想让花家人将琼华县主找出来对峙一番,可花老三却二话不说地我给打了!”

见易八郎一个大男人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大长公主的眼皮子直抽抽。

她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不明白这事怎么又与花芊芊扯上关系了!

这时,花景义从后面走了上来,他先朝大长公主行了一礼,随后淡淡开口道:

“易八郎污蔑舍妹,我三弟一时情急才出了手,望大长公主体谅。”

易八郎急红了眼,“花二郎!你,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死的可是我妹妹!”

花景义面不改色地道:“某对令妹的事情感到十分惋惜,但你不能随意往舍妹身上安罪名!

你胡乱攀咬,诋毁舍妹名声,我们怎能饶你!”

花景义平素里从不与人发生口角,与人说话都是温和有礼,可他刚刚说那句时,眼里的冷光让易八郎浑身一抖。

他差点都忘了,花景义可是身在羽衣卫,哪个羽衣卫身上没沾过血!

花景礼见二哥竟替他说话,心里有点意外。

从前他为了舒月与人打架,二哥可没有这样挺他过。

更意外人的是秋桃,三少爷居然会为了小姐与人打架,这可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虽然她觉着三少爷有点鲁莽,什么事都不过脑子,但这一次他因为易八郎污蔑小姐将他打了,还算有点良心!

花芊芊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那些人的身上,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易菀到底怎么死的。

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这里面有没有阴谋算计!?

仵作还没有来,没人敢靠近尸体,花芊芊便叫秋桃扶着自己朝池塘边走了过去。

就在此时,大长公主府的小厮将罗华池附近的侍女婆子都找了过来。

因为罗华池这边鲜有人来,所以打扫的侍女婆子也不多。

今日园子里有宴会,好几个还躲了懒,跑去别的园子偷酒吃。

被大长公主叫过来后,众人都吓得面如土色,“咚咚咚”地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一下。

“我问你们,你们可瞧见易姑娘与谁一起来过罗华池?”大长公主瞪着那几个侍女问道。

几个侍女婆子互相看了一眼,随后都怯怯地摇了摇头。

一个婆子偷偷抬起头看了大长公主身后的花景礼一眼,咬着唇欲言又止。

大长公主瞧见她眼神的不对劲,厉声喝道:“知道什么就快说出来,不要让本宫再问第二遍!”

那婆子被吓得浑身发抖,趴在地上磕头道:“老奴,老奴没瞧见易姑娘来了罗华池,不过老奴,老奴在罗华池前头的园子见到过易姑娘。

那时候,那时候她正与,正与……”

“正与什么!还不快说!”大长公主身后的方嬷嬷着急地催促了一句。

那婆子连忙道:“正与花府的三公子说话……老奴瞧他们好像不太愉快的样子,也不敢上前,远远看了一眼后就躲开了!”

霎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花景礼的身上。

就连跪在地上的易八郎也腾地一下站起了身,暴怒地扑向了花景礼。

“好你个花景礼,一定是你害死了我妹妹,你怎么这么心狠手辣,你为什么要害她!”

花景礼黑沉着脸躲开了易八郎的袭击,咬牙道:“不是我,我没有害她!”

“鬼才相信你的话!婆子亲眼所见你与我妹妹刚刚呆在一处,你还要狡辩!”

众人听见两人的对话也纷纷议论起来。

有人低声嘀咕道:“会不会是因为县主和易小姐的矛盾,花三少爷才……”

“要是这样,这花三少爷也太禽兽了,这可是一条人命啊,怎能说杀就杀了!”

“一点摩擦就下杀手,我看他们花府是烈火烹油,张狂过头了!”

也有人道:“我看也不一定是因为县主,没准是花三郎吃多了酒,见色起意,易小姐反抗,他一时失手才把人推进池塘里的!”

听着这些人言之凿凿的话,花景礼脸色涨红地怒吼道:

“我没有杀人!是她来找我说话,我只是警告她离我远些,根本就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你胡扯,我妹子找你作甚!你杀了我妹妹,还想往我妹妹身上泼脏水!花景礼,我与你拼了!”

“还不快去拦住他们!”

大长公主心烦意乱地看了一旁的小厮一眼,小厮们立即扑上去又将两人给扯开了。

“京兆府尹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还没有来!”

就在大长公主质问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匆匆赶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京兆府尹严大人朝大长公主行了一礼,“卑职来迟了,让公主殿下受惊了!”

大长公主摆了摆手,“这件事就交给严大人了,请严大人务必要查出真相!”

这事儿可与暖香阁的事性质不同,安年的事情牵扯到了皇室的声誉,能按下绝对不可声张。

可这发生在雅苑的命案必须得破,雅苑不明不白地死了位小姐,以后还如何开门!

“公主殿下放心,臣定会竭尽全力让这案子水落石出的!”

说了几句场面话,严大人就开始按部就班地吩咐衙役去调查口供。

大长公主自然将刚刚从婆子那里问出来的话告知了严大人。

严大人闻言,蹙着眉头朝花景礼看了过去,捻着手指道:“看来,现在的确是花三公子的嫌疑最大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是想让花芊芊再抱一抱它…… 花景礼见连严大人都在怀疑他,赤红着双目焦急地辩解道:

“我真的没有杀人!我与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她!”

严大人也不听花景礼解释,负手道:“本官办案讲究的是证据,花三少爷有这功夫,还是想想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吧!”

说罢,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卫,道:“先将人控制起来,仔细询问下事情的经过!”

侍卫应了声“是”,扶着腰间的佩刀,带着人走到了花景礼面前,抱拳道,“花三少爷,请吧!”

花景礼还想反抗,花景义抿唇朝他摇了摇头。

“三郎,你先与这几个兄弟去将事情经过说清楚吧,严大人不会冤枉你的!我会去给你找证据!”

花景礼瞧着众人对他投来的怀疑目光,心里都要憋屈死了!

明明是那个易菀一直跟着他,总找机会与他说话,他不想让别人误会,寻了个没人的地方警告了她两句就走了。

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就成为杀人凶手了!

花景礼觉着胸口像是堵上了一块儿大石头,难受极了。

脑子里也是乱,完全想不出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反而没来由地想起了多年前大白的事情。

他想起大白死的时候,脖子里咕嘟咕嘟地冒着血,花芊芊就拿着刀站在它的身边,两眼空洞地看着它。

他赶过去的时候,正瞧见大白虚弱地用抓住指了指花芊芊,没过多久,它黑黝黝的眼睛就变成了灰白色,再没了生气。

他眼睁睁看着大白在自己面前咽气,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没人能体会。

那时候,他真的恨不得捏断花芊芊的喉咙替大白报仇。

他当时就想,花芊芊怎么可以这样残忍,怎么能对大白下得去手,她就是个恶魔!

可如果当时的情形与现在一样,花芊芊真的是被他冤枉了,她是不是也如他现在一样委屈痛苦?

可能比他还要痛苦吧,因为大白确实一直是她和舒月照顾的。

是不是大白最后并不是在指认花芊芊,是想让花芊芊再抱一抱它……

想到这儿,花景礼那颗大如倭瓜的心脏,竟猛地抽痛了几下。

他捏了捏拳头,僵硬地抬起脖子朝花芊芊的方向看了过去,就瞧见那丫头在易菀的尸体边静静地站着。

她的脸色极差,嘴唇都没了血色,好像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倒似的。

怎么一会儿功夫没见,她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花三少爷,咱们先到一旁录下口供吧!”

听到京兆府衙役的声音,花景礼才回了神,他没有再为自己争辩什么,看了花芊芊几眼才点着头跟衙役退到一边去了。

这时,严大人已经带着仵作来到了池塘边。

瞧见尸体前站着几个姑娘,严大人勃然变色道:“你们在做什么!”

众人本不敢往尸体的方向看,但听见严大人的吼声不由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县主去那儿干嘛,难道是想毁掉证据?”

“会不会是她指使花三少爷害死的易小姐?”

“你们别胡说,我觉着县主不是那样的人!”

“动机和认证都有了,除了他们还会有谁?”

严大人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县主站在这儿作甚,快退到一边去,不要妨碍本官办案。”

花芊芊有些吃力地朝严大人福了一礼,解释道:

“严大人,我们并没有动这尸体,这个小哥儿可以替我们作证,我是怕人们不小心毁掉了现场才站在这儿守着的。”

花芊芊的话让严大人很是意外,没想到花芊芊还懂得要保护现场。

花芊芊身边那个雅苑的小厮连声道:

“小的们可以作证,县主和程三小姐她们一直站着,什么也没有做,还让小的拦着其他人,不叫其他靠前。”

严大人听了这话,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既然如此,那县主就退到一旁去吧,等会仵作要验尸了,别惊到你们!”

他最怕这场面有女子在,等会儿仵作验尸时要挪动尸体,肯定又是一阵的惊叫哭闹,说不定还会有一堆人跑去池塘那边吐!

这琼华县主看上去病病弱弱的,别把肠子吐出来才好!

可花芊芊听了严大人的话只是淡淡的后退一步,留出一个合理的距离后就不动了,眼睛落在了仵作身上,等着他去验尸。

严大人见花芊芊没有离开的意思,想她如今的地位也不好意思用强硬的手段将她驱逐开,就朝着小仵作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验尸。

小仵作很年轻,也就十来岁的样子,今日他师傅早早就出去办案了,便由他跟着府尹大人来到了雅苑。

他看见严大人的示意,很快跑到了尸体边,小心将趴在地上的尸体翻了过来。

没有什么悬念,小仵作拨开尸体脸上的头发,众人就瞧见了易菀那张略微肿胀的脸。

看见这张脸后,小仵作差点吓得跌坐在地上。

因为易菀那双圆圆的眼睛死命地盯着他,头发丝丝缕缕地黏在脸上,还有一些缠进了略微张开的嘴巴里,看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

众人看见这个场面,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与严大人猜想的差不多,好多人都跑去池塘边呕吐了,就连身为易菀哥哥的易八郎都撅起屁股,扶着一根枯树吐了起来。

只是严大人料错了一点,离他们最近的花芊芊几人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失声尖叫。

秋桃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只透过手指间留的一个小缝隙朝易菀的方向看去。

程甄则是扭过了头,强忍着胃里的翻涌没有跑到池塘边去。

而花芊芊面色如常地看着尸体,冷静得让严大人觉着她比那尸体还要可怕!

花芊芊是上过战场的,在福泉时,她几乎是从死人堆儿里爬出来的,所以承受能力要比寻常人好许多。

而且,她是名大夫,她看的不是死人,而是死因,根本顾不得害怕。

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小仵作的手上,只是见小仵作随意地查看了一下易菀的尸体,她的眉头就紧紧地蹙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那我来验这个尸! “大人,易小姐身上的财物没有丢失,身上的衣服也很整齐,所以可以排除是谋色和谋财。

小的没有瞧见易小姐身上有伤,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掉进池塘里淹死的。”

小仵作的话音刚落,易八郎就嘶吼道:

“是花景礼,一定是他!他自己都承认与我妹妹见过面,而且,那婆子说他们还发生过争执!

一定是花景礼把我妹妹带到池塘边,将她推进了池塘,害她溺死!

严大人,您一定要还我妹妹一个公道,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啊!”

他咬着牙说完这句话,又瞥到易菀那张狰狞的脸,扭过身又是一阵狂呕,把胆汁儿都要吐出来了。

可花芊芊却锁着眉头冷声道:“不对,她不是淹死的!”

众人都朝花芊芊的方向看了过去,小仵作脸色涨红地道:

“县主开什么玩笑,您怎么知道这位小姐不是淹死的!”

大长公主也沉着脸走了过来,对花芊芊愠声道:

“你不懂不要胡说!更不要自作聪明地为了帮花三郎脱罪就影响严大人办案!

严大人自有决断,你快退到一旁去!”

她现在只想快点查清此事,好给易家一个交代,见花芊芊在这里捣乱,便烦躁地训斥了她一番。

已经吐无可吐的易八郎用袖子摸了下嘴,道:“严大人,千万不能听他们花府人说的话!

您现在就应该将花景礼关到大牢里去,好好审问,定能审出结果!”

方嬷嬷很会看大长公主的脸色,带着几个婢女走到花芊芊面前,似想将花芊芊请离此处。

“县主,老奴还是带您去一旁休息吧,您别在这里添乱了!”

说罢,她便示意身边的几个婢女要上前拉人。

这时,严大人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等一等!”

严大人若有所思地看了花芊芊一眼,捻着胡子问道:“县主为何会觉着易小姐并非溺水而亡?”

花芊芊毫不迟疑地答道:“这道理再简单不过,若是溺水,怎么可能不呼救?

罗华池这边的侍从虽少,但若是听到呼救声或是挣扎声定然会赶过来的!

可那几个侍女婆子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异响,这完全不合乎情理!”

花芊芊说话时淡淡地瞥了那个小仵作一眼。

这个小仵作人不大,却是个老油条。

这小仵作恐是瞧出易菀身份不低,怕他在易菀身上查来验去,会被易府的人嫉恨责骂,所以才草草了事。

但这样的话,易菀的死因就很难搞清了。

她抿唇看向严大人,眸光坚定地说道:

“想证明易小姐是不是落水而亡也不难,罗华池里的水很是浑浊,若她是掉进池塘里淹死的,口鼻里定会吸入不少泥沙。

只要仔细地去检查她的口鼻就知道她是不是溺水而亡了。”

严大人听了这话,立即收敛了几分轻慢之色。

他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让花芊芊继续说下去。

严大人哪里能瞧不出小仵作的心思,但他觉着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便伸手拍了一下那个小仵作的脑袋,道:

“人不大,想的不少,让你好好检验尸体你就给我好好检验尸体!哪来的那么多心眼!”

小仵作被严大人训了一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跪倒易菀的尸体边,仔细地用工具检查了易菀的口鼻。

结果发现真的如花芊芊说的那样,易菀口鼻里并没有泥沙和异物。

不是淹死的,就是有其他的致死原因,小仵作伸手要去解易菀的衣领,易八郎却暴怒地走过来一把揪住了小仵作。

“你要对我妹妹的尸体做什么!我妹子已经死了,你还要当众解她的衣裳羞辱她么!”

小仵作就知道会有这样的麻烦,以前又不是没遇见过。

他师父前几日就因为要检查一个妇人的尸身,被那妇人的丈夫打掉了一颗门牙!

小仵作有些委屈地道:“可是不解开易姑娘的衣裳,小的如何检验她身上有没有别的伤啊!”

易八郎拦在了易菀的尸体前,狠声道:

“明明已经有人见到花三郎与我妹子发生了口角后,我妹子就死在了池塘了,

不管她是溺死的还是死于其他原因,你们抓住凶手细细审问就知道了,为何要再来糟蹋我妹妹!

菀儿已经死的很惨了,死后还要被你们看光了去,你们这般羞辱她是何居心!”

家属不让验尸的事情时有发生,尤其死者是女性,家属宁愿找不到凶手也不想姑娘的名节受辱。

严大人虽然理解,但却很头疼,如果易八郎执意不让他们验尸,他们真的很难调查出真相,只能先将花三公子带回去审问了。

就在严大人一筹莫展的时候,花芊芊面沉如水地看向易八郎,冷声道:

“易公子觉得,帮你/妹妹找出杀害她的真凶,不让她无辜枉死,这是在糟蹋她么!

你只是在担心你们易家的脸面,根本没有顾及易小姐的感受!

你可知,她如果真是被人害死的,死之前的那一刻,她的内心是有多么的恐惧害怕!

你难道希望害她的那个人就这样跑掉么!”

花芊芊虽然不喜欢易菀,但人已经死了,没必要再去纠结那点小恩小怨。

最主要的是她总觉着易菀的死没有那么简单,胆敢在雅苑将人害死,若非意外,这背后牵扯的事绝不是小事!

“既然易公子担心这仵作唐突了易小姐,那我来验这个尸!”

花芊芊掩下眼底的疑色,转过脸对大长公主道:“相信公主殿下也想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吧!”

大长公主板着一张脸,上下看了花芊芊好几眼,“你懂得如何验尸?”

周围人自然也听见了花芊芊的话,脸上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花景礼不顾衙役的阻拦大步走过来,急道:“花芊芊,这件事用不着你参合!我没杀人就是没杀人!他们污蔑不了我!”

花芊芊像是看白痴一样地看了花景礼一眼,随即不再理会他,只转过头对大长公主道:

“我可以将易小姐的情况记录下来!如果大家不信我,可以让几位胆子大些的夫人与我一起。”

她做这些,并不是在帮花景礼,她只是想要知道真相是否与她有关!

第二百七十四章喜欢逆风而行 严大人眼睛亮亮地看向花芊芊,眼里满是赞赏之色,笑道:“县主这个主意不错!”

花芊芊提出的这个办法简直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今后再遇见这样的案子,他便可以找几个胆大的医婆来查看女性死者的尸身啊,甚至可以培养几个医婆协助办案,验尸时就方便多了!

严大人又对易八郎道:“易公子,以琼华县主的身份给令妹验尸也不算辱没了你的妹妹吧!

你若是不信她,我可以叫我夫人在旁看着,如果县主有什么动作,那这案子反倒好办了!你说呢?”

易八郎还没说什么,大长公主身后的严夫人就狠狠地瞪了严大人一眼。

这个老头子,好事想不着她,这种事情竟想到她了!

严大人感受到了严夫人那带刺的目光,满脸堆笑地朝严夫人作了个揖,“辛苦夫人了!辛苦夫人了!”

严夫人朝严大人翻了个白眼,可又不好在众人面前扫了严大人的面子,只能勉为其难地走上前,朝大长公主福礼道:

“臣妇愿给县主做这个见证。”

“公主殿下若相信臣女,臣女也愿意做这个见证!”程甄也急急地站了出来。

“臣妇也愿!”

兵部左侍郎曹大人的夫人曹夫人也跨前了一步。

她之前就很欣赏花芊芊的气度风采,只是没有刻意结交。

适才听易八郎为了所谓的颜面罔顾真相,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见花芊芊竟要亲自验尸,她便站出来挺她一把!

就在此时,人群里响起了一个软软怯怯的声音,“臣女……也想……也想为县主做这个见证……”

众人循声望去,立即就惊讶地议论起来。

“是郑五小姐!”

“郑五小姐?她平时连说话都不敢的,怎么敢去看人验尸!不是撞了邪吧!”

“怪事连年有,今年特别多!”

郑夫人听到了女儿的话,不可置信地揪了郑五小姐一把,急道:“五儿,你在说什么呢!你知不知道县主要做什么?”

郑五小姐怯怯地垂着头,“我,我知道。”

“那你还要去……”

“娘,”郑五小姐缓缓抬起聚满水雾的眸子,看向了郑夫人。

“我只是想,如果有一天我也像程小姐一般惨死,真的希望能有如县主一样的人会站出来帮我申冤。”

郑五小姐这话说得声音虽小,却极为连贯顺畅,几乎是这两年来说得最长的一句话。

郑夫人被她这话说得愣住了,众人也觉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胡说什么呢!你怎么可能……”

郑夫人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看着满眼乞求的女儿,想到如果真的会发生那种事,她的腿就发软,喉咙也痒了起来。

她咬了咬牙,握起女儿的手,没有再劝阻,思虑再三,才道:“那,娘陪你!”

郑五小姐眼里一下子盈满了泪水,但她没有叫泪水流出来,只是朝着郑夫人用力地点了点头。

郑夫人和郑五小姐站出来后,有几位夫人也颇为触动,纷纷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不一会,竟有七八人站到了大长公主的面前。

大长公主全然没有想到,还真有人愿意帮花芊芊这个忙!

这么晦气的事情,别人躲还躲不及呢!这些人到底图什么!?

她有些复杂地看了花芊芊一眼,其实花芊芊没必要趟这趟浑水的,她和花三郎身上有嫌疑,应该为了避嫌躲得越远越好。

她忽然想起母后对花芊芊的评价,她说,这丫头,喜欢逆风而行,也许能帮渊儿在这风浪中站稳脚跟。

她觉着母后实在是有些神神叨叨的,什么逆风而行,不过是胆大妄为,喜欢出风头招惹是非!

别说帮渊儿,能不给渊儿添麻烦就不错了!

她倒是很想看看,花芊芊有什么本事能帮花三郎脱罪!

“那就按琼华县主的办法来,本宫也来做这个见证!”

大长公主的话音一落,方嬷嬷的老脸立即惊讶地变了形。

“公主殿下,这怎么使得!”

她忙走到大长公主面前劝阻道:“琼华县主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懂得验尸!

她现在逞强,真碰到尸体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到时候帮不上忙,反而会给严大人添乱,场面岂不是更乱得没法收拾!”

“我还没有做,方嬷嬷怎知我不行!”花芊芊扬着素白的脸看向方嬷嬷,一字一顿地道:

“方嬷嬷,您这样三番四次地阻拦,莫不是有什么私心?”

大长公主蹙着眉头看了方嬷嬷一眼,方嬷嬷今日做的事情,实在有点反常。

看得大长公主疑惑的眼神,方嬷嬷似乎一下子就被扼住了喉咙,不敢再多说一句。

事情已经定下来,严大人和花芊芊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不去挪动尸体,而是用布匹将尸体外侧围起来,这样就能将众人的视线隔绝开,也方便花芊芊与严大人交流。

没多久,雅苑的下人就按照花芊芊的吩咐将尸体围了起来,大长公主带着众位夫人走到了围布的内侧。

刚才离的远,大家还不觉着那么害怕,如今站到了尸体跟前,那若有似无的阴森气息便爬上了她们的后背,让她们遍体生寒。

看见易菀那狰狞的样子,有几个夫人立即后悔了,但刚刚站出来时可是极为慷慨,为了面子,还得白着脸硬撑着。

郑夫人几度想要带着郑五小姐离开,可郑五小姐却定定地看着易菀的尸体,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花芊芊更是直接走到尸体边蹲下,然后戴上了小仵作刚刚给她的白棉布做得手套,仔仔细细地验起尸来。

她一边检验着尸体的情况,一边将自己看到的情况有条不紊地告诉给围布外的严大人,小仵作则负责从旁记录。

众夫人瞧花芊芊竟毫无惧色地给易菀验尸,是既惊讶,又佩服。

渐渐地,她们也被花芊芊所感染,没有那么害怕了,严夫人甚至露出了兴奋和好奇的目光。

如那个小仵作所见,花芊芊也没有在易菀的头上发现伤口,但她发现易菀的脸颊边有些青紫。

还有易菀的鞋子后跟处还有轻微磨损的痕迹。

听到花芊芊的这些发现,小仵作当即就拍手道:“小的知道了!易姑娘一定是被人从后侧捂住了口鼻,被活生生闷死的!

脸上的青紫就是凶手捂住她口鼻时造成的,而鞋后跟处的磨痕则是她在挣扎时所致!

能闷死易小姐的,肯定是一个比她强壮许多的男子,不然易小姐不会挣脱不开!”

强壮的男子!

那不就是花景礼么!

所有不利的证据都指向了花景礼,连严大人都朝花景礼投去了怀疑的目光。

第二百七十五章一个小小的刺青。 易八郎一把揪住花景礼的衣领,吼道:“花景礼,这下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花景礼的心情也沉到了谷底,不知道花芊芊这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

可没过多久,围布内又传来了花芊芊的声音。

“不,易小姐并非被闷死的!”

小仵作正为自己聪明感到得意,却被花芊芊又浇了一头凉水,心里很是不服气,甚至想冲进去问问花芊芊他到底哪里分析错了。

花芊芊并没有让众人等太久,解释道:“不管是多么强壮的男人,想要将一个人活生生的闷死,从挣扎到死亡都要经历一定的时间。

而这期间,易小姐很有可能会因窒息而晕死过去,若是她死亡时是晕死的状态,眼睛怎么会是睁着的。

如果她没有晕死过去,一直在不停挣扎,她鞋子的磨损程度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说着,她将易菀的一只绣鞋让秋桃递了出来。

严大人看见那绣鞋后,捋着胡须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错,这绣鞋虽有磨损,但并不严重,说明易姑娘并没有挣扎太久可能就毙命了。

那这就奇了,易小姐不是被闷死的,也不是溺死的,身上又没有伤口,那她到底怎么死的!?

围布内,花芊芊继续仔细检查着易菀的尸体,郑夫人凑到大长公主身边低声道:

“我是真没想到,县主竟真的不嫌弃也不害怕,为了还原真相愿意做这种事!”

另一个夫人也凑过来道:“最重要的是县主的条理还这样清晰,我看就是那小仵作亲自验尸,也未必能发现县主发现的那些问题!

也许,县主真的能帮严大人找到凶手!”

大长公主刚刚还在训斥花芊芊妨碍严大人办案,结果现在唯一能帮上严大人的人居然是她!

她心情复杂地看了花芊芊几眼,见她心无旁骛地面对着眼前的尸体,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

就在这时,花芊芊的眼睛突然盯着了易菀的耳朵上,蹙起了秀眉。

“严大人,也许,我找到死因了!”

说罢,她将易菀的衣裳重新整理好,没有过多的去接触尸体,扶着秋桃站起身走出了围布。

“县主找到死因了?”严大人惊讶极了,看见花芊芊出来,便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

花芊芊点了点头,脸色颇为沉重地道:

“易小姐耳边刚刚流出了一些血水,严大人可以让仵作查看一下易小姐的左耳,我猜测致命伤可能在这里。”

严大人又疑惑了,这致命伤怎么能跑到耳朵里去!

但他也没多问,吩咐小仵作过去检查。

小仵作应了一声便又跑过去检查易菀的耳朵,果见有些血水从易菀的耳朵里流了出来。

然后,他便命人拿了烛台细细查验,用银针刺入了易菀的耳中试探。

这一验不要紧,验完后小仵作的脸都白了。

他走出来朝严大人抱拳道:“禀报大人,易小姐的耳朵里的确有伤,而且……而且伤口极深,大概有五寸。

小的猜测,易姑娘应是被人从后侧捂住了耳鼻,然后又被凶手用利器刺进了耳朵里而当场毙命的!

这样的伤口不会流太多的血,易小姐的尸体又是从水池里捞出来的,就算耳边有血迹也被冲洗干净了。

可能这时候在易小姐耳蜗聚留的水流了出来,才顺带将她耳内的血迹也冲了出来。”

易小姐竟然是活生生被人用利器刺穿耳朵,想想那个画面,众人都觉着头皮发麻!这凶手也太残忍了!

严大人捋着胡须沉吟了片刻,看向花芊芊道:“县主心中可是有怀疑的对象了。”

花芊芊抬头看了一眼严大人,发现这个严大人还真是个老狐狸。

估计严大人心里也有了猜测,但害怕得罪人,便将这烫手的山芋丢给了她。

“我想,这个凶手杀害易小姐应不是图谋已久,因为凶手也不清楚易小姐会来到罗华池边。

我并不清楚凶手到底有什么非要杀了易小姐的理由,但能随手拿出这样凶器的人,恐怕是个女子。”

说着,她的眸子就落到了看管雅苑的那几个婢女婆子身上,几人害怕的对视了一眼,只有一人身子抖得厉害,不敢去看任何人。

那人就是刚刚指认瞧见了易菀和花景礼在一起的那个婆子。

严大人朝几个侍卫示意了一眼,几人会意,便快步朝那婆子走去。

只是还没有走到婆子的面前,那婆子猛地起身抽出了头上的发簪,想也未想地刺进了自己的喉咙里。

鲜血顺着她握住发簪的手不住的往外流,她整个人直直地朝着地上栽了过去。

众人都被惊傻了,反应过来的严大人惊恐地喊道:“快,快把她救下来,别让她死了!”

花芊芊急急地让秋桃搀扶着她赶了过去,只见那婆子张着嘴抽搐了两下,最后头一歪,再没了动静。

她俯身摸了一下婆子的脉搏,已经停止了跳动。

就在这时,花芊芊感觉到一个阴沉的视线朝自己投了过来,这道视线让她的心脏瞬间犹如擂鼓般地跳动起来。

她急忙朝视线投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可那道视线却消失了,围观的人太多,她也没能瞧出异常来。

她有种感觉,这人应该是她认识的!

到底为什么!这个婆子为什么要杀了易菀!?

无数疑惑在花芊芊心中升起,她感觉这件事就好像一个掉在地上的风筝,她想要过去将风筝拾起来,可风筝那一头却有人扯着线,将风筝又扯远了一些。

这时候,严大人也带着小仵作赶了过来,小仵作瞧见婆子没救了,便无奈地朝严大人摇了摇头。

大长公主看见这一幕也傻了,凶手居然是她院子里的人,还畏罪自尽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严大人虽然也是一头雾水,但至少易菀的案子解决了,也能对易家有个交代,想了想,他对小仵作道:

“你把她手里那铁簪拿出来查查,看看是不是杀死易小姐的凶器!”

小仵作点头照办,挪动婆子时,婆子的喉咙还汩汩地流着血。

在小仵作挪动那婆子时,花芊芊的眸子猛地一缩,她瞧见了婆子耳后有一个小小的刺青。

这个刺青非常的简单,是一个横平竖直的十字。

花芊芊觉着这个十字很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你欠她的情分又何止这些! 这时候小仵作已经将那婆子手里的铁簪拿了起来。

铁簪的一头还闪着寒光,当真是锋利无比,几乎不用过多的去查验,众人也能看出来这就是杀死易菀的凶器。

虽然找到了凶手,但这案子并没有结束,严大人吩咐属下对这个婆子继续进行调查,那些与这婆子有些交集的人都被叫下去问话了。

小仵作从婆子的尸体边站了起来,看着花芊芊时,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

“县主真厉害,小的服了!您是怎么知道这个婆子就是凶手!”

花芊芊缓缓道:“我只是觉得她很可疑,她身为雅苑老仆,见到易小姐与人发生口角,至少应该守在一旁等易小姐无恙再离开。

否则两人出了什么事,不仅会给雅苑带来麻烦,她也难辞其咎!”

小仵作闻言猛地击掌道:“对啊,就算她不守在一旁,在得知易小姐出事时也应先知会给雅苑的管事!

她要是怕惹麻烦,更应将此事隐瞒到底,可公主殿下只是询问了一句,她就将矛头指向花三少爷,这的确可疑!

县主明察秋毫,英明神武,简直快要赶上我们大人了!”

听着小仵作认真又夸张地拍着花芊芊和自己的马屁,严大人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这马屁拍得实在没有水平,他都觉着害臊!

严大人用力拍了一下小仵作的头,“就跟你师傅学这些虚的,给本官好好验尸去!”

小仵作被严大人重重打了一下,立即住了口,讪笑着又蹲下身给婆子验尸去了。

真凶找到了,花景礼的嫌疑自然就解除了。

众人又开始小声窃语起来。

“唉,我就说花三少爷不是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杀人呢!”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这叫合理提出质疑!”

“要我说还是县主厉害,竟这么快就帮严大人破了案子!”

“也有我夫人的功劳,我夫人可是帮县主做见证来着!否则怎么可能抓到真凶!”

“那是你婆娘的功劳,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刚刚可是瞧见你拦着你婆娘来着。”

花景礼听这些人夸赞花芊芊,胸膛莫名地就挺直了几分。

他不由朝着花芊芊的方向看了过去,遥遥地瞧见她脸色比之前又白了几分,两条浓眉立即就触到了一起。

挣扎了一阵儿,他走到了花景义的面前,别扭地道:“二哥,你过去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

“谁?”花景义朝花景礼翻了个白眼。

“还能有谁!”花景礼有些着急,“你没看她都站不稳了么!”

花景义当然也早就看出了花芊芊的不适,但芊儿刚刚一直忙着,他害怕打扰到她,便没来得及过去询问。

他侧过脸看向老三,冷哼了一声:“你不是说她的死活跟你没关系么?你不是说你就舒月一个妹妹么?你不是说……”

“二哥!”

花景礼涨红了脸,“你怎么跟大哥一样,这么唠叨了!还有,你老扯上舒月做什么!这跟舒月有什么关系!

这次,这次算我欠她一个情,等有机会我会还她这个情!”

“你觉着,芊儿稀罕你还她人情么!你欠她的情分又何止这些!”

花景礼懒得再跟这个有头无脑的弟弟废话,该说的,他都说了,不真正地摔个跟头,他永远不知道痛!

既然芊儿已经证实了此事与花景礼无关,他也不必再惦记,于是他头也不回地将花景礼丢下,朝花芊芊走了过去。

可他刚迈出几步,就看见远处走过来一行穿着宫中内侍服的太监,将他的路给拦住了。

为首的,正是皇上身边的海公公,他走到大长公主面前行了一礼,正色道:

“公主殿下,皇上请琼华县主入宫一趟。”

大长公主眉头微蹙,知道这是安年和娄语晴的事儿传到皇兄那里去了,皇兄要找她们问话。

“好,本宫与严大人说几句话,收拾一下,这就跟公公入宫。”

海公公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公主殿下还是留下处理雅苑的事情吧,皇上只宣召了琼华县主一人!”

大长公主倏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朝花芊芊看了过去。

程甄听了这话,心里就是一紧,忙握住花芊芊的手,对海公公道:

“公公,皇上为什么只召六娘一人啊?我能不能与六娘一同入宫?”

“程三小姐,您就别为难咱家了,皇上的圣意岂是老奴能揣测的!”

海公公为难地叹了口气,对着花芊芊道:“县主,请吧。”

花芊芊早料到皇上会对她起疑,这件事她是躲不过的,她也没有推辞,只是安抚地看了一眼程甄,柔声道:

“没关系,皇上应该就是想知道事情的经过,我说清楚,皇上那般英明,不会为难我的。”

“可你还发着热呢!”程甄咬着唇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件事都是因她而起,现在皇上却只传召六娘,她真的害怕六娘会被她连累。

“你忘了,我是大夫,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没事的。”

花芊芊淡淡地笑了笑,提起裙摆就朝海公公走了过去,“有劳公公跑一趟,咱们走吧!”

海公公真的很欣赏花芊芊这处变不惊的样子,他点了点头,贴心地派人安排了一台软轿,让花芊芊坐上软轿后离开了雅苑。

这案子还没有了结,虽找到了凶手,但还没有弄清楚凶手的杀人动机,所以与案子有关的人暂时还不能离开。

花景礼望着花芊芊远去的背影,心里乱糟糟的,他大步走到花景义身边,对他道:

“二哥,皇上为何要突然传她入宫?”

花景礼因为易菀的纠缠,并不知道暖香阁那边发生的事情,但花景义却是听到了些传言的。

花景义的眼里聚满了忧色,再顾不得再管花景礼,与大长公主请了辞就离开了雅苑。

一些与案件无关的人也纷纷离开了,雅苑一下子就清静了许多。

一个僻静的院落里,雅苑的一个侍女提着食盒慌慌张张地走到了院子里的枯井边,将食盒里的东西都倒进了枯井里。

随后她才后怕地瘫坐在枯井边,用两根手指抵住额心祷告了一句。

这易小姐实在是好奇心太重了,若不是她非要看食盒里的东西,张婆子也不会杀她灭口!

这下子东西送不到宫里去,那位大人肯定会责罚她们的!

想想那位大人的那些手段,侍女后背就出了一层的冷汗。

在井边停留了一瞬,侍女站起身拍掉了身上的土,这才提着食盒离开了。

只是她并没有注意到,有一颗血红色的药丸在井边打着转儿停了下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今日并没有风,可花芊芊却觉着异常的冷,她只能将斗篷又裹得紧了些,才让自己好受一点点。

秋桃含着泪跟着软轿后,可到了二宫门时,她就被拦住了。

花芊芊嘱咐秋桃在宫门外等她,便跟着海公公入了宫门。

海公公一路叫人将花芊芊抬到了快到御书房的地方,才让轿子停了下来。

花芊芊下了轿后便随着海公公去了御书房,只是还没进门,一个三十上下的太监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

这个公公皮肤白净,一身书卷气。

花芊芊见过他,好像是海公公的徒弟,大家都叫他元宝公公。

元宝公公看见海公公后,很是恭敬地朝海公公行了一礼,“师傅,皇上去敬嫔娘娘那儿了。”

海公公蹙着眉朝花芊芊看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县主在这里等等吧。”

花芊芊知道,皇上这是在故意晾着她呢。

她抿着发干的唇瓣,点头道:“好,臣女在这里候着就是。”

海公公瞧花芊芊的脸色很不好,想了想便对他的徒弟道:“元宝,给县主拿杯水来!”

元宝公公看了花芊芊一眼,这才应了声“是”,入殿端了杯茶水递给了花芊芊。

花芊芊喝口热水,觉着身子稍微暖了一点,感激地对海公公笑了笑。

之后,她便站在御书房外等候皇上归来,可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她觉着双腿越发的沉,脑子里也像是灌了铅一样,几乎快要失去思考的能力了。

可她还是咬牙硬撑着,她必须得见到皇上,不管能不能平息他的怒火,但至少要先消除他的猜忌。

海公公瞧着花芊芊都快站不稳了,眼里有着隐隐的担忧,嘱咐了元宝公公几句,他便朝敬嫔的敬德宫去了。

此时,敬德宫内,一个身穿草色宫装,长相清冷出尘的女子正站在皇上的身后,轻轻地帮皇上按揉着太阳穴。

她一边揉,一边笑着跟皇上聊着宫里宫外的各种趣事。

什么哪位大人是气管炎,因为多看了丫环几眼,被夫人差点戳瞎了眼睛。

什么哪个宫女想找元宝公公做对食,结果被元宝公公交给了慎刑司打了板子。

甚至还聊起了太后那边养了两只不会说话的鹩哥的事儿。

从前皇上很爱听这些,可今日皇上却没心思听这些八卦。

他伸手将敬嫔拉过来,让她坐到自己的对面,“你别说话了,静静待一会儿!”

敬嫔努了努嘴,这娇憨的动作与她清冷的长相极不相配。

皇上的视线在敬嫔的脸上停留了好一阵儿,幽幽叹了口气。

敬嫔已经习惯了皇上这样的眼神,皇上说是喜欢听她说话,可每一次她说话的时候皇上就只是盯着她的脸看,未必就真的听进去她说的那些话。

其实最开始,皇上给她赐的封号乃是“静”而非“敬”,可后来不知为何,给她升位分时改了字。

她不过是个婢女出身,没有母家,没有子嗣,只能看皇上的脸色生活。

皇上现在心情不好,不想叫她说话,她自然也就乖乖的闭了嘴。

这时候,海公公赶到了敬德宫,皇上瞧了他一眼,冷声道:“人来了?”

“是,早在御书房外候着了。”

“你这个老东西,来就来了,说什么早不早的!”

皇上不满地训斥了海公公一句,这个早字就意味着在给花芊芊求情。

海公公立刻改了口,“不早不早,是一个多时辰前才到的御书房。”

皇上听了这话,狠狠朝海公公瞪了一眼。

他已经听公主府的人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他不相信,事情就这么巧,花芊芊她们在前脚在暖香阁,后脚赵王就在暖香阁跟娄家小姐出了事!

最重要的是,给花芊芊作证的人,居然是齐王!

他最厌恶的事情就是他的几个儿子结党营私,相互构陷!

更何况这事牵扯到了皇家的声誉,他怎能善罢!

“哼,不过一个时辰而已,什么时候想通了,要与朕说实话,再把她给朕叫过来!”

说罢,他还虚眼看了一眼海公公,警告道:“太后身子不好,别叫她老人家劳神了!”

这是不许海公公去找太后给花芊芊求情。

海公公想起花芊芊那虚弱的样子,还想再说点什么,可皇上却冷声道:“老东西,朕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这个总领太监你要是不想做了,就交给你徒弟,朕觉着元宝也当用了!”

听皇上这样说,海公公哪里还敢废话,只能垂着头无奈地退到了一边。

没一会儿,又有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跪在地上对皇上禀报道:

“皇上,皇后娘娘有些不适,想请您到坤宁宫去一趟。”

“身子不适就去请太医!朕的身子也不适!”皇上丝毫没有留情面,冷着脸说了一句。

小太监吓得一哆嗦,知道请不动皇上,不敢再多话,连忙退了出去。

这个太监退出去不久,殿外又来了一位。

这位是淑灵宫淑妃娘娘身边的,小太监还没开口,皇上的眼睛已经瞪得溜圆。

这一个两个的有完没完!

他生花芊芊的气、生齐王的气,更生赵王的气!

梁王是个直不起来的,齐王又看不见东西,只剩下赵王这个儿子还算中用。

可现在却闹出这种事来,还被那么多人看到,不管真相如何,皇家的脸面都被他给丢光了!

“滚滚滚,朕不舒服,哪都不去!”

淑灵宫的小太监吓得缩了缩脖子,但没有听皇上的话就此滚出殿去,而是硬着头皮道:

“皇上,淑妃娘娘不是想见您,娘娘是叫奴才给皇上送东西来了!”

说着,他便将一个盒子呈到了皇上的面前。

“这是鬼谷道人留给苏家的大回丹,补气补血的,娘娘知道皇上今日太过操劳,便让奴才将这枚大回丹送来给皇上。”

鬼谷道人是陈太医和卓神医的师傅,他炼制的大回丹不是救命之药,但却能养精补血,服下后整个人都会精神百倍,犹如回春。

很多人都说鬼谷道人就是日日服用这大回丹后,得道成仙了,所以才会突然没了踪迹。

皇上看着小太监手里那颗血红的丹丸,脸色稍稍好转了一些。

“哼,知道朕辛苦还总给朕找麻烦!回去告诉淑妃,等朕查清这件事之前,不许赵王出府半步!”

小太监不敢在敬德宫多留,麻溜地跑回了淑灵宫,将此事禀报给了淑妃。

淑妃将香炉里的香粉压出了一个莲花形,点燃后将香炉合上。

随后,她才转过眸子去看跪在地上的岳安年,甩手朝他脸上就挥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又脆又亮,可宫里的那些太监宫女都好像没听见一样,只拼命看着自己的鞋尖不敢抬头。

“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第二百七十八章躺在床上,作用都是一样的。 淑妃全然没了往日的温柔模样,怒视着岳安年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程三小姐的事情我自有安排,你为何要自作主张!”

岳安年捏着拳,心中很是不服气。

母妃总说她会安排,可武乡侯府都与离家定了亲,她还没有动作,怎能怪他自己想办法!

今日的事虽然鲁莽了些,但方嬷嬷绝对不会背叛他,成大事者何必拘泥那些小节!

而且,他也不觉着这计划有什么不妥,若不是花芊芊那个贱人,他将掉进池塘里的程甄救出来,程甄不仅要嫁给他,还得对他感恩戴德!

只是没想到那个贱人不仅救了程甄,还联合岳齐轩给他下了个套儿!

看着岳安年的表情,淑妃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一步错,步步错!这件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咱们从前积累的那些,怕是会被你这荒唐的举动全都毁了,你知不知道!”

“母妃,不至于的,这件事我也是被害者,花芊芊和程甄若是想要名声,就不敢把本王抖出来!

还有娄语晴的事情,本王只要咬定不知情,父皇也不会怪我的!”

淑妃冷笑了一声:“自作聪明!”

皇上看的可不是这些,怕只怕皇上会认为她们私底下与娄家也有关系,娄家可是端妃娘娘的母家,他们勾结上了娄家,是想要做什么,不必言说了。

皇上可以看重哪位皇子,但绝不能让皇子们觊觎他的位子,这是大忌!

淑妃深深的闭了闭眼,只能盼着那颗大回丹能让近日醉心丹术的皇上消消气。

“你从花舒月那里听来的消息真的可靠么?”

淑妃收敛了神色,摆弄起手中的镂金护甲,淡淡问了一句。

听淑妃提起这事,岳安年的脸色便好转了一些:“儿臣查过了,都是真的!”

淑妃用护甲敲击了一下桌面,点头道:“那女人还有点用。”

花舒月提供的那几个人,都是手握实权的人,将他们拉拢到赵王身边,即便皇上再有子嗣,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就是其中有个人比较难办。

这人与皇上一样醉心丹术,想要拉拢他,就需要有大回丹此类的丹药。

可她已经把最后一枚大回丹给了皇上。

宫里的那些术士和太医都不得用,唯有圣徒教炼制的凝血丹堪与之媲美。

她好不容易通过多方打探,联系到了圣徒教之人,派人到大长公主的生辰宴取回血凝丹,结果竟被易府的小姐给搅和了!

好在圣徒教之人动作利索,将人给灭口了,不然让皇上查出她与圣徒教的人有勾连,估计今夜她就会收到御赐的鸩酒或是白绫了!

想到这儿,淑妃缓缓舒出一口气,看来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等找个恰当的时机,她再想办法寻圣徒教之人便是了。

“其他的还是小事,”淑妃的心情缓缓平静了下来,脸上的戾气也收敛了起来。

“本宫没想到的是那齐王,他怎么突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帮花芊芊害你!难不成,花芊芊和小成王已经投靠了齐王?”

赵王不以为意地冷笑道:“母妃,就算花芊芊和小成王投靠了岳齐轩那个瞎子又有什么用?父皇绝不会立个瞎子做储君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花芊芊和小成王就是在自掘坟墓!

“大局未定,你还是给本宫老实一点!等咱们掌握了局面,你想做什么,本宫都不拦着你!”

“是,儿臣知道了!”

听到赵王的承诺,淑妃的脸上的表情才和缓了一些。

她用护甲敲击着桌面,看着一旁的嬷嬷道:“听说花六娘病了?”

嬷嬷点头,“是,说是伤口发炎而引起的高热。”

“伤口发炎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

皇上想见琼华县主,自然是有很重要的事要与她说,你去将那些进宫来找县主的人都拦下吧,别让他们靠近御书房!”

……

残阳将天边染成了一片血红色,即便红得似火,却让人感受不到一点暖意。

皇后娘娘站在殿前许久都没有等到皇上,悠悠叹了口气。

她转过头,看了静坐在殿内的岳齐轩一眼,无奈道:

“你今日怎这般冲动!你搅进这件事里来,你父皇肯定又对你起了猜忌。”

“母后,并不是我被卷进这件事里来,而是儿臣将花六娘拉进了漩涡里!”

皇后愣了一下,随即无奈的笑了。

没错,她们才是这漩涡的中心,因为她是皇后,所以即便轩儿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有些人还是不安心。

小灾小难的,从来就没断过,她不敢与皇上诉苦,因为皇上给了她体面,却没给她信任和宠爱。

轩儿这是不想忍了么?

可他把花芊芊拉下水,花芊芊一个弱女子,又能帮他做什么!

别说她还没有嫁进成王府,就算她嫁进了成王府,成王也未必会因为她而站在轩儿这边。

想来想去,皇后始终觉着轩儿这步棋走错了。

就算要帮花芊芊,也没必要把娄语晴和赵王弄到一起去。

“我听闻柳家小姐还给娄小姐作了证,你就不怕她当场指认花芊芊的那个丫头,把你也牵连进去!”

岳齐轩用手指摩挲着脸上的黑绸,淡淡道:“她不会,她是个聪明人。”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就算她指认了,又有什么证据?她无凭无据地站在娄语晴和赵王那一边,没准会让父皇怀疑柳家也上了赵王的船。

父皇不信我,也未必那么信任五皇兄,这件事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朝中的局势不能被打破。

如果像柳家这样的清流也流向了赵王那边,父皇会更加愤怒的!

柳小姐深得柳太师真传,很会和稀泥,所以,她会装聋作哑,继续当她的搅屎棍!”

皇后被岳齐轩这一番言论给逗笑了,不由嗔了他一眼。

“可真是的,什么搅屎棍不搅屎棍的,哪有你这样形容一个姑娘家的!没准儿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为你的王妃了。”

岳齐轩闻言只是淡淡勾了勾唇,娶谁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反正,他又看不见。

女人么,躺在床上,作用都是一样的。

皇后觉着岳齐轩今日的笑容有些多,这让她很是意外,平时,轩儿很少有开心的时候。

“轩儿今日心情好像很好!”

第二百七十九章他,怎么还不回来!? 听到母后的这句话,岳齐轩自己都愣了一下。

心情好么?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可能是这宫里终于有了点新鲜的东西吧!”

皇后没听懂岳齐轩的话,不过她这儿子自小就古古怪怪的,她也没再多问。

瞧见侍女递过来一碗浓稠的药汤,皇后立即站起来将药碗接住,递到了岳齐轩的面前。

岳齐轩闻到这个药汤的味道,眉头紧紧蹙了起来,连脸上的黑绸都往下移了一分。

他立即将黑绸往上扶了扶,随后才对皇后道:“母后,今日,能不能不吃药!”

“怎么还耍起小孩子脾气了!”皇后嗔怪了一句,“无论如何,这药都得喝,陈太医说了,他能医好你的眼睛,但还差些东西没有寻到。

所以在此之前,你还是要好好喝药!”

“母后,陈太医几年前就说过这话了!”

他对那个老家伙的医术真的表示怀疑。

皇后听了岳齐轩的话就有些急,“陈太医可鬼谷道人的高徒,还是卓神医的师兄!他说能治好你,定会治好你的,你不信他,还要信谁!”

这时,一旁的胭脂讷讷道:“皇后娘娘……今日,今日琼华县主说,说她可以治好王爷的眼疾。”

闻言,皇后的眸光就立即投到了胭脂身上。

随后,她就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般地笑了起来。

“她说她能治好轩儿?她真的这么说!”

胭脂拼命地点头,“县主虽然不是亲口说的,但她叫秋桃来找王爷求救时,秋桃说若王爷能救她家小姐,她家小姐就会治好王爷的眼睛。”

听到这儿,皇后的脸倏地就冷了下去。

“本宫从前还觉着她是个有脑子的,没想到也是个为达目的,信口雌黄的小人!

本宫几乎将这大奉的名医都请遍了,没一人说能治得了轩儿,她凭什么?以为自己是卓神医在世么!”

她又看向岳齐轩道:“你可真是的,这种话你也信!她不过就是想利用你罢了!”

胭脂觉着皇后娘娘说得很有道理,她听闻花芊芊进了宫,却到现在也没有派人来道谢或是兑现承诺,他们家王爷,绝对是被骗了!

岳齐轩没有开口辩驳,他知道母后比他自己还要想将他的眼睛治好,她用了那么多心思都没有用,也不怪她不信花芊芊。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花芊芊抱有希望,可能是她的心跳声比别人都要平稳吧。

皇后手里的药碗并没有拿开,岳齐轩也不再推辞,接过来一口饮了下去。

这时,一个小太监从殿外跨了进来,急急禀报道:

“皇后娘娘,程夫人、离老夫人还有曹夫人等几位命妇递了牌子,想要入宫求见您。”

皇后知道,皇上不许人去惊扰太后,这些人就来找他,想让她帮忙为花芊芊求情。

本来她也不是不能出这个面,可那丫头居然用能够治好轩儿眼睛这事来诓骗轩儿,实在是有些可恶!

“回了吧,这个时辰,宫门都快落锁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

御书房外,花芊芊微微抬眸,就看见了漫天的繁星。

她抓住斗篷的手已经麻木了,寒气似乎钻进了她的骨头缝里,好像将她的一双腿冻住了,让她渐渐没了知觉。

这感觉很像是生命再渐渐从身体里流逝。

她用尽全身力气咬了咬唇瓣,感觉到疼痛后她才没有那么想睡。

嘴里的腥甜渐渐弥漫,她不喜欢这个味道,她想吃蜜饯了。

脑子里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她在想那个十字刺青到底在哪里见过,在想在雅苑感受到的那个带着杀意的眼神到底是谁,在想自己是不是被人给算计了。

渐渐的,她又开始想她的亲人了,好几日没见到外祖母了,不知道她这些天身子好不好,也不知道舅舅如何了,二表哥随军还习惯否……

还有,他,怎么还不回来!?

想着想着,她就觉着眼前的景致开始转起圈来,忽高忽低,忽上忽下,让她的胃也跟着抽痛起来。

耳边好像响起一些人的呼叫,她听不太真切,手脚忽然没了力气,再难以控制自己的身子,直直地,就朝后仰了过去。

她以为这一跤一定会很疼,不知道会不会将脑袋磕出个包来,正等着那疼痛感袭来,却发现自己陷进了一团温暖中。

花芊芊竭力地撑着自己的眼睛,看见眼前那张熟悉的面孔,她的鼻子一酸,眼泪就没出息地蹦了出来。

她病得糊涂了么,竟出现幻觉了么?

她抬起手,触摸着那张罗刹面具,感觉到手指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她的心瞬间就暖了起来。

不是幻觉,真好!

离渊看见花芊芊这个样子,一颗心像是被无数杀威棒捶打,又闷又痛。

他赤红着眸子,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御书房外冲,元宝公公急忙在后面阻拦道:

“王爷,这不可啊!皇上让县主在这里候着,县主不能离开这里!”

离渊猛地回头,他什么也没说,而且脸上带着面具,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可元宝公公就是被他那慑人的气势吓得不敢再开口了。

他跟着离渊出了御书房,就瞧见御书房外的羽林卫横七竖八地倒了一排。

元宝公公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立刻朝着敬德宫的方向跑去了。

……

敬德宫中,皇上已经准备歇下了,他站在塌边,让敬嫔帮他更衣。

敬嫔刚刚帮皇上解开衣领上的一颗盘口,海公公就弓着腰走进了殿内。

皇上看见他,脸色就是一沉,“又怎么了?”

皇后和淑妃的人走了后,端妃又跑过来闹,非让皇上给她一个交代。

他刚让人将端妃给架走了,海公公又跑进来,他只觉着自己的脑瓜仁都疼了起来。

“皇上,县主好像晕倒了!”

皇上冷哼了一声,“苦肉计?她不是学过医术?身子怎会这样差!晕倒了再叫醒不就好了!”

“可……可是……”

见海公公支支吾吾的,皇上直接转了身,气道:“你这个老东西,现在是老得连话都说不明白了么!”

海公公立即回道:“是,县主晕倒后,小成王殿下赶了过来,将县主送去翊坤宫了。”

“什么!离子垣他竟敢私闯御书房,他是要反么!”

皇上听到这个消息,眼睛瞬间瞪得比牛眼还大,还用力地拍了一下身边的桌案,让桌案上的杯盏都晃了一晃。

“朕真是太纵容他们了,他们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皇上嘴边的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迈步就要朝翊坤宫走去。

敬嫔瞧见皇上就这样走了,着急地将皇上的外衣拿了起来,追着皇上喊道:

“皇上,您快把衣裳披上,还有,您扣子还没系呢!”

第二百八十章这丫头,还真是有股子倔劲儿! 一路上,皇上的脸简直像是刷了层浆糊一样,绷得紧紧的。

他甚至生出了一丝杀心。

这已经不是离渊第一次这样大胆放肆了,就算是他的儿子,他都不会这样纵容!

他阴沉着脸,大步来到翊坤宫,就见殿里头围了一群的御医。

看见这些御医,皇上更加气愤了,这戏是不是演得有些太过了!

他生病时都没有叫这么多御医来给他瞧过病!

太后正坐在殿内,手里捻着佛珠,闭眼念着经文。

太医们看见皇上后纷纷行礼问安,皇上则是一言不发地走到了太后的面前,唤了声:“母后。”

太后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皇上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知道,太后这是生气了,太后一生气,就喜欢装聋作哑!

可这一次他没有去哄太后,而是瞪着虎目看向了内室里,那守在床榻边的离渊。

他撩起衣摆坐在了椅子上,对身后的侍卫道:“把这个胆大包天的狂徒给朕押下去,先打五十大板!”

听到这话,太后才蹙着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皇上怎么来了哀家的翊坤宫,就要打人!”太后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讽意。

皇上压着怒火道:“母后,你知不知道这个混账做了什么?他竟敢不经过朕的允许,私自闯进御书房,还打伤了守在御书房外的侍卫!”

“哀家知道,是哀家让他这样做的。”太后面无表情地回了皇上一句。

“母后!”皇上的眼里带上了几分不可置信,他虽然非常的敬重太后,可他乃是一国之君,威严怎允许被挑衅!

太后合住手里的珠串,叹了口气,“皇上,哀家这样做,也是为了你的颜面!”

皇上有些听不懂太后的话,让离渊打了御书房的侍卫是为了他好?这实在荒谬!

太后抬起已经有些松弛的眼睛,看向皇帝,继续道:

“皇上用这样的手段对待一个小姑娘,实在不是一国之君该有的胸襟!

皇上,琼华若是死在御书房,天下人要怎么议论你,又怎么议论这件事!

他们会说天家无情,以势欺人,把罪责都扣在一个小姑娘头上,让她无辜惨死!”

太后这话说得很重,让皇上的脸皮有些涨红。

“母后,朕不过是罚那丫头在御书房里站一会儿,让她清醒清醒,好与朕说实话,怎么就要了她的命了!?”

他不相信赵王的事情是个偶然!

赵王和娄语晴真有什么,怎么那么巧被众人撞见!

最可笑的是那个“比武”的传言,雅苑的下人调查过了,说是最开始传出这话的人,原话是说“暖香阁那边有人跳湖了!”

可这人口齿不清,将“跳湖”说成了“跳舞”。

而这“跳舞”又不知怎么就传成了“比武”,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跑去看热闹。

这话,鬼才信!

“现在的年轻人是不是太娇弱了些,朕还没把她怎么样呢!

淑妃已经与朕说过了,那丫头就是手臂受了点伤,至于连床都起不来么!”

“皇上不信哀家的话,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太后蹙眉朝内室看了一眼,眼里带着几分担忧。

皇上狐疑地蹙起了眉头,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可随后又顿住了脚。

他刚刚已经瞧见了躺在床上的花芊芊脸色很难看,可眼看也未必为实,那丫头鬼机灵,也许是装的。

他想了想,将一个御医招到了自己的身边,问道:

“说,到底什么情况!要是有半句假话,朕砍了你的脑袋!”

御医怎能瞧不出皇上正处在盛怒之中,片刻不敢怠慢,立即弯腰回道:

“禀皇上,县主现在的情况不太好,臣等,臣等只能尽力救治……”

“尽力医治?”皇上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御医,不太好是什么情况?难不成真的有性命之危!?

“不是说就是手上有个小伤口?你们连这也治不好?”

御医眼皮子跳了跳,那也叫小伤口?肉都翻起来,肿得不像样子了……

“是……县主旧疾未愈,此次落水,又受了寒,伤口肿殇引发的高热迟迟未退,再加上她忧思过重,身子本就弱……所以,所以怕是……”

皇上一直以为花芊芊这病是苦肉计,想博取他和太后的同情,哪里想到这丫头真的病得这样重!

病成这样,还傻愣愣在御书房站了三四个时辰?

他瞪向海公公道:“她病得这样重,你怎不与朕说?”

海公公心里直叫屈,他都说了几次了,可皇上不信啊!

但他可不敢反驳皇上,只能告罪道:“是奴才的疏忽。”

皇上又瞪向元宝公公,“那你呢,你就不知道给她寻个御医?”

元宝公公听到皇上的责骂,心里就是一惊。

不是他不想去请御医,是淑妃娘娘的人在御书房外拦着,他没法去请。

可这话他决计不敢说的,说出来就会惹祸上身。

“是,是奴才疏忽了,请皇上责罚!”

皇上双手掐在腰间,怒道:“滚出去领二十大板!”

海公公虽然很心疼他的徒弟,但这个时候也不敢开口求情,只能看着元宝公公退出了大殿。

“皇上,琼华被子垣抱到哀家这里时,还咬牙强撑着,她跟哀家说了一句话,哀家觉着,她这话是想说给你听的。”

皇上微怔,问道:“那丫头说什么?”

“她说,她虽然愚钝,却不会做损人不利己之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她愿受罚,但不会认罪!”

愿受罚,不会认罪?

皇上皱着眉头朝花芊芊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丫头,还真是有股子倔劲儿!

“她还愚钝!”他冷哼了一声,开始思索起花芊芊的话。

损人不利己?的确,如果赵王这件事是花芊芊设计的,还真是损人不利己。

其实,这件事他已经猜出了个大概,他只是还不确定花芊芊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他知道花芊芊有些小聪明且处事也很冷静,这确实不是她的处世风格。

“聪明的时候,聪明过了头,蠢的时候,也真是蠢得可以!都病成这样了,自己不知道说句话么!”

皇上皱紧眉头,可火气已经渐渐平息了一些,不管怎样,他都不至于要了花芊芊的命。

“即便这样,离子垣也不该私闯御书房!朕念他有情可原,但也不能免了他的罚!”

第二百八十一章这小子,这怎么这么黏人! 沉吟了片刻,皇上愤愤地看了离渊一眼,“也去领二十板子吧,下次记得,你脑袋上有嘴巴,不要动不动就用拳头,再敢在宫里动武,你那脑袋就别要了!”

听到皇上这个处罚,太后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忍下了求情的话。

她太过护着渊儿,会让皇上更加不喜。

好在她瞧渊儿的身子越来越好了,这二十板子对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离渊此时满心满眼都是花芊芊,听到皇上的处罚,一句也没有分辨,快步出了殿后就对着拿着棍棒的羽林卫道:“快一点!”

行刑的几个羽林卫嘴角抽了抽,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领罚领得这么着急的人。

于是,就如离渊所愿,二十大板就好像雨点子一样飞快地砸在了他的身上,片刻工夫就打完了。

离渊受完了刑,脸色不变地站起身,又快步回到了花芊芊的塌边。

皇上感觉自己这口气好像出了,又好像没出,真是罚了个寂寞。

这小子,这怎么这么黏人!少看一眼都不行么!

他瞧了一眼脸上毫无血色的花芊芊,抿唇叹了口气,人已经成了这样,他还追究什么!

皇上又与太后说了几句话,命太医们尽心医治花芊芊,就带着海公公返回了御书房。

翻了几本奏折,皇上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倚在椅子上对海公公道:

“淑灵宫那边的手伸得是越来越长了,连朕御书房的事他们也管!

你去跟淑妃说一声,这个妃子若是不想当了,就搬到端妃的偏殿那里,去做个嫔!”

海公公飞快地看了皇上一眼,发觉皇上其实什么都清楚。

淑妃和端妃水火不容,淑妃搬到端妃那里做嫔,日日给端妃请安问好,那可真是要了她的命!

“还有赵王!吃多了酒,做错了事就要对自己所做之事负责!把他的三龙珠冠给朕收回来!”

皇上虚了虚眼,继续道:“让他去向娄家提亲吧!”

这话倒是让海公公着实意外,皇上竟允了赵王和娄小姐的亲事!

皇上到底怎么想的,他可不敢问,听皇上再没了吩咐,他就起身退出了御书房。

……

次日清早,皇上听闻花芊芊烧得没有那么严重了,便着人将她送出了宫,还安排了两位御医为她治病。

离渊陪着花芊芊出宫后,就瞧见宫外守着一群人。

有离府的人,程府的人,还有花家几兄弟和程夫人请来的几位命妇。

离老夫人熬了一夜,这时候脸色十分不好,她瞧见离渊守着一个轿子走了出来,就慌慌忙忙迎了过去。

其余众人也都焦急地走了过来。

“芊芊呢?她怎么样了?”

离老夫人的声音又干又哑,她死死地拉着离渊的衣袖,生怕从他口中听到不好的消息。

离渊双唇抿成了一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离老夫人的话。

还是一位太医走过来对离老夫人道:“老夫人少安毋躁,县主现在虽没有好,但好在服下了王爷的安宫丸,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

咱们还是快点回府,莫要让县主再受了风寒!”

得知芊芊病得很重,离老夫人的心就是咯噔一下,她强忍着眼泪,拼命点头道:

“对对对,先回去,先回去再说!”

关氏也急红了眼,开口道:“那还等什么,快把人抬回去!”

花家三兄弟都走过来,就要引着抬轿的公公往花府走,却被离老夫人一把给抓住了。

离老夫人看着花家的几兄弟,脸上没了慈祥的笑意,冷声道:“去离府!”

离老夫人心中有着怨气,她将芊芊交给花府,这几个外孙就是这样照顾妹妹的么!

“外祖母,小芊怎么能去离府!”

花景仁蹙紧了眉头,小芊是花府的女儿,得了病去离府算是怎么回事!

而且,他侧脸看了离渊一眼,小芊和小成王还没成亲,离府与成王府就一墙之隔,他觉着他们总见面,这实在不妥!

“老身说回离府,就回离府!我不放心将芊芊交给你们这些糊涂蛋!”

离老夫人气愤地骂了花景仁一句,便让公公们抬着花芊芊朝离府的方向去了。

程甄、程夫人等人自然也跟着一起朝离府而去。

花家三个兄弟站在宫门前,脸色均是比铁还青。

花景礼磨着牙道:“外祖母干嘛生这么大的气!把她交给我们,怎么就不放心了,我们又不会害她!”

花景义一个眼刀就飞到了花景礼的身上,冷声道:

“我看外祖母说得太轻了,你不是糊涂蛋,你是没心没肺!

芊儿若没有给易菀验尸,她绝不会病得这么重!”

他一边说,一边捏紧了拳头,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他一直想要好好保护芊儿的,可他明明也在雅苑,却还是让芊儿出了事,是他太没用了!

看着远去的一行人,花景义心里难受的厉害,他不再理会两个兄弟,转头大步就追了上去。

花景礼瞧见二哥头也不回地走了,一双脚也跟着挪动了半步,他看见愣在一旁的花景仁,开口道:

“内个,大哥,你去给祖父祖母报个信儿吧,别让他们惦记了,我去把二哥找回来!”

说着,花景礼也快步跟着走了。

花景仁讷讷地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自他回了京都后,好像很多事都不一样了,就连外祖母都变凶了!

想想三弟最后说的那句话,花景仁不由长叹了口气。

他们昨夜收到消息,听闻小芊被带进了宫,祖母又发了好一通脾气。

说小芊定是又做了恶事,才会触怒皇上,所以不准他们去想办法给小芊求情,以免被小芊给牵连。

可他刚刚瞧见那些在宫门口等着小芊的人,那些人有京兆府尹严大人的夫人,有武乡侯程侯爷的妻女,还有好几位他见过,却不熟悉的命妇。

她们为了救小芊,找人托关系几乎忙了一整夜。

而这些人,与小芊无亲无故,可他们却完全不怕被小芊连累……

想到这儿,他心里暗暗发堵。

他实在想不通,出了事,到底是该保全花府的安危,还是该竭力保住一个人?

……

众人回到离府后,离渊便抱着花芊芊回了她原来住的院子。

虽然花芊芊离开了离府,但离老夫人仍每日都让下人打扫院子,所以院子很干净。

严夫人等人见花芊芊算是逃过一劫,也放下心来,进了离府喝了杯热茶,便纷纷告辞了。

程甄和程夫人并没有走,关氏知道程夫人有孕在身,怕她动了胎气,就安排了一间客房,让程夫人先去休息。

花芊芊的房间里,离老夫人看着花芊芊紧闭着双眼,一直未醒,心里又是着急又是难过。

为什么老天爷总可着芊芊磋磨!有什么事找她来,让她这个老太婆扛着!

其余的人看见花芊芊那毫无血色的脸,心也跟着揪痛着。

“付太医,芊芊这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关氏语带哽咽地问道。

“这个,不好说……”

付太医给花芊芊诊完脉后叹了口气,“老夫观县主脉象,不只是寒症,县主似乎忧思过重,这个情况,要好好的休息。”

众人听到这话,心中更加难受。

忧思过重?她到底在操心什么!?

第二百八十二章醒来就这么不老实! 程甄早就哭成了一个泪人,从昨日到现在,她的眼泪就没停过。

离老夫人已从程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大概,她不怨程甄,这孩子愿意把实情告诉她,就是个坦诚的好孩子,她只恨赵王太卑鄙。

她拉着程甄的手,安慰道:“好孩子,快别哭了,你伤了身子,芊芊醒来又要替你担心了!”

付太医也点头道:“是,老夫人说的没错,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让县主好好休息才是!”

言外之意,他们在这里哭哭啼啼反而会打扰到花芊芊。

闻言,离老夫人哪还敢停留片刻,忙带着众人退出了房间。

众人出了房间后都守在了院子里,只有离渊寸步都没有离开花芊芊的身边。

花景礼瞧着离渊紧张花芊芊的样子,越发觉着那些关于小成王的传言不太真实。

唉,要是这个小成王长得再好看那么一点就好了。

他前几日做梦,梦见一个长得青面獠牙的孩子跑到他跟前,管他叫舅舅,一下子就把他给吓醒了!

他的大外甥,以后不会也要戴着面具过日子吧!那也太可怜了!

有机会,他得找些美容养颜的东西给这个准妹夫吃,也不知道现在补这些东西,还来不来得及。

……

离府这边,众人提着一颗心守在花芊芊的院子外。

一墙之隔的成王府,阿默身上背着一捆荆条,一动不动地跪在离渊的院子里。

这两日他一直在调查入京的北周人,昨日并没有跟着花芊芊去雅苑。

没想到芊芊小姐出了这样的事,是他没有保护好芊芊小姐,所以他从昨夜里就跪在这里请罚了。

与离渊一起回京都的阿多此时抱着胳膊,围着阿默左两圈,右两圈地转个不停。

“啧啧,这以前都是我受罚,什么时候咱们默大爷受过主子的罚!”

他说这话时,嘴里冒着酸气儿。

他这才走多久,怎么错过了京都这么多好玩的事儿!

早知道,她就会赖在主子身边哪儿都不去!

还有,主子竟然与表小姐定亲了!他们主子这棵铁树是什么时候开的花!?

想到自己竟然错过了看主子与表小姐谈情说爱的过程,阿多郁闷得直想挠墙!

主子和表小姐的颜,可比那些话本子上的人物好看多了!

《和离后,冷面假表哥黏上了绝艳弃妇》!

他把两人故事的名字都想好了!

唉,错过了主子跟表小姐的故事,好在还有那些珍藏的话本子可以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给阿默丢下了一个枕头让他跪着,他就跑去找自己的话本子了。

可进门翻出那些话本子后,阿多险些气晕了过去。

他那些珍藏多年的话本子啊,上面怎么被人画了这么多的标记!

这谁这么缺德啊,看了他的话本子也就算了,还在上面做笔记!

什么外出时,最好同乘一匹马,这样可以增进感情。

什么走路时,要走在左侧,那边是靠近心脏的位置。

什么生病时,绝不可以让她去喝热水……

天杀的,这位仁兄,一个话本子而已,至于看得这么较真儿么,还记下了心得体会!

阿多将始作俑者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最后才发现这笔记很是眼熟。

他拿着一本话本子跑到院子里,惊疑不定地对跪在地上的阿默问道:

“喂,这上面的字是不是,是不是主子的字?”

阿默白了阿多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只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儿!

阿多:……

我的天啊!这铁树,开得还是粉红色的花儿!

表小姐是怎么把主子变成这个样子的,她会妖术么!?

成王府的如罄院。

习嬷嬷听见墨华苑那边传来的一惊一乍的叫声,立即板起了一张脸。

她走到正在做秀活的成王妃身边,给成王妃添了杯茶,然后蹙着眉头道:

“王妃,老奴觉着小王爷身边这两暗卫也太不稳重了!有机会,还是换掉的好!”

“你若觉得不好,便去与渊儿说,渊儿自会有决断。”成王妃头也未抬,淡淡回了一句。

习嬷嬷叹了口气,这些事儿王妃不操心,她是这府里最年长的,只能她帮着提点小王爷了。

过了一阵儿,习嬷嬷站在院子里往离府的方向看了看,又开始念叨:

“王妃,不若老奴去离家走一趟吧,小王爷昨夜一夜未归,今天又一直留在离府,这实在不是回事儿!”

成王妃闻言手上的活计顿了一下,微微抬起头,露出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明明已经三十多岁的年纪,可皮肤还如同剥了壳儿的鸡蛋一般白嫩光滑。

就是眉眼生得太冷清了,让人有一种不可亵渎的距离感。

“你去找他,他也未必会回,随他吧。”

习嬷嬷听了这话更着急了,王妃就是这种万事不操心的性子,连皇上给小王爷赐了一个和离过的女子她的没有反对,也不知道什么事能让她上心!

难怪王妃这等容貌,却还是不得老王爷欢心。

习嬷嬷重重叹了口气,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等小王爷回来后,她泼了这张老脸,好好与他说道说道。

这女子不能太捧着了,否则一个小小的县主,还以为自己真的是金枝玉叶了!

生个病而已,用得着小王爷亲自去照料!

离家也是不懂事的,只不过是小王爷名义上的义亲,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习嬷嬷等着将自己满腔的肺腑之言告诉离渊,可一连等了几日都没瞧见人影。

她们回京后,总有人来拜访王妃,又赶上了过年,有很多事情要忙,她也就把这事儿给丢到脑后去了。

花芊芊是在除夕夜这天醒来的,可能是街上的爆竹声太响了,将她从无法挣脱的梦境中捞了出来。

她醒来时,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迷迷糊糊感觉到身边有一处让她安心的温暖,就忍不住将身子全都缩进了那处温暖中。

“醒来就这么不老实!”

一个干哑的声音从花芊芊的头顶传来,她略微抬起,就撞进了一个幽深的眸子里。

“可真能睡,以后不准再睡这么久了!”

离渊严肃的表情里藏着几分激动,口气里含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第二百八十三章你抢不过我也打不过我! 花芊芊的脑子还有些混沌,想侧过脸去瞧清楚眼前的人,却撞到了离渊那布满胡渣的下巴上,脸上立即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离渊不清楚是自己胡子惹了麻烦,见花芊芊蹙眉,一颗心紧张起来。

花芊芊这时候清醒了许多,她看清了离渊的脸,鼻子就酸涩了起来。

这男人眼底一片乌青,总是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散落了几缕青丝,还有嘴边泛青的胡子,不知道在这里守了她多久。

她伸手摩挲了几下他脸上的胡子,浅浅勾唇,哑着声音道:“这个样子,也很好看。”

听到花芊芊竟然夸赞自己,离渊含着担忧的眉心终于舒展开,嘴角也忍不住上扬了起来。

这种夸赞的话,他也不是没听人说过,可从花芊芊口里说出来,就会让他心情十分愉悦。

瞧见她睫毛轻颤,眼里似藏了星星,离渊忍不住附身吻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子。

花芊芊见他附身过来,下意识就抬起了头,结果男人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这吻落下,花芊芊的脸就红成了一片,离渊的眸色也更深了几分。

可还不待离渊加深这个吻,秋桃就从屋外走了进来。

她手里端了一盆水,本是打算帮小姐洗漱的,但看见小姐醒来,秋桃一个激动,手中的水盆就摔到了地上。

听到这“咣当”的一声,院子里的人都吓坏了,急忙冲进屋子,查看情况。

几人瞧见离渊和花芊芊拥在一起,尴尬地将眼睛都瞟到了房梁上。

关氏嗔着秋桃道:“一盆水都端不稳,快快去再接盆水来!”

虽然嘴里是责怪,可谁都能听出她语气里的轻快。

离渊红着耳根轻咳了一声,随后迅速起身背对众人戴好了面具,又扶着花芊芊倚在床边,帮她将被子盖严实了一些。

进来的几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花芊芊身上,而且离渊又是背对着几人,所以众人也没有瞧见他的样子。

程甄见到花芊芊醒来,顶着一对儿核桃眼就扑了过来,埋在花芊芊的怀里又痛哭起来。

“太好了,六娘,你终于醒了,你终于没事了!”

见程甄抱着花芊芊哭,离渊的眉头就蹙得死紧,真的很想揪着程甄的衣领子将她扔出房间去。

好在关氏很快就将付太医请了进来,让付太医为花芊芊诊脉,程甄这才抽着两条鼻涕站起了身。

花芊芊看见程甄这狼狈的样子不禁莞尔,悄悄递给了她一个帕子缓缓道:

“你再哭,就变成青蛙眼了,我二表哥回来看见你这个样子可是要退亲的。”

程甄扁着唇,抹了一把泪,哼了一声,“退亲就退亲,他退亲,我就一辈子缠着你!”

可程甄说完这话,就觉着身边袭来一阵寒气。

她回头看向冷眼睨着自己的小成王,竟大着胆子朝他翻了个大白眼。

“你瞪我也没用,以后咱们就公平竞争,谁抢着是谁的!”

离渊板着脸道:“你抢不过我也打不过我!”

他从没有哪一刻这样想念离元邦,那小子此生最大的优点,怕就是能收了程三小姐这个祸害!

付太医给花芊芊诊了脉,捋着胡须点头道:

“县主不再发热,伤口也消了肿,现在好好调养就是了,不过切忌太过忧思,劳心耗神啊!”

花芊芊对付太医点了点头,“好,我记下了,这几日多谢付太医劳心了。”

“唉,这是老夫该做的,提什么谢!”

付太医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他要不尽心尽力,这个小成王估计会把他剁碎了喂狗!

他还得多谢县主,自己挺过来了。

付太医虚虚捏了把汗,随后又给花芊芊开了方子,这才道:

“县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按照我方子上写的调理就成。

今儿除夕,老夫便不打扰了,有事,派人到我府上知会老夫一声,老夫就会赶过来!”

离老夫人和关氏自然是连连道谢地将付太医送出了府,一直没什么喜气儿的离府,在花芊芊醒来后就又热闹了起来。

因为花芊芊还不能离开屋子,离老夫人就命人把团圆饭摆到了花芊芊的院子里。

花景义也留了下来。

花芊芊知道成王妃已经回了京城,便让离渊回成王府陪王妃守岁,离渊虽然心有不舍,但也不能扔下母妃一人,便先回了成王府。

快要开饭的时候,花景礼竟也抱着阿乖来了离府。

阿乖瞧见一脸病容的花芊芊,先是将头扭到了一旁,好像是在赌气,像是在说:笨女人,怎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可见花芊芊朝它伸出双手,它就立刻轻手轻脚地跳到了被子上,安安静静地窝在了她的身边。

离老夫人瞧花景礼顶着一头的雪来了离府,对他那点儿怨气也消了一些。

“怎么除夕夜还跑到这儿来了,你祖母舍得叫你出来?”

花景礼飞快地看了花芊芊一眼,瞧她气色还不错,心下微松。

“我说我出来找二哥,一会儿就回去!”

关氏听花景礼是找了借口才出来的,不高兴地拿走了放在他面前的碗筷。

“那你们可赶紧回吧,别等会花府派人来找,又在咱们这儿闹腾!”

说罢,她还将花景义面前的碗筷也收走了。

花景义气得狠狠瞪了一眼花景礼,他今天都忐忑一天了,生怕不能跟芊儿和外祖母她们吃一顿团圆饭。

终于等到坐到桌子边,外祖母和芊儿也都没有赶他走,他高兴的手心都出了汗。

结果花景礼这个笨蛋一来就惹舅母不高兴!

花景礼看见众人都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心里委屈极了。

他说的是真话,总不能撒谎吧!

“舅母,我多吃一顿没事儿的,我饭量大,吃的快!”

跟花芊芊一起逗弄阿乖的团哥儿忽地转过头,他扁着嘴,肉肉的小脸儿上写满了不高兴。

“景礼表哥,我娘不知道你们来,没准备太多饭菜!”

花景礼眼皮子跳了跳,没想到连团哥儿都挤兑他。

“我饭量大,但我少吃点还不成么!”花景礼开始耍无赖了,反正他是没打算走。

关氏也不是真的要赶他走,难得花老三开始张心了,她也就是故意地敲打他一下,好让他知道,她们可不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就能哄好的!

花芊芊对这两人是去是留并不在乎,外祖母能跟两个外孙在一起过年应该会很开心,她绝不会扫外祖母的兴。

不过花芊芊大病初愈,只喝了几口粥就乏了,秋桃便扶着她回到床上歇着了。

团哥儿见花芊芊吃得很少,自己也没心情吃了,放下碗筷后他就跑到花芊芊的身边陪她说话去了。

团哥儿已经到松阳书院的私塾开始读书了,他就跟花芊芊说起了书院里的很多趣事。

他的声音清清脆脆,充满了这个屋子,一家人听到有意思的地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花景义看着这幅温馨的画面,心里有些恍惚。

他好像从来没有在花府感受过这样的气氛。

原来一家人互相扶持,互相信任爱重是这样的感觉。

听着院外又响起了一阵爆竹声,花景礼忙拉了花景义一把,“二哥,咱们该回了!”

(ps:下周三更!)

第二百八十四章差点把他的小命儿送走! 听到花景礼的催促,花景义那带着淡淡笑容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二哥,今年父亲被案子绊住了,不能回京都,祖父祖母身边只有咱们了!”

花景礼的声音闷闷的,他知道花景义不想回去,他也有点留恋离府的温暖自在,可花府才是他们的家。

花景义深深叹了口气,不舍地看了花芊芊几眼,这才带着几分无奈与离府众人告了辞。

外面的雪下得不小,两人出了门就一齐打了个寒颤。

他们也没有骑马,穿过热闹的街道,徒步走回了花府。

相比离府的温馨,花府就显得冷清太多。

府里彩灯一盏没少点,却完全让人感觉不到过年的气氛。

两人进了正堂,就瞧见正堂的八仙桌前只围了三个人。

花老夫人、离氏和花景仁。

离老夫人瞧见两人进来,铁青着一张脸,气道:“你们,还知道,回来!”

她自从上次醒来后,嘴就有些歪,治了很久也没治好,说话都不太流利了。

离氏忙个两人递了眼色,两人这才坐到了桌子边来。

丫环立即端来了盆子让两人净手,屋子里除了水声什么都听不见。

擦干了手后,花景礼才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不见祖父?”

他不问还好,一问花老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离氏忙道:“你们祖父用过饭了,已经回了书房。”

这情况倒也没有让花景礼太意外,因为祖父最喜欢呆的地方就是书房,轮到沐休时,他会在书房一呆就是一整日。

他小的时候,曾经跟老四偷偷溜到祖父的书房里,想看看书房里到底有什么那么吸引祖父。

溜进书房后,他们就在书房里发现了一个上了锁的大柜子,老四还偷了管家的钥匙串,想将那柜子撬开。

可还他们没等打开锁,祖父就赶了回来。

那一次,祖父命人打了他们二十几个板子,差点把他的小命儿送走!

后来他再路过祖父的书房,就没有再见过那个柜子了。

直到现在,他们都不敢打听那柜子里到底放了什么。

祖父不在,花景礼反倒觉着自在一些,提起筷箸就开始用起饭来。

“你们明日,陪我去,古乐庵,进香!”

花景礼刚夹了一筷子鱼,就听见花老夫人那不容置疑的声音。

“祖母,明日初一,我想接小芊回来,咱们十五再去上香好么!”花景仁迟疑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接她回来做什么!”花老夫人气得用力喘着粗气,“接她回来,继续祸害,花府么!”

“芊儿什么时候祸害过花府!都是花府在祸害她!”花景义听不下去了,将一双筷箸横在了碗上。

“你,你们是想,合起伙来,气死我!要不是她,舒月何至于此!”

花老夫人气得直咳嗽,花景仁和花景礼担忧地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为她顺气。

离氏也拉了拉花景义的衣裳,急道:“二郎,你少说一句!”

这顿饭,花景义是吃不下去了,他站起身面无表情地道:“要去你们去吧,我不信鬼神,就不陪着祖母了!”

说罢,他便站起身,直接离开了正堂。

见花景义这个态度,花老夫人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上来。

花景仁不想让这个家失了和气,忙道:“明日我陪祖母去古乐庵便是!”

听到花景仁的承诺,花老夫人才缓过来些,咬牙对花景仁道:

“你们,不要被六丫头,三言两语,给哄了,她的心,黑着呢,我会变成这样,都是她用巫毒之术害的!

你们对她好,她根本不会记着,早晚,你们会瞧清,她的真面目!”

真面目?

听到这个词,花景仁和花景礼心情复杂地对视了一眼。

他们现在真的不知道,到底花芊芊的真面目是什么样了,因为,他们越来越发现,她与他们想得不一样……

花府的年夜饭吃得是格外沉闷,众人随意吃了两口就都散了。

次日一早,花景礼和花景义就陪着花老夫人一起出了城,来到了古乐庵。

古乐庵可以说是京都附近最大的庵堂,来烧香的多是城里达官显贵的家眷,所以香火很旺。

不过大年初一来进香的人并不多,两兄弟陪着花老夫人拜了一圈后,便随着一位师太进了一间佛堂。

佛堂里,一个身形单薄的比丘尼正跪在地上费力的擦拭着地面。

看见那个比丘尼,花老夫人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立刻扑到了那个比丘尼的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我的舒月啊!”

花舒月听到这声唤,倏地就抬起了头,她看见花老夫人和花景仁兄弟两后,眼眶里也盈满了泪水。

“祖……”

她刚刚叫出一个字,便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硬生生将这个字又咽了回去。

“老施主福安。”

花景仁目光落到了花舒月的脸上,眉头就拧到了一起。

花舒月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又将目光落到了她的手上,就看见她拿着抹布的手竟然布满了血口子。

花舒月感受道花景仁的视线后忙不迭将手背到了身后。

“贫尼这是罪有应得,几位施主不必挂怀!”

听她这样说,花景礼的心立即就软了下来。

他走上前抢过花舒月手里的抹布,气道:“她们是不是苛待你了?”

“怎么会呢!不就是干点活儿,这没什么的,贫尼都习惯了!”

花舒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好像对这样的粗活早就习以为常了。

可她越是这样说,花景礼的心里就越是难受。

舒月自小体弱,所以他们连扫把都没让她提过,她来到古乐庵居然吃了这么大的苦,不知道身子吃不吃得住!

花老夫人今日带两兄弟来,一是舒月给她传信,说有事想见一见几位哥哥。

其次,便是她想让几兄弟看看舒月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

她发现最近这几个兄弟都开始往花芊芊身边凑了,花芊芊不过是生了场病,连最不待见她的三郎都天天跑去离府探望!

再这样下去,这几个小子怕真的会被花芊芊给拉拢过去了,怎么还会惦记舒月的事!

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二百八十五章真是一点也不温柔了 不得不说,花老夫人这一招十分有用。

花景仁和花景礼对花舒月的感情很深,现在看见她过得这般清苦,都十分的心疼。

几人说了一阵话,就有人过来催促花舒月去干活,花舒月便向几人告了别。

只是临走时,她又唤住了花景礼,含着眼泪对他道:

“三哥,我听说六妹病了,病得很重。”

花景礼点了点头,“嗯,是挺重的,不过好在昨日醒来了。”

“那就好!”花舒月长舒了口气,念了句:“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花景礼见花舒月这般惦记花芊芊,看她的眼神又柔软了一点。

“你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们,三哥定会想办法接你回家的!”

到时候他们一家人也会像外祖母那里一样,其乐融融的。

花舒月落寞地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求这个,三哥,我只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三哥,这是我给你们求的,希望你们平安顺遂!”

她一边说,一边拿出了几枚护身符,将其中一枚放进了花景礼的荷包中,其余的四枚交到了花景礼的手里。

“三哥帮我交给哥哥们和六妹妹吧,不要说是我送的,不然她们不会想要的。”

花景礼本想说“怎么会呢”,可话到嘴边他就停住了。

舒月说的没错,别人不知道,花芊芊就肯定不会收舒月送的东西。

“我知道了,我会将护身符送给他们的!”花景礼叹了口气,又问道:

“对了,你怎么知道六儿病了?”

“我……”花舒月被花景礼问得心虚,咬了咬唇瓣才道:

“我本就六根不净……在庵里听到有香客议论你们的事,我都忍不住停下了听一听……

是贫尼错了,这些俗事本与贫尼无关了,贫尼却还……”

看见花舒月眼泪砸到了地面上,花景礼的心立刻就乱了。

“五妹,我只是随口问问,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莫要哭……”

花舒月擦了眼泪,朝花景礼摇了摇头。

“施主说笑了,贫尼怎会责怪施主呢,施主走好,贫尼要去干活了,恕不相陪了!”

说罢,花舒月便吃力地提着水桶,转身离开了。

等走出很远,花舒月才冷着脸停了下来。

是她听错了么?花景礼居然称呼花芊芊为“六儿”!他从前一直是直呼花芊芊名字的,现在竟连他也变了!

她一边将手上的“血口子”擦掉,一边虚起眸子低声喃喃着:“三哥,我不会轻易让你从我这里逃走的!”

回来花府后,花景仁和花景礼两兄弟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花景礼去找花景义,发现他没在院子里,便出门去了离府。

到了离府后,他果然发现花景义在这里。

花芊芊在房间里看书,花景义则是在帮着秋桃为花芊芊熬药。

他走到花芊芊身边,看她就披着一件单衣,蹙着眉头将衣架上罩着的斗篷拿下来扔到了花芊芊的身上。

“怎么就穿这么点儿衣裳!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懂得照顾自己!”

花芊芊眼皮也没掀一下,“花三少爷家是不是住在海边!“咸”的没事做了!非跑到我这里找不痛快!”

“花芊芊!”

花景礼气愤地吼了花芊芊一声,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她难道看不出来他是在关心她么!

再说,他家住哪儿,她不知道么!

看在她病刚好的份儿上,花景礼也懒得与她计较,撇嘴道:

“屋子里光这么暗,少看会儿书!我去找二哥了!”

好像害怕花芊芊再怼他似的,花景礼跑得比兔子还快。

到了小厨房,看见认真盯着炉火的二哥,花景礼走上前唤了声:“二哥。”

花景义看见花景礼欲言又止的样子,就蹙起眉头道:“有话快放!”

花景礼扯了扯嘴角,他发现自从二哥改变了对六儿的态度,性子也变了。

真是一点也不温柔了,尤其对他!

动不动就要骂他几句,他到底做错了啥!

花景礼叹了口气,将花舒月求来的护身符拿了出来。

“二哥,这是五妹给咱们求的护身符,还有六儿的份儿,你与六儿感情最好,你去将这护身符给她送过去吧!”

听到花景礼提起花舒月,花景义的眸子立即虚了起来。

他接过花景礼递过来的护身符,放在手里反复端详,然后又伸手将这护身符拆了开来。

“二哥,你这是做什么!”

花景礼瞧见花景义将护身符给毁了,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忙去阻止。

“二哥,五妹是真心知道错了,我今日见到她,她过得很不好,可是她还惦记着咱们呢!

这护身符就是她的心意,你怎么给拆开了!”

不管花景礼说什么,花景义都没理会他,他只是仔细地查看着护身符内的东西。

发现里面并没什么异常,只放着佛经和檀木珠子,花景义紧张的眉毛才舒展了一些。

他将拆开的护身符扔进了炉火里,炉子里立即响起了“噼噼啪啪”的响声。

“二哥!”

花景礼完全不能理解花景义的做法,要是让舒月知道二哥这样糟蹋她的心意,她得有多伤心!

“以后,她的东西少拿到我跟前来,更不要去拿给芊儿!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以后就别叫我二哥!”

花景礼气愤地站起了身,他做这些都是为了这个家好,为何二哥非要这么极端,连舒月送的护身符都要毁掉!

“不叫就不叫!”

他愤愤地甩了一下衣袖,大步跨出了厨房。

进了院子,就瞧见卧在树边晒太阳的阿乖,他正想走过去,阿乖却突然弓起了身子,朝他龇牙咧嘴地“喵”了一声。

他越是靠近,阿乖就叫得越凶,最后还噌地一下跳上了树,在树上冷冷地盯着他。

花景礼气愤地叉腰骂道:“白给你喂了那么多小鱼干!每一条都是老子亲手晒的,你们,你们都是白眼狼!”

碰了一鼻子灰的花景礼最后悻悻地离开了离府。

看见花景礼离开后,秋桃高兴地奖赏了阿乖好几根小鱼干,还将这事儿告诉了花芊芊。

花芊芊听说阿乖突然朝花景礼龇牙,心里有点疑惑,因为动物很敏感,如果作出反常的举动肯定是有原因的。

第二百八十六章以后,不许叫我王爷! 花芊芊觉着阿乖很反常,正打算让秋桃将阿乖带进来瞧瞧,离渊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花芊芊今日气色不错,离渊的眼里便染上了几分笑意。

秋桃这一次很识趣地退出了屋子,临走时还特意将门也给带上了。

离渊点了点头,对花芊芊道:“这丫头可以涨点月例。”

说着,便将一包蜜饯递到了花芊芊的面前,又将面具摘下来挂在了腰间,坐到了花芊芊的身旁。

静静看着花芊芊吃下一颗蜜饯后,离渊眼睛弯起了一个满意的弧度,才勾唇道:

“我忘了告诉你,前几日我收到了义父的消息,他在路上救了几个人,所以耽搁了行程,现在正往京都赶。”

听到舅舅无事,花芊芊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

可离渊说完这话,眉宇间又爬上了几分郁气,“不过最近出现了一些棘手的案子,我恐怕不能经常回府……”

“案子?”花芊芊眼底闪过一分疑惑,想起易菀的事情,不由问道:

“易菀的案子解决了么?查出那个婆子为何要杀她了么?”

花芊芊想起她在那个婆子耳后看见的刺青,便拿起身边的纸笔,在纸上将那个十字画了出来,递给了离渊。

“你瞧瞧这个,这是我在那个婆子身上发现的,你可曾见过这个图案?”

离渊看了一眼那个图案,有些意外地看了花芊芊一眼,自是没想到她连这样细微的细节都记在心里了。

“这是圣徒教的标记,京兆府的仵作也在尸体上发现了这个图案。”

“圣徒教?”

“是许多年前在隋州兴起的一个邪教,教徒被称作黑衣圣徒。

他们给人治病,不收取银子,但不论生死,被救治的人都要加入圣徒教。

大概三十年前,不断壮大的圣徒教开始滥杀无辜,他们会将人开膛破肚,然后取出人的五脏六腑,很多乞丐流氓都惨死在圣徒教手中。

皇爷爷在世时,对这个圣徒教深恶痛绝,几次下令清缴,凡加入圣徒教之人一旦抓捕立斩不待,所以这个圣徒教便渐渐销声匿迹了。”

离渊的声音很是严肃,他不清楚为何这个圣徒教会卷土重来,但这显然不是件好事。

“我听闻云州近日有几个女子突然失踪了,不知道跟圣徒教有没有关系,伯父便是因为要调查此事,所以没能回京都。”

离渊说的伯父,就是花芊芊身为云州同知的父亲,花洛。

听了离渊的话,花芊芊斜倚在塌边陷入了沉思。

圣徒教?她可以确定,自己并没有接触过圣徒教的人。

可是她真的见过那个十字标记。

还有那道熟悉的目光实在让她难以安心……

她正努力地想从脑子里找到一点头绪,眉间就传来一阵冰凉。

“脸都要皱成包子了!丑!”离渊伸出修长的大手,一左一右地将花芊芊两条绣眉舒展开。

“不许再胡思乱想,你若不放心这个案子,我定会帮严大人调查清楚!”

花芊芊笑着点点头,“那就辛苦王爷了!”

听了这话,离渊的眉毛就挑了起来,俯身靠近了花芊芊几分。

“那,你要怎么答谢本王?”

男人的眸色很深,身上有着淡淡的檀香味儿,他一靠过来,花芊芊的双颊立刻像绽放开的一朵琼花,变得红润诱人。

她有点慌乱地从手中的纸袋里拿出一颗蜜饯,递给了离渊,“很甜,你吃一颗!”

看着一向镇定的花芊芊露出几分慌乱,离渊愉悦地勾起了唇角:“不够甜!”

说罢,他就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反扣到她的身后,然后直接附身吻了过来。

像是想要讨回昨日未得逞的那一份,这一吻带着几分侵略性。

可怀里的人儿实在是太娇软了,离渊真的很担心自己会弄断她那不盈一握的腰,不得不克制收敛了一些。

可这种收敛又让他很煎熬,他发觉,自己的意志力在她面前越来越薄弱了。

他看了一眼花芊芊那漾着粲然波光的水眸,立即用大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以后,不许叫我王爷!”离渊哑着声音道。

“那叫什么?”

这个要求实在难倒了花芊芊,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叫离渊么?太生疏了,也不太尊重。

叫阿渊?好像跟阿乖一个地位。

叫渊儿?

嗯……更像是在叫儿子……

离渊坐在一旁,见花芊芊真的蹙眉苦思着,不禁莞尔。

“成亲前,你可以唤我的字,叫我子垣。”

“那成亲后呢?”花芊芊一本正经地问道。

“成亲后,娘子怎么称呼相公,你自然就怎么称呼我。”

说了这话,离渊假作镇定地轻咳了两声,这话绝对没毛病,阿多那些话本子上都是这样写的。

花芊芊愣了愣,成亲后,娘子称呼相公的称呼也有很多种。

有老爷、官人、郎君、孩子他爹、我们那口子、杀千刀的、喂!

这么多称呼,她要叫哪一个呢?

她要是管他叫杀千刀的,他会是什么反应!?

花芊芊正纠结着,门外响起了几声试探的敲门声。

花芊芊道了一声“进来吧”,秋桃才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子。

“小姐,严夫人他们过来看您了,您要见么?”

花芊芊看了离渊一眼,离渊便站起了身,柔声道:

“我去办案了,有事,叫阿默给我送信,案子要是有进展,我也会着人告诉你的。”

他不会干预花芊芊与这些夫人小姐来往,他不希望她跟母妃一样,活得那么孤单。

花芊芊笑着颔首,嘱咐道:“你在外面也要小心!”

“嗯!”

两人的对话,好像相处了许多年的夫妻,平淡却又温暖。

秋桃瞧着两人的互动,眼里几乎冒出了星星。

为什么看见小姐和姑爷在一起,她的心脏就会蹦蹦乱跳啊!

花芊芊见秋桃杵在那里发呆,不由嗔了她一眼,“快去请人进来吧!”

可这一眼让秋桃的脸颊瞬间飞上了两片红霞。

她犹豫了一下,拿起了一个铜镜递到花芊芊的面前,踌蹴道:“小姐,真的要现在唤严夫人她们进来么?”

花芊芊往铜镜里一瞧,自己都惊了一下。

第二百八十七章祖宗祠堂都快要没法祭香了。 镜中的人峨眉粉黛,眼眸里皆是春波。

她抬起眸子,气恼地嗔了离渊一眼,可她不知道,她这样的眼神更加撩人!

离渊弯着唇角,对秋桃道:“让义母先陪严夫人她们说几句话,你去给你们家小姐打点水梳洗一下吧。”

秋桃忙道了声“是”,这才跑出了院子。

秋桃离开屋子后,离渊本想吻一下花芊芊的额头再走,可眼睛落在她那水汪汪聚着雾气的眸子上,这个念头就不得不打消了。

再这样下去,他怕是出不了这个门了!

看来他必须要去找钦天监和礼部的那些老头子问一问,到底何时才给他定婚期!

离渊走后,秋桃又帮花芊芊梳洗了好,才将几位夫人迎进门。

诸位夫人进门时,花芊芊正站起身迎接,严夫人立即走过来将她按回了床上。

“唉,我们又不是什么外人,你这么客气做什么!病才刚好,快别站起来了!”

严夫人的典型的北方女子,性子大大咧咧,十分豪爽。

她父亲是上一任京兆尹,听说未出阁时还经常与父亲一起出门办案。

严大人也是有名的气管炎,因为姓严,很多人在私底下都叫他严七官。

与严夫人一起来的还有大长公主寿宴那日,为她做见证的曹夫人和郑夫人。

郑夫人身边还带着郑五小姐。

几位夫人见花芊芊恢复的不错,眼里都是真诚的喜悦。

“那日,真的要多谢几位夫人的信任。”花芊芊这句道谢的话也是真情实意的。

那种情况,她们愿意站出来帮她,一定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几个夫人都笑着摇了摇头,严夫人道:

“说什么道谢的话,要是真说起来,该我来谢县主你!

你帮了我们家大人抓住了真凶,要不是你,那案子怎么会那么快解决!”

花芊芊听了严夫人的话,默默将“我家大人”这个词记了下来。

曹夫人也道:“是啊县主,我家老曹还跟我夸你来着,说以后我们要是有了女儿,也要像你一样,遇到事情要有胆识,有魄力站出来保护自己!

你不知道,现在京中有很多姑娘都很崇拜你呢!”

花芊芊被曹夫人夸得有些脸红,顺带着,她也将“我家老曹”这个词记在了脑海里。

她笑着对曹夫人道:“曹大人文武双全,曹夫人更是女中豪杰,你们的女儿一定会非常优秀的!”

曹夫人就喜欢听别人夸她是女中豪杰,“咯咯咯”地笑得眼睛都没了,伸手就拍了拍花芊芊的肩膀。

“县主也是女中豪杰!不过,你这身子骨可真是不行,不如以后我来教你练功吧!

也不求你能上阵杀敌,起码可以让你少生两回病!”

“我看这个主意不错,曹夫人教县主练功,县主教我教我验尸的学问,怎么样?”

原来自从上次瞧花芊芊给人验尸后,严夫人在家里就坐不住了,她也很想出来跟严大人一起办案。

可那些男人们总说她们女人碍手碍脚的,什么忙也帮不上,她就动了与花芊芊学习验尸的心思。

反正她也不在乎世人怎么评价她。

听了严夫人的话,一直垂着头不说话的郑五小姐忽地抬起头,紧张地看着花芊芊道:

“县主,我,我也想学!”

她这话,让屋子里的人都惊讶不已,尤其是郑夫人。

今日郑五小姐主动出门要来看望花芊芊已经够让她费解和惊讶的了,没想到这女儿竟要与花芊芊学习验尸!

她可不想让女儿跟这几个风评特殊的夫人经常交往!

郑夫人拽了拽郑五小姐,低声道:“五儿,你凑什么热闹,别胡闹了,好好在一边站着!”

花芊芊看着郑五小姐那渐渐暗淡下去的眸子,垂眸想了想,轻声道:

“其实,我也不擅长这个,只是懂一些皮毛,不过我这里有很多医书,郑五小姐若是想看,我可以给你寻几本合适的。”

听了这话,郑五小姐的眸子又燃起了一丝光亮,拼命朝花芊芊点了点头。

这一次郑夫人没有再反对,她家五儿好不容易有一件想做的事情,她不能一味阻拦。

虽然她并不觉着五儿能跟花芊芊学到什么,但她还是很客气地对花芊芊道:“那就麻烦县主了。”

“无碍。”

花芊芊不知道这个郑五小姐为何会愿意亲近自己,她并没有去探查别人秘密的打算,但这种举手之劳,她还是愿意做的。

正好她还有一些书留在离府,便让秋桃下去将那些书搬过来。

秋桃得了吩咐便下去了,几个夫人又闲聊了起来。

严夫人与花芊芊说起了这几日京都发生的“趣事”。

第一件就是赵王遇刺了。

听说被打得很严重,祖宗祠堂都快要没法祭香了。

很多人都猜测是梁王干的,因为赵王睡了梁王的未婚妻子,梁王又不是个缩头乌龟,怎么会咽下这口恶气。

不过梁王抵死不认,说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呢。

皇上派人查也没查出什么线索,这事儿就只能搁浅了。

第二件事儿还是与赵王有关。

大长公主府里的事儿是压不下去的,皇上只能以赵王醉酒为由,让他去娄府下聘。

但娄语晴的庚帖还没从梁王府那边取回来,娄语晴就生了重病。

听说是突发恶疾,突然就变得痴痴傻傻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娄语晴会有这样的下场,花芊芊倒是没有太大的意外。

她本就是皇权斗争的牺牲品,皇上表面同意赵王娶娄语晴,娄家也不敢将娄语晴嫁到赵王府去。

那样,娄家不仅失去了梁王和端妃的信任,也会引起皇上的猜忌。

对娄家来说,牺牲一个娄语晴,这是最好的破局之法。

这一次,赵王和梁王是两败俱伤,花芊芊越发觉着齐王这人就是一朵黑莲花,看上去像个受气包,其实手黑着呢!

说不定赵王也是他派人打的,目的就是想让赵王和梁王互相猜忌争斗。

不过这件事,花芊芊却是冤枉岳齐轩了。

此时花芊芊的房顶上,阿多嘴里嚼着一根野草,对阿默道:

“木头,主子下手是不是狠了点儿!要是真把赵王的祠堂砸烂了,皇上彻查下来,主子不得受罚啊!”

第二百八十八章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阿多嘴上说着担忧的话,可脸上却是笑意盈盈的。

因为话本子被毁,他郁闷得睡不着,现在总算是将心中那口郁气发泄出去了,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阿默白了阿多一眼,真不知道昨儿夜里,谁踢赵王踢得最卖力!

……

花芊芊与几位夫人聊了一阵儿后,秋桃就将书箱子搬了进来。

花芊芊打开书箱子,想从中挑选着合适郑五小姐她们读的医书,可她翻了几下后突然就顿住了手,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她在书箱中发现了一本小册子,这本册子是卓神医留下,册子的首页画着一个标记。

是一个十字,与雅苑那婆子耳后的十字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这个十字是红色的。

花芊芊的心立刻就不安地跳动了起来,难道这个圣徒教与卓神医有关?

可卓神医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与滥杀无辜的圣徒教有关呢!

花芊芊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

几个夫人瞧见她脸色有些不好,都关切地询问起来,花芊芊没有查清真相时自然不会将卓神医的事情说出去。

她只能借口有些乏了,将几人搪塞了过去。

又埋头找了几本医书,花芊芊这才将书送给严夫人和郑五小姐。

几个夫人体谅她病刚好,便不再久留,郑五小姐临走时忐忑地朝花芊芊问道:

“如果我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请教县主么?”

花芊芊点头道:“好,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记下来,我们一起讨论研究。”

郑夫人看花芊芊这样温柔的与女儿讲话,心里对她的印象也开始松动。

她微微叹气,这世上的确是人无完人,如果县主没那么看重名利,没有善用静怡师太的方子,好像人还不错!

众人走后,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阿乖伸了伸懒腰,跳回了花芊芊的房间。

花芊芊想起秋桃说阿乖今日的反常,便抱着它,仔仔细细地查看起来。

她一会儿撑开它的眼睛,一会儿又扒拉开它的小嘴,甚至连耳朵也没有放过。

阿乖瞪着圆丢丢的眼睛看着花芊芊,明显一脸的恼怒,可它却是一点没挣扎。

直到花芊芊检查完了,阿乖才气哼哼地“喵”了一声,跳下床抖了抖毛。

女人,真是麻烦!

……

花芊芊在离府养了几日,身子便渐渐康复了。

因为离老夫人、关氏和离念慈变着花样给她做东西吃,还让她养胖了一些。

脸颊有了点肉,看上去更明艳动人。

这几日在离府,花芊芊也没有闲着,让秋桃回花府取回来许多卓神医留下来的书,想从中找到关于圣徒教的线索。

可惜,却是一无所获。

她虽然心中有百般疑惑,但因没有头绪,也只能先将这件事放下。

现在对于她来说,更重要的是积累与岳安年对抗,与岳齐轩谈条件的实力。

她查了一遍账本,发现虽然仁济堂和雅仙居都是盈利的,但她想要大量收购和储存粮食,现在赚的银子还远远不够。

可惜雅仙居的厨子始终没办法将菜品的味道提升一个档次,不然雅仙居打开了名气,也能像仁济堂一样遍地开花了。

说是休息,可花芊芊没有一刻是闲下来的。

一转眼就到了初六。

大奉朝的习俗是会在这一日走亲访友,花芊芊便一大早就起了身,穿了身素雅的衣裙,在关氏的陪同下来到成王府拜访王妃。

这几日离渊忙着办案并不在府,守门的小厮见花芊芊来拜访,立刻跑去向习嬷嬷通报了。

等了好一阵儿,习嬷嬷才带着人出来迎接花芊芊。

只是习嬷嬷出来时,手里还端着一个铜盆,铜盆里堆着几块燃着的煤炭。

习嬷嬷走出来后,先将铜盆放在了门口,这才抬起头朝花芊芊看了过来。

瞧见花芊芊的样子,习嬷嬷微微怔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个花芊芊生得这般好看。

不过她天天守着王妃那样的美人,倒也不觉着漂亮是什么可炫耀的资本,很快就收敛了神色。

习嬷嬷也没对花芊芊行礼,转过头对后面的几个丫环道:“将火点起来吧。”

两个丫环听了吩咐,立即蹲下身用扇子将火盆里的火扇得更旺了一些。

关氏瞧见习嬷嬷的这一番动作,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习嬷嬷,您这是做什么?”

习嬷嬷面无表情地道:“老奴听闻县主大病初愈,身上怕是沾染了些霉气,咱们王妃的身子也不好,所以劳烦县主跨个火盆,将这霉气赶走再进门!”

闻言,关氏的火气一下子就冲上了头顶。

芊芊的病虽然已无大碍,可身子还虚着呢,怎么可能跨过这么高的火盆?

她们本不想让芊芊出门的,可芊芊觉着这么久都没来拜访王妃,有些失礼,所以强撑着身子来成王府看望成王妃。

她也觉着成王府与离府就一墙之隔,并不远,这才陪着她来了。

可门还没进呢,习嬷嬷就这般为难芊芊,还说芊芊身上有霉气!这不是在侮辱芊芊呢!

“习嬷嬷,芊芊的病已经好了,哪儿来的霉气!我看这火盆就免了吧!”

习嬷嬷瞬间就冷了脸,不悦地道:“进成王府,就要守成王府的规矩!

而且,我听说县主在雅苑是碰过死人的,身上若没沾染到霉气,怎会病得那样重!

县主既然想拜访王妃,那就拿出几分真心,自己都已经病了,难道还想将这病气过给王妃?

小小的火盆都不愿意跨,那还是请县主从哪儿来就从哪儿回吧!”

看着一脸倨傲的习嬷嬷,花芊芊缓缓蹙起了眉头。

习嬷嬷这样做,显然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如果是平时,这火盆迈也就迈了,可她现在这种情况,想要跨过那么大一个火盆,估计会将火盆踩翻惹人笑话!

关氏瞧着火盆里那不断攀升的火舌,急道:“芊芊验尸那是为了破案,而且也早就洗过晦气了!

芊芊身子刚好就来拜访王妃,若这叫没诚意,那什么是诚意!?”

第二百八十九章原来,是惦记上她的人了! 关氏心里很憋气,她不可能让芊芊去跨那个火盆,芊芊若是没有站稳,很有可能会被火给伤到。

关氏也知道这个习嬷嬷为何会难为她们,因为渊儿当年要认义亲时,习嬷嬷很想让渊儿认她的干儿子为义父。

可渊儿却是认了他相公做义父,没有给习嬷嬷这个面子,习嬷嬷就嫉恨上了离家。

而且,成王妃不理庶务,成王府几乎都是这个习嬷嬷在打理,她可以说是这成王府的半个主子。

如果芊芊入了王府,成王府上下肯定要交由芊芊来管,这个习嬷嬷失了权,怎么可能高兴!

如果今日真的让习嬷嬷拿捏住了芊芊,那芊芊入府以后,成王府里的奴才肯定会因今日之事轻看了芊芊,芊芊以后要以何服众?

这火盆,关氏是绝不能让芊芊跨的,她正想带着芊芊离开时,一辆马车从街上驶了过来。

没多久,一个穿着杏色花衣的女子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女子略施粉黛,嘴角含着得体的笑容,头上的步摇在她走动下轻轻的摇摆着,看上去极为端庄。

她在丫环的搀扶下走到了成王府的大门前,瞧见花芊芊后,眼里流露出了一丝讶异。

柳淙筠朝花芊芊福了一礼,笑道:“县主福安!”

瞧见柳淙筠,花芊芊也有些意外,她不动声色地回了一礼,“柳小姐。”

“听说县主病了,我昨日还去了花府想拜访县主,可花府下人说您不住在府上,我便回了,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瞧县主这样是大好了,淙筠也放心了!”

柳淙筠表现的很是热络,可她的话却让习嬷嬷蹙紧了眉头。

花芊芊病好了却还留在离府,这到底安得什么心思?

想用美色栓住小王爷么!这种小眼薄皮的女子怎能登大雅之堂!

习嬷嬷看花芊芊的眼神更加不耐烦了,想着之后定要将这些事好好跟王妃说一说。

“县主到底是进还是不进?老奴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这时候,柳淙筠已经看到了成王府门前的火盆,她的眸光微闪,再仰起头时,脸上又是一片温柔的笑意。

“嬷嬷,这火盆是?”

习嬷嬷看向柳淙筠时,态度柔和了许多,“这不是过年了么,老奴不想让不干净的东西进了王府。

所以老奴在门口摆了个火盆,要进府客人跨过这个火盆,就能将晦气留在外面了。”

“原来是这样啊,嬷嬷想得真是周到!”柳淙筠淡笑道:

“既是去霉气的,那是好事,不若让我先来跨这火盆吧。”

说罢,她便轻轻提起裙摆,走到了火盆前。

这火盆只比井口小了一圈,柳淙筠看到火盆里的火,也愣了一愣,没想到这火盆这么宽。

但话已经出了口,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只能硬着头皮咬牙迈了过去。

好在她平日也习舞,又有丫环在旁扶着,勉强没有出丑。

习嬷嬷见柳小姐这般给她面子,脸上瞬间就绽开了笑容,“柳小姐不愧出身书香门第,真是做什么动作都这么雅致!”

说着,她便招呼了两个丫环道:“你们快引柳小姐去见王妃吧!”

柳淙筠站在成王府内,转过身看向花芊芊,含笑道:

“不急的,我来过成王府,比县主对这里熟悉,我等一等县主,与她一同去拜见王妃吧!”

闻言,花芊芊的眼角不由轻轻上扬了几分。

她从前有点看不透这个柳淙筠,明明身体对她很抗拒,却总要向她示好。

现在,她好像有点明白了她的心思。

花芊芊朝成王府内望了一眼,嘴角渐渐勾了起来。

原来,是惦记上她的人了!

先一步进门,也当不了这里的主人,这么着急做什么呢?

……

房顶上的阿多看见花芊芊眼里流露出来的寒光,不由打了个哆嗦。

表小姐这眼神太霸道了,他感觉自己要被溅一身血了!

他拉了一下阿默的衣角,低声道:“习嬷嬷好像在故意刁难表小姐呢,怎么办?”

阿默的脸上也流露出了几分气愤,“把好像去掉!”

可这儿媳妇见婆婆是芊芊小姐必须要经历的事情,他们也不好下去干预。

阿多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要不我去找主子,你在这里保护表小姐?咱们分头行动?”

说完这话,阿多立即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嘴,捂着脖子道:“不是分头,是分开,分头太不吉利了!”

阿默嘴角抽了抽,这二货,真是聒噪!

他没回来时,他还盼着他回来帮他分担点差事,现在回来了,他真是恨不得将他踢回北疆去。

“去吧。”

听到阿默这两个字,阿多立即笑道:“得咧!小爷走了!”

瞧着阿多走远的背影,阿默真是嫌弃的不行。

……

成王府门口,习嬷嬷沉着脸等着花芊芊。

她这些日子已经着人打听过这位琼华县主的名声了。

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真的差点惊掉了她的下巴。

几个月里,这京城被她闹得是天天都有新鲜事儿。

这样的女子进了成王府,成王府怕是再没了安宁的日子!

所以她才想好好戳一戳花芊芊的锐气,让她知道自己的那点儿身份不过是太后看在成王府的面子上赏给她的,在王府面前,一文不值。

就算以后进了王府,也要夹着尾巴做人。

花芊芊要是转头回去了,那她这不敬王妃,不敬王府的名声就落定了。

她虽不能阻止花芊芊嫁进成王府,但想让她从正妃降为侧妃,不是没可能的!

王爷、王妃和小王爷都是念旧情的人,他们因离家的关系,不好意思拒绝这门亲事,那这恶人就只有她来当了!

到时候,她定要帮小王爷好好物色一个懂事、得体又听话的王妃才行!

等了片刻,见花芊芊没有动身,习嬷嬷再没了耐烦。

“县主这是不愿屈尊来跨这火盆?若县主执意要带着一身霉气进入成王府,还恕老奴不能让您进府。”

言罢,习嬷嬷又看向了守门的小厮道:“这规矩你要仔细记着,不管什么时候来,若是不守这规矩,是不能让她进门的!”

第二百九十章她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自信的。 自从王妃回来后,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由习嬷嬷来操持,小厮哪敢不应,立即点头道:

“是,奴才记下了!”

习嬷嬷扫了一眼花芊芊,正想让小厮关门,这时,就见花芊芊身边那个丫环从离府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花芊芊则是接过了小丫环手中捧着的东西,朝成王府的大门迈近了一步。

“县主这是想要硬闯么?”习嬷嬷沉着脸,拦在了花芊芊的面前。

花芊芊淡淡道:“嬷嬷不是说要去了霉气便可入府了?”

“你抱着个破葫芦,算是哪门子的去了晦气?”

习嬷嬷声音里满是讥讽,她听闻这个琼华县主挺聪慧的,如今看来,传言就是胡说八道!

“嬷嬷慎言!”花芊芊眉头缓蹙,脸色骤然变得极为严肃。

关氏忙道:“嬷嬷好好看看,这可不是破葫芦,这可是御赐的金葫芦!”

“御赐?”听到这两个字,习嬷嬷的老脸都要扭出十八道褶子来。

“怎么,嬷嬷不信么,要不要请人来验证一下!?”关氏的腰背瞬间就挺直了。

“葫芦本就可以驱邪招福,我想这御赐的金葫芦的驱邪之效,定是要比你那盆炭火有用,您觉着呢?”

花芊芊的声音里没什么波澜,却让习嬷嬷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觉得?她敢觉得么!

虽然她觉着,这御赐之物定也是花芊芊沾了成王府的光,皇上才赐给她的,但却是没有胆子敢说这御赐之物不能驱邪!

既然金葫芦能驱邪,那花芊芊自然不必再跨火盆,不仅如此,习嬷嬷还得跪下迎花芊芊进门!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碳火拿开!”习嬷嬷咬着牙朝王府下人吼了一句。

这个琼华县主是故意在成王府下人面前打她的脸啊!

这还没进门,就开始摆架子了,以后可怎么得了!

即便万分不甘,习嬷嬷也不敢藐视御赐之物,等小厮将火盆拿开后,她就恭敬地跪在了地面上。

关氏虎着脸扫了习嬷嬷一眼,跟秋桃一左一右地扶着花芊芊进了王府。

走进王府后,花芊芊又将金葫芦交给了秋桃,让她送回离府去。

那个火盆,她是不能跨过去,更不能转头返回,这才想了这个办法进王府。

可她要是抱着这金葫芦去见王妃,恐怕会让王妃误会。

今日的事情,她不相信是王妃的意思,她虽然没有见过王妃,但前一世,王妃乃是在老成王战死后殉国而亡,她不相信这样的女子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

若王妃真的对她有误解,那她就更不可能就此返回了!

这一世,不管她与子垣之间出现多少荆棘,她都不会退缩的!

习嬷嬷见花芊芊和关氏就这样进了王府,连一句话都未与她说,气得胸口都要裂开了。

她可是先帝潜邸出来的老人,连王爷、公主见了她都是和颜悦色的,花芊芊她怎么敢!

“嬷嬷小心!”见习嬷嬷的身子有些歪,柳淙筠忙从旁将她扶稳。

“人老了,膝盖不中用了,多谢柳小姐帮忙了!”习嬷嬷朝柳淙筠道了一句谢。

她已经很久没向人行过跪拜之礼了!今日花芊芊送给她的这份见面礼,她算是记下了!

“嬷嬷与我不必这么客气,以后我还有许多事要仰仗嬷嬷呢!”

习嬷嬷听了这话,心里好受了许多。

前几日这个柳小姐就来见过她,还给她送了不少礼物。

柳小姐虽然没有言明自己的意图,但她活了这么大岁数,自然是看出了一二。

这个柳小姐对她很敬重,如果她能进王府,倒是比那个县主强上许多。

“我一个孤老婆子,怎担得起小姐的一句仰仗,总之能用得上老奴的地方,小姐直说便是!”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便也跟着朝王府正堂走去。

没过多久,几人就前后脚地来到了正堂。

王妃依旧如往常一样,静静地拿着针线做着绣活儿。

这时,习嬷嬷已经调整好了神色,就好像刚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一样。

她走到王妃身边轻声道:“王妃,柳小姐和琼华县主来拜访您了。”

王妃闻言,缓缓抬起头朝花芊芊和柳淙筠看了过来。

她头上没有任何的首饰,但那墨发发出的莹润光泽比上好的珍珠还要亮。

即便柳淙筠很小的时候见过成王妃,现在再见,还是被惊艳得愣住了神。

花芊芊倒没有表现得多意外,因为离渊的样貌摆在那里,他的母亲,怎么可能不美。

“坐吧。”王妃朝两人招了招手,示意两人坐到自己身边来。

习嬷嬷眼珠动了动,立即引着柳淙筠坐到了成王妃身边的位置。

花芊芊若是想坐,就只能坐到柳淙筠的下首位。

习嬷嬷的这点小心思,花芊芊倒是没有在意,等柳淙筠坐好,她与关氏也缓缓坐了下来。

今日的柳淙筠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被尺子量过了一样,椅子只做了三分之一,脖颈也挺得笔直,端得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好仪态。

坐下后,她便微笑着对成王妃道:“好多年未见王妃了,您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变!”

这句话虽然是夸赞,但也确实属实。

宫里那些娘娘保养得就够好了,但跟成王妃一比,就相形见绌了。

成王妃闻言,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阵儿记忆,这才道:“你是玉莲的女儿吧?”

玉莲是柳淙筠母亲的闺名。

柳淙筠忙点头道:“是,我母亲常与我提起王妃,所以听闻您回了京,就叫我来看望您。”

几句话的工夫,柳淙筠就将自己和王妃的关系拉进了一些。

成王妃淡淡笑了笑,“你与你父亲生得很像。”

这句话让众人都有些意外。

虽说女儿像父亲,这很正常,但花芊芊是见过柳大人的,嗯……反正她感觉这并不像是一句夸人的话。

柳淙筠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她知道成王妃不善交际,刚刚那话可能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什么别的意思。

她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自信的。

于是她很快又调整好了心情,让丫环将一个精致的盒子捧了过来。

第二百九十一章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 “王妃,淙筠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前几日得了一块儿天香罗,觉着这天下怕只有王妃这样的人物能配得上这料子,便给您绣了一套香包手帕。”

她已经了解过成王妃的喜好,知道王妃刺绣,唯一的好友就是素锦阁的段娘子。

她的绣功虽然不及段娘子,但还是拿得出手的,料子用的又是三大名布之一的天香罗,想必这个礼物成王妃会满意的。

果然,成王妃见了柳淙筠递过来的礼物,脸上就有了一些笑容。

她看着帕子上绣的兰花,点头道:“这是湘绣?不错,绣得很好!”

习嬷嬷也凑过来看了几眼,赞道:“柳小姐真是有心,竟样样都送到我家王妃心坎里去了!”

“真的么,我害怕王妃不喜欢,我平时也不会做别的,也不喜欢出门,只喜欢在家里做些绣活儿!”

“那可真是巧了!”习嬷嬷立刻搭腔道:

“我家王妃也是如此呢!可惜老奴不懂这个,平时忙着王府的事情都没有时间陪王妃,以后柳小姐倒是可以常来王府陪王妃坐坐!”

说完这话,习嬷嬷还朝花芊芊看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地道:“县主觉着柳小姐兰花绣得怎么样?”

花芊芊淡笑道:“我与习嬷嬷一样,对刺绣不太了解,不敢善作评价。”

习嬷嬷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一个闺阁女子,不懂女红还说得这般理直气壮,真是不知羞耻!

且她来拜访王妃,竟是两手空空,即便花府家底薄,拿不出天香罗这样的礼物,那也不能这般不知礼数!

“嬷嬷刚从北疆回来,可能不太了解县主,县主擅长的是棋艺,前几日还在听雪阁以一敌五,轰动了整个京城呢!”

柳淙筠口气里满是敬佩,可听在习嬷嬷的耳朵了却不对味儿了。

好好的姑娘家,跑去听雪阁与那么多男子对弈?实在有失庄重!

想到这些,习嬷嬷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两下,其实她也不必与王妃明说什么,王妃这样高贵雅致的人物,自然是看不上小家子气的女子。

“县主年纪小,可能有些事还看不透,真正有大才华的人,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早就看淡了虚名!

不过,这也不怪县主,花府底蕴不深,离家又是武将出身,没教过县主这些道理。

老奴说一句不该说的,县主现在还是要多多学习,不然以后进了王府,突然要学那么多东西,您可能会招架不住!”

她也不担心自己这样说会惹王妃不快,王妃本就是个不管事儿的人。

听习嬷嬷又在挤兑芊芊,关氏气得牙根子痒痒。

她抬起头去看王妃,王妃就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几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不争馒头争口气,关氏绝不能让王妃低看了芊芊,于是她冷声道:

“习嬷嬷真会说笑,我不敢说我们芊芊懂得多,但还真不知道进了王府后,她还要学什么!”

“离夫人不知道就更不奇怪了,燕雀和鲲鹏所看见的景致,能一样么!”

习嬷嬷的意思是说,关氏的眼界就如同燕雀一般,根本无法与王府相提并论。

关氏也是个不服输的人,翻着白眼道:

“燕雀没有鲲鹏一样的眼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燕雀将自己当成了鲲鹏。”

见两人都红了脸,王妃终于开口,“习嬷嬷,去给客人上些茶水吧。”

习嬷嬷听到王妃的吩咐,这才缓了脸色对身边的一个婢女耳语了几句,那婢女闻言忙点头退了下去。

没多久,那婢女就端着几盏茶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帮几位客人上了茶。

一瞬间,茶香就溢满了整个屋子。

柳淙筠闻到茶香,便叹道:“这茶,可是凤岭云雾?”

听柳淙筠一下子就报出了茶的名字,习嬷嬷眼里就露出了赞赏之色,王妃也朝柳淙筠看了过来。

“柳小姐好见识!”

习嬷嬷赞了一句,心道这世家出身的姑娘到底不一样!

“这是凤岭云雾中的绝品,凤岭云雾是凤岭山端那十余棵茶树所出,每年就出那么几两,王妃体恤老奴,赏了老奴一两。”

以为有个御赐的金葫芦就了不起了?真是浅薄!

习嬷嬷故意拿出这凤岭云雾,就是想让关氏和花芊芊知道她们与王府的差距。

这凤岭云雾,她们估计见也未见过。

花芊芊若是进了王府,以后少不了要与各种贵人打交道,要是因为不认得这些东西闹了笑话,那可就是丢了成王府的脸了!

关氏哪能听不出习嬷嬷话里的意思,一个破茶叶也要穷讲究,真是矫情!

她心里堵着气,端起茶碗喝了口茶。

可茶水刚一入口,关氏的眉头就挑了起来。

“这茶……”关氏不由看向了芊芊,惊讶道:“不就是你年前给我们送来的那种茶。”

她虽然不认识这凤岭云雾,但她能喝出这茶的味道,与芊芊之前送来的茶味道一模一样。

花芊芊笑着点了点头。

“这茶这么名贵,你怎么不与我们说?”

关氏惊得眼睛都瞪成了铜铃,夭寿啦,一年才出几两茶,她这几天岂不是在喝金子!

早知道她就好好的品一品了。

“不过是茶叶,就是给人喝的,提这些做什么。”

花芊芊说得轻描淡写,习嬷嬷听到耳朵里却觉得极为刺耳。

“县主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没听过,没喝过这茶并不丢人,您怎么好说你们家里有这凤岭云雾!?

你知不知道,这凤岭云雾每年也出不了一斤!”

习嬷嬷的语气里满是嘲讽,王妃也不过得了三两,关氏和花芊芊居然说他们家里有这么珍贵的茶叶,她还没见过脸这么大的人!

柳淙筠忙道:“县主那里的许是与凤岭云雾类似的凤岭青叶吧,两种茶很相似,县主很有可能搞混了,就是我也未必能喝得出来的。”

听了柳淙筠的话,习嬷嬷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所以老奴刚刚才说,县主要学的还很多!凤岭青叶,怎么能跟凤岭云雾比!”

第二百九十二章小成王终于注意到她了么!? 习嬷嬷说什么,花芊芊只是笑笑没有作声。

习嬷嬷觉着自己压了花芊芊一头,心里畅快了许多。

柳淙筠发现习嬷嬷如此明显地挤兑花芊芊,王妃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心里想着恐怕这成王妃也不太喜欢花芊芊这个儿媳妇。

她从前是想要接近花芊芊,待与她交好后就有机会与小成王接触。

只要小成王对她有了了解,定会慢慢喜欢上她。

她不在乎与花芊芊一同嫁入王府,甚至愿意让出正妃的位置与她好好相处。

可她几番与花芊芊示好,花芊芊都对她淡淡的,她只能寻了别的路子。

她悄悄看了一眼花芊芊,暗暗叹了口气。

她不想与她为敌的,但她决不能放弃这个讨王妃欢心的机会!

柳淙筠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再抬眼时,眸里已是一片坚定。

这时候,习嬷嬷又让婢女去换香炉里的香,动作间,她还朝柳淙筠递了个眼色。

柳淙筠瞬间明白,王妃应是对香料也很喜欢。

“王妃这炉中焚的可是兜渠国的兜木香?”

成王妃看了一眼身边的香炉,“柳小姐对香料也有了解?”

柳淙筠微红着脸颊道:“在书上读过一点,听说这兜木香能消除恶气,去除疾病,是兜渠国那边传过来的香品,大奉没人会配制,珍贵得紧。

我听闻许多年前,关中爆发过大疫病,许多人都染病死了,尸体堆得比山还高,是有人焚烧了这种香,疫病才渐渐消除了。

传说这兜木香有起死回生之效,乃是灵异之香,非中原香料所能及!”

王妃颔首笑道:“柳小姐说得不错,不过灵异之香有些夸大其词了,但确有消疾祛恶之效。”

王妃焚的香,习嬷嬷也不太懂,听柳淙筠说得头头是道,就笑着道:

“柳小姐真是见多识广!这香是我家小王爷费了很多心思给王妃寻来的,连老奴也不知这香竟如此珍贵!

看来老奴以后更要好好帮王妃放置这些香料了!否则被不懂的人糟蹋了,那可就是罪过了!”

习嬷嬷这含沙射影的话是说给王妃听的,她的意思是这管家的权利不能随意的交个一些什么也不懂的人!

“这香制出来就是给人用的,这香难不成还能比人金贵!”关氏越听习嬷嬷的话越觉着别扭,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柳淙筠想笑,但又怕失了礼数,急忙用帕子掩住了勾起来的嘴角,柔声对关氏道:

“离夫人大概不清楚这兜木香料的价值,王妃今日焚的这些,怕就要价值千两了。”

而从人牙子那里买个奴才不过十两银子,这香有多金贵,不用她在赘述了。

习嬷嬷看着关氏眼底流露出的心疼和讶异之色,越发觉得她们没见识,上不得台面。

就在这时,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后,众人就瞧见了一个戴着面具,身披藏蓝色毛领大氅的男子大步跨进了门来。

“小王爷,您怎么回来了?”

见到离渊,习嬷嬷有点儿惊讶,因为这些日子他忙于衙门的事情,每日都很晚才回,有的时候直接宿在刑部。

习嬷嬷说着话,就走到离渊面前,要去帮他脱下身上的大氅。

可离渊除下大氅后,却没有交给习嬷嬷,而是递给了身后的小厮。

“本王听闻有客到访,便回来看看。”他声音沉沉的,听上去并不高兴。

习嬷嬷以为离渊是为了柳淙筠才特意赶了回来,就笑着回道:

“柳小姐已经来了一阵儿了,跟王妃聊得正高兴呢,柳小姐懂得真是多,连您给王妃找来的香都能一下子就分辨出来!”

离渊听了习嬷嬷的话,就朝柳淙筠看了过去。

柳淙筠感觉到离渊的目光,一张俏脸立即飞上了两片粉霞。

她故作镇定地站起身,朝离渊柔柔地福了一礼:“参见王爷。”

离渊迈步走了过去,脚步停在了柳淙筠的面前。

柳淙筠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小成王终于注意到她了么!?他是不是在门外听到她刚刚说的那些话了!

她就知道,他早晚有一天会喜欢上自己的!

柳淙筠款款地望着离渊,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柔美到无可挑剔,可离渊却是蹙眉道:

“我劳驾姑娘换个位置,习惯坐在她的左边。”

这个她,显而易见,指得是花芊芊。

柳淙筠刚刚激动得脖颈都红了,可听了离渊的话,瞬间让那红色退散了干净。

她下意识朝成王妃的方向看了一眼,成王妃却是默不作声地垂头饮着茶,一点为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习嬷嬷看出了柳淙筠的尴尬,忙上前道:“小王爷,王妃喜欢与柳小姐聊天,就让柳小姐坐在这里吧,老奴再给您搬一张椅子。”

“嬷嬷今日好像很闲!”

离渊转过脸看向了习嬷嬷,“一会儿搬火盆,一会儿搬椅子,习嬷嬷还想搬什么?”

听离渊提起火盆,习嬷嬷脸上的笑容立即就僵住了,下意识就朝花芊芊看了过去。

“别看她,王府门口落了一地的碳灰,本王不瞎不哑,不会看不会问么?”

习嬷嬷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离渊对她说这么重的话,眼眶瞬间就红了。

“是老奴多事了,老奴只是怕王妃染了晦气,才会那样做,也不是针对谁。

不过是跨个火盆,没想到还惊动了小王爷,小王爷不喜欢老奴这样做,老奴不做就是!”

习嬷嬷才不相信小王爷会注意到这种事,定是这个花芊芊差人去告的状!

“小王爷要是还不高兴,就狠狠责罚老奴吧,老奴一辈子为王府操劳,能死在王府,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说着,习嬷嬷就满脸委屈地跪了下去。

“好了,”成王妃微微蹙了下眉头,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也在两人的对话里猜出了个大概。

可柳淙筠在旁看着,她不能让习嬷嬷在这里跪着,她了解习嬷嬷,今日跪下了,明日就会找事讨回来。

“渊儿,我瞧县主也乏了,你送县主回去吧!”

听见王妃逐客,习嬷嬷脸上顿现笑意。

可王妃说了这话后,又对花芊芊道:

“你让渊儿送来的这兜木香我很喜欢,不过那几匹天香罗和凤岭云雾,是太后赐给你的,你该自己留着,不必送到我这里来。

我这里没有懂得打理的人,免得糟蹋了东西!”

第二百九十三章身子……会被掏空的。 “无妨,一些死物而已,王妃不必介意。”

花芊芊没有与习嬷嬷计较争辩,这让成王妃的眼底终于爬上了几分真切的笑意。

“你身子没好,就不要来回跑动,等好利索了再过来陪我吧。”

“是。”花芊芊朝王妃行了一礼,的脸上也绽放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很多事情不必说得那么清楚。

“走吧,我送你回去。”

离渊的声音也瞬间温柔下来,带着花芊芊离开了正堂。

几人离开后好一阵儿,习嬷嬷和柳淙筠都没有缓过神来。

王妃刚刚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王府的凤岭云雾和那兜木香竟都是花芊芊送来的!?

那她还巴巴的跟人家显摆!

可花芊芊为什么不解释?

习嬷嬷忽地想起自己对花芊芊说过的话,真正有本事的人,是不显山不露水的!

那女人默不作声,就是故意在看她笑话!

柳淙筠的脸色没比习嬷嬷好多少,她送了王妃几样天香罗的绣品,可花芊芊却送了王妃几匹天香罗!

想起她刚刚在王妃和花芊芊面前卖弄的那些,柳淙筠尴尬得几乎撕碎了自己手里的帕子。

“王妃,这,这凤岭云雾和兜木香,真的是县主送来的?老奴怎么不知……”

“凤岭云雾是太后赏赐给六娘的,嬷嬷要做的事情很多,这种小事,我不必再知会嬷嬷一声吧!”

“那兜木香呢?这种香料不仅昂贵,寻常人都买不到,县主怎会有这种香?”习嬷嬷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

王妃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不耐烦。

“香料是清河郡王送予六娘的,因为六娘用偏方医好了他的鼻痛之症,所以清河郡王将自己珍藏的香料送予了六娘。

而这香,则是六娘自己配制的,因我这几日有些咳嗽,她便叫渊儿给我送来了此香。

嬷嬷,你若是不知这香要如何保存,便去请教县主吧,我都不知这香竟如此珍贵,确实不能糟蹋了东西!”

……

门外,阿多偷偷听到了这句话,脸上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虽然王妃什么事都不管,但看来她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可恶的是这个习嬷嬷深的老王爷的敬重,他们碰不得,不然他真想用麻布袋子蒙了她的头,好好教训她一番!

哼,他可不是因为这个习嬷嬷总是打他的小报告才讨厌她,他就是想替表小姐出气而已!

这时候,花芊芊已经被离渊送回了离府。

将人送回院子后,离渊将花芊芊抱起来按到床上,蹙着眉头道:

“不是已经答应我了,病好了才会出门!你不必急着去见我母妃,她不会因为这种事怪罪你的!”

花芊芊确实答应过离渊过几日再出门,但她觉着自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把这事丢到了脑后。

她自知有些理亏,就朝离渊眨了眨眼,放柔了声音道:“去成王府,怎么算是出门呢!”

这话,一下子就取悦了离渊,本还蹙在一起的眉头也瞬间就松开了。

为了不失威严,他还努力地往下压着自己的嘴角。

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花芊芊从床上捞起来,让她坐到了自己的怀里。

“那个习嬷嬷,你不必在意,她是父王身边的老人,又是从皇爷爷潜邸出来的人,我们不好拿她怎么样。

等我们成亲后,我就想办法差人送她回北疆。”

花芊芊明白,宰相家奴七品官,何况这个习嬷嬷是侍候过先帝爷的。

“只要她做的不过分,我不会跟她计较。”

被离渊这样抱着,花芊芊不由有些脸红,她想要站起身,却被离渊揽得更紧了。

男人还闷闷地道了一声:“好好坐着,别动!”

花芊芊看着犹如石像一样,全身都绷紧了的离渊,以为自己这几日长胖了,压着了他,更想要努力站起来。

离渊怕自己的窘态被花芊芊察觉,只能将她放回到床上。

随后,他站起身走到桌子边,背对着花芊芊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茶是凉的!”花芊芊忙阻止了一句,却是来不及了。

她走过来,鼓着脸颊道:“怎么能喝凉茶呢!我叫秋桃给你烧些热的来。”

离渊现在“举旗不定”,哪能让其他人再进来瞧见他这样子,立即将花芊芊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了。

“别叫她了,我还有事要跟你说。”成亲以前,这凉茶是少不了了。

离渊岔开了话题,从衣襟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交给了花芊芊。

花芊芊将盒子打开,就瞧见里面放着一颗血红色的药丸。

离渊道:“你可能看出这药丸的功效。”

花芊芊将药丸放在桌子上的托盘里,找出了一些工具将药丸切开了一些反复查看,蹙眉道:

“这药丸含五金、八石、三黄,还有一些壮阳补精的药材,

作用么,类似于鬼谷道人的大回丹,但本质上却完全不一样。

这东西只能让人短暂的恢复精力,若是长时间服用,身子……会被掏空的。”

她一边说,一边怪异地看了离渊一眼,红着脸道:

“你,不要被人骗了!你要是想补身子,我给你配药就是……”

知道花芊芊误会了自己,离渊皱着眉头敲了一下花芊芊的脑袋。

他还用补!凉茶都对他没有用好不好!

“这个是京兆府的人在搜查雅苑时发现的,不是我吃的!”离渊的声音里含着几分气闷。

花芊芊一听是从雅苑里发现的,竟悄悄松了口气。

她这动作,没能逃出离渊的眼睛。

离渊嘴角抽了抽,难道这丫头真的以为他不行!?还需要吃这种药补身子!

他忍不住解释道:“我说的是真的,本王身子好着呢!”

花芊芊难得从离渊脸上见到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表情,忍笑道:

“我知道,王爷不用解释!我是怕王爷伤了身子!”

她这口气更让离渊上火,他一把将花芊芊捞了过来,深深的在她唇上印了一吻。

“你不知道,不过你早晚会知道!”

花芊芊被他这话给绕糊涂了,睁着水眸看向离渊。

第二百九十四章似乎有血腥之气! 离渊红着耳根侧过头去,忙转了话题:“除了这些,还有什么特别之处么?听你的意思,好像与那些道士炼制的丹药无甚差别。”

花芊芊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那枚丹药上。

这丹药是在雅苑里发现的,不知道与圣徒教有没有关系。

她又仔细的查看了一遍,嘴角边的笑容就渐渐地消失了。

“这丹药,似乎有血腥之气!”

闻言,离渊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今日不止云州府有少女失踪,京都也出现了少女失踪的案子,不知道是不是与这颗丹丸和那圣徒教有关系。”

如果是这样,那些少女岂不是凶多吉少!

离渊拧紧眉头负手看着那枚丹药,想将这些线索串联到一起,却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花芊芊也跟着沉思了起来,她想到一件事情,便对离渊道:

“对了,我之前就想与你说一件事,你还记得萧炎赔给我的那几个庄子么?”

离渊不知道花芊芊为何突然提起了萧家赔给她的那些庄子,就正色地看向花芊芊,道:

“记得,那几个庄子有什么问题么?”

花芊芊抿了抿唇,将脸侧到了一边,“从西山回来后,我便带着秋桃去那几个庄子上走了一趟。

其中有一个叫落霞庄的庄子有些奇怪,那庄子周围有许多的乌鸦,很是反常。

那庄子的几个管事身上也有很重的戾气,不像是从土里刨食的人。

我从那个庄子回来后就叫阿默派人盯着了,你可要找阿默问一问。”

花芊芊之所以跟离渊提落霞庄,并不是利用离渊报私仇,而是她前世在机缘巧合下听到了李大等人的秘密。

李大几人看上去是普通的佃户,可私下却干着替人处理尸体的勾搭,而且她知道那些尸体大多都是女性。

其实她早可以让阿默端掉李大等人,但她想查出李大到底是在替谁卖命,所以就让阿默一直派人盯着落霞庄没有轻举妄动。

可这个李大十分的机敏,这么久她都没有查到与李大接头的人。

听离渊说京都有女子失踪,花芊芊不知道这事与李大等人有没有关,但至少可以给离渊提供一个调查的方向。

“落霞庄!?”离渊喃喃了一句,“我知道了,这些事,你不必劳心,我来调查!”

花芊芊点了点头,两人便不再聊这个话题。

晚饭的时候,离渊没有又走,他许久没陪离老夫人吃饭了,今日便留了下来。

只是众人刚围到饭桌上,花景仁和花景义就来到了离府。

其实花芊芊病了后,花景仁来过几次,但花芊芊没有出来见他,他也没好意思往花芊芊的院子里去。

今儿见花芊芊恢复的很好,心中也不再替她担忧了。

离老夫人命人给两人添了碗筷,两人就到了离老夫人的身边。

“三郎怎么没跟你们一道来?”

前几日这老二老三天天来离府报道,这两日突然不见了人影,离老夫人觉着有点奇怪,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三郎染了风寒,这两日不太舒服,我怕他再把病气带到离府来,就让他留在府里养病了。”花景义忙回了一句。

“怎么就突然染了风寒?”

离老夫人立即担忧起来,不管这几兄弟曾经与离家多么不亲近,但都是她的外孙,她怎能不心疼。

花景义安慰道:“外祖母不用担心,三郎那身子比谁都壮实,风寒而已,过两日就好了!”

离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对老大和老二叮嘱道:“你们也要注意身体,别以为年轻就什么都不在意,总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花景义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他总算是知道大哥的唠叨是随了谁。

可今儿花景仁的话却是很少,他鲜少来离府,更是很少与外祖母一起用饭。

他有点拘谨,心里也有点愧疚。

“外祖母,我今日来,是给你们送请柬的。”

离老夫人微愣,这才想起来,花景仁已经定了亲,这个月就要成亲了。

外孙子竟都要成婚了,离老夫人心里颇为感慨,让关氏收下请柬后便开始询问起花景仁婚事筹备的如何,用不用离府帮忙之类的话。

这些事,花府已经准备妥当了,自然不用离府帮忙,他祖母甚至都没想过要给离府下请帖。

但花景仁肯定不会与离老夫人说这些事,两人又聊了一阵儿,花景仁就看了一眼花芊芊,说道:

“我看小芊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我想今日接她回花府。”

他顿了顿,继续道:“祖母身子不好,母亲一人操持不过来,小芊回去正好可以帮帮忙。”

闻言,离府众人的脸就像是被乌云遮住的阳光一样,瞬间冷了下来。

“我不同意!”

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花景仁一回头,就瞧见了团哥儿那气呼呼的脸。

“大表哥成亲,为什么要表姐回去帮忙,你娘没教过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么!

表姐还病着,再把她累倒了怎么办!”

关氏听到儿子的话,高兴地上前狠狠亲了一口团哥儿肉肉的脸蛋,朝花景仁翻了个白眼。

“大郎这话可真有意思,你怕累到你娘和你祖母,你就不怕累着芊芊!”

刚刚还对花景仁有说有笑的离老夫人更是沉着了脸,语气冷硬地道:

“芊芊病还没好,她能帮你忙活什么?忙不过来你是干嘛的?什么事都要让人帮忙,你怎么不让人帮你入洞房!”

被离家一家人挤兑,花景仁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的,忙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忙向花景仁投去了求助的目光,花景仁却是低着头吃饭,没理他。

吃饭的时候花景义还悄悄地将几盘花芊芊爱吃的菜挪到了她的面前。

花景仁见二弟不帮他,只能自己解释道:

“祖母可能是对小芊有些误解,也许她回去多与他老人家亲近,这误会也就解开了,总要有人先退一步!外祖母……”

“够了!”离老夫人用力将筷箸拍在了桌子上。

“不管谁退这一步,我都不会让芊芊退这一步,我的芊芊,她只要高高兴兴地往前走就好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怎还敢当着他的面挖墙脚儿! 关氏拼命在一旁点着头道:“没错,芊芊的身子还没好利索,你成亲,府里不知道有多闹腾,定是会影响芊芊休息,等你这婚事办完了,我们再送芊芊回去!”

“你若觉得事情多的做不完,现在就回府去帮你祖母吧!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离老夫人气恼地说了这句话,花景义立即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了花景仁的嘴里。

“大哥,食不言,寝不语,你从前教我们的!”

花景仁被桂花糕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掩住嘴先将桂花糕咽进肚子里。

他到底说错了什么?难道他想让小芊和祖母她们和好错了么?怎么连二郎都这样对他!

这顿饭,花景仁吃得苦闷极了,因为他只要一停下来,花景义就又把菜给他夹到了碗中,完全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

吃完饭,花芊芊也没给花景仁跟她说话的机会,与离老夫人和关氏聊了几句就回房休息了。

花景仁垂头丧气地离开离府时,正看见离渊站在院子的门口等着他。

离渊见花景仁走了过来,便沉声问道:“你可想好了要与陈家小姐成亲。”

花景仁被离渊问得有些莫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要想什么?”

离渊沉默了半晌后拍了拍花景仁的肩膀,“不后悔就好!”

花景仁嘴角抽了抽,怎么说他都是他未来的大舅子,他怎么觉着这小成王说这说话的口吻像是在教育儿子!

他刚想拿出大舅子姿态,提醒离渊不要总往小芊院子里跑时,离渊却已经转头走了。

花景仁一肚子话憋在心里难受极了,回头看见花景义,蹙着眉头刚要开口,花景义便道:

“大哥,有事你回府与母亲和祖母她们说吧。”

言罢,他便直接越过了花景仁,跃上马背,催马而去了。

……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十五。

花芊芊的身子也渐渐养好了,团哥儿就嚷求着她陪他去赏花灯。

每年十五这日,各家各户都会在门前摆上漂亮的花灯,那些商号还会定制花样奇特的花灯摆在坊市供人欣赏。

这样的热闹,小孩子最喜欢。

因为过了十五,团哥儿又要去松阳书院了,花芊芊不想扫了团哥儿的兴,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一家人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一起出了家门。

出门时,离渊已经等在门外了。

今儿他披着一件青色的莲纹大氅,与花芊芊披得斗篷很相似,花芊芊瞧见以后还颇为惊讶地道了句:

“咱们竟撞了衣衫!”

关氏等人瞧见两人穿得相似,都笑着打趣道:“哎呦,这瞧着更相配了!”

离渊瞬间就愉悦地勾起了唇角,暗暗朝秋桃点了点头。

秋桃有点愧疚地低下了头,她可不是因为一个肘子就出卖了小姐,她就是觉着小姐穿这件衣裳好看!

今日街上游灯的人很多,众人都在议论着谁家的花灯更气派更好看。

“你们瞧见了么?万安堂的宝葫芦灯真漂亮!”

“雅仙居的莲花灯也好看!”

“雅仙居的莲花灯虽然不错,但与对面明月楼的嫦娥奔月比起来,就差远了!”

“没错没错,今年的花灯还得看明月楼的,不仅有花灯,明月楼前还有姑娘唱曲儿,咱们要不现在就去明月楼喝几杯!”

听到这些人的议论,关氏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们雅仙居开门不久,对面就开了一家明月楼。

这明月楼出了许多稀奇古怪的菜品,开业没多久,就火爆到一席难求的地步,让雅仙居的生意都惨淡了许多。

不过,今日是出来玩的,关氏不打算提这些会让大家不高兴的事儿,瞧见一个投壶的摊位,还拉着离老夫人等过去投壶。

那摊主见要投壶的是位老太太,还多给了一只箭,说若能中九壶,就能拿到一条珍珠链子。

结果离老夫人十一支箭无一虚发,直接赢了个满堂彩,那摊主不得不将一块儿质地不错的玉佩递给了离老夫人。

摊主一边递还一边抽着鼻涕眼泪,心疼地道:“老夫人,你是故意来整我的吧!”

离老夫人笑得眼睛都没了,“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了拉!”

虽然拿了人家的玉佩,但离老夫人不忍心那小伙子亏太多,让花芊芊偷偷又给那小伙子塞了一锭银子。

可因为离老夫人赢了玉佩,好多人都围过来玩投壶,小伙子生意瞬间就红火了起来。

离开投壶的摊子,众人又瞧见了前面猜灯谜的摊子。

摊位上挂着无数盏精致的小花灯,下面挂着彩色的纸。

好几个头戴方巾的书生扣着下巴,围在灯谜摊位前猜着迷。

团哥儿眼睛一亮,拉着花芊芊道:“表姐,表姐,咱们去猜灯谜吧,我送你如意灯!”

听团哥儿要送花芊芊如意灯,离渊的眉头就拧成了一个八字。

这如意灯是要送予敬重之人,或是心上人的,这小子,怎还敢当着他的面挖墙脚儿!

可还不等他阻拦,团哥儿已经拉着花芊芊走到了灯谜摊位前。

猜灯谜的摊主这会儿正忙着挂灯,看见一个小孩子挤了过来,立即满脸不悦地道:

“哎哎哎,熊孩子凑什么热闹,别把我的灯给弄脏了,快滚一边儿玩去!”

团哥儿被骂成熊孩子,小脾气一下子被激了起来,梗着脖子道:

“我不是凑热闹的,我是来解灯谜的!”

“人不大,口气不小!你没瞧见么,这些读书人都未必能解开我的谜题!”

说着,摊主还走上前推了团哥儿一把,不耐烦地道:“小屁孩快让开,别挡着别人摘谜题!”

团哥儿被推了个踉跄,好在花芊芊从后面扶住了他,才没让他被摊主给推倒。

花芊芊本就是个护犊子的性子,见摊主这样对待团哥儿,她便冷着脸拉着团哥儿走到了摊位前。

“你这灯谜如何解?”

摊主见一个漂亮的小娘子拉着团哥儿又走回来了,就挑眉道:

“二十文一题,答对了便可拿走价值五十文的如意灯,如果答对十题就奖一两银子,答对二十题,就奖十两银子!”

第二百九十六章为什么花芊芊的命这样好!? 花芊芊起抬头,就看见了头顶上那些迎风摇摆的彩色纸条。

谜面都被纸糊着,只有摘下来才能看见上面的字。

她从荷包里拿出了一两银子,拍在了摊子上,“这是五十题的银子,拿好了!”

摊主的眼睛顿时一亮,心道这小娘子真是人傻好骗。

他这些谜题,都难倒了多少书生,就她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小屁孩还想解出谜题来,真是不自量力,活该被他坑!

摊主喜滋滋地收了银子,花芊芊就从摊子上揪下了一张纸条。

拆开纸条后,她转头对团哥儿道:“半部春秋。”

团哥儿用粗粗短短的手指挠了挠头,没多久就扬起下巴,露出白白的牙齿,“半部春秋,是一个秦字!”

众人听见小孩子脆脆的声音,全都望了过来,见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一下子破出了这谜题,都纷纷赞道:

“半部春秋,不就是个秦字!”

“这孩子真聪明!”

摊主没想到团哥儿这么快就解开,撇着嘴哼声道:“运气不错,竟选到个最简单的!”

说着,他将这题的如意灯摘下来,不情不愿地递到团哥儿面前。

花芊芊很快又摘下了一题,看着团哥儿道:“低头思故乡。”

团哥听到这个谜面儿,小小的眉头就拧了起来,一副小大人思考的模样。

花芊芊小声提醒道:“是药名。”

“怀熟地!”团哥儿立即说出了答案,眼睛亮得犹如天上的星星。

团哥儿说出答案后,摊主都惊呆了。

这谜题上并没有说明猜的是什么,这小娘子看了一眼谜题就猜出了答案,他这绝对是碰到硬茬了!

摊主咽了口口水,看着手里的银子犹豫了一阵儿,然后将银子还给了花芊芊,并将两盏如意灯也塞给了她。

“好了好了,这两盏如意灯就当我白送给你们的,你们快走吧,别在这儿捣乱了!”

见摊主要耍赖,周围的百姓都不依地叫嚷起来。

“说好的五十题,怎么能反悔!”

“就是,玩不起就别出来摆摊儿啊!”

花芊芊自然没有理会摊主,敢欺负她的团哥儿,她就得让摊主把肠子悔青了!

摊主看着花芊芊一张又一张地将那些谜题撕下来,小腿肚子都快抽筋了。

五十道题,若她们都答对了,那他得赔多少银子呀!

“呦,姑奶奶,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小本生意不容易,您就放过小的吧!”

可不管摊主如果苦苦哀求,花芊芊都没理他,她可没有外祖母那么心软。

她站在摊位前,与团哥儿一道一道地将谜底说了出来,引得周围群众一阵叫好。

离渊站在一旁帮着花芊芊和团哥儿提如意灯,笑着看着她们玩闹。

不远处,人群里的柳淙筠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的酸水不断地往外冒。

她在玩,他在笑,这样的感情,不正是她所期待的!

为什么花芊芊的命这样好!?

柳淙筠的丫环感受到自家小姐的失落,不由叹了口气。

她最了解柳淙筠的心思,上次从成王府回去以后,小姐好几日都没吃下饭,人都瘦了一圈。

小丫环想了想,开口对柳淙筠道:“县主还真是不放过任何显摆自己的机会!

哪有女子去猜灯谜的,我看啊,她是收不到如意灯,才自己跑去猜灯谜的!”

可这小丫环的话音一落,就有几个一直在摊位边徘徊的书生朝花芊芊的方向走了过来。

几人有些不好使,推搡着其中一人先走了过来,那人将手里的如意灯递向了花芊芊,红着脸道:

“县主,在下汤盛,您,您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松阳书院的学生,您在长安街救过我的!

这,这如意灯送给你。”

汤盛说完这句话,一张脸比红灯笼还红。

不过他的这种害羞,并没有掺杂儿女私情,他对花芊芊是纯粹的感激和敬重。

“请县主收下吧!”

汤盛话音一落,他身后的那几个书生也挤了上来,均是松阳学院的学生。

他们等汤盛送了如意灯,也将手里的如意灯递到了花芊芊面前,笑着道:

“县主,您收了汤盛的如意灯,不能不收我们的!”

“对,县主,请您也收下我的如意灯吧!”

接着,就有许多松阳书院的书生都提着如意灯走过来,二话不说就将手里的灯塞进了花芊芊的手里。

起初离渊还想要拦着,可这么多人他哪能拦得住!

他蹙着眉头在心里腹诽,这些个呆头书生,难道都没瞧见他么,拿他当空气么?

离渊绷着唇角,一张脸都快变得跟他那青色的斗篷一个颜色了。

早知道这样,他今日绝对不会选青色的衣衫!

手里被塞了十来盏如意灯的花芊芊也很是错愕,手里的灯都快提不下时,面前又走来了一个男子。

男子也是一身儒生打扮,走到花芊芊面前,将一只玉兔如意灯递给了她。

“多谢你救了我妹妹……愿你从今往后,喜乐安康!”

月余未见,程二郎变得稳重了许多,眉宇间已经没有了少年的轻挑。

花芊芊接过程二郎手里的如意灯,笑道:“也祝程二哥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听花芊芊唤自己程二哥,程二郎微微怔了一怔。

六娘是第一次这样称呼他,她这是把他当作了不必避嫌的好友了吧。

也罢,也罢。

好歹,他比萧炎幸运,虽得不到,也没有失去过,这样很好!

“多谢!”程二郎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其他的话,随后便跟着同伴们一同离开了。

程二郎等人走后,离渊黑着脸走过来,接下了花芊芊手中所有的如意灯。

花芊芊怎能感受不到离渊在闹脾气,想了想,她凑到离渊的耳边轻声道:

“你说,咱们是不是也能在这里摆个灯谜摊子了!”

她一边说,一边数着摊主输给她的银子和两人手里的如意灯,开心地道:

“这一会儿就赚了这么多银子,嗯,我和团哥儿也太厉害了!”

见花芊芊一脸财迷的样子,离渊的眼睛都快弯成了月牙。

第二百九十七章我是男子汉,我能保护你! 还好有面具挡着,不然离渊这带着几分傻气的笑容要是被团哥儿看见了,定是要被团哥儿取笑!

望着几人走远的背影,柳淙筠才缓缓转回了头。

为什么同为女子,花芊芊可以活得与别人不一样?

如果她没有遇到小成王,没有见到小成王对花芊芊的温柔体贴,可能她还没有那么不甘心!

“咱们回府吧!”柳淙筠淡淡地对身边的丫环说了一句。

“这么早?”小丫环有点不舍地问了一句。

“今日早点歇着,明日还要去成王府看望王妃。”

花芊芊能够做到的事她也能做到!她不信,她过不上她想要的生活!

……

次日花景仁大婚,花芊芊并没有回花府,只有离老夫人和关氏准备了礼物,一起到花府去观礼。

花芊芊则是与离念慈坐着马车,一起送团哥儿回松阳书院读书。

团哥儿想着表姐和姐姐送他去书院,不知道要有多少人都会羡慕他,一路上高兴得嘴都合不上了!

只是车子走到一半时,速度就缓了下来。

阿默皱着眉朝前面张望了一阵儿,转头对马车里的花芊芊道:“小姐,前面好像有人在打架!”

这路是去松阳书院的必经之路,前面的路被堵住,他们也没办法从这条路上通过。

花芊芊掀起车帘望向车外,就瞧见前面的路上停着几辆马车,马车前,一个青年男子正用力地踩着地上的一个老人。

“小姐,好像是寇老爷子!”

“寇老爷子?”

花芊芊仔细朝那个老人看去,这才发现这老人正是前世救过自己的那个老爷子。

“他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寇老爷子脸上都是伤,身上也有血迹,秋桃见状惊呼了一声,焦急地跳下了马车。

上次她们从落霞庄回来的路上救了寇老爷子后,她每个月都会来给寇老爷子送粮食,一来二去跟这个酒鬼老头也熟了。

她知道这老头嘴巴很臭,很喜欢怼人,但其实心眼并不坏。

“阿默,咱们也过去看看!”

花芊芊见秋桃跑过去,就戴上了帷帽,也下了车。

随后她转过身,对车上的离念慈道:“念慈,你跟团哥儿留在这里,等我们处理好事情就回来。”

“表姐,我也跟你去!”团哥儿蹙着眉头道:“我是男子汉,我能保护你!”

说着,他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离念慈看了看前面的那群人,不放心地对花芊芊比划着:表姐,让我们跟着你吧,他们见咱们人多,就不敢欺负咱们了!

两人的态度很坚决,花芊芊只能点头道:“那你们等会不要靠前,若有什么事,我和阿默会解决的,知道么!”

瞧着两人点头,花芊芊才带着几人一起朝前面走去。

她们走到近前时,正听见秋桃愤怒的声音。

“你们快放开寇老爹!你们为什么要打人!?”

“你认得他?”青年男人阴鸷地看向秋桃,“这老小子撞伤了我们的马,把我妹妹给惊到了,还不赔钱,我不打他,难道留着过年!”

这男子个子不高,皮肤有些黑,嘴巴上还有颗黑痣。

看清这男子的长相,花芊芊缓缓蹙起了眉头。

随后,她又朝他们马车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见到马车里还坐着两人。

一个是四十几岁,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另外一个是十几岁的少女,生得很漂亮,可她脸上的怒容让她那张漂亮的脸显得十分扭曲。

瞧见这几人,花芊芊嘴角就露出了一丝冷笑。

这可真是巧了,这几人,她都认得。

那马车上的中年男人,乃是花舒月的舅舅,花老夫人的侄儿,明诚顺。

其他两人,是他的一双儿女,儿子叫明昆,女儿则叫明烟。

前世,这几人一直帮花舒月打理生意,是岳安年登基后才入京的。

没想到现在竟然这样早就来了京城了,看来花舒月忍不住,又要有新的动作了!

明昆一边说,一边用鞋底踩着寇老爷子的脸,“不是说没亲戚好友,那这几个丫头是谁?”

他抬起一对儿暴戾的眸子,扫了一眼花芊芊几人,“你们认识这老小子?那便替他赔钱吧!”

秋桃见寇老爷子被打得嘴角都流出了血,瞬间就急红了眼,“寇老爹,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来拦马车了么!”

寇老爷子咬着牙,有些艰难地看向秋桃,“桃丫头,是,是他们,撞了我!”

“我们马车跑过来,你瞎么,不会躲么?”

明昆冷着脸又踹了寇老爷子一脚,“老小子,你今日要是拿不出一千两来别想走!

爷也不怕告诉你,爷绝对是你们惹不起的人,若是不赔钱,爷就是打死你,也没人敢管!”

寇老爷子被明昆踹得身子都缩成了一团,可嘴上却没办法讨饶的意思,咬着牙关骂道:

“呸,你,你撞了我,还,还想要我赔银子,做梦!这么缺钱,等晚上老子给你烧点纸钱!”

见寇老爷子吐了自己一鞋的血沫子,明昆气得抬起脚,又要朝他踹去。

“住手!”花芊芊冷冷地开了口。

明昆朝她看过来,腿上的动作就缓了下来。

因她戴着帷帽,明昆也看不见她的模样,但瞧她的身段就知应是个美人。

他撇着嘴,将抬起的脚踩在了寇老爷子身上,“怎么,你们可是要替这老小子赔银子?”

他的眼睛贼兮兮地在花芊芊和离念慈的身上转了几圈,“赔不出也不要紧,你们两个陪爷玩几日,这银子也可以少收点!”

听了这话,寇老爷子着急地朝秋桃喊道:“老头子的事儿,不用,不用你们管,快把你家小姐带走!”

寇老爷子并不清楚花芊芊的身份,但他知道今天惹到不好惹的人,不想连累花芊芊她们,便催促着几人快点离开。

“想走?门也没有!”明昆叫来了几个小厮,拦在了花芊芊的面前。

团哥儿立刻冲到花芊芊身前,用力推了一把明昆。

“你们怎么能这般不讲道理!明明是你们撞了人,为何要让这个老爷爷赔银子?

这银子老爷爷不会赔给你们,是你们该赔给他治病钱!”

第二百九十八章别留情!我赔得起医药费! 这时候,明烟不耐烦地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大哥,你跟他们费什么话,叫人收了他们的马车,把他们身上的银子都翻出来!

如果不够,就把这两个丫头卖到妓馆去!咱们还赶着进京的,别跟这些贱民耽误时间!”

明烟这话说得极为顺口,就好像这样的事情她常做一般。

而事实也是如此,他们在老家时,借着相府的势力作威作福,已然成了当地的地头蛇。

入了京城后,他们也没将别人放在眼里,有相府撑腰,他们有什么好怕的呢!

“好了!”

坐在明烟身边的明诚顺终于睁开了眼睛,蹙着眉头地看向了车外。

他打量了花芊芊几人一眼,注意到了团哥儿的书袋子上绣着松阳书院的院徽,便知这小孩子应是官宦人家的子弟。

想了想,他将双手放在两腿上,看向团哥儿身边的花芊芊道:

“算了,一点小事,我不欲与你们计较,不过这老汉害我的马受了伤,让我们无法进城,你们需把马车赔予我们。”

明诚顺居高临下地看着花芊芊,觉着自己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

“爹,怎么能让他们只赔一辆马车!”明烟不甘心地道:

“我这裙子可是上等的料子,把这两个丫头卖了都赔不起!”

“好了!”明诚顺出言喝止了明烟,“我们还要赶进城去参加你表哥的婚宴!不要再因为这些小事耽搁时间了!”

说罢,他便看向明昆,命令道:“去把他们的马套过来吧!”

花芊芊见明诚顺如此不要脸,都快被他给气笑了,“我若不同意呢!”

听了这话,明诚顺的眸子倏地就冷了下来。

一旁明烟叫道:“不同意?你知不知我们是谁?我姑爷爷可是当朝相爷!我表姐是太后亲封的琼华县主!我未来的表姐夫乃是人称罗刹王的小成王!

这老头撞伤了我们的马,弄坏了我的裙子,我爹爹只叫你们赔一辆马车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听着明烟喊出这话,秋桃和离念慈等人都朝花芊芊看了过来。

花芊芊原以为,明家人在地方胡作非为,打的是相府的旗号,没想到现在竟还打起了她的幌子!

明烟瞧几人一脸错愕的样子,以为他们是害怕了,笑容就更加轻蔑!

“还不快去把你们的马车牵过来!愣着做什么!”

花芊芊冷冷扫了一眼明家三人,也没有与他们废话,对阿默道:

“他哪条腿踢的寇老爷子,便打断他的那条腿!”

这话,将明家几人都惊住了,尤其是明诚顺。

女儿已经曝出了他们的背景,这女子怎敢说出这种话!莫非她以为他们在说谎?

阿默领命,立即活动起自己的手腕。

好久没动手了,骨头都松了,今儿总算是有个活沙包了!

片刻后,他就飞腿狠狠朝这明昆的肚子踹了一脚。

明昆猝不及防被踹倒在地,痛得他头上的青筋都冒了起来。

阿默瞧着蜷缩在地上,捂住肚子的明昆道:“抱歉,踹歪了,谁让你不躲!”

他可是奔着明昆的腿去的!

阿默在收拾明昆,秋桃和离念慈就上前将寇老爷子扶了起来。

寇老爷子眼里有着隐隐的担忧,他也听过小成王的名声,是个暴戾之徒,这些人跟小成王有关系,确实不能招惹。

他一个孤老头子,就算被打死了也无所谓,可他不能连累了花芊芊。

“丫头,你们逞什么能!还不快走!不要为了我招惹这些人!”

明昆被踹了一脚,火气已经冲到了天灵盖,破口道:“敢打老子,老子今儿要剁了你们的手!”

说罢,他就叫上一群家丁,朝阿默围攻过来。

“我们已经让步了,你竟还敢伤我儿!你可知这后悔两字怎么写!”

明诚顺虚起眼睛盯着花芊芊,语带冷厉地道:

“小娃是松阳书院的学生吧?老夫正巧与书院的不为居士有些交情!你若不叫你那下人住手,我看这小娃也不必再去书院读书了!”

虽然他看出团哥儿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但他觉着这些人与这个与乞丐无异的老头相识,估计身份也高不到哪里去。

这样的人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供个读书人出来,光耀门楣,若是家中男儿不能再去书院读书,定会觉着天都塌了!

明诚顺一脸傲色地看着花芊芊几人,等着她们跪在他面前乞求他网开一面。

可花芊芊只是淡淡对阿默道:“别留情!我赔得起医药费!”

“收到!”

一会功夫,阿默就将明家的家丁都放到了,没过多久,就传来了明昆的一声惨叫。

听到这声嚎叫,明诚顺和明烟的脸都白了。

他们也没遇见过比他们还要狂的人!

明诚顺抖着唇,指着花芊芊道:“你,你竟敢当街行凶!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听见明诚顺说出“王法”这两字,花芊芊觉着异常的讽刺。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我还是比你们讲理的。”

说着,她让秋桃拿出来一把铜钱扔到了地上,“医药费,拿好,不谢!”

言罢,她才转身对阿默等人道:“扶老爷子上马车,咱们走!”

明烟看着地上那几个铜板差点没气得呕血,立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冲到了花芊芊的面前打翻了她头上的帷帽。

“你是谁!敢这样对我们!我们绝不会放过你的!”

帷帽的轻纱飞舞,缓缓飘落在地,露出了花芊芊那让阳光都暗淡了几分的容貌。

“你不会放过我,我还要告诉你是谁?你有没有脑子!?”

花芊芊挑着眉头嘲讽了明烟一句,随后接过秋桃递过来的帷帽重新戴好。

阿默将寇老爷子送到马车上后又返回来接花芊芊,明烟看见阿默那阴冷的眼神,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再不敢阻拦。

看着几人扬长而去,明烟咬牙气道:“爹爹,大哥被他们打得这么惨,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么?”

明诚顺已经叫小厮将明昆扶了起来,明昆的腿已经不能动了,明显被阿默给打断了。

明诚顺阴沉着脸,扶着自己的大肚子,冷声喃喃道:“以为不报出名字我就找不到你了么!”

说罢,他就揪过一个小厮怒道:“去松阳书院查查,那个小娃叫什么!敢动我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第二百九十九章还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呢! 明诚顺想不到一入京就遇见这种事,脸上的肥肉都坠了下来,眼神里皆是阴狠和愤怒的光。

他知道就算现在追上去,他们也打不过那个动手的汉子,只能暂时按下这口恶气,叫人将儿子抬到马车上,先入京找医馆给儿子医腿。

……

花芊芊来过寇老爷子的家,不顾寇老爷子的反对,一路将其送回了家中。

寇老爷子伤得不轻,下了马车后,阿默就背着寇老爷子进了院子。

回到家后,寇老爷子却没有给花芊芊好脸色,他伸着脖子,强撑着坐在炕边,瞪着花芊芊道:

“谁要你这个丫头多管闲事!你是不是咸菜吃多了!

快走快走,别再我眼前碍事儿,以后也都别来了!我瞧见你们就烦!”

寇老爷子骂骂咧咧的,完全没有好脸色。

阿默见小姐救了这老头,这老头不感激就不说了,还这个态度,心里有些不高兴。

秋桃更是直接瞪着寇老爷子道:“寇老爹,你是不是被打傻了,我们帮了你,你怎么赶我们走!”

花芊芊叹了口气,走上来伸手去给寇老爷子把脉,寇老爷子却是瞪着眼睛道:

“你们到底图老头子什么?我跟你们说,老头子我什么也没有,你们休想从我这里拿到半分好处!”

花芊芊板着脸抓住了寇老爷子的手腕,从荷包里拿出她藏在身上的银针,威胁道:

“老爷子,你最好老实点,银针无眼,你要是再乱动被银针扎到,我可不管!”

寇老爷子瞧见那尖尖的还闪着寒光的银针,瞬间就闭了嘴。

花芊芊忍笑,对付这种老顽童,就得像吓唬小孩子一样的吓唬他们,否则他就会不停跟你闹脾气。

她也明白寇老爷子为何一直赶他们走,这老爷子定是怕连累他们,所以才想骂走她们。

给寇老爷子把了脉,花芊芊蹙眉训道:“不是让你少喝些酒!”

寇老爷子缩了缩脖子,翻着白眼往天上看,心虚地道:“谁说我没少喝,以前一天五顿,现在一天才三顿!”

花芊芊:……

这是拿酒当饭吃呢!估计是把她给的粮食都换酒喝了。

她转头看了团哥儿一眼,想了想,便对阿默道:

“阿默,我要留下来给老爷子疗伤,你先带团哥儿去书院吧!”

可团哥儿却摇了摇头,一脸担忧地看着寇老爷子道:

“表姐,让阿默大哥带着秋桃姐姐先回京城抓药吧,我晚一些回去没事的,我想看老爷爷好起来再走!”

寇老爷子鼓着腮帮子道:“我好着呢,看我干吗,我又不能吃,用不着你们给我瞧病,都快点给我走!”

听了这话,团哥儿气呼呼地走上前,瞪着寇老爷子道:

“老爷爷,你说谎!你明明不想让我们走,你要是真讨厌我们,刚刚你的邻居问我们是谁的时候,你不会说我们是你的亲戚!

说谎可不是好习惯,这得改,喝酒也不是好习惯,也得改!”

团哥儿用着最稚嫩的声音说着最一本正经的话,臊的寇老爷子一阵脸红。

他不忍心责骂孩子,就把头扭到一边去,不再做声了。

花芊芊瞧着这一老一小,不由失笑,这世上,还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呢!

寇老爷子不再赶人,花芊芊就写下方子让秋桃和阿默回京城抓药去了。

之后,她拿出自己身上常备的金疮药,与离念慈一起,帮这寇老爷子处理了伤口。

全程,寇老爷子都没再怼人,虽痛的不行,都咬牙忍住了。

等花芊芊和离念慈忙活完,团哥儿从袖兜里拿出了一块儿糖递给了寇老爷子,笑着道:

“这才乖,给你糖吃!”

寇老爷子朝团哥儿翻了个白眼,可手却是接过了团哥儿递过来的糖,一把放进了嘴里。

“以后想喝酒就吃糖,糖可比酒好吃多了!”

“胡说,那是你没喝过酒!”寇老爷子反驳道。

一老一小正又要开始吵嘴,院子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寇老爷子脸色一白,以为是明家那些人追到了这里,那个叫阿默的汉子不在,只有两个姑娘和一个孩子,这可怎么办!

他咬着牙站起了身,打算冲出院子豁出这条老命跟他们拼了。

他正费力地捡起了地上的鞋子,就瞧见一个胖乎乎的男人拎着一扇排骨和一条大鱼走了进来。

苗飞看见师傅一脸的伤,吓得将手中的菜都扔到了地上,红着眼睛扑过来问道:“师傅,您这是咋了!”

瞧见来人是苗飞,寇老爷子那差点被吓飞的魂儿才又飞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他气愤地用鞋子打了苗飞几下,瞪眼道:“进门怎么不出声,被你吓死了!”

苗飞委屈地道:“师傅,你这是做了啥亏心事儿!大白天的,你这是害怕啥呢!”

感到师傅打人的力气还挺大的,就知道他没什么大碍,苗飞这才松了口气,抽回了眼眶里的眼泪。

这时,他才有心思去瞧屋子里的其他人。

转过身见到花芊芊后,苗飞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唤道:“县主!?真的是你?”

花芊芊也认出了苗飞,她记得,这是在西山帮她拿鹿血的的那个御厨。

“苗老哥!”她点头唤了一声。

“没错没错,我就是苗老哥!啊不,我,我叫苗飞!”

苗飞见花芊芊还记着自己,高兴地眼睛都变圆了几分,拉着寇老爷子道:

“师傅,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位救过我一命的县主!”

听了他的话,花芊芊就已经猜到,那偷酒的事儿已经发生了,苗老哥安然无恙,看来是躲过了一劫!

寇老爷子半晌后才明白过来花芊芊的身份,他瞪着一双略带浑浊的眼睛,气呼呼地对花芊芊道:

“你是县主?琼华县主!?”

花芊芊脸上带着微笑,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不早说!”

寇老爷子吹着胡子:“你个臭丫头!害的老头子我都要吓死了!早知道你是县主,刚刚老头子我就多踹那个龟儿子几脚了!”

“您就别逞嘴上功夫了,让您踹,您能踹得动么!”花芊芊不客气地揭穿了寇老爷子。

第三百章这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爱哭啊。 寇老爷子懊悔地拍着腿,“没试试咋知道!”

他想想自己刚刚害怕的样子,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你是琼华县主!”寇老爷子忽地又皱起了眉头:“我记得刚刚那个讨厌的女娃说她的表姐就是琼华县主,那不就是你!”

花芊芊想到明烟,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淡了下来,点头道:“没错!”

寇老爷子抽了抽嘴角,那个讨厌的女娃是她的表妹,那个被打断腿的男子就是她的表哥了。

他默默朝花芊芊竖起了拇指:“表哥的腿说打断就打断,还真是个狠人!”

不过,他喜欢!

“那他们怎么没认出你来?”

花芊芊道:“不熟。”

的确不熟,那几个人前些年来京都看望过花老夫人,他们也就见过几次。

那时候她还很胖,又不喜欢见人,所以他们没认出她来也不足为奇。

花芊芊这性子倒是很和寇老爷子的胃口,他瞥了一眼苗飞,拍了一下他的头道: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去做饭!”

听师傅让自己去做饭,苗飞惊得长大了嘴巴。

除了自己,师傅没留任何人在家里吃过饭。

不过县主是他的救命恩人,县主又救了师父,他给县主做顿饭是理所应当的。

于是他连忙站起身笑着应道:“得嘞,今儿我定要好好露一手!”

听见有好吃的,团哥儿立即高兴起来,花芊芊揪了揪团哥儿的小鼻子,笑道:

“苗老哥可是御厨,今儿你有口福了。”

寇老爷子哼了一声道:“他还差得远呢!”

寇老爷子说完这话,花芊芊突然朝他看了过来。

老爷子背有些弯,鼻头有点红,他眼睛不大,却总喜欢瞪人,不过他瞪人的时候并不凶,反而看上去有点可爱。

花芊芊这才注意到,苗老哥对寇老爷子的称呼。

苗老哥是厨子,那说明寇老爷子也是厨子。

她想起程甄曾与她说过,前任御膳正姓寇,不知道,这老爷子与那个御膳正有没有关系。

寇老爷子发现花芊芊在瞧着自己,有点不自在地咳嗽了几声,“会下棋不会?”

“略懂!”

寇老爷子撇撇嘴,“那就陪我下两盘棋!”说罢,他就费力地从柜子底下抽出一个棋盘。

离念慈瞧着棋盘上落着的厚厚一层灰,不由抽了抽嘴角,立即起身找了块抹布,走过来将棋盘给擦干净了。

擦完棋盘后,离念慈看见窗外苗飞一个人忙前忙后的,便与花芊芊打了个招呼,出去帮苗飞洗菜了。

苗飞瞧见离念慈过来帮忙,立刻朝她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行,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们姑娘家做!”

离念慈摆摆手,对苗飞比划道:没事的,我闲着也没事做。

可苗飞看不懂他的手语,只能去抢离念慈手里的菜。

两人争抢时,苗飞不小心碰到了离念慈的手腕,瞬间像是碰到了一块儿烫手的山芋,立即将手收了回来。

他搓着手,红着脸道:“抱歉离姑娘,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离念慈觉着这个老哥真有意思,她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便摆手道:没事的,你去处理鱼肉,我来洗菜。

苗飞看不懂离念慈在比划什么,但又不好意思再跟她争抢,就只能朝她点了点头。

不过井水太凉,他看离念慈的手那么娇嫩,怕她冻着,就立刻跑去烧了一锅热水来。

烧水的时候,苗飞正好从窗子望见屋子里的情形,寇老爷子与花芊芊下了两盘棋都很快就输掉了,气得骂骂咧咧地道:

“你这也叫略懂!你忽悠老头子不懂得略懂是什么意思!”

说着,他就气呼呼地拉着团哥儿道:“你会不会下?”

团哥儿想了想,说了句:“还行。”

寇老爷子点了点头,“嗯,好孩子,可不能学你表姐,做人那么不实诚!”

然后,他便与团哥儿你一子,我一子地下棋棋来。

苗飞看着一直不停扣着下巴思考的寇老爷子,眼里一下子就聚满了雾气。

自从他师娘和师兄走后,师傅就再没与人下过棋了。

每日都是喝酒度日,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瞧见他拿出棋盘,苗飞是又欢喜,又心酸。

他真的很怕这种欢喜只是一瞬间的事。

离念慈洗好菜后看见苗飞拿着个锅盖子站在窗户边往里看,不由也跟了过来。

她瞧见苗飞眼睛红红的,心里不解这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爱哭啊。

苗飞瞧见念慈走过来,不好意思地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紧张地又想用手去挠挠头,却发现手里还拿着锅盖。

“内个,离姑娘,你别误会,我,我有迎风流泪的毛病!”

自己偷偷哭鼻子被一个姑娘发现,苗飞都要臊死了,他慌忙解释了一句,又指着屋里道:“我刚刚瞧见我师傅偷棋子了,离,离姑娘快进屋子帮离小公子盯着我师傅去吧,要不我师傅又耍赖皮了!”

离念慈闻言,“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她见也没什么能帮忙的事情了,便点着头回了屋子。

苗飞长长地舒了口气,他这老光棍,很少跟姑娘接触,刚刚离姑娘站在他身边,他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瞧见离念慈进了屋子安安静静地坐到了团哥儿身边,苗飞这才静下心做饭去了。

苗飞虽然胖胖乎乎的,可手脚却很麻利,没一会儿工夫,就做好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

团哥儿闻到饭香,就不跟寇老爷子下棋了,寇老爷悄悄捏了把汗,把手里藏着的棋子扔进了棋篓子里。

可这一幕却没逃过花芊芊的眼睛。

寇老爷子看见花芊芊挑着眉毛看着自己,老脸红得都快冒烟儿了,立即撑着身子坐到了饭桌边儿去。

等苗飞摆好了碗筷,阿默和秋桃也赶了回来。

寇老爷子家里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他高兴地对苗飞道:“快去沽二斤酒来!”

苗飞刚要起身,团哥儿和花芊芊就皱着眉头朝寇老爷子看了过来。

花芊芊瞥了一眼一旁的棋子,寇老爷子瞬间就怂了。

第三百零一章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一斤!”

花芊芊继续盯着他。

“三两!”

花芊芊动也未动。

寇老爷子的脸都快抽成一团了,他扁着嘴,气呼呼地道:“不喝就不喝,瞪我做什么!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花芊芊忍笑,这老爷子,可真是个活宝。

“等会我给您把熬药的方法和吃药的时辰都写好,您要照着我写的方子做,不能再喝酒了,知道么!”

苗飞瞧着师傅垂头丧气的样子,有点于心不忍,夹了一只红烧大虾放到了寇老爷子的盘子里。

“师父,您最爱吃的。”

寇老爷子瞧见一旁的团哥儿眼睛亮亮的一直盯着大虾看,便将那盘子大虾端到了团哥儿面前。

“小子长身体,多吃点!”

团哥儿笑着道了声谢,夹起虾就咬了一口,犹如黑宝石的眼珠儿更亮了几分,竖起拇指对苗飞道:

“好吃!”

真不愧是御厨,家常菜也做得这样好吃!

“不过要是再甜一点就好了!”

寇老爷子闻言就挑起了眉头,他夹起碟子里的大虾吃了一口,面露惊讶地看向团哥儿。

这红烧大虾其实做得已经很好了,不过确实少了一点点糖,这小子的舌头很厉害嘛!

寇老爷子放下筷箸认真地看向团哥儿,问道:“你这么喜欢吃,我收你做徒弟,教你学做菜好不好?”

听了这话,苗飞加菜的动作就僵住了。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他师父居然说要收离小公子做徒弟!

正当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时候,寇老爷子继续道:

“别觉着做菜是丢人的事儿,你做得好,一样受人尊重!也许以后能当的官儿要比你读书当的官还大!”

团哥儿对学做菜这件事到不排斥,他年龄还小,离家人也没有向他灌输“君子远庖厨”的概念。

只是要他从当厨子做官还是读书做官中选一个,那他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读书。

表姐说过,读书,可不只是为了当官的!

团哥儿眨着眼睛琢磨了一阵儿,这才努着嘴道:“学做菜可以,但我得沐休的时候才能来跟爷爷你学做菜!”

寇老爷子瞪眼道:“跟我学做菜还读什么书!你没听说过一心不可二用么!”

“那我就不学了,我还是想要读书!”

听了这话,寇老爷子愣住了,随后,他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脸上再没了不正经的嬉笑,那一双浑浊的眼睛越发灰白,好像被一层白雾笼罩着。

“之前说让你读书,你要学做菜,现在让你做菜,你又要去读书!”

他愤怒地砸了面前的碗筷,怒道:“都给我滚,以后不准再到我这里来!老头子我不稀罕你们给的东西,谁也别来烦我!”

说完话,寇老爷子就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团哥儿要去扶他,却被寇老爷子一把推开了。

瞧团哥差点摔倒,寇老爷子担心地想要去扶,可随即他又收回了手,冷着脸转身回了房间。

团哥儿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想与寇老爷子解释几句,花芊芊却朝团哥儿摇了摇头。

“咱们走吧,让老爷子一个人静静。”

团哥儿看了一眼寇老爷子离去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不舍地点着头随着花芊芊一起出了门。

离开寇老爷子家后,苗飞抱歉地看着花芊芊道:

“县主,您……莫要与我师父计较……他,他这是心病。”

团哥儿好奇地看着苗飞,问道:“苗老哥,寇爷爷到底是怎么了?他刚刚好像变了个人,好像把我当成了别人!”

苗飞朝寇老爷子家的方向看了一眼,叹气道:

“师父可能是把离小公子当成了我的师兄……”

“你师兄?”秋桃也是满脸的好奇,“是寇老爷子的儿子么?”

苗飞点了点头,“没错,是我师傅和师娘唯一的儿子,不过已经不在了……”

“那……刚刚寇爷爷是想他儿子了么。”团哥声音里有些感伤。

苗飞想起刚刚师傅与离小公子下棋的情形,觉着也许离小公子能帮师傅解了心结,便看向几人,正色道:

“不瞒几位,其实我师傅从前是宫里的御膳正,他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师兄和师娘……

我师父师娘老来得子,很疼我师兄,我师父没怎么读过书,很羡慕那些读书人,所以他很希望师兄长大后能登科及第,当个正经百八的官儿。

可我师兄却不喜欢读书,偏生喜欢做菜,师傅知道后,觉得师兄没出息,将师兄偷偷藏起来的刀具都扔了。

其实师傅也是为了师兄好,他觉着做厨子当官怎么能有走科举当官威风。

可有时候人的命是不能强求的,师兄不喜欢读书,怎么努力也读不好,所以他一直郁郁寡欢。

但他担心自己落榜后会让师父失望,就一直咬牙强撑着。

结果科举时,师兄太紧张了,考了两场后直接就晕在了考场里,没考完就被人抬了出来。

因这事儿,师父成了京都的笑柄,所有人都在说师父生了个不成器的儿子。

师兄觉着给师父丢了脸,病情越来越重,后来就再没能从床上起来……”

说到这儿,苗飞的眼泪就又盈满了眼眶,他不好意思地用力挤了挤眼睛,将眼泪憋了回去,然后继续哽咽道:

“我师母接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瞬间就失了心智,师兄出殡前天晚上,她把灵堂点燃了,跟着我师兄一起去了……”

花芊芊几人听到寇老爷子的故事,心中都一阵酸涩。

他们终于知道寇老爷子为何那么喜欢喝酒了。

可能只有喝酒才会让他感觉不到心疼。

“我知道,其实师父很后悔,如果当初没拦着师兄,让他选择自己喜欢的,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离小公子跟我师兄小时候有些相像,师父刚刚可能又想起了师兄,所以才会乱发脾气。

县主,我替我师父跟你们赔不是,真的很对不起!”

花芊芊和团哥儿对视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寇老爷子可气,也很可怜。

他应该很自责,所以才会没办法从痛苦里挣扎出来。

第三百零二章只能怪大奉的酒太烈了! 麻绳专往细处断,厄运偏寻苦命人。

寇老爷子心里的苦,估计没有人能够真正的理解。

“表姐,我以后,可以在沐休的时候来看寇爷爷么?”

花芊芊揉了揉团哥儿的脑袋,“只要不伤天害理,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听花芊芊的应诺,团哥立刻笑弯了眼睛,“表姐,这句话你记得跟我娘说!不然我娘又会因为我多吃一个猪蹄儿揍我了!”

花芊芊嘴角抽了抽,点了一下团哥儿的额头,“该揍还是得揍!”

看着团哥儿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去,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将刚刚寇老爷子的事儿带来的悲伤也冲淡了一些。

苗飞觉着今天真的很对不住花芊芊,花芊芊救了他,还救了他师傅,可他们连顿饱饭都没让县主吃上。

他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对花芊芊道:

“县主,那个御酒的事情,我一直想感谢您,要不是您提醒,我可能就没命了!

我一直都没有机会谢谢你,要不等会儿回京,我请你去明月楼吃一顿吧!”

花芊芊听到“明月楼”这三个字轻轻蹙了下眉头。

她知道这是最近京城最火的酒楼,听说里面的菜品很特别,都是以前没有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这个风格,很花舒月。

结合明家人入京的举动,她觉得这个明月楼估计跟花舒月脱不了关系。

而花舒月想要开这么大一家酒楼,肯定是得到了岳安年的支持。

花舒月那人,怎么可能本本分分做生意,也许这个酒楼就是她扳倒岳安年的切入点。

花芊芊抿唇想了想,对苗飞笑道:“苗老哥,这顿还是我请吧,不过这吃饭的地方得我来选,可以么?”

她刚刚尝了苗飞做的菜,水平绝对在雅仙居的大厨之上,要是能让他加入雅仙居,应该可以挽回雅仙居现在的颓势。

苗飞可不知道花芊芊心里的想法,他只觉着县主救了他们,还要请他吃饭,县主也太善良,太大方了!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苗飞被花芊芊感动得一塌糊涂,眼圈不由又红了。

离念慈看着苗飞又想哭的样子,立即去马车上取来了一块普通的帕子递给了苗飞。

苗飞摆手道:“不用不用!我,我是刚才切葱切的,一会儿就好了。”

花芊芊抿唇忍下笑意,对苗飞道:“苗老哥,快接着吧,念慈说你头上汗太多了,这手帕是给你擦汗的!”

离念慈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那多谢了。”苗飞红着一张脸接过了帕子,立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团哥儿听花芊芊要回京请苗老哥吃饭,就一脸期待地眨着眼睛看着花芊芊,小表情还带着几分可怜。

花芊芊却是揪了揪他的小耳朵,警告道:“已经偷得半日闲了,还想到处乱跑!等会让默大哥送你去书院,好好读书听到没有!”

团哥儿扁着嘴,他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委屈道:“表姐不是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怎么这会儿又说我瞎跑!”

花芊芊被团哥儿这小心眼给气笑了,“你那哪是行万里路,你那是吃万桌席!等以后光长肚子不长脑袋,看你怎么办!”

团哥儿摸着肚皮吐了吐舌头,想想只有肚子没有脑袋的样子,确实很可怕,于是不敢再跟花芊芊争辩,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苗飞是骑马来的,花芊芊就让阿默骑着苗飞的马带着团哥儿去书院了,她们则是坐在马车回了京城。

入了城,花芊芊便带着苗飞来到了雅仙居。

雅仙居的布置与名字很相符,雅致简洁,没什么繁复的装饰。

酒楼很大,可越是大,因为客人的稀少就越发显得空旷。

店小二见花芊芊进门,忙将她迎到了二楼的雅席。

坐好后,花芊芊便对小二道:“把酒楼所有的招牌菜都上一遍来。”

小二没见过花芊芊,并不知道她是谁,突然接了这么一单生意,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好嘞,您稍等!”

与小二相比,苗飞脸上的笑容就有点勉强了。

虽然花芊芊说请他吃饭,可他怎能让县主掏银子呢!

但这雅仙居的菜一看就不便宜,他只是个末等的配菜御赐,一个月的月奉就一两银子,县主点了所有的招牌菜,他身上的银子定是不够付饭钱的!

这一回,苗飞头上是真的开始冒汗了,坐在椅子上也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他正琢磨着去哪儿借点银子的时候,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叫嚷。

随后,就有两个醉酒的倭国人从另外一间雅席里走了出来,揪着一个小二骂道:

“叫你去给我们找个姑娘来唱曲,人怎么还没到!”

“没错,你们是怎么做生意的,我们菜都要吃完了,姑娘怎么还没来!”

小二委屈地道:“两位,我们这里只是吃饭的地方,没有唱曲儿的姑娘!两位要是想听曲儿,可以吃完饭后去醉仙楼!”

那倭国人气得扭住了小二的衣襟,骂道:

“混蛋!我们为什么要花额外的银子再去听曲!其他的地方都有曲子听,还有姑娘摸,为什么你们这里没有!”

小二被这两个倭国人弄无语了,这两位想摸姑娘,去能摸的地方摸啊,跑到雅仙居来做什么!

好好吃饭不好么!为什么要一边吃饭一边摸姑娘!

小二一直在跟倭国人解释他们这里没有这项服务,可那两个人喝醉了酒,根本不听,非要小二找姑娘去。

拉扯间,两个倭国人就瞧见了对面雅席里坐着的花芊芊和离念慈。

两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一步三摇地朝花芊芊这边走了过来。

“还说没有姑娘!这不是姑娘!大大漂亮地姑娘!”

其实这两个倭国人自从看见花芊芊,就已经认出了她,他们可还没忘记在雅苑被她羞辱的事儿。

他们假装醉酒没有认出花芊芊来,喝多酒,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怪不得他们。

要怪,只能怪大奉的酒太烈了!

如果大奉皇帝不高兴,他们对这个县主负责就是了!

第三百零三章可看清楚我是谁了? 心里这样想着,两个倭国人就阴恻恻地笑着,朝花芊芊这边闯了过来。

“你们,你们给我站住!”

两个倭国人还没等闯进门,苗飞就抖着声音堵到了门口儿。

“肥猪,快滚开!不要耽误我们快活!”

倭国人扶着腰间的长刀,瞪着苗飞,“都是客人,为什么你有姑娘陪着,我们没有!这不公平,你给我滚开!”

另一个倭国人上来就要去推苗飞,可不知何时,苗飞竟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飞快地朝两个倭国人比划了几下。

他的手非常的快,快到倭国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头顶就是一阵冰凉。

然后,两个小辫子就从他们的头顶滑落了下来。

倭国人惊呆了,下意识去捂脑袋,抬手时,腰间的佩剑竟也“哗啦”一声地落在了地上。

苗飞手里拿着刀,微微颤抖地道:“还不,还不快滚!”

“慢着!”

花芊芊喝了一声,接过苗飞手里的刀走到了那两个倭国人面前,手起刀落,直接刺进了其中一人的大腿上。

“清醒了没有?可看清楚我是谁了?”

花芊芊冷冷地看着那倭国人,“再敢在大奉闹事,我刺得就不是这里了!”

那两个倭国人的脸不知道是被吓白的还是痛白的,总之看见花芊芊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这大奉娘们,也太狠了!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这时候,雅仙居的伙计们也都围了上来,愤愤地怒视着那两个倭国人。

两个倭国人对视了一眼,哪敢再停留片刻,立即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雅仙居。

倭国人走后,苗飞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小腿儿抖得厉害。

花芊芊是真没想到,苗飞的刀功居然这般厉害!

她给苗飞倒了杯茶,递到苗飞面前,“苗老哥,多谢你了!你没事吧!”

苗飞接过茶,还没有从刚刚的害怕中回过神来,因为手抖,手里的茶洒了一地。

看着还在发愣的苗飞,花芊芊浅浅地勾起了嘴角,这老哥,真是既胆小,又热血。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他不是这个性格,前世也不会为了义气而死。

缓了好一阵儿,苗飞的手才没那么抖了。

他可是第一次用刀指着活人啊,那可跟平时指着豆腐、冬瓜之类的不一样!

为了安抚苗飞,花芊芊又让小二多上了两道好菜。

苗飞也很喜欢吃,瞧见食物后,刚刚那惊恐的情绪就消散了不少。

他一边吃,花芊芊就在一旁问着他对菜品的建议,苗飞说得很详细,花芊芊都叫秋桃在旁记录了下来。

最后上了一道熏鸭子,苗飞瞧着那鸭子不由叹道:

“要说这鸭子,还得我师父做的烤鸭才叫一绝,可惜他老人家怕是不会出山,旁人烤不出我师父的的那个味道!”

花芊芊听了烤鸭这两个字,眼睛就亮了起来。

烤鸭,的确是道可以撑起门面的菜肴!

寇老爷的确很难招揽,不过她可以先将苗飞招揽过来,以后可以再慢慢想办法说服寇老爷子就是!

“苗老哥,我想求你件事儿!”

“县主但说无妨,可别提求不求的!”

苗飞连连摆手,那手指头就跟一根根胖胖的蜡烛,圆润饱满,还泛着莹润的光泽。

“苗老哥,我能不能请你做雅仙居的掌厨?我知道你宫里还有差事,也不必日日都来,只要指导一下其他厨子就好了!”

苗飞一愣,指着雅仙居道:“这……”

花芊芊朝苗飞做了个“嘘”的表情,低声道:“低调,低调!”

苗飞忙重重点了点头,“好好好,低调,低调!”

可他说完这话,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不瞒县主,我虽在宫里当差,可一直是做着早膳配菜的活计,雕个花,刻个凤的没问题,掌厨这事儿可不敢应!”

如今的御膳正瞧他不顺眼,从不让他动锅起火,他只能做些冷盘。

听他如此谦逊,离念慈就眨着眼睛走过来向他比划道:

苗老哥,我吃过你做的饭,真的很好吃,而且,你的刀工如此了得,又是寇老爷子的徒弟,一定可以做掌厨的,你要相信自己!

苗飞看不懂离念慈在说什么,但她能看懂离念慈眼睛里的真诚和恳切。

看着这个粉粉嫩嫩,如同月季花一样娇美的少女,苗飞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他忙别过脸,拿出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我……我可以来帮忙,不过掌厨还是算了!”

听苗飞同意来雅仙居,花芊芊和离念慈瞬间就眉开眼笑起来。

瞧见两个姑娘笑,苗飞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只是,他很想问花芊芊一个问题,为何花芊芊第一次见他,就叫他“苗老哥”?

虽然他年龄不小了,已经二十有三了,但也不至于是老哥吧!

吃了饭,花芊芊就跟苗飞签了文书,苗飞瞧着文书上写着他每月的月奉有三十两银子,惊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有了这么多银子,他就能买个下人去伺候师父了,也省得他总惦记着了!

折腾了一阵儿,太阳已经缓缓落了山,晚霞如火一般铺了半边天,可街上的行人并没有减少,对面明月楼的生意也是越来越红火。

花芊芊朝对面明月楼的方向望了一会儿,竟瞥见几个大汉扛着沉重的麻袋进了明月楼的后门。

她觉着有些奇怪,正欲再仔细看一看,但那些汉子进了明月楼后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个明月楼,果然处处透着古怪。

时辰已经不早了,花芊芊掩下心里的疑惑,与苗飞告了辞,带着离念慈返回了离府。

苗飞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马车走远,好一阵儿都没回过神儿来。

要不是有个路人踩了他的脚,他还在傻傻的张望着。

回过神来的苗飞忍不住用两只手捏了捏自己肉肉的脸,恨不得给自己两拳。

自己在瞎想什么啊!他与离姑娘的差距,就好比癞蛤蟆和白天鹅。

在心里将自己唾弃了一顿,他这才垂着头朝家里走去。

……

花芊芊这些日子在离府呆得很自在,可想起明月楼的事情,她还是打算回花府看看情况。

于是在花景仁大婚后的第三日,花芊芊坐上马车回了花府。

第三百零四章九个都会被她勾走魂儿! 这一次是离渊和关氏一起将她送了回来的,回府后,关氏也没去见花老夫人,直接将花芊芊送回了浅溪院。

花老夫人的富康居,丫环向花老夫人禀报了花芊芊回府的事情。

一旁坐着的明诚顺蹙眉道:“芊丫头回府,怎么都不来给姑姑请安!”

花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她现在,威风得很,我如何请得动她!”

“再如何威风,那也是姑奶奶的孙女呀,芊表姐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明烟一边翻着花老夫人梳妆台上的香膏,一边嘀咕着。

“她要是懂事,我怎么会变成这样!”花老夫人愤愤地道。

她没有跟明家人说起之前的事,所以明家人还不清楚她与花芊芊已经是闹翻了脸。

明诚顺知道花老夫人一直不喜欢这个孙女,他其实知道一点内情的,但想着花芊芊如今的身份,就笑着对花老夫人劝道:

“孩子还小,姑姑别与她们计较,等有空我去说说她,她总不会拨了我这个表叔的面子!”

说着,他摸了摸圆圆的肚皮,看着那报信的丫环道:“是小成王亲自把芊芊送回来的?”

丫环福身道:“没错,刚刚奴婢瞧见,小成王好像在园子里与二少爷说话呢。”

一旁的明烟诧异地抬起头,问道:“小成王与芊表姐感情很好么?可芊表姐那么丑,小成王到底看中了她什么?”

听了这话,花老夫人的表情微微有些僵硬。

花芊芊丑?她那个妖媚样子,十个男人见了她,九个都会被她勾走魂儿!

可她又不愿意承认她漂亮,便闭上了嘴,什么也没说。

这时,明烟已经自己想通了原因,花芊芊很丑很胖,她听闻那个小成王也是丑得惊天地泣鬼神!

也许这两个丑八怪,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儿也说不定。

花老夫人不喜欢这个话题,想起了明昆的伤势,就对明诚顺问道:“昆儿的腿怎么样了?”

听花老夫人问起明昆,明诚顺脸上的肉又垮了下来,“还好,幸亏看得及时,还能接上,大夫说若再耽搁一阵儿腿恐怕就废了。

之后只要好好养着,再过几个月就好了。”

花老夫人也脸色冰冷地拍着罗汉榻道:“到底是哪个小娼货伤了我们昆儿!叫老身查出来,定要不能轻饶了她!”

花老夫人对这个唯一的侄子和侄孙是真心的疼爱,不然也不会让他们借着相府的名声作威作福。

花老夫人咆哮了一阵儿,就咳嗽了起来,明诚顺立刻站起身帮她顺背。

花老夫人拍了拍明诚顺的手,“难为你有孝心!明月楼的事情,就交给你了,那些个女子,你要妥善安置,千万不能露出马脚!

你是个有能力的,别让姑姑失望!”

明诚顺的眼里终于流露出了喜色,点头道:“姑姑放心,侄儿定会把明月楼开成京都最红火的酒楼!

不止如此,等京都明月楼的生意稳定了,侄儿想把明月楼开到大奉各地去!”

花老夫人很是欣慰,“舒月还好有你们能帮衬着,他那几个哥哥都是不顶用的!”

“唉,应该的,应该的!”

明诚顺跟花老夫人客气了一番,瞧她有点累了,就道:“姑姑先歇着吧,我跟烟儿就不打扰您了。”

明诚顺朝明烟使了个眼色,明烟却拿着一盒香粉站在一边,眼里露出几分不舍。

花老夫人见状,淡淡道:“喜欢拿去吧。”

明烟这才笑意盈盈地朝花老夫人福了一礼,随着父亲离开了富康居。

两人离开富康居后,明诚顺就不赞同地看了一眼明烟,“这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你喜欢与为父说就是了!犯得着这样?”

明烟努了努嘴,“咱们家那边没有这种香粉,父亲,姑奶奶那么宠着我,不会在意这些的!”

明诚顺无奈叹了口气,对明烟道:“走,随我去园子里逛逛。”

明烟想起刚刚那丫环说小成王和义表哥在园子里聊天呢,眼里就闪过一道精光,忙颔首道:“好的爹!”

今日阳光明媚,过了年后,天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明烟没有披斗篷,她穿着一身桃粉色的对襟裙,露出了修长的脖子。

走到花园后,她还故意整理了一下衣领,让脖颈露得更多一些。

离渊与花景义此时正站在花园的水榭里聊天。

离渊将圣徒教的事情报给了皇上,皇上听说圣徒教有可能又卷土而来,便拨了几队羽衣卫给离渊,协助刑部调查。

花景义就是其中之一。

过几日,他就要去云州调查少女失踪的案子,今日见离渊来,便与他聊起了这件事。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一阵脚步声朝他们走来,两人立即就住了口,蹙眉朝着来人的方向看了过来。

明诚顺和明烟来到两人跟前,本想装作没有认出小成王的样子,

可他们发现这个小成王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太恐怖了,他们走到跟前后,就本能地弯下了腰。

“参,参加小成王殿下!”

离渊见到这两人蹙眉未语,花景义与他介绍道:“王爷,这位是我的表叔。”

他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明诚顺,并没有介绍明烟。

花景义对明诚顺的称呼之所以与花舒月不同,是因为他二叔娶的是他的表姑姑,也就是说,明诚顺是花舒月的亲舅舅。

明诚顺见花景义向小成王介绍了自己,以为自己也可以加入他们的谈话,就笑着走上前了一步。

谁料离渊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过了身去坐到了一旁。

明诚顺有点尴尬,但他的身份,哪敢跟离渊造次,只能讪笑着跟着坐到水榭的石凳上,对明烟招呼道:

“烟儿,你过来奉茶!”

“是!”

明烟柔柔地朝明诚顺应了一声,立即走到了离渊面前给他倒了杯茶,“王爷请用茶!”

她一边敬茶,一边还故意压低了自己的腰,露出些许山丘。

她自小就羡慕花舒月有那么多哥哥和男人捧着宠着,但她性格又与花舒月不同,只能用其他方式博取男子的眼球。

她以为小成王连花芊芊那样的女人都看得上眼,定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谁料离渊却是看也没看她一眼,连她递来的茶杯都没有接。

第三百零五章他们说你未把本王放在眼里!? 明烟见小成王不理她,一张脸涨得像是要被撑破了的鼓皮,红的发烫。

她心道,这小成王难不成是个瞎的的?

要不然,她这样的美人儿,走到哪里都会引起一排男子的侧目,这个小成王为何理也不理!

她端了一阵儿茶,离渊仍然没有看她,她只能借由说茶有些烫,将茶杯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

明诚顺见女儿没法与小成王说上话,便知道离渊应是不好女色,起码表面上不是。

于是他想了想,对一旁的丫环道:“去将昆儿叫来,他一直仰慕王爷,想见见王爷,难得今儿有机会。”

丫环应声而退。

明诚顺那巴结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这让离渊十分不耐烦。

他知道花芊芊与花老夫人的关系,也懒得与这些人虚以为蛇,正起身欲走,却见远处的花石路上缓步走来一个女子。

女子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她裙摆轻扬,犹如绽放的莲花。

瞧见这个女子,小成王那略显浮躁的眉头,又轻轻地松了开来。

“父亲,是她,”站在离渊身边的明烟突然大叫了一声,“是那个打了哥哥的女人!”

她眼泪汪汪地扑到离渊身边,哭道:

“王爷,您可得替我哥哥做主!我们进京时,被这个女人的马车给撞了,可她非但不与我们道歉,还出手伤了我的哥哥!”

明烟也顾不得去想花芊芊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那日她为了入京,打扮得漂漂亮亮,

可这个女人,不仅让她们耽搁了进京的时辰,还弄得她一身狼狈,害得她在花府那些身份高贵的宾客面前丢尽了脸!

明诚顺也看清了花芊芊的脸,硕大的脸盘上那小小的眼睛也虚了起来。

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正想办法找这女子报仇,没想到,他们竟在花府遇到了这个女子。

明诚顺看了离渊一眼,心想这里正好有把现成的刀,对付这女人都不用他来出手了!

不管这女子是何身份,再高贵,也高贵不过王爷去!

想到这儿,他就走到离渊身旁哀声道:“王爷,这女子嚣张无度,我儿那腿就是她打断的!

不满王爷说,那日她出手时,我们几番哀求,还与她说了我们与您的关系,可,可这女子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

也是巧了,明诚顺的话音一落,两个丫环就扶着拄着拐杖的明昆走进了花园。

远远的,明昆就瞧见了花芊芊,一双狠厉的眸子瞬间布满了仇恨的血丝。

“是你!你还有胆子出现在我面前!”

他愤怒地推了一把身边的丫环,怒吼道:“快去,快去把这个贱人给我抓起来!爷要亲手打断她的腿!”

可他喊了一嗓子,周围的人却是一动不动,都用十分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明诚顺觉着有些不对劲,可还不待他细想,他就看见离渊大步朝花芊芊走了过去。

明烟瞧见这个情形,眼里的兴奋都要藏不住了!

她就知道,这男人刚刚对她的冷淡都是装的,她只要哭两鼻子,男人就会心软地替她出头。

这时,离渊在花芊芊面前停下了脚步,负手看着她,抿唇问道:“他们说你未把本王放在眼里!?”

花芊芊轻笑,望着离渊的眼睛道:“放在眼里不合适,放在心里才妥当。”

离渊没想到花芊芊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这样说,耳根微微有些发烫。

这话,他怎么就这么爱听呢!

他又指着明昆问:“他的腿是你打断的?”

“我叫阿默做的。”

离渊沉了脸,“阿默现在办事越来越不用心了!”

说罢,他便走到了明昆的面前,抬起脚直接将明昆踹飞了出去。

这还没完,他又走到了明昆的身边,一脚踩在了他那条伤势未愈的腿上,冷声道:

“这腿,明明还没断,做事,要彻底一点!”

站在水榭里的明诚顺和明烟都傻掉了,为什么小成王会为了个不相干的女人打明昆?

没过多久,花芊芊就给了他答案。

她眼里带着几分冷冽地看向了明诚顺,缓缓道:

“这一条腿,是你们擅自用我名号欺辱他人的代价!

若再让我知道,你们借着我与王爷的名头再为非作歹,那就不是一条腿的事情了!”

听了这话,明诚顺父女对视了一眼。

什么意思?借了她的名号?他们怎么没听懂呢?

站在一旁的花景义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定是明家人用了芊儿和小成王的名号做了什么令人不齿的事情,结果被芊儿撞见,他们却不知道芊儿的身份,所以与芊儿产生了冲突。

花景义跨前了一步,看着明诚顺,沉声道:“表叔,您还没向县主问安呢!”

“县主?”

明诚顺和明烟下意识朝四周望了一眼,根本没瞧见他们印象里那个女子,他这才反应过来,瞪圆了眼睛看向花芊芊道:

“这是……芊丫头?”

实在不能怪他反应太慢,他完全没办法把面前的人与记忆里的人重叠。

明烟更是无法相信,一直摇头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记住我的话,要是你们再敢为非作歹,我不介意大义灭亲!”

花芊芊淡淡扔下一句话,便转过身对离渊道:“我还有件事要与你说,你陪我走走吧。”

离渊点头,头也未回地与花芊芊漫步离开了。

两人走后,明诚顺忍不住抬起了犹如馒头一样臃肿的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表叔不用揉了,那就是芊儿。”花景义声音也带上了几分警告。

“不管表叔进京城要做什么,都不要去动芊儿,否则,用不着芊儿大义灭亲,这件事我会来做!”

花景义身上透着让人遍体生寒的冷意,这让明诚顺的头上瞬间冒出了一些冷汗。

这花府,怎么与他知道的花府完全不同了?

芊丫头变了得他认不出了,就连二郎的性格也变了!

难道是因为他们知晓了那件事?不会啊,姑姑怎么会让他们知道呢!

第三百零六章那看来这个柳姑娘很不错。 花景义没再理会明诚顺,直接离开了水榭,明诚顺听着儿子的哀嚎声,也顾不得多想,连忙叫人去请了大夫。

……

花芊芊和离渊离开了花园,脚步才放缓了下来。

“子垣,关于卓神医的事情,你有了解么?”

离渊有些诧异花芊芊会提起卓神医,他斟酌了一会儿才道:

“知之甚少,我只知道,卓神医是陈太医的同门,且在宫中为我皇爷爷治过病。

后来我皇爷爷病好后,他就再没了踪迹。”

花芊芊也猜到是这样的答案,轻轻叹了口气。

关于卓神医的事情,她自己已经调查了许久,可惜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到。

唯一与卓神医有关的落霞庄,也是许多年前辗转几手后卖到萧家手上的。

“不过,卓神医既然为皇爷爷医过病,也许皇祖母会对他有些了解。”

闻言,花芊芊那带着几分失落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

卓神医和圣徒教的事情实在让她有些困扰,在她心中,卓神医是个伟大的医者,她不希望卓神医与圣徒教有关,越是这样想,她就越想找出线索证明这件事。

离渊伸手揉了揉花芊芊的眉心,弯唇道:

“不必困惑,既然他存在过,这世上就会有他存在的痕迹,过两日我陪你入宫问问皇祖母就是。”

听着离渊柔柔的声音,花芊芊笑着点了点头。

……

还没有等离渊陪花芊芊入宫见太后,宫里就传来了召花芊芊入宫的帖子。

这帖子是皇后下的,每年的十五宫中都会办个上元宴,但前些日子太后的身体不太硬朗,上元宴便推迟到了今日。

花芊芊收到帖子后就简单地梳洗了一番准备入宫,因为秋霜对宫里比较熟,她便将秋霜也一同带上了。

坐在马车里,花芊芊安静地看着书,秋霜知道她喜欢安静,也没有多嘴。

可今日秋霜心情有些烦躁,不时地朝花芊芊看上几眼。

“到底怎么了,欲言又止的,这不像你的性子。”花芊芊感受到她的视线,便抬起头朝她看了过来。

秋霜红了脸,犹豫里一阵儿才咬唇道:“县主,三少爷好像病得不轻。”

“不是说只是得了风寒?怎就病得不轻了?”秋桃忍不住问道。

“是得了风寒,可都这么些天却一直未见好。”

陪在花芊芊身边这么久了,秋霜早听秋桃说了县主与花家人的事,她也觉着花府几个少爷很过分,不值得原谅,可她也亲眼见着,这几个少爷现在都在慢慢地改变。

虽然三少爷嘴硬,平时对县主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可他每日都会借着看阿乖的名义来浅溪院转一圈,就是病了,每日也不曾间断过。

他每次来都没说要见县主,喂了阿乖就走,但喂阿乖的时候,嘴里却是不停向她们打听着县主的情况。

“县主……我见三少爷一直不好,就将您上次给我治风寒的方子给了他……不过您放心,我没拿您写的方子给他。”

秋霜也留了个心眼,怕三少爷真有什么事,最后再牵扯到县主头上来,那她可就好心办了坏事了!

花芊芊知道秋霜的心思,她虽然不想与花景礼有什么交集,但还没有心狠到想让他死的地步。

“那方子未必适合他,”花芊芊扶腮轻声道:“下次做这种事,先与我说一声吧。”

秋霜连连点了点,“是,奴婢记住了!”

秋桃不明白,花景礼那么壮实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病倒了,她在心里暗想,定是三少爷总是欺负小姐,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花芊芊也觉得花景礼的病有些蹊跷,脑子里想起那日阿乖的反常,眉头就紧紧蹙了起来。

花舒月,这事与你有关么?

叫花景礼生病,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一路上,几人再没说话,马车缓缓驶到宫门前,花芊芊便随着引路的宫人来到了未央宫。

到了未央宫,秋霜和秋桃就被带到了一侧的偏殿候着,以免入殿的人太多,惊扰到太后和皇上。

花芊芊入殿时,殿内已经来了不少命妇,都规规矩矩地坐在席位上。

宫人见花芊芊进了大殿,引着她向皇上几人问了安,这才带她走到第二排的席位上。

前面一排,都是宫中有地位的妃嫔,还有几位宗亲家眷,都是超品命妇。

坐在上首的自然是皇上、皇后和太后,侧面还摆了几个桌案,大概是留给几个王爷的。

花芊芊在殿里扫了一圈,并没有瞧见程甄的身影,猜到是上次雅苑的事情把她吓到了,所以那丫头最近都不怎么出门了。

这种场合没有甄儿陪着,她确实觉着有些无聊,只能干瞪着眼睛,等着宴会结束再去找太后。

这时,殿外又走进来几人,花芊芊朝门口看去,眉头不由就挑了起来。

入殿人是成王妃,陪在她身边的是习嬷嬷和柳淙筠。

柳淙筠挽着成王妃的手臂,看上去很是亲昵,习嬷嬷跟在两人身后,一起跨入了大殿。

有个宫人走过去似想要拦下习嬷嬷,习嬷嬷板着脸与那宫人说了几句话,那宫人就满脸歉意地退到一旁去了。

成王妃进入大殿后,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三千青丝柔柔地束在头上,鬓边只插了一只兰花玉簪,裙幅摆动,犹如皎月光华倾泻在了地面上,雍容又柔美。

她走上前,朝着上面的几位盈盈福了一礼,随后,就坐到了淑妃和端妃的下首位。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成王妃的动作所移动,包括太后、皇后以及皇上。

皇后瞧见柳淙筠陪在成王妃的身边,不由道:“没想到紫安这么清冷的性子,也有她能入得了眼的人!”

皇上并没有同意岳齐轩和柳淙筠的婚事,皇后见到柳淙筠陪在成王妃身边,口气并不是太好。

听到这话,皇上才缓缓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斜眼看了皇后一眼,道:“那看来这个柳姑娘很不错。”

两人各怀心思地聊了几句,太后的眉头就越蹙越深,岔开话题问道:“怎么没见子垣?”

第三百零七章实在少了几分女人该有的味道 “朕叫他查些事,应该一会儿就到了。”皇上也不再谈论成王妃的事,忙向太后回了一句。

太后又朝着陪在成王妃身边说笑的柳淙筠看了两眼,脸上的不悦一点也没有掩饰:

“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做什么总拘在我们身边,都去院子里走走吧,等开宴再回来!”

太后都发了话,殿内除了柳淙筠外的年轻姑娘们都松了口气,纷纷起身退出了大殿。

花芊芊也跟着缓步往殿外走,只是走到大殿门口时,一只悬挂在殿门边的鹦鹉突然像是发了狂一样扑腾起来。

那鹦鹉看着花芊芊,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惊恐地乱飞着,身上的羽毛都掉了一地。

好在看管鹦鹉的女官反应快,将困着鹦鹉的笼子摘下来用黑布蒙住,那鹦鹉才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见鹦鹉没事了,众人长舒了一口气。

女官更是伸出袖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这可是太后最喜欢的鹦鹉,要是出了事,她可担待不起。

这个插曲很快就过去了,不过众人看着花芊芊的眼神都怪异起来。

谁都不明白为何那只鹦鹉看到花芊芊为何会突然失控。

花芊芊的眼里也满是疑惑,虽然女官将鹦鹉带走了,没有再发生什么,但她心里却有着隐隐的不安。

此时太阳已经落了山,宫中各处都悬起了漂亮的彩灯,就如同十五时的街市一样,如同梦境般绚丽。

花芊芊漫步走到一个池塘边静静而立,心里想着刚刚那鹦鹉的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又走过来一人。

“县主真是贵人事忙,是不是已经将对本王的承诺抛到脑后了!”

听到这个凉薄的声音,花芊芊蹙眉转过了身。

“参见齐王殿下。”

她朝岳齐轩福了一礼,随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岳齐轩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受到花芊芊的动作,不由冷哼了一声。

“这件事,你是躲不掉的。”

“我没想要躲,”花芊芊看向岳齐轩,“不过,我现在还治不好你的眼睛。”

这话,让岳齐轩勃然变色,他迈步就朝花芊芊压了过来,一只手直接捏住了花芊芊的脖子。

“花芊芊,你耍本王?”

他是真的怒了,因为他信了花芊芊的话。

这个给他带来一丝希望的女人,竟轻飘飘地便又将他推入了深渊。

她比那些人都可恶!

他手上用了力道,掐得花芊芊的脸都涨红了起来。

花芊芊急忙拿出藏在荷包里的银针,刺在了岳齐轩的手腕上,在他吃痛的时候才趁机摆脱掉他的钳制。

她缓了好一阵儿,艰难地开口道:“我说我现在治不了,没说以后治不了!

你的眼睛是需要开刀子的,我需要做很多准备!”

她在按照卓神医笔记里的办法培育青霉素,这是可以预防伤口感染的药物,但她没法与岳齐轩解释,他是不会理解的。

“开刀?”

岳齐轩冷静了下来,但他对花芊芊的信任已经去了大半。

“我劝你不要与我耍什么心思,我能救你,也能毁了你!”

“你这么本事,怎么不去对付那些害了你的人!”花芊芊扶着自己疼痛的喉咙,冷冷地道。

这话,让岳齐轩闭上了两片薄唇。

花芊芊继续道:“我给你治疗眼疾,也是要在你信任我的基础上,如果你不能信任我,那这件事便罢了。

你虽救了我,却也利用了我,若你想毁了我,那大可放马来试一试!

我掉下深渊,也要从推我入深渊的人身上,咬下几口血肉来!”

花芊芊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意,好像每一个字都带着血珠子。

听她说出这样的话,岳齐轩的神色反而缓和了一些。

“本王且再信你一次,”岳齐轩缓缓道:

“不过,本王要告诉县主一件事,那就是本王跟县主一样,是个锱铢必较的性子!

你若骗了我,我不会放过你,你要是能治好我,我也会给你你想要的!”

“成交!”

见花芊芊爽快答应,岳齐轩脸上的怒容这才散尽,他的头微微侧到了一个方向,然后玩味地朝花芊芊又靠近了一分。

“你已经欠了我几次谢谢,我便再送你一次!

县主身上连香粉都不擦,实在少了几分女人该有的味道,你如此帮小成王筹谋,别最后给她人做了嫁衣裳!”

说完这话,他嘴边勾出一抹冷笑,唤来了胭脂,让她扶着他离开了池塘。

花芊芊看着岳齐轩离开的背影,心情颇为沉重。

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真是比岳安年更难对付。

还有他最后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水池边的夜风很凉,花芊芊被风吹得脑子有些发胀,更加理不清思绪了,便打算返回未央宫。

只是她刚走了几步,眼前的假山后就走出来一个人。

是柳淙筠。

她一如往常一样,打扮得很素雅,头上只有一支步摇,珍珠流苏在她乌发边轻轻荡漾着。

“有事?”

花芊芊知道柳淙筠瞧见了她适才与齐王说话,不过她应该没有听见她们在说什么。

柳淙筠沉吟了片刻,脸上的谦恭柔弱缓缓褪去,眸光也变得冷淡了起来。

“县主既然已经与小成王有了婚约,为何还要招惹别人?”

花芊芊轻笑,看来这柳小姐终于是装不下去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花芊芊更加直截了当,“不过你的心思可能白费了,你不会有机会的。”

柳淙筠捏紧了帕子,她知道花芊芊聪颖,估计在她上次去成王府时就对她有了防备。

可这种事,她怎么能防得住呢。

“自信是好事,可太自信就是自负了。”

柳淙筠不服输地看着花芊芊,“县主,一个茶壶要配许多茶碗,你我都只是其中一只而已。

每一只茶碗,都有它自己的用处,没有哪个比其他的更特别!被偏爱的那一个,反而旧得越快!”

柳淙筠本无欲与花芊芊挣个高下,她只想嫁进成王府,哪怕做小成王的侧妃她也不计较。

可花芊芊却说不会给她机会,这话一下子就戳到了她的痛处。

凭什么?她要从他这里得到机会?

第三百零八章这绝对是第三种绝色! 她想要得到的,可以自己争取!

柳淙筠眼底闪过一丝寒芒,缓缓朝后面的池塘边退去。

“王爷那样的男子,就如同苍穹顶上的鹰,他是不会只守着县主一人的!

县主这般无容人之量,王妃和太后不会喜欢!”

花芊芊暂时得到了小成王的欢心又如何?这世上会有哪个男子只守着一个女人!

她可以先得到王妃和太后的喜爱,再慢慢让王爷注意到她的好,她母亲也是这样熬过来的!

心里想着这些,柳淙筠已经退到了湖边,她深吸了口气,朝着花芊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随后,她便突然转身要朝池塘里跳去。

可她身子还没有跃起来,手腕就被人给紧紧抓住了,整个人被一个力道猛地扯了回来。

“柳小姐好家教,这种下三滥的把戏也使的出来!”

花芊芊在柳淙筠向后退的时候就察觉了她的意图,早就防着她跳进湖里栽赃自己。

她将柳淙筠拉过来一把推在了地上,居高临下地道:

“我不知道一个茶壶要配多少个茶碗,但我不是茶碗!

还有,如你这种满身茶渍的茶碗,我见一次,就会摔一次!”

池塘边的灯光映出了花芊芊的轮廓,美艳中竟带着几分肃杀。

柳淙筠竟被她这样子吓得脸色一白,忍不住将手掌撑在地面上往后退了几步。

她语带委屈地道:“我是真心倾慕王爷,你挡得住我一个,挡得住别人么?为什么不能是我!我愿意与你好好相处!”

“你愿意,我却不愿意!”花芊芊冷冷的盯着柳淙筠,“你若真有那个气量,今日就不会往湖里跳了。”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怒喝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习嬷嬷瞧见柳淙筠可怜巴巴地坐在地上,眼里满是愤怒!

“琼华县主,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柳小姐?”

柳淙筠适才被花芊芊揭破心思,一时激动才会想出跳湖栽赃她的主意。

现在冷静下来,也意识到这个办法很卑劣,她不该是这样的!

她藏起刚刚那个狰狞不堪的自己,缓缓站起身,对习嬷嬷摇头道:

“没事的,习嬷嬷,是我自己不小心崴了脚。”

“柳小姐不必在老奴面前替别人遮掩,老奴什么都看见了!”

习嬷嬷冷冷瞥了花芊芊一眼,走过来帮柳淙筠整理了一下衣衫,对她叹气道:

“老奴知道柳小姐善良大度,可您一味忍让只会叫别人越发猖狂!

老奴劝柳小姐一句,有时候还是多为自己考虑些的好,不然会被人嚼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习嬷嬷夹枪带棒地说了几句,这才扶着柳淙筠走了。

这时,未央宫里的宫人们也将游园的小姐们一一请回了未央宫。

一进殿门,习嬷嬷就冷着脸扶着柳淙筠回到了成王妃的身边。

坐在一旁的淑妃看见柳淙筠月白色的裙摆上沾了些泥土,一直柳叶眉就被她轻轻挑了起来。

她关切地朝柳淙筠问道:“柳小姐身上这是怎么了?眼睛好像有些红呢!”

闻言,周围地几人都朝柳淙筠这边看了过来。

宫中的这种宴会实在乏味,能出点小插曲就再好不过,众人都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纷纷询问道:

“是啊柳小姐,可是被欺负了?快跟我们说说!”

“柳小姐这么温柔可人,怎么能有人舍得欺负柳小姐呢!”

柳淙筠不好意地摇了摇头,“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

“柳小姐!”习嬷嬷蹙着眉头打断了柳淙筠的话,愠声道:“在王妃面前,还是说实话的好!”

成王妃听出习嬷嬷话里有话,便缓缓地朝柳淙筠看了过来,柔声道:“过来,让我看看。”

柳淙筠犹豫了片刻,朝着王妃摆了摆手:“王妃不必为淙筠担心,真的没什么!”

只是她在摆手的时候,手上的血印子直接暴露在了众人的眼前。

“都流血了,怎么还说没事!”淑妃娘娘站起身,疾步走到了柳淙筠身边,扶起她的手仔细地看了看。

“呀,这手腕怎么还有瘀青呢!可有人在宫中伤你,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柳小姐你但说无妨,本宫为你做主!”

还没等柳淙筠说什么,柳嬷嬷已经跪在了地上。

她昂着头,朗声对几位娘娘道:“老奴不敢欺瞒王妃和几位娘娘!适才老奴亲眼所见,是县主她……”

“是芊芊救了柳小姐!”

柳嬷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给打断了。

随后,离渊便带着花芊芊缓步走了过来。

一个身披月白色绣竹大氅,头戴竹节玉冠,走路时大氅轻摆,处处透着让人心悸的压迫感。

另一个,穿着一身茶白色水袖衣裙,发髻上斜斜插了一只碧玉簪,肤白胜雪,朱唇一点,恰似雪中红梅般艳丽夺目。

这两人走在一起,实在难以让人忽视,除了月色和雪色,这绝对是第三种绝色!

有人低声道:“我希望小成王将那面具紧紧镶在脸上,不要摘下来!”

“对对,这样看着,着实登对!”

严夫人等人兴奋地议论着,两人已经走到了成王妃的身边。

“适才柳小姐在湖边散步,险些失足落进了池塘里,是芊芊看见后及时将她救了下来!”

因为太后不喜欢离渊戴着那吓人的罗刹面具,所以他今儿就换了一张棕色的皮质面具。

面具覆盖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他那如同刀削斧刻般的下巴。

可即便看不见他的表情,众人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凉意。

是县主救了柳小姐?怎么与她们想得不一样!

她们还以为,县主因为成王妃喜欢柳小姐,心生醋意,所以与柳小姐发生了口角。

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柳淙筠的身上,这让柳淙筠的脸色瞬间犹如一片失了水分的树叶般枯黄。

她一直没有说出原因,是存了让习嬷嬷将她看见的事情说出来的心思。

可小成王为何会突然走出来为花芊芊解释?他刚刚根本就没有在池塘边!

柳淙筠暗暗地将指甲陷进手心里,看来,是她小瞧了花芊芊的心机。

一定是她先跑的小成王面前去告状!她还说她下三滥,她又好到哪里去!?

第三百零九章这就是捧杀吧! “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柳淙筠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和失望,随后,强撑出一个笑容对花芊芊道:

“那就多谢县主的救命之恩了。”

柳淙筠这句道谢说得勉强,众人都将目光落在了离渊和花芊芊的身上,对他们的话存了些疑惑。

花芊芊没有在乎那些疑惑的目光,她对着柳淙筠大方地笑了笑,

“无妨,举手之劳,只是下一次柳小姐不要再往湖边去了,不然,恐怕没有今日的好运气了!”

“的确!”

这时,先一步入殿的岳齐轩也将头转向了众人,笑道:

“胭脂与本王说,她刚刚看见柳姑娘差点掉到池塘里去,吓得她魂儿都快飞了,还好县主及时救了柳姑娘才避免了这祸事!

看来这宫中池塘边的土石太滑了,是该叫人重新铺些土石了!”

齐王性子古怪,很少参合这种事情,众人也许会怀疑离渊偏帮花芊芊,但齐王都出来作证了,众人心中再没了疑虑。

“这还真够险的,天都黑了,要是掉到池塘里救不上来就糟了!”

“谁说不是,柳小姐也是,为什么跑去池塘边啊!”

皇后蹙眉看了岳齐轩一眼,她并不太赞同他站出来替花芊芊说话,这件事与她们无关,看着就好了。

“有人要故意往那边走,再如何修整也是没用的!”

大家本以为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了,太后她老人家却是悠悠地开了口!

她口气里带着薄怒,随后朝花芊芊看了过来。

“你这丫头,真是爱乱管闲事,这宫里是可以随便救人的么?

没准儿你救了人,反而会被人说成是你将人推人下的湖!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百口莫辩了!”

这话听上去像是在训斥花芊芊,但有脑袋的人都能看出来太后对花芊芊的偏袒。

柳淙筠的脸变得青紫交加,她慌忙跪下身,含着泪对太后道:

“太后娘娘,臣女不会那样做的!县主的大恩臣女铭记在心,臣女刚刚是吓着了,所以才没有来得及跟县主道谢!”

太后冷哼了一声,“胆子不大,心倒是挺大!道谢的话说不出来,却纵容奴才在未央宫里肆意胡说!”

这话,让一旁的习嬷嬷吓得软了腿脚,她立即跪在地上,告罪道:

“是老奴眼拙了,老奴只瞧见县主拉了柳小姐一把,不知县主是救了柳小姐,老奴不该没了解情况就胡说!”

太后却看也未看习嬷嬷一眼,只是蹙着眉头,一脸厌倦地道:“今日,不是所有的奴才都该候在偏殿么?”

闻言,习嬷嬷觉着自己的脸都要裂开了,忙朝太后跪走了两步道:

“太后娘娘,奴才是盼春啊!王妃身子不好,王爷叫老奴贴身伺候着,所以老奴才入了殿!”

盼春,是她在先帝潜邸时的名字,那时候太后还是先帝爷府里侧妃。

可以说她跟着先帝爷的时间比太后娘娘还长!

太后却是冷笑了一声,“什么盼春盼夏的,在哀家身边服侍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难道哀家要个个记着名字?

王妃进了未央宫有宫里的人伺候,宫里的人难道没有你伺候的妥帖?”

太后不悦地看向成王妃,“你堂堂成王妃,连个下人都管不了么!要不要哀家找人帮你管!”

皇上看见太后将怒火引向了成王妃,担忧地看了成王妃一眼,立即出言帮忙打了圆场:

“这么好的日子,母后别为这等小事动怒!”

说着,皇上挥手招来两个宫人,“既是宫里出去的老人,还这般不守宫规,实在可恶,

来人,把她带下去打十个板子!朕不希望以后再遇见这种事情!”

皇上的处罚不算重,却惊得习嬷嬷出了一身的冷汗。

大概在北疆时成王爷对她太尊敬了,她都忘记京都与北疆不一样了!

她这个时候真恨不得昏死过去,十个板子打的不是屁股,乃是脸面啊!

习嬷嬷不甘心地想要再讨饶几句,但海公公并没给她这个机会,迅速让几个宫人将她拖了下去。

皇上虽然惩罚了习嬷嬷,可太后仍是铁着一张脸,众人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急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柳淙筠也不敢继续坐在成王妃的身侧了,老老实实退回到属于她的位置上。

离渊侧脸朝花芊芊低声道:“这十个板子,全当是母妃为火盆那件事为你做的主。”

花芊芊一愣,瞬间了然起来。

这就是捧杀吧!

王妃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让习嬷嬷自个儿爬上去,然后再摔下来,这就可以了。

花芊芊朝成王妃的放心看了一眼,成王妃仍然是不露声色地静静坐在那里,让人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花芊芊不禁怀疑,王妃允许柳淙筠那样亲近她,是不是也存了捧杀的心思?

还是王妃在故意给她出难题,让她披荆斩棘?

花芊芊不由露出一个苦笑,这皇家的儿媳确实是不太好做啊!

离渊和花芊芊还没有成婚,当然不能坐到一起,他将花芊芊送回到座位上,自己则来到岳齐轩身边的一个空席坐了下来。

岳齐轩听到声音,耳尖动了动,随后举起酒杯朝离渊示意了一下。

离渊虽然没有回应,但岳齐轩这个动作还是落到了岳安年的眼睛里……

上元宴自然少不了歌舞表演,不过这一次没有让各家小姐献艺,上殿表演的,皆是教坊司和神乐署准备的节目。

这些歌舞都比较中规中矩,看了两支舞后,皇上就打起了瞌睡。

一旁的太后也有些困倦,闭起了双目,静静养起神来。

花芊芊注意到太后的动作,眼里不禁涌上了几分担忧。

太后今日的状态并不好,与年前时的状态比起来差了许多。

她身上的病的确很多,最严重的就是消渴症。

这病,她也没有办法根除,只能是帮她缓解。

不过如果太后按照她之前的方子服药,平时注意忌口,身子也会慢慢调理好的,不应该是现在这个状态!

她虽然不经常与太后接触,但在她心里早已经把太后当成了重要的长辈,瞧见她身子不好,花芊芊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章这不就是被夺舍了么! 她现在只迫切地等着宴席早点散掉,然后仔细地给太后瞧瞧身子。

可惜这冗长沉闷的上元宴进行近一个时辰都没有结束,花芊芊只能坐在位置上干着急。

正当又一批舞姬站到了大殿中央时,一个女官急急忙忙从侧面跑到了太后的身边。

那女官满脸的恐慌,抖着身子对太后道:“禀,禀太后娘娘,小虎……小虎它……没了!”

小虎,就是刚刚的那只鹦鹉,女官说它没了,意思就是死了。

“什么!”本还闭着双眼的太后震惊地朝女官看了过来,“怎么会?刚刚不还好好的!”

太后想到自己鹦鹉突然死掉了,眼里那本就不太明亮的光更加暗淡了,只觉着脑袋一阵阵的眩晕。

人老了,最不喜欢经历的就是死别。

皇上闻言也清醒了过来,忙站起身将太后扶稳。

“快,快送母后到偏殿休息!”

神乐属立即停止了奏乐,殿内的舞姬们也都停了下来,在海公公的示意下忙退出了大殿。

听到是鹦鹉出了事,花芊芊的心就是一沉,但此时太后的安危更重要,她便也起身跟着众人来到了偏殿。

到了偏殿后,花芊芊想要上前为太后请脉,可皇上却伸手拦住了她。

他皱着眉对海公公道:“快去传太医过来!”

说着,他又看向照顾鹦鹉的那个女官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女官惶恐地跪在了地上,身子抖得犹如筛糠。

“奴婢,奴婢也不太清楚……小虎刚刚受了惊后,它就一直没什么精神,奴婢给它喂食它也不吃,没多久,没多久就断了气……”

“受惊?”

听了女官的话,众人都想起了刚刚的情形。

花芊芊在鹦鹉的身边经过时,那鹦鹉就吓得胡乱扑腾起来,显然是因为花芊芊才受到了惊吓。

端妃挑着眉头道:“县主又不是猫,这鸟好端端的怕她做什么!”

这句无心的话却让众人的脸色都奇妙起来。

县主是不是猫她们不清楚,可说来真是奇了,好像县主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出事。

前些时候是花老夫人病倒了,后来雅苑又出了人命,现在进了宫,竟连宫中的鹦鹉都丧了命!

有人害怕地道:“是不是,是不是县主身上跟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胡说!”陪着花芊芊一起进入偏殿的离渊脸色骤然变冷,他心里清楚,这显然是又有人在给芊芊下套。

“你给朕住口!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皇上不满地看了离渊一眼,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了花芊芊的身上。

“这里暂时用不着你们伺候,你们退出去吧!”

越是尊贵的人,忌讳害怕的东西越是多,花芊芊知道,这件事解释不清楚,皇上是一定不会让她再靠近太后。

甚至,有可能不会再让她入宫!

可她觉着太后的病有些不对劲,还有,她还想要向太后询问卓神医的事情,怎能就此离开!

她沉吟了片刻,并没有退出偏殿,而是抬起头看向了皇上。

“皇上,臣女能否看一下那只鹦鹉的尸身?”

“皇上,臣妾觉着现在还是救治太后,让太后好好休息更加重要!”

淑妃担忧地看了一眼太后,在皇上身边轻声说了一句。

“是啊父皇!”岳安年也附和道:“这个时候还管什么鹦鹉,不管它是怎么死的都救不活了,早些叫人埋了,免得再惹皇祖母伤心!

皇祖母喜欢鹦鹉,改日儿臣再多寻几只鹦鹉来陪皇祖母便是!”

说着,岳安年便朝女官摆了摆手,“快退下去吧,别在这碍眼!”

那女官闻言正要退下,却被离渊拦住了去路。

“皇上,如果这件事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而为,这一次他敢对皇祖母的鹦鹉下手,那下一次呢?”

离渊的口气有些生硬,让皇上很不高兴,但他说的话确实没有错,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有人蓄意而为,那真的不是件小事。

皇上沉吟了片刻,才对海公公道:“叫人拿到大殿上检验,不要惊到母后!还有,把不相干的人都清退了吧。”

“是!”

这时,几位太医也背着医箱进了偏殿,皇上交代他们几句,便带着众人又回到了未央宫的殿内。

此时大殿内已经完全没有了过节的气氛,大部分人都已经被宫人带离了。

没多久,海公公就带着女官提着鸟笼走到了皇上面前,将那只鹦鹉的尸体从鸟笼里捧了出来。

皇上掀起眼皮看向花芊芊,沉声道:“你要看什么?”

“臣女想知道这鹦鹉的死因,臣女并非妖魔,又不会夺舍,这鹦鹉怎么可能瞧了臣女一眼就死掉?”

这话说破了皇上的心思,有那么一瞬,皇上确实觉着花芊芊很邪门,即便不是妖魔,也带着煞气。

他想了想,朝海公公示意了一下,“去找个太医过来!”

没多久,一位太医就提着医箱走了过来,听了吩咐后,他就拿出银针在鹦鹉身上检验了起来。

检验之后,他又找来饲养鹦鹉的女官,仔细地询问了一阵儿后才转身向皇上禀报道:

“臣无能,只知道这鹦鹉没有什么疾病,也没外伤,也没有验出这鹦鹉中了毒,

所以,微臣也暂时看不出这鹦鹉到底死于何因。”

众人不由觉着一阵寒气从脚底板窜了上来,这,这不就是被夺舍了么!

端妃有些害怕地往皇上身边凑了凑,娇声道:“皇上,要不改日寻几位高僧来宫里做场法事吧,臣妾怎么突然觉着后背发凉!”

皇上皱着眉头踌蹴起来,他也觉着今年的确是过于不太平了,便颔首道:

“爱妃说的没错,明日就让礼部着手这事!”

听了两人的对话,花芊芊那满是疑惑的眼睛忽然变得清明起来。

一些反常和巧合串联在一起,真相就会慢慢浮出水面了。

这人为了对付她,还真是大费周章了!

“如果真有鬼神夺舍,这么多贵人的魂魄不夺,为何要夺一只鹦鹉的魂魄!”

花芊芊觉着这些人大概是话本子看多了!出了这样的事不寻因由,竟只会往鬼神上想!

第三百一十一章我养过猎犬也熬过鹰。 鹦鹉不会无端死掉,花芊芊看向太医道:“太医,据我所知,有些毒是银针查不出来的!”

太医倒是没有否认这一点,他捋着胡须点了点头,“没错,银针可以检验出砒霜等毒性,但却是有些特殊的毒性,银针是没办法检验出来的。”

所以他刚刚只是说自己没有验出来,而不是说鹦鹉没有中毒。

“县主可是有其他验毒之法?”

花芊芊知道现在解释什么都是没用的,只能用事实说话了。

“劳烦海公公我拿一把剪刀。”

海公公看了皇上一眼,皇上不知道花芊芊要搞什么名堂,但他金口玉言,已经应允她来检查鹦鹉的尸体,自然不能反悔。

他朝海公公点了点头,海公公便寻了把剪刀递给了花芊芊。

花芊芊接过剪刀后,道了声谢,然后拿着剪刀就朝鹦鹉的尸身走了过去。

淑妃看见她的动作,惊得白了脸,“皇上,县主她这身要伤害小虎的尸身啊!

太后娘娘那么喜欢小虎,如果知道小虎最后连个完整的尸身都没有,定会伤心死的!”

岳安年也急道:“是啊父皇,这宫里怎么能见血!这实在不吉利啊!”

其他的妃嫔听见“不吉利”这三个字,脸上也都显现出或担忧或害怕的神色,纷纷朝皇上看了过来。

花芊芊跪在地上,眸光坚定地望着皇上,“皇上,请您以太后娘娘的安危为重!

太后娘娘若是出来事,对于大奉和皇上您来说,就不止是不吉利这么简单了!”

“大胆!”

这话,有些威胁的意味,明显触怒了皇上。

可皇上也知道,花芊芊说得没错。

他正有些犹豫时,海公公从侧殿走了过来,低声对皇上道:

“太后娘娘醒了,她与奴才说,这件事全权交给县主调查。

还说那是她老人家的鹦鹉,县主想怎么做,就让县主怎么做,不让旁人拦着。”

闻言,皇上沉着脸撩起衣摆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他看着花芊芊,一脸严肃地道:“你要动手,就要对你的行为负责!”

“臣女若查不出结果,甘愿领罚!”

瞧着这个明明长得很美艳,却是一脸正气的女子,皇上蹙眉朝她摆了摆手,“去吧,别浪费朕的时间!”

“是!”花芊芊立即站起了身,拿着剪子迅速将鹦鹉的肚子给刨开了。

众人见到这一幕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花芊芊会做这样血腥的事!

但这些人的目光没有影响到花芊芊,很快,她便将鹦鹉胃里没有消化的食物取了出来。

她将那些东西捏在指尖里,放到了鼻子边嗅了嗅,这动作差点让皇上和几位妃子吐出来。

她将那点残渣放在纸上递到太医面前,道:“太医看看这是什么!”

太医忙不迭接过花芊芊递过来的残渣,惊讶地道:“这是,是断肠草!”

不用花芊芊再解释什么,众人听到这名字就知道是一种毒药了。

皇上听到太医的话,脸色剧变,还真的有人敢向太后的鹦鹉下毒!?

这人是谁?为何要这样做!

岳安年看着你鹦鹉的尸体,一双大手在长袖里死死地握了握,突然冷声道:

“可即便县主能证明这鹦鹉是中毒而死,也洗脱不了县主的嫌疑啊!

没准是县主乘人不备给这鹦鹉喂的毒药,不然这鹦鹉为何见到县主后,就突然发狂了!”

花芊芊看向岳安年,一双眸子亮得犹如黑曜石一般,似有能看透人心的能力。

被花芊芊这样看着,岳安年竟心虚地退后了一步。

待他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对这女人产生了一丝忌惮的情绪,心里更加恼火。

“县主怎么哑巴了?是不是被本王猜中了!说,你毒害皇祖母的鹦鹉,到底有何居心!”

众人也朝花芊芊看了过来,赵王说得没错,在殿内的所有人都看见了,这只鹦鹉看见花芊芊突然就发了狂,这不像是巧合。

花芊芊的唇边露出了一抹冷笑,不卑不亢地对皇上道:

“皇上,臣女在一本书上读过一个词,我想,大概可以解释鹦鹉见到臣女会发狂的原因。”

皇上挑着眉头,好奇心瞬间被花芊芊引了起来,问道:“什么词?”

“条件反射。”花芊芊一字一顿地将这几个字说了出来。

“条件反射?”

众人的表情显然更加疑惑了。

花芊芊知道大家听不懂这个词的意思,想了一个容易理解的例子,解释道:

“比如臣女从前养过一只狗,每当吃饭的时候,臣女都会摇着铃铛唤它过来,

长此以往,臣女只要一摇铃铛,狗狗便以为可以吃饭了,就会跑到臣女的身边来。”

花芊芊的解释并没有让众人的脑袋清明过来,每个人的眉头都越蹙越深。

不过这些人中,有两个人的表情与是众人不同的。

一个是岳齐轩,他嘴角一直勾着淡淡的笑,坐在一旁像个旁观者,不知道是早就猜到了答案还是根本不在乎谜底。

另一个是离渊,他本也是蹙紧了眉头的,但听了花芊芊的解释后,他的脸上就露出了恍然。

“原来是这样!”他看向了鹦鹉的残骸道:

“如果在鹦鹉面前拿出一样特定的东西,然后用力抽打它,使它产生惊惧,

那么这只鹦鹉每次看见这样东西,都会十分惊恐,产生本能的抗拒。”

花芊芊赞赏地看了离渊一眼,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她从前在卓神医留下的书籍里看到这个内容的时候,用了很久才理解,没想到离渊反应得这么快。

离渊读出了花芊芊眼里的赞叹,浅浅勾着唇角,“我养过猎犬也熬过鹰。”

他将这个“条件反射”当成驯服动物的一种手段,这就很好理解了。

听到离渊的解释,众人的头脑便都清明了起来。

于是齐刷刷地将目光落在了饲养鹦鹉的女官身上。

能做到这一点的,唯有饲养鹦鹉的女官了。

此时,女官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一张脸更是如同黄纸般,没了半点光泽。

“奴婢不知道小成王殿下和县主在说什么!”她矢口否认道。

第三百一十二章她浑身上下都透着反骨! 岳安年也道:“县主又不常入宫,更是没见过太后的鹦鹉,鹦鹉为何见到县主会有这样的反应?”

皇后淡淡地看了岳安年一眼,觉察出他的反常,沉吟了片刻便开口道:“也许是画像。”

“派人去看看这女官房间里可藏有县主的画像!”皇上看了一眼海公公,吩咐道。

听到皇上的吩咐,岳安年和那女官都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不是画像,那样太明显了!”

花芊芊若有似无地朝岳安年扫了一眼,接着对皇上道:“而且臣女入殿时那只鹦鹉并没有异常。”

离渊走到跪在地上的女官的身边,俯身捏起她的嘴巴,见她嘴里没有藏毒,便冷声质问道:

“说,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训练那只鹦鹉的!”

那女官惊恐地摇头道:“没有,奴婢没有训练那只鹦鹉,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岳安年上前拉住了离渊的手腕,“小成王,你吓唬这女婢作甚!难不成你想对她屈打成招!”

淑妃娘娘也上前道:“皇上,这事儿也不能听县主的一面之词,这个什么条件反射,臣妾从未听闻过。

臣妾看,还是先将这女官押起来,也让县主回府不要乱走动,其他的,就交由羽衣卫来调查吧。”

她让花芊芊回府不要乱走动,其意思便是先软禁起来。

一旦皇上答应这样做,那证据很快就会被他们抹除,花芊芊再难自证清白。

就算皇上找不到证据证明是她对鹦鹉下的手,也会厌恶她,不准她再靠近太后的。

花芊芊抿起唇瓣,看了一眼一旁的岳齐轩,对皇上道:“皇上,臣女大概猜到这女官用何物在训练鹦鹉了!”

“哦?你说说看!”

“臣女身上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若说有什么与别人不同的,那就只能是身上的气味了。”

听花芊芊的话,皇上的嘴角不由抽了抽。

她没有什么与别人不同?她浑身上下都透着反骨!

不过皇上也没有与她计较这些,只道:“继续说。”

花芊芊解下身上的香囊,递到皇上的面前。

“臣女这香囊有祛湿驱寒之效,自从臣女上次生了病后,就一直佩戴着,其中混着丁香、艾草、草果等香料,会散发出一些药香。

鹦鹉的嗅觉并不灵敏,臣女入殿时距离这鹦鹉有些远,所以这只鹦鹉没有反应。

但出殿时臣女正巧在它身边经过,它闻到了这香囊的气味,便惊惧起来。”

听了花芊芊的话,一直垂着头的女官猛地将头抬了起来,将眼里的惊恐暴露无遗。

皇上蹙眉对海公公道:“去这女官房中查一查是否有此类香囊!”

那女官听到皇上的命令,一双眼睛瞬间失去了生机,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不用找了,奴婢认罪,是奴婢做的。”

皇上惊怒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谁指使你的!”

“没有人指使奴婢!”

被揭穿后,女官反而比之前镇定了不少,她抬起头看了花芊芊一眼,“是这是奴婢自己的主意!”

“县主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她?”皇后知道这女官想包庇她身后的人,质问道:

“你不仅害县主,还要加害太后娘娘,你到底是和居心!?”

女官恐慌地摇着头,“不,奴婢没想要加害太后娘娘,奴婢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太后娘娘!”

“可笑!”皇上愤怒地拍了一下桌案,喝道:“再不说实话,就把你交给羽衣卫审讯!”

“是真的,奴婢这样做真的是为了太后!”女官朝着皇上用力地磕着头,再抬头时,她额头上已经是一片青紫。

“奴婢……奴婢这样做,只是不想让县主接近太后……”

她抬起头看着花芊芊道:“县主的命太硬了,好多与县主有关之人都得了病,

奴婢眼见太后娘娘这些日子身子越来越弱,所以才想了这么个办法,不想让县主再接近太后娘娘!

奴婢自知死罪,不敢求饶,求皇上给奴婢一个痛快吧!”

女官的话,让殿内所有人的表情都凝重了起来。

不管这个女官说得是不是实话,有一点不可否认,花芊芊身边的人的确一个接着一个的出事。

最近,好像花府的三少爷也生了重病,如何医治都不见起色。

离渊一脸冷厉地看向地上的女官,“那些人生病,是自己的身子不好,与芊芊何干!”

花芊芊已经想通了整件事,她也猜到会是这个情况。

而且,污蔑她是煞星,应该只是个开始而已。

皇上倒也没有轻信那个女官的话,命羽衣卫的人将那女官拖下去调查了。

但女官的话实在是跳到人鞋面上的癞蛤蟆,不咬人却膈应人。

他沉吟了许久,最后还是看向花芊芊道:“你今日也受惊了,回去歇着吧。”

话虽说得客气,但还是在防着花芊芊。

花芊芊跪到了皇上面前,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还没有给太后瞧病,怎么可能离开!

“皇上,民女想要见见太后再离开。”

淑妃一脸不悦地看着花芊芊道:“县主,你还是等你祖母和三哥的病好起来,再进宫见太后吧。”

花芊芊倔强地看向皇上道:“皇上英明,请您明断!臣女是煞星一说,实在是无稽之谈!

众人只瞧见臣女的祖母和三哥生了病,却没瞧见其他与臣女有关的人,他们得了病后都渐渐地好了起来!

仁济堂的冻伤膏救了多少人自不用臣女赘述,还有程夫人等人,如果臣女真是煞星,那克得应是与臣女最亲近之人才对!”

离渊也撩起衣摆跪在地上,沉声道:“臣能为芊芊作证,皇上知道臣入京时的身体状况。

不说奄奄一息,也离死不远了,但如今臣的身子越来越好,臣也许会说谎,但脉象说不了谎,皇上请位太医为臣把脉便知!”

离渊的情况,皇上是知道的,他还记得陈太医对他说过离渊已是强弩之末。

可几个月的工夫,他身体竟渐渐康复起来,他也很惊讶。

说起来,好像喜欢花芊芊的人,身体和日子都过得越来越好了。

比如离家,比如程府,还有离渊……

而不喜欢花芊芊的人,下场却是一个比一个惨。

这是玄学么,花芊芊这体质有些可怕啊!

第三百一十三章不靠别的,就靠命硬! 这时,阿秀姑姑就扶着太后从侧殿慢慢走了过来。

太后的脸色很白,背也是弯的,脚也拖着地面,一看就没什么力气。

但她神色凝重,身上散发着慑人的气势,让人无端生出又敬,又惧的情绪。

“琼华丫头,站起来,与哀家回翊坤宫!”她未说其他,只朝着花芊芊招了招手。

“皇祖母!”岳安年疾步上前扶住了太后。

“孙儿知道您喜欢县主,但……但您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您现在要好好歇着,等身子好起来再见县主也不迟啊!”

岳安年一脸的关切,似乎太后身边,只有他一个孝子贤孙。

皇上见岳安年对太后如此紧张,心里生出几分欣慰,起身道:

“母后,你想与琼华聊天,等休息好了再唤她入宫也不迟。”

“哀家岁数大了,想看谁,就多看谁几眼,省得以后看不见了!”

太后叹息了一声,她发现,她这个儿子,怎么还没老就糊涂了!

“皇帝,如果你还觉得琼华是煞星,那就好好想想梅园里的事,好好想想哀家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太后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殿中众人,“哀家虽喜欢小虎,但小虎怎么能与琼华相提并论!

这种把戏,哀家看到多了,别再拿出来现眼,哀家能走到今天,不靠别的,就靠命硬!”

太后这意有所指的话让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岳安年还想阻拦,却被淑妃给拉了回来。

淑妃暗暗朝他摇了摇头,岳安年也只能捏着拳头停住了脚。

……

上元宴无疾而终,让皇上的心情很是烦闷。

瞧见围着自己看的皇后、端妃和淑妃,皇上的头更痛了。

他一挥袖子,蹙眉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都散了吧,都管好自己的分内事!朕不希望这宫里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说罢,他又让太医们滚去翊坤宫候着,交代海公公仔细审问女官,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未央宫。

瞧见皇上往敬嫔娘娘的宫殿方向走了,三个女人互视了一眼,也都回了自己的宫中。

淑妃与岳安年回到淑灵宫后,咬着牙瞪着岳安年怒喝道:

“说,是不是你叫那女官毒死了鹦鹉?为何要多此一举!”

岳安年的脸色有些僵硬,“母妃,不是你说,做事要做得彻底一点!”

花芊芊害得他那么惨,他不过是想收回点利息!

“糊涂!这件事,点到为止即可,根本没有必要杀了那只鹦鹉!

上元宴结束,只要那鹦鹉见到花芊芊会发狂的事情就传出去,不用咱们做任何事,她这煞星之名就会慢慢传出去!

到那时,皇上和太后自然会疏远忌惮她,咱们再做下面的事情就是顺理成章!

你突然改变计划,让那女官连处理证据的时间都没有,生生毁了一步好棋!”

淑妃来来回回在屋子里踱着步,心里烦躁极了。

“母妃,您不用担心,花芊芊又抓不到咱们的把柄,那个女官就是被打死也不会供出咱们的!”

淑妃真不知道自己这儿子是太年轻,还是真的没头脑,大概是自己替他筹谋的太多了,他把什么事都看得那么简单!

“本宫并不是担心那个女官!只是你这样一闹,太后她势必有了防备,我们之后的计划要如何进行?”

花芊芊不过是她们要利用的一颗棋子,她们真正的目的是太后。

“母妃多虑了,花芊芊又治不好皇祖母的病,过几日她病倒,咱们还是可以依照原来的计划进行的!”

这个时候,岳安年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他今日本想借机给花芊芊一个教训,让父皇和皇祖母彻底厌弃她的,没想到那女人竟总是能逢凶化吉!

不过,她不会一直都有这样的好运气的,且让她再高兴几日!

淑妃当然也不相信花芊芊能治好太后,但她还是要比岳安年谨慎得多。

“太后的事先放一放,先让花舒月处理好她三哥那边的事,这一次,可别再出什么纰漏了!”

“儿臣明白!”

……

此时的翊坤宫,阿秀姑姑将殿内点得灯火通明,生怕太后返回寝殿时有个磕碰。

花芊芊和离渊扶着太后坐到了床榻上,太后的眼皮就一个劲儿地往下沉。

瞧见太后这个样子,花芊芊的鼻子就是一酸,一颗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捏了几下。

她刚刚给太后切了脉,发现太后的身子果然差了许多。

“有什么好伤心的,是人就有这么一天!”太后费力地掀着眼皮,看着花芊芊悠悠道。

花芊芊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她表现得很脆弱,会让太后更加害怕和难过。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有没有觉着委屈?”

太后说的是鹦鹉的事情。

花芊芊摇了摇头,“没什么好委屈的,有这时间,臣女会想一想如何不让自己受委屈!”

“没错,人生下来就是在历劫,不管贫穷富贵,都得面临不同的困苦,逃不掉啊。”

太后语气了带来几分惆怅,如她这样的人,享受了世间繁华,却很难感受到一点真情。

“你是个通透的孩子!可惜,哀家老了,不中用了,儿孙也都长大了,各有各的目的。

哀家帮不了你跟子垣什么,一切要靠你们自己了。”

站在花芊芊身后的离渊听着皇祖母这有些像是在交代后事的话,心中无比酸楚。

“皇祖母,我们还有许多事要您帮呢……还想让您教养重孙呢!”

听到重孙二字,太后眼里竟流露出了几分期盼,可那期盼的光没多久就暗淡了下去。

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

“臭小子,婚还没成,就想着抱儿子,也不臊的慌!”太后笑骂了一句,眼睛竟有些湿润了。

要是真能抱上重孙,她也没什么遗憾了,不知道重孙子长得会像谁?像谁都不错啊!

太后又看向花芊芊,叹了口气,“你很好,只是心还是太软了!

言语上的敲打是不管用的,那些小人就像是土地里的草,得到空隙她就会冒头儿!别让她们钻了空子!”

第三百一十四章基因摆在那里,改变不了啊! 花芊芊微怔,知道太后说的应该是柳淙筠,看来她们在池塘边的事情,太后是真的知道。

“不过,这也怪不得你!”太后又幽幽叹了口气,“基因摆在那里,改变不了啊!”

这话,惊得一向沉稳的花芊芊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她是不是听错了!

太后娘娘刚刚说的,可是“基因”二字!

太后娘娘为何会知道这两个字!

“太后娘娘,您刚刚说的基因是什么意思?”花芊芊开口询问道。

太后一怔,随后缓缓挪动了一下身子,装傻道:“你说什么鸡?”

花芊芊急道:“是基因,您刚刚说的!”

“音什么?”

“是基因!”

“劲?”

花芊芊:……

她无语地望向了身后的离渊,想向他求证一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离渊也是一脸的困惑,他也听见皇祖母说了“基因”二字,但他实在不明白这是何意。

看着装傻的太后,花芊芊沉吟了片刻,问道:“太后娘娘,您,可认得卓神医?”

这“基因”两字,她在卓神医的书中见到过,太后娘娘提起这两个字,一定是认得卓神医。

太后听见“卓神医”三个字后,将沉重的眼皮掀得更高了些,表情有一闪而逝的意外。

“怎么问起她来了?”

花芊芊想了想,从袖袋里拿出了一本小册子递到了太后的面前。

“太后娘娘,臣女机缘巧合下得了这本小册子,这小册子的扉页写着卓字,前面绘有一个红十字的标记。

臣女得知王爷近日在查圣徒教的事情,所以想知道卓神医与圣徒教是不是有关联。”

太后娘娘拿起那个小册子在手里翻看起来,看到那个红十字后还用手抚摸了两下,眼里流露出了几分怅然。

“没错,这是她的东西……

哀家不知她是否与圣徒教有关,但哀家知道她不会害人,她与哀家说过,她的职责是治病救人。”

“那,皇祖母可知道卓神医现在在何处?也许卓神医知道关于这个圣徒教的事情!”

不管最近的案子是否与圣徒教有关,离渊都觉着这圣徒教是大奉的一个祸根。

如果能找到线索,当然要连根拔除。

可此时,太后却抿住了嘴角,表情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哀家答应过她,不会与任何人说起她的事情,你们就不要问了。”

太后说完这句话,就合上了眼睛,缓缓吐了口气,好像身上的精气神也随着一起吐了出去。

花芊芊瞧着太后憔悴的样子,也不舍得再继续追问,便起身帮着太后掖了掖被子。

既然太后认识卓神医,相信还会有其他人也认识卓神医,她们可以慢慢打听,总能得到线索。

现在要紧的还是太后的病,花芊芊帮太后整理好被子后便转身对守在一边的阿秀姑姑问道:

“姑姑,可否让我看一看太后近日的用膳记录。”

阿秀姑姑也很担忧太后,知道花芊芊懂些医术,忙应了一声,将一本小册子递到了花芊芊的面前。

花芊芊仔细地将册子看了几遍,太后的饮食很规律,册子上也没有重盐重糖的食物,主食也没有精粮,几乎都是用杂粮和山药等食物替代。

如果太后是按照这个食谱进食,再喝汤药调理,没理由病情不见好转,反而越发严重。

找不到原因,花芊芊的眉心都快要皱成一个疙瘩了。

“先回去吧,这几日也别往宫里跑了,哀家若想见你们,会给你们传话的。”

太后说完这话,就示意阿秀姑姑送两人离开。

花芊芊知道这个时辰太后也该休息了,便道:“好,那臣女和王爷先出宫了,明日再来看您!”

她心里清楚,太后是不想她被搅进浑水里来,怕她的病若是不好,又会有人重提今日之事。

但花芊芊不怕。

无论如何,她都要医好太后!

重新留了一个药方给阿秀姑姑,花芊芊这才与离渊离开了翊坤宫。

不过还没等两人走出殿门,阿秀姑姑又追了上来。

“县主,太后娘娘刚刚与老奴说,您要是想知道卓神医的事情,也许可以问问花相爷。

不过,花相爷可能不知道卓神医,他认识的人,应该叫卓灵韵。”

“卓灵韵!?”

花芊芊一脸惊诧,“这名字怎么听上去像个女子!”

阿秀姑姑含笑道:“谁告诉县主卓神医是男子的?”

说完这话,阿秀姑姑捂住了嘴,“奴才多言了!”

花芊芊猜到卓神医的事情可能是涉及了一些禁忌或是秘密,她也不再多问。

她朝阿秀姑姑道了声谢后又嘱咐阿秀姑姑注意太后的饮食,这才跟着离渊一起出了宫。

一路上,她都沉默的想着事情,连出了宫门都没有觉察,还在一直往前走。

“哪去!?”

若不是离渊拦了她一下,她怕是就撞到了马车上。

上了马车后,花芊芊仍然紧锁着眉头,到了花府,就那样下车走了,甚至忘记与离渊打声招呼。

离渊看着花芊芊的背影,深深地蹙起了眉头,他从没有哪一刻感到过这样的无力。

芊芊喜欢把所有的事藏在心里,什么都不与他说,这让他既无奈又郁闷。

他总不能将她按住,逼她把心事都告诉他!

他总觉着自己明明站在她身边,却又离她很远。

看来回去后,他还得翻一翻那些话本子,也许能从中找到破解的办法。

花芊芊回到花府后便直接回了浅溪院。

刚走到院口时,就瞧见一个人影站在树下,朝着浅溪院外的一棵大树上张望。

没多久,一个白雪团子就从树上跳了下来,直接窜到了花芊芊的身上。

“阿乖,怎么了!”

阿乖的情绪有些紧张,花芊芊为了她顺了毛,它才安稳了些。

这时,树下的人缓步走到了花芊芊两丈外的位置站下,他用手捂着脸,瞪着阿乖道:

“真是个没良心的!我喂你小鱼干你还跑那么远,这是怕我过了病气儿给你!”

闻声,花芊芊就抿起唇瓣,朝着十几步外的花景礼看了过去。

花景礼虽然裹着一件厚厚的大氅,但花芊芊还是能看出来,他瘦了好多。

他原本很高大,现在瘦下来,好像一根棍子一样杵在那里。

脸色土黄,眼底还有深深的乌青,他这样子跟英姿勃发这几个字再也联系不上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女人,真是太不会聊天了! 花景礼站了一会儿就捂着嘴咳嗽了起来,他咳得很凶,脸都憋得通红。

躲在阴影中的花景义立刻走出来想要扶住他,可他却是不让花景义靠近,连连退了好几步。

平稳下来后,花景礼僵硬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我就是闷了,出来走走,二哥总跟着我做什么!”

花景义紧抿起唇角,“我也是闷了,出来转转,没跟着你。”

兄弟俩一个要面子,一个给面子,心照不宣。

“那二哥继续转吧,我回了!”

花景礼朝着花景义摆了摆手,然后偷偷地看了花芊芊一眼,见她安好,便安心下来,转身缓步离开了。

待花景礼走远,花景义才叹了口气,轻声道:“芊儿,三郎是在等你。”

其实无须花景义解释,花芊芊自己也知道。

她的心凉了,但不是没有感觉了。

正是因为曾经太在乎,太在乎了,所以如今才不想再触碰一下。

看见他们,她就会想起那些不美好的回忆。

花景义见到花芊芊的眼角眉梢爬上了一点痛色,心里有些慌,急忙解释道:

“你别觉着有负担,也不必回应我们,我们只是想这样做……”

花景义第一次觉着自己的嘴真的有点笨。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儿,花芊芊才看着花景义道:

“他生病之前,是不是去见过花舒月?”

花景义一愣,随即点头道:“是,他和大哥一起跟祖母去了古乐庵。”

这件事,花芊芊已经听秋霜说过了。

“花舒月可给了他什么东西?”

花景义思索了一阵儿,突然想起了那个护身符,便道:

“给了,花舒月给我们每人求了一个护身符,三郎还让我将那护身符拿给你,但我怕那护身符有问题,便烧了。”

“烧了?”这倒让花芊芊有点意外。

“嗯,不过那护身符我都查过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其实花景义也很奇怪,不明白花舒月为什么突然给他们一人求了一个护身符,难道真的知错了?

如果他不知道花舒月曾经对芊儿做的那些事,也许就真的信了。

“喵!”

阿乖突然叫了一声,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花芊芊。

花芊芊竟有种错觉,阿乖这个样子好像想与她说点什么。

她揉了揉阿乖的脑袋,“饿了?回去带你吃饭!”

说着,她便抱着阿乖往院子里走,一边走,一边低声道:

“他的病不传人,不用躲着……他也不会死,死了就没价值了。”

花芊芊的话让花景义非常疑惑,他想要再问几句,跟在花芊芊身后的两个丫环已经将院门给关上了。

……

回了屋子后,秋桃和秋霜就忙着帮花芊芊铺床打水,花芊芊则是坐到桌子边自己下起棋来。

她之前便猜测花景礼病得蹊跷,适才听了花景义的话就更加确信了。

她看了一眼阿乖,拿着棋子问道:“是不是护身符有问题?”

“喵!”

阿乖好像是在附和,它抖了抖毛,然后趴到了花芊芊的身边。

看着阿乖圆圆的身子,花芊芊叹气道:“再吃就爬不上树了!”

“喵!”

阿乖抗议地站了起来,然后跳下了桌子,溜出了房间。

女人,真是太不会聊天了!

花芊芊捏着棋子在心里琢磨着护身符的事儿。

花舒月肯定是知道花景礼对她没有防备,所以只在花景礼的护身符上做了手脚。

是涂了类似一品红汁液的毒药吧,这种毒只要触碰会使人身上红肿,发热,呕吐无力,与花景礼现在的病症很像。

花舒月会给花景礼下毒,定是备了后手,她静静等待她出招就好了。

她只是疑惑,太后的病与花舒月她们到底有没有关系。

她给太后诊过脉,可以确定太后没有中毒,就是单纯的旧疾加重。

如果找不到有效的治疗办法,这一次,太后恐怕真的熬不了多久。

花芊芊觉着,她得想办法留在宫里陪太后几日才行。

还有卓神医的事,太后让她去问祖父,她觉着太后肯定是有用意的,甚至她认为太后让她回花府待嫁,也与这件事有关系。

脑子里有千百个结解不开,花芊芊的心中像是长了草一样一刻都平静不下来了。

过了一会儿,她起身将手里的棋子扔在了棋盘上,决定现在就去找祖父问个明白。

打定了主意后花芊芊便披上了斗篷又往门外走。

秋桃见状急忙追了上来,“小姐,您还要去哪?奴婢陪您去吧!”

秋霜也担忧地走过来,“是啊县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交给奴婢去做吧!”

“我去见祖父说几句话,你们陪着我不方便,我一会就回来了,不用担心。”

听花芊芊这样说,两人只能担忧地点着头,目送着花芊芊离开了院子。

……

月色如练。

花芊芊提着灯笼走在花府的石甬路上,脚步十分的缓慢。

她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与所有的小女孩一样,她那时候也特别希望得到长辈的肯定和喜爱。

可花相爷不管原本心情如何,只要见到她,脸上瞬间就会布满阴云,无论她如何小心的讨好,他都不想与自己多相处一刻。

她真的很想问一问祖父为什么那么讨厌自己。

他那几个哥哥还可以说因为年纪小,很容易被别人蛊惑,可祖父呢,他当年可是状元及的,难道也不明是非么!?

想到这些事情,花芊芊莫名有些委屈,不知不觉地竟走到了花相爷的书房外。

书房里还亮着微弱的烛光,看样子祖父还在书房里。

心里一下子涌上了一股紧张的情绪,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花芊芊正想提着灯笼往书房那边走,可这时候竟瞧见一个身影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房檐上悬挂的灯光映出了这人的脸,竟是花景仁的新婚妻子,陈芷芸!

看见陈芷芸后,花芊芊立即将手里的提灯熄灭了,又将身子隐藏在廊柱后面,没让陈芷芸注意到她。

陈芷芸的样子有些慌张,出了书房后便急匆匆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花芊芊听见脚步声走远,疑惑地从廊柱后走了出来,然后进入了书房中,却发现书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祖父不在,陈芷芸来祖父的书房做什么?

她在书房中四处查看了一圈,但并没有看见什么反常的地方。

第三百一十六章你不是说你包治百病! 花芊芊正打算退出屋子,一阵脚步声就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她下意识退到一个书柜的后面,想看看是不是陈芷芸又折返了回来,

但等了一阵儿,她并没看见陈芷芸,却瞧见花相爷白着脸,捂着腹部,迈步跨进了书房。

这情形就有些尴尬了,她若现在出去,祖父会不会以为她私闯他的书房?

可不出去,躲在这里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花相爷坐在桌案前看了一会儿书,没多久又将书本扔到了一旁,最后站起身,心烦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花芊芊听到他的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近时,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下一次,她可再也不做这样的事了,这要是被发现了,她可怎么解释!?

她正想着要不要硬着头皮走出来,省的被花相爷发现了更加难堪,却看见花相爷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花相爷站在距离花芊芊不远的一处墙壁前,对着墙上的画望了一阵,随后扭动了多宝阁上的一个瓷瓶,那墙上的画就动了一动。

他将那张画掀起了,墙面上立即露出了一个暗格。

没多久,花芊芊就瞧见花相爷从暗格里拿出了一个箱子。

这箱子样子很特别,是纯白色的,四四方方的,看上去有些旧了。

让花芊芊惊讶的是,那箱子的侧面竟画着一个红色的十字标记!

花相爷抱着那箱子坐在了一旁的藤椅上,一只略显苍老的手不停地抚摸着那个箱子。

摸着摸着,花相爷竟开始喃喃了起来:“你不是说你这药箱里什么药都有!你不是说你包治百病!

你孙子得了重病你知不知道!你倒是变出点药来给他治病啊!”

说着,他略显激动地将那药箱掀了开来,可药箱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花相爷失望极了,将药箱倒过来抖了抖,可仍是什么都没有抖出来。

他气愤地举起药箱,似想要将药箱砸掉,可将手举过头顶后大概又后悔了,拧着眉头又将药箱抱在了怀里。

“卓灵韵!你对我说的话,可有一句是真的!”

像是发泄一般,花相爷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随后,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静静发起呆来。

花芊芊能感受到,花相爷的眼里带着痛苦和憎恨,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他整个人都沉溺了进去。

过了一阵,花相爷的肚子传来了一阵异响,他将药箱放回原处,然后沉着脸离开了书房。

花芊芊这个时候震惊得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

祖父居然说花景礼是卓灵韵的孙子!那她岂不就是卓神医的孙女!?

卓神医的药箱为何会在花府?他们又为何会在花府!

脑子乱成了一锅粥,花芊芊忍不住照着祖父刚刚的动作将那藏在暗格里的药箱拿了出来。

药箱触手冰凉,应该是铁制的,虽然旧了,但工艺十分的精细。

她用手抚摸着那药箱上的红色十字,心情竟莫名有些难过。

怪不得父亲在府里那般小心谨慎,怪不得祖母总是一副施舍的表情,怪不得二叔死后,祖母对父亲和她的态度越发恶劣……

可卓神医当年又为何要抛下父亲呢,父亲到底是她和谁的孩子?

花芊芊看着怀里的药箱,心中沉甸甸的。

虽然知道这药箱里没有东西,但她还是鬼使神差地将药箱打开了。

可入眼的一幕却让她无比震惊。

因为药箱并不是空的,里面竟然放着几个绘有简单图案的盒子!

她可以肯定,刚刚祖父拿着这药箱时,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又将药箱合上,再打开时,里面的东西并没有消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忽地想起了刚刚祖父的话,卓神医说过,这个箱子里什么药都有!

难不成,这几个盒子里装的是药?

花芊芊将那几个盒子拿了起来,盒子正面写着一排字——精蛋白人胰岛素混合注射液。

后面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

盒子侧面还有许多的小字,是对这盒药物的详细介绍。

这盒药,竟然是治疗消渴症的药物!

这太匪夷所思了!

不过,花芊芊还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她重生这件事本身就够匪夷所思的了,相比之下,这个会出现药物的药箱,也没有那么诡异了。

花芊芊很想将这个药箱拿走,但如果这个药箱不见了,祖父肯定很快就会发现的。

犹豫了片刻,花芊芊只是将箱子里的几盒药品拿了出来,然后又将药箱放了回去。

做好这一切后,花芊芊便快步离开了书房,她刚走到回廊下,正瞧见祖父扶着腹部折返了回来。

想起刚刚鬼鬼祟祟的陈芷芸,花芊芊便猜到定是她给祖父的食物里加了“料”。

难不成她也是为了这个药箱而来!?

她都忘了,卓神医与陈太医师出同门,卓神医有这个药箱,陈太医很有可能知晓。

这样的一个药箱,的确太有吸引力了,也难怪陈太医愿意牺牲一个孙女的幸福,也要让她嫁进花府找到这个药箱!

花芊芊没有再去找花相爷,而是返回了浅溪院。

回到自己的屋子,她就将那几盒药拿了出来。

如果这几盒药真的可以治疗消渴症,那太后就有救了!

花芊芊有些激动地拆开了药盒,药盒里还夹着药物使用说明。

其中还有一盒是血糖试纸。

她反复将说明读了多遍后,先给自己测验了血糖,然后又给自己注射了胰岛素。

说明书上写着这胰岛素是长效性,三个时辰后起效。

她没办法知道这药是不是真的有效,只能用自己来验证。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天一点点亮了起来,不知不觉睡着了的花芊芊忙睁开眼睛,她撑着身子坐起了身,就感到眼前有些发黑。

这种感觉反而让花芊芊十分欣喜,她急忙又拿出试纸给自己测试了血糖,血糖果然降低了不少!

这说明这药对于太后的消渴症来说是有效的!

简单梳洗一下,她便拿上了如意牌匆匆忙忙进了宫,可到了二宫门时,她们却被守门的侍卫拦下了。

“县主娘娘,太后她老人家说这几日要静心养病,谁也不见,她还说叫您……叫您好好在家里绣嫁衣,少入宫来。”

花芊芊急道:“我有要紧的事要与太后说,说完我便会离开!”

“县主还是别为难咱们了,主子下的令,咱们莫敢不从啊!”

第三百一十七章说什么都要抱紧县主的大腿 花芊芊在宫门前跟侍卫好说歹说,侍卫也没放她进宫,她只能站在宫门外静静地等着。

另一头的成王府。

因为昨晚的事情,离渊一夜都未睡好。

他想了一整夜,他觉着他与芊芊之间好像产生了一堵无形的墙。

芊芊敬他,护他,可却没有女子对男子该有的那份依赖。

她太清醒,太独立了,这是她的优点,但他希望花芊芊在他面前可以不用那么坚强。

甚至可以无理取闹,可以与他争吵,哪怕像严夫人那样,连办案也要跟着严大人,他都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那样,他才会觉着自己是真的站在她身边。

他今日本该早早去刑部的,但他心浮气躁地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嘴上竟起了一个大火疙瘩,在走之前便先来到了阿多的房间。

阿多今儿不当职,窝在屋子里睡懒觉。

但做他们这一行的,觉都特别的轻,听见屋子里沉重的脚步声,他就极不高兴地将被子掀开,骂骂咧咧道:

“哪个杀千刀的影响爷睡觉!爷正做着美梦呢!”

梦里啥也有,有小妖精缠着他,还一个劲夸他威武!

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刚要去拽那小妖精的衣带,抬头就看见木头那张呆板板的脸。

所以说,他并不是被脚步声惊醒的,是被木头给吓醒的。

该死的木头,坏人好事犹如抛人祖坟不知道么!

阿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见离渊沉着一张犹如锅底的脸,正静静的看着他。

“杀千刀的?”

“主子……您听错了!”

阿多吓坏了,主子为啥大清早跑到他这里来啊!

还有,主子嘴上那个大疙瘩是怎么回事?看上去挺疼的!

“我来找下火的东西!”离渊负手沉着脸不耐烦地道了一句。

这话让阿多更恐惧了,主子上火了?对,那疙瘩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主子要找下火的东西大早上跑到他这儿做什么?

阿多垂下头,看着自己出众的腹肌,红着脸将被子裹紧了一点。

他扁着嘴道:“主子,其实,其实下火的方式有很多种的……”

离渊没听懂阿多在叽叽歪歪什么,气道:“什么很多种?阿默说芊芊给他配的药膏在你这儿,药膏呢?”

原来主子是来要药膏的!

阿多长长舒了口气,挠头道:“哦哦,在属下这里,属下给您找!”

阿多在床上翻腾了一阵儿,终于找到了一瓶药膏,可他想起这药膏自己是用来涂抹腰上的火疙瘩,而主子却要往嘴上涂,是不是有点不好……

他犹豫着要不要与主子说,离渊已经将药膏一把拿了过去。

离渊看着阿多这乱糟糟的房间就头疼,拿了药膏就想离开。

但转身时,却看见了阿多枕头下面露出的一本话本子。

他大手一捞,将话本子拿了起来,瞪着阿多道:“没收!”

阿多:……

主子,你是土匪么!拿走药膏还不够,还要拿他的话本子!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不行,他得想办法跟阿默换差事!

这个阿默,看上去像个木头,心眼真是大大的坏!

怪不得争着去保护表小姐,表小姐身边有好看的丫头,上火了还有药膏用,他的话本子也不会平白无故被抢走,实在是人间理想啊!

离渊可不知道他这举动竟让阿多对花芊芊的好感度蹭蹭往上飙,要是知道,他估计会一把火将他的话本子都烧掉。

出了门,他就随手将话本子翻开了一页,可话本子上的画面差点让他喷血。

这并不是书局刻印出的话本子,而是阿多自己手绘的。

翻到封皮看了一眼,离渊便看见封面上写着几个大字——《和离后,冷面假表哥黏上了绝艳弃妇》!

阿多这小子,一天天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离渊一边走,一边翻着话本子,脸上是一阵红,一阵更红!

不得不说,让阿多做暗卫真是屈才了!

王府侍卫给离渊牵来马,离渊才把眼睛艰难地从话本子上移开!

他一点也不喜欢看,他就是想知道阿多那小子有没有在话本子上丑化他!

将话本子塞进袖袋里后,离渊这才拽着马缰翻身上了马。

一旁的侍卫看见离渊面具下露出的一张薄唇,忍不住道: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嘴上怎么长了两个疙瘩!”

离渊伸手碰了一下,嘴里就发出了一声轻“嘶”,这么会儿工夫,他竟又起了一个火疙瘩!

都怪阿多,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看着就让人生气上火!

离渊脸色更不好看了,正打算催马离开,那侍卫就道:

“对了王爷,我有个朋友在宫里当值,刚刚换班时瞧见县主一直在宫门外站着,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听了这话,离渊立即调转了马头,沉声道:“怎么不早说?”

那侍卫嘴角一抽,心道他就是个守门的侍卫,早他能瞧见王爷么。

但他可不敢跟王爷顶嘴,立刻行礼道:“属下失职!”

“去领十个板子,领完板子来我身边报道!”

撂下这句话,离渊便策马朝皇宫的方向奔去了。

那侍卫愣在原地,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不过是与王爷说了一下县主的消息,王爷竟直接将他从一个守门侍卫提为了亲卫?

娘啊,这世上竟有这样的好事!他家祖坟冒青烟了!

侍卫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决定以后说什么都要抱紧县主的大腿,县主就是他的再生父母啊!

……

离渊来到宫门时,花芊芊正在宫门外来回踱着步。

她的一张俏脸都被冻红了,睫毛上也染上了几分寒气,可想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

离渊下了马后,就大步走到了花芊芊的身边,问道:

“这么早来宫门口做什么?”

花芊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离渊,听见他的声音还怔了一怔。

“我来见太后!”

“那怎么不进去?”

花芊芊蹙眉看向守着宫门的侍卫道:“太后不想见我。”

听了这话,离渊心里更气了。

皇祖母不见她,她就不知道来找他么?为什么宁愿在这里等着。也不打发人来寻他帮忙?

心里这样想着,忍不住就这样问出了口:“为何不叫人与我说一声?”

第三百一十八章他的脸,真的一点也不疼! 离渊的声音很沉,嘴角也绷得很紧,花芊芊能看出来他不高兴了。

可她想不通他为何要生气。

这种事,找他有什么用?

离渊在花芊芊的眼睛里读出了她的心思,气鼓鼓走到守门的侍卫面前道:

“本王要见皇祖母,县主随我一同进去!”

说罢,他还朝花芊芊示意了一下,意思是让她跟在他身后一同进宫。

看,这多么简单的事情,他随意便能帮她解决,为什么这种事也要自己扛着!

谁料,侍卫却站在宫门中央没有放行,他一脸歉意地对离渊道:

“小成王殿下,您……您就别为难小的们了,太后说您她也不见,您还是带着县主回吧!”

离渊:……

他的脸,真的一点也不疼!

离渊又与侍卫说了两句,侍卫都快给他跪下了,但仍然不放行,他只能虎着脸退到了花芊芊的身边。

花芊芊善解人意的安慰道:“我不想耽搁你的时间,想着在这儿多守一会儿太后娘娘一定会心软的,所以才没去找你。”

“你叫我来,我至少可陪你站着!”

离渊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然后就笔直地站在花芊芊身边不动了。

花芊芊心里本急得要命,可见到这样的离渊却又觉着好笑。

以前觉着他像是天上的谪仙不可触碰,现在么,嗯,大概神仙也要下凡历劫吧!

……

翊坤宫。

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光线不太温暖,却晃得人眼睛痛。

阿秀姑姑命人将殿内的帘子打起来,免得阳光太晃眼,打扰到太后休息。

可坐在太后身边的端妃却不赞同地道:“本宫听人说,多晒晒太阳对身体好,阿秀,你叫人把帘子放下吧!”

她心里很不高兴,大白天的遮帘子,这不是在赶她们走!

另一边的皇后和淑妃没有搭话,一个安静地坐在,一个对着太后嘘寒问暖。

阿秀姑姑道了声“好”,但并没有叫人住手,仍叫人将光线最亮的地方给遮住了。

今天一大早,这几人就跑到翊坤宫来侍疾了,争先恐后地在太后面前表现自己。

阿秀姑姑想了许多办法暗示几人离开,可几人却是找了各种借口留下。

端妃叫人带来了许多东西,说都是梁王费心寻来孝敬皇祖母的,夸赞梁王有孝心,一直在太后的耳边聒噪着。

淑妃恐落人后,也献出了很多名贵的药材。

不过她比端妃心眼多,没有明着夸赵王,只是隐晦地说赵王这两日都急病了,还说要是他能替皇祖母生病就好了。

皇后与这两人比起来倒是多了几分真心。

她是最不希望太后倒下的,因为皇上曾经好几次问太后立储的建议,太后都跟皇上说,皇上正值盛年,应多看看,再等等,莫要心急。

只要太后还在,皇上心里就踏实,就会觉着自己还年轻。

他不急着立储,那等轩儿的眼睛治好后,就有很大的机会夺嫡!

三人各怀心思,都知道在立储一事上,太后的话,至关重要,所以她们谁也不想放过讨好太后的机会。

躺在床上的太后终于明白,为何皇上四十来岁就开始糊涂了。

有这三个人天天围着,脑袋能清醒才怪!

这时,阿秀姑姑端着药走了过来,端妃一把将药接了过去,笑道:“本宫来伺候母后喝药!”

淑妃发现自己手慢了一步,心里暗暗恼火,但她也没有表现出来。

太后也没让端妃服侍,自己撑着身体坐起来,接过了药碗。

这药是花芊芊留下的方子,苦的很,太后喝了一口,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

端妃立即心疼地道:“怎么弄这么苦的药给母后喝,快拿颗蜜饯来!”

阿秀姑姑嘴角一抽,回到:“娘娘,太后不能吃甜食的。”

端妃并不清楚太后到底得了什么病,听了阿秀姑姑的话,讪讪地笑了笑,对太后道:

“母后,臣妾觉着这个忌口实在没有道理,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吃,那身子怎能好起来!”

太后没理端妃,她喝完药后就看向阿秀姑姑道:“那丫头还等着呢?”

阿秀姑姑当然知道太后说得是谁,点头道:“是啊太后,这都等好几个时辰了。”

太后叹了口气,“真是个倔丫头,随根儿了!”

她无奈地摇摇头,看了眼身边的几人,道:“愿意等就等着吧,累了就给她搬把椅子!”

皇后几人一早就来了,自然都知道花芊芊早早就要进宫见太后。

淑妃心中冷笑,虽然昨日太后嘴上说袒护花芊芊,其实心里还是有了忌惮吧!

是个人,就会惜命,更何况是太后。

因为娄语晴的事儿,端妃也不喜欢花芊芊,她撇嘴道:

“县主也真是的,有什么事不能等太后好一点再来说么!一点眼色都没有,只会添乱!”

阿秀姑姑听了这话,垂着头翻了个白眼,这句话真该原封不动送还给这几位!

淑妃端起了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也笑道:

“县主的孝心咱们都看在眼里呢,怕是几个公主王爷都比不上,不过,就是有点糊涂,她过来真的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跟着担心罢了!”

淑妃的话说得很有技巧,表面上夸赞花芊芊有孝心,实则是在说她一个外人比太后的亲人还着急,定是别有用心。

听着这两人的话,太后的脸色越发难看。

但她并不是信了淑妃的话,而是讨厌这几个女人的含沙射影和夹枪带棒。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想让花芊芊入宫。

她的病是治不好了,她要用她最后一口气,帮他们做点事。

太阳西斜,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花芊芊和离渊一直站在宫门外等着,可始终没能等到太后娘娘的传唤。

两人也没怎么说话,一个怄着气,一个想着心事。

看见侍卫又换了班,花芊芊心中更加焦急起来。

她们等了一天,太后都没有派人来看一眼,看来是铁了心不想见她。

可是太后的病多耽搁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她必须要见到她才行!

花芊芊走到离渊面前,与他说了几句话,可离渊却只是“嗯嗯”地简单回答了两句。

她这才发觉,这男人一直生着闷气呢!

可他到底在生什么气?就因为她来见太后,没有找他帮忙么?没想到他的自尊心这么强!

花芊芊有点头疼,哄人高兴这一块儿,她真的不擅长啊!

第三百一十九章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花芊芊记得甄儿曾经与她说过,撒娇的女人最好命,她想了想,便走到了离渊的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道:

“我腿站得有点疼,你疼么?”

“腿疼?”

花芊芊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可怜一点,不过她没干过这事,觉着自己的表情好像有点僵硬,便将头低下了两分。

可她这样子看在离渊眼里,却像是糟了大罪一样。

他的一颗心像是被人戳破了的气囊,里面的气瞬间就散得无影无踪了。

“哪条腿疼?”

“都疼!”

要命!怎么不早说!

离渊板着脸一下子就将花芊芊捞进了怀里,那两个守门的侍卫惊得瞪大了眼睛,随后齐齐望向了天空。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他们大奉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放了!

老天,他们站宫门还不够苦么,折磨完身体还要折磨心里!

花芊芊也没躲,环住了离渊的脖子,甜笑道:“不生气了?”

离渊这才知道花芊芊是在骗他,故意冷着脸道:“什么生气?我何时生气了!”

他是什么人,怎么会这么小气!?

花芊芊也知道他不会承认,便道:“没生气就好,不过现在咱们怎么办?你有没有办法能让我进宫?我真的有急事要见太后。”

她眨着带着雾气的长睫,每一根睫毛都透着委屈。

技能是熟能生巧的,这招对离渊管用,花芊芊打算回去苦练这个技能。

离渊见她终于向自己求助了,心里是又高兴,又心疼。

他凑到花芊芊的耳边低声道:“装晕!”

花芊芊瞬间福灵心至地,忙点了点头,然后看了那两位侍卫一眼,抬手扶着额头,虚弱地道:

“王爷,我有点头晕,好难受……”

说着,她整个人像是被吹断了的小树,毫无征兆地就歪倒进了离渊的怀里。

离渊大急,冲到侍卫面前道:“县主晕倒了,快让本王进宫找太医!”

两个侍卫都蒙了,这怎么突然从唯美甜蜜的爱情故事过渡到了苦情桥段?

他们可还记得前不久,县主在宫里病倒,小成王冲冠一怒为红颜,将御书房外的侍卫都差点打残的事情!

怎么办?拦还是不拦啊!

侍卫们正愣神的工夫,离渊已经抱着花芊芊冲进了皇宫。

“快跟上去,别出了乱子!”一个侍卫长对其他几个侍卫吩咐着。

五六个侍卫瞬间拥了上来,跟在两人身后护着。

谁料,离渊进了宫后,却不往太医署那边跑,对怀里地人道了一句,“抓稳了!”然后就飞快地朝翊坤宫狂奔而去。

侍卫:……

大意了啊!小成王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侍卫们头都大了,他们一定与这两位八字不合!

宫内不能大声呼和喧哗,他们只能铆足了劲儿追在小成王的身后,引得一众宫人们驻足观看。

……

翊坤宫。

天色渐暗,三个女人也都纷纷离开了太后的寝宫。

太后瞬间觉着耳清目明,好像身子都好了起来。

不过她知道,这只是错觉。

阿秀姑姑将宫中的烛火点亮,又过来服侍太后。

太后坐起身,发了一阵呆后,便对阿秀姑姑道:“淑妃拿来的那些药材可熬了?”

听到这句话,阿秀姑姑的手就是一抖。

“太后,真的……真的要这样做么?”

说这话时,她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嗓子,尽量没有让声音哽咽。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太后苍老的声音听上去倒是异常的平静。

“如果哀家是寻常人家的老太太,哀家肯定不会选择这样做,可哀家不是,哀家是大奉的太后!

淑妃母子实在过分,哀家也是迫不得已。”

如果没有发生鹦鹉的事情,太后还不知道赵王已经这样的迫不及待了。

那个为她养鹦鹉的女官陪了她多年,赵王他们竟连她都能利用。

那女官虽然直到被打死也没有说出是谁指使了她,但太后又不是傻的,从当天众人的态度她就已经猜出了一二。

她不是责怪赵王有夺嫡的心思,而是不能容忍他那样的狠毒,没有底线。

他没有一个国君应有的格局和气魄,只有狠厉和狂妄。

梁王是个碰到女人就直不起来的,没办法传宗接代,齐王又双目失明,皇上已经起了立赵王为太子的心思。

她想要干预,总得有个理由。

反正她这根蜡烛也烧到头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把药熬了,再将皇上唤来,哀家有话要对他说!”

阿秀姑姑红着眼看向太后,“太后是想告诉皇上那件事?”

“没错,是时候了,哀家活了这么久,背负了这么多秘密,有些事是要随着哀家一起埋进棺材了的,但这件事哀家不想把它带进棺材里。

这件事是哀家错了,哀家后悔了这么多年,如果不亲手解决,到了下面也不会心安!”

太后转过头来看向阿秀姑姑,一双眼睛因为疾病的关系已经有点看不清东西了,但她还是能看见阿秀眼里的泪水。

她拍了拍阿秀的手,“去吧,陪了我这么多年,都没见你哭过,这一次也别哭。”

阿秀用袖子擦去了眼里的泪,再抬起头来,脸上又恢复了从前的那掌事姑姑该有的镇定。

这是太后最后的心愿,她无论如何都要替她完成!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朝着阿秀姑姑摆了摆手。

阿秀姑姑应了声“是”,站起身就朝殿外走去,太后望着眼前有些模糊的身影,低声道:

“阿秀,这些年辛苦你了,等哀家走后,出宫去吧!”

阿秀忍着没让自己眼里的泪水掉下来,疾步逃出了殿门。

出了殿门后,阿秀姑姑就知道,再次回来看见太后,也许就是最后一眼了。

但此时,她必须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的自若,不能让皇上看出任何端倪。

阿秀姑姑怀着万分沉着的心情往前走着,可刚刚拐了一个弯,她就惊讶地愣在了原地。

小成王竟然抱着县主,一路从远处奔了过来!

看到这两人,阿秀姑姑的心就是一沉。

糟了,她们来了翊坤宫,那太后要做的事就会被皇上怀疑了!

第三百二十章咱们不必用瓷器去碰烂瓦片! 阿秀姑姑立即跑上前去拦下离渊,急道:“王爷,太后娘娘不是不准您和县主入宫,你们怎么闯进来了!”

“阿秀姑姑,我有急事要见太后!”花芊芊忙解释了一句,然后红着脸拉了拉离渊的袖子。

离渊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抱着花芊芊。

心里还有几分不舍,但他还是轻轻地将她放了下来。

“不管你们有什么事,今日都不能进翊坤宫,两位还是回吧!”

都到了这里,花芊芊和离渊怎会放弃,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绕过了阿秀姑姑,直接闯进了翊坤宫去。

阿秀姑姑只觉着眼前发黑,太后做这一切可以说都是为了小成王,小成王怎就这么糊涂啊!

正当她转身要去追两人时,就听见身后又跑过来一群侍卫,侍卫们个个气喘吁吁的,好像要断了气一样。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是追着离渊两人过来的。

只是,小成王抱着县主跑到这儿都没喘,这些人竟喘成这样!?

唉,这宫里的侍卫,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阿秀姑姑吩咐两个宫女将那些侍卫拦住,这才急急忙忙追着花芊芊和离渊回了翊坤宫。

花芊芊和离渊进殿时,一个宫女正端着一碗汤药站到了太后身边。

宫女小心翼翼将药碗端起来,想要递给太后,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太后下意识转头朝来人看来,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瞬间就涌上了一层怒意。

“放肆!你们怎么闯进来的?”

太后身边的宫女被太后这一声怒吼吓得差点将手里的药碗打翻,还好她平时训练有素,否则今日就要闯祸了!

太后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能熬了!

离渊和花芊芊现在跑到她这里来,那她要做的事就没办法进行了!

“太后娘娘,臣女是来给您治病的!”花芊芊直接说出了她的来意。

虽然她手里的药不多,但至少可以应急,只要太后的情况稳定下来,她就有时间为太后配药调理。

可太后却是不相信她的话,一脸怒气地道:

“宫里那么多太医,哪里轮得到你!你快跟子垣离开,哀家不想见到你们!”

花芊芊跟离渊不解太后为何会这样愤怒,但花芊芊是肯定不会离开的,就算太后要让人拉她下去打板子,她也得留下给她治病。

花芊芊走到太后身边,就注意到了丫环手里的药碗,她将药碗拿起了嗅了嗅,然后又凑到唇边似想要喝一点。

这时阿秀姑姑也赶了过来,她连忙上前抢下了花芊芊手里的汤药,没让花芊芊将药喝到嘴里。

花芊芊脸色沉重,拧紧眉头看着道:“这些药是谁送来的?怎么会掺有甘草和鹿茸?”

这药无毒,但这两味中药会使消渴症患者的病症加重,太后如今这个状态,是绝不可以碰的。

她不信太医会开这两味药给太后。

而且,她看阿秀姑姑这表情,便知她肯定是知晓这药有问题,那她为何还敢让太后喝呢?

离渊虽不懂这些,但看到花芊芊这样着急的表情,也能猜出肯定是药出了问题。

联想今日太后的避而不见,离渊心中便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阿秀姑姑,这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花芊芊拦下太后喝下这碗药,阿秀姑姑心里竟是高兴的。

如果可以,她愿意用她的命换太后多活几日。

看着小成王和花芊芊紧张地注视着自己,阿秀姑姑握了握拳,低声道:

“太后这样做,都是为了王爷和县主啊!”

“阿秀!”太后斥责了一句,阻止阿秀再继续说下去。

可阿秀姑姑没有住口,她咬牙道:“小虎是事虽然没查出真相,但太后娘娘心里明镜似的……

不管是朝堂还是后宫,都已经换了天,太后无力左右,只能用这样的办法,保县主和王爷暂时无虞。”

阿秀姑姑没有将话讲的十分透彻,可花芊芊却是听明白了。

太后一定是看清了赵王的人品,知道若他登基,对她、成王府甚至大奉来说都不是件好事,所以才想用自己的性命,阻止皇上立赵王为诸君。

如果不这样做,不管岳安年做了多大的错事,皇上都会念在他是唯一健全的皇子的份儿上,原谅他。

但若是淑妃和赵王有嫌疑谋害太后,那无论如何岳安年都不会再有竞争储君的资格了!

有了这个猜测,花芊芊的一颗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拧了一下,痛得要命。

她含着泪来到了太后的身边,哑着声音道:

“太后娘娘,您不必这样做,您相信我,我会治好您,一定会!”

太后这个时候已经消了气,他们已经来了翊坤宫,她再赶他们走,他们也撇不清关系了。

她只能叹着气,费力地揉了揉花芊芊的头,慢慢地道:“雅苑那一次,你也是被他欺负了吧!

没人替你做主,还差点受罚,心里一定很委屈吧!”

花芊芊听着太后这含着心疼的语气,心里更加难受了。

她握着太后的手道:“他没有欺负到我,我想办法逃了。”

太后点头,叹气道:“罢了,这都是命中注定,你们回去吧,哀家不会喝那药了。

也别再说给哀家治病的话,这个时候,太医们都生怕被派到哀家这里来,谁给哀家治病,谁就免不了罪责!”

太后病逝,总要有人承担皇上的怒火,那个人就是没办法治好太后的庸医。

“哀家会争取让皇上放你们回北疆,之后的事,就靠你们自己了。”

太后语气沉重,可花芊芊却没有听她的话。

她从袖袋里拿出了几个小方盒,对太后道:“太后娘娘,我需要您的一滴血,不会很痛,很快就会好的。”

阿秀姑姑不忍太后这个时候还要遭罪,本想过来阻拦,但还没等她走过来,太后就朝她摆了摆手。

花芊芊用银针刺了一下太后娘娘的手指,挤出一下血来用试纸测试了太后的血糖。

与她想的差不多,太后的血糖很高,处在一个十分危险的情况。

她扬起脸看向太后道:“太后,您要相信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不必用瓷器去碰烂瓦片!”

第三百二十一章你手里的那是什么东西? “这是给哀家治病的药?”

太后看见花芊芊拿出的药盒,疑惑地拿起一个仔细查看。

“这就是……什么什么素?”

什么什么素来着?她想不起来了,她记得先帝得痨病时,卓灵韵提过的。

花芊芊一愣,并不知太后说的的“抗生素”,解释道:“这个叫胰岛素,对您的病很有效。”

花芊芊之所以这样相信这药,并不只是对卓神医的盲目信任和崇拜,是因为她曾经在卓神医留下的那些书中读到过这些内容。

那时候还读不太懂,但是却将内容都记在了脑海里,看到药盒内的说明,就更加明确了药物的用法和用途。

“真的么!这药真的能治好太后?”阿秀姑姑喜出望外,激动得几乎失了稳重。

可随即她又疑惑起来:“那县主为何现在才拿出来?”

这话可真问住花芊芊了,难不成说这药昨天晚上突然从药箱里蹦出来的?

太后朝阿秀姑姑摇了摇头,眉宇间的愁色缓缓散开。

她想起了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先帝微服私访,进了一个黑矿山,出来后竟染上了痨病。

大家都以为他活不成了,所有人都在为他准备后事,是卓灵韵以卓神医的身份入宫,将先帝从地狱里拽了回来。

她只是没想到,医术这东西竟也遗传。

太后倚在榻上看花芊芊忙活,轻声对她道:“你去找过你祖父了?”

“去了,但……我没见到他。”

花芊芊略微迟疑了一下,并没有将药箱的事情说出来。

这个场合不合适,现在也不说探究这件事的时候。

太后颔首,也没追问,说了这一阵话她已经很累了,于是就闭上了眼睛,等花芊芊帮她医治。

花芊芊帮天后清理了腹部的皮肤,正要帮她注射胰岛素,这时一个宫女急匆匆走进了禀报道:

“娘娘,皇上和淑妃娘娘来了!”

宫女的声音落下没多久,皇上就铁青着一张脸踏进了太后的寝殿。

一进屋子,他就看见花芊芊拿着一支奇奇怪怪的东西跪在太后身边,气道: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现在皇宫也敢随便闯了!”

皇帝显然气得不轻,他这声怒吼过后,茶几上的茶杯都轻轻的抖了抖。

随后,他心急如焚地看向太后,“母后,您怎么样,可有被惊到!”

听到皇上的声音,太后又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皇上莫要动怒,这事怨哀家!

琼华来给哀家治病,但哀家怕她的药苦,命人拦住她不准她进宫,她担心哀家,才与子垣闯了进来。

你若是想罚,就罚哀家吧,是哀家耍小性子了!”

皇上和淑妃不可置信地看着太后,怎么也没想到太后对花芊芊的偏袒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淑妃的眸里瞬间就涌上了一股妒火,凭什么?花芊芊算个什么东西,为何会受到太后的如此青睐?

年儿可是她的亲孙子,那般费尽心思的讨好她,都不见她多给个笑脸啊!

这死老太婆到底长没长脑子!

她心里头恨得要命,但脸上的笑容却特别的温柔小心。

“太后娘娘,县主她怎么能给您瞧得了病呢?孩子们异想天开,您可不能由着她们胡来!

您胡乱喝药,身子怎能好起来?您不能因为喜欢小成王和县主,就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这话的意思谁都能听明白,这是把太后病重的罪责归在了花芊芊的头上了。

皇上的脸色又沉了两分,对身后的海公公道:

“命人把他们清出宫去,小成王打五十大板,今后无召不得入宫!

琼华县主怂恿小成王触犯宫规,褫夺封号,今后不许再踏进皇宫半步!”

听到皇上对两人的责罚,淑妃眼底闪过一丝畅快。

只是这畅快还没有维持多久,太后就沉着脸开口道:

“皇上如今是真的是不需要哀家了,哀家的话你也是半分都听不进去,你想这样罚,哀家也不求情,只求皇上也让哀家出宫去。琼华他们在哪,哀家就在哪!”

“母后!”

太后语调平静,皇上却知道她是真的怒了,如果他真处罚离渊两人,母后说的到就一定会做得出。

如果那样,他这皇上的脸面要往哪里放!?

太后叹了口气,给了皇上一个台阶下:“好了皇上,你要吓唬他们,也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这话,大家会相信的!

这事儿的确是他们鲁莽了,可他们也是心疼我这个老太婆才会这样做!

回头哀家会好好训斥他们的,你也消消火。”

太后的声音越来越慢,皇上担忧着太后的身子,火气也慢慢压下了一些,瞪着离渊道:

“这事儿朕回头再与你们算账!”

这时,他的眼睛落到了花芊芊的手上,冷着脸道:“你手里的那是什么东西?”

花芊芊心里咯噔一下,这药实在是不好解释,可当着皇上的面儿藏起来,太刻意也来不及了。

离渊忙上前一步道:“回皇上,这是芊芊的师父派人送回来的药,可以治疗皇祖母的病,所以我们才会着急进宫见祖母。”

“药?”皇上一脸的不相信,深觉这两人在耍什么手段蛊惑太后。

“来人,把陈太医给朕叫过来让他看看,朕倒想知道,什么药是这个样子的!”

听皇上要唤陈太医来,花芊芊的心就一个劲往下沉。

昨日她瞧见陈芷芸进了祖父的书房,很有可能是去替陈太医寻找药箱的。

陈太医应该对卓神医很了解,看到这些药后,十有八九会猜出这药的出处。

她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绝不能让这件事节外生枝!

“皇上,这药并非咱们大奉常见的药,是我师傅在异国云游时带回来的,陈太医也未必知晓。”

花芊芊想了一个借口,圆了这药的出处。

“药能送回来,你师父人怎么回不来?”皇上厉声质问着。

离渊回道:“师父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赶几日路就要歇上好多日,所以才耽搁了。”

“我在问她,没有问你!”皇上狠狠瞪了离渊一眼,“那到底是她的师父还是你的师父!”

离渊一本正经地回到:“她的师父,就是臣的师父。”

皇上:……

猝不及防被离渊秀了一脸,堵得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子垣的婚期到底定在了何时? 淑妃见缝插针地道:“县主这个师父着实神秘!也不知到底姓甚名谁?

臣妾听闻这江湖上许多冒充神医的骗子,希望县主别上了别人的当才好。”

“医术这东西,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如果师父的医术是假的,那王爷和程夫人他们的病是如何好起来的?”

花芊芊冷静地望着淑妃,表情里没有一丝退缩。

她与赵王之间的战争,早就无声无息地拉响了,没有必要再客套什么。

淑妃别怼得脸皮都跳了一跳,可她想起自己的布置,又硬生生咽下了反驳的话。

皇上倒是没有质疑过花芊芊那位师父的医术,离渊给太后的安宫丸应该就是她那师父调配的,还有冻疮膏等药膏,都可证明这人绝对是位世外高人。

可太后的事情是半点马虎不得的,他还是觉着得让陈太医看一看才放心。

他正想让海公公去找陈太医过来,太后却开口道:

“皇上,陈太医给哀家看了这么久,哀家也没有起色,还是莫要传他来了。

哀家的身子已经这样了,不想天天被一群糟老头子围着,看见他们哀家就心烦!哀家这病,就让琼华试一试吧!”

花芊芊立即跪在皇上面前,正色道:“皇上,臣女若治不好太后,愿随您处置!”

她知道,唯有这样,才能让皇上安心。

离渊也跪在了花芊芊的身边,“还有臣。”

“还有奴婢!”阿秀姑姑也跪倒了地面上,双眼恳切地看着皇上道:“求皇上让县主试一试吧!”

淑妃冷眼在一旁瞧着,她觉着花芊芊一定是疯了,她怎么敢大言不惭地说能治好太后,还用自己的性命作担保!

皇上蹙眉道:“你要知道,你若是治不好太后,可不是你一颗脑袋的问题,到时,成王府、花府甚至离府,都会因你的举动受到连累,你可想好了?”

花芊芊一脸平静地看向皇上,正色道:“臣女,接旨。”

接旨?

皇上眉头一挑,花芊芊这倒成了奉旨给母后治病了!

不过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皇上神色稍霁,冷哼了一声,对离渊道:

“即便是心急要医治太后,也不能不顾阻拦私闯皇宫,这件事还是要罚!

你那四龙珠冠就不要戴了,免得有人说是朕把你纵得这般猖狂,都学着你的样子无法无天了!”

“臣遵旨。”

见到离渊被罚,淑妃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得意。

可她却是急切地向皇上求情道:“皇上,这处罚是不是太重了,皇上看在成王爷立过那么多战功的份儿上,别与小成王计较了。

而且这孩子一直生活在北疆,不懂宫里的礼仪规矩也是有的,赵王也是学了多年才学成如今的样子。”

听了淑妃这番拉踩,惹得太后和花芊芊齐齐翻了翻白眼。

淑妃到底是哪来的脸用她儿子与离渊比较的!

太后沉默了一阵,看着阿秀道:“去把哀家和先帝爷的龙凤杖拿过来!”

阿秀姑姑应声而退,太后接着对离渊道:

“哀家不能让你们因为孝顺哀家而受这么重的罚!

这龙凤杖你们拿着,可上打奸臣下打小人,想要入宫见哀家,要是有人敢拦路,就拿这个开路!”

太后的话让皇上和淑妃震惊得眉毛都在抖。

太后竟然将龙凤杖赏赐给了花芊芊和离渊!

不仅是淑妃不能理解,皇上更加不能理解,太后宠离渊宠得越界了!

现在离渊的病好了,太后又如此宠他,自己的那些儿子接二连三给他丢脸,这让他的一颗心实在不安。

这时,阿秀姑姑呈着龙凤杖走了过来。

两根手杖皆是玉头木身,杖身上泛着细腻的光泽,杖头的玉料因为常年的抚摸而失去了棱角。

这两根手杖并不起眼,但却是岳家皇室历代传下来的东西,分量是比四龙珠冠还要重的。

“母后……”

“皇帝,难不成哀家如今连将自己东西赏赐下去的权利都没有了么!”

“儿臣……没有这个意思!”

见皇上住了口,太后便岔开话题道:“皇上,子垣的婚期到底定在了何时?”

“您身子这般差,他还有心思想这些?”皇上沉着脸道。

“这不是他们的意思,是哀家想知道,宫里好久没有喜事了,也许添点喜事万事就都会慢慢好起来了。”

皇上是不想看见离渊过早的成亲生子的,可太后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拖着。

“朕回头再问问礼部那几个老头子。”

“好,哀家相信皇上不会让哀家失望。”

说罢,太后又对阿秀姑姑道:“时辰不早了,送皇上回吧,皇上还有那么多事情要操劳,以后不要因为这点小事惊动皇上!

这后宫,又不是没有管事的了。”

这话,太后是说给淑妃听的,也是说给皇上听的。

果然,太后声音一落,皇上就看了淑妃一眼。

这种事,是应该先奏报皇后的,而淑妃闻讯后却是第一时间来御书房找了他。

这也不是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翊坤宫刚出了事,淑妃就知道了,可想淑妃在这里没少安插耳目。

看着皇上看过来的眼神,淑妃就是一慌,忙道:

“臣妾刚刚正好在御花园,瞧见小成王带着县主往太后这般闯,一时情急……”

太后沉着脸道:“好了,问责也好,解释也罢,别在哀家这里说,哀家的耳朵这一日都没清闲过,实在不想再听到这个声音了!”

淑妃的心思皇上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她是赵王的母妃,若罚得重了,会损了赵王的威信。

这些日子,端妃没少叫人送女人到梁王府里,甚至将梁王和好几个女人锁在门里,逼着他们行周公之礼。

可好几日过去,那几个女人仍是完璧,梁王是碰也未碰。

皇上知晓这些事后,心里的天平就已经向赵王倾斜了,不得不为他的将来做打算。

他看了淑妃一眼,叹了口气,让淑妃回淑灵宫好好呆着,太后不召,不必过来伺候,除此没有再说其他。

皇上和淑妃走后,花芊芊立即给太后打了胰岛素。

打过药之后,太后就沉沉睡了过去。

花芊芊和离渊并没有走,花芊芊虽然向皇上做了保证,但她其实也没有十成的把握。

可为了太后,她只能赌一赌。

两人静静在太后的榻边守着,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

夜很深了,但花家三少爷院子里的灯都还亮着。

几个奴婢将一个被斗篷围得紧紧的女子送进了院子里。

进了屋子后,那女子就将斗篷上的帽子拉了下来,露出了一个光洁的脑袋。

屋子里的人都朝她看了过来,她却是紧张地看着床榻上的人,然后飞扑了过去。

“三哥,你怎么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花景礼听见这个声音,难受的睁开了眼睛,“舒月?你怎么回来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拿我的命换都可以! 花舒月都快哭成泪人了,她也没有去擦脸上的泪水,就抓着花景礼的被子道:

“我……我听说你病了,实在放心不下,就偷偷的跑出来看你了!”

花舒月一边哭一边抽噎,看上去几乎要晕过去了,守在花景礼身边的花景仁忙将她扶住,对一旁的陈芷芸柔声道:

“芷芸,帮五妹拿把椅子吧。”

陈芷芸点点头,立即搬了把椅子过来,花景仁便将花舒月扶到了椅子上坐下。

“你不该这样偷跑回来的……”

花景仁本是想责怪花舒月几句的,但见她眼睛红肿,显然是哭了很久,就没忍心再说下去。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做,可我听到这件事,在庵里实在寝食难安。”

花舒月咬着唇,又望向了花景礼,“到底是什么病?找了大夫么?”

花景仁道:“祖母已经请了七八个大夫了,芷芸还将万安堂的大夫也叫过来看过,可就是不见好。”

花舒月抬头和陈芷芸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就遮掩住了。

花景礼朝花舒月挤出了一个微笑,“这事儿怎么都传到你那里去了!叫你担心了,三哥真是该死!”

“三哥,你胡说什么!”花舒月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掉在了花景礼的身边。

“唉,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别担心……”

花景礼捂着嘴咳嗽了两声,花舒月忙上前给他顺背。

花景礼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花景仁道:“大哥,今儿我还没去喂阿乖,你记得替我去喂它。”

“阿乖?”花舒月被花景礼这突然道出了的一句话打断了哭声。

一旁的花老夫人恨恨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她的畜生,她可曾有惦记你半分!”

能让花老夫人一提起就生气的只有花芊芊了,花舒月想想就明白了,这阿乖肯定是花芊芊养的那只猫。

花舒月咬了咬牙,忍下心里的气闷,哽咽着道:“六妹妹呢?怎么不见她?”

“哼,她怎么可能在这里!听说一大早就跑进宫了,人家现在眼睛都长在脑瓜顶上了,怎么可能还在乎这些个不成器的兄弟。”

听着花老夫人的咒骂,明诚顺也点头道:“芊丫头是真的变了,三郎都这样了,她也不来看一眼……唉,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儿子明昆的腿是真的废了,如今还在屋里养着,他从前还想着巴结巴结这个要嫁给王爷的表侄女,现在他只想把她给活活掐死。

“也许六妹是在帮三哥奔走,你们别怪她了。”

花舒月轻声道一句,随后又看向花景礼,“三哥,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有办法救你,你等着我!”

花景礼看着花舒月这样担心自己,心中很是感动,他抬手擦去了花舒月脸上的泪,故作轻松地道:

“三哥身体好着呢,我没事的,你不要再偷偷回来了,要是被人知道会受罚的,等三哥好了去看你。”

“我不怕受罚!”花舒月摇着头,“只要你没事,我受罚又算什么,拿我的命换都可以!”

说罢,她就站起了身,“我不能久留,这就回了,不过你要相信我,不要乱寻医吃药了,等我的消息!”

花舒月来得匆匆,走得也匆匆,瞧着她离去的背影,明诚顺假意叹气道:

“唉,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说着,他还故意朝花景仁瞥了一眼。

花景仁想起这个家的现状,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要不,我明日去叫我祖父来看看?”

陈芷芸看了花景仁一眼,柔声道:“不过金大夫刚用了药,也许这两日会见效也说不定。”

还没等花景仁开口,花老夫人立即接着道:“金大夫医术不亚于宫里的太医,也许再等两日三郎就会好转了。”

说着,她就打了个哈欠。

花景仁见花老夫人累了,就立即道:“祖母和表叔快去歇着吧,三郎这里有我照应就行。”

花老夫人和明诚顺等人都是来陪花舒月做戏的,花舒月走了,他们也懒得多留一刻,随口又应付了几句就后纷纷起身走了。

最后,屋子里就只剩下花景仁和花景礼兄弟二人。

“大哥,你说我会好么?”花景礼望着窗外的月光,声音无波无澜地问了这么一句。

刚刚屋子里那么多人,他没好意思将自己的脆弱表现出来。

“肯定会的,你别总是胡思乱想!”花景仁皱着眉头训了一句。

“可祖母和大嫂找了那么多大夫都看不好……”

花景礼讷讷看向了花景仁,“要是我治不好,大哥,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

花景仁的心瞬间被刺痛了一下,将身子背对着花景礼道:“什么事。”

“帮我跟六儿说句对不起,我自己……说不出口……”

这几日躺在床上,他想了很多,他的确做了很多伤害六儿的事。

她与萧炎和离时,他还帮萧家的人教训她;四郎找她赔罪,他还骂四郎糊涂……

他对她的所有偏见都是因为大白的死,现在想想,其实是他自己太懦弱了,

他不想承担没有照顾好大白的责任,所有想要找一个人怪罪,这样他就不会自责了。

他不是一个好哥哥。

如果说这辈子有什么遗憾,除了没能接回舒月,那就是欠了六儿一句对不起。

“这事儿我帮不了你!”

花景仁神色满是颓然,他们从前是错怪了小芊一些事情,但,小芊如今也确实太绝情了。

三郎从生病到现在,她没来看过他一眼,怎么说他们都是血脉相连。

连芷芸都在着急地为三郎寻大夫看病,五妹甚至不怕受罚偷跑回来看三郎,而她却一点也不关心!

还有二郎,老三病成这样,他居然还要跑出去查案!

花景仁觉着自己真的很无力,可他还得安慰老三。

“你就别胡思乱想了,什么事等你好起来再说!”

……

翊坤宫。

阳光丝丝缕缕地照进了殿内,落到了太后的脸上,太后的眼皮动了动,没多久便醒了过来。

花芊芊倚在太后的床榻边,听见被褥发出的窣窣声,她立即就睁开了眼睛。

第三百二十四章但现在,她想要的更多。 太后见花芊芊就坐在她的榻边守了一夜,立刻蹙眉瞪了离渊一眼。

“怎么也不知道让你媳妇去偏殿睡一会儿!”

听到“你媳妇”三个字,离渊脸上就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笑容,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花芊芊立即红着脸道:“是我不想去的,我得守着您,观察您的情况!”

说着,她就伸出手为太后把了脉,“你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适?”

太后沉吟了一阵,道:“没什么不适,头也没那么晕了,呼吸好像也顺畅了一点。”

阿秀姑姑也一直在一旁守着,听太后这样说,她几乎是喜极而泣。

“奴婢也觉着太后的脸色好看了一点!”

花芊芊给太后测了血糖,的确降下来一些,她心中稍安,对太后和阿秀姑姑道:

“也不能掉以轻心,尤其在饮食方面。”

阿秀姑姑连连点头道:“都记着呢,不敢怠慢。”

太后看着花芊芊和离渊眼底的乌青,就知道这两个孩子这两日为了她的病都没有休息好,便道:

“都回去歇着吧,这里有阿秀你们不用担心!等休息好了再来。”

花芊芊确实很困,而且,她手里的药不多,她想花府看一看那个箱子里会不会再冒出药来,便答应了太后,暂时与离渊一起出了宫。

两人走后,阿秀姑姑便伺候太后洗漱,太后竟然还有了些食欲,吃了一点东西。

伺候太后用过膳后,阿秀姑姑便对太后问道:“太后,那件事还要跟皇上说么?”

太后今日的心态已经与昨日完全不同了,花芊芊让她对活下去这件事有了一点希望。

她望着升起来的太阳缓缓道:“说是肯定要说的,但哀家还得想想怎么说。”

昨日,她只是想用那个秘密保下子垣,但现在,她想要的更多。

“去把成王妃叫进宫来,哀家想与她说说话。”

……

花芊芊和离渊并不知太后心里所想,此时,两人坐在马车上,大眼瞪着大眼。

瞧见药物对太后有效,花芊芊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

此时,她才有心思考虑她和离渊的事。

她发觉,自己有的时候真的喜欢钻牛角尖,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即便两人都想不出计策来,离渊还有拳头好用。

她要与离渊携手余生,的确不能所有的事都要自己解决。

离渊看着花芊芊一直望着自己,还以为自己脸上沾到了什么东西,忍不住问道:“在看什么?”

花芊芊什么也没说,只是飞快地朝离渊倾身过去,在他的唇上印了一吻。

“昨日多亏了……”

“你”字还没吐出来,她就被离渊捞进了怀里,然后整个人被他紧紧抱着,唇上也袭来一阵冰凉。

一抱住花芊芊,离渊觉着自己脑子里的弦要崩断了。

他感觉口中的软糯好似杨枝玉露,清香甜美,让他欲罢不能。

嘴上的火疙瘩都不疼了!她才是他的良药,但却一点也不苦。

良久,他才深吸了口气将人给松开了,立刻坐得离花芊芊八丈远,身子还侧到了一边去。

花芊芊此时的脸也红得要熟透了,他每一次吻她,她的感觉都不一样,心跳好像越来越快了。

只是,她心里有个疑惑,离渊刚刚在抱着她的时候,她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袖子,感觉那里硬邦邦的。

花芊芊好奇地盯着离渊的袖子道:“你袖袋里装了什么?”

离渊下意识摸了下袖子,忽地想起了阿多的那本话本子,略带紧张地道:

“哦,没什么,我平时练功,袖子里也要放些东西。”

花芊芊更加疑惑了,她听说练功是腿上绑沙袋,可没听说袖兜里放东西的,多不方便啊。

“放的什么?叫我看看,以后我也放两个,曹夫人还说要教我练功,我正好打打基础。”

离渊怎么可能让花芊芊看见阿多画的这个话本子,她会不会误会是他画的?那太羞耻了!

他心虚得很,遂端起一张严肃地道:“有我在,你练功做什么!你可别听曹夫人的!”

花芊芊挑眉看着他,“总有你不在的时候!”

离渊感觉花芊芊的眼神越来越犀利,有点要扛不住了,立刻又道:

“我,我得赶紧回刑部一趟,就不送你了,有事叫阿默找我!”

说罢,他就急匆匆叫停了阿默,掀起车帘跳下了马车。

离渊这反常又可疑的举动,让花芊芊平静的一颗心竟莫名乱了起来。

原来向对方隐瞒事情,是这样的感觉。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啊?他怎么这样紧张!

心里胡乱地坐着猜测,马车就已经驶到了花府。

花芊芊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回了浅溪院。

可刚进门不久,花府的小厮就跑过来禀报,说宫里来人了,叫花芊芊到前面去接旨。

花芊芊来到正堂时,花府的人都已经跪好了,等花芊芊跪下后,海公公便宣读了皇上下的圣旨。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下旨让花芊芊给太后治病,意思与昨日在翊坤宫时说得没什么差别,治好当赏,治不好,和府受罚。

听到皇上的这个旨意,花老夫人等人都惊呆了,花芊芊却异常平静地接了圣旨,随后一言不发地回了浅溪院。

没多久,离氏和花景仁便一脸怒容地跑到浅溪院来,后面还跟着一脸贼兮兮的明烟。

离氏不由分说,见到花芊芊后,上来就要打花芊芊一个巴掌。

还好花芊芊瞧她走过来就有了戒备,并没让离氏的巴掌落到她的身上。

离氏一巴掌打空,指着花芊芊气道:“你,你怎么敢接这样的旨!你是想要害死花家所有人么!”

花景仁也急道:“小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为何让你医治太后,太医院的太医都治不了太后,你怎么能治得了!你糊涂啊,这圣旨不能接啊!”

花芊芊知道这道圣旨会让花府的人恐慌,可她没想到,第一个跑来怒骂她的人会是她的母亲和大哥。

“造孽,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女儿!”离氏哀号了一声,这声音里含着无限的悔恨与无助。

花芊芊看着离氏和花景仁,眸光里渐渐凝结了一层冰霜。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我可以治好太后,那样你们就不会遭到连累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她不是谁的牺牲品。 花芊芊知道卓神医才是她的亲祖母后,其实已经想通了很多事。

她明白离氏为何会如此惧怕花老夫人,估计她也知道了父亲并非花老夫人亲生的这件事。

离氏担心这件事曝光后,就会失去花府的庇佑,父亲会从相府嫡长子变成一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私生子,几个哥哥也是如此。

她自小寄人篱下,那种时刻担忧被人赶出家门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她害怕被花老夫人扫地出门,所以甘愿卑微地被花老夫人使唤。

花芊芊能理解,但却不会原谅。

她不是谁的牺牲品。

“闹够了么,闹够了就离开吧,我要休息了!”

花芊芊说得尤为平静,离氏却气得咬牙切齿。

“闹?到底是谁闹?你真是长本事了!还敢去给太后治病!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你有本事治好太后的病,怎么不去给你三哥治病!”

花芊芊冷笑,“花夫人,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觉得可笑么?为何我给太后治病,就一定要给花景礼治病!?”

看着满身是刺的花芊芊,花景仁不悦地蹙起了眉头。

“小芊,你怎么这样称呼母亲!还有,三郎是你的哥哥,他生病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惦记你!

我也不求你去给他治病,但你总该去看看他!”

“他想见我我就要去见他么?”花芊芊冷厉地看向花景仁,“我奶娘生病时,我叫秋桃去找你帮忙,你为何不见我?”

花景仁一愣,回忆起多年前的事情,抿唇解释道:“那时候小月也病了,我们在照顾她,不知道你那边出了事情。”

离氏也愤愤道:“你的奶娘不过是一个下人,她怎么能与三郎相提并论!

死了个下人有什么要紧的!你怎么揪住这件事没完没了!”

提到奶娘,花芊芊的胸口就是一痛,那个与她无亲无故去把她视作所有的女人,再也回不来了……

她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地看着离氏道:“在你们心里她是下人,在我心里,她是最疼我爱我的人,是我最敬最重的人。”

“你,你居然说一个奴才是你最敬最重的人!”

离氏简直想不通花芊芊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不为她的父兄考虑,却总是将一个死去的奴才挂在嘴边埋怨她们!

她气道:“你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我是你娘,十月怀胎生下了你,养你长大,我才应该是你最该敬重的人,可你看见我却像看见仇人一样,我是欠了你的么!”

花芊芊早就看清楚了,离氏最擅长的,就是把花老夫人辖制她的那一套用在她的身上。

“我是一个人,不是一件物品,不是说你生下我,我就归你所有,任你摆布听你差遣!

母亲很辛苦,很伟大,可你,不配这个词!”

“我怎么就不配这个词!”离氏哀嚎了一声,“我做了什么亏心事配不上这个词!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小芊,你这么说太伤母亲的心了!”花景智急道。

花芊芊冷笑了一声,看着花景仁道:“那你们又是怎么对待外祖母的?她也是十月怀胎生下母亲,费心费力将她养大,可外祖母落难的时候,花大夫人可曾去瞧过她一眼?”

花芊芊知道,跟离氏,她是掰扯不明白的,她已经够累了,实在不想与这两人浪费唇舌,便板着脸道:

“你们走吧,不想被我牵连,就别再往我这里跑!”

花景仁见花芊芊非但没有去看三郎的意思,还与他们说出这么绝情的话,心中又气又难过,忍不住厉声道:

“小芊,你,你到底为何会变得如此薄情!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舅舅被流放,外祖母他们不好过,他在任上没有去探望,但也写信给了母亲,让她经常去看看。

母亲回信说已经将外祖母他们安顿好了,为何芊芊会说母亲没有去看过外祖母一眼?

花芊芊望着花景仁,脸色很平静,但瞳仁里的光却变得幽深起来。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那到底是为何变成这样的?这还要多谢你们,你们教得很好!”

这话,像是一个巨大的锤子,锤在了花景仁的胸口,他几乎都不知道怎么呼吸了。

他们教的?他们何时教了她这些!

“秋桃,送客。”花芊芊淡淡道:

“我要给太后配药,记得以后不要让闲杂人等随意进我的院子,太后真出了事,那谁进了我的院子谁就与我一起给太后陪葬吧!”

离氏听了这话脸都白了,可她不想就这样走了,她根本不相信花芊芊能治好太后,担心她牵连花府,就想逼她入宫去向皇上道歉求情。

秋桃过来请她,她就一把将秋桃推开了,就在离氏跟秋桃推搡的时候,明烟的眼睛一直在花芊芊的屋子里乱扫着。

看见花芊芊屋子里的东西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明烟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和不屑。

她还以为太后亲封的县主,房间里一定会有不少好东西。

可花芊芊这屋子,比她的也不如。

这时,她看见柜阁上放着的一个还算别致的玉杖,便走过去将那玉杖拿起了端详了一阵儿。

看着那杖头上雕着栩栩如生的凤头,心里想着,如果她将这东西送给花老夫人,花老夫人一定很喜欢,她就能在花老夫人那里多拿点好处了。

秋桃在请她们出门,可明烟却好像没听见一样,拿着玉杖走到花芊芊面前,笑道:

“芊芊表姐,从前我们有点误会,上次见到你时,我真的没有认出你来,谁能想到你竟然会变漂亮了!

现在误会解开了,这件事就算翻篇儿了,咱们谁也别跟谁生气了!”

说着,她摘下了头上的一只银簪,递到了花芊芊的面前。

“我把这簪子送你,当是给你赔罪,你把这玉杖送给我,咱们就算和好了,好不好?”

秋霜看着明烟向花芊芊讨玉杖,脸都气白了,上前道:“你快放下这凤杖!”

“给我闭嘴!”明烟狠狠瞪了一眼秋霜,“我们主子说话呢,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滚一边去!”

第三百二十六章毁你的容?这是个好提议! 花芊芊冷道:“别叫我表姐,我不是你表姐!收回你的簪子,立即把凤杖放下,然后立即滚出我的院子去!”

明烟撅起嘴,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表姐,你已经打了我哥哥,不管你有多大的气也该消了,咱们就和好吧!

我来花府,表哥们都送了我见面礼,你要是不喜欢这银簪,那这玉杖就当作你给我的见面礼吧!”

花芊芊都要被明烟这厚颜无耻的劲儿给气笑了,实在没忍住手痒“啪”的一声挥了明烟一嘴巴。

“这就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别让我再多说一个字,滚!”

明烟捂着自己红肿的脸,几乎被花芊芊这巴掌打傻了。

她都已经做小伏低了,花芊芊竟然打了她,还让她滚!

她脸上也绷不住了,看到旁边的桌子,心中的恶念就从胆边升了起来。

“表姐,我是想跟你交换个礼物冰释前嫌,一个破玉杖,有什么了不起的,给你就是。”

不给她,那她就把这玉杖毁了,到时候她顶多给花芊芊赔两句不是,她还能把她怎么样?

上次哥哥被打,是因为小成王在,她定是先在小成王面前告了黑状,小成王才会为她出手。

现在小成王又不在,她又与景仁表哥他们生了嫌隙,看谁还能帮她!

竟然敢打她的脸,她砸她点东西算便宜她了!

说罢,明烟就将玉杖往桌子上扔去,还故意将杖头的地方对准了桌子的边缘,想毁了玉杖。

好在玉杖刚落到桌子上时,秋霜就一把将明烟推开接住了凤杖,否则这杖头就是没有断掉,也会磕出缺口。

可即便这样,凤头上还是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白印。

明烟被秋霜推了一个跟头,手臂椅子的棱角划出了一道血痕,她立即装作受了重伤的样子,哭嚎道:

“表姐,您怎么能这样,你不愿与我和好便罢,为何叫你的奴婢打我!?

我要是伤到了脸怎么办?你是不是嫉妒我的容貌,想毁我的容!”

“毁你的容?这是个好提议!”

不管花芊芊再如何沉稳,遇到明烟这种人,她还是忍不住动了怒。

她看着秋霜道:“成全她!”

秋霜在太后身边多年,当然知道这凤杖有多么贵重,看到明烟想要毁了凤杖的那一刻,她气得心脏都要裂开了。

此时听到县主的吩咐,她想也没想,抡起凤杖就朝明烟的身上挥去。

秋霜一点都没有留情,打的明烟“嗷”地一声叫了起来,还没离开的花景仁忙快步走过来抓住了秋霜手里的凤杖,气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一根玉杖而已,怎么可以这样打人!”

他之前听表叔说小芊和小成王生生打断了明昆的腿,心里还存着疑惑,可没想到,小芊居然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一根玉杖而已?花大公子好大的口气!”

花芊芊冷眼看着花景仁,“她若弄坏了这根凤杖,我要了她的命都不为过!”

“小芊!一根玉杖,你怎么能说出要人命的话!”

花景仁觉着自己听错了,这取人性命的话小芊竟随口就来,她怎么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花芊芊并没有跟花景仁解释凤杖的事情,只是给了秋霜一个眼神,让她动手。

秋霜也气急了,她从花景仁的手里抽回了玉杖,又狠狠朝明烟身上敲了一杖。

秋霜下手很重,秋桃看着都吓了一跳。

虽被吓了一跳,但看着还是很爽的,如果换成她,可能不敢用这么大的力气,秋霜姐姐不愧是从宫里出来的!

明烟差点被秋霜这棍子打晕过去,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嚎。

可秋霜却没有住手的意思,那玉杖在她手里就像雨点子一样,密集又快速地落在了明烟身上。

明烟被打得只知道闪躲,完全没有回手的余地,捂住脑袋在地上哇哇大叫着。

“救命,救命,要打死人了!”

花景仁想要救人,但秋桃和桔丹等丫环都拦在了他的面前,不让他过去帮忙。

秋霜打了一阵儿后,院外又冲进来几个人,是明诚顺和花老夫人等人。

明诚顺看见女儿被打,忙叫人跑过去护住女儿。

他自己则是抱着肚子吃力的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为何要打我们烟儿!”

花老夫人和花相爷接着赶了过来,看着半张脸肿得老高的明烟,花老夫人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爷!你都看见了,不是老身胡说,你看看她在做什么?”花老夫人望着身边的花相爷,哀号道。

花相爷是听说宫里下了旨,他过来是想要问问花芊芊到底要做什么,没想到一进院子就看见明烟被打的一幕。

“给我住手!”

花相爷怒喝了一声,本就严肃的一张脸,此时看起来更像是青色的石雕。

花老夫人道:“老爷,您不能再姑息她了,那圣旨上说,如果她治不好太后娘娘,咱们全家都会跟着获罪!

虽然没说什么罪,估计也轻不了,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咱们一家人给这个孽障陪葬么!”

不知道是不是太厌恶花芊芊了,这话花老夫人居然说得比平时流畅了许多。

花老夫人见花相爷神色不定望着花芊芊,知道他心里头终究还念着那个贱人,压下心里的愤怒,继续劝道:

“老爷,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保住咱们花府!”

花相爷闻言,侧过脸看向身边的花老夫人,“什么办法?”

花老夫人虚起眼睛,眼睛边上的皱纹又深了许多,像是一条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她缓缓道:“她若突然得了重病,就没办法入宫给太后医病了,那样也就没有治好治不好一说。”

“重病?”

花相爷重复了一遍花老夫人的话,眉头又蹙紧了一分。

在场的,谁都明白这重病代表着什么,他们必须得让花芊芊真的的得病,否则就是欺君。

可这得病容易,找个害痨病的病人过来在浅溪院呆两日便好了。

可祛病又该怎么办?

人们提起病字,后面总喜欢跟个魔字,就是因为它太可怕了,不是人可以敌对和控制的。

听到祖母给祖父出了这样的主意,花景仁只觉着两只耳朵嗡嗡作响。

他忽地想起花芊芊刚刚对他说的话。

她说她的薄情是他们教的。

“祖母,不可,若是这样,小芊的身子恢复不过来怎么办?”花景仁颤声求了一句。

第三百二十七章比坭坑里的水还要浑浊龌龊! 花老夫人瞪了一眼花景仁,“这祸事是她惹出了的,难道她不应该负责么!”

离氏看了花芊芊一眼,心里多少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忍,不禁道:“也,也许还有别的办……”

“法”字还没说出来,她就看见了花老夫人朝她飞过来的眼刀,立即惧怕地禁了声,不敢再替花芊芊多说一个字。

“姑父,我觉着姑母说得没错,您看看芊芊丫头把烟儿打的,还有昆儿的腿!

她若没病,怎么会六亲不认地见人就打啊!她一定是得了失心疯!”

花老夫人连连颔首,“对,她就是得了失心疯,否则也不会胡言乱语地敢说自己能治好太后的病!

老爷,不能再姑息她了,快将她关起来吧!”

秋霜听秋桃讲过花府众人对县主的态度,那时候她虽然气愤,但因为没有经历过,并不能感同身受。

总想着毕竟是血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可如今她瞧见这满院子的豺狼虎豹,气得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

他们分明知道县主没有得病,但为了不受牵连,竟想出这么龌龊的法子要将县主关起来!

太后说的没错,有时候,人心真的比泥坑里的水还要浑浊龌龊!

秋霜忍无可忍,她指着明烟喝道:“相爷,你们只瞧见奴婢打她,可你可知奴婢为何要打她?这个女人差点毁了县主的凤杖!”

明烟急急地分辨道:“我是不小心脱了手!再说,那是什么稀罕物!不就是一根破玉杖有什么稀罕的!表姐她怎么能为了一根玉杖打我!”

明诚顺听闻花芊芊是因为一根玉杖殴打他女儿,更加愤然,“姑父,您听听,别说烟儿是不小心的,一根破玉杖,坏了就坏了,何至于动手打人?”

花芊芊冷笑了一声,“好一个不小心?我屋子里的东西,她未经同意随意触碰,这叫不小心?”

明诚顺脸色涨红,咬牙道:“什么叫随意触碰?烟儿是你的表妹,见着你高兴才来你屋里坐。

你那东西是什么宝贝连碰都碰不得!你若不高兴,是要赔罪还是赔银子,说话就是,为何要下这么重的手!”

秋霜听着这话,气得牙都要咬碎了,她进屋将凤杖拿出来,呈到了花相爷的面前,道:

“相爷,您估计也认得此物吧,您说,那女子将这凤杖损坏,县主叫女婢惩罚她,可是罚得狠了?”

秋霜就是有意让明家父女这泼皮不要脸的一面表现出来,才将凤杖拿给花相爷看的。

花相爷看见杖头上那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凤头,还有杖身是隐约可见的凤字,眼睛倏地瞪大了一分,“这是……”

秋霜扬着下巴道:“这是凤杖,太后赐予县主的!

明姑娘随意触碰凤杖不说,还要毁掉凤杖,那就是藐视皇威,别说我们县主只是下令打她几下,这罪过杀头都不为过!相爷,您说是不是?”

秋桃也掐腰,指着明诚顺道:“还有我们小姐为何要打你儿子你心里没数么!

你们仗着我们小姐和王爷的势,在路上撞了一个老爷子,还将老爷子打得半死,让老爷子给你们赔银子。

我们小姐看见这种事怎么能不管!损坏我家小姐的名誉,打断你儿子一条腿都是轻的!”

两个丫环的话清脆却不太悦耳,听得一旁的花景仁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事情原来是这样?竟是表叔仗势欺人在先!怎么与表叔说得不一样!

花相爷眸光落在那根凤杖上,表情晦暗莫名,半晌后他才开口道:“这真是太后赐予你的?”

这话是对花芊芊说的。

花芊芊平静地回道:“相爷若不信,入宫问问便知。”

花相爷听到花芊芊对自己的称呼,背着身后的一双手不由缩成了拳。

花相爷对太后是很尊敬的,他知道那是个睿智女人,不会无缘无故将凤杖赏赐下去。

他再次将目光落到了花芊芊的身上,这一次他没有很快就转过头,而是仔仔细细地将她打量了她一遍。

这丫头的眉眼,跟卓灵韵太像了,所以他特别不喜欢与她对视。

花芊芊见花相爷一直盯着她未开口,便道:

“相爷可有了决断?是要给我灌下能失魂的汤药,向皇上禀报说我得了失心疯,还是直接来一碗毒药一了百了?”

花芊芊并不害怕花相爷会做这样的决定,阿默在暗处保护着她,这些人加一起也打不过阿默一个。

她是想要看看花相爷的态度。

花家这些人态度,她都看得清楚明白,唯有花相爷她是看不懂的。

他若真是厌恶她们,直接赶出花府就是,为何还要将她们养大。

可他若在乎她们,又为何对她不管不问,任由花老夫人这般对她。

她记得那日花相爷抱着药箱时的神情,她想知道,花相爷与她的亲祖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个药箱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两人静视对方之时,花老夫人忍不住道:“相爷,你莫要听这孽障胡说,太后怎么会将凤杖赐给她?

谁不知道,那凤杖是皇室历代相传之物,就是不传给皇后,也该传给太子妃!

这种事她都敢肆无忌惮地胡说,可想她就是疯了!

她要是真拿着这破玉杖出去打人,那咱们花家怕是要面临灭顶之灾!”

早已经被冷汗打湿衣裳的明诚顺父女也连连颔首。

明烟白着一张脸道:“没错姑爷爷,要真是太后赏赐之物,她怎敢随意放置被我拿到,应早就供起来了!姑爷爷你可别信她的鬼话啊!”

只是她的话音刚刚落下,院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随后,花府的几个下人就引着一个宫里的内侍走了进来。

打头的是海公公,他看见浅溪院站着这么多人,表现得很惊讶。

“呦,县主这里咱家走顺了腿,寻思不必通传,没想到县主今儿这么多客!”

说着,他朝花相爷拱了拱手,道:“可妨碍了相爷跟县主叙话?”

“没有,海公公有事先说便是。”花相爷回了一礼。

第三百二十八章看来县主这凤杖是开光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朝后面的小太监招了招手。

“太后昨日将凤杖赐予县主后忘记将这金丝楠木盒让县主带回来了,

她知道现在这里也没有个妥帖安置凤杖的地方,就让老奴将这盒子送过来了。”

海公公的话像一道惊雷般在明烟的耳边炸开了,她刚刚想要毁掉的,竟然真的是太后赐给花芊芊的凤杖!

想到适才自己要毁掉凤杖的那一幕,她整个身子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一样软倒在地,两腿间不由有股温热没有控制住,直接流淌了出来。

明烟身边蜿蜒出一道液体,院子里的人全都瞧见了。

海公公看着那发抖的女子,发现她脸上有着明显的杖痕,便挑眉看向花芊芊道:

“呦,看来县主这凤杖是开光了!”

秋霜寒着脸走到海公公面前禀报道:“公公,这件事,奴婢要向太后娘娘请罪!”

“哦?怎么回事?”

秋霜飞快地回复道:“县主回府将凤杖交予奴婢,让奴婢妥帖放好,奴婢便想寻个可以放置凤杖的盒子,就先将凤杖安放在了柜阁上。

谁料这个女人进门后趁着奴婢们不注意,竟私自拿起了凤杖,不仅如此,她还恬不知耻地向县主讨要凤杖!

县主拒绝了她,她便心生歹念,故意将凤杖往桌案上砸,险些就将凤杖毁了!”

听到秋霜的控诉,明诚顺父女几乎都要吓晕过去了。

明诚顺忙跪着朝海公公扑过来,颤声道:

“公公,小女并不知那是凤杖啊!请您明鉴啊!要是知道,借小女八百个胆子小女也不敢这样做!”

“不知是凤杖?那就可以随意毁坏县主之物了么?”

听说皇上给县主下了旨,太后便叫他来花府跑一趟,似预料到花府的人会为难县主。

没想到还真被太后她老人家猜着了!

海公公一脚将明诚顺踹开,板着脸看向了花相爷。

“相爷,莫要怪咱家多嘴,大奉堂堂琼华县主,太后捧着手心里疼的人,在花府竟会被这些个玩意欺辱,这事儿若是被太后知晓,那得多痛心!”

花相爷也看明白了前因后果,他沉着脸没有辩驳,回到:“是老夫治家不明,老夫明日会向太后请罪。”

太后先赏凤杖,后送盒子,明显就是料到花府的人会为难她,故意向花府施威。

太后竟能为芊芊丫头做到这样,他实感意外。

“太后身子不舒服,咱们还是别给她老人家添堵了,她要是知道县主被人欺辱成这样,指不定得生多大的气!

这事啊,倒也没那么难办,咱家托个大,替县主拿个主意!

那只手弄坏了凤杖,哪只手弄坏的就将哪只手废掉,再打百八十个板子简单惩戒就好了!”

海公公是笑着说完这话的,可花老夫人和明诚顺等人听了这话,几乎要软倒在地,明烟更是直接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秋桃和秋霜见到明烟倒在自己的尿泊中,简直要嫌弃死了。

海公公看向花芊芊,问道:“县主觉着咱家的处罚可公证?”

“海公公办事最是妥当,我正愁不知如何处理呢,海公公帮了我一个大忙!”

“海公公!”

花景仁知道明烟难逃罪责,但若真像海公公说的那样处罚,未免太狠了些。

百八十个板子,那不是得把人活活打死,这还叫简单惩治?

“海公公,今日的事,的确是小烟错了,但百八十个板子着实太重了,她一个弱女子,恐怕是扛不住。

您看,能不能……能不能少处罚一些!”

“那花大公子觉着打多少合适?”

花景仁看了祖父祖母一眼,祖父抿着唇一言未发,看不出在想什么,而祖母则是一个劲朝他摇头,好像是想让他求情,一个板子都不打。

可不打怎么说得过去。

最后,他咬了咬牙,对海公公伸出了三根手指,“三,三十个您看怎么样?”

“好,三十就三十!”

花景仁呆住了,这怎么跟去坊市砍价一样,这么容易!早知道他再少说一点!

“不过,”海公公的话锋又转了回来,“大少爷可得保证,我们县主不会再被这些个牛鬼神蛇欺负了!

要是再发生类似的事,那板子也别打了,直接拉到京兆府,把脑袋塞到铡刀下面,咔嚓一声,什么事都解决了!”

海公公说这话的时候,还将拂尘塞到了腋下,伸出两只手比划了一下。

这一下,顿时让花老夫人和明诚顺觉着后脖子一阵冰凉。

海公公扫了一下拂尘,后面的小公公就上前将晕过去的明烟拖拽了下去,地上的水痕就像蚯蚓一样蜿蜒出了院子。

花老夫人怎么忍心自己的侄孙女因花芊芊被打,急得欲跟花相爷求情,可却被花相爷的一个冷眼吓得噤了声。

明烟被拖下去后,明诚顺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也跟着追了出去。

花相爷没有给明烟求一句情,他负手看了花芊芊一阵,蹙眉道:

“老夫来只是想问你,可真有治好太后的把握?”

花相爷这话说得还算是心平气和,花芊芊也正色地回道:“尽人事,听天命!”

她没有承诺,这世上的事情哪有那么绝对的。

花相爷点头,“即便有十分之一的希望,你也要用尽全力去医治!大奉,不能没有太后!”

因为这个孙女长得太像卓灵韵,所以这些年他对她都是避之不及,不想见到她从而忆起往事。

对这丫头,他确实疏忽了。

她和卓灵韵虽像,但毕竟不是一个人,他不该将自己的怨气转嫁到孩子的身上。

“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差人去找我!”

言罢,花相爷又对海公公道:“公公慢坐,老夫还有许多公事要处理,就不陪了!”

“相爷快去忙吧,咱家有县主相陪就好!”

两人拱手告别,花相爷便带着花老夫人一干人等离开了浅溪院,出了院门,他便冷冷地对花老夫人道:

“我听闻礼部已经定了芊丫头和小成王的婚期,她在花府呆不了多久,你们能相处就相处,不能相处就不要见面!休要再来找她麻烦!”

第三百二十九章他有今天,都是因为娶了我! “什么叫老身找她麻烦?”花老夫人不甘心地道:“老爷,您难道真相信那丫头能医好太后?

她也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让太后相信她,可她要是治不好,太后娘娘必定会翻脸降罪,到时候咱们花府该怎么办?”

花相爷望着花老夫人,眼睛几乎要虚成一个一字。

“你以为,太后她老人家跟你一样么!太后对一个人好,绝不会因为那个人能给她治病!”

花景仁听了这话,不由觉着十分有道理。

如果那样的话,那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不就人手一根凤杖了!

“可那圣旨……”

“祖母,也许皇上是想给小芊施加点压力,如果小芊治不了太后的病,皇上怎么可能让她出手医治!”

花景仁终于在脑子里将这件事梳理清楚了。

不过,他对小芊懂得医术这件事还是十分意外,并且,他也有点伤心。

小芊懂医术,为何不愿去看看三郎,哪怕就是看看也好……

花老夫人见花相爷和花景仁都替花芊芊说话,气得是直翻白眼。

想想今日她的侄孙女被花芊芊害得被拉去打板子,她一时忍不住心中的气愤,指着花相爷道:

“那孽障就是个惯会编瞎话的!她定是用了什么办法蒙骗太后和皇上!

她绝对不可能治好太后的!你们不听我的话,迟早要被她害死!

她就跟那个贱人一样,嘴里没有一句真话,当年就是她将舒月推进河里,她却说舒月自己掉进河里。

还有萧世子的事儿,也是她对老身说她喜欢萧炎,要嫁给他……”

“啪”的一声响,花相爷斗大的巴掌瞬间落在了花老夫人的脸上,花老夫人的脸瞬间肿成了馒头,褶子都少了很多!

花相爷咆哮道:“老夫是不想管府里的事,可老夫不是死了!”

花老夫人被吓得身子一抖,险些将手里的拐杖扔出去。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花相爷,气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你,你居然为了那个孽障打我!你难道忘记了当年你落难时是谁拼死救了你!

那个贱人害得你还不够惨?你怎么能如此忘恩负义!老身辛苦养大她……”

“你给我住口!”

花相爷喝断了花老夫人下面要说的话,离氏也紧张地看了花景仁一眼。

随后,离氏拉着花景仁道:“大郎,跟娘去照顾你三弟去!”

有些呆愣的花景仁被离氏连拉带拽地弄走了,回廊里只剩下花相爷与花老夫人,以及他们贴身服侍的下人。

花相爷满脸阴云地看着花老夫人,沉声道:“你说的那些事,二郎都叫人查过后都报给了我,真相到底怎么回事,你比我更清楚!

你若还想安生做这个花老夫人,以前的事情休要再提,你知道我这个人,我不是什么好人,别做得太过分了!”

花相爷这一番警告让花老夫人不可置信地睁大了一双三角眼。

“老爷,你这是在为了那个孽障教训老身么?要是没有老身,你会有今天?花府会有今天?

我收留了那个贱人的儿子,将他抚养成人,可她的孙女一出生就克死了老身的儿子,老身是不想让这个煞星连累花府,你竟然叫我不要太过分了?”

听到这番话,花相爷眉心蹙成了一个川字。

这些话,他这个夫人隔三差五就要拿出来说一遍,简直让他不胜厌烦。

“若不是念在当年你们明家救过我,你以为老夫会忍你们明家到今日?”

“忍?”

这个字让花老夫人的表情一阵扭曲。

以前,她与相爷见有什么争执,她提出从前的事情来提醒他,他就会想起那些亏欠她的事情,不再开口。

可今日,他竟然说他一直在忍她!

“花硕!我为你生儿育女,管理家宅,辛辛苦苦伺候了你这么多年,你居然说这么多年都在忍?

你忘了……”

“我没忘!那又能怎样!?这么多年,老夫为你们明家擦的屁股还不够还这笔债的么?”

花老夫人被气得嘴角一抽一抽的,已经没办法再控制自己的表情了。

“老爷,你怎能说出这种话,你无族亲扶持,我明家鼎力相助,如今你身居高位,就把明家当成累赘了么?”

花相爷不耐烦再与花老夫人翻旧账,这么多年的相处,他早已经慢慢了解了他这夫人的脾气。

她给别人一文,就期盼别人掏出百两相还,否则就是欠了她的。

可谁叫当年他欠了那一文……

“老夫还是那句话,你若安生,那几个孙子会给你养老送终,你若觉着明家好,那就跟着你那亲侄儿离开京都!”

说完这话,花相爷寒着一张脸,负手而去。

花老夫人看着花相爷那决然的背影,胸口的气差点没喘上来。

一旁的桂嬷嬷忙为花老夫人顺着气,她一脸担忧地道:“老夫人,相爷真的知道从前的那些事了么?”

桂嬷嬷不得不担心,花老夫人做的那些事,大半都是她吩咐下去的。

花老夫人沉着脸吃力地说道:“知道了又能怎样!他还想休了我不成?为了那贱人的那些贱种,他不敢的!

他怕我跟他闹个鱼死网破,把这些个贱种的出身说出去!他舍不得让那贱人的贱种失去花府的庇佑!

你以为太后为何会高看花芊芊一眼,小成王为何会娶花芊芊为妻?还不是因为她是相府嫡女!

要是太后和小成王知道花芊芊的出身,怎么可能让她踏进皇家的门!”

说到这儿,花老夫人的眼神越发怨毒,“可怜了我的舒月,要不是花芊芊,她会成为赵王正妃,今后会成为皇后!

他看不上我们明家,等老身和诚顺帮着舒月翻身,他就知道他有今天,都是因为娶了我!”

花老夫人的表情有点癫狂,让桂嬷嬷都害怕了起来,她忙安慰了花老夫人几句,见花老夫人情绪缓和了些,才问道:

“那三少爷那边的事怎么办?老奴觉着不好再拖下去了,大少爷已经好几次想要进宫请太医了,要不是大少夫人拦着,三少爷的病可能就露馅了。”

花老夫人闻言将嘴抿了起来,一张嘴像是菊花一样抽在了一起。

“给舒月送信,让她带人回来吧,时候也差不多了!”

第三百三十章那小子也就在你面前装老实! 其实花老夫人是想多等几日的,老三病得越久,就越会恐惧不安,到时候舒月为他治好病,他这辈子都会对舒月感恩戴德。

当然,还有看着那贱人的孙子多遭几天罪,她心里就特别的痛快!

可她没想到最孝顺听话的花景仁竟然升起了请御医的想法,那这件事就不能再拖着了。

桂嬷嬷得了老夫人的命令,就偷偷地让人送信出去了。

明烟那三十大板一板子也没少,要不是明诚顺给行刑的小太监塞了不少银子,估计半条命都没了。

抬回屋子时,裙子全都湿了,也不知道是血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花老夫人看见明烟这惨状,嘴气得更歪了,连忙请了大夫过来给明烟医治。

半下午的时候,就有一辆马车急急地驶进了花府的后门。

花芊芊早就安排桔丹盯着府里的事情,瞧见这马车进府后,下来的人直奔三少爷的院子,桔丹就匆匆赶回浅溪院报信了。

花芊芊听了秋桃的禀报,便知道花舒月这条蛇终于出洞了。

现在,府里人的注意力应该全在花景礼那边,也许她可以趁机去将那个药箱拿回来。

可花芊芊正打算去祖父书房时,宫里头又来了人。

这一次是太后身边的小太监,来的时候帽子的边缘都被汗水打湿了,显然是跑得很急。

见到花芊芊后那小太监就急道:“县主,太后她老人家又不舒服了,阿秀姑姑遣了奴才来找您,您快进宫见见太后吧!”

听了这话,花芊芊的脸色就是一凝。

如果不是特别严重,阿秀姑姑是不会让人来找她的。

可早晨的时候,太后的状态明明很好啊,这才过了大半日,药效应该还没有过才对。

心里惦记着太后,花芊芊也顾不得去找药箱,急忙跟着小公公入了宫。

到了翊坤宫后便见到太后痛苦的躺在床上,似乎呼吸都非常困难。

花芊芊上前拉住了太后的手,感觉太后的手都是冰凉的。

她忙给太后测了血糖,果然比早晨高出了许多。

花芊芊给太后打了胰岛素,又写了方子让阿秀姑姑去熬了药,折腾了好几个时辰,太后的情况才堪堪稳定下来。

中途皇上来了一次,本是想对花芊芊发火的,但看见太后并没有太监通报的那样严重,便将训斥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陪着太后待了一会儿,见太后已无大碍,就又离开了翊坤宫。

虽然情况有好转,但太后还在昏睡着,花芊芊始终觉着太后的病情突然加重有点蹊跷,便向阿秀姑姑询问起太后今天都做了什么,吃了什么。

阿秀姑姑仔仔细细地回复了花芊芊一遍,其实与往常也没什么差别,除了多用了些早膳,见了成王妃一面,再无其他。

“见了成王妃?”

阿秀姑姑连忙道:“成王妃是不会害太后的,她们说了几句话成王妃就告退了。”

花芊芊倒是没有怀疑成王妃,只要有太后在一天,她就会护着成王府一天,成王妃没有理由害她。

花芊芊查不出原因,只能道:“这两日我可否留在宫里陪着太后?”

阿秀姑姑看着昏睡的太后,忙点头道:“有县主在,老奴就安心多了,不然再遇到这样的情况,老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花芊芊颔首,便坐到了太后身边时刻观察太后的情况。

阿秀姑姑怕她熬坏了身子,特地搬来了一张软塌给她休息。

一夜无话,翌日天刚刚亮,太后就醒了过来。

看着花芊芊一直守在自己的身边,太后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她就知道,她没有选错人。

花芊芊瞧见太后醒来,给她诊了脉,虽然太后还是十分虚弱,但勉强是控制下来了。

她为太后施了针,太后就有了点精神,这时候早膳也摆了上来。

因为消渴症是不可以吃汤、粥之类的食物的,所以太后的早膳都以粗粮为主。

阿秀姑姑命人在太后塌边放了一个小几,然后便将早膳放在了小几上。

花芊芊看了一眼小几上的食物,并没有什么不妥。

都是新鲜的时蔬还有山药等食物,主食是莜麦面的蒸糕。

太后笑着对花芊芊道:“陪哀家吃点。”

花芊芊也没推辞,笑着接过了阿秀姑姑递过来的碗筷。

太后没什么食欲,吃得很慢,吃了一块芹菜后便对花芊芊问道:

“哀家听海公公说,昨日你祖母又为难你了?”

花芊芊顿了顿,看向太后道:“太后娘娘,我的亲祖母,并不是花老夫人,而是卓神医对不对?”

见太后脸上有一丝讶异一闪而过,花芊芊便知道她说的话是事实。

“那,太后娘娘,您可知臣女的亲祖父可是花相爷?”

太后的眼皮本就有些沉,听了这话,她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筷箸放下,闭目倚在了榻上。

“哀家说过,哀家发过誓,不能将这件事说出来,这答案要靠你自己慢慢寻找。”

听太后这样说,花芊芊就不再提这件事了。

“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太后挪动了一下身体,又笑着道:“昨日皇上已经将你与子垣的婚期定下了,在两个月后。”

花芊芊微微红着脸,垂头道:“这么快?”

“还快?”太后忍不住打趣道:“再迟些日子,子垣肯定要日日在府里骂哀家和皇帝了!”

太后的话把花芊芊和阿秀姑姑都逗笑了。

“他不敢的!”花芊芊为离渊分辨了一句。

太后却是哼了一声道:“不敢?在他眼里,就没有不敢的事,只有不想的事!那小子也就在你面前装老实!”

阿秀姑姑道:“说起来,今年的喜事真不少,近日可够皇后娘娘忙活的了。”

阿秀姑姑见花芊芊一脸疑惑,就解释道:“除了您和小成王殿下的婚事,其他几位王爷的婚事也定下来了。

赵王殿下的正妃定的是兵部尚书的嫡次女,齐王殿下的正妃是御史大夫的孙女,梁王殿下的正妃是娄家的一位小姐。

婚期都定在了这几个月,下月又要举办万国宴,所以奴婢说皇后娘娘可有的忙了。”

听到这个消息,花芊芊的眉头就深深地锁了起来。

只看这正妃的身份,就能看出皇上已经有了立岳安年为储君的心思。

兵部尚书的老父亲泾河公已经快九十了,王家子孙繁茂,在朝为官者就十几二十人,是真正的百年世家大族。

看着娶一个兵部尚书的女儿没什么,但王家背后的势力却是不容小觑。

这些日子,她已经私底下搜集了岳安年的一些罪证,可如今看来,即便皇上知道他私养府兵、结党营私,也不会重罚他了。

不仅如此,皇上还会想尽办法帮他掩盖那些不光彩的事情,谁叫他后继无人!

花芊芊一边思考着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断掉岳安年成为太子的可能,一边细细咀嚼着口中的莜面蒸糕。

片刻后她动作突然一僵,整个人的表情都凝重起来。

第三百三十一章有些事情,冥冥中自有天定。 瞧见花芊芊这个样子,阿秀姑姑吓了一跳,问道:“县主怎么了,可是不合胃口?要不我叫人再给你做点别的?”

花芊芊摆手,也顾不得礼仪,拿起了一个莜面蒸又是看,又是闻,最后掰开一块儿放到嘴里咀嚼了好一阵才道:

“这蒸糕的味道好像不太对。”

“不可能啊!”阿秀姑姑掰了一块儿放到嘴里,仔细品尝后道:

“奴婢没吃出来啊!县主,宫里的御膳都有专人督查,尤其的太后的膳食,更是反复查验过的,应该不会出问题的。”

花芊芊知道这点,可她始终觉着这莜面蒸糕有一种特殊的味道,但这种味道若隐若现,她吃不太出来。

想了一阵儿,她忽地想起了一个人,便对阿秀姑姑道:“姑姑,能不能叫清河郡王入宫一趟。”

“清河郡王?县主找他有事?”

太后看了那莜面蒸糕一眼,已经猜到了花芊芊的意图,便对阿秀道:“去吧,说哀家想他了,想与他说说话。”

清河郡王的鼻子和舌头比常人都要敏感,他们吃不出了的东西,清河郡王也许能尝出来。

阿秀领命而去,半个时辰后便将清河郡王带到了翊坤宫。

清河郡王本来还在睡着,被传唤后才从被窝里爬起来,这会儿还打着哈欠。

太后看着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就嗔了他一眼。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打哈欠呢!”

清河郡王没来由被太后训了一顿,委屈地道:“皇婶婶,侄儿昨晚忙的太晚,所以今儿才起迟了。”

“忙什么?你就会忙着吃吃喝喝!”

虽然被训斥,但清河郡王还是笑嘻嘻地看着太后,“有骂侄儿的力气了,看来皇婶婶的病好些了,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你这个猴子,就是没个正经的!”

太后笑骂了两句,就朝着清河郡王招了招手。

“哀家就知道你没吃东西,过来吃点东西吧!”

清河郡王听说有东西吃,便高高兴兴地坐下了,瞧见一边的花芊芊,笑道:

“六娘也在啊!对了,本王这鼻子,多亏了你让子垣给我送来的药才没有那么痛了,本王还没有好好谢过你呢!”

花芊芊朝清河郡王施了一礼,“郡王不用那么客气,您送了我那么名贵的香料,是我要多谢你才对。”

清河郡王忙摆手:“快别谢来谢去了,实在显得生分!”

清河郡王的性子大大咧咧的,在花芊芊的面前也不拘谨,太后让他用饭,他想也不想就拿起了一个莜面蒸糕放进了嘴里。

咀嚼了两下后,他忍不住挑起了眉头道:“呦,这蒸糕挺特别!”

听了清河郡王的话,阿秀姑姑就陡然变了脸色。

清河郡王说蒸糕特别,一定是吃出了不寻常的东西,她紧张地看向郡王问道:“郡王可是吃出了什么?”

“皇婶婶这是要考我?这可难不住本王!”

“快说,别卖关子了!”

清河郡王看着周围的三个女人都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也觉着这事可能没那么简单,忙收敛了神色道:

“皇婶婶不必害怕,这蒸糕无毒,不过本王猜测,这和面的水里应是泡了胖大海,所以有一点特殊的味道。”

“胖大海!?”

花芊芊眸光一凝,没错,就是胖大海,这也是消渴症病人禁用的一味药材。

因为是药材,验毒的宫人验不出什么来,就像是清河郡王所说,只要把胖大海提前沉入水缸中,待到做饭时,御厨用水缸中的水来和面即可。

胖大海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如果不是味觉毕竟灵敏之人完全尝不出来。

太后娘娘长时间食用这样的饭菜,身体能康复才奇怪呢!

清河郡王被花芊芊的表情吓了一跳,“胖大海怎么了?本王嗓子不舒服的时候经常喝。”

“没什么。”花芊芊与太后对视了一眼,见太后朝她点头,便对清河郡王道:

“是臣女跟太后打了个赌,太后说您的舌头能尝出百味,臣女不信,所以才弄了这蒸糕想让您尝尝!”

太后道:“没错,玉泽,这事可不要跟别人提起,省的有人说哀家这么大岁数,还与人打赌逗趣有失庄重!”

清河郡王知道这蒸糕一定有问题,但太后不告诉他,他也没有问。

他就是个工具人,宫里的事,少知道一点就能多活一天。

他跟太后打了个哈哈,陪着太后闲聊了一阵儿,等用完了饭,便起身告退了。

清河郡王走后,阿秀姑姑焦急地对太后道:“太后,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奴婢现在就带人去御膳房彻查此事?”

阿秀姑姑心里是又愤怒又震惊,谁能想到那些个贼人竟是在太后的饭菜里做手脚。

太后沉吟了片刻,摆手道:“先别去打草惊蛇,食物叫他们照常送。”

其实她心里清楚是谁要害她,但她也知道,就算找到了动手脚之人,也很难挖出那个幕后指使。

她看着身边的花芊芊,越发觉着,有些事情,冥冥中自有天定。

只要她死不了,这局势就还有得一搏!

太后将身子倚在榻边,手里捻着佛珠静静地想了一阵,对花芊芊道:

“哀家听闻近日有不少各地的流民来了京都,这两日你命人在城外设个粥棚,有时间就去粥棚那边转转。”

花芊芊有点不解太后为何要让她这么做,但她知道太后定是有她的用意,便点头答应下来。

她在宫里陪了太后一日,这一日太后都没有食用御膳房那边送过来的食物,果然一整日都没有再难受。

花芊芊找到了太后病重的因由,心里也安定了下来,

但她担心如果这件事泄露出去,那要害太后之人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便与太后商量,假装不知道此事,并让太后偶尔装出难受的样子来麻痹那幕后之人。

她与太后的想法不谋合而,太后自然是允了。

傍晚时,离渊从刑部出来后直接进了宫来看太后,太后已无大碍,就让他将花芊芊送回花府。

花芊芊也担心她手中的胰岛素的数量支撑不了几日,安顿了阿秀姑姑几句后,与离渊一起出了宫。

马车上,花芊芊想着要如何才能拿到那药箱,想了一阵,竟感觉一道视线在紧紧地盯着自己。

她抬起头,便看见离渊那张略带不悦的俊颜。

犹豫了一阵儿,她叹了口气,对离渊道:“渊,我有件事想与你说,但你可能不相信我的话。”

听花芊芊这样称呼自己,离渊的心顿时感觉像是灌进了一瓶子蜜,甜滋滋的。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信。”

花芊芊听了他的回答,心里也无比的烫贴,便将药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离渊。

离渊听后自然是大为震惊,“你说那药箱会突然出现药物?”

“是,我也不敢相信,但事情确实发生了!”

离渊并不是不相信花芊芊的话,他只是觉着这件事匪夷所思。

“既然存在,就会有存在的原因,这事你不必管,我会让阿多阿默去做。

从今日起,阿多也留在你的身边保护你。”

他已经听阿默说了昨日相府的事情,就觉着两个月才能将她娶回家实在难熬。

“阿多?”

“嗯,也是我的暗卫。”

花芊芊笑道:“阿多,阿默,这些名字是认真的么?怎么不给人家好好取个名儿?”

“这名字不是我取的,是他们师傅按照每个人的特性取的代号。”

“阿默我能理解,阿多是什么多?是头发多还是心眼多?”花芊芊忍不住好奇了起来。

离渊勾唇一笑,“你见到他就会知道了!”

即便马车走的很慢,但还是眨眼功夫就到了花府。

花芊芊下了马车后,一个与阿默打扮类似的清秀男子就出现在花芊芊的面前,笑着朝着花芊芊做了个揖。

“表小姐好,属下阿多,就是阿猫阿狗的阿,多少的多,以后就陪在表小姐身边了,请表小姐多多照顾!

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差遣,不管上刀山下油锅,属下都义不容辞!属下……”

“好,好,我知道了!”

花芊芊眼角直跳,她可是知道了,这个阿多的多是什么多!

跟阿默还真是般配!

不过他怎么叫自己表小姐呢?花芊芊有些奇怪,这才仔细瞧了阿多的脸。

“是你!”

那个在雅苑帮她对付萧兰的那个人,在仁济堂也见过他,原来他是离渊的暗卫。

花芊芊看向离渊,眸色瞬间柔和了下来,他为她做了许多事,却什么都没与她说。

看着花芊芊眸子里泛着盈盈泪光,离渊真的很想将她揽入怀里轻轻安慰。

奈何周围的人实在太多,最重要的还有阿多在,谁知道他会不会在他那话本子上继续乱写乱画。

“好好保护县主,要是有什么差池,提头来见我!”离渊严肃地向阿多交代了一句。

阿多连连点头:“主子您就放心吧,属下绝对不会让表小姐受伤的,要是有危险,属下宁可牺牲自己个儿,也会给表小姐铺出一条血路来……”

“停!”

花芊芊和离渊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句,花芊芊现在已经开始后悔收了阿多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一个是明珠,一个是鱼目! 离渊其实也有点后悔把阿多送到花芊芊身边,这小子总喜欢没话找话,看着就让人不放心。

但他只带了两个暗卫回京都,虽然这二缺缺点不少,但至少到了真格的时候,他确实能如他所言,为芊芊上刀山,下油锅。

嗯,就算他不想,他也会踢他下去!

花芊芊知道离渊还有很多公事要办,而且她们出宫的时候,太后千叮咛万嘱咐让离渊好好办差,她便没有叫离渊进府,催着离渊离开了。

两人又依依不舍地说了一阵话,离渊看着花芊芊进了府门,这才催马离去。

花芊芊带着秋霜和秋桃还有阿多缓缓往前走,阿多和秋霜、秋桃已经聊起天了。

眨眼的工夫,阿多大概将两人的祖籍都问出来了。

花芊芊扶额,这阿多的确是个人才,连秋霜那么严肃的一个丫头,他都能搭上话!

几人途经相府花园时,就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随后,花芊芊便瞧见花府众人簇拥着几个尼姑从花景礼院子的方向走了过来。

花芊芊驻足朝群人看过去,秋桃便挠着头,在花芊芊耳边低声道:

“小姐,奴婢怎么觉着那个走在最前面的尼姑有点眼熟呢!”

花芊芊笑了笑,低语道:“也算是一位故人!”

“故人?”看来小姐也认识,但她怎么都想不起这尼姑在哪里见过了。

秋桃正努力在脑子里搜寻着记忆,但看见走在人群后侧的一个尼姑后,她倏地变了脸色。

“小姐,是她!她怎么还有脸回来!”

秋桃的声音不小,花家那些人也都听见了。

花老夫人眸光冰冷地看了花芊芊一眼,然后在桂嬷嬷的搀扶下,继续将身边的几个尼姑朝门外送去。

而后面的花舒月则是看了花景仁一眼,怯怯道:“大哥,我想与六妹妹说几句话。”

花景仁觉着既然见到了,说几句话也没什么不行的,便点头道:“嗯,走吧,咱们一起。”

于是,他便带着花舒月朝花芊芊走了过去,后面的离氏也跟了上去。

花芊芊见花舒月走过来,她也没有继续再往前走,气定神闲地等着她过来。

花舒月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花芊芊了,如今再见,发现她的脸是越发光彩照人。

从前花芊芊是很美,但她眉宇间总是藏着一丝忧色,可如今连这忧色也不见了踪影,可见过得十分滋润自在。

可反观自己,不仅要在古乐庵那鬼地方苦哈哈的等着,还要为了博取别人的怜惜,将自己饿得脱了相。

如今她站在她跟前,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一个是明珠,一个是鱼目!

心中似有一把烈火在熊熊燃烧,可脸上她却要表现的楚楚可怜。

花舒月走近花芊芊后就露出了一个惨然的笑容,轻声道:“这一趟真是没有白来,能看见六妹妹真好。”

花芊芊挑眉,“师太,请注意你的措辞,出家人早脱离了凡尘俗世,哪还有什么父母兄妹?”

这话让花舒月的脸白了一白,下意识就朝花景仁看了过去。

花景仁蹙着眉头,有点不悦地道:“小芊,小月并非自愿出嫁,她心里放不下咱们,你这样说她会伤心的。”

花芊芊嘴边露出了一丝冷笑,“情不情愿,这家都已经出了,而且太后娘娘还赐了她法号,她可不叫什么小月、舒月的,她叫咏梅!”

听到“咏梅”这两个字,花舒月的脸色更白了。

她那长袖里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冲上去抓花花芊芊的脸。

花景仁觉着花芊芊的话实在太伤人了,忍不住呵斥了一句:

“小芊,不是大哥说你,你现在真的是有点咄咄逼人了!

小月过来是因为想念你,想跟你说几句话,你提那些事情做什么?

你以后是要做王妃的人,心性不能这般狭窄,我们是你的手足至亲,不管有什么摩擦或者误会,说开了就好了,你这样念念不忘,伤人伤己!”

这些话花景仁已经憋了好久了,他是想与小芊和解的,也知道自己从前误会了她一些事情,

可误会既然解除,那就还和和乐乐的过日子不好么,他们是亲人,为何闹得要像仇敌一样?

花舒月在一旁低声啜泣,她拉了拉花景仁的衣袖,说:

“大哥,你不要说六妹了,都是我的错,我真的是个罪人,不怪她这样恨我!”

说着,她又泪眼汪汪地看向花芊芊:

“六妹,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想出现在你的面前碍你的眼,我是真的想你了,所以想看看你,见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我这次回来,是带师太给三哥治病的,等三哥好起来,我绝对不会再回来了!

你相信我,也容我这一次,不要跟太后说起这件事好不好?”

花舒月脸上极尽可怜之色,言辞恳切。

花芊芊笑了,“你还真是自以为是,你是有多大的脸,觉着自己配给太后她老人家添堵?

收回你的眼泪,有什么话直说,看见鳄鱼流眼泪,我觉着瘆得慌!”

以前的花芊芊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她性子安静内敛,不喜欢与人打嘴仗。

但经历的事情多了,她发现骂人竟然可以使人心情愉悦,尤其是骂花舒月这种人。

可花芊芊的改变一次次地颠覆着花景仁对她的认知,他有点接受不了这样的花芊芊。

“小芊!你过分了!”

花景仁深吸了一口气,“小月这次回来是请师太来给三郎治病的,多亏了他,三郎才有了活路!

从前的事她已经知道错了,你难道就不能给她一次机会?你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如此薄情?”花芊芊接过了花景仁的话,淡淡道:

“这答案,我告诉过你的,不过你的脑子不好使,记不住也正常。”

秋桃等人站在花芊芊的身后都要笑出声来了,小姐说得没有错,大少爷就是读书读傻了,脑子都缩成核桃仁了!

而一旁的离氏听着几人的对话频频蹙眉。

昨日花老夫人把她叫去房里,又是好一顿训斥。

第三百三十三章真是女鬼偷汉子,死不要脸! 她真的很害怕婆母会将相公的身世说出来,然后将他们赶出相府。

她相公就是个五品同知,每年的俸禄还不够给老夫人买燕窝的。

离开花府后,他们要何去何从?几个儿子的前途也跟着毁了!

想到这些,离氏的心里就是一阵发寒,她想了想,觉着花老夫人最宠爱的人就是花舒月,如果能让花舒月回府,她那婆母心里就会高兴了。

心中有了主意,离氏便走到了花芊芊身边,拉起花芊芊的手道:

“好了,从前的事都过去了,就不提了,六丫头,你大哥说的对,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花芊芊抽回了自己的手,冷着脸道:“前日你们还要将我关起来,今日就又说与我是一家人,这话你们是怎么说出口的?”

离氏脸色一僵,她发觉这个女儿是真的不一样了,简直是油盐不进。

她也不绕圈子,板起脸道:“你现在既然得了太后的眼,想必跟她求些恩典也很容易。

你下次入宫时,就跟太后说,求她免了对舒月的处罚吧,这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太后也该消气了!”

这件事她以前也让花芊芊去做过,但那时候花舒月刚被罚,贸贸然去向太后说情确实不好。

现在京都已经没人再提起此事了,六丫头再到太后那儿说一两句好话,这事一定能办成!

离氏觉着自己这个提议很不错,肯定能哄得花老夫人高兴,于是语气又迫切了几分,道:

“太后连凤杖都能赏赐于你,这点小事她老人家肯定会同意的,不行的话,你就把凤杖还回去,来换这个恩典!”

“用凤杖换花舒月?”花芊芊都快被气笑了。

离氏听出花芊芊语气里的讽刺,不悦地道:“怎么?一个大活人还不如一根木头做的玩意了!?”

离氏的话音一落,站在花芊芊身后的阿多终于忍不了了。

他迈步上前,掐腰瞪着离氏,深吸了口气,道:

“我今儿是真的开眼了,真是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母亲!

你知不知道良心这两个字怎么写?哦,对了,你们只有凉,没有心,哪里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好意思开口让县主给这个东西向太后求情的,天下之大,也大不过你们缺的心眼,米粒之小,也小不过你们头上的脑子!

这女人明明就是裁缝给人量衣裳却不带尺,她存心不“良”!你们呢,你们就是一百个傻瓜给你们磕头,你们是大傻瓜!

还想用凤杖换这女人回府,真是女鬼偷汉子,死不要脸!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

离氏被阿多气得差点没死过去,她指着阿多,抖着嘴唇对花芊芊道:

“六丫头,你就让一个奴才指着你娘的鼻子骂?”

阿多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令牌直接怼到离氏的脸上。

“认不认字?老子是正三品暗卫!三品,三品!你见到本官还得行礼呢!”

离氏瞪眼,哪里想到这小白脸竟然是暗卫!

花舒月更是嫉妒的发疯,没想到太后竟然这么喜欢花芊芊,还给他配了暗卫!

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因为她听说花芊芊正在给太后治病。

可太后的病是治不好的,太后若是死了,皇上第一个要处罚的就是花芊芊!

她看向花景仁,期期地道:“大哥,你们不要因为我失了和气,我是个罪人,不值得的!

我不求六妹替我求情,如果有这样的恩典,六妹还不如帮三哥求些补身子的良药!”

说着,她又泪眼婆娑地看向花芊芊道:“六妹,我过来与你说话,是想与你当面道个歉,我……”

“如果是道歉,那就不必了,因为我不会原谅你。”花芊芊打断了花舒月的话,继续道:

“而且,别在我面前演戏了,我为何要给你们求恩典?因为太后对我好,我就要不断的索取?我不是你,做不成这样不要脸的事!

好好的治好你三哥,别露出什么马脚,再好好想想是否有没处理掉的东西,省的回到古乐庵,担惊受怕地睡不着觉。”

听了花芊芊的话,花舒月猛地抬起头看向她,几乎忘了掩饰脸上的震惊。

花芊芊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难道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的,那护身符她上次来就已经调换回来了,没人发现是那个护身符的问题,她也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和把柄。

如果花芊芊知道了,还不早就把她揭穿,怎么可能什么也不说!

花舒月压下了心里的忐忑,艰难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来:

“我实在听不懂六妹妹的话,不过你放心,三哥一定会好起来的!”

花舒月本是想过来挑拨一下花芊芊和花景仁之间的关系,可她发现,花芊芊根本就不在乎与花家人的关系,这让她觉着自己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不过也没有关系,她不过就是因为太后的喜爱才会这般得意,等这件事办成,太后病死,看她还有什么能依仗的!

花舒月收敛了神色,双手合十朝花芊芊行了一礼,“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贫尼就不打扰施主了,愿施主一切如意顺遂。”

说着,她看向花景仁道:“大哥,我们走吧。”

花舒月走后,花芊芊也没有停留,不管离氏在后面怎么呼唤她都没理她,直接回了浅溪院。

回了院子,桔丹就急忙将这两日府里发生的事报给了花芊芊。

“小姐,您走后不久,五……不,那个咏梅带回来的几个尼姑就开始在三少爷的院子里念经。

大概念了一夜,今个上午的时候,其中一个法号叫静怡的师太给三少爷喝了一碗药,

三少爷喝了药后就吐了一大口黑血,差点没把大夫人吓晕过去!

不过吐了血后,三少爷就精神多了,后来还说饿了想吃东西!”

“这么神奇?”秋霜是一脸的不信。

桔丹的头点得犹如捣蒜,“是真的!那个师太说了,三少爷是邪气入体,是与命理相克之人呆久了,才会如此。

如今邪气除了一些,没有意外,身体就会慢慢康复的。”

第三百三十四章男人就该严肃一点儿,沉稳! “净是胡说八道!病就是病了,什么邪气入体!”

秋霜如今最听不得这几个字,一提起什么邪祟煞气的,她就想起那晚上元宴的事情。

她觉着这件事听上去也不太对劲,便又拉着桔丹道:“他们还说什么了?可提到县主了?”

桔丹摇摇头,“没提小姐,一直在说花舒月!”

“花舒月?”

秋桃一边说,一边撇嘴,“嗯,那个师太说,是因为咏梅苦苦哀求她,在她屋子外跪了两日,她看不下去,才会来医治三少爷的!

三少爷和大少爷听了这话可感动坏了,!”

秋霜蹙眉道了一句,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这几天咱们谁都别往那边凑,万一三少爷又病了,那就说不清了!”

花芊芊发现秋霜不愧是在太后身边呆过的,脑子很清醒。

这件事情,她已经完全捋顺了思路,花景礼的病,宫里的鹦鹉,都是针对她设的局,但目的却不只是要对付她。

如果她没能解释清楚鹦鹉之死,那么现在她煞星的名声肯定坐实了,花景礼和太后会生病,都会怪罪到她的头上来。

她会被皇上厌弃,被花府人厌弃,甚至不会有人想要跟她接触来往。

而那个静怡师太再出手将花景礼治好,从而扬名,再有淑妃的推波助澜,皇上迟早会请静怡入宫给太后治病。

太后的饭菜,定也是淑妃和赵王他们手笔,静怡入宫后,淑妃就会命人停止在饭菜里做手脚。

太后不再服用有问题的食物,身体可能会好转一些,皇上本就敬畏鬼神,到时就会对静怡师太信任倚重。

就算最后太后还是会病死,静怡师太只要说一句邪气深入骨髓,她也无法逆转,便可推得一干二净。

到时,静怡师太再用些江湖骗术在祭天之时作一些“天示”,向皇上以及世人暗示岳安年有真龙之气,这储君之位必定会顺理成章地落在岳安年的头上。

只要岳安年登上皇位,为他筹谋了这么多的花舒月还愁离不开古乐庵么?

不得不说,如果她没有破坏掉鹦鹉那一环,这还真是一石多鸟的好计策。

如果那只鹦鹉没有死,她都不会这般防备,只能说她们实在是太着急了!

花芊芊托腮想着如何能通过这件事揪住岳安年的狐狸尾巴,秋霜就蹙着眉头在花芊芊耳边低声道:

“县主,这件事好像不太对劲,奴婢觉着,那邪祟一说是针对你来的,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后手。”

虽然县主已经解释了鹦鹉的死因,但宫里的事情不会传出来,京都里的人听说花府的事情,必定会胡乱猜测的。

秋霜是满心的担忧,她虽然能想通这一点,却没有一个好办法可以解决。

“没事,我只怕他们不出手。”

说着,她看向阿多道:“阿多,这两日辛苦你盯着点古乐庵,可以吗?”

阿多见刚来花芊芊的身边就被委以重任,心里激动得不得了。

他忙摆手道:“不辛苦,不辛苦,表……不对,现在应该叫县主了!

县主您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就行,哪怕您想要天上的月亮,属下也会想办法帮您摘下来……”

“阿多!”花芊芊觉着自己的脑瓜仁疼,也不知道离渊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她打定了主意,以后有什么外办的差事,一定要叫他去才行!

花芊芊提了口气,笑着对阿多道:“去吧,她们这些日子不会消停的,别错过了好戏!”

阿多听了花芊芊的话,眼睛果然变得更亮了,忙向花芊芊告了辞,朝古乐庵的方向去了。

见阿多走了,屋子里的几个丫头都齐齐舒了口气。

花芊芊忍笑,看着秋霜秋桃道:“我瞧你们刚刚聊得不错啊!”

秋霜嘴角一扯,苦着脸道:“县主,您可别打趣奴婢们了,再跟阿多侍卫聊下去,奴婢家的祖坟在哪他都能刨出来!

以前觉着阿默侍卫话太少了,有点严肃,现在看来男人就该严肃一点儿,沉稳!”

秋桃眨着眼睛看着秋霜道:“呀,看来秋霜姐姐很欣赏阿默大哥啊!这话有机会我肯定给你带到!”

秋霜脸一红,点着秋桃的额头道:“你这丫头嘴怎么这么快!我就是随口一说!

你再打趣我,我明日就去找邱六郎买豆腐!”

说着,这俩丫头就打闹了起来。

这时,门口的桔丹看着一直朝屋里张望的秋梨,朝着屋里咳嗽了几声,然后看着秋梨道:

“怎么了,可是有事?”

秋梨见桔丹如此防备自己,暗暗咬了咬嘴唇,阴阳怪气儿的道:

“我能有什么事,县主院子里,最闲的就是我了,我就是过来看看能有什么做的,否则呆久了,人都皱巴了。”

秋桃听到这话就朝外头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说没活最好,这会儿怎么又巴巴的贴过来!”

秋霜拉了拉秋桃的手,叹了口气道:“好了,我去给她找点事做。”

都是从太后那儿出来的,她也知道最近冷落了秋梨,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于是她跟秋桃安顿了几句,就走出了房间对秋梨道:“走吧,我们一起去给县主做点糕点吧。”

秋梨咬着唇瓣点了点头,两人走了一会儿,秋梨就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秋霜问。

秋梨哽咽道:“你们都孤立我,我在这里呆得实在没有意思,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就连你都不理我了!”

秋霜神情一滞,叹气道:“别胡说,我们孤立你做什么?”

“说这话你自己信么?县主做什么事都带着你们,不管是入宫还是出门,我就只能府里。

你看,你们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可我一来你们连话都不说了,这不是防着我是什么?”

“是你以前不喜欢往县主跟前凑,我们才没叫你,你多心了。”

秋梨惨笑了一声,自嘲道:“是吧,是我多心了,我的心思就是比别人多,活该被人防着!”

听秋梨这样说,秋霜心里很不好受,她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下次县主出门,我跟她说说,把你也带上。

县主很好说话的,只要你对她好,她也会对你好的,太后给咱选的主子是正确的,是我们以前想左了。”

听了秋霜的话,秋梨垂头沉吟了片刻才点头道:“那我试试吧,我也不想被人晾在一边,那滋味太难受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我不要跟妖怪做一家人 果然,事情与花芊芊想得一样,不消两日的功夫,花府三少爷突然病愈的事情就不胫而走,坊间将这件事传得玄而又玄。

百姓们每日讨完生计后本就没事好做,听到这种带有神秘色彩的事件,都忍不住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小酒馆里,一群人围着一起一边喝着廉价的烈酒,一边小声而热烈地议论着:

“你们听说了花府三少爷的事吗?说是都快病死了,结果古乐庵的静怡师太只用了一日便将他治好了!”

“听说是邪气入体,还真是邪门了!”

“我估计花三少爷一定被什么妖魔鬼怪给缠上了!我听闻那狐妖、猫妖的,最喜欢跟着年轻后生,吸食年轻后生的精血!

我听别人说,花府里养了一只胖胖的白猫,你们说是不是那只白猫在作祟?”

“唉,我还听说一件事,你们别与其他人说!你们觉着琼华县主是不是变了很多?

她以前那么胖,突然就瘦了!而且听闻她以前蠢笨不堪,怎么现在就变得那么聪明,下棋都能以一敌五!你们不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么!”

“天啊!按你这么说,会不会是那只白猫将县主夺舍了,现在花府的那只肥猫才是县主……”

“嘘,我可没这么说!”

“可是,她要真是猫妖,怎么还会开药铺救人?而且我听很多人都说县主的人品很好的,上次还在街上打了欺负咱们大奉百姓的北周人。”

“你没看过那些话本子?也不是所有妖怪都害人!”

“你可拉倒吧,她要是没害人花三公子是怎么回事?不要受了点小恩小惠就被麻痹了!

妖性难改,她做的那些善事也许是障眼法,就想骗得咱们都信她敬她,然后再慢慢收拾咋们!”

“太可怕了,怪不得今年年景不好,原来是猫妖作祟!”

“不行,我明个就去古乐庵向静怡师太求张符,可别让猫妖到我家来作乱!”

这种议论声在逐渐发酵,已经渐渐传遍了全城。

但花芊芊并未理会,她还是照常入宫给太后治病。

皇上对花芊芊始终不太放心,这日,等花芊芊给太后用了药,他便叫了一直给太后医病的付太医过来给太后号脉。

太后早已经安顿了付太医,不能将她现在的情况说出去,付太医就战战兢兢地告诉皇上,说太后的病没有什么进展,也没有恶化,跟以前差不多。

皇上闻言非常愤怒,当场就要治花芊芊的罪。

付太医连忙向皇上求情,说太后如今的病,能控制不恶化就已经很不错了。

太后也说祛病如抽丝,让皇上不要这么心急!

皇上也知道这个道理,便又严肃地敲打了花芊芊好一阵儿,这才离开了翊坤宫。

皇上走后,太后便带着几分歉意地对花芊芊道:“哀家暂时还不能让皇帝知道哀家的病有了起色,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花芊芊当然明白太后的用意,如果对太后下手之人得知太后病情有好转,肯定会想其他法子来害太后!

只有让对手麻痹大意,她们才有反击的机会。

“臣女明白,您不必担心我,现在您最重要的事就是把身体养好!”

太后欣慰地点了点头,与花芊芊聊了一阵后就困了,花芊芊见此,就与太后告了别,在阿秀姑姑的相陪下离开了翊坤宫。

这两日离渊出去办案不在京都,没有来宫里接花芊芊。

阿秀姑姑不放心花芊芊自己出宫,就多送了一会儿。

两人刚走到御花园时,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就朝花芊芊撞了过来。

花芊芊一愣,怕那飞奔过来的小娃娃摔倒,急忙将她扶住了。

“慕陵公主!您等等奴才!”

不远处传来一声气喘吁吁的呼喊声,花芊芊循声望去,就见到元宝公公扶着腿喘了会气,这才又追了上来。

“小祖宗,您怎么跑得这么快!摔倒了怎么办!”

元宝公公对着花芊芊身前的那个粉嫩的娃娃哀叹了一句。

花芊芊这才知道,这个小娃娃就是皇上最的小女儿,慕陵公主。

小公主扎着双丫髻,脸圆圆的,像个小糯米团子,眼睛也是圆圆的,眼里闪着疑惑的光。

她扬着脸,看了花芊芊一会儿,片刻后,那可爱的小脸儿突然变得恐惧起来,竟哇第一声就哭了出来!

然后,她慌忙松开了拉住花芊芊裙摆的手,掉头就朝元宝公公扑了过去。

她这个举动,让花芊芊非常的意外。

元宝公公也吓了一跳,他一边安抚着慕陵公主,一边朝花芊芊点头致歉。

“公主胆子小,怕生,县主别介意!”

虽然花芊芊如今只是一个县主,但元宝公公知道,她不久后就会成为王妃了,当然要敬着一些。

随后,他又拉起慕陵公主的手道:“公主别怕,这位是琼华县主,以后会成为你的堂嫂,你们是一家人。”

可慕陵公主却一个劲摇头道:“不不,我不要跟妖怪做一家人,我不要!”

穆棱公主的声音奶奶的,很是好听,可却让花芊芊的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这小娃娃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这样的话呢,她们从前都没有见过的!

这时,一个一袭水蓝色宫装的妇人在几个宫婢的簇拥下来到了御花园,瞧见了慕陵公主,那妇人急忙忙走了过来。

阿秀姑姑在花芊芊耳边低声提醒道:“这位是敬嫔娘娘。”

花芊芊闻言,便朝敬嫔行了一礼。

“参见敬嫔娘娘!”

“县主不必多礼!”

敬嫔柔声回了一句,然后她便带着几分着急地看了慕陵公主几眼。

她听到公主在哭,以为她伤着了,但见她就是跑的出了点汗,并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温柔地拿出了帕子给她擦了擦汗。

花芊芊这才有工夫打量敬嫔。

这个敬嫔她听过却从来没有见过,宫里的各种宴会她从不参加。

花芊芊还以为这个敬嫔身体不好,可如今见了,发现她不仅身体健康,而且相貌十分出众。

并且,她觉着她的样貌有些眼熟,好像与成王妃有那么一两分的神似。

第三百三十六章依旧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着。 不过,相像的人有很多,花芊芊也没有再多想这个问题。

敬嫔帮小公主擦了汗和眼泪,就将她抱了起来,叹气道:

“怎么又跑出来缠着元宝公公,元宝公公有很多事要忙的!”

小公主扁了扁嘴,糯糯地道:“母母不陪灵儿,公公陪!”

元宝公公上前笑道:“敬嫔娘娘不用在意,咱家陪小公主玩一会儿不碍事的。”

敬嫔娘娘听到元宝公公的声音,却没有抬头去看他,只是柔声道:

“小孩子黏上谁就没完没了的!还是不劳烦公公了!”

说着,她就佯嗔了穆棱公主一眼,道:“走吧,玩也玩够了!跟我回宫去吧!”

穆棱公主好像还没有玩尽兴,但她侧过脸看了一眼花芊芊,吓得就往后一缩,忙对着敬嫔点了点头,然后就死死地抱住了敬嫔的脖子不松手。

敬嫔不好意思地看了花芊芊一眼,“公主可能困了,我先带她回宫了,有机会再与县主一起聊天。”

敬嫔随意客气了几句,便带着慕陵公主离开了,她脚步走得很急,好像后面有人在追她似的。

敬嫔带着小公主离开,元宝公公也告退了,花芊芊觉着这个敬嫔的态度有点反常,而且那个小公主的话也让她很在意。

阿秀姑姑看着花芊芊的表情,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就宽慰道:

“县主别担心,穆棱公主就是很怕生的,见了皇上也躲!”

说着,她叹了口气道:“小公主的生母因难产而死,前两年是宫里各个娘娘轮着抚养。

不知怎地,这么多人还将她养出了怕生的性子,最后皇上就将她交给了敬嫔。

说来也怪,慕陵公主非常依赖敬嫔,除此之外,她最喜欢的就是元宝公公。

敬嫔入宫多年,没生下一儿半女,对小公主就像对待眼珠子似的。

但她不爱出门,鲜少带小公主出来玩,小公主就喜欢找元宝公公陪她。

她说你是妖怪,你不必放在心上,她还这样说过皇后呢!”

听了阿秀姑姑的话,花芊芊有点心酸。

这小公主出生就没了娘亲,委实可怜。

而且,她瞧那小公主的性子好像挺开朗的,不像是会怕生的,这让她觉着很奇怪。

还有那个敬嫔,见到她时,敬嫔的表情也是怪怪的。

这样想着,花芊芊便忍不住对阿秀姑姑道:“阿秀姑姑,现在是非常时期,咱们不能掉以轻心。

我觉得您还是派人去看一看小公主,她年纪那么小,要是被人利用,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会么?”阿秀姑姑的心也提了起来,“那,我回去跟太后说说。”

花芊芊点头道:“有备无患。”

离开皇宫后,花芊芊就回了花府,回忆着御花园发生的那一幕,她心里很是不安。

她不禁想,要是离渊这个时候在她身边就好了,她可以跟他说一说这件事,听听他的想法。

赵王和花舒月要使什么手段对付她,她都不怕,可她害怕丧心病狂的岳安年会对一个三四岁的娃娃动手。

她真的不想让鹦鹉的事情重复地发生在小公主的身上!

也不知道阿秀姑姑有没有派人去保护那孩子,花芊芊很想再入宫一趟,可她离宫时就已经很晚了,这会儿宫门都锁了,她只能等到明日再进宫瞧瞧。

夜里,花芊芊因为心里有惦记的事情,怎么也睡不着,便没让秋桃灭灯,拿了本书倚在床上看。

没多久,院子里传来了一声犬吠,卧在花芊芊身边的阿乖立即伸长了脖子往外看,花芊芊就揉着阿乖的头笑道:

“不是坏人,应该是阿默和阿多。”

她可是见识过阿多的口技的,在雅苑时,阿多模仿过萧兰的声音,不能说有多像,只能说简直是一模一样!

花芊芊披好了衣裳,就让秋桃叫两人进来了。

两人同时迈进了门,齐齐给花芊芊行了一礼,随后又一起道:“县主,属下有事禀报!”

话落,两人还对视了一眼,好像在暗暗较着劲儿,似乎谁先说了,谁就是花芊芊身边的首席暗卫一样。

“别急,一个个说。”花芊芊瞧着两人的样子,抽了抽嘴角。

阿默那么板正的一个人,竟也会被阿多带跑偏了,还好阿多来了她身边,不然他继续跟着离渊,离渊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先说,我的事比较重要!”阿多扬着下巴看了阿默一眼。

他刚来,一定要让县主看到他的办事能力!县主以后可是他的老板娘啊,跟老板娘打好关系,就不怕丢了饭碗!

阿多心里的小九九就没逃过阿默的眼睛,他嫌弃地朝阿多翻了个白眼,然后对花芊芊道:

“那属下先到外面等着。”

“懂事!”看着阿默退出去,阿多这才喜滋滋看向了花芊芊,表情夸张地道:

“县主,您都不知道我这两日都查到了什么消息……”

花芊芊:……

“嗯……咱们尽量言简意赅点,我有点困了!”

她觉着,要是放任阿多说下去,估计天亮了他也说不完。

“哦,好的!没问题!”

阿多体贴地点了点头,然后想尽办法将他的话说得简单一点。

尽管这样,他还是说了半个时辰,差点将花芊芊讲睡着。

他说完以后,花芊芊才从他的话里总结出了两个信息点。

一是花舒月每日的行为轨迹都很奇怪,她每天都在喂古乐庵里的猫猫狗狗,然后还好心地清理他们的粪便。

阿多很怀疑花舒月在作秀给谁看,但他仔细调查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人物来了古乐庵。

第二件事更为重要,阿多将这件事告诉花芊芊后,就发现花芊芊的脸色都白了起来。

他本还想多说几句话,但看见花芊芊这个表情他就不敢再继续说了,忙让秋桃端了杯热水进来。

花芊芊喝了口热水,心情才缓缓平复,她发现虽然她改变了不少事,但有些事情竟然神奇的依旧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着。

平复下来后,她对阿多露出了一个感谢的笑容:“阿多,辛苦你了,你调查的这些信息对我非常重要!”

被表扬的阿多竟然红了脸,他挠着头道:“这算什么,只要县主需要,上刀山……”

“阿多,还劳烦你继续盯着,有什么事及时报给我,多谢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调包了。 阿多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用力点了点头,“县主放心,一切交给我!那我现在就走了!”

说罢,阿多就斗志昂扬地出了门,看到阿默后,还拍了拍阿默的肩膀。

“你也别嫉妒我,就算我得宠了,也不会排挤你,谁叫咱们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阿默白了阿多一眼,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推开,只对他吐出了一个字:“滚!”

随后就背着一个什么东西,迈步进了屋子。

阿多觉着自己已经稳居县主身边的首席暗卫了,心情大好,也没跟阿默计较,身子一跃,就迅速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阿默进了屋子后,就将身上背着的东西放在了花芊芊的面前。

花芊芊一愣,很想听阿默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可阿默却没有作声,花芊芊只能自己伸手将包裹拆开。

看见里面放着的白色铁箱,花芊芊眼睛一亮,“这是药箱!你拿到了!”

阿默点头,“调包了。”

花芊芊:……

听阿多说话她会犯瞌睡,听阿默说话,她得费力地思考一下。

她猜想阿默应该是先潜进书房里将药箱的样子记下来,然后叫人打了一个一样的,把这个调包了出来。

这样倒是妥帖,估计祖父不会那么快发现。

花芊芊正担心太后的药快要用完了,阿默将药箱拿回来,她心里就踏实多了。

抱起药箱后,花芊芊就将药箱的盖子打了开来。

她心里想着,这一次一定要仔细看清楚那些药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可看到箱子内的情形时,花芊芊震惊了。

药箱里竟然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她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没有药呢?

她不可置信地合上了药箱,随后又立即打开,可里面依旧什么都没有。

反复试验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心里有些着急,太后的病还离不了胰岛素!

按照胰岛素说明上所讲,如果太后停止使用胰岛素,会造成糖代谢紊乱,

虽然她可以用针灸和药物给太后慢慢调理,但她的药不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没办法很好的控制太后现在的情况,在危急的状态下,效果肯定是不及胰岛素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阿默在旁边看着花芊芊反复地将药箱打开合上,不由轻叹了口气。

因为主子吩咐他去拿这个箱子,与他详细地说了这个药箱的样子与功能,听说这个药箱会无端变出药来,他就觉着十有八九是县主出现了幻觉。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玄乎的事情!?

“县主,您太累了,休息吧,属下告退了。”

花芊芊抬起头去看阿默,虽然她很信任他,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个药箱,真的是我祖父房间里的那个么?”

阿默正色道:“如假包换!”

花芊芊无奈点了点头,“辛苦了,你也早点歇着去吧。”

阿默走后,花芊芊望着药箱发了一会儿呆,她脑子里还记得那日祖父在书房里说的话。

他说这个药箱里什么药都有的,她绝对没有听错。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花芊芊失落地抱着药箱回到了床上,将幔帐放下后,她就抚摸着药箱惆怅了起来。

给太后治病,是形势所迫,她也没有将全部地希望都押在药箱上,但看到今日这个结果,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的低落失望。

除了需要胰岛素给太后医病,她还想通过这个药箱了解一下祖母卓灵韵的事情,可现在一切线索都断了了。

他看着那药箱,抚摸这药箱上的红色十字,也不知道这个红十字与卓祖母有什么联系。

就在这个时候,屋子竟突然响起了轻微的沙沙声。

花芊芊被吓了一跳,将手松开后倾耳仔细地听了听。

可四处静悄悄的,因为挂着幔帐,连外面的风声都听不见。

难道自己真的出现了幻觉?是自己太累了,想得太多了么?

她记得卓祖母留下的那些书里有讲过,长期忧虑过多的人会生出一种疾病,也许会出现幻觉。

如果自己真的得了那种病,那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会不会都是虚幻……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在心里不断的蔓延开,她想起了外祖母的死,想起了二表哥的死,还有念慈、舅舅、团哥儿以及渊……

如果这一切都是幻觉,她宁愿沉醉在幻觉里不要醒来。

眼睛不知不觉就湿润了,花芊芊擦了一下眼泪,又伸手抚摸了那药箱一下。

她正打算将药箱放起来,好好地睡上一觉,可此时,又有“沙沙”的声音响了起来。

没多久,药箱里竟然发出了一个特别奇怪的声音:

“您好,欢迎使用医疗空间箱。”

花芊芊惊得鹿眼圆睁,差点叫出声来。

但她及时捂住了嘴巴,因为箱子的声音仍然在继续着。

“空间医疗箱拥有者——卓灵韵,使用权限为卓灵韵以及卓灵韵直系亲属,您的身份已经鉴定完毕,可正常使用医疗空间箱。

现空间箱药品充足,但仍请节约使用,药品一旦拿出便不可再生,且药物从空间箱拿出后,便有不同的保质期限。

空间箱亦有存储功能,如今空间箱已占用空间为百分之八十二。

使用时,触摸红十字标记便可调用所需药品,以上为空间箱使用说明,祝您使用愉快。”

药箱里的声音戛然而止,花芊芊惊呆在原地。

这药箱里住着一个人么?它为什么会说话!

好在花芊芊的内心还算强大,否则真的会被吓晕过去。

她再次将手放在红十字上,但那个声音没有再出现了。

她将药箱打开,果见药箱里放着几盒胰岛素。

不是幻觉,这个药箱里真的会出现药物!

花芊芊努力的回忆着这药箱刚刚说过的话,可以确定的是,这药箱是卓祖母的,

而之所以祖父不能从这个药箱里拿出药来,是因为祖父并非祖母的直系血亲。

这太神奇了,这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东西!卓祖母到底是什么人,她为何会有这样神奇的东西?

她从太后的字里行间可以断定,卓祖母是个善良的人,可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省得丢下自己的孩子,独自离开。

她去了哪儿?现在到底是生是死?

花芊芊抱着药箱,有点神经兮兮地对着药箱问了几句话,但药箱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第三百三十八章看着就让人揪心揪肺。 过了好一阵,花芊芊的心情才震惊中渐渐平复下来。

她尝试着将手放在药箱的红十字上,脑子里想着风寒之症,药箱里便出现了与胰岛素完全不同的几盒药物。

她又试了几次,发现只要能明确病症,就能得到对应的药物,有些药物的方子她能看懂,有些则看不懂。

这些药物也不尽然都比她所知的药方好用,且有许多药物有强烈的副作用,但很多急效药的确是她无法配制出来的,比如胰岛素、强心剂之类。

就这样,她“忙活”了一个晚上,第二日秋桃进来时,就看见床上地上摆满了一个个奇奇怪怪的小盒子,还有许多写着密密麻麻小字的纸。

花芊芊听见秋桃的脚步声,就起身揉了揉脖子,将手里的药物说明放下,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小姐,您这是在干嘛,这都是什么呀?”

花芊芊没有跟这丫头解释,一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二是她也怕吓到这丫头。

毕竟连她自己都没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一些药,帮我放好吧。”

坐起身的时候花芊芊又揉了揉腰,一个姿势保持太久真的很不舒服。

秋桃帮忙将东西收拾好后,才发现花芊芊的脸上竟顶着两个大大的黑圆圈,她有些心疼地道:

“小姐,昨天都没休息么?那您再睡一会儿吧!”

“不用了,我等会儿还要入宫。”

花芊芊这会儿根本没有困意,她看了一眼床上的药箱,有点担心这药箱会被人发现,便道:

“秋桃,让阿默帮我打一个木箱,可以将这箱子放进去的木箱,就跟大夫们背的那种药箱差不多,知道么?”

秋桃脑子里想了一下大夫们背的那些药箱的样子,立即点头道:“奴婢知道,奴婢这就去!”

秋桃办事麻利,很快就找到了阿默,直接跟阿默说小姐想要一个大夫们背的那种药箱。

阿默叹了口气,看来县主真的病了,估计找不到能蹦出药材的药箱她是不会罢休了。

“好,我这就去!”

顺便,再往里面放点人参鹿茸什么的!

虽然有点心疼银子,但县主对他那么好,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县主病情加重不是!

心中这样想着,阿默就放下手里的活儿,出去买药箱去了!

……

皇宫,敬德宫里,敬嫔守在慕陵公主的床前不停地流着眼泪。

小公主已经上吐下泻一晚上了,圆圆的小脸都已经凹陷了下去,整个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粉嫩的小嘴儿也失去了血色,还裂开了几道血口子,看着就让人揪心揪肺。

皇上和皇后等人都来了,皇上蹙着眉头看着小公主,一脸的心疼。

他气愤地拉着一个御医过来,怒喝道:“穆棱到底得了什么病?你们这群废物治一晚上了,怎么还治不好她!”

付太医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往起抬,从脉象上看,小公主好像是吃坏了肚子,可他们用了药,小公主却是一点起色都没有。

不仅呕吐,还发起高热来,再这样下去,小公主就算不虚脱,也会被烧糊涂的。

“微臣无能!微臣只能尽力医治……”

付太医实在是找不到推脱的借口,今日太医院几位医术不错的老太医都告假了,其他太医的品阶不如他,所以小公主生病后他就被急召了过来。

小公主的病来势汹汹,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公主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估计也好不了。

他脑子里甚至在想,下辈子绝对不会再进宫做太医,就算没被砍头,一天天的吓也被吓死了!

“皇上,现在该怎么办啊?”

敬嫔几乎要哭得背过气去,“要是穆棱有什么三长两短,臣妾也不要活了。”

听了这话,皇上更加心浮气躁起来。

一旁的皇后责备道:“敬嫔,你胡说什么!穆棱不会有事的,你别再添乱了!”

“皇上,您说……这宫里会不会真的有什么邪祟啊!”端妃有些害怕地扫了这屋子一眼。

“听说那些邪祟最喜欢跟着小孩子了!”

皇上瞪了端妃一眼,“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么?不会说话就滚回自己的宫里去!”

端妃讪讪地闭上了嘴,可她还是小声嘀咕道:

“要不是邪祟作怪,穆棱怎么会突然病倒!臣妾听说,她昨儿还好端端在御花园里疯跑呢!”

说到这儿,她眼睛忽地一亮,急道:“没准我梁儿也是撞了邪祟!是被女妖附身了,才会……”

“你给我闭嘴吧你!”

皇上气得脸都红了,他真想掐死这个没脑子的女人!

梁王的事儿,他一直费力的捂着,可这女人到好,到处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

有这样一个娘,就算梁王可以人道,他也不放心将国家交给他!

听着两人的对话,淑妃嘴角勾出一抹幸灾乐祸,但她很快就收敛了神色,换上了一副担忧的表情,道:

“其实端妃姐姐这一次说得没错,臣妾也觉着小公主病得蹊跷呢……”

淑妃并没有将话说得特别明白,因为她知道,皇上已经询问过关于小公主这两日的所有事情,知道她昨日见过花芊芊。

皇上那么喜欢听八卦,坊间的传言他也一定听说了,她只要点一句就好了。

果然,淑妃说完话后,皇上就抿唇沉思了起来。

这时,有宫女进来禀报道:“皇上,琼华县主求见,她说想要看看小公主。”

闻言,殿中所有人都惊讶地朝宫女看了过来。

淑妃眸光微闪,对敬德宫里的管事宫女训斥道:

“怎么给县主也传了信?要是让太后她老人家知道了,她老人家因为担心而病情加重你们担待得起么?”

宫女们扑通扑通地跪倒了地上,连忙摇头道:“娘娘恕罪,奴婢们没有给县主传过信啊!咱们从来没跟县主说过话的!”

“没传信?那她怎么来了?”淑妃疑惑地看了一眼皇上。

皇上想起了敬嫔说昨日穆棱见过花芊芊,又想起这几日民间的那些传闻,一张脸比铁还要青。

跪在地上的付太医忙道:“皇上,其实县主的医术也是不错的,不如让县主进来给小公主看看?”

可敬嫔却突然变了脸色,忙道:“皇上,算了吧,还是让县主回去好好照看太后吧,不要让她过来了!”

皇上等人以为敬嫔也是害怕花芊芊乃是妖物,所以才有这样的反应,也没感到奇怪。

皇上想着花芊芊虽然会些医术,但她给太后治病,太后一直也没有明显的起色,显然医术只是普普通通。

他虽然对那个“妖邪”的传说存疑,但这个时候,能避一避还是要避一避的。

“让她回吧,好好给母后治病,这里没她什么事!”皇上淡淡地对宫女道。

那宫女有点犹豫,因为花芊芊说皇上要是不见她,她会一直在殿外守着。

可她见皇上现在在气头上,绝对不敢说出这样要挟的话,只能道了一声“喏”,退了下去。

宫女出了殿后就小跑着来到了花芊芊的面前,福礼道:

“县主,皇上说这边的事不用您惦记,让您回去好好照顾太后。”

听到这个回复,花芊芊是又急又气。

她不怕岳安年和花舒月冲她来,可穆棱公主还那么小,他们怎么忍心对一个小孩子下手!

“让我进去给公主诊个脉我就会离开,是太后让我来的,请姐姐再通报一次!”

宫女连连摇头,一脸为难地道:“真的不行,县主您别为难奴婢了!”

花芊芊被气得心有点乱,深吸两口气,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后,便开始想其他的办法。

“那海公公呢,让我见见海公公也可以。”

“县主,要不您明日再来吧,也许明日小公主好起来,皇上就会见您了。”

花芊芊哪里能等到明日,小公主还那么小,病情多等一时都会有控制不了的变数!

正在她一筹莫展之时,殿内走出了一个中年男人,他看见花芊芊后,就急急忙忙走了过来。

“付太医!”花芊芊惊喜地道。

付太医朝花芊芊点了点头,然后对一旁的宫女道:“老夫去为公主熬药,有事你们叫我。”

说着,他给花芊芊递了一个眼神,便朝侧殿而去。

花芊芊立即会了意,对那名宫女道:“那好吧,既然皇上不见我,那我明日再来。”

那宫女闻言显然松了口气,朝花芊芊福了一礼后便转身回了屋子。

花芊芊则是提起裙摆,快步朝着付太医的方向走了过去。

“付太医,小公主现在怎么样?到底生了什么病?”

第三百三十九章实在是丧心病狂! 付太医也没瞒着,一脸愁容地将小公主的症状告诉给了花芊芊。

“您是说像是吃坏了东西,又受了风寒?”

“没错,听说昨日一直在御花园里跑着玩,回去后洗了个澡。

敬嫔怕小公主着了凉,水温弄得有点高,可能出的汗太多,出了浴桶反而冻着了。

可我用了对症的药,只是让小公主止了泻,但热却退不下来,还一直说头疼。

已经一天一夜了,要是这热再退不下去,人可是要烧糊涂的!”

花芊芊问:“小公主身上可有红疹?”

付太医摇头,“没有的,没有起任何疹子。”

花芊芊点头,看来跟花景礼的病症不同。

不过想想也知道,宫里查得这么严,别说是毒药,就是发了芽的土豆都要及时处理掉,小公主中毒的可能性不大。

她没有看到小公主的具体情况,也不好妄加判断。

不过付太医说如今要紧的是退热,她想起药箱里有急效的退热药,她没办法去给小公主治病,但可以让付太医先给小公主退热。

皇上见到她给的药有效,应该就会让她来医治小公主了。

今日她进宫时,给太后带来许多急用药,其中就有急效退热的药。

想了想,她便带付太医回翊坤宫取来了一包退热药,交给了他。

“付太医,这是我师傅给我送来的退热药,您先给小公主服下,看看有没有效,如果有效,请您跟皇上说我想见他一面,好么?

您不用担心,这纸包上有我写的字,要是出了问题,您可以将纸包交给皇上,就说是我给公主用的药!”

付太医看了一眼花芊芊递来纸包里的白色粉末,心中惊奇,他还没见过这样的药。

不过听花芊芊说是她师父送来的,就没有再多问了。

“老夫相信县主的为人,也相信县主的医术,这件事就交给老夫吧!”

皇上不知道太后的病已经有所好转,可付太医却是知道的。

而且他与陆老交好,觉着能让陆老那样的老顽固另眼相看的女子,品行绝不会有问题,他便将此事应诺了下来。

付太医听花芊芊说了这药的服用方法,便拿着药急急地返回了敬德宫。

阿秀姑姑见付太医走了,这才上前着急地向花芊芊询问道:“怎么样?县主没见到公主么?”

花芊芊抿唇摇了摇头。

阿秀姑姑一脸地自责,道:“怎么会这样?昨日县主跟奴婢说了以后,奴婢就派人盯着了,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啊!小公主怎么突然就病了!”

花芊芊叹气,“姑姑不必自责,他们怕是早就盯上小公主了,毕竟太后娘娘的病她们没办法把控。

而我如今又在给太后治病,太后娘娘将翊坤宫守得严实,那些人伸不进手来,就得想别的办法成事。

我只是担心,她们自以为自己可以控制病魔,害了小公主!”

就如花景礼一般,即便服下了解药,但他的身体已经被毒所蚕食,想要真正的好起来,是需要一个很长的调理过程的。

中毒尚且如此,那病魔就更不可控了。

“实在是丧心病狂!不择手段!怎么能对一个孩子下手呢?那孩子已经够可怜的了!”

想起慕陵公主那可爱的小脸儿,阿秀姑姑气得恨不得撕掉手里的帕子。

“要不,要不奴婢去见皇上,奴婢去把真相都告诉皇上!”

“你别去!”太后眉宇间也藏着愠怒,声音很沉,“你有什么证据?”

阿秀姑姑怔愣,是啊,有什么证据?

连太医都找不出病因,她冲过去空口白牙说这件事是淑妃和赵王干的,皇上肯定以为她是被谁给收买了要陷害赵王。

“少安毋躁,还不到时候!”太后吐出了一口浊气,缓声道:

“你们都不必自责,那些豺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事儿防不住的。

这样也好,他们露出了尾巴,咱们才能将他们一点点揪出来啊。”

……

敬德宫中,付太医已经将花芊芊给的药化到了水中,为小公主服下。

皇上去批了一会儿折子,随便用了点吃的就又赶了过来。

穆棱公主毕竟是他最小的一个孩子,看到她病成这样,皇上还是很心疼的。

几位娘娘也都在,只有端妃坐不住,找了个借口回宫去了。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宫女进来禀报,说是大长公主求见。

皇上有点意外,淑妃就道:“是臣妾给公主殿下送的信,臣妾前两日听大长公主提过,说她身边的嬷嬷不久前也是上吐下泻的,但去了趟古乐庵就好了。

所以臣妾寻思问一问大长公主,是不是有什么灵验的方子。”

淑妃身边的嬷嬷道:“奴才听说,前两日花府的三郎也是突发恶疾,后来被古乐庵的师太治好了。”

皇上扫向淑妃,问道:“这是真的?”

“这个,臣妾就不知道了!”淑妃装傻道:“臣妾深居宫中,对外面的事儿也不清楚。”

皇上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穆棱公主,想起他前两年夭折的几个孩子,心中沉痛,沉吟片刻后对宫女道:

“去吧,将大长公主传进来!”

宫女出去后不久,大长公主就带着一个师太走了进来。

见到皇上后,大长公主就对皇上福了一礼,“臣妹参见皇兄!”

后面那个师太也道:“贫尼拜见皇上。”

“免礼吧!”皇上朝两人摆了摆手,目光落到那个师太的身上,却对大长公主道:“这位是?”

大长公主忙介绍道:“这位是古乐庵的静怡师太!

皇兄别怪臣妹冒昧将师太带进宫面圣,实在是穆棱这病来得凶险,只有师太能够医治,臣妹才自作主张地求了师太随臣妹一同入宫!”

皇上闻言就看向了静怡师太,问道:“哦?师太有办法医治穆棱?”

静怡师太双手合十,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淡淡道:“贫尼还没有见到小公主什么情况,只能说试一试。”

皇上有点犹豫,他从前并未听说过这个静怡师太的名号,也是近日才听羽衣卫说起。

第三百四十章害人的反倒成了救人的! 大长公主见皇上似乎不信她的话,急忙道:

“皇上,那玉凝脂、冻疮膏等药皆是师太调配的,她医术高超,人品贵重,这个臣妹可以担保,皇兄不必怀疑!”

虽然花舒月被罚去了古乐庵,但因为那玉凝脂的关系,她们还有些来往,所以大长公主会偶尔去往古乐庵求药。

一来二去,也与静怡师太熟悉了。

大长公主觉着,师太淡泊名利,即便自己的药方被人拿去盈利,她也不予计较,这样的品行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冻疮膏?”皇上挑起了眉头:“那不是琼华县主的师父调配的么?”

“唉,这事就说来话长了,花六娘她曾经向师太讨教过医术,师太就将这些方子写给了县主。

这事不只臣妹知道,史夫人、郑夫人等都是知道的!”

“竟有此事!”皇上的瞳仁都放大了一分。

听大长公主的意思,这可静怡师太教过花芊芊医术,难道花芊芊的师父就是这位师太?

可花芊芊说她师父云游去了,还未回京呢,到底谁的话真,谁的话假!?

大长公主想要说什么,静怡师太却是对她摇了摇头。

“师者,受业解惑,贫尼为县主解过惑,县主这般说,倒也不算有错。”

大长公主当静怡师太想为花芊芊遮掩,便叹了口气。

如今花芊芊要嫁给渊儿这事已经是不可逆转的了,她也不想让花芊芊的名声受损,带累了渊儿,便道:

“那回头就让她正式给您磕个头,认个师吧。”

皇上虽然不清楚花芊芊和这个师太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但如今付太医没办法将穆棱治好,便想着不如让这个师太试一试,回头再将此事查问清楚。

“那就劳请师太给穆棱看看吧。”

“贫尼必当尽力。”

静怡师太一副高人做派,让皇上更加信任了两分。

随后,静怡师太便走到慕陵公主的榻前,开始为她“望闻问切”起来。

……

今日花芊芊一直没有离开皇宫,留在翊坤宫等着付太医的消息。

天亮时,付太医才来到了翊坤宫,向太后回禀小公主的情况。

太后听说昨夜大长公主带着一位师太入宫给慕陵公主治病,就冷哼了一声。

按说她和先帝都不笨,为何会生出这样个容易被人利用的糊涂蛋来!

她沉声问道:“你是说小公主昨晚退了热,好一些了?”

付太医有点拿不准,叹气道:“那位静怡师太给小公主用了一颗药,小公主如厕了一次后就有了些精神,后来热也跟着退下了,应该是好一些了。”

他看了花芊芊一眼,歉意地道:“因为那师太也给小公主用了药,老夫不知小公主到底是服下了县主的药才退的热,还是服用了师太的药而有了起色。

所以……老夫没敢在皇上面前提起县主给药的事情,还请县主体谅。”

花芊芊能理解付太医的心情,点头道:“只要小公主没事就好,是谁救的都不重要。”

这话让付太医有些动容,救公主的功劳可是不小,可花芊芊却不在乎!

“太医可瞧了那师太给小公主用了什么药?”花芊芊又问。

付太医叹气道:“老夫本是要瞧的,但老夫还没等瞧,师太已经给小公主用了药。

后来她听老夫询问方子,以为老夫怀疑她,就挺不高兴的,说她是出家人,不懂宫里的规矩,还向皇上请罪来着。

皇上自然是没有责怪师太,后来小公主不再发热,皇上十分高兴,就将小公主交给师太医治了。”

这结果,花芊芊早就猜到了,倒也没有意外。

不过她更加好奇小公主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付太医想想昨日他在敬德宫听到的话,对花芊芊善意地提醒道:

“县主,老夫昨日听大长公主说,仁济堂那冻疮膏的方子源于静怡师太,老夫也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但老夫记得您说过这方子是您师父教给您的。

您师父要不是静怡师太的话,县主有机会还是跟皇上解释一下的好。”

“她竟这样说?”花芊芊真是佩服这师太的无耻程度,“多谢付太医了,有机会,我定当向皇上讲清楚此事!”

说了这些话,付太医也不敢再多停留,拜别了太后,他便离开了翊坤宫。

付太医走后,阿秀姑姑几乎气得头顶冒烟,“害人的反倒成了救人的!真是气死人了!”

“你岁数也不小了,别总是动气!”太后嗔了一眼阿秀道:“别最后你还活不过哀家!”

“奴婢倒是希望如此!不过奴婢不放心别人照顾太后,一定会好好保重身子的!”

阿秀姑姑说这话时,眼里有着淡淡的伤感和担忧。

慕陵公主的事让她知道,那位娘娘如今伸出一只手就能遮住这宫里的半边天了,她真的很担心自己护不住太后。

“如琼华所说,穆棱没事就好,其他的没什么好担心的!”

说着,太后就朝花芊芊看了过去,“你心里可有主意了?”

花芊芊知道什么事都逃不过太后的眼睛,她之所以一直没有揭露那个静怡师太,就是在等一个好的时机。

“嗯,不过还要再等两日。”

太后颔首,沉吟了半晌后,悠悠道:“去把皇帝叫来,既然这个师太这般厉害,哀家有些事要求她做。”

太后请皇上过来时,没有留花芊芊在翊坤宫,所以她也不清楚太后想让这个静怡师太做什么。

她出宫前,太后嘱咐她,让她这些日子每日都要去城外的粥棚为百姓施粥。

花芊芊虽不知道太后的用意,但也应了。

没想到的是一日后,花芊芊竟在城外遇见了静怡师太等人。

静怡师太带了五六个比丘尼,在她们粥棚的不远处也搭了一个棚子,秋霜跑出去打听了一会儿得知静怡师太是来给流民治病的。

花芊芊想了想,便猜到这怕就是太后求师太做的事情,这样“普度众生”的事情,师太是没办法拒绝的。

几个比丘尼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是花舒月。

她也看见了花芊芊,只是遥遥地朝花芊芊露出了一个森冷的微笑,并没有过来说话。

就这样相安无事过了两日,第三日清早,花芊芊带着秋桃等人来到粥棚时,静怡师太等人已经开始为流民诊治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你还真把自己当佛了! 每当过完年,京都都会涌入许多外来谋生的百姓,过了一个灾年,今年投奔京都的人就格外多。

因为长途跋涉以及卫生问题,有许多人都生了病。

守城军官和京兆府将此事报给了皇上,皇上在早朝与众臣商议了一番后决定,让这些要入城的百姓先在城外住上些日子,查明无传染性的疾病才能入城。

所以这些百姓就在城外搭起了一排排简陋的帐篷用作休息。

虽然没有被驱逐,但这些百姓们还是惶惶不安,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又想背井离乡,要是真被查出有什么严重的病,他们连治病的银子都没有,大概就只能等死了。

而此时出现了一位愿意不收诊金为他们治病的师太,他们自然是感激不尽。

所以众人一看见静怡师太出现,就都围了上来,虔诚地朝她行着礼,恭敬地朝她问着好。

而花芊芊粥棚这边,只排了十几个人,且好几人得到粥后转身就走,连一句谢谢也没有。

其实前两日这些人并不是这样的,可不知怎地,那些关于花芊芊的流言在这些流民里也传开了,所以大家宁愿挨饿,也不想靠近花芊芊这边来。

秋桃见状,气得将舀粥的勺子扔进了锅里,掐着腰看着一个离她一丈远,又伸着碗讨粥的男人道:

“你离我那么远,我怎么盛粥给你!你这是逗我玩呢!”

男人没办法,只能凑近几分。

当秋桃将他的碗盛满白粥后,他抱着碗撒腿便跑了。

秋桃气得直想骂娘,她们好心好意来施粥,这些人竟是这个态度,太让人心寒了!

“小姐,咱不受这个气了!咱们回吧!”

花芊芊点了一下秋桃的额头,“咱们施粥又不是为了他们的感激,而且,这么多人中,总有值得咱们去帮助的人。”

秋桃看见队伍里那几个眼里都是期盼的小孩子,又忍下脾气,拿起了勺子道:

“小姐说得对,咱们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们计较!”

秋霜一往锅下添了点柴,然后看向远处人群里的静怡师太等人,对花芊芊低声问道:

“县主,这个什么师太医术真的很好么?我怎么不见她给人医病。”

花芊芊也望了那一脸慈悲的静怡师太,勾唇道:

“她只懂些皮毛罢了,她身后的那个管她叫师父的姑子才是真正懂医的,不过医术如何,我也不清楚。”

这人应该是赵王找来安排在静怡师太身边,以免她露馅的。

秋桃气得咬牙切实,“啊?怪不得她都让那个姑子给人切脉!实在太狡猾了!”

秋霜也皱眉道:“太后娘娘叫她来给流民治病,肯定是想让她露出马脚的,没想到她竟想出这样的办法应对,着实气人!”

这时候,跟在静怡师太身后,给人舀水喝的花舒月似乎是听见了秋桃两人的议论声般,朝她们这边看了过来。

花芊芊感受到她的目光,也抬起头朝她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时,花舒月再没了前几日与花芊芊见面时的虚伪,甚至还对花芊芊勾出了一个极具挑衅意味的笑容。

花舒月身前的静怡师太回头时瞧见了花舒月这个狰狞的表情,急忙拉了她一把,低声道:

“你收敛一些,别露出马脚!”

听到静怡师太的警告,花舒月竟阴沉地瞪了她一眼。

“别人尊你声师太,你还真把自己当佛了!你别忘了你如今的地位是怎么来的!注意你对我说话的态度!”

静怡师太的脸本就很长,听了她的话,一张脸都要拉到了肚脐上。

“你是想让全京都的人都听见么?我都是为了你好!我听赵王殿下说,今日有重要的人物要入京,他会来城门接人!

你这样要是被人瞧见,毁的是你自己!”

花舒月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去挑衅花芊芊,可她就是没有忍住。

她对花芊芊的仇恨压抑得太久了,眼看这一次就要成功了,几乎能让她万劫不复,她怎能不激动呢!

“我自有分寸,不用你来提醒,你记住你自己的身份!”花舒月在静怡师太耳边提醒了一句便提着桶离开了。

……

通往京都的官路上,一队车马缓缓而行。

车队中一辆马车的车厢里坐着两个妇人。

一个头发花白,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脸盘圆圆的,看上去就很慈祥和蔼。

另一个大概三十几岁,肚子高高的隆起,显然已经怀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了。

她脸色不太好看,倚在马车里张着嘴喘着气。

这两人是兵部尚书王大人的母亲泾河国公夫人和妻子朱氏。

朱氏本在老家养胎,但听闻皇上给她女儿和赵王赐了婚,便从老家赶了回来。

国公夫人脸有薄怒地对朱氏道:“叫你不要随我一起回来,你就是不听,颠着了难受的是你自己个儿!”

“母亲,姗儿成亲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当娘的怎么能不在!”

这一路虽然很不舒服,但朱氏一点也不后悔,心里反而十分的兴奋,“姗儿成为赵王妃后,我也好为季儿张罗婚事!”

王姗和王季是朱氏的一双儿女,王珊就是不久后要嫁给岳安年为正妃的王家小姐,王季是她的长兄。

自从得到皇上赐婚的旨意,朱氏是满心满眼的欢喜,可国公夫人却是心事重重。

“季儿的婚事你就别操心了,我早就有了主意,这次回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朱氏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皱紧眉头道:“母亲,你莫不是还想让季儿娶离家的那个丫头?”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之前离将军获了罪,你们不同意,我就没有强求,

但现在皇上已经赦免了离将军,他家二郎又考上了武状元,这门第也算匹配了。

而且老身见过念慈那个丫头,相貌和品性都不错,绝对会是位贤妻良母。”

“母亲,那丫头是个哑巴啊!季儿娶了他岂不是要被人耻笑?

咱们姗儿就要成为赵王妃了,以后很有可能成为皇……”

“住口,休得胡说,你想掉脑袋么!”国公夫人瞪眼道。

朱氏收了口,但心里却很不服气,虽然他们不能妄加议论,但这事几乎是铁板钉钉,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管怎么样,让季儿娶个哑巴都不合适,母亲还是三思吧。”

其实朱氏对这个婆母并不十分敬重,这个婆母是老国公的继室,比老国公小了二十多岁,并不是她的亲婆母,所以她觉着这婆母做的所有事都不是真的要对她们好。

婆母与离家那位老夫人是手帕交,私下定了这门亲,离将军获罪那会儿,婆母就要让季儿去离家提亲,他们好说歹说都没拦住,是后来季儿生了病,这事儿才揭过去。

离家是什么门第,就算离将军被皇上赦免,那也与他们的门户也不相对,更别提那个离姑娘还是个哑巴了,怎么能配得上她的宝贝儿子!

国公夫人沉着脸看着自己这个势力眼的儿媳妇,冷声道:“你就是看不清自己!”

她可不觉着自己家里出了个皇子妃有什么好的。

王家已经很兴盛了,不需要这份荣耀,反倒是一个弄不好,就容易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给季儿娶个安分老实的姑娘回来,对王家来说才是最有利的。

国公夫人懒得再与儿媳妇废话,就闭目养起神来。

没多久,马车就缓缓停了下来,随后车夫转身禀报道:“老夫人,快入城了,赵王殿下来迎咱们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我肚子有点痛…… 听说赵王亲自迎他们入京,朱氏顿时高兴起来,不由朝婆母看了一眼。

婆母总是说姗儿嫁入皇家会不幸福,赵王殿下亲自迎他们进京,说明对这门婚事很是看重,怎么会对她姗儿不好!

而且,她听闻赵王府里连个通房都没有,这样的男子上哪找去!

国公夫人早就看穿了王夫人的心思,连连摇了摇头。

这表面功夫谁都会做,最可怕的人就是挑不出错处的人,这世上哪有完美的人,都是伪装的!

国公夫人也没理儿媳妇,掀起车帘,在奴婢的搀扶下先一步下了马车。

“老夫人,一路辛苦了!”

刚下马车,国公夫人就听见了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随后便见一名身披褐色莽纹大氅的男子大步走了过来。

不用猜也知道,这男子就是赵王。

“参见赵王殿下!”

国公夫人要给岳安年行礼,却被岳安年一把扶住,“老夫人不必多礼,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这虚礼就免了!”

岳安年这般热情,让国公夫人有些不自在,她点了点头,与赵王随口寒暄了两句,这才有工夫看向四周。

她已经好几年没回京都了,看见城外这么多破旧的帐篷和流民,国公夫人有些意外。

这时候赵王已经将王夫人扶下了马车,他看国公夫人蹙眉打量着四周,以为国公夫人是嫌弃这些流民,便道:

“老夫人放心,这些贱民不敢靠前的,您不必害怕!

本王给老夫人准备了一辆舒适的马车,要不老夫人先一步到前面的马车里休息?。”

国公夫人听赵王管这些百姓叫贱民,就轻轻皱了皱眉头:“不必了,老身坐得久了,有些乏,想走走!”

王夫人听婆母驳了赵王的面子,很是着急,但她又不敢当着别人的面忤逆婆母,只能扶着肚子陪着婆母一起走。

这时,国公夫人看见了花芊芊的粥棚,便道:“正好饿了,过去讨碗粥喝吧。”

岳安年见国公夫人朝粥棚走去,眸色沉了沉,阻拦道:“老夫人,您何等身份,怎么能喝这里的粥呢!

本王已经在明月楼给您定了接风宴,您若是饿了,咱们就进城吧!”

国公夫人身边的丫环朝岳安年施了一礼,道:

“王爷有所不知,老夫人遇到施粥的地方都会上前讨一碗粥的。”

岳安年不解,“这是为何?”

国公夫人也没有隐瞒,回道:“老身年幼时家乡受灾,与父母逃荒至京都,已是饥肠辘辘,还好有碗热粥救了老身的性命。”

她现在还记得那个与她一般大的女孩将一碗热粥捧到她面前时的情形,她当时觉着,那个姑娘身上都是发着光的!

就好像如今粥棚里站着的那个姑娘。

国公夫人没有再理会岳安年和儿媳妇,缓缓走到了花芊芊的面前,笑着问道:

“姑娘,可否给老身盛碗粥喝?”

秋桃早瞧见刚刚是赵王将这个老夫人扶下马车的,觉着这些人定与赵王沾亲带故,一脸不高兴地道:

“老夫人,我们这些粥是施给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们喝的,您看您这一身锦衣华缎,怎么能跟他们抢吃的!”

国公夫人也不生气,继续笑着道:“我不白吃你们的粥,我给你们银子!”

秋桃更不高兴了,“要是为了银子我们会在这里施粥么?老夫人既然有银子进城吃点好的不好么?”

“秋桃!不得无礼。”

见秋桃口气越来越差,花芊芊便轻斥了她一声。

她当然也瞧见赵王刚才对这个老夫人的殷勤态度,也不明白这老夫人为何要向她讨粥。

但岳安年要巴结的人,未必与他一样是坏人,所以花芊芊亲自盛了碗粥,端给了国公夫人道:

“老夫人莫怪,我这丫头并无恶意。”

“无妨无妨!”国公夫人接过粥笑道:“姑娘是怕老身喝了一碗,那些百姓就少了一碗吧,老身理解。”

国公夫人话音一落,她的丫环就走过来,将一袋碎银子塞进了花芊芊的手里。

“老夫人这是何意?”

“姑娘心善,为百姓谋福,老身也想尽些绵薄之力!请姑娘不要推辞,这是老身的心意,你若不收,老身这碗粥便喝不下去了。”

国公夫人的丫环也道:“姑娘就收下吧,我们老夫人每次遇到施粥的善人,都会这样做的!”

花芊芊闻言,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国公夫人一眼,不确定地道:“您……可是泾河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见花芊芊竟认得自己,也是一脸的疑惑,上上下下地打量起花芊芊,却没有记起这个漂亮的姑娘是谁。

花芊芊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老夫人不记得我了么?我是芊丫头啊!”

“芊丫头?”国公夫人惊讶极了,“你是书秋的外孙女!”

书秋是离老夫人的闺名,当年,就是离老夫人用一碗粥救下了国公夫人,所以两人的感情甚是深厚。

只是国公夫人多年未回京,两人的联系就少了。

国公夫人见到故人的后人,心里是万分的欣喜,拉着花芊芊便问起了离老夫人的情况。

“外祖母挺好的,还经常与我说起您呢,她知道您回京一定会很开心的!”

“好好好,她身子好就好,等我安顿好就去见她!”

听国公夫人语气里竟有几分激动,花芊芊都有些羡慕起外祖母与国公夫人间的友谊了!

秋桃没想到这位老夫人竟然是离老夫人的好友,歉疚地走过来给国公夫人赔了不是,又给国公夫人盛了碗粥。

国公夫人已经喝不下了,就笑道:“这粥熬得甚好,麻烦姑娘,给我儿媳妇她们端去,让她们也尝一尝!”

朱氏势力又嫌贫爱富,国公夫人是极不喜欢她这一点的,所以她想让儿媳妇也看看穷苦人过的日子,想让她学会悲悯和感恩。

可朱氏显然理解不了婆母的苦心,她觉着婆母让她喝那些贱民喝的东西,就是在羞辱她。

她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然后就将粥碗放到了一旁,忍着气对国公夫人道:

“母亲,您可歇好了?咱们该入城了!”

国公夫人不悦地道:“那么急作甚?老身并无要紧事要做,想与芊丫头多聊一会儿,你若是急,便先走吧!”

朱氏气结,母亲不仅是折她的面子,更是在折赵王的面子,她怎么好让赵王再等下去!

她下意识朝赵王看了一眼,果见他的脸上露出了不虞之色。

朱氏心中一紧,害怕得罪了赵王,忙扶着肚子,装作有些不适地道:“母亲,我,我肚子有点痛……”

第三百四十三章直到她咽气为止! 听见朱氏呼痛,国公夫人立刻朝她看了过来。

虽然她平时与这个儿媳妇不太对盘,但老太太是嘴硬心软,见她难受,一颗心顿时有些慌了。

“怎么了?怎么突然腹痛了?可是下车时颠到了?”

花芊芊知朱氏是国公夫人的亲人,见国公夫人这般着急,便走上来道:

“夫人,您的肚子是怎么个痛法,哪个位置痛?我来给您瞧瞧吧!”

朱氏没想到花芊芊懂医术,她怕被花芊芊揭穿,就下意识退后了一步,“没,没什么大事,就不劳烦姑娘了……”

岳安年冷哼道:“花六娘,我若是你,这会儿就该避嫌!”

花芊芊挑眉看向赵王,“我为何要避嫌?”

“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王夫人不过在你这粥棚小坐了一会儿,肚子就痛了,你说你为何要避嫌?”

花芊芊冷笑,“赵王是说王夫人会腹痛是与我有关?那我更要为她诊脉,了解她的病症,自证清白!”

说着,花芊芊就朝朱氏走了过去。

赵王见花芊芊在这么多人面前也敢这般放肆地与他说话,心中的怒火登时被点了起来。

“你为王夫人诊治,黑的白的都由你胡说,你蛊惑了皇祖母,却蛊惑不了本王!

我见静怡师太也在附近,这里轮不到你来为伯母医治!”

说着,赵王便朝身后的侍卫招了招手,“去将静怡师太请过来!”

静怡师太和花舒月等人就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情况,见侍卫来请,几人就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朱氏见到赵王请来这么多人,心里更加担心了,忙朝几人摆手道:

“也没有那么严重,可能是坐了一路的车,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就不必劳烦几位师太了。”

国公夫人是最了解她这个儿媳妇的,瞧儿媳妇这样的表情,便猜出她刚刚那样子是装的。

定是想骗她忧心,好尽快随赵王入京。

她心里突地就生起一股火气,板着脸道:“既然难受,那就让大夫好好瞧瞧,别进了京,与你夫君和儿女说我路上苛待你!”

老太太本想着歇会脚就走的,可现在倔脾气也上来了,拉起花芊芊的手道:

“有人给她瞧病,咱们就不劳累了,走,陪姚祖母再聊一会儿!”

说着,她便拉着花芊芊又坐了下来。

朱氏推托不过,只能让静怡师太的徒弟给她诊了脉。

那叫慧音的比丘尼诊过脉后,发现朱氏只是有些气虚血亏,不是什么大事,便低声与静怡师太耳语了几句。

静怡师太又装模作样地观察了朱氏一阵,才模棱两可地道:“暂无大碍,施主可稍事休息,再看看如何。”

朱氏见静怡师太没有揭穿自己,长长舒了口气。

赵王看着那与国公夫人谈笑风生的花芊芊,心里的怒意怎么也平息不下去,眼里忽地闪出了一抹骇人的阴鸷。

不过片刻后,他又换上了一副平和的表情,也不催促国公夫人,还特地让人去弄些水来给国公夫人和朱氏喝。

朱氏一边喝着水,一边焦心地等着,却见婆母似乎与那姑娘竟然越聊越开心。

她这两年没在京都,并不知道花芊芊是谁,但她刚刚隐约听见两人的聊天,知花芊芊似乎与离家有关系,便对她的印象就极为不好。

她甚至觉着离家是故意在这里设粥棚,等着婆母回京,让婆母再次想起那一粥之恩,好将他们离家嫁不出去的女儿硬塞进王家!

朱氏在一旁生着闷气,肚子竟然真的隐隐有些疼痛。

她也没敢说,刚用这个借口骗了婆母,现在若说,婆母肯定不会相信她。

可这痛感竟越来越厉害,片刻间她就疼出了一头的冷汗。

她心里有点害怕,从怀孕到现在,她的肚子还没有这样疼过,忍不住弓起了背部,将两只手都捂在了隆起的肚子上。

岳安年见到朱氏的反应,关切道:“伯母这是怎么了?可是又痛了?”

朱氏费力地点了点头,“痛,好痛。”

国公夫人和花芊芊也朝这边看了过来,瞧见朱氏面色发白,头上还有细细的汗珠,她的眉头就轻轻蹙了起来。

赵王忙叫人将静怡师太等人又请了回来,慧音便上前又给朱氏诊了脉。

片刻后她才询问道:“施主今日吃了什么?”

“一路上顾着赶路,她也不太舒服,并没有吃什么。”国公夫人上前一步,替朱氏回答了这个问题。

岳安年忽然道:“粥,伯母刚刚喝了一口粥的!”

岳安年的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朝花芊芊看了过来。

国公夫人沉着脸道:“王爷不要乱说,那粥老身也喝了,老身怎么无事?”

慧音道:“施主,每个人的体质都是不一样的,这位施主怀着身孕,身子肯定是要比常人虚的。”

慧音的话说得委婉,可谁都听明白了,这问题十有八九是出在粥上。

岳安年怒视着花芊芊,厉声质问道:“你居然敢在粥里做手脚!?你想做什么?为何要害伯母?”

秋桃急急辩解道:“没有!我们没有在粥里做手脚!你怎么能诬陷我们!”

她们的粥干干净净的,一应厨具都是洗了又洗,就怕不干净吃坏了人。

岳安年上前就挥了秋桃一个嘴巴,“贱婢,你在跟谁说话!”

花芊芊将秋桃护在身后,眸子里寒光乍现,“赵王,即便对簿公堂,也要容人分辨!

你没有证据就急不可待地给我们定罪,我倒是想问问赵王,你是何居心?”

“还有什么好分辨的!老夫人都说了,伯母一路上什么也没吃,只喝了你们的粥!”

“多说无益,拿证据出来!”花芊芊直直的盯着赵王,半分不退。

赵王看着花芊芊扬着纤长的脖颈看着自己,真的很想伸手将她那细细的脖子捏断。

然后,他会趁她还有那么一点点气,拼命的凌辱她,直到她咽气为止!

如果不是她,他现在已经娶了程甄,说不定早被父皇立为储君了,还用得着如此低声下气地来讨好狗屁的国公夫人,求得王家的支持!?

都是因为这个可恶的女人!

虽然他真的恨不得现在就弄死花芊芊,可他心里尚存理智。

第三百四十四章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岳安年知道国公夫人在此,自己必须要伪装成贤王的样子,便深深地吸了口气,对身边的人道:

“来人,去查一查她们的粥,看看有没有问题!”

他的话音刚落,流民的帐篷那边竟响起了一阵骚乱。

一个小男孩捂住自己的肚子不住的呼痛,他爹爹惊慌地将男孩抱了起来,奔到了静怡师太的面前。

“师太,您快给我家蛋儿看看,他这是怎么了,肚子突然疼了起来,疼得他在地上打滚儿!”

花芊芊和秋桃等人看见那个小男孩,脸色都凝重了起来。

这个小男孩每日都会来讨碗粥喝,还总喜欢和花芊芊说话,是个特别开朗的孩子。

他这个时候腹痛,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疼,好疼!”

小男孩脸色灰白地不住地呼着痛,看着就让人心疼。

慧音给孩子诊了脉,便道:“这小施主的症状,与这位女施主的症状类似!今日可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小男孩的爹登时就朝花芊芊看了过来,愤怒地道:“是你的粥,我们蛋儿只吃过你们的粥,没吃过别的东西!”

男孩的母亲也哭着道:“没错,一定是这粥害了我们蛋儿!我们蛋儿身体好好的,从不生病,是这粥有问题!”

男孩的母亲害怕她家儿子生了病,官府会不让他们进城,所以不管是不是粥的问题,都得是粥的问题,不然他们一家就没活路了。

“你这个妖女,你为何要害我们蛋儿,亏我们蛋儿还夸你人好,你怎么忍心这样对他啊,他还是个孩子啊!”

那些流民听了这话,心里都很惊恐,因为他们前两日也喝了花芊芊的粥,都害怕自己也染上怪病。

再听孩子父母这样的哭喊控诉,所有人都愤怒地朝着花芊芊叫嚷起来。

“你们到底在粥里放了什么?”

“是不是用了发霉的米给我们吃!”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

赵王看着怒不可遏的百姓,兴奋得手心都冒了层虚汗。

能亲眼看到花芊芊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这种感觉真的很爽!

花芊芊触了众怒,这次的事,就是皇祖母也保不下她!

岳安年忍下心中的狂喜,对静怡师太道:“师太,麻烦您快快为伯母和这个孩子医治!”

静怡师太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自当尽力!”

见静怡师太等人将孩子和朱氏抬到了一旁,岳安年瞪着花芊芊,发难道:“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何要狡辩?”花芊芊看着赵王,脸上一派淡然。

“说我害人,就拿出证据,而且,我为何要害这些人?害了他们对我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俺听闻你是开医馆的,把我们都害病了,我们就得去你的医馆里买药治病啊!”

赵王还未作声,人群了就有人喊了一嗓子。

听了这话,众人都觉得很有道理,生了病就得治病,治病就得花好多好多的银子!

这样想,他们越发觉着花芊芊心如蛇蝎!

“天啊,就为了多赚些银子竟要毒害我们,丧尽天良啊!”

“说她是妖都辱没了妖,妖还有几分善念呢!”

“赵王殿下,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这些流民本就是惶惶不安的,被煽动了两句情绪越发激动起来,甚至有人想冲上来砸了粥棚。

看见这个情形,隐藏在暗处的阿多和阿多立即冲了出来,将花芊芊护在身后。

阿多气道:“你们是傻了么?京都那么多医馆,你们得了病就一定会去仁济堂花银子治病么?

都给我让开,谁再敢靠近一步别怪我的剑不长眼睛!”

阿默没这么多话,他只是将手中长剑横在身前,“噌”地一声将长剑拔出剑鞘。

流民一见这架势,白着脸纷纷退后了几步,谁也不敢再往前靠了。

岳安年双眼一虚,冷喝道:“花芊芊,你疯了,你是想杀人灭口么!”

“杀人?”花芊芊冷肃地看着赵王,“赵王殿下这屎盆子扣得倒是快,我的侍卫是在保护我,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们杀人了?

倒是赵王殿下,你没有真凭实据,却一直在往臣女身上扣罪名,朝廷都是这么办案的么?”

岳安年阴沉地看了花芊芊一眼,“有没有证据,查一查就知道了!”

“赵王这么着急的要给我定罪,谁知道会不会在搜查的时候动手脚!”

岳安年脸色一凝,咬牙道:“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本王的人不动手!

这件事本王交给京兆府处理,但京兆府那边要是查出什么,你好好想想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说罢,岳安年朝着身后挥手道:“来人,快去京兆府将此事禀报给严大人,让他速来调查!”

赵王的侍卫领命便骑马离去。

说也是巧,京兆府尹严大人和严夫人正好在城门附近办一件入室盗窃的案子,闻讯后便立即赶往了城外。

严大人来到以后,岳安年便将情况与严大人说了一遍,严大人听了过程,就忍不住朝花芊芊看了过去。

严夫人见她家相公向花芊芊投去了怀疑的眼神,就悄悄地扭了严大人一把。

严大人吃痛,忍不住咧了咧嘴,低声对严夫人道:“合理怀疑,合理怀疑!办案怎么能有感情倾向呢!”

严夫人冷哼了一声,“什么合理怀疑,县主就不可能做这种事!先不论人品,这手段太拙劣!”

“你别跟我吼啊,这事跟县主有没有关系,查过才知道!”

其实严大人也不太相信这件事是花芊芊做的,几次的接触下来,他觉着花芊芊是个颇有头脑的姑娘。

这些流民连饭都吃不起,就算得了病也没银子治病,说她为了赚银子下毒害人,实在不合情理。

想虽然这样想,但查还是要查的,找人问了些情况后,他就指挥着十几个衙役开始调查起来。

不止调查花芊芊的粥棚,那些流民的住处也都跟着一起调查了一遍。

大概一刻钟,一个衙役在粥棚的柴火堆里发现了一个纸包,立即跑过来递到了严大人的面前,说道:

“大人,您看,这里面好像包着什么东西!”

第三百四十五章像一只炸了毛的公鸡。 瞧见衙役搜查出了可疑的物品,许多人都围了过来。

严大人看着衙役递到自己面前的纸包,皱着眉头与夫人对视了一眼。

随后,他便将纸包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些白色的粉末。

“看,真的是毒药!那妖女真的在粥里下了毒!”立即就有人叫嚷开来。

“府尹大人,快把她抓起来!这个妖女想把我们都害死!”

“是啊府尹大人,这在我们村儿,是该将她绑在树上烧死的!”

“还好有静怡师太在,不然,咱们估计早就被她害死了!”

秋桃看见这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粉末,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忙向严大人解释道:

“大人,不是的,这不是我们的东西,一定是有人塞到这里的,想要陷害我们小姐!”

“证据确凿,还想狡辩!”

岳安年冷冷地对严大人道:“严大人,花六娘意图谋害城外数百名百姓的性命,实在是罪大恶极!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速速将这些人押回京兆府仔细审问!”

就在衙役们搜出“证据”的时候,花芊芊发现帐篷里的王夫人呼痛声越来越重。

王家的仆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对严大人道:“府尹大人,我家夫人……我家夫人要不成了,老夫人请您派人去宫里头帮忙请位太医!”

“这么严重?”

严大人夫妇心中微惊,不由朝花芊芊看了一眼。

如果王夫人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今日的案子可就闹大了。

花芊芊闻讯心中也是一紧,忙提着裙摆朝王夫人所在的帐篷走去。

岳安年见花芊芊要离开,上前就抓住她的手腕,怒道:“花六娘!你想逃么?”

“放手!”花芊芊发出了一声怒喝,这一声像是蕴含着狂风暴雨,让人胆寒,“你没看见王夫人的病情加重了吗?”

“那边有静怡师太照应,你去作甚?我劝你别为了脱罪耍花招了!”

岳安年一脸的阴冷,为了对付花芊芊,他已经浪费了太多心力,好不容易将她困住,他怎能再让她有机会脱逃。

花芊芊气极,岳安年这个毒蝎子,为达目的真的不管别人的死活!

王夫人还怀着身孕,她若出事,那就是一尸两命!

“阿默,将凤杖给我!”

花芊芊朝身后伸出另一只手,阿默立即将戴在腰间的凤杖递了过去。

“怎么,你难道还敢打本王?”岳安年怒视着花芊芊,眼中满是轻蔑之色。

他乃是堂堂亲王,他不相信花芊芊敢动他!

他咬着牙,在花芊芊耳边低声道:

“你别以为皇祖母赏了你些玩意儿,你就了不起了,你在皇祖母眼里,就跟那鹦鹉一样,喜欢时逗弄两下,死了也便死了!

本王是皇祖母的亲孙子,遇到事情,皇祖母和父皇绝对是站在本王这边!

花芊芊,谁叫你总跟本王作对,是你自己要作死,怪不得本……”

“王”字还没出口,岳安年就听耳边响起了“咚”的一声响,然后他眼前就有点发黑,头上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

他痛得脸都红了,立即松开了拉住花芊芊的手,捂着头连连后退了几步。

他伸手碰触了一下额头上的伤,发觉头上竟肿起了一个大包,一阵羞耻感袭上心头,让岳安年愤怒得像一只炸了毛的公鸡。

“疯了,你疯了,你居然敢打本王,本王要杀了你!”

但他还没有碰到花芊芊,阿多、阿默就冲了上来,齐齐将花芊芊护在身后。

岳安年自知自己不是这两个暗卫的对手,就朝严大人怒吼道:

“严大人,你难道就在那里看着么,还不快将这谋害本王的妖女拿下!”

严大人面露为难,下意识看了严夫人一眼,严夫人朝严大人摇了摇头,随后对岳安年道:

“赵王殿下,不是我们不想拿人,县主她手持凤杖,那就相当于太后亲临,我等不敢造次!”

严大人听了严夫人的话,将两只手交叉着伸进袖子里,含胸驼背地点着头道:

“是是,赵王殿下,微臣真的很想帮您,可微臣手无缚鸡之力,连娘子都对付不了,过去也是给您帮倒忙,还请殿下体谅啊!”

岳安年看着严大人这副熊样差点没把一口银牙咬碎,想要再去抓花芊芊时,花芊芊早已经朝帐篷走了过去。

严大人觉着下毒之事是大事,王夫人的命也是大事,他思忖了片刻,低声对夫人道:“

夫人,你也去看看可有什么能帮忙的,我派人去给宫里送个信儿,请位太医过来!”

严夫人点头,立即随着花芊芊朝帐篷走去。

两人来到帐篷时,就看见朱氏脸色惨白地躺在一个木板上,冷汗几乎将她的衣裳都打湿了,头发也黏在了脸上,狼狈不堪。

花芊芊走到朱氏身边,见她裙裾下已经渗出血迹,脸色就越发凝重。

静怡师太和那个慧音此时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显然是已经没办法控制朱氏的情况了。

老国公夫人更是急得坐立不安。

花舒月也站在帐篷里,她见到花芊芊走进来,眼里的寒光一闪而逝。

她完全不在乎王夫人能不能救回来,她死了反而更好,那样花芊芊的身上就背上了人命债,谁都别想再保下她!

心里虽然万般兴奋,可花舒月的脸上却是一副失望又悲伤的表情,她对花芊芊道:

“你……你怎么敢在粥里下毒呢?我实在不敢相信你会做这样的事!

这位施主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好歹该怎么办?她还怀着身孕呢!”

听到花舒月的控诉,老国公夫人也朝花芊芊看了过来。

她的神情极为复杂,之前的确是不相信她会在粥里做手脚,可她刚刚听闻严大人已经搜到了证据,心里沉重极了。

如果她没有下车喝那一碗粥,儿媳妇就不会出事,她现在真的很后悔。

但老国公夫人还是十分有涵养的,她没有训斥花芊芊,只是看着静怡师太道:

“师太,我这媳妇的情况到底如何?您看她已经疼得受不了了,您倒是想想办法救救她!”

第三百四十六章好,那老身便信你一次! 静怡师太的头上也出了汗,但她还是保持镇定地道:

“老施主,您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位施主的情况十分危急,她一直腹泻,还出了血,恐怕会早产!

可她现在这样子,怕是没有力气生子,所以……唉。”

静怡师太的叹气声让国公夫人脑子一阵眩晕。

没有力气生子,那岂不是说孩子和大人都保不住了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严重!?

她竭力撑着身子问道:“就,就没别的办法了么?”

静怡师太没有作声,帐篷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这时,花舒月突然看向静怡师太,道:“师父,您不是说您曾经为人做过剖腹取子的手术?”

“剖腹取子?”国公夫人一脸的惊骇,“剖开肚子,人还如何能活?”

花舒月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心道这些人就是愚昧。

不过她还是耐心地解释道:“刨开肚子是为了顺利将孩子取出来,我们可以用曼陀罗散让施主昏睡,这样她就感觉不到痛了。

等孩子取出来,我们再将她的肚子缝合,只要伤口慢慢愈合,她就会好起来。

当然,这样做也有很大的风险,但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其实花舒月知道,这里没有抗生素,伤口容易感染,被剖开肚皮的王夫人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不过,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却是有希望救下来的,她们帮王家保住了一个小的,王家定会感念这份恩情。

朱氏听了这话,吓得都顾不得呼痛了,她紧紧拉着国公夫人的衣裳,嗫嚅着双唇道:

“母亲,儿媳不想死,救救儿媳……”

花舒月叹气道:“施主,虽然这样做有点危险,可你还能保住你的孩子,不然像你这种情况,怕是……”

“住口!”

花舒月的话还没说完,花芊芊就厉声喝断了她。

朱氏的情况虽然严重,可还没到最后那一刻。

花舒月竟然一直在她身边摧残她的意志,实在太可恶了。

还有,她居然提出了剖腹取子!

听到这几个字,她就觉着浑身的血液都凝滞了。

她把人命当成了什么?

她们有什么把握能成功取出孩子?

这种条件下给王夫人剖腹取子,王夫人必死无疑!她绝不能让她们这样做!

“你们绝不可以胡来,王夫人还有救,你们让开!”

被花芊芊呵斥,花舒月忍着怒气道:“六,施主,你不懂这些,就不要在这里妨碍师太。”

不管王夫人是否还有救,她都必须让她死。

其实她今日的布置是没必要将王夫人牵扯进来的,只要这些流民们生了病,花芊芊就会被治罪。

可她觉着这样还不够,太后和小成王恐怕还是会想法子保住花芊芊的命。

但如果王夫人死了,王家必会痛恨花芊芊,怎么可能让花芊芊有活下去的机会!

花舒月杀心顿起,急迫地催促道:“老施主,时间紧迫,您要是再不做决定,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住了!”

朱氏此刻已经没有力气控制自己的身体,竟又泻在了裙子上。

花舒月脸上露出嫌恶之色,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

可花芊芊却是上前了一步。

她也不管几个比丘尼的阻拦,谁拦她,她就拿凤杖敲谁,加上严夫人在旁帮忙,她很快就走到了朱氏的面前。

她蹲下身,将手搭在了朱氏的脉搏上,花舒月想要过来阻拦,严夫人就怒道:

“你再叽叽歪歪,我就叫衙役们将你丢出去!县主都说了王夫人还有救,你为何还要说服老夫人剖腹取子!你安得什么心!”

说着她一把将花舒月扯到了一边,不让她再打扰花芊芊听诊。

花舒月和静怡师太等人都没想到堂堂京兆府尹的夫人居然会这么粗暴的动手,静怡师太想要阻拦已然是来不及了。

不过静怡师太也没有太担忧,慧音的医术很好,可连她都无法稳住朱氏的情况,她不相信花芊芊会有什么办法。

王夫人若是出事,她正好可以将责任推卸到花芊芊的头上。

花芊芊诊过脉后一颗心就有些发沉,其他病症不说,王夫人的确有早产的迹象,而此时的她也确实难以将孩子顺利的生下来。

“严夫人,麻烦您叫人多烧些热水来!再派人请个有经验的稳婆来,然后将帐篷里的闲杂人都清出去!”

静怡师太双手合十地看向国公夫人,沉声道:“施主,那剖腹之术或可救下您的孙儿,您若不信也罢。

但宫中太医们的医术超群,也许有良方可以救治这位夫人,您何不等等?”

她已经与花舒月商量好,已派人去想办法拦下御医,能多拖延一刻,王夫人就危险一分。

只要王夫人一死,花芊芊就活不成!

花舒月看着花芊芊,苦口婆心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在粥里做手脚,但王夫人已经这般了,你就不能放过她么!?

六妹,回头是岸,不要再错下去了!”

她再次提起粥的事情,就是想让国公夫人知道,朱氏现在这种情况都是花芊芊害的,害人的人怎么会真心救人!

国公夫人听了这话脸色果然变了又变,她艰难起身,走到花芊芊身边,沉声道:

“你们出去吧,若她还有救,太医一定会有办法!”

花舒月等人听了国公夫人的决定,都暗暗松了口气。

花芊芊并不怪国公夫人不信任她,她也没有再与屋中的人争吵,只是蹙着眉头与国公夫人道:

“姚祖母,我有话要对你说,说完这话,你再决定我的去留。”

国公夫人望着花芊芊那澄澈真挚的眼睛,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你说。”

花芊芊起身后,便与国公夫人耳语了几句,国公夫人听了她的话,神色骇然,“此话当真?”

“是真是假,国公夫人出去向严大人一问便知。”

国公夫人收敛了神色,又问:“你真的有把握能救下我这儿媳?”

“不出意外,母子均会无事。”

“好,那老身便信你一次!”

第三百四十七章官妓?军妓?砍头还是腰斩? 老国公夫人这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了。

尤其是花舒月。

她不能相信,花芊芊竟然三言两语就说服了国公夫人,她的心顿时像是被一根鱼钩吊了起来,有一种极不踏实的感觉。

“老施主……”

花舒月还想再劝国公夫人几句,国公夫人却挥手打断了她的话,道:

“既然几位师太没有办法救我的儿媳,那就请几位先到帐外等等吧。”

言罢,她就不再看花舒月几人,转身对花芊芊问道:“你还需要老身做什么?”

花芊芊严肃地道:“麻烦您让我的侍卫将我的药箱拿过来,让我的几个丫环过来帮忙,然后派人守住帐子,除了御医和稳婆,不许任何人进入!”

“好,老身知道了!”

应下这声后,老国公夫人就看向了静怡师太几人,她面容沉静,却透着一股子让人不敢拒绝的威压。

“咱们走吧。”

静怡几人没有再留下来的借口,再强求就会惹人怀疑了,便只能随着国公夫人一起离开了帐篷。

离开帐篷后,静怡师太立即带着花舒月等人走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紧张地向慧音问道:

“那夫人真的能救?”

慧音摇头道:“之前说不准,但现在肯定是救不了的,我刚刚给朱夫人行了活血化瘀的针法,就算孩子顺利出生,产后也会出血。

她这个年纪生子本就危险,身子已经虚透了,熬不了多久的。”

花舒月心下微松,满意地点点头,“你做得很好!就让这王夫人死在花芊芊手里吧!”

花舒月瞥了帐篷一眼,眼里满是讥讽。

“都已经泥菩萨过江了,竟还想要救人,真的自不量力!”

如果朱氏死了,花芊芊会被判什么罪呢?充作官妓?军妓?砍头还是腰斩?

只要想想花芊芊那凄惨的样子,她就觉着心里涨得满满得,兴奋得不得了!

片刻后花舒月收回了视线,回头看向静怡师太,道:

“等这件事结束后,你要好好与慧音学习医术,你那点三脚猫的医术要是露馅,咱们都得死!

你若不中用,我大可以捧慧音,知不知道?”

静怡师太被花舒月训斥,心里虽然不太高兴,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她不得不承认,即便她做了不少坏事,可还是不及花舒月心狠。

她不仅心狠,且十分果断,看见国公夫人和王夫人去粥棚喝粥,竟眼也不眨地对两人下了手。

这样的人的确比常人更容易达成目的。

静怡师太低声回道:“我知道了,我学就是。”

……

且说花舒月等人离开帐篷后不久,国公夫人就带着阿默和秋桃等人来到了帐篷。

花芊芊知道这些日子花舒月不会消停,害怕有突发的情况,就让秋桃给药箱做了个布套子,将药箱放在了马车里备用。

阿默取来药箱交给花芊芊后就守在了帐篷外,花芊芊迅速从药箱中拿出了医用手套和消毒用品。

严夫人见花芊芊拿出的这些东西,她从未见过,很是惊奇地道:

“你这药箱里还有这种宝贝!这些都是什么?”

“嗯,都是我师父留给我的!是用来清洁的。”

自从上次被皇上问起胰岛素的事情后,花芊芊就把所有不好解释的事都推到了“师父”的头上了。

花芊芊又查看了一下朱氏的情况,帮她按揉穴位减少她的痛苦,严夫人在一旁问,“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花芊芊带着几人先做了清洁,又将一副手套递给了严夫人道:“帮我把她的裙子脱去,帮她清理一下身子!”

朱氏的身上此时沾满了污秽之物,国公夫人听花芊芊要亲自动手清理,忙道:

“这种事,让下人来吧!”

花芊芊朝国公夫人摇了摇头,“不必了,她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姚祖母不必在意,我是名大夫,不计较这些!”

严夫人虽有点介意,但她想着人命要紧,且她死人都敢碰,这又算什么!

县主都不嫌弃,她又有什么好嫌弃的。

这样想着,严夫人就与花芊芊一起帮朱氏清理了身子。

清理好后,花芊芊为朱氏行了针,帮她止泻理气,止痛镇惊。

等她恢复了一些神志,又将电解质融入水中给她喝了一些,又给她服用了恢复体力的丹药。

之后她从药箱里取出了米索前列醇,放在了严夫人的舌底,帮她促进宫缩。

这个过程中,花芊芊不断在为朱氏行针、按揉腹部,辅助她生产。

大概用力半个时辰,花芊芊身上的汗已经将衣裳打湿,朱氏却还是没能将孩子生下来。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的焦心不已,严夫人帮花芊芊擦着额头上的汗,急道:

“御医和稳婆哪里去了?怎么这么久都没到!”

国公夫人什么话都没说,但她那微颤的手已经表现出她心中的慌乱。

秋桃看见国公夫人的身子有些摇晃,忙将她扶住,然后将人扶到一旁坐下。

“老夫人,您要相信我们小姐,她一定能救回王夫人的!”

国公夫人此时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那自责和懊悔的情绪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吞没,刚刚看上去还十分精神的老太太瞬间苍老了不少。

正当她摇摇欲坠,觉着眼前阵阵发黑时,一声婴儿微弱的破涕声,让她瞬间抬起了头!

“生了,生下来了!”严夫人惊呼道。

国公夫人快步走了上来,就看见严夫人怀里抱着一个满是血污的小婴儿。

婴儿皱皱巴巴的,不怎么好看,哭声像猫儿一样并不洪亮,可国公夫人却觉着这孩子是有大福气的,好看极了。

“恭喜老夫人,是个带把的!”

花芊芊帮朱氏剪了脐带后,严夫人便将娃娃抱到了国公夫人的面前。

“好,好,好!”

国公夫人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几个好字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可她还没高兴太久,就看见朱氏上腿下流出了不少鲜血。

“出,出血了!这可怎么办!”

严夫人也瞧见了朱氏身下的血,心中大骇。

她即便没有替人接生过,也知道这产后大出血很难止住,多少产妇就死在产后出血上。

帐篷外,慧音听到这声惊呼后暗暗勾起了唇角,随后又换上了一副担忧的表情地朝人群方向走了过去。

第三百四十八章泾河公府欠你一个人情! 花舒月和静怡师太就站在严大人和赵王等人的身边,她们看见慧音的表情,就知道里面的情况肯定不好了。

此时,王家的人已经赶了过来,因为阿默和阿多等人拦在帐篷外,王家人进不了帐篷,都在帐篷外焦急地等着。

花舒月看了一眼那个长相俊美的王家公子,长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对天低语道:

“阿弥陀佛,求大慈大悲观世音显灵,救救王家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儿吧!

不管花施主做了什么,希望她真的可以救回王夫人,抵消她的罪孽,贫尼愿意为她分担这罪孽,只要王夫人无事便好!”

花舒月的声音不大,但此时帐篷外十分安静,很多人都听到了她的话。

赵王冷冷看了严大人一眼,愠声道:“本王叫你拿下花芊芊,你不听,严大人,王夫人若有什么三长两短花芊芊是罪魁祸首,你也难逃罪责!”

王家的大公子王季闻言疾步走了过来,一脸震惊地向岳安年问道:

“殿下这是何意?你们是说救治我母亲的琼华县主就是害了她的那个人?”

严大人急忙解释道:“王公子,您先别急,这案子还没有查清呢……”

“证据都找到了,还有什么不清楚!”岳安年冷冷地打断道:“我看严大人就是想要包庇花六娘!”

随后,便向王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王季听闻后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气得一双眼睛都布满了血丝。

“严大人,您怎能让凶手去医治我母亲!我祖母糊涂,你也糊涂么!”

王季到底是读过圣贤书的人,即便再气愤,也说不出恶毒的话。

“王公子,事情也不完全是这样的,这事儿……”

严大人想要安抚住王公子,可他实在太愤怒了,不听严大人说完,就疾步朝帐篷冲了过去。

阿默看见冲过来的王公子,立刻将他拦住,“除了御医和稳婆,任何人不得进入!”

他的声音十分机械,人也如同一个石柱子一般岿然不动。

王季扯住了阿默的衣领,嘶吼道:“你给我滚开,你们胆敢对我母亲下手,我饶不了你们!”

说罢,他便用尽全力想要将阿默扯开,可阿默的衣领都被他扯坏了,人却没有挪动半步。

王季气得要发疯,叫上王家的人就要往帐篷里面冲,阿默和阿多就与王家的人厮打了起来。

两人功夫虽好,但架不住对方人多,王季趁着家仆将两人围住的工夫,立即绕到了帐篷前。

他刚想冲进去,帐篷的帘子就被人掀开了,随后一个满脸怒人的老人就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老人二话不说,伸手朝王季的脑袋上打了一巴掌,气道:

“老身与你说了多少次,遇事不要这般冲动,仔细想想再办!”

“祖母!”王季惊讶地唤了一声,随后急切道:“母亲怎么样?她……她还在……”

“呸呸呸!”

国公夫人被王季气得直翻白眼,她看着那些还在跟阿多、阿默扭打的王家仆从,朗声喝道:“都给老身住手!”

仆从们闻言,这才停了手,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祖母,母亲到底有没有事,您倒是说句话啊?”

王季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拉开国公夫人自己进去看看。

王季问的这句话,也是在场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的。

尤其是花舒月,她紧紧地盯着国公夫人的嘴唇,企盼着她从嘴里吐出一个“不”字。

可国公夫人寒着脸扫了神色各异的众人一眼,神色平静地道:“你母亲没事了,还给你添了一个弟弟。”

“真,真的?”王季有点不可置信,他刚刚听赵王的意思,母亲已经快不行了,不然他也不会气愤冲动地闯过来。

花舒月和慧音等人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花舒月忍不住道:

“老施主,您不要隐瞒夫人的情况,如果她情况不好,我们还可以一起想办法救治,要是耽搁了,你就是大罗金仙也就不回来了!”

“你这小尼真有意思,老身何故要向你们隐瞒情况?

适才你说我儿媳已经无法生产,要剖开我儿媳的肚子取出孩子,可现在我的孙儿却已顺利诞下!你们险些害了我儿媳,老身怎可能还会将儿媳交给你们医治!”

国公夫人是一点情面都没给花舒月留,让花舒月几人的脸登时满脸涨红。

说完这话,国公夫人又瞪了王季一眼,道:“去准备一辆舒适的马车,等会接你母亲回府。”

言罢,她又转身回了帐篷。

因为国公夫人为花芊芊争取了时间,此时,她已经顺利帮朱氏止住了血。

她在给朱氏号脉时就觉察她脉象有些不对,便早早备好了氨甲环酸,为她注射了止血针后,又为她施针止血,终于是把她的情况给控制住了。

瞧见朱氏已经不再出血,国公夫人缓了几口气,才看向花芊芊,感激地道:“芊丫头,多谢你了,泾河公府欠你一个人情!”

花芊芊将黏在脸上的发丝用小臂擦到了一旁,微笑道:

“救人是我的本分!不过,王夫人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好,她失了很多血,身子亏得厉害,还得仔细医治才行。”

说罢,花芊芊有交给国公夫人几盒抗生素,将服用的方法交给了她。

花芊芊会救王夫人,也不单纯因为人命关天,主要这件事是因她而起,王夫人是因为她才会被人算计。

如果王夫人死了,就算这件事大白于天下,泾河公府怕也会对她产生芥蒂。

她不想看到这个结果。

朱氏生下孩子后已经没有半分力气了,还没等看孩子一眼就昏睡了过去。

秋桃几人已经帮忙将孩子清洗干净交给了国公夫人,这时候,御医等人才姗姗来迟。

来的是付太医,花芊芊瞧见这一脸愁容的男人,对他表示深深的同情。

太医院的那些老人精碰到这种事肯定都躲了,只有付太医这实诚人躲不掉。

付太医进了帐篷后,瞧见国公夫人怀里抱着个小小的娃娃,便放下医箱过来仔细看了看娃娃的情况。

娃娃虽然不足月,但看上去还算健康,付太医向国公夫人说了几句恭喜的话,忙又去给朱氏诊了脉。

第三百四十九章升堂办案 付太医为朱氏诊过脉后,下意识朝花芊芊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随后他才跟老国公夫人说了朱氏的情况,与花芊芊说得大体一样。

“真是凶险啊,这血若是止不住,这会儿……怕是凶多吉少了!”

国公夫人也是心有余悸,连连点头,看着花芊芊的眼神亲切中透着感激。

就连严夫人此时都觉着如同大梦初醒一般,她缓了好一阵儿才对付太医道:

“付太医,您怎么此时才来?我们的人一个时辰前就去宫里请人了!”

付太医叹气道:“别提了,本就在宫里耽搁了一阵儿,后来驾车的马又惊了,这才耽搁了时间。”

国公夫人闻言,眸色微沉,但她没有再多问什么,而是给付太医塞了个玉镯子,劳烦他这些日子帮忙医治朱氏。

付太医推辞了一会儿还是收下了,他知道如果他不收,国公夫人也不会安心。

不久后,王季赶着马车来到了帐篷边,国公夫人脱下斗篷将朱氏裹严实,王季便将朱氏抱上了马车,带着付太医一起回了王府。

国公夫人并没有走,等花芊芊和严夫人整理好后,她们才一起出了帐篷。

帐篷外围着很多人,众人的神色都很复杂。

其中,有一道视线实在难以让花芊芊忽视,她朝视线投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就瞧见了花舒月那张无比阴沉的脸。

花芊芊朝她淡淡一笑,将之前她对她的挑衅还了回去。

这个笑容像是一根刺,直直地刺入了花舒月的肺部,差点让她窒息!

她到现在还没办法接受,花芊芊不仅帮朱氏生下了孩子,竟还救下了朱氏的命!

花舒月的眼里几乎充了血,她只能快速扭过头不去看花芊芊,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滔天的恨意和不甘。

好在,即便花芊芊救下了王夫人,也无法抵消她下毒的罪行,想到这儿,她的心情才堪堪平静了一点。

折腾了这么一番后,众人又回到粥棚边。

严大人的人还在调查,百姓们也都没散去。

那个叫蛋儿的小男孩吃了静怡师太的药后好了一些,蛋儿的父母看见花芊芊,眼神里仍然充满着怨恨。

其他百姓也是如此,因为就在不久前,又有一个孩子腹痛起来,与蛋儿的症状一样,且都是经常来花芊芊这里讨粥喝的。

“府尹大人,这案子可不能算了,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一个百姓忍不住开了口,其他人也开始叫嚷起来。

“没错,不能因为她救了那位夫人这件事就算了,她救的是权贵,可我们这种人就活该受死么?”

国公夫人也沉着脸道:“严大人,这案子必须要严查,要是查不出个所以然,老身也不同意!”

严大人听着这些人的叫嚷声,觉得脑袋有点痛,他正打算安抚下民心,继续查案时,一个衙差慌慌忙忙跑了过来,在严大人耳边耳语了几句。

严大人听了衙差的话,眼睛瞬间瞪大比铜铃还大,“你是说那位到了京兆府?”

“大人,这事我怎敢骗您?”

“好,本官知道了!”严大人收敛了神色,思索了片刻才负手看向众人道:

“这案子事关重大,当然要细查,现在相关人都随本官一同返回京兆府去!”

百姓们听到这话都傻了,想到要跟着一起去衙门,一个个都白了脸。

岳安年对百姓们安抚道:

“你们莫怕,有本王为你们撑腰,你们尽管为你们自己讨公道,有本王在,那些魑魅魍魉不敢拿你们怎么样!”

一番话,说的百姓们激动不已,竟纷纷跪下朝赵王磕起头来。

“多谢赵王殿下!赵王殿下英明!”

一时间赞美称颂岳安年的词语此起彼伏,听得花芊芊一阵恶寒。

赵王看见了花芊芊那嫌恶的表情,怒道:“花六娘,我劝你早些认罪,还能少吃点苦头,我念你曾救过皇祖母的份上也许还会给你求求情!

不然你毒害百姓,即便不死,也会被刺字充作军妓!”

花芊芊只是略微抬了一下眸子,纤长的睫毛让她顾盼间更添了风华,她淡淡道:“赵王殿下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语落,她再不看岳安年一眼,叫上了自己的三个丫环一起坐上了马车。

就这样,一大队人马地进了城,朝京兆府的方向行去。

城外的那些百姓自然没有都随着一起入城,除了生病孩子的父母外,跟来了十几人。

好在京兆府的大堂很宽敞,众人入堂后倒也不算拥挤。

堂内不拥挤,堂外却是挤满了人,一路走来,那些好事的人就开始打问出了什么事,一齐跟着过来,都挤在了京兆府外看热闹。

严大人整理好官服后坐在了堂上,但他却没有升堂,而是怯怯地朝后堂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朝师爷招了招手,低语道:“去请示一下。”

师爷忙点头,一溜烟地绕过了屏风来到后堂,便看见了坐在后堂里的三人。

他战战兢兢地跪在了地上,对面前的人低声询问道:

“皇上,太后娘娘,大长公主殿下,现在,现在是否可以开审了?”

这三人正是皇上,太后以及大长公主。

皇上今日穿着一身暗棕色的常服,没了平日强烈的压迫感,可师爷还是不敢抬头直视他。

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开始吧”,师爷如蒙大赦,立即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师爷退出去后,大长公主一脸愠怒地低声道:“母后,琼华是越来越大胆放肆了,怎敢做出这种事!?这一次您万不可再护着她了!”

太后面色沉静地看了一眼大长公主,“案子还没开始审,你就给琼华定罪了,不若这京兆府尹你来做好了!”

大长公主被太后怼了一句,只能愤愤地闭上了嘴巴。

是母后传信叫她来听案的,可来了之后母后又不许她说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阵,他们便听见堂内出来了一声惊堂木敲击桌面的声音。

随后,无数杀威棒敲击着地面,堂里堂外的议论声顿止,府堂里旋即就变得肃穆起来。

第三百五十章秋霜吞毒 严大人端正好身子,看着堂下或跪或站着的一众人等,朗声道:

“现在,本官便开始审理城外百姓中毒一案!”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蛋儿父母,问道:“蛋儿爹娘,本官问你们,是否要状告琼华县主在粥中下毒,毒害你们的孩儿?”

蛋儿爹朝蛋儿娘看了一眼,虽然害怕,但还是点头道:“是,草民要告琼华县主!”

严大人点头,继续问:“你要告琼华县主毒害你的孩子,本官问你,此事可有人证?”

蛋儿爹害怕地抬起头来,摇头道,“这……这草民不知啊……”

一旁的岳安年听严大人如此问,便沉着脸道:“严大人,不是已经找到了物证,你还问这些作甚!”

严大人回到:“殿下,属下是按流程办事,您少安毋躁!”

说着,他便看向一旁的衙役道:“去传物证!”

衙役领命,没多久就将“物证”呈了上来。

严大人看向花芊芊道:“县主,这包东西是从你的粥棚里搜出来的,你是否将这包毒药倒入了粥里,毒害城外的百姓?”

花芊芊平静地回道:“臣女没有做过这种事,绝没有在粥中下过毒!”

“还想狡辩!”岳安年冷呵道:“你没下毒,蛋儿和王夫人为何会突然腹痛?证据已经搜出来了,就即便你不认罪也由不得你!”

岳安年不满地看向严大人道:“严大人,你的办事效率未免太低了!这种情况就该上刑,上了刑,她绝不敢再隐瞒。”

花芊芊冷笑道:“殿下为何这般急不可待地给我治罪?说我在粥中下了毒,那查一查锅里的粥是否有毒便是!”

花芊芊说完这话,衙役便禀报道:“禀报大人,我们已经查过粥棚里的粥,并无不妥。”

岳安年皱了一下眉头,“也许是她将粥盛出来后,才将毒药倒入碗中的!不然那包粉末怎么会只剩下一半?

而且本王也就查问过了,这几日除了她们主仆几人,没人有机会靠近粥棚内侧,所以不可能是别人陷害她!”

“殿下说得倒也有理!”严大人捋着胡须一个劲儿地点头,又看向花芊芊道:

“那县主就解释下这包粉末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花芊芊面容沉肃,眸光落在案上的纸包缓缓开口道:

“大人,我绝未给人下过毒,我相信我的丫环也不会做出这种事,这也许只是我的丫环掉下的一包盐巴!”

严大人沉下了脸,不悦地道:“盐巴和毒药本官分不清么?

县主,本官劝你好好交代,这种推脱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你说这纸包里包着的不是毒药,那你敢服下么!?”

跪在花芊芊身后的三个丫环闻言立即抬起了头,秋桃一脸的焦急,虽然她不清楚这包药粉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绝不能让小姐冒险试这个毒。

“大人,让奴婢来吧,小姐说那包粉末不是毒药,就一定不是,奴婢证明给您看!”

秋霜看着秋桃这样子,心中微涩,也抬起头道:“奴婢也愿意替县主试毒!”

岳安年冷笑,扫了花芊芊身后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秋梨一眼,说道:

“这还真是主仆情深,既然她们都不承认,那不如让她们一起将这包药服下吧!”

“殿下说得有理,下官正有此意。”

严大人颔首,对衙役吩咐道:“既然如此,将这包药一分为四,让她们主仆四人一起服下。”

衙役领命,很快就将药分好,递到了花芊芊和三个丫环的面前。

秋桃和秋霜虽然脸色不太好,但还是平静的接过了那包药粉,只有秋梨双手一直颤抖,不敢接那药。

犹豫了一阵儿,秋霜还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面上,对着花芊芊哭道:

“县主,这事儿瞒不过去的!您还是承认吧!”

“我承认什么?”花芊芊淡淡问道。

秋梨咬着唇道:“是您吩咐奴婢在粥里下的药啊!

您说您讨厌花五小姐,担心她与静怡师太救治城外百姓的事被太后娘娘知晓后会免了她从前的罪责,再次回到花府!

所以您叫奴婢在粥里下药,让百姓生病,静怡师太她们治不好,那花五小姐就不会回来了!”

众人听了秋梨的证词,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也没想到花芊芊往粥里下毒会是这样的原因,百姓们看着花芊芊的眼神更加愤怒了。

“秋梨,你胡说八道!小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秋桃气得想要上前踹秋梨两脚,但一旁的秋霜忙将她给拦住了。

花芊芊冷冷地看着扶在地上痛哭的秋梨,轻声道:“你是说是我叫你下的毒?这包药粉的确是毒药!?”

秋梨连连朝花芊芊磕头道:“县主,奴婢该死,奴婢应该揽下所有罪责的!

但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事严大人一定能查出来,到时候县主您的罪只会更重!

县主,您认罪吧,太后娘娘那么喜欢您,不会重罚您的!”

秋梨砰砰的磕着头,眼里都是恐惧,好像花芊芊有多凶恶,她做这些事也是被逼无奈。

岳安年和花舒月等人眼底有得逞的笑意,如今人证物证具在,看花芊芊还如何分辨!

后堂,皇上板着一张脸,显然是动了怒。

花芊芊为了一己私欲草菅人命,实在令人发指!

大长公主更是气得坐不住了,正想起身让严大人严办花芊芊,却被太后给按了回去。

“继续听,在案子审完之前,不许你发出任何声音!”

太后的语气实在不太好,大长公主只能又老老实实坐了下来。

堂内,秋霜在一旁看着将额头都磕青了的秋梨,一颗心像是被人放在案板上反复揉搓着。

她咬着牙,艰难地道:“你为什么要害县主?”

秋梨被秋霜问得一愣,立即摇头道:“秋霜姐姐,如果不是县主的吩咐,我怎么敢做这种事!

我们相处了那么多年,你难道还不信我么?”

秋霜看着秋梨,眸里的光一寸寸地暗淡了下去,随后,她将衙役手里的药粉接了过来,扬起头,直接将药粉倒进了嘴里!

“秋霜!”秋桃见到这一幕脸都白了。

秋梨更是骇然地喊道:“你疯了吗!?”

“不过是一些淀粉糖霜,什么疯不疯的!?”再次看向秋梨时,秋霜眼里没有了任何的温度。

县主已经给过她一次机会了,可她还是死性不改。

鹦鹉事件后,县主就开始怀疑秋梨了,女官虽然可以训练鹦鹉,但她从未接近过县主,如何知道县主身上香囊的配方?

只有县主身边的人才能拿到县主的香囊,这个人不是她,就是秋梨。

第三百五十一章竟然是花芊芊刨下的一个坑 秋霜知道,县主之所以一直没有揭穿秋梨,是等着钓出她背后的鱼。

她真的很希望秋梨能够悬崖勒马,可秋梨实在太叫人失望了!

秋霜掩住眸中的哀痛,淡淡道:“大人,县主说这些流民营养不够,所以叫奴婢在粥里加点糖霜和细盐,这样可以帮他们补充体力。

这包东西根本没有毒,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找个大夫来瞧瞧。”

秋梨的的那包毒早被她调包了,这一包是花芊芊交给她的葡萄糖电解质粉,但这个名字她理解不了,就只能改说糖霜和细盐了。

严大人当然早就知道这包药粉不是毒药,这个局是也他与花芊芊商量好的,他刚刚与的花芊芊对话,就是故意给秋梨设的陷阱。

他当着众人的面儿用手指沾了点粉末,放进嘴里,点头道:“没错,这不是毒,本官早已经叫人查过了。”

说罢,他便让衙役将那“药粉”呈给堂上的众人看了一圈。

堂上的人都愣住了,哪能想到这包药粉根本就不是毒药,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除了花芊芊和秋霜,只有老国公夫人面色如常。

花芊芊与她耳语的那几句,便是告诉她那包药粉不是毒药,且她早已经与严夫人商量好,要做局引出凶手。

堂上安静得可怕,人们都将视线落在了秋梨的身上,想要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大人突然又用力地敲击了一下惊堂木,对着秋梨怒喝道:

“你为何要栽赃陷害县主,到底有何居心,还不从实招来!”

秋梨下意识朝脸色铁青地岳安年看了过去,害怕得身子都抖了起来。

赵王本来是叫她往粥里下毒的,但秋桃半步不离地守着粥棚,她丝毫没有下手的机会,只能趁乱将药方藏在了柴火堆里。

她想着严大人查出药粉,也算证据确凿,哪成想花芊芊早就识破了她,反而将她给算计了。

原来,这两日秋霜与她亲近,竟都是在陪着她演戏!

秋梨自知无法再分辨,心中一片死灰。

她自嘲地笑了几声,红着眼看向了秋霜道:

“为什么,我们相处了这么多年,你竟为了她来诓我!?亏我刚刚还在担心你!”

听秋梨这般质问,秋霜心里刺痛难忍,“那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秋梨咯咯地笑了起来,“你不是一直想回到宫里么?你不是一直想做女官?她犯了错,我就能带你回宫了!”

秋霜没想到秋梨害县主竟是为了这个目的,红着眼,痛心疾首地道:

“我早就说过,我不想回宫了,太后娘娘将咱们赏了县主,咱们就是县主的人!

咱们在县主身边伺候不好么?你不是与我说你不是不在乎么?”

“不在乎?凭什么不在乎?”

秋梨有些癫狂,脸上早没了可爱的模样,一对儿梨涡看上去都格外的狰狞。

“我们是太后身边的一等宫女,那些命妇们见了我们都要好声好气的说话,以后可能会接替阿秀姑姑的位置,会有品阶!

可太后娘娘却将咱们赏赐给一个县主做婢女!我们那么多年的努力不都白费了,我怎么可能不在乎!?”

秋霜看着这个让她极为陌生的姐妹,轻轻叹了口气,“太后都是为了我们好,你会后悔的。”

她闭了闭眼,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如今闹得这般田地,她只希望案子结束后,能求太后保下秋梨一条命。

花芊芊知道秋霜心里不好受,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她一下,随后才又看向秋梨道:

“说吧,是谁让你陷害我的!”

她对秋梨没什么感情,所以对于她的背叛也感觉不到悲喜。

花芊芊清冷的声音在堂内响起,众人这才慢慢捋出了一点思绪。

如果那包粉末根本不是毒药,那花芊芊下毒害人这说法就完全不成立了!

可若花芊芊没有害人,那些孩子和王夫人又为何会突然腹痛呢?

所以,这案子还没有结束。

秋梨颓然地坐在地上,动了动发干的嘴唇,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要这样做的!”

自她踏出这一步开始,她就不能回头了。

她的父亲在苦寒之地任一名县丞,一直想要调职。

父亲让她帮忙,说如果她帮不上忙,他就会将她的小妹嫁给吏部一个快七十的老侍郎做妾!

她怎么忍心见妹妹跳进火坑里!

而赵王和淑妃这个时候愿意向她伸出援手,她自然是莫有不从。

她把赵王供出来,她也难逃罪责,赵王更不会再帮她妹妹,还不如什么也不说!

打定了主意,秋桃便闭紧了嘴巴,怎么问也不开口。

严大人气道:“你以为什么也不说本官就查不到了么?

这件事你一个人做不了,那边孩子们就出了事,这边就查出了你陷害县主的药粉,必是你与人勾结才能促成此事!说,到底是谁给百姓们下了毒!”

“没有人与奴婢勾结,都是奴婢自己做的!”

秋霜急了,她俯身按住了秋梨的肩膀,喝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罪名你担待得起么!?”

秋梨知道担下这罪名她有可能会被处死,可赵王答应过她会救妹妹的,用她的命换妹妹能嫁个好人家也算值了!

听秋梨这样说,赵王和花舒月等人悄悄地松了口气。

岳安年没想到,这么好的一步棋竟然是花芊芊刨下的一个坑,还好他手里有秋梨的把柄,不然此次恐怕会翻进坑里了!

他心里既憋屈又愤怒,沉着脸看向花芊芊道:

“这件事虽然是这贱婢所为,但你也脱不了干系,这丫头是你的婢女,即便不是你指使,你也有治下不严之责!

再说,她是不是替你顶罪也不好说,虽然这包东西不是毒,也不排除你用其他办法下毒害人!”

花芊芊不理岳安年,只对严大人道:

“大人,这也是我的疑问,秋梨说这件事是她做的,那她到底是如何避开众人的耳目去给蛋儿几个孩子下毒的?用的又是何种毒药?”

众人再次向秋梨看去,秋梨惊慌失措地道:“奴婢……奴婢就是偷偷弄了些泻药,倒进了城外……城外的井水里!”

第三百五十二章她是个大好人,是菩萨转世! “胡说八道!”严大人怒斥了一句,“本官早已经派人调查过附近的水源,根本没有问题!

秋梨,本官警告你,你最好老实交代,你毒害百姓这条罪名是要牵连族亲的,你的父母兄弟都会因此事受到牵连,充军、流放都是轻的!”

秋梨听了这话,瞳孔猛地一缩。

她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可若是牵连家人,她的母亲和妹妹要怎么办?

岳安年知道秋梨的软肋就是家人,听严大人如此说,他便紧张了起来,忙道:

“严大人,你这话有些危言耸听了,她不过是害得几个孩子腹泻,哪至于牵连家人!”

听到岳安年的提醒,秋梨才镇静了一点。

可此时,一旁静坐的老国公夫人却是用力地敲了一下手里拐杖,怒道:

“只害得几个孩子腹泻?赵王殿下这话老身实在不敢苟同!

首先,她为了陷害县主,做出此种丧尽天良之事,就不能轻饶!

其次,老身儿媳险些因此一尸两命,怎么能说是小事?

严大人说的结果还是太保守了,依老身看,此等恶劣之事,抄家灭族都不为过!”

国公夫人的话音刚落,秋梨就连跪着的力气也没有了,直接趴在了地面上,身子抖成了筛糠。

岳安年脸色变了变,说道:“老夫人,伯母的事,未必与这件事有关,这事儿还没查明,不好将这罪名也扣在这丫环头上!”

“赵王的意思是老身污蔑她了?”

国公夫人的语气十分冷硬,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一旁的静怡师太等人,道:

“我儿媳腹痛时,是王爷您叫那位静怡师太给我儿媳诊治的,也是她说我儿媳的症状与那个叫蛋儿的孩子一样的,

殿下,老身没记错的话,是你说是我那儿媳喝了县主的粥才会腹痛,这会儿,怎么我儿媳的病又跟这案子无关了!”

老太太底气十足,整句话说完都不带喘气的,直把岳安年问得哑口无言。

“当,当时的情形看上去就是粥的问题,本王……本王只是猜测之言……”

一时间,矛头便直接指向了静怡师太,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静怡师太并没有慌,她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才道:

“王夫人的病症的确与蛋儿小施主的病症类似,但这也有可能只是个巧合!

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个秋梨施主也许是一时糊涂,犯下了不可被饶恕的错误,可她的家人是无罪的。

而且,王夫人也已经无碍,还喜得麟儿,这是好事,老夫人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也算为那刚出生的孩子积福了!”

静怡师太也听明白了赵王的用意,这件事,让秋梨担下便是,这秋梨的软肋是她的家人,所以只要尽力保下她的家人,她就不会乱说话了。

静怡师太这段话听得后堂的大长公主一阵叹气,不由低声对太后道:

“母后,静怡师太说得也有道理,这秋梨虽然做得不对,但也不至于要抄家灭族,只罚她一人便是了。

不过这事也挺凶险的,多亏了有静怡师太在,王夫人才能顺利生下孩子。

她既然替那秋梨求情,这事儿也别判得太重了,王夫人的孩子要是被这件事冲撞了可就不好了!”

太后看着大长公主,真是恨不得将她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得是什么。

说她糊涂,可她确实没有坏心肠,说她善良,却又会被坏人摆布而误了大事!

她这个性子,真是比坏人更令人气愤。

“谁跟你说是静怡师太救了王夫人?”太后沉声道。

大长公主有点意外的道:“不是师太还会有谁?”

太后冷哼了一声,“若是她救的,国公夫人会这般态度与她对话么!?”

太后的声音一落,就听见堂内传来国公夫人的一声冷笑。

“师太真是长了一张好嘴!你的意思是老身若不放过这个丫头,老身的孙儿就要折福了?

亏你张口阿弥陀佛,闭口阿弥陀佛,却用这种手段来诅咒一个刚出生的孩儿!

你们休要用什么巧合来搪塞老身!老身记得,我儿媳第一次腹痛时,你那徒儿说我儿媳只是气血双亏,可第二次腹痛后,便说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这期间,除了县主的人在粥棚附近,就只有几位师太离我儿媳最近了!”

静怡听了这话,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裂痕,她没想到这个老太太居然这般敏锐。

但她多年的行骗经验还是让她很快就稳下了心神,叹气道:

“老施主,您可是在怀疑贫尼?贫尼与您和您的儿媳素未谋面,无冤无仇,贫尼这样做有何好处?

况且,贫尼一心向佛,是绝不敢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的!”静怡师太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又无处辩解,声音里带着怅然和无奈,瞬间引得了百姓的一阵同情。

蛋儿娘向严大人磕了一个头,道:“大人,这件事绝不可能与师太有关,这些天都是师太在给我们看病,她是个大好人,是菩萨转世!”

蛋儿娘不相信静怡师太是坏人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师太说他们蛋儿面相很好,将来定有作为!

这话给了她很大的盼头,如果静怡师太是恶人,那这话便是假的,所以她绝不相信师太是坏人!

其他那些百姓与蛋儿娘的反应如出一辙,竟然都开口为静怡师太辩解起来。

后堂的大长公主更是气道:“国公夫人怎能怀疑静怡师太!师太好心给王夫人医治,怎还惹上了一身骚!不行,母后,我得去帮师太解释几句!”

“你要是敢动,以后就莫要再叫哀家母后!”

太后被大长公主气得脑仁直痛,要是她再年轻几岁,一定要甩她这女儿一巴掌让她清醒一下。

“母后?”大长公主越发看不懂太后了,她不明白为何太后要纵容国公夫人诬陷静怡师太。

且不说静怡师太不求名利地去给城外百姓医病,她前两日还救了穆棱呢!

“皇兄,您可不能让好人蒙冤受屈啊!”

大长公主不敢忤逆太后,不由朝皇上看了过去。

但皇上并没有回她的话,他眉头紧锁,脸色微凝,谁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第三百五十三章人证带到了! 堂内,百姓们还在替静怡师太说好话,静怡师太看着众人道:“多谢诸位施主的信任,老施主经了大难,有些火气,贫尼理解。

这事本与贫尼无关,贫尼只是觉着这秋梨施主也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她适才阻拦姐妹服毒,说明她心存善念,所以贫尼才为她说了两句。

这案子并没有闹出人命,且也没办法证明王夫人的腹痛就是与秋梨施主有关,相信怎么判,严大人自有决断,贫尼就不多嘴了!”

静怡这话是说给秋梨听的,严大人手里没有证据,所以才会想办法撬开秋梨的口。

只要秋梨咬死说没有同谋,也没害过王夫人,相信这件事就会到此为止了。

国公夫人被静怡师太这虚伪的模样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在跳,不由破口骂道:

“你这个老贼尼!你句句慈悲,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可老身儿媳早产之时,明明没到要紧关头,你却说要剖开我儿媳的肚子,取出孩儿,那时候你的慈悲跑到哪里去了!?”

听国公夫人这般质问,堂内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剖腹取子?这也太可怕了,静怡师太为何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静怡师太的眼角抽动了两下,不由朝花舒月看了一眼。

花舒月连忙柔声解释道:“老夫人,当时王夫人的情况您也瞧见了,师太也是迫不得已才作出这般决定的。

而且,这剖腹取子并不是要害王夫人,是要救她和她的孩子,这事也不是没有先例,紧急情况出此下策也是无奈啊!”

“无奈?”国公夫人盯着花舒月,想起当时就是这个小尼先提出的剖腹一说,便冷声道:

“你说无奈?可我儿媳明明还有救,县主也用事实证明了这一点!

老身还记得,县主要救我儿媳之时,你们在旁百般阻拦,一直在说我儿媳救不活了!

老身险些就听信了你们的话,差点害死了老身的儿媳和孙儿!

老身严重怀疑,你们根本不是想要救我儿媳,而是想要杀人灭口!”

老太太如同洪钟般地声音在堂内回荡,震得众人脑子发木。

百姓们面面相觑,怎么都不能相信师太会做出这种事。

岳安年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王夫人出事并不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

只不过事出之后他觉得可以让花芊芊罪加一等,又可以趁着为王家“主持公道”的机会博取他们的信任,就没有责怪花舒月擅作主张。

没想到如今竟坏到这事上,心中是既忐忑又气愤。

花舒月咬牙辩解道:“师太提出的剖腹取子不是要害王夫人,老夫人没听过这个办法才会觉着凶险而已!

师太她治好了三,花三公子,还有很多病重的人,她医术和品性世人自有公断!”

花芊芊闻言不由笑了,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医术和品性?你们也配提这几个字!?”

花舒月看着花芊芊的样子,心里似有把火在烧,脱口道:

“县主怎能如此说,师太她医术和品性如何,县主应是最了解的!”

她手里有几年前花芊芊与静怡师太所通的信件,上面都是她向静怡师太求教的内容。

这些信加上她买通关系从太医院那里得到的冻疮膏的配方,便能证明花芊芊那冻疮膏是从师太这里得到的。

花舒月正想着将信件和药方的事情说出来时,可此时堂外走进了几个衙役,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衙役们朝严大人行过礼后,其中一个竟走到花芊芊的身旁,与她低语了几句。

花芊芊听了他的话,平静无波的眼眸瞬间涌起惊涛骇浪,冷冷地朝花舒月射了过来。

花舒月看见花芊芊这个表情,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一颗心没来由地突突跳了起来。

另一名衙役则向严大人禀报道:“大人,人证带到了!”

严大人点了点头,收敛神情后正襟危坐地俯视着众人,拍了一下惊堂木,朗声道:

“既然县主毒害百姓的罪名不成立,那么本官要重新审理此案!”

重新审理?

堂下和堂外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严大人要如何重新审理。

这时,严大人看向花芊芊,严肃地道:“琼华县主,你是否要状告古乐庵静怡师太等人毒害花府三公子、穆棱公主以及城外数名百姓?”

严大人此话出口,满场哗然。

花芊芊神色肃然,铿锵地说出一个字,“是!”

后堂里,大长公主和皇上的脸色都变了。

皇上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倏然握紧,犹豫了片刻对太后道:“母后,这案子不要再审了!”

大长公主连连颔首道:“是啊,母后,这越来越离谱了,花六娘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怎么能诬告静怡师太!”

“你住口!”皇上瞪了大长公主一眼,不想让她在旁聒噪。

大长公主以为皇兄与她是一个想法,却没料到被皇上训斥了一句,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

太后却是神色不改地看了皇上一眼。

她这儿子还没有糊涂到家,估计是已经听出了门道,可他为了保住赵王不被牵连,却想要停止审案,这实在让她有些心寒。

她幽幽开口道:“皇上,您是大奉的皇帝,先是这黎民百姓的父君,才是你几个孩子的父亲。

这件事若不审理清楚,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皇帝的眼里有着浓浓的倦色,母后说得没错,他如果强行停止审理此案,堂外的那些百姓会作何想?

泾河公夫人也不会善罢的,到时候闹到了朝堂上,恐怕更加不好收场了!

太后明白皇上的心思,她安抚地拍了拍皇上的手背,轻声道:

“继续听吧,你难道不想知道穆棱是怎么病的么?她还没完全好起来吧,你不心疼,哀家心疼啊!”

提到穆棱公主,皇上才将身子坐回了椅子上,存着一点希望地道:

“他还不至于对他妹妹动手,这件事他也未必全然了解!”

没等案子结束,皇上就已经为那人开脱上了,帮他准备好了退路。

太后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三人便继续听着堂内的对话。

堂上这时候并没有声音,大家都只顾着震惊了,没想到会有这般反转。

第三百五十四章六儿的证人就是在下! 严大人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好,那本官便先审理花府三公子被毒害一事,来人,传相关人等!”

严大人的声音一落,几个衙役就带着一群人上了殿来。

走在最前面的便是花府的三少爷花景礼,他个子很高,如果是从前,他可以将身后的人挡得严严实实,可他现在瘦了不少,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有些晃荡,人们便能从他身侧看到他身后的几个人。

他身后跟着花景仁、花老夫人还有两个郎中。

因为花家两个少爷有功名在身,不必下跪,花老夫人身上有诰命,更不用行礼,所以入堂后只有两个郎中跪在了地上。

几人在堂外就已经听到了严大人刚刚的话,花老夫人此时看着花芊芊的眼神,就好似淬了毒的利箭,恨不得想将花芊芊戳出几个窟窿。

“孽障!你怎么敢诬陷静怡师太和你的妹妹!”

花老夫人将拐杖敲得“咚咚”响,惹得严大人一阵蹙眉。

“花老夫人,这是公堂,注意您的言辞!”

花老夫人没料到严大人居然会用这般态度与她对话,脸上有些挂不住,气道:

“老身知道这是公堂,所以才要叫那孽障认错!三郎是师太救下的,她怎么敢说师太害了三郎!

我们花府出了这样的姑娘,是花府的罪,老身代替我这不肖孙女向师太赔罪!”

花老夫人的一番话又引起了堂里堂外一阵议论。

站在花芊芊身后的阿多已经憋了许久了,看见花老夫人后终于忍不住开口怼道:

“老夫人指的孙女是咏梅师太吧!不过咏梅既然已经遁入空门,乃是四大皆空之人,可不再是谁的孙女,所以您也不必替她赔罪!”

花老夫人气结,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花景仁也是满脸的不悦,他蹙在一起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

“小芊,你为何要这样?你不为三郎医病便罢了,师太明明救了三郎,你为何要说她害了三郎!”

他没有说出“诬告”两字,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说出这两个字就是给小芊定了罪,他不想这样。

可他也确实生气,好好的一家人,为何要闹到对峙公堂的地步!

严大人不悦地敲了一下惊堂木,蹙眉道:“是救还是害,本官审后自会定夺,花大公子听审便是。”

说罢,他便看向了花芊芊道:“县主要状告静怡师太毒害花三少爷,可有人证、物证?”

严大人问出这话之后,全场肃静,都竖起耳朵想要听个清楚。

花舒月也紧张地握起了拳头,她将事情回忆了许多遍,觉得没有露出什么马脚,便朝花芊芊看了过去,想要等她开口好反驳她。

可她等了片刻,花芊芊并没有说话,反而是花景礼上前了一步,对严大人抱拳道:

“严大人,六儿的证人就是在下!”

这话一出口,四周便响起了一阵抽气声。

花景仁整个人如遭雷击,他在后面拉了一下花景礼,不可置信地道:

“老三,你在说什么呢?你是不是病糊涂了?”

“我说,我就是六儿的证人!”花景礼重复了一遍,灰白的脸上透着哀戚。

他的五官是几个兄弟里生得最浓重的,显得刚毅硬朗。

可如今他眼底的只有破碎的光,整个人看起来极为颓废。

花景仁以为他这副模样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可如今他才发现好像不是这样的。

花老夫人带花景礼和花景义来京兆府,是要为花舒月作证的,哪里会想到花景礼竟突然成为了花芊芊的证人!

果然那贱人的后人也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她气得手都抖起来,怒骂道:

“花景礼,你个混账东西,你竟然为了那孽障诬陷恩人!你作证,你要做什么证?

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师太害了你!”

花景礼神情木然地看了花老夫人一眼,从怀里拿出一物,递到了严大人面前,沉声道:

“大人,这是物证,可证明在下乃是中毒而非生病的物证。”

严大人看着花景礼呈上来的东西,想要去触碰,却被花景礼制止了。

“大人不要碰,有毒。”

严大人忙地收回了手,蹙眉问道:“这东西是从何来?”

花景礼双眼空洞地盯着那布条,惨然一笑,“这是从我五妹给我的护身符上剪下来的。”

在花舒月回府前,二哥来找过他,问他是不是没将所有的护身符交给他。

他便告诉二哥,花舒月送给他的那一个,他一直贴身戴着。

二哥的脸色登时就变了,说六儿觉得那护身符有问题,让他拿出来。

他当时还很生气,二哥已经将另外的那几个护身符都拆开检查过了,哪有什么问题,他也不相信花舒月会无缘无故地害他!

但想到这话是六儿跟二哥说的,他最后还是拿出了护身符,剪下了一小块布。

没过多久,花舒月就回了府,那时花舒月在他身边哭,他心里真的很感动,想的都是如果他的病能好起来,一定想办法救她离开古乐庵。

但等花舒月走了以后,他又将护身符拿出来,竟发现那护身符完好无损!

花舒月将他的护身符换走了,不用再找人查验,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一刻,他的心就如同被千军万马踩踏过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他最信任,最宠爱的五妹,竟然利用他的这份感情来伤害他。

这件事他没有与任何人说,他想知道花舒月到底要做什么。

直到花舒月请了静怡师太回来,给他喝了解药,坊间传出那些不利于六儿的传闻,他才知道花舒月的目的。

他本想将这事说给大哥听的,但他想到他中毒的这些日子,和府上下给他请了许多大夫都没能诊出他的病症,便知定是祖母她们也参与了其中。

全府上下都在骗他害他,唯一看出不对的,竟是被他伤害得遍体鳞伤的六儿!

他真的既可悲,又可笑,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本揭露这件事,还六儿一个清白,但他没脸面去见六儿,便私下找到了小成王。

但小成王说证据不足,叫他再等一等,他便等到了今日。

第三百五十五章爹爹快跑,快跑…… 花景礼静静说道:“大人,在下之前并非生病,而是因为佩戴了五妹给我的护身符从而中了毒。

那静怡师太来花府也非给在下治病,而是给在下服下了一碗解药。

只是在下中毒日久,一贴解药只能去除毒素,却挽不回毒对在下身体的蚕食,

毒素侵入肺腑,导致在下一做重活便会咳嗽,此生,不知还能不能提剑了!”

花景礼的声音不大,却听得花景仁双耳隆隆作响,好像有无数人在他耳边嘶吼一般。

不能提剑是什么意思?那老三的功夫岂不是废了!?

他艰涩地道:“三郎,你……你胡说什么?”

“胡说?大哥应该是最清楚的,是你与我一起去的古乐庵,回来后不久,我就开始病了,大哥忘了么!”

“可,可府里请了那么多大夫给你治病,都没有查出你中毒,你怎么可能是中毒了!”

花景礼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两个郎中,冷笑道:“那你要问问他们,收了祖母多少银子!”

花老夫人气得嘴角直抽,几乎又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了。

“你,你这个不孝子,你还想状告老身不成?

老身真是养了一个孝顺的好孙儿啊!到底那孽障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要为她说话!”

花舒月听到花景礼的话后,已是慌得手脚冰凉。

花景礼竟然知道是她害的他,他居然早就怀疑她,还剪了护身符!

都怪她当时太心急地处理掉了那护身符了,竟都没有发现!

虽然这证据并不足以给她定罪,但花舒月的心还是提了起来。

此时,她只能用眼泪来掩饰自己的心情,哽咽道:“我知道了,三哥要保护自己的亲妹妹……我没什么好说的……”

她楚楚可怜地望向严大人道:“大人若是觉得,这块不知从哪里来的布条就能判我毒害兄长,那我无话好说!”

花舒月以退为进,瞬间博取了许多百姓的同情。

花景礼看着花舒月这副表情,忽地想起萧炎被非议后,在花府门口与花舒月对话时的情形。

那时候,萧炎眼里都是仇恨和愤怒,狰狞得似乎想要杀掉花舒月。

当时他还以为萧炎疯了,为了花舒月,他将萧炎狠狠打了一顿。

殊不知风水轮流转,他今日也成为了那日的萧炎!

不过,他倒是没有萧炎那般愤怒,他只觉得心冷,冷到麻木。

所以,他现在很能理解六儿为何要躲着他们兄弟几人,哀莫大于心死,六儿是对他们心死了,就如同他现在对花舒月一般。

“我知道这点证据定不了你的罪,”花景礼看着花舒月缓缓开口。“我只是将我知道的告诉大人。”

花景礼的语气十分平静,却让花舒月莫名的心慌。

她知道,从今以后花景礼这个依仗她也失去了,她手里的牌越来越少了!

可她不后悔,这些个哥哥总说心疼她,爱护她,可到了用得到他们的地方,却帮不上一点忙!

就算她不利用他们,她在古乐庵呆久了,他们也会把她遗忘,她谁也不信,只信自己!

花景礼定定地看了她一阵儿,又开了口,“大白,也是你动的手吧?”

“什,什么大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花舒月掩饰起心里的慌乱,随口搪塞了一句。

花景礼勾起唇角点点头,看上去像是在笑,可那表情却比哭还要难看。

其实他没必要多问这一句的,他已经知道结果了。

他又朝严大人拱了拱手,淡淡道:“大人,在下已经将知道的都如实禀报了,没有要说的了。”

花舒月闻言,长舒了口气,还好,如果只是这样,严大人完全治不了她的罪,顶多之前的那些谋划被搅乱了而已。

可她的心还没有落进肚子里,又一个衙役对严大人道:“大人,另外一个认证也到了!”

“传!”

严大人话音一落,堂外就走进来三个人。

一个戴着面具,一个半张脸有道狰狞的伤痕,另外一个浑身是伤,是被前两人架着进来的。

三人皆是风尘仆仆,一看便知是从远处赶回来的。

静怡师太瞧见那浑身是伤的男人后,眸子都惊得变了颜色,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严大人见到离渊,起身行了一礼,离渊摆手道:“严大人不必拘礼,继续审案吧。”

随后,他和花景义便松开了手里扶着的男人,让那男人跪倒了地上。

严大人看着那男人,问道:“堂下所跪何人?”

男人吃力地抬起头,忍痛道:“草民范五,罗河人士。”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向了静怡师太,“是这贼婆娘的汉子!”

静怡师太惨白着一张脸道:“你胡说,贫尼根本不认得你!”

范五冷笑了一声,指着浑身的伤道:“你不认识我?那我这伤是从何而来?

你这娘们真狠啊!当年咱们一起犯了事,你把老子卖了自己跑路,老子被流放了将近十几年,你却跑到京城来吃香的喝辣的!

如今发达了,想要抹掉过去,竟然雇凶要杀老子!你杀老子也就算了,居然对闺女也下得去手!

老子一生做了不少坏事,死也认了,可你怎么能杀亲生闺女,她有什么错!

她怀了娃,就要当妈了,那刀子直接刺进了她的肚子里,一尸两命,她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到最后,范五几乎是在咆哮,身上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来,看上去像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冤魂。

他才刚跟闺女团聚不久,想着以后洗心革面,好好努力赚钱给外孙花,却眼睁睁看着女儿死在了自己的怀里!

闺女死的时候,一直捂着自己的肚子,眼窝里都是眼泪,嘴里却在说:“爹爹快跑,快跑……”

他造的孽,可以自己还,为何要报应在他女儿的身上!

如果是平时,严大人早就拍案喝止,叫他不可藐视公堂,可今日,严大人什么都没说,只心情沉重地听着范五的控诉。

静怡师太听了这番话,眼里也闪过了一丝痛色。

她不由朝花舒月看了过去,藏在袖子里的手几乎要被她捏爆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她还不想死啊! 静怡师太没有派人去杀自己的女儿,她知道这事一定是花舒月做的。

花舒月不想让她被人抓住把柄,所以私自派人去杀她从前的亲人!

范五死不死她不在乎,她跟这狗汉子没什么感情,就是搭伙行骗过日子。

可女儿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就是心再冷再硬,听到女儿死了,也会感受到痛!

花舒月看着静怡师太没了之前的镇定,向她投去了警告的目光。

这男人,静怡师太说什么也不能认,如果她认了,那她的过往就会被扒出来,到时候谁还会相信她!

静怡师太也知道这一点,悲痛过后,她也清醒了一些,女儿已经死了,她已经无法挽回了,她不能承认,她还不想死啊!

静怡师太悄悄拂去眼角一滴若有似无的眼泪,神色又恢复如常,摇头道:

“施主的遭遇,贫尼深感同情,但施主一定是认错人了,贫尼一直生活在京都,根本不认识施主!”

“不认识!?”

范五气得想骂娘,“你啥球样老子没见过,居然说不认识老子!你屁股蛋子上有铜钱大的胎记,脖子上还有个黑痦子,还有……”

“你这狂徒怎敢如此羞辱师太!”

花舒月不能再让范五说下去了,她厉声喝断了范五的话,全然忘了自己刚刚还在装柔弱。

她这样子几乎惊呆了一旁的花景仁,他还从未见过小月如此的疾言厉色。

此时花舒月也管不了那么许多,急急地对严大人道:“大人,这些消息,也不知道是这狂徒从哪里买来的!

师太颈上有黑痦子,许多人都能瞧见,他定是打问过后才跑到这里诬陷师太的!

这人看上去比师太大了不知多少岁,怎么可能与师太是那种关系!定是有人故意找他来陷害师太的!”

范五被气得胸口痛,他被流放了将近年,能年轻就奇怪了,可他与这个贼婆娘没有成亲文书,当年就是胡搞在一起的,确实没有实证证明他们是夫妻关系!

范五一心想为女儿报仇,见到静怡师太后理智早就被愤怒所取代,他猛然站起身就朝静怡师太扑去,嘴上还吼着:

“贼婆娘,我杀了你,就算定不了你的罪,老子死也要杀了你!”

不过,他还没有冲到静怡师太面前,就被几个衙役给按住了。

范五完全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即便被按住,还在不停的吼叫着,一双赤红的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

事到如今对他来说,活下去,就只为杀了刘怡这个贼婆娘为女儿报仇。

花芊芊看着范五,心中有些酸涩。

她很能理解范五此时的心情,前世她得知舅舅和团哥儿被岳安年砍了头后,就是这样的悲痛和疯狂!!

离渊看见花芊芊眼底的悲意,心里一阵心痛。

得知这件事时,他心中只有惊怒,并没有别的情绪。

但当他跨入衙门,看见芊芊的那一刻,他的心就痛了起来。

他想到如果是他至亲至爱之人这般惨死,他可能比范五还要疯狂!

压了压心里愤懑的情绪,离渊才对严大人道:

“范五的话本王已经核实过了,本王还带回来了当年他们夫妇犯案的卷宗,其中有刘怡的画像。”

刘怡就是静怡师太的俗名。

花芊芊得知静怡师太随花舒月一起去了古乐庵后,就与离渊说了静怡师太的事。

她知道静怡师太是个骗子,但并不了解她的底细,便与离渊商量派人去调查这个静怡师太。

离渊一查之下便发现这个静怡师太身上竟背着案子,查到她是罗河人,就叫人去罗河调查。

到了罗河后,他的人很快就查到了静怡师太的过往,知道她在老家还有个姐姐和女儿,就打算将这两人带回京都。

谁料,他们找到静怡师太女儿家时,发现她女儿的一家在不久前竟被灭了门,还有她的姐姐一家也没能幸免!

两家人八条人命,在罗河那小地方算是惊天大案了,可罗河知县却轻飘飘地说是山匪劫财,他也管不了。

他的人发现刚刚流放回来的范五并没有死,一路追查,终于找到了被人追杀的范五,便一路将其护送回京。

前两日离渊收到了属下的消息,他害怕此事再生纰漏,就亲自离京将人护了回来。

离渊朝身后的衙役招了招手,衙役就将一摞卷宗递到了严大人的面前。

严大人从卷宗里拿出了官府当年为缉捕刘怡所画的画像,仔细与刘怡对照起来。

过了十几年,刘怡的样貌已经有所变化,但她脖子上那个黑痣却没有变。

当严大人展开那张发黄的画像后,堂内堂外又是一阵哗然。

若说是巧合,这巧合也太多了,人长得相似不说,就连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严大人继续翻看离渊递过来的卷宗,一向平静的眼底也涌入了愤怒。

“看来这案子不只是本官说的那么多,还要加上八条人命了!”

他怒视着跪在地上的秋梨,喝道:“本官再查下去,抄家流放都是轻的了,你还要替背后之人隐瞒多久?”

秋梨此时的脸上早已经没了血色,她想要开口,却是因为害怕而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证据摆在面前,百姓们已经开始动摇了,看着静怡师太的眼神再没了崇拜和感激。

花景仁更像是一个失去了引线的木偶人,呆呆地看着花舒月,希望从她的嘴里听到一句合理的解释。

而花舒月此时可没有心思跟花景仁解释,她想得只是如果静怡师太的身份败露,她要如何与她撇清关系!

此刻,岳安年也是冷汗直流,是他与花舒月商量好派出人去灭口的,这件事要是再查下去,恐怕要牵连到他了!

他抬头看向静怡师太,眼底已经起了杀意。

“这卷宗也是可以造假的,严大人还是得仔细调查,不如先将人押进牢里细细调查,有了确切的证据后再升堂来审!”

先将人关起来,然后暗中清理掉,制造出畏罪自杀的假象,这事情就会烂在静怡师太的肚子里,到此结束!

可此时,花芊芊却是跨前了一步,冷声道:“严大人,如果这些证据还不够,臣女还有一件物证可以揭露静怡师太等人的真面目!”

第三百五十七章必须要审个水落石出 听花芊芊说她竟然还有证据,岳安年飞快地朝她看了过去。

他眼里满是警告的目光,似在威胁她不要乱说话。

这女人真的是可恨至极,难道不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么!

“花六娘,这案子牵扯到了人命,非同小可,今日京兆府围了这么多人,不宜办理此案!

这几件事与你毫无关系,你一个女子,为了戾气这般重!你既然已经澄清了罪名,就速速离开府衙吧!”

“没有关系?你是怎么说得出口的!”离渊眸光森冷地看向了岳安年。

“这几个案子虽然都没对琼华动手,可哪一件没有牵连到她?

因为花景礼的病,坊间将她流传成了猫妖,人们对她避之不及,全然忘了仁济堂的那些善行善举,只一味地抹黑她的名声!

再说这一次,她好心为百姓施粥,却被人诬陷投毒,如果她没能证明自己的清白,结果又会是如何?”

离渊的话犹如一根锋利的长矛刺进了所有人的心里,堂里堂外的许多百姓都默默低下了头,脸上流露出了几分愧色。

离渊又看向了严大人,沉声道:“严大人,这案子不能停,必须要审个水落石出,本王要看看,到底是哪些个臭虫总是使这些下作手段来陷害琼华!”

离渊说臭虫的时候,眼睛紧紧地盯着岳安年,气得岳安年目眦欲裂。

岳安年咬着牙,狠声道:“本王记得你主管刑部,如今应办的案子不是这一桩!

可你却擅离职守,私自离京将这个叫范五的男人带来回来!

离子垣,你越界了,这案子背后肯定有蹊跷,不可以这般草率的审理!”

他本以为他这般说严大人也不敢再查下去了,谁料此时一个小太监从后堂走了出来,对严大人道:

“太后娘娘说,不管出了什么事,这案子都必须审清楚。”

严大人立即站起身,作揖道:“是,下官明白了。”

随后,那个小太监又来到了岳安年的面前,低声道:“赵王殿下,太后有请。”

听到“太后”两个字,岳安年觉着自己的心像是被注入了冷铅,不住的下沉。

皇祖母竟然在京兆府?她身子不适已经油尽灯枯了么,怎么会在京兆府!?

太后传唤,岳安年不敢拒绝,只能随着小太监进了后堂。

岳安年走后,堂内就安静了下来,严大人道:“好了,本官继续审案。”

他看向花芊芊道:“县主所说的证物为何?呈上来吧。”

花芊芊脸色十分的凝重,她看了一眼面白如纸的花舒月,忍着怒气道:

“大人,这证物不方便入堂,我的侍卫已经将证物抬到了府衙的院子里,还请大人随我一同到堂外查看。”

严大人捋袖站起了身,点头道:“好,本官随你同去。”

说罢,他指着静怡师太等人,对衙役吩咐道:“盯紧她们。”

且说岳安年进了后堂后,便看见了皇上三人,惊得他差点岔住气。

他连忙跪在了皇上的面前,道:“父皇,您怎么在此,您出宫怎么不与儿臣说,儿臣来保护您……”

“啪”的一声响,皇上的巴掌猝不及防地就落在了岳安年的脸上。

“朕去哪儿还要与你交代?你现在真是本事了!”

“皇兄!”大长公主忙起身护住了岳安年,急道:“您打年儿做什么!这事与年儿又没有关系!”

大长公主此时的心就像是一团乱麻,烦乱得很。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静怡师太竟然是个骗子!

她若是个骗子,那她是怎么治好的嬷嬷,又是怎么治好穆棱的?

皇上冷笑,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他会一直护着那个静怡师太,阻止严大人审案?

他冷冷的看着岳安年道:“说,穆棱的病到底怎么回事!?”

岳安年忐忑地看着皇上,摇头道:“父皇,儿臣也不清楚呀,您想知道穆棱的病情,儿臣等会就去问问太医和敬嫔娘娘!”

皇上听到岳安年的话,既失望,又气愤。

他其实是想从他嘴里听到真相,好想办法将他从这件事里头摘出来。

“你想好了再说!严卿家在前面调查呢,真相从他嘴里说出来,朕会知道,这天下人也会知道!”

有太后和大长公主在,他不能把话说得那么明朗,这样的提示岳安年总该能听得懂。

谁料岳安年沉吟了片刻,还是摇头道:“父皇,儿臣真的不知!”

“好了,既然赵王说他不知,咱们继续听案就是。”

太后朝一旁的小太监招了招手,“你去院子里看看,琼华到底找到了什么证据!”

小太监领命,一溜烟跑进了府衙的院子里。

此时,府衙的院子里围了一圈的人,除了静怡师太和花舒月几个此案的嫌疑人,其余人几乎都来到了院子里。

花府的三兄弟也在列,花景仁见到花景义后,忙拽住了他的衣袖,问道:

“二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静怡师太真的是骗子?是不是小月和祖母也被她骗了!?”

他眼里都是希冀的光,希望花景义能点一点头,告诉他这些事与祖母和小月无关。

花景义看着花景仁,不由对他生出了一点怜悯。

因为当初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也觉得像是有人从他胸口上挖下了一块肉,鲜血淋漓,痛苦不堪。

他沉默了,不知道应该对花景仁说些什么,花三郎缓步走到了两人的身边,对花景仁道:

“大哥,你想要的答案,二哥给不了你!

你如果不想看到真相,不如现在离开,也许还能继续粉饰太平,做花舒月的好大哥,祖母的好长孙,花府的顶梁柱!”

花景礼的话平静又刺耳,几乎让花景仁的心都漏跳了一拍。

老三变了,变得有点陌生,他想起老三说他以后也许都无法提剑了,想要张开询问两句,可嘴巴张开之后又不知从何问起。

花景礼说完这句话便从花景仁身边走开了,他站到了人群里,静静地看着被人群围住的花芊芊。

此时,花芊芊面色沉静地站在人群中央,身边放着一个大木箱。

第三百五十八章七八只死去的野猫野狗! 花芊芊目光凝重地看着木箱,深吸了口气,才对一旁的严大人道:

“大人,我的证据就在这里头,不过您看之前,还是要做一下心理准备。”

严大人挑眉,他虽然看上去怂了一点,可当京兆府尹这么多年,他什么世面没见过!?就是血淋漓的尸体他也没少见。

可以说这世上除了他夫人,还真没有什么能让他害怕的,还做心理准备,真是小看了他!

“县主准备好了便好!”

花芊芊点头,但却没有打开木箱,而是对众人道:“大家最好拿出帕子或是汗巾将口鼻捂住,看的时候也别凑得太近。”

严大人有点急了,觉着花芊芊这关子卖得有点过了,本想说不用,但看见夫人一直在一边瞪着自己,只能老老实实拿出帕子捂住了口鼻上。

严大人都这般做了,很多围观的人也照做了。

花芊芊自己也戴上了面纱,看着众人都将口鼻捂好,她才对离渊点了点头。

离渊上前,将木箱的盖子打开,严大人探身一看,眉头就拧到了一起。

就这?

七八只死去的野猫野狗!

这有什么可做心理准备的,小姑娘就是胆小!

严大人想要拿下捂在脸上的手帕,花芊芊却是及时出言制止了。

“大人,为了您的安全,您还是不要将帕子拿下来了!”

这话让严大人心中微惊,疑惑地道:“这几只猫狗可有什么不妥?”

花芊芊也没回他的话,带上了刚刚准备好的手套要去触碰木箱里的那些猫狗的尸体,却被离渊制止了。

“我来,你站远些!”

说着,也不容花芊芊拒绝,夺过了她戴在手上的手套自己戴上,这才从木箱里拿出了一只猫的尸体,放在了地面上。

这只猫骨瘦如柴,毛发也没有丝毫光泽,身体上还有多处血口子,看上去极为恶心。

离渊将猫的尸体放好后,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然后从猫的腹部划开了一条大口子。

下一刻的情形,让严大人差一点将眼珠子瞪出来。

然后,就听见人群里传来了此起彼伏地抽气声,许多人被这一幕给吓到了,连连后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倒在地上。

还有人扶在地上干呕起来,再不敢朝木箱的方向看了。

严大人此时只觉着头皮发麻,他看着那只猫肚子里密密麻麻的虫子,胃里也是一阵的翻江倒海。

那些虫子不停地扭动着身体,身上黏着粘稠的血丝,似乎想从野猫的伤口里爬出去,然后寻找另一个可以依附的对象。

严大人瞧见有一只虫子从毛的眼睛里钻了出来,身上的汗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再不敢将手帕拿下来,用力的捂好口鼻,那力气简直要将自己给闷死。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尸体是哪里来的?”

严大人的声音因为被帕子阻挡而显得闷闷的,但众人都能听出他的震惊。

也怪不得严大人震惊,就连花芊芊自己也是心绪难宁。

这个证据,她也是今日才得到的。

她知道穆棱公主和蛋儿的病绝对不简单,可始终没想通花舒月到底是怎么下手的。

前些日子阿多一直在跟踪花舒月,说花舒月每日都会喂古乐庵附近的野猫野狗,然后还会帮他们清理粪便。

这个行为太诡异了,花舒月绝不会做没有目的事,而且还是善事。

于是她趁着花舒月和静怡师太不在古乐庵的这几日,让阿多派人盯着古乐庵附近的那些野猫野狗。

今日清晨,阿多向她禀报说花舒月喂过的野猫野狗死掉了几只,有几只也生了病,她便让人将那些猫狗的尸体送回来。

但那些尸体还没有送到,秋梨便动了手。

没过多久,王夫人突然腹痛,她来不及去查看那些猫狗,只能先为王夫人接生。

在此过程中,她渐渐想通了花舒月害人的手法,便让阿默去证实了一下,答案果然与她猜想的一样!

花舒月之所以会喂食猫狗,捡拾猫狗的粪便,根本不是出于善心。

她是将猫狗的粪便用水溶解,简单过滤后再与食物混在一起,喂给那些野猫野狗。

长此以往,那些猫狗的身体里就会生出虫卵,排泄时也会将虫卵排泄出来。

她再叫人将这些粪便搅入水中不断过滤,得到的水看上去会很清澈,也查不出毒性,里面却全是人们看不见的虫卵。

她将这些水给百姓们喝下,那些虫卵就会在腹中作祟,使人上吐下泻。

因为孩子的肠胃比较弱,所以最先发病的人就是蛋儿那些孩子。

这病症看上去就像是吃坏了肚子,但是服用此类的药物却是不管用的,静怡师太为蛋儿服下的应该是可以驱虫的竹苓。

花芊芊环视了一眼围观的众人,觉着这件事实在是事关重大,如果她在百姓面前将真相说出来,没准会让他们产生恐慌。

于是她将严大人请到了一旁,低声将事情告知了他。

严大人得知因果后,只觉得胃里翻涌得更加厉害了。

花芊芊蹙眉道:“严大人,这件事非同小可,这些虫卵并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不知道是不是携带了会传播的疾病,如果不控制,恐成大祸!”

严大人闻言,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他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疾病就是疟疾,如果疟疾在京城传播开来……

想到那样的情况,严大人就是一阵头晕,这事他可不敢做主,便立刻带着花芊芊和离渊来到了府衙的后堂。

三人来到后堂后,先是跟皇上和太后行了礼,随后严大人才低声与皇上交代了刚刚的事情。

皇上听闻后,本是虚着的眼睛倏地瞪大溜圆,他惊怒地看向花芊芊道:

“你如何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

花芊芊回道:“我们来府衙时,花舒月桶中的水还没来得及处理,她们给王夫人和国公夫人倒的水,也还在粥棚的桌案上。

还有,可以让严大人派人去检验一下蛋儿服下药后排出的粪便,里面一定是藏有虫卵的,仔细查一定能看得到。”

皇上看了一眼严大人,沉声道:“去查!”

第三百五十九章她是真的感受到了害怕 严大人不敢耽搁,转身就要走,但皇上又将他给叫住,厉声道:

“将那些百姓看好,不要让他们乱走动!将衙门的大门关上,不许对外泄露此事,以免造成恐慌!”

“是,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办!”

严大人走后,所有人的脸上都像是笼罩了一层阴云,后堂里安静得可怕。

大长公主的脑子几乎没有办法思考了,到现在她也无法相信花芊芊所说的那些。

她激动地看着花芊芊,问道:“你说静怡师太害人再救人,可她明明医术高超,为何要这样做?

你的医术不就是她传授的么?”

花芊芊没想到这么多证据摆在大长公主的面前,她居然还相信静怡师太懂得医术,无奈地蹙眉解释道:

“臣女的医术与静怡师太没有任何关系,前些年臣女确实与她有过书信来往,是因在靖康庵偶然与她相识,那时候臣女也以为她懂得医术,回京后就给她写了几封信请教。

但她回信的内容均与医术无关,只会跟臣女说她救了几个孩子,可惜无钱买药给孩子医病此类的话题。

那时臣女还给她送过一些碎银,希望能帮助到她,可后来她便不再给臣女回信了。”

显而易见,这个静怡师太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她感觉在花芊芊这里下了很多心思却骗不到多少钱,便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花芊芊接着道:“至于那冻疮膏的方子,臣女将它交给皇上后,这方子就不是秘密了,静怡师太会知道,也不足为奇。

臣女倒是听闻许多夫人都会用昂贵的药材与静怡师太交换玉凝脂,臣女从郑夫人那里见过这玉凝脂,确实有养肤的作用,但配出一瓶玉凝脂的成本不足五十文。”

说着,她叫人拿来了笔墨,将玉凝脂的配方写了下来。

“公主殿下若是不信,可叫人按照这个方子上写的步骤去调配药膏,配出来的药膏只会比玉凝脂好用,但所需的成本绝不会超过五十文。”

花芊芊的话让大长公主觉得头晕目眩,难道她竟一直被静怡师太利用诓骗?

她想起自己之前每一次去古乐庵,静怡师太都会备茶水招待她,她嫌弃师太的茶不好喝,所以赏给了嬷嬷喝。

她想到那些茶水里有可能全是肮脏污秽的虫卵,大长公主忙用帕子捂住嘴巴,呕了起来。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嘴硬地向皇上道:

“不,不对,这事还是太荒唐了!静怡师太这样做图什么?而且穆棱住在宫里,她怎么可能在宫里动手脚!?”

皇上此刻想的也是穆棱公主的事情。

皇宫守备森严,穆棱更是从未出过宫,静怡师太如何能对深居宫中的穆棱下手?

他忍住怒意,转头看向了岳安年,岳安年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慌道:

“父皇,这件事情儿臣也毫不知情!儿臣与那个静怡师太根本不熟,儿臣也是听说他救了穆棱才会相信她,为她说话的!

您若不信,可以叫羽衣卫的人查一查,儿臣已经很久没有去过敬德宫,更是许久都没见过穆棱了!”

大长公主觉着岳安年一定是与她一样的,忙替他辩解道:

“是啊皇兄,年儿怎么会做这种事呢!穆棱是他的亲妹妹啊!皇兄,这事还是有很多疑点,得继续调查才行!”

皇上心里是既怒又乱,他绝不希望这件事与赵王有关,可他刚刚在堂上的表现又不得不让他怀疑。

他心里竟不由生出一丝期盼,期盼那些水毫无问题,那样事情就没那么复杂了。

没多久,严大人就折返了回来,他已经依照皇上的吩咐,将百姓们都带到衙门的一个院子安置,并派人去了城外,阻止城外百姓随意流动。

做了一系列安排后,案子再次升堂,这一次花舒月等人都被押着跪倒了大堂之中。

旁边观审的人少了很多,但与案子有关的花家人和国公夫人并没有离开。

花舒月跪在地上,身子有些发抖。

她还不知道花芊芊到底拿到了什么证据,但她看到了花景礼和花景义看着她时,露出的那厌恶的眼神,还有花景仁眼里的颓废和失望。

这一次,她是真的感受到了害怕,不过她的脑子还是冷静的。

这件事她并未出头,如果事发,她将所有罪名推到静怡师太身上便好了。

花舒月正不断劝服自己镇定下来的时候,就看见衙役提着一桶水走了进来。

看见这桶水,花舒月的脑子里陡然炸响了一声惊雷,她不可置信地朝花芊芊看了过去,嘴唇都不可自抑地抖了起来。

怎么会,花芊芊怎么会发现这桶水有问题!?

她明明做得很小心了,为了避人耳目,她提取寄生虫时都是假装去沐浴时进行的,就连静怡师太都不知道她的手法。

而且,这个手法是她前世在一本现代刑侦小说中读到的,那个时候的医学都没办法很快检查出患者病因,花芊芊是怎么发现的?

花舒月完全沉溺在自己的震惊中不可自拔,就连严大人拍响了惊堂木,她都没有听见。

严大人极为严肃地看着静怡师太,冷声质问道:

“刘怡,你身背数案畏罪潜逃,来到京都后还死性不改!

如今你谋害城外百姓一案本官已有了确切的证据,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供出指使和同谋,将事情交代清楚,本官可以酌情发落!”

从离渊拿出卷宗之后,静怡师太就已经被吓得丢了魂儿,听到严大人的质问,她的下巴就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众人只能听到她的牙齿砰砰作响,却听不见她嗓子里发出的任何声音。

静怡师太说不出话,但却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花舒月身上,花舒月看到她的眼神,心里就是一紧,忙哭诉道:

“师太,您,您到底做了什么?您为何要害人?我们是那么信任您,您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花舒月最擅长的就是恶人先告状,她看了身边的慧音一眼,慧音立刻会意,也跟着花舒月一起指责静怡师太。

第三百六十章是花家的功臣,是皇室的功臣! 花老夫人也连声附和,还拉上花景仁,一起为花舒月辩解。

严大人却是完全没有给花老夫人留情面,他愤怒地拍了一下惊堂木,制止了花老夫人的哭声,冷声对静怡师太等人道:

“既然你们都不认罪,那本官只能用之前用过的方法来办了!”

说着,他朝衙役招了招手,“他们不招供,就将这桶水给他们灌下!”

“不,不要!”静怡师太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不停地摇着头,眼底的恐惧像是一个巨大的旋涡,好像随时都能将她溺毙。

可衙役的脚步却没有停下来,他们端着碗走到了三人面前,让她们将水喝下。

三人怎么会喝,捂着嘴连连后移。

花老夫人急道:“严大人,您怎能如此办案,您要给她们喝什么?”

严大人冷声道:“这是她们给城外百姓喝的水,百姓喝得,她们为何不敢喝?”

说罢,他给衙役递了个眼色,让他们不要停手。

花舒月看见衙役手中的水碗离自己越来越近,崩溃地道:

“严大人,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要见太后,我有事要向太后禀报!”

到了这时候,花景仁就是再傻,也看出这桶里的水是真的有问题。

而且,花舒月还是知情的,否则她不会这般惧怕将水喝下。

他觉着身上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空了一样,竟咚地一声摔倒在了地面上,脸色比花舒月还要难看上几分。

花舒月一个劲地哭道:“我要见太后,严大人,您不让我见太后您会后悔的!”

严大人冷笑:“后悔?那你就让本官后悔试试,你以为太后是谁都可以见的,本官劝你老实招供,还能少受些苦!”

此时,衙役已经捏住了花舒月的下巴,要将碗里的水灌进她的嘴里,花舒月死死的闭着住,用力甩头躲了过去。

她知道严大人不是吓唬她的,吓得肝胆欲裂,挣扎着哭道:

“大人,我不能喝这水,我,我怀了赵王殿下的骨肉!”

花芊芊听到终于逼花舒月说出这个秘密,美眸中的层层雾霭才散开了一些。

没错,她早已经知道花舒月有孕的事情了。

这事也是阿多调查出来的,他瞧见花舒月身边的丫头偷偷下山给花舒月抓药,就将她们丢弃的药渣捡了回来,调查后发现竟是保胎药。

花芊芊虽然知道花舒月怀了身孕,但如果简单地揭露此事,她绝不敢承认肚子里的孩子是赵王的。

所以她只能想办法将花舒月逼入绝境。

花舒月这么自私的人,她为了保命,一定会供出这个孩子。

她的目标从来都不是花舒月和静怡,她要的,是让岳安年身败名裂,无缘太子之位!

一旁的国公夫人听到花舒月的话,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愕地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她的孙女被皇上赐婚给了赵王,可赵王竟与一个尼姑厮混在一起,还暗结珠胎,她的孙女怎么能嫁给这种人!

花舒月这会儿为了保下孩子和自己的命,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哭诉道:

“若有半句谎言,叫我不得好死!”

这时,小太监又从后堂跑了出来,他焦急地对严大人道:“大人,皇上要亲自审这个女子,你派人将她拖进去吧。”

严大人忙道了声“是”,命人将花舒月拖到了后堂。

花景仁讷讷地看着花舒月被带走,脑子里还在回响着她刚刚说的话。

她,居然怀了赵王的孩子!

在古乐庵这种佛门净地,做下这种龌龊之事!

花景仁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前方,但却没有焦距,仿若灵魂被人带走了一样。

他讷讷转过头,看向花老夫人,问道:“祖母可知道她做下了这种事?”

花老夫人此刻是心急如焚,她担心花舒月的安危,又不敢擅自闯进后堂,听到花景仁质问她,她气得抡起手掌就打了花景仁一巴掌。

“你还是不是人!你妹妹都快被冤死了,你还问这些!你快想办法救救她!”

花景仁被打得清醒了一点,“祖母,你全都知道,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的纵容和包庇让她犯下了多大的错!”

花老夫人怒极,狰狞地道:“她有什么错?她怀上了皇家的孩子,是花家的功臣,是皇室的功臣!

你,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也总有一天,你会因为今日没有帮她而后悔!”

花景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也想不到,花舒月做下的这种丑事,祖母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忽地想起自己对小芊训斥的那些话,他叫她多跟小月学一学,学她的温柔懂事,善良有礼;学她顾念亲情,单纯无邪。

这也太讽刺了,竟没有一条能对得上。

怪不得他每一次教训小芊,小芊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花景仁很想笑,可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堆的棉絮让他笑不出声来。

他一直苦心经营的花府,这一刻在他心里轰然倒塌了。

这时,后堂里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大长公主捂住发麻的手掌,不可置信地看着花舒月。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对得起我对你的信任么!我把你当作女儿一样的看待,你把我又当成什么!?”

花舒月哭着拉住大长公主的衣摆,“殿下,我也是被师太蒙蔽的,我是刚刚才知道那水有问题的,我没有害人,我也是受害者啊!”

大长公主用力地扯回了自己的衣摆,一脚踢在了花舒月的肩膀上,指着她的肚子厉喝道:

“水的事情不知情,那这个孩子呢?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丑事!”

说着,她又瞪向了岳安年,骂道:“还有你!你若是耐不住,府里那么多丫环哪一个不行?你为什么要跟一个出家之人……”

大长公主实在是难以启齿,她气得脑袋一阵阵眩晕,实在不能相信,自己最信任和喜欢的两个孩子会做出这种事来。

“父皇,姑姑!不是的,这个孩子不是我的,你们不要听她胡说!”

岳安年听到花舒月说怀了他的孩子后,都要被吓傻了,反应过来后便忙不迭否认起来。

(寄生虫的桥段,致敬一下那多大大的《19年间谋杀小叙》。)

第三百六十一章没想到你还是朵解语花! 岳安年怎么可能认这孩子!

花舒月可是戴罪修行的尼姑,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他就会背上一个巨大的污点,别说被立为太子,就是这亲王之位都未必能保得住!

岳安年已经慌得六神无主,抬腿就朝花舒月的肚子踹了过去。

花舒月吓得立即转身护住了肚子,让岳安年这一脚踹在了她的后背上。

这一脚岳安年用足了力气,直接将花舒月踹得扑到在地,痛得她出了一头的冷汗。

“贱人,你为何要污蔑我,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岳安年愤怒得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那架势像是恨不得将花舒月生吞活剥了一般。

花舒月死死咬着唇,爬到了太后的脚边,哭道:“太后,求求您饶了我吧,那些事我真的不知情,而且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他真的是皇家的孩儿!是您的重孙啊!”

花舒月知道太后信佛,不会随意杀生,更何况这是她唯一的重孙,太后一定不忍。

岳安年花舒月还不住口,气急败坏地又踹了她两脚。

“给哀家住手!”太后冷冷地看着岳安年,“你是想在哀家面前行凶杀人么!”

“皇祖母,您别听这贱人胡说,孙儿没有做过这种事!”岳安年急急地辩解着。

“她怎么只污蔑你不污蔑别人?”

太后太了解岳安年的尿性,所以花舒月会怀上岳安年的孩子,她一点也不惊讶。

她看向了皇上,沉声道:“皇上,此事有关皇家声誉,派羽衣卫仔细调查吧!

至于相关人等如何定罪,便交给严大人审过再议如何。”

皇上疲惫地闭了闭眼,这是天要亡他大奉么,唯一中用的一个儿子,竟然做出这般荒唐的事情来!

虽然他也不完全相信花舒月的话,但岳安年是他生的,见到他这副用愤怒掩盖恐慌的样子,他的心就沉到了谷底。

这事要是在私底下发现还好说,可现在连泾河国公夫人都知道了,完全掩盖不住。

皇上思忖良久才严大人道:“先将静怡师太几人收押,严加审问!”

“是!”

严大人领命而去,命衙役将静怡师太和花舒月等人都押了下去。

皇上又将目光落在了岳安年脸上,正想着该如何处置他,海公公慌慌忙忙地从外面赶了过来,抹着汗对皇上禀报道:

“皇上,不好了,穆棱公主的病情又加重了!”

“怎么回事,不是好多了么?”皇上愤怒地看向严大人,“去问那个静怡,她们到底是怎么害的穆棱!如果不说,就把那桶水给她灌下去!”

说罢,他才想起花芊芊来,大步走到花芊芊面前,“琼华,你随朕回宫去医治公主!”

他已经听闻花芊芊救下王夫人的事情,对她的医术再没了怀疑。

花芊芊听说穆棱公主的病情反复,心里也很是担忧,她没有推拒,点头应道:“是!”

众人不再耽搁,忙坐上马车朝皇宫驶去。

上了马车后,花芊芊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

离渊坐在她的身边,伸出修长的手掌将花芊芊的手握在了掌心里,花芊芊感受到手背上的温暖,抬起头看向了离渊。

“在想什么?”离渊轻声问。

花芊芊有些低落地道:“在想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做得更好。”

引花舒月和静怡师太去城外,一是为了拖延时间,等离渊带范五回来,其次就是为了方便阿多和衙役们在古月庵调查,收集证据。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花舒月一定不会放弃这个对她动手的好机会,只要花舒月一动手,她就会收网,在天下人面前揭露花舒月与静怡师太。

花舒月难逃罪责,被逼到绝路的她一定会用肚子里的孩子做挡箭牌,拉岳安年下水。

她等到了这个一击必杀的机会,却低估了花舒月的狠毒。

“若我没有执着地想拉岳安年下水,早一点揭露静怡师太,花舒月是不是就没机会用虫卵害人了!”

花芊芊扬着脸看向离渊,眼神里带着深深的困惑,“到底怎样做才能做到更好?”

“没有人可以做到尽善尽美,我们又不是神仙!你揭露了一个静怡师太,只要岳安年和花舒月不除,他们就会再找第二个静怡师太。

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事,都没有完美的答案,只有带着各种缺憾的选择。

我们这样做,的确没能阻止花舒月害穆棱和百姓,可我们若不这样做,给了花舒月她们翻身的机会,她们之后只会用更残忍的办法去害其他人!”

离渊的声音严肃而沉重,因为他面对过许多这样的选择。

比如六年前与北周的一场战役中,追随他多年的一个副将被困在虎头山,如果去救,可能要折伤更多的兄弟,如果不救,他那副将绝无生还的可能。

哪一种选择,都是错,都会有遗憾,人生就是如此。

离渊将花芊芊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即便你现在想出更好的办法,事情也没办法改变!

而且,即便有其他的办法,那个办法也不一定完美到没有破绽,因为事情没有发生,谁都不知道结果。”

闻言,花芊芊蹙在一起的眉头不由松开了一些。

离渊说得没错,任何事情都未必有完美的解决方法,每一件事都可能会出现无法估算的意外。

比如这次的事中,国公夫人和王夫人就是个意外。

花芊芊清楚的知道,不除岳安年,离家会亡、成王府会亡、大奉会亡。

她不是圣人,更不是圣母,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多想也无用,竭尽所能去医治公主和百姓就是。

“没想到你还是朵解语花!”花芊芊反手回握住离渊。

离渊微微挑眉,似对这个形容词有些嫌弃,“本王还有很多优点是你不知道的,不过咱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你可以慢慢了解!”

听到“一辈子”这个词,花芊芊心里暖得不行。

她颔首,笑道:“好,改日我找个小本本,把你的优点通通记下来!待到迟暮之时读给你听,看看是否还有没来得及发现的!”

第三百六十二章扶不起的阿斗。 离渊脑海里想着花芊芊所说的那个画面,眼中满是向往。

能与她共白首,大概是他如今最渴望的事情了。

两人互相依偎了一会儿,花芊芊想起药箱的事情,便将药箱拿了出来给离渊看。

离渊瞧见花芊芊抚摸了一下药箱侧面的红十字,药箱里就出现了一盒药物后,镇定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惊讶。

“这药箱是卓神医的,而卓神医就是我的亲祖母,我的父亲并非花老夫人所生。”

离渊蹙眉道:“难怪花老夫人会那般待你,花景义他们可知道此事?”

“他们应该不知,祖父把这个秘密守得很严。”

说着,她又蹙眉道:“我记得陈太医与我祖母师出同门,他让陈芷芸嫁给花景仁应该就是在找这个药箱,我在想,那圣徒教有没有可能与陈太医有关?

因为圣徒教那个黑色的十字与祖母这药箱上的十字太像了!”

离渊道:“上次你与我说在卓神医的书上看到过红十字后,我就派人跟踪调查了陈太医。

但是这个陈太医的生活轨迹很单调,除了在宫中,就是在府里,没有接触过其他人。”

如果说少女失踪案是圣徒教所为,那毫无异动的陈太医实在不像圣徒教的幕后指使。

离渊又道:“不过你的思路也许是对的,这个圣徒教也许卓祖母有关系,回头我叫人顺着卓祖母的线去调查,有消息我会告诉你!”

花芊芊听离渊也称卓神医为祖母,红着脸嗔了他一眼,“叫得有点早了!”

“无妨,迟早要这么叫的!”离渊愉悦地笑了起来。

花芊芊看着药箱,轻声道:“希望她老人家还在世,那样我一定会带着你去见她,亲口叫她一声祖母!”

离渊想起花芊芊这些年在花府过的日子,心中微痛,点头道:“好,我随你一起去见她!”

两人聊了一阵儿马车便到了宫门口,两人已经商量好,花芊芊入宫去为小公主医治,离渊则带上数位太医去城外给百姓诊治。

两人分别后,花芊芊便急忙跟随皇上等人去了敬德宫。

一进入殿门,就听见屋子里的呜咽声。

敬嫔娘娘跪在小公主的身边不停地哭泣着,一双眼睛已经肿成了一对儿核桃。

其实花芊芊之前是怀疑过敬嫔的,淑妃和岳安年不会亲自动手来害小公主。

敬嫔照顾小公主的饮食起居,最容易对她下手,她又不是小公主的生母,所以很有可能被淑妃收买。

可花芊芊现在却有些不确定了,因为她觉着敬嫔脸上的担忧之色不是作假,她是真的很担心小公主。

敬嫔看见皇上带着花芊芊来,眼里闪过一分错愕,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跪在地上对皇上道:

“皇上,穆棱她又高烧不退,可怎么办啊!”

花芊芊闻言,便急忙上前查看小公主的情况。

小公主躺在床上,不过几日便瘦了一大圈,脸上再没了肉感,原本粉嫩的小脸儿也白得吓人,双颊因高烧还泛着不自然的驼红。

她迷迷糊糊的,也没有睡着,小嘴巴一直在嘟囔着“疼”,看得人一阵揪心。

花芊芊为她诊了脉,查看了她的眼底各处,又询问了敬嫔娘娘小公主的病症,这才一脸凝重地对皇上道:

“皇上,小公主应该与城外那些孩子一样,不过,她得了伤寒,一直高热不退,又一直喊着头疼,臣女猜测,她体内的虫子可能进入了脑部!”

“进入了脑子!?”

听了花芊芊的话,皇上只觉着眼前发黑。

他虽不懂医,但也知道这脑子里生了虫病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敬嫔娘娘听到这个结果,哭得更凶了,一个劲的垂着胸口道:

“为什么生病的不是臣妾,臣妾愿意替公主生病啊!”

如果这话从淑妃或是端妃嘴里喊出来,花芊芊多半会以为她们是在作秀,可她看敬嫔的神情,她能看得出,她是真的很难过。

皇上捏着拳头,愤怒地对海公公道:“去跟严大人说,不管那个静怡贼尼招不招,都给朕撬开她的嘴,把那桶水给她灌下去!”

海公公应了声“是”,神色凝重地退了出去。

皇上又扫向了一旁的大长公主,怨愤之色溢于言表。

大长公主被皇上的这个眼神吓得无比心慌,因为那静怡师太是她带进宫里来的。

“皇兄,我,我也是被人利用了……”

她害怕皇上误会她与静怡师太有勾结,忙看向太后道:“母后,您是知道我的,我心疼穆棱还来不及,怎么会害她啊!”

太后冷声道:“你犯了错,一句被利用就能遮掩住么?你就不想一想,为何别人没有被利用,他们偏偏选了你!”

大长公主红了眼圈,她很想说一句,因为她倒霉,可她看着皇上和太后那要杀人的表情,只能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太后又看了一眼皇帝,气道:“你也不必看代容,她固然有错,可皇上您可还记得,静怡师太入宫的那日,琼华是来找过你的!

她那时候就觉得穆棱病得蹊跷,想为她医病,可你却不见她!她在哀家这里等了一夜,得知穆棱有所好转才离去!”

皇上想起了那天的事,面露窘色,但他不可能承认自己有错,只能轻咳两声,岔开了话题,看向花芊芊道:

“你可有办法治好穆棱?”

几人对话的时候,花芊芊脑子里就一直在想用那种方法治疗小公主最为妥当。

她倒是有几种治疗虫病的办法,但穆棱公主年纪太小了,不宜服毒逼出虫子。

只能先用药蒸法,看能否将虫子从耳鼻引出。

“臣女会尽力医好小公主的。”

听到花芊芊的话,皇上等人心中都燃起了希望,尤其敬嫔,她眼里都是感激。

花芊芊也不啰嗦,立即去写方子让宫人去太医院拿药。

……

淑灵宫,淑妃已经知道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听到静怡师太被揭穿,她并没有多少慌张害怕,但听到花舒月怀了赵王的孩子,她眼的眼里才有了惊慌。

她叫人将岳安年传了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骂。

“你说你能干成什么事?穆棱公主生病不是咱们动的手,就算查也查不到咱们母子!

还有那静怡师太,你我也从未与她直接联系过,可你,你竟然与花舒月……”

淑妃气得气血倒涌,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扶不起的阿斗。

第三百六十三章谁叫我那么爱慕你…… “母妃,这事真的不怪我,我事后都让那贱人服药的,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您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只要孩子没了,父皇为了保全皇家的面子,也会为我遮掩的!”

岳安年此时也狠毒了花舒月,淑妃对他的训斥他一句也听不下去,一心想着将花舒月除之而后快。

离开淑灵宫后,他便直接来到了京兆府的大牢。

严大人虽然不是他的人,但京兆府很多人都已经被他收买了,所以他想进来还是很容易的。

一进大牢,岳安年就闻到了一股发霉的味道,他嫌恶地捂住了口鼻,大步朝花舒月所在的牢房走了过去。

花舒月此时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背靠着墙,因为这样才有安全感。

她身上的海青已经被囚服所代替,头上没有戴帽子,露出光亮的头皮。

她听见锁链响动的声音,就紧张地抬起了头,待瞧见来人的面容时,她忙站起身,扑了过去。

“安郎,你终于来救我了!”

花舒月的模样好不凄惨,岳安年却是毫无怜惜地直接捏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按在墙上,咬牙道:

“你个贱人,还好意思让本王救你!你害惨了本王,知不知道!”

花舒月被岳安年掐得十分痛苦,她用力去掰岳安年的手,挣扎道:

“殿下,不要,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不能这样对我!”

岳安年冷笑,“我的?你骗谁呢!我给你服过药的!”

花舒月哭道:“你给我的药我都吐了,殿下不信可以问翠喜!”

即便这样,岳安年也没有松开手的意思,“就算是本王的又怎样?本王若是想要孩子,多少女人会送上门来,会在乎你这一个么!

你几乎坏了本王的大事,本王杀了你都解不了心头之恨!

你听着,明日就跟严大人说,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离子垣的!

是他叫你陷害于我,静怡也是他找来的,是他杀了静怡的亲人,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陷害我,知不知道!”

岳安年抓着花舒月的脖子,将她的头磕向后面的墙,痛得花舒月几乎晕死过去。

花舒月咬着牙,看着岳安年慌乱地道:“那我怎么办?如果这样说,我一定会被处死的!”

“本王管你死不死,这是你欠本王的!”

“我欠你的?”

花舒月听到这几个字,呆愣了片刻,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

到了此刻,她才发现她做错了,她不该将赌注押在一个男人身上,更不该相信一本书!

“岳安年,你能拉拢到那么多人,有那么多人为你所用,那是因为我给你的情报!

还有你用来拉拢那些人的银子,也是我明月楼赚来的!

你杀了我,明月楼不会再给你银子,我也会让祖母将你勾结朝臣的那些丑事都抖出去!”

花舒月不再扮柔弱,眼中的毒光毫不遮掩,直直地落到了岳安年的脸上。

两条毒蛇互相咬牙切齿地盯着对方,早没了从前的柔情蜜意。

“你敢威胁本王!”

岳安年气极,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明月楼的经营方式本王已经摸透了,就算没有你的明月楼,本王也可以开十家,八家明月楼!

至于你祖母,她那么大岁数了,摔一跤都有可能丢了命!

你按我说得办,我还能给你个痛快,不然那桶水静怡师太一个人也喝不了,分你一半如何!”

“岳安年,你好狠!”花舒月气得眸子都变得血红,她帮他那么多,可事发时候,他就只想除掉她,跟她撇清关系!

她怎能让他如愿!

花舒月冷静下来,脸上又恢复了楚楚可怜的模样,抽泣道:“安郎,放手吧,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还不行么!”

“真的?”

岳安年倒是没想到花舒月会这么快妥协,如果说狠毒狡猾,他自问还不及花舒月。

但现在也只有花舒月能帮他翻盘,他自是不会现在就动手杀了她。

岳安年将手松开了一些,花舒月的喉咙因为放松而发痒,立即蹲下身咳嗽了起来。

“咳咳,我,我会照安郎吩咐的去做,谁叫我那么爱慕你……为了你,哪怕死我都愿意……”

花舒月跪在地上喃喃着,声音里满是悲寂。

岳安年听到这话,脸色稍霁,淡淡道:

“你这般想才对,你帮了我,本王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等离子垣的罪名落实,本王会想办法救……”

“你”字还没出口,岳安年的神色就僵住了,因为他看见跪在地上的花舒月不知从鞋底抽出了一个什么东西,突然朝他扑了过来。

下一刻,那东西就直接刺入了他的祖宗祠堂。

岳安年瞪大了双眼,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不可置信地看着花舒月,然后再低头朝自己的兄弟看去。

看到衣衫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片,他的表情才扭曲起来。

他捂着兄弟,抖着唇瓣连连后退了几步,一下子跌倒在了地面上。

花舒月静静地站在一旁,手里握着一根两寸多长的铁钉,铁钉上满是鲜血。

这东西她一直藏在鞋底,是她用作防身的,早被打磨得锋利无比。

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在岳安年的身上。

“安郎,你那里废了,我肚子里的,就是你唯一的孩儿,你若杀了我和孩子,你便无后了,比梁王还惨呢!

没准哪天梁王还能掰回来,可惜你是再也提不起精神了,你说,皇上要是知道了,还会立你为储么?哈哈哈!”

花舒月笑得有些癫狂,岳安年这才从惊惧中醒过神来,也终于感受到了疼痛,“啊啊”地叫了起来。

岳安年那些在外面放风的侍卫听到了这声音,立刻慌张地跑进大牢,几人瞧见岳安年衣摆上全都是血,头上的冷汗直接流了下来,立刻将岳安年背了起来。

“快,快给本王找大夫!”

岳安年知道自己伤在何处,顾不得处置花舒月,忙叫侍卫被他出去。

花舒月冲到牢笼前,扶着栏杆盯着岳安年背影嘶吼道:

“岳安年,你必须想办法救我,我要是死了,你唯一的儿子也活不成!听到没有!”

第三百六十三章他一定会把她千刀万剐! 岳安年兄弟很痛,可脑子还是清醒的,听到花舒月的威胁,他被气得七窍生烟!

是这个女人,都是这个女人害的,如果不是她,他怎会一步步走到今天!

一阵兵荒马乱,岳安年被送回了赵王府,府医来看过后,不停摆手道:

“不行了,伤得太重,怕是,怕是再不能人道了……”

岳安年听了这话,捏着拳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吼,身上的血管都快要被他的愤怒胀爆了,直接将挂在床边的幔帐扯下,撕得粉碎。

府里的谋士闻讯赶了过来,忙劝岳安年消火,若这事传进宫,他再无可能成为储君。

最后,谋士给岳安年出了一个主意,假装今夜遭到了刺客,险些丢掉性命。

这样一来,皇上会看在他身受重伤的份上,顾念父子之情,不会因为静怡师太的事情重罚他。

另外,也可以祸水东引,让皇上猜忌这事背后是不是还有捕雀的螳螂。

大案子多了,皇上对静怡师太的这件案子就不会那么愤怒了。

只是有一点,就是岳安年必须再多挨几刀,这样可以掩盖那里受伤之事,还能让皇上心疼。

听了谋士的话,岳安年那狰狞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他一把揪过府医问道:“真的没办法医治了么?”

府医吓得都哭了,抽着鼻涕道:“是奴才无能,奴才没办法,也许别的大夫还可以……”

岳安年闻言,眼里寒光一闪,“这般无能,还活着干吗!”

说罢,他抽过挂在床上的剑,一剑就抹了府医的脖子。

那府医瞪着眼睛,嘴里还没发出惊呼声,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岳安年将剑扔在了地上,咬牙对谋士道:“多杀几个伺候我的奴才,将阵仗搞得大一点,不然父皇不会相信的!”

谋士就欣赏岳安年这心狠手辣的模样,抱拳道:“是!”

岳安年又道:“再去给本王寻医!不管花多少钱,付出多少代价,都要给本王治好!”

如果当不了男人,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该死的花舒月,等她生下孩子,他一定会把她千刀万剐!

……

皇宫里。

已经过了戌时的敬德宫还是灯火通明。

皇上亲眼看着花芊芊从穆棱的耳朵里取出了两条如同细线般的虫子,那沉到肚子里的心才归位了一些。

太后已经无比的困乏,皇上就让阿秀姑姑送太后回宫了。

花芊芊看出皇上也很累了,便道:“皇上也回去休息吧,这里有臣女守着,不会让小公主出事的。”

皇上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花芊芊,板着脸道:“静怡师太的事,你早就知道了,为何不早与朕说!”

花芊芊知道皇上会问此事,便正色回答道:“皇上,臣女说了,皇上会相信臣女么?

臣女的祖母、兄长、大长公主等等都说静怡师太医术过人,还有许多夫人用过静怡师太的玉凝脂,她们都会站在静怡师太那一边,替她说话。

臣女若是没有证据直接揭露她,反而会让她更加谨慎地隐藏罪证。”

皇上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众口铄金,当初就连他都有些相信花芊芊是煞星的那个传闻了。

皇上冷哼了一声,道:“就像是母后说代容的那句话,你总是被人抹黑,被人陷害,也要自己反省一下,为何他们不害别人。”

这话,花芊芊就不爱听了。

她蹙了一下眉头,淡淡道:“皇上,大长公主会被人利用,是因为她容易上当。

臣女会常被人陷害,是因为臣女挡了恶人的路!这不能混为一谈。”

皇上瞪眼,喝道:“花六娘,你什么态度!大长公主也是你能编排的?”

花芊芊福礼,“皇上不喜臣女说实话,臣女不说便是。”

通过这么多次的接触,花芊芊已经掌握了与皇上说话的技巧。

她直来直去,反而不会惹皇上猜忌,虽然他表面上会生气,却不会真的动怒。

果然,皇上听了花芊芊的话,只是冷哼了几声,“朕念在你救下了太后和穆棱,暂不与你计较!但你要明白至刚易折的道理!”

他顿了顿又道:“城外百姓那边,会不会因此暴发不可控制的疫病?”

这是他现在最为担心的事情。

花芊芊回道:“这个,还要观察一段时间,臣女已经与小成王殿下和严大人说了防疫的措施,等公主情况稳定下来,臣女会立即去城外帮忙诊治。”

皇上也听到了禀报,知道这件事至今并没有引起骚乱。

严大人和离渊将这件事办的井井有条,搭帐篷、做消毒、建茅房、焚旧衣等等,那些百姓们竟然十分配合,没有闹出任何的乱子,就连古乐庵那边也派人过去了。

最重要的是,这些措施都是花六娘提出来的,比太医院那些老头子想得还要周到全面。

他如今真的有些后悔,如果当初早知道花家养出这么好的女儿,他也不会在乎她是否嫁过人,一定让她成为自己的儿媳妇。

想到这儿,他又是一阵的心烦。

立岳安年为储的诏书他都已经写好了,可现在出了这事,他是万万不能将诏书拿出来了。

他捏了捏眉心,家事、国事没有一件让他舒心的,人人都想当皇上,谁又知道当皇上的难处!

皇上没有再问花芊芊什么,嘱咐她好好照料穆棱后,就回了御书房,然后连夜传严大人看了静怡师太的供词。

静怡师太将事情交代得很清楚,说一切都是花舒月的安排,花舒月想将她捧为万人敬仰之人,想通过她敛财以及拉拢人脉。

她家人被灭口,她完全不知情,也是受害者,还有那虫卵之事都是花舒月一人所为。

花舒月对她说,人害了虫病,发病初期是很难通过脉象诊断出来的,只要及时服下驱虫药便好。

这办法虽然恶心,但却不会伤人性命,所以静怡师太才会同意花舒月这样做。

而宫中的事,她全然不知,要害谁和要治谁都是花舒月安排好的,她也不知道花舒月与宫里哪位贵人搭上了线。

至于花舒月与赵王的关系,她更是不太清楚,但确实见赵王来过古乐庵几次。

总之,静怡师太是将所有的罪行都按到了花舒月的头上,只求能保下性命。

第三百六十四章比看见那些虫子还要恶心! 皇上看到静怡师太的证词,气得当场将那份证词撕得粉碎。

岳安年去古月庵能做什么?肯定是私会花舒月去了!

皇上又拿起花舒月的证词来看,与静怡师太的证词完全相反,主谋成了静怡,而花舒月则成了被蒙骗的那一个。

她唯一承认的,就是与岳安年的关系!

严大人派大夫给花舒月诊过脉,的确已经怀有身孕,且都两个多月了!

花舒月不承认那虫卵与她有关,自然也没有透露穆棱公主到底是如何得的病。

皇上也派人查过,淑妃和岳安年确实好久未曾接近过穆棱,他只能让羽衣卫先将穆棱公主身边的下人抓起来挨个审问。

这一夜,羽衣卫的人进进出出,不断向皇上禀报调查出的结果。

羽衣卫调查出的结果,与皇上猜想得差不多,花舒月是绝对清楚虫卵一事的,因为有很多人都看见她在古乐庵附近给野猫野狗喂食。

岳安年和花舒月两人也的确在花舒月进入古乐庵之前就曾私会过,花舒月所提供的那几家酒楼的小二都证实了这一点。

但羽衣卫并没查出是谁对穆棱公主下的手,查到宫中之后,线索就都断了。

皇上大怒,命人将岳安年押入宫中,他亲自审问。

可派出去的人没多久就折返回来,禀报皇上赵王遇刺,生命危在旦夕,说是身上中了数刀,府里死了七八个下人。

皇上震惊,派了太医去赵王府,御医回来后对皇上说赵王虽然留下一命,但伤势严重,还没有渡过危险。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皇上觉得头很痛,心很累,一晚上都留在御书房没有走。

这一晚睡不着的除了皇上还有许多人,就比如花府众人。

此刻,花家人都聚在花府正堂里,花老夫人已经哭湿了好几条帕子,其余人则是神色各异,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

花老夫人哭了一通儿,发现没人过来哄她,心里气得发堵,只能自己先开了口:

“老爷,您得想办法将舒月接出大牢!她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怎么可以在那种地方久留!”

花相爷听了花老夫人的话,只觉得可笑。

他已经听花景义说了事情的始末,现在花舒月的命都保不住了,他这夫人居然让他将花舒月接出大牢!?

她以为京兆府大牢是花府开的么!

花相爷忍了忍心里的火气,冷声道:“接出来?等她砍头的那日,老夫自然会派人去给她收尸!”

这话瞬间让花老夫人的脸狰狞起来,她一把抓住了花相爷的袖子,哭道:

“砍头?怎么可能!老爷你莫要胡说!

舒月怀的可是赵王的孩子,那是皇家的血脉,以后要继承皇位的,她怎么会被砍头!”

“你住口!”花相爷气得用力甩开了花老夫人,“你是想将我们全都害死么!”

花老夫人不依不饶道:“老身哪一点说错了?我怎么是害你,如今舒月怀着的可是大奉唯一的皇孙!

只要你愿意帮她一把,我说的事情也不无可能,到时候花家就是皇亲国戚了!

你们花家的祖宗要是知道花家能有如今的造化,都得笑着起来感谢老身和舒月!

我早就说让你想办法接舒月回家,如果你早一步接她回来,会有今日之事么!”

明诚顺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姑父,你贵为当朝左相,私下运作一下定能救出舒月的,侄儿今儿出去打听了一下,这事儿不是什么大事儿!”

明诚顺满脸的不以为意,一手放在圆鼓鼓的肚子上,另一只手抹了一下嘴边的一撇胡子,继续道:

“姑父给侄儿支几千两银子,侄儿拿银子去打点打点,姑父您再跟皇上求求情,这事儿就过去了!”

花老夫人点点头,满意地看着明诚顺,“还是你想得周到,多亏你来帮老身和舒月!”

明诚顺连连摆手,“姑姑,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现在最要紧的是将舒月带回来,别让她吃苦!

花相爷眸光如刀地盯着明诚顺,但笑不语,明诚顺还以为花相爷也认同他的话,腰板更加挺直了一些。

他责备地看了一眼花家几兄弟,冷声道:“说起来,这事二郎和三郎的做法实在欠考虑,若不是他们瞎参合,舒月怎么会被发现!”

一直怔怔发呆的花景仁终于有了反应,他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明诚顺,问道:

“表叔,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舒月做了什么!?”

花老夫人瞪眼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成大事者,当然要用一些非常手段,那些上位者哪一个手上是干净的!

你们要知道,舒月这样做是为了花府的将来!谁叫你们几个不争气!

你们帮不上她也就算了,竟然还帮花芊芊那个孽障作证!这天下迟早是赵王殿下的,你们知不知道得罪了赵王,给花、明两家招了多大的祸事!”

花老夫人和明诚顺的连番指责将花景仁气血倒涌,只觉着胃里一阵阵地犯恶心,比白日里看见那些虫子还要恶心!

小月做出那种事,祖母和表叔居然说二郎和三郎错了,竟还说这是为了花家!

那他为了光耀门楣,努力读书,用心做官,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一旁的花景礼“哈哈”地笑了两声,一边摇头,一边拍手:

“我今儿才明白,为何六儿会嫁到萧府去!原来祖母心里一直有这样的谋算,牺牲六儿来成就花舒月!

为了打造一个完美的花舒月,你把她的所有污点都抛给了六儿!祖母,你为了花家,可真是鞠躬尽瘁!不对,应该叫无所不用其极!”

花老夫人听着花景礼这阴阳怪气的声音,气得立即朝他瞪了过来,想起花芊芊,更是气得都要喘不上气来。

“那孽障能嫁到萧府已是她的造化了,要不是她那么不安分,能闹出这么多事!

若不是她,我的舒月早就嫁给赵王做正妃了,都是那孽障害的!”

听了花老夫人的话,花景义和花景礼的表情齐齐变得阴冷起来。

花景礼抬腿就踹翻了身边的一张桌子,怒道:“不准你再叫六儿孽障!谁是孽障你心里清楚!”

第三百六十五章唯有一死才能赎罪 花景礼说罢又看向了花相爷,“祖父,我虽糊涂,也知道花舒月这样做并不是在帮花家,她是在帮她自己!

她想将六儿当作踏脚石,却没有那个能力踩到六儿的头上,所以,她才会摔得这么惨!

她做的那些事,人神共愤,若花家为她脱罪,花家必毁!”

花景礼的话像是踩到了花老夫人的尾巴,让她狰狞地咆哮起来。

“你给老身闭嘴,花家怎么可能被毁!还有,花家养了那孽障这么多年,那孽障为花家做些牺牲有什么错!”

舒月怎么可能不如花芊芊那个孽障,她就是该踩着她,将她踩到泥坑里!

花景礼听了这话,气得拳头都要捏爆了,如果花老夫人不是他的祖母,他真的有可能上去打她一拳。

他怒极反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好好好,祖母觉得花舒月这么做是在帮花府,那我倒要看看,花府将来会有怎样的造化!

不过,我花景礼无福消受这好处,不敢沾这光,我今日就会离开花府,省得再拖累花府和花舒月步步高升!”

说罢,他用力一抖衣摆,昂起头,转身就朝门外大步走去。

离氏惊呼道:“三郎,你给我站住,你要去哪儿!”

看见花景礼离开,她想起了好久都没有音讯的四郎,心就揪成了一团。

可花景礼却是充耳未闻,脚步反而越走越快。

离氏怕他真的会离开花府,忙追了出去。

花相爷看着这一切,眸色晦暗莫名。

他转过头,看向了花老夫人,淡淡道:“你满意了?终于把他们一个个的都赶走了!”

花老夫人才不会心痛这几兄弟离不离开,他们又不是她的亲孙子!

如今这几人对舒月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去哪儿又有什么所谓。

“老爷,不管如何,舒月他是你的亲孙女,是你唯一的血脉,你不能真的坐视不管!”

花老夫人的话音一落,花景仁和花景义都疑惑地看了过来,而花相爷的脸色则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花相爷知道,花老夫人这是在威胁他,如果他不帮忙,她就要将这几个孩子的身世说出去!

他脸色铁青地将两兄弟打发出了正堂,没有给花老夫人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花老夫人看着两兄弟离开,咬牙道:“看来老爷还记得,大奉的律例,娼妓所出,男子三代不可入朝为官;女子不可嫁人为正妻!”

花相爷的眼里有血红之色,他看着花老夫人,一字一顿地问道:

“这么多年,洛儿对你恭敬孝顺,几个孙子更是对你敬重有加,你为何就不知满足!?”

“什么孙子?他们根本不是老身的孙儿!老身和您的亲孙女在牢里替他们的妹妹受苦呢!”

花相爷眼底的狂怒瞬间迸发出来,厉声道:“老夫为有这样一个亲孙女儿感到羞耻!

老夫再与你说一遍!花舒月作下的孽,唯有一死才能赎罪,皇上若不处死她,老夫也要杀了她!

她不仅要死,明日老夫会通知族老,将她的名字从花家族谱中删除。

她从出家那日起,便已经不是花府的人了,她从今以后是生是死,是荣是辱,都与花府无关!”

花老夫人傻住了,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拽住花相爷哭道:“老爷,您怎么能这般无情!舒月以后会成为皇后的,她会帮花家成为勋爵世家!

老爷你难道忘了,这是公爹的愿望,也是你的心愿!不帮舒月你会后悔的!”

“后悔?老夫最后悔的,就是娶了你!”他终于将憋在心里的话吐了出来,心里竟畅快了许多。

花老夫人的表情则一寸寸地裂开了,她似乎觉着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眼底有惊慌也有不甘。

“你,你心里还念着卓灵韵那个娼妇对不对!她做出那种事,你都愿为她抚养孩儿,为何不能原谅舒月!”

花相爷听花老夫人提起卓灵韵,抑制不住心里的怒意,挥手扇了花老夫人一巴掌,怒道:

“老夫警告过你,休要在老夫面前提她!老夫收下花洛的那一天,他就是老夫的长子!

你用不着以他的身世威胁老夫,你们做下这种事,花府已经完了,如今的花府已护不住他们了,你把他们的身世说出去,反而是帮了他们!

就是不知道这些事传出去会不会有人相信,毕竟你们刚用恶毒的流言攻击过六丫头!”

说完这话,花相爷便一刻也不想再停留,甩袖离开了正堂。

花老夫人瘫坐在椅子上,魔怔般地喃喃道:“老身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花家,怎么就毁了花家!

舒月才应该是你珍而重之的亲孙女,你却将心思都用在了那贱人的野种身上!

我的孙女哪里比不上那贱人的孩子,你会后悔,一定会!”

虽然花老夫人很气愤,但她并不相信花相爷会像他说的那样,真的对亲孙女下杀手。

一旁的明诚顺也是如此想。

明诚顺以为花相爷不过是吓唬吓唬他们,毕竟相爷从前也没少敲打过他。

“姑姑,即便姑父不帮忙,咱们也不怕!等会我就去见严大人,只要严大人肯帮忙,把事情都推给那个静怡老尼,这事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花老夫人连连点头,忙地叫身边的嬷嬷拿来了一个匣子交给明诚顺道:“这里面是两千两银票,还有些首饰,若是不够,你从明月楼那边支些!”

明诚顺道:“好好,姑姑就别操心了,这事就交给我吧!您就等着舒月以后为您请封吧!”

说罢,明诚顺就抱着木匣出了花府,从木匣里抽出了一半银票塞进怀里,然后才朝严府而去。

谁料他到了严府,刚自报了家门,就被严府的小厮抓了起来,以谎称花相爷家人的罪名,押进了大牢。

与此同时,御书房里,海公公正伺候皇上洗漱。

皇上疲惫地换好朝服后,便上了朝。

今日朝堂上安静得很,大多数人都听闻了昨日京兆府里发生的事,知道今日有场大风雨,谁也不敢这个时候去蹙皇上的眉头。

果然,没过多久,皇上就连下了几道圣旨。

第三百六十六章鼻子上有黑点的就是妖怪啊! 三道圣旨的第一道,是责左相花硕治家不严,官降三级,贬为通政使司副使,夺其妻明氏诰命之封。

第二道,是赏严大人办案有功,控疫有方,赏银加俸,赐少保之衔。

第三道,是惩赵王岳安年心志不坚,被人蛊惑,难为万民表率,剥其三龙珠冠,贬为赵安郡王,生母淑妃贬为贵人。

三道圣旨一下,朝堂上瞬间炸开了锅。

许多支持岳安年的大臣都傻眼了,这从亲王变成郡王,还如何能成为太子!

皇上却没有与朝臣商议的心思,宣布完圣旨之后,他便离开了大殿。

下朝后,皇上换了衣裳,来到敬德宫看望穆棱公主。

穆棱公主已经不再发热,也没有再呼头痛,一夜睡得十分安稳。

守在穆棱公主身边的花芊芊听到脚步声,便转过身,正瞧见皇上缓步走了过来。

她要起身行礼,皇上朝她摆了摆手,“好了,免了吧。”

说罢,皇上撩起衣摆坐了下来,看着穆棱的小脸恢复了一下血色,心中宽慰了不少。

敬嫔娘娘去给皇上准备茶水,皇上坐了一会儿才对花芊芊开口道:

“朕已经下旨赐死了静怡师太,至于花舒月,她怎么说也是花府的人,朕还要顾念你祖父的情分,所以让严大人秋后再处斩她。”

花芊芊垂眸不语。

秋后?

那花舒月正好可以将孩子生下来。

说是给花府面子,其实皇上还是不忍这点血脉,应是想等杀了花舒月后,给这孩子一个新身份。

不过,不管怎么说,花舒月肯定是要死的。

“至于赵王,”皇上双手拄着膝盖,看着花芊芊道:

“这件事朕查过了,他是被花舒月所骗,并不知情,但他做出这等丑事确实糊涂,所以朕将他贬为了赵安郡王。”

花芊芊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她心里清楚,皇上已经派人审问了静怡和秋梨等人,岳安年是否知情、参与,皇上一清二楚!

可即便事情闹成这样,他还是找了借口为岳安年遮掩。

花芊芊虽然生气,但这个结果她已经料到了,好在岳安年成了郡王,暂时是无缘太子之位了。

皇上一直在观察这花芊芊的表情,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又道:

“赵安郡王昨夜被刺杀,朕听闻他伤得很重,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

听了这话,花芊芊才惊讶地抬起了头。

怪不得皇上对她说话的口气有些怪,原来一直在试探她。

他这是在猜忌她与离渊么?

“竟然发生了这种事!?严大人抓到了凶手么?”花芊芊脸上的惊讶未退,认真地问道。

皇上刚刚一直在盯着她看,看到她听闻岳安年被刺时脸上的惊讶并不作假,这才将身子往后靠了靠语气平和地道:

“抓到了一个刺客,服毒自杀了,是江湖人,不好查,其余的严大人还在调查。”

花芊芊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这时候,床上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花芊芊回头看去,见穆棱公主已经醒了过来,便忙转身为穆棱公主诊脉。

穆棱公主用小小的手揉了揉眼睛,半晌后看清楚眼前的人,脸上立即露出了怯怯的神色。

她扁着小嘴,嘤嘤啜泣道:“妖怪,不要碰穆棱!”

一旁的敬嫔听到这话,忙走了上来,摇着头对穆棱公主道:

“穆棱,不要乱说,是县主救了你,她不是妖怪,是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穆棱公主的眼里全是疑惑,虽然不再说花芊芊是妖怪,可还是很怕她会碰自己。

敬嫔满含歉意地看向花芊芊道:“县主别介意,穆棱从小就怕生,等与你熟了,她就不会这样说了!”

言罢,她又温柔地看向穆棱道:“穆棱,你肚子疼,头疼,都是县主治好的,是县主抓住了要害你的妖怪!她很厉害,也很善良,穆棱不用怕她!”

敬嫔对小公主说话时,浑身都散发着温暖的母爱,让穆棱公主惊恐的眼神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穆棱侧过小脸偷偷看了花芊芊两眼,两颗如同葡萄一样的眼睛眨了又眨,挣扎了好一会儿还是指着花芊芊的鼻子道:

“可她鼻子上有黑点,鼻子上有黑点的就是妖怪啊!”

穆棱公主的话让花芊芊很是诧异,这样的话,肯定是有人故意在引导,否则小孩子怎么会这样想!

她想了想,附身凑到了穆棱公主的身边,指着自己的鼻尖上的小痣柔声道:

“你是说这个么?这个是痣,你看,你的手上也有哦!”

说着,她伸手指给穆棱公主看,然后笑着道:“有痣的人可不是妖怪,这是福气!

公主能不能告诉我,是谁与你说鼻子上有黑点的人是妖怪?”

小公主扁扁嘴,刚要说话,敬嫔却突然开口打断道:

“是,是臣妾,我,我曾经给小公主讲了一个故事,故事里的妖怪鼻子上有颗痣,没想到小孩子记性这么好!一直记着。”

敬嫔说话时有些慌张,好像是在遮掩什么。

花芊芊觉得此事不可能这么巧,她正想再询问几句,敬嫔忙又道:

“县主守了一夜,一定累了,我看穆棱已经精神了许多,不如县主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说着,她看向了皇上道:“要是把县主累倒了,那穆棱和太后就无人医治可就麻烦了!”

皇上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花芊芊,见她眼底却有乌青,便点头道:“你去看看太后,然后出宫去歇着吧。”

皇上已经开了口,花芊芊不好再拒绝,只能与留在敬德宫的太医交代了几句,然后离开了敬德宫。

一路来到翊坤宫,进了殿后,便看见太后正倚在罗汉榻上,正笑着与人聊天。

走近了才瞧见对面坐着的是老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瞧见花芊芊过来,笑道:“哈哈,这可真是背后不能说人,这一说人就把人给招来了。”

花芊芊见国公夫人这样说,也笑着道:“我怕姚祖母在太后面前编排我,便急忙赶过来听一听!”

国公夫人喜欢花芊芊这样大方的性子,笑得越发灿烂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敬嫔绝不可能害小公主的! 太后勾着唇,含笑道:“你这皮猴,老夫人可没编排你,她一直在跟哀家说你的好,哀家现在都怀疑,她是想跟哀家抢孙媳妇来了!”

这话,让花芊芊的双颊飞上了两片红霞。

国公夫人却是叹气道:“老身那几个孙子可都配不上芊丫头!”

说罢,她顿了顿,又正色地对花芊芊道:“老身那儿媳的事,还没有好好跟你道谢,付太医说如今母子的情况都已经稳定下来了,这都要多亏了你!”

国公夫人这句道谢是真心实意的,昨日王夫人如果真出了事,她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王家人了。

花芊芊救了她儿媳的命,也是救了她。

花芊芊笑道:“姚祖母不必这样客气,我既然学了医,治病救人就是我的分内事!

不过王夫人的身子有些虚,她昨日会突然腹痛,也不单纯因喝了不干净的水。

她本就宫寒,长途跋涉肠胃又不适,喝了口热粥,又喝了冷水,这才突然导致腹痛难忍。

王夫人这种情况,还是要多多调理,切莫掉以轻心!”

说罢,花芊芊便写了个给王夫人调理身子的方子,交给了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越看花芊芊是越喜欢,与她又聊了好一阵儿,若不是家中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她都不想离开翊坤宫了。

太后见国公夫人这般态度,心中很是满意。

她之前让花芊芊去城外施粥,目的就是让她与国公夫人相遇。

有些人情,是要走动起来,才会越来越亲近。

泾河公这股势力,站在渊儿和芊芊身后,她才放心,这是她为他们铺的路。

国公夫人离开翊坤宫后,花芊芊才开始给太后诊脉。

这些日子没有吃御膳房那边送来的食物,太后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

见她并没有因为昨日的折腾使病情加重,花芊芊这才安下心来。

等花芊芊诊了脉后,太后轻声道:“皇上对众人的处置你可都知道了?”

花芊芊回道:“皇上刚刚去了敬德宫,与我说了一些。”

“那是他的儿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太后点头,轻轻叹了口气,“不过,皇上心软,那小子却是个心狠的,你们让他跌了个大跟头,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段日子,一定要多加小心!”

“好,您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

太后安顿了花芊芊几句,又想起了秋梨的事,叹气道:

“皇帝本是想要处死秋梨,但哀家保下了她,她毕竟跟了哀家很多年,哀家还是不忍心见她死,所以哀家将她罚去了罪奴司,就让她在那里度过残生吧。”

花芊芊对太后的处罚没有意见,其实她觉着,去罪奴司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还不如判个死刑一了百了。

人最可怕的不是死,是毫无盼头的活着。

想到这儿,花芊芊忽然想起了敬嫔。

想起小公主患病时,敬嫔脸上那无边无际的绝望,以及小公主好转以后,她脸上真真切切的欢喜。

可以说,穆棱公主就是敬嫔心里的盼头。

但敬嫔刚刚的行为实在有些奇怪,她想着太后一定对后宫这些妃子更加了解,便向太后问道:

“太后,您觉得敬嫔此人如何?”

太后有些惊讶花芊芊会问起敬嫔,走了片刻神儿后,才摇头道:

“你是担心是她害了穆棱?不会,她不会那样做,她也不会是赵王和淑妃的人。”

“我知道她不会害穆棱公主,但她好像在隐瞒着什么事情!”

花芊芊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将小公主为何会叫她妖怪一事说了出来。

太后听罢,蹙眉沉思了起来。

这时,阿秀姑姑疾步从殿外走了进来,对太后道:

“娘娘,皇上,皇上刚刚下了旨,将敬嫔娘娘打入冷宫了!”

花芊芊惊讶地抬起头看向阿秀姑姑,问道:“为何?我刚刚在敬德宫时还好好的!怎么会……”

阿秀姑姑道:“说是敬嫔娘娘承认是她害小公主生了病,所以皇上一怒之下便将她打入了冷宫。”

“这怎么可能呢!”花芊芊震惊不已,她见过敬嫔看着小公主的眼神,敬嫔是绝不可能害小公主的!

而且,她也实在没有理由去害小公主啊!

“这件事不太对,敬嫔娘娘许是被冤枉的,小公主现在身体不好,她很依赖敬嫔娘娘,如果敬嫔娘娘这个时候出事,对小公主也不好!

我去见见皇上吧,也许能解开这件事的原委!”

花芊芊倒不是想多管闲事,她想帮敬嫔,也是查出这宫里是谁在帮着淑妃和岳安年害人。

可太后却摇头道:“宫里的事,你就不要过问了,皇上不会高兴的!”

她沉吟了片刻,对花芊芊道:“这事,哀家会处理,你先离宫去吧!”

花芊芊虽然担心,但她还是很相信太后的智慧的,她也知道,后宫的事情,她不宜干涉太多,便也没有强求。

收拾好东西后,她便离开了皇宫。

刚一出宫,便瞧见离渊骑着马赶过来。

离渊翻身下马,看着花芊芊眼底的乌青,眼底写满了心疼,蹙眉道:“又是一夜未睡?”

花芊芊读懂了他的表情,笑道:“不碍事,好好休息两日便会缓过来的!城外现在怎么样?可有特殊病症之人?”

“还好,那些百姓并不严重,只有一人发热咳嗽,付太医说可能是虫子到了肺部,给那人喝了药,那人吐了血,将虫子也吐了出来,现在已无大碍了。

因为发现得早,所以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太医院那些太医都能应对,所以你不用挂心。”

听到一切都好,花芊芊也舒了口气,毕竟如果真发生了疫病,那整个京都都会跟着遭殃。

两人聊了几句,阿默便将马车赶了过来,上了马车后,离渊便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臂,对花芊芊道:

“等会儿你回花府估计消停不了,先睡一会吧。”

花芊芊勾唇,也没有客气,坐在离渊的身边就将头挨在了离渊的手臂上。

离渊侧头看着花芊芊那纤长的睫毛轻轻扇动着,眼底一片柔光。

第三百六十八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虽然这样依偎在离渊身边很舒适,可花芊芊却是睡不着,她想起岳安年的事,轻声问道:

“我听皇上说,岳安年被刺杀了,是真的么?严重么?”

“是真的!”提到岳安年,离渊的眸子里就闪过了一抹寒光。

“说是伤得很重,中了好多刀,几乎要了他的命!府里还死了七八个下人!”

“这么严重!?”花芊芊挑起眉头,口气里满是质疑。

“死了那么多人,为何他还活着?我听皇上说是江湖人干的,看来这人的刀法也不怎么样,怎么砍了那么多刀都没将人杀了!”

花芊芊的话让离渊忍俊不禁,“听严大人说,那些个下人都是一刀毙命的,可能赵王的皮有些厚吧!”

花芊芊也笑了,“能逼他用苦肉计自保,倒也不错!”

他们能猜到这一层,皇上肯定也能猜到,但皇上还是没有说破,可见他有多么偏袒岳安年。

这让花芊芊意识到,想要除掉岳安年,真的不是一件易事。

离渊道:“今日在早朝时,皇上颁了三道旨意,贬了你祖父的官,奖了严大人,最后将岳安年贬为郡王。

我估摸着,皇上是想找机会让岳安年立功,再让他将这亲王之位拿回来,甚至,有可能是储君之位!”

花芊芊觉着离渊说得不无可能,这案子是离渊协助严大人侦破的,可皇上对离渊却只字未提,应该是对他们的做法心存不满。

而对岳安年的处罚,其实也是暂时的,等风头过了,很有可能让他立功再起用。

思及此,她本还不错的心情就又低落了下来。

离渊将花芊芊的表情变化都看在了眼里,他轻刮了一下花芊芊的鼻子道:

“你我同心,还怕弄不垮一个岳安年么?他那人其实挺蠢的,除了懂得用女人为自己拉拢人脉,其他一事无成。

说实在的,论智谋手段,他可能还不及花舒月!更是及不上他的母妃。”

花芊芊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岳安年最大的本事并不是利用女人,而是会投胎。

其实他们的对手不是岳安年,而是皇上。

虽然前路依旧坎坷,但离渊说得对,只要他们携手同心,定能除掉岳安年这个祸害!

离渊见花芊芊又笑了起来,心情也像这车外的阳光,灿烂得很。

花芊芊眉眼弯弯地道:“不管怎么样,岳安年和花舒月暂时都会消停下来,这是好事,咱们该庆祝一下!

等会儿将外祖母她们接出来,一起去雅仙居好好吃一顿吧!”

离渊宠溺地点点头:“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嗯,那我先回去梳洗一下,你去接外祖母她们吧,还有甄儿,好些日子没见她了。”

离渊却蹙眉道:“花舒月处斩的旨意已经下来了,花老夫人见到你怕是又要闹事!不如我陪你一同回去吧。”

想起花家的人,花芊芊又蹙起了眉头。

她其实很想离开花府,但她还有一件事没做,那就是查清楚卓祖母的身份。

“没事,有阿默和阿多护着,她们伤不了我,我还想见我祖父一面,你在,他怕是不会告诉我实情。”

离渊想到他的那几个糊涂的大舅子如今也算是清醒过来了,若是发生什么事,应该会站在芊芊这边护着她,便点头道:“那我在府外等你。”

没过多久,马车就驶到了花府门口,花芊芊与离渊暂别,进了府门后直接回了浅溪院。

几个丫环昨夜没有跟着进宫,在浅溪院担心了一夜,看见花芊芊平安回来,都齐齐松了口气。

秋桃一边帮花芊芊梳洗,一边将昨夜花府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她。

昨天夜里,花老夫人闹了一通,让本就受了打击的花景仁接受不了现实,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而花景礼昨夜就离开了花府,与花家断绝了联系。

今日,花老夫人得知花舒月被判秋后处斩,几乎疯了一样,逼花祖父向皇上求情。

但花祖父完全无动于衷,只呆在书房里,任由花老夫人闹腾。

对于花老夫人的反应,花芊芊一点也不意外。

花老夫人估计做梦都想不明白,为何花舒月怀了皇家的孩子,还要被处斩!

花老夫人是疯是傻她都不感兴趣,但听闻祖父在书房,花芊芊便准备去见一见他。

梳洗好后,她便带着秋桃和秋霜一起去了书房。

此时,花硕正静静地坐在案边读书,似乎那远处传来的各种嘈杂之声都打扰不到他。

听见敲门声,花硕才抬起了头,看见花芊芊后,他眼底闪过了一丝讶异。

“你怎么来了!?”

问出这句话,他又觉得不妥,努力让自己的脸看上去没那么严肃,接着问道:“公主可好了?”

花硕本是想表现得和善一些,可惯用的语气和表情都让他看上去像是在生气一样。

“好多了。”花芊芊平静地回道。

“那就好!”

面对这个孙女,花硕的心中竟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他自知从前亏欠了她,如今也不知道该如何补偿她,更放不下脸面与她说两句关心的话,犹豫了半晌,便道了一句:“有事?”

说出这两个字,他就有些后悔了,放下手中的书又补充道:“有事便说吧!”

花芊芊让二秋到门口守着,这才看向花硕道:“祖父,我想知道我祖母卓灵韵的事情。”

花芊芊的话如同一片叶子,轻飘飘的落下,却好似有万斤之力,一下子砸进湖面,溅起千万层涟漪。

花硕脸色巨变,猛地瞪大了眼睛,激动得手都有些颤抖。

他问:“谁跟你提起的卓灵韵?谁说她是你的祖母!?”

他脸色变了又变,以为是花老夫人与花芊芊说了什么,沉声道:

“你不要听人胡说,好好准备嫁人便是,那些无稽之谈不要问,也不要相信!

老夫知道花府这些年亏待了你,这是老夫的疏忽,你若不想留住花府,可以去离府小住,等到了婚期再回花府来就是!”

祖父的这语气让花芊芊很是意外,在她的印象里,祖父是个很严厉、很重规矩的人。

可他现在居然同意她去离府小住,就是为了不让她继续问关于祖母的事。

这让她更加好奇祖母的身份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谁就,去死! “祖父,您不必再瞒我,这么多年,老夫人对我与花舒月的差别对待,我就算是个傻的,也瞧出了端倪。

我只是想知道我亲祖母是哪里人,家中是做什么的,可……还在世,我真的很想见一见她。”

花芊芊眼底流露出满满的期望,她是真的很想见一见祖母,对她来说,她不只是她的亲人,还是的她授业恩师。

花硕不敢再看花芊芊的眼睛,他垂下头,用手扶住桌子的边缘,沉吟良久才悠悠道:

“知道那么多有什么好处!这些事不管你是从哪里听来的,都不要相信,也不要再与任何人提起!

老夫身子不适,想要静一静,你去吧!”

说完这话后,花硕就将两片薄唇紧紧地抿了起来。

花芊芊瞧祖父这个态度,就知道自己怕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她不明白祖父在隐藏什么,即便祖母出身不好,或是做了什么错事,他也不该有如此的反应啊。

轻叹了口气,花芊芊只能转身跨出了书房。

只是她刚走出书房没多远,就看见闯进院子来的花老夫人和明诚顺等人。

看见花老夫人后,花芊芊微微有些惊讶。

一夜之间,她的头发竟然白了不少,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一张本就皱巴的脸,像是脱了水的叶子,干巴又褶皱。

花老夫人看见花芊芊,眼里瞬间就燃起了两团怒火,“孽障,你还有脸回来!”

花芊芊蹙了下眉头,“你们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都有脸活着,我为何没脸回来!?”

花老夫人被花芊芊气得身子都抖了起来,“怎么就伤天害理了?那点事算得了什么!

你就是看不得我们舒月好,所以才设计来害她!

你别以为这件事你赢了!秋后处斩的事一定是做做样子!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放了舒月,她不会有事的,她还会生下皇子,光耀花家的门楣!”

花老夫人说出这种话不禁让花芊芊有些愕然,这是疯到什么程度,才能用这种想法来麻痹自己。

书房里的花硕听到声音后,冷着脸走了出来。

他看着一旁的小厮,冷喝道:“老夫不是说了,不许老夫人靠近书房,你们是聋了么!”

那几个小厮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告罪道:“老夫人以死相逼,非要过来,奴才们真的拦不住!”

花老夫人拄着拐杖疾步朝花硕走了过来,她将脸上的怒气收敛了一切,哀声道:

“老爷,皇上贬了您的官,免了我的诰命,这处罚已经够重了,这样子也做足了,气也该消了!

您现在入宫去给舒月求求情吧,也不用马上就将人放出来,在牢里呆上几天做做样子也可以!但不能太久了,会伤到小皇子的!”

花老夫人的态度明显比昨夜好了许多,今天得到花舒月被判处死罪的消息后,她整个人都蒙了,叫明诚顺去赵安郡王府求见岳安年,可岳安年非但不见,还将明诚顺打了出来。

这一次,她才感觉到了害怕。

花硕看着花老夫人,将她的手推开,冷声道:“老夫早就说过了,她难逃一死,你就不用折腾了!

好好给她准备一口棺材,这是我作为祖父,唯一能为她做得事了!”

花老夫人以为花硕之前那些话都说气话,没想到他竟真的这般无情。

她全身都抖了起来,指着花芊芊道:“你为了那贱人的野种,竟这般对待自己的亲孙女,花硕,你还是人吗?

你忘了我们明家当年是如何救的你,当年你害先帝患上重疾,是我们明家倾尽家财为你周旋,才保得你无事!

老身如今不过求你为亲孙女求两句情,你怎能这般狼心狗肺,不顾亲孙女的死活!”

花硕听花老夫人在花芊芊面前又提往事,脸上立刻布满了阴云。

他虚起眼睛看着花老夫人,阴沉道:“老夫说过,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花舒月会有今天,是她咎由自取,你,也是!”

说着,他朝院子里的下人招了招手,“把老夫人拖回富康居,把之前准备的药给她喝了,老夫人伤心过度,得了重病,起不了身,就不要出院子了。

谁放她出院子,让她病情加重,谁就,去死!”

最后两个字,花硕咬得极狠,让院子里的人都打了一个哆嗦。

那些小厮不敢怠慢,忙拖着花老夫人回了富康居,明诚顺吓得在一旁抹汗,垂着头不敢为花老夫人多说一句。

花芊芊听出花老夫人定是知道内情的,从祖父这里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她便打算去福康居,从花老夫人那里将事情问明白。

可她刚要往福康居的方向走,就被一群家奴给拦住了。

为首的花府管事弯着腰对花芊芊道:“县主,老夫人因痛心而病情加重,口不能言,腿不能行,这病可能还会过人!

老爷吩咐了,这院子以后不能随意进出,奴才知道您有孝心,但为了您的身子着想,奴才不能让您进去,您还是回吧!”

管家的话让花芊芊明白,祖父给花老夫人喝的药定有问题,她这会儿即便闯进去也来不及了,遂只能放弃去见花老夫人的想法,转身离开了花府。

离渊一直在府门外等着,瞧见花芊芊出来,便扶她上了马车。

马车上,离渊看着花芊芊这满脸的失望之色,便知道她什么也没问出来,安慰道:

“别急,你祖父不愿说,咱们再从别的地方下手调查便是。”

花芊芊点点头,“我只是不明白,为何祖父会那么害怕提起我祖母。

我刚刚问他时,他三令五申叫我不要再问这件事,好像知道真相会给我带来很大的麻烦一样。”

离渊蹙眉分析道:“既然你想知道真相,咱家继续查下去就是,按照你父亲的年龄推算,卓神医应该是三十多年前失去音讯的,那咱们就调查一下你祖父年轻时的事情。

总有人与他们产生过交集,这件事应该不太难查!我等会就派人去你祖父老家打问打问。”

“好!”花芊芊点着头,笑着看向离渊道:“多亏有你!”

这几个字,让离渊的心湖瞬间乱了,他伸手扶住花芊芊纤长的脖颈,深情地望着她好看的眉眼,勾唇道:“再夸一句。”

第三百七十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别克制! 离渊含笑含着花芊芊,眸若深潭,像是想将花芊芊整个人都装进眼睛里去。

花芊芊的心不由砰砰地跳了起来,垂眸道:“多亏你足智多谋、运筹帷幄、办事周全……”

“不走心!”

离渊打断了花芊芊的话,揽过花芊芊的脖颈将她拉到了自己的眼前。

眸光交缠,似乎有千万根丝线将两人缠绕在了一起,离渊的呼吸越发急促,垂头就吻了下来。

可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那本该落在花芊芊粉唇上的吻却落到了她的额头上。

随后,离渊就瞧见了阿多那张欠揍的脸。

阿多挑着车帘,嘴角不断地抽动着,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珠子挖下来。

谁能想到,他们那冰清玉洁的主子,竟然在马车里,跟县主做这种事!

阿多伸手蒙住了眼睛,露着一个比眼睛还大的缝儿,无辜地看着离渊道:

“主子,属下不是故意要破坏气氛的,是,是雅仙居到了……要不,要不属下再多绕两圈!?”

离渊没好气地瞪了阿多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滚!”

阿多委屈极了!主子那样子明明很想再绕两圈的,他怎么就不能面对自己的内心呢!

不过想到卡了许久的话本子,终于又有内容写了,阿多又高兴起来,完全不在意被离渊骂了一顿。

花芊芊脸色微红地下了马车,阿多欠欠地过来道:

“县主,属下刚才什么也没看见!您和主子别有心理负担,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您就当属下不存在!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别克制!”

花芊芊眼皮直跳,微红的脸都要滴出血来了!

离渊脸上都快结冰了,他咬牙看着阿多道:“你再说,本王可以让你真的不存在!”

阿多闻言却没害怕,反而贱兮兮地凑到离渊身边,低声道:

“主子!都是爷们儿,我了解你!不过你刚刚那个姿势还是差了点火候,回头属下给您找两本书让您研究一下……”

阿多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花芊芊耳力不错,还是听到了几句。

她疑惑地看向两人,蹙眉问道:“你们要研究什么书?”

阿多刚想说话,离渊忙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离渊觉着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脸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

他看了一旁的阿默一眼,扶额气道:“把他给本王拖进雅仙居,往他嘴里塞十个包子!”

阿默那万年不变的脸竟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伸出胳膊勒住了阿多的脖子,一边往雅仙居里拖,一边对离渊道:“得令!”

看见阿多终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离渊才抹了一把额头上那若有似无的汗。

花芊芊觉着他这举动十分的可疑,歪着头追问道:“到底是什么书?”

离渊眼神飘忽,将拳头放到嘴前轻咳了两声,“我与他们自然是探讨的是兵书。”

“兵书里有什么姿势?”花芊芊费解。

离渊咳得更凶了,“当然是练功的姿势!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说了这话,他再不敢继续这个话题聊下去,对花芊芊道:

“我早叫人给离祖母和义母送了信,她们应到了,咱们快点进门吧,莫要叫她们久等了。”

说罢,就好似屁股着火了一般,大步走进了雅仙居。

花芊芊只能随后跟着进了门。

瞧见雅仙居里的客人,花芊芊有些意外。

最近忙着医治太后,对付花舒月,她好多日没有过问雅仙居的生意了。

没想到,现在生意竟然这般兴隆,可以说是座无虚席。

离渊带着花芊芊上了二楼的雅间,果然离老夫人和关氏等人早就到了。

程甄看见花芊芊,高兴得立刻扑了过来,抱着花芊芊道:

“六娘,我真是想死你了!”

程甄今儿穿了一身鹅黄色襦裙,头边簪着一朵藕荷色象生花,灵气中透着几分温婉,差点让花芊芊认不出来了。

果然女子一旦心中有了喜欢的人,性子也会随之改变。

而程甄后面的穆念慈今儿则穿了一身收袖长裙,头发简单挽了个发髻,娴静中透着干练,风采竟不输舅母关氏。

花芊芊想不到这才几日不见,大家竟然都在悄悄地改变着。

离念慈见花芊芊盯着自己看,颇为害羞地比划道:我最近在与苗大哥和寇爷爷学厨,所以才这样打扮。

花芊芊笑着点头道:“我们念慈生得好看,怎么穿都漂亮!”

她好些日子没见到外祖母她们了,见了面就少不了亲热地聊了起来,瞬间就把离渊晾在了一边。

离渊瞧着一群女子围在一起聊天,只能无奈地坐到了团哥儿的身边。

等花芊芊坐好,几人就聊起了昨日发生的事情。

离老夫人几人真的想不到,这世上竟然有像花舒月这样恶毒的人,为了自己的名利,竟敢对那么多无辜的百姓下手。

关氏愤愤道:“那个静怡师太也不是好东西,就该千刀万剐了!”

程甄附和道:“没错,应该判凌迟的,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实在禽兽不如!”

离老夫人则是想起了范五,叹了口气,“那汉子也怪可怜的,明明都想洗心革面了,却遭此横祸!

我听说他不眠不休地坐在衙门口,就等着那静怡被处死。”

花芊芊想到范五那惨死的女儿,眼里也露出几分伤感。

如果她们的人能早一步赶到罗河就好了,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范五家人的死,她也有责任,如果不是因为她改变了很多事,让花舒月生了利用静怡师太的心思,范五的家人也不会受到牵连。

离念慈心地善良,最听不得这种事,她红着眼圈比划道:要不,让他到雅仙居帮忙好不好?

花芊芊知道离念慈是想帮一帮范五,想了想,便道:“回头我叫人去问问他自己的意思吧。”

众人点头,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关氏便笑着说:

“对了芊芊,我前两日收到你舅舅的来信了,再过个五六日,他大概就能到达京都了!”

花芊芊听闻舅舅就要回来了,高兴极了,激动地道:“太好了,那我叫人去接舅舅!”

离老夫人笑着嗔道:“用不着去接,多大的人了!咱们就在家里静静等着他回来就是!”

第三百七十一章是那个花舒月,她要见县主。 几人聊着天,小二便将菜都传了上来。

雅仙居的菜品被苗飞改良后,生意就逐渐地红火了起来,虽然还比不上对面的明月楼,但也算是在京都稳住了脚。

看着这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最开心的就要数团哥儿了,不过他非常有规矩,祖母没有发话,他绝不会动筷子。

他望着离老夫人道:“祖母,能不能叫师兄也上来一起吃?”

团哥儿说的师兄就是苗飞,这些日子,他有空就会去看寇老爷子,虽然寇老爷子的脾气还是时好时坏,但看到团哥儿后,臭脾气还是收敛了不少。

一来二去,他竟然动手给团哥儿做起了饭,团哥儿便管寇老爷子叫起了师父,称呼苗飞为师兄了。

离老夫人自然没有意见,便叫人将苗飞请了上来。

苗飞与离念慈和团哥儿很熟了,但还是第一次见到离老夫人,见到长辈后,他紧张地直冒汗。

苗飞皮肤白皙,所以脸上的汗珠特别明显,离老夫人瞧见这孩子一直抹汗,便笑道:

“这孩子,怎么这么怕热!快坐到窗口这边来!”

关氏也笑道:“是不是太累了,可要注意身子,莫要把自己累坏了!”

两人完全没把苗飞当外人,跟苗飞说话时,就像是对自己的孩子一样亲切。

早没了亲长的苗飞被长辈这般关心,顿时红了眼圈。

怕被人瞧出来,他假装用袖子擦汗时忙抹了一把眼睛,害羞地道:

“不累,不累,这是我应该做的!”

苗飞本不想坐下来与众人一起用饭的,但离老夫人执意让他一起吃,他也不好意思推脱,就只能坐下来。

席间,众人都在感谢苗飞帮雅仙居“起死回生”,说得苗飞更加的不好意思了。

一顿饭众人吃得都很愉快,只有一旁的离渊发现苗飞神色怪异,一直在偷偷地往花芊芊的方向看。

他本对这个小胖子印象不错的,可瞧见他这小动作,离渊就觉着他做得每一道菜都有着一股子酸味儿。

离渊盯了苗飞好一阵儿,可这小子却浑然不觉,一顿饭一直关注着花芊芊的一举一动。

用过饭后,众人小坐了一会儿,花芊芊见时辰不早了,便让离渊帮忙送离老夫人她们回府,她则要留在雅仙居看看账本。

苗飞得知花芊芊暂时不会离开雅仙居,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这笑容落到了离渊眼里,让他一双剑眉蹙得死紧。

他现在甚至觉得,芊芊有可能引狼入室了!

一时摸不清这小子到底有何企图,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质问他,离渊只能嘱咐阿默好好盯着苗飞!

众人走后,花芊芊到了后堂,让掌柜的送了账本过来。

苗飞并没有回后厨,而是在花芊芊的身边徘徊,一会儿给花芊芊煮壶果茶,一会儿又送来几块儿精致的糕点,就这样跑了三四趟,花芊芊终于发现了苗老哥的异常。

她将手里的账本放下,抬头看向苗飞,疑惑道道:“苗老哥,你是不是找我有事?”

苗飞花芊芊询问,白嫩嫩的脸瞬间羞得通红。

他挠着脑袋道:“没……没什么事!”

花芊芊见他难为情,以为他见雅仙居生意好了,想要提点工钱,沉吟了片刻便道:

“苗老哥现在的工钱是每月三十两,我刚刚瞧了账本,如今的收入比之前好了六七成,这多亏了苗老哥,从下月开始……”

“不不,县主,我不是想涨工钱!”

苗老哥急了,对着花芊芊连连摆手,那本就白里透红的脸此时因羞急变得更红了,活脱脱像是一个饱满的大苹果。

花芊芊这就更不解了,不是想涨工钱,那苗老哥找她什么事呢?

难不成是在雅仙居干得不开心,想要另谋高就?还是被别人看中,被挖了墙脚?

花芊芊认真地看向苗老哥,正色道:“老哥到底什么事,直说便是,若是想离开雅仙居,有非走不可的理由,我也不会难为老哥的!”

“不是,我怎么会想离开雅仙居呢!”

苗飞急得差点把头都抓破了,可他心里的话却是堵在嗓子眼难以开口。

门外的阿多、阿默听了这样的对话,恨不得冲进去按住苗老哥,将他的话从嗓子眼里抠出来!

苗老哥憋了半天,脸都憋大了一圈,最后一咬牙,紧张地对花芊芊道:“县主,我……我是想问您是如何……瘦下来的!”

“什么?”

因为苗飞把话说得太快了,花芊芊没有听着切,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苗飞把头垂得更低了,羞道:“我,我听说您从前也很……很……富态,我想知道现在是怎么瘦下来的,要是县主能帮我瘦下来,我三个月不领工钱也行!”

闻言,花芊芊嘴角抽了又抽。

外面的阿多阿默则是捂住嘴,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富态……亏得苗飞能想出这么个词形容一个姑娘!真是活该打光棍!

花芊芊真是没想到,苗飞憋了半天,竟然只是想求瘦身之法,真的害她白担心一场。

她笑道:“这个不难,也用不着你用三个月的工钱换,只要你不离开雅仙居什么都好说。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管住嘴,迈开腿,再以针灸辅助,两三个月就能瘦下许多。”

苗飞听了花芊芊的话欣喜万分,若是能瘦下来,那他站在离姑娘身边时,就不会被人嘲笑了吧!

“我能管住嘴,也能迈开腿!求县主帮我施针!”

花芊芊爽快道:“好,那我每隔两日便来雅仙居为你施一次针,等会儿我给你写份食谱,你照着食谱搭配饮食,坚持一段时间试试!”

苗飞满口应下,激动得不得了,瞧见花芊芊的茶凉了,立刻捧着茶壶给花芊芊热茶去了。

没多久,离渊便返回了雅仙居,花芊芊也看好了账本,与掌柜的和苗飞打了声招呼后便与离渊离开了雅仙居。

离渊看见苗飞送别他们时,笑得尖牙不见眼,越发觉着这小子不正常。

他正想让花芊芊多留意苗飞时,便瞧见京兆府的两个衙役匆匆赶了过来。

衙役看见花芊芊后,长舒了一口气,他向离渊和花芊芊行了一礼,才对花芊芊道:

“县主,烦请您跟我们去一趟京兆府吧!”

离渊蹙眉,冷道:“何事?”

两个衙役对视了一眼,知道不说清楚可能请不动人,只能压低声音对两人道:

“是,是那个花舒月,她要见县主。”

第三百七十二章颜之厚矣,无人能及你分毫! “她想见就见?”

离渊的声音更冷了,吓得两个衙役齐齐打了个寒颤。

“殿下,我们也是没辙,那女人拿她肚子里的孩子做要挟,皇上说了,让她顺利生下孩子再处死她,她要是现在出了什么事,我们担待不起啊!”

离渊知道花舒月一定又想耍什么把戏,他不放心花芊芊去见那女人,一点商量都没有地拒绝道:

“她要死要活与本王和县主一点关系都没有,县主不会去见她!”

花芊芊也不想去见花舒月,但她想起了敬嫔的事情。

穆棱公主的病,是花舒月的手笔,可那个害穆棱公主的人却还没有浮出水面。

如果花舒月能将这人供出来,敬嫔娘娘便可洗脱罪名了。

大概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感受过母爱,所以见敬嫔对穆棱那般好,她便不想让这个女子落个凄惨的下场。

而且,一日找不到那个帮花舒月的人,宫里的危机便一日无法解除,甚至可能会威胁到太后安危。

花芊芊犹豫了片刻,便对离渊道:“你放心,我站住牢笼外,他没机会对我不利的。”

那两个衙差也连连点头道:“是啊殿下,我们也不会让那女人伤害到县主!”

花芊芊见离渊还是锁着眉头,笑道:“我也有事情要问她,这一趟是一定要去的。”

离渊知道花芊芊的个性,知道自己如果对她过度保护,她会很不自在,只能无奈地道:

“那我陪你一起去。”

“好!”

花芊芊笑着应了,离渊拿她没办法,便与她一起来到了京兆府大牢。

严大人在大牢门口候着,见到花芊芊和离渊,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迎了上去。

“王爷,县主,真是抱歉,下官也不想寻你们来,可那女人现在是打不得,碰不得,反倒在牢里做起祖宗来了!

为此事下官还去见了皇上,皇上却把下官臭骂了一顿,说这等小事下官都解决不了,这乌纱就不要戴了,下官真的是没辙了!”

严大人见到两人后就大吐苦水,花芊芊挺能理解严大人的心情的,笑道:

“没事的严大人,我去见见她,我倒是很想知道她还要耍什么花招!”

说罢,她便与离渊一同进了大牢。

大牢里阴气森森,因为怕犯人逃掉,窗子都开得非常小。

花芊芊借助微弱的日光,在牢房的尽头看见了缩在角落里的花舒月。

花舒月听到声音缓缓抬起了头,待看清楚来人,她眼里流露出了几分意外。

她看着花芊芊,“嗬嗬”地笑了起来,随后阴冷冷地道:

“我让他们去找岳安年,去找祖父祖母,找大长公主,最后才是去找你,没想到,竟只有你来了!”

她看见花芊芊身后还站着离渊,眼睛里抑制不住地燃起了几分妒火。

她不明白花芊芊为什么会这样好命,为何小成王会将她护成了眼珠子!

她捏着牢笼木柱的手指都渗出了血,眼睛里也充满了仇恨和不甘。

“来这里还带着男人!没有男人护着,你活不下去了么?”

花芊芊知道花舒月想激怒自己,可惜她这手段对她完全不奏效。

“你叫她来就是说这些?那你对着牢房说给自己听吧!”

离渊听花舒月一直在挑衅,心里厌恶得很,拉着花芊芊的手,转身便往外走。

花舒月见两人要走,顿时着急地换了一副面孔,将头死死地顶在木柱上,哀声道:

“别走,我真的有事与你们说,你们不听会后悔的!”

离渊见花舒月还在要挟,带着花芊芊头也不回朝牢房外大步而去。

花舒月将手伸出了栏杆,慌张地道:“求你们了,别走,我有秘密告诉你们,岳安年的秘密!”

听到这话,花芊芊和离渊对视了一眼,这才缓缓顿住了脚步。

花舒月见两人停下,便接着道:“只要你们能让我活下来,我什么都告诉你们,甚至可以帮你们扳倒岳安年!”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看向岳渊,尽量让自己显得楚楚可怜一些。

她低声道:“岳安年如果登基,成王府必亡,我可以帮你得到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只要能让我活下来!”

花舒月并没料到小成王会随花芊芊一起来,她本准备了一套说辞来说服花芊芊救她,但见到离渊后,她改了主意。

哪个男人能抗拒皇位的诱惑!她有头脑,有手段,还有岳安年的把柄,不信小成王会不心动!

她之前押错了宝,这一次就不会错了!

花舒月含着泪,含情脉脉地望着离渊道:“之前是我错了,我选错了人,我现在后悔了!

我不会再帮岳安年了!以后我们姐妹两个一起辅佐王爷,我会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王爷,好不好?”

说着,她又满脸无辜地看着花芊芊,哽咽道:“六妹,原谅姐姐好不好,姐姐以前也是身不由己!

从今以后姐姐什么都不跟你抢了,姐姐不会嫉妒哥哥们宠爱你,更不会嫉妒王爷喜欢你!

你只拿我当个透明就好,求你给我和孩子一条活路吧!”

花舒月知道男人都心软,看不得女人哭,尤其小成王这种情种。

离渊却是被花舒月的无耻恶心到了,他真的搞不懂,这样一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把他那几个大舅子耍得团团转的!

他气极反笑,厉声道:“论颜之厚矣,无人能及你分毫!你这后悔二字,还是与阎王说去吧!”

花舒月想不到离渊竟然会拒绝她,还拒绝得这般痛快,她以为离渊是不相信她的诚意,忙又道:

“我说得都是真的,我真的可以帮到你,支持岳安年的许多人,都是我帮他拉拢的!

他不知道,其实我手上还有很多秘密,宫里也有我的人,连岳安年都不清楚那些人是谁!

你救下我,这些人都会为你所用,我也会是你的!”

花舒月不想把筹码都交出来的,可她知道,等她生下这孩子,她必死无疑。

她必须要争一条出路,虽然现在很卑微,但以后,小成王就会明白她的好了!

她能帮他夺位,更能在床笫上满足他所有要求,她绝对比花芊芊更有价值!

她不断朝离渊眨着眼睛,竟还伸手将自己的囚服扯松了一些,将里面的风景露出了些许。

第三百七十三章都会一个个死于非命! 离渊寒着脸没说什么,只将腰间佩剑摘了下来。

花舒月以为离渊为了救她,想将牢房的锁头砍断,一颗心激动得砰砰跳。

她就知道,没有男人可以抗拒权力和美色的诱惑!

谁料离渊拔出了自己那光可照人的长剑,将剑身横在了花舒月的脸前,冷道:

“其实本王有一点很佩服岳安年,那就是他真的是什么货色都下得去手!

你说的那些本王都不感兴趣,从你害芊芊的那刻起,本王便决心要杀了你!

不过现在本王不想脏了自己的剑,你就在这里慢慢等着你死期到来的那一刻吧!”

离渊的话让花舒月发狂,可让她更加发狂的是她从离渊的剑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她的脸,竟然生出了好几块暗红色的疮,让她的一张脸变得既丑陋又恶心。

花舒月惨叫了一声,惊慌地捂住了自己的脸,身子抖成了筛糠。

她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花芊芊平静地看着花舒月,淡淡道:“是谁帮你害了穆棱公主,告诉我,也许我能让你死之前体面一点。”

花舒月发了狂一般地朝花芊芊扑了过来,可惜有栏杆阻拦,她碰不得花芊芊分毫。

“是你,是你给我下了毒是不是?花芊芊,你好狠!我要告诉严大人,我要告诉皇上你谋害皇家子嗣!”

“你去说吧,看看严大人会不会信你。”

花芊芊本来是想对她下手,逼她说出同谋的,可没想到这女人多行不义必自毙,在牢里呆了两日,脸上竟然生了红疮。

花舒月抱着头崩溃地痛哭着,其实,她心里清楚,就算她容貌依旧,小成王也不会喜欢她。

她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却能看到他的眼神,他的眼里,除了花芊芊再容不下其他。

可她不甘心,为什么花芊芊能得到这样的爱她如命的男人,她却得不到!

花舒月哭了一阵儿,又缓缓抬起头来,一脸阴鸷地道:

“只要你们救我离开,我就告诉你们我的同谋是谁,否则你们就等着给穆棱公主和太后她们收尸吧!

你能帮她们躲过一次,能躲过第二次么?你要是不救我,那些你在乎的人,都会一个个死于非命!”

花芊芊的耐心也已经用光了,她眸色冰冷地走到牢笼前,伸手捏住了花舒月的下巴,飞快将一粒丹药塞进了她的嗓子里,然后捂住了她的嘴。

吃下这颗药后,花舒月眸色变得无比惊恐,“呜呜”地挣扎道:“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你不是想死么?那我帮你,这丸药可以让你肚子里的孩子停止生长,用不了几日,你肚子里这个就会成为一个死胎!”

“花芊芊,你怎么敢!”

花舒月慌了,她从没想过要真的伤害她肚子里的孩子,她现在唯一的依仗就是这个孩子,如果失去了这个孩子,那她也活不成了。

“我有何不敢?无人能查出来是我对你动了手,严大人为了保命,当然也不会把我来过这里的事情说出去!

只能怪你自己不争气,保不住这孩子!

花舒月,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是把秘密说出来,还是把它带进棺材里,你自己决定!”

确定花舒月已经将药丸咽下,花芊芊将她松开。

花舒月跪在地上,忙伸手去扣自己的嗓子,想将丹药吐出来。

花芊芊淡淡道:“别费力了,我配的药,只要在你的胃里残留一点,便足以达到效果。”

因为呕吐的缘故,花舒月那本就充血的双眼更是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狰狞又恐怖。

她愤怒地看着花芊芊道:“你这么对我,休想从我嘴里套出任何线索,我就是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你这么有骨气,那便等死好了,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查出那些人!”

说罢,花芊芊便对离渊道:“咱们走吧。”

两人没有再给花舒月说话的机会,直接离开了大牢。

守在牢房外的严大人见两人出来,紧张地问道:“怎么样?她可消停了?”

花芊芊回道:“大人不用怕,花舒月那人最惜命了,怎么会伤害她如今唯一的护身符!”

严大人其实也知道花舒月不会真的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但一直让她这样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总要想办法让她消停下来。

想到还要等她顺利生下孩子才能处死她,严大人就觉着头疼。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花芊芊与离渊便与严大人告辞了。

两人离开京兆府时,正巧在门口看见了呆坐在路边的范五。

范五看见两人后,呆滞的眼神竟有了些焦距,立即起身跪在了地上,给花芊芊和离渊磕了三个响头。

花芊芊很是惊讶范五的举动,忙将他扶了起来。

“大叔,您这是做什么!”

范五认真地道:“小人知道,如果不是王爷和县主,小人的仇此生也报不了,小人无以为报,只能给恩人磕个响头!”

花芊芊心中发涩,摇了摇头,“大叔不要这么说,我们还要多谢你出来作证!”

顿了顿,她又问道:“大叔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可想留在京都?”

闻言,范五眼底里露出了几分恨意,“我要留在这里,我要看着那些害了我闺女的人,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他知道,刘怡那个贼婆娘没那么大本事,真正害了他闺女的人是刘怡身边的那个小尼姑。

他听闻那个尼姑被判秋后处斩,他一定要等到那一天,亲眼看到她人头落地才行!

花芊芊想了想,便道:“大叔若暂时无处可去,可以去雅仙居,那正缺一个守夜人,大叔可愿到雅仙居帮忙?”

这活儿倒也不是特意给范五找的,雅仙居的确缺个守夜人,范五会些拳脚功夫,他又没有住处,所以最合适不过。

范五正不知该如何落脚,感激得又要给花芊芊跪下,花芊芊忙将他拦住了。

与范五说定后,花芊芊和离渊便将他送到雅仙居,让雅仙居的掌柜帮范五安顿住处。

安排好一切,离渊才送花芊芊返回花府。

路上,花芊芊蹙眉轻声道:“你说,宫中到底是谁在帮着花舒月?敬嫔又在为谁顶罪?

我总觉着,这件事的背后没有那么简单,花舒月怎么会有本事差遣动宫中的人!?”

关键是她记得花舒月刚刚说,这个人连淑妃和岳安年也不清楚是谁,也就是说,这人害小公主并不是为岳安年卖力,而是另有原因!

心里有了这个推论,花芊芊就觉着有些不安。

这宫中的水太深了,挖出萝卜带出泥,这暗处,竟还藏了许多支对准他们的毒箭!

第三百七十四章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离渊将纤长的手指插进了花芊芊那如葱白般的手指,然后牢牢握紧。

他的这个动作,瞬间让花芊芊的心情安稳下来。

离渊温声道:“不必多虑,花舒月那么怕死,过两日一定会把知道的都招出来。

至于皇祖母那里,我会通知阿秀姑姑,让她加派人手保护的!”

花芊芊觉着此事确实多想无用,便笑着点了点头。

她给花舒月服下的药其实并不能伤害她的孩子,但却可以让她心绪不宁。

花舒月会认为自己的孩子保不住了,对她来说,现在的每一刻都是煎药。

这种情况下,她势必会妥协,她们静等便是。

……

花芊芊以为花舒月至少能撑个两三日,可她还是高估了花舒月,只过了一日,京兆府的人就又找到了她,说花舒月想要见她。

花芊芊再次见到花舒月时,她正缩在角落里发呆,她听见脚步声,慌忙地抬起头,扑到了木栏边。

瞧见来人是花芊芊,花舒月眼底涌入了几分生机,“好妹妹,你终于来了,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你快给我解药吧!”

这一晚上,她一直在浑浑噩噩地做噩梦,她梦见自己流了好多的血,孩子保不住了,皇上命人将她拴在五匹马的中间,催促马儿急奔。

她的四肢和脖子不断被绳子撕扯,然后她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子四分五裂。

梦里是感受不到痛苦的,可她却觉着她痛得撕心裂肺。

那梦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她都不知道是梦境,还是她的未来。

她知道静怡的下场,皇上真的将那桶水喂给了静怡,并将她锁在一间密闭的牢房中,让她静静等死。

如果她的这个孩子保不住,她只会比静怡更惨!

想到这儿,花舒月就觉着如坠冰窟,身上不停的冒冷汗,惧怕的情绪已经渗透进自己的四肢百骸,她没有一刻能平静下来。

她乞求地看着花芊芊道:“六妹,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救救我好不好!如果能活下去,我一定改过自新!

我知道很多你们不懂的事情,我会帮你抓牢小成王的心,只要你救我,我可以为你做一切事情!”

花芊芊没有想到,死亡的恐惧,会让一个那么骄傲的人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不过,她对花舒月没有半分怜悯之心,她只是眸光幽冷地看着她,问道:

“只要你将害太后和穆棱公主的人告诉我,我就会给你解药!”

说着,她从准备好的瓷瓶里拿出了一粒药丸,放在了手心中。

花舒月看见那颗药丸,急忙伸手去拿,但花芊芊却收回了手,冷肃地看着花舒月。

花舒月知道她如果不说,花芊芊是不会给她解药的,她扶着木栏缓缓跌坐在地上,妥协道:

“害穆棱公主的人,是……元宝公公!”

这个答案,让花芊芊很是惊讶。

那个说话一向和声细语的元宝公公,怎么会是谋害穆棱公主的凶手?

可她转念又想起了阿秀姑姑的话,她说过,穆棱公主最喜欢的人,除了敬嫔,就是元宝公公。

她第一次见到穆棱公主时,就是元宝公公在带着她玩耍。

可他为何要帮花舒月害那么喜欢他的小公主?敬嫔又为何要替他顶罪?

得到答案后,花芊芊反而更加疑惑了,“元宝公公为何会帮你!你抓住了他什么把柄!?”

花舒月盯着花芊芊的手,急道:“你给我解药,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你先说,否则别想得到解药!”

花舒月咬唇,“因为,因为我知道他和敬嫔有不正当的关系!”

“他们一个太监,一个妃嫔,怎么可能有不正当的关系!”花芊芊震惊地道。

花舒月见花芊芊不信,忙解释道:“他们许久前就认识了,元宝公公是为了找到敬嫔才入宫的!

我机缘巧合得知这件事,便要挟元宝公公为我做事,我没有骗你,你可以去调查!”

花芊芊渐渐平静下来,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相信花舒月,这些事,她回头会慢慢的调查。

沉吟片刻后,她又问:“还有呢,你不是说你还有很多秘密?”

花舒月见花芊芊仍然没有将解药给她,气得牙都要咬碎了,可她此时没有拿捏花芊芊的能力,只能道:

“还有,我知道岳安年与北周人有勾结,至于他们有什么谋划,我便不清楚了,岳安年没有那么信任我,他只是在利用我罢了。

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快把解药给我吧!”

花芊芊已经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便将手里的药丸扔给了花舒月,花舒月立刻扑上去接住了药丸,吞进了嘴里。

得到答案后,花芊芊便不想在牢里多停留一刻,转身离开了京兆府,坐着马车直接来到了刑部衙门。

离渊没想到花芊芊回来刑部找他,他正和几个官员议论着最近发生的几宗案子,收到通传后,他便将几位官员遣离,让人将花芊芊领了过来。

花芊芊进门时,几个官员正好离去,几人见到花芊芊后,都无奈地叹气摇头。

几人小声议论道:“这女子怎么能总往衙门跑呢!她一来,王爷就把咱们都遣走了,唉,这小成王殿下是要步严大人的后尘啊!”

“谁说不是,现在王爷和严大人都把京都的风气搞坏了!我婆娘日日在我耳边唠叨,说严大人和小成王如何如何宠爱妻子,让本官多学着点!”

“这小成王和县主还没成婚呢!要是成了婚,怕是还不如严大人,唉,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几人嘀嘀咕咕地走了,听到这话的花芊芊哭笑不得。

离渊不以为意地笑着对花芊芊道:“不必管他们,他们是吃不到葡萄,酸的!”

花芊芊不禁莞尔,“那改日我再来时,给他们带些葡萄。”

“甚好!”

离渊走到花芊芊面前,牵着她的手走到桌案边,让她坐下,然后为她倒了杯茶。

“我刚刚去见过花舒月了,她将谋害小公主之人说出来了!”花芊芊接过茶杯,仰头看向离渊,正色道:

“她说那人,乃是海公公的徒弟,元宝公公。”

闻言,离渊也不由蹙紧了眉头。

第三百七十五章不是人人都如我一样表里如一 花芊芊将花舒月与她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讲给了离渊,离渊听后,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道:

“那女人的话也不能尽信,她太狡猾了,没准还在给咱们下套!”

花芊芊也觉着有这个可能,但元宝公公的事情她觉得是真的。

离渊沉吟了片刻,说道:“元宝公公的确嫌疑很大,但花舒月在古月庵,元宝公公一直在宫中,花舒月是如何与元宝公公取得联系的?那女人肯定还隐瞒了许多事情!”

花芊芊也想到了这一点,花舒月肯定还有许多事没有说出来,不过那些事倒不急,花舒月为了保命迟早都会吐出来的。

她又道:“若是如花舒月所说,元宝公公是被她威胁的,那如今威胁已经解除,他应不会对穆棱公主下手了。

我不解的是,这件事未必能查到元宝公公头上,为何敬嫔要主动替他顶罪!?”

离渊摸着下巴思考了一阵儿,“我记得你对我说过,敬嫔很疼爱穆棱,一个母亲,肯定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孩子,唯一的可能,就是觉着孩子还会有危险!”

“我也这样觉得!上次我在御花园见到敬嫔和元宝公公时,元宝公公与敬嫔说话,敬嫔都不敢回头看他!”

出于一个女子的直觉,花芊芊觉着敬嫔对元宝公公是惧怕的,并不是花舒月所说的男女之情。

两人讨论出这个结果,都觉着宫里可能还会有事情发生。

离渊道:“明日咱们进宫一趟,把这件事告诉皇祖母吧,这毕竟是后宫的事,还是交给皇祖母处理比较妥当。”

花芊芊觉着离渊说得也有道理,毕竟这事儿涉及皇上的颜面。

他的妃子可能与人有染,那人还是他身边的太监,皇上要是知道自己戴了这样一顶绿帽子,估计会气得吐血!

这件事,在保护好太后和小公主的前提下,她和离渊自然是能避则避。

有了决定后,离渊便牵着花芊芊的手道:“走,带你去用饭。”

花芊芊想起今日还没有给苗飞施针,便道:“那咱们去雅仙居吧。”

听到雅仙居,离渊就想起苗飞那个不怀好意的胖子,眉心都蹙成了一个川字。

他不由出言向花芊芊提醒道:“有的人看着老实,心不一定老实!不是人人都如我一样表里如一,你用人,还是要小心一些!”

离渊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让花芊芊不由挑起了秀眉。

“表里如一?”

花芊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话,形容谁都好,但就是不能形容离渊。

这男人,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如同不可被侵犯的神祇、谪仙,可实际上,一言不合就亲过来,哪里还像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罗刹王!

离渊瞧出了花芊芊这嫌弃的眼神,不由捧住了她的脸,问道:“怎么,我哪表里不一了?总比那个胖子强吧!”

花芊芊莫名道:“你到底在说谁呀?哪个胖子?”

“还能有哪个胖子!就是上次在雅仙居,一直偷看你的那个厨子!”

花芊芊这才知道,离渊是吃醋了。

她不禁失笑,白了离渊一眼道:“你说苗老哥?他不是在偷看我,他是想问我瘦身之法!

苗老哥人不错的,我好不容易把他招揽过来,你可别把他挤兑走了!”

“瘦身之法?”

离渊眼皮跳了跳,这才知道自己错怪了苗飞。

可他不好意思承认错误,只能轻咳两声道:“那么能出汗,身子怕是有些虚,是该瘦一瘦了!”

知道那苗飞没有什么歪心思,离渊才放了心,拉起花芊芊的手,笑道:“走,那就去雅仙居!”

……

是夜。

皇上一脸疲惫地在御书房里批阅着奏折,海公公捧着一个盒子走到皇上身边,皇上便将盒子打开,将里面红色的药丸放入口中咽了下去。

服过药后,他捏着眉心对海公公道:“朕看折子看的眼花,你来给朕读吧。”

海公公一脸为难地道:“皇上,这活儿奴才可不擅长,您每次让奴才出去宣旨,奴才得背半天呢!”

皇上这才想起来,海公公认识的字不多。

他白了一眼海公公,哼了一声道:“你这老家伙,不识字还有理了!朕不是让你去学了!”

海公公红着老脸,笑道:“奴才不中意,那些个字儿都记住奴才来,可惜奴才就是记不住他们!

一个个在奴才眼前打架,奴才一看见他们啊,这脑袋就晕得很!”

说着,他往身后看了一眼,笑着道:“皇上,奴才把元宝给您叫过来吧!”

皇上想起元宝入宫前是中了乡试的,乃是个举子,可惜阴差阳错地受了伤,伤了子孙根,这才进了宫当了太监。

他心中不由替元宝公公惋惜起来,便对海公公道:“叫他过了吧!”

海公公立刻将元宝公公招了过来,让他给皇上读奏折。

元宝公公接过师父递过来的奏折,认真地为皇上读了起来。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皇上听元宝公公将奏折都读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揉着眉心对元宝公公道:

“你的声音很好听,听不出口音,朕都忘了你是哪里人。”

元宝公公弯着腰回道:“奴才蜀南人。”

皇上一愣,手中的动作不由顿住了,“蜀南啊!敬嫔也是蜀南人!”

说到这儿,他才想起他已经把那女人打入了冷宫,她已经再也不是什么敬嫔了。

皇上深深叹了口气,他此刻的心情真的是异常的糟糕。

敬嫔竟然对他说,因为穆棱犯了错,将点心都打翻在地,她为了惩罚穆棱,所以让穆棱将那些脏了的点心都吃掉,才导致穆棱生了病。

这样拙劣的谎言他根本不信,可敬嫔却是一口咬定,怎么也不改口。

敬嫔对她说谎,这让他很是心寒。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觉得身边的人都在算计他,跟他耍心眼,唯有敬嫔不争不抢,所以他才愿意多与她呆在一处。

可现在就连敬嫔也在骗他,这世上,他还有谁能够相信!?

平时吃了药,皇上都会觉着精神许多,可今日反而更加疲惫了。

他只能将奏折放到了一边,让海公公扶着他回了养心殿。

元宝公公在御书房里收拾了一阵后也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休息,而是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一颗红色的丹丸,用水服了下去。

吃完药,他望着窗外的明月发了一阵呆,半晌后才起身换了一身衣裳,随后提着灯笼离开了房间。

第三百七十六章敬嫔的故事 皇宫很大,大奉朝的第二任皇帝曾经娶过六百多名妃嫔,这些妃嫔住在这偌大的皇宫中,竟仍然没有将皇宫填满。

而如今的皇上身边的妃嫔极少,许多宫殿都是空着的,所以显得皇宫更为空旷。

最为冷清的院子就要数皇宫最西侧的冷宫了,这里常年没有人出入,更没人打理,到处都结满了蛛网。

敬嫔如今就住在这样的一个院子里,屋子里连一盏灯也没有,还四处漏着风,她躺在一张破旧的床榻上,一翻身,那床就吱吱嘎嘎地响了起来。

这样的日子,她都忘了有多少年没有经历过了,此时,她真的又怕又冷,只能无助地将身体蜷缩成一团。

“你这是何苦呢!”

一个阴柔的男声在敬嫔身后响起,敬嫔听到这个声音,身子一下子就紧张的绷了起来,然后缓缓转过了身子。

看见元宝公公拿着俊秀的脸,敬嫔眼里没有惊讶,只露出了几分哀戚。

“你来这里,不怕被人发现么?”

元宝公公没有回答敬嫔的话,他看敬嫔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身上的被子也薄得可怜,他的心就揪成了一团。

他忙褪下了外衫,想为敬嫔披在身上,敬嫔却是一把将他的外衫扯开,冷声质问道:

“是你对穆棱下的手,对不对?你为何要这样做?”

听到敬嫔的质问,元宝公公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他眼里的光,一寸一寸的暗淡下去,喃喃道:

“你是怕我再伤害穆棱,才向皇上认罪,并不是想替我顶罪,是不是?

你怕揭发了我,皇上会知道你我的过往,所以才替我隐瞒?”

敬嫔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是!”

这个“是”字,像是一把长刀,直接刺进了元宝的肺腑,他的脸都跟着扭曲了起来。

可他看着敬嫔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痴恋,他慌道:

“没事,没关系,我不在乎!现在这样也好,皇上把你打入冷宫,我便可以想办法将你带出宫去,等事情办妥后,我们就远离京都,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元宝,醒醒吧!我们离不开京都,而且,我也不会跟你离开!”

“为什么?”元宝嘶声道:“你是不是放不下这皇宫里的富贵日子?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约定!

你说等我中了举,你就嫁我为妻!”

他发现自己的态度可能吓到了敬嫔,卑微地拉着敬嫔的手臂,红着眼睛道:

“我,我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我可以让你继续过好日子的!而且我正在吃药,以后还会是个全须全尾的男人!”

看着这样陌生的元宝,敬嫔心里既难过又害怕。

她与元宝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如果她没有一个好赌的父亲,她可能会嫁给元宝为妻,过上平淡又幸福的日子。

可她爹爹欠下了一堆赌债,为了还债,把她卖给了人牙子。

人牙子见她会识文断字,觉着奇货可居,几经辗转,将她卖到了京都,她因缘巧合下入宫做了宫婢。

入宫后,她悄悄着人打听了元宝的消息,听闻他中了举,她真的很高兴,想着等到了年纪被放出宫,她就可以去找他。

可谁料天意难测,注定她与元宝有缘无分。

那一年,还是太子的皇上在一次宴席上吃醉了酒,与一位他心仪了许久的小姐有了肌肤之亲。

太后很快就发现了这件事,为了不让皇上的名誉受损,趁着皇上没有酒醒时将那位小姐带走了。

这件事处理的及时,没有人发现,但皇上醒来后,记得自己做了荒唐事,对太后说要对那位姑娘负责。

太后为了护住皇上的名誉,没有应允,但害怕皇上不管不顾地闹起来,便找到了她。

因为她与那位小姐有四五分的相似,太后跟皇上说,皇上喝醉以后,错将她认成了那位姑娘,要了她的身子。

皇上也记不清当天的事情了,信以为真,封了她做夫人,留在了身边。

就这样,她一直跟着皇上,虽然她出身低微,皇上也不嫌弃,登基后还给了她一个嫔位。

她知道,她一直是那位小姐的代替品,但她还是很感激。

因为皇上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温柔的男人。

他对她很好,渐渐让她忘记了过往,也忘记了那个青梅竹马。

她以为自此与元宝天涯陌路,各自安好,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还会见到他。

只是再见时,他们的身份都发生了改变,一个成为了皇上的妃嫔,一个则成为了这宫中的太监。

她知道,元宝入宫是来找她的,可她害怕见到他。

所以,她一直躲着他。

她也知道,元宝暗地里为她做了很多很多的事,因为她喜欢孩子,所以元宝害死了穆棱的生母,想将穆棱抢过来给她抚养。

但当时有许多人都想抚养穆棱,所以元宝故意接近穆棱,给穆棱讲关于鬼怪的故事,让穆棱对那些有某种固定特征的人产生惧怕心理。

后来皇上发现穆棱只有跟她在一起时才不会害怕,便将穆棱交给她来抚养。

元宝的那些手段可以骗过皇上,但她与穆棱朝夕相处,很容易就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得知这些事,她真的很害怕。

她确实感激元宝将穆棱送到她的身边,但这种方式实在太残忍了。

她每天都活得很忐忑,很害怕皇上会知道这些事情,所以皇上每次来找她,她就会东拉西扯地说些“八卦”来分散皇上的注意。

其实,她是在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再后来,日子渐渐平静了下来,她以为一切都会淡去。

可前些日子,穆棱看见琼华县主时,管她叫了声妖怪,她听见后,心就一下子沉了下去。

这代表着元宝又在利用穆棱了,他要利用穆棱害县主。

她不想穆棱再被利用,所以慌慌张张地将她抱走了。

没过多久,穆棱就生病了,她起初并没想到是元宝下的手,所以县主要过来给穆棱看病,她阻止了她。

因为她害怕穆棱见到县主会当着皇上的面儿叫县主妖怪,会给县主带来麻烦。

第三百七十七章这一切的原罪,都是她。 直到县主揭开了静怡师太的真面目,她才慢慢猜出真正害穆棱之人,乃是元宝。

“你为何要害穆棱,她还那么小,而且她那么信任你,你为何要害她啊!?”

敬嫔的眼泪一颗颗地从脸上流下来,悲伤又绝望。

元宝看着她流眼泪,一颗心像是被千百只蚂蚁啃食着。

他很小的时候就对她保证过,他说他永远不会让她难过,不会负她!

他想要伸手去帮她拭泪,却又害怕她会拒绝。

他艰难地道:“我并没有想害穆棱,这病没什么的,喝下驱虫之物就会被治愈的!”

“没什么?你知不知道那些虫子进入了穆棱的脑中,若不是县主,她会没命的!”敬嫔哽咽着。

元宝听敬嫔提起花芊芊,脸色立即冷了下来。

“没命又怎样,她又非你亲生,我知你喜欢孩子,等我们离开这里,我会给你寻五个、六个孩子让你抚养!”

元宝的狰狞让敬嫔感到异常的陌生,那个聪慧温柔的邻家哥哥,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他的喜欢,让她感到恐惧和窒息!

“我只想知道,你为何要利用穆棱害县主,她与你无冤无仇,她也没有威胁过我,你为何要害她!”

元宝的眼中透着阴冷,他也没有隐瞒敬嫔,冷声道:“因为她,太后的病有了好转,如果花六娘死了,就再没人能救得了太后了。

我知道,是太后逼你做了皇上的妾,是她把咱们分开,让我与你生别!

我会变成这幅残躯,她是罪魁祸首,我恨她入骨,她死了,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敬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他仇恨太后,所以连带着要除掉为太后医病的县主,又为了陷害县主,更不惜伤害穆棱!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最让敬嫔感到痛苦的是,这一切的原罪,都是她。

敬嫔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腕,让手臂上的疼痛来分散心中的灼痛。

这都是她的错,她一直逃避面对他,才会酿出今日的祸事,她早该告诉他,他们已经回不去了,她心里早已经忘了他!

敬嫔将自己的手臂的咬出了血,顿时吓得元宝公公六神无主起来。

“你,你别哭,不要哭,我说了,等太后一死,咱们就远走高飞,到时候谁都再没办法把咱们分开了!”

敬嫔痛苦地道:“不要,算我求你,不要对太后下手!她对我很好,若不是她老人家,这么多年我都不知死了多少次!

元宝,放下吧,我是皇上的人,就算我被打入冷宫,这也是永远改变不了的现实!

不要再来找我,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好好过你的日子,不要再做错事了!”

他从前犯下的错,她来赎,就当是她此生欠他的。

她只盼元宝能够回头是岸!

可元宝听了敬嫔的话,立刻癫狂起来,“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说这些,都是担心我,怕我杀了太后会获罪!

你放心吧,我早已经计划好了,不会有人查出是我做的!

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你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相信我,我一定能办到的,当初我说我会中举,就做到了!你要相信我!这一次一定要等我!”

说完这话,元宝不再给敬嫔劝阻她的机会,转身就离开了屋子。

敬嫔想要去追他,可元宝走得很快,她根本追不上他。

敬嫔颓然的坐在地上,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如果揭穿元宝,他必死无疑,她不忍心这样做。

最重要的,是她实在不想让皇上知道这些事,比起别的事情,她更害怕皇上会厌恶她。

……

敬嫔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各宫娘娘的耳朵里。

皇后知道此事,不安地在坤宁宫里来回踱着步。

皇后身边的卫嬷嬷知道皇后在担心什么,安抚道:

“皇后娘娘,既然皇上将敬嫔打入冷宫,就不会再去见她,她也没机会说出从前的事情,您不必担心。”

可这话却没能安抚住皇后,她烦躁地道:

“从前她为了保住皇上的宠爱和地位,本宫相信她不会将那个秘密说出去,但现在就不好说了。”

她闭上了眼睛,想让自己平静一些,可往事却一幕幕涌进了她的脑海。

那一次宴会,其实是她对祝家二小姐下得手。

因为她爱慕皇上,想要嫁给皇上,可她却无意间得知,皇上心里有念着的人,那就是祝家的二小姐。

她害怕自己的心意落空,便在宴会上给祝二小姐用了迷情香,想毁了祝二小姐的清白,谁料她将太后找来捉奸时,却发现与祝二小姐在一起的人竟然是皇上!

好在,太后害怕皇上的名声受损,全力遮瞒了此事,还找来了敬嫔蒙骗皇上。

皇上一直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那一晚,与他在一起的人其实是祝二小姐。

如果敬嫔将这件事说出来,皇上一定会追查,而她所做的那些事也许就会被查出来。

最重要的是,皇上很有可能发现离子垣的身份!

想到这儿,皇后的心头就是一紧,语气幽冷地道:“不行,本宫相信,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卫嬷嬷,找机会,你去送敬嫔一程吧!”

……

次日一早,花芊芊与离渊便一起进了宫。

太后这两日很精神,听说花芊芊和离渊一起来看她,高兴的让阿秀将两人领了进来。

花芊芊看见太后,先是给她诊了脉,她诊脉的时候很安静,没有人说话。

过了一阵儿,屋子外面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花芊芊等人回头一看,就瞧见一个嬷嬷抱着穆棱走了过来。

嬷嬷歉意地对太后道:“公主醒了,一直吵着要见敬嫔娘娘,奴婢没办法,便带着公主过来见太后了。”

敬嫔被打入冷宫后,太后就将穆棱接到了身边。

穆棱公主大病初愈,脸色还不太好,太后心疼地朝穆棱招了招手,嬷嬷就把穆棱抱到了太后的身边。

穆棱公主梳的头发被梳成了两个小丸子,眨着毛乎乎的大眼睛看着花芊芊,那样子简直要把花芊芊的心给萌化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离渊的身世 花芊芊将随身带着的蜜饯拿出一颗递给小公主,小公主歪着头,看了一眼太后,糯糯地问道:

“皇祖母,穆棱可以吃吗?”

穆棱的懂事花芊芊有些揪心,太后则是摸着穆棱的头道:“喜欢就吃吧。”

穆棱伸出两只小手,接过花芊芊手里的蜜饯,红着小脸道:“谢谢,娘娘说你是好人,娘娘说的没错,你真的是好人!”

花芊芊失笑道:“给你吃蜜饯就是好人了吗?”

穆棱认真地摇了摇头,“不是的,娘娘和皇祖母喜欢你,你就是好人!”

花芊芊没想到穆棱会这样说,她有点心酸,生在宫中的孩子,从出生起就会被卷入各种阴谋诡计中,敬嫔一直在守护她的这份天真,可如今,她也守护不了了。

她陪着穆棱玩了一会儿穆棱就跟她熟悉了,一直黏在她身上不离开,最后竟然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离渊在一旁看着花芊芊抱着粉粉嫩嫩的穆棱,眼底一片柔软。

他决定了,等他们成亲,也要生一个这样可爱的女孩子,这画面实在是太温馨了!

阿秀姑姑见穆棱睡沉了,便叫宫人将穆棱带了下去。

穆棱走后,花芊芊才跟太后说了元宝公公和敬嫔之事。

太后听罢,怔了很久,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苦笑,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决定,竟然会无声无息地改变了这么多人的命运。

她抬起头看向了离渊,沉吟了片刻才道:“哀家有个玉枕放在东偏阁的柜子里,阿秀怕是拿不到,你帮她取下来给穆棱送过去吧!”

离渊听出皇祖母是想要支开他,虽然疑惑,但还是起身道:“好,孙儿去了。”

离渊走后,太后才看向了花芊芊,轻声道:“这件事,哀家本不想让你和子垣参合的。”

但花芊芊查出了她也不知道的事情,她觉得这件事不能再向花芊芊隐瞒了。

太后又蹙起了眉头,停顿了半晌才将多年前的那件事情讲给了花芊芊。

花芊芊听后自然是无比的震惊,主要,她还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离渊的母妃,便是姓祝。

难道说当年与皇上在一起的人是成王妃么?太后棒打鸳鸯,拆散了成王妃和皇上?

太后看花芊芊那惊讶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什么,她又缓缓道:

“当年,哀家觉得祝二小姐太过貌美,担心皇上只爱美人,不爱江山,耽误国事,所以没有同意皇上娶祝二小姐。

除此外,还因为祝家四小姐已经与子垣的父亲定了亲,祝家出一个成王妃,再出一个太子妃,这不合适。”

花芊芊听到这儿,有点糊涂了,不由问道:“成王妃是二小姐还是四小姐?”

“她行四,祝二小姐是她的嫡亲姐姐。”

花芊芊这才理清了关系,原来当年皇上喜欢的是成王妃的姐姐,怪道她觉得敬嫔与成王妃有几分相似。

难怪上次在上元宴,她觉得皇上对成王妃颇为维护,原来是爱屋及乌。

理清了关系后,花芊芊不由叹息了一声。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太后,如果这件事当时就被揭露,祝二小姐以及祝家一门的名声就都被毁了。

看娄家如今的情况便知,出了娄语晴的事情后,几乎没有正经人家去求娶娄家女,有的也是蝇营狗苟之辈,都不是真心娶亲的。

“那祝二小姐现在可是远嫁了?”花芊芊觉着大概只有这个办法能平息此事了。

太后摇头,眉眼都垂了下来,眼里流露出了几分哀伤。

“她去了,生产时血崩而亡。”说着,她转过头望着花芊芊道:

“哀家与祝家人商量瞒下此事后,是想让祝二小姐远嫁的,可是没多久,便查出她怀了身孕。

祝家人劝她将孩子打掉,之后给她寻一个好人家嫁过去。

可她不愿,说什么也要将这孩子生下来,祝夫人心疼女儿,便随了她。”

花芊芊听了太后的讲述,觉得呼吸有些发紧,“那……这个孩子……”

太后的眸光落到了东偏阁的方向,叹道:“这事没过多久,成王妃和成王便成了亲。

成王妃不想让姐姐的孩子没名没分地活着,成亲不久她便谎称自己怀了身孕,并把姐姐偷偷接到了成王府照顾,想等着姐姐生下孩子后将这孩子养在膝下。

这样,祝二小姐的名声可以保全,又能给孩子一个体面的身份,可以说是两全其美。

可惜祝二小姐误食红花,生产时没能从鬼门关逃回来,只把孩子留了下来。”

听到这儿,花芊芊觉着似有一块大石压在了胸口。

她已经猜到那个孩子是谁,因为成王妃只有一子,便是离渊。

也就是说,离渊乃是皇上和祝二小姐的骨肉!

太后继续道:“这件事,哀家前些日子是想要告知皇帝的,虽然皇上会猜疑哀家所说是真是假,但他若想对子垣下手,也会考虑他的身世。

哀家本想在临死前,用这个秘密换你们的平安,让皇上放你们回北疆,过平静的日子。

但哀家发现岳安年实非君王之才,他若登基,整个大奉都将无平静可言。

所以,哀家与成王妃商量,让皇上自己慢慢发现这个秘密,只有他自己发现,才会深信,才会觉得亏欠了祝二小姐和子垣的。”

花芊芊惊讶于太后的谋算,这便难怪太后愿意帮她揭露岳安年的丑事,会将龙凤杖赐给她和离渊。

太后做得所有事,都是在向皇上渗透一个想法,那就是太后对离渊是偏爱的。

而这偏爱不会无缘无故,等到皇上知道真相后,他就会明白,这偏爱来自愧疚。

而这愧疚,源于皇上自己犯下的错。

“哀家本与成王妃商量好,这两日便向皇上透露些线索,皇上只要留意,就会追查,而这事,最后由敬嫔说出真相,最为合适。

只是哀家也没有料到,她竟会出这样的事。”

敬嫔的事,打乱了太后的布置,若按照之前的谋算行事,皇上即便知道了真相,也会念在敬嫔是听从太后的安排才会骗了他,不会太难为她。

如今,一切都因一个元宝公公偏离了轨迹。

第三百七十九章敬嫔娘娘……薨了。 太后蹙着眉头,严肃地道:“你与子垣对此事一无所知,皇上才不会多疑,所以哀家才一直对你们隐瞒着此事。”

花芊芊明白,帝王最是多疑,如果她与离渊一直参与其中,皇上恐怕认为这件事是成王府的阴谋。

“那您觉得元宝公公向小公主下手,与此事有关么?敬嫔与他会是同谋么?”

“不会,敬嫔的性子哀家还是了解的,她胆小善良,不会伤害穆棱,哀家记得,有一次穆棱从阁楼上摔下来,是敬嫔在下面接住了她。

敬嫔因此折断了手骨,但她却一直在担心穆棱的安危。

哀家现在细细想来,那元宝其实每次见到哀家时,表情都透着古怪!

哀家其实听敬嫔说过,她在年少时说过亲事,只是对方赶考,未来得及下定,她便被她父亲卖给了人牙子。”

花芊芊闻言,脑子闪过一丝清明,花舒月也说敬嫔与元宝公公很早就认识了,那元宝公公很有可能就是曾经与敬嫔说亲的那人。

他入宫若是为了敬嫔,那可真是爱到了骨子里。

如果是这样,那他一定恨极了拆散他们之人,也就是太后娘娘。

她还记得,有几次她在宫中巧遇元宝公公,他每次都向她打听太后的病情如何。

之前她还以为是皇上吩咐他询问的,如今看来,是元宝自己在意此事。

元宝公公恨太后,定不希望她能医好太后,所以才会帮花舒月陷害她。

作出推测后,花芊芊担心地对太后道:“元宝可能会对您不利,您想怎么处置元宝?”

太后蹙眉道:“抓他也要出师有名,若因敬嫔……哀家怕皇上会迁怒敬嫔。”

“不若我去见一见敬嫔,解铃还须系铃人,先让敬嫔稳住元宝公公,再做其他打算。”

元宝公公这件事绝对是要处理的,她不放心太后身边留着这么个隐患。

太后道:“你还是不要出面了,等会儿我叫阿秀去一趟吧。”

太后的声音刚落,阿秀姑姑就急急忙忙从殿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海公公。

两人进门后,阿秀姑姑都顾不得向太后禀报海公公的来意,海公公忙给太后和花芊芊行了个礼,随后看着花芊芊道:

“县主,您真的在这儿,真是太好了!请您快跟咱家走一趟吧!敬嫔娘娘她不好了!”

花芊芊与太后震惊地对视了一眼,太后娘娘急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不好了?”

海公公摸了一把汗,道:“奴才刚刚陪着皇上去看望敬嫔,可到了冷宫后,发觉娘娘竟然上吊自缢了!

皇上已经将娘娘救下来了,但娘娘还没醒,奴才听说县主今日进了宫,就急忙跑过来请县主过去看看!”

太后的心不住往下沉,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她已经与敬嫔处出了感情,在皇上的几个妃嫔里,她是最善良的一个,她不希望看到她就这么没了。

花芊芊知道事态紧急,不敢耽搁,忙对太后道:“我去看看!”

太后点头道:“你先去,哀家随后就到!”

花芊芊应了声“是”,然后飞快离开了大殿。

刚一出门,就看见已经等在殿外的离渊。

离渊已经从海公公身边的小太监那里了解了情况,见到花芊芊后什么都没问,揽着花芊芊的腰身,便带着她朝冷宫的方向急奔而去。

他们到达冷宫时,太医已经在为敬嫔诊治。

敬嫔躺在破旧的床榻上,秀美的脸泛着青紫色,脖子上更是有着一道明显的淤痕。

太医正在为敬嫔检查,他摸着敬嫔的脉,眉头越蹙越深,片刻后,起身对皇上摇了摇头,“皇上,敬嫔娘娘……薨了。”

皇上闻言,双腿就是一软,几乎要站不稳。

他用大手捏着自己的太阳穴,怒道:“刚刚不是还有呼吸!怎么就薨了,你们这些庸才,救不活她你们也别想活了!”

花芊芊听闻敬嫔刚刚还有呼吸,立刻走了过去,她检查了一番敬嫔的情况,然后解开了她的外衫,在她胸前按压起来。

那位太医看到花芊芊的这个做法,蹙眉道:“县主,您这是做什么?”

花芊芊此时没有工夫理会太医,按压了三十次后,她又开始给敬嫔渡气。

花芊芊这一系列的做法让太医震惊,他不能让花芊芊这般亵渎敬嫔的遗体,忙上前想要阻止花芊芊。

离渊看见太医的动作,一把将他给揪住,冷声喝道:“不要妨碍她救人!”

皇上听闻敬嫔还有救,瞪着太医低吼道:“没听见么,还不给朕滚出去!再妨碍县主,朕砍了你的脑袋!”

太医被吓得脸都白了,哪敢再阻拦花芊芊,忙不迭弯着腰退了下去。

这套施救的动作花芊芊反复做了许多次,累得头上都滴下了汗珠,她才感觉到敬嫔又有了微弱的呼吸。

围观的众人也发现敬嫔有了鼻息,都异常的震惊。

花芊芊居然能将死人救活!她往敬嫔娘娘口中吹得难道是仙气?

皇上已经顾不得想这些事,他快步走过来,紧张地对花芊芊问道:“她,她可活过来了?”

花芊芊的脸色依旧凝重,敬嫔虽然恢复了心跳,但并没有苏醒的迹象。

“还不好说。”

花芊芊并没有隐瞒情况,她拿出银针为敬嫔施了针,但敬嫔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许久后,她颓然地站起身,沉声道:“娘娘的情况很不好,也许……不会再醒来了。”

太迟了,即便她用心肺复苏之法让敬嫔恢复了心跳,可她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并不乐观,她如今的症状,很像卓祖母手札上记载的植物人。

“怎么可能?”皇上眼底的光都破碎了,他慌乱地道:“她明明有了呼吸,怎么会醒不过来!?”

皇上刚刚燃起的希望,再一次粉碎,他失魂落魄地坐到塌边,颤抖着手去抚摸敬嫔的脸,眼睛里含满了泪水。

他不明白,敬嫔为何要选择离他而去,他坐在皇位上,已经够孤单的了,为什么唯一能陪伴他的人,也要弃他而去!

此刻的皇上很安静,可花芊芊觉得他好似坠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潭一样,眼底都是绝望。

帝王也是人,也是有感情的。

第三百八十章你在奈河桥上等一等我! 花芊芊觉着,皇上可能自己也不清楚,在这么多年的相伴下,他早就真正的爱上了敬嫔。

而一旁站在门口的元宝公公双眼更是血红一片,他脑子里轰轰作响,脖子也像是被人用绳子紧紧勒住了一般,让他无法呼吸。

他很想冲过去问一问敬嫔,为何,为何要这样做?

他们说好了,要等他,为何她宁可死也不相信他!

元宝公公的异常很快就被随后赶回来的海公公发现了,海公公着急地揪了揪元宝公公的袖子,生怕他在皇上面前失态。

没多久,门外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太后和皇后等人也赶了过来。

太后进门时,元宝公公飞快地朝她看了一眼,那一眼,阴鸷怨毒,似乎想要立即将太后撕碎。

这眼神落在了花芊芊眼里,让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那些猜想。

太后走进来时看见皇帝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好,垂眸叹息了一声。

而皇后则是长舒了口气,叫太医过来问了一下情况。

太医也听说过这种活死人,有呼吸,有脉搏,但人就是醒不过来,有些人确实能挺一些日子,但最后还是难逃一死,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于是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皇后。

皇后听罢,走到皇上身边道:“皇上,您要保重龙体,把敬妹妹交给臣妾吧,臣妾会好好处理她的身后事的!”

皇上愤怒地看了皇后一眼,斥道:“她还没死,办什么身后事!?”

而皇后的这句“身后事”,不止激怒了皇上,还让一旁的元宝公公瞬间崩溃。

他赤红着双眼,猛地抬起头看向太后。

他要杀了太后,为珠儿报仇,他一刻都等不了了!

心里燃起了这个念头,元宝公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飞快从拂尘后端抽出了一把特制的匕首,牟足了力气朝太后冲了过去。

只是他手中的匕首还没有刺中太后,胸口就结结实实被人踢了一脚。

元宝公公不会武功,受了这一脚,立刻让他吐出了一口鲜血,趴倒在地。

离渊从一进门就一直注意着元宝公公的一举一动,待他发难,他就毫不客气的将他踹翻在地。

元宝没能得手,恨得皮肤赤红,青筋都冒了起来,他死死地盯着太后,嘶吼道:

“是你杀了她对不对?你要为你做的事情遮掩,不惜杀了她灭口!

我要杀了你这个老妖婆替她报仇,我一定要杀了你!”

元宝公公这突然的举动震惊了众人,除了花芊芊和离渊外,所有人都没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海公公看着元宝手中的匕首,嘴唇都抖了起来,声音尖利地道:

“元宝,你疯了吗?你要做什么?你怎敢刺杀太后!”

元宝公公的下巴上都是嘴里流出来的血,又沾了许多土,狼狈不堪。

但他眼里那滔天的怒火却丝毫不减,龇着染了血的牙齿,低吼道:“我只恨我动手太慢了!”

他想要再次起身朝太后扑去,但却被离渊死死地踩回了地面上。

听到元宝公公的话后,皇上跨出了门,看着被离渊踩在地上的元宝质问道:“你在说什么,你与敬嫔什么关系?”

元宝公公此时已是心如死灰,他做的一切事情,除了报仇,就是为了能带走敬嫔,然后永远与她在一起。

敬嫔死了,他的做的那些事再没有半分意义,活着对他来说也没有了盼头。

他抹了把嘴角上的血,狂笑了几声,然后看向皇上讥讽道:

“文武百官见了你,便呼皇上英明,可你哪里英明?你就是个什么也看不透的可怜虫!

阿珠曾是我的未婚妻子,是太后为了遮掩你的丑事,才逼她……”

海公公听元宝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急得直捂他的嘴,“元宝,你一定是失心疯了,你给咱家住口,住口!”

元宝公公却是用力咬住了海公公的手,痛得海公公不得不将手松开。

瞧见师父的手掌被他咬得鲜血直流,元宝公公的脸上这才有了一分愧色。

可这份愧疚很快又被悲痛所掩盖,他知道,他的仇,报不成了。

敬嫔死了,他已经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了,他痴痴地望着四目紧闭的敬嫔,喃喃道:

“说了叫你等我,你就是不听,不过没关系,我能追上你就好了!

这一次,你在奈河桥等一等我,我,这就来!”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短剑直接朝着自己的心脏的位置插了进去。

离渊想要阻拦时,那短剑已经没入了元宝公公的胸口,鲜血瞬间顺着剑柄流了出来。

元宝公公却好像感觉不到痛,仍然痴痴地望着敬嫔的方向,眼前似乎浮现出两人小时候在村子口一起玩耍的画面。

“元宝,你这名字很奇怪!”

“怎么奇怪,你叫阿珠,我叫元宝,我们如珠如宝,正是一对儿!”

“谁跟你是一对儿,羞不羞,我回去告诉你娘,让你娘打你屁股!”

“不用你去,我去告诉我娘,让我娘去你家提亲,你等我,不许走,我这就去……”

元宝公公耳边回响着儿时与敬嫔的对话,嘴角勾出了淡淡的笑容,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花芊芊上前查看时,发现那短剑直接没入心脏,完全没有救回来的可能了。

海公公看着元宝公公身上的血不停地往外流,他跪在地上,默默地流着眼泪。

他不敢替元宝公公说半句话,可这么多年,他将这个徒弟视作亲生儿子,他突然就这样死了,让一个迟暮之年的老人实在接受不了。

皇上脑子里还回荡着元宝公公的那句话,不由怔怔地看向了太后,似在等她一个解释。

皇后脸色微白地道:“皇上,元宝一定是得了失心疯才胡说八道,一个阉人,怎可能有未婚妻子!

您还是回养心殿歇着吧,这里交给臣妾处理!臣妾会让太医好好医治敬嫔的。”

太后叹了口气,也没有解释,而是向花芊芊问道:“敬嫔真的没救了么?”

花芊芊蹙眉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元宝,这才正色道:

“也不能这么说,这活死人也有苏醒的案例,不过需要细心的照料和陪伴。

如果每日都能陪她说说话,让她有活下去的念头,她仍有苏醒过来的可能。”

第三百八十一章离梁毅归京。 “此话当真!”皇上听闻敬嫔还有可能醒来,一颗心又活了过来。

虽然元宝公公之事让他困惑又愤怒,但此时,没有什么事能比救回敬嫔更为重要。

花芊芊适才没有说敬嫔有机会苏醒,其实也是为了击垮元宝公公内心的防线,让他以为敬嫔真的救不活了。

这个人为了他心中所谓的爱,不惜伤害任何人,这太可怕了,她不能留这样的隐患在太后和小公主的身边。

元宝公公这一世或许悲哀,但她却没有办法怜悯这种人。

“是,不过,皇上还是要有心理准备,敬嫔娘娘能苏醒的可能并不大!”花芊芊回道。

皇上有些激动,“只要还有机会就好!朕要她醒来,朕要亲口问问她为何要自尽!”

皇后眼底闪过一丝不虞,违心地道:“若是妹妹能醒过来,那真是太好了,皇上,不若接妹妹回敬德宫吧,这冷宫实在不宜居住啊。”

皇上正有此意,他刚想应下,太后却开了口:“还是送到哀家那里吧,那里有穆棱在,她最舍不得穆棱了!

有穆棱陪着她,她也许能够醒来。而且在哀家那里,也方便琼华过来帮她医治。”

“这恐怕会打扰到母后吧,您的身子才刚有了起色……”

皇后还想阻拦,太后却挥手道:“不必多说,就这么决定了。”

太后一锤定音,皇后即便不愿也不敢再多说。

随后,太后便吩咐宫人按照花芊芊的指示将敬嫔抬去了翊坤宫。

此时,皇上的心绪才平复了一些,他留下几个羽衣卫处理元宝公公的尸首,调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又想起元宝公公的话,便随着太后一起去了翊坤宫。

众人回到翊坤宫后,花芊芊将如何护理敬嫔的方法讲给了阿秀姑姑等人,并让穆棱经常来与敬嫔说说话,这对她的病情有极大的好处。

皇上也安静地站在一旁,认真的听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头,看了一旁的离渊一眼。

他此时的心情很复杂,他已经感觉到元宝公公这件事背后势必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但他却有些害怕去触及。

而最近发生的这些事,都有离渊的身影,如今,他在坊间的名声也有了好转,甚至许多老臣都夸他做事沉稳有魄力,这让他难免升起几分提防之心。

“刑部无事好做了么?我听闻少女失踪的那个案子还没有侦破,你不去破案,总往宫里跑什么!”

皇上不由将心中的郁气都发在了离渊的头上,口气很是不悦。

离渊只道:“总有恶人要害芊芊,臣不陪着她,不放心!”

皇上闻言,嘴角就是一抽,气道:“难不成你的眼里只有琼华!那些案子都不如她重要?”

“皇上圣明!”

皇上气结,这个妻奴,竟然把惯着媳妇当荣耀了!没媳妇会死是怎么着?真是没出息!

他很想拍离渊两巴掌,可他突然意识到,他不是正希望离渊没出息,怎地听他胸无大志,天天围着媳妇转,他反而升起了一股子火气!

皇上心烦地摆摆手,“好好办你的差,你们还没成亲,怎能天天黏在一起,别让人传出不好听的话来!”

说着,他又想起马上要举办的万国宴之事。

“下月的万国宴,北周、倭国和鲜卑等国要在大奉比试六艺,你有什么看法?”

离渊回道:“北周是在挑衅,定是想在万国宴上压大奉一头,从而拉拢倭国和鲜卑那小国。

所以这场比试,大奉绝不能输!要让所有人看到大奉国力雄厚,才人辈出!”

皇上颔首,那些北周使者年前就到了大奉,定是在借机刺探大奉的情况。

虽然他也知道,北周新皇刚刚登基,在整顿内务,应不会挑起战事,但在大家休养生息之时,大奉不能让北周压了一头,让他有机会拉拢那些小国。

想到如今朝中多事,实在无人可用,皇帝上下打量了离渊一眼,道:

“你更了解北周的情况,选些人加紧训练,莫要让大奉丢了脸面!”

关于大奉尊严的事情,离渊不敢怠慢,他立刻正色起来,抱拳道:“臣,定不辱使命!”

两人说话时,花芊芊从内间走了出来,太后不想让他们在宫中久留,便命人送花芊芊和离渊出了宫。

皇上见人都走了,这才一脸凝重地向太后询问起元宝公公的事。

太后却是欲言又止,挣扎了许久,才对皇上道:

“哀家只能说,敬嫔没有背叛皇上,一切都是那元宝的一厢情愿,其他的事情,皇上就不要问了,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太后的话让皇上心中更加好奇,但他不管再如何问,太后都不再开口了。

皇上没有办法,只能去陪敬嫔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才起身回了御书房。

……

元宝公公的事情并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因为皇上不许此事外传,宫外都不知道皇上身边死了一位执笔太监。

一切好像都恢复了平静,整个京都都在为万国宴做准备。

通往京都的官路上,一队疾驰的马儿渐渐地减慢了速度,为首的大汉瞧见远处的城门越来越清晰,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他看着身边英俊的年轻男子,笑道:“卓犽兄弟,进了京就住在我家吧!”

这满脸胡子的大汉,正是花芊芊的舅舅,离梁毅,他看着的人,就是他路上救下的异邦商人,卓犽。

卓犽也是风尘仆仆的,不过上天好像对他格外眷恋,即便赶了这么久的路,他的脸依旧白皙,配上那一头随性的卷发,绝对能迷倒一群少女。

这一路,两人已经混熟了,虽然年龄差了许多,但却以兄弟相称。

卓犽瞧见京都逼近,也是满心的兴奋,用手摸了摸怀中的画卷,犹豫了一会儿才对离梁毅道:

“离老哥,不必麻烦了!我们这么多人,就找一家客栈或是酒楼落脚吧!”

其实卓犽是怕去离府不自在,他早听说大奉的京都非常繁华,夜间也有好多店铺都不关闭,这让他很是心驰神往。

最重要的,是他还要找人,去离家不方便他找人。

第三百八十二章小没良心的,真是白疼你了! 听卓犽要去客栈,离梁毅有点不高兴了,他这人热情好客,有朋自远方来,必须往家里招呼,不然就是他的怠慢。

“兄弟,有哥哥家,去什么客栈!哥哥家不比客栈舒服!你嫂子做的京都菜最正宗了,你必须来尝一尝!

还有,你不是总说想见见哥哥的家人!哥哥带你去见!”

卓犽抽了抽嘴角,他那就是客气客气,这离老哥生得五大三粗,他家人也定是如此。

想到一家子如离老哥这般热情的人,将他往屋里拽的情形,卓犽就觉着有点害怕。

主要这一路上,离老哥一直跟他说他有个女儿还没有出嫁,他怕离老哥把他给绑上花轿!

他可不想老哥成老丈人!

“有机会,有机会弟弟一定登门拜访!老哥,咱们就别客气了,弟弟真是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离梁毅再将人往家里请就有点不合适了,他只能叹气道:

“那你什么时候来,知会哥哥一声,哥哥定好后招待你一番!”

“好好好,一言为定!”卓犽暗暗拍了拍胸口,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来到了城门前,经历守城士兵的一番查验后,队伍便进了京都。

卓犽和离梁毅站在城门附近的街道上,双手叉腰,齐齐畅快地大笑了几声。

两人互相拥抱了一下,离梁毅豪迈地拍了拍卓犽的背,道:“兄弟记得来找哥哥!咱们终于能一醉方休了!”

这一路他为了保护好卓犽,有酒都不敢多喝,可把他憋坏了。

卓犽被离梁毅拍得都快散架了,强忍着痛,也拍了拍离梁毅的背,“必须的!”

……

离家人已经得到消息,知道离梁毅今日会返回京都,都站在门口伸着脖子往街口张望。

路过的行人不知道离家人在看什么,就停下来往他们看的方向瞧,一会儿工夫,街上竟然聚了不少伸着脖子往街口看的人。

大概过来半个时辰后,离梁毅终于骑着马回到了离府所在的那条街上,待他瞧见街上聚了这么多人,本就圆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娘啊,这是干啥啊,他知道家人想念他,那也不至于搞这么大阵仗迎接他吧!

离老夫人和花芊芊等人远远就看见了离梁毅,眼圈顿时就红了起来。

团哥儿撒腿就跑了过去,离梁毅看见一个小肉球朝自己飞奔过来,立即勒住了马,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看见团哥儿,离梁毅嘴角一直向下弯,他用力眨着眼睛,才没让眼睛里的泪水掉下来。

然后,他将团哥儿一把抱到了怀里,本以为还会想从前一样轻松,可没想到抱起团哥后,他的腰就发出了“咔”的一声脆响。

离梁毅抽了一口凉气,捏着团哥儿的脸蛋子,哈哈大笑道:

“臭小子,可真行,你爹要是再过两年回来,怕是就抱不动你了!”

团哥儿红着脸蛋挠了挠头,道:“我最近在跟师哥一起减重,过两日爹再抱我,肯定就没这么费劲了!”

离梁毅不知道团哥儿说的师兄是谁,心中不禁感慨,他离开家两年,这两年间看来家里发生了不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团哥儿和离梁毅说话的功夫,花芊芊和离老夫人等人也含着泪走了过来。

久别重逢,众人自然都是热泪盈眶。

离梁毅瞧见母亲,将怀里的团哥儿放了下来,然后跪在地上,给母亲磕了三个响头。

他哽咽道:“娘儿子不孝,让您老人家受苦了!”

离老夫人忙不迭将离梁毅扶了起来,忍着泪道:“娘不苦,我儿才受苦了!瞧你,黑了,也瘦了!”

围观的人这才明白,这离府人是在等离将军回家呢!看见他们亲人团聚的画面,竟有百姓也跟着呜咽起来。

离老夫人虽然想念儿子,但她知道,全家人都盼着离梁毅回来,她并没有霸占着儿子不松手。

她将身后悄悄抹泪的关氏拉了过来,笑道:“好好,咱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快来见你媳妇!”

离梁毅看见关氏,竟然红了脸,挠着头憨笑道:“慧娘,你辛苦了!”

关氏抹了一把鼻涕,朝离梁毅翻了个白眼,“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这都是我该做的!矫情!”

两人悄悄说了两句贴心窝的话,离梁毅才瞧见一旁的离念慈,发现女儿竟然又变漂亮了,高兴地对关氏道:

“都说姑娘肖爹,果然不假!”

这话,让离家众人齐齐吁了一声。

花芊芊笑道:“舅舅赶路一定累坏了,咱们进去坐下来聊吧!”

离梁毅闻言转头朝花芊芊看了一眼,眼底不由涌上几分疑惑来。

会叫他舅舅的,肯定是他姊妹家的孩子,可他不记得哪家有个这么漂亮的姑娘。

但他也没好意思开口问,这实在太失礼了,于是礼貌地跟花芊芊笑了两声,没有多说什么。

花芊芊感觉舅舅与她生分了,心中微涩,不过她也明白自己从前做了很多伤舅舅心的事,舅舅生她的气也是正常的。

离梁毅与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并没有着急进门,而是朝四处张望了一阵儿,没瞧见一直挂念的芊丫头,他心里又很是低落,不由嘀咕道:

“小没良心的,居然没来,真是白疼你了!”

关氏离他最近,听到他这声嘀咕,眉毛都倒竖了起来,立即上前扭住离梁毅的耳朵气道:

“你这是想见谁没见着!还小没良心的!叫得可真是亲热!”

离梁毅被揪得脸都绿了,这熟悉的感觉真是太要命了。

“娘子,娘子快松手!这么多人,这样不好!不好!”

“你今天不给我说明白,我就不松手!我们一大家子盼星星、盼月亮的等你回来,你心里却惦记别人,你才是那个没良心的!”

关氏刚刚都没有哭,这会竟然没有忍住眼泪,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离梁毅觉着心里无比委屈,拧着眉头道:“瞎想啥呢,我是没见芊丫头,心里惦记她……”

“舅舅!”花芊芊挑起眉头,也是一脸的不高兴,“我说怎么舅舅看着我一脸的生分,原来是认不得我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把他们大门拆下来当柴火烧! 听到这声“舅舅”,离梁毅才恍然地看向花芊芊,一脸的不可置信,差点把眼珠儿都瞪出来了。

“芊丫头?你是芊丫头!”

他上上下下将花芊芊打量个遍,眼里竟燃起了几分怒火,咬牙切齿地道:

“奶奶的,花家和萧家那些狗东西是让你遭了多大的罪!

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奶奶的,我这就去找他们算账,敢欺负我家芊丫头,我把他们大门拆下来当柴火烧!”

离梁毅是真的生气,他认为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瘦成这样!

原来他的芊丫头块头跟他差不多,现在,他感觉家里那杆枪都要比她粗一些!

花芊芊看着舅舅这样子,心中不断有暖流涌入,她的舅舅一点没变,还是那么的宠着她!

她含着泪给了舅舅一个大大的笑容,“舅舅,我过得好着呢,他们现在都不敢惹我!”

关氏没好气道:“你这火暴脾气什么时候改一改!现在芊芊过得不知道有多好,你可别给她添麻烦!”

离梁毅就是心疼芊芊突然瘦了这么多,但瞧她神采奕奕的,再没了从前的怯懦样子,心里又高兴了起来。

几人说了几句话,离梁毅就发现人群里还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只是那两人站得很远,并没有走过来。

他马上大步走了过去,拍了拍那两人的肩头道:“怎么,还怕见到舅舅,来了还躲这么远。”

花景义和花景礼脸上有些愧色,外祖母和舅舅其实从前对他们也很好,但他们因为祖母的挑唆,跟外祖一家生分了,以至于舅舅获罪,他们都没有过问过。

如今他们对于这份亲情渴望但又不敢触及,所以想着远远来瞧上一眼便好。

离梁毅发现自己的这两个外甥都变了不少。

花景义从前虽然温和,但身上总是笼着郁色,给人一种礼貌而疏离的感觉。

但现在,他眉宇间的郁色荡然无存,笑容里也没有了那股子疏离。

而花景礼的变化更大,他的几个外甥里面,其实三郎与他最像,可现在,这小子竟然稳重了许多。

两个小子能来看他,离梁毅觉着很高兴也很欣慰,揽着两人的肩膀道:

“你们表弟不在京都,正好你们陪舅舅喝两杯!走,跟舅舅回府!”

两兄弟小心翼翼地看了花芊芊一眼,见她脸上没有不悦的表情,这才应道:

“好,我们陪舅舅喝两杯。”

于是一家人又呼啦啦地进了离府大门,围在外面的百姓们也都散了。

进了门后,离梁毅就询问起花景仁和花景智去了哪,花景义听舅舅提起大哥,不由叹了口气。

自从京兆府回来那一日,花景仁就没有从房间里出来过,值也不当了,天天蒙在被子里睡觉,被人参了好几本。

还是小成王找了陆相,把折子压下,让陆相给批了病假,这才没有被免职。

这些事,他不想在这个好日子提起来,便只能对离梁毅道:“大哥他病了,过两日好起来就来看舅舅。

老四出海了,不过前几日来了信,说是正跟着一只船队往回返,大概月余就能返回了!”

老四是不想错过芊儿的婚宴,所以才急着赶回来。

那小子估计是想要抢着背芊儿上轿子,他现在反而想让那小子晚点回来!

离梁毅没想到花景智竟然出了海,竟有些神往地道:

“出去好呀,能多见见世面,你们不知道,舅舅回来这一路上,跟阿犽遇见了很多趣事……”

他话还没说完,耳朵上就又袭来一阵剧痛。

关氏立刻红了眼,“好啊,外头这么好,还有人陪着,你回来作甚!”

“哎呦,娘子,误会了,误会了,阿犽是俺兄弟!我在路上遇见的一个外邦兄弟!”

说着,还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道:“哎呦,忘了,我还给你们带了礼物呢!”

说着,离梁毅将身上一个破破烂烂的包裹拿下来,放在了八仙桌上,然后将包裹解开。

众人看到包裹里的东西,无不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里面竟放在许多颗颜色各异的宝石,每一颗的成色都非常好,有几颗都快赶上鸽子蛋了。

离梁毅将其中一颗红色的宝石,笑道:“这是我要给芊丫头添妆的,其他的你们随便选!”

关氏惊讶地嘴都合不上了,对离梁毅问道:“你哪里来这么多宝石!”

离梁毅笑道:“是我卓犽兄弟送的,我护他来京都,这些都是他的谢礼!”

关氏非常严肃地瞪了离梁毅一眼,“这么要好的兄弟,怎么不请到家里来做客!真是失礼!”

关氏的话音一落,众人都笑了起来。

关氏给每个人都分了一颗宝石,花景义和花景礼也没落下,只是宝石交到他们手上后,关氏就瞪着他们道:

“以后,长点心吧!再像以前那么糊涂,我就把你们的耳朵揪下了泡酒!”

两兄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连连道了声:“是!”

……

离梁毅回京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许多人家都跑过来送礼走动,这两日离梁毅夫妻俩迎来送往,忙得是脚不沾地。

王府,国公夫人一边哄着小孙子,一边对正在用药的王夫人道:

“离将军也回府了,这两日我打算带季儿拜访离府,你也准备些礼物吧。”

闻言,王夫人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母亲,我会叫人送些礼物过去的,您就不必带着季儿亲自跑一趟了吧!

姗儿的婚期马上就到了,还有许多事要季儿忙呢!”

王夫人的口气不太好,她知道婆母的心思,还惦记让季儿娶离家的姑娘。

那离梁毅回京又怎样,皇上也没说给他官复原职。

她女儿马上要嫁个赵安郡王了,若不是那个花六娘,赵安郡王还是赵王,她女儿好好的王妃,怎会成为郡王妃!

还有,她这身子也都是被花六娘所累,她们花府姐妹相斗,可把她给害苦了!

她这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她被花六娘连累,她们还要登门拜谢,这都是什么道理!

国公夫人哪里看不出儿媳在想什么,气道:“救命之恩,怎能如此搪塞!若不是芊丫头救你,你如今脑袋上早就盖了一层黄土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念慈的婚事。 国公夫人的话让王夫人脸色更难看了,她咬牙道:

“哼,母亲的话没有道理,她虽然救了我,但我会喝下那么恶心的东西,也都是因为她!

我不与他们计较,已是大度,怎么还能叫我感恩!”

国公夫人真是被她儿媳气得胸口发痛,“你……你这是什么歪理!害你的人不是芊丫头,是她那个堂姐!她也是受害者!”

王夫人觉着这没有区别,花舒月要害花芊芊,她是因为花芊芊才受了无妄之灾!

还有,她听闻,花芊芊会发现花舒月害人的手法,是因为看见了她身上的药渍,那是静怡师太给她喝药时洒下的。

她嗅出那药是用来驱虫的,这才帮严大人破了案子。

花芊芊该向她感恩才是,凭什么她还要去感谢花芊芊!

王夫人还想分辨几句,就瞧见王尚书从门外走了进来,立刻装作一脸痛苦地道:

“母亲心里不痛快,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吧,儿媳没理,不说话惹母亲生气就是!”

王尚书听了夫人的话,眉头就微微蹙到了一起。

他看向国公夫人道:“母亲这又是因何事生气啊?”

看见王尚书,国公夫人心里更气。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居然还是没有退掉姗儿和岳安年的婚事!

还跟她说什么人无完人,赵安郡王年轻气盛,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那个花舒月也被判了秋后处斩,完全威胁不到姗儿,这事就不要追究了。

听他们如此说,她真是被气个半死。

她知道跟这夫妻俩讲不通道理,便甩袖道:“你们不准备礼物,老身自己准备就是!”

说罢,她便对身边的下人吩咐道:“去将大少爷叫来,让他陪老身去离府一趟!”

下人应声而退,国公夫人也拄着拐杖大步离开了屋子。

王夫人见国公夫人走后,着急地对王尚书道:

“相公,您瞧瞧,母亲自己去也就算了,怎么还要带着季儿!

她这是看不得咱们季儿好!铁了心要叫季儿娶那哑巴丫头!”

王尚书蹙眉拍了拍王夫人,安抚道:“你别急,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

他摸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又道:“其实离家也没什么不好的!”

王夫人见王大人既然也不反对正门亲事,心中大急,“相公,那么离府什么门第,咱们王家什么门第!这怎么匹配!

而且,您别忘了,那琼华县主和赵安郡王可是结下了梁子,郡王知道咱们与离家结亲,肯定会不高兴的!”

王尚书摇头道:“你这都是妇人之见,郡王深谋远虑,不会在意这些!

我听闻,琼华县主的仁济堂都是关氏在打理。

咱们辅佐郡王,势必要用到银子,若她们能拿出丰厚的嫁妆,也不是不行。”

“若为了银子,季儿还不如直接娶个富商之女,定比离家富贵!”王夫人一脸不满。

王尚书不赞同地道:“那怎么能行!直接娶个商家女不是明告诉世人咱们王家需要银子!”

王夫人觉得相公说得也有道理,但她还是不满地道:

“那也太委屈咱们季儿了,门第不配也就算啦,还是个哑巴!传出去实在丢人!”

王尚书安抚道:“你不能这么想,那女子嫁过来,既能成全咱们家不忘旧恩的名声,还可以带来一笔丰厚的嫁妆,而且,等她嫁入咱们家,怎么对她不都由你!

反正她又不会说话,你若真的不喜,让她病了便是,她命薄福薄,怪不得咱们。

过两年等郡王登基,正好可以给季儿选门合适的亲事!”

王夫人闻言,心情立刻好了起来,连连颔首道:“还是相公想得周到!相公如此智谋,我瞧左相那位置迟早是您的!”

王尚书被哄得很开心,拍了拍夫人的肩膀道:“那你可得好好养身子,为夫升了官职,也会为你请诰命的!”

……

次日,花芊芊来到离府时,就看见外祖母愁眉紧皱的样子。

花芊芊问过才知道,是因为昨日国公夫人来了离府,跟外祖母提了念慈的婚事,国公夫人想替王尚书的长子王季求娶念慈。

按说这是好事,王家的门第在京都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又有离老夫人跟国公夫人的交情在,这门亲怎么看怎么不错。

可离老夫人始终有些不踏实,就没有轻易松口。

见到花芊芊后,她便问道:“芊芊,你觉得这门亲事如何?”

花芊芊蹙眉思索了一阵儿,说道:“外祖母,这件事还是要好好考虑,我虽然不了解王家人,但我听闻,王家得知花舒月的事情后,竟然照常要将女儿嫁给岳安年。

如此看来,这王家,要么是没有血性,任由女儿受委屈也不敢出头,要么,就是有所图,不愿放手。

国公夫人品性高洁,但这王尚书和王夫人就让人看不透了!

泾河公府已经分家,王尚书是的泾河公的幺子,所以念慈要嫁入的是尚书府,而非泾河公府,如果受了委屈,国公夫人也未必帮得上忙!

而且我们也不清楚王公子为人,如果他与国公夫人一样,那还好说,如果他品性不好,那岂不是害了念慈!”

花芊芊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她不想让念慈的婚事有丝毫的闪失。

嫁人对于一个女子来说,那就是第二次投胎,若投得不好,这辈子就完了。

念慈口不能言,到时候她独自一人被关在深宅大院里,遭遇什么事情,她们都没办法知道!

离老夫人听了花芊芊的分析,连连点头,“没错,你说得很有道理,还是要多了解了解再说!”

花芊芊也点头道:“外祖母不用担心,我会叫人去打听一下王公子的为人,再打听一下王家的事,如果不合适,咱们再找理由推了便是!”

“好,还是你想的周到,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念慈的事情花芊芊还是很上心的,她没办法忘记念慈前世的结局,所以很害怕她又所托非人。

离开外祖母的房间,她便打算叫阿默、阿多去调查,但她刚迈出门,就碰见了念慈。

第三百八十五章是在考验我,还是在折磨我! 看见念慈一脸担忧不安的样子,花芊芊便知她一定是听到了自己与外祖母的对话。

花芊芊理解念慈的担忧和不安,她不了解王季,更不了解王家,突然要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任谁也会担忧害怕。

花芊芊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道:“你别担心,我会去查清楚他们家的情况,不会让外祖母这么快做决定!”

离念慈半垂着睫毛,伸手慢慢的比划着:表姐,如果我拒绝这门亲事,会给家里惹麻烦么?

她清楚王家在大奉的地位,所以很怕会因为自己,让她们家如今来之不易的幸福破碎掉。

花芊芊正色道:“我们只希望你嫁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如果那王季和王家不值得托付,即便会惹来麻烦,她也绝不会让念慈嫁过去!

离念慈听到这话,缓缓勾起了唇角,竟上前抱住了花芊芊,在心里默默道:表姐,谢谢你。

花芊芊能感觉到小姑娘今日的情绪有些反常,但她只以为她是在忧虑自己的婚事,就没有多问。

离开离府后,花芊芊立即叫来了阿默,让他帮忙去查一下王家的事情。

但阿默说如王家这种世家大族在外面是很维护自己的形象的,各方面都会做得很周全,短时间内可能查不出什么来。

花芊芊觉着即便两家议亲,也不会这么快做决定,便让阿默去仔细调查,不能有任何纰漏。

阿默也知这事事关念慈小姐的终身幸福,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即领命而去。

……

为了准备万国宴上的比试,离渊这几日忙得几乎是脚不沾地,两日都没有回府,第三日才得空返回来一趟。

他先是去离府见了义父,两人见面后自然喝了许多酒!

待关氏瞧七八坛酒见了底,终于忍不住又过来拉扯离梁毅的耳朵,离梁毅才不情不愿地放了离渊离开。

走之前还不忘警告他,说若是以后离渊敢让他外甥女吃半点苦头,他一定会打得他屁股开花儿!

离渊在义父面前,完全没有王爷架子,只笑着让离梁毅看他表现就是。

跟义父等人告了别,他便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花府。

到了后才发现,这临近浅溪院的院墙,竟又被砌高了不少,好在他功夫好,不然还真是翻不过来!

离渊翻院墙时,花芊芊正在看书,听见院外“咚”的一声响,便叫秋桃出去看看。

没多久,秋桃就捂住嘴返了回来,后面还跟着抽着嘴角的离渊。

秋桃忍笑道:“奴婢前两日儿看见三少爷在墙角下堆了不少鹅卵石,原来是防着王爷的!”

花芊芊看见离渊揉着后腰,便知道他定是翻墙下来时,踩到了鹅卵石,摔着了。

她忙上前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摔坏了没有?”

离渊怎愿意在花芊芊面前丢脸,忍痛道:“没事,不疼!”

花芊芊怕他伤到骨头,伸手过来为他检查,秋桃很有眼色,忙不迭退出了房间。

花芊芊将离渊扶到床上,然后将他的衣裳掀开,就瞧见他后背一片瘀青,心疼地道:

“你先躺着,我去给你拿药膏去!”

说着,她便转身去了耳房。

没多久,花芊芊拿了一个瓷瓶坐到了离渊的身边,用手指挑出一点药膏在手指上,轻轻摸到了离渊的背后,将药膏推开。

她手指冰冰凉凉的,触碰到离渊的皮肤后,离渊整个人却像是被点燃了一样。

身体里的酒精开始不断往脑门上冲,他僵了片刻,最后咬着牙翻身将花芊芊押在了身下。

“小祖宗,你这是在考验我,还是在折磨我!”

他嘴里的酒气喷到了花芊芊的脸上,让花芊芊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

她嗔道:“你难不成喝酒喝坏了脑子!谁是你的小祖宗!”

离渊的眸中有氤氲的雾气,他望着花芊芊,声音低哑地道:

“本王从不知道,两个月竟然可以这么漫长,芊芊,我等得很辛苦,我真的很想时时刻刻都与你在一起!”

这些天,尽管她一直在忙着,可只要一停下来,脑子里就都是芊芊的身影。

她哄着穆棱的样子,她垂头看书的样子,她给人治病的样子……

没有一个不牵动着他的心。

花芊芊心中一软,伸出双手捧住了离渊那有些灼热的脸,轻声道:

“我也是,我也想与你在一起,时常伴你左右。”

花芊芊的话让离渊的心跳得更急了,他将头埋在了花芊芊的脖颈边,然后紧紧抱住了他。

他其实很想吻她,可他不能,他知道现在自己已经在失控的边缘,他不想做出越格的事情唐突了他的名声,所以只能忍着。

正当花芊芊以为离渊睡着了的时候,离渊才轻轻用鼻子摩挲了一下花芊芊饱满的耳垂。

“还有五十二天,本王等得起!”

离渊这话差点没把花芊芊逗乐了,她还是第一次见他醉酒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想讨媳妇的傻小子!

离渊的气息吐在她的脖颈间让她有些痒,她挣扎着将他推到一边,起身给离渊摆了块帕子,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她看着离渊的脸,想起了太后跟她说的那些话。

上次从宫里出来,她还没有机会跟他好好谈一谈。

其实,她内心也是复杂的,她明白太后的心意,太后有意要扶离渊上位。

但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即便皇上知道真相,也未必愿意揭开这件事,让离渊恢复皇子的身份。

而且,她还不清楚离渊的想法。

离渊感受到了花芊芊的目光,伸手将她拉到了身边来。

“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听到“秘密”这两个字,花芊芊的心就咯噔一下。

她如今真是害怕听到什么秘密,因为每一个秘密的背后都会藏着血与泪。

离渊从怀里拿出了一本小册子,花芊芊正要去接,离渊却红着脸将册子又放回到怀里,轻咳两声道:“拿错了!”

片刻后,他才又摸出了另一本册子递给花芊芊。

花芊芊疑惑地将册子接了过来,发现这册子很旧,封皮泛着淡淡的黄色。

第三百八十六章他想要握住那铡刀的刀柄 花芊芊好奇地将册子翻开,一排排娟秀工整的字体便映入了她的眼帘。

“致和二十七年四月五日,我竟然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我很害怕,但也很高兴。

害怕的是因为我知道,很多人都不想让我将这孩子生下来,我不知我们母子俩今后要何去何从。

而高兴的是,我即将成为人母,有自己的孩子,这是我与他的孩儿,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地照顾他,将他养育成人!”

花芊芊震惊地看向离渊,见他抿唇不语,她便又翻开了另外一页。

“致和二十七年五月十日,原来怀孕生子是一件这样不容易的事情,这些天我几乎吃什么吐什么,看见什么都吃不下,这个小家伙,实在太能折腾了!

我突然发现,我是真的很不孝,很对不起娘亲,她生我养我,却还要为我担惊受怕……”

“六月十五日,小家伙居然在我肚子里面动了,可惜他爹爹不在我身边,他若知道,也一定会很开心吧……”

“八月七日,我现在的肚子圆圆鼓鼓的,母亲说有可能是个女儿,我其实不希望她是个女孩儿。

若是男子,还可以为自己拼一拼前程,可若是女孩儿,万一也如我一样,那该怎么办……”

花芊芊看着这些话,只觉着眼眶有些热,这本册子,应该是祝二小姐所写,可以看得出,她真的很爱自己的孩子,一直在为他担忧,可惜她却无法陪着他长大。

花芊芊继续往下翻,发现八月七日这一页已经是最后一页,后面的一页没有文字,只有一大团晕开的墨迹。

她疑惑地蹙起眉头,觉着这本笔记有些不对劲。

离渊的生辰在十二月,为何这笔记八月以后就没有了?

花芊芊不解地看向离渊,离渊站起身,喝了一口茶,让自己的酒气散了一些,这才缓缓道:

“我知道那日皇祖母与你说了什么,但那也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

花芊芊收紧了拳头,很快就明白了离渊的意思。

他知道太后与她说了什么,也就是说他对自己的身世是有一定了解的。

而离渊将这本册子拿给她看,就是想让她知道,这件事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祝二小姐和她的孩子有可能在八月时就出了事,母子两个都没有保住!

不然,祝二小姐的那本日志为何会只记录到八月,就没有下文了。

离渊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深吸了口气,“不过,不管真相如何,皇祖母和母妃都会让真相变成她们想要的那个样子。”

他在暗中查过,但除了这本他年幼时无意中发现的笔记外,再也没有其他线索。

花芊芊当然知道太后想要什么,她蹙眉看向离渊,问道:“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离渊沉吟了片刻,走到花芊芊的身边,将她揽入怀里。

这也是他今日来找她的原因。

“如果只有这个办法能保你与成王府无虞,我愿一试!但,你若不愿,我也可以放弃!”

他从前没有想过要得到那个位置,但这半年来所发生的所有事,让他意识到,他们的头顶悬着一把铡刀,不管他们想了多少办法去应对,都是在疲于奔命。

他想要握住那铡刀的刀柄,这样才能护住他心爱之人。

离渊的话,让花芊芊的一颗心跳得犹如擂鼓。

离渊把这本册子拿给她看,那就是将自己的命门展露在她的面前。

他愿意为了她去搏,也愿意为了她放弃所有,她还有什么好纠结!

“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陪你!”花芊芊望着离渊,语气坚定。

她看着祝二小姐的那本日志,然后将后面空白的地方撕了下来,放在了烛火上缓缓点燃。

从此之后,这件事的真相,再没有其他可能!

……

次日早朝,离渊将这几日辛苦拟好的,参加万国宴六艺比试的名单呈报给了皇上。

皇上看后,还算满意,打算封几位指挥使负责训练以及带队比试。

他朝大殿内扫了一圈,便瞧见了规规矩矩站在队伍里的岳安年。

岳安年的伤势还未愈,脸色很是苍白,皇上见他带病上朝颇为欣慰,便让他做了乐艺指挥使。

乐艺容易出彩,且大奉擅乐舞,谁都知道皇上是想让岳安年立功,让他挽回一些名声。

除了乐艺外,皇上又封了梁王为礼艺队的指挥使、离渊为射艺队指挥使、松阳书院的山长不为居士则领了书艺队和数艺队。

只剩下御艺一项始终没有合适的人选。

陆相提议让离渊兼任,可皇上的两位皇子都只领了一队,怎能让离渊领两个重要的队伍。

皇上犹豫了良久,还是没有同意。

于是,皇上让众臣推举了十几位御术高超之人去围场比试,没想到最后赢得比试的,竟是刚刚返回京都的离梁毅。

皇上只能封离梁毅为御艺指挥使,并赐了一套正三品的官服和一条麒麟腰带。

皇上重新启用离梁毅,离家一下子水涨船高,更多人开始与离家走动起来。

其中最积极的,就是关氏是娘家,关家。

这日,花芊芊正在离府与关氏一起看着雅仙居的账本,下人来报,说关老夫人到访。

关氏这两天右眼皮总是跳个不停,听到母亲来,她眉头一下子就拧了起来。

可她又不好不见,只能将账本放下,与花芊芊一起来到了正堂。

此时,关老夫人正在与离老夫人聊天。

关老夫人一改之前高傲的态度,满脸都堆着笑容,对着离老夫人是一口一个亲家,叫得极为亲热。

离老夫人只是礼貌地点着头听她说话,并没有做出太多的回应。

关老夫人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带着她的四女儿,关四姐。

关四姐就站在关老夫人身后,听着两个老太太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显然有些着急!

待她瞧见关氏和花芊芊来到正堂后,立刻笑着迎了上来。

“七妹,好几个月不见,真是想死姐姐了!你可真是的,还真跟姐姐怄上气了,竟然过年都不跟姐姐走动!”

第三百八十七章属下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关老夫人闻言也看了过来,嗔了关四姐一眼,斥道:

“你个泼皮破落户,刚刚还跟老身说有多想妹子,怎么一见面就责怪起来了!

你想慧娘,就不知道先过来服个软?你妹妹一大家子要操持,哪有时间去理你!”

听着两人的对话,花芊芊不由挑高了眉头。

这关老夫人虽然是把台阶直接铺到了舅母的脚下,但这话里的却有另一层深意。

那就是让外祖母知道,她们关家女嫁入离家可吃了不少苦头,离家有今日,有关家的功劳!

如果别人说这话,她不会这么想,但关老夫人就不得不让她多想了。

果然,在随意寒暄了几句后,关四姐就一直朝关老夫人使眼色。

关老夫人悄悄瞪了关四姐一眼,似在警告她不要那么着急。

随后,她才转过脸,对离老夫人笑道:

“亲家呀,我听闻,武乡侯的军队已经平息了建安的匪患,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班师回朝了。

等邦儿回来,咱们一家人可真是团圆了!”

“是,我们都盼着他回来!”离老夫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也在猜测关老夫人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邦儿回来,就能将程二小姐成亲了,我听说王尚书府有意要讨念慈丫头回去做媳妇,这也是大喜事一件啊!”

闻言,离老夫人一下子就蹙起了眉头。

这件事,她与国公夫人都没有往外说,关老夫人居然知晓,定然是从关氏那些陪嫁嘴里打听到的。

念慈的婚事,她还没有决定,于是便沉声对关老夫人道:

“念慈的事还做不得真,我和我那老姐妹就是随口一说,念慈年龄还小,老身想再留她一年两年呢!”

关老夫人不赞同地道:“亲家,这可是难得的好姻缘,念慈可不小了,再耽搁可寻不到这么好的人家了!”

关老夫人是真的担心离老夫人会不同意念慈的婚事,在她看来,念慈嫁入王家那是高攀了!

关四姐却在关老夫人身后揪了揪她的衣裳,担心母亲又与离老夫人聊到别处去了,她可不关心念慈嫁给谁,她关心的是自己的女儿!

关老夫人感觉到关四姐在拽她,便只能先将离念慈的话题放一放,想着敲定渊儿的婚事后,再说这事也不迟,于是她便继续道:

“亲家,老身前两日找了位高僧给离家看过了,离家今年宜办喜事,既然邦儿和念慈的亲事都有了着落,正好可以来个三喜临门!”

关老夫人有意无意地朝花芊芊的方向看了一眼。

之前,离家说渊儿与花六娘定了亲,所以推了郭家的亲事,如今花六娘马上就要嫁入成王府了,那离家再没有借口拒绝涵儿进门了!

关老夫人知道花芊芊现在的身份不好惹,不想跟花芊芊和离家闹得不愉快,所以也没有提这事让花芊芊和离老夫人难堪。

她笑着拉起离老夫人的手道:“老身已经让高僧合了涵儿和渊儿的八字,高僧说他们两人乃是天作之合,成亲后绝对能让离家更上一层楼!

我今日来,就是想跟亲家定个日子,渊儿也不小了,他是长子,理应在弟弟妹妹前头成亲!

虽然仓促了一些,但郭家不挑这个理,只要孩子们好,那就是好的!

老身还帮涵儿准备了不少嫁妆,两个孩子的亲事,绝对会办得风光体面!”

关氏听了她母亲的话,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上来!

她母亲连声招呼都不打,居然去合了渊儿和郭涵的八字!

这不是逼婚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道:“母亲,您,您怎么又提这事儿!这事儿不是已经讲得明明白白了么!渊儿不会娶郭涵,绝不可能!”

关老夫人刚刚还笑眯眯的眼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她不理解,这女儿为何总是胳膊肘往外拐!

离家如今好起来了,就该帮着娘家一把,离渊娶了郭涵,这是最合适不过的,为何关氏还要拒绝!?

她沉着脸道:“之前你说渊儿定了亲事,如今那亲事都不作数了,我倒是想听听你们到底有什么理由拒绝涵儿!”

离老夫人也板起了脸,淡淡道:“结亲要你情我愿,我们离家不愿,这就是理由!”

现在,京都人还不清楚离家大郎离渊其实就是小成王离子垣,离老夫人不想将这件事说出去给渊儿添麻烦。

所以,她直接用不愿拒绝了关老夫人,牛不喝水,总不能强按头吧!

关老夫人脸色难看至极,气道:“儿女婚事,父母之命,亲家你不愿可不行!老身好久未见我那女婿了,我要与我那女婿说几句话!

老身想问问他,是不是现在离家发达了,就只想巴结权贵,与权贵结亲!

他是不是忘记了,当年是怎么低声下气的求娶我们关家姑娘的!”

关氏咬牙道:“母亲去问相公也没用,是我不愿!母亲还是回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这亲事,没的商量!”

关氏是豁出去被人骂不孝,直接命人将关老夫人和关四姐请出了离府。

两人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在府里叫嚷了好一阵儿,才被离府的下人“请”了出去。

见两人离去的背影,花芊芊蹙起眉头,心里有着隐隐的担忧。

她看关老夫人那架势,是说什么都想将关、离两家再捆到一起,甚至不惜舍了颜面,撕破脸皮。

关老夫人的性格很强势,舅母这般拒绝她,她觉着关老夫人母女没准真的会一气之下,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想了想,她便将阿多叫了过来,让他出门看看关家母女出门后说了什么。

一个时辰后,阿多才气鼓鼓的跑了回来。

花芊芊怕外祖母和关氏她们为此事烦心,并没有让阿多回话,等回了浅溪院,她才唤来阿多问道:

“阿多,你跟着关老夫人她们,可是查到了什么?”

阿多憋了许久,终于可以把查到的事说出来了,忙端起茶杯先饮了口茶,双手掐着腰对花芊芊道:

“县主,属下真是长见识了!属下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第三百八十八章王爷这烂桃花是聚齐了 听了阿多这开场白,花芊芊不禁扶额,他这怕是又要开启说书模式了!

阿多一张口,秋桃、秋霜还有桔丹就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搬着小板凳凑了过来听。

阿多见听众多了,越发来劲,“县主,您可真是料事如神,这母女俩,果真没憋好屁!您猜这母女俩一出门说了什么?”

花芊芊配合地摇了摇头,“猜不出来!”

几个丫头也急道:“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阿多这才气鼓鼓地道:“那关四姐竟说要去刑部找主子,偷偷给主子下药,然后让主子跟郭涵生米煮成熟饭,逼主子娶了郭涵!”

几个丫环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花芊芊却一点也不意外。

关四姐那个人是没有底线的,前世若不是她保媒拉线,将念慈嫁给了一个老鳏夫,念慈的结局也不会那么凄惨。

不过关家母女虽然知道离渊在刑部当差,但她们却不知戴着罗刹面具的小成王就是离渊,所以花芊芊倒也不担心。

秋桃气得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这都什么人啊,还要不要点脸了!”

秋霜也咬牙道:“那关老夫人就允了?怎么说她也是大户人家的主母,怎么能让女儿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阿多摇了摇头,道:“那倒是没有,不过,那关老夫人倒不是心善,她说还没有到那一步!”

“还没走到那一步!?”秋桃气结,“那岂不是说她们真的有这个打算!那后来呢,她们要做什么!?”

阿多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她们本打算去找离梁毅大人,想逼离大人允许下这门亲,不过两人还没走,就遇见一人,你们猜这人是谁!?”

秋桃急道:“是谁?快说!”

“柳淙筠!”阿多撇嘴道。

花芊芊挑起眉头,“王爷这烂桃花是聚齐了,莫不成要凑到一起搓牌!”

秋霜急道:“县主,您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这柳家小姐心眼可多着呢!那郭家小姐不足为虑,她们就是闹到最后,丢的也是她们自己的脸。

但这个柳小姐不一样,她一直在巴结成王妃,日日都去成王府给王妃请安,奴婢就怕王妃一时心软,最后允了柳小姐给王爷做侧妃!”

其实,外头已经有人在传,成王妃非常喜欢柳小姐,打算等王爷和县主成亲后,就接柳小姐入府。

秋霜怕花芊芊会难过,所以才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

虽然她知道,小成王这样的身份,以后一定是会娶侧妃的,但现在县主还没有嫁进王府,柳淙筠巴巴的找上关家人,指不定要搞什么鬼!

花芊芊看着这几个为她着急的丫头心里很暖,她也觉得柳淙筠一定是在算计什么,遂对阿多问道:

“之后呢,柳淙筠可与她们说了什么?”

阿多眸色沉沉地回道:“这柳淙筠应该是要去成王府的,但见到关家母女后,便邀了两人去茶楼喝茶。

起初几人只是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聊,后来柳淙筠就故意将话题引到郭涵的婚事上。

关四姐就一直大倒苦水,说离家是如何背信弃义地悔婚,如何毁了郭涵的名声!

甚至最后她还把脏水泼到了县主身上,说县主勾搭了离家大郎,坏了两家亲事,却转身要嫁入成王府成为王妃!”

秋桃差点将桌子拍碎,这叫什么事儿啊!离家大郎就是小成王,她们家小姐和王爷自始至终都是一对儿!

阿多继续道:“这关家母女不过是撒泼卖混地膈应人,叫人生气的是那个柳淙筠!

我在一旁听得明白,是她一直把话题往县主身上引,最后,她还跟关家母女说,她有办法让离家下重聘求娶郭涵!”

三个丫环如临大敌,齐齐问道:“她有什么办法?”

阿多却叹气道:“她没明说,只叫关四姐在十五那日带郭涵去南山寺上香,她会找几个贵人帮郭涵,到时候定会让她达成所愿!”

听了这话,花芊芊的脸上也有了几分怒容。

柳淙筠这只苍蝇实在是太执着了,别人的蛋,怎么就那么鲜?

她垂眸思索了一会,道:“我们也好久没去上香了,过几日咱们也去南山寺走走!”

……

关四姐大概没有把希望都寄托在柳淙筠的头上,回去以后,她就找人向外散播谣言,说离家大郎与郭家已经订了亲事,但离家攀上了泾河公府和武乡侯府的亲事后,就嫌弃郭家门第低,翻脸悔婚!

她知道离家看重脸面,最后迫于舆论的压力,一定会低声下气地回头求娶她们郭涵。

果然这谣言传出以后,就有人说离家是趋炎附势之辈,还有不少嫉妒离梁毅之人说他的差事都是儿女亲事换来的!

离梁毅听说后简直怒不可遏,他知道是关四姐搞的鬼,但他不能打女人,就来到了神乐属,直接将郭涵的父亲郭大人爆揍了一顿。

皇上得知后,气得差点停了离梁毅的差事。

他找人问过后,才得知这事儿都是因离渊而起。

万国宴在即,他不想让这点破事闹得满城风雨,就找来离渊斥责道:

“那郭家姑娘既然心仪于你,那你成亲后就收她做个偏房就是,不要再让此事闹下去了!”

离渊没回话,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皇上见离渊不说话,忍不住问道:“你小子艳福不浅,这么多姑娘稀罕你,你有什么好叹气的!?”

离渊一脸严肃地道:“臣是在为敬嫔娘娘担心。”

“你操的心是不是有点多!”皇上瞪眼道。

“县主听闻有女子非要嫁给臣,郁结成疾,这几日不知道能不能进宫给敬嫔娘娘施针了。”

听了这话,皇上的脸都紫了。

离渊这是在要挟他啊!真是好大的狗胆!

可,天杀的,他却只能妥协!

皇上咬牙切齿地瞪着离渊道:“把你这破事儿给朕处理干净!朕不想在万国宴之前,再看到糟心事!传出去你不嫌丢人,朕都替你丢人!”

离渊笑着应了声:“是”,立刻退出了御书房。

他离开皇宫后,便直接去找了花芊芊,但花芊芊并没有在府中,问过桔丹才知道,雅仙居那边出了事,芊芊去了雅仙居。

于是,他便又快马加鞭的赶到了雅仙居。

第三百八十九章自古多情空余恨 离渊以为是有人在雅仙居闹事,可到了雅仙居却发现这里一切正常。

他疑惑地跨进后堂,这才看见了花芊芊。

她正在为一个人涂药。

那人的双手好像被烧伤了,皮肤上像是长了一层鱼鳞,鼓起了好多大大的水泡。

走近一瞧,他才认出那人是苗飞。

只是这苗飞竟然与前些日子不太一样了,他瘦了很多,大圆脸变成了小圆脸,眼睛变大了,鼻子也高挺了起来,竟然英俊了不少。

花芊芊听见脚步声,便转头看了过来,看见离渊后,她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听闻雅仙居出了事,便过来瞧瞧。”

苗飞不好意思地道:“都是我不好,我端油锅的时候走了神,把手给烫伤了。

不过一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县主,您把药膏给我吧,我自己来涂!”

“这还是小伤?”花芊芊不悦地道:“不好好医治,你这手恐怕都会废掉!”

听到花芊芊的斥责,苗飞只能将嘴巴抿紧。

花芊芊之所以这样生气,是她听闻苗飞受伤后并没有打算去找大夫,要不是掌柜的给她送了信儿,苗飞这手可能真的会出问题。

厨子靠着一双手吃饭,她不懂,苗飞为何会这般轻视自己的伤。

他这样子,绝不能再做菜,花芊芊给他处理好烫伤后,就让人将他送回家了。

没多久,离念慈就赶到了雅仙居,她见到花芊芊,着急地问道:

苗飞哥呢?我听说他受伤了,严重么?

花芊芊道:“伤得不轻,不过还好处理的早,我叫人送他回家了。”

离念慈担心地道:那,那我去看看他,他一个人住没人照顾,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说完这话,她半刻也没停留,转身就出了门。

花芊芊忽然感觉念慈好像很关心苗飞,她正想问问掌柜苗飞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就听见掌柜的在她身后长长叹了口气。

雅仙居的掌柜姓欧,与苗飞相处的很好,对他的心思最清楚不过。

他摇头叹息了一声,喃喃道:“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啊!”

听了欧掌柜的话,花芊芊不由与离渊对视了一眼,都从对付的眼神里看到了意外的神色。

花芊芊不由向欧掌柜问道:“欧掌柜,苗老哥的手到底是怎么伤的?”

“其实,苗老弟这两日都有些心不在焉……”

欧掌柜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道:“今日,酒楼里有人议论离家攀上了国公府的事儿,说王家是不是瞎了眼,还说那王公子可怜,要娶个哑巴做老婆!

这话被苗老弟听见了,就与那人打了起来。

我们将两人拉开,给了那食客一些碎银子,把他打发了去,但苗老弟却一直闷闷不乐。

后来他烧油时,忘了时间,将油烧过了火,倒油时没拿稳锅,就把自己给烫到了。”

欧掌柜说完后,便摇着头离开了,这种事,他可不敢说破,点到为止即可。

欧掌柜走后,花芊芊收拾好了药箱,走到了离渊的身边,低声道:

“苗老哥是不是喜欢念慈啊?我看念慈刚刚的样子,好像也很在乎苗老哥呢!”

她有点内疚,念慈一直很安静,所以他们好像习惯了忽视她,虽然他们都惦记她的亲事,却从来都没有问过她的心意。

只想着给她寻的那个人是好还是坏,却没有想过她是否喜欢。

“我真是糊涂,应该早就看出来的……”

离渊也很意外,他想了想,说道:“这件事,还是要问过苗飞本人,万一他只是将念慈当妹妹般地维护,咱们就想差了。”

念慈这婚事,他们只能帮忙把关,却不能介入太多了,虽然他觉着苗飞人不错,但这个事情还是有点复杂,得看多方面的意见才行。

离渊蹙眉道:“先摸清两人心思再跟离祖母商量吧,婚姻大事确实需要慎重!”

且说离念慈得从雅仙居走后,就带着丫环来到了苗飞的住处。

苗飞瞧见穿着一身杏色衣裙的少女站在自己面前,紧张得一颗心砰砰乱跳。

“离,离,离姑娘,你怎么来了!?”

离念慈她低头瞧见苗飞那被烫得满是血泡的手,漂亮的杏核眼里瞬间就聚满了雾气。

她向苗飞比划道:怎么伤得这么重啊!苗飞哥,你手受了伤,不方便干活,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吧!

为了能看懂离念慈说的话,苗飞一直在偷偷地学手语,如今,他差不多已经能看懂离念慈要表达的意思了。

可他想起了离姑娘在议亲的事情,她一个姑娘家,独自跑到他家里来给他做饭,传出去,那些人又要编排她了。

虽然,他很想能跟离姑娘呆一会儿,多看她几眼,可他不能累了她的名声。

所以苗飞只能忍痛装作看不懂离念慈的手语,闷声道:

“离姑娘,不管你来找我做什么,我现在这手怕是都帮不上你的忙了,要不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离念慈着急地对他摆手,想要跟他解释自己并不是来找他帮忙的,而是想来照顾他。

但苗飞却忽然冷了声音,严肃地道:“这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府吧,别让家人惦记!

以后……不要一个人来寻我……这不方便。”

说着,他也不等离念慈再与他说什么,咬着牙匆匆关上了院门。

关上院门的那一刻,苗飞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苦涩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离姑娘,从没有奢望什么,只是希望自己可以默默守护她。

可他的心思,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不想给离姑娘带去麻烦。

想到她可能在不久后就要嫁人,嫁入王家,苗飞颓然地瘫坐到了地上,眼神都空洞了起来。

而一门之外的离念慈看着那扇紧闭的院门,下意识想要上前去扣门,但她的手抬起来后却没有勇气落下。

她望着那扇门,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他为何要把她拒之门外,还说让她以后都不要再来找他!

难道他也嫌弃自己是个哑巴,不吉利么?

难道他也讨厌自己!?

那他平时为何要对她那么温柔,那么维护!

第三百九十章他怎么就这么幸运呢! 想到这些,离念慈觉着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非常的痛。

她转身离开了苗飞的家,几乎是落荒而逃。

苗飞心里很担心离念慈,也不知道她回去了没有,安全不安全!

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打开了院门。

可门外空空荡荡的,人已经不在了。

望着空荡荡的街道,他只能失魂落魄地返回了屋子。

花芊芊和离渊用过饭后,离渊便将花芊芊送到了离府,一路上离渊说起了郭家的事情。

花芊芊知道他近日很忙,就让他不用操心郭涵的事,她来处理就好。

离渊很开心,别人家的媳妇遇见这种事不是又哭又闹,就是假装大度地帮夫君将人娶进门。

唯有他的芊芊,明白他的心意,还会帮他挡下这些烂桃花。

他怎么就这么幸运呢!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离渊便将花芊芊送到了离府,自己则返回了衙门。

花芊芊来到离府时,就看见离老夫人愁眉不展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走过去唤了好几声外祖母,离老夫人才缓过神来。

“外祖母,可还是在为念慈的事情忧心?”花芊芊坐到了离老夫人的身边,轻声问道。

离老夫人点了点头,拍着椅子的扶手叹气道:“那个关四姐实在过分!她竟将国公府和咱们家议亲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

这件事八字还没一撇,可如今,咱们若是拒绝国公府,他们的面子肯定挂不住,不仅会伤了两家和气,还会惹人猜测。

到底两家为何结不成亲?是谁家的问题?是王家男儿有问题,还是咱们离府的姑娘不好?”

一向好脾气的离老夫人说到最后,竟将椅子的扶手敲得砰砰直响。

这关四姐为了逼婚,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她们家怎么就沾上了这么一个无赖!

花芊芊闻言,也蹙起了眉头,那个关四姐,她倒是有办法对付,但念慈的婚事,的确棘手。

国公夫人与外祖母是自幼的交情,外祖母一定不想与她生了嫌隙。

但也不能因此就随意就应下这婚事,阿默那边还没有打听到情况,而且念慈有可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沉思了片刻后,花芊芊才对离老夫人道:“外祖母,郭涵的事我会处理的,至于国公府的亲事,我觉得还要问问念慈的意思。

如果这亲事不合适,咱们便早些以八字不合为由,快些推了这婚事,外头也不会再继续乱说,您觉得如何?”

直接推了这婚事,离老夫人又有些犹豫,她害怕孙女会错过一桩好姻缘。

不过,她也确实没问过念慈的心思,芊芊说的没错,成亲对女子来说是一辈子的事,得听听念慈是如何想的。

“那我叫人找念慈过来问问吧。”

花芊芊觉着当着离老夫人的面儿问念慈这件事,她怕是会羞于开口,想了想便道:“还是我去找她吧!我正巧有些事要问她。”

离老夫人觉着两个姑娘年龄相仿,有什么事也方便开口,便让花芊芊去了。

而另一边,离念慈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她红着眼睛坐在屋子里发呆,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立即擦掉了脸上的泪水,拿起一旁的针线假装做起绣活来。

花芊芊进门后,就瞧见了她那红肿的眼睛。

她知道念慈刚刚去找过苗飞,以为她是担心苗飞的伤势,便安慰道:“苗老哥的伤过些日子就会好起来的……”

离念慈忙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摇头道:我不是在担心他,是我眼睛刚刚进了沙子!

花芊芊以为她害羞,就没有揭穿她的心思,走过来坐到她身边,犹豫了片刻,开口问道:

“念慈,我来是想问问你,你对王家这门亲事有什么看法?”

离念慈听到花芊芊问这件事,脸色顿时白了几分,她咬了咬唇瓣,没有回答。

如果她没有瞧见苗飞哥对她的冷漠,她是真的不想嫁到王家去,可现在,她也不清楚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她知道,家里人都在为她的婚事而操心,她这样的情况,本就不容易嫁出去,有人求娶,应该巴不得嫁人才对。

可她总是会想起苗飞哥对着她傻笑的样子,想到如果嫁了人,可能再也没办法见到他了,她的一颗心就慌得无处安放。

眼睛里的泪水不争气地掉在了地上,她忙将头侧到了一旁,不想让花芊芊瞧见她难过的样子。

好一阵儿,她才垂头对花芊芊比划道:表姐,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吧,我愿意嫁入王家。

花芊芊对念慈的回答很是惊讶,她之前还不确定这丫头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苗飞,但刚刚瞧见她伤心的样子,再联想起这些日子她绣的那些大号的帕子,怎能还看不出她的心意。

既然她心里有喜欢的人,为何还愿意嫁入王家?

花芊芊知道自己不该干涉太多,但她实在不忍见念慈伤心,犹豫了片刻,见屋子里也没有旁人,便对念慈直接问道:

“念慈,你,觉着苗老哥这个人怎么样?”

离念慈手上的针一顿,直接插进了另外一只手的食指上,她忙不迭将食指放到了嘴前,又将身子转了过去。

怎么样?

她当然觉得他很好。

老实、质朴、勤奋又有趣,菜烧得更是无人能及。

可她觉着他好又有什么用!

他不喜欢她,还躲着她!甚至讨厌她。

平复了好一阵儿,离念慈才缓缓摇了摇头,转过身向花芊芊比划着:

苗飞哥很好啊,只可惜他不是我亲哥哥,他可比二哥可靠多了!

她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只把苗飞当作亲哥哥。

随后,她嘴角勉强勾出了一抹笑容,道:表姐,其实王家的婚事真的很不错,我这样的情况能嫁入王家,真的应该感恩了!

祖母和国公夫人关系那么好,国公夫人也不会让我受委屈的!所以,你们就不用替我担心了,不要再为我的事忧心,让祖母应下来就是。

花芊芊看着念慈嘴角那抹逞强的笑容,真是无奈又心疼。

第三百九十一章你们不许侮辱她! 花芊芊觉着念慈刚刚一定是与苗飞发生了什么,不然她不会突然就转变了态度。

以念慈的性格,她知道她再如何问,她也不会说出真心话,所以只能轻叹了口气,安抚了她几句,然后离开了离念慈的房间。

出了门后,她并没有去找外祖母说这件事,而是坐着马车来到了苗飞家,她想知道苗飞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念慈那么伤心。

到了苗飞的院子外,她让秋桃去叫门,可秋桃扣了要一会儿门,里面却没有人应。

花芊芊知道苗飞自己一个人住,害怕他出事,就让阿多直接将院门给踹开了。

院门打开以后,花芊芊几人都傻了眼。

苗飞竟然四仰八叉地躺在院子里,身边倒了好几个大酒坛子。

花芊芊走过去一瞧,一股浓烈的酒味儿扑鼻而来,苗飞早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好在阿多也跟着一起来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将苗飞弄进屋子里去。

阿多将人搬到床上后忍不住吐槽道:“这是拿酒泡了澡了!”

秋桃、秋霜两个帮苗飞整理了一下院子,花芊芊则给苗飞煮了一碗醒酒汤,让阿多给他灌了下去。

只是醒酒汤灌下去后,苗飞仍是没有醒,只是在嘴里嘀咕着:“不许侮辱她,你们不许侮辱她!我跟你们拼了!”

花芊芊听着苗飞这几句低喃,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这两人看来是真的喜欢彼此,但谁也不敢表露心迹,只能自己折磨自己。

花芊芊不好在这里留太久,又怕苗飞出事,只能让阿多帮忙照顾苗飞一晚。

次日一早,阿多就返回了花府,还带了一包银子回来。

花芊芊不解地看向阿多,阿多便叹气道:“这是苗兄弟让我带给您的,他说要辞去雅仙居掌厨一职,以后都不来雅仙居了,这些银子是他赔偿给您的。”

花芊芊闻言有些生气,“他的手过一段时间就能养好了,为何要辞去雅仙居掌厨一职?”

其实她已经看明白了,苗飞知道念慈在议亲,他是想要避嫌,躲开念慈。

苗飞这人什么都好,可就是太老实也太懦弱,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不敢去争取幸福。

他这样,害了他自己,也苦了念慈。

他二人感情的事情,她不能干涉,但她并不想让苗飞就这样离开雅仙居,更怕他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

按照他昨日那个喝法,别说手了,人都会废掉,最后岂不是步了寇老爷子的后尘!?

想了一阵儿,她便起身出了城,直接来到寇老爷子家里,将苗飞受伤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寇老爷子。

寇老爷子知道苗飞竟然将自己灌得不省人事,还要离开雅仙居,气得直接收拾了行礼,对花芊芊道:

“走吧,送老头子我去阿飞家!”

寇老爷子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返回京都城中,他以为自己已经了无牵挂,不知哪一天会醉死在城外。

可他听到徒弟出了事,心里是又急又慌,生怕徒弟像他儿子一样的想不开。

他早就看出了徒弟对离姑娘的心思,尽管那小子极力地在掩饰,可他看着离姑娘时,那眼神里的光是骗不了人的!

所以听到花芊芊说了苗飞的事,就已经猜出了一个大概。

自己的悲剧已经无法挽回了,他不希望徒弟的手废掉,变成下一个自己。

他跟着花芊芊来到苗飞家里后,一进门,就瞧见苗飞正坐在院子里,抱着酒坛在喝酒。

寇老爷子瞧见这一地的空酒坛,气得脑袋嗡嗡作响,大步冲到苗飞身边,抢过他手里的酒坛子就砸在了地上。

“老头子我其他的本事你学不会,借酒消愁你倒是学了十成十!你真是出息!”

苗飞瞧见师父,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了,“师父,您,您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醉死在这里都没人给你收尸!唉,怪我,没教你点好的,遇到个坎儿就缩了!”

此时此刻,他终于能体会到,他在为逝去妻儿伤心痛苦的买醉时,徒弟有多担心自己。

他将苗飞劈头盖脸骂了好一顿,这才对花芊芊道:“县主,你回吧,这里有我,你不必挂念!

给老头子半个月的时间,我一定会把他精精神神的给你送回雅仙居去!”

有寇老爷子照顾苗飞,花芊芊也就放心了下来。

她没有问苗飞关于念慈的事情,感情的事旁人怎么能管得了,只希望他能振作起来吧。

……

之后的几日京都还算平静,人们议论的无非就是那几件事。

一件是静怡贼尼死在了牢里,听一些狱卒吐露,那静怡死相非常凄惨,关押她的牢房更是污秽不堪。

没有狱卒愿意去触碰她的尸体,最后严大人赏了不少银子下来,那些狱卒才将她的尸体拖出来。

拖出来后,严大人直接叫人将静怡的尸首给烧掉了。

花舒月倒还活着,不过她却是有些疯癫,每天都说有人要害她,牢里的饭也不敢吃,整个人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十分可怖!

没有人对这两人产生丝毫的怜悯,他们只觉着这两人的下场还不够惨!

很快,就来到了十五这一日,这是柳淙筠和关四姐约定好,去南山寺的日子。

花芊芊一早就让几个丫环收拾了东西,打算出发去南山寺。

几个丫环听说可以出门,都高兴得不得了,飞快地将东西收拾好,随着花芊芊离开了花府。

她们刚一出门,就瞧见门外停着一辆马车。

然后,就看见一个高大的男子从马上一跃而下,迎着阳光,朝花芊芊走了过来。

“母亲她们要去南山寺上香,让我护送她,我便请了一日假。

想着你总是闷在屋子里读书,实在不好,便过来接你一起去散散心。”

离渊的声音就像这春日的晨光,柔和又美好,听得花芊芊顿时弯了眉眼。

花芊芊知道他最近很忙,所以那日只是简单与他说了一些柳淙筠和关四姐的事,没想到他这么忙竟还要请假同往。

能与他一同去,花芊芊自然很高兴,笑着朝他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离渊扶着花芊芊上了马车,便带着她返回成王府去接成王妃。

第三百九十二章要给他做牛做马报答他! 到了成王府门外时,花芊芊发现这里竟然停了好多辆马车,猜想这些应该都是要与成王妃一同去南山寺上香的各家夫人。

花芊芊刚一下车,一个人影就扑了过来。

“六娘!”

程甄跑过来一下子就挽住了花芊芊的手臂,高兴地道:

“太好了,咱们可以一起出去走走,这些天可把我闷坏了!”

因为岳安年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且马上就要成亲了,所以程甄终于可以没了顾及地出门了。

花芊芊知道定是离渊怕她一个人坐车会闷,便将程甄请过来陪着她。

两人正亲热地说着话,成王妃和几位夫人小姐就从府门内走了出来。

成王妃穿着一袭湖蓝色云锦衣裙,身上没有繁复的首饰,但站在人群中,仍然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她身边的女子打扮得也很漂亮,一袭淡粉色束腰长裙,头上簪着玉兰花发簪,给人一种纯洁美好的感觉。

花芊芊和程甄走上前向成王妃见了礼,成王妃浅笑着向她们点了点头。

但她什么也没有说,简单打了声招呼后,她便上了马车。

成王妃身后的柳淙筠倒是停了下来。

她已经在花芊芊面前表露的心迹,没有再费心掩饰,只淡笑道:

“我就说,这日子这么好,咱们应该一起出去走走,就建议王爷去接妹妹,省的妹妹总闷在家里读书,实在无趣!”

程甄一听就来气了,这个柳淙筠什么意思呀!王爷去接芊芊来,反而成了她的主意!

还一口一个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大,芊芊是小!

花芊芊笑道:“我当然没有柳姑娘这样有趣,每天只思考着怎么做茶壶的茶碗,我读书或许无趣,但对人有益、有用即可!

还有,柳姑娘还是称我一声县主的好,听到妹妹这两个字,我就想起那个屡次害我的花舒月,万一把你当成她狠狠打了一巴掌,那可就不好了!”

花芊芊的声音不小,周围的夫人听了后都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

如今花芊芊早已经不同往日,因为她揭露了静怡,还将那玉凝脂的方子免费公开,所以这些夫人对她是带着几分敬重和感激的。

柳淙筠没讨到便宜还被人笑话,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但她还是保持住了脸上的微笑,强作镇定地道:

“县主说的是,是我僭越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时辰不早了,咱们别让王妃等着了,咱们启程吧!”

说罢,她便朝花芊芊福了一礼,转身上了成王妃的马车。

花芊芊与诸位夫人打了声招呼后,也和程甄也返回到了马车上。

程甄好奇地问道:“芊芊,什么茶壶茶碗的,你为何说柳淙筠想做茶碗。”

“上元宴那日,她找我说王爷就是茶壶,茶壶的身边要配好多茶碗,她想做其中一个。”

程甄惊讶地捂着嘴巴。“这种话她也说得出口!天啊!她还要不要脸!”

“她愿意轻贱自己,咱们又有什么办法!”

程甄把自己的小拳头都捏鼓了,蹙眉道:“六娘,这事儿可不是小事!我跟你说个秘密!”

花芊芊心里一抖,又是秘密!她这脆弱的小心脏有点承受不起了。

程甄凑到花芊芊身边道:“前两日,我二哥跟柳家五郎吃酒,听柳家五郎说,他爹爹和祖父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都看好小成王,想让我二哥牵线引荐!”

“看好?”花芊芊眸色微沉,离渊的身世还没有公开,连皇上都还不知,柳家这句“看好”是从何而来?

“是啊,我二哥觉得他们的话太奇怪了,便寻由将话题岔过去了,但是六娘你还是要小心,柳淙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柳家人默许的!

而且,王妃的态度也叫人捉摸不透,柳淙筠日日来陪在她,她也从不拒绝,还将柳淙筠带在身边。

柳淙筠明明自己有马车,还要跟王妃坐一辆马车,不就是让大家都看到王妃对她与众不同么!

六娘,你可要防着她点,我听很多人都说,等你和王爷办了婚事,王妃就会将她迎进门给王爷做侧妃!”

程甄的声音里藏着怒火,真的是恨不得冲过去将柳淙筠从成王府的马车上揪下了。

花芊芊瞧她这气呼呼的样子,笑道:“好,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程甄见花芊芊还能笑得出来,觉得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大为着急地道:

“六娘,你要端正态度,这件事可不是小事呢!

你瞧我爹娘就知道了,我爹那么爱我娘,可还是被郭姨娘钻了空子!

若不是你救了我娘,我真不知他们现在会是什么样……”

程甄突然有点伤感,鼓起嘴道:“哼,男人没你想得那么可靠,最后还得靠咱们自己!”

花芊芊听着程甄的控诉,不由打趣道:“怎么,这还没跟我二表哥成亲呢,就不信任他了!”

程甄听了这话,忽地红了眼,将头挨在花芊芊的肩膀上,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花芊芊吓了一跳,这才发觉程甄有心事,忙问道:“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是因为我二表哥么?”

程甄哭得直打嗝,一边哭一边擦着鼻涕,一点形象都不顾了。

“我不想跟你说的,可我实在忍不住!棒槌来信跟我说,他竟在建安救了个姑娘!

那姑娘要跟她回京都,要给他做牛做马报答他!

这不就是郭姨娘从前给我爹下的套么一样!先做牛做马,再做丫环仆从,然后就会想办法滚到床上去,给他生猴子,做家里的女主子!

死棒槌,这点手段都看不出来,肯定是被那小妖精给迷住了眼睛,我真是错信他了!”

花芊芊听了程甄的话很是惊讶,她没想到二表哥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事儿。

可她觉着,二表哥那人那么不解风情,应该不会懂得怜香惜玉,更不会见陌生的姑娘回京!

她拉着程甄的手安慰道:“你别急,还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若真带来了个姑娘回来,我们不会让他进离家大门的!”

想了想,她还觉着不够,“我会帮你一起收拾他,让舅母把他的耳朵揪下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听了这话,程甄又“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可只笑了一下,那笑容就消失了。

她此刻的心情,就跟六月的天一样,一会儿晴空万里,一会儿阴云密布。

想起离元邦,她又郁闷起来,那可爱的俏脸也变得极为惆怅。

她失落地低声道:“六娘,棒槌要是真带回来一个姑娘,我该怎么办?

我可能会被气死的!不过气死了也好,气死了就不用考虑他是不是喜欢上了别人,我的心里也不会这么难受了。

六娘,我以前觉着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很幸福,心里有个挂念的人,时时刻刻都有要惦记的事。

可我现在觉着,这种感觉这种感觉真的很痛苦……我会猜测他有没有喜欢上别人,有没有跟别的女子亲热。

会猜测他心里还有没有我,又或者是不是他压根就没有喜欢过我,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感觉我自己快要魔怔了!要疯了!”

花芊芊瞧程甄的样子,很是担忧,“怎么会呢!二表哥真的很喜欢你,你知道么,他中了武举那会儿,舅母和外祖母说要去你家求亲,他高兴得嘴都乐歪了!”

听了花芊芊的话,程甄的脸色才好转了一些,但藏在眼底的担忧却怎么也化不开了。

花芊芊并不擅长安慰人,她只能让程甄先不要胡思乱想,等二表哥回来,一切都清楚了。

她还是很相信离元邦的为人的,他知道自己定了亲,一定不会乱来的。

两人不再谈论离元邦的事,转而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就这样,不知不觉地,马车已经赶到了南陀山脚下。

南山寺在南陀山的半山腰,山脚下有专门停放马车的地方。

下了车后,诸位夫人小姐便一同朝山上走去。

离渊则是拿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走在花芊芊身后,程甄看了极为不解,转头对离渊问道:

“王爷,这没下雨,太阳也不毒,你拿着把伞做什么?”

离渊看了一眼手里的伞,十分自然地对程甄道:“帮芊芊拿的,万一下雨呢。”

程甄嘴角抽了抽,她真是自找苦吃,她怎么就瞎呢,那伞明明一眼就能看出是六娘的!

怪不得六娘一点也不生柳淙筠的气,因为王爷对她真的是一心一意,完全不会多看柳淙筠一眼。

她在为花芊芊高兴的同时,忍不住又想起了离元邦,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了。

而行在前面的那些夫人贵女也对花芊芊很是羡慕。

她们从前觉着小成王貌丑又残暴,不是良配,可小成王对县主的宠爱不藏不掖,怎能不让人艳羡。

要是她们能嫁给这样一个人,丑就丑点吧,忍忍就习惯了!

柳淙筠则是暗暗捏紧了拳头,这份宠爱,早晚会是她的。

众人步行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南山寺。

今日寺里有苦智大师讲经,王妃和几位夫人便先去了道场。

年轻小姐们在道场里坐不住,长辈们就叫仆从跟着她们在寺院里走走。

深宅里的姑娘都鲜少出门,能来南山寺走走,她们已经很高兴了,便相携着要一起到各个大殿上香参拜。

几人看向花芊芊,很想邀请她一起去,但碍于离渊一直跟在花芊芊身后,就都不好意思开口。

花芊芊回头看了眼手持红伞,如同天王护法般的离渊,笑道:“你去吧,都是姑娘,你跟着不好。”

离渊挑眉道:“没事,我不在意。”

在他眼里,这世上的人只有两种性别,一种是花芊芊,一种是其他。

花芊芊扶额,这可真是只要他不尴尬,谁愿意尴尬谁尴尬!

她走近离渊几步,低声道:“她们都怕你,都不敢与我说话了!而且你跟得这般紧,鱼儿都不敢上钩了!”

离渊摸了摸下巴,心情很不好。

好不容易休了一日,就想跟芊芊一起游游山,看看景,结果还得踩小人!

这次定要把这些个小人好好清理一下,否则这些人总是打扰他和芊芊的幸福时光,真是烦的很!

“好吧,那你小心些。”他苦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有意无意瞥了一眼人群里的柳淙筠,朗声道:

“本王不信这些,就不陪你们了,本王去寺外转转!”

听离渊要到山里走走,柳淙筠眼里闪过一抹幽光,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握了起来。

她这个表情,并没有被其他人发现,因为众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花芊芊的身上。

这几个姑娘其实很想跟花芊芊结交,但她们从前对她有过误解,害怕花芊芊会讨厌她们。

可她们见花芊芊说话时语气温柔,完全没有架子,还帮忙支走了令人害怕的小成王,一下子都卸下来心中的防备和顾虑,围到了花芊芊身边,跟她聊起天来。

无论她们说什么话题,花芊芊都能聊上几句,这让她们对花芊芊更加亲近、崇拜了。

几人走到观音殿外才噤了声,然后纷纷拿着香,进殿跪拜。

上了香后,众人添了香火钱,每个人都得了一个祈愿红绸。

姑娘们拿着红绸,默默想着自己应该许个什么愿望。

程甄拿着那红绸发呆,她小声对花芊芊问道:“你说,我是写下让棒槌他们平安归来,还是叫他不要带女子回来!”

花芊芊看着那红绸,笑道:“你可以写,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样,既求了他能平安活到百岁,又能求他一心一意。”

程甄红着脸道:“会不会太贪心了!?”

“既然是求,当然要求自己最想要的,皇上祈福时求的是国泰民安,大奉朝多少子民,可比你求得多!”

程甄眼睛顿时一亮,觉得花芊芊说得很有道理,立刻坐下来将心意写了下来。

她写完之后,柳淙筠也提起笔,在红绸上写下了一行字。

边写,边喃喃道:“愿大奉风调雨顺,再无战事,愿王妃身体康健,万事顺遂。”

听到她的话,程甄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她这操的心,比皇上和成王爷还多。

她娘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夸她孝顺!

几个姑娘陆陆续续将心愿写好,便都走出来,将红绸系在了南山寺门口的那棵大树上。

此时,大树刚冒出嫩芽,但整棵树已经被红绸挂满,远处看上去还以为是开了一树火红的花儿,甚是好看。

第三百九十五章我真的很羡慕县主。 几个姑娘站在树下,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地祈祷着自己的愿望成真,片刻后才睁开了眼睛。

程甄拉了拉花芊芊的衣袖,低声问道:“芊芊,你许了什么愿望,我刚刚都没瞧见!”

花芊芊红着脸道:“你不知道么,愿望是不能说的。”

“啊?那我都告诉你了!不行,你也得把你的愿望告诉我,不然今日我就不让你归家了!”

程甄说着,就伸手去挠花芊芊的痒痒。

两人笑闹了一阵儿,回身时正好瞧见柳淙筠正注视着她们。

她手里还拿着红绸,并没有将红绸挂到树上。

一旁有一位小姐就忍不住问道:“淙筠,你怎么不将红绸挂上?是够不到树枝么?要不我帮你?”

说着,她就要上前去接柳淙筠手中的红绸。

柳淙筠脸色微愠地退后了一步,道:“不必麻烦了,我听闻这祈福红绸是挂得越高越灵验,我想把这红绸挂到山顶上去。”

程甄瞧她那作秀的样子就恶心,“柳淙筠,你差不多行了,王妃和王爷又不在这里,你装给谁看!?

我知道你按得什么心,但你也瞧见王爷对六娘是怎样的,你天天献殷勤又怎么样,王爷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你完全没机会进成王府,我劝你早点死了这份心,否则,小心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柳淙筠被程甄当众掀开脸皮,气得指甲都要陷进手心里了。

看着周围那些掩唇轻笑的小姐,她一个劲儿告诉自己要冷静。

且让她们笑一会儿好了!用不了多久,她们就会知道她们自己才是最可笑的那一个。

柳淙筠调整了一下心情,浅笑着对程甄道:“程姑娘又不是王爷肚子里的蛔虫,如何知道王爷的心思?

我的心意王妃能不能看到都不重要,我只想我许下的愿望能够实现。”

她朝众人福了一礼,“各位,恕不奉陪了。”

说罢,她便转了身,带着两个丫环朝南山寺后山的山顶走去。

南陀山不大也不算高,从这里走到山顶也不过两刻钟,很多人确实喜欢将这祈福红绸系到山顶的树上去。

众人见柳淙筠身边还带着下人,觉着没什么好担心的,便也没拦着。

花芊芊目送着柳淙筠离开,笑容淡淡。

柳淙筠带着丫环一边往山上走,一边回头张望,瞧见没人跟上来,这才安心。

她对一旁的丫环道:“可探清王爷往哪去了?”

丫环回道:“咱们的人瞧见王爷朝四望阁去了!”

四望阁在南陀山的山顶,柳淙筠听说小成王独自去了山顶,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一颗心跳得飞快。

“山神庙那边可都准备好了?”

丫环点头:“准备好了,郭涵姑娘已经带人等在那边了。”

柳淙筠朝祈愿树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花六娘现在很得意?那又如何,她今日的一切都会慢慢变成她的!

收起笑容,柳淙筠便转身朝四望阁的方向走去。

没多久,她便看见了那山顶上的阁楼,带着丫环走了进去。

离渊正站在阁楼上看风景,山河是美的,可惜身边无人相伴,那便少了分享的乐趣。

他转身似想要返回,却听见楼梯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随后,他便看见一个丫环扶着一位小姐走了上来,那女子他认识,是柳淙筠。

主仆两人见到他后,表情十分错愕,忙朝他附身行礼。

只是柳淙筠似乎受了伤,行礼时有些站不稳,蹙眉发出了一声低吟。

丫环忙道:“小姐,您是不是很痛,我扶您坐下吧!”

柳淙筠摇头,然后含情脉脉地望向了离渊,柔声道:“不知道王爷在这里,打扰了王爷的兴致,真是抱歉!我们这就走!”

说着,她忙转过身,扶着丫环要往阁下走,但走了两步,一下子就摔在了楼梯上,发生了“啊”的一声尖叫。

离渊蹙眉走了过来,询问道:“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丫环一脸担忧地回答道:“回王爷,我们家小姐为了挂祈福红绸,不小心将腿摔伤了。

小姐没办法行走,奴婢只能将她带到四望阁来休息。”

离渊关切地道:“很严重么?会不会伤到了骨头?”

丫环闻言有些慌乱,“奴婢也不清楚,要是伤到骨头会不会影响走路?这可怎么办啊!”

柳淙筠咬着牙,对着丫环叹气道:“小玉,我这样子定然是下不了山了,不能让王妃替我担心,你赶紧告诉王妃一声,然后帮我请位大夫过来。”

小玉为难地道:“可是奴婢不能把您一个人丢在这里啊!”

柳淙筠垂头咬了咬唇瓣,让自己的唇看上去更为鲜嫩饱满一些,然后才抬起头,带着几分乞求地看向了离渊道:

“殿下,您若不急着离开,能不能求您留在这里一会儿,您若怕被人瞧见不好,可以留在隔壁的阁楼里。”

离渊看着柳淙筠,犹豫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道:“好吧,本王就在这里。”

小玉闻言,欣喜地对柳淙筠道:“那小姐您等等,我去去就来!”

说罢便跑出了四望阁,生怕离渊会反悔一眼。

小玉走后,柳淙筠想要撑起身体走上阁内,但却因为疼痛又一次歪倒。

离渊下意识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扶稳了。

他这一用力,柳淙筠就顺势软倒了过来,跌在了他的胸膛前。

柳淙筠红着脸,双手搭在离渊的身上才堪堪站稳,然后抬起泛着秋波的眸子望着离渊,轻声道:“多谢王爷。”

离渊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温和地道:“受了伤,要小心些。”

这样的小成王让柳淙筠呼吸发紧,她没想到他会对她这般温和,这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只想要找一个接近他的机会,没想到,竟这般的顺利!

柳淙筠并没有松开离渊,她眼底透着几分失落地轻声道:“王爷,您知道么,我真的很羡慕县主。”

离渊挑眉问道:“哦?你羡慕她什么?”

“王爷您明知故问!”柳淙筠眼中瞬间就聚上了雾气。

第三百九十六章帮王爷开枝散叶 “我的心意,您应该早就知道的,我也不怕别人如何说我,我就是仰慕于你!

他们都说你丑陋残暴,可在我心里,你是为国上阵杀敌,勇武无双,是真正的英雄!

所以,我是真的很想留在王爷的身边,哪怕是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我都会欣喜若狂。

不过,您别担心,我不会破坏您与县主的感情的,我从前就跟县主说过,我从没想过要跟她争!

我会与她一起守着王爷,守着成王府,帮王爷开枝散叶,帮王妃料理府事。

我知道我今日跟王爷说这些非常的不得体,可我鲜少有与王爷独处的机会。

刚刚叫小玉走,也是我故意的,我怕这些话不说出口,这辈子都没办法告诉王爷了!”

柳淙筠一边说,一边垂泪,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是悄悄地打开了一个小瓷瓶。

没多久,那瓷瓶中就爬出了一只黑褐色的小虫,迅速从离渊的袖口里钻了进去。

片刻后,离渊似有些痛苦地蹙了一下眉头,然后看着柳淙筠的眸色变得更加柔软,他道:

“怎么会没机会说呢!你既然要留在本王身边,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你嫁进王府,县主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傻姑娘,不要胡思乱想,你的事母妃也跟我说过,本王与母妃商量好了,等本王与县主成亲那日,也一同迎你进门如何?”

柳淙筠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没想到那迷心蛊起效如此之快,还是说其实小成王也一直喜欢自己!

想到这个男人以后也会如对花芊芊那般地对待自己,她真的是欣喜若狂,点头道:“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柳淙筠满心的幸福,她想要揽住离渊,紧紧地抱住他,可离渊却往后退了一步。

柳淙筠有些疑惑,“王爷!?”

离渊笑容缱绻地看着她,从身上解下一个香囊,交给了柳淙筠道:

“本王身上也没带什么物件儿,今儿就将这香囊作为信物送你吧!”

柳淙筠接过香囊,高兴得手都有些发抖。

她念了他这么久,终于有了回应,她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现在真的很想看一看,如果花六娘知道她们会同一天嫁进王府,她会是个什么表情?

还有那个程甄,她刚刚不还嘲笑自己,不可能嫁进王府么!

离渊对柳淙筠宠溺一笑,“好了,莫要哭鼻子了,不然等会儿有人上来,还以为本王欺负了你。

你要风光地被抬入王府,若名声被人诟病,本王会心疼的!”

听了这话,柳淙筠再不好意思往离渊的身上蹭了,规矩地站在一边,还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我明白,我不会让王爷名誉受损的!”

……

另一边,已经将所有大殿都跪拜了一遍的诸位小姐回到了道场边,却发现柳淙筠还没有回来。

有一位小姐有些着急地道:“柳小姐不会出什么事吧,咱们一道出来的,她若出了事可就不好了。”

另一位姑娘道:“要不咱们一起出去找找吧!”

两人说话时,就瞧见柳淙筠身边的丫环小玉匆忙跑了过来。

此时,苦智大师的讲解已经结束,成王妃瞧见小玉后便问道:“怎么了?你们家小姐呢?”

小玉回道:“回禀王妃,我家小姐受了伤,下不了山了,她怕您担心,叫奴婢来跟您说一声!”

“伤了?”成王妃担忧地蹙起了眉,“那她现在在哪里?”

“在四望阁……”顿了顿,她又道:“王爷陪在我们家小姐身边。”

听了小玉的话,程甄气得差点没把牙给咬碎了,果然又是老一套,怎么连小成王都躲不开这样的算计呢!

两个人独处这么久,真不知会发生什么!

成王妃脸上却没有半分不悦,她沉吟了片刻道:“可请了大夫?”

小玉回道:“奴婢怕您着急,先来向您通报,这就去请大夫。”

这时,花芊芊开了口,“这里也不好找大夫,不如我跟你去一趟吧。”

几位夫人小姐附和着:“对对,你这跑去请大夫不知道请到什么时候!县主医术那么好,让县主去给你家小姐看看吧。”

其中一位姓何的小姐听闻柳淙筠与小成王在一起,觉着柳淙筠会突然跑进山里好像早有预谋,口气不悦的道:

“咱们一起过去瞧瞧吧,王爷不方便带她下山,咱们正好可以扶她下来!”

诸位夫人都没什么意见,便一同朝四望阁走了上去。

众人来到四望阁后,果见柳淙筠等在这里,小成王确实也在这里,不过两人距离颇远,并没有接触。

诸位夫人小姐直接将离渊忽视了,好像没有看见他一样,还有意无意地将人给隔开了。

她们这样做可不是为了柳淙筠的名誉考虑,而是因为县主和小成王大婚在即,她们觉得县主见到自己的夫婿与其他女子独处,定会难过。

大家都是女子,能体量女子的心情。

花芊芊被这些夫人小姐的行动给暖到了,也没有与离渊说话,直接走过来帮柳淙筠看了脚伤。

她的脚踝破了个血口子,渗出不少血,看上去像是用石头砸的。

花芊芊不禁慨叹离渊的魅力,柳淙筠没有看到过离渊的脸,竟然这般疯狂地想要嫁给他,不惜做妾,更不惜砸伤自己!

要是她瞧见了离渊的真容,那还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啊!

花芊芊再次升起要将离渊脸上那面具焊死的念头!

“还挺严重的,好在我身边常备着金疮药可以止血镇痛,下山后还得找个大夫好好瞧瞧!”

花芊芊拿出药粉,然后让小玉帮柳淙筠涂好,又拿出刚刚从寺里僧人那儿要来的棉布让小玉帮柳淙筠包扎上。

程甄气鼓鼓地站在一旁,一个劲拉扯花芊芊。

她不明白六娘为何要救这女人!救下来以后给自己添堵么!

她不禁对小成王也失望起来,什么爱情,就是狗屁,没有拆散不了的有情人,只有不够努力的小贱人!

程甄瞧着小玉帮柳淙筠包扎好,没好气地道:

“这止了血也止了痛,总能随我们下山了吧?还是说你想留在这里过夜?”

柳淙筠知道程甄在讽刺她,她也不气,因为她已经得到了王爷的许诺,她让她们上火难受的日子还在后头!

第三百九十七章我既然要了你,就会对你负责 柳淙筠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扶着小玉站起身,对花芊芊道:

“真是多谢县主了,这恩情以后淙筠定会慢慢回报的!我已经没那么痛了!咱们这就下山吧!”

柳淙筠既然已经无碍,众人也就不再多言,一起朝山下走去。

柳淙筠脚受了伤,她便建议众人走了会更快一些下山的小路。

一路相安无事,没多久,众人就走到了山神庙外。

几位夫人想进庙里拜一拜,只是还没等走进庙里,突然听到庙内传出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涵儿,你别走,你听我解释!”

听到这个声音后,众人都愣住了,脚步不由缓了下来。

紧接着,又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解释什么?我与你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却仍然不娶我,你叫我怎么活?

当初是你离大郎说非我不娶,我才鬼迷心窍的相信了你,如今我母亲去你家议亲,你们却把我母亲赶了出来!

你爹爹还将我爹爹给打了,我们郭家的颜面都丢尽了,你还要跟我解释什么?”

男人道:“那都是我爹娘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我心里是有你的!其实我爹娘也不是不想让我娶你,是……是因为我芊表妹不喜欢你……

你知道,她如今贵为县主,又要嫁入成王府,我们实在是惹她不起!

你再等等我好不好,我既然要了你,就会对你负责的!”

两人传出来的声音不大,但山神庙的周围实在太安静了,所以这对话就一字不漏地落进了众人的耳朵里。

她们这是听到了什么?这是她们可以随意听的么!

这两人的身份显而易见,是离家大郎和郭家小姐。

他们口里的县主,不就是花芊芊么!?

这两日有传言说他两人早就定了婚,但因为离家今时不同往日,便毁了婚事。

没想到她们竟然会在这里撞见两人私会!

几人颇为遗憾,如果他们早一点来,是不是能听到更精彩的声音!

庙里那女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少哄我了!什么惹不起她,你和她的那点事以为我不知道么!?”

男人急道:“你怎么又提起这事儿,之前都是她勾搭的我,她勾搭我不成,这才又去寻小成王!我,我心里只有你啊!”

男人的话再次震惊了庙里的人,忍不住都朝小成王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们并不太相信离家大郎的话,可小成王听到这话肯定会生气发怒吧,正常的男人怕是都忍受不了这样的绿帽子,更何况是堂堂王爷!

这些夫人都忍不住替花芊芊担忧起来。

所有人都眉头紧锁,只有成王妃身边的柳淙筠眼底闪过了几分得色。

她说过,她会让花芊芊后悔的。

小成王对她的宠爱会消磨,衰减,最后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厌恶!

就算她仍然能靠着太后嫁入成王府又如何?夫君的宠爱不再,又被婆母厌恶,这样的王妃又能撑多久?

“哪个王八蛋,敢在这里污蔑六娘的名声,我砍了你的脑袋!”

柳淙筠还在暗自得意之时,程甄突然暴喝了一声。

她箭步冲到山神庙的窗子前,一脚将窗子踹得粉碎。

她这一声太突然了,花芊芊还没来得及阻拦她,她就跃进了窗子。

然后,众人就瞧见了庙里那惊恐万分的郭涵,以及一个男子的背影。

那男子听见声音后,立刻夺路而逃,从山神庙的后门跑了出去,众人都没有瞧清他的面容。

程甄哪能放过他,撒腿就朝那人追了上去。

郭涵被外面的众人给惊住了,她掩住脸,喊了两声“天啊!”然后身子一软就晕倒在了地上。

柳淙筠带着丫环立即奔进山神庙,将人扶了起来。

“郭姑娘,郭姑娘,你怎么样?”

众人见人晕倒,也纷纷冲进了庙里。

柳淙筠唤了一阵儿,郭涵才“醒”了过来,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众人,然后起身跪到了成王妃的面前,哭道:

“王妃,求求你们,就当刚刚什么也没有听到好不好?如果这事传出去,我渊表哥的前途就完了!”

热心肠的何的夫人听郭涵到现在想的还是离家大郎的前途,唏嘘不已,觉着这姑娘太傻太天真了!

“郭姑娘,你怎么能这么糊涂……那离大公子定是哄骗你的!”

柳淙筠握着郭涵的手,转头看向花芊芊道:“县主,不若你替郭姑娘向离大人和离夫人说说情吧!

咱们都是女子,你也知道,这婚姻大事就是女子的一辈子,郭姑娘已经这样了,若是离大公子不娶她,她今后该怎么办啊!”

柳淙筠这话说得含蓄,却是拐弯抹角的提醒众人,花芊芊与离大公子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何小姐蹙起眉头,不悦地道:“这郭家和离家的婚事,县主怎么能参合!”

另一位姑娘也道:“那离家大郎明显就是在哄骗郭姑娘,他们两个的事,她们两家处理就好了,跟县主有什么关系!县主说个什么情!”

几位小姐纷纷站出来维护花芊芊,虽然与花芊芊没有太多的接触,但这半年来她们实在听了太多关于花芊芊的事情。

她们听过她的《破穹曲》,读过她的《咏碳》,听说过她为了百姓用几箩筐的铜钱怒砸北周狗,还在雅苑以一敌五,力挫那些瞧不起大奉人的外邦使臣。

这样的人,有谁会不爱,反过来说,这样神仙般的人儿,怎么勾搭一个与郭涵做这种龌龊事的登徒子!?

被几个小姐连翻怒怼,柳淙筠呼吸都发紧了。

她飞快地看了成王妃一眼,看见她眉头紧锁,眼里藏着几分怒色的样子,她才又放下心来。

这些姑娘相信花芊芊有什么用,只要在成王妃和小成王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那就足够了!

“是我失言了,我是觉得郭姑娘太可怜了……”

花芊芊扬起清澈的眸子,含笑看了柳淙筠一眼,“郭姑娘确实可怜,人家花楼里的姑娘接了客人还有银子拿,可郭姑娘辛辛苦苦跑到这里与我大表哥私会,却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到啊!”

第三百九十八章男儿郎在外面要好好保护自己 花芊芊的话音一落,几位夫人小姐都“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离大郎是登徒子,可苍蝇不叮无缝蛋,郭涵不明不白把身子都给了人家,沦落到这个地步又谈何可怜?

何小姐抱臂道:“可不是,跟人做了这种事,却分文不取,郭姑娘真是乐善好施呢!”

余小姐也捂嘴笑道:“嘴里说不要,心里却很诚实,郭姑娘若是真不想,到底是怎么来到山神庙的,是被离家大郎虏来的不成?”

郭涵闻言脸都白了,“我,我,我”了好几声,却不知如何为自己辩白。

花芊芊淡淡扫了她一眼,“甄儿去追我大表哥了,等甄儿把人带回来,让他亲自给你个交代如何!?”

郭涵听花芊芊说要把“离大郎”带回来,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忍不住去看了柳淙筠一眼。

柳淙筠倒是一脸的平静,假扮离大郎的人,是她花了百金在江湖上找到的轻功高手,程甄那三脚猫的功夫,不可能追上那人的。

她会帮郭涵做这件事,就是想让成王妃和小成王对花芊芊心生厌恶和猜忌,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郭涵能不能顺利嫁入离家,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柳淙筠害怕夜长梦多,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便对郭涵道:

“郭姑娘,你和离大公子的事,相信离家定会给你个交代的,我瞧你现在身子很是虚弱,咱们先下山如何?”

郭涵没想到柳淙筠会带这么多人来,她这会儿已经紧张得要死,听了柳淙筠的话,忙点了点头。

只是柳淙筠还没有将郭涵扶起来,程甄就气急败坏的就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扯进了山神庙里。

程甄往那男人身上揣了一脚,气愤地道:“说,你到底是谁!谁让你污蔑六娘的!”

瞧着程甄竟将男人带来回来,柳淙筠和郭涵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完全呆住了。

面具男被程甄踹了个踉跄,站稳后才气道:“我,我姓离,你,这丫头,抓我作甚!”

程甄是见过离渊真容的,她不相信那般清风霁月般的人会做这样猥琐的事情,于是二话不说,上前就去撕扯男子脸上的面具。

男人极力躲闪,但他适才逃跑时被人打伤了,实在躲不过去,片刻后,脸上的面具就被程甄打落在地。

随后,众人就瞧清了这人的长相,大概是个快四十岁的油腻男子。

程甄看着这张脸,又用力踹了他一脚,气道:“你根本就不是离家大郎,离家大郎不过二十出头,生得俊美无双,怎会是你这幅尊容!

说,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离大公子!不说就抓你去京兆府上刑!”

几位夫人小姐也看出了门道,她们没见过离家大郎,但程甄与离二郎定了亲,她应是见过离大郎的,如果她说这男人不是离大郎,那就有意思了。

何夫人登时就冷了脸,气道:“现在这姑娘手段是真多!竟然故意等着人捉自己的奸!这是泼上不要脸也要赖上人离家啊!

要不是程小姐将这男人抓住,那离家大郎怕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其他人也是一脸轻蔑和厌恶,觉得多看郭涵一眼,都是污了自己的眼睛。

余小姐道:“这可真是离了大普了,男儿郎在外面可真是要好好保护自己,被这样的人惦记上,这辈子都毁了!”

“这离大郎是假的,他刚刚说的话也定然是假的!”何小姐怒视着郭涵,“你自己不要脸也就罢了,为何要编排县主!”

郭涵和柳淙筠当然知道这男人被抓意味着什么。

郭涵脸都白了,慌忙站起身冲到男人面前就是一阵捶打。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为何要冒充我表哥来找我!你为何要害我!”

男人被打得避无可避,气得一把推开了郭涵道:“是你们到暗市找的我,叫我学离家大公子与你演这出戏的!”

男人知道事情败露了,也不再遮瞒,怕自己得不到余下的报酬,指着郭涵道:

“当初你们可没说还要亲热,这可是另外的价钱!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我这牺牲太大了,你得给我加银子!”

郭涵没想到这男人这么没有职业操守,竟轻易将她的事情抖露了出去,差点被气晕过去。

程甄看着柳淙筠和郭涵,冷笑了一声,双手掐腰道:

“我就说么,今儿这事儿可真是巧的很,柳小姐这么巧地伤了脚,又这么巧带咱们走小路,然后又这么巧遇见郭小姐和假的离大公子。

合着,咱们都被人给利用了!”

众人又齐齐朝柳淙筠看了过来,也都寻思过味儿来了。

她们就说么,为啥柳淙筠非要去山顶,原来是故意摔伤想把她们引到这里来!

她们不禁觉着后背发凉,如果程姑娘没把这个假冒离大公子的男人抓住,即便她们相信县主,县主以后嫁人成王府,也会因这件事抬不起头来!

这用心,何其阴毒!

“柳淙筠!亏我从前还以为你是个善良温柔,知书达理的好姑娘,我劝你不要给人做妾你不听也就罢了,居然还要陷害县主!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才跟你做密友!”

余小姐气得拿出帕子用力撕成了两半,朝着柳淙筠狠狠扔了过去。

“从此以后,我再不与你往来,你莫要再踏进我余家大门!”

余小姐的话音一落,其余几个姑娘纷纷效仿,一时间山神庙里都是撕扯手帕的“呲啦”声。

柳淙筠脸上的血色都退尽了,她听着这个声音,痛苦地捂住了耳朵,矢口否认道:

“我没有,这件事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是真的伤了脚,王爷可以替我作证的!”

柳淙筠泪如泉涌,一副委屈模样,眼底却藏着深深的恨意。

这些个女子说是为了她好,可花芊芊一来,她们就巴巴围了上去,将她晾在一旁,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花芊芊要成为小成王妃!

她们跟她撕帕断交她一点也不在乎,等王爷迎她进门,她会慢慢取代花芊芊的位置,到时候,这些人定会再次笑着贴上来!

第三百九十九章你,你怎么会是渊表哥! 柳淙筠深吸了口气,看向离渊,泪眼汪汪的望着他道:“王爷,在四望阁上你已经许诺了我,我没有必要这样做,对不对!”

柳淙筠虽然气愤这件事没有如她所愿,但好在她成功给小成王种下迷心蛊。

小成王会心疼她、相信她、维护她,只要小成王护着她,这些人也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她眼里是满满的情意,可离渊却是将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

程甄警铃大作,上前扯住柳淙筠的手腕,将她扯了过来,骂道:

“在四望阁上,王爷根本就没理你,你不要胡言乱语,损了王爷的名声!”

柳淙筠没有程甄的力气大,她拉扯不过她,只能死死地望着离渊。

“王爷,您亲眼见了我伤得有多重,您也知道我的为人,我怎么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伤害自己,伤害县主!?”

“本王确实知道你的为人!”

终于,人们听到了小成王的回答,但这声音却不是从庙里传出来的。

随后,一个男子就带着一队刑部官差从庙外冲了进来。

见到这群官差,众人很是错愕,但更让他们惊讶的是,为首的男人,竟然与庙内的小成王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戴着一模一样的面具。

随后,那个随着众人一起从四望阁下来的小成王竟然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然后走到刚刚说话的人面前,行一礼道:“属下参见王爷!”

这摘下面具之人,正是口技出神入化的阿多,而带官差进门的人,才是真正的离渊。

离渊朝阿多摆了一下手,问道:“人可抓住了?”

阿多禀报道:“抓住了!”

两人的对话让众人疑惑不已,柳淙筠更是脑袋嗡嗡作响。

这怎么回事?刚刚与她在四望阁的男人不是小成王?可他们的声音为何一模一样?

他若不是小成王,为何要与她说那些话,还送她信物!

还有,她的迷心蛊,岂不是种错了人!?

让她更为崩溃的事情还在后头,离渊扫了众人一眼,随后朝身后的官差招了招手,“速将这些外邦细作抓捕归案!”

那些官差得令,立刻冲到假扮离大郎的男人、郭涵以及柳淙筠身边,将三人押住。

柳淙筠慌道:“王爷,您为何要叫人拿我?什么细作?我怎么会是细作呢?”

离渊冷冷扫向柳淙筠,“本王收到线报,有外邦细作想盗取大奉万国宴比试的布阵图以及名单,想要对我大奉不利!

本王便命人假扮本王守在四望阁,要引那细作出现,我们已经设下埋伏,一直等待细作,但除了柳小姐,四望阁再没有出现过其他人!

还有,本王已经查清,你与郭家意图污蔑离大郎之事!这件事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这件事背后牵扯到了离家和本王的准王妃,而离大人和本王分别是万国宴射艺队和御艺队的指挥使。

如果我们出事,这两队便乱了阵脚,势必会输掉比试!

所以,本王怀疑,郭家与你柳淙筠与外邦勾结,意欲对我大奉不利!”

离渊的声音震耳发聩,让柳淙筠腿都软了。

阿多又趁热打铁地道:“禀报王爷,属下身上放着的秘钥不见了,那秘钥可以开启存放布阵图的木箱。”

离渊瞥了一眼官差,冷声道:“搜身!”

“不,不要,不能搜!”

柳淙筠哭着往后退,但她被两个官差左右押着,完全不能动,只能任凭一个官差在她身上摸索。

片刻后,那官差从柳淙筠身上摸到了一个香囊,从香囊里拿出了钥匙,交给离渊。

离渊接过钥匙,“人赃并获,押回大牢!”

这时候,柳淙筠哪里还想不通,今日的一切,都是离渊给她下的圈套。

可她还是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狠心!她只是喜欢他,想要与他在一起而已!

细作的罪名一旦落实,她还焉有命在!

为了花芊芊,他怎能枉顾王法这般陷害自己!

柳淙筠心都碎了,拼命挣扎道:“我不是细作,是你们陷害我!放开我,我要见我父亲,见我祖父!”

她又看向了成王妃,哽咽道:“王妃,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我不是细作,我的心思您是最了解的!”

可成王妃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本王妃不敢干预政事。”

郭涵也被柳淙筠的话惊醒过来,她诬陷离大郎顶多被责骂几句,但若被当成细作,那岂不离死不远了!

巨大的恐惧袭上心头,她猛地撞开身旁的官差,拼命朝庙外逃去。

只是她跑得再快,也不及离渊的速度快,离渊一把将她擒住,愠道:

“你若拒捕,罪加一等!”

郭涵胆都被吓破了,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所以即便被离渊擒住,她还是用力地挣扎着,使尽全身力气扑打着离渊。

挥手间,她将离渊的面具拍落在地,看见离渊的面容后,郭涵整个人瞬间呆住。

“渊……渊表哥?你,你怎么会是渊表哥!”

不仅郭涵呆了,所有人都呆了。

不是说小成王丑陋无比,比鬼怪罗刹还要可怕!

要是鬼怪罗刹长成这样,她们愿意天天见鬼!

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语都道不尽这张脸的风流,怕也只有琼华县主这样的女子,才配站在他的身旁。

程甄拍了一下额头,看着花芊芊道:“原来离大郎就是小成王,你怎么没告诉我!”

花芊芊道:“你从没问过我啊!”

众人也都反应过来,何夫人不由疑惑地看向成王妃,问道:“王妃,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离渊这个身份,倒也没什么要隐瞒的,在北疆很多人都是知道的。

成王妃一脸平静地回答道:“我儿幼时便认了离大人为义父,离家大郎离渊,便是我儿离子垣。”

说完这句话,她淡淡扫了一眼郭涵和柳淙筠。

柳淙筠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原来,成王妃适才脸上的怒容不是因为厌恶花芊芊,而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庙里的男子不是离家大郎!

她的这个布置,岂不就是一个笑话!

郭涵看着离渊的脸,毫不掩饰眼中的痴恋,她哭着道:“渊表哥,我这么做只是想要嫁给你,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不是细作,你相信我好不好!”

第四百章从今以后,我会用尽全力地护着你。 离渊此刻掐死郭涵的心都有了,他答应过芊芊的,不会在外人面前将面具摘下来!

因为这个女人,他失言了!

他不容置疑地对官差道:“押回去,严加审问,将郭仕夫妇也缉捕归案!”

随后,那些官差便立即将三人押出了山神庙。

三人被押走后,众人的脑子都还有点发蒙,愣在原地一语不发。

花芊芊缓步走到了离渊身前,将地上的面具拾了起来。

离渊将面具接过来,要继续戴上,花芊芊眨着眼睛笑道:“别戴了,戴不戴都是一个效果。”

离渊看着花芊芊,脸上在没了冷意,笑容得比繁星还要灿烂。

他仍然将面具戴在脸上,声音温柔地道:“戴着吧,习惯了,不戴难受!”

众少女看着离渊脸上的笑容都快醉了,她们忽然能理解郭涵和柳淙筠了。

不过,她们觉着,县主和小成王站在一起,比小成王一人更加赏心悦目!

瞧着他们眼神拉丝的样子,她们激动得直想跺脚。

怎么办,为什么这么想看他们亲亲,抱抱,举高高,天啊,她们为何会生出如此羞耻的念头!

花芊芊和离渊还没脸红,身后的那群夫人少女却都红了脸!

“我送你们下山吧!”离渊虽然说的是你们,可眼神却没有一刻从花芊芊的身上离开过。

程甄一脸姨母笑地点了点头,瞧见眼前这对儿璧人,她对爱情又有了期盼。

不是所有男人都经不起诱惑的,她该相信棒槌,安心等他回来!

离渊将众人送下了山后,众人便纷纷上了马车。

花芊芊正欲上车时,成王妃却唤了她一声。

“芊芊,你陪我坐坐吧。”

花芊芊微怔,这是成王妃第一次与她主动说话,她不由有点紧张地点了点头。

“好。”她恭敬地应了一声,又跟程甄说两句,这才转身上了成王妃的马车。

两人并排坐着,谁都没有开口,气氛不免有些尴尬。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成王妃才轻声道:“你是不是很不解,我明明知道柳淙筠的意图,却还要抬举她?”

花芊芊没想到成王妃会这般直接地问她这些话,迟疑片刻,点头道:“我确实不解,但我知王妃一定有自己的意图。”

“意图倒是谈不上,”成王妃看向花芊芊,“我只想告诉你,成亲,是女子迈向苦难的第一步!”

成王妃眉宇间笼上了几分哀色,“婆母的偏心,丈夫的猜忌,其他觊觎你位置的那些女子的陷害,所有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我只是没有阻止一个想要嫁入成王府的女子,如果你们连这点坎儿都跨不过去,今后的漫漫长日又要如何度过?”

花芊芊也轻蹙起眉头,成王妃果然是在考验她,不,应该说是考验他们!

成王妃继续道:“现在,你们还能同心协力去面对这些事情,可待恩爱耗尽,他也许会用今日对待你的温柔,去对待新人。”

她语气幽幽,似乎她口中的那个他并不是她的儿子,而是一个陌生人。

虽然她的表情和语气都十分的平淡,可花芊芊还是从中听出了伤感,似乎这一切都是她所经历过的。

她恍然想到有传言说成王妃和成王的关系十分不睦。

可前世,这个女人却因成王战死而从城楼上跳下,成王妃应该是深爱成王的。

不过,爱和恨的界线,有时候真的很模糊。

成王妃大概是经历了无数次的失望,才会跟她说这些。

花芊芊并不否定成王妃的话,因为这世上,大多数女子都如她那般地活着的。

她真的很幸运,遇到了离渊。

她扬起了一个幸福的笑容,看着王妃道:“我也很害怕,但是,怕又能如何呢?人,总是要踏出这一步的!

我会用尽我的力气去爱他,信他,护他,把我的背后交给他。

如果我尽了全力,还是会发生王妃说的那些事,我也不遗憾,因为把自己缩起来,那些磨难也不会绕道的,只会以其他方式找过来!”

花芊芊的话,让成王妃的眸色变了变,她垂下头,飞快地掩饰着脸上的颓然。

花芊芊说得没有错,即便躲着,还是会感受到痛苦。

她叹了口气,扬起声音道:“你都听到了,可高兴了?”

花芊芊一怔,就听见马车外响起了一个极为愉悦的声音,“儿子当然高兴,母妃可放心了!”

花芊芊挑起车帘,就看见离渊含笑望着自己,眼神里都是星星。

成王妃淡淡道:“我担心的从来不是六娘,而是你!我怕你负了这么好的她!”

离渊立即变得严肃起来,正色道:“我与她同心,她所思、所求、所想,便是我要做的事情!”

花芊芊闻言,鼻子竟一下子酸涩了起来。

离渊一直是这样做的,如这一次对付柳淙筠,她将自己想做的事情告诉了离渊,离渊却让她不要沾手,将事情都揽了下来。

他说的,他都做到了,不,他做的,要比他说的,多得多!

成王妃看着两人,欣慰的同时又有些苦涩。

曾几何时,也有人对她说过信她,爱她,可就因她向他隐瞒了二姐的事情,他便开始不断猜疑她……

不过,渊儿与他父亲不一样。

六娘也和她不同。

他们,也许可以走出一个美满的人生。

成王妃嘴角有了淡淡的笑容,从怀中拿出了一对珊瑚耳坠,交到了花芊芊的手上。

“下次入宫时,把它戴上。”

花芊芊疑惑的看向成王妃,成王妃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道:“若皇上问起,你就说是我送你的便好。”

说罢,她转过头看着花芊芊,温柔的帮她将额边的碎发别到了耳后。

“不管渊儿以后对你如何,你既成了我的儿媳,那便是我的女儿,从今以后,我会用尽全力地护着你,我希望,你们会过得比我好!”

这句话,瞬间让花芊芊破了防,她自幼就没有得到过母亲的关爱,别说护着,一句好话都没有听过。

现在听王妃说出这句话,她的眼泪便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成王妃将车帘放下,然后将花芊芊揽入了怀里。

她什么也没有说,可这种踏实的感觉让花芊芊无比的依恋。

第四百零一章你若嫌命长,本王就送你一程! 郭家勾结外邦之事证据虽然不充分,但此时万国宴在即,皇上是宁错过也不放过。

更何况,他们确实诬陷离家和离渊在先。

尽管郭家和关家想尽办法多番周旋,最后还是落得个全家流放西漠的下场。

而柳淙筠要好一些,因为柳太师找到离渊,与他谈了许久,也不知道最后达成了什么条件,最后离渊同意松口,说柳淙筠是被郭家利用的。

但即便如此,柳家也知,想要平息这件事,保住柳家的颜面,势必得将柳淙筠送离京都。

柳淙筠不同意也没有办法,只是她走之前,求她母亲同意让她见花芊芊一面。

柳母知道女儿这一去怕是此生再难相见,便心软地答应了下来。

她让下人盯了花府两日,得知花芊芊坐着马车出了门,便带着柳淙筠将花芊芊的马车拦在了一个巷子里。

柳淙筠带着斗笠站在马车外望着马车里的花芊芊,轻轻地捏着拳头。

“县主,我知道这件事我做得不对,但我只不过想要嫁入成王府而已!

我没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我嫁入王府,我父兄还能帮衬王爷,为何你们要如此对待我!

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样做,会毁了我的一生!”

花芊芊的素手挑着车帘,居高临下地看着车外那满心不甘的女子,声音冰冷地道:

“你没有伤天害理?如果,王爷和离大公子不是同一人,那他的这一生,就被你和郭涵给毁了!

你毁别人的那一刻就该知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是你该得的。”

柳淙筠咬着唇瓣,急道:“可,可王爷他就是离大公子,我害不成他!

你,你早就知道我和郭涵要做这件事对不对?

如果你早就告诉我王爷的身份,我不会这样做的,我爱慕王爷,怎么舍得损他的名声!

你知道却不阻拦,故意设下陷阱,你才是最恶毒的那一个!”

花芊芊都要被柳淙筠的神逻辑给气笑了。

她也懒得解释,只懒懒地看着柳淙筠道:“我恶毒又如何?王爷喜欢!”

“你!”

花芊芊这句话犹如一把利斧,狠狠劈中了柳淙筠的心。

她知道她会有今日,都是拜离渊所赐,可她就是对他恨不起来!

柳淙筠泪盈于睫,声音里透着几分乞求,“县主,你帮我求求王爷好不好?不要让我离开京都好不好?

你若不愿意,我可以不做王爷的侧妃,我可以做个夫人,哪怕是婢女也行!”

花芊芊不想理会柳淙筠,吩咐驾车的阿多道:“把柳家的马车撞开,我们走!”

柳淙筠见花芊芊要走,激动地抓住了车窗的边缘,不想让马车离开。

她急道:“花芊芊,你以为赶走了我一个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么?

如今,满京都都知道王爷相貌如何,只会有更多的女子涌上来想要嫁入王府!

我本想与你联手对付其他要靠近王爷的女人,可你却愚蠢地把我赶走!

你有本事挡下我一个,有本事挡下那么多人么?王爷会恨你善妒……”

她的话音未落,嘴里却突然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随后就摔倒在地上。

柳母见状惊呼着扑了过去,就看见柳淙筠的手背竟然破了一个血口子,深可见骨。

“淙筠,淙筠!”

柳母慌得不知所措,以为是花芊芊动手伤了她女儿,正要指责时,就瞧见一个男子从巷口踏马而来。

男人的马蹄落到柳淙筠的身边才堪堪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柳淙筠,那冰冷的眼神似已经结上了霜。

“王爷!”

柳淙筠顾不得手上的疼痛,扬起头来看着离渊,“你来留我的是不是?”

离渊语气森冷地道:“本王的身边,不会有第二个女子,这件事不用着芊芊来挡,有一人不知死活的冲过来打扰本王和县主的生活,那本王就会除掉一个,有一双,本王就除一对儿!

柳淙筠,本王看在你祖父的面子上饶你一命,你若嫌命长,那本王就送你一程!

拦截当朝县主座驾,意图谋害县主,被本王当场诛杀,这个罪名,你可喜欢?”

离渊的话吓得柳夫人肝胆欲裂,她用自己的身子将柳淙筠护着,哭着向离渊求道:

“王爷,王爷饶命!我这就带淙筠走,我们绝不会再打扰县主!我马上送她出城!”

柳夫人完全不怀疑离渊的话,因为离渊已经将腰间的长剑拔出了剑鞘。

看着那长剑发出的寒芒,柳夫人再不敢让柳淙筠耽搁片刻,立即命人将她拖起来,然后头也不敢回一下地将人塞进了马车里。

柳家下人把马鞭抽得啪啪响,眨眼功夫,马车就消失不见了。

马车上的柳淙筠将自己缩成了一团,脑子里回响着离渊刚刚的话,泪水不断的往外流。

她的眼光向来是最好的,她选中了这天下最好的儿郎。

只是可惜,这儿郎没有选中她。

想想自己马上要嫁的那个人,柳淙筠真想一头撞死在马车里。

花芊芊听着车轮声消失,颇为感慨,前一世,柳淙筠在赏梅宴被花舒月陷害,落得远嫁的结局。

这一世她逃过了赏梅宴,可最后还是被送离了京都。

花芊芊听离渊说柳家给柳淙筠寻了一门亲事,那男人是一名地方参领。

离渊差人打听了一下,得闻那人没什么太大的毛病。

就是年纪大了点,相貌丑了点,脾气坏了点,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毛病,就是从不洗澡。

估计没有什么事能比让柳淙筠嫁给这样一个男人,让她更加痛苦了!

柳家母女走后,花芊芊和离渊便一起来到了雅仙居。

两人坐到雅间中,离渊才从怀里拿出了几个瓷瓶交给花芊芊。

花芊芊将其中一个瓷瓶打开,便看见里面有只黑褐色的小虫在乱爬。

“这就是蛊虫?”

离渊点头,淡淡道:“我以为柳淙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竟会想出这种蠢办法!”

花芊芊失笑:“她估计也是没办法了,怎么都入不了你的眼,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吧!”

柳淙筠是太着急了,她日日伴在王妃身边,王妃却没有任何表示,她才又将主意打到了离渊身上。

第四百零二章我简直就是老天爷的亲闺女! 花芊芊又将目光落到了瓷瓶里的蛊虫上。

南疆的蛊术在大奉是被严令禁止的,中原人是很难见到这些东西的。

她得知柳淙筠与关四姐接触后,便叫阿多一直盯着柳淙筠,竟发现柳淙筠经常与一个南疆巫医接触。

她让阿多将那巫医押起来审问过才知,柳淙筠为了得到离渊的喜爱,竟花了八万两银子跟这个巫医买下了一只迷心蛊。

只不过,离开了南疆那片水土,这巫医养的蛊虫几乎没有作用,他不过是打着南疆巫医的幌子,骗钱罢了。

阿多从巫医那里拿到了驱虫草,所以那日并没有中蛊。

离渊见花芊芊看得入神,不由问道:“你要这虫子做什么?那巫医说这蛊虫根本没用!”

花芊芊神秘一笑,将装着蛊虫的瓶子收了起来。

“放心,我不会用在你身上的!”

离渊将花芊芊拉入怀中,“你没有用过么?那为何我感觉自己总是无法控制的想着你!”

花芊芊脸一红,“我发现你如今是什么都能说出口了!你的矜持呢?”

离渊勾起唇角道:“心里怎么想的,就要怎么说出来,否则就会像我父王和母妃一样,彼此煎熬!”

提起成王和成王妃,花芊芊缓缓蹙起了秀眉,“你父王是不是对王妃有误会?”

离渊摇了摇头,“也不是什么误会,其实,就是两个人都太骄傲了,都想让对方先承认在意自己。

其实我父王幼稚得很,他为了气母妃,在北疆时接二连三往府里带人,就是想看到母妃难受,看到母妃在意他。

可母妃自小骄傲,即便心里难受也从不说一句,两人就闹得越来越僵,越来越无法调和。

这些年,两人几乎连话也不说了,母妃为咱们的婚事回京,父亲把他最信任倚重的习嬷嬷派来侍候母妃,可母妃却觉得,父亲是故意派人监视她。

所以,习嬷嬷在王府作威作福,母妃也懒得管。”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帮他们解释?”花芊芊想到成王爷竟然接二连三往府里带女人,一颗心都替王妃憋闷起来。

离渊失笑,伸手刮了一下花芊芊的鼻子道:“感情的事,旁人能解释通么?

且我年幼时也不懂这些,真的以为他们感情不睦,长大后也跟我父王谈过,可这些年的误会矛盾积攒下来,又怎么是一两句能说通的。

父王那人执拗的很,我一与他说起母妃,他就赶我离开,母妃更是早已经寒了心,我也无可奈何。”

花芊芊有些失落地道:“王妃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离渊回忆起往事,父王不是在打仗,就是在训兵,其实很少回府。

回来后他就会呆在其他妾室的院子,极少与母妃有接触。

能让两人说话,定是他那些妾室告母妃的状,他为那些妾室斥责母妃。

这些年,母妃却是过得很苦。

他叹了口气,柔声道:“所以我才说,我喜欢你,就得让你明明白白的知道我的心意,人生苦短,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呢!

你也不必担心母妃和柳淙筠说的那些,我自知我是个心眼很小的人,小到只能容下你一人。

我活着,身边只有你一个位置,死了,也会与你同葬一口棺椁!”

花芊芊发现最近她的眼窝子是越来越浅了,听到离渊这番告白,她眼泪竟然在眼眶里打起转儿来。

前世,成王爷至死都没能说出心里的喜欢,而成王妃大概也是带着遗憾而去的吧。

她握紧了离渊的手,认真地道:“我发现,我简直就是老天爷的亲闺女!”

离渊不解地道:“为什么这么说?”

“要不然,老天爷为何会把这世上最好的男子送到我面前来!”

离渊的唇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那我就是老天爷的亲女婿了!”

两人腻腻歪歪地说了一阵儿话,听得门外的阿多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这对话,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还亲女婿!他们家爷是怎么说得出口的!确定真的没有种蛊么!?

……

柳淙筠被送走后柳家很安静,但郭家被判流放后,关老夫人就不干了。

她连着几日来到离府,让关氏救救关四姐和郭涵,说什么关四姐想把郭涵嫁入离家,都是为了稳住关氏在离府的地位!

她们是亲人,是一家人,应该互相扶持,不能见死不救!

但关氏这一次的态度很坚决,说什么也不肯帮忙求情。

为了避开关老夫人,她收拾了行李,悄悄躲去了京外的庄子。

离梁毅要训练,也终日不在家,关老夫人找不到人求情,便跑去了隔壁的成王府,却被成王府的府兵给哄了出来。

到了郭家人出发去西漠的日子,关老夫人只能一边痛骂关氏不孝,一边绝望地跑来为关四姐送行。

她拿出了自己大半体己,塞给了关四姐,还拿出许多银子来打点押送他们的差爷。

可关四姐得知母亲没能帮她们脱罪,气得指着关老夫人痛骂道:

“你,你是不是怕我们连累你,就给我们塞点银子打发我们离开!?

离渊他是小成王,他只要说一句话,我们就没事了,我们就不用去西漠受罪了!

你一定是知道了王爷的身份,想让关家的女儿嫁到成王府去,所以才把我们踢走,对不对?”

关四姐的话字字诛心,差点让关老夫人气得背过气去。

她颤抖着双手看着关四姐道:“你在混说什么!老身怎么会这么做?老身为你的事几乎跑断了腿,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关四姐却是一脸狰狞地道:“你装什么,你肯定是想护着你那发达了的七女儿,就不顾我的死活了!

我不信,你若以死相逼让她救我,她会忤逆你!

实在不行,你就去给小成王跪下,给他磕头,求他放过我们,怎么说,你也是他的干外祖啊!”

“你,你给我住口!”关老夫人抡圆了手臂,狠狠扇了关四姐一个嘴巴。

关四姐尖叫着捂住了脸,下意识朝关老夫人推了一把。

关老夫人本就被气得脑袋发晕,被她这一推,整个儿就朝后面栽去。

不巧的是,她的身后刚好有一块西瓜大的石头,她倒下来时,头就撞到了那颗大石头上。

第四百零三章臣女什么都没听见! 围观的人看见了这一幕,惊叫道:“杀人了!杀人了!”

官差疾步走过来一看,就瞧见关老夫人后脑流出的血,几乎将那石头都染红了!

她双眼直直地看着想要逃跑却被官差押住的四女儿,一滴泪从眼角滑了下来。

关老夫人并没有死,但她从此再也无法下床了。

关氏得知这个消息,于心不忍,便返回关家去照看关老夫人。

看着在自己身边端屎端尿照顾自己的关氏,关老夫人的眼泪就没有停下来过。

可她如今不管心里在想什么,嘴里却是再也无法吐出半个字来了。

关四姐因为谋杀亲母未遂,被重新量刑,郭家其他人继续流放,关四姐在菜市口枷号十日才被押往西漠。

这十日,每日一碗水,一碗馊饭,待到第十日时,整个人都虚脱了。

可即便这样,也不能有片刻停留,必须立即启程离京。

奇迹的是关四姐居然撑着一口气走到了西漠。

只是到了西漠后,她们被分派的差事极苦,每日也是一碗馊饭,她的饭被女儿郭涵抢了去,她无力反抗,最后,竟被活活饿死了。

这些都是后话了。

没有了郭家的骚扰,没有了柳淙筠的虎视眈眈,更没了花舒月的算计,花芊芊的生活一下子清净得不得了。

如今,她每日就是去皇宫给太后和敬嫔瞧病、看看雅仙居的账本,听一听阿多、阿默打听到的各种消息。

这日,秋桃帮花芊芊梳好头发,看着首饰盒里的那对儿红珊瑚耳饰,道:

“小姐,今日就不戴这对儿了吧,已经戴了两日了!”

花芊芊想了想,道:“再戴一日吧,明日再换。”

前两日她都没有见到皇上,今日若见不到,确实不能再戴着了,以免引起宫里那些人精的疑心。

穿戴好后,花芊芊便入了宫。

幸运的是她到了翊坤宫时,皇上也在。

此时皇上坐在敬嫔的床榻边,静静地看着她,轻声道:

“阿珠啊,其实你不说话的样子,是真的好看,不过听你的声音,朕都听习惯了,如今听不见,朕竟然有点睡不着!

每天躺在敬德宫里,都觉着那宫殿大得可怕,以前朕不在你身边时,你是不是也很害怕?

朕已经知道你和元宝以前的事情了,你们俩亲事也未定成,是他的一厢情愿,朕信你,也不怪你,只要你能醒过来,你还是朕的敬嫔……”

花芊芊走到敬嫔房间时,就听见了皇上对敬嫔的低喃。

听皇上在跟敬嫔说话,花芊芊就悄悄退了出去,却恰好碰见了来看敬嫔的穆棱公主。

小穆棱看到花芊芊,高兴得立刻扑了过来,抱着花芊芊道:“嫂子,穆棱想吃果子!”

皇上听到穆棱脆生生的声音,挑眉转过了身。

花芊芊有点尴尬,她看着皇上道:“臣女也刚到,臣女什么都没听见!”

皇上朝花芊芊翻了个白眼,刚到怎么会知道他说过话!

但他也不敢责怪花芊芊,毕竟想让敬嫔醒来,还得靠花芊芊。

“你来给她施针吧!”皇上站起了身,给花芊芊让出了一个位置。

花芊芊揉了揉穆棱的脑袋,“等我给敬嫔娘娘施完针再与你玩儿!”

说着,她又俯身小声在穆棱耳边道:“现在还不能叫嫂子哦,要叫姐姐!”

“我知道了,嫂子姐姐!”穆棱懂事地点点头,没有缠着花芊芊。

花芊芊忍笑,又揉了揉穆棱的头,这才走到了敬嫔身边,照常先为她检查。

皇上就在一旁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本是落在敬嫔身上的,但稍微侧头时,便瞥见了花芊芊耳上的耳坠。

瞧见这个珊瑚耳坠,皇上的双眼倏地瞪大了几分。

“你这耳坠哪里来的!”他忍不住问道!

花芊芊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过头来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坠,像是在思考自己戴的是哪一对儿,想到以后才对皇上道:

“回皇上,这对儿珊瑚耳坠是成王妃送予臣女的。”

“成王妃送的!?”皇上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可说过,这耳坠是谁的,从何而来?”

花芊芊摇头道:“没有,成王妃送了臣女一盒首饰,这是其中一件,只说让臣女好好保存。

臣女见这对耳饰漂亮,便拿出来戴了。”

闻言,皇上愣了好一阵才轻轻点了点头,“朕知道了,你给敬嫔施针吧!”

他没有再问什么,但表情明显变得不安起来。

坐了一会儿后,他就大步离开了翊坤宫。

花芊芊施完针,又陪穆棱玩了一会儿,这才去看了太后。

太后瞧见她耳朵上的珊瑚耳饰,问道:“他看见了?”

花芊芊点了点头。

太后舒了口气,低声道:“那夜我们将祝二小姐的衣物换给敬嫔,唯独落下了这对珊瑚耳饰。

后来皇帝还问过敬嫔,敬嫔说她慌乱间弄丢了。

哀家派人去跟祝二小姐讨过这耳坠,祝二小姐没有给哀家,哀家当时还很生气,没想到,今日却要感激她留下了这对耳坠。”

花芊芊明白过来,这对耳坠定是那晚祝二小姐戴着的,皇上对这耳坠有印象,见她戴着,定会不解她是从何而来。

皇上会从这耳坠查到成王妃和祝家,从而查出那件事的真相。

花芊芊突然发现,做皇上,其实有点悲哀,所有人都在算计他,他还得操心那么多事情,可真够累的!

花芊芊本打算陪太后一阵儿便出宫去,但坤宁宫那边却突然来了一个宫女,请花芊芊去见皇后。

她知道,皇后是为了齐王的病来找她,这事儿躲也躲不掉,便应了下来。

太后知道皇后那人心思深沉的很,让花芊芊将珊瑚耳坠摘了下来,又让阿秀姑姑陪着她一道儿去。

花芊芊来到坤宁宫时,皇后正在插花,她看见花芊芊后也没抬头,将花都插完以后,这才站起身,对花芊芊道:“坐吧。”

花芊芊朝皇后福了一礼,便规矩地坐了下来。

她从前对皇后的印象还算不错,可慢慢才发现,皇后其实比淑妃藏得还要深。

皇后喝了口茶,才慢慢开口道:“本宫这次找你来,是想要问问你的师父,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第四百零四章半个时辰后,初见之地。 “师父”这个词对于花芊芊来说很陌生,她差点都忘了,她的那些药和医术都是拿“师父”做的幌子。

“这个,臣女也说不准。”

皇后有些不悦,她已经等得够久了!

她本是把希望寄托在了陈太医的身上,可陈太医一直说在寻找一种药,找不到药不敢给轩儿医治,所以她才想让花芊芊的师父来给岳齐轩医治眼睛。

如今赵王和梁王都已经不成气候了,她儿子治好眼睛,那便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了!

“本宫记得,从赏梅宴时你便说你师父往京城赶,为何到现在还没能抵达京都!”

花芊芊道:“臣女已经与师父说,太后的病情已无大碍,所以师父也就不着急返回京都了。”

皇后放下手中的茶杯,压了压手,“县主有些托大了吧,太后身子贵重,还是叫你师父赶紧归京看一看才能叫人安心!

本宫知道,你怕让你师父回来后太后便用不到你了,但琼华,你不可这般自私,一切都要以太后老人家的身体为重!

你这就去给你师父休书一封吧,命他十日内即刻返京!”

皇后是在命令,不是在商量,口气完全没了从前的和善。

大概是因为皇上什么的女人都接二连三出了事,如今后宫以她独大,她便卸下了从前的伪装。

花芊芊蹙起眉头道:“皇后娘娘恕罪,其实每一次都是师父联系臣女,师父行踪不定,臣女现在也不清楚他在何处!”

听了花芊芊的话,皇后十分恼火,她觉着,花芊芊就是不想让她师父回京,不想让她师父医治轩儿!

她眼中有凶光闪过,捏着拳头冷冷道:“怎么本宫没问你时,你就能找到师父,本宫一问你,你便找不到人了!

琼华,不若你在本宫这里好好想一想,也许,你能想起你师父去了哪儿!”

听皇后居然要扣留花芊芊,阿秀姑姑立刻紧张起来。

谁知道皇后留县主在坤宁宫要做什么,这宫里可不乏逼供的手段。

花芊芊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宫里的那些手段,会让人痛不欲生,且还看不出端倪。

她的眸光也冷了下来,正想以今日还未给太后施针的借口先离开,殿内匆匆走进来两个宫婢。

两人一脸急切地跪在皇后面前,道:“娘娘,齐王殿下刚刚从阁楼的木梯上摔下来了!”

皇后大惊,哪里还顾得上花芊芊,话都没留半句,急忙飞奔出了宫殿。

那过来禀报事情的宫女反而落在了后头,她回身看了一眼花芊芊,塞给了她一个纸条。

皇后离开了,花芊芊和阿秀自然不会继续等在坤宁宫中。

两人离开坤宁宫后,花芊芊才将手里的纸条打开。

上面写着:半个时辰后,初见之地。

塞给她纸条的宫婢是齐王身边的人,所以这纸条八成也是齐王给她的。

看来刚刚是齐王将皇后引走,帮她脱的身。

想了想,花芊芊让阿秀姑姑回了翊坤宫,自己则朝着第一次与齐王相遇的那个池塘边走了过去。

她到池塘边时,岳齐轩还没有到,大概等了半个时辰,才听见一阵轮椅的“吱嘎”声缓缓而来。

“县主终于有时间理会本王了!”

花芊芊回过头,便瞧见了许久未见的岳齐轩,他没什么变化,就是手腕上缠了两圈白色的棉布。

说真的,花芊芊并不想给这人治病,他阴晴不定,心思也让人捉摸不透。

她怕把他治好,反而会给离渊带来麻烦。

岳齐轩见花芊芊不说话,笑道:“你不必担心,本王说话算话,你治好本王的眼疾,本王许你,你想要的。”

“齐王殿下可知臣女所求为何?”

岳齐轩听花芊芊开始与自己谈条件,嘴角就露出了几分讥讽。

他觉着,花芊芊这般折腾,所求自然不小,为父兄加官进爵,或是用不完的金银财宝。

这些对他来说都是俗物,允她便是。

“听县主这口气,你所求之事并不简单,那你便说说看,你若敢说,那本王就敢听,也敢答应。”

花芊芊也不再与岳齐轩绕圈子,她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瓷瓶,淡淡道:

“臣女求的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家人平安顺遂。

但齐王殿下的应诺,臣女不敢相信,您现在应下,谁知道以后会如何。

臣女可以给殿下治眼睛,但臣女要给殿下种下生死蛊!

若你以后对我家人出手,那臣女便会用我这条命来换殿下这条命!”

她知道给他治眼睛这件事的逃不过的,她若不治,岳齐轩会一直找她,皇后那边也会逼着她找师父,到时候这件事会变得很麻烦。

但给岳齐轩医治好眼睛,便给了他竞争储位的机会。

她倒不是一定要让离渊登上那个位置,但她还是要防着岳齐轩会对成王府下手。

“你觉得我是小人之心也好,蛇蝎毒妇也罢,若想让臣女治病,那就得答应我这个条件。”

花芊芊将装有瓷瓶的蛊虫托在手中,递到了岳齐轩的面前。

她其实想过用真的生死蛊来牵制岳齐轩,但她派人去了南疆,发现南疆人十分排外,她根本求不到蛊虫。

她也想过用毒,但她并非配毒高手,懂得的几个毒方,都是如三尸脑神丹般,需要经常制作解药给中毒者服下。

她可不想时常与岳齐轩见面,而且,毒药伤身,岳齐轩也很难会答应。

于是她便向离渊要了南疆巫医的那些不成功的蛊虫,作为要挟岳齐轩的手段。

这中了生死蛊的两人,同生同死,相信岳齐轩不敢拿他的命来做实验。

岳齐轩明白过来花芊芊的条件后不由有些怔愣,疑道:“你的意思,是求我以后不会伤害你的家人?”

花芊芊点头,“否则,殿下以为臣女会跟你求什么?我想要其他的东西,可以自己争取。”

岳齐轩的唇角抿成了一线,花芊芊所求的,竟与他想的不一样,这让他的心情有些糟糕。

岳齐轩沉声道:“本王种下这生死蛊,岂不是还要得费心保护你!?”

“同样的,殿下若是没命,我也活不成,我也会尽力护着殿下的安危,让您长命百岁!

所以这个交易对殿下来说一点也不亏!”

第四百零五章本王想看看你的样子! 岳齐轩冷哼了一声,不亏?这女人把他的命脉都掐住了,她的家人,如今是花家和离家,以后还有成王府。

也就是说,他若碰了成王府,那也是违背了诺言!

犹豫了好一阵儿,他才道:“好,我答应你!”

岳齐轩知道,他若不答应,花芊芊不会给她医治的,他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

而且,与她有这样的羁绊,倒也不算坏事!

于是,他不再犹豫,伸出手接过放着蛊虫的瓷瓶,将瓷瓶打开。

瓷瓶中便迅速爬出了一只小虫,爬到了岳齐轩的手背上,将他的手背咬破,钻了进去。

花芊芊见蛊虫已经没入岳齐轩手背,便道:

“殿下不要企图将这蛊虫取出来,这蛊虫在您体内不会有任何影响,但你若想要伤害它,它便会直攻你的心脉。”

这倒不是再说谎,即便这蛊虫没有养成,但它的天性仍在。

见花芊芊这般防着自己,岳齐轩脸色更沉,“本王知道了!”

花芊芊的目的已经达到,她略略放下心来,“我需要准备三日,三日后你出宫来找我,我给你医治眼睛。”

岳齐轩蹙眉:“还要出宫?”

“当然?不然你想让皇后知道我给你医治眼疾么?她不相信我,不会同意的,到时候只会添乱!”

岳齐轩知道母后的性子,点头道:“好,希望你不要让本王失望!”

三天对于花芊芊来说过得很快,但对于岳齐轩来说却很煎熬。

这三天里,他想得最多的竟然是花芊芊长的什么样子!

他觉着,心眼比他还多的女子,估计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终于等到了第三天,他一早就跟皇后打了招呼,然后急急地出了宫。

秋桃已经等在宫外,看到岳齐轩后和胭脂,便将两人带到了花芊芊在京郊的一个小院。

花芊芊已经将这里布置妥当,祖母的医箱里还有手术工具,这让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岳齐轩来到小院,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不由蹙紧了眉头,一脸嫌弃地道:“这是什么味儿!”

胭脂则是看着四处都是白布的屋子,吓得退后了两步。

“县主,你,你怎么穿着一身白衣,这,这也太不吉利了!”

她不安地看着岳齐轩道:“王爷,这屋子太奇怪了,要不我们回宫吧!”

如果王爷在宫外出了事,她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花芊芊一脸平静地看着岳齐轩,“这样布置是为了干净,你若害怕,现在反回还来得及。”

岳齐轩是紧张,却不是害怕,花芊芊敢给他医治就说明她有信心。

他对胭脂道:“守着,别多话!”

随后,他便走进了屋子里。

花芊芊让他躺在了一张特制的小床上,解下了他脸上的黑绸。

这张脸,她在答应给他医治眼疾的那一日就见过了,但再见还是轻轻抽了口气。

不是因为他的长相如何,是因他眼边隆起的肉疽有些骇人。

岳齐轩脸上的黑绸被拿下来,很没有安全感,他道:

“你可知本王眼疾康复后,最想看到什么?”

花芊芊在忙着给岳齐轩消毒,随口问道:“什么?”

“本王想看看你的样子!本王听很多人都说你长得不错,可本王不信!

因为皇祖母喜欢你,所以大家都夸你,你最好也不要相信那些恭维!

等本王好了,本王会告诉你实情!”

花芊芊暗暗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很紧张?有些人在很紧张的时候,话就特别的多!”

这话一下子就把岳齐轩给噎住了,花芊芊说得没错,他就是很紧张。

花芊芊不再和他闲聊,将准备工作做好后,便将岳齐轩麻醉了。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动刀子,前世在外漂泊的那些年,她遇到了很多疑难杂症。

只不过那时候没有药箱里这些抗生素和工具,她都是用土办法提取的青霉素的。

如今,还有秋霜、秋桃做帮手,比从前要方便很多。

大概两个时辰后,花芊芊举着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手上戴着薄薄的一层手套,手套上染满了血。

胭脂看到她这个样子,吓得腿都软了,她扑到窗边往屋子里看,发现她家王爷还躺在床上,一动没动。

“我家王爷怎么了?他,他不会……”

花芊芊忙道:“麻药的药效还没过,再过一会儿就会醒来了,不过这几日他还看不见东西,还要养几日才行。”

胭脂听花芊芊说她们家王爷没事,而且眼睛真的可以看见东西了,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一连给花芊芊鞠了好几个躬。

“县主,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您的恩情,胭脂铭记于心!”

花芊芊倒是有些意外岳齐轩那人会有这么忠心的婢女,她摇头道:

“我与你们主子是公平交易,你不用如此,我去清理一下,你在这里守着她。”

岳齐轩是在半个时辰后醒来的,醒来后他愣了好久才想起自己置身何处。

花芊芊进来时,他正伸着手在自己的眼前晃动。

花芊芊道:“现在还看不见的,要过些日子才能将你眼睛上的布带拆下来!”

可岳齐轩此时的心却跳得飞快,快得几乎跳出了胸膛。

因为,他刚刚感受到了影子!

他眼前,不再是那令人绝望和窒息的漆黑,他竟然感受到了微弱的光!

他喉咙有些发干,真的很想抱住一个人,分享心中的喜悦,于是他起身朝身边的影子猛地抓了一下。

但花芊芊反应很快,没有让他抓到自己。

岳齐轩一抓扑了空,一颗心也跟着冷静了许多。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感受到影子了!”

花芊芊笑道:“不错,回宫之后好好养着,我已经把药交给胭脂了,怎么吃她会告诉你。”

“谢谢!”

岳齐轩停顿了半晌,真诚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会做到!”

花芊芊给了他光,那他便还她心中所求,他不是一个重诺守信之人,但这个承诺,他认了!

因为大长公主寿宴之事,花芊芊对岳齐轩是有芥蒂的,但她能听出岳齐轩的这句道谢是真心实意的。

作为一个医者来说,病患的这句道谢,让她很舒心。

她笑道:“那我们,交易愉快!”

之后,花芊芊便一直观察着岳齐轩的情况,临近傍晚时才让胭脂送他回宫。

她不想再去坤宁宫,便让胭脂每日将岳齐轩推去翊坤宫换药检查。

如今,太后的翊坤宫都快要成为她的病患收容地了。

回到浅溪院,花芊芊累得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本想歇着,但阿默又跑了禀报这些日子在外探听的消息,她就急忙叫人进了门。

第四百零六章都是来给小成王和县主贺喜的! 阿默带回来的是王家的消息。

老泾河公夫妇人品没话说,否则太后娘娘和离老夫人也不会与国公夫人交好。

王尚书夫妇的风评也不算不错,王尚书在朝中是个勤勤恳恳的老好人,从不与人红眼。

王夫人出身大族,也是热情有礼之人。

而王公子王季在京中也是小有名气的青年才俊,相貌不错,也无不良癖好,身边也干净,没有通房和外室。

且因他箭术高超,这次还被选入了射艺队参加万国宴的比试。

能在万国宴上能取得成绩的青年才俊,那可就是一战成名,他日必会得到皇上重用,可谓前途无量。

唯一能查到不太好的事儿,就是王夫人曾经打死过一个丫环,但那是因为丫环与人苟且,珠胎暗结,王夫人为正门风,才下令将那奴婢打死了。

所以抛去王家与岳安年的亲事不提,这还真的是难得一寻的好亲事。

阿默禀报完这些,眉宇间有着隐隐的担忧。

他道:“县主,这王公子虽然看上去不错,但属下总觉得他隐隐有些不对。”

花芊芊好奇地问道:“你觉得何事不对?”

“这王公子没什么不良嗜好,但喜欢与几位好友去明月楼喝酒,这一喝就是一两日!

属下叫人去明月楼探查过,虽然菜品奇特,但也不至于让人流连忘返,所以属下才觉得奇怪。”

花芊芊听到明月楼几个字后,眸光就沉了沉。

明月楼是花舒月的,但她如今已经锒铛入狱,这明月楼定是落到了明家人和岳安年的手中。

如今的明月楼并没有因花舒月的入狱而衰败,反而深受达官贵人们的喜爱。

看来她有必要寻机会去见识一下这明月楼了!

“我知道了,你继续再查,人无完人,人不可能没有缺点的,如何太完美,反而像是在欲盖弥彰!”

阿默应道:“是,属下知道了!”

回完话后,阿默退出了屋子。

秋霜一直守在门外,见阿默出来,一张平素里没什么表情的脸竟然红了起来,好在夜色已浓,才没让阿默看出来。

阿默看到秋霜后,点了下头,算作打招呼,随后就要离开。

秋霜忙唤道:“默大哥,你等等!”

阿默顿住了脚,回头看她,眼底都是不解。

秋霜犹豫了片刻,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小坛子,塞到了阿默的怀里。

“这是药酒,我跟县主讨的方子。

你天天东奔西跑,每天累得很,睡前喝一口身上就没那么乏了,你拿去喝吧,喝完再找我拿!”

阿默有些错愕,不明白秋霜为何会送他酒喝,刚想开口推辞,秋霜就转头跑进了屋子。

阿默看着手里的酒,放到鼻子前嗅了嗅,觉得还不错,便塞进了怀里。

只是转身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差点就撞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阿多。

阿多对阿默翻了个白眼,酸溜溜地道:“啧啧啧,你每天东奔西跑,难道我就不是了?秋霜姑娘也太偏心了些!厚此薄彼,不厚道!”

阿默蹙眉,“叽歪什么,回头给你倒一口就是了!”

“你糊弄鬼呢!”,阿默从阿默怀里将酒坛子给抢走,“反正你还能管秋霜姑娘要,这坛是我的了!”

抢过酒后,他便跳上了房顶,满心凄苦地嘀咕道:

“现在这姑娘们都怎么了,不喜欢小白脸,都喜欢小黑脸!

连阿默那木头都有人心疼,小爷我竟然成了滞销货,老天爷,您眼睛呢!我可是您亲女婿的亲信啊!

您不会让我看一辈子话本子吧!小爷我想学以致用啊!”

阿多什么时候能学以致用还不知道,但离渊是已经有了盼头。

万国宴临近,京都每个角落都在谈论万国宴的事,气氛很是紧张。

而一场喜宴,使得这紧张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今日是赵安郡王成亲的日子,他一身喜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好不气派。

岳安年听着无处不在的贺喜声,心情好得不得了。

虽然之前遇到了一些挫折,但他如今仍然娶了王家女,还成为乐艺指挥使。

只要他在万国宴表现得足够出色,父皇一定会重新封他为亲王,不,是太子!

岳安年眼里闪着灼热的光,率着迎亲队伍,昂首挺胸地坐在马背上,向王家走着。

可不久后,他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更为热烈的喜乐声。

随后,他便看见一支扛着红色箱笼的队伍,从街的另一头走过来。

无数个汉子扛着朱漆木箱往前走着,旁边有乐师在吹奏喜庆的曲子,还有小厮一边走,一边撒着铜板,引得路人纷纷来抢。

这队伍将他的去路拦住了,让他无法通行。

在这么多百姓面前,他不好发怒让那队伍停下,可这队人走了许久他都没有看到队伍的尽头,这让他急得直磨牙。

百姓们啧啧称奇,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这是哪家办喜事啊,这排面怎比赵安郡王还要大?”

“你不知道么?今日是小成王去花府下聘的日子,我们都是来给小成王和县主贺喜的!”

“小成王下聘?天呐,他竟给县主准备了这么多聘礼!”

“早就听闻小成王爱重县主,今日见了,真是叫人羡慕啊!”

“县主那么好,值得小成王这般相待!哎,我今后要是能找到如小成王这样重情重义的男儿郎就好了!”

“这赵安郡王的迎亲队跟小成王这下聘的队伍比起来,也忒寒酸了些!”

“呵呵,他是郡王,小成王是亲王,那能一样么!”

这些对话就像一个个巴掌,狠狠扇在了岳安年的脸上,气得他几乎要将手中的缰绳给扯断了!

离子垣一定是故意的,他哪日下聘不好!非要寻他成亲的这日,抢他的风头!

而且,他娶一个二嫁妇,居然下了这么多聘礼,还故意跟他撞到一起,不就是给他找难堪么!

岳安年气得脑子发晕,看见对面队伍里那个戴着罗刹面具的男子,他不顾身边的府臣阻拦,直接催马冲了过去。

“离子垣!你这是在故意破坏本王的大喜日子!给本王让出路来!你若不让,休怪本王不客气!”

第四百零七章天下有你这样做娘的么? 离渊回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冰冷地道:“你要怎么不客气?打架么?你若想躺着去接亲,本王成全你!”

“你!”岳安年气得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真的很想出手打他,可他如今是郡王,殴打亲王那是大罪,父皇定会重责于他。

这个节骨眼,他只能忍着。

他愤怒地盯着离渊,沉声道:“离子垣,你别得意!你在我大婚之日羞辱我,我改日必定十倍奉还!”

离渊不怒反笑,嘴角里是满满的不屑。

“你想多了,本王从未在意过你,你还没有资格让本王费心去羞辱!”

说罢,他不再理会岳安年,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朝花府走去。

半个时辰后,离渊带着队伍来到了花府,花府外已经围了无事看热闹的人。

众人看着箱子抬进门一个,他们就数一个,数了大半个时辰都没数完,数到最后,他们都记不清到底有多少抬聘礼了。

这些还不重要,重要的是跟着一起来离府下聘的人,都是京中响当当的大人物。

成王妃亲自到场,陪在成王妃身边的有泾河国公夫人、京兆府尹的夫人,严夫人、通政使司郑大人的夫人,郑夫人、武乡侯夫人,程夫人、素锦阁阁主,段娘子等等。

而陪在离渊身侧的,有陆相、清河郡王、不为居士、严大人等等。

一下子,偌大个花府竟然变得十分狭小。

一向镇定的花硕都傻了眼,看着那一抬抬聘礼怔怔出神。

陆相走的花硕身边,朝他冷笑了一声,“你这人,真是什么本事都没有,就是运气好!”

花硕瞪了一眼陆相,冷笑着扬起下巴道:“我知道你羡慕我,可是羡慕也没用,嫉妒更没用,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

花硕话里有话,气得陆相直吹胡子。

他渴望的东西他都拥有了,可他却还不珍惜!若当年灵韵选择他,现在就是他要嫁孙女,他得多高兴啊!

清河郡王等人瞧两个老头又开始瞪眼睛、捏拳头,忙站出来将两人分开。

陆相也知道这场合不适合跟花大傻计较,便瞥过脸不再理他。

女客这边被迎到了另外一间客院,花老夫人“病”了,不宜见人,只有离氏带着花芊芊出来招待众人。

离氏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给六丫头送聘,心中慌乱的不行。

她始终想不通,为何小成王肯娶嫁过一次人的芊丫头。

看着成王妃,离氏局促地笑了笑,“王妃怎么准备了这么多聘礼,真是破费了,其实不必如此的!”

她本是想客气两句,但这话却听得成王妃极不舒服。

不过,离氏毕竟是芊芊的母亲,她不想让她没面子,便淡笑着拉着花芊芊的手,道:“这是应该的。”

段娘子和严夫人在一旁连连点头道:“对,给六娘多少都不过分!”

众位夫人对花芊芊的赞赏让离氏更是惊诧又不安,这在她这里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怎么从前她一直让芊丫头安分守礼,却没人夸她,现在她这么张扬无礼,反而有一群人说她好呢!

不过,她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道理,因为芊丫头要成为小成王妃了,地位今非昔比,所以这些人才来巴结讨好。

想通了这一点,她反而更加不安了,脑子里都是昨日花老夫人在她威胁她的那些话。

离氏抬头看了花芊芊一眼,蹙眉道:“六丫头,你带夫人们到院子里转转吧,我有几句话想跟王妃说说。”

成王妃握着花芊芊的手更紧了两分,她看向离氏道:

“花夫人有什么话就说罢,不用避着六娘,你我是因为六娘才成了亲家,若无六娘,我也不会坐在这里。”

离氏脸色微僵,捏着帕子道:“倒也不是要避着孩子……唉,那我便直说了吧,家里要办喜事,自然是越团圆越好……

所以,我想让王妃帮帮忙,看能不能把六丫头的五姐从京兆府接出来几日……”

听了这话,一旁的严夫人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她掏了掏耳朵,惊讶地道:

“花夫人,我没听错吧,这么好的日子,你居然提那个罪人!”

其他几位夫人也是一脸的不满。

花舒月做得那些事,简直是人神共愤,花家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在想办法救那女子!

离氏当然知道自己说这话不合时宜,可昨日花老夫人把她叫去了富康居,让她在今日成王府来下聘之时,求小成王救花舒月。

若是她不这样做,那明家就会把六丫头亲祖母的身份宣扬出去。

到时候,别说六丫头没资格做小成王正妃,她夫君和儿子们的官,都会被罢免!

六丫头能不能做正妃这倒不要紧,可她几个儿子的前途不能毁了!

离氏咬了咬牙,开口道:“不管她做错了什么,她都是我们的家人,六娘的五姐啊!

要不这样,这些聘礼王妃拿回去,我们不要聘礼,就要这么个恩典可好?”

离氏的话再次震惊了众人,严夫人气得脸都变了颜色,登时就拍了桌子!

“离氏,六娘她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你居然要用王妃给六娘的聘礼换花舒月?天下有你这样做娘的么?”

离氏被骂得委屈极了,她也不是为了花舒月,是为了她的几个孩子,可她不能把真相说出来啊!

“六娘自然是我亲生,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严夫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您就不懂,就不要参合了!”

“我不懂?”严夫人真是气结,“我只知道,我闺女要是成亲,我想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绝不会在这样的日子,拿她的东西去发善心!”

郑夫人也冷笑了几声,站在花芊芊身边道:“花舒月虽然是六娘的堂姐,可她一直在害六娘!

这么多年,你这个当亲娘的一点察觉都没有么?怎么还能原谅她,要她回来!”

离氏很是难堪,她朝花芊芊使了一个眼色,想让她开口帮她说两句话。

可花芊芊却视若无睹,完全没理会她,气得她快将嘴唇都咬破了。

郑夫人看到了离氏那责怪的眼神,心中更气,怒道:“怪道六娘从前总是被人误解,竟连亲娘都不站在她这一边!

我知道我从前误会了六娘,错怪了她,就连我这个外人得知事情真相后,心里都一直在懊悔和心疼!

你的心到底长到哪里去了?真不知六娘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第四百零八章我就叫人剁掉他们一条胳膊! 郑夫人说着说着竟红了眼睛,她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她对花芊芊不仅有愧疚,还有感激。

她的五女儿自从在花芊芊那里拿了些医书回去后,性子开朗了不少,虽然还不太爱出门,但不会时常发疯了。

花芊芊帮了她家小五,这份恩德,她永记于心。

见她被如此对待,她真是打心眼里心疼。

离氏被几位夫人连翻怒怼,白着脸道:“我,我真的是为了她好才这样做的……”

离氏觉得,花芊芊若是知道真相,也一定会感激她,会同意这样做的。

“花夫人不必再说了!”成王妃将茶碗放到一旁,淡淡开了口:

“这些聘礼,是给六娘的,不是给花府的,所以你们花府无权干涉,更无权拿这些聘礼换什么恩典。

我已经将花府后侧的那个院子买下来,以后就放置这些聘礼。

我来见你,是把你当亲家,可你却不把自己当个人,那我与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把这么好的女儿推到我的身边来!”

说着,她缓缓站起了身,看着花芊芊,声音一下子就柔和了下来:

“六娘,带母妃去你院子里坐吧,这儿的茶和人一样凉。”

成王妃的话,让花芊芊的喉咙不禁有些发痒。

不管她对离氏有多失望,听到她说的那些话,心底某个角落还是会感觉到冷和痛。

但因为王妃和诸位夫人的维护,这个角落似有火苗在燃烧,让那片冰冷又恢复了温度。

她脸上的笑容更美,应了声“好”,便带着成王妃等人一起朝浅溪院走去。

众人在浅溪院聊了几个时辰,直到天色见晚才分别。

临别前,成王妃拉着花芊芊低声道:“她们若打那些聘礼的主意,你尽管让他们去拿。

那院子我派人守着,有人敢碰一毫我就叫人剁掉他们一根手指!敢动一分,我就叫人剁掉他们一条胳膊!”

成王妃的口气很淡,但这说出来的话却让人顿生敬畏。

王妃一切都帮她安排好了,花芊芊心中感动,竟有些沉溺于这种被宠爱的感觉了。

送走众人后,她再次回到院子,发现离氏面沉如水地坐在了院子里等她。

“现在真是本事了,有人给你撑腰了,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你母亲难堪!天下有你这样不孝的女儿么!”

花芊芊淡淡扫了离氏一眼,刚刚的欢喜因为她的出现一扫而空。

“母不慈,何求子孝。”

离氏被气得直翻白眼,差点背过气去,“花芊芊,我生你养你,哪点对不起你……”

“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花芊芊蹙眉,“你若无事,不会来看我一眼,说罢,找我作甚!”

离氏被花芊芊看透了心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没错,她的确是有事才来找她的。

她忍下心中的火气,压着手看向花芊芊,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从前可能是受了点委屈,你那堂姐不是善类,我也不想救她,可我也是没有办法!

有些事,娘不想告诉你,我想着这些事我一个人背负就好了。

但现在你们一个个长大了,一个个都有了自己的主意,竟然都怪起娘来!娘的心里比谁都苦,你们知不知道!?”

离氏说着,竟委屈地抹起了眼泪,哽咽着继续道:“这事儿,我本想着求王妃帮个忙,也许就能解决了,可她们却以为我要害你!

其实,她们根本不知道,我救花舒月,是为了你好!”

离氏在花芊芊面前一个劲儿地卖惨,让花芊芊有些不耐烦,她道:

“你来,是不是要告诉我,我亲祖母的身世,是的话就快点说,别说那些没用的。”

离氏一噎,惊讶得都顾不得哭了,“你……你知道?”

“我知道我祖母不是明氏,她姓卓。”

离氏脸色大变,急忙起身去拦住花芊芊的嘴巴,“知道也不能说出来!烂在心里就是了!”

她顿了顿,擦掉了脸上的眼泪,“既然你知道了,那就该知道我有多不容易!那姓卓的女人乃是未脱贱籍的娼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为了保护你们,我才事事都依着你老夫人,老夫人逼我求你去救花舒月,说若你不救,就把你亲祖母的身世说出来,到时候你便无法成为小成王的正妃!

六丫头,你听娘的,娘都是为了你啊,人活在这世上,哪有不受委屈的,你就想想办法去把花舒月救出来,这样你就能顺顺利利地嫁进成王府了!”

花芊芊完全忽略掉离氏让她救花舒月的话,只冷声质问道:

“谁与你说卓祖母是那种出身?关于她的事你知道多少!?”

离氏以为花芊芊不信,忙道:“是真的,当年你祖父还想为她脱籍,但中间出了些差错,你祖父连累先皇得了重病,因此被下狱。

是花老夫人和明家四处奔波疏通才救下了你祖父。

你祖父出狱后再去找那姓卓的女子,发现那女子竟然又跟别人好上了,还要与那人离开大奉。

你祖父被伤得体无完肤,这才与老夫人完婚。

他们成婚后没多久,你父亲就被人送来了花府,你祖父虽然恨那姓卓的女子背叛了他,但最终还是不忍抛弃你爹,便将他养在了身边。”

花芊芊听着这些事,脸色变了又变。

这件事,越来越不简单了,她虽不清楚卓祖母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但有一件事她很清楚,那就是祖父当年入狱,绝对不是明家救出来的!

先帝得病,是卓祖母扮成卓神医入宫治好的,也就是说,是卓祖母救下了祖父。

可卓祖母为何会隐瞒这些事,还要跟别人走?为何又要将父亲送回,她到底有什么苦衷呢!?

花芊芊沉默地思考着,离氏见她不语,就着急地道:

“六丫头,你既然知道真相,那就赶紧想办法去救花舒月吧!这事儿要是被成王妃和小成王知道,你这亲定是结不成了!

皇家能容忍你二嫁的身份,但绝不能容忍你娼妓之后的身份!这会玷污皇室血脉啊!”

第四百零九章贿赂胁迫?还是杀人灭口!? 花芊芊思绪很乱,被离氏吵得心烦,冷声道:“我不会去救花舒月,明家想把这件事说出去,那就去说吧!”

离氏不可置信地看着花芊芊,扯住她的衣袖,急道:

“你,你怎么能不在乎,你难道不怕小成王得知这事,不娶你么!?”

花芊芊喝了口茶,神色淡淡地道:“这件事如果是真的,就藏不住,遮掩了一次,下次还是会被别人知道。

那时候,我会为了守住这个秘密去向更多要挟我的人妥协,做更多身不由己的事。

我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被动,与其那样,不如现在就让明家人将这事说出去好了!”

离氏脸色惨白,她怎么也没想到花芊芊会这样想,她气得眼睛都红了,咬牙道:

“你,你糊涂啊!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父兄考虑考虑!

你知道的,娼妓之后三代不可为官,这事传出去,你父兄怎么办!”

说着,她口气又软了下来,几乎哀求地看着花芊芊道:

“六丫头,你听娘的话,你先想办法救下花舒月,把这事压下来!

等你成了小成王妃,你便有了权利和人脉,到那时,你帮你父兄将官做大,咱们有了权势,自然有办法把这事压下去!”

花芊芊知道离氏偏心又自私,可听她说出这些话,她的心底还是一阵阵的发寒。

“你要怎么遮掩?伪造证据?贿赂胁迫?还是杀人灭口!?

到时候,你会为了一件小事,亲手将你心爱的丈夫和儿子推向深渊!”

离氏觉着花芊芊在危言耸听,她一直在委屈自己帮他们,为了他们,她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她怎么会把他们推入深渊!

她心中的怒气已经到达了顶点,扯着花芊芊声嘶力竭地道:

“我养了你这么大,就让你为家里做这么点小事你都不允你,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你有太后护着,可你的哥哥们没有!

我不管,你要是不答应去求小成王救人,我……我今日就死在你的面前!我死了,你要守孝,看你如何嫁人!”

说着,她拔下头上的簪子就要往脖子上刺去。

花芊芊只冷冷看着她,一动未动,“那你扎得准一点,颈部侧面跳动的位置,你朝那里下手,用点力气,保准大夫来了也止不住你的血!

最后你的血会流干,不过你应该看不到,血流到一定程度你就会晕过去,直到脉搏停止跳动。

这个过程会很痛、很冷,但不会太久,撑一撑就会过去的!

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大奉律例,父母亡故后,月内仍可嫁女,所以你不用为我考虑守孝的问题。”

离氏被花芊芊这番话气得差点吐了血,她哪里是想真的死,她就是在吓唬花芊芊。

可她却拿花芊芊毫无办法,这让她十分崩溃。

她眼里流露出一抹狠意,将簪子指向了自己的腹部。

“好好好,我可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你竟连我的死活都不顾了!

你不怕守孝,那弑母之罪呢?”

离氏拿着簪子的手猛地往自己的腹部刺去,浅溪院的丫环们见状脸都白成了纸,立刻上前去阻拦。

这时,一道人影迅速从院外冲进来,他直接打伤了离氏的手腕,将她手里的簪子拍落在地。

离氏被来人打得惊呼了一声,一下子跌倒在地,怔了好一会儿,她才看清了冲进院子里的人是谁。

她抖着唇唤了一声:“二郎……”

花景义面色冷沉,他没有去管离氏,而是拾起地上那金簪,气得将金簪掰弯,然后在手心中用力捏成了一团,捏得手心血肉模糊。

芊儿和母亲的对话,他都听见了,那些秘密确实让他很震惊,但让他更震惊的是母亲的所作所为!

离氏的手腕已经肿得不成样子,她咬牙看着花景义,哭着道:

“二郎,你快来帮娘说说你六妹,她现在怎么这么冷情,她这是要逼死娘啊!”

花景义冷声道:“闹够了么?你所谓的那些委屈,都是自己在感动自己,我们并不觉得那是对的!

你若还想自伤,我不会再拦着你,但上了公堂我会给芊芊作证,是你自己伤的自己!”

花景义的话让离氏的哭声顿止,六丫头不听她的话也就算了,为何连儿子们也要接二连三的跟她作对!

四郎走了,三郎走了,现在就连二郎也这样对她!

他们怎么就不明白,她是为了他们好!

“二郎……”

“你若不想我与三郎、四郎一样离开花府,你就闭嘴!”

花景义知道他跟母亲讲不通道理,便看了一眼离氏身边的两个丫环,冷声道:“把夫人扶回去,若她有什么事,唯你们是问!”

两个丫环从未见过这么凶的二少爷,她们不敢怠慢,立即扶起离氏,离开了浅溪院。

离氏走后,花景义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但他的眉头仍然锁在一起,他真的是没想到,原来他们的祖母另有其人。

想到亲祖母的身份,花景义不免有些担忧,但他并不是为自己担忧,而是怕芊儿的婚事会受到影响。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幸福,他不忍让她的婚事再生波澜。

“芊儿,你别担心,二哥会想办法把这事掩藏下来!这些事,你不必费心!”

花老夫人行动不便,难以出府,他想办法堵住明家人的嘴就是。

花芊芊看向花景义,她本不想与他们有过多的接触,可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让人无可奈何。

他们有同一个祖母,同一个父亲,这些事将他们牵扯到一起,她没办法避开他们。

她叹了口气,看着一旁的石桌道:“坐吧,我与你说一件事。”

花景义闻言一个箭步就冲到了石桌边坐下,规规矩矩地扬着脖子,等着听花芊芊说话。

花芊芊忽略了他那激动的表情,平静地与他讲了有关卓祖母的事情。

听完以后,花景义震惊地道:“你是说,祖母就是卓神医?那怎么会是娼妓!?

即便她从前是,她救了先皇,先皇也会为她除去贱籍的!”

花芊芊蹙眉道:“你可想过,花老夫人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把这秘密说出来?你莫不会以为她心善,将父亲视若己出,才会把这个秘密守到现在吧!”

第四百一十章卓祖母他们的故事…… 花景义脸色微寒,脑子里回忆着花老夫人对待父亲的样子,几乎是每个眼神都透着嫌弃和厌恶。

“先帝的病是祖母治好的,那当年救下祖父的人很有可能是祖母,不是明家!

明氏怕这件事暴露,所以才一直没将父亲的身世说出去!”

花景义已经不再唤花老夫人为祖母,直接唤作明氏。

花芊芊眸色微沉,她觉得很有可能是这个原因。

“我去告诉祖父,一定要让他知道这件事!”花景义握拳道。

“别去了,他醉了!”这时,院门口突然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花芊芊和花景义转头看去,就见离渊大步走了过来。

花芊芊老远就闻到了酒气,便知他一定跟陆相他们喝了不少酒。

花景义也不满这个妹婿总是翻墙来找芊芊,但今日情况特殊,他只能将心中那点不高兴忍了下去。

花芊芊看他走路有些歪,赶紧让秋桃他们去准备了醒酒汤,然后在石凳上放了垫子,扶他坐了下来。

离渊坐下后喝了一口茶,让略干的嗓子舒服了些,这才开口道:

“卓祖母他们的故事真的是……”

离渊说着,摇了摇头,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他前些日子叫人去了花祖父的老家,叫人打听关于卓灵韵的事情,但却没打听出什么线索,他便将主意又打到了花祖父的身上。

他想寻个机会,将老头灌醉,然后从他嘴里套出些话来。

今儿终于找到了机会,这一灌不要紧,花祖父啥没说什么,陆相却是老泪纵横地抱着他,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出了几人的过往。

两个老爷子互相指责埋怨,最后竟把对方打了个乌眼青。

他好说歹说把俩老头给拉开了,这才有机会来找芊芊。

花芊芊听闻他从祖父那边套出了话,着急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呀!”

离渊清了清喉咙,有点不知从何处说起,这个时候,他开始想念阿多了。

“嗯,这事儿,还要从你祖父花大人上京赶考说起。

花大人和陆相曾是十分要好的同窗,两人中举后,便一同上京赶考。

但在途中,两人的盘缠用尽了,一筹莫展之时,正巧遇一大户举办诗会,要雇几位记录诗文的先生,两人便一同去了这诗会。

但这诗会十分乏味无聊,来参加诗会的,大多是附庸风雅之人,诗文做得狗屁不通,让两人几度想要掷笔走人。

举办诗会的李员外大概也看出众人都在打瞌睡,为了不让诗会太尴尬,他便将红郡杏花楼的头牌灵韵姑娘请出,为众人抚琴一曲。

那位灵韵姑娘当众弹奏了一曲《笑傲江湖》,登时就将花大人和陆相的目光都吸引了去。

两人当时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听到这种豪气澎湃的曲子,心情激动得久久不能平息。

而欣赏灵韵姑娘的人不止他们两个,还不等诗会结束,就有登徒子故意找机会接近灵韵姑娘,将她引到偏僻处,想要轻薄于她。

二人见状,将那人痛揍了一顿,闹得诗会鸡飞狗跳,顺便将灵韵姑娘从诗会上救了出来。

就此,灵韵姑娘没有再回杏花楼,乔装成了二人的书童一同上京去了。

路上,自然是发生了许多事情,两人少年情动,同时喜欢上了灵韵姑娘。

不过,花大人还是更老谋深算一些,不知因何事生了病,灵韵姑娘便对他细心照料,两人有了更多的接触机会,花大人便先得了美人的芳心。”

说到这儿,离渊不由失笑,陆相说起这段往事是,那叫一个咬牙切齿,一直在骂花大人卑鄙,故意跑出去淋雨。

想想那时候三人结伴而行,这一路一定发生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只是谁能想到,如今竟是这样的结局。

花芊芊也莫名有些感伤,原来陆相终生未娶,竟然是放不下祖母,他爱而不得,而祖父却是得而不惜。

“那后来呢?”

离渊润了润嗓子,继续道:“后来陆相和花大人金榜题名,花大人便向灵韵姑娘提了亲,消息送回家中,花家自然是一万个不同意。

花家早已经为花大人张罗亲事,便是明家之女。

花大人和灵韵姑娘的亲事得不到花家允许,这亲事便僵持住了。

没过多久,花大人便被派往川门郡做知县。

在任上时,他与家里人约定,如果一年内便能升迁,那亲事便自己做主。

这期间,花大人和陆相都派人去了红郡的杏花楼,想赎回灵韵姑娘的卖身契,但杏花楼的老鸨却说早有人将灵韵的卖身契赎走了!

没有卖身契,就没办法脱贱籍,花大人和陆相一直在打问是何人赎走了灵韵的卖身契,却一直也没能找到这个人。

而花大人为了早日升迁,一心扑到了政事上,在一次外出视察当地水利之时,他竟发现川门郡的山上有铁矿。

而这铁矿,在被人私自开采。

他忙将此事上报了朝廷。

因为川门郡乃是肃亲王的封地,而皇祖父早觉得肃亲王对朝廷存有异心,当年他也是年轻气盛,又刚刚登基,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竟微服来到了川门郡。

结果,这都是肃亲王对皇上设得一个局,这里头弯弯绕绕,我也就不详说了,总之皇祖父在川门经历了九死一生,最后虽然脱险,但却染了重疾。

肃亲王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了花大人的头上,花大人和他的亲人就被下了狱。

但自他入狱后,灵韵姑娘便从未去狱中探望过他,反而是明氏经常来狱中看望他。

明家人一直在为他奔走,帮他四处周旋,他这才得以从狱中出来。

出狱后,花大人心中念着的还是灵韵姑娘,派人四处去寻她,可怎么都没找到人。

家里催他与明氏完婚,可他仍然不想娶明氏,直到他在京城又遇见灵韵。

那时,也是万国宴筹备之际,灵韵姑娘一直陪在一个北周使臣的身侧。

花大人和陆相都去找过灵韵姑娘,但灵韵却不见他们,万国宴结束后,她竟直接与北周使臣离开了大奉。

花大人失去灵韵姑娘后绝望至极,便答应娶了明氏为妻。

卓灵韵离开后不到一年的,便有人将一个孩子送到了花府,便是你们的父亲。”

第四百一十一章那药丸是男子用来壮…… 花芊芊和花景义听了这段故事,心情都极为沉重。

花景义蹙眉,不解地道:“这么说来,祖母是去了北周!可她为何要去北周呢?她为了救祖父,入宫给先帝治病,说明她心里是有祖父的!”

花芊芊看向离渊道:“你有没有与祖父说,祖母扮成卓神医入宫为先帝医治的事情?”

离渊道:“我简单的提了两句,但花大人完全不相信。

他不相信卓灵韵会救他,因为有一点始终没办法解释,那就是卓灵韵若是心中有他,怎会抛弃他与人去了北周!

花大人这些年被明氏拿捏,不单单害怕你们祖母贱籍的身份曝光,他真正害怕的是让人知道你们祖母与北周有关。”

“陆相可知道原因?”花芊芊询问道。

离渊摇了摇头,“陆相不知,他甚至也不知道卓神医就是卓灵韵,但他一直相信卓灵韵,觉得她一定是有苦衷,要不,就是花大人对她不好,让她伤了心。”

花芊芊感慨地叹了口气,如果祖母当年选陆相,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

可惜感情的事,真的是连自己都左右不了!

花芊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变了脸色。

不对,这件事还是不对!

如果祖母去了大奉,那落霞庄密室里的那些书是怎么回事?

那是祖母留下来的,她认识祖父之前,并不在京都,那些书和手札只可能是后来才留下来的!

花芊芊越想心里越乱,离渊忙拉住她的手道:“我们已经查出这么多事情,真相一定不会太远。

你说过,相信卓祖母的人品,所以,不必忧心!”

花芊芊将眉头舒展开,点头道:“对,我相信她,她救了那么多人,珍视每一个生命,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抛弃自己的孩子!”

花景义站起身来,眼底有些赤红。

“我去查,我会还祖母一个清白,让父亲在明氏面前抬起头来!”

说罢,他转身便离开了浅溪院。

花景义走后,花芊芊便走到了离渊的身后,帮他按揉着太阳穴。

能套出这么多话,不知道要喝多少酒!见他一直在掐着眉心,她便心疼起来。

离渊握住花芊芊的手,将她拉到腿上坐下。

“让我抱一会儿,抱一会头便不痛了!”

秋桃等人还在院子里,听到这话,立刻羞红了脸,慌忙地转过身去。

花芊芊脸上也是布满了红霞,可见离渊难受,又不舍得推开他,只能任由他抱着。

“有件事我一直忘了跟你说,我们在元宝公公的身上也发现了十字标记。

而且,我们还在他的房间搜到了之前在雅苑找到的那种药丸,听跟着他的小太监说,他日日都会服用。”

花芊芊惊讶,“服用那种药丸?他不是太监么?那药丸是男子用来壮……反正他用不上!”

说到这儿,花芊芊忽地道:“莫不是他以为那药丸可以让他变回男人!”

离渊点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加入圣徒教之人,都是为了治病。”

“他是海公公的徒弟,海公公可知道他与圣徒教有关?”

花芊芊身上淡淡的药香味儿萦绕在离渊的鼻尖,他坐直了身体,不敢再挨她那么近。

“这事儿,不能明问,还要暗中调查。”

花芊芊想起帮她良多的海公公,心里有些不舒服。

虽然没搞清这圣徒教的目的,但他们将手伸向太后,那便是敌人,她不想海公公会成为她的敌人。

离渊怕说多了这些事,让她心烦,便转了话题道:

“母妃刚刚回王府后,命人把我的院子拆了,说是要重建,等你嫁进王府后住新院子。

她估计是被你这小院子给气着了,又命人添置了不少东西。

知道你喜欢读书,还买下了两个书局,我都不知道,原来母妃的嫁妆那么丰厚!”

离渊不禁感慨,女人的心死了,很可怕,活起来,更可怕!

花芊芊感动地道:“你从前那个院子我就很喜欢!你叫王妃不要操劳了!”

“你让她忙活吧,她如今可比从前精神多了!你可知,母妃她一直在绣东西,绣得都是什么?”

“是什么?”花芊芊好奇地问。

“是孩子的衣物,她已经将孩子从一岁到八岁的衣裳都绣好了!且男娃女娃的衣裳都有!

嗯……我们成婚后,不能辜负了母妃的心意。”

听了这话,花芊芊的脸上顿飞红霞,他嗔了离渊一眼,喝了点酒,竟越发不正经起来!

“你要穿你穿,我可穿不上!”

她起身,又白了他一眼,“快点喝了醒酒汤,省的回到训练场还胡言乱语,惹人笑话!”

“谁敢笑话!他们羡慕还来不及!”

话虽然这样说,但离渊还是听话的将秋桃端过来的一大碗醒酒汤喝得一滴不剩。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花芊芊便催促离渊回去休息。

毕竟,此时什么事情都不及万国宴的比试重要。

离渊是被推着离开院子的,可即便这样,他那笑容仍然牢牢地挂在嘴角上。

又熬过去一天,成亲的日子又近了一日,没有什么能比这事让他更开心的了!

次日,花芊芊来到离府看望离老夫人,一进府门才知王家的人来了。

她来到正堂时,国公夫人、王夫人正与外祖母聊天。

国公夫人见到她,高兴地跟她打着招呼,但王夫人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跟她点了点头。

花芊芊给国公夫人见了礼,便坐到了离老夫人身边,还不待她了解情况,王夫人直接便道:

“离老夫人,您看您若是对我们季儿没什么意见,那咱们就商量一下婚期吧!”

闻言,离老夫人就轻轻蹙起了眉头,下意识朝花芊芊看了过去。

这婚事,她还没有决定,可王夫人这话让她都不知该如何回绝!

国公夫人一脸不满地看了王夫人一眼,但她中意这门亲事,也就没有在离府训斥王夫人。

王夫人见离老夫人半晌没开口,以为离家还想拿乔,心底很是不悦。

“老夫人,可是对我们王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第四百一十二章今日怎么这么热闹!? 王夫人用茶碗的盖子磨着茶碗的边缘,“老夫人,其实我们王家也不想这么早就把这事定下,季儿好几次与我说,想先立业再成家。

可我没想到现在竟满京都都知道咱们两家在议亲,我寻思,若再不来提亲,拖下去对两个孩子的名声都不好,所以便厚颜来见老夫人了。

离老夫人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您从前帮过母亲,这滴水之恩,我们定当涌泉相报!”

国公夫人见王夫人越说越没谱,有些气了,不由拿眼睛瞪了她两眼。

王夫人却只当作没有看见,拉着儿子王季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好像他儿子应下这门亲事,吃了多大的亏一样。

王季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就是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朝花芊芊瞟几眼,这让花芊芊有些不舒服。

离老夫人原来得这门亲事是不错的,可今日见了王夫人,她又有点犹豫了。

且不说她与国公夫人的交情,不久前,芊芊还救了王夫人母子的命。

虽然她们不图回报,可王夫人将这称为滴水之恩,又把娶她们家念慈说成涌泉相报,这话,着实让人气愤。

她现在有点后悔,应该听芊芊的话,早点用八字不合的理由推辞了。

离老夫人下意识朝屏风后看了一眼,念慈已经允了这门婚事,可她很不放心让念慈去伺候王夫人这样的婆婆。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小厮,向离老夫人行礼禀报道:“老夫人,有客求见。”

离老夫人一怔,今日怎么这么热闹!?

“是哪位贵客啊?”

小厮道:“那位老人家姓寇。”

“姓寇?”离老夫人疑惑起来,她不曾认识姓寇老者啊。

花芊芊却一下子反应过来,附耳对离老夫人道:“外祖母,是寇老爷子,就是团哥儿的那位师父!”

离老夫人恍然,连连点头对小厮道:“快快有请!”

屏风后的离念慈听见寇老爷子来了,也不由透过屏风往外看来。

王夫人见离老夫人招待她们之时,还要见别的客人,心中更加不满。

越发觉得离家这种小门小户,不懂礼数。

没多久,小厮便将寇老爷子带入了正堂,看见寇老爷子和他身后站着的男子,花芊芊惊讶得眼睛都睁大了一圈。

天啊,这还是寇老爷子么,这还是苗老哥么!

寇老爷子身穿一件墨绿色的直?,头上戴着折上巾,花白的胡子也被修剪过,看上去很是精干。

而他身后的苗老哥……不,这个“老”字,花芊芊是叫不出口了。

苗飞瘦很多,他五官变得明朗立体,虽然还带着几分憨气,但也正是这份憨气,会让人觉得他十分可靠。

他穿着一身藏蓝色长袍,显得整个人干净又稳重,简直与花芊芊印象中那苗老哥判若两人。

屏风后的离念慈也愣住了,再次见到苗飞,她有点不知所措,不知他来做什么。

她想要起身逃跑,可身子却又好像粘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就留下来听一会,听到他来做什么,她就走!

两人进了门后,便给离老夫人行了一个叉手礼,离老夫人忙让家人为两人安排座位。

花芊芊惊喜地看着寇老爷子道:“寇爷爷,我差点认不出你了!”

寇老爷子哈哈一笑,捋着胡子对花芊芊笑道:

“老头……咳咳,老夫我当年那也是个英俊少年郎啊!”

花芊芊掩唇失笑,“您现在也气宇轩昂得很!”

她见寇老爷子这般精神,便知他定是为了苗飞戒了酒,不禁也为他高兴起来。

离老夫人见到苗飞后,惊讶的程度当然不比花芊芊小。

她见过这个孩子,这才过了多久啊,怎么整个人竟瘦了一大圈?这是遭了什么罪了!

寇老爷子也没绕弯子,他侧头看了王夫人一眼,随后便直接了当地跟离老夫人说了自己的来意。

“老夫人,今日老夫来此,是为我家阿飞求亲来了!”

寇老爷子的话音一落,屋子里的人都惊讶地朝苗飞看了过去。

苗飞白嫩嫩的脸涨得通红,但他没有退缩,仍恭敬有礼的站在原地。

只是他握在身侧的手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紧张的心情。

离念慈听到这句话,泪水一下子就盈满了眼睛。

她以为自己已经说服了自己,忘了曾经的那些事,可她现在才发觉,她根本就做不到。

她那颗犹如死灰的心,竟渐渐燃起了火苗,她紧张地抓着裙摆,心底里竟害怕起祖母会说出拒绝的话。

花芊芊看着屏风后的影子,也跟着紧张起来,她也不知道外祖母会怎么选。

毕竟一个是高官子弟,前途无量;一个是孤儿出身,最多也就是个不入流的御厨。

王夫人听寇老爷子也是来求亲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她甚至觉得这二人是离家找来的托儿,就是想表现她们离府的女儿有多抢手。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傲慢地喝起了茶,因为她知道,离家是不可能答应面前这两人的。

离老夫人一时间没回过神,她从前犯愁念慈的婚事,没想到竟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求亲的人。

寇老爷子继续道:“老夫人莫要怪老夫今日冒昧登门,我本是该寻个媒人上门,但老夫实在是太喜欢念慈那个孩子了,觉得无论如何都不如亲自登门来得尊重。

您也不要有顾虑,我知我家阿飞配不上念慈姑娘,但还是想努力争取一下!

即便您拒绝,我们也毫无怨言,但老夫还是想说,如果离家愿意将念慈下嫁给阿飞,我们此生不会让念慈受半分委屈!”

苗飞咬了咬牙,笨拙地上前对离老夫人鞠了一躬,满脸通红地道:

“老夫人,我,我没什么太大的本事,但,但我,我会用尽所有的力气去对念慈姑娘好。

别的我也承诺不了,但只要她想要的,我会努力给她,我绝不会让她吃苦,受委屈。”

苗飞刚开始说话时结结巴巴的,但说到最后,语气越发坚定起来。

这话,让离念慈含在眼中的泪一下子落了下来,这个傻瓜,这些话为何不能早点开口!

第四百一十三章那么普通,却又那么自信! 离老夫人也颇为动容。

什么门第出身,她并不在乎这些,她想给念慈找的夫婿,一定是要将她捧在手心里护着的人。

但她对苗飞也不是特别了解,也不能听他嘴上说说就允下婚事。

这时,王夫人轻笑着开口道:“话说的漂亮,可贫贱夫妻百事哀,有些承诺,是经不起考验的。”

王夫人最让人讨厌的,是她说话时脸上都是挂着笑的,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她看不起离家,更看不起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寇老先生。

她伸手扶了扶髪鬓,不耐烦再看这场戏,接着道:

“这婚事到底如何,老夫人给个痛快话吧,您也知道,我们姗儿刚刚办完婚事,这府里头还有好些事没有处理呢。”

她觉得她这样说,离老夫人一定会紧张起来,不会再跟她演戏了。

谁料离老夫人闻言却道:“既然王夫人有事要忙,那老身就不耽搁王夫人了!”

离老夫人虽然没有决定答不答应寇老爷子,但王家这门亲,她已经放弃了。

她的孙女还没过门,就这么不受尊重,嫁过去还能有什么好日子?

她又看向国公夫人,带着几分歉意地道:“等老姐姐不忙之时,老身再找老姐姐喝茶聊天!”

国公夫人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满怀失望地瞪了王夫人一眼,这么好的亲事被王夫人搅黄了,看来王家这一支是真的要败了。

王夫人愣住了,一脸的不可置信,她以为离老夫人还是在以退为进,不由把话挑明了。

“老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可是拒绝我们家这门亲事?”

离老夫人还没说话,国公夫人蹙着眉头斥责道:“你闭嘴吧,不要再说了,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王夫人看着离老夫人完全没有挽留的意思,这才反应过来,离家是真的要拒绝她们王家。

可为什么?离家有什么理由拒绝?

难不成离老夫人真的想将孙女嫁给面前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穷酸后生!

“老夫人,我们季儿一表人才,前途无量,你为何不愿?”

王夫人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她本就不中意这门亲事,那哑女怎么配得上她的季儿。

只有她们王家来挑人,离家怎么能拒绝!要是传出去,他们王府的脸往哪里放!

王夫人从来都没有在人前这样失礼过,只是她实在不能理解离家的选择。

离老夫人蹙眉道:“王公子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有时候,结亲需要缘分,我们与王府可能没有这份缘。”

她不能贬低自己家的女儿,还得给国公夫人留颜面,只能这样回绝。

王夫人显然没能理解离老夫人的好意,不依不饶地道:

“老夫人,您当真想好了?您可知有多少显贵人家的小姐想要嫁给季儿!

那些姑娘,哪一个不是场貌双全,健健康康的,可我们念在与离家的情分,一个都没允,你们如今反悔,岂不是耽误了我们季儿!”

寇老爷子看着王夫人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不由冷笑道:

“现在这人不知怎么就这么膨胀,明明那么普通,却又那么自信!这自信,何来尔!”

王夫人的火气一下子被顶了上来,“你这话是何意?莫不成,你觉得我家季儿还不如你家这儿郎?”

寇老爷子昂首挺胸地道:“你说了这么多话,唯有这句话说对了!”

王夫人本还押着火,但被寇老爷子赤裸裸的挑衅,她一下子就炸了。

“你这从哪里来的老头,竟胆敢羞辱我王家,羞辱我季儿!

我儿乃是六品羽林卫,是御前行走之人,还参加了万国宴的射艺队!

我倒是想听听,你是什么人家,你这儿子有何本事?如今任何差事,怎有脸说我儿不如他!?”

国公夫人见王夫人与人争吵,本是想拦住她的,但她觉得这儿媳最近是越发张狂无度了,是该有人给她泼盆凉水,让她清醒清醒。

于是她便闭上了眼睛,没有开口阻拦。

寇老爷子最烦王夫人这种捧高踩低的势利眼,倔脾气和好胜心也上来了,吹着胡子,翻着白眼道:

“不过是六品羽林卫,有何了不起的!功夫也未必能及得上我徒儿!”

这话,让一直沉默的王季脸色也陡然冷了下来。

王季嘴上没说,但他是十分认同母亲的观点的。

他王季娶个哑巴本就亏了,都是看在那哑巴长得还不错,又有个绝色表姐,他才勉强同意的。

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武功,如今被一个无名百姓给嘲笑了,心里自然非常不爽。

他虚眼看了苗飞两眼,忽地蹙眉道:“你是……御膳房那个末等御厨!?”

他在宫里当值,宫中的人多少见过几面的。

因为苗飞的变化太大了,所以这么久他才将他认出了。

“末等御厨?”王夫人的神色更加轻蔑了,“原来是个下九流的厨子!呵呵,厨子配哑巴,真是般配!”

花芊芊听着王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念慈,实在是忍无可忍,她眸光冷厉地朝王夫人射了过来,寒声道:

“这皇城中有上万名羽林卫,王公子只是其中一名,且这羽林卫的名额,都是家中荫袭来的职位,到底哪里来的优越感?

反倒是宫里只有几百名御厨,都是精挑细选选拔上了的,到底谁更优秀,显而易见!”

寇老爷子听着花芊芊为苗飞说话,兴奋地朝花芊芊眨了眨眼睛,还朝他竖了竖手指。

王夫人气结,“这怎么能这样比较!我儿文韬武略,怎是一个厨子能比的,你们,你们这是在羞辱我王家!”

王季黑着脸道:“哼,你们觉得这厨子更优秀,敢不敢让他与我比试一二!”

“比就比,有何不敢!”寇老爷子立即掐腰瞪向王季,“说罢,怎么比!”

离老夫人没想到两家竟然要比试起来,有些头大起来。

这又不是比武招亲,怎么说着说着就要比试起来了!

她正想劝劝双方,就见离梁毅和离渊跨门而入,离梁毅一脸兴奋地道:

“好好好,就比一比,你们谁赢了,谁便做我的女婿如何!?”

第四百一十四章一高兴就跟人家乱论辈分! 听见这震天的笑声,众人齐齐转过头来。

离梁毅和离渊都穿着一身轻甲,应是刚从训练场回来。

王家和苗飞等人见到离渊,纷纷朝他行了礼,离渊只略略地点了点头,便径直走到了花芊芊身边坐下。

离梁毅则是走到离老夫人面前,笑道:

“娘,儿子早说,就该给念慈办个比武招亲的!打上一架就都解决了,何必这么麻烦!”

离老夫人嗔了儿子一眼,“你少添乱,王公子和苗公子各有所长,怎么能比到一起去!”

离梁毅在门外只听说二人要比试,并不知道两人的身份。

他不由疑惑地朝花芊芊看了过去,花芊芊便跟离梁毅解释道:

“舅舅,苗大哥是宫中御厨,这位王公子,是名前途无量的羽林卫。”

离梁毅挑眉,羽林卫就羽林卫,为何要加前途无量?他喜欢踏踏实实的儿郎,可不喜欢好高骛远的男子。

他转过身朝两人看去,两人齐齐朝他行了一礼,只不过王季飞快地直起了身子,而苗飞一直弯着腰,等离梁毅开口。

离梁毅走到二人身边又看了二人两眼,将苗飞扶起身来。

当他的手碰触到他的肩臂时,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然后双手同时上阵,上上下下将苗飞的手臂摸了个遍。

“哎呀呀,可惜了,可惜了,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怎么就去当厨子了!啧啧啧!可惜了,可惜了……”

一旁的寇老爷子突然开口道:“也没啥可惜的,即便是个厨子,打个六品羽林卫也是绰绰有余!”

王季再次被寇老爷子挑衅,终于是忍不住脾气,哼声道:

“好大的口气,那在下就陪你们过过招,不过刀剑无眼,到时候受了伤,可莫要怪在下没有手下留情!”

王季根本就没把苗飞放在眼里,大步走到了院中,朝苗飞比了个请的手势。

离梁毅没想到一回府还有这热闹看,当下让人寻来了几柄刀剑,让二人挑选。

二人各自选了一样称手的,然后持着武器就站在了院子中央。

花芊芊知道念慈一定很关心这比试,走到屏风后对念慈道:“要不要过去看看?”

离念慈心里紧张的要命,可却不好意思表现出来,捏着帕子轻轻摇了摇头。

花芊芊轻笑,“那好吧,如果苗老哥受了伤,我会帮他处理的,就是不知道他若输了,舅舅会不会不喜欢他!”

闻言,离念慈一下子就抬起了头,紧张地比划道:他的手好了么?他的手没好的话,会不会打不过那位王公子?

虽然她知道苗飞的刀法很不错,但对方毕竟是行武出身!

这样想着,她的一颗心瞬间就担忧起来,竟一刻也坐不住了,起身挽着花芊芊的手臂道:

还是去看看,他的伤若没好,不能让他动手的!

说着,便拉着花芊芊快步走出了屋子。

两人来到院子后,就看见苗飞和王季各自提着一把长刀站在院子中央。

因为离的远,也看不清苗飞的受伤如何,但看他拿刀的姿势自如,想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可即便这样,离念慈的心还是很紧张。

苗飞注意到了离念慈的目光,便朝她望了过来。

多日不见,离念慈也清减了不少,这让苗飞心中有些揪痛,眼眶又热了起来。

想起自己将她拒之门外,惹她难过的事,他后悔得想给自己两个巴掌。

离念慈知道自己不能叫停这场比试,只能悄悄对苗飞比划了两个字——小心。

苗飞瞬间像是打了鸡血,用力地朝离念慈点了下头。

虽然只是简单的切磋,但众人似乎都很紧张。

苗飞和王季互相拱了拱手,便直接亮出了招式。

王季本以为两三招便可将苗飞打败,但当两人的武器第一次发生碰撞之时,王季就傻了眼。

他这才发现,苗飞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厨子,而是个练家子!

三五招过后,他已经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完全没想到,苗飞的刀速这般快,他险些无法招架!

看着这密不透风的刀法,他完全不敢再怠慢,提起全部精神与苗飞过起了招。

不仅王季惊讶,离梁毅等人也都惊住了。

离梁毅颤抖着手指,有点结巴地道:“这,这这不是苗家刀法么!”

站在一旁的寇老爷子满意地笑道:“阿飞就是苗家的后人!”

离梁毅和离渊对视了一眼,恍然地点了点头。

苗家倒不是什么显赫世家,但却是一门忠烈,满门儿郎皆在大大小小的战役中牺牲了,没想到还有位后人在世!

离梁毅和离渊敬重英雄,对苗飞又添了几分好感。

而王季此时的心情简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又慌又乱。

二十几个回合过后,他显然已经处在了下风,如果输给一个厨子,他今后如何在羽林卫立足!?

他眼角余光瞧见站在一旁的花芊芊和离念慈,眸子一暗,竟移动脚步,朝着两人的方向退了过去。

苗飞见他朝两位姑娘的方向退去,害怕误伤到二人,刀速立即慢了下来。

王季趁着苗飞分神,瞧准时机猛地朝苗飞肩膀砍去,如果他这刀劈中,苗飞的一条胳膊怕都会被王季砍下来。

众人见状,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离念慈甚至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沙哑的叫声。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苗飞灵活地侧过身,提刀迎下王季劈来的那一刀。

两刀相撞,王季手里的刀竟然折断,刀尖瞬间就飞了出去。

苗飞看着那刀尖竟朝离念慈和花芊芊的方向飞去,无暇多想,猛地掷出手里的刀,将那刀尖打偏了一些。

而此时,离渊也奔到了花芊芊和离念慈的身边,将两人带后了数步。

武器“哐当”一声落了地,众人才长吁了口气。

“好,好刀法!好刀法!”

松了一口气后,离梁毅就是满眼的兴奋,他走上前来拍着苗飞的胳膊道:“老弟好刀法啊!”

花芊芊听到舅舅这声赞叹,不由失笑,她这舅舅,一高兴就跟人家乱论辈分!

苗飞红着脸,向离梁毅作揖道:“伯,伯父过奖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根子烂透了,已经没得救了! 而另一边的王季看着手中的断刀,脸色难看至极。

王夫人也不敢相信自己儿子竟然输了,输给一个厨子!

她看着落在地上那柄刀,急忙道:“这比试,自然是谁先丢了武器就是谁输!他丢了武器,是我季儿赢了!”

离梁毅等人闻言,纷纷朝王夫人看过来,完全没有遮掩眼神里的鄙夷。

国公夫人满眼失望地摇了摇头,拄着拐杖走到离老夫人身边,朝她行了一礼。

“老妹子,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了,这亲事,就当我没提过,你莫要怨我!我替我儿媳和孙儿的无礼,向你们道歉!”

王夫人急道:“母亲,您为何道歉?我们又没错,而且,季儿没有输!”

“你给我住口!”国公夫人转过身,一脸怒容地看向王夫人。

她本以为,这夫妻俩心思不正,但王季还年轻,还有得救。

可她刚刚看得清楚,王季怕输给那个姓苗的年轻人,故意往两个姑娘那边躲,才让对方分了神。

这根子烂透了,已经没得救了!她再强求这婚事,是害了离家和念慈!

她冷冷看着王夫人,道:“从今往后,泾河国公府是泾河国公府,王尚书府,是王尚书府。

你们有事,莫要再来寻老身!你们好自为之吧!”

国公夫人实在没脸再继续呆在离府,与离老夫人说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离老夫人也默默叹了口气,这件事以后,她和国公夫人怕是很难再如从前一样来往了。

国公夫人走后,王夫人哪里还有脸留下,忙拉着王季离开了离府。

两人坐上马车后,王季满脸阴鸷地望着离府的方向,狠狠捶了一下车厢。

王夫人心疼地道:“季儿莫气,那小哑巴本也配不上你!这婚事不成也罢!

等你赢了万国宴上的比试升了官职,离家和你祖母一定会后悔今日对咱们的所作所为!”

王季冷声道:“什么后悔!离家根本没想与咱们结亲,不然母亲以为离大人为何突然返回?

他提那比武招亲听上去是随口之言,又何尝不是想用这个借口拒绝咱们!”

王夫人始终还是想不通,离家为何要拒绝这门亲事,咬牙道:“等赵安郡王得了皇位,自会帮咱们出了这口恶气!”

“赵安郡王能不能得到那位置还不一定!”王季脸色难看地道:

近日宫中有消息传出,说皇上竟有意要将小成王过继过来,皇上在这节骨眼上过继小成王,什么心思大家都懂!

一旦皇上过继了小成王,他再在万国宴上立功,赵安郡王怕是没有机会了!”

“什么!?”王夫人震惊地看着王季,“皇上要过继小成王?这消息可是真的?”

“这消息是父亲探听到的,八九不离十了!”王季沉着脸道:

“我们既然已经选择了赵安郡王,那就不能让小成王有任何露头的机会!小成王与赵安郡王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王季的眸子里闪着幽光,望着离家的方向道:“母亲,我要去明月楼跟郡王商议一些事情,您先回府吧。”

王夫人也不懂王季说的这些,她有些忧心地道:“季儿,我看那小成王不太好对付,你可要小心些,别让人抓了把柄!”

“知道了!”

王季应了一声后便跳下了马车,朝着明月楼的方向疾步而去。

来到明月楼一个隐蔽的雅间前,王季从身上摸出了一块令牌递给守在门外的侍卫看了一眼。

侍卫看了眼令牌后,便引着他进了雅间。

雅间布置奢华,中央摆着一张长长的桌案,桌案四周围坐着服饰迥异的人,似乎在聊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而桌案上躺着一名少女,少女肤白胜雪,体态婀娜,就如同一座连绵雪山,风景旖旎。

她身上摆放着五颜六色的点心,一个倭国人伸出手从她的峰峦之处取下了一个一块桂花糕,一脸享受地吞入了口中,之后还吸吮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王季见怪不怪地坐到了岳安年的身边,低低地唤了一声:“王爷!”

岳安年见到他,笑着点了点头,“怎么样,亲事可定了?”

王季摇了摇头,“离家防着我呢!”

岳安年闻言并没有表现出不悦,王季若能接近离家对他很有帮助,但这个结果也在他意料之中。

“无妨,本王已经想到办法除掉离梁毅,你就专心帮本王对付离子垣便好!”

说着他朝身后拍了拍手,立即有侍女托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

托盘上放着一支白色羽箭,岳安年喝了一口酒,然后笑着对王季道:

“参加万国宴比试的十二国中,有五个国家的使者已经坐在这里,所以乐艺的比试,本王势在必得!

射艺的比试,就要靠你了,本王探听到消息,西榕国派了他们的大皇子来了大奉,他这次除了参加万国宴,还想与大奉签订友邦条约。

但如果他们的大皇子在射艺比试中死在了离子垣手中,你说西榕国会否善罢甘休,父皇会否姑息?”

岳安年阴恻恻地将白色羽箭交给王季,“这是我从工部拿到的,是你们比试时要用的羽箭,因为要计个人分数,羽箭上都刻有所有者的名字。”

他指着坐在四周的几个外邦人,继续道:“比赛时,他们会助你将西榕国大皇子逼到一个死角,你只要将他射杀,咱们的大事就成了一半!

待到本王登基,你便是大奉的国舅爷!你的爵位,本王该赐个什么封号好呢?辅国公?镇国公?安国公?”

王季闻言,心中既激动,又紧张。

他接过羽箭,摸着羽箭上的“渊”字,眼神瞬间透出了一抹狠厉,随后朝岳安年磕了一个头,道:

“臣定不负王爷期许!”

赵王大笑,“好好,那本王就等着你的好消息!来来,喝酒!等会儿,下去放松放松!”

听了这话,王季脑子里忽地浮现出一对儿人影,今日在离府受到的羞辱一下子又涌上了心头。

“王爷,小成王和琼华县主屡次与您作对,咱们不能轻易放过他们,属下有一个想法,不知可讲否。”

岳安年挑眉,笑道:“阿季与本王不必这般客气,你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第四百一十六章总算把你盼来了! 王季得到允许,便在岳安年耳边低语了几句。

岳安年闻言,眸子里闪过一抹亮光。

他用手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花芊芊那女人机警得很,这事儿本王会慢慢布置,你先专心做眼下的事吧!”

王季遮掩住眼底的兴奋,忙应了声“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而岳安年看着桌案上的女子,悄悄捏碎了手里的点心。

如今不管什么样的刺激,对他来说都没有作用,他这辈子,恐怕再也尝不到那种欢愉的滋味儿了。

妻子娶进门,他只能以公事繁忙为由躲着,甚至生出找暗卫代替他圆房的念头!

是花舒月害了她,但会沦落如此田地,又何尝不是因为花芊芊!

他不会让她好过的,他会给她备一份大礼,希望她能喜欢!

……

且说王家母子走后,花芊芊便拉着离念慈,为她诊起脉来。

离老夫人急道:“芊芊,你真的听到念慈适才发出声音了么?”

花芊芊蹙眉点了点头,然后让离念慈尝试再次发声。

可惜试了好几次,离念慈俏脸涨得通红,却始终没能再发出声音来。

花芊芊怕众人失望,便道:“既然能发出声音,那就有希望再次开口,这件事也急不来,慢慢来吧!”

离梁毅掩住了眼中的失落,连连点头道:“芊丫头说得对,有一就有二,我闺女一定能再次开口的!”

离老夫人也激动地道:“对对,这是喜事,是喜事,说不定哪天我们念慈就能说话了!”

说着,她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离念慈不想让众人为自己担心,忙抱着离老夫人安慰起来。

离梁毅则将苗飞叫到一旁说话,离念慈担忧地朝苗飞的方向看了几眼。

花芊芊揶揄道:“怎么,还怕舅舅把人拐走不成!”

离念慈羞红了脸,忙收回目光。

今天真是像做梦一样,她完全想不到苗飞哥会来提亲,她还以为,他也嫌弃自己呢。

她现在心里很是忐忑,害怕爹爹不同意这门亲事。

花芊芊看出离念慈的心思,笑道:“你要相信舅舅!也要相信苗老哥!”

说到这儿,花芊芊转过头,小声对寇老爷子问道:“寇爷爷,苗老哥他……到底多大?”

寇老爷子捏着胡子算了算,“没算错的话,今年二十有三了吧!”

花芊芊嘴角轻轻抽了一下,嗯,她从前以为,苗老哥的年龄至少要将这个数字翻过来。

一直叫人家苗老哥,可真是失礼了!

花芊芊心里有点愧疚,决定以后改口叫苗大哥。

“对了,您刚刚说苗大哥是苗家的后人,那怎么跟您学起了厨艺?”

寇老爷子叹了口气,“我跟他爹是莫逆之交,他爹战死时他刚刚出生!

他苗家男子上战场就没活着回来的,老夫实在不想断了苗家香火,就让他跟着老夫学了厨艺。

为了断了苗飞从军的念头,老夫有事没事就吓唬他,才将他养得有点胆小了。”

不过这刀法和义气大概是刻进苗家人骨血里的,用不着他教,苗飞便会融会贯通。

离老夫人对苗飞的印象不错,竟与寇老爷子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了念慈和苗飞小时候的事。

寇老爷子还偷偷拿出了几张地契,说是苗家留给苗飞的,他一直保存着,就等着给苗飞讨媳妇用。

花芊芊看着那地契又抽了抽嘴角,原来这老爷子是深藏不露,她还巴巴地给人送大米!

瞧两人聊得高兴,花芊芊没有打扰他们,坐了一会儿便走到离渊的身边。

“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了?还跟舅舅一道回来!”

离渊笑道:“义父不满意王家的亲事,早留了人在府里看着,王家一有人来,便有小厮去训练场报信了。”

花芊芊倒没多意外,舅舅是个粗中有细之人,念慈的婚事他不可能不上心的。

只是这件事舅舅回来便好了,离渊跟着一起来好像也插不上手呀。

离渊见花芊芊仍是满眼困惑,这才低声道:“义父说他今日要招待一位好兄弟,要向我介绍,便拉着我一起回了。”

花芊芊撇了撇嘴,“定是又要让你陪酒!你这些日子都快泡到酒缸里了!”

离渊看着花芊芊这副管家婆的模样,笑容越发宠溺。

“放心,我会少喝的!义父还叫了你那几个哥哥,到时候我把他们推出了挡酒就是,反正他们也没什么用,做这活正合适!

而且今日苗飞兄弟估计也在,这么多人,我不会喝多的!”

花芊芊怎会真的阻拦他应酬,可她还是不放心,怕他喝多了伤身子,想了想,便道:

“我还是叫人先熬些醒酒汤备着吧!”

她起身正要走,又想起一事,看着离渊郑重地提醒道:

“对了,苗大哥若是留下,你可得看着我舅舅点!”

离渊不解道:“看着义父做什么?”

“莫要让他喝多了黄汤,跟苗大哥拜把子!

他喝多了酒,就喜欢拉人拜把子,若是他跟苗大哥拜了把子,念慈得伤心死!”

离渊忍俊不禁地点了点头,芊芊说得没错,他义父的异性兄弟估计已经遍布大江南北了,可不能让这准女婿也变成兄弟!

因着花芊芊今日还未进宫,就没有留下来,跟众人打了声招呼后,离渊便送她去了皇宫。

她的马车刚走,一辆极为夸张奢华的马车就停在了离府的大门口。

两个美艳的少女一左一右将车帘分开,一个美少年便俯身从马车上走了出来。

湖蓝色的云锦衣裳配着繁复的饰品衬得他极为贵气,再没了刚进京都时的狼狈样子。

卓犽将卷曲的发须往后撩了一下,望着离府的大门叹了口气。

出来混,始终要还的,之前承诺了离老哥来离家拜访,就不能食言!

卓犽命侍女扣响了离府的大门,下人开门后急忙去禀报了。

没多久,离梁毅就风风火火跑了出来,见到卓犽后,他亲热地上前将他抱住,然后兴奋地拍着他的肩膀道:

“好兄弟,总算把你盼来了!老哥都想死你了!”

卓犽痛得直咧嘴,艰难扯出一个笑脸,“兄弟也想你!”

第四百一十七章县主,我家王爷出事了! “来来来,快进来,我带你见见我的家人!”

离梁毅大笑着将卓犽,引着卓犽往正堂走去。

离老夫人等人都坐在正堂里等着,关氏和团哥儿也分别被人从关家和松阳书院接了回来。

寇老爷子和苗飞见离家有客,便想告辞,但离老夫人并没让两人走,她笑道:

“咱们府里没那么多规矩,留下来一起热闹热闹吧!以后要常常走动!”

寇老爷子是真的很喜欢离家的氛围,且也觉着应该让苗飞与离家人多接触,就没有推辞。

没多久,离梁毅就带着卓犽跨进了正堂。

没用离梁毅介绍,离老夫人便站起了身,笑着道:

“这就是卓公子吧!这一路上,多亏你关照我儿梁毅,他早盼着你来,我们都等着呢!”

看着慈眉善目的离老夫人,卓犽整个人都惊呆了,他以为离老哥的娘亲会跟他长得差不多。

他又环视了一下周围众人,竟没一人是他想象中的样子!

看着五大三粗的离梁毅,他不禁怀疑,这老哥是不是被人抱错了!

一路上,离老哥一直在说他家人生得好,他一直以为他在吹牛呢!

他立刻双手交叉按在胸前,向离老夫人行了一礼,由衷赞叹道:

“老夫人保养得真好!您不开口,晚辈还以为您是离大哥的长姐呢!”

卓犽哄人的本事一流,三两句就哄得离老夫人几位开心,他还带了很多见面礼,都是大奉不常见的饰品、香膏,大方地分给了众人,瞬间与众人熟稔了起来。

……

另一边,花芊芊来到翊坤宫后,又在这里遇见了皇上。

今次皇上只坐在敬嫔身边发呆,什么都没有说,听到脚步声,便转过头来。

花芊芊朝皇上福了一礼,皇上朝她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了。”

说着,他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

花芊芊按照常规给敬嫔施针,输营养液,皇上看了一会儿,闷声道:

“她为何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

皇上的声音有些疲惫,似乎这些日子都没有休息好。

花芊芊知道皇上很伤心,但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她叹道:“皇上,起码现在还是有希望的,至于这一天什么时候到来,会不会到来,臣女真的不敢保证。”

皇上有些失望,但他没有责怪花芊芊。

他早已经差人打听过,这种活死人很少有能像敬嫔活这么久的。

只要她活着,就是希望。

总好过如祝二一样,连见一眼、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想起祝二小姐,皇上的心情更加低落了。

其实他现在都想不起那个女子长什么样子了。

只记得初见她时,她在廊下躲雨,一袭白裙如同落入凡间的仙子,让他怦然心动。

这个女子,好像都没有真正地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可他却间接地害死了她。

怪不得母后会那么疼爱渊儿,是他们亏欠了他们母子……

“琼华,你的那对儿红珊瑚耳坠,可否送予朕!”皇上忽然开口道。

花芊芊微怔,试探地问道:“红珊瑚耳坠?”

“就是你前些日子戴过的那一对儿。”

皇上也没有跟花芊芊解释他要来作何,花芊芊想了想,回道:“那下次臣女入宫时,把它交给海公公吧。”

皇上颔首,不再多言,如往常一样,坐了一会儿便回了御书房。

皇上走后不久,胭脂便慌慌张张地来到了翊坤宫。

她被阿秀姑姑引进来,顾不得去跟太后请安,见到花芊芊后,忙跪了下来,哭道:

“县主,我家王爷出事了,您快去看看他吧!”

因为岳齐轩并不想让人知道花芊芊在为他治疗眼疾,所以花芊芊将换药和服药的事情都交给了胭脂,没有再让岳齐轩来回跑动。

她正打算过两日请阿秀姑姑过去问问情况,哪承想竟然出了事!

花芊芊瞧胭脂脸色苍白如纸,知情况可能十分严重,不敢耽搁,与太后说了一声,便随着胭脂往岳齐轩所住的宫殿走去。

其实齐王早已经到了出宫另居的年纪,但因他双目失明,皇后一直未放他离开,让他住在离坤宁宫最近的宫殿。

没多久,花芊芊便跟着胭脂来到了齐王的住处,此时,皇后也在这里,几位太医正在为齐王诊治。

皇后看见花芊芊后,狰狞地扑了过来,挥手就扇了花芊芊一巴掌。

她的动作太快了,花芊芊注意力都放在岳齐轩那边,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皇后打完仍不解恨,怒骂道:“你这妖女,谁允许你私自为轩儿医治的!你害死轩儿了!”

花芊芊虽气,但此时岳齐轩的病情更要紧,她也顾不得与皇后理论,大步走到了岳齐轩的身边。

看到他的样子后,花芊芊的眉头几乎打了个结儿。

岳齐轩此时昏昏沉沉的,死死地抱着被子,他右侧的伤口红肿一片,甚至还有脓水溢出。

伤口感染了!

可是怎么会呢,她已经将药都给了胭脂,吩咐她按时按量地给岳齐轩吃,为何还会感染!?

花芊芊看向胭脂,问道:“为何会这样?你没给他吃药么?”

胭脂白着脸,朝皇后的方向看了一眼,咬唇道:“皇,皇后娘娘担心您医术不精,不让奴婢给王爷吃您的药……”

因为岳齐轩一直戴着黑绸,所以皇后并不知道花芊芊已经为岳齐轩医了眼睛。

但前日,皇后瞧见胭脂给岳齐轩吃一些奇奇怪怪的白色丹丸,她警惕地质问胭脂这些丹丸是哪里来的。

胭脂不敢撒谎,只能告诉皇后,这是花芊芊给岳齐轩配的药丸。

皇后一听,登时就怒了!

她知道离渊的身世,而花芊芊是离渊的准王妃,她怎么会帮轩儿!如果她真想帮轩儿,早就把她的师父请回来了!

花芊芊背着她偷偷给轩儿医病,绝对存心不良!

她之所以还留着这两人,不过是因为赵王还没死,她想利用离渊弄垮赵王后,再来收拾他们!

谁能想到,她还没动手,花芊芊居然先将手伸到她儿子头上了!

盛怒之下,她便将花芊芊交给胭脂的药全都毁了。

胭脂本想给花芊芊报信的,但皇后责她护主不力,把她捆起来打了二十几个板子,她动也动不了,今日才勉强能站起身来。

第四百一十八章你们去给本宫准备鸩酒! 等胭脂终于能从床上爬起来,才发现岳齐轩已经发起了高热。

齐王病倒,皇后没敢把这消息报给皇上知道,她怕皇上知道后,会更加坚定过继离渊的想法。

可谁料今日太医们竟说岳齐轩的病情又加重了,让皇后做好准备,皇后立即就慌了心思。

她将胭脂放出去,让她去将花芊芊寻来,并不是想让花芊芊给岳齐轩治病,而是要当着轩儿的面,处死花芊芊为他报仇!

皇后此时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她的眸子已经染了血,看见花芊芊后,恨不得亲手掐死她。

花芊芊听到胭脂说皇后居然将岳齐轩的药都扔了,更是气得胸口发堵。

药箱里的药是有限的,皇后根本不知道这药有多么珍贵,更不知道这样做会害死岳齐轩!

她急忙俯身去给岳齐轩检查,便听一旁的陈太医冷冷道:

“县主的胆子可真是大,老夫也知王爷的眼疾是因那肉疽引起,摘除这肉疽容易,但这伤口溃烂该怎么办?你难道没想过这个问题么!?

这肉疽不取,王爷虽然看不见,但无碍性命!可如今老夫也无能为力,县主是把王爷给害死了!”

“你治不好,就别这么多废话!”

花芊芊没心情多看陈太医一眼,伸出手要去给岳齐轩诊脉,却被皇后从身后拉住。

“你怎么还有脸碰轩儿!”

皇后咬牙切齿地看着花芊芊,脸上那平和的面具完全碎裂,露出了真实的狰狞来。

她对殿里的宫人嘶吼,“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她谋害齐王,罪该万死,你们去给本宫准备鸩酒,本宫要亲手了结了她!”

皇后满目的赤红,岳齐轩是她的希望,岳齐轩活不成,她要让花芊芊为她的轩儿陪葬!

皇后的愤怒吓得那些宫人肝胆欲裂,她们不敢怠慢,立即朝花芊芊涌了过来。

花芊芊眸光冷厉,沉了一口气,冷声道:

“皇后娘娘,如果你再阻止我为齐王医治,害死齐王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齐王殿下何等聪慧!如果我要加害于他,他怎会允许我给他医病!?

而且,我若想害齐王,怎会用如此蠢笨的办法让你抓住把柄!

给齐王医治眼睛这件事又瞒不住,我害死齐王对我有何好处!?

你若现在让我给他医病,也许他还有救,但若你执意要杀我,那我只能拉着齐王殿下一起赴死!”

说着,她迅速拔下头上的发簪,猛地对准了岳齐轩的喉咙。

皇后娘娘看着花芊芊那发簪的尖端将齐王的脖子都刺破了,气的身子都抖了起来。

可她不敢轻举妄动,她害怕花芊芊真的会将那发簪刺进轩儿的喉咙里。

可能是因为脖子上的疼痛,让岳齐轩在昏睡中醒了过来。

他虽然双眼看不见,但听觉和嗅觉却是比常人都灵敏。

即便高热,他脑子依旧很好使,很快就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岳齐轩干裂的唇瓣微微张合,气若游丝地道:“母后,我与你解释过了……是我叫她,叫她给我医治眼睛的!”

皇后看着岳齐轩醒来,眼泪一下子盈满了眼眶,“母后知道,她就是看准你太想医好眼睛,才想办法蛊惑的你!”

花芊芊觉着皇后的想法实在偏执又荒唐,皇后对她没有一点信任可言,她跟她讲道理,解释医理,她都未必能听进去,她只能用激将法,沉声道:

“看来皇后娘娘不想齐王殿下活下去!”

皇后听了这话,更加愤怒了,齐王是她的全部,她就是自己死也不想让岳齐轩有半分差池。

“你这妖女胡说什么!”

花芊芊挺直腰脊,冷冷看着皇后,“你若不希望他死,为何我说我能救她,你还要杀我!?

这世上,唯有我有办法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你杀了我,那齐王便真的没救了!

他活还是死,选择权在你的手里,你自己选吧!”

生死面前,花芊芊已经顾不得尊卑礼仪了,她一点也不怀疑,圣怒下的皇后会命人给她灌下毒酒。

岳齐轩听着这些话,吃力地睁开眼睛,想要看一看身边的女子,可强烈的光线让他极为不适,他只能忙不迭又闭紧了双眼。

他吸了口气,让肺部好受一些,才又开口道:“母后,如果花六娘救不了我,你再杀她不迟。”

岳齐轩是了解皇后的,知道这个时候他若还为花芊芊解释,只会让皇后更生气。

“如果她害死了本王,只杀她一个怎么够!”

听了这话,皇后怔了片刻,这才缓缓冷静下来。

如今陈太医他们也言明没有办法救轩儿,她不想轩儿出事,也只能信花芊芊这一次。

“好,”皇后噙着泪水看着花芊芊。

本宫就给你三日时间,如果三日内轩儿没有好转,本宫不仅要杀你,花家和离家,一个都跑不了!”

花芊芊眸光幽幽,缓缓收回簪子,利落地插进了头发里。

“想让他活下去,就都退后些!不要妨碍我为他诊治!”

几位太医对视了一眼,缓缓退后了几步,花芊芊便心无旁骛地为岳齐轩检查起来。

好在伤口虽然肿殇,但拖的不久,还不算十分严重,及时用药应该能控制住。

她松了口气,起身将手清洁了一遍,然后便朝殿外走去。

皇后忙喝道:“你要去哪?这几日,你哪也不许去,必须留在轩儿的身边!”

花芊芊蹙眉:“我去给齐王殿下取药!”

“需要什么药,你开个方子便是,本宫自然会叫人将药抓来!”

“我要用的药御药房没有,都是我师父从各地给我送回来的!

我之前给太后娘娘留下过一些,但这药别人不识得,叫别人去拿容易拿错!”

皇后听她并不是要出宫,想了想,便道:“别想着找靠山救你!就算你能逃过一时,本宫也总有办法对付你!”

说罢,她便叫来卫嬷嬷,让她跟着花芊芊去翊坤宫拿药。

离开前,花芊芊感受到陈太医的目光,便转头朝他看了过去。

她知陈太医在找祖母的药箱,而她救下太后,此番又能医治岳齐轩,恐会惹他猜疑。

第四百一十九章一起去阎王殿报到。 花芊芊倒不是怕陈太医对她起疑,正好可以借此试探一下陈太医到底为何要盗取祖母的药箱。

但她怕给岳齐轩医治时,陈太医会出什么幺儿子,所以她不能让他留下来。

她转身对皇后道:“臣女给齐王殿下医治需要安静,劳烦皇后娘娘请闲杂人等回避!”

闻言,陈太医倏地就蹙紧了眉头。

但不等他开口,花芊芊便转身离开了。

等她再次回到齐王住处时,那些太医都已经不在殿内了。

她也没有与皇后多言,回来后便净了手,开始给岳齐轩的伤口清洁、排脓、上药。

她之前就给岳齐轩做过皮试,知道他对青霉素并不过敏,便为他注射了青霉素。

折腾了好一阵,她才停歇下来,守在岳齐轩身边观察他的情况。

后半夜的时候,岳齐轩就渐渐退了热,不再那么难受,人也醒转了过来。

他隔着眼睛前的棉布,就见身旁坐着一个单薄的影子。

他的手离那个影子很近,只要他往旁边移几分,手便会碰触到她。

岳齐轩的心莫名地就紧张了起来,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想要去碰一碰那个影子。

可就在这时,房间里发出了椅子的挪动声,随后,是皇后的声音,她惊道:

“轩儿,你醒了么?你感觉怎么样?是想要喝水么?”

皇后上前拉住了岳齐轩的手,发现他的手不那么烫了,心中一阵狂喜。

花芊芊听到皇后的声音,便过来查看岳齐轩的情况,见他退热,也松了口气。

胭脂立刻端了杯水,喂给岳齐轩喝。

岳齐轩喝了水,嗓子舒服了一些,才对皇后道:“母后,儿臣觉着没那么难受了,您去歇着吧,不用在这里守着儿臣!”

皇后仔仔细细地将岳齐轩观察了一遍,见他嘴唇恢复了些血色,也吐出了一口浊气。

她侧头看了花芊芊一眼,心里十分复杂,真是没想到,这女子竟有这分本事。

但她仍没有完全信任花芊芊,叫来了卫嬷嬷等人在这里守着,她才去了侧殿休息。

皇后走后,岳齐轩低声对花芊芊道:“你说得没错,那个蛊,是本王讨了便宜!

只要本王病了,你就得费心给本王医病。”

花芊芊自己根本就没有种蛊,她会救岳齐轩,是被皇后逼迫,想起自己挨的那一巴掌,花芊芊郁闷地道:

“这世上若是有后悔药,我必定不会再给你治眼睛。”

岳齐轩勾着唇角,笑得眼底满是暖色,他道:“可惜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不过,本王也不会白占你便宜,这个人情,本王记下了,本王会还的。”

花芊芊没那么相信岳齐轩,但她还是借着给岳齐轩压被角的时候压低声音对他道:

“也不用王爷还我这人情,只要你能让臣女安全离宫便好。

毕竟,臣女若是被皇后娘娘除掉,王爷也会随臣女一起去阎王殿报到。”

听了这话,岳齐轩嘴角的笑意反而更浓了。

“一起见阎王啊,那下辈子,咱们岂不是还有缘再见!?”

“咱们互相害死了对方,下辈子再见便是仇敌,还是不见的好!”

岳齐轩挑眉,“你拼了命救本王,怎么会是仇敌呢!”

“我拼了命,是为了自保!”

“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岳齐轩微笑。

花芊芊觉得与岳齐轩说话很是心累,便不再开口。

说了会儿话,岳齐轩也倦了,撑了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

因为皇后派人给花家送了信,借口说太后不适,花芊芊留在宫中照顾,所以花家并未因花芊芊未归府而着急。

而离府众人,更是不知道花芊芊被皇后扣了下来。

此时,离梁毅等人已经醉得一塌糊涂,满院子全都是空掉了的酒瓶。

喝了半夜的酒,卓犽已经跟众人称兄道弟起来,众人谈天说地,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酒过三巡后,卓犽捂住自己的一只眼睛,醉眼惺忪地看着花景义,道:

“景义兄弟,为何我总觉着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可去过西榕?”

花景义也醉得头晕,他捂住脑袋想了一阵儿便摇了摇头:

“西榕啊?没去过,而且在下也确定没有见过卓犽兄弟。

你这长相装扮实在特别,如果在下见过,一定会有印象的!”

卓犽觉得花景义说得有些道理,他这优秀的容貌,确实让人过目难忘。

于是,他便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卷轴。

“不瞒各位兄弟说,在下此番来大奉有件很重要的事,就是要寻找一位亲人。

你们帮我看看,是否见过她,如果能帮兄弟找到姑祖母,兄弟必有重谢!”

酒桌上,卓犽一直有说有笑,他忽然认真起来,众人便知这件事定然对他很重要。

离梁毅率先接过了画轴,展开画轴,看到画轴上的画像后,他的眉头就轻轻地蹙了起来。

画轴上画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年纪虽大,但从眉眼依旧能看出这老妇人年轻时定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离梁毅看着这妇人,依稀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众人纷纷凑了过来,看着那画像都有与离梁毅一样的感觉。

只有离渊眸色深了几分。

他转过头,上下打量了卓犽几眼,虚起眼睛问道:

“不知卓兄弟与这位老夫人是什么关系,为何要来大奉找人?”

卓犽眸光微闪,沉吟了片刻后语带惆怅地道:“这位是在下的姑祖母,她年少时与家里闹了些不愉快,竟然独自一人来了大奉!

在下的祖父年纪大了,前些日子又生了病,他一直惦念着这个妹妹,所以想让在下将人找回去见最后一面!”

“原来是这样!”苗飞听到这么伤感的事情,眼圈又红了,“我虽没见过这位老夫人,但我可以帮卓犽兄弟找找!”

花景义也道:“是,回头你将画像再拓出来几份,我和三郎都会帮你寻。”

卓犽很是感激,朝众人行了一礼,“那在下就在这里谢过了!”

离渊忽地道:“卓兄弟,你刚刚说你这姑祖母年少时就离家了,你怎么知道她如今的样子!?”

离渊的话让众人都朝卓犽看了过来,他们都喝糊涂了,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第四百二十章再将花芊芊留下去,必成祸患! 卓犽笑道:“小成王殿下真是敏锐!其实这并不是我姑祖母的画像,我姑祖母离家时才十几岁,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如果用她那时的画像寻她,估计很难寻到。

于是我便想了个主意,让画师照她年少时的画像,画了这幅画像,虽然会与姑祖母真实的样貌有点出入,但应该出入不大。”

卓犽笑得灿烂,样子十分得意,觉得自己想到这个办法实在很聪明绝顶。

离梁毅等人也纷纷点头道:“没错,这么多年过去了,用从前的画像的确不容易找到人!”

离渊:……

他真是无力吐槽这个自作聪明的想法,一个人的相貌会因境遇发生改变的,用猜测出来的画像寻人,还不如用多年前的画像!

他又看了一眼离梁毅手里的画像,对卓犽道:“那你姑祖母年轻时的画像还在么?可否让本王看看?”

卓犽不解地看向离渊,随后紧张地道:“殿下可是见过我姑祖母?”

离渊摇头,“没见过,但觉得有些熟悉,所以我想看看她年轻时的样子,也许能想起了点什么!”

离梁毅有些激动地道:“你也觉着眼熟?我也莫名觉着眼熟呢!就是不知道像谁!”

花景义和花景礼对视了一眼,他们也一样觉得有些熟悉,心中不由对这个老妇人更加好奇起来。

卓犽闻言,噌地就站起了身,“那本……那我回番馆一趟!这就去把画像寻来!你们等我!”

说着,卓犽就疾步朝院外走去,只是还没走几步,他脑子就一阵眩晕,眼睛一翻,竟“咚”的地一声跌倒在地。

卓犽摔倒,可把众人吓坏了,众人呼啦一下子围了过来,却是怎么叫也没能将人叫醒。

离梁毅立即叫人请了大夫来看,大夫看过后,连连摇头,把离梁毅的心脏都要吓出来了。

他急道:“怎么了?怎么就不能救了呢!”

大夫嘴角一抽,看着离梁毅道:“离大人,他这不是病!”

“不是病怎么就不能救了?”离梁毅更急了。

大夫也急了,“我,我何时说他不能救了,我是说他不是病,是醉的,酒醒了就好了!”

闻言,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卓犽醉成这样,自然不能再去取什么画像,离渊沉思了一阵儿,对离梁毅道:

“义父,卓兄弟醒来,你陪他去番馆走一趟,不管那画像上的人是谁,都切记不要声张!

我去查些事,等你见到画像后,叫人给我送信!”

离梁毅酒意上头,脑子并不太清醒,听了离渊的嘱咐,费力地掰着手指道:

“取画像,不声张,送信!嗯,我记住了!”

离渊觉着义父有些不靠谱,只能看向花景义道:“义父交给你了。”

花景义点头道:“好,我记得了!”

离渊走后,花景礼看着花景义,眼神中流露出了几分失落。

他抬起手,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虽然他一直在努力训练,但还是没法回到从前。

他真的很想能像二哥一样,帮妹夫做些事,这样,他就能多见六儿几面了。

想到六儿,花景礼的眼神又坚定了起来。

无论如何,他都会让自己强大起来,只有他变得强大,才能保六儿今后无忧!

……

次日清晨,留在齐王殿里的花芊芊是被卫嬷嬷叫醒的。

她熬了半宿,实在没有撑住,倚在岳齐轩的床边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她便跟着卫嬷嬷去简单地洗漱了一番。

出门便瞧见阿秀姑姑守在殿外,阿秀姑姑见她无事,长长舒了口气。

花芊芊见阿秀姑姑眼底都是红血丝,猜她在这里等了一晚上,心中很是感动,忙朝阿秀姑姑走了过去。

阿秀姑姑拉起花芊芊的手,紧张地低声问道:“怎么样?皇后娘娘没有为难你吧?”

阿秀姑姑的手很凉,花芊芊握着她的手,为她取暖,“没有的,姑姑放心吧,也回去叫太后娘娘放心,我会治好齐王的。”

阿秀姑姑闻言,心也落到了肚子里。

如果齐王真出了什么事,即便太后出面,县主也难逃罪责,如果再被有心人借题发挥,那这事就会更加难办。

好在县主是个有本事的,稳住了齐王的病情!

“好,那奴婢回去给太后回禀一声,让她老人家也安心!”

阿秀将太后宫里的两个宫婢留下来照顾花芊芊,这才离开了齐王的宫殿。

花芊芊洗漱好回到殿内,岳齐轩已经醒了过来。

宫婢帮岳齐轩擦洗一番后,花芊芊便帮岳齐轩换药。

这时,皇后也从偏殿走了过来,她站在一旁,看着岳齐轩的伤口已经不再那么红肿,浓也制止了,提到嗓子眼里的那颗心缓缓沉回了胸膛里。

花芊芊一边给岳齐轩换药,一边道:“从太后娘娘那里拿过来的药已经用完了,臣女需要回府一趟。”

皇后听她要走,立刻又紧张起来。

“你将药放在何处,我派人帮你拿!”

花芊芊回道:“昨日臣女便与皇后娘娘说过了,这药别人不识得!

皇后娘娘,臣女真的是回去取药,我不会逃,更没必要逃!”

皇后依旧蹙着眉,不放心让花芊芊离开。

岳齐轩勾着唇道:“母后,你派人随县主一起去就是了,我听县主说,这药不能断,一旦断了药,病情就又会恶化的。”

听了这话,皇后不敢再阻拦,立即派人送花芊芊出了宫。

花芊芊走后,皇后坐到岳齐轩的身边,反复端详,“轩儿,你真的觉得好多了吗?”

岳齐轩点头,“是,伤口已经不那么疼了!”

皇后虽然高兴岳齐轩有了好转,但她同时又担心起来。

她低声喃喃道:“没想到那花六娘居然有这般本事,那此人更是不能再留!”

岳齐轩轻轻蹙眉,嘴角的笑意也渐渐凉了去。

“母后想杀她?”

皇后道:“她马上就要嫁给离子垣了,她成为离子垣的王妃,有着这一手生死人肉白骨的医术,会成为离子垣最大的助力!

如今她已经帮离子垣拉拢了不少人脉,武乡侯府、泾河公府、严家、郑家等等。

本宫以为让离子垣和岳安年相斗,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谁想到竟然是此消彼长!

再将花芊芊留下去,必成祸患!”

第四百二十一章你不会对花芊芊动了心思吧? “母后,”岳齐轩悠悠地唤了一声,“这些人脉是谁的,还未可知!”

他侧过脸,握住了皇后放在床边的手,“母后,您觉得岳安年得知父皇要过继离子垣,他会放过离子垣吗?

这万国宴,一定热闹非凡!”

皇后被岳齐轩握住,身子就是一震。

她的瞳孔都放大了几分,惊呼道:“轩儿……你,你看到了?”

岳齐轩勾着唇角,“还看不太清楚。”

皇后激动得双手颤抖,反握住了岳齐轩的手,嗓子瞬间像是被卡了一团棉絮。

“好,太好了!母后不是在做梦吧!”

她哭的泪眼模糊,激动得无以复加。

岳齐轩等她稍微冷静了一些,才道:“我跟母后说过的,她能治好儿臣的眼睛。”

皇后听着岳齐轩这愉悦的口气,不由缓缓蹙起了眉。

“轩儿,你,你不会对花芊芊动了心思吧?”

闻言,岳齐轩放在身侧的手倏地就握成了拳。

他的心莫名也跳得快了不少,可他的嘴上却道:“母亲,您想多了,我都没见过她的样子,如何会喜欢上她。

不过,您也不用着急对付她,如果离子垣出了意外,花芊芊自然嫁不成他!”

皇后担心地道:“可岳安年真的有本事除掉离子垣么?”

“狗急了还会跳墙!岳安年已经没有退路,定会放手一搏。”

皇后知道轩儿一直很有成算,沉吟片刻后便点了点头,“那好,且先留着她给你医病,不过你也要提防着她些!”

岳齐轩点了点头,“放心,儿臣明白。”

皇后见岳齐轩脸有倦容,不敢再跟他多说下去,忙让他休息,自己则是亲自去给他熬粥。

皇后走后,岳齐轩躺在床上,伸手抚摸了一下昨夜花芊芊坐过的地方,低声喃喃:

“本王答应过的事,不会食言,不过现在离子垣还不是你的亲人,本王碰他,不算食言!”

……

岳齐轩的病有了起色后皇后就没有再为难过花芊芊,但她每天都会早早传花芊芊入府,然后直到入夜才会将她送回。

花芊芊知道离渊近日很忙,所以就没有将与皇后之间的事情告诉他,让他烦心。

离渊确实是真的忙,只有夜里有闲暇来看看花芊芊,但到了浅溪院时花芊芊已经入睡,他也不忍打扰,看着她一会儿又匆匆离开了。

而卓犽自前日在离府醉倒,至今都没有酒醒。

偶尔醒来,就是喝几口水,然后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离梁毅和花景义等人只能无奈地轮番守着。

这日离梁毅从训练场回来,就急匆匆来到客房看望卓犽,见到花景义、花景礼兄弟俩都在,便问道:

“怎么样?醒来了么?”

花景义摇了摇头,“还没有。”

花景礼叹气道:“这酒量,怎么敢喝那么多酒的!”

离梁毅追悔莫及地道:“怪不得我每次与他说喝酒他都推辞,原来是酒量不行!”

花景义浅笑道:“我看这世上,除了芊儿,没人能像他这般,喝点酒就能醉上好几日的了!”

听了花景义的话,离梁毅和花景礼都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离梁毅有些着急地道:“不知道这小子在万国宴前能不能醒来,他长途跋涉来到大奉,无法参加万国宴那就太可惜了!”

这个时候,离老夫人挑着帘子走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如同树懒一样抱着被子酣睡的卓犽,失笑着摇头道:

“怎么就把这孩子醉成这样,你们也太没分寸了点!”

她一边说,你一边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递到离梁毅的面前,“我叫人去找芊芊要的醒酒丹,给他服下一颗试试吧!

他这么醉着可不是个办法,这都两日了也没吃东西,身子怎能受得了!”

离梁毅忙接过醒酒丹,亲自给卓犽喂了一颗。

过了一个多时辰,卓犽才悠悠醒转。

他摸了一把脸上的哈喇子,又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对上了几双关切地眼睛,脑子里有些迷茫。

他这是在哪呢?这屋子怎地这么寒酸!

怔愣好一阵儿,他才认出了离梁毅,也想起了来离府喝酒的事儿。

卓犽龇牙咧嘴地揉着要裂开的头,问道:“老哥,今儿是几月几日啊!”

“三月十九,再过几天就是万国宴了。”离梁毅回道。

卓犽一怔,“还没到万国宴?”

他每次喝酒都得醉上五六日的,预计万国宴第二场比试前能醒来,没想到竟在开宴前就醒来了。

脑袋里依稀记得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可就是想不起是什么事儿了。

“让老哥见笑了,我们家许多人都不胜酒力!”

离梁毅拍了拍卓犽的肩膀:“一家人别说两家话,你不会喝酒还要陪着哥哥喝,哥哥高兴着呢!”

离梁毅知卓犽睡了两天多都没吃东西,一定饿了,也没催他去取画像,叫下人进来伺候卓犽洗漱,又给他准备了粥喝。

花家兄弟惦记着画像的事儿,等卓犽喝完粥,便急着道:

“卓犽兄弟,你还记不记得让我们帮忙找人的事儿?”

卓犽闻言,猛地拍了下额头,瞪着一对儿如同宝石一样清澈明亮的眼睛道:

“我就说我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儿!”

卓犽胡乱将粥喝完,又将蜷曲的头发束到头顶,立即登上靴子下了地。

他手中拿着玉腰带,急切地道:“走,咱们现在就回番馆去取画像!”

几人跟着卓犽来到番馆,可还没等下马,就瞧见番馆里冒起了浓烟。

随后,就有人惊呼着从番馆中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喊:“走水了!不好了,走水了!”

花景义等人对视了一眼,蹙眉就冲进了番馆。

没多久,卓犽就瞧见了他的一个随从拎着水桶跑了下来,他忙将那随从拦住,急问道:

“怎么回事?哪里走水了!”

那随从看见卓犽,急道:“殿……咳咳,少爷,是您的房间!

我们刚刚去给您打扫房间,可见到一个人影在里面乱翻东西,我们着急地喝止他,他竟将我们堵在门外,然后掏出一个火折子将床幔给点燃了!

我们冲进去的时候,他已经从窗子逃跑了,我们着急救火,就没有抓住他!”

卓犽脸色一白,“那火可扑灭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这也太财大气粗了! 卓犽急得也顾不得等他的随从回答,将随从推开后,他三步并作两步朝自己的房间冲了过去。

好在因为发现得及时,火势并没有蔓延开,番馆的管事已经命人将火扑灭了。

卓犽冲进房间时,就看见一室的狼藉。

他想也未想,便冲到床边翻找起来,将烧得破烂不堪的被褥扔到床下,随后在一个缝隙里翻出了一个画轴。

可那画轴已经被烧掉了一半,另一半也被灭火的水给浸湿了。

卓犽白着脸,将画轴展开,便见残留的那部分画像也已是模糊一片。

卓犽头上的卷发都要被气直了,骂道:“真是缺德带冒烟,这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好事!”

花景义等人也已经跟了上来,看着屋子里的情况,花景义蹙眉道:

“卓犽兄弟,你快看看有没有丢掉什么重要的东西!”

卓犽扁扁嘴,抱着画像道:“这就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了,其他的不过是一些金银,不值一提!”

三人闻言,同时抽了抽嘴角。

这世道,什么时候金银财宝都不值得一提,这也太财大气粗了!

即便卓犽不在乎那些钱财,离梁毅还是叫卓犽的随从清点了房间里的东西。

查过之后,发现所有贵重物品都在,银票也一张未少,只是有些银票被烧掉一部分,大概损失了一万两。

听到这个数字,卓犽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沉浸在画像被烧毁的悲伤中,难过得想再喝半斤酒。

钱财都没丢,那这贼人潜入卓犽房间的动机就不得不令人深思了。

离梁毅将番馆的管事找来,询问是否抓住了窃贼。

可番馆管事说当时场面混乱,并没有将人抓住,甚至都没有看到那窃贼逃到哪儿去了。

离梁毅派人给京兆府报了信儿,见这屋子已经没法住人,便将卓犽又带回了离府。

而花景义则是去了训练场,将这事告知了离渊。

离渊听了花景义的话,沉默了许久,随后带着花景义走到了训练场外围的回廊边。

他一脸严肃地道:“本王这两日叫人去调查了一下这位卓兄弟,他不是西榕的商人,而是西榕国的大皇子。”

花景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他竟是西榕国大皇子?!那个漱口都要用牛奶的贵公子!

怪不得他穿的用的都那么讲究!毁了一万两银票都不在乎!”

想到那被毁掉的一万两银票,花景义这种对钱财并不看重的人,都觉着心疼。

可旋即,他又蹙眉道:“那他为何要对舅舅遮掩身份?可是有什么企图?”

离渊抱臂道:“企图应该谈不上,顶多是防备吧,毕竟他在路上的时候与义父还不相熟,又遇到过刺杀,瞒下身份也有情可原。

他的身份倒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本王在意的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说到这儿,离渊的眸光变得幽深起来:“你没发现么,画像上的老夫人,她的那双眼睛与芊芊很像!”

听了这话,花景义惊得瞳孔就是一缩,脑海里再次浮现出画像上老妇人的样子。

离渊不说他真的没有往芊儿的身上想,而此时再回忆,那画像上的老妇人的确与芊儿有些神似!

他忽地抬起头,喃喃道:“卓犽,卓灵韵!难道……难道祖母就是卓犽口中的姑祖母!?

可……可陆相他们明明说,祖母是红郡杏花楼里的花魁,她怎么会是西榕人!”

“这个还不确定,本王也只是怀疑罢了!”离渊道。

花景义的眉头都要皱成一个疙瘩了,“现在怎么办?要不我带卓兄弟去见一见芊儿?”

离渊拉住了花景义,摇头道:“先不要!

虽然我查出了卓犽的身份,但却没有查到她寻找卓祖母的目的!

如果真如他所说,卓祖母是西榕国太上王的妹妹,西榕国为何一直没有寻人,时至今日才开始找人!

我们得搞清楚卓犽的真实目的,不能让芊芊陷入任何危险中!”

花景义闻言这才冷静了下来,他不由多看了离渊几眼。

从前他与小成王接触得并不多,如今越跟着他做事,越发觉得离渊真的是个有勇有谋、思虑周全之人。

他心中不由对离渊生出几分崇敬,对他做自己妹夫这件事,也认同了不少。

离渊沉默了一阵儿,又道:“你说卓犽在番馆的钱财并未丢失,只有画像会毁了,我猜测,很有可能是有人不想他寻到卓祖母。

你回去问一问他,是否给人瞧过被毁掉的那副画像,再带他去寻不为居士,看看不为居士能否将那画像复原。”

花景义点头,“好,我这就去办!”

离渊道:“这件事不太简单,你要小心一点,也要提防一下卓犽的随从,他路上遇刺,画被毁,也有可能是他身边之人所为!”

“是,我知道了,这些事就交给我吧!”

……

万国宴的临近让整个京都变得更加繁华热闹,因为入京的外邦使臣太多,皇上决定此次的万国宴在长安街举行。

百姓们也能一起观看万国宴的比试,做到了真正的与民同庆。

几日前长安街便开始装饰起来,红毯一直从宫门延伸到长安街的尽头,各色灯笼林挂两侧,高高低低地楼阁也悬挂着各色彩绸,比过年时还要喜庆隆重。

皇上站在宫墙之上,望着京都里这繁华美景,既兴奋,又心疼。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离渊,轻声道:“朕听了你的建议,将这万国宴大办,这一次万国宴几乎掏出了国库一半的银子,不知会否血本无归!”

离渊朝皇上行了一礼,回道:“皇上,十二国使臣入京,在京都逗留许久,这些花销算下来是笔不小的数目。

等他们回国,也不会空手而归,他们回去后还会将大奉的繁华告知国人,不仅能彰显我大奉的实力,还可引来更多与大奉通商,来大奉游玩的外邦人。

朝廷可以制定新的商税法令充盈国库,这买卖不会亏的!”

这笔账,皇上自然早就与陆相等人算过,也派人到坊市间调查过,这些日子以来,不管是茶楼酒馆,还是布庄茶庄,生意都比从前好了许多。

民富则国富,这道理他如何不懂。

第四百二十三章万国宴,终于开始了。 皇上只是没想到,一直随成王驻守北疆的离渊竟然还懂得这些事,真不愧是他的种!

他沉吟了片刻,从怀里摸出了一块儿令牌。

“这十二国的使臣,估计长了八百多个心眼子,还是要多注意一些才行。

这是调遣羽衣卫的令牌,你从中羽衣卫中挑选百名羽衣卫,组成暗羽卫,留作探查和监视用。”

说着,他将手递到了离渊的面前。

离渊微怔,并没接过令牌,还本能地退后了一步。

皇上感受到离渊的戒备,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这些日子,他越是调查就越是觉得愧疚。

离渊为了大奉疆土,十来岁就上了战场,几番经历生死,身上不知道受了多少伤。

相比他其他的几个儿子,渊儿真的活得很艰难。

即便亏欠良多,可他也没办法给他母亲该有的尊荣,更没办法光明正大地将他认回来。

好在过继一事,内阁的几位阁老大多是赞成的,等万国宴后,他便会让礼部那边着手此事,也了了他一桩心事。

“愣着做什么!”皇上蹙眉训道:“朕给你这个权利,是让你帮朕守着京都,守着大奉!你不能辜负朕的期望!”

离渊闻言,抬起头看向皇上,见到他眼中的坚定之色,他这才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了令牌,“臣,遵旨!”

皇上见他接了令牌,觉得终于有人能为他分忧,身上竟像是卸下了一个重担般,轻松了不少。

其实,他知道自己的性子,勤奋有余,魄力不足。

他也没那么喜欢当皇帝,只是这世上有些东西一旦拿到手,就不知道该如何放下,更不知该如何举起来。

他看着离渊,心里那个一直做不了的决定终于有了方向。

母后说得对,他是大奉所有子民的父君,不是年儿一个人的父皇。

论人品和能力,年儿确实都不如渊儿。

从前是没得选,现在既然有了更好的选择,自然是不能再糊涂。

他拍了拍离渊的肩膀,缓缓道:“朕觉得那花家二郎还算得用,从今日起,便擢升他为暗羽卫统领,任你差遣。”

交代了这些事,皇上并没有打算离开,而是与离渊聊起了家常之事。

离渊也没有向皇上隐瞒,皇上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两人之间的气氛也不再那么生疏。

后来,皇上还八卦起了离渊和花芊芊相识到如今的点滴,听到二人间的坚定和信任,皇上的眼里都流露出了几分羡慕。

一个说得面露痴笑,一个听得津津有味儿。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以月色为菜,以微风作酒,在宫墙上聊了许久,直到月落城下才离开……

……

很快就来到了三月二十二日,万众瞩目的万国宴,终于开始了。

长安街的红毯两侧摆满了案席,能在这里有一席之位的人,都是大奉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些座位后站着两排身穿轻甲的羽林卫,羽林卫后侧的位置,是留给百姓的。

即便前面有高大的羽林卫遮挡,百姓们依旧对能参加这样的盛宴,感到兴奋异常。

清晨的时候,就有百姓过来占位置,许多人都拎着小杌子,守在长安街上期待开宴的那一刻早点到来。

少女们更是打扮的光鲜亮丽,她们围在一起,激动得议论着:

“你们说外邦人与咱们大奉人长得一样么?我还从未见过外邦人呢!”

“我前几日在坊市见过,有些外邦人跟咱们长得差不多,但有些一点也不像,有的皮肤黝黑,有的却很白,真的很有趣!”

“我听闻西榕第一美男子犽殿下也来了,传说犽殿下平时都是用牛奶沐浴,皮肤比上好的羊脂玉还柔嫩,我真的好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还有北周的六皇子,听说也生得风流倜傥,绝世无双,不知可有咱们赵安郡王生得好!”

这话一落,好几个少女都撇起嘴来。

“赵安郡王可不能作为我大奉的代表,若是要比容貌,咱们大奉,自然是小成王殿下最出众!”

可另外几个却不赞同地道:“小成王生得英俊,不过是传闻,咱们可从未见过!

要我说,论样貌还是赵安郡王!要不花家那几位公子也不错!”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好像一定要选出这天下十大美男一般,最后竟还为此下了赌注。

直到皇城里燃起了各色烟花,众人的注意才被烟花吸引了去。

不久后,钟楼边响起了几声鞭响,整条长安街一下子安静下来。

十几名太监同时唱报道:“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随后,三人缓步走上白玉台阶,坐在了玉石搭建的石台之上。

百姓们远远望着三人,不用任何指示就齐齐跪了下来,山呼道:

“皇上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这呼声震耳欲聋,好像大地都随之颤了一颤。

皇上也未见过全城的百姓向他跪拜的景象,瞬间心潮澎湃起来。

他望着这满眼繁华,豪情万丈地喊了一句,“平身!”

百姓们也莫名的激动,有位老人站起身后竟哭得泪眼模糊,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份激动是从何而来!

皇上等人坐定后,一众皇亲贵族也都落了座,随后便是大臣依次坐下。

花芊芊本应坐在花府的席位上,但成王妃却拉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离氏瞧着自己身边的位置空无一人,眼底满是落寞。

皇上的座位下方还有一排空席,这些空席是留给十二国使臣所坐。

等众人都坐好,代理鸿胪寺卿李大人站在红毯上,朗声道:“有请北周使臣,北周六皇子,独孤珏觐见!”

李大人中气十足,声音一直飘出好远,众人都转过头朝红毯的另一端望去,便见一队人从红毯另一侧缓步而来。

独孤珏拿着一把摇扇,腰配长剑,信步走在前列。

围观的少女看到他这风流模样,竟忍不住尖叫出声。

独孤珏也好似见怪不怪,一边摇着折扇一边朝前走去。

有女子激动地道:“啊啊,我看这天下第一美男子,非北周的六皇子殿下莫属!”

“是啊,他那双凤眼真的好迷人啊!救命,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你真是越发的光彩照人了! 没多久,独孤珏便带着一众使者来到了台阶前。

独孤珏微微含胸,算是朝皇上行了一礼,随后便扬起头笑道:

“本王代表北周祝皇上龙体康健!”

他身后的拓跋回等人也学着独孤珏的样子,随意行了一礼,齐声道:“祝皇上龙体康健!”

北周人的态度,让皇上挂在嘴角的笑容渐渐冷了下去。

独孤珏却浑不在意,他傲然地环望四周,最后目光竟落在了成王妃身边的花芊芊身上。

他将手中折扇合上,随后便笑着,朝离花芊芊最近的一个席位走了过去。

只是他刚刚迈出一步,就被几名羽林卫拦了下来。

“请六皇子卸下佩剑!”

独孤珏身后的拓跋回瞪着眼睛上前推了羽林卫一把,低吼道:

“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我们六皇子!给本将军滚开!”

几名羽林卫没有退下,羽林卫的万统领不想在这个时候生事,软了几分口气,道:

“劳请六皇子将佩剑卸下,入席不可佩带武器,这是规矩。”

拓跋回冷哼了一声,不屑地道:“这是你们大奉的规矩,又不是北周的规矩,我们是来参加万国宴的,又不是来守规矩的!

我这次来,真是见识到你们这所谓的礼仪之邦,快给我滚开,否则休怪本将军不客气了!”

这万国宴刚刚开始,北周人就开始明目张胆的挑衅,让全场的喜悦气氛一下子被凝结起来。

独孤将折扇抖开,随后嗔了拓跋回一眼:“不得无礼!”

说着,他又勾唇对万统领笑道:“原来大奉还有这般规矩,本王并不知啊,本王佩剑习惯了,在北周入殿觐见时,都未曾卸下!

本王没想到,大奉人这般谨慎胆小,早知道你们害怕,本王定会将这宝剑留在番馆的。”

听了独孤珏的话,所有的大奉人都不由握紧了拳头。

万统领更是被气得脸色涨红,如果他执意让独孤珏卸下宝剑,那岂不是在说大奉人怕了北周人,不敢让他佩剑。

可如果不阻拦他,让他佩剑入席,不仅会对皇上的安全造成威胁,还打破了规矩。

若其他使者也效仿北周人,那皇上坐在这里岂不是很危险!

就在万统领急得手心冒汗之时,一个身穿金色轻甲的男子从石台后侧走了过来。

男人身姿挺拔,站在独孤珏面前,几乎比他高出两寸。

他脸上戴着崭新的罗刹面具,站在石台上,如同战神降世般让人望而生畏。

他一出现,石台下红毯两侧就响起了惊呼声。

“是小成王殿下!”

“天啊,殿下穿轻甲的样子太迷人了!”

“即便不露脸,小成王殿下也赢麻了!”

离渊自然是没有听到这些议论声,他冷冷看着独孤珏,声音低沉地道:

“本王好奇,六皇子为何剑不离身?可是北周太乱,让六皇子没有安全感?”

独孤珏嘴角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但离渊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

“你若执意要留下宝剑才能安心,那本王可以帮你向皇上求这个情,为胆小之人开个特例,想必其他使臣也会体恤,你觉得如何?”

一句话,顿时让大奉人将胸口里堵着的那口气吐了出来,叫好声竟此起彼伏地在四处响起。

皇上闻言,对离渊的应对也颇为满意。

他点头道:“既然六皇子胆小,那朕便允你佩剑入席!”

皇上一副施恩姿态,让独孤珏握着折扇的手不由捏紧了几分。

独孤珏暗暗吸了口气,将心中的怒意压下,但他身后的拓跋回显然就没有他这般养气的功夫了。

拓跋回对着离渊怒吼道:“你在胡说什么!谁说我们六皇子胆小!?”

离渊声音冷厉地道:“那你倒是说说,他佩剑作何?除了防身,便是行凶,你们北周莫不是有另外的企图?想要破坏此次万国宴?”

拓跋回被噎得一张脸涨得紫青,恨不得与离渊动手,只是他刚跨前一步,就被独孤珏的折扇挡了下来。

独孤珏笑道:“久闻大奉人能说会道,今日是领教了!不过,嘴上会说可没用,实力可不是说出来的!

谁是英雄,谁是狗熊,咱们比试场上见真章吧!”

说罢,他将佩剑卸下,抛给了离渊,随后,还挑衅地看了离渊一眼,大步走到了花芊芊上方的桌案边,坐了下来。

独孤珏很快又换上了一副笑颜,好像刚刚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

他低着头,对下方的花芊芊道:“琼华县主,好久不见啊,你真是越发的光彩照人了!”

花芊芊早就感觉到他那不善的眼神,她不知道这个独孤珏为何总是表现出一副对她很有兴趣的表情,但她可以断定,这个兴趣,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她侧脸看向这个笑面虎,勾唇道:“是么,可是六皇子却是越看越寻常。”

独孤珏一噎,却也不生气,哈哈笑道:“县主什么都好,就是眼光不太好,不过万国宴结束后,县主会明白,到底谁才是真的寻常!

那时县主若是对婚事后悔了,本王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言罢,他便将身子靠到椅背上,摇起折扇,不再与花芊芊多言。

花芊芊并不认为独孤珏对她有什么想法,他当着成王妃的面儿说这些话,显然是在挑拨。

北周最忌惮的就是成王府,他们怎么可能会想让成王府和睦!

不过成王妃显然看透了独孤珏,她拉着花芊芊的手,笑容温暖地道:

“有些人嘴巴又臭又痒,不过比试时,多被渊儿抽几下,估计就会被治好了!”

花芊芊不禁莞尔,她慢慢发现,王妃的战斗力是真的很强横!

离渊见有母妃护着芊芊,也便安心地退到了后侧。

北周人挑衅的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北周使者入座后,其他使团纷纷入场。

十二国使团一边入场,成王妃一边对花芊芊讲述各国与大奉间的关系。

北周不必多说,长久以来,大奉与北周之间很少有和平之时,近两年休战,也是因为北周新帝登基。

北周来大奉参加万国宴,说是言和休战,但谁都清楚,狼只有两种状态,那就是猎食和准备猎食。

第四百二十五章我要跟他回西榕给他生猴子! 成王妃还与花芊芊低声聊起了北周的内政,现在虽然新帝当权,但北周还有一位手握重权的摄政王。

让人惊叹的是,这位摄政王是一位夫人,世人称她为太和夫人。

而提出与大奉休战,派使者来参加万国宴的,便是这位太和夫人。

跟在北周之后的是党项和回蒙,这三个国家在大奉北部,称为北三国。

不过党项和回蒙的国土面积并不大,党项一直依附北周,回蒙则是夹缝里求生存。

除此之外,还有东二国、西三国和南四国。

东二国为倭国和高丽。

西边三国分别为西榕国、白谷部和黑谷部。

西榕国最为富庶,而白谷部和黑谷部原来是一个国家,在二十几年前因内乱分裂成了两个国家。

南四国为南唐、大理、南汉和南越。

南边的四国并不好战,多年来与大奉相安无事。

成王妃将十二国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就听见长街上传出一片惊呼声。

花芊芊和成王妃有些奇怪地朝红毯上望去,便看见一队衣着华贵的外邦人缓缓走来。

走在前面的少年头上戴着漂亮的金冠,金冠上镶嵌着一颗比鸽子蛋还大上一圈的蓝色宝石。

他身上的装饰也极为华丽,但即便这样,那些晃得人眼睛发痛的饰品也夺不走这少年的半分光彩。

少年笑容灿烂,一边走还一边向两旁的百姓挥手,更是惹得百姓尖叫不已。

“天啊,这是哪位皇子?完了完了,我的心被他带走了!”

“是西榕国的大皇子!天啊,女娲娘娘也太偏心了,同而为人,为何差距这般大啊!”

“什么北周六皇子!什么赵安郡王!都极不上犽殿下的一个笑容,我要跟他回西榕给他生猴子!”

少女们简直疯狂了,吓得羽林卫的万统领立即加派人手将街道两侧不断前涌的百姓们阻拦下来。

卓犽的出现,让其他众国的使者都黯然失色,直到白谷部的人出现,才再次把众百姓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与其他国家不同的是,白谷部参加万国宴的使者皆为女子。

走在前侧的,是白谷部的帝姬,娜娥蜜儿。

如果刚刚是女子的盛宴,现在就是大奉男子的福利。

看着娜娥蜜儿迈着玉足从红毯上缓缓走过,男人们的眼珠儿都快掉下来了。

她穿着白谷部特有的服饰,衣领开得很大,露出漂亮的香肩,长裙及地,但裙子并没有将她修长的美腿遮挡得严严实实,反而在走动间露出令人垂涎的风景。

她白皙的脚腕也露在外面,脚腕上还戴着特别的饰品,每动一步,都会发出轻微的响声,令人痴迷。

女人们见了这娜娥蜜儿,都在一个劲扭着自己家男人的胳膊,不许他们看。

但男人们哪里能忍得住,一颗颗脑袋,都随着娜娥蜜儿的移动而移动着。

她走到皇上面前,十分有礼地朝皇上行了白谷部的大礼,皓颈下的风景都露出了一半。

她柔声道:“白谷部帝姬娜娥蜜儿,参见大奉皇帝,祝大奉皇帝仙福永随!”

皇上忙免了她的礼,他倒不是心疼这姑娘,是他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他真的很想走下去,帮这姑娘提一提那快要掉下去的裙子。

娜娥蜜儿实在可以称得上是人间尤物,花芊芊都不由朝她多看了两眼。

只是她的眸光落在娜娥蜜儿的身上时,竟发现娜娥蜜儿也向她看了过来。

但这个眼神并不友好,甚至透着一股子森冷的凉意。

花芊芊心底微疑,她确定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见过这个女子,且她与白谷部没有过任何交集。

不过,娜娥蜜儿很快就扭转了头,让花芊芊都不禁疑惑,刚刚那眼神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花芊芊不由朝离渊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道莫非这又是离渊的烂桃花!?

这一回眸间便瞧见离渊也正望着娜娥蜜儿,她的心竟像是突然破了一个洞,让她的呼吸都有些发紧。

这是她从没有感受过的情绪,她忙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等宴会结束后,亲口问问离渊,便会知是怎么回事了!

穿着各色服饰的十二国使臣都已经坐到了席位上,皇上身侧的海公公便朗声宣布,万国宴六艺比试正式开始。

随即,他缓缓展开手中的卷轴,扬声读出了比试的规则。

十二国六艺比试分为六场,每场前三名的队伍可获得锦旗。

第一名三面锦旗,第二名两面,第三名一面。

等六场比试结束后,锦旗数最多的队伍获胜。

六场比试在每三日进行一场,今日要进行的是礼艺比试。

礼艺比试分为军礼和宾礼,其实说白了,就是向各国展现一下自己国家训练兵士以及文化。

这比试的胜败无法直观的评定,所以,石台的两侧分别立起了一个高高的架子,两个架子的顶端悬挂着十三盏灯笼,写着各个国家的国号。

而每国的使臣代表手上皆有一盏红灯笼,等表演结束后,使者代表便可将这红灯笼悬挂于自认为表现最优秀的队伍下面。

但这红灯笼不可以挂给自己国家。

所有使者代表将红灯笼挂出以后,哪个国家的红灯笼最多,哪个国家便胜出。

海公公宣读完规则后,众国使臣各怀心思地互视了一眼。

皇上知道百姓们早就期待比试开始,所以并未啰嗦,直接让海公公呈上红签,让众使者抽取出场次序。

因为场地有限,每一个队伍都限定五十人出场,这些人都候在指定的场地,等待传召。

此时,梁王一脸紧张地朝石台的方向张望着,他是礼艺指挥使,等一会儿会由他带领队伍在万民前表演。

即便他是大奉高贵的梁王,这种场合也紧张得坐立难安。

他此时想得最多的竟然不是赢了比试后,博取父皇的欢心,而是不能输掉比试,丢了大奉的颜面!

此时,他身后走过来一个相貌俊美的男子,他穿着一身随侍的衣裳,走到梁王身边温声道:

“王爷,别担心,我们会赢的!不管如何,我都会在你的身后!”

男人是和颂茶楼的那个武生,名叫宋黎。

第四百二十六章过我们自己逍遥快活的日子! 梁王和宋黎的事被皇上发现后,两人也是历经不少波折。

端妃为了让梁王变成正常的男人,好几次都要杀了宋黎,可梁王不允,用自己的命做要挟才留下了宋黎。

端妃杀不了宋黎,就想要将他阉掉,梁王知道后竟然直接服了毒。

端妃舍不得儿子死,闹了许久还是拗不过儿子,最后只能无奈妥协,由着他们了。

这两人如今也算是得了圆满。

梁王看着宋黎,心里滚热,竟觉得从前争抢的那些实在无趣。

能跟宋黎平平安安相守白头,才是他如今最大的愿望。

他悄悄拉住宋黎的手,柔声道:“等本王赢了比试,就请父皇准许本王带你去封地!

本王想通了,不想争了,挣到了那些丢了你又有何意义!我们去封地,过我们自己逍遥快活的日子!”

宋黎怔愣了片刻,随后眼眶发热地点了点头。

他凝望着梁王,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想说,梁王看着他的样子,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要与本王说?”

宋黎嘴巴开合了好几次,最后还是闭上了嘴,他伸手为梁王整理了一下衣裳,声音微哑地道:

“那我在此候着王爷的好消息!”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就听见前面传来“隆隆”的鼓声,这鼓声代表着宾礼的比试正式开始了。

按照抽签的顺序,最先出场的是西榕的队伍,还未见人,便听见整齐的脚步声“塔塔”地响起。

五十个西榕的青年男子整齐地走在红毯之上,他们身上的衣袍飘逸潇洒,举手投足间,衣袂纷飞,如同行云流水。

西榕人的衣衫一看便知是上好的料子,他们每一个动作都在向众人展现两个字——有钱。

尽管这些男子的动作没有那么规范,但表演结束后,石台上众国使臣还是极给面子地向卓犽投去了赞叹声。

很快,就轮到了大奉的队伍,上到皇上,下到百姓,无一人不是屏气凝神地等待大奉的队伍出场。

这不是单纯的礼艺比试,而是要通过礼艺让其他国家看到大奉的国力!

大奉男子穿着一身青色儒袍,没有繁复的花纹却显得厚重得体,他们自信满满地走在红毯上,惹得百姓们一阵欢呼,气氛变得更为热烈起来。

走在最前面的梁王听到这些欢呼声,心情也变得无比的激动。

他从没有哪一刻这样想赢,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些为他欢呼的百姓!

来到石台前,梁王起势,众人便开始表演起来。

他们每个动作都做得尽善尽美,尽显大国风范。

石台上的独孤珏虚了虚眼睛,不由朝岳安年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们已经做好了交易,他会帮岳安年赢得乐艺比试,但岳安年要帮北周赢得其他比试。

岳安年可以在大奉皇帝面前露脸,而北周会赢得更多小国的投靠追随。

这首场礼艺比试,大奉必须要输!

岳安年也很是紧张地望着场上梁王的一举一动,如果万国宴其他队伍都输掉比试,唯有他赢,他不仅会得了帝心,也会赢得民心!

他双手紧紧捏着椅子扶手,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场上的梁王。

就在这时,梁王做了一个鞠躬致礼的动作,起身后,他往前跨了一步,想要继续下一个动作,可脚步刚迈出去,竟是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在红毯之上。

他的这个失误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全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好在梁王是会武功的,很快就站稳了身子,可即便这样,他的表演也出现了严重的失误。

梁王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以至于后面的动作都显得有些慌乱。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退下红毯的,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直在嗡嗡作响。

他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些失望的眼神,大奉的第一场比试就这样被他搞砸了!

比试还在继续,只是看到那些表现得一个比一个完美的队伍,大奉众人的心情简直跌倒了谷底。

花芊芊也轻蹙着眉头,不管梁王为人如何,这一刻,她绝不希望他输!

可看完整场比试后,她蹙在一起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半分。

十三支队伍,没有一支不是有备而来的,每一个国家都不希望在其他国家面前示弱。

比试结束的鼓声敲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十二国使臣的身上。

他们纷纷起身,要将手中的红灯笼投给自认为表现最优秀的队伍。

使臣们将灯笼挂好,胜负便一目了然了。

北周那一排醒目的红灯笼在风中晃动,极为惹眼,不必数也知道他们获得了头名。

结算后,南唐和西榕分列二、三名。

大奉只获得一盏灯笼,还是西榕给的友情分。

看着那孤零零的一盏红灯笼,皇上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百姓们也极为失望,这比试是在大奉进行,还是大奉擅长的礼艺比试,居然输得这般惨烈,后面的比试他们都有些不敢看了!

公布了名次后,北周人笑得越发开怀,独孤珏用扇子敲着自己的肩膀,看向皇上道:

“本王本以为我们的对手会是大奉,这结局还真是让本王没有预料到啊!”

皇上眼皮子一跳,心里越发恼火。

但他怎能失掉皇上的威仪,只能含笑道:“你们远来是客,朕当然要让你们先高兴高兴!”

独孤珏哈哈笑道:“那估计我们会一直高兴下去!”

独孤珏眼底的得意一点也没有掩饰,意味深长地道:

“希望我们高兴了,大奉人不要气恼才好,皇上将万国宴的阵仗搞得这般大,也不知道能否控制住场面和人心!”

独孤珏的话让皇上有些心慌,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头,心里也担忧起来。

他不得不想,如果大奉一直输,这些气恼的百姓会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这个时候,他竟有些后悔听了离渊的建议,将比试设置在长安街上,让百姓们一同观看!

礼艺比试结束后,便是歌舞表演,但许多百姓因为心里堵得慌,没了看下去的心情。

第四百二十七章砍中的不是灯笼,而是我的心 一对儿带着孩子的夫妇正打算返回,但骑在男人脖子上的小男孩还没有看够热闹,哭闹着不想回去。

男人本就因为大奉输了比试而心烦,儿子一哭,他更没了耐心,扛着男孩就要走。

小男孩哭得更厉害,为了留下来,他拉住了一旁的一根木杆,让爹爹没办法将他拉走。

可谁料这木杆为挂灯笼而用,只是临时插入地里,被男孩这一拉扯,杆子立刻歪斜,木杆上悬挂的灯笼也纷纷掉落下来。

陪着母亲来观看比试的郑五小姐就坐在木杆旁边,她抬头看着那朝她掉落的数盏灯笼,整个人都傻了,完全动弹不得。

四周也响起了一阵尖叫声,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如果这灯笼掉在郑五小姐的身上,很有可能会起火,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迅速从暗中冲了出来,他抬手护住了郑五小姐,另一只手挥刀将落下来的几个灯笼砍落在地。

灯笼还没有落下之时,火苗便被刀风熄灭,灯笼落在地上后连个火星子都没有串起来。

出事的地方离石台并不远,皇上看得清清楚楚,惊得手心都出了层细汗。

而一旁的独孤珏见事情很快被大奉的侍卫平息,眼里流露出了一抹失望之色。

这大奉的万国宴办得越糟糕,对他们北周来说就越有利。

所以他叫人暗中将几个木杆拔高了一寸,就等着混乱中出点差错。

谁料大奉的这些侍卫竟然这样警惕,每一处竟都安排了人手盯着,场面看着混乱,其实乱中有序,很难出错。

皇上也发现了这一点,心中踏实了不少,知道这些都是离渊的安排,心底越发的满意。

而此时,羽林卫已经快速的将场面控制住,有人将那哭闹的小男孩一家悄悄地带走了。

郑五小姐看着眼前穿着飞鱼服的男子,一颗心跳得飞快,一张脸更是红得几乎滴出血来。

花景义看着郑五小姐怔怔发呆,以为她受伤了,便关切道:“你没事吧?”

郑五小姐将头摇成了拨浪鼓,将头垂下,怯怯地从唇瓣中吐出两个字:“没事!”

郑夫人吓得七窍生烟,这会儿才回过魂来,看着自己女儿无事,感激地对花景义道:

“花统领!真是多谢了!”

“职责所在,不必言谢!”花景义见郑五小姐没有受伤,便将刀插回刀鞘里,指挥几名手下又隐到了人群中。

花景义等人走后,周围的小姐纷纷涌了过来,她们先是关心了一下郑五小姐的情况,随后又八卦道:

“没想到花二公子的功夫这样好!”

“是啊,他刚刚出刀的那一瞬间,砍中的不是灯笼,而是我的心!”

“说起来,他的那半张脸要是没有被毁,他的样貌绝对能与犽殿下匹敌!不过即便脸毁了,还是很帅啊!”

“我听说他是为了救花舒月才伤了脸!该死的花舒月!真是个害人精!什么时候到秋天,我一定要去菜市口看看她是怎么死的!”

郑五小姐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声,不由伸手摸了一下藏在刘海下的伤疤,心里扑通通的乱跳着。

表演结束后,万国宴的第一场便正式结束了。

在羽林卫和五城兵马司的指引下,百姓们有序地离开了长安街。

另外一队羽林卫则护送各国使臣回了番馆。

皇上也坐着銮驾返回了皇宫。

几场比试的指挥使自然也跟着皇上一同进了宫。

御书房里,皇上面色铁青地看着面前几人,一言不发。

今日的比试,实在是输得太难看了。

除了岳安年,几人都是愁眉紧锁,梁王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红着眼道:

“是儿臣之错,儿臣给父皇丢脸了,请父皇责罚!”

梁王知道他没法推卸这责任,如果是因为其他人影响了比试,他还能将那人拉出来打一顿,可偏偏出错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皇上对梁王是彻底的失望了,他也懒得再骂梁王,挥了下袖子道:

“罢了,罚你又有什么用?该丢的脸都已经丢光了!”

这话,让梁王心里更加难受,他其实觉着这事蹊跷,好像故意有人在阴他,不然他为何会突然踩到异物。

可他也没有证据,只能委委屈屈地站到了一旁。

岳安年看着梁王这样子,心里别提多痛快,他上前一步,对皇上道:

“父皇,您别因皇兄气坏了身子!这不过是第一场比试而已!

您放心,下一场乐艺比试儿臣定会力挽狂澜,给您争脸,给大奉争光!”

见岳安年如此的有自信,皇上的眉头便舒展了一些。

他郑重地看着面前的五人,提醒道:

“我们不可再输了,回蒙、高丽那些狗腿子一直在观望,他们是谁的大腿粗就会抱着谁。

如果党项、回蒙和东二国都与北周结盟,我北疆危矣!

你们必须要让他们看到大奉的实力,即便北周有倭国和党项助阵,咱们也能凭实力赢了他们!”

除了梁王的四人闻言,一同跪下身,齐声道:“臣定当不辱使命!”

被皇上鞭策了一顿,众人才离开御书房。

梁王返回府邸时已经是深夜了,他失魂落魄地看着管家问道:“阿黎呢?”

此时,他真是太需要被人安慰了,他知道万国宴后,父皇会同意他去封地,但这样灰溜溜的走,实在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管家也知道梁王输了比试,怕他生气,连大气都不敢出,低声回禀道:

“回王爷,奴才没见宋官人回来!”

梁王蹙起了眉头,心里是又担心又疑惑。

他害怕是母妃因他输了比试,又将宋黎带走了,便对管家道:

“派几人去宫里问问,再派人到外面找找,绝不能让阿黎出事!”

管家知道宋官人在梁王心里的重要性,不敢怠慢,忙不迭吩咐人去寻了。

梁王回了屋子,对宋黎放心不下,便想换了衣裳出去寻人。

只是他刚刚解开腰带,就听见“当当”的几声脆响,随后,他便见一粒小铁珠迅速地滚到了烛台下。

他疾步过去弯腰将铁珠拾了起来,看着那铁珠,他的一张脸几乎白成了纸。

他身子微晃,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铁珠在他手心里晃动,上面还涂着一层油脂,这颗小小的铁珠,却重如万斤,将他的一颗心压得粉碎。

他想到在比试前,宋黎为他整理了衣衫,这珠子极有可能宋黎塞到他身上的,可他为何要这么做!

第四百二十八章无关信任,只因为太在乎了! 梁王心里虽然已经猜到是宋黎害了他,可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身,连衣裳都顾不得换,立即奔出了府门去寻找宋黎。

他想要知道理由,想知道宋黎为何要这样做!

可惜梁王并没有得到答案。

次日,京兆府的人从护城河捞出了一具尸体,经查证死者正是宋黎。

梁王坐在京兆府的停尸房盯着宋黎,面容呆滞,身上的精气神像是瞬间被人抽干了一样。

他口中翻来覆去只念叨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

离渊将这件事告诉花芊后,花芊芊唏嘘不已。

她以前觉得梁王母子蛮横霸道,没想到,梁王竟也是个痴情人。

她叹气道:“如果梁王的失误真的是因为宋黎造成的,那这个宋黎很有可能被别人收买了,他帮人害了梁王,结果却被灭了口。”

离摇头道:“不,不是被灭口,而是自尽,昨晚有人看到宋黎自己跳了护城河。”

“自尽?”这让花芊芊很意外。

离渊接着道:“而且,我听闻宋黎与梁王是有真感情的,梁王甚至将梁王府的库房钥匙都交给宋黎来管,我一直并未想通他有何理由要害梁王。”

“会不会有人抓住了宋黎的家人来要挟他?”花芊芊帮着离渊分析道。

离渊摇头:“已经查过了,那宋黎年幼时便失去了双亲,没有亲人。”

花芊芊也疑惑起来,如果梁王是宋黎最后的依靠,他们又有感情,实在是让人猜不透宋黎为何要背叛梁王。

她回忆起宋黎的样子,忽地想起一人,问道:“宋黎的那个师弟呢?就是与他一起在和颂茶楼唱曲的男子!”

离渊闻言,倏地朝花芊芊看了过来,“对啊,怎么把他忘了,我这就叫人去查一查!”

花芊芊知道射艺比试的事情就已经够离渊忙的了,她拉住离渊道:

“你就是铁打的,也不能所有事都亲力亲为!”

其实这件事的幕后指使并不难猜,有可能是北周人,也有可能是岳安年,甚至可能是二者合谋。

岳安年虽然被贬为郡王,但他始终是潜在的威胁。

如果让皇上知道岳安年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大奉,就算皇上舍不得杀他也会废掉他!

这样想着,花芊芊便道:“比试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件事我去查吧!我会与严大人和严夫人一起调查!”

离渊现在的确有很多事要忙,想了想点头道:“那你不管查到什么,都先与我说一声,千万不能涉险!”

“好,我身边有阿多和阿默呢,你不用担心!”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花芊芊忽地想起白谷部的那个娜娥蜜儿,她为离渊添了杯茶,说道:

“其实昨晚的比试还是很好看的,那些外邦人,也各有各的美,尤其那白谷部的娜娥蜜儿,真的很迷人,我若是男子,也会被她倾倒。”

离渊拿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挑眉道:“是么?不觉得。”

“你从前见过她么?”花芊芊状若随意地问道。

离渊迟疑了片刻,才道:“没见过。”

可他这迟疑的神情全都落进了花芊芊的眼里,花芊芊能看得出,离渊在隐瞒什么事情。

她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失落,这种失落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情绪。

她不由再次确认道:“真的不认识?”

“不认得!”

花芊芊见离渊仍执意隐瞒,心口就被一口气给堵住了。

她其实很想直截了当地将心里的话问出口,可又觉得那样显得自己很多疑。

花芊芊心中烦躁,就不想再与离渊聊下去,起身道:

“你那么多事情要忙,别呆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赶紧去忙吧!”

说着,她便将离渊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朝门外推去。

离渊突然被赶,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花芊芊推他到门口就转了身,离渊却是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了回来。

离渊的力气不小,直接让花芊芊跌入了他的怀里。

垂头看着眼前日思夜想的人儿,离渊眼中满是无奈。

他眸光缱绻地道:“每次与你分开,我都要下很大的决心,你怎么能一点也不在意!一点也不留恋呢!

还把我往外面推!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他口气有些发闷,竟带上了几分控诉。

他们好些天都没好好说过话了,好不容易偷了个空儿,她竟还赶他走!

花芊芊心里藏着疑问,实在是不好受,听了离渊的话心里更是有些发涩。

犹豫了一阵儿,她还是迎上了离渊的目光,板起俏脸问道:

“你到底与那娜娥蜜儿有没有关系?”

离渊被问得愣住了,不明白芊芊这是怎么了,为何揪住这个娜娥蜜儿不放。

“什么关系?我能与她有什么关系!?”

看着离渊这错愕的样子,花芊芊那颗被蚂蚁爬满的心,竟瞬间安定了下来。

她知道是自己八成是误会了。

心里一旦装着一个人,那这个人会是你的小冤家、小欢喜、小业障。

你的所有喜怒哀乐都会被他牵动着,那些折磨人的情绪,真的是不由自主就会在心底里生根发芽。

无关信任,只因为太在乎了!

她红着脸,松开了手,“那,那你走吧,没事了!”

离渊却不干了,又气又急地道:

“你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与她有关系呢?是不是有人与你胡说了什么?

你有话直接问我便好,不要轻信别人的话!我父王和母妃就是因为误会积攒得太多,才一步步走到今日!”

花芊芊心虚地眨了眨眼,解释道:“昨日那娜娥蜜儿入场的时候瞧了我一眼,我见她那眼神十分不善,又见你在看她,所以才想问问你,是不是认得她。”

“她看你了?”离渊蹙眉,眼底也有疑惑闪过,“其实前几日我确实见过她一次,那日她大概刚入京都,要入宫觐见,我在御书房门口遇见了她。

当时她可能不知道我是谁,所以态度还很友好,但当陈大人向她介绍了我的身份,她的脸色立即就变了。

她这态度实在有些奇怪,我怕她会对皇上不利,所以昨夜才多盯了她几眼。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我的确是不认识她的。”

第四百二十九章口水都流出来了! 花芊芊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是这样,娜娥蜜儿并不是喜欢离渊,反而对他也有敌意!

“这就奇怪了,我们都不认识她,跟白谷部更是没有交集,她的敌意到底来自哪里?”

花芊芊觉着越是摸不透目的的事情就越危险,蹙眉嘱咐道:“那你要提防她些。”

“好,我会的。”

心里没了困扰,花芊芊的笑容越发甜了,离渊瞧着她这笑容,心头一热,忍不住捧起花芊芊的脸,在她柔嫩的唇瓣上印了一吻。

离渊顿时觉得,这天下的任何美酒,都极不上怀中的人儿香醇,他真的想就这样吻着她,直到地老天荒。

“再敢赶我走,我便赖在这里,哪也不去了!”

……

离府。

正堂里,卓犽陪着离老夫人和关氏推牌九,离老夫人和关氏已经赢了不少银票了,高兴得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卓犽见已经将两人哄得这般高兴,便笑:“离祖母,您什么时候能带我去拜访一下琼华县主!?”

他的话音一落,离老夫人便将手上的牌放了下来,摆手道:“人老了,不中用了,打一会儿就累了!我要去歇着了!”

卓犽又朝关氏看了过去,关氏立刻站起了身,笑道:“我还有账本儿要看,也不陪卓公子打牌了,卓公子自己在院子里转转吧!”

卓犽闻言,一张俊脸简直比苦瓜还苦上两分。

他真是想破脑袋也没有料到,心心念念要寻找的人,居然与离老哥有关。

那日他随着花二郎寻了位先生,将画像重新画好,花二郎看到重新画好的画像,脸色立即就变了。

他竟说他的妹妹与画像上的女子生得非常相像。

他的妹妹,就是离老哥念叨一路的那个胖侄女!

听了花二郎的话,他觉得不是花二郎眼瞎,就是离老哥对胖有什么误解!

他本是不信的,但直到昨晚在万国宴上看到了琼华县主,他差点就傻住了。

那怎么能是像?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不为过!

若不是怕让太多人知道他来大奉的目的,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昨日他一定会冲过去找县主说话的。

可如今他拜托脱离家人帮他引见一下琼华县主,他们却是不肯,非让他说出找人的原因。

但这原因他怎么能随便说出来!

卓犽真的很想见花芊芊一面,求了离老夫人和关氏都行不通,便打算自己去花府求见。

谁料他刚骑着马出门,就被一群女子给围住了,纷纷朝他喊着要随他去西榕,给他生猴子,吓得他立即又返回了离府。

好在两日后就是乐艺比试,他打算到时候想办法与琼华县主搭上话,看看能不能套出她与姑祖母之间的关系。

只是卓犽没有想到,两日后花芊芊并没有去观看乐艺比试,他白白等了两日。

花芊芊这两日一直在跟严大人调查宋黎的事。

和颂茶楼的那件事后,茶楼里的戏班就散了,宋黎被梁王悄悄带去了梁王府,而他那个唱旦角的师弟阿衣则是四处混饭,后来还在明月楼唱了几天曲儿。

他们查到明月楼,线索便断了,说那阿衣与客人发生了几句口角就离开了明月楼,从此就没了音讯。

线索再次指向明月楼,让花芊芊越发觉得这件事与岳安年脱不了关系!

之前阿默探得王季经常在明月楼吃酒,她便想要去明月楼看一看,后来王家和离家的婚事作罢,她又有别的事情要忙,就把这事儿搁置了。

如今这么多事情都与明月楼扯上关系,花芊芊便再次生了去明月楼的心思。

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花芊芊仔仔细细乔装了一番,她将自己脸涂黑,眉毛画粗,用药粉贴了个假鼻子,又粘了一撇胡子,这才换了一身男装,带着阿默和阿多去了明月楼。

一跨进明月楼,花芊芊的眉头就不由挑了起来,不得不说,这里的装饰布置真的别树一格。

整个不似别的酒楼食肆以散席居多,这里的大堂是一个偌大的舞台,舞台上有舞姬在翩翩起舞。

楼里除了迎客的伙计,招待客人的全都是二八年华的美娇娥,身上穿着一身胡裙,露出纤细的腰身,哪个正常男人看了不会血气翻涌?

花芊芊下意识朝身后的阿多阿默看了一眼,阿默还好,他抱臂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但阿多的眼睛已经不知道要放到哪里好了!

阿默见花芊芊转身看他们,就用手肘怼了一下阿多,闷声道:“口水都流出来了!”

阿多闻言,立即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低头瞧了一下衣袖,并没发现口水,这才反应过来阿默是在调侃他,气恼地瞪了阿默一眼。

那迎客的伙计见三人眼生,本还有些防备,但看见阿多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便以为三人是外乡来的,心中的防备也卸了下来,笑着招呼道:

“几位客官可是用餐?快快楼上请!”

花芊芊正欲随着伙计上楼,这时后面又来了两位客人。

花芊芊回身看去,就见那两位客人从身上拿出了一块牌子给伙计看了一眼,伙计立刻叫来一个胡姬,引着两人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花芊芊瞧着那两人,摸了摸嘴上的胡子对明月楼的伙计道:

“伙计,那两人为何往那边走了,上楼的路不是这里么?”

那伙计眸光微闪,立即回复道:“哦,那两位客官是楼里的常客,早就包下了雅间。”

花芊芊不满地道:“怎地,是怕爷付不起银子?爷也要去那边的雅间!”

她给阿默递了个眼色,阿默立即从怀里拿出一沓银票。

伙计为难道:“客官,这个真没办法,您若是有楼主的玉牌,小的自然会给您安排雅间,您没有玉牌,小的不能放您过去!”

伙计的话音一落,花芊芊便发现有好几个大汉从后堂走了过来,个个高大壮硕,一看就是练家子。

花芊芊知道,如果现在硬闯,未必能闯得进去,还会打草惊蛇。

她想了想,摇着折扇道:“算了算了,一顿饭而已,在哪用不一样,走吧,咱们上楼!”

伙计闻言,悄悄给那些大汉做了个手势让人散开,然后就堆着笑容带着花芊芊三人来到了二楼的一个雅间。

第四百三十章鱼儿上终于钩了! 花芊芊带着阿默、阿多两人上了楼,在伙计的指引下进了一个雅间。

三人刚坐下,伙计就递过来一个菜单,花芊芊瞧了一眼菜单上的菜,几乎没有一道是她认识的,便随意地点了几个。

一旁的伙计贼眉鼠眼地看了几人一眼,这才拿着菜单出去了。

没多久,几个胡姬拖着菜盘进来将菜布满了桌子。

阿多指着一碟子金黄色的方块儿,对胡姬问道:“这菜什么名堂?”

胡姬答道:“这是将军胸襟!”

阿多夹起一块儿放在嘴里,不由抽了抽嘴角,“这是鸡胸肉吧!还将军胸襟!不过味道还可以。”

花芊芊也夹起了一块被称作“满地金条”的土豆条尝了尝,也觉得味道确实很特别。

她心中不由感慨,不得不说,花舒月真的是个很有想法的女子,如果她没有那么贪婪,凭着她的这些奇思妙想何愁过不上好日子!

到头来,她努力赚取的一切都成了岳安年的囊中之物,岳安年花着她赚来的银子,还要治她于死地,不知道在牢里的花舒月,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悲哀。

不过这些菜品都很油腻,吃了几口后花芊芊便再没了兴趣。

她将伺候的胡姬遣退出去,这才站起身,透着雅间的窗子往外张望,手中摇着折扇道:

“你们觉得,这样的食物能招揽来这么多客人么?”

两人对视了一眼后,阿默起身道:“要不要属下去查看一番?”

阿多放下手中的食物道:“还是我去吧!你脑子不会转弯,被人发现都找不到借口脱身!”

说罢,他也不给阿默反驳的机会,眨眼间便出了雅间。

大概过了一刻钟,阿多就折返回来,一脸失望地对花芊芊道:

“属下四处看过了,这楼里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多了些胡姬跳舞弹琴罢了。”

阿默看着阿多那失望的表情翻了个白眼,不然他还想看什么?

阿多又道:“对了,这楼里还有一处属下没有查看,就是大堂的那个雅间,我见周围守了不少练家子,实在没找到机会混过去。”

阿多说的地方,就是适才那两个手持令牌之人所去的那个雅间。

花芊芊沉吟了片刻,将折扇合住,起身道:“我们走吧。”

“不再查查了么?要不属下等会看看有没有机会混进去!”阿多道。

花芊芊摇头:“他们守得那么严,若是被他们发现,打草惊蛇就不好了,咱们回去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两人觉得花芊芊说得有道理,便起身随她一起离开了明月楼。

只是三人并没有发现,她们离开明月楼的时候,跟在后面的迎宾伙计眼里露出了一抹幽光。

……

另一边,长安街上的乐艺比试已经结束了,岳安年带领的乐艺队得了头名,北周第二,白谷部获了第三名。

大奉扳回一局,这让大奉百姓和皇上都极为振奋。

皇上高兴得立即赏赐了岳安年许多宝物,若非太后提醒,皇上差一点就要复了他亲王之位。

岳安年陪着皇上庆祝了一番后才返回明月楼,进了房间后,岳安年气愤地将案几上一只青花瓷的茶碗摔到了地面上。

“老妖婆!本王真该早点弄死你!怎么每次都坏本王的好事!”

岳安年骂的自然是太后。

随着岳安年一道而来的独孤珏拍了拍岳安年的肩膀,笑道:

“急什么!等大奉的其他人都输了比试,大奉皇帝自然会觉着你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如今梁王已经不再是你的威胁,只等小成王出事,还愁这大奉的天下不是你掌中之物么!”

闻言,岳安年心中的怒气消了不少,他又想起适才为他欢呼喝彩的百姓,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缓缓道:

“六皇子放心,本王得到这储君之位,自不会亏待于你!”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这时,房间响起了敲门声,岳安年转过头道:“进来!”

随后,一个男子便推开门,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正是明月楼那个迎宾伙计。

他朝岳安年行了一礼,禀报道:“王爷,今日楼里来了几位脸生的客人,其中一人虽然变了妆容,但以奴才多年的经验来看,他应该是个女子。

我们的人还发现其中一人在楼里四处查看,那人功夫十分了得,若不是楼里布置了暗哨,根本发现不了。

明诚顺在暗中辨认过,说三人中为首的那位与琼华县主有几分神似。”

听了这话,岳安年眼睛一亮,朝独孤珏看了过去。

“鱼儿上终于钩了!”独孤珏摇着手里的折扇,也笑了起来。

岳安年又蹙眉道:“她身边跟着的,很有可能是离渊给她安排的暗卫,那些暗卫都很不好对付。”

独孤珏用折扇敲打着手心,随后走到岳安年身边低语了几句。

岳安年听罢,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

说着,他就将伙计招了过来,对他低语了一番。

伙计闻言,连连点头,立即退出去安排。

……

花芊芊和阿默、阿多离开明月楼后并没返回花府,而是隐在了明月楼附近的一条巷子里。

她们发现,明月楼周围停放了许多辆马车,但按照阿多刚刚探查的情况来看,楼里并没有那么多客人。

发现这个疑点,她们越发肯定明月楼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阿多道:“县主,要不要通知严大人,让他派衙差来查?”

花芊芊蹙眉考虑了一阵儿道:“他们敢这样做生意,自然是有万全的准备,只怕严大人去了,什么也查不到,还会被反将一军,说他滥用职权。”

阿默点头道,“还是要混进去,查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才行!”

“怎么混进去,那里明里暗里有十几个人看守!持有令牌才能进入!”阿多道。

闻言,花芊芊眼神一亮,“他们只看令牌不看人么?”

阿多捏着下巴回忆了一下,点头道:“是的,只要出示令牌就放行了。”

说着,他恍然拍手道:“咱们弄一个令牌不就成了!

县主,这事儿交给属下吧!我在这里蹲着,一定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您弄块令牌回来!”

第四百三十一章谁输谁赢咱们终点见! 花芊芊想了想,也觉得这大概是最稳妥的办法了,便点头对阿多道:“要小心,别让人发现端倪!”

三人商议了一阵,阿默便先随着花芊芊回了花府,阿多则留在明月楼附近,伺机盗取一块明月楼的令牌。

……

这两日,百姓们都沉浸在乐艺比试获胜的喜悦之中,街上到处都有人用乐器吹奏着比试中获胜的那首曲子,京都一片的喜气洋洋。

番馆里,拓跋回等人看着街上欢天喜地的大奉百姓,满脸的不屑与嘲讽。

拓跋回抬起腿踩着椅子上,冷笑道:“这些人还真是无知,给他们点甜头,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拓跋燕也是一脸傲色,“他们也高兴不了多久了,等下场御艺比试过后,他们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些大奉人,被咱们玩弄于鼓掌之中竟浑然不知,真的是蠢得可以!”

说着,她站到拓跋回身后,帮拓跋回捏了捏肩膀,“哥哥,下场比试你一定要赢!我听闻大奉的御医指挥使是花六娘的舅舅!

你一定要将他的车子掀翻,压断他的腿,让他再也没办法从地上爬起来,以报我们被花芊芊羞辱的仇!”

拓跋回想起那日的事,脸色也陡然冷了下来,他拍了拍妹妹的手,点头道:

“放心吧,我定会让他们好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来到了御艺比试的这一日。

这场比试的赛场并不在长安街,而是京都城的护城河外。

每个国家有三辆双骑马车参赛,规则很简单,所有马车从东城门出发,沿着护城河绕一圈,率先返回东城门的队伍则为获胜队。

这一日,许多人都跑到城墙上和城墙外围观,比试还没有开始,紧张的气氛就已经蔓延开来。

离梁毅穿着一身玄色轻甲站在东城门侯赛,关氏站在他面前,将他上战场时所戴的头盔帮他戴在了头上。

离梁毅一脸嫌弃地道:“哎呀,夫人,这是比试,又不是上战场,你给我戴头盔干什么!”

关氏瞪了离梁毅一眼,揪着他耳朵道:“这跟上战场有何区别?这么多马车挤一条路,多危险啊!

万一……呸呸呸,没万一,反正戴上它总要安全一些!”

离梁毅本不想戴,可家中几个小祖宗和老祖宗都瞪着他,他自知在家里的地位低,没有反对的权利,只好乖乖将头盔戴在了头顶。

此时,城墙上传来阵阵鼓声,听到这鼓声,众人本就紧张的心又被提起来一寸。

离梁毅对家人道:“我去集合了,你们就等着我获胜的好消息吧!”

花芊芊今天右眼皮一直在跳,她心中难安,走到离梁毅面前道:

“舅舅,赢固然重要,但安全更重要!若是遇到危险就不要拼了,知不知道!”

离梁毅拍了一下花芊芊的脑袋,“你要相信舅舅的实力,舅舅驾车出战的时候,那些小鬼还在用尿捏泥人呢!”

花芊芊知道舅舅这样说是在安抚她们,她也不敢再多说,怕给舅舅造成心理负担,只能道:

“我自然相信舅舅,在我心里,没人比舅舅厉害!不过您还是要注意安全!”

花芊芊心里其实还有一句话,她不想要什么英雄,她只想要舅舅!但这句话哽在喉咙里没有说出口。

看着一家人如此紧张地看着自己,离梁毅眼圈莫名地红了,叉着腰笑了几声,道:

“好了好了,我是去比试,又不是去拼命,都给我笑起来!”

说罢,离梁毅伸出双手揉了揉花芊芊和离念慈的脑袋,然后转身朝.asxs.的方向走去。

离梁毅走后,离渊才对众人说:“大家别在这里等着了,去城墙上看吧!”

其实御艺比试是非常危险的,说不准在比试时会有马匹受惊偏离赛道,呆在城墙上肯定要更安全一些,

但离家众人都不想去城墙上,那里太远了,她们想亲眼看见离梁毅到达终点。

离渊理解众人的心情,知道劝也不用,只能多派了几名暗羽卫来保护几人。

离梁毅已经返回了.asxs.停放的马车边,其他几国的选手都已坐在了马车上等待比试开始。

离梁毅将他的几名属下招了过来,又将部署说了一遍,最后伸出手高声喝道:

“大奉必胜!”

几名队员立即将手覆盖在离梁毅的手背上,齐声大喊道:“大奉必胜!大奉必胜!”

几人的喊声瞬间感染了周围围观的百姓,百姓们竟也扯着嗓子高喊道:“大奉必胜!大奉必胜!”

这样的场面真的很振奋人心,离梁毅和几名队员看着为他们呐喊的百姓,心潮澎湃,自信倍增!

几人检查了一下车马便上了车,等离梁毅坐稳后,一旁马车上的拓跋回嗤笑道:

“大奉人的花架子真是不少,这会儿喊得欢实,最后输了会更丢人!”

离梁毅火气顿涌,声音冷厉地道:“北周就是会耍嘴皮子,谁输谁赢咱们终点见!”

两人怒目而视,纷纷将手中的缰绳在手掌上缠绕了几圈,随后扭过头看向前方,等待比试开始。

城墙上,十二国使臣都用手遮挡住阳光,站在城墙边向下眺望。

万统领走到皇上面前禀报道:“皇上,已经准备好了。”

皇上激动地抖了抖宽大的衣袖,深吸了一口气,紧张地道:“那就开始吧!”

万统领领命,转头吩咐下去,城墙上一排士兵就吹响了手中的号角,鼓声也随之响了起来。

声音一响,.asxs.处就响起了无数鞭声,随后,就是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路上的灰沙瞬间被扬起,围观的百姓忍不住抬起手遮挡起漫天沙尘。

就这片刻工夫,三十几辆马车便消失在.asxs.,众人无不伸长着脖子,目光一直追逐着飞驰的马车而去。

还没有驶出多远,一辆马车就因为抢路被另外一辆马车逼得偏离了原来的位置。

那驾车的两人慌忙调整方向,但已然已经来不及,驾车的马儿在护城河岸边一脚踏空,直接带着车冲进了护城河中。

见到这一幕,百姓们都吓得惊声尖叫了起来,守在一侧的羽林卫迅速冲出,跳入护城河里救人。

好在那两个被救上来的那两个回蒙人伤得并不太重,他们看着车队远去,地垂着地面宣泄着自己心中的不甘。

第四百三十二章老子在终点等着你们爬过来! 花芊芊等人看见这惊险的一幕,惊得头皮发麻,脸都白了,心中不由庆幸这辆马车并非大奉所驾。

车队转眼间就消失,但所有人却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张望着。

没过多久,花芊芊等人又听到有落水声响起,一颗心就像是被人扭了一下,生怕那落水的马车是离梁毅的车驾。

赛程还未过半,已经毁了三四辆马车,还有几辆掉了队。

大奉的三辆马车和北周的三辆马车都居于前列,离梁毅和拓跋回更是一前一后的争抢着头车的位置。

在一个转弯处,大奉的两辆马车干扰了北周人的视线,让他们产生了误判,使得离梁毅直接抢占了内圈的位置冲到了头名。

与拓跋回同驾一辆马车的北周人急道:“怎么办,他们抢先了,我们不好超过去了!”

拓跋回眸光一寒,咬牙道:“慌什么!给咱们的人传递手势,先干掉另外两辆马车,再来对付那个姓离的!”

北周男人应了一声,急忙回身对着同伴做出了几个手势。

其他几个北周人得到指示后换了阵形,与后面的倭国人配合,很快就合伙将大奉的一辆马车逼入了护城河中。

得逞后,他们又拿出事先藏在车子里的沙袋,然后用匕首将沙袋划开,在同伴掩护下,偷偷将沙子朝着大奉的另外一辆马车扬去。

驾车的驭手是离梁毅的徒弟小达校尉,他没想到北周人会用出这么卑劣的手段,登时被沙子迷了眼睛。

他为了清理脸上的沙子,被迫减了速,紧跟在他车后的马车一时躲闪不及,直接撞了上来。

高速奔行的两辆马车相撞,车子瞬间被撞毁,小达和他的同伴顿时被马车甩了出去。

小达的同伴被甩进了护城河中,小达则是被重重摔在了地面上。

还不待他爬起来,后面的马车急速压了过来,马蹄重重落在了小达的腿上,车轮则是从他胸前压了过去。

守在一旁的羽林卫看到这场景差点傻掉。

他们早就知道御艺比试危险,但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羽林卫急忙冲到赛道上将小达扶起来,小达嘴里吐着血沫子,撑着身体,使尽力气抓住了羽林卫的手腕,艰难地道:

“不能输,他们,他们作弊!护,护着师父……”

说了这句话,小达吐了口血,晕死了过去。

他这个时候还惦记着不能输,羽林卫心中是又悲又愤,红着眼睛大声吼道:“太医,快请太医!”

北周人清理了大奉两辆马车,眼底都是兴奋的光芒。

离梁毅听到了后面有车子被毁掉的声音,也听到了羽林卫喊着小达的名字,他牙齿都要咬碎了,眼睛赤红一片。

可他不能回头看,如果他也被干扰,那这场比赛就没有希望了!

拓跋回见这都没能影响到离梁毅的心态,心中恨恨,又开始琢磨别的阴招。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颗鸡蛋大的石子,运了内力朝离梁毅的马背上掷去,离梁毅早防着拓跋回,见有暗器飞来,提起手中的长鞭将那飞来的石头抽落。

但因为要分神对付拓跋回,两匹马在转弯时的速度不一致,被拓跋回追上了不少,后面被离梁毅甩开的车队又重新黏了上来。

东城门处,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比赛的马车返回终点,城楼上的人望得远,瞧见远处有烟尘扬起,便扭转过身子往远处看去。

花芊芊紧张得几乎要将手里的帕子撕碎了,她真的很担心舅舅。

舅舅那个人最不擅长阴谋诡计,他总是说,在绝对的势力面前,一切阴谋都是笑话,他也不屑于用不光彩的手段赢得比试。

她相信舅舅的实力,也敬佩舅舅的坦荡,但想起梁王的事情,心里总是不安。

就在这时,众人又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随后那马蹄声又渐渐清晰起来。

花芊芊紧张得指甲都快要陷进手心里了,看着远处有马头闯入视线,她便屏气凝神地踮起脚尖,望向远处。

此时,三十几辆马车已经剩下不足二十辆。

倭国的车马已经远远落在了后面,北周的另外两辆马车在夹击离梁毅时,被他用技巧躲过,夹击他的两辆马车就撞在一起,驭手也被甩了出去。

拓跋回瞧见这一幕,气得目眦欲裂,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离梁毅这般难对付。

这样的御车之术若是上了战场,怎能不叫人忌惮!

若叫他训练出一队战车队,必将是北周的心头大患!

拓跋回杀心大起,为了不留下把柄,他们都没有用利器伤人,可离梁毅这人是不能留了,他必须杀了他!

追究起来,再想办法推脱便是!

打定主意,拓跋回就拔出了匕首,催车逼近了离梁毅的马车。

他挥出匕首,朝离梁毅的肩膀刺去,离梁毅用手肘挡住了拓跋回的攻击,两人一手拉着缰绳,一手你来我往地过起招来。

离梁毅功夫虽好,但拓跋回手上有利刃,他要分神应对,难免便使得车速慢了下来。

花芊芊等人远远就已经瞧见了插着大奉龙旗的马车奔来,心中又焦灼,又激动的等待马车到达终点,但马车的速度却越来越慢,竟渐渐被后面的一辆马车反超。

“是不是梁毅的车,他为何慢下来了!”离老夫人紧张得都快破了音。

“外祖母别急,舅舅一定有办法应对!”花芊芊安慰这离老夫人,可她的手已经是紧张的出了一层虚汗。

马车离东城门越来越近,拓跋回几次下杀招都没能得手,只割伤了离梁毅的手臂。

见离梁毅驾车的速度慢了下来,拓跋回暂时放弃了杀他的念头,想要收回手争下头名再说。

离梁毅的同伴老张发现北周人已经超过他们了,急得侧头看了离梁毅一眼。

这一眼,看得他脸都白了,离梁毅的袖子已经被鲜血浸透,手肘处还不住的往下滴血。

他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嘶吼道:“狗日的拓跋回,你就是个卑鄙小人!”

拓跋回听见叫骂声,不屑地冷笑道:“慢慢叫吧,老子在终点等着你们爬过来!”

第四百三十三章我要他们为我哥哥偿命! 离梁毅侧头看着拓跋回,咬着牙对老张说:“老张,咱们绝不能让这些北周狗赢!”

老张听了这话,瞬间明白了离梁毅的意思,他咬着牙,赤红着双眼道:

“老大,你决定,我听你的!咱们赢不了,也不能便宜了这些北周狗!”

离梁毅点了头,“好兄弟,等比试之后哥哥请你喝酒!”

说罢,他猛地向拓跋回挥出长鞭,长鞭瞬间缠绕在拓跋回的手臂上。

拓跋回大惊,挥出匕首,想要将长鞭割断,谁料离梁毅已经催马赶上,直接探出身子,揪住了拓跋回手中的缰绳。

离梁毅大喝一声:“转!”

老张便随着离梁毅一起拉扯缰绳,两匹马似乎能听懂离梁毅的话一般,毫不犹豫就朝护城河的方向冲了下去。

而离梁毅死死拉扯着拓跋回的缰绳,使得他的马车也偏离了原来的方向,马儿拖着马车,瞬间朝河水中疾冲而去。

“啊!”

一声凄厉地尖叫声响起,众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们竟然眼睁睁看着大奉和北周的马车齐齐落入水中。

眨眼功夫,后面的马车就冲了上来,大理的队伍马蹄抵达终点的那一刻,两名驭手都蒙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竟然获得了第一名!

花芊芊等人已经没有心思关注谁得了第一,他们如同疯了一样地冲到护城河边,想要救出离梁毅。

一旁的羽林卫早已经先一步跳下水救人,没多久,羽林卫便将离梁毅、老张还有几匹马救上了岸。

离梁毅和老张伤得都不轻,老张还好些,只撞断了手臂,太医便能处理。

可离梁毅伤得十分严重,不仅手臂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马车撞碎的木棍还刺进了他的右肩上。

好在头上戴着头盔,才没有伤到脑袋。

离老夫人等人赶过来,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晕过去。

花芊芊急忙拿出银针,封住了离梁毅手臂上的穴位,帮他止血。

“芊芊,怎么样?你舅舅……你舅舅他……”关氏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双手抖得厉害。

“没事……还好,还,还能救!”

花芊芊的声音也是抖着的,她这话其实有安慰的成分,她现在也没办法保证舅舅会没事。

就在这时,人群里冲出来一个女子,那女子扫视了一下四周,没有看见拓跋回,尖声尖叫道:

“我哥哥呢?你们快点去救我哥哥!”

叫嚷的女子正是拓跋回的妹妹拓跋燕,她拽住一个羽林卫往护城河里推,让他去救拓跋回。

羽林卫还没有跳进水里,之前跳入护城河中救人的一名羽林卫就露出了水面,他手上还拖着一个人。

拓跋燕冲上去一看,那被拖上来的人正是她的哥哥,可如今他面色惨白,嘴唇发紫,已经没有任何反应。

救人上岸的羽林卫一边拧着自己衣服上的水,一边道:“他被缰绳勒住了脖子,我在河里找到他时,他喉骨已经断了。”

拓跋燕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全无气息的拓跋回,脑子里轰的一声,一下子就炸开。

“是你们,你们害死了我哥哥,我要给我哥哥报仇!”

拓跋燕拔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嘶吼着朝花芊芊和离梁毅的方向扑了过来。

但守在一旁的羽林卫怎么可能让她伤到人,立即将她拦下。

“你们放开我,你们这些无耻的大奉人,为了赢得比试居然使出这样卑鄙的手段!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花芊芊看着离梁毅手臂上那深可见骨的刀伤,怎能不明白是拓跋回暗箭伤人在先。

她为离梁毅包扎伤口,手上染满了离梁毅的鲜血,听着拓跋燕的叫喊,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起身冲到拓跋燕面前狠狠劈了她一巴掌。

“到底谁卑鄙谁无耻你心中清楚!再靠近一步,我就送你去见你哥哥!”

拓跋燕被花芊芊这一巴掌打蒙了,她的脸上被印下一个血印子,立刻红肿起来。

半晌后她才回过魂来,正想要破口大骂,可看着花芊芊那极为冷厉的眼神,叫声却哽在喉头里发不出来。

所有的大奉人都在用仇视的目光看着她,这种眼神让她双腿发软。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在心中痛骂这些大奉猪,想着以后他们北周的铁骑一定会将这些人的脑袋通通砍下来!

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皇上以及各国使臣也从城楼上走了下来。

独孤珏看到拓跋回没有赢得比试,脸色就有些阴沉,又听闻拓跋回竟然被缰绳勒死了,脸上再难维持那惯有的笑容。

等到众人走到出事的地方,独孤珏看到拓跋回的尸体,见他脖子上还缠着缰绳,死状要多窝囊有多窝囊,握着折扇的手青筋都冒了起来。

他对大奉皇帝道:“陛下,给一个解释吧,虽然比试前说好生死毋究,但大奉用这样的手段对待我们,实在太过分了吧!”

北周的狗腿倭国使者立即附和道:“是啊,我等在城墙上看的清楚,是大奉的驭手看到北周的驭手反超了他们,便拉着北周的驭手冲进护城河,大奉是不是输不起啊!”

拓跋燕见靠山来了,立即哭喊道:“六皇子殿下,他们是故意杀了我哥哥,您一定要为哥哥做主!我要他们为我哥哥偿命!”

一旁的老张听到这些话,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这辈子,就没这么窝囊过!

是北周人犯规用了下作的手段来害他们,最后竟还要将罪名扣到他们头上,他实在忍不下这口气!

他撑着身体,让人将他扶到了皇上面前,跪在地上,忍着满腔的愤怒道:

“皇上,是他们北周人先出手伤人!整场比试,他们一直想用卑鄙的手段获胜!

他们用石头、沙子干扰我们不成,便用匕首刺伤了老大,几度想要置老大于死地,老大怎么能让这样的人赢得比试!”

皇上闻言,脸色立即冷了下来。

相较于北周人,他当然更相信大奉人的话!

皇上正想要质问独孤珏几句,他身后的岳安年却先一步走了上来,对老张怒喝道:

“住口!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是离梁毅拉着拓跋将军下河,这分明就是犯规!

我大奉没有这般为了赢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无耻之人!他实在是把大奉人的脸丢光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让他们见识见识大奉的实力! 岳安年一边朝皇上行礼,一边道:“父皇,绝不能姑息这样的人,请您下旨严惩离梁毅!”

听了岳安年的话,皇上震惊极了!

且不说老张说得是真是假,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作为大奉皇子的岳安年,怎可向着北周人说话!

他刚想训斥岳安年一句,便见离渊从河岸边大步走了过来。

离渊先向皇上行了一礼,随后将一把匕首和匕首的刀鞘扔在了独孤珏面前,冷声道:

“六皇子,这场比试虽然不究生死,但却严禁私藏武器上场!

离将军手臂上有一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而这匕首的刀鞘是从拓跋回身上发现的。

你们伤人在先,难道还要让我们以礼相待?当我们大奉人是泥做的么!”

被离渊安排在人群中等待救援的数目羽林卫也走了上来,他们跪在皇上面前道:

“皇上,我等都看到了,是北周的拓拔将军先出手伤离将军的!”

拓跋燕气道:“你们胡说!你们都是一伙儿的,我哥哥如今没法反驳,自然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们的人害死了我哥哥,还要往他身上扣罪名,你们大奉人实在是太卑鄙了!”

拓跋燕的声音刚落,后面就涌上来一群百姓,他们激愤叫喊地道:

“你们北周人才卑鄙!皇上,我也看到了,是北周人私藏兵刃伤了离大人!”

“对,是北周人先动的手,小的看见他们还用石头去砸离大人的马!”

又有几名羽林卫奔了过来,他们刚刚护送受伤的小达等人去医治,这会儿才返回来。

几人跪在皇上面前,义愤填膺地道:“皇上,北周人向小达校尉扬了沙子,让他迷了眼睛,这才致使他坠车!

太医说小达校尉的情况很差,不知道……不知道还能不能挺过来!”

想到小达校尉的惨状,那羽林卫的声音都哽咽了。

大奉百姓闻言,瞬间激怒起来,“离将军没错!他不该受罚,他是我们的英雄!”

“对,离将军是英雄,如果没有北周人的暗算,他一定会是第一名!”

“是北周人耍赖,破坏比试的规则!是他们害离将军在先,他们必须赔罪!”

这样的呼喊声此起彼伏,让皇上胸腔里的血都沸腾了起来。

他冷着脸看向了独孤珏,声音冷厉地道:

“六皇子,拓跋将军为了赢得比试,竟然罔顾规则,私藏利器,伤我子民!

北周到底想不想好好比试?还是有别的阴谋!?”

独孤珏被问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将精力都放在了射艺比试上,将御艺比试交给了拓跋回,拓跋回说他准备得万无一失,这就是他的万无一失!

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独孤珏更没想到一向软弱胆小的大奉人会如此齐心,他沉吟了片刻,忍下心中的郁气,道:

“皇帝陛下息怒,这拓跋回为了赢得比试竟然无视规则,确实该死!

他的所作所为,本王并不知晓!若是知道,本王定不会让他代表北周参加比试的!

本王决定,革去拓跋回将军一职,他的尸首就交给大奉官府处理,本王不屑带他再返回北周!

皇帝陛下,您觉得这样处理如何?”

独孤珏没有为拓跋回辩驳,他不能让此事影响到之后的布置!

独孤珏这般痛快的认错,让皇上颇为意外。

如今拓跋回已经死了,大奉若是再揪着这件事不放,反而显得小家子气了。

他捋须沉吟了片刻后才道:“既然六皇子并不知拓跋回所为,拓跋回又已死,那这事便罢了,至于这场比试……”

皇上扫了一圈身后的诸国使者,见大理等国的使者都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便挥了下衣袖,意味深长地道:

“还好被设计的是我大奉的驭手,若无我大奉在前挡着,遭殃的就是别人了。”

皇上虽然在说比试,又何尝不是在说局面。

北周野心勃勃,如果大奉覆灭,那大奉南边与西侧的国家,又能支撑多久?

十二国使臣听了这话,无不是各怀心思地沉思起来。

皇上接着道:“既然这场比试的结果已定,那便不再更改了,只希望下次不要再出现这样的事情,还望诸位好好约束手下之人!

如果再有无耻小人搞小动作破坏比试,那就是故意破坏咱们十三国之间的情谊,要挑起祸事!”

皇上的几句话,登时收买了许多人心。

大理等获得名次的国家自不必说,那些不想打仗的小国也无不颔首称是。

卓犽率先表态道:“皇帝陛下说得没错,既然是比试,耍阴谋诡计获胜实在令人不齿!

如果不是凭实力取胜,那这场万国宴比试又有何意义!?”

大理获胜的那两名驭手也用蹩脚的大奉话说道:“离将军是我们敬佩的对手,我们以能与这样的对手比试而感到荣幸!”

独孤珏的脸色已经黑到了极点,却不得不挂着微笑点头附和。

拓跋燕想不到她哥哥就这样白白死了,连尸体都不能带回北周,急着对独孤珏道:“六……”

可求情的话还没吐出口,她便看到独孤珏那冷冽的眸光朝她射了过来,便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了。

三场比试结束,虽然御艺比试北周没有拿到名次,但因他们前两场比试累计得到了五面旗子,总分数仍位列第一。

而大奉只要礼艺比试获得的三面旗子,依旧落于下风。

三日后便是离渊带队的射艺比试,皇上看了离渊一眼,当着众人的面儿拍了拍离渊的肩膀,鼓励道:

“好好准备,让他们见识见识大奉的实力!”

离渊抱拳道:“是,臣定当不负众望!”

皇上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转身去吩咐御医,全力医治在比试中受伤的各国驭手。

之后,他便朝离梁毅走了过去,想看一看他的伤势。

岳安年亦步亦趋地跟在皇上的身后,皇上发现后转过头,冷着脸看着岳安年道:“你跟着朕作甚!”

他本来很欣慰岳安年赢了乐艺比试,本想等立下储君后,给他一个亲王之位,让他去封地做个逍遥王爷,可他刚刚的那些话,实在让他失望透顶。

第四百三十五章怎么对奴家这般凶啊! 岳安年看到皇上阴沉的脸色,心中一慌,忙道:“儿臣……儿臣保护父皇!”

皇上却抖了下衣袖,冷声道:“用不着你,你不把朕气死就不错了!”

皇上一点脸面都没给岳安年留,说完这话,便挥袖而去。

岳安年看着皇上的背影,眼里露出一抹阴鸷。

除了小达校尉和离梁毅,比试中受伤的驭手都得到了及时的救治,已无大碍。

花芊芊稳定了离梁毅的情况,就去医治小达校尉了。

小达的腿被马蹄踩断,肋骨也被压断了两根,断骨险些刺穿肺腑要了他的命。

花芊芊及时帮他接了骨,虽然不能保证他还能如从前一样健康,但好在性命是保住了。

虽然大奉的御艺队没有拿到名次,但皇上还是下令重重犒赏了御艺队众人。

比试结束后,羽林卫护送离梁毅返回,百姓们也紧紧跟在后面,几乎排了几里的队伍一同送离梁毅回府。

这一刻,谁赢谁输都不重要,离大人和张大人宁愿牺牲自己,也没让北周狗得偿所愿,就是他们心中的英雄!

御艺比试后的这两日,许多百姓都自发跑来看望离梁毅,他们带着家里为数不多的肉和鸡蛋送到离府,虽然知道离府不缺这些,却仍是想表达自己的一份心意。

离家人对百姓们的举动非常感动,收下东西后又偷偷地回了礼。

因为有花芊芊在,离梁毅很快脱离了危险,但还是因失血过多而元气大伤。

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是离念慈在看到离梁毅落水时受到惊吓,居然喊出了声音。

虽然说话不是特别流利,但已然不再是个哑巴!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第二日傍晚时,离梁毅才完全清醒过来。

瞧着一屋子为他担心的亲朋好友们,离梁毅心头一热,顿觉受伤也不是坏事。

尤其听到离念慈扑进他怀里,喊他“爹爹”时,离梁毅整个人都呆住了,然后眼泪就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能让念慈好起来,他就是死也值了!

父女抱着一起哭了好一会儿众人都不忍打扰,最后这悲伤的气氛竟是被离梁毅肚子里的一声惨叫给打破的。

听到这声音,众人都不由破涕为笑,站在角落里的苗飞立即道:

“伯,伯父两天未吃东西了,定是饿了,我去给伯父熬些粥去!”

寇老爷子拍了一下苗飞的脑袋道:“多熬一些,大家一起吃!”

苗飞忙点头忙去准备了。

看着苗飞匆忙离去的背影,离梁毅撇了撇嘴,低声对离念慈道:“这小子老实是老实,就是不怎么聪明!”

坐在一旁的花芊芊不由失笑,这可真是老父亲看女婿,怎么看都嫌弃。

关氏不由瞪了离梁毅一眼,气恼地道:“就你聪明!你真是个大聪明!你要是聪明,就不会傻呵呵地拉着拓跋回下河了!”

想起拓跋回被缰绳给扯断了喉骨,关氏就一阵后怕,若这事发生在离梁毅身上,她不知道以后要怎么活下去!

离老夫人也叹气,“好在那拓跋回恶人自有天收,你这罪也没白受!”

离梁毅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正想要说什么,但想了想,又闭上了嘴,只嘿嘿傻笑了两声,道:

“母亲说的是,恶人自有天收!”

花芊芊却是在离梁毅眼神中读出了一抹狡黠,瞬间明白拓跋回的死也许并不是意外!

她就说么,渊和舅舅怎么会是那么好被人欺负的!

又过了一会儿,苗飞就带着几个下人端着粥进了门,下人给屋里的人各自盛了一碗。

离梁毅嗅着这让人食指大动的白粥,食欲倍增,顿时看苗飞越发眉清目秀起来,二话不说,就要盛一勺粥放进嘴里。

花芊芊见状忙道:“舅舅,你刚刚好,还是慢点吃!”

离梁毅却道:“这么点伤算什么,不用担心,你舅舅我好着呢!不信咱们比一比谁吃得快!”

关氏没好气地瞪了离梁毅一眼,“你都多大人了!吃个粥也要比,能不能不这么幼稚!?”

可说罢,她自己却先飞快盛了一勺子粥放进了嘴里。

离梁毅大急,“夫人,你耍赖!还没说开始呢!”

……

皇宫,齐王寝殿。

胭脂为岳齐轩打了洗澡水,帮他更衣后便扶着他进了浴桶。

岳齐轩躺在浴桶中,听着胭脂说着御艺比试发生的事情,嘴角勾出一抹淡笑。

“我这皇兄,真是自掘坟墓,竟还为北周人说话,他是生怕父皇不知他与北周之间的勾当么!”

胭脂点头道:“依奴婢看,皇上的心这一次彻底凉了,以后估计都不会再重用赵安郡王了!”

“还不够,再让他作一作。”

他说话时,水溅到了脸上,胭脂见状便要去解岳齐轩眼睛上的黑纱,却被岳齐轩偏头躲过。

“这里用不着你了,你先退下吧!”

其实按照花芊芊所说,岳齐轩眼上的纱已经可以拆掉了,可胭脂不太明白为何王爷一直不肯拆下来。

不过,岳齐轩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胭脂不敢问更不敢忤逆他,应了声“是”后,便起身退了出去。

岳齐轩半躺在浴桶中摸着脸上的黑纱,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只是嘴角的笑容越发地深了一些。

没多久,房门又咯吱一声被推开,岳齐轩听到声音,眉头不由轻轻蹙了起来。

“你如今是越发不听话了!”

岳齐轩以为是胭脂又折返回来,口气不悦地训斥了一声,但屋子里却没人应答。

片刻后,一只柔软的手便抚上了岳齐轩坚实的肩膀上,柔柔地帮他按捏起来。

“主上,许久不见,怎么对奴家这般凶啊!”

听到这魅惑勾魂的声音,岳齐轩已经知道他身后的人是谁了。

“本王没叫你来,你到这里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岳齐轩声音微恼,眉心有川字浮现。

娜娥蜜儿俯身帮岳齐轩将眉心抚平,娇笑道:“王爷,奴家的本事您还不清楚么,奴家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说着,她双手如同水蛇一把勾住了岳齐轩的脖颈,直接跨进浴桶之中,将那能够勾人魂魄的脸贴在了岳齐轩的胸膛之上。

第四百三十六章谁说我对她动了情? 娜娥蜜儿的声音和身上的味道似乎有魔力,让岳齐轩防备的身子松弛了下来。

他耳边有沙沙声响起,更是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到处好像都充斥着淡淡的药香。

这药香让他的心有些乱,他不禁拦住女子的腰,将她压在水桶边缘,头也埋在了她纤长的脖颈间。

“花……芊芊……”

岳齐轩情不自禁的一声轻唤,让娜娥蜜儿那紧闭着的眉眼倏地睁圆。

主上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女子,这实在让她难以接受,没有人能配得上她们的主上!

娜娥蜜儿心中难过,却不想就此离去,她主动地亲吻着岳齐轩的脸颊,伸手去拉扯他脸上的黑纱,她想让他看到她的容貌,将她的样子印在岳齐轩的心里。

可当黑纱坠落的那一瞬间,岳齐轩却是陡然变了脸色,他飞快接着了黑纱,重新系在了眼睛上。

此时,他脸上已再无旖旎之色,竟浑身透着肃杀之气。

他一把捏住了娜娥蜜儿的喉咙,将她用力压进水中。

娜娥蜜儿完全慌了,在水中拼命挣扎求救。

不知道喝了多少口水,岳齐轩才提着她出了水面。

“本事了,竟敢对本王用迷魂香和迷魂术!”

若非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复明后第一个要见的人是花六娘,他怕已经着了娜娥蜜儿的道。

娜娥蜜儿被水呛得一直在剧烈的咳嗽,缓了许久,才倔强地道:

“奴家是圣使,伺候您,是奴家的职责,您不该拒绝!”

说着,她又将那如蜜般细腻的皮肤贴到了岳齐轩的身上。

“花芊芊是小成王的未婚妻,你不能对她动情,她只会是您的绊脚石!

如果您有欲望,奴家会帮您的,奴家不比花芊芊差!”

娜娥蜜儿轻抚着岳齐轩的耳朵,一只手轻轻摇动着手腕上镯子。

可岳齐轩却没有再陷入痴迷,他揪住娜娥蜜儿的手腕,一把就将她摔出了浴桶。

“谁说我对她动了情?”

他扯下一件衣裳披在身上,冷喝道:“滚出去,好好完成你的任务,再有下次,本王能叫你生,也能让你死!”

娜娥蜜儿一脸的不甘,可看着岳齐轩那凌厉的表情,她也不敢再靠近了,只能低声道:

“谨遵主上圣意!”

说罢,她爬起身,咬牙站起身退出了房间。

听到关门声,岳齐轩的脸色稍霁,可心情却很是烦躁。

那女人自从六艺比试开始后就未曾来看过他,她竟一点都不关心他是否好了么!

她不来,他脸上的纱什么时候才能摘下!?

岳齐轩捂住胸口,轻轻叹道:“是因为你说给本王下了蛊虫,本王才总是想起你吧!

本王不是动情,本王……只是好奇罢了!”

……

夜风微凉,坐在院子里的花芊芊轻轻打了个喷嚏,秋桃便急忙将一件外衫披到了花芊芊的身上。

“小姐,刚刚一定有人在骂您!您最近要小心些!”

秋霜点了一下秋桃的额头,“打一个喷嚏是想念,打两个喷嚏才是咒骂,小姐打了一个喷嚏,是有人在想小姐!”

“是吗?”秋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那一定是王爷了,他这些天都在训练,一定很想小姐!”

花芊芊红着脸嗔了秋桃一眼,扯了一下她肉乎乎的小脸道:“再胡说,等万国宴比试以后,我便将你嫁出去!”

“那邱六郎可要高兴了!”秋霜立即笑道。

“你又说我,我看是你想嫁人了!”秋桃挠着秋霜的痒痒,“明儿就让小姐问一问默大哥的心意!”

两人正说笑着,阿默和阿多就走了进来,秋霜顿时红了脸,嗔了秋桃一眼。

“默大哥他们肯定有事要跟小姐说,咱们快走吧!”

说着,秋霜就迅速拉着秋桃出了门。

阿默有些疑惑地回头望了一眼,他感觉秋霜姑娘的脸好像非常红,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花芊芊知道两人这两日一直在关注明月楼,这时候回来,定然是令牌之事有了眉目。

不等花芊芊询问,阿多就一脸得意地拿出了一块儿令牌递到了花芊芊的面前,道:

“县主,属下早就说了,属下一出马,一个顶俩!”

阿默在一旁翻了个白眼,“是有一个食客喝多了酒,把这令牌丢在了明月楼附近!”

阿多瞪了阿默一眼,“运气也是一种实力,小爷我运气好,你羡慕也没用!”

阿默懒得跟他吵嘴,闭上嘴不说话了。

花芊芊反复端详着手中的令牌,确定上面没有编号或是标记,这才道:“走吧,咱们去明月楼看看!”

阿默有些担忧地道:“要不要跟主子说一声?”

“他马上要比试了,还是不要让他分神了!我们进去看一看,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赶紧出来便是!

你们的功夫我还是信得过的!”

阿多忙点头道:“县主放心,有属下在,绝不会让你出事!”

花芊芊笑着点了点头,便进门开始换装,没多久就换了身男装走了出来。

三人直接骑着马来到了明月楼,门口招呼的,还是之前那个伙计。

他瞧见三人走过来,眸光闪了闪,立即回头给里面的人递了一个眼色,这才笑着将三人迎进了楼里。

花芊芊不动声色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在伙计面前晃了一下,那伙计忙将花芊芊往正堂后侧的雅间迎。

花芊芊没想到居然这般顺利,本应该松口气的,可她心里却莫名有些不踏实。

三人走到雅间外,正要迈步进门,守门的大汉却是将三人拦住了。

“一块令牌只能让一人通行!”

闻言,三人不由对视了一眼。

阿多不悦地道:“我们是公子的护卫,不能离开公子!”

那大汉板着脸,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只重复道:“一块令牌只能让一人通行!”

阿多嘴都快被气歪了,真怀疑这大汉就只会说这一句话,他上前要跟这大汉理论,却被花芊芊扯了回来。

花芊芊蹙眉看了阿默和阿多一眼,“要不你们在这里等等,我进去看看便出来!”

阿默是决计不放心让花芊芊独自进去的,连忙摇头低声道:“不行,要去也是属下去!”

第四百三十七章我带你们去别处快活! 可是出门来玩,哪有让手下进去玩,主子在外面候着的道理,如果花芊芊真让阿默进去,他必定会被人盯上的。

她迟疑了片刻,环视了一下四周,竟发现那门口的伙计总是有意无意地朝她们瞥上几眼。

见状,她略略蹙眉,然后抖开扇子朗声道:“算了,本公子既然带你们出来玩,自然不能独自寻乐!

走吧,我带你们去别处快活!”

说罢,片刻不再停留,带着两人转身就退出了明月楼。

迎宾的伙计见花芊芊离开,眼里满是失望之色。

三人离开明月楼后便绕路来了雅仙居。

自从寇老爷子带苗飞去离家提亲后,苗飞就乖乖回到了雅仙居,花芊芊几人来时,苗飞正在为离梁毅炖补汤,见到几人后,便让他们坐下,给他们各自盛了一碗。

三人正好晚上也没有用饭,便坐下来一边喝汤,一边说话。

阿多想起刚才在明月楼的事,蹙眉道:“县主,他们守得这般严,那雅间里一定有什么猫儿腻,不若等会属下拿着令牌进去看看吧!”

花芊芊摇头,“不行,不知道你们刚刚注意到没有,那明月楼的伙计很是奇怪,他一直在看着咱们!

而且,你们这令牌得的太容易了些,我总觉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阿默微惊,“您的意思是他们早就盯上咱们了?故意引咱们过去?”

花芊芊用手背撑着脸颊,沉思了片刻道:“说不准,咱们也许是被盯上了,但那雅间里也肯定藏着秘密!

你们不是说,那明月楼经常有达官贵人出入?岳安年还不至于为了引咱们,费这么大的周章!”

阿多急道:“那怎么办?不查了么?咱们好不容易找到些线索。”

“查是要查的!”花芊芊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不过咱们几个已经被人盯上了,咱们去怕也查不出什么来。”

阿默点头:“需要找个面生、武功好又信得过的人走这一趟才行。”

可花芊芊思来想去,都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毕竟这一趟太危险了,让谁去她都不放心。

“要不,要不我去吧!”

男子的声音响起,花芊芊三人不由转过头看了过来。

说话的人是苗飞,他的存在感太低了,所以几人说话时都忘记了苗飞还没有离去。

阿默和阿多看着苗飞,面生、武功好、信得过,苗飞都占了,觉得这事可行。

可花芊芊却坚决反对道:“不行,太危险了!苗大哥不能去!”

苗大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她实在不放心让他去涉险。

“没事的,如果我感觉有危险,一定会想办法逃出来!我去总比你们去要好!”

阿多也道:“县主,我觉得没有人比苗兄弟更合适走这一趟了,咱们可以在外面守着,如果苗兄弟一个时辰没有出来,咱们冲进去寻人便是!”

苗飞知道花芊芊的顾虑,“县主,若这么点事情我都做不来,以后怎么保护念慈呢!

你就让我去吧,我……我想让伯父知道,我不是呆子,也不是孬种,我能照顾好念慈!”

“苗大哥,你本就不是呆子,没必要证明什么!”

花芊芊仍觉得这样做不妥,便道:“好了,不要再说了,让我再好好想想,一定有别的办法!”

花芊芊都这样说,阿多和阿默也不好再劝什么,但两人将花芊芊送回花府后,又返回了雅仙居,找到了苗飞。

两人心里都清楚,以县主的脾气,她不想别人冒险,最后去的人一定会是她自己。

他们始终觉得,还是苗飞更合适走这一趟。

两人找到苗飞后,跟苗飞将事情说了一遍,希望苗飞可以帮他们探一探明月楼的情况。

苗飞没有推脱,直接应了下来。

几人在屋子里商量了许久,并没发现离念慈一直站在门外。

等几个人商量好对策,阿默将令牌交给了苗飞,与他约定行动的日子,才离开了雅仙居。

苗飞收好令牌,想起还没将补汤送去离府,立即又跑到后厨,正碰见离念慈从后厨出来。

看见离念慈拎着食盒,苗飞连忙帮她将食盒接了过来。

“你怎么亲自跑来了,我送去就好了!”

离念慈想起刚刚听见的那些话,因担忧而有些心不在焉。

这几日,她听到爹爹和娘亲聊天时说爹爹的马车原是被人动过手脚的,是爹爹发现的及时,在临赛前换了马车,才避免出事。

而做这一切嫌疑最大的人便是岳安年和北周人。

岳安年一直在害表姐,害大哥,害父亲,可她什么都做不了,现在苗飞哥又要去涉险调查明月楼,她心里实在担心得要命!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苗飞看着离念慈,见她眼圈发红,立刻就忧心起来。

离念慈忙摇摇头,收拾好心情,低低地道了一声:“没事。”

说着,她红着脸,走到苗飞面前将额头抵在苗飞的肩头,“苗飞哥,谢谢你。”

离念慈突然的亲近让苗飞瞬间呆住了,随后心底里就涌起了一阵狂喜。

他真的很想伸手抱住念慈,可又怕唐突了她,身体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如同一个炸开翅膀的企鹅,撑着两只手,护在离念慈左右,紧张地道:

“说,说什么谢,我……是我该向你道谢,念,念慈,遇见你,我的生活从有了奔头!

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世上怎么能有这样美好的姑娘!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个姑娘也喜欢我,我可能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才会受到老天的这般眷顾!”

说着说着,苗飞又红了眼眶。

他其实特别讨厌自己这爱哭的毛病,使劲眨了眨眼睛,让眼中的泪意消失。

离念慈听到这些话,感动的喉头发紧,这世上,没有第二个男人会让她时刻觉着这般温暖。

他会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小心翼翼地为她遮阳、挡雨,为她拦下流言蜚语,给她坚实的臂膀让她依靠。

她扬起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苗飞,柔声道:“被眷顾的人,是我!”

说着,她伸手抱紧了苗飞,倚在他胸前听着他胸膛里犹如擂鼓般的心跳,默默在心中道:

苗飞哥,让我保护你一次,让我为大家做一点事情吧……

第四百三十八章他只是看上去不太聪明! 苗飞将念慈送回离府后才回了自己的家,一路上都在傻呵呵地笑着,进了家门嘴也没合上。

寇老爷子看见徒弟这个傻样子,以为他中了邪,忙狠狠拍了他两巴掌!

“啥事把你乐成这个啥样子!”

苗飞想着适才抱着念慈的事情,羞得满脸通红,“没,没啥!”

寇老爷子看着这个傻徒弟,无奈摇摇头,“也就离大人脑子不好使,才会看上你这女婿!”

苗飞努努嘴,“伯父脑子挺好使的,他只是看上去不太聪明!”

寇老爷子白了苗飞一眼,“这还没过门呢,就护上老丈人了!”

他叹了口气,养大的徒弟,泼出去的水啊,留不住了啊!

“我瞧着离家的造化不止于此,你也要多多努力才行,他们是不嫌弃你的身份,但真要过日子,总会有各种问题出现的!

从明儿起,我会将我的手艺都传给你,你自己也要好好努力!”

寇老爷子已经为苗飞打算好了,他可以帮苗飞用手艺入股雅仙居,再帮雅仙居开到大江南北,有了银子做后盾,他就没什么后顾了。

苗飞惊讶地看向寇老爷子,寇家是有祖规的,寇家私藏的手艺是不外传的,师父竟然要为了他破坏族规!

寇老爷子看出苗飞眼中的惊讶,狠狠拍了一下苗飞的头。

“臭小子,发什么愣,老头子我早就把你当我亲生儿子了!

你成亲,也得给我敬杯茶!我死了,你也得给我送终!”

苗飞眼里瞬间盈满了泪水,虽然他早把师父当亲爹一样看待,但听到师父为他筹谋担忧,他还是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上前紧紧抱住寇老爷子,低低地唤了一声:“爹……”

寇老爷子听到这声“爹”,嘴唇瞬间抖动起来,眼里的泪就忍不住流了出来。

他怕丢人,忙推开了苗飞,忍泪道:

“这么大的人了,黏黏糊糊的干什么!想抱以后抱媳妇去!”

瞧见自己的鼻涕蹭到了苗飞的衣袖上,寇老爷子不要意思地轻咳两声,“衣裳脱下来,我帮你一起洗了!”

可苗飞却是退后了两步,捂了捂胸口念慈刚刚靠过的地方,红着脸道:“不脏,不着急洗!”

说着,就一溜烟逃回了房中。

……

岳安年没有想到,就因为他在御艺比试时为北周说了一句话,父皇竟一直没给他好脸色看。

就连上朝时,也屡次驳了他的建议,打断他的话。

这让他难堪至极,他为大奉赢下一场比试,父皇去拿他当罪人一样看待!

岳安年心里怄火,喝得烂醉才回到郡王府。

郡王妃王珊见他喝成这样回来,担心地将他扶到了床上,让下人去准备醒酒汤。

岳安年躺在床上,仍旧咬牙切齿地敲打这床榻,“为什么!明明本王赢了比试,为何你还看不上本王!本王到底何错之有!”

王珊担心他这些酒后之言被人听了去,忙叫丫环关了房门,然后湿了帕子,为他敷在了额头上。

王珊会嫁给岳安年,其实也并非自己所愿,而是不得不听从家中的安排。

因为花舒月的事情,成亲之前她真的十分担忧,但嫁入郡王府后,岳安年对她关怀备至,这让她也将心思扑在了岳安年身上。

虽然两人至今没能圆房,但她也知道岳安年近日很忙,所以也没有强求。

可王珊的丫环却觉得一个男人再怎么忙,也不该冷落了新婚妻子,她见郡王和郡王妃终于有机会共处一室,便低声对王珊道:

“王妃,不如……不如趁今日与郡王圆了房吧,夫人都问过好几次了,希望您早点诞下皇孙呢!”

王珊脸一红,怯怯地道:“这……这不好吧,郡王醉成这样,他醒来后会不会生气啊!”

她已经嫁给了岳安年,当然很想与郡王成为真正的夫妻,可她性子软,害怕用这样的手段会惹郡王不喜。

丫环了解王珊的性格,急道:“王妃,您和郡王是夫妻,圆房不是很正常么!”

她又压低了声音道:“奴婢听闻,男人有了一次就会想第二次的,所以王妃您要抓住机会!”

王珊听得脸更红了,绞着帕子挣扎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那好吧,那你,你帮我为王爷更衣!”

丫环见王珊开窍,终于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道:“王妃,您等等,我为您点根芙蓉帐暖香,您争取今晚怀上龙孙!”

说罢,她便从多宝阁上翻出一个香塔,放进了香炉中。

丫环又帮岳安年将外衫褪去,便急忙出了屋子,没多久,王珊的脸上就泛起了红晕。

她解开自己的衣衫,钻进了岳安年的被子,伸手抚摸起岳安年的脸,低声喃喃:

“王爷,从前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妾室不图别的,只希望咱们能和和美美的过往后半生的日子!”

王珊的眼神充满了对未来美好日子的无限遐想,只是她的手摸到岳安年下巴上的胡须时,不由顿住了。

岳安年胡须的边缘竟开了一个口,王珊惊讶地发现,这胡子竟然是粘在脸上的!

这时,岳安年迷迷糊糊的转过头,睁开眼睛便看也面前那杏眼圆睁的女子。

他的表情,比女人更加惊恐,酒意瞬间就醒了大半,用力挥了女人一巴掌,然后从床上翻起身来!

“你做什么?”

王珊被这一巴掌打蒙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她害怕地抓着被子,遮住自己身子,含着泪道:

“妾身……妾身服侍王爷安歇!”

岳安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见自己还穿着里衣,松了口气。

他愠声道:“不是说了么?我这些日子忙,没时间陪你,等忙过了这阵子,会好好陪你的!

你是本王的王妃,怎可用这样的手段接近本王!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说罢,岳安年挥了一下袖子,抱起衣裳离开了房间。

王珊呆愣愣地坐在床上,身上的燥热让她很是难受。

但更难受的,是她的心。

她挨在他身边,屋子里还点着助情香,他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还有他脸上的胡子,什么男人用假胡子示人?

第四百三十九章以后,不会叫你为我忧心! 难道……他不行!?

他不行,却还要娶她,对她怎会有半分情意!

她真傻啊,在她成婚前,她祖母千劝万劝叫她不要嫁给岳安年,可她却还是听了母亲的话嫁进了王府,想起余生要过的日子,她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珊一夜都没睡,次日起床,眼睛已哭肿成了核桃。

丫环进来,见床上的白娟干干净净,脸色就是一白,跑到王珊面前问道:

“王妃,您……”

王珊忙捂住了丫环的嘴巴,“想活命,就别告诉任何人!”

说罢,她坐到梳妆台前,对丫环道:“今日有射艺比试,快来为我梳妆吧,等会儿我还要随郡王出门!”

丫环闻言,忙过来帮王珊熬粉梳妆,只是她如何修饰,都没办法遮掩王珊这一脸倦容。

上了马车后,岳安年见她眼睛红肿,忍下心中的不快,柔声道:

“昨夜是本王不好,本王吃醉了酒,身上不舒服,珊儿别怪本王!”

王珊身子抖了抖,摇头道:“妾身没有怪王爷,是妾身不好……”

岳安年见她这般说,便点了点头,“等会儿到了比试场,你多与国公夫人聊聊天,国公夫人对本王有误解,你替本王解释一二!”

王珊在心中自嘲一笑,终于明白岳安年娶她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她们王家背后的权势。

其实她早该明白的,只不过还是被虚名蒙了眼睛。

她不由抬头看了岳安年一眼,这男人城府这般深,如果他日他真的得势,会留下她这个有可能发现他最大秘密的人在身边么?

“你怎么了?”岳安年虚起眼睛看了王珊一眼。

王珊急忙缩回头,摇头道:“没,没什么,妾身知道了!”

……

第四场射艺比试安排在了泉林山,皇上以及十二国使臣都已经来到了泉林山的下的靶场。

王珊在靶场外围的观赛棚里瞧见了自己的母亲,便岳安年打了声招呼,走了过去。

王夫人看见王珊过来,忙高兴的将她招呼到了自己的身边,她看见王珊一脸倦容,忍不住问道:

“珊儿,你脸色怎么这般差?”

王珊抖了抖唇,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与母亲说,只能道:“没什么,没休息好而已!”

王夫人以为小夫妻俩太能折腾了,便掩唇笑道:“勤奋是好事儿,争取早日诞下龙孙!

但也不能伤了身子,等过几日娘给你寻些补身子的方子!”

王珊听出母亲是误会了,却不好意思在这里说出真相,只能讷讷地点了点头。

母女俩聊了一会儿,王珊想起了哥哥的婚事,便问道:“母亲,哥哥的亲事怎么样了?您不是带哥哥去了离府,可定下婚期了?”

提到这婚事王夫人就冷了脸,哼声道:“你祖母就是看不得咱们好,那小哑巴怎么能配得上你哥哥!这婚事我没同意!”

王夫人可没脸说是离家推了这婚事。

王珊闻言就蹙起了眉头,“母亲,我见过离家的那个姑娘,她不错的,哥哥错过了这门亲事,不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以后,咱们还是要多听祖母的话,祖父祖母经历的事情多,他们能帮咱们……”

王夫人闻言立即冷了脸,打断道:“若是听你祖母的,你能有这么好的婚事吗!?”

“好亲事?”王珊自嘲一笑,“母亲怎就觉得这亲事好?”

王夫人见一向懂事听话的女儿今日很少反常,警惕地道:

“你到底怎么了?这婚事哪里不好?郡王身份尊贵,他以后成了大业,你父亲和你哥哥都跟着沾光!

我可告诉你,你要好好伺候郡王,莫要惹他不快!”

王珊听了这话,心中一痛,眼底满是失落。

说白了,她就是一个交易品,即便母亲知道岳安年的情况,怕也是会把她嫁过去的。

她神情木然地道:“母亲,我想祖母了,我想去找祖母说两句话。”

王夫人看着正与离老夫人聊得火热的国公夫人,咬牙道:

“去什么?不许去!你祖母说了,以后都不会管咱们这房的事情,等咱们这房发达了,自然也不会让她沾半点光!

你老老实实在我身边呆着!不许再跟你祖母亲近!”

……

射艺比试是几场比试里众国最为重视的一项比试,所以场上的气氛比御艺比试那日还要紧张。

校场四周插满了猎猎作响的旗子,与离渊站在马厩里的花芊芊听着这响声,眉宇间锁着深深的担忧。

如果她精于骑射,她真的很想陪在离渊身边,同他并肩而战。

这样,她就不必在看不见他的时候,像个没头的苍蝇一般瞎着急了!

心里这样想着,花芊芊便决定等六艺比试过后,便请曹夫人教她功夫!

离渊看出了花芊芊的担忧,笑着握着她的手,安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花芊芊抚摸着离渊身边的小黑,“我不担心你输,我只担心你的安全!”

离渊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一些,“那你就更用不着担心了,你该担心的是他们!”

“你们男人就会哄人!舅舅当时也是这般地信誓旦旦!”

花芊芊嗔了离渊一眼,这个时候,她真是没心情与他开玩笑,即便她知道离渊的实力,但显然敌人也不是吃素的。

离渊鲜少见到花芊芊着恼的样子,见她略略的努着嘴,觉得她这个样子实在可爱至极。

他飞快的将她拉近怀中,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放心,以前咱们一直防守,现在,是反击的时候了!”

花芊芊被他突然拽到怀里,俏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干嘛,也不怕有人瞧见!”

离渊道:“哪里有人?都是马儿!你还怕被他们瞧不成?”

小黑好像听懂了离渊的话,“突突”了两声将马脸扭到了一边。

离渊满意极了,对着怀中的人儿道:“看,小黑多懂事!”

花芊芊终于被他逗笑了,红着脸抬头看他,见到他眼中的自信,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那你,一定要小心!”

离渊捧着花芊芊的脸,正色道:“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叫你为我忧心!”

望着那对儿能勾走他魂魄的眼睛,离渊便情不自禁地吻住了花芊芊的唇。

第四百四十章我会让他们后悔来了大奉! 花芊芊本就紧张,被离渊这样一吻,一颗心更是跳得飞快。

离渊却是吻得越发热烈,小黑在一旁看得直摇头,索性将身子调转了过去。

直到围场响起号角声,离渊才松开了花芊芊,用大手扣住她的脖颈将她揽在怀中,轻声在她耳畔道:

“等我好消息!”

花芊芊觉得自己的力气都被离渊抽走了,软在离渊的怀中轻轻点着头。

这个时候,再多的叮嘱和担忧她都得咽到肚子里,以免成为他的牵挂和负担。

她笑着看着离渊,认真地道:“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让他们不敢再轻视咱们大奉人半分!”

“何止落花流水,还要屁滚尿流!我会让他们后悔来了大奉!”

虽然这话有点糙,但花芊芊却觉得从离渊口中说出来极为悦耳动听!

两人在马厩里又呆了一阵儿,直到小黑都不耐烦地从鼻子里发出“哼哼”声,离渊才牵着它离开了马厩。

花芊芊则是返回了围场外围的观赛棚中。

此时,十三国队伍已经集结完毕,因为上一场比试的事情,这一次检查得十分严格。

参加比试的选手除了弓和箭,身上不可携带任何武器,如果被发现,一律取消参赛资格。

而这场射艺比试的规则也比其他比试复杂一些,十三国每国有五名骑射手参赛,每一个国家的羽箭都是不同的颜色,每人有十支羽箭。

骑射手会从靶场出发,绕泉林山一周,山林中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箭靶出现,一共有三百个箭靶。

骑射手要在路途中抢射箭靶,最后在规定时间内绕回靶场。

等众人返回后,会有人清点各队中靶数量,中靶最多的队伍则为优胜队。

海公公宣读了规则后,准备比试的号角声就再次响了起来。

独孤珏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走到离渊身边笑道:“久闻小成王骑射了得,百步便可穿杨,也不知是真是假!”

一个倭国人笑道:“大奉人最喜欢吹嘘,依我看,什么百步穿杨,能百步穿杨树就不错了!”

花景义听独孤珏和倭国人羞辱离渊,沉着脸催马走了过来,“王爷实力如何,比完你们就知道了!到时候别因为输不起,再使下作手段!”

独孤珏也不生气,往观众席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催马走到离渊面前,语带挑衅地道:

“小成王这般自信,咱们不如下个赌注?”

离渊虚起眼睛看着独孤珏,万国宴开始那日,他便发觉独孤珏对芊芊好像很有兴趣,他刚刚说要下赌之时,还朝芊芊的方向看了一眼。

即便他没有开口,离渊也觉察出他的不怀好意。

不得不说,独孤珏这一招真的把他激怒了。

他不是害怕会输,而是不管到什么时候,他都不会用芊芊去赌!

“本王不会跟你赌,因为不管你押什么,本王都看不上眼!”

离渊的这副表情,就差指着独孤珏的鼻子说一声“垃圾”!

这时候,一身黄金铠甲的卓犽也催马走了过来,他听到赌这个字,好像很感兴趣。

卓犽整理了一下铠甲,才对独孤珏笑道:“独孤珏,既然你想赌,不如本王跟你赌一赌!谁若是输了,谁就管对方叫爷爷如何?”

独孤珏脸色一黑,看着发着金光的卓犽,冷声道:

“西榕人那三脚猫的功夫,犽殿下哪来的自信跟本王赌?”

卓犽不耐烦地道:“你就说你赌不赌?这般拖拖拉拉,你是不是没胆?”

养气功夫一向很好的独孤珏竟被卓犽三言两语气得直磨牙,他真不明白,明明是西榕最尊贵的大皇子,为何一身的痞气!

他冷哼了一声道:“好,本王跟你赌,但叫什么爷爷太幼稚了,久闻西榕富庶,咱们就赌银子吧!

五百万两银子做赌注,犽殿下可有胆跟本王赌?”

卓犽眼睛一亮,撩了一下额边的卷发,“孙子想孝敬爷爷五百万两!那爷爷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小成王和娜娥蜜儿等人,扬声道:

“你们都得给本王做个见证,等本王赢了银子,每人封你们十万两红包!”

独孤珏看着卓犽那嚣张的样子,气得直捏拳。

不过,他想着卓犽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且让他再多笑一会儿吧。

想到这儿,独孤珏冷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比试很快就要开始了,各队人马都已经站好。

靶场上有十支箭靶,射完这些靶,众人就会进入泉林山。

虽然得到了离渊的保证,花芊芊还是十分的紧张,可她发现,她身边的郑五姑娘似乎比她还要紧张。

“芝儿,你怎么了?怎么一会儿坐下,一会站起来的,你可是身子不舒服?”

花芊芊将郑芝儿拉到身边,惊讶地发现她竟与从前不一样了。

她将厚重的刘海掀了起来,露出了一张圆润可爱的俏脸,看着她那水灵灵的圆眼,花芊芊这才发觉,原来郑芝儿生得这样好看。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额头上那块伤疤了。

不过,一点点伤疤并不影响什么,她反而觉得,郑芝儿将刘海掀开比从前漂亮很多。

“芝儿,你真漂亮!”花芊芊笑着赞了一句。

程甄和离念慈闻言也都看了过来,看见郑芝儿后都是眼前一亮。

程甄叹道:“天啊芝儿!我从前都没发现,你原来这样好看的!

幸亏我跟棒槌订亲早,不然我都不敢让你亲近六娘了!”

这话一出,让几个姑娘都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将各种心里紧张的情绪驱散了不少。

花芊芊嗔了一眼程甄,“哪有你把小心思说得这么明白的!”

程甄吐了吐舌头,“芝儿又不是外人,她不会跟我计较的!”

离念慈忍俊不禁地道:“也就二嫂把二哥当宝贝!”

程甄听离念慈叫她二嫂,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你这丫头,从前还以为你是个老实的,没想到嘴巴这么厉害!”

郑芝儿看着几人笑闹,眉眼也弯了起来。

但她还是很紧张场上的情况,偷偷朝花景义的方向看了几眼,然后凑到花芊芊身边小声道:

“县主,您说咱们会赢么?”

第四百四十一章小成王必胜,大奉必胜! 程甄不知郑芝儿为何这么紧张射艺比试,参加射艺比试的五人分别是小成王、花景义、王季、孔易和班治。

这五个人,与郑家都没有关系,反而两个人与六娘有关,要说紧张,应该六娘紧张才对啊!

程甄望着五人,一脸八卦地凑到郑芝儿面前,问道:

“芝儿妹妹,你在为谁担心啊?孔校尉成婚了,班侍卫长得有点抱歉,莫不是……”

她又朝了五人望了一眼,眨着眼睛笑道:“你莫不是看中了王季!?”

闻言,花芊芊和离念慈就对视了一眼。

程甄不清楚王家是什么样的人,花芊芊和离念慈却是多少知道一些的,芝儿这般单纯的姑娘,要是嫁到王家,定是要被那王夫人给欺负死。

谁料郑芝儿听了这话,急得将头摇成了拨浪鼓儿。

“不是的,我都不认得哪个是王季!”

程甄见郑芝儿慌忙否认,脸色却是渐渐冷了下来。

她也不再开玩笑,而是将花芊芊拉到了一旁。

花芊芊见程甄这般神神秘秘的,不由问道:“怎么了?有事要跟我说么?”

程甄悄悄看了郑芝儿一眼,低声道:“六娘,这丫头……不会是看上小成王殿下了吧!?”

花芊芊被程甄的这个猜测惊了一下,不由也回头朝郑芝儿看了一眼。

“不会吧!”

“这可不好说,毕竟王爷那般容貌,实在有点祸国殃民!”

程甄蹙眉,十分的不放心!

“我跟你说,如果郑夫人她们用交情来求你,要送郑芝儿到成王府做个侧妃什么的,你可千万不能心软答应!

最怕这种以前是姐妹,后来要共事一夫的事了,亲姐妹都会反目成仇,更别提你们的交情还没达到那个程度!

反正若换作咱们要一起嫁给一个男人,我是不会同意的,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跟你挣一个男子!”

花芊芊觉着又好气又好笑,心中又很是感动,甄儿对她的事真的非常上心,甚至优于她自己的事。

她宠溺的用手点了一下程甄的额头。

“你呀,你这小脑袋瓜最近这一天天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程甄一脸认真地道:“我说的是真的!我听闻昌盛伯的夫人就是与她手帕交一起嫁进伯府的,谁知她那手帕交最后为了自己的儿子得到爵位,亲手毒死了夫人的儿子!

还有盛国公,他与她夫人本鹣鲽情深,但她夫人的妹妹嫉妒姐姐亲事好,在爬山的时候将姐姐推下了悬崖,要给姐夫做续弦!

这些都是比针尖还真的事儿!你别不上心,必须要防着点!”

花芊芊知道程甄是好意,也严肃下来,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若她真有那样的想法,我也不会同意的!以后不再交往就是。

不过甄儿,你最近不要总是去听这些事了,人生不如意的事确实很多,但还有很多很多让人羡慕的感情!你别那么焦虑,会生病的!”

程甄也知道她最近有些神经质了,闻言就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你心里有数就好!”

郑芝儿不知道程甄为何突然变了脸色,她眼底有些失落和恐慌,却不敢出言相问。

隐约听到花芊芊说“以后不再交往”这几个字,她以为她们嫌弃她总跟着她们,心里难过的要命,就悄悄走到角落里去,不敢再打扰她们。

巳时一到,号角声和鼓声再次鸣起,靶场上六十几名骑射手立即在.asxs.准备好,纷纷从身后的箭娄里抽出自己的羽箭。

靶场上只有十只箭靶,也就是说这六十五名射手只会有十人抢到箭靶。

比试开始的旗子挥舞起来,无数马儿便扬蹄奔起。

独孤珏眼疾手快,迅速将手中的绿色羽箭射出,羽箭在空中飞过,直直落在一个箭靶的正中央。

他得意地回头朝离渊看去,见离渊的箭还在弓弦上,笑道:

“小成王反应有些慢啊!早知道本王就让让你了!”

谁料他的话音刚落,离渊弓弦上的白色羽箭就猛地飞出,呼啸着从独孤珏脸边擦过。

独孤珏只觉得脸边一凉,然后伸手摸了一下脸颊,便见手指上竟有一抹鲜血。

他再回头看去,就见离渊那支箭正势如破竹般地,朝他刚刚射中的那箭靶飞驰而去。

“啪”的一声响,白色羽箭竟将他那支绿色羽箭的尾端劈开,然后直接钉在了箭靶的红心处。

他的箭靶竟被夺了!

独孤珏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起来。

他倒是可以停下来再躲回箭靶,但他并没有把握能劈中离渊的箭。

如果不中,他不仅又浪费了一只羽箭,还会落在队伍后头,错失争抢其他箭靶的机会。

衡量了一下,独孤珏只能恨恨瞪了一眼离渊,不甘地放弃这个箭靶。

“小成王威武!”

“小成王好箭法!”

“小成王必胜,大奉必胜!”

观赛席上的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振奋地起身喝起彩来。

十只箭靶瞬间被人抢占,为了挣得其他箭靶,众人催马朝山林中急奔而去。

而靶场上的十只箭靶也很快被清算出来。

大奉抢下三只箭靶,北周、西榕射中两只、白谷部、南唐和大理各中一靶。

大奉暂时领先,但后面的比试他们看不到了,都是一脸的忐忑与紧张。

程甄伸着脖子瞧着最后一匹马消失在山林里,兴奋又遗憾地对花芊芊道:

“六娘,小成王的箭术真是神了啊!他们好威风啊,我也好想上赛场跟他们一起比试!”

花芊芊笑道:“那你好好练功,以后一定会有机会上场比试的!”

程甄点点头,一脸向往地道:“没想到,白谷部那个娜娥蜜儿还挺厉害的,不仅长得好看,骑射也不错,我刚刚瞧见她也抢下一靶!”

听到娜娥蜜儿的名字,花芊芊就微微蹙起了眉头,这两日她叫人去打听过这个娜娥蜜儿的事,更加确定她们两个没有过任何交集。

也许真的是她想多了吧。

“是,我也没想到她那么厉害。”

程甄又道:“我还听说她们白谷部的女子会使用那个什么迷魂术!她们说什么,中术者就会做什么,好像仙术一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第四百四十二章都抵不过他的一个小小计谋。 关于迷魂术花芊芊倒也知道一些,便与程甄聊道:

“迷魂术是她们白谷部皇室的秘术,不过并没有谣传的那么神奇。

这迷魂术会通过某种气味或者声音,让人短暂的失去神志,只要有外界干扰,或者中术者本身的意念够强大,就不会被轻易左右,并不是什么仙术。”

“六娘,这你都知道!”程甄崇拜地看着花芊芊,“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你不懂的,你可比那娜娥蜜儿厉害多了,念慈,你说是不是!”

离念慈甜甜地笑着,点头道:“没错,表姐最厉害了!”

花芊芊被两人逗笑了,一人捏了一下小鼻子,“我要是个男子就好了,你们这般喜欢我,那我岂不是可以坐享齐人之福了!唉,还真是遗憾呀!”

三人说说笑笑,也不觉得那般紧张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又听到马蹄声响起,有人激动地道:

“回来了,队伍回来了!”

众人齐齐起身朝山林方向张望,没多久,就有骑射手催马返回。

只是这些人有的垂头丧气,有的志得意满,表情各不相同。

又过了一阵儿,有人搀扶着一个身穿金甲的男人从林中返回。

那人背部中了一箭,本就白净的脸此时更是白得没有一点杂色。

瞧见有人受伤,花芊芊立即紧张地站起身,担忧地望了过去。

等到看见一个骑着黑马,背着长弓,带着罗刹面具的男人缓缓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她那冰凉的双手才又重新恢复了温度。

他没骗她,他的确安安全全的回来了。

只是花芊芊还没来得及高兴,西榕的一位射手气愤地跳下马背,大步来到皇上的御座前,激动地道:

“皇帝陛下,有人在比试场上要谋害我们大皇子,请您为我们做主!”

皇上闻言露出一脸的震惊这色,他看着西榕的人将负伤的西榕大皇子扶了过来,紧张地道:

“怎么回事?何人伤了西榕大皇子?快招太医来!快招太医来!”

西榕人指着卓犽背上的羽箭,咬牙道:“皇帝陛下,这是你们大奉队伍的羽箭,是你们大奉人出手伤了我们犽殿下!”

听了这话,全场一阵哗然。

跟在离渊身后返回的独孤珏看见这一幕,眼底浮现出一抹得意。

他们的布置成功了!

那只羽箭上淬了毒,卓犽就算没当场毙命,也撑不了多久。

卓犽一死,西榕和大奉定会闹掰,也许还会兵戎相向,大奉要处置离渊,失去小成王的大奉对于北周来说,更没什么好忌惮的了!

海公公得了皇上的令,走到卓犽身边查看,见卓犽背上羽箭的箭杆上刻着“渊”字,眉头就蹙了起来。

他回身将此事禀报给皇上,皇上不可置信地望向离渊,瞪眼道:“这箭是你射的?”

离渊严肃地胯下马背,走上前来单膝跪在了皇上的面前,一脸严容地道:

“回禀皇上,这箭不是臣的!”

独孤珏冷哼了一声,也从马背上跨下来,走到皇上面前行礼道:

“皇帝陛下,比试前,参赛者可是都被仔细搜过身的,别人不可能藏有这羽箭,这支箭只有可能是小成王的!”

坐在皇上身边的岳安年连忙附和道:“父皇,这羽箭的数量是被严格控制的,就怕有人作弊。

骑射手入场时携带羽箭的数量也都被仔细核查过,除了子垣,没人有机会将这支箭带入比试场。

且山中每一排箭靶附近都有人看守,也没人能从箭靶上盗取羽箭!

父皇,这事干系重大,离子垣伤了西榕的大皇子,必须将他拿下严加审问!不然我们无法给西榕一个交代啊!”

岳安年的话逻辑严谨,直接堵住了皇上的所有猜测。

皇上没想到,好好的一场比试竟又闹成这样,如果西榕大皇子真的命丧于此,那可真是要出祸事了。

可他左思右想都没有想出离渊杀害犽殿下的理由,心急地看着离渊,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的箭为何会射中犽殿下?”

独孤珏不紧不慢地道:“恕在下直言,小成王是武将,这国家太安定太平了,怎能体现出他武将的价值呢!”

他望向场上围观的大奉众人,朗声道:“挑起祸事,再去平息,有了战功,才能成为你们心中的英雄啊!”

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独孤珏看着离渊,嘴角勾出一抹讥讽。

任他在沙场上如何英勇,都抵不过他一个小小的离间计。

离渊会成被千夫所指的罪人,没有人再会相信他是真心的守护百姓。

岳安年指着离渊的鼻子怒道:“离子垣,你怎能如此阴险,你知不知道你为一己私欲,会给父皇带来怎样的麻烦,给百姓带来多大的祸事!

速速来人,将离子垣拿下!”

离渊抬起头,眸光冷厉地看着岳安年,“原来,你知道这件事的后果会有多严重!”

“你什么意思!”岳安年被离渊这骇人的目光盯得心虚了一瞬,“本王当然知道有多严重,所以才要拿下你西榕一个交代!”

离渊冷笑,“查也未查,就凭三言两语就要给本王治罪,郡王未免太着急了吧!”

这时,观赛席上有人喊道:“我们相信小成王,小成王不可能做这种事!他用自己的羽箭杀人,比试结束后便会被查,他傻么?”

“对啊,这明显是有人挑拨,请皇上一定要查出真凶还小成王一个清白!”

就在这时,御医终于赶到。

如今什么事都不如救下卓犽重要,皇上看着御医急道:“快快,你快看看西榕大皇子伤势如何!”

御医忙应了声“是”,走到了卓犽的身边来。

只是他看着卓犽身上的箭,眉头一下子就拧成了麻花。

皇上催促道:“你看什么呢?怎么还不动手?”

御医看了半天,最后伸出手要去拔卓犽身上的箭,卓犽虚弱地看着太医道:

“小心点,一定要小心点!”

太医嘴角抽了抽,然后用力将箭拔出,众人还以为会看到血流如注的场景,却发现那箭头上连一点血迹都没有。

第四百四十三章小成王就是我的神! 卓犽呼天抢地地嚎叫道:“哎呦呦,痛死本王了!都叫你小心些了,扎到本王怎么办!”

皇上都看蒙了,一脸疑惑地望向太医,太医连忙上前解释道:

“皇上,这箭,并未伤到犽殿下,只是穿透了他的护甲。”

身上的箭被拔掉后,卓犽将身上的金甲脱下,露出了里面金灿灿的黄金软甲。

他看着手中破了一个洞的金甲,一脸心疼地道:“这可是本王最喜欢的一件金甲了!可惜了,实在可惜了!”

“你,你没事!?”看见卓犽身上半点伤都没有,独孤珏和岳安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卓犽挑起眉头,将卷发往后甩了甩,翻着白眼对两人道:

“怎么?本王没事你们是不是很失望啊?”

独孤珏忙收敛了神色,暗暗咬了咬牙。

这该死的卓犽,怎么穿了这么多层护具!

不过即便他没死,离渊也没办法洗脱暗杀西榕皇子的罪名。

他深吸了口气,堆起笑脸道:“本王怎么会失望呢!犽殿下没事就好!”

金丝软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衬得更加卓犽贵不可言。

他瞥了独孤珏一眼,并没有听他的挑唆,而是道:

“我肯定不会有事的,你的五百万两还没兑现呢,我父皇要是知道我来大奉一趟,赚了五百万两回去,一定会重重奖赏本王的!”

独孤珏呼吸一滞,冷笑道:“这结果还未出,谁输谁赢还也未可知!”

皇上见卓犽没事,大大地松了口气,但那羽箭的事情还没解释清楚,他也不安心,便问道:

“犽殿下无事,实为大幸……不过,你可见是何人朝你射的箭?”

卓犽挑眉朝靶场上的众人扫视了一眼,沉吟了片刻才道:

“那人从后面偷袭我,我没有瞧见。”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本王知道,有几个人一直在跟着本王,因他们本王一直在干扰本王,使本王掉队,让本王才走错了路,遭人暗算。”

他又朝人群看了一眼,“那几个人本王能认得出来,怎么没见那几人返回?”

皇上示意万统领去清点返回的人数,万统领清点过发现竟还有五人没有返回靶场。

这五人分别是北周的孟将军、党项的虞统领、倭国的三井将军,还有花景义和娜娥蜜儿。

皇上蹙眉吩咐道:“马上派人去寻!”

万统领忙应了声是,立即带队进了林中。

独孤珏看着万统领的背影,心里莫名有股子不安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没过多久,又有人从林中返回,大家凝神看去,就见那马背上坐着一男一女,是花景义与娜娥蜜儿。

返回靶场后,花景义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然后扶着娜娥蜜儿下了马。

白谷部的几位骑射手忙拥了过来,看着娜娥蜜儿担忧地道:

“殿下,你怎么了?属下们找了您好几圈都没找到!”

娜娥蜜儿笑道:“没事,抢靶时马儿惊了,还好花统领救了我!”

闻言,白谷部几人齐齐朝花景义行了一礼,感激地道:“多谢花统领救了我们殿下!”

花景义连连摇头,“没事,举手之劳!”

皇上见到白谷部帝姬返回,悄悄松了口气,这万国宴屡屡出事,真考验人的承受能力!

想到还有两场,他头都有些大了,好在这两场不用动武,合在一日便能完成了。

这时候,林中的箭靶被羽林卫带回了靶场,万统领还没有找到其他三人,皇上便命人先清点各队的得分。

这才是所有人都关注的事情,羽林卫将那些箭靶放好,海公公便一个一个唱报起来。

“蓝羽,西榕一分!”

“紫羽,白谷部一分!”

“白羽,大奉一分!”

“白羽,大奉一分!”

“黑羽,倭国一分!”

三百个箭靶,海公公足足报了两刻钟才报完。

海公公一报完,就有人将各队获得的分数算好,海公公接过结果,朗声报道:

“西榕三十二分;白谷部二十四分……党项二十二分;回蒙十九分……倭国二十一分;北周三十一分。”

其他十二国的分数读完,只剩下大奉的分数,可此时,海公公的声音却顿住了。

众人本就紧张,听到海公公没有公布大奉的分数,还以为大奉的成绩很差,一个个的瞬间就失落起来。

只有花芊芊勾起了唇角,轻声道:“四十五分,我们赢了!”

程甄惊讶地看向花芊芊,“六娘,你怎么知道……”

她的话音还未落,就听见海公公语调激动地朗声喊道:“大奉,四十五分!”

海公公喊出这句话时,喉咙都破了音。

全场静默了一瞬,随后顿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有人还激动得将自己的帽子扔到了空中,大喊道:“赢了,我们赢了!大奉万岁,大奉万岁!”

程甄激动地抱着花芊芊道:“天啊,天啊!四十五分,他们一共才五十支箭,居然拿下了四十五分!

六娘,我太高兴了,真的太高兴了!从今天起,小成王就是我的神!”

花芊芊也激动得红了眼圈,阿渊在提防北周人和岳安年耍手段的同时,竟然抢下四十五分!

也许这就是舅舅说的,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都可笑至极!

“好啊,好啊!”皇上激动的都忘记掩饰了,直接站起身鼓起掌来。

但瞧见其他各国使者都朝他望来,他这才收敛了一点笑容,道:

“都是箭法精绝的好儿郎,大家表现得都很好么!”

这夸赞有点虚伪,但众使臣还是很给面子地一起鼓起掌来。

南唐等国的使臣看到大奉这些精兵良将,心中更为敬畏,而回蒙和高丽这些本想要与北周结盟的国家则开始动摇了。

这骑射的实力实在相差悬殊,关键这场射艺比试,并非传统的比试,在抢靶的过程中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不仅箭术要快、准、稳,且还要在瞬间分析取舍,布置战术,这才更能体现比试者的综合实力。

大奉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已经日落西山了!反而强悍异常!

他们真的要与这样的对手为敌么!?

第四百四十四章这是因分赃不均起了内讧? 卓犽抖了抖身上的金丝软甲,走到独孤珏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六皇子,我们西榕得了三十二分,北周只有三十一分,那五百万两你们是给银票还是直接付银子!?”

独孤珏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陡然被卓犽一拍,惊得他身子都抖了一下。

独孤珏是真的没有想到,大奉的骑射竟如此强悍!

卓犽见独孤珏不说话,撇嘴道:“怎么,你不会是想赖账吧!北周就这么输不起么!?”

独孤珏的肺都要被气炸了,他眼皮突突直跳,忍着怒意对卓犽道:

“卓犽,大奉人暗杀你,你都不在乎么?你还有心思跟本王要银子?小心有命拿钱,却没命回去花!”

卓犽邪邪一笑,“独孤珏,到底谁想杀本王,你心里没数么?

你以为你那点计两有多高明?本皇子英明神武,早已经洞悉一切!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有人明明头顶只长了个核桃仁,却觉得自己聪明得紧,实在可怜!”

就在这时,入林寻人的羽林卫也折返回来。

皇上见他们抬着几个人,脸色立即凝重起来。

“怎么回事?”

万统领上前禀报道:“皇上,我们在林子里发现了这二人的尸体。”

卓犽朝那两具尸体看了一眼,脸上顿现怒容,“就是他们,一直尾随着我!还有一人呢?那人哪去了?”

万统领继续向皇上禀报:“这两人一个是党项的虞统领,一个是倭国三井将军,他们死在密林中,都是背部中箭。

而这两人所中之箭都是北周的绿色羽箭,箭上有名字,臣已经比对过,就是那失踪的北周孟将军!”

倭国和党项的使臣听到这个噩耗,都不可思议地冲了上来。

这两人是两国使臣中身份最尊贵之人,两国使臣见到了二人尸身,全都傻在了原地。

独孤珏听到二人所中之箭乃是孟将军的箭,倏地白了脸,厉声道:“这不可能!”

卓犽冷笑道:“对了,他们跟着本王的时候,本王听到他们说要如何分本王那五百万两银子。

虞统领说这五百万他们也该有份儿,北周不能独吞!

还有,那三井将军说这次的比试,他们付出良多,大奉北疆的几座城池该重新划分,否则之后的比试他们就不再帮北周了!”

卓犽的话音一落,众国使臣议论声四起,“这是因分赃不均起了内讧?”

“他们竟然在谋算大奉北疆的领土!?”

“怪不得上次御艺比试,我便觉得党项和倭国都在帮北周对付大奉!看来他们私下早有勾结!”

“北周人连自己的盟友也不放过,实在狡诈阴险,以后还是少打交道为妙啊!”

“他们还在大奉境内谋害犽殿下,这是想给大奉挑起战事啊!”

独孤珏气道:“简直一派胡言,他们议论这种事,怎么会让你听见!”

卓犽翻着白眼道:“本王耳力过人啊!且他们要谋害我,当然没有顾忌!”

倭国使者和党项使者本来是不信的,但听到卓犽提到北疆的城池,脸色立即凝重起来。

这北疆的城池是岳安年许诺的,若他们帮他夺下帝位,岳安年便会割出北疆的几座城池给他们。

他们之前就为此事发生过摩擦,想要多分些领土,却被独孤珏严词拒绝了。

这事儿,别人是不知道的!

而且,御艺比试后,他们之间也发生过争吵,北周的那个孟将军埋怨他们两国没能出上力,才导致北周没有拿下御艺比试的头名!

他们在暗地里也听到些风声,说北周只是在利用他们,等拿下大奉后,就会将他们尽数吞并。

想到这些,两国使臣对北周的疑心又重了几分。

独孤珏听着这些议论声,一双凤眸顿时布满冰霜,“不可能,我的人不可能杀人!是有人陷害我们北周!”

离渊微微扬起下巴,冷眼看向独孤珏,声音低沉地道:

“你们北周人做这种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果不是你们做的,这箭怎么解释?孟将军又为何要逃?”

独孤珏虚起眸子看向离渊,他已经想明白,今日的事一定是卓犽和离渊反给他下的套。

孟将军他们想将卓犽引到一个隐蔽处射杀,结果卓犽只是诱饵,真正掉入陷阱里的是孟将军几人!

离渊还真是够狠的,这样一来,党项和倭国与他们北周的关系会生出裂痕,而其他国家也会对他们敬而远之。

最糟糕的是,孟将军“失踪”,那之后不管出什么事,离渊都可以将罪名扣到孟将军头上!

真的是一箭三雕。

不,是四雕,这场比试,大奉展现了绝尘的骑射水平,那些他们再想拉拢其他国家对付大奉,怕是难了。

他们北周完全陷入了被动,他的计划直接崩盘了!

他想挑拨西榕和大奉的关系,结果腹部受敌的人竟然成了他!

太和夫人若是知道他把事情搞砸了,一定会对他很失望吧!

独孤珏一时间想不出破局的办法,只能冷冷道:“孟将军一定是被人暗害了!定有人抢了他的箭行凶杀人,陷害我们北周!”

离渊朝皇上抱拳道:“请皇上下令封锁泉林山搜查,务必将孟将军找出来!

为了证明大奉的清白,还请十二国使臣一同派人参与搜查!”

皇上忙点头道:“准了!万统领,你去安排!”

离渊又道:“还有,请皇上派人清点羽箭,臣说过,臣并未出箭伤过犽殿下,我们入场时每人只可携带十支羽箭,这支箭是不是臣的,查过便知!”

这提议皇上自然也允了,海公公便迅速带人去清点了各队的羽箭,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海公公呈着一个托盘返回,对皇上道:

“皇上,小成王殿下的十支羽箭,都射中了靶心,所以射中犽殿下的那一支是多出来的一支。”

海公公的话一出,众国使臣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大奉这几位骑射手,有三人是十发十中的,也就是说,如果不限制箭的数量,他们的分数会远超于此!

而除了大奉这三人,另外十二国中,没有一人十发十中,可见实力真的相差悬殊!

第四百四十五章在你面前也只能俯首称臣! 岳安年见海公公清点箭数,心中有些慌,起身道:“父皇,怕是离子垣故意多带了一支箭入场……”

闻言,皇上一股子怒火就冲到了脑门,转身狠狠挥了岳安年一巴掌。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般糊涂!为了公平公正,十三国使者都派了人查验箭数,一人疏忽,其他人也会疏忽么?”

这时,海公公又凑到皇上身边,压低声道:“皇上,老奴也让人清点了其他人的羽箭,王尚书之子王季的羽箭,只找到九支。”

听了这话,皇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离渊多出来的这只白色羽箭,肯定是被王季带上场的。

也就是说,射杀西榕大皇子的人很有可能是王季。

而王季,是岳安年的大舅子,是岳安年推选他参加比试的。

皇上越想心越凉,越想头越昏。

年儿竟然为了陷害渊儿,置大奉安危于不顾!

如果他的计谋得逞,他都不敢想后果会是怎样的!

“噗”的一声,皇上直接吐出了一口鲜血,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海公公都吓傻了,慌忙喊道:“太医,太医!”

海公公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受不得刺激,晕死过去。

他现在有些后悔把查出的结果在这个时候禀报给皇上了。

皇上晕倒后,御帐附近就乱成了一团,好在离渊及时派手下的暗羽卫控制了局面。

他又极速将花芊芊带了过来,给皇上医治,花芊芊给皇上把了脉,便对海公公低声道:

“还好,没什么大碍,皇上是大喜过后又怒火攻心,这才晕了过去!”

说着,她便为皇上施了几针,没多久,皇上就醒了过来。

皇上虽然醒来,身体却有些虚弱,他看了岳安年一眼,还是压下了心里的愤怒,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处置他。

一个时辰后,万统领带队返回了靶场,向皇上禀报道:

“皇上,整个林泉山都已经搜查过了,没有找到孟将军,不过在另一侧的山脚下,我们发现了孟将军的马。

他的马受伤了,马背中了一箭,那箭羽是黑色的。

属下猜测,他射杀了虞统领和三井将军后本打算逃走,但三井将军还有一口气,便朝他射了一箭。

三井将军没有射中孟将军,但却伤了他的马,所以孟将军逃出泉林山后,不得不将受伤的马儿弃掉。”

众人都觉得万统领说得很有道理,越发觉得那北周的孟将军嫌疑重大。

如果他不是凶手,怎会畏罪潜逃?

皇上倒也没有武断判案,他环视了一眼众国使臣道:“这个案子,还是等找到孟将军再做断定如何?”

众国使臣面面相觑,然后纷纷颔首表示没有意见。

这几人私自偏离比试路线图谋不轨,本也与大奉没有关系,更与他们没有关系。

倭国和党项使者没了主心骨,对北周也不再那么信任,且他们被大奉的实力震慑到了,不敢造次,只有听大奉皇帝的安排。

而独孤珏没办法证明孟将军的清白,只能紧紧咬着牙关,没有表态。

皇上见没人反对,继续道:“虽然比试出现了意外,但这并不影响比试的结果,如果大家没什么意见,书艺和数艺比试,仍然在三日后举行如何?”

闻言,众使臣再次点头表示没有意见,既然千里迢迢来了大奉,当然要把比试进行到底。

皇上将寻找北周孟将军之事交给了京兆府和刑部,便宣布射艺比试结束。

众人散去前,卓犽拍了拍独孤珏的肩膀道:“离开大奉前,记得将那五百万两交给本王!”

独孤珏气得脸色紫青,拍开卓犽的手,大步离去。

瞧着独孤珏走远,卓犽撇着嘴嘀咕道:“天天拿个破扇子摇啊摇,还以为自己孔明在世!

不就是凭着一个老女人才得到如今的地位,有什么了不起的!”

离渊从他身后走了过来,沉声道:“太和夫人比他厉害得多。”

卓犽不在乎地抱臂道:“她再怎么厉害,也对我们西榕没什么影响,再怎么说,西榕前面还有大奉顶着!”

离渊侧头看着卓犽,“唇亡,齿寒。”

卓犽无奈地点头道:“好了好了,知道了,我们强强联合,定不会给他们半分机会!

本王可是冒着生命的危险帮你做的此局,你记得比试结束后,安排我与琼华县主见上一面!”

离渊看了卓犽一眼,只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

大奉得了射艺比试第一名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都,整个京都再次陷入欢腾之中。

花芊芊回到花府,耳边都还是街巷里的锣鼓声。

从前她并不喜欢热闹,可这一次,她觉得这份荣耀也与她有关,她真的很为离渊感到骄傲。

入夜时,她一直没睡,守在窗前静静地等着。

秋桃现在机灵多了,见小姐一直对着窗子发呆,就知道小姐是在等王爷。

她也没有将窗户关上,只给花芊芊披了一件衣裳,便退出了房门。

花芊芊望着璀璨的夜空,正有些瞌睡时,窗口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看到这个身影,她的睡意顿时消散了。

离渊见她一直坐在窗口,心疼地道:“夜风凉,吹着怎么办!”

说罢,便不容置疑地将花芊芊打横抱起,放在了床榻上。

花芊芊红着脸,也没有反抗,反而抱住了离渊的脖子,用力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你怎么这么厉害呢!”

离渊眸光灼灼地看着花芊芊,耳根子都烧了起来,“纵我有千般本事,在你面前也只能俯首称臣!”

花芊芊羞赧地道:“那爱卿便与我说说,今天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离渊被花芊芊这副好奇的样子逗笑了,他发觉她真是越发可爱了。

他把花芊芊拦在怀中,哑声道:“你想知道什么?”

花芊芊其实脑子里有许多疑惑的地方,却一时间不知道从何问起。

她想了想,道:“射中犽殿下的那支羽箭到底怎么回事?犽殿下是在演戏,还是真的被人盯上了?”

离渊道:“那只箭是王季带入比试场的,王季与岳安年的关系,我怎会不防着他?

我早叫人盯着他,发现他手上有一张犽殿下的画像,且每场比试他都会一直盯着犽殿下看,我便猜出他们是想对犽殿下不利。”

第四百四十六章今日咱们就圆房好不好? 花芊芊眨眼道:“于是你便将计就计,趁着他们将犽殿下引到无人的地方,早设了埋伏,反将那三个人收拾了?”

离渊宠溺一笑,“什么也瞒不过你,王季命大,没与他们三个一路,不然如今也是一具尸体了。”

花芊芊却还是不解,“犽殿下说那几个人是因分赃不均而大打出手,犽殿下怎么知道他们在惦记大奉北疆的领土?”

一提起北疆,离渊就变得严肃起来,“这个不难猜,独孤珏他们为何会愿意与岳安年结盟?岳安年有什么好拿得出手的?唯有大奉的领土而已!”

离渊调整了一下坐姿,接着道:“党项和倭国会与北周勾结,是有利可图,一旦与利字有联系,那就必有纷争!

我早已经派人在倭国和党项使臣身边吹风,让他们心生猜忌,他们这样被利益捆绑的关系本就不牢靠,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逐渐崩盘。”

花芊芊听离渊分析,忍不住又亲了他的脸颊一下,这个男人真的是时时刻刻都透着一股能让人沉迷的魅力。

“古有晏婴二桃杀三士,今有离渊一箭裂三国!这下独孤珏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可花芊芊想起岳安年,又蹙起了秀眉,“这羽箭的事情若要仔细彻查也不算难查,你说皇上知道真相后,会处置岳安年么?”

离渊抿唇沉思了片刻,语气沉了几分,“今日皇上吐血,估计就是想通了这件事与岳安年的关系。

不过,他心软又护短,没有当场揭露岳安年,之后也未必会对他怎么样,顶多把他圈禁在王府,或者让他滚去封地。”

花芊芊的眸色沉了沉,她当然知道皇上的性子,如果只是圈禁,实在是太便宜岳安年了!

“对了,”花芊芊又想起一事,“那个孟将军呢?为何万统领他们没有找到他?”

“早被化尸水化成烟了。”

“化尸水?南越的玩意?”

离渊点头,“犽殿下有钱,什么买不到。”

他抚平了花芊芊的眉心,捧着她的脸问道:“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花芊芊脸色一红,摇了摇头,“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我什么忙都帮不……”

“上”字还没有说出口,她的唇便被离渊给封住了。

清风从窗子吹了进来,却没有让两人间炙热的气息缓解半分。

明月怕也是看得羞了,缓缓隐入了云里。

烛光晃动,烛泪都不知落了几滴,离渊才缓缓松开怀里的人儿。

两人的气息都有些紊乱,又相拥了一阵儿,才觉得空气又回到了肺腑里。

离渊紧紧抱着花芊芊,一直在与自己作抗争。

良久,他哑声道:“二十二天,还有二十二天!这段日子,过得实在太慢了!”

还有二十二天,她就会成为他的娘子了!

花芊芊环抱着离渊,心中被幸福填得满当当的,原来,不是她一个人觉得日子有些漫长。

一晚上,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直到天蒙蒙亮,花芊芊才忍不住睡意,在离渊怀中睡着了。

虽然一夜未睡,可离渊的眼睛却亮得发光,看着花芊芊的睡颜,他的一颗心都化成了春水。

他用力又克制地抱了抱花芊芊,之后才将她稳稳放在床上。

他也顾不得洗脸,就这样上朝去了。

四场比试已过,如今大奉与北周分别拿下六分,谁能在万国宴取得第一,就看余下的两场比试了。

让皇上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射艺比试拿了第一名,竟有无数青年要入伍参军,全国上下都处在一个积极奋发的状态中,让他顿时觉得大奉的前途无限光明。

今日的朝堂上,皇上重赏了射艺比试的几人,离渊、花景义和孔校尉都是十发十中,皇上赏赐了不少金银,朝堂也是一片的贺喜之声。

只是这喜悦的气氛也未维持太久,皇上便疾言厉色地寻了岳安年的错处,罚他在王府禁足半年。

这半年听上去不重,可谁都知道,在这半年里,大局定会定下来,岳安年是彻底跟储君之位无缘了。

朝堂上,有几位大臣忍不住出来给岳安年求情,却通通被皇上处罚,兵部尚书王大人甚至因此被停了官职。

尚书一位,由兵部侍郎曹大人顶上。

本以为会因赢了乐艺比试成为大奉英雄的岳安年,还没有享受几日称赞,就被圈禁于王府,这让他几乎崩溃。

岳安年被带回王府后,拼命地打砸着府里的瓷器,疯了一样的嘶吼道: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待本王?本王才是你的儿子!本王姓岳,他姓离,你是老糊涂了么!

你个老不死的!老不死的!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听到这吼声,王珊吓得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头。

岳安年看到王珊,眼睛一亮,立即将她扯了出来。

“珊儿,你快去求求你祖父祖母,泾河公德高望重,你让他们帮本王求求情!父皇一定会听他们的!

父皇给本王安排这门亲事,不就是想让泾河公帮本王么!快,你快去帮本王找泾河公!”

王珊被他这狰狞的样子吓得连连摇头,“王爷,皇上正在气头上,谁求情都没用的,不然父亲也不会被停职啊!”

岳安年听王珊不肯去,气得他揪着她的头发就往墙上磕去,“本王叫你去你竟敢拒绝,你哪来的胆子!?”

王珊被磕得头破血流,脑子嗡嗡作响,她哭求道:“王爷,放过我吧,不要再打了!”

岳安年却是没有停手,他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用尽全身力气将王珊狠狠打了一顿才算出了气。

打完后,他又有些后悔了,如今他最大的依仗,就是泾河公了。

他忙叫人过来给王珊包扎,拉着王珊的手,语气恳切地道:

“珊儿,是我不对,我……我心里苦,入了魔,你不要怪我!

本王知道你嫁给本王受委屈了,所以本王才想在万国宴立功,恢复亲王之位,这样你也会成为亲王妃!

珊儿,本王错了,今日咱们就圆房好不好?你原谅本王吧!”

第四百四十七章他说,想要彻底除掉岳安年! 王珊听着岳安年的哭诉却完全对他心软不起来。

这个男人就是个魔鬼!跟他在人前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可她刚刚被打得狠了,心里害怕极了,只能咬着唇低声呜咽道:“我,我明日去试一试……”

皇上只禁了岳安年的足,王珊还是可以自由出入的,次日一早,她便坐着马车来到了泾河国公府。

此时,国公夫人正与前来拜访的离老夫人和花芊芊聊天,见到王珊进来,国公夫人就愣了一下。

不为别的,只因王珊脸上的淤肿还未褪去。

王珊见到国公夫人,也顾不得还有客人在场,伤心地扑进了国公夫人的怀里呜咽起来。

国公夫人看着孙女眼角的乌青和嘴角的伤口,心疼地道:

“珊儿,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成这样了?这是谁干的!”

花芊芊瞧国公夫人有家事要处理,与离老夫人对视了一眼,起身便要告辞。

可国公夫人沉吟了片刻,却是道:“芊丫头,我从未把你们当作外人,不必避嫌,坐下来吧!”

国公夫人之所以留下花芊芊,其实是经过一番考虑的。

王珊这个时候登门,她怎能不了解她的用意,定是为了给岳安年求情来了。

但泾河国公府已经决定站在离渊这一边,若是因为王珊的到来让花芊芊离开,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她让花芊芊留下,就是想向花芊芊表达她的立场。

离老夫人与国公夫人相交多年,很快就明白了国公夫人的意思,便安抚地看了花芊芊一眼,没有带她离开。

国公夫人看着王珊这副惨兮兮的样子,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是……是郡王让孙女来求您为他求求情!”

国公夫人一脸的果然如此,蹙眉道:“他哪来的脸!”

说着,她又气闷地对王珊道:“当初我就反对你嫁给他,可你们就是不听,今后还不知要吃多少苦!

老身与你母亲说了,关于郡王的事,老身不会管,你祖父也不会参与,我们还想多活几年!你要是为这事求情,就不必再开口了,回吧!”

听国公夫人如此说,王珊的眼泪更加控制不住了,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的身子就忍不住颤抖起来。

“祖母,求您救救孙女,孙女不要回郡王府,孙女不能回去!”

王珊跪在了地上,一个劲儿地给国公夫人磕头。

“孙女真的后悔没有听您的话,可母亲执意如此,孙女也是没法子!如果您不管孙女,孙女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国公夫人没想到王珊会这般激动,看着她已经红肿的额头,国公夫人怎能不心软!

她忙叫人将王珊扶起来,急道:“你这是做什么!

即便你祖父不为他求情,皇上也不会削了他郡王头衔,你还是你的郡王妃,与他安生过日子便好,怎就要死要活的?”

王珊咬了咬唇,挣扎了一番后起身走到国公夫人的耳畔,低声对她哭诉道:

“祖母,岳安年他……他不能人道,他为了让我来泾河国公府求情,夜里安排了一个男人要与我圆房!

他以为我不知道,但孙女早就发现他没有胡须,而那个男人是有胡子的!

我……我昨夜以来了葵水之由才拒绝了他,可推得了一日,之后又该如何?

孙女真的好怕,要是揭穿他,他恐怕会杀了孙女,可孙女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被个陌生男人糟蹋……

而且,也许今天是这个男人,明日又换成了别人,那孙女与秦楼女子有什么差别……”

国公夫人闻言,脸都白了几分,她惊怒交加地拍着椅背,厉声道:

“岳安年这个无耻小人!他怎么能这样做!和离,咱们与他和离!”

王珊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祖母,孙女已经去找过父亲和母亲了,可母亲父亲都不允!

母亲说,便是死也要让我死在郡王府,王家……不出弃妇。”

国公夫人被气得浑身发抖,她知道儿子儿媳的心思,不管岳安年还有没有机会,王珊都已经嫁出去了,王珊和离后对他们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

如今她好歹还是郡王妃,他们也算是皇亲国戚,如果王珊归家,那他们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家和岳安年都不允许的情况下,这亲事便离不成!

可不和离,珊儿该怎么办?难道要让她随意被人糟蹋?等到这丑事被人发现,珊儿哪还有脸活在这世上!

揭露岳安年?可即便揭露他,珊儿还是他的妻,他如今都能为一些小事殴打珊儿,这种事被他们揭露,他怕是会想方设法把珊儿折磨死!

国公夫人看着王珊那伤痕累累的手臂,心疼得无以复加。

可她也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只能对王珊道:“你……你先留在国公府几日,祖母会让你祖父想想办法!”

花芊芊虽然没有听到王珊与国公夫人说了什么,但也能从两人对话中听出一些端倪。

但这是人家的家事,她没有立场过问。

这样的气氛下花芊芊和离老夫人自然不好多留,随便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国公府。

两人回到离府没多久,离渊也来到了离府。

花芊芊见到离渊还有些意外,问道:“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离渊拉着她往内堂里走,“我来与义父商量一件事。”

花芊芊好奇道:“什么事?我能知道么?”

离渊笑道:“只要我能知道的事,你便能知道!”

这男人总是能用一句随意的话让花芊芊感动,她握着他手的力气不由又加重了几分。

两人进了内堂,离渊让花芊芊坐下,给她倒了茶,才缓缓道:

“今日泾河公来寻我……他说,想要彻底除掉岳安年!”

花芊芊一怔,有些惊讶地看向离渊,“为什么?”

“他说只有岳安年死了,才能让他孙女王珊解脱。”

离渊将泾河公与他说的事情都告诉了花芊芊,包括岳安年找人与王珊圆房之事。

花芊芊听罢,简直无语。

怪不得今日国公夫人会气愤成那样!

第四百四十八章说他是人渣都美化了他! “说他是人渣都美化了他!”

离渊赞同道:“所以这样的人,不配留在这世上!”

花芊芊又有点疑惑,红着脸问道:“他……他那个样子,花舒月怎会怀上身孕的?”

她记得前世岳安年后宫佳丽无数,那方面没有问题啊!

“泾河公和王珊可信么?”花芊芊有些担忧地问道。

“泾河公是可信的,泾河公与皇祖父、皇祖母的私交甚笃,国公夫人与离祖母也很要好,他们都很喜欢你,所以,他们明里暗里与我表过态,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至于王珊,她没必要拿这种事情说谎,而且我也查过了,岳安年最近从未出入过秦楼楚馆,从前与他有关系的女子,他也都避而不见。

所以,他怕是真的……不行了。”

花芊芊觉得她们两个谈论岳安年行与不行,实在有些尴尬,便岔开话题道:“那你们有想法了么?”

离渊摇头:“还没有,岳安年不犯下什么罪大恶极之事,皇上怕是都会留着他的命,所以我在想,要不要放他出来,再给他一次作死的机会。”

花芊芊觉得这样不妥,“还是不要,若再出现那虫卵之事便糟了!”

她想了想,便将明月楼之事告诉了离渊。

“不若先将这楼里的事情查清楚,这几日我与严大人调查宋黎一事,在京兆府翻看了一下卷宗。

我发现前些日子失踪的那些少女,竟都是在明月楼出现那段日子失踪的!

我与阿多、阿默去明月楼中查看过,楼里虽然有胡姬,但并不像被人抓来的,我始终觉得明月楼那个雅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本想寻个法子混进去看看的,但明月楼守备森严,一直也没能找到机会。

如果那些失踪少女真的是被岳安年掳走,这件事被曝光出来,皇上就算再想包庇他,百姓们也不会准许的!”

少女失踪的案子,刑部一直没有什么突破,没想到花芊芊看了一下卷宗竟能有这样的发现,不由赞道:

“你真是帮了大忙!”

花芊芊轻叹了口气,将头挨在了离渊的肩膀上。

“其实我一直都对这个明月楼有疑惑的,所以才会什么事情都往这个地方联想,现在才发现这个疑点,属实是有点晚了……”

“不晚,若不是你发现了这个疑点,这案子还要拖下去!等明日六艺比试结束后,我就找个人混进去看看!”

花芊芊也没有逞强将这事揽下来,点头道:“好,那你一定要小心!”

“我会的!”

……

六艺比试已经过了四场,最后一场转眼便也到来了。

这场仍然设在长安街上,场面比之前还要热闹,不只是大街,周围的楼阁都挤满了人。

有抢到好位置的人,甚至能将位置卖出百两高价,可见百姓们有多么的疯狂。

皇上一想到今日比试之后,就不必再提心吊胆地担心比试出事,心情就极为舒畅。

而十二国使臣也一改开始的傲慢态度,对皇上恭敬了不少,有几位使臣还特地凑到皇上身边聊起了通商合作等话题。

花芊芊也早早就来到了长安街,下马车时,正遇见胭脂扶着岳齐轩下车。

胭脂看见花芊芊,低声对岳齐轩道:“王爷,是琼华县主!”

听到这几个字,岳齐轩的呼吸莫名紧了紧。

他悄悄整理了一下衣摆,挺胸抬头地等着花芊芊过来向他问好,却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蹙眉,急道:“花六娘!怎见了本王就跑!?”

花芊芊眼皮一跳,她不是没看见岳齐轩,实在是不想与他打交道。

可岳齐轩既然唤住了她,她再走反而显得心虚了。

花芊芊只能转过身,无奈地朝岳齐轩福了一礼,“齐王殿下,别来无恙!”

岳齐轩满意地勾起唇,缓步走到花芊芊面前:“我有恙无恙,你一看不就知道了!”

语气里透着一如既往的傲慢骄矜。

花芊芊瞧着他脸上的黑纱,蹙眉道:“王爷的眼睛还看不见么?这不应该啊!”

岳齐轩虚虚捏了拳,轻咳了一声,“本王一直想等你给本王瞧了后,再把这黑纱摘掉。”

花芊芊这才知道齐王不是看不见,是没敢拆掉黑纱。

不过久居黑暗之人对突然来到的光明会感到恐慌,这也不奇怪。

花芊芊走前了一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可能看见影子?”

岳齐轩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呼吸微紧,点头道:“早就跟你说过了,本王能感受到影子!”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我看你的伤口也愈合的差不多了,应是无碍了!”

顿了顿,她又鼓励道:“你不用怕,没什么好害怕的,黑暗你都不怕,还怕见到光么!”

听花芊芊的语气像极了在哄孩子,岳齐轩急忙分辩道:“我不怕……”

“不怕就好!”花芊芊把该说得都说了,便朝岳齐轩福了一礼道:“臣女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言罢,她便转了身,朝长安街走去。

岳齐轩听花芊芊要走,倏地就蹙起眉头,忙不迭将眼睛上的黑纱扯了下来。

可光线太刺眼了,他眼前只有强烈的白光,依稀从这白光中看到一片如同金鱼长尾般的衣袂翩然离去。

那个人就是花六娘么?

岳齐轩忍不住朝那影子追了一步,却被衣摆绊住了脚。

再次抬头时,眼前的影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王爷,王爷您没事吧!”

岳齐轩侧过头,看见了一个一脸急容的丫环,丫环眉目清秀,生得也算是楚楚动人。

“胭脂?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胭脂一直陪伴他长大,他脑子里还记得她小时候的样子,跟现在真是一点也不像了。

胭脂听了岳齐轩的话,惊喜地捂住了嘴,“王爷,您,您看到我了?”

岳齐轩胸膛里的心脏也在疯狂地跳动着,是的,他看见了,他能清晰地看见这世间的一切了。

只是有点遗憾,他第一眼见到的,不是她!

“奴婢,奴婢去把这件喜事告诉皇后和皇上!”胭脂惊喜地道。

第四百四十九章大奉人骨子里没有放弃二字! 岳齐轩却是拉住了胭脂,“不急,过几日再说吧。”

他又将黑纱戴上,“走吧,咱们去观看比试!”

两人来到玉石台上的席位时,众人已经坐好,皇后看到岳齐轩,担忧地道:

“轩儿,你怎么来了!你眼睛还没好,在宫里呆着便是,母后回宫会与你讲这比试的结果的!”

“母后不必担心我,我只是不想错过这么热闹的万国宴,留下遗憾!”

听到岳齐轩这么说,皇后很是心疼,不由对花芊芊生出几分埋怨。

花芊芊说可以治好轩儿,可轩儿却还是看不见,也不知道这女子是不是在骗她!

皇后不由朝人群中望去,很快,她便看见了花芊芊。

她一身枫叶色印花襦裙裹身,肩上斜斜搭着一条灿如银汉般飘逸的披帛,发髻上插着一支红宝石发簪,更衬得她冰肌玉骨,如果出水芙蓉。

她坐在成王妃的身边,两人正亲热地聊着天,那样子,就如母女般地亲热。

皇后讨厌祝家人,忌惮离渊,本以为岳安年能对付得了离渊,谁料那个废物竟一点用也没有!

因为花芊芊的关系,如今陆相、京兆府尹严大人、兵部尚书曹大人甚至泾河公都与离渊走动频繁,再这样下去,她用来砸岳安年的石头,就要砸到她自己的脚上了!

重要的是,她发觉轩儿对花芊芊的感情似乎不一般,轩儿以后要继承大统,身边绝不能出现一个会左右他心智的女子!

情,只会成为一个男人的软肋,她的儿子,不需要软肋,她得帮他把这根软肋击碎!

皇后正暗暗想着心事,四周就响起了“隆隆”的鼓声。

百姓们纷纷激动地喊道:“开始了,快开始了!”

皇上和众位使臣也都正襟危坐,等待着各国的参赛者入场。

一队队选手从红毯的另一端走到石台前站好,却唯独不见大奉的队伍。

另一边,不为居士站在原地急得团团转。

这时,他远远瞧见一个穿着松阳书院青色儒袍的书生跑过来,急忙冲过去问道:

“怎么样,可找到汤盛和程彧了?”

那书生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连连摇头,“没有,整个城几乎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找到他们!”

不为居士脸都白了,比试马上就开始了,可他队伍里的两人却不见了踪影,这两人是他几个学生中最优秀的,他们不在,输掉比试可怎生是好!

“可求小成王帮忙找人了?”不为居士急得眼睛都红了。

那书生忙道:“已经告诉小成王殿下了,殿下正派人四处搜查,还没有消息传回了!”

不为居士只觉得头晕,听到四周传来的议论声,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而此时,皇上等了许久也未见不为居士等人入场,也察觉出了不对。

鼓声响起,就代表比试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开始了,可这时候大奉的选手却没有出现,怎能让人不心慌?

百姓们也都面面相觑,不禁都担忧起来。

“怎么回事?咱们的人呢?”

“再不来比试就开始了,咱们好不容易追平了北周,若放弃这场比试,岂不是让北周得了便宜!”

“是啊!不战而败实在太憋屈了,还以为咱们怕了他们北周呢!”

坐在席位上的独孤珏瞧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嘴角缓缓勾了起来。

他抖开折扇,转头看向皇上,笑道:“皇帝陛下,这场数艺比试大奉是不参加了么?”

还不待皇上回答,独孤珏就紧接着道:“本王倒是也能理解,毕竟我们北周参加比试的可是赫赫有名的茂泽大师!

他乃是文坛北斗,学富五车,无所不知,确实无人能及。

大奉这般识趣也是好事,省得比试时发现实力相去甚远,太伤颜面,还不如直接放弃的好!”

独孤珏一番话气得皇上胡子都翘起来了,他抖了一下衣袖,冷哼道:

“六殿下此言差矣,大奉人的骨子里就没有放弃二字!不管你们派何人出赛,我们绝不可能放弃这场比试的!”

一旁的卓犽扭了一颗葡萄放进了嘴里,“什么北斗烟斗的,这头衔是你们自己封的,我们可不承认!

到底谁厉害,比过了才知道!”

独孤珏白了一眼卓犽,没有理会他,只对皇上道:“皇帝陛下,你们嘴上说不放弃,可时间马上就到了!

第一场比试是数艺,要在规定时间内解除十三国带来的难题,你们的人不到场,那就是自动放弃了!”

皇上看着石台上马上就要滴尽的沙漏,心里早就慌成了一团,可他不能失掉一国之君的风范,只能故作镇定地叫来万统领,让他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万统领找到不为居士后才知道有两个参加比试的书生不见了,他急道:

“先生,这也没办法了,不然你们先上场吧,就算人不够,也不能缺赛啊!”

不为居士朝沙漏的方向望了一眼,颓然地叹了口气,每队都是五人,他们队三个人,这胜算就大打折扣了。

可时间紧迫,那两人实在是找不到,也没有办法了。

他正想随便再拉上两人上场时,却在人群里看见一个身影。

他眼睛顿时一亮,想了想,对万统领道:“万统领,您先带我这两位学生上场,我去去就来!”

说着,他等不及万统领回答,便朝人群中走了过去。

沙漏里的沙子马上就要流尽了,独孤珏摇着折扇得意地笑道:

“皇帝陛下,虽然您没放弃,可您的子民已经放弃了!不过,有自知之明是好事!

不参加比试就不会输,不输便不丢人!”

皇上握着椅背的手都冒起了青筋,他伸着脖子张望了一阵儿,终于看见万统领带着几个书生走了过来。

他长长舒了口气,笑着对独孤珏道:“我们的人不是来了么!晚到的,一般才是最重要的!”

独孤珏望着那两个一脸忐忑的书生,笑道:“皇帝陛下,你们大奉这泱泱大国,难不成就只能找出两人来参加数艺和书艺的比试么?”

皇上这时也发现只要两个书生走过来,每个队伍都有五人,他们大奉怎么就来了两人,这怎么能赢!

第四百五十章正是花家六娘子,花芊芊! 正当皇上和百姓都无比失落之时,红毯上又大步走来两人!

百姓们眼神又亮了起来,“是不为居士,不为居士赶来了!”

“太好了,有不为居士在,咋们不会输了!”

“他身边那位年轻人是谁?生得好英俊啊!怎地比犽殿下还好看!”

“是啊,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天啊,咱们大奉竟还有这样俊美的小郎君!我不要去给犽殿下生猴子了,我要嫁给这个小郎君!”

百姓们一下子疯狂起来,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沙漏里的沙粒滴尽,大奉的队伍在最后一刻赶到比试场,皇上提到嗓子眼里的那颗心终于缓缓落了下来。

只是,待他看清楚不为居士身边站着的那个小郎君时,眉心瞬间聚起了一个川字。

百姓们离得远,看不真切,他可是看得清楚。

这小郎君不是别人,正是花家六娘子,花芊芊!

不为居士怎么把个小姑娘拉来比试了!

皇上觉得自己的头比之前更晕了,若是比试医术,他一点也不担心花芊芊,可这是比试数艺,拉她来凑数还不如随便叫个人上场!

独孤珏自然也认出了花芊芊,他朗笑了一声,摇着折扇对皇上道:

“大奉找不出人来比试,竟拉个小姑娘来凑数么?

皇上,这又不是比美,莫不是你认为在比试时,众人会因琼华县主的美貌而晕了头,连数都不会算了!

大奉的取胜手段,还真是有趣得很,别致得很!”

听到这句羞辱,皇上一直维持笑容的脸,一下子就寒了下来。

他正欲反驳,却听到身旁的皇后开了口。

皇后也是一脸寒色,她看向皇上道:“皇上,快命人将花芊芊带下去!这样的场合,怎能让一个女子上场!这不是丢我们大奉的脸面么!”

卓犽闻言,将嘴里的葡萄皮吐了出来,冷哼道:“皇后娘娘,白谷部可以让女子上场比试,大奉怎就不行?

你们同为女子,你为何瞧不起女子?”

皇后被卓犽怼得面色涨红,她以为卓犽这样说,是想让大奉输掉比试,不悦道:

“犽殿下这般相信女子,为何不让女子来参加数艺比试?”

“要是我们西榕有这样出色的姑娘,皇后娘娘以为本王会不让她来参加比试么!?”

卓犽其实并不知道花芊芊优秀与否,但就凭她与姑祖母长得这般相像,他就不愿意听到她被人侮辱。

他这人就是这样,他想要偏护的人,就见不到她受半分委屈!

一旁的岳齐轩已经听到了几人的对话,知道花芊芊竟然被不为居士拉上了场,想也未想就将黑纱从眼睛上扯了下来。

他在人群里扫视了一瞬,目光就落在了一个中年男子的身旁。

他身旁站着一个一身儒袍的“小郎君”,她眉目如画,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宛如朝霞,明媚灿烂。

而她的眼神明明很坚毅,却又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彩,轻而易举就会让人在她的眸光里迷失、深陷。

因为身形偏瘦,那一身青白色儒袍更是衬得她仙气飘飘,这天下怕是没有一个词能形容她的独特。

这就是花六娘,原来她长这个样子。

他不知道她美不美,只觉得此时此刻,万丈阳光齐齐穿透了他的心脏,照亮他心底里每一寸阴霾。

意识到自己的心竟然在飞快地跳动着,岳齐轩慌忙别过了眼睛。

而这时,他听见母后还在劝说父皇让花六娘下场,他便蹙眉对皇后道:

“母后,比试已经正式开始了,就算花六娘这个时候下场,我们的队伍也不能再补充人手上来,不若就让她留下吧!”

皇上此时脑子里都是比试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岳齐轩的眼睛,听到他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便道:

“好了,既然比试已经开始,就没有换人的道理!”

他沉着脸,对一旁的海公公道:“宣布规则吧!”

皇上虽然没有将花芊芊赶下场,但显然也对不为居士临阵换将之举感到不满,便叫来万统领询问缘由。

万统领便将原本参加比试的两位书生突然失踪一事禀报给了皇上。

皇上听罢,心中微沉,这比试的名单都是保密的,这书生怎么就突然失踪了呢?

“再多派些人手寻人,若是数艺比试后还没找到人,下场比试将善德、余施叫来,朕记得他们两个诗文不错,字也不错。”

皇上觉得这场数艺比试八成是输了,希望书艺还能挣上一争。

海公公站在石台前对着众人朗声读出比试规则,数艺比试规则相对简单,如同科考一般,每队分发五张题卷,题卷上共有五十二题,要在三炷香时间内将所有题答完。

正确率最高的队伍,便为获胜队。

因为每个队伍有五人,每人分十题左右,所以三炷香的时间还算充裕。

但大奉的队伍只有四人,这样一来,每人分到的题便比别人多了几题。

海公公宣读完规则后,便让羽林卫将题卷分发给已经落座的十三支队伍。

大奉的队伍与北周相邻,北周领队之人乃是一位年近五十的长者。

他侧身朝不为居士看来,用两指捋着胡须,态度倨傲地道:

“不为居士,麓山一别,许久未见啊!”

不为居士看了茂泽大师一眼,冷着脸朝他拱了拱手,“茂泽大师真是一点未变啊!”

还是那般讨厌!

茂泽大师又轻描淡写地扫了眼花芊芊几人一眼,连连摇头道:

“某早就说,大奉是蛮夷之地,想要进步,还要向我北周多多学习!

如果你们早奉吾祖师为文圣,在下也不会拒绝来大奉讲学。

你们大奉如此不开化,如今这种重要的比试,都选不齐人来参加比试,实在悲哀!”

坐在一旁的花芊芊已经听明白两人的矛盾源于何处。

因为大奉和北周的文字、节日和许多礼节都相似,所以北周人一直想让大奉承认,大奉的文化源于北周。

北周还推出了一位文圣,让大奉的读书人也跪拜供奉。

第四百五十一章你便知道说大话会闪到舌头! 大奉人怎么会同意,所以北周的文士与大奉的文士素来不和。

花芊芊虽然不是文士,但也被北周人这无耻的样子气到了,冷笑道:

“大师此言差异,我们不是选不出人,是四个人就足以!”

茂泽大师听到花芊芊的声音瞬间冷了脸,次责道:

“老夫与不为居士说话,哪有你一无名小辈插嘴的份儿!大奉人果然不懂礼数!”

“大师好大的架子!你说话时目光飘忽,并没有看向不为居士,我等可不知道你在与谁说话!”

茂泽大师从未被人这样顶撞过,听了花芊芊的话,茂泽大师的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巧言令色!不知所谓!”

茂泽大师眸光冷厉地朝花芊芊射了过来,他扬着脸上下打量着花芊芊,“黄口小儿,等会真到比试的时候,你便知道说大话会闪到舌头!

想要四人就赢过我等,老夫让你半柱香的时间,你怕是都做不到!”

不为居士身后的两位书生听到茂泽大师说要让出半柱香的时间,心里就是一喜,都激动地看向了花芊芊和不为居士。

可不为居士却是蹙着眉头看向了花芊芊。

虽然他们赢面不大,但这有关气节,他刚想提醒花芊芊不要答应,就听花芊芊淡淡道:

“不必了,公平比试,才是对所有选手最大的尊重!

茂泽大师不必向谁施恩,到时候若是输了,你再拿这让出来的半柱香说事,那就不好看了!”

“你!”茂泽大师被花芊芊几句话气得肝火直冒,冷笑道:

“好好好,那老夫就静等着,你们是如何赢下比试的!”

大奉的两个书生听到花芊芊拒绝了茂泽大师让出的半柱香,脸上立即浮现出失望之色。

他们少了两名主力,相当于三人分摊五十二题,这哪里还有胜算!

虽然听着县主怼茂泽大师的话很解气,但若输了,丢人的可是他们!

两人心里都不是滋味,看了花芊芊一眼,不由暗暗摇头。

此时,羽林卫将题卷发了下来,五张题卷,四张十题,一张十二题。

名叫洪春的书生扫了一眼题卷,便对不为居士道:“先生,您来做二十题,我与郑初分答十六题,争取在规定的时间将题都解答出来吧!”

不为居士还未等答话,花芊芊便道:“我与先生分答十六题,你二人将余下的题解出便好!”

洪春正要反驳,就听见锣声响起,也顾不得与花芊芊再争论,拿起题卷便开始解题。

花芊芊也埋下头,看着手中的题卷,并未动笔。

洪春抬头看了花芊芊一眼,急得直磨牙。

花芊芊却是浑然未觉,她将题目都看了一遍,这才落笔写出答案。

这些题并不算难,有幻方、填数以及与农、工相关的数字计算。

有些题,她在一些杂书上看到过,且她在卓祖母留下的书中也学到了很多关于算术方面的知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花芊芊就解完了十题,然后去拿另外一张题卷。

洪春以为那一张题卷上的题花芊芊都不会,所以这么快将题卷放下去拿另外一张,一颗心不由又沉了几分,紧张得几乎没办法冷静下来思考了。

而围观的百姓也此时与洪春也都是同样的想法,毕竟这场上还没有人解出十题。

有人不禁叹道:“唉,这相貌和才华果然不可兼得!”

“希望他能答出几题,也算是帮了不为居士!”

街上围观的百姓成千上万,可街道上愣是没有半分响声,他们生怕弄出什么声音,影响选手作答。

有人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都会引来一众的白眼,时间就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中悄悄流逝。

……

雅仙居后门。

苗飞反反复复地检查了身上东西,紧张地看着阿多道:

“阿多兄弟,我,我能行么!?”

这已经是苗飞第八次问出这句话了,阿多无奈地道:

“兄弟,你已经带了县主配的迷药,好几斤的暗器,还穿了软甲,连鞋尖都是包铁的,想来要杀你,也绝非易事,你放心好了。”

苗飞扫了眼身上所带的东西,却仍然紧张得手脚冰凉。

阿多看着苗飞一脑门儿的汗,终于明白县主为何不同意让苗飞做这件事了!

这哥们儿,胆子太小了些!

他只能耐心地道:“苗兄弟!你们别怕,我们会在外面接应你的!如果有危险,你就吹响身上的口哨,我们就会冲进去救你!”

阿默也点了点头,安抚地拍了拍苗飞的肩膀,“你功夫那么好,镇定点!”

苗飞被二人鼓励了一番,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跟着两人离开了雅仙居。

可没走几步,苗飞又停了下来,拉着了阿多的衣角,怯怯地道:

“多兄弟,我,我怎么总感觉有人跟在咱们后面啊?”

阿多回身看了一眼,并没瞧见人,“别疑神疑鬼了,时间紧迫,咱们快走吧!”

苗飞往身后看了一眼,也没有瞧见人,便随着阿默和阿多绕路来的了明月楼。

阿默、阿多留在了明月楼外的一个巷子,苗飞则是捏紧了拳头大步朝明月楼走了进去。

门口的迎宾伙计瞧见客人进门,热情地上前招待。

苗飞已经听阿默和阿多说过明月楼的情况,见到伙计后,他就去摸怀中的令牌。

可这一摸,他脑门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令牌居然不见了!

他又上上下下在身上摸了一阵儿,始终没有找到令牌,心里越发地慌了。

那伙计狐疑地看了苗飞一眼,询问道:“客官这是在找什么?”

苗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咽了咽口水道:“没,没事,你先忙你的,不必特意招呼我!”

小二蹙起眉头,正想招呼人将苗飞带出去,这时候楼里又来了几位客人,他只能先将苗飞扔下,转头去招待别人了。

而此时,从雅间的方向出来了几位贵公子,他们像是吃醉了酒,摇摇晃晃往前走,没有看见低头找东西的苗飞,便一头撞了上去。

“眼瞎么!”

那公子咬牙切齿地朝苗飞吼了一句,抬头看见苗飞的脸,瞪着眼道:“是你!”

第四百五十二章这赌局实在太丧心病狂了! 苗飞也认出了这公子,是曾经在离府,与他打过一架的王季。

“你来这里干嘛!?”

被人认出来,苗飞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硬着头皮道:“你来明月楼作甚,我便来作甚!”

王季勾起嘴角,迈前了一步,在距离苗飞只有咫尺的距离停了下来。

他伸手拍了拍苗飞的脸,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什么地方都能来?!你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也就离家的小哑巴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苗飞听见王季羞辱念慈,心里的紧张顿时被愤怒所替代,挥拳就朝王季的脸打了一拳头。

王季被打了个踉跄,酒意顿时被打醒了两分。

周围人都要冲上来打苗飞,却被王季给拦住了。

王季捂着脸,眸光阴鸷地看着苗飞,擦掉嘴角上流出来的血,对苗飞道:

“死厨子,老子一定会让你后悔今日打我这一拳!”

说着,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冷声道:“咱们走!”

见王季就这样走了,苗飞也很是意外,但他还有事情在身,也顾不得跟王季计较,又开始垂头翻找起令牌来。

就在他低头时,瞧见地上竟然躺着一块儿令牌,苗飞眼睛一亮,飞快地将那令牌从地上捡了起来。

这时伙计也折返回来,看着苗飞不耐烦地道:“这位客官,您到底要干什么,是用饭,还是……”

伙计的话还没说完,眼前就出现了一块令牌,他接过令牌反复看了几眼,这才堆起笑容对苗飞道:

“原来是贵客,一楼雅间请!”

他话音一落,立即唤来了一个大汉,引着苗飞朝雅间走去。

见苗飞的身影消失在雅间门口,王季才邪笑着出现在伙计面前。

“帮我好好招待这小子!”王季看着伙计,一脸狰狞地道:“带他去支离阁玩玩,他会喜欢的!”

伙计闻言,笑着应道,“好嘞,定不让王公子失望!”

此时,苗飞还不知道,自己手里的这块儿令牌是王季故意扔下的。

他随着大汉走进雅间,绕过一面硕大屏风,便来到了雅间内部。

瞧见眼前的情形,苗飞惊得合不拢嘴,这里竟比明月楼正堂要宽敞一些,屋子里摆满了赌桌,显然是一个赌坊。

可苗飞有些不解,这赌坊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也不至于这般藏着掖着,别的地方又不是没有赌坊。

他不由凑到一个赌桌前,想看看他们在赌什么,竟发现这些人不是在赌骰子,也不是在赌大小。

桌子上放着十二块木牌,木牌上写着十二地支,许多人将筹码放在了“寅”字的下面。

苗飞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便去刚入门的地方换了些筹码,随便押了一注。

荷官瞧见那十两的筹码,抬头看了苗飞一眼,并没作声,而是等所有人都押好后,拿了一块上等丝绸将桌子蒙上。

随后,众赌客便从桌边散开,一同朝一个方向走去。

苗飞不知道这些人要去做什么,只能跟在众人身后,没多久,就有几位胡姬走过来,将他们的眼睛蒙上,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苗飞看不见路,本就紧张的心更是狂跳不已,他此刻脑子都是发蒙的,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走下去。

可想起自己信誓旦旦地跟阿多阿默保证的那些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后,苗飞感觉他开始下台阶,这台阶很长,长得他一度怀疑自己已经走进了十八层地狱。

不知走了多久,众人才停了下来,随后便有人帮他们将眼睛上蒙着的布摘了下来。

突然恢复视力让苗飞感到极为不适,他闭了好一会儿眼,才勉强将眼睛睁开。

看见眼前的情形,苗飞整个人都惊呆了,这是一个四五丈高的大殿,殿内除了没有窗户,一切应有尽有,比明月楼的内部还要富丽堂皇。

苗飞没想到,在京都地下,竟然藏着如此巨大的一座地宫。

这地宫是一个圆形,这里井然有序地分散着许多通道,而离他很近的某个通道之内,隐隐地传来了一些娇吟之声。

这些声音让苗飞的头皮有些发麻。

带他们下来的胡姬对另外一个管事的胡姬道:“是斗场的客人,小心伺候着!”

管事胡姬点点头,扭着腰肢对众人笑道:“诸位随奴家来吧!”

说着便转身,带着众人朝一扇门的方向走去。

苗飞又随着这胡姬在地宫中走了许久,他都有些记不得来时的路了,心里正有些慌的时候,便看见前面又出现了一个圆形大殿。

大殿中央,坐着十来个衣不附体的女子,听见有人来,她们本就颤抖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走近些,苗飞才瞧见这些女子的背后都写着字,每个人身上的字都不相同,正是十二地支。

胡姬将他们引到周围的椅子上坐下,有人就过来上了茶水,胡姬也不多做解释,直接朝场内挥了下手。

场内的管事点了点头,然后给场上十二个女子分别发了一根棍子,笑道:

“老规矩,能站到最后的那一个,今天有饭吃!”

苗飞听到这话,心里已经是惊起了惊涛骇浪。

他终于明白这赌局是在赌什么了,这里的人是想让这十二个姑娘互相厮杀,谁押中了留到最后的那一个,谁就会赢下银子!

这赌局实在太丧心病狂了!

最重要的是,这里非常大,不止这一处,所以这样的赌局也不止这一处!

天啊,赵安郡王都干了些什么!

苗飞觉得自己的脑子轰隆隆的响,这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琢磨着要怎么把这件事告诉花芊芊,就听见场内发出了一声凄厉哀嚎。

他抬起头,朝场内看去,就见刚刚还抱在一起的两个女子,竟然互相厮杀起来,其中一个女子手里的木棍,直直地插进了另外一个女子的眼眶里。

鲜血飞溅,让场上所以人都被染上了一身的鲜血。

可这些人混不在乎,已经没了最开始的惧怕,为自己能活下来,拼命挥着手里的武器。

被刺中眼睛的女子已经倒下,她的背后写着“寅”字。

第四百五十三章我脑子笨,你可别骗我! 那些与苗飞一同进来的人瞧见“寅”被拖走,都是一脸的丧气。

“前几局不是挺猛的么,今儿怎地第一个被拖走,真是不争气,早知道不押她了!”

“谁说不是,我可押了一千两,这次可真是赔了!

这贱人若还活着,必须让人给她送到支离阁,让爷好好发泄发泄!”

苗飞听到这些对话,脑子里想象着这里发生过的打斗场面,胃里就是一阵翻江倒海。

他实在是忍受不了了,慌忙起身要往回走,却被一个大汉拦下了去路。

“贵客这是要去哪?”

苗飞脸色发白地看着那大汉,“我……我想去方便一下。”

大汉抱臂冷冷地看着苗飞,让苗飞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他以为大汉不让他离开,却听大汉道:“走吧,我带你去!”

苗飞忙应了声好,随着大汉离开了这个斗场。

两人在地宫里绕了一阵儿,苗飞就觉察出有些不对来。

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他们怎可能将如意房设在这么远的地方,岂不是怠慢了贵客。

苗飞压下心中忐忑,对大汉询问道:“兄弟,在下有些急,什么时候才能到?”

“快了,转个弯就是!”

大汉也不回头,带着苗飞往前走,走到拐角处时,大汉猛地回身朝苗飞挥出一拳,若非苗飞一直警惕着,这一拳定是要被他击中。

大汉见苗飞躲过,不由挑了下眉头,“有两下子啊!”

嘴上说着赞许的话,手上却没停,一两招过后,他发现苗飞功夫不俗,忙含着手指,吹了个口哨。

没多久,就又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三四个大汉。

苗飞心中就是一凉,他还没吹哨子呢,对方却先吹上了!

一个大汉他还能对付,四五个人他根本应付不了!

他忙拿出迷药,朝几人撒了过去,但迷药刚扬出一些,他便发现身后有道暗风朝他袭来。

他转过头想要躲避时,已然是来不及了。

那细小的银针已经刺中了他的手臂,他顿时觉得手臂发麻,完全没办法再抬起来了,而这种麻木感迅速地在他身体四处蔓延开。

见身后又来了两名大汉,苗飞心里顿时是一片死灰。

他清晰的知道自己落到这些人手中会是什么下场。

这个地方如此隐蔽,阿默、阿多冲进来也找不到他,所以他只会是死路一条!

他怎么这么笨!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苗飞觉得自己的意思在一点点的涣散,头也越来越沉。

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念慈了?早知道,昨日就该多看她几眼的。

不知以后会不会有比他更爱重她的人出现,替他好好照顾她。

他祈祷会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可心却又疼得几乎要裂开……

……

明月楼里发生的事情花芊芊并不清楚,此时,她正努力地解答着手中的题卷。

两炷香已经燃尽,花芊芊已经放下第二张题卷。

不为居士也放下了手里的题卷,此时,郑初也马上就答完了,四人里只有洪春只做了一半。

花芊芊侧头看去,就见洪春困在最基础的十五幻方上,轻声道:

“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有肩,八六为足,五居中央。”

洪春一怔,按照花芊芊所说将数字填好,这题果然便解开了。

他眼里透着几分激动,侧过头去看花芊芊答的两张题卷,发现她竟将答案都写了出来,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县主……你,你这是真会,还是懵的?”

花芊芊朝他做了个嘘的手势,低声道:“我已经都答好了,你不必担心,认真作答便是!”

洪春刚刚那惆怅无助的双眼,立即又焕发出了光彩!

“县主,我脑子笨,你可别骗我!”

一旁的不为居士狠狠瞪了洪春一眼,“就差你没答完了,啰嗦什么!”

洪春见郑初也落了笔,这才紧张起来,埋下头又开始解题。

花芊芊和不为居士则是将解好的题又重新查看了一遍,发现郑初错了三题,立即改了过来。

第三炷香也燃到了末尾,北周的几位书生起身唤来了在场上监督的羽林卫,将题卷交给了羽林卫。

百姓们见北周人已经答完,且见他们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都在不住的叹气。

皇上发觉,这文试竟然比武试还要让他揪心。

尽管没有刀光剑影,可却紧张的他将身上的龙袍都打湿了。

其余十二国陆陆续续将题卷交给羽林卫,羽林卫便将这些题卷送到了使者团这边来。

这五十二题,十三国各自出了四题,这时,各国使者都将答案拿了出来,一同批阅起题卷。

在第三柱香彻底燃尽前,不为居士及时将题卷交给了羽林卫。

百姓们见到这场景,都齐齐松了口气。

“你们说不为居士他们将题都解出来了吗?”

“不好说啊,这么迟才交出题卷,怕是时间不太充裕。”

“唉,虽然这一场赢面不大,但等一会咱们还是得给他们喝彩!能到场上参加比试,那就是好样的!”

“没错,都是好样的,咱们只有四个人上场,就算输了也不丢人,咱们不能输了气势!”

百姓们在对待万国宴比试的这件事上,是无条件地支持大奉,也许平素里,他们会埋怨各种杂税繁重,但在他们心底里,却是深爱着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土地!

所有队伍的题卷都已经交上,使者团便开始评分。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各队的分数就评了出来。

海公公站在高台上,朝众人环视了一眼,这才朗声宣布道:“南越队,三十七分!大理队,三十九分……”

众人屏气凝神地听着海公公将各队的分数读出,一个个紧张地手在发抖。

很快,海公公就读完了十一个国家的成绩,这些队伍,最好的是西榕国,得了四十分,最差的是黑谷部,只有十四分。

只剩大奉和北周两个强国,海公公看着手中的分数,遗憾地叹了口气,继续道:

“北周队,五十一分;大奉队,五……”

刚读出一个字,海公公就因不小心吸了一口凉气,咳嗽起来。

第四百五十四章臣女对这分数也有意见! 北周人听到这个“五”字,拍着大腿,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

独孤珏用折扇猛敲着手心,忍笑道:“五分么!早知道如此,大奉还不如不上场!”

石台下的茂泽大师也是笑得毫无掩饰,一脸讥讽地看着不为居士和花芊芊。

“老夫竟然与你们这种人比试,这可真是老夫平生最大的耻辱!”

“不会的,我们不会只拿了五分,绝对不会!”

人群里响起了一个清脆又稚嫩的声音,众人朝那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捏着肉乎乎的小拳头怒视着场中的北周人。

他目光坚定地喊道:“我们大奉人是最棒的,我们不可能只拿五分!我相信他们!”

团哥儿的声音瞬间感染了每一个大奉人,他们纷纷怒视着北周人,激动地喊道:

“我们不可能只拿了五分,如果是,定是北周人又搞了什么鬼!”

“对对对,北周人太无耻,这么多场比试,没有一次是不搞鬼的,他们拿了五十一分没准是早就拿到了答案!”

独孤珏听着这些叫嚷声,心底发寒。

他最不想见到的场面居然出现了,几个月前,这些大奉人被欺负了都不敢反抗,不敢生事,这才过去多久,他体内的血性到底是怎么被唤醒的!?

难不成,就因为这几场比试,让他们对大奉朝廷有了足够的自信?

不管这场比试是输是赢,大奉人的凝聚力已经是今非昔比了,这对他们来说实在不是件好事!

海公公嗓子已经恢复了,他清了清喉咙,对众人做了一个少安毋躁的手势,这才朗声道:

“大奉,五十一分!”

这分数一出,茂泽大师猛地朝不为居士和花芊芊等人看了过来,不可置信地喊道:

“不可能的,你们怎么可能拿到五十一分!你们作弊!”

他震惊得声音都劈叉了,完全没了入场时的沉稳姿态。

花芊芊冷笑,“你们拿到五十一分就可以,我们拿到五十一分就是作弊?”

洪春和郑初也是一脸激动又愤怒地看向茂泽大师,“我们同样在场上作答,千万双眼睛盯着,哪里作弊了?你倒是拿出证据来!”

茂泽大师当然拿不出证据来,其实要说作弊,他们才是真的作弊了,因为六艺比试开始时,党项国和倭国的使臣就将他们的题泄露给了他。

再加上北周的四题,他们有十二分是白拿的。

而不为居士身边那个少年是刚刚拉过来凑数的,他们四个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答对这么多题!

百姓们激动地都哭了出来,“我们四个人打平了北周,我们没有输!太好了,太好了!”

“原来我们大奉这样厉害!除了不为居士,那三个年轻人都不到二十的样子,他们居然只答错了一题!他们真是太厉害了!”

“明日我就送我儿子去读书,以后也要做出一番成绩光耀门楣!”

皇上此时一双眼也是亮得犹如繁星,觉得嗓子都有点发甜。

虽然没有赢,但打平了也是难能可贵,且他们大奉只有四人参赛,谁更厉害,一目了然!

他觉得自己的身心没有一刻如此舒畅过,看着花芊芊的眼神越发亲切!

“六殿下,我们随便叫上场的小姑娘也能拿下这么多分数,北周的那个什么大师,也不过如此么!”

独孤珏听到分数的那一刻,就差点将手中的折扇折断!

茂泽大师怎么可能被大奉四人追平了分数!

他一脸不甘地对皇上道:“皇帝陛下,你们大奉不会为了赢得这场比试,早早收买了其他国家的使臣,提前拿到了答案吧!

不然,一个后宅女子,怎可能比得过我北周饱学之士!”

北周几位参赛的文士闻言也都激愤地附和道:“没错,他们一定作弊,我们不信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答出这些难题!”

“对,他们定是早就得到了答案!”

“放屁!”听到这些猜疑和指责,不为居士气得将礼仪风度都抛到了脑后,“我们哪来的答案,你们休要血口喷人!”

花芊芊看着满脸涨红的不为居士,安抚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她站起身,轻轻撩了一下衣摆,然后迈步走到了石台前,朝着皇上单膝跪了下来。

“皇上,臣女对这分数也有意见!”

她这话,让众人都惊了一下。

这时,百姓们才注意到,这个好看的小郎君竟然自称“臣女”。

有眼尖的人终于认出了花芊芊,惊喜地喊道:“是,是琼华县主啊!”

“是她,是琼华县主,天啊,没想到县主一个女子,竟然能与茂泽大师一较高下!县主太棒了!”

“可她为何说对分数有意见呀?五十一分,已经不低了!”

“嘘,别说话了,听听县主要说什么!”

皇上也觉得这个分数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但他并没有屏退花芊芊,而是耐心询问道:

“你有何意见?”

花芊芊朗声道:“臣女觉得,这分数弄错了,臣女可以确定,五十二题,我们一题未错!”

花芊芊话音一落,四处就响起了阵阵抽气声。

茂泽大师冷笑道:“狂妄,真是狂妄!老夫都不敢保证,老夫答出的题没有错误的,你怎敢保证?”

花芊芊扫了茂泽大师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淡淡道:“就凭这儿!”

她懒得与茂泽大师多费口舌,只看向皇上道:“臣女请求看一看我们失分的那一题!”

众使臣看了一下题卷,发现大奉队答错的这一题,正是出自北周,便齐齐朝独孤珏看了过来。

独孤珏看了一下题卷,冷声道:“这切银饼一题我们给出的答案没有错,绝对是你们答错了!”

花芊芊听独孤珏说是切银饼的那一题,便瞬间想起是哪一道题,她闭上眼睛,在脑子里将题又过了一遍,片刻后倏地睁开双眼,坚定地道:

“这一题我们绝没有答错!我记得,这题是这样的:

一位酒楼的掌柜想要雇用一名短期的伙计帮忙,承诺工作十二日便给伙计一块银饼作为报酬。

伙计不放心掌柜十二日后才结算,便与掌柜的商量,要求每日结算一次工钱。

可掌柜手中只有一块银饼,若日日结算,就要将这银饼切开。

问题就是掌柜的需要如何切,最少切多少刀才能做到每日付给伙计他应得的报酬!”

第四百五十五章这题解得漂亮!!! 花芊芊声音清朗动听,让周围的人都将这题面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无不扣着下巴,思索起答案来。

有人道:“这还用想么,切十二刀不就得了?这题简单啊!”

“什么十二刀,是十一刀,切十一刀才会出现十二份!”

“不对不对!你们没听见么,是北周的那种银饼子,圆的,这十一刀怎么切啊?不平均啊!”

“不平均怎么了,反正十二天后这钱都要给那伙计。”

“那怎么能一样,若是有一日给的多了,那伙计不来了怎么办?

也有可能掌柜的专挑少的给,然后将人使唤上几日,就把人赶走,那伙计不就亏了!”

众人因这一题争论不休,始终没有一个特别好的解决办法。

这时,茂泽大师扬着下巴道:“这道题的正解是六刀,因为银饼是圆的,将它分成十二等份,六刀便解决了,你们答的是几刀?”

众人嘀咕道:“好像是这样,没办法更少了!”

“这题不太难啊,只要注意到是北周用的银饼而非我们用的银锭子就好。在下都能想到,县主他们为何会答错呢?”

花芊芊看着茂泽大师那胸有成竹的脸,“看来这一题,北周答的是六刀!那就是说你们答错了,却多得了一分!”

“我们答错了?”独孤珏瞥了一眼花芊芊做出的答案,冷笑道:

“我看了你的答案,是三刀,你倒是给本王解释解释,如何就用三刀将银饼分出十二份来!”

听到花芊芊的答案,众人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因为他们如何想都想不出怎么用三刀将一块银饼平均分成十二份。

不为居士和洪春三人也紧张地看着花芊芊,他们之所以最后才将题卷交出,就是因为这一题出现了争议。

洪春暗暗叹气,虽然他现在对县主佩服的是五体投地,但这一分实在不该丢的,若是县主没那么执拗,他们就是满分,就能赢下北周了!

就在这时,花芊芊那不卑不亢的声音再度响起,她直视着独孤珏,声音清朗地道:

“这题里,从未要求过要将银饼分成十二份,而是说,要掌柜的平均将工钱支付给伙计!”

“这有何区别!?”独孤珏冷声道:“不将这银饼分好,掌柜得如何每日支付工钱!?”

“多说无益,我可以演示给大家看!”

花芊芊说着,便对一旁的万统领道:“麻烦万统领帮我拿一张纸!”

万统领应了一声,立即叫人帮花芊芊取来了一张白纸。

花芊芊接过纸后,将这张纸撕成了一个圆形。

随后,她举起手中圆形的纸张对众人道:“假如,我手中这圆形的纸便是银饼,我用一刀,将它从中间切开,得到重量相等的两块半釿形的银子。

其中一块,我将它放到一边,另一块,我再将它一分为二,得到两个扇形的银块。”

花芊芊一边说,一边演示,拿着手中扇形的纸张对众人道:

“这扇形的银块,我再切一刀,取下它的三分之一。

这三刀切好,我手中便得到了重量不同的四块银子。

我且称它们为一号银块、二号银块、三号银块和四号银块。”

众人虽然看懂了花芊芊这三刀是如何切的,但他们还是不明白,这样切开银饼后,要如何给伙计付工钱。

花芊芊没有让众人困惑太久,她接着道:

“大家应该都看得出,我手中最小的一号银块,就是这银饼十二份中的一份,如果我是掌柜,第一日,我会将这块银子付给伙计。

第二日,我将相当于这一号银块两倍重的二号银块交予伙计,再从伙计那里取回我第一日付给他的那一号银块。

第三日,我再将三倍重的三号银块付给伙计,伙计将两倍重的二号银块还给我。

按照这个思路,我们互相交易,到第十二日,我会将所有的银子都支付给伙计,且每日支付的都会是他理应得到的银两!”

花芊芊一边讲,一边用手中的纸举例,眸低是一派的从容不迫,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全神贯注地听她讲解。

很快,众人就都听明白了花芊芊的意思,就连好些没有读过书的百姓都恍然道:

“对啊,这样互相交换,问题就解决了,根本不用分那么多刀!”

“对,其实分六刀未必那么精确,县主这个办法比将银饼分成十二份的办法要好得多!”

“县主也太聪明了,这办法我是怎么都想不到的!”

“你这猪脑子要是能想明白,上场比试的人就是你了!”

皇上激动得连连拍手叫好,比打了一场胜仗还要兴奋,“这题解得漂亮,解得漂亮啊!”

而一旁的岳齐轩就那样怔怔的看着花芊芊,就好像今日,他又重新认识了她一次。

这时,有人就叫嚷道:“这题是县主答对了,三刀即可!这一分不该失!我们该得五十二分!”

“没错,明显县主的办法更合理,北周那个答案是错的,他们是五十分,我们是五十二分!”

“这样难的题县主都能解开,她有这样的实力不可能作弊,我们大奉是魁首!”

“对,我们是第一名,大奉是第一名!”

起初只有一两个人叫喊,渐渐的,众人就一起喊起来,“大奉第一!大奉第一!大奉第一!”

不为居士听着这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只觉得无比振奋,他看着茂泽大师,扬眉吐气地道:

“茂泽大师,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茂泽大师此时还没有在震惊中缓过神来,他看着花芊芊手中的纸,在脑子里合计了无数遍,却是完全没有找到漏洞来。

竟然输给一个无名晚辈,茂泽大师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咬牙道:“你,你们这是投机取巧!”

花芊芊冷笑了一声,眸光锐利地看向茂泽大师,“先祖之所以创造出算学,便是为了方便我们生活。

如按大师之意,先祖们想到的结绳计数、书契计数等办法,岂不也是投机取巧!?

我们不就是在慢慢探索中,将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才得以节省了大量的财力、物力、人力投作他用!

如果你说这是投机取巧,那我们今日比试的数艺,又有何意义!?”

第四百五十六章我必会比得他们,心服口服! 茂泽大师一时语塞,抖着唇不甘地道:“那,那你们就是作弊!不是作弊,怎能这般快答出所有题!”

这话,让大奉的百姓们都不乐意了,他扯着脖子叫嚷道:“放屁!我们哪有作弊,你倒是拿出证据!”

“赢不了我们,就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你们北周人还要不要脸!”

“题是你们出的,你们自己都搞不明白,还说我们作弊,真是岂有此理!”

花芊芊听到百姓们的呼喊声,唇角微弯。

这大概就是阿渊想让大奉百姓观看六艺比试的真正原因吧。

她看向百姓,朗声道:“大家不必激动,他们自己无法凭实力取胜,看谁都是在作弊!

只有终日专研捷径之人,眼里看到的,心里想到的,才是苟且!

咱们无须争吵,他们若是不服,再来比过就是!我必会比得他们,心服口服!”

最后四个字,花芊芊咬得极重,让百姓们更加振奋起来,她的声音一落,欢呼和叫好声几乎响彻了云霄。

花芊芊看着茂泽大师,目不斜视,脊背挺直地道:“大师可要再比?”

茂泽大师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离着老远都能听到他的磨牙声。

他这久负盛名的文坛名仕与一个无名小辈比试本就跌了身份,若是输了,他的颜面要往哪里放!?他岂不是要跌落神坛?

想了好一阵,他才狠狠抖了一下衣袖,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老夫,不与你们这些粗鲁之人一般见识!”

众使臣们自知自己从未将题泄露出去过,所以茂泽大师说大奉作弊之词根本不成立。

他们反复思考了一会,都觉得这题花芊芊的答案才是正确的,达成一致后,便一同将分数改了过来,交给了海公公。

海公公看着大奉队几个字写在最上方,激动得红了眼圈,重新将分数公布了出来:

“咱家宣布,万国宴数艺比试,大奉队五十二分,夺下魁首!”

百姓们听到重新改好的分数,欢呼和呐喊声久久不停,听得皇上眼眶都湿润了。

他悄悄擦了把眼睛,畅快地“哈哈”朗笑了两声,然后有些欠欠儿的看着脸色铁青地独孤珏道:

“哎呦,你说怎么四个人就拿了满分呢,朕知道他们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啧啧,六殿下,承让了!”

独孤珏胸口本就堵着一口气,听到皇上这话,差点被气得吐血。

还不待他说话,卓犽一脸兴奋地对皇上道:“皇帝陛下,您谦虚了,什么四个人啊,本王瞧一个琼华县主一人便足以赢下这场比试!”

皇上如今越发觉得这西榕的犽殿下说话得他心意,拍着他的肩膀道:“你们也不错,你们也不错!”

大理国的使者则是非常虔诚地朝皇上行了一礼,“皇帝陛下,没想到大奉在算学方面如此了得,我们能否恳请皇帝陛下派一位先生到我大理讲学!

我们愿用上好的茶叶、染料、玉石和水果作为交换的条件,您意下如何!”

皇上眼睛一亮,却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只笑道:“不急不急,这些事容后再议!”

南越使臣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殷切地道:“皇帝陛下,若您愿意将那位琼华县主嫁到我们南越,我们愿以千万两黄金作为聘礼!”

皇上一听竟然有人开始惦记起他的儿媳妇,登时就板起了脸,瞪起了眼睛。

“这可不行!琼,琼华的亲事已定,再过不久,她就要与渊儿成婚了,她的亲事,你们就别惦记了!”

听说琼华县主已经定亲,好几位使者都遗憾地直咂舌。

南越使臣一听只是定亲,还未成亲,就想再争取一下。

谁料他还没开口,就觉着后背袭来一阵寒风。

他转身一看,便瞧见身穿黑甲的小成王正站在他身后,眸光冷厉地看着他。

南越使臣被这眼神惊得嘴角直抖,立刻咽下了嘴里的话,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离渊见他没胆开口,阴沉地瞪了他一眼,这才走到皇上身边,低声禀报道:

“皇上,松阳书院失踪的那两位书生还是没有找到!”

皇上将嘴角的笑容收起了一些,蹙眉道:“你派人继续找吧,比试的事儿,你就不必管了,我瞧你媳妇能应付北周的那些老酸腐!”

离渊侧头向台下望去,一眼便瞧见了一身儒生打扮的花芊芊。

见到她,他的嘴角就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他记得,芊芊曾对他说,他是她的骄傲,他真的很想告诉她,她又何尝不是呢!

又与皇上说了几句话,离渊才告退,趁着众人休息的工夫在场内找到了花芊芊。

花芊芊见到离渊,便急切地问道:“找到程二哥和汤公子了么?”

不为居士等人也很关心这件事,忙凑过来过了。

离渊摇摇头,“还没有。”

花芊芊蹙眉,没想到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人,不由替他们担心起来,“是北周做的么?”

“我派了暗羽卫监视北周的人,他们没有这个机会动手。”离渊回道。

竟不是北周人!花芊芊困惑地看向不为居士问道:“先生,您可知程二哥他们失踪前去过哪儿?”

不为居士一脸愁容地道:“因为今日要比试,我怕今日从松阳书院赶到城内途中会出差错,昨日便带着他们几个一起住到了凌辰街的悦来客栈。

今日一早,我便叫洪春去叫他们两个,谁料洪春进了他们的屋子发现人竟然不见了!”

离渊眉头深锁地道:“我们几乎将凌辰街的每一户人家都查了个遍,客栈也找了个遍,没有发现这两人踪迹,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凭空消失?这怎么可能呢!”

花芊芊怎会相信有人会凭空消失,她想去凌辰街去看一看,但下一场比试很快就要开始了,她若离开,不为居士怕是一时半会找不到人来代替程彧和汤盛。

离渊看出花芊芊的担忧,对她道:“你放心,我定会想办法找到他们,你安心比试就是!”

花芊芊知道如今也只能这般安排,便嘱咐离渊寻人时定要注意安全。

第四百五十七章还有,替我跟县主说声多谢! 与芊芊分开后,离渊的脸瞬间就覆上了一层冰霜。

这劫走程彧二人之人导致他没办法观看芊芊比试,若叫他找到此人,他定要将他大卸八块!

休息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最后一场书艺比试马上就要进行。

不为居士之所以会请花芊芊来救场,其实并不是为了数艺比试,而是书艺。

因为他曾经见过花芊芊的字,知道她在书法上的造诣绝不逊色于自己。

所以,对于这场书艺比试,他更是信心满满,都没有再去找任何替补之人。

皇上眉开眼笑地坐在龙椅上,看着不远处一脸阴沉的独孤珏,笑道:

“六殿下这会怎么变得这般安静了,朕记得,每场比试开始前,六殿下都要说两句酸话的!”

独孤珏闻言,眼角无法自控地跳了跳,冷哼道:

“皇帝陛下,本王劝您不要高兴得太早,小心乐极生悲!您现在引以为傲的,未必就属于您!”

皇上没太听懂独孤珏的意思,他之所以没有将北周人赶离京都,就是想光明正大赢下这场比试,让众国使臣看一看他们的胸襟气度,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天朝上国!

众使者各怀心思继续戴着假面具闲聊着,看上去都是笑呵呵一片和谐美好,却句句都暗藏深意。

……

明月楼地宫中的一个角落。

陷入昏迷的苗飞竟觉得耳边有一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声音一直在呼唤他。

“苗飞哥,苗飞哥你快醒醒!”

他挣扎着睁开眼睛,混沌中竟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轮廓。

“念,念慈!?”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离念慈欢喜地扑进了苗飞的怀中,让苗飞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触觉不可能是幻觉,他是真的见到了念慈!

他以为自己逃离了地宫,急忙环视了一下四周,却发现周围的光线十分暗淡,空气也有些憋闷,与他昏迷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意识到这一点后,苗飞脸都白了,忙坐起身看着离念慈,“念慈,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双手扶住离念慈的肩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发现她将脸涂黑了一些,身上还穿着男子的衣衫,显然一副贵公子的模样。

他脑子嗡的一下,瞬间想通了一些事,抖着声音道:“念慈,那令牌,是你拿走的?!”

离念慈知道瞒不过苗飞,只能抿唇轻轻点了点头。

她知道苗飞哥的性子,他性情温厚,甚至有些胆小,如果有一个人必须来冒这个险,她只想这个人是她。

只是她没想到,这里会这般复杂!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她拿走了苗飞的令牌,苗飞竟然还是混了进来!

苗飞知道离念慈的想法,可他也知道这件事有多凶险,意识到念慈也被困在了地宫里,苗飞一下子就急红了眼睛,急道:

“你,怎么能这样做呢!?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你若出不去,我怎与离大人交代,怎与县主交代!”

这是苗飞第一次用这样的态度与离念慈说话,这让离念慈心中有些刺痛。

“是我自己的主意,他们不会怪你的!”

“你……你太任性了!”苗飞心里难受,忍不住责备了念慈一句。

这时,一个人影飞快闪过来,他急忙对苗飞道:“苗师傅,你别这么大声,会把这地宫里打手引过来的!”

这声音把苗飞吓了一跳,没想到旁边竟还有一人。

不过他很快就听出了这人的声音,是雅仙居的巡夜人,静怡师太从前的男人,范五叔。

苗飞有些蒙,“范五叔,你怎么也在这儿?”

范五看了离念慈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念慈小姐偷拿令牌的时候被我看见了,我怕她遇到危险,便扮作她的仆从一起来了。”

“可明月楼的令牌不是只能进入一人?你是怎么跟着念慈进来的?”苗飞不解道。

范五紧紧蹙着眉头,回答道:“我们进门时,并没有人拦着,但进入地宫后,我就发现我们其实早就被人盯上了!

苗师傅,我猜这里虽然是持有令牌才能进入,但面生的面孔他们都会格外留意。

我与念慈小姐进入地宫后并没有随着他们走,而是悄悄偷袭了一个打手,这才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苗飞已经听明白了始末,也猜出定是范五和念慈救了他。

范五接着道:“我们知道你也在地宫里,便四处寻你,正巧遇见两个大汉拖着你往一个方向走,便偷袭了他们,将你救了下来。”

“偷袭?”苗飞有些意外地看向念慈,“念慈,你会功夫?”

念慈红着脸回道:“从前我不能说话,爹爹怕我被人欺负,所以教了我一些防身的功夫。”

“那你也不该来的!”

此时,苗飞的心情十分复杂,他知道若不是念慈和范五,他怕是逃不出去了,可他宁可自己出事,也不想让念慈陷入危险中。

范五表情凝重地道:“苗师傅,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还是想办法带着念慈小姐,安全地逃出这里吧!”

苗飞颔首,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然后紧紧地拉起了离念慈的手,口气柔软了一些:

“对不起,我刚刚太着急了……我是怕……你放心,我定会把你送出去的!”

离念慈当然理解苗飞的心思,也紧紧地握住了苗飞的手,“我们会一起出去!”

三人知道他们的处境有多危险,遂不再多言,沿着地宫的路寻找着出口。

但这地宫里的路实在太复杂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所走的方向对不对。

绕了一阵儿后,几人听见几声凄厉的哀号,苗飞拦下两人低语道:

“前面可能也是一个如斗场一样,供这里的客人玩乐的地方,这里的客人肯定是要离开地宫的,我们可以悄悄跟在他们后面离开这里。”

范五知道这样很容易暴露,但也好过他们在这地宫里像一个无头苍蝇般地乱撞,于是朝苗飞点了点头。

三人继续朝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听着那惨叫声越来越清晰的时候,范五突然拉住了苗飞。

他一脸郑重地道:“苗师傅,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您一定都要以念慈小姐的安危为重!

出去后,务必要将这里的事告知小成王殿下!还有,替我跟县主说声多谢!”

第四百五十八章不要再跟着我!离我远一点! 苗飞听了这话心里就有点着急,“范五叔,您说这些干什么,咱们一定会安全出去的!”

范五苦笑了一声,拍了一下苗飞的肩膀,“我知道,我只是提前做个防备。”

几人继续前行,走了一阵儿感觉光线亮了许多,便知距离地宫中的小殿越来越近了。

可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随后,他们就听见一个男人急切的声音:“上面说有可疑的人混进地宫里来了!

咱们的人被这几人迷晕了,这几人应该还在地宫里,你们负责搜查初度阁一带,绝不能让这些人逃出去!”

“是!”

听见这句对话,三人脸色都有些白,急忙退回阴影里。

现在,估计整个地宫都在搜寻他们几人,他们能顺利逃出去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了。

听见脚步声逼近,三人只能掉头逃离,但他们对地宫的路完全不熟悉,又加上地宫里的光线太暗,没多久,几人就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听见足有二十几个大汉的脚步声朝他们的方向寻来,三人的心都沉落进谷地。

苗飞红着眼圈看着身边的念慈,将她紧紧拥进怀里,“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

苗飞是真的慌了,如果他们被抓起来,怕也会成为在那斗场里搏杀的一人。

他怎么样都无所谓,但他怎么能让念慈落到那些人的手里!

离念慈一个劲儿的摇着头,是她要来的,如果苗飞出了什么意外,她怕是也活不下去了。

苗飞捧着离念慈的脸,眼底有绝望也有坚定,他没有再思考的时间了,他绝不能让念慈被抓。

这样想着,他便拉着范五道:“范五叔,你保护好念慈,我去引开他们!”

离念慈闻言,疯了一样抱紧了苗飞的腰,“不行,要去咱们一起去。”

苗飞脑海里想着那十二个女子厮杀的画面,急得眼底都充了血,他狠了狠心,一把推开了离念慈。

“我,我没想到你这么任性,若不是你,也许,也许我一个人能逃出去!你不要再跟着我!离我远一点!”

苗飞转身便要走,但却被范五给拦住了,他仰头看着密道的棚顶,急道:

“先别走,咱们可以试着爬到上面躲一下!”

因为地宫里的光线很暗,他们躲藏的这个通道也很狭窄,也许他们攀在密道顶能够暂时躲过搜查。

苗飞仰头看了下,觉得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朝范五点了点头,就立即托起离念慈,将她举到高处。

离念慈的手和脚分别顶住墙面,然后向上又爬了几步,很快,她的身形就隐藏在了黑暗中。

苗飞一喜,就拉着范五往墙上爬,可范五却反手将苗飞托起来。

苗飞一惊,急道:“范五叔,你不用帮我,你快上来!”

可他的话音一落,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喊道:“前面有声音,快随我来!”

范五看了苗飞一眼,用力将他往上托了一把,“苗师傅,记得我说的话!”

言罢,他就调转了头,疾步朝外面跑去。

苗飞想要喊住他,可他知道,若他发出声音,就会暴露他与念慈的位置,只能生生将这喊声卡在了喉咙里。

离念慈瞧见范五冲了出去,差点惊呼出声,苗飞忙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这时,密道里响起了一阵呼喊声,“快,抓住他!是混进来的那些人!”

喊声过后,就是一阵打斗的声音,但这打斗声没有持续太久就结束了。

密道里响起一个大汉的怒喝声,“怎么就一个人,另外两个呢?”

另外一人道:“没发现,只发现了这一个!”

大汉道:“在附近找找,估计就在附近,仔细给我搜,别让他们跑了!”

“是!”

众人压着范五,在周围搜索了一阵儿却是没有任何发现。

一群人在苗飞和离念慈躲避的密道附近停了下来,带头的刀疤脸怒道:“妈的,躲哪去了?”

他气急败坏地看着被擒住的范五,将他一把拉到面前,“那两个人躲到哪去了?痛快说出来,不然老子让你生不如死!”

范五肩胛骨被一个铁钩子勾住了,刀疤脸一扯铁链,他就被迫朝前迈了两步。

他疼的脸上都是冷汗,却没叫嚷半分,咬着牙沉声道:“他们逃出去了!”

“不可能!”刀疤脸拉扯铁链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没人能从地宫里逃出去!你若不说实话,老子这就送你去支离阁!”

他说着,就掐住了范五的喉咙道:“还不知道支离阁做什么的吧?就是将你绑在柱子上,供客人发泄。

客人想割耳朵就割耳朵,想割舌头就割舌头,想把你就削成人彘放进酒缸里也可以,想剥皮抽筋也可以!

而这个过程中,我们会想方设法地让你活着,让你感受到所有的痛苦却死不了!”

藏于密道顶的离念慈和苗飞将刀疤脸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们看着范五的肩膀上流出一大片血迹,心都跟着颤抖起来。

离念慈看向苗飞,她向苗飞摇着头,想让苗飞松开自己。

范五叔是为了保护她才跟到地宫的,她没办法看着范五被这些人抓走而不管。

苗飞却是死死地拦着离念慈,他也不想范五叔出事,可范五叔刚刚的话还在他耳边回荡,他们这会儿下去,救不了范五叔不说,念慈也会陷入险境!

范五死死咬着牙关,从嘴里吐出了一口血沫子,冷笑道:

“老子平生做了不少坏事,迟早要下地狱经历你说的那些苦,早点受刑也许还能抵消老子身上的业障!

你们别在老子身上费力气了,凭你们几个想抓住朝廷的暗卫,呸,妄想!”

听了范五的话,那刀疤脸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混进来的人竟然是朝廷的暗卫,要是真被他们逃出去,那就糟了!

刀疤脸气急败坏地拔出范五身上的铁钩,然后再用那锋利的尖勾对准了范五的眼珠子。

“说不说?不说我刺瞎你!”

范五冷笑了一声,一脸嘲讽地看着刀疤脸,“就凭你们想抓住朝廷的暗卫,下辈子吧!”

第四百五十九章跟老子一起下地狱吧! “噗呲”一声响,那尖尖的钩子直接被刀疤脸按进了范五的眼睛里,鲜血顿时从他眼眶里飞溅出来。

范五疼得几乎要晕过去,可还是死咬着牙关道:

“皇上一定会发现这里的,岳安年那个杂碎逃不掉的,他会跟我一起进地狱,能拉他一起死,老子心里痛快极了!”

铁钩再深一寸就会穿进范五的脑子里,血流从他的鼻翼流到下巴然后流到他的身上,将他的衣衫都染透了。

他却是倔强地没有呼半句痛,就好像那铁钩不是扎在他身上一样。

离念慈看着这个情形,一颗心像是被万箭穿过,痛得她无法呼吸。

苗飞只能用身体挡住念慈的视线,不让她去看范五。

他知道范五话里的意思,范五的女儿被岳安年和花舒月害死,他一直想为女儿报仇。

但范五与岳安年身份相差太悬殊了,他始终没办法替自己报仇雪恨。

为今,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他和念慈找到出口逃出地宫,将这里的事情禀报给皇上。

苗飞的理智和情感一直在作斗争,他真的很想下去与这些人拼命,可他下去念慈要怎么办!?

这时,范五摸了一把脸上的血,猛地朝刀疤脸扑了过去,嘴中嘶吼道:

“你们这些人渣,跟老子一起下地狱吧!”

他抽出藏在袖口里的一把匕首,直直朝刀疤脸刺去。

刀疤脸惊惧间用力扯了一下手中的铁链,那刺进范五眼中的铁钩又深了几分。

另外几个大汉乱刀砍中了范五的后背,范五还没等扑到刀疤脸跟前,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鲜血顺着范五的嘴角流出,他死死地瞪着周围几人,“嗬嗬”地笑道:

“老子,在地狱,等着,你们!”

刀疤脸气得抬起脚,狠狠踩在了范五的头上,然后手起刀落,将范五的头颅砍了下来。

“娘的,废话真他妈多!”

杀了范五后,刀疤脸咬牙切齿地道:“再去找,要是想活命,绝不能让那两个暗卫逃出去!”

“是!”

众人将范五的尸体抬走,又开始在地宫里搜索起来。

听见声音远去,苗飞才抱着念慈跳到了地面上。

苗飞的手已经被念慈咬破,可他已经感受不到疼,只死死地抱着泪流满面的念慈。

离念慈自责得心都快要碎掉了,她不该带范五叔来的,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们,范五叔不会惨死在那些人手里!

是她害了他,连累了他!

苗飞能理解念慈的心情,他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在她耳边安抚道:

“念慈,我们要出去,只有出去了才能给范五叔报仇!

不要再想其他的,如果你冲动的去跟那些人拼命,范五叔……就白死了!”

离念慈将头埋在苗飞的怀里,哭得几乎要晕过去,但她知道苗飞哥说得是对的,她们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把岳安年那个人渣送进地狱!

……

长安街。

书艺比试已经到了尾声,这一场比试比其他场比试要简单一些。

十三支队伍分别抽取画卷,为画卷题诗。

在两炷香的时间内,哪一队的诗和字能够更好地展现画卷上的意境,哪一队便获胜。

花芊芊抽到的画卷画得是一枝长于石缝里的青竹,看见这幅画卷,花芊芊不假思索就落了笔。

很快,众人都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作品,将画轴交予众国使臣。

使臣们欣赏着来自十三个国家的文士的书法,都不住地点头称赞。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书法这一项本就很难评判,只能根据各自的喜好投票。

就在众人谈论哪一幅字画更加完美之时,独孤珏却没有在意比试的结果,而是朝着人群里张望起来。

没多久,他便瞧见了人群里的一个人影,对那人点了点头。

那人紧张地握了握拳,然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地,忽然对着场上大喊道:

“皇上,草民有事禀报,琼华县主她,她没有资格替大奉参加六艺比试!”

这声音一出,所有人都朝这人看了过来。

万统领听见了这喊叫声,对身边的羽林卫怒道:

“哪来的刁民敢破坏万国宴比试,速速将他押下去。”

万统领话音一落,就有数名羽林卫朝男人的方向冲了过去。

男人脸都吓白了,却没有离开,而是大喊道:

“草民说的是真的,琼华县主的祖母是贱籍出身,不仅她没有资格参加比试,他的兄长花景义在射艺比试取得的成绩也做不得数!”

他这话一喊出,百姓们都激愤地怒斥道:

“你古说八道什么!琼华县主和花统领是花硕大人的孙女、孙儿,他们怎么可能是贱籍出身!?”

“你是哪国派来的细作!眼红我们得了魁首竟然在这里胡言乱语!”

“把他打出去,看他还敢不敢乱说!”

“打他,打死他!”

百姓们纷纷朝那胖硕的男人拥了过来,吓得他脸上冷汗涔涔。

他急忙躲到了一个老妇人身后,惊慌的:“在下没有说谎!在下有证据!”

石台上的独孤珏看见这一幕,嘴角微微弯起,他转过头看向皇帝道:

“皇帝陛下,你们国家的子民都这般野蛮无礼么?

这人都说有证据了,却不让他将话说完,这是想要遮掩什么?”

坐在一旁席位上的花硕瞧清了闹事男人的面容,脸色瞬间就寒了下来,立即起身走到场上跪下,对皇上道:

“皇上,这两人是臣的内子和内子的侄儿,内子得了失心疯才胡言乱语,皇上不要相信,老臣这就将他二人带走!”

说着,他便站起身,脸色无比阴沉地朝花老夫人和明诚顺走了过来。

花老夫人瞧见花硕朝她走来,急道:“老身,老身,没有说谎……老爷,您不可再,再隐瞒这事了,这是欺君啊!”

花老夫人的声音像是一只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从气管子里挤出来,难听至极。

花硕没想到,他叫人给花老夫人喝了药,她竟然还能说出话来。

一旁的陆相也是一脸的紧张和愤怒,这明氏为了自己的那点私仇,居然选在这个时候揭露这事,她的脑袋被驴踢了么!

第四百六十章你破坏万国宴比试,该当何罪?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认同了花硕的话,指着花老夫人对羽林卫道:

“你们还愣着作甚,还不将这失心疯的老婆子拉下去!”

“慢着!”

陆相的声音一落,石台上却响起了一道威严的声音,众人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就见太后娘娘眸色冷沉地朝花老夫人的方向望了过来。

“叫他们过来,哀家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皇上觉得万国宴上处理这件事不太妥当,蹙眉对太后道:

“母后,不若比试结束后再审此事如何?”

太后却摇了摇头,“我们赢,要赢得人心服口服,不能有半分的瑕疵,这二人说琼华和花统领没有资格参加比试,当然要在比试结束前审问清楚!”

太后都这般说了,皇上只能对万统领道:“没听见么,把人带上来吧!”

“是!”

很快,几名羽林卫就带着花老夫人和明诚顺来到场内,两人紧张地跪在了红毯之上。

皇上看着地上跪在的两人,冷声道:“花明氏,你可知,若你所说是无中生有,你破坏万国宴比试,该当何罪?”

花老夫人感受到了皇上的威压,她身子略微颤抖,连头也不敢抬高。

可她不想让卓灵韵那贱人的孙子、孙女越爬越高,又想到被囚在牢里的舒月,心中的愤怒和不甘瞬间将恐惧掩盖。

“臣妇,臣妇所说,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愿受任何责罚!”

“明氏!”花硕脸色铁青,警告地看着匍匐在地的花老夫人,“你想清楚你自己在做什么!?”

现在已经不是他一家之事,有关大奉荣辱,这女人怎敢在这个时候提这事!

可花老夫人见花硕这般愤怒的样子,却是越发坚定地要将这件事说出来!

这辈子,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事,全心全意地对待他,却得不到他半分真心,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她和舒月不好过,谁也别想好!

花老夫人睁着一双阴鸷的三角眼,看了一旁的花芊芊一眼,然后吃力地对身旁的明诚顺道:

“诚顺,你来帮老身将事情禀报给皇上吧。”

明诚顺咽了咽口水,偷偷朝四周看了一眼,抖着声音道:

“禀报皇上,事,事情是这样的,姑父的长子花洛其实并非姑母所出,他是红郡的一个叫灵韵的歌妓所生。

那歌妓并未脱离贱籍,她的子孙后代皆不能为官入仕,这已经是欺君了,他们这等身份,更是不该代表大奉参加,参加万国宴比试!”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非常震惊,但最为震惊的要数一直在吃葡萄的卓犽。

听到那歌姬的名字,他几乎是将一大颗葡萄直接吞进了嗓子里,噎得他连连咳嗽起来。

这时,有人质疑道:“即便花洛大人的生母出身不好,可花家还不至于无法为一歌姬赎身脱籍吧!”

“对啊,又不是获罪被贬为贱籍,脱了贱籍,便可从良了!”

明诚顺忙道:“这灵韵并没有脱籍,她,她的身契就在在下身上!”

说着,明诚顺忙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纸,拖在手心中,高高举过了头顶。

一名羽林卫见状就将他手中的纸张接了过来,呈到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展开纸张看了看,发现这果然是红郡一个叫灵韵的歌姬的身契。

陆相和花硕看见这张身契,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有惊天的怒意。

怪不得他们没有拿到灵韵的身契,原来是被明家人给赎走了!

花硕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他附身揪着花老夫人的衣领,吼道:

“你为了让她永远无法脱离贱籍,竟然将她的身契拿走!你怎么能这样做!”

花老夫人的眼底有怨也有痛,她费力地道:“老爷这是承认了!你乃为朝廷命官,莫不是要为一个没有名分的贱妾殴打正妻!”

说着她又看向皇上道:“皇上,那灵韵不仅是贱籍这么简单,她,她后来与北周人离开了大奉,花洛是她离开后才被送到花府的,花洛是北周人的种,他并不是大奉人啊!

花洛不是大奉人,她的儿女怎能代表大奉参加比试!”

花老夫人的声音一落,全场哄的一下炸开了锅。

“天呐,这怎么可能?花洛大人竟然是北周人?”

“花洛大人是北周人,那岂不是说琼华县主和花统领也有一半的北周血统?”

百姓们对北周人的敌意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如果花芊芊他们真的是北周人,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了!

皇上更是一脸的震惊,他倏地转过头看向独孤珏,这才明白独孤珏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他引以为傲的东西未必是他的,看来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独孤珏也朝皇上看了过来,抖开折扇笑着道:

“没想到琼华县主竟是这样的身世,她既然是我们北周人,我们愿意接纳她!就是这比分怕是要重新算一算了。”

“胡说八道!花洛怎么可能是北周人!”

陆相拍案而起,气得胸口不断起伏,“皇上,其他的事情本相无法保证,但花洛绝对是花硕的亲生儿子!”

他本不想在这种场合说这事,这是花家的私事,怎能在这种场合谈论。

可他没想到花明氏那恶妇为了毁掉灵韵留下的血脉,居然说花洛的生父是北周人,这已经不再是家事了!

陆相怒不可遏地瞪着花硕,“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么?你怎能允许她这样说?

难道这么多年,你也一直以为花洛不是你的孩子?”

说到这儿,陆相眼底瞬间涌入惊怒之色,指尖颤抖地指着花硕道:

“莫非……莫非这么多年,你,你竟真的以为花洛不是你的儿子?

所以,所以你才眼看着那恶妇欺负芊丫头,不敢管!也不愿管!?”

(偶然看到有个小伙伴说怎么所有人都喜欢女主,简直玛丽苏附体!

我前前后后想了一遍,文中的世界里,只有两个人明确表达过喜欢,一个是前夫哥萧炎,一个是本命离渊。

另外还有两人对芊芊心动过,就是程二郎程彧和齐王岳齐轩。

这四个人,程彧属于怦然心动的喜欢,少年的悸动,发乎情止乎礼。

萧炎是悔莫及,他的喜欢掺杂着歉意。

而岳齐轩是求不得,他晚来一步,对花芊芊的喜欢也带着感激。

我们正常人的生命里也会出现形形色色的过客,一家女百家求,怎么就玛丽苏了呢!?

抱歉在这里啰嗦这些,因为太珍惜相伴到这里的你们,所以才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万国宴结束后还有最后一部分正文就完结了!再次感谢相伴和包容,抱抱!)

第四百六十一章难道忘了在苦渡塔的那一夜? 听陆相这样问,花硕心中微痛,花洛确实不是他的儿子,他没有碰过灵韵,怎会与她生下孩子!

这么多年,他不想见与灵韵容貌相似的芊丫头,何尝不是因为他心里对灵韵有恨。

陆相与花硕认识多年,对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看着花硕那副哀怨的表情,他就知道他猜对了!

一股怒火从丹田直接冲入了他的脑门,他顾不得多想,朝花硕的脸上猛地挥了一拳。

“花硕,你个王八蛋!你还是人么!难道忘了在苦渡塔的那一夜?

如果不是你和灵韵……你以为当年老夫为何会放手?你怎能怀疑她!”

陆相已经舍了老脸,完全顾不得如今是什么场合。

他眼睛赤红,没有半滴泪,可眼中却像是有雪峰在崩塌,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悲与怒。

众人不敢议论,他们只觉得有股悲凉在心底划过。

怪不得陆相一生未娶,原来是有一人占据了他的心,让他无法再携手她人。

花硕被打蒙了,他呆滞地看向陆相,喃喃道:“苦,苦渡塔?”

有些模糊的记忆在他脑海中复苏,花硕觉得头突然很痛,痛得他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无法思考。

陆相一把将花硕推开,踉跄着跪在皇上面前道:“皇上,微臣用向上人头担保,花洛他千真万确就是花硕之子!

其实不用臣证明,花洛的长相虽然不似花硕,但花家大郎花景仁却是与花硕年轻时有几分相似的!

说花洛是北周人,简直无稽之谈!如果有证据,那就把花洛生父找出来让微臣看一看!

微臣倒是想看看,哪个王八蛋欺负了灵韵却不管!臣定要与他拼命!”

陆相的情绪很激动,皇上却没有责怪他的失仪。

每个人都有逆鳞,有时,这逆鳞比性命都重。

陆相又走到花芊芊身边,将花芊芊拉了过来,他那有些模糊的眼睛终于泛起了一些泪光,对皇上道:

“皇上,微臣无儿无女,本想这一辈子睁眼闭眼就过去了,何苦找这些牵绊。

但看见芊丫头被人欺辱,微臣这心里实在难受得紧,花硕那老东西老糊涂了,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都不记得,他不认这些孙女孙儿,微臣认!

从今日起,芊丫头就是我陆之书的孙女,她是大奉人,这一点,没人能改变!

谁要是再敢欺辱她,微臣豁出性命也要跟她死磕到底!”

花芊芊看着陆相,喉咙像是被堵了块棉絮。

她感动于陆相对祖母的感情,也感激陆相对自己的维护,轻轻唤了一声:“陆爷爷!”

听到这声陆爷爷,陆相眼中的泪瞬间从眼角划过,好似孤寂了许久的心,终于有了依靠。

虽然陆之书脾气不好,但皇上对他的人品却是没有半分质疑,对他的话自然也是相信的。

他又看向花老夫人,冷声道:“花明氏,你有何证据证明花洛是北周人?”

花老夫人一怔,下意识朝独孤珏看了一眼。

是这个男人让明诚顺与她说,若是将花芊芊的身份公之于众,他就会想办法帮她救出舒月。

可她手里除了那张身契,没有别的证据。

就在花老夫人不知该如何作答之时,卓犽站起身,走到皇上面前,“皇帝陛下,我能否看一看那张身契?”

皇上奇怪卓犽为何对此事也有兴趣,且他发现,卓犽的表情异常严肃。

他将那张身契递给了卓犽,卓犽接过身契看了又看,半晌后才开口道:

“皇帝陛下,这张身契被人做了手脚,这身契主人的名字是灵音,并非灵韵!

您看,这匀字是后添上去的,与另外两字的字体完全不同!”

“哦?”皇上接回身契,仔细查看了片刻,发现正如卓犽所说,那韵字有些奇怪。

皇上怒视这花老夫人,“这到底怎么回事?这是谁的身契!”

花老夫人被皇上吓得双腿一软,一张脸几乎白得透明,可她还是向前跪爬了几步。

“皇上,这只是书写身契的人笔误而已!臣妇说得都是真的!卓灵韵那贱婢千真万确是一个歌妓!您大可问问陆相和我家大人!”

花老夫人又扯着花硕的衣摆,哭道:“花硕,是你亲眼看见那贱人随着北周人离开的,你快与皇上说清楚啊!”

听花老夫人一口一个贱人,陆相气得抬脚就揣在了花老夫人的胸口上!

花老夫人被踹翻在地,表情更加狰狞怨毒,她嘶吼道:

“花硕,就算你不承认,也改变不了她下贱的身份!

你有今日都是明家的功劳,你危难的时候是我救了你,可你手握重权后却只关心那贱人的儿子!

如果不是你冷落了我儿,我的儿子怎会选择离开京都,又怎会意外身亡?

还有我们唯一的孙女,她被奸人所害,在牢里受苦,你不管不问,一颗心都扑在花芊芊这个孽障身上,

为了她,你对我这个发妻下毒,当众辱打我,花硕,你让天下人评评理,你对得起我么!”

“你错了,二叔离开京都不是因为祖父只关心父亲!”

花老夫人的质问声一落,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随后,一个身穿长衫,胡子拉碴的青年男人缓缓走了出来。

他神情有些木然,像是大病初愈,众人看了许久才将他认了出来。

“是花家大郎,花景仁!”

“对,是他,他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唉,自从花府连翻出事,这几个兄弟是轮着生病。”

“哼,还不是因为那个花明氏作的!她为了自己的孙女,给三郎下毒!大郎受不了打击才病倒了!”

“怪不得她会给三郎下毒,原来这几个孩子根本不是她血脉!”

“不过有些事是不破不立,我瞧二郎和三郎已经好多了,二郎还做了统领,比从前有出息!”

议论声四起,花景仁却罔若未闻,他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地看着花老夫人,道:

“二叔与父亲感情很好,二叔之所以会离开京都,都是因为你!

他觉得因为有他在,你才会处处为了偏袒他而为难父亲,他想着如果他离开了,家里就会和睦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你可真是骗得我们好苦! 花老夫人听到这些话,忙堵住了耳朵,“你胡说,老身的儿子,怎可能与那贱种要好!我儿为何会走,你怎会知道!”

花景仁惨笑一声,“这是真的,二叔临行前找过我,这些都是他与我说的,他说我是长孙,所以以后花府的担子,要我扛起来。

二叔要是知道花府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心中会是什么滋味!其实,说到底,害死二叔的人,是你!”

杀人诛心,花景仁的这句话,让花老夫人几乎崩溃。

儿子居然为了躲她才离开京都,他竟是因她而死?

花老夫人连连摇头,甩得头上的发饰都散落了一地,眼神完全失去了焦距,癫狂地道:

“不对,不是这样,是那贱人,都是卓灵韵那个贱人害的!如果没有她和花洛,怎么会有这么多事!

我与硕哥哥早就相识,硕哥哥为何要娶个娼妓也不要娶我?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等你那么多年,为何要这样对我!”

卓犽现在已经确定,花芊芊的祖母就是他的姑祖母卓灵韵了,听花老夫人说他的姑祖母是娼妓,卓犽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他沉吟了片刻,然后招来随从耳语了几句,随从立即下去找来了一副画轴呈了上来。

卓犽将那画轴抖开,然后递给了皇上道:

“皇帝陛下,实不相瞒,本王这一次来大奉,其实还有一事,就是寻人!

这画像上的女子,是本王的姑祖母,名为卓灵韵,本王这次来大奉,就是为了寻她!”

卓犽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卓犽手中的画像上,皆是张大了一张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因为画像上的女子,与琼华县主花芊芊实在是太相似了!

卓犽接着道:“本王猜测,本王的姑祖母就是琼华县主的祖母,她可不是什么歌妓!她是……”

他顿了顿,迟疑片刻才道:“她是我皇祖父的妹妹,长佩公主!”

独孤珏也看清了卓犽手中的画像,他手下的几个北周人都惊讶地朝他看了过来,小声道:

“六殿下,这女人与太和夫人……”

“不要多嘴!”独孤珏冷冷扫了几个属下一眼,然后阴沉着脸,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陆相和花硕看到那副画像,都情不自禁地走了过来,看着画像上的女子耳垂上的小痣,陆相眼中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这……这是灵韵没错!是她没错!”

他的脑子忽地清明起来,苦笑着喃喃道:“原来你是西榕人!小韵啊小韵,你可真是骗得我们好苦!”

花老夫人完全不相信,她嫉恨了一辈子的贱人怎地一下子就成了西榕的公主!

“不可能的!那贱人怎么可能是公主!她若是公主,为何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是歌妓!”

陆相苦笑道:“如她这般热心,当年定是为了那个叫灵音的姑娘出头,才扮作她去了诗会!

她大概不想暴露真实身份,所以才没有解释,她总说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根本不在乎我们把她当作歌妓还是公主!

她根本不是歌妓,我们又如何能找到她的身契!小韵啊小韵,老花总说你是个小骗子,还真是被他给说着了!”

陆相的声音带着宠溺和怅然,听得花芊芊的心都要碎了。

她看着卓祖母的样子,眼底浮现出隐隐泪光。

这就是她的祖母,虽然她从未见过她,但她一生所学,都来自她。

她不知道他们三人到底经历了一段怎样虐心的感情,也不知祖母到底去了哪儿,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祖母绝不是明氏所说,为了荣华富贵抛弃祖父。

花芊芊看着花硕,沉声道:“祖父,我虽然未见过祖母,但我知道,她不会将自己的孩子交给不相干的人!

还有,当年您之所以会安全出狱,与明家的人没有半分关系,我查过了,是祖母救了你!”

“你说什么?”花硕扶着痛得几乎要裂开的脑袋,咬牙看着花芊芊,“她怎么可能救老夫?”

花芊芊抬头看了一眼太后,见太后朝她颔首,便继续道:

“是祖母想了办法,求得了先帝爷的恩典,但她大概不想让你知道,所以才让明氏钻了空子!”

“不可能,不可能!”花硕倔强地摇着头,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在一点点的崩塌。

他不想再呆在这里,跌跌撞撞地往人群外走,可还没等走几步,便“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紧接着便因为虚弱,半跪在了地上。

花景仁见到这一幕,惊得忙冲上来扶住了花硕。

“祖父!你怎么样?”

陆相也吓得脸色发白,上前两步道:“老花,你,你可还好!?”

花硕虚弱地摆了摆手,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没事。”

他一只手扶着地面,缓缓转过头目眦欲裂地看向了花老夫人。

花老夫人还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花硕,她用力地摇着头,颤抖着声音道:

“你别听这孽障胡说,那贱人怎有本事求得先帝爷的恩典!是老身救了你,是我们倾尽家财才救了你……”

“啪”的一声响,陆相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花老夫人身边,用力挥了她一巴掌。

“再让老夫听见你辱骂小韵和芊丫头,老夫不管你是谁的夫人,老夫定要撕烂你的嘴!

你以为明家有多大的本事?花硕当年犯下的错,可是你们小小明家倾尽家财就能救得了的?”

骂完这些话,陆相深深地喘了几口气,这才转身看向皇上道:

“皇上,这事已经是水落石出了,虽然小韵是西榕人,但花洛生在大奉,长在大奉,在大奉娶妻生子,他与他的儿女都是大奉人,与北周半点关系都没有!

这刁妇明显是因妒生恨,本就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嫁给了花硕为妻,又屡次迫害小韵的子孙,如今竟然还敢欺君瞒上,编造琼华县主的身世,破坏万国宴。

这刁妇罪大恶极,绝不能轻饶!”

皇上点头,花芊芊的祖母是西榕人,可当两国联姻,并不影响花家几兄妹的身份。

第四百六十三章任尔东西南北风。 皇上冷峻威严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明氏,沉声道:

“你在朕面前污言秽语,口无遮拦,这般喜欢称呼别人为贱人,那从今日起,明氏一族皆入贱籍!

男子不可入仕,女子不可为妻!入仕者皆罢黜,嫁人者罢妻为妾!

还有,你这般惦记你那乖孙女,就去牢里陪她好了,朕也不杀你,就让你亲眼送她走,让你的儿子,孙女都走在你的前头!”

皇上又看了一眼花老夫人身边那抖成筛糠的明诚顺一眼,嫌恶地道:“胆敢破坏万国宴比试,脱下去,砍了!”

明诚顺听到那声轻描淡写地“砍了”,脑子嗡的一声,哭天喊地地求饶道:

“皇上!皇上饶命啊,草民什么都不知道,草民只是陪着姑姑来的!”

因独孤珏答应他就会带着他与烟儿去北周,让烟儿做皇子妃,他才敢做这事,可谁能想到,姑父一直要娶的那个歌妓,竟然是西榕国的公主!

早知道,他绝对不会来这里的,不,早知道,几个月前,他绝不会带着儿女进京!

明诚顺疯狂地朝皇上磕头,嘴里喊着:“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可即便他磕得头破血流,还是被羽林卫拖了下去。

而一旁的花老夫人完全没有理会这些,羽林卫拖着她下去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吵闹,只是一脸呆滞地重复着一句话:

“不可能的,那贱人怎么可能是公主?!只有我配得上硕哥哥!那贱人不可能是公主,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太后看着明氏消失在视线里,轻轻叹了口气。

灵韵,哀家虽然答应过你,不将你的事情说出来,但哀家不能让芊芊的身世成为隐患!

只有你的身份公之于众,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拿你那歌妓的身份攻击她了。

且,哀家没有向他们透露任何事情,哀家不算食言吧!

明氏被拉走后,花硕没有任何反应,花景仁担心他的身体,便向皇上告退,扶着花硕离开了长安街。

众人好像十分有默契一般,都对此事闭口不言,没有多议论一句。

就连独孤珏也锁起眉头,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但书艺比试还没有结束,众使臣继续评选他们认为最优秀的书作。

此时众人都在观赏着一幅《竹石》。

皇上瞧见那留白处用瘦金体写下四句诗,不由连连点头。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这首诗不仅很好的诠释了画卷上的竹石,更像是在写这次六艺比试中的大奉。

不管你们用何种手段,使什么诡计,吾等大奉人皆会破岩而出,屹立不倒!

皇上真的很欣赏这幅字,但他更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想了想,他便带头推选南唐仲德先生的字为最优。

此时,皇上的影响力已经不再是六艺比试刚开始时能够比拟的,他带了风向,许多人就附和起来。

最后,书艺比试的结果是南唐得了魁首,大奉次之,北周拿了第三。

大奉在书艺和数艺皆压了北周一头,最终万国宴六艺比试的魁冠毫无疑问地落于大奉手中。

北周列居第二,西榕得了第三。

因一场比试,十三国的格局悄悄地发生了改变。

许多使者对皇上的态度越发亲近,也不单纯因为大奉赢得了比试,而是众人发觉大奉与西榕的关系似乎很亲密。

西榕有财力,大奉有人力,这两个强国联手,定会发展得越来越好,他们若是再与大奉树敌,岂不是在以卵击石?

本就是墙头草的众国使臣瞬间都倒向了大奉,独孤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没有任何办法!

大奉得了第一,皇上龙颜大悦,百姓们更是欢呼雀跃,完全忘了比试中的那些小插曲。

宣布比试结果后,皇上便让人回宫准备宴席。

花芊芊并没有一起入宫,因为她发现观看席离家的位置竟只剩下外祖母和团哥儿。

外祖母的表情似乎很是忧虑,一直在朝四周张望。

花芊芊敏感地觉察到似乎有事发生,顾不得与其他人多说什么,急切地走了过去。

来到离老夫人身边,花芊芊便问道:“外祖母,舅母她们人呢?”

团哥儿先一步开了口,他拉着花芊芊,一脸急色地小声道:“表姐,姐姐不见了!母亲她们去寻她了。”

花芊芊闻言,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不见了呢?”

“比试开始时她就没来,说是去找苗飞师兄了,可刚刚雅仙居的掌柜来报,说苗飞师兄也不见了!”

程彧和汤盛还没找到,苗飞和念慈也不见了,这让花芊芊的心顿时乱了起来。

到底是谁?是谁把他们带走了,到底有什么目的?

花芊芊没有什么头绪,便打算将外祖母和团哥儿先送回府,她再与离渊一起找人。

几人还没走多远,一个人影就飞快地出现在了花芊芊身边。

“县主,出事了!”

花芊芊转头便瞧见了鼻青脸肿的阿默,一种不好的猜想立即浮现于她的脑海中。

“你们去明月楼了?”

阿默咬了咬牙,愧疚地跪在了地上,“是……苗兄弟。”

花芊芊胸口发堵,“不是与你们说过,不要让他去!那里什么情况咱们不清楚,万一有个什么闪失……”

她都不敢往下想,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责怪阿默也于事无补。

阿默知道他把这件事想简单了,以为只是进那雅间看一看,不会出什么纰漏,谁料他和阿多在外面等了许久都未见苗兄弟出来。

他与阿多觉得事情不妙,不管不顾地打了进去,但那雅间里只有一群赌钱的富家子,根本没有苗兄弟的踪影。

“我们错了,我们会去主子那里领罚,不管多重的罚我们都会受着!”

花芊芊叹了口气,如今哪里是处罚他们的时候,“先不要说这些了,念慈可是与苗飞大哥一起去的明月楼?”

阿默沉吟了片刻,才道:“我们……我们在巷子里看见有两个熟悉的身影进了明月楼,当时没有认出他们来,后来听说念慈小姐和范五叔也不见了……才,才知道是他们。”

第四百六十四章那眼神给了她莫大的鼓励 花芊芊听闻念慈也跟着进了明月楼,就觉得眼前发黑,嘴唇都失了颜色。

“县主!”

阿默急忙扶了一把,花芊芊才站稳。

她回身看了一眼一旁一脸急色的离老夫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对阿默道:

“你帮我送外祖母回去,这件事先不要跟她说,不要让她着急。

等送外祖母回府后,你就去找王爷,将这件事告诉他!”

“那您呢?”阿默担忧地看着花芊芊。

花芊芊蹙眉道:“我去找一个人帮忙!好了,不能再耽搁时间,快去吧!”

嘱咐了阿默一句,花芊芊片刻不敢耽搁,坐着马车来到了泾河国公府。

门房的小厮见是琼华县主,直接将人引到了国公夫人的院子。

此时,王珊正陪着国公夫人插花,见到花芊芊这个时辰来拜访,两人颇为意外。

花芊芊看到王珊,也没有过多的寒暄,她走上前拉着王珊的手腕,道:

“我能让你脱离苦海,你可愿帮我一个忙!”

王珊与国公夫人对视了一眼,国公夫人放下了手里的剪刀,眼神坚定地道:

“芊丫头,你说吧,老身同意了!”

……

凌辰街附近,离渊带着程甄等人挨家挨户地搜索着程彧和汤盛的踪迹,可仍然一无所获。

不多时,海公公带人找到了离渊,因皇上设宴招待众国使臣,在宴席上谈起了许多合作之事,让离渊速速入宫相伴。

离渊只能将寻人之事暂时交给了花景义,然后随着海公公入宫去了。

离渊离开后,一直没有找到二哥踪影的程甄更加慌乱了。

虽然她知道即便小成王不在,其他人也会努力的寻找,可没有小成王压阵,她就是觉得心中没底!

这时,一辆马车急匆匆地驶到了凌辰街,随后一个身穿淡绿色襦裙的少女在丫环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远远的,那少女就瞧见了正在寻人的程甄等人,提着裙摆便快步走了过来。

程甄见到少女,有些意外地道:“芝儿,你来这里做什么?”

郑芝儿怯怯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见到离渊,便有些着急的道:

“甄儿姐姐,我……我……我想见一见小成王殿下!”

程甄之前就猜测这郑五小姐郑芝儿有意于离渊,她此刻正为寻不到二哥儿烦躁,听到这话,登时就火儿了。

“你这个时候找小成王殿下做什么?”

程甄的口气很不好,吓得郑芝儿连连后退,眼里瞬间就聚满了雾气。

程甄最讨厌这种动不动就哭的姑娘,喝道:“你没瞧见我们在做正经事?你别添乱了!赶紧归家去吧!”

可郑芝儿却没有走,尽管她心里还是很抗拒与人交流,可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程甄的身边。

“甄儿姐姐,我真的有事要见小成王殿下,很重要的事!求求你,让我见他一见!”

程甄见郑芝儿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烦躁地道:

“你若有要紧事,大可寻你父亲郑大人,让他来找王爷!大家正忙着,现在哪里有空照顾你!”

说罢,她转身便要走,但迈了一步后还是停下脚步,缓了几分口气对郑芝儿道:

“而且小成王殿下不在这里,他被皇上召入宫了!”

郑芝儿听离渊不在,眼里满是失望,焦虑地抠着自己的手指,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哒哒”而来,郑芝儿抬起头,就瞧见一身飞鱼服的花景义正在不远处指挥属下四处搜查。

她眸子立即燃起了几分亮光,上前叫住了程甄道:“甄儿姐姐,花统领,我……我找花统领说这件事也行!”

程甄愣了一下,她本以为郑芝儿是要借机接近小成王的,但她却说找花统领也可以,难道,是她误会她的意图了?

她迟疑了片刻,开口道:“花统领就在前面,你有什么事去找他说就是!”

郑芝儿倏地红了脸,怯声道:“甄儿姐姐,你……你能不能……陪着我一起过去……”

程甄见郑芝儿突然红了脸,不由挑起了眉头,不过她现在没心情去想郑芝儿的事,便带着她一起来到了花景义的面前。

花景义看见郑芝儿显然也很意外,想了半晌才想起这个姑娘是万国宴开始那日,他在木杆边救下的那个姑娘。

“你找我有事?”

花景义的声音很温和,听得郑芝儿的脸更红了。

她不敢去看花景义,只点着头道:“是,我……我有点线索,想要,想要告诉你们!”

闻言,花景义和程甄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程甄激动地道:“芝儿,你,你见到我二哥了?”

郑芝儿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

郑芝儿心里又怯又急,不知道要怎么跟两人说出心里想要表达的话。

花景义见她着急,就伸手轻轻地拍了拍郑芝儿的肩膀,柔声道:

“别急,你知道什么,慢慢说就好,我在听!”

郑芝儿倏地抬起头,就撞上了花景义看向她的眼神,那眼神给了她莫大的鼓励,她整个人立即不再那么紧张。

她咬了咬唇瓣,伸出手撩起了额头上的刘海,指着自己额头上的伤疤道:

“这个伤疤,并不是我不小心伤到的,而是,而是半年前,我与表姐逛市集,遇到坏人逃跑时磕到的……

那天晚上,我,我表姐被人抓走了,表姐将我藏起来,我才逃了一命……”

程甄惊讶地道:“你表姐被人抓走了?那你们家为何没有去京兆府报案?”

郑芝儿红着眼圈道:“表姐她……她做了一些不好的事,她未成婚,便怀了,怀了身孕!

我外祖家觉得这事耻辱,本要叫她落胎,可她宁死都不肯。

我姨母心疼她,就把她带到了京都,想着她生下孩儿再带她回老家去。

可……可谁料,表姐竟,竟被人抓走了!

我姨夫家是书香门第,担心这件事被宣扬出去丢了他们家的脸面,就不准姨母去报案。

这件事只有我一个外人知道,我心里难过……总是想起那一晚发生的事情,日夜难安,所以……”

第四百六十五章定是在玄武的方位。 “所以你才落下了心病!”花景义轻蹙眉头,看着泪盈于睫的郑芝儿,轻声道。

郑芝儿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想起表姐,她真的很愧疚。

“那这件事与我二哥有什么关系?”

郑芝儿用手背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道:“我表姐被掳走的地方,就是悦来客栈附近!

我听父亲说程二哥和汤公子也是在这里不见的,我不知道是否有关联,便想将这事告诉你们,看看能否帮上忙!”

“悦来客栈附近!”花景义嘀咕了一句,然后对着郑芝儿笑了笑:

“你帮了很大的忙!不过这里不安全,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会派人通知你!”

言罢,花景义便招来了一个下属,将郑芝儿送返,然后又调派人手,加大了对客栈附近的搜查力度。

……

与此同时,花芊芊给自己画了一个不起眼的妆容,用头发盖住了半张脸,又换上了一身婢女的衣裳,随着王珊坐来到了明月楼外。

望着明月楼,王珊手心中都是冷汗,可想着能够摆脱岳安年,便深吸了口气,带着花芊芊和几个婢女走进了楼中。

夜幕已至,楼里觥筹交错,很是热闹,伙计见客人进门,就急忙迎了上来。

还不等伙计招呼,王珊就急急地道:“让开,我是来寻我兄长的!”

伙计一怔,问道:“您兄长是哪位啊?”

王珊的丫环柳枝对着伙计瞪眼道:“瞎了你的狗眼,连我家王妃你都不认识么?我家王妃的兄长当然是季少爷!”

伙计听到王季的名字,这才明白王珊的身份。

竟是他主子赵安郡王的王妃!

“奴才参见王妃!”伙计急忙给王珊行了一礼,但他却是不敢让王珊乱闯的,阻拦道:

“不过王妃,季少爷他不在明月楼……”

“闭嘴!”柳枝怒道:“你少哄骗我们王妃!我们已经四处问过了,我们家大少爷就在明月楼!

王妃有急事寻大少爷去见国公爷,你再敢阻拦,小心我砍掉你的手!”

一直垂着头的花芊芊听到柳枝的话,很是满意,这丫头发挥得比她教得还要好!

柳枝一把将伙计推开,给王珊让出了一条路,王珊便片刻不停地带着几个丫环往雅间的方向走。

那伙计还要拦着,王珊冷着脸对伙计道:“我祖父要见哥哥,是为了郡王的大事!

我若找不到哥哥去见祖父,祖父不愿帮郡王,坏了郡王的事你担待得起么?再敢拦我,我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王珊记得花芊芊嘱咐的话,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让对方从心底里产生惧意,所以,她平生第一次放出这么狠的话。

伙计果然被震慑住了,寻思王珊进了雅间也找不到人,到时自然会离开,便也不敢再聒噪。

王珊带着花芊芊等人进了雅间后,便发现这里竟然是一间赌坊。

赌坊里有不少人,看样子皆是非富即贵,花芊芊还从中发现了两名官员。

她忙收回目光,并扶住了王珊的手腕,让她不要慌。

王珊稳定了情绪,四处看了一阵,并没有看见花芊芊要找的人,便低声对花芊芊道:“怎么办?”

伙计见王珊停下,忙走过来道:“王妃,您瞧,小的没有骗您,季少爷是真的不在!

小的还是送您出去吧,这里乌烟瘴气的,别冲撞到您!”

花芊芊没有找到人,心中越发急了,阿默说他叫人将明月楼都监视起来了,并没有看见有人带念慈他们离开,那就说明他们还在这明月楼里。

念慈他们自从进了这雅间就没有出去过,说明这雅间定有暗室或者暗道!

花芊芊环视了一下这个赌坊,发现赌坊的布置其实很讲究,正中央有根石柱,石柱上盘着一条铜铸的黄龙,四角有四根类似的石柱,石柱上的铜像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

她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些神兽的眼睛有些奇怪,竟然全都看向了地面。

这布置太诡异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伙计见几人没动,又开口道:“郡王妃!咱们这里就这么大,一眼都看到底了,季少爷是真的不在这里!

要不这样吧,小的叫几个人陪您去寻人可好?”

伙计一直在催促,这让王珊心里越发的慌了,再拖下去,人找不到,被岳安年知晓她来过这里,她不知道要承受他怎样的怒火。

她不由拉了拉花芊芊,示意她一起离开。

可花芊芊没找到念慈他们,怎能就这样走,而且如她们无功而返,无法给岳安年治罪,王珊也会陷入危险。

她开始垂眸静思起来,五大神兽除了代表方位,还代表了五行,玄武在五行中属水,而水代表财,这里是赌坊,若有暗门,定是在玄武的方位。

花芊芊将目光落在玄武的铜像上仔细观察,没多久竟真的被她发现了端倪,那玄武的蛇尾竟比别处都要亮上几分。

她眼底立即闪出一抹光,铜像反复被触摸的地方,就会比别处光亮!

她压了压嗓子道:“王妃,大少爷估计去了郡王与您说过的那个地方,咱们得赶紧找到他,国公爷还等着咱们呢。”

说着,她便引着王珊朝玄武石柱走了过去。

伙计一惊,没想到王珊竟然知道暗室的方位,急忙跟了上来。

可花芊芊已经快速地搬动了玄武的尾巴,眨眼间,墙上便出现了一道暗门。

王珊和柳枝见到这暗门出现,都是震惊无比,好在花芊芊在一旁拉了拉两人,才没有让两人失态。

王珊定了定神,然后带着几个丫环朝暗门中走了进去。

暗门后是一条回廊,从回廊里走出来后竟是一个庭院。

花芊芊和王珊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发现这庭院里空无一人,念慈他们并不在这里。

这时,伙计从后面追了上来,他是真的没想到郡王会将这里告诉郡王妃。

他也不再阻拦,只是盯着王珊几人,看她们是否有异状。

花芊芊看着伙计那谨慎的眼神,心中发沉。

第四百六十六章想要直接逃离这个鬼地方! 花芊芊虽然猜到这里有暗室,可没想到进了暗门,竟是这样的一个庭院。

也许这庭院里还藏有密室或是暗道,可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却是没有任何发现。

她心里焦灼,岳安年将这里设计得这般复杂,定是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她对念慈的处境越发担忧起来。

花芊芊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好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做。

就在她吸气之时,竟在空气中嗅到了一股异香。

这香味清香淡雅,别人可能闻到也不会留意,只以为是花香,但花芊芊对这味道太熟悉了,这是她为念慈和舅母制作的香油的味道。

她心中一动,立即猜到这是念慈特意给她留下的线索,便带着王珊顺着这香味传来的方向,缓步向前走去。

除了香味,花芊芊还发现每走一段路,地上就会出现几滴血迹。

这些血迹不仔细看根本觉察不到,但因为她一直在留意各种线索,所以才会注意到。

走了好一阵儿,几人在园子里的一座假山前停了下来。

花芊芊发现假山中有个洞口,但这洞里的空间不大,根本藏不了人。

她在洞里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一颗黑色珠子上。

花芊芊认得这颗珠子,这是犽殿下送给离家众人的礼物之一,念慈很喜欢,将它串成了手链戴在手上。

念慈定是将香油涂在了珠子上,然后沿路扔下,就是希望她可以发现!

她在假山洞中发现了珠子,说明念慈一定来到过这里!

可这假山中并没有其他暗门了,念慈到底去了哪儿?

花芊芊努力地思考着,脑海里浮现出了雅间中那五个神兽雕像。

几大神兽各有所长,但都有守护之能,他们齐齐看向地面,所以它们要守护的会不会是在地下!?

有了这个猜想,花芊芊便朝地面看去,然后背对着伙计冷声道:

“这地上这么多土尘,难不成你想让王妃亲自动手打开通道的门么?”

伙计见郡王妃能来到这里,早已收起了疑心。

这地道的入口只有郡王和郡王的心腹才知道具体位置,那些到这里玩的客人都是被蒙眼睛带进密道的。

既然郡王这样信任王妃,他们也不敢怠慢,立即去寻了开关,将暗道门打开。

没多久,假山的山洞的地面上就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密道。

看着那幽黑的通道,花芊芊和王珊等人紧张得呼吸都凝滞了。

如果不是念慈留了线索给她,她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这密道入口的!

即便他们带人来搜查,也定然是无功而返。

现在,只要他们进入地道,不让任何人起疑的将王季找出来带离这里,她就能将地道的位置告诉阿渊了。

这般想着,花芊芊便扶着王珊,朝地道走了进去。

这地道极长,花芊芊和王珊越走越心惊,完全猜不到岳安年挖这么深的地下通道要做什么。

几人走了许久,台阶的坡度才平缓下来,众人顺着通道走到了一个圆形的大殿中。

看到这地宫,花芊芊心里已是泛起了惊涛骇浪。

大殿中侍立的几个胡姬瞧见几人走来,都很惊讶。

因为来到这里的人都是蒙着眼睛的,且都是男子,她们还没有见过女子会来此处。

胡姬们迎上来后,伙计便对其中一个胡姬道:

“这位是郡王妃,王妃有要紧事找季爷,季爷现在在何处?”

那胡姬听闻是郡王妃,忙朝王珊行了一礼,道:“季爷在水虎阁,奴婢这就去请季爷来。”

“我亲自去找他吧!”王珊觉得这大殿阴阴沉沉的,觉着后背发凉,便想快点找到王季然后离开,“你在前面带路!”

胡姬看了伙计一眼,伙计朝她点了点头,胡姬便道:“好,那请王妃随奴婢来吧!”

王珊点头,便随着那胡姬朝大殿内的一个通道走去。

伙计并没有跟着,他看着王珊等人的背影,轻轻蹙眉,对另外一个胡姬道:

“你去一趟郡王府,将这事儿告知郡王一声。”

那胡姬应了声是,立即离开了大殿。

花芊芊和王珊继续跟着那胡姬往前走,看着这错综复杂的地宫,花芊芊的眉头越蹙越深。

又走了一会儿,花芊芊觉得前方的湿气越来越重,且有股腥臭的味道传来,她心里忽地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水虎阁,水虎,莫非这水虎指得是水虎鱼?

果然,没过多久,胡姬便带着王珊等人来到了一个地下池塘边。

水面上不知挂了些什么东西,等王珊等人走近一些她们才发现,那竟是人!

柳枝被吓得惊呼了一声,一旁的花芊芊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可柳枝还是吓得双股战战,站在前面的王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些悬挂在水面上的人,皆是披头散发,有一些还算完整,少了一只脚或是一条腿。

有些则从胸膛以下,只剩下一堆白骨。

水面上有黑色的影子跳动,几人眼睁睁瞧见一个人的大腿被那黑影撕咬下去一块皮肉。

那人的腿瞬间流出鲜红的血液,然后就引来了更多的鱼过来扑食。

没多久,那人的腿就成了一条白骨。

柳枝见到这一幕,觉得胃里翻腾的厉害,立即干呕起来。

那胡姬倒是没有感到奇怪,就是许多口味重的客人来到这里,也会感到害怕和不适。

花芊芊死死地咬着牙关,让自己保持镇定。

水虎鱼,便是食人鲳,岳安年居然在这地宫里豢养这么恐怖的东西,而且还用活人喂食,就为了取乐于胡姬带来的那些客人!

他简直比这些食人鲳还要可怕!

花芊芊看着被悬挂在水面上的人,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害怕从中见到熟悉的面孔。

她忍住心里的惧意看了一会儿,并没有看见念慈几人的身影,虽然松了口气,但看见这些人的惨状,她眸里的怒火怎么也熄灭不了。

王珊死死地拉着花芊芊,她对岳安年的残忍有了新的认知。

更让她没办法接受的是,她的兄长竟然以此为乐,在这里玩得乐不思蜀!

王珊真是片刻也待不下去了,她甚至不想再找她哥哥,想要直接逃离这个鬼地方!

第四百六十七章你就是个禽兽!畜生! 除了花芊芊与柳枝,泾河公还安排了两个武功不错的姑娘扮作王珊侍女随她们一道而来。

秋霜不放心花芊芊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也随行在侧。

六个姑娘听着食人鲳撕咬皮肉的声音,甚至还有咀嚼骨头的声响,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王珊拉住了前面领路的胡姬,忍不住问道:“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他们是什么人!”

胡姬笑着回道:“回王妃,这些人不是图谋不轨之人,就是不想留在这里做事,想要逃出去的人。

除了水虎阁,还有其他处理这些人的地方,王妃若感兴趣,奴婢可以带王妃四处走走。”

“不必了!”王珊立即拒绝了胡姬的提议,再看下去,她怕是会疯掉,她白着脸问道:“怎么还没见我哥哥?”

胡姬在水虎阁内张望了一阵儿,没有看见王季,便对王珊道:“王妃稍等,奴婢去问一问!”

见王珊点头,那胡姬就退了下去。

待胡姬走后,王珊就拉住了花芊芊的手,嘴唇微抖的低声道:“岳安年他,他竟这般丧心病狂!咱们现在怎么办?”

花芊芊瞧着王珊几乎要哭出来,就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别怕,找到你大哥咱们就赶紧离开,老国公爷就在明月楼外守着,咱们不会有事的!”

而且这里离赵安郡王府很远,就算他们给岳安年送了信,岳安年派人赶到时她们也离开了!

就在这时,那个给她们引路的胡姬折返了回来,对王珊道:

“王妃,刚刚地宫里抓到了一个贼人,季爷过去看看情况,估计一会儿便会过来了。”

听到胡姬说他们抓到了一个人,花芊芊感觉自己的心都漏跳了一拍。

“可知抓到的是什么人?”

胡姬摇头,“不太清楚,不过很快就会被带来的!”

胡姬正说着话,水虎阁外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没多久,几个大汉就扛着两个人来到了水虎阁。

大汉将两人扔到地上,花芊芊便瞧清了其中一人的脸。

那人,竟是程甄的二哥,程彧!

他竟然被抓到了这里!

而另外一个人被人砍去了脑袋,身上鲜血淋漓,极为恐怖。

看见这具无头尸体,王珊和柳枝主仆俩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直接抱在一起。

秋霜也白着脸,死死地拉住了花芊芊的手。

此时,一个大汉拎着一颗头颅走到了池塘边,然后轻轻抡起那头颅,扔进了水池中,瞬间有数条食人鲳冲上来抢食,水塘中激起了阵阵水花。

花芊芊看清楚那头颅的一刻,感觉似有千万把刀子在心里搅合。

因为,她认出了这个人,是范五叔!那个总把对不起和多谢挂在嘴边的男人。

他竟惨死在这些人的手里!

花芊芊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她虽然与范五叔相处得并不多,但他会死在这里,定是为了保护念慈!

她死死的捏着拳头,真的有一种想把岳安年千刀万剐了的冲动!

大汉们将范五的尸体扔进池塘后,又开始去挪动程彧。

花芊芊瞧见程彧还有呼吸,见几个大汉要将他吊起了,忙道:“等一下!”

大汉转头,蹙眉道:“何事?”

花芊芊深吸了口气,沉着脸走到程彧身边,伸手将程彧嘴里的布团用力按了一下,这才起身道:

“我瞧他嘴里的布团松了,给他紧一紧。”

大汉也没起疑,等花芊芊弄好后,便将程彧吊了起来。

花芊芊抬头望着被吊起来的程彧,在心中默默道:程二哥,撑住,我们马上回来救你!

她们已经探查出地宫的入口,且找到可以给岳安年治罪的罪证,花芊芊觉得也不必再等下去。

她转身对王珊道:“王妃,时辰不早了,咱们要不先回去吧,等他们找到大少爷,再通知大少爷快些赶回国公府如何?”

王珊早就想离开了,忙点头道:“好,那,那咱们先回去吧!”

说着,她也不等胡姬说话,便带着几个婢女朝水虎阁外走去。

几人的步子跨得很大,几乎要跑起来了,可她们还没有离开水虎阁,就被迎面走来的一行人拦住了去路。

走在最前头的人穿着一身土黄色华服,五官本生得不错,却给人一种阴毒之感。

瞧见这个人,王珊腿都软了,险些就跌倒在地上。

花芊芊的心也几乎落到了谷底里,她没想到,岳安年竟然会来到这里!

他被圈禁了,怎么能离开郡王府呢?

思考片刻她就明白了,估计这个地宫有通往郡王府的路!

她算计了明月楼伙计报信的时间,却没有料到岳安年竟能从地道来到这里!或者,他一直都呆住这地宫里!

岳安年的身后跟着王季和几名地宫的打手,瞧见王珊后,岳安年一脸阴鸷地大步冲了过来,揪住了王珊的衣襟,怒道: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王珊被吓得已经面无血色,但她还记得花芊芊来之前的叮嘱,她看着王季道:

“我是来找哥哥的,我祖父有急事要跟哥哥商量!是王爷的事!”

“本王问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岳安年眼底有杀意涌入,这个地宫是完全见不到光的,他不能让外人知道这里的存在!

“是,是王爷告诉我的啊,你忘了,那日你吃醉了酒对我说的!”

“本王喝醉了说的?”岳安年虚起眼睛看着王珊,忽地伸手朝她脸上挥了一巴掌。

“你骗鬼呢?本王怎么会说这件事!你老老实实告诉本王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不然本王就把你丢进水池里喂鱼!”

王珊哭着看向一旁的哥哥王季,希望他能帮自己说句话,可王季却是一脸的冷漠,就好像王珊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岳安年见王珊不答话,揪住她的衣领拖着她回到了水虎阁内,将她按在了水池边。

他扯住王珊的头发,将王珊的脸贴在水面上,怒吼道:“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不说实话,你这张脸就别想要了!”

王珊的脸贴在水面上,听见水中有鱼儿快速地朝她游过来,心底一片绝望。

可此时,她心里竟没有之前那般害怕了。

她撕扯着岳安年禁锢着她的手臂,凄声喊道:“岳安年,你就是个禽兽!畜生!你做这种事会遭报应的!”

第四百六十八章本王一定会让她死在这里! 看着王珊被岳安年按在水池边,柳枝忙冲上来拉扯岳安年。

王季和几个打手要过来帮忙,但被那两个会武功的侍女拦住了。

岳安年将柳枝踹到了一旁,然后继续将王珊往水池里按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花芊芊端起绑在手腕上的袖箭,瞄准了岳安年,将早就搭在弦上的短箭射了出去。

这袖箭是离渊特地命巧匠给花芊芊制作的,可发双箭,岳安年躲开了一箭,却被另外一箭划伤了脸颊。

鲜血瞬间从他脸上流出,滴落进了水池中。

食人鲳闻到血腥味猛地扑来,柳枝慌忙将王珊拉开,那些鱼才扑了个空。

岳安年注意力全在王珊身上,完全没料到王珊身边的婢女身上竟藏了暗器,被射杀伤后他暴怒地冲到花芊芊面前猛地朝她挥出一拳。

秋霜见状忙扑到了花芊芊身上,那拳头便击在了秋霜的身上。

秋霜顿时被打得吐出了一口鲜血,但她还是咬着牙,担忧地看着花芊芊道:“小姐,你没事吧?”

花芊芊见秋霜受伤,心疼的要命,含泪抱着她道:“我没事,下次别这么傻!”

此时,两个会武功的姑娘与岳安年的人斗在了一起,但岳安年的人太多了,两个姑娘很快就落了下风。

“叫你的人住手!”花芊芊声音里卷着风雪,死死瞪着岳安年道:“袖箭上有毒,你若不想死,就立即住手,放我们出去!”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岳安年瞪着眼睛看了过来,仔细盯着花芊芊看了好一阵儿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花芊芊!是你这个贱人!你还敢送上门来!本王杀了你!”

说着,他就朝花芊芊扑了过来,可他身边的王珊却紧紧地扯着了岳安年腰间的玉带。

“六娘,你快逃!快逃出去找我祖父!”

岳安年被王珊扯住,气得他反身一脚踹在了她的胸口上,踹了一脚还不解恨,抬脚又要踹去,可他的腿却被一旁的柳枝给抱住了。

柳枝死命地抱着岳安年的大腿,哭喊道:“小姐,你快跟县主一起离开这里,快点走!”

岳安年被柳枝抱住,动弹不得,气得他用拳头狠狠朝柳枝的头上砸去。

柳枝顿觉一阵眩晕,却用力咬了自己的嘴唇,让自己清醒着,没有松开自己的手。

岳安年俯身掐住了柳枝的脖子,柳枝脸色变得青紫,嘴里还在喃喃着:“小姐,快走,快走啊!”

“岳安年!你若杀了她,就别想拿到解药了!”

花芊芊拿出了一个瓷瓶,将那瓷瓶的瓶口向水面倾斜。

“你中的毒,只有这一瓶药可解,我们若无法安全离开,你也别想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花六娘,本王真的是小瞧了你,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你这般处心积虑地对付本王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如果你愿意投靠本王,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花芊芊冷笑了一声,“投靠你?怕等你成事后我只会死得更惨!

废话少说,谈条件吧,你放我们出去,我给你解药!”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么!”岳安年阴沉地花芊芊道:“放你出去,让你将我端掉!那我还不如被毒死来得痛快!”

“那你就等着一个时辰后毒发吧!”花芊芊也不废话,扭转着手里的瓷瓶,就将瓷瓶里的液体往池水中倒。

岳安年怒火瞬间染红了眸子,他知道花芊芊医术高明,她敢来到这里怎会不做准备!所以他丝毫不怀疑这袖箭上有毒!

“好,我答应你,我可以送你们出去,但这里的事情你们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一旁的王季听了这话,紧张地对岳安年道:“王爷,不能放她走!”

岳安年瞪了王季一眼,“闭嘴,这里没你插嘴的份儿!”

花芊芊并没有承诺岳安年,只是将手中瓷瓶收了回来,然后对岳安年道:

“放开柳枝,叫你们的人离我们远一点,我们认得路,会自己出去!”

岳安年气得磨牙,纵有千般不甘,还是松开手中的柳枝,对王季等人吼道:“没听到么?还不让开!”

王季沉着脸,带着几名打手退到了一旁,冷冷盯着王珊道:“出去再收拾你!”

众人让开后,花芊芊便带着王珊等人朝水虎阁外走去。

王季走到岳安年身边,急道:“王爷,那女人出去后将这里的事说出去那就糟了!”

岳安年沉着脸道:“她出不去!本王一定会让她死在这里!”

他已经派人在外面等着,等一会儿他们会里应外合困住这几个女人,必不会再给花芊芊倒掉解药的机会。

谁料,岳安年话音刚落,一道风从他耳边刮过,然后,他便听见“噗通”一声,不知什么东西落进了池塘中。

“解药我给你了,你接不住,怨不得我!”

岳安年一怔,随即大怒,花芊芊居然将解药扔进了池水中!

这池水里都是食人鲳,让他如何取解药!

他转身就将身边的一个大汉往池子里推,“下去,快给本王将解药取出来!”

混乱中,花芊芊带着王珊等人朝来时的路急奔而去。

只是她们并没有逃出多远,地宫里另外一群打手就赶了过来。

花芊芊拿出一包迷药,朝打手们撒去,但因为离念慈已经用这招迷晕过几个打手,所以这些打手早有防备。

见迷药飞来,他们立即用手臂护住了口鼻,没有将药粉吸进去。

等药粉飘散开,众人又追了上来。

这些打手武功不俗,想要抓住这几个姑娘并不难。

那两个会武功的侍女对视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

她们是国公爷派来保护县主和王珊小姐的,定不能让她们出事!

两人拿着软剑,在密道中停下,侧头对柳枝道:“快,快护送小姐和县主出去!我们会拖住他们!”

花芊芊眼眶酸涩,对两人道:“咱们一起走,我们能逃出去,我给国公爷留了线索,他们肯定很快就会寻到这里来的!”

两个侍女见后面追来的大汉步步逼近,没有随花芊芊一起逃,反而转身冲向了那几个大汉。

其中一个姑娘道:“县主,您务必要逃出去,把这个可怕的地方告诉众人知晓!不能再让岳安年那个禽兽再逍遥下去!

我们能多拖延他们一刻就是一刻!你们若再不走,我们就白撑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你给我咬牙撑下去! 另外一个姑娘含泪道:“县主,我们不后悔跟你来这一趟!

我们学武,就知道有一天会面对生死,如您不把消息带出去,以后在这地宫里惨死的人不知会有多少!别犹豫了……快走!”

说罢,那姑娘决然扭过头,向追在她们身后的数名大汉扑了上去。

武器相撞的声音顿起,王珊早已经哭成了泪人。

柳枝用力将花芊芊和王珊往前推,一边推一边对王珊道:

“小姐,以后奴婢不能伺候你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柳枝看着王珊,眼中满是放心不下,可即便再不舍,柳枝还是咬着牙掉转了头,虽然她不会武功,但至少可以帮小姐争取一些时间逃出去。

花芊芊看着这几个姑娘为了保护她们奋不顾身地挡在后面,几乎要将自己的唇瓣咬破。

她将袖箭重新装好,是她将她们带进地宫的,她不可能扔下任何一个人!

按照约定的时间,国公爷应该已经根据她的线索找到地宫了,她们只要再撑一会,就能等到救援!

花芊芊看着把自己护得严严实实的秋霜,吩咐道:“秋霜,把王姑娘保护好!”

说罢,她便回头加入了战团。

就在这时,密道前方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王珊听到声音,喜极而泣,对花芊芊喊道:

“有人来了,一定是祖父他们找到咱们了,县主,咱们有救了!”

花芊芊听到脚步声,眸色却越来越暗,没多久,她们身后就涌来了七八个人,但这些人并非泾河公的人,而是这地宫的打手。

为首的是那个明月楼那个迎宾伙计,他看着花芊芊等人冷声道:“束手就擒吧,还能少受点伤!”

花芊芊将王珊护在身边,对那大汉道:“你们知不知道私自关押我们是什么罪!?

老国公马上就会查到这里,你们若是伤了我们,给你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伙计却是一点不怕,冷笑道:“找到这里?痴人说梦呢!他们的确查到了地宫,那又能怎样?

地宫大殿四处的通道全落下了千斤石门,炸药都炸不开!他们现在在大殿里急得团团转呢!

等他们想办法打开石门,我们早就将这里清空,逃离这里了!我们若没有十全的防备,怎敢做这种营生!”

言罢,伙计对身后的大汉做了个手势,“抓起来!”

正当几个大汉朝花芊芊几人走来时,密道里竟然传来一阵浓烟,众人立即被浓烟迷了视线,剧烈咳嗽起来。

花芊芊趁机用袖箭射中了两个向她扑过来的男人。

因为有浓烟的掩护,几人暂时摆脱了夹击,但柳枝身上中了两刀,血流不止,逃了一阵儿就已经没有力气再逃了。

花芊芊见柳枝摔倒,这才瞧清楚她身上的伤,急忙拿出金疮药洒在他的肩膀上给他止血。

柳枝哭道:“你们快走,别管奴婢了,奴婢会拖住他们!”

花芊芊沉声道:“别说傻话了,就算丢下你,我们也跑不了多远!你们家小姐还要你来照顾,你给我咬牙撑下去!”

闻言,柳枝哭着站起身,忍着疼痛继续跟着众人往前逃,不敢再轻言放弃。

另外两个侍女也都受了不轻的伤,几人逃的不快,很快就被追兵堵进了地宫里的一个小殿内。

小殿里有五六个男子,似乎是躲避浓烟而来到这儿的。

花芊芊扫了众人一眼,竟发现这些人中好几人都是她认识的。

有她曾经的公爹永宁伯萧正启,还有御膳正卢大人,以及一位姓施的太医。

看见这些人,从前有些想不通的事情立刻就清晰了。

岳安年用这种龌龊的手段拉拢了这些人,所以这些人才会为他做事。

元宝公公虽然想杀太后,但他没有机会碰太后的膳食,但身为御膳正的卢大人却可以。

而萧正启如今在工部当差,射艺比试上,王季陷害阿渊那支箭,十有八九是他搞的鬼!

萧正启等人瞧见几个姑娘走进来也很意外,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分辨出花芊芊是谁,惊讶地瞪着眼睛道:

“花六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明月楼的伙计也带人赶了上来,他见到萧正启等人,行礼道:

“伯爷,他们引来了官兵,大殿的巨石门已经落下了,以免官府的人查过来,伯爷还是带大家先离开吧!”

萧正启看着花芊芊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兴奋,他朝伙计摆了摆手,道:

“石门都落下了,有什么好怕的!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这里的!你们去处理别的事吧,这里就交给我吧!”

他虚起眼睛添了一下唇瓣对花芊芊道:

“六娘,你可知为父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就是放你离开萧家!

不过咱们终究是有缘分的,你最后还是回到为父身边了!

你放心,为父定会好好地疼惜你!炎儿没有让你享受到鱼水之乐,老夫会把炎儿亏欠你的,都还给你!”

看见萧正启的脸,花芊芊那些几乎快要遗忘的前世记忆又涌进了脑海里。

她眼里瞬间结了一层冰霜,端起袖箭就朝萧正启的眉心处射去。

萧正启慌忙闪躲,但耳朵还是被花芊芊的箭射中了。

他勃然大怒,“我本想以咱们的关系,对你温柔点,既然你喜欢来硬的,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说着,她便一边拉扯腰带,一边朝花芊芊大步走来。

卢大人和施太医等人也一脸淫笑地朝几个姑娘走了过来。

施太医道:“正巧这里的姑娘老夫都玩腻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几个姑娘嫩得能捏成水来,甚合我心意!

咱们就先享受一番再离开这里!”

说着,他就拉住了王珊的手腕,要拉扯她过去。

柳枝虽然受了伤,但还是死死地护在了王珊的身边,不如施大人将王珊拉走。

施太医见状,眼里顿时涌起杀意,刚要抽刀朝柳枝砍去,胸前却突然感到一阵剧痛。

他垂头一看,胸口竟被一把匕首刺中,鲜血瞬间就染红了他的衣袍。

王珊拔出匕首,疯了一样继续在施太医身上乱刺,一边刺还一边喊:

“你们这些人渣,败类,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第四百七十章你是想要了我的命吗?! 这一幕惊呆了众人,就连柳枝都没想到,她们小姐有这样大的勇气去杀人。

就当众人怔愣之时,殿外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历喝声:“放了她们,否则我杀了他!”

众人转身,就瞧见一个浑身湿哒哒的男人,挟持着另外一名男子走了过来。

众人一下就认出了两人的身份,浑身湿透的男子是武乡侯府二公子程彧,而被挟持的男人正是赵安郡王岳安年。

程彧之所以能够逃脱,还多亏了花芊芊。

他被吊起来之前,花芊芊借机刺了他的穴位,让他清醒了过来,并将一个苦无塞进了他的手里。

而花芊芊扔进池水中的也不是什么解药,而是药效极为强劲的麻药。

岳安年将那些打手推进池水中,让他们寻找解药,但那些打手一进入水池后,就被涌过来的食人鲳不停撕咬。

混乱间麻药从瓷瓶中溢出来,打手们的伤口遇到麻药后,身体便无法动弹,一个个倒在水池中,被食人鲳分食。

程彧趁机用苦无割断了绳子逃脱,并挟持了岳安年。

“我再说一遍,放开她们,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岳安年!”

萧正启等人对视了一眼,眉头都紧紧地蹙了起来。

今日的事情好像比他们想象中要严重很多,如果让这些人逃出去,他们的命也保不住了。

岳安年已经失势,他们没必要跟他继续绑在一起。

其实这些人早已生出了异心,不过因为有把柄捏在岳安年手里,才不得不为他卖命。

如今生死抉择,当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萧正启带头道:“不能放这些人走,他们要是离开,咱们都活不成!”

卢大人等人纷纷点头,“对,这里不能久留了,先杀了这几人,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萧正启看向花芊芊,一脸的可惜,心想就算杀了她,他也要想办法享受一次。

求生欲还是让他克制住了脑子里的精虫,他抽出靴子里的匕首,就要朝花芊芊刺去。

只是他还没有动手,远处就倏地飞来了一柄短刀,直直劈中了他的后脑,刀柄都没入了脑袋里。

花芊芊捏着藏在袖子中的匕首,眼睁睁的看着萧正启的眉心处露出了短刀的刀尖,然后鲜血顺着那刀尖不住往下流。

萧正启在喉咙里发出了几个“嗬嗬”声,随后就“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倒下后,花芊芊才看见角落里站着两个身穿胡姬服饰的人,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苗飞和念慈!

见两人安然无恙,花芊芊眼泪瞬间聚满了眼眶。

其他人瞧见萧正启惨死,全都慌了起来,卢大人抖着声音大喊道:

“抓住他们,不能让任何人逃出去!快抓住他们!”

伙计如梦初醒,立即拿出了袖兜里的哨子,拼命吹了起来。

殿内的两伙人瞬间厮杀起来,苗飞和程彧护着几个姑娘往后撤,苗飞看了一眼念慈道:

“咱们刚刚放火时,那些人往西北方向的密道逃了,你带着县主他们往那边跑,那边一定有出口!”

离念慈红着眼睛看着苗飞,这一次,她没有要求留下来,她不是一个人,她必须要将表姐她们带出这里!

离念慈不敢再看苗飞一眼,她怕她会不舍得,咬着唇转过头对苗飞道:

“你一定要活着出来,出来后我们就成亲!”

苗飞也红了眼,喉咙有些腥甜,他没有答应念慈,他怕给了她希望,最终却是失望。

“不要让我们分神!快走!”

可花芊芊不想再留下任何人,众人一起拼,相互配合,还有几分希望,留下一两个人抵挡,她们反而会败得更快!

好在密道狭窄,就算对方人再多也不好施展,众人且战且退,虽然都受了点伤,但还能撑下去。

逃了一阵后,众人就感觉到地面有些震颤,所有人都明白,前面的路也被人堵住了。

坚强如秋霜此时也忍不住哭了出来,想起刚刚萧正启那些人对花芊芊说的话,知道若花芊芊落到这些人手里,定然没有好下场。

她心里一片绝望,拔出藏在身上的匕首冲到了最前面,一边哭,一边对冲过来的人怒喝道:

“你们这些杂碎,我跟你们拼了,我死也不会让你们碰县主一下,我要杀了你们!”

眼泪已经模糊了秋霜的眼睛,她看不清路,只疯狂地挥舞着手里的匕首。

而冲过来的人并没有伤害她,看见她后,声音激动地都在发抖。

“秋霜,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秋霜忙停了下来,然后急急第擦掉了眼中的泪。

阿默大步上来,瞧见秋霜身上的伤口,本就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更是寒如冰霜。

“默大哥,真的是你!太好了,太好了!快,快去救小姐!”

阿默还没有动身,一道人影飞快从他身后飞奔了过去。

随后,后面的人紧跟而上,朝着追来的地宫打手们迎了上去。

花芊芊还没搞清楚状况,一个影子瞬间将她笼了起来。

她只觉得身体一轻,然后便陷入了一个令她无比踏实的怀抱中。

离渊双眼通红,眉眼里笼着风雪,看着花芊芊的眼神,像是破裂的琉璃渐渐在愈合。

“你怎能做这般危险的事?你是想要了我的命吗?!”

离渊的嗓子哑得如同藤椅在地上摩擦,花芊芊能在他的声音里听出撕心之痛,这痛将她一直强撑的心撕开了一道口子。

其实,她被困在地宫的时候,脑子里也都是他,死对她来说倒没有那么可怕,可怕的是死后便再也见不到他了!

这一刻,花芊芊才意识到,她对离渊的感情有那么深。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将自己塞在他的怀中,默默流泪。

离渊感受到花芊芊的温度,本又急又怒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瞧见她小臂上有道血口,他眸子里瞬间就刮起了狂风,嘶声对属下道:

“把他没抓起来,手筋脚筋都给本王挑了!一个也不许逃出去!”离渊带来的暗羽卫很快就占据了上风,卢大人等人见大事不妙,转身就逃。

暗羽卫哪里会让他们逃走,抓住一人,挑了手筋脚筋后仍在地上,继续去抓下一个。

第四百七十一章本王也会把你碎尸万段! 看到救援赶来,苗飞等人的惊魂才又落回到了身体里。

众人爬出密道后,腿却还是软的,全都瘫坐在地面上,呆呆地看着头顶的繁星,就如同重获新生了一般。

离渊始终没有放开花芊芊,花芊芊望着他那冷峻的侧颜,心里却是无比温暖与踏实。

这个时候,众人才缓过神去观察四周的环境,瞧见出口是一口枯井,众人都有些意外。

花芊芊不由对离渊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入口的?”

她真的没有想到离渊能赶过来救她们,因为明月楼那边的路口已经被堵死了,她还以为离渊没办法再找到她们了。

离渊心有余悸地将花芊芊又抱紧了两分,哑着声音道:

“是郑芝儿帮了我们,她的表姐在几个月前失踪了,地点就是在悦来客栈的附近。

她把这事儿告诉了景义,景义便改变了搜索方向,不再寻人,而是注意能让人逃脱的地方。

因为范围缩小,他们很快在客栈十分隐蔽的地方发现了一口被石头压住的枯井。

于是他便派人挪开了石头下去探查,发现这里竟是一条密道。”

“原来是这样!”花芊芊觉得他们真的是很幸运,虽然她身上还有一些可以拖延时间的迷药和暗器,但再拖下去,他们定然会有伤亡。

幸亏离渊及时赶到,她们才能一人不落地逃出地宫。

王珊等几个女孩子因劫后重生激动地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程彧缓了几口气,起身朝众人作了一揖,“多谢诸位相救,不然……我怕是已经丧命在这地宫里了。”

“程二哥不必多礼,本王只想知道你们为何会被虏到这里来?”离渊蹙眉问道。

程彧蹙眉回想了一阵儿,才道:“其实我们也不太清楚状况,昨夜汤盛因为比试激动的无法入眠,晨起就在客栈的院子里转悠,我洗漱好要叫他用饭,结果正巧见他被人迷晕拖走。

我急忙追上去,却被人暗算,被打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在这地宫中了。”

离渊和花芊芊轻轻点头,他们也大致猜到,岳安年派人掳走汤盛,定因他是数艺和书艺队的主力。

岳安年与独孤珏勾结,所以不想让大奉获胜。

程彧回想起地宫里的事,一脸怒容地道:“岳安年定是疯了,他竟敢私建地宫,他到底要做什么?造反么!?”

离念慈眼里含着泪,望着离渊道:“大哥,这个地宫……太可怕了,一定要把那些来这地宫里寻乐之人全都抓起来!

你们没有看见,这些人以虐待人为乐,用各种残忍的手段伤害囚禁在这里的人,还有……范五叔为了救我们……被他们杀了!”

离念慈想起地宫里所见,再也控制不住眼里的泪,呜呜地痛哭起来。

苗飞眼里的光一点点的暗了下去,若不是他不知轻重地进了地宫,也不会连累范五叔丧命。

他努力将眼泪逼回眼眶里,狠狠一拳打在了井口边,手指瞬间染满了鲜血。

花芊芊想要安慰两人,可这个时候她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拦住念慈的肩膀,让她不会再那么害怕。

众人虽然逃离了这个犹如地狱一样可怕的地方,可心情却是无比的沉重。

过了一阵儿,阿默等人也从井口爬了出来,还带着被捆绑住的岳安年等人。

阿默的脸上笼着寒气,他跪在离渊身前,声音微颤地道:

“王爷,咱们的人已经将地宫里的人基本控制住了……属下在一个房间里找到了汤公子,他受了点伤,好在没什么大碍。

除了汤公子,这地宫里还囚禁了许多人,属下见到了……见到了宋黎的那个唱旦角的师弟……他,他已经被做成了人彘……”

地宫里的景象简直让阿默不敢再回想,想到是自己的大意险些害了县主和苗飞他们,他自责得想要以死谢罪!

听了阿默的话,离渊猛地朝岳安年挥了一拳。

岳安年被打得头昏眼花,“呸”地一声吐出了嘴里的血沫子。

他用那淬了毒的眼神看向离渊,气焰嚣张地道:“离子垣,本王警告你,快放了本王!不然本王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你别以为抓住本王,就能弄垮本王!本王是父皇的亲儿子!父皇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情,他也会帮本王掩盖,帮本王兜着!

有本事你们现在就把本王杀了,你敢么?你根本不敢!

识相的就把本王放了,不然本王一定会把你们通通都杀了!”

听着岳安年的叫嚣,花芊芊抽出匕首,狠狠刺在了岳安年的肩膀上。

“这一刀,是我替范五叔他们要点利息!岳安年,我们不是不敢杀你,是不想让你死得这般便宜!

你难道忘了你身上的毒?你虽然中毒不深,但不久后也会毒发,到时候你会痛得肝肠寸断,几日后得不到解药,你的身体就会慢慢溃烂,然后被活活痛死!”

肩膀上的痛让岳安年的脸陡然扭曲变色,他挣扎着想要去掐花芊芊那纤长的脖子,可双手却被捆住,让他完全动弹不得。

“贱人,你这个贱人!快把解药给本王,你敢杀了本王,父皇不会放过你,你谋杀皇子,会被灭九族,五马……”

岳安年的话音还未落下,嘴巴猛地又挨了一拳,他顿觉一阵剧痛,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血沫中,竟还有两颗牙齿!

离渊踩着岳安年的脸,用力在地上摩擦,声音冷厉地道:

“岳安年,这一次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皇上不杀你,本王也会把你碎尸万段!”

“离子垣,你敢动本王,你定会比本王死得更惨!”

岳安年虽然嘴里还在咒骂嘶吼,但他感受到离渊身上的杀气,眼底里终于有了几分怯意。

“你不能对本王滥用私刑,这地宫里的人不过是一些贱民,本王杀了他们又如何?

本王是皇子,是父皇最看重的儿子,父皇不会因为几个贱民处罚本王的,本王要见父皇,我要见父皇!

父皇绝对不会允许你动本王一根汗毛的!绝对不会!”

第四百七十二章还能再见到你们真的太好了! 岳安年完全不觉得自己有罪,看着他这副丑恶的嘴脸,阿默忍不住持着剑走上来道:

“王爷,让属下结果了他,若皇上要降罪,属下一力承当!”

离渊却拦下他,沉声道:“不要脏了手,把这些人都带进宫里,咱们去见皇上!”

岳安年听到离渊同意带他去见皇上,心里就松了口气。

他知道父皇对他有多么偏袒疼爱,只要他向父皇求情,父皇顶多再让他禁足一段时间!

不管是一年还是两年都没关系,他一定会翻身的!

而且宫里还有太医,父皇定会想办法给他解毒的!

这时,收到消息的泾河公等人也赶到了悦来客栈,王珊看见泾河公,就哭着扑了上去。

她紧紧抱着老泾河公,哽咽道:“祖父,还能再见到你们真的太好了!珊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泾河公见孙女无事,心中那块大石头也落了下来,含泪安抚地拍着她道:

“没事了,以后都没事了!都没事了!我的珊儿真勇敢!”

他看着跪在王珊身后的三个婢女,点头赞许道:“你们护主有功,回去领赏!”

说罢,泾河公看见了花芊芊和离渊,带着王珊走过来,朝两人行了一礼。

花芊芊忙拦下了泾河公这一礼,“国公折煞晚辈了,是我轻敌了,险些害了王姑娘。”

泾河公却一脸凝重地道:“这一礼,不仅是为了珊儿,还为了泾河公府和那些无辜百姓!

若不是县主,不知要有多少人死于那畜生之手!泾河公府也定会遭到连累!”

花芊芊对泾河公的话有些惭愧,她根本没想那么多,她只是怕念慈和苗飞出事。

好在结果是好的,不然她真不知要怎么向国公府交代。

跟着泾河公一道而来的阿多瞧见众人都逃脱出来,不敢凑上前来,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抽泣起来。

天知道,他们顺着县主扔下的小药粒追到地宫,发现地宫大殿被堵死后,当时他的心情有多恐慌!

他轮着锤子死命去锤那石门,那石门却是纹丝不动,那时他真的恨不得一锤子把自己锤死!

泾河公来到后,离渊便让阿默送花芊芊等人回离府休息,他则与泾河公押着岳安年等人进了宫去了。

离府众人都已经急得晕了头,看见花芊芊等人回来,离老夫人和关氏都哭了起来。

秋桃则是一个猛子扑进了花芊芊的怀里,痛哭道:

“小姐,以后奴婢说什么也不会离开你,下次再有这种事,一定带着奴婢好不好!”

关氏咬着牙朝几人的身上打了几巴掌,气道:“你们真是长本事了!你们做这些事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

苗飞垂着头,红着眼跪在了地上,“伯母,您不要怪念慈,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都冲着我来吧……”

关氏并没有客气,拿起一旁的门栓狠狠打在了苗飞的身上,她含着泪道:

“念慈是我的孩子,你难道不是么?你为了证明自己,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可有想过,我们要的并不是你有多本事,而是你平安!

你做决定的时候,哪怕念着我们一点也好,你若是出了事,念慈要怎么办?你师父要怎么办?”

站在一旁的寇老爷子听到这话,将脸扭到一边,伸手抹了一把脸,一句话也没有说。

苗飞知道关氏这是把自己当作了家人,所以才会这样对待他,心中更是既难过又歉疚。

最后,还是离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好了,她们受了惊吓,先让他们回屋喝杯茶压压惊吧!”

关氏何尝不心疼这几个孩子,哪会真的下狠手打他们,听着婆母递过来的台阶就马上扔掉了门栓,转身去了厨房。

离老夫人拉着花芊芊的手,安慰道:“你舅母是担心你们,她刚刚都要急疯了,若不是众人拦着,她就冲进那明月楼去找你们了!”

花芊芊想起舅母的眼睛都是肿的,鼻子一酸,眼泪就盈满了眼眶。

“是我们不好……以后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

离老夫人叹气道:“再有一次,我这把老骨头就被你们吓散了!”

没多久,关氏便端着安神汤过来给几人喝下。

看着几个孩子的脸色一直没有缓过来,离老夫人和关氏虽然担忧,也不敢多问,生怕再让她们想起不好的事情。

喝完汤后,离老夫人便让花芊芊和念慈去休息了,寇老爷子也将苗飞带走了。

但花芊芊惦记着岳安年的事情,怎么也睡不着。

直到深夜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次日晌午了。

秋桃一直守在她身边,见她醒来便伺候她洗漱更衣,穿戴好后,花芊芊便来到正堂,想问问宫里有没有消息传出来。

她刚走到正堂,便瞧见离渊和舅舅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

花芊芊瞧见离渊脸色不好,心就沉了两分,走上前问道:“皇上还不肯给他治罪?”

离渊还没说话,离梁毅便怒声道:“那个畜生,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了出去,说那明月楼是明氏的产业,与他无关!

那地宫也是萧正启那些人搞出来的,他只是一时好奇跑到那里玩一玩而已!

皇上已经下令夷灭萧家、卢家三族,其他在地宫里抓到的官员,一律抄家处斩,那些富家公子,也一并处斩。”

离梁毅一边说,一边愤愤地坐在了椅子上。

“皇上对渊儿还颇有微词,他觉得渊儿不该在万国宴的时候把这件事捅到他的面前!

他还找来陈太医给岳安年治毒,陈太医虽然解不了你下的毒,但还能保住岳安年暂时死不了!”

花芊芊蹙眉道:“那皇上相信岳安年的话了?他会放过岳安年?”

离梁毅气道:“皇上没有决定,但我看他十有八九会将岳安年贬为庶民,赶出京都了事!”

花芊芊对这个结果很失望,皇上并不傻,他难道会真的认为岳安年没有参与这件事?

岳安年能从郡王府来到地宫,就说明他与地宫脱不了关系!

怪不得岳安年那般有恃无恐。

“我要进宫去见皇上!这样的人还留在世上,怎么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花芊芊眼里燃着怒火,她正欲提裙朝门外走去,却被离渊拦下。

“你别急,我还有件事要与你说!”

离渊将花芊芊拉到身边,安抚道:“皇上未必会放过岳安年,他只不过不想将这件事闹大,有损皇家威严。

他已经将岳安年囚禁起来,应该会等那些使臣离开再行处置他。

他让陈太医给岳安年解毒,也是不想让岳安年死在你的手里!”

第四百七十三章药引便是初度之血! 离梁毅挑眉道:“皇上是这个意思?我怎么没看出来!既然皇上没想放过岳安年,那你小子为何一直愁眉不展的?”

“我觉得这案子还有许多疑点没有搞清楚,总觉得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

离渊用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茶碗的边缘,幽深的瞳仁聚上了层层雾霭。

他看向花芊芊,道:“我记得你与我说过落霞庄的事,那落霞庄的确与岳安年和萧正启等人有关。

之前,萧正启和一个姓郭的商人在京外建了一个庄子,是专门供达官贵人消遣玩乐。

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姑娘在那庄子里被虐待致死,而这些尸体会被搬运到指定的几个庄子埋掉,落霞庄就是他们处理尸体的其中一个庄子。

只是有了地宫后,他们便不再用这样的手段处理尸体,那些庄子就没有再用过。

我想不通的是,岳安年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在地底建了这般大的一座地宫的!?”

花芊芊恍然,怪不得她抓不到李大的把柄,原来落霞庄已经被弃用了。

可是,好像有哪里不对!

前世的这个时候,落霞庄并没有被弃用,所以前世这个时候,地宫根本并没有出现!

而且,她在明月楼出现之前就派人盯着落霞庄了,也就是说,地宫出现得要早于明月楼!

到底是什么事使得这件事发生了改变?是因为她么!?

而且离渊说的对,挖这样一个地宫不可能半点动静都没有,岳安年到底是怎么挖出这样一座地宫的!?

他们好像解开了一些谜团,却发现出现更多让他们困惑的事情。

离渊接着道:“还有,阿多他们昨日搜查地宫时,发现了一个叫‘初度阁’的地方。

这里面囚禁的都是之前在各地失踪的少女,不过数量要比卷宗记载的多出许多。”

离梁毅捏着拳头道:“岳安年这个变态的东西,也不知道他抓这么多姑娘做什么!”

“初度阁?”花芊芊喃喃嘀咕了一句,“初度,代表初生之时,莫非这些姑娘……”

她惊讶地看着离渊,便见离渊轻轻向她点头。

“我查过了,这些姑娘被抓时,大多是背着家中与人发生了关系,怀上了身孕。

所以有些姑娘失踪后,家里怕丑事宣扬出去,便没有去管她们。

即便有来投案的,也不愿提起这件让他们蒙羞的事情,所以我们没有得到这条线索。”

离梁毅不解地道:“岳安年抓这么多怀有身孕的女子做什么?莫不是因为他生不了,想抱几个孩子掩人耳目?”

离渊摇头,“并不是,初度阁里的女子高达几十人,他要是为了自己,找上几个人便可,哪用得着这么多孩子!”

离梁毅分析道:“也许他是想等这些孩子生下来,看哪一个与他长相相似,便将那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抚养。”

离梁毅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可花芊芊却立即否定了他的猜想。

“刚生下的孩子怎么可能瞧得出长相如何!而且岳安年想这样做,也要先对外宣称郡王妃怀上身孕了!

这些孩子的月份都不同,显然他没想把这些孩子抱到郡王府。”

离渊点头道:“最重要的是其中有几个女子已经生下了孩子,但孩子却不在地宫里,也不在郡王府。

我审问过岳安年,可他为了脱罪不肯将孩子的去向说出来,所以这也是我没有着急杀他的原因。”

离梁毅用力拍了一下桌案,气道:“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他肚子里到底憋着什么坏屁呢!?

真是杀了他都解不了我心头之恨!他跟芊丫头那个堂姐,还真是一对儿畜生!”

花芊芊坐在椅子上,蹙着眉头,闭着眼睛,反复在口中嘀咕着:“初度,初度……初度之血……”

离渊瞧花芊芊的脸色不好,忙拉着她的手,担忧地道:“你怎么了?”

花芊芊表情凝重地看向离渊道:“我,我记得我曾经看过一本杂书,那书上有一个偏方,药引便是初度之血!

可我记不得这药方是医治什么病的,也记不得这方子是在哪本书中见过的了!”

花芊芊很急,初度之血,那岂不是要将刚出生的孩子的血放出来作为药引?

这也太残忍了!

离渊见花芊芊急得眼睛都红了,忙道:“别急,你慢慢想,一定会想起来的!我等会儿再入宫去审问岳安年,我会想办法让他将事情吐出来!”

离梁毅看着花芊芊的脸色不好,也急着劝道:“芊芊,你这两日受了惊吓,要好好歇着,别再费脑子了!

岳安年已经被抓住了,不管怎样他都掀不起什么浪花儿了,就算有什么事,还有舅舅和渊儿呢!”

花芊芊想得脑袋很痛,只能揉着眉心道:“好,我会慢慢想的!”

离渊不想让花芊芊再费神思考,便岔开话题道: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梁王昨夜见到宋黎的师弟了,岳安年就是以他这个师弟作为要挟,让宋黎破坏了梁王的比试。

说起来,宋黎也是个可怜人,他与这师弟相依为命一起长大,岳安年拿他师弟的命做要挟,他只能妥协。

可他大概觉得心里有愧,觉得背叛了梁王,没有颜面再见梁王,所以才会选择投河自尽了。

宋黎师弟与梁王说了真相后就咬舌自尽了,梁王连夜入宫,当着皇上的面儿疯了一样将岳安年打了个半死,皇上也没有拦着他。

今日早晨,皇上赐了梁王封地,让梁王几日后启程离开京都。”

花芊芊闻言很是唏嘘,心里竟有着隐隐的伤感。

人活一世,能与相爱之人携手到老,真的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离渊心里所想也是如此,所以他握着花芊芊的手,又紧了两分。

离梁毅瞧着这两个孩子旁若无人地对望着,忍不住伸出大手将离渊的脸搬了过来。

“走吧,皇上派你我负责涉案官员抄家一事,咱爷俩还有得忙呢!

你们两个要黏糊,等成亲以后再黏糊!你小子没成亲就想占我宝贝侄女的便宜,我可不干!”

第四百七十四章我们现在就义结金兰! 花芊芊被离梁毅说得脸红,忍不住嗔了他一眼,“舅舅!”

瞧见花芊芊害羞,离梁毅掐着腰,“哈哈哈哈”朗声笑了起来。

虽然岳安年那混蛋给他们找了不少麻烦,但这一次将他除去,也算是给渊儿扫清了障碍,他们以后的日子定会舒坦不少!

离渊想起成亲的事,也难得地红了脸,有些不舍地对花芊芊道:

“这几日我怕又有得忙了,不过我有空就会回来看你!”

花芊芊眉眼也舒缓开了,“不必惦记我,我,我也很忙的。”

“你也很忙?”离渊不解道:“你要做什么!”

花芊芊红着脸将头调转过去,低声道:“是不是傻,当然是绣嫁衣呀!”

离渊的唇角瞬间扬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笑容里,竟透着几分傻气。

离梁毅看着这两人,不住一会儿的摇头叹气,不管多么聪明的人,一旦碰上情情爱爱,都会变得傻里傻气!真是没眼看!

离渊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离开,两人走后,花芊芊心里想着那药方的事情,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将之前留在离府的书全都找出来仔细翻找起来。

只是找了许久都没有查到那个方子。

秋霜和秋桃怕她累着,就赶她去休息,她们两个带着人查找起来。

下午的时候,郑芝儿和程甄一起过来看望花芊芊,见两人手挽着手,让花芊芊十分的意外。

程甄见到花芊芊没事,就红着眼睛紧紧抱了花芊芊一会儿,语带埋怨地道:

“你啊你,这种事怎么不叫上我!说好的有难同当,我真的是被你气死了!”

花芊芊笑着朝程甄翻了个白眼,“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有难同当?”

她怎么可能拉着甄儿去冒险呢,她有半点闪失她都会心疼的!

程甄闻言,就起身将屋子里的香炉放在了桌案上,还倒了两杯茶,将一杯递到花芊芊面前。

“以前若没说话,那现在补上!我们现在就义结金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危险一定要一起上!”

花芊芊听着甄儿的话很是动容,但她却忍笑看着程甄道:“咱们要是义结金兰,以后这关系就更屡不清了。

我是叫你二表嫂,还是叫你妹妹……又或是叫你弟妹!”

程甄一怔,好像真的是这样,但她却不在乎,拉着花芊芊非要让她跪在香炉前。

“不管叫啥,咱们的情谊只增不减,六娘,你之前救了我娘,昨日又救了我二哥,我一家都欠你的!

你若是有难,我会第一个冲上前保护你,我程甄说到做到!”

说着,她跪在地面上,将茶水举过头顶,望着天郑重地道: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程甄愿与花芊芊义结金兰,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一生坚守,誓不相违!”

说着,她便将手中的茶水倒在了地面上,并朝着香炉磕了三个头。

起身后,她便满眼期待地看向花芊芊,花芊芊心中一热,便学着她的样子将茶倒在地上,开口道:

“我花芊芊愿与程甄义结金兰,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一生坚守,誓不相违!”

听到花芊芊的话,程甄瞬间弯了眉眼,“六娘,那你记得,以后遇到这样危险的事,一定要叫上我!”

花芊芊拉着程甄从地上站起了,笑道:“好,那我以后上刀山,下油锅都要带着你!”

郑芝儿站在一边看着,眼中流露出几分羡慕,这一辈子哪怕只遇到一个可以生死相托之人,那都是极有福气的!

花芊芊注意到郑芝儿在看他们,便走过来拉着她一起坐下,“芝儿,这次真的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提供了线索,我们未必能顺利逃出地宫来!”

郑芝儿红着脸摇头道:“不,我没帮上什么忙,而且若我早些将这件事告诉严大人,也许这案子早就能破了……”

花芊芊知道郑芝儿一直被这件事折磨,很多事是很难评论对错的,她握着郑芝儿的手,安慰道:

“从前的事情多想无益,这一次你确实救了我,我是真的很感谢你!”

“好了,别谢来谢去的了,六娘,你这里有没有酒,咱们要好好庆祝一下岳安年那个滚蛋再也没办法作恶了!”

花芊芊笑着对秋桃道:“快去准备点酒菜,将念慈也叫过来吧!”

秋桃应了一声,立即去准备了。

花芊芊又对郑芝儿问道:“我听王爷说你表姐已经救出来了,她现在怎么样?”

郑芝儿眼里流露出几分难过,叹气道:“我那姨夫不准她进门,连姨母都没来见她,我和母亲将她接回了府,但我祖母极不高兴,想让我们赶紧将她送走。

我表姐也是浑浑噩噩的,我真的很担心她。”

程甄也一脸愁容地道:“不仅芝儿的表姐如此,我听闻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姑娘好些都没有家人来接,嫌弃她们让家族蒙了羞。

即便有来接的,也直接被送去了庵里或是家庙,让她们自生自灭。”

花芊芊听了这话,心情颇为沉重,本以为将这些姑娘从火坑里解救出来,实际上她们离开火坑,又掉进另外一个冰窟。

程甄考虑了一会儿道:“六娘,你说我们开一个秀坊好不好,让这些无家可归的姑娘在秀坊里做活儿养活自己,既帮了她们,也能赚些银子。”

“秀坊?”花芊芊想了想,点头道:“可以考虑一下!”

“若是要开秀坊,能不能算我一份,表姐若是有些事情做,应该就会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了!”

郑芝儿红着脸看向花芊芊道:“我能渐渐打开心结,多亏了县主教我学医。”

听了郑芝儿的话,花芊芊有了另外的主意。

这些姑娘大概都是十五六岁,学医并不晚,大奉的女医很少,许多女子因讳疾忌医耽误了病情,若多一些女医,这种情况就会缓解很多。

“这样吧,可以问问她们的意愿,若想学医,可以留着仁济堂,我们可以办一个女医堂,专门教女子学习医术。

若是想做绣娘,也可以去秀坊,甚至可以去雅仙居学厨,若哪也不愿去,也随她们自己的心意。”

第四百七十五章你能不能不要嫌弃我! 程甄和郑芝儿听了花芊芊的话连连点头,她们感觉自己要办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情,心情都十分的激动。

程甄道:“那我去准备秀坊,芝儿准备女医堂,雅仙居那边就交给念慈怎么样?”

花芊芊觉得这样分配很不错,卓祖母在手札中提过,女子不是谁的附属品,也可以有一番作为!

“当然好,那就都交给你们了!”

没多久,秋桃便带着离念慈来了,还准备好了一桌好菜,外加几壶桃花酿。

几杯酒下肚,几个姑娘的小脸儿都红透了。

几人唧唧喳喳地谈天说地,聊理想,聊人生,聊身边百态,屋子里的欢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酒过三巡后,程甄接着酒劲儿,看着郑芝儿问道:“芝儿,你马上就及笄了,可有心悦之人?”

郑芝儿突然被问起这事儿,吓了一跳,害羞地摇着头道:“没,没有呀!”

程甄不依不饶,死死盯着郑芝儿问道:“说,你是不是对小成王殿下有意思!?”

郑芝儿腾地睁大了一对儿圆眼,将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有,我怎么敢呢!完全没有的!”

看见郑芝儿都快要被吓哭了,程甄这才吐了吐舌头,看来真的是她想多了。

不过她觉得逗弄这小丫头还挺有意思的,拿起一根筷子挠着头道:

“小成王殿下生得那般好,你为何不喜欢他啊!?”

郑芝儿扁着嘴,眨着圆圆的眼睛道:“不敢的,不敢的,殿下他太凶了!”

花芊芊并没有喝多少,可现在已经是醉眼惺忪,她眉头微挑,慵懒地将下巴搭在手背上,缓声道:

“凶?阿渊哪里凶了?他一点也不凶啊!”

花芊芊刚说完这句话,三个姑娘齐齐不满地抗议道:“那是对你!”

离念慈控诉道:“我都没有见到大哥笑过,他也就只对你笑过!”

几人本在打趣郑芝儿,这会儿矛头全都指向了花芊芊。

几人说说笑笑,一顿饭竟吃了两个时辰。

程甄的酒力要比其他三人好很多,但几壶桃花酿下去,也倒在了桌子上。

郑芝儿醉酒后,竟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兴奋地用筷箸击打碗碟,给几人唱起了小曲。

花芊芊双颊染了红霞,看着郑芝儿和离念慈一个唱歌一个跳舞,呵呵地傻笑。

等到傍晚时,离渊和花景义忙里偷闲过来看花芊芊,才发现几个姑娘竟然吃醉了酒。

程甄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完全挪不动,离渊只能请关氏过来将程甄扶去客房休息。

关氏来了一看,也傻了眼,几个姑娘醉得东倒西歪,哪里还有姑娘的形象。

她忙叫秋桃和秋霜帮忙,先扶念慈回了房去,她自己则带着人将程甄扶出了门。

刚跨出花芊芊的院子,关氏就听着念慈迷迷糊糊地念着:“棒槌,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好想你呀!”

关氏听到这话,失笑着摇摇头。

她那憨货儿子,能遇见程甄这样的姑娘,也算是他上辈子积德了!

她低声对程甄道:“那棒槌以后要是欺负你,娘定帮你出气!”

关氏带走念慈和程甄后,房间里就剩下呵呵傻笑的花芊芊以及唱着小曲儿的郑芝儿。

离渊掐腰看向花景义,用下巴点了一下郑芝儿道:“你把这小东西弄走!”

花景义嘴角抽了抽,虽然郑芝儿长得像个小丸子,王爷也不能这样形容一个姑娘啊。

而且,他怎么弄啊,男女授受不亲啊!

离渊挑眉,“又不是第一次抱了,还让本王教你不成?你若不把她弄走,以后别随本王来见芊芊!”

花景义别离渊威胁,瞬间怂了,看了一眼坐在花芊芊身边的“小东西”,一把捞起她扛在了肩膀上。

郑芝儿腾空而起,本就圆溜溜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圆了,惊呼地道:

“牙~!飞了!芊芊姐姐,你快看,我竟会飞了!不过甄儿姐姐的梦想是当女侠,我并不想当女侠呀!”

花芊芊歪着脑袋看着郑芝儿,傻呵呵的笑道:“飞得挺高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飞走!”

离渊和花景义听着这两个傻姑娘的对话,一个劲儿地摇着头。

花景义扛着郑芝儿往门外走,郑芝儿兴奋地喊道:“走了,走了!芊芊姐姐,我能飞走了!”

花芊芊笑着鼓掌道:“芝儿你真厉害,回头教我……”

话还没说完,她身子一轻,一下子腾空而起,被离渊抱到了榻上。

被离渊双手禁锢在榻上,花芊芊才瞧清了面前的人。

她伸出手捏着离渊的脸,啧啧道:“是不是我与别人瞧见的你不是一个人啊,明明这样好看,这样温柔,哪里凶了!?”

离渊本因她喝了这么多酒有点担忧,可听到她这句话,嘴角就一个劲地往上翘。

花芊芊继续捏着离渊的脸,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她将离渊的唇挤得翘了起来,一脸宠溺地道:

“变形了都这么好看,不愧是老天爷的亲女婿,真想咬一口呢!”

离渊闻言,只觉得脑袋哄的一声,那紧绷的理智瞬间崩塌,将花芊芊那不老实的手压到了床上,直接吻了上来。

此时的花芊芊比那桃花酿更美更醇,让离渊的神魂都在为之颠倒……

另一边,花景义将郑芝儿扛出院子,直接将她塞进了马车上。

瞧着还梳着双丫髻的小不点,花景义叹气道:“小孩子喝这么多酒会长不高的!以后少喝点!”

郑芝儿将眼睛瞪得溜圆,努嘴抗议道:“哪里长不大,我已经快及笄了!怎么就是小孩子!”

这倒是让花景义很是意外,他还以为这小不点儿才十二三岁。

怪不得长不高,怕就是喝酒喝的!

“好了小不点,你坐好,我送你回府!”

谁料他刚要回身,衣角却被郑芝儿给拉住了。

郑芝儿眼里含着泪,委屈吧啦地道:“我不是小不点,我娘说我还会长高的,你能不能不要嫌弃我!”

花景义一怔,瞧她哭,心里竟生出几分怜意,“我说笑的,你别在意,你坐稳了,我送你回去!”

说罢,他便放下了车帘,催着马车离开了离府。

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车帘放下的那一刻,郑芝儿眼底里流露出了一丝失落。

第四百七十六章我可不是始乱终弃之人! 花芊芊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就觉得头痛的要命。

睁开眼睛瞧见怀里还抱着一人,她那瓷白的脸上顿时飞上了两片红霞。

“你怎么在这儿?”

离渊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儿,挑眉道:“有人对我又亲又抱,怎地酒醒就不认账了!”

花芊芊失笑,扭了一下离渊的腰,却发现他一身的腱子肉,根本扭不动。

“对你负责就是了,我可不是始乱终弃之人!”

离渊满意地抱紧了花芊芊,“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花芊芊觉得程甄她们绝对对阿渊有误解,这样赖皮的一个人,哪里凶了!

“对了,我想起了一件事!正好要告诉你!”花芊芊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想起用初度之血作药引的那个方子了!那是一本古书记载的偏方,有再生之效。”

“再生!指的是断臂残肢能够再生么?这怎么可能呢!”离渊有些震惊。

“这本书本就不是医书,是志怪类杂书,所以我查找医书才没有找到!这方子十有八九是不奏效的,只是人的渴望和想象罢了。”

花芊芊和离渊的心情都很沉重,这幕后之人为了一本杂书上记载的方子,竟杀害这么多孩子,简直冷血到了极点。

花芊芊拧眉继续道:“还有,你还记得你在雅苑发现的那颗药丸么?

那药丸的配方虽然与我见到的那方子不太一样,但有几味药是一样的,而且,那药丸内有血腥之气,我猜测,也许与这件事有关联!

如果那个药丸与圣徒教有关,那岳安年很有可能与圣徒教脱不了干系!”

离渊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你说那药丸有再生之效,那岳安年要做这药也就说得通了!

我现在就入宫审问岳安年,看他与圣徒教到底有何关系!”

说着,他紧紧抱了一下花芊芊,在她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不许再与别人一起喝酒了,想喝,成亲后为夫陪你喝!”

花芊芊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帮离渊整理了一下衣裳,才让他出了门。

离渊离开后直接催马进了宫,将花芊芊的猜测告知给了皇上。

皇上听后,久久没能回过神来,用九十九个婴儿的血做药引医病?他真是无法想象,自己生了一个什么样的儿子!

沉默许久后,皇上才站起身道:“朕,亲自去审问他!”

言罢,他便起身,与离渊一起来到了天牢。

牢房里光线十分的昏暗,两人刚迈下台阶,就听到一阵咒骂声。

“你们这些卑贱的奴才,快给本王将门打开,本王要见父皇,要见父皇!

父皇不会不管我的,你们再不将门打开,等本王出去后,一定会把你们的脑袋扭下来!”

岳安年的声音都沙哑了,不用想也知道他定然是骂了许久。

几名狱卒也不敢吭声,就站在牢房外静静守着。

听到有脚步声过来,几人转过头,就见到穿着明黄色衣裳的皇上,齐齐跪下道:“参见皇上!”

皇上朝几人摆了摆手,“将牢门打开,你们在外面守着!”

其中一人朝离渊看了一眼,这才点头道了声“是”,然后将牢房的门打开,退了出去。

岳安年看见皇上后,激动得立即扑了上来,离渊怕他伤害到皇上,扭住他的胳膊,将他压在了地面上。

岳安年愤怒地吼道:“离子垣,你个杂碎,你竟敢在父皇面前如此对本王,父皇会杀了你,会杀了你!”

“你给朕闭嘴!”皇上怒吼道:“你这个畜生!时至今日,你到底凭什么认为朕还会放过你!”

岳安年恐慌道:“父皇,那地宫的事,儿臣真的没有参与,再说,无非就是死了几个贱民,儿臣可是皇子,死了几个贱民没人敢说什么的!”

皇上听了这话,抡起胳膊就扇了岳安年一巴掌,“几个贱民?你还敢说而已!朕问你,那初度阁中的女子是怎么回事?她们生下的孩子到底哪里去了!?”

听皇上问起这事,岳安年的脸色就变了变,“父皇,这件事儿臣不是想瞒着您,儿臣是真的不知道那些孩子去了哪儿!”

“你还不说实话!”皇上气得在牢房里走来走去,指着岳安年骂道:

“朕都查清楚了,你们是用初生婴儿的血做药引治病是也不是?”

岳安年是真的没想到皇上竟然知道了药引之事,他眼珠儿在眼眶中不断摇晃,抖着唇道:

“父皇,儿臣,儿臣真的没有杀那些孩子,是有人说只要儿臣给他提供婴儿,他就能治好儿臣的病,儿臣真的不知道他要用那些孩子做药引啊!”

离渊闻言,押着岳安年的力度加大了几分,“这话谁跟你说的!”

岳安年痛得五官都移了位,喊道:“本王不知道,那人只与本王书信联系,本王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放你娘的狗屁!”皇上怒不可遏地爆了一句粗口,“你不知道他是谁就相信他的话?”

岳安年忙道:“父皇!儿臣为了能够延续皇室血脉,就算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试一试啊!

父皇,岳氏血脉怎么能够断掉!那我们岂不成了大奉王朝的罪人!”

听岳安年振振有词的辩解,皇室被气得胸口发痛,“你,你这孽子,你的意思是你做这些丧尽天良之事,还是为了朕!”

岳安年真的是不明白,他到底哪里丧尽天良了,可见皇上生气,他只能求饶道: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您就绕过儿臣这一次吧,而且,而且那些女子腹中怀的都是野种!就算儿臣没抓她们,她们腹中的孩儿也多半会被打掉!

若用他们的血能治好儿臣,她们也算是大奉的功臣了!

父皇,儿臣可是您的亲儿子,您难道想让血统旁落么?

而且那地宫没有离子垣说的那般不堪,跟秦楼楚馆没什么不同!

父皇,离子垣是想陷害儿臣,故意把事情说得那么严重,您不要听信他的话啊!”

皇上闻言,简直以为自己的耳朵坏掉了,他不该跟这孽子讲什么人性,他根本就没有!

第四百七十七章自然是来者不拒。 皇上抬起脚狠狠朝岳安年的身上踹了过去,抓住胸口的衣襟咬牙道:

“孽子,孽子!你害了那么多孩子的命,居然还振振有词!你,你是想气死朕啊!”

岳安年还是第一次见父皇生这么大的气,他慌忙道:

“父皇息怒,那儿臣不用这种办法医病了,儿臣向您保证!儿臣可以等那花六娘的师父归京,让他给儿臣医病!

对了,父皇,您快让花六娘将解药给儿臣吧,陈太医的药好像不太管用,儿臣总觉得隐隐有些腹痛!”

听到这番说辞,皇上闭了闭眼,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大概就是因为他多次的偏袒包庇,才将这儿子养成了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

因为他子嗣稀薄,所以岳安年瞧准他心软不忍杀他,还会帮他掩盖罪行。

皇上疲惫地扶着牢房的栏杆,说道:“朕让陈太医给你喝的不是解药,是断肠草,七日后会毒发!

这几日你好好想想,可还有什么要与朕说的!”

说了这话,皇上扶着栏杆,艰难地朝牢房外走去。

岳安年震惊得瞳仁都放大了,“断肠草?为何要给本王喝断肠草?父皇,您这是什么意思?

父皇,儿臣若是死了,大奉的江山怎么办?您难道真的要让江山旁落?!

父皇,儿臣错了,您再给儿臣一次机会,那些婴儿真的不是儿臣杀的,父皇!”

岳安年刚开始的口气还算镇定,但见皇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牢房,他才真正地惊恐起来。

离渊将岳安年松开,没有再多问什么,离开牢房后便让人将牢房的门锁住,他则随着皇上离开了天牢。

牢房里,岳安年还在咆哮嘶吼,他叫嚷的话仍然是那么几句。

说皇上怎么能杀亲生儿子,若论残忍,皇上比他残忍百倍云云。

这些话在皇上的耳边回荡,走出天牢后,皇上就“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离渊蹙眉将他扶稳,皇上虚弱地喃喃道:

“朕还记得,他三岁时,见朕深夜还在批阅奏折,便偷偷将他母妃赏给他的糕点拿给朕吃……他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离渊沉默了,也许那个时候,就是淑妃故意让岳安年这样做的,但他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他和芊芊的孩子做出这种事,他的心情绝不会比皇上好半分!

“皇上,臣去给您叫太医!”

皇上拉住离渊的手摇了摇头,“不必了,朕没什么大事,你陪朕回御书房吧。”

他闭了闭眼,想想身边的几个儿子,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抬头看了离渊一眼,好在这个儿子没有养在他的身边,这算不算不幸中的万幸!?

离渊将皇上送回御书房,给皇上倒了杯茶,皇上漱了口,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他看着离渊道:“这案子,你有什么想法?”

离渊道:“臣还不知赵安郡王与圣徒教到底是何种关系,但臣以为,这初度之血定与圣徒教定有关联!

如果赵安郡王没有说谎,那与他接触的人八成是圣徒教之人。

这圣徒教频频将手伸进宫中,想必有所图谋!”

“不要再叫他赵安郡王了!”皇上的眉头越蹙越紧,越发觉得这宫里危机四伏,他沉声道:

“这案子你暗中调查,不要引起京都百姓的恐慌!

圣徒教销声匿迹了许多年,不知为何会卷土而来,这个圣徒教对大奉来说是个极大的隐患,你务必要找出源头,将这个圣徒教连根拔起!”

“是,臣遵旨!”

皇上沉吟了片刻,又道:“朕不想在见到他了,审理他的事就交给你了,若他愿意将事情交代清楚,就给他一个痛快,让他……少受点苦。”

皇上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都在抖,天知道一个父亲做出杀掉儿子的决定有多么的困难。

离渊沉默了一阵儿才应了声“是”,不是他对岳安年心软了,而是他知道,以岳安年的性格,不会妥协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其他的事儿皇上就乏了,海公公扶着皇上回养心殿休息,离渊也退出御书房,去调查岳安年与圣徒教之事。

直到夜里,离渊才有了些空闲,从成王府和离府中间的小门来到了花芊芊的院子。

花芊芊就知道他会来,也没休息,还在院子里摆了夜宵等他过来。

离渊瞧见那些吃食,眸光就是一软,想到成亲后就能过上这样的日子,越发觉得时间过得忒慢。

他撩起衣摆坐到石凳上后,便拉起花芊芊的手道:“夜里有蚊虫,以后进屋等我!”

花芊芊笑道:“我点了驱虫香,不要紧的!”

说着,便给离渊夹了一个水晶饺子,放到了碗里。

离渊发现那饺子还是热的,有些意外地道:“你怎知道我这会儿会过来?”

一旁的秋桃忍不住道:“王爷,这些菜,小姐不知道热了多少次了!就怕你过来吃的是凉的!”

离渊眸光缱绻地望着花芊芊,“以后不必如此,我回来再热不迟,反正也要与你说说话!”

花芊芊却是不愿意那样,他在外面奔波了一日,肯定忙得顾不上吃饭,她不想他回来还要等。

“以后时间长了,我就能摸出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用反复热了,你快尝尝吧,可能没之前那么好吃了!”

“嗯!你给我吃什么都好吃!”

听着离渊这如蜜般的情话张口就来,秋霜和秋桃对视了一眼,均是一脸的姨母笑。

离渊吃了一个饺子,就对花芊芊说起了岳安年的事情,将今日去天牢里看岳安年的事与花芊芊说了一遍。

听后,花芊芊蹙眉道:“他说是为了治病才抓的那些女子?可还是不太对,岳安年的病应该得了不久,可这些姑娘有的已经被囚禁半年以上了啊!”

离渊闻言,就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所以岳安年的话也不能全信。

我查过了,这些女子最初其实是萧正启派人虏劫的,目的只是为了赚钱,有人出高价,让他们做这些事情。

而萧正启又是岳安年的人,岳安年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收兵买马,他需要大量银钱,自然是来者不拒。”

第四百七十八章很有可能与她的重生有关! 离渊顿了顿,喝了口茶,继续道:“后来这件事就由萧正启和明诚顺等人负责,这地宫不只有明月楼一个入口,还有几家铺子都有入口,所以这些人总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人虏走。

岳安年不想让皇上知道他在收兵买马,才用给自己医病做借口,否则这预谋造反的帽子扣下来,他便一点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花芊芊问道:“那与萧正启联系之人找到了么?找到这人应该就可以追查到圣徒教的线索了。”

离渊蹙眉摇了摇头,“萧正启和明诚顺都已经死了,我们将萧家和明月楼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线索。”

听了这话,花芊芊心中升起隐隐的担忧,她总觉得,这个圣徒教好像一直在围着她转。

不管是萧正启还是明诚顺,都与她有些关联,还有少女失踪开始的日子,她仔细算了一下,竟然发生在她重生后不久!

也就是说,这个圣徒教会重新出现,很有可能与她的重生有关!

而圣徒教的标记又与祖母药箱上那红色标记十分相像,她不知道这些事到底有何种关联!?

离渊见花芊芊又锁起了眉头,忙伸手将她的眉心揉开。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们都安然无恙地走过来了,这件事,也难不倒我们!

你尽管安心绣嫁妆,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来调查!”

花芊芊觉得离渊说得也对,她最大的仇人便是岳安年,如今他半只脚已经迈进了棺材里,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时,阿默匆匆走进了院子,朝花芊芊和离渊行了一礼,开口道:

“主子,县主,刚刚得到一个消息,被关在牢房里的花舒月,小产了……”

闻言,花芊芊那如星辰大海般的眼眸中瞬间笼罩上了一层雾霭。

她淡淡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阿默回到:“好像是与花舒月关在一起的明氏疯癫了,把花舒月当成了县主的祖母,突然发了疯地捶打花舒月的肚子,说什么硕哥哥是她的,不许别人怀上硕哥哥的孩子……”

秋桃和秋霜听到这话都惊呆了,没想到花老夫人心里的执念这么深,连最疼爱的孙女都不认得了,只记得仇恨。

花芊芊愣一会儿,点头道:“我知道了,不必管她们了。”

阿默应了声是,轻声退了出去。

离渊感觉到花芊芊情绪有些不对,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花芊芊勾了勾嘴角,笑道:“没事,只是有些感叹而已!”

离渊虽然看出芊芊没有跟他说实话,他清楚花舒月和明氏给芊芊带来了多大伤害,所以没有逼芊芊去说她不想提及的事情。

两人又说了一阵话,花芊芊便催促离渊回去休息了,她也洗漱了一番,躺在了床榻上。

可这一夜,她却没有多少睡意,迷迷糊糊间,她好像看见穿着一身凤袍的花舒月朝她缓缓走来,她眼中含泪,对她道:

“六妹,姐姐求求你,救救姐姐的孩儿好不好,只有你能救他了!”

花芊芊觉得自己被绳子紧紧地捆着,嘴里被塞着一团棉布,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花舒月摸着她的脸,柔声道:“六妹,姐姐也是没有办法,姐姐的孩儿有先天的心疾,太医说唯一能救他的办法就是给他换一颗心脏!

六妹,这心脏不能随便换,你我是至亲,只有你与皇上生下一个孩子,才能换给本宫的孩儿!

你莫要怪本宫把你骗到宫中来,本宫也没有办法啊,只要你有了皇上的孩子,姐姐一定许你荣华富贵!

女人这一辈子,不就是图权势和金钱,不要再想着给你外祖家报仇了,如今天下已定,你杀不了皇上的!

皇上一会儿就来了,只要你听话,本宫什么都给你!”

花芊芊听着花舒月的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这场景竟与前世她临死时一模一样。

她想要挣脱身上的绳子,可身上却是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

没多久,屋子外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随后就有宫女对花舒月道:

“皇后娘娘,不好了,太子殿下又晕过去了,院判大人说太子恐怕凶多吉少了!”

这声音一落,便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然后就是花舒月的一阵嘶吼。

“你给本宫闭嘴,太子怎么可能会出事,本宫已经想到救他的办法了,你让院判务必将太子救回来!”

说罢,花舒月疯了一般又冲回了屋子,指着花芊芊对周围的宫女道:

“把她给本宫拉去密阁,既然太子等不了,就先换上她的心脏!”

宫女们应了声“是”,七手八脚将花芊芊抬出房间。

花芊芊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抬进一个皇宫中的一个暗阁中。

没多久,就有一个穿着太医官服的男人走进了暗阁,她拼命想抬起头看清楚那太医的脸,但她的头和身体就像是被灌入了万斤冷铅,完全动弹不得。

男人拿起刀子,对准了她的胸膛,那刺骨之痛再一次钻心而来,惊得她尖叫了一声,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天啊,你怎么出了这么多冷汗!”

守在床边的秋桃见花芊芊突然惊醒,忙抓住了花芊芊的手,担忧地询问起来。

花芊芊冰凉的手握住了秋桃的手后,才明白刚刚那一幕竟是噩梦。

这时秋霜也挑了帘子走了进来,看见花芊芊惨白的脸色,她急忙打了盆热水,帮花芊芊擦掉了头上的冷汗。

“小姐,你可是梦到妖怪了!你别怕,秋桃守着您呢,桃木是辟邪的,有奴婢在,那些妖魔鬼怪绝不敢进门!”

花芊芊费力地扯出一抹笑容,点了点头。

大概昨日听闻花舒月小产的消息,她才会梦到前世的事情吧。

“我没事了,你们去歇着吧。”花芊芊瞧见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就让二秋继续去睡了。

她也重新躺在了床上,脑海中却浮现出惊醒前的那一幕。

那个拿着利刃朝她走来的太医应该就是花舒月口中的院判。

第四百七十九章这世上的好白菜总是被猪供去 花芊芊眼中眸光明灭不定,如今的太医院院判,是陈太医。

陈太医与卓祖母相识,精通医术,一直觊觎着祖母的医箱,又能随时入宫接触到元宝公公等人。

所有的疑点都聚集在他身上,她一直怀疑他就是圣徒教背后的主谋,可离渊派人监视他,他却没有露出半分端倪。

她应该找机会见见他,也许能套出一些话来。

花芊芊就这样一直琢磨着心事,不知不觉竟到了天亮。

洗漱过后,秋桃便笑着走进门对她道:“小姐,陆相来看您了!现在在正堂呢。”

花芊芊有些意外,忙整理了一下衣裳,提裙来了正堂。

陆相瞧见花芊芊,大步走了过来,瞧见她脸色不太好,就拧着眉头心疼地道:

“你这个丫头,你说你胆子怎么就那么大呢!老夫的魂儿都要被你吓飞了!

你该告诉京兆府,让严大人派人去搜!或者去找小成王也好啊!”

花芊芊笑着让陆相先坐下,然后一边给他倒茶一边道:“我是怕找衙门的人进去搜查,明月楼的人会有所防备,所以才以找人的借口冲了进去。”

当时的情况也刻不容缓,如果找官府的人或离渊出马,搞不好会将明月楼里的人逼急,杀人灭口。

陪着陆相一起过来的花景礼脸色难看地拉了拉陆相的袖子。

“陆相,六儿已经受过一次惊吓了,您再提不是总让她想起不好的事情么!”

陆相看了花景礼一眼,觉得这愣头青倒也细心起来了!

其实他也知道,如果不是花芊芊冒着风险混进去,程二郎等人定然是凶多吉少,他只是害怕芊丫头出事而已。

陆相叹了口气,“怪我,老夫就是……不提了,不提了,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花景礼这些日子去了下乡庄子闭关练武,昨夜才回来了,没想到这短短十几日,家中竟又是一番变故,听说了地宫之事后,他就忙不迭想来看看六儿。

出门时正巧遇见来花府看望祖父的陆相,两人便一起来了离府。

花景礼瞧见花芊芊眼底的乌青,觉得她好似又清减了一些,心里就一阵心疼。

可他又不敢上前跟花芊芊说话,不说话,六儿还能当他不存在,他怕他一开口,六儿就会离开。

花芊芊其实早想与陆相聊一聊关于祖母的事情,她将茶碗递给陆相,便道:

“陆爷爷,您能不能跟我讲讲我祖母的事情。”

陆相闻言喝了口茶,对花芊芊问出的话并不感到意外,他眸光落向窗外,嘴角缓缓勾出了一抹笑容,柔声道:

“你祖母啊,和你一样,胆子比倭瓜还大!我们从红郡相伴走到京都,这一路上,你祖母不知道惹出多少事。

她救了一个被沉猪笼的寡妇,救了两个差点被继母毒死的孩子,还不知救了多少生病的乞丐,老夫记得,丐帮的一个堂主还给了她一条六个沙袋的腰带!

那段日子,是老夫这一生最充实的时光!你祖母,她是一个的奇女子。”

花芊芊能感受到,陆相的语气里满是怀念。

可说到这儿,陆相有突然冷了脸,哼声道:“不过,这世上的好白菜总是被猪供去,你祖父那个老奸巨猾的老东西,总是用一些小玩意糊弄灵韵!

灵韵那时年少无知,才被你祖父那张脸给迷惑了!”

花芊芊嘴角抽了抽,到底是小玩意迷惑了祖母,还是祖父的那张脸啊?看来陆爷爷输得很彻底啊!

这些事,花芊芊大体已经了解了,她就是很想知道,祖母到底去了哪里。

于是她问道:“陆爷爷,你后来可有我祖母的消息?你可知她去了哪?”

陆相一脸颓然地摇了摇头,“你祖父要与灵韵议亲后,老夫就再也没有再见过灵韵了,殿试过后,老夫也被外放,所以对他们之间发生的事老夫知道的并不多。

后来你祖父出了事,老夫才知道灵韵离开了,听老花说她随别人去了北周,其实老夫是不信的,如果灵韵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他,大可以选老夫!老夫不比那北周人强!”

见陆相一脸愤愤的样子,花芊芊不由失笑。

如今看来,陆相这里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花芊芊又问道:“那陈太医此人,陆爷爷觉得如何?”

“陈太医?”陆相似乎对花芊芊提起这人颇为意外。

“就是个比你祖父还要老奸巨猾之人!不过,除了喜欢邀功谄媚,好像也没做过什么恶事,丫头问他做什么?”

花芊芊知道,陆相和祖父都不清楚祖母曾经用卓神医的身份入宫给先帝治病的事,所以陆相不知道陈太医与祖母的关系倒也不稀奇。

她见问不出什么线索来,便道:“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陆相点点头,看着花芊芊欲言又止。

花芊芊奇怪地道:“陆爷爷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陆相叹气道:“其实,你祖父那老东西心眼并不坏,他……他是被明氏拿捏住,才没能照顾好你。

芊丫头,你祖父这两日水米不进,你可否给陆爷爷一个面子,去看看他!”

花芊芊闻言,沉默了半晌。

她对祖父心里没有怨是不可能的,但她更想知道祖父为何会忘记与祖母的过往。

书艺比试那日,她看得清楚,祖父起初是真的以为父亲不是他的孩子,后来陆相提到了那个苦渡塔,他才变了脸色。

她站起身,朝着陆相点头道:“好,我随陆爷爷回去。”

陆相很是欣喜,“好,好,走,咱们现在就走!”

看着陆爷爷这么着急,花芊芊发觉其实陆爷爷对祖父的感情也很深厚,即便争吵了一辈子,但少年挚友的情谊却是从未变过。

他们三人都是不幸的,但又是幸运的。

花芊芊随着陆相坐着马车回到了花府,只几日未归,她觉着这里完全又变了一番光景。

来到祖父的屋子,花芊芊便见到一白发老者躺在床榻上,老者头上如雪般的银丝震惊得她几乎无法动弹。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几日未见,祖父竟成了这个样子!

第四百八十章再来瞧你老夫就是狗! “老花!芊丫头回来给你医病了!”

陆相走到花硕榻边,将他扶了起来。

花硕起身瞧见花芊芊,眼神下意识避到了一旁。

“老夫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风寒而已……”花硕的声音沙哑又虚弱。

花芊芊蹙眉走上来拉住了祖父的手腕为他切脉,片刻后她才将眉头略略松开了一些。

祖父是忧思过重,身体并无大碍。

她写了个方子递给了一旁的下人,让他们去按方子熬药。

下人退下去后,房间里瞬间变得无比的安静,良久后,花硕才颓然地叹了口气。

“老夫……对不住你,也不知道如何能补偿你,这两日我叫人将家产都清算了一下,拿出六成给你做嫁妆,其余的留给你四个哥哥。”

“不必,我不需要这些!”花芊芊淡淡回道。

花硕胸口一痛,也未与花芊芊挣下去,想着到时候暗暗操作便是。

陆相看着花硕这难过的表情,于心不忍,刚想要劝劝花芊芊,便听花芊芊道:

“祖父,我今日回来除了给你医病,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问你,你可还记得,自己到底为何会忘记与祖母之间的事。”

闻言,花硕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随即,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几日他想起了许多曾经忘记的事情,很多与灵韵之间美好的事,以及苦渡塔的那一夜……

按照时间推算,花洛一定是他的儿子,他怎么能这么蠢,为何会忘记那些事!

可他真的想不起来自己为何会忘记那些事情了。

花硕痛苦地扶着额头,头上沁出了一层冷汗,陆相见他这样子,便对花芊芊急道:

“芊丫头啊,我看你祖父大概是病了才会忘记那些事的,你瞧他这样子,绝不可能是装的!”

花芊芊当然知道祖父不是装的,但这件事对查出祖母的下落来说真的很重要。

她正有些失望线索又一次断掉的时候,花硕喘着粗气,费力地道:

“老夫只能想起一串佛珠,我记得我入狱后,有一个人来见我,具体的细节我都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串佛珠在我眼前摇晃。”

花芊芊微惊,这是……催眠之术,书中记载,懂得催眠之术的高人可以让一个人的记忆发生改变!

而且,她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昨夜的梦中,那个对她动手的太医手上也缠着一串佛珠!

难道催眠祖父的人和杀她的那个太医是同一个人!?

是陈太医么?他到底要做什么!?

有了线索,花芊芊便打算入宫一趟,出门前她又回身看了祖父一眼。

“您若还想知道祖母的下落,就要振作一点,祖父,您……欠祖母一句对不起!”

说了这话,花芊芊便出了门,留下一脸呆滞的花硕。

陆相叹了口气,对花硕道:“老花,芊丫头说的没错,你这样就是在逃避!我死之前还想见一见她,难道你不想么?”

花硕板起脸,半晌后才对陆相道:“把粥给老夫递过来。”

陆相瞪着牛眼对花硕道:“你使唤谁呢?你这老混蛋病得根本不重,不就是想见见芊丫头,老夫帮了你,你还使唤老夫!”

“你闭嘴吧你!”花硕气得直吹胡子,“你这老东西怎么不早与我说苦渡塔之事?如果你早点与我说,我早就记起来了!”

“放屁!”陆相站起身,气得脸都红了,“老夫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怀里,这辈子都不想提起这件事,我得有多大的病才会与你提这事!

你这个不识好歹的老东西,要不是看着你病了,我定要打得你满地找牙!哼,老夫再也不来瞧你了,再来瞧你老夫就是狗!”

说罢,陆相挥了下衣袖,大步而去。

花硕冷哼了一声,嘀咕道:“这话你说了几百次,也没见你这老东西变真的成狗!”

说罢,他沉默了一会儿,将一旁的花景礼招了过来,“去跟你二哥一起查一查,我入狱那年有谁去狱中见过我!”

……

离开花府后,花芊芊便入了宫。

她并没有直接去太医院,而是先来了翊坤宫看望太后和敬嫔。

敬嫔仍然昏迷不醒,这让花芊芊很担心,她昏迷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可如今她也无计可施,只能尽量让她的情况不会恶化下去。

给敬嫔施完针后,花芊芊又给太后诊了脉,太后的身子好了很多,人也很精神。

太后见到花芊芊后,当然也是一顿的数落、教训。

虽然是挨骂,花芊芊却笑得很甜,因为她知道,这些责备都是浓浓的心疼和担忧。

挨了一会训后,花芊芊才跟太后说起卓祖母的事情。

一提到卓祖母,太后的嘴巴就闭了起来,花芊芊见问不出什么,就问起了陈太医的事,并把自己怀疑陈太医与圣徒教有关的事告诉了太后。

对于圣徒教的事情,太后也很担忧,但她觉得这个幕后之人不像是陈太医。

“以哀家的了解,你祖母与陈太医的感情不错,陈太医应该不会害你们。”

“也许是因爱生恨呢?或者他一直在隐藏什么目的。”

虽然太后仍然觉得陈太医不会是圣徒教的幕后指使,但她还是以给敬嫔诊脉为由,让阿秀姑姑将陈太医招到了翊坤宫。

陈太医给太后请了安,便去给敬嫔诊脉,花芊芊则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静静地打量着陈太医。

半晌后,陈太医转头看了花芊芊一眼,缓缓道:“老夫有句良言相劝,不知县主愿不愿听。”

花芊芊一怔,很意外陈太医会对她说这样的话,便警惕地道:“洗耳恭听。”

“有些东西看上去很好,但其实会招来极大的祸患!老夫劝县主一句,若不想风波不断,就要学会断舍离!”

陈太医口中说的那样东西,花芊芊当然知道是什么,他说的应该是祖母的医箱。

花芊芊倒也不惊讶陈太医猜出医箱在她这里,毕竟太后和齐王都是靠着医箱中的药才会好起来。

只不过,她还是没有看透陈太医的意思,他的这个断舍离是想让她将医箱给他么?

第四百八十一章不如在阳光下活个明白! 陈太医似乎猜出了花芊芊所想,继续道:

“老夫找那东西,是要毁掉它而已!县主,锋芒太盛不是好事!老夫之前之所以换了你给太后的药方,只是不希望你被推到风口处让人注意到!

也许老夫长了一张不讨喜的脸,师妹不信我,你也怀疑我,老夫要是真想对你不利,早就把药箱的事情说出去了!

你信老夫也好,不信也罢,为了你的安全,那药箱里的东西,最好不要再出现在这世上!”

陈太医的话让花芊芊十分的诧异,她一直认为,前世花舒月要给她的儿子换心,是陈太医的主意,那个对她下手之人,也是陈太医。

但陈太医竟说他其实一直在帮她,保护她,对她并无恶意,这怎么可能?!

最重要的是,她发现陈太医的手上并没有那串佛珠!

难道这圣徒教幕后之人真的不是陈太医?

可不是他又是谁呢!?

花芊芊当然也没有轻信陈太医的话,随口应付了陈太医几句便离开翊坤宫。

如果花舒月口中的那个院判不是陈太医,那人也应该是太医院中的一员!

于是她来到了太医院,借由给太后选药,在太医院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

可惜的是,她始终没有发现那个手上戴着佛珠的太医,连在太医院当差的太监都没有。

花芊芊失望地出了太医院的门,竟恰巧遇上了岳齐轩。

不再带黑绸的齐王可以说是满面的春光,一袭竹青色长衫加上青绿色玉冠,更是衬得他面如冠玉。

他嘴角擒住若有似无的笑,看着花芊芊道:“琼华县主的仁济堂可是缺药材了?这是打上御药房的主意了!?”

花芊芊闻言眉头就是一皱,每次见到这男人,都有一种想要打他的冲动。

“齐王殿下好好的一张脸,可惜长了一张嘴!”

齐王下意识摸了摸嘴,失笑着摇头道:“本王这张脸确实不错,比离子垣要好上那么一点点,县主医术过人,眼光也不错!”

花芊芊有些无语,“看来殿下不仅眼睛不太好,耳朵和脑子都不太好!”

齐王也不在意花芊芊的嘲讽,笑着道:“本王之前就与县主说过,等本王眼疾好了,会告诉你你长得到底如何!”

花芊芊觉得跟齐王聊天很累,而且她对这个话题也不感兴趣。

“齐王殿下眼疾好了,便多读些书,看看圣人是如何待人接物的,你这样,容易与人结仇!

臣女的事儿,就不劳烦殿下费心了,臣女告辞!”

说罢,她便提起裙摆,从岳齐轩身边走过。

只是她刚经过岳齐轩之时,岳齐轩却突然向她移了一步,让她险些撞到了岳齐轩的身上。

岳齐轩垂头,略微上扬的眼睛露出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县主还是低调点的好!

还有,有些事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你想得到的结果,未必是你想要见到的!”

花芊芊怎能听不出岳齐轩话里有深意,她停下脚步扬着脸看着岳齐轩,道:

“新月离下一个满月也用不了多久,水溢出来,再用其他容器接住便好了,与其躲在阴影里蹉跎岁月,不如在阳光下活个明白!

殿下若是有事要告知我,还请明示,臣女愚钝,猜不透殿下的意思!”

“在阳光下活个明白!?可明白又能如何?”岳齐轩盯着花芊芊的脸,他想收回目光,可却舍不得将头转开。

“你要查的事情对你无益无利,小心掉进漩涡里,爬不上来!”

“我要查的事情定会查到底,这世上的事不是只能用利益来衡量,齐王殿下运筹帷幄,坐收渔翁之利,可不知道这么多年,殿下可觉得活得畅快!”

岳齐轩脸色微凝,将微微向花芊芊倾斜的身体站直,“我是好意提醒你,我……当你是一条船上的人。”

“既然如此,殿下何不将你知道的事情告诉臣女,也能让臣女少费些周折!”

岳齐轩负手而立,侧头看向太医院墙外盛开的蔷薇,淡淡道:

“我当你是朋友,定不想看着你掉进漩涡里。”

花芊芊知道岳齐轩即便知道什么,也不会告诉她,便对岳齐轩福了一礼,道:

“还是要谢殿下的提醒,只希望殿下记得对臣女的承诺!”

言罢,她转身离去,微风吹过,将落在她肩上的蔷薇花瓣吹了起来。

岳齐轩摊开掌心,那花瓣就飘到了他的掌心上。

他缓缓将手掌收紧,喃喃道:“我当然记得……”

花芊芊还以为这件事已经趋于明郎了,可见过陈太医和岳齐轩后,她发现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

但如今她不只是想要寻找祖母那么简单,圣徒教是一个毒瘤,它存在一天,就会有许多人处在危险之中,而她无法确定她的家人会不会再次遇到危险!

且这件事现在由阿渊负责调查,她定要帮他查出真相,不能让阿渊独自面对!

花芊芊一边捋着思路,一边走出了皇宫,一出宫门,便瞧见离渊站在宫外。

见到花芊芊,离渊的嘴角立即浮现出柔软的笑容,走上前伸手为她遮挡住刺眼的阳光。

“可乏了?”

花芊芊摇了摇头,耳坠随着她的脑袋轻轻晃动。

“祖父跟我说了一些线索,我顺着线索去查,可惜没什么收获。”

她一边走,一边将佛珠和陈太医等事讲给了离渊,不过跳过了梦境里的事。

离渊也很意外陈太医会与花芊芊说那样的话,她看着花芊芊安慰道:

“莫急,我再派人去查,会催眠之术的人少之又少,也许他不是宫中的太医,我会将范围扩大,只要这人还活着,就一定能找到!”

花芊芊闻言笑着点了点头,与阿渊这样并肩作战的感觉真好。

离渊见花芊芊笑,心情也瞬间晴朗起来,“对了,有个人想见你,我想你应该也很想见他,便让他在离府等着了!”

花芊芊好奇这人是谁,离渊却朝她神秘一笑,催车带她回到了离府。

两人走进离府的花园,远远的,花芊芊就瞧见了五颜六色的宝石,在阳光下发出灿烂的光芒,差点晃得她睁不开眼。

第四百八十二章真是一朵鲜花泡在了醋缸里! 瞧见这一身贵气的打扮,花芊芊不必看他的脸,便知这人是西榕的大皇子,卓犽。

“早就想与县主见上一面,这心愿终于达成了!可真是不容易呀!”

卓犽竟有些哀怨地看了离渊一眼,随后又笑容满面地请花芊芊坐在自己的身旁。

离渊看着卓犽那殷勤的样子,冷着脸站在了两人中间,叫人拿了垫子,让花芊芊坐在了自己的身旁。

卓犽瞧着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嘴角不由抽了一抽,他怎么感觉小成王看他的表情像是在防贼!

“犽殿下想见我,可是想要与我说我祖母的事?”花芊芊坐下后没有寒暄,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心里的话。

卓犽点了点头,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不瞒县主,本王这次来大奉,其实是想找到姑祖母回西榕给我父皇医病的!”

“医病?西榕皇帝陛下生了很严重的病么?”花芊芊低声问道。

“应该说是很奇怪的病,寻了很多大夫都治不好。

皇祖父说姑祖母自小就对医术有很高的天赋,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所以本王才想找到姑祖母,给父皇治病。”

西榕皇帝生病这事可不是小事,卓犽肯将这事告诉他们,想必他没有说谎。

花芊芊轻轻颔首,“那犽殿下对我祖母从前的事情知道多少?你可知她为何会来到大奉?”

卓犽听到花芊芊的询问,蹙眉犹豫了片刻,才道:“想必两位都知道,我西榕敬奉昆仑神女,所以西榕最为尊贵的除了一国之主,还有圣女。

每一代圣女在离世之前都会通过神女的指引,选出下一任圣女,成为圣女的女子,受万民敬仰,但一生都要留在圣女殿。

姑祖母就是被选中的西榕圣女,但皇祖父说她讨厌拘束,不愿意一辈子被困在圣女殿,所以才会逃出了西榕。

圣女逃走是西榕之耻,皇祖父只能封锁消息,对外宣称姑祖母染病而亡。”

花芊芊知道西榕国的圣女,她们要学习很多礼仪规矩,终日在神殿接受百姓跪拜,听上去高贵且神圣,可却没有半分自由可言。

如果是她,她也不想一辈子那样活着,所以她完全能理解祖母的选择。

“那犽殿下现在有什么打算?”

卓犽现在也已经知道卓灵韵已经失踪了许多年之事,他叹气道:

“本王定然是要继续寻找姑祖母,所以我想与县主合作,如果你们得到线索,希望你们可以告知我,本王若找到姑祖母,也定会将她的消息告诉你们!”

闻言,花芊芊担忧地与离渊对视了一眼。

她担心如果找到祖母,将她的消息告诉卓犽,卓犽带她西榕国,祖母会因私逃而受到惩罚。

这些有信仰的国家,一般惩罚人的手段都很残酷。

卓犽接着道:“万国宴上,那个明氏说姑祖母有可能去了北周,本王已经派人去北周调查了,如果有结果,定会告知县主的!”

花芊芊始终觉得祖母不可能去北周,她沉吟了片刻,才道:

“我只能答应殿下,如果我找到了祖母,我会问她愿不愿回西榕,若她不愿,我便不会将她的行踪告诉你!”

卓犽也是聪明人,片刻后就想明白了花芊芊的顾虑,“好吧,姑祖母若不愿,即便带她回去,她也未必会给我父皇治病的!”

卓犽和花芊芊达成了一致的目标,就勾唇笑了起来,“其实咱们没必要这般客气,你是姑祖母的孙女,咱们两个是亲亲的表兄妹!以后,你叫我犽哥哥可好?”

听到这声犽哥哥,离渊那本还挂着浅浅笑容的脸,立即沉了下来。

什么表哥表妹的!这小子就是在故意套近乎!

他冷冰冰地道了句:“不妥!”

卓犽抱臂,一脸不悦地道:“为何?”

“难听!”

“有什么难听的!犽哥哥,多好听啊!”

卓犽早看这个小成王不顺眼了,一直阻拦他来见芊芊妹妹,真是讨厌至极!

离渊更是火大,芊芊还没叫过他渊哥哥,竟要叫别人犽哥哥,想想心里的火就往上拱。

“什么鸭哥哥,鸡哥哥的,就是难听!”

离渊白了卓犽一眼,拉着花芊芊道:“该说的都说完了,咱们走吧!”

卓犽一脸哀怨地道:“喂,这刚认了亲,留下来陪我用顿饭也好啊!”

可离渊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带着花芊芊就往花园外走。

卓犽在后面喊道:“芊芊妹妹,犽哥哥还有礼物要送你的!芊芊妹……”

话音未落,一道劲风就朝卓犽飞了过来,卓犽忙不迭躲闪,就瞧见一颗小石子钉在了凉亭的石柱上。

卓犽嘴角一抽,他就叫了几声妹妹,离渊竟下这么狠的手,这哪里是罗刹王,这简直就是醋王啊!

白瞎芊芊妹妹这般倾世佳人了,真是一朵鲜花泡在了醋缸里!

……

万国宴落幕,各国使臣便相继离开了京都,独孤珏不想离开也不行,因为离渊已经无声无息地把他的部署全都打乱了。

岳安年也已经成为废子,他只能离开大奉,这次回去,他在北周的地位再难保住,还会连累太和夫人……

独孤珏望着京都城门,满眼皆是不甘,心中暗道:总有一天,北周的铁骑会踏平十二国,一统天下!

有些使臣离开了,但有些却没有走。

卓犽自然要留下继续寻找的他姑祖母,而白谷部的帝姬娜娥蜜儿也未离开,她与皇上提出了要与大奉联姻的提议。

皇上自然很乐意与白谷部联姻,多一个同盟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只是这联姻的人选却让他犯了难,岳齐轩和离渊都已经定了亲,总不能让白谷部的帝姬做妾吧。

于是他便让娜娥蜜儿在京都多留些时日,若有中意的儿郎,他定会为她主持婚事!

万国宴虽然结束,但京都依旧热闹繁华,进入学堂读书的孩童比从前多了许多,就连不重视读书的农户商户也开始将孩子送去读书了。

皇上还在离渊的陪伴下跑到京外的军营巡视,发现士兵们操练时每一招每一式都气势十足,看得皇上热血澎湃。

第四百八十三章你是不是一点也不想我!? 岳安年的案子也在暗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因离渊的雷厉风行,京中并没有因此案闹出什么乱子,这让皇上心中的忧虑减轻了不少。

夜幕已至,御书房外的宫灯均被宫人点亮了起来,海公公便将皇上桌案上的玉勾连云纹灯也点亮了。

皇上看了他一眼,将奏折放到了一旁,揉着肩膀道:

“万国宴办得还算圆满,武乡侯也马上就要入京了,等他回来,应在宫中举办个庆功宴,让众臣也高兴高兴。”

海公公忙点着头,走到皇上身边很有眼色地帮他揉着肩膀,“皇上圣明,那这庆功宴,皇上想要交给哪位娘娘来办?”

闻言,皇上的眉头就蹙成了一个疙瘩。

他身边的这几个妃子,要么昏迷不醒,要么被打入了冷宫,没一个得用的。

如今,就只剩下一个皇后了……

“我瞧母后身子好了很多,不若请她老人家来操持,也显得更隆重些。”

“那奴才这就去问问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

皇上正欲点头,门口处就传来了一阵珠帘响动的声音。

海公公回头见到捧着糕点走来的皇后,忙行礼道:“皇后娘娘吉祥!”

皇后淡淡点了点头,随后便笑着看向皇上道:“这件事何必劳烦太后,臣妾来操办就好了!这些事本就应该由臣妾替皇上分担的。”

皇上闻言,挑眉看向皇后,她的心思皇上怎能看不懂呢!

皇后来操办庆功宴,那些得到奖赏的臣子就会念她的好,她这是想通过此事收买人心。

他不喜欢接近她,就是讨厌她这份深沉的心机,她想要什么,从不直说,只会拐弯抹角地想办法得到!

皇上伸着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案,沉吟了片刻后道:“本来是应该交给你的,但……轩儿眼睛刚好,你应多多陪陪他。

还有,他复明后也该离宫另居了,齐王府还得你帮忙打理,这操办庆功宴一事就不好再交给你了,还是让母后费费心吧!”

皇后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在了脸上,她没想到皇上不仅驳了她的面子,还要将轩儿赶出宫去。

“皇上,轩儿他眼睛刚好,不急着出宫……”

“皇后!”皇上立即打断了皇后的话,一脸严肃地道:“皇子成年后均要出宫另居,这是国法,也是家规!

朕因怜惜他,已经破例许久,如今他好了,实在没有理由继续留在宫中!”

看着皇上不容置疑的表情,皇后的心尖都在颤抖。

皇上将轩儿赶出宫,是想让离渊那野种住进东宫吧!

为什么?她才是皇后,她的儿子是嫡子,理应成为太子,为何皇上这般偏心,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皇后心中在抓狂,死死咬住了唇瓣才没让自己的情绪暴露出来。

皇上叹了口气,道:“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朕这几日有些乏累,皇后没有别的事就先回吧!”

皇后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终是忍下了心中的怨愤,将手中的点心放下,缓缓退出了御书房。

皇后走后,皇上幽幽叹了口,对海公公道:“你去选些有趣的东西赐给轩儿吧。”

海公公知道皇上并不是不喜欢齐王,而是如今的局势不能再生变故了。

而且一个多年缩在宫中的皇子与长年在外历练的小成王比较,皇上心中的天平自然会倾向于小成王。

有关储位之争,海公公可不敢多话,应了一声便连忙退出了御书房。

……

两日后,去建安剿匪的队伍便返回了京都。

队伍在京外停下,武乡侯与诸位副将回京复命。

武乡侯不仅平息了民乱,还剿灭了长年盘踞建安一带的一伙山匪!

皇上不仅亲自来到殿外迎接武乡侯,并宣布几日后在宫中摆庆功宴,为这次剿匪立功的武将和万国宴立功的臣子庆功!

程侯爷离开皇宫后,就快马加鞭地赶回了武乡侯府,瞧见许久未见的妻儿,程侯爷瞬间红了眼圈。

他盔甲也来不及摘下,大步流星地冲到程夫人面前,将思念了许久的人儿猛地拥进了怀中。

“夫人,你叫为夫想得好苦啊!”

一旁的程甄瞧见爹爹这般没出息的样子,瞬间破涕为笑,然后忙将爹爹拉开道:

“爹爹,别挤到娘亲的肚子!”

程侯爷吓得连忙收回手,看着程夫人那已经高高隆起的腹部道:

“幸亏在你临盆前赶回来了,这小子有没有折腾你!”

程夫人温柔地将程侯爷的头盔摘了下来,眉眼都是浓浓的喜悦,“没有,他很乖,比甄儿乖!”

久别重逢的一家人亲亲热热地说了一会儿话后,程甄就时不时朝外面张望起来。

程侯爷瞧见程甄这没出息的样子,就哼声道:“别看了,那小子没过来,回府了!”

程甄倒也不生气,棒槌回来当然要先回府看看,她起身给了程侯爷一个大大的拥抱,笑道:

“那女儿就不打扰爹爹和娘亲亲热了,女儿出去一趟!”

不等程侯爷回话,程甄就一溜烟地奔出了房门。

“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真是有了相公忘了爹!”

程侯爷看着程甄的背影,眼里是隐隐的担忧。

程甄离开侯府后就直接骑马来到了离府。

还没进门,就听见府内的欢声笑语,这让她本就紧张的心更是飞快地跳个不停。

她从马背上跳下来,仔仔细细整理了一下衣裳,这才将马儿交给了门口的小厮,进了府去。

走到正堂前的院子,程甄就瞧见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离元邦,他瘦了,也黑了,但却比从前还要精神。

瞧见日思夜想的人,程甄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往外流,然后飞奔到了离元邦的面前,猛地扑进了他的怀中。

离元邦被吓了一跳,怔了片刻才看清怀中的人。

他微黑的脸瞬间红透了,看着周围人都在捂嘴偷笑,他红着耳根对程甄道:

“你这是干啥,快起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程甄却是不松手,含着泪气鼓鼓地道:“看就看呗,又不是外人,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死棒槌,你是不是一点也不想我!?”

第四百八十四章我们武将家哪有那么多规矩! “我……”离元邦的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了,“我没有……”

离元邦发现,他什么都能应付,唯独应付不了他娘和程甄!

正在他不知所措之时,一个小女孩拉着了程甄的衣角,努着嘴道:

“你这个坏女人,你放开阿邦叔叔!你把阿邦叔叔憋得脸都红了!”

听到这脆生生的女孩声,程甄下意识松开了离元邦,朝身后看了过来。

拉着她裙子的小姑娘大概六七岁,长得也算可爱,就是有些太瘦了。

程甄瞧见她,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点也没有掩饰心中的兴奋,拉着离元邦道:

“棒槌,这个小姑娘莫非就是你信中提到的那个姑娘?”

离元邦俯身将女孩抱了起来,笑道:“没错,她叫小彤。”

瞧见离元邦带回来的人就是一个小姑娘,程甄心中那个疙瘩瞬间被解开,竟高兴得哭了起来,忍不住捶了离元邦一下,道:

“你个傻棒槌,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瞎担心!”

花芊芊瞧见这对冤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点着程甄的额头道:“这回放心了吧!我二表哥可是受委屈了呢!”

程甄红着脸道:“还不是都怪他不把话说清楚!谁知道他救的姑娘竟然才这么大啊!”

离老夫人和关氏听后,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却是把离元邦笑得一头雾水。

小彤缩在离元邦的怀里,偷偷看了程甄一眼,眼底竟有厌恶一闪而过。

可没过多久,她就堆起了笑脸,对离元邦娇声道:“阿邦叔,你介绍了小彤,还没有介绍娘亲呢!”

一句话,让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离元邦拍了一下脑袋,忙朝院子的角落张望了一阵儿,没多久就在人群里瞧见了那个纤瘦的身影。

小彤忙从离元邦的怀中跳了下来,然后跑过去将那素衣女子拉到了众人的面前。

“小彤,不得无礼!”素衣女子有些尴尬地嗔了小彤一句,然后朝众人行了一礼,“奴婢素娘,见过众位主子。”

“我说了多少遍,你不是奴婢,不要这样称呼自己!”听素娘这般自称,离元邦忙不悦地阻止道。

见到这个情形,众人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离元邦却浑然未觉,拉着素娘走到离梁毅和关氏面前,笑道:“爹,娘,你们可认出了素姐?”

离梁毅和关氏蹙眉仔细打量了素娘一阵儿,关氏才道:“可是……你白伯父家的素娘?”

离元邦点头如捣蒜,“没错,娘你好眼力啊!我见到素姐都没认出来呢!”

花芊芊也记起了这白伯父,曾经是舅舅的部下,白家原来也住在这条街上。

不过后来白伯父因旧伤发作病死了,他妻子便带着女儿将京都的房子卖了,去了乡下。

关氏看着相貌平平,并且灰头土脸的白素娘,有些尴尬地对离元邦道:

“我也险些没有认出来,这都多少年未见了,你们怎会遇到?”

离元邦笑道:“这事说来话长了,我剿匪时恰巧救了小彤,怕她出事便一直带在身边,后来素姐来找小彤,我才将她认出来!

再后来我被贼人伤了腿,多亏有素姐照顾我,要不然儿子怕是都回不来了!

素姐的男人被那些民匪给害了,我见她们无处可去,就将她们带回京都了!”

关氏和离梁毅对视了一眼,他们没想到老白的女儿竟沦落至此。

这时,白素娘忙拉着小彤跪到了关氏和离梁毅的面前,“离叔,婶子,我知道我带着小彤来会给你们添麻烦,但我如今真的是不知道该去哪里!

离叔,素娘愿意卖身为婢,希望您看在我爹爹的份儿上留下我们!素娘不求别的,只想平平安安将小彤抚养成人!”

说着,她就要给离梁毅和关氏磕头。

离梁毅忙将她拦下,他怎好让老部下的孩子给自家当婢子,传出去他脊梁骨还不得被人戳穿!

他忙与关氏一起将白素娘扶起来,道:“素娘啊,别这样说,什么卖身为婢,这不是在打你离叔的脸么!

这样,你先留下住几日,叔和婶子会帮你想出路!”

“离叔,素娘觉得这样就很好,素娘不会跑出去与人胡说的,离叔不必为了我劳心!”

离元邦也憨笑着道:“是啊爹,就让素姐住在咱们府里吧,咱们这里这么大,也不差她一间屋子!

我可是记得我小时候挨你们打,白叔没少帮我!素姐还给我涂过伤药呢!”

离元邦很高兴,可一旁的程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上下打量了白素娘许久,咬着牙道:

“不如,我带这位姐姐去程府吧,我们府上缺一位厨娘,素姐姐要是不嫌弃,可以去我府上帮忙!”

白素娘还没开口,离元邦倏地就蹙起了眉头,“我都说了,素姐不是下人,你怎么让她去你家当厨娘!?”

程甄心中一痛,眼里瞬间聚上了一层雾气,她心里很憋闷,可却没有像从前一样大吵大叫。

她觉得棒槌受伤回来,有什么事都不能在这个时候与他置气,便忍下心里的委屈,柔声道:

“我没说让素姐去我家当下人,只是厨娘,可以让她赚银子养活小彤。”

“不必了!”离元邦板着脸道:“小彤的事,我会管,不用素姐赚银子养她!”

离元邦不再理会程甄,缓了脸色看着白素娘道:“好了素姐,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就安心住在离府,拿这里当你自己的家,不必想那么多!”

他又捏了一下小彤的鼻子,笑道:“去帮你娘将东西收拾一下,有什么需要的,与阿邦叔说,阿邦叔叫人给你准备,知不知道!”

小彤开心地点着头,白素娘的眉眼间却满是无措,她低声对离元邦道:

“阿邦,其实做厨娘也很好的,我们住在离府的确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们武将家哪有那么多规矩!”

程甄看着离元邦对另外一个女子如此温柔软语,心里难受得像被针扎一样。

她片刻都呆不下去了,咬着唇对花芊芊道:“六娘,我爹爹回来我还没好好陪他说话呢,我先回去了!”

她囫囵擦了一下脸颊上的泪,转身就跑出了离府。

第四百八十五章还好有你!还好有你! 花芊芊给离元邦使了一个眼神,离元邦却没有什么反应,她无奈,只能转身追着程甄出了门。

离家等人见程甄难过的离开,心中都很担忧,但他们又不好直接将白素娘赶走,一个个都蹙紧了眉头。

关氏让人先给白素娘准备了一间客房,然后拉着离元邦就进了屋子。

一跨进门,关氏就气得扭住了离元邦的耳朵,骂道:“你这小子,脑子进水了是不是!你怎么能那么对甄儿说话!”

离元邦一边呼痛,一边朝离梁毅求救,但离梁毅并没有帮他,而是对关氏道:“夫人,用力点,把你扭我的力气使出来!”

离元邦惨叫道:“娘!您这是干嘛!我与程甄从前就是这般相处的,我哪里错了!?您快松手,别让外人瞧见了要笑话的!”

“你还知道有外人?既然知道里外,怎地对外人那般好!”

离元邦听母亲这样说,也不叫了,忍着痛蹙眉道:“娘,素姐不是外人!咱家与白家是故交,素姐又救了我,难道您让我眼睁睁看着她流落街头?

我答应过素姐要照顾她们,总之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让她们母女俩饿着!”

关氏从未见过离元邦这样认真的样子,她急道:

“你留一个孀居女子在家中,让外面的人怎么说?你要知道,你已经与甄儿定亲了,你这样做可想过她的感受!”

“儿子心中坦荡,别人愿意如何说便如何说去,母亲从前也不在乎别人的议论啊!”

离元邦似没想到会在这件事上与家里出现分歧,他还以为爹娘见到素姐也会很高兴。

“总之,我不能放着素姐不管,儿子做不出这种事来!您若不愿留下她们,儿子只能掏银子想办法将她们安置在外头!”

“你胡说什么!”关氏恨不得给离元邦一巴掌,安置在外头,被人瞧见还不得传元邦在外养了外室!他再经常去照看那母女二人,到时候就更说不清了!

关氏被气得头疼,不知该如何解决,只能让离元邦先滚了出去。

本该一家和乐的团圆之日,却闹得如此不愉快。

离元邦走后,关氏看着离梁毅,急道:“相公,这可怎么办?甄儿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儿媳妇,她要是因此被气跑了可怎生是好!”

离梁毅也犯了愁,白素娘赶不得,更不能让她为奴为婢,他太了解儿子的性子,跟他一样是一根筋,认准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夫人先别急,我瞧邦儿对素娘只有感激之情,这几日我给物色个好人家,不行咱们就认下她做义女,然后给她些嫁妆将她嫁出去,可好?”

关氏眼睛一亮,顿时舒了口气,“没想到你这脑子关键时候还挺管用!那这事宜早不宜迟,我这就去与素娘说!”

离梁毅却是将关氏给拉住了,“你这样急是不是少了几分诚意!?你会让素娘和邦儿多想的!

这干亲也不是说认就认的,总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开口!且咱们也要看看她人品到底如何!”

……

另一边,花芊芊追着程甄出了离府,见她伏在马背上啜泣,哪敢让她单独骑马回去,便让阿默拉了马车过来,扶着程甄上了马车。

一路上,程甄只抱着花芊芊的手背默默流泪,花芊芊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此时她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握住甄儿的手,让她知道她一直在她的身边。

“六娘,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那个素娘对棒槌有恩,她救了棒槌,我该感谢她,不该生气的!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棒槌那么维护另外一个女子,我的心就好难受,比被打被骂还要难受!”

“不,不是你的错,若是我也会与你一样!可能会比你还要生气!”

不管白素娘对二表哥有何种恩情,这都不是他冷落甄儿的理由。

“甄儿,你不要难过了,晚些我会回去问清楚二表哥对白素娘的想法,如果他只是想要报恩,我会与舅母商量安置白素娘的办法!”

程甄这会儿已经是六神无主,只是紧紧抱着花芊芊,抽泣道:“还好有你!还好有你!”

花芊芊将程甄送回侯府,与程夫人和程侯爷小坐了一会儿,与程侯爷询问了二表哥的情况。

程侯爷一提起那白素娘也是连连叹气,但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他们攻打四丰山时不熟悉地形,离元邦作为斥候先一步进了四丰山,结果遭到山匪的埋伏。

那些山匪的武器上涂了蛇毒,他们找到离元邦时,他已经危在旦夕,多亏白素娘没寻来解毒的草药,且没日没夜地照看,才让离元邦转危为安。

白素娘在照顾离元邦之时,山匪洗劫了她们的村子,全村人皆被屠杀,她都没来得及见到家人最后一面!

所以离元邦对白素娘除了感激,还有愧疚。

离元邦会将白素娘留下来,程侯爷也不奇怪,但他也担心离元邦年少,处理不好对白素娘的感情,最后委屈了甄儿!

花芊芊也不敢替离元邦保证什么,安抚了程甄一会儿便离开了武乡侯府。

回去的路上,她一想着白素娘的事,途经坊市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花芊芊挑起车帘朝外,对阿默问道:“怎么停下了!”

阿默指着马车边的一个小男孩道:“县主,这孩子把咱们的车拦住了!”

被阿默指着的男孩儿立即跑到了车窗边,对花芊芊道:“姐姐,有人让我将这张纸条交给你!”

花芊芊微怔,接过纸条展开一看,脸上的疑惑更甚。

纸条上只写了四个字:一切顺利!

纸条里还夹着一个特殊的银扣。

花芊芊蹙眉对小男孩问道:“小弟弟,是谁让你将这纸条送与我?”

那小男孩挠着头道:“是一女人,我也不认得她,她给了我几个铜板,让我拦下车把这纸条交给你!”

“那个女人呢?”

男孩转头张望了一会儿,然后摇头道:“不在了,好像已经走了!”

花芊芊又向男孩询问了那女人的长相,小男孩仔细地与花芊芊描述了一番,花芊芊却对这人半分印象都没有。

第四百八十六章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阿默疑惑地道:“那人会不会是看错马车了,送错信了?”

花芊芊也不确定,只能先将那字条收了起来,然后给了男孩几个铜板,才让阿默继续驱车前行。

一间茶楼里,几个衣着不俗的男人围坐在一起,看着花芊芊收下那张纸条,脸上皆露出了几分嘲讽之色。

文学士摇着羽扇,冷声道:“这些猖狂的无知小儿,还以为自己是赢家,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不过是咱们钓鱼的饵罢了!”

易大人颔首:“除去赵王和梁王,其余人更是不足为虑,咱们为皇后娘娘忍了他们这么久,终于可以收拾他们了!”

文学士看向对面的万统领,“万统领,金吾卫那边可准备好了?”

万统领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这才悠哉地点了点头,“放心吧,一切都在掌控中,静等收网便是!”

……

花芊芊回到离府后,便将程侯爷的话转达给了舅舅和舅母。

两人虽然对白素娘的遭遇感到同情,但仍觉得不能将她留在府中。

关氏和花芊芊说起想认下白素娘做义女一事,花芊芊觉得这也是个解决的办法,便说先找人查一下白素娘的情况,若无不妥之处,可以认下此亲。

有了解决的办法,众人才算是松了口气。

次日,安静了几日的朝堂再次起了波澜。

因为京城又出现了重案,是奶娘窃婴案。

少女失踪案的幕后指使仍然没有找到,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许多大臣开始对离渊的办案能力有了微词。

离渊看着这些参劾自己的大臣,并没有作声,这些人,大多是之前蛰伏的皇后党,都是万家一系。

他就知道,除掉岳安年后,皇后绝不可能再坐以待毙了。

皇上听闻京中又出了丢失婴儿的案子,也跟着紧张起来,各方压力下,只能勒令离渊与严大人在十日内侦破此案。

严大人愁的头发都掉了许多,因为这案子他实在没有头绪,正当他无比焦灼之时,竟听闻金吾卫那边抓到了一个犯人。

严大人想将这犯人带回京兆府审理,却遭到了金吾卫那边的拒绝,那边竟没有与两人商量,直接将犯人押进了宫中。

没过多久,皇上就下令招离渊和严大人进了宫。

两人刚跨进御书房,就看见面沉如水的皇上冷冷地盯着地上跪着的一个妇人。

那妇人头顶着地面,完全看不清面容。

离渊和严大人给皇上行了礼,皇上才对那妇人道:“小成王已到,你到底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那妇人一边抖着身子,一边抬起头朝旁边的离渊看了一眼,慌忙扑到了他的脚边,哭道:

“王爷,王爷救我!”

这妇人的动作让众人都有些错愕,严大人不解道:“皇上,这妇人到底是谁啊?”

一旁的万统领哼声道:“这话,严大人应该问一问小成王殿下!这妇人在一户人家做奶娘,竟意欲将那户人家的孩子窃走!

多亏金吾卫的金校尉巡逻时发现了这个鬼鬼祟祟的妇人,将她拿下,才没有让她将孩子带出京都!”

严大人这才明白,这妇人竟是窃婴案的犯人,可他还是不明白,为何这妇人要见小成王。

“金校尉抓住她后,这女人什么也不肯说,用了刑才说要见小成王殿下。”

万统领一边说,一边意味深长地看向了离渊,“到底为何,还得由小成王殿下解释一下才行!”

万统领是皇后的侄子,之前没有对离渊表现出任何敌意,也只是因时候未到而已。

离渊深邃的眸光在万统领的脸上掠过,然后幽幽地落在了脚边那妇人身上。

“你说清楚,为何叫本王救你!”

那妇人哭得不能自已,抖着声音道:“王爷,奴婢不想供出您来的,可奴婢受不住那些酷刑!

王爷,求求您救救奴婢吧,奴婢家中还有幼儿要照顾,不想死啊!”

离渊挑起眉头,“你的意思是本王指使你偷婴儿的?”

还不待妇人答话,严大人已经动了怒,“大胆刁妇,怎敢胡乱攀咬!

皇上,请您将这妇人拖下去重重的打,逼问出到底是何人要陷害王爷!”

皇上却没有听严大人的话,这事一味用刑逼供怎能堵住悠悠众口,他看着那妇人道:

“你说是小成王吩咐你做的这件事,可有证据?如果你拿出证据,朕就饶你一命!”

妇人听到皇上会免她死罪,猛地抬起头道:“奴婢,奴婢不知道什么是证据,不过,奴婢的母亲曾经给王爷做过乳母,奴婢有信物!”

说着,她便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牌子,是成王府的府牌,成王府的下人通过这块府牌出入府门。

有了这块府牌,便证实了这妇人与成王府的关系。

万统领忙将这府牌接过来,呈给了皇上。

皇上看着那块府牌,脸色变化不定,瞪着那妇人道:“你说小成王让你偷窃婴儿,他为何要这样做?”

“奴婢,奴婢也不太清楚啊!”

妇人胆怯地磕着头,抖着唇瓣道:“不过女婢知道,王爷已经准备收手了,他本打算过两日就叫人去京兆府投案的!”

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文学士忽然对皇上道:“皇上,微臣有一猜想,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上最不喜欢这种绕弯子的话,瞪了他一眼,道:“有话就说!”

文学士忙道:“臣狗胆猜测,这件事,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故意给赵……给岳安年做得一个局?

这暗中之人出钱让岳安年虏禁少女,然后放出些风声,顺着线索将岳安年擒获。

之后,他继续叫人做几个案子,然后找个替死鬼出来投案,将此事了结。

如此,他不仅破案立了功劳,还可除掉对手,一举两得!实际上,整件事都是那人在贼喊捉贼,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划!

只不过天网恢恢,还不待他抓到替罪羔羊交差,他手下的人就被金吾卫逮了个正着!”

文学士的猜测可以说没有破绽,皇上怎能听不出他说的这暗中之人,是指离渊!

第四百八十七章这玉佩你从哪里得来的? 严大人急道:“这怎么可能!臣一直跟随小成王办案,这案子与王爷绝无关系!

皇上,您不能听信这刁妇的一面之词,那府牌也许是她窃取的,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啊!”

那跪在地上的妇人忙道:“皇上,奴婢真的没有说谎!对了,奴婢会将情况汇报给琼华县主,前日奴婢还给县主送过信呢!”

“这件事还与琼华有关?”皇上虚起眼睛看向妇人。

文学士捋着胡须,又在旁分析道:“这就难怪县主一弱女子敢冲进那么危险的地宫,看来这事她早就与人设计好了,知道有人会来相救,当然不怕!”

“你闭嘴,从前怎么没见你有这么多话!朕还没傻,用不着你在旁边唠叨!”

皇上瞪了文学士一眼,文学士脸色一僵,只能讪讪地将嘴巴闭紧。

但这么多证据和疑点抛出来,皇上不能不查,他虎着脸看了离渊一眼,对海公公吩咐道:

“将琼华传进宫,再查查有没有那女人说的信。”

皇上话音一落,离渊便撩起衣摆跪在了地上,声音冷沉地道:

“皇上,这件事与芊芊无关,臣愿接受任何审问调查,不必传她跑一趟!”

皇上怎能不知离渊心疼花芊芊,不想她被吓到,可这都什么时候了,不传她来问清楚,怎能证明她的清白!

“跑一趟累不死她!”皇上气呼呼地瞪了离渊一眼,又看向海公公道:

“还愣着做什么?要朕亲自去请她不成?”

海公公被吓了一哆嗦,急忙退了出去。

不到半个时辰,花芊芊就被海公公带到了御书房,瞧见离渊和文学士等人都在这里,花芊芊心中微沉,便知这一趟不是好事。

她跪在地上给皇上行了一礼,规规矩矩地道:“臣女参见皇上。”

皇上看着她摆手道:“起来吧!”

离渊忙伸手将花芊芊扶起来,握紧她的手,低声安抚,“别怕,有我在!”

皇上见两人这个时候还腻歪,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琼华,朕问你,你可认得这个妇人?”

花芊芊侧头看向那妇人,打量了许久后摇头道:“回禀皇上,民女从未见过这个女子。”

皇上冷笑了一声,指着那妇人道:“可她说,她有什么事都会与你联络,前日还给你送过信!”

皇上的话音刚落,几名羽衣卫就走了进来,其中一人将证物呈到了皇上的面前,道:

“禀报皇上,这张纸和银扣是从琼华县主的房中搜查到的!”

皇上拿起那纸条展开见到上面写着“一切顺利”四个字,蹙眉看向妇人道:“这是你交给琼华的?”

“是,是奴婢写给县主的!那银扣是信物,扭开后是一个成字,为殿下做事之人都有一颗!”

说着,妇人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银扣,捧在了手心中。

皇上看向海公公,“去拿笔墨!”

海公公知道皇上是想要对照笔迹,不敢怠慢,忙去端了笔墨递给了妇人。

妇人抖抖索索地在纸上写下“一切顺利”这几个字,虽然有些歪扭,但还是能看出与纸条上的字迹是一样的。

万统领对皇上道:“皇上,人证物证皆在,看来这件事与琼华县主和小成王脱不了干系了!依微臣看,应将二人收监,仔细调查!”

“原来是这样!”花芊芊并没有因为万统领的话感到害怕,反而嘴角弯起了一个恍然的笑容来。

皇上看向花芊芊,“你想说什么?朕给你机会为自己辩白!”

花芊芊并未迟疑,将那日遇见男孩送信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给了皇上。

文学士冷笑道:“县主这借口找得未免有些敷衍,你一句不知道,不认得就想脱罪,实在没有说服力!”

这时,万统领也跨前了一步,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玉佩呈给了皇上。

“皇上,其实金校尉还在这妇人身上搜到了一样证物,就是这块玉佩。”

皇上接过玉佩,端详片刻,发现这玉佩的正面刻着一个“渊”字,背面则刻着生辰八字。

可这生辰八字与离渊的生辰八字并不一样,而是比他的生辰迟了两月!

皇上看着这八字,震惊得手指发麻,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脸色已黑如千年寒铁。

他看着那妇人质问道:“这玉佩你从哪里得来的?”

妇人抖着身子道:“这,这是奴婢母亲留给奴婢的,她,她曾经给小成王殿下做过乳母,这玉佩原是殿下之物,后来成王妃将这玉佩赏予了我的母亲。”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渊儿的生辰八字?”

皇上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如果是这样,那渊儿就不可能是祝二和他的孩子。

这一切,难道都是渊儿步步为营,设的一个骗局?

他并不想怀疑渊儿,可那生辰八字却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一股腥甜卡在了皇上的喉咙里,他忙伸手扶住了桌案,才堪堪站稳。

“皇上!”海公公见皇上身体不适,忙上前搀扶,皇上却伸手拦住了他。

皇上又看了那玉佩一眼,沉吟片刻才看向那妇人道:

“你说你的母亲是小成王的乳娘,除了这不知从何而来的玉佩和成王府的府牌,可还有其他证据?”

那妇人像似早就在等皇上这句话般,连连点头道:

“有的!奴婢母亲说,小成王殿下的腰间一块红色胎记,如果奴婢的母亲不是殿下的乳母,怎会知道这些事!”

万统领和文学士悄悄对视了一眼,眼底露出几分得色。

让皇上对离渊的身世起疑心,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无论今日皇上会否给离渊定罪,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他对离渊的信任就会慢慢瓦解,自然不会再将他立为储君。

皇上紧张地看向离渊道:“那,那你腰间可有红色胎记?”

文学士急忙对一旁的羽衣卫道:“速速将小成王的衣衫褪下,一看便知!”

“文学士,你好大的脸,王爷的衣衫可是你让脱便脱的?你越过皇上发号施令,你把自己当作何人?!”

文学士的话让花芊芊怒意顿生,阿渊若为证清白当众脱下衣衫,他的威严还何在?

第四百八十八章你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 文学士只是一时嘴快,没想到让花芊芊抓住了错处,急忙辩解道:“老臣并无他意,只是给皇上提个建议!”

“文学士平日对民生民计上毫无建树,今日的思路倒是清晰敏捷,刚刚的话是建议还是命令,你当我们都聋了么!”

离渊看着花芊芊像一只炸了毛的小母鸡一样地护在他面前,眸光柔软地勾起了唇角。

他将手搭在了花芊芊的肩膀上,安抚道:“不要与这些小人置气,你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

随后他转过身看向皇上,淡淡道:“皇上可愿与微臣移步屏风后?”

皇上此时顾不得去理会文学士,他没有任何迟疑,抬步就往屏风的方向走去。

离渊也站起身,随着皇上走到了屏风之后。

万统领和文学士见离渊如此坦然,都不由蹙起眉来。

这情报应该不假,离渊怎会半点都不怕呢?

屏风后,离渊直接将衣裳扒开,将自己精壮的上身露给了皇上看。

皇上目光落在离渊的身上,那本蹙在一起的眉头竟皱得更加深了。

他的眼睛在离渊身上扫过,心都抽了起来,这哪里是一起青年儿郎的身体,这简直就是百孔千疮的活靶子。

这身上有刀伤、箭伤甚至还有斧伤,无数道伤口,一条条交织在离渊的身上,实在是触目惊心!

那些伤口上,还有被灼烧过的痕迹,大概是因为受伤后血流不止,所以才用这种办法止血。

他没有在离渊身上找到什么红色的胎记,因为他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好肉。

这些伤都是他为守护大奉出生入死时留下的,看着这些伤口,皇上的眼圈竟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他声音沙哑地道:“穿好吧,别着凉了!”

听了皇上的话,离渊道了声“是”,复又将衣裳穿好。

皇上看着他,叹了口气,“你就没有什么要为自己辩白的么?”

离渊道:“皇上圣明,自然不会被这些挑拨的伎俩左右。

这案子看似人证物证具在,其实不过是那妇人一面之词。

就算她母亲曾经真的在成王府做过乳母,那也不能证明她是微臣的人。

母妃就算要奖赏下人,也不会将一块刻有臣生辰八字的玉佩赐予别人,此举实在莫名其妙!

臣没有什么要解释的,臣断案,一切都要讲真凭实据,此案亦是如此!”

皇上听后,微微地点起了头,刚刚是他因激动而乱了心智,平静下来后,他便与离渊一起走出了屏风。

离渊冷冷地看了文学士和万统领一眼,又向皇上道:

“还有一事,臣要对皇上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臣都不会让芊芊陷入危险,这种让她替微臣接头之事臣万不会做!

有人想要陷害臣,臣不怕,悉听调查,可要将芊芊卷进危险中,不管他是谁,臣,定不会放过他,臣先向皇上请罪了!”

最后几个字,离渊咬得死狠,听得人心惊胆战。

花芊芊鼻子一酸,她缓步走到离渊身边,将他的衣襟整理好,让他不会在这些人面前失掉半分颜面。

做好这一切,花芊芊才朝皇上行了一礼,道:“皇上,臣女可否看一看那块玉佩?”

文学士闻言,忙道:“县主是想毁掉证物么?”

花芊芊冷笑道:“在皇上面前毁掉证物,我还没那么蠢!亏文学士想得出来!

而且,证物是用来查案的,文学士是怕我查出什么线索么?”

文学士被花芊芊怼得哑口无言,只能闭上了嘴巴。

皇上朝海公公递了个眼色,海公公就立即将那玉佩递到了花芊芊的面前。

花芊芊将玉佩托着手心中,反复端详了一阵儿,然后看向那妇人道:

“你说你母亲是王爷的乳娘,她人在何处,请她过来对质便是。”

妇人缩着脖子道:“奴婢的母亲十年前就已经过世了,不过奴婢没有说谎,县主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的!”

花芊芊没有理那妇人,而是指着玉佩上的字对皇上道:

“皇上,这玉佩上雕刻的字,若臣女没有看错,应该是用山氏三角雕刀雕刻而成的,皇上可以寻位玉雕师傅来辨认一二。”

皇上没太理解花芊芊的话,问道:“这有何不妥?”

花芊芊回道:“臣女当年为求一把匕首,有幸跟在含山大师身边呆过几日,知道制作这刻刀的工艺很是繁复。

如果臣女没有记错,七八年前,含山大师才摸透这三角雕刀的锻造之法。”

皇上瞬间就会了意,这种刻刀是七八年前锻造出来,这玉佩上的字只可能是在此之后刻上去的。

而这妇人的母亲都死了十余年,这玉佩怎么可能是她母亲的遗物!

皇上将那玉佩狠狠砸在了妇人的脸上,厉声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何人叫你诬陷小成王和县主的?你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妇人被吓得一个哆嗦,忙不迭向皇上磕头道:“没有,奴婢没有说谎,奴婢的母亲真的做过王爷的乳母!”

“还敢攀咬!”皇上看着海公公道:“把她给朕拉下去,一定要让她给朕说出这些个腌臜事到底是谁策划的!”

听到用刑,那妇人吓得血色尽褪,不等海公公唤人来拖她,她垂下头捂着嘴用力咬了一下后槽牙。

花芊芊急忙道:“拦住她,她要服毒自尽!”

海公公忙叫人将那女人按住,但为时已晚,女人嘴角已经流出鲜血,无力地瘫在地上。

很快,那女人的眼睛再没了半分光彩。

看着女人服毒自尽,皇上怒不可遏,眸光幽冷地扫向了万统领和文学士。

文学士慌忙道:“皇上,微臣是根据这女人提供的证据,才做出那些猜测的,好在皇上圣明,查清了此事,不然小成王殿下就要无辜受冤了!”

万统领紧紧抿着唇,跪在了皇上面前道:“臣这就安排人去调查,一定会查出到底是谁在陷害小成王殿下!”

皇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万统领,眸光变幻莫测。

清楚这件事是针对渊儿和琼华的一个局后,这幕后之人就不难联想。

第四百八十九章与你说正事呢,严肃点! 皇上缓了几口气,神情冷肃地道:“将那个抓到这妇人的金吾卫校尉押起来,仔细审问!”

他又扫了文学士一眼,“你思路如此敏捷,留在翰林院实在可惜,朕记得北盛县缺个县丞,明日你就去赴任吧!”

如今因那地宫一案,朝堂上已经有了不小的震荡,万家一脉盘根错节,现在实在不宜擅动。

大鱼动不了,烹炸一二小虾他还是做得到的。

文学士大惊,北盛一带哪里是人呆的地方,去那里当官,还不如在京都坐牢!

“皇上!臣……”

“怎么,你这是要抗旨么?”

“臣……臣不敢!臣遵旨……”

文学士颤颤巍巍地跪在了地上,他本为了向皇后表忠心,今日才特地入宫在皇上身边煽风点火,哪里想到偷鸡不成还把自己都搭进去了,他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等万统领和文大人都一脸不甘地退出御书房后,皇上才揉着眉心,看向了花芊芊。

“既然收到陌生之物,怎不丢掉?”

花芊芊道:“即便臣女丢掉,他们想要陷害臣女,也会想尽办法将这些东西塞到臣女这里来,他们当街给臣女送信,是想有人能证明臣女收过她的信。”

皇上点点头,也理顺了思路,他们之所以弄个精巧的银扣作为信物,应是认为花芊芊这样的姑娘,可能会将信丢弃,但定舍不得将那漂亮的银扣丢掉。

他也知道,花芊芊刚刚那刻刀之说,八成是在炸那妇人和文大人他们。

如果这几人不敢争辩,那这玉佩定然是假的。

如果文学士等人为玉佩上的刻字争辩,那便说明他们对这玉佩很了解,更加证明是他们故意要在渊儿的身世上做文章。

皇上看着自己的那把椅子叹了口气,然后转过头看着花芊芊道:

“你心思细腻,博闻强记,难怪母后如此喜欢你!”

离渊笑着看了花芊芊一眼,拉着她的手对皇上道:“皇上,皇祖母喜欢芊芊,不是因为他博闻强记,而是真心换真心罢了!”

“真心换真心!?”皇上微怔,随后垂眸琢磨了一阵儿,嘴角露出了几分慈笑。

真心二字,他有多久没有听到过了,这宫中最奢侈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真心。

想想琼华当初不惧怕他的威压,执意要给母后瞧病,才将母后的病医好,这份真心,确实配得上母后另眼相待。

再想想刚刚文学士逼渊儿脱衣自证之事,一向稳重的琼华一瞬间就变成了炸了毛的小母狮,皇上不禁莞尔。

她与渊儿互敬互爱,互相维护的这份感情,让他觉得很踏实,有感情的人,才更能让人信任!

皇上走到离渊身边,想着他那一身的伤,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声音温和地道:“去吧,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你忙呢!”

离渊朝皇上抱拳道了声“是”,但手里还拉着花芊芊的手。

皇上见两人好似黏在一起的手,眉头都拧成了麻花儿!

这是寒碜他没有可牵之人是怎么着?!现在的年轻人怎地一点眼色都不懂呢!

他朝两人翻了个白眼,“快快走吧,朕瞧见你们牙就酸!”

说着,还一脸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腮帮子。

两人相视一笑,又朝皇上行了一礼,这才退出了御书房。

皇上看着两人牵手离开,叹气道:“年轻是真好啊!”

海公公忙道:“皇上也还年轻着呢!”

“你啊,就会拍朕的马屁!”

皇上整理了一下衣裳,便朝御书房外走,海公公忙喊道:“皇上,您这是要去何处啊!?”

“去翊坤宫,找敬嫔说说话!”

……

马车上,离渊拿出一个软枕垫在花芊芊身后,好让她坐得更舒服一些。

花芊芊看着离渊,忍了许久还是蹙眉问道:“皇上为何没有看见你的那块胎记?”

闻言,离渊的眸光一下子定在了花芊芊的脸上,勾唇道:“你怎知道我有胎记!?”

花芊芊瞬间红了脸,不敢去看离渊那炙热的目光,“我……之前给你泡药浴的时候,无意中看见的……”

离渊看着花芊芊这娇羞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更盛,伸手抚着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

“我又没问你有意还是无意!”

花芊芊被他打趣,忍不住嗔了他一眼,“与你说正事呢,严肃点!”

“遵命!”离渊宠溺地看着花芊芊,却没有收起笑容,语气平静地道:

“我知这条路难走,但既然选了它,定是要将有可能成为把柄之事想到。

他们能对付我的,无非是我的身世,而能证明我身世有问题的,便是乳母稳婆一类人。

我答应过你,会给你拼一个安稳的未来,定然要想得多一些,不叫他们有机可乘。”

花芊芊听着离渊平静的语气,心里却是一抖,阿渊为了实现对她的一个承诺,不知费了多少心思。

她眼里含着泪,心疼地道:“你……是将那胎记割掉了么?”

“不是割掉,只不过添了条伤口,我身上的伤口也不差这一道,不会显得突兀。”

花芊芊的手渐渐缩成了拳,眼中的泪竟然不争气的掉了出来。

这泪落在离渊的手背上,他捧起花芊芊的脸,心疼地道:“你别担心,我不痛的,小伤而已。”

花芊芊知道这伤对于离渊来说是小伤,可正因知道,她的心才更加痛,更加心疼他。

他一直将她护在怀里,不管是明枪还是暗箭,都由他来扛,他来挡,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自己能替他受伤。

离渊见花芊芊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一颗心顿时乱了。

他捧起花芊芊的脸,忍不住俯身吻上了她眼睛上的泪,“我说过的,万事有我在,你不必忧心……”

温热的泪遇上冰凉的唇瓣,让两人的心跳得更加疯狂。

离渊的唇缓缓下移,正要含住花芊芊那如樱桃般诱人的粉唇,车帘竟“嗖”地一声被人掀开了。

“主子……”

阿多唤了一声,才转头瞧见马车里的情形。

他眼睛倏地睁大了几分,然后猛地伸手拍在了自己的脸上。

第四百九十章我会给你多烧些纸钱! “属,属下啥也没看见!”

离渊的额头顶着花芊芊的额头,拳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一旁的阿默望着天空叹了口气,拍着阿多的肩膀道:“明年今日,我会给你多烧些纸钱!”

阿多觉着自己的脖子有点凉,忙将车帘放了下来。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这都怪主子,上次他无意中瞧见主子和县主亲热,主子就应该警觉一点,怎么还能青天白日在马车里做这种事!真是一点记性都不长!

不过,刚刚的那个画面实在是让人面红耳赤啊!主子进步神速啊!

花芊芊红着脸将离渊推开,轻咳两声对阿多问道:“阿多,你可是有事要说?”

阿多差点忘了,忙禀报道:“县主,您瞧,离府门口徘徊的那人是不是程小姐!”

花芊芊掀起车帘,远远便瞧见了在离府门外的程甄,忙对阿多道:“停下吧,我去见她!”

阿多忙勒了马,摆了下马蹬让花芊芊从马车上下来。

花芊芊走后,阿多就瞧见了离渊那张阴沉无比的脸。

他心中暗暗叫苦,这主子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

离渊下了马车,冷冷看着阿多道:“本王是不是该给你找个人管管你了!”

阿多眼睛一亮,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兴奋地拉住了离渊的衣裳:

“真的么?主子体恤属下孤独寂寞,这世上怎么能有您这么好的主子!属下全听主子的安排,主子大恩阿多永世不忘!”

“松手!”看着阿多这谄媚的样子,离渊嫌弃极了。

他蹙眉瞪着阿多道:“本王觉得秋霜姑娘不错,她知礼明理,正好可以教导教导你何为非礼勿视!”

听了这话,一旁弯唇偷笑的阿默瞬间垮了脸,大声道:“不可!”

离渊挑眉看向阿默,阿默紧张地踹了阿多一脚,对离渊道:“主子,调教阿多不需要劳烦秋霜姑娘,属下便可!”

说着,他又踹了阿多一脚,道:“有些时候,说教是不管用的,不打不长记性!这件事就交给属下了,属下定能做好!”

离渊瞧着阿默将阿多扯走,眉头挑得老高。

他想给阿多找个媳妇,阿默却不同意,这两人难道日日在一起,有了不该有的情愫?

意识到这一点,离渊一阵恶寒。

不行,这可不行,他身边的人,都得直挺挺地做人,这种苗头必须浇灭在萌芽中!

……

花芊芊下了马车便提裙快步走到了程甄的身边。

程甄一直望着离府的大门,并没有注意到花芊芊,突然被她拍了一下,吓得她差点惊呼出声。

“甄儿,你在这儿做什么?”

程甄瞧见是花芊芊,这才缓了脸色道:“我……我听我爹说,棒槌在建安受了很重的伤,之前也没有好好问问他伤得如何,便想过来看看他……”

“那就进去问啊,站在这里做什么?”

花芊芊拉起程甄的手,程甄却迟疑道:“这两天他都没来看我,我不知他是不是想见我!”

“二表哥回来要述职,这两日应是很忙!走吧,有什么事进门说,你就当来看我的便是。”

程甄正愁没有不丢脸面的借口,听花芊芊这般说,便笑着应了一声“好”,拉着花芊芊进了府门。

离渊瞧两人把自己丢在后面,无奈的摇摇头,也跟着进了门。

几人来到正堂,发现离老夫人和关氏等人正坐在这里聊天。

关氏瞧见程甄来,高兴地起身将她拉到了身边。

“甄儿,前两日的事,你莫要与元邦计较,那孩子没有脑子,我已经训过他了!”

听关氏这样说,程甄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摇头道:“伯母,我没有生气,您不必如此!”

关氏本就是个心里不愿藏事的人,她知道元邦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子,作为未婚妻的程甄心里肯定会不舒服,怕程甄有心结,关氏便笑着对程甄道:

“对了,你来的正巧,今日有件喜事,你也留下来用饭,与我们热闹热闹!”

“喜事?”程甄好奇的道:“什么喜事?”

关氏与离老夫人对视了一眼,离老夫人人知道她要说什么,这件事本还没有定下来,奈何她这儿媳是个急性子,她见关氏已经把事说出去,只能对她点了点头。

关氏便笑道:“我和你伯父,今日想认下素娘做义女!”

程甄一怔,随后心中就欢喜起来。

棒槌对那个白素娘那般维护,她不吃味儿是不可能的,但若白素娘成了棒槌的义姐,那便无所谓了。

大家是亲人,别说棒槌会帮她,她也会想办法帮衬白素娘母女的!

“伯母,恭喜你!”

关氏见程甄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几人亲热地聊了一会儿,便有丫环进来道:“老夫人,素娘姐姐已经将晚饭准备好,摆到了华清堂,请各位主子移步过去。”

关氏一怔,问道:“怎么让素娘动手准备?”

那丫环面露难色地道:“大厨房的婶子们不让素娘姐姐动手,但她不听,婶子们也不敢硬拦着。”

关氏点了点头,“好吧,之后我与她说便是。”

话落,几人也没再多言,起身一同来到了华清堂。

几人刚坐定,离梁毅和离元邦也赶了回来,离元邦手里还牵着小彤。

小彤手里拿着糖人,见到离老夫人后就笑着扑过来道:

“太祖祖,您瞧,是阿邦叔给我买的,可甜了,您也尝尝!”

离老夫人喜欢孩子,小孩子跟她亲近,她也不反感,摸着小彤的头笑道:

“小彤吃吧,太祖牙不好,不敢吃糖!”

小彤道:“那太祖就不要吃了,万一把牙黏住,就吃不到娘亲做的菜了!”

小彤的童言童语,让众人不禁莞尔,程甄也笑着道:“小彤的糖能不能给我尝尝,我也喜欢吃糖呢!”

可小彤听了程甄的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大婶喜欢吃糖,自己买就是!”

“小彤!”

一道训斥声响起,众人看向门口,便见白素娘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她蹙眉看着小彤,气道:“你这孩子,怎么这般无礼!快向程小姐道歉!”

第四百九十一章不会再惯着她那小姐脾气! 小彤被娘亲训斥,委屈得将小脸抽成了一团,扁着嘴可怜巴巴的看向离元邦。

离元邦忙走上前,接过白素娘手中的托盘道:“小彤也没说什么,素姐,你别凶她!”

说着,他帮忙将菜布到桌子上,又对白素娘道:“与你说了多少次,这些事让下人去做,你快坐下!”

白素娘却摇头道:“还是让我做点事吧,不然我心里难安!”

随后,她用力拍了小彤一下,然后十分歉疚地对程甄行了一礼道:

“程小姐,您千万不要跟小彤一般见识,这孩子在乡下野惯了,不懂礼数,她不是有意对你无礼的!你原谅她好不好?”

离元邦忙扶起白素娘,蹙眉对程甄道:“程甄,这点小事你也要放在心上么?”

“我……”程甄瞧着这样谦卑的白素娘,只觉得胸口发堵。

其实她并没有跟孩子生气,可素娘几次让孩子跟她道歉,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她都不知该怎么办。

花芊芊看了白素娘一眼,愠声道:“素娘姐,小彤虽然不对,但教孩子的事情,你回去说便是,甄儿并没有怪小彤一句,你这样会让甄儿很难堪。”

花芊芊可不管白素娘的身世有多可怜,她只知道谁人让甄儿难堪,她便会将这份难堪加倍还回去!

白素娘听了花芊芊的话,脸色瞬间青红交加。

“是,是我不对,县主您别生气!”她慌忙往后退了几步,“我,我回去会好好教小彤的,我现在去端菜!”

离元邦瞧着白素娘落荒而走,蹙起眉头看向花芊芊,他本想说花芊芊几句,但瞥见离渊那冷冽的眸光后只能将话又咽回到了肚子里。

关氏见儿子那般袒护白素娘,心中越发着急,只想快点将这干亲的身份定下来,省得出事!

众人坐了一会儿,白素娘又带着几个端着菜的丫环走了回来,关氏便道:

“素娘,你快坐下一起用饭吧,别忙活了!”

白素娘却摇头道:“不急的,等大家吃完我与小彤再用也不迟!”

她一边说,一边将丫环递过来的菜摆到桌子上。

关氏忙道:“这怎么行,以后都是一家人,当然要在一起用饭!”

白素娘一怔,没有明白关氏话里的意思。

关氏笑道:“我与你伯父商量过了,打算认你做我们的义女,你可愿意?”

白素娘闻言,下意识看向了离元邦,没有留意到手中的菜已经歪了,正好洒到了程甄的身上。

程甄吓了一跳,忙站起身去擦身上的菜汤。

白素娘反应过来后脸色就是一白,然后将手里的盘子倾到另一边,却将滚烫的菜汤都洒在了自己的手上,她的手瞬间就红肿起来。

她“啊”的叫了一声,离元邦忙冲过来将菜盘接过来放到一旁,然后将身边的程甄一把拉开,看着白素娘的手,一脸的急色。

白素娘忍着泪看着离元邦,“你别急,别怪程小姐,我不疼的,我这是做粗活的手,皮厚着呢!”

离元邦瞪了一旁的丫环一眼,冷喝道:“还不快去取烫伤膏!”

说罢,他又转过身看向程甄,“你没见到素姐端菜呢?你怎能故意推她?”

听着离元邦的质问,程甄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点的碎掉。

她强忍着眼中的泪,没有让泪水落下来,可她再难将自己伪装成笑语晏晏的模样,咬着牙气道:

“离元邦,你到底为何要这般对我?我哪里有推她,是她将菜汤洒到了我的身上!

你不问问我有没有被烫到,只责问我为何要推她,离元邦,我在你心里就那般坏么?”

离元邦看见程甄裙摆上的汤渍,眸色变了变,但脸上的神情并没有缓和。

“你既然见素姐在布菜,就该让开一点,你没见她为了躲你伤了她自己!”

程甄听了这话,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她慌忙抬起头,可眼泪还是从眼尾流进了鬓发里。

“好,好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来破坏你一家团聚,你这般喜欢她,护着她,干嘛要认她做义姐,干脆娶进门好了!”

程甄看向关氏等长辈飞快的行了一礼,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出了离府。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这般着急,大概是害怕从离元邦嘴里听到那句会让她万念俱灰的“好”。

花芊芊看着甄儿的背影,觉得心都要痛死了,她气愤地看向离元邦,“二表哥,你到底要干什么!?”

小彤鼓着腮帮子,护在了离元邦身前,“阿邦叔没错,那个女人跟她爹爹一样坏,你们为何要为了那女人责骂阿邦叔!”

“小彤,你再乱说,娘真的要打你了!”白素娘抬起手,咬牙训道。

见母亲生气,小彤忙缩到了离元邦的身后。

关氏急得直想跺脚,瞪着离元邦,“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将甄儿追回来!”

离元邦将头扭到了一旁,倔强地道:“我没说错什么,不会再惯着她那小姐脾气!”

说着,他摸了摸小彤的头,然后拉着白素娘道:“走吧素姐,我去给你涂药!”

瞧着离元邦一手一个将两人牵走,关氏只觉得头痛欲裂,她一脸愁容地看向离梁毅,道:

“这可怎么办?早知道,当年老白去世,咱们还不如将她们母女俩收留了,那时候认了干亲,就不会有现在的事了!”

离梁毅闻言,脸色倏地变了变,然后摆手道:“都过去的事儿了,提这些干嘛!

行了,你也别着急上火,等会我把那小子打一顿,押也要押他去给程姑娘道歉!”

花芊芊却是一脸疑惑地看着离元邦离开的方向,她转头看向离渊,“那个小彤,为何会说程侯爷是坏人?”

关氏也想起了这句话,忧心忡忡地道:“不会……不会是……程侯爷对白素娘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吧!?”

众人都瞪着眼睛朝关氏看了过来,无不惊讶于她的想象力。

关氏有些尴尬地道:“不然一个小姑娘怎么会说程侯爷是坏人!”

“舅母,程侯爷不是那样的人!”

花芊芊知道程侯爷是很爱程夫人的,那白素娘跟程夫人比起来,实在没有可比性。

第四百九十二章你还算是个爷们儿么! 离渊见愁眉苦脸的一家人,安抚道:“等会我去找元邦聊聊吧,搞明白原委也许能有解决的办法!”

花芊芊也觉得有些话男人之间聊更合适些,朝离渊点了点头,“那就交给你了!”

众人看着白素娘做得这一桌饭菜全都没什么胃口,叫下人将菜撤掉,都各自回房休息了。

离渊叫阿多从成王府取来了两坛好酒,一起带到了离元邦的院子,只是进门后他们才发现离元邦还没有回来。

阿多不禁嘀咕道:“这元邦少爷莫不是眼瞎了?那白素娘要样貌没样貌,要身段没身段,怎就把他给迷住了呢?”

说到这儿,他眼睛倏地睁大了几分,“莫不是那种功夫了得!”

离渊猛地拍了一下阿多的脑袋,“你胡说什么,还不去找人!”

阿多忙应了一声,然后将酒坛子放下,几个起落,就来到了客房附近。

只是阿多并没有急着冲进屋去,他怕瞧见不可描述的画面长针眼,便先躲到了窗边听听里面的情况。

等了片刻,没听见里面有什么会被和谐的声音,他这才起身要去扣门。

只是他刚走到门边,就听见了一个小女孩含着怒气的声音。

“娘亲今日为何总是骂小彤呀,本就是那姓程的女人不对!

她爹爹在建安的时候欺负您和阿邦叔,回到京都,她也欺负阿邦叔!她是坏人!”

阿多听到这话,就没急着进门,扶着门外想要听听他们到底在建安发生了什么。

屋子里,离元邦帮白素娘上好了药,白素娘感激地看了离元邦一眼,这才转头看向小彤道:

“你这孩子,你懂得什么!程姑娘是你阿邦叔未过门的妻子,你把她气走了,让你阿邦叔怎么办!?

程侯爷打你阿邦叔,是军法,军令难为,你阿邦叔是程侯爷的属下,当然要听他的!”

小彤气呼呼地抱住了离元邦的腰,道:“我不管,反正我不要任何人伤害阿邦叔!”

说着,她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离元邦,“阿邦叔,那女人那么凶,你不要娶她好不好!

你娶了她,是不是就不喜欢小彤了!以后就不管小彤了!”

“小彤,你别胡说!”白素娘生气地伸出手要将小彤拉过来,但她这一动,牵扯到了手上的伤,痛苦地倒吸了口凉气。

“素姐,你别乱动了,我扶你去榻上休息吧!”

门外的阿多听离元邦要扶白素娘去休息,吓了一跳,忙紧张地扣响了房门。

离元邦听见扣门声便去开门,见到门外的人是阿多,还有些意外,“有事?”

阿多二话不说将离元邦拉了出来,一边拉一边道:“元邦少爷,我家主子有要紧事与你商议,你快与我走吧!”

说罢,他连门都顾不得关,拉着离元邦就往院外走。

离元邦只能回头对小彤嘱咐道:“照顾好你娘,有事差人寻我!”

两人回到离元邦的院子,阿多才捏了把汗,他要是晚两步去,还真不知道要发生啥,这白素娘是真的很厉害啊!

带回了离元邦,阿多又在离渊耳边耳语了一番,这才退了下去。

离渊看着离元邦,叹气道:“走吧,陪我喝点酒!”

随后,他拎着酒坛子就翻上了屋顶,离元邦见状也跟了上去。

两人坐在房顶上,看着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血红,离渊淡淡道:“说吧,你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想的?”

离元邦怯怯地看了离渊一眼,起开酒坛喝了口酒,“什么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大哥什么意思。”

离渊见他嘴硬,拿过酒坛饮下一口酒,“可是在军队里,众人都说你是仗了武乡侯的势,才得以考中武状元,封了高官?

你为了证明自己,不顾程侯反对,私自带人去四丰山探查地形,结果中了埋伏。

程侯爷将你救回来后,不顾你伤势严重,仍然重罚了你!?”

离渊每说一句,离元邦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若问他最怕的人,不是关氏也不是他爹离梁毅,而是离渊这个义兄,他好像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猛地灌了一大口酒,愠声道:“师父都告诉你们了?哼,我就知道,他也看不上我!”

“侯爷一句话都没说,是我猜的!”

离渊板起脸看向离元邦,“你觉得程侯爷罚你罚错了?”

“我没说师父错了……我只是……”

“只是不甘心?不服气?”离渊替离元邦答了一句。

“我第一次上战场时也有许多人嘲笑我,暗地里说我投了个好胎,上阵时没人听我部署,我那时与你的心境也差不多。

元邦,你管不了别人,只能管你自己,你难道要因此悔掉与程姑娘的亲事?”

离元邦眸光变了变,捏着拳头道:“我只是没有想好……”

“你们亲事已定,你已经是你的未婚妻子,你该敬她、护她、爱她,你连这都做不到,如何让你手下的将士信你重你!”

离渊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怒意,主要离元邦惹程甄不高兴,程甄就会跑去找芊芊诉苦,芊芊被程甄霸占,她与芊芊相处的时间就少了许多。

这他忍不了啊!

“你为了个莫名其妙的外人,屡次伤程姑娘的心,你还算是个爷们儿么!”

离元邦忙解释道:“我不是要伤害程甄,我只是怕素姐受委屈!

而且她也不是外人,她救了我,就是我的亲姐,她受得苦够多了,她除了小彤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这世上只有我能护着她!”

离渊冷声道:“你是程甄的未婚夫婿,你应该护着的人是程甄,她看着自己的夫婿去护着别的女人,她委屈不委屈?

你把自己想的那般重要,但在白素娘眼里,你未必那么重要!你没出现之前,她不是活得好好的!”

“大哥!”离元邦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你不要说了,总之我不会因为程甄是我的未婚妻就护着她不管素姐。

她若因我护着素姐而受不了,那这亲不成也罢!我答应过素姐,会一辈子照顾她的!”

第四百九十三章女人就莫要出来添乱了。 离元邦将酒坛里的酒全都倒进了嘴里,然后晃晃悠悠站起了身。

“大哥,我们的事你莫要管了,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你要查案,又要与芊芊成亲了,还是忙你自己的事吧!”

说罢,他便跳下了屋顶,落地时竟有些踉跄。

离渊被这小子倔强的态度也气得够呛,没有去追他,将剩下的另外一坛酒喝下,在屋顶上吹了会儿风这才跳了下来。

但他没有去找花芊芊将这事告诉她,而是拎着酒坛子出了府门。

夜里,花芊芊一直守在房子等离渊的消息,却迟迟没有等到。

次日清晨,秋桃才急匆匆从外面跑回来,对花芊芊道:

“小姐,不好了,王爷昨晚出去与人打架了!”

“什么!?”

花芊芊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让阿渊去问二表哥的事情,他怎么跑出去与人打架了?

“他受伤了?严重么?他人在哪?”

花芊芊一连串的问话让秋桃都不知道怎么答了,秋霜挑着帘子进来道:

“县主别急,王爷没受伤,不过,他把万统领和文学士等人的腿给打断了。”

花芊芊一怔,片刻后想起来昨日阿渊对皇上说的话。

她那时还不解,阿渊为何会说要提前向皇上请罪,原来是惦记着报复呢!

殴打朝廷命官,皇上怕是会降罪于他,花芊芊急道:“他现在人呢?”

秋霜叹了口气,“今早这些被打的官员在朝堂上联合起来状告王爷,皇上判这些被打之人每日打还王爷十杖,刚刚处罚完,人已经被送回成王府了。”

花芊芊听后只觉得又担心又好笑,皇上让那些被阿渊打断腿的人行刑,想必阿渊也不会伤得太重。

“他到底打伤了多少人?”花芊芊又问。

“奴婢听闻,好像每家伤了七八个,一共伤了五六十人吧!”

“五六十人!那岂不是五六百杖!”花芊芊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得连衣裳都顾不得整理,忙穿上鞋子朝成王府跑去。

……

坤宁宫中。

鎏金浮雕花卉纹香炉中燃着沁人心扉浮光月灵香,却仍然安抚不了皇后烦躁的情绪。

万夫人跪在皇后身边,嘤嘤啜泣道:“娘娘,您没看见,您那侄儿被小成王打得有多惨!府医说我们杭儿的腿,八成会烙下病根儿!他可是武将啊,这让他以后怎么带兵?

皇上看似罚了他五六百个板子,可那些人不是断了胳膊就断了腿儿,十个板子下来小成王没事,反而让他们的伤更重了!皇上这是故意包庇小成王啊!”

皇后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克制着自己没有发脾气。

万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让他想办法叫皇上对离渊的身世起疑,顺便处理了花芊芊,谁料他反而弄巧成拙,让皇上对离渊更加信任了!

这般废柴,打断腿又如何!

可她还得指望万家帮衬轩儿,只能忍着脾气道:“嫂嫂,皇上爱重小成王,本宫也没有办法!

今后这天下都会是他的,咱们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

“这怎么行!他算哪根葱哪根蒜!咱们轩儿才是皇上嫡子,皇上怎能越过他去!”

“太后和皇上已经将祭天的日子定下,宗室长辈也已经着手更改皇室玉碟了,本宫猜测,皇上会在祭天那日定下储君人选。”

皇后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岳齐轩,叹气道:“轩儿命苦,若非如此,皇上怎会让他出宫另居。”

万夫人以为皇后这是放弃了,如果皇后不挣这储位,那万家以后岂不要没落了!

她急着表态道:“娘娘,皇上有亲子在世,怎能再过继一子!这事不合情理,臣妇,臣妇去请镇国公主她老人家出面,绝不能让皇上犯糊涂!”

镇国公主乃是皇上的姑姑,能左右皇上决定的,也只有这些德高望重的长辈,但皇后不能自己去请,所以才激万夫人说出此话。

得到万夫人这话,皇后就放下了心,岔开话题道:

“对了,本宫还没有问,子垣到底因何事打了杭儿?”

万夫人气道:“臣妇也不太清楚,他打进门时我听他叫嚷,好像说是杭儿陷害他那未过门的妻子!

提起这事我就生气,那小成王竟为一个女子打折了杭儿的腿!那花六娘就是个祸水!”

皇后微笑着看向王夫人,意味深长地道:“嫂嫂莫要妄言,花六娘嫁予小成王,以后可是有机会成为太子妃的!

你们还是莫要招惹她,她命格奇特,凡是不喜欢她的人,下场都不怎么好!

而且,她身后有许多为她撑腰之人,不只成王妃喜欢她,太后娘娘也把她当个宝,子垣更是把她当成命根子,她可是子垣的贤内助!”

听到皇后的话,万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岳齐轩的眉头却紧紧蹙了起来。

他怎能听不出,母后是在暗示万家,花芊芊是离渊的软肋,她是在怂恿万家对花六娘下手。

他忙站起身,笑着对万夫人道:“本王见时辰不早了,该出宫了,正好可送舅母一程,舅母可愿与本王同行?”

万夫人一怔,她本还想与皇后再聊一会儿,但齐王已经发了话,她怎好驳了他的面子,只能道:

“那,那就劳烦殿下了。”

皇后见岳齐轩要出宫,急道:“你急什么,天色还早呢!你在宫里用完膳,喝了药再回!

你府里那些个奴才不知你喜好,怎能妥帖地将你照料好!”

“母后,我在齐王府过得很好,你莫要担心,我出宫正好可以去看看表哥伤得如何!”

皇后担心地看着岳齐轩,生怕他不在她眼皮子底下会有什么闪失,但见他态度坚决,也不能当着万夫人的面拦着他去看望侄儿,只能不情愿地道:

“好吧,那母后再差几人去照料你,你回去记得吃药,夜里要盖好被子!”

一番叮嘱后,皇后才放岳齐轩离开。

岳齐轩带着万夫人出宫后,万夫人本还想与他共乘一辆马车,不料岳齐轩却叫人另外拉了一辆马车过来。

扶着万夫人上了车后,岳齐轩便笑道:

“舅母,朝堂上的事,男人来办就好了,女人就莫要出来添乱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真是乱点鸳鸯谱! “殿下这是何意啊?”

“就是字面的意思,那些小计谋,小手段,不可能没有破绽,最后事败,只会害了自己!”

笑着说完这句话,岳齐轩便转头返回了自己的马车。

胭脂连忙跟上,然后将一件大氅披在了岳齐轩的身上。

“王爷,皇后娘娘怕您受凉,让奴婢将这大氅给您披好!”

岳齐轩将身上的大氅拽了下来,愠声道:“如今已入四月,猫猫狗狗都褪毛了!”

“可是……”胭脂迟疑地拿着大氅,掀起车帘往外瞧了一眼,见没有人注意,这才抱着大氅道:

“奴婢也觉得很热,只是……只是怕皇后娘娘会生气!娘娘若知道您没听她的话,明日定会派更多的人来伺候您。”

岳齐轩闭了闭眼,重重叹了口气。

他也知道母后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可这种过度的保护,让他憋闷又疲惫。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将那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一片干枯了的蔷薇花瓣。

看着那花瓣,他缓缓勾起了唇角,心情莫名轻松许多。

就在这时,一阵风将车帘吹起,顺便带走了盒子里那片花瓣。

岳齐轩大急,忙伸手去抓那花瓣,伸开手掌后,竟发现那花瓣被他捏得粉碎……

……

成王府。

成王妃带着花芊芊来到了离渊的屋子,一进门她便愣了一愣,因为屋子里没什么特别的摆设,全是书架。

这还是花芊芊第一次走进离渊的房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布置。

成王妃笑道:“是渊儿叫人重新布置的,他说你喜欢读书,省的以后跑去书房不方便,就叫人摆了许多书架在房间里,这些书,也是他命人在各地收集来的。”

花芊芊想起这里以后就是她与阿渊要生活的地方,一张俏脸不由红了起来。

两人走到内间,正见一位大夫在收拾医箱,应是刚刚给离渊上完药。

离渊听到脚步声,扭过身来瞧,见是花芊芊,不等她问便笑着道:“我无事,只是皮外伤。”

那老大夫忙应和道:“对对对,只是皮外伤,一点也不严重,一点也不严重!”

瞧那老大夫紧张的样子,花芊芊就知道定是离渊叮嘱他这样说的。

她走到离渊身边,心疼地道:“为了打他们受伤,一点也不值!”

离渊拉着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我也不只是为打他们!那些杂碎还没这福气让我特地去打一顿!”

听离渊与花芊芊聊天,成王妃便带着大夫和丫环们出了门。

离渊瞧大夫走后,表情严肃了几分,“我打的这些人,多多少少都与皇后和万家有些关联。

我将他们打伤后等他们叫来了府医,我仔细看过了,这些人的手上都没有你说的那串佛珠。”

花芊芊这才明白,阿渊原来是为了调查佛珠之事才去大闹万府,因为他们曾经分析过,这个手戴佛珠之人,很有可能与圣徒教有关。

如今看来,这圣徒教不是与岳安年合作,而是故意引他入局,而万家又想将此事栽赃到阿渊身上。

一切最终获利的人,是皇后和齐王,所以阿渊才会去调查与皇后有关的朝臣。

可惜的是,他也没有找到那个带着佛珠的人,是不是说明他们的思路又错了!

离渊握着花芊芊的手,“莫急,相信我,我一定会将此人找出来,不会让他有机会伤害你!”

花芊芊垂头看见离渊手上的伤口,心疼地道:

“那也不要以伤害自己作为代价!我最在乎的,是你和外祖母她们的安危,只要你们都好好的,其他的事都没有那么重要!”

离渊眸光柔软地望着花芊芊,点头道:“我答应你,不管发生什么,都会保住这条命回来见你!”

花芊芊心中一热,忍不住俯身在离渊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口说无凭,要落个章才行!”

离渊的嘴都咧到了耳后,“太浅了,深一些才行!”

说着,他起身将花芊芊捞进了怀里,深深在她的唇上落了一吻。

良久,离渊才轻轻将花芊芊松开,然后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两人就这样依偎了一会儿,离渊突然想起一事,道:“对了,有件事要你帮忙。”

花芊芊很意外,因为离渊从未主动让她做过什么事情,“什么事?你说。”

“是阿多和阿默的婚事!”

说到这儿,离渊脸色古怪地蹙起了眉头,“阿多那小子太不稳重,我觉着秋霜与他很合适,可以管一管他那毛躁的性子。”

花芊芊失笑,没想到离渊竟然会操心属下的婚事!

不过她记得,秋霜欣赏的人好像是阿默。

不待她开口,离渊接着道:“我前日还与他们提了一下,谁料阿默听后竟有些不愿,还把阿多给拽走了!

我怕……这两人常年呆在一处……会不会……和梁王一般!”

闻言,花芊芊“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离渊这愁眉苦脸的样子,特别像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你别瞎猜了!”花芊芊没好气的白了离渊一眼,真是乱点鸳鸯谱!

“这件事交给我吧,我回头问问他们的心意!”

花芊芊话音刚落,内间的帘子哗啦一声被人掀开,一个身穿华服女人大步走了过来。

花芊芊瞧见那女人,蹙着眉头站起身朝她行了一礼,“大长公主福安。”

大长公主看了花芊芊一眼,有些不满她与渊儿还未成亲就共处一室,但此刻她有事要找离渊,便将训斥的话忍回了肚子里。

后面跟进来的丫环给大长公主搬来了椅子,大长公主便坐了下来。

“伤得可重?”

离渊道:“多谢姑姑关心,侄儿伤得不重!”

一个问得不走心,一个回答的也很官方。

大长公主叹了口气,自从静怡师太那件事后,她与这侄儿就很少见面了。

如今再见,感情都生分了不少。

“渊儿,本宫今日来是有件要紧事……你,你能不能随本宫入宫一趟!”

花芊芊心里有些不舒服,“殿下,王爷被打了五六百个板子,他说不重只是不想让您担心。”

第四百九十五章他绝不会如你这般冷心冷肺! 大长公主面色不虞地瞪了花芊芊一眼,“本宫瞧渊儿精神得很,一点也没耽误与你亲热!”

她深吸了口气,缓了几分语气对离渊道:“渊儿,姑姑知道你伤得不轻,但年儿那边是人命关天啊!

你若不陪本宫进宫为他求情,他只有死路一条了!”

花芊芊和离渊闻言对视了一眼,知道大长公主是为了岳安年而来,脸色均是一沉。

离渊沉声问道:“姑姑可听说了岳安年做了什么?”

“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是皇子,是天家血脉,与你是血亲!我听闻他在牢里被折磨得已经没了人样,这惩罚已经够了!

正好琼华也在这里,你们现在就与本宫去天牢,先帮年儿把毒解了!”

离渊语气冰冷地道:“姑姑,岳安年差点害死了芊芊,您还让芊芊去救他?这绝无可能。”

“如果花六娘不去地宫,怎么会出现那种事!年儿又不是故意要害她的!本宫不管,今日你们必须要随本宫入宫向皇兄求情!”

“那姑姑就试一试,看能否将我们带走!”

大长公主被离渊气得直发抖,“渊儿,你怎么变得这般狠心,再怎么说,年儿与你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人啊!你去救他也会给自己博个大度的贤名!”

花芊芊见大长公主一直为岳安年那人渣逼迫阿渊,心中气结,冷道:

“大长公主口口声声说什么骨血至亲,可岳安年虐杀地宫里的那些人时,可曾想过那些人也有亲人,也会有人为他们受到伤害而痛不欲生!

大长公主您心地善良,不忍见侄儿就这样死去,可你可曾见到,水虎池里堆积的那些白骨,还有那地宫里怎么都冲洗不掉的血渍!

大长公主想让我和阿渊去救岳安年,便先问问那些死者的家人同意不同意!”

“你住口,本宫与渊儿说话,怎容你插嘴!别说你还未嫁入成王府,就算嫁了,本宫也是你的长辈,怎能用这般口气与本宫说话!本宫要参你个大不敬之罪!”

离渊虚起眼睛,眸光变得越发冷厉:

“姑姑不喜欢听芊芊说话,那以后便不要再来成王府了!以后,我们见到姑姑,也会绕路而行,从此不见,便不会再惹姑姑生气!

姑姑可能忘了,我并不是一个在乎名声的人,为了名声去给岳安年这种人渣求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做!

我顾念姑姑从前对我的照拂,不想让姑姑难堪,若您冥顽不灵,我只能叫人请姑姑出府了。”

大长公主看着离渊眼神中的寒芒,痛心疾首地道:

“好,好,姑姑真是白疼你一场,年儿虽然做错了事,但他绝不会如你这般冷心冷肺!

你不帮忙本宫,本宫也会想办法救年儿出来,本宫不信皇兄会那么狠心!”

说罢,她气愤起身,狠狠将椅子推倒,瞪着离渊和花芊芊,咬牙离开了房间。

瞧着大长公主走后,花芊芊紧紧蹙起了眉头。

她知道因岳安年与已故驸马是血亲的关系,大长公主对他格外照拂,岳安年在外犯错,大长公主没少帮忙遮掩。

但她真是没有想到岳安年做出如此恶行,大长公主还会执意救他。

大长公主离开成王府后并没有入宫去见皇上,因为她已经求过皇兄许多次了,可皇兄却完全没有改变心意,她这才跑来求离渊。

驸马在世时,十分疼爱年儿,如果她救不了年儿,她觉得自己死后都没有脸去与驸马团聚。

思前想后,她找来了一名擅长解毒的郎中,带着他一起去了天牢。

岳安年被关了几日,他身上的毒已经慢慢发作,脸颊的伤奇痒无比,被他抓得血肉模糊。

但他并不觉得痛,因为腹中的疼痛比脸上的痛不知要厉害几倍。

他几乎将自己的肚皮抓破,却丝毫不能缓解这种痛苦。

他一下下用脑袋撞着墙,反复呢喃着:“本王是真命天子,本王不会死,不会死……”

大长公主进入天牢后,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岳安年,眼泪瞬间就模糊了她的眼睛。

“年儿,你,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岳安年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眼中那道快熄灭的光又亮了起来,他慌忙爬到了大长公主面前,抓着栏杆哭道:

“姑姑,你怎么才来救年儿,你怎么才来啊!”

大长公主心痛地道:“年儿别怕,姑姑找了大夫给你治伤,你会好起来的!”

说着,他忙将那大夫拉到了岳安年的身边,“快,你快给年儿把毒解了!”

那大夫被岳安年的样子都吓傻了,抖着腿伸手给岳安年诊了脉,半晌,他才看向大长公主道:

“这毒……草民实在无能为力啊……”

大长公主闻言,就觉得眼前一黑,抬腿就踹了那郎中一脚。

“怎么可能解不了?皇兄不会那么狠心的!你再仔细看看!”

岳安年也惊得失了魂,口中喃喃着:“救我,姑姑,姑姑救我!年儿不想死,不想死啊!”

大长公主拉着岳安年的手,含泪道:“年儿别急,姑姑这就再去找皇兄,你等着姑姑!”

说罢,她便要去找皇上要解药,但还不等她起身,她的手就被岳安年死死地抓住了。

岳安年心里比谁都清楚,父皇已经抛弃他了,大长公主如果离开,不仅找不来父皇,就连她也未必会再来见他!

想到这一点,他怎能放大长公主走,“姑姑,只有你能救年儿了,你可愿救我!?”

“姑姑当然愿意救你,你可是有什么办法?”大长公主心疼地道。

岳安年瞥了一眼大长公主身后的两名天牢侍卫,低声道:“姑姑,靠近些,我告诉你怎么做!”

大长公主依言将身体靠近了一些,谁料岳安年突然发力,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从她的头上拔出了一根发簪对准了她的喉咙。

他激动地看着那两名侍卫道:“快,快放了我,给我解药,否则本王就杀了她!”

这瞬间的变故惊得那两名侍卫脸色大变,想要靠前,却发现岳安年手中的簪子已经刺进了大长公主的脖子里。

侍卫慌忙道:“别伤害大长公主殿下!”

第四百九十六章畜生啊畜生,你不配为人! “想让她活着,就去给本王拿解药,本王活不成,会拉着她一起死!”

脖子上剧烈的疼痛让失神的大长公主回过神来,但她并没有多害怕,因为她并不认为岳安年会真的杀了她。

她知道也许只有这个办法可以救年儿,皇兄那么宠她,定舍不得让她受伤。

大长公主对那两个侍卫喊道:“还不快去找皇兄!让皇兄放了年儿!”

侍卫见大长公主脖子上的血已经染红了衣领,心中很是忐忑,这个情况他们没办法解决,只能让一人跑出去送信。

没多久,又有几个侍卫冲了进来,岳安年知如果不能逃出天牢,他拿到解药也活不成,便对那些侍卫吼道:

“将牢房门打开,放本王出去!”

他见侍卫们没有动,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抬起簪子就朝大长公主的肩膀刺去。

大长公主惊呼了一声,顿时疼得冷汗直流,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岳安年,抖着唇唤了一声:“年儿?”

岳安年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只死死盯着那些侍卫,“开门,不然下一次捅得就是脖子!”

大长公主是皇上的胞妹,谁都知道皇上特别疼爱这个妹妹,侍卫们哪敢让她在这里出事,只能对岳安年道:

“好,我们开门,不要伤害大长公主殿下!”

随后,一个侍卫便走过来将牢门的锁打开了。

岳安年吼道:“退后,都退后!”

侍卫们见岳安年如此癫狂,害怕他真的杀了大长公主,只能听他的话,缓缓后退。

岳安年押着大长公主出了牢门,便瞧见一群羽林卫已经将天牢外围住,他双眼赤红地瞪着众人,咆哮道:

“你们敢上前一步,本王立刻杀了她!”

“畜生!”

一道暴喝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如风一般走了过来。

侍卫们连忙让出一条路,纷纷跪在两侧,“参见皇上!”

皇上死死盯着岳安年,嘶声道:“畜生,你要是还有点人性,就把你姑姑放开!”

“人性?”岳安年哈哈大笑了几声,“父皇要毒死儿臣,还跟儿臣讲人性?我不会放开她,除非父皇放过儿臣这一次!”

岳安年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痛得大长公主几乎要晕过去。

这个时候,她才觉察到岳安年是真的会杀了她。

她心惊胆战地看着岳安年,颤声道:“年儿……你……冷静点,本宫会劝你父皇赦免你……你先放了姑姑!”

岳安年环视了周围一圈,瞧见四处都站满了弓箭手,目眦欲裂地道:

“放了你我就活不成了,姑姑,你说过的,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会帮我兜底!这一次你也会帮我对不对!”

“年儿,你先放了我,你不放开我,本宫如何去求你父皇!”

“住口!”岳安年癫狂地朝大长公主嘶吼了一声,“你骗谁呢!本王放了你,你根本不会再管本王的死活!

你就跟驸马一样,口中说着多么疼爱本王,可本王出了事,你们恨不得跟本王撇清关系,巴不得让本王早点死!”

“年儿,你在说什么啊!你姑父那么疼你,他把你当亲儿子一样看待……”

“放屁!如果他把本王当亲儿子,就不会因为发现本王犯了一点点错事就要向父皇揭发本王!

当年,本王不过是见生病的六弟总是不好,在他药碗里加了些药,被姑父给瞧见了,他就逼着本王去认错。

本王有什么错?那个顽固每次见到本王都要逼我一次,若非如此,本王也不会趁他外出时,找人沉了他的船!”

岳安年已经失去了理智,反正虱子多了也不怕咬,他也不奢求皇上会原谅他了,索性都说了。

“你说什么?”

岳安年的话让大长公主的瞳孔都涣散了,她不可置信盯着岳安年,神情呆滞地道:“你再说一遍!”

皇上没想到,苏驸马竟然是岳安年害死的,那时候他才多大?有没有十岁?

他猛地捂住在胸口的衣襟,痛苦地道:“畜生啊畜生,你不配为人!”

大长公主只觉得胸膛里的空气都被人抽走了,憋得她没有办法呼吸,她不敢相信,自己宠爱了这么多年的侄儿,竟然是杀害她丈夫的凶手!

他们夫妻俩,到底宠出了怎样的一个恶魔!

大长公主忽然想起了花芊芊的话,她让她想想被岳安年杀死的那些人,他们的亲人会有多难过。

她之前完全没有办法体会那种感觉,可能上天也看不下去了,所以让她真真切切地体验一次!

大长公主从喉咙里发出了几声渗人的“嗬嗬”声,看着岳安年道:

“年儿啊年儿,你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姑姑的!”

她双眼血红,表情却异常平静,没有半点挣扎。

“你知不知道,若你不说,姑姑把这条命给你都不要紧……可你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大长公主猛地抓住了岳安年的衣领,然后疯了一般朝她的脖子咬去。

“本宫要带你去见驸马,让你给他赔罪!”

岳安年的脖子被大长公主扯下了一块肉,鲜血顿时喷涌出来,他慌忙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松开了紧抓着大长公主的手。

羽林卫看到机会,迅速冲过去将大长公主带离,岳安年要追,四周的弩箭手齐齐将手中的弩箭发射了出去。

岳安年还没有迈出两步,已经被十余支箭射中,他不甘地看着自己身上的那些利箭,嘴角有鲜血不断地流了出来。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就“轰”地一声倒在地上,再没了呼吸。

亲眼瞧见岳安年被万箭穿心,皇上只觉得胸口剧痛,然后是一阵天旋地转,晕死了过去!

陪在后面的海公公都吓傻了,立即命人将皇上送回了养心殿,又请了许多太医过来诊治。

此事传到太后这里时,太后正在诵经,听到皇上晕倒,她险些没有站起身。

被阿秀姑姑扶起来后,她便带着穆棱公主匆匆朝养心殿的方向走去,全然没有发现,侧殿里的敬嫔手指竟动了一动。

第四百九十七章我解脱了,多谢你! 太医们折腾了几个时辰,皇上终于醒转,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

海公公说已经将岳安年的尸体收敛,询问皇上要以什么规制安葬。

皇上想了许久,痛心疾首地道:“烧了吧,骨灰倒进河里、海里,盼他来世不要再为人!”

皇上的这个决定没有遭到任何人反对,大长公主也一语未发。

岳安年死后,她就呆呆地跪在了皇上身边,知道皇上醒来她才有了点反应。

太医已经给她处理了伤势,也给她诊过脉,幸而没有中毒。

皇上话音一落,她便缓缓朝着太后磕了三个响头。

“母后,儿臣不孝……不能侍奉您左右了,儿臣想去庵里修行……”

太后看着一脸颓色的大长公主,眼底满是心疼。

她知道大长公主与驸马鹣鲽情深,驸马走后,她便将照拂岳安年当作驸马的遗愿,谁能想到,她最后竟然宠出这样一个畜生来!

“你……可想好了?”

大长公主点点头,神情麻木地道:“儿,想好了。”

见大长公主心意已决,太后含泪摆了摆手,“那便去吧!”

大长公主又朝太后磕了几个头,没有再说一个字,起身跌跌撞撞地退出了养心殿。

皇上看着大长公主离开,幽幽叹了口气:“母后,让她去吧,她这样心里才会舒服一些!”

太后拍了拍皇上的手背,喃喃道:“哀家明白,比起代容,哀家更担心你!”

自从敬嫔出事后,太后就发现皇上的身体好像越来越差。

“太医可说你的身子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若是他们治不好,便让琼华进宫来给你看看吧!”

皇上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儿臣没事,就是被那孽障给气着了,养些日子就好,母后不必着急!”

“皇上,哀家活到这个岁数,只盼儿孙健康,你若是太累了,就让大臣们多费费心,不要所有事都自己扛!”

“母后放心,儿臣心里有数!”

皇上已经有打算等祭天大典后便让渊儿监国,那时候他便能好好休养一阵儿了。

这时候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太后和皇上看向窗外那阴云密布的天空,都在心里都有着隐隐的担忧,只希望之后的事不要再出什么差错才好。

……

岳安年的死没有掀起多大波澜,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罪无可赦,根本活不成。

这两日京都里百姓议论的话题都围绕着封赏大典和祭天大典,不知皇上会如何犒赏那些功臣。

除此之外,便是琼华县主和小成王的婚事,这几日离府的门槛儿都要被人给踏破了。

来送添妆礼的人络绎不绝,离府众人为了招待客人忙得是脚不沾地。

一大早,花芊芊便被秋霜拉起来梳洗打扮,花芊芊觉着自己简直要忙得散架子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起得很早了,但她穿戴好后,发现正堂里已经来了不少客人。

相熟的有郑夫人和郑芝儿,还有国公夫人和王珊等人。

这是她从地宫回来后第一次见到王珊,她气色不错,穿着一身湖蓝色衣裙,看上去很是精神。

王珊见到花芊芊,便笑着迎了上来,握住花芊芊的手时,她情不自禁地就红了眼圈。

揭发岳安年的恶行,她父母兄长全都获了罪,很多人都在私底下骂她不孝,害死爹娘,可她却不后悔。

得知岳安年已死,她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我解脱了,多谢你!”

花芊芊轻轻摇头,“我们也算是共同经历了生死,你不必谢我,我也不必谢你,要说谢就说不清了!”

“好,那就不说那些了!”王珊破涕为笑,拿出了一块佛牌放在了花芊芊的手心中,“希望你平安顺遂,喜乐一生!”

花芊芊也笑了,别人的添妆礼都是祝福夫妻恩爱什么的,王珊这添妆礼倒是不同。

“那我便不与你客气了!”

两人正亲热地聊着天,便瞧见有三人一直在门外推推搡搡的,想进来又不敢进来。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花家的三兄弟。

瞧见花芊芊望过来,花景仁和花景礼便一把将花景义推进了门来。

花景义略显紧张地走到了花芊芊的面前,然后将一个黑漆檀木匣子递到了花芊芊的面前。

“芊儿,这是大哥给你的添妆礼,是,是一盒棋子。”

说着,他将那盒棋子打开,柔声道:“这白色的棋子是象牙做的,黑色的棋子是黑曜石,所有的棋子都是大哥一颗颗亲手磨出来的,每一颗棋子后面都刻着一个吉祥字!”

花景义回头看了花景仁一眼,发现他仍然躲在门外不敢进来,便抓起一把棋子摊在手心中给花芊芊看。

花芊芊瞧见那些棋子后面刻着安、乐、顺、喜等字,抿着唇,并没有说话。

一旁的郑芝儿走了过来,瞧见棋盒上刻着“无悔棋”三个字,红着脸对花景义问道:

“花二哥,这棋为何叫无悔棋?”

花景义看向小不点儿,朝她笑了笑,解释道:

“一般的弈子共有三百六十一颗,但这盒棋子一共是三百六十颗,少的那一颗黑色棋子后面刻着‘悔’字,被大哥拿走了。”

花景义看着花芊芊,“大哥让我告诉你,他盼着你这一生事事顺利,不会遇到任何能让你后悔的事情,所以这棋叫无悔!”

门外的花景仁手里握着那颗刻有“悔”字的棋子,其实他拿走这颗刻有“悔”字的棋子不单单是盼望小芊此生无悔,他还想告诉她,他是真的后悔了。

花芊芊并没有接下这盒棋子,花景义也没有强求,将棋盒放到旁边的桌案后,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精巧的机关盒。

“芊儿,这是我送给你的梨花盒,我想了许久也不知送你些什么,便求含山大师打造的机关匣。

这机关匣可以随身携带,里面装有数百支小银针,比袖箭好用许多。

二哥没办法时时刻刻护在你左右,你切记要保护好自己!”

放下机关盒,他又从怀中掏出一沓地契,笑着道:“这是三郎的,他变卖了自己所以家当买下了这些田地,有了这些田产,你便能衣食无忧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而是怕没有后悔的机会! “四郎送的在门外,是他沿路搜集来的书籍和一些有趣的小玩意,他写信来说他被一些事情耽搁了,会尽力往回赶的!”

看着花景义在自己面前一样一样地拿出这些东西,花芊芊那满是裂痕的心再一次酸胀了起来。

她别过头,死死咬着自己的唇,她曾经多么渴望能得到这几个哥哥的宠爱,可他们对她的付出却视而不见。

如今,她已经让自己硬起心肠,不想再与他们再有任何牵扯,他们反而时时刻刻围着她转,这种疼爱是否来得太迟了!

她正想让几人将这些东西拿回去,离老夫人走了过来。

她叹了口气,拉着花景义道:“行了,等会外祖母会叫人将这些东西送到芊芊院子里的,走吧,你们几个帮你舅舅招待下客人。”

离老夫人将花景义带出屋子,看着花家三兄弟道:“芊芊不糊涂,她知道你们是真心悔过了,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你们要是有心,就慢慢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离老夫人说的没错,人心是最柔软的,时间会慢慢改变一切,尤其是感情!”

一个男子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几人转头看来,脸上都有些惊讶。

几人朝男子行了一礼,道:“参见齐王殿下!”

岳齐轩朝几人摆摆手,“不必这般客气,本王与琼华是朋友,她的兄长也是本王的兄长!”

说完这话,他便走进了堂内,看着桌案上的棋盒,摇头道:“缺了一颗棋子,就不再是弈子了!”

他从自己的腰带上取下了一颗墨绿色的宝石,扔进了棋盒中,笑道:

“人这一生怎会有不后悔之事,不怕后悔,而是怕没有后悔的机会!

本王也不知县主需要什么,便用这宝石作为礼物,若县主以后遇到后悔的事情想寻本王帮忙,本王定会鼎力相助!”

一身青色华裳的岳齐轩笑容明媚,看得花芊芊直蹙眉头。

这么大喜的日子,他竟然祝她有后悔的事,她可真是要谢谢他了!

“多谢齐王殿下的大礼!殿下成婚时,臣女与子垣也会备上大礼为殿下贺喜的!”

闻言,岳齐轩的眸光一滞,眼底的笑容便淡了许多。

没错,再过不久,他也要与御史大夫褚大人的孙女褚怡然成亲了,花芊芊不提,他都要忘了。

“那就恭候了,不过县主选礼时还是要上点心,送礼还得送到人心坎里才行!你得知道本王喜爱什么!”

花芊芊很想给岳齐轩一个白眼,他这礼送得如此不走心,是哪来的脸管她要合心的礼物的!

看着花芊芊那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岳齐轩心情又好了起来。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县主陪本王下盘棋吧!”

“闲着?我知道殿下眼神不好,但也不必时时体现出来……”

花芊芊声音还未落,门外突然响起一声唱报:“镇国公主到!”

随后,一个老妇人便沉着脸走进了屋子。

老妇人生得很瘦,看上去与太后年龄相仿,但容貌却远不如太后慈爱。

她身边跟着一个身穿紫色裙裳的少女,长得倒是不错,但却一直用眼角审视着花芊芊,眼底满是不屑。

这老妇人便是皇上的姑姑,镇国公主,她身边的紫衣少女,是御史大夫褚大人的孙女,褚怡然。

镇国公主绷着脸,上上下下打量着花芊芊,冷声道:“这就是渊儿的未婚妻子?怎地如此没有规矩,这般与轩儿说话!”

岳齐轩朝镇国公主行了一礼,解释道:

“本王与琼华县主是朋友,开两句玩笑而已,姑祖母不必在意!”

“你是王爷,她是县主,怎么枉顾礼法尊卑!”

老镇国公主用那凌厉的目光扫了花芊芊一眼,冷声道:

“本宫已经进来如此久了,你不行礼问安,也不给本宫准备座位,你就是这般招待客人的?”

花芊芊从未见过这位镇国公主,但她知道这个镇国公主与太后之间有些嫌隙,太后对她宠爱有加,这镇国公主不喜欢她也不稀奇。

虽然镇国公主说话真的很难听,但看在她是阿渊长辈的份上,花芊芊还是忍下了脾气,朝镇国公主行了一礼。

“琼华拜见镇国公主,镇国公主福安!”

行了礼后,花芊芊便站起身让秋霜去准备座位,镇国公主却沉着脸道:

“谁让你站起来了?你这礼行得也太随意些了!是见本宫无权无势,所以就想草草应付么?趋炎附势的东西!”

镇国公主的训斥声让屋中之人都忍不住蹙起了眉头,担忧地看向了花芊芊。

一旁的国公夫人笑呵呵地走过来,为花芊芊解围道:“芊丫头是怕殿下站久了会乏,急着招待您入座!”

镇国公主冷哼了一声,看也不看国公夫人一眼,只盯着花芊芊道:“能拉拢这么多人为你出头,你还真是厉害!”

她被褚怡然搀扶着坐到了主位上,正襟危坐地审视着花芊芊,“既然你怕本宫累着,就过来给本宫揉揉肩吧。”

“姑祖母,本王常给母后揉肩,不如本王给您揉一揉!”岳齐轩走前了一步道。

“你千金之躯,怎能在大庭广众下做这种事!”

老镇国公主嗔了岳齐轩一眼,哪里看不出他在维护花芊芊,果然与太后是一丘之貉,都只会用下作的手腕拉拢人心!

她瞪着花芊芊道:“她还没嫁入皇室呢,我吩咐她做点事都不成么?

这般不懂礼仪,不识规矩,不如今日便随本宫去沁德观修身养性个一年半载,再回来成亲不迟!”

花芊芊一直没开口,因敬她是阿渊长辈,但见她越发豪横无礼,便冷了声音道:

“听闻镇国公主一直在观中修行,却也不见您性子养的如何平和,可见呆在观里也养不出什么好性子来!”

镇国公主怒道:“贱婢,你竟敢顶撞本宫?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善于专营,凭借三脚猫的医术哄得太后和皇上高兴,竟然让你辅助太后庆功宴,你何德何能,竟把皇后都越了过去!”

第四百九十九章可惜,他最厌恶这种虚伪。 “臣女辅助太后布置庆功宴,是皇上的意思,殿下若不满,可以与皇上说。”花芊芊面色不改地道。

“你住口!少拿皇上压本宫!皇上他是病糊涂了,这么多年冷落正宫不说,如今竟还让一个不堪的小辈爬到皇后头上!

庆功宴和祭天大典是何等重要之事,本宫怎能容你胡来,今日你必须要随本宫去沁德观!

别以为渊儿能护着你,就算他来了,也要跪下称本宫一声姑祖母!本宫倒要看看他是否敢为了你忤逆本宫!”

镇国公主知道太后为扶持离渊上位,故意抬举花芊芊,所以她偏不叫她如意!

她向身后的几个婢女使了一个眼神,那几人瞬间朝花芊芊围了上来。

门外的花家几兄弟听到屋子里的情况不对,忙冲进来护在了花芊芊面前,岳齐轩也蹙眉看着周围的几个婢女,冷声道:

“都给本王退下去!”

褚怡然疾步走到了岳齐轩身边,拉着他的衣袖低声道:

“殿下,镇国公主这是在为皇后娘娘讨公道,您就别插手了,臣女陪您出去转转好不好?”

岳齐轩挑眉看向褚怡然,怎能猜不到她的心思。

太子之位只有一个,太子妃之位也只有一个,褚怡然说是在帮他,不如说在帮她自己。

权势,还真是个好东西,能叫从未相处过的女子,对他做出如此关心和深情的表情来。

可惜,他最厌恶这种虚伪。

岳齐轩抽回袖子,淡淡道:“储姑娘这话很是奇怪,母后需要讨什么公道?

你这般说,可是在离间母后与皇祖母之间的关系,还是在离间本王与小成王之间的关系?”

褚怡然白了脸,她没想到岳齐轩竟然是这样的态度,他这是不把皇位放在心上么?可他才是皇上的嫡子啊!

“轩儿,你怎能这般与怡然说话,她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镇国公主气愤地站起身,“你是不是病得太久,眼盲心也盲了!”

镇国公主仗着辈分高,谁的脸面都不给,怒视着众人道:“你给本宫让开,今日,本宫定要带走花六娘,看谁敢拦着本宫!”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声冷哼,“哀家看谁敢动琼华一根手指!”

众人循声望去,竟见一身华衣的太后一脸肃然的立于门外。

众人忙跪在地上行礼道:“太后万福金安!”

镇国公主看见太后进门,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她随意行了一礼,冷声道:

“听闻太后身子不好,一直在翊坤宫里养着,现在看来也无甚大碍啊!哦,本宫忘了,太后最擅长的便是装病了!”

“镇国管得太宽了些,哀家是真病还是装病,与你何干!?”

太后一改往日慈和的态度,她虽然没有发怒,但浑身的威仪让周围人都不敢直视于她。

太后身后的阿秀姑姑捧着一个锦盒走上前来,冷冷扫了四周的婢女一眼,寒声喝道:“还不退下!”

几个婢女哪敢忤逆太后,闻言忙不迭退到了镇国公主的身后。

镇国公主咬着牙道:“花六娘无礼又莽撞,本宫作为长辈,要带她回去教教规矩,难道这也不可么?”

太后拢了拢衣袖,淡淡道:“琼华的长辈多了,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你若愿在这里坐坐,自有人给你添杯热茶,若不愿,哀家也可着人送你离开!”

“本宫,本宫可是先帝的长姐,长姐如母,即便你是太后,也不可对本宫如此不敬!”

太后看向镇国公主,冷笑道:“于家,你是先帝长姐不错,但于国,哀家为君你为臣,先有君臣,后才有母子!

你先学会如何敬重哀家,再与哀家说什么礼法!”

镇国公主被太后气得胸口不住的起伏,“太后,你不就是想弄权干政,才会扶小成王上位!

你为了权势毁了本宫的一生,本宫绝对不允许你毁了大奉!本宫这就去找皇上评理!”

言罢,她冷冷看了花芊芊一眼,拉着褚怡然急步出了门去。

国公夫人看着镇国公主离开,摇头叹道:“这么多年了,她怎还放不下!”

太后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并没有接国公夫人的话,而是朝阿秀招了招手。

阿秀姑姑会意,忙捧着锦盒朝花芊芊走了过来。

“县主,这是太后娘娘给你准备的嫁妆。”

花芊芊这才知道,太后出宫竟是特地来给她送嫁妆的。

阿秀姑姑将那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本厚厚的册子。

阿秀姑姑悄悄在花芊芊耳边道:“太后着人打听你母亲只给你准备了十几台嫁妆后就生了气,让女婢整理了这个册子出来!

奴婢啊都快将太后的库房搬空了,就这些太后还嫌不够,今儿来,太后还吩咐奴婢好好瞧瞧,看您还缺少什么,让奴婢给您添上。”

花芊芊听了这些话,鼻子瞬间酸了酸,险些就落下泪来。

太后信她宠她,总是想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送给她,她怎能还让太后劳心为她劳心准备嫁妆。

“太后,臣女自己已经备好了嫁妆,还有外祖母为我准备的,已经够多了……”

“哀家给你的,不许推辞,再废话哀家就不吃药了!好不容易出宫一趟,你莫要给哀家添堵!”

太后嗔着花芊芊,竟像个老小孩一样发起了脾气。

阿秀姑姑也笑道:“县主,太后给您的,您就收着,以后再孝敬太后就是!”

太后装作不耐烦地摆摆手:“好了,你们年轻人出去玩吧,让我们几个老姐妹好好聊聊天!”

太后发了话,阿秀姑姑留下几个宫人在旁伺候太后,拉着花芊芊等人退出了正堂。

出门后,花芊芊想着镇国公主之事,不免担忧地向阿秀姑姑问道:“姑姑,镇国公主为何与太后……”

她话还没问完,阿秀姑姑便做出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打断了她的话,随后走到一个僻静处才叹了口气,对她道:

“唉,其实老镇国公主和太后娘娘从前是很要好的闺中密友,但因为一些误会,从此生了嫌隙。

只要是太后支持的,镇国公主都会跑出来反对,只要是太后喜欢的,镇国公主就都会讨厌!

所以镇国公主并不是讨厌县主你,而是单纯想与太后作对而已!”

第五百章一个身影从赏花阁的二楼坠落下来。 “到底是什么误会?为何至今没解开呢?”花芊芊疑惑地问道。

阿秀姑姑蹙眉道:“奴婢也不甚清楚,只知道镇国公主当年好像有个心仪之人,悄悄告诉了太后,谁料没多久,先帝便下旨将镇国公主许配给了太后娘家的一位将军。

镇国公主不想嫁,求太后向先帝求情,但先帝没有同意。

她再来找太后,太后便病了,没有见她。

因为那将军是太后的娘家表兄,镇国公主便认为太后是故意毁她姻缘,想要借她扶持娘家势力稳固权势。

从那以后,她就与太后决裂,即便嫁给了那位将军,两人也是日日大吵小闹。

后来她夫君战死沙场,她便住进了沁德观中,从此鲜少出门。”

“原来是这样!”花芊芊叹息,其实镇国公主也是个苦命人。

但她认为太后并不是那种会为了自身利益,牺牲好友幸福之人,太后那么聪慧,应知道感情的事是强求不得的。

让镇国公主嫁一个她不爱之人,只会让这世上徒增一对怨偶罢了。

“既是误会,那太后可曾与镇国公主解释过?”

阿秀姑姑摇摇头,“太后说,这是先帝的意思,先帝做这个决定,自有他的道理。”

“那镇国公主心仪之人也没有争取一下么?”

阿秀姑姑笑道:“章太医醉心医术,怕是都没有察觉镇国公主的心思。”

花芊芊怔愣片刻,惊讶道:“镇国公主心仪之人是章太医?!”

阿秀姑姑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忙不迭道:“这已经是陈年旧事了,县主千万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花芊芊想想章太医那痴迷医术的样子,便点了点头,这样的人对待感情上的事定比常人迟钝不少!

也许,先帝也是怕镇国公主痴心错付,才没有同意这门亲事。

但镇国公主已经转了牛角尖,且钻了一辈子,她将过错全都算在了太后身上,这个疙瘩怕很难再解开了。

想起章太医,花芊芊便道:“对了,章太医请命去建安为百姓医治,还没回来么?”

阿秀姑姑道:“回了,昨日还入宫为太后请了脉,见太后身子不错,一个劲地夸县主你医术了得呢!”

花芊芊微笑,心里却在想着哪日去拜访一下章太医,因为太医院里的人她都查看过了,只差一直在外的章太医了。

虽然她对章太医的印象很好,觉得他应该不是在背后害她之人,但还是要见一下才能下定论。

两人边聊边走,没多久就来到了离府的花园。

此时,园子里假山边的空地上围了不少人,花芊芊侧头看去,竟见穆棱公主握着一只羽箭,要往壶中掷去。

只听“咚”的一声响,随后就响起了一阵叫好声。

“小公主好准头!”

“小公主好厉害啊!竟然投中了!”

花芊芊不知太后竟带着穆棱一起来,听着众人的喝彩声,她便对阿秀姑姑道:“咱们也过去看看!”

两人走近些,便瞧见穆棱、团哥儿和小彤一人拿着一支羽箭,好像正在比试。

小彤看见众人为穆棱喝彩,咬着唇瓣不服气地道:“是团哥儿帮了你,你才投中的,不算你的本事!”

一旁的关氏见小彤对穆棱有些无礼,蹙眉道:“小彤,不得如此与公主讲话,而且公主还小,团哥儿帮她也不为过。”

关氏的声音不大,也不严厉,但却让小彤红了眼圈。

她委委屈屈地道:“小彤知道了,小彤错了还不行!”

小彤这态度让关氏很是尴尬,四周开始有人议论起小彤是谁家的孩子,这更让关氏心焦。

穆棱见小彤哭,忙拉住她,软软糯糯地道:“小彤姐姐不要难过,我不让团哥哥帮我了好不好!”

团哥儿揉了一把穆棱的脑袋,笑着道:“好,团哥哥谁也不帮了,看你们谁能投中,团哥哥就把先生送我的砚台送给谁!”

“真的!”小彤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然后举起羽箭就朝丈余外的铜壶掷去。

可惜那羽箭撞在铜壶上,并没有投进壶中。

“就差一点点!”穆棱眨着黑丢丢的眼睛,一脸的可惜。

她这小表情看得团哥儿好想上前捏一捏穆棱的小脸蛋儿。

但团哥儿还是忍住了,笑着递给穆棱一直羽箭道:“就按照团哥哥刚刚教你的,不用害怕!”

穆棱连连点头,然后用小手将羽箭举起来。

站在穆棱身边的小彤努着嘴看着穆棱,随后,她悄悄朝赏花阁的方向望了一眼,又迅速将目光收了回来。

穆棱举着羽箭,用力朝那铜壶掷去,可还没等众人瞧那羽箭投进铜壶内,一旁的小彤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人群里的离元邦闻声紧张地冲了上来,拉住小彤道:“怎么了,可是伤到了?”

他将小彤的手从脸上拉下来,就发现她脸颊竟留下了浅浅的血痕。

她含着泪摇头道:“没事的,公主不是有意撞到我的,是小彤离公主太近了!”

穆棱眨着大眼睛,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离元邦不好说公主的不是,只能先带小彤去处理伤口,抱起小彤往花园外走去。

穆棱扁起小嘴,糯糯地道:“穆棱不是故意的……”

团哥儿朝离元邦的方向看了一眼,如小大人般地蹙起了眉头。

他看向走过来的花芊芊,迎上去低声道:“表姐,小彤姐姐有些奇怪,公主的箭应该伤不到她。”

花芊芊也抿起了唇,之前小彤黏在离元邦,他们只当她是个孩子,没有爹爹照顾,喜欢与人亲近也无可厚非。

可她刚刚却在这个小女孩的眼里瞧出了算计,不由更加担心起离元邦来。

“团哥儿,你好好陪着穆棱,我过去看看小彤伤得重不重!”

说罢,她便跟着离元邦朝花园外走,只是刚走到赏花阁附近,她便听到离元邦的一声惊呼。

“程甄,你要做什么!”

花芊芊没有听见甄儿的回答,只听见女子惊惧的叫喊声。

她心中咯噔一下,忙不迭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便见一个身影从赏花阁的二楼坠落下来。

第五百零一章唯愿,咱们此生再不相见! 一个身穿素色布裙的女子从阁楼上坠落,阁楼下的离元邦迅速将小彤放下,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

他将那女子护在怀中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生怕那女子受伤,将那女子护得死紧。

地上恰巧有块石头,离元邦的身子撞到了石头上,痛得他冷汗直流。

两人停下了后,离元邦怀中的白素娘紧张得都要哭出来了,“阿邦,你怎么样?是不是受伤了,你怎么这样傻,干嘛要救我!”

“我没事,素姐,你伤到没有?”

离元邦安抚地摇了摇头,然后抬起头,看向站在阁楼上的人。

“程甄,你疯了?”

程甄俯视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呵呵”地笑了起来。

“你们还真是情深意重!”

她红着双眼,从阁楼上跳了下来,这个高度有些高,她落地时不由踉跄了几步。

离元邦见状嘴巴微张,但最后还是抿着唇,怒道:

“我在问你话,你没听见么?你为什么要害素姐!她不懂武功,你这样会害死她的!”

“你为何就一口咬定是我害的她?”程甄质问着。

白素娘忙对离元邦道:“不是的,阿邦,程姑娘没有害我,是我不小心掉了下来,与程姑娘无关的!”

“你少惺惺作态了!”程甄看着离元邦仍然抱着白素娘,一颗心被绞得生疼。

她冲过去想要将白素娘拉开,离元邦却突然出手,一掌拍在了她的手腕上,怒喝道:“程甄,你够了!”

程甄被离元邦伤了手腕,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连退后了好几步。

这时花芊芊急忙赶了过来,扶住了受伤的程甄。

程甄忍着痛,看着离元邦道:“棒槌,你为了这个女人伤我?”

这几日,程甄因离元邦的态度,茶饭不思,今日她不想来的,但她一想到真的要离元邦分开,将他让给别人,她就觉得自己被困在一片混沌中,怎么逃都逃不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何棒槌会这般对她,她想与他好好谈一谈,她不想就这样放手!

可离元邦刚刚那一掌,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不管是不是她将白素娘推下阁楼,都不重要了,因为在棒槌心里,对白素娘的在乎远胜于她。

她用尽全身力气在脸上勾出了一抹笑容,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缓缓走到离元邦面前。

白素娘恐慌地道:“程姑娘,你要干嘛?你莫要做傻事!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好不好?”

程甄没有理会她,死死捏着手里的匕首,忍泪看着离元邦道:

“我知道了,是我错了,一直以来,都是我追着你跑。

起初,你也未必喜欢我,是我缠着你不放,我想着我全心全意的对你,你终会感受到我的好!”

说到这儿,程甄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强扭的瓜的确不甜啊,这么浅显的道理,我却看不懂……

离元邦,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从未遇见过你,没有与你在仁济堂前打过那一架,没有让你拜我爹爹为师,没有给你绣过荷包,没有日日夜夜为你担忧,愿意用我所有的一切换你平安!

离元邦,是我错了,我放手了……咱们的婚事就此作罢,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唯愿,咱们此生再不相见!”

程甄笑着说出这些话,然后上前一步,将离元邦腰间的香囊割了下来。

这是她绣给离元邦的,她不想在他的生活中再留下任何痕迹。

程甄缓缓地转过了身,眼里竟然没有眼泪流出来。

可这样的程甄,更是让花芊芊心疼不已,她看着离元邦吼道:

“离元邦,你真的要放甄儿走么!”

离元邦的眼眶像是被针扎过一般血红一片,可他却只是淡漠地点了点头,“这样很好,对谁都好。”

听了这话,程甄再没有半分留恋,抬步朝园外走去。

没走几步,她便瞧见了关氏等人,微笑着道:

“伯母,以后怕是不能常来了,您若想我,便来程府好么!”

程甄的话像是一团火在灼烧着关氏的心,她刚想拉着程甄去教训离元邦,程甄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关氏冲到了离元邦面前,用力打了他一巴掌,怒道:

“你若与甄儿退亲,就离开离府,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离元邦的脸顿时红肿起来,白素娘哭着朝关氏磕了一个头,求道:

“都是我的不好,我们不该出现的,伯母,你莫要怪阿邦!我这就带着小彤离开,你们还如从前一样好好过日子!”

离元邦死死拉住了白素娘的手,“要走我与你一起走,我说过了,会照顾你一辈子!”

白素娘去扒开离元邦的手,却怎么也扒不开,她哭着道:

“阿邦,你这样叫我情何以堪,你说你要照顾我们母女一辈子,可你以什么身份照顾我们?我不想让你被人指指点点的过一辈子!”

“我娶了你,别人再无闲话可说!”

一句话,惊呆了所有人。

关氏简直要被离元邦气晕过去,她挥起手又要去打离元邦,小彤和白素娘都冲上来,护在了离元邦的身前。

离元邦拉着两人跪在关氏面前道:“还望母亲成全,您若不同意,我便长跪不起。”

关氏被离元邦气个倒仰,指着他道:“你愿跪,便一直跪着吧,我不会再管你!”

花芊芊实在想不通离元邦到底怎么了,她冷着脸看着白素娘道:

“我二表哥说要娶你,你怎么想?”

“我……”

“你一定也想嫁他,否则也不会闹出今日坠楼一事!我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掉下来的!”

花芊芊冷厉的目光让白素娘无处遁形,她紧张地看了离元邦一眼,嗫嚅道:

“程,程姑娘叫我来此说话,那木栏可能年长腐朽,我便不小心从阁楼上摔了下来!”

“还真是巧!”花芊芊冷笑了一声,看了离元邦身边的小彤一眼。

“小彤这么巧与团哥儿他们发生争执,然后巧合地受伤,又巧合地引着二表哥来到这赏花阁。”

花芊芊走到断裂的木栏边,拾起了一截木栏,扔到了离元邦面前。

第五百零二章他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这木栏并非年久失修,一看便知有人提前动过手脚,甄儿这些日子很少来离府,这件事是早有预谋还是巧合,显而易见!”

“她即便不经常来,也有机会收买离府的下人动手脚。”离元邦淡淡道。

花芊芊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二表哥竟然还不相信甄儿!

难怪甄儿的眼神那般绝望,连分辨都不愿分辨一句。

“二表哥,你可是有什么苦衷,我知道你想照顾素姐,可照顾和成亲是两码事!

舅母都说可以认素姐做义女,我们全家人可以一同照顾她,这样不好么?”

“我知道娘的意思,认素姐做义女,然后为她寻门亲事嫁出去!

可这亲事未必妥帖,如果素姐所托非人,我想救她都来不及!

我不会再让她掉进火坑里!芊芊,你别再劝我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放开甄儿,那就是一生!”花芊芊盯着离元邦的眼睛,声音冷肃。

离元邦呼吸一滞,艰难回道:“就当……我对不住她,她会找到比我值得的人!而我,也有我要保护一生的人!”

看着离元邦倔强的脸,花芊芊将话都咽回到了肚子里,此时,她真的很想将花景仁做的那一盒棋子都倒在离元邦的脑袋上,希望他做出这样的决定可以永远不后悔!

“芊芊,不必再与他废话了,就当我从未生下这个儿子!”

关氏扭过头,不再看离元邦一眼,拉着花芊芊离开了赏花阁。

众人离开后,离元邦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

白素娘忙帮他拍着背,含泪道:“阿邦,你这又是何苦,我知道你对程姑娘情深意切,你为何要让我做这种事来气她!”

离元邦咽回喉咙里的腥甜,垂头道:“长痛不如短痛,只有她对我彻底失望,才会早点忘了我!”

“阿邦,你的病未必医不好,我听闻县主医术高超,你跟她说,她一定能治好你的!”

白素娘扶着离元邦站起身,让他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不要跟她说!”离元邦急切地道:“芊芊马上就要跟大哥成亲了,她有很多事要忙,我不想她大喜的时要为我忧心!

我太了解她了,若是治不好我,她会自责一辈子!”

离元邦看着白素娘,温柔地笑了笑:“素姐,生死有命,章太医不是说了么,我的病虽然治不好,但好好吃药也可活一二年。

这一二年里我会尽我所能将你们母女俩安顿好!答应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不希望我的家人为我担忧!

就让他们把我当成一个薄情寡义之人,这样即便我出了事,他们也不会那么难过!”

白素娘泪盈于睫,死死捏着手中的帕子猜没让眼泪落下来。

“我们母女俩不用你担心……阿邦,我……我希望你能活着!”

离元邦也希望自己能活着,他想起程甄刚刚那决绝的眼神,一颗心瞬间缩成了一团。

此生再也不见么?

也好,断了这念想,他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她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总会遇到一个能照顾她一生的人。

“娘,阿邦叔会好起来的!咱们努力给他找更好的大夫给他治病,他一定能好起来!”

小彤拉着离元邦和白素娘的手,娇声道。

白素娘这才注意到小彤脸上的伤,忙问道:“小彤,你的脸怎么了?”

“叔让你拉着叔走就好了,你怎么把自己脸划伤了!”

离元邦觉得自己实在难为孩子了,摸了摸小彤的头道:“走,叔给你上药去!”

小彤朝花园的方向望了一眼,又转头看了离元邦一眼,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随着离元邦一起离开了赏花阁。

……

另一边,团哥儿牵着穆棱公主来到了自己的书房,搬了一个小凳子,将多宝阁上摆着的一个砚台取了下来。

穆棱公主眨着大眼睛看着团哥儿将砚台递给自己,甜甜地笑道:

“是团哥哥送给穆棱的吗?”

团哥儿点点头,“这是端砚,用端溪砚石制成的,很是名贵,这是我最喜欢的宝贝了!”

穆棱公主双手将那端砚接过来,好奇地反复观看着,然后不解地道:

“这个砚台很名贵么?父皇的书房里好像有许多呢!”

她歪着头,看着跟在她身后的小太监,问道:“父皇的砚台跟这个有什么不一样么?”

小太监忙笑着道:“小公主,皇上是这天下之主,什么东西是皇上没有的!这砚台皇上当然也有!”

闻言,团哥儿刚刚还挺着的胸膛瞬间泄了下去,小脸儿也涨得通红。

他失落地道:“你既然有,那便算了吧……”

可穆棱却死死抱住砚台没有松手,糯糯地道:“父皇有,不是穆棱有,团哥哥不想送穆棱礼物了么?”

团哥儿见穆棱喜欢,顿时又高兴起来,“送,当然送,只要你喜欢!”

“喜欢!只要是团哥哥送的穆棱都喜欢!”

穆棱笑得灿烂,如同六月娇花,这个笑容深深地印在了团哥儿的脑海中,这一生都没有再忘记。

他伸出手,对穆棱道:“走,哥哥带你你吃好吃的!”

听到好吃的,穆棱的眼睛更亮了,拼命点这头,脆生生道了一声“好”!

两小只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往大厨房的方向跑,可累坏了跟在穆棱身后的小太监。

跑到厨房后,团哥儿低声在穆棱耳边道:“我师父做得点心可好吃了,这个保管宫里头没有!”

团哥儿说得师父当然是寇老爷子,他对寇老爷子的手艺十分的有自信。

旁边的小太监听了这话,连连摇起了头,不由觉着这小屁孩儿也太能吹牛了。

这天下最好的厨子都在皇宫里,小公主什么点心没吃过,离府还能做出比皇宫还好吃的点心,打死他也不信!

小太监害怕离开久了,会被阿秀姑姑训斥,便对穆棱公主道:

“下殿下,咱们该回了,太后娘娘若知道奴才带着您乱跑,会扭掉奴才脑袋的!”

第五百零三章这小子的嘴是开光了么! 穆棱自从出生就没有出过宫,第一次来到宫里以外的地方,看什么都好奇的不得了,还有团哥儿陪着她玩儿,根本不想跟小太监回去。

于是她便装作没有听到小太监说话一般,紧跟着团哥儿溜进了厨房。

厨房里的人都在忙着,两小只牵着手在人群里穿行,很快就溜到了做点心的房间。

桌子上已经摆出了几盘点心,团哥儿朝案台前看了一眼,迅速从桌子上捧起一盘子点心,对案台边的寇老爷子喊道:

“师父,我把绿豆糕拿走了,您再做一份儿!”说罢,他捧着盘子撒腿就跑。

寇老爷子转身瞧见两小只的背影,拿着面杖吼道:

“小兔崽子,学的时候不积极,吃的时候比谁都着急!”

两小只边跑边笑,看得寇老爷子直担心,“慢着点,小心摔着!”

跟在两人身后的小太监更是担心得要命,一路跟着两人爬上了一个望楼。

爬上望楼后,团哥儿才将一盘子绿豆糕放下,笑着对穆棱道:

“吃吧,师父不会追上来了。”

穆棱看着盘子里的绿豆糕直咽口水,见团哥儿将盘子推到她面前,她便伸出肉乎乎白嫩嫩的小手要去拿。

小太监忙道:“呦,小殿下,还是让奴才先尝尝吧!”

这是宫里的规矩,主子用饭,都得由奴才试过毒才行。

小太监只想试试有毒与否,对这绿豆糕没抱任何希望,谁料他刚将这绿豆糕放进嘴里,眼睛就瞪得比铜铃还大。

这绿豆糕软糯香甜,入口即化,简直是人间美味!

怪他刚刚吃得太急了,真是还想再来一块儿!

穆棱见小太监吃的直咂舌,便与团哥儿一人拿起一块儿塞进嘴巴里。

吃完后穆棱崇拜地看向团哥儿,“团哥哥说得都是真的!穆棱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团哥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若喜欢,可以常来我家,我请师父给你变着花样的做!”

穆棱看着那一盘点心,突然变得伤感起来。

“要是娘娘也能吃到就好了,团哥哥,我能把这些点心带回宫么?我想等娘娘醒来,让她也尝一尝!”

小太监闻言,叹气劝道:“小殿下,还是算了吧,敬嫔娘娘还在昏迷着,没办法吃这些东西。”

听着小太监的话,穆棱扁起了小嘴儿,圆丢丢的眼睛里瞬间聚满了雾气。

团哥儿虽然对宫里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但也听爹娘说过敬嫔娘娘昏迷不醒的事,他不忍心见穆棱难过,便双手合十对着那盘绿豆糕道:

“灶王爷爷,求您显灵,让敬嫔娘娘快点醒来,能尝尝小殿下带给她的点心可好!”

小太监看着团哥儿那虔诚的样子不由失笑,现在这小娃,心眼可真是多,他当年要是这般会说,也不至于讨不到媳妇,被家里送进宫中来做太监!

小太监见时辰也不早了,便打算带两个孩子回到前院去,谁料刚站起身,就瞧见好几个宫人朝望楼这边跑。

小太监认出这些都是太后身边的人,瞧他们急匆匆的样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吓得他忙朝那些宫人招了招手,喊道:

“是不是找小殿下?我们在这儿!”

那几位宫女听到喊声,忙跑了过来,对小太监道:“小林子,快把小殿下带下来,敬嫔娘娘醒来了,快带殿下回宫!”

小林子闻言,整个人都傻掉了,呆呆地看向了团哥儿。

这小子的嘴是开光了么!他刚刚求了灶王爷,灶王爷就显灵了!?

小林子激动地跪在地上朝空气拜了一拜,“多谢灶王爷爷显灵,多谢灶王爷爷显灵,奴才以后定用上好的点心瓜果供奉您!”

小林子决定了,以后不拜别的神佛,只拜灶王爷!

穆棱公主听到敬嫔醒来,更是喜不自胜,猛地抱住了团哥儿的腰,高兴地道:

“团哥哥,娘娘醒来了,娘娘可以吃点心了,真的太好了!”

没多久,一众宫人便来到望楼把穆棱公主带走了,临走前,穆棱看着团哥儿道:

“团哥哥,以后穆棱每天都会向灶王爷爷祈祷,希望你能考上状元!”

说罢,她朝团哥儿灿烂一笑,团哥儿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宫人们都听得一头雾水,考状元不是归魁星爷管,怎么灶王爷也管这事了?!

得到敬嫔醒来的消息,太后便带着穆棱回了宫,花芊芊自然也跟着一同入宫了。

敬嫔虽然醒来,但身子很虚弱,且整个人并不十分清醒,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

不过见到穆棱和皇上,她还是会露出欣喜的表情。

皇上见敬嫔醒来,竟然站到一旁默默流起眼泪来,喃喃道:“老天对朕不薄,对朕不薄!”

穆棱听到这话,就扑到了皇上怀中,对皇上道:“父皇,不是老天,是灶王爷爷!”

瞧见众人一脸纳闷的表情,穆棱就将在离府的事情与皇上说了。

皇上听后,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看向花芊芊道:“你这个表弟挺有意思,来人,去朕的书房将南越使臣送来的那套文房四宝赐给那小子!”

花芊芊当然也很高兴,替团哥儿谢过了皇上。

敬嫔醒来,整个皇宫都是一团喜气,只有皇后宫里是乌云密布。

皇后倚在罗汉榻边,死死握着拳头,护甲都陷进手心中。

“那贱婢的命真是大!”

常嬷嬷忙叫人过来给皇后包扎手上的伤,劝道:“娘娘莫要生气,她虽然醒来却糊涂了,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这样痴痴傻傻的人也无法伺候皇上!

过几日的庆功宴和祭天大典在西山举行,那时皇上和太后都会离宫,老奴再想办法处理了她便是!”

皇后深吸了口气,“本宫倒也不单是气她!本宫听闻今日轩儿去离府为花芊芊添妆了!

他还为了花芊芊得罪了镇国公主和褚怡然,他怎能这般糊涂!”

“娘娘莫要生气,殿下仁厚,定是感念花六娘医好了他的眼睛,他才……”

“你别给他找借口了,他是本宫身上掉下来的肉,他心里作何想本宫会不知?

他对花芊芊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怕是只有他自己看不到罢了!”

第五百零四章这世道为何如此不公! 皇后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本宫早就告诉过他,情深不寿,若非本宫对皇上用情太深,怎会被他伤得遍体鳞伤?

皇上心不在本宫这里,本宫为他做多少他都看不见,轩儿那般聪慧,他怎就看不懂呢!

他是个男子,应心系天下,他日他登基为帝,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

本宫真的不明白,本宫对他那么在乎,他却只想逃离本宫的身边,那花六娘对他爱答不理,他却心心念念全是她!这世道为何如此不公!”

“娘娘误会殿下了,殿下也是因为皇上的决定才离宫的,娘娘处处为殿下着想,他是知道的!”常嬷嬷劝慰着。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她却默默叹了口气。

皇后几乎将全部的精力放在齐王的身上,对齐王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捂在手心怕掉了,但这样的保护她在旁看着都透不过气。

“本宫一定要斩断轩儿的情丝,绝不让任何人耽误他!”

皇后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她看着常嬷嬷道:“庆功宴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常嬷嬷忙回禀道:“已经安排妥当,这次庆功宴花六娘必会出丑,皇上一定会后悔没有将庆功宴交与娘娘来办的!”

皇后虚起眼睛,眸光阴冷地道:“只这些还不够!留给咱们的机会不多了,绝不能再心慈手软!”

……

花芊芊在翊坤宫一直忙到入夜才安顿好一切出了宫,离渊早就守在宫外等着她。

见到离渊,花芊芊身上的疲惫消失了大半。

两人没有坐马车,而是牵着手缓步走在街上。

“有心事?”

走了一会儿,离渊见花芊芊神情恹恹,便开口问道。

花芊芊驻足,望着繁华夜景,轻轻点了点头。

“甄儿怕是会与二表哥退亲了……”

她简单将今日在花园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离渊,担忧地道:

“二表哥不是那般糊涂的人,他为何要为了白素娘而放弃甄儿?

我实在不相信,他因为白素娘命苦便毁掉与甄儿的婚事,也不相信他对甄儿没有半分感情!

现在,我真的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甄儿了,她一定很难过……”

离渊也缓缓蹙起了眉头,他也觉得元邦有些不对劲,但离元邦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想,他应是有自己的打算。”

“我们是他的家人,他有什么事不能与家人一起打算?哪怕是天大的事,我们也愿意与他一起面对,一起来扛!”

离渊看着花芊芊含着水雾的眸子,将她揽入了怀里。

“芊芊,我知道你着急,但我们也要尊重元邦的选择,我会想办法了解他的想法,但他若真的不想说,我们也不能强求。”

花芊芊感受着夜风轻轻从脸边拂过,听着离渊轻柔低缓的声音,这让她烦乱的心平静了很多。

她经历两世,实不愿见到身边的人再有缺憾,可这世上最难掌控的就是人心。

她从离渊怀中起身,握着他的手道:

“这几日怕是不能陪你了,我要帮太后布置庆功宴等事,余下的时间我要去陪陪甄儿。”

离渊一脸不情愿,却也不愿在花芊芊面前表现得太小气,只能绷着脸点了点头。

花芊芊又道:“对了,这次去西山,你万事都要小心些,我觉得皇后和万家人既然动了夺嫡的心思,就不会轻易收手!”

因为要到西山祭天,所以庆功宴也在西山举办,这一次要在西山住上几日,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当然知道阿渊会有防备的,但还是放心不下,便多嘱咐了两句。

离渊将花芊芊耳边的头发掖到耳后,点头道:“我会小心,你不必担忧我。

倒是你,你我一体,皇后和万家人怕也会找你的麻烦,我会派暗羽卫保护你,但没有什么要紧事,尽量不要离开行宫!”

想到祭天归来便到了他们成亲的日子,两人望向对方的眸光更加缱绻缠绵。

他们就这样走走停停,半个时辰就能走到的路程硬是走了一个多时辰。

回到离府,秋桃和秋霜早就在门口守着着,见花芊芊回来,忙迎了上来。

阿多和阿默也跟在后面,阿默瞧见秋霜,便低低唤了她一声,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包蜜饯,递到了秋霜面前。

秋霜瞬间红了脸,接过蜜饯羞涩地问:“给我的?”

阿默轻咳了两声,眼睛看着地面道:“是阿多买给你们的!”

听了这话,秋霜的心就凉了半截儿。

县主昨日还问过她对阿多阿默的看法,今日阿默又帮阿多带东西给她,看来默大哥对自己是真的一点心思都没有。

她强作镇定地点了点头,“那,那我拿给县主尝尝!”

秋霜正要回头,阿默又叫住了她,伸出手递到她的面前道:“那个,这个送你!”

秋霜见阿默的手心里放着一块石头,疑惑地道:“这是?”

阿默没回答,将秋霜的手拉了过来,然后将那块黑乎乎的小石头放在了秋霜的手心。

秋霜正想问他这是什么意思,阿默已经大步冲进了院子,没再与她多说一句话。

夜里,秋霜和秋桃并排躺在耳房里,拿着手里那块石头对秋桃道:

“秋桃,默大哥这是何意?为何要送块石头给我?”

秋桃笑嘻嘻地看着那石头,道:“肯定是定情信物啊,不然默大哥为何不送我,偏偏送你!”

秋霜红着脸嗔了秋桃一眼,“你别胡说,再胡说我挠你痒痒!”

随后,她又小声喃喃道:“哪有把石头当信物送人的!”

秋桃看着那石头,似圆又非圆,便道:“秋霜姐,你不觉着这石头像一张别人咬了一口的饼么?

也许默大哥是想告诉你,跟了他,保管你以后不缺吃的!”

这话让秋霜哭笑不得,抓着秋桃的痒痒道:“你个小吃货,你以为谁都像你,就知道吃!小心再胖点嫁不出去!”

“小姐都说了,民以食为天!”秋桃不服气地反过来去抓秋霜的痒痒。

“嫁不出去我就一辈子伺候县主,秋霜姐姐能嫁出去就好,我等着吃席呢!”

第五百零五章来人,把这斧依给本宫砸了! 躺在榻上的花芊芊听着两个姑娘嬉笑,望着天空淡淡勾起了唇角。

缘分这件事真的很难说得清楚,谁能想到秋霜和阿默会互生情愫?

如果这世上所有的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那该多好!

可惜她的祈祷并没有作用,次日,程侯爷还是来到了离府,退掉了程离两家的婚事。

程侯爷并没有说什么,但花芊芊从他眼里读出了浓浓的失望。

程彧就没有程侯爷那般好说话,将离元邦扯到后院打了一架,将离元邦的脸打得青紫一片。

还是白素娘扑上去拦住里程彧,程彧这才罢了手。

这几日,花芊芊便如她与离渊说的那样,不是在宫中,就是在程府陪着程甄。

好在程甄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脆弱,没有不吃不喝,而是整日与程侯爷一起练功习剑,武艺竟精进了不少。

没多久,庆功宴的日子便到了,如同冬猎宴时一般,君臣乘坐马车,浩浩荡荡地驶向了西山。

坐在马车中的花芊芊看着沿路的风景不禁感慨,这次再来西山,与半年前的情况大不一样了。

那时候,阿渊还是她一本正经的大表哥!

那时候,她还在考虑如何对付岳安年。

那时候,甄儿和二表哥还是对儿欢喜冤家……

她转头朝车后望了一眼,正瞧见离元邦将水袋递给后面马车里的白素娘。

瞧二表哥对这娘俩无微不至的照顾,不顾反对地将她们带在身边,花芊芊叹气,若这一幕被甄儿瞧见,她怕是又要伤心了。

白素娘接过水袋,温柔地道了声谢,这才将车帘放了下来。

小彤透过车帘缝隙瞧见离元邦催马走远,伏在白素娘耳边低声道:

“娘,阿邦叔病得这样重,你还是不要与他成亲了,我们就留在离府照顾他好不好?”

白素娘蹙起眉头道:“你这两日是怎么了,怎么又提这事,你从前不是希望娘与你阿邦叔在一起!

你阿邦叔一定会好起来了,你不许再提你阿邦叔的病,若让旁人知道,娘定不饶你!”

小彤垂下眸子,扁了扁嘴,没来到离家时,她当然希望娘能嫁给阿邦叔,那样她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了。

可现在,她已经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便想要更好的生活。

她虽然年纪小,但还是能看得出离家人都不想让阿邦叔娶娘亲,如果阿邦叔死了,她们岂不是又没有依靠了!

可这些话她不敢跟娘亲直接说,只能抱着白素娘的胳膊,默默盘算自己的心思。

……

夜幕时分,车队来到了西山行宫,花芊芊下车后并没有去休息,而是与阿秀姑姑等女官安排众人的住处。

太后坐了一日的马车已经乏了,花芊芊没有让她继续操劳,安顿好众人后,她便与阿秀姑姑去了大殿。

庆功宴设在次日举行,所以她们晚上要将大殿布置出来。

她们来到大殿时,行宫里的宫人已经按照花芊芊提起派人送来的图纸,将这里布置得差不多了。

瞧着喜庆又不失庄重的大殿,阿秀姑姑连连点头称赞道:

“县主,真是什么事都难不倒你,我还担心你没有经手过这些事怕是会手忙脚乱的,谁料老奴是一点也插不上手!”

花芊芊微笑道:“姑姑别夸我了,都是您交代的细致,这些宫人也伶俐,不然我想做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周围的宫人听到花芊芊的夸赞,干劲越发足了!

两人正说着话,殿门处就传来了一声冷笑。

花芊芊转头看去,便见到两个她不太想见到的人。

是镇国公主和褚怡然。

镇国公主穿着一身绛紫色华服,头戴紫玉镂金凤头簪,端得一身雍容气派。

她身后除了褚怡然,还簇拥着十几个婢女,排场远超于太后。

她迈进殿门后,冷冷环视了大殿一遍,脸上怒意顿生。

“本宫就说准备庆功宴这样重要的事情,绝不能交给一个无知的女子来做!

这大殿被布置成这般,明日岂不要被群臣们耻笑!”

阿秀姑姑蹙眉走到镇国公主面前,行礼道:“老奴觉得这里布置得很是妥当了,不知殿下对何处不满。”

“妥当?”镇国公主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眼睛是喘气的么!随便找来一人都要比这布置得妥当!

这般喜事,一点喜气也无,没有红绸装饰,四周还立了白色宫灯,实在丧气!”

她指着大殿四周的白玉鹤衔宫灯,对着身后的几个随侍婢女道:

“来人,将那些宫灯给本宫搬走!换成大红色的八角宫灯!

还有,把这些黑漆漆的桌案都抬下去,换成红木的!再把梁上那些鬼画符的绸子也扯下来,都换成红绸和彩绸!”

她身后那些婢女得令,立即动手去撕扯梁上那些绘有吉祥花纹的旗布。

阿秀姑姑大急,忙叫殿内的宫人上前阻止,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此时,镇国公主又看见了上首摆放的一张斧依,她看着斧依上画着的猛虎,喝道:

“花六娘,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将这样的斧依放在皇帝身后,你是在诅咒大奉将亡么!”

阿秀姑姑被镇国公主说得一头雾水,花芊芊也是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虎头上有一王字,同音为“亡”。

虽然如此,可从未有人将虎与“亡”联系在一起。

镇国公主瞪着花芊芊道:“花六娘,你到底是何居心,你这狼子野心的妖女,是存心要诅咒我大奉么!来人,把这斧依给本宫砸了!”

说罢,她将那斧依一把推倒,秋桃忙不迭跑过去阻拦,却因那斧依太重,反而被砸伤了手。

花芊芊看着秋桃手上的伤,眼里怒意顿生,忍无可忍地对着那些冲过来的那些宫人厉声道:

“都给我住手,我看谁敢动!太后已将这里的事情交予我,如何布置都由我说的算,你们再动一下,我必会让你们后悔!”

“放肆!”

镇国公主伸出手朝花芊芊甩了一巴掌,但花芊芊反应很快,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

第五百零六章这里也不差再染上些鲜血! 镇国公主怒道:“花六娘,你一个小小县主,敢在本宫面前大放厥词,来人,把她给本宫抓住,给本宫掌她的嘴!”

她一边说,一边想要将自己的手腕抽回,可她的力气却不及花芊芊,费了很大劲儿都没能挣脱花芊芊的桎梏。

花芊芊一双美眸如同深潭之水,冰冷彻骨,她盯着镇国公主道:

“看来殿下是真的老了,记性怎如此之差!太后娘娘前几日就与你说过了,先有君臣,后才有其他!

臣女尊太后和皇上的旨意布置大殿,谁敢擅动,那就是违抗皇命!

这里布置得如何,轮不到镇国公主你来指指点点,臣女看您还是省省力气,明日在宴上还能多吃些东西!”

褚怡然见花芊芊拽住镇国公主不松手,忙与两个婢女过来帮忙拉扯。

花芊芊瞧准她们用力时,突然松开手,让几人瞬间摔倒在地。

老镇国公主被摔了个四仰八叉,痛得她眼冒金星。

这一摔,让两人的头饰散乱,衣裙也褶皱成一团,再没了刚刚的光鲜模样。

褚怡然心中也很是窝火,她还没有这般的失态过,她转头瞧见一旁的水桶,起身时故意将那水桶推翻,将污水尽数洒在了红毯之上。

红毯瞬间被污水弄脏一片,阿秀姑姑瞧见精心布置好的大殿被镇国公主等人闹得一片狼藉,气得眼睛都红了。

大殿没有布置妥当,皇上和众臣不会问发生了什么,只会以为县主没有能力做好此事!

到时候群臣若对县主有了微词,那可如何是好!

“快来人,快把这污水清理掉!”阿秀姑姑急道。

镇国公主看着红毯上的污迹,心情畅快不少,被褚怡然扶起身时正好瞧见桌案上摆放的香炉,她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将香炉捧起来重重砸在了红毯上。

香灰四溅,撒在了红毯之上,污水和香灰瞬间和在了一起,更是难以再清洗干净。

镇国公主又对那些婢女道:“还愣着作甚,还不按照本宫的吩咐去将东西通通换掉!”

“我看谁敢动!”花芊芊神情冰冷地举起手腕上的袖箭,对准一个要去挪动桌案的婢女道:

“你们弄脏了这红毯,这里也不差再染上些鲜血!”

就在此时,殿门外便冲进来一群身穿黑色轻甲的男子。

这些男子给身后之人让出了一条路,后面那带着罗刹面具的男子便大步踏进门来。

他走的每一步都如暴风将至,带着浓浓的煞气。

镇国公主看见离渊,下巴就扬了起来。

“离渊,你来得正好,你这未婚妻子将这大殿弄得如此乌烟瘴气,丢尽了我大奉皇室的颜面!

她还敢拿凶器对着本宫,你快将她拉出去,给本宫狠狠掌她的嘴!”

她觉得作为晚辈的离渊不敢忤逆她的意思,若离渊想做储君,就要顾及自己的名声。

她要让花芊芊明白,即便她嫁进皇家,也跟太后一样,不过是皇家的一条狗,她们这些有岳氏血脉的人才是真正的天家贵胄!

镇国公主话音一落,离渊果然朝身后招了招手,数目暗羽卫齐刷刷跨前了一步。

他寒声道:“将这些闯进大殿之人通通给本王拉下去,每人掌嘴五十!”

看着那些朝自己走来的暗羽卫,镇国公主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抖着唇瓣气道:

“离渊,你,你敢打本宫!?本宫可是你的姑祖母!是大奉的镇国公主,你这是大不孝,本宫要让皇上将你贬为庶民!”

“本王没见到什么姑祖母,只见到一个胡搅蛮缠欺辱本王未婚妻子,故意破坏庆功宴的恶毒老妇!”

离渊冷着脸,对身后的暗羽卫道:“拖下去,打完后再请章太医来给她治伤!”

“是!”

暗羽卫拖着镇国公主几人出了大殿,镇国公主用力反抗,可她哪里能挣脱暗羽卫,瞬间就被带了出去。

花芊芊听离渊要将章太医请去给镇国公主疗伤,心中的恶气才消了大半。

阿渊这招实在太损了,让念了一辈子的人看见自己如此不堪的样子,镇国公主怕是死的心都有了!

可阿秀姑姑却有些担忧地看向离渊道:“殿下,您如此责罚镇国公主,她怕是不会善罢的,闹起来终归不好……”

“她想闹,本王奉陪就是!”

离渊并不在乎镇国公主会报复,他要这储位,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芊芊和家人,若为此反而要委屈芊芊,那这储位要来何用?

虽然镇国公主被带走,但这满目狼藉还是让花芊芊蹙起了眉头。

其他地方还可重新整理,但地上的红毯却无法再用。

好在她命人准备了备用的红毯放在行宫的库房里,加紧更换应该还来得及。

她叹了口气,招来一个宫人道:“你带人去西库房将备用的红毯取过来吧。”

那宫人应了声“是”,便带着人出了殿门。

宫人走后,花芊芊便带着大家重新整理大殿,过了两刻钟左右,那之前离开的宫人慌慌张张跑了回来。

花芊芊瞧见她一脸的灰土,顿觉不妙,忙问道:“怎么了?你怎么如此狼狈?”

那宫人急得都快哭了,慌忙跪在地上道:“县主,不好了,奴婢刚刚去库房寻红毯,可还没找到东西,库房就……就走水了!

奴婢有罪,奴婢见烟越来越浓,不敢停留,只能带着人先跑了出来!”

“你们可受伤了?”

宫人含着泪摇头道:“奴婢没事,可是……可是库房里的东西怕是保不住了……”

花芊芊脸色一凝,倏地握紧了拳头。

她可不相信库房就这么巧着起了火!

她刚想出去看看,离渊立即拦住了她,“你别去,我会带人去扑火!库房中的红毯怕是没办法用了,你留下来看看这红毯该如何清理!”

花芊芊虽气,也知道她现在赶过去也无济于事,只能点头对离渊道:“那你一定要小心!”

离渊道了声“好”,刚想要带人离开,花芊芊忽地拉住他,急切地道:

“庆功宴用的酒水应该也放在库房最西侧的屋子,若是那些酒起火了,整个库房里的东西怕是都要毁了!”

第五百零七章本王岂不是要被你害死! 库房里的东西毁了,那庆功宴便无法顺利举行,离渊也发觉事态很是紧急,看着花芊芊道:

“我知道了,我立即调派人手去灭火,你别急,有情况我会让人通知你!”

事情耽搁不得,说完这话,离渊立刻奔出了大殿,带着一众暗羽卫策马离开。

阿秀姑姑也是一脸愁容地拉着花芊芊道:“这可怎生是好,明日要用的食物酒水全都没有了,那庆功宴可怎么办!?”

秋桃看着地上那脏污不堪的红毯,气得眼睛都红了,跺脚道:

“这红毯也没法再用,备用的红毯也烧掉了,那些损坏的桌案无可替换,庆功宴弄得一团糟,那些要看小姐笑话的人一定很得意!”

阿秀姑姑紧锁着愁眉道:“要不,先把这红毯撤掉吧……”

“先别急!”花芊芊拦住了阿秀姑姑,如果撤掉红毯,会让大殿失了隆重。

秋霜上前道:“县主,奴婢多带些人将这炉灰清洗掉吧,一定在明早清洗出来!”

“可是即便清洗出来,上面的水也未必能干啊!到时候众臣踩在上面留下泥印子,怕是更糟!”阿秀姑姑道。

众宫人皆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本以为会因布置大殿得到些赏赐,如今不被罚就谢天谢地了!

花芊芊抿着唇,思忖了一阵后对众宫人道:“你们去拿可以吸水的棉布,先将红毯上的水清理一下!”

随后,她转过头对秋霜和秋桃道:“秋霜去帮我拿来纸笔!秋桃,你去将念慈、芝儿她们请来,要快一点!”

二秋闻言,忙各自去办花芊芊吩咐的事情,没多久,秋霜便先将纸笔拿了过来。

花芊芊接过笔,便开始在纸上作起画来。

过了一阵儿,离念慈和郑芝儿也被秋桃请了过来,同来的还有花景义和王珊。

花景义是听闻大殿这边出了事才急急赶了过来,而王珊是因为与离念慈在一处聊天,便跟着一起过来了。

众人见到红毯上的污迹,都是一脸的震惊。

“这,这红毯怎么成这样了?”离念慈着急地道。

花芊芊走到几人身边,“来不及与你们解释了,我找你们来就是为了这红毯!”

她将手中的画稿交给了离念慈道:“念慈,你针线好,你看看能不能赶在明早前将这幅画绣出来?”

离念慈接过花芊芊手中的画,又看了看地上的红毯,咬着牙道:

“表姐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将这画绣出来的!”

郑芝儿也走过来道:“芊芊姐,我也能帮忙!”

“我还有几位姐妹也在,我这就叫她们过来帮忙!你放心,我们定会在明早将这红毯绣好,绝不会让庆功宴出半点差错!”王珊看着花芊芊,正色道。

花芊芊心中感动,对几个姑娘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了,库房那边走水了,我要赶过去帮忙,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花景义蹙眉道:“芊儿,这里交给我,我会派人守着,不会让人踏足一步!”

花芊芊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了一句:“谢了!”

随后,她便提着裙摆,急忙奔出了大殿。

花芊芊赶到行宫西侧的库房时,这里的火还没有被熄灭。

偌大个库房被火舌吞噬着,宫人们提着水桶来来回回的奔跑着,朝着库房的方向泼洒着水和沙土。

因为几个库房间有些空隙,花芊芊见靠于西侧的库房火势并不大,她忙从身上撕下一片衣布系在了脸上,然后朝库房的方向奔了过去。

只是她还没有冲进库房的门,手臂便被一个人猛地拉住了。

“花六娘,你疯了么,怎么能往火海里冲!”

花芊芊转过头,在浓烟中分辨了半晌,才认出眼前的人,是岳齐轩。

“这里火势不大,里面的食物还能用,我进去抬出来一些是一些!”

岳齐轩死死拉着花芊芊,气道:“你这猫儿般的身子,能抬出多少东西!?你被困在里面怎么办?”

花芊芊见岳齐轩一直阻拦,也气了,“我有分寸的,庆功宴不能取消,你拦着我的功夫,我都将东西救出来了!”

岳齐轩被气得胸口憋闷,这女人怎么就看不出来他是在关心她!

“你给本王种了生死蛊,你死了,本王岂不是要被你害死!”

他拉着花芊芊的手腕退到了一旁,然后对胭脂吩咐道:“看着她,不许让她再冲进来!”

说罢,他喊来了几个人,带着人冲进了库房。

因为胭脂阻拦,花芊芊没有办法冲进去帮忙,只能对胭脂道:

“你随我带人将库房周围的物品移开,防止火势蔓延可好!”

只要花芊芊不往火里冲,胭脂就没有拦着她,两人迅速组织人手将库房周围的物品搬离,火势也没有再继续蔓延。

好在花芊芊知道库房要存放酒水,提前就让人在周围存放了水和沙土,不然今日的大火怕是会毁掉整个行宫!

接近子时,大火才完全被熄灭,虽然没有任何伤亡,但库房里的所有物品都付之一炬了。

皇上和皇后也早就赶了过来,皇后看着帮忙灭火的岳齐轩,气得几乎将牙齿咬碎。

这大火若是将行宫毁掉,那便是天示,她自会安排人向皇上死谏,不可违背天意再过继离渊。

即便火被灭了也无妨,库房里所有东西都已经毁掉,没有食物酒水,庆功宴和祭天大典再无法如期举行,也会有微词传出。

她气就气在轩儿竟然不顾自身安危地去帮花芊芊和离渊!他怎么能这么糊涂!

皇后是一脸怒色,皇上则是一脸的急色。

皇后身边的常嬷嬷见缝插针地叹道:“唉,都怪老奴疏忽,老奴应该派人去提点县主要防着走水的,老奴以为这样的小事县主定会考虑到,没想到酿此大祸……”

“你住口吧!”皇上瞪了常嬷嬷一眼,“少来这马后炮,你早干嘛去了!?”

常嬷嬷被训斥得面色一僵,忙告罪道:“是,是老奴多嘴了!”

火虽然已经扑灭,但众人还要清理现场,以免复燃,皇上在人群中看见了岳齐轩的身影,蹙在一起的眉头稍稍地松弛了些许。

第五百零八章我夫妻两共同承担这罪责! “轩儿倒是个识大体的!知道何为轻,何为重!”皇上喃喃道。

皇后没想到皇上会因此夸赞轩儿,心里更是百感交集。

片刻后,皇上将离渊花芊芊等人召了过来,看着几人关切地问道:“可有受伤?”

离渊也紧张地看向了花芊芊,见花芊芊对他摇了摇头,他这才放心下来。

一旁的岳齐轩见皇上和花芊芊的眼神都落在了离渊身上,心底竟有几分从未有过的怅然。

皇后忙地扑道岳齐轩身边,仔仔细细地查看着他的情况,见他确实无恙,这才重重松了口气。

“你身子不好,怎能如此鲁莽,下次绝不可以再做如此冒险的事情!”

“儿臣知道了。”岳齐轩知道他若不应,母后定然会不依不饶,便忙答应下来。

皇上眼底露出了几分不赞同,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向离渊询问起库房的情况。

得知大部分物品都被焚毁,皇上瞬间犯起愁来。

明日就是庆功宴,食物和用具都被焚毁,那明日的庆功宴要如何进行!?

现在已经是子时,就算立即派人回京城,一去一回最早也要明晚才能赶到了!

思虑良久,皇上叹气道:“先将庆功宴推迟吧,现在派人回京都,尽快将缺少的东西补上!”

“皇上,不可啊!”皇后忙道:“这庆功宴的日子是钦天监那边选出来的,即便取消也不能随意更换的!”

这个时候,褚大人带着几位言官大步走了过来,跪在皇上面前朗声道:

“皇上明鉴,在祭天大典之前,行宫无端起火,这定是上天示警!皇上可知晓小成王几个时辰前做了什么?

他居然私自命令暗羽卫打伤了镇国公主,镇国公主可是先帝长姐,他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理当重罚!微臣请求皇上责罚小成王以儆效尤!”

其他几位言官一同朝皇上磕了一个头,然后朗声道:

“请皇上处罚小成王,取消祭天大典!”

皇上看着这些言官,气得直想踹人。

“渊儿灭了火,你们竟然觍着脸跑出来问他的罪,救火时你们跑哪里去了?”

褚大人面不改色地道:“小成王即便灭了火,也不能抵消他的罪行!

这大火让庆功宴和祭天大典无法如期举行,这就是天意啊皇上,请皇上为了黎民百姓,顺从天意!”

其他几人立即附和道:“请皇上为了黎民百姓,顺从天意!”

“你们居然敢逼朕!来人,将他们统统给朕拉下去!”

褚大人伏在地面上,大声道:“皇上,臣等的职责就是不能让您一意孤行,您若还要包庇小成王,我等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你……”皇上被褚大人气得胸口又疼了起来,他将手按在胸口上,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皇上,不若明日先回京都,祭天之事再选吉日吧!”皇后走过来低声劝道。

皇上却一把将她推开,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来西山祭天,如果折返,那这上天示警一事必会很快流传出去,百姓们不明所以,定会被有心人利用。

正当皇上焦急万分之时,花芊芊缓步走到皇上面前。

“皇上,褚大人说这大火是上天为了阻止庆功宴和祭天大典而示警,那如果庆功宴能够如期举行,是不是说明这大火并非天意?”

褚大人抬头看向了花芊芊,冷哼道:“县主慎言!如今所有的东西都被毁掉,庆功宴如何能如期举行?”

“臣女不知道这大火到底是上天示警,还是有人故意为之,臣女只知道一句话,那便是天无绝人之路!”

说着,她跪在了皇上面前,郑重地道:“皇上,庆功宴绝对可以如期举行,皇上不必返回京都,一起按照原计划进行便好!”

“琼华,你休要大言不惭!”皇后冷冷看着花芊芊。

“你可知庆功宴何等重要,若是潦草举行,不仅会寒了那些功臣良将的心,还会折辱我皇上的威严!

你们怎可为了脱罪,怎可视国之大事若儿戏!”

“皇后娘娘,臣女绝不会让庆功宴潦草举行,若明日的庆功宴不能让众人和皇上满意,臣女甘愿受罚!”

语落,花芊芊端端正正朝皇上磕了一个头。

岳齐轩看着跪在地上的花芊芊,心口堵得厉害。

这女人竟然为了帮离渊脱离困境,什么事情都敢往自己身上揽,她可知母后等的就是她应下此事,好有名正言顺的借口发落她!

他心里着急,正想跪到皇上面前替花芊芊求情,却见离渊迈步跪在了花芊芊的身旁。

离渊抱拳道:“皇上,如果明日庆功宴不能按计划进行,臣愿与芊芊一同领罪!

是守皇陵,还是发配千里,我夫妻俩共同承担这罪责!”

说罢,他转头看向花芊芊,便瞧见花芊芊嘴角含着笑,正默默地看着自己。

皇上见面前这两人遇到这么大的困境竟然还笑得出来,只觉得脑瓜仁都疼了起来。

他挥手道:“好了,朕允了,你们速速去准备吧!”

褚大人眸光一寒,忙道:“皇上,既然立了军令状,那就要将如何处罚说得清楚些!”

皇上瞪着不依不饶的褚大人道:“你耳朵聋了么?渊儿都说了,如果办不成,他就带着妻子去守皇陵,你听不到么!”

褚大人闻言,也不再多言,与几位言官齐呼道:“皇上圣明!”

皇上不想耽搁花芊芊的时间,嘱咐了两句话后便转身返回了行宫。

众人散去后,岳齐轩看着花芊芊和离渊,沉声道:“你们不该应下的。”

两人看了岳齐轩一眼,眼神里满是审视。

岳齐轩知道这二人是在怀疑自己此时劝阻他们的用心,心情越发烦躁。

“本王与此事无关!”

花芊芊想起岳齐轩帮忙抢救物品时的样子,才对他点头道:

“适才多谢齐王殿下帮忙了!”

岳齐轩冷哼了一声,带着几分别扭地道:“本王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离渊则抿唇看着岳齐轩,语气淡淡地道:

“齐王殿下体弱,早些回去吧,若是病了,皇后怕是要怪罪本王和芊芊了!”

说罢,他紧紧拉住了花芊芊的手,对花芊芊道:“咱们走吧!”

第五百零九章我立即送你去见阎王! 岳齐轩瞧着两人牵手离开,黝黑的瞳仁里有酸涩划过。

他独自站在夜色里,握着拳喃喃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离子垣,你是要熊掌,还是要鱼!?”

离渊拉着花芊芊一直走到廊下才停下脚步。

两人为了救火,脸上都是黑灰,四目相对时都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离渊伸手去擦花芊芊脸颊上的灰黑,谁料却将手上的灰都蹭到了她的脸上,嘴角的笑意就更浓了。

花芊芊见离渊笑,不由打趣道:“皇陵可不是什么好去处,怎么这么开心?”

“你说庆功宴能办成,我便信你,说罢,我能做些什么?”离渊的眼底满是柔光。

花芊芊听着离渊的话,心里暖洋洋的,他从不质疑她的决定,只会用尽一切办法来支持她。

她朝离渊招了招手,离渊立刻附耳来到了她面前,花芊芊在离渊耳边低语了一阵儿才站起了身。

少女如兰的气息还在耳边萦绕,离渊目光灼灼地看着花芊芊,将她拥进怀中道:“没有听清,再说一遍。”

花芊芊红着脸嗔了离渊一眼,“快去吧,要是东西准备不全,咱们俩就真要去守皇陵了!”

“只要与你在一起,守皇陵也不错。”

花芊芊的眸光软了下来,但她知道,即便他们去守皇陵,皇后也不会放过他们这对肉中刺,那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更是要日日提防各种明枪暗箭!

更何况,阿渊心系家国,她怎能让他在皇陵中蹉跎一生!

“我们一定能成功的,我相信你,也相信自己!”

离渊看着花芊芊那双比繁星还要璀璨的眸子,勾着唇角点头道:“我知道!我信!”

随后,他用力的抱了抱花芊芊,在她耳边道:“那我去了,等我!”

离渊松开了花芊芊,将手指含在嘴边吹响了一个哨声,没多久,一群暗羽卫便从四处赶了过来。

他接过一个副将递过来的马,翻身跃上马背,带着一众暗羽卫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花芊芊目送这离渊离开后,也疾步朝大殿的方向走去。

……

行宫中,几个宫人在为皇后按揉着身体。

皇后用手支撑着头,目光沉沉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轩儿呢?不是叫你们去寻他过来?”

常嬷嬷面露难色地道:“殿下他,他有些累了,说先睡下了,明日再来给您请安!”

“他现在是越发不听本宫的话了!本宫还能害了他不成?”

皇后挥手屏退为她捏肩的宫人,坐起身道:“你派人盯着他点,不要叫他再与花六娘接触!

他怎么就不明白,他与离渊如今是你死我活关系,为何还要去帮他们!”

常嬷嬷连连点头,安慰道:“其实您也不必这般劳心,老奴已经跟御膳房那边的人安顿好了,没有好的食材,他们不会帮琼华县主准备宴席的。

无酒无菜如何能称得上是庆功宴?而且老奴听闻镇国公主带人将大殿弄得一团糟,那大殿已然无法再举办庆功宴了!

娘娘放心,明日过后,那花六娘就要与离渊去守皇陵了!到时,齐王殿下再无机会与他们相见。”

皇后还是不放心,她摇头道:“本宫的儿子本宫知道,他想要的,会想尽办法得到!”

常嬷嬷没有作声,其实她觉得他们母子还是很像的。

他们隐忍且狠辣,就像是一条匍匐在黑暗里伺机而动的蛇。

皇后揉了揉太阳穴,又道:“罢了,这一路荆棘,本宫会慢慢帮轩儿清扫干净,等他坐稳帝位,会明白本宫的苦心的!

你派几人给他添两床被子,山中夜风大,莫要让他着了凉!”

……

这一夜,许多人都没有睡安稳,天空泛起鱼肚白时,便有许多人已经醒来。

庆功宴定在巳时末,但许多大臣辰时刚过就来到了大殿前等待了。

他们等待的并不是庆功宴,而是这朝堂的局势。

这些大臣们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都在议论今日的庆功宴是否能够如期举行。

可等了许久大殿的门仍然死死紧闭着,大部分人都认为,这庆功宴怕是无法举办了。

立刻就有见风使舵的官员凑到了褚大人和万家人身边,开始阿谀奉承起来。

“唉,这无知女子,真是不知轻重,根本做不到的事情非要逞强!

耽搁了大家这么多时间,不知误了多少国事!皇上就不该轻信女子之言!”

“可不是,这都辰时了,这大殿还关着,让满朝重臣在此等待,成何体统!你们说他们该不会连夜逃回京都了吧?”

“无能便罢了,最可恶的是无信!即便他们逃回京都,老夫也要狠狠参他们一本!”

陆相听着这些话,气得立即吹起了胡子,他甩了两下袖子,大步走到褚大人身边,冷声道:

“老夫发现,这世间最臭的地方不是茅坑,是某些言官的嘴!

成天仁义道德,其实一肚子坏水!真是把我们文官的脸都丢尽了!”

程侯爷也走了过来,附和道:“陆老,您这话太对了,这结果还没看见,有些苍蝇就开始嗡嗡嗡,嗡嗡嗡的瞎咧咧,自己没这个本事,就专挑别人的毛病!”

褚大人被两人轮番羞辱,面色涨红地道:“陆老,老夫知道你为何维护花六娘,不就因为你心里念着她的祖母,怎地,得不到老的,想在小的身上找找慰藉!”

褚大人声音一落,一个拳头猛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离元邦不知道何时冲了上来,他用力掐着褚大人的脖子骂道:“老贼,再敢羞辱我表妹,我立即送你去见阎王!”

“杀人了,杀人了!你敢殴打朝廷命官,本官要奏报皇上,砍了你的脑袋!”褚大人吓得面色惨白,嘶声尖叫起来。

“等你这老贼砍我脑袋之前,我定先把你脑袋扭下来!”

离元邦愤怒地抡起拳头,狠狠砸在了褚大人的脸上,让褚大人的门牙顿时飞出去一颗。

万统领见状,忙叫来一群羽林卫,指着离元邦怒道:“还不快将这闹事之人押下!”

第五百一十章这是朕见过最好看的图文! 羽林卫的人刚要动手,花景义带着暗羽卫从一侧冲了过来,他看着万统领,冷喝道:“我看谁敢乱动!”

两伙人对立而站,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眼见有人就要去拔腰间佩剑时,一道唱报声打断了众人的动作。

“皇上驾到!”

闻声,众人这才停下了手,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齐齐跪了下来。

皇上沉着脸看向众人道:“好啊,好得很么!都长本事了,竟然要在朕的面前抄家伙打架,你们都反了不成?”

褚大人忙朝前跪了两步,指着离元邦又气又急地道:“皇上,离家这小子疯了,是他先要杀了臣,万统领才出手要救老臣的!求皇上为老臣做主啊!”

陆相沉声道:“皇上,是这褚老贼满口喷粪,侮辱芊丫头,离二郎维护妹妹,何错之有!?”

皇上听了陆相的话,嘴角不由抽了抽。

这陆相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太糙,哪里像一国宰相。

褚大人急忙辩解道:“老臣何曾侮辱琼华县主,老臣是就事论事,她昨夜夸口说可以让庆功宴顺利进行,可到了这个时辰却仍不见人影,老臣也只是担忧罢了!”

“放屁,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陆相瞪眼道:

“再说,时辰还没到,皇上还未急,你急什么!庆功宴是为有功之臣举办的,你何功之有,哪来的脸在这里胡言乱语!”

“我……即便无功,也是国之重臣!离元邦怎可当众辱打与我!”

褚大人梗着脖子看着皇上道:“皇上,昨日琼华县主亲口立下的军令状,如今无法兑现承诺,请皇上按照约定严加惩治!”

皇上蹙眉看向紧紧关着的殿门,一颗心沉了又沉,早知这庆功宴无法顺利举办,还不如延期进行,如今他不想处罚花芊芊和离渊都是不可能了!

皇上正犯愁时,就听前面传来了“嘎吱”一声,随后,便见大殿的门被宫人缓缓推开,花芊芊带着离念慈等人和一众宫人从殿内走了出来。

见到花芊芊并没有离开,褚大人等人不免都有些惊讶。

花芊芊缓步来到皇上面前,行礼道:“皇上,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请皇上入殿吧!”

她说这话时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褚大人下意识说道:“这不可能!”

花芊芊回身看了褚大人一眼,冷冷道:“褚大人好像很希望庆功宴不能如期举行,褚大人可是嫉妒那些功臣,不想他们受到封赏,还是另有居心!?”

褚大人一噎,忙地辩解道:“老臣,老臣只不过担心这庆功宴太过寒酸,委屈了众位功臣!”

“寒酸不寒酸,看过才知道!”皇上沉着脸扫了褚大人一眼,随后看着殿门道:“都别愣着了,走吧!”

说罢,皇上拢了拢衣袖,大步朝殿内迈去。

众臣各怀心思,亦步亦趋地跟在了皇上的身后。

走上台阶,大殿内的景致便映入了众人眼帘,看到眼前的情景,皇上都不由愣住了。

他昨日也听说镇国公主跑到大殿闹了一番,本以为那些装饰的物品尽毁,又被镇国公主损坏了不少物品,这大殿的布置会十分简单。

没想到,他竟然被眼前的景象惊艳到了!

尤其是大殿中央绣着山河图的红毯,那大气磅礴的山河图实在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个山河图绣得不错,可有寓意啊?”

花芊芊笑着回道:“这是郑芝儿姑娘、王珊姑娘、臣女表妹念慈和多位小姐连夜绣出来的《山河永固图》,愿万里江山永在圣上脚下!”

“好啊,好啊!竟在一夜之间就绣出这样一幅作品,实在难得,我大奉男儿出色,巾帼也不让须眉啊!”

皇上连连赞道:“这几个姑娘技艺卓绝,有赏,都有赏!”

郑大人等人听到自己家的孩子被皇上夸赞,无不是一脸的傲色,这比他们自己受到封赏还要高兴,连连高呼道:“皇上圣明!”

随后,四周的宫人一齐将身边的白鹤宫灯点亮,灯火的亮光本无法与日光争辉,但神奇的是,白鹤宫灯亮起后,竟然泛起了淡淡的蓝光,瞬间让这大殿增色不少。

众臣们都是一脸新奇地看着那宫灯,均在议论着宫灯为何会发出蓝色的光。

这时,皇上注意到了头顶的旗布,指着那旗布上独特的花纹问道:“这花纹也很奇特,有什么名堂?”

花芊芊回道:“是旗布上所绘的图文乃是我大奉境内,不同部族的文字和吉祥图案,文字的意思是愿皇上龙体康健,愿大奉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原来是大奉不同部族的语言!这是朕见过最好看的图文!”

皇上看着这些旗布,竟觉得心口一热,神情也肃穆起来。

这感觉就像是看见了大奉千万子民一起在为大奉祈祷一般的震撼!

因为昨日被镇国公主等人毁了几个桌案,所以桌案的数目不够,花芊芊便带人将所有桌案拼成了四个长桌。

离念慈和来帮忙的贵女们将自己带来的崭新衣裙裁剪开,拼成了桌布蒙在桌案上,完全看不出桌案是被拼凑起来的。

众臣落座后,位置竟然刚刚好,那些贵女们瞧着自己一夜的心思没有白费,都激动地相互握紧了手。

皇上的心也放下了大半,在座位上坐好后,他看向坐在太后下方的镇国公主,开口道:

“朕昨日听闻姑姑对琼华的布置十分不满,还差点砸了这大殿,姑姑到底觉得哪里不好?”

镇国公主今日的脸还未消肿,但她恶气难消,想来看皇上如何给花芊芊和离渊治罪,没想到事情竟与她想得不太一样。

她被皇上问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咬着牙道:“皇上执意包庇,本宫又有什么好说的!”

她忽地看见皇上身后的那个张斧依,冷声道:“皇上,本宫昨日已经提醒过花六娘了,这绘有恶虎的斧依实在不详,她竟然还未换掉,她就是居心叵测!”

皇上回身看了一眼,不解地道:“为何不详?”

第五百一十一章得其民,斯得天下矣。 “虎头上的王字同音为亡!且这虎为黄色,她是在诅咒大奉!诅咒皇上!”镇国公主怒声道。

皇后回身看着那猛虎,嘴角蔓出一丝幸灾乐祸,“是有些不吉利,不如臣妾叫人抬下去吧!”

众臣们都议论纷纷,有人说镇国公主的说法未免牵强,也有人说镇国公主既然已经提醒,琼华县主就应该规避这种错误才对。

此时,花芊芊朝皇上福了一礼,“皇上,若这种无稽之言也要听信,那每日要避讳的事情不胜枚举,人们岂不日日要生活在恐慌和担忧之中?”

“神灵之事,怎敢妄加议论!”

皇后冷冷训斥了一声,然后对皇上柔声劝道:“皇上,神灵不可冒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皇后不止在说这斧依,还在含沙射影昨夜的大火,花芊芊似乎早就等着她这些话,缓缓道:

“如果这样,那更不必将这斧依抬走了,皇上您看,这猛虎绣在布上,布的同音为不,是不是也可寓为不亡!?

皇上,敬重神明并无错,但有些事实在牵强附会,若按照镇国公主所言,姓王、汪、史等姓氏之人要如何活下去?红色也是鲜血的颜色,岂不是更为不吉?

还有那库房起火之事,是人为还是天灾还未查清,臣女不知褚大人是从哪里看出这是上天示警!

若一切都按照这毫无根据的天示下定论,用鬼神之说给人定罪,这天下不知要出多少冤案!”

皇后闻言,眸底瞬间闪过了一抹寒光。

她还是小瞧了花芊芊,不管这庆功宴能否再顺利进行下去,有了她这番话,再难以什么天示之说阻拦皇上过继离渊。

不过,好在她二人鲁莽,向皇上立了誓约,这庆功宴无酒无菜怎能算圆满?

她倒要看看,花六娘要怎么把这庆功宴进行下去!

皇上觉得花芊芊说得十分有理,朗声道:“朕瞧着这斧依不错,不必搬走!成日想那些弯弯绕绕的,累也不累?把这份闲心放在正事上不好么!”

镇国公主气得嘴唇发抖,可却无从辩驳,只能闭上嘴巴不再作声。

花芊芊起身退到一旁,朝阿秀姑姑点了点头,随后,一群宫人手拿托盘,鱼贯走进了大殿。

她们将托盘中的食物放在了桌案上,瞧着那些食物,皇后倏地蹙起眉头看向了身边的常嬷嬷。

常嬷嬷也是一脸的惊讶,她已经吩咐好御厨不能听从琼华县主的吩咐,她怎么还能做出食物来?

而且,库房里的食物都已经毁掉了,这些东西从何而来?

皇上也颇为好奇地拿起了碟子里的一块半圆形的点心,好奇地向花芊芊问道:

“琼华,这是何物?朕怎么没有见过!”

花芊芊解释道:“皇上,这是民间的小食,名为猫耳,是西山下西山村的百姓们做出来的。

桌上的这些食物和酒水,皆是昨夜我们到百姓家中求得。

百姓们得知是庆功宴所用,坚决不收我们留下的银钱,他们说这些功臣是他们心中的英雄,他们能献出一份力,很是荣幸!”

闻言,皇上心里很是感动,点着头就将手中的猫耳放入了口中。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猫耳酥脆香甜,竟别有一番滋味!

“还不错!”皇上赞道,对着众臣道:“你们也尝一尝!”

众臣纷纷动筷,夹起那些小食放进嘴里,也都点头赞道:“的确不错。”

褚大人与万统领对视了一眼,怎甘心让花芊芊这般容易就蒙混过关。

他起身对皇上道:“皇上,臣记得,琼华县主昨夜承诺过,不会将庆功宴办得潦草寒酸!

可如今她却拿普通百姓家里的食物犒劳诸位功臣,此举实在太不尊重那些有功的同袍!”

花芊芊就知道褚大人不会善罢甘休,冷声道:“褚大人慎言,古有云,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

可见民心是这世上最贵重之物,皇上受万民敬仰,百姓自愿将家中食物拿出来献给皇上,皇上拥有了这世上最贵重的民心,这些食物到底轻贱在何处?怎就被褚大人如此看不起!

难道褚大人不明白,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道理!”

“臣……臣不是这个意思……”褚大人被花芊芊怼得满头大汗,咽着口水道:“民心是民心,食物是食物,怎可混为一谈!”

“没有百姓,哪来的食物!?”花芊芊眸光冰冷地看着褚大人。

“褚大人真是忘本!你吃到的山珍海味、珍馐美馔哪一样不是百姓供给?褚大人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忘记您祖上,也是泥腿子出身!?”

“你……”

花芊芊没有理会褚大人,而是对皇上道:“皇上,这些酒水虽然不名贵,但却是百姓自己酿出来的,如今,他们不仅能吃饱穿暖,还能余下粮食酿些酒水,可见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臣女认为,在座的大人们,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他们或殚精竭虑日夜操劳,或在战场悍不畏死地奋勇杀敌,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大奉百姓能过上更好的日子,让大奉更加富饶昌盛。

这些酒水和食物,每一样都证明了他们所付出的一切都没有白费!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这才是他们最大的功劳!”

有些大臣听了这话,喉头竟然有些发紧,眼里也有泪意在翻滚。

有人大声道:“县主说得没错,臣十年寒窗,就是希望大奉路边再无冻死骨!

能吃到百姓亲手送上的食物,臣很感动,这是微臣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

“不仅美味,还有意义,微臣终生难忘啊!”

这些话一出,众臣便纷纷附和起来,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大家当然要争先恐后向皇上表明,自己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看着众臣们的反应,皇上欣慰地道:“这也是朕吃到过的最美味的食物,百姓们富足安定,多亏了爱卿们的努力!”

皇上看着花芊芊,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这些食物有些简单,但这份心思还是不错的。

第五百一十二章莫不是那位天下第一厨?! 皇上本以为花芊芊能拿出的东西也就这么多了,却忽地嗅到了一阵令人垂下三尺的肉香!

众位大臣也嗅到了这让人食指大动的香味,都忍不住朝殿外望去。

没多久,离渊便带着一队宫人从殿外走了进来。

宫人们每人手中拖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烤鸭,那一只只红润油亮的烤鸭还未等入口,便叫人口鼻生香。

离渊身后还跟着一个大鼻头的老者和一名身穿末等御厨服饰的青年厨子。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苗飞和寇老爷子。

离渊朝苗飞点了点头,苗飞便抽出佩刀开始片起鸭肉。

他的刀法快准稳,动作好看又利落,眨眼间便将一只鸭子片好摆在了盘中,看得人们啧啧称奇。

离渊接过盘子呈到了皇上面前,“皇上,这些烤鸭才是今日庆功宴的主菜。”

呈上大殿的食物已经有人在外面试过毒了,于是皇上直接拿起了筷箸,夹起一片鸭皮放入了口中。

酥脆滑嫩的鸭皮在皇上的口中炸开,香而不腻的口感让他享受得瞬间闭上了眼睛。

这一幕,看得众臣越发馋了,那烤鸭飘来的香味实在太诱人了!

皇上也没说好吃与否,只是迫不及待地又夹了一块儿放入了口中,这才满足地道:

“都说天上龙肉仙家尝,要我说这篱间珍禽香满堂啊。”

皇上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再夹了两片放入口中。

一抬头看到满殿公卿一个个垂涎欲滴又不敢作声的样子,笑着催促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让诸公们也都尝尝这道人间绝味。”

听到皇上的吩咐,苗飞很快将数十只鸭子片好,宫人们将烤鸭呈到案上,一时间大殿内除了咀嚼的声音,再无其他。

“皇上,这鸭子乃是下等禽畜,油腻难消,还是少用为妙。”

皇后忍住心中的怒意,姿态端庄的提醒了皇上一句。

常嬷嬷立刻道:“对啊皇上,宫中鲜有烹饪此类菜肴,所以皇上才觉得新奇!

您瞧这两个厨子,一个乃是末等御厨,一个是市井草民,说不定用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佐料,才会让这烤鸭闻起来这般鲜香诱人!”

褚大人闻言立即附和道:“对啊皇上,这天下名厨尽在皇宫中,怎会有人能做出比御厨还美味的食物来!?

微臣听闻,有些下三滥的市井厨子会在食物中放罂粟花的种子,这种佐料会让食物变得很诱人,且能让人上瘾,这东西无毒,但却会损害身体!

臣以为,这不入流的厨子为了让鸭肉变得味美,定然是加入了此种佐料!”

听到褚大人的话,众臣的手全都顿住了,齐齐朝花芊芊看了过来。

还不待花芊芊开口解释,暴脾气的寇老爷子已经瞪起了牛眼,气道:

“胡说八道,老头子我做了一辈子菜,从未用过那么不堪的手段,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想诬陷我和县主,你有什么证据!?”

褚大人没有接寇老爷子的话,而是继续对皇上道:“皇上,小成王随意将此等粗鄙不堪之人带上大殿,已经是大不敬,请皇上命人将这老头拖下去审问,这些鸭肉也要倒掉,不可再食用了!”

寇老爷子气急了,脱下鞋子就要朝褚大人扔过去,万统领见状立即带人冲上前将寇老爷子给押住了。

“大胆刁民,你要殿前行凶么!”万统领扭住寇老爷子的胳膊,怒道:“说,是谁让你谋害皇上的?!”

苗飞见师父被万统领抓住,忙冲过来要去救寇老爷子,万统领看见他持刀冲了过来,心中一喜,对手下喊道:

“快抓住这些意图不轨的贼人!”

“住手!”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太后忽地开了口。

她看着被万统领押住的寇老爷子,问道:“哀家看你很是眼熟,你……可是寇卿家?”

皇上一愣,仔细朝寇老爷子打量了几眼,“寇卿家?莫不是那位天下第一厨,寇伸寇卿家!?”

寇老爷子回道:“草民正是寇伸。”

闻言,众人的脸上无不露出了惊讶之色,低声议论道:

“竟,竟是消失许久的天下第一厨!怪不得会做出如此绝味!”

“能吃到寇御厨做的的菜,实在是三生有幸!”

“能将简单的食材烹饪得如此美味,这才是真功夫啊!”

花芊芊解释道:“皇上,因为御膳房的那些御厨都不肯下厨,所以臣女才不得已请寇爷爷出手帮忙,他之前都不知要来做菜,怎会准备那种特殊的佐料?”

皇上闻言便虚起了眼睛,冷着脸问道:“御厨们都不肯下厨?这是为何?”

“臣女也不知,臣女从乡亲们手中买来这些家禽后,是想请御厨们做全禽宴的,但那些御厨们却说这些食物来路不明,没一人帮忙烹饪。

好在苗厨役请来寇爷爷帮忙,这庆功宴才能顺利的进行下去。”

皇上的眸色变得越发冷厉,他怎能想不通,这是有人在故意在为难琼华。

他站起身,瞪着万统领喝道:“还不给朕松手!你们不想好好用宴,便给朕滚出去,反正这庆功宴跟你们也没有关系!”

万统领被皇上当众训斥,脸色就是一僵,他哪里能想到花芊芊随便拉来的一个老头居然是前御膳正!纵有万般不愿,他也只能松开了寇老爷子。

被松开的寇老爷子冷哼了一声,抖了抖衣袖,这才朝皇上行了一礼。

“皇上,草民一生专研厨艺,从未走过捷径,褚大人所说的那些下三滥的东西,草民敢用性命担保,草民绝对没用过,请皇上明察!”

皇上连连点头道:“朕当然相信!朕还记得,朕小的时候受了寒,吃过卿家做过的一碗胡辣汤,那味道至今记忆犹新!

今日这鸭肉也是世间绝唱,寇卿家若愿意,御膳正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寇老爷子倒是没想到皇上还能记得他做的菜,心中感动,脾气也收敛了起来。

“感念皇上还记得草民,但草民老了,怕是力不从心,不过草民已将毕生所学交给了徒儿,就让他代替草民侍候太后和皇上吧!”

第五百一十三章阿邦叔他根本就不喜欢娘! 皇上的目光落在了苗飞身上,想起花芊芊说这刀法精妙的小伙子还是个厨役,沉吟片刻后道:

“这道烤鸭朕甚是喜欢,便赐名为‘香满堂’吧,今后,凡是庆功宴都要加上这道菜,望众卿不忘为官之心,不忘百姓之恩!

另,擢升厨役苗飞为御膳房从五品御厨长,赐金铲一把!”

皇上看了一眼身边的花芊芊,接着道:“琼华能在如此条件下将庆功宴办好,让朕很是欣慰。

朕向来赏罚分明,今,特赐琼华金鱼佩,加封食邑千户,黄金千两!”

皇上话音一落,立即有言官站起了阻拦道:“皇上,这不合规矩啊,琼华县主乃是一介女子,怎配享有金鱼佩!?”

“是啊皇上,这庆功宴虽然勉强说得过去,但这奖赏实在过重,一介女流怎可佩戴三品以上官员才可佩戴的金鱼佩,这成何体统!?”

皇上冷冷看着那些站出来反对的官员,用力拍了一下桌案,震得碗碟险些滚落到地上。

“你们都是朝廷命官,可在万国宴上,我们大奉被北周人欺辱之时,你们都缩到哪里去了?

不要忘了,是花六娘力挽狂澜,赢下了数艺比试,我大奉才免于在众国使臣面前受辱!

今日,也是她排除万难,让庆功宴顺利进行!可惜她不是男儿身,她若是个男儿身,还有你等何事!

朕意已决,从前没有的规矩,那朕就开个先河,谁若再敢反对,也不必去守皇陵,直接给朕滚去宁古塔!”

语落,殿内一片静谧,片刻后,陆相才站出来,跪在殿内高呼道:“皇上圣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便有大臣纷纷起身,附和道:“皇上圣明!”

一旁的海公公给花芊芊递了个眼色,低声提醒道:“县主,快谢恩啊!”

花芊芊下意识看向离渊,见离渊笑着朝她点头,她这才跪在地上,声音清朗地道:“臣女,谢主隆恩!”

皇后听着皇上的朗笑声,死死地捏着手里的茶杯,似想将那茶杯捏碎一般。

她没想到这诸多的限制之下,竟然还让花芊芊将这庆功宴办成了!

没能让他们去守皇陵不说,还让皇上对她二人更加倚重信任,这让她怎能不恼!

可事已至此,她再多嘴只能让皇上更加厌弃,只能暂且忍下这口恶气。

褚大人等人更是再不敢说什么,他虽然想捧岳齐轩上位,可还没有达到要拿自己的官位和脑袋相博的地步,见事态不妙,便赶紧鸣金息鼓了。

而岳齐轩瞧着桌案上的小食和酒水,不由自嘲一笑。

这女人的小心思还真是多,竟然想到去找百姓们借食材,父皇一向勤政爱民,再怎么都不会说百姓的食物不好,那不是打他的脸么!

他替她担忧了一夜,看来是白担忧了!

无人再出幺儿子,宴会进展得便顺利了许多。

此后的歌舞更是排练多次,没有任何失误,只是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些烤鸭上,并没有多少人去欣赏歌舞。

直到娜娥蜜儿出来献舞,百官的眼睛才又落回到大殿中央。

白谷部的舞蹈与大奉的舞蹈风格迥异,这些女子的舞姿更加奔放撩人,看得众人是热血沸腾,对今日的庆功宴是更加难以忘怀了。

宴会末了,皇上才拿着帕子擦了擦满是油渍的嘴,让海公公宣读了封赏旨意。

那些在万国宴和去建安剿匪立功之人皆得到了封赏,武乡侯被封为二等武乡公,离梁毅被封为毅康伯,不为居士也被授予了太师之衔。

圣旨宣读后,殿内更是欢腾一片!

歌舞仍然在继续,但皇上封赏的内容已经传了出去。

那些大臣的家眷虽不能上殿,但也受到了内侍们的奖赏,众女眷得知自家主君加官进爵,无不是喜笑颜开。

小彤从外面跑回了房间,兴奋地拉着白素娘道:

“娘亲,我听闻皇上升了阿邦叔的官儿,还封了离家爷爷做伯爷呢!”

白素娘正为离元邦缝制衣裳,听了小彤的话便喜道:“你阿邦叔那么厉害,加官进爵也是理所应当的!”

小彤悄悄凑到白素娘耳边道:“娘,离爷爷现在是伯爷了,那阿邦叔是不是伯府世子?”

白素娘一怔,情绪瞬间就低落了下来,“没错,你阿邦叔现在是世子爷了……”

其实她并不希望离元邦加官进爵,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实在低贱,配不起离元邦,他们成亲后不知会有多少人要说闲话,她害怕离元邦会后悔娶她。

小彤却没有看出白素娘心中的惆怅,她眼睛在眼眶里转了又转,然后揪着白素娘的袖子道:

“娘亲,如果……如果阿邦叔不在了,那这世子之位是不是就由团哥儿继承了?”

这话让白素娘倏地蹙起了眉头,她按住了小彤的肩膀,冷声道:

“娘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阿邦叔不会有事的,你再胡说娘可真的要打你了!”

小彤见白素娘生气,扁起嘴不高兴地道:“娘你为何就不能面对现实呢!阿邦叔自己都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你别当我是小孩子,我都明白的,他说要娶你,只不过为了气走程姑娘!

就算你嫁给了阿邦叔,离家奶奶也不会承认你,到时候娘你就会担上克夫的名声了!”

“你这孩子,是谁教你说的这些!?”

白素娘以为是关氏为了让她离开阿邦,才教小孩子说这些,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可小彤却道:“这些还用教么?我又不是没长眼睛!阿邦叔他根本就不喜欢娘!

娘,你还不如把期望放在我身上,等我以后嫁入高门,你自然也会跟着我享福!”

白素娘知道女儿心智成熟,却不料她想得这么多。

“谁说你阿邦叔不喜欢娘,他若不喜欢娘,怎会对咱们这样好!

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你才几岁就说要嫁人,你害不害臊!”

小彤不以为意地道:“有什么好害臊的,隔壁村的翠花姐姐十二岁就嫁给刘员外做妾了,我也没几年就能嫁人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奴家……定不负圣使所望! 再说,娘你也不是成天想着嫁给阿邦叔!我知道从前爹爹天天打你,你早就想跑了,所以见到阿邦叔的那一天你就想跟着他!

他说与程姑娘退亲,你比谁都高兴,你瞧见程姑娘伤心,暗地里还喝了酒!

你晚上借着酒意去找阿邦叔,阿邦叔却把你送了回来,那天你哭了半宿,当我不知道呢!?”

白素娘的心思被女儿毫无遮掩地说了出来,臊得她满脸通红!

“够了,大人的事情你懂什么!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嫁给阿邦!我会把他的病治好,然后陪着他过一辈子。

以后,你会成为大户人家的小姐,这种话不可再说,没的给你阿邦叔丢脸!”

小彤劝服不了娘亲,气得红了眼,她觉得娘亲太自私了,如果娘亲不嫁给阿邦叔,她们留在离府,她与团哥儿就是青梅竹马,这是多好的亲事!

“阿邦叔,阿邦叔,你心里就只有阿邦叔,根本就没我这个闺女!

你若再做寡妇,我的名声也会跟着受连累,娘你怎么这么自私!”

“啪”的一声响,白素娘重重甩了小彤一个巴掌。

她当年落难,为了活下去只能嫁给了一个乡下汉子,婆婆是个眼皮子极浅的女人,小彤五六岁时就一直对她说,让她长大以后嫁到大户人家去做妾享福。

她以为小孩子不懂这些,也没有管,谁料女儿这么大就开始惦记这种事!

“给我住口,再让我听见你胡说,我,我就不止打你一巴掌!”

白素娘打小彤,不只因为她不懂事,还因小彤戳中了她的痛处。

她知道离元邦心里想着念着的人只有程甄,若他没有生病,他回到京都第一件事就是娶程甄为妻!

以程家的门第和程甄的性格,如果阿邦与她成了亲,她怕是想留在阿邦身边做妾都不行!

其实,离元邦的病也没有那般严重,他之所以久治不愈,都是因为她!

只要离元邦觉得自己病得很重,他就不会再娶程甄!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她必须早日与阿邦成亲才会再无后顾之忧,即便阿邦以后知道事情的真相,他那么善良,那么疼爱她们母女,也一定不会怪她的!

想到这点,白素娘咬了咬唇瓣,将手中的绣活放到了一边,起身离开了房间。

她悄悄出了行宫,一边走一边在沿路做了标记,然后绕到了僻静的后山。

山风很大,她寻了个被风的地方静静地等着,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的脚都有些麻木了,才听到林子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她忙探出身来查看,便瞧见一个身披玄色斗篷,脸带纯黑色面具的男人缓缓走来过来。

瞧见这男人,白素娘忙跪下身道:“拜见圣使,圣使,求您再赐奴家几粒药吧!”

被唤作圣使的男人冷笑了几声,“你的任务还未完成,想要圣药绝无可能!”

白素娘急道:“圣使,奴家已经在努力了,可离家人还是对奴家有防备,如果奴家能与离元邦成亲,定会完成圣使的交代!”

男人挑眉看向白素娘,“看来你是假戏真做了,本座若没记错,你不是很恨离家?

当年你父亲将你和你娘托付给离梁毅,想让离梁毅照拂你母女二人,可离梁毅却完全没有顾念旧情,只给了你们一些碎银子,就将你们打发了!

因此,你们母女才会回到族中,被白家那些畜生欺辱,你母亲更是被你的那些叔父关在柴房凌辱致死!而你则被卖到了乡下。

你会有这样的命运,大半都是离梁毅所赐,怎么,你这么快就忘了自己的仇,竟喜欢上了仇家的儿子?”

男人的话让白素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往事历历在目,她一刻都不敢忘。

可阿邦是无辜的,自从她再见离元邦,在他身边照顾他,她就知道离元邦是这天下最善良的男子!

“阿邦和他爹不一样……求圣使饶了阿邦,事成后,奴家会求阿邦外放,奴家会与他离开京都!”

男人俯视着白素娘,他看着这个悲惨又愚蠢的女子,不由发出了一阵冷笑。

他从衣袖里拿出了两个瓷瓶,看着白素娘道:“本座可以成全你,但本座交代你的事情若是出了半点差池,你知道你的下场会是怎样!”

白素娘身子一抖,她当然知道教中的规矩,若她接了任务却完不成,她会被人活活刨开身体,取出五脏六腑!

“奴家明白!奴家……定不负圣使所望!”

男人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朝白素娘摆了摆手。

白素娘忙站起身,朝男人鞠了一躬,急匆匆拿着瓷瓶朝行宫的方向跑去。

男人负手站在原地,望着白素娘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又狰狞的笑容。

他喃喃道:“岳正洪、卓灵韵,你们瞧见了么?你们的子孙被我玩弄于鼓掌之中,我会让他们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

殿内的庆功宴已经结束,祭天所需之物也及时从京都送了过来,皇上总算是松了口气,让众臣早些回去休息。

大殿里的人都已散去,只留下太后、镇国公主以及花芊芊,太后缓缓走到了镇国公主身边,沉声道:“哀家有几句话想与你说!”

镇国公主板着脸看着太后,“本宫没有什么要与太后说的,你若不满我的态度,或者要替花六娘向本宫问罪,太后直接给本宫一道懿旨便是!”

“哀家若想治你的罪还会等到今日?”太后看着镇国公主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叹气道:

“哀家只是想告诉你,当年是章太医他自己拒绝了你的亲事!你一生要强,先帝为了保住你镇国公主的颜面,不想让外人知道你被拒亲之事,才给你另外安排了亲事。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件事就是这样,哀家半截身子已经入土了,你对哀家什么态度都无所谓,哀家只希望你不要因为偏见,再次做出这般不顾大局之事!”

“本宫知道他的心意,他不可能拒婚的!”镇国公主执拗的道。

第五百一十五章你不想上场,姐姐替你来! 其实关于章太医的事,太后早年就与镇国公主解释过,但就如今日一般,她完全不相信太后的话。

看着因此事痛苦了一辈子的镇国,太后心里也满是无奈。

“你问心自问,先帝给你选的婚事就真的不好么?哀家的表哥对你如何,你比谁都清楚!

哀家要与你说的已经都说完了,你好自为之吧!”

太后不愿再与镇国公主多言,带着花芊芊一起离开了大殿。

出了大殿,太阳已经西斜,太后心疼地看着花芊芊道:

“你熬了一天一夜,快去歇着吧,不必陪着哀家了!”

“我还不累,把您送回去我再走!”

“今日的事真是难为你了!”

太后欣慰地拍了拍花芊芊的手,“镇国她……其实本性不坏的,她也没有糊涂透顶,有了今日之事,想必她不会再来找你和子垣的麻烦了。”

花芊芊不明白镇国公主为何会这般执着执拗,不禁向太后问道:

“镇国公主为何不相信是章太医拒婚?她没有问过章太医么?还是说章太医有什么难言之隐?”

“章太医醉心医术,怕是无心儿女情长,他二人之事,哀家所知也不多,不过每个人都有执念,只是程度不同罢了。”

花芊芊点点头,她觉得也许镇国公主自己也清楚章太医并不喜欢她,她将这事怪在太后和先帝头上,大概也是自欺欺人,寻个心理安慰罢了。

她还不至于与一个年过五十的妇人计较这些小事,太后对她那般好,她为太后受也委屈并没有什么。

将太后送到寝宫时,花芊芊竟瞧见在门口候着的章太医。

几人走近后,章太医朝太后行了一礼,“皇上让老臣来给您请脉。”

花芊芊看着章太医这张已经布满风霜的脸,怎么也无法想象他到底是如何让镇国公主这般难忘的。

太后的身子没什么大碍,章太医收拾了药箱,笑着道:“如今有县主照顾太后,臣已经无用武之地了!”

太后的脸上也泛起了淡淡的笑容,“章太医不必妄自菲薄,建安这次受灾没有闹出疫情来,还要多亏了你!”

“太后过誉了!这是臣的职责!”

花芊芊心中对章太医也很是敬佩,他与陈太医不同,从不阿谀媚上,绝对称得上是一位好大夫。

等章太医收拾完,太后也有些困了,她对花芊芊道:“你也回去歇着吧,顺便帮我送送章太医。”

花芊芊应了声“好”,然后帮太后掖好被子,这才带章太医出了门。

两人顺着长廊走了一阵,花芊芊想起章太医的年龄与她祖母相仿,也许知道一些她祖母的事情,便忍不住问道:

“章太医,想必您回京也听说过我祖母的事情,她当年在宫中呆过一段时间,您……对她可有印象?”

听了花芊芊的话,章太医动作一滞,随后停下脚步朝花芊芊看了过来。

“卓神医么?老夫当然知道,没想到她竟是县主的祖母!

不过可惜当年她入宫给皇上治病时,老夫也恰巧生了一场大病,那段时间老夫一直在家中养病,等老夫回宫时,卓神医已经离开了皇宫。

没能见卓神医一面,这也是老夫的一大憾事!”

“竟是这样!”

没能从章太医嘴里打听出祖母的消息,花芊芊心中有些失望。

她又将目光落在了章太医的手腕上,不出意料,他的手上也没有那串佛珠。

也许那个人并不是太医院的人,她只能将搜查的范围再扩大些了。

与章太医又探讨了一些医术方面的事情,两人才分开。

此时夜幕已至,花芊芊正漫步朝住处走去,因为阿渊被皇上叫去商量祭天的事情,她一个人走着竟觉得有些孤单。

可没多久,她便听行宫外竟传来一阵欢声笑语,竟不自觉顺着火光就走了过去。

走近后她才发现,竟是一群青年男女在围着篝火玩闹。

众人围着篝火坐成了一圈,有人在一边敲鼓,似乎在玩击鼓传花。

花芊芊走过来时,那两朵丝绸做得红花正巧传到了王珊和程彧的手中,众人将两人推到篝火前,哄叫着让两人表演节目,羞得两人直往回跑。

看着这个热闹的情景,花芊芊的脸上也情不自禁地勾出了一抹笑容来。

被围在中央的王珊和程彧拗不过众人,只好硬着头皮为众人唱了一首《水调歌头》。

令人意外的是,两人竟然配合得十分默契,听着两人吟唱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时,所以少男少女眼里都露出了隐隐的期盼。

花芊芊也听得入了迷,望着天上那轮明月,她在心中默默的祈祷,希望她和阿渊从今后再无波澜,希望她能早日寻到祖母,与她团圆。

两人的歌声一落,便引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两人也红着脸急忙跑回了自己的位置。

王珊刚要落座,便瞧见了站在一旁的花芊芊,忙跑过来拉着她道:

“六娘,你什么时候来的,快坐在我身边!”

花芊芊笑着对王珊打趣道:“没来多久,不过也是饱了耳福!”

程甄和郑芝儿几人也凑了过来,一起拉着花芊芊坐了下来。

这时,鼓声再次响起,几个姑娘赶紧坐好,那两朵红花迅速在人群中传递开来。

咚咚的鼓声与心脏跳得一般快,花芊芊接到王珊递过来的红花,紧张得立即递到了念慈手中。

就这样,红花在人群中传了两圈,最后一只落到了花景义的手中,另一只则落到了郑芝儿的手里。

郑芝儿一颗心简直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但她还没有站起身,红花竟然被一旁的娜娥蜜儿拿了过去。

她风情万种地看了郑芝儿一眼,笑道:“小丫头,你不想上场,姐姐替你来!”

语落,她便扭着腰身,迈着修长的大腿朝花景义走了过去。

娜娥蜜儿起身后,所有男子都看直了眼睛。

这女人从外到内无一处不透露着成熟与魅惑,别说与她一同表演,就是坐在一起也是件令人浮想联翩的事情。

第五百一十六章送上门的哪有不要的道理! 有人不禁低声说道:“我听闻娜娥帝姬是要在大奉选个夫婿带回白谷部的,你们说她不会看上花统领了吧!”

“这花统领上辈子不知道积了多少德,有那样倾国倾城的妹妹,还被娜娥帝姬这般尤物看上!”

“你啊,收起你的哈喇子吧,你要是有花统领那般本事,还愁娶不上姑娘?人家花统领可是用半张脸就赢了你!”

“不过你们发现了没?花统领脸上的伤疤好像没那么明显了,这样看着他二人还真是郎才女貌呢!”

娜娥蜜儿丝毫没有在意人们的议论声,走到花景义面前便将他拉到了人群中央。

“素闻花统领笛音一绝,不若你来吹笛,我来献舞,如何?”

娜娥蜜儿看着花景义,一颦一笑都是说不尽的风流。

花景义下意识朝人群中扫了一眼,可还不待他回应,娜娥蜜儿竟然已经从他腰间将长笛抽了出来。

她将那长笛在自己的脸颊边划了一下,勾唇道:“你若不应,那我便只能将这长笛带回白谷部了!”

这长笛是许久前芊儿送予他的,花景义生怕娜娥蜜儿将长笛弄坏,蹙眉急道:“在下从命便是!”

娜娥蜜儿心满意足地将长笛还给了花景义,花景义将笛子横到唇边,一阵悠扬婉转的笛声便萦绕于众人耳边。

娜娥蜜儿嘴角含笑,随着笛声舞动了起来,她飞扬的裙角和衣袖在花景义身边拂过,却是将所有男子的心弦都撩动了起来。

程甄冷哼了一声,“这女人真是好手段,我一个女子瞧见她都有些把持不住,更何况那些臭男人!”

王珊道:“我瞧花统领的定力还是不错的,你听他的笛音,丝毫都没有被干扰到。”

“装模作样罢了!”程甄冷眼扫向坐在角落里的离元邦,“送上门的哪有不要的道理!”

花芊芊几人都知道程甄看上去好像没事了,其实心里始终是放不下与离元邦的事情,听她这样说,都没有再作声。

而一旁的郑芝儿听着众人都在夸赞花景义与娜娥蜜儿是天生一对时,小小的心脏像是被人戳漏了的水囊,又痛又酸。

不待两人表演结束,她就已经坐不住了,对身边花芊芊等人说了一声不舒服,便起身带着丫环走开了。

王珊看着郑芝儿离去的背影,担忧地道:“这丫头脸色不太好,不会出什么事吧?”

花芊芊刚刚给郑芝儿切了脉,小丫头的身子并没有什么大碍,她也不清楚这丫头怎么突然难受起来。

“要不我去看看她吧。”

离念慈心思细腻,早就瞧出郑芝儿对景义表哥的心思,但又不好将这事说出来,只能先将花芊芊拦住。

“让她去吧,芝儿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咱们就不要去打扰她了!”

花芊芊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微微惊讶地张了张嘴巴。

怪不得这小丫头这些日子一直与她探讨制作祛疤膏的方子,她还以为这小丫头是为了自己额头上的伤,原来竟是为了花景义!

小丫头情窦初开,看见心仪的男子与别的姑娘在一起,定然要难过。

她虽是大夫,却医治不了情伤,只能吩咐秋霜跟过去瞧瞧,只要不出事就好。

……

另一边,白素娘已经从后山回来,她捏着手里的瓷瓶,心神不宁地在房间里踱着步。

她回来的时候经过离梁毅和关氏的房间,瞧见房间里只有离梁毅一人,阿邦、花芊芊等人都不在,现在是她动手的最好时机。

她在房间里盘算了一阵后,这才将瓷瓶放进了袖子中,迈步出了房门。

走到离梁毅的房间前,紧张地擦了擦手心中的冷汗,她反复告诉自己,离梁毅不是好人,她这样做没有错,而且只有这样做,她才可以与阿邦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这样想着,她紧张的心情便平复了下来,轻轻扣响了房门。

在屋中看兵书的离梁毅听到敲门声有些意外,放下书喊道:“谁啊?”

“离叔,是我,素娘。”

离梁毅听见白素娘的声音怔愣了片刻,犹豫了一会儿后,他还是起身走到门口,为白素娘开了门。

“素娘啊,这么晚了,可是有事?”

白素娘低声道:“离叔,我来是想与你聊一聊阿邦的事情。”

离梁毅和关氏一直在为离元邦的事情发愁,因为白素娘是他同袍的女儿,如果他强硬反对两人的婚事,会让人骂离家绝情忘义!

听白素娘是为此事来找他的,他便将白素娘请进了门,但并没将房门关上。

“进来说罢。”

等白素娘进门后,离梁毅便直言道:“素娘啊,你能不能告诉离叔,元邦那小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素娘蹙眉道:“叔为何这样问?”

“他说他要与你成婚,可叔儿是他老子,对他最了解不过,你婶子说那小子对程姑娘喜欢得紧,叔不相信他真的变心了!”

离梁毅将自己的想法直白地说了出来,可他没想到自己的话句句扎向了白素娘的心窝子。

白素娘捏着帕子,声音微冷地道:“叔为何就不信阿邦是真的喜欢我?难道叔觉得我不配照顾阿邦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离梁毅脑壳有点疼,他就知道他不擅长与女人聊天,这事儿该交给媳妇或者芊芊的。

他忽地想起当年白素娘娘亲的事情,顿时觉得他们父子上辈子定是欠了这母女二人的。

当年白兄离世前将这母女俩托付给他,他顾念两人的情义,便答应了白兄,将母女俩接到了家中,整理了一个偏院让她们居住。

谁料有一日,白大嫂竟然跑到他的房间里,将自己的衣裳脱了大半,竟死活要给他做妾。

这一幕还被关氏逮了个正着。

好在关氏信他的为人,没将这事闹起来。

可他虽然是个粗人,也知道这事儿会让媳妇伤心,便将一半积蓄拿出来给了白素娘母女俩,将她们送到了白家族中。

后来他也差人打听过,白家族人说白大嫂带着闺女改嫁了,那时候大奉和北周战事不断,他在战场也顾及不到她们母女俩,便将此事搁下了。

没想到多年后再遇,白素娘竟然吃了这么多苦,他心里不免有些愧疚,觉得自己愧对了白兄的嘱托。

第五百一十七章小心点,掉到井里怎么办!? 离梁毅觉得因为他的疏忽,没有完成白兄的嘱托,确实对不起白素娘母女,但他也不想让儿子来弥补这件错事。

他尝试过找离元邦谈一谈,但那小子却是一直躲着他,什么也问不出来。

他正想劝劝白素娘,白素娘却走到桌边帮离梁毅添了杯茶。

“离叔,我来找您,就是想要告诉您,我虽然身份低微,但没有人能比我更懂阿邦。

程姑娘只会让他伤心难过,她根本没有真正在乎过阿邦!

我会把阿邦照顾得很好,所以我才来求您,求您和婶子成全我和阿邦吧,不要再让他痛苦了!”

她一边说,一边跪在了地上,眼泪更是不停地往下落。

离梁毅见她跪下,慌忙将人扶了起来,急道:“素娘,你快站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离叔,你们若不同意,就是把阿邦和侄女往死里逼,这几日阿邦因为婶子不同意我与他的亲事,茶饭不思,再这样下去,他的身子就垮了!”

离梁毅以为离元邦近日身子虚弱,是因为在建安受的伤还没有康复,没承想竟是为了白素娘!

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应对白素娘,重重叹了口气,“你先起来吧,等你婶子回来,我会与她好好商量这件事的。”

听到这个回答,白素娘才擦了泪水,缓缓站起了身。

离梁毅捏着眉心摆了摆手,“去吧,我虽拿你当女儿,但你在我这里待久了也不合适。”

这话,让白素娘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但因她垂着头,并没有让离梁毅发现她的异状。

道了声“是”,她便缓缓朝门外退去。

听见离梁毅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白素娘眸底闪过了一抹寒光,抬腿迈出了房门。

……

行宫里的一口水井边,郑芝儿看着井水里自己的倒影,神情很是落寞。

她揉了揉自己略带婴儿肥的脸颊,看了看自己还没有发育完全的身材,一张俏脸又蔫了几分。

跟娜娥帝姬相比,她的确就是个小不点儿,娜娥帝姬和六娘姐那样的女子,才能被称作真正的女人!

她学着娜娥帝姬的样子,对着井水抛了个眉眼,又做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动作,却发现自己学得不伦不类,跟迷人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就在这时,她身后竟传来了一声轻笑,她忙回头看去,竟见花景义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

郑芝儿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半分,花景义忙冲上来拉着了她。

“小心点,掉到井里怎么办!?”

郑芝儿红着脸站起身,结结巴巴地道:“谢,谢谢花二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花景义怔了一下,轻咳一声道:“我……去方便了一下。”

“可是如意房不在这里啊!”郑芝儿眨着眼睛看着花景义。

“我……顺便回来找些东西。”

郑芝儿看了看花景义的手,见他手上什么都没拿,便道:“找什么东西,寻到了么?要不要我帮忙!”

花景义嘴角抽了抽,拿着笛子敲了一下郑芝儿的脑袋。

“小家伙,怎么这么多问题!”

顿了顿,他垂头看着身高只到自己肩膀处的郑芝儿,询问道:

“我听芊儿和念慈她们说你不太舒服,便过来看看,可用帮你请太医?”

郑芝儿听花景义竟是特地来寻她的,一张俏脸几乎烧成了天边的晚霞。

“我,我没事的,就是有点累了而已……”

花景义上下打量了郑芝儿一眼,点点头,又道:“刚刚明明是你接到的红花,为何没有上场,可是不想与我一起表演!?”

“啊!?”郑芝儿被问得更加慌张,忙摆手道:“不是的,我……我还没来得及!”

看着小家伙急得要跺脚,花景义的心情竟格外的好。

“那你欠我一支舞,有机会,要还我!”

郑芝儿的耳根子都红透了,她实在不敢再看花二哥脸上那让人心跳加速的笑容,只敢盯着脚尖,轻轻点了点头。

“走吧,我送你回去休息!”

郑芝儿道了声“好”,刚要迈步,便瞧见似有个人影从房顶闪过。

花景义也听到了声音,在行宫梁上行走之人绝对有问题,他脸色沉了沉,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对郑芝儿道:

“我去看看什么情况,你赶紧回房休息不要乱走!”

郑芝儿像小鸡啄米一般地点着头,“花二哥,要小心!”

花景义勾唇朝她点了点头,然后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

篝火边的鼓声仍在继续,就在不久前,程甄和汤盛表演了一段剑舞,引得众人连连高呼再来一段。

角落里的离元邦看着程甄与别的男子一起舞剑,那一道道剑锋就好像劈在了他的心坎上,痛得他冷汗直流。

他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冲到程甄面前,将事情的真相都告诉于她,可他还是忍住了,他不能毁了甄儿这一生!

花芊芊一直在注意离元邦,瞧他的眼神一直在跟着甄儿,就知道二表哥的心里定然还是喜欢甄儿的。

沉吟了片刻,她起身走到了红鼓边,从侍卫手里接过了鼓锤,缓缓敲响了红鼓。

一阵激昂的鼓声响起,红花再次传动起来,花芊芊盯着人们手中的红花,不停地击打着鼓面。

直到见那两朵红花分别落到离元邦和程甄的手中时,她才立即住了手。

程甄和离元邦拿着红花,均是一怔,都不由朝对方看了过去。

离念慈看懂了花芊芊的意图,忙推这程甄道:“甄儿姐,快去,我还想看你舞剑呢!”

程甄被离念慈等人拉起了身,手里握着剑看向离元邦。

离元邦也望着程甄,拳头已经被他捏得青筋都暴了起来。

祭天结束后,他怕是很难再与甄儿见面了,一想到要与她诀别,离元邦又觉得喉咙一阵腥甜。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去看她的,可是他的脚还是不争气地朝她迈了一步。

全场鸦雀无声,众人都屏气凝神地看着离元邦朝程甄走来。

正当离元邦要迈出第二步时,他的手臂却被人给拉住了。

“阿邦!原来你在这儿啊!”

第五百一十八章真是可惜啊,明明很般配啊! 离元邦回头,便瞧见了白素娘那张满是担忧的脸。

“素姐。”

白素娘望了程甄一眼,然后故意凑到离元邦的耳边低声道:

“阿邦,你若过去,程姑娘会以为你对她割舍不掉!你不是说她脾气倔强,若知道你病了,说什么都不会离开你么!”

离元邦眸色暗淡了两分,轻轻点了点头。

白素娘见劝住了离元邦,心里就是一喜,“走吧,你晚上还没有吃药,我们回去吧。”

说着,她便带着离元邦离开了人群。

人们见两人离开,低声议论道:“小离将军怎么就这么走了?”

“估计是不想与程姑娘一起表演吧,听说他们不久前刚退了婚。”

“啊?真是可惜啊,明明很般配啊!”

程甄看着离元邦离去的背影,本以为自己不会再伤心难过,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掉下来,笑着转过身对离念慈等人道:

“他不会以为我站起了是要与他一起表演吧!?真是好大的脸!我,我只是觉得累了,要回去休息了!你们继续玩吧,我先回去了!”

说罢,她便快步冲出了人群。

程甄走后,离念慈等人也跟着她起身离开了,众人见时辰不早了,便纷纷起身散去了。

花芊芊带着几分伤感地放下鼓锤,正打算离开时,胭脂忽然跑到了她的面前。

“县主,我家主子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花芊芊挑眉,“有话便让他过来说便是。”

胭脂看了一下四周,低声道:“不太方便,还是请您跟奴婢走一趟吧!”

花芊芊觉得庆功宴背后的事情多半是皇后的手笔,岳齐轩是皇后的儿子,不管他想不想挣这皇位,她们如今都已经站在对立面了。

“我与齐王殿下孤男寡女,私下见面实在不妥,若他真的有事,叫你转告于我也是一样的。”

“殿下说事关重大,不能让奴婢转告!”

胭脂急着跨前一步,“县主,殿下说是有关您祖母的事情!您若想知道,便随奴婢走一趟,若不想便当奴婢没有找过您!”

听到是有关祖母的事,花芊芊眸色微变,立即蹙起了眉头。

胭脂见花芊芊停了下来,接着道:“县主放心,殿下绝不会对你不利的!”

“好吧。”犹豫了片刻,花芊芊还是点了头,如今她最在意的事情,就是祖母的事了。

身边有阿默和阿多保护,她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让胭脂带来路,便一路随着她来到了望月台。

远远的,她便瞧见了望月台中站着一个男子。

他穿着最喜欢的青色衣袍,迎风而立,衣袂纷飞,颇有些要羽化而去的感觉。

岳齐轩听到脚步声,便转过头来,见到花芊芊后,他那略微上扬的眼眉竟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花芊芊却没有他这般好心情,走进望月台后,她便直接问道:

“你说你知道有关我祖母的事,说来听听!”

这话让岳齐轩眼底瞬间划过一抹失落,他笑道:“我还以为你听我寻你,便直接来了。”

花芊芊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齐王殿下,臣女还有五日便要与阿渊成亲了,民女虽然不是大家闺秀,但也知道随意见外男不是好事!”

“做什么一口一个民女的!”岳齐轩斜着眼睛看着花芊芊,“你就那般迫不及待的要嫁给离子垣?”

“你要与臣女谈论这些,那民女便恕不奉陪了!”

花芊芊朝岳齐轩福了一礼,转身便要走,岳齐轩忙地跨出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好了,本王说就是,你急什么!”

他叹了口气,转头望向璀璨的星空,“不过本王这消息也不是白给你的。”

花芊芊就知道这狐狸要算计她,抿唇道:“五百两银子!如何?”

岳齐轩也朝花芊芊翻了个白眼,“本王又不是乞儿!五百两就想打发本王?”

“那殿下开个价吧!”

岳齐轩没好气的道:“俗气!本王是在乎银子的人吗?本王的要求不多,你陪本王喝壶酒,本王就把查到的消息告诉你。”

岳齐轩话音一落,胭脂便将两个青瓷小壶呈了上来。

瞧见这情形,阿默忙从暗处闪了出来,拦在花芊芊面前道:“县主,这酒万不能随意喝!”

“你医术那般好,还怕本王下药不成?再说,本王为何要对你下药?”

岳齐轩用眼睛上下打量着花芊芊,“你这般丑,莫不是以为本王会对你有何企图吧!”

花芊芊拿起酒壶嗅了嗅,确实没有嗅出药的味道,虽然不明白岳齐轩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但为了祖母的线索,她还是点头道:

“好,我答应你,殿下别食言就好。”

说着,她便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

岳齐轩蹙眉,急道:“你急什么!”

见花芊芊眨眼间将酒喝得一滴不剩,岳齐轩没来由地有些气闷。

就不能多与他待一会儿么!

“殿下要我做的事我都做了,就不要再卖关子了!”花芊芊喝得急,酒劲儿还没上涌,神志也很是清晰。

岳齐轩无奈地从衣袖里取出了一张纸,递到花芊芊面前道:

“这是从红郡附近的一个村子找到的一张方子,上面的落名为卓韵,本王想,也许是你祖母所开,便拿来给你瞧瞧。”

花芊芊激动地将那张纸接过来,打开一看,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上面的字与祖母手札上的字一模一样,一定是祖母所写。

但这张纸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花芊芊望着岳齐轩问道:“殿下可知道这方子是什么时候开出来的?”

“应该有二三十年了,那村民自己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见过卓神医的,不过听他的描述,应该是你祖父获罪后几年的事情。

所以本王想,也许你祖母当年离开京都后,回到了红郡生活。”

终于祖母的线索了,花芊芊欣喜地将那方子仔细的叠好,小心翼翼放入了怀里。

瞧着花芊芊泪盈于睫的样子,岳齐轩有些动容,沉吟了片刻,他柔声道:

“等祭天结束,我可以陪你去红郡走一趟。”

第五百一十九章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你! 酒意渐渐上涌,花芊芊渐渐觉得有些头晕,她扶着额头连连摇头道:

“不必麻烦殿下了,等我与阿渊成亲后,他会陪我一起去寻祖母的!”

听花芊芊又提起离渊,岳齐轩只觉得胸口堵得慌,气道:

“哼,他会么?祭天过后,他便是一国储君,一大堆的事情要等着他做,你凭什么认为他会陪你去做这种小事!”

花芊芊因得到祖母的线索心情格外的好,也没有理会岳齐轩的冷嘲热讽,只想将这件事早些告诉阿渊,与他商议去红郡的事。

可一转身,她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险些跌倒在地上。

岳齐轩急忙冲上去要扶住她,但还不待他碰到花芊芊,花芊芊的身子就被人腾空抱了起来。

花芊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向将自己抱起来的人,弯唇笑道:

“你来了!”

离渊嗅到花芊芊一身酒气,蹙眉道:“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高兴!我还能再来一壶!”

醉酒的花芊芊完全变了一个人,看得几人的嘴角都狠狠抽了抽。

离渊知道花芊芊已经完全迷糊了,从她口中也问不出什么,便转头看向了岳齐轩。

他脸色冷沉,满是戒备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何要让她喝酒?”

岳齐轩脸色也冷了下来,“你没听她说么?因为高兴!她与本王在一起,高兴!”

“不管你有什么心思,本王劝你都尽快收起来,到时候镜花水月一场空,伤人伤己!”

离渊的声音里带着冰渣,扔下这句话,便抱着花芊芊大步走出了望月台。

“伤人伤己?”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岳齐轩沉声道:“我不会伤害我自己,更不会伤害她!”

离渊一路抱着花芊芊回了住处,进门后,花芊芊挣扎要自己下来走,还吵吵着要与离渊再喝两壶。

离渊看着她这样子,气得一把将她抱到了桌案上,“那小子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般高兴!”

花芊芊没有闻到离渊满身的醋味,眼中盈着泪,哽咽道:“阿渊,我有祖母的消息了!”

看着欢喜到流泪的花芊芊,离渊顿觉心里一阵揪痛。

他知道芊芊对卓祖母有着特殊的感情,找到卓祖母是她的执念。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扶去她脸上晶莹的泪,缓缓点了点头,“是好事!”

花芊芊含泪笑着道:“等我们成亲后,一起就去红郡可好?”

离渊伸手捧着花芊芊的脸,神色略略有些迟疑。

“怎么?你不愿陪我去么?”花芊芊委屈巴巴地看着离渊,眼里似有星星在闪烁,“你可是要陪别的女子?要去做更重要的事?”

“胡说什么!?”

看着醉得左右摇摆的花芊芊,离渊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除了我娘,我身边只会有你一个女子!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你!”

花芊芊瞬间破涕为笑,点着头,将双臂挂在了离渊的脖颈上,“那就是没问题了!找到祖母,我们便将她接回来,好好孝敬她可好?”

离渊眼底闪过一丝忧色,将花芊芊吃到嘴里的发丝拨开,低声道:“好,一切都听你的!”

闻言,花芊芊猛地将离渊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将冰凉的唇附在了离渊的唇上,然后,竟张开贝齿,将离渊的唇瓣咬破了一个口子。

即便满嘴腥甜,离渊仍然没有舍得将怀中的人松开。

不知道是不是少女身上的酒味太重,离渊只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他只恨不能将怀里的人揉进骨血里,只有这般他们才不会分离。

良久,花芊芊推开了离渊,用力喘了几口气,然后在他的肩膀上又咬了一口。

“我记下了,若你以后不听我的,我便……咬你!”

离渊失笑,“好,只要你不嫌牙疼,随你咬就是!”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抱了一会儿,离渊轻声在花芊芊的耳畔道:“芊芊,我会帮你找到祖母的,你且等一等。”

可说了这句话后,他却没有听到花芊芊的回应,这才发现花芊芊已经闭上眼睛,甜甜地睡了过去。

看着花芊芊沉静的睡颜,离渊眼中满是柔光,等成亲以后,他闭眼前可以看到她,睁眼后也可以看到,实在令人期待!

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将她抱起来放在榻上。

刚要起身时,花芊芊迷迷糊糊地握着他的手,喃喃道:

“老天爷,我不贪心的,我所有想要得到的都已经得到,我不会再奢求更多……

求你,一定不要,把这些东西……收回!”

看着花芊芊在睡梦里还担忧紧张的样子,离渊眼底都是心疼。

他坐在了脚榻上,握着花芊芊的手在脸颊边摩挲,静静看着她,爱怜地道:

“芊芊,我定要扫平所有障碍,不再让你跟着我过风波不断的日子!我说过的,我会护着你,不会再让你忧思,更不会让你受伤!

你等一等,我们一定会过上你想要的日子!一定!”

这一夜,离渊就这样坐着,一直护在花芊芊身边。

次日,天空刚泛起鱼肚白,阿默轻轻地敲响了房门。

听到敲门声,倚在榻边睡着的离渊便醒了过来,瞧见花芊芊睡得正香,且没有异状,他才放下心,帮她盖好被子,走出了房门。

阿默道:“主子,队伍已经集结好了,两刻钟后大队便可出发去西山苍穹峰祭天了。”

离渊回身看了一眼花芊芊,轻声道:“让她好好歇着吧,不必叫醒她了。

你和阿多不必随我同行,留下来保护芊芊。”

“是!”阿默点头,反正普通女眷也不必随同去祭天,留在行宫也好。

嘱咐了两句,离渊突然蹙眉扶住了额头。

阿默紧张道:“主子?怎么了?”

离渊摆摆手,“没事,大概没有休息好,右眼跳了几下!”

闻言,房顶上的阿多突然蹦了下来,他到屋子里寻了一张纸,撕掉一角,在纸上沾点口水就要往离渊的眼皮上粘。

离渊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拦下他的手道:“你要做什么?”

第五百二十章你这就是赤裸裸的嫉妒,嫉妒! “主子,右眼跳灾,不吉利,要贴上一片白纸,就算白跳了!”

他一边说,一边又要将手里那块儿被他舔过的纸朝离渊的脸上招呼。

离渊打开他的手,“子不曰怪力乱神!”

虽然嘴上这样说,他却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回屋撕了片纸握在了手心了,这才转身离去。

看着离渊离去的背影,阿多瞥着嘴道:“主子不是不信么,干嘛还撕纸!”

阿默白了阿多一眼,摇头道:“脑子是个好东西,你有,但是不多!”

“呸,小爷最多的就是脑子,不然你以为我为何叫阿多!木头,你这就是赤裸裸的嫉妒,嫉妒!”

……

花芊芊醒来时已经是午时,她揉着疼痛的额头,有些后悔昨夜一口气喝下一壶酒。

离渊离开后,秋霜和秋桃便在屋子里守在花芊芊,见她醒来,秋霜忙倒了杯茶递到了花芊芊面前。

“县主,您怎么喝了那么多酒?头疼么?奴婢去给您熬些醒神汤吧!”

花芊芊蹙眉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还好。王爷他们可是已经出发了?”

“已经走了四个时辰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

秋桃笑着道:“真希望赶紧下山回京,回到京都,就可以忙小姐的和王爷成亲的事情了!”

“我瞧你是惦记着喜糖吃!”秋霜点了一下秋桃的额头,“小姐大婚后身份就不一样了,那日你可不能贪吃,给县主丢脸!”

“知道了秋霜姐,你嘱咐得我耳朵都出茧子了!”

听着两个丫头说笑,花芊芊却莫名有些心慌。

已经去了那么久,祭天应该已经结束了吧,也不知道是否顺利,有没有出什么差错。

早知道她就不将那些酒都喝掉了,没有醉成这般,今日也能陪在太后身边一同去祭天。

花芊芊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些发闷,便起身走到窗边,将窗子推开。

这时,她才发现,外面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秋霜也嗅到了空气中潮湿的味道,她走过来,奇道:

“怎么会下雨?今天可是祭天的大日子,钦天监应是算好了的,怎么还会下雨呢?”

闻言,花芊芊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秋霜看出花芊芊的担忧,忙安抚道:“还好这个时辰所有事情应该都已经结束了,即便下雨也不会影响什么!”

秋桃嘟嘴道:“希望那些言官不要再借题发挥就好!”

花芊芊望着窗外的雨,觉得除了雨声,似乎还有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好像……击打铁器的声音!”

二秋对视了一眼,仔细听了一会儿,一起摇了摇头。

花芊芊心中越发不安,随手披了一件衣裳,便提着裙摆朝门外走去。

秋桃急忙拿起一把油纸伞跟出了门,急道:“小姐,这下着雨呢,您要去哪?”

“我去苍穹峰看看!”

没有看到离渊一切顺利,她的心就七上八下的不踏实。

阿多、阿默见花芊芊出门,立马跟了上来。

阿多忙道:“县主,从行宫去苍穹峰,要走一个时辰呢!咱们还是在这儿等等吧。”

花芊芊脚步不停,摇头道:“按时辰算,他们应该下山了,我们在路上等一等,见他们归来,我便返回,不会惊驾的!”

阿多知道花芊芊是个倔强脾气,便没再拦着,接过秋桃手里的伞,紧跟在花芊芊的身后为她撑着伞,生怕她淋了雨生了病。

几人走到行宫大门处时,雨已经下大了,花芊芊的神情越发凝重,因为那铁器的击打声在雨中越发真切了。

阿多也听出了不对,将伞递给了阿默,“你守着县主,我去前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阿默点头,“小心些!”

阿多顾不得多说,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雨幕中。

花芊芊心中顿觉不妙,对秋霜和秋桃道:“你们快回行宫通知留在行宫守卫的羽林卫,就说山上出事了,派人去看看情况!”

秋霜忙点了点头,朝行宫的方向拼命跑去。

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几人顺着山路往上急行了一阵儿,那武器碰撞的声音便越来越响。

纷乱的雨幕影响了花芊芊的视线,但她还是依稀在林中瞧见了一群人。

地上横七竖八倒了几十具尸体,血腥味混合着雨水的味道弥漫在山林中。

“好像是太后!有人要刺杀太后!”阿默震惊地道。

“快去帮忙!”

阿默点头,带着花芊芊冲了过去,瞬间斩杀了两个朝他们扑过来的刺客。

看着那刺客手中拿着的弯刀,阿默心头一紧,“好像是北周人!”

花芊芊脸色越发白了,可此刻她没有时间多想,只顾着朝太后的方向跑去。

“太后!”

太后听到呼唤声,朝花芊芊的方向看了过来,阿秀姑姑欣喜地道:

“太后,是县主,是县主!镇国公主有救了!”

围住太后的刺客大概有五十几人,太后身边的羽林卫只剩下二十几个,有阿多和阿默的加入,本已经陷入困境的战局才慢慢扭转。

两人为太后杀出了一条血路,花芊芊立即对守在太后身边的侍卫喊道:“你们快扶太后回行宫!”

太后的轿辇已经损坏,侍卫们只能将太后等人背在身上,护着几个宗室女眷朝行宫方向跑去。

众人且退且战,短短的一段路,又有几名护卫倒在了泥泞的山路上,雨虽大,却无法冲刷掉满地的鲜血。

正当众人陷入绝望之时,留守行宫的羽林卫终于赶到了,立即与刺客拼杀起来。

阿默对花芊芊喊道:“县主,您快护着太后回行宫,我们给你们断后!”

“你们要小心!”

“是!”

曾媛赶到,那些刺客瞬间落了下风,两批人马在雨中恶斗许久,刺客头领发觉身边只剩下五六个人,不甘心地喊道:“先撤!”

这人发号了施令,他的几名同伴立即收手,然后朝着山林里迅速逃去。

瞧见几人往深山的方向逃跑,阿多紧追而上,却被阿默一把拉住。

“别追,他们的目标是太后,护着太后要紧!”

第五百二十一章她们有半点差池,我找你算账 阿多虽然着急,也觉得阿默说得有道理,大部分兵卫都随皇上上山祭天了,行宫留下的侍卫并不多,若他们追进山中,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便糟了!

另一边,花芊芊护着太后等人逃回了行宫,七八个随行的皇室亲眷经历了这件事,像是失了魂一样,瘫坐在地上打摆子。

花芊芊顾不得去换湿哒哒的衣裳,握着太后的手,紧张地道:

“太后,到底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何事?阿渊他们呢?”

“县主,等会老奴再跟您解释,您快来看看镇国公主!”

阿秀姑姑指着被侍卫放下来的镇国公主,红着眼急道:

“殿下她为了救太后,中了刺客一箭,如今已经昏过去了!”

“镇国公主救了太后?”花芊芊很是惊讶,但见镇国公主脸色如同死灰,已经顾不得多问,忙赶到她身边查看情况。

镇国公主背上中了一箭,好在不是要害,但她年龄已经不小了,这番折腾实在危险。

花芊芊瞧着没入镇国公主后肩上的羽箭,对秋桃道:“快去将我的药箱拿来!”

秋桃忙道了声“是”,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花芊芊又看向其他几位贵女,对阿秀姑姑道:“姑姑,带她们去换了衣裳,喝些姜汤吧!”

这个时候,花芊芊完全成了阿秀的主心骨,她点着头按照花芊芊的吩咐去做,将其余几人带出了房间。

此时,阿默等人也赶回了行宫,回来后,阿默焦急地对一个保护太后的羽林卫校尉问道:

“于校尉,这到底怎么回事?皇上和王爷等人呢?”

于校尉白着嘴唇道:“卑职……卑职也不清楚!”

阿多急得直跳脚,“你们羽林卫的职责是保护皇上,皇上去了哪里你们怎会不知晓?”

“祭天结束时,我们遇到了偷袭,万统领便派出几支队伍去捉拿偷袭之人。

谁料前头的偷袭只是诱饵,我们护送皇上和太后下山时,竟然遭到了大队人马的伏击!

不仅如此,羽林卫中竟然也有叛贼,与伏击的刺客一同刺杀皇上。

好在有小成王……不,是太子殿下护驾及时,那些叛贼才没有得逞。

但当时局势太乱,刺客源源不断的涌出,将我们的队伍打散了。

我等只顾着护送太后下山,没有瞧见皇上和太子殿下等人的去向!”

闻言,阿多、阿默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西、南两营都在山下守卫,那么多人是怎么混进山的!羽林卫中怎么会有叛贼!?”

阿多急得团团转,咬牙道:“不行,我得去救主子,绝不能让主子出事!”

阿默黑着脸拉着他道:“主子让我们保护县主!而且你一个人去有什么用!”

这大雨天连响箭也放不出去,想要叫增援都难。

阿默看着于校尉道:“事不宜迟,你速派几手下山调兵救驾!”

于校尉抱拳道了声“是”,连忙吩咐两名手下骑马去报信。

两人片刻不敢耽搁,飞快奔出了行宫。

可这两人还没有奔出多远,阿默便听见行宫外传来了马儿的嘶鸣声。

他与阿多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是一沉。

“糟了,那些刺客朝行宫杀过来了,他们截杀了我们的人!”望楼上,一个侍卫大喊道。

听到这个喊声,于校尉几乎将牙齿都咬碎了,刚刚还活生生的两个兄弟,瞬间就没了。

他双眼赤红地道:“怎么办?我们只有两百余人,怕是顶不了多久!”

阿默蹙眉沉吟片刻,“一百人随我出去杀敌,不能让他们靠近行宫!其余的人留下来守住行宫!”

他看着阿多,郑重地道:“你留下来,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太后和县主她们出事!”

阿多急道:“不行,我去,我去杀敌,你比我周全,你留下来!”

“这个时候就不要挣了!”阿默红着眼盯着阿多,“若她们有半点差池,我找你算账!”

说罢,阿默立即点了一百人,冲出了行宫。

阿多看着阿默离开的背影,含着泪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关门!”

……

殿内,花芊芊已经帮镇国公主将羽箭取了出来,好在她带了药箱,暂且救下了镇国公主一条性命。

医治了镇国公主后,花芊芊又为太后施了针,让太后从惊惧中缓过了神。

这期间,她从阿秀姑姑的讲述中了解了事情的大概,此刻,她很想去找离渊,可又不能丢下太后和行宫中的女眷。

阿秀姑姑在一旁心有余悸地喃喃着:“西山上怎么会有北周人呢?他们到底是何时混进山的!还有那些叛贼,为何会投靠北周!?”

“那些叛贼怕是苏家余孽!”太后幽幽道。

苏家是岳安年母妃的娘家,岳安年死后,苏家也受到了牵连。

但苏家这条大虫死而未僵,岳安年积累了这么多年,定是留下了许多私兵,苏家为翻身,便投靠了独孤珏,与北周人里应外合设计了这场刺杀。

这些刺客,定是早就埋伏在山上了,所以才能避过山下守军的耳目。

不过这些都是只是猜测,如今这些刺客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一定要活下去!

这时候,昏迷的镇国公主缓缓苏醒了过来,太后忙起身道:“阿诗,你怎么样?”

“死不了!”镇国公主的口气依旧不好,但她的眼睛却关切地朝太后看了几眼,见她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你这般不喜哀家,为何还要给哀家挡箭,哀家若死了,你该高兴才是!”

两个老太太都来了脾气,针尖对麦芒地怼了起来。

“哼,你以为本宫想救你?本宫……自己都不知……为何那么做!”

镇国公主还很虚弱,但口气却强硬得很,半分不服输。

太后想起镇国不顾安危,扑向自己的那一幕,眸光瞬间软了下来,“好了,哀家不与你置气了,你好好歇着吧,看你连话都说不清!”

“谁说不清了!本宫好着……呢!”

因为用力说话,镇国公主牵动了伤口,花芊芊急忙走过去查看了一下,蹙眉道:

“殿下不要动怒了,您这样对伤口不利!”

第五百二十二章此生哀家欠你良多,来世再还 镇国公主白了一眼花芊芊,将头侧到了一旁。

“别以为救了本宫,本宫就会喜欢你……想让本宫承认,你还差得远!”

花芊芊看着这个像孩子一样耍小脾气的老太太,无奈地道:“能不能救您还不好说,所以您还是自己多保重!”

镇国公主没有再接花芊芊的话,她沉默了半晌,忽地开口道:

“本宫没有怪过你……若本宫不与你作对,那些言官谏臣就会给你扣上干政弄权的罪名!只有本宫与你对着干,其他世族才不会因忌惮你而针对你。”

镇国公主的这句话是说给太后听的,太后闻言,红着眼默默流下了一行眼泪。

镇国嫁到她娘家后,她娘家的势力达到了鼎盛,让其他几个大族极为不满。

朝堂上参奏她娘家的奏折是接连不断,直到镇国与她闹掰,这些事才渐渐趋于平静。

她该想到的,她与镇国幼时便相交,她怎会不信她,原来她一直在用她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阿诗,此生哀家欠你良多,来世再还……”

“你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本宫还要长命百岁,如今我才活了一半,谈什么来世!

而且……我还要亲口问问他,为何当年不愿娶我!”

花芊芊知道镇国公主说的“他”是章太医,如果当年章太医没有拒绝这门亲事,她们的命运定会不同吧。

这时,秋霜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她双眼红肿地看着花芊芊,哽咽道:

“县主,不好了,那些贼人来了增援,朝行宫的方向打过来了!

阿多说默大哥带人出去御敌了,可他站在望楼上往外看,行宫外的敌人足有几百人,莫大哥不知道可以支撑多久,咱们……咱们该怎么办?”

秋霜的声音刚落,外头“哄”地响起了一声惊雷,震得人们无比心慌。

天空已经被阴云遮挡得暗如黑夜,花芊芊看着外面那如布般倾斜而下的大雨,脸色越发凝重起来。

行宫中都是弱质女眷,根本无法与那些歹人抗衡,若被他们攻进行宫,她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而且,他们手中也没有充足的武器,这样看来,库房失火也许不只是针对庆功宴。

花芊芊越想心中越沉,但看着太后等人,她的眸光又缓缓坚定了起来。

无论如何,她们都要撑下去,只要在山下的守军发现不对,赶过来增援,她们就能得救。

花芊芊对秋霜吩咐道:“去将行宫中所有女眷召集到大殿来!不能让她们落单!”

随后,她又看向秋桃,“你带人看看行宫各殿是否存有武器!将能用的东西通通搬过来!”

二秋领命而去,花芊芊又让阿秀姑姑守着太后,自己披着一件斗篷,冲进了大雨中。

她爬上望台朝行宫外张望,依稀瞧见被贼人围杀的阿默等人。

阿默等人已经有些不支,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时,她正好看见一个男人挥刀劈中了阿默的肩膀。

花芊芊心中一紧,对身边的阿多急道:“不能让他们再杀下去,他们全都会死的!阿多,让他们撤回来!你带人快将他们救回来!”

阿多红着眼道:“可……阿默让我保护您……”

“你们都活着才能保护我!你听我说,镇国公主和太后无法移动,我们只能将行宫守住。

阿默他们这样做是白白送死,他们死了,接下来就是咱们!”

阿多听了花芊芊的话,惊得打了个哆嗦,抱拳道:“是,属下一切听县主安排!”

两人快速从望楼上下来,阿多便指挥着余下的羽林卫冲出行宫大门去救阿默等人,花芊芊则返回了大殿。

此时,秋霜已经将行宫里的女眷都带到了大殿里。

这些女眷,不是皇室宗亲的家眷,便是庆功宴受封官员的亲眷,能随驾来西山,本是件让人艳羡之事,谁会料到竟会发生这种事。

殿外雷雨交加,殿内更是哭声阵阵。

花芊芊看着四五十个抱头痛哭的女子,只觉得头疼不已。

此时秋桃也带人回到了大殿,一脸愁容地对花芊芊道:

“县主,行宫中没有多少能用得上的武器,只在一个偏殿中寻到了一些弓箭。

除此就是在厨房里寻到的刀斧,和在乐房中寻到了一些鼓锤。”

秋桃已经带人将这些东西都搬来了大殿,花芊芊看着这些东西,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她看着殿内哭泣的众人道:“大家不要哭了,那些侍卫未必能救下我们,想要活命,我们要自己保护自己!”

一个姑娘闻言连连摇头道:“我们哪里有本事能对抗得了外面的那些人啊!”

“是啊,我连刀都提不起来,如何自保?我的命怎么这么苦,为何会遇见这种事!”

“怨天尤人有什么用!提不起刀也要提,难不成你就眼睁睁等死!”

花芊芊怒斥了一声,拎着一把菜刀塞到了那姑娘手里,“这不是拿得很稳!有什么拿不了的!”

王珊和离念慈等人纷纷朝花芊芊走了过来,他们心里也害怕,但她们知道花芊芊说得对,性命攸关的时候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六娘,你说吧,我们可以做什么?”

王珊毕竟与花芊芊一起经历过一次生死,自从她杀了人,胆子就大了许多,这个时候完全没有其他姑娘那么害怕。

“表姐,你指挥,我们照做便是!”离念慈也道。

花芊芊点头,看着两人道:“这里的东西虽不多,但也能做一些陷阱,我们将大门加固,不让他们攻进来,只要能撑下去,一定能等到救援!”

“不行,我不同意!”人群突然响起一声娇喝,随后褚怡然便站起了身,一脸不满地看着花芊芊。

“凭什么按照你说的做!你有什么把握让我们活下去?

我们这些弱女子能布置得了什么陷阱?这些破东西根本拦不住那些贼人,留下来就是等死!

依我看,应该让那些侍卫拼死将贼人引开,我们偷偷从另一侧下山,这才是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第五百二十三章我谁也不想找,只想嫁你! 储家世代清贵,褚大人又是御史,所以储家人都清傲得很。

褚怡然是储家众人的掌上明珠,自小被众人捧着,她自认无论是身世容貌,还是才华能力,绝不输于花芊芊,怎会服气被花芊芊指挥。

现在花芊芊还没有成为太子妃,就对她们指手画脚,这是在给她下马威!

她不愿被花芊芊压下一头,冷声反对道:“还犹豫什么,让所有羽林卫给我们拼出一条路,再耗下去,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秋霜听见褚怡然让阿默他们去送死,一颗心就像是被人拧了一把,痛得厉害。

她哽咽道:“储姑娘,我们的人数远远少于那些贼人,让他们去拼杀岂不就是让他们送死!”

褚怡然一脸不屑地道:“保护我们是他们的职责所在,能救下我们,他们也算死得其所!”

有几个贵女觉得褚怡然说得有道理,不禁站到她的身边,点起了头。

“没错,我们得逃出去,贼人越来越多,留下来会死的。”

“对,让那些侍卫拼死拦住贼人,我们就能逃出去了!”

“不行!”花芊芊冷声打断了几人的话,“镇国公主和太后现在根本无法离开行宫,离开行宫,必死无疑!”

太后和镇国公主年纪大了,又受了伤,的确无法再往山下逃,几个女子即便想离开也不敢再多嘴。

“那……你们留下来保护太后,我带人下山送信!”

褚怡然暗暗思忖片刻,觉得带太后他们离开的确很是累赘,不如分开行动。

“分出一半侍卫护我下山送信,其余的留下来保护你们,我一定会找来援兵救下太后的!”

说罢,她带走几人就要往殿外走。

花芊芊一把捏住褚怡然的手腕,寒声道:“我绝对不会让那些侍卫为你们送死,也绝对不会让你们离开!”

褚怡然气道:“凭什么?花芊芊,你凭什么阻止我!”

“你们要死要活我管不了,但你们之中只要有一个人被抓住,行宫中的情况就会被泄露出去,我们根本等不到你们送信,贼人就会攻打进来!”

“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难不成就你一个忠义?我冒死下山也是为了救太后,如果我被抓,绝不会透露行宫里的情况!

现在只有下山送信才能救得了太后,花芊芊,你一直阻挠我,无非就是怕我立功抢了你的风头,你没有权利阻止我,更没有权利指挥羽林卫!”

“她没有权利,哀家可有?”太后的声音沉沉地响了起来。

“连羽林卫都无法冲出包围将消息送出,你们又哪来的把握!从现在开始,行宫里的所有调度一切听从琼华安排,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若违令者,斩!”

王珊等人闻言,齐齐跪了下来,“谨遵太后懿旨!”

褚怡然急道:“太后,您相信我,臣女一定可以的……”

“你没有听到哀家的话么?这行宫中只听从一个指挥便够了,这话哀家不想再说第二遍!”

褚怡然听到太后的话,气得双眼通红,不甘地跪下来道了声“是”。

可她心中并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她不相信这些女人能守下行宫,只要她逃出去带来救兵,太后才会知道她的对的!

花芊芊扫了褚怡然一眼,对一旁帮忙给伤兵包扎的郑芝儿道:“芝儿,帮我盯着她们,不要让她们乱来!”

郑芝儿连连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六娘姐!”

花芊芊不再耽搁,带着王珊等人跑到殿外继续布置陷阱。

阿多等人也将贼匪暂时逼退,将阿默救回。

可出去拼杀的一百余人只回来了不到五十人。

阿默身上中了数刀,血流不止,脸上已经没了半分血色。

花芊芊和秋霜忙帮他处理了身上的伤口。

秋霜将阿默的衣裳撕开,瞧见他挂在脖子的黑色石头,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痛哭起来。

阿默费力地抬起手,扶去秋霜脸上的泪,声音沙哑地道:

“秋霜,你一定要保护县主活下去……”

他说话时,眼中都是悲戚,似在交代,也是在道别。

秋霜哭得更厉害了,“你别说这些,我们会一起活下去!”

“你听我说!”阿默打断了秋霜的话:“霜儿,我……我喜欢你,喜欢你给我煮的粥,给我酿的酒……

只是可惜,以后喝不到了……以后,你要找个和我一样喜欢吃你做的东西的人,找个,像我一样……想要护着你一生一世的人……”

阿默眼里满是不舍,自从遇见秋霜,她为他浆洗缝补,为他做好吃的吃食,身为孤儿的他终于有了家的感觉。

即便他们两个在一起不说话,他都觉得很温暖,他想与她成亲,组成一个真正的家庭。

可现在他不敢再想这些,他只求她与县主能平安逃出,他愿意用他的性命作交换!

“你不要再说了,我谁也不想找,只想嫁你!”

秋霜泣不成声地拿出阿默送她的石头,道:“聘礼都送了,你还想反悔不成!”

阿默没有回答秋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咬着牙站起身道:

“去帮别的兄弟疗伤吧,我还能撑得住!”

说罢,他扶着伤口,又毅然朝殿外大步走了出去。

秋霜知道保护县主是阿默的使命,她不敢阻拦,只能硬生生将眼泪憋回眼睛里。

那些留在大殿一直没有动作的贵女看到那些伤兵包扎好后,又冲入了雨幕中,一颗心终于被触动了。

这些侍卫为了他们不顾自身伤痛,誓死护卫,她们怎么能缩在一边什么也不做!

众人对视了一眼,都默默按照花芊芊的吩咐做起事来。

……

行宫外,被逼退的贼匪又渐渐围了回来。

带头的贼匪披着一件玄色斗篷,脸上带着黑色的面具。

一个脸颊上长着黑色痦子的男子走到面具男身边,道:

“圣使,刚刚响起霹雳时,我瞧见那行宫的围墙上好像站了很多人!这行宫里留下的侍卫恐怕不只有探子报告的那么多!

属下刚刚派来一队人想杀入行宫,竟被他们的弓箭手全部射杀,我们要是强攻,怕都要折在这里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咱们一边享受,一边说! 面具男望着不远处的行宫,眼里的恨意比这瓢泼大雨更急更凶。

他好不容易一步步走到现在,搅得岳家王朝不得安宁,眼看大仇得报,怎能让煮熟的鸭子就此飞掉!

“围起来!将行宫围起来,把咱们的人都招到这里来!本座一定要杀了太后,抓住花六娘!”

“是!”

……

望楼上,阿多和于校尉等人见贼匪踌躇不前,暗暗松了口气。

好在县主让众位姑娘做了草人,给草人披了衣裳,让那些贼匪误以为行宫中还有许多侍卫,他们才不敢贸然进攻。

角落里,褚怡然对两个贵女道:“你们瞧,那些贼匪也不可怕,被几个草人就唬住了!

我之前看见行宫后侧有个出水口,我们可以从那里逃出去,不会被发现的,咱们叫来了救援,救驾有功,皇上和太后定会封赏我等!

你们可能会被封为郡主,甚至公主!你们的家人也会跟着沾光!”

两个贵女听了褚怡然的话,心中很是激动,要是真能立功,她们还愁寻不到好亲事么!也许能做个太子淑媛,太子良娣什么的!

但这事毕竟很危险,其中一个贵女担忧地道:“要是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他们不会杀了咱们吧!”

褚怡然冷哼了一声,“你怎么这般胆小,能成什么大事!?你若不愿与我同行,那就留下来等死好了!”

两个贵女对视了一眼,都不想留下来等死,便点头道:“我们跟你走就是!”

这时,其中一人看着一旁忙碌的郑芝儿,低声道:

“郑芝儿个子矮小,不容易被人发现,咱们将她也叫上吧!省得咱们离开被她发现,跑去太后那里揭发咱们!”

褚怡然知道郑芝儿与花芊芊关系不错,想着若遇到危险,可以将她丢下,也能为她们争取逃脱的时间!

“好,你们把她喊过来,咱们马上离开!”

……

另一边,花芊芊正带着羽林卫和女眷们布置陷阱。

她们搬来许多重物将宫门顶死,把行宫中的瓷器全都在围墙边砸碎,又从乐房找来了许多乐器,将各种琴弦连接,做了绊马索,拦在行宫门前。

除此之外,大家充分地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用面粉、石头、绣花针等所有能利用上的东西,通通做成了机关陷进,隐藏在行宫各处。

做了一系列的布置,花芊芊为每个人都配了一把开了刃的武器,将随身带着的毒药涂抹在武器上。

众贵女手中拿着武器,看着自己布置的陷阱,心里竟没来由升起了几分勇气。

她们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只要想做,她们也能做得很好!

即便那些贼人冲进来,他们也不会毫无反手的机会!

……

行宫外,没有任何援军赶到,但贼匪的数量却多了不少。

大概行宫中太安静了,这些贼人反而不敢轻易闯入。

就在这时,黑痣男人跑到面具男面前道:“圣使,我们的人在西南处抓住了几个企图逃出行宫的女人!”

面具男一喜,“可问出行宫里的情况了?有多少侍卫,可有埋伏?”

黑痣男人无奈道:“这几个娘们胆子小得很,没打几巴掌,就都被吓晕了!”

“弄醒几个女人有那么费劲么?这还要我教你?”面具男冷声道。

黑痣男人眼睛一亮,忙道:“是,我这就想办法弄醒她们!”

大雨滂沱,数十个光着上身的男子将几个女人团团围住,这些人的眼神就好像是饿了许久终于瞧见食物的饿狼,眼里冒着贪婪的光。

一直装晕的褚怡然再也装不下去,惊恐地向后挪动着身子,大喊道:

“放了我,你们放开我,我可是御史大夫的孙女!将来的齐王妃!你们敢碰我,会被砍头,会被灭族的!”

几个男人看着地上挣扎的女子,齐齐发出了一声淫笑。

“未来的齐王妃啊?那我就替齐王先尝尝味道吧!”

“啧啧,这大户人家的女子就是不一样,这皮肤比牛奶还要滑嫩啊!”

见这些人丝毫没有被她的话吓到,褚怡然崩溃地尖叫道:

“求求你们放了我,你们想要女人行宫里有许多,那琼华县主比我生得美!”

这个时候,褚怡然才感觉到了害怕,她没有料到山路那么难走,更没有想到外面竟有这么多的贼人!

她们几个还没有走出多远,就被林子里的贼人发现了,很快就把她们抓了起来。

褚怡然已经顾不得后悔了,跪在地上拼命求饶,什么高傲自尊,这一刻全被她抛在了脑后。

“求你们放了我,我不会去报信的,真的不会!你们若是要钱,我家有,一千两,不,一万两都可以!”

黑痣男一把扯住了褚怡然的头发,邪笑道:“放了你是不可能的,你把行宫中的情况说出来,老子可以暂时不杀你!”

褚怡然听到可以活命,没有片刻犹豫地道:“我说,我说,我全都告诉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黑痣男看着衣不蔽体的褚怡然,血气已经冲到了脑门儿,“好,咱们一边享受,一边说!”

说罢,男人们将几个女人围着,雨夜里顿时响起几声凄厉的哭吼声。

“不要,不要过来……”

望楼上放哨的侍卫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他慌忙跳下望楼,冲到了大殿,将那些禽兽所做之事吞吞吐吐地告诉了花芊芊。

花芊芊一直在忙,这时才发现褚怡然等人不见了。

她脸色煞白地张望了一圈,没有见到郑芝儿的身影,慌忙对侍卫问道:

“你可看到那几个被抓的女子中有没有郑家的五姑娘?”

侍卫摇头道:“雨太大了,看不真切。”

离念慈等人听见郑芝儿不见了,心都提了起来,忙叫人四处寻找。

可找了一阵儿,始终没有寻到人影。

众人的心瞬间凉了下来,郑夫人得知郑芝儿不见了,更是险些晕死过去。

“县主,求求你,求求你开门救救芝儿!”

郑夫人扑到花芊芊的脚边,哭得几乎不能自已。

“芝儿与您那么好,你不能见死不救,求你了,快将行宫大门打开吧!”

第五百二十五章绝色美人和金银珠宝等着咱们 花芊芊此时的心情没比郑夫人好多少,她不希望芝儿出事,如果行宫中只有她自己,她会毫不犹豫将宫门打开去救人。

可现在行宫中二百多条人命捏在她手里,她不能不顾这些人的死活。

郑夫人见花芊芊一直没开口,又急又怒地道:

“六娘,你……你真的不管芝儿了么?她会被抓,都是因为你啊,要不是你让她帮忙看着褚怡然她们,她怎么会被带出行宫!

你不能因为芝儿不是你的亲姐妹你就见死不救,你不能这么狠心啊!”

听着这些话,花芊芊心中一阵阵的痛,她站在雨中,闭紧了双眼,想让雨水把她浇得清醒一些,快些想出救人的办法。

可她心里却是乱成了一团,完全捋不出思绪。

郑夫人等不下去了,她起身冲到行宫大门前,将之前堵在门口的重物一件件推开,想要将宫门打开。

几个羽林卫见状立刻将她按住,郑夫人却像是发了疯一样拼命推搡,嘶吼道:

“你们放开我,我要救我的芝儿,谁敢拦着我我就杀了谁!”

其他几个发现女儿不见的妇人也冲上来帮忙。

见局势越来越乱,花芊芊咬牙命令道:“打晕她们!”

郑夫人扯下头上的钗子,朝她冲过来的侍卫身上扎去,侍卫们不敢真的伤了这些贵妇,竟被几个妇人给抓伤了。

“娘!”

就在这时,花芊芊的身后响起了一声惊呼,众人回头,便瞧见额头青紫的郑芝儿出现在廊下。

郑夫人看见郑芝儿后,差点又瘫坐在地上,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将她拥入了怀里。

“芝儿,你,你去哪儿了!你要吓死娘了!”

郑芝儿道:“储姑娘他们骗我说要在行宫后侧的出水口处布置些陷阱,我便……便随她们过去看看,

谁料她们竟要挟我与她们一起离开行宫,我不愿意,就跟她们撕扯了起来,结果被储姑娘推了一把,撞到了廊柱……就,就晕了过去。”

郑夫人闻言,哭得更凶了,还好芝儿没被她们带出去,否则就会跟那几个女子落得一样的下场。

其余人也都是心有余悸,有些人也想过偷偷逃下山去,幸亏她们没有这样做,否则死也就罢了,还会被羞辱糟蹋!

花芊芊也红着眼走过来,紧紧抱住了郑芝儿。

郑芝儿哭着道:“六娘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怪我太大意了才会被她们骗,我应该早点通知你,那样就不会让她们从排水口逃出去了!都是我的错……”

“等等,芝儿,你说后面有排水通道?”花芊芊眼神忽然亮了起来,急急的问道。

郑芝儿点头:“是,那排水处有个洞,瘦弱些的女子是可以从那里爬出去的!”

“快带我过去看看!”

郑芝儿不知道花芊芊是什么用意,但她没有多问,点着头带着花芊芊跑到了那个排水口的位置。

花芊芊看着行宫内的积水不断从这里流出,欣喜地道:

“我们能将被困的消息送出去了!”

行宫中排水口排出的水会顺着槽道流入山里的河流中,如果她们将求救信顺着这排水口抛出,求救信就会随着水流被带到河流下游,只要求救信足够多,定会被人注意到的。

花芊芊看着郑芝儿,激动地道:“芝儿,你帮了大忙!”

她想起药箱中有一些用白色小球包裹的丹药,若是将求救信放入那些白色小球中,信就不会被水湿透,还会更快地飘出去。

“大家快去写求救信,我们这就将消息放出去!现在水流这般急,消息很快就能传到山下!”

众人也明白了花芊芊的意思,激动地点着头,立即去寻找纸笔。

那几个闹着要将宫门打开的妇人已经被侍卫击晕,被人带回了大殿捆了起来。

郑芝儿无事,花芊芊也顾不得去管褚怡然等人的死活,立即从药箱中取出许多药丸,与众人一起将药丸从球形盒子里取出,将求救信放了进去。

不到两盏茶的功夫,小白球已经堆了满满一盒子,众人忙跑到行宫后侧,将那盒子白色小球尽数倒进了排水口。

一颗颗小球眨眼间就飘出老远,所有人都默默地祈祷着,希望守军早些发现这些求救信。

此时,望楼上响起了一声号鸣声,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的脸色均是一白。

这是敌人进攻的警鸣,大家都知道,定然是褚怡然几人出卖了她们,将行宫中并无太多侍卫的事情告诉了贼匪,贼人才敢朝行宫攻打过来。

花芊芊深吸了一口气,朗声对众人道:“大家不要慌,按照之前的安排回大殿!羽林卫按照之前的布置设伏!”

随后,她又看向阿多,郑重地对他道:“阿多,你带老人和孩子们藏好,保护好太后,切记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阿多急道:“县主,你也藏起来吧,我和阿默豁出这条命也会拦下那些贼人……”

“不要再说了,按照之前的安排进行!”

花芊芊厉声打断了阿多的话,如果所有人都躲起来,贼人杀入行宫就会觉察出不对,会四处寻找。

那时候她们只会暴露得更快。

就算她们守不住行宫,也要保住太后和几个孩子的安全。

阿多是花芊芊的暗卫,暗卫的铁律就是要服从主子的命令,他不能违抗花芊芊的安排,只能艰难地道了声:“是!”

……

望楼上,羽箭划破长空,朝着飞奔而来的贼匪射去,几人中箭倒地,却没有影响到其他冲杀的贼人。

为首的黑痣男人大声喊道:“兄弟们,不用怕,他们没有多少羽箭,我们冲进去,把他们都杀光,里面有绝色美人和金银珠宝等着咱们!”

那些贼人想到行宫里的女子都与刚刚那三人一般让人欲罢不能,喊杀声越发响了。

望楼上的侍卫们将手中最后一只羽箭射出去,敌人却没有减少几个,他们咬牙将弓箭扔下,抽出腰间长剑,大吼道:“誓死护卫女眷!”

第五百二十六章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很快,那些贼匪便开始击打行宫大门,还有一些利用铁钩从宫墙上翻进行宫。

只是这些人从外面跳进来后,便被一地的碎瓷器扎伤,惊痛之时便被埋伏在墙下的侍卫斩杀。

但贼匪实在太多了,翻进墙内的贼匪越来越多,行宫的大门也开始摇晃。

冲进来的贼人大喊道:“先冲进大殿,抓住太后和琼华县主!”

众人听令,纷纷朝大殿冲去,但他们没有注意到用琴弦制作的绊马索,许多人在奔跑时被勒住脖子,险些丧命。

还有一些人触碰到了其他的陷阱,被洒了一身面粉看不清路,也很快被追上来的侍卫砍杀。

大殿里,王珊透过窗子的缝隙,看着外面的刀光剑影,紧张地道:

“咱们那些陷阱还是有用的,许多贼人都中了招!”

花芊芊却没有这么乐观,因为敌人实在太多了,那些人源源不断地从宫墙外翻进来,她们布置的陷阱几乎都被废掉了。

有人含泪道:“都怪褚怡然,若不是她们擅自离开,那些贼人还不敢冲进来,没准咱们能够等到救援!”

“她们还说一定不会把行宫里的情况说出去,她们就是骗子!”

“我们,我们不会与她们的下场一样吧!我不要被那些人糟蹋,如果那样我还不如死了!”

“没错,他们要是冲进来……我便……我便想自尽!绝不能让那些狗贼碰我一根指头!”

众人听到这番对话,心中更加慌了,有人又开始呜呜地哭了起来。

一道鲜血喷洒在殿门上,看见此番情景,女眷们害怕得连连惊叫起来。

她们都知道,外面的侍卫怕是守不住了,那些贼人已经冲到了大殿前了!

果然,没过多久,大殿西侧的窗子就被人重重踹开一角,随后,两个贼人将窗子撞破,冲进了大殿。

离念慈手里拎着斧子,想也未想就朝敌人劈了过去。

一人被她劈中了肩膀,痛得惨叫了一声,离念慈刚想抽出斧子再挥一斧,另一人挥刀朝离念慈劈来。

花芊芊见状,急忙对准那贼人开启了梨花盒,数支铁针顷刻间飞出,直直刺入了那贼人的脖颈。

见贼人的动作顿住,王珊猛地扑了过去,挥起匕首直接插入了贼人的咽喉。

鲜血四溅,喷了王珊和离念慈一身,但两人却没有害怕,又拼命朝敌人补了几刀。

这一番动作,将众位女眷看傻了眼,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几个女子竟然顷刻间将两个亡命徒斩杀。

一个姑娘哆哆嗦嗦地站起了身,握着手里的菜刀哽咽道:“跟他们拼了,就算被杀,我也要拉一个一起死!”

花芊芊几人给了她们带来了莫大的勇气和求生欲,其他几个女子也站起了身,点头道:“对,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大殿的门板再次晃动起来,姑娘们握着武器,死死地盯着那摇摇欲坠的殿门。

“哐当”一声响,门板被人撞开,一同摔倒进来的还有浑身是血的阿默。

后面有十几个贼人紧跟着冲入了大殿,为首的黑痣男人没有多话,举剑就要朝地上的阿默刺去。

秋霜看见这一幕,想也未想就飞扑了过去,护在了阿默的身上。

“噗呲”一声响,那长剑瞬间穿透了秋霜的后背,鲜血顺着剑尖滴到了阿默的脸上,他嘶吼道:“秋霜!”

花芊芊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她拿着梨花盒朝着那几个贼人射出铁针,几人见铁针飞速袭来,忙四处躲闪开去。

有人碰触到了殿内的陷阱,被瓷瓶和大石砸伤,但那黑痣男人功夫极好,三两下便避开了机关冲到了花芊芊的面前。

离念慈冲过来保护花芊芊,却被黑痣男人一脚踹开,男人的动作太快,花芊芊来不及发射暗器,便被他捏住了喉咙。

“你就是琼华县主吧?”

黑痣男的眼睛在花芊芊的脸上转了一圈,笑道:“的确比那姓储的还要好看,别乱动,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你不死!”

花芊芊想要去抽匕首,但那黑痣男人已经发现了她的动作,直接捏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几个手下也用剑指着王珊几人,不许她们乱动。

花芊芊看着黑痣男人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不是北周人,也不是苏家的人!”

黑痣男人朗笑了一声,“你倒是聪明,我们只不过用他们来打掩护罢了!”

“你们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黑痣男人脸色冷了下来,“这个么,以后你会知道的!”

说着他对指挥这手下道:“把她带走,其余人全都宰了,一个不留!”

这时有人道:“头儿,好像没有见到太后!”

黑痣男人在殿内扫视了一圈,确实没有见到太后的踪影,瞪着花芊芊道:

“你把那老太婆藏哪里去了?”

“我已经安排人将太后送走了!”

男人手上用了几分力气,咬牙道:“不可能!老子早就把行宫包围了,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我警告你,聪明一点,否则老子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着,他将剑抵在了离念慈的脖颈上,冷声道:“快说,太后到底去了哪?要是不说,老子会在你面前,将他们一个个都杀掉!”

离念慈拼命摇头,含泪道:“表姐,不必管我!不要告诉他们!”

阿默咬着牙要撑起身来救花芊芊,却被一个贼人狠狠踩了回去。

这时,秋桃猛地扑过来,咬在了男人的大腿上,男人吃痛,挥剑就朝秋桃刺去,花芊芊拼命握住了剑刃。

随后,她另一只手拿着梨花盒,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男人脸色一僵,瞪眼道:“你要做什么?”

“你想抓我,定是有所图,放了她们,不然我保证你们得不到想要的!”

“头……圣……大人交代过了,必须要活捉花六娘!”一贼人低声对黑痣男人道。

“闭嘴,我知道!”

黑痣男怒骂了一声,又咬牙看向花芊芊,“好,你随我走,我便放这些人一条生路!”

“不要,小姐,你不能跟他们走!”秋桃哭喊道。

第五百二十七章我一定会救活你们!一定会! 离念慈朝花芊芊拼命地摇着头:“表姐,他们不会信守承诺的,你不能跟他们走!”

花芊芊知道这男人绝不会轻易放过她们,但现在只有她能拖些时间了。

她看着晕倒在血泊里的秋霜,忍着泪和恨意对黑痣男道:“让我给她止了血,我便与你们走!”

说罢,她忙扑过去查看秋霜的情况。

见秋霜已是奄奄一息,鲜血更是染红了她的衣衫,花芊芊眼中的泪几乎将眼眶灼伤。

“秋霜,醒醒,不要睡,千万不要睡!”

花芊芊一边呼喊着秋霜,一边慌忙为她止血,可黑痣男人怎会好心到等她救人,见她收起了梨花盒,便一把将她扯了过来。

“放开我,若秋霜死了,我会杀了你,放开我!”

黑痣男像是听到了特别好笑的笑话,捏着花芊芊的脸道:

“杀了我?别做梦了,你不仅救不了这个女人,这里的人都要死!别挣扎了,还能少费点力气!”

男人死死捏着花芊芊的手腕,又给了手下一个眼神,那些人立即挥起长刀,朝着秋桃等人砍来。

眼见着那明晃晃的刀刃就要落在秋桃的身上,殿外突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声。

这叫声惊得众人齐齐朝殿外望去,便见刀光剑影中,竟然冲出了一头通体雪白的猛虎。

那猛虎瞬间将几个拦路的贼人扑咬在身下,有人惊呼道:“哪里,哪里冲出来的白虎!”

白虎显然是冲着贼人来的,三两下工夫便有几个贼匪丧命于它的尖牙和利爪之下。

黑痣男见到同伴被撕得支离破碎,又见那白虎一步步朝大殿而来,大骇着吼道:

“快杀了它,快杀了这只白虎!”

花芊芊已经认出了这只白虎,正是冬猎节时,她山里救下的大白!

因为白虎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花芊芊瞬间挣脱了黑痣男的桎梏,用梨花盒射中了两个贼人。

倒在地上的阿默趁着众人慌乱之时,挥起长剑,奋力朝黑痣男冲去。

阿默此时就像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满身的鲜血和戾气让人望而生畏。

黑痣男挥剑朝他刺来,阿默却不闪不躲,硬生生地挨了他一剑。

他让剑身刺穿了自己的肩膀,然后捏着剑刃不让黑痣男将长剑拔出,另外一只手将长剑狠狠刺进了黑痣男的胸膛。

黑痣男惊恐地看着双目赤红的阿默,想要躲,却完全动弹不得。

阿默用力拧着手中的刀柄,嘴里发出了一声哀戚又愤怒的吼叫声。

黑痣男嘴角流着鲜血,一点点滑坐在地上,他的手下见状全都扑了上来,花芊芊立即射出铁针,射杀了一个贼人,另外一人也被离念慈和秋桃拼死拖住。

有几个姑娘见状也立即扑上去帮忙,挥舞着手中的刀斧砍在了那被念慈拖住的男人身上。

她们手里的武器本就涂了毒,身中数刀的男人很快就断了气。

这男人死的时候双眼圆睁,似乎不敢想象,自己竟会死在一群女人的手里!

花芊芊红着眼扑过来查看阿默的伤势,阿默的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晕在地上的秋霜,对花芊芊低语道:

“县主,救她,求你,救她!”

花芊芊从没有如此无助过,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一出声自己憋着的那口气便再也撑不住,直接崩溃。

黑痣男虽死,那些贼人进攻的脚步却没有停下了,不过有大白守在殿门口,那些人很难冲进来。

这也给了花芊芊救治秋霜和阿默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只是两人伤得太重了,又失了很多血,都已经晕了过去。

“撑着,秋霜,阿默,你们一定要撑下去,我一定会救活你们!一定会!”

花芊芊如同魔怔了般地低声喃喃着,然后找到药箱,从里面拿出了针管和输液管等工具。

她无事时就会将药箱里的药物拿出来研究一番,早给自己测过血型,知道自己是可以给任何人输血的万能血,便毫不犹豫地将针管插进了自己的肘部静脉中。

秋桃看着花芊芊从自己身体里抽出满满一管鲜血,哭道:“小姐,你脸都白了,不能再抽了,要抽就抽我的!”

离念慈和郑芝儿等人也跑过来,含着眼泪道:“还有我们,我们的血也可以!”

郑夫人觉得那个针管很是恐怖,哪敢让花芊芊从郑芝儿身上抽血,她一把将郑芝儿拉了过来,气道:

“你这么小的个子能有多少血,不能抽,要抽也抽娘的!”

花芊芊看见好几人朝自己伸来了手臂,心里感动,但却摇头道:

“不是所有人的血都能用的,我现在没时间与大家解释,大家保护好自己,别让那些贼匪再冲进来!”

花芊芊的声音很是虚弱,她咬着牙将抽出的血注入输血袋中。

弄好血袋后,她便要去给秋霜输血,而不知何时,秋霜竟已经醒了过来。

她虚弱地看着花芊芊,吃力地朝她摇了摇头,气若游丝地道:

“县主,不要为我浪费……你的……血,奴婢……知道自己……撑不住了。”

“不会的,秋霜,你没事的……”花芊芊也知道秋霜的情况,她只是不想放弃。

“县主,真可惜啊……奴婢见不到……您成亲了……奴婢多想……多想陪您一直走下去……”

花芊芊哽咽道:“不要再说了,秋霜,你相信我,我会医好你的!你信我!”

秋霜却将手握在了花芊芊的手上,“县主,别为奴婢哭……虽然奴婢陪不了您多久……但奴婢很高兴……因为奴婢有家了……您给了奴婢一个家……”

说了这话,秋霜就咳了起来,鲜血止不住从她嘴巴流了出来。

秋桃已经哭得手脚发麻,她拉着秋霜的手,痛哭道:“秋霜姐,你不要死,你死了谁陪我说话,谁教我规矩,求求你了,你撑一撑,一定会好起来的!”

秋霜扯出了一抹微笑,“傻丫头,我还有事求你……”

她将手里染满鲜血的石头递给秋桃,“帮我照顾好县主,还有……默大哥……”

第五百二十八章是我的错,是我来晚了…… 秋霜之前还不能理解阿默为何要让她找个好人嫁了,当要走的那个人换成她,她才知道,真正的喜欢一个人,只希望他余生安好!

秋霜看着已经晕倒的阿默,笑道:“还好,没有让他看见我这个样子,能遇见你们,此生……真的,是太幸运了……”

说了这句话,秋霜的手缓缓垂落,慢慢闭上了眼睛,但她嘴边的微笑却没有消失,似乎真的走得没有遗憾。

“秋霜……”

……

贼匪的人数虽多,但那些陷阱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心理负担,他们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触发了机关,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暗器所伤。

再加上那头凶猛的白虎,贼匪们更是又惊又惧,几百人的队伍折了大半也没能甩脱羽林卫,冲进大殿抓住花芊芊。

一个小头领见雨势渐小,心中大急。

雨若停下了,羽林卫就能放出响箭,那时候羽林卫的大队伍和山下守军就会发现他们偷袭行宫,派来援军。

到那时他们不仅完不成圣使的任务,恐怕还会全部丧命于此。

“兄弟们,快些冲进去抓住琼华县主!其余人先不要管了!”

小头目说罢便翻身跳上了望楼,然后抽出背后的弩箭,端着弩箭,虚起眼睛寻找射杀白虎的时机。

他静等了片刻,终于等到白虎顿住身形,露出了破绽,便毫不犹豫扣动了手中的弩箭。

那利箭在顷刻间飞了出去,呼啸着朝白虎的眼睛飞射而来。

白虎一直在防备着身边众人的进攻,没有留意到头顶有暗箭飞来,待它发现时,已经无法躲避。

眼瞧那利箭就要没入白虎的眼中,众羽林卫的呼吸皆是一紧,就在千钧一发之时,一把利刃飞旋而来,将射向白虎的弩箭劈成了两半。

箭头擦着白虎的鼻子掉在地上,只将它的鼻尖画出了一道血痕。

众人惊讶地朝飞刀飞来的方向看去,便见一个身穿玄色铠甲的男子从宫墙上一跃而下。

男人的铠甲上有很多刀剑留下的痕迹,即便是玄色,也能看出上面染满了血迹,一看便知已经经历了一场可怕的恶战。

他头发有些凌乱,脸上的面具只剩下一半,露出了精致到不似凡人的眉眼。

天上的乌云散开了一条缝,从这缝隙里露出了一道光,恰巧照在了男人的身上。

已经力竭的于校尉瞧见这一幕,险些哭了出来,喃喃道:“太,太子殿下……”

众羽林卫看到离渊赶来,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身体里的潜能再一次被激发,战斗力瞬间提升了一大截。

那群贼匪瞧见对方有援军赶到,更加慌了,仅剩一点的战意也被击垮。

小头目慌张地喊道:“他们来了援军,不能再打了,撤!快撤!”

他从望楼上跳下来,指挥众人朝宫外退去,但离渊显然不想给他逃跑的机会。

他像一只被困了许久的猛兽,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意,拎着长剑飞速冲到了小头目身边,猛地挥剑朝他的后颈刺入。

小头目一低头,便看见喉咙穿出一截染血的剑尖,他从喉咙里发出了几个“咕咕”的声音,随后便“哄”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那些贼匪见到离渊这嗜血的恐怖模样,更是慌乱后撤,谁人没听说过罗刹王在战场上可以以一敌百,他们这些喽啰怕根本不够他祭刀的。

贼匪们四散而逃,但未逃出多远,便被赶来的暗羽卫拦杀……

离渊顾不得去追逃跑的贼匪,慌忙提着剑冲入了大殿,待看见含泪看向他的花芊芊,想也未想便飞奔过来,用力将她拥入了怀里。

花芊芊此时才感到了害怕,他将自己埋在离渊的怀里,咬着他的手臂呜咽道:

“你怎么才来……秋霜走了,她走了……是我没能保住她,是我没用……”

离渊的心都被花芊芊哭碎了,他红着眼,喉咙发紧地道:“是我的错,是我来晚了……你不要哭,不要哭了……!”

为了救秋霜和阿默,花芊芊抽了很多血,如今见到离渊,情绪有些激动,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次日清晨。

她睁开眼睛时,便瞧见身边围了许多人,离她最近的,是眼底满是乌青的离渊。

“芊芊……”

听到这沙哑的呼唤声,花芊芊的眼眶又盈满了泪水。

她真的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离渊又何尝不是这样想。

其实他们对敌人的这次伏击已有察觉,但他若可在危难时候保护皇上,便可稳固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就没有将此事泄露出去。

又因那些贼匪留下的诸多线索都让他认为那些人是苏家余孽和北周人,目标是当今皇上,所以他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皇上身上。

是他被执念蒙蔽了双眼,中了敌人声东击西之计。

他命花景义带着一队暗羽卫返回行宫,可这支队伍竟也没了音讯。

若不是他提前就安排好的增援发现了河水中的求救信,他怕是无法及时赶回救下芊芊。

离渊意识到自己竟为了得到那个位置,差点失去芊芊,心中就是一阵慌乱。

花芊芊还没有从失去秋霜的悲痛中缓过神来,她觉得头有些晕,却强撑着身子道:“阿默怎么样了?”

离渊眼中闪过痛色,唇瓣张合了两下,却没有吐出一个字。

还是太后叹息道:“那个暗卫命大,你给他输了血,他的命暂时保住了……”

只是太后没有告诉花芊芊,虽然阿默命保住了,但他却一直昏迷着,太医说能不能醒过来只能看阿默自己的求生欲了。

秋霜的遗愿就是希望她能治好阿默,花芊芊撑着疲惫的身体,从床上站了起来。

“我要去看看他。”

离渊了解花芊芊的个性,他没有阻拦她,便扶着她朝阿默的屋子走去。

一路上,花芊芊瞧见宫人和赶回来的兵卫们清理着行宫里的血迹,那刺鼻的血腥味还是在鼻尖萦绕不去,令人作呕。

离渊递给花芊芊一块帕子,花芊芊抬头看了离渊一眼,默默接了过来。

第五百二十九章然后亲手杀了他,一定! 一路上,花芊芊都是沉默的,离渊此生第一次觉得心中这般地不踏实。

他不由驻足道:“芊芊,你虽然医术高超,但并不能起死回生……秋霜她被剑刺穿了肺腑,没人能救活她,你不是神仙,这不怪你……”

花芊芊身侧的手轻轻握成了拳,再活一世,她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可她没有做到。

如果不是她想帮离渊稳固地位,帮太后布置庆功宴,她就不会遭到褚怡然的嫉恨,褚怡然也不会偷偷逃出行宫。

她们若能撑到离渊赶到,秋霜就不会死!

岳齐轩说得没错,水满则溢,是她太自大了!

那些人要抓的是她,所以,是她害死了秋霜!

她已经给秋霜准备好了嫁妆,打算离开行宫就给她与阿默订亲的,她本可以和阿默组成一个很幸福的家,如今他们却天人永别了,这都是她的错!

离渊见花芊芊红着眼睛不说话,一把将她扯入了怀中,揉着她的头在她耳边低语:“哭吧,想哭就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你这样我看着难受!”

可花芊芊却没有哭,她只是紧紧抓着离渊的衣襟,回想着昨日那些贼人的特征。

她一定要查出这些人到底从何而来,她要为秋霜报仇!

“可查出那些人是什么人?是不是圣徒教的人?”

离渊听花芊芊的声音恢复平静,却越发心疼,“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圣徒教之人,他们与苏家余孽和北周人合谋了这次刺杀。

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了,他们应该在山上隐匿了许久,就等着此次祭天。

苏家余孽和北周人的目标是皇上与我,是我疏忽了……没想到还会有圣徒教的人参与进来!”

离渊没有勇气告诉花芊芊自己对此次偷袭已有察觉的事情,他害怕她会认为自己为了皇位不择手段……

花芊芊倒是没有去想那些事,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如何才能找出圣徒教的幕后指使。

圣徒教的人既然要抓她,定然是有什么目的,他们没有得手,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

花芊芊死死握紧了拳头,她一定要找到那个幕后之人,然后亲手杀了他,一定!

片刻后,花芊芊从离渊的怀中起身,望着他道:“对了,大白呢?”

“你说那只白虎?”

花芊芊点点头,多亏了大白,她才没有被圣徒教之人抓走,她昨日见到它也受了伤,不知道现在如何了,有没有得到救治。

离渊道:“昨日我们赶到后,它便离开了,应该是不知道我们是敌是友,所以比较警惕。

这白虎真的很有灵性,也许被抓到西山前曾被人驯养过,你救过它,它便一直念着你的恩情,所以才会舍命来救。”

大白竟然就这样走了,花芊芊还没来得及对它说一声感谢,这让她心中有些失落。

离渊安慰道:“别担心,它既然识得草药,就不会有事,有缘,还会再见!”

花芊芊知道即便相见也会分别,她不可能永远将它留在身边,那样会让它失了自由,她难过,只是因为无法阻止这世间的聚散罢了。

两人继续往阿默所住的房间走,这时,一名暗羽卫急急忙忙跑过来,跪倒离渊面前道:

“太子殿下,属下有事禀报。”

离渊正想让他开口,却发现这名属下为难地朝花芊芊瞟了一眼。

“知道了,你在旁等我一会儿!”

“是!”

那名暗羽卫应了一声,规矩地退到了一旁。

花芊芊怎能没注意到那暗羽卫的眼神,她渐渐发觉,她们在得到某些东西的同时,似乎会失去了更多。

“你去忙吧,我自己去看阿默就好!”

花芊芊不想让离渊为难,与他说了一句便转身朝阿默所住的地方继续走去。

离渊回头,沉着脸对那暗羽卫问道:“到底何事?”

暗羽卫吓得头上都冒出冷汗了,太子刚刚还很温和,为何转过头就变脸了呢!?

他吞吞吐吐地道:“殿下,找到花统领了。”

听到这个消息,离渊不自觉蹙紧了眉头,花景义无疑是他身边最让他放心和信任之人,可昨日他派花景义保护芊芊和皇祖母,他却不见了踪影,今日才被找到,这实在有些蹊跷。

“他现在什么情况?”

暗羽卫恭敬地答道:“花统领昨日好像遇到了圣徒教的埋伏,被困在山中并且受伤了。

而且,他醒来后脑子有些不清楚,对昨天是如何被困的事完全记不清了。”

离渊虚起眸子,花景义的情况让他联想到了花硕,难道也是催眠之术?

但催眠之术对没有防备的人施展才会有效,这个圣徒教到底在他们身边安插了多少人!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又为何要抓芊芊!?

暗羽卫继续禀报道:“还有,我们的人仍然没有找到离侯爷和离小将军等人的踪迹,倒是在山里找到了随着离家一同来的那个姓白的娘子。

她说昨日她入山采草药去了,没想到会遇上大雨,便在山洞里躲了一夜。”

昨日五品以上官员皆到苍穹峰上祭天,下山遇到埋伏时,离渊护着皇上等人退到峰顶,混乱间有一些人走散了。

离梁毅、离元邦与程甄等人皆不知所终,这也是他见到花芊芊后,格外自责的原因。

他不敢将这些事告诉她,怕她承受不住。

“这么巧?有人围攻行宫,她竟然不在!”离渊撵着手指轻声道,“那些刺客可审问了?”

“我们的人已经在审问那些被抓住的刺客,可恨的是那些北周人竟然说他们与北周没有关系,是从北周叛逃出来的。

他们因为不满大奉在万国宴压了北周人一头,所以才与苏家余孽合谋刺杀皇上。

而那些圣徒教的人嘴硬得很,审了许久什么都不肯说。”

离渊早已经料到是这个结果,北周人不会那么傻,给大奉落下追究的话柄。

不过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声音冷厉地道:“将那些北周人的耳鼻都砍下来,派使者送到北周去,就说咱们帮他们处理了叛逃的罪人,让他们看着答谢!”

第五百三十章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能放过! 暗羽卫闻言眼睛就是一亮,“殿下高招,既杀了他们的人,打了他们的脸,还要让他们公开感谢咱们!”

离渊不喜听这些奉承,看了那暗羽卫一眼,问道:“还有事么?”

暗羽卫忙道:“皇上已经命人将万统领拿下审问,即便万家没有与北周和苏家余孽勾结,万统领也脱不了失职之责,万家也必受牵连。”

暗羽卫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对离渊道:“皇上这次怕是被惊到了,对万家人怕是再无信任,从此,不会再有人能威胁到殿下您了……”

这暗羽卫本想成为离渊的心腹,拍一拍离渊的马屁,谁料离渊听到这些话,脸色骤然变冷。

“聪明的人往往死得都是最快的那一个,管好你的嘴!”

暗羽卫脸色一白,忙跪地道:“属下……属下多言了,请太子殿下恕罪!”

离渊冷声道:“继续寻找失踪人的下落,对抓到的那些刺客严加审问,有消息尽快报给我!”

这暗羽卫刚要应声退下,回廊里又匆匆走过来一名暗羽卫。

“殿下,大事不好了!”

离渊蹙眉看向来人,不待他询问,那人立即接着道:“圣徒教的人招供了,他们竟说……竟说他们的幕后指使是离伯爷!

皇上已经命人去搜查离伯爷的房间,那些羽衣卫竟在房间里搜出一块圣徒令!现在所有人都说,离伯爷之所以会失踪,是畏罪潜逃了!”

离渊听了这话,几乎将拳头捏碎了。

他们这是中了敌人的连环计。

先是刺杀,若刺杀不成便将罪名栽赃到义父头上!

对方这盘棋下得还真是大!

“加派人手寻人!山洞、崖底,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能放过!”

“是!”

……

另一边,花芊芊已经来到了阿默的房间旁,可她却停在门口不敢进门。

她害怕看到阿默醒来后,知道秋霜离世的消息会痛不欲生,又更害怕阿默会一直昏迷不醒。

正当花芊芊在门口徘徊时,章太医背着医箱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章太医瞧见花芊芊,微怔了一下,“县主怎不进门?”

花芊芊有些紧张地朝房内看了一眼,询问道:“章太医,阿默他可醒了?他现在怎么样?”

章太医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伤得太重了,县主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现在他是否能醒来,我们怕是帮不上忙了,只有看他自己想不想醒过来了!”

花芊芊心中一痛,低落地点了点头。

章太医又道:“他能撑到现在,还要多亏了县主给他输血,老夫很是好奇,县主那些工具是从何而来?

还有,老夫有幸读过外邦的一本古书,听说过续血之法,但书中说此法能救活之人不足百一,您怎知道你的血可以救活阿默侍卫?”

花芊芊知道章太医是一个医痴,遇到他不懂的地方定然是要刨根问底。

但血型一说实在难以解释,而且如果没有药箱中的血型测试纸,这种续血之法绝不可轻易尝试。

她沉吟了片刻,解释道:“这些工具都是我师父叫人带给我的,我师父与我说,每个人都拥有不同的血脉,只要血脉相同之人,便可以互相输血。

但我们无法得知自己何种血脉之人,所以不可以轻易用此法救人。

我当时是太着急了,不想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所以才冒险用了此法,也只不过是赌一赌罢了。”

章太医似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这样说来,阿默侍卫运气很好,他命不该绝,县主不必太过忧心。”

“希望如此!”

说完这些话,章太医并未离开,看了花芊芊一阵儿又道:

“县主,您可知血灵草?”

花芊芊点头,“在书中读到过,传闻可以让重伤之人起死回生,我想,应该是一味补气固元的良药。”

只不过这草药早已经绝迹,她也只在书中读过,并未见过。

“没错,老夫虽然不知这草药能否令人起死回生,但老夫听闻有人在华拓山见到过此药,若是能找到这草药,阿默侍卫或可逃过这一劫。”

闻言,花芊芊心中就是一喜,但很快她眼底又涌上了几分疑色。

“华拓山?在丰安郡,倒也不算太远……”

“老夫也就是听说而已,给县主提个建议,也许不用这草药,阿默侍卫也能醒来!”

花芊芊看了章太医片刻,才道:“多谢章太医提点,对了,还要多谢您昨日在苍穹峰上救了我表哥,多亏您给他疗伤,他才捡回一条命。”

闻言,章太医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了一瞬,“这……这没什么,昨日受伤的人很多,场面又混乱得很,老夫也不知道都救了谁,县主不必介意。”

花芊芊抿唇点了点头,“章太医累了这么久,快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就好!”

“好,那在下就告辞了,县主有事让人通传一声,老夫定会及时赶到!”

两人互相见了礼,章太医这才背着药箱离开。

花芊芊望着章太医的背影,缓缓蹙起了眉头。

可能是她的防备心太重了,他觉得章太医告诉她血灵草之事,是在引她离开京都。

她从前从未怀疑过章太医,可今日他却让她有些不安。

离元邦受伤一事是她随口杜撰的,就是为了试探章太医。

章太医回答得很谨慎,但花芊芊却觉察到有些不对,离元邦在建安受伤,一直是章太医在为他医治,章太医可能记不住别人,怎会记不得表哥!?

只是这些疑点并不能证明什么,掩下眼中的疑虑,花芊芊这才转身进了阿默的房间。

一进门,她便看见阿多蹲在阿默的榻边低声说着话,阿多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了过来。

见到是花芊芊,阿多慌忙用袖子擦去了脸上的泪,低声唤了一句,“县主,您来了!”

花芊芊点点头,看着阿多那肿得像是核桃一样的眼睛,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了。

她走到阿默身边,为他切了脉后,唇瓣便越抿越紧。

章太医倒是没有骗她,阿默如今的情况确实是尽人事听天命。

她救不了秋霜,难道也要眼睁睁看着阿默离去么?!

第五百三十一章这辈子,你都别想忘了我! 花芊芊看着阿默低语道:“阿默,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与你一样难过!可秋霜想让你活着,你忍心违背她的意愿么?

还有,秋霜的仇还没有报,我们还没有找到圣徒教的幕后指使,阿默,你快点醒来吧,我需要你帮忙!”

一直忍着泪的阿多听了花芊芊这番话,再也忍不住了,用袖子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木头,你听见没有,我们要报仇,我们要将圣徒教那些混账剥皮抽筋,大卸八块!

你要是不醒来,就没办法亲手为秋霜妹子报仇了,你就是死了,也没脸去见秋霜妹子!”

……

经历了一场大雨后,山里的空气格外清新,天空也是清透得无半点瑕疵。

只是山里的路十分泥泞,走几步就会陷入泥里,让那些寻人的士兵们特别头疼。

峭壁上的一个山洞里,程甄抱着离元邦,用水囊喂了他一口水。

但晕晕沉沉的离元邦却没有将水咽下,那水顺着他的嘴边流了下去。

程甄急道:“棒槌,你快喝点水,喝点水你就不会这么热了!”

可离元邦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仍然紧闭着嘴巴。

“你这个棒槌,你为何这么傻,为何要救我?你不是喜欢上别人了么,你不是不在乎我了么,干嘛要与我一起跌下崖来!”

程甄嘴里虽骂着离元邦,可她眼里却没有一丝怨怪,有的只有担忧和心疼。

她是恨过离元邦的,但当她被几个刺客围攻,离元邦不顾一切冲过来救她的那一刻,她便不恨了。

只要离元邦能活下去,她甚至不在乎他会娶谁!

程甄将水囊里的水倒进口中,俯身将口中的水渡到了离元邦的嘴里。

这样接连许多次,离元邦干裂的嘴唇才恢复了一些血色。

他浑浑噩噩醒来,感受到唇边的香甜,心神恍惚地喃喃着:“甄儿……”

程甄听到声音,大喜过望,“棒槌,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程甄的声音将离元邦唤回到现实,他才知道刚刚那让他魂牵梦萦的味道并不是幻觉,这一切都是真的。

意识到这一点,他瞬间变了脸色,强撑着身体将程甄推开,“你在做什么?!”

“当然是救你!”

程甄气呼呼地看着离元邦,见他那一脸嫌弃的样子,她的心又像是被蛰了一下。

可离元邦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继续冷言冷语地道:“程小姐,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请你离我远一点,否则被人瞧见,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离元邦,你非要这样么?”

程甄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她刚刚还在欢喜离元邦舍命救她,可这男人竟转眼间又冷淡起来。

“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何要救我!?”

“我救你跟喜不喜欢你没有关系,不管是谁遇到危险,我都会去救的!

程甄,莫要再自作多情,之前与你定亲是迫不得已,你娇蛮任性,浑身上下无一处像个姑娘,我怎么会喜欢……”

你字还没有吐出口,离元邦的嘴便被程甄封住了。

娇嫩的唇瓣覆盖在离元邦的唇上,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随后,他便感觉到胸膛里的心脏在拼命的跳动,那速度疯狂到几乎要将他的胸膛撑破。

他真的很想推开程甄,可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办法抗拒她的吻。

离元邦自嘲一笑,竟然反身将程甄压到身下,冰凉的唇不断索取着怀中女子的温度,似乎想将她所有的美好都印在心里。

程甄也是满眼雾气,笨拙地应和着,可当她发觉腰间的玉带被男子抽开时,心都跳漏了一拍。

她猛地将离元邦推开,挥手扇了他一巴掌。

离元邦被推得撞在了山洞的墙壁上,他脸色潮红地看着程甄,费力地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你不就是想要做这个么?怎么,送上门来,又要当贞洁烈女,玩小爷呢?”

“离元邦,你无耻!”

程甄擦了一下眼角的泪,从地上捡起了腰带,正想系上,眼角余光却见到离元邦将头扭转到了一旁。

程甄握了握拳,将腰带扔到了地上,走过来看着离元邦道:

“你说得没错,我就是霸道任性,不过,送上门的不是我,是你,是你非要跳下了救我!

是你送到我面前,我岂有放过的道理!”

她一边说,一边去解腰间的系带,藏蓝色的外衫很快便被她褪落在了地上。

离元邦惊得耳根脖颈都红透了,他忙将眼神躲闪开,急道:“程甄,你要干嘛!?你还要不要点脸!”

程甄揪着离元邦的耳朵让他看向自己,“你刚刚胆子不是很大么,还敢解我腰带,现在怎么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离元邦,我既然得不到你的心,只能要了你的人,这辈子,你都别想忘了我!”

“你,你,你!”离元邦瞧见程甄身前那如烈火般妖艳蔷薇,身子都绷紧了。

“程甄,你疯了……呜……”

声音再次被丁香口唇吞没,离元邦身体里的血液都沸腾起来,脑子都没办法思考了。

这女人,怎么能这么野蛮不讲理!她竟然对自己用强!

他已经使尽全力赶她走了,为何她就是傻呵呵的粘着他不放!

她知不知道每一次他要用多大的决心和勇气才能说出那些伤害她的话,她知不知道,在建安的无数个日夜里,他想得最多的人就是她。

他真的是拿她没有半点办法!

经历了一场大雨,山洞里本潮湿又寒冷,可此时两人都觉得心中似有火在烧。

离元邦那仅剩一点的理智被程甄摧残殆尽,他抱紧了怀中的人,已经反客为主,吻得用心又用力。

女子身上好闻的兰花香让离元邦的心神都跟沉醉了,哑着声音道:“程甄,你,你别后悔!”

程甄眼含雾气地看着离元邦,顿时觉得心里无限的委屈,赌气道:“有什么好后悔的,就当去南院了!”

这话,瞬间惹恼了离元邦,“你,你还去南院?”

“你又不娶我,也不喜欢我,你管我去哪?你倒是让我瞧瞧,你比南院那些男人是强是弱!”

第五百三十二章我便以身相许如何? “程甄!”

离元邦气得只想捶墙,虽然知道程甄是故意在气他,可当他想到以后若他不在,她要投到别的男子的怀抱里,他就痛苦万分,一颗心似被万蚁啃食。

可他那么喜欢她,怎么能毁了她!

即便内心再渴望,他还是拼命地克制着自己的欲念,站起身,将地上的外衫扔到了程甄的身上,冷冷道:

“我对残花没有兴趣,别再来招惹我了!我真的很讨厌你!”

程甄说的不过是气话,可她见离元邦竟当了真,火热的心又被他浇凉。

她将衣裳穿好,咬牙道:“哼,不知咱们是谁自作多情,你莫不是以为本姑娘非你不可?

瞧你那病怏怏的模样,怕是还不如南院里的小倌儿!白给我,我都不稀罕!

本姑娘又不是嫁不出去,等会谁救我出去,我便嫁给谁!”

程甄赌气地说完这番话,便坐到了洞口边,不再理离元邦。

离元邦听到程甄如此儿戏自己的婚事,想要说她两句,又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便索性闭上了眼睛,假寐起来。

两人就这样静静呆了许久,谁也没有再理谁。

程甄收拾好心情后,就开始考虑如何能爬上山崖,但崖壁太陡了,她完全没办法爬上去,更何况是受了伤的离元邦。

她只能焦急地等着,希望他们可以等到救援。

太阳西斜之时,两人终于听到崖上有呼唤的声音传来。

程甄扶着洞口向上张望,却看不到任何人,她正要开口回应,离元邦却走过来拉了她一把。

“等等,还不知道是不是咱们的人!”

这话让程甄瞬间担忧起来,也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情况,有没有人受伤,爹爹和六娘他们是否安全!

两人又听了一阵儿,听到几声竹哨声才暗暗松了口气。

这是程家军用的暗号,所以找他们的人一定是自己人。

程甄想到自己失踪,爹爹一定急坏了,便着急的朝悬崖上大喊道:“我们在这里,在崖边的山洞里!”

离元邦则是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小竹哨,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山崖上,一个兵卫听到这个声音,立即对同伴道:“有哨声!好像从山崖边传来的!”

几人往山崖边奔去,就听见那哨声越来越响。

“人在崖下,快去拿绳子!”

一兵卫立即找来绳子从崖边放了下去,感受到绳子另一头被人抓住,几人便合力将人拉了上来。

一队正见救上来的两人是程甄和离元邦,大喜道:“程姑娘,离小将军,终于找到你们了,太好了!”

程甄被拉上来后,忙朝几人抱拳道了声谢,她见周围都是大奉的兵卫,便知刺客定是已经被剿灭,不由松了口气。

她又见救他们的那位队正二十来岁,长得端端正正,便笑着对他道:“大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便以身相许如何?”

此话,瞬间惊呆了众人。

离元邦气得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程甄,你吓到刘队正了!”

“你姓刘?”程甄看着刘队正,笑道:“巧了,算命先生对我说,我命定的夫君就是姓刘,你愿不愿意!”

刘队正被程甄的这几句话都吓傻了,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作答。

程甄可是武乡公的千金啊,他一个小小队正,如何能高攀得起。

程甄见刘队正面红耳赤,体贴地道:“不急,你好好想想,回头给我答复,我是报恩,不会让你为难的!”

刘队正听闻这程姑娘喜欢舞刀弄枪,是个不守规矩的女子,但今日见发觉她漂亮又爽快,倒觉得这性子不错,便红着脸道了声:“是!”

瞧见两人相视而笑,离元邦快将自己的银牙咬碎,再让两人聊下去,怕是婚期都要定了,他心里一急,便假借伤重,“晕”倒在了地面上。

刘队正见离元邦晕倒,大急,指挥着手下道:“快,快将小离将军背起来!”

程甄见离元邦倒地,本也有些担心,但想起他对自己的态度,便冷下心肠没有去管他,转身迈步朝前走去。

她们从崖上摔下来时撞到了腿,走路有些跛,刘队正看见后便跑到一棵大树边砍下了一根树枝递给了她。

“山路泥滑,程姑娘小心!”

“多谢刘大哥!”

程甄接过树枝,拄着它缓缓前行,刘队正护在她的左右,一路上两人竟闲聊起来,似乎很是投机。

离元邦偷偷将眼睛眯起一条缝,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心里是五味杂陈……

……

太阳快落山之时,那些受伤的人和逃失之人都差不多被找了回来。

这一次的事件也算是有惊无险,参加祭天的官员和皇室宗亲们并没有太大伤亡,羽衣卫折了十余人,羽林卫则牺牲了二百余人。

而这二百余人中一半有余都是留守行宫的侍卫。

花芊芊看着那一具具躺在地上,被白布盖着的冰冷尸体,心里很是难过。

如果她不住行宫里,这些侍卫大概就不会有事了。

想到这儿,花芊芊不由想起了岳齐轩。

她是因喝了岳齐轩的一小壶酒才会错过时辰去苍穹峰的,莫不是,这一切都与岳齐轩有关?

花芊芊眼底闪过一丝寒色,提起裙摆就朝岳齐轩所住之处走去。

而此时的岳齐轩正坐在房间里,让胭脂为他上药。

娜娥蜜儿站在他面前,见到他光洁的手臂上受了刀伤,心疼地对胭脂道:

“你轻一些,不要伤到圣主了!”

胭脂已经很小心了,岳齐轩身上的每一处都像是完美的艺术品,她也不希望主子身上会留下疤痕。

岳齐轩见两个女人对一点小伤如此在意,有些不耐烦地接过胭脂手里的药,道:“退下吧,我自己来。”

胭脂不敢忤逆,将药递给岳齐轩后便退了出去。

但娜娥蜜儿却没有走,她将岳齐轩手中的药膏又接了过来,风情万种地坐在了岳齐轩的腿上,娇声道:

“圣主,您让奴家绊住花景义,不让他赶回行宫,奴家可是做到了!

其实奴家是想用迷魂术让花景义杀了离渊的,可那个花景义防备心实在太重了,迷魂术对他根本不奏效,好在他那几个手下还算好骗。”

第五百三十三章她可以为他杀光天下人。 娜娥蜜儿之所以一直想方设法地接近花景义,就是因为花景义乃是离渊的左膀右臂,是离渊最信任的人。

她只要迷惑住花景义,挑拨了他与离渊的关系,还愁找不到对离渊下手的机会?

可她低估了花景义对离渊的忠诚,她用了很多办法都没能卸下花景义的防备,只能将目标转移到他的两个副手身上。

全赖这两个人的帮忙,她才能将花景义引到事先设好的埋伏中。

只是可惜,她们做了这么多努力,最后还是没能伤到大奉皇帝和离渊,也没有抓到花芊芊。

娜娥蜜儿遗憾地道:“说起来这花六娘真是命大,我们派出了这么多人竟都拿她没办法!”

听娜娥蜜儿阴恻恻地说出花芊芊的名字,岳齐轩脸色陡寒,捏着娜娥蜜儿的手臂将她甩到了一旁。

“你废话说完了么?说完就滚!”

娜娥蜜儿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怎能感觉不到岳齐轩对花芊芊的与众不同。

圣使明明下了死令,让教众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花芊芊,可圣主却不准教众伤她分毫。

“圣主,您不能对花六娘动情的!您应该清楚圣使抓她做什么,她活不成的,您为了她与圣使生了嫌隙不值得!”

岳齐轩一把捏住了娜娥蜜儿的脖子,眸光阴冷地道:“既然你处处听圣使的,又来找本王作甚?本王知道自己是他的傀儡,不用你来处处提醒我!”

娜娥蜜儿被岳齐轩掐得几乎不能呼吸,竭力解释道:

“不,圣主,在奴家心里,只有你一个主子!当年谷部分裂……我和娘亲流落到大奉几乎要饿死,

我们躲在寺庙里,连庙里的和尚都嫌弃我们晦气,赶我们离开,是你随皇后进香时发现了我,给了奴家几块点心,我们才能活下来。

虽然圣使医好了我娘亲的病,奴家也因此加入了圣徒教,但奴家只会效忠于你!

若您愿意,我甚至可以杀了我父皇,将白谷部都交到你的手里!”

娜娥蜜儿并不觉得自己所说的话有多疯狂,如果不是岳齐轩,她早就死了,什么亲情国家,她一点都不在乎,只要岳齐轩高兴,她可以为他杀光天下人。

她很想告诉岳齐轩,她们其实是一样的人,疯狂且执着。

也正因为她全心全意地忠于岳齐轩,才不希望他与圣使反目。

他们会加入圣徒教,都是为了救活所爱之人,圣使为了控制她们,给她们服用了一种丹药。

这种丹药若一直服用,身体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但若停止服用,身体的状况就会越来越差,起初是咯血,最后就如同被成千上万只虫蚁啃食,令人痛不欲生。

并且,没有大夫可以治好这种怪病,他们甚至查不出病因。

那些背叛圣徒教之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岳齐轩能成为圣主,是因为他有大奉皇室血脉,能更好的让信众追随,可他们的命其实都捏在圣使手中。

岳齐轩当然知道娜娥蜜儿在想什么,可他已经厌恶了被人左右的感觉。

他年幼时,因为胆小体弱,所以一直不受父皇的重视,母后便格外小心他的身体,甚至在冬日里都不让他出门。

一次,他实在憋闷得厉害,便偷偷溜出了寝宫,谁料回来后竟发起高热,一病不起。

母后因此大发雷霆,下令要杖杀一直照顾他,陪伴他的小太监。

为了救活小桂子,他求给他医病的太医帮忙,那人给了他一枚丹药,说只要他吃下,小桂子就不会有事。

从此,他成了圣徒教的圣主,但也不过是名义上罢了。

所有人都要控制他,摆布他,他身上就像有千丝万缕的丝线,被许多人握在手心中,有母后,有万家,还有圣徒教。

他已经受够了,他会一根根剪断这些丝线,如今他已经悄无声息地断掉了万家的那一根,其他的也不会太远。

“这里已经没你的事了,早点回你的白谷部去,我会想办法拿到圣药给你!”岳齐轩松开了手,眼神冰冷地道。

娜娥蜜儿大口喘着粗气,待空气进入肺腑,她才觉得又活了过来。

可她却是满眼的不舍,她不想回到白谷部,离开大奉,她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再见到岳齐轩。

“圣主,您让我留下来吧,奴家可以为您做很多事……”

“你唯一能为本王做的事,就是闭上嘴巴,让本王清静些!”

岳齐轩的声音刚落,门外突然响起了胭脂的声音。

“县主?您怎么来了?我……我家主子正在休息,您等等,我进去通传一声。”

听到这个声音,岳齐轩竟然有些紧张,他瞪着娜娥蜜儿,沉声道:“还不快滚!”

娜娥蜜儿不甘地咬了咬唇瓣,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只好从窗子翻了出去。

没过多久,花芊芊便与胭脂一同走进了房间。

看见岳齐轩半个身子裸露在外,花芊芊忙将头转到了一旁。

而就在这时,她瞧见了西侧房间里的窗子竟在轻轻摇晃。

在宫里时,她去过岳齐轩的寝殿,皇后觉得他体弱,从不让他将窗子打开。

现在这窗子开着,屋里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这香气并不是岳齐轩常用的熏香,所以这屋子适才很有可能还有一个人。

这人见她来了,便跳窗离开了这里,实在可疑。

岳齐轩见花芊芊看向窗边,轻轻蹙了蹙眉头,随后笑着引开花芊芊的注意,道:

“你这么急吼吼闯进来,难道不是想看看本王这绝色姿容?转过头去做什么?”

花芊芊真的不知岳齐轩到底有几副面孔,明明心机深沉,却总能在她面前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姿态来迷惑她。

她蹙眉对胭脂道:“胭脂,为你家主子披件衣裳。”

胭脂看了岳齐轩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寻了件外衫披在了岳齐轩肩上。

岳齐轩勾唇道:“不知离子垣见到你这么着急来找我,会做何想!?

哦,不对,应该叫岳子垣了,他已经上了玉蝶,成了大奉的太子,自然要改回岳姓,真是可喜可贺!”

第五百三十四章我们怕是此生都不会再见。 花芊芊不想与岳齐轩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道:“我来,只想问你,前日到底为何要我喝下那壶酒?”

“你怀疑我故意让你喝醉留在行宫里?”岳齐轩挑眉看向花芊芊,“你实在太高估我了,我怎知你一壶酒就能醉得不省人事!”

“我不胜酒力这件事并不难查!”

岳齐轩有些受伤地道:“花六娘,你为何总是如此防备我!我与你说过,我不会加害于你,永远不会!

那日我不过想与你一起看看风景,聊聊天,顺便道个别,可你却不给我这个机会。

我拿你当我的好友,奈何你却将我当贼!你倒是说说,我将你留在行宫中,对我有什么好处?”

“道别?”

见花芊芊注意到这两个字,岳齐轩的嘴角又扬起了几分,这女人到底还是有些心肝的。

“太子已立,我自然是要去封地的,你留在京都做太子妃,我们怕是此生都不会再见。

我本想与你把酒作别,谁料你竟将一壶酒都喝了!

你这人,真不知该怎么说你,我拿真心待你,你却处处防着我,说起来,你与岳子垣也不过早相识几个月而已,为何你就能将一颗心毫无保留地交给他?

我承认,有时候我为达到某种目的,会用些手段,但岳子垣就干净么?

用你的脑袋瓜好好想想,这次祭天遇刺,是谁受益最大!

太子指挥得当,将父皇护得周全,还为救父皇受了伤,从此,再没有人能撼动他在父皇心中的位置。

而万统领护驾不力,轻则革职,重则查办,万家倒台,于本王有何益处?”

岳齐轩的话让花芊芊的眉头越蹙越紧,她险些就要被岳齐轩说动,差点消除了对他的怀疑,可她想起刚刚在房间里逃走的那个人,瞬间又恢复了理智。

“我看不透你这个人,但从我们第一次打交道,你利用我来对付岳安年,我便知你说得和做得绝对是两码事!

还有,你对我祖母的事情了解得太多了,你在太医院门前对我说的那些话,还有那个药方,我有理由怀疑你早就知道我祖母的事情!

你若真当我是朋友,那便将你知道有关圣徒教的事情都告诉我可好?

告诉我圣徒教为何要抓我,告诉我这些事是不是与我祖母有关,告诉我那个幕后指使到底是谁!”

花芊芊这一串问话让岳齐轩抿紧了双唇,他不是不能告诉她,但不是现在。

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花芊芊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岳齐轩,我不想与你为敌,但我们若必须站在对立面,我也不会手软!”

说完这话,她转身便要离开,岳齐轩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臂。

“花六娘,你也许不知道,我们其实是一样的人,我自小不被父皇喜爱,被兄弟排挤,唯一的玩伴差点因我而死,我与你一样,只是想好好活下去!

你我都是久居过黑暗的人,你医好了我的眼睛,当知我对你有多感激!

我的确知道一些关于你祖母的事情,至于为何知道,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不过花六娘,我再与你说一次,我会伤害这天下所有人,但绝不会伤害你!我是与你站在一边的!”

岳齐轩说得真诚,可花芊芊却不敢信,她来此,是为了看一看是否能发现些蛛丝马迹,岳齐轩的话只会误导她的判断。

刚刚从屋子里离开的人,她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因为屋子里有淡淡的谷红花的味道,这种香料来自谷部一带,大奉人很少用。

所以,她可以断定,刚刚那人是娜娥蜜儿,或是她身边的侍女。

而谷部贵族懂得迷魂术,也许与那个懂得催眠术之人有关。

如此推断,整件事绝对与岳齐轩脱不了干系。

但圣徒教抓她的目的她还没有搞清楚,不能豁然激怒岳齐轩,她需要将这件事查得再清楚一些。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想与你为敌!”花芊芊淡淡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岳齐轩的房间。

岳齐轩看着花芊芊的背影远去,眼底划过几分失落,他喃喃道:

“你骗我,你不信我!不过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而这个结果,不会太远了。

岳齐轩将衣裳穿好,正打算出门,却瞧见皇后带着常嬷嬷匆匆走了进来。

一进门,皇后便瞧见桌子上那些染了血的白色棉布,知道一定是岳齐轩受了伤。

她愤怒地走到胭脂面前,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怒道:“本宫让你保护好轩儿,你怎么能让他受伤!”

胭脂的脸瞬间红肿起来,她忙跪在地上,哭道:“是,是奴婢没有保护好殿下,请娘娘责罚!”

“常嬷嬷,拉她下去打二十板子!”皇后狠声道。

岳齐轩蹙眉,拦住了常嬷嬷,“不怪她,是本王不小心摔伤了!”

皇后却不依不饶,“不行,我把她留在你身边,就是让她保护好你,你有半点差池都是她的错!

你不准为她求情,拉下去,给本宫狠狠的打!”

岳齐轩太了解他母后了,他再多为胭脂说一句好话,母后定会以魅主的罪名加倍责罚她。

这种事,他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了,他只能紧紧抿起唇瓣,不再说话。

常嬷嬷将胭脂拉了下去,皇后又走过来拉着岳齐轩仔细查看,见他受了刀伤,心疼得眼睛都红了,忙拿起药膏为他涂药。

感觉到有风吹过来,皇后抬头瞧见窗户开着,气恼道:“你还为那贱婢求情!她难道不知道你吹不得风?

你小的时候,就是吹风着凉,险些就丧了命,本宫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你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皇后身边的宫婢闻言,立即走上去将窗户关紧了。

岳齐轩不想与皇后谈论这件事,岔开话题道:“母后来寻儿臣可是有事?”

皇后想起正事,脸色又严肃起来。

“我听你父皇说,你自请去封地?你怎么这么傻?离开京都便什么都没了!

轩儿,这次的事万家虽然受到了牵连,但你别担心,有母后在,那些本该属于你的东西绝对不会被别人抢走!”

第五百三十五章该改口了,一定要记得! 皇后说得咬牙切齿,岳齐轩却是表情淡淡。

“母后,有些东西越是握的紧,越是流的快,去封地并没有什么不好……”

“住口!”皇后气得脸都红了,“你怎能如此没有志向!你是皇上嫡子,这天下就应该是你的,是你的东西就该握紧,要是跑了,再抓回来就是!

轩儿,你听母后的,难道母后会害你不成!”

听了这话,岳齐轩淡淡勾起唇角,虽然在笑,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好了母后,我自有主张,我做事你难道还不放心么。”

皇后见岳齐轩并没有放弃夺位的想法,脸色这才好了许多,“是,这世上无人能及得上我的轩儿……”

……

花芊芊离开岳齐轩的住处就在心里捋着所有事情的线索,她正打算去找离渊,一个侍卫跑来告诉她离元邦和程甄已经找到,现在在伤兵的营帐中处理伤口。

闻讯,花芊芊便急忙赶了过去。

一进帐子,她便瞧见一个医女正为程甄处理手上的伤口,含泪唤道:“甄儿!”

“六娘!”程甄抬起头看见花芊芊,顾不得身上的伤,猛地就扑了过来。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若知道行宫会出事,我就不混进羽林卫去参加祭天了!”

她一边说,一边哭,想起褚小姐几人的下场,又想起死在贼人手中的秋霜,她就一阵的后怕。

花芊芊也为程甄几人担心了许久,听闻兵卫们是从山崖上发现她们的,花芊芊便紧张地道:

“让我看看你受没受伤?”

程甄只是腿部被擦伤了,不算严重,便摇头道:“我皮糙肉厚,你不用担心!”

说着,她想起了一旁的离元邦,撇嘴道:“我是没事,不过有些人身子弱,怕是伤得不轻!”

花芊芊这才朝离元邦看了过去,见他脸色确实不太好,便伸手要给他诊脉。

可离元邦慌忙将手背到了身后,“你别听她胡说,我好的很,什么事都没有!”

离元邦害怕被花芊芊诊出自己的病,便急忙站起身道:“我真的无事,就是一些皮外伤,你不用紧张!”

花芊芊看着慌乱的离元邦,觉得有些不对劲,正想上前拉着他的手腕时,帐里又走进来一人。

“阿邦!”

这温柔得能掐出水的声音让花芊芊和程甄齐齐蹙起了眉头。

白素娘瞧见离元邦后,红着眼睛扑到了离元邦身边,“我听闻你不见了,四处去找你,我还以为……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否则我都不知我以后该怎么办!”

见白素娘眼泪不住地往外流,离元邦忙安慰道:“没事了素姐,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对了,小彤怎么样?她有没有受伤?”

“她很好,多亏了县主将老人和孩子们藏到了冰库里,那些贼人才没有发现她们,她只是受了些寒而已!”

“受寒了?可有找大夫看过?我去看看她!”

离元邦找到借口离开,便急忙要与白素娘往营帐外走,但还没等离开营帐,便被前来寻他的海公公和离渊给拦住了!

“离小将军,咱家正要找你,赶紧随咱家走一趟吧,皇上要见您!”

“见我?”离元邦一头雾水,不知道皇上这样急传他何事,便不由看向了海公公身旁的离渊。

离梁毅的事情还没有泄露出去,离渊没有在众人的面将话言明,只安抚地道:

“去吧,皇上问什么,你如实说便是。”

海公公低声提醒道:“殿下,该改口了,一定要记得!”

离渊知道海公公说的是他对皇上的称呼,虽然昨日他已在苍穹峰受封,但还是有些不习惯称皇上为父皇,总觉得对他父王有愧。

从今以后,他要称呼皇上皇后为父皇和母后,而他的母妃和父王则成了皇叔皇婶,虽然母妃对他说过不要拘泥这种小节,可他还是会感到不适。

“吾知道了。”

海公公是好心,怕这点小事会引起皇上的不快,便提醒了一句,见离渊应了,便也不再多说。

离元邦心里虽然七上八下,但皇上传召,他怎能不去,对海公公道:“那请公公带路吧。”

皇上突然传离元邦过去,花芊芊也很是疑惑,等离元邦走后,她就把目光落在了离渊身上。

离渊抿了抿唇,知道这件事无法再瞒着她,便道:“你随我来,我有几件事想与你说。”

程甄见花芊芊和离渊有事要谈,很识趣地道:“六娘,你们先聊吧,我去瞧瞧我爹爹!”

花芊芊点头道:“那晚一些我再来看你!”

“好。”

与程甄分开后,离渊带着花芊芊走到了望月台边。

花芊芊看着一直锁着眉头的离渊,紧张道:“可是发生了什么?”

离渊犹豫了片刻,才认真地看向了花芊芊。

“芊芊,其实……庆功宴结束那日,我便对这一次的刺杀有所察觉,但我没有让人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我怕……此事会影响祭天,影响册封。

并且,若我救下皇上,他对我的信任应该更胜从前,所以我……”

这些话他憋了一日,本不想说的,让她看到自己卑劣,被欲念冲昏头的一面,这种感觉真的很痛苦。

但他害怕芊芊知道以后,会与他生了嫌隙,如果那样,还不如他亲口告诉她。

花芊芊听了这话后,怔愣了许久,她不会怪阿渊有这样的算计,只是他在算计这件事时,没有将太后的安危放在前面。

权利这东西真的很可怕,它会将人的欲望不断放大,人们起初会为了保护重要的人和事努力去得到它,但最后可能会为了保住权利,舍弃一切。

阿渊会不会变成这样?

瞧见离渊身侧的拳头已经被他捏到发紫,她便知他此时的心情也不好受。

“若我与太子之位只能选择一个,你会如何选?”

“你!”几乎没有片刻犹豫,离渊直接说出了答案。

他上前一步将花芊芊拥进怀里,“我已经在后悔了,芊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是在担心我会不会被权势迷惑,改变初心。

我可以告诉你,不会,如果没有你,一切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你可信我?”

第五百三十六章人事多错迕,与君永相望。 花芊芊抬眸看着离渊,轻轻弯起唇角,点了点头。

“我信你。”

阿渊能与她坦白这些,就已经说明他的心意,她相信他,就算他会不小心走失,她也会牢牢拉住他的手,努力将他拉回到自己的身边!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离渊如蒙大赦,整个人都激动得有些颤抖。

芊芊太敏感了,他生怕这一次会在她心里埋下解不开的结。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根镶着红宝石的银簪,递到了花芊芊的面前。

“本想成亲那日交给你……”

当下出了这样的事,他们的婚期不知能否如期进行。

花芊芊接过银簪,瞧见簪子上雕刻的“白首不疑”四个字,知道这是离渊亲手打的,心里就是一暖。

她想了想,便将披在脑后的长发挽起,用银簪簪好。

“我已为你束了发,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娘子,即便两日后我们无法如期成亲,这件事也不会改变!

还记得么,我说过的,我没有什么能够送你,唯有此心!”

因为前路坎坷,世事难料,所以才更要珍惜眼前人,她不愿再等了,只要明白对方的心意,何须顾及那些虚礼。

这话让离渊的心猛地一缩,看着束起长发的花芊芊,他眉眼变得无比温柔。

“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娘子,你这个样子,真好看。”

花芊芊拉着离渊跪在了地上,“既然成亲,还需拜了天地,让他们做个见证。”

“好,”离渊宠溺地看了一眼花芊芊,随后望向青蓝的天空,郑重地道: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离渊愿娶花芊芊为妻,从此以后,再无她人,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花芊芊望着离渊认真地道:“海水有尽头,月亮有圆缺,世间很多不如意,但有你已经弥补了所有,阿渊,人事多错迕,与君永相望。”

两人相视一笑,朝着天地拜了三拜。

行完礼后,花芊芊看向离渊,竟发现他额头都青了一片。

她帮他擦掉额头上的灰,离渊则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

“委屈你了,这个婚礼,我定会为你补上。”

花芊芊伏在离渊的胸口上,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若是这一刻的安宁能是永远,那该多好。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阵儿,花芊芊才又开口道:

“对了,你说有几件事,还有何事?”

离渊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离梁毅失踪之事以及圣徒教那些人的供词说了出来。

花芊芊立即白了脸,急道:“这怎么可能?舅舅怎么可能与圣徒教有关!他一定是被人陷害了!”

她的心瞬间又悬在了嗓子里,“不行,我得去找舅舅,绝不能让舅舅出事!”

“芊芊,你先冷静一下,圣徒教之人想要抓你,他们抓走义父,陷害只是随手之举,最重要的是为了引你出面!没有抓到你之前,他们定然不会伤害义父。

你贸贸然去寻人,只会落入他们的圈套,圣徒教的人无孔不入,我们还是要从长计议,寻到线索,才能尽快救出义父!”

“那你可有找到什么线索么?”

离渊点头道:“我已经派人查过了,义父是在去往苍穹峰的途中觉得腹痛,离开了队伍,至此便没了下落。

我猜测也许是有人对义父的食物做了手脚,而有这个机会的,一定是他身边之人。”

花芊芊瞬间想到一个人,脱口道:“白素娘?”

不是她多疑,因为此人的出现实在太巧合了。

“她难道是圣徒教之人?!”

“还没有证据,但不排除可能。”

“那便拿下她审一审!”花芊芊急道。

离渊摇头道:“不妥,圣徒教的人嘴硬的很,我们抓到的那些活口什么都不肯说,一口咬定义父是他们背后之人。

我们无凭无据拿下白素娘,她怕是什么都不会说,且元邦那么信任这个女人,倒时定会阻拦咱们审讯。”

花芊芊想起离元邦的反常,对离渊道:“二表哥好像对这个白素娘很依赖,而且,我觉得二表哥有事瞒着咱们!”

她将刚刚想要给离元邦诊脉却被离元邦有意避开的事情告诉了离渊,离渊便锁着眉头点头道:

“元邦这次从建安回来,确实处处透着不对劲。”

花芊芊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在离渊耳边低语了几句。

离渊听后,笑着点点头道:“倒是可以一试!”

……

另一边,离元邦被皇上传去问了几句话,之后便被海公公送回了住处。

白素娘早就焦急地等在这里,见到离元邦回来,忙上前扶着他坐下。

“阿邦,皇上找你何事,没为难你吧!”

满腹心事的离元邦听白素娘这样询问,有些疑惑地看向她,问道:“素姐,你为何以为皇上会为难我?”

别人还不知离梁毅之事,但白素娘怎能不知,是她前日在离梁毅茶水里添了东西,才会让他在去苍穹峰的路上腹痛难忍,离开了队伍。

也是她乘人不备,将圣徒令藏在离梁毅房中的。

所以,她当然清楚皇上寻离元邦何事。

她知道此事会牵连到离元邦,不过离渊已为太子,定会想尽办法保下这个义弟的性命,最后顶多就是丢官弃爵,她不在乎,就算是流放千里她也会陪着他。

那时阿邦会发现,对他不离不弃的人只有她,他一定会真心接纳她的!

白素娘当然不敢让离元邦看出她心中所想,便寻了借口道:“我刚刚见海公公脸色不大好,所以才会这样猜。”

说罢,她立刻岔开话题道:“你昨日可受伤了?怎么会与程姑娘在一起?”

离元邦想起在山洞里发生的事情,耳根莫名红了红,“恰巧与她一同跌下了山崖,没什么大事!”

“跌下了山崖!”白素娘惊呼了一声,紧张地道:“还说没事,你怎么这般爱逞强,快让我看看伤到了哪里!”

说着,她伸就要手去解离元邦的衣裳。

离元邦忙道:“真的没事,素姐,就只是擦伤了手臂而已!”

第五百三十七章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着急而牵动了伤势,离元邦突然觉得胸口有些憋闷,就开始咳嗽起来。

他一边咳,一边觉得手臂奇痒无比,便用力抓了两下,瞬间抓出了两道血痕。

看着那伤口,离元邦察觉自己的病可能又加重了,眼里添了几分死气。

白素娘知道离元邦这是一段时间没有服用圣药的原因,她已经求得圣药,本应给他服下一颗,可她想起离元邦在危难之时还是去找了程甄,就知道他在心里仍然放不下那个女人。

所以,她并没有将药拿出来,因为只有让离元邦绝望,才能断了他的念想。

“怎么又咳了,快喝点水吧!”

白素娘拿来一杯水地道离元邦的面前,心疼地道:

“阿邦,等回到京都,我们就准备离开吧,我陪你四处求医,定会医好你的。”

离元邦本想拒绝的,但想起留下来还会遇到程甄,会看到她定亲、嫁人,他心中就一阵难过。

“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等处理好这些事,我们再商量。”

父亲下落不明,如今什么事都不及找父亲重要。

离元邦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抬头时正瞧见花芊芊挑了帘子走了进来。

看见花芊芊,离元邦和白素娘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离元邦是紧张,白素娘的眼底则是划过了一丝警惕。

“芊芊,你怎么来了!”离元邦局促地打了声招呼。

“二表哥自从建安回来,怎就与我生分了!”

花芊芊直接走到了离元邦的身边,寻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阿多就跟在她的身后,安静地站在一边。

“哪有!跟谁生分也不可能跟你这丫头生分!”离元邦忙喝了口茶,掩饰内心的紧张。

花芊芊没有再追究他这些,而是低声问道:“皇上召你过去,可是询问舅舅的事情?”

听花芊芊提起父亲,离元邦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是,皇上问我对圣徒教知道多少,有没有接触过圣徒教的人,可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圣徒教,爹爹更不可能是圣徒教之人!

我本想请命去寻父亲,但皇上拒绝了,皇上还下令在事情查清之前,不许离家任何人离开行宫。”

花芊芊闻言下意识朝白素娘看了一眼,二表哥说这些事竟然对她毫不避讳,可想对她有多么的信任。

看来阿渊担心的没错,像二表哥这般赤诚单纯之人,定然不会将人想得那么复杂和龌龊,如果他们强行审问白素娘,一定会遭来他的阻拦。

花芊芊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沉吟了片刻道:

“你先别急,皇上是明君,应知道这件事很蹊跷,圣徒教之人想要抓我,许多人都知道的,如果舅舅是圣徒教之人,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皇上不许你去寻舅舅,一是还不想将此事泄露出去,另外,也是在保护咱。

若是你外出寻人被敌人暗算无法回来,那咱们的嫌疑便更洗不清了。”

白素娘在一旁看着如此沉稳的花芊芊,不由暗暗抿紧了唇瓣。

他们本以为抓住离梁毅会让花芊芊阵脚大乱,会着急的离开行宫去寻人,可她非但没有,还能镇定地安慰阿邦。

这么看来,她对外祖家的感情根本就没有多深,她的孝顺不过是演戏而已,不愧是离梁毅的外甥女,一样的虚伪!

花芊芊若不去寻离梁毅,那圣使的计划岂不是功亏一篑,想到这儿,白素娘便一脸担忧地道:

“虽然皇上相信离家,但……但就不知道离叔现在如何了,那些人虏了他去,会不会对他不利!?若是他们伤害离叔可怎么办!?”

这话,瞬间让花芊芊虚起了漂亮的杏核眼,她怎能听不出白素娘是故意想让他们惶恐不安。

她看向离元邦道:“他们抓走舅舅定是有什么目的,我们现在只能等对方先出招才能想办法拆招。

二表哥,阿渊已经在尽全力地在找舅舅了,我们能做的,就是不给他添乱!”

离元邦当然知道花芊芊说得有道理,可他还是忍不住的担心,胸口一热,竟又咳了起来。

白素娘忙站起身为他拍了拍背,关切道:“阿邦,你别急,离叔定会逢凶化吉的。”

花芊芊看着白素娘对二表哥如此亲昵,蹙眉道:“素娘姐,二表哥这里有我,你去歇一歇吧。”

白素娘忙道:“不必的,我并不累!”

“我知你不累,但你一直留在我二表哥的房间实在不妥。

他带你来西山已经是及不合规矩了,即便二表哥想要娶你,也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先定下亲事再说。

现在你们无名无分,你是以离家家仆的身份随行,在皇家行宫里总要守些规矩!”

听花芊芊的话说得如此之重,离元邦怕白素娘会觉得难堪,急道:“芊芊,别这么说……”

“我说得不对吗?还是说二表哥觉得,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只有素姐的软语安慰,体贴呵护,才能让你振作一些!”

花芊芊的话臊得两人满脸通红,白素娘就是有再厚的脸皮也不好再呆下去了。

她咬着唇,含泪道:“我知自己身份上不得台面,你们别为我争吵,我,我退下就是。”

说罢,便一脸委屈的挑帘出了房门。

离元邦有些不悦地道:“芊芊,你为何要针对素姐,你这样说会让她难过的!”

花芊芊无奈地叹了口气,有时候善良和傻真的不好区别。

“你关心她难过,可否想过甄儿?二表哥,我想与你说一说甄儿的事!”

听到程甄的名字,离元邦的身体都紧绷了起来,一脸拒绝地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可我听闻,你为了救她险些丢了命!二表哥,你骗得过别人,骗不过我的,我知道你还喜欢甄儿,你到底有什么苦衷!?

我刚刚瞧见程国公拉着救了你和甄儿的那个刘队正去吃酒,他们似乎聊得很开心,二表哥,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若是错过了,你再想回头就没有机会了!”

第五百三十八章她余生都再难放下你。 离开山洞以后,离元邦的心就很乱,本就一直在强撑,听到花芊芊连翻追问,一颗心更是像被人放进了油锅里煎炸。

“她……她愿意与谁喝酒与我何干,她能遇到好的亲事也是件好事!”

说了这话,离元邦又觉得喉咙干痒起来。

他咬紧牙关,没让自己咳出来,可他的表情全都落进了花芊芊的眼里。

花芊芊迈步上前,直接抓住了离元邦的手腕,吓得离元邦连忙往后退。

但一旁的阿多帮花芊芊抓住了离元邦的手臂,没有让他逃开。

花芊芊诊了片刻,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

她注意到离元邦手臂上的抓伤,问道:“你这伤怎么回事?”

离元邦忙将袖子往下拉了拉,“没事,本蚊虫咬的。”

花芊芊疑惑地观察着离元邦,她本以为二表哥可能生了很重的病,为了不拖累甄儿才选择退亲,可离元邦的脉象端直而细长、脉势较强、脉道较硬,是肝火旺的表现,顶多是郁结于心。

更奇怪的是,他的肺部很健康,喉咙也没有发炎,他为何总会咳嗽?

还有,他皮肤上根本没有被蚊虫叮咬过的痕迹,他为何要抓伤自己!

离元邦看着花芊芊那疑惑的脸色,悄悄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涌入了一股失落。

她这个表情,与他寻到的那些大夫如出一辙,都不知道他病在何处。

可他自己清楚,每次发病时他都痛不欲生,恨不得将皮肉都抓下来。

他一直没有告诉芊芊自己的病情,也怕她也查不出因由,会自责伤心。

离元邦勉强撑起一个笑容,说道:“都说了我无事,你还不信!”

“谁说你无事?”花芊芊看向离元邦,脸色极其凝重地道:“二表哥,你得了这么重的病,为何瞒着我!?”

闻言,离元邦的瞳孔都惊讶得放大了两分,“你,你诊出来了!?”

花芊芊其实并没有诊出什么来,她只是在套离元邦的话。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离元邦真的以为自己得了很重的病。

可是二表哥再天真,也不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相信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吧!白素娘到底与他说了什么?对他做了什么!

“那……”离元邦紧张地手都有些抖,“你可能治这病?”

“难,但可以!”花芊芊笃定地道:“你难道忘了,阿渊当初一条腿都迈进鬼门关里,是我将他拉出来的!二表哥,你为何不信我?”

“不,我不是不信你!”离元邦又惊又喜,忙解释道:

“只是我实在是看过了太多的大夫,他们都说我没有事,可我发病时真的很难受,浑身都奇痒无比,脑袋和身体里像是有无数虫蚁在爬,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花芊芊听着离元邦的描述,便知那些抓痕是他在发病时抓伤的,伤口那么深,可想当时他有多痛苦。

她拿离元邦当自己的亲哥哥,见他如此遭罪,心里揪痛不已。

她虽与离元邦说可以治好他,只是想安抚住他,她现在对他这怪病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二表哥,你放心,虽然不好治,但我一定能医好你的,你想一想去了建安可否吃过什么特殊的食物,再把你服用的药方拿给我看看。”

“药方都在素姐那里,我生病后,都是她在照顾我,我去寻她将药方拿给你。”

花芊芊瞥了一眼门外,拦住离元邦道:“我去吧,既然都是她在给你煎药,我亲自问她会更清楚一点!”

突然而来的希望让离元邦脑子有些发懵,如果能活下去,他怎会想死,即便是死,作为武将的他也觉得死在战场上才有意义!

“芊芊,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我照办就是!”

花芊芊点了点头,“那你现在将在建安遇见的事情简单写下来,我需要确切查出你的病因。”

顿了顿,她又看向离元邦道:“二表哥,我能治好你的病,你是否还想治好甄儿的心?”

离元邦愣住了,垂在身侧的手将衣摆捏得皱成了一团。

“芊芊,我……真的能活下去么?”

花芊芊看着离元邦那充满希冀的双眼,正色道:“二表哥,且不说我能否治好你,你都不该瞒着甄儿。

你不能剥夺她选择的权利,若她多年后知道你是因为生病才离开她,她余生都再难放下你。

她会悔恨,会遗憾,会难安,你已经给她带来了一次伤害,难道还要伤她第二次么?”

说了这话,花芊芊便不再多劝,带着阿多离开了房间。

两人出了门,阿多才低声对花芊芊禀报道:“县主,那女人一直在门外偷听,刚刚离开不久。”

花芊芊蹙眉点了点头,如果之前她对白素娘只是怀疑,那现在差不多可以确定了。

只是她实在想不通,明明二表哥的脉象上毫无问题,他为何会觉得自己病入膏肓了。

阿多也忍不住问道:“县主,二公子真的得了很严重的病么?你医术如此了得,他之前为何不告诉您?”

花芊芊低声道:“他没有病,我现在也不清楚他为何会觉得自己生了病。”

阿多震惊地睁大了双眼,“没病?可属下觉着,二公子可能觉得自己都快活不成了!否则怎会与程姑娘退亲昵?

这事儿太怪了,难不成二公子中邪了?”

“不可能!”花芊芊否定了阿多的猜想,祖母的手札中提过,一切病症皆有病因,她根本不信鬼神之说。

“那……会不会是中了什么厉害的毒呢?”阿多绞尽脑汁地分析着。

花芊芊担忧地道:“不管是中毒还是生病,只要伤及五脏六腑,便能从脉象、面相、手足上看出一些端倪的,但他只有病症,却查不出病因,这才是可怕之处。”

“既然脉象正常,说明二公子应该没有事,县主也不必太担心,也许抓住白素娘,咱们就能得到答案了!”

花芊芊想起二表哥身上的抓伤,显然没有阿多那么乐观,不过阿多说得对,若这一切都是白素娘搞得鬼,她一定要从她那里查出二表哥到底得了什么病,或是中了什么毒!

第五百三十九章舍不得她的人也是他。 太阳渐渐在山腰隐没,天色也暗了下来。

休整了一日,皇上渐渐从惊惧中缓过了神,便下令留羽衣卫和大理寺继续调查此案,其余人明日清晨返回京都。

虽然此次的事情算是有惊无险,但众人仍然心有余悸,事情一日没有查得水落石出,始终一团阴云悬挂在头顶。

这一日,大多数人都缩在自己的房间或者营帐中,期盼能够早一些回到京都。

白素娘更是坐立难安,花芊芊与离元邦的对话她都听见了,她真没想到,花芊芊竟然可以诊出阿邦的病!

若花芊芊可以配出圣药,抑制住阿邦的病,那阿邦岂不是会回到程甄的身边!

白素娘六神无主地想着如何才能留住离元邦的心,无意中瞧见一个人熟悉的身影在外面徘徊。

待看清那人英气中带着几分俏丽的脸时,白素娘的心瞬间沉了一沉。

她提着裙子出了门,走到了那女子的身边,道:“程姑娘?您怎么来了?”

程甄看到白素娘,秀眉也轻轻蹙到了一起,“我……我来找离元邦说几句话。”

“有什么事么?阿邦刚服过药,这会儿可能在休息,程姑娘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我帮你转达。”

程甄冷笑了一声,“怎么,谷夫人如今做了离府的管事不成?拦门传信的事情也揽在身上了!?”

听到谷夫人三个字,白素娘差点没有克制住心中的怒火。

谷,是她之前那个男人的姓氏,程甄这是在提醒她,她已经嫁过一次了!

可那又怎样?花芊芊不也是二嫁女,她如今要嫁的还是当朝太子,她为何就不能再嫁阿邦!

“程姑娘误会了,我自是怕阿邦不会想见你,不想你尴尬才要为你传话。”

“他不想见我?在山洞里,不是看得挺高兴的!”程甄忍着怒气,将双手环在胸前。

白素娘想到程甄与离元邦在山洞里共度了一夜,嫉妒得脸都有些扭曲。

“这种事,程姑娘还是不要到处宣扬,毕竟你与阿邦已经没有关系了,我虽然不计较,但也不想阿邦的名声受损!

莫不是阿邦救了程姑娘,你就想借此机会缠上他?程姑娘,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程甄已经忍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上前狠狠打了白素娘一巴掌。

“你少拿话挤兑我,我这一生最痛恨的就是你们这种外表柔弱无辜,内心无比龌龊的女子!到底谁借机缠上棒槌,你心里没数么?!

你给我传话也不是不行,我行的端做得正,也没必要避开你!

你告诉棒槌,我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跟我说清楚到底要与我如何,我在丰禾殿的偏殿等他,我等他两个时辰,若他不来,我便不等了。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子,我若等不到他,回京后我便与刘队正定亲!”

听到程甄要与别人定亲,白素娘的眼底顿时涌入一抹狂喜。

她之前一直将心思放在阿邦身上,可阿邦是个正人君子,她完全对他无计可施,可若程甄定了亲,即便阿邦的病可以治好,那他也会对程甄死心的!

程甄看着白素娘眼底藏笑,气道:“白素娘,我知道你什么心思,也就离元邦那边棒槌看不见你的狐狸尾巴!

你别在我面前耍心眼,以为对他瞒下此事就可以了,我若等不到他,会再派人过来传信的!”

语落,程甄实在不想再与白素娘多言,沉着脸转身走了。

白素娘望着程甄离去的背影紧紧捏着拳头。

她正欲转身回屋,竟瞧见离元邦走了出来。

“阿邦,你,你怎么出来了!”白素娘担心离元邦听到了程甄的话,紧张地问道。

“我听外面有声音,出来看看,可是大哥有爹爹的线索了?”

“不是……”白素娘摇头道:“是……是程姑娘。”

“程甄?”

离元邦听到程甄的名字,平静的心湖就又开始泛起层层涟漪。

“她,她来做什么?”

白素娘见离元邦不自觉抓紧衣襟的手,心口顿时一堵,缓了口气,才勉强勾起一抹笑容道:

“没什么,就是问县主在不在,应是来找县主说话的。”

离元邦闻言心底竟然升起一阵失落。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将她往外推的人是他,舍不得她的人也是他。

白素娘看着怔怔发呆的离元邦,走到他面前,温柔地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襟。

“你伤得那么重,还是进去歇着吧,有消息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回过神的离元邦忙地后退了一步,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

“素姐……这段时间,真的多谢有你在我身边照顾,我说过的,不管我身子如何,我都会安顿好你和小彤。

我会以你亲弟弟的身份在你身边保护你,你只要开开心心的生活便好,不用时时围着我转。”

离元邦一脸诚挚的看着白素娘,这些话,他其实不止说过一遍了,白素娘每次都说她明白,可他再愚钝,也发现素姐对他所做的一切,有些超越了姐弟之情。

白素娘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瞧我,还把你当孩子一样看,可能是照顾小彤习惯了!”

离元邦听白素娘这般说,这才松了口气。

白素娘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可心里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知道阿邦只拿她当姐姐,他还说过要给她购置宅院良田,帮她招婿入赘。

可她不要那些,她只要离元邦陪着她,哪怕吃糠咽菜她也愿意。

她咬牙维持着脸上的镇定,然后又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脸。

离元邦这才瞧见她的脸红肿一片,关切道:“你的脸怎么了?”

白素娘忙道:“没事的,我一直生活在乡下,不太懂得规矩,可能有些冒犯到了程姑娘。

你别担心,她一个姑娘家能有多大力气,我被打习惯了,着点伤不算什么!”

离元邦听白素娘这般说,又想起她从前过的那些苦日子,不由握拳道:

“她怎能如此任性,有什么气冲我来就好了,我去找她理论!”

第五百四十章好好享受你的洞房花烛夜吧! 白素娘见离元邦要去找程甄,吓得脸都白了,拉住离元邦道:

“别去,阿邦,我能理解程姑娘的心情,以后我躲着她些就是了!我涂点药膏就没事了,我记得你那里有祛瘀的药,可否给我拿一些!”

听白素娘这样说,离元邦只能收回了脚步,点头道:“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来!”

安抚住离元邦,白素娘才松了口气,咬着牙朝着丰禾殿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不会让阿邦有离开她的机会,绝对不会!

白素娘并没有将程甄的话转达给离元邦,等瞧见离元邦休息后,她便提着灯笼悄悄出了门。

半个时辰后,白素娘来到了行宫角落里的丰禾殿。

丰禾殿周围很安静,偶尔只会响起几声虫鸣,看着偏殿里亮着微弱的烛光,白素娘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见四周没有什么异样,她缓缓走上前,推开了偏殿的门。

程甄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了,听见推门声,欣喜地迎上来几步,但看见来人的身形,她立即收起了笑容。

“白素娘?怎么是你?!你是不是没有把话带给离元邦?”

白素娘将斗篷上的兜帽拉了下来,语气阴凉地道:“我与阿邦说了,但阿邦说你要嫁谁都与他无关,他不会来与你私会。

还有,阿邦说,希望程姑娘自重,你寻他私会这件事若让你今后的夫家知道,定会不悦,程姑娘还是牢牢抓住现在的亲事,不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说谎,他不会与我说这些话的!”

程甄被气得心口突突跳,上前推开白素娘,想要出门去寻离元邦,与他当面说清楚。

可她还没走出门,手臂就被白素娘拉住,她刚一转头,一把白色的粉末竟迎面飘来。

程甄大惊,抬手想将那粉末挥走,可已然已经来不及了。

她觉得身体有些发软,身上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走,片刻后,便瘫在了地上。

“这是……软骨香!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迷药?白素娘,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白素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程甄,眼里满是嘲讽:“大家都说你身份高贵,每个人都把你捧在手心里。

你有疼爱你的爹娘,有处处维护你的好友,就连阿邦的爹娘也把你当成宝儿,生怕你受委屈。

可我不明白,你到底好在哪里?阿邦明明都已经告诉你,他不喜欢你,你为何还要一次次贴上来?

我真的很讨厌你们这种女子,觉得全天下的好东西都应该是你们的,不抢到手就不罢休,真是下贱!”

程甄竭力想从地上爬起来,但她见身体撑起来一些却又跌了回去,她心里又慌又怒,瞪着白素娘道:

“我了解棒槌,他嘴里说不喜欢我,可他的眼神骗不了我!我知道他有苦衷,所以我才想与他说清楚!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与你何干!我与他定亲在前,你利用他对你幼时的情分接近他,他喜不喜欢你你心里最清楚!到底是谁犯贱你也最清楚!”

白素娘被程甄揭了痛处,心中怒火顿生,冲过来狠狠抽了程甄一巴掌。

“他不过是觉得你年前漂亮些,可女人的容貌迟早要凋零,等数年以后,他便会知道温柔体贴的妻子才适合过日子。

我会一直陪着他,照顾他,即便他还会喜欢上别的姑娘,都不重要,慢慢的,他便会知道,一直守在他身后的那个人是我!”

她一边说,一边将程甄拖到了墙边,然后伸手去解她的衣扣。

程甄想要躲开,可身上却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将自己的外衫褪去。

“白素娘,你到底要做什么?”

白素娘看着程甄那白嫩的皮肤,心里又妒又恨,忍不住在她身上狠狠抓了一把。

程甄雪白的肌肤上顿时出现了几道血痕,她痛得想要叫出声来,却被白素娘用一块布条堵住了嘴巴。

白素娘扯下程甄的腰带,捆住了程甄的双手,咬牙切齿地对程甄道:

“你不是要定亲了么,这是大喜事,这亲事可不能再泡汤了!

程姑娘,好好享受你的洞房花烛夜吧!”

她话音刚落,门外竟响起了轻轻的扣门声,随后一个男子低声唤道:

“程姑娘,你在里面么?你说有急事找在下商议,是何事啊?”

这声音有些耳熟,程甄片刻后才想起这人应该就是今日救了她的刘队正。

她愤怒地看着白素娘,想要让她放开自己,可她的嘴巴被堵住,只能在喉咙里发出悲愤的“呜呜”声。

白素娘看着程甄,冷笑着拿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粉末倒进了手心中,随后才走到门边对门外的刘队正道:“你先进来吧。”

刘队正觉得这声音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推门走了进去。

可进门后他没有瞧见任何人,正要环顾四周时,他的肩膀便被人拍了一下,他毫无防备地转过头,竟被一把粉末糊了一脸。

刘队正急急向后退了几步,忙将脸上的粉末擦去,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连话都未来得及多说一句,就觉得脑子有些发晕,忙扶住身边的桌子想要撑住身体,可最后还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白素娘满意地走到刘队正身边,捏着刘队正的嘴巴喂了他一颗药丸。

这一切,墙角的程甄都看得清清楚楚,她双眼通红地看着白素娘,似乎是在质问她给刘队正吃了什么。

白素娘也没有让她困惑太久,她走到程甄身边,一脸得意地道:“别着急,我只是给他服了一颗销魂丹。

这东西是我们乡下给畜生配种时用的!我男人好赌,在外面欠了不少钱,为了弄银子,他总是会把外村的男人往家里带,还给那些男人吃销魂丹。

所以,我知道这药的药效,保管你们这一夜都不会消停!不过你得耐心点,他中了迷药,大概一刻钟以后才会醒来!

你让我寻阿邦来,我定会满足你,等你们战意正浓时,我便会将阿邦带来,让他亲眼看看,你们是何等快活!”

第五百四十章想知道,去问阎王吧! 白素娘看着程甄那想要将自己杀死的眼色,心中畅快极了。

“你一定在想之后一定要揭发我,说是我害了你吧?你好好想想,谁会相信?

你与刘队正今日亲密的样子应该很多人都瞧见了,也是你自己跑到这里来的。

你与刘队正生米已经煮成熟饭,这亲事便不会再告吹,我希望你嫁人以后守些妇道,不要再来惦记你不该惦记的!

否则,下一次就不会这般便宜你,我会让你尝尝褚小姐她们尝过的滋味!那时候你身败名裂,就不要怪我心狠!”

说完这番话,白素娘才觉得出了自己心中的一口恶气,冷笑着转身迈步离开。

只是她刚走了一步,裙摆就被人死死抓住,她一转头,竟见程甄不知何时解开了捆绑她的绳子。

程甄拽着白素娘的衣裙咬牙道:“白素娘,你竟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对我,我真的低估了你!”

白素娘抽不回自己的裙摆,便抬脚死死踩着了程甄的手背上,“现在知道已经太晚了,不妨告诉你,对我不好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我已经很便宜你了!”

程甄感觉手指都要被她踩断了,痛得她冷汗直流,抬眼看着白素娘道:

“白素娘……我……我已经知道棒槌为何会与我退亲了,是因为他得了重病,不想拖累我!

他之前好好的,怎会突然得了怪病,是你给他下了毒,是也不是!”

白素娘听着程甄这番质问,心中狂跳不已。

她知道一定是花芊芊把这件事告诉程甄的,怪不得程甄仍不死心!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护着他还来不及,怎么会给他下毒!”

“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因为你不可能得逞的,六娘会治好棒槌,即便我与棒槌有缘无分,他也不会娶你!

你以为你做的事天衣无缝么?其实处处都透着可疑,元邦他只是因为一时失去了生的希望才会轻信于你!

若是他知道了真相,知道是你一直再害他,骗他,你说他会不会恨你!”

这些话让白素娘心中一阵慌乱,她气急败坏地用鞋底碾着程甄的手背,咬牙切齿地道:

“不可能的,花六娘不可能治好阿邦!只有我可以,他只有呆在我身边才能活下去!

我不会让他知道这些事,等离开西山,我就会借寻找离梁毅之由陪他离开京都!

陪在他身边的是我,也只会是我,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果然是你!”程甄怒不可遏地道:“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毒?你若不说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白素娘怨毒地看着程甄,杀心顿起,程甄说得没错,如果阿邦知道他的病与她有关,一定会恨死她的。

她脑海里浮现出离元邦离她而去的画面,觉得天都塌了,如果程甄死了,再没人会与她抢阿邦了!

白素娘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掐在了程甄雪白的脖颈上,此时的她几乎已经失去了理智,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前半生的那些苦难,以及遇见阿邦以后,那些快乐的日子。

她不要失去阿邦,她不想回到从前了!

“是你逼我的,我没想要杀你的,可你为什么非要与我抢他,为什么?

你的命已经那么好了,你要什么有什么,你没有他还能活得很好,可我不行,我没有阿邦便活不了了,我不能失去阿邦!”

白素娘手上加大力气,死死地捏住程甄的喉咙。

程甄用尽全力去撕扯白素娘,但显然她的挣扎没有半分作用。

“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毒!离伯父,是不是……你陷害的,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我不会告诉你,想知道,去问阎王吧!”

白素娘正想再加几分力气之时,竟感觉有道暗风从右侧袭来,她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

几个铁针瞬间刺中了她的手臂,她顿时觉得手臂一麻,立即失去了力气。

随后,就有两个身影飞快地从暗影里冲了出来。

其中一人穿着一袭白衣,双眼赤红地看着程甄,只瞧他的样子,似乎就能听见他心碎的声音。

白素娘被这男人用力扯到一旁,看着那熟悉的脸,她只觉得身上的血液都凝固了。

“阿,阿邦!”

离元邦头也未转,他将程甄打横抱起,瞧见她那已经血肉模糊的手背,浑身散发出的怒与恨像是无形的剑环绕在他的周身。

而程甄则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然后紧紧抱着离元邦道:

“死棒槌,臭棒槌,你不是不喜欢我么,你管我死活做什么,你让这女人掐死我好了!”

花芊芊本也很担心程甄,但听她哭得中气十足,轻轻松了口气。

离元邦看着程甄身上的血痕、脖子上的瘀青以及手背上的伤,心都痛得扭曲了,他忙扯下自己的外衫把程甄裹住,抱着她喃喃道:

“我……是我不对,我错了……只要你没事,你想怎么打我骂我都没关系!”

适才若不是芊芊一直按着他,他早就冲出来了。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她安好,他怎会舍得她受到如此伤害。

程甄第一次看到离元邦对自己露出如此紧张在意的神色,她也终于明白棒槌是喜欢自己的。

巨大的欢喜和委屈涌入心里,看着这个让自己日夜难寐的男人,程甄不管不顾地扯过他的脖子,吻在了他的唇上。

离元邦也没有躲,这些日子他把自己的感情压抑得太久了,不管以后能不能活下去,他只想再无遗憾。

白素娘眼睁睁看着两人在自己的面前热吻,疯了一般地冲过来,撕心裂肺地道:

“阿邦,你答应过我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你怎么能抛弃我!你只有跟我在一起才能活下去,阿邦,你不可以离开我!”

花芊芊扯住白素娘的手腕将她推倒在地,眼神冰冷地看着她道:

“白素娘,你与圣徒教什么关系,你给二表哥吃了什么?舅舅被你们的人带到哪里去了!”

白素娘命运不济,确实可怜,但这并不是她害人的理由,花芊芊对她完全生不起半点同情心。

第五百四十一章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走的! “你最好老实交待,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这时候,白素娘才清醒过来,自己是落入了花芊芊的圈套里。

她是故意让自己听见阿邦放不下程甄,也是故意让程甄来找阿邦,目的就是想让程甄露出破绽,引自己对她下手,好让阿邦看到自己狰狞的一面。

好毒的心肠啊,为什么这些人都看不得她过上好日子啊!

“嗬嗬嗬嗬……”白素娘忍不住仰头笑了起来,“我真是大意,忘记了你与离梁毅一样的奸猾狡诈!”

听到这番话,离元邦双眼通红,在他的印象里,白素娘是温柔娴静的邻家大姐姐,会因为他淘气被打,帮他求情,会因他馋嘴给他买糖吃的姐姐!

他是真的想要护她后半生安稳无忧,她到底为何要这样算计自己!

“我说过会照顾你,保护你,不会让你再吃苦受罪!你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害我爹爹!”

“这怎么够!”白素娘咆哮道:“我要的是丈夫,是日夜相守之人,不是弟弟!你让我瞧见你的好,我怎还能将别的男人装进心里!”

她扑到离元邦身边,抓住他的袖子哭道:“阿邦,我从未想过要害你,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你就能好好的活着!

我不会像别的女子一样,图你钱财、慕你权势,哪怕你一无所有,我都不在乎!

阿邦,你说你会保护我的,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不要抛下我好不好,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

“你说你没有二表哥会死,可你之前那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你不要再卖惨博同情,你也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柔弱!

白素娘,我已经派人查过了,你们村子会遭来山匪,根本没那么简单,是你给山匪报的信吧?说你们村里有大量的粮食,所以你们村才会被山匪洗劫!”

“那些人虐待我,我为了自救有什么错,如果你是我,只会比我还狠毒千百倍!”

花芊芊眸光冷厉地望着白素娘,“你自救没有错,可你不该害我的亲人,不管你多可怜,从你伤害我亲人的那一刻,你就是我的仇人!

你与二表哥能在建安相遇,也绝非巧合!你从接近二表哥那一刻起就是怀着目的的吧!

这些事靠你一个山野妇人根本做不成,说,到底是谁指使你这样做,舅舅被你们带到哪里去了!”

白素娘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暴露,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早。

她冷笑着看向花芊芊,开口道:“没错,你说得都对,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是我叫人将离梁毅掳走的,他已经离开西山了,你找不到他的!

其实阿邦的毒你也解不了吧,所以才会设圈套套我的话!

你不用在我身上白费功夫了,我什么都不会说,若想让阿邦活着,你们就放了我,让他随我离开京都!”

可她话音一落,就听见离元邦冰凉的声音响起。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走的!”

他转身平静地看着白素娘,眼中再没了丝毫温度,“我只当我的素姐早已经死了,我会年年岁岁给她烧纸上香!

既然我爹是被人抓走的,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我一定会找到他!”

言罢,他便抱着程甄朝门外走去。

白素娘失魂地扑上来,哭道:“不可以,阿邦,你不能丢下我,你怎么能违背你的承诺!”

“我本也不欠你什么!承诺照顾你,是因幼时的情谊和你的处境,可你骗我,害我,还伤害我的家人和我心爱之人,我没有杀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你怎么没有欠我,你们全家都欠我的,我会沦落至此,都是因为离家!”

白素娘满眼的不甘,为什么花芊芊会查出阿邦的病,为何老天对她如此不公平!

“我既然得不到你,那我就与你一起死,死了以后,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她拿起一旁的烛台,猛地朝离元邦扑来,但还没有跑到离元邦的面前,她的后颈就被人狠狠劈了一下。

她眼里满是绝望地看着离元邦,随后便晕死了过去。

“刘兄弟!”程甄看见站在白素娘身后的人,喜道:“你醒了!你没事吧!”

刘队正挠了挠还有些发晕的头,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

“没事没事,你们没事就好!”

花芊芊也朝刘队正点了点头,感谢道:“这一次多谢刘队正帮忙了!”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面色有些潮红的刘队正道:“快把这瓶药喝下,你刚刚吃下的药就会吐出来了!”

刘队正感激地接过花芊芊递来的药,忙跑到殿外将药喝下,顿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俯身狂吐起来,几乎将胆汁儿都吐出来了。

就在刘队正吐得昏天黑地的时候,阿多带着一队暗羽卫走了过来。

花芊芊看了一眼晕倒在地上的白素娘,蹙眉道:“没有套出什么有用的话,不过舅舅应该已经被人带离西山了。

你再叫人仔细审审,务必让她吐出舅舅的下落,还有二表哥到底中了什么毒!”

“是!属下一定会将她嘴巴撬开!”

阿多给身边的暗羽卫使了个眼色,那些人立即冲上来将白素娘拖了下去。

程甄吹了会儿风,软骨香的药效也去了大半,她从离元邦怀中挣脱,走到花芊芊身边担忧地问道:

“六娘,棒槌的病你也治不好么?”

花芊芊抿唇看向离元邦,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离元邦此时才知道自己并不是得了不治之症,而是中了白素娘所下的毒,他惨笑一声,竭力对两个姑娘露出了一个笑容道:

“没事的,既然是毒,就一定会有解药,芊芊……即便你治不好也没有关系,只能怪我太容易被人算计。

你不用担心我,我还扛得住,现在要紧的是找到父亲!”

程甄知道棒槌是在安慰她们,虽然两人间的误会解开,可她的心情并没有好多少。

花芊芊的心情也很低落,不过她倒也没有彻底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