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 第一章 黑压压的人都仰着头在看，他们在议论着什么，林嘉也抬头。 她看清楚了，楼顶上的人是母亲。 林嘉疯了似的拨开人群往前面跑。 她想叫，她想提醒妈妈不要跳，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母亲扑了下来，她像麻袋一样急速的下坠，碰的砸在地上。 全部都是血，满眼的血。 林嘉惨叫一声，猛的一挥胳膊就醒来了。 “哎，我说姑娘，你干嘛呢？” 林嘉睁开眼楞了有几秒钟，回神，她还在摇摇晃晃的火车上。对面的人一腿的泡面汤，她打翻了装垃圾的盘子。林嘉擦了擦嘴角的口涎，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做噩梦了。” “睡觉还不老实，桌子上的垃圾都弄撒了，亏的我脾气好换个人今天非得打你一顿。” 头顶广播：“即将到站的是义乌车站，请下车的旅客提前做好准备。” 林嘉连忙站起来拿起自己的背包，再次向面前的人鞠躬：“对不起对不起。” 车速渐渐慢了下来，突然哐当一声，林嘉一下跪在座位上。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林嘉手忙脚乱的翻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接通：“董哥，我已经到义乌了，马上过去。” “十点到不了就别来了。” 林嘉连忙把手机凑到眼前，现在已经八点五十。她又不是孙悟空一个跟筋斗就到了，坐车还需要时间。“火车晚点，我还没下车——” 董立挂了电话，林嘉看着手机，半天咬牙骂了一句。 混蛋。 林嘉下了车飞奔向汽车站，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攀关系才找到董立。失去了这个机会，就没了。她一路狂奔也没用，赶到横店已经十一点。 太阳当空照，林嘉汗如雨下。拿起手机给董立打电话，他没接，林嘉又打了两次。 董立接通：“滚回去，剧组不需要了。” “董哥董哥哎您先别挂，通融一下，我这边真的火车晚点，我不是故意的——” 然后董立就挂了电话，林嘉咬牙半响，背包勒的肩膀疼。 深吸一口气，连忙挥手拦了个小三轮。 “去秦王宫。” 三轮摩托突突的开出去，林嘉快愁死了，再次打给董立。 响到第二遍，董立接通：“过来秦王宫。” 林嘉顿时心花怒放，就差飞起来了：“好的好的我马上就过去。” 挂断电话，她喜滋滋的给沈沫沫发信息：“我到了横店。” 沈沫沫大概在忙，没回信息。 “你是旅游的还是拍戏？” “拍戏。” 司机笑了起来，感叹道：“现在来横店碰运气的小年轻越来越多了，哎，哪有那么好混……” 林嘉满脑子都是怎么求董立给自己这个机会，董立在嘉影公司做总制片。林嘉马上就要毕业了，好不容易有个拍戏的机会。 也没听清楚他说什么，抬头：“啊？” “没什么，小姑娘有梦想是好事，一共二十块。” 到了影城，门票要一百六，林嘉拿出钱包看了看，再次打给董立。 “董哥——” “我他妈是欠你的？”电话那头董立发飙：“又怎么了？姑奶奶！” “董哥，进去要工作证，不然得收门票。” “等着。” 他挂了电话，二十分钟后一个瘦猴似的男生走过来，打量了一眼林嘉：“董哥要我来接的人是你？” 林嘉连忙点头，他递给林嘉工作证：“先用着，今天戏拍的不是很顺，导演在片场发脾气，董哥脾气也不是很好，你注意着点。” 林嘉连忙点头：“我知道。” 董立是沈沫沫介绍给林嘉的，沈沫沫现在混的比较好，属于三四线了。林嘉属于书呆子类型，别人大二就开始出去跑场子，就她一个人死守阵地大四才出来。起步晚了，什么都跟不上。也就是沈沫沫和她关系好些，才愿意伸手帮林嘉。 林嘉赶到剧组，就看到所有人都乱成一团。 带她进来的人转眼就没影了，全部都是陌生人。林嘉只好卯足劲的找董立，她是见过董立的，之前跟着沈沫沫和董立吃过一次饭。 “林嘉。” 林嘉连忙回头看到董立，登时笑了起来：“董哥。” 董立皱眉招手：“过来让导演看看。” 林嘉的外在条件不错，她有一米六左右，很瘦，黑白分明的眸子灵动。她这样饰演十五六岁的姑娘十分合适，董立看林嘉呆愣着，一把扯过她给导演看：“饰演小公主怎么样？” 导演打量林嘉，喝了一口水，才抬头看向董立：“哪里找来的？会演戏么？” “上戏学生，演戏没问题。” “让她试试吧，化妆。” “化妆师！”董立把林嘉扯的差点摔倒，他把林嘉往前一推：“化小公主的妆。” 林嘉云里雾里就被推到了化妆台前，化妆师一句话不说，直接给林嘉化妆。林嘉的长相十分干净，不需要过多的装饰。 林嘉从早上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昨天临时接到董立的电话，订了凌晨的火车票。 她现在又困又累，化妆的时候还打了个盹，化妆师气的想揍林嘉一顿。眉毛画坏了，还得重新化。 “各部门注意了，准备开机。” 林嘉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董立匆匆走过来递给林嘉一张纸：“这是你的台词，下午三点半开拍你的戏份，记熟了。” 林嘉连忙点头。 董立转身离开，这部剧全部由他来负责，忙成了狗。 沈沫沫挺上道的，林嘉是她同学，董立以为也应该差不了，如今看来白瞎了那张脸。 木讷呆板，没点机灵劲。 现在都快十二点了，林嘉换好衣服被拉到导演面前。 导演看了一眼：“不错。” 林嘉找了一圈没找到熟人，剧组怎么还不开饭？她都快饿死了。 这部剧是嘉影和华娱合作，主角也是香港著名演员刘启明，林嘉的偶像，她想凑过去就被场务给推了出来。大殿之上，正演着一出政斗戏。 刚刚带自己进来的瘦小男孩进来，林嘉连忙拉住他问道：“有吃的么？” “有，我带你过去。” 林嘉蹲在地上刚扒了两口米饭，电话就响了起来，她迅速掀起裙子从里面的裤子里摸出手机，看来电是董立，连忙咽下嘴里的米饭：“董哥。” “人呢？”电话那头的董立吃了炸药似的充满火药味：“让你在这里看台词你看到什么地方去了？” 第二章 董立看到林嘉拎着就交给了副导演：“林嘉，演萱公主。” 林嘉迷茫了几秒，迅速从身上找到刚刚董立塞给她的台词，匆匆扫了一眼。 副导演就拉林嘉过去站位：“站好了，一共就走三步，千万别走错了，给皇后留个位置。” 林嘉连忙点头，董立抱臂站在导演身边看着慌张到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刚的林嘉，浓眉紧拧。如果看走眼了，还得把她送回去，真是麻烦。 “好。” 林嘉把手里那团纸捏的更紧，她很紧张，林嘉记忆力一直很好。不管多么复杂的句式，基本上读一遍就记住了。远处黑洞洞的镜头马上就要开机，林嘉心脏都要跳出来。 她害怕灯光，害怕镜头。 “你们欠的巨额债务是不是不打算还了？” “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还钱？” …… “你母亲是为了保险赔偿才跳楼自杀的么？” “喝血的姑娘啊，眼睁睁看着她妈妈跳楼，就为了保险金？” “我们报社想给你做个专访……” …… “她死了，一切都结束了，嘉嘉，为了你我只能这么做。” “准备好了么？”副导演喊道：“各部门注意了啊，灯光道具——” 林嘉深吸一口气，捏着台词的手更加的紧。 她在排练的时候永远是老师夸赞的对象，可一上台表演，她就怂了。 演员都就位，林嘉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拍戏。 王后带她去见王上，林嘉演幼时的萱公主。 王后是香港的演员，说的是粤语，说完就看向林嘉。 “宣儿？” 林嘉开口就知道完蛋了，她因为太紧张而跑音。旁边的王后呼出一口气，林嘉硬着头皮把台词说完，导演喊卡起身走向林嘉：“你是第一次拍戏么？” 林嘉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了一会儿点头。 “之前没拍过戏？” “我是电影学院毕业，演过舞台剧。” “你木愣愣的站着做什么？走啊！往前走两步说台词。” 林嘉狠狠掐了一下手心，她回头看了一圈，董立抱臂站在不远处。面色非常难看，林嘉把手里的纸团递给导演，“我这次一定行。” 导演看着伸过来的手，哭笑不得。 接过纸团打开里面是台词，扬眉：“台词都记熟了？” 林嘉点头。 “站在原来的位置上，好，继续。” 灯光有什么好怕的？她会克服一切困难。 所有人都不存在，灯光不存在，记者不存在。 现在只是排练。 导演喊卡的时候，她脑袋里一片空白。 “董立，换演员，她不行。” 林嘉迅速抬手擦了一把泪：“导演导演，董哥，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导演怒气未消，这个演员根本就不在状态。 “老刘，去找个机灵点的群演，删戏份。” “导演。”林嘉快步跑到导演面前，抬起下巴她笑了起来，带着骄傲的意味，一瞬间她身上的怯弱都消失了，她开口嗓音清朗：“父王，楚卫之争，宣儿有一妙计……” 导演一愣，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看着林嘉。 一分钟过后，他们都看出来了，林嘉演的是刚才那段。 她负手而立，昂长的台词从她口中缓缓吐出，语调疾缓正当。 导演拧眉看着她，直到林嘉演完这一段，才走过去坐在机器后面。 挥手：“回去，准备开机。” 林嘉，你天生就是好演员，你是最会演戏的人。你这样不报电影学院，简直是暴殄天物。这是父亲贴给她的标签，林嘉这辈子都摘不掉。 “卡，很好！” 董立依旧看着林嘉，刚刚她在导演面前演的那么一出令人惊艳。董立摸了摸下巴，走出去打电话给沈沫沫问林嘉的情况。 林嘉的戏份不重，台词也不是很多，不过站的时间够久。 等收工，林嘉只感觉腿已经不是腿了，刚要往换衣服的房间走，董立叫住她：“换完衣服在这里等我。” 林嘉云里雾里，董立已经去忙别的了，她没滋没味的应了一声：“好的。” 这个季节，剧组的宫装都过于厚重，脱掉衣服身上都是汗。林嘉换上t恤，闻了闻身上的味差点熏一跟头。又累又饿，从包里翻出个面包。闻了闻没馊味，一边走一边大口的吃着。 中午饭就吃了两口米，之后就什么都没吃。 董立和导演在说话，林嘉咬着面包站在一边。 “还不错，挺有潜力，哪里找来的？” 董立回头看了眼林嘉，给导演让了一根烟，自己也点起烟抽了两口：“一个朋友介绍的。” “明天得再拍一天，留着她。” 董立把烟盒和打火机装回口袋：“我先走了。” 导演摆摆手。 董立走到林嘉面前偏头示意：“走。” 林嘉小跑跟上董立的步子。 董立开口：“第一次演戏？” “嗯。” “那还骗我说演过很多？今天差点搞砸知道么？” 林嘉点头，不敢多说。 “多大？” “二十一。”林嘉瘦小，看着最多十七八岁。 天已经暗了下来，董立走到停车场，林嘉犹豫了一会儿走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董立笑了起来，拉上安全带，“也不是不会演戏，怎么之前没人找你拍戏？” “导师也推荐了几次，我有点镜头恐惧症。”林嘉实话实说了，有些无奈的笑笑：“人家看这种情况，都放弃了找我拍戏。” 董立启动车子：“镜头恐惧症？现在呢？还有么？” “可以克服。”林嘉这句话说的有底气了，回头看着董立的眼睛：“今天还可以吧？” “行。” 董立带林嘉去吃饭，董立长的不丑，甚至称得上周正。 不然沈沫沫也不会喜欢董立。 “想签经纪公司么？” 林嘉吃饭的动作一顿，随后擦干净了手，抬头看向董立：“董哥，有什么要求？” “你符合签约条件。”董立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考虑下。” “沈沫沫也签在你们公司？” 董立想了一下沈沫沫，摇头：“没有。” 林嘉沉默一会儿：“一周后给你答复行么？” “随你。” 林嘉在横店又拍了一天的戏，她打算买晚上的车票回去。 沈沫沫就打电话过来：“林嘉，到横店了你来接我。” 林嘉一愣，随后才回神：“好。” 她在车站接到沈沫沫，沈沫沫身材高挑，样貌美艳。搂住林嘉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拍戏怎么样？顺利么？” 林嘉背着沈沫沫的包：“还好，挺顺利的，你过来做什么？” “接了一个剧本，拍戏。” “要多久？” “一个多月吧。” 林嘉带沈沫沫回了酒店，沈沫沫坐在床上抽烟：“那什么，你见董哥了么？” “也在这家酒店住。”林嘉帮她把衣服收好：“现在应该在剧组。” 沈沫沫对董立有意思，靠在枕头上抽烟，半响弹落烟灰笑着坐起来：“带我去剧组。” 林嘉不大想去，低着头整理行李：“我得回学校了。” “你回学校做什么？哎对了，你上次说找房子，我找到了。两室一厅，两千四，房子不大不过位置还不错。在学校附近，我已经搬过去了，你什么时候搬？” 林嘉算了一下□□里的钱，“我要交多少钱？” “押一付三，房租你交给我就行，我借了朋友的钱先垫上了。” “好，回头给你。” 沈沫沫抽完一根烟，目光闪烁半响才凑到林嘉面前：“董哥有女朋友么？” “没有吧，没听人说。” 沈沫沫拍了下林嘉的头：“你这个榆木疙瘩能打听出来个屁，算了，回头我去问。” 林嘉挠头笑了起来：“我是榆木疙瘩，榆木疙瘩今晚真的要回去了，在这边也没事。” “等等啊，学校有什么好回的？在这边还有可能碰到拍戏的机会，先别回去了。林嘉，我想请董哥吃饭没什么理由。你请他，说谢谢他帮你牵线拍戏。” 林嘉嘴角抽了抽：“你干嘛？” “泡他。”沈沫沫眉飞色舞，表情非常精彩：“我垂涎他很久了，妈的，老子活了二十二年，第一次这么想上一个男人。” 林嘉：“……” “真的，你不知道，董哥那个帅不是学校那些小男生可以比的。” 林嘉看不出来。 沈沫沫请林嘉吃了一顿麻辣香锅，林嘉就把原则回学校的事都忘记了，陪着沈沫沫去剧组找董立。她对感情一直比较迟钝，没有沈沫沫那么大的精力。 沈沫沫炮弹似的冲向董立，一顿轰炸。林嘉笑着和董立打了招呼，她这个电灯泡有点亮，就找了个椅子坐下拿出手机看新闻。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连忙接通，片场是不允许有铃声。接通才看清楚上面的来电，林嘉心脏一阵刺痛，随后快步往外面走去。 走出大殿，林嘉才把电话放到耳朵边。 “嘉嘉，你没有在学校？” 林嘉表情瞬间变了，紧抿着嘴唇：“你有什么事？” “我来学校看你，你宿舍的人说你不在。” “我不想见你。”林嘉要挂电话。 “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你还恨我？” 第三章 恨么？怎么可能不恨。 “你有自己的家庭，你有老婆儿子。”林嘉抿了抿嘴唇，她眼睛有些酸，大概是空气中的灰尘迷了眼。林嘉努力让自己平静，她开口：“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我不在学校住了，你不要再来找我。” 林嘉挂断了电话，她捏着电话的手很紧。 几次深呼吸，才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下去。 十四岁那年她看着母亲从楼上跳下去，她就没有了爸爸。 林嘉抬头看着天空，眼睛酸的厉害，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回走。 “林嘉？” 林嘉匆忙擦了一把脸，才回头脸上已经挂了笑：“沫沫。”沈沫沫身边是董立，两人一同走过来，林嘉点头：“董哥。” “在做什么？” “出来接了个电话。”林嘉把手机装回背包里，看向沈沫沫：“你们要出去？” “董哥晚上请吃饭。”沈沫沫大步走到林嘉面前揽住她的肩膀面向董立，嬉皮笑脸道：“是吧董哥？” “等我忙完。”董立视线扫过林嘉，点了一根烟，轻笑：“晚上请你们吃饭。” 林嘉说不出什么感觉，她总觉得董立这话有些意味深长。 笑着点头：“谢谢董哥。” 董立去忙了，沈沫沫乐的差点把林嘉抱起来：“你觉得他喜欢我么？” “我不知道，我看不出来。” “我觉得他喜欢我。”沈沫沫拉着林嘉往另一边僻静的地方走，她点了一根烟，胳膊搭在林嘉的肩膀上：“他看我的眼神和看别人不一样，真的。” 林嘉对这个话充满质疑，可也不好说出来。 “我近视，看不大清楚。” “你白痴。”沈沫沫吐出一口烟雾，眺望远处，一脸向往：“爱情这个东西，啧啧~很玄妙，美好又煎熬，痛苦中带着甜蜜，真他妈是□□。” 林嘉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只知道沈沫沫中邪了。 “你是不是被下降头了？”林嘉趴在栏杆上，从沈沫沫口袋里摸出烟点燃吸了一口，看着烟雾散开：“沫沫，我想赚钱。” “你什么时候不想赚钱？”沈沫沫嗤之以鼻：“你一直都很缺钱好么？从我认识你哪天你都缺钱。” “我说我想演戏赚钱。” 沈沫沫掐灭烟头：“行啊。” 林嘉抽完一支烟咳嗽了一会儿，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里，沈沫沫递过来两粒木糖醇，林嘉接过填进嘴里：“董立比我们大那么多，人也精明。你别陷进去了，保护好自己。” “知道，我又不是你，好坏分的清楚。” 董立带林嘉和沈沫沫到了餐厅，林嘉看了一圈：“吃饭的就谁啊？” “还有几个朋友，带你们认识认识。” “好啊，谢谢董哥。”沈沫沫乐滋滋的接过话。 林嘉走在最后，进包间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董立叫她：“看什么呢？还不过来。” 房间里还有三个男人，导演林嘉认识，另外两个林嘉没见过。 沈沫沫性格比较开朗，还陪他们喝酒。 林嘉一直没做声，只是低头吃菜，饭吃到一半，董立突然就把话头转到她身上，举了举酒杯：“陪哥走一个？” 其余人视线都落了过来，林嘉脸上通红滚烫，她不太喜欢被关注的感觉。 连忙拿起面前的酒杯仰头喝完，她第一次喝酒，白酒滑进胃里火辣辣的烧。她喝的有些急，放下杯子的时候还打翻了筷子，连忙低头去捡。 碰了一下沈沫沫的腿，低声说：“少喝点。” 沈沫沫脸颊酚红，捏了捏林嘉的肩膀：“我有分寸。” 回头叫服务员：“帮忙拿双筷子。” 林嘉胃里不舒服，起身去了洗手间。 她在洗手间里拿出手机给沈沫沫发信息：“你对面坐着的那个男人是华宇公司项目组的经理，很色，听说睡过不少小姑娘。不要喝太多的酒，万一董哥不靠谱——” 林嘉想了想把最后一句删了，直接发过去。 她找服务员要了一杯水坐在外面的休息区喝完，才回包间。门开着，走进去看到服务员在收拾餐具，一愣连忙问道：“这里面的客人呢？” “已经走了。” 林嘉转身就往楼下跑，跑到一半折回去拿自己的包，问服务员：“走了有多久？” “五六分钟。” 林嘉下楼没看到董立的车，拍了下脑门让自己冷静下来，迅速翻出手机给沈沫沫，暂时无法接通。又连忙打给董立，很长时间他才接电话。 林嘉急忙问道：“董哥，沫沫和你在一起么？” “我们过来唱歌，找不到你就先走了，你也过来。”他报了地址就挂断电话。 林嘉狠狠揉了一把头发，烦躁的骂了一句脏话。 再次打给沈沫沫，沈沫沫的手机提示暂时无法接通，林嘉打了几个都是无法接通。 哎呦我擦。 林嘉站在酒店门前，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沫沫被他们带走了，如果林嘉十五六岁，也许她能天真的想，不过是唱歌喝酒嘛。可是现在她是成年人，林嘉抬手盖在眼睛上，深吸一口气：四个大老爷们和一个沈沫沫在一块喝酒，结局如何根本不用想。 沈沫沫一心扑在董立身上，蒙蔽双眼以为全天下皆好人。 林嘉对董立没感情，站在局外看这场关系，沈沫沫就是个二傻子。 连忙打车往他们所在的ktv去，找到房间林嘉推门进去就看到歪在华宇那个项目经理身边的沈沫沫，她喝到失去意识。林嘉连忙走过去扶起沈沫沫，笑道：“抱歉过来晚了，沫沫给您添麻烦了吧，抱歉。” 男人就不高兴：“没什么可麻烦，出来玩嘛。” 林嘉狠狠掐了一把沈沫沫，沈沫沫没有意识，软绵绵靠在林嘉身上。 林嘉心中一凛，喝酒是不会喝到这个状态，难道——他们对沈沫沫下药了？ 林嘉被这个想法吓的头皮发麻，她紧紧抱着沈沫沫，脸上依旧是笑凑到沈沫沫面前：“你说什么？要去洗手间？” 房间里音响很大，沈沫沫趴在林嘉的肩膀上倒是像那么回事。 “好，我带你去。” 林嘉点头致意：“抱歉啊，她恐怕是要吐，我送她去洗手间。” 男人有些懊恼却也无话可说，林嘉一米六，沈沫沫一米七二，林嘉拼出吃奶的力气，扛座大山似的把沈沫沫拖到门口。 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林嘉和进来的人四目相对。 董立先开口，指了指沈沫沫：“她怎么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沈沫沫喝多了要去洗手间，我陪她去。” 去个屁，董立腹诽，沈沫沫这都不省人事了她能告诉你？ 面上谁也没表现出来，董立还不知道林嘉的背景，不会贸然下手。 “她把你压地板里了。”董立一把拉过沈沫沫才让林嘉解放出来，扶着往洗手间走：“沈沫沫喝多了，一会儿唱完歌我送你们回去。” “谢谢董哥。”林嘉提防着董立，到洗手间门口，林嘉笑着道谢把沈沫沫拖进去。打开隔间，让沈沫沫坐在马桶上，林嘉拍了拍她的脸：“沫沫？” 沈沫沫无声无息软绵绵的靠在她身上，林嘉焦头烂额不知道要怎么办。外面的董立虎视眈眈，还有其余几个男人呢，沈沫沫和林嘉再回去肯定是落不着好，可现在能走的掉么？ 林嘉又掐了沈沫沫一把，沈沫沫依旧没反应，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急。这是什么药？对人有害么？ 视线突然落到马桶后面的标示语上，林嘉灵机一动就摸出了手机。 董立在门口打了个电话，林嘉才气喘吁吁拖着沈沫沫出来，她看向董立，忧心忡忡：“会不会酒精中毒？她这样有点吓人，我先把她送医院吧？” 董立一把拉过沈沫沫按在洗手池上打开了水龙头，林嘉要开口已经晚了，她脑袋里一片空白，董立已经把沈沫沫拉了出来。沈沫沫浑身水，皱着眉头发出短促的呻-吟。 “没事。” 林嘉在肚子里问候了董立十八辈祖宗，连忙上前抱住沈沫沫：“你怎么把她往水池里按？” “里面的几个人你们都得罪不起。”董立把手机装回口袋里，拖着沈沫沫往前面走：“出来玩，总要付出点代价，不然谁陪你们玩呢？是吧？” 林嘉牙都要咬碎了，紧紧抓着包带。 “走吧。”董立回头看了林嘉一眼，偏头示意：“你不过来的话，她今晚就是那三个人的。” 林嘉视线转了一圈没找到趁手的兵器一举把董立给撂倒了，指甲掐了下大腿，才往前走。“董立，你不喜欢沈沫沫？” 董立并不意外她会这么问，嗤笑一声：“不喜欢。” 你不喜欢你勾-引她？傻逼！ 林嘉最后一句也不知道在骂谁，气的都要炸了。 “她很喜欢你。” “喜欢我的人多了，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并不特殊。” 草！ “欺骗喜欢你的人良心能安么？”林嘉还是没忍住。 董立表情沉下去，回头居高临下看着林嘉：“再说一句？” 林嘉有些怕董立，迅速蔫了：“求求你放过我们吧，董哥，她还小，还没有谈过男朋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就是胡说八道，回头我请你吃饭给你赔罪行么？” 第四章 “那你陪我睡一次，我保证没人敢动你们。” 林嘉看着董立，董立刚刚打电话就是查林嘉的背景，有个屁的背景，穷学生罢了。 对峙了足足有一分钟，林嘉摇头。 董立大步就走，林嘉站在原地很长时间。 董立消失在视线外，林嘉指甲裂进了肉，有些疼。 人都是自私的，她和沈沫沫关系再好，也不能因为沈沫沫搭上自己。 林嘉心里煎熬，她在原地站了很长时间，快步往他们所在的包厢走。 推开门，里面只有董立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其余人都不见踪影了。沈沫沫也不在，林嘉想炸了董立，她深吸一口气：“沫沫呢？董立，沫沫呢？” “别在这里闹，滚蛋。” “你他妈的告诉我沫沫呢？”林嘉紧紧攥着手，她想报警。 “怎么回事？”沙发上坐着的另一个男人开口了，林嘉一视同仁的看过去，这群人没一个好的。 “宋总，我手下的一个艺人。” 被叫做宋总的人打量林嘉，然后开口：“把人送回来。” “我没——” “谁把人带走了？”宋明昊蹙眉，站起来松了领带：“怎么带走的怎么送回来。” 他很高，估摸着有一米八以上。 他目光落了过来，林嘉连忙移开眼，宋明昊转身往外面走：“正事明天再谈。” “好的。” 他大步离开，门再次阖上。房间里只有林嘉和董立，林嘉害怕沈沫沫出事，紧紧盯着董立。心里猜测着刚刚的人是谁，董立听他的话么？ 董立拿出手机按了个号码，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把人送回去。”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董立皱眉语气不善：“三少撂下话了，不送后果自己承担。” 他怒气冲冲的挂了电话，横了林嘉一眼：“还不滚做什么？” “沈沫沫呢？” “你没听到么？给你送回去！废什么话？快滚。” 林嘉不知道他的该不该信，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谢谢董哥。”林嘉转身往外面走，走到门口她回头看着董立：“我一直很信任你。” “谁他妈的稀罕你信任！” 林嘉拉开门快步就走，走到门口看到警车才蜗牛似的爬过来，也不抱什么希望。她走到马路上，仰头看着乌漆墨黑的天空，长叹一口气。 原先她以为演戏就是演戏，工作就是工作，等接触了这一行后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沈沫沫没有被送回来怎么办？林嘉能做什么？这些她全部都没有头绪。 她和沈沫沫是普通的学生，没有任何势力。 林嘉回到酒店，在房间她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十二点，林嘉接到电话。 “人在酒店大厅沙发上。” 林嘉不知道电话是谁打过来的，拿着房卡就飞奔出去。 酒店前台的女孩看到林嘉表情有些怪异，林嘉直奔休息区，沈沫沫蜷缩在沙发上，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被撕坏。该露的不该露的都露出来了，林嘉手指都在抖，她甚至不敢走过去。 泪从沈沫沫的眼角滚下来，她先是小声的哭。林嘉跑过去抱住沈沫沫，牙齿咬的咯吱响。 沈沫沫趴在她肩膀上嚎啕大哭，林嘉紧紧抱着她。 林嘉在凌晨两点，拿出手机要打电话报警，沈沫沫紧紧抓着她的胳膊：“林嘉，你当我是朋友，就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林嘉看着她，她的身体一阵阵的发冷。 “为什么？” “不要报警，告不了他们。” 林嘉觉得自己要爆炸了，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沈沫沫平时看起来强大到无懈可击，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傻乎乎的小女孩。她就是二傻子，会相信董立那样的人。 沈沫沫点起一根烟，她点烟的手抖的厉害。身体缩成一团，蜷缩着靠在墙上，她急切的抽烟，仿佛烟草是救命稻草一样。 “……不能报警，我不想被毁，我想演戏我喜欢演戏。演员是我的梦想，你不懂的。林嘉，你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 沈沫沫家条件很差，她的梦想就是做演员，赚大钱。 林嘉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她想报警，可沈沫沫坚持不报警。她坐了很长时间沈沫沫去洗澡，洗完澡什么都没有了，林嘉抬头，嗓音沙哑：“沈沫沫，我最后问一遍，你决定了？” 沈沫沫点头，走进了洗手间。 “我不用你管。” 林嘉收拾背包转身就外面走，她没有回头。 十四岁那年爸爸投资失利自己跑路了，他们孤儿寡母被债主逼的走投无路，妈妈从楼上跳了下去。他们吃着人血馒头，活的有滋有味。 那时候林嘉就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公平。 昨天她报警了，她举报了他们所在的房间藏毒，她以为再等等警察就来了，沈沫沫不会被带走。林嘉太天真了，她真是太天真了。 董立没有答应她会送一个完好的沈沫沫回来。 林嘉在买了车票，最近的车次是中午。林嘉坐在候车室，她戴上耳机。 蔡琴的歌声在耳朵里一遍遍的重复。 手机响了一声，林嘉拿起来看到是沈沫沫发来的短信：“你不知道的地方还有比这个更脏的事儿，只不过你没见到，把这些全部忘记。房子地址在你书桌上的笔记本里夹着，钥匙在抽屉里面。我拍完戏就回去了，再见。” 林嘉握着手机低头把脸埋在膝盖上，她真的很难受。 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太痛苦了。 林嘉到学校是下午四点，她背着包往前面走，突然身后响起了喇叭声。林嘉让开路，车子停了下来。 “嘉嘉。” 林嘉一顿，回头看过去，奔驰车下来个中年男人。 她转身快步就走。 “嘉嘉你别走！” 林嘉紧紧抓着背包的带，没回头。 “我在学校门口等了好几天才看到你，嘉嘉，家里一直留着你的房间——” “你闭嘴。”林嘉猛地回头直视他的眼睛，往后退了一步：“那不是我的家，林广志，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别再来找我。” 这个时间学校门口都是来来往往的同学，他们看到林嘉和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一起，难免浮想联翩。 林嘉低着头转身往里面走。 “我给你卡里打了十万。” “我不要。”林嘉从读大学就没有再用过他的钱。 林广志不死心追上去：“我和你阿姨都在等你回去。” 林嘉冷笑一声，回头看着林广志：“你把我妈的命还回来，我就回去，你能还回来么？” 林广志咽了一下喉咙，他眼圈有些红。 “用我妈的命换来的钱，用起来你心安么？”林嘉继续笑，她微微眯了眼睛：“那张卡我早就扔了，你也被费尽心思给我打钱，我不喝人血。” 母亲的命换了四百万的保险赔偿，他知道债能还上就不逃了。 林广志愣在原地，林嘉快步离开。 林嘉进了宿舍，宿舍里只有两个床位有铺盖，其余的人都搬走了。 林嘉收拾自己的东西，宿舍门被推开。 “林嘉。” 林嘉回头看过去，隔壁宿舍的许亚丽，她点头。 “你也要搬走？” “嗯。” 许亚丽过来坐在林嘉对面的床上，笑道：“学校门口开奔驰的是你男朋友？” 林嘉嘴角抽了抽，抬头看向许亚丽：“我爸。” 许亚丽瞪大眼：“干的？” 干你妹！ 林嘉皱眉不想搭理她，许亚丽外在条件不好，又不努力学习演技也不愿意去剧组跑龙套。一天到晚爱做白日梦，她和自己一届，一周前同一届的有两个人没演过戏。林嘉去横店演了一回公主，现在表演系三班只有许亚丽一个人没演过戏了。 “你爸妈不是农村的？” 林嘉把书装进纸箱里面，封上胶带。又去收拾被子和衣服，头都没回：“谁告诉你的？” “全系人都知道。” 许亚丽看林嘉不想搭话，继续问：“你家很有钱？本市人？” “嗯。” “你以后会走演员这条路么？” “你是不是没事干？”林嘉把衣服全部装进编织袋里，拧眉看向许亚丽：“你查户口呢？” 许亚丽被噎了一下，站起来居高临下打量林嘉，嗤之以鼻：“啧，还抖起来了！找个干爹牛什么啊牛，还你爸呢？干爸？” 林嘉转头就看到许亚丽扭着腰出去。 “滚你大爷！”林嘉气到了：“你脑袋里有坑！” 林嘉收拾到晚上七点才整理好，打开抽屉拿出钥匙。 看着钥匙她沉默了一会儿，咬牙，这口气她咽不下去，总要讨回来。 新家环境很一般，房子很小，很脏很乱。客厅里只放了一个桌子，还有几把椅子，连个沙发都没有。 林嘉一个人跑了好几趟把所有东西都搬上来，才开始打扫屋子。 十二点，林嘉躺在床上给沈沫沫打电话。 沈沫沫也没睡，很快就接通了。 “林嘉。” “你还在横店？” “嗯。” 林嘉抿了抿嘴唇，心情沉重：“保护好自己，别那么傻。” “我知道。” “他们该下十八层地狱！” “别说傻话了，早点睡吧。林嘉，想演戏想出名努力签上经纪公司，上面有人罩着就安全了。我已经这样了，你不能走我的路，唯有强大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第五章 林嘉第二天一早就去找孙老师，之前孙老师帮她推荐过几部戏，因为林嘉的问题最后还是没演成。 存款扣除房租，也没剩多少了，林嘉必须在月底前接一部戏，不然就真的要成为横漂一族了。 孙老师人很好，四十来岁，资深的表演艺术家。 “本来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找你。”孙老师站起来回房间拿出个名片，走回来递给林嘉。“陆风，你应该知道吧？拍过不少影视作品。” “知道。”林嘉太知道了，陆风名气很大。 “他现在开了工作室，最近投资了一部电视剧，让我给推荐人。”孙老师笑着看向林嘉：“我本以为你不会进娱乐圈。” “学了三年多表演，我不想放弃。”林嘉站起来给孙老师鞠躬，抿了抿嘴唇：“谢谢您。” “不用客气。”孙老师摆手：“赶快坐着吧，中午在这里吃饭。” 林嘉在孙老师这里聊到下午。 陆风是上戏毕业，毕业后签约华娱影视公司，之后解约单干。公司出了两部电影，票房都很不错，很有发展前途。 林嘉打电话给陆风，电话是他经纪人接的。 “孙老师提过这件事，周五约个时间见一面行么？” “好的，谢谢您了。” “不客气，林嘉是么？那我们周五联系。” “麻烦您了。” 电话就被挂断，现在才周二，距离周五还有几天。 林嘉就在家宅了三天。 周五早上林嘉就接到了陆风经纪人的电话，约她公司见面。 一场雨后，s市就进入了秋季，林嘉穿了件外套，对着镜子照了照没什么差错，才出门往陆风工作室去。 她在前台说明来意，就有秘书带她进去。陆风在开会，隔着玻璃林嘉看到面色严肃的陆风。 “你稍等，陆总在开会。” “谢谢。” 林嘉等待的时间里，沈沫沫发过来信息：“我回s市了，马上去签约。” 林嘉震惊也替她高兴，沈沫沫一直想签约经纪公司，也算是圆梦了。 “恭喜恭喜，签的哪家？” “嘉影。” 林嘉看着这两个字半响没回神，她为什么要往火坑里跳呢？林嘉不知道。她脑袋里一片空白，静静看着手机屏幕，整个世界观都颠覆了。 林嘉按着手机的手都有些抖：“为什么？” 会议室的门打开，所有人都走了出来，林嘉重拾心情把手机装回包里。掐了下手心，她干涉不了别人的选择权利。 那晚是，在受到伤害后她选择隐瞒也是，现在她执意往火坑里跳更是。 那是沈沫沫的选择。 陆风走出来，林嘉连忙站起来，一个男人和他说着什么，陆风按了按眉心随后转头看过来。他打量林嘉一眼，说道：“林嘉是么？” 林嘉连忙走过去伸出手：“你好，我是林嘉。” 陆风草草和她碰了下手，就收回去。 “孙老师提过你，你和小王谈谈吧，我还有别的事。” “您忙，打扰您了。”林嘉看他有些不耐烦，心里也基本上有数。 陆风匆匆离开，姓王的经纪人和林嘉握手：“王玮，来我办公室谈。” “好的。” 进了王玮的办公室，他大概三十岁左右，是陆风的经纪人。林嘉之前逛天涯八卦倒是知道一些，他和陆风合作很多年了，很有能力的一个经纪人。 “大四？” 林嘉点头：“快毕业了。” “之前拍过什么？” “前段时间在横店拍过春秋。”林嘉老实回答：“配角。” 王玮笑出了声，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如果你拍了春秋里面的主角，就不用来这里了，大制作的电影。” 林嘉也笑了起来，她对王玮的第一印象很好。 “我们最近在筹备一个项目，十月底要开拍。”他踌躇了一下用词，说道：“不知道孙老师和你讲过没有，我们希望的是签约。”陆风工作室刚起步，他们想吸收一些新人。 “签多久？” “十年。” 十年是最基础的一个合约，林嘉并不是很意外，如果想在演艺圈混下去，肯定要签经纪公司，不然她没有资源算不上一个演员。 “你的成绩我也听孙老师提了，外形各方面都也不错。如果合适了签约，最近这部戏会让你上。女四号，这是个非常好的机会。” 林嘉捏着手指，她在心里权衡利弊。 “或者你也可以回去考虑清楚再来找我。”王玮摊手，道：“不过到时候还有没有这个机会，我也不好说。孙老师推荐你过来，我自然是希望能达成合作。” “签。”林嘉下了决定，立刻露出个灿烂的笑。“什么时候签约？” “明天早上八点来公司。” “好。” 林嘉离开陆风工作室，沈沫沫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林嘉，在哪里？” 林嘉看了眼路标，报告地址，说道：“你真的要签约嘉影？” “我去接你，见面再聊。”沈沫沫刻意避开了话题，“别乱动啊，晚上一起吃饭。” 林嘉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等在原地有半个小时，一辆白色的本田就在面前停了下来。沈沫沫的经济条件是不允许她买车，这是谁的车？ 林嘉微微低头，沈沫沫滑下副驾驶的窗户玻璃。 “林嘉，上车。” 然后林嘉就看到了驾驶座上的董立，她心思沉了下去。脑筋飞快的转着，为什么沈沫沫和董立在一起？林嘉怎么都想不通。 “董先生也在啊？”林嘉没有动，只是捏着包的手紧了紧，道：“你们去吃饭吧，我刚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得回家一趟。” “我送你。”董立开口，他目光平静看着林嘉。 如果现在林嘉手里有刀子，一定捅过去了，她被自己暴戾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用了，我打车吧。” “上车，董哥的车你放心吧，这样还能省点钱呢。” 林嘉看沈沫沫笑的没心没肺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最终还是拉开车门坐进去。 “本来想带你一起吃饭，你有什么事啊？哎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有个合同要签，就过来了。” “你签在陆风哪里？”董立从后视镜里看了林嘉一眼，微微蹙眉。 “嗯。” 沈沫沫也没想到林嘉这么快就签了经纪公司，有些懵。 “啊？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有和我提？”她答应了董立说服林嘉签约嘉影，董立捧她演女二号，林嘉已经签约了经纪公司，她怎么办？ 第六章 “也是刚定下来，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林嘉笑笑：“改天请你吃饭，庆祝一下。” 沈沫沫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她和林嘉不一样。 她考艺术学院的目的就是为了名利，演员赚钱最容易。她有很多事没有告诉林嘉，林嘉一直叫着缺钱，可也从不愿意拼命去抢剧本。在沈沫沫眼里，她有点作，简直称得上自命清高。 林嘉条件不比沈沫沫好，她大学三年到处打工赚钱，赚的辛苦钱，沈沫沫看着都替她着急。沈沫沫也缺钱，她走的是另一条路，兼职模特酒吧跳舞唱歌，哪个剧组要人就拼命的往里面挤。 或许她真的是运气不好，一直没遇到靠谱的人。 当董立提出来要签她的时候，沈沫沫高兴大过于对他的恨，可很快董立就提出了另一个条件，他要签林嘉。 “沫沫？”林嘉看她表情有些不对劲，叫了她一声。 沈沫沫回头看着林嘉笑了起来，因为太夸张所以显得不自然：“好啊，改天请吃饭，我要吃大餐。”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林嘉先下车，她看沈沫沫没下车的意思，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沈沫沫回头，林嘉开口：“不回家么？” 沈沫沫看了眼董立，才推开车门拿出自己的背包。 “回家，刚刚走了神。”她把包背在肩膀上，摆摆手：“董哥，我们先走了。” 董立点点头。 沈沫沫和林嘉往家走，这个小区比较旧，也没有电梯。 一路上都没人说话，到家门口，林嘉拿出钥匙开门。 “你什么时候联系的陆风工作室？” 林嘉走进去，沈沫沫看到屋子被林嘉收拾的很干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放下包走到厨房接水，又问了一遍：“你瞒的挺严实啊？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林嘉也放下了包：“你怎么又和董立搞到一块了？他都把你卖了，你还继续凑上去让她卖。” “出来混的谁不是在卖？有人是出卖劳动力，有人出卖身体，有人出卖脑力，只不过工种不一样。”沈沫沫走到客厅从包里掏出烟盒，点燃一支抽了两口，趴在窗台上逗弄着窗台上的茉莉花。“弱也是被欺负，还不如努力爬上去把欺负过自己的人都干掉。” 林嘉没说自己明天才签合同，她看到董立和沈沫沫一同出现心里已经有了结果。 “嘉影真的很不错，你知道嘉影背后的老板是谁么？” “不知道，管他是谁，都是一群禽兽。”林嘉骂了一句：“没一个好人。” 沈沫沫喷出烟雾笑了起来：“好人坏人给钱就行，嘉影的背后老板是宋家老三，牛逼着呢。” 林嘉不认识什么老三老四。 “你不关注这些事，我和你说也白说。”沈沫沫看林嘉不说话，又恢复榆木疙瘩模式，也不和她废话。抽完一根烟，把烟头顺手□□茉莉花的土壤里。 “希望我们都能成名。” 林嘉第二天就去陆风工作室签订了合约，王玮给她一份剧本。 “十月底就要进组了，先熟悉下剧本，有什么不明白的给我打电话。” “我是你带么？” “嗯。”王玮点头，他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摆摆手：“你先回去吧。” 沈沫沫就在家里住了一天就没了影踪，林嘉看剧本到下午。饿的不行，搜寻了家里没发现吃食，无奈只好带了一些钱下楼去买菜。 刚走到小区门口就听到惨哭声，停住脚步看过去，几个半大孩子在围打一个人。 那人哭的可怜，林嘉快步走过去：“都干什么呢？” 孩子一看到林嘉就一哄而散了，男人很脏头发也很乱，蜷缩在地上捂着脸。 “喂？” 林嘉叫了一声，他没动静。 林嘉从钱包里拿出十块钱放在他面前：“去别处吧，这边调皮的孩子多，你会被打死。” 这个人身上的衣服很脏，明显就是智力有问题，林嘉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明白。 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转身往超市走。 林嘉买东西用了半个小时，回来的时候她有意看了一眼，流浪汉已经不知所踪。 现在十月上旬，距离进组也没多少时间了，林嘉为了适应节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周，每天就是自己和自己演戏。她演女四号，一个精神分裂患者。 怎么能演好一个神经病，林嘉心里没底。 琢磨了很长时间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她就打算下楼换换心情。 刚走到小区门口，沈沫沫就给她打电话。 “林嘉，江湖救急，快来一趟。” 此时天都黑了，林嘉脚上还穿着拖鞋，略一楞：“你在什么地方？” “粤海饭店，喝死了，你帮我一把。” “我给你打电话，你假装有事离开行么？” “一个个人精似的，骗不过去，你过来帮我喝几杯我好装晕。” 林嘉皱眉，沈沫沫别把她卖了。 “那行吧，我马上过去。” 林嘉穿着卫衣牛仔裤，还有经典人字拖，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一身打扮都很土，这不会有人看上她吧？除非眼瞎。 林嘉拦车的时候看到那个流浪汉趴在小区外面的草丛里，也不知道死活。 天刚下过雨，地上都是积水。 真是傻的冒泡了这个流浪汉。 林嘉到粤海是八点，按着沈沫沫发给自己的地址到包厢。服务员帮她开门，林嘉探头看了一眼：“沈沫沫在么？” 房间里坐着七八个男男女女，都回头看过来。 沈沫沫也看到了林嘉，整个人都傻了，这玩意是来砸场子么？ 她怎么不穿老头衫啊！ “林嘉？” 林嘉看着沈沫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家里着火了，我来叫你。” 她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房间里的其余人愣了几秒就大笑起来。 “你是来逗比的么？”董立开口，他招呼林嘉：“先进来吧。” 林嘉进门目光扫了一圈。 算上董立四个男人，四个女人。 “这是谁啊？” “林嘉。”董立潦草的一指，说道：“服务员，加个位置。” 林嘉站在原地摸了摸手指，主座的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眉目生的周正。 他也恰好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 林嘉点点头：“我家真的着火了，沫沫跟我回去看看。” 主座的男人一直没说话，林嘉这一身打扮实在拿不出手，董立也觉得场面有些尴尬。 “沈沫沫你和林嘉给二少敬个酒就先回去吧。” 林嘉不知道二少是谁，沈沫沫连忙倒了两杯酒递给林嘉一杯，揽着她肩膀走向主座男人，笑着道：“抱歉了二少，我家妹子不懂事。” 她喝完，捣了林嘉一肘子，林嘉也连忙仰头喝完。 火辣辣的白酒进入肚子，烧的林嘉脸上通红。 二少没喝酒，只是点了一根烟笑着扫了她们一眼，回头继续和身边的女人说话。 林嘉和沈沫沫悻悻退了回去，走出饭店，沈沫沫皱眉：“你怎么穿成这样来了？” “我在楼下遛弯，你给我打电话我就过来了。” 沈沫沫看着林嘉的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一挥手：“算了，先回去吧。”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沈沫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你不是要请我吃饭？我吃火锅。” 林嘉扫了一眼来路，那个流浪汉依旧用之前的姿势趴在地上，灯光下地上的积水反射出光，像极了血。 林嘉陪沈沫沫吃了火锅，她一直沉默不语，林嘉心里也不爽，她感觉自己被沈沫沫给耍了。 林嘉要了一瓶啤酒，喝了两杯后就把杯子拍在桌子上：“沈沫沫，钱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重要到连自己的好朋友都可以出卖？” 林嘉不是傻子，沈沫沫做什么她心里清楚，只是两人多年感情她戳穿就彻底失去了对方。 沈沫沫抬头看林嘉，她没有反驳，她看了很长时间起身拿起自己的包就走。 林嘉没有追，她喝完了一瓶啤酒起身结账，才往外面走。 沈沫沫是她唯一的朋友。 林嘉再次路过流浪汉身边，这个人趴了挺久。 林嘉从包里翻出十块钱，低头要往地上放，突然动作顿住。 水是红的，血。 她在短暂的愣怔后，迅速往后退了两步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夜里十点，路人并不多，林嘉抬手捂着脸深吸一口气，才渐渐缓过神。 她很怕血，迅速拿出手机报警。 死人了。 流浪汉也是一条命。 十分钟后警察过来，拿着警棍戳了戳地上的人：“死了吧？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刚，我吃完饭出来看他躺在这里，我就给他钱，然后看到了地上的血。”林嘉有些紧张，说话声音都发颤。警笛声响后，已经围上来几个看热闹的。 流浪汉手指突然动了一下，年轻的警察本来注意力全部放在林嘉身上，登时吓的跳后一步：“哎呦我操！活的！” 第七章 林嘉倒血霉了，本来不关她的事儿，警察小哥直接把她给拽上了救护车。 “我去做什么？” “万一死了你去派出所录个口供，这是个案子。” 林嘉无言以对。 车子启动，林嘉坐在一边看他们抢救那个流浪汉。 他身上有很大异味，林嘉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死没死？” “右腿骨折。”医生拿剪子剪开流浪汉的衣服，皱眉回道：“身上几处大的创伤化脓发炎引起的高烧昏迷，离死也没多远。” 林嘉从包里翻出手机，快没电了，沈沫沫跑去哪里了？有些烦。 “医药费谁承担？”医生又问。 “先抢救着吧。”小警察挠挠头：“回去问问我们头。” “别先抢救啊，医院又不是做慈善，这个情况需要做手术，你们拿个主意。” 林嘉回头看向警察，那个警察差不多二十出头，拎着个警棍，他哼了一声：“叫个救护车都得一百多，我一天多的工资都没了，这个主我做不了，我打电话问问。” 林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他在一边打电话，支支吾吾应了一会儿，挂断电话看向医生：“做手术要多少钱？” “少说也得一万多。” 警察也很纠结，这种事烂谁手里是谁的。 钱才是关键，全城流浪汉那么多，救的过来么？其实死一个也没什么损失，他们活着也为国家做不出什么有利的建设。 “要不，直接送收容所？” 护士都笑了：“人收容所的人都傻么？到底治不治？” 马上就到医院了，医生看这个流浪汉身上伤口腐烂，情况恶劣，加重了语气：“救了就救，不救现在停车放下去。” “救吧。”林嘉抬头看向护士，她表情很平静：“钱我出。” 护士和警察互看一眼：“你高中毕业了么？要不要和家里人商量下。” 林嘉紧攥着手指，她有些迷茫。 “难不成看着他死？好歹也是个命。” “真有钱救？” 林嘉点头。 小警察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一会儿竖起拇指l：“好人。” 流浪汉被推入抢救中心，林嘉转身往外面走，小警察连忙挡住她的路：“你刚刚说要管这件事的，手术保证金还没交。” “我回家取钱。”林嘉抱臂看着警察，顿了一会儿，笑起来：“哎我说，你怎么好意思这么理直气壮？” 警察脸上闪过尴尬，随后揉着头发嘿嘿一笑。 “警察只是职业，又不是救世主。” “记下我的电话，我马上就回来，我说了会出医药费不会撒谎骗人的。” “我叫邓波。”警察说道：“你呢？” “林嘉。”林嘉报了一串数字，邓波连忙记下，林嘉摆摆手：“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吧。” “你还怕我跑了？” “晚上你一个小女孩不安全。” 林嘉嘴角抽了抽，转身就走。 刚走到医院门前还没拦到出租车邓波就骑着电瓶车过来了，招手：“林嘉，这样快一点。” 电瓶车能比出租车快？分明是怕她跑了。 林嘉第一次坐电瓶车，坐在后排拿出手机打给沈沫沫，她电话关机。 林嘉握着手机，静静看着远处黑暗，夜风有些凉吹的她眼睛发酸。 妈妈，我拿那些钱救别人的命你同意么？ 十一点到家，沈沫沫果然没在。林嘉心里有些难受，可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她从书里翻出□□，看着那张中国银行的卡，林嘉心如刀割。 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想过用他给的钱，林嘉咬牙过了这么多年。 咽了一下喉咙，林嘉狠狠心转身快步出门，邓波靠在墙上抽烟。 林嘉锁上门说道：“走吧。” 这个小区环境很不好，邓波踩灭烟头，往楼下走：“要花不少的钱，你的经济条件负担的起么？是不是太滥好人了？一个流浪汉而已，救回来能怎么样？早晚还是要死。” “人生下来都注定了要死。” “哎你这个人——” 林嘉低着头紧抿着嘴唇。 她到医院交上了保证金，医院的消毒水味让她心烦。皱着眉头待了一会儿，往外面走。坐在外面点起一根烟，她看着烟雾融入黑暗里，叹一口气。 今天真是冲动了。 “林嘉？” 林嘉皱眉，邓波不是走了么？按灭烟头扔进垃圾桶里站起来。 “你在这里啊？” 邓波挥了挥手里便利袋：“请你吃宵夜。” 林嘉本想抽完一根烟就走，这个管闲事的警察。 她走过去，邓波把便利袋放在石桌上，递给林嘉一瓶酸奶。 “我以为你走了呢。” “我正打算走。” “我和同事换了班，吃完宵夜你先回去吧，这边做完手术我给你打电话。” 林嘉打开宵夜是一份馄饨，她慢吞吞吃着。 “你多大？” 林嘉没说话。 邓波说道：“你爸妈呢？不住在一起么？” 林嘉喝了一口汤，邓波点起一根烟：“你哪里来那么多？” 林嘉吃完了饭，起身把才餐盒扔进垃圾桶里，喝了一口水：“谢谢你的饭，我得回去了。” 林嘉回去洗完澡倒头就睡，第二天下午是被邓波的电话吵醒。 “那个乞丐醒了。” “嗯。”林嘉还没睡醒，昏昏沉沉的发出个声音：“还有别的事儿么？” “晚上有事么？” “嗯？” “请你吃饭。” 林嘉挂了电话，看了看手机页面。 下午四点。 她起床出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沈沫沫和董立，四目相对，林嘉心思翻飞。 “董先生，沫沫。” 林嘉顺势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算完整，就直奔洗手间。坐在马桶上，林嘉脑袋里有些乱，为什么董立在这里？沈沫沫疯了么？ 林嘉洗完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遮住了大半边的脸，她看了一会儿，才拉开门出去直奔自己的房间。 “林嘉，你怎么起这么晚？” 董立点起一根烟看了沈沫沫一眼，沈沫沫耸肩，也拿出烟点燃，喷出烟雾。 “董哥，谢谢你送我回来。” “公司最近投资了一部古装奇幻电视剧，过几天安排你去试镜。” 沈沫沫登时抬起了头，看着董立半响，笑了起来：“很好的机会啊。” 董立站起来整理自己的衬衣：“我先走了。” “我送你。” “坐着吧，能不能拿到角色看你自己了。” 董立走后林嘉才从房间里走出来，她换了运动装。 “昨晚你去哪里了？” “回学校宿舍住了。”沈沫沫拂过头发。 “不要把董立带回来，他不是什么好人。” 沈沫沫看着林嘉，董立对林嘉有意思她看的出来。 “你接戏了么？” “嗯。”林嘉去厨房烧水，片刻才走出来：“你要是没钱了和我说，我可以借你。” 沈沫沫噗嗤笑出了声：“拉倒吧，你有钱啊？算了，不和你扯淡。这周五有个饭局，你和我一块去吧？” “不去。” “为什么？” 林嘉笑了笑没回答。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不是。”林嘉拉过椅子坐下，她沉默了一会儿认真看着沈沫沫的眼睛：“赚钱有很多种方式，我不阻碍你发展你认为合理的方式，可你也别拉着我去跳火坑。沫沫，我们认识三年多了，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性格。” “在这个圈子混谁不付出就能得到一切？林嘉，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你天真还是蠢。” “那也不至于把自己搭进去。”林嘉坚持己见。“你执意要走那条路我不拦你，别带上我，谢谢。” 沈沫沫摔了烟盒起身怒气冲冲回自己的房间，林嘉在考虑要不要换房子。思前想后也没想出个结果来，钱真是可怕，它让自己失去了妈妈，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第二天中午，林嘉接到医院的电话。 “病人醒了，你能来医院一趟么？” 林嘉直接去见了主治大夫，林嘉这件事在医院传开了，都知道一个小女孩自己出钱救了个流浪汉。这种善举在大多人眼里，林嘉的脑袋被门挤了。 “病人大概年龄二十七左右，头部遭受过重击，可能这才是他变傻的原因。” 林嘉皱眉：“一开始不是傻子？” “也不好说，我们没办法判定，毕竟他身份不明没有家属说明之前病情。只是根据现在所知道的推测，脑部受到重创导致精神失常这种病例不是没发生过。” 林嘉也看不懂病例，就把手里的片子放下。 “别的呢？” “别的都是外伤，腿上已经打了钢板，这个不是多严重，养养就好了。” 林嘉点头。 “你要去看看病人么？” 一个流浪汉有什么好看的？林嘉话虽这么说，还是和医生一同往病房走。 “先让警察找找他的家人吧，开颅手术风险太大，你一个小女孩承担不起责任。” 林嘉也没打算给他身上再砸钱。 进了病房林嘉一眼没认出来病床上的人，医生确认了一遍：“他就是那个人。” 林嘉拧眉盯着病床上的男人，一时间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头上有伤，护士就把他的头发全部剪掉。” 他睁着眼，眸光漆黑沉静和林嘉对视。 林嘉见过他，在横店。 第八章 他剃掉了头发更突显出深刻的五官，十分硬朗。他长相中上，可现在不是谈长相，这个人和董立认识。 在横店那晚和董立说话的人，妈的！ 林嘉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她纠结了那么久，只是不想看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 “只要不再发烧，病人就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医生和林嘉介绍着他的情况，说道：“身上有多处伤，警察正在调查他的身份。” 林嘉还站在原地，她看着面前这个人。 他蹙眉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林嘉往前走了一步。 浪费了自己的钱，心里特别不爽。 “你叫什么？” 林嘉居高临下看着他，他眉头皱的更紧了，目光有些迷茫，随后摇头。 “他目前智商估计只有七八岁，要不你们聊聊？我去隔壁病房看个病人。” 医生离开，林嘉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病床前看着他：“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他看着林嘉，似乎想在林嘉脸上找什么，半响怯生生的开口：“我饿。” 他嗓音沙哑有些胆怯。 林嘉站起来，他立刻吓的缩回了头。 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能有的状态，那晚见他挺威风的，怎么成了这个模样？ “你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 他摇头，眼珠转着有些慌张。 “你认识董立么？” 他蹙眉似乎很拼命的想，随后露出痛苦的表情，捂着头许久还是摇头。 “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他紧紧咬着牙，好半响才挤出声音：“姐姐……” 好家伙，这都会攀亲了。 林嘉在原地走了一圈，她脑袋里很乱。莫名其妙救了这么个玩意，莫名其妙多了个比自己大的弟弟，扯淡呢。 “饿……” 他又小声的重复了一遍。 “你想吃什么？” 他嘴唇抿成一道线，依旧不说话。 “等着。” 林嘉去门口买了粥和饼，一边咬着饼一边往医院走，她还没来得及吃午饭就被叫到了医院。 突然身后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林嘉回头看了一眼，邓波炮弹似的直冲过来。 “林嘉？” 林嘉把饼咽下去点点头。 “你怎么来医院了？” 邓波没有穿警服，而是穿了件黑色的连帽衫，牛仔裤还戴着帽子。显的更小了，林嘉把吃完的包装袋扔进垃圾桶里，擦了擦手往电梯里走。 “我以为你不会过来了呢，我调查了最近s市的失踪人口，并没有发现这个人。” “你说没有人报案？” “对。”邓波点头。 电梯里人越来越多，林嘉被挤到了角落，眼看着邓波就要挤到她身上，林嘉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她不喜欢和人太接近。邓波立刻抬手撑在林嘉上方，给她遮出个空间来。 “等会再说，我中午吃了韭菜饺子。”邓波一只手捂着嘴说道。 林嘉忍不住扬眉。 下了电梯，邓波呼出一口气，从口袋里翻了半天屁也没翻出来。 林嘉从包里拿出一盒木糖醇递给邓波，“嗯？” 邓波拿出两颗填进嘴里，嚼着说道：“他身上的伤很可疑，我调查过了，腿伤是前一天下暴雨，他躲雨的时候被掉下来的广告牌砸中。” “赔钱了么？” “还在商量中。”邓波看林嘉：“赔钱就还给你。” “嗯。” “你连客套都不客套的么？”邓波笑了起来：“身上有三处刀伤，深可见骨，而且医生说时间不短了。你说谁会对这样一个人下死手？肯定有猫腻。” 邓波年轻，刚刚从警校毕业，还没混成老油条子。 “说下去。” “我觉得啊——”邓波一转身就折回去：“我们走过了，病房在这里。” 进门的时候护士正在换药，林嘉措不及防看到他身上的伤，差点没吐出来。迅速转身，他趴在床上紧紧抓着枕头冷汗淋漓，却没有叫。 “现在好多了，你不知道刚送医院那会儿，伤口都生出幼虫了——” “能少说两句么？”邓波连忙打断护士的话，抬起下巴示意林嘉：“这还是个小女孩呢。” 林嘉背着身子把便利袋递给邓波：“我出去一趟。” “行，别走远了。” 林嘉快步出门，拿起手机给沈沫沫打电话。 很快那边就接通，沈沫沫扬起声音说：“你怎么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问你个事儿，你说董立的老板是谁？” “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好奇嘛。” “晚上出去喝酒你过来？” 林嘉飞快转着脑筋：“沈沫沫。” “带你去见见嘉影的老板，你不是好奇？” “没事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挂断电话林嘉抬手盖在眼睛上，那道伤太血腥了，林嘉一眼看过去差点没吐出来。 深吸一口气，他到底是谁？ 能不能去问董立？ 可最近董立没事人似的吃喝玩乐，之前她听董立讲电话的时候说三少吩咐。沈沫沫说嘉影的背后老板是宋三少，林嘉原本以为病床上的人是宋三少呢。 可宋家那样的背景，会让自家少爷成流浪汉么？ 林嘉手机百度宋家也没找出有用的信息来。 先不问了吧，董立不是什么好人。 林嘉再回病房，邓波在喂病床上的人吃饭，他喂的十分潦草，傻子噎的都翻白眼了。林嘉连忙倒了一杯水过去拉开邓波，皱眉：“他没被噎死？” 刚说完傻子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喷了林嘉一身的饼沫子，林嘉嘴角抽了抽退回去。 “你把他床头升起来。”林嘉有些烦躁，不知道床上这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该不该把之前见过他这件事告诉邓波。邓波喂他喝了两口水，他才止住了咳嗽。 “傻子，你吃慢点。”邓波不耐烦的放下杯子，拿出手机噼里啪啦一通按：“林嘉，我打个电话一会儿回来。” 林嘉看他离开，迅速起身关上病房门走到男人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睛：“不准躲，看着我的眼睛。” 他害怕想躲又不敢躲，期期艾艾看着林嘉。 林嘉被这个眼神恶心的够呛。 “你和董立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姓宋？这里没有别人，你告诉我一个人。” “……我不知道。” “你是被人谋杀？还是什么？” 他摇头。 林嘉泄气了，她干嘛要管这些烂事呢？管他死活和自己有一毛钱关系么？ 林嘉这么一想，顿时豁然开朗。 “你就继续傻着吧，希望你能活下去。” 林嘉背上包，视线扫过他的手。指头上全部是伤，零零碎碎的伤口，有的地方都溃烂了。这种小伤都没有包扎，暴露在空气中，触目惊心。 “我先走了。” 林嘉走到门口，突然身后响起个声音。 “谢谢。” 林嘉脚步一顿，随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林嘉没回到家，王玮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在什么地方？” “市医院。” “怎么在医院？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就一个朋友住院过来看看。” “晚上有个聚会你得来，时间上你安排下。” 林嘉拧眉，踏入这个圈子，应酬肯定是少不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林嘉不去会怎么样？她沉默。 “林嘉。” 林嘉抿了嘴唇，随后笑道：“几点？我需要准备什么？” “不用刻意的准备，晚上七点左右我过来接你。” “好的。” “投资商永远是爷，做演员和做生意一样，拿到钱才算是成功。” 林嘉点头。 “行了，你忙你的去吧。” 挂断电话，林嘉感觉自己一只脚也踏进了火坑里。 娱乐圈就是这样，谁能比谁干净？ 晚上七点王玮过来接林嘉，车上还作者陆风。 林嘉受宠若惊，连忙点头：“陆总。” 陆风在看手机，正眼都没瞧林嘉，只是摆摆手。 林嘉坐在副驾驶，她穿着酒红色的针织衫，搭配牛仔裤。 因为后排坐着陆风，林嘉和王玮也没说话。 陆风坐在后排玩游戏，十分专注，音效在车厢里环绕。 林嘉坐立难安，默默从包里摸出手机。 “剧本看的怎么样？” 快到地方，王玮问了一句。 “都背会了。”林嘉点头，台词是林嘉的强项。 “不错哦。”王玮笑了笑，不知道林嘉这句话里面水分有多大，林嘉的台词不算少不可能这么快就全部背会，可能是为了让自己满意夸大其词了。他顿了一会儿，才又叮嘱：“一会儿见面少说话，不要出错。” “我明白。” 他们在一家私人会所停下车，林嘉跟在王玮身后，王玮和陆风并排走在前面。 林嘉打量这会所，心里叹一口气。 九曲十八弯的终于到达目的地，是个泳装派对。 迎面就看到了董立，他穿着黑色的泳裤坐在椅子上和旁边的男人在聊什么。 妈的，还真是董立。 董立手执酒杯喝了一口回头就看到了林嘉，会所服务员上前提醒三个人换衣服。 陆风把手机揣兜里大步朝董立走去，林嘉还没想好要不要往前走，王玮就拉着她走了过去，王玮偏头靠近林嘉，低语：“投资商是华美，华美是宋家的明白么？” 林嘉明白是明白，就是心里不舒服。 “有投资才能启动项目。”王玮拍了下林嘉的肩膀，他们已经走到了董立面前。另一个男人也不面生，林嘉见过，她笑着点头：“董先生。” “这是宋总。”董立指向宋明远，脸上是意味深长的笑：“林嘉。” 草！ 宋明远戴着墨镜靠在椅子上，他穿着松垮垮的浴袍，整个人十分不正经。 林嘉走上前弯腰：“你好，宋总。” 宋明远和她握手，手指刮了下林嘉的手心才放开笑道：“怎么现在才过来？陆风。”他视线落在陆风身上，竖起一根手指点了点，“不够意思啊！” 第九章 林嘉被恶心到了，迅速退后去。 陆风笑了起来，坐在宋明远的对面：“你之前又没说，拍着戏呢接到电话那边也得有个交待才能过来。” 宋明远是宋家老四，本事没有排场不小。 陆风也看不上他，拿起面前的酒杯举起里，身子前倾：“敬你。” 宋明远喝完了酒，视线上挑落在林嘉身上。 “你们公司的新人？” 林嘉垂在身侧的手指捏紧，这是董立的老板？宋总？ “你说林嘉？”陆风放下酒杯，看向林嘉。“我们公司的演员。” “条件挺不错的。”宋明远喝完酒，话里有话：“那什么，去换了衣服一块玩？” “她就算了，没那个胆子，小姑娘一个。”陆风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指了指不远处的餐厅：“林嘉你过去找点东西吃，一会儿我过去找你。” 他这个姿态很明显在维护林嘉，林嘉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连忙点头面上谦恭，道：“宋总，董先生，陆总我先过去了。” 林嘉和王玮往餐厅走，王伟说：“宋明远怎么认识你的？” 林嘉摇头，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之前没见过他。” “那就奇怪了。”王玮沉思一会儿，宋明远点名要陆风带林嘉过来，继续说道：“在娱乐圈想要红起来总要遇到这些事，哎对了，你和董立认识？” 宋明远？林嘉都要被搞糊涂了。 林嘉想了想，决定坦白：“之前董立想让我签嘉影，我没有答应，我觉得嘉影不适合我。” 王玮有些意外，扬眉：“嘉影比我们工作室名气大多了，你竟然放弃？” “合适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不是么？王哥。”林嘉笑了起来，十分灿烂，也很干净。 “也是。”王玮点起一根烟，抽了两口，说道：“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机灵点，别傻愣愣的木头似的。” 林嘉怎么激灵？话虽这么说，她还是点了点头。 王玮拿起手机发了个信息，林嘉抬头看着他：“董立和华美什么关系？” “这个宋明远目前是嘉影幕后老板，你说什么关系？”王玮带着林嘉去餐厅，点了两杯咖啡。四周没人，他才接着说道：“宋家情况很乱，可不管是谁你都得罪不起，自己有点分寸。” 那个傻子不是嘉影的老板，是宋家的人么？ “嗯。” 林嘉脑袋里线索不少，可都搭不上。 之前的二少也是宋家的人吧？董立是个左右逢源的人，林嘉更确定他不是好人这个结论。 王玮手机响了一声，他起身出去接电话。 林嘉喝了一口咖啡，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泳池。 美女如云，胸大肤白腿长的美女不少。林嘉放下杯子，叹一口气，有钱人真会享受。 她的电话也响了起来，林嘉拿起手机看到来电，眉头皱成一团。 深吸一口气，才接通。 “有什么事？” “嘉嘉，我是你爸，你能不能别老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那我该用什么语气和你说话？”林嘉笑了起来：“没事我这边还有事。” “你马上就毕业了，什么打算？” “和你有关系么？” “为什么没关系？你是我女儿！”电话那头的他暴怒，声音很大：“林嘉，你姓林这辈子都不可能和我脱离关系，我把你养大了。” 林嘉捏着电话的手有些抖，片刻后直接给挂断了。她端起面前的咖啡仰头喝完，眼睛酸涩，电话再次响了起来，一声声催命似的。 林嘉刚要接，突然门口一声喊。 “林嘉？” 林嘉吓了一跳手机就扔了出去，抬头看过去裹着浴巾的沈沫沫大步过来，她长腿大胸裹着浴巾要露不露的十分性感。 “沈沫沫？” 林嘉弯腰捡起手机，手机被摔关机了，她把电池抠出来又重新按进去，按着开机键。 “你不是不来么？怎么在这里？”沈沫沫四处张望，大步过来拉开林嘉面前的椅子坐下，笑道：“怎么？只是不愿意陪我来？” “不是，临时决定。”林嘉把手机装回包里，抬头看向面容精致的沈沫沫。“这是谁的局？” “宋少爷。” 林嘉拧眉，她和沈沫沫就没有必要那么生疏：“宋家好像好几个少爷吧？” “老四。”沈沫沫招呼服务生要了两杯酒，递给林嘉一杯，自己喝了半杯，取出烟盒打开拿烟衔在嘴唇上。白色的女士烟很细，夹在她手指上。 打火机清脆的声音，她点燃香烟深吸一口，才把烟盒递过去：“嗯？要么？” 林嘉最初是跟着沈沫沫学抽烟，她没烟瘾，就是烦的时候会抽一根。 “不了。” “德行，就你爱装。”沈沫沫似真似假的嗔怒把烟盒装回包里，隔着烟雾看林嘉：“你和谁一块过来的？” “我们老板。”现在沈沫沫假装之前的不愉快都没发生，林嘉也只好当做从来没不愉快过。 “陆风？” “嗯。” “你还不如签在嘉影呢，宋总就是老板，直接投资拍片，各种好资源让你挑。陆风手里没什么好的资源，演也是演别人挑剩下的。” 林嘉点点头：“你在嘉影，未来还要仰仗你。” “这话是寒颤我呢？”沈沫沫抖落烟灰，看着林嘉：“我听说你谈了男朋友，谁啊？怎么都不告诉我？拿不拿我当朋友？” 林嘉不知道沈沫沫提这个什么意思。 “什么男朋友？” “开奔驰的。” 林嘉嗤笑一声，“妈的，那些人闲的就爱造谣，你信么？” “不好说哎，之前不信。”沈沫沫又深吸一口烟，吐出个漂亮的烟圈，似笑非笑看着林嘉：“你签陆风工作室的速度太快了，还这么快就接到重要角色的剧本，要说背后没人帮你我可是不信。” 林嘉视线扫到王玮朝这边走来，坐直出一口气：“没有的事。” 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林嘉拿出手机看到来电，眉头紧皱挂断了电话。 “是个什么样的人？年纪大么？”沈沫沫从许亚丽那里得知林嘉有个金主后，她的心情十分复杂。原来林嘉的一切都是装的，这也太不要脸了。就这样林嘉还有脸嫌弃她？沈沫沫好歹也是靠自己打拼，林嘉靠男人上位有什么可高贵的？ “你听许亚丽说的？”林嘉也敛起表情，沉下脸：“她胡说八道。” “那开奔驰的人是谁？” “我不想解释，那个人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林嘉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沈沫沫嗤之以鼻，“你真会逃避话题，我话还没说完呢。” “回头再说。” 林嘉在洗手间里接通了父亲的电话。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毕业回来接手我的公司，娱乐圈那么乱，你不要去瞎混了，能混出个什么来？” “关你什么事？你的公司让你儿子接手！”林嘉很生气，她靠在洗手间的隔板上：“那个家和我没关系，我不会回去。”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转移了话题：“你最近取钱了？” 林嘉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捏着电话的手很紧。 “我不是故意查你，我以为你真的把那张卡扔了——” 林嘉挂了电话，她抬手狠狠搓了一把脸，按下水。 哗啦啦的声音中，林嘉抬起下巴，眼圈通红。 说不出刚刚什么心情，太复杂了，当父亲问及那笔钱，林嘉简直有了恼羞成怒的意思。她发誓永远都不会动那笔钱，可在那晚看到要死的乞丐，林嘉动摇了。 一条鲜活的生命，那笔钱烂在银行里，什么用都没有。 林嘉，你没做错，真的，你没错！ 电话再次响了起来，林嘉直接接通：“钱我会还给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林嘉？” 林嘉愣了几秒，迅速回神，王玮？ “好了么？” “好了，马上就过去。” 林嘉出去并没有看到陆风他们几个，王玮直接带自己上了二楼。二楼都是包间，安静的走廊透着份压抑。林嘉心里有些不安，陆风真的能护住自己么？ 林嘉进房间就被安排到了宋明远的身边，心里不安扩大，对面坐着陆风。他视若无睹的抽烟，随后和宋明远碰了下酒杯，扬起了嘴角看了眼林嘉。“宋总赏识你，你也陪宋总喝一杯。” “陆总？” 陆风喝完了酒，放下杯子：“喝杯酒能怎么了？是吧？” 林嘉有点骑虎难下，陆风把烟头按灭。 远处有几个姑娘在跳舞，他给林嘉倒了酒，推过去：“嗯？” 一杯酒的事儿，林嘉咬牙，随后拿起酒杯笑了起来。 “宋总，我敬您。” 宋明远喝完了酒，他没对林嘉动手脚，只是看着她一会儿，道：“一杯就完了？” 林嘉酒量不好，她看着宋明远手指在阴影下紧紧绞着，你还想怎么样？ “林嘉，敬酒不能只敬一杯的？”陆风看着她，道：“这不合规矩。” 灯光下，所有人的表情都清晰了。陆风是她老板，林嘉该听她老板的话吧？ 几杯下肚林嘉就有些晕了，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 宋明远看林嘉软在沙发上无声无息，大喇喇的靠在沙发上抽烟看着陆风，半眯着眼睛笑道：“合同我已经签了，下周资金就能到位。”举起酒杯扬了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陆风笑着把酒一饮而尽，起身：“我喝的有点多就先走一步了。” 不是不卖，只是时机不到，价格没出到位。 只是没想到宋明远会对自己手里一个新人动心思，签林嘉这一步棋还真是走对了。 第十章 母亲在去世后，父亲拿母亲的命换了一笔钱还上债务。公司渐渐进入轨道，他有钱了，娶了新老婆有了新的孩子，林嘉算什么呢？ 高中时期她就在外面打工赚钱，读了大学后她就再没回过那个家，林嘉觉得他的钱恶心。 身上骤然一凉，林嘉脑筋跳了跳突然就清醒过来。酒有问题，她喝到第二杯就有些晕，之后她特别晕特别想起身去洗手间，可怎么都挣扎不起来。 衣服被撕裂发出的声响，林嘉头疼欲裂，她不住的往后缩去。想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把自己藏进去，手指刮过身体的触觉，林嘉推开身上偏头就吐了。 视线模糊，天旋地转。 “草，小美女你也太恶心了吧？” 宋明远不偏不倚被吐了一身，那心情真是日了狗，连忙扯掉身上的衣服。董立想搞林嘉才把她带到自己的场子，宋明远是第一次见这个林嘉，长的不错，最重要的一点干净，这年头玩个雏多难啊。 他就把董立给支出去，下药把林嘉带了回来。 “什么时候吐不好现在吐？” 林嘉身上衣服凌乱，宋明远赤身大步往浴室走。 林嘉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她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是什么地方？头依旧晕着。 林嘉挣扎着下床，她裹紧身上仅存的布料，腿一软就跪在地上。林嘉的包没了，视线渐渐清晰，这是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也许是酒店。 浴室里有水声，他是谁？ 林嘉挪到墙边靠着墙爬起来，泪滚下来，她擦了一把。 门距离自己并不算远，林嘉腿软走不到哪里去。 宋明远就出了浴室，四目相对，林嘉整个人都清醒了。 “我怎么在这里？” “你醒了？”宋明远不算矮，大概是私生活糜乱导致的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萎靡，纵欲过度的苍白。 林嘉紧紧抱着自己，她感觉到手在抖。 “过来啊？” 林嘉往后退，这个房间里什么可以防身的东西都没有。 林嘉宁愿死，也不愿意被这种人侮辱。 “你跑什么？” 窗户边有巨大的落地花瓶，林嘉一步步的往后挪，她的体力还没恢复。即使恢复，林嘉的弱鸡身板对上面前的男人，也没任何胜算。 “我不知道你和陆风达成了什么协议，可我不卖身，我只是签约了陆风的公司做一名艺人，我没有卖给他。宋总，我们可以谈谈。”林嘉想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做出淡定的态度，可她的声线在抖，浑身都在抖。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宋明远怎么会让到嘴的鸭子飞了呢？大步过去。林嘉连忙去抱身后的花瓶，结果高估了自己的体力，花瓶纹丝不动。林嘉急忙跑没跑出去就被宋明远扯回来一把扔在床上，他急匆匆的去脱林嘉的衣服。 “你是第一次吧？乖乖的哥哥让你爽。” 林嘉惨叫一声，连踢带打想要挣扎，男女体力悬殊。林嘉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她身上已经没有衣物可以遮挡，林嘉哭出了声：“求求你放过我，宋总，求您放过我。” “嗯？知道求了？” “我自己脱，宋总我自己来好么？” 宋明远一下子就乐了，松开林嘉：“好啊。” 林嘉连爬带滚的扑到床头抓起台灯就朝宋明远的脑袋砸去，巨大的声响，林嘉跌下床直奔门口冲去。宋明远被砸的有些懵，骂了一句一抹头一脸血，怒不可遏。 林嘉打开门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她只剩下内衣了。 “救命啊！” 头皮骤然一疼，林嘉被宋明远扯住头发，他满脸的血劈头盖脸就抽了林嘉一耳光：“你他妈的给脸不要脸啊？今天不收拾你我就不叫宋明远。” 林嘉手脚并用的挣扎，她的头皮都要被扯离身体了，太疼了。不过疼让她清醒，张牙舞爪去打宋明远，一边大声的喊。 这里是酒店，总有别的客人吧？ 绝望到一定程度，林嘉都不想活了。 “宋总？” 沈沫沫在一楼听别人说今天宋少找了个女人，挺嫩的一个姑娘。沈沫沫起初没在意，之后董立打电话过来给沈沫沫让她去七楼客房说林嘉被宋少给带走了，沈沫沫脑袋轰的一声，林嘉被带走了。 林嘉比她小，一直以来林嘉照顾她的生活方面，沈沫沫打理外面的人际关系。他们认识了三年多，林嘉再作再故作清高，她也是林嘉。她和林嘉是朋友，吵再凶也是朋友。 沈沫沫看到面前的一幕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硬着头皮笑着走过去：“怎么了？林嘉惹您了？” 林嘉头发很乱，嘴角还有血。 “你是谁？”宋明远不耐烦：“滚。” 沈沫沫快步上前，抚上宋明远的手：“我劝劝她？” 宋明远正在气头上，一把甩开沈沫沫：“滚。” 沈沫沫硬拽起来林嘉，依旧靠上去，“我陪您好么？你就放过她吧。” 沈沫沫从高中混到大学，她早就学会了审时度势，怎么攀炎附势。现在这个情况，她应该走的越远越好，宋家她惹不起，报警也没用。沈沫沫不是没见过这里面的黑暗，她依旧笑着：“我叫沈沫沫。” “滚你妈的！”宋明远抬脚就踹沈沫沫，林嘉连忙抱住沈沫沫挡在她身上，压低声音：“你走吧，快跑出去报警。”她被踹在腰上，疼的失去理智，转头就朝宋明远扑过去。 宋明远又踹了林嘉一脚，抓着林嘉的头发就往墙上撞。沈沫沫眼睛都红了，她几乎是本能的从包里掏出匕首就朝宋明远捅去。 捅死这个欺负人的傻-逼！ 林嘉顺着墙缓缓滑下去，沈沫沫满手都是血，宋明远低头看她。沈沫沫抽出刀，又狠狠捅了他一下才撒手。 她全身都在抖，好长时间才恍然回神蹲在地上抱住林嘉。 “林嘉？林嘉？你活着么？” 宋明远捂着腰坐在地上喘着气，地上都是血。 林嘉整个人都懵了几秒钟后，她哭了一声就迅速捂着嘴。 “林嘉你能动么？我们走，现在就走，跑出s市。我杀人了，嘉嘉，我杀人了。” 林嘉脑袋里嗡嗡的响着，她咬着嘴唇看面前的女孩，她们走不了，这是宋明远的地盘。 “你走。”林嘉回神连忙推沈沫沫。“你快走不要管我，人是我杀的。” 会所的保安可以对宋少行凶视若无睹，可不能无视别人把宋少给捅了，林嘉和沈沫沫走不出去这个门。 “我带你走。”沈沫沫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到现在脑筋都没转过来。 “总要有个人留下来，你快走，我有办法脱身。” 沈沫沫也彻底回神了，她紧紧抱着林嘉：“我们都走不了。”她终于是看清楚了现实，哇的大哭起来：“林嘉我们都走不了。” 林嘉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她拍着自己的脸想要冷静下来。现在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你把电话给我，我打个电话。对了，先报警，警察来了我们是正当防卫，落到宋少手里没活路。” 林嘉胸口以下的位置都没有知觉了，她很冷。 沈沫沫哭着报警，不管人前装的多么强大，到底不过是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保安似乎上来了，越来越多的声音，她害了沈沫沫。 沈沫沫把手机塞给林嘉，她按下个号码，电话很长时间才接通。 “爸。”林嘉没说废话，直接说道：“这么多年，我没求过你什么事，我现在求你一件事。” 林家在s市也不算特别有头脸的人家，林嘉自己死无所谓，她不能拖上沈沫沫。 “我在鼎盛会所，我朋友因为我捅了宋少，马上就警察就来了。”林嘉声音抖的很厉害，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你救救她。” “我马上过去。” 林嘉抿着嘴唇：“谢谢。” 保安和警察来的时间没相差多少，宋少在会所被人捅了，他们恨不得把林嘉和沈沫沫当场打死。亏的警察很快就到了，林嘉还看到了熟人。 邓波都傻眼了，林嘉身上没穿衣服，地上躺着个流血的男人。 “赶快送医院。”现场混乱，警察迅速拿出电话联系医院。 “我……爸叫林广志，他会保你。”林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咬牙说完最后一个字她就晕过去了。 林嘉现在走投无路，她真的害怕沈沫沫被宋少的人害了。 第十一章 林嘉再次睁开眼，视线所及一片马赛克，她又闭上了眼。 “嘉嘉？” 林嘉再次睁开眼，一个人影在眼前晃，她看了一会儿才渐渐清晰。 “你怎么样？” 林嘉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林广志急忙站起来。 “你可算是醒了。” 林广志一夜没睡下巴上胡茬弥补，整个人十分憔悴。他老了，两鬓长出了花白的头发，林嘉心里酸楚。她嗓子干哑发不出声音，整个人也无力。 “你断了肋骨，千万别折腾了行不行？林嘉，我就你一个女儿，你要吓死我。” 林嘉耷拉下眼皮，发生过的事一瞬间全部涌入脑袋，满眼都是血。 “等你伤好了来爸爸的公司，以后不要再去演戏了，乱糟糟大染缸似的你去哪里折腾什么？你这点心眼被人吃的骨头渣都不剩。别逞能，听我的话。” 林嘉喉咙火辣辣的疼，又吞咽了一下才发出声音，嗓音沙哑：“沈沫沫呢——” “谁是沈沫沫？” “我……那个朋友……她有事么？” “暂时在看守所，我已经请了律师！”林家在宋家面前蚂蚁似的渺小，势力悬殊太大，林嘉被打成这样他也只能忍了。 林嘉闭上眼，她害了沈沫沫。 “宋明远死了么？” “没有。” “能走正规法律程序么？在这期间沫沫不会出事吧？” 不管她和沈沫沫产生多大分歧，她们始终是最好的朋友，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他们能想到的还是彼此。 “能，你放心吧。”林嘉惹的是宋家，怎么可能善了？可这孩子已经够可怜了，能瞒一天是一天。 林嘉闭上眼：“……谢谢。” 林嘉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林广志安排了看护给她，之后就没再过来，林嘉能理解。他新娶的老婆年轻漂亮脾气骄纵，林广志十分宠她，事事都顺着，恐怕是因为她的原因吧。 林嘉心里叹一口气，不管过去，只希望这一次林广志能帮帮沈沫沫。 那晚沈沫沫是因为自己才着急伤了宋明远，林嘉已经对不起过她一次。 林嘉的手机随着包丢了，她躺在病床上废人似的什么都做不到。 林嘉不知道沈沫沫的情况，她联系不到外界，这样焦躁的状态又持续了一周，她真的躺不住了。 “你手机能不能借我用下？”林嘉这个情况又没办法下床，只能求助护工。 护工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她把手机递给林嘉：“你要给谁打电话？” “我家人。” 护工看了眼林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伤成这样这都好几天了没人过来看她，家人就是给点钱。 林嘉拿着电话打个林广志，她能记住的号码不多。 很长时间那边才接通，林广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谁啊？” “林嘉。”林嘉说：“我的手机你见到了么？” “回头再买个吧，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林嘉咬了下嘴唇：“那什么，我朋友怎么样？” 林广志叹一口气：“嘉嘉，我现在能保住你一个就不错了，宋家老四伤到肾。老爷子要追究责任，嘉嘉，人是她捅的和你没关系——” 林嘉脑袋里一片空白：“我们是正当防卫！她为了我才这样你说的是人话么？” “在宋家人眼里可不管你是不是正当防卫，你捅了人家孩子，那就是你的错。” 林嘉想骂脏话，她十分焦急，也慌。“爸，你和宋家人说人是我伤的，和沫沫没关系！爸，我求你了帮帮沫沫好不好？” “别胡闹，好好养伤。我在深圳谈个合同，过几天就去看你。” 林嘉还想说什么，林广志就挂了电话。 他要自己放弃沈沫沫，因为这个篓子捅的太大，他担不住了。 “姑娘你怎么了？哭什么？” 林嘉哭的整个人都抖，伤口也抖的发疼。 半响后林嘉翻身就要下床，立刻就被看护按着胳膊。 “你这个伤可不敢乱动，这是伤了肋骨啊！” “你放开我。”林嘉挣扎把病床上的枕头被子全部扔了下去；“滚！” 看护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看是林先生，连忙走出去接。 林嘉骨头断了跑不了，接通林先生的声音就落入耳朵。 “不要让她出病房，工资加倍，手机电视电脑全部不让她接触。” “林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你就不要管，如果她闹就让她闹着，骨头断了让医生再接。只要活着，随便她怎么折腾。” 看护实在搞不懂这一家人，不过有钱就行。 “那好吧。” “等她好了奖金什么都不会少你，麻烦了。” 林嘉要疯了，她什么地方去不了，瘫痪一样躺在床上。 第一天她还自残，第二天林嘉就不动了。 她静静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当年爸爸放弃妈妈和自己的时候也是这么决绝。 那晚，她不该给林广志打电话，不该还抱着希冀。 林嘉不知道现在要给谁打电话合适，她想抽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她护不了自己的妈妈，如今沈沫沫因为她受到牵连。林嘉真想去死了，可她死了有什么用？ 第三天，林嘉在检查的空当里支开看护扶着墙往外面走。她喘的厉害，肋骨疼走了一段就停下来喘气。闭上眼，林嘉必须要出医院，她要去看看沈沫沫成什么样了。 这件事因为林嘉而起，林嘉不能坐视不管，她宁愿拿自己去换沈沫沫。 林嘉身上没钱没手机，她走投无路，咬咬牙想起一个人，连忙去舟山派出所。 邓波没在，林嘉还穿着病号服，脸色白成了一张纸。 对着接待的民警说道：“麻烦你给邓波打个电话吧，我在这里等他。” 派出所的长椅，林嘉捂着胸口靠在椅子上，闭上眼喘气。胸闷，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林嘉没有别的办法。 “好吧。” 那人打了电话，随后给林嘉倒了一杯水，说道：“你没事吧？” 林嘉睁开眼，摇摇头：“没事。” “你从医院过来？” 林嘉点头，她累的说不出话来，手心里有冷汗泌出。 “你和邓波什么关系？” 林嘉拧眉看着他，不再说话。 她紧紧攥着手指，努力忍着。 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邓波进门：“谁来找——”视线一扫落到林嘉身上，他有些傻眼：“啊？你啊？你怎么来了？怎么还穿着病号服？” 林嘉抿了抿嘴唇，转头对上邓波的眼睛：“借一步说话，可以么？” 派出所人还不少，林嘉不想在这边谈事情。 “行，去隔壁肯德基啊。” 林嘉要站起来，试了几次都没站起来，腿在发抖。入秋的天气，林嘉额头一滴汗滚了下来。 邓波连忙过去扶起林嘉，林嘉身体重量都依靠在他身上，林嘉开口：“谢谢。” 邓波从没见过林嘉这个样，皱眉：“怎么了？” 迎面一个同事走进来看到邓波身边挂着女人，笑着调侃：“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一边去。” 邓波带林嘉在门口的肯德基坐下，问道：“到底怎么了？” “断了根肋骨，从医院过来颠到伤口了，这会儿有点晕。” “你找我打个电话就行了自己过来干什么？我送你去医院。” “先别。”林嘉喘匀气才继续说道：“有件重要的事我想问问你。” “什么？” “那晚和我一块的女孩呢？” 邓波一愣，随后说道：“我不知道，接到报案我们出警过去，之后就被上面把人带走了。这个案子的全部资料都被带走，不让我们插手。” 林嘉懵了一下，猛地抬头：“沈沫沫呢？她还好么？” “沈沫沫是和你在一起那个女孩？” 林嘉点头，她急的都要疯了。 “我不知道，之后就没有消息了。”邓波皱眉：“我试过去找你，没找到，你家人给你办转院了。” 那时候林嘉昏迷，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现在没有任何消息？” “嗯。”邓波点头，他这样的小民警根本接触不到核心的东西。 林嘉身体一阵阵的发冷，她抬手盖住眼睛。 “你没事吧？我给你买杯热牛奶你等着。” 林嘉脑袋里嗡嗡的响，她以为报警最起码能保住沫沫，现在看来沈沫沫只不过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根本没什么区别。 林嘉狠狠擦了一把脸，忍不住的哭，怎么办？ 邓波买了饮料过来，林嘉抹了一把眼睛低下头。 “他要打死我，沫沫情急之下捅了他一刀。” “你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林嘉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邓波沉吟片刻才开口：“我姨夫在市公安局，一会儿我就去帮你问。问道情况后我怎么联系你？你在什么地方？你换了电话么？” “三院。”林嘉说完又皱眉想了一会儿：“暂时没电话，你把你的电话号码抄下来给我好么？我联系你。” “行。” 邓波找服务员借了一支笔，在宣传页上写下一行数字撕下来塞给林嘉，说道：“收好了，找到机会我去看你。” 林嘉把纸张攥在手心里，半响后双手合十：“我现在很乱，不知道要去求谁，拜托。沈沫沫为了我才会这么做，我愿意拿自己去换她，只要有她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 “我知道了，别客气。”邓波眉头紧锁：“我送你回去吧。” 林嘉敢来找邓波，是她相信邓波也是个滥好人，之前救那个乞丐他也可以不管的，可他一直管到底。 这样一个人能坏到什么地方？ “不用了，我还有点事。”林嘉站起来深吸一口气，肺里隐隐作痛，她还有事没办完呢。按着椅子站稳，林嘉才看向邓波：“谢谢。” 第十二章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吧？” “不用了。”林嘉站直，抿了抿嘴唇：“过去挺久了，我真的怕沈沫沫出事。” “那好，我去市局一趟。”邓波要走，忽然想起个事儿，转身：“那个流浪汉出院了，暂时住在我的宿舍。” “哦谢谢你了。” “注意安全。”邓波看着林嘉一会儿，才转身大步离开。 林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半响她才转身慢吞吞往外面走。 林嘉先回自己的住处取了一点钱，打车去陆风工作室。她到的时候陆风和王玮都不在，林嘉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就爬不起来了。 “陆总去外地拍戏了。” “王玮呢？” “王玮也过去了。” 林嘉闭眼躺在沙发上，再不说话。 前台的姑娘就急了，说道：“你不能在这里睡觉啊。” “你把电话给我，我给陆风打电话。” 林嘉是天真，她没怎么吃过苦，她不知道这个世界原来是灰色的。 前台犹豫了一会儿，给王玮发了个信息，很快王玮电话就打了过来。 “前台放着的一个包给林嘉，我不在s市。” “好的。” 前台挂断电话拿出前台保存的一个包给林嘉，说道：“王总监在外地，他让我把这个包给你。” 林嘉认出来那是自己的包，接过来从里面翻出手机，还有一格电就打给了王玮。 很快那边就接通，林嘉有些着急，直接说道：“王总监，我想和你见一面。” “我在外地。” 不管王玮在不在外地，他都不会和林嘉见面。 “沈沫沫现在怎么样？” “沈沫沫是谁？” 林嘉笑了起来，这些人把她卖了，林嘉之前那么信任王玮。 “我的朋友，宋明远把我的朋友怎么了？她没错。” “成年人的世界，谁和你讲对错？沈沫沫伤了人，她该承担责任。”王玮说：“这些你别来问我，我也不是很清楚，还有你不是受伤了么？你养伤吧，之前给你的剧本暂时不需要你演了。” 林嘉脑袋里火辣辣的烧，当众被打了耳光，她攥着手指，深吸一口气。 “你的意思，解约么？” “我没有这么说，只是你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演戏，以后有好的剧本我再安排你上。沈沫沫这件事我不太清楚，你还有别的事么？没有我就挂了。” 林嘉第一次体会这种感觉，迎面一盆冷水泼过来，冷的彻骨。 电话被挂断，林嘉手指抖的厉害。 “林小姐，你现在可以走了么？” 林嘉扶着沙发很长时间才站起来，电话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是林广志，就挂断了电话。胸口更疼了，林嘉按着手机打给董立。 响到第二遍，董立接通。 “董哥，我是林嘉。” 得求人啊，扬着下巴办不成这件事，她现在还能求谁？林嘉已经对不起沈沫沫一次了。她狠狠揉了一把自己的脸，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太痛苦了。 “林嘉？”董立嚼着这两个字，颇有意味，“嗯？什么事？” “我想和你见一面，你有时间么？” “怎么？现在想和我见面了？” 林嘉低着头不说话，她咬紧了牙。 “谈沈沫沫的事？”董立继续。 “……是。” “启悦酒店，过来给我打电话。” 林嘉掐着自己的手心，点头：“行。” 她打车去启悦，路上她看着不断后退的街道。 电话一遍遍的响着，林嘉接通。 “你跑什么地方了？林嘉你是不是傻？和你妈一样死心眼。” 林嘉握着电话看着窗外，人活着不单单是为了喘那口气。 她妈妈是傻，林嘉也傻，最傻的是沈沫沫。 “你赶快回医院……”林嘉也不知道林广志都骂了什么，她看了眼手机电量快没电了。 “我办完事就回去了。” “你都这样了办什么事？” 林嘉挂了电话，林广志在医院里气的跳脚。 林广志是她的父亲，林嘉遇到事也许他会帮一把，外人就算了。林嘉现在后悔死了，应该一开始让沈沫沫走，她把所有事都担下来。坐牢也好，不管是怎么都是林嘉自己的事儿，而不是像现在。林嘉担负着这个罪名，她压抑的要疯。 林嘉到了酒店大厅，打通了董立的电话。 “你在什么地方？” “701，上来。” 林嘉上楼，敲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走廊上方的摄像头。 门从里面打开，林嘉和董立对上视线，他穿着黑色的衬衣，让开路：“进来吧。” 林嘉进去走到沙发处坐下，她不能长站。 董立打量林嘉片刻，她脸色煞白十分难看，开口，“找我什么事？” “沈沫沫呢？” “在看守所，故意伤害罪应该会判刑。” 林嘉咬的牙齿发出声音，她咽了下喉咙，盯着董立的眼睛。 “人是我捅的。” 董立点起一根烟嗤的笑出了声：“你还上赶着找死？林嘉，如果不是你爸在中间挡着，你以为你能安全到现在？”董立是真没想到，林嘉竟然是林广志的女儿。同在商业圈，董立也知道林广志。 林嘉捏了下病号服的下摆，抬起头看着董立：“我替沈沫沫，我爸那边我去说服他。董哥，我……求你帮帮我。” “匕首上是沈沫沫的指纹。”董立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一口看向林嘉。他们不会把监控拿出来指证沈沫沫，沈沫沫和林嘉属于正当防卫。可现场所有物证都能证明沈沫沫故意伤害的罪名，在宋明远的场子上，不利于宋明远的一切证据都会被毁灭。“你救不了沈沫沫，林嘉，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在宋家面前，你屁都不是。” 董立又喷出烟雾，他隔着白色的烟雾沉沉看着林嘉：“听我一句，别再惹事了，这件事到此结束。” “那沈沫沫怎么办？” “她有她的命。”董立手指夹着烟，语气漫不经心：“人的命天注定。” 林嘉求不动董立，董立不会帮她。 喘气越来越难受，林嘉捂着胸口一会儿才缓过神：“什么代价你都不愿意帮忙？” 董立没说是也没说否，坐在沙发上抽烟。 林嘉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就走。 没出去门，董立把烟头狠狠按灭在烟灰缸里，“宋明远上你了么？” 林嘉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猛的回头怒视着董立。 董立整理着衬衣领子，笑的轻蔑。“你是不是处？” “我草你大爷！”林嘉喘着气脸色惨白。 “不是的话现在滚。”董立收回视线。 林嘉仰着头，空气逼仄，她脑袋里嗡嗡的响着。 时间漫长，一分一秒的过去。 沈沫沫还活着么？她能救出来沈沫沫，一定能的。 “是不是？”董立又问了一遍。 “……是。”林嘉嘴里有血腥味，她连唾沫带血一块咽下去。 “有个交易，愿不愿意玩？” “……你说。” “宋明远被宋家人接走了，暂时还没对沈沫沫动手。我帮你，你总不能让我白帮你吧？”董立也十分恼火，他看上林嘉，酒局上随后提了一句。宋明远说帮他弄到手，结果他妈的弄到他床上去了，王八犊子怎么不吃死他！他就故意让沈沫沫去找林嘉，沈沫沫那种二百五性格肯定会不顾一切帮林嘉。 林嘉看着董立，董立站起来，逆光下他的五官深邃，像极了影视剧里的变态杀人狂魔。 “我帮你留住沈沫沫的命，你和陆风解约签嘉影。” 董立什么都算计到了，林嘉来找他也在意料之中。 董立抽笑着走向林嘉，林嘉往后退了一步。董立一直把她逼到门边，抬手去摸林嘉的脸。林嘉一把打开他的手，目光警惕。 董立单手插兜，表情坦然：“你跟我，我让你做什么你做什么。” 林嘉指甲挠着门，她想自己现在一定很丑，董立连这么丑的自己都不放过。真是变态中的战斗机，林嘉斗不过他，她觉得自己陷入一个圈套之中。 “董立。”林嘉咬着嘴唇好一会儿，说道：“你会得到报应。” 董立脸色沉了下去，阴测测看着林嘉。 “不就是陪你睡，行，你别反悔。”林嘉脑袋里火辣辣的烧，她有些失去理智，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先让董立稳住宋明远那边，她身体稍微好一些就能出来活动关系，好找律师替沈沫沫辩护。 林嘉死死盯着董立的眼睛，她抬起头：“我要沈沫沫安全，全头全尾不少任何部位的沈沫沫。” 董立一把把林嘉推在墙上俯身就堵住了她的嘴唇，林嘉是初吻。她麻木的想，还不如当时她接过刀直接把宋明远给捅死。 董立也没深入的意思，很快就分开。林嘉连忙擦自己的嘴唇，恨不得把嘴唇上那层皮给擦掉。 “下周过来这里。”董立手指扶着林嘉的腰，嗓音低哑富含意味：“别和我耍花样。” “肋骨断了，现在做会死人的。”林嘉忍着恶心：“你如果不放心可以签一份合同，等我身体好了一定兑现承诺。” 董立笑了起来，手指划上去捏林嘉的伤处她惨叫一声，浑身发抖疼的汗珠往下滚。董立放手，点头：“成交。” “如果你骗我，沈沫沫像上次在横店那样。董立，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一定不会放过你。” 第十三章 林嘉仓皇出了酒店，扶着垃圾桶就开始吐。吐完没站起来，眼前一黑，仰面就摔在了大马路上。 醒来已经是下午，林嘉听林广志骂了半个小时。 “你脑袋进水了？你连自己都管不了还管别人死活？你自己有多少本事你不知道？” “如果不是她，现在死的人是我。”林嘉拧眉看着父亲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顿了一会儿开口。“我没资格要求你帮我，我去求别人。” 现在能和宋明远说上话的林嘉只认识董立，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你找什么人？你去哪里找人？” 林嘉不说话了，她抿着嘴唇看白色的天花板。 立场不同，她和林广志所处位置不同。 林广志一个人说再多也没用，林嘉和她妈妈一样是死心眼，他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看到来电是家里那位太太，捂着电话接通。 “什么事？” “小睿发烧你在什么地方？” “马上回去。” “你一直说马上马上，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电话那头的女人哭了起来，“你心里只有你那个女儿，你根本不关心我和小睿——” “行了行了，这就回去。”林广志挂断电话，皱眉看着林嘉一会儿，才开口：“你好好养病吧，别再折腾了，我找人问问你那个朋友如何。嘉嘉，好好保重。” 林广志转身离开，林嘉开始整理思路。 陆风那边肯定是要解约，陆风做的很绝，林嘉找不到证据去举报陆风。 这条路是断了。 董立是宋家的人，林嘉先稳住董立这边，回头再想别的法子。 晚上林嘉支开看护就给邓波打电话。 “我是林嘉，查到沈沫沫了么？” “嗯，目前在看守所人没事，听说得罪的是宋家。”邓波说：“我这边还有点事，具体明天见面再聊吧。” “好。“ 林嘉一晚上没睡，她快把自己逼死了。 第二天早上邓波就过来了。 看护一愣迅速看向林嘉：“这是你朋友？” “嗯。”林嘉点头，随后说：“我想和我朋友单独聊聊，大姐，你能先离开一会儿么？” 看护犹豫片刻，点头：“你别告诉林先生，我这就出去。” “好的，谢谢。” 看护离开，林嘉偏头看邓波身后的男人，他很高大，拄着一根粗制滥造的拐杖和本身气质很不符。 “这谁？” 邓波拉过一把椅子让宋明昊坐下，说道：“你救的那个叫花子，今天来医院检查也要看你，顺便带来了。”邓波去接水，拿着纸杯仰头一饮而尽，才缓过来说道。“你朋友的事情比较麻烦。” 男人认真的看着林嘉，眼睛都没眨一下。他的脸很周正，五官线条清晰。 林嘉到现在依旧不知道他的身份。 “她现在还好么？” “暂时没生命危险。”邓波走过来从口袋里取出一份资料递给林嘉，说道：“这是我从市局偷出来的复印件，你那个朋友挺危险，就怕她熬不到判刑。” 林嘉脑袋里咯噔一声响，连忙接过皱巴巴的纸打开看到是一份病历单，抬头看向邓波。 “什么意思？” “沈沫沫进去第三天就进医院了，被人打的。”邓波握着水杯，又喝了一口，说道：“我这边帮你争取走正规法律渠道。” 林嘉傻眼了，她咽了下喉咙。 “那……那到底该怎么办？” “宋家在上面有人，棘手啊。” 林嘉深吸气几次，心沉了下去。 “这黑白不分的世界。”邓波叹一口气，骂了一句脏话，说道：“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回头找机会让你和你朋友见一面，我们在外面再想别的办法。” 林嘉很迷茫，胡乱点点头。 “给你纸。” 突然面前伸过来一个手，林嘉抬头看过去，男人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她。他拿着抽纸盒子又往前伸了一点，小心翼翼打量着林嘉的脸，“别哭。” 林嘉抬起下巴，抽了两张纸擦了一把脸，低着头不说话。 林嘉收拾好情绪，现在哭喊都没有用，她得站起来。 “还没找到他的家人？” 他坐在椅子上，十分规矩，板板整整的看着林嘉。 “没有。”邓波点起一根烟抽了两口，皱眉：“你的伤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应该快了。” 林嘉朝邓波要了一根烟，点燃深吸一口，半响才吐出烟雾。 “他不送收容所么？以后怎么办？”林嘉指了指这个人男人，她现在愁死了，如果不是邓波把人带到自己面前，她根本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 “送了，好说歹说给送进去，第二天他就跑到我家了。”邓波说起这个流浪汉都要气死，无奈笑笑：“赖上我了，赶也赶不走暂时住在我宿舍。” 林嘉只抽了一口就咳嗽，在手上按灭了烟头，顺手扔进垃圾桶里。捂着嘴咳嗽一会儿，才再次打量眼前这哥们，他十分淡定的坐着，好像说的不是他似的。 “你就当多一哥了。” 邓波也没带什么有用的信息过来，林嘉又在医院住了一周就想出院。 她不活在父亲的监视下，林嘉回的是租的房子。 出院的第三天，孙老师就打电话过来。 “我刚听人说你出事了，怎么回事？” 林嘉把事情原本讲了一遍，“我不想你担心，所以一直没告诉你这件事。” “陆风怎么是这样的人！”孙老师愤怒：“我打电话问问，为了钱连良心都不要了。林嘉你先别太着急，我问清楚了再给你回电话。” “谢谢孙老师。” 当初孙老师介绍林嘉去的陆风工作室，林嘉不知道要怎么和孙老师开口。如今既然她知道了，林嘉也没有避讳的必要。 孙老师能帮的上忙自然是好，帮不上林嘉也不强求，她不敢寄太大的希望。 挂断电话没多久，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林嘉警惕。 “谁？” “邓波。”外面响起邓波的声音，林嘉才撑起来去外面开门，她是自己办的出院。父亲都不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林嘉靠在墙上看到外面的邓波还有那个大傻子。 “你怎么过来了？” “听说你贸然出院，怕你饿死过来给你送饭。”邓波进门把饭盒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傻子已经进去找厨房了，在厨房里找到碗筷拿出来。 林嘉关上门挪到桌子前坐下：“谢谢了。” “客气什么。” 傻子把碗和筷子都摆在林嘉面前，端端正正坐在对面看着她，林嘉被看的不自在，问道：“你看什么？” “我妈煮的鱼汤你尝尝。” 林嘉连忙接过碗筷，邓波看了眼傻子，皱眉点起一根烟抽着。 林嘉喝了两口汤才看向邓波，“有什么事？是沈沫沫的事么？” “不是。”邓波皱眉想了一会儿，他也抽完了一支烟，按在烟灰缸里，说道：“沈沫沫的事还没着落呢，你这边有地方住么？客厅打地铺也行。” “怎么了？”林嘉放下筷子看过去，“有话直说。” “傻子先住你这里行么？” 林嘉一愣看向傻子，随后落下他的腿，皱眉：“合适么？我也是残疾，再来个残疾？谁照顾谁啊？” “我妈知道了。”邓波挠挠头，有些难以启齿，一咬牙才说：“她以为我是同性恋，哎呦我去，把我叫回去骂了一晚上。我擦，你说我这样的哪里像同性恋？” 林嘉翻了个白眼，继续低头喝汤。 “现在天越来越冷了，我怕他出去冻死。” 林嘉喝完了一碗鱼汤，本来这事和她和邓波都没关系，现在摊上了， 林嘉抿了抿嘴唇，才抬头看向邓波：“他会突然攻击人么？” “不会，基本礼貌还是懂。” “沫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暂时先让他住在沫沫的房间吧。” “好，我马上回去拿他的东西。”邓波说走就走，傻子一脸迷茫要跟上去，邓波推了他一把：“在这里待着，顺便照顾林嘉。” 林嘉坐在餐桌前，看着这个傻子，心思百转千回。 鱼汤没喝完，孙老师的电话就再次打了过来，林嘉回房间接通。 “现在沈沫沫呢？” “我不知道，我找不到她。” “陆风个混账，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孙老师怒不可遏，“你现在怎么样？” “我已经出院了，定时去检查没什么大问题，现在主要是沈沫沫，孙老师，我什么办法都想了。现在真的是走投无路，沫沫家条件不好，我们没办法和宋家抗衡。我现在不求别的，我只希望沫沫没事。” “你和沫沫都是我的学生，我不会不管的。” “谢谢孙老师。” “等我这边忙完了我就去看你。” “谢谢。” 挂断电话，林嘉深吸一口气，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突然觉得不对劲，抬头就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摇头：“我没进去。” 是的，他还站在门口。 这么大一男人，一脸单纯，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 林嘉放下手机，起身去沈沫沫的房间整理她的东西。 林嘉有大半个月没回来，距离出事已经这么久了，她看着桌子上厚厚的灰尘，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真想抽自己一耳光。 “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你先把床单被罩都取下来，我拿新的给你换上。” 他蹙眉看着林嘉，林嘉拉过被子找到被罩的拉链示范给他看：“就这样看懂了么？” 他点头，笨手笨脚的去拿拉被罩。 “弄不好你晚上睡大街去。”林嘉慢吞吞往外面走，只听身后撕拉一声清脆声响，懵了几秒回头：“你做了什么？” 他拿着撕了大口子的被罩一时间不知道要往哪里藏。 第十四章 林嘉肺都要气炸了。 她想等邓波过来收拾烂摊子，等了两个小时天都黑了，邓波打电话过来他出任务去外地。 两个残疾相对无言，林嘉回房间找了两袋泡面扔给傻大个。 “饿么？” 他点头。 “会煮泡面么？” 他继续点头。 “行，你去煮泡面吃吧。” 林嘉回到房间，拿过笔记本开始在上面继续写线索。 写了一会儿，林嘉拿着笔记本就砸在了墙上，狠狠揉了一把头发，她没有任何头绪。能找的人都找了，林嘉不知道现在还能做什么，到底怎么才能救沈沫沫？ 门被敲响，林嘉闭了闭眼开口。 “有事？” “你吃面么？” “不吃。”林嘉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太无能为力了，她能接触的高度对于宋家来说位置还是太低，跳起来都碰不到宋家脚踝的那种。 房子隔音不好，外面男人的动作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林嘉睁着眼看楼顶天花板。片刻后下床出门，她把新的床单和被罩都抱到沈沫沫的房间。 傻大个跟着走进来，林嘉喘出一口气。 “你手没断，把床收拾收拾晚上睡这里。” 他点头。 林嘉也懒的和一个傻子多说什么，转身往自己房间走。 “你——” 林嘉回头看着他：“嗯？” “你叫什么？” “林嘉。”林嘉忍不住笑了起来，“把碗洗了。” 他挠挠头，“嗯。” 第二天一早林嘉就接到了董立的电话，她十分烦董立，硬着头皮接通了电话。 “见个面。”董立直接说道。 “在什么地方？” “你自己挑地点。” 林嘉想了想，就说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咖啡店。 “一个小时后见面。” 热烈阳光投过玻璃照射进来，林嘉抬手捂住眼睛，“嗯。” 挂断电话，林嘉深吸一口气骂了一句，起床往外面走，打开门就愣了一下。 “你在干嘛？” 才想起来屋里多了这么个人，傻大个单手拎着凳子在活动，他还赤着上身。背上交错纵横的伤疤，林嘉有些傻眼。 他一看到林嘉出来拿过拐棍手忙脚乱的穿上了背心，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指，眼睛都不知道要往哪里看。 “你……好。” “以后在这里穿好衣服不要随便露，听懂了么？” 傻大个点头。 林嘉往洗手间去。 林嘉从洗手间出来他还傻站在客厅，觉得有些碍眼。 “怎么了？” “有吃的么？” “你就知道吃。”林嘉进卧室换衣服，说道：“一会儿你跟我出去吃饭。” 宋明昊记忆很混乱，他有时候能记起一些片段，可那些片段连不到一块去。他知道很多人想要自己的命，具体是谁他也忘记了，他好像没有父母。 梦里有人叫他宋明昊，那大概是他的名字。 林嘉很快就换了衣服出来，她脸色依旧苍白。 “走。” 宋明昊比林嘉高一头，他穿着黑色的连帽衫，紧紧抿着嘴唇跟在林嘉身后。林嘉下楼不方便，怕抻到伤就一个台阶一个台阶挪。 宋明昊断了一条腿下楼也是侧着身子一步一步挪，林嘉走到一半回头看他，顿时笑出了声。林嘉笑的泪都出来了，趴在栏杆上看他。 “傻子，你怕死么？” 宋明昊停下动作，昏暗的楼道里他目光沉沉看着林嘉的眼睛。很长时间，他开口，嗓音很沉。“不想死。” 林嘉现在特别想死，她真的感到绝望，不想见董立可又不得不见。 林嘉看着他很长时间，笑着摇摇头，又费力的往楼下走。 一个傻子都知道活着，她怎么就想到了死呢？ 窝囊废。 林嘉在小区门口找了家沙县小吃，给他点了混沌蒸饺，叮嘱。“在这里等我，我过来接你你才能走，听懂了么？” “你要去哪？” “有事。”他智商不够，林嘉钥匙不敢交给他。 宋明昊看着林嘉走出门，才回头开始吃东西。 林嘉打车去目的地，进去找了位置坐下董立还没到。 董立在路上接到了一个电话，他脸色瞬间变了，迅速把车停到路边。 “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又重复了一边，董立只觉得脑袋砰砰的跳。他按着眉心，深吸一口气。 “你说沈沫沫怎么了？” 林嘉等到十一点都没见董立的人，打电话也没人接，她只好回去。 走到家才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个傻子还在小饭馆呢，连忙去找他。 一路上林嘉不住的往坏处想，不会把人给弄丢了吧？回头邓波又要怪自己不靠谱。 林嘉急匆匆到地方推门进去就看到老板家电视机前蹲着的大块头，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恼怒，过去拍了他一巴掌。 林嘉扶着桌子气喘吁吁：“你在做什么？” “你回来了？”他立刻回头看向林嘉，连忙扶住林嘉，“你怎么了？” “没事别碰我。”林嘉挥开他，转身才往外面走。心里有些慌，说不出什么感觉，好像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林嘉去小超市买了水和吃食，大块头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拎着便利袋垂着头跟在林嘉身后。 林嘉再次拿出手机，这回打给了邓波。 他没接，林嘉又打了一遍，这回邓波接通。 “我在外地出任务，什么事？” “你能再帮我问问沈沫沫么？我有些害怕。” “我打个电话给你问问。” 林嘉和他一块上楼，她坐立难安。 琢磨了一会儿，再次打给董立。 董立依旧没接，他怎么没出现？林嘉把手机扣在胸口，她闭上眼在屋子里慢慢的走着，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突然厨房刺啦一声响，林嘉连忙去厨房。 男人一手颠锅一手拿着铲子在炒菜，林嘉愣了几秒转身出去了。 没想到这个傻子什么都会做，林嘉收拾了桌子。孙老师没有打电话过来，邓波也不知道查到什么没有，林嘉那个发愁。 很快傻子就出来了，端着一盘西红柿炒蛋放在桌子上，又拿馒头过来递给林嘉。 “吃饭。” 林嘉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就啃了两口馒头抬头看盘子里的菜整齐的一分两半，他那边干干净净。林嘉从早上到现在就啃了这两口馒头，夹了一块鸡蛋还挺不错。 对面流浪汉咬着第二个馒头死死盯着面前的鸡蛋，林嘉把盘子推过去。“你吃吧。” 林嘉没滋没味吃着馒头，靠在椅子捂着胸口，心很慌。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林嘉迅速的拿过电话接通。 “我是林嘉。” “林嘉，有件事我得告诉你。”邓波声音难的严肃，他说：“沈沫沫出事了。” 林嘉手里的馒头掉在桌子上，她迅速回神，硬扯起嘴角笑了一声：“你别逗我，邓波——” “真的，自杀。” 林嘉脑袋里一片空白，她恍惚了一会儿，“你再说一遍，我刚刚没听清楚。” “昨天晚上的事儿，你先别急。” 林嘉顺着椅子就滑下去了，宋明昊在吃最后一块鸡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林嘉，馒头也掉地上了。他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拉着林嘉，断腿钻心的疼。 “林嘉？” 林嘉回神连忙把他推开又去捡手机，整个动作她的目光呆滞。 电话已经挂断，林嘉起身就往外面走。 宋明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迷茫。 林嘉走到门口又折回来直奔厨房拿了把菜刀塞进包里就往外面走，宋明昊忍着腿疼拿过拐杖快步跟了上去。他们一前一后的下楼，宋明昊追上去。 “林嘉？” “你别跟我。”林嘉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气才让自己的语气连贯，她回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还很年轻，傻只是一时的，他总会恢复记忆。 宋明昊浓眉紧蹙，抿着嘴唇。 “门口地垫下面有一把备用钥匙，我的房间里有钱，足够你用到邓波回来。如果你想起点什么和邓波说，他能帮你找到家人，他是警察。” 林嘉的手抖的很厉害，她搓了搓揣进兜里。“行了，回去吧。” 林嘉走到小区门口，又听到拐杖戳在地上的声音，她烦躁的回头：“滚！滚远点别跟着我，我谁都管不了，谁跟着我谁倒霉！” 宋明昊看着她，林嘉很瘦了，单薄的肩膀在风里发抖。 他犹豫片刻，才走上前，依旧没说话。 出租车过来，林嘉抬手狠狠搓了一把脸，她把泪楷掉。 “去辉腾大厦。” 宋明昊拍了拍车窗，林嘉坐在车里吩咐司机开车。 司机疑惑指着外面的男人：“你男朋友？吵架了？” 宋明昊迅速拉开另一边的车门坐进去，眼睛不看林嘉。 司机回头把两个人都打量了一遍，才启动车子。 林嘉看着窗外，她哭不出声，喉咙干巴巴的疼。 沈沫沫死了，沈沫沫自杀了。 不可能，沈沫沫一定不是自杀，她的性格根本不会自杀。 “你……的手机响了很久……”宋明昊试探着打量林嘉，慌忙从口袋里找纸巾，没找到有些沮丧，却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伸手碰了下林嘉放低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意味，“你别哭。” 第十五章 林嘉从包里拿出手机，视线有些模糊，她接通电话。 邓波声音落入耳朵，“你没事吧？” 林嘉抿了抿嘴唇。 “嗯。” “你别冲动，现在你得先找到沈沫沫的尸体。” 林嘉麻木的脑袋里找回一点理智，“在什么地方？” “你去市局，尸体火化就什么都没了。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你心里得有个数，听明白了么？” 林嘉恍然回神，急忙叫住前面的司机。 “去公安局。” 下车的时候，林嘉眼前一黑就栽了下去。 林嘉被林广志接回去强制的关在屋子里一个月，等林嘉再次走出门一切尘埃落定。站在门前，林嘉裹紧了身上的毛衣。 已经入秋。 “你怎么出来了？赶快回去吧，你要是吹风有个好歹你爸回来又要骂我。” 曾怡比自己只大五岁，林广志的小老婆。 林嘉看了她一眼，双手插兜转身往屋子里走。 客厅里四岁的弟弟林睿，拿着玩具突突冲过来，看到林嘉瞪了她一眼。 “你怎么还赖在我家？你什么时候走？” 曾怡笑了起来，快步过去捏了捏林睿的脸，“别胡说，中午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林嘉上楼去了，房间里一片黑暗。她被林广志接回来的时候，林广志就钉死了窗户，林嘉就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过了一个月。 她从柜子里翻出一件厚外套，转身下楼，直接朝外面走去。 曾怡看到了林嘉，喊道：“你去哪里？” “我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林嘉出门，曾怡撇了撇嘴。 林嘉被关的时间太久，她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林嘉步行到孙老师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林嘉去找孙老师，敲了半天的门没有人应。 “这家人搬走了。” 林嘉一愣，回头看过去。 “搬走半个月了。” 林嘉整个人都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 “啊？” “你打电话问问吧。” 一个月了，林嘉前半个月在反反复复的高烧中度过，基本上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她都忘记了。林嘉咬了下自己的嘴唇，点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 她又往学校去，夕阳渐渐西斜。 孙老师辞职了，全家搬到了j省，这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 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林嘉站在学校门口紧紧攥了拳头。 孙老师好端端的怎么会辞职？林嘉脑袋里很乱，这件事到底殃及了多少人？邓波呢？那个傻子呢？还有多少人？林嘉晕倒后就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 “林嘉？” 林嘉有些茫然，怔了一会儿才回头看过去。 “真的是你啊？林嘉。” 林嘉视力很差，两米开外全是马赛克，没看清楚来人是谁。 “你是不死傻了？林嘉你傻了么？我是许亚丽。” 林嘉僵硬的表情渐渐扯出个笑：“许亚丽，好久不见。” 许亚丽过来紧紧把林嘉抱在怀里，“好久不见。” 其实也不过一个多月，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没有那么深厚，只是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林嘉还活着。人之本能，许亚丽拉着林嘉的手。 “请你吃饭。” 学校后面的小街上有很多小吃，林嘉和许亚丽进了一家冒菜馆，许亚丽选了菜才回到原来的位置。 “你去哪里了？” “我爸把我关起来了。” 许亚丽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去拿了一瓶啤酒过来给林嘉倒了一杯酒，她说：“孙老师辞职了你知道么？” “为什么？我不知道。” 许亚丽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她找媒体去查沈沫沫的事，举报市公安局的人，还有个有钱人不过没说是谁。” “然后呢？” “闹的很大，沈沫沫的父母也来了，听说宋家给了沈沫沫家很大一笔钱这件事才压下去。不过孙老师就倒霉了，什么都没落着，哎。” 林嘉也拿起面前的酒仰头喝完，鼻子发酸，物是人非四个字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孙老师在这个地方待不下去了。” 林嘉点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冰凉的液体滑进胃里。 “沈沫沫到底怎么死的？”许亚丽试探着看向林嘉。“学校有传闻说她勾搭高富帅被玩死了，是真的么？” “胡说八道。”林嘉低着头，咬着牙：“那些人胡说八道。” 林嘉没吃什么东西，许亚丽吃的满脸热气腾腾。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你有钱么？能不能借我点钱。” 她们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随便借钱的地步，许亚丽一愣，“啊？” “三百，很快就还你。” “你没钱？” “我想去b市，没路费。” 许亚丽吃完嘴里的食物，喝了一口啤酒。 “你去b市拍戏？” “找找机会吧，s市不行。” “那我和你一块去吧。”许亚丽一拍桌子，说道：“我们一起，路费我借你。” 林嘉扬起头笑了起来。 “谢谢。” 他们在宿舍住了一夜，第二天林嘉就和许亚丽坐火车往b市去。 许亚丽在s市没找到机会，她不甘心，听说b市的机会更多一点。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下车的时候是晚上，林嘉差点没冻死在火车站。哆嗦着裹紧自己的衣服，许亚丽更夸张，怪叫一声。 “好冷。” 两个人拿的东西不多，林嘉跺了跺脚：“先去什么地方？” 许亚丽从包里翻出厚外套穿上，重新背上包往出口走。 “随便一个旅馆住一晚上都得一百多，现在都两点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到天亮？” 林嘉双手揣兜往外面走，点头表示赞同。 林嘉和许亚丽在火车站附近的肯德基坐到天亮，直奔北影厂门口去等机会。 林嘉是第一次参与这种，一直等到十点，一辆车过来她还没回神就被推到后面去了。无数年轻的男男女女直奔剧组的车去了，林嘉和许亚丽对视一眼，许亚丽嘴角抽了抽刚要露出嫌弃的表情，林嘉撒腿就朝剧组的车跑去。 她个矮，不过人瘦，拼命的往前面挤也给挤进去了。 “我演过大秦太后那部电视剧——” “什么？” 林嘉从人群中挤出个脑袋，她头发都乱了，竖起手大喊：“我演过大秦太后小时候，领导领导，你选我吧，我是上戏毕业的。” “行行行就你了，挺会说话。”这边等机会的女孩比较少，男人看了林嘉一眼，长的不错。一扒拉林嘉连爬带滚就上了车，她回头想喊一声许亚丽，后面几个男生一拥上了车。 林嘉也不知道要演什么，缩在最里面的位置，戴着工作牌的男人用力拉上车门。 “走了。” 许亚丽身上有钱，她不会有问题。这种跑龙套的活一天就结束了，林嘉下午就能和许亚丽见面。 林嘉想过了，想要报仇必须得爬上去。她没什么本事，唯一的技能就是拍戏。 “你叫什么？”上车后靠着林嘉的一个男生开口问道，“你是新来的吧？之前没见过你呢？” 男生大概十□□岁，因为长时间紧闭着嘴，口腔里有着发酵的酸气。林嘉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要和别人说什么，林嘉只想拍戏。 “我叫王琦，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都别说话，来来，登记下名字。” 登记本传过来，林嘉在上面记下自己的名字。她现在身无分文，首要赚钱，她和许亚丽不一样，许亚丽有退路她没有。 林嘉感觉自己在走沈沫沫的路，当初的沈沫沫也是这么想的吧。 一部清宫戏，林嘉被带进去换衣服。 没有台词没有正脸。 林嘉早上跟德妃后面磕头，下午跟宜妃后面跪。一般在剧组脸长的好看的龙套演员，都会被安排靠前的位置，林嘉以前挺不喜欢别人说自己长的好看，如今也托了脸好看的福。被排在前面位置，她规规矩矩的跑了一天龙套，下午得到了一张纸条，吃了一顿盒饭。 “大哥，我能先换成钱么？” “哪里这么多事？过几天统一发钱。” “那我明天还能过来演戏么？” “到时候再说，去去去别挡路。” 林嘉换掉衣服把纸条装进口袋里往外面走，突然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嘉迅速回头就对上一张青春痘洋溢的脸，王琦。 “怎么了？你很缺钱？” “嗯。”林嘉点头。 “我给你换，有几张？” 林嘉拿出可怜巴巴的一张纸，尴尬的笑笑：“只有一张，没钱晚上又要去肯德基蹭暖气了。” “你刚到b市？” 林嘉点头。 他们一同往影视城外面走，王琦给林嘉了五十。 “我知道个青旅挺便宜的，一个铺位二十，住么？” 林嘉不想再趴桌子上睡了，连忙点头：“在什么地方？” “我带你过去。” “我还有个朋友在北影厂门口，我得去找她，要不你给我地址吧。” “行。” 林嘉没找到许亚丽，天再晚一点就没公交车了，王琦说的那家青旅距离这里很远。林嘉喊了两声，远处几个小混混模样的人摇摇晃晃过来，林嘉连忙往公交车站牌跑。 青旅的环境有多糟糕，林嘉在没来之前想都想不到。臭并不纯粹，却更恶心，躺在有些发粘的床位上，林嘉的脑袋一阵阵的发晕，肋骨也隐隐发疼。 太累了，白天的工作量超过了身体负荷。 林嘉恍恍惚惚的睡着，呼噜和磨牙声此起彼伏，还有萦绕在鼻息间的恶臭，如果不是太累林嘉真是没办法在这种环境下睡着。 她再次在噩梦中醒来，惨叫一声坐起来。 已经看到几个人在黑暗里摸摸索索穿衣服，林嘉没手表身上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记录时间。 “哎哎，问下，现在几点了？” “五点。” 林嘉翻身拿过外套穿上，一边系扣子一边跳下床，她得去找许亚丽。 第十六章 林嘉没找到许亚丽，恰好一个剧组过来找人，等戏的人不多，林嘉就跟着上车走了。 中午正在吃饭，场务突然过来问谁演过有台词的戏，要女孩。 林嘉放下筷子站起来：“我演过，我是戏剧学院毕业的。” 场务明显不信，正规电影学校毕业的会跑北影厂门口碰运气么？ 林嘉迅速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目光很真挚：“我演过大秦太后。” 普通话也说的很标准，台词应该没问题。 “行，就你了，跟我来。” 其余人嘘了一声又坐下继续吃饭，林嘉跟着场务往里面走。 “你真的会说台词？演过戏？” “我演过。” 林嘉跟着人进去见了副导演，现在缺一个丫鬟的角色，有台词有正脸的一场戏五百。 “会演戏么？” 林嘉点头：“我在上戏读了三年。” “脸还行，去换衣服。” 林嘉身上还穿着平民的衣服，就是那种古装戏里背糖葫芦或者卖菜的角色，迅速被带到服装间给找了一身宫女的衣服换上。 这些衣服被人穿久了又不洗，一股子怪味，林嘉穿上花盆底的鞋子就走了出来。 副导演打量林嘉，紧拧的眉毛松开，模样很不错，非常适合屏幕的一张脸，意外的干净。 “下午三点开机，你先把台词背熟。” 台词一共就三句，这对林嘉来说并不难。 只是穿着花盆底站一个小时简直酷刑，林嘉拍到下午五点，又加拍夜戏。十点下工，林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她换好衣服，刚要出门副导演就进来了。 “你学表演的？” 林嘉连忙点头：“是的，上戏学生。” “拍戏还不错。”副导演琢磨一会儿，说道：“回头和剧组签个合约，这个角色还需要再演一段时间。” 意外之喜，林嘉连忙站起来：“谢谢导演。” “哎别乱叫，我不是导演。” “谢谢。”林嘉鞠躬。 副导演整理自己的衣服，“行了，工作证都带好，明天早上八点来剧组，就这样了。” 林嘉身上还有三十块，依旧住不起宾馆。 坐夜班车回到住处已经十一点半了，大通铺也被占了，林嘉给老板掏了十块钱，在走廊上加了个钢丝床林嘉凑合了一晚上。林嘉没记许亚丽的电话，导致现在两人联系不上。 第二天一早林嘉就先去找许亚丽了，七点许亚丽才过来。 “许亚丽？” “我打算回去，这个不太适合我。我学表演是艺术，不是像他们这些农民工一样，在这里等着被叫去搬砖，挤破头去演一个没有台词的龙套，太低级了。” 林嘉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许亚丽有选择的权利。 “嗯，也行，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吧，你怎么样？你跟着他们一块挤舒服么？不嫌丢人？” “还好。”林嘉想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许亚丽：“你卡号多少，过几天发钱了我还给你车票钱。” 许亚丽从包里找出一支笔写下号码，递给林嘉。 靠近她闻到林嘉身上的味，蹙眉，“你身上什么味？这几天住在什么地方？” “很便宜的宾馆。”林嘉笑了笑：“我一会儿还要去拍戏，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行。”许亚丽还想说什么，林嘉转身快步走了。 兴许她有赚钱的法子，许亚丽背着包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林嘉和剧组签订了短期协议，出演一个丫鬟，住宿真是个问题。 剧组附近的房子太贵了，林嘉住不起。揣着二十块钱，就算远一点的大通铺也只能睡一晚上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林嘉多拿了一盒米饭，不然晚饭还得自己掏钱出去吃。 “哎你演上角色了？” 林嘉转头就看到穿着官兵衣服的男人凑过来，递给林嘉一瓶老干妈。 “菜不好吃，下饭神器。” 林嘉摇头，扒着米饭。 “你现在住什么地方？我们租了个两室一厅，在找人合租你要不要来？” “多少钱？”林嘉抬头看过去。” “一千八，带阳台的房间一千，不带阳台的房间八百。” 林嘉头摇成了拨浪鼓，“没钱。” “我还有两个老乡，是女孩，你们三个住没阳台的屋，一个人一个月也就两百多。” 林嘉把一盒白米饭扒完，眼珠一转，还有两个女孩？ “他们也是跑龙套的？” “不是，在餐厅做服务员。” “我去问问剧组能不能先发一部分钱。” 青旅一晚上二十挺贵的，她肯定要找房子。 林嘉还没提，中午场务就给了她一千，一部分的片酬。 林嘉没行李，晚上下工就同王琦过去了。 房子很旧，也比较偏僻。 两室一厅也就七十平房左右，另外两个女孩她也见到了，十七八岁的姑娘。另外一个房间里住了四个男生，林嘉下楼花了一百买铺盖，她一个人一张床。 收拾好已经是晚上十二点，林嘉想洗澡可洗手间被一个男生占用了，半个小时过去了门依旧管着。对着乱七八糟的房间叹一口气，林嘉就回房间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门就被敲响，林嘉起床迷瞪了一会儿才回神她现在有住处了，这是新地方。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周，林嘉就杀青了，一共结算了三千。 林嘉先买了一部手机，又急匆匆的到处跑关系抢拍戏的机会。 机会是天上掉的，林嘉跑了一个多月天都渐渐冷了下来。之前那部德妃传的导演刘助理突然来找她了，林嘉还在战场上演尸体，抹了一把脸上的灰。 “刘助理。” “记性还挺好，还认识我？” 林嘉笑了起来，一甩辫子：“当然，刘助理我怎么会忘记。” “你还没签上经纪公司？怎么在跑龙套？” “一直没机会，可能我演的还不够好。”之前有个副导演的说可以给林嘉机会，不过代价是陪他睡一觉，林嘉就放弃了。 “张导要见你。” 林嘉猛的抬头：“什么？”随即笑了起来，连忙鞠躬：“谢谢你了。” “我什么都没做，你别谢我啊。”刘助理笑了起来，说道：“明天安排个时间和张导见一面。” “好的，谢谢。” 晚上回去躺在床上，十点隔壁床的两个女孩也回来了。他们在讨论新来的厨师长和前台经理那个帅，林嘉靠在床上翻开笔记本开始写东西。 董立，宋明远，还有谁呢？ 沈沫沫家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林嘉之前听沈沫沫说过一些家里的事情。 “你写什么呢？”林嘉抬头看过去，其中一个女孩扎着马尾笑着看向林嘉：“你是大学生？” 林嘉点头。 “你是电影学院的？” 林嘉把笔记本阖上，笑了笑：“嗯。” “大学生还住这种地方？学校不包分配？” 林嘉摇头。 “那真可怜，和没上大学有什么区别？”另一个女孩拿着衣服走进来，摇头晃脑的说：“说真的，现在大学生一抓一大把并不稀奇。” 他们从八卦新闻聊到最近被那个男生抛媚眼请吃冰激凌，林嘉也失眠了。 十二点，林嘉下楼买了一盒烟，她走出小区去马路边点燃了三根烟插在下水道缝里。坐在马路牙子，她抬手捂着脸，深吸一口气。 总有一天，她会亲自报仇。 “沈沫沫，我欠你好几个对不起。” “我一直没说，我没脸说这句话。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拿回来。” 林嘉坐到一点半才回去。 第二天早上八点她就起床收拾自己，衣服少的可怜，林嘉选了一套黑色运动装。 十点半，刘助理给林嘉打电话让她去南影娱乐公司见面。 林嘉连忙打车过去，在前台打电话给刘助理，他过来接自己。 上下打量林嘉一眼，挺清秀的一姑娘。 林嘉跟着刘助理进了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张导。 “张导，赵导。” 林嘉进门笑着过去和两个人握手，说道：“很高兴见到你们。” “小刘你先出去。” “好的。”刘助理离开顺便把门带上，张导指了指面前的位置：“先坐。” “谢谢导演。” 张导在圈内名气还行，这位赵导可是拿过大奖的人。不过，不管哪一位的戏能要了林嘉，都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我叫林嘉。” 赵导斜靠在沙发上打量林嘉，大概有两分钟，他换了个姿势依旧是懒洋洋的靠着沙发，声音很慢：“外形倒是挺符合的。” 赵导四十来岁的模样，头发已经花白了一半。 林嘉心提了起来，张导也笑了起来：“相信我的眼光，不合适我是不会推荐给你。” “有时间么？” “有时间。”林嘉连忙说：“什么角色都能拍，我没问题。” 赵导先笑了起来，挥手示意：“先别急。” 林嘉连忙站起来，张导也笑了起来，他之前拍戏的时候就注意到林嘉，脸长的不错，也有演技，能不能火他不知道，不过这样的人放在娱乐圈不会被埋没。 “林嘉？这里有个剧本你看看能演么？” 赵导从面前的文件里翻出一份递过来，林嘉连忙上前双手接过。 第十七章 林嘉拿到的剧本人设是女四号。 战争时期大汉奸的女儿，性格单纯，却一心向善。 赵导摸着下巴靠在椅子上，他看重的是林嘉没有演过戏的经历。拍这部戏就是为了捧赵云佳，一个没有任何演技的女艺人，可整部剧缺了谁都不能缺这位赵云佳。赵导就比较发愁，这个片子非烂不可了，可他也不甘心，想从别的地方切入能为自己挽回一些颜面。 林嘉把剧本背在身后，闭上眼沉默几分钟，睁开眼笑着看向赵导：“赵导，张导，我可以开始么？” “现在可以？”张导坐直了身体，拿起茶杯，用下巴示意：“那就开始吧。” 林嘉长的很嫩，个头娇小，目光纯净。 在学校她专业课分数一直很高，也许林嘉天生就是戏子。 天真的表情在她脸上一闪而过，随后她就后退了两步。 “爸爸，我是中国人，我身体里流淌着中国人的血液。”她情绪很激动，眼圈瞬间红了。林嘉的表演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瞬间就能感受到她的愤怒疯狂。 “日本人在我们的土地上肆意烧杀掠夺，他们屠杀我们的同胞。他们是什么？土匪日寇，不是我们应该尊重的客人——” 林嘉在短暂的沉默后，因为没有人和她搭戏，这段戏她要自己演下去。 程子馨是个很矛盾的性格，她从小受父母兄长宠爱，她是衣食无忧的。无论外面世道多么乱，战火多么残酷，她生活在温室里，生活在保护之下。她所知道的国恨家仇只存在在书本里，她在舞会上认识了一个□□的地下工作者，才拨开眼前浓雾。 漫长的一段台词，林嘉表演结束她鞠躬，赵导还没回神，随即才拧眉盯着林嘉看。大约沉默了有一分钟，赵导点头：“不错，你演过话剧？” 林嘉点头。 “行，明天过来签份合约。”赵导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惊讶：“已经十二点了啊？我还有别的事儿得去忙了。”他连忙站起来拿自己的外套，走到林嘉面前抬手要说什么，顿了一下，手又垂了下去，道：“林嘉是吧？不用再去跑龙套了，这部戏快要开拍，回去准备准备。” 林嘉走出大楼还有些恍惚，竟然就这么成了？ 林嘉并不想回住处，她在世贸中心下车坐在台阶上看远处。 很长时间，林嘉拿出手机深吸一口气，按下个号码刚要拨通，又迅速给删除。拿着手机放在胸口，林嘉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什么建树，她对拍戏也不是很在意。能拍拍不能拍就算了，她从来都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成功。 林嘉按着那个号码反反复复很多遍，终是鼓起勇气给拨通，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林嘉抬头看着白茫茫的天空，沉默了几分钟才站起来离开。 林嘉很快就签订了合约，十一月跟着剧组赶赴s市拍戏。 已经入冬，温度很低，s市下着雨，林嘉坐在车子最后排，她把帽子拉下来盖住脸。心情沉重，这部剧本她签下来全部片酬能有几万收入。 林嘉什么时候才能爬到宋家的高度？这是个未知数，太难了，一想就头疼。 先到达酒店，晚上几个主演和合作方吃饭。 男一号是香港影帝陈达，女主角是赵云佳。 “和我们剧组合作的公司是哪家？” 要下车，林嘉忽然想起这个，就近问道。 蔡君兰就白了她一眼，“别问这么白痴的问题好么？” 蔡君兰三十岁，一直不温不火，这回好不容易混了个男三号。 林嘉闭嘴。 林嘉走在蔡君兰身后，他们两个是一道，也在同一个档次上。进门的时候，蔡君兰回头叮嘱林嘉：“别说太多话，说多错多。” “谢谢，我知道了。” 他们是先到的，随后导演和主演才到。 又坐了有半个小时，导演表情都有些隐隐的烦躁，合作方才姗姗来迟。 林嘉本来要喝茶，蔡君兰捣了她一肘子，林嘉措不及防被撞的一晃水泼在桌面上连忙放下杯子站起来。前面还挡着几个人，林嘉的身高不足以越过面前的人看向门口。 “宋总。” 宋？林嘉瞬间就精神了，脑袋里那根炫紧紧绷着。 手背上有些茶水，她在桌布上擦了两下。 水温过高，林嘉的手背还隐隐作疼。 一把清冷的声音。 “抱歉，迟到了。” 不是宋明远。 林嘉再次抬头看过去，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很高。 导演主演和人握手，蔡君兰也忙挤过去，林嘉面前瞬间就空了。 她几乎是有些傻眼，愣怔了几秒，他就直直走了过来。 高大清俊的男人穿着很整齐的衬衣西装，气质冷冽。 “林嘉？” 林嘉猛的回神，迅速伸手和他握手。 傻子，傻大个？ 男人目光在她身上没有停留，就走向了主座。 林嘉心里思绪万千，他不傻了么？他真的姓宋？自己从车上晕下来他去哪里了？林嘉联系不上邓波，她也就失去了所有人的联系。 林嘉头都要炸裂了，这些人都是谁？ 一顿饭林嘉吃的恍恍惚惚，傻大个哦不宋明昊一点都不傻。 他是宋明昊。 饭罢，导演和宋明昊在谈事情，主演几个人对他也比较客气。林嘉把这个人和二傻子联系不到一块去，感觉很玄幻。她找了个借口出去，站在走廊上林嘉再次拨打邓波的电话，依旧是停机状态。 林嘉有些焦躁，他是不是那个傻子呢？还是长得像？ 林嘉很乱，一点头绪都没有。 深吸一口气把手机装回口袋里，既来之则安之，宋家就是她的仇人。 转身林嘉就撞上了宋明昊的目光，他清冷目光居高临下看着她，林嘉吓了一跳迅速稳住神，抬头直视着他的目光。 “宋先生。” “我们见过？” 宋明远蹙眉，他取出一根烟衔在嘴唇上，偏头点燃，一直走到林嘉面前。 “是么？”他这句话依旧说的轻飘飘没什么分量，只是目光深刻。 走廊里很安静，他嗓音压低有些说不清的意味。 林嘉摇头：“我不记得，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他们对视，林嘉只觉得氧气越来越稀薄，他是傻子么？林嘉不知道。在他身上看不到傻子的痕迹，这是个精明的商人，宋家人。 宋明昊抽完一根烟，他把烟头按灭扔进垃圾桶里，侧身从林嘉身边走过去往洗手间去了。 林嘉呼出一口气，她把手踹在衣服兜里，抿了抿嘴唇才往房间里去。 坐在座位上，蔡君兰碰了她一下，低头说：“你出去干嘛了？” “洗手间。” 林嘉不动声色和蔡君兰拉开距离，喝了一口水。 “别乱跑。” 林嘉点头：“谢谢。” 大约过了十分钟，宋明昊才回来。 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赵导聊着拍摄事宜，聊了有十几分钟，宋明昊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说道：“时间不早了，都早点回去休息。” 他穿上外套扣着扣子往外面走，一行人迅速都站了起来。 林嘉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沉了心思。 依旧没法判断出他到底是谁。 林嘉在酒店待了一天，第三天举行开机仪式。 八点林嘉就连忙去排队等化妆，蔡君兰路过她笑了一声，“你穿的什么东西？开机现场有记者，你这样是去出洋相么？” 林嘉穿着厚运动衣，并没觉得那里不妥。 低头看了一眼，扬眉：“丑？” “不是丑，是很丑。”蔡君兰走到化妆师前坐下，闭上眼，“良心建议，去换件衣服。” 林嘉抬起手腕看表，时间不早了。 忙问化妆师：“我能离开半个小时么？” “随便你，时间赶不上就别化妆了。” 林嘉在心里衡量，最后一狠心不化妆就不化妆，了不起啊！ 快步回房间换了件正式一点的衣服，也没用多长时间，化妆师就不给她化妆了。林嘉说了好话人家也不给她化妆，剧组化妆也要掏钱又不是免费。林嘉从包里掏出口红，涂了嘴唇让自己精神一点！ 这又得罪林嘉了，她不得不反思自己的性格真有问题。 蔡君兰走过来看了林嘉一眼，“你化妆了么？” “没有。“ 副导演喊人了，蔡君兰快步就走，林嘉顾不得别的就跟上去。 到达拍摄地方，今天有雾，天不是很好，整个气氛有些阴郁。 林嘉帮后勤组整理道具，蔡君兰喊了她一声，“林嘉？” 林嘉把手里东西放下，擦擦手就快步跑过去了。她从口袋里拿出纸擦手，一边回蔡君兰的话：“什么事？” 然后就看到了面前的宋明昊，他穿着烟灰色的毛衣外面搭着一件长款黑色风衣，目光沉静。 林嘉动作一顿，才点头致意。 “宋总。” 宋明昊看了她一眼，转头和导演比划了一下。 “恐怕要下雨，抓紧点时间。” “赵小姐还没到。” 林嘉视线看了一圈，果然没找到赵云佳，大牌果然是牛。 林嘉站在一边有些不知道要做什么的尴尬，可既然被叫过来了就不能走。 干巴巴等了五分钟，赵云佳才到，她身材高挑穿着一件宽松的风衣，黑色裤子露出一截脚踝。视线落到这边就笑了起来，走向宋明昊，她的长相很精致。 “你怎么过来了？” 宋明昊扔掉烟头，打量赵云佳，“天挺冷的，你穿的有点少。“ 第十八章 “你怎么跟我妈似的！”赵云佳抬手要搭宋明昊的肩膀，他已经抬步往前走了，赵云佳手落了空，略一顿就顺势插兜了。 宋明昊边走边说道：“赵导，现在可以开始了，我一会儿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宋明昊是谁？”林嘉一把拉住要走的蔡君兰，小声说：“宋家的人？” 蔡君兰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嘛？嘉影公司创始人，宋家老三。啧，我说林嘉，你是从那个山洞里钻出来的原始人？” 宋家老三？妈的！ 林嘉抿了抿嘴唇，皱眉。 “你别做出这个白痴表情了，看起来特别蠢。”蔡君兰拉着林嘉大步往前面走去，语气十分嫌弃数落着她，“过去挤个镜头增加曝光率，你是新人。” 林嘉不喜欢一个大男人和自己拉拉扯扯，挣扎了两下没挣脱，低着头往前面走。 宋明昊突然回头看过来，蔡君兰正色去整理自己的衣服，才反应过来手里还扯着个林嘉连忙松开，宋明昊收回视线。 林嘉跟着剧组的的人烧香拜佛，开机拖拖拉拉持续到十二点，拍完合照宋明昊就匆匆离开。 下午果然下雨了，南方的冬天湿冷，林嘉去隔壁超市买东西差点没冻死，连忙回去缩在床上。看了一下午的剧本，晚上蔡君兰过来敲门。 林嘉不太想开，犹豫了一会儿才穿上个厚外套走出去。 “有事么？” “晚上你不吃饭？”蔡君兰处境也很尴尬，两个主角腕儿太大，根本不会搭理他，层次太低的他又觉得不配和他说话。林嘉这种如果不是脸长的讨喜，也被他拉入不配的行列中。 林嘉看了表六点半。 “不是很饿。” “你是不是没钱？” 林嘉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蔡君兰大手一挥：“我请你吃饭，不用谢。” “行啊。”林嘉把房卡装进口袋往外面走，说道：“那走吧。” “你不换衣服？” “需要换衣服么？” 林嘉低头扫了自己一眼，抬头看向蔡君兰：“不是……吃个饭么？” “是吃个饭。”蔡君兰拧眉，“那走吧。” 他们在酒店附近的餐厅吃的火锅，林嘉低头吃饭，蔡君兰喝了两杯酒话就多了起来。 “你是哪里人？” “s市。” 要不要去找邓波？他的电话怎么打不通了？如果傻子是宋明昊的话，邓波应该不会被殃及吧？好歹邓波也救了宋明昊。 林嘉第一次担任重要角色，新闻曝光了自己的照片，林广志会找来吧？ 林嘉这么一想就特别的烦躁。 “你是s市人？真的假的？” 林嘉喝了一口水压下口腔里的火辣，忍不住笑了：“我骗你做什么？” “那你怎么不回家？” “我回家做什么？”林嘉喝完了杯子中的水，坐端正看向面前的人，“你吃好了么？” 蔡君兰觉得林嘉是最不会聊天的人，话题终结者，这样的人注定了走不远。情商太低，蔡君兰得出结论，心里又有些说不出的郁闷。 第二天依旧下雨不开工，林嘉就去找邓波了。 还是之前的那个警局，只是没有邓波。 “请问，邓波在么？” “邓波？”一个女民警迷惑了一会儿，转头喊道：“邓波是谁啊？有人找。”回头笑笑，说道：“我刚调过来不好意思啊，不太认识——” “辞职了。” 里面一声回应。 林嘉和对面民警对视一眼，林嘉站起来，她几乎是想逃。紧紧攥着手指，心里慌乱烦躁甚至想大哭一场，是被殃及了么？邓波那么喜欢做警察。 “大叔，你有邓波的电话么？他现在做什么工作？” 年老的男人走出来看了林嘉一眼，“你是小波的什么人？” “朋友。” “你记着电话，我给你读一遍。” “好的谢谢。” 林嘉把电话号码存在手机里，连声道谢才拿起湿漉漉的雨伞转身往外面走。 夹着风的细雨寒冷彻骨，林嘉把帽子拉起来戴上，在雨里打电话给邓波。 响了两声他就接通。 “我是邓波。” 林嘉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气扯起嘴角，“我是林嘉，好久不见。” 电话那头足足沉默了有一分钟，他猛地提高了声音：“林嘉？你没死？” “没死。”握着伞柄的手很冷，几乎没有直觉。林嘉还是笑了起来，虽然没过去多久，总觉得过了半辈子似的。她才二十一，怎么活的怎么沧桑？ “见个面吧？我请你吃饭？” “好。” 一个小时后，林嘉在一家本帮菜馆里和邓波见面。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头发剪短了，看着林嘉一会儿乐了，“我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 林嘉点了自己喜欢吃的菜，随后把菜单递给邓波。 “你喜欢吃什么？” “随便，你点吧。”邓波没接菜谱，依旧看着林嘉。“最近好么？” 林嘉只好又点了几个菜，点头，“挺好的。” “工作还是读书？” “工作。” 林嘉把菜单还给服务员，又点了一瓶酒，服务员离开，她看向邓波。 “问你个事。” “嗯，你说。”邓波靠在椅子上点起一根烟，凝视着林嘉。 “你怎么辞职了？” 邓波目光有些躲闪，头扭了扭，“民警太乏味没意思，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在警校的时候我想的是破案抓坏人。你看看我一天在做什么？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林嘉看着邓波的眼睛，沉默。 邓波这话肯定不是真的，他很喜欢做警察。 “你别这么看我啊？再这么看我就当你是喜欢上我了！” 林嘉抿着嘴唇笑了起来。 “那个傻子失踪了，后来他去找过你么？” “宋明昊？”林嘉迅速回神，看向邓波，原来邓波也不知道那是宋明昊？ “什么？宋什么？”邓波坐直身子，抖落烟灰，表情也严肃下来，“你说他叫什么？” “我晕过去之后的事情就不知道了，你没有再见傻子？” 邓波摇头。 林嘉也是满脑子疑团，宋明昊到底是不是傻子她不太敢猜。 “我最近见到一个人长的很像傻子。” “谁？” “宋家人。”林嘉一边说一边观察邓波的表情，邓波脸色瞬间变的很难看。 “妈的！不会吧？”邓波狠狠抽了两口烟，皱眉：“宋家那么牛逼的背景，怎么会是傻子？”邓波把烟头戳在烟灰缸里，刺啦一声响，他扯起嘴角挤出个笑：“应该不是。” “那不是吧。”林嘉心里差不多有了答案。 等菜上来，邓波再次开口打破僵局：“你那个老师……你有联系上么？” 林嘉摇头，她喝了一口汤。 “我找不到她的联系方式。”她叹一口气，放下调羹。“你能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么？” 基本上和林嘉的猜测一样，沈沫沫的父母拿了钱就不再追究这件事。可替沈沫沫出头孙老师和邓波就遭殃了，孙老师被学校解雇，邓波还因此被关了半个月呢。 他们一顿饭吃到下午三点半，雨已经停了。邓波送林嘉回去，他还骑的小电驴。 在酒店门口停下，林嘉看着邓波，郑重鞠躬。 “谢谢你。” “哎呀你客气什么？这不是吓我呢。”邓波慌的差点把车给摔了，连忙扶住车，手都在抖：“林嘉你不要和我客气，我们认识这么久……这不是那什么，以后有时间来找我玩。我什么时候都有空，电话号码就现在这个——” 林嘉忍不住笑出了声：“你紧张什么？” “谁谁紧张了？” 邓波长相不算初衷，林嘉伸手。 “啊？干嘛？” 林嘉收回手装在口袋里，转身往酒店走。 “走了，回见。” 邓波啊了一声，略失望的在裤腿上蹭了蹭手。 ———— “你看什么？” 宋明昊收回视线，他总觉得那个女人很熟，具体在什么地方见过又说不清楚。 “没什么。”宋明昊启动车子缓缓倒出去，打方向直奔外面马路去。 “没什么你看什么？”赵云佳盯着宋明昊的脸看，笑的十分灿烂，“刚刚你看的方向呢有个美女，听说是导演在b市一群龙套里选出来的天然女孩，是不是很清秀干净？都猜测啊，可能会成为下一个赵女郎。” 宋明昊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 “你有兴趣？”赵云佳虽是笑着，可眸中已闪过不悦。 “没兴趣。”宋明昊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腿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前方的路况上，嗤的笑了一声，“赵云佳，你是吃醋？” “谁吃你的醋？自恋。”赵云佳哼了一声，脸上却瞬间放晴。 “不过，你现在确实没有吃醋的立场。”前方是红灯，宋明昊踩下刹车，他修长的手指敲了下方向盘，转头深邃黑眸直视赵云佳：“你可是我二哥的未婚妻，是吧？嫂子。” 第十九章 林嘉回到酒店就接到了通知，明天早上六点到达片场，开拍第一场戏。 第二天一早林嘉就到了片场，化完妆七点，服装什么都准备好了赵云佳也没来了。第一天要拍照片，要试拍，工作量很大。 赵导和助理发了一会儿脾气，就让林嘉和另外几名演员先拍照。 十点半，赵云佳从一辆黑色奔驰车上下来，林嘉和蔡君兰他们几个正在拍照，场面有些尴尬。赵云佳扫了一眼，看向赵导：“我迟到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 赵导一口气憋在胸口，刚要发作就被副导演碰了下胳膊，别开脸。 “不算晚，那谁带赵小姐去做造型。” “没给你们添麻烦就好。” 赵云佳往化妆间走，赵导抬手就把剧本砸在桌子上沉着脸一言不发。 林嘉只有这一个往上爬的机会，导演现在火头上，做事更小心翼翼了。 “赵云佳腕儿多大啊，天王也得给她搭戏，出道第一部电影就是主角。”工作人员小声议论着，八卦谁都爱听，林嘉也看了过去。 拍完照片赵云佳还没出来，林嘉和蔡君兰对台词，蔡君兰喝了一口水嗤笑一声，声音压的很低，“那个赵小姐得罪不起，以后你长点眼。” “家里有背景？” “不止。”蔡君兰视线遛了一圈，转回来落在林嘉身上。“我和你说啊，她是宋家二少爷的女人，宋家现在真正掌权的人。” 林嘉假装惊讶，啊了一声。“我以为那个宋明昊是管事的呢。” “得了吧，宋明昊是私生子，宋家哪里轮得到他？也就是跑腿的。” 宋明昊是私生子？路人皆知的程度，那宋明昊在宋家地位很低了？ 林嘉喝了一口水，抬头就看到了赵云佳，把剩余的疑问咽回去了。 赵云佳的演技真的很差，和她搭戏天王都被带沟里去了。 这还不行，赵云佳要改剧本啊！ 导演不敢骂赵云佳，就只能不断的骂和她搭戏的配角。 林嘉和赵云佳的对手戏不多，缩着脑袋看赵云佳一脸呆滞的背台词。下了戏陈达脸都青了，点起一根烟狠抽两口。导演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不大。“好好……干。” 导演拍不成主角的戏就拿配角来凑，第一天下来林嘉整个人都要被折腾散了，导演把对赵云佳不敢发泄的怒火全喷她身上了。骂的林嘉都有些发懵，晚上下工林嘉整理好自己的东西要走，陈达突然开口叫住她，他用着僵硬的普通话。 “你叫什么？” “林嘉。”林嘉抬头看向陈达，笑了笑：“陈老师你好。” “赵导请吃饭，晚上一块过去吧。” 林嘉心思转着，她对饭局没什么好印象，一点都不想参与。 “嗯？不方便？” “能和赵导陈老师吃饭是我的荣幸。” 陈达风评挺好的，没有什么负面绯闻，林嘉和他搭戏也没发现陈达有什么不规矩的地方。以后她和陈达还有对手戏，联络下感情是有必要。 “那就走吧。” 林嘉和陈达坐的一辆车。 车厢内很安静，陈达靠在座位上叹一口气。 之后再没什么动作，林嘉坐的很端正。 到了地方，一共有八个人，监制的张导，赵导，女二号徐颖还有副导演和几个助理。蔡君兰没在，林嘉一一问好就入座了。 林嘉存在感不是很强，沉默着不怎么说话。 “这个戏没法拍。”赵导喝多了就拍桌子，骂骂咧咧：“这他妈是人拍的么？憋死老子了。” “老赵你喝多了啊。”张导拍了下他的肩膀，“少说两句。” 赵导就不说话了，林嘉看气氛不太好。 陈达先起身离开去洗手间，林嘉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红酒。 这部戏是为了捧赵云佳，不过横竖都和她没关系，就算没有赵云佳林嘉也混不到主角的位置。 饭吃到十点，张导接了个电话就提议换个地方。 林嘉以前能天真的以为喝酒就是喝酒，吃饭就是吃饭，唱歌就是唱歌。可经历了那么多，林嘉现在想天真也天真不起来。 其余人都往外面走，林嘉找了个机会和副导演说道：“我有些不太舒服，我就先回去了。” 副导演回头拧眉盯着林嘉看。 “副导演？” “你说什么？” “我有些不太舒服——” “赵导想捧你，林嘉，跑龙套的人那么多赵导为什么偏偏选了你？你觉得为什么？长的漂亮有演技？电影学院你这样的一抓一大把。” 林嘉抿了抿嘴唇，副导演拍了拍林嘉的肩膀，语气重了几分。 “审时度势四个字你好好琢磨琢磨。” 林嘉咬了下嘴唇，副导演走出一段距离回头喊道：“林嘉？还愣着做什么？” 能演戏的人多了，林嘉怎么才能让人捧她？演技好，会来事，拓展人脉才能站住脚。 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太痛苦了，如果林嘉依旧像之前一样，她这辈子也不可能为沈沫沫报仇。董立，宋明远，陆风，这些人还是像踩蚂蚁一样的踩她。 这个圈子很小。 进了包房林嘉就看到了董立，真他妈的小，太小了这个世界。他也看到了林嘉，背挺直了。董立不远处就是宋明昊，还有一个男人林嘉也见过，宋二少。 张导和人问好，他过来就带了林嘉和徐颖还有个赵导。 “二少。” “别客气，都坐吧。”宋二态度冷傲，不太看得上面前几个人。 董立从林嘉进来视线就落在她身上，半响他才摸了摸下巴倾身倒了一杯酒递给林嘉，看着她开口，意味深长：“好久不见。” 董立是宋家的狗。 林嘉在心里给他贴上了标签，拿起酒杯仰头喝了下去。 她没说话。 董立也喝完了酒，放下杯子。 视线环绕一圈，才又落回来，声音很轻，“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 林嘉低头笑笑，她手指刮过包里冰凉的匕首，才又把手收回。 “你们认识？”一把清冷的嗓音响起，林嘉抬头就对上宋明昊漆黑的目光。 “认识。”董立点头，笑道：“一个老朋友了。” 林嘉把翻涌的情绪压下去，谁他妈的和你是老朋友？ 林嘉再次给自己倒上酒，看向宋明昊，“宋先生，我敬你一杯。” 宋明昊看了她一眼，拿起酒杯喝完，放下杯子就轻飘飘的收回了视线，不再往这边看。 林嘉喝了几杯酒，看整个房间的人重点都落在宋二身上，就起身去洗手间。 洗完手出来就看到靠在墙上抽烟的董立，林嘉身上的每一个战斗细胞都在叫嚣，这是仇人。 “我找了你很久。”董立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里，抬头看着林嘉：“沈沫沫的事是个意外，我也没有想到，林嘉，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 林嘉不动声色的把手落在包里摸到了匕首，半响她笑了起来，“怎么个意思？董先生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明白了呢？” “听不明白就算了，你现在怎么又回这个圈子？既然已经离开就走的远远的回来做什么？够蠢的。”董立皱眉，他有些烦躁，他希望林嘉回来，可林嘉回到这个圈子，宋明远不会放过她。董立看着面前的人，林嘉依旧是个硬骨头，挺着脊背，黑白分明的眼睛十分干净。 这样一个人，死了可惜。 “是么？” 董立径直走到林嘉面前抬手就要抓她的肩膀，林嘉迅速打开了刀鞘，妈的她要捅死董立。 “我——” “董立。” 林嘉抽出来的匕首又放了回去，她和董立都转头看过去，宋明昊穿着黑色衬衣单手插兜微微眯了黑眸，笑道：“做什么呢？” “没什么。”董立把手收了回去，林嘉一颗心跳的很乱，脑袋里也十分的乱。 “二哥在找你。”宋明昊偏头示意，他表情很淡。“他的脾气，找不到人是要发脾气的。” 董立咽了下喉咙，深深看了林嘉一眼转身大步就走。 林嘉靠在墙上，她紧紧抿着嘴唇，只差一点。 宋明昊很高，他走过来点起一根烟，随后把烟盒递过来。 “嗯？” 林嘉抬头看着他，目光空洞。 宋明昊笑了一声，要收回手。林嘉一把拿过烟盒，取出一支烟才把烟盒还回去，她的手有些抖把烟含在嘴唇上，从包里摸出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才稳住情绪。 “你动不了他，还会被他所制，得不偿失。”隔着白色烟雾，宋明昊的目光深邃。“蠢人才会拿命搏命。” 林嘉心中一凛，他知道自己想杀董立？ 宋明昊抽了一会儿烟，才开口，“你叫林嘉？” 林嘉点头，她拿着烟的手在小幅度的抖着。 “多大？” 林嘉再次抬头看着他，宋明昊的头发很短，更衬出五官的立体来。 他们对视了几秒，宋明昊收回视线，叼着烟抬步往洗手间走。 “你……在帮我？” 林嘉不确定他是不是傻子，傻子有帮自己的理由。不是傻子，那他为什么要帮自己？图什么？ “不是。”宋明昊拿掉嘴唇上的烟顺手扔进垃圾桶里，扬眉轻笑。“我对发育不良的矮子不感兴趣。” 第20章 入V第一更 林嘉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宋明昊已经离开。她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里，深吸一口气才往外面走。宋明昊到底是什么人？以命搏命蠢么？很蠢。 林嘉上了出租车，靠在座位上闭上眼。 林嘉的体格和董立搏命，受伤的只会是她，太冲动了，得好好谋划。 第二天赵云佳没来片场，拍摄进度竟然快了起来。 晚上收工，林嘉刚要走蔡君兰就叫住了她。 “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 “赵导请吃饭，我就过去了，有事么？” 蔡君兰左右看了一眼，走到林嘉面前压低声音说道：“以后少出去吃饭，演好戏才是正事。” 林嘉点头：“谢谢。” 蔡君兰目光在林嘉身上扫了一圈，才开口：“我是为了你好。” “你还有别的事么？”林嘉又问了一遍。 “晚上出去逛逛？” “不去了，我明天的台词还没背会。” “我陪你对台词？” 林嘉刚要拒绝，电话响了起来，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 抿了抿嘴唇，才接通。 “你好。” “出来，我在外面。” 林嘉咬牙，半响表情才缓和下来：“董先生，我不欠你什么对么？” “这部剧你还想拍下去么？”董立的声音很冷，“林嘉，你别惹我。” 去你妈的！ 林嘉挂断了电话，转身拉住蔡君兰的胳膊，“你现在有事么？” “啊？没事啊？怎么了？” “陪我出去，谢谢了，回头请你吃饭。” 蔡君兰云里雾里，点头：“好啊。” 走出胡同林嘉就看到了董立靠在车前抽烟，林嘉现在弄不死董立，可总有一天她会把董立踩死在泥里。越走越近，林嘉的心脏砰砰的跳着。 董立拿下烟看着林嘉，蔡君兰迅速回头看了眼林嘉。 “董先生？”蔡君兰先开口，董立在业内名气不算小，他怎么可能不认识？ 董立点头，目光却一直黏在林嘉身上。 “介绍下？” 蔡君兰扯开了林嘉的手，拉开距离：“你们认识啊？” 林嘉皱眉，双手插兜看着对面的董立，抬步就走。 “站住。” 林嘉依旧往前面走，董立是个神经病。 “沈沫沫的事你不想知道？” 林嘉猛的回头看过去，董立踩灭烟头，大步走向林嘉抬手就抓她的肩膀。林嘉迅速撤开，警惕的盯着他：“你想做什么？” “你说我想做什么？”董立烦躁的扯了把领带，看着林嘉，“林嘉，你现在什么处境你心里清楚，还需要我多说么？你可以继续硬下去，等宋明远把你家给折腾没了，你再哭就晚了。” 蔡君兰那个怂蛋已经迅速和自己拉开距离，董立想要什么林嘉一清二楚，妈的！你上赶着来找骂，林嘉就不客气了。 林嘉掐了下手心，抬起头：“你别碰我，我自己上车。” 董立转身拉开驾驶座的车门，林嘉要往后面坐，董立目光看过来：“我不是你的司机。” 坐个车还讲究这么多，你怎么不上天？ 林嘉绕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董立启动车子开出去。 “你到底想做什么？董先生，你也别折腾了，想要什么直说。” “你急什么？” 林嘉一口气憋在喉咙里，扭头看向窗外。 “林嘉，该说的我会说。” 董立带林嘉去了一家法式餐厅，林嘉不怎么说话，点了餐就把餐单还回去。她喝了一口红酒，才面向对面的人。 “沈沫沫确实是自杀。”董立看着林嘉的眼睛：“你不应该对我抱着敌意。” 林嘉笑着摇摇头，依旧没说话。 “你父亲在找你。” “我知道。”林嘉端起酒杯仰头喝完，有些苦涩的液体滑下去落入胃中。 “你不回去？” “我家的事如何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关心。” 董立脸色一瞬间变的十分难看，喝完面前的红酒，放下杯子。 沉默了半响，董立再次开口。 “刚刚那个男人是谁？” 林嘉都快被气笑了，董立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你要说什么就说吧，别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你和宋明昊认识？”董立敛起表情，目光沉邃。 董立和宋明昊什么关系？林嘉脑筋转的都快擦出火花了。 “沈先生是老板，你们公司投资的项目。第一天来s市就见过了沈先生，你到底想问什么？” 那天在医院他见到了宋明昊，而当时林嘉也在医院。 董立总觉得宋明昊和林嘉有些什么关系，他的手指刮着玻璃杯。 “你和陆风工作室的合约解除了么？” “董先生。”林嘉转移了话题，“上车前你说宋明远什么？” 林嘉这话题转的僵硬，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董立就有些不耐烦了。“你求人办事也要有个求人的态度，你质问我？” 林嘉抿着嘴唇看董立，空气逼仄，半响林嘉笑了起来。 “你想我怎么求呢？” 林嘉的脾气又臭又硬，这个的女人也只适合玩玩，走不长远。 董立是不甘心吃不着，林嘉这个狗脾气是不会变了，他要赶快把林嘉办了就踹。 “你进娱乐圈他看到你，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宋明远看到你他会放过你？宋明远想动林家，谁也拦不住。到时候，你最后一道护身符都没了。” “你有什么好办法？” “履行之前的合同，我护你周全。” 林嘉简直想大笑。 “陪你睡？” “虽然你的说法很粗俗，但可以这么理解。” 林嘉拿起包起身。 “考虑清楚，跟我保你前途无量。”董立十分自信，看着林嘉：“出来混，也就这么回事。” 林嘉和董立对视，突然一把抓住桌子上的红酒瓶猛地砸在了董立的头上，她速度很快。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哐当一声响，董立身子晃了晃站起来。 红酒撒了林嘉一身，鲜红血似的。林嘉本以为他会知道一些□□，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董立，你以为你是谁？我直接去陪宋明远睡不好了？我为什么要陪你睡呢？你不过是宋家的一条狗。这件事如果没有你搀和，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董立一巴掌挥开林嘉，酒瓶掉在地板砖上发出巨大声响。 “你他妈的疯了？” 林嘉迅速往后跑去，拿起手机冷笑起来，“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半个小时后林嘉被拉到了警车上，董立一头一脸的血，隔着一段距离他竖起一根手指点了点林嘉，转身大步朝救护车走去。 晚上十点林嘉才从派出所出去，第二天一早剧组就给她发通告，停止合作关系。 林嘉没戏拍了，真后悔啊。早知道那个餐厅没摄像头，林嘉就应该多砸两下，弄死董立她心愿已了。 剧组之前支付林嘉一万的片酬定金，现在剩余的片酬林嘉是拿不到了，不过这一万林嘉是肯定不会退还。s市难的下起了雪，林嘉从酒店出来想了想就回家了。 回家住不用交房租，林嘉发现自己脸皮越来越厚。 林嘉低着头想事情，下了车往家里走，身后喇叭声响，她以为是挡了路，往路边走。 一辆黑色的路虎在身边就停了下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 林嘉回头就看到了宋明昊的脸，心思沉了下来，点点头：“宋先生。” “嗯？”宋明昊打开车门走下来，他身材高大，穿着黑色的风衣。单手插兜，微微偏头看着林嘉，目光清冷。“听说你把董立给打了？” 林嘉笑了起来，已经起了警惕。 “怎么？宋先生要帮董立报仇？” 宋明昊为什么要来这里？林嘉脑筋飞快的转着。 “我为什么要帮董立？”宋明昊笑了一声，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取出一只点燃深深吞了一口烟雾，才再次开口。“来这里做什么？” “回家。” 宋明昊扬眉，这边是高档别墅区，“你家？” 他以为林嘉来找自己…… “我爸住在这边。”林嘉顺手一指，也没细说的意思。 宋明昊点了点烟身弹落烟灰，转身往车的方向走，拉开车门从里面取出一张名片走过来递给林嘉。 “我的联系方式。” 林嘉和宋明昊有什么可联系？林嘉在心里吐槽，还是接过了名片。 宋明昊上车要走。 “宋先生。”林嘉突然开口喊道。 宋明昊转头看过来，林嘉一愣神迅速跑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没拉开。她敲了敲，宋明昊打开车门。林嘉上车，她抿了抿嘴唇盯着宋明昊的眼睛。 “有没有时间，我想和你谈谈。” 宋明昊扬起浓眉，表情很精彩。 “谈？林小姐，你要和我谈什么？” 林嘉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 “合作。” “什么？”宋明昊笑出了声：“合作？和你？” 林嘉迅速在脑袋里梳理着关系，现在林嘉还有什么路可走？一条条排除下来，要不要冒险？要不要赌一把？ “宋先生，你断过腿？” 宋明昊脸上的表情敛起，只余下深沉。 林嘉观察着宋明昊的表情，一咬牙说道：“我们的目的一样。” 刚刚宋明昊给自己递名片的时候，林嘉看到他手腕上的伤疤，他就是那个傻子。 第21章 入V第二更 宋明昊启动车子往前开去，他没有回答。 林嘉紧紧抿着嘴唇，她斗不过宋家。不过根据这段时间林嘉对宋家的调查，他们兄弟分裂，内部不和。宋明昊现在处于被打压的状态，甚至祸及性命，不然之前宋明昊快死了宋家人也没找他。 处在这个位置，谁不想往上爬掌握权势？ 拉宋家人打宋家，林嘉只能冒险一试。 宋明昊把车子停好，下车。 他没有回头看林嘉，林嘉也连忙下车跟上去。 宋明昊打开门进去，林嘉犹豫了一会儿也跟了进去。知道他是傻子以后，林嘉本能的觉得他再坏能坏到什么地方？林嘉还给他买过馄饨吃呢。 “喝什么？” “谢谢不用了。” 房间里装修很简单，宋明昊脱掉外套往厨房走去，“不用换鞋，进来吧。” 林嘉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下，房子里很干净，窗前放着两盆生长茂盛的绿萝。 很快宋明昊就出来，把一只茶杯放在林嘉面前，他在对面坐下，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 “剧组把你赶出来了？” 林嘉目光飘了飘，放下包。 “嗯。” “你不该惹董立。”宋明昊又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拧眉：“很不明智。” “也许是吧。”林嘉咬了下嘴唇，咬掉一块干皮，“没把握住分寸。” 林嘉一点都不后悔，她觉得很爽，砸下去那瞬间她特痛快。 宋明昊嗤的笑了一声：“董立不会放过你。” “所以我来找你了。”林嘉看着宋明昊的眼睛。“宋先生，我也算救过你的命。” 宋明昊透过烟雾看林嘉，半眯了眼睛。 “是么？” “不是么？” 对峙了几秒，宋明昊抖掉烟灰，身子后仰靠在沙发上。 “你还惹了宋明远？” 林嘉嗓子有些痒就咳嗽了一声，随后点头。 “进嘉影至于职位我给你安排，董立会被调走。” 林嘉抬头看过去，没想到宋明昊会做这样的打算。 “还你的人情。”宋明昊抽完一根烟，按灭，轻笑看了眼自己的手指，随后才抬头。“这并不是合作，懂么？你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人与你合作。” 林嘉脸刷的一下通红滚烫，她抿了抿嘴唇。 “聪明的人不会用武力解决问题。” 林嘉坐在这里都觉得臊得慌，她绞着手指，反反复复，突然腾的站起来。 “宋先生我先回去了。” “用送么？” “不用，谢谢。” 林嘉匆匆离开，宋明昊蹙眉手指有节奏的点着膝盖。隔着落地玻璃他看到林嘉小跑出了院子，身影很快就不见了。 宋明昊又点起一根烟，他靠在沙发上抽完烟，才拿出电话打给宋明奇。 —— 林嘉敲门，家里的阿姨过来开门。 看到林嘉愣了一下，林嘉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我爸呢？” “啊？”阿姨回神连忙往屋子里跑。“夫人？” 曾怡下楼就看到了林嘉，懵了几秒钟道：“你怎么回来了？” “没地方住。”林嘉在沙发上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他呢？” “谁？” 林嘉笑了起来，抬头看向曾怡，没有说话。 林嘉没有主动回来过，曾怡摸不准她的脾气。之前看她是内向的性格，被林广志关在家里她又疯狂的想往外面跑。一直以为她不会再回来，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给你爸打电话。” 林嘉上楼去自己的房间，她找来工具把窗户上的木板全部拆下来。 林广志回来就听到楼上的大动静，曾怡抱着林睿在客厅里，一看到林广志眼圈就红了起来：“你女儿回来就开始闹……” 林广志铁青着脸快步上楼看到林嘉还在整理地上的木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在做什么？” “我又不是死人，订这么多木板棺材似的。找工人麻烦，我自己拆了。” 林广志深吸一口气，怒气冲冲却没地方发泄。 “我回来住几天就走，你不用急着赶我走。” 林广志那股火气下去了，反手关上门打开灯，“你去哪里了？” 林嘉手刮到了钉子，嘶的吸了一声，随后擦了擦手继续整理木头：“我回来住几天，让你老婆不要大惊小怪。我妈留下的所有东西她都占了，这些还不够么？还要把我赶出去？” “是你不回来，她怎么赶你了？” “之前你说的让我去公司，现在还作数么？”林嘉抬头看着林广志的眼睛，认真道：“作数的话，我明天就跟你去公司。” 林广志咳嗽了一声，别开脸。 “快过年了你先在家待着，年龄也不小了。跟你阿姨出去多参加些聚会，结识些朋友。” “沈沫沫的死和你有关么？” “你在胡说什么？” “当初我妈真的是意外？”林嘉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 “不是意外是什么？”林广志怒了，“你问这些做什么？一天天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嘉耸肩，笑了一声。“麻烦你帮我把木板拿出去，我拿不动。” 林广志不会真的让林嘉进公司接触到核心部分，如果他愿意把一切都给林嘉，当年就不会把母亲留下的钱都揽到他手里，只留给林嘉生活费。 林广志帮林嘉把房间整理好，叹一口气。 “缺钱了和我说一声。” “这么多年，你梦到我妈么？”林嘉靠在桌子上，逆光下她的五官深邃，隐在阴影里。“我经常梦到她，爸爸，公司的事你自己注意着点。再出个漏洞，没有第二个妈妈给你卖命。” 林嘉像极了他前妻，林广志恍惚了一下才转身出去。 林嘉在家里住了两天，曾怡的防备都要写在脸上了。 林嘉在吃饭，林睿抬手就把林嘉面前的碗给打翻了。林嘉没作声，起身去厨房又盛了一碗饭，刚坐到餐桌前，林睿把菜盘扣到林嘉身上。 林嘉想了想，起身要掀桌子，没掀起来，太重。她就把桌布给抽了，碗碟乱飞，林嘉抹了一把脸转身就走。曾怡被扣了一身的红烧鱼，尖叫了一声。 “林嘉？” “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月，林嘉走出门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刚刚走出小区就碰上了宋明昊的车，林嘉抬头看过去，宋明昊车就停了下来。 滑下车窗，他上下打量林嘉，蹙眉。 “你这是什么打扮？” 林嘉上次从宋明昊家出来，她就没想过再见面。 这回还真是巧了。 林嘉低头看了眼自己，很狼狈，身上还有菜汤。 “没什么。” “上车吧。”宋明昊抬起下巴颏示意。 停下车宋明昊就打开后车门从里面取出便利袋，转身往屋子里走。 林嘉犹豫了几秒，就跟上去。 房间里开着空调，还算暖和。 林嘉搓了搓手，把自己的背包放下。 宋明昊话很少，他进厨房把便利袋的东西拿出来分类放好。 “吃午饭了么？” 林嘉衣服吃了，她没吃。 “没有。” “无聊了可以看电视，遥控器在桌下下面。” 宋明昊清冷声音传过来，说不出什么感觉。 林嘉从桌子下面拿出遥控器，打开电视。衣服上的油味不住的往鼻子里窜，林嘉回头看了眼宋明昊。他脱掉外套里面穿深蓝色的毛衣，衬得肌肤更加的白。 林嘉把外套脱掉，里面毛衣已经脏的不成样子。毛衣里面还有衬衣，林嘉就把脏毛衣脱掉，从背包里翻自己干净的毛衣。 “别在我家随便脱衣服。” 林嘉脸一红，连忙把毛衣套上，脏衣服要往包里扔。 “洗衣房在左手边第一间。”宋明昊把米蒸上，打开水洗菜。 他很宅，没工作的时候基本上不出门。 宋明昊家所有地方都很干净，洗衣间也很整齐，一件脏衣服都没有。 在别人家洗衣服算怎么一回事？林嘉又把衣服拿出去装进包里。 电视在播一部很老的片子，林嘉眼睛看着窗外。 心情乱糟糟的难受，烦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厨房里刺啦一声响，林嘉迅速回头。宋明昊会做饭，之前他断腿的时候还在自己租住的地方做饭呢。林嘉住哪里？租房？一时半会去哪里找？ 她按着手机翻租房网，没什么头绪宋明昊就解掉围裙。 “洗手吃饭。” 两荤一素一汤，他吃饭的时候也不说话，修长手指握着筷子。 宋明昊给人的感觉很无害。 吃完饭，林嘉没脸白吃就去收拾碗筷：“我去洗吧。” “嗯。”宋明昊不和她抢，抬头沉静黑眸盯着林嘉：“你就这样混下去？” 林嘉咬着嘴唇把碗筷收拾到厨房，深吸一口气。 她收拾好出来宋明昊在沙发上看文件，电视依旧放着节目。 “宋先生，之前你的提议我考虑过了。不过，我很多东西不太懂，重新开始学可以么？” 宋明昊好坏林嘉已经不想去考究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这个道理林嘉懂，她自己连董立都斗不过。 第22章 入V第三更 “这不是问题。”宋明昊头都没抬，“不过有个事儿要提醒你，做事过脑子。” 林嘉脸上发烧，宋明昊一直看不起她。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蠢？” “把有点去掉。” 林嘉被噎了一下，脸都不知道要让哪里放。 林嘉拿起自己的外套，刚想告辞，宋明昊抬头看了她一眼。 “去找房子？” 林嘉快速抬头，对上宋明昊的眼，林嘉点头，“嗯。” “楼上空一间房，房租两千，如果没找到合适的可以考虑。” 尼玛！住着别墅你还做包租公？ 她和宋明昊熟么？不熟。 他再无害也是男人，林嘉总要提防着点。 “谢谢你了，我再找找吧。” 临近年底了，房子更难找。 环境差的林嘉看不上，环境好的价格都很贵。 林嘉在宾馆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下起了雪，林嘉冷的哆嗦也没找到合适的房子。 犹豫了两天，林嘉就决定去找宋明昊了。 别墅里灯亮着，林嘉按了门铃等在门口，寒风在耳边呼啸。 一分钟不到门就打开了，宋明昊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打量她一眼。 “谁啊？”客厅里一个声音传出来。 宋明昊让开偏头示意林嘉进去，关上门他往回走。 这间房子里有女人，林嘉就放心了。 “你？” 赵云佳看到林嘉一愣，她手里还端着盘子。 宋明昊顺手接过林嘉的包放在一边柜子上，说道：“洗洗手吃饭。” 林嘉觉得气氛都不对了，她转头看向宋明昊，他没有看自己。 赵云佳不是和宋二好么？怎么在宋明昊家里？ 她是不是来错时间了。 宋明昊煮的火锅，都沉默不语，赵云佳吃到一半就放下筷子起身走了。 宋明昊没有去送她，他喝了一口水，才继续夹着牛肉到自己碗里。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林嘉看着他。 “吃饭时候别说话。” 吃火锅不说话这叫火锅么？林嘉把丸子咽下去，宋明昊和赵云佳肯定有事，怪怪的。 吃完饭林嘉还想说什么，宋明昊起身收拾碗筷。 “楼上左手边第一间，我对你这种类型的女人不感兴趣，不用对我防备。”宋明昊迈着长腿往厨房走，说道：“之前你帮过我，我帮你理所当然。” 宋明昊的毒舌防不胜防，林嘉被捅了一刀。 房间很大，装修很舒适，林嘉以为自己会失眠，结果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她又做梦了，沈沫沫浑身血看着她笑。林嘉惨叫一声猛地坐起来，一头的汗，天已经亮了。她看着窗外白光隔着窗帘拼命的往屋子里挤，林嘉抬手狠狠揉了一把脸，起身去打开窗帘。 外面下雪了，满地银霜。 玻璃上的雾气渐渐凝成了水，顺着玻璃往下面滑。 “妈，你觉得我怎么做才对？” 没有人回答她，林嘉笑了笑，换了衣服才出门。 餐厅里宋明昊在吃早餐，他看了林嘉一眼，说道：“书房有工作资料，你去嘉影替代之前董立的工作，别搞砸了。” 林嘉是真的意外，猛的抬头：“宋先生？” “做不到？” “我努力。” “演戏暂时往后推，你合约还在陆风哪里，现在演戏对你来说百害无一利。” 林嘉心里明清，点头。 “两天时间看完所有资料，可以么？” “行。” 宋明昊喝完了咖啡，站起来拿自己的外套穿上，说道：“我和赵云佳的事出去别乱说。” 林嘉心中一凛，宋明昊和赵云佳果然是有猫腻。 “我明白。” “早餐在厨房，吃的话自己拿。” 宋明昊拿过车钥匙往外面大步走去。 经纪人的工作比艺人复杂多了，需要沟通各个方面。 林嘉和陆风工作室的合同肯定要解约，只是时机不对，而且现在林嘉手里没多少钱。解约官司她都打不起，林嘉琢磨着，宋明昊是真够义气还是为了自己方便？ 他把董立给弄走了。 第三天林嘉到公司熟悉了一天业务后才明白是个什么意思，宋明昊早想把董立给踢出去，一直找不到机会。林嘉上位就是最好的借口，宋明昊让林嘉住在他哪里也不单纯。林嘉猜测，可能是想掩饰赵云佳和他的□□，现在赵云佳是宋二的未婚妻。 宋二的绿帽子可戴的结实了。 林嘉和董立交接工作，董立还戴着帽子，看到林嘉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拿出文件给林嘉，全部交接好，董立抬头盯着林嘉的眼睛。 “挺厉害啊，这么快就攀上了宋明昊，我以为你多清高呢。” 这话确实挺侮辱人，放以前林嘉早跳起来和他打架了。 她笑了起来，手指轻点着文件。“董先生，你要明白，清高和看不上你是两码事。” “你——”董立脸色铁青，阴沉着。“林嘉，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恼羞成怒？”林嘉扬起嘴角：“真的，董先生，修养太重要了。” 董立转身大步就走。 林嘉渐渐眯了眼睛，她必须得站起来，得活的像个人。 林嘉承认自己性格有缺陷，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有轻生的想法，觉得活着没意思。那么多人努力的活着，只有林嘉一个人颓废的像个死人。母亲离开了，沈沫沫死了，她的朋友失去了最爱的工作，她的老师被逼迫。他们那么努力的拯救自己，林嘉还愿意做一个浑浑噩噩混吃等死的人么？ —— 董立在门口遇到宋明昊，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大步就走。 “董立。”宋明昊叫住他，走过去：“换个地方聊聊。” 林嘉看手里的资料，董立负责了四位艺人。林嘉看这四位艺人的资料，董立在工作方面做的很不错，他是个工作能力很强的人。只是人品太差，林嘉在心里给他打了个大叉。 林嘉不是专业的经纪人，做这些事是有些费力，整理了一早上的资料。 下午宋明昊就过来了，他把林嘉手里的资料抽走。 “暂时你先负责这一位。” 林嘉看了眼手里的资料，苏亚，二十一岁，三四线徘徊的艺人，林嘉的校友。 “晚上去超市采购，这是明细。”宋明远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卡和一张纸：“林嘉，该好好磨磨性格，待人接物上面你做的很差劲。” 林嘉要反驳的话咽了回去，点头。 宋明昊把资料拿走了。 下午林嘉去见了苏亚，对于一个艺人来说经纪人有多重要！苏亚好不容易签到董立手里。谁知道林嘉一个走后门，她的经纪人就换成了什么都不懂的林嘉。 太扯淡了，真是太扯淡了。 苏亚签了十年合约，才过去了一年，换经纪人对她来说是灭顶之灾。 “我是林嘉。” 苏亚愤恨的和林嘉握手，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董哥怎么了？” “他去香港发展。” 林嘉把苏亚的作品都粗略的看了一遍，其实苏亚更适合女汉子风格，而不是淑女风。所以拍出来作品，总有些说不出的违和感。 “那我的工作计划会变么？” 董立是很能干，可他要负责的艺人比较多，不可能每个艺人都能找到精确的定位。 “暂时不会。” “那还有别的事么？我晚上还有个通告。” 林嘉翻了翻资料，微笑着看向苏亚：“什么通告？我不记得有这个安排。” “之前董哥安排的，去和广告商吃饭。” “现在董立去香港了。” “不用去了么？” “我得先看下资料，很快给你答复。” “我等你。” 苏亚脸一别转身就走。 林嘉迅速查资料，雪美人护肤品牌的代言人之前是台湾女星，现在合同要到期了。苏亚确实可以争一争，她长相还是不错的，代言对于艺人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林嘉既然和宋明昊达成一致，她就必须要做好手里的工作。 林嘉刚要联系雪美人的负责人，电话就响了起来。 林嘉接通，宋明昊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到超市了么？” 林嘉连忙抬起手腕看时间，六点半。 已经下班了么？连忙站起来。 “我还在公司。” “记得去买东西。”宋明昊说着就要挂断，林嘉视线扫到电脑屏幕上，迅速回神。“宋——总，你知道雪美人代言这个案子么？” “雪琪签了代言。” 林嘉迅速回神，“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前，董立安排的。” “我知道了，我马上去超市。” 挂断电话，林嘉的心情十分复杂，雪琪也是嘉影的人。二线要冲一线的小花，很有潜力，代言给她并不意外。只是给了雪琪，为什么还要苏亚去陪人喝酒吃饭抢这个莫须有的代言？还是为了苏亚出卖色相陪好董立的客户的一个借口？ 林嘉收拾文件，关掉电脑往外面走，心情很复杂。她和沈沫沫就是这样掉进去的，当初董立也是用了这样的方式，用希望钓着沈沫沫上钩。 宋明昊一次性要买很多东西，林嘉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才拎上出租车。 林嘉想利用宋明昊的时候，她就被宋明昊利用了。 林嘉苦逼兮兮的拎着袋子挪进房子里，靠在厨房门口，林嘉琢磨了一会儿才给苏亚打过去。 “有什么事？” “我是林嘉。”林嘉在踌躇怎么开口，捏着电话的手紧了紧：“你说出去陪人吃饭那个合同，刚刚我查了下资料，雪美人的代言在半个月前就签订了。” 第二十三章 “不可能。” 在这个社会有什么不可能的？什么都有可能。 “明天到公司谈。” 苏亚已经挂了电话，林嘉和她年纪差不多，握着电话沉思一会儿。她是后悔把这件事告诉苏亚了，林嘉不该这么冲动。 洗完澡林嘉开始看客户资料，她现在必须快速的熟知业务，虽然不知道宋明昊把自己安排过来到底什么目的。可对林嘉来说，这是最快能复仇的捷径，走哪条路都没这条路近。 晚上十二点，楼下响起了开门声。 他才回来？去做什么了？ 随后又响起很大声音，林嘉琢磨了一会儿，毕竟他们现在算是合作伙伴。打开门出去，客厅灯亮着，她下楼就看到一脸血的宋明昊坐在沙发给上药。 触目惊心，他半边脸上都是血。 林嘉心脏突突的跳，快步过去，“宋先生？” 宋明昊身上有酒味，他看到林嘉就把手边的医药箱推过去：“帮我包扎。” 他伤在靠后脑勺的位置，血已经凝固干涸。 “去医院吧。” “不去。”宋明昊点起一根烟，吞云吐雾，“上药包扎会么？” 林嘉不让自己手抖，她胆子很小。 用剪子小心翼翼剪掉头发，然后不知道要怎么办。 “拿酒精棉把血擦掉，上这个药，缠纱布。” 宋明昊声音不带起伏的吩咐，烟雾飘上去熏到了林嘉的眼睛。 这个人极爱抽烟，他周身都是烟雾，整个人被烟雾笼罩的严严实实。 林嘉取出酒精棉擦伤口。 宋明昊咬着烟蒂嘶了一声，林嘉连忙住手。 “疼？” “没事。” 伤口处理好，宋明昊抽出湿巾擦脸，他擦着身上的血，动作慢而优雅。 没有血渍，他才抬起水洗似的黑眸盯着林嘉。 “害怕？” 林嘉抿了抿嘴唇，随后点头。 “看着挺疼的，怎么回事？” 宋明昊把嘴上的烟头拿下来按灭扔进烟灰缸里，他把西装外套脱掉，领子上的血都硬了。白色的衬衣都被染红了，宋明昊把衬衣也脱掉，赤着上身转身往楼上走。他身材很好，腹线一直延伸到皮带里面，灯光下他的皮带反射出光芒。 林嘉迅速别开脸。 “帮我把衣服扔了。” 他的声音远去，关门声响，楼上再没动静。 林嘉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在s市谁能把宋明昊伤成这样？宋家人挺护犊子的，外人怎么敢去伤宋明昊？林嘉叹一口气。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捡起地上的衣服扔进垃圾桶里。 一晚上林嘉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宋明昊黑白分明不带任何感□□彩的眼睛。他很平静的擦拭着身上的血，让人怀疑他是不是鲜活的人。 第二天林嘉起床的时候就看到宋明昊坐在餐桌前，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铺了他一身。宋明昊把头发剃光了，不知道用什么剃的，还挺干净。后脑勺贴一白色的纱布，医用胶布固定这。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咬了一口面包抬头看向林嘉。 “早。” 林嘉咽了下喉咙，“早安。” 宋明昊喝完咖啡，说道：“工作能适应么？” “还好。” 林嘉走过去喝了一口清水，才面向宋明昊：“真的不需要去医院？” “废话那么多呢？”宋明昊起身，迈着长腿往楼上走，“我今天不出门，公司有什么不懂的给我打电话。” 他怎么又不出门了？ 宋家的事太复杂，林嘉得打听清楚才能做决定该走哪一步。 到了公司林嘉根本就不用打听，绯闻就传遍整个公司了。宋明昊的头是被宋明远砸的，原因不明，宋明昊受伤没来公司。 林嘉打开电脑搜补血吃什么，门就被推开，林嘉抬头看过去。苏亚大步走进来，怒气冲冲走到林嘉面前。“你什么意思？” 林嘉也疑惑，她什么意思？ 办公室门大开，外面的人都探头看进来，林嘉起身去关了门，走回去坐在位置上看着苏亚。 “林嘉，你也是演员，你是不是想把代言占到自己手里？” 林嘉明白过来，只是没想到苏亚会这么想，蹙眉。 “你说话要负责。” 苏亚别开脸，表情依旧难看，气呼呼的表示出自己的不满。 “我昨天打电话问了，代言在半个月前就给别人了，你觉得我在骗你。好，你现在转身出去，我无话可说。” “你不履行合约规定，我可以起诉解约。” 林嘉笑了起来，看着苏亚：“我昨天刚到公司，合约什么时候被人抢走你打听打听就知道。我只是有义务告诉你，你还想被人利用我无话可说。” 苏亚腾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林嘉几秒，转身大步就走。 她和董立认识多年，董立不会骗自己，林嘉是演员，她来做经纪人什么目的？而且在嘉影。董立的话也有道理，在她手里不会有什么好的资源。 林嘉抬手按了按眉心，把气愤压下去。 苏亚解约个屁，她签的是十年长约，除非她有钱赔违约金，董立也信？她现在该做的应该是抓住手里的资源。林嘉把苏亚的工作整理了一遍，恍然大悟，又狠狠骂了自己一顿，这个道理她怎么早不明白？ 下午林嘉给苏亚的助理联系，苏亚明天要去试镜。 晚上下班林嘉去了趟超市，买了乌鸡还有红枣等补血的东西。 回去宋明昊不在家，林嘉做饭技能没开启成功。 搜索了菜谱，开始折腾那只鸡。 宋明昊和宋明远干起来了，林嘉自然是站在宋明昊这边。至少现在，林嘉更恨宋明远。邓波还有孙老师，他们不能就这样算了。 七点宋明昊回来，看了眼厨房的位置，他脱掉外套走进去。 “在做什么？” 林嘉吓了一跳差点切到手，回头对上宋明昊的眼：“你出门了？” 宋明昊看了眼一片狼藉的厨房，眉头忍不住蹙起。 “嗯。” 他穿了一件黑色衬衣，冷冽的面容没有一丝温度。 林嘉脑袋里莫名其妙跳出一句，不负如来不负卿。随后又觉得这句话不合时宜，连忙从脑袋里赶出去，放下菜刀。 “今天公司都传开了。” 宋明昊走过去打开锅盖看了一眼，抬手示意，“剩余的你别碰了。” 林嘉洗干净手有些不好意思，“我做错了？” “公司传什么？” “你和宋明远打架。” 宋明昊嗤笑一声，“是打架就好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林嘉听明白了，他单方面的挨打。 心里有些不舒服，靠在门边，她看宋明昊整理接下来的食材。 抿了抿嘴唇，脑筋转着。 “快过年了。” “嗯。” 宋明昊是一个谜，林嘉觉得他很奇怪。很多时候他都是不食烟火的模样，可站在厨房里，他又会操刀煮饭做菜，他没请保姆，每天早上准时做早餐。这年头还有年轻人吃早餐？而且自己做，林嘉觉得不可思议。 林嘉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必须说些什么。她不想离开，心里很纠结，乱七八糟的情绪都纠缠到一块去。 她在最困难的时候救了宋明昊，而林嘉走投无路的时候，宋明昊给她一片屋檐。 “你过年回家么？”林嘉绞尽脑汁终于又想起来一个话题。 “家？”宋明昊看过来，刚要说什么，他的电话在客厅里响了起来。 铃声很单调，手机出厂自带的声音。 宋明昊擦干净手，往外面走。林嘉连忙让开路，宋明昊穿戴一丝不苟，长腿笔直。 他拿起电话看了眼屏幕，才接通。 “嗯，是我。”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点头：“不是很严重，别过来。” 宋明昊有些烦赵云佳哭哭啼啼，如果不是她自己脑袋上还挨不了这一下。宋明昊握着电话，目光渐渐深刻，“二哥怎么说？” 宋明昊昨天被砸的那下挺狠的，轻微脑震荡，他按了下眉心，听着女人的声音嗡嗡的。 “嗯，我知道了。” 林嘉猜测电话那头应该是个女人，随后脸上一热，自己这样特像偷窥狂。 连忙上楼去了。 宋明昊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在桌子上，看了看楼梯位置。坐在沙发上点起一根烟深深吞了一口烟雾，老爷子四个儿子两个女儿，一生女人无数。外面没认祖归宗的应该也不少，宋明昊能姓宋是他那个妈妈费尽了心思。不过，她的本事也仅限于把宋明昊塞进宋家。 怎么活下去？那是宋明昊自己的事。 十三岁到现在，二十八，宋明昊每天晚上躺下去都不知道第二天自己还能不能醒来。 厨房的鸡汤翻滚，香气飘荡在空气里，宋明昊抽完最后一口烟按灭烟头起身往厨房走。 林嘉是蠢，不过用起来方便。 林嘉在楼上看了一会儿资料下楼，宋明昊在厨房炒菜，回头看了她一眼。 “把碗筷摆餐桌上，吃饭。” 林嘉连忙过去拿碗筷，放碗的柜子在上方，林嘉垫脚没够着，她又试了几次脸都憋红了。 宋明昊走过去抬手越过林嘉头顶拿下碗，他收回手臂的时候擦到的林嘉的脸。距离太近，林嘉迅速跳出去拉开距离。 宋明昊把碗递过去，“矮成你这样也是难的。” 林嘉心跳如擂，接过碗往外面走，宋明昊轻飘飘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择偶标准没那么低，不用一惊一乍。” 第一更 “靠！” 林嘉没忍住冲出口一句脏话，宋明昊冷冽的目光落过来。 “嗯？什么？” 林嘉脸上的热度迅速消散，宋明昊的目光很冷，看死人似的。 “我说我不是自作多情。”林嘉抿了抿嘴唇，直视宋明昊，随即绽出个笑：“我有异性接触恐惧症，宋先生，本能反应让你见笑了。” 宋明昊黑眸微敛，林嘉已经转身出去走了。走进餐厅，她呼出一口气。 她矮怎么了？天塌下来先压死高个的。 宋明昊做饭很规矩，味道也中规中矩，不难吃。 沉默的吃饭，只有餐具碰撞发出声音。空气里气压很低，这是个很难受的事儿。 林嘉犹豫了一会儿，抬头看向宋明昊：“宋总——” “在家叫我名字就行。”宋明昊头也没抬，语气很淡。“想问什么？” “雪美人的代言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公司的人确定拿下了？” 宋明昊蹙眉看了她一眼，“不信自己去查。” 林嘉就闭嘴不言了，吃完饭宋明昊起身就走，林嘉面对餐桌上的餐具。宋明昊是不是只想找个洗碗工？林嘉认命的整理干净厨房，转身上楼开始查公司资料。 第二天林嘉意外起了个大早，昨天鸡汤有些咸，她直奔厨房倒水。喝完一杯水回头看了一圈，没见到宋明昊，又接了一杯水。 咔嚓的开门声，林嘉迅速的竖起了耳朵，宋明昊？ 她拿着杯子转头看过去，宋明昊*着上身从房间里走出去。他头上有汗，四目相对，宋明昊转身又进去了。碰的一声响，林嘉回神。 他失忆的时候在自己家早上也是*着上身，在拎板凳。 林嘉咽了下喉咙，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刚要上楼，宋明昊就走出来了，他套了件宽松的黑色t。漫不经心的扫了林嘉一眼，开口嗓音有些沉哑：“起来了？” 刚刚惊鸿一瞥，林嘉再次看到他脊背上的伤疤。 点点头，咳嗽一声干巴巴笑了一声，“你起的很早。” 宋明昊越过她大步往楼上卧室走。 “既然起的早，准备早餐。” 草！还真拿她当保姆了。 林嘉还上楼做什么？宋明昊已经上楼去了。 刚刚他在做什么？一身的汗还赤着上身。 从艺术的角度来看，宋明昊身材非常的好，腰身精悍有力，肌理分明。 出于好奇心，林嘉推开了那扇门。 很普通的健身房，中间悬一沙袋。 楼上响起了开门的声音，林嘉迅速关上门转身往厨房走。 “不吃鸡蛋。” 宋明昊低哑的嗓音很快就从楼上传下来。 我又不是你保姆！ 林嘉默默翻了个白眼，应道：“我知道了。” 煮了麦片粥，烤好面包宋明昊才下楼。 他换了件蓝色的衬衣，最近皮肤在变白，漆黑的目光扫了林嘉一眼。 “一会儿你和我一块出门。” “啊？”林嘉把粥拿到餐桌上，问道：“你不是说我们不能一块么？” 宋明昊拿着面包咬了一口，抬头看林嘉：“什么时候说的？” 林嘉目瞪口呆看着他，没说就没说吧，低头吃饭不再说话。 吃完早饭，林嘉快速收拾了厨房上楼换了衣服，她穿着一件浅色的羽绒服。宋明昊看了一眼，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丑，林嘉都土的掉渣。 宋明昊开车，林嘉犹豫了一会儿转头看过去。 “去哪里？” “见陆风。” 林嘉一愣，“宋总？” 宋明昊没有再搭理她，林嘉抿了抿嘴唇把想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一个小时后，他们到了陆风工作室，宋明昊步伐不算快，甚至有些悠闲的意味。 宋明昊报了名字后，就被请到了陆风的办公室。 陆风看到林嘉脸上闪过错愕，随即很快就掩饰好。 “宋总。” 宋明昊和他握手，随后侧开身让林嘉站出来。 林嘉连忙上前微笑着和陆风握手，“好久不见，陆总。” 陆风微微眯了眼睛，笑。“确实好久不见。” 林嘉已经基本上明白宋明昊带自己过来的目的，心里意外，脸上却不能表现出太多意外来。 “宋总请坐，喝什么？” “不用麻烦。”宋明昊语气很淡，他坐下，林嘉也连忙找位置坐下。宋明昊斜斜看了林嘉一眼，就收回视线。 陆风还是起身去叫秘书送茶过来，他走回自己的位置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递给宋明昊，说道：“解约合同，您看下。” 宋明昊没接，只是回头看着林嘉：“林嘉。” 林嘉心脏砰砰的跳，迅速站起来接过合同翻开。 陆风笑着伸手和宋明昊握手：“合作愉快。” 宋明昊也笑了起来：“嗯，合作愉快。” 林嘉飞快的翻着解约合同，宋明昊指了指林嘉，对着陆风说道：“以后林嘉负责城影项目，有什么问题你和她联系。” 陆风沉默了一会儿，看向林嘉的目光若有所思。 “嗯，我知道。” 林嘉看完解约合同，一式两份，林嘉留了自己的一份。 不管她对陆风有多恨，在自己没能力报仇之前，所有的恨都得藏在微笑之下。 林嘉栽了几次跟头，摔的面目全非。 陆风收起合同，随后让王玮和林嘉交接新项目事宜。 走出去，王玮把资料递过来，打量林嘉，轻笑一声。“我以为你不会进这个圈子，没想到你会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意外么？”林嘉笑眯眯的看着王玮，她目光很干净，“我也很意外。” 城影项目粗略看只是影视公司之间的合作，林嘉推敲了细节发现宋明昊的野心挺大。如果城影项目能做起来，基本上一半的影视市场都被吃下去了。 这个项目宋明昊交给自己负责？林嘉是个新人，完全没有接触过商业方面。宋明昊为什么要把她推到这个位置，林嘉心里有些发毛。她的智商有限，也没琢磨出什么来。 时间很快就到了十一点，王玮看林嘉把资料收起来，压低声音说道，“进入宋家小心点。” 林嘉抬头看过去：“嗯？” “宋家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陆风办公室的门打开，王玮就把这个话头给打住，站起来看着林嘉伸手，“以后我们是工作伙伴。” 林嘉笑了起来，“合作愉快。” 她和王玮的手松开，宋明昊就走了出来。 林嘉收拾资料跟上去，宋明昊大步走在前面。 走出大楼，宋明昊往停车场去。 林嘉小跑追上他的步伐，“宋总，谢谢。” 宋明昊站住脚步回头看她：“好好工作别搞砸了，好几亿的投资。” 林嘉吓了一跳，好几亿的投资他也敢让自己这个生手上？ 宋明昊深邃黑眸看了林嘉几秒，突然转身大步就走。 林嘉莫名其妙，看他后脑勺还贴着白色的纱布，为本身制造出来的冷峻打了折扣。 林嘉以为他该去公司了，结果宋明昊开着车往家去。 “今天不去公司？” “不去。”宋明昊在一个大型菜市场门口停下车，拿着车钥匙往里面走。 菜市场的味道那是相当的刺激，什么腥味都混合到一起了。 林嘉屏住呼吸跟在宋明昊身后，见他在一家海鲜摊子上停下，选了一条鱼。 他这个模样和刚刚在陆风办公室完全不同，反差太大，林嘉眼睛都瞪直了。 宋明昊拿出钱包结账，示意林嘉：“拎着。” 说完，迈着长腿就走了。 林嘉有些傻眼，拎着腥味浓郁的鱼，低着头跟在宋明昊身后，宋明昊真是不务正业。 他又买了几样蔬菜，一股脑都扔给林嘉，这才往出了菜市场。 上车后，林嘉还抱着鱼。 袋子里有水，放在后面怕袋子破了水流出来。 宋明昊打开车窗让鱼腥味散发出去，启动车子往家去。 进小区的时候林嘉似乎看到了林广志的车和她擦身而过，咬着嘴唇心里很乱。早上还雄心壮志一定要干出一番事业，中午却要抱着鱼回家煮饭。 “以后买菜可以去这个菜市场。” “超市不是更干净么？”林嘉问完就后悔了，菜市场的鱼种类更多也更新鲜，很多大妈大爷都在—— “便宜。”宋明昊轻描淡写一句话，林嘉差点把怀里的水袋给挤爆。 住着别墅，开着百万的车，为了剩几块钱你至于么？ 午饭依旧是宋明昊准备的，林嘉在客厅看资料，脑袋里乱糟糟，很多东西她不是很明白。 香气从厨房飘进来，林嘉胃里唱起了空城计，回头盯着宋明昊，真心觉得他是个奇葩。 电话铃响了起来，林嘉看了眼来电才接通。 “我是林嘉。” “苏亚出事了。”打电话的是苏亚的助理，她急忙说道：“今天我去找苏亚，一直敲门没人应，我就……我就拿备用钥匙打开门发现她躺在浴缸里，都是血——” “送医院了么？人有没有事？”林嘉腾的站了起来，脑袋里水洗过似的。“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过去。” “在中心医院抢救，我不知道，就是好多血。”苏亚的助理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急的都要哭了，“现在外面好多记者，我不知道她没死了——” 第二十五章 林嘉放下电话抓起外套和包就往外面走。 “去哪？” “苏亚出事了。”林嘉匆匆穿上鞋，又补充了一句，“好像是自杀。” 宋明昊沉静的眸子闪烁了一下，他关掉火：“我送你过去。” “啊？”林嘉错愕完，急忙说道：“你先吃饭吧。” 林嘉现在手里就一个艺人，她还出事了，林嘉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瘟疫，倒霉还带传染的。 宋明昊没说话，大步过来拿过大衣穿上，换鞋拿了车钥匙。 “走，别废话。” 中午堵车，到医院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林嘉看到医院正门有记者，她和宋明昊走侧门。 “宋总。”林嘉心里没底，抿了下嘴唇：“安排我做经纪人，有什么特殊的——”林嘉斟酌用词，她不明白宋明昊为什么会要自己负责和陆风工作室的合作，“任务么？” “没有。”宋明昊不解释，单手插兜走在前面。 突然一道白光，林嘉下意识的回头。宋明昊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抬手把林嘉揽到自己身边。记者手里的相机持续拍摄，林嘉脸色变了，抬步要过去才意识到肩膀上的手。她迅速回头，宋明昊面无表情的靠近她的脸，声音很有压迫感：“别动。” 林嘉第一次被个男人搂住，脑袋里一片空白，她无意识往前走了两步，连忙去推宋明昊。宋明昊力气很大，紧紧抓着她的肩膀，抓的林嘉发疼。 “林嘉。” “你别碰我——” “想报仇么？”宋明昊嗓音低下去，有些沙哑，“记得我们的合作。” 合作不包括宋明昊可以对她动手动脚，林嘉浑身僵硬。 进了电梯，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林嘉还没来得及推他，宋明昊已经快速松开，一脸吃了屎的嫌弃表情，他抱臂站在一边。 “宋先生，我们的合作还包括这些么？”林嘉声音都有些抖，她很激动。 “你以为合作是什么？” 林嘉就是个愚蠢的傻子，她盯着宋明昊，心里特别的难受。 “外面都传你是我的情人，既然如此。”宋明昊顿了一下，回头盯着林嘉的眼睛，轻笑：“那就将计就计，我现在身边是少个女人。” “你——” “不愿意也行，我给你钱，你现在走我不拦着。” 离开林嘉以后还怎么报仇？凭借自己的蠢多长时间才能爬到宋家人面前，多长时间才能为沈沫沫报仇？ 空气沉默逼仄，林嘉看着面前一脸沉静的人，怎么觉得他这张脸越来越有坏的端倪呢？ 宋明昊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浓密睫毛微微颤动，片刻后继续开口。“我再不挑食也不会对你起别的心思，这点你大可以放心。” 林嘉凶狠的目光看过来，宋明昊很想吹个口哨，他笑出了声，抬起下巴示意，“电梯到了。” 林嘉急匆匆往前面走，她心里乱的很。 苏亚是自杀，割腕，自杀的理由简直是神经病。如果苏亚是林嘉的妹妹，她一定揍苏亚。 “你脑袋被驴踢了？” 苏亚脸色惨白躺在病床上只是哭，林嘉拿过纸给她擦了一把泪。她焦躁的在原地转圈，苏亚去找董立了，被董立羞辱后回去想不开自杀。 林嘉对此只能说一句话，这世界上还有比自己更傻逼的人，不服不行。 宋明昊大喇喇靠在沙发上撩起眼皮看了眼暴怒的林嘉，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一口。女人这种生物，在他眼里，蠢起来是没有下限的。 “那是怎么传到记者耳朵里了？”林嘉看向苏亚的助理，目光凛冽起来。 “我……我我也不知道，我送苏亚来医院，然后就发现外面好多记者了。” 苏亚炒作？没必要吧。林嘉看苏亚一副我已经是死人的模样，闭了闭眼，对助理说道：“你去帮苏亚买些生活用品。” “行。” 苏亚的助理离开，林嘉想了想直接走到宋明昊面前，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她看着宋明昊的眼睛，宋明昊吐出烟雾，微微眯了黑眸看她。 对持了有一分钟，林嘉先败下阵来，她脸有些热。 “宋总。” “说。” “……病房不让抽烟。” 宋明昊把烟头按灭扔进垃圾桶里，清冷目光看着林嘉。 林嘉琢磨了一会儿，说道：“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办？” “什么都不用办。”宋明昊站起来，看了眼病床上的人，“想死的人活不了，想活的人也死不了。至于外面的记者，目前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是自杀，林嘉怕会影响苏亚的前程。 “有什么事给我电话。”宋明昊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抬步往外面走。“晚上回去再买一条鱼。” 中午的鱼他没吃到。 宋明昊走后，林嘉走到苏亚的病床前。 “你爸妈知道么？” 苏亚失神的目光才渐渐有了光，呜咽哭出了声，她哭了有五六分钟才渐渐变成抽噎。“我……不知道。” “记者谁叫的？” 苏亚眼神迷茫，随后摇头：“我不知道。” “你的助理信的过么？” 苏亚看着林嘉，她六神无主。 “多大一点事儿就自杀，你怎么想的？” 苏亚不说话，林嘉也不知道她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林嘉接了一杯水喂她，没一会儿她的助理就回来了，接替了林嘉的工作。林嘉中午没吃饭，现在都快三点了，饿的有些头晕。 “不要接受记者的采访，记者问什么都别回，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林姐，我知道了。” 林嘉看着面前明显比自己大的助理，摸摸耳朵：“叫我林嘉吧。” 林嘉吃饭期间电话响了起来，她放下叉子，看着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会儿接通。 “我是林嘉。” “你谈恋爱了？” 林嘉把电话拿到眼前看，随后又放回耳朵边，表情也沉了下去。 “有什么事？” 电话是林广志打过来的，林嘉又捡起叉子戳了下意面。 “你怎么和宋三扯在一起了？” “还有别的事么？”林嘉声音冷淡下来，“没有的话我就先挂断了。” “你敢——” 林嘉就把电话给挂断了，一分钟后电话再次响起，林嘉没接，她拿起桌子上的冰水仰头一饮而尽。电话锲而不舍的响着，响到第三遍，林嘉接通。 “我现在说话你是一句都不想听了？我是你爸！” “你想说什么说吧。”谁让你是我爸呢？林嘉不无讽刺的想。 “宋三不是什么好人，你离他远点。” 林嘉沉默，林广志在电话那头怒气冲冲，“林嘉，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爸爸，我不会害你。” 宋明昊？ “你是姑娘家，以后还要干干净净的嫁人。” 林嘉抿了抿嘴唇，她和宋明昊怎么了？ “宋明昊是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顺的，你跟他好能落着什么？” 先是问林嘉是不是恋爱了，之后开始扯宋明昊。 “你说宋明昊做什么？你以为我谈恋爱的对象是宋明昊？”林嘉简直要笑了。 “难道不是么？” “不是。” “胡扯八道，新闻都报道了你还骗我呢？” 林嘉直接挂了电话打开手机浏览器搜索，没找到她和宋明昊的新闻报道。林嘉百思不得其解，电话再次响了起来，她看都没看直接接通。 “我和宋明昊真的没有——” “林嘉？” 清冷嗓音落入耳朵，林嘉一愣，“宋总。” “医院那边搞定了么？” “苏亚还得住院，我已经出来了。” “晚上有个宴会，我现在过去接你。” 宴会和过来接她有什么直接的联系？林嘉脑筋转的飞快。 “不麻烦宋总了，我打车回去就行——” “我和你一起参加宴会。”宋明昊的声音加重了，“明白么？” “为什么？” “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宋总？” “之前我们谈好了不是么？在外面，你扮演我的情人，我帮你。” 林嘉掉宋明昊的陷阱里去了，可现在退出去她一无所有。 宋明昊是算着林嘉的赌徒心理，不会就这么退出，就像传销一样，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明知道那是个骗局还往里面跳？ 宋明昊没有立即挂电话，他在等。 沉默了有一分钟，林嘉挂了电话，很快她就把地址发了过来。 宋明昊扬起嘴角，很快就敛起笑，按着手机又拨出去一个号码。 他站在落地玻璃前，整理自己的衬衣领口，目光渐渐凛冽起来。 “把消息发出去。” 下午铺天盖地都是宋家三少的新闻，林嘉都没看到新闻就被宋明昊拎走了。 林嘉换了一条湖蓝色的及膝裙子走出来，宋明昊清冷的目光渐渐有了温度，他走过去看着林嘉一会儿。 林嘉被看的十分尴尬，摸了摸耳朵，“怎么了？” “脖子上是不是少了什么？” “配一条项链就完美了。”一旁导购迅速插话。 宋明昊点点头，视线撩到林嘉的胸口，大片洁白的肌肤。忽然就想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视线内她洁白的手腕。耳根有些热，移开了眼睛。 “就这件吧。” 林嘉蹙眉：“宋总？” “工作需要。”宋明昊打开钱包取出一张卡递给导购员，“刷卡。” 林嘉转身往试衣间走，宋明昊抬头蹙眉：“不用换下来。” “我穿裙子出去？”林嘉看着他的眼睛，“我会冻死吧？” 宋明昊视线滑下去落在林嘉露出来的腿上，摸了摸鼻子，“去换吧。” 宋明昊在珠宝店给林嘉挑了一条钻石项链，林嘉是真不想要他的东西，店员非常热情的怂恿林嘉试戴。林嘉刚想拒绝，电话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是邓波。 宋明昊接过项链，林嘉已经起身朝外面走去。 “我接个电话。” 林嘉接通。 “邓波？” 宋明昊沉了黑眸，把项链扔回去，店员脸都吓白了，十几万的东西万一摔坏谁承担？ “包起来。” ———— 林嘉看着玻璃里自己的倒影，笑道：“邓波——” “宋明昊是傻子？他就是那个傻子对不对？” 林嘉渐渐回过味来，她不想骗邓波，点头。“嗯。” “他是宋家的人，你们在一起了？”邓波的语气很急，有些咄咄逼人。“林嘉，你和宋明昊谈恋爱了？” “你说什么？”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单纯姑娘，林嘉，是我看走眼了。”邓波冷笑，“宋家？呵呵，你和宋家人在一起？你还能再恶心一点么？你记得沈沫沫是怎么死的么？我们他妈的都是傻子，都被你耍了。我们这些人都是你攀上权贵的垫脚石，你真是精明的过了头。当初你认出来那个傻子是宋明昊才出钱救他？我是白痴才会被你骗！” 第二十六章 林嘉懵了几秒，她喉咙有些发干。 “邓波，你——”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邓波笑的讽刺，“到此为止吧，没有人一辈子都是傻逼。” 邓波挂了电话，嘟嘟的忙音，透过玻璃看向远处的街道。行走的路人，热闹的车辆，每个人都离自己那么远。她抿了抿嘴唇，她不是贱-人，林嘉狠狠搓了一把脸。 所有人都指责她错了，那到底什么是对呢？ 邓波说她骗人，林嘉没有。可她怎么反驳，宋明昊是傻子这是事实。林嘉接近了傻子，这也是事实，还有什么好说的？还能说什么？ 林嘉在哭和不哭之间犹豫了一会儿，选择把嘴闭上，无论别人怎么看，林嘉选择的路就不会后悔。 “林嘉。” 林嘉迅速回神连忙转头看过去，宋明昊微微蹙眉看着她，面容冷峻。 “怎么了？” 林嘉连忙摇头，躲开宋明昊的目光。 宋明昊从口袋里取出手帕递给林嘉，移开视线：“一会儿还有别的事。” 林嘉这才发现自己哭了，连忙接过手帕擦干净了脸，讪讪捏着那块方帕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还回去。宋明昊转身迈开步子就走，也没搭理林嘉那点情绪。z 十四岁失去母亲的时候，她是个空有自尊心的废物。那个年纪，她也没有更多的心机。 手机响了一声，林嘉打开手机看到推送新闻。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他妈的宋明昊利用自己真够彻底的！ 喇叭声响，林嘉抬头看过去，宋明昊滑下车玻璃露出一张俊脸。 略一抬下巴，“上车。” 林嘉走到他面前凝视宋明昊一会儿，才拉开车门坐进去。她抿了抿嘴唇，把手机捏在手心里。 宋明昊把一个盒子扔过来，才启动车子。 林嘉猝不及防就被砸了一下，腾地抬头。 “干什么？” “用完还给我。” 宋明昊面无表情的启动车子，渐渐融入车流，他看着前方的路有些烦躁的扯了下领带。 林嘉拿起盒子，铂金项链泛着璀璨光芒。宋明昊话说在了前面，只是借她用，花瓶的装饰，林嘉还能说什么。只是觉得这个项链十分沉重，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低头把盒子塞进包里。 宋明昊到底想做什么？这个水并不比别人浅。 可既然走进来了，林嘉还能退出去么？她也不甘心退出去。 晚上七点，林嘉跟着宋明昊到达会场。 刚走进去就碰到了宋明远，林嘉头发发麻，她看着衣冠楚楚的宋明远朝这边走来，宋明昊握住了她的手。林嘉抬头看过去，宋明昊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握紧了林嘉的手。 林嘉被男人拉手，没有什么准备，心脏不听本意跳的絮乱，乱七八糟的情绪一股脑的都涌上来。男人温热的手心，有些粗糙。林嘉想做出些什么，可她手心一直冒汗，麻木的跟着宋明昊往前面走。 “你带她来？”宋明远眼神在林嘉身上遛了一圈，目光阴险盯着宋明昊：“老三，你这是挑衅。” 宋明昊笑了起来，“你说这话我怎么听不懂了？” 他声音很轻，只是捏着林嘉的手紧了紧。他恶心宋明远和宋明远恶心自己一样多。当年因为宋明昊他妈早生了一天，宋明昊就成了宋家老三。现在宋明远他妈熬死了大太太，稳坐宋太太的位置，宋明远就翘成了狗尾巴。 “你他妈早晚会懂的！”宋明远一直走到宋明昊面前，目光鄙夷扫向林嘉，竖起一根手指点了点宋明昊，“宋明昊，你最好永远护着她。” 林嘉瞪着宋明远，宋明昊依旧是笑模样，点头。“我会的。” 宋明远差点没气死，哼了一声大步离开，宋明昊看着他的背影，脸上依旧保持笑的模样。林嘉却觉得可怖，头皮发麻的看着宋明昊，她真的搞不懂宋明昊。 “看什么？”宋明昊回头对上林嘉的眼睛，笑着捏了捏她的手，“爱上我？” 这样的宋明昊很陌生，林嘉吓了一跳连忙夺回手，宋明昊也没继续拉林嘉的手。他双手插兜，脸上的笑才慢慢能收敛。 “知道我上次的伤怎么回事吗？”林嘉盯着宋明昊，宋明昊顺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声音沉了下去：“林嘉，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你救过我的命，邓波给过我一口饭吃。这些，足够我记一辈子。” 宋明昊穿着黑色的西装，肩背挺拔。 林嘉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复杂，宋明昊摸过的地方像是落了火一样难受。林嘉又忍不住摸自己的头发，浑身都别扭。 “所以，记住我永远不会害你。” 他突然回头，漆黑目光盯着林嘉，林嘉张着嘴啊了一声，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跳的她都有些慌，躲也不知道往哪里躲。宋明昊才收回视线，抬步往前面走，“走了。” 宴会已经开始，会客厅有很多社会名流，林嘉看到他们投过来的好奇目光，她认识的人有限，跟在宋明昊身边点头微笑。毫不意外又见到了赵云佳，她穿着一件黑色低胸礼服，身材丰满面容精致。她目光一顿，随即笑的明艳，她举着酒杯走了过来，高跟鞋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声响。 宋明昊目光平静看着她，赵云佳走到宋明昊面前。 “我以为你不会来。”赵云佳喝了一口酒，姿态优雅，视线一撩落在林身上，“林小姐。” “你好。”林嘉连忙伸手，赵云佳视而不见的避开林嘉的手，拍了下她的肩膀，“很高兴见到你。” 林嘉的手还在空中，十分尴尬，正在犹豫要怎么收场，宋明昊就抓住了她的手，按在自己身边，嗓音低沉：“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赵云佳的脸一下子就变了，宋明昊笑了一声，“二哥呢？” 赵云佳仰头把酒一饮而尽，表情这才自然，“在楼上。” “我过去和二哥打个招呼。” 赵云佳深吸一口气，拳头攥的很紧，脸上的笑灿烂的有些吓人。 “你们在一起聊天，林小姐肯定会无聊的，我带她玩吧。” 宋明昊撩起眼皮看过去，“行么？” “你不相信我？”赵云佳的语气已经带着火药味了，她和宋明昊认识很多年了，她也爱这个男人。可宋明昊的心思她永远看不清楚，他到底是真爱自己还是利用？赵云佳不知道，她现在有些烦林嘉，哪里都有这个女人！ 宋明昊没说话，看着赵云佳的眼睛。 赵云佳敛起了怒，软下声音说：“你一会儿下来她少根头发你来找我，我这不还为你着想，你想带上去也行，回头再打起来，伯父怎么看你？” 宋明昊盯着赵云佳看了一会儿，松了林嘉的手。 “麻烦你了。” 林嘉眸光一转，宋明昊让自己跟着赵云佳走？赵云佳来者不善，她和宋明昊什么关系？ “太客气了。” 宋明昊叮嘱了林嘉一句，“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大步离开，林嘉在心里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想骂谁。她倒不是怕赵云佳，只是林嘉很久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宴会，自上次遇上宋明远发生那样的事情后，在这样的地方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这让林嘉很没有安全感，甚至恐惧。 “你和阿昊住在一起？” 林嘉思索了一会儿，点头。 赵云佳嗤笑一声，侍者过来她取了一杯酒递给林嘉，自己也拿起酒杯，黑眸意味深长：“你是阿昊第一个女朋友。” 宋明昊第一个女朋友？靠！赵云佳不是和宋明昊有一腿么？ 赵云佳仰头把酒喝完，林嘉还握着酒杯一时间不知道是喝还是继续拿着。 “怎么着啊？不给我面子？”赵云佳笑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林嘉：“就是阿昊在，这杯酒你也没有理由不喝。” 林嘉脸上火辣辣的烫，在以前她是顶要面子的一个人，可现在林嘉要不起了。 她把酒喝完，咳嗽了一会儿，才道：“赵姐，我不太会喝酒。” “我是在教你人情世故，等以后你就明白好坏。”赵云佳抬步往里面走，道：“跟上来吧，一会儿阿昊会过来找你，别太紧张，我又吃不了你。” 林嘉被羞的满脸通红，她还没学会怎么在人精里打转。 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奢华的装饰，巨大的游泳池。无数穿着比基尼身材火辣的美女，林嘉皱了眉头，真的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阿远喜欢这么玩，怎么样？之前来过这样的聚会么？” 林嘉听出来赵云佳话里的讽刺，就没接话。 赵云佳讽刺了半天不见回话，林嘉现在脸也不红了，一副没听懂的样子，顿觉没意思。 圈内名媛看到赵云佳，立刻就走了过来。 林嘉转头看向远处，微微眯眼，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宋明远，他身边依偎着几个美女。林嘉吃苍蝇一般恶心，迅速收回视线，总有一天，她会让宋明远付出代价。 “林嘉？叫你呢愣什么呢？” 林嘉回神抬头看过去，赵云佳比她高。 “赵姐？” “别叫我赵姐，赵云佳是我的名字。” 赵姐像保姆的叫法，赵云佳见不得林嘉装无辜单纯的样子，心里鄙夷。 林嘉点头，其余几个人看到赵云佳不待见林嘉，立刻就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赵云佳家境很好，混娱乐圈就是玩玩，圈内人知道怎么回事，故而都巴结着赵云佳。 “林嘉是么？过去一块玩？”说话的是影星陈洛洛，二十出头，穿着性感的比基尼，十分*。 林嘉还没说话，赵云佳就抬手揽住林嘉的肩膀走了过去。 宋明昊把林嘉交给了赵云佳，她以为最起码赵云佳不会明面上动自己。刚走过去，赵云佳和别人聊了两句，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林嘉看着围着自己的陌生女人们，宋明昊基本上已经确定和宋家继承人没关系了，赵云佳已经表示的很明显，林嘉随便给欺负。 他们七言八语讽刺了一会儿，林嘉想找借口离开。陈洛洛突然脚下一滑顺手就推了过来，一声尖叫，其余人都散开去了，林嘉被推的仰面往游泳池摔去，情急之下她一把抓住陈洛洛。 巨大的水花，两人一同落入水中。林嘉心里也有了怒火，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林嘉在水里按着陈洛洛的脑袋，陈洛洛挣扎，林嘉没松手，依旧按着她的脖子看她扑腾挣扎。 赵云佳今天就是要让自己出糗，宋明昊什么意思？他也是为了让自己出糗么？林嘉攒了一天的怒气再也压抑不住。 陈洛洛没想到林嘉会水，刚刚她一直表现的怯弱，窒息让她恐惧。她拼命去抠林嘉的手，林嘉把她按在游泳池底，手指刮过陈洛洛的脖子。 她脑袋里突然闪过杀机，林嘉窝囊了这么多年，所有人都欺负她，都想让她死。 身下人渐渐不动了，林嘉突然回神迅速松开了手。 身后一个重物落入水中，林嘉迅速回头看过去，一个黑影直扑自己而来。林嘉猛瞪了一下水，迅速往后退去避开黑影，瞬间就出了水面，声音轰的一声涌入耳朵。 “阿昊？” “三少！” 林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向身后，宋明昊阴沉着脸从水里捞出已经昏迷的陈洛洛，他看了林嘉一眼，转身往岸边游去。 第二十七章 “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宋明昊把门狠狠甩上，兜头把一个毛巾砸在林嘉的头上，他很久都没有发生过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林嘉擦着脸上的水，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宋明昊在原地走了两步，他也浑身都是水。赵云佳脾气不好，可他也没想到赵云佳会这样对林嘉，实在太弱智，整件事弱智的让宋明昊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确实很着急下去捞林嘉，万万没想到的是林嘉会游泳，而且在水底干了坏事，那个小明星脖子上清晰的掐痕，宋明昊简直想把林嘉给掐死。 “众目睽睽下弄死她你能活么？” 林嘉脑袋渐渐清醒，也知道自己干了一件傻0逼事。 宋明昊从柜子里翻出两套男装，就开始解自己的衬衣扣子。林嘉擦着头发目光一扫就落在宋明昊□□的胸膛上，迅速转身。 “要不我出去？” “你是我女朋友，我换衣服你出去干什么？生怕知道我们是假的人少了？嗯？你想什么呢？”宋明昊怒气冲冲脱掉衬衣扔在一边，又开始解裤子。林嘉把他的计划全部打乱了，宋明昊现在都有些怀疑自己的智商了，为什么要走这步棋。 没一会儿宋明昊就换好了衣服，他把另一套衣服给林嘉，“先穿上。” 林嘉看了看衣服，明显是宋明昊的尺寸。 “要不我先穿身上的衣服？” “少废话。”林嘉还想说什么，宋明昊就瞪了过来，“你想在这里住一晚上就别换衣服了，正好，宋明远也在这里。” 草！ 林嘉拿起衣服，看了一圈。 “怎么换？” 宋明昊蹙眉：“怎么换还要我教你？需要我帮你脱？” 林嘉瞪着宋明昊，宋明昊正在系衬衣扣子，修长在黑色衬衣上翻动，打量林嘉一眼，才抬手一指，“去洗手间换。” 林嘉愣了一下才回神，原来这个房间里带洗手间，顿时都炸了。 “你刚刚怎么没说？” “你问了？” 好吧，林嘉拿起衬衣裤子转身进洗手间，他妈的！ 宋明昊走到窗户边看向远处，半响才拿起桌子上的香烟点燃一根深吸一口。门被敲响，宋明昊去开了门，赵云佳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件裙子。 “林嘉怎么样？” “还好。”宋明昊拿掉烟，也没让赵云佳进来的打算。 “抱歉，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关你的事。”宋明昊笑了笑，站在门边又抽了一口烟，才开口：“你的朋友没事吧？” “送医院了，应该没事。” “溺水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她太紧张了，不小心伤了人。” 他没说她是谁，赵云佳心里刺痛，恨的牙痒痒，勉强笑了笑，把手里的衣服递过去。“刚刚去找的衣服，如果林嘉不介意的话先换上吧。” “谢谢。” 宋明昊接过衣服，却没有让林嘉穿的意思。 他没有说话，赵云佳站在原地很长时间，她看着宋明昊的眼睛。突然眼圈就有些红，今晚发生的事让她恐慌，宋明昊会变心么？ “你……认真的？” 宋明昊抽完最后一口烟，按灭烟头，笑了一声，“二哥和老四都在呢。” 赵云佳咬了下嘴唇，转身大步就走。 宋明昊关上门回去把衣服扔在床上，靠在桌子边又点了一根烟，就看到林嘉探头探脑露出个脑袋尖。宋明昊哼了一声，抬起下巴颏，“喂，贼头贼脑做什么？” 林嘉拎着裤腿走出来，衣服太长了，穿着唱戏似的。 “我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宋明昊横了她一眼，林嘉干笑了一声，视线落到床上的裙子上面。“这是谁的衣服？” “不嫌脏你穿。”宋明昊白了她一眼。 林嘉蹲下去继续挽裤腿，衬衣太大了，上面一粒扣子散开，站在宋明昊这个角度，林嘉的胸一览无余。他静静看着，又狠狠抽了一口烟。 林嘉整好了裤子，站起来宋明昊就大步走过来，他已经扔了烟头。拉过林嘉，抬手快速给林嘉衬衣最上面那颗扣子给扣上。 他身上有清冽的香烟味道，林嘉脸刷的一下红了。 宋明昊取了件西装外套罩在林嘉身上，“我先送你回去。” 林嘉就这幅模样跟着宋明昊出了门，在一楼客厅见到靠在宋明奇身边的赵云佳，他们两个态度亲昵。不知道赵云佳说了什么，宋明奇笑着捏了下赵云佳的下巴。 林嘉连忙回头去看宋明昊的表情，他什么情绪都没有，甚至目光有些收敛。 “二哥。” 他走过去低头叫了一声，宋明奇看过来，随后视线落在林嘉身上，“没事吧？” “没事。”宋明昊揽过林嘉的肩膀，道：“这是我二哥。” “您好。” “没事就回去吧。”宋明奇不耐烦的摆手，“记得正事。” 林嘉跟着宋明昊出门就被记者拍了照片，她想挣脱宋明昊的怀抱，宋明昊力气很大，拖着她就到停车场塞进了车里。 宋明昊启动车子迅速离开，车子疾驰在公路上，宋明昊回头看了林嘉一眼。 “明天去海南，回去收拾下东西。” “我？” “嗯。” “我和你去？” “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 “工作，我需要和你解释什么？” 林嘉嘴角抽了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若有所思。 车子在别墅前停下，宋明昊下车快步往门口走去。外面很冷，林嘉也连忙下车回去，进门林嘉还在换鞋子，宋明昊已经上楼了。 “明天早上七点的飞机，别耽误了。” 林嘉都不明白自己的职位到底是什么了，她就是嘉影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林嘉是要复仇的，这特么是什么事儿。 晚上林嘉没吃饭，她上楼换了睡衣就去厨房找吃的。 冰箱里什么食材都有，唯独没有泡面，林嘉取出鸡蛋做了个蛋羹。等待的时间里，她靠在厨房的流理台上思考，宋明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放在什么位置？ 锅烧开，水咕嘟嘟的冒着热气。 林嘉现在还能退回去么？退不回去了。 叹一口气，转身就看到宋明昊换了白色的家居服，他拿着杯子走过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饿。”林嘉抿了抿嘴唇，视线从他的锁骨上移开：“你吃东西么？” 宋明昊在宋家曾有过食物中毒去医院洗胃的经历，后来他搬出来后，从不吃别人经手的东西。他接了一杯水，喝完半杯，随即点头。“嗯。” 嗯了一半，他又抬头，“煮个面，不要鸡蛋。” 林嘉啊了一声，宋明昊就出去了。 林嘉煮的面……宋明昊从没吃过这样纯天然无任何调味料的东西。 相对无言吃完饭，宋明昊收拾碗筷去厨房。 “以后你别下厨了。” 林嘉呲牙，上楼睡觉。第二天早上五点宋明昊就来敲门，林嘉迷迷糊糊睁开眼打开门靠在门边，“干什么？” 宋明昊看着她的粉色睡衣，眯了黑眸。 “五分钟收拾好。” 转身就走，林嘉晕了有一分钟才回神，迅速去换衣服。 十分钟后林嘉匆匆冲到客厅，宋明昊双手插兜看了她一眼往外面走。林嘉把文件资料还有一些日常用品都装在一个包里，宋明昊没说要去多久，林嘉准备了三天的用品。 宋明昊却什么都没带，只拿了车钥匙，这特么的！ 上车后，林嘉把行李放好说道：“现在去机场么？” “吃早饭。”宋明昊真特么任性！ 林嘉目瞪口呆看宋明昊把车开进了一个小巷子里面去，环境不怎么好的一个早餐店，可吃早餐的人特别多。天刚刚亮，林嘉没起这么早过，竟不知道这个时间也有人出来吃早餐。 甜豆花搭配水煎包，这么接地气的早餐，对面坐的是宋明昊，林嘉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看什么？我脸上有吃的？” 林嘉连忙低头，宋明昊说话不给她留一点面子。 “苏亚的事怎么处理？我跟你过去做什么？” “我让人接手了你的工作，你暂时先跟我做助理。” 林嘉懵了几秒，咽下嘴里的豆花，抬头：“不让我做经纪人了？” “你做的了么？” “我——”林嘉抿了抿嘴唇，捏着勺子的手紧了紧：“不是你让我学的么？” “先跟着我学。”宋明昊吃东西不算快，可也不慢，说话的功夫他就吃的差不多了。擦了手，抬起头冷冽目光直视林嘉：“吃完了么？” 林嘉连忙放下勺子，站起来：“吃完了。” 上车后，林嘉才消化了宋明昊话里的意思。“我以后做助理？” “嗯。” 林嘉呼出一口气，看着窗外疾驰后退的街道。 “宋先生。” “说。” 林嘉转头看着宋明昊的侧脸，她脑袋里那根弦疯狂的绷着，“你和赵云佳是情人关系么？” 宋明昊迅速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落在前方的路上，蹙眉。 “胡说八道。”他语气有些重，“不想跟着我混现在可以走，我不拦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废话什么？” 林嘉呼出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低头。“抱歉。” 车里空气逼仄，低气压持续了有半个小时，宋明昊开口：“林嘉，我们是一类人，别怀疑我的用意。你我，现在都没第二条路可选。” 第二十八章 林嘉真的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可现在，她的每一步路都在宋明昊的规划下，林嘉觉得很危险。她努力的调动全部脑细胞去想这件事，必须不能成为宋明昊的傀儡。 林嘉在这样激烈的脑活动中，坐上飞机就睡着了，再次睁开眼就看到宋明昊放大的脸，沉沉看着她。 “干……干嘛？” “到了。”宋明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把大衣搭在胳膊上就起了身，林嘉拿起羽绒服要穿，宋明昊蹙眉看过来。 “林嘉你是不是真傻？” “啊？” 宋明昊懒的搭理她，快步就走。 出了机场，林嘉算是明白宋明昊什么意思，热。 林嘉穿着毛衣保暖衣，怀里抱着羽绒服，热的喘不过气。 很快一辆黑色的suv就开了过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出来，恭敬道：“三少。” 他打开车门，宋明昊坐进去。林嘉快步跑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进去，宋明昊递过去一瓶水，话却是对司机说：“先去公司把资料调出来，下午两点会议。” 宋明昊的任务是拿到一块地，到达分公司是十一点半。分公司负责人接见了宋明昊，到了中午，他安排饭局极力邀请。宋明昊怒气冲冲把文件摔在桌子上，蹙眉。 “吃饭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林嘉在心里默默吐槽，当然吃饭重要。 “关于南湾的资料都准备出来，下午两点开会。” “啊？宋经理？”在总公司，宋明昊只有一个挂名的项目部经理职位。 “啊什么啊？还不去办！” 南湾的这个项目有漏洞，是个比较棘手的案子，不然这样的差事也不会安排给宋明昊。 几个分公司老总出了办公室，互相看了一眼。 “草，什么东西，拿着鸡毛当令箭。” 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句，其余人也都点了点头。 宋家老三什么人他们太清楚了，也就是靠着老二吃饭，如果哪天老二不开心了，老三屁都没有。 宋明昊拿过面前一沓文件往林嘉怀里一塞，起身大步往外面走。 出门拿出手机按下个号码，道：“给我安排一辆车，不要司机。” 林嘉背上背着包，手里抱着文件，咽了下喉咙。 “宋总——” “换个地方说话。” 林嘉嘴角抽了抽，她都要看不清楚路了，文件太多。 “就没有电子文件？”胳膊压断的节奏啊！ 宋明昊横了她一眼，林嘉跟着他下楼就看到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把车钥匙送过来，车在不远处停着。宋明昊接过钥匙，才转身拉开后面的座位接过林嘉手里的文件给扔了进去，关上车门，“上车。” 林嘉胳膊得到解放，把包拿下来放在腿上。宋明昊走到另一边上车，启动车子。 “现在去哪里？” “餐厅。” 你不是工作重要么？你吃饭干嘛？你饿着啊！ 宋明昊吃饭速度很快，吃完后就开始翻资料，林嘉坐在他对面吃饭，有些难以下咽。 “宋总——” “吃完了帮我查个资料，没吃完继续吃。”宋明昊头都没抬：“两点之前必须得赶到公司，这些资料不看完，开个屁的会。” 林嘉迅速吃完，吩咐服务员把餐具撤下去，她给宋明昊倒了一杯水，才接过电脑。 “要查什么？” “南湾。” 林嘉快速打开浏览器，不知道宋明昊对哪方面感兴趣，只是点开了浏览。 她看了一遍，南湾是要做旅游开发么？ 宋明昊开口。 “看出什么了？” 林嘉又看了一遍，抬头有些不确定的看向宋明昊，“公司项目……是这块地？” “嗯。” 林嘉又快速在电脑上敲击搜索资料，心里有个很大的疑问，琢磨了一会儿，再次开口：“现在开始投资钱了么？” “第一期投进去了五十多个亿。” 林嘉被这个数目给震惊了，啊了一声，再次搜索资料。一个搜索引擎，内容不会有差，林嘉换了个浏览器搜索，一会儿放下电脑，按了按眉心。 “这个项目不好开发吧？” “楼盘还是建立旅游景区？” “旅游项目？”宋明昊嗤笑一声，继续翻着手里的资料：“如果是旅游项目，那老二就不会这么着急让我过来了。”投资的钱打了水漂，投资者又不傻。老二本来想用这个项目来融资，好推动s市的南城计划，如果这边项目出问题，整个公司资金链都会断裂。 做生意的，全部资金都在项目上放。 “难开发吧。”林嘉挠挠头，有些不确定的看向宋明昊，把电脑屏幕推过去。“我刚刚搜到的新闻。” 宋明昊看了一眼，笑笑，拿起杯子喝水。 半响，他点起一根烟，抽了两口。白色烟雾飘渺，他嗓音沉了下去，若有所思。 “你这智商都能看出来，宋明奇得多蠢才会投资。” 下午两点，宋明昊准时到达会议室。 会议持续了三个小时，宋明昊一直没说话。 这个项目有问题，很大的问题，宋明昊知道宋明奇也知道，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项目有问题。那他们为什么要投资？林嘉脑袋里迅速转着，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难道是做给别人看？ 下午五点，宋明昊才离开公司往酒店去。 进门后，林嘉看他坐在沙发上盖住眼睛，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林嘉开口：“我的房间……是在隔壁么？” “晚上和我睡。” “宋总？”林嘉吓到了，睡你妹！ 宋明昊才拿下眼睛，漆黑眸子盯着林嘉看，看的林嘉心里发毛，“宋……” “你睡沙发。” 靠！ “不能再开一间房么？” “不能。”宋明昊捏了捏眉心，“你还想演戏么？” 林嘉不知道宋明昊为什么会这么问，斟酌了一下。 “毕竟学了好几年表演，如果有机会还是想试试。” “等这些事都结束，你继续做演员吧。” “啊？” 宋明昊坐直，点起一根烟抽了两口，他转头看向窗外。 已经是下午，通红的夕阳透过落地玻璃照射进来，整个房间都被映成了橘红色。 “还有多久过年？” 林嘉算了下，“十几天。” “过年回家么？” 想起那个家，林嘉就沉默了，她没有家。 “不回去的话，陪我过年吧。”宋明昊的声音不带什么感情，他手指轻轻敲了下膝盖，吐出烟雾，回头撩了林嘉一眼，轻笑，“不会让你吃泡面。” 林嘉没想过年的事儿，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是这一刻她觉的宋明昊有些可怜。 “你晚上吃什么？” “叫酒店送餐。” “真的不能在隔壁再开一间房？我——” “不能，你现在的身份是我女朋友。”宋明昊按灭烟头，站起来：“我去洗澡，你帮我买几套衣服。” 林嘉嘴角抽了抽，她以为宋明昊不换衣服呢！ “要在这里待到年后。” 尼玛！ 之后几天宋明昊都忙成了狗，林嘉跟着跑了两天，宋明昊就让她先待在酒店。第五天，宋明昊回来接上林嘉就去南湾了。 车上，宋明昊稳稳握着方向盘，漆黑眸子直视前方。 “去做什么？” “看看场地。” 林嘉看宋明昊这几天忙的胡子都没刮，有些沧桑。 “宋总。” “嗯？什么？” “陆风的那个项目也不需要我跟了？” “如果忙完这个项目，陆风那边还能继续下去，我会安排你去。” 林嘉没听明白什么意思，仔细一琢磨。 草！陆风那个项目和这边挂钩啊，如果资金链断了。别说陆风的那个项目了，整个宋家都有倒的可能了。 “我也不是很想和陆风接触。” 宋明昊扬起浓眉，“是么？” 到达目的地已经中午，他们先找了地方吃饭。南湾风景很好，有最古老的渔村。宋明昊如今的处境很差，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的往工地跑。可吃完饭后，宋明昊靠在椅子上喝茶，一点没有出门的意思，他穿着休闲的运动装，微微眯了黑眸，点起一根烟抽了两口，才看向林嘉。 “一会儿去海边走走？” “你不去工地？” “没什么好去的。”宋明昊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古老的建筑，道：“你之前看资料也该清楚，那块地动不了。” “那现在怎么办？”派宋明昊过来肯定有任务的，总不能吃吃喝喝玩玩，宋明昊就交差了。 “你着什么急？”宋明昊按灭烟头站起来，“出去走走。” 一直走到晚上，宋明昊就在这边住下了。 酒店环境很差，根本没沙发可睡，林嘉心想这回总能多开一间房了吧。 结果宋明昊就睡在了椅子上，他把床让给了林嘉，林嘉忐忑到大半夜最后还是顶不住睡着了。第二天一早醒来她就不见宋明昊的影踪了，林嘉下楼吃早餐，电话响了起来。 她摸出手机看到来电，犹豫了一会儿接通。 “什么事？” “你在什么地方？” “海南。” “和谁？” 电话那头的林广志语气咄咄逼人。 “你有什么事？” “宋家老三和你在一起？” 林嘉抿着嘴唇，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说话啊，哑巴。” “没什么事儿我就先挂了。”林广志肯定是有什么事，不然不会给自己打电话。林嘉心里烦躁，她想挂了电话，从此和林广志划清关系，再没有牵连。可这世间，只有一个人和她有血缘关系，只有这一个人了。 “你们在那边做什么？是不是南湾项目出什么问题了？” “我不清楚，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就不信你不清楚，你天天和宋三在一起你会不知道？你就告诉我是不是？” 林嘉不知道能不能说，这件事如果告诉了林广志，消息只要放出去，宋家就完了。 很好的机会，太好了。 林嘉对宋家恨之入骨，她比谁都希望宋家完蛋。 “我——” 林嘉突然视线就落在了餐厅入口处，宋明昊和赵云佳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宋明昊英俊的五官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他也恰好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宋明昊微微眯了眼睛，目光也瞬间沉下去。 “那些事宋明昊不会告诉我，我不知道。” 宋明昊没有走进来，他站在原地看了林嘉一眼转身往楼上走。 赵云佳也看到了林嘉，没有和林嘉打招呼就跟着宋明昊上楼去了。 第二十九章 林嘉挂断电话，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食物，拧眉思考自己刚刚的行为。足足有一分钟，林嘉得出个结论，自己就是个大傻-逼！ 电话响了一声，林嘉拿出手机看到宋明昊的短讯：来房间。 宋明昊很少发短信，他和赵云佳一起上楼，现在让自己上去……有些耐人寻味啊。林嘉重新拿起刀叉，宋明昊又不是唐僧。 楼上房间，赵云佳关上了身后的门。 “你和林嘉来真的？” “喝什么？” 赵云佳扑过去从后面抱住宋明昊的腰，她的胸紧紧贴着宋明昊的脊背，宋明昊绷直了身体。“赵云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赵云佳咽了下喉咙，她努力抑制着情绪，“阿昊，你知道我对你的心……” 宋明昊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收起，拉掉赵云佳的手，转头看着她，“赵云佳，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赵云佳猜不透宋明昊在想什么了，当初父母要她和宋明奇订婚，赵云佳又有什么办法？宋明昊除了一张脸长的好看外，他真的没有什么财力。宋家老大是个残疾，未来当家的一定是宋明奇，宋明昊能给自己什么呢？宋赵两家有生意上的来往，联姻是最好的结果。这些宋明昊都清楚，赵云佳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远离自己。 “那什么时候是？”赵云佳突然提高了声音，泪就涌出了眼眶，“宋明奇要结婚，他要结婚，阿昊……”赵云佳深吸一口气止住哽咽，她扬起下巴：“我们只有一个机会。” 宋明昊漆黑的目光冷冷看着她，沉默。 赵云佳扑过去抱住宋明昊，她慌乱的扯着宋明昊的衬衣，嘴唇落在他的脖子上，声音压抑：“你给我一个承诺，宋明昊，我要你的承诺。” 女人柔软的手指在他身上游走，风衣脱掉露出里面火辣的裙子，高耸的胸部丰满，十分妖冶。宋明昊蹙眉，猛的反身就把赵云佳压在墙上，他凝视着赵云佳。 赵云佳眼睛里含泪，她和宋明昊一直没走到最后一步。 这是她的筹码。 宋明昊把赵云佳压在墙上，他看了赵云佳很长时间，才开口。“你和我二哥结婚。” 赵云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你说什么？” 宋明昊没看赵云佳挂在身上摇摇欲坠的内衣，声音沉了下去，“和他结婚，最好的结果。我们没有开始，也不存在结束，别这么糟蹋自己。” 宋明昊看她情绪渐渐平缓下来，才松开赵云佳去捡地上的衣服，他把衣服裹在赵云佳身上。退后一些距离，点了一根烟狠狠抽了两口，才抬头。 “做-爱不是承诺，我也没有任何立场任何资格给你承诺。”宋明昊呼出烟雾，隔着烟雾沉沉目光看着赵云佳：“你是二哥的女人。” 赵云佳顺着墙滑下去，她哭出了声，很长时间后，赵云佳抬头看着宋明昊，咬着牙。“你不怕我在背后搞你，让你在宋家待不下去？” 宋明昊笑出了声，他居高临下看着赵云佳没有说话，再次深吸一口烟雾。 “你和林嘉睡了么？”赵云佳咽了下喉咙，千里迢迢过来，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宋明昊抽完最后一口烟，他把烟头按灭扔进烟灰缸里，这才回头，“没有。” “那你……” “二哥在做什么项目？”宋明昊转移了话题，他一直对女人的兴趣都不是很大，曾经他说过林嘉就算脱光了站他面前，宋明昊都不会有什么反应，这是事实。 赵云佳瞪着他，宋明昊笑着走过去拉赵云佳起来，把她按在椅子上转身接了一杯热水拿过来递给赵云佳，他也在对面坐下，“想我现在睡你啊？” 赵云佳被宋明昊这个流氓话给刺激到了，猛地抬头怒视过来。 宋明昊又点起了一根烟，“想什么呢，我现在能碰你么？” 赵云佳不说话，宋明昊说：“喝口水，冷静几分钟就知道刚刚你的行为错的有多离谱。” 赵云佳依旧沉默。 宋明昊的如意算盘没打好，赵云佳悄悄过来他就知道怎么回事。早就把信息发出去了，林嘉那个傻-逼还不过来救场。 宋明昊抽完一根烟，再次看向赵云佳。 “二哥的人马上就过来，在他来之前你有没有想好要怎么解释？” “我来见你我解释什么？”赵云佳哼了一声，喝完水就把杯子拍在桌子上，“他怎么想是他的事儿。” 宋明昊在心里骂了声娘，操！你他妈有没有想过我会被老二怎么整！ 他捻着烟头，想着下一步棋怎么走。 “你就这么怕他？你怎么这么窝囊？”赵云佳听说宋明昊和林嘉在这边，她就坐不住飞了过来。当时也没想什么后果，冲动之后，赵云佳也有些后怕了。宋明奇阴晴不定的性格，知道她和宋明昊有情，指不定干出什么事儿来。 宋明昊皱了下眉很快就松开，拿起烟盒又取出一支点燃。 林嘉是死在餐厅了么？她可以去死了。 赵云佳话出口就后悔了，可是看了宋明昊的脸也没发怒的前兆，咬着嘴唇一会儿，“你别和任何一个女人上-床，你只能是我的。” 宋明昊偏头看她，微微眯了眼睛。 “是么？” “必须。” 宋明昊不置可否的摊手，弹落烟灰。 “你和林嘉做戏不要太过分——” 敲门声响，宋明昊松一口气，按灭烟头起身就去开门。 “宋总？” “你先去准备资料，我马上就到。”宋明昊声音严肃下来，指示林嘉：“在楼下等我，五分钟后下去。” 林嘉懵了几秒，才点头。 关上门，宋明昊把衣服整理好，道：“我还有工作要忙，一会儿二哥的人过来接你，你好好想想怎么和二哥解释。” 宋明昊转身就走，赵云佳立刻站了起来。 “你会拿到继承权么？” 宋明昊脚步一顿，回头，有些自嘲的笑笑：“别胡说。” 赵云佳咬了咬牙，死死盯着宋明昊，深吸一口气，“我真的很爱你，宋明昊，我只想和你结婚。” 宋明昊沉默许久，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我要去忙了，再见。” 林嘉还穿着拖鞋在楼下等了一会儿，宋明昊就大步下来。 他脸色很难看，阴沉着一言不发。 林嘉满脑子疑问都不好意思问了，宋明昊启动车子过来载上林嘉。他踩下油门，直冲出去。 车子开出小镇，在公路上疾驰，宋明昊打开车窗户让冷风灌进来。他扯开两粒衬衣扣子，深吸一口气，“刚刚怎么不上去？” 宋明昊喉结滚动，似乎压抑着情绪，林嘉斟酌用词，“你和赵小姐很久没见了，我没好意思去打扰你。” 你又不是进了妖精洞，还需要孙悟空去救啊！ “操！”宋明昊骂了一句，随后车子猛地停了下来，林嘉差点撞在挡风玻璃上，她没系安全带。 “喂？” 宋明昊下车，点起一根烟狠狠抽了两口，回头看捂着脑袋下车的林嘉，蹙眉冷眼盯着她，许久后喷出烟雾，“以后遇到这种事就赶快过去，别自作聪明。” 林嘉点头。 公路下面就是海，海浪拍击岩石发出涛涛巨声。 林嘉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才看向宋明昊。 “我们算是朋友么？” “不然呢？”宋明昊语气冰冷。 “你不想……那什么赵云佳？” 逆风抽烟，烟灰散了一身，宋明昊横了林嘉一眼。 “你懂个什么。” “赵小姐长的很美，你是男人。”林嘉在他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里面衣衫不整的赵云佳，可宋明昊衣服是整齐的，他们到底做了没有。林嘉满脑子都是少儿不宜的画面，心里又莫名其妙有些堵得慌。 “嗯？” 林嘉回神就对上宋明昊深邃的黑眸，张了张嘴，才再次开口：“啊，嫂子确实那什么不得！” 宋明昊扔了烟头，顺手揉了一把林嘉的脑袋。 “你闭嘴吧，少说点话。” 他们在海边站了一会儿，太阳高高悬在上空。 “你想不想这个项目做成？”林嘉又问了一句，最近宋明昊因为这个项目很辛苦，林嘉不知道林广志要做什么，可她不太希望宋明昊的劳动成果毁于一旦。 或者，林嘉就是个傻-逼吧！ 宋明昊敛起神情，他转身上了车。 林嘉头发被吹的糊了一脸，也不想继续待下去，就跟上了车。 宋明昊关上车窗，靠在座位上，“你爸给你打电话了？” “你怎么知道？” “他把全部身家投在了南区的一个项目上，还和华胜有关。” 林嘉啊了一声，连忙去翻电话。 宋明昊伸手就按住了她的胳膊，直视林嘉的眼睛：“现在谁也撤不出去，这盘棋必须下到最后才能知道赢家。” “你在骗我！” 宋明昊盯着林嘉看了一会儿，就松手。 “那你打电话吧。”他再次点起一根烟，深吸一口：“他欠你那么多，把你妈逼死。住着原本属于你的房子，睡着你妈-的男人，还把你赶出家。林嘉，你是有多脑残才会不计前嫌为你那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后妈和弟弟揽钱？林嘉，你要记住，那些钱林广志是一毛钱都不会给你。” 第三十章 林嘉只觉得血冲脑门，她扑过去就抓住了宋明昊的衣领：“你他妈再说一句！” “林嘉，你的胆子也只敢在梦里发泄，你会什么？宋明远弄死你跟捏死只蚂蚁差不多，你能做什么？你爸爸护的了你么？钱和你相比，你爸爸选择了钱。” 在宋明昊看来，林嘉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孩。 这些话其实他不该说的，可能是今天受了刺激。 林嘉眼眶通红，她把宋明昊的衬衣扣子都抓掉了。 宋明昊盯着林嘉的眼睛，“我说错了么？” 林嘉脑袋里一片空白，她只看到宋明昊的嘴唇不断吐出刺耳的话。林嘉是懦弱的，当年亲眼看着母亲死亡，后来在家里住不下去。那是林嘉清高么？如果能看到爱，她怎么会离开？ 突然就再次回到那晚沈沫沫捅人的时刻，林嘉还没回神就被宋明昊仰面给摔了出去，她连爬带滚的爬起来再次扑过去。宋明昊一手掐住林嘉的脖子，把她压在车座位上。 “报仇，不是嘴上说说，你得去做啊。” 林嘉眼眶通红，眼神疯狂。 她只是拼命的挣扎，许久后宋明昊嗤笑一声，松开林嘉继续靠在座位上抽烟。 “想清楚你要做什么，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林嘉抬手盖住眼睛，她在沉默。 宋明昊抽完了一根烟，林嘉才放下手。 “这个项目和你有关？” “宋明奇派我过来处理，你说和我有关么？” 林嘉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没权利逼迫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宋明昊把烟头插在烟灰缸里，拉过安全带，打开车窗户让冷风灌进来：“我饿了，去吃饭。” 好像刚刚发疯的两个人根本就不存在，林嘉看着不断后退的道路，她一定是疯了，上了宋明昊这个贼船。 饭吃到一半，宋明昊接了个电话，他表情沉了下去。 宋明昊挂断电话，目光阴沉盯着面前的杯子一会儿。才把手机装回口袋里，他站起来：“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你自己回酒店。” 林嘉抬头，宋明昊拿过自己的西装外套转身就走。 林嘉看着他离开，车子驶出去。 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林广志，林嘉恨他，梦里，她恨的几乎要杀了林广志。可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林嘉很矛盾，她狠狠揉了一把头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宋明昊是疯了，他要的不是宋家的继承权，而是宋家的毁灭。 林嘉结账，走出去，外面阳光很好，照不进腐烂阴暗的内心。仇恨的种子在很久之前种进她的血液里，这么多年生根发芽，林嘉一直压制着。越来越多的事情，她快撑不下去了，如果不是懦弱，她早就露出疯的端倪了。 林嘉不知道要往哪里去，这个小镇美则美矣，此时在林嘉眼里却失去了灵魂，空洞荒芜。 晚上宋明昊没有回来，林嘉躺在床上心跳的飞快。 忽然想起宋明昊的话，他怎么知道自己经常做梦呢？ 林嘉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宋明昊到底是个什么人？疯子？ 林嘉只知道他是私生子，没有实权，在宋家地位很低。所有人都能欺负他，宋明昊说他们是一类人，是么？宋明昊的幼时是什么样？ 凌晨两点，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林嘉迅速抓起手机。 “喂，宋——” “林嘉？”电话里女人的声音传过来，她说。“宋明昊好像出事了。” “啊？你是谁？” “赵云佳。”电话里女人几乎是咆哮，“宋明昊是跟着宋明奇走的，你快去找他。” 林嘉愣了一下，翻身就坐了起来，“在哪里？” “我不知道，你快去找。”赵云佳急忙说道：“宋明奇会弄死他。” 电话戛然而止，林嘉握着手机顿了几秒，拉过衣服就开始穿。 宋明昊生死都和林嘉没关系，她往外面走的时候，这么想。 林嘉不知道去哪里找宋明昊，这个电话是赵云佳打过来的，那宋明昊和赵云佳私会被宋明奇发现了？宋二终于是发现自己头顶的绿云了。宋明昊被浸猪笼也不亏啊，谁让他贱什么都吃的下去，打电话给宋明昊，关机。林嘉想了一会儿，又打给分公司的负责人，林嘉稳住情绪。 “下午你见宋总了么？” “宋总？” “宋明奇。”林嘉努力挤出了笑：“宋经理好像喝多了，刚刚给我打电话。” “下午他们一起走的，宋总发了脾气，不知道去了哪里。” “谢谢你了。” 挂断电话，林嘉已经清楚了，宋明昊真的被浸猪笼了。 大半夜，林嘉找不到车，找酒店前台联系出租车公司。这个小破地方，正规的出租车公司是找不到，无奈租了一辆面包车往市区去。 林嘉不断的打宋明昊的电话，一直不通，不会真的死了吧。 宋明昊和宋明奇不是一个妈生的，上次宋明昊可是差点就死了。林嘉坐在颠簸的后座上，面包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风刮的车身都往一边倾斜。 外面是漆黑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沉的逼仄。 林嘉到底想要什么？她现在很乱。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家，林嘉独身一人在黑暗里行走，未来是什么？林嘉看不清楚。她与寂寞为伴，孤独相守，宋明昊不是个好人，一开始她就知道。可在林嘉最困难的时候，跟在她身边的是宋明昊。 进了市区就好打车，林嘉去找接待宋明昊的那个司机。 林嘉打了好几个电话，对方才接通。 “你知道宋经理在哪里么？” “宋经理？”司机声音惺忪，“宋经理怎么了？” 林嘉找了一圈都没结果，再次打给赵云佳，她的电话关机。已经快三点了，再有几个小时天都要亮了，林嘉站在广场上抹了一把脸。 宋明昊，你可千万别死了。 无论宋明昊做什么，林嘉相信他不会真的伤害自己。 林嘉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原地走一会儿，林嘉拿出手机深吸一口气打给了董立。她手指都有些抖，董立是她最不想面对的人。 董立接的很快，他声音里也没有睡意。 “林嘉。” 林嘉抿了抿嘴唇，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你找宋明昊？” 林嘉咽了下喉咙，还是发不出声音，她和董立势不两立。 “不是就算了。” “董……立。”林嘉开口：“宋明昊在哪里？赵云佳说他出事了。” “过来接人吧，m会所。” 林嘉不知道怎么挂了电话，匆匆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过去。她以为见到的场面肯定十分血腥，推开包厢门进去就看到靠在沙发上的宋明昊，他脸都白成了一张纸，灯光下眼睫毛上的汗闪烁着光，他闭着眼无声无息。房间里只有宋明昊一个人，林嘉心里发毛。 “宋……宋总？” 宋明昊没出声，林嘉抿了抿嘴唇走到他面前大着胆子伸手去摸宋明昊的鼻息。宋明昊却突然睁开了眼，他眸光漆黑沉沉盯着林嘉，没有一点温度。 “宋明昊？”林嘉又叫了一声：“我是林嘉。” “林……林嘉？” “你怎么了？” “我……医院。”宋明昊头一歪就闭上了眼，太像影视剧中的死人场景，林嘉是吓蒙了，连忙打电话叫救护车。 宋明昊右胳膊粉碎性骨折，左胳膊脱臼，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林嘉都不知道是喜是忧了，第二天下午宋明昊才算是彻底清醒，短发下一张脸惨白，嘴唇也没有血色，整个人冷的冰块似的。 林嘉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宋明昊醒来就叫饿。林嘉出去买了汤，回来喂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的胳膊谁打的？” 宋明昊抿着嘴唇清冷目光看了林嘉一眼，抬起下巴示意。 “喝汤，别说话。” 欠你的！ 林嘉喂宋明昊喝完了汤，拿纸巾给他擦嘴。 “你差点就死了，以后去哪里告诉我一声。”话出口，林嘉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掉，告诉她做什么？她有什么立场？ 宋明昊的表情稍稍缓和，露出个戏谑的笑：“好，以后告诉你。” “我不是——”林嘉想要解释，宋明昊再次开口，“他不敢真的弄死我。”宋明昊算是说了一句完整的话，稍一动胳膊就钻心的疼，倒吸了一口凉气，才又接着说道：“怎么找到我的？” “赵云佳给我打电话，说你可能出事了。我在这边也没认识什么人，挨着打电话问才知道你在那边，就连忙过去了。”林嘉不太想看宋明昊的脸，移开视线去收拾碗筷，“你回去s么？” “打给董立了？”宋明昊不答反问，表情渐渐严肃。 林嘉把饭盒收拾好，给他倒了一杯水，点头。“我不想打给他。” “你不去找我也没事，我死不了。” 林嘉想翻个白眼表示自己的立场，看看脸色惨白的宋明昊就给忍住了，“昨天那些人里面……也有董立么？” 宋明昊还是没回答，又问道，“董立为难你了？” “没有。”林嘉皱眉：“你顾好你自己吧，算了我不问了。”反正他也不会说，林嘉和宋明昊算什么关系呢？室友还是同事？ 宋明昊沉默了一会儿，“你把手机借我用下。” 林嘉看他那两只手，扬眉，“你用脚打电话么？” “我用下巴。”宋明昊甩了一下手疼的差点厥过去，不耐烦的哼了一声：“帮我去买个水杯，我不喜欢用一次性的。” 林嘉拿出手机解锁递过去放在桌子上，他把自己支开？ “那我走了。” “哎，林嘉。” 林嘉走到门口，宋明昊叫住她，林嘉回头：“什么？” “我衣服口袋里有钱包，身上钱不够先用——” 林嘉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男士钱包晃了晃：“这个么？” “……走吧。” 林嘉出门，宋明昊艰难的打了个电话，赵云佳突然出现坏了他的计划，宋明昊得再调整战略。他要的不是这个项目，而是整个宋家。 宋明昊看着林嘉的电话，微微眯了黑眸，脸上渐渐阴沉起来。 大约有一分钟，林嘉的手机响了一声，宋明昊才回神，也敛起了阴鸷。 林广志的信息：离开宋明昊，他会害死你，最后一次警告你。 宋明昊看完短信，点击删除，他又翻了翻林嘉的手机。林嘉的手机很干净，收件箱里只有零星几个广告短信，宋明昊才放心。 把手机扔回桌子上，宋明昊扬起下巴表情冷了下来。 林嘉不会走，也走不了。 第三十一章 林嘉心里很乱，她在外面买了一盒烟站在医院外面点燃一支狠吸两口，她往哪里走？她没有退路。 这条路走下去，是黑是白她都得走到底。 她和宋明昊都是蝼蚁，任人宰割，却无力反抗。 宋明昊在医院住了一周，才缓过来。 也到了年底，他出院住在酒店，胳膊上打着石膏吊在脖子上。靠在沙发上抽烟，目光专注的落在手边资料上。 各安其职，倒是安宁。 “林嘉。” 林嘉在看书，闻言一愣迅速抬头看过来，“宋总？” 宋明昊盯着林嘉看了一会儿，林嘉穿着宽松的毛衣，瞪着一双大眼睛。 他扔掉资料，按了按眉心，“你家过年都做什么？” 母亲在世的时候，她想过过年，母亲离开后。过年做什么？她想了想，说道，“好多年没回家，有些记不得了。” 门响了一声，宋明昊指使她，“开门去。” 林嘉连忙去开门，服务员送餐过来。 她连忙去洗手，吃饭期间宋明昊没说话，饭罢，宋明昊靠在沙发上喝水，道，“订机票，回去。” “啊？”林嘉一怔，“现在回去？” “还有几天过年，我不想在外地。” “好。” 林嘉不懂宋明昊哪里来的执念，只好订了机票。 宋明昊是个十分宅的人，回家也是待在房间里看资料敲电脑，没有任何娱乐活动。 大年三十，林嘉是在飘香的房间里醒来，洗漱后下楼看到厨房的宋明昊。 他穿着一件米色的毛衣，最近一段时间的宅宋明昊又白回来了。 单手操作并不见笨拙，他在做早餐。 林嘉走了过去，“早。” “过来。”宋明昊嗓音很沉。 林嘉走过来：“需要帮忙？” “拿到餐桌上。” 林嘉拿过蔬菜沙拉和烤面包往餐桌上走，宋明昊倒了两杯蔬菜汁。他才解开围裙，拿着往餐桌走。 外面下雪了，落地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飘洒而下。 “一会儿你要出门么？” 宋明昊厨艺不错，林嘉喝了一口蔬菜汁。 她在走和不走之间犹豫。 “出门。”宋明昊语气淡淡，“去超市一趟，我的手不能拿太重的东西，你也得去。” 擦！她还真成宋明昊的保姆了。 宋明昊买了不少的东西，因为手的缘故他没开车。 两人从超市回来累的林嘉就瘫坐在沙发上，宋明昊脱掉羽绒服，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水拿过来递给林嘉。他在对面坐下点起一根烟，深吸两口道，“过年后，老二有意让我去香港。你跟我过去，还是留在这里？” 她喝水的动作一顿，随即抬头看着宋明昊。她抿了抿嘴唇，开口，“你能替代了宋家么？” 宋明昊猛的抬头，目光如炬，阴沉沉盯着林嘉。 “如果你能，我跟你去，天涯海角我都跟。” 宋明昊拿掉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凝视林嘉半响，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宋明昊不是个好人，林嘉知道他，他就是毒蛇。 无形的压力直逼而来，林嘉想往后退，宋明昊俯身单手撑在林嘉身后的沙发靠背上。他目光撩过林嘉，最后定格在林嘉的嘴唇上。 “信我么？” 他嗓音很沉。 “你能让我信么？” 宋明昊嗤笑一声，他们的距离很紧，林嘉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你得信。” 宋明昊拉开距离，手指似乎想让林嘉的头上落，林嘉迅速跳到沙发的另一头。 宋明昊直起身，抬了下巴颏，“我是宋明昊，就一定能做到。” 林嘉直直看着他，新生寒意。 宋明昊看她片刻，才往厨房走去，“中午吃面？” “嗯？” 话题转的太快，林嘉有些懵。 “晚上做大餐。” 中午还真是面。 吃完饭宋明昊就开始准备除夕夜的晚餐。 林嘉什么都不会做，连打下手都不知道怎么打。 宋明昊指了指厨房门口的位置，“坐那里剥蒜。”顺手拿了一罐子的蒜递过去，“剥完为止。” 他很小就得照顾自己的生活，每年除夕夜都是他一个人过，多了一个林嘉。 突然生活就平和了。 宋明昊煮了不少的菜，饺子下锅，林嘉拿着洗干净的盘子过来，宋明昊的电话响了起来。 “再点一次凉水，就关火出锅，我去接个电话。” “好。” 林嘉把饺子盛出来端到桌子上，宋明昊拿着电话匆匆上楼，片刻后他换了衣服下楼，路过客厅回头道，“我出去一趟，你饿了就先吃。” “宋——” 宋明昊再次回头，说道，“晚上可能不回来了，不用等我。” 门被关上，热气弥漫的房间似乎也跟着冷了下来。 直到车灯照亮院子，林嘉回过神来连忙跑了出去，宋明昊的车掀起雪沫就驶向远处。 断了手还开车，也是牛逼。 林嘉没等宋明昊，她自个吃了半份饺子，又喝了两杯红酒。 看了大半宿的春晚，宋明昊没回来。 并不算失望，她和宋明昊也没别的关系。 上楼洗漱睡觉，她梦到自己跌进冰窖里，却发现下面全部是血水，浓郁的血腥味，湿漉漉黏糊糊的沾在她的皮肤上，林嘉挣脱不掉。她如同濒死的鱼，拼命的挣扎着，猛地睁开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林嘉尖叫一声，宋明昊嗓音沉哑，“是我。” 嗓子哑的厉害，他的身体冰凉，房间里有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林嘉轰的一下清醒了，宋明昊为什么来她的房间？她睡觉的时候锁门了！宋明昊怎么进来的？ 宋明昊身上还有着酒味，他冰凉的手指刮过林嘉的脸颊，林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宋明昊低笑一声，踢掉鞋子费力翻上床，他搂住林嘉。 “别动，我什么都不会做。” 林嘉被吓到了，想要去推宋明昊却摸到了一手冰凉的水。 “你？” “没事。”宋明昊声音有些疲惫，“我不会碰你，就躺一会。林嘉，信我。” 林嘉有些害怕，*冷冰冰一个男人躺在她身边，她害怕。 “宋总？” 宋明昊再没回应，他的手臂沉沉压在自己腰上，林嘉挣脱不了。 她迷迷茫茫看着天花板，夜很沉，她的思维渐渐清晰，又渐渐沉沦在黑暗之中。 林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 只有枕头上有一片血迹，林嘉按了按眉心。突然就扫到手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一愣迅速把头扎进被子里去看自己的睡裤。 大姨妈？ 例假没来，哪里来的血？ 林嘉在洗脸的时候迷迷茫茫的想，昨天宋明昊是不是又受伤了？ 宋明昊也挺可怜的。 林嘉出门没看到宋明昊，下楼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酸奶喝了两口，就听到脚步声，退后两步探头看。 宋明昊从楼上下来，他头上扎着纱布，看了林嘉一眼，“早。” 林嘉喝酸奶的动作一顿，血就是宋明昊的。 大年三十，谁打的？ “你的头怎么了？” “昨天喝多碰的。”宋明昊脸色煞白，嘴唇也是白的，走过来拿了林嘉剩余的半盒酸奶打开盖倒进杯子里，仰头一饮而尽。 “我——喝过了。” “随便煮点吃的，我饿了。”宋明昊没搭理林嘉，喝完酸奶就出了厨房。颀长的腿，挺直的脊背，幽灵似的飘到客厅就把自己扔在沙发上。 林嘉会煮的东西不多，最终煮出一碗看不出什么颜色的粥。 宋明昊喝□□似的皱着眉头把粥喝下去，丢下碗就匆匆上楼了。 在家待了几天，宋明昊养出精神了，就开始工作。 林嘉也不好闲着，宋明昊没给她安排什么工作，林嘉只好继续把精力都用在学习表演上，也许她还能重返舞台呢。至于宋明昊到底为什么一身血回去，宋明昊不说，那就和林嘉没什么关系。 过了正月十五，宋明昊就起身去香港，林嘉作为他的助理一同过去。 这是林嘉做的决定。 林嘉对宋明昊和赵云佳之前的关系做过猜测，可不管那是什么，都和林嘉没多大关系。 “最近一段时间你要低调，过了五月你想做什么我会给你一个平台。” 林嘉回头看宋明昊，抿了抿嘴唇，“你和赵云——” 宋明昊回头深邃的眸子直射过来，“不要有太多的好奇心，对你没好处。我说了会帮你，就一定会帮你。” “好。” “你父亲那里，他选择的路会有什么结果，他比你清楚。谁都以为自己比别人聪明，现在即使你插手，也没人会承你情，你父亲也不会听你的。” 这是事实，林嘉明白，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到一个新的城市生活，林嘉从没想过。 可现在，她确实换了一个城市。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语言。 分公司的环境和她格格不入，前两个月林嘉融入不了这个环境，受到同事排挤，日子并不好过。 宋明昊的住处是普通的小区，三室两厅。 在外面，他们还是扮演着情侣关系，必须得住在一起。 宋明昊带林嘉参加过一次活动，林嘉就被人吃了豆腐。自此，宋明昊就再没带林嘉参加过任何应酬。 他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最近宋家很乱，他撒出去的网该收了。 住在一起，林嘉有一个多月没见到宋明昊。听说宋家老爷子病重，林嘉翻着新闻，心里盘算着。宋明昊在这个时候远离争斗中心，是放弃了还是以退为进？他会取而代之么？ 第三十二章 电话响了起来，林嘉拿起来看到来电是林广志。 心也跟着沉了下去，犹豫片刻，林嘉接通电话。 “喂——” “你和宋明昊在一起？”林广志的声音咄咄逼人，十分严厉。 “你有什么事？” “你让宋明昊接电话。” “他不在。” “什么时候在？” 林嘉抿了抿嘴唇，脑筋转的飞快，“你到底有什么事？我命令不了宋明昊，他和我没关系——” 林嘉的话没说完就被林广志打断，他怒道，“林嘉你别吃里扒外，我是你老子，生你养你这么大，你敢合伙宋明昊坑我，我不会放过你。” 林嘉眯了眯眼睛，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从我妈妈死，你把她接进林家的门，我就再不是你的女儿。” “你——” 林嘉挂断了电话，深吸一口气按了按眉心。 按着手机给宋明昊打过去，宋明昊没接，她又打了一遍，依旧如此。 晚上宋明昊没回来，他不回来很正常，宋明昊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第二天，林嘉依旧没联系上宋明昊，他的电话关机了。 到公司，也没见宋明昊的另一个助理，打听之后才知道宋明昊回内地了。 他把林嘉给丢了。 林嘉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联系林广志的电话还有新闻内容，隐约猜出来有大事要发生。 分公司的气氛也愈加严肃，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严肃阵势。 林嘉在公司战战兢兢待了一周，宋明昊没有给她打电话，也没有任何的消息。林嘉在思索之后，决定订机票回去，她要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登机前的半个小时，宋明昊电话打了过来，他的嗓音沉哑，有些疲惫。 “先别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要回去？” 宋明昊没搭理她这个白痴问题，直接道，“这边形势很不好，一会儿阿伟去接你，你先跟在他身边。公司也不要去了，过了这段时间我会和你联系。” 说完就要挂电话，林嘉心中一急，“宋明昊！” “嗯？” “你会成功的对吧？”机场里人来人往的等候区，林嘉握着手机的手很紧，“林广志给我打电话了，现在情况是不是很糟糕？” 她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嘴唇，心烦意乱。 她不知道她对宋明昊是什么感情，一开始的傻小子，相依为命。 后来进了公司，她依靠着宋明昊，假扮情侣。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承诺，什么都没有。 宋明昊沉默许久，开口，“会。”他一顿，接着说道，“林嘉，林广志现在没有退路了，必败。我没插手这件事，老四做的。我会活着去接你，在香港等我。” 林嘉心脏跳的飞快，宋明昊说让她等。 她有些迷茫，林嘉从未经历过这些事。 握着电话，林嘉想她为什么要听话呢？宋明昊在做什么她一无所知，她没有任何相信宋明昊的理由。 她的手滑下去压在胸口，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宋明昊该不该相信？可现在她回内地能做什么？“ 电话再次响了起来，吓的林嘉差点把手机给丢了。 看到一个陌生号码，她接通，“你好。” “我是刘伟。” 刘伟是宋明昊手下的一个经理，一直待在香港，之前林嘉见过。 林嘉出机场坐上刘伟的车，他三十来岁，打量了一眼林嘉，说道，“宋总猜的没错。” “他怎么知道我在机场？” “时间差不多了，你会待不住。”刘伟启动车子，开上路，说道，“你现在别回去。” 林嘉被带到一处别墅区，进了别墅，她有些束手束脚。 “那什么——宋总有危险么？”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不能让你有危险。”刘伟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水，走过来说道，“最近你不用去公司，先待在这里，隔几天会有钟点工来打扫房间，会给你定期送吃的。我暂时不会过来，无论如何，你是宋总的女朋友，会有人拿你做文章。我的电话你存好，有任何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林嘉从没觉得有什么时候比现在还漫长，难熬。 她一开始只以为是过渡期，耐着性子忍了。 只是没想到一忍就忍了两个月，宋明昊的电话打不通，刘伟的电话也打不通了。内地怎么样，家庭内部矛盾不会上新闻，她去哪里知道？ 林嘉现在谁也不敢信，刘伟说有道理，她是宋明昊名义上的女朋友。如果宋明昊和宋家人在斗，会不会有人拿她做文章？ 林广志给她打过那个电话后，就再也没有联系她。 林嘉觉得自己待在这里挺傻逼，可也不太敢轻易拿自己冒险。 憋了两个月，林嘉差点把自己憋死，就看到了宋家老爷子去世的消息。宋家在内地颇有地位，丧事办的非常隆重，镜头一扫而过，林嘉腾的站了起来，她看到了宋明昊。 宋家老爷子去世了，在这段时间里。 那宋家是不是更乱了？ 林嘉摸出手机给宋明昊打过去，这次他很快就接通了。 “宋——总？” “嗯？”宋明昊嗓音很沉，一顿，说道，“阿伟出了点事儿，你得再等一段时间。” “现在是什么情况？”林嘉斟酌着用词，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了这一步，似乎和她的蠢密不可分。 “明天我过去一趟，见面再说。” “行。” 宋明昊是第二天晚上到的香港，林嘉听到声响下楼开门就看到了风尘仆仆的宋明昊。他下巴上有青色的胡茬，瘦了很多，面目轮廓更加的深刻，目光沉暗。 四目相对，宋明昊回头看了一眼，进门反手关上门。 “你怎么现在过来？” 他们太久没见了，林嘉有些不知所措，心跳的飞快。 他成熟了，在短短的时间里变化很大。 “我以为你——” 宋明昊转身猛地抱住林嘉。 林嘉吓了一跳，连忙去推宋明昊，“宋总？” 宋明昊俯身嘴唇贴在林嘉的额头上，他把林嘉压在玄关处，高大的身材占了优势。林嘉并没有推开，她的手碰到宋明昊温热结实的腰背，一时间怔住。 宋明昊在她鼻尖上亲了下，闭上眼。 “在这里无聊么？” “宋——”林嘉有些慌，乱成了一团麻，“你——” 宋明昊吻住了她的嘴唇，他的吻有些笨拙，却温柔了许多。 林嘉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了，她紧紧抓着宋明昊的衬衣，几乎要撕破了布料。 吻技渐渐熟练，林嘉有些缺氧，宋明昊松开她，林嘉靠在他的肩膀上喘气，有些急促。 头顶有低笑声，他揉了一把林嘉的头发。 “接吻的时候记得呼吸。” 林嘉思绪才渐渐飞回来，脸涨的通红。 宋明昊打横抱起林嘉大步往客厅走，林嘉吓的抓住他的衣领。 “你——你你干什么？” “你觉得呢？” 直到林嘉被放到沙发上，她迅速跳起来坐到另一边，警惕的盯着宋明昊，擦了擦嘴唇，“你你你别耍流氓。” “不耍。”宋明昊坐下把钥匙扔到桌子上，身子后仰靠在沙发上，按了按眉心，“过来。” 林嘉看着他一会儿，才想起来正事，“你家的事结束了？” 宋明昊放下手，漆黑眸子凝视着林嘉。 “你看什么？” “如果我失败了，不会活着到你面前。”宋明昊的嗓音低沉，敛起表情，神色严峻下来，“林嘉，做我女朋友吧。” 林嘉的心思也沉了下去，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收紧。 亲都亲了。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再次抿了抿嘴唇。 宋明昊走到她面前，蹲下去握住林嘉的手，他可以在外面机关算尽，对谁都能下去狠手。回家，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我——”林嘉吞下唾沫，“我现在很乱，我不知道。” “想继续演戏么？”宋明昊转移了话题，他没有逼迫林嘉，坐在沙发上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倒了一杯茶，喝完，说道，“你想做什么？” “林广志现在怎么样？” 宋明昊喝茶的手一顿，随后恢复如常，他按了按眉心，“最近宋家的事情很多——” “我知道，现在可以回内地么？” “我并不建议你回去。”宋明昊站起来，“有吃的么？” “厨房有泡面和速冻饺子，你要吃么？” 林嘉只会煮这些，宋明昊起身去了厨房，在冰箱里找到食材，煮了两碗面端到餐厅。 “过来吃饭。” “我吃过了。” 宋明昊抬头看了她一眼，“再吃点。” 林嘉无奈陪他吃了半碗面条，宋明昊的厨艺下降了。 收拾好，宋明昊没上楼睡觉的意思，他在客厅点起一根烟。 “你晚上走么？” 宋明昊拿下剩余的半根烟，回头看林嘉。 缭绕的烟雾，宋明昊的目光深沉，似不真切。 “宋总？” “叫我名字就好，在家不用这样。” “你晚上住这里？我去帮你收拾房间？” “林嘉。”宋明昊微微眯了黑眸，盯着林嘉，“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才是骗子？” 林嘉往前走的步子一顿，看着宋明昊的眼睛，半响笑了笑。 “你说我应该信你，那我就会信你。”她的指甲刮过手心，心脏收紧，她的思考能力为零，“只信你。” 第三十三章 “傻子。”宋明昊笑出了声，他把烟头按灭站起来。“不早了，睡觉去吧，我先走了。” “宋总？” 宋明昊回头，林嘉看着他的眼睛，“我想回去。” 宋明昊沉默片刻，开口，“过几天我派人来接你。” 宋明昊离开，林嘉揉了一把头发，乱糟糟的脑袋理出思绪。 犹豫片刻，林嘉才转身往楼上走。 宋家内战结束了？ 林嘉现在挺抓瞎，她手里没有一张能用的牌，这场赌局她就没有赢面。 第二天一早，林嘉就换了衣服出门。 晚上林嘉在电视上看到宋明昊，宋家和赵家正式联盟，赵云佳挽着宋明昊的胳膊出席晚会，林嘉心里一咯噔，她死死的盯着电视屏幕。 好半响，她张着的嘴才重新阖上，拿起手机翻到宋明昊的号码，林嘉顿住。 为什么要给宋明昊打电话呢？ 目光一转，又打电话给林广志。 林广志的电话无法接通，最近一直没和林广志联系，怎么林广志的电话就打不通了呢？ 又打了一遍，依旧没通。 林嘉想了一会儿，打给邓波。 很快邓波就接通了电话，林嘉抿了抿嘴唇，太久没联系。 “你好，我是林嘉。” “我知道。”邓波停顿片刻，才笑道，“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林嘉走到窗户边，看着远处的花丛，扯起嘴角故作轻松，“是朋友打个电话没错吧？” “是没错。”邓波道，“最近怎么样？在哪里？” “香港，还凑合吧，你呢？” “还在s市，不好不坏。”邓波说道，“我又回警队了。” “恭喜。”林嘉一直愧疚拖累了邓波，他是一个好警察。 “协警，找关系进去的。”邓波自嘲的笑笑，“我很喜欢这份工作，丢不掉。” “挺好的，之前的事对不起。”林嘉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 “别这么说，我有我的追求和梦想，并不是为了你。做警察是为了什么我一直都很清楚，正义和道德，我是一名警察，我就永远遵守。”邓波说着，话锋一转道，“宋家出事了你知道么？” “什么？” “宋家老二出车祸成了植物人，现在还在永远。” 是么？宋明昊没有和她说过宋家的事。 “怎么会这样？” “你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邓波这话就带着探究了。 林嘉又不笨，也想得出来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她和宋明昊的关系算是公开了。 “之前出了事，我不知道怎么待在s市，痛苦太多。我无能为力，就来了香港。s市发生了什么事，我一无所知。” “宋家现在形势不是很好，一两年的功夫。” 林嘉提高了警惕，声音却不带情绪，“我真期待，他们欠下的债迟早要还。” 邓波又停顿了一会儿，说道，“是的，欠下的债迟早要还。恶有恶报，世间总有公平。” 身后的门响了一声，林嘉说道，“我过几天回去，见面再聊。” “好的，在那边注意安全。” 邓波挂断了电话，林嘉收起手机回头就看到宋明昊走了进来，他穿着整齐的西装，径直走向林嘉。 “我下午回s市，你先在这边，我联系了一个导演，回头送剧本过来你看看——” “宋总。”林嘉打断了他的话，微微偏了下头，随即笑了起来，“你昨天说的话还算数么？” “什么？” 林嘉心里已经有数了，脸上的笑也渐渐温柔。轻咬了一下嘴唇，脸颊微红。 “交往。” 宋明昊已经走到她面前，他抬起的手在空中一顿，随即又压下去。沉沉黑眸看着林嘉一会儿，喉结滚动，说道，“算。” “我想跟你一块回去。”林嘉脸上的笑渐渐收敛，说道，“行么？” “现在？”宋明昊蹙眉，“现在不行。” 林嘉抿了抿嘴唇，叹一口气，“与其在这里煎熬等待，不如亲眼看着你。无论好坏，至少在我眼皮子底下。生或者死，我心里至少有个数，我没有安全感。” 宋明昊扬眉，突然抬手把林嘉搂进怀里。 林嘉尽管心里有预感，还是受了惊吓，她的鼻子撞在宋明昊的肩膀上。半响后，才犹豫着把手放在宋明昊的腰上，抿紧了嘴唇。 一抱之下就松开，宋明昊的耳朵有些红，打量林嘉一眼，移开视线，“现在宋家当家的是老大，宋明远和他关系不错。我不想你回去冒险，待在这边，等我那边的事情结束，我会来接你。” 林嘉垂下视线。 “我爸——怎么样？” 宋明昊蹙眉，有些烦躁的转身扯掉领带揉成一团扔在沙发上，他走过去坐下点起了一根烟，“不是我不告诉你，这些事你知道也没用，还会给你招惹麻烦。” 林嘉猛地抬头，“——怎么了？” “他公司出了事，携款逃到了国外，目前警方还没找到他的人。”宋明昊狠狠吸了两口烟，隔着薄薄的白雾，看着林嘉，“两个月前的事儿了，他和老二有合作，现在老二躺在医院，自身难保。” 林嘉脸色很难看，握紧了手指，深吸一口气才缓和情绪，无论如何那都是她爸。 “到底是因为什么？” “过来坐。” 林嘉眉头紧锁，咬了咬牙过去坐下，宋明昊给她倒了一杯水，塞给林嘉，“喝口水。” 林嘉仰头喝完冰冷的茶水，转头看着宋明昊，“我现在很乱——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爸。” 所有的事都是她单方面从宋明昊这里知道，具体如何，没有人知道。 “我知道。”宋明昊抽完一根烟，摁灭烟头，回头看着林嘉的眼睛，“可你爸的结果是他一手造成的，没人去陷害他。哎对了，你爸走的时候谁也没带，就带走了钱。你的后妈还有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正满世界找你呢，想让你替你爸收拾烂摊子。” 宋明昊挺看不上林广志，遇到事老婆孩子都不要了，拎着钱就跑。 “他——”林嘉咬牙切齿，紧捏的手指指甲陷进了肉里，有些疼。“还是这么自私！” 宋明昊突然握住她的手，一根一根的掰开林嘉的手指，有些粗粝的手指刮过她的手心，嗓音沉了下去，“你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什么人，还抱着期待，也是蠢到家了。问完了么？还想知道什么？” 林嘉触电一样想抽回手，宋明昊握住了她的手腕。 “别动。” 林嘉警惕起来，宋明昊看着林嘉，另一首从口袋里摸出一条铂金链子。 “出席个活动，看到这条手链不错。”宋明昊面上没什么情绪，打开手链扣在林嘉的手腕上，她的手腕纤细白皙，能到青色的血管。 “宋总？这不太合适吧？” 林嘉不知道宋明昊怎么突然转性了，从昨天他就怪怪的，很不像宋明昊。 “哪里不合适？挺好。”宋明昊扣紧手链，松开靠回沙发，“我和赵云佳没谈过。” 林嘉只觉得手腕不舒服，按了下哪条铂金链子。 “那你和赵云佳是怎么回事？”林嘉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们之前不是情侣么？” “不是。”宋明昊按了下眉心，“有些事现在不能和你说，我是挺卑鄙，可不下流，我没碰过她。”宋明昊扯起嘴角，偏头凝视着林嘉，“林嘉，我不是什么好人，可我不会算计你，这点你可以放心。” 如果不是林嘉的出现，宋明昊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 他和赵云佳虚与委蛇那么久，他也没生出冲动来。一次都没有，他没兴趣。 赵云佳不是林嘉这样屁事不懂，她和宋明昊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手脚不会规矩，也撩拨过。 宋明昊一次动情都没有，他深信自己不好此道。 可昨天亲了林嘉，他很明显有了反应。 这种生理反应很奇怪，宋明昊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体会到。 他本来打算在这里住一夜，可昨天他急匆匆离开了，他怕自己忍不住要了林嘉。 现在还不是时候。 林嘉的心绪更乱，她想回去一趟。 “林广志真的逃走了？” “你不相信我？” “我信。”林嘉站起来攥紧了手指，半响后又坐下，“我跟你一块回去，行么？” 这回宋明昊没说话，只是看着林嘉。 “在这里我会疯的。”林嘉没忍住，又站起来快步走到窗户边，指着外面，“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语言，每个人都是陌生的。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我很迷茫。” “我打个电话。”宋明昊最终还是妥协，站起来拿出手机，“我安排下。” 晚上林嘉和宋明昊一起飞回了s市。 宋明昊才知道宋家真的变天了，如今当家的是宋家老大，如今宋家岌岌可危，继承产业并非幸事。 林广志公司涉嫌诈骗，他自己携款潜逃。 林嘉住在宋明昊的郊区的一套房子里，宋明昊晚上不在这边住，下午会过来吃一次饭。 他的话林嘉只能信半分，剩余的所有事她都需要自己去求证。 林广志的别墅被封了，她站在别墅前很长时间，才转身往外面走。 妈妈，你难过么？ 他谁都不爱，他只爱他自己，你太傻了。 悲哀吧，挺难过的。 可林嘉突然就释然了，当年他抛下了他们母女，如今他又抛妻弃子。 在他心里，亲情和爱情都是附属品，他才是最重要的。 他自私自利了一辈子。 何必恨呢？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挂在心上。 电话响了起来，林嘉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是邓波，略一思索，接通，“我是林嘉。” 第三十四章 “你回来了么？” “是的，在s市。” “那见个面吧。” “……好，在什么地方？” “你在什么地方？我去接你。” 林嘉报了地址，方才挂断电话往外面走。 “林嘉！” 林嘉回头就看到曾怡直奔而来，她一怔回神，迅速进入备战状态。 “你站住！” 林嘉调整了心情，回头看过去，“你有事？” 曾怡变化很大，风光不再，她有些沧桑，一把抓住林嘉的胳膊，手指握的十分紧，“你爸呢？你爸爸去哪里了？林嘉，你爸爸和你联系了么？你爸爸在什么地方？” 林嘉用了些力气推开曾怡，拉开一些距离，“我不知道，我很久没回来，看到家里没人了，还正想问你呢。” 曾怡垂下手，目光有些恍惚。 她也是可怜的女人，林嘉无端端生出悲哀。 可同情心比较有限，林嘉也是受害人。 “你真的不知道么？”曾怡再次抬头，她的衣服很皱，妆容不再精致。 “我不知道。”林嘉抿了抿嘴唇，开口道，“如果你有他的消息，麻烦告诉我一声。” 林嘉转身要走，曾怡又一把抓住她，目光有些歇斯底里。 “你为什么会不知道？你不是他的宝贝女儿么？啊？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哪里？你是不是在骗我？” 林嘉无言以对，叹一口气。 “松手。” “林广志是不是把钱都给你了？现在债主快把我们娘们俩逼死了！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母子去死吧？你不能这么狠心！” 林嘉用力推开曾怡，表情也冷了下来。 “林广志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曾怡，嫁给林广志是你心甘情愿的选择。他是什么样的人，从我妈妈死那天，你就清楚，可你毅然嫁给了他。为了什么你心里清楚，如今也不过是种下的因结出的果。我也希望你能找到林广志，最好能让他坐牢，他欠我妈的债也该还了。” 曾怡想把债都推到林嘉身上，林嘉转身大步就走。 “你是林广志的女儿！债你也跑不掉。” “抱歉，很早前我就和林广志脱离了父女关系。”林嘉回头冷笑一声，“我和林广志还真没关系。” 林嘉出了小区要打车，就看到一辆警车开了过来，一个刹车在她面前停下。 车窗滑下露出邓波的脸，林嘉缓和情绪，扬起嘴角，“这么快？” “正好在附近。”邓波看了眼林嘉的身后，偏头示意，“上车。” 林嘉上车，车里没有空调，闷热的空气中弥漫着汽油味道，林嘉打开了副驾驶的窗户，回头看了一眼。曾怡正在打电话，她似乎在发火，癫狂的挥舞着手臂。 “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林广志的女儿。”林嘉喉咙滚动，自嘲的笑笑，“你应该听说了吧？” 邓波点点头，林广志的案子比较轰动，因为牵扯到宋家。 这个案子上面很重视，邓波查了林广志的资料，自然知道林嘉是林广志的女儿。 “我也找不到他，半年前他和我最后一次联系后，就再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我回来，才听说这件事。”林嘉收回视线，看向邓波，“你找我是问这个么？” 邓波被挑破，脸上的笑有些僵，揉了一把脸，踩下刹车。 前面路口是红灯，他才开口，“有这个原因，不过最重要的原因是想请你吃饭，许久没见。”邓波启动车子，才又说了一句，“我们好歹是朋友。” 他们找了一家自助烧烤餐厅，邓波肉烤的不错，林嘉喝了一口饮料，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邓波的车太破了，颠的她晕车。 “你和宋明昊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林嘉笑笑，放下杯子，“我和宋明昊算是谈恋爱吧。” 邓波的手一顿，点点头，“我知道。” 林嘉抿了抿嘴唇，说道，“有些事，我会弄清楚，欠我的无论如何我都要讨回来。” “宋明昊也是宋家的人。”邓波握着夹子的手很紧，抬头直视林嘉的眼睛，“为什么？” 林嘉没说话，她拿起饮料喝完。橙汁很甜，甜的发腻。 林嘉摩挲着杯子，半响后笑笑，“不知道，他有做违法的事么？” 她把话题转到了宋明昊身上。 “目前没发现，宋家最低调的人就是宋明昊。” “那就好。” 林嘉继续低头吃饭，邓波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刚要点燃，服务员过来提醒，“先生，公共场所禁止抽烟。” “知道了。”邓波把烟盒又装了回去，“抱歉。”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饭罢邓波要送林嘉。 “我打车回去就好了，有事电话联系。” “虽然你做出这样的选择，我支持你的所有决定，不过还是要提醒一句，宋家水深，越是看起来无害的人心思越重。你和——宋明昊交往，保护好自己。” “谢谢，我会的。” 林嘉话音刚落，电话就响了起来，来电是宋明昊。 林嘉拧眉，回头看了一圈接通电话，“喂？” “你不在家？” “嗯。” “在哪里？” “和一个朋友吃饭。”林嘉说道，“刚吃完打算走。” 宋明昊点起一根烟，看着不远处站在路边的林嘉，她身边站着个年轻男人，这个人他见过。之前林嘉和他关系似乎很亲近，现在穿着警服，是警察？ “什么朋友？” 林嘉回头对邓波笑笑，“那我先走了，回头联系。” “好。” 宋明昊捏着烟的手有些紧，他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随后林嘉才重新拿起电话，“朋友能是什么朋友？你在家里么？” 宋明昊按灭烟头，启动车子朝林嘉方向开过去。 林嘉听不到宋明昊的声音，又喂了几声，“宋总？” 一辆黑色的汽车在面前停下，林嘉拿下手机，嗤的就笑出了声。 宋明昊果然在附近，难怪电话里语气怪怪的。 她走到副驾驶那边去拉车门，没拉开，宋明昊滑下车窗撩起眼皮打量林嘉，“我以为你会在家。” “什么意思？”林嘉退后两步，摊手，“你有别的事么？” 竟然不让她上车！ “上车。” 宋明昊这才打开中控锁，林嘉上车瞪了他一眼，把包放在座位上，拉过安全带，“现在去哪里？” 宋明昊启动车子，抬手尾指扫过眉头，重新搭在方向盘上。 “回家。” 第三十五章 家？林嘉还有家么？ 林嘉转头看过去，宋明昊已经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前方路况上，再不开口。 一直到家，宋明昊都没说话。 林嘉皱了皱眉头，宋明昊生气起来小孩子似的，她去倒了两杯水过来。 “喝水么？” 宋明昊没搭腔，看着林嘉一会儿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衣领口，转身往外面走。 “你要走？” 宋明昊站住脚步，回头漆黑眸子注视着她。 他依旧没说话，林嘉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满心的烦躁。 “宋明昊！” 宋明昊扬眉，抬起下巴，“什么？” 林嘉隐隐觉得他是有些生气，可又不知道他因为什么生气。要说的话，不知道需要站在什么立场说下去，抿了抿嘴唇，“邓波帮了你很多，也帮了我很多。朋友吃个饭，能有什么关系？” “邓波？” “你没看到？”林嘉觉得自己可能自作多情了，脸有些红，说不出的尴尬。 宋明昊当然看到了，邓波对林嘉什么心思他太清楚，知道才忌讳。 宋明昊突然抬步走向林嘉，一直走到她面前，抬手握住林嘉的脸颊。 林嘉吓一跳，本能要跑，宋明昊立刻搂住她的腰。 “跑什么？”他的嗓音低沉沙哑，晦暗不明。 “宋明昊？” 宋明昊的指腹刮过林嘉的脸颊，“答应我的别反悔，我答应你的也一定能办到。” 林嘉脑袋里嗡嗡的响，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宋明昊的手上，紧张的情绪蔓延全身，四肢都僵硬起来。林嘉觉得自己现在挺疯狂，像极了当初的沈沫沫。 “嗯。”林嘉好长时间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宋明昊别开眼睛，揉了一把林嘉的头发，随后松开手。 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说道，“去换衣服，出门一趟。” “去哪？” 林嘉脸上红晕犹在，视线不敢往宋明昊的眼睛上落。 “去换衣服。”宋明昊单手插兜，撤开衬衣领口，“不会把你卖了。” 林嘉转了转眼睛，然后点头。 宋明昊本来不想去的，他就想在家待一会儿，可人都走到门口，再回去怎么解释？ 两人各怀心思。 林嘉换了一条浅蓝色的裙子，宋明昊视线在她身上打量，又不想出门了。 林嘉长的很漂亮，宋明昊不得不承认。 “宋——总？”林嘉偏了下头，打量自己，“我的衣服有问题？” “没。” 宋明昊转身就走，差点撞门上。 拉开门率先走了出去，说道，“走吧。” 上车后，宋明昊把车开出地下停车场，才看了林嘉一眼，“你爸有消息了。” 林嘉迅速回头，“什么？” “林广志。”宋明昊手指握在方向盘上，轻敲了一下，道，“你后妈有没有找你？” 林广志？他没死吧？曾怡？ “啊？”林嘉点头，“我见曾怡了，她现在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林嘉停顿一会儿，又说道，“他，那什么林广志——没事吧？” “被抓了。” 林嘉一颗心沉到了谷底，林广志要坐牢了么？ 她捏紧了手指，咬着嘴唇一会儿，转头看向窗外。 夕阳西斜，整个城市被渡上了金色的光芒。 很长时间，林嘉扯起嘴角抬手盖在眼睛上，“也该是他的下场。” 林广志应该会被判刑，他涉嫌的金额比较大。 妈妈离开了，沈沫沫离开了，还会有更多的人离开。 林嘉在黑暗里突然就挤出了泪，她闭上眼，半响后狠狠抹了一把眼睛。 突然车窗滑下去，劲风吹了进来，林嘉放下手转头看向宋明昊。 “没出息。”宋明昊目视前方，坐的笔直，顺手拿了纸巾放过去，说道，“路是自己选的。” 林嘉脸上有些挂不住，连忙擦干净脸颊，拿出粉底补妆。 宋明昊再次开口，“没必要这么隆重，不是什么重要的场合。” 林嘉又把粉底装回了包里。 车厢里没有人说话，许久后林嘉叹一口气。 到了地方，富人区。 宋明昊伸手过去，林嘉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在他的手掌中间。 宋明昊不动声色的扬了扬眉，才抬步往里面走。 走进别墅大门，又开了五分钟才停下车。 林嘉观察这边的环境，再次开口问道，“聚会主题是什么？” “老大要笼络人，设的局。跟着我就行，不想说话谁都可以不搭理。” 宋明昊牵着林嘉往里面走，林嘉没谈过恋爱，所有的感觉都是新奇的。宋明昊的手心温热，指腹有些粗糙，他的步子很大，却走的很慢。 “宋总？” “叫我名字。”宋明昊捏了下她的手，回头看林嘉，“我现在不是你的上司。” 林嘉低着头，脸有些热，转移话题，“宋明远……也会在么？” “嗯。”宋明昊点了点头，随后嗤笑出声，“你害怕他？” 林嘉咽下唾沫，片刻后抬头看着宋明昊的眼睛，“有你在，我还用怕么？” 宋明昊一怔，随后浓眉飞扬，“不用。” 林嘉随着宋明昊入会场，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他拄着拐杖身材肥胖。 “阿昊来了？” “大哥。”宋明昊轻点一下头。 “这位……是？”宋家老大把视线落在了林嘉身上，宋明昊表情这才缓和，“我女朋友，林嘉。” “很高兴见到您。”林嘉先致意。 介绍完后，宋家老大带着宋明昊进入会场，宋明昊一直拉着林嘉。 林嘉第一次来这里，十分谨慎的观察。 宋家老大和宋明昊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道，“明远年纪小，性格骄纵，担不起大事，公司还得靠你。” 宋明昊没说话，宋家老大继续说道，“明奇现在情况很危险，可能挺不过去了。” 林嘉还要竖着耳朵听，突然宋明昊的手指动了一下，她低头看过去。 宋明昊一脸认真的听宋家老大讲话，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捏着林嘉的手心。 大庭广众，林嘉迅速抬头四处观察，宋明昊看都没看这边，似乎刚刚调戏人的不是他。 谁都没有宋明昊会装，大尾巴狼。 林嘉腹诽。 “宋大哥？” 熟悉的声音，林嘉抬头就看到了赵云佳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她依旧妆容精致。 宋明奇的遭遇似乎并没有殃及到她的心情。 宋明昊回头看向林嘉，林嘉也正好看过来，四目相对。 宋明昊别开眼，又捏了下林嘉的手。 “阿昊。”赵云佳视线扫到宋明昊和林嘉相握的手上，一怔，这才回神，“林小姐，好久不见。” 林嘉点头微笑，“好久不见。” 赵云佳的目的很直接，她就是要宋明昊。 管家过来附耳和宋家老大说了什么，他笑着道，“你们聊，我去去就来。” 宋家老大离开后，赵云佳的目光就更加肆无忌惮。 “阿昊，我和你有话要说。”她看了一眼林嘉，直接道，“林小姐，你能先离开一会儿么？” “没什么话她不能听的。”宋明昊开口，表情很淡。 “包括我们之间的私事？” “我渴了想去找些喝的。”林嘉开口打断赵云佳的话，笑着道，“你们要喝什么？我帮你们带。” “不需要，谢谢。” 宋明昊表情沉了下去，他居高临下看着林嘉，林嘉笑着从他手里挣脱，说道，“你喝什么？我帮你带。” 宋明昊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很快就回来。”林嘉脸上的笑很平和，没有生气的蛛丝马迹。 宋明昊回头看了看会场，才抬手扯了下领口，“快点回来。” “嗯。” 林嘉走后，宋明昊蹙眉看向赵云佳。 “还需要我做什么？” 赵云佳盯着林嘉远去的背影，靠近嘴唇凑近宋明昊的下巴，吐气如兰。“宋明昊，你真是个伪君子，利用完就想踢开我？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宋明昊推开赵云佳，拉开距离道，“你想要什么？” “你。”赵云佳抬起了下巴。 宋明昊转身就走，赵云佳一把抓住宋明昊的胳膊，“你去找她么？” 闪光灯亮起来，宋明昊脸色非常难看，甩开赵云佳的手，“赵云佳，你忘记约定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宋明昊回头看了一眼迅速消失的记者，回头，“我无所谓名誉，我早就臭名昭著，可你不一样。” 宋明昊是世界上最狠心的男人，他很渣。 赵云佳什么都知道，可她没办法放手。 她受不了自己被宋明昊玩了的事实，这不是她想要的。赵云佳聪明一世，怎么能在宋明昊这里栽了？她不甘心。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宋明昊的若即若离，勾引着她，她早已沉沦。 “阿昊。”赵云佳退后半步，苦笑，“我放不了手，我不是你，我爱你。” 宋明昊转头看向远处，有些事真的强求不来。 叹一口气，才回头，“对不起，我回应不了。” 赵云佳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仰起头，“你别逼我，你知道我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我无所谓，你敢动林嘉我不会放过你。”宋明昊松开浓眉，语气也淡了下去，有些冷，“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会怜香惜玉，好自为之。” 宋明昊转身大步就走。 第三十六章 他是个卑劣的人。 正人君子？和他有关系么？ 宋明昊在小花园里找到林嘉，她拿着酒杯在喝酒，目光飘渺。 宋明昊停住脚步，他静静看着林嘉。 许久后，林嘉突然回头看过来，就撞上了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宋明昊抿了抿嘴唇，喉结微动，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林嘉放下酒杯站起来，她想双手插兜才意识到自己穿的是裙子，宋明昊一直走到她面前。 他们都没有说话，许久宋明昊先移开眼手掌放在林嘉的头上。 “跟我去香港吧？” “为什么？” 宋明昊收回手，有些不自在的插回口袋，漆黑眸子游弋了一会儿才注视着林嘉，“行么？” 他没解释。 林嘉回头看向远处水波粼粼的游泳池，她眯了眯眼睛，“我不知道。” 宋明昊从口袋里取出烟衔在嘴唇上，找到打火机，清脆声响后他点燃香烟狠狠吸了一口。 林嘉叹一口气。 宋明昊抽完一根烟，按灭烟头，他开口，“那你离开？” 林嘉心里有些难受，她咬了下嘴唇。 “都会结束。”宋明昊的嗓音沉了下去，他还想说什么，对上林嘉的眼，耳朵热了热。“你只需要信我就行了，我会处理好一切。” 林嘉扯了扯嘴角。 他们在这边站了大概半个小时，宋明昊的手机响了一声，他看了看来电就按断，伸手拉住林嘉的胳膊快步朝门口的方向走。 “你去哪里？” “回去。” 谁的电话？他跑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宋明昊把林嘉塞进车里，坐进驾驶座一路狂飙出了别墅，他朝山下开去。 林嘉打开窗户，风灌了进来，头发肆无忌惮的飞舞。 她扬起嘴角露出个似是而非的笑，什么值得？什么不值得？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宋明昊就是这么一个人，她早就知道。 “怎么了？” “没事。”宋明昊把车开的飞快，风卷起林嘉的头发，十分张扬。 林嘉不再说话。 车子进了市区，宋明昊接了个电话，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林嘉就听他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宋明昊把手机扔在储物盒里，调转车头朝另一个方向开去。 “这不是回家的方向？”开了有半个小时，林嘉觉得不对劲连忙道，“要去哪里？” “过几天你跟我去香港，暂时放弃这边。哎对了，你不是想拍戏？那边正好有个不错的剧本，你可以去试试。” 林嘉一头雾水，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车子七拐八拐在一个小区停下，宋明昊下车走到另一边，林嘉已经下车了。 他往楼道里走，林嘉快步跟上去。 天很黑，林嘉没看脚下差点摔倒。宋明昊迅速回身拉了她一把，拧眉，“没事吧？” “没事。”林嘉连忙推开宋明昊，宋明昊的手顿了下，才放下去。 “晚上先住这边，安排好就去香港。过来，你走前面。” 小区破旧，走廊里隐隐约约的石灰味道。 声控灯亮起，林嘉走到了前面。 “你的房子不能住了么？” “嗯，小心点。” 他们在五楼停下，宋明昊敲门。 一个男人开门，四十来岁，穿着普通的衣服。 “宋先生？” 宋明昊点头，“麻烦了。” “您太客气了。” 宋明昊走进去后发现林嘉没跟过来，又回身拉着林嘉的胳膊。 两人在客厅坐下，男人送过来茶就进了房间，什么话都没多说。 又是陌生的环境，林嘉觉得自己现在处境跟八路军似的，天天打游击战。 不过人家还知道敌人，她这是敌人是谁都不知道，被宋明昊拉着满世界跑。 林嘉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道，“我的衣服还有日用品在你的住处。” “回头我过去取，护照什么在身上么？” “在家里。” “明天我过去拿。”宋明昊靠在沙发上，抬手按了按眉心，拿出手机发信息。 林嘉百无聊赖，看着头顶的灯，心突然就静下来了。 宋明昊期间接了一个电话，应该是宋家老大打过来。 房子是两室一厅的格局，林嘉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犹豫一会儿，找了借口去厨房。 客厅里宋明昊的声音隐隐传来，宋明昊不想留在s市？为什么？ 林嘉从冰箱里找到两盒酸奶，毕竟是别人家里，她也不好再继续翻。 幸好走出去的时候宋明昊电话也打完了，林嘉把酸奶递给他。 “有杯子么？” 林嘉递给他一根吸管。 宋明昊看着吸管就笑了，扬眉。 “凑合着吧，毕竟是在别人家里。” 宋明昊没拒绝，吸管也照喝了。 他继续按着手机发信息，林嘉看着时间到了十一点半，打了个哈欠。 “你几点走？” “不走。”宋明昊头也没抬，顺手一指卧室门，“你先去睡觉，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林嘉脑筋转了转，没转过来。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她没什么精力再想下去。 躺到床上，她抬手按了按眉心。 刚刚在聚会上她看到了宋明远，依旧风光。 林广志会被判多久？他虽说是罪有应得。在还没破产之前，母亲还在世，他曾对自己好过。 太多的烦心事，一桩桩一件件，没完没了。 宋明昊为什么要让自己躲起来？有危险么？ 敌人是谁呢？ 赵云佳和宋明昊什么关系？总归不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倦意铺天盖地，林嘉撑不住就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是后半夜，房间漆黑，她试图摸床边的灯就摸到一个人。吓得她低叫一声，差点从床上滚下去，灯也应声打开。 “怎么了？” 林嘉看着穿着衬衣半坐起来的宋明昊，短暂的迷茫后，“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了？”宋明昊没回答，按了按眉心，半眯着眼睛顺手摸了床头的手表，“三点半了，去洗手间的话注意着点，灯在门口。” 林嘉出门往洗手间走，整个人都懵了，宋明昊怎么和自己睡一块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名不正言不顺的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林嘉在洗手间磨蹭了一会儿，睡意全无。 再次回去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宋明昊歪在床边睡觉，他抬手遮住了半边脸。 林嘉看着剩余的半张床，躺下去和不躺下去都折磨。 正犹豫着，宋明昊睁开一只眼，“睡吧，我又吃不了你。” 他的嗓音沙哑。 林嘉被羞了个大红脸，又不是怕他。 掀开被子躺下去，宋明昊自然而然的关了灯，翻身面对着林嘉闭上了眼。 林嘉听着他的呼吸，失眠了。 眼睁睁到天亮。 五点半，林嘉起床要出门，宋明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拿到电话，眼睛都没睁。 “是我。” 林嘉拉开门出去，宋明昊睁开眼看到她关上门，坐起来目光冷清，没有丝毫睡意，“查出来是谁的人么？” “老四。” 昨天是一场鸿门宴，宋明昊按了按眉心，点起一根烟深吸一口气。 太沉不住气，居然现在想对他动手。 宋明远也是活到头了。 “还按计划行事。”宋明昊表情沉了下去，说道，“他折腾不了多久。” 可能里面还有老大搀和，毕竟如今的宋家，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就剩宋明昊了。 可宋明昊要的从来都不止宋家。 挂断电话，宋明昊抽完一根烟，按灭烟头起床把窗户打开。 天已经大亮，朝霞染红了半边天。 很快就会结束。 林嘉在这边住了三天，她才知道那个大叔是保镖，身手不错。 第三天，宋明昊才过来把林嘉的证件都塞给她。 “走。” 林嘉接过证件，跟着宋明昊往外面走。 “去哪里？” “机场。” 下楼坐上车，林嘉看过去才发现宋明昊脖子上多了一道很浅的血痕。 “你脖子怎么了？” 宋明昊摸了一把，“擦伤，没事。” “和人打架了？” “没有。”宋明昊笑了一下，一闪而逝，“别想太多，没事。” 从林嘉认识宋明昊以来，在他身上看到过太多伤痕。 小小的刮伤根本不算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林嘉的心就高高悬在空中，始终没办法落地。 事情会不会严重？宋家几个兄弟的战争仍旧继续。 车子上了高架桥，林嘉从包里拿出手机看时间，突然车子猛烈的往前冲去，巨大的冲撞力，林嘉一头就往前面的驾驶座飞。腰上一紧，随后林嘉就被按到了座位夹缝里，她的脸撞在宋明昊的鞋子上。 “别动。” 车子被撞的差点冲下高架桥，司机紧急之下打方向生生冲到快车道与一辆轿车相撞，宋明昊迅速趴在了林嘉身，车玻璃哗啦啦碎了宋明昊一身。 刺耳的刹车声，发生车祸就在一瞬间。 直到一切都结束，林嘉的耳朵里还是嗡嗡的响着。 发生车祸？ 别人故意撞上来？ 谋杀？ 湿漉漉的水滴在了她的脸色，林嘉挣扎着抹了一把，突然就醒悟。 身上的是宋明昊，他在紧急情况下护住了自己。 林嘉抹掉脸上的血才看清楚头上的人，车门被撞的变形压在宋明昊身上。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他垂头压在林嘉的身上，无声无息。 第三十七章 林嘉张了张嘴，她没发出声音。 宋明昊的脸近在咫尺。 第一次见面，他是乞丐，昏迷在路边，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从此有了交集。 林嘉觉得自己是个挺倒霉的人，谁和她好谁倒霉。 沈沫沫死了，父母都远离了自己，如今宋明昊也要走么？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至近，林嘉仰起头，宋明昊的血滴在她的脸上。 “宋明昊……”声音呢喃，沙哑带着哭腔，“你可别死。” 上救护车的时候宋明昊清醒了一段时间，恍恍惚惚看到林嘉满头满脸的血，哭的梨花带雨。 她受伤了？ “你们快救他，我没受伤都是他的血。” 宋明昊撞到头，严重的脑震荡，在加护病房躺了一周才清醒。 幸亏没成为永久的植物人，林嘉差点哭出声。 宋明昊躺在病床上看她，也不说话。 “吓死我了，医生说你很严重——” “你是谁？” “啊？” 林嘉瞪大了眼睛，卡壳了。 “我是谁？” 不会又傻了吧？ 林嘉连忙叫医生。 宋明昊又失忆了，真他妈狗血。 宋明昊已经醒来一天了，事实证明他真的失忆了。 林嘉有些傻眼。 晚上宋家老大就过来了，林嘉站在一边，心里开始衡量现在的情况。 “我是你大哥。” 宋明昊看着他，拧眉目光依旧迷茫，“抱歉，我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 “没事，你好好养病。”宋家老大若有所思看了林嘉一眼，“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谢谢。” 宋明昊有今天，他大概是功不可没。 不过都在装，林嘉什么都不能说。 宋家老大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林嘉送人回来看到宋明昊在发呆。 “要喝水么？” 宋明昊点头，随后脸色有些难看，车祸撞断了他的右胳膊。 “头疼。” 林嘉吓一跳，“疼的厉害？” “嗯。” “我去叫医生，你别动。” 林嘉匆忙去叫医生过来，她现在有点六神无主。 宋明昊这样了，她得保护自己和宋明昊不被伤害。 宋明昊新伤旧疾，头疼不是什么稀罕事。 “注意着点，尽可能不要让他思考太多事。这种情况最近应该会持续，如果有更严重你立刻告诉我。” “好的，谢谢你。” 林嘉在病房外面站了一会儿，才走进去。 宋明昊很沉默，他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林嘉。 “你刚刚是不是在想你大哥的事？” 宋明昊蹙眉，半响后点头。 “别想了。”林嘉放下床头，鼓起勇气抬手按在他的眼睛上，“闭上眼睡觉，无论你能不能想起来以前的事，无论你会变成什么样。有钱没钱，在我看来都不重要。”林嘉抿了抿嘴唇，手掌下的浓密睫毛扎着她的手心，有些痒，她咽下唾沫，“你是宋明昊，你活着就够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头顶的空调发出细微声响。 窗外的风卷起树枝，树叶翻动，反射出光芒。 “谢谢。” 他谁都不记得，包括林嘉。 林嘉笑了起来，松开手，看着他的眼睛，“不用说谢谢。” 宋明昊失忆这件事瞒不过去，宋家老大知道后，第二天赵云佳就过来了。 林嘉去缴费，回来就看到哭着的赵云佳，她顿了一下要退出去宋明昊已经抬头看过来。 “林嘉。”宋明昊一脸无措，求救的目光看向林嘉。 赵云佳这才擦了泪，回头看向林嘉，“谢谢你帮我照顾他。” 林嘉心口一阵儿堵，抿了抿嘴唇。 “我帮他不是为了谁。” 林嘉进门，挺尴尬的。 她特别想拉开赵云佳，坐过去说这是她的人。 好坏都是她的。 可现在她没什么立场，也没那个自信。 她只能怂啦吧唧的站在这里束手无策。 宋明昊皱着眉，又看了赵云佳一眼。 “我不认识她。” “我也不认识。”林嘉把手里的包扔在桌子上，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饿了么？” “嗯。” 林嘉抿着嘴唇一会儿，道，“那我出去下。” 宋明昊伸手就抓住了林嘉的胳膊，皱眉摇头，“我虽然撞到脑袋，可我知道你是我女朋友。” 林嘉一怔，他继续说道，“我不认识她，别生气。” 赵云佳气不打一处来，拿起包就往宋明昊的脑袋上砸，林嘉挡了一下她砸在林嘉的胳膊上，指着宋明昊，“好！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转身大步就走，宋明昊连忙拿过林嘉的手，脸色很不好看。 “没事。”林嘉有些不自在抽回了手，说道，“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带。” “你挡什么？”宋明昊怒完自己也怔了一下，随后调整语气，“你没欠她什么，就别上赶着凑过去挨打。” “你是不是记起来什么了？”林嘉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宋明昊？” “没有。”宋明昊摇头，说道，“如果我欠她的，我来还。又不是你的错，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碰你。” 林嘉抿着嘴唇，心情很复杂。 宋明昊握住了她的手，漆黑眸子盯着林嘉，“我会想起所有的事情。” 宋明昊一直没想起来，出院后林嘉也无处可去，只好又住进了宋明昊安排的那所房子。 期间曾怡给她打了一次电话。 “林嘉，我们见一面。” 林嘉不太想见曾怡，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你爸被抓了，你知道么？” 林嘉沉默。 曾怡接着说道，“他的钱是不是给你了？” “没有，我不知道。”林嘉胸口发闷，咬了咬牙，“你不用再来试探，我真的没有拿他的钱，一毛钱都没有拿。如果你不信，你大可以去问林广志。” 说完林嘉就挂断了电话，转身走出厨房看到宋明昊靠在沙发上玩游戏。 “头还疼么？少玩一会儿游戏。”林嘉说道，“我马上出去一趟，晚饭给你准备好？” “你准备的饭除了泡面还是泡面，有什么可吃？”宋明昊头也没抬，“出去？去哪里？” “有事。”林嘉往卧室走，宋明昊阖上电脑，抬头看过去，眼珠一动站起来跟着走到卧室门口，“什么事？” 卧室门碰的一下关上，宋明昊碰了一辈子的灰。 “林嘉？” 林嘉从衣柜里翻出衣服，说道，“我得出去找工作，钱花的差不多了，你又一直想不起来□□密码。” 宋明昊靠在墙壁上，在口袋里摸了一遍，想摸什么？ 按了按眉心，“那我陪你去。” 宋明昊失忆后十分的黏人。 林嘉只能带他一块出门，刚走到小区一辆吉普车就在身边停下。 车窗滑下露出邓波的脸，他看到宋明昊，仰眉，“林嘉？宋总怎么也在？” 林嘉拉开车门上去，回头看到宋明昊还在打量邓波，就拉他上车。 “谁都不记得？”邓波问道。 “嗯。”林嘉点头。 宋明昊大爷似的坐在旁边，目不斜视。 他这次失忆和上一次又不太一样，他只是不记得，并没有缺失智商。 “你好，我叫邓波。”前面邓波说道，“宋总，我们之前见过。” “我失忆了。”宋明昊没避讳，直言道，“记不清楚。” 林嘉带着宋明昊，找工作的计划泡汤了。 他们找了一家餐厅，林嘉问起了林广志的事。 “回头帮你打听打听，不到判决下来，你见不到他。” 林嘉头疼的很，叹一口气，“在那……里面受苦么？” “进去，都不会太好受。” 聊了一会儿，邓波说道，“你有个朋友开了一间广告公司，你要是愿意可以过去看看。” “那谢谢了。”林嘉还想说什么，宋明昊咳嗽起来，她连忙递过去水。 因为宋明昊的咳嗽，林嘉很快就结束了这场谈话。 她想见林广志一面，不过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了。 “想给他送钱怎么联系？” “警方会联系他的直属亲人，你没接到通知？” “没有。”林嘉想到曾怡，可现在她去见曾怡，又是麻烦事。 下午回去，宋明昊一直没说话，连游戏也不玩了。 林嘉正想着别的事儿，也懒得搭理他。 一直到晚上，林嘉洗好了配菜，宋明昊动也不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林嘉这才发现他又闹脾气了，真是哭笑不得。 “你干嘛？还吃不吃饭了？” 宋明昊紧抿着嘴唇，林嘉在他旁边坐下，推了一把宋明昊，“你到底想什么呢？嗯？想什么告诉我？你这闹什么脾气？” 宋明昊沉默许久，突然反身把林嘉压到了身下，他嘴唇贴到林嘉的嘴唇似乎愣了一下。自己也没想到会亲林嘉，可既然亲了怎么可能停下来？ 他吻的有些笨拙，渐渐才找出门道来，林嘉始料未及推了他一把，宋明昊仗着胳膊上的伤闷哼一声获得林嘉的同情。她放弃挣扎，宋明昊深吻上去，吻的绵长又深刻。 许久后才分开，林嘉气喘吁吁，宋明昊抬手擦了下林嘉的嘴唇，目光游弋，耳朵尖都烧了起来。 “我总会记得，不要和别人好。” 林嘉忍无可忍踹了他一脚。 脸都要烧起来，爬起来抱住胸前摇摇欲坠的衣服直奔卧室。 第三十八章 宋明昊情况基本稳定，而且他现在都成傻子了，也没人再千方百计要他的命。 林嘉也放心了很多，正好有个广告找她，林嘉就接了。 忙了几天，回家发现客厅里多了几个人。 她看了一圈，就认识宋家老大。 犹豫了一会儿，放下包上前打招呼，心里突突直跳。 宋家老大笑眯眯回应了林嘉，随后站起来道，“那阿昊我就先走了，你考虑考虑给我答复。” “好。” 宋家老大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林嘉打开窗户散屋子里的烟味。宋明昊失忆后，她就把家里的香烟都扔了，本以为宋明昊也会一并忘记这件事。 看到宋明昊眼前的烟灰缸，大概也没少抽。 “他来找你有事？” 宋明昊站起来收拾桌子，点头。 “车祸的原因还没查出来，你自己留点心眼。”林嘉到厨房拿水喝的时候，宋明昊也走了进来，他打开锅取出温热的菜和粥，“吃饭吧。” 林嘉接过往餐厅走，道，“你那几个兄弟都不是善茬，你现在记不起来一些事，别被人卖了还不自知。” “嗯。”宋明昊端着菜到餐厅。 “你不吃？” “我吃过了。”宋明昊坐在她对面看林嘉吃饭，开口，“拍广告累么？” “还行。”林嘉想给林广志打一点钱，她心软了。 宋明昊不再说话。 宋家老大来的突然，林嘉心里是有别的想法，可又不想把人想的那么坏。 过了几天，董立突然给她打电话。 林嘉看着电话号码，犹豫很久才接通。 “你好。” “你和宋明昊在一起了？” “有事么？” “宋明昊现在怎么了？”董立没拐弯，直接道，“听说宋明昊要出售股权。” 林嘉什么都不知道，宋家果然没好人。 “我不清楚，宋明昊工作上的事我从不关心，你还有别的事么？” 董立没挂电话，沉默许久，再次开口，“最近过的好么？” “挺好的。” “宋明昊也不是简单的人，好自为之吧。”董立挂断了电话，林嘉略一停顿，直接打车回家。 宋明昊没在家，他去哪里了？ 林嘉想了一会儿，宋明昊怎么会出售股份？ 放弃这些，他还有什么？ 这场战争，他就会被踢出局。 林嘉如坐针毡，心急如焚，这个股份不能卖。 拿出手机要给宋明昊打电话，门锁响了起来，随后宋明昊拎着菜就走了进来。 林嘉连忙站起来，宋明昊穿着黑色t恤，蓝色泛白的牛仔裤。 看了林嘉一眼，“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忙完的早。”林嘉视线扫到他的手，才放回宋明昊的脸上，“你出去了？” “嗯，办点事。”宋明昊把菜放到厨房，说道，“顺便买了菜。” 林嘉捏了捏手指，不知道怎么提这件事。 宋明昊拿着一瓶酸奶出来，递给林嘉，在对面坐下，“怎么了？” “你想起来了什么？” “没有。”宋明昊拿起一根烟，姿势娴熟的点燃深吸一口，说道，“你脸色不是很好看，发生了什么事？” “我听说你要卖股份，那不是你最后的筹码？” 宋明昊笑了一声，不甚在意的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已经签好合同，明天我们离开。” 林嘉再次被震惊了，“去哪里？” “出国还得办护照，时间不够，先去香港。” 林嘉有些怀疑宋明昊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去香港做什么？” “车祸不单纯，钱不重要，保命要紧。”宋明昊拿过林嘉的手，按了按，说道，“我和大哥有约定，我放弃股份，他放我们走。林嘉，我记不起以前的事，不过利弊还是能看明白。” 林嘉紧拧的眉头依旧没办法松开。 “怎么？还担心？” “如果现在你有记忆，会怎么选择？”林嘉深吸一口气，看着宋明昊的眼睛，“我怕你后悔。” “无所谓，又不是白给的，他按照市场价给的钱。”宋明昊松开林嘉的手，表情沉了下去，“有舍便有得。” 林嘉觉得宋明昊可能被骗，但现在她什么都不能做，她也没能力做太多事，十分的懊恼。 怎么就怎么窝囊呢？说好保护宋明昊，到头来他还是被吃干抹净。 一整天林嘉都处于抑郁中。 果然下午的新闻就出来了，宋明昊转让了股权，如今宋家的掌权人已经彻头彻尾是宋家老大了。 机票订的第二天中午，早上林嘉去见了律师，支付了一部分费用。 林广志结局如何，她尽力了，未来林嘉也不会后悔。 走出来看到等在外面的宋明昊，他在打电话，依旧穿着牛仔裤普通的t恤。 宋明昊身材很好，脸也长的好看，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断的把视线往他身上落。林嘉看了一会儿，才抬步往他身边走。 林嘉无依无靠，没有亲人朋友，就剩一个宋明昊了。 宋明昊回头对上林嘉的眼，又说了句什么才挂断电话。 他把手机装回口袋，接过林嘉的包，往路边走，“办完了？” “嗯。”林嘉怀疑的看了他一眼，“这次去还回来么？” “会。”宋明昊的回答笃定，他背上包，握住林嘉的手。“得回来办结婚证。” 林嘉的脸刷的一下通红。 一辆出租车在面前停下，宋明昊拉开车门让她先坐进去。 宋明昊彻底放弃宋家，他们的日子就好过的多了。 演艺圈，香港的竞争更加激烈。 她的演艺事业似乎碰了壁，试镜几次都不成功，也就暂时按捺下这个念头。 宋明昊在家闲了半个月，手臂石膏拆掉后就四处溜达。林嘉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不过人身安全，林嘉就没什么好担心。 林嘉再次面试失败，走出摄影棚就收到了宋明昊的信息。 “晚上早点回来。” 回去做什么？林嘉和宋明昊认识时间太久，潜意识里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正好也没工作，林嘉就搭车回去了。 进门没看到宋明昊，倒是满室飘香。 “宋明昊？” “先去洗手，一会儿就好。”宋明昊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晚饭很丰盛，林嘉咬着一块烧鹅，问道，“今天什么日子？” 宋明昊摘掉围裙，从口袋里摸出个蓝色丝绒盒子递给林嘉。 “试试合不合适。” 林嘉有些傻眼，啊了一声。 宋明昊倒上红酒，喝了一口，“总不能让你就这么跟着我。” 林嘉的脸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涨红，她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更加热了。 “林嘉，我们结婚吧。” 林嘉捂住脸，“你别逗我。” 宋明昊拿过林嘉的手，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戒指往林嘉的手上套，浓眉上扬，“我是个穷小子，没钱没势，你愿意嫁给我，我就会守你一辈子。” 林嘉都找不到自己的舌头了，愣怔怔看着宋明昊把戒指套在她的手上，亮晶晶的钻石在灯光下格外耀眼。 “真的？” 宋明昊隔着餐桌伸手过去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吃饭。” 林嘉哪里吃的下去，她快走火入魔了。 囫囵吞下饭，又因为紧张多喝了两杯酒。 饭罢，宋明昊收拾碗筷，林嘉跟去了厨房。 “你不会后悔？” “后悔什么？” “你现在失去了之前的记忆，如果到时候——” 宋明昊两手泡沫，回头看过来。 “什么？” “你到时候后悔我可不行，提前告诉你。”林嘉说完转身就往外面走，走的很快差点撞墙上。 宋明昊一顿，随即扬起嘴角。 收拾干净厨房出门没看到林嘉，他推开林嘉的房门，发现林嘉站在外面阳台上。 林嘉从没想过自己会结婚，也没想过会嫁给宋明昊，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突然身后一个重物压过来，她惊呼一声转头就被宋明昊封住了嘴唇。 宋明昊吻着林嘉，半响后才分开，他喘气也有些不稳。 “想什么呢？” 林嘉大脑一片空白，直直看着宋明昊。 宋明昊被看的心猿意马，大横抱起林嘉进了卧室一脚踢上门，就把林嘉压在床上。他亲着林嘉的嘴唇一直到下巴胸口，林嘉挣扎了一下，她有些害怕。 林嘉和宋明昊都是第一次，紧张是肯定有。 他硬邦邦的东西抵着林嘉的腿，林嘉脸羞的通红。 宋明昊把手移下去，撑在林嘉的上方，“你想等到结婚那天也行。” 灯光从宋明昊的头顶倾斜而下，他的五官深刻，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 林嘉鬼使神差的抱住了他，仰头吻宋明昊。 宋明昊只觉得身体里那团火砰的一声炸出了无数的火花，他有些疯狂的吻着林嘉。 想象中的和现实还是有些差别，宋明昊的所有姿势都是笨拙的。 林嘉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迷茫的配合着宋明昊。 他的手刮过林嘉的身体，陌生的触感，她想缩进被子里，又被宋明昊拖了出来。 第一次，疼是次要。 林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她紧紧抓着宋明昊的手臂。 “疼？”宋明昊憋的快爆炸了，处男的经验有限，林嘉到底是疼还是怎么了？ 宋明昊立刻就要退出去，林嘉抓住了他的胳膊，主动堵住了他的嘴唇。 做吧。 第三十九章 事后林嘉后悔死了。 宋明昊处男开荤，食髓知味，有了经验，撩拨着林嘉又来了一次。 林嘉软在宋明昊的怀里，闭着眼。 “你是不是装失忆？” “不记得很多事。”宋明昊手指抚过林嘉的脸，这是他的女人，原来男女之间的滋味是这样美好。“可我记得你。” 林嘉翻身趴在床上，扬起了嘴角。 这货也会花言巧语了。 不想再追究什么，他傻还是不傻，林嘉知道自己不会离开。 第二天林嘉醒来的时候，宋明昊已经做好了早餐。她洗脸的时候看到自己脖子上的痕迹，整个人都崩溃了，捂着脸直奔卧室。 “林嘉，吃饭。” 天气炎热，夏装是怎么穿都遮不住脖子上的痕迹。 林嘉低着头溜到餐厅，吃饭的时候都没敢抬头看宋明昊。 “你把脸埋碗里了。”宋明昊提醒她，说道，“一会儿要出去么？” “还要去面试。” 宋明昊给她夹了奶黄包，说道，“如果不想去就别去了，到我的公司上班，或者在家也行。” 宋明昊有他的打算，并不想让林嘉入影视圈。 林嘉抬头看过来，“你的公司？” 宋明昊喝着粥，“嗯。” “什么时候的？” “早就有了，只是没人知道，法人代表也不是我。”宋明昊指了指她面前的奶黄包，“吃完饭再说。” 宋明昊失忆个屁！ 骗子！ 林嘉真想把粥泼他脸上，这个人进娱乐圈的话还有别人什么事儿，影帝妥妥的。 实力演技派！ “宋家那边盯的紧，最近半年得低调一些，等事情彻底处理好。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开影视公司也行，你想演什么角色都可以挑。” 林嘉现在的心思不在这上面。 “金蝉脱壳？你到底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真的。” 宋明昊眼睛都不看她，真个屁。 林广志那边林嘉一直托律师在办。 十一月底有了消息，一审放在次年三月。 林广志的情况并不好，可能要坐牢。 宋家已经透出颓败来，公司股票一路下滑，投资失利。 “十二月回去一趟，你准备准备。”宋明昊晚上带林嘉出去吃饭，饭桌上道，“婚礼你想怎么办？这次一块办？还是先领证过段时间再办？” 林嘉猛地抬头看过去，宋明昊继续说道，“我想现在办。” 林嘉思维有些乱，她对这些事都不在行。 回想她和宋明昊的交往，一路被忽悠上贼船。 等醒悟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下不去了。 “现在办好么？” 宋明昊算着林嘉的生理期，她蠢他也不能跟着蠢啊。 林嘉恐怕是怀孕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没什么不好，反正我们在国内都没什么亲人，去国外办吧。”宋明昊给林嘉盛汤，推到她面前，说道，“回去把证件办好，你挑个地方我们过去办婚礼。” 林嘉脸有些热，“嗯，你决定。” 两人回去的悄然无声，宋明昊办事速度又雷厉风行。 很快就办了结婚证，顺便把婚礼的行程也定下来。 打死林嘉都没想到，她就这么迅速的把自己给嫁了。 “我想见见林广志。”回去的路上，林嘉转头看向宋明昊，“我就剩这一个亲人了。” 宋明昊开车，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找人安排，现在风口浪尖上，不一定能见到。” “谢谢。” “客气什么。”宋明昊看了她一眼，“你嫁给了我，我们就是彼此的家人。” 林嘉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宋明昊的求婚不特殊，他直接拿了戒指往林嘉手上套，非常粗鲁。他甚至没有对林嘉说一句动听的情话，连一句我爱你都没说过。 他们就这么结婚了。 元旦过后，林嘉见到了林广志。 他变了很多，黑瘦脸上还有伤疤。 林嘉腾的站了起来，律师拉她坐下。 林嘉闭了闭眼把泪给含了回去，她咬着牙。 林广志苦笑一声，摇摇头，“我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我以为你恨透了我。” 林嘉低着头，她紧紧攥着手。 狱警离开，他才再次开口，“我是罪有应得，嘉嘉，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如果不是——你妈也不会死。” 林嘉母亲的死，是他直接造成。 “钱我给你留着，林睿不是你弟弟，他们以后再找你，你别搭理他们。” “时间不多了。”律师出口相告。 林嘉咬着嘴唇一会儿，抬头看向他，“我结婚了。” 林广志直愣愣看着她，林嘉擦了一把脸，“我和宋明昊结婚了。” 没有时间了。 林嘉走出看守所就看到迎上来的宋明昊。 他逆光而行，目光沉沉。 “林嘉。”他伸出手。 林嘉跑过去抱住了宋明昊。 宋明昊拍了拍她的背，“哭个什么劲！没出息。” 林嘉赖在他的怀里，宋明昊也就顺势抱起了她往停车场走。 他把林嘉塞进车里，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 “回家。” 他们都没有家，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现实残酷，厮杀中他们一身伤痕。 如果不是林嘉的出现，宋明昊不知道自己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路。 极端？疯狂的报复？ 违反法律？ 会吧，毕竟他从不知道爱是什么。 没有人给他爱，没有人愿意在他受伤的时候给他一个拥抱。 从小到大，他所处的世界都是弱肉强食的厮杀。 他们在英国举行的婚礼，宾客不是很多，大多是宋明昊的朋友。 典雅的教堂，美丽的公主裙，穿着黑色礼服的英俊骑士。 婚礼梦幻的像是童话，似梦似幻。 宋明昊低头吻她的时候，林嘉还在眩晕中。 宋家在次年四月正式宣布破产，宋明远涉嫌经济诈骗罪被抓捕。 宋明昊迅速带领嘉明公司强势进入s市市场，宋明昊等这一年很久了。 宋家就剩个空壳子，他早就想甩掉，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宋家老大不是做生意的料，可野心勃勃。 宋明昊也就成全他。 宋明昊的判断没有错，婚礼结婚后林嘉就查出来怀孕了，宋明昊更加谨慎，恨不得把林嘉变小装口袋里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着。 林广志不仅交代了经济诈骗罪，还牵出八年前的一起谋杀诈保案。 林嘉没有出席终审。 那些过往，她有猜测过，却从不敢去证实。 她不相信人为了钱能坏到这个地步。 八月，林嘉在s市产下一个男孩。年轻的爸爸妈妈手足无措的盯着哇哇大哭的孩子，两人面面相觑，一开始似乎低估了小孩子的杀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