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迪莱拉没有假期》 第1章 别做斯托卡01 今天是迪莱拉·威尔逊人生中最精彩的一天。 作为一个刚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走在大街上好端端地被人打晕带走，迪莱拉觉得这就够不正常了。但这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她现在睁开眼没几秒后，发现自己被一身国旗配色的男人护在身前。 迪莱拉抬起头，弧度完美的下巴落入眼帘，然后是被头罩挡住的脸。这是美国队长的脸，在美国没人不认识他。迪莱拉立刻认出了这个男人，可是她还是很迷茫，这到底是—— 嗖嗖地飞过头顶的子弹打断了迪莱拉的思路，她吓得一个激灵，美国队长一把将她从地面上拽起来，用自己的盾牌和身躯挡住了迪莱拉。 这一切都超乎于迪莱拉的反应速度。脑袋昏昏沉沉的，后脑勺还像是撕裂般的疼，她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情况呢，就已经被美国队长塞到了一辆车边：“你还好吗？！” “……呃。” 美国队长一只手扶着迪莱拉的肩膀，一只手紧握着盾牌，正用关切的眼神看着自己……有海风。 带着黏腻腥味的凉风吹来，迪莱拉终于彻底的清醒了。 她迅速地扫视了四周，这是在布鲁克林大桥上。她上一个记忆是走在大街上然后突然后脑勺一痛，再联系现在美国队长拽着自己避枪子，迪莱拉很容易的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被人绑架了，又被美国队长救了下来……跑到了布鲁克林大桥上……布鲁克林大桥？说真的，这可不容易躲追兵啊。 迪莱拉眨了眨眼，对上美国队长的眼睛，试探性地开口问道：“我是不是卷进什么惊天阴谋里了，这次是满大人还是诺曼·奥斯本？” 枪声再次响起，比迪莱拉高出近一个头的美国队长不得不强迫自己弯下了腰。迪莱拉又被吓了一跳，但是面前的男人再次面对自己时，脸上却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应该没有，小姐。” 他的确是笑了，尽管嘴角没动，可是迪莱拉还是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笑意。 这意味着美国队长认为情况不严重，迪莱拉长舒一口气。这证明局势在他的掌控之内：“那个……需要我做什么吗？” 美国队长从充当掩体的汽车中稍微抬了抬头，然后对迪莱拉点了点头：“请帮我拿着这个，呆在这里别动。” 迪莱拉这才注意到他手中还拿着一个文件夹：“好。” 有超级英雄在，她要做的就只是配合超级英雄的行动。所以迪莱拉乖乖地往汽车内侧挪了挪，接过文件夹后护在怀里，目送美国队长一个健步跨了出去。至于那些突突突个没完的枪声和拳头砸断骨头的声音，迪莱拉只能保证自己尽量忽视掉，反正对于美国队长来说，用枪的敌人都是杂鱼。 ……绑架自己的是谁？不，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要绑架自己？绑架自己后美国队长又为什么会发现？迪莱拉·威尔逊自诩是个乐观守法的好公民，从不拖欠税款也不破坏公共设施，而从大街上直接把自己打晕肯定是有目的的，会不会认错人了？还是说……自己选错了脸？ 想到这儿迪莱拉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文件夹顺着胳膊肘掉到了她的大腿上。她顺势一低头，看到了档案封面只写着一个单词。 斯库鲁人。 ——迪莱拉一下子就明白自己被绑架的原因了。 因为这个单词不应该有地球人认识……好吧，鉴于外星生物三天两头组织个纽约一日游什么的，勉强就把这个更正为，如果迪莱拉·威尔逊真的是一个普通人类的话，她不应该认识这个单词。 “小姐。” “啊！” 头顶响起的清朗声线让迪莱拉下意识地抓紧腿上的文档，随即她察觉到枪声消失了，而美国队长就站在距离自己三部远的掩体外。 看来是处理干净了，于是迪莱拉站了起来，把文档还给美国队长：“我可以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男人把自己的盾牌别在了背后：“金并那儿有我需要的东西。”说着他看了一眼文档，“顺带发现了你。” 迪莱拉：“金并？” 美国队长拧起了眉头：“你不知道自己是被谁绑架了？” 现在知道了……不过金并是谁？迪莱拉的心思转了几个弯，最终还是避重就轻道：“我只记得自己被打晕了，然后醒来就看到了你……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队长，你的这份文档我也没有看，请不要拿着闪光灯清除我的记忆！” 听到迪莱拉的话，美国队长先愣了瞬间，但最终还是笑了起来。几秒前还环绕在他身上的紧绷气息立刻不见了，男人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我不干《黑衣人》活。” 他还知道《黑衣人》呢。迪莱拉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这我倒是有点意外。” “意外我也会与时俱进吗？” “难道还意外你没有清除别人记忆的闪光灯？” 迪莱拉觉得，他在露出笑容之前愣了愣，是在怀疑自己撒谎。这很正常，他问自己知不知道被谁绑架了，而她没有立刻回答。就算迪莱拉再擅长伪装，也不代表着能次次都逃脱专业人士的眼睛。 但是她也明白男人没有追问的原因，地上躺着一地雇佣兵，布鲁克林大桥还堵着车呢而车上的人早跑光了，一会警察和神盾局的人就会来收拾烂摊子，询问细节的事情论不到美国队长来做。 如果没看到那份档案的封面，跟着特工走也没什么，因为迪莱拉真的一无所知，至于现在…… “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慌张，你很勇敢。”美国队长给了她一个赞许的表情，“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她应该把手机录音开着的，这句话回头放到ins或者推特上一准涨粉——可不是人人都能得到超级英雄的表扬。 所以迪莱拉回了他一个特别灿烂的笑容：“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呢，你就把敌人全解决了。而且……” 迪莱拉漫不经心地退后一步，把海风吹起来的金发按下去，继续说道：“而且我可不想在美国队长的脑海中留下‘又是一个尖叫起来能震破耳膜的家伙’的印象。” 他再一次被自己逗笑了，这次笑起来时男人眼底的审视和试探都少了很多，甚至也顺着迪莱拉的意思说起了俏皮话：“那你成功了，第一次见面不对着我耳朵尖叫的女士还真是少之又少。” “谢谢你。”迪莱拉神秘地对着美国队长勾了勾手指，“作为感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美国队长：？ 迪莱拉：“请你近一点。” 男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或许是迪莱拉脸上期待的神色太过明显，他还是稍微地弯了弯腰，与自己拉近了距离但还保持着礼貌的尺度上，然后迪莱拉踮起脚尖，凑到了美国队长的耳边。 汗水的味道、男性的味道，夹杂着还未退散干净的硝烟味道混合成为了美国队长身上的气味，海风一吹迪莱拉禁不住揉了揉鼻子，然后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开口说道： “这可不是第一次见面。” 迪莱拉紧接着退后两步，她看到美国队长的瞳孔因为惊讶缩了缩，而也正因为惊讶他没有立刻抓住后退的迪莱拉，男人的手落了空，而她已经跃到了布鲁克林大桥之外。 “下次再见，队长。”迪莱拉在跳入水中之前如此说道。 第2章 别做斯托卡02 “你的意面，迪莱拉。” “谢谢。” 迪莱拉回给服务生一个笑容。每个周三她都要在附近的画廊当模特，工作完成后她都会到这家餐馆吃点东西，这儿的厨师做的意面好吃到迪莱拉每次都恨不得把盘子都舔干净。 要是往常，她肯定要摒弃一切杂念开始享受美味，但是今天……迪莱拉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叉子，禁不住走了神。 自从那天跳桥之后，迪莱拉已经心不在焉好几天了。这可不能怪自己，任谁被绑架后都会心惊胆战很久的，何况，她还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秘密。 地球上有人知道斯库鲁人的存在。 就算来自外太空的雷神托尔来地球做过客，他那个中二病弟弟还带着皮皮虾军团玩了个纽约一日游，也不代表着人类对外星生物已经了如指掌。人类对太空一无所知，更不可能知道从未到过地球的斯库鲁人。 这不应该啊，迪莱拉很困惑。为什么还会有其他人知道斯库鲁人的存在？这是她和妈妈的秘密才对。迪莱拉算是半个斯库鲁人，当然她可没有像自己那从未谋面的便宜爹一样有着和人类完全不同的外形。迪莱拉继承了斯库鲁人的能力，可她看起来还是个人类。 “迪莱拉？” 一个听起来就很让人心安的声音把她从思绪中扯了回来，迪莱拉扭过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几天前在布鲁克林大桥上，她刚刚见到的脸。 史蒂芬·罗杰斯，脱下美国队长制服的青年熟门熟路的坐到了她的对面。他今天很是随意地套着一件棒球衫，那日在战斗时让迪莱拉略感威胁的压迫感完全被开朗的笑容取代。他看上去跟走进店里的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队长。”迪莱拉笑了笑，“今天你来的晚了一些。” 这就是斯库鲁人的能力。 美国队长亲自把自己带到了布鲁克林大桥边，却没有认出她。因为迪莱拉可以随心所欲的改变自己的外貌，不仅是脸，声音和身形，任何细节，哪怕是一根毛发，只要迪莱拉愿意，都可以进行变化。 所以就连面前的超级英雄也没认出来那天救下的是自己，哪怕他们已经在这家餐馆共同用餐很多次了。 觉得这家餐馆好吃的可不止是迪莱拉一个，每到晚餐时间这里总是人满为患。迪莱拉和史蒂夫·罗杰斯认识的那天和今天情况差不多，人多到桌子都坐满了，一个人来吃饭的迪莱拉不得不和同样一个人的美国队长拼桌。 有第一次拼桌就有第二次，一来二去，迪莱拉倒是很荣幸的与美国英雄成了熟人。 老板说他每周都要来两三次，餐馆天天都是这么热闹，认出他来的却是少之又少。实话说要不是拼桌，迪莱拉也不会发现美国队长与自己同处一室，哪个纽约市民会去考虑超级英雄在生活中是什么样的呢？在认识史蒂夫之前迪莱拉也没考虑过，坐在自己面前的史蒂夫，比起英雄，看起来更像是个英俊的普通人。 想到他在布鲁克林大桥时的形象，迪莱拉只觉得有种浓浓的反差感。 “不是我晚。”日常版的美国队长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是你来的早，看来今天的画家们没难为你。” “就他们还画家呢。”迪莱拉撇了撇嘴，不过就是几个呆头呆脑的大学生而已，画不好就嫌弃自己动作摆的不精确，毛病的要命，“不过今天的确结束的早一些，明天那个反超级英雄的艺术展就要开展了，画廊里有作品，要搬过去。” “反超级英雄？” “你不知道？” 史蒂夫看起来有点困惑，他蓝色的眼睛里有好奇也有惊讶：“我不知道。” ……不应该提这件事的。那可是反超级英雄的艺术展啊，迪莱拉觉得作为超级英雄之一兼美术爱好者，他或多或少都应该知道点消息的。现在可好，迪莱拉觉得尴尬极了，将心比心，要是自己是个超级英雄，得知有人不喜欢自己，迪莱拉肯定会不高兴的。 “那个，你别在意。”迪莱拉只好干巴巴地给自己打圆场，“你知道的，那些学艺术的年轻人，个个都是愤青还找不到地方发泄，他们看自己的爹妈都不顺眼，这绝对不是针对你们的。” 男人笑了起来，这个笑容比他穿着制服的放松很多：“我入伍前也是学艺术的，迪莱拉。” 迪莱拉：“……呃。” “没关系。”他不仅不在意这件事，反而看上去兴致勃勃的，“这个展览在哪儿？” “你有兴趣。”这下轮到迪莱拉惊讶了，“我听说有些作品还挺……不留情的，你确定吗？” 用不留情来形容还是委婉的，别人的作品她没见过，自己工作的画廊提供的作品迪莱拉可见过。换她绝对不会花钱去看别人怎么骂自己的，尤其是还是用花了大心血、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表现出来的那种。 “你也说了，这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针对我。”史蒂夫一边认真地解释道，一边对着亲自端着盘子过来的老板笑着点了点头，“而且一个人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喜爱，我还是很好奇反对我们的人到底是怎么看的。” 老板把男人点的餐放下，忍不住插嘴道：“你们在说明天的那个画展？” “……是的，队长他好像很有兴趣。” 头发花白的老板显然比迪莱拉更能理解美国队长的心情，他了然地点了点头，继而说道：“不过我听说票已经卖完了，现在决定去的话似乎有点晚。” “这样吗。”史蒂夫看起来有点失望，但是他很快就释怀了，“也对，这种展览应该都是提前预定门票的才对，明天就开始的话，现在是有点晚了。” 迪莱拉清了清嗓子。 “说不定还有转机。”老板好心地开解道，“或许有人明天有事去不了，能把票转出来呢。如果认识展览内部的人的话消息可能会更灵通一些。” 一直没说话的迪莱拉又咳嗽了几声。 老板：“你感冒了吗，迪莱拉？” 迪莱拉：“……” 史蒂夫把目光挪回到迪莱拉身上，两秒钟后，他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多谢你提醒，老板。” 脑子转的真快，谁说美国队长是个不懂变通头脑僵硬的老古董来着。迪莱拉得意洋洋地拿着叉子看着史蒂夫，就差把“问我啊问我啊！”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那么，‘内部人士’小姐。”史蒂夫当然明白迪莱拉的意思，他清朗的声线里含着笑意，“你的朋友那里有多余的票吗？” “我这里就有。”算画廊的那些混蛋们有良心，上周三的时候他们就给了自己两张票，“刚好我的朋友临时有事，我正愁没人陪我去……呢。” 等等，这听起来是不是太积极了。迪莱拉突然觉得不对，她和史蒂芬·罗杰斯这是第四次见面——还是得算上布鲁克林大桥的那次，自己这么主动，感觉就像是尝试着……呃，约他出去一样。 “怎么了？”似乎是察觉到迪莱拉的异状，史蒂夫开口问道。 “没，没什么。”迪莱拉急忙摇了摇头，不对，自己又不是找借口。是史蒂夫主动提出来要去的，而她的朋友，正在给最近相当出名的咨询侦探福尔摩斯当“保姆”的乔恩·华生女士，也的确抽不出时间去看个艺术展，“不过我上午有个面试，咱们只能下午去。” “可以，刚好我上午有事。” “哦……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美国队长有事就意味着又出情况了，不过迪莱拉知道自己也不方便问细节，哪怕是她很想知道这是不是和斯库鲁人有关，也只能问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情况不严重吧？如果不方便回答你可以不回答。” “目前还不清楚。”史蒂夫有点犹豫，但还是回答了她，“按理说我不应该让你担惊受怕，但是最近请小心一些。如果察觉有人盯梢你，一定记得往人多的地方走。” 迪莱拉心中一紧。 她的确应该小心一些。因为之前绑架自己的家伙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自己身上的斯库鲁血统才绑架自己的。 而当时的迪莱拉，用着和自己的真实面貌完全不同的脸，连认识自己的美国队长都没认出她来，绑架自己的人又怎么会？ 她是不是该把这件事告诉美国队长？毕竟他很明显在调查这件事，而作为当事人，没什么比得到超级英雄的保护更为安全。可是……可是这件事可不是这么简单的，她得考虑妈妈的感受，不仅如此，更严重的是…… “迪莱拉？” “啊……什么事？” 史蒂夫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金发之下的面庞流露出了些许关怀的神色：“你是不是，嗯，有什么心事？” “我……队长。”迪莱拉犹豫了瞬间，最终长舒了口气，“没什么，我就是想到了一些家事，明天咱们下午画廊见？” 既然他在调查这件事，那么他迟早会知道的。迪莱拉默默地想，但不是现在，起码不是在这个人声鼎沸的餐馆里。 第3章 别做斯托卡03 直到看见美国队长穿着西装站在画展外面，迪莱拉还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天底下想与超级英雄一起参观艺术展的人多的数不清，为什么自己就这么幸运？迪莱拉真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想要拍张照片传到ins上的冲动，这事够她炫耀好几天的了！ “下午好，队长。”迪莱拉两步并做一步，跑到史蒂夫身边轻快地开口。尽管她真的很想在社交网络上炫耀一把，可迪莱拉挣扎了半天还是了放弃，她可不想因此而打扰美国队长的私生活。 而正等着自己的史蒂芬·罗杰斯可不知道迪莱拉是怎么想的，他看到了她，礼貌地点了点头：“下午好，迪莱拉。” 说完他好奇地向迪莱拉身后瞥了一眼：“那是……你的男朋友？” “什么？” 迪莱拉莫名其妙地转过头，看到街边停着的一辆摩托车，以及摩托车上正往这里看的亚裔男人。她朝着男人挥了挥手，摩托车上的人才点点头，而后发动引擎离开。迪莱拉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阴阳不是我的男朋友，是我妈妈的！他都快五十岁了，队长！” 史蒂夫看起来有点尴尬：“呃，抱歉。” “亚洲人总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小很多。”迪莱拉笑着解围道，“咱们走吧？但愿这次的艺术展不会辜负你的期待……或许应该说，但愿你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实在是想象不到美国队长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到这个艺术展，将心比心，如果迪莱拉知道有人专门开了一个艺术展用来骂她和她的朋友，她一定会气的跳起来，更别提亲自过来参观了。 而史蒂芬·罗杰斯不仅来到了这儿，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穿着便服的超级英雄显然被迪莱拉逗乐了，他这幅笑容看起来和大街上其他的普通人没什么分别：“相信我，这可不是我遇见的最糟糕的事情。” 这倒是，美国队长打过纳粹也打过外星人，恐怖分子啊黑帮雇佣兵什么的也对付过不少，艺术展上又不会有人手持热武器对准他，再大的恶意也不会比杀人犯的仇恨更强烈…… ……吧？ 当真正看到这些以反超级英雄为题材的雕塑和画像时，迪莱拉忍不住在刚才的想法后面打了个问号。她和自己打工的画廊的老板关系不错，也见过画廊提供的那幅画，迪莱拉本以为那副作品已经足够讽刺。而环视四周后，她发现那幅画竟然还算温柔的。 迪莱拉小心翼翼地撇过头，看向身边的男性。史蒂夫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平静，好像这些作品的主题和他完全无关，反倒是迪莱拉看起来比他还紧张。 她完全没掩饰自己担心的情绪，史蒂夫当然也能察觉出来。男人原本还在打量着入口处的宣传画，察觉到了迪莱拉的目光，他转过头，啼笑皆非道：“我看上去像是很小心眼的人吗？” “当然不是！”迪莱拉有些窘迫地蹭了蹭自己的鼻子，“可是别人用这种方式否定你和你同伴，你不会感到难过？连我都觉得这些作品有些过分。” 的确有些过分。迪莱拉知道有些人不喜欢超级英雄，这很正常，一个人一件事不可能讨全世界人的喜欢。可这些作品……就算知道艺术会把创作者的情感夸张，迪莱拉还是觉得展厅里绝大多数作品都非常刻薄。如果不是见美国队长兴趣高涨，迪莱拉原本都不想来的，她本身就没多少艺术细胞，更别提去欣赏自己不赞同的思想了。 史蒂夫露出了一个无所谓的笑容，他没有回答迪莱拉的问题，而是停在了雕塑前面。 那是一个关于美国队长的雕塑。 雕塑里的美国队长，面容狰狞，姿态扭曲，比起人类更像是一头披着国旗的野兽。这头野兽摆着一个前倾的姿势，长着血盆大口，身体被层层刺绳缠绕着，不知道是在突破防护网还是为防护网困住所困。 迪莱拉抬起头看向美国队长，因为是参观艺术展，史蒂夫穿的很正式。西装革履，头发梳的很整齐，这样的他比平时在餐馆里还要挺拔英俊。他蓝色的双眼正仔细地端详着这座雕像，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惊讶也没有失落，他只是若有所思地在看着它。 “你觉得它怎么样？”史蒂夫突然开口问道。 她没有立刻回答，迪莱拉看了看雕像，然后又看了看史蒂夫本人。后者的态度随意地好像雕塑和他毫无关系。 所以说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了超级英雄的。最起码心理素质这道门槛就相当的高，迪莱拉觉得自己再过二十年也办不到和史蒂夫一样心宽。她再一次看向那个雕塑，静了半晌后，心情复杂地开口：“我感觉到了作者的……恐惧。” 是的，恐惧。 但在迪莱拉看来，艺术家们创造出这些作品的动机很简单，他们在害怕。 就像是这座美国队长的雕塑，恐怕连美国队长的大部分敌人都不会长的这么狰狞这么丑陋，迪莱拉并不敢确定这就是作者本人眼中的队长，但她能确定作者害怕的“队长”，或者说，他害怕的怪物应该是这幅模样。 “我也这么想。”他认同地说道，“或许作者是恐惧我会变成像这样的野兽。” 因为他有强大的力量，有无坚不摧的意志。世界上的超级反派已经很多了，多一个像美国队长这样的简直不敢想象。迪莱拉歪了歪头，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可是……他害怕的并不是你。因为你不是这样的人，你的敌人才是。” 史蒂夫闻言将目光从雕塑上挪开，落到了迪莱拉身上。 “所以我并不难过，迪莱拉。”他终于还是回答了迪莱拉刚才有些窘迫的问题，“有时候恐惧是很盲目的，我与红骷髅都曾经站在废墟上，他拿着武器，我也是，流离失所的受难者未必会在战场上分得清我与他的区别。” 迪莱拉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史蒂夫的表情一扫刚才的随意和温和，他的表情微微紧绷起来，和大海同色的眼睛里浮现出了似曾相识的色彩。她见过这样的美国队长，不是穿着棒球衫坐在餐厅里笑容满面的他，而是更早之前，用盾牌和身体为迪莱拉挡住子弹的他。 一身正装也遮不住英雄身上悍然的气息，纵然现在他不在战场，也没有子弹在头顶飞过，迪莱拉还是想起来那天在布鲁克林大桥上，自己凑到美国队长耳边时涌入鼻腔的，男人的味道……战士的味道。 说实话，迪莱拉也不知道当时自己哪儿来的这么大勇气。她知道自己那个动作很有可能让他抓住自己，她也知道自己最好的选择应该是不给他留下任何印象，可是她记得那个时候史蒂夫·罗杰斯的模样，就像现在的他，脊背挺拔，神态严肃，眉眼之间饱含着不可摧毁的坚定。 “我为了保护他们远离这种恐惧战斗，不能让这种恐惧击倒我。” 艺术展不是在战场，他大可以不那么认真的解释。他与迪莱拉面对的也不是手持枪械的敌人，面前的只是一座雕塑而已。可是迪莱拉非常清楚，他一定会这么认真。 就是这幅模样让当时的迪莱拉忍不住心生靠近他的想法，那个时候她把自己的行为归咎于肾上腺素以及她体内斯库鲁人生来好战的天性，而现在，迪莱拉突然领悟到她不是因为想冒险才靠近他，而是因为一种更为感性、更为复杂的情感。 她喜欢这样的史蒂夫·罗杰斯。 第4章 别做斯托卡04 “我喜欢他。” 迪莱拉一手托着腮，一手搅着咖啡，苦恼地感叹道：“乔恩，我觉得我完了，我竟然真的喜欢他。” 坐在迪莱拉对面的乔恩·华生女士，看着自己的朋友一脸幸福又烦闷的表情，禁不住勾起了嘴角。她认识迪莱拉有三年了，三年的时光足够乔恩深入了解这个比她小不少的的朋友。二十出头的姑娘总是精力旺盛又没长性，迪莱拉也不例外。不过她很少在感情方面忙碌，迪莱拉更喜欢喜欢把时间投入在参加社会活动或者拓展新的兴趣爱好方面。 这还是乔恩第一次见到迪莱拉露出陷入爱河的神态呢。 “这又不是坏事。”所以乔恩只是淡定地端起了自己的咖啡杯，“哪个男人这么幸运？” 迪莱拉：“美国队长。” 乔恩：“什——咳咳！” 乔恩差一点把咖啡喷出来，她被呛了个不轻，有些慌乱的拿出纸巾捂住嘴。这样的反应不意外的换来了迪莱拉很不客气的白眼：“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 谁知道你平时不轻易动心，一动心就来了个重量级的！华生女士非常想把迪莱拉的脑子拆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些什么——当然她忍住了，鉴于平时早就在某个侦探那里练出一身宠辱不惊的淡定功夫，所以在惊讶之后，乔恩以可怕的速度恢复到了正常：“……好吧，美国队长的确是个很优秀的男人。”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这很傻。”迪莱拉撇了撇嘴，换上了一副自嘲的语气，“迷恋超级英雄？连高中生都不会这么干了，真是蠢到了家。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一个公众人物留意的？” “世界上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乔恩见过太多的不可能，喜欢一个超级英雄还真不算什么，“喜欢一个超级英雄也不奇怪。”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列了一个，呃嗯，追求他的计划，目前实施了一部分。”果然，迪莱拉听到这句话后，原本沮丧的表情一扫而空，灰色的双眼猛然亮了起来，“尽管还没什么进展，可我计划中的目的都达成了！” “你都干了什么？” “我和他去了艺术展——就是你说没空去的那个，然后不知道怎么再做进展。”这才是乔恩认识的迪莱拉，年轻的姑娘显然是早就想找个人倾诉一番，“所以我就找了个机会偷偷跟着他，记下了他自己公寓的地址，还记下了他平时喜欢去的音像店……我总觉得这样的行为特别脑残粉。” 乔恩：“……” 神啊，你为什么要在我的身边安排这么多的奇葩。一个福尔摩斯还不够我操心的吗。 乔恩·华生女士看了看两眼亮晶晶的姑娘，深深地吸了口气：“迪莱拉，这不叫脑残粉。” 迪莱拉：“那叫什么？” 乔恩：“叫变态。” 迪莱拉：“……” “你不能跟踪别人。”乔恩立刻换上了平时教训福尔摩斯的语气，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这是犯罪，迪莱拉。而且你知道你跟踪的是谁吗？二战英雄，超级战士，美国队长！” 迪莱拉的表情像是受到了惊吓，她呆呆地看着乔恩，眨了眨眼后才辩解道：“没关系，他没发现我。而且这怎么能算是犯罪，他认识我啊，再说我又没打算对他做什么……我只是想确定他不在复仇者大厦生活时的出门路线而已。” “我是不是该请福尔摩斯先生教你怎么样更好得跟踪他啊？” “如果那个家伙不每次见到我都说我是个骗子的话，好呀——说起来我到底哪里惹到他了，我长得就这么像是个骗子吗？” “我是在嘲讽你，迪莱拉。” 坐在对面的姑娘露出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好吧，让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姑娘去用成熟的方式追求一名男士的确有些难度。看着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乔恩不忍心地主动替迪莱拉找借口。迪莱拉长得还不错，在学校里估计是用不着她追别人的，而年轻的男孩儿追姑娘的手段可要简单的多。 在学校里，用社交网络上发个短讯，或者跟着心上人去图书馆、参加社团活动什么的，总有办法相见。可是这套放社会上可不管用，美国队长肯定不爱用社交网络，生活圈子离迪莱拉又太远，所以她才只能像个变……脑残粉一样通过尾随这种方式查探他的生活轨迹。 所以自己的存在才有必要不是吗，乔恩无力地叹了口气：“这样不行，迪莱拉。你得像个情商正常的人一样行动。” “我觉得我情商挺正常的。” 乔恩面无表情地反驳：“情商低的人都这么想。” 迪莱拉：“……那我该怎么办？” “首先你每周三都能与他见面，这是个相互了解的好机会。”乔恩想了想，为迪莱拉出谋划策的同时又禁不住安慰她，“整个美国喜欢他的姑娘数都数不清，光是这一点你就比她们领先的多。” “可是我觉得光是这样不够。” 当然不够，你这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完全不可能的目标好吗。不过这话乔恩可不会说出来，她知道自己就算不支持迪莱拉她也不会放弃的，与其眼看着她办傻事，还不如主动帮忙呢：“那是自然，他身边的女性比你优秀的不计其数。” “而且很多都是英雄或者特工什么的，比我好看不说还能帮助他拯救世界。”迪莱拉说出这话来的时候有些泄气，但她很快又振奋起来，“我还和他一起去过艺术展呢，至少我有他的私人电话号码。” “所以你可以再找机会把他约出来，比如说请他去画廊参观什么的？”说完这句话后乔恩又不放心地补充道，“别做的太明显，要是像你跟踪他一样狂热的话，哪个男人都会被你吓到的。” 迪莱拉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哪里敢，就是因为不敢提出邀请我才想出这个迂回政策呢。” 全世界估计也只有你会把跟踪别人回家看做迂回政策，乔恩还是很担心迪莱拉会干出傻事来：“不用急，既然他喜欢艺术，你可以多和他聊聊工作上的事。等有新的艺术展，或者其他活动记得通知他。” “我懂了。”迪莱拉认真地点了点头，“慢慢来，但愿我能打赢整个美利坚这么多的竞争者……乔恩，说实话，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傻？” 是挺傻的。不过乔恩·华生也清楚，她就是喜欢迪莱拉这份执着的尽头。所以她笑出声来，再一次端起了咖啡杯：“试试看总不会错，反正追不到自己也不会损失什么，对吧？何况你至少知道美国队长私人公寓的地址呢。” 回应她的是迪莱拉灿烂的笑容：“所以我偷偷跟着他也是有用的。” 乔恩：“……但是不能再做这种事情。” “好好好。”迪莱拉也端起了咖啡杯，一脸漫不经心地应和道，“我不会在日常生活里跟踪他，你放心。” 这还……等等。乔恩原本都打算放过这个话题了，却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顿了一顿。迪莱拉说的是“不在日常生活里跟踪他”，而美国队长的生活里可不只有日常。 难道她还想在非日常生活里跟踪他？迪莱拉只是个普通姑娘，她没这么大本事，可是乔恩却不得不多想。 夏洛克·福尔摩斯不喜欢迪莱拉。最天才的咨询侦探曾经做了很长很长的分析来警告华生，警告迪莱拉·威尔逊从肢体语言到说话习惯都在伪装，她在刻意地隐藏着什么。出于安全考虑夏洛克建议乔恩应该远离迪莱拉。 但华生没有，她认识迪莱拉的时间要比夏洛克久，她见过迪莱拉的其他朋友，见过她的母亲，而这个姑娘从来没害过自己。 乔恩选择接受迪莱拉的隐瞒，但这不意味着要接受她去冒险。 “除了日常生活之外呢？”她不依不饶地问道，“如果你试图染指他非日常的生活，那就是真的蠢了，迪莱拉。” 迪莱拉回给她一个震惊的表情：“我看起来像是能拿大腿夹死别人的特工吗？我倒是想帮忙拯救世界呢，从我学会说话时就想，可惜直到现在我也没遇到过外星人也没经历过基因变异。” 说完迪莱拉自己先忍不住咯咯笑出声：“乱操心很容易长皱纹哦，乔恩。” 乔恩试图从迪莱拉脸上找出什么破绽来，但那根本不可能。她从来没觉得迪莱拉哪里的习惯像是假的，这常常让乔恩怀疑夏洛克是不是哪里推断错了，但她又非常的清楚，福尔摩斯的推理从来不会出错。 希望这只是自己想多了，华生女士在心底担心的想道。 第5章 别做斯托卡05 “我看起来像是能拿大腿夹死别人的特工吗？”迪莱拉眨了眨眼，无辜地开口，“我倒是想帮忙拯救世界呢，从我学会说话时就想，可惜直到现在我——” “说重点。” 看着一身星条制服、表情凝重的美国队长，迪莱拉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好吧，之前没有听乔恩·华生女士的叮嘱，等到真的被美国队长抓个现行、正一脸审讯般看着自己时，她倒是真的有点后悔了。 上一次被绑架，要不是美国队长把自己救出来，她估计就要成为什么秘密组织的试验品了。作为一个受害者，她想知道那个试图绑架自己的“金并”到底是谁，这一点也不过分，对不对？为了查清楚这件事，在“非日常生活中”跟踪美国队长的确有很大的风险，但这原本是没什么的！ 按照迪莱拉所想，她只是跟着美国队长进入那个叫什么金并还是银并的地盘，然后分道扬镳各干各的，她完全没想到队长今天是带着帮手来的，而就是这个帮手，敏锐地抓到了混在敌方中的自己。 这么想着的迪莱拉，目光禁不住往队长身后瞥去。 站在她面前的英雄挡住了绝大部分视线，但迪莱拉依然能瞥见到倚靠在门框边，穿着红色制服的男人。这是个最近才出现在新闻的街头英雄，他叫什么来着？ 原谅迪莱拉实在是没能力记住所有人，毕竟现在纽约市的超级英雄实在是多不胜数。 “我只是一个小贼而已，”头顶上灼灼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显眼，迪莱拉只得收回目光，摊开双手回道，“想趁着你们这些英雄拯救世界时捞点什么好处。我真的不是什么秘密特工，美国队长先生，最多你也就是把我扭送到警局，然后——” “——她在说谎。” 一直沉默着的另外一位英雄，冷淡地打断了迪莱拉的话，他侧过脸来，迪莱拉注意到街头英雄脸上的面罩直接盖住了他的眼睛。 哦，她想起来他叫什么了。 夜魔侠，一位盲人英雄，人形自走声呐以及测谎仪，别的迪莱拉不知道，看来能够“测谎”是真的。 而听到夜魔侠这句话的美国队长，看起来很想拎着自己的双脚，直接把真相给抖出来。 这样的英雄和平时的史蒂夫·罗杰斯，几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没有和煦的微笑也没有温和的礼貌，迪莱拉能从那双海一样的蓝眼睛里看到的，只有深深地戒备与威严。 这让迪莱拉没来由地有点害怕。 她算是体会到美国队长的敌人是什么样的心情了，迪莱拉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唾沫，又禁不住苦中作乐地想道——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被他英雄救美、又机缘巧合约他出去，现在还很有可能一个不小心要被他从窗户中扔到外面，不能把这段经历发到社交网络上实在是太可惜了！ “算你们赢就是了，”她扶住额头，避开美国队长强硬的眼神，“我什么都招。” 说着，迪莱拉摇了摇头，退后半步，拆开自己头顶的发绳。 乌黑的头发没有了束缚，立刻散落下来，但是当它们垂直肩头的时候，迪莱拉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头发像是变戏法一般由黑变橙，最终固定在了金色上。 说真的，迪莱拉并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改变自己的容貌，这让她有种好像被看光了的羞耻感。但现在情况紧急，她可不想被美国队长真的从窗户中扔到外面，要知道这可是五楼。 于是她所做的只是抬起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英雄震惊的表情。 “对，是我，上次从布鲁克林大桥跳下去的那个，”迪莱拉无可奈何地开口，“无缘无故被人绑架之后，我总得知道他们为什么绑架我吧？除此之外我真的没有其他企图了，队长。” 还好上次被绑架时，迪莱拉用的并不是队长认识的那张脸。她一向不喜欢金发的，但现在拿这张脸用来应付危机实在是再合适不过——她就是为了查明自己被什么人盯上才来的，这点迪莱拉可没说谎。 美国队长听到她的抢白后，上上下下把迪莱拉重新打量了好几遍：“你能够随意地改变自己的相貌。” “你的朋友们有能冒火的也有能下水的，还有长生不老自带金属骨骼的，还有这位，”迪莱拉壮起胆指了指美国队长身后的夜魔侠，“看不见东西也能徒手把敌人摁进墙里，我想我这点小伎俩也不夸张吧？” 但这次队长可没有因为迪莱拉的俏皮话笑出声来。他抿紧嘴唇，回头看了一眼门框边的战友，话还没说呢，超胆侠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说完头也不回从房间里离开。 ……等等！他不是看不见的吗？队长这还没说话呢，他这是真的自带声呐吗？是现在的盲人都这么凶残了还是他是全天底下独一份啊？！ 当然，这些胡思乱想在队长重新回过头、用一副带着隐隐敌意的目光重新看向自己时，便被迪莱拉全部抛到了脑后。 为了防止自己再次转身就跑，早在自己的金发落下来时，美国队长就立刻抓住了迪莱拉的手肘。男人高大的身形几乎把自己全部笼罩在内，让迪莱拉有种自己在面对一座山峰的错觉。平时的史蒂夫从来不会给迪莱拉这种感觉，她也从来没意识到那个和自己在美术馆并肩而行的青年，能够用一只手就扼死自己。 她想，她多少体会到了在美术馆里，史蒂夫·罗杰斯那番话的真正含义了。 “那天在布鲁克林大桥，”好在美国队长似乎是察觉出来了迪莱拉的畏惧，他的声线刻意放缓了一些，但这不代表着他放松了警惕，“你趁我不注意逃跑了，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被神盾局带走问话，”迪莱拉如实相告，“我也不想被你们送到郊区x战警的地盘去……队长，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想过这些群魔乱舞的生活，我想你能理解民众的心态的，对吧？” “如果你真的不想过这些生活，那你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这不一样！”迪莱拉认真地开口，她指了指角落里被美国队长和夜魔侠联手打晕的炮灰a和炮灰b，“你们这些超级英雄在调查什么和我没关系，但是他们为什么绑架我，这可和我有关系！” 以及，为什么人类会知道斯库鲁人的存在，和她也有关系。不管这个金并还是银并还是什么并到底是谁，他胆敢派人从街上把自己打晕带走，就证明……自己的斯库鲁人血统被人知晓了。 但怎么会？除了妈妈和自己之外，没人知道这个秘密。 “如果你当时肯合作的话，”美国队长并没有接受迪莱拉的那些话，他的语气仍然很严肃，甚至换上了教训的语气，“说不定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他们绑架你的理由。” 原本迪莱拉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的，连美国队长也不行。但现在……反正她不可能第二次在美国队长眼皮下溜号，还是乖乖合作比较好。 “我大概能猜到一部分理由。”于是她如此说道，“这也是我逃跑的原因。” 然后美国队长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迪莱拉以为刚才已经是“难看”的极限了呢，她有些心虚地深吸了一口气，抢在他开口之前说道：“不过我想这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咱们找个适合交代底细的地方再来聊天，你觉得如何？” 这一次，队长总算是接受了她的说辞。 但他依然紧握着自己的手肘，男人的手掌就像是钳子一样，迪莱拉就算是想挣都挣不开。他收回了那带着深深戒备的眼神，可明摆着没有立刻放过迪莱拉的打算：“你在布鲁克林大桥时说，那并不是你我第一次见面。” 呃。 现在回到那个时候，把多嘴的自己一头按进地缝里还来得及吗。 实际上，在上次脱身之后，迪莱拉就后悔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了。但那个时候她想自己大概再也不会用这张脸出现在美国队长面前，便也没多想什么。然而现在…… 她绝对不能把“我就是迪莱拉”这句话说出口，她会向队长坦白的，但迪莱拉可没有试图火上浇油的胆量。 “你……”迪莱拉“你”了半天，最终像是放弃挣扎一般地开口，“你还记得几个月前追了你两条街要签名的姑娘吗？就高跟鞋断掉后光着脚走到你面前的那个，那是咱们第一次见面。” 美国队长：“……” 第6章 别做斯托卡06 复仇者大厦一日游什么的，如果不是以可疑人员的身份踏进门的话，迪莱拉会很高兴的。 然而现在，看着对面虎视眈眈的几个复仇者成员，迪莱拉实在是提不起兴奋的劲头来。 尤其是首当其冲的美国队长，正拧着眉头锁定着自己——尽管面罩将他那张在迪莱拉眼里看来相当英俊的面庞遮住了大半，可她见过平时的史蒂夫·罗杰斯，她知道男人皱眉时的眼神是怎样的。 他可不会用这种眼神看“迪莱拉·威尔逊”，这样含着戒备与隐隐敌意的眼神让迪莱拉有些不是滋味，面罩底下的可是那个会和自己在艺术展上笑颜相向的男人，看着他如此严厉的表情，她只觉得心里揪得紧紧的。 但同时迪莱拉又有点愧疚：瞒着队长的可是自己呀，哪怕他只是想和自己交朋友，也是真诚相待的。严重点说自己这就是在骗人，可迪莱拉从来不想骗史蒂夫。 “为什么那个复仇者预备役没来？”气氛太沉重了，迪莱拉强行舒了口气，摆出了故作轻松的架势开口问道。 这换来的只是美国队长一瞬间的困惑：“什么？” “我是说，呃，夜魔侠？” 那个盲人英雄和美国队长一起前往金并的地盘，还把自己抓了个现行，迪莱拉还以为他和队长是一伙的呢。没想到的是，等到队长把自己带到复仇者大厦的时候，夜魔侠却离开了，全然没有进门的意思。 “他不是复仇者的人。”果然，美国队长一句话就否了迪莱拉的随口胡扯，“你说你能猜到金并绑架你的理由，理由是什么？” 他也不会用这种语气与“迪莱拉·威尔逊”说话。 迪莱拉在画廊里见过无数描述英雄的雕刻，也见过无数展现战场的画像，但她敢放言，整个画廊里没有任何作品比坐在她面前的美国队长更像一副完美的艺术作品。 男人只是坐在椅子上，身姿挺拔、蓄势待发，纵然是身着实在是有些过时的紧身衣，也掩饰不住悍然又凛然的气息。与他相比，迪莱拉所见过的任何画像或者雕塑都仿佛成为了儿戏。 而这么一个人，他愿意与自己成为朋友，与自己坦诚相待，可迪莱拉却实在没勇气告诉他事实。 想到这儿她心中的愧疚可不止一丁点那么简单了。 “好吧，”她咬了咬嘴唇，只觉得心底有股不应该存在的委屈感涌上心头，“你调查金并是因为他那里有斯库鲁人的资料。” “你看过那些资料。” 说这话的是托尼·斯塔克，他就坐在房间一侧的吧台处，迪莱拉只在电视里见过的亿万富翁正盯着自己。 “没有，‘斯库鲁人’这个单词就在文件夹封皮上写着呢。” 处于世界科技尖端的发明家敏锐地捕捉到迪莱拉话中的意思：“那么你知道斯库鲁人是什么。” “是的，”迪莱拉摊开双手，“因为我就是斯库鲁人。” 复仇者众：！！ 没想到自己还能获得反派boss的待遇啊，迪莱拉苦中作乐地想，能让这么多复仇者成员用看终极坏蛋的表情看着，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办得到的。 “严格来说，我是斯库鲁人与人类的混血。”迪莱拉补充道，“这应该就是金并绑架我的原因……我跟着美国队长再次潜进他的地盘，一是想知道金并为什么想要研究斯库鲁人，二是……我想知道他怎么会知道我算是半个斯库鲁人。” 这不应该的，就迪莱拉打探出来的结果看来，这个金并是个了不得的黑帮头目——但再厉害的头目也和外星人扯不上关系。就算能够扯上关系，想从纽约市揪出一个姑娘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就是你能随意变换外表的原因。”此时此刻美国队长的表情复杂极了，他用审视的目光把迪莱拉重新打量了一遍，接着开口，“这不是你真正的样貌。” 迪莱拉抽了抽嘴角：“我在纽约的身份比你能想象的还要多，队长。” 隔三差五换张脸对迪莱拉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然而即便如此，金并还是从人群中准确无误地绑架了自己……迪莱拉简直不敢想那个黑帮头目到底掌握了什么。 “我可不认为一个‘普通民众’能够拥有多重身份，小姐。” 他可从来没这么出言嘲讽过自己，看起来就算是坦白从宽也不够缓和他的敌意，迪莱拉心底真是要多酸有多酸，天啊，高中时迟到两个小时面对老师时她都没有如此难过！ 迪莱拉挣扎地狡辩道：“可我从没做过坏事啊！这么多身份也很麻烦的，我一个人可是交了很多个人的税呢！” 这句话显然把正在一旁思考问题的托尼·斯塔克逗乐了：“不如我把媒体给我的那句‘起码是个纳税好公民’的形容送给你？” “不了，谢谢。”迪莱拉翻了个白眼，“那是记者用来嘲讽你的。” 美国队长及时终止了这眼瞧着要跑偏的话题：“托尼。” “怎么，”这句“托尼”听起来着实像是一句警告，然而亿万富翁却理直气壮地顶了回去，“是你先开这个头的，只许州官放火不成。” 作为正对着美国队长的那位，迪莱拉分明在男人的眼中看到了无奈的神色。他接着托尼·斯塔克的话说了下去：“我是想问问你有什么意见。” 然后托尼·斯塔克，头脑和科技统统领先世界五十年的超级英雄，露出了一个让迪莱拉下意识感觉不好的笑容。 “这事僵在原地这么久，既然现在重要线索亲自送上门来，”天才玩世不恭地开口回答，“我想我不介意推掉几个会议，少和佩普约两次会什么的。” 说完他的目光转向了迪莱拉：“至于你，外星小姐……说真的，就算你不愿意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至少给我们一个称呼吧？” 迪莱拉的脑子转的飞快：“外星小姐的确不好听，不如叫我天星吧。” 小时候妈妈经常叫自己从天而降的星星什么的，简略成一个组合词听起来除了有点中二外，倒是也没什么。 “那么天星女士，我希望你不晕针。” 作为一个对人类来说崭新的外星物种，还有随心所欲的换脸换身份的能力，迪莱拉觉得抽个血扎个针什么的太人道了，总比*解剖做实验的好。所以她只是对托尼·斯塔克感激地点了点头：“你们需要我真正的dna，对吧？” 托尼·斯塔克诧异地扬了扬眉毛：“你不要告诉我斯库鲁人连自己的dna都能够改变。” “我不知道，”迪莱拉诚实地摇了摇头，“反正从小到大我也体检过无数次了，可从来没有神秘部门因为我的外星血统来抓我。” 这句话成功地让亿万富翁收敛起了恶劣的笑容。 迪莱拉看到他和美国队长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没穿盔甲的钢铁侠又将眼神挪了回来，这一次，他蓝色的双眼里流露出了几分严峻的神色。 “如果这是真的话，”他对着迪莱拉说道，“你这回自首可是立了大功了，女士。” 她才不想要什么大功呢。如果有的选，迪莱拉宁可不被绑架更别掺和进来这些超级英雄的事务，她更愿意以那个不起眼的画廊姑娘的身份和史蒂夫·罗杰斯成为朋友，而不是被美国队长一路拎到复仇者大厦接受这连番审讯。 “如果你们拿到了想要的数据，可以放我走吗？” “不行。” 坐在对面的男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属于史蒂夫的声线是如此的严厉，让迪莱拉小心脏颤了颤。 “鉴于上次布鲁克林大桥的经历，我并不认为你离开后我们还能找得到你。”他用美国队长式的命令口吻说道，“以及，考虑到你的人身安全，我建议在这件事了结之前你应该呆在复仇者大厦里。” “……如果我不接受建议呢？” “那我们只能把你送到神盾或者天剑局，按照一般的外星访客来对待。” 听起来她好像没什么选择，只是……迪莱拉无奈地叹了口气，妈妈那边实在是不好交代啊。虽然因为这一大堆不同的身份，妈妈早就习惯了她三天两头夜不归宿什么的，但这可是在她从来不隐瞒妈妈的前提下！ 因为自己这随心所欲变换外表的能力，迪莱拉唯一能让妈妈放心的就只有毫不保留的诚实。她绝对不会做出欺骗妈妈的事情来，但迪莱拉同样也不想让自己的母亲担心。 她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试探性地问道：“那我可以传张自己在复仇者大厦的照片到推上吗？我不会透漏我在这干什么的，就是给我的妈妈和粉了我的网友们一个交代。” 托尼：“还要给粉丝一个交代，敢为您推特的账户几何啊？” 迪莱拉：“呃，我的用户名是奥莱夜莺。” 托尼：“……” 明明是一段再正常不过的对话，然而迪莱拉的话音落下之后，原本还带着玩笑意味地托尼·斯塔克竟然陷入了沉默。就算是一心想着正事的美国队长也不禁因为自己朋友的反应感到了好奇，正一丝不苟摆着工作态度地史蒂夫·罗杰斯忍不住转向托尼·斯塔克：“怎么？” “录制的游戏视频在youtube上有着几百万的订阅量，怎么也算是个网红了，”托尼·斯塔克半是惊讶半是嘲讽的开口，“你也好意思说你只是个‘普通民众’啊，天星小姐？” 第7章 别做斯托卡07 现在迪莱拉非常纠结。 美国队长要她留下，她就算是想走，也没有打得过一群超级英雄的本事；然而呆在复仇者大厦也不是个办法啊，看队长的意思，自己一时半会是走不成的，母亲那边能够通过推特知道自己的动向，可画廊那边该怎么交代？ 想到这儿迪莱拉为难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用着不同的身份，就算是请假都是个问题——更何况复仇者大厦里还有一个无处不在的人工智能，迪莱拉可不想冒掉马甲的风险。 好在复仇者们并没有限制自己的行动，除了那些明摆着“屋内有秘密不准进”的房间之外，复仇者大厦之内她想去哪儿都行。眼下她就呆在大厦顶层的室外楼台呢，据说会飞的英雄都会直接从这儿降落，说不定她现在坐着的地砖就是雷神亲脚踩过的那块。 自己这多大的殊荣啊，在复仇者大厦住了一天，还被美国队长亲自审问。 想到昨天的情况，迪莱拉就觉得堵心的不行，她可是被史蒂夫凶巴巴地问了一晚上话！虽然知道这完完全全是自己的责任，如果迪莱拉早点坦白一切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但是感情上……她实在是不想看到这样史蒂夫这样的眼神，更不想看到他生气。 于是她默默地哀叹一声，转向一直在以围观姿态看着自己的超级英雄，托着腮主动开口：“你知道吗？” 迪莱拉记得这位的名号是猎鹰，一个被美国队长发掘的新英雄，别的不说，光是看站姿就是个有资历的老兵。他好像是被迪莱拉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不过猎鹰还是很快地反应过来：“什么？” 猎鹰也会飞，他也是从这儿降落的。之前迪莱拉刚来复仇者大厦时他并没有在场，但猎鹰显然是听说过了自己的消息，见到正坐在地板上吹冷风的迪莱拉，他一点也没有惊讶。反而兴致勃勃地驻足看了自己两眼，好像是在找个理由搭话。 会飞啊……迪莱拉的思路突然转过弯来。 “我也姓威尔逊哎。” 他想不出开场的理由，迪莱拉可有。刚才大厦的ai喊他威尔逊先生，迪莱拉听到前半句话时还吓了一跳呢。 但这句话落下后换来的只是猎鹰随口应和的笑声：“这么巧啊。” 这句可是实打实的真话，不过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迪莱拉这句话的，尤其是在她连名字都拒绝告诉他们的情况下。 “说起来，我脸上有东西吗？”迪莱拉也不在意他信不信，威尔逊又不是什么罕见的姓氏，而猎鹰和自己的肤色都不一样，也不大可能是亲戚，“你刚才为什么要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没什么，”猎鹰摇了摇头，但他好奇地眼神出卖了他，“你真的是youtube上的那个录制游戏的奥莱夜莺？” “有什么问题吗？” “我只是有些惊讶，”青年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你这么红，却都是假的，宅男们知道了该多伤心。” “什么叫都是假的！”迪莱拉立刻拧起了眉头，“我又不是用脸打游戏和剪视频！” 猎鹰摊开了双手：“可如果你的粉丝知道你的脸是假的，有一部分依然会心碎，这个你可没法否认。” “你——” 迪莱拉愤怒地看着猎鹰，她知道他只是在和自己在开玩笑，而且猎鹰说的句句属实——“奥莱夜莺”的脸的确是假的，迪莱拉放照片时当然不会用真正的容貌，并且的确有很多玩家，就是因为那张漂亮脸蛋才会关注自己的youtube账号。 但这着实戳到了迪莱拉的痛处，自己辛辛苦苦录视频减视频，到头来吸引人的还是那张脸，这让迪莱拉怎么能心甘？ 所以说宅男什么的，最讨厌了！明知道是痛处还非要把大实话说出来的，更是讨厌！ 不行，不能生气，这显得自己的太没气度了，迪莱拉有的是办法还击他。 抱着这种想法，迪莱拉深深地吸了口气，把满肚子的怨气和怒火压了下去：“你竟然知道‘奥莱夜莺’是谁。” “客厅就放着游戏机呢，”猎鹰随手指了指大厦，顺带卸下了背后那装着铁翅膀的装置，“蜘蛛侠和霹雳火经常会在这儿打游戏，我也偶尔会玩上两把。” 迪莱拉从地板上站了起来，象征性地拍了拍衣服上的褶子：“但愿你不在看脸下菜的大军中。” “就算之前是，现在知道你的身份也不会再是了，天星小姐。” 看这个架势也不像是玻璃心碎一地的，嗯哼，既然你不是死宅男当中的一员。她扭头看了一眼客厅之内那用来打游戏绝对爽翻了的电视机：“反正我也没事可做，你有时间的话，来玩吗？” 这个邀请正中猎鹰下怀，青年的双眼一亮，仿佛就等着迪莱拉发话呢。他走到迪莱拉的面前：“当然没问题，《光环5》还是《使命召唤》？” “奥莱夜莺的老规矩，哪个先出的玩哪个。” 说着她跟着猎鹰的脚步朝着客厅走去，然而在踏进室内之前，迪莱拉的话锋突然一转，像是仅仅随口而问般的开口：“对了，我一直很想知道，你的翅膀宽两米三还是两米五？” “两米五，怎么了？” 两米五啊……他目测得有一米八五靠上了，迪莱拉可没有这么高，如果按照比例缩小的话…… 迪莱拉瞥了一眼猎鹰已经被ai收容在一侧的飞行装置，迅速算出自己需要的答案后，若无其事地停下步伐：“没什么大事，只是一个提醒，威尔逊先生。” 紧跟着她话音响起的，是巨大肉翅展开时破风的声音。 拥有会变脸的特殊能力，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隔壁x战警的青少年们有更稀罕的花样。但是，她不是变种人。斯库鲁人要是只有变脸的本事，金并抓自己干吗？ ——但就算是对于迪莱拉来说，凭空长出翅膀，也是一件非常值得纪念的事情。 毕竟人类不该拥有翅膀，而后背长出来一对器官感觉总是有点怪怪的，她后退几步，高处的冷风打在翅膀上产生的阻力轻轻拉扯着崭新的器官。还有点疼。 不过到面前青年目瞪口呆的表情，迪莱拉觉得莫名地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直到跨至平台边沿的时候，迪莱拉才重新找回了平衡。 而此时此刻，已经反映过来的猎鹰早就转头冲向了他放置在一旁的飞行装置，只是为时已晚。迪莱拉扯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继续说了下去： “说话再这么口无遮拦，小心交不到女朋友哦。” 然后她后撤一步，直接踏进空中。 . 不管怎么说，还是猎鹰提醒了她自己可以用这种方式离开复仇者大厦。 ……也是他再一次提醒自己假身份的危害。 迪莱拉知道这事不会就此了结的，重新踏回地面上，迪莱拉收起翅膀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了张脸混进了人群之中——金并绑架自己的原因仍然未知，她无论如何也得再和复仇者的人打交道。 但绝对不能再以现在的身份，“受害者”的身份与他们打交道。迪莱拉倒是不讨厌被人保护着，有人出头谁不想啊，但她不能接受自己被蒙在鼓里直至事件结束。 而且…… 她摸出手机，上面有好几通未接来电，来自很多不同的朋友，各个身份的朋友。 自己已经这么活了尽二十年，迪莱拉早就习惯于在不同的角色之间随意切换。虽然身份不一样，但是她待人的心是真的，迪莱拉一直这么想，也一直这么安慰自己。 然而当面对着并不认识自己的美国队长时，迪莱拉·威尔逊，第一次产生了因欺骗而出现的愧疚感。 如果今天猎鹰说的可能性发生在史蒂夫身上怎么办？哪怕史蒂夫并不喜欢自己，但他以尊重朋友的方式尊重自己。 作为史蒂夫·罗杰斯，他诚心诚意地将自己作为朋友；作为美国队长，她从他面前溜走过一回他仍然选择将她置于复仇者的保护之下。而且迪莱拉真的很喜欢他，她二十几年的短暂生涯中还从来没这么在意过一个男性，迪莱拉不想看到他失望的表情。 她不能这么欺骗他。 这么想着，迪莱拉随手打开了通话记录，拨来电话最多的是她最好的朋友，这些来电中唯一一个知道她真实姓名的朋友。 想也没想便拨通了电话，几秒的等待之后手机里传来了一个焦急的女声：“天啊迪莱拉，你这两天去哪儿了？为什么一个电话也不接？” “乔恩，”听到乔恩·华生的声音，迪莱拉只觉得内心里的罪恶感几乎要化作实体从身体中跑出来了，她心情复杂地沉默了几秒后，认真开口，“我仔细想了想。” “什么？” 迪莱拉顿了片刻，认真地说道：“我想我还是和美国队长保持距离比较好。” 第8章 别做斯托卡08 乔恩·华生女士送走了自己的朋友，然后关上房门，回到客厅时，发现之前一直呆在自己房间里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不知何时走了出来，站在房间中央，用炯炯的双眼盯着自己。 “你把她带到了我的公寓里。” 这架势，让乔恩不免联想到了正在向妈妈赌气的八岁小孩。好在她早就习惯于天才侦探的作风了，所以面对夏洛克的质问，乔恩只是抱住双臂，挑了挑眉毛：“昨天我给你提过这件事。” “什么时候？” “晚上。” 夏洛克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不满的表情：“原来昨天我思考案件时你在旁边喋喋不休的就是这件事。” 就知道他没听，乔恩毫不意外地瞪了他一眼。不过也好在他没听，不然的话，这位行走在各个案发现场的天才，是绝对不会让迪莱拉进门的。 是的，刚刚来访的朋友，就是失踪了两天总算联系上的迪莱拉·威尔逊。 伟大的福尔摩斯先生一向非常不喜欢迪莱拉，迪莱拉刚才按响门铃的时候还和夏洛克发生了争执呢，要不是乔恩及时下楼，看夏洛克的架势，大有把迪莱拉这就赶出门的想法。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讨厌迪莱拉。”乔恩有些无奈地开口，“你说她是个骗子，可是我认识这个姑娘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骗过我什么。” 夏洛克干笑几声：“哈，不套你的小恩小惠，那看来她还是个目的不纯的惊世骗子。” “仅仅因为你觉得她的言谈有问题？我可没看出来她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 “正是因为没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夏洛克流露出了一分不耐烦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 “那你就给我分析一下。”乔恩认真地开口。 然后换来了福尔摩斯一个“这还用分析吗”的眼神。 “正常人的言谈举止都会流露出不自然的细节，因为人们说话时需要思考。”但他还是开始向乔恩解释，“而能够表达思想的不仅仅是语言，即使是经过特殊训练，也很难有人能完全消抹掉自己思考的痕迹。” 说完他顿了顿，原本不耐烦的表情收敛了几分，夏洛克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警告的味道：“而她说话时没有流露出任何破绽，她的肢体语言和说话习惯都恰到好处的控制在让人觉得直率又不讨厌的程度之内。高明的骗子会运用这种方式来说服他人自己是真诚的，而她则是早已把这些习惯刻在骨子里的经验犯。” “你喜欢她很正常，华生。”夏洛克接着说道，“因为她在讨好你。” 乔恩抿起了嘴唇。 这换来了侦探若有所思地表情，他以不易察觉地角度歪了歪头，双目中闪过了确认的神采：“之前你从来不肯听我说这些，连你自己都察觉到了什么。” 准确地来说，乔恩察觉到的并不是迪莱拉欺骗自己，而是……乔恩和迪莱拉已经认识很多年了，就算夏洛克这么说，她也依然觉得自己非常了解这个朋友。而依照乔恩对迪莱拉的了解，她今天的表现，有点反常。 她有话要对自己说，乔恩很明显的察觉到迪莱拉原本是想告诉自己什么事情的，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聊天，但是迪莱拉有好几次都摆出一副想宣布什么事的模样。可她最终没有开口，迪莱拉选择把话又憋了回去。 当然乔恩尊重她的选择，既然她现在没有说，乔恩也不会强迫她。只是迪莱拉那三番五次欲言又止的表情告诉她，这件事很重要。 而且，她又郑重其事地告诉自己已经放弃了追求美国队长的念头。这可真稀罕，乔恩认识的迪莱拉可从来不知道“放弃”这个词怎么拼写，她总是干劲满满又不知退缩，前几天还恨不得要当个跟踪狂呢，怎么这就突然变了卦？ 变卦也罢，但乔恩莫名觉得，这件事和她未说出口的那件事有关联。 但是她想不出有什么关键，华生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所以…… “是的。”乔恩抬起眼，看向正等待自己回答的夏洛克，她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确认了福尔摩斯的猜测，“虽然你这些话并不动摇我对迪莱拉的看法，但我现在……觉得她的确有什么在瞒着我。” . 差一点。 差一点，迪莱拉就要对着满脸担忧的乔恩道出事实了。 回想起刚才的场景，站在街区路口的迪莱拉还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逃离复仇者大厦之后，关于“欺骗”的问题一直压在迪莱拉心底，她不想让妈妈担心，而面对着几乎和妈妈一样关心自己的乔恩时，迪莱拉真的差点就忍不住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 可是她不敢，她觉得自己还没做好准备。 做好用真面目对待他人的准备。 乔恩一定会劝告自己停止这样的生活，可是真要彻底停下也得花不少的时间，毕竟在这个时代，想要从一个社交圈彻底消失，还真的有点困难。 而迪莱拉拥有的社交圈可不止“一个”那么简单。 所以她最终也是把满肚子要倾诉的话憋了回去，只是简单地给乔恩说了说情况，报了个平安……不过她总觉得乔恩好像察觉出了什么，她的朋友这么聪明，身边还有个了不起的大侦探止不住地说自己的坏话，这让迪莱拉没来由地有些心虚。 往日里那个夏洛克·福尔摩斯说自己是骗子，迪莱拉总是会生气来着。但是如今再听到他的职责，她只觉得自己心底的内疚感要直冲天际了。 嗯，起码自己现在知道错误了不是吗？改变可以慢慢的来，迪莱拉在心底给自己打气。今天她给乔恩说自己要放弃追求美国队长的计划时，她的这位好朋友还大大的吃惊了一把呢。 连迪莱拉自己都知道她不是一个轻易善罢甘休的人。老实说，她也的确不甘心。哪个姑娘会愿意远离自己喜欢的人啊？但迪莱拉更不愿意欺骗美国队长，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没有好的无法断交的地步，趁机到此为止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迪莱拉认真地考虑了一下乔恩的话，她觉得自己也应该冷静一下。虽说她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像变态……但确实这样下去也不行，没有任何进展不说还浪费自己的时间，现在应该把自己的安全和金并的阴谋放在最前面。 至于到底要不要彻底远离他……才不要呢！迪莱拉好不容易看上个男人，虽然这个男人出名了点英俊了点自己的情敌多了点，但她不会这么轻易被击败的！等到斯库鲁人的问题解决了，她会向队长坦白的。 想到这儿迪莱拉来了精神，她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感觉压在身上的重担减轻了不少。 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不是？迪莱拉忍不住扬起一个笑容，迈开步子准备过马路，等到事情结束之—— 后面的思绪，在她的衣领被人揪住的时候戛然而止。 呼啸而过的车辆把迪莱拉吓了一跳，她被衣领传来的力道猛然拉回到街角，还没来得及做出其他反应呢，迪莱拉就听到身后有一个声音传来：“现在是红灯，小姐。” “啊……谢谢你。” 迪莱拉一边说着，一边扭过头，看到揪住自己衣领的好心人。 是个男人，并且，他脸上的墨镜和手中探路用的器具都在昭示着他是个盲人。 自己竟然被一个盲人提醒小心红灯。 也就幸亏他看不见，迪莱拉才不至于尴尬到找个地缝钻进去。而面前的男士就像是亲眼看见迪莱拉的表情似的，露出了一个很随意的笑容：“走路时请小心一点。” 就算是墨镜也没法掩盖他那棱角分明的脸，迪莱拉还注意到他穿的正装还有模有样的，看上去像是个文化人。 一个盲人在注意到红灯的同时，还精准无误地拽住了自己，就好像他其实什么都看得见一样，真是闻所未—— 等等，这可不是闻所未闻的事情，迪莱拉不久前才被这么一位盲人抓了个现行。 试问，天底下感官灵敏到像是个人形自走声呐的盲人，天底下有几个？ 迪莱拉把面前的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足足有三遍，只觉得不管是身高体型还是声音，都越来越像之前在金并的地盘和美国队长组队的夜魔侠。 “你……”迪莱拉试探性地开口，“咱们，是不是之前见过？” “当然。” 这一句话就让迪莱拉的心提了起来，面前的男人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队长前天才把你的资料发到了地狱厨房，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路边碰到了你，天星小姐。” 第9章 别做斯托卡09 “队长？” 史蒂夫·罗杰斯停下步伐，扭过头看向身后的两位女士：“怎么？” “我想今天的任务应该到此为止了吧？”提问的是“绯红女巫”旺达·马克西莫夫，年轻的姑娘正用期盼着眼神看着史蒂夫，明摆着是希望他发出就地解散的命令。 他看了看表，下午三点十五分：“里德和托尼那边今晚就会拿出dna的分析结果，我希望你们尽量到场。” 旺达闻言流露出了几分失望的表情，她刚打算再开口说什么时，站在她身侧的“黑寡妇”娜塔莎·罗曼诺夫却抢先了一步：“理查德说的是晚上八点左右，现在天还没黑呢，来得及。” 看来是私事，史蒂夫扫了一眼两位女士：“你们有计划？” 娜塔莎坦然地点了点头：“当然，我们会在八点之前赶回去的。” 史蒂夫：“去干什么？” 旺达：“今天麦昆家的鞋子打折。” 史蒂夫：“……” 堂堂二战英雄，复仇者的精神首领，拯救世界的美国队长，认真地想了半天，最终凭借自己强大的分析能力和男人的直觉，将这个闻所未闻的“麦昆”归类到服饰品牌上。 然后他无奈地看了两位眼睛亮闪闪的姑娘：“尽量早点回来。” 怪不得今天她们对敌人下手这么狠，耽误女孩儿抢打折商品的统统都是阶|级敌人，美国队长在心底为挡路的小喽啰们点了个蜡烛。 “你也可以趁这个时候关照一下自己的私人生活，”娜塔莎并没有立刻和旺达直奔专卖店的意思，转而好心地开口，“对了，你和那个画廊姑娘如何？” 队长苦笑了几声。 一个苦笑就足够女特工了解到自己想要了解的一切，娜塔莎挑了挑眉毛：“没戏？” “她已经两个多星期没有回我的短讯了。” “怎么会！”这次接话的是旺达，“上次去艺术展，不是她主动约的你？” 艺术展之后的几天，迪莱拉还和自己保持着正常的联系，但很快她便不回电话也不回短信，甚至连经常去的餐馆也没再去过——这还是餐馆老板向史蒂夫询问迪莱拉的情况他才知道的。 但她的社交网络还在正常更新着，显然姑娘目前很安全。史蒂夫虽然很少和这种不是特工也没有超能力的普通姑娘接触，但他不傻，迪莱拉只是不想再和自己有所接触而已。 所以史蒂夫只是摇了摇头，这换来了旺达遗憾的表情：“那真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就约了一次会。”娜塔莎明摆着不同意旺达的看法，女特工耸了耸肩，“画廊姑娘不成还有那个斯库鲁妞，说不定她现在就正躲在街角盯着你呢。”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史蒂夫的太阳穴就是一紧。 就算迪莱拉没主动断联系，最近他也没空操心女同事们口中的“私人问题”。金并与斯库鲁人这件事随着那个自称“天星”的女性再次出现，变得越发棘手。 尤其是在她已经第二次跑路的情况下，这一次还是从复仇者大厦直接跑的——猎鹰说他亲眼看见天星长出了翅膀，直截了当地从露台飞走。 如果斯库鲁人的能力可怕到这个地步，那他们面临的危险，恐怕就不止一个试图染指外星事务的黑帮老大这么简单了。 “这事还是你自己担心去吧，”娜塔莎看到史蒂夫收敛了笑容，便摆出了一副“我没工夫再听你唠叨”的表情，对着旺达侧了侧头，“现在是休息时间，我们还有更——” 旺达：“——啊！” 被打断的娜塔莎不爽地开口：“什么？” 年轻一点的女英雄勾起了一个笑容：“队长，那不就是画廊姑娘吗！” 迪莱拉？ 就算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美国队长，在听到绯红女巫的话后，也禁不住惊讶了一下。几句话之前还提及了她，几句话之后她就出现在街头，哪有这么巧的事？他顺着旺达的目光转过身，抬起头，果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的确是迪莱拉·威尔逊。 半个多月没踪迹的姑娘，正用同样惊讶的目光看着自己。不过等到他的双眼寻觅到迪莱拉的眼睛时，她立刻展开了笑容。 迪莱拉主动走了过来，然后史蒂夫明显感觉到自己身后的娜塔莎和旺达迅速往后撤了几步，给他与迪莱拉留了一个单独说话的空间。 “队长！”她的脚步还没停呢，招呼就先到了，“下午好。” 如此热情又亲切，和他记忆中的迪莱拉没什么区别，这自然到根本不像是半个月不联系的，一瞬间史蒂夫有些困惑，但他依然回应了她：“下午好，迪莱拉，没去画廊吗？” “嗯，我请了假。”她认真地开口，“今天麦昆家的鞋子打折。” 史蒂夫：“…………” 今天的美国队长，终于体会到了漂亮鞋子对姑娘的诱惑力。 短短几分钟之内听到了两句一模一样的话，史蒂夫郑重并且迅速地思索片刻后决定绕过鞋子这个话题，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抛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这几天……你没回电话，出了什么事了吗？” 有那么一瞬间，迪莱拉的眼底闪过相当复杂的神色，如果不是美国队长的感官比常人更加敏锐，他或许就会错过她双眼的闪烁。听到问题后的迪莱拉也不尴尬，她舒了口气：“抱歉，队长，我家里出了点事，最近实在是……没什么心情。” “是上次你在餐馆时惦记的那件事？”史蒂夫拧起了眉头，他记得艺术展的前一天，迪莱拉的确是装着心事。 迪莱拉愣了愣，随即意识到史蒂夫是说的什么时候：“天哪，你竟然还记得。是的，就是那件事。” “还没解决？” 这换来了姑娘一个退缩的目光，然而就在史蒂夫开始反省自己是否过于冒犯的时候，迪莱拉还是开了口：“我不知道。” 说着她揉了揉额角，一脸困惑地模样：“不过我想，大概是有所突破了，只是不知道是好的方向还是坏的方向。” 她的家事，史蒂夫也不好多问，他能做的也只是点点头：“你自己要注意。” ——作为并不能算朋友，甚至并不能算是熟稔的关系，史蒂夫自诩他这句话实在是不能再标准的客套话。但当他的话语落地之时，史蒂夫分明看到迪莱拉猛然抬起了头。 她刚才还含着复杂情绪的双眼陡然亮了起来，就好像他不是道了一句寒暄，而是发表了什么战前演讲一样。迪莱拉扬起了一个相当灿烂的笑容，她重重地一点头：“当然！你也一样，队长，毕竟你的麻烦可要比我的危险的多。” 看着她这幅笑脸，史蒂夫也觉得自己心底一直绷着的弦松了些许。 这也是史蒂夫愿意和迪莱拉联络的原因。她总是喜欢把笑容挂在脸上，不怯生也不惧场，对待生活也总是如此热情，好像什么困难都打不倒她——说真的，谁不喜欢和这样的姑娘多多交流来往？ “所以为了不相互担心，”史蒂夫禁不住也露出笑容，“希望咱们都能尽快解决自己的麻烦。” 迪莱拉因为这句话又看了史蒂夫半晌，她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怎么敢。不过犹豫片刻后，她最终还是试探性地张开了嘴巴：“所以……这算是个约定吗？” “如果你想的话，那它就是。” 然后史蒂夫在迪莱拉的脸上看到了绚烂的光芒。 “我会遵守这个约定的。”年轻的姑娘几乎是在用她最用坚定的语气开口应道。 . 等到迪莱拉离开时，她前脚刚刚走出没几步，史蒂夫就听到身后有两个熟悉的脚步声靠近，他回过头，毫不意外地看到刚才不知道跑哪儿去的娜塔莎和旺达又跑了回来。 “不像啊……”旺达一脸困惑地小声嘀咕道。 史蒂夫：“不像什么？” 旺达：“画廊姑娘看你的模样，可不像是你们两个不来电。” 史蒂夫哭笑不得：“你远远瞥上一眼就能确定？” “那是当然，”接他话的是娜塔莎，女特工一脸笃定地对旺达的结论补充道，“还用仔细瞧么？她的眼睛恨不得要粘在你的身上了。不回你电话一定是有特殊原因。” “她说她家里出了点事。” 娜塔莎沉思片刻后，郑重其事地开口：“史蒂夫，如果你还想和画廊姑娘有第二次约会的话，我觉得你该主动一下了。” 第10章 别做斯托卡10 昨天大街上被夜魔侠抓，今天大街上和美国队长撞个正脸，迪莱拉决定一会出门去买个彩票，她一定能中奖。 碰到了队长啊……站在咖啡厅的门口，迪莱拉的心情真是复杂极了。碰到自己决定再不联系的喜欢的人这种剧情，她以为只有在小说里才能见到呢。 尤其是在自己还摊上一堆麻烦事的情况下。 迪莱拉叹了口气，推开咖啡厅的门，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只觉得一个突如其来的力量把自己捉了过去，从门边直接拽到了角落里。 “麦克斯，你干什么！” 因为猝不及防，迪莱拉彻底失了重心，几个踉跄之后才勉强站稳。她抬起眼，毫不意外地看到面前站着两个穿着明黄色服务裙的年轻姑娘，头发一黑一金，脸上统统写满了“八卦”两个字。 抓住迪莱拉的黑发姑娘叫麦克斯，旁边金发姑娘的是卡洛琳，迪莱拉是这家咖啡厅的老顾客了，和两个服务生姑娘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听到迪莱拉这抱怨的口气，麦克斯一点也不担心，反而摆出一副威胁的样子：“好啊迪莱拉，前脚还说自己对美国队长一见钟情，后脚就吊到了文质彬彬的帅小伙，原来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都什么跟什么，迪莱拉一翻白眼：“两天不见我就‘被’吊到了帅小伙，真是谢谢你们看得起我啊。” “你要是没吊小伙，”这次开口的是卡洛琳，她指了指平时迪莱拉固定卡座上多出来的男人，“那位正在等着你的是谁？别告诉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哥哥或者从来没见过的远亲。” 麦克斯眼前一亮：“不不不，快告诉我他是你的哥哥或者亲戚，这样我就能下手了！” 闭着眼都能把比你宽出三倍的大汉摁进墙里的男人你也想睡，麦克斯你真是……好吧，迪莱拉一边腹诽着一边想到了刚刚在街头碰见的美国队长，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也没资格说她。 迪莱拉顺着卡洛琳的目光看向自己喜欢的位置，坐在那儿的男人西装革履，五官端正，鼻子上还挂着一个再显眼不过的墨镜，和这个坐落于布鲁克林的快餐式咖啡厅实在是有点格格不入。 等着她的男士叫马修·默多克，一位律师，这名字听起来陌生的很，可他戴上面罩后的名号可谓是大名鼎鼎——正是之前从街头“听”出自己的夜魔侠。 想到自己之前第二次被这个家伙认出来的场景，迪莱拉头疼地舒了口气：“我工作上认识的同事而已，欠了个人情，所以吃顿饭还清。” 麦克斯：“得了，你一裸|模能和瞎子扯上什么工作关系。” 你才裸|模！迪莱拉特别想把自家朋友的脑袋按进马桶里。 她才懒得和麦克斯解释自己的工作到底是什么呢，这家伙满脑子都是黄段子，而且说起来还没完没了。所以迪莱拉干脆没接话，而是直接开口：“他耳朵很好用的，在这儿议论他说不定全被听了进去呢。” “那更好！”麦克斯扬起了一个厚颜无耻的笑容，“快帮我打听打听他是不是单身，顺便给他说一声刚才夸他帅到合不拢腿的是我不是卡洛琳。” ……她原本以为自己早就见识到了麦克斯的能耐，但没想到她依然能给自己这么大的惊喜。一直到坐在日常版的夜魔侠对面时，迪莱拉还深深地为自己两位好友早就逝去的节操感到哀悼。 而对面的男人听到她坐下来，立刻扬起了一个还算得体的笑容：“帅到合不拢腿？” 迪莱拉：“……” 就说他一定能听见！就算这话不是迪莱拉说的，她也尴尬的要飞起来了好吗！并且，这家伙的笑脸看起来还蛮得意的，谁会想到那个在晚上话少又咄咄逼人的夜魔侠，平时竟然是这么……普通的男性。 她又免不了想到了队长。 下午的时候她碰到了史蒂夫·罗杰斯。站在街头的他，尽管穿着藏蓝色的卫衣和休闲裤，可走近他时，迪莱拉嗅到了硝烟的味道。再加上不远处还有两个眼熟的女英雄正好奇地看着自己，她推测他们应该是刚从任务中回来。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察觉到硝烟的味道，和自己偶遇的史蒂夫依然摆着和煦的笑容和温柔的礼貌，与那个在复仇者大厦步步紧逼的男人完全不同。 平时的史蒂夫看上去也像是个普通男性，普通人。 或许，在他，在他们自己眼里，他们就是普通人。 “我一直很想知道，”想到队长的笑容，迪莱拉尴尬的心情平复了不少，“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就算你的声线和脚步声出现了变化，心跳声却没有变。”日常版的夜魔侠说完后还好心地提出了建议，“下次你可以注意一下。” 迪莱拉一直以为自己的能力就可怕了，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谁会在大街上听到别人的心跳啊？ “可为什么要约在今天？你就不怕我放弃这个身份，玩什么人间蒸发吗。”迪莱拉继续追问道。 “在画廊有固定工作，在布鲁克林有固定的居所，甚至连习惯出没的咖啡厅和餐厅都是固定的。”男人好像完全不担心这点，“你这个身份用的如此频繁，想彻底人间蒸发，这有点困难，迪莱拉。” 连续两次碰见这个男人都被他从人群之中揪出来，迪莱拉真是觉得自己可以出门买彩票了。 “连我家住址都查到了，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啊，默多克律师。”于是她没好气地开口嘲讽道。 马修·默多克先生只是又回了她一个礼貌的笑容：“别这么客气，喊我马特就行。” 那天被这家伙从街头再一次抓了现行后，他直接把自己的手机号社保号等等一系列信息都要了过去——迪莱拉长这么大以来，还从没碰到过这种窝囊事呢，说真的，听心跳？他真的不是在吓唬自己？ 而且…… “其实你有更多的办法得知我的身份，”迪莱拉托腮说道，“比如说跟踪我回家之类的，不用直接暴露在我的面前。” 马特摇了摇头：“碰到你的当天我约了客户，没那么多时间。” 这个理由对无所不能的超级英雄来说，太牵强了点吧。现在他知道自己的底细，迪莱拉也知道他的。虽然迪莱拉对这些超级英雄并不怎么熟悉，但她相信一位看不见依然能打击罪犯的男人不会拥有冒失的性格。 把真实身份暴露给自己，恐怕他有自己的打算。 “不管怎么说，”迪莱拉咬了咬嘴角，开口说道，“谢谢你没把我直接送回复仇者大厦。” “不用客气。” “所以，你需要我做什么？” 他有这个义务把自己拎回到美国队长面前的，但是他没有。现下两个人都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迪莱拉想他大概有什么地方可以利用到自己。 “如果我需要你老老实实呆在家里，”马特并没有直接道出自己的想法，反而像是玩笑般开口，“你大概不会听从。” 明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迪莱拉还是勾起了嘴角：“如果你把自己的身份暴露给我只为了让我安分守己，那你可真是亏大了，马特。” 这当然不是马特的要求，他扶了扶自己的墨镜：“我——谢谢。” 嗯？ 还没等迪莱拉反应过来马特谢的是谁，凌空一个托盘就以相当高调的方式落到了餐桌上，她抬起头，不意外地看见麦克斯挂着灿烂笑容的脸。 “哇，听力不错，帅哥。”她把餐盘推到马特的面前，“你点的套餐。” 瞧瞧这一脸斗志昂扬自信满满的模样，迪莱拉相当不客气地对着麦克斯翻了个白眼，但后者完完全全无视了自己的好友，对着马特继续说道：“不打算餐后来点甜点什么的吗？” “麦克斯的小蛋糕做的非常好，”迪莱拉尽职尽责的补充道，虽然非常不齿自家损友这有异性没人性的行径，但她和卡洛琳的生意该照顾还得照顾，“推荐你尝一下。” 马特倒是捧场：“那我就尝一下。” 这换来了麦克斯比刚才还要开心的笑容：“没想到迪莱拉还能在那个三流画廊里碰到你这样的人。” 什么叫三流画廊！怎么也得是个二流的好不好，迪莱拉狠狠瞪了麦克斯一眼。 自己和麦克斯的这些小动作绝对都被感官超常的男人察觉到了，但是很显然，此时的马特更乐得装成一个普通人，就像是完全不知道站在旁边的服务生刚刚夸他帅的合不拢腿一样：“我在工作上碰到了一些麻烦，刚好迪莱拉的出现帮我解决了一部分。” 追查黑帮的活动，可不就是夜魔侠的工作么。 “那是，迪莱拉照顾盲人可经验丰富。”麦克斯难得认同地说道。 马特偏了偏头：“经验丰富？” 再这么下去他没查出来的东西也都被麦克斯抖出来了，迪莱拉想也没想就直接打断了好友的搭讪行为：“我还是要一份沙拉和薯条，叫后厨快点，我都要饿死了！” 而麦克斯被迪莱拉这么一打岔，看上去很想把托盘直接砸到自己的脑门上。 “你有照顾盲人的经验。”等到麦克斯离开后，马特仍然没有放过这个问题，他就像是能看见东西一样扭头对准了自己。 迪莱拉挑衅一般开口：“怎么，连我平时常去的餐馆都摸清了，却没查到这个？” “难免会有疏漏。” “我的妈妈也看不见东西。” 她的话音落下之后，马特沉默了片刻：“……抱歉。” “这话听你说真是怪怪的。”迪莱拉毫不在意地笑了几声，“她很好，虽然不像你一样感官敏锐，但她有我还有一个特别体贴的男朋友照顾，生活美着呢。” 不知道是不是迪莱拉的错觉，她总觉得听到麦克斯提到这件事后，马特的态度稍微软了那么几分。听到迪莱拉的话后他又犹豫了一会，带着些许试探似的接着开口：“那你血统的问题，你的妈妈……？” “她知道。”迪莱拉当然明白他想问什么，“关于我那个便宜爹的事，还是妈妈亲口告诉我的。不说这个，你到底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马特明摆着还有关于自己身世的细节要问，但是迪莱拉抛出的问题更为重要，所以穿着便装的超级英雄也没再纠结下去，他收敛起刚才半开玩笑的表情：“我不会把你的动向告诉复仇者，也不会干涉你继续调查金并的事情，但我希望你能和我合作。” 嗯，据说夜魔侠和金并的梁子挺深，而斯库鲁人这件事自己又是唯一的线索。交付底细、换取信任，然后再提出合作，这样的要求很合理。只是…… “把我交给复仇者不是更方便吗？”迪莱拉不依不饶地追问，“这样你能得到线索，还能有更强的队友。” “复仇者们太过显眼，对付黑帮就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马特解释道，“他们已经有所警觉，他甚至做好了针对复仇者的准备。” 换句话说，就是面前这个街头英雄，在这方面并不信任那些经验丰富的英雄们。 队长他们可是不知道拯救了多少次世界，对付一个小小的黑帮算什么？迪莱拉很想拿出一箩筐的理由来反驳马特，但话到嘴边的时候她猛然想起了之前与队长一同去的反超级英雄主题的艺术展。 算了，他必然有他的理由，而且不把自己的身份捅出去迪莱拉感谢还来不及呢，她可不想惹恼了掌握着自己最大把柄的人。所以迪莱拉的话最终还是拐了个弯：“这件事，你没有通知复仇者？” “还没来得及。”马特优哉游哉地端起了咖啡杯，“既然选择与你合作，那么我想你有权知道更早地知晓这件事。并且——” “——并且什么？” “复仇者打算再去探探你第一次被绑架的地方，但金并已经做好了反击队长的准备。”马特在把咖啡杯送到嘴边之前顿了顿，“这对你来说是一次好机会。” 好机会？队长受到袭击，对她来说能有什么……哦。 明白马特话中所指，迪莱拉陡然笑了起来。 “我会去提前通知队长的。”和街头英雄组队，听起来就帅的要命，况且美人救英雄什么的，她岂能放过这次机会？ 第11章 别做斯托卡11 拯救英雄什么的，想想挺痛快的，但是真事实起来，风险还是有的。 尤其是迪莱拉并不会战斗……好吧，也不能说不会，就是比起那些拿着发绳就能勒死大汉的特工大姐姐们来说，迪莱拉的水平实在是不够看的。但幸运的是她今天的任务是“提前”通知队长，用不着在开火之后把复仇者拦下来。 所以坐在天台边沿的迪莱拉，一边咬着饮品的吸管，一边观察着楼下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上一次自己就是在街道这里被打昏绑架的，迪莱拉记得很清楚，望着晚间这三三两两成双入对的情侣，她还觉得自己的后脑勺隐隐作痛呢。而金并在这附近有个不大不小的地盘，这次复仇者的目标就是那—— 来了。 就算是套着一件夹克，迪莱拉还是精准无误地在街道另外一边的巷子里认出了盾牌。但他的身边并没跟着其他人，白天一起出行的两位女英雄也不在，是已经潜伏进金并的地盘，或者准备行动了吗？ 那自己就要抓紧了，这么想着的迪莱拉，直接从天台跳了下去。 “——队长，等等！” .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时候，美国队长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迅速警戒起来。当他看到从楼上跳下来的是个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时，疑惑了瞬间。 而当那个小姑娘二话不说地跑到自己面前时，美国队长再次握紧了自己的盾牌，但她却像是完全察觉不到一般停到了自己的面前：“金并已经察觉到了你们的行动了，这是个陷阱！是夜魔侠让我来通知你的，他说金并掌握的事情远比你和他想象的更多，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等到金并有动作时再随机应变。” 这一连串的“金并”连气也不喘地道出来，就算是美国队长也愣了几秒，他重新把面前的姑娘打量一番，个子不高，身材瘦小，一双碧绿色的双眼里全是紧张的神情。她明显认识自己，但队长却想不起自己从哪儿见过她……等等。 美国队长突然反应过来了，他紧绷着的肌肉松了松，试探性地开口：“天星？” “啊，”这个时候小姑娘好像才意识到自己没有自报家门，她一拍额头，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是我。” 鉴于上一次她再次逃跑的方式实在是过于惊世骇俗，所以等到她说出确认的话时，队长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拧起双眉，但随即他意识到，刚刚天星说的是夜魔侠让她来的。 “夜魔侠？” “是的，”她点了点头，“他希望我帮他做点事。” . 是错觉吗？迪莱拉在说完这句话后，觉得队长好像有点不大……满意。 大概是因为自己两次从他眼皮下面溜走吧，毕竟复仇者提供保护自己不接受，转头反而去帮地狱厨房的人跑腿，将心比心，迪莱拉估计也不会高兴。不过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所以迪莱拉继试探性地开口追问：“我的建议已经转达到了，那么队长你的决定是……？” 这换来了男人审视一般的目光，然后他抬手按向自己的耳侧：“收起武器，克林特，不是敌人。” 哇哦，听起来好像周围还潜伏着队友的样子。迪莱拉缩了缩脖子，不管藏起来的是谁，自己都得感谢他没有立刻动手，不然她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夜魔侠只让你转达这些，没别的了？” 还用别的吗？看着队长坚毅的面庞中浮现出了难以察觉的急切，迪莱拉的内心莫名地涌起几分恶劣的快意。她抬了抬肩膀，勾起得意的嘴角：“还用得着他提供别的吗，关于斯库鲁人的事——” 后面的话，因为美国队长陡然伸出的手，而下意识地卡在了喉咙里。 然后迪莱拉感觉到男人宽大的手掌穿过自己的肩膀，划过腰际，直接把她按进了怀里。 哎？ 哎哎哎哎哎哎？！ 等等啊这事态发展的不对啊，就算迪莱拉偷偷地想了很多遍这样的场景也不应该发展的如此—— 紧接着子弹打在盾牌上的清脆响声把迪莱拉吓得一个激灵，而等到队长几乎可以说是直接把她半抱在怀里的时候，她的大脑很干脆的“咔吧”一声，当机了。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迪莱拉大概的印象就是“几个手持热武器的坏人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队长一手抱着自己几下子就全把他们搞定了”，等到她脑壳里断掉的弦重新接上的时候，队长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看。 天啊，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看。 “你没事吧？” 这台词有点熟悉啊，好像上一次在布鲁克林大桥时他就是这么开场的……哦，他把自己抱起来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好吧，意识到这点的迪莱拉真是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望，她拼命的摇了摇头：“没、没有！” “这就是那个天星？” 就在队长还打算再问什么的时候，背后响起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声线，迪莱拉越过队长的躯干望过去，没有紧身衣也没有面具，手拿着弓箭，站姿像个特工。看来这就是刚才队长让他别动手的那个同伙……啊，他是叫鹰眼来着？迪莱拉记得之前皮皮虾入侵地球时他露过脸的。 美国队长朝着他点了点头，然后重新扭头看向迪莱拉：“你刚才想说关于斯库鲁人的什么？” 虽然男人已经放下了迪莱拉，但他的手仍然在迪莱拉的后背徘徊。迪莱拉知道他这是怕自己冷静下来之后站不稳摔倒，只是……离的太近了！ 在这个距离下，迪莱拉再一次嗅到了队长身上的气息。 和布鲁克林大桥那次一样，微微的汗水味道，干净的肥皂的味道，还有男性的味道，以及迪莱拉也说不明道不清的，专属于队长的气味一同涌进她的鼻腔。迪莱拉下意识地抬起头，对上史蒂夫·罗杰斯那双海一样澄澈的眼睛，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瞬间被揪紧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并不是在艺术展时单纯的动心，也并不是第一次从他眼前溜走时那样纯粹的肾上腺素作祟，这种心悸感更像是、更像是…… “呃，”迪莱拉的脸蛋猛然变得通红，她扶住自己的额头，有些尴尬地避开了队长的目光，“你，你能后退一点吗队长，你离我太近我没法思考了！” 美国队长：“……” 鹰眼：“噗。” 迪莱拉这么一说，队长也意识到这样的动作有些不妥，他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后退几步：“抱歉。” 随着距离的拉远，夜晚的冷空气吹过来，迪莱拉总算是彻底放松下来，她揉了揉自己的脸：“我说关于斯库鲁人的事情，可以随时来问我，我会尽自己可能地提供帮助。” 这换来了美国队长意味深长的眼神，但这次他没有反过来呛自己，沉默半晌之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看，这就是马特说的“好机会”。 他可不会为了帮自己牵红线特地让自己过来，夜魔侠可不是会顾及少女心的英雄。他说的好机会，是让复仇者把迪莱拉的名字从通缉名单上取消的机会。毕竟她是两次在超级英雄眼皮底下溜号的人，如果贸然再次出现在复仇者成员的视野中肯定没有迪莱拉的好果子吃，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是以“夜魔侠的同伴”来的，这就证明有英雄信任她，并且把她当做合作伙伴，而不是被保护者来看待。 这样，就算是队长，也不能再次提着自己的衣领拎回复仇者大厦，关进小黑屋面壁去。 “所以接下来怎么办，cap？”此时正站在一旁好奇打量迪莱拉的鹰眼插口问道，“咱们是继续进行任务，还是先撤离？” 他的话音落下后，队长并没有立刻回应。男人思索了半晌之后，再一次看向了迪莱拉：“继续任务，托尼和里德的研究不能白费。但有个地方得需要你的帮忙，天星女士。” 咦？ 需要她帮忙，那估计就真的是和斯库鲁人相关的事情了。既然队长开口，迪莱拉哪儿能推辞：“叫我……天星就好，队长。我会尽我所能。” “那么请你跟我们来一趟。”队长点了点头，“一会如果碰到敌人，请你务必跟在我和鹰眼的身后。” 听起来她就像是蹭经验的小号一样……好吧，严格来说她就是个小号，所以迪莱拉并不打算多言，她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皱褶，准备跟上已然迈开步子的队长。 不过，她不打算多说什么，但围观人士却没那么简单就放过她。趁着队长转身的功夫，鹰眼总算是逮到了和迪莱拉说话的机会，他抱着自己的宝贝弓箭上上下下看了迪莱拉好几眼：“那个，女士，这不是你本身的模样吧？” “当然不，”现在她看起来也就十二岁哎，怪不得刚才队长抱自己抱的这么顺手，大概也和她的外形只是个孩子有关系，“不过，谢谢你夸我年轻。” 鹰眼笑了几声，然后又忍不住问：“所以你真的不管想变什么脸就变什么脸，那你能给我变个斯嘉丽·约翰逊看看不？” 迪莱拉：“其实斯嘉丽·约翰逊就是我的身份之一。” 鹰眼：“？！？！？你说什么！？” 迪莱拉：“骗你的。” 第12章 别做斯托卡12 迪莱拉想起几年前打暗黑破坏神3的时候，常常要帮新买游戏的朋友练级，通常就是她在前面开路朋友在后面涨经验捡尸体，时间长了帮的人多了，那个时候迪莱拉真是恨不得闭着眼都能把地图走下来。 她为什么想起这个呢？因为站在队长和鹰眼身后的迪莱拉，感觉自己特别像是朋友们的小号。 按理来说，金并是对复仇者今夜的行动有所准备的。但等到迪莱拉把他们埋伏的地点指出来后，她所做的也就是围观两个英雄以极其潇洒帅气的方式迅速地处理完所有的敌人，嗯……老实说，有点像高中生殴打小朋友。 “到底哪儿需要我帮忙，队长？” 等到埋伏的敌人全部被揪出来打到失去反抗能力为止之后，正躲在高高的货柜上的迪莱拉露出脸问道。 队长扭过头看了迪莱拉一眼，然后收起自己的盾牌走向前：“在复仇者大厦的时候，托尼抽了一管血。” 迪莱拉抽了抽嘴角：“那个，不止一管，队长。” 现在想想当时的场景，迪莱拉还觉得手臂阵阵作痛。说好的是为了分析dna抽一管血的，但本世纪最伟大的发明家岂会放过研究外星人的机会？虽然他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严格按照保证迪莱拉健康的容量来的，但……呃，大概是迪莱拉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之后好几天走路都是飘的。 听到迪莱拉这半是吐槽半是告状的话，队长蔚蓝色的双眼微微眯了瞬间，嘴角不易察觉地翘了起来：“情况特殊，我代他向你道歉。” 然后他朝着自己伸出了手。 嗯？ 被男人的笑容晃花了眼的迪莱拉，愣了瞬间才意识到队长的意思。 爬上高高的货架躲起来很容易，不过要爬下来就有点困难了。队长是想让她直接跳下来，他负责接住自己。 换句话说，队长希望她直接跳到他的怀里。 上帝啊。 脸颊滚烫的温度告诉迪莱拉，她现在绝对脸红了。队长见识过她直接翻下布鲁克林大桥时的情景，他知道自己有平安落地的本事，但是他还是对着自己伸出了手。 “呃，”迪莱拉揉了揉脸，努力让自己的声线维持在正常的程度上，“我自己下来就可以了，队长。” 鹰眼：“现成的和男神近距离接触的机会都不要？” 迪莱拉：“……” 她好像今晚才第一次见到鹰眼吧，为什么这家伙会知道自己是脑残粉，原来超级英雄和普通人一样也会互传八卦吗？！迪莱拉尴尬地真恨不得脑袋着地摔死算了。 而这次，队长可不止是翘起嘴角这么简单了。他笑出了声，而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好像迪莱拉真的就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一样：“没那么夸张。” 清朗的声线传入耳朵里，就像是有魔力一般让迪莱拉恢复了平静。是的，也没那么夸张。换做是任何女士他都会伸以援手的，不管是平时的史蒂夫·罗杰斯，还是战场上的美国队长，他都会这么做。 所以迪莱拉还是选择无视自己跳的飞快的心脏和鹰眼揶揄的眼神，选择听从队长的建议。 她直接跳了下去，而队长如约稳稳地接住了自己。 他的手掌托住了自己的后背，坚如磐石又温暖有力。迪莱拉下意识地寻觅到那双像是把整个海洋都藏进去的眼睛。 只是队长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他很快便把自己放了下来。想来接住一个十二岁的姑娘对他来说就和拎着牛奶和面粉上楼一样容易。迪莱拉突然庆幸自己现在的身体也就十二岁了，起码以孩子的身份感觉没有那么的尴尬，哪怕队长他知道自己是个成年人。 “谢、谢谢你。”迪莱拉胡乱地点了点头，然后强行把自己的思路扯到正事上来，“今……今天的行动！需要用到我的基因吗？” “是的，”队长肯定了迪莱拉的猜测，“第一次救出你的时候，我在这里发现了一个仓库，需要验证dna才能打开。里德他们确认了那道门需要的并不是金并的dna，所以他们提出了一个假设。我身上带着你的血样，但既然现在你在这里，我想血样也用不到了。” 所以假设就是，需要自己的dna，斯库鲁人的dna才能通过。 可是为什么是需要斯库鲁人的dna？迪莱拉有点困惑，不过既然队长这么说了：“我会试试看。” 队长点了点头，直接向埋伏点外走去。而迪莱拉正准备跟上呢，鹰眼一个脚快从高处翻了下来，落到了她的身侧，压低声音：“我说，队长他现在有想追的姑娘。” 迪莱拉：！ 队长：“……克林特，我能听得见。” 他有想追的姑娘？！ 那一瞬间迪莱拉的心都凉了，紧接着狂风骤雨伴随着几道惊雷向她的大脑袭去，一时间迪莱拉都不知道该对鹰眼这句话做出什么反应。所幸的是，队长这么一警告，鹰眼立刻嘿嘿笑了几声终止了这个话题，也用不着迪莱拉回应。 等等啊喂，这一点也不“所幸”，把话给我说完啊！就迪莱拉之前跟踪队长的收获来看，他明明就是个单身汉来着！没有出席过任何约会，也没有心上人的痕迹啊？！她这就停了才几天，怎么就有了想追的姑娘，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就算是死心，也得让自己死个痛快吧。迪莱拉绝对不会因为鹰眼这么一句话就善罢甘休的，趁着又是一波殴打小朋友的功夫，和队长拉开有段距离的迪莱拉按捺不住地揪住了鹰眼：“队长有心上人？” 对于迪莱拉这像是逼问一样的态度，抱着弓箭的鹰眼大有一报刚才被骗之仇的架势，他看起来得意极了：“别担心，你还有机会的。起码现在队长还没追到手呢。” “你先……告诉我，她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道出这句话远比迪莱拉想象的要难吗，她只觉得现在实在是克制不住酸味从自己的心底涌到嘴巴里。这样实在是太傻了，真的，大学的时候自己还因为同样的事情嘲笑过偷偷抱着被窝哭的同学呢，但现在，迪莱拉也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大概是迪莱拉的表情看上去实在是太惨，鹰眼总算是收敛了不正经的表情：“具体我也不是太清楚，塔莎和旺达只是随口提了一句。队长是在餐馆偶然认识她的，好像……在画廊工作？” 迪莱拉：“………………………………” 迪莱拉·威尔逊用无数个身份，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来没体会过这种在瞬间从一个山峰到另外一个山峰的心情。 在餐馆认识，还在画廊工作，迪莱拉想，出现“史蒂夫·罗杰斯认识两个符合条件的女性”的几率，大概比她妈妈恢复视力的几率还要小。 这回她是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鹰眼了，迪莱拉觉得自己理应高兴的尖叫出声的，但是鉴于几分钟前她还沉浸在失恋的悲痛之中，狂风骤雨还没停呢天边的彩虹就突然横插一脚，她都觉得自己要得心脏病了。 不过大概是现在迪莱拉的表情真的非常复杂，所以鹰眼自发的将现在她的状态认定成过于震惊，大仇得报的特工安慰性地碰了碰她的肩膀：“先干正事。” 对，先干正事。 迪莱拉猛然回过神来，她是来帮忙的，不能让自己的少女心耽误了任务的进行。 确认所有的小学生……嗯，敌人都已经站不起来后，队长才允许迪莱拉从掩体之后走出来。她停在了仓库门前，深深地看了队长一眼。 队长：“怎么了？” 现在的迪莱拉真是五味杂陈。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暂时不联系队长，没想到他却……他想追自己哎。这种事情，迪莱拉自己都不敢偷想，鹰眼他不会听错了吧？ “没，没什么。”但是正事要紧，她深深吸了口气，把自己的小心思全部抛在脑后，“你确定我的dna会打开门吗？” 男人摇了摇头：“里德只是说很有可能。” 复仇者的科学家们可比自己厉害多了，而且队长同意一试，她也不会再多质疑什么。所以迪莱拉并没有怎么犹豫，便伸出了手。 而神奇先生和钢铁侠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 片刻的等待之后，仓库的门开了。 那一刻迪莱拉的心提了上来，不论门后藏着的是什么，都和自己被绑架有关。不，或许不仅仅是有关，甚至很有可能是整个事件的关键所在。当整个门向上拉起的时候，她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门后的房间比她想象的要小一些，而在看清里面的物体后，迪莱拉立刻就顾不上观察房间了。 准确地说，里面藏着的不是一个物体。 那是一个人。 迪莱拉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震惊地看着那像是正在密封舱里沉睡着的……人形生物，如果不是他的身材和正常人一样高大，那通体绿色又皱巴巴的皮肤真的很像奇幻游戏里的哥布林或者半兽人。完全摸不清情况的迪莱拉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边的美国队长，刚好迎上他的眼神。 “这——” “这是一个斯库鲁人。”队长用凝重的语气解释道。 怪不得。 迪莱拉从来没见过活的斯库鲁人，连自己的便宜爹也没见过。如果面前的人型生物和她有着一半的血统的话，那金并会绑架自己，就理所当然了。 “但是……”迪莱拉的心却仍然没有放下，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个在场的人都无法解答的问题，“为什么关着斯库鲁人的门，需要斯库鲁人的基因才能开？” 第13章 别做斯托卡13 第一次刷副本什么的，尽管迪莱拉基本上啥也没干，可压力还是有的。等到一切结束之后天都亮了，回到家后她只想滚进被窝里好好睡一场。 眼下太阳还没出来呢，妈妈应该还没醒。所以迪莱拉轻手轻脚地打开门之后便脱下鞋，生怕脚步声吵醒了妈妈。 然而就在她踏进走廊的时候，迪莱拉的小计划就被打破了。脚步刚刚落下之时，客厅里就传来了妈妈温柔的声线：“迪莱拉？” “啊，是我。”迪莱拉立刻答道，既然妈妈醒了，那就没必要再小心翼翼地说话走路，“你怎么起床这么早啊，妈妈？” 说着她走进客厅，看到妈妈还穿着睡衣，却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她的手边放着一个收音机，好像正准备听早间新闻呢。迪莱拉脱下外套，坐到了妈妈旁边，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这是迪莱拉自小的习惯，毕竟妈妈看不见，迪莱拉喜欢用这种方式让她感受到自己真切的存在。 摸到迪莱拉的手心后，妈妈笑出声来：“那个男孩儿怎么样？” 迪莱拉：“啊？” 听到妈妈的话，淡淡的心虚感直接涌上迪莱拉心头，然而很快她就平静了下来，面对妈妈还有什么心虚的？只是……她怎么知道自己昨晚和谁在一起？ 而妈妈就是妈妈，迪莱拉一个语气词就明了了她想的一切：“你昨天晚上说去帮一个朋友的忙，把约你出门的男孩儿称为‘一个朋友’可是你从中学时就有的习惯了，迪莱拉。” 呃。 果然她能瞒过天瞒过地，永远也瞒不过自己的母亲。迪莱拉笑了几声，还没想到该怎么回应这句话呢，妈妈就再一次开口：“你真的只是去帮忙，对吧？” “当然！” “其实你知道我更想听到否定的答案。” “……妈妈，这话你作为家长可不该说。” 妈妈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她握了握迪莱拉的手掌，摆出了一副开明大度的表情：“你已经工作了，我相信我的女儿自己有分寸。” 说完妈妈顿了顿，接着问道：“是阴阳那天看见的金发小伙吗？” 就知道阴阳会告诉妈妈。这些年她也交了几个男朋友，迪莱拉最喜欢的就是阴阳，原因之一就是他和自己一样很少会瞒着妈妈什么。迪莱拉觉得，自己的母亲已经因为双目失明而失去了接触世界的最直接方式，她不想让谎言和欺骗困扰她。 唯一的缺点，大概只有他是个商人。虽然平时阴阳对妈妈很体贴，可他常常会出差很久不见踪影。就像现在，听妈妈说阴阳飞回中国谈生意去了，又是好几个星期没回来。 如果他能有更多的时间陪妈妈就更好了。迪莱拉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回答妈妈的问题：“嗯，就是——” 然后迪莱拉猛然意识到妈妈口中的“金发小伙”，是美国队长。 她猛然回过神来，看向自己的母亲。邻里之间的调和剂，温柔又大方的威尔逊太太正将左耳对着自己，等待迪莱拉继续说下去。当然了，妈妈等的只是自己女儿向自己倾诉桃花运——如果史蒂夫·罗杰斯只是个二十来岁，金发碧眼又积极向上的普通人，那说起来也没什么。 关键，史蒂夫并不是普通人。 迪莱拉可以瞒天瞒地瞒过一切世人，可是她不想欺骗妈妈，也不能欺骗她。 “妈妈。”于是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收敛了刚才不正经的表情。 她的语气一变，威尔逊太太就立刻察觉到了问题：“怎么？” “其实……那个金发小伙，是美国队长。” 一时间妈妈的脸上露出了空白的神情，她好像没意识到迪莱拉的话中所指，等了半晌之后，威尔逊太太流露出了些许讶异的神情：“你是说，你最近在和美国队长约会？” 这关注点跑远了啊妈妈！不过硬说是约会，那次艺术展算是一次吧。不过这根本不是重点好吗，迪莱拉好不容易严肃起来的态度一下子被妈妈戳漏了气，她哭笑不得地开口：“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好好，你说。”尽管这么让步，可妈妈脸上的表情还是非常震惊，“你竟然认识美国队长。” 在迪莱拉的记忆里，妈妈可从来没露出过这种惊讶的表情。但是想来也不奇怪，毕竟她那个年代里美国队长的影响更为深刻，六十年代的时候英雄主义可比现在更为流行。 “我是在一次意外中认识他的，那个时候他正在调查……关于斯库鲁人的事情。” 妈妈牵着迪莱拉的手猛然僵住了。 那一刻迪莱拉只觉得些许愧疚和尴尬感涌上心头，每次提到自己的血统问题时迪莱拉都会有这样的感受。从小到大，妈妈一直在尝试着用坦然的方式来面对这个问题，但是迪莱拉能察觉得到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受到伤害。她的外星血统，还有那个从来没见过的便宜爹，就算妈妈从来没说过，迪莱拉也知道，这一直是妈妈心中的一个结。 她总是能避免提及这个问题就避免提及，但现在，迪莱拉必须说出来。 “我有斯库鲁人的血统，我认为我得帮助队长，所以我便去了。”迪莱拉认真地开口，“昨天晚上，也是为了展开进一步调查，我才没有回家。” 当然，至于没告诉队长自己真实身份，以及差点被绑架的事情还是别说为好，她可不想让母亲白白担心。 “那你昨天去了哪儿？”但做母亲的怎么可能不担心自己的女儿，听到迪莱拉的话，威尔逊太太还是不赞同地拧起了眉头，“跟着超级英雄们活动，这太危险了，迪莱拉！” 是的，生活可不是电子游戏。拿着手柄迪莱拉不仅能够拯救一个又一个的世界，还能够端着各种□□冲锋陷阵，但再现实中她做不到。就算有着随意变化性状的能力，可当子弹窜过头顶时她还是会紧张地大脑空白、想要对自己不利的坏人冲到面前时她仍然会手足无措，这的确很危险。 但迪莱拉不来，地球上恐怕很难找到第二个能帮助复仇者的斯库鲁人。 她怕危险，也怕死，还有妈妈要照顾。但这并不能动摇迪莱拉的决心，二战之时史蒂夫不也是这么选择的吗？那个时候他也是个普通人，甚至是个疾病缠身的病秧子，更不像现在的情况非他不可。可他还是成为了英雄，迪莱拉想，几十年前的史蒂夫能，那么她也能。 “我知道。”所以她只是放轻了声音，对妈妈说道，“但是，我必须得去。” 这句话落地之后，客厅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迪莱拉静静地等待着母亲的回应，不过她不担心妈妈会阻止自己。 很久很久之后，妈妈一声叹息。 她松开了牵着迪莱拉的手，摸索着伸向了迪莱拉的面庞。温暖的掌心停留在脸侧，迪莱拉微微阖上了眼，仔细感受着来自母亲的温度。 “这一点，你和你的父亲很像。” 迪莱拉愣住了。 这是第一次，有生以来第一次妈妈正式地提及了她的外星父亲。 “他离开了我，留下了你。我想在你心底他一定有着冷酷又残忍的形象，但他不是这样的人，迪莱拉。”妈妈用她柔和的声线慢慢开口，她的声音比迪莱拉想象的要平静的多，“他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也是个诚实的人。不然的话，他大可不必离开我，也不必向我坦白真实身份。” “可是……他伤害了你。” 这的确和迪莱拉想象的不太一样。她以为妈妈不提及父亲是因为那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大渣男，然而妈妈的反应却绝对不是这样的。 妈妈露出了笑容，连笑容中也没有迪莱拉觉得应有的苦涩：“是的，我为此怨恨过他，直到你出生很久之后仍然如此。但现在我想通了，你父亲的离开一定有他的理由。” “但你从来不想提及他。” “因为我不想失去你。” 看着妈妈自责的表情，不用她多说，迪莱拉也懂了。 妈妈从来不说她的父亲，迪莱拉也不敢去问。如果母亲将这些话早早地告诉自己，自己肯定会追求父亲的去向。就算现在的纽约市三天两头有外星人来踢馆，也不代表着拥有外星血统是件安全的事情。 “我很抱歉，迪莱拉，我是个自私的母亲。” 不，才不是呢。 迪莱拉捧住妈妈放在自己脸侧的手，摇了摇头：“你是在保护我，我知道的。” 说完，迪莱拉看了母亲片刻，有些犹豫地问道：“那个……妈妈，你还……爱着他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不爱了。” 喜欢一个人可不会用这么平静的语气提及他，反正迪莱拉知道自己说起队长时绝对不会如此淡定。妈妈说她原谅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恐怕也是因为，她放下了这段感情。 “嗯，这对我来说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 就知道是这样，迪莱拉默默地替阴阳松了口气。平心而论，要在一直体贴地照顾妈妈的阴阳和从没见过的爹之间选择，迪莱拉还是希望妈妈和前者在一起。 “我很高兴你能看得开，妈妈。”于是迪莱拉放松了表情，说道。 母亲的表情也同样缓和下来：“我也很高兴你能帮助到复仇者，妈妈为你骄傲。不过说真的，你真的在和美国队长约会？” 怎么又绕回来了！迪莱拉抽了抽嘴角：“也就……那么一次。” “那你喜欢他吗？” 岂止是喜欢，用乔恩·华生的话来说，自己都因为狂热过头犯罪了好吗——虽然迪莱拉觉得那根本不算什么。但要和母亲说起自己的感情，迪莱拉还觉得怪不得好意思的，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还是承认了妈妈的问题：“我觉得史蒂夫……挺好的，你不会不高兴吧？” 威尔逊太太听到这话，忍不住捏了捏自己女儿的脸，半是玩笑半是责备的笑骂道：“平时谁也看不上，一看就看上了一个重量级的，你可真有出息。” 第14章 别做斯托卡14 “这么大规模的一个画廊，要钱有钱，要名气也有一点，”麦克斯站在画廊的大厅处，一撩自己的长黑发，严肃地指点道，“竟然一个裸|男也没有，这成何体统！” 迪莱拉：“……” 就算是有也因为你来全部撤下去了好吗，怪不得麦克斯一进门就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把画廊里里外外逛了个遍，原来是有图谋的！她非常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如果你想看裸|男，我知道一个更好的地方。” 麦克斯：“我看起来像是有钱逛脱|衣|舞俱乐部的富婆吗？” 迪莱拉：“不，我说的更好的地方是停尸房，保证你里里外外看个够。” “我说你们两个，”在一旁端着大盒小蛋糕的卡洛琳终于忍无可忍了，“能不能同情一下唯一的、正在干活的我？！” 协助超级英雄拯救世界只能是业余爱好，迪莱拉也是要吃饭的，所以游戏视频依然得录，画廊的工作也不能缺席。上次画廊送去展览的那副反超级英雄的画似乎反响不错，也卖了个好价钱，所以大家准备办个小小的派对的庆祝一下。 至于麦克斯和卡洛琳，作为迪莱拉的朋友，既然是当之无愧的小蛋糕供应商，顺便来帮忙打个杂。 “对了，”手忙脚乱帮卡洛琳接过盒子，迪莱拉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上次的那个凯文还记得吗？他好像挺喜欢你的，你觉得呢？” 卡洛琳：“……就那个大学生？” “不是吧！”麦克斯插嘴道，“大学生的皮条你也拉，迪莱拉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又不是十七岁的高中生，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迪莱拉反击道，她也刚大学毕业不久呢好吗，“在爱情方面任何阻碍都是不堪一击，何况……你这是什么表情！” 回应她的是卡洛琳又感慨又悲伤的一声叹息，金发的姑娘摸了摸自己的脸，惆怅道：“不久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但那个时候栗宝的粮草都比我现在吃的晚饭丰盛。” 感觉自己被嘲讽了。不过想了想虽然自己的工作不能赚很多钱，但总比处在破产边缘的这两位女士强得多，于是她决定绕过这个话题，以防踩到朋友们的痛处：“交个朋友总没什么的吧。” “我对凯文什么的没兴趣，”卡洛琳却话锋一转，“但是对你追美国队长这事有兴趣，别光顾着给我介绍对象，你的征服英雄大业如何了啊？” 怎么又扯到他那儿去了！迪莱拉一时语塞，如果是平时，不用卡洛琳问话，迪莱拉就会忍不住巴拉巴拉全给朋友道出来，但是现在……她总不能说挺好的，前几天刚刚才一起从黑帮的地盘挖出来一个外星人吧？至于日常方面，自从上次在街头偶遇之后，她已经很久没以“迪莱拉·威尔逊”的身份和队长接触过了。 然而这番沉默在朋友们眼里又是另外一层意思，麦克斯见她说不出话来的模样，瞬间如同打了鸡血般来了劲头：“是不是有进展了？你休想瞒过我的直觉，到什么程度？摸过他的胸肌没？” 如果不是小蛋糕是花钱的，迪莱拉很想把麦克斯的脑袋直接按进盒子里。 这家伙的脑子里除了黄段子就没别的了吗！迪莱拉刚想开口说吐槽什么，门口却同事的喊话却打断了她：“迪莱拉，有人找你。” 迪莱拉只得瞪了麦克斯一眼，转过头，然后看到刚刚她们议论的焦点，就站在同事的旁边，等待着自己打招呼。 是史蒂夫。 走进画廊的他自然没有穿着紧身衣，也不会拿着星盾。今天的史蒂夫和往日见到他时的行头一样简单，但就算如此，他挺直的脊梁和宽阔的臂膀在迪莱拉眼里仍然帅的无法直视，尤其是站在在她瘦削的同事身边，史蒂夫简直就像是套上了现代服饰、从画中走出来的希腊神祗。 很显然麦克斯和迪莱拉想到一起去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史蒂夫，不知道是在惊讶刚说起他他就来了，还是因为看到活的美国队长而诧异：“有这样的人活在世界上，人类为什么要看艺术品啊？” 不过他来画廊做什么？复仇者那边可是还有个活着的斯库鲁人没有解决呢，这是有了突破，所以有了闲暇的时间吗？不过这些话迪莱拉可不能用现在的身份问他，所以她只能按下心底的疑惑，给队长打了个招呼：“史蒂夫？你怎么来了。” “我只是路过，”青年对着她笑了笑，“顺路过来看看你。” 顺路过来看看她。 不行，得冷静！迪莱拉暗地里舒了口起，扬起了一个还算得体的笑容：“看来你最近忙的事情是告一段落了？” “是的。”给出肯定回答的史蒂夫，有那么一瞬间切换到了美国队长的模式，不过很快他还是放松下来，“对了，今晚你有时间吗？不如……一起去餐馆给老板打个招呼？他前几天还问起了你。” 迪莱拉：“我——” 卡洛琳和麦克斯急忙开口：“——有有有！她有时间！” 迪莱拉：“……………………” 又不是约你们吃饭，你们两个抢答什么啊！要不是现在迪莱拉两只手都拿着小蛋糕，她肯定要捂住自己两个朋友的嘴。 而史蒂夫被两个姑娘这异口同声的回答吓了一跳，他看了一眼位于迪莱拉身后的麦克斯和卡洛琳，然后又迅速环视了一圈四周，瞬间就明白了画廊今晚有活动：“你们接下来有派对？” “没关系的！”麦克斯反应叫一个迅速，“反正没人会在意迪莱拉在不在，你们两个尽管去出去吃饭，打杂的活交给我俩就成。” “什么叫没人在意我！？”迪莱拉忍无可忍。 这可把史蒂夫逗乐了，他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意识到今晚迪莱拉有事之后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失望的情绪：“那么还是改天吧，祝你们今天玩的愉快。” 麦克斯：“你也可以参加派对啊，队长！卖出去的那幅画，画的还是你呢！” 一旁的卡洛琳立刻帮腔：“对对对，麦克斯，咱们快去通知大伙，美国队长要参加今晚的派对！” 说完她拽着麦克斯就像风一样溜出了房间，还不忘把同样站在门口的同事拽走。 说真的，除了在抢购甩卖商品之外，迪莱拉还从来没见过卡洛琳跑的这么的快。然而就这么轻易地帮自己和他决定了今晚的行程真的好吗？！一瞬间房间里只剩下了她和史蒂夫两个人，青年诧异地看着两个姑娘风风火火的跑开，又把目光转回到迪莱拉身上。 两个人沉默半秒之后，禁不住同时笑出声来。 “什么画画的是我？”史蒂夫好奇地问道。 麦克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虽然史蒂夫个人还蛮喜欢那个反超级英雄的艺术展，但迪莱拉仍然觉得那些展品非常不好。所以听到史蒂夫的话，她不情不愿地蹭了蹭鼻尖：“就是之前的艺术展，我们画廊的那副画卖了个好价钱，今晚的派对也是为了庆祝这件事。” “关于纽约之战的那个。”史蒂夫点了点头，“立意不错，作者也很有想法，恭喜你们。” 就知道他不会介意，不过史蒂夫能这么清楚的记得画的内容，还是让迪莱拉稍微有些惊讶。 没想到在艺术展上，他比自己看在眼里的更加认真。想到那天仔细端详每一件展品的史蒂夫，想到他那副严肃又用心的态度，迪莱拉就觉得心跳忍不住加快：“一会儿你可以亲自去恭喜他。” “真的邀请我参加派对，这合适吗？”史蒂夫再一次失笑出声，他金发之下的面庞浮现出了几分无奈的色彩，然后补充道，“你的朋友们很可爱。” 反正她那两个“可爱的朋友”都已经替自己开口了不是吗？ 不过……迪莱拉是没想到，他会真的来约自己出门。 她还以为鹰眼那些话只是随口胡诌的呢，毕竟站在自己面前的可是美国队长啊！直到现在迪莱拉的心底还徘徊着强烈的不真实感，史蒂夫抛出这个问题后她眨了眨眼，看向男人的面庞：“你不方便吗？” “当然不是，只是那个画，”总是果断又坚定的史蒂夫竟然罕见地顿了顿，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措辞，“嗯，我想作者可能不太希望我在场。” 明明应该是作者来考虑你的想法才对吧。迪莱拉收敛起了笑容，换上了认真解释的神情：“怎么会！我向你保证画廊的大家都非常尊重你们，我的朋友画那幅画只是为了展现艺术和纽约之战的情景，他自己家里还有你和其他复仇者的玩具呢。” 史蒂夫并没有怀疑迪莱拉这话的真实性，他当然不会。史蒂夫·罗杰斯在成为二战英雄之前就是学画画的，迪莱拉相信他比自己更能了解一件艺术品的思想内涵，更是能了解到她的朋友在创作过程中对超级英雄本身并没有任何敌意。 但是尽管如此，这并没有说动史蒂夫，站在门口的青年稍稍向前跨了一步，却和面对天星时的距离不同，他停在了迪莱拉三步开外的地方。 “你的朋友不介意，”说出这话时，史蒂夫用他浅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迪莱拉的面庞，“那你呢？” ……这个时候，迪莱拉才想起来，她的初衷原本是要婉拒史蒂夫的。 而史蒂夫本人也不傻，他问出这句话，就足够证明男人已经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冷处理是想与他保持距离。邀请美国队长参加派对的是麦克斯和卡洛琳，从头到尾迪莱拉可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她应该拒绝史蒂夫的，而现在他给了自己表达意见的机会。虽然这个问题直接又干脆，但迪莱拉知道这是他一贯的风格，他是出于尊重自己才这么问的。 可迪莱拉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回答了。 说介意吗？史蒂夫不会生气的，但心上人亲自来约自己，她却因为这个理由那个理由拒绝他也太矫情了吧？可是说不介意的话，那迪莱拉又陷入了欺骗史蒂夫的怪圈。她不想拒绝史蒂夫，也不想欺骗他。 不过，现在告诉他也没关系吧？反正他承认了天星的存在，自己还帮了忙不是吗？ 想到这儿迪莱拉鼓起勇气：“那个，史蒂夫，我有话想对你说。” “什么？” 她抬起头，对上男人的双眼，然而在看到那清澈又坦诚的瞳孔时，迪莱拉……又有些退缩。 “我……我想说……” 她从来没告诉过别人自己的身世，没和任何人坦白过，所以话已经到了嘴边，但迪莱拉却发现真要说出口，是那么的艰难。 吞了吞唾沫，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想说，你能约我出去，我……很高兴。” 不，还是下次吧。 迪莱拉硬生生地把话咽了下去，她一个人无法决定这件事，这事应该首先告诉妈妈或者乔恩，对，迪莱拉决定还是先和更理智的人商讨之后再告诉他。 所以面对着因为她这句话而稍微松口气的青年，迪莱拉还是没有道出事实。 下一次，她一定会把全部的真相告诉他。 第15章 别做斯托卡15 夜色正深，迪莱拉独自一人行走在漆黑又寂静的巷子里，她一边前行着，一边打量着周围的场景。这光线太暗了，路灯在这样的环境下基本上起不到什么作用，她把这条暗巷的每一个角落都看了又看，最终停留在了避光处。 “我这么站着看不出什么破绽吧？”她偷偷地环绕一圈四周，发现并没有人在，便按了按藏着的耳麦，轻声说道。 几秒之后，耳麦里传来了夜魔侠的声音：“你指的是什么？” “呃，就看起来像不像个男人？”说着迪莱拉还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西装和皮鞋，“我总感觉怪怪的。” 是的，为了完成任务，今夜的迪莱拉不得不变成了一个一米八五还自带八块腹肌的大汉。虽说平时可以随意地变换自己的性状，但迪莱拉鲜少会变成男人，毕竟她的本体是个妹子啊，硬要把说话方式和行事举止到底还是有些难度的，而且胸前少了点重量，迪莱拉也总觉得不大适应。 “目前没有破绽，你小心为上。” 真冷淡啊。 迪莱拉暗地里撇了撇嘴，如果是日常版的马修·默多克，一定会和自己开个玩笑什么的，但现在就躲在暗处正等待自己吊鱼上钩的夜魔侠可不会。 “我会小心的，”不过迪莱拉还是回复了他的叮嘱，“反正我是负责问出消息。” 答应了和夜魔侠合作，迪莱拉可不会消极怠工。他正在追查的也是关于金并的事情，而上次帮美国队长把活生生的一个斯库鲁人从金并手下抬走后，这个传奇一般的黑帮老大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是的，没有任何反应，这个消息来自于一直和金并死磕的马特，迪莱拉信他。 他没动静，所以夜魔侠想要吊出些动静，这个时候便需要迪莱拉出马了。 此时的她正是变成了一个其他帮派的眼线，代替他与金并的人接头，收下最新的行动消息。 至于真的那位眼线，自然是夜魔侠本人打晕绑起来锁在厕所里啦。 而就在迪莱拉以为夜魔侠会沉默到接头时间的时候，耳麦那头的男人突然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三天之前，美国队长去画廊找你了。” 听到这句话迪莱拉几乎是本能般的警惕起来：“你提这个干什么？” “他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对了，她好像还没给马特说过“迪莱拉·威尔逊”也认识美国队长。想到这儿迪莱拉有些烦闷地舒了口气，三天前他来画廊找自己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呢，史蒂夫真的留下来参加派对了，虽然那天晚上他的话不多，但和大家相处的非常好——作为一个超级英雄，他光是站在那里微笑就足够画廊的小伙们尖叫了，更别提史蒂夫本人还是有艺术底子，要是相处的不好才奇怪呢。 然而他越是这样，迪莱拉越觉得愧疚。自己应该告诉他事实的，在心底迪莱拉无数次的对自己说道，然而她实在是没勇气面对史蒂夫失望的面庞。 “是的，他不知道，”迪莱拉解释道，“我在日常生活中偶尔认识了队长，去画廊只是私人事务。” 夜魔侠当然不会追问那个“私人事务”到底是什么事务，他沉默了片刻之后有些不赞同地开口：“你这样会加大暴露自己的风险。” 对了，她可以和马特商量商量这件事。 一时间迪莱拉陡然来了精神：告诉妈妈会让她担心，告诉乔恩会让她也难过，但夜魔侠可不会啊！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还和史蒂夫合作过，足够了解他的为人。更重要的是，马修·默多克现下也过着双重身份的生活，如何权衡律师和英雄之间的身份切换，他有经验。 果然认识个战友不算是坏事，想到这儿迪莱拉心中一直积压着的大石头松了些许。她刚打算和马特开口提这件事，然而巷子里的脚步声阻止了她。迪莱拉抬起头，不意外地看着三个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于是她立刻松开按着耳麦的手，清了清嗓子切换到男人模式，对着停下来的接头人员拧了拧眉头：“怎么就这么点人？” 打头的那个家伙看起来贼眉鼠目的，听到迪莱拉毫不客气的话，含含糊糊地反讽道：“不过是带个话，你还指望着有大队人马护航不成？” 听这个大舌头的说话方式，还是个瘾君子。迪莱拉很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下次交货是什么时候？” “上头说最近风声很紧，好像还是复仇者那伙人盯上来了，”这话让迪莱拉心中一凛，她下意识地支起耳朵，只听打头的人继续说道，“所以最近不交货，等到下个月八号再说。” 下个月八号。 然后迪莱拉抬起头，越过三个人的肩侧，看到夜魔侠无声地跳到地上。 “我其实觉得，”她勾了勾嘴角，换上了认真一些的表情，“可能还不止复仇者。” ——至于后面的事情，自然是夜魔侠单挑三个小混混，迪莱拉身为一个“看起来有一米八五西装底下还藏着八块腹肌”的大汉也搭了把手。 等到把三个喽啰搞定之后，迪莱拉才像是突然想到一般好奇地问道：“你这样不会打草惊蛇吗？” “我有计划。”夜魔侠收起了武器回应。 一般说这句话的人都会搞砸计划，你不要给自己立g啊马特。当然，就算他这句话已经堵住了迪莱拉再往下问的机会，她还是象征性地开口：“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这么说着的马特，就像是变戏法一般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自己正在震动的手机，接起了电话。 他穿的是紧身衣哎，怎么就有放通讯装置的地方。迪莱拉好奇地把处在黑暗中的夜魔侠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圈，一直到他接完电话也没研究出来他刚才把手机放到了哪儿。 “咱们得去复仇者大厦一趟。”挂掉电话的马特，一句话就把迪莱拉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失去视力的街头英雄，就像是能看到迪莱拉在哪儿一般转过头来，精准无误地对着她的面庞继续说道，“你们带出来的斯库鲁人醒了。” . 史蒂夫·罗杰斯站在巨大的玻璃之外，凝重地看着坐在特殊房间里的人。 当里德把密封舱打开的时候史蒂夫也在场，躺在舱体内沉睡的外星人和档案中的“斯库鲁人”一模一样。绿色的皮肤和神似奇幻小说里怪物一般的外貌都足够说明他绝非地球人，惊奇队长建议吧他直接送给天剑局，毕竟外星事务本来就应该他们负责。但是里德阻止了她，智商超群的科学家，提出了一个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的假设。 如果所有的斯库鲁人都像是天星那样可以随便改变自己的性状和外貌，那么，他们的身边，是不是就潜伏着斯库鲁人？ 倘若这个假设成立，那么本身职责就是和外星人打交道的天剑局，自然是首先被渗透的那个。 整个事件的疑团太多了，第一个问题便是困扰他们很久的那个：金并作为一个黑帮头目，他为什么要插手外星人的事？第二个便是那道门，以及门后藏着的，这个活的斯库鲁人。 而现在那个外星人却没有了绿皮和奇怪的相貌，落在史蒂夫视野中的那个人看起来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四十岁上下的男性，黑发蓝眼，身上套着临时给他的衬衣和长裤。里德说他在醒来时就自发地变成了这样，并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直到里德试探性地提出了天星的存在。 “cap，夜魔侠和天星已经到了。” 自动门拉开，托尼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关在房间里的斯库鲁人，开口说道。 美国队长对着自己的战友点了点头，然后他的目光落在门口处站着的夜魔侠和天…… “想笑就笑吧，”托尼·斯塔克摆着一副“我早就笑了个够”的表情，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我刚才也是没忍住。” 站在夜魔侠旁边的天星，这次倒没有像上次一样变成十二岁的小姑娘出现在复仇者的面前。现在她人倒是正常的成年人，只是那身简直大到要拖到地上的西装……简直就像是从喜剧片里走出来的角色，一想到她很有可能就是这么裤腿挽了三截从街上走进的复仇者大厦，史蒂夫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扶住额头。 “没有人给我像浩克那样量身定做裤子，”脸红了个透的天星忍不住辩驳道，“衣服不能跟着我变真是对不起啊！” 这幅模样，就算史蒂夫想提正事也很困难。他把天星打量了一番，无可奈何地开口：“我带你去找旺达先换身衣服。” “呃，谢谢，不过……”天星看了一圈室内，最后目光定格在玻璃之后的那个男人身上，有些好奇地问道，“需要我做什么吗，队长？” 史蒂夫·罗杰斯也看向斯库鲁人，自打天星进来之后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视线就从没从女孩儿的那里离开过。 “是的。”美国队长肯定了她的询问，“这个斯库鲁人，希望和你单独谈谈。” 第16章 别做斯托卡16 迪莱拉可没想到，那个斯库鲁人竟然会苏醒。 真的，活的归活的，但不代表着几周过后他就能恢复意识甚至还要提出和自己单独谈谈，对吧？把那身挂在自己身上岌岌可危的西装换下来后，站在巨大的玻璃面前，迪莱拉要多紧张有多紧张。 里面坐着的那个人……他理应活像是个绿皮哥布林才对，就像是迪莱拉第一眼在密封舱见到他时那样。但现在呈现在迪莱拉眼前的外星人，男人，看起来和地球人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是出于什么目的，他要变成人类的模样？反正整个复仇者大厦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外星人了不是吗？ 迪莱拉看着他的双眼，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尴尬。 “呃，”作为半个斯库鲁人，他提出要见自己也并不奇怪，只是……他听得懂英语吗？迪莱拉纠结了半晌，最终选择率先开口，“你好？” 这换来了玻璃房间里外星人意味深长的表情。 他自打迪莱拉出现时就一直在打量着她，等到队长和马特离开后，外星人的目光更是毫无遮拦。那眼神，好像迪莱拉才是被关在房间里供人围观的那个。 “他们说你有着一半的斯库鲁血统。” 哦谢天谢地，他会说英语。迪莱拉暗地里松了口气，她可从来没见过自己那个便宜老爹，妈妈也自然不会什么斯库鲁语言。虽然迪莱拉很想知道他一个外星人从哪儿学的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语……不过大家也没追究托尔和他的弟弟洛基从哪儿学的，所以她决定直入重点。 “是的，我的父亲是斯库鲁人。”迪莱拉想了想，说了实话，“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他。” 适当的坦诚能够换来别人的信任。队长给自己说，这个外星人自打苏醒过来就对复仇者们说过一句话，那就是想和自己私下谈谈。既然如此，问出关键信息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迪莱拉身上。 斯库鲁人听到这句话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意外，他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多大了？” 问这个做什么，调查社保吗。迪莱拉有些不舒服地挪了挪位置，这个家伙的态度真是说不出来的奇怪，摆出这么一副“我有秘密”的姿态不说还上来就问女孩子的年龄，一般在游戏里总是这么端着的角色不是*oss也得是把握惊天秘密的npc——还是迪莱拉最讨厌的那种中二类型的。 她真想反呛一句姑娘的年龄是随便乱问的吗，但现在好像并不是时候。迪莱拉只得不情不愿地回答：“我今年二十四岁。” “二十四岁，”斯库鲁人重复了一遍，“你已经大学毕业了。” 迪莱拉有些讶异地瞪大眼，听起来他好像很了解的样子。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在被装进密封舱之前，这个外星人已经在人类社会中生活过一阵子。所以迪莱拉选择了另外一个切入点：“你在密封舱里呆了多久？” “这些年来，没有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吗？” 关你什么事，迪莱拉拧起了眉头。 “既然你深谙人类社会，那你混迹在纽约市的时候，就没有被别人发现吗？”她忍了忍，最终没忍住，有些不客气地反击道。 外星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又把迪莱拉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一遍：“这不是你的真实相貌。” “你现在也没有用你的真实相貌。” “所以，你并不完全信任他们，也没有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们。” 她愣了一会，才意识到他说的“他们”是指复仇者。 几乎可以确定他是斯库鲁派到地球来的间谍了。她只在这儿站了还没五分钟，说了还没几句话，玻璃后面的外星人就已经得到了这么多的信息，迪莱拉相信就算是不知道在哪儿的斯库鲁人的母星上也不会人人都有这么敏锐的观察力。 “我并不是复仇者的一员，”迪莱拉沉默片刻之后，如实相告，“我只是来帮助他们解决斯库鲁人的事情。” “为什么？” “地球是我的家乡。” 这一句话就足够迪莱拉表达自己的立场了。虽然名义上来说她两边的血统各占一半，但迪莱拉别说接触斯库鲁的文化了，她连母星在哪个位置都不清楚，谁要管那不着边际的外星球的死活啊？她是从地球长大的，她的朋友也都是地球人，而且…… 就算妈妈亲口告诉自己，她的父亲是个好人，好的外星人，迪莱拉也觉得那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我知道了。”斯库鲁人听到她坚定的话语后，没有再继续追问什么，他收回了一直粘连在迪莱拉身上的目光，“我是斯库鲁人的间谍，来到地球是为了入侵做准备。” 哎？ 这么配合？她还什么都没问呢好吗，刚才还一副试探的姿态，然而这就把老底交代了？这话题走的太快，迪莱拉一时间愣住了，她茫然地看向人类模样的外星人：“然后？” “我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迪莱拉的心沉了下去。 就知道是这样。 随心变换外貌有多方便，迪莱拉自己可是清楚的很。她拿着自己的天赋最多也不过是随心所欲的玩闹，不管是网络红人“奥莱夜莺”还是现在的“天星”，说到底还都是普通人。但是偷偷来到地球的斯库鲁人可不会像她这么胸无大志，倘若在经济、政治乃至军事方面任何一个领域混到了上层，等到真正开启战争的时候，可比之前洛基带着皮皮虾军团一日游要严峻的多……不。 或许战争，已经在人类尚未察觉之前开始了。 “那么，”迪莱拉吞了吞唾沫，紧紧盯着那个外星人开口，“放着密封舱的房间只有斯库鲁人才能打开，你做了什么让你的同伙把你关押起来？” “我叛变了。”外星人云淡风轻地回答。 看他这轻易就交了老底的态度，得到这个答案，迪莱拉可是一点都不意外。然而事情可不会这么轻易地结束，她挑了挑眉：“为什么？” 而斯库鲁人给迪莱拉的回应，是又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外星人的蓝眼让迪莱拉总觉得有点眼熟，但是她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此时他直白又坦率的目光投射过来，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我在密封舱里呆了二十四年。” 迪莱拉的心猛然跳漏了一拍。 她……好像意识到自己从哪儿见过这双蓝色的眼睛了。 外星人，那个斯库鲁人说完之后垂下眼：“我来到地球时和你差不多大，打拼了几年后有了稳定的工作，然后碰到了一个女人，并且和她组成了家庭。” 等等啊喂，这走向不对啊。说好的外星人来攻打地球呢怎么开始回忆过去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不详的预感顺着她的脊椎直窜脑门。 “我很爱她，也很爱我周围的朋友。”他如此说道，“所以我不想再帮自己的种族征服地球了，于是在我的孩子即将出生之前，地球上的其他间谍找到了我。” 迪莱拉退后两步。 “所以我被关押了起来。” 说着，那个斯库鲁人抬起了头。 “你的母亲还好吗，天星？” 那一刻迪莱拉的感觉真是活生生走大街被雷劈了。 自己这是拿错《星球大战》的剧本了吧，她的绰号是天星而不是天行者好吗！？从天而降一个爹，这样的狗血八点档为什么要发生在自己身上啊！ 第17章 别做斯托卡17 “父亲”在迪莱拉的印象里一直仅存于“概念”这个层面上。她知道自己理应有个爹，但她从来没见过他也没听过他的声音——连照片和录音都没有。二十四年以来一直是妈妈和自己相依为命，小的时候她也像其他单亲家庭一样哭闹过疑惑过自己的爸爸在哪儿，但是等到迪莱拉发现自己可以随心所欲改变外貌，等到妈妈把真实身世告诉自己后，她的人生重点就放在了学习以及适应自己能力方面。 以及，接受自己和妈妈已经被父亲抛弃的事实。 而现在他就这么轻易地出现了，轻易地坐在那里，用平静又淡定的语气问她，她的妈妈情况如何。 ——他到底哪儿来的底气，认为自己会回答他；哪儿来的自我感觉，认为他有资格问自己？！ “天星，你还好吗？” 清朗的声线传入迪莱拉的耳膜，把她从绵绵无尽的愤怒与悲伤拽回现实。她抬起头，不意外地看见史蒂夫·罗杰斯推开门走了进来，他换下了刚刚穿着的紧身衣，要不是房间里简洁又超现代的装潢，男人这一身t恤牛仔，她差点就以为自己还是正在餐馆等待他到来的“迪莱拉·威尔逊”。 但她现在不是。意识到这点迪莱拉更是沮丧，她勉强地扯起一个嘴角：“我……没事。” 只要是有视力和听力的人，都不会把迪莱拉这句话当真的。 史蒂夫摇了摇头，他走向前，坐到了迪莱拉的身侧：“如果你没事，就用不着别人把你从，嗯，你的父亲面前拽开。” 所以现在是知心大哥哥时间吗。即使很难过，迪莱拉也免不了想吐槽。如果是平时的话，她肯定会因为刚刚的反应全部落在队长的眼里而羞愧地找地缝钻进去，但是现在迪莱拉实在是没心情顾及自己的少女心思。 是的，在听到那个斯库鲁人的话后，迪莱拉直接暴走了。 她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在想什么，反正怒火一涌上脑门迪莱拉就失去了理智。等到她意识到自己做什么时，迪莱拉已经反锁了房间门、直接砸开了玻璃冲到了外星人的面前，如果不是美国队长和夜魔侠及时撞破大门闯进来，估计迪莱拉的拳头早就落在了自己的亲爹脸上。 史蒂夫把她从关押着斯库鲁人的房间里拖了出来，安排了一个客房，让她呆在里面冷静一会儿。 “很抱歉砸坏了你们的玻璃。”迪莱拉扶住额头，有气无力地开口，“下次再来我会记得带银|行|卡。” 这换来了男人忍俊不禁的表情，此时的史蒂夫看起来要多温和有多温和，他轻轻勾起嘴角，蓝色的眼睛紧紧注视着迪莱拉：“你放心，浩克发起火来砸的东西可比你多。” 不用赔？听起来他们都习惯了的样子，迪莱拉认真地想了想那面玻璃的大小……嗯，赔起来估计这月的工资就没了。 “而且，玻璃是特制的。” 对，当然是特制的，这可是复仇者大厦啊。还是关押着外星人的房间，估计是采用了某种特殊材质？尽管迪莱拉拎起椅子就把玻璃哗啦啦砸碎了，可是既然队长这么说，大概一个月的工资还赔不起呢。 美国队长就像是感觉这还不够似的继续开口：“不过，你提醒了我们，以后房间里不要放这么多的椅子。” 迪莱拉：“……” 就算是正在悲伤，听到这话后迪莱拉也禁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脸。这事说到底还是挺丢人的！她苦苦在队长面前维持的淑女形象就这么没了，迪莱拉真是想哭都没地方哭去。 不过史蒂夫这么一打岔，迪莱拉倒是真的顾不得难过了。她知道他是在尝试着引导自己，所以迪莱拉最终还是舒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一些：“谢谢你，队长。” 男人无所谓地摇了摇头，他沉默了瞬间，而后换上了有些肃穆的语气：“你这个反应，他看起来也有点难过。” 他自然就是指的那个斯库鲁人。 迪莱拉冷笑几声，他难过？他有什么可难过的，一闭眼一睁眼，亲生女儿都已经大学毕业了，换做其他抛弃妻子的渣男偷笑还来不及呢。 “你得知道，天星，这件事上，你的父亲也是受害者。” “他不是我父亲！” 她听到“你的父亲”这个词组后几乎是立刻愤怒地扬起头，然而在触及到史蒂夫的目光时，她又陡然泄了气：“对不起，我只是……” “只是？” 虽然知道队长是派来安抚自己的，但不得不说这招还挺管用的。男神就算是不开口坐在自己旁边，作为迷妹迪莱拉也倍感安慰。所以她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把满腔的怒火收了起来。 可徘徊在迪莱拉心底的委屈依然挥散不去：“他并非真的抛弃了我和妈妈，可不论原因如何，他的确不在我和妈妈的身边啊？我的母亲独自养大了我，她为了我付出太多了。这二十年来她有很多次嫁人的机会，但为了保护我、守住我的身世，每一次她都选择了放弃。” 说着迪莱拉的眼眶就红了，她有没有父亲无所谓，但是母亲是如何抚养自己长大的，迪莱拉记得清清楚楚。 “我的母亲和夜魔侠一样看不见东西，”迪莱拉哽咽着低下头，攥着自己的手指轻声说道，“而她又不像马特一样感官敏锐。队长，你知道一个盲眼的单亲妈妈带孩子有多辛苦吗？就算如此她还一直对我有所愧疚，觉得不能给我最好的成长条件是她的失误，更别提我还有着一半的外星血统。” 这明明是那个家伙，那个外星人的责任。 “而现在，那个斯库鲁人说他是我的父亲。我得把这件事亲口告诉妈妈，告诉已经选择开启新生活的她，那个二十几年前失踪的男人回来了。”迪莱拉几乎说不下去了，她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泪水，“他想过这样会给我的生活和妈妈的生活带来多大影响吗？根本没有，他就是坐在那里，像是电影或者游戏里最终boss一样，把这句话扔在地上。” 说着，迪莱拉重重地舒了口气：“我……完全不知道该对待他，队长，我不知道该如何接受这突然冒出来的父亲。” “那就不接受。” 哎？ 这话把迪莱拉说得一愣，甚至都忘记了继续流泪，她完全没料到史蒂夫会说出这么……不美国队长的话。迪莱拉讶异地再一次抬起头。 坐在身边的史蒂夫·罗杰斯，收敛了刚才温和的笑容，但他的眼睛里仍然带着包容的色彩。这一抹色彩不同于在战场上看向自己的他，也不像是在日常中看向自己的他。现在的史蒂夫既不威严也不随意，那双蓝色的双眼中没有狂风暴雨，也没有闪烁着属于年轻人的风采，那就像是海洋真真正正的平静了下来，也让迪莱拉平静了下来。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画廊里的大学生总是叨叨个没完的，让她不厌其烦的神性与人性的问题。 举起盾牌，站在敌人面前美国队长坚不可摧又毫无畏惧，这样的他像传说中的神明一样拥有神性；坐在餐馆，靠在桌边的史蒂夫·罗杰斯笑容亲切又开朗温和，这样的他世上的普罗大众一样拥有人性。他的神性让人们害怕他，他的人性让人们忽视他，而此时此刻的他，在迪莱拉眼里，神性和人性糅合在了一起。 “他不需要抚养你，而你对他也没有任何感情。”这样的史蒂夫，缓声开口，“如今的情况，他也很难走进你的家庭，既然无法接受他，暂时先把他当成新同伴看待如何？至少现在你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说的也是。 虽然迪莱拉依然得面对着如何向母亲讲述这件事、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亲情纠葛，但现在最重要的依然是斯库鲁人入侵的问题。而且，这听起来也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了不是吗？ “只好如此了。”迪莱拉最终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思路又转到了自己的身世问题上去，“那个……队长，那个我……” 每次见到队长都得纠结是否要向他坦白，迪莱拉依然没有做好这个思想准备，她咬了咬嘴唇：“我……” “有什么事，等你好受一点再说吧。” 这一次，是史蒂夫主动打断了迪莱拉。男人站了起来，象征性地碰了碰迪莱拉的手臂以示安慰：“你可以在这儿先休息一会，等到你觉得可以面对母亲的时候再回去。” 既然他不让自己说，那就不说了。迪莱拉非常鸵鸟的闭了嘴，她也不想让今天变得更加悲惨。 也不想哭着回家找妈妈，把这件事告诉她。所以迪莱拉决定接受队长的建议，不过当答应的话到了嘴边之后，她又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这次我可以走正门离开对吧？” 他露出了郑重其事地表情：“当然。” . 史蒂夫·罗杰斯安抚好天星，回到复仇者大厦的客厅。原本正打算与里德和托尼继续商讨解决方案的他，等到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却在客厅里看到了陌生人的影子。 要知道，复仇者的地盘可不是人人都能进来的。史蒂夫有些讶异地扫了一眼来客，两名成年人，一男一女。在电梯门响的时候他们都回过了头，正在与访客说些什么的鹰眼看到自己后，若无其事地开口：“cap，找你的。” 找我的？ 他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两个人，但这个世界上认识自己而自己不认识的人太多了，史蒂夫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挪到了访客身上。 访客之一的女士，在触及到他的目光时伸出了右手：“队长，你好。我是乔恩·华生，这位是我的朋友夏洛克·福尔摩斯。” “就是最近帮着警察破了不少案子的那两位。”克林特在旁边补充道。 这么说史蒂夫倒是有点印象了，虽然他可警察不熟，但是复仇者对纽约市活跃着的奇人异事很熟。他和华生女士握了握手之后，开口问道：“有案件需要我帮忙？” “不，”乔恩·华生流露出了复杂的神情，“是私事。” 就在史蒂夫考虑他们能有什么私事找到自己时，接下来华生女士说的话，直接了当地他断了思路。 “我希望和你谈谈迪莱拉·威尔逊的事情，队长。” 第18章 别做斯托卡18 “立刻告诉他。” 马修·默多克握着咖啡杯，冷静地开口。 而迪莱拉却只想把自己的脑袋栽进面前的沙拉里。 在开口问是否要把身份坦白给队长之前，她就想到马特会给自己的答案。他可是夜魔侠哎，不管出于任何层面的考虑，这位穿着便服的街头英雄都不会赞成自己继续隐瞒下去。 “不仅是队长，还有你那位协助侦探破案的朋友。”不等迪莱拉开口，马特补充道。 是的，还有乔恩。迪莱拉认识乔恩很久了，甚至比乔恩认识福尔摩斯还要久。就算是要向周围的人坦白自己的身份，第一个得知真相的也理应是乔恩。 可是，话说的如此简单，真做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迪莱拉当然知道自己应该立刻坦白，可是当面对乔恩和史蒂夫时，她总觉得……开口是那么的困难。 迪莱拉没有回应，马特也不意外，他只是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然后继续说道：“你知道你不可能隐瞒美国队长直至永远的吧？” “我知道，可是——” “——那么，你为什么不敢告诉他？” 因为她不忍心看到史蒂夫失望的神情啊，将心比心，如果迪莱拉真诚相待的朋友却有着惊天秘密瞒着她，她也会觉得自己被欺骗了的。更别提队长认识天星也认识“迪莱拉”，自己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欺骗。 “我怕他生气。”迪莱拉怏怏地回答，“你又不是没见过他生气的时候。” 第一次被马特抓现行时，史蒂夫拎着自己回复仇者大厦训话的情景，真是深深地刻进迪莱拉的脑海里。上了美国队长的敌对名单可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有过一次经历的迪莱拉实在是不想体会第二次。而且，如果这次他生气了，那可不仅仅是生“天星”的气，更是因为真正的自己而生气啊！ “你认为他向你坦白，他会生气。” 他当然会！史蒂夫可是试图约自己出去的呀，要让他知道想追的姑娘不仅耍过他现在更是骗了他，那后果迪莱拉想都不敢想。 想到这儿她缩了缩脖子：“还有不生气的可能吗？” “嗯，”马特意味不明地沉吟半刻，接着反问，“那你觉得是自己坦白，和他主动发现你的身份，哪个会更让他生气？” 迪莱拉：“……我……还有其他选择的，对吧？” 马特：“比如说，继续装鸵鸟一样纠结下去？” 他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迪莱拉真的是连钻到桌子下面躺平等死的心都有了。这件事一直压在心底不说，还有那个从天而降的外星爹的事没来得及告诉妈妈呢，她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觉得压力这么大过。 “我不行了，马特。”她推开沙拉的盘子，直接趴在了餐桌上，“为什么麻烦事们总是赶到一起来啊！” 马特当然知道迪莱拉指的“麻烦事们”具体是什么，虽然他看不见，但是听到迪莱拉的抱怨后，盲眼的律师还是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严格来说，你的身份问题和认亲问题是一件事，不过……” 等的就是这个转折！ 迪莱拉猛然抬起头：“不过什么？” “我倒是觉得队长不会生气。” 哎？ 这句话说的轻巧，可是直接把迪莱拉说懵了。她茫然地眨了眨眼，意识到马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后，才想起来开口问道：“为什么？” 被骗了还不生气，就算平时的史蒂夫是个温和的人，也不代表着他没脾气啊！ “拥有多重身份的人，他认识的比你想象的要多。”马特说这话时，放下了咖啡杯，“甚至有一段时间他自己也是，队长当然能理解你的动机。并且你可不是蒙面义警中的一员，作为普通人，隐瞒才是正确的选择。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也对。 自己并非无端的选择隐瞒，如果她独自生活也没什么，关键自己还有个母亲。 而且再想回来，就算是他没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因为隐瞒而生气……迪莱拉自行坦白，也总比他主动发现的好。 “可是，我该怎么开口啊。”迪莱拉苦恼地说道，“每次看到他的脸，我总是……不敢。” “连复仇者大厦的玻璃都敢砸，”马特像是鼓励又像是揶揄般回道，“天底下还有你不敢的事情？” 迪莱拉：“……” 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想到目前暂住在复仇者那边的斯库鲁人，她血缘上的亲生父亲，迪莱拉就觉得脑袋里装了一团乱麻。 “对斯库鲁人的事，我觉得你的反应有点过激了，迪莱拉。”没等到迪莱拉的回复，马特换上了劝诫的口气，“你应该找个机会和他冷静地谈谈。” 是的，她应该和他谈谈。队长也说了让自己把他当成新同伴不是吗？而且他和自己大概是全宇宙唯二关心地球的斯库鲁人了，迪莱拉也有责任与他探讨敌人的行动细节。 “就算救下他，我们仍然不知道斯库鲁人的具体计划。”她收敛了唉声叹气地表情，歪了歪头，一边思索一边想道，“以及为什么他会在金并手上，这点也无从得知。” “不如这样。” 马特沉吟片刻后，换上了夜魔侠的语气。 “金并那边的事情交给我，你去和你的……父亲再对一下细节，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说完这句话后，马特又开口补充，“还有，下次在见到队长，立刻向他坦白。” . “谁呀？” 史蒂夫·罗杰斯站在公寓门口，听到门内女性的声线，清了清嗓子：“威尔逊太太？我是史蒂夫·罗杰斯，迪莱拉的朋友。” 之后走廊上静默了片刻，几秒之后，门开了。 是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士，开门之后她并没有看向史蒂夫，而是以平视的姿态对着他，显然是无法视物。 迪莱拉的母亲是位盲人，意识到这点的史蒂夫猛然愣住了。而威尔逊太太无法察觉到这点，她的脸上带着惊讶的色彩：“队长？迪莱拉现在不在，你找她有急事？” 在威尔逊太太的面庞中，他并没有看到熟悉的影子。 “没有急事，您放心。”即便如此，史蒂夫还是放缓了声音，“迪莱拉把挎包忘在了画廊。” 听到这句话，威尔逊太太脸上的担忧之色才减轻了不少，她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容，像是责怪又像是无奈般地开口：“您大可以不管她，队长。让她自己因为挎包着急去，真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能长点记性。” “我只是顺路，”史蒂夫好脾气地笑了笑，把手中的挎包送到威尔逊太太的手边，“打扰您休息了，太太。” 威尔逊太太接过挎包后，笑着摇了摇头：“我在家也没什么事，进来喝杯咖啡吧，队长？” “不不，我——” “——就当是让我心安吧。”威尔逊太太温柔地打断了史蒂夫的话，“您已经帮助我们母女这么多了，一杯咖啡不算什么。” 他有帮过她们吗？ 史蒂夫并没有推辞：“那麻烦您了。” 这并不是一间宽敞的公寓，要让史蒂夫说来，也就比他二战前住的单身公寓大这么一点。想来依迪莱拉的画廊工资，再加上眼盲的母亲，在物价昂贵的纽约也住不起独立别墅。当然，地方小并不意味着寒酸，史蒂夫随着威尔逊太太走进客厅，对于干净的房间和温馨装潢，他是一点也不意外。 “迪莱拉今晚不回来吃晚饭，”威尔逊太太将泡好的咖啡递给史蒂夫，然后朝着咖啡桌上的电话机摸索去，“我这就叫她回来。” “不用，太太。”史蒂夫急忙阻止了威尔逊太太，他就是卡着迪莱拉不在而来的，“我马上，一会儿还有，嗯，还有事情。” 这么一说，威尔逊太太便停住了手。 “那您还专门跑一趟，”女士有些抱歉地开口，“迪莱拉一定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你们。 他接过咖啡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将杯子放在桌边。趁着这个功夫，史蒂夫再一次打量了客厅一圈，最终目光落在沙发边挂着的照片上。 “迪莱拉是我的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 史蒂夫仔细地看向照片，那看起来像是几年之前的，照片上的威尔逊太太头发比现在短一些，而依偎在她身边的姑娘…… 纵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在意识到照片上那名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女孩儿可能是谁是，史蒂夫·罗杰斯，仍然拧起了眉头。 “那个，威尔逊太太。”史蒂夫最终收起了目光，用听似随意地语气问道，“沙发上面挂着的照片，是您和迪莱拉吗？” 威尔逊太太再一次勾起温和的笑容，她给了史蒂夫肯定的答案：“是的，那是迪莱拉高中毕业时拍的。” 但照片上的女孩儿并不是迪莱拉，或者说，并不是史蒂夫平日里见到的迪莱拉·威尔逊。 同样的黑头发，同样的蓝眼睛，硬说起来看起来也是同样的朝气蓬勃，但五官外貌却与史蒂夫认识的那个迪莱拉截然不同。而这绝对不是因为年岁的增长而产生的变化，照片上的迪莱拉，根本和史蒂夫记忆中的迪莱拉拥有着完全不同的外貌。 这也是今日他敲响威尔逊家门的目的。 几天前的晚上，声称是迪莱拉好友的乔恩·华生找上门来，她说她认为自己的朋友过着多重身份的生活，其中有几个身份还与黑帮老大金并牵扯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再加之她的那位侦探朋友认为最近纽约的黑帮出了问题，正处在动荡期，迪莱拉很有可能处在危险之中。 而这已经超出一名义务侦探以及他的助手能够提供帮助的范畴之外了，华生女士希望他能够阻止迪莱拉，其实史蒂夫隐约察觉到迪莱拉有事瞒着自己，早在他们一起去艺术展之前就有。可他的确没想到，一个画廊姑娘隐瞒自己的事情会是……如此复杂。 现在，坐在威尔逊家的客厅里，他的亲眼所见足以证实华生女士的线索统统是真的。 多重身份的生活，和金并扯上关系，母亲双目失明、父亲还不知所踪。 在目前复仇者紧盯金并的情况下，还能符合这个条件的女性，史蒂夫·罗杰斯刚好认识一个。那就是刚刚找到自己亲生父亲的，斯库鲁人混血，天星。 第19章 别做斯托卡19 夜魔侠负责打探金并的具体动向，而迪莱拉负责追查斯库鲁人的细节，这样的分工很合理。 而拜自己的破坏所赐，再加上斯库鲁人表现出了合作的意向，所以复仇者们将他临时安排到了目前不在地球的托尔的房间里。 此时此刻，迪莱拉就坐在房间的沙发上，与对面的外星人相顾无言。 实在是有点尴尬啊。 她不舒服地挪了挪身子，这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迪莱拉原本的打算是在整个事件结束之前不再见他的来着，但是那天在咖啡馆马特说的很有道理，她理应和他谈谈的，对于那天怒砸玻璃要打人的行为，迪莱拉自己也觉得做得过分。 毕竟他也不是有意的要抛弃妈妈和自己不是吗？虽然他二十四年没有踪迹是事实，但实际上他和妈妈，和自己一样，也是斯库鲁人入侵的受害者。何况他都为了妈妈做了叛徒哎，这可不只是叛国罪的问题，他背叛了自己的整个种族。可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妈妈有了新的爱人，他过往放弃的一切都不再有意义了。 “那个。” 想到这儿，即使迪莱拉仍然觉得不能接受他的存在，却又免不了为他心酸。她抬起头看向表情沉静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为我那天的所作所为抱歉。”迪莱拉小声道歉，“我不该反应这么大的，对不起。” 斯库鲁人却摇了摇头：“这不怪你。” 然后房间重归安静，迪莱拉咬了咬嘴唇：“嗯……你叫什么？” 自打醒来之后，斯库鲁人就主动变成了人类的模样。那双蓝眼与自己的如此相似，想必他潜入进人类社会时用的一直是这幅面庞。听到自己这句话后，外星人的眼睛闪了闪，然后回答：“丹尼斯·威尔逊。” 对，这是迪莱拉记忆中父亲的名字，早亡的威尔逊先生时至今日仍是邻居之间常常提及的人物，但却不是迪莱拉想要知道的那个。 “我是说，你的真实姓名。” 斯库鲁人：“lr\nt。” 迪莱拉：“……” 你真的不是随口说了几个乱码来打发我吗，迪莱拉抽了抽嘴角。好吧他好歹是个外星人，有个稀奇古怪地名字也没什么。然而自己这么一问，气氛显得更尴尬了，除了这件事外，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再开口说些什么好。 该和自己失踪二十四年又被自己亲自发现的父亲谈谈什么呢？在他醒来之前，迪莱拉的生命中从来没有父亲这个角色存在过。就算队长说把他当成新同伴看待就好，可是迪莱拉能够欺负鹰眼，甚至和队长开玩笑，但是她对着面前这个扑克脸的男人实在是笑不出来。 迪莱拉有点后悔来找他谈话了。 “你的母亲，”就在她搜肠刮肚地想该和男人说些什么的时候，威尔逊先生打破了僵硬地沉默，主动提出了问题，“她过的如何？” 这是上一次迪莱拉用砸过去的椅子回答的问题。果然他还是很爱妈妈的吧，意识到这点的迪莱拉莫名地对自己的父亲产生了怜悯的情绪。 妈妈现在有了阴阳，在她这个父亲从天而降之前迪莱拉一直很希望他们能够结婚，并且安定下来呢。而如今……妈妈说她已经放下了对父亲的感情，而对于面前的男人来说，二十四年不过是一觉的功夫。 “妈妈过的很好，”提及自己的母亲，迪莱拉禁不住放缓了声线，“我已经工作了，可以养活她。她现在……也有了新的男朋友。” 她最后半句话落地后，威尔逊先生闭上了眼。 但即便如此，他的脸上也没有流露出来任何痛苦的神情。这大概就是正儿八经间谍的功力吧，迪莱拉心想，混进别的星球，听起来可比潜入什么国家厉害多了。这么说来他应该还是斯库鲁人中的顶尖角色。 “他对她怎么样？” 迪莱拉愣了片刻才意识到男人说的“他”是指阴阳。跟自己的亲生父亲提妈妈的男朋友，这感觉更奇怪了好吗。 睡了一觉世事变迁，自己深爱的女人已准备嫁给别人，这情节要比捞出亲爹还要狗血，而不得不掺和进上一辈恩怨纠葛的迪莱拉，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阴阳也很爱妈妈，所以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向妈妈提及你的事情。” “既然她现在很好，”威尔逊先生平静地说道，“不用向她提及我。” 那怎么行！ 迪莱拉立刻拧起了眉头。 她明白他的想法，妈妈不知情，她就不会有任何担忧。彻底退出妈妈的生活，让自己在她的生命中彻底当个死人，这是唯一避免揭开伤疤的办法。 但迪莱拉不能接受这样的方式，妈妈也不会接受的。这二十几年来过的有多辛苦，迪莱拉比这个试图选择退让的男人更清楚。她和妈妈经历了很多困难和磨难，每一次迪莱拉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妈妈都会告诉她，就算她们一无所有，还是会有一样东西存在于她们的心中的。 “就算你觉得自己已经什么也无法给予她。” ——那样东西就是真实。 “至少你还可以给她真相。” 说到这儿时，迪莱拉自己先禁不住哽咽了起来。 实话说她对丹尼斯·威尔逊没有任何感情，即便是冷静了下来，对于他的经历，迪莱拉也只有同情和惋惜。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母亲……迪莱拉咬紧嘴唇，努力不让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掉下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继续说了下去：“早在我出生之前你就选择了坦白，为何不把这份真实延续到如今呢？就算妈妈有了新生活，也不代表着她不想知道你的消息，而且……” 后面的话，迪莱拉沉寂了好一会儿，才努力地平复下来心情，得以开口：“你为了她放弃了一切，她是最应该知道你还活着的那个。” 他欠妈妈和自己，自己和妈妈……也亏欠他。 迪莱拉的劝告收尾之后，男人很长很长时间之内都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但是房间里尴尬的气氛意外地消失了，一直窘迫着的迪莱拉也不再如坐针毡。她偷偷地擦去眼角的泪水，然后端详起丹尼斯·威尔逊的面庞。 这是迪莱拉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清自己的父亲。 小时候她总会梦见父亲，梦见一个高大模糊的影子，梦见他会早上向自己问好，晚上送自己一个晚安吻，梦见她和其他的女孩儿一样可以在悲伤之时恐惧之时躲在他坚实的背后，再也无需任何担忧。 她一直这么梦到青春期，梦到得知自己的秘密之后，迪莱拉才终于接受了她没有父亲这个事实。 而现在他又突然出现了，并且和梦里同样的高大，同样的沉默，同样的英俊。只是这个梦实现的太晚了，迪莱拉已经学会了生存，学会了坚强，学会了保护自己，她已经在没有父亲的情景下活了这么久，今后就算没有她，她也依然能乐观的活下去。 至少他看起来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这也不错，迪莱拉苦中作乐地想。虽然知道他本人还是那个活像绿皮哥布林的外星人，但他现在的人类模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自己的血亲。 “你认为我应该告诉她。”最终男人还是开了口，他的脸色还算镇定，但是微微颤抖地声线已经出卖了他。 迪莱拉点了点头：“妈妈不喜欢别人说谎。” “是的。” 他垂下眼，像是回忆什么的重复了一遍迪莱拉的话：“她不喜欢别人说谎。” “这件事不需要你来告诉她，”但是等到威尔逊先生抬起眼时，他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姿态，“我来亲口告诉她。” “……你考虑考虑妈妈的承受能力好不好。” 这突然消失二十几年又突然出现的，迪莱拉绝对不允许他这么吓唬妈妈！不过面前的男人却像是已经有了计划：“我不会毫无征兆地跑到她的面前，在这之前，我希望见见他的男朋友。” 迪莱拉：“……” 明明这不是自己的修罗场，迪莱拉还是有点不忍直视的感觉。他这不会是要找阴阳单挑吧，人家只是个普通商人哎……这都什么跟什么，迪莱拉拼命地甩了甩头，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狗血桥段都甩开：“还是等一切结束之后再说这件事比较好，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然而威尔逊先生并没有回答迪莱拉的问题，他仔细地看了迪莱拉半晌，毫无征兆地开口：“接下来你又打算怎么办？我听复仇者们说，你很喜欢美国队长。” 救命。 所以接下来是父女悄悄话环节吗，刚刚褪去的尴尬又窜了回来。和刚认识没几天的亲生父亲谈自己的感情问题什么的，之前被马特用强硬语气教训时想躺平等死的心又回来了。 她支支吾吾半天，最终还是胡乱地点了点头：“嗯，啊，那个，是的啊，你也知道……我只是……” “这没什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迪莱拉分明感觉到男人的表情不易察觉地缓和了半分，他甚至勾了勾嘴角，然后继续开口。“我不会干涉你的情感，天星。” 点出迪莱拉的绰号时，他的神情已重新回到肃穆冷静的状态：“但是我有义务提醒你，根据他昨晚询问我透露出的信息，我认为美国队长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 哎？ 迪莱拉茫然地眨了眨眼。 哦，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不知道为什么，在男人严肃地说出这句话时，为了此事纠结很久的迪莱拉却很奇怪的放下心来。 “我正打算向他坦白这件事。”所以迪莱拉缓缓舒了口气，“这样……也好，起码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第20章 别做斯托卡20 队长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迪莱拉站在街角，心情真是要多复杂就有多复杂。明明在得到丹尼斯·威尔逊提醒时长舒口气的是自己，主动约史蒂夫出来，准备在他追问这件事之前坦白一切的也是自己，但现在到了约定的地点，迪莱拉又突然心生了转身跑路的心思。 不行，不能再跑了。 仔细想来，每一次面临身份问题的时候，迪莱拉总是在逃跑。这不是个好习惯，迪莱拉非常清楚，在很小的时候她就深深地体会到“与众不同”往往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变种人们的处境足以警示迪莱拉老老实实地藏起自己的秘密。 而藏久了，再选择说出来，真是比迪莱拉想象中的还要困难。 只是再困难也得去做，这一次，绝对不能再逃跑。 如果丹尼斯·威尔逊……她的亲生父亲说的是真的，那么距离队长查清她的身份已经有几天了，但他没有立刻找上门来，甚至连表现出怀疑的短讯和电话都没有。迪莱拉想，或许马特说的对，史蒂夫并不会因为此时和自己发火，他能够理解自己隐瞒的动机。 是的，她不能再逃跑。 迪莱拉深深地吸了口气，抬起头，史蒂夫·罗杰斯就站在街道旁的橱窗前，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到来。他的目光一直在追寻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俊朗的五官掩盖在棒球帽之下，在夜色之中看不分明。 这样的史蒂夫让迪莱拉想起自己第一次在餐馆认出他的时候，那时的自己直到史蒂夫坐在对面才意识到他的身份——明明整个美利坚的人都认识这张脸，明明恨不得地球上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份，但在街上鲜少有人会认得出他、即便认出也往往只是与这位英雄相视一笑。仿佛不拿着盾牌，不穿着紧身衣的史蒂夫·罗杰斯只是大家的一个好邻居好朋友。 大概是迪莱拉的目光太过明显，史蒂夫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转过头来，他蓝色的眼睛在众多行人中迅速地捕捉到了自己。 然后他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就像是平时一样，就像是他不曾摸清自己的底细一样。 那一刻，迪莱拉忐忑了近几个月的心，猛然地平静下来。 这个笑容无疑给了迪莱拉莫大的鼓励，他果然没有生气。是的，迪莱拉突然觉得自己傻透了，他当然不会生气，史蒂夫这么好的人，他一定能够理解自己的难处，也能够体谅自己欺骗他的行为吧？想到这儿迪莱拉之前像是灌了铅般挪不动的双腿总算是迈开了步子，她走到他面前，也扬起一个笑容：“晚上好，史蒂夫。” “晚上好，迪莱拉。” 一切就好像回到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没有压在心头的秘密，也没有时时刻刻都在威胁到他们的斯库鲁人危机。 史蒂夫俊朗的五官之中带着了然的神情，这又免不了让迪莱拉有点紧张：该如何开口吗？直接将自己的事情在大街上告诉他，还是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仔仔细细地将事情原委全部告知于他呢？ 这么一犹豫，迪莱拉再一次乱了阵脚，而男人认真的目光又无形之中给她增添了不少压力，迪莱拉知道他在等自己开口，说不定这些天他已经等了很久了，所以她还是硬着头皮张开了嘴：“那个，队……史蒂夫，我……” 迪莱拉这个那个半天，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到她这幅纠结的模样，原本还正等着她说些什么的史蒂夫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他侧过身，指了指街道对面的公园：“一边散步一边说吧。” 听到这话，迪莱拉才像是如获大赦般找回了说话的能力：“……好。” 他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真的不生气吗？走在史蒂夫的身侧，迪莱拉忍不住偷偷地打量着男人的神色，在妈妈从小的教育下，迪莱拉一直觉得“欺骗”是一件非常过分的事情。而现在做出这过分事情的人可是自己哎，想到这儿迪莱拉有点耐不住性子，总算是鼓起了勇气，打破了沉默：“史蒂夫。” “怎么？” “你……不生气吗？” 这话猛一听来没头没尾，但史蒂夫听懂了她的意思。那双蕴藏着海洋的眼睛挪了过来，有那么一瞬间迪莱拉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属于战场上的美国队长，只是那份锐利与试探在瞬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依然是很多次赐予迪莱拉力量的温暖和坚定。 “一开始有点。”他诚实地答道，“被蒙在鼓里的滋味可不好受。” 又有谁乐意被欺骗呢，尤其是在自己与之真诚相待的时候。迪莱拉一点也不意外史蒂夫会这么说，但是听到这话她依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但你的做法是对的。” 说着，史蒂夫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对着迪莱拉认真地开口。 “大部分拥有特殊能力的人都出于保护自己的目的选择隐瞒，而你也不是义警，如果不是斯库鲁人入侵这件事根本不会被金并绑架，我没资格要求你向一个只认识了几个月的自己道明真相。” 他说的事实，迪莱拉最开始没打算告诉队长也是出于这个想法。但是…… 史蒂夫把这话说的如此理所当然，他是全心全意地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考虑这件事。然而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隐瞒就是隐瞒，他刚刚察觉真相时也是生气了不是？她到底是伤害到了史蒂夫，正因为他现在一副真诚的模样，迪莱拉反而更为愧疚了。 “可我瞒着谁也不应该瞒着你的。”迪莱拉沮丧地叹了口气，“如果在布鲁克林大桥时我就坦白一切，说不定现在咱们已经顺着线索解决这件事了。” “但隐瞒身份没有阻碍你站出来伸以援手，”史蒂夫却不赞同她的说法，“迪莱拉，你帮了不少忙，还亲自找到了自己的父亲。现在我们仍然拥有很多线索，你用不着为了这件事自责。” 明明犯错的是自己，理应她来宽慰队长才对，这怎么反过来啦。顿时迪莱拉有点哭笑不得，不过队长说的对，她还是帮了一些忙的，而原地自责没有任何用处。 虽然在迪莱拉看来她还是延误了一些机会，但自己还有弥补的余地不是吗？事情总会解决的，想到这儿迪莱拉来了些精神，她重重地一点头：“不论如何，谢谢你能原谅我。” “这不要紧，”史蒂夫这话说到一半，语气突然变得有点奇怪，“不过有件事我很疑惑。” “什么？” 这次史蒂夫在开口之前，把迪莱拉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他沉吟片刻，语气中沾染了不确定的意味：“你当初为什么，嗯，变成陌生人的模样要我的签名？” 上帝啊。 迪莱拉只觉得自己的脸蛋像爆炸一般烧了起来，这事史蒂夫不说她都要忘了——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被马特揪出来的时候，迪莱拉为了隐瞒身份曝了自己另外一个身份来着！ “如果你想要签名，我还可以给你签很多份。”史蒂夫煞有介事地补充道。 “……史蒂夫。” “怎么？” 她捂住脸：“咱们能不能绕过这个话题？” 当时迪莱拉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追求史蒂夫，才会想出那些乱七八糟的幺蛾子来。如果她那个时候就知道史蒂夫对自己有所好感，哪儿还需要折腾这些有的没的！这么看来，迪莱拉真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失败的跟|踪|狂，马甲全被扒了不说，这斯托卡的根本毫无意义啊！ 史蒂夫忍不住笑出声来，迪莱拉深深地觉得刚才他提这件事就是为了揶揄自己。不过男人很懂得适可而止，大概是迪莱拉的反应太大了，他很大度地放过了恨不得跑去死一死的她：“那么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你用着‘迪莱拉·威尔逊’，却依然不用自己的真实相貌？” 哎？ 听到这句话，迪莱拉诧异地拿下自己的双手，重新看向史蒂夫。 “为了确认你的身份，我去了一趟你家。”在迪莱拉开口之前，史蒂夫便主动解释道。 啊……怪不得。妈妈和高中时自己的合影就挂在客厅墙上呢，迪莱拉确实没用自己的真实相貌，确切的来说，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以真实相貌示人了。 看着史蒂夫这一脸“或许你有苦衷”的理由，迪莱拉甩了甩头，也跟着笑出声来：“我倒是觉得一身绿皮肤蛮酷的，但很可惜他没有遗传给我。” 说完迪莱拉摊开了手：“只是现在的相貌用的时间比较长，我已经习惯啦，不过你要是想看看我到底长什么样，倒是也没——” “——小心！” 后面的话，被史蒂夫猛然喝止了。 有了前面几次被突然袭击的经验，迪莱拉几乎是在男人出声提醒时就反应了过来。她迅速回过头，而这个时候史蒂夫·罗杰斯已经伸出手，把迪莱拉拽到了身后。 接着子弹破空的声音便从她的耳侧掠过，史蒂夫一把将迪莱拉推到了公园路边的树后，她一个踉跄，直到靠在树干上时才找回重心。 但一瞥就足够了。 即便是在夜晚，她还是精准无误地看清了袭击者的面庞。打头的三个人，正是之前迪莱拉变成男人时套消息的黑|帮分子，金并的手下。 不对啊，马特明明是把这些家伙交给了警察局来着，还顺带送了一大堆足够这几个喽啰牢底坐穿的证据，他们怎么可能跑出来？想来金并也不会花大价钱捞几个没什么用处的杂鱼，那么他们…… 除非他们有特殊的价值，再联想到生父所说的，斯库鲁人已经渗透到了地球的各个阶层中。 迪莱拉陡然感觉到了不好。 “队长！” 等到史蒂夫把一切手持热武器的黑|帮分子全部解决掉后，迪莱拉一个健步从树后跑出来。 “我妈妈，还有马特。”她的脸色煞白，断断续续地开口，“很可能有危险了。” 第21章 别做斯托卡21 迪莱拉在掏出手机打电话的时候，整个手都在抖。 还好有史蒂夫在自己身边，她得以安全。然而妈妈现在可是一个人在家啊？！既然金并的人能从公园里找到自己，迪莱拉毫不怀疑他们能找上家门去。如果妈妈有什么危险，那她……想到这儿迪莱拉呜咽出声，咬住自己的嘴唇，双手抖的几乎连手机都拿不稳了。 就在迪莱拉的脑子止不住往最糟糕的场景想去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正颤抖不已的指尖。 她猛然一愣，而后抬起头来，对上了史蒂夫坚定的双眼。 “你冷静一下，”史蒂夫说着，从迪莱拉的手中拿过了手机，“电话号码是多少？” 男人的声线传入耳中，就像是有魔力般平复了迪莱拉慌乱的心情。看着史蒂夫镇定自若的表情，迪莱拉突然也转过弯来：她现在着急除了拖后腿没有任何用处，他们目前要做的就是立刻打通电话，确认妈妈的情况。 于是迪莱拉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又缓缓地吐出来。 她报出了号码，史蒂夫点了点头。 电话很快就通了，隔着半个头的距离，迪莱拉能清晰地听到等待通讯的嘟嘟声响起，那一刻她的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迪莱拉生怕电话被突然挂断，或者干脆没有人接。如果是这样的结果，迪莱拉实在是无法保证自己还能在妈妈有危险的情况下还能保持镇定，甚至是神志清醒。 她一个人有危险也就算了，还要连累妈妈，想到这儿迪莱拉不得不再深喘口气努力维持着自己不崩溃。 就在迪莱拉恨不得这就冲回家查探情况的时候，史蒂夫紧绷起来的表情在一瞬间放松了下来：“威尔逊太太？” ——在史蒂夫开口的瞬间，迪莱拉都觉得自己的心跳要暂停了。 “……好的。”而史蒂夫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疑惑，然后他的目光转向迪莱拉，连带着将手机递了过来，“威尔逊女士没事。” 天啊。 太好了，太好了。接过电话那一刻时迪莱拉的脑袋真是一片空白，她把手机送到耳朵边，传来的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迪莱拉？！你没事吧？” 是阴阳。 阴阳和妈妈在一起？那也好，起码有人能够照应妈妈。但是妈妈自己怎么不接电话？迪莱拉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了，她有些焦急地问：“我很好，妈妈呢？她怎么样了？” “她稍微受到了一些惊吓，但是没事。” 男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迪莱拉总算是想起来正常的呼吸方式。 既然开口就问自己有没有事，那肯定他们也经历了同样的遭遇。想到这儿迪莱拉又有点紧张，忍不住叮嘱道：“你们也受到袭击了吗？现在在哪儿？不要呆在家里了！” “几个黑帮分子闯进了家里，但是我处理掉了。”阴阳换上了宽慰的语气，“你放心，我们现在正在往去警察局的路上。” 等等。 什么叫他处理掉了？ 一瞬间无数问题涌上迪莱拉的脑门，她拿着电话愣了愣，说出这句话的阴阳，语气平静地像是在问迪莱拉需不需要从中|国带回什么特产——就算黑帮的人为了绑架而不带枪械和武器，那也是受过训练的人啊。迪莱拉认真地想了想阴阳那身板，实在是不像是能轻松办到他所说的话的啊…… “现在他们在哪儿？”就在迪莱拉困惑的时候，史蒂夫突然开口问道。 哦对，这才是正事。回过神来的迪莱拉把手机往远处挪了挪，回答道：“在去警察局的路上。” 史蒂夫闻言，不自觉地拧起了眉头，他沉吟片刻之后，笃定地开口：“警察局也未必安全，让他们赶往” 对，复仇者大厦或许是现在纽约市最安全的地方了，赶到复仇者大厦——等等。 现在的复仇者大厦还住着一位了不得的访客呢，想到那位的时候迪莱拉立刻捂住手机听筒，压低声音开口：“那个斯库鲁人，他……不行，队长，不能让我妈妈这么唐突的知道这件事！” “人身安全更为重要。”说出这话的史蒂夫换上了不容置疑的语气，“现在没空管其他事情。” 也对，不管怎样的秘密和修罗场，都比不上活人更重要。虽然迪莱拉觉得这事要糟，但是……得分得清轻重缓急。所以她看着表情严肃的史蒂夫，只得电雷案头，重新把手机放到耳边：“阴阳？不要去警察局了，带着妈妈去复仇者大厦。” “好。”阴阳对此没有任何异议，“你也要小心，迪莱拉。” 可不，妈妈是安全了，还有马特呢。连什么都不知情的妈妈都被牵连进来，那么最近正在调查这件事的夜魔侠……迪莱拉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马特说过今晚他要去金并的地盘再走一遭，”挂掉电话之后迪莱拉头也不抬地对史蒂夫说道，“队长，你跟我来。” . 还好今天在马特准备行动之前她多问了一句，按照往日的习惯，除非合作，否则夜魔侠并不会把自己的动向透露给任何人。但是连一向喜欢单独行动的马特也察觉到了状况越来越紧张，在迪莱拉的追问下，他还是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迪莱拉。 有过一次合作便足以让迪莱拉摸清夜魔侠的藏匿习惯，这位看不见的街头英雄早就适应了黑暗，他也时常会停留在旁人看不到的黑暗中。所以在迪莱拉的带路下，同队长一起赶到纽约郊区的厂房时，他们并没有怎么费力便找到了受伤的夜魔侠。 “马特！” 队长在外头顶着敌人，迪莱拉手脚并用爬到房梁上，停在了夜魔侠身边：“怎么回事？” 不用看也知道不怎么好，就算是光线昏暗，迪莱拉仍然注意到马特正紧紧捂着自己的腹部，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道蔓延开来。但即便如此，夜魔侠没有立刻回答迪莱拉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谁带你来的？” “队长带我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迪莱拉总觉得马特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他抿了抿嘴唇，继而开口解释道：“现在的金并不是真正的金并，是个变成他的斯库鲁人。” 迪莱拉：！！ 什么？ “是斯库鲁人。”就在迪莱拉惊讶的时候，她的背后响起史蒂夫的声音，男人看起来已经处理完了围堵过来的敌人，他把自己的盾牌放回背后，走向前，“那一切都就说得通了。” 的确，如果现在的金并被斯库鲁人顶替了，那么他就有了知道迪莱拉的真实身份、并且绑架她的理由。但现在并不是思索这个的时候，眼前的马特还流着血呢，迪莱拉有点紧张地看了一眼夜魔侠的伤口：“咱们得想办法突围。” 两个人硬闯进来容易，但是带着一个伤员想毫发无伤地出去就有点困难了。 她思索了片刻，然后扭过头看向队长：“史蒂夫，我想我可以先引开敌人，反正他们抓的本身也是我。你先行带马特离开。” “不行！” 在场的两位男士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绝了迪莱拉的要求，而美国队长的反应更快，他知道迪莱拉跑路的本事有多大，所以男人直接伸出手，牢牢的拽住了她的手臂：“现在你不能冒险。” 但是也不能放马特在这里等死啊！迪莱拉摇了摇头：“呆在这里就是等死。而且你忘了我可是从你和猎鹰的眼前离开过的吗？队长，你不要担心，我会赶到复仇者大厦与你们汇合的。” “这不现实，”美国队长完全没有动摇的意思，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臂，就像是钳子一样，“正因为斯库鲁人的目标是你，所以你不能离开。” 一个人的血的能有多少？迪莱拉总觉得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了，不管这是不是迪莱拉的错觉，但是马特的伤势不能等。 “天星，”队长当然看出了迪莱拉的想法，他的语气陡然严肃起来，“这是命——” ——后面的话，被迪莱拉落在他唇间的一个吻，彻彻底底地堵了回去。 靠近男人的瞬间迪莱拉便嗅到了史蒂夫身上好闻的气息，就像是在布鲁克林大桥时那样。他的温度，他的呼吸，他的错愕仿佛都随着距离的拉近有了真切的实体，这些实体环绕着她拥抱着她，让她几乎是浸在了属于“史蒂夫·罗杰斯”的世界里。 她只是用自己的嘴唇轻轻地碰了碰男人的嘴唇，那很柔软，比自己的想象的还要柔软，和他刚刚强硬的态度差别是如此的明显。 然后迪莱拉便感觉到他的身体猛然僵在了原地，即便是微微阖着眼，男人的震惊也依然如此地清晰，迪莱拉要的就是这瞬间的震惊，趁着这个功夫，她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开来，退后半步，直至房梁边沿。 “复仇者大厦见，队长。” 说着她便翻身跳了下去。 都说了她很擅长跑路的不是？直到跳到地上，迪莱拉还觉得自己的脸颊滚烫滚烫的。 第22章 别做斯托卡22 时间轴回归迪莱拉坦白之前，复仇者大厦。 史蒂夫·罗杰斯把最后一个文档的照片铺在桌子上，然后便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传来，他抬起头，看到猎鹰和黑寡妇一边争论着什么一边路过他所在的作战室。 “cap？”首先驻足的是猎鹰，山姆·威尔逊在瞥见正在作战室内沉思的史蒂夫后立刻停止了和娜塔莎·罗曼诺夫的谈论，好奇地探进半个身子进来，“这么晚了，你在看什么？” “一些线索。” “线索？” 接话的是已经走进来的娜塔莎，女特工停在作战桌前，她迅速地将铺满了整整一个桌子的照片迅速浏览了一遍，然后目光立刻锁定在其中几张照片上。她诧异地抬起头看向史蒂夫，而后者只是给了她一个了然的眼神。 但是娜塔莎可没有因为这个眼神而满意，她拧起眉头，谈起身子指向满桌子照片中最清楚的一个正脸：“这不是画廊姑娘吗？” “这就是画廊姑娘？”山姆闻言，立刻把照片拿起来打量了一番，“看起来还蛮可爱的……等等。” 猎鹰的话还没说完，就又立刻从桌子靠近他的一侧捞起另外一侧的照片，上面金发碧眼、面容艳丽的女性，恐怕足够让眼睁睁看她跑路的山姆记一辈子：“这不是天星？” 说完这句话，猎鹰也用疑惑地表情看向史蒂夫：“画廊姑娘和天星有什么关系？” 史蒂夫并没有直接回答他们的问题，男人先是扫了两眼山姆手中的照片，指了指娜塔莎面前的那些：“这些是从金并的地盘拿出来的关于迪莱拉的照片。” 然后他又重新看向山姆面前的那几张照片：“这些是托尼负责调查天星时确认为她的照片。” 而在这么多照片中，迪莱拉·威尔逊和复仇者所见过的天星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其他的部分，尤其是从金并的文件夹里拿出来的那些，上面印着的则是他们完全不相识的面容。其中大部分为女性，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为男性，身高、年龄、肤色和气质全然不同。 “咱们试探了金并这么多次，甚至还往他的地盘走了一遭，”娜塔莎的思路相当清晰，她收敛了刚才和山姆开玩笑时的神情，凝重地开口，“但是谁也没有发现他调查迪莱拉的事情，这份文件你从哪儿来的？” 从夏洛克·福尔摩斯以及乔恩·华生那里来的。 对于那个行走在纽约市内、破案率奇高的义务侦探，史蒂夫可谓是早有耳闻。而因为复仇者的注意，黑帮急于收缩自己的买卖，露出了不少马脚，这对一向哪里有案件就往哪儿追的搭档会掺和进黑帮的事情，史蒂夫一点也不意外。 然而就连智商超群的福尔摩斯，也完全没想到他会在金并那里意外发现迪莱拉的资料。 这意味着金并从绑架她开始，就已经将迪莱拉的真实身份掌握在手。在复仇者察觉到斯库鲁人的存在之前，那个混血的姑娘就处在危险的状况之中。 “你的意思是……”山姆没等史蒂夫回答娜塔莎的问题，便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天星就是那个画廊姑娘？” 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让金并那里拥有迪莱拉的信息这个结果成立。 他还记得第一次救下天星的情况，站在布鲁克林大桥上，她凑到自己耳边对史蒂夫说，那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如果天星就是迪莱拉，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不是吗。那个笑容灿烂、身份平凡，在史蒂夫·罗杰斯眼里看来是个不能更正常的姑娘，其实从头到尾都在骗自己。 怪不得她会突然对自己退避三舍，怪不得她好几次都似乎想说有什么但最终欲言又止。仔细想来，那正是天星刚开始帮助复仇者追查斯库鲁人入侵的时候。迪莱拉·威尔逊是生怕与自己接触过多，露了马脚。 “原来她还真的也姓威尔逊——噢！你戳我干什么！”山姆吃了娜塔莎一道出其不意的肘击，差点跳了起来，但当他看到女特工的眼神时猛然领悟过来。猎鹰立刻转向史蒂夫，有些担忧地问道，“队长，你还好吧？” 娜塔莎不等史蒂夫开口，敏锐地补充道：“就算这是真的，史蒂夫。她也完全有对你保密的理由。” 他当然知道。 拥有双重身份的人，史蒂夫接触的可不少，复仇者名单上不少都是，甚至连他自己都是——如果不是在那次恐击中，他当着全世界直播的面摘下了面罩，时至今日的史蒂夫·罗杰斯和美国队长仍然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天星隐瞒身份是为了自保，基于这点当她选择与复仇者合作之时，史蒂夫就撤销了对她的追查命令，让她安安心心做一个无名者。这点就算是发觉了她的真实身份是迪莱拉·威尔逊，那个画廊姑娘也不会例外。 “我知道。”所以，史蒂夫从容地点了点头，“但从这儿看来金并明显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迪莱拉的处境非常危险，得警告她。” 或许是察觉到史蒂夫完全没有失望的意思，娜塔莎眼底的关怀之色撤了一些。她勾了勾嘴角：“鉴于和你那个画廊姑娘的一面之缘……我觉得你直接找她谈，恐怕很容易吓到她。” “现在并不是纠结她是否能接受的情况。” “但你大可以实现让她有个心理准备，”说着娜塔莎隔空指了指某个方向，“她的父亲现在可是在这儿。” 对，天星的生父现在可是就住在复仇者大厦呢，而且第一次知晓这件事时她发火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不过话说回来，平时的迪莱拉总是开朗又大度，遇到什么糟糕事情都能一笑而过，如果天星就是迪莱拉，那么……就那次反应看来，迪莱拉十分依赖自己的母亲。 那么考虑到她母亲的安危，史蒂夫更觉得自己应该找迪莱拉谈谈。那位斯库鲁人的确是个很好的切入点，上一次两个人不欢而散，迪莱拉总要回来再见他。 “这个提议很好。”就在史蒂夫思索其中可行性的时候，山姆接过了娜塔莎的话语，“不过这么说来，cap，你就不用想法子追她了啊。” 娜塔莎：“峰回路转啊，史蒂夫。” 他倒是没想到这点。严格来说，得知此事的史蒂夫首先想到的是“天星的真实身份是迪莱拉”而不是“迪莱拉就是天星”，接着他的思路就转移到迪莱拉目前的安危上去了，至于山姆提及的他在追求迪莱拉的事情，顿时史蒂夫有点哭笑不得。 之前他还在纠结该怎么把试图躲着自己的迪莱拉约出来，没想到她早换了不知道几个身份来接近自己了。虽然娜塔莎总是在他耳边念叨着女孩子的脑回路非常复杂什么的，但是这位姑娘的脑回路是不是太过复杂了些？ 提醒了史蒂夫的山姆还像是觉得不够似的，他又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照片：“这么说来，这里面有几张脸还挺眼熟的……娜塔莎，你看看这张照片，咱们是不是从哪儿见过？” “嗯，”娜塔莎瞅了一眼照片，“两个月前从瓦坎达回来时飞机上的空姐。” 说完她又拎起另外一张：“这个也见过，就是上周。” 山姆：“看看还有别的没？” 史蒂夫：“…………” 之前史蒂夫还在疑惑过迪莱拉明明学历和人缘都不错，怎么就甘心在一个画廊里打个零工。这么看来她并不是甘心打零工，而是“业余生活”太过丰富，根本没空找正经工作。 猎鹰一脸复杂的放下手中的照片：“其实，她这算犯罪吧？” 娜塔莎耸了耸肩：“反正史蒂夫也蛮喜欢她的。” 说完两个人一同再一次看向史蒂夫：“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伟大的二战英雄，美国队长，面对着同伴的问题，就算当事人是自己想追求的姑娘，也仍然一秒钟切换到了教导主任模式，严肃地回答：“这种行为，我得找她好好谈谈。” 第23章 小心外星妹23 脚踝好痛。 迪莱拉一瘸一拐地从浴室中走出来，迅速地穿上自己的衣服，直接把自己扔到了床上——复仇者大厦的床就是和自家的不一样，要不是现在她的脚腕真的很疼，迪莱拉非得把整个房间摸一边，看看有没有什么高科技开关不可。 拉仇恨什么的，作为一个游戏玩家，迪莱拉最擅长了！金并的人找上妈妈是因为自己，找上马特也多多少少是因为他在调查此事。所以迪莱拉挣脱开美国队长的手后，立刻参照着生父的模样，把自己变成了绿皮的外星人。不得不说这招真的有效极了，那帮黑帮分子在看见自己之后，完全放弃了受伤的夜魔侠和队长，足足追了自己有五公里这么远。 晚上光线不好，迪莱拉在跑路的时候扭了一下。幸运的是她还是甩开了敌人，单脚跳到复仇者大厦时，队长还没有带马特回来。 但是妈妈和阴阳却已经到了。 想到这儿迪莱拉就觉得头疼，之前和丹尼斯·威尔逊，她的父亲提及母亲时，他说自己有计划，准备先见见阴阳再一步一步委婉地向妈妈提及自己回来的事实。然而金并这么一捣乱，所有的打算全部作废了。进入复仇者大厦时，那个声音好听的人工智能就通知了自己的父母现在身处何处。但迪莱拉认真地想了想，决定还是再当一回鸵鸟。 上一辈的修罗场什么的，还是等到快收尾时自己再掺和为妙，反正她现在是伤员，先休息一下也不过分，对吧？ 而且今天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迪莱拉得缓缓。先是阴阳用描述午饭的语气给自己说，他搞定了所有闯进家门的黑帮分子；然后马特又说目前的金并其实是个斯库鲁人，而那个真正的黑帮老大目前不知所踪。要说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那就是都让迪莱拉非常头疼。 首先，她能够肯定的是，一个商人是绝对不可能毫发无伤地撂倒黑帮分子。然而阴阳到底是什么职业……迪莱拉也很困惑，这个来自东方的男人笑容阳光性格和蔼，日常生活中精打细算不说，对妈妈也是实打实的好。如果要迪莱拉想一个“模范丈夫”的形象，那她实在是想不到能比阴阳更合适的人选——除了他时不时的要出差，常常一两个月不回来外，那真的是找不出任何缺点。 而现在迪莱拉却不得不开始怀疑，他所谓的“出差”，到底是去干什么。 其次就是斯库鲁人的问题。 斯库鲁人，迪莱拉在心底重复了一遍，叹了口气。她可以确定的是，今晚袭击自己的那三个人早被扔进了警察局，而既然金并被斯库鲁人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替换掉了，那么警局里也有可能。不止是警局，甚至政|府部门，其他关键部门，甚至是……超级英雄之间，就可能潜伏着来自外星的敌人。 现在，周围真正可以信任的，还能有—— 下面的思路，被房门猛然推开的声音就此打断。迪莱拉吓了一跳，抬起头，不意外地看到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走了进来。 是史蒂夫·罗杰斯。 走进来的男人仍然穿着紧身衣，显然刚回来不久。他下拉了自己的头罩，金发之下俊朗的面庞眉头深锁，在触及到迪莱拉的目光时他愣了愣，但他身上隐隐的怒火并没有散去，史蒂夫径直地走到了迪莱拉面前，语气里全然没有平日的温和与理解：“你怎么回事？” 迪莱拉缩了缩脖子。 说真的，即使早在刚刚突然袭击然后跑路时，她就做好了迎接来自美国队长训斥的准备，可当一脸严肃的史蒂夫用不满甚至是愤怒的目光看向自己时，迪莱拉还是觉得……有点吓人。 “那个，”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面对变态教学主任的高中年代，迪莱拉小心翼翼地开口，“对……对不起，队长。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干的，但……马特的伤势不能等人，而，而且我也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呀。” 然而如果这能够说服史蒂夫，他就不会怒气冲冲地站在这里了。男人闻言之后上上下下把迪莱拉打量了一遍，最终将目光落在她因挽起裤腿而露出的脚踝上：“你并没有完好无损地回来。” “只是扭伤……而……而已。”后面的话，在看到史蒂夫乌黑的脸色时，全部被吓了回去。 或许是迪莱拉一脸受到惊吓的模样过于夸张，正准备教训人的美国队长无奈地扶了扶额头，语气放缓了几分：“迪莱拉，我能理解你的想法。马特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当时的情况紧急，你选择站出来，这很勇敢。” 话是这么说，可史蒂夫的表情仍然非常凝重，他再一次迈开步子，停在迪莱拉的面前，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你不是士兵，甚至不是义警，所以你有权利拒绝我的命令。但是迪莱拉，一旦卷入危险之中，不管是士兵还是普通人，面临的都是同样的危险。你没有接受过战斗训练，所有的对敌技巧都来自自己的小机灵，尤其是在敌人成分不明晰的情况下，就是送死。” “但是——” “——就算你这次平安归来，也不代表着下次也是如此。”史蒂夫斩钉截铁地打断了迪莱拉的辩驳，“如果纽约之战时每个平民都像你一样站出来，他们其中的一部分人或许会帮上忙，但更多的人只会白白送命。这样的行为就不再是勇敢了，迪莱拉，这是鲁莽。” 她咬住了嘴唇。 史蒂夫说的很对，他当然对了。这天底下恐怕没几谁能比美国队长更富有战斗经验。他的教训并非来自对自己违抗命令这种行为的不满，史蒂夫现在这么说，仅仅是因为，这样的行为是错的。 “我……”她“我”了半天，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队长，对不起。” “不要再有下次了。”史蒂夫警告道。 迪莱拉乖乖地点了点头：“不会再有下次了。” 听到这话，史蒂夫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点。他再一次检查了迪莱拉一番，然后一直紧绷地脊背不易察觉地放松下来，男人朝着迪莱拉伸出了手：“我看看你的脚踝。” “呃，没什么大……好吧。” 鉴于他现在依然板着脸，迪莱拉也不好确定史蒂夫是不是还在生气，所以都说了一半的推辞半路转了个弯。迪莱拉有点不太好意思地把自己搁在床边的腿放了下来。 史蒂夫的手掌握住了她的脚腕，稍微地弯下身体。男人温暖的掌心贴在迪莱拉微凉的皮肤上，让她下意识地打了个颤。而随着距离的拉近，史蒂夫身上还未散开的战斗气息再一次扑面而来，这让迪莱拉猛然想起了刚刚的吻。 他没提那件事，迪莱拉也不打算提。本来她这么干只是单纯地为了出其不意地甩开他，然而……看着男人金色的发梢和聚金会神地表情，迪莱拉忍不住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那个吻的触感仍然徘徊在她的脑海中挥散不去，很轻也很短暂，就像是他现在碰触着自己皮肤的手。 “情况还好，但不该洗澡的。” 说着他抬起头，在看到迪莱拉的手放在嘴唇上时，男人怔了片刻，显然也是想到了刚才的吻。 气氛陡然变得有点……奇怪啊。迪莱拉在触及到史蒂夫的眼神时，像是被抓了现行的小偷般猛然把手放到身后：“没、没事！我有注意脚腕的，而且回来时也去了医务室……马特他、他怎么样了？” 这话题转移的，迪莱拉自己都觉得无比的生硬。但是在看到她有点惊慌的表情之后，史蒂夫双眼中一直酝酿着的风暴，终于平静了下来。 “伤势还算稳定。”史蒂夫回答了迪莱拉的问题，“不用担心，咱们到的非常及时。” 回来的也很及时。听到史蒂夫这么说，迪莱拉长舒口气：“那就好。” “这是你原本的相貌。” 哎？ 男人毫无征兆地一句话，让迪莱拉愣了愣，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史蒂夫的话中所指。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嗯，去救马特之前不是提到了这件事。” 史蒂夫没有接话，他第三次打量了迪莱拉一番，这次比前几次还要仔细。浅蓝色的眼睛扫过来时，他的神情无比认真，被男人这么盯着，迪莱拉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在迅速的升温，就在她撇开头，史蒂夫总算是收回了目光：“当时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哦，为什么不用自己本身相貌的问题。迪莱拉侧了侧头，随意地解释道：“我本身有点近视，而且……呃，总觉得自己看起来太幼稚了，初中的时候总被认成小学生，高中的时候总被认成初中生。所以到了大学便干脆换了换脸，省得麻烦。” “你现在这样很可爱。” “是吗，我——” ——等等。 刚才史蒂夫说什么？说她可爱？ 迪莱拉猛然回过神来，她瞪大眼，像是没听懂一般看向面前的男人。后者当然明白她现在的表情代表着什么，史蒂夫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真的。” 上帝啊。 他夸她可爱。这下迪莱拉实在是克制不住脸红的冲动，直接捂住了自己的脸：“史蒂夫，你先出去一下好吗？” 史蒂夫困惑地一扬眉头：“怎么？” 迪莱拉：“我需要冷静冷静。” 一本正经夸赞女孩子什么的，你犯规啊！ 第24章 小心外星妹24 如果有的选，迪莱拉真的不想在长辈们搞定自己的感情|事务之前见到他们任何人，但不幸的是，不论问清阴阳究竟是如何带着母亲在黑帮打手面前脱身、还是搞清楚斯库鲁人究竟渗透进了人类社会的哪个层面，迪莱拉都得去见阴阳和她的生父。 所以等到与史蒂夫交谈完毕，迪莱拉就拖着扭伤的脚，硬着头皮去会会上一代的修罗场。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间的门，在此之前迪莱拉已经脑补出好几种不同版本的狗血场面了。然而现实总是会让想象失望，她走进房间后没有看到任何八点档里的桥段，甚至母亲都不在场。 “呃。” 房间里只有她的父亲和阴阳，两位男性在听到开门声时统一回过头。两双眼睛扫过来的时候迪莱拉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就在她正在搜肠刮肚地找一个合适的开场白时，坐在沙发上的阴阳抢先一步。 “迪莱拉？”来自东方的男人用他清亮的眼睛把迪莱拉打量一番，然后不等她回应便松了口气，“平安就好，你妈妈一直在担心你。” “我刚才已经见过妈妈了。”迪莱拉点了点头，然后有点疑惑地问道，“她人呢？” 眼下只有三分之二的当事人在场，这可和迪莱拉预料中的画面不一样。而这次回答她的却不是阴阳，她的父亲丹尼斯·威尔逊就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似的，平静地回答：“你的母亲还不知道我的存在。” 啊……迪莱拉明白了。 就算是同在复仇者大厦，也不代表着他就一定会碰见母亲不是？之前是迪莱拉想当然了，事实上阴阳带着妈妈来这里避难，反而给斯库鲁人带来了方便——之前他的打算是抽空去见见阴阳，而斯库鲁人入侵的事情如此紧急，他一直没找出空闲的时间，而现在阴阳就在这里，找他谈话实在是再方便不过了。 “哦。”想通这点的迪莱拉点了点头，“那你们继续，我去看看妈妈。” 说着她就转过身，准备离开这个气氛诡异的房间。然而就在她刚刚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丹尼斯·威尔逊便阻止了她：“你的母亲已经休息了，你不要去打扰她。” 呜。 最后一个逃离修罗场的机会也没了，听到这话后的迪莱拉，磨磨蹭蹭地重新回头，找了个离门口最近的椅子坐下。 不过，既然妈妈不在，作为女儿也作为半个当事人，她也有义务在场。事到如今迪莱拉只得这么安慰自己，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两位男士一圈，发现他们的脸上都没有自己料想中的敌意和尴尬，便稍微放松了一些，试探性地打破了沉默：“那个，我没打扰到你们的谈话吧？” “没有。”阴阳像是察觉到迪莱拉的窘迫般笑了笑，“事实上，我们刚刚谈及到你。” “谈到我？”她有什么好谈的。 “你现在，嗯，你现在的这幅容貌。”回答迪莱拉的问题时，阴阳的眼神好奇地在她的脸上徘徊几秒，“和客厅挂着的照片是一样的。” 哦对，阴阳不提迪莱拉都忘了自己把脸换回了本来的相貌，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嗯，这是我本来的样子。” “我一直以为你是做了什么手术之类的。”小个子男人感叹地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好像很流行这个。” 我还以为你真的就是个普通商人呢。 想到这儿迪莱拉侧了侧头，终于逮到了询问的机会：“阴阳，你是怎么带妈妈脱身的？” “他是个雇佣兵。”替自己解答疑问的是迪莱拉的父亲，看起来和人类没什么分别的男人用平静地语气开口，“并且是个老牌雇佣兵，黑帮的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等等。 雇佣兵？ 迪莱拉非但没有理解，反而更加疑惑了。提及雇佣兵她的脑海中首先想到的要么是射击游戏里那些一脸胡茬肌肉比她脑袋大的糙汉子，要么就是沙盘游戏里西装革履头戴墨镜拿着消音□□的无口男，而阴阳他…… 东方人总是显得非常年轻，阴阳也不意外。坐在沙发上的亚裔男人个子不高，身材也不是特别壮实，利落的黑发和神采奕奕的眼睛让他看起来非常的精神。他说他是商人，迪莱拉相信，但是雇佣兵……迪莱拉把阴阳上上下下端详了好几遍，实在是无法把他和给钱杀人的职业联系起来：“你是……雇佣兵？” 阴阳回给迪莱拉一个带着愧疚的笑容。 他没有开口，而是像变戏法般从夹克下面摸出了一把匕首，速度之快，甚至到了迪莱拉都没看清的地步。男人握着匕首，拇指一松，然后锋利的杀人武器在他的指尖灵巧地转了个圈，像是戏法般改反握为正握。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说是达到表演的程度也不为过。 迪莱拉看的都呆了。 “我很抱歉，迪莱拉。”阴阳歪了歪头，惭愧地说道，“我在身份方面隐瞒了你们。” 好的，又是一件无法给妈妈解释的事情。 缓过神来的迪莱拉，唯一想做的就是扶住额头。亲爹是派来入侵地球的高级间谍也就算了，未来继父还是个拿把叉子就能撂倒几个黑帮大汉的功夫高手，这些天自己的三观三番五次的被刷新，迪莱拉实在是承受不了啊！ 而且，阴阳骗了妈妈！ 不行，自己不能生气。迪莱拉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心底安慰自己。她之前在亲生父亲面前已经犯过一次错了，不能再这样毫无理由的发火，反正——反正个鬼啊！ “迪莱拉……你还好吗？”久久等不到回应，阴阳忍不住担忧地再次开口。 她能好才怪了！ 说真的，迪莱拉这辈子没什么太大的追求。就算是有着继承于父亲的特殊能力，她的人生愿望也不过是好好照顾妈妈，让她幸福地活下去。原本她以为自己的愿望已经要实现来着——她有一份画廊的固定工作，在youtube上录制游戏攻略也能赚点外快，这足以养活自己和母亲。而阴阳也愿意长久的照顾妈妈，在这些事发生之前他俩甚至都在考虑结婚的事情了。 而现在，突然外星人又要来侵略地球，她失踪了二十多年的生父从天而降，阴阳也对母亲有所隐瞒。迪莱拉从来没想到自认为的“普通生活”，会在顷刻间化为泡影。 淡定。迪莱拉再次在心底劝告自己，她和妈妈也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不是吗？自己委屈归委屈，但是这和在场的两位长辈没有任何关系，她不能再任性生气。 “我怎么想并不重要，”她花了好长时间，才把心情平复下来，有些疲倦地开口，“你们两个，到底打算怎么像妈妈解释？” 这话落下之后，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迪莱拉无可奈何地看着两位男士，说真的，她真的不想管这件事，迪莱拉从小到大最头疼的就是感情纠葛。她一直觉得，喜欢就去追，不喜欢就别勉强，明明很简单的事情就不要搞得像故事里那么复杂。但是现在，当她亲自围观狗血八点档真的发生的时候，总算是意识到：过去的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我会立刻向她解释的，”最先回答的是阴阳，“黑帮闯进家门时我已经露了身手，不解释也没法子。至于威尔逊先生……” 说着，他转头看向沉默着的斯库鲁人。 后者闻言，蓝色的眼睛转向迪莱拉：“等入侵事件结束后，我再找你的母亲坦白。” 好吧，至少斯库鲁人不和皮皮虾军团一样简单粗暴，想把渗透进来的外星人全部清理出去，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这样他们两个向妈妈坦白的时间至少有差，足够母亲接受事实。 “那……”然后，就是关键问题了，迪莱拉艰难地开口，“你们，我是说……” 天啊，该怎么开这个头。 迪莱拉想问的是，他们两个无疑都爱着她的母亲，总得有一个需要退出。如果可以迪莱拉真的不想当这个抛出问题的人，这对妈妈对他们两个都不公平不是吗？然而事事做到公平是很难的，感情方面尤甚。 “我是说，”她叹了口气，豁出去般继续，“妈妈她只能嫁一个，你们两个打算怎么办？”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迪莱拉就觉得尴尬感顺着脊椎直窜脑门，她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两位长辈的表情了。 不过比起干着急的迪莱拉，显然他们两个想的更为全面。丹尼斯·威尔逊听到她的问题后并没有犹豫：“自然看你母亲的选择。” “你是怎么想的，迪莱拉？”阴阳问道。 她怎么想的？ 一开始的时候，比起倒霉的外星爹，迪莱拉还是更希望妈妈能和阴阳在一起。毕竟她没和父亲见过几面，也不了解他。而现在……雇佣兵啊雇佣兵，迪莱拉觉得阴阳的危险程度可不亚于来自外星的丹尼斯·威尔逊，过去他总是因为“做生意”而离开好久，如今想来，端着武器拿命换钱，某些程度上阴阳倒是也没说谎。 所以迪莱拉苦笑几声：“妈妈想我就怎么想，你们不要来为难我。” “……不该把你卷进这些事的，”阴阳看着迪莱拉这头疼又委屈的模样，内疚地再一次道歉，“对不起，迪莱拉。” “还是解决外星人入侵的事情重要。”迪莱拉不想在纠结于修罗场了，她揉了揉额角，转头看向自己的生父，“队长说你正在帮助神奇先生研究解决方案，进展怎么样了？” “有所突破，不过具体情况还得再等一段时间。”丹尼斯·威尔逊如实答道，然后他重新打量了迪莱拉一遍，继续说道，“理查德博士帮你制作了一套制服，明天应该就会送过来。” 哎？ 给她的制服？ 第25章 小心外星妹25 “理查德博士，”迪莱拉看着兴致勃勃的神奇先生、里德·理查德博士，好心提醒道，“你知道如果我像你们一样换上紧身衣，就算是当场变成浩克，也会被认出来的吧？” “当然。”特地从巴克斯特大厦赶来的理查德博士，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你的能力和斯库鲁人一样，很适合用来渗透以及伪装。如果用紧身衣标识身份的话，那么一切容貌的改变都变得毫无意义。” 说着，他递给迪莱拉一个箱子，并且在迪莱拉茫然地目光下开口催促道：“打开看看。” 好吧，既然是神奇先生的制品。虽说日常生活中迪莱拉并不关心纽约市到底有什么类型的超级英雄，但是神奇四侠几乎和复仇者一样出名，尤其是这位里德·理查德先生，有着“全世界最聪明的人”这种名头的超级英雄帮自己制作制服，想必一定是非常厉害的那种吧。 然而当迪莱拉打开箱子的时候，里面放着的衣服却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那是一整套普通衣物，是的，完全是字面意义上“一整套”和“普通”。从内衣到袜子，还有卫衣和长裤，甚至连鞋都配备好了。除了箱子里的所有制品都是黑色的外，这看起来真的和市面上的时尚休闲风格女士服饰没有任何区别。 迪莱拉好像明白这套制服的用意所在了。 她转头看向理查德博士，满肚子的疑惑立刻变成了好奇：“这衣服可以帮我伪装？” “没错。”听到迪莱拉问道了点子上，理查德博士重重一点头，然后像是世界上所有的nerd一样，露出了神采奕奕的神情，“我在九头蛇一个关于迷彩的研究项目里发掘到了新灵感，这衣服采用了一部分的纳米技术和生物——” “……博士，饶过我这个死文科生，好吗？” 里德·理查德看着迪莱拉头疼的表情一愣，随即回了她一个歉意的笑容：“抱歉，我简单点说。” 然后博士走到了迪莱拉的身边，看向箱子里的衣物：“你的父亲向我提及了你在改变身形之后衣服不合身的问题。这套制服主要的功能也是适应你变化的身形，保证不会在出现要拖着男人的大衣满街跑的情景。” 迪莱拉瞪大眼：“这么厉害？！” “还不是最厉害的。”理查德博士有些得意的拎起箱子的卫衣，把袖口翻过来，送到迪莱拉的面前，“这里藏着变形装置，你可以在改变容貌后改变衣服的样子和颜色。” 等等，这走向怎么这么想阿宅追捧的魔法少女动画啊？迪莱拉目瞪口呆地看了理查德博士好久，然后不敢相信地问道：“什么样子都行？” “呃，只有几个款式。”博士有点遗憾地说道，“时间紧张，我只能做到这样。等到斯库鲁人入侵的事情结束后，你可以把它再拿过来，我帮你升级一下。” 这已经够厉害了好吗？！简直黑科技啊，要是这玩意能批量生产的话，这世界上哪儿还需要服装制造业啊！不过迪莱拉也明白她手上的制服不可能造价不菲，用脚趾头想也很贵：“这个……价值很高。” 理查德博士当然明白迪莱拉的意思，他摇了摇头：“刚好我手头有相关技术而已，而且你的父亲提供给我们很多有用的资料，比起他对人类的帮助，这套制服作为回报不仅不贵，还便宜了很多。” 所以严格来说，这应该是来自丹尼斯·威尔逊，她父亲的礼物。 那一刻迪莱拉的心情变得异常复杂。 她真是头一次体会到“收到父亲的礼物”是什么滋味，从小就期盼的场景如今一个个实现，迪莱拉不知道自己是该感谢他还是该向他道歉——面对着他那与自己的真实容貌有着轮廓的面庞，迪莱拉感受到的依然是走不近的隔阂感。而他，自己的生父，那个总是摆着一张高深莫测面容的男人，他明明可以借此机会对复仇者，对神奇四侠索要一份保证，关于他自身安全的保证。但是他没有，他用这个机会换来的是迪莱拉·威尔逊的安全保证，意识到这点的迪莱拉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揪住一般又闷又痛。 “谢谢您，博士。”半晌之后，迪莱拉缓缓的舒了口气，半开玩笑地开口，“这还是流行的款式呢，您的眼光真不错。” 不只是感谢他，还有她的父亲，迪莱拉要亲自道谢。 “呃，”然而迪莱拉这句玩笑却换来理查德博士尴尬地一笑，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其实原本的款式设计不是这样的，但是苏珊看了一眼设计图就否了。她说我不能让女孩子穿着那种鬼东西上街，所以衣服的款式都是她一手操办的。” 迪莱拉：“……” 好吧，迪莱拉想了想自己认识的阿宅都是什么审美，决定把神奇先生的妻子也加在感谢名单上。 “你可以先行调试一下制服。”理查德博士把箱子推回给迪莱拉，“觉得哪里有问题，尽快告诉我。” 她的制服哎。 就算迪莱拉对当义警没有特别高昂的兴趣，但是每次换身份之后的衣服不合适的确困扰了迪莱拉很久。而且……可以变形的衣服啊！迪莱拉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体会成为魔法少女滋味的一天，等到理查德博士离开之后，她立刻欢呼一声，迅速地换上新衣服。 迪莱拉首先试了试男人的体型，在改变之前迪莱拉还蛮担心会出现“套着b罩内衣的猛男”这种尴尬场面的，但实际情况则比理查德博士说的还神奇，随着她的身躯拉长衣服变大不说，连内衣也跟着变成了男士背心。 神奇四侠那对夫妻好细心啊！迪莱拉感动的泪流满面，这样走在大街上就不会感觉自己像是个变态了！ 既然衣服的尺码可以变大，迪莱拉在房间里踱了几步后决定试试变成孩子的模样。 然而这一次，套在内里的男士背心也只是随着迪莱拉的身体缩了几号……好吧，平胸没有人权，反正小孩子套背心也没什么。这么想着的迪莱拉看向房间里的镜子，尝试着按了按袖子里的变形装置，镜子里穿着黑卫衣的小姑娘立刻换上了干净的白色长裙。 就算知道里德·理查德有着开虫洞连接平行世界的本事，迪莱拉仍然不免为他的高科技惊叹。而且隐形女的审美也不错，迪莱拉对着镜子简直要玩上瘾了，三次元的换装游戏什么的，女孩子根本把持不住的好吗！ 就在她来回调试制服的时候，房间门再一次被推开，迪莱拉以为是来看情况的理查德博士来着，便头也不回地开口：“博士？你这——” 然后她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之前被迪莱拉甩了一道的猎鹰和之前还在医务室呆着的马特。 黑皮肤的小伙就像是见了鬼一般定在了原地，他震惊地打量了迪莱拉半天：“呃，你，画廊姑娘？” 为什么这么惊讶啊，他又不是没见过自己，而且又提这个绰号做什么。迪莱拉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是啊，怎么了？” “你——”此时此刻的猎鹰正一脸惊悚地盯着她，好像他面对的不是迪莱拉，而是正在发狂准备砸墙而出的浩克，“他们，他们说你现在换回了自己本来的样子，你，你怎么——” 迪莱拉非常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我在调试理查德博士送来的制服。” 说着她恢复了正常的身形，把之前散开的长发重新扎起来：“找我有事？” 猎鹰见到她从小孩子的模样变成成年人之后长舒口气，大有一种“就知道我的队长不是恋|童|癖”的架势。他朝着身边的马特撇了撇头：“他想来看看你的情况。” 对了，昨晚自己去看马特的时候他因为镇定剂而沉睡着，自己还一直没机会和他说话呢。不过迪莱拉记得他伤势挺重的，这样离开医务室没问题吗？ 这么想着，迪莱拉忍不住换上了担忧的神情：“你这样随意行动不会牵扯到伤口吧？” 而回应她的，是夜魔侠朝着猎鹰举起的手。 在那一瞬间，迪莱拉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震惊还是迷茫。但是在任何情绪袭上心头之前，察觉到马特意图的迪莱拉就已经动了起来，但她仍旧与门口有着几步的距离，就在她刚刚迈开步子的时候，马修·默多克，夜魔侠，行走在纽约的街头英雄，就以毫不留情的方式袭击了复仇者的成员。 就在他的手肘撞到猎鹰后脑的时候，迪莱拉一把推开了他。 “马特？”她拧起了眉头，“你干什么？！” 不，不对。 待到“夜魔侠”稳住身形的时候，迪莱拉的思路猛然转过弯来——她带着队长救下了马特，然而在此之前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夜魔侠本人了。 “你不是马特。”迪莱拉退后半步，戒备起来，“你是谁？” 其实迪莱拉知道他是谁。 斯库鲁人可以变成金并，也可以渗透进警察局，那么，伪装成受伤的夜魔侠，趁机进入复仇者大厦，也并非什么困难的事，对不对？ 第26章 小心外星妹26 “夜魔侠是斯库鲁人伪装的。” 找上门来而不是混在复仇者大厦里伺机而动，就证明他的目的是自己。不过迪莱拉其实有点疑惑于斯库鲁人三番五次想要绑架自己的理由，他们没有伤害自己的打算，现在也是，不然伪装成夜魔侠的男人足够让迪莱拉交代在复仇者大厦里。 但是为什么？他们绑架自己有什么用啊，斯库鲁血统在母星上到处都是……呃，好吧，迪莱拉认真地想了想，人类和斯库鲁的混血，她大概是头一个。 “很显然他的目的只有迪莱拉一个。” 既然马特是假的，那么之前他透露的金并是斯库鲁人的消息或许是假的，或许不是。但不论如何，斯库鲁人的渗透程度已经到了他们无法估计的程度。 “迪莱拉，你在想什么？” 嗯？ 她回过神来，不意外的看到了史蒂夫·罗杰斯带着些许担忧与思索的面容，整个房间里除了队长之外，还有其他她能说得上名字或者说不上名字的超级英雄，再加上坐在角落里的丹尼斯·威尔逊，可以说是能够对付斯库鲁人的所有人都聚集在此处了。 这么多双眼睛看向自己，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大学，站在台上做演讲一样。 即使气氛不对，迪莱拉还是勉强扯了扯嘴角，然后一侧头：“我在想，就在这个房间里，会不会还有伪装成同伴的斯库鲁人？” 她的话音落下之后，整个屋子一片寂静。 此时此刻，还有谁是能够完全信任的？马特是假的，或许意味着复仇者成员里也有假的，被黑帮袭击的阴阳和妈妈也有可能是假的，甚至是……甚至是在公园里向他坦白的、现在正因为自己的话而表情凝重的美国队长，都是斯库鲁人伪装的也说不定。 此时此刻，还有谁是能够完全信任的？ “里德。” 就在气氛近乎于凝固的时候，美国队长第一个发出了声音，已然换上紧身衣的英雄转头看向里德·理查德博士：“有没有可行的办法识破斯库鲁人的伪装？” 被点到名的神奇先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有。我与威尔逊先生一直在着手解决的就是这个问题，但是他并非科研人员，能够提供的资料有限，如果按照正常研究进度……还需要时间。” “无法加快进程了吗？”队长询问道。 理查德博士沉吟片刻：“我在分析斯库鲁人变形细胞结构的问题上碰到了绊子，如果——” 后半句话，被隐形女一个肘击堵了回去，一秒钟沉浸在技术宅世界的博士立刻回过神来，眼瞧着要往专业领域延伸的话题被他又毫无痕迹地带了回来：“——如果能获得这部分的资料，破解他们的伪装易如反掌。” “我知道哪儿有这方面的资料。” 在听到丹尼尔·威尔逊的声音时，迪莱拉吓了一跳。她以为自己的生父不会在满是超级英雄的场合里发声来着，事实上，整个屋子里绝对不止自己一个人这么想。总是沉默不语的斯库鲁人竟然主动开口，许多超级英雄都流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迪莱拉转过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然而男人的目光却落在队长的身上：“如果他们打算全面渗透，地球附近一定有负责监控的飞船，那里肯定有需要的资料。” “太好了。”理查德博士长舒口气，“这样的话咱们就——” “——就尽快行动，cap。” 神奇先生后面的话语被走进门的托尼·斯塔克接下，本世纪最天才的发明家一身西装革履走进来，他摘下了眼前的墨镜，罕见地露出了严肃的神情：“我认为国防部门同样被渗透了，今天早上小辣椒通知我上头又给我扣个几顶帽子，现在我可是背着不知道多少个传唤过来的。既然有办法搞到进一步资料，那我去联系天剑局。” 美国队长对此没有异议：“天剑局很有可能是第一个被渗透的部门，注意提防。” 然而谁能保证现在走进来的托尼·斯塔克就是本人呢？当然迪莱拉也明白史蒂夫不考虑这件事是有道理的，毕竟如果开始胡乱怀疑，那才是真的着了斯库鲁人的道，默认身边的同伴都是自己人，是目前最可行的解决办法。 “还得派几个人去飞船上走一遭。”托尼接着说道，“以防万一，最好让丹尼斯·威尔逊跟着。” 对此理查德博士提出了不同意见：“我要想加快研究速度，威尔逊先生必须在旁帮助我。” 迪莱拉想了想，大胆开口：“我可以去。” 史蒂夫立刻拧起了眉头，他的目光转到了迪莱拉身上，几乎是想也没想便出口拒绝了她的想法：“现在的你仍然是斯库鲁人的目标，跟着我们行动就等于白白送上门去。” “但万一你们碰到和上次一样，需要验证dna才能进门的情况呢？”迪莱拉劝道，“而且就算不跟着你们，也不意味着我在复仇者大厦就绝对的安全。总得让我做点什么，队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去拼死而我什么都不干！” “天星。” 而在史蒂夫·罗杰斯喊出她的绰号而非名字时，迪莱拉就已经知道了男人的决定。 美国队长站在自己的面前，脊背挺拔又表情威严，但是在触及到他的双眼时，迪莱拉从那一片汪洋中寻觅到了几分熟悉的神采，那是属于队长身上人类一面的温和与理解。 但是他仍然拒绝了她：“你会成为一个为保护人类而奋斗的英雄，但不是现在。” 好吧，不是现在。 昨天晚上的时候，她答应了队长不违抗命令，迪莱拉才不会傻到接着就反悔呢。而且他的拒绝也不无道理，如果到时候起了冲突，自己的能力不足，说不定就会拖后腿。这件事情太过关键，不能冒这个险。 然而就在迪莱拉准备乖乖点头接受安排的时候，里德·理查德博士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然一拍脑门：“不不，有件事情可以让她帮忙！” “什么？” 迪莱拉惊讶地转过头，看到理查德博士站了起来：“之前威尔逊先生向我提议过这个计划，但我认为不定量太多而且研究任务很重他无法离开。但是迪莱拉可以帮她的父亲完成这个任务！” 哎？ 就在迪莱拉困惑不已的时候，神奇先生已经走到了迪莱拉的面前：“迪莱拉，你跟我来。” “去干什么？”倒是先解释明白先啊！就算是知道阿宅的思路一向是活跃起来就不管其他人如何反应，可迪莱拉仍然完全没理解理查德博士的脑回路，“去哪儿？” “去见一个可以帮助你拯救世界的同伴，”理查德博士说完这句话，露出了一个肯定的微笑，“而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伪装成他。” 没有任何人能伪装成他？就算是斯库鲁人也不行？ 这个解释仍然没有让迪莱拉明白理查德博士到底想让自己干什么，她一头雾水地被神奇先生径直带出复仇者的根据地，一路直奔神奇四侠的家，巴克斯特大厦。路上的时候理查德博士向她解释了很多原理，可是迪莱拉大概也只听懂了他在讲一些关于时空理论以及更高深的物理知识——这部分还是迪莱拉出于凑热闹的想法看了一些史蒂芬·霍金的科普书籍才勉强听懂的。 原本迪莱拉以为自己见到那个所谓的“别人无法假扮成他”的同伴，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但是当她踏进巴克斯特大厦的大门，迎面走来的陌生人朝着自己露出老熟人一般的微笑时，迪莱拉已经完全摸不清状况发展了。 “迪莱拉！” 那是一名穿着条纹西装的男性，他亲切地握住了迪莱拉的右手，一说话便是一口地道的英式英语。这位男性就像是迪莱拉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上上下下把她看了一遍，闪烁着机灵和睿智的眼睛中浮现激动的色彩：“很久没见到你了！” 呃。 迪莱拉眨了眨眼，然后看了看在一旁微笑不语的理查德博士，又不得不把头转过来，有些尴尬地向面前的男人提问：“嗯……你是谁？” “啊。” 男人听到迪莱拉的问题后，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原谅我的失礼。太久不见你我实在是太激动了，以至于忘记这个时间线里你我还没有相遇。” 说完他松开了迪莱拉的手：“请让我重来一遍，博士，我是博士。” 博士？迪莱拉有些茫然地问道：“谁？” “没错！”说着英腔的男人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再一次把自己的右手递了过来，“我是神秘博士。” 第27章 小心外星妹27 “——回到过去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迪莱拉。任何超出计算的变量都会导致不可估计的后果，就算有博士的带领，也不能保证你能够彻底安全。假设你的行为导致了计划之外的变化，甚至有你本人都消失不见的可能。” 神奇先生的话语在迪莱拉的脑海中盘旋，让步入tardis的她在好奇的同时又感觉自己的步伐有千钧之重。 “这样复杂的任务，”迪莱拉还记得理查德博士在和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她的心情，原本还想着一定能帮助大家的她突然有点担心了，“交给我……真的可以吗？” 回应他的，是里德有些严峻的表情：“是你希望自己能出力的。” 是的，是她自己要出分力的。 可是迪莱拉深有自知之明，她从小就特别能闯祸，而且对迪莱拉来说，所谓的计划一向是用来打破的东西。史蒂夫说她的运气很好，的确是这样，每一次超出计划的情况迪莱拉都能化险为夷。但这次……听起来不能靠运气了。 这么想着她抬起头来，下意识地看向面前唯一的人。 ……其实迪莱拉并不知道这位自称“博士”的男士是不是人类，他闪着友善的目光让迪莱拉有些莫名，但他看起来是位很亲切的绅士，所以她并不感觉冒犯。 “怎么？”或许是迪莱拉的表情太过直白，博士开口问道。 他说他是在未来认识自己的，但是迪莱拉却完全不认识他。里德就此发表了一番很长的关于时空穿梭的理论，在听到第一个公式的时候迪莱拉就决定放弃。所以她大概能明白的就是……至少在未来，她和这位博士可能是朋友。 “我怕我会搞砸一切。”所以迪莱拉咬了咬嘴唇，还是对着这位“陌生人”道出了自己的想法，“理查德博士说接下来的计划不能出现一分一毫的差错，否则就会导致时空的崩塌——这太可怕了，博士，我怎么能做到？” “你当然能做到。” 博士露出了一个充满希望的笑容。 “你可是迪莱拉·威尔逊。”说出这句话的博士，理所当然地就好像迪莱拉是什么厉害的，和那些超级英雄一样的人物，“没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然而不管她未来是怎样的人，现在的她仍然是菜鸟一枚啊！连跑个路都会崴脚——她现在脚腕还疼的要死呢，更改时间线什么的，这听起来本来就够可怕了，理查德博士还用那么严肃的语气警告自己不要乱来，搞得迪莱拉现在心惊胆颤的。 “但是……” “想想理查德博士的计划。”博士好心地劝慰道，“他的想法总是逻辑清晰，不会让你去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仔细想想，迪莱拉。”博士再一次开口，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带着期盼和希望，让迪莱拉感觉这位来自不列颠的“未来朋友”像是个等待结果的孩子。他坚定的观点感染了自己，迪莱拉舒了口气，平静下来心情。 理查德博士说既然现今的情况因为夜魔侠的失踪而变得不明朗，那就回到一切的开始，夜魔侠开始调查金并，而金并开始调查斯库鲁人的时候。神奇先生并没有让迪莱拉去改变事实，他只是让自己去调查真相，这也没什么难的，对吧？ “博士。” 把理查德博士的话全部回想一边的迪莱拉，认真地开口：“你认识的我是什么样的？” “乐观，开朗，天大的困难也能够用笑脸迎接。”他用诚挚的语气回答，“热爱生活也热爱家庭，只是因为身份太多而带来的工作问题一直是个麻烦，你应该找份有保障的正式工作的。” 这……迪莱拉眨了眨眼，然后失笑出声：“这听起来和现在的我没有任何区别啊？” 博士也回了迪莱拉一个笑容：“因为你就是你啊，迪莱拉。” 是啊。 她就是她。 理查德博士说他已经计算好了所有变量，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迪莱拉自己可能会出现的行动。她不是什么天才，也不懂什么科学，但里德·理查德选择相信自己，面前的博士如此信任自己，迪莱拉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 而且，史蒂夫在扛起英雄重任之前，也不过是个瘦弱的美术生不是吗？迪莱拉不会画画，可她在画廊工作呢，好歹也是和艺术沾边。 可以办到的。 想到这儿迪莱拉一直忐忑的心情终于彻底平复下来，她坚定地说道：“我能办到！” “当然！” 说着博士一个转身，绕到了tardis中央，这个时候迪莱拉才有心情注意周围的环境——外表上看起来和普通的英国警察亭没什么区别，可是里面却别有洞天。迪莱拉仔仔细细把所有细节都打量个遍后，才将目光落在正等待着做出回应的博士。后者稍微歪了歪头，提议道：“咱们走吧？” 竟然可以真的体验时空旅行什么的！意识到这点的迪莱拉立刻把刚刚的担忧抛在脑后，她没想到自己可以有幸体验一把科幻小说主角才有的待遇。 哪怕只是回到几个月前，也是回到过去啊！ 于是迪莱拉走到博士身边，重重的一点头：“我该怎么做，博士？” . ——然而，这绝对不是几个月前好不好？ 走出tardis的迪莱拉，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的景象。 灰蒙蒙的天空和造型典雅的古典建筑，以及狭窄的街道和穿着复古样式衣衫的行人，几个月前的纽约可不是这样的……准确地来说，迪莱拉在纽约生活二十多年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象。 迪莱拉震惊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博士：“这……这不是纽约，博士，也绝对不是几个月前。” 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实不用迪莱拉说，博士也能察觉得到。来自未来的男士看起来似乎也没预料到是这个结果，他把周围环视了一圈后，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不会是那个警察亭出错了吧？迪莱拉想不应该啊，博士看起来很信任它，迪莱拉想tardis是不会出错的。可是他们现在在哪儿？之前还放松下来的迪莱拉再一次紧张起来。 行人的穿衣风格看起来像是上个世纪的，迪莱拉只在书籍和电视上见过，再加上附近几乎和摩登完全相反的建筑风格。这应该是欧洲，他们不仅来错了年代，还来错了地点。而自己一身休闲运动风格，还和特别英伦范的博士站在一起看起来是如此的扎眼。不少路人在经过自己面前时都投以怪异的目光……真是尴尬极了。 “我知道了！” 就在迪莱拉试图考虑他们究竟到了哪个年代哪个国家的时候，一直思考问题的博士突然兴奋地打破沉默。这把迪莱拉吓了一跳的同时又免不了松了口气：“你有头绪了吗，博士？” “怪不得，怪不得。”博士像是在对迪莱拉感叹又像是喃喃自语般开口，“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tardis给了我们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博士说着，向前跨了几步，回过头对着迪莱拉摆了摆手：“你跟我来！” “哎？去哪儿？” “去找个报童！” 报童？这到底是什么年代啊，还有报童？而且什么叫一切都说得通……博士看起来恍然大悟的样子，可是迪莱拉还是满头雾水。这到底是哪儿？看街头的牌子是英语，风格……应该是英国？博士说这是tardis给他们的解决办法，但是为何解决办法会在伦敦？ 满肚子问号的迪莱拉，已经完全搞不明白状况了，她只得迈开步子，跟随在博士身后。 “你的父亲对神奇先生说，斯库鲁人最早开始入侵是在二战的时候。” 博士一边走着，一边问着迪莱拉。后者点了点头，里德·理查德的确是这么说的，丹尼斯·威尔逊把他所指的斯库鲁人入侵的计划全部告诉了复仇者。他说早在二战时期斯库鲁人便已经趁乱混进了人类社会，但那个时候仅仅是个开始……等等。 迪莱拉猛然明白了过来。 她当然会对现在的街头如此熟悉，迪莱拉在无数个纪录片与战争片里看过这样的场景。 而这个时候博士已经找到了报童，并且如愿以偿的拿到了当日的报纸。 “只要回到最初的时候，阻止斯库鲁人展开计划。” 博士将报纸送到了迪莱拉的面前，头版上的照片正是迪莱拉·威尔逊无比熟悉的美国队长——旁边配着一行“美国队长抵达英国”的新闻报道，老旧的印刷技术无法将他的面容清晰地印出来，但看到史蒂夫的面庞时迪莱拉仍然控制不住地勾起嘴角。 “那么我们就能够彻底阻止他们入侵地球。” 迪莱拉看到了报纸上的日子。 她抬起头，上世纪四十年代的街景尽落眼底，风雨飘摇的战争气息扑面而来。 他们现在身处一九四三年的英国伦敦。 第28章 小心外星妹28 “阻止斯库鲁入侵？”迪莱拉震惊地跟在博士身后，看着他绅士地为自己拉开咖啡厅露天的椅子问道，“可是神奇先生说……如果我改变了过去的事实，甚至有导致我自己不复存在的可能。” “茶，谢谢，你呢迪莱拉？”博士对着走过来的服务生打了声招呼，而后用期待的眼神看向迪莱拉，好像他们今天只是专程跑到二战时期的伦敦，只是为了品尝这个年代最好的红茶一样。 真是一位怪咖。不过，迪莱拉身边的朋友都是如此。尽管她现在还不熟悉这位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类的博士，可他的确很符合迪莱拉的择友品味。 想到这儿她禁不住勾起嘴角。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况且她还从来没来过伦敦呢。 “我也来一杯茶。”迪莱拉对着服务生点了点头。 等到服务生离开之后，博士才将话题引回了迪莱拉最关心的过去与现实上：“里德把斯库鲁人入侵的情报告诉了你。” 是的。在走之前，为了让迪莱拉更好的完成任务，里德·理查德将所有掌握的情报都告诉了迪莱拉，当然这其中大部分的故事来自于她的父亲：“理查德博士说斯库鲁人是分成两批渗透进地球的，第一批趁着二战混了进来，第二批是在二战结束的六十年代。” “而这两批斯库鲁人的任务不一样。”见迪莱拉有些苦恼的表情，博士换上的宽慰的语气，“四十年代的这一批只是为了入侵打基础，他们在地球做了许多部署的同时，还安放了不少装置，其中一部分就是用来替换人类，获取他们记忆的。” 这也没错。之前那个假的马特说金并被替换时迪莱拉还诧异了一下——暂时装成金并骗一骗他的手下，自己也可以办到；可如果要完全扮演这个人长达几个月的时间，这太容易出破绽了。迪莱拉可以变成某个人的模样，但是她可没法把对方的言谈举止和过往记忆统统拿来，她一直以为这是自己混血的缘故，真正的斯库鲁人拥有拷贝他人记忆的能力。直到神奇先生告诉她，这是斯库鲁人借助了高科技的结果，而这些高科技，早在二战时期就已经安置在了地球的某些角落之中。 “不过，这和tardis将我们带回四十年代有什么关系？”博士的提示仍然没有解答迪莱拉的疑问，她歪了歪头，“过去的既定事实不能改变，就算改变不会产生影响，咱们两个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斯库鲁人统统揪出来。” “如果你的所作所为并不是改变未来，而是引向未来呢？” 哎？ 迪莱拉眨了眨眼，完全没听懂博士的这句话。 她茫然的神态换来了博士的笑容，用着不同于美式口音的男士轻轻地敲了敲桌角，而后语气中添了几分兴奋的语气：“里德对我说，在你所处的时间点内，斯库鲁人很可能替换了不少有影响力的人，甚至你的同伴。” 博士说完顿了顿，继续开口：“斯库鲁入侵对于人类来说是个相当大的事件，但在我来的时间点，已经成为过去的入侵事件中，从来没有出现斯库鲁人替换人类的情况。” 没有出现这个情况，只能证明斯库鲁人没有安装辅助渗透的机器，或者机器在入侵之前已被破坏。 “所以……”迪莱拉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头绪。 来自未来的博士，他所经历或者得知的历史自然已经是既定事实；而身处现在的迪莱拉，她所经历和得知的事实却不足以引向博士的未来。那么其中必然发生了什么，导致迪莱拉身处的“现在”发生了改变。 “简而言之，”脑壳好痛，迪莱拉揉了揉额角，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想明白还是没想明白，“你身处的未来，是已经改变之后的未来。” 所以tardis把自己和博士带回到二战时期，就是为了让他们来改变过去的……tardis真是别有深意啊。 “没错。”博士肯定了迪莱拉的想法，“所以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那才是真正的闯了大祸。” 可是这让迪莱拉更加忐忑，比起循规蹈矩自己的确更擅长搅乱一切，可这是要改变事实哎，迪莱拉一个死文科生可不懂如何计算里德·理查德所说的变量，万一她做的太多或者做的太少，无法引出真正的未来该怎么办？ “那么，”秉承着不懂就问神队友的原则，迪莱拉急切地看向博士，“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既然已经知道了结果，首先应该想想如何才能得到结果。” 结果是未来的入侵时无法假扮成地球人，那么他们应该做的是阻止现在的斯库鲁人安装辅助渗透的机器，或者摧毁已经安装的机器。然而现在他们并不知道机器在哪儿……迪莱拉认真地想了想：“理查德博士说，四十年代时有个间谍头子拿着所有的入侵计划，他叫……叫西德尼·拉姆，是个物理学家。如果我们能找到他，哪怕是无法在这个时代摧毁机器，也可以将机器的安置地点记下来，回到现实交给复仇者处理。” 听起来后者是个可行的办法。 迪莱拉仔细地想了想，而后接着开口：“那么最大的问题就是，西德尼·拉姆现在在哪儿？” 博士端起了服务生刚刚送来的红茶，把之前买下的报纸再一次递到迪莱拉的面前。他指了指头版美国队长照片下面的内容：“看这儿。” ——美国队长将出席英美联合军|事会议，并参加当日的晚宴。除此之外，不少军|政要人和科研人员也会在场，西德尼·拉姆的名字赫然在列。这好奇怪啊，迪莱拉在扫完全部报道后拧起了眉头，史蒂夫在二战时期已经忙着打击九头蛇，连政府颁发给他的奖章都没去领，更别提参加什么晚宴……西德尼·拉姆，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过，他和史蒂夫见过吗？ 英国伦敦，队长参加晚宴，西德尼·拉姆。 迪莱拉迅速地将这几个关键词串了起来。 意识到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的迪莱拉震惊地瞪大眼：“我知道了，博士！我记得这个西德尼·拉姆，他不仅是斯库鲁人，还是九头蛇的人！怪不得他不留下任何历史痕迹的前提把斯库鲁人的科技安装在地球上，九头蛇当然能办到。史蒂夫参加这次晚宴就是为了抓住他而来的！” 博士惊讶地瞪大眼：“没想到你的历史还挺不错呢，迪莱拉！” 呃，她哪儿是历史不错啊。听到博士的夸赞，迪莱拉的脸蛋一红：要不是因为整个事件和史蒂夫·罗杰斯挂上了联系，迪莱拉才没心思管一个九头蛇成员或者一个物理学家的生平呢。 “还得阻止史蒂夫抓住他。”迪莱拉揉了揉翻红的脸颊，小声开口，“不然再想拿到机器的具体位置，会变得非常困难。” 阻止美国队长的行动……迪莱拉感觉压力有点大啊。她看了看博士，之前他一直在引导自己去思考，现在迪莱拉可是想不出法子来了：“你有什么想法吗，博士？” “不如去晚宴上看看。”博士放下茶杯，用着像是调皮又像是睿智的神情回应迪莱拉，“不过你得有套礼服。” “这个简单！”迪莱拉拍了拍自己黑色卫衣里藏着变形装置的袖口，“神奇先生出品，我还没正式用过呢。” “原谅我，”博士一拍脑门，“这是第一版制服吗？” 听起来还有第二版第三版……不愧是里德·理查德出品，更新换代就是有保证——等等。 博士他可是来自未来哎，他还是自己的朋友！也就是说，面前的男人知道自己未来的所有情况，不仅仅是她的制服，连……她的感情生活也是！还有那至今让迪莱拉头疼不已的上一辈修罗场，他肯定也知道结果。 想到这儿迪莱拉立刻来了精神，她把自己的茶杯推了推，然后稍微前倾身体，试探性地开口：“博士。” “怎么？” “那个，”迪莱拉斟酌了下语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来的那个时间点，队长他还是单身吗？” 这严肃又谨慎的架势，看起来反倒是把博士搞得不明所以，他莫名地重新看了看迪莱拉：“不是，怎么了？” 迪莱拉：“那我还是单身吗？” 博士：“……哦。” 话说到这份儿上，博士当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来自未来的朋友露出了一个忍俊不禁的表情，他也学着迪莱拉的模样，前倾身体，还神秘兮兮地对着迪莱拉勾了勾手指：“再过来一点。” 这可是关系到她和史蒂夫的未来！迪莱拉二话不说，听话地把自己的耳朵凑了过去。 博士：“现在你就知道了结果，追起来岂不是很没意思？” 迪莱拉：“……” 没等她再追问，男人便撤回身体，带着笑意站了起来：“走吧，还得为晚宴做准备呢。” 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迪莱拉也不气馁，她锲而不舍地跟在博士身后：“告诉我吧，我不会觉得没意思的！” 第29章 小心外星妹29 他距离自己还有五步远。 这个时代的史蒂夫·罗杰斯，就站在五步开外的位置，正在与某个英*官谈话。 站在走廊拐角处的迪莱拉深深地吸了口气。 按理来说没什么的，不过就是史蒂夫吗，昨天迪莱拉还在复仇者大厦静等他部署任务来着。可就算她反复在心底如此告诫自己，一想到即将要与这个时代的美国队长见面，迪莱拉就禁不住有点紧张。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有亲眼见到二战时期的，美国队长真人的机会。 他一直是个传奇，迪莱拉非常清楚，在四十年代尤甚。当她迈开步子、拐过走廊，清晰地看到男人身上的墨绿色时，这种感觉比刚才更为强烈——伫立于走廊中央的史蒂夫·罗杰斯，军装着身，脊背挺拔，军人的身份在他原本就凛然的气质上增添了几分更让人畏惧的威严。 迪莱拉下意识地顿了顿步伐，但队长听到脚步声后抬起头，和二十一世纪几乎没有任何分别的双眼落在她的身上。 “晚上好，小姐。” 意识到迪莱拉在盯着自己看，史蒂夫礼貌地点了点头，主动开口。 那一刻，她莫名地有种想哭泣的冲动。 时空交错带来的是一种陌生又奇异的感受，在这个时间点上史蒂夫的生命中从未出现过迪莱拉·威尔逊的痕迹，可迪莱拉的人生早已点缀上各种各样关于他的色彩。 他看到的只是个素味平生的姑娘，迪莱拉看到的，却是她爱慕的，尊敬的男士。 在这个全然陌生的时间点上，碰到熟悉的人，原来是这种感受。怪不得博士面对自己时那么的亲切呢，迪莱拉当然不会真的流出泪水，听到史蒂夫的话后她扬起一个笑容，大方地走向前。 经由博士的带领，她轻易地以外交人员的身份混进了晚宴。当然，迪莱拉也没忘记换上一副全新的外貌和得体的长裙——隐形女提供给她丈夫的变形款式都是二十一世纪所流行的，就算是正装，放到现在看来也有点奇怪。想到这儿迪莱拉心虚地蹭了蹭自己的衣角：“晚上好，队长。从波兰赶来，想必您的行程很匆忙吧。” 史蒂夫稍微勾了勾嘴角，但迪莱拉也没放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和戒备：“你知道我的行程？” 当然，七十年后的美国队长纪念馆里可把你的二战行程写的一清二楚，我基本都能倒背如流呢，迪莱拉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一边在心底默默接道，一边伸出自己的右手：“我是美利坚驻英国大使馆的成员，您到访伦敦的行程规划我参与了一部分，能见到您本人是我的荣幸。” 可不是荣幸么，美国队长的粉丝千千万，哪个能和二战时期的他本人握手啊？而且，现在她和史蒂夫见了面，或许史蒂夫会记得自己也说不定。迪莱拉决定等到回到二十一世纪时找他本人说道说道这件事。 不过现在，一切还是以任务为先。 既要抓住那位伪装成人类科学家的斯库鲁人，又要拦住准备把那个科学家就地逮捕的美国队长。两件同样艰难地任务压身，迪莱拉和博士不得不分头行动。在美国队长面前拖延时间的责任，自然就落在了迪莱拉的身上。 嗯，一直伴随在这个时期队长身边的咆哮突击队的队员，一个也没有在晚宴出现。迪莱拉相信他们一定在明处暗处准备着呢，当然这就不在她可以查探的范围之内了……也不知道博士的进度如何。晚宴刚刚开始时，博士就以神鬼一般的速度确定了目标，然后打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就算是知道自己这位来自未来的友人一定是个了不得的家伙，可迪莱拉还是不免在心中犯嘀咕。他总是什么也不说，又一副不是特别在乎的模样，真的没问题吗？ “你参与了我的行程规划。” 史蒂夫·罗杰斯清朗的声线将迪莱拉的思绪拉回现实，男人的眼神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语而放松下来，反而更为困惑地皱了皱眉。 迪莱拉要的就是他的怀疑。 想拖住美国队长的步伐，单靠拉家常是没用的，她得抖出点有用的信息。 “是的。”所以她仍然将那灿烂又亲切的表情挂在脸上，“关于您对西德尼·拉姆特别关注的那方面行程。” 而后男人的表情随着迪莱拉的话语落地，猛然变得严峻起来。 连那份无关紧要的礼貌都在瞬间消失不见，不止是面庞，连他的肌肉都随着态度的转变而紧绷。属于战士的气息扑面而来，好在如今的迪莱拉已经习惯了史蒂夫·罗杰斯的这幅模样，她不仅没有像第一次见面时慌张地退后，反而在他变了表情之后继续补充道：“情况比你所知还要复杂，队长。” 史蒂夫闻言并没有立刻开口，他先是扫了一眼走廊，在确定并没有旁人后，带着迪莱拉走到了一个角落里：“情报有变？” “西德尼·拉姆不仅仅是秘密投靠九头蛇的科技人员。”迪莱拉昂头望向紧盯着自己的史蒂夫，谨慎地开口，“他还是——” 下一刻，所有的话语，在迪莱拉越过男人的肩头，看到走廊尽头疾步走来的陌生人的枪口时，全部断了线。 “——队长，小心！” 说真的，迪莱拉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这么大力气，能把体格足够装进两个自己的美国队长推开。 随后枪声响起，被迪莱拉推了个猝不及防地史蒂夫踉跄着后退两步，但他没忘记拉住迪莱拉的手腕——迪莱拉被他的力气一拽，在躲避开第二枪时也失去了平衡。她直接被史蒂夫带着滚到了走廊的死角处。 她一头撞在了男人的下巴上。 在墙壁的另一侧，枪声就像是子弹不要钱似的响了起来。 因为惯性，又无处发力挣扎，这么一撞可是实打实的疼。好在史蒂夫反应及时一个反身，无比绅士的甘心当了人肉垫子……但仍然好痛啊！迪莱拉顾不得大厅的情况有多危险，倒在史蒂夫身上之后，做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捂住自己的脑门。 “你没事吧？” 迪莱拉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听到史蒂夫对着自己道出这句台词了，但是现在她……好吧，与他碰到了这么多危险，伤势最严重的也不过是现在磕到了脑门。想到这儿的迪莱拉忍住了生理性眼泪，摇了摇头：“我没中弹……糟糕了！” “怎么？” 她猛然回过神，撑着男人的胸口坐了起来，甚至都顾不得捂住受伤的脑门了：“博士可能有危险！” 来袭击的不是纳粹就是九头蛇，不论是谁都证明晚宴里混进了间谍。她和博士同样是双手空空走进宴会厅的，而现在她身边有队长保护，那博士怎么办？万一像上次拯救马特一样，博士被斯库鲁人打昏拖走并且换了个假的过来怎么办？！ 现在的他们可是身处二战时期，没有复仇者也没有她生父的帮忙……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她和博士可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博士？你说的是西德尼·拉姆？” 不，并不是孤立无援。 迪莱拉低下头，对上史蒂夫的双眼。在触及到那片澄澈的海洋时，她的心情猛然平静下来。 美国队长就在眼前，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史蒂夫现在并不认识自己，可不代表着他不会帮助她，尤其是在他的目标和自己完全一致的情况下。 “我说的博士，”迪莱拉咬了咬嘴唇，“是我的同伴。” 而这一次，迪莱拉不能再对史蒂夫有所隐瞒。 所以她犹豫般道出第一句话后，便如释重负般继续说了下去：“西德尼·拉姆正在帮助九头蛇研究和安装某种设备，我和博士负责追查此事。在今天的晚宴上我的任务便是将此事通知于你，而博士负责看好西德尼·拉姆的动向。队长，博士所掌握的资料和情报非常关键，他现在身处危险当中，咱们得立刻确认他的安全！” 史蒂夫无可奈何地开口：“我明白了，以及，你可以从我身上下来了吗，女士？” 迪莱拉：“……” 听到这句话迪莱拉，血液就像是爆炸一般涌上脸颊。 此时此刻的她，双手撑着男人的胸口，双腿横跨在他的腹部——她刚刚就保持着这种少女漫画里才有的姿势和史蒂夫说话。 天呐，难道自己就不能少犯一次蠢吗？ 迪莱拉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史蒂夫身上挪开，这时外面的枪声已经平息了，显然是准备突袭的敌人已经被早有预备的军队和安保们消灭。所以迪莱拉站起来后大胆地往后猛退好几步，一直到她觉得合理的距离后才停下：“……可以不可以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算是情况紧急，史蒂夫仍然免不了被迪莱拉这尴尬地手不知道往哪儿放的表情逗乐了，男人点了点头：“你的同伴现在在哪儿？” 第30章 小心外星妹30 “唉……” 迪莱拉坐在审讯室外的桌子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 听到问及自己的声音，迪莱拉将目光挪到身边的男人身上。她那个神秘的朋友，来自未来的博士，正好奇地睁着自己的大眼看着她。这让迪莱拉把复杂的心情收敛了一些，她并没有回答博士的问题，转而问道：“刚刚九头蛇的人搞突然袭击，你如何躲过一劫的？” 事实证明，迪莱拉在晚宴上的慌张完全是低估了博士。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但这家伙的确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一开始迪莱拉还在担心他会不会和马特一样也是斯库鲁人假扮的，可在见到博士的同事，西德尼·拉姆已经被咆哮突击队的几个大兵按在了地上——如果是斯库鲁人，没必要出卖掌握着关键信息的自己人对吧？ 听到迪莱拉的话，博士指了指站在审讯室前面的那位女士：“卡特特工带着咆哮突击队的队员及时赶到，我逃过了一劫。” 卡特特工啊。 双脚踩在椅背上的迪莱拉，托着腮，在看到佩吉·卡特挺直的脊背和漂亮的侧颜时，再一次叹了口气。 “我要是也能有这样的气场就好了。”她有点嫉妒也很是羡慕地开口。 要不是美丽的女特工主动朝自己伸过来右手，迪莱拉差点就忘记这个年代的队长是有心上人的——佩吉·卡特，神盾局的创立者之一，能干又聪慧的女性，美国队长的初恋。 想到这儿迪莱拉的心里感觉真像是打翻了醋坛子。 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也知道佩吉·卡特的存在，但碍于特工的身份，作为普通人的迪莱拉对队长初恋的了解并不多。对于这位史蒂夫的初恋，她的印象也不过是“能让队长敬佩并且心生爱慕的一定是位厉害的女性”，而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我要是史蒂夫也会喜欢她的。”迪莱拉可怜兮兮地小声嘀咕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也是，不过你这话听起来真是酸倒牙啦，女士。” 她当然酸啦，作为史蒂夫·罗杰斯的头号……等等，这个声音可不是博士的。 迪莱拉猛然回过神来，她侧过头，看到一个黑发的小伙正一副自来熟的架势取代博士站到了自己身边。而博士——迪莱拉往后瞥了一眼，她那位奇怪的朋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跑到房间的另一侧翻阅接待处的通讯录去了。 呃，这有点尴尬啊，迪莱拉不得不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小伙。 青年在触及到迪莱拉的眼神时回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迪莱拉记得他，他也是咆哮突击队的一员。 不止，迪莱拉端详着青年的面庞，真是越来越眼熟。她拧着眉头想了一圈咆哮突击队的名单……而后震惊地瞪大眼，试探性地开口：“巴基？” “我还以为你除了史蒂夫谁也没看进眼里呢，真是……干吗这么看着我？” 迪莱拉：“没，没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迪莱拉禁不住再一次把青年打量了一个遍，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挂着阳光笑容的是詹姆斯·巴恩斯，美国队长的好友，未来的冬日战士……现在的形象和二十一世纪差的太远了吧？！迪莱拉实在是不敢想象苏联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才让一个开朗的小伙变成那个无口青年，而且根据二十一世纪的猎鹰说，那个时间点的冬兵一直在帮天剑局做事，她也不知道恢复记忆的冬兵具体是什么样。 但无论如何，她还是忍不住同情了一把巴基，然后找了一个自我感觉比较有说服力的借口：“你看起来比照片上阳光多了？” 而巴基可不知道迪莱拉来自未来，所以青年接受了她的说法，耸了耸肩膀：“对于战壕里没有梳子也没有镜子，我很遗憾。” 嗯……他还挺好玩的。巴基的俏皮话成功地逗乐了迪莱拉，她笑出声来，这让青年得意地歪了歪头：“你叫什么，女士？” 未来的史蒂夫并不记得迪莱拉·威尔逊这个名字，所以迪莱拉在把自己的姓名脱口而出之前及时地收了回去，她稍微地想了想，然后笃定地开口：“你叫我助理小姐就好了。” “助理小姐？” “他是博士，我自然是助理小姐咯。” 说着，迪莱拉还不忘指了指站在接待处不知道在看什么的博士，后者感应到了她的目光，还不忘抬起头对着迪莱拉露出一个天然又直率的笑脸。 “可你总得有名字吧。”巴基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迪莱拉也想知道博士究竟叫什么呢，巴基的问题抛来后她只是夸张地皱了皱鼻子：“我不接受队长之外的男性生物*，小伙你找下家吧。” 这毫不意外地换来了巴基的哈哈大笑声——迪莱拉说完这句话也勾起了嘴角，她当然知道巴基没这个意思，而青年也的确没这个意思。她的玩笑话落地之后，他果然不再追着迪莱拉的姓名问题不放了：“可惜你看上的那位名草有主，你真不考虑考虑其他人啊，助理小姐？我可有很多英俊潇洒的朋友还单着呢。” 名草有主，也是过去的事情。 现在的史蒂夫拥有卡特特工，可她的时代中史蒂夫却不属于任何女性。这也是现在迪莱拉心里酸酸地却又可以做到不在乎的原因，她喜欢史蒂夫，不仅仅因为那个男人英俊又潇洒还是个英雄，她喜欢的是史蒂夫不屈的精神以及坚韧的性格，还有那超越时代的，甚至在迪莱拉看来超越人性的质朴灵魂。 而在二战时期，在这个时间点上，迪莱拉喜欢的史蒂夫·罗杰斯，身边站着一位强大的足够支持他，睿智的能够理解他，而史蒂夫本人也抱有敬意的女性，迪莱拉由衷地为他感到庆幸与开心。 当然吃醋还是要吃的，但是如今自己经历的都是已经成为过去的事实不是？迪莱拉还可以争取一下，成为把握美国队长未来的女人呢。想到这儿她心里就舒服多了，侧着头对巴基的揶揄哼哼几声：“免了，你们这群老兵各个油的很，我可惹不起。” “你这话说的可真——史蒂夫。” 就在巴基还想准备和迪莱拉斗嘴玩的时候，审讯室的门开了。身边的青年几乎是像是换了一个人般收敛了玩世不恭的表情，他看向径直走过来的美国队长，开口问道：“进展如何？” 但史蒂夫仅仅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摇了摇头，然后目光便落在了迪莱拉的身上。 这是属于美国队长的眼神，迪莱拉早就以“天星”的身份熟悉的那种。男人浅蓝色的眼睛中蕴藏着无尽的威慑和审视的意味，他的面容紧绷，不过好在迪莱拉并没有探寻到戒备的痕迹。 “你是怎么知道西德尼·拉姆还被掌握着其他任务的情报？”史蒂夫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 因为她和那个家伙一样是个能够变换外貌的斯库鲁人啊，然而这句话打死也不能说出口。就算是四十年代的九头蛇已经有了星球大战里的热武器，也不代表着这个时代的地球人能够轻易地接受外星人的存在。就算迪莱拉相信美*方已经秘密地掌握了一部分外星科技，但她不想把事情闹大。 “这很重要吗？”于是迪莱拉反问道，“他是九头蛇的人，不管他有多少任务的情报，你们和我们一样，都必须去阻止。” 现在史蒂夫反过来询问她的底细……西德尼·拉姆很可能隐晦地向他透露了什么，毕竟九头蛇特工的身份对那个家伙来说只是个掩饰，安装斯库鲁人的机器才是本职工作。 那个“你们”成功地让史蒂夫皱起了眉头：“你不是美*方的人。” “我不是。” “也不是mi6的人。” “不是。” “那你是哪个势力派来的特工？” 迪莱拉头疼地舒了口气，某种程度上来讲史蒂夫这股拧劲是吸引她的优点，同时也是让迪莱拉无可奈何的地方，她只得再一次问道：“既然我们拥有同样的目标，这很重要吗，队长？” “我不会和来历不明的人合作。”话说到这份上，史蒂夫·罗杰斯已经换上了相当严厉的语气，“美*方查不到你们二人的任何资料，如果你们仍然不肯合作的话，接下来我无法保证依然用对待同伴的待遇对待你们。” “——西德尼·拉姆着手研究并且准备安装的，和红骷髅掌握的技术一样，都属于外星科技。” 打破这个僵局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接待处走向前的博士。 总是挂着笑容、让迪莱拉感觉他有点漫不经心的男人，难得换上了认真的语气，他站到了迪莱拉的身侧，这无疑给了她很大的支持。博士侧过头，看着迪莱拉继续开口：“我和我的……” 迪莱拉：“助理小姐！” “和我的助理小姐，”博士反应及时地接下迪莱拉的话，“一直在九头蛇的支持下秘密研究外星技术，直到我们发现自己的上司红骷髅是个……” 提及红骷髅时博士露出了“有点恶心”的表情：“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而西德尼·拉姆也计划着毁灭世界的老一套，所以我便带着助理小姐逃离了九头蛇。” 说完他还不忘看向迪莱拉：“对吧，助理小姐？” “如果你还需要关于外星科技的资料，”迪莱拉点了点头，急忙补充道，“尽管细节都被销毁了，可是我们会尽力而为，队长。” “而且。” 就在迪莱拉以为这样的措辞足够让史蒂夫·罗杰斯，以及美*方斟酌可行性的时候，博士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浮现出了几分狡黠的痕迹：“我希望和西德尼·拉姆单独谈谈，有点私人恩怨需要解决一下。” ……这是不是扯谎扯大了啊。迪莱拉原本放下的心，再一次揪了起来：博士和这个年代的外星人，能有什么私人恩怨需要解决啊？ 第31章 小心外星妹31 其实迪莱拉真的很好奇博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她只知道这个感觉上有点漫不经心又有点天然呆的男士是自己未来的朋友，也知道连全世界最聪明的人里德·理查德都对这位博士尊敬有加。可是，这也不代表着男人轻易地说出自己能从西德尼·拉姆嘴里问出信息…… ……吧？ 事实证明，他还真问出来了……到底怎么办到的啊？！ 迪莱拉把这个问题抛给博士的时候，他只是耸了耸肩：“西德尼·拉姆认出了我，他在晚宴上就询问我来到这儿的理由。” 博士说伪装成人类的那个斯库鲁人，本身就与神奇先生一样，是一位出色的物理学家。所以当他意识到博士从未来回到四十年代，为的只是阻止斯库鲁人入侵的计划时，便已经知道七十年后才正式打响的战争，究竟胜负为何了。 ——如果西德尼·拉姆咬死也不将藏匿机器的位置说出来，那么时空就会出现混乱，到时候引起的绝对不止是地球上的灾难；如果他说了，那么早说和晚说，通过什么方式说，结果都是一样的。斯库鲁人的科学比人类可要发达，立刻参悟出处境的斯库鲁人，甚至没有多做犹豫，便决定顺应事实，招了供。 这可真是让迪莱拉长见识了！她在电影里看过严刑逼供的，看过以理服人的，也看过打感情牌的，但她还从来没见过博士这样，道出事实就让对方交代老底的！瞬间博士在她心中的形象立刻高大了起来，说真的，他还有什么是办不到的吗？ 站在西德尼·拉姆所提供的地点之外，迪莱拉的心情真是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马上就能完成任务了，你还在惆怅什么啊，助理小姐？” 她的表情引来了巴基的吐槽，而对此迪莱拉只是凌磨两可地感叹一声：“我没想到会这么简单。” 好歹是斯库鲁人部署了这么久的阴谋哎，她原本以为要在过去呆上个一年半载的才能捞到信息然后完成任务来着，而现在，从他们拿到情报至赶到现场，也不过是两个星期的功夫。 巴基耸了耸肩，露出了一个“你真是多愁善感”的表情：“这不是好事——哦，知道了。” 后半句话当然不是给迪莱拉说的，刚才还摆着一副逗你玩表情的大兵在听到通讯器的命令后，立刻切换到了工作模式。巴基拎起突枪，背在身后，再看向迪莱拉与博士时的脸上已经没了笑意：“里面已经安全了，进去吧。” 照迪莱拉看来，既然已经知道了藏匿的地点，直接派一架轰炸机过来投上几枚导弹就什么事都没了。但博士却坚持要带着自己来一趟，不过迪莱拉想了想，要是随便炸炸就能搞定，这台机器也不会一直藏到二十一世纪还能照样运转。 想必有什么防护措施之类的吧。 在巴基的带路下走进厂房时，其中弯弯绕绕的路子和不断向下延伸的楼梯也证实了迪莱拉的想法。 把机器藏的这么深，这绝对不是一般轰炸机能炸的到的。而等到他们抵达最底层，循着史蒂夫留下的记号走进大厅时，迪莱拉立刻被房间内迥异于外界的建筑风格吸引了。 大厅里的墙壁是用金属铸造的，呈现出一种超现实的未来感，就像是科幻片里的那些神秘实验室一样。迪莱拉好奇地打量房间一圈，然后目光落在站在正中央未启动的机器前的美国队长身上。 “机器上附加了防爆装置。”在触及到迪莱拉的目光时，史蒂夫·罗杰斯冷声开口，“如果想摧毁它，至少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来清除防爆外壳，这东西究竟用来干什么的？” 迪莱拉走向前。 坐落于大厅中央的机器，看起来至少有一两小型汽车这么大。由于加上了防爆外壳，整个机器看起来就像是正在冬眠的钢铁乌龟，这和关押着她亲生父亲的那个密封舱看起来风格完全不同。 “具体工作原理，我和博士也不清楚。” 真的很像大乌龟啊！迪莱拉一边在心底吐槽一边开口，这可不是假话，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斯库鲁人变成人类后，不仅能够模仿他们的能力，还能拥有他们的记忆。就算是用机器做辅助也很bug好不好，这样奇异的能力，连迪莱拉都想试试看了！ “不过反正是九头蛇的东西，摧毁它总没错。”说着她拍了拍铁疙瘩的外皮，扭过头看向博士，“你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是他坚持要来的，那就证明博士肯定有办法。 而果然不出意料，听到迪莱拉的问题后，一直在思索着什么的博士抬起头来，对着她展露出一个理所当然的笑容：“你是如何救出父亲的，助理小姐？” 噢。 迪莱拉恍然大悟。 是伪装成人类，连自己人都认不出自己人的缘故吗？不知道在斯库鲁的母星上如何，反正既然博士这么说了，那么这台机器也需要斯库鲁人的dna才能运转起来。所以迪莱拉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绕着铁疙瘩绕了一圈，最终找到了看起来像操作面板的东西。 无数道目光落在迪莱拉的后背上，史蒂夫他们不会明白这台机器的工作原理吧？迪莱拉犹豫了片刻，最终选择把这玩意炸掉再想别的。 但愿这次不会里面藏着个自己的亲戚什么的。 迪莱拉一边想着，一边把自己的手伸进操作面板里。 伴随着指尖的刺痛，巨大的机器轰鸣了一声，这让大厅里的所有人都禁不住紧张起来。但它并没有立刻运转，轰鸣之后迪莱拉收回了自己的手，面前的铁疙瘩足足沉寂了两分钟后，突然亮了起来。 机器的防爆外壳开了一个足够一人进出的门，迪莱拉往里瞅了一眼，那里面放着很多看起来像是关押着自己父亲的密封舱。估计在她穿越时空前仍然行踪不明的马特就被斯库鲁人藏在了这里面吧？ 想到这儿迪莱拉转头看向史蒂夫，伸出手：“炸药呢？可以往里扔啦。” . “你的父亲也被牵连进了这件事。” 就在安装好炸弹、正在撤离现场的路上，史蒂夫突然开口对迪莱拉说道。 这让迪莱拉有些诧异地侧过头，他竟然将博士刚刚的那句提醒听了进去……也对，时至今日她和博士仍然没有解释清楚自己的来历，美国队长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有用的细节。 “是的。”迪莱拉点了点头，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的父亲和西德尼·拉姆原本是同伴，因为改变了想法而和他们为敌，而被他们抓了起来。” “西德尼·拉姆究竟想用这个装置做什么？” “我不能说。” 史蒂夫的眉头拧了起来。 真是标准的“美国队长不满意”的表情模板啊，虽然知道面前的男人非常难对付，但看着他熟悉的神情时，迪莱拉仍然无法克制自己心中涌上的亲切感——在她眼里，史蒂夫·罗杰斯是了解的人爱慕的人，而在他眼里，她只是个连真实姓名都无从得知的陌生人，这种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为什么不能说？” 迪莱拉揉了揉额角：“如果我把一切都告诉你，那么接下来你们，我们，甚至是未来的万千同胞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纳粹和九头蛇的问题——请你别问为什么，队长，我只能向你保证，待到咱们下一次见面时，不用我多做说明，你也会知晓一切。” 即使是如此也不能让美国队长的眉头舒展开来，史蒂夫看着迪莱拉的眼神里仍然带着怀疑和不满，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退到了安全地带。 “队长，引爆吗？” 打断他们之间对话的是咆哮突击队的成员之一，美国大兵在询问命令的同时还不忘给迪莱拉一个“敢和队长顶嘴你有种”的鬼脸。 天大地大，任务最大。就算史蒂夫仍然还想追问迪莱拉更多的问题，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暂时按下对她和博士的怀疑，转到正事上来。男人扭头看了一眼厂房的方向：“引爆。” 为了防止九头蛇重复利用该建筑，美国队长决定彻底摧毁它。 即便站在如此远的地方，迪莱拉站在这儿只能看到厂房的一个屋顶，可当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之时，一种难以言说的震撼，仍然随着巨响在她的胸腔之内震颤。 这一声爆炸代表的是她和博士改变了过去。 电影里描述的那些情节足够震撼人心，可真的成为当事人时迪莱拉才意识到故事表现出的远不及真实经历的百分之一。随着爆破而来的强风吹起她的头发，迪莱拉深深地吸了口气，火焰的味道扑面而来，她转过头，再一次看向面前的男人。 “队长。” 在这样的情景之下，迪莱拉想留下点什么。 于是她做出了一个大胆地举动，迪莱拉走到史蒂夫身侧，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相机功能。 四十年代的史蒂夫·罗杰斯，当然没有见过手机这玩意，在迪莱拉打开前置摄像头并且举起他时，男人甚至顾不得之前还在质问她的来自，有些惊讶又有些好奇地开口：“相机而已。” 反正她已经完成了任务，下一次见面就是在七十年之后，迪莱拉只是大大方方一笑：“相机而已，我只想留个纪念。” 然后等到回到未来之后，她就可以认真地告诉史蒂夫，在布鲁克林大桥说的“不是第一次见面”，那可真的、真的不是第一次。 第32章 小心外星妹32 踏出tardis之前，迪莱拉特地换回了自己的本来相貌，正打算用最真实的自己来迎接阔别一段日子的当代生活。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可以残酷的很。就在她从警察亭造型的tardis走出的一瞬间，嗖嗖擦着头顶而过的子弹又把迪莱拉给逼了回去——这什么情况？！ 按道理来讲，她和博士摧毁了斯库鲁人的机器，外星人的入侵计划应该展开的更为缓慢才对。可是大街上枪战什么的，这可不是事态好转的迹象啊！迪莱拉的心几乎是立刻揪了起来，她扭头看向博士，后者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先看看情况。” 枪声很快就过去了，这回率先探出头的是博士本人。时空旅行者打量了街区一圈，而后小心翼翼地踩到地面上。 迪莱拉提心吊胆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跨出tardis，然而想象中的危险并没有出现。博士试探了几步后，左手往西裤口袋一插，右手对着迪莱拉摆了摆：“情况安全，出来吧。” “咱们这是……”迪莱拉闻言，有点紧张地跟着博士走出tardis，打量了一圈四周，“回到了现实？” 至少周围的场景是纽约郊区的工厂，迪莱拉松了口气。虽然要从这儿开车进纽约市还需要一段时间，但好歹是二十一世纪风格的建筑，时空穿梭什么的，一次就够了，现在的迪莱拉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拥抱自己的妈妈和床铺。 博士点了点头，然后在迪莱拉放下心来的一刻又摇了摇头：“准确地来说，咱们已经修正了现实。如今的时间线可能和你所经历的有所不同。不过没关系，适应适应就好了。” 说完，他还给了迪莱拉一个“没关系你能行”的灿烂笑容。 什么叫适应适应就好了，真的没问题吗博士！迪莱拉看着男人的笑脸，非但没有被他安慰到，反而又禁不住担心起来——博士用的是“修正”而不是“修改”，就证明现实已经走向了他来的那个时间线。 这是迪莱拉回到过去的目标，可是当听到博士的提醒时，那个感觉真是复杂极了。 自己改变了世界，而改变后的世界却并不是迪莱拉所熟知的那个。 算了，就算多想也没用。迪莱拉头疼地舒了口气，不管是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不管现在的时间线比原来安全还是更为混乱，不管她在过去的行为是帮忙还是捣乱，反正都已经成为定数，就算是后悔也没有用处。 所以迪莱拉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先想个办法回到市里，看看具体情况再说吧。” 博士说时间线可能与自己的经历有所不同。那么，有多大不同呢？妈妈还安全吧？马特是否还行踪不明？走之前史蒂夫带领复仇者去寻找斯库鲁人的飞船，这个任务可否有了进—— 后面的想法，在迪莱拉跟着博士绕过工厂的墙壁，和一伙肌肉大汉打上照面时戛然而止。 准确地来说，是四个男人，看起来各个都得有50岁以上了。在迪莱拉和博士震惊地看着男人们时，这几个男人也像是吓了一跳般，惊讶地看着他们。 这些家伙手中都拿着热武器，明显是雇佣兵。 打头的那个老家伙眯起了眼，像是戒备也像是审视一般扫了迪莱拉和博士几眼，而后操着含糊不清的口音问道：“你们是谁？在这儿干什么？” “呃。”迪莱拉抽了抽嘴角，“需要我们双手抱头原地蹲下吗？” 这句话落下之后，换来的并不是迪莱拉意料之中的怒喝，这几个老家伙反而因为她的话笑出声来。打头的男人笑完之后，收起了枪：“只要你们没有徒手把我开膛的能力就不用，你们从哪儿来的，孩子？” 哇，这么和善。 和美国队长混久了，迪莱拉看向像这些浑身上下写满了“我是老兵”的家伙们只觉得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她跟着雇佣兵们勾了勾嘴角，而后扫了一眼博士。后者立刻会意地开口：“我们只是想抄个近道回到公路而已，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们马上离开。” 眼见着打头的男人就要点头放行了，他身侧的金发大个子突然拧起了眉头：“我怎么觉得这个姑娘有点眼熟？” 你看我眼熟，我可不认识你啊！迪莱拉认真地想了想，她已经很久没有以真实面貌示人了，不是因为时间线的改动，她自己招惹了一些根本不知道的麻烦吧？就在她内心七上八下的时候，那个金发大个子又突然“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这不是阴阳他女朋友的女儿吗！他手机里有她们的照片。” 迪莱拉：“你认识阴阳？！” 好吧，这就说得通了。迪莱拉刚开始还窘迫的情绪立刻消失的一干二净，四十多岁的阴阳可是个身经百战的雇佣兵，那么面前这几个看起来就是拿着硝烟到香烟的老家伙认识他，也毫不意外不是？并且还是看过照片的人，估计是朋友吧。 “你还敢偷看阴阳的手机。”打头的男人半是揶揄半是嘲讽道，然后他转头再一次看向迪莱拉，“没想到是你，你叫……迪莱拉，对吧？” 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是的，我是迪莱拉·威尔逊，你们是阴阳的战友吗？” 男人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巴尼·罗斯，这些是我的敢死队的人。” 迪莱拉握住他的右手时感觉就像是男人拎起了一只洋娃娃的手，她替雇佣兵们指了指身边的博士：“这是博士，我的朋友，阴阳没和你们在一起吗？” “他在。” 说着，巴尼·罗斯往工厂里扫了一眼，扬声喊道：“阴阳！” “叫我干什么？” 就在迪莱拉满腹疑惑的时候，她熟悉的身影便从距离地面有至少三层楼高的工厂窗户中冒出了头。 说真的，就算是理性上得知阴阳是个雇佣兵，他耍匕首的动作也的确灵敏。但在迪莱拉的意识里，妈妈的这位男朋友仍然没有彻底摆脱商人的形象。所以当阴阳和他另外一个队友以可怕的灵敏程度顺着窗户两下三下便平稳地跳到地上时，迪莱拉彻彻底底地呆在了原地。 “你的继女。” “什么我的继——迪莱拉？！”亚裔男人只来得及瞪了巴尼一眼，然后目光便落在了迪莱拉身上。他急忙走向前，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后，浮现出不可思议的惊喜色彩，“太好啦，你安全回来啦。” 等等，什么叫她安全回来了？ 迪莱拉还没反应过来呢，看起来比他的战友年轻很多的阴阳，便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而后侧头看了一眼博士：“我知道你完成的任务可比我的任务危险无数倍。” 阴阳知道她跟着博士回到了过去。 她合上张开的嘴巴，这也不奇怪。平白无故的消失一段时间，总得有个解释才对。想到这儿迪莱拉来了精神，她拽了拽阴阳的衣角：“现在的情况如何？你在外面完成任务，妈妈她还安全吧？” “她还在复仇者大厦里，你放心。”阴阳自然知道迪莱拉最关心的是什么，“复仇者们在着力搜索斯库鲁人藏匿在大气圈之外的飞船，我和我的战友顺便帮忙清理一下纽约附近的障碍。” “那，嗯，”迪莱拉想问她那个从天而降的爹如何了，但是要说问阴阳……她犹豫了半晌，还是选择开口，“我的父亲如何了？” “什么？” 没想到这个迪莱拉觉得这个再理所当然不过的问题，却换来了阴阳疑惑的表情。 黑发黑眼的男人，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一样扭过头：“你的父亲？” “——时间线，迪莱拉。” 就在迪莱拉也莫名其妙阴阳怎么是这个反应的时候，来自博士的一句耳语提醒了她。 是的，现在的时间线已经因为她和博士在过去的所作所为而发生了相应的改变。在过去，经由史蒂夫的帮助他们摧毁了斯库鲁人悄无声息地代替某个人类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的道路。 假的夜魔侠说，当时的金并便是如此被替换的。鉴于迪莱拉的父亲一直在金并的地盘内，就算马特也是假的，这个消息却未被是他在撒谎。 而如果现在斯库鲁人无法被替换，那么金并也自然是真的金并。或许在这个时间线内她并没有被绑架过，却依然因为其他的方式意识到了斯库鲁人的入侵，并且与复仇者搭上了线。这样还说得通，那么接下来，迪莱拉意识到了一件很严重的问题。 如果她没有在金并的地盘内发现自己的父亲，那么在这个时间内……他在哪儿？ 第33章 小心外星妹33 “迪莱拉？” 亲切的男声自门口响起，迪莱拉从床上转过来，史蒂夫·罗杰斯的身影毫不意外地落入视野。青年换下了她刚抵达复仇者大厦时见到的紧身衣，他看起来也像是刚刚洗完澡，金色的头发因为潮湿而变成暗金色，那浅蓝的双眼正关切地看着她：“你还好吗？” 迪莱拉一个翻身坐直，扯了扯嘴角：“我很好，没关系的史蒂夫，这一行我没受伤。” 史蒂夫却没有因为迪莱拉的回答而放下心来，男人稍微侧了侧头，棱角分明的面庞增添了几分担忧：“我是说，你父亲的那件事。” 她父亲。 这回迪莱拉可笑不出来了，实话说，她能好才怪呢。 之前还自嘲这是《星球大战》的桥段，现在看来天行者弱爆了好吗，他只是亲手干掉自己的父亲而已，她这是一个爹从天而降后，又消失不见了！ 为此，在进入纽约市后，迪莱拉甚至顾不得给阴阳解释她哪儿来的爹，与要找理查德博士讨论情况的博士告别之后，便直奔复仇者大厦、毫不犹豫地闯进超级英雄的会议室，在收到史蒂夫诧异的目光时连招呼都没打，直奔主题，滔滔不绝地把自己的任务和父亲再次消失的事情统统告诉了复仇者们。 里德·理查德的计划是，让迪莱拉和博士回到几个月前查清楚情况，但实际上迪莱拉直接抵达至二战时期。复仇者们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当迪莱拉道出事实时所有的超级英雄都大吃一惊——包括几个在各个领域的科学家，能看到一众天才对自己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迪莱拉真觉得这辈子死都瞑目啦。 她带来的这个信息，在某种程度上给了复仇者其他的思路。所以等到迪莱拉解释清楚全部内容后，史蒂夫便决定今天到此为止，先让迪莱拉休息一天。 “我……不知道。”所以现在的迪莱拉，只得躺在复仇者大厦的客房里颈子郁闷。史蒂夫到来便提及这件事，她实在是笑不出来，“我帮忙拯救了世界，代价却是弄丢了好不容易回来的父亲。这也太戏剧化了，史蒂夫。” 这年头不没个亲戚整个悲惨过去，哪儿好意思出来当主角呢，迪莱拉在心底吐槽道。 可就算是强行找乐子，她也打不起精神来。 那好歹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啊。 她仅仅和他单独交谈过一次而已，迪莱拉还不曾了解过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也更无从提及让他融进自己的生活，喊他一声……“爸爸”。 因为斯库鲁人入侵的事情在当时是那么的紧急，迪莱拉和他都无瑕考虑这件事，而现在，她想起了这些，可却是因为父亲的再一次失踪。想到这儿迪莱拉的眼眶就禁不住红了。 “你说是你救下了他。”史蒂夫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那么即使现在我们没有找到他，他也一定还活着。” 但这并没有安慰到她，迪莱拉想了想可能性，反而更沮丧：“可是该去哪儿找他？” “既然他在时间线修改之前，就已经提供了我们很多的数据。”史蒂夫的语气中沾染上了坚定的意味，“不管他是不是你的父亲，都是人类的同伴。那么我们一定得找到他。” 对哦，复仇者还需要她的父亲。 迪莱拉当初是跟着这些超级英雄、顺着斯库鲁人的线索意外地找到了他的父亲，那么现在有目的的去寻找，说不定会更容易，毕竟他们现在就忙着调查斯库鲁人入侵的事情不是吗？而丹尼斯·威尔逊一直在无条件的帮助里德·理查德研究对付斯库鲁人的办法，于公于私，复仇者都会帮助她……史蒂夫都会帮助她。 不能这么悲观。她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都找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么有了超级英雄的帮忙，还有一个坚定的目标，说不定寻找起来更容易呢！迪莱拉默默地给自己打气，她不能放弃，也不能对此有所怀疑。毕竟除了博士之外，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他存在线索的人。 而且，之前不知道他的存在也就算了。现在她知道他还活着，知道他长什么样，说话什么声音，为人是怎样的性格。迪莱拉是绝对不会甘心那个消失二十四年的爸爸再一次失踪的。不管自己是否能和他好好相处，不管之后向母亲坦白有多麻烦，迪莱拉都会找得找到他。 所以现在这么沮丧起不到任何作用，她得坚强。 于是迪莱拉蹭了蹭鼻尖，把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忍了回去。 “谢谢你，史蒂夫。” 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 复仇者大厦的客房装潢简洁又极具现代化，这和在二战时期军方安排给她的房间风格完全不同。然而时间改变，空间改变，文化与流行与昔日大相径庭，可此时此刻，坐在迪莱拉面前的史蒂夫·罗杰斯，与过去的他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同样英挺的五官，同样宽阔的肩膀，一切都与迪莱拉昨日还在七十年前告别的美国队长一模一样。当然硬说不同还是有的，自打他从二十一世纪醒来已经过了几年，在冰雪中沉睡半个多世纪的男人比曾经变得更成熟也更现代，可迪莱拉知道这只是外表而已。在内心里，在灵魂深处，美国队长仍然是美国队长，这和他是否会运用计算机，是否能够融入现在的社会毫无关系。 “我在过去碰到了你。” 这一部分，迪莱拉并没有在复仇者面前告诉他。那个时候她可是硬闯进了他们的会议呢，所以迪莱拉只是挑着斯库鲁人的机器和改变时间线的重点进行说明。所以史蒂夫在听到她的话时，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惊讶之色：“你碰到了我？” 对了，她可从来没说过那个“助理小姐”就是自己。 想到这儿迪莱拉一直郁闷着的心情终于好受了点，再一次露出笑容，她一歪头：“没错。” 这换来了史蒂夫有些好奇的目光，但片刻之后，男人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你当然不会用自己的容貌出现在我的眼前……并且是接触过，不然你不会特地提及这件事。” 果然是史蒂夫，自己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就推断出了这么多信息。听到这儿的迪莱拉也来了精神，原本还打算向史蒂夫解释的她干脆收回了满肚子的话：“然后呢？” 这换来了男人忍俊不禁的表情。他一定是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非常幼稚，迪莱拉心想，但史蒂夫并没有嘲笑她揭穿她，反而很配合地撇了撇头，继续根据自己分析出来的线索回想：“而你是为了斯库鲁人的科技回到过……”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史蒂夫猛然转头看向迪莱拉，浅色的双眼中流露出十足的震惊。大概他在二十一世纪第一次醒来也差不多这样吧，看到男人表情时，迪莱拉立刻激动起来，她挪了挪身体，拉近了与他的距离，紧张又激动起来：“你猜出来了？” “神盾局在过去的档案中发现了一部分斯库鲁人的科技。”史蒂夫并没有直接回应迪莱拉的问题，他打量了她一圈后，才换上了陈述的语气，“而这一部分，是我在一九四三年，帮助一位博士摧毁九头蛇的技术时遗留下来的。” 迪莱拉勾起了嘴角。 “所以？” “所以你拿着自己的和我拍照，就不怕引出什么乱子吗，助理小姐。” “我又不找霍华德·斯塔克合影，”迪莱拉就是仗着史蒂夫在参军前是个美术生而不是科学家，才敢大胆地掏出手机来拽着史蒂夫自拍，“和他合影才可能引起什么乱子呢。” 说着她把自己的手机从口袋中掏出来，找到之前的合影，递给史蒂夫：“感觉怎么样？” 史蒂夫一脸的无可奈何：“这太荒谬了，迪莱拉！” 可话没说完他自己就笑了起来，男人接过了迪莱拉递来的手机，他的目光在触及到屏幕里错愕的自己和兴高采烈的迪莱拉时，他的眼底有几乎能称得上动容的色彩一闪而过。 就算平时的史蒂夫·罗杰斯是个温和的青年，也不代表着他会把所有的感受都挂在脸上。捕捉到他瞬间的情绪时，迪莱拉就像是被传染般屏住了呼吸。 对于迪莱拉来说，她拍这张照只不过是几天之前的事情；可对于史蒂夫，这却是一张来自于二战时代，他的时代的照片。 “这很有价值。”片刻之后，史蒂夫把手机还给了迪莱拉，“不过不可以发到网络上，为了你的安全，回到过去的事情要对外保密。” “当然！”虽然总是在惦记着和超级英雄们合影留念，然后发到ins上去炫耀，但这张照片可不行。这张随着自己穿越时空的照片，她要好好的保存起来——自己和史蒂夫的第一次合影，竟然来自于过去。想到这儿迪莱拉真觉得当时的一时冲动太值得了，“我才不会给别人看呢。” 史蒂夫笑着摇了摇头，像是感慨一般开口：“怪不得那个时候不论如何询问，你都不肯把自己的任何信息透露给我们。” “需要我把照片发给你吗？” 迪莱拉问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这张照片把自己和史蒂夫拉近了一些，或许真的只是因为今天自己太过于多愁善感吧。 而对此史蒂夫倒是没什么异议，他点了点头：“好。” 他当然会同意，毕竟是来自过去的照片。迪莱拉知道史蒂夫对过去仍然……等等。 这样的话，史蒂夫的手机里就有自己的照片了！意识到这点的迪莱拉手指猛然一顿，重新看向史蒂夫，后者再一次对上她的目光时莫名地开口：“怎么了？” 史蒂夫的手机里有她的照片。 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这个现实的迪莱拉，喜滋滋地按下了发送键，高兴的笑容止不住地在她的脸上扩散开来：“没，没什么。” 第34章 小心外星妹34 “我不行了……” 迪莱拉筋疲力竭地仰躺在地上，一脸痛苦地喊道：“让我歇五分钟，就五分钟还不行吗！” 站在训练室另外一头的猎鹰，看着迪莱拉这痛不欲生的模样，可是一点都没动摇的心思。相反青年一扬眉毛，抱住了双臂，有些严厉地开口：“在战场上敌人可不会给你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迪莱拉：“哦，那我投降好了。” 猎鹰：“……” 原本以为回到现实的时间线，麻烦就会解决。但没想到事态却比之前更要复杂。斯库鲁人入侵的脚步的确因为机器的摧毁而放缓，这给了复仇者们更多的先机和喘息的时间。但她的亲生父亲也因此不见了！在迪莱拉和博士的两重汇报下，全世界最聪明的几个超级英雄凑在一起，决定把首要目标放在搜索丹尼斯·威尔逊，那个叛变的斯库鲁人身上——虽然这几乎等同于大海捞针，但现在外星人在暗，迪莱拉的父亲可以说是目前所知的唯一线索。 那边的复仇者忙着找人，这边的迪莱拉也没闲着。 她一个挺身从地板上坐起来，看向被自己耍赖般的话语搞得无言以对的猎鹰。 在自己经历了各种危险之后，史蒂夫决定授之于渔，让迪莱拉接受复仇者的特训。尽管短时间内迪莱拉不可能成为拿大腿就能夹死敌人的特工姐姐，可起码能够保证自己在面对危险时有反击的能力。 所以，史蒂夫把迪莱拉的特训计划，拜托给了他的朋友，之前被她耍了一通的山姆·威尔逊。 这两天迪莱拉真是一瞧见猎鹰的脸就觉得四肢乏力头晕脑胀，她捏了捏自己酸痛的肩膀，抱怨般地开口：“而且这不公平！你有翅膀你当然不累，我可是赤手空拳哎！” 猎鹰：“在战场上敌人可不会公平——” 迪莱拉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大概连猎鹰自己都发现这番话说的实在是太教导主任，青年忍不住笑起来，换上了另外一幅口气：“你也可以长出翅膀，就像上次一样。” 这家伙绝对是在报上次的仇吧！迪莱拉瞪向他，后者故意一侧头，像是挑衅搬继续说道：“之前谁在推特上吐槽我只会飞也能当复仇者来着，你这是打算向‘只会飞’的家伙投降？” 老套的激将法，她才不会上当呢。 “这说出去可不好看啊，天星女士。” 这家伙真的好烦啊！ 她绝对不是受了激将法站起来的，只是单纯地看不惯这家伙洋洋得意的表情而已！迪莱拉顾不得全身的疲累，一个打滚站了起来：“一会儿被一个打游戏的阿宅拔掉翅膀，说出去可更不好看，猎鹰先生。” “——态度还不错。” 突然响起的清朗声线陡然打断了两个人对峙的气氛，在辨明这熟悉的声音属于谁时迪莱拉立刻长舒口气：谢天谢地，她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于是她收起戒备地状态，转过头，不意外的看见史蒂夫·罗杰斯站在门口。在察觉到四道目光纷纷落在自己身上之后，史蒂夫径直走向前：“训练的如何了？” “还不错。”出乎迪莱拉意料地，猎鹰竟然对着史蒂夫开口夸赞自己，“迪莱拉的反应非常快，身手也很灵巧，她之前肯定有哪几个身份是练过的。” “是吗？” 这换来了史蒂夫有些诧异地表情，男人扭头看向迪莱拉，她歪头想了想：“也没怎么练过。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体操，然后就是高中时练过空手道和跑酷，后来开始打游戏就统统放下了……你这是这么表情？” 面对着迪莱拉怒气冲冲的质问，猎鹰啧啧几声：“沉迷游戏毁一生啊。” 史蒂夫笑出声来：“怪不得每次你都能顺利逃走，如果是有这些基础就说得通了。” 只是基础可不够。迪莱拉可没忘记在回到过去之前史蒂夫说的话，美国队长的教训可不是人人都能受到的。她被史蒂夫严厉地说过一次后，就做了深深的检讨。 “其实每次我都是趁着别人出其不意。”迪莱拉认真地开口。 就像是在布鲁克林大桥，要不是之前表现出一副积极合作的态度，史蒂夫也不会放松警惕，任由自己从桥上跳下去；就像是在复仇者大厦，要是猎鹰知道她不仅能改变外貌，还能改变自身性状，那是肯定不会脱下他的装备。能三番五次逃跑，除了她那些杂七杂八的爱好带来的基本功外，更多的还是运气。 “你能意识到，这很好。”史蒂夫赞同地点了点头，“如果面对的是斯库鲁人，他们比你更了解你的能力。” 那想要出其不意，就很困难了。 迪莱拉仔细地思索片刻，而后开口：“但如果我想运用我的能力正面对敌，就算敌人是斯库鲁人，我也得想办法制造出其不意。” “没错。” 说着，史蒂夫握住了迪莱拉的手臂，他的力道并不重，恰好控制住了她的行动范围。在迪莱拉惊讶之时，男人的语气已经严肃起来：“现在我抓住了你，并且了解你的能力。你得想办法从我的控制住逃脱出去。” 咦？ 这是史蒂夫要……亲自训练她吗？迪莱拉怔了几秒钟后才明白过来史蒂夫的意思，她抬起头，史蒂夫面庞中的笑容就像是幻觉般消失干净，他浅色的眼睛里尽是属于美国队长的威严。 美国队长亲自训练自己哎。 迪莱拉在心底小小地雀跃了一下，而后歪了歪头：“什么办法都行？” 史蒂夫给了她肯定的回应：“什么办法都行。” “好吧。”迪莱拉又想了一会，然后继续追问：“就算是出手攻击——” ——迪莱拉说着一个转身，改正面为背对，一个手肘便朝着男人的肋下袭去：“也可以……哦痛！” 突然袭击理所当然地失败了，就在迪莱拉抬起手臂的一刻，史蒂夫便伸出手，狠狠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出手攻击也可以。”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啊！看着史蒂夫认真的表情，迪莱拉拼命地揉着自己的额头，这脑瓜崩弹得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大概是她的表情太过滑稽，就算是切换到对敌模式，史蒂夫的眼底也禁不住浮现出几分笑意，他摇了摇头，像是嘲笑也像是提醒：“老把戏。” 好吧，想用语言分神什么的，的确是老把戏。迪莱拉撇了撇嘴，徒劳地拽了拽自己的手肘。史蒂夫的力道的确不重，比起他还不知道自己身份时拖着她回复仇者大厦问话时温柔多了，但即便如此这也绝对不是自己能撼动的力量。 和美国队长正面单挑什么的，除非她能借浩克一用，不然成功的可能性基本等于零。论力量不过拼灵巧……这么近的距离，她还受制于人，根本不可能啊。 迪莱拉苦恼地开口：“你这样拽着我，我能做的事情很有限呀。” 旁边围观的猎鹰忍不住吐槽：“来了来了，天星式无理取闹，在战场上敌人可不会管你做的——” “——对，我就这么拽着你。”史蒂夫理所当然地接下迪莱拉的话，“你能拿我如何？” 猎鹰、迪莱拉：“……” 这么无赖的史蒂夫还是史蒂夫吗，你是不是斯库鲁人假扮的啊！迪莱拉被噎个不轻的同时也深刻的体会到了史蒂夫的意思：他就是不松手，自己也的确没办法拿他怎样。这可比猎鹰念叨一天的在战场上如何如何要简单有效的多。 “好吧。” 她只得放弃了抱怨的念头，盯着史蒂夫寻找挣脱的办法。想要出其不意……迪莱拉的对敌经验就那么丁点，之前几次面对史蒂夫可都用绝了。唯一一次算是不存在的就是她偷亲他那回，可这旁边猎鹰正盯着呢，她总不能再来一次——而且亲史蒂夫倒没啥，要现在抓着自己的不是史蒂夫而是绿皮哥布林，那她不是亏大了！ 这么想着的迪莱拉，像是拉家常般露出笑容：“我回来之后还没见到马特呢，一会儿训练结束后你陪我去看看他好不好？” 史蒂夫当然知道她这是在试图寻找自己的破绽，男人勾了勾嘴角，但全然没有放松的意思：“当然可以。” “我还得见见乔恩，她都快担心死我了。”迪莱拉想了想，继续说道，“以及麦克斯和卡洛琳，这么久都没去她们的餐馆，这两个家伙又要骂我没良心了。” “如果你今天能退出我面前三步远，我都陪你。” 迪莱拉眨了眨眼：“史蒂夫，其实你就是为了找个约我出门的借口对吧？” 知道迪莱拉想耍什么伎俩的男人丝毫不让步：“我想着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威尔逊女士。” “对啊，我为了找借口约你出去可费了不少脑筋呢。”迪莱拉一点也没有遮拦的意思，她伸出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踮起脚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后面的话语，在迪莱拉借着史蒂夫的肩膀发力的同时，戛然而止。她按着他的肩膀跳到了半空中，双脚一抬，精准无误地踩到史蒂夫的胸口上。 美国队长当然能料到迪莱拉打的什么算盘，早在她攀上他的肩膀时，男人就已经拽住了她的另外一只手臂。但是迪莱拉这回合的打算，可不是单纯地想要攻击他从而逃脱开来。 面对了解自己能力的敌人时，也得出其不意地运用自己的能力。 ——所以就在史蒂夫再一次抓住自己的瞬间，迪莱拉立刻变回了自己八岁时的身形。 在意识到她的变化时，就算是美国队长也愣了瞬间，而迪莱拉要的就是这一刻，她反应迅速地抽回了被牵制住的双手，双腿借着男人的胸口一发力，直接从他的面前脱离开来。 落地之后，迪莱拉恢复了正常模样，兴高采烈地抬起头：“走吧走吧，可以去约会了吧！” 猎鹰：“……你们两个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好吗！” 第35章 小心外星妹35 史蒂夫如约带着迪莱拉与完好无损的马修·默多克见面——随着斯库鲁人的机器在过去被破坏，因被外星人替换而不知所踪的夜魔侠好端端地坐在自己面前，让迪莱拉好歹是舒了口气。在她的父亲生死未卜的情况下，马修恢复安全的状态真是一个相当振奋人心的消息。 不过，说是约会，实际上他们还是带着任务来的。 把金并和斯库鲁人的情况与夜魔侠说明是一回事，接下来还得去一趟巴克斯特大厦，因为神奇先生希望再检修一下迪莱拉的制服。 但是他们还可以在路上多逛一会儿，里德·理查德博士刚刚才来了电话，叫迪莱拉晚点过去，他有实验要完成。 大好的时光。她勾起嘴角，抬起头看向身边的史蒂夫。 大概是迪莱拉脸上的笑意太过明显，察觉到目光的男人侧过头，眼底浮现出几分好奇：“在笑什么？” “呃，” 总不能说她是因为“美国队长真的答应自己出门约会”这件事而高兴吧。仔细想来，迪莱拉很早的时候就决定要找个借口约史蒂夫出门，但当时因为身份隐瞒的原因最终放弃了，连他亲自找上门也只是在画廊内和其他人一起活动，现在终于有了正经独处的机会，她可得好好把握住。 “反正现在也没有情况，”所以迪莱拉想了想，主动提议道，“喝杯咖啡如何？” 史蒂夫当然没有异议：“那走吧。” 今天的史蒂夫·罗杰斯一身灰色的休闲外套，还戴着棒球帽，如果不是高高的个头和军人的步伐，那看上去和满大街的运动青年看起来真没什么区别。就是这么随意的美国队长非常绅士地替迪莱拉把露天卡座的椅子拉出来，待到姑娘入座后才坐下，大有一副今天放假好好享受的架势。 实际上，现在也的确没什么事。 为了防止情报泄露，复仇者仅仅把丹尼斯·威尔逊的存在通知给了神盾与天剑的高层人员，在两个部门全力搜查进一步的情报时，超级英雄们只能原地待命。在紧张了这么长时间后突然又回到了最开始刚认识史蒂夫时的无所事事，回到了一直期待着的日常生活，她反而有些无所适从。 迪莱拉叹了口气：“你是如何适应这种闲适时光的，史蒂夫？” 见识过二战时期的迪莱拉，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军旅生活。在战场上拼命虽然危险可活起来格外简单，在指挥部呆了两天，她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看着办公室的人来来回回忙忙碌碌，任务一个又一个的派发，想来在前线作战的士兵们是不会停歇的。 可是战后不一样。 “很多士兵在归来之后都无法融入社会，”史蒂夫当然明白迪莱拉的意思，听到她的话，男人帽檐之下的面庞中有不着痕迹的凝重和认真闪过，“时至今日也是如此，不用与炮火声相伴而眠，也不用坐着自己的钢盔进食，这的确难以习惯。” “而你还缺席了七十几年的生活。” 闻言男人笑了起来，他端起服务生刚刚送来的咖啡：“对，在一段时间内，我宁可重返战场吃子弹也不想呆在满是家用电器的屋子里。” 几个星期的旧时代体验足够迪莱拉深刻的理解史蒂夫的话语，想到那段日子里的生活，她便忍不住问道：“那现在呢？如果你有机会回到过去生活，你会愿意吗？” 史蒂夫郑重其事地开口：“七十年前的咖啡馆里可没有wifi。” 好吧，这的确是一个能够说服迪莱拉的理由。 男人当然是在开玩笑，迪莱拉很配合的笑出声来。能听到美国队长讲这种段子可不容易，不过……他也必然是彻底的接受新生活之后，才会如此坦然地将这些话说出口。 随着博士回到过去的日子仍然历历在目。那个时候的街道没有如此丰富的色彩，那个时候的人们也不像现在这么平和，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年，唯独面前的这个人，身上的穿着在变，随身携带的装备在变，连面庞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有些变化，但他的笑容，他的眼神，他的内在和灵魂，在经历了战争和时代的洗礼之后，依然保持着原本的面目。 过去的美国队长是一个能够轻易地接受现实并且融入环境的人，七十年后的如今也是如此。 “何况，我就是为了能够坐在咖啡馆蹭网的日子而重新拿起盾牌。”话说到这儿，他脸上玩笑的意味消失了一些，“无法习惯这样的生活，不仅是本末倒置，还可能会影响下一次的任务。” 史蒂夫不是个喜于感叹的人，他也不像自己一样总是把所有想法挂在嘴边。男人不会轻易地把这些话直接道明，迪莱拉非常清楚。他的语气里尽是警醒的意味，那双浅蓝色的眼睛也正在认真的看着她——这是在提醒自己，而不是回顾过去。 也对，她站出来帮复仇者处理斯库鲁人的事情，说好听了是要保护地球，实际上也不过是因为外星人的存在耽误她和妈妈过自己的好日子罢了。现在难得能歇口气，要是再紧张兮兮地，岂不是浪费时光？ 而且她在和史蒂夫约会哎！ 嗯，好好的喝杯咖啡可比修改现实容易的多。迪莱拉端起自己的杯子，光是闻到浓郁的咖啡香，她就觉得踏实不少：“其实就是该工作时好好过工作，该享受时就尽情享受，对吧？” “这么说也没错。”史蒂夫见迪莱拉眉眼之间的思绪散开，目光之间柔和了一些，“吃冰激凌吗？” 哎？ 这话题转的太快了一点，一时间跟不上他思路的迪莱拉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顺着男人的眼神往后看去。 街角的确有个冰激凌车，可是他怎么想起来提及这茬的？迪莱拉又把头转了回来……哦。 麦克斯总是说，和一个帅哥约会三次应该进入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的阶段了。而她和史蒂夫……迪莱拉的脸惆怅地叹了口气，加上他到画廊找自己的那次，也应该有三次约会了才对！但是他们还处在史蒂夫在想茬讨好自己的阶段，至于其中的理由，自然是乱七八糟的外星人，坏人，以及现在正徘徊在街尾盯着自己和史蒂夫的几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黑衣大汉胡乱打岔的原因。 说真的，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之下盯梢美国队长？连自己都能数的清人群里藏了几个不怀好意的喽啰行不行。迪莱拉哀叹一声，不情不愿地开口：“那好吧。” 史蒂夫见她一脸的不甘心，勾了勾嘴角，站起来：“等我一会。” 如果再这么下去，她得到猴年马月才能追到史蒂夫啊？迪莱拉认真地检讨了一下，这一定是自己太过拖拖拉拉的缘故！史蒂夫就算有着日常生活的一面，也不代表着他是个普通人，想要泡到他，用高中生的手段可不行。 她得换个思路。 现在史蒂夫明摆着对自己有意思，而自己那点小心思恨不得复仇者全员都一清二楚，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本来迪莱拉想着这就是多逛几条街的问题，但现在看来，追求男神就得稳准狠，矜持个什么啊！ 但就算是把失误归咎在自己身上，迪莱拉也免不了对随着美国队长的离开，而偷偷摸摸靠近的npc们产生了怨气——往日里她对这些找麻烦的家伙可没什么恨意，毕竟人家也是在干活拿钱不是？但是现在……耽误她谈恋爱，都给我等着！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一名穿着黑西服的男人就坐到了自己对面，那气场，那威严，就差把“我是黑帮分子”这句话直接写在脸上了。 “威尔逊女士。”体型不亚于史蒂夫的男人用威胁的话语开口，“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几个月前的迪莱拉或许会被他吓到，但现在的她听到这样的对白，一时间感觉自己就像是《侠盗猎车手5》里被街头混混威胁的老崔。所以迪莱拉只是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原本应该去往冰激凌车的史蒂夫已经不见了。 他找借口离开就是为了查明这些家伙的目的。不过没想到他们的目的是自己，或者说单独离开的史蒂夫已经被这样“请”走啦？这些家伙都胆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坐在自己对面，那么蠢到对美国队长下手，也不意外。 “你是金并的人？”迪莱拉想也没想，便开口问道。 这让对面的大汉吃了一惊，不过他还算是有专业素质，并没有把自己上头的底细说出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到时要瞧瞧，在金并已经与斯库鲁人无关的情况下，那个家伙还想耍什么幺蛾子。 “说真的。”于是迪莱拉配合地站了起来，忍不住抱怨道，“你们就不能等到我拿到冰激凌再来吗？” 第36章 小心外星妹36 鉴于上一次被绑架时，直到被路过的美国队长救出来迪莱拉才了解到情况。所以如今这次受到黑帮人士的“邀请”而离开，还算是她第一回亲自体验一把电影里游戏中主角的待遇——蒙上眼睛戴上手铐又转了好几趟车，揭开眼前的黑布时她已经身处不知名的昏暗走廊里，后面还跟着那几个出面从街头带走自己的大汉。 这程序还真够标准的，但迪莱拉才不会告诉他们，自己的制服里随身携带gps呢。 嗯，史蒂夫是不是跟过来了？迪莱拉一边被人推搡着前进，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他当时突然就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应该是察觉到这些人是冲自己来的。不过，事到如今金并的人还找自己的麻烦做什么，除去外星混血的身份外，她可真的是个纽约良民呀。 “不管是去哪儿还是见谁，你们总得说一声吧？”能不能别摆出这么一副好莱坞式的画风啊，迪莱拉在心底吐槽道，“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然而尽职尽责的大汉们并没有搭理她的意图，为首的一个伸出手，直接把迪莱拉推进一间屋子里，接着哐当一声又是咔嚓一下，身后的门便反锁住了。 做任务不给提示，你们这些npc当的也太不称职了行不行！迪莱拉愤愤不平地踢了一下门，然后抬起头——噢。 史蒂夫：“他们没对你动手吧？” 刚才还在想他人在哪儿呢。好吧，迪莱拉抖了抖自己还拷着的手腕，看到史蒂夫的处境，她倒是觉得心理平衡了很多。 那些喽啰总算是知道自己绑架的是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不止是双手被缚，坐在角落的他浑身上下缠满了链条，铁链的另一端直接被铸在墙里。男人倚靠在墙角，一脸的轻松自在，完全不像是被强行请来的模样。 “我配合的很，他们倒没有动粗。”迪莱拉摇了摇头，如实说道。 然而史蒂夫却在打量了她一圈后拧起了眉头：“你看起来心情不好，迪莱拉。” 她的心情当然不好！迪莱拉走到史蒂夫的面前，径直坐到了他的身边：“咖啡还没喝完呢。” 打扰约会什么的，天打雷劈好吗！即便人都到这儿了，迪莱拉还是免不了有点沮丧。仔细想来，除去那次艺术展，几乎每次和史蒂夫独处的时候都会有意外发生，要不是每次来的敌人都不一样，她都要以为自己是招惹到情侣去死去死团了！ 听到迪莱拉是因为这件事才状态不好，史蒂夫稍微松了口气。他眉眼之间的担心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笑意：“总还有机会补上的。” 是啊，又要等到下一次。 “算啦。”她就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和史蒂夫表明心迹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啊，迪莱拉烦闷地想到，“还是先搞定这次麻烦再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只是她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么写的，史蒂夫闻言后并没有立刻开口，男人浅色的双眼在她的身上流连片刻，看起来像是想安慰什么，但最终他仍然接下了迪莱拉的问题：“你会开锁吗？” “怎么？” 史蒂夫指了指自己的腰侧，随着他手臂的挪动，那些乱七八糟的链条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而后从他的身体上散开，一道手掌这么宽的铁家伙横跨过他的腹部，迪莱拉这才意识到史蒂夫并不是靠在墙角处，他是直接被钉在了上面。 “这些链子都是特制的，强行挣脱的话只得破坏墙壁。”史蒂夫解释道，“如果你能打开它，我能够省下不少力气。” 迪莱拉点了点头，然后利用能力缩小自己的双手，直接把手铐退了出去——更改了现实之后，金并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的手下自然也就把她当成了普通姑娘。这把美国队长五花大绑起来，对待迪莱拉却随意的很。她摸向自己的后脑，随意地取下一个发夹：“锁在哪儿？我试试看。” “在后面。” 这些家伙还算是有点智商的嘛。就算是有史蒂夫的指示，迪莱拉一眼望过去仍然没找到困住他的锁在哪里。最终她不得不扶着男人的手臂，几乎是侧躺在史蒂夫的大腿上，这才看到了藏在他腰后的锁眼。 这个姿势真是难受的要命，就算史蒂夫很好心地伸出另一只手托住迪莱拉的后背也是一样。而且……这靠的也太近了。 他熟悉的气息随着距离的拉近再次扑面而来，这其中还夹杂着铁锈的味道，搞得迪莱拉鼻子痒痒的。男人的手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隔着布料迪莱拉都能感觉到那让人安心的温度……她还靠着史蒂夫的大腿，这样的姿势，迪莱拉实在是很难认真起来。 不行，得集中精神。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强迫自己的目光落在阴影处的那把锁上：“应该可以打开，你等一下。” “迪莱拉，”就在她摆弄着链子上的锁时，头顶传来了史蒂夫有些凝重的声线，“你没用这项技能犯过罪，对吧？” 如果有的话，我就不秀这一手了好吗。迪莱拉抽了抽嘴角：“我是为了撬开我房间的窗户才学会的这招，半夜三更走大门的话，妈妈会听见的。” 说着她尝试着拨弄了一下锁眼，隐隐觉得手感差不多了，把发夹向上一送，然后只听清脆的“咔吧”一声，紧紧困住史蒂夫的铁条陡然松开。 紧贴着史蒂夫的皮肤，迪莱拉清晰地察觉到男人的肌肉随着束缚消失而放松了些许，她收起发夹，撑着史蒂夫的手臂直起身：“好了，至于那些链条你自己搞——” 后面的话，在迪莱拉的鼻尖擦过史蒂夫的面庞之时戛然而止。 仔细摆弄那把锁，让迪莱拉一时之间忘记她与史蒂夫离的有多近。她抬起头，自己的双眼与史蒂夫的双眼不过一拳的距离，在触及到那片清澈的海洋之时迪莱拉立刻就呆在了原地。 一次又一次与史蒂夫独处的机会总是被打断，这的确很可惜。然而现在，虽然她和史蒂夫的周围只有脏兮兮的尘土和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的杂货箱，和迪莱拉想象中的约会场景差的有地球到死星这么远，但是这件破烂的小黑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啊。 她不想再拖下去了。 回到二战时期的迪莱拉，亲眼见识到史蒂夫·罗杰斯和佩吉·卡特之间不用言说也如此明晰的默契和情感。那个时候的她在心底酸唧唧地想四十年代对于她认识的那个史蒂夫来说已经成为了过去，而现在，她身处当今，身处属于自己，属于现在的史蒂夫的时代。 美国队长的“日常生活”实在是少之又少，迪莱拉不想拖他的后腿，也不想只拥有史蒂夫人生中的那一小部分。 与其等待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下一次日常”，还不如抓紧机会，就是现在。 于是迪莱拉慢慢地收敛了茫然的表情，她静静地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轻声开口：“史蒂夫。” 然后她伸出双手，环过了他的腰。 随着自己的再一次靠近，迪莱拉能清晰地感觉到史蒂夫的身躯再次紧绷起来。直到她的胸口紧贴在男人的胸口上时，紧张感才后知后觉的涌上心头。但史蒂夫身上那让迪莱拉留恋不已的温度和气味给了她更多的勇气，迪莱拉像是自暴自弃般把头埋进了他的肩膀处：“我也想成为能够支持你鼓励你，能够与你并肩作战的姑娘。” 只是史蒂夫好像完全被她这出乎意料的行动惊呆了，他不解的声线传来：“迪莱拉？” 迪莱拉紧了紧自己的双臂，补充道：“你的姑娘。” 史蒂夫：“……” 男人的沉默让迪莱拉禁不住把心提了起来。 她知道史蒂夫挺喜欢自己的，如果她一开始就是个身手了得杀伤力超群的超级英雄或者超级特工什么的，一切都会好说的多。事到如今他仍然没有开口，是因为史蒂夫最先考虑到的，是她的安全。 “我在过去的时候，咆哮突击队的几名成员都很羡慕你。因为卡特特工能与你在一起，而他们的爱人却只能在大洋彼岸等待战争结束。”就算是在现在提及过去，迪莱拉还是忍不住心底泛酸水。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接着说道，“我不想成为等你凯旋的人，我想成为帮助你凯旋的人。史蒂夫，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知道史蒂夫肯定明白。 “迪莱拉。” 这一次喊出她的名字，史蒂夫换上了陈述的语气。 有力的大手攀上她的后背，让迪莱拉心中一惊的同时又忍不住地勾起嘴角，史蒂夫轻轻地揽住了她，不知道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询问：“你这是在向我申请加入复仇者，还是在向我告白？” 迪莱拉笑出声来。 她总算是把头扬起来，看向史蒂夫含着笑意的眼睛。知道他正等着自己回答，迪莱拉毫不犹豫地凑近，在男人的嘴唇上落下一吻。 不同于上次的出乎意料，在她靠近的时候，史蒂夫没有惊讶也没有阻拦。这一吻很轻也很简单，虽然迪莱拉也想来个孤男寡女小黑屋激情啥啥的……嗯，这可是在别人的地盘。 所以她很快便结束了这个吻，认真地问道：“那么，你的回答呢？” 史蒂夫露出了笑容。 “你已经是了，迪莱拉。” 第37章 小心外星妹37 就算迪莱拉在开口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史蒂夫·罗杰斯，坐在她面前的英雄说出肯定的话语时，看着他诚挚认真的眼神，迪莱拉仍然感觉血液控制不住地袭上双颊。 天啊。 在史蒂夫的蓝眼之下，迪莱拉禁不住捂住了脸。随着她冷静下来，羞涩和尴尬的感觉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她竟然真的把那些肉麻兮兮地告白说出了口，而且，史蒂夫还真的答应了！ 那么，接下来她该怎么回应史蒂夫啊？倒不是说迪莱拉没谈过恋爱，只是在这种黑乎乎又脏兮兮的破屋子里，还是在勉强算是被绑架的情况下和心上人开启一段感情……她相信史蒂夫也是头一回。 “你这是不好意思了吗？”清朗的声线里带着无奈和笑意，迪莱拉头也不抬都能猜得到史蒂夫的表情如何。 迪莱拉：“你先让我冷静一下。” 嗯，主动抱住他的是自己，主动告白的也是自己，还趁机又亲了他一回。现在再脸红好像实在是晚了点，而且她现在基本整个人还正趴在史蒂夫的怀里，救命啊！想到这儿迪莱拉觉得她的脑袋都在冒烟。 史蒂夫答应了她。 就算迪莱拉偷偷地幻想过很多和史蒂夫在一起之后的场景，也一直信誓旦旦地相信自己能把他追到手。可当他真的应允了自己的那番话语后，迪莱拉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她说她希望能够与他并肩作战，能够在某一天，最终成为支撑他，甚至能够保护他的姑娘。 迪莱拉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来的底气，觉得自己能够变得和美国队长一样坚定不移且强不可摧。她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甚至都没有经受过专门的战斗训练，时至今日超级英雄的身份距离迪莱拉仍然那么的遥不可及。 但是她知道，如果是刚认识史蒂夫时的她，那个坐在纷纷攘攘的餐馆里，正等待着自己意面，一抬头察觉到美利坚最伟大的战争英雄就在眼前的迪莱拉·威尔逊，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这种勇气和信念。 所以说斯库鲁人入侵和这一次又一次的绑架，给自己带来的也不全是坏事不是吗？ 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麻烦事，就算她再喜欢史蒂夫·罗杰斯，窥探到的也不过是美国队长的一个侧影，一个他人生中的小小角落。而如今，她不仅见过穿着普通衣衫和星条制服的他，迪莱拉还见过四十年代的他，见过现在尽管是刻意为之，却也足够灰头土的他。 现在的他，刚刚接下了自己的告白，正等着自己的回应。 迪莱拉总算是把捂着脸的双手放了下来，重新抬起头。 史蒂夫棱角分明的五官中仍然带着温和的痕迹，在对上迪莱拉的双眼时，他勾了勾嘴角。看到他像是揶揄也像是期待的反应，迪莱拉又免不了心生捂脸转身跑路的想法……但现在他们还在被金并关着呢，她就算是想跑也跑不了。 “这，嗯这大概是，”迪莱拉一边小声嘀咕，一边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世界上最怂的表白了。” 闻言男人失笑出声：“重要的是结果。” 这倒是。 不论如何，拖拖拉拉这么久，他还是答应了自己。他那句“你已经是了”在迪莱拉的脑海中来回徘徊，她喜滋滋地露出笑容，伸出手，再一次环住史蒂夫的脖颈。 他这次没有惊讶，迪莱拉再一次靠到史蒂夫的肩侧时，甚至察觉到男人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地往她的方向靠了靠。在寒冷潮湿的黑屋里，投入如此温暖又令人心安的温度，让迪莱拉免不了舒服地放软了声线：“如果不是咱们还要会会金并，我真想在这里多呆几天。” 在斯库鲁人入侵的事情解决之前，她和史蒂夫大概也只有在被绑架的时候才能有这么多的独处时间。听到迪莱拉半开玩笑的感慨之后，史蒂夫看起来还想放松地回她什么，但在话到嘴边之后他的脸陡然一遍：“糟了！” 这把迪莱拉吓了一跳：“怎么？” 史蒂夫：“我借蜘蛛侠的《星球大战》系列说好了今天还给他。” 迪莱拉：“……” 你现在手腕脚腕上拷着链条呢，在这种情况下还惦记着《星球大战》真的没问题吗……好吧，在这种情况下谈情说爱也的确画风不对。然而他突然想起这茬实在是槽点太多，迪莱拉一时间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你不觉得现在才补这个有点晚吗，史蒂夫。” “新版电影要等到圣诞节才上映呢。”史蒂夫一本正经地回答道，“现在补明明刚好。” 好吧，作为一个缺失了七十年生活的人，严格说来他什么时候补都不晚。迪莱拉正打算在找些词儿揶揄他呢，男人却直接伸出一只手，揽着她的后背直接站了起来。 束缚着史蒂夫的链条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他站起来刚刚跨出一步，仅仅是扶着迪莱拉站稳的幅度已经彻底绷紧。因为这碍事的铁链，他不得不后退回墙角，对着迪莱拉伸出了双手：“你能把这个锁撬开吗？” 之前横在他的腰侧的铁条，因为藏在史蒂夫本人看不见的位置，所以用的只是简单的锁眼。而锁住他双手和双脚的这个明显是要复杂一些。迪莱拉捏了捏手心里的发夹，端详了一会：“我不确定，不过可以试试看。” 游戏里的主角们别说撬锁，撬个保险箱都不过是分分钟的功夫。然而在现实中干起这活来可麻烦的很，就算是迪莱拉专门研究过这东西，也不代表着她能轻松搞定这东西。 “我记得我小时候开过这种锁，”迪莱拉牵过史蒂夫的手腕，仔细地端详了铁链片刻，“让我想想。” 史蒂夫敏锐的抓住了重点：“你真的只是撬过自己家的窗户？” 迪莱拉当然明白史蒂夫的警觉点在哪儿，她一边摆弄着锁眼，一边没好气地开口：“对，我一个会随意变脸又会撬锁的小偷，至今还和妈妈挤在一间公寓不说，还要为了生活跑到一家穷酸画廊打工呢。” “你的多重身份生活也并不健康。”史蒂夫的语气里带上了不苟同的意味。 啊，教导主任史蒂夫。迪莱拉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我知道啦。” 这可不是史蒂夫想看到的态度。迪莱拉这敷衍地语气让史蒂夫的眉头一拧：“一个人的精力和时间有限，这样的生活只会导致你的每个身份都不健全。” 确认关系还没五分钟就开始置喙她的生活方式，要不是开口说话的是史蒂夫·罗杰斯，全天底下人都有错他也不会有错的美国队长，迪莱拉早就喊他闭嘴再拿手中的发夹糊他一脸了。 然而站在自己面前的偏偏就是史蒂夫，他说的不仅在理，而且就算不是恋人只是熟人，这个男人也会指出自己不对的地方。 “说真的，史蒂夫。”刚刚把抱怨的话说出口，迪莱拉就成功地拨弄开了锁，她抬起头，有些不耐烦地接着说道，“你就不能改天再提这件事？” 然后她毫不意外地看到美国队长绷紧了面孔。 “我希望你能慎重地考虑这件事，迪莱拉。”他的语气也跟着严肃起来，“如果你——” ——迪莱拉伸出手，揽过他的肩膀。 她并不是个矮小的姑娘，可比起史蒂夫来说着实差了一截。在他并没有弯腰的意思下，想要够得到史蒂夫的嘴唇，迪莱拉只得借助男人的身体做支撑、然后踮起脚尖，在他的嘴角轻轻地啄了一下。 这成功地让正准备继续教训人的史蒂夫住了嘴。 “……迪莱拉。” 原本还有点惊讶地史蒂夫，在看到迪莱拉得意洋洋的表情之后，所有酝酿好的话语都划成了无奈：“你不能用这种方式逃避问题。” 但是这种方式还真是百试百灵啊。好吧，迪莱拉认真地想了想，营救马特那回的强吻在这个时间线里并不存在，所以这次的史蒂夫是毫无防备地被自己亲了一下。想到下次大概他就有所警惕之后，迪莱拉很是遗憾地挑了挑眉：“但是我可以继续吻你，对吧？” 说着，她再一次拉近了与史蒂夫的距离。 严格来说，这才是她和史蒂夫的第一次接吻。 不同于之前每一次的突如其来和浅尝辄止。在迪莱拉扯着史蒂夫的衣襟凑过去的时候，他瞬间就理解了她的意图。他抬起手，扶住了踮着脚尖摇摇晃晃地迪莱拉，然后弯下腰。 史蒂夫的嘴唇还是那么柔软。男人的气息包裹住了她，在让迪莱拉留恋不已的同时又禁不住心慌。 如果可以，迪莱拉真的想和史蒂夫在这个屋子里多呆一会儿，就像现在这样。 然而他们故意被俘可不是来谈情说爱的，就在迪莱拉还意犹未尽的时候，史蒂夫却放开了她。随着与他的距离拉远，迪莱拉不满地哼哼几声，这换来了男人再次浮现于眼底的笑意。刚刚那副教训人的架势一扫而空：“之后再谈这件事，这可是你说的。” 就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美国队长认定的事情怎么会轻易 迪莱拉叹了口气：“好吧，我先把你的脚镣打开，不过打开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既然金并不肯主动露面。”说这话的史蒂夫，已然收敛起了所有玩笑与温和的气息，“那咱们主动去找他。” 第38章 小心外星妹38 美国队长主动去见金并，这说出来可是能够上新闻的重磅消息。 这些试图绑架美国队长的家伙们，想到用特制的铁链把史蒂夫捆起来，却忘记用特制的门困住他。迪莱拉眼睁睁地看着史蒂夫稍微一用力就把门把手卸了下来，然后推开门，用冷硬且不容置疑地语气对着守门的打手开口：“我要见你们的头儿。” 迪莱拉也被史蒂夫用这种语气威胁过，而现在，作为我方队友站在他身后看着美国队长如此命令别人就是另一番感受了。看看那气场，那姿态，什么电影漫画游戏里的男主角都弱爆了好吗！ 经典的超级英雄与超级恶棍会晤场景啊。 老实说，在即将见到这位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之前，迪莱拉的心情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复杂的。可是，当看到坐在办公桌另一头、看起来凶狠恶煞并且完全不畏惧史蒂夫的男人，他从体型到气场给迪莱拉的印象，都让她不可控制的联想到《魔兽世界》里的古尔丹时，迪莱拉唯一的感觉就是，她又当了一回跟在后面蹭经验和装备的小号。 不行，严肃点。 思路一下子跑偏的迪莱拉在心底认真地告诫自己。 不管是过去的时间线，还是现在的时间线，金并都是那个出手绑架自己、彻底让她卷进斯库鲁人入侵事件的存在。就算如今的金并是货真价实的人类而不是被替换的斯库鲁人，他也依然掌握着不知道有多具体的，关于自己的信息。 而现在，这家伙试图绑架自己和美国队长两个人，就证明他又发现了什么。 “我向你道歉，罗杰斯先生。” 迪莱拉正暗搓搓观察的时候，面容阴沉的金并对着史蒂夫陡然开口。 道歉？一个控制着纽约大半地下组织的家伙竟然向美国队长突然道歉，这可把迪莱拉吓了一跳。然而史蒂夫却丝毫没有惊讶的意思，他扬了扬眉，没有任何接话的意思。 “我让我的手下请你们过来，没想到他们误会了我的意思。”金并也没有等待史蒂夫回应的意思，接着说道，“对你们动用不必要的武力并非我的初衷。” 鬼才信你啊。三言两语就想把所有的责任推开，他倒是挺理直气壮的。 史蒂夫一点也不在意这件事，其实迪莱拉也不在意——名义上说是绑架，实际上出面的几个打手都不太可能抓得住迪莱拉，更别提强行带走美国队长。所以金并这些话，只是给了史蒂夫开口的机会：“最初绑架迪莱拉的是你，之后三番五次阻止复仇者行动的也是你，现在，‘请’我们过来的也是你。你究竟想要什么？” 是的，在回到这个时间线时，迪莱拉闯进复仇者们的会议时就和史蒂夫对了对两个时间线之间的差别。在这个现实中，就算金并没有被替换，他也仍然掌握着一部分足够让复仇者警惕的斯库鲁人信息，并且几次出手阻挠他们的行动。 阻挠也就罢了，此时此刻金并又摆出一副有话要说的姿态，实在是……有点奇怪。 大概是察觉出了美国队长和迪莱拉的警惕，一直紧绷着脸的金并，意外的流露出了几分无奈之色——能从他满脸横肉中看出无奈，迪莱拉简直要佩服自己了。黑帮老大在沉默片刻之后，转头看向了迪莱拉。 “最先绑架威尔逊小姐，是因为她与斯库鲁人有关。” 迪莱拉心中一颤。 在原来的时间线里，金并是假的，他知道自己是斯库鲁人混血，这很正常。但是现在……迪莱拉正准备看戏的表情陡然一变。让一个掌握着半个纽约地下的黑帮头目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可不是什么好事，她戒备地看向依然故作深沉的男人：“你知道我和斯库鲁人有关。” 在原来的时间线，她正是在伪装成金并的斯库鲁人这里发现了自己的父亲。现在金并是真的金并，可他未必没有丹尼斯·威尔逊的资料。 “几个月前，我的一名手下将一份关于你，以及一份斯库鲁人的资料送到我面前。”金并到底是个头目，面对着迪莱拉的质问岿然不动，“并且提及了一些关于外星科技的事情。我误以为你是掌握着斯库鲁人科技的关键人员。” 啊…… 迪莱拉下意识地瞥向史蒂夫，后者的眼神一时间跟着变得警惕起来。 这句话金并没说完。在这个时间线内绑架自己，是因为金并觉得她是个掌握着外星技术的科研人员——那么他绑架自己的动机倒是变得简单又直接了，一个黑帮头目试图染指外星技术干什么？自然是从中牟利呗。 “你的手下为什么知道我与斯库鲁人有关？”问题自然而然地引到金并刚才说的前半句话上。 金并冷声开口：“因为他是个斯库鲁人。” 迪莱拉：！ “之前阻挠复仇者行动的命令，也是他跳过我私自下达的。起码在这件事上，我无意与你们对着干。” 也真难为他了，迪莱拉在心底默默地想。现在金并的脸色黑的活像是被烧黑的锅底，好歹也是boss级别的人物，却要在美国队长面前抖出自己的短板……也是够丢人。 然而史蒂夫听到金并几乎近似于示弱的话后，很不领情地回道：“你依然没有解释请我们过来的动机。” “我希望把关于斯库鲁人的所有资料都转交给你。” 黑帮老大的话音落下之后，房间里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这下，迪莱拉可是彻底跟不上金并的思路了。 就这样？这家伙折腾来折腾去，就是为了提供线索的？如果只是为了把斯库鲁人的资料转交给美国队长，他大可以随便派个人把东西转交过去就是，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地连请带绑的把他们带到这儿啊？ “还有呢？” 史蒂夫想的比迪莱拉还深一层。对，这只是第一点，肯定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听到这句话后，金并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根据我那个斯库鲁人手下提供的资料，我派人挖出了一个无法启动的外星科技。” 无法启动的外星科技。迪莱拉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同样的剧情已经上演过两遍了，能不能别再来这种故弄玄虚地套路了啊！ . 史蒂夫：“……你说这个是斯库鲁人的东西。” 在听到金并说到“外星科技”的时候，迪莱拉首先想到的是她那个至今还不知所踪的亲生父亲，但装个外星人用密封舱就够了。眼前这个巨大的机器显然不是用来装人的，就在史蒂夫对这个有半个屋子这么大的铁疙瘩疑惑不已地时候，迪莱拉率先迈开了步子。 迪莱拉围着机器转了一圈，按照前两次的经验，顺利的摸出了控制面板。上面依然有着采集dna的针头和仪器，而且……看这个造型，有点眼熟。 她端详了机器半晌，然后转过头看向史蒂夫：“这像不像是二战时的那个？” 这么一说史蒂夫就明白了。 “你是说，这台仍然是斯库鲁人用来提取人类记忆和能力的机器？”男人的面容严峻起来。 这可没法确定，迪莱拉既不懂外星文字也不是学机械工程的，她仅仅是觉得看起来像而已。不过说起来这种高科技产品看起来都长得差不多，所以迪莱拉只是耸了耸肩：“我想博士应该知道，我们可以去问问他。” “如果有需要，你们可以将它带走。”金并在一边补充道，“以及那名斯库鲁人的尸体。” 都已经变成尸体了啊。想来金并也不会容忍自己的手下里混进了外星人，还企图利用自己。她有些遗憾地撇了撇头：“如果是活的就好了。” “我也很希望抓到活的，小妹妹。”金并冷笑几声，“但要不是我的手下身手灵活，恐怕连全尸都无法保存下来。” 行动暴露就自行毁尸灭迹什么的，迪莱拉在游戏里可见多啦，金并阴沉的话语并没有吓到她，迪莱拉反而问道：“这些东西你就打算无偿交给复仇者？” “你对此有异议？” “没，只是觉得你要是这么善良的话，绝对当不成黑帮老大。” 她的话语换来了金并的哈哈大笑声，魁梧又肥胖的男人看起来像是很久没听到别人给他说笑话般看向史蒂夫：“你的小女友可真有意思，罗杰斯先生。外星人入侵地球对我可没什么好处。而且，还有什么比复仇者欠我一个人情更” 我还觉得你挺有意思的呢，真的不考虑一下给暴雪爸爸当个脸模赚点外快吗。当然这话迪莱拉是不会说出口的，她最后一次摸了摸这造型质朴又神秘的机器：“你的那名手下是怎么向你提及我的？” “他说你是叛徒的女儿。” 什么？！ 那一刻迪莱拉的心提了起来。 就算猜到他可能知道关于父亲的消息，迪莱拉也没想到这家伙会轻易地提及丹尼斯·威尔逊的存在和自己的混血身份。迪莱拉惊讶地看向他，而金并只是对着自己的手下招了招手：“其他的信息，那些资料上写的非常清楚。” 第39章 小心外星妹39 “你真的是奥莱夜莺？” 迪莱拉眨了眨眼，看着这个穿着红蓝紧身衣，隔着头罩都能察觉出他期待之色的超级英雄，小心地点了点头：“我是奥莱夜莺，你是蜘蛛侠，对吧？” 难得能碰见她认识的超级英雄！说真的，复仇者大厦里来来往往的那些什么神盾天剑特工什么他国国王之类的，平时不关注时政新闻也不关心拯救世界的迪莱拉是基本上一个也叫不出名字。但经常出没于街头巷尾打击犯罪的那种她熟悉，就像是盲眼照样能把坏蛋打进墙里的夜魔侠，再比如说现在蹲在自己面前的蜘蛛侠。 “是是是，我是！”迪莱拉叫出名字之后他高兴极了，“上帝啊，你竟然认识我！奥莱夜莺竟然认识我！” 迪莱拉：“……” 一个打游戏的认识一个超级英雄，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打游戏的那个更高兴才对吧。不过瞧蜘蛛侠这手舞足蹈又轻快的语气，他的年纪应该不大。 “我太喜欢你的视频系列啦！猎鹰告诉我你竟然是个斯库鲁人一开始我还不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天呐这太酷了，”说完蜘蛛侠的语气又变得迫切起来，“不过你最近都没再更新过了。” “呃，斯库鲁人的事情，你懂得。” 蜘蛛侠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那抓紧把外星人打回老家的理由又多了一条。呃，你能和我合个影不？拜托拜托，用你之前公布在ins上的模样就好。” 阿宅见阿宅，迪莱拉也觉得蛮亲切的，而且这个年轻的超级英雄看起来真的很有趣。所以她很大方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 于是当迪莱拉听见脚步靠近大厅的时候，蜘蛛侠已经心满意足地获得了和网红游戏主播的合影。 合影完毕的迪莱拉扭过头，史蒂夫的身影不意外的落入眼帘。今天的他虽然没穿着制服，但一身夹克休闲裤，明显是刚从外面回来。在触及到他的目光时，男人明显一愣，而后拧起眉头，试探性地开口：“迪莱拉？” 自从和史蒂夫坦白身份后，迪莱拉已经很久没有在他的面前用过其他容貌了——呃，二战时期的“助理小姐”严格来说是七十年前，所以对史蒂夫来说并不算。尽管没有隐瞒自己的说话习惯，可史蒂夫能立刻认出自己，还是叫迪莱拉小小地惊喜了一下：“是我。” 有那么一瞬间史蒂夫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复杂，大概是仍然觉得对着陌生的面庞感觉很奇怪吧？不过他的神态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为什么突然改变外貌？” “哦，”迪莱拉指了指捧着手机如获珍宝的蜘蛛侠，“他想和奥莱夜莺合个影。” 迪莱拉不确定史蒂夫是否记得“奥莱夜莺”是干什么的，不过男人也并没有追究这个问题。他点了点头，走向前：“机器已经搬到了巴克斯特大厦，托尼也在分析其他的资料。如果有任何关于你父亲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听起来进展很顺利。 迪莱拉理应高兴起来的，但是……一想到她父亲的消息来自于那个掌握着纽约过半地下组织的黑帮头目，并且那个家伙还知道自己的底细。迪莱拉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 还有一件让迪莱拉担心的事情：找到父亲线索的消息，该不该告诉妈妈？ 在原来的时间线里，斯库鲁人入侵的事情来得突然，亲爹出现的也格外突然。当时的迪莱拉在听到活生生的丹尼斯·威尔逊说他是自己的父亲时整个人都懵了，紧跟着而来的上一辈修罗场也更是让她头疼不已。所以在从天而降的父亲和阴阳都选择等待事情结束之后再告诉母亲，迪莱拉也便干脆地当了一回逃避者，同意了这件事。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她还记得自己提及父亲的存在时阴阳有多惊讶，而现在斯库鲁人正在暗处按住不发，如果她能按部就班的顺着线索一步一步找到父亲，那么，告诉妈妈应该也没事吧？ 可是这件事迪莱拉实在是不敢一个人拿主意。 她应该和阴阳，还有史蒂夫商量一下的。但现在复仇者大厦里可不止她一个人，所以迪莱拉只是舒了口气，把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咽下去：“谢谢你，史蒂夫。” “还有。” 不过史蒂夫似乎不想就这么结束话题，男人就像是完全没见过自己似的打量她一番。 “我想和你谈谈，迪莱拉。” ……他的确没见过自己的这张脸。 看到他微微皱起的双眉和一副“我不满意”的表情，迪莱拉就能猜到他想和自己谈什么——之前在金并的地盘里他就想在教训自己多重身份的问题，当时的情况不合适，现在史蒂夫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反正她就算逃过了这回，还会有下回等着自己。迪莱拉非常清楚史蒂夫的为人究竟有多执拗，所以她只能揉了揉额头：“好吧。” 其实迪莱拉真没觉得多重身份有什么不好，毕竟大部□□份和“迪莱拉·威尔逊”一样，都只是普通人。她没偷没抢，不过是顶着不同的脸体验着不同的生活而已。但迪莱拉也在很早的时候就反应过来，她这样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称得上是欺骗。 “这样的生活方式不能长久下去。” 迪莱拉跟史蒂夫走到了复仇者大厦的书房，听着他意料之中的开场白，迪莱拉有气无力地搬了个椅子，坐下来：“哦。” 她这消极配合的反应当然不是史蒂夫想看到的，他抱住双臂一扬眉，刚想说些什么，但话还没出口自己便笑出了声：“你这样让我感觉自己像是没收游戏机的家长。” 有什么区别吗？游戏机是用来玩的，迪莱拉换着脸过着不同的人生，初衷也只是为了好玩。不过他一笑，房间里的气氛立刻就发生了改变。看着他无可奈何又忍俊不禁的表情，迪莱拉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史蒂夫还是笑起来更好，当然他一脸怒容神态肃穆时也很帅，但前提是别对着自己。 “我明白你的意思，史蒂夫。”只要他别再摆出一副教训人的架势就好，迪莱拉从小就是乐于闯祸成天被拎去谈话的学生，以至于现在一看到史蒂夫板着脸她就头疼，“早在向你坦白身份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以后不再这么做了不是吗？” 提及当时，史蒂夫的脸色倒是好看了一些。他也拉过来一张椅子，坐到了迪莱拉的面前：“但是你过去的那些身份也得仔细处理，你的真实身份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这个迪莱拉当然明白，她自己倒不怕什么情况，但不能将妈妈暴露在危险之中。 “其实我现在还在用的身份并不多。”迪莱拉如实相告，“大部分都是像‘奥莱夜莺’那样，只在互联网上活跃。” “那种你可以保留。”史蒂夫想了想，认真开口，“反正网络上的东西很多都是假的。而且公布真实照片也的确不好……你笑什么？” 迪莱拉看着一脸莫名的史蒂夫，忍着笑意摇了摇头：“你倒是挺了解互联网的吗，二战英雄？” 而史蒂夫对于迪莱拉的揶揄，只是勾起了嘴角。他金发之下的蓝眼中有几分不退让的笑意闪过，男人前倾身体，随意地将手肘搭在大腿上，仅仅是这么一个随意的姿势，他做出来也有种历尽沧桑却依然坚定的意味：“我对斯库鲁人也了解颇多，天星小姐。” “对，你还交了一个斯库鲁混血的女友呢。” 史蒂夫摇了摇头，把话题引回正事上：“如果没有什么其他重要的身份，那么你就得好好想想如何向真实身份的朋友解释相貌的问题。” 啊，是。 因为嫌弃自己的长相太幼稚，加上迪莱拉本身又有点近视。她在进入大学之后便直接换了一张脸，在那之后迪莱拉很少会用真实面貌示人，见到史蒂夫时也用的是那张面孔。 仔细说来，那张脸和迪莱拉的真实相貌区别也不是太大，毕竟她之前的档案里还有证件照呢不是？两张脸的区别大概就处在“隐隐约约有点像但联系不太大”的程度中。 “但他们认识的的确是我，”迪莱拉有些苦恼地问道，“不坦白也没关系吧？” 原来的朋友见到新的面容，大概只会惊讶于几年不见变化真大；但是现在的朋友见到真实的相貌，要解释起来相当麻烦。难道要说自己整容了吗？ 这的确是个问题，史蒂夫想了想，明显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好让步道：“那暂时不需要，但你得和华生女士坦白。在这之前她就一直很担心你的安危。” 对，她得和乔恩说明白这件事。既然决定坦白，那么她最好的朋友也理应知道真相，而且——糟了。 “怎么了？”大概是她的脸色突然变得太过难看，史蒂夫忍不住出声问道。 早在决定和史蒂夫说明白一切的时候，迪莱拉就决定把这些事都告诉乔恩。坦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她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和乔恩联系了。 之前因为隐瞒身份，她打来的电话自己总是很久才回。上次见面之后迪莱拉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乔恩更为担心不说，在回到二战之前她的电话自己也没有接。身处过去的迪莱拉自然不可能在七十年前给乔恩打电话，但是对于身处现代的乔恩来说，迪莱拉·威尔逊在这几个星期之内，可是彻底失联了！ 乔恩·华生妈妈教训起人来，那功力可一点也不比教导主任史蒂夫差啊！ 第40章 小心外星妹40 “所以，其实你是外星人。” 迪莱拉把一系列事情都解释完后，便提心吊胆地看着坐在卡座另外一端的乔恩华生，揉了揉额角总结道。 “呃，严格来说是混血。” “最近一段时间联系不到人也是因为你在帮复仇者们阻止外星人入侵。” “是的。” “和黑帮扯上关系也是因为这件事？” 哎？ 好像是看明白迪莱拉的茫然，乔恩叹了口气：“之前我和夏洛克在调查一个凶杀案时，意外地得知金并的手下在调查你的消息，再加上那段日子你见到我时总是欲言又止……我以为你被卷进了黑帮冲突里。那件案子牵扯到了不少人，我怕你出事，便去找队长希望他能够确认你的实际情况，没想到之后你就直接消失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史蒂夫会这么准确地对上自己的信息。迪莱拉仔细想了想时间差，乔恩找到史蒂夫后没几天她就回到了过去，说是直接消失也不夸张。 “金并的手下中混进了斯库鲁人，我曾经被他们绑架过。但是现在那个外星人已经被处理了，黑帮不会再找我的麻烦。”迪莱拉解释完，又惴惴不安地开口，“乔恩，你没生我气吧？” 别的迪莱拉不担心，她就怕乔恩会生气。迪莱拉认识自己这位朋友这么多年，平日里几个星期不打电话的情况也有，但是她们从来没有断过联系。而跟着博士回到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可真是没机会也没办法专程给乔恩去个电话报平安。 乔恩听到她的话，摇了摇头：“你平安就好。” “对不起，让你担心这么久。”迪莱拉有些愧疚地回道，“而且我还骗了你。” “你的身份特殊，对外保密是应该的。”话是这么说，但是乔恩又禁不住打量了迪莱拉一番，补充道，“但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在史蒂夫的建议下，迪莱拉决定只把真实容貌的事情给乔恩说清楚，所以今天来见乔恩，迪莱拉顶着原本的脸直奔咖啡馆，还把乔恩吓了一大跳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我自己的长相太幼稚，怕因此找不到工作。” 乔恩：“迪莱拉，在画廊里打打零工可不算找到工作。” 迪莱拉：“……” 大概是觉得迪莱拉无言以对的表情太过可爱，乔恩笑出声来：“原来你不找正式工作的原因是你根本没时间。” 这句话史蒂夫也说过，不过迪莱拉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不找正式工作，是因为画廊的零工和录制游戏视频足够迪莱拉和妈妈两个人好好的生活——她本身也没什么远大理想和沉重抱负，这对迪莱拉来说就足够了。 “我可以考虑一下找其他工作。”但要是没有其他身份的生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一定是正式工作，哪怕帮游戏媒体写写新闻攻略也不错。” 这话换来了乔恩赞许的表情，她也知道迪莱拉的脾气不适合坐办公室：“做你自己喜欢的事，这样很好。” “而且在网上工作，就算再被绑架，也不会有人发现我的身份。” 乔恩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揶揄道：“如今的你可没法换着法跟踪美国队长了吧？” 想想当时的自己……迪莱拉又惆怅又感叹地舒了口气。打算追史蒂夫的那会，她可实打实的只是个在画廊跑腿的普通人，而现在，迪莱拉是见过外星人打过黑帮分子，还穿越时空往过去走了一遭。打了这么多游戏，迪莱拉可没想到自己还有真人体验主角经历的一天。 顺带还如愿以偿地让史蒂夫·罗杰斯从男神变成了恋人。 就算距离黑屋告白已经有一段日子，迪莱拉想到这件事，仍然忍不住扬起灿烂的笑容。她双手放在桌上，像模像样地咳嗽几声，端起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乔恩，我得向你宣布一件事情。” 只是乔恩对迪莱拉这夸张的神态毫不动摇，她扬了扬眉，端起咖啡杯：“我想不会有什么事比你有外星血统更让我吃惊的。” 迪莱拉：“我追到美国队长了。” 乔恩：“什——” 幸好乔恩只是端着杯子而没有喝咖啡，不然的话，看她的表情非得吐出来不可。爱操心的华生女士震惊地放下杯子，像是不认识般把迪莱拉打量了好几遍：“你刚刚说……你追到了美国队长。” 能看到总是处事不惊的乔恩露出这种表情，迪莱拉真是得意极了。她终于绷不住表情，很是幸福地点了点头。 “史蒂芬·罗杰斯？” “……截至目前为止，美利坚好像就只有一个美国队长。” “天哪，”乔恩下意识地撩起自己的黑发，目瞪口呆地看了迪莱拉半晌，然后自己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迪莱拉，你可真行。我总担心你会在这事上闯出什么祸端，没想到你还真的成功了！” 她也觉得自己挺行的。全世界想追男神的女生千千万，能成功的可没几个。想到史蒂夫的蓝色眼睛，迪莱拉托起下巴：“我也没想到，说起来金并在这事上还算是功臣呢！” 乔恩闻言，一脸的状况外：“怎么又和金并扯上了关系？” 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刚才只说明自己身份的迪莱拉，接着乔恩的这个话题，把自己这几个月来不涉及机密的经历，仔仔细细地给最好的朋友讲述了一个遍。 “如果不是当时选择追查到底，”随着讲完故事，迪莱拉半开玩笑地开口，“我也不会和史蒂夫相互了解，看来拯救世界还是有附带好处的，我都想去当一个超级英雄了！” “你为抵御外星人出了力，做的事情本来就与超级英雄没有区别。”乔恩一边说着，一边禁不住流露出欣慰的表情，“换做是我，就做不到和你一样勇敢，迪莱拉，我为你骄傲。” 换做是乔恩，她肯定会做的比自己更好，和全世界最聪明的侦探一起破解案件维护正义，乔恩做的远比自己要多。不过听到朋友的表扬，迪莱拉心底还是美滋滋的。 原来勇敢站出来，做应该做的事情，是这么一回滋味。 往日里的迪莱拉，其实更倾向于转身逃走——就像是她面对表情凝重的队长时总是在做的那样，反正她除了带着一半斯库鲁人基因外，只是个身份普通的年轻女性而已。就算她默默地躲起来被人得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但是迪莱拉并不后悔自己招惹上了这一身麻烦。 其实在得知乔恩正帮助那个怪脾气的福尔摩斯破案后，迪莱拉还小小地羡慕嫉妒恨一把。毕竟她只能在游戏里体验一把肾上腺素的生活，而自己最好的朋友却在纽约的街头巷尾寻找杀人犯。 而现在，她也能够帮助别人了。就算在迪莱拉看来，她在帮助复仇者时也的确闯了不少祸，但总体来说没拖后腿不是？信誓旦旦地对史蒂夫说她想成为能与他并肩作战的人，迪莱拉在努力，也得继续努力。 ……那么，父亲的事情，也不能再逃避。 迪莱拉的思路自然而然地转向了目前唯一没解决的问题上。丹尼斯·威尔逊，她的外星爹，成为了现在解决问题的关键点。复仇者已经在根据金并的情报搜寻他的位置，而迪莱拉这边……她应该对母亲坦白的。 之前不敢坦白，是因为她的父亲几乎是从天而降的，把迪莱拉都砸了个措手不及，更别提领他见妈妈。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不管是否还对父亲怀有感情，妈妈都在等待丹尼斯·威尔逊的下落。截至如今他还只是“有线索”，把这件事告诉妈妈，她有充足的时间做好心理准备。 不然的话，等到父亲归来，迪莱拉要面临的还是上一辈尴尬不已的修罗场。所以，还是把问题在形成之前彻底解决掉比较好。 想到这层，先前还在犹豫不决的迪莱拉，暗自下定了决心。 事先和阴阳说明白这件事，然后再一起告诉妈妈。至于妈妈到底选择谁……迪莱拉咬了咬嘴唇，其实这个问题，连她这个小辈都知道答案。 “迪莱拉？” “哎……哎？” 迪莱拉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思路跑偏后眨了眨眼，对着乔恩愧疚地一笑。而她的朋友，就算不说也知道迪莱拉刚才在干什么，乔恩了然地点了点头：“你又想到什么让人惊讶的事情了？统统来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这次严格来说不是让人惊讶，应该是惊喜才对。 放下心中最后一块重担地迪莱拉，如实说道：“我有亲生父亲的下落了。” 第41章 小心外星妹41 “所以，你的父亲现在理论上还活着。” 听完迪莱拉解释完一切后，阴阳总结道，此时此刻他的表情复杂极了，迪莱拉还从来没见过好脾气的阴阳如此纠结过。 “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鉴于在之前的时间线里自己已经代替母亲掺和进了上一辈的修罗场，这一次迪莱拉面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的阴阳，又有点同情又有点无奈地回答：“这些年来妈妈一直在等待我父亲的消息，所以我打算在复仇者们找到线索之前把这件事告诉她。” 阴阳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论如何，你的母亲需要一个结果。” 是的。 老实说，迪莱拉不觉得妈妈还爱父亲。虽然这事听起来烂俗狗血又极其虐心，可事实就是在丹尼斯·威尔逊眼一闭一睁的时候已经过了二十四年，妈妈不是言情小说里痴情伟大的女主角，她只是个普通人，再深的感情，经历了艰难的现实生活，以及随着时间流逝而越来越无望的等待，都会渐渐逝去。迪莱拉在之前就与妈妈谈过这件事，她已经彻底放下了，就算这对她那个仍然处在危险中的父亲非常不公平，也成为了无法改变的事实。 但妈妈仍然希望父亲能够平安归来。就像是阴阳说的那样，当初父亲消失的如此突然，妈妈如今等待的，只是一个结果。 “那你，”迪莱拉端详阴阳片刻，试探性地开口，“你还好吗？” 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很多的东方男人，在听到迪莱拉的问题后，茫然地眨了眨眼：“我什么？” “不觉得有威胁啊？” “什么……噢。”阴阳这才明白过来迪莱拉指的是什么，他笑出声来，故意挺了挺腰板，“我可不是会因为这点事就丧失信心的人，我的女朋友爱谁，我当然清楚。” 你在之前的时间线里看到丹尼斯·威尔逊时可没这么自信哎。不过看他这幅胸有成竹的模样，迪莱拉也放下心来：“我也觉得妈妈现在很爱你。” 阴阳：“她有对你说过？” 迪莱拉：“没有，我感觉出来的。” 阴阳：“我应该比你父亲更有优势，对吧？” 迪莱拉：“……” 所以你还是觉得心里没底啊！迪莱拉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如果你能找份合法的工作，胜算大概会更高一些。” “——讨论什么啊，这么热闹。” 就在阴阳笑着摸了摸鼻子，想回迪莱拉什么的时候，从厨房方向传来的女性声线打断了他们的话题。迪莱拉回过头，看到妈妈手中提着咖啡壶和杯子，急忙站了起来。 然而阴阳比她更快，就靠身手吃饭的男人一个健步便走到了妈妈的面前，接过她手中的咖啡壶：“这些事情让我和迪莱拉做就行。” “我虽然看不见，但家务还可以做。”话听起来是抱怨，可妈妈仍然任由阴阳拿走了她手中的东西，“你们这不是在聊天，煮个咖啡这种小事难不倒我。你们在谈论什么？” “呃。” 决心下的那么迅速，一见到妈妈好奇的神情，迪莱拉在瞬间又有些犹豫了。她搀着妈妈坐在沙发上，依偎着自己的母亲，迪莱拉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阴阳。 而男人在接收到迪莱拉的求助后，只是放下咖啡壶，对着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说吧。 那就说吧。 早晚妈妈都要知道的，这一次，迪莱拉要做那个事先就做好准备，并且能够支持母亲的那个人。 所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握住了妈妈的手。而做母亲的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呢，迪莱拉不过是做出了这么一个小动作，妈妈就敏锐地察觉出了气氛的微妙，她禁不住拧起眉头，露出有些担忧的神情：“怎么了？”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妈妈。”迪莱拉郑重其事地说道，“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妈妈：“你和队长分手了？” 迪莱拉：“…………” 能不能盼自己点好，是亲生的吗威尔逊夫人！她和史蒂夫确认关系还没到一个月呢，怎么当亲妈的就开始担心要分手了！迪莱拉简直要没脾气了，一边的阴阳还非常配合的再次笑起来。 她狠狠地瞪了看热闹的家伙一眼，半是抱怨地反驳道：“我们好得很！” 大概是她的语气太过明显，就算威尔逊夫人看不到迪莱拉的表情，仍然领会了自家女儿的心思。她自己说完后也勾起嘴角：“你总是冒冒失失的，还一团孩子气呢，我实在是想不出队长看上了你哪点。” ……这样打击你的女儿真的好吗。 尽管知道妈妈嫌弃归嫌弃，在她的眼里自己还是天下第一的那个，可说真的，这正中迪莱拉的心事。 她也不知道史蒂夫看上自己哪一点。性格开朗又乐观向上的姑娘到处都是，其中愿意和史蒂夫谈恋爱的连起来绕地球三圈都没问题，她不聪明也不坚强，还像妈妈说的那样幼稚的很。美国队长很可能心仪各种各样的姑娘，但迪莱拉敢肯定，她绝对不会在这个名单里。 当然，今天的主题不是她的爱情问题，而是妈妈的爱情问题。所以这些心思在迪莱拉的脑海中转了一圈后，她还是强行地把自己的烦恼按下去：“我要说的不是队长。” “那你想说什么？” 经妈妈一打岔，她倒是一点也不紧张了。迪莱拉哭笑不得地瞧了一眼阴阳，后者只是挥了挥手：“说吧。” 他一开口，妈妈有些诧异地侧了侧头：“你们两个在盘算什么呢？” “我……”迪莱拉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想告诉你，妈妈。我的父亲还活着，复仇者们正在搜寻她的下落。” 然后，接下来的静默，让迪莱拉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慌。 或许是从小游戏打多了的缘故，迪莱拉还没真正意义上的怕过什么。连帮着队长拯救世界时子弹嗖嗖从头顶掠过她都没有感觉到害怕。但是现在，妈妈的反应，却让迪莱拉莫名的感觉到了畏惧。 意料中的所有情况都没出现，妈妈既没有震惊也没有失语，她只是在听到自己的话后收敛了所有的表情，沉默自客厅内诡异的蔓延开来，迪莱拉打寂静岭时心都没这么悬着过。 迪莱拉知道妈妈在等待这句话，她从小就知道。她也知道“父亲”的存在对自己，对妈妈来说是一个近乎于伤痛的存在。她们两个很幸运，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乐观的生活下去，但是真正要和母亲摊牌，像个有担当的成年人那样与她共同面对这个问题，迪莱拉还是不太适应。 但不适应，她也得去做不是吗？因为她理应站出来，也必须站出来。 所以迪莱拉伸出另外一只手，同样握住了妈妈的手掌：“妈妈。” 仅仅是一个称呼，当母亲的威尔逊太太却已经领会到了女儿的心意。 她空洞的双眼里有淡淡的泪花闪过，妈妈侧过头，迪莱拉感觉她反握住了自己的双手：“真的吗，那太好了。” 一句话便足够迪莱拉明白妈妈的态度。 妈妈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迪莱拉完全想象不到的地步。之前的沉默和紧张一扫而空，即便眼里依旧带着泪水，威尔逊太太的笑容中却寻觅不到其他复杂的痕迹，她感慨地叹了口气：“事到如今，能够知道他依然活着，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 迪莱拉看了阴阳一眼，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但男人只是摇了摇头。 这是要把空间留给她们母女啊，迪莱拉有些感激的同时又有些苦恼，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妈妈的话才好。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的迪莱拉，难得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辞：“同时这件事也是反击斯库鲁人的关键，我会尽我所能的帮助复仇者。” “你自己也要小心。” “情况更新的话，我会通知你。” 这话说的多合适啊，身为问题学生长大的迪莱拉难得把话说的这么正经，她还在这儿沾沾自喜呢，没料到原本只是微笑的妈妈，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迪莱拉，”她松开反握住迪莱拉的双手，拍了拍自家女儿的肩膀，“你这语气可真像美国队长。” ……哎？ 就在迪莱拉还没反应过来妈妈话中所指的时候，母亲已经换上了欣慰的表情：“你的父亲依然活着，我很高兴。但是同样的，这件事是你亲口告诉我的，我也很高兴。” 妈妈说完，放在迪莱拉肩膀上的手，挪到了她的脸侧。 “他缺席了你的成长，我知道你一直很在意。”妈妈说着，语气中沾染上了心疼的痕迹，“谁也不能替代父亲在你生命中的地位，我也不行。迪莱拉，这件事让我很愧疚，可也只能抱着你真正成熟后，能够独当一面后看开这件事。” 双目失明使得妈妈只能用碰触的方式来感知自己的存在，她温暖的手掌靠在自己脸上。 “现在你把他的消息告诉了我，证明这一天终于来临了。”母亲的手永远都是这么温柔，迪莱拉下意识地闭上眼，轻轻地往她的手心里靠了靠，“我不清楚你认识队长之后经历了什么，可我要谢谢他，促使你成长的如此迅速。” 迪莱拉也扬起笑容。 “我知道。”她小声开口，“我也很感激他。” 不止是作为恋人，同样也是作为偶像，甚至是她的导师。即使史蒂夫板起脸来说教的那些东西迪莱拉从来都是左进右出，可他的行事准则，他的人生价值，乃至他本人的存在，都让迪莱拉学到了很多。 妈妈理解地点点头，然后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请队长到咱们家吃顿晚餐？” 这是打算道谢啊还是……等等。 刚刚还感动不已的迪莱拉，陡然换上了惊恐的表情，妈妈这不是在催自己带着史蒂夫见家长……吧？ 第42章 小心外星妹42 金并的线索让当下的局面大有突破的同时，复仇者又不得不放弃之前一切准备完善的计划。不过总体来说，能够改变毫无头绪只等敌人出击的现况，这已经算是有所进步了。 但现在丹尼斯·威尔逊仍然不知所踪，所以迪莱拉能做的只有等待。 真不知道妈妈是如何有耐心地等了二十四年，这段日子里迪莱拉每次想起父亲都免不了心生担忧之情。在之前的时间线里他好好活着，这没错，可万一现在出了岔子怎么办？要是斯库鲁人发现复仇者在搜寻他的下落，或者干脆就是不想再继续让他活着，那么……不行，迪莱拉甩了甩头，把这些想法统统从脑袋里扔出去。 她必须把父亲救出来。 “迪莱拉。” 就在她揪心不已的时候，伴随着清朗的声线，一只温暖又有力的手轻轻地握住了迪莱拉的肩膀。她回过头，史蒂夫·罗杰斯的身影毫不意外地落入眼帘，碰触到迪莱拉的目光时，男人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地笑容，然后坐到了迪莱拉的身边：“你不用担心。” 话是这么说，迪莱拉也相信复仇者的能耐。他们都拯救了这么多次世界了，想来如今也不会出差错。只是牵扯到自己的亲人，哪怕严格来说迪莱拉和自己那天降爹还没培养出什么感情，在心理也免不了有些忐忑。 “瞧了我一眼你就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暂且放下脑内的思路，迪莱拉一扬头，翘起嘴角为难道，“你们这些二战老兵，对自己的女朋友也会拿出侦查敌人的态度吗，罗杰斯先生？” “这得看情况。”明明知道迪莱拉是在开玩笑，史蒂夫仍然认真地微一低头，俊朗的面庞中浮现出思索的神情，“有的姑娘想得多，自然要小心对待，至于你，” 话说一半，史蒂夫蓝色的眼睛往迪莱拉的脸上一转，煞有介事地开口：“你天不怕地不怕，装在心里的事情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我想用不着拿出侦查敌人的手段。” 这是在夸自己啊还是在损自己呢，谁说美国队长不善言辞的来着！看着他一本正经又眼底带笑的表情，迪莱拉顿时哭笑不得：“所以我就这么好应付？” 迪莱拉知道他也是在和自己说笑话，对于史蒂夫的揶揄她从来不放在心上。但没料到自己这随意的一句话落地后，史蒂夫脸上轻松的表情竟然收敛了半分：“我可不会说能用假身份骗过复仇者的人好应付。但你这样很好，迪莱拉，用积极的态度对待困难的同时，又不会盲目的乐观。在态度方面我应该向你学习。” 美国队长向她学习态度，是今天太阳升起的姿势不对，还是面前的史蒂夫·罗杰斯是斯库鲁人变的啊。迪莱拉用难以置信地表情上上下下看了史蒂夫半晌，他的神情格外认真，一点也没有玩笑的意思。 “呃，”被他这么看着，迪莱拉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抬手蹭了蹭鼻尖，“谢谢？”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过明显，笑容再一次出现在史蒂夫的脸上：“我也不是一入伍就会端起枪射击的，迪莱拉。” 是的，史蒂夫·罗杰斯入伍的时候还是个疾病缠身的豆芽菜呢。成为二战英雄，成为美国队长，成为如今复仇者的精神领袖，他要学习的东西可比自己多得多。 连史蒂夫都觉得他还需要更加努力呢。 想到这儿迪莱拉放下手，再一次看向身侧的男人。 如果没有任务，在复仇者大厦里他穿的一向非常随意。就像现在，简单的棒球衫和运动裤将男人身上残酷的战争气息掩去大半，并肩与迪莱拉坐在沙发上，金发之下的双眼注视着她，除去那身上无论如何也挥散不去的气场外，几乎和其他等待自己情人回应的普通青年没有任何区别。 看着这样的史蒂夫·罗杰斯，迪莱拉控制不住地想起了之前母亲的玩笑话。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你知道吗，史蒂夫。” 史蒂夫：“什么？” 迪莱拉：“你真是太帅了。” 这可不是史蒂夫预想中的回应，迪莱拉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夸赞把男人搞得一愣，随即他失笑出声，有些无可奈何地开口：“我收回前言，想完全跟上你的思路还是挺难的。” 嗯哼，她就勉强把这句话当夸奖收下了。迪莱拉前倾身体，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妈妈说，她实在是想不出你看上了我哪点。” 史蒂夫扬了扬眉：“所以？” 她才不要问“你喜欢我哪点”之类又多余又烦人的问题呢。所以迪莱拉只是摆出了认真的表情：“我早就说过了，我会追赶上你的。” 哪怕是不用爱慕的眼光看地，哪怕是抛去他的英雄光环，不看煊赫的战绩和丰富的资历，单单看史蒂夫·罗杰斯本人，他在迪莱拉眼里也很伟大。不管是他的性格还是他的品质，迪莱拉都觉得自己还差很远。 说真的，迪莱拉的确不知道史蒂夫喜欢自己哪点。和面前的男人相比她既幼稚又平凡，但这只是现在的情况。 尤其是在迪莱拉还见过佩吉·卡特真人的情况下，说实话现在回想起二战时期那位女士的风采，她心里还是觉得有点酸溜溜的。但迪莱拉一向喜欢化压力为动力，既然觉得自己不如史蒂夫的初恋情人，那么就争取变得比她还好。 美国队长不是刚入伍就会端枪，迪莱拉·威尔逊最终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她能办到。 “不过……”见史蒂夫没开口的意思，迪莱拉继续不依不饶地开口，“我那么努力，你怎么也得鼓励鼓励我吧？” 史蒂夫勾了勾嘴角，他肯定明白了迪莱拉的意思，却依然反问道：“你想要什么？” 迪莱拉伸出双手，环住了男人的脖颈。 她一直很喜欢史蒂夫身上的气息，带着属于男性的威胁感，也让人格外地心安。迪莱拉厚脸皮地贴至他的脸侧：“给个吻如何？” “其实你说这么多就是——” 后面的话，被突然推开的房门猛然打断。迪莱拉还没做出反应来呢，就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自门口传来：“队长噢……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没看到！” 真要什么都没看到，你不好意思做什么。迪莱拉有些不爽地扭过头，看到穿着红蓝制服的蜘蛛侠无比尴尬地站在门口，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迪莱拉松开双手，从史蒂夫的身侧站了起来。年轻的超级英雄当然察觉到了她的不爽，他挠了挠后脑：“呃，我有正事。” “什么情况？” 同样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史蒂夫，轻松的姿态一扫而空。显然蜘蛛侠更善于面对这幅架势的美国队长，听到队长的问话，他反而是放松了一些：“天剑局那边查处了新线索，理查德博士根据线索成功地确认了目标位置。” 目标位置。 迪莱拉的反应甚至比史蒂夫还要快，毕竟最近复仇者的目标是她的亲生父亲啊！听到这个消息后她甚至顾不上震惊和激动，直接转过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我得亲自去，史蒂夫！” 去哪儿？自然是去救她的父亲。她的恳求落地之后史蒂夫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向蜘蛛侠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具体情况等到会议室再说明。” 然后他才将目光挪到迪莱拉身上：“你应该知道自己的水平还不足以参加到正式行动里。” “但是我已经参加过了，在二战的时候！”迪莱拉认真地为自己辩驳，“我从没拖过后腿。而且如果这次再碰到斯库鲁人的特殊防护，那你们岂不是白走一趟。” 迪莱拉说着，伸出手碰了碰史蒂夫的手臂。 “上一次也是我亲自发现了我的父亲。” 因为时间线的变动，史蒂夫自然“没经历过”这件事。但是第一次见到斯库鲁人，然后意识到他就是自己父亲的记忆，足够迪莱拉铭刻至永远。 “而我们的行动很成功，这一次也不会出问题。” 并且，她要把父亲再一次亲自救出来。 当然要是史蒂夫拒绝自己，迪莱拉也没什么法子。她能做的只是抬起头露出恳请的神情，而男人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然后收回了审视的目光。 “你不是士兵，我无法要求你服从纪律。但从你的安全角度来讲，我希望你能够听从安排。” 迪莱拉咬紧嘴唇，这句话他说过。就在他因自己擅自决定引开敌人后。 然而就在她以为史蒂夫会回绝自己的时候，他的话锋一转：“所以如果在任务时期出现意外情况，不能逞强，也不需要你表现。” 哎？ 美国队长见迪莱拉一脸状况外的神情，朝着门口的方向示意：“换好你的制服，会议室见，天星。” 第43章 小心外星妹43 救出父亲这种事，自古今来不知道有多少游戏或者漫画里的主角成功过。作为一个游戏玩家，迪莱拉很荣幸地体会了一把主角的经历，然后接着，她还要再来第二次。 虽说迪莱拉觉得这事其实蛮玄乎的，按道理来讲，找到叛徒之后要做的事情，无非是就地抹脖子，或者洗洗脑重新利用这个方向。但是放进密封舱里令其沉睡二十四年？究竟父亲掌握了什么东西，需要如此对待？ 故事结束之后需要dlc才能理解全文的事态发展，着实有点像ea的风格啊。 然而游戏dlc可以一怒之下掏钱不买，可现实中的亲爹不能不救。 所以站在天剑局基地中的迪莱拉，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唾沫。 作为和外星生命沟通的重要窗口，天剑局自然也在着重调查斯库鲁人入侵的事件。然而迪莱拉这毫无头绪的普通人都顺藤摸瓜找到了几个关键线索，专门和外星人打交道的部门却毫无作为，这其中绝对是出了问题。 早些时候，就在理查德博士定位到迪莱拉父亲的同时，一位来自天剑局的精英特工也及时提供了准确地线索——精英特工嘛，迪莱拉想，那肯定是西装革履墨镜皮鞋都不能少的，黑衣人里就是这么演的啊。然而出乎意料地是，来的特工的确很厉害，而且还是熟人。 詹姆斯·巴恩斯，昔日美国队长的战友，而后是苏联和九头蛇的冬兵，如今彻底恢复记忆的他带着一身硝烟味踏进复仇者大厦，把用金属手臂拎着的绿皮哥布林往地上一扔：“天剑局被渗透了。” 而理查德博士的定位，正是天剑局在大气层之外的基地。 “迪莱拉，信号如何？” “嗯哼。” 活生生的上演了一遍外星版本的神盾大变九头蛇，想必史蒂夫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定心情复杂。然而现实情况都没有给迪莱拉预留关心的男神的时间，出事的是自己人，复仇者集体出动势必会打草惊蛇。那么，最终登上飞船的人，只有理查德博士，和伪装成天剑局特工的迪莱拉。 “生物部门的主管在飞船二层。”理查德博士的声音自耳麦中传来，“你只需要拿到入库许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 他们的计划是把父亲的密封舱偷出来。 “我知道了。” 好在事前理查德博士给了迪莱拉一份天剑局基地的地图。凭借着多年打rpg游戏的经验，迪莱拉顺利地从忙碌的特工群中穿堂而过，直奔二楼生物部门的办公室。站在门口的迪莱拉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攥了攥已经被汗水濡湿的掌心，而后敲响了房门。 至少自己在游戏里完成了不少类似任务了不是吗？就把这个部门主管当成那些倒霉催的npc就好，这么想着的迪莱拉放松了不少，她推开门，把毕生的面瘫水平都拿了出来，而后踏进房间：“长官。” “巴菲特特工？”生物主管是个看上去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听到迪莱拉伪装之后的声线，他诧异地抬起头，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你不是有任务在身？” 迪莱拉还没来得及想茬，耳麦另一头便响起了史蒂夫的声音：“情报涉及神盾局a级任务，不便明说。如果他询问细节，推到我头上。” “我需要一份生物库的入库许可，”迪莱拉接着史蒂夫的思路回答道，“任务需求，无法明说，长官。美国队长的要求不敢不从。” 这换来了生物主管疑惑的表情：“队长管不到神盾局的外星部门吧？” 史蒂夫：“我管得到。” 理查德：“别接茬，会被怀疑的。” 两个人的声线几乎是同时传到迪莱拉的耳朵里，她该听谁的啊？！面对着困惑不已的生物主管，好不容易平静一些的迪莱拉下意识地紧绷起来。 在极度紧张之下，迪莱拉的大脑转的飞快，她沉默片刻之后，换上了一副为难的神情：“呃，神盾局和队长之间的矛盾……” 她故意没把话说完。这样欲言又止的姿态反而换来了生物主管理解的表情，他有点儿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你跟我来。最近生物库更新了系统，需要当面验证才能发布入库许可。” 听起来就像很高科技的样子。迪莱拉见耳麦那头的两尊大神都没什么异议，便跟着生物主管离开了办公室。 “你的妹妹情况如何，巴菲特特工？” “啊，她的病情有所好转。”迪莱拉反应迅速地接道，到底是要混进特工组织，这点功课她还是有认真准备的，“谢谢您的关心，长官。” “很好。”看上去这个生物主管还蛮随和的，不仅语气随和，甚至还和迪莱拉并肩而行，完全没有长官的架子。听到迪莱拉的回答后，中年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记得你一直攒着年假，就是为了等她出院去旅行呢。” “是的，她还想——” “——迪莱拉，生物库不是这个方向！” 什么？ 就算之前已经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可在听到理查德博士突如其来的提醒时，迪莱拉仍然怔了瞬间。而后，纵然她立刻顿住步伐，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身边的生物主管一把握住了迪莱拉的手臂，她清晰地感觉到一个尖锐的物体直接抵在自己的后腰上。面容和蔼的中年男人同时伸出手，穿过迪莱拉散开的长发，径直将她的耳麦拽了下来。 “走。” 操着与刚才完全不同的冷淡声线，男人推了推迪莱拉腰间的武器。 大意了。 她应该在出门时就注意到而不是等理查德博士提醒，还是业务不熟练啊。迪莱拉咬紧嘴唇，只得跟着他继续朝着错误的方向走过去。 可是他什么时候发现的？就算是发现了自己身份不对，也不应该发现自己头发底下藏着耳麦啊。而且这可是天剑局的地盘，他这么隐蔽干什么？又想带着自己去哪儿？ 一瞬间无数的问题涌上迪莱拉的脑门。到了如此紧迫的时刻，她反而彻底冷静了下来，来之前倒背如流的基地地图自心底浮现，迪莱拉马上辨识出这条路是去往机舱的。 去机舱…… “你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挟持着自己离开。没有得到回答的迪莱拉被中年人推搡着踏进小型飞船内，生物主管熟练地把她往后座一靠，而后迈开步子，坐在了驾驶座上。 “你是斯库鲁人。” 迪莱拉再一次打破了沉默。这一次，正准备启动飞船的男人动作顿了顿。 果然是这样，不然的话，他大可以在出门之后便大喊一声有叛徒，然后把自己逮捕起来——这才对待内鬼的正确方式吧。搞得如此鬼鬼祟祟，那么，他肯定也是个内鬼。 这不意外，甚至在行动之前理查德博士就计算到了可能性。生物部门对于其他部门来说战略意义小一些，但不知道天剑局被渗透到了什么程度，也不好估算具体情况。复仇者那边还是做了一部分应急预案的，但是……没有那个预案里考虑到斯库鲁的间谍，会绑着自己准备跑路的可能啊？ 他想干什么？事到如今紧张害怕也没用，迪莱拉反而有点困惑。这样的发展可是着实超出了她的预期：“巴菲特特工是你们的人，所以消失不见后又突然出现，自然你会怀疑。” 当时提到了美国队长，联系到复仇者一直在追查斯库鲁人的事情，他会确认自己是复仇者的人，这不奇怪。 “但是这就毫无必要了啊。”迪莱拉说着还不怕死地晃了晃手腕上的铐子，“喂，不管你要我死还是要我活，给个痛快行不行？” “你是最近才加入复仇者的那个斯库鲁混血。” 哦。 迪莱拉猛然想起来，从修改时间线前，到修改时间线后，一直有潜伏在地球上的斯库鲁人找自己麻烦。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这些绿皮哥布林追着自己是为了什么呢。 完了，她这是羊入虎口啊。 “你要生物库的许可干什么？” 说着男人发动了引擎，伴随着轰鸣声和基地机舱开启的隆隆声，迪莱拉可是心都凉了。出了天剑局的基地就是银河系，就算她身上带着定位器……宇宙这么大，就算史蒂夫想要救自己也难。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回答你？” “我在金并那里安插的眼线遭到截杀，尸体一直放在复仇者那里。” 等等。 从头开始一直试图抓自己的就是金并的人，这家伙说是他“安插”的眼线？迪莱拉有点闹不清楚了，所以说三番四次打算绑架自己的就是这个伪装成人类的家伙。 “你是谁？”迪莱拉拧起眉头。 男人并没有回答她。 很长时间之内他都在操作飞行器，待到迪莱拉的耐心快要用光的时候，他才用若有所思地语气打破了沉默：“巴菲特特工发现复仇者在寻找丹尼斯·威尔逊的下落，之后就失去了联系。然后你找上了门。” 他是一切疑团的始作俑者。 不不，说是斯库鲁人入侵的指挥官倒不至于。但是关于自己的麻烦，说不定还有关于父亲的麻烦，都和这个人有关系。意识到这点的迪莱拉屏住呼吸，听他继续开口：“你在找你的亲生父亲。” 是错觉吗？迪莱拉觉得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意外。 “当然。”她按捺不住情绪，理直气壮地接下了男人的话，“找爸爸有什么值得惊讶的？还是说你们斯库鲁人根本没有家庭观念这么一说？” 中年男人猛然停住了飞船。 引擎轰鸣的声音戛然而止，迪莱拉看到他自驾驶座上站了起来。 “那么。” 生物主管转过身，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迪莱拉熟悉的面庞落入眼帘。 “你现在找到了。” 丹尼斯·威尔逊，迪莱拉担心了很久也寻找了很久的亲生父亲，此时此刻穿着天剑局的制服，正用与迪莱拉真实相貌如出一辙的蓝眼紧紧锁定着她。 迪莱拉：“……” 改动时间线之前，他被无情地塞进密封舱里沉睡二十几年，这不代表着如今他依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合情合理啊，对吧？ 这dlc任务可真值啊。 “那个。”鉴于上次已经来过一次“惊喜”，迪莱拉觉得此时她是连目瞪口呆的力气都没了，“今年的天行者没断手，我也不会，对吧？” 第44章 小心外星妹44 迪莱拉长这么大，从来没感觉如此委屈过。 单亲家庭，母亲还双目失明。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迪莱拉，觉得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困难能压倒自己了。然而现在看来，她还是太过天真。 第一次发现父亲时，他被关在复仇者大厦的房间里，那时的她看着从未谋面的男人用事不关己的语气问起母亲时，控制不住的发了火；如今事态整个反转过来，坐在斯库鲁人飞船的配套牢房里的人是她，而站在外面用一脸复杂的神情盯着迪莱拉的，则是以人类面貌出现在她眼前的丹尼斯·威尔逊。 可现在，迪莱拉却生不起气来。 也不能生气，现在不是时候。最开始见到他时，迪莱拉不过是个刚刚陷入危险和爱河不久的傻姑娘，要不是死缠烂打追着史蒂夫不放也不会歪打正着找到自己惨兮兮的便宜爹。但现在这个爹非但不“便宜”，还厉害地紧，是迪莱拉想当然地估计错了情况，她得负起这个责任，像史蒂夫那样。说着要成为和他一样伟大的人，这可不是白白喊出来的口号。 “是你一直在协助复仇者的人搜寻我的下落。” 最终丹尼斯·威尔逊打破了沉默。 迪莱拉叹了口气。 至少他把自己强行带走，而不是就地斩首，就证明她还有用不是吗？虽说被自己亲生父亲绑架出地球这事听起来着实讽刺，但这一趟没白来，最起码她知道了在这个时间线里一直试图寻找自己的斯库鲁人，是她的父亲。 而之前那个时间线里找她的是谁……现在还不是考虑的时候。 “你没必要变成人类的模样和我说话的，”迪莱拉答非所问，“我知道你们长什么样，不用照顾我的情绪。” 牢房之外男人狠狠地拧起了眉头。 对，这个表情。在旧的时间线里，得到不满意的回答时他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她早该联想到的，史蒂夫也会在她于正事上擅做主张而流露出这样的神态——一个领袖在面临毫无意义的叛逆时都会这样。深陷复仇者大厦，他仍然能保持冷静，甚至最快地做出反应，她的父亲绝对不是普通间谍。 得到这样神秘的主角配置，迪莱拉真不知道该高兴好，还是该吐槽好。 “你从哪儿得知的我的情报？” “二话不说把我绑过来，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乖乖告诉你吧？” 丹尼斯·威尔逊握起了拳头。 迪莱拉以为他会发火的，就像是曾经他成功地戳中了自己的底线一样。但是他没有，良久之后男人猛然松开了手，像是无奈般揉了揉额头：“你站在人类的一方，对我心存警惕，这很正常。” “如果你没有把我关在牢房里，说不定还能好好谈谈。” 男人毫不动摇：“我不能信任你，你也不能信任我，这样的法子最好。” 然而他想要什么？迪莱拉很是费解，当然她知道问出口也不一定会得到回答……牢房外的男人似乎也有一肚子的问题，所以迪莱拉想了想，主动开口：“拿问题换问题吧，不想说的你可以不说，我不能说的你也不能逼我。” 他思忖了片刻，大概觉得这是唯一的法子，便点了点头：“我想，关于我的情报来源，应该在你‘不能说’的范畴内。” 其实也不是不能说。迪莱拉唯一担心的就是讲述之后会暴露博士的存在，她总不能坑朋友不是？所以她耸了耸肩：“你可以换个不太敏感的问题。” “那么，你母亲还好吗？” 迪莱拉的动作一顿。 以他现在的身份，倒是一劳永逸的解决了修罗场的问题。现在的他就是个斯库鲁人，不可能再抛弃这里的一切回到妈妈身边了……好讽刺，迪莱拉在心底默默想道。过去的自己一直纠结该如何坦白这件事，现在她坦白了，妈妈或许再也等不到他回去的那一天。 “她很好。”迪莱拉心情复杂地开口，能不假思索地问出口，证明他还是在意妈妈的，“现在我有工作，可以养活她，她还有个体贴的男朋友在身边照顾着。” 她的话音落地，长时间之内丹尼斯·威尔逊都没有再说话。他的表情很复杂，那让迪莱拉熟悉不已的蓝色瞳孔里闪烁着不确定的因素。就在她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男人才再一次开口：“轮到你提问了。” 该问什么？迪莱拉想知道的一点儿也不比他少。比如说这次他又是因为什么缘由抛弃了妈妈和自己，没有沉睡，而是继续潜伏在人类社会却不给妈妈任何消息。可是所有的问题到了嘴边问出口却是如此艰难，他不再是理应出现的那位受害者，迪莱拉甚至不知道面前的斯库鲁人，“丹尼斯·威尔逊”，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说是金并那儿的间谍是你的人，而他曾经试图绑架我。”所以迪莱拉选择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是你在找我，为什么？” “你是所知的唯一一个斯库鲁人和人类的混血。”丹尼斯·威尔逊回答了她，“于科学，于战略都意义重大。我得保证你的基因不落在其他斯库鲁人手上。但是在你联系上复仇者后已经足够安全，我便让我的人收了手。” “我能有什么重大意义？” “轮到我问问题了，而且这个不会告诉你。” 对，他们斯库鲁人的事情，自然不会告诉迪莱拉。他们、斯库鲁人。她在心底嘲讽地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亲生父亲近在眼前，却将她视为另外一个阵营的外星生物。 “谁发现了我潜伏在天剑局？” 这个告诉他也无妨，反正发现的并不是天剑局的人：“巴基。” “果然。”这个答案好像完全不出他意料，“猜也只能是他，我还以为……算了。” 他有敌人。 迪莱拉是指除了人类之外的。他刚刚说怕自己的基因落在其他斯库鲁人手上，然而落在他们手上又如何？自然是其他的外星人有着他不赞同的计划。从这一点推测而来，修改时间线之前不惜伪装成夜魔侠混进复仇者大厦抓捕自己的，可能就是想要自己基因的人。 当了二十多年的普通人，突然自己缺席了很久的亲生父亲说，她是个很重要的角色。迪莱拉顿时有点哭笑不得，这明明是三十年前迪士尼动画的配置，连现在的迪士尼都不流行王子拯救公主了好吗！ 而既然一开始抓自己的是他的敌人，那么……丹尼斯·威尔逊在密封舱里沉睡二十多年，会不会也和这个有关？ “有你的同类想要加害于你。”迪莱拉试探性地开口。 牢房外的男人没有立刻回答，可他没有否认。这段不被期待的沉默恰恰给了迪莱拉想要的答案。 “二十四年前你离开了妈妈，从此音讯全无，是因为真的不在乎，还是因为怕连累她？” 她希望他依然爱着妈妈——迪莱拉知道这很自私，毕竟之前的情况他就已经很难再和妈妈团聚，现在更是不可能。但说到底，迪莱拉还是想听到一个带有人性的答案。 “当时的情况……很复杂。”男人沉吟片刻，继而换上了略微沉重的语气，“我的确怕连累她，甚至殃及更多的无辜。不仅仅是人类，还有一些我们的人。” 听起来他的地位不低啊。迪莱拉倒是有点好奇自己的这位父亲在斯库鲁人内部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了。 “你还有什么问题？” “有。” 他顿了顿，接着开口：“有传闻说你和美国队长是情人关系？” 迪莱拉：“……” 好端端的正事不问，怎么突然问这个，是看不起自己的业务水平吗！迪莱拉很不爽地皱了皱眉：“和你有什么……算了。是，史蒂夫是我男朋友。” 她是真的想说和你有什么关系，消失了这么久突然跑过来关心自己着实有点太晚了吧。但是转念一想，他也不是故意的，即便迪莱拉现在回想起过去的生活还是觉得委屈不已，可埋怨也没用，过去就是过去了。 而且，这没什么不值得承认的，迪莱拉巴不得让全宇宙的人都知道自己追到男神了呢！ “超级英雄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妈妈倒是一度以为自己碰到了值得的男人。” 她这一句着实有效，丹尼斯·威尔逊明显被噎了个不轻。他无言地笑了笑，一直板着的脸因此看上去年轻了许多：“你说得对，这种事不能只看表面。” 眉眼间没那股阴沉的威严气息，他倒的确能称得上是个英俊的中年人。这么想来配妈妈也不亏吗，而且按照母亲自己的说法，他对她也非常的好。想到这儿迪莱拉又忍不住有点同情他。 “妈妈对我说过，她不后悔和你结婚。”于是她小声开口，“从来没后悔过。” 到底是自己的父亲。 迪莱拉承认，到现在为止她对丹尼斯·威尔逊的形象仍然心存幻想。尽管他把自己抓了过来，可他没伤害自己不是吗？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到他以斯库鲁人的身份加害自己的同胞，迪莱拉还是愿意相信他有苦衷。这挺傻的，她明白，即使他没伤害过任何人类，如今身份的对立也注定了她不能按照自己想象的那样，能够拥有一个迟到的父亲。可是现在他站在自己面前，哪怕不是以好的方式，迪莱拉还是想搞清楚一切的来龙去脉。 “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怎么得知了你的消息。”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说道，“但是同样地，你得给我更多的回报。” 第45章 小心外星妹45 迪莱拉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了丹尼斯·威尔逊。 从第一次被绑架开始，到她回到过去修改了历史，而后是回归现实重新开始——当然，讲述的过程中她省略了博士的那部分，至于涉及到复仇者内部资料的也没有言明。毕竟她不知道斯库鲁人是否知道这位能够穿越时空的奇人存在，更不知道她的父亲具体是敌人还是战友。还是谨慎为妙，不要给她的朋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男人听的很认真，偶尔还会提出一些问题，那其中不仅仅有关于斯库鲁人和人类的，还有关于她的生活和母亲的问题。只要是能说的，迪莱拉都尽可能地为他解答。 等到这次对话结束时，她的喉咙都因为说话太多而隐隐作痛。可她的这番解释并不是白做工，或许是得到了一部分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许是迪莱拉的坦白换来了父亲的信任，他把迪莱拉从牢房里放了出来，安排了一个简单的房间给她。 她现在应该在斯库鲁人的战舰或者太空基地之类的地方，坐在房间里迪莱拉能够通过偌大的落地窗看到满眼稀奇古怪的花草和正在忙碌的机器人，却从没见过丹尼斯·威尔逊之外的任何外星人。不过，见不着也正常，不住牢房不代表她能随便乱逛，顶多就是换了一个更为舒适的房间继续被软禁而已。 当然，她选择坦白可不是为了讨好这位便宜爹。 “我解决了你的问题，你也得解决我的问题。” 眼下他人就在自己眼前，迪莱拉看着高大的中年男人坐在自己的对面。不管他在其他地方以什么面貌出现，只要丹尼斯·威尔逊人在她的视野里，就总是一副人类的模样，除了第一次在密封舱里看见他，迪莱拉从来没见过男人身为斯库鲁人的外表。 “你想知道些什么？” 很多。不管是他本人还是斯库鲁这个种族，对于迪莱拉都是有着千丝万缕关系却完全陌生的存在。迪莱拉静静地看了他半晌，而后抛出了来到几天以来思忖很久的问题：“为什么离开妈妈？” “当时的情况复杂，一言难尽。” “那就慢慢说，我有的是时间。” 丹尼斯·威尔逊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神情，迪莱拉知道他对自己没辙，但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之前她一个人说的口干舌燥，总得换回点东西才行。 “你说你曾经修改过一次时间线。”最终男人还是选择为迪莱拉解释这个问题，“那么在之前的历史中，我在哪儿？” “你和如今一样，从我出生之前音讯全无，直到我在金并的地盘中找到了一个密封舱。”迪莱拉如实答道，“你在那里面沉睡了二十多年。” 他闭上了眼。 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男人只是靠在椅背上，如果不是是时不时搓动的手指迪莱拉甚至以为他睡着了。她耐心地等了很久，待到丹尼斯·威尔逊再次睁开眼时，蓝色的瞳孔里沾染上了凝重的神色。 “斯库鲁人在入侵地球这件事上，并没有达成一致。”他用沉着的语气开口说道，“但这是一个筹谋很久的计划，久到你在二战时期就与美国队长联手毁掉了主战方的机器，所以反对的一方，希望在真正的战争打响之前隐秘地阻止它发生。” 啊。 原来是这样。 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迪莱拉看向男人的表情陡然变得极其复杂：“你和那些打算统治地球的家伙不是一伙的。” “你出生之前，我的人不小心暴露了我们的存在，所以我不得不离开你的母亲。”提及迪莱拉的妈妈时，他的语气压低了几分，“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她有孕在身，否则我就带她一起走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尽管迪莱拉很想知道，如果她是在父母双全的环境下长大的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可现在她人都这么大了，这些事情也就只能在躺在床上入睡之前想想。 “所以你们没有暴露，你也没有被主战的斯库鲁人抓起来，而是换了个身份，继续完成你的任务。” “是的。”他平静地回应道，然后男人想了想，“在这个时间线里我逃出一劫，很有可能与你在四十年代毁掉了斯库鲁人的机器有关。不能提取代替之人的记忆，这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我们的渗透，同样地，主战方也不可能用人类的权力和资源来搜寻我们的存在。” 而在之前的时间线，他在醒来之后没怎么考虑便同意了帮助复仇者对付自己人。如今想来，大概是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没人可用了吧。 和人类合作…… 迪莱拉沉吟片刻，试探性地接下了他的话语：“既然你站在反对的一方——” “——你想劝我和复仇者合作，不可能。我不会与人类一同对付我的种族。” 你的种族。迪莱拉被他斩钉截铁的话语噎个了不轻，她想反驳什么，却又一时间找不出任何理由：对啊，他说的很在理，也同时提醒了迪莱拉，面前的男人再怎么和自己相像，这也不是他的真实相貌。他是个斯库鲁人，是个与自己的立场完全不同的外星生物。 真是复杂啊。 迪莱拉沉重地叹了口气，继而问道，“可是你接下来打算拿我怎么办？” “等到一切结束之后，我会把你送回地球。” “要是人类战败了呢，打算关我一辈子？” “我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父亲。” 男人愣住了。 他一直以来总是挂着“我很沉着”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破纹。丹尼斯·威尔逊在她的话语落地之后迅速地抬起眼，和迪莱拉如出一辙的蓝色双眼里带着困惑和震惊。 将这个词脱口而出，比迪莱拉想象的容易得多。 她以为自己会不好意思，会有心理障碍，就像是一度见到一无所有的他时一样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这个单词叫出口。可实际上也不过是齿尖碰碰下唇的功夫，便足以换回他这样震撼的神情。 “我不会劝你为人类而战，你有你的立场，但是同样的，我也有我的。” 其实迪莱拉最讨厌这些大道理来着，从小到大不管是老师还是妈妈一给自己讲道理她就烦的直抓头发，然而换到自己要把这种唠叨念出口时却比自己想象的更为流畅。大概是和史蒂夫相处太多了吧，迪莱拉自嘲地想，听他说多了，自然也学会了一点。 “我的朋友生活在地球上，我的爱人正在为地球而战，我的母亲还在家里等待着回来。而你，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却希望我在遥远的外太空苟且偷生，正如你不能放弃你的同胞一样，我办不到。” 说着，迪莱拉站了起来，迈开步子。 “妈妈把我一个人养大，你不知道这些年来我们遇到了怎样的困难，但是她一直以我自豪。”说着，想到妈妈嫌弃又骄傲的语气，迪莱拉禁不住勾起了嘴角，“而你的情报很准确，史蒂夫·罗杰斯，美国的传奇，二战的英雄是我的男朋友。就算我再自私再胆小，也不能让爱着我的人失望。”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父亲，算是我恳求你，让我回去。不用担心其他人斯库鲁人会拿到我的基因，既然我知道了他们的企图，就不会让那些家伙得逞——复仇者和神奇四侠拥有全地球最先进的科技，总有办法在关键时刻毁尸灭迹。” “你宁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回去。” “就像你所做的一样。” 一时间丹尼斯·威尔逊的表情变得有些沉重。 他上上下下打量迪莱拉很久，似乎像是在考虑什么，又像是在确认什么。她正视着他的眼睛，等了很久，直到他主动避开迪莱拉的双眼，仿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刚刚因震惊而紧绷的躯体放松下来：“这不是你的真实相貌。” 啊，这的确不是。迪莱拉还保持着那个倒霉特工的脸呢，听到他的话语后她点了点头：“需要我取消这些伪装吗？” “如果你想的话。” 好歹也是自己的亲爹。迪莱拉垂下眼，他有资格知道亲生女儿究竟长什么样。 于是迪莱拉满足了他的愿望。她抬起手，把盘着的长发散开，不过是发丝落在肩头的功夫，她就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面容。 而整个过程完全被她的父亲看在眼里，男人的目光里带着以她这个年纪和阅历完全不能理解的晦涩情绪，迪莱拉不知道他是在感慨自己的女儿已经这么大了，还是透过自己，看到了当年的母亲。 “你……”他开口时，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艰难的意味，“你的母亲把你教的很好。” 不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这些话听起来像是一个毫不想干的陌生人，而不是失踪很久的丈夫。这样很好，迪莱拉很感激他没有以“父亲”的身份和自己交谈，她也不想接受这点。 “谢谢。”她坦诚地接受了男人的肯定，“那么你的决定呢？” 她得回去，几分钟前对他说的那些话全部都是真心的。迪莱拉不可能眼睁睁地等着斯库鲁人入侵地球而什么都不做，就算想法子拿刀架到亲爹脖子上她也得回去。 当然，不是必要的话，迪莱拉不想闹到那个场面。 “我知道了。” 就在她忐忑不安的时候，丹尼斯·威尔逊同样站了起来。 “你想回去，可以。但是我有条件，我希望你能帮我完成一件事。” 第46章 小心外星妹46 “队长，目标又出现了。” 听到来自神盾特工忧心忡忡的报告，史蒂夫·罗杰斯站在神盾局指挥部里揉了揉眉心：“讲。” “昨天下午三点十分，就在你与猎鹰造访线人之后的半个小时，有一名目测三十多岁的男性以送外卖为名敲响了线人的家门，之后线人就失踪了。”特工一边说着，一边把档案送到美国队长的手上，“这是路边监视器拍下来的照片。” 他接过文档，扫过纸张上的照片，的确是个男人的身形，容貌看不清楚。 “cap。”神盾局现任局长，菲尔·科尔森走了过来，“这就是那个干涉行动的斯库鲁人？” “还不清楚。”史蒂夫摇了摇头，“但很有可能。” 科尔森特工表情凝重地开口：“线索太少了，至今天星也没有下落。” 是的，迪莱拉·威尔逊在天剑局被人绑走，已经有近两个月的时间，而至今还没有她的任何信息。 她身上的定位器在离开天剑局后就失去了作用，而展开搜索……光是清理渗透进天剑局的外星人就花了不少时间，现在他们仍然在搜查迪莱拉的下落，但进展缓慢。如今复仇者们能确定的是活着的迪莱拉对斯库鲁人更为有用——不然的话，那个伪装成生物主管的外星来者，也不会冒这么大风险将她在眼皮子底下绑走。 一开始他们认为情报有错，甚至那可是斯库鲁人故意设下的陷阱。但里德经过计算后否认了这点，他说一定是有哪个环节的情况没有料及到，情报本身没有出现纰漏。 但即使如此，责任还是仍旧需要复仇者来承担，尤其是，这是史蒂夫的错误。 这的确是。迪莱拉只是将她的所知的消息汇报给了他，并且决心为此出一份力。部署战略的是自己，考虑不周而把她送入险境的自然也是自己。 “至少现在有线索送到了眼前。”史蒂夫盯着照片说道。 就在迪莱拉失踪一周之后，有个不明身份的人跟上了他们的行动。起初谁也没注意到，待到他……或者她的行踪与复仇者的线索产生交叉时，他们才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再稍微一调查，很容易地就确定了这人正在调查斯库鲁人相关的事情。 “既然这样，cap。”科尔森特工背着手，思索了片刻，“我认为可以设个局。” “引他出来。”史蒂夫接下了特工的话。 现在这个完全不知底细的家伙是他们唯一能抓住的线索，在斯库鲁人潜伏不动，迪莱拉又不知所踪的情况下，他们能做的，只有抓住目前的所有可能性。 “我会着手安排。”科尔森点了点头，而后永远都是一副“我是精英”架势的特工，面对着自己的儿时偶像，难得流露出了几分安慰的色彩，“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威尔逊小姐不会有事的。” 说到幸运，她倒的确算得上是个“吉人”。总是大大咧咧却也总能化险为夷，想到自家女朋友灿烂又认真的笑容，史蒂夫在担忧的同时也禁不住勾起嘴角。 “迪莱拉会没事的。” 阴差阳错的牺牲导致他与佩吉在时间上彻底错过，这已成为史蒂夫一生的遗憾。而现在，他不能再错过迪莱拉。 “我会将她找回来。” . 而史蒂夫万万没想到，他还没头绪，迪莱拉自己就送上了门来。 联合神盾设下的局相当有效，他们委派一座独立的生物研究所放出了假消息，就等那个神秘的人物上钩。那个不知底细的人的确找上了门，但是在特工们准备行动的一刻，整个研究所“哗啦”一声陷入了黑暗。 史蒂夫立刻动身追了出去，他绕过大路直接冲进了小巷，正准备抄近路追上跑路那个人的时候，一双柔软的手掌自背后穿过，直接抱住了他的胸膛。 “史蒂夫！” ——不可能。 这是他的第一个反应。迪莱拉·威尔逊由斯库鲁人绑架到了外太空，这是他们亲自确认的。那些外星人一直在追踪她的行动，没理由得手之后再放她回来。纵然这个声音是她的，语气是她的，甚至连隔着布料传来的温度和重量都是她的，但这不可能是她。 所以在他更深层的考虑可能性之前，史蒂夫·罗杰斯的身体便先于大脑行动了。他一把握住身后之人的手腕，转过身，以警惕地姿态控制住了她的行动：“你是谁？” “就知道是这样。” 被死死拽住的“迪莱拉·威尔逊”叹了口气，她一点儿也不紧张，一双蓝色的眼睛无畏地盯着史蒂夫，小脸上写满了无奈和急切：“我就是迪莱拉，和你去艺术展的那个，请你参加画廊派对的那个，用十二岁的模样趁机占你便宜的那个！” 史蒂夫：“……” 嗯，这倒的确是迪莱拉的风格。 即便如此，史蒂夫也很难相信她是真的迪莱拉。毕竟消失许久的人从天而降，这种事来的突然不说，在当前的情况下也的确不可信。可面前的姑娘，从神态到说话语气，甚至是呼吸的频率和不安分的双眼都着着实实属于迪莱拉。如果她是其他斯库鲁人假扮的，那复仇者很有可能低估了敌人的能耐。 “你不信也没关系。”还不等史蒂夫思忖该如何开口，不知真假的迪莱拉抢先说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和复仇者目的相同的不是敌人就行了……哦还有，理查德博士一直在研究如何辨别斯库鲁人，却总是找不到突破口，现在我知道如何突破了，这个你拿着。” 说着她便把什么东西直接塞到了史蒂夫手心里，他定睛一看，是个盛着红色液体的试管。 等等。 他拿好试管，拧起眉头，敏锐地从迪莱拉的话语中发觉了不寻常的地方：“你和跟着复仇者追查斯库鲁的人有关系？离开天剑局之后你在哪儿？又是怎么回到地球的？” 这一连串的质问明显把迪莱拉问懵了。她茫然地眨了眨眼，却反而扬起了笑容，好像完全不把美国队长的威严放在眼里。迪莱拉甚至另外一只尚且自由的手，轻轻地为他抚了抚胸口：“你不要着急，史蒂夫，只要能回答你的，我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 她说的是“只要能回答你”，也就是说，更多的问题，目前的迪莱拉碍于某种原因无法回答自己。 意识到这点的史蒂夫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臂：“你在帮谁？” “我的父亲。” 史蒂夫怔住了。 “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史蒂夫。”她压低声音，用像是倒豆子的速度念道，“带我离开天剑局的是我的父亲，我可以保证他不是咱们的敌人。正因为目的相同所以他的调查踪迹才会和复仇者的线索相遇，我向他提出过和复仇者合作，他拒绝了。但是我相信他拒绝不了多久的，因为——” “——他需要你，所以你才没有回来。” “哎？” “是不是？” 他看到刚刚还一脸笃定的迪莱拉，因为自己的话而露出疑惑的色彩，但是在她的目光触及到自己的目光时，疑惑立刻化成了类似于干了坏事的胆怯和羞赧。史蒂夫只觉得胸腔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他缓缓地吐了口气：“你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再次。” 仔细算来，他和迪莱拉相处的时间并不长。甚至加上二战时期她的意外做客，也达不到一年的光景。但这段时间足够史蒂夫了解这个突然横闯进自己生活中的姑娘。她知道自己会反对，所以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可是某些程度上她和自己很像，史蒂夫知道自己的臭毛病，更知道迪莱拉也是同样的倔强。但凡她认定正确的事情，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无法阻拦其脚步。 “是的。”所以迪莱拉尽管看起来生怕史蒂夫会生气，可还是坦然地承认了他的猜测，“只有我能做到，我不得不去，迪莱拉。” 史蒂夫摇了摇头：“肯定还有别的办法，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然而回应他的，只是迪莱拉甜蜜又无奈的笑容：“登上飞过北极的飞机的你还有其他办法吗？你能猜得到为什么我必须去做，史蒂夫。” 那不一样。不管她在帮谁，在考虑什么计划，现在的斯库鲁人仍然按住不发，事态还有转机，而迪莱拉·威尔逊不过是个训练还没结束的见习义警，于公于私，史蒂夫都不允许她轻易地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你知道我不会轻易地放你走。”所以史蒂夫的声线变得严厉了一些。 很不幸地是迪莱拉明摆着早就习惯了他的威胁，她抿了抿嘴角，习惯性挂着笑容和希望的面庞难得地浮现出严峻的神态。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饱含坚定与决心：“你也知道，我一定会想办法逃走。” 恍然间史蒂夫觉得这段对话好像在哪儿发生过，认真想来却又毫无印象。他盯着表情决绝的迪莱拉，半晌之后，缓缓地意识到，这次的她，和之前的她有所不同。 迪莱拉有着很矛盾的性格。早在他们还仅仅停留在朋友阶段时史蒂夫就发现了这点，她的确很倔强，认定了自己坚持的东西就绝不放弃；可同时迪莱拉还像这个年代的年轻人一样畏惧现实又摇摆不定。虽然她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和对世界的看法，但大部分情况下她在遇到事情时反而会犹豫起来，最开始隐瞒自己的身份就足够说明这点：她自己清楚就算坦白，史蒂夫也不会责怪她什么，只是迪莱拉偏偏要拖到无法再拖的时候，直至被逼上了绝路，才会下定决心。 但是这次不同。 她没有犹豫，也不是出于一时情急或者热血上头。在战场上呆了这么久，史蒂夫深知一个人在做出选择时怀着不同的心情会有不同的表现，而现在，迪莱拉脸上浮现出的种种情感，一言概括之，那便是觉悟。 “我……很想你。” 大概是他的气势有所变化，迪莱拉的语气变得软了一些。她深深地看着自己的眼睛，就像是以往一样——其实最开始史蒂夫对她这样的眼神格外不习惯。朋友投以信任，亲人投以关怀，敌人投以恐惧，崇拜传说之人投以仰慕，史蒂夫习惯或者容忍这些，却对迪莱拉眼底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希望和爱惊讶不已。只是现在他已经接受了迪莱拉的目光，接受了她的存在。 他的姑娘踮起脚尖，就像是往日撒娇般那样伸出手，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也很想妈妈，想乔恩，还有马特，还有其他的亲朋好友，以及地球上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可是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史蒂夫？就在咱俩躲在金并的小黑屋那会儿，我说我希望能成为和你并肩作战的人。” 至少这能确定面前的迪莱拉，的的确确是他的迪莱拉。史蒂夫心情复杂的同时又有点哭笑不得，斯库鲁人再厉害，也不可能知道他俩在私底下到底说过什么话。 “那个时候你答应我了，难道你要反悔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 史蒂夫端详着迪莱拉的面庞，两个月不见，她的头发长了一些，原来勉强能扎个包包头的黑发如今散落一背，猛一看倒是显得成熟了点儿。可纵然有所成长，纵然心态变化，人还依然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人。 过往史蒂夫从未自她的身上看到的觉悟。 想必昔日佩吉目睹着自己从拿枪到上战场，也是这种心情吧。史蒂夫感慨地舒了口气，沉默很久之后，最终他勾了勾嘴角。 “不。” 英雄捧起爱人的脸颊，在她的额头郑重其事落下一吻。 “美国队长从不反悔。” 第47章 小心外星妹47 回到藏身处，无视了丹尼斯·威尔逊一众手下惊奇的眼神，迪莱拉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刚刚史蒂夫的吻落下的额头。他碰触过的地方还隐隐发烫，这个时候就别这么绅士了呀，她在心底小声嘀咕道，就算抱着自己来个热吻什么的，迪莱拉也不会介意的！ “他放你回来了。” 头也没回就知道是她父亲本人，迪莱拉撇了撇嘴：“我告诉过你的。” 迪莱拉回过头，迎上丹尼斯·威尔逊审视的目光：“很难相信……美国队长会轻易妥协。” 他，妥协？把史蒂夫和这个单词联系在一起的人下场都很惨，不要乱给自己立g好不好。迪莱拉摊开双手：“他没有妥协，也不会。但史蒂夫不是不讲理的人。” 她知道史蒂夫会放她回来，当然，她也知道这并不是单纯的出于相信自己。即使摸清了潜在势力不是敌人，也不代表着复仇者消除了警惕。放自己回来更多的理由是权宜之计，毕竟超级英雄们对她父亲的动向一无所知，可是他们清楚自己的底细。有她在另外一方的势力里，总比两眼一抹黑要好得多。 实际上也是如此。 手腕处的刀口还隐隐作痛，要知道一个没有任何医学常识的人，搞这么一试管血真是费了不少功夫——是的，之前给史蒂夫的试管里装的是她的血。 在时间线修改之前，她的父亲和理查德博士就在研究该如何分辨出伪装成人类的斯库鲁人。迪莱拉这个死文科生，只恨那个时候没有好好听听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具体在研究什么。导致时间线变动之后研究停滞时迪莱拉基本帮不上什么忙。 但是她记得理查德博士曾经采过父亲的血样，希望从基因方面找到突破点。不过没什么用，所以在回到现实时间后迪莱拉想了想这件事就又抛在了脑后，直到父亲亲口告诉了她，主战方的斯库鲁人到底抓自己干什么。 她身上流淌着的是人类和斯库鲁人的血，作为两个完全不同的种族竟然没有产生生殖隔离，这是一件很惊奇的事情。而或许也是能够增添一份变形技术的机会——提取记忆的机器早在二战时就被迪莱拉毁掉，出于资源问题他们一直没有重建，不得不考虑开发新技术。 那么，他们的科技可以改良，是不是也能破解？迪莱拉也不确定自己的想法对不对，但送过去让理查德博士考虑考虑总共不会有坏处。 “他势必知道你在这儿有危险，”丹尼斯·威尔逊指了指迪莱拉背后的椅子，示意她坐下，“却依然同意你深陷险境？” 史蒂夫当然不会。迪莱拉没告诉他自己留在这儿打算干什么，就这还费了一番口舌呢。联系上次马特受伤时她提出引开敌人时史蒂夫的反对，要是要让他知道自己这次的任务，一准儿要强行拖她回复仇者大厦。 “他不知道我是来这儿给你当诱饵的。” 没错，还是当诱饵。 如今主站方的斯库鲁人行事小心又神秘诡异，连父亲掌握的情报都不多。那么，总得准备一个诱惑力足够的鱼钩吊他们上岸。迪莱拉自然就是那个鱼钩，所以回到地球后，父亲的人并没有降低存在感，反而循着复仇者的线索活跃起来。超级英雄能注意到他们，潜伏起来的敌人自然也能注意到他们。 而现在，提前和英雄们打好招呼，是迪莱拉行动的时候了。 “你是他的……爱人。”说到这个单词时，父亲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微妙，“按理说他应该保护好你。” 这算什么，关心自己亲生女儿的恋爱问题吗？不觉得在消失二十年多年后突然摆出这幅教训人的架势有点儿晚了吗，迪莱拉挑了挑眉：“照你这个逻辑，我也没有保护好他。” 敢拿什么男人必须保护女人的话来回复自己，小心我告你性别歧视哦。 迪莱拉早就看出来了，他们还在外太空时丹尼斯·威尔逊就不太赞同她的恋情，只是当时他们还没谈拢合作关系，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没想到现在他竟然又把这件事提了出来。 “你明白我的意思。”所幸地是男人并没有拿迪莱拉预料中的一套回复她，她的父亲靠在沙发上，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在地球上生活的时间比在母星的时间长，迪莱拉，我也是听着美国队长的传说长大的。既然你肯喊我一声‘父亲’，单纯地作为长辈，我能做的只有向你提出建议。”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史蒂夫·罗杰斯身上背负的东西，远比你要多。在拿起那块盾牌的时候他就化身为了保护者，保护自己的国家和人民，甚至这个星球。但是他也不过一个凡人，再强大的身躯也是由血肉组成，再坚定的意志也是人类的意志。美国队长是人类的极限，但也仅仅是人类的极限，他保护着一切，总有保护不了的东西。” 谁没有保护不了的东西呢？迪莱拉当然明白父亲的意思。 “因此他牺牲了很多。”丹尼斯·威尔逊冷冷地说，“我不想看到你也在他的牺牲名单上，你的母亲也不想看到。” 这样给自己立了g再帮自己女儿立g，还是不是亲爹了啊！迪莱拉一点儿也没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她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既然你算的这么清楚，当时为什么要爱上妈妈？为什么要和她结婚？为什么要生下我？她也在你的牺牲名单上，我没有被史蒂夫放弃，你却放弃了她。” “……正因为她在我的牺牲名单上。” 哎？ 道出这句话时，他的双眼中浮现出不可忽略的沉痛之色。一开始迪莱拉以为那是幻觉，毕竟他总是一副“我是boss”的扑克脸，平时很难弄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迪莱拉从来没见过她的父亲露出如此明晰的情感，那之中有痛苦也有感慨，更多的是一种近乎于冰冷的无可奈何。 如果换做过去，迪莱拉可能会因为他的表情而大发雷霆，然而现在，她多多少少地能体会到一点对方的感受。近乎冰冷，不代表他不在乎，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伤痛和悔恨已然变换了其存在的方式。 “在离开你母亲的时候，我就意识到，千万条斯库鲁人的性命压在背上，也不如她的苦难更为沉重。”最终他还是收起了所有的情绪，“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回头。当年的她明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还是选择和我在一起，如今的你面临着同样的选择……迪莱拉，希望你能理解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么多。” 可是，妈妈她从来没后悔过。 “你怕我干傻事。” “和男人私奔，或者未婚先孕叫‘干傻事’。与美国队长谈恋爱，这不傻，相反，这很伟大。但你的母亲未必想看到你如此伟大，她只想要一个普普通通快快乐乐的你。” 迪莱拉笑出声来。 “你在低估你的合作伙伴，威尔逊先生。” 她带着笑意，却一本正经的开口。 “我现在也觉得自己很快乐很普通。”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实际上妈妈很支持我。她甚至说史蒂夫给我立了一个好榜样，还夸赞我因此成熟了不少呢。” 虽然说到最后还是把自己数落了一通，但妈妈的态度和他的态度一对比，真是微妙地让迪莱拉感受到了命运的幽默感。是不是男人都觉得自己理应带着苦大仇深的属性啊？嗯，就连史蒂夫都有点儿。总是想用一副严肃的态度告诉自己多艰难多可怕，告诉自己应该退缩应该放弃，可是，害怕的其实是他们自己才对。 “谢谢你的担心，父亲。”她换上了温柔的语气，“可现在我坐在你面前，替你完成任务就是在冒险，这总和他没关系吧？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妈妈也清楚她选择了什么。当年的你没有拒绝他，如今的史蒂夫也没有拒绝我，这不正好吗？他知道风险，我也知道，这就够了。” 而且，妈妈始终在等你安然无恙的归来。 这句话，迪莱拉一直想说出口，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尤其是在他忙着解决斯库鲁人内部纷争的时候。当然迪莱拉也担心会再出现狗血剧情——讨论完未来注定没有未来，这种剧情设定，迪莱拉打游戏都快打吐了！ “……我明白了。” 他倒是没继续劝说，也没生气。男人阖了阖眼，收起了谈心的架势。 “你有你的选择，我没有立场干涉。”说着，他站了起来，“你得引起主站方的注意，所以从今天起也不会再有人限制你的行动。如果你想回到复仇者大厦，尽管走出去就是。” 当然背后肯定会跟着一大波藏起来的外星特工，迪莱拉在心底默默地吐槽道。 不过，能回去啦？！ 迪莱拉真是费了全身的力气才按住跳起来欢呼的冲动。 第48章 小心外星妹48 恢复自由身后，迪莱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 两个月音讯全无，她也不知道史蒂夫是如何对妈妈交代的，总之在迪莱拉毫无征兆地推门而入、让母亲意识到真的是女儿回来时，总是温柔却坚定的妈妈，毫不掩饰地哭出了声。 那一刻迪莱拉连拖着亲爹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 迪莱拉·威尔逊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的就是惹妈妈伤心或者失望。连被绑架出地球时，迪莱拉都没有如此惊慌失措过，幸亏阴阳也在，有他的安抚，妈妈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迪莱拉这才找到机会将这两个月的去向，以及丹尼斯·威尔逊这些年的踪迹和行为都向母亲简单的说清楚。 妈妈沉默了很久，可最终依然很宽容地选择理解他。但她含着泪水的表情却装在迪莱拉的心头有千斤之重。直到抵达复仇者大厦前，她还觉得有点难过……但是得抓紧调整过来，她可不能再让史蒂夫替她担心。 然而她努力调整，史蒂夫却一个照面给了迪莱拉大大的震惊。 “天星，你来担任人类和斯库鲁人的中间人。”在复仇者的会议上，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站在房间的正中央，用严肃无比的语气对迪莱拉说道，“与主和方谈判。” ——迪莱拉·威尔逊，一个刚大学没毕业没多久、还在实习期的义警，既没有超凡的口才也没有可怕的智商，突然被美国队长委以谈判的重任？ “史蒂夫！”然而这个结果并不是史蒂夫·罗杰斯一人决定的，显然在场的大部分英雄都对此没什么看法，所以反对无效的迪莱拉只得等到两个人独处之时，才一把拽住了男人的手臂，焦急又像是哀求般说道，“这怎么能成！让我代表全人类和斯库鲁人谈判？我会搞砸所有事的！” 就算是迪莱拉这个水平，也知道复仇者一定会想办法与自己的父亲合作。毕竟如今真正想统治地球的那伙绿皮外星人仍然潜伏着，不管是英雄们还是迪莱拉的父亲都毫无办法。唯一能够打破僵局的可能就是来一场跨越种族的联手，迪莱拉决定帮她父亲的忙，也是希望能在促成此事上做点什么。 但是让她亲自上场？和丹尼斯·威尔逊，她那个消失了二十几年的亲爹谈判？迪莱拉太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可是史蒂夫却抱着完全不同的想法，他摇了摇头：“你知道你有着我们谁都没有的优势。” “我的斯库鲁血统，和统帅女儿的身份？”迪莱拉反应也快，她咬紧嘴唇，随即又迫切地松开来。听起来像是游戏主角的配置，但是迪莱拉可真的什么都不会，“可如果我能说得动我的父亲，他压根不会把我绑架到地球之外。史蒂夫，这真的不行，你们得好好考虑这件事。” “是你得好好考虑这件事。” “不，我根本就——” “天星。” 男人语重心长的一句呼唤，让迪莱拉下意识地停下了反驳的话语。不过随即她就因为自己的反应而懊恼起来：每次史蒂夫换上这种说正事的语气，她就有种招架不住的感觉，可是这一次，真的不是劝说就能让步的问题。 “办不到不是推脱的理由。”美国队长如此说道，“尤其是在只有你能上的情况下。” 是这样没错，可是这次不止是只有她啊？要说斯库鲁人，她了解的未必比理查德博士多；要说统领和谈判的能力，她也不会比史蒂夫更厉害。除了斯库鲁人的身份，她哪里比其他的复仇者更有优势？ 史蒂夫湛蓝的眼睛里闪着坚定的色彩，这让迪莱拉不得不挪开眼，她焦虑地抓了抓头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男人的手掌便挪到了她的脸侧。 他的拇指和食指蹭过迪莱拉的脸颊，那有些疼，然而更多的是温暖。史蒂夫的动作温柔也不容置疑，让迪莱拉重新看向他。 “你对我说过你想负起自己的责任。”刚刚严肃的架势在一瞬间缓和下来，但史蒂夫依然格外的认真，“你一直做的很好，迪莱拉，连我都心生佩服。也正因如此，我，还有其他复仇者的成员，都认为你可以担起这个职责。” 这算是认可吗？ 要知道美国队长可是个相当严格的英雄，尽管平日他从不吝啬褒奖，却也没有如此称赞过自己。迪莱拉可没忘记自己违背命令时男人那一副吹胡子瞪眼的反应有多可怕，而现在，他却肯定了自己的行为。 意识到这点，就算仍然焦急得不得了，迪莱拉也遏制不住自豪的情绪流过心头。 “我只是觉得自己还远远不够格。”史蒂夫的话让她放松了一些，迪莱拉总算是找回了平日积极向上的心态，她抬起手，覆盖住了男人的手背，小声开口，“你们都拯救了这么多次世界了，自然是轻车熟路。可是到现在我还在接受训练呢，大家谁都比我更有资格啊。” “谁也不是一开始就经验丰富。” “但是……” 再多的但是，无数的理由，待到迪莱拉看到史蒂夫眼底荡漾着的似揶揄也似鼓励的情绪，统统消失在了肚子里。 她知道史蒂夫是什么意思。迪莱拉了解自己的毛病，她总是会把事情拖到退无可退的地步才硬着头皮上。就像是向史蒂夫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就像是把父亲的事情告诉妈妈。她一直在尝试着改正这点，然而这么重要的任务猝不及防地落在她的身上，基本上是把迪莱拉砸回了原形。 “而且，复仇者不会让你一个人独自前去，我和里德会跟着你。” 她的确不是经验丰富的那个，但是现在的情况还有得选，不是吗？史蒂夫的考量很有道理，她是丹尼斯·威尔逊的女儿，当初父亲选择说服自己合作，就证明他是想用和平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说是绝对不会和人类共事，但是复仇者这里有理查德博士正在研究的筹码，还有一个，就是斯库鲁人的主战方还惦记着迪莱拉的dna。 这么看来，准备得当的话，拉拢父亲与复仇者合作，也不是没有可能。退一万步讲，就算没有成功，到时候复仇者还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总得前进不是，她说过要和史蒂夫并肩作战，现在他提供给自己了这个机会。 于是迪莱拉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使得自己平静下来。这段时间之内史蒂夫没有再开口，他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迪莱拉看着史蒂夫俊朗的面庞，认真地开口，“我想我可以试试。” 史蒂夫勾起了嘴角。 他看上去毫不意外，好像早就预料到迪莱拉会同意这件事，听到迪莱拉下定决心的话语后，也只是保持着笑容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你之前给我的那管血样非常有用，里德那里突破了一直困惑着他的研究。很快就可以找到破解斯库鲁人伪装的方法，这一点可以拿来与丹尼斯·威尔逊谈判。” 果然另外一批斯库鲁人想绑架自己，就是为了这个。这样的结果让迪莱拉彻底松了口气。斯库鲁人的能力确实是个麻烦，这个问题解决了，那局势将会彻底改变。 “主战的斯库鲁人因此而试图抓住我。”迪莱拉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史蒂夫，“不论是否和父亲谈判成功，我都可以把他们引出来。” “这也是你决定帮他的理由。” “……是的。” 在承认的同时，迪莱拉就做好了被教训的准备。而史蒂夫也确实立刻板起了脸——说真的，他切换成“美国队长模式”的速度真是前所未有的快，然而最终男人也只是叹了口气，他阖了阖眼：“这是你的抉择。” 咦。 迪莱拉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震惊地看向史蒂夫。他不会是斯库鲁人假冒的吧？不过，想想也是。 既然史蒂夫都能把代表人类谈判的事情交给自己，就证明他已经不拿她当那个不着调的小姑娘了。 还有什么能比自家男神兼情人的信任更为值得高兴的？要不是在商量正事，迪莱拉早就一把抱住史蒂夫给个感谢的吻啦，但是忍了忍，她总算是收敛住了行为，只是握紧了男人的手：“谢谢你，史蒂夫。” “咱们得去里德那一趟，做一些准备。” “可以，我现在有着充足的自由活动权力。” “还有，迪莱拉。” “什么？” 史蒂夫前倾身体，拉近了与迪莱拉的距离。朝思暮想的面庞近在咫尺，肯放过才有鬼呢。迪莱拉想也不想便伸出双手，环住了史蒂夫的脖颈，给了他一个轻轻地吻。 “欢迎回来。”他看着迪莱拉说道。 第49章 小心外星妹49 理查德博士的确找到了识破斯库鲁人伪装的办法，并且是从生物角度上。并且这位全世界最聪明的人从来不吝啬于分享知识，然而很可惜迪莱拉只是个打游戏的游戏宅，她从来像今天一样没后悔自己大学没选理科专业——这可是理查德博士在讲课啊！多少科学家宁可减寿十年换来他几分钟的点拨，然而放在迪莱拉这里简直就是在听天书。 在理查德博士滔滔不绝的那些理论中，她能听懂也需要听懂的只有开头结尾的那几句话，总结下来就是：复仇者找到了对付斯库鲁人的办法，所以严格来说，是丹尼斯·威尔逊需要与英雄们合作，而不是反过来。 她以史蒂夫赋予的中间人身份将要求谈判的事情告诉了她的父亲。迪莱拉原本以为他会干脆利落的拒绝，或者直接什么也不说，彻底无视掉迪莱拉的发言。但实际的情况，丹尼斯·威尔逊，一个斯库鲁人的指挥官，在听到迪莱拉的话语后沉默良久，最终开口反问：“你知道你还有一半的基因来自于斯库鲁，对吧？” 中年人的话语如此的平静，近乎于指责，也近乎于提醒。迪莱拉楞了瞬间，而后拧起了眉头。 “现在，你站在地球上向我提及这个问题。”她冷静地接下了他的问题，反驳道，“却问我为什么不站在斯库鲁人的一边？如果此时此刻是人类入侵斯库鲁的母星，我当然会无条件的帮助你。” “我并非站在指挥官的立场与你说话。”父亲却摇了摇头，“是站在你生父的角度上。” “那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我的出现，可以为你带来另一条路。” 迪莱拉没有说话。 丹尼斯·威尔逊站了起来，只要与迪莱拉的说话的时候，他总是会以人类的模样出现。男人身材高大，同为领袖，站在迪莱拉面前时却不像身穿制服的史蒂夫那样拥有威严的气势。他更像是个沉稳的普通人，拥有一个符合他这个年龄层的美满事业，并为了自己的家庭继续奋斗的那种。 他也理应是这么一个普通人，如果不是来自斯库鲁的母星。迪莱拉在心底嘲讽地想道。 “缺席了你之前的生活，所有的抱歉与弥补都如此的微不足道。” 她没想到丹尼斯·威尔逊会在这个时候和自己敞开心扉来一场父女对话，只是这次迪莱拉没感到愤怒也没打断他。 “但我还是想为你做点什么，迪莱拉。”他用与迪莱拉几乎一模一样的双眼看着她，“以人类的身份，我并不能做出太多，但是以斯库鲁人的身份，我多少还是有点话语权。如果你要做出抉择，我希望你决定的理由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你的男朋友。” 迪莱拉：……真是万万没想到，我也有靠爹上位的一天。 和母亲相依为命这么久，生父的这番话非但没让迪莱拉倍感惊喜，反而有种对方在嘲讽自己的错觉。 好啦，打游戏赚广告费好像的确不是能上得了台面的职业，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吧？她哭笑不得地抹了一把额头：“这和史蒂夫没关系。我跟你走了，那妈妈怎么办？” 父亲阖上了眼。 “离她而去是我的错误。”他的语气变得有点沉重，“不应该让你来承担这个结果。你的母亲不是你的责任，她也不会想成为你的责任。” 说得倒是容易，迪莱拉不假思索地否定了丹尼斯·威尔逊的话语：“但她就是我的责任。” 就算没有史蒂夫，没有妈妈，甚至没有乔恩·华生，她在地球上是个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也未必见得会选择跟父亲离开——直到现在迪莱拉说到斯库鲁人时仍然是把他们划分到外星人的范畴，二十几年来的认知中她一直把自己当成和纽约街头其他人没区别的人类，怎么可能会轻易地说走就走？ 何况，她也不可能抛弃母亲。 “不应该只是理论上的说法，”迪莱拉认真地回应道，“可现实中，她已经失去了你，父亲。我不可能让她再失去我。在妈妈的心中我是独一无二的，在我的心中她也是。你就算拿整个斯库鲁的星球来补偿我或者补偿她也远不足够，妈妈是一份美好的责任，我不会离开她。” 说完，她静静地看了男人片刻，继续补充：“倒是你，等到一切结束之后，回到你自己的家乡之前，理应给妈妈一个满意的答案。” 他没有接话。 长时间之内，丹尼斯·威尔逊只是在仔细打量着迪莱拉，就好像之前从来没见过她似的。这样的执着的目光几乎看的她都有点不舒服了，迪莱拉挪了挪脑袋，才听到他开口：“美国队长影响了你。” 有那么明显吗？你又不知道之前的我是怎样的，不过迪莱拉并没有纠结于这点，她大方的点了点头：“我跟他学到了很多。” 学到了面对责任，也学到了要面对的责任不仅仅是前进或者退缩这么简单，无数的事态变量和社会道德，还有那理不清的人情世故和来去缘由，甚至是政治因素，种族因素，纠葛在一起，不论是承担还是放弃，都需要用尽一生的力气。所以在第一次见到丹尼斯·威尔逊的时候，迪莱拉发了脾气还不肯原谅他，第二次却可以把“父亲”这个词汇喊出口。 因为她意识到，当时选择离开母亲，放弃作为丈夫与父亲的责任，他付出的勇气，远要比担任斯库鲁人的指挥官更多。站在女儿的角度上，迪莱拉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的离开，但是她尊重他的选择。 “我想我应该和他单独谈谈。” 干嘛，履行自己迟来的父亲义务吗。迪莱拉顿时有点不爽：“你不觉得你没资格置喙我的感情生活吗？” “我的确没资格干预你，”丹尼斯·威尔逊平静地回道，“但我想，我有资格了解你的生活。” ……一瞬间迪莱拉觉得有点心酸。 缺失的二十四年，无论如何也无法弥补回来。迪莱拉想他还是想做点什么的，就像是格外在意自己的恋爱问题一样。只是碍于对立的身份，碍于他总是不动声色的脾气，也碍于他自知失去了提出要求的权力，导致他很难去把想说的和想弥补的统统化为行动。 就算是现在与他四目相对，迪莱拉还是很难找到“拥有父亲”的感觉，可还是忍不住为了她的过去和父亲的处境感伤起来。 于是到了这个程度，她不得不叹了口气：“好吧，如果你想，我觉得史蒂夫不会拒绝你的要求。” “希望是在正式谈判之前。” “哎？” 话题转的太快，迪莱拉有点猝不及防。她茫然地眨了眨眼，而后意识到了其中的关键：“你同意和复仇者谈判？” 这剧本走向不对啊，之前一口回绝合作是谁来着？ 大概是迪莱拉的表情过于夸张，父亲的扑克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你还太嫩”的情绪：“人类于我们并不是敌对种族，我当然不会拒绝谈判的要求。” 好吧，看来作为这个中间人，她还是有很多要恶补的地方。 “告诉美国队长，我会去复仇者大厦与他见面。” 迪莱拉这两天认真地想了想改变时间线之前的事情。那个时候的丹尼斯·威尔逊，坐在复仇者大厦里，几乎是想也不想便同意了合作，甚至在与迪莱拉的对话中表示要以人类的身份留在地球。 这期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太了解斯库鲁人的迪莱拉猜不到。但是，她能察觉到的，就是当时的他是孤身一人。 而不像现在一样还有同阵营的手下，再联系到自己是从密封舱里发现他的……迪莱拉觉得，或许在上一个时间线里，主和方的斯库鲁人，只剩下了父亲一个人。 这也间接说明了，只要条件允许，他会和复仇者合作，而不是像他自己说过的那样绝无可能。况且，复仇者这里还有理查德博士的研究和迪莱拉本身双方的筹码，尚且还没接触到谈判条件的迪莱拉，还不知道复仇者打算与父亲定下怎样的合作方式，可有前车之鉴，证明合作并非不可能。 “不，不是与他见面。” 所以迪莱拉挺直了脊梁，扬起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还有什么能比与自己的亲生父亲站在同样的地位竞争更为有成就感的事情？哪怕是她才认识生父不过几个月也是一样，他会是一个强劲的对手，迪莱拉确信这点。可是这并不能击倒她，领下了这个任务，迪莱拉一定要漂漂亮亮的完成。 “代表人类和你谈判的，是我。” 第50章 小心外星妹50 一个月之后，复仇者成功地与斯库鲁人的主和方达成一致。 理查德博士开发出了识破斯库鲁人伪装的机器，在计划周密的前提下，迪莱拉引出主战方，这场拖延了许久的秘密入侵之战，正式打响。 尽管在几个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可真打起来，迪莱拉就没这么大能耐了。她不过是个有点小聪明的见习义警，一番集训下来后殴打个街头混混混个黑帮还成，要正面硬上，也着实太难为人了。该打输出的打输出，该打辅助的打辅助，pvp多了就算不用史蒂夫警告，迪莱拉也不会在战场上逞英雄。 所以在真正交锋之时，她还是乖乖地呆在战场后方，尽自己可能地转达情报、疏散人群，充当了头一回下大型副本的新人：捡漏补刀再抢个人头，完美得不能再完美。 而对于迪莱拉来说，这样的战斗不是问题，纽约人民早就习惯了好吗。让她最头疼的，是最紧要的矛盾解决后，她的私人生活。 . 比如说，安排自己长多大就失踪了多久的父亲，和一直在等待他消息的妈妈见面。 就算信誓旦旦地决定坦然地面对一切，可真到了要面对的时候，迪莱拉又忍不住纠结起来：外星人入侵失败，战后重建基本完毕，眼瞧着亲爹要回自己的母星彻底拜拜，就算妈妈已经把过去的事情想开了，可是她还是不想看到母亲失落的样子。 “唉……” “怎么之前从没见过你唉声叹气的模样？” 迪莱拉闻言抬起眼，看向坐在卡座对面的乔恩·华生。 拯救完了世界，自然要和朋友聚一聚。之前又是被父亲绑架又是搜寻斯库鲁人，她和乔恩至多也就是定期通个电话，很久没有见面了。 一见面就满脸沮丧，的确是不太好，不过迪莱拉还是乐意把自己的内心事说给乔恩听。就算是做一个合格的超级义警，她还是觉得乔恩比自己靠谱的多：“我在考虑，该怎么安排父亲与妈妈见面的事情。” “这很难吗？”乔恩轻微地侧了侧头，问道，“不论什么时候，在哪，对他们来说，目的和结果都是一样的。” “但是我很难想象带父亲回家的场景。”迪莱拉为难地解释道，“而且，这件事该不该告诉妈妈现在的男朋友？” 阴阳和父亲再初见一次的话，迪莱拉约莫着自己真的会尴尬到发疯。可是总觉得这件事情又不该瞒着阴阳，毕竟他才是那个计划要和妈妈共度余生的人啊。迪莱拉也想着干脆让妈妈决定好了，可她又不忍心让自己的母亲为难。 迪莱拉都能考虑到这么多方面，更别提身为天才侦探得力助手的乔恩。她露出理解的表情，伸手拍了拍迪莱拉的左腕：“父母的事情就是这样，管起来没有立场，不管又放不下心。你能考虑这么多，我想威尔逊太太会很欣慰的，但迪莱拉，你的母亲比你想象的要坚强也要有主意，不然她也不会独自把你抚养成人不是？” “你是说……让母亲自己决定这件事吗？” 乔恩给了迪莱拉一个安慰的笑容：“你觉得你得保护好母亲，可是别忘了，头二十几年，母亲才是站在前方为你遮挡风雨的那个。与其在这里烦恼，不如直接问问她？” 说完她还补充道：“你可以和威尔逊太太谈你的感情生活，她也可以和你谈谈她自己的，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起来倒是挺有理的。 迪莱拉的确没想到这点，随着自己长大，毕业，找到工作，甚至还能帮忙殴打外星人，变得独立的同时也觉得自己理应保护重要的人。而谁还能比妈妈更重要？连史蒂夫也不行，她还无法视物，迪莱拉想当然的把妈妈放到了弱势的位置上，却完全忽略了她比自己活的久也经历的多。 “你说的对。”迪莱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该和妈妈商量一下。” “这不是很好吗？”乔恩摆出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架势，单手一挥，自信地开口，“下个问题。” 这幅半是玩笑半是鼓励的动作让迪莱拉忍不住笑出声来：“哪儿有这么多的烦恼，世界和平着呢，我还想抓紧过好这平凡的每一天。” “那你和队长如何？” 乔恩更关心的当然是自己，迪莱拉心安理得地端起咖啡杯，凑到嘴边：“挺好的。我在复仇者这边的集训基本可以结束了。他的意思是希望我加入复仇者，可是我觉得需要我的话，站出来是应该的，要说正儿八经的出任务什么的，我还差得远呢。” “不关心你的另一个‘职业生涯’，我是说你和史蒂夫·罗杰斯的感情，不打算订个婚什么——迪莱拉！” 后半句话没说完，乔恩急忙把手边的纸巾递给差点把咖啡喷出来的迪莱拉，继续说道：“我只是提出这个可能，你不需要反应这么夸张。” 到底是谁在夸张！迪莱拉用纸巾捂住嘴巴，瞪向一脸心安理得的乔恩：“这才几个月，你谈恋爱也不会立马想着结婚的事情啊！” 这都二十一世纪，民主制都出现好几百年，女权运动流行半个世纪了行不行！而且明明乔恩自己也不是找个好男人立刻就嫁出去过相夫教子生活的人，她说出这番话，迪莱拉不吃惊才有鬼呢。 而身为始作俑者，乔恩当然了解迪莱拉的想法，她非常不优雅地横了迪莱拉一眼：“追到‘男神’的可是你。” 说得好像追到就必须嫁……好吧，说不想嫁，那是假的，但是想到和史蒂夫结婚的这种场景，迪莱拉的脸蛋便以可怕的速度产生了热度——她是真的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是没往这个层面想，二是，怎么觉得这么可怕啊！ 迪莱拉又是羞赧又是尴尬地将那个画面甩出脑海：“别老说我，那么你呢？和超级侦探破案是一方面，感情生活也……哦，等等。” 后面的话，被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迪莱拉看了一眼屏幕，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蜘蛛侠的信息，他刚好在附近，希望有个人能搭把手，我得过去看一眼。” 乔恩自然不会阻拦迪莱拉：“你去就成。” 迪莱拉：“啊对了，之前你不是说和夏洛克的案子有点问题吗。我还约了马修·默多克，一个律师，他马上就过来，你俩先可以讨论下案件的情况，我处理完了就回来。对了，马特长得还挺帅，你可以考虑下啊！” 乔恩：“什么？你约了谁？等等，迪莱拉！” 迪莱拉这一连串话说的又快又急，乔恩还没听出个所以然呢，她人就已经跑出咖啡馆之外了。就算是乔恩·华生，也只能盯着总是匆忙忙的友人逐渐远去……等等，她让自己考虑什么？ 还没想理清楚迪莱拉到底约了个律师是来干什么的，乔恩便听到背后有一个沉着的声音响起。 “乔恩·华生女士？” 她回过头，意外地看到一个长相英俊的……盲人正对着她的视线，身姿挺拔，面带微笑：“下午好，我是迪莱拉的朋友。” 第51章 小心外星妹51 迪莱拉听从了乔恩的建议，将父亲归来的消息告诉了妈妈，并让她自己决定如何见面。 所以，此时此刻坐在客厅里的迪莱拉，瞥见坐在左边的丹尼斯·威尔逊，然后看了一眼难得严峻起来的阴阳，只想把脑袋直接塞进地缝里。 她真是低估了妈妈的承受能力和心宽程度……也是，她可是看不见东西依然能把自己健健康康抚养长大的女性啊，不过是前夫和现任男友的修罗场，这难道比拉扯女儿成人更困难吗？看着这位沉默不语的男性长辈，迪莱拉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太过年轻。 妈妈说，她希望大家能一起吃顿晚餐。她一大早便把迪莱拉叫了起来，吩咐了几句便与邻居家的太太一同出门购买食材。没想到母亲还没回来，这俩人就前后脚先到了。 至少自己有了经验不是吗。迪莱拉安慰自己道，没修改时间线之前他俩共处一室还是挺正常的。一个外星指挥官一个老牌雇佣兵，肯定不会在她一个小姑娘面前为她妈妈大打出手不对？ 这么想着的迪莱拉，清了清嗓子，决定找个话题。 “那个，”她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二人，最终转向了自己的父亲，毕竟他马上就会离开地球，就算不是太熟，也得多谈谈话，“你和史蒂夫究竟谈了什么？” 在谈判的前一天，她的父亲与史蒂夫私下见了个面，之后又是谈判又是战斗，完了还要重建，迪莱拉无瑕顾及这件事，如今总算是找到了机会。 “一些琐事。”然而亲爹完全没有转述的意思，“我答应过你，不介入你的私人生活，亦不会为难他。” 说得好像你有立场一样，迪莱拉在心底吐槽。而且，史蒂夫哪儿有值得指摘的地方？他对自己好得不得了，而且这才谈了几个月的恋爱啊。就在她想揭过这个话题的时候，阴阳突然开口：“罗杰斯队长是个很可靠的人。” 迪莱拉：“……” 阴阳的话落在地上，引来了片刻的沉默。自己和美国队长谈恋爱这件事，阴阳碍于身份并没有评论过，可迪莱拉能察觉到他的看法。这位长相板正双眼光亮的亚洲男人，军队出身，就算不是美国人也对史蒂夫·罗杰斯这位战场传奇有着高度好感。 他的确赞同迪莱拉的恋情，然而现在，摆明了丹尼斯·威尔逊不希望女儿找个超级英雄当男友的情况下，总是笑容和煦又脾气温柔的阴阳，突然这么开口，迪莱拉隐隐嗅到了硝烟的味道。 而阴阳就像是还没说够一样，看着迪莱拉，无比真诚地开口：“你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姑娘，迪莱拉。我愿意信任你的取舍抉择。” 丹尼斯·威尔逊闻言，一向不见喜怒的扑克脸上竟然浮现了嘲讽的笑容。 ……救命，她现在收回刚刚的想法还来得及吗。 昨天还在听黑寡妇和隐形女给她与红女巫灌输的“男人的本性”之类之类的警告，今天就碰到了两位过来人耳提面命的重点：雄性生物永远是特别幼稚的存在，九十岁高龄也是一样，身体是人造的也没有区别——拜托，你俩年龄加起来都够一个世纪了！能不能别在小辈面前来这套啊！ “呃，谢谢？”身处修罗场的迪莱拉硬着头皮回应道，即使无法抽身，她也不想成为漩涡的中心，于是迪莱拉转移了话题，“妈妈说今天要做大餐，我得有好长时间没吃到过了呢。” 父亲：“她的手艺的确很好。” 阴阳：“……” 迪莱拉：“……” 不想活了！迪莱拉在心里泪流满面：这种情况下怎么感觉说什么都不对啊！ . 于是当天晚上，终于得空的史蒂夫·罗杰斯骑着机车来接女友兜风时，迎来的是迪莱拉二话不说的投|怀送|抱。跑出自己家的迪莱拉像是风一样直接飞奔过来抱住了他。 “怎么了？” 史蒂夫哭笑不得地问道，这委屈劲都快化成怨念了，之前被斯库鲁人追着满街跑她都没有这么夸张过：“你的父亲总不会再绑架你一回。” 迪莱拉真是宁可再被亲爹绑架一回啊！ 万万没想到，该来的修罗场还是来了，她知道父亲还喜欢妈妈，阴阳更不用多说。就算丹尼斯·威尔逊已经决定退场，但这两位中年即将步入老年的男人还是情敌关系，之前有更严峻的问题也需要关注，现在世界和平，这不抓紧对决一下，以后就没机会了！ 而这一切在妈妈眼里，这都不是事。 时隔许久，迪莱拉再次见到了妈妈处理危机的手段。明明是很尴尬的餐桌，有她的存在却陡然画风一变，该和父亲谈的事情，她没有避开阴阳——因为现在阴阳是她的男朋友，按照妈妈的说来说，那就是“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同时她也对丹尼斯·威尔逊表明了态度，她现在有了爱人，就算把脑袋拴在腰带上的雇佣兵不比外星人好多少，但是妈妈愿意与他同舟共济，就像当时嫁给父亲那样。 就像当年。 这一句话，打消了两位男性之间的所有敌意。 然而作为在场的唯一小辈，迪莱拉仍然觉得这顿饭吃的无比艰难，总算是坚持到了结束。 “总算是结束了。”她长舒口气，环着史蒂夫的臂膀说道。 是的，父亲也要离开了。 临走之前，他和自己单独地谈了谈，话不多，大部分是关于她身份的叮嘱。在最后，迪莱拉感觉父亲是想说什么更为亲情化的话，但是他没有开口。 那么，只得迪莱拉来主动。 她给了丹尼斯·威尔逊一个拥抱。这没什么，好歹也是亲生父亲，还共同战斗过，没亲情还有战友情呢。然而这却给了父亲一个大大的意外，他看上去很是动容，盯着迪莱拉看了很久很久，然后难得地露出了几分笑意。 回想起父亲的笑容，迪莱拉总算是放下了在家里的压力，松开了史蒂夫：“我的父亲祝福了咱们。” 真难得，尤其是他连番泼了自己这么多冷水的前提下。迪莱拉松开挂在史蒂夫身上的手，眨了眨眼：“你究竟和他说了什么，能让他如此改观？” 说到这儿，史蒂夫也收起了之前哭笑不得的表情。他握了握迪莱拉的手掌心，然后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只是问了问我关于你的事情。” 是了，他的确是说过想了解自己来着。 “然后他给了我这个。” 嗯？ 史蒂夫转过身，从机车上挂着的包中拿出了一个书本似的物体，借着路灯，直到男人把东西送到迪莱拉面前时，她才看清那是什么。 “你的父亲说，他离开的那天，刚好在回家的路上买了这个正准备带回去，便一直留到了如今。” 那是一本空相册。 “他将这个送给了我。我觉得你应该留着。”史蒂夫认真地说道，“毕竟是你父亲的东西。” 一本相册，买回去自然是装照片的。那个时候丹尼斯·威尔逊还不知道妈妈孕育了自己，或许连妈妈本人都不知道。 “他把这个给了你。” 迪莱拉摇了摇头。 给了史蒂夫，而没给自己。或许是因为父亲觉得，要真正记录“生活”的人，应该是男人才对。 所以迪莱拉把相册推了回去，她笑了笑，然后凑到史蒂夫的脸边，给了他一个吻：“所以你留着吧。留着保存今后你和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