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放逐》 1.第1章 、绕城高速4公里 “勇哥，绕城高速4号段，命案。” 林兮挂了电话，叫醒了躺在副驾驶座上的同伴。 林兮是个警察，刑警，24岁。 林兮长得一点都不像警察，林兮的皮肤很白，是那种很精致的瓷器白，怎么看都不像从警校风吹雨淋的磨砺中走出来的。林兮脸型是很古典的瓜子脸，下巴尖尖的，眼长长的，眉淡淡的，鼻梁挺挺的，就像从古代的仕女画中走出来的一样，不独不像警察，那种漂亮还带着一种鬼魅的气息，似乎从来就不属于她身后那个布满了高楼大厦的城市。 但林兮又是个货真价实的警察，虽然她才从警校毕业两年，但是两年换了6个部门，在警队的内网中俨然已经是一个传奇。 林兮极其讨厌别人给她的“警花”的称谓，尽管从省厅到市局都在说要论“警花”二字，全省无人能出其右，如果非要在这个公认的论调前面加一个期限的话，相信绝大多数人也都会同意，至少是24年。 不过林兮在警队里人缘并不算好。两年换6个部门，每次被调换的理由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打架。和嫌犯打，和同事打，和……领导也打过，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让着她，但据说林兮打架还从来都没有输过。尽管林兮的人缘不好，但这并不妨碍她在警队雄性生物眼中警花的形象。 林兮现在穿的是一身便装，不算很长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一把小刷子，牛仔衣牛仔裤，穿得再普通不过，却依然很能让人惊艳。 相比之下，林兮的搭档赵勇就泯然众人了，但这无碍于林兮对赵勇的崇敬。赵勇30岁，林兮还在警校的时候，赵勇已经是一线刑警了，这时候的赵勇胡子拉碴的，板寸，但头发也有些长，看起来有些憔悴，也就显老了很多。其实赵勇的人缘同样不怎么好，林兮从警校出来最开始跟的就是赵勇，当然也是近朱者赤。 林兮叫醒了赵勇之后，就把警灯拿出来挂在车顶上，发动了那辆挂着民用牌照的老款切诺基。那辆车看上很有些年头了，乍一看都不知道是从哪个汽车坟场里刨出来的，漆都掉了大半，补着东一块西一块的原子灰，内里却经过赵勇在交警总队的一个铁哥们的改装，只要舍得油钱，去追法拉利都不在话下。 林兮就特别喜欢开这辆外表灰头土脸，内里风骚无比的改装车，而且这辆车在交警那边早就挂上号了，虽然是民牌，可是即便她不挂警灯，也保管一路畅通无阻。 这一天其实本不该林兮和赵勇值班，不过，干刑警本来也没有什么值班不值班的概念，一听说有案子，尤其是命案，都不用谁打电话来催，自己就哭着喊着跑过去了。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接近凌晨，看起来灰头土脸的老切诺基无声的闪着警灯，在都市的街头一路飞驰。 对于那些喜欢都市繁华的人来说，这个点永远都不算晚，越是在这样的时候，那些灯红酒绿和纸醉金迷，才越是散发着迷人的风姿。和白天的人潮人海，车水马龙相比，这时的都市是另外一个世界，沉迷在其中的人们不是不知道醒来以后世界还是那个世界，生活还是那样的生活，也许正因为如此，他们更加不愿醒来。 天空下着雨，这场无声的细雨笼罩着城市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看起来还没有丝毫要停歇的迹象。这是这个城市最常见的雨，从春天开始，就断断续续的下着，短的三五天，长的半个月，总是无声，总是织网般细致和绵密，总是冷浸浸的不由分说往人的骨头里扎，总是不经意间爬满了所有的窗玻璃，一条条一道道好像活物一般蜿蜒回绕。居住在这个城市的人都不喜欢这样的雨，可它就像个固执的、面容清冷的、披着披肩的老美人，由你喜欢不喜欢，最终都只能被她织进她手中永远织不完的毛衣里。 可是林兮喜欢这样的雨，尤其是在这样的深夜里，原因无他，路上车少人少，便是在白天最人群如织的街道，她也能开到120码去。而这时，赵勇看到仪表的指针已经飙到180。 赵勇也懒得提醒林兮，只是心事重重的看着车窗外浮光掠影的高楼大厦，还有路灯下密密麻麻的雨脚。 又是一年的春末，年复一年，周而复始。这个春天和过往没有什么不同，以后也还将是这个样子，只是对赵勇来说，这个春天不知道过不过得去，如果……那么对他来说，这个春天就将是最后一个春天。 林兮瞥了一眼赵勇，对自己搭档那种心事重重的样子，除了沉默，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开导他。刚读警校的时候，林兮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靠自己的努力，做一个好警察除暴安良，做了警察才知道，警察也不过就是一个职业而已，有很多事情，警察是根本解决不了的。林兮只能说：“勇哥，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反正今天也不是我们值班。” “算了。”赵勇淡淡的说：“现在回去弄不好还要吵醒她们娘俩，还是先去现场吧。法医和痕检过去了吗？” 林兮说：“在路上，不过肯定没我们快。”以她这个速度，那些同事当然不可能比得上。 赵勇又问：“派的谁？” 林兮回答说：“今天值班的就只有陈步东和温小明了。” 赵勇不客气的说：“就两个实习生管蛋用，要不，把你哥也叫上吧。” 林兮犹豫了一下，说，行。 林兮的哥哥林迹并不是警察，当然更不是法医，但曾经是。 如果说林兮年少时选择读警校就是因为出自于对哥哥的崇拜的话，后来林迹脱离警队，则让林兮非常失望。现在林迹自己经营着一个小型的私立医院，同时在一所大学的三本校区做兼职教师。 其实林兮家里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他的爷爷就是民国末年的大学生，后来做了大学教授，他的父亲也是大学教授，母亲是父亲大学时系主任的女儿，后来也成了教授。夫妻俩先是生下了儿子林迹，后来又给林迹弄了一个残疾证明钻政策的空子想要一个女儿，于是有了林兮。更不料两个孩子都不省心，放着好好的一条直通大学教授的路不走，却异想天开的去当警察，而且儿子林迹连个警察也干不长，林迹那个私人医院更没敢让父母知道，因为那个医院压根就是个野鸡医院，证照都不齐全。 有时候世界很小，光阴市作为天南省的省会，是个人口超过800万的大都市，这个官方数字还打了折扣，实际算上流动人口，这个城市少说也有1000万人。可就在这茫茫人海中，林兮刚进警队认识赵勇的时候，攀谈下来，赵勇和他哥哥林迹竟然是初中同学，还一起打过架，一起追过同一朵校花。虽然后来高中没在一块，但那交情也是够铁了。 赵勇和林兮都清楚林迹现在不是警察不是法医，可他们都知道真要从尸体上找到什么线索，林迹可比陈步东温晓明那两个实习法医靠谱多了。 林兮给哥哥打了电话，林迹那边人声鼎沸，不用说正在什么娱乐场所或者私人派对里，每次林兮知道哥哥去这些地方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对两个实习法医实在没信心，她一定不会给林迹打这个电话。而林迹在电话里的声音则是一派无所谓的感觉，反正对他来说时间还早，也就开着车过来了。 果然就像林兮所想的，她和赵勇到达现场的时候，陈步东和温小明两人并没有到，就两个派出所的民警在保护现场。那两个民警终于等到有同伴前来接应，脸上一片欣喜若狂的夸张表情。倒不怪他们，只怪发现尸体的位置很偏，又是冷雨连绵的雨夜，阴风惨惨，那地方能把活人寒碜得满脸绿气。更何况那地方不单是偏，还是个市井传说中的不祥之地。 那地方没什么名字，位于从绕城高速北站出口往南行驶17公里的一个路口，继续往南，就是沿着绕城高速从另外一个入口回到城市，往西，则是出省的一条省道。很多大货司机为了省过路费，或者为了避免超载被查，都会选择先走这条省道，避开高速路上整治最集中的一段，然后再回到高速。 过去没有绕城高速的时候，大货车从城里出来，得走几十公里的上坡路，到了这里，就必须给水箱加水，不然接下来一连串的下坡路就会非常的危险。这也就促成了这个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地方渐渐的生出一些加水、洗车、吃饭的小店。还一度非常红火，最火的时候，甚至还有一些特殊职业的女人出没。 这地方后面靠山，前面临水，有一条蜿蜒奔腾的大河，路是在半山上镶嵌到山里的，只有加水站一带都有那么一点点可以停车休息的空地。这里没有地名，很多大车司机就叫加水站。但这个地方很出名，因为过去常有大车在这附近出事，经常是连人带车栽进大河里，栽进去连车也要被冲到很远的地方，人更是绝少能找到。后来大河上游水土流失，河水都差不多干涸了，但依然时有出事的车栽进去，不同的是，现在栽下去的车和人倒都能找到了。 这地方很邪，后来有人算过，从省城西北的边境到这里，不多不少，正好174公里，而再往西北走，从省境到这里，不多不少，正好574公里。不管是174“一起死”，还是574“我去死”，都让人心里特别的寒碜。 因为修了绕城高速，很多车都选择走高速路，原来的数字已经没有意义。可依然有好事的人精确算过，即便是绕城高速，从这到北站，准确的距离不是17公里，而是17。4公里。 这么一个地方，也难怪那两个民警的脸色发绿了。 2.第2章 、林迹 “勇哥，兮……姐。” 两个派出所民警看到赵勇和林兮来了，都很热情的打了招呼。他们就是黑暗中的救星，能不热情吗？更何况赵勇是老刑警，所在的四大队又常往西城区这边跑，派出所的小民警们都听说过赵勇那些戏剧般的侦破故事，对他也是崇拜得很。 而林兮虽然年轻，但是在警队里，她也是早就出了名的。虽然他们的年龄其实比林兮都大，但从林兮一下车，她那175的身高，还有一脸冷得可以刮出一层霜的气势，让他们脸上讨好的笑瞬间变成冰块掉在了地上，不叫“兮姐”行吗？ “什么情况？” 赵勇对两个小民警的热情招呼，只是什么也不说的散了两支烟，林兮则语调冷淡的问了一句。一边问的同时，视线已经落到了一座已经破败不堪的简易房外面的尸体上。市区里的雨下得绵密，这地方倒没有雨，林兮用手电筒照过去，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带，看起来还没有遭到任何的破坏。 一个民警指着尸体说：“指挥中心接到一个过路的卡车司机的报案，这是我们所的辖区，就先派我们过来看看。为了保护现场我们没有靠近，不过确定是命案，没有问题。” “保护现场？”林兮不无讥讽的说：“你们是不敢太靠近吧？保护现场用得着站这么远吗？法医还没来呢，你们怎么就确定是命案？” 对于林兮的讥讽，那两个民警嘴上没说什么，不过在心里已经竖起了中指反鄙视林兮了。本来嘛，这大半夜的，这么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地方，守着具尸体已经够寒碜人了，害怕有什么大不了的？警察不是人吗？警察就不会害怕吗？至于林兮的问题，另一个民警说：“你看头都烂成那个样子了，难道是他自己撞的？” 林兮打着电筒小心的凑了过去，尽量不让自己的脚印给现场造成混乱，直到走到了尸体跟前，蹲下身去，才知道两个民警说的话很有道理，他们是没有走得很近，不过死者的头部被砸得稀烂，怎么看都不像是自然死亡。再说这个地方现在人迹罕至，也不会有人没事走到这里来正好死掉了，当然，没有通过法医的鉴定一切都只能是推测，但是林兮用手电照了死者的头，微微摇摇头，要说不是命案都不可能，就算是车祸，也不会是这样的伤。 林兮在看尸体的同时，赵勇有些心不在焉的问：“什么时候报案的，报案人有没有嫌疑？” “一个小时以前。”民警回答说：“报案人是个卡车司机，因为见到了死人，觉得不吉利，直接就调头回城了。现在人还在我们所里录口供呢，现场没有留下什么脚印，那家伙连车都没下过，应该不会是凶手。” 报案人就是凶手的例子很多，不过赵勇没有去抠两个小民警说话的细节，而是漫不经心的踱着步子，顺便勘察一下周边的环境，等法医和痕检过来。 这地方够偏，既是个杀人的好地方，也是个抛尸的好地方，其实不用法医来，凭经验赵勇也能确定是凶杀案了。他有点头痛，这种案子弄不好成为悬案的几率很大，干刑警的谁都讨厌悬案，那对他们来说意味着无穷的麻烦。他发现他早已经没有林兮那样的热血了，他不回家，并不是想来破案，其实也只是不想回去面对他的妻女。 不，不是不想面对，而难以面对。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一辆警用的勘察车才姗姗来迟，赵勇看到两个实习生慌慌张张的背着勘察箱跳下了车，其中一个是实习法医陈步东，一个是实习痕迹检验温小明。陈步东有点矮，大概也就163的样子，而且还有点胖，白得有些油腻的脸上还长满了粉刺，温小明则又高又瘦，脸长得很长，嘴巴又大，刚一出现就把先前的两个派出所民警吓得够呛，这家伙要是手里拿跟铁链，身上罩件长袍，演阴司的马面都不用化妆。 陈步东和温小明跟赵勇打了招呼，慌慌张张的就要开工，林兮冷冷喊了一声说：“慌什么慌！先把车上的勘察灯打开，把踏板铺好，警校里没教啊！？”林兮的年龄和两个实习生相当，甚至比陈步东还要小半岁，但是她的一声呵斥，把两个实习生都唬得脸色苍白，他们早就听说过林兮爱出手，除了和嫌犯动手，也和自己人动过手，据说在整个市局，单挑还真没人干得过她。他们又不是一线刑警，更不是特警，充其量也只能算文职，就更不敢触她的霉头了。 两个实习生一头的汗，赵勇倒不以为然的轻笑了笑，说：“第一次出现场，不错了，你以为都是你那种变态啊。你俩别管她吼，开工。”后面一句话，则是对两个实习生说的。 那两个实习生擦了擦汗，提着勘察箱一声不吭的开始工作了。忙活了一阵之后，大致得出了这么一个初步结论：死者男，身高178公分，年龄应该在35到45岁之间，死因为头部被利器伤害导致颅骨粉碎性骨折，死亡时间根据尸温计算公式得出大约在20小时左右。发现尸体的现场应该不是第一现场，而是抛尸现场。没有发现凶手留下的凶器，甚至也没有凶手到过现场的脚印及其他痕迹。 “前面怎么样？”在两个实习生和林兮交流初步调查结果的时候，赵勇回到车上，正好对讲机里传来了队长的声音。四队是全局里最忙的一个队，而且一旦接案都是大案要案，现在队里的伙计都撒开了去追一个买凶杀人案，队长手里无人，才临时把实际处于停职检讨的林兮赵勇二人组派过来，只要这边还不是特别麻烦，他都不打算马上派人跟进。一方面确实人手不够，另一方面，虽然林兮是个刺头，但是她的业务能力在队里也没说的，再说有赵勇压阵，他们两个人也顶得过十个人。 赵勇嘴里叼着烟，无精打采的说：“脑袋都给砍烂了，肯定是恶性案件了。”对讲机那头顿时一阵沉默，很显然，队长对这个结果很伤肝。赵勇于是接着说：“不过呢这地方够偏，又是这么深更半夜的，也不会有几个人注意到，叫殡仪馆派辆车来把尸体拉走，其他的慢慢再说吧。” “那行。”赵勇这句话当然是队长求之不得的，不过还是啰嗦了句：“把现场勘查弄细致点，不要有遗漏，另外尸体拉回来后我请省厅法医科给你们派个高手去解剖，看看能不能挖到点有用的线索。就这样吧！” 赵勇放了对讲机，看到路上两柱车灯，知道是林迹来了。林迹开来的是辆新款的进口大切诺基，从车来看，他们兄妹俩的口味倒蛮一致的。 林迹下了车，和赵勇挥挥手，给他扔了一包软中华过来，赵勇接了，走到勘查车那里，从里面拿了件无菌服和法医手套给林迹。实习法医陈步东在一边看着，不知道林迹是何方神圣，还以为是省厅来的资深法医，自是一脸的膜拜。 这时候有外人在，林兮什么招呼都没打，直接就迎着林迹说：“看上去应该是用斧头砍的，整个脸都砍烂了。凶手不一定很凶残，但应该处于情绪极度失控的状态，否则不会连续砍这么多下。还有一点很奇怪，就是整个现场没有留下凶手的痕迹，这地方昨天就没下雨，但地面潮湿，凶手不可能不留下脚印。如果是从车上将尸体抛过来，那么现场也应该有车辆的痕迹。但是很明显的，也没有车辆靠过来。倒是有一点很奇怪，那就是现场留下了死者的脚印，而且延伸了很长。” 林迹踏着勘查踏板走到了尸体的旁边，但是没有立刻蹲下，而是扭头看了看林兮说的那个死者留下的脚印，思索了一下，说：“看这个现场，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死者自己走到这里的。” “开玩笑！”实习法医陈步东跳了起来，因为有些捉急，本来就油腻的脸上显得更加的油光水滑，但他不知道林迹的来路，还是很恭敬的说：“师兄你的意思是，死者是受到重击以后自己走到这里来，最后死在了这里？那他走了多远？除非案发现场就在附近，否则如果他受到这么重的伤以后，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走动，他的首选也应该是医院，而不是这个鬼地方吧？就算他是朝着这里走来的，那么他一路走来，地上一定会留下滴溅状的血迹，但是附近根本没有。” 林迹一脸嫌弃的看着这个长得很困难的实习法医说：“我有跟你说死者是受伤后走到这里来的吗？我刚才说的是，死者自己走到这里来的。我说的是死者，而不是伤者。” 陈步东一听这话顿时傻眼了，最早到这的那两个派出所民警则似乎觉得背后有一阵风吹过，一股寒飕飕的凉意直往他们背心里钻。 3.第3章 、因为恐惧 林迹倒是不动声色，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死者是自己走过来的，在场的人除了他的亲妹妹林兮和老熟人赵勇外，一个个都觉得有种背后一凉的感觉。就连勘查车上的司机，也不禁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座位后面会不会有什么东西。 而实习法医陈步东只觉得背脊那一片凉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厚厚的云层背后有一点淡淡的月光，像极了一个怨念极深的眼神，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然后说：“师兄，咱们要讲科学，不要搞封建迷信的那一套好不好？再说你也不希望我抱着你尖叫吧？” “滚！”林迹毫不客气的推开了试图贴近他的陈步东，说：“科学？凭什么就可以说鬼魂就不是科学？过去叫做封建迷信的东西，现在都不这么提了，为什么？因为有的东西是用科学无法解释的！好吧，你要科学，那你先给我解释一下死者的衣服上为什么没有血迹？为什么？” “是啊。”陈步东喃喃的说：“我刚才就觉得奇怪啊，死者是被斧头一类的利器砍破颅骨导致死亡，应该会流出大量的鲜血。可是在死者的衣服上，我还真没有发现什么血迹。就算下了大雨，血迹浸在衣服里，也不可能完全冲刷掉的……对了！”陈步东眼睛一亮，继而浑身一冷，哆嗦着说：“死者脑袋被砍烂的时候他已经死了，甚至已经死了好一阵了，所以没有什么血可以喷出来。我靠，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怨念，要对一个死人下这么大的狠手？凶器应该是斧头一类，整个颅骨几乎都碎了啊。” 其实陈步东真正感到周身发冷的原因不是他觉得凶手对死者充满了怨念，而是林迹刚才说的，死者是死了以后自己走到这里来的。如果是这样，倒真能解释为什么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凶手的痕迹，而只有死者的脚印了。 但是做这样的推测真的好吗？ 这时赵勇一声不吭的站到了尸体前面，盯着那个被砍得稀烂的脑袋，站起身来模仿可砍人的动作，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他，没有人说话，现场一片诡异。赵勇的动作很逼真，他好像真的拿着一把巨大的斧头，正在一下一下的砍着那个尸体的脑袋，嘴里似乎还念念有词，离他最近的陈步东和温小明甚至看到他的眼睛里瞳孔放大，没有了焦距，尽管他们是警察，还是男的，却都不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时候赵勇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嘴里的声音好像不是他的，好像来自地底一般的阴冷，说：“我知道凶手为什么要砍得这么狠了，不是怨念，是，恐惧。” “恐惧？”陈步东一脸的不解，干咽了一口口水，就差和温小明抱在一起了。但他毕竟是法医，尽管还只是实习生，出于职业的敏感，他还是蹲下身重新观察死者的伤势。 这时看了赵勇案件重演模拟的林迹说：“凶手使用的凶器应该是一把消防斧，在遭到这样的凶器打击头部，人在正常状态下会潜意识的用手来遮挡，但是死者的手臂没有留下斧头砍伤的痕迹。这不符合常理。而如果死者是在没有防备下被砍的，你认为会是正面吗？就算是，那么第一下的力量如果已经致死，那么死者已经倒下了，凶手为了泄愤，继续朝着倒在地下的死者又砍了几斧头，受限于斧柄的长度以及俯身的角度，斧头的落点和力度不会这么均匀。所以，死者是站着被凶手砍了这么多斧头的。你认为活人能站着承受这么多次斧头的攻击吗？” 温小明说：“如果死者被砍的时候已经是尸体了……这倒可以解释凶手当时的行为是因为恐惧……可是死人又怎么会站着被砍？靠墙？还是挂在空中？” “不会。”蹲着重新检查了尸体的陈步东说：“死者背部很干净，没有依靠任何东西的痕迹，尤其是靠墙。也没有发现被绳索一类的东西挂起来的痕迹。” 温小明不禁觉得毛骨悚然，说来说去，只剩下一个可能，那就是凶手面对的死者，根本就是一个站着的死者，而且没有借助任何外力站着的。所以他才会极度恐惧的用斧头朝死者的头部乱砍。也正因为死者被砍的时候早已经死了，才没有血迹溅落在衣服上。不，光是站着的尸体也许还不会让凶手的行为如此的歇斯底里。只有一种可能…… “凶手明明确定死者已经死了，死者却依然向他走来……”温小明和陈步东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出了同样的话，然后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吗？”林迹看着两个实习警察那种被吓傻了一般的表现，很同情他们的说：“你们没有玩过生化危机系列的游戏或者看过这方面的电影？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但是有可能是丧尸！” “师兄你就扯吧！”听到林迹说到丧尸什么的，陈步东反而松了一口气，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倒是宁愿面对丧尸也不愿面对鬼魂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毕竟丧尸是可以消灭的，而鬼魂……呃，这个世界是没有鬼魂的！ 林迹呵呵一笑，这时候搞痕检的温小明发现林迹和林兮长得很像，林迹的身高有178的样子，和175的林兮相差不大，不过林迹有些发胖，林迹的皮肤也白，但气色没林兮那么健康，倒有种沉迷在灯红酒绿之中的苍白，脸也要方一些，他们的五官很相像，但是组合在一起之后，林兮的五官显得比较精致，而林迹的五官却变得有些粗放了。 林迹的头发比板寸略长，而且发质很好，乌黑闪亮的，比很多做了专业护理的女人的头发还漂亮，这样的发型放在很多人那里会很土，但是在他头上，却很有个性。他的胡子似乎有一阵没有好好打理过了，沿着鼻子下面直到下巴，拉成一圈口子须，就像那些荒废着的老房子，无端端都会让人觉得有几分沧桑和忧郁。和林兮那种冷冰冰的样子比起来，看起来总有点吊儿郎当的林迹似乎更可亲一些。 知道温小明在观察他，林迹也毫不在意，如果对方是个美女他倒有兴致动一下嘴皮子，可惜对方是个男的，林迹只是耸了耸肩，就和林兮一起蹲下身去，再一次仔细的检查尸体。 “死者肝硬化三期，”林迹戴着解剖手套翻动着尸体，有些同情的说：“长期酗酒，而且是劣质酒，严重营养不良，脊柱变形，显然长期从事体力劳动，还有，你看这里，右手少了两根手指，应该是被机器切割掉的。不用说了，肯定是社会最底层的人。” 陈步东和温小明虽然胆小，不过毕竟是警察，听到林迹的话，也很快进入角色，温小明就忍不住问：“这么悲惨的人生，怎么还会被人杀害？凶手真是丧尽天良啊。”一边说，一边唏嘘感慨。 没有人搭理温小明的感慨，而陈步东也很认真的听，他觉得这个师兄真是异常的敏锐，而且思维能力很强，他刚才就只知道检查死者的体表，却没想过从发现的状况去思考死者的身份。这时候他很佩服林迹，不知道要是他得知林迹并不是法医，而是一个野鸡医院的所谓院长和主治医生的时候，会不会吐血而死？ 林迹接着说：“体表很干净，有消毒液冲洗过的痕迹，这种消毒液很专业，能消灭人体表面绝大多数的寄生虫和细菌并且不会灼伤皮肤。在市面上是找不到这种消毒液的，所以，其实找到这个范围并不难。另外，他的衣服很不合身，应该是偷的，衣服里面没有钱，没有银行卡，没有身份证，这说明什么？很可能他刚刚从某个地方跑出来的，从某个医院或者医疗机构里跑出来的。其实，死者真正的死因，未必就是被利器砍死。” “这不可能！”陈步东刚才还很佩服林迹细致到令他叹为观止的观察力，这时候听到林迹新的推论，想也不想就喊了一声，但随后他又想起死者没有大量流血的事实，刚刚因为死者的身份而注意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一种令他背脊发凉的状况，紧张的看了看背后，问：“不是被砍死的，那到底是怎么死的？” “药物致死。”在哥哥检查尸体的体表的时候，林兮也翻看了尸体，她不像是在回答陈步东的问题，倒像是在自言自语，这时候她扳开尸体的胳膊，在尸体的右上臂内侧发现了几个针眼，沉声问：“这是什么？死者是吸毒的？” 林迹摇了摇头，说：“这几个针眼很大，你什么时候见过那些药鬼用这么大的针筒？而且，是五个针眼很规律的排在一起。排列组合的顺序是二一二，我见过，一种特殊的注射器，和那个消毒液一样，市面上是没有的。” 林兮让陈步东递了一个针筒给自己，拿到手里，从尸体上抽了半管组织液，拔掉针头，密封好，递给了林迹，说：“帮我查查，真正的死亡原因到底是什么。” 林迹苦笑一下，摇了摇头，说：“我真是欠了你的。” “勇哥。”林兮站起来，喊了一声赵勇说：“让后台帮忙查一下最近有没有哪家精神病院有病人跑出来的？你们两个把信息整理清楚，回去在档案库里比对，看看能不能找到尸源。”后面一句话，又是对实习生陈步东和温小明说的了。 这时，又是两道雪亮的车灯照过来，伴着车灯，一辆白色的标致rcz小跑紧靠着林迹的切诺基停在了路边。林兮一看到那辆车就皱着眉头问自己的哥哥：“她怎么来了？” 林迹无辜的耸了耸肩，说：“不关我的事，真的。至少我来之前，我就特意对她强调了不要跟我来。” 林兮懒得跟自己这个哥哥说什么，脸色不善的朝着那辆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4.第4章 、午夜尖叫 从那辆白色标志rcz小跑里走下来的，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年轻女人，年龄也就二十四、五的样子，穿着一袭米色的风衣，绾着一头青丝，看上去老成干练，但精致的五官遮挡不住那种才出校门没多久，自以为很成熟的幼稚。她的脸上化着一点淡妆，戴着一对很看起来朴素其实很奢华钻石耳钉，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一整个就是典型的都市丽人的形象。美诚然是美的，却似乎除了叫她美女，就再没有更多的词汇来形容了。 其实用林迹的话来说，就是美得有点……乏味，尤其是和林兮对比起来，更显得乏味。 风衣美女面带微笑的走到了林兮的面前，胸前挂着一个光是镜头就少不了十万的单反，巧笑中带一丝嗔怪的说：“林警官，不要一见面就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啊。” 林兮哼了一声，说：“叶记者，其实你经常跑法制新闻，应该知道在警方还没有授权以前，你不能擅自采访，也不能擅自拍照，因为你所进行的报道，很可能会给嫌犯透露我们的侦破线索。” 风衣美女叶馨羽是省城最著名的家园传媒的文字记者，也是家园传媒旗下《家园晨报》的法制栏目主笔，因为是个美女，也经常到电视栏目的客串主播，在省城的传媒界也小有名气。 就在林迹接到林兮的电话过来之前，叶馨羽也正好和林迹同时参加了那个私人派对，也正好一起离开，听到林迹在电话里提到尸体什么的，出于一个记者的敏感，当时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为她和林迹很熟，也见过一两次林兮，不过和在女士面前从来都是风度翩翩的林迹比起来，林兮对她的态度一直就很……对她而言，就只能用冷淡来形容了。 其实叶馨羽对林兮也没有什么好感，女人看女人，尤其是看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天生就有一种敌意，换一个场合，叶馨羽绝对扭头就走了，不过这时候她很好奇的探头看了看林兮高挑的身影背后那道警戒线，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的笑得很规范地说：“哎呀林警官，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我都好久没有拿得出手的头条新闻了。我保证不拍细节，怎么样？只是在远处拍一下尸体，绝对不会透露什么信息。帮帮忙吧，好不好？” 这时候陈步东和温小明那两个实习生在林兮的后面都有点跃跃欲试的，他们嘴上没说，心里却一个劲在念叨，兮姐，拍几张照片又不会怎么样，你是女人你不在乎，不过这种机会让给我们也很不错啊……美女你想怎么拍就怎么拍吧，反正最后都要打上马赛克的……还有美女你也真是拼啊，一个人就敢往这么偏的地方跑，而且还知道有死人。 陈步东和温小明对视一眼，陈步东小声说：“是我的话，就放她过来好了，让她看到这死人脸，保证吓得直往怀里扑，哦也。” 温小明说：“最好是她过来拍的时候，尸体突然动了一下……”不过虽然他说的时候一脸的坏笑，那张长脸也变得无比的猥琐，不过当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他没来由的全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然后心有余悸的看了身后的尸体一眼，发现尸体一动不动的躺着，松了一口气，心里赶紧补了一句“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不过林兮却很不给美女叶馨羽的面子，就拦在那里，冷着脸不让叶馨羽过去，甚至不允许她远距离的拍照。争执了几下，叶美女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其实她倒可以让林迹帮忙说一下话，不过那样一来，未免显得她也太没面子。只见她俏脸紧绷，紧紧的咬着嘴唇，一双大眼睛瞪着林兮，满满的都是恨意。不就是一个小小的一级警员吗？警员！还什么职务都没有，有什么好拽的？她真想告诉他，你们局长上次请我吃饭的时候，一整晚都在对我大献殷勤呢，你算什么啊！ 窝火归窝火，叶馨羽一时间拿林兮也没有办法。但是这个时候赵勇却叫林兮过去，他们队长有事情给林兮交代。趁着林兮过去接对讲机，叶馨羽也顾不得什么淑女风范了，拿着相机踩着高跟鞋就蹬蹬蹬的跑到了尸体那里。虽然也就十多二十米的距离，但是因为带着气，又有点紧张，居然跑得有点气喘，更要命的是，刚跑到尸体面前，竟然一不小心把高跟鞋的鞋跟踩断了，万幸的是，她的脚竟然没扭到。 “小心！”陈步东和温小明倒是都很殷勤的伸出手去，可叶馨羽瞥了一眼他俩，咬咬牙后退了一步，直接踢掉高跟鞋，就那么露出穿着白丝的双脚站在了地上。那两双眼睛沿着她的脚踝往上飘，可惜啊，风衣太长了…… 叶馨羽现在不想跟他们计较，虽然比起林兮的冷遇来，这两货的差不多流口水的德行也够恶心的。她也不管，只想趁着林兮回来之前拍两张尸体的照片，手拿着相机不停的咔擦，距离尸体也越来越近，镜头几乎都要戳到尸体上了。 这美女是真拼啊，陈步东和温小明面面相觑，一时间也都忘了他们真的不能让叶馨羽拍照的，这是警队的纪律，甚至是法律。说实在的他们也真的叹为观止，满以为叶馨羽看到那张被砍烂的死人脸一定会吓得大声尖叫，到处找一个温暖的怀抱，可人家就敢靠尸体那么近，甚至都让第一次独立出现场的陈步东和温小明惭愧得想把脑袋埋水泥地里，他们刚才可是吓得都要抱在一起了呢。 真想不到，这个娇俏的美女记者，竟然和林兮一样有着一颗女汉子的心。其实从她开的标志rcz小跑，从她的香奈儿风衣，从她的钻石耳钉，他们真心想不通，她用得着这么拼吗？就算抢到一个凶杀案的头条新闻，能换几个钱？那点稿费怕是连她做一次脸的费用都不够吧？还是说，现在有钱人的口味变得这么重了？他们真的不懂了。 林兮站在车边，手里拿着车载对讲机在听队长说话，可队长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见了，只是紧紧的皱着眉看向叶馨羽，更令她不满的是，陈步东和温小明那两个白痴，竟然一点都没有阻拦叶馨羽的意思，另外那两个民警当然更是像看戏一般的，还有她那个哥哥，抱着手完全事不关己的样子，林兮有点抓狂，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林兮摇着头，设想着自己要是把叶馨羽的相机抢过来的话，会付出什么代价。数码相机，又不是过去那种胶卷相机，那种东西只要把胶卷扯出来倒也好办了。数码相机你就是砸烂了，也能修复找到里面的照片，甚至删除了也有机会找回来。但是不管了，林兮也真有点上火，这个女人，也太不管不顾了！ 就在林兮敷衍着断了和队长的通话，准备冲过去抢走叶馨羽的相机的时候，突然听到叶馨羽一声凄厉的尖叫，就看见叶馨羽手里的相机被她下意识的往地上一扔，整个人就在往后退，但是没有退出两步，脚下就一个趔趄，整个人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她的脚跟，几乎还和那具尸体挨在一起。 也几乎就在同时，陈步东和温小明的尖叫也直冲天际，当然他们的声线很烂，而且还极度的扭曲变异，就跟变了味的猪油一样。同时他们俩也拼命的往后退，陈步东也跟个女人似的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竟然挣扎爬不起来，只能用脚蹬着往后退。温小明倒是站起来准备跑，却似乎被什么东西从背后拉了一把，他使劲的往前倾，也是脚下一滑，直接扑到了陈步东的怀里。 还有那两个站在警戒线外边的民警，同样是疯狂的往后退，也是想叫的，就是声音被闷在了喉咙里出不来，更显得异常的诡异。 林兮一边往尸体奔去，一边顺势就拔出了腰间的92式5。8毫米手枪，赵勇和林迹也快步的靠了过去。一瞬间，三个人的动作和方向高度的统一，不过林迹最先抢过去，就是把腿软得动不了的叶馨羽直接抱起来往后退，而赵勇抢上前去，一脚踩在了尸体身上。林兮距离最远，最后一个冲到，手里的枪指向了尸体的脑袋。 其实，她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只是一种职业习惯。 因为那是一具尸体。 只是在那一瞬间，他们所有人都看到，那具尸体动了。 “砰！”的一声枪响，震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也带给了惊吓过度的人一种由外而内的力量，将他们从无限恐惧的深渊中拉了出来。 林兮的这一枪是朝天开的，这也是警务条例的规定，警察也不能滥用枪支，在必须开枪的时候，也必须先开枪警告。只有警告无效，警察才可以向警告对象开枪，只有在极度危险而又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才可以直接将其击毙。 但是林兮不确定警告是否有用，因为她警告的对象是一具尸体。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尸体动了。 5.第5章 、洗洗睡吧 最先看到尸体动了的是正在抢着拍照的叶馨羽，她先是看到那张几乎被砍烂的脸上，尸体的眼睛突然睁开，她一度以为那只是她的错觉。 虽然在陈步东和温小明看来她就是个女汉子，敢凑那么近拍尸体，但是殊不知那时候叶馨羽只是强自镇定，如果不是跟林兮赌气，她还不至于凑得这么近，她原本也就是打算不远不近的拍几张照片就可以。林兮越是不让她拍，她就越想拍得更清晰一些。但是在拍摄的同时，她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她甚至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有多么的快。 那一瞬间，她真以为自己是紧张过度出现了幻觉。马上她就知道不是幻觉，因为尸体不仅是眼睛睁开，他的头还动了一下，然后奋力的往上扬。这个动作非常的清楚，他的头带动着肩，离开地面已经有一定的角度。 叶馨羽没有直接吓晕已经是超出她自己的想象了，不过她同时头脑一阵空白，只依靠本能往后退，即使滑倒了，也一点都不觉得痛。但是倒下去以后，却手脚僵硬，就像被一种看不见的绳索束缚了一样，一丝挪动的力气都没有。 陈步东和温小明，还有那两个民警都看到尸体那个仰起身体的动作了。温小明之前还在幻想叶馨羽在拍照的时候尸体突然动一下，把她吓得往他怀里钻。他知道所谓的“诈尸”其实也是一种医学现象，当时他只是想到了这种可能。但是看到尸体动的时候，他一点这种科学精神都没有，直接吓得尿了裤子。如果他知道自己竟然一语成谶，打死他，他也不会说那句话的。 但是，当赵勇一脚踩在尸体的胸口上行的时候，那个努力上扬的尸体的脑袋就重重的砸回了地上，之后就再也没动了。林兮的一声枪响与其说是警告，还不如说是帮助大家从恐惧中醒来，同时她想知道这么巨大的响声，有没有可能对这具会动的尸体产生刺激。不过没有，尸体就像诈尸一般动了一下，然后就再也不动了。 这一次不用林兮再废口舌，叶馨羽就远离尸体，甚至都不再站在外围，直接上了车。不过她这时候上的不是自己的标志小跑，而是林迹的大切诺基。而且上了车之后一句话也不说，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林迹在车上对自己的妹妹挥了挥手，说：“我先送她回去，明天你到我学校来找我看结果吧！” 林兮也挥了挥手，什么也没说，她的枪还在手里，如果还有什么异动的话，她绝对会一枪打爆尸体的脑袋。反正所有人都可以证明这具尸体是早已死透了的，她不会因此背上杀人的罪名。 那么，林兮脑中突然闪过一道光——那个用斧头几乎砍烂尸体的脑袋的家伙，见到的真的是正在走动的尸体！ 而这里也不是凶手砍人的现场，而是尸体被砍以后，不知怎么自己走过来的。他应该并没有什么方向感，而走到这里以后，他的能量彻底消失，然后他倒下了。这就是为什么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凶手的痕迹，而尸体的身上也没有任何血迹，甚至正面被斧头砍中了脑袋也没有搏斗的痕迹。 不过如果这些假设都能成立，那么凶手还能称之为凶手吗？砍人的那个也许真不算凶手。但是致死的原因呢？药物治疗失败，导致病人死亡？如果那样的话，只能是医疗事故，不是刑事案件。问题是，每一个假设，似乎都没法求证！ 尸体再也没有动过，陈步东和温小明也狼狈到家，还以一个极度暧昧和猥琐的姿势拥在了一起。直到林兮用脚将他们踢开，说：“德性！瞧你们那样，不管是鬼是丧尸，抱在一起就能没事？不要做警察了，回家洗洗睡吧！” 陈步东先爬起来，脸上没有那种窘迫和认识到自己有多丢人的表情，反而认真的说：“兮姐，这是本能。我不认为这是有多么的丢人。我还不是一个正式的警察，即使是，在是警察之前，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会恐惧确实不丢人。”林兮嘲笑的看了陈步东一眼，说：“但是男人遇到危险连女人也不管只会往后跑就丢人！” 又磨蹭了一会，殡仪馆的运尸车终究还是来了。同来的还有一辆警车，队里终于体恤他们人手不够，派了几个伙计过来增援。这时候林迹已经走了，把叶馨羽的车钥匙丢给了她，这让林兮有些窝火，这个不要脸的哥哥趁机泡妞，她却要给他当苦力！林兮心里十分不爽，她决定把叶馨羽的小跑开到交警队的赃车处理中心，让她自己抓狂去！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林兮心情稍微舒坦了一些，回头看了看她的搭档赵勇还是那么一脸的疲惫与低落，她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勇哥，”林兮走到赵勇面前，把先前她开的那辆改装切诺基的钥匙交给赵勇，说：“还是回家去吧，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不管怎么样你都要面对啊。晴晴做手术的钱还差多少？我回去让林迹把他的车卖了，先给你凑上一点，也省得他成天到处招蜂惹蝶的。放心，他要是敢啰嗦，我就把他打得他所有的女人都认不出来，反正我看着也心烦！” 赵勇苦笑了一下，对于林兮的好意，他也只能心领了，重要的是，在此之前他就已经跟林迹借了不少钱都没有还，现在哪里还好意思让他把车卖了？ 晴晴也就是赵勇的女儿赵晴，7岁，是他们全队都非常宠爱的小公主。大家都说赵勇虽然人缘不够好，就找了个漂亮媳妇倒也不算什么，可是人品大爆发，生了个既长得晶莹剔透，又冰雪聪明懂事可爱的女儿。赵勇平常没有什么好炫耀的，有机会就把女儿带到队里玩，结果就连队长那种脾气死臭死臭的粗线条大叔，竟然也知道抱着晴晴去买糖葫芦。可是，两年前晴晴一场貌似感冒的病，却从此将赵勇打进了绝望的深渊。 两年，他们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跑遍了所有能跑的城市和医院，可是没有哪一家医院真正明确肯定的告诉他们晴晴究竟生了什么病，只是她的生命状况越来越糟，越来越糟。就在几天前，北京的医学科学院附院主动联系上了赵勇，告诉他医科院的专家们进行了一次专门的会诊，制定了一套手术方案，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将会由医科院一位著名的老教授亲自做手术。这对赵勇夫妻俩来说当然是一个好消息，可是手术的费用，却远远超出他们的能力范围，但是更致命的是，医院说即使手术成功，治愈的概率也只有30%。 “先收队吧。”赵勇语调低沉的说：“你说得对，该面对的总要面对的。你嫂子说家园医药的人今天主动联系了她，这事也许还有个大的转机。你也别总跟你哥作对，不然他得赖你害得他结不了婚的。” 林兮说：“哎勇哥你真是了解林迹，他每次在我爸妈面前都把这事赖在我头上，也不想想他女朋友换了多少，不，说是女朋友都太抬举那些女人了，还有林迹也是，我一看到他那种今朝有酒今朝醉要死不活的德行就想揍他。” 赵勇只能苦笑，林兮说得这么咬牙切齿的，大概就叫做爱之深责之切吧，其实他想对林兮说，你哥哥并不是这样的人，当年他退出警队，也是有苦衷的，如果你不是那么理想主义，你会明白警察并不是什么正义的化身，警察只是一个职业而已。但是这些话，林兮她自己渐渐的也会明白的吧？他只是对她挥了挥手，登上车先走了。 林兮把叶馨羽的车开回市区之后，真的给她弄到交警队的赃车处理中心，折腾了一通出来已经是凌晨3点了，这个点她也不想回家了，就打了个车去她哥哥林迹那里。林迹的房子在一个湖滨住宅区里，虽然不是什么豪宅，但也不是普通的工薪阶层买得起的。但是林兮进了林迹的房子里，就很鄙视的皱起鼻翼，很显然，这屋子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女人的香水味，要不是这么晚回家会吵着老爸老妈，她可是不会来林迹的这个窝点！ “来了？”林兮刚开了灯，就看到林迹穿着一条大裤衩，裸着上身从房间里出来直奔冰箱找吃的，林兮白了他一眼，随即又看到林迹的卧室里走出一个穿着林迹的睡衣的女人，一看就知道和林迹是什么关系，她一咬牙，忍住了打人的冲动，因为那个女人俨然就是之前被吓傻了的女记者叶馨羽。林兮没动手是因为叶馨羽比起林迹以前带回来的那些女人，至少还算个文化人。她铁青着脸，走进自己的房间里，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了门。 而林迹则若无其事的拿着一盒牛奶对表情尴尬的叶馨羽说：“我妹，从小被惯坏了，但在怎么样她也是我妹，骨肉相连，你别看她总是很嚣张的样子，到头来，总还是要我这个哥哥来保护她的。” 6.第6章 、人类控制一切 早上9点，林兮醒来的时候，林迹的房子里已经空寂无人了。林兮其实从来不会这么晚起床，但为了避免再遇到叶馨羽大家尴尬，她只能在床上憋到了9点钟，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开门出去，不会再回来了，她才起了床。 起床后林兮没有急着去上班，反正他们队里现在也不会有人在家，都撒出去搞那个买凶杀人的案子，队长不让她和赵勇掺和进去，所以只要没有电话来，林兮现在反而是很闲的。林兮很不习惯这种空闲，自己弄了早餐之后打开了电视，然后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过电视了。偶尔遇到同龄的女孩，一聊到最近追的剧或者综艺节目，林兮就是一脸的汗。窘迫之余，她又忍不住想，那些脑残无下限的电视剧，真的适合人类看吗？ 林兮胡乱的换着电视频道，几乎将所有的电视节目走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了本省卫视的一档热门栏目上。 “欢迎大家收看家园卫视的热点节目《市民在线》。” 随着一段熟悉的旋律，电视画面里出现的是一个穿着时尚的美女主播，标准的职业的微笑，就像正在播报一条明星八卦一样。这个女主播在这个城市里也绝对算得上家喻户晓，她的播音名，或者说艺名叫做夏诗琪，倒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倾城倾国的美女，不过出镜率很高，号称是家园卫视的一姐。夏诗琪的主打是一个收视率超高的访谈栏目，不过很多时候也客窜新闻直播和综艺节目，出镜率可以算得上家园卫视最高的。 “从今年春季以来，一场大范围的流行感冒正在席卷全国大部分城市，我市也发现了大量的疑似病例。目前国家卫生部已经下达了防疫橙色预警，各大城市的相关职能部门也全力配合，打响了一场防疫抗病的人民战争。那么这次的流感究竟有多么的严重，与过去出现过的流感又有什么不同呢？今天我们的演播室请来了两位专家，由两位专家为广大的市民进行解答。” 坐在夏诗琪对面的两个演播嘉宾一男一女，男的不到四十，皮肤白净，还略有一些小帅，穿着十分得体的西装，一副成熟稳重的成功人士的派头。女的看起来则还不到三十，穿着一套米色小翻领西装，剪一头沙宣式短发，那一头短发乌黑闪亮，不得不说，在很多都市白领都染发的环境中，一头纯黑的秀发明显更加惹眼。当然她之所以惹眼远不止她的短发，而是她的美貌——比起夏诗琪这个金牌女主播来，这个穿着普通的女人简直可以甩她一大截。尽管这种美貌似乎没什么特点，却又似乎是无懈可击的。 “坐在我右边的这位男士呢，就是省疾控中心主任，医学博士，也是我们省最年轻的厅级干部，夏顶峰夏主任。夏主任您好。” “主持人好，市民朋友好。”在夏诗琪的介绍下，这个头衔很响的夏顶峰微微欠身，算是和主持人及观众打了招呼，态度和蔼，但是又保持着足够的距离感。 夏诗琪笑了笑，继续介绍说：“而坐在我左侧的这位美丽的女士呢，相信广大的市民朋友比较陌生，她是家园制药联盟科研部总监宗逖先生的首席助手，28岁的妙龄就拥有双博士学位，同时也是我们天南省第一医科大学特聘教授、疾控中心顾问赵淑嬉赵小姐。赵小姐是韩国人，不过她的中文也相当棒。” 随后主持人夏诗琪把目光对准了省疾控中心主任夏顶峰，说：“夏主任您好，现在这场流感来势凶猛，广大市民也有些恐慌，那么这场流感究竟有多可怕呢？” “主持人好，观众朋友好。怎么说呢，这是一种新出现的感冒病毒，它的传播速度很快，传播途径包括飞沫传播、空气传播，这一点和普通的感冒传播方式没有太大的不同。它所导致的后果包括呼吸道感染、肺部感染，症状表现为咳嗽、流鼻涕，严重一点的会持续发烧。因为和普通的感冒症状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所以非常的难以区分，这是最麻烦的一点。当然更麻烦的一点是目前我们的抗生素对这种病毒的效果并不明显，这使我们在治疗上比较棘手。” “夏主任非常的坦诚啊，这么说起来的话，这次流感的袭击，那是非常严重了。” “从治疗的角度来说，目前确实没有太好的办法。但是它是可以预防的，而且还是那些常规的预防措施，比如尽量减少到人群密集的地方，出门时戴上口罩，勤洗手，保持良好的卫生习惯。其实广大的市民朋友也不必太过于紧张，这种感冒病毒虽然是一种新的变种，在治疗上会有一些麻烦，但它本身并不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目前我们研究了大量的临床病例，发现即使在不用药的情况下，通过人体自身的免疫系统，可能感冒的时间会拖得比较长一些，但是会自然痊愈。所以我们的建议是，发现感冒症状，不要随意服药或者采取别的治疗方式，而是要经过确诊，因为过度服药或者盲目治疗，反而会破坏人体自身的免疫系统。” “是这样啊。但是长时间感冒还是很麻烦吧？而且对于体弱者比如老人和小孩，会不会引发其他的症状呢？毕竟听之任之的话，病人总是比较受罪了，也会显得我们的医务工作者不作为或者说无能，对吧？” 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主播讲到这里的时候，语气虽然还是很温和客气的，但是措辞却相当的不留情面，听她这么说，年轻的厅级干部夏顶峰也只能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这时候，在天南省的省城光阴市几乎每一块户外大型led屏幕上，每家每户的电视上，以及各种上班上课时间悄悄打开的手机屏幕上，都正在直播一档非常著名非常火热的新闻直播节目。对于居住在光阴市的广大市民来说，这档名为《市民阵线》的社会类新闻直播节目的收视率，甚至超过了芒果台正在热播的号称史上最特别的小龙女的“鸡腿和小笼包”版《神雕》。这是因为《市民阵线》以第一时间、第一现场、敢播、敢说、敢爆料著称，播报的又通常都是市民们非常关注的社会热点问题，哪怕像这个似乎不痛不痒的访谈，时间又是在下午上班时间，按说收视率应该非常低，可恰恰相反，这个节目的收视率依然居高不下。 一方面，这场大规模的流感确实让市民人心惶惶，有人听说不只是全国范围，就是世界范围内，这场流感都在到处肆虐。有很多人联想到了1918年大流感，当时可是造成了全球超过5000万人的死亡，虽然说那是因为当时的医疗条件，尤其是抗生素的缺乏导致的，可如果这一次的流感用现有的抗生素无法对付，那岂不是也一样的可怕？在网络上，甚至还有不少人在传言这是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的前兆，虽然这些言论很快都被网警抹掉了，可网警越是删掉类似的言论，越是显得这种传言好像真的一样。 “赵小姐你好，请原谅我很好奇这么漂亮而且这么年轻的你是怎么拿到双博士学位的……开个玩笑，家园国际制药联盟作为国际上首屈一指的医药行业带头人，近年来一直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那么对于这次流感的肆虐，家园制药方面有什么消息呢？” 作为省疾控中心主任的那个夏顶峰唧唧歪歪的说了些什么，林兮也没太注意，她更好奇的是那个美女学霸的表述，不过这个赵淑嬉赵美女却很没有当嘉宾的觉悟，冷着个脸，话也很吝啬说。 “thehutroleverything。”赵淑嬉语气淡淡的冷冷的，用发音很标准的美式英语说了一句，然后用比英语稍欠流利的中文说：“人类控制一切，我想说的是，我们能够控制一切。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告诉你们，没有什么是科技不能解决的。” “thehutroleverything”，林兮隐约记得，这是家园制药的口号标语，比起家园集团总部那一句非常亲民的“我们的家园，”这句话明显带有一种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感觉，但是它的人气似乎反倒要高很多。听了赵淑嬉的话，林兮更加的领会了家园制药的价值观和处世态度。 那个赵淑嬉的中文讲得确实不错，尽管她那张漂亮的脸因为太过于严肃和冰冷有点让林兮不喜欢，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听她说，不管怎么样这总比那些脑残的神剧值得她关注。 “我们的研究人员正在全力以赴的寻找相应的解决方案，要知道一种新型病毒的出现，既有一些偶然原因，更有一些必然原因。简单的说，就是这种病毒具有对现有抗生素的抗药性，我们必须研发新的抗生素才能进行有效的治疗。我们现在的着力点是放在了预防上，也就是接种疫苗。具体这次大流感上面来，目前，家园制药旗下的所有医院都接收了大量的感染者，在患者自愿的前提下，我们将免费进行不低于一万份疫苗的接种工作。” 对于赵淑嬉那种过于高冷的表现，夏诗琪眼睛里也颇有些不爽的，这时她赶紧接过话头来，说：“呵呵，赵小姐，我能说我们的前方记者已经抵达家园制药旗下最大的医院家园中心医院了吗？导播，请连线前方记者周灵洁，谢谢……灵洁你好，请问你现在的位置在什么地方？” “主持人好，观众朋友好。我是家园卫视《市民阵线》的前方实习记者周灵洁，那么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呢，可以说是省城最先进，最大，也是医疗水平最高的家园中心医院的门诊大楼门口。大家可以看到我身后的医院入口处人满为患，其中大部分人像我一样戴着口罩，对这场未知的流感充满了疑惑和恐惧。根据我们的现场了解，家园中心医院专门开辟了一个诊疗区接收此次未知流感病毒的感染者，同时组织了专门的宣传力量，介绍家园1号抗病毒疫苗的有关情况，并发放自愿接种疫苗的表格。但这是否就是有效的治疗方案，广大市民的疑虑是否可以消除，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下面，就由我来为大家进行一个现场采访……” 在电视画面中，一个身材单薄的年轻女记者戴着口罩，手里拿着话筒，走进了人潮如织的患者洪流中，天气明显的有些冷，穿着白色小西装的小记者看上去竟有一些悲壮。不管这个流感是不是那么严重，置身于患者的洪流中，总是需要足够的勇气。 …… 7.第7章 、什么是灾难 “作秀，水平低下，智商低劣的作秀！” 林兮看着电视，咬牙切齿着做出了结论，什么访谈，分明就是在给家园医药的抗病毒疫苗在打广告，这和那些电视购物相比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林兮非常失望的关掉了电视，原本以为这种社会热点访谈栏目总好过那些脑残身神剧和暴丑无底线的综艺节目，没想到是在做广告，林兮猛然想起，家园卫视和家园制药都是家园集团旗下的产业，也难怪演播室那么卖力而又那么不动声色的给家园制药的疫苗打广告。 流感、病毒、疫苗。 林兮满脑子都是这几个词，这几个词让她的气很不顺，她虽然只是个警察，但这几个词也很让她心里寒碜得慌。不得不说，这是她那个没事装13玩颓废的哥哥对她的影响，那家伙就常说，我们将毁于我们所热爱的一切，尤其是我们自以为可以控制自然，控制一切的所谓科技能力。 想到了哥哥林迹，林兮就想到了昨天她从那具尸体身上抽取的组织液，她让林迹将组织液拿去化验，不知道有结果没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林兮决定去找哥哥看看结果。 林兮手里现在没有车，她就搭乘城铁去哥哥上课的学校。其实林兮挺喜欢坐城铁的，光阴市的城铁有很多年的历史了，林兮最初搞不懂地铁和轻轨的区别，以为在城市中穿行于高架桥上的就叫轻轨，在地下运行的就叫地铁，后来她不耻下问于她那个总是吊儿郎当，却似乎什么都懂的哥哥，才知道地铁和轻轨只是设计和载员的问题，跟地上地下无关。光阴市的城市轨道交通统称为城铁，既有地铁，也有轻轨，整个城市由四横四纵的轨道贯通，因为地形地貌的关系，约有65%的轨道走的是高架。这也是林兮喜欢搭乘城铁的原因，因为高架轨道的许多路段就从高楼大厦中间穿过，有时候在车厢里看向窗外，有种凭空漂浮着的感觉。 林兮搭乘城铁的时候已经错过了高峰，车厢里人不多，进去了还捞着座位坐。这种感觉就比较好，她可以很像那么回事的安静的坐着，带着一丢丢忧郁的眼神看着车窗外的这个城市。 这个城市新旧掺半，被一条河隔开，这条河叫光阴河，有好几条支流，就是这条光阴河和它的支流，还有星罗棋布的小湖泊把整个光阴市分割成了8个市辖区，光阴河南岸和光阴湖东岸的4个区是近20年新开发的城区，也是整个城市最现代、最繁华、最富庶、最热闹、最时尚、最和国际接轨，长得也最像北上广一线大都市的地带，是现在光阴市的中心城区。林迹就迷恋这片新城区，尽管他的野鸡医院和他兼职的学校都是在老城区，但他每天都热衷于开车穿越几乎整个城市。 就为了这片热闹。 光阴市过去的中心却在光阴河北岸，尤其是过去作为全省行政、文化中心的玄武区，从元代开始就是全省的核心了。但是世间万物自有它的命数，再辉煌的过去，也总归要落入沉寂。相对于作为行政文化中心的玄武区，过去作为整个天南省的骄傲的重工业区朝阳区没落和荒废的速度更快，也更彻底，以至于有人把朝阳区叫做“十三区”，看过那部法国电影的人就知道“十三区”意味着什么了。林迹的野鸡医院就开在朝阳区，也只有在那样的地方，他那种证照都不齐全的“医院”才开得下去。 不过北岸也并非都是沉寂，在玄武区的西面和北面，大学城所在的灵秀区和以森林公园为核心，大力发展旅游观光娱乐的雨山区人气也很高。林兮现在要去的就是灵秀区大学城，她哥哥林迹除了当野鸡医院的院长，还在大学里当兼职教师，据林迹说他已经拿到了教授的职称，但林兮比所有人都清楚，林迹那个教授和他的野鸡医院一样，绝对是弄的假证。当然她更知道，林迹能混进大学里当教授，不是办一张假证就可以的，他得有人，而他的死党，从小就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的死党李卓然正在一所大学里当教务处长。 林迹的死党李卓然所走的人生轨迹，原本就是林迹的老爸老妈希望林迹和林兮所走的人生轨迹——从小规规矩矩的上学，间或以优异的成绩跳一级，考上大学后保送硕博连读，再公派留学一年半载，回来后就在大学里任教，30出头当上教授，再波澜不惊的当上中层领导，慢慢熬资历然后往校级领导发展。所以后来林迹林兮的父母在李卓然的父母面前总是长吁短叹，而李卓然则总是在林迹的面前长吁短叹。 李卓然现在任职的学校是天南省最老牌，也最大牌的光阴大学，也是学校里最年轻的处级干部、博士、教授，现在分管三本校区，也就是光阴大学九贤学院的教务工作。林兮穿着一身牛仔，戴着耳机穿过九贤学院树木繁茂的校园的时候，就像学校里一名正在上学的学生。那时候天空正下着小雨，林兮也没有打伞，清凉的雨丝落在脸上的感觉还挺不错。走了没多久，她就发现了路边一些拿着伞，蠢蠢欲动准备靠过来的男生。 对于那些荷尔蒙分泌旺盛，每天都有发泄不完的精力的大学雄性生物来说，雨中孤寂凄清的走过一个丁香般结着愁怨的姑娘，一瞬间就亮瞎了他们的眼睛。这种三本校区里从来不缺女生，也从来不缺长得漂亮的女生，但这个带着一丝古典，甚至有些缥缈鬼魅的气息的高挑女孩，当真是有些让他们惊若天人了。 也许正是因为太惊若天人了，于是，蠢蠢欲动的人，到底都只是远远的看着，看着她带着一身的水汽飘出了他们的视线。 殊不知林兮这时候心里正手叉着腰，咬牙切齿的说，我靠，竟然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本宫淋雨，你们的那啥都是被切了的吗？ 不知道那些将林兮视为天人，自惭形秽而不敢靠近的牲口听到林兮的心声的话，会不会被雷得外焦里嫩。不过如果他们了解林兮，他们就可以肯定他们的选择是绝对正确的，因为万一他们一不小心伸手搂了林兮的小蛮腰，正好摸到一块冰冷而坚硬的铁疙瘩的话，等待他们的必将是一个完美的过肩摔。 林兮给李卓然发了短信，问到林迹是给管理系空乘专业班上课，找到地方，看看时间已经快要下课了，索性也就在楼下等着。等到下课铃一响，整栋楼的学生就蜂拥着往外走。 林兮放眼一看，全都是十八九岁二十来岁风华正茂青春靓丽的女生，还有不少穿着空乘制服的，穿着ol套装的，白丝黑丝让人眼花缭乱。偶尔出现几只雄性动物，都是老师，被一片的莺莺燕燕簇拥着，满脸的油光水亮。难怪那个林迹连他的医院都可以丢下不管，每天都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当什么教授，天知道他是哪门子的教授，不过林兮看着身边那些伴随着欢声笑语流淌而过的大学女生，她要是男的，也会拼着命的要来这样的学校当老师啊。 林兮在一片莺莺燕燕中好不容易才看到了林迹，可是当他从她面前走过的时候，竟然都没有看到她！林兮忍住了脚底升腾而起的一股怒火，默默的跟在林迹后边，她倒想听听，林迹这个野鸡教授都在给学生讲些什么。 “……什么是灾难？灾难就是在你最习以为常的生活中，所有的一切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的改变。就在某一个和往常一样的清晨，你被闹钟叫醒，你画好了妆，换上了出行的衣服，回头看一眼还在熟睡的爱人或者孩子，面带微笑的轻轻关上门。发动汽车的时候，你还在设想晚上应该要制造点什么惊喜，或者跳离惯常的生活轨道，找几个小伙伴到夜店里好好的high一下，但是，当你的车驶出那个你深恶痛绝的地下停车场，你却再也回不来了。” “最可怕的灾难并不是那突如其来的一切把你惯常的生活撕碎了，而是，将那些生死一线的恐惧，那些无路可逃的绝望，那些和老鼠争抢一块发臭的骨头的致命的饥饿，统统变成了你惯常的生活。” “怎么样躲避灾难？记住每一条楼道通向什么地方，记住每一个房间的换气道从哪儿开，学会怎样在没有路标的街道上辨别方向，记住每一个有可能储存食物的超市的位置，保持规律的锻炼，让自己的身体状态始终处于最佳状态，学会运用一切可以运用的工具和武器，让自己的内心变得强大……最重要的，是珍惜灾难到来之前美好的一切，享受生活的每一个片段，享受美好的食物、享受舒适的床和温暖的被子，保证充足的睡眠、用可以烫红皮肤的热水洗澡、享受美酒和咖啡、享受音乐尤其是酒吧的尖叫，享受一切肉体的欢愉……” 特么的这是一个教授该给女学生说的话么？太露骨，太不要脸了！ 林兮不动声色的跟在林迹的后面，听他在几个制服美女的簇拥下用那种煞有介事的深沉语气博取那些美女一惊一乍手捧着胸口的惊呼，他说得是那样的冠冕堂皇，而她们听得也似乎是那么的惊心动魄。 不过当他说到最后的时候，林兮毫不意外以及非常肯定他的险恶卑鄙下流的用心。享受一切肉体的欢愉？哼，你为什么不更直接一点，就说，亲，也许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我们都会死，现在我们去开房纵情享受肉体的欢愉吧！ 真是太不要脸了！ 林兮那个恨啊，她只恨自己没时间打扮一下，应该弄一件花棉袄，头上包一张白毛巾，背上再背个小婴儿，然后一脸青一块紫一块的冲上去抱着林迹大喊一声“娃他爹”，看看他在那些大学女生面前又会是什么嘴脸！ 8.第8章 、我没有骗你们 和林兮一样痛心疾首的还有林迹的死党李卓然。 光阴市是天南省的省会，虽然不是北上广那样的一线大都市，近些年来，却也极尽繁华。那些仿佛是一夜之间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那些宽阔笔直的繁华大街，还有时而潜入地下，时而穿梭在楼房之间的轨道交通，那些每天都熙熙攘攘，如织如水的人潮和车流，都在诉说着一个现代化大都市的日新月异，发达和富裕。其实细心的品味这个城市，会发现她走得比较着急，她到处都是新的，新的大楼，新的街道，新的广场和公园，她在随处可见的新鲜中急着证明自己，正因为太过于着急的证明自己，反而处处都留下了暴发户的痕迹。 不过，即便是暴发户吧，她也还是很吸引人，不但省内的大学生临到毕业的时候，拼死也要留在这个城市，那些外来的资本，也争先恐后的想要在这里扎根。曾几何时，这个城市里但凡走过一两个外国人，都会引人侧目，而现在，满大街各种肤色和头发的外国人，已经不会引起人们任何的新鲜感。 在一整个都市繁华的绚丽夺目中，位于城市西北角的灵秀区大学城，倒是要清静一些。光阴市的大学城和许多大城市的大学城一样，云集了省内一大堆大大小小的高校，不一样的是，这片大学城倒不是最近几年拔地而起的，而在几十年前，这里就这么云集着整个城市，甚至整个省的高等学府。比起整个城市的光鲜和华丽来，大学城这边倒显得有些老旧，那些设计简单，装修更简单的教学楼，那些外墙斑驳的宿舍楼，还有那些被爬山虎覆盖的实验楼，都定格在了发黄的老照片里。这却又变成了一种格调，一种不急不缓，不慌不忙，一种安定从容的气质，就像那些校园里拖着长裙旖旎而过的大学女生，远远看去，从来都是一帧明媚的风景。 林迹非常热爱这片已经留下了岁月斑驳时光流逝的痕迹的大街小巷，更热爱那些擦肩而过的青春那些回眸一笑的可人容颜。当然熟悉林迹的人知道，他真正热爱的一切，简单的来概括就是两个字——美女。而且是正在上大学，青春得像要滴出水来的美女。 作为林迹的发小和死党，李卓然对林迹的心思最清楚不过。所以当林迹死乞白赖的要求李卓然给他安排一个在大学里上课的机会的时候，作为光阴大学最年轻的教务处长的李卓然，心里是非常打鼓的。 不，李卓然觉得自己绝对会被林迹这个狗东西毁掉！ 李卓然给林迹安排的课程是灾害紧急救护，既有理论，也有实践操作，上课的班级是光阴大学九贤学院管理系空乘专业班。李卓然可以对上帝发誓，在林迹去上课的前一天，他是做好了被学校开除的准备的。林迹是个医生，又是个健身教练，学历和上课的资质都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林迹的……人品。 林兮听到林迹给那些空乘专业的大学女生讲的东西，李卓然在林迹上课的时候就听到过，比起林兮对林迹师德师品的强烈怀疑来，更让李卓然感到深恶痛绝的是，特么的这门课他不是留给自己的么？而他备课的时候，不也是早就准备好了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吗？李卓然突然觉得，现在他最怕的不是自己因为林迹的连累而被学校开除，反而是林迹通过学校的考核，得到正式的课程聘书，那他岂不是引狼入室了？管理系空乘班，这可是李卓然的自留地啊，他觉得自己特么的也太仗义了！让林迹这个猥琐大叔来上这门课，他真是太对不起这些清纯得像沾着露水的新鲜水果一样的女生……尤其是对不起自己了。 当然李卓然最最郁闷的是，看起来那些女生一点也没有觉得他安排林迹给她们上课是很对不起她们的。虽然李卓然一口咬定林迹就是个猥琐无极限的怪大叔，但是他知道那些女生绝对不会这么认为，看起来，她们……很享受这门课。 这门课的名称叫做《灾害紧急救护理论与实务》，还有实务啊实务，这不是把怎么教那些女生进行人工呼吸的机会都放给林迹了吗？ 这个时候李卓然站在走廊上，看着林迹潇洒的挥手对那些莺莺燕燕的女生说拜拜，内心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替天行道的正义感。而林迹似乎早就发现了林兮，当他身边的可餐秀色都散尽了以后，他只是漫不经心的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妹妹和死党，说：“你俩脸色怎么都那么难看，生病了？” “哥。”林兮叫了一声，但她叫的不是林迹，她叫自己的亲哥哥林迹从来都是直呼其名的，她这时叫的是和他们兄妹从小一起长大，在她心里也和亲哥哥一样的李卓然。在和李卓然打过招呼之后，她才面露讥讽的看着林迹说：“现在这些小女生审美观也真是有问题，竟然会主动的贴上一个浑身赘肉的大叔，想想也是醉了。” 林迹不以为意的一笑，说：“真的美女，敢于直面微胖的身材，敢于面对沧桑的胡子，美女的世界你这种女汉子是不懂的，话说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林兮没好气的看他一眼，说：“你还好意思问，昨天交给你的那个东西向呢？查出什么没有？” 林迹看了看李卓然，说：“在卓哥的实验室里做培养呢，你以为是电脑打印啊？昨晚拿给我现在就要结果。生物技术是最复杂的，下星期再看有没有足够的数据吧。” 李卓然学的是生命科学，其实他当初喜欢上这门学科还是受到林迹的影响，林迹在高中的时候就捧着病毒学、遗传学、基因工程这些神书在看了。但是李卓然后来觉得自己被林迹摆了一道，因为当他在为他和林迹发誓要做两个生化科学家而努力奋斗的时候，林迹已经为了耍酷泡妞而当法医去了。不过直到现在，李卓然的研究中，也处处都看得到林迹的痕迹。死党就是死党，不管林迹现在是在做什么，他们的很多思路都是相通的。 对于林兮的问题，李卓然很耐心的解释说：“你哥一大早就把样本送到我这里来了，很复杂。简单的来说吧，你想知道那个死者死亡的原因是不是药物造成的，但是经过我的初步分析，他体内所存在的并不是什么有毒物质，相反，充满了一种非常具有活力的改造病毒。这种病毒可以说是生物制药技术的集大成者，它能够自我完善和再生，如果用于清除癌细胞，可能会创造一个丰碑式的革命性的医学奇迹。当然，我不认为这种病毒已经达到我们所需要的完美改造，只能说接近完美。还有很多东西我一时也很难解释清除，不过鉴于林迹告诉我那位死者是肝硬化晚期，我的结论是这些病毒正走在治愈他的道路上，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就是说他体内的病毒不是致死的原因。” 林兮点了点头，李卓然并没有用什么专业术语来吓唬她，他说的东西她都能懂。不过这样一来，到底谁又是凶手？她看了看林迹，他昨天很确定的说，死者在被人砍烂头颅以前就已经死了。 这时林兮的电话响了，她看了看号码，是赵勇。 “勇哥。”林兮接了电话，又看看林迹，她是打算说动林迹卖掉他那辆大切诺基给晴晴凑齐手术费的。 “小兮，昨天那个案子不用追了。”赵勇的语气有些轻松，至少在这个事情上是，不等林兮发问，他接着说：“凶手找到了，是自首的。我把审讯的录音发给你吧。” 凶手自首了？林兮感到有些诧异，不过，这种情况他们也并非没有遇到过，并不是所有的凶手都是恶魔，也有的因为冲动杀人，之后就逃不了良心的谴责来自首的。 林兮接收了赵勇传过来的音频，带上耳机，听到了一个男人哭喊的声音： “他要咬我！他扑上来咬我！他明明是个死人，绝对是个死人，死得已经很透了，绝对很透了，真的警官，我一点都没有说谎，绝对没有说谎！你知道我就是个摸包的小毛贼，我特么的连刀片都不敢用，我怎么敢对你们说谎？他真的是个死人啊，可他真的扑过来咬我啊！我就跑，可我******吓傻了，一下还把脚扭了，那是个死巷子，我跑也跑不掉，这时候我看到前面有个洗车场没关门，我就跑进去求救，可里面******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那死人又追了上来，我也是走投无路了啊，啊啊啊啊啊，他真的扑上来咬我啊，把我的肩膀都咬下一块肉了，你看看你看看，我没有骗你，我没有骗你！我也是走投无路了啊，顺手捡起地上一把斧头就朝他劈过去，我这是正当防卫是不是？可******它还劈不死，对了，他是死人，我当然劈不死他了，不过还好，劈了几下以后他的动作就停滞了，我哪还敢停留，一口气就跑出来了！他真的是个死人啊警官，你见过还会自己走路的死人吗？绝对是死人，我摸他的包的时候他都死透了的啊！！！我没有骗你们啊……” 9.第9章 、圣喜大普医院 “车钥匙给我。”林兮摘掉耳机之后，就把手伸到了林迹的面前，林迹瞪了她一眼，很想说你把叶馨羽的车弄到交警队这件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但是林迹瞪了林兮一眼，林兮还给他更凶恶的一眼，林迹也只好把自己的车钥匙交给妹妹，哥不是打不过你，哥难道还能真跟你急啊？ 所以当林兮开上林迹的大切诺基在一片细雨中呼啸而去的时候，林迹只能一脸讨好的看向李卓然，说：“那啥，反正你中午也要留在学校，车钥匙给我吧？” 李卓然新买了一辆牧马人沙哈拉，还在供着按揭，林迹一直就在教唆他把车拿去改装了。用林迹的话说买牧马人图的就是风骚，你还那么中规中矩的贴两张看灰机之类小清新的车贴有个卵用啊，要把它整个改装成邪恶感十足，具有末日风味才行啊。 而李卓然一看到林迹那种热烈的眼神，就果断的拒绝了他的要求，否则的话，今天给他把车开走了，开回来还是不是他的车就只有天知道了。但是李卓然的拒绝又不是那么坚决的，就像一个下了班但不想回家的已婚女人面对一个长得还颇为不赖的男同事的邀请，而这个男同事说，别怕，我只是想和你喝杯茶聊聊人生聊聊理想……李卓然也忍不住想，如果林迹把他的车改装了，而改装的钱又不用他出的话…… 李卓然就这样欲拒还休的，不知不觉的就把自己的车钥匙交给了林迹，等到他暗道不好的时候，林迹已经登上李卓然的牧马人了。不过，林迹并没有着急走，脸上露出很讨打的表情继续在跟李卓然说话，而且，作为死党，林迹当然很清楚李卓然的命门在哪。 “话说回来，”林迹看似漫不经心的说：“明天下午‘绝代佳人’演唱会，我有内场票，别跟我说你没时间啊。” 李卓然眼睛一瞪，正要追问林迹是怎么搞到内场票的，但随之一脸苦逼的说：“明天下午中层干部会，我还真没有时间。不过你记得给我录下来，可以的话，跟加藤千叶要个签名。” “靠！”林迹送了李卓然一根中指，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说：“十二个校花美少女你迷谁不好？偏要迷小鬼子，我代表全国人民鄙视你！” “绝代佳人”组合是家园娱乐重金打造的一个美少女组合，又被歌迷们称之为“校花之恋”，因为这个组合由十二个女生组成，而这些女生从全国各大高校海选，每个人都是自己所在高校中票选出来的校花。她们不是专业的艺人，而是实实在在的在校大学生，年龄全部不超过20岁，身高全部不低于170公分。她们的唱功和舞蹈也许都不算到家，但是从海选到现在，这个组合本身已经炒作了太多的话题，第一场演唱会就放在大学城体育中心体育馆，5万张门票一星期前就一扫而空了。 而家园娱乐现在是全国，乃至全东亚都可以说最负盛名的娱乐公司，凡是和家园娱乐联系在一起的艺人都会产生各种话题，不管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反正只有一个结果就是人气瞬间爆棚。 演唱会前，“绝代佳人”的海报和宣传早已经在全国铺天盖地的展开，每个女孩名下，都有了无数的歌迷。李卓然一想到自己明天下午不但不能到现场，甚至连看直播的机会都没有，而林迹却跟他说他有内场的票，他简直都想把校长给炒了。特么的，他都31了，再不疯狂就真的老了，不，就彻底发霉生锈了。 不过，尽管脑子里闪过无数疯狂的念头，可李卓然知道自己最终还得老老实实的去开会。从这一点上来说，他真的很羡慕林迹。林迹只是个私人诊所（林迹称之为医院）的医生，兼职做健身教练，现在还兼职做大学老师，但在李卓然看来，林迹是过得真潇洒。 看着自己的死党一脸郁闷到死的表情，林迹的心情非常的愉快，他当然不会给李卓然恼羞成怒拿回车钥匙的机会，放声一阵长笑，就在李卓然变脸的一瞬间，脚下一轰油门，李卓然的牧马人就心有不甘的被林迹弄走了。 林迹开走了李卓然的牧马人之后当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他的私人医院，下午他在医院坐诊，这是他最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林迹虽然平时总没个正形，可是他的医术在圈子里还是小有名气的。林迹的医院叫“圣喜大普医院”，英文sanstophospital，在朝阳区一个物业小区内租了半层楼。和大多数的野鸡医院一样，“圣喜大普医院”中西医结合，包治百病，擅长无痛人流、****切除，性病梅毒，当然那都是林迹聘的两个医生干的活，视病人需要还可以催眠通灵以及做水陆道场，而林迹本人主治跌打损伤及外科手术。在朝阳区，甚至在整个光阴市，凡是在道上混的大哥，大多数都知道林医生的续接缝合手术水平，因为但凡帮会火拼，砍断了手脚，只要及时找到断肢，少有林医生接不好的，虽然接好以后要再像过去那样冲上火拼的第一线那是不实际了，但生活自理还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圣喜大普医院”的收费有点贵，但至少大家都知道贵虽然贵，起码不坑人。 林迹林院长坐诊的时间一般都是下午两点到六点，但晚上经常也要加班，因为帮会的老大们往往都喜欢在晚上火拼，完了他的生意就会找上门来。不过最近市里在扫黑，所以林迹估计晚上也不会有什么额外的生意，下午五点不到就提前下班了，同时告诉他的医生和护士明天下午他不会来，他没告诉他的“员工”他一个三十出头的大老爷们明天是要去一个少女组合的演唱会现场，不过他是老板，说不说又有谁管他？ 晚上林迹约了李卓然k歌，李卓然本不想去，但是一想到林迹过得这么潇洒他却过得这么苦逼，他就把自己的怨念全部集中在了林迹买单的晚饭上，然后又去k了一晚上的歌，经过内心激烈的思想斗争，他谢绝了包房公主的邀请，一步三回头的打车走了。 而满眼幸灾乐祸的看着李卓然不甘心的走掉，林迹嘴角上挂着一丝得瑟的微笑，转头对站在他身后的包房公主说：“走吧，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的享受人生，青春短暂，一个这么美好的夜晚什么也不做那就太浪费了。” 那个包房公主嘻嘻一笑，拉着刚才被边寂狠心拒绝了的女伴说：“娜娜一个人呢，哥你不会忍心看着她这么孤单吧？” 林迹很正经的说：“三个人一起那多不合适啊……好吧，我们去水上人间，先游泳，然后再吃烧烤，然后再嗨森，你们怕不怕水冷？” 生活真是美好啊。 林迹喜欢都市白天的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喧嚣和繁华，更喜欢都市夜晚的灯红酒绿莺歌燕舞纸醉金迷，他喜欢这所有的一切。不过，就在林迹左拥右抱的揽着两位公主走向李卓然的那辆牧马人的时候，他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 电话是小丫头打来的，小丫头在电话里就说了一句话：“干爹，快回来，我爸被人砍了。” “你们自己去水上人间吧。”林迹非常郁闷，但毫不拖泥带水的对两个包房公主说：“就跟水上人间的东哥说，钱算我的。”说完，他就扔下两个公主自己开车走了。 小丫头是林迹的干女儿赵小陌，就像林迹自己就有很多兼职一样，赵小陌其实是“圣喜大普医院”的兼职护士。其实赵小陌并不是真正的护士，因为她还在上高中二年级。赵小陌在林迹的医院做兼职护士，当然是因为她爸赵陌。 林迹交的朋友很杂，按照过去的说法，那就是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他做法医的时候，为了查案，不只是研究尸体，还研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就认识了各种各样的人，并且和其中的很多人都成了朋友。当然大多数都是酒肉朋友，但是也有的人成了莫逆之交，甚至生死之交，这样的人当然不多，赵陌就是其中的一个。 当林迹回到医院的时候，站在门口迎接他的赵小陌的脸色却不太好看，也不是脸色不好看，而是她原本就有些忧郁的脸上，正充满了焦虑。赵小陌的身上还穿着学校的校服，而不像平常那样换了到医院帮忙的护士服，这说明……她是从学校直接过来的。 赵小陌所在的磐石高中的校服走的是日韩风，女生的校服就是白衬衣、深蓝背心和深蓝色过膝的裙子。不过赵小陌就算穿校服，也不像其他女生那样在长袜和鞋子上下功夫，即便穿裙子，她也总是配一双阿迪达斯的跑步鞋，她才不管别的女生会不会讥笑她不懂得搭配，她要的是方便。 十六岁的少女赵小陌长得很挺拔，虽然还在念高二，可身高已经到了168，在班上女生中间，很是能一览众山小的，甚至很多男生都还不如她。而且不光是高，她的身体也十分的饱满，就像一枚刚刚成熟的果实，新鲜而又充满生命的张力。不过赵小陌并不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就会觉得惊艳的女孩，她的眼睛并不大，甚至有些细长，不像那些一自拍就把眼睛瞪圆了的女孩，她的五官拆开来也都并不算多么的漂亮，不过组合在一起却相当的融洽。然后渐渐的，渐渐的，就越看越有味道了。而且赵小陌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忧郁，即使是在笑着的时候，眼睛里也像是有一层潮湿的雨水气息一样。 10.第10章 、赵陌 林迹的“圣喜大普医院”租用了半层楼的居民房，准确的说，是四套挨在一起的两居、三居室，在装修的时候，再把这些居民房打通连成他现在的“医院”。但是林迹在房子的布局上费了些心思，四套房子中，有一套是和另外三套隔开的，装的也是普通居宅的格局，却又是和医院的病房用颇为隐蔽的门连通。 林迹这么设计倒不是因为风水什么的，其实就是那套单独的房子朝向与另外三套相反，它的门开向同一层楼中另外一侧的走廊，林迹把它装成了正常的居宅，也是为了有时候在医院忙得太晚的时候有个歇脚的地方。而像他这么穷讲究的人，是不能忍受睡办公室的。此外就是出于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了，比如有的病人不方便在医院里收治的，他就会让对方到隔壁他的家里，当然这种情况很少，极少，但有时候用得着。 比如这个时候。 赵小陌的校服没有换，鞋没有换，头发依然扎着马尾，而她的校服上，俨然沾了一些……血迹。 林迹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并没有惊慌，因为他看得出，赵小陌身上的血迹不是她自己的。他是从后面走廊的家门进去的，医院和这套居室拉通了一层楼的两条走廊，不知道的人，会以为那是两户人家。 林迹一般不会在居室这边处理伤病患者，这一点，赵小陌当然是知道的，或者说这本身就是赵小陌定的规矩，她平时也过来打扫这边的屋子，如果这边也处理病人的话，弄得乱七八糟的，收拾起来还是她的事。 “谁在那边？”林迹一边脱掉自己的外衣一边问了一句，声音不大。他知道赵小陌不在诊所那边处理赵陌的伤势绝不会是嫌多走几步会麻烦或者赵陌比较讲究，而是那边现在有人，而且是很不方便见到赵陌的伤势的人。 林迹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认识这对父女的了，很久。 他认识赵陌的时候要追溯到小学。林迹上学从来就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主，而那时候赵陌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和谁都是一副陌生人的表情。其实那个时候林迹就发现赵陌家里很穷，穷到甚至午餐都不吃。林迹早熟，还小学他就知道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没吃的吃食塞到赵陌的手里。一来二去，感受到林迹真的没有恶意之后，两个小朋友就慢慢的好了起来。后来赵陌那种用很酷的样子掩藏着的自卑和自闭给他带来了麻烦，学校里的小霸王看他不顺眼就率领了一帮鼻子上还挂着鼻涕的小弟来堵他，关键的时候林迹出现了，那一天，赵陌和林迹被人追了五条街，不过实际上，每次危险迫近的时候，都是赵陌出手解决了问题。 那一次林迹发现了赵陌更大的秘密——赵陌是学功夫的。再之后林迹给赵陌带吃的就更理直气壮了，美其名曰拜赵陌为师。赵陌并没有收林迹为徒，但两个小男孩的友谊从此就接下来了。后来李卓然也加入了进来，林迹一度很土的宣称他们就是桃园三结义……但是赵陌和林迹、李卓然走的路毕竟不一样，初中没有念完，赵陌就辍学了，按照林迹的说法赵陌就从此闯荡江湖去了。 在林迹还在读高二的那一年，赵陌就抱着一个小女婴出现在了林迹的面前，那是他的女儿赵小陌……然后林迹发现自己当时的心情并不是震惊，而是……羡慕。那时候林迹还在念高二，高二就能当老爸了，这是林迹无比羡慕的一件事情。 从那以后，林迹的老爸老妈发现林迹的零用钱怎么都不够花，问他就是各种理由，好在林迹的成绩好，他们也查不出什么毛病来。上大学的时候，林迹就开始在别人的私人诊所里打工了，好像从那时候起，他就能治好一些头昏发热咳嗽风寒之类的病人。而他挣的钱包括套出家里的零用钱，基本也都用在了赵小陌的身上。 其实赵小陌能活到现在长这么大，归根到底还是林迹的功劳，赵陌除了会打架，其他什么都不会，在赵小陌小的时候，赵陌经常都是一身的血回到家，要不是林迹提早把赵小陌安顿好了，小陌不留下心理阴影才怪。更不要说帮小陌联系学校，辅导小陌的学习了。当然真正辅导小陌学习的是李卓然，林迹教她的东西就比较杂。赵小陌身上流的是赵陌的血，可很多时候，林迹觉得自己才是小陌真正的老爸。 这时候赵陌正浑身是血的坐在客厅的一张椅子上，而他身上的伤看得出赵小陌简单的包扎处理了，但处理得还是很不到位。林迹一边动手拆掉赵小陌包扎得不怎么到位的绷带，一边又问了一句：“那边是什么人？” “你妹。”赵陌淡淡的说了一句，听起来像骂人，不过他说的是实话，而他的语调很平静，似乎身上的那些伤跟他无关，警察——也就是林兮，也跟他无关。而他身上的血还在流，他的脸色已经因为大量失血而变得很惨淡。 “你还嫌你的血多啊，”林迹嘴里抛出了一串药品和器具让赵小陌到外面去买——既然隔壁诊所里有警察，就不能直接从那里拿。虽然赵陌说到的警察是林兮。 赵小陌飞快的就跑出去了，脚步轻快，像一只敏捷的小鹿。这时候已经很晚了，但林迹并不担心赵小陌买不到，这个很大的物业小区里还有别的诊所，为了欺骗消费者，林迹早就和那些同行坑壑一气了。 赵陌很镇定，而林迹也不慌不忙，他走到卧室把他身上一套阿玛尼泡妞套装换成了地下商场的便宜货，走出来的时候说：“干嘛不坐沙发？你这么挺直了身子绷着血流得更快更多。” 赵陌淡淡的说：“把沙发弄脏了还是得丫头洗，难道你会动手？” 赵陌年纪并没有多大，比林迹只大一岁，32岁。个头不高，和赵小陌站在一起的时候乍一看和赵小陌差不多，脸很白，不是因为失血的缘故，而是他从来就很白，留着一头长发，关键是，头发也白。赵陌的头发白不是染的，用林迹的话说，那就是一种遗传病，还好赵小陌没有。看上去赵陌无论如何也不像一个学武的人，身上也没什么霸气的纹身，倒像是一个正在上大学的文艺二逼青年，要说帅其实赵陌不算帅，但是这一头白发配着他死酷死酷的表情，赵陌还是很有女人缘的，而且还是倒贴的那种。甚至有个长得很有姿色的富家千金看上了赵陌，林迹就很开心的劝赵陌说从了算了，还说要是他的话早就贴上去了。 可赵陌只是冷冷的拒绝了富家千金，用他的话说，他可不是牛郎，事实上他是枯荣武道馆的第二十四代馆长。林迹不知道赵陌这个二十四代是怎么算的，不过赵陌的武道馆和林迹的私人“医院”比起来可要落魄得多，赵陌很多时候只能委身于夜总会保安才能养活自己。 当然林迹从来没有嘲笑过赵陌，一个人有理想总是值得尊敬的，赵陌的理想是发扬他们枯荣流武术，这在林迹看来无异于一个都市里的远古传说，而赵陌混得这么落魄，是他把传说太当真了。现在赵陌的枯荣武道馆只有一个徒弟，就是他女儿赵小陌。不过说实话，林迹认为赵陌的武功真的很不赖，搁在武侠小说里，赵陌他们家祖上怎么说也是胡一刀苗人凤那样的角色吧。 这时候林迹被赵陌不温不火的顶了一句，一点都没有生气，因为赵陌就没说错，不管是弄脏沙发还是弄脏地板，最后负责打扫的还是赵小陌。但是他更没有忽略另外一个，也是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谁把赵陌砍伤的。据他所知，如果是单打独斗的话，恐怕在这个城市里，就没有人能把赵陌伤成这样。 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各种过往人口加在一起，几百万上千万那是有的。 赵陌知道林迹的疑问，所以不用林迹发问，他就主动的说：“是几个鬼子，日本黑道，具体是哪个山头的还不清楚，不过肯定是来跟本地的帮会交易的，事完了到夜总会撒野，一到包房里就要妈妈桑把所有的小姐都叫去，气焰非常的嚣张。我们老板你也认识的，平时仗着自己有后台，地方上的帮会他都不怎么买账，几个鬼子要撒野他更不买账。然后我们就进去跟鬼子动手了，没想到里面有两个奥山神影流的嫡传弟子，很扎手，其他人就怂了，剩我一个跟他们打，我没带称手的家伙，就搞成这个样子了。” 赵陌说得很轻松的样子，不过看他的伤，林迹可以想象得出当时的情况是有多么的惨烈。林迹也没问几个鬼子的下场，要么赵陌已经躺下了，赵陌还能坐在这说话，躺下就一定是他们。这种事都是地下解决，也根本不怕引起什么国际纠纷。林迹只恨自己当时没有在场，不然也可以好好过过瘾，和赵陌从小一起长大，虽然赵陌不肯收他为徒，但赵陌的功夫他还是学了不少皮毛的，而精髓则被林兮学去了。 林迹用剪刀把先前赵小陌包扎的绷带剪开，一般的伤林迹都放手让赵小陌处理，不过赵陌把那几个鬼子讲得那么邪乎，林迹得检查一下他有没有伤到关键的筋脉。然后他眼睛瞥见茶几下面搁着两把日本刀，有些好奇的问：“战利品啊？靠，鬼子怎么带过来的？” 11.第11章 、半夜敲门的年轻女性 “当然是走私。”对于林迹的问题，赵陌回答得很简单，主要是他本来也就是不喜欢多说话的人，说：“人也是偷渡过来的，估计是来卖粉的。现在市面上流行一种新品种叫‘极乐净土’，就是鬼子搞出来的。我看到有人吸过，反应比一般的药high很多，但很容易死人。” 林迹靠了一声，鬼子搞出来的药，不在他们国内卖，倒卖到中国来，效果还这么直观，林迹忍不住站在民族大义的立场想，****的亡我中华之心从来未死啊。他进而忧国忧民的想，鬼子的黑道和政府颇有勾结，尤其是很多黑道就是右翼分子，特么的这算是搞渗透么？当然他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赵陌现在的麻烦肯定很大，警察也不会放过他的，赶紧把伤给他处理好让他先跑路才是正经。 “林兮在隔壁又是怎么回事？”林迹听到隔壁的诊所里有动静，问了一句，不过应该跟赵陌的事无关，不然赵陌也不会这么淡定的坐在这里。林迹知道林兮对赵陌的态度一直不算友好，这种不友好也很复杂。要说林兮也是在赵陌的视线里长大的，小的时候她对自己的亲哥哥林迹还有李卓然和赵陌这两个哥哥都很崇拜，尤其是武力值超强的赵陌，但小陌出生以后她就自动把赵陌划归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的类型，再后来她是警察而赵陌是混混，她说过总有一天她会亲自把赵陌抓进监狱里去，但因为考虑到小陌，她又从来都下不了手。 赵陌的脸抽了一下，明显是被林迹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触痛了，他紧紧咬着牙，等最强烈的一波痛感过去了才吐了一口带血的口痰，说：“不关我的事，我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在那了。” 林迹算了一下时间，情况应该是这样的——赵小陌下了晚自习到诊所来打扫卫生，就像往常那样——林兮和她的同事已经等在了那里，那时候诊所肯定是没开门的，赵小陌开了门让他们进去，后来赵陌来了，她又开了后面的门让赵陌进去，所以她一直没有时间换衣服。这样两桩事情凑在一起，也真难为她还能这么镇定的分头处理。 很快赵小陌就回来协助林迹把赵陌的伤完整的处理了，又给赵陌挂上了消炎的盐水，然后林迹才不慌不忙的出门从走廊的另一头绕到他的诊所去，其实也可以直接穿过去，可毕竟警察都没有过来找赵陌的麻烦，他也不能太随意了对不对？ “迹哥。” 林迹走进自己的“医院”里，林兮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倒是林兮的同事很热情的和林迹打招呼。赵勇没在，都是些年轻人，从他们对自己的热情林迹可以感受得到他们对林兮的爱慕，不过林迹很想对他们说这是没用的，你们都不是林兮的菜，能镇得住这个魔女的人现在恐怕还没有出现。 当然林迹也就是和林兮以及他的同事们打打招呼，顺便提醒哥几个在他的“医院”里不要吸烟，这毕竟是“医院”，应该是个无烟的地方。他当然不会去打听林兮的任务，这点觉悟他还是有的，只是林兮有没有感觉到这是对她的关心呢，这个就要看林兮的觉悟了。然后他打电话帮林兮和她的同事叫了宵夜，林兮和同事的关系从来都好不到哪去，但是她的同事们对林迹的评价却很高。 林兮的同事里除了她还有一个女生，这个小女警看着林迹微笑着转身出去留下的背影，眼睛里就冒着小星星说：“林兮，你哥对你真好，我要是也有这么一个哥哥，做梦我都会笑醒。” 林兮哼了一声说：“他对我好？我怎么没看出来？小江你也别发花痴了，那家伙平均每星期换一个女朋友，你做不了我嫂子的。”对于林兮这么直白这么大义灭亲的姿态，她的同事也一脸无语的扭开了头。 林迹就留在诊所那套房子里，一来方便给赵陌换药，二来也就近守着林兮，虽然林兮照例是不会领情的，可谁让他是哥哥呢？ 深夜，赵小陌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下了，这里离小陌上学的学校近，小陌也直接住在这里，而林迹和赵陌则轮流的住这里守护着小丫头，其实林迹只要没有带女人回他的“豪宅”，一般他倒也都住在这里的。 林迹还没有睡意，就和坐在客厅里吊水的赵陌有一句没一句的小声闲聊着，一边侧耳倾听隔壁诊所里的情况。也不知道警方的行动怎么样。好一会了，也没听到那边有什么动静，一点都不像警匪片里那么精彩刺激。小区里的大多数人家都已经熄灯睡觉了，当然也有些窗户依然亮着灯，林迹站在窗边，就看到离他稍远一点的12号楼有一家人灯火通明，里面人影晃动，估计是一党年轻人正在开patty呢。 林迹经常都戴着一副眼镜，不过那是为了一种文质彬彬的效果而装逼，实际上林迹的视力非常好，相当的好，比如他现在完全不需要借助望远镜，也能看到12号楼那伙人不但玩得很high，而且，分明有人在吃药……肯定不是感冒药。不但看到有人吃药，还看到有一对男女正在那间屋一个并不隐蔽的角落嘿咻，还是站立位，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现场直播。不过他们周围的观众并不在意他们，因为那些男男女女一边摇摆，一边也正在进入状态。 林迹看了一下就把窗帘拉上了，没有别的原因，就是觉得人丑。 长得丑不是错，长得丑还要当中嘿咻还连窗帘都不拉，那就是公害了。林迹毫不犹豫的报了警，他可是一位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不过他知道林兮这一组人的目标绝对不是这些吃药的男男女女，至于派出所的片警，估计也得天亮以后才回来。林迹报警只是一个程序，因为看到那些丑人不报警他觉得是有些对不起自己的。 到了凌晨四点的样子，那些土逼已经消停了，关了灯横七竖八的睡觉，林迹给赵陌换了最后一瓶药水，也准备睡觉了。期待的热闹最终都没有看到，林兮他们还是没有动静，估计是在蹲点，够他们熬一晚上的，甚至也许还要熬得更久。 这个世界，终归又恢复到平淡之中。 这时居室和诊所之间那道比较隐蔽的门上传来了几声敲门声，那道门虽然隐蔽，但也不是什么暗门，而且林迹刚才也给留在那里的女警留了话，表示有需要的话自己随时可以尽一个好市民的义务。他只是示意赵陌到他卧室里暂避一下，然后拉开了那道门。 “林医生，有人上门求诊。” 林兮和另外几个警察已经不在那边，留守的女警已经把诊所里警方的设备都收拾好了，还自作主张了套了一件护士服。林迹倒是聘请了一个专职护士的，不过这几天请假出去了，忙的时候就是赵小陌来顶。这时候他看了女警一眼，心里叹了口气，同样是穿上护士服，他的小护士才有护士的样子啊——开玩笑，他林迹聘请护士，首先得是花瓶，然后才看业务能力的。所以林兮的这位同事在刚才埋怨林兮说话直白的时候，她其实不知道林兮还有更直白的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我哥虽然不是个好人，可要做我嫂子首先还是得有几分姿色的，你……还是算了吧。 林迹的视线自动忽视那个装扮成护士的女警，落到了前来就诊的病人身上，眼睛顿时就亮了很多。 来的是三个年轻女性，从她们的穿着打扮来看，明显就是夜总会的小姐，而且看起来还是资质比较好的那种，一般不出台，出台费绝对都不便宜。其中一个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上品，比林迹和李卓然之前在ktv遇见的那两个包房公主还要漂亮不少，而且看起来她穿得也不算太“职业”，一身坎肩的白色连衣裙，该露的地方让人浮现翩翩，但又不算过分张扬，一头栗色的直发，脸上的妆也很淡，如果不是林迹这种夜场鬼见愁阅人无数，还很容易把她当成一个清纯的女大学生。 除了这一个之外，另外两个林迹其实是认识的，因为她们租的房子就在这个小区里的6号楼，曾经来他这里看过病，而她们上班的夜总会离这里也不太远。 这时的情况是那个长得最好的小姐和一个同伴架着另外一个同伴，林迹记得这个受伤的小姐叫莎莎，当然这应该不是真名，不过他倒也不关心这个名字的真假。现在这个莎莎从脖子往下，身上流了好多血，人非常的虚弱，脸色也十分难看。 “林医生，快救救莎莎！快救救她！”和莎莎一起来过的婷婷嘴里带着哭腔，又心慌又心痛的抓住了林迹的手，一个劲的叫他救人。 林迹一看就知道情况非常紧急，挥手说：“把她扶到治疗室去！快一点！”他一边说话，一边套上他的白大褂，一边过去叫醒赵小陌……那个假冒护士的女警，这时候大概是帮不上忙的。那几个小姐这时候也没心思去管为什么林迹放着一个现成的护士不用，要把赵小陌叫起来，她们的心思全在受伤的莎莎身上。 林迹的“圣喜大普医院”虽然开在居民楼里，而他在外面打的广告也使得他的诊所很有野鸡诊所的嫌疑，但是当他投入到工作状态的时候，各种干净利落和直入要害，让人完全感觉不到是在一个野鸡医院里，倒像是到了挂个号都要等半天的名牌医院里一样。 不过，当林迹迅速的清理了莎莎的血污，露出伤口来的时候，婷婷和她的同伴气得嘴唇直哆嗦，眼睛也红了起来，在一边帮手的赵小陌不禁惊呼了一声，而林迹则忍不住破口大骂：“操******！是谁这么变态，把人咬成这个样子！” 12.第12章 、翘课吧 当林迹清理了夜总会小姐莎莎的伤口后，他们看到从莎莎的脖子往下，一直到胸部，都是一片狰狞的咬痕，她雪白的肌肤上不但留下了非常分明的牙印，而且每一个牙印都几乎翻开了一片血肉，现在有的地方还在冒着鲜血，有点地方血已经凝结了，但是伤口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莎莎的两个同伴眼睛里除了愤怒，瞬间就流下了泪水来。 林迹铁青着脸，他是医生，骂人之外，他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处理伤者的伤情。止血、清洗消毒，缝针包扎，输抗生素消炎。他的治疗室也就是一间不大的屋子，里面摆了四张病床，是平常给病人输液的，当然他这个野鸡医院没有什么病号服，所以当他把莎莎的血衣用剪刀剪开脱掉以后，就只能拿一床被子给她****的上身盖上。做完这些，地上已经满是血污，房间里也充满了血腥味。 林迹摘下口罩和手套，也不去帮赵小陌打扫卫生，脸色非常难看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王八蛋******是个疯子！”和莎莎婷婷一起来的那个美女擦着眼泪说：“莎莎完全是替我遭的罪！”她很气愤，也有一些恐惧，形状饱满圆润的胸部剧烈的起伏着。她并不介意林迹的目光在她的胸部流连，只是不时的用手捂一下嘴，每当她抬手捂嘴的时候，她的手都在发抖，显然她还在极度的气愤之中，同时也带着一种无法控制的恐惧。 过了好一会，她情绪才平复了一些，哽咽着说：“我叫何琪，这是我的真名。原来是在盛世流年上班的，今天是我第一次到醉美来上班，我在盛世做得有些不开心，莎莎和婷婷都是我的好姐妹，我到醉美来，她们都很开心。我们今天都不想上班，就想自己唱唱歌开心一下，老板都没有意见，可是那个王八蛋自己闯进了我们的包房。他是这的熟客，一看到我就拿一捆一捆的钱来砸妈妈桑，指名要我去陪他。这时候妈妈桑就很难做了，我也不想她为难，就答应了过去。但是我那个来了，我也真的不想去，莎莎就代我去了。那家伙和莎莎也有些交情，最后卖了她的面子，看起来都好好的了，谁知道后来，后来他就像疯狗一样扑在莎莎身上把莎莎给咬了。他当时非常疯狂，满脸是血的在那里狂笑，还又咬伤了另外两个姐妹，然后叫他的手下砸了很多钱在地上。那王八蛋后台硬，老板也不敢拿他怎么样，遇到这种事只有我们做小姐的自认倒霉的，可是，可是我真恨不得杀了他！” 听完何琪的话，林迹依然是满脑子的怒气，当然他知道这种事他根本管不了，那个王八蛋虽然很变态，但是他知道如果何琪她们去告他的话，这个官司注定是不可能打赢的。他的眼光撇过冒充护士的那名女警，她刚才也在一边看到了他救治莎莎的过程，也听到了何琪的话，不过女警的表情很平静，她对这些小姐毫无好感，就算对事不对人有些同情心，对于林迹的目光她也只能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何琪倒是很有几分敏锐，她不经意的扭头看到女警虽然穿着护士服，耳朵里却塞着一枚耳塞，瞬间便猜到了她的身份，不由得从鼻腔里冷冷的哼了一声，连看林迹的眼光也不那么友善了。 婷婷似乎没有何琪那么敏锐，又或者她并不在意这里是不是有一个警察，对她来说那并不重要，而对于林迹，她很诚恳的说：“林医生，真是多亏你了。莎莎伤得不轻，就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伤疤，对了，要收多少钱？我们走得急，身上没有带多少，你说一声，天亮了我去取。” 林迹叹了口气，说：“我这只能是救急，天亮以后，你们最好把她送到大医院去，毕竟我这里设备也比较有限，除了正常的消毒消炎，我建议给她打狂犬疫苗。你们说的那个有钱少爷，除了变态，我觉得他当时那种情形，不排除是狂犬病发作的症状。狂犬病的潜伏期很长，最长10到20年，也许他曾经被猫狗这些动物咬伤过，自己都不知道。至于我这里，给多给少你们自己看着办好了。” “狂犬病？”何琪有些不解的问：“人怎么会有狂犬病？” 林迹耸耸肩说：“当然会，不过他既然发作了，那就离死不远了。” “是吗？”何琪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一亮，脸上浮过一种痛快的表情，冷笑着说：“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太好了，那王八蛋死一万次都不解恨！” “那莎莎也会死吗？”婷婷弱弱的问了一句。 林迹正想给她们解释这只是他的推测，当然安全的做法是尽快给莎莎打狂犬疫苗，但就在这个时候，诊所的门又被敲得咚咚直响。林迹看了一下手表，现在都凌晨五点半了，这个时候来敲诊所的门，一定是急病。这种事当然不是没有遇到过，虽然在他的死党李卓然看来，他的人品大有问题，但是救治病人的时候，他可是从来没有半点的马虎怠慢的。 只是林迹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次接到一个被咬伤的病人。而且，同样是被人咬伤的。 这次的伤者是一个小商贩，林迹认识，在小区租了一间临街的门边做餐饮，从早点到宵夜都做，从早忙到晚，生意虽然还不错，但是人累得不行。这个名叫汪开航的餐饮店小老板其实还不到40岁，但头发都掉得差不多了，背也有点驼。每次林迹去吃早餐的时候，汪开航都很客气，份量也比较足，而林迹每次都打趣他，问他这么拼命是不是在外面养了个小的。 “汪哥，怎么回事啊。”林迹看到汪开航的老婆搀扶着他进来，就像莎莎之前那样，一身都是血，他让赵小陌赶紧去拿药物器材，天快亮了，丫头一晚上估计也没睡好，一会还得去上学。林迹心里叹了口气，决定待会给她班主任打电话请假。 汪开航不是很耐痛，从一进门就是哎哟妈呀的叫唤着，听到林迹问他，就叫唤着说：“啊呀妈呀，我真是到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大清早的就遇到个疯子！”做餐饮，特别是做早餐的这个点已经在干活了，汪开航和老婆开了店在做准备工作，突然就闯进来一个疯子，汪开航一开始以为个宿醉未醒的混混，他向来胆小不敢得罪人，正陪着笑脸让对方再等等，对方却突然扑到他身上撕咬起来。倒是他老婆凶悍些，直接操起烧红的炒菜锅，把那个疯子打跑了。 这时候汪开航叫唤个不停，他老婆就很不耐烦的吼道：“叫，叫你妈的个头！昨天陈大师给你算了你有血光之灾，叫你今天停业一天，你就不肯听，钱是赚得完的吗？现在好了，痛死你个死财迷！”汪开航的老婆朱红比他大三岁，个头也比他高一个头，更不要说身材也比他粗壮一号，那大嗓门一打开，吼声震得整个诊所里都嗡嗡作响。 汪开航的样子看起来很惨，不过林迹还有其他人都忍不住偷笑，尤其是何琪，想忍都没忍住，笑出了声来。汪开航本来有些恼羞成怒的瞪了她一眼，不过一看到何琪掩嘴浅笑的样子，这掌柜大概是没见过美女，眼睛顿时就有点直。他老婆眼尖，一下就发现了，怒视了何琪一眼，然后冲林迹说：“林医生！不要给他治了！反正就是咬了一口，痛死他****的算逑！吃老娘的穿老娘的用老娘的，还敢当着老娘的面看其他女人！” 林迹赶紧忍着笑说：“老板娘，来都来了，还是让我帮他清理一下伤口吧。不然感染了真会死人的。还有，天亮了去打狂犬疫苗，疯子咬人，嘴里多半有毒。” 老板娘倒不怎么样，林迹这么一说，可把汪开航吓了个半死。 好不容易把汪开航处理完了，这个餐饮店小老板大概舍不得去大医院，就缠着林迹给他打狂犬疫苗，林迹说没有，他就央求着打点什么消炎针得了。林迹嫌他又啰嗦又吝啬，干脆给他输个葡萄糖，骗他就是抗生素，顺便坑了他500块钱。汪开航听说打狂犬疫苗得一千多，算下来这还便宜些，脸上就笑开了花。 好不容易把汪开航忙完，已经是早上7点了。这时候上早班的医生和护士都到了，林迹把莎莎和汪开航交代给了上班的员工，自己和赵小陌回到了隔壁的屋子里。赵小陌看了看时间，准备洗个脸换身衣服直接去上课了。 “小陌。”林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很不好的预感，他拉开窗帘，看了看和过去一样渐渐开始热闹起来的街道，说：“你也别换校服了，或者干脆就不上课了吧？准备点东西，就像我们平常准备去徒步的时候那样。” “干爹，这是什么意思？”赵小陌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她也觉得今天遇到的这些伤者有些不对劲，不过到底哪儿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林迹对于赵小陌而言，和她的亲生老爸赵陌就是一回事，林迹总是没个正形，但是赵小陌觉得林迹说的话往往都很有道理。 林迹摇头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按我说的准备吧，就算什么事都没有，偶尔翘一天课出去玩也没什么大不了，正好你要照顾你老爸，我上午还有两节课，回来我安排一下，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去。” “真是的。”赵小陌无奈的说：“干爹啊，有你这么教育中学生的吗？”小陌想说卓然干爹就从来不会教唆她逃学，其实比较起来，那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李卓然才是她最怕的人呢。不过无奈归无奈，她还是按照林迹要求的去准备了。 13.第13章 、早间播报 赵小陌按照林迹的要求，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换上了一身户外运动装，那是去年秋天林迹给她买的一套土拔鼠的套装，赵陌要给人看场子，林迹就带着赵小陌去徒步了一次。土拔鼠也是户外装备的顶级品牌，赵小陌换上这一身军绿色的户外运动装，脚上换了高帮的登山鞋，把马尾又扎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健康和干练。 这时候赵陌的药已经输完了，正站在窗帘背后看着天色刚刚亮起来的街道。他发现街道似乎有些乱糟糟的，一大早，街面上就有几辆车撞在了一起，把小区外面那条本来就不宽的道路完全堵住了。交警似乎还没有赶到，两边要过路的车都在使劲的按喇叭，有的车估计一时半会这疏通不了，就想办法掉头。不过外面的街道路窄，两边又摆了许多早点摊，还有不少卖菜的，要掉头哪有那么容易。一不小心一辆车把一个卖小笼包的推车蹭到了，那里顿时吵了起来。 “不知道出什么事了。”赵陌知道小陌就在身后，也没有回头，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感觉不大对劲。小陌，先别忙去上学了。你干爹呢？” 赵小陌忧心忡忡的看着窗外，说：“他已经出门去学校了，爸，干爹路上不会出什么事吧？” 赵陌笑了笑，很有信心的说：“你干爹你还不了解啊，不管遇到什么事，只有他让别人吃亏的，能让他吃亏的人还没出现呢。”虽然赵陌在女儿面前看起来满不在乎而且信心满满的样子，但实际上他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心。不过和赵小陌想的不一样，赵陌不认为林迹真的是去上课了，多半是去张罗帮他跑路的事情。 赵陌毕竟比自己的女儿更了解林迹，这个时候，林迹真的不是去学校，而是去律师楼找人帮忙弄几个假证。赵陌要跑路，收治的两个被咬伤的病人也让林迹心里乱糟糟的，他打算干脆带上小陌，他们一起出去清静几天。不知怎么林迹还想到了林兮昨天那案子的死者，他刚才就留心抽了莎莎和汪开航的两管血，回头再拿给李卓然做个培养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运气也特别的背，小区门口堵了，林迹打了一辆车去新城区，才走出两条街，又堵上了，而且一看就堵死的节奏，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停下车看情况的人头，没有一个上午甭想疏通了。 好吧，虽然林迹一向都很讨厌挤地铁，可现在也只有这个选项了。这让他心里异常的窝火，出门就不顺，看来回去还要摆个阵驱驱邪。 “各位观众，这里是家园卫视《市民关注》栏目，我是主持人夏诗琪。现在播报一条早间新闻，大约半个小时以前，我市繁华路段鲜花大道发生了一起特大交通事故，造成大面积的堵塞连锁反应。截止到目前为止，本台记者已经赶赴现场并通过有关部门了解到了事故的具体情况，下面我们就连线前方记者周灵洁，请她为我们现场报道事故的最近情况。灵洁你好，听得到吗？” 就在林迹内心异常的窝火的挤进地铁里的时候，在地铁的车内led屏幕上，他发现似乎整个城市都在堵车。这个发现让他的心态平和了许多，因为每次看到类似的新闻的时候，他都很庆幸自己只是遇到了堵车，而不是造成堵车的那个人。 只不过当他看到家园卫视的“一姐”夏诗琪那张招牌式的微笑面孔的时候，林迹也不由得深深的叹了口气。不得不说，像夏诗琪这样的货色，实在缺乏亮点啊。倒是前方的那个实习小记者，那个叫做周灵洁的大四学生在摘掉昨天在家园中心医院采访的口罩后，一个脑后扎着小刷子，眉清目秀的面孔让他觉得眼前一亮。 最起码，小记者周灵洁比起夏诗琪来清新鲜活得多，就像一枚带着露水的清亮的水果。 “主持人好，观众朋友好！我是家园卫视前方实习记者周灵洁！现在是北京时间4月14日7点34分，我身后就是市中心的繁华路段鲜花大道北段十字路口，就在30分钟以前，这里发生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造成整个鲜花大道北段交通中断，并因此产生辐射影响，造成市中心多个路段的大面积堵塞或者严重缓行。目前我们已经从现场的交警部门了解到事故发生的过程，接下来大家看到的是事故发生时现场拍到的监控画面。当时的情况是，一辆正在行驶中的大巴车突然失控，闯过红灯后连续撞击了多辆私家车，最后又与一辆医疗特种车辆相撞并侧翻起火。具体的伤亡数字还在统计之中，但是造成事故的原因呢，根据目击者声称，当时大巴车之所以会失控，是因为大巴车内有乘客突然袭击大巴司机，使大巴车司机失去对汽车的控制，而在这个过程中，大巴车内的乘客跳车逃逸，也造成了附近的车辆因为紧急避让而连环相撞的局面。目前现场还是一片混乱，警方和医疗人员正在竭力的疏导交通，救治伤员，相关情况我们会坐进一步的跟进。主持人——” 看到这里，林迹觉得自己先前的郁闷和愤怒已经不算什么了，难怪这趟地铁这么清净，居然还能让他捞到座位，大概街上的闲人都涌到事故现场看热闹去了吧？但是，那个大巴司机是受到什么样的袭击会造成这样的失控呢？看视频当时大巴车就像一只突然被刺伤的野兽一样乱窜，似乎大巴司机失去了理智，一只脚踩死了油门，却无法控制方向。而在正常情况下，许多大巴司机出于职业素养，在遇到未知的险情的时候，第一选择或者说甚至会条件反射的先把车停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林迹的心里有些发毛，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前晚见到的那具尸体，虽然他当时很调侃的对实习法医陈步东说那具尸体可能就是丧尸，但如果那是真的，他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松？林迹想象着那个大巴司机的脚僵硬的踩在油门上，一只丧尸正趴在他身上大快朵颐景象，瞬间就觉得背心发凉。更为自然的，林迹想起了自己刚刚收治的那两个病人。想到那两个病人，林迹的心里就更加的发毛了。 林迹在光大女子空乘专业讲授的课程叫《灾难救护理论与实务》，理论他能讲得天花乱坠，可如果他为了引来女生的尖叫而编出来的那些灾难真的出现在面前了呢？靠，那都是他装逼赚人气才编出来的故事，怎么可能变成真的？ 林迹在心里慌慌得好像被人丢到了一个坟场一样的时候，他拿出电话来给老爸打了个电话，都三十冒头的人了，在一片心里长了草一般的慌乱中，听到老爸的声音，竟然瞬间就安定了很多。 “喂，老爸，老妈在你身边没有？” “臭小子，又搞什么名堂？” 林迹听到老爸的声音瞬间微微一笑，说：“我在林兮的一双靴子里放了半条软中华，老妈没听到的话你悄悄的取出来吧。” “……放在靴子里还能抽吗？亏你想得出来……啊，老大，你和二妹最近都忙什么啊，这么久都不回来，你妈想你们都要想疯了。” 老爸的话锋一转，林迹就知道是老妈出现在了老爸的身后，果然，电话里换成了老妈的声音，老爸在一边嘟囔着，但林迹估计他趁机跑到林兮房里去取那半条烟去了。 “我说，林迹。”老妈拿过电话，声音可比老爸冷峻多了，而且，林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老妈的第一句话会说什么，果然——“小陌都这么大了，你呢？你什么时候给我抱个孙子回来？不是我说你，结不结婚我都不管你了，可你得给我抱孙子回来啊！” 老妈这么说话林迹也是醉了，想当初他把小陌带回家的时候被老妈吊起来一阵严刑拷打，追问他到底祸害了哪家姑娘，那种大义灭亲的姿态，就差把他的那啥切了去向人家女孩的妈妈谢罪了。林兮后来之所以会那么彪悍，一多半还是继承他们的老妈。但是这老太太才退了休，世界观价值观怎么就急转直下了？ 林迹陪着笑说：“这个快了……真的，这次我很认真，真的很认真，女孩是卓然学校里的老师，家教好着呢，到现在我们手都没牵过……不是，老妈，我们现在先不说这个事情。我是想说，你们这几天别进城了啊，就呆在郊区，每天检查门窗。为什么？你没看新闻啊？新型流感大爆发，学校都停课了，可怕也没那么可怕，但是有人趁机捣乱啊，火车站那边都出现打砸抢的群体事件了……” 林迹瞎掰都是不用打草稿的，其实他也说不上来到底哪儿感觉不对，不过他的父母退休后都是住在郊区的老房子里，那边清静，也相对安全一些。林迹给爸妈打了电话之后心里安定了一些，然后又给林兮和李卓然打电话，林兮的电话直接没信号，看来还在屏蔽中，李卓然则没有接电话，林迹想起来，李卓然上午也是有课的。林迹想来想去决定给曾经和他处的时间最长的一个女朋友也打个电话，但是旁边一个大学生把他吸引了过去。 14.第14章 、李卓然 4月14日，上午8点，光阴大学本部校区。 第七教学楼，707教室。 李卓然教授走进教室的时候感觉有些异样，很快他就发现哪儿出了问题——教室里，来上课的学生少了三分之二。说实话，李卓然从来没有注意过学生出勤率的问题，因为他的课不敢说座无虚席，但向来不会有人缺旷，所以他也从来没有点名的习惯。不过看到一间少了太多的人而显得空空荡荡的教室，他忍不住一边走上讲台一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看来我得破例点一次名了，班长，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班长没在。”回答他的话的是一个女生，然后李卓然惊讶的发现，班里几乎所有的男生都没有来上课——只有3个，一个是一位杵着拐杖来上课的学生，一个显然熬了夜正在最后一排打瞌睡，还有一个则明显是来谈恋爱的，旁边坐着的女生大概是他女朋友，可他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回事？”李卓然没有生气，事出反常必有妖，总得先搞清楚原因再说。 坐在第一排，刚才说班长不在的那个女生说：“老师你不知道吗？绝代佳人的演唱会啊，就在我们学校体育场举行，本校学生凭学生证可以打折，演唱会虽然是下午，可是很多人现在就已经过去了。老师你不会连绝代佳人组合都不知道吧？这可是当前号称全亚洲最红的青春美少女组合啊。” 李卓然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实际上昨天他还叫林迹去帮他找“绝代佳人”组合中成员，那个日本留学生签名呢，但是在学生面前，李卓然觉得还是很有必要装一些纯洁的，不过他看着那个坐在女朋友旁边心猿意马的男生，“阴险”的一笑，说：“那个，你叫什么来着，你也去吧，我不打考勤。” 那个男生眼睛一亮，随即面部肌肉扭曲了一下，显然吃了一招九阴白骨爪，周围的女生不禁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李卓然打开多媒体，说：“应该有演唱会的周边宣传吧？我也看看，多年没追过星了，看看现在的偶像是神马模样，今天的课咱们都看视频好了。凡是翘课去现场的，都罚做三万字的分析报告，你们觉得怎么样？” “老师英明！” “老师威武！” “老师我们最爱你了！” 讲台下面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掌声，掌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的笑，因为拍手拍得太卖力了，一个个的手掌都拍红了。 这时候李卓然已经打开了多媒体，点了网络直播，就看到关于这个演唱会的视频排在了今天热播的首位，紧随其后的是上午直播的nba。 “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我是家园传媒的实习记者周灵洁，在我身后的这座体育场呢，就是光阴大学体育中心体育场，还有20小时，备受瞩目的亚洲绝代佳人巡回演唱会光阴站的首场演出就要开始了，那么……”视频是重播的，不过如果林迹在的话，他就会说，这个小记者出镜的频率也蛮高的嘛…… 李卓然抱着手说：“怎么这个记者的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啊。” 前排那个女生说：“这是我们学校新闻学院大四的师姐啊，听说已经签约家园传媒了，师姐可是我们的楷模哦，为了拼进家园传媒，她戴个路边摊的口罩就敢往流感病区闯。” 李卓然点点头，他后来也看过昨天《市民阵线》的重播，不过，想起最近爆发的大流感，他的表情就有些凝重。直到现在，教室里也还有学生不时的用纸巾擦鼻子。但是让李卓然皱眉的不是流感的传播，而是比起去年冬天那一次来，春天的这次流感很快就得到了遏制，而得到遏制的原因，是在上一次大流感后，相当多的市民主动的接种了家园制药出产的抗病毒疫苗。 那个疫苗最开始是免费接种的，当时响应者寥寥，可是后来疫苗开始收费，并且费用逐步攀升，接种的人反而越来越多。接种疫苗过后，各方媒体报道市民那是好评如潮，就差点人人说一句“自从接种了家园一号疫苗之后，我的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吃嘛嘛香，连困扰多年的便秘都治好了。” 李卓然收起了他有些恍惚的思绪，重新把视线投放到投影屏幕上，电视镜头上的那个小记者只剩下了声音和一只拿着话筒的手，镜头有些晃，根据她的解说，她现在走进了演出后台的化妆间，工作人员正在紧张的做着演出前的准备。 “老师我给你科普一下吧。”坐在前排的那个女生不甘寂寞的说：“你还不知道绝代佳人组合为什么这么红。话说这个组合呢，是家园传媒重金打造，重磅推出的一个美少女演唱组合，这个组合一共有12个人，全部都是从全国各大高校的校花当中海选出来的。你想啊，各个学校的校花本来都是女神了，还要在这里面海选出最美的几个来，要是放在古代，也就是皇帝选妃有这个架势吧？而且这12个校花，全部都没有超过20岁，身高全部都不下于170公分，三围虽然没有公布，可身材都是非常火爆的，还有啊，12个人里面还有两个是留学生，一个韩国的，一个日本的，另外，还有一个是警校的警花哦，还有还有，有三个除了是校花，还是学霸呢！” 李卓然微微的汗了一下，这个女生讲得眉飞色舞的，那种兴奋劲，好像她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员一样，不过论起相貌来，她可是离“校花”两个字差了十万八千里。他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有我们学校的吗？” 在很多学生心目中，李卓然教授并不是那种很能和学生打成一片，很有亲和力的老师，在这一点上，他反而不如许多中年老师。他的课之所以很少有学生逃课，是因为学生觉得他看起来随时可能点名，而一旦点名不到的话，后果绝对是毁灭性的。他本人并不知道自己留给学生的印象是这样的，但即使知道，以他一贯的作风，他也乐于学生们这么去猜测。 所以，对于李卓然教授这时候很难得的流露出的一丝八卦，很让学生们鼓舞，然后有人突然想到，其实这位老师的年龄，跟他们真的很接近。 而那个给他科普“绝代佳人”组合的女生，对于他提出的那个问题，只能是十分遗憾的回答说：“没有我们学校的，但是这个城市的高校里也有两个校花入选了，一个是天南警官大学的校花，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警花，名字似乎叫做赵依然，对，是叫赵依然，据说是刑侦专业的，她能够入选，大概也是因为她的专业足够吸引眼球吧。另外一个我们隔壁学校天南师范大学的，叫范琳琳，大一文学院的。” 李卓然有些不解的问：“她们既然都是在校生，难道不用上课的？” “特例特办嘛。”那个女生好像就是内部人士一样的说：“这是一个三赢的局面，校花本身从此走上前台，可以成为明星，学校也能扩展知名度，而且经纪公司要付给学校培养费，那可是很大一笔钱哦，而主办方家园娱乐公司，更是名利双收，赚得满盆满钵了。这里面只有赵依然特殊一点，毕竟警校非常特殊，不过家园传媒的高层出面，也就没有什么搞不定的了。” 李卓然呵呵一笑说：“说起来头头是道的，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瞬间很多学生一起说：“拜托，老师，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呀！”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只有你不知道，那么就是你的问题了。李卓然想到这的时候真心觉得自己落伍了，其实几年前他也还是走在时尚的前列的，那时候他在国外读博，经常回国参加一些活动，在省城的高校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的，如果高校也有“圈子”的话。而这几年，埋下头来搞研究，瞬间就落入了变成古董的节奏。 这时直播间里不停的播放这个青春美少女组合的海报和个人剪辑。 反正也懒得上课了，李卓然索性也坐下来欣赏一下这些全国海选出来的校花。那些海报和宣传片做得当然都很精致，家园传媒是新兴的传媒娱乐集团，拍电影拍电视播综艺节目，凡是娱乐圈有的内容他们全部都有，而且以家园集团的财力在背后支撑，每每都是大手笔，几年间就把声势造得十分的巨大，拍的电影虽然业界保持沉默，但是人气实在很足。推出的新人也一个接一个的走红，而现在最炙手可热的，当然就是这个“绝代佳人”组合了。 海报上的校花们都很美，而且还配上字幕，零化妆、零整容，完全素颜出镜，如果都是真的，倒都是些倾城倾国的红颜。 看着看着李卓然就有些兴味索然了，不管再怎么包装，娱乐终归就是娱乐。其实李卓然有些担忧，如果现在的学生，包括学校都沉迷在娱乐里了，岂不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如果学生们都想着要去当明星，要去出名，那么到了国家民族的危难时刻，谁去铁肩担道义？谁去保家卫国？所以看了几分钟，李卓然就失去了兴趣，不过这时候也不可能再关了网络电视回头讲课了，他不能言而无信，再说学生不喜欢上课，难道老师就很喜欢？ 15.第15章 、教室血案 李卓然从教室走了出来，到楼层的教休室里休息。没想到进了教休室里，里面好几个老师也正兴致勃勃的收看演唱会的周边报道，其中一个中年女老师还特别的兴奋，眉飞色舞的给周围的同事说自己是谁谁谁的粉。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家园传媒做得的确很强，他们撩拨起了大多数人的激情，把整个城市都拖进了一个全民娱乐的狂热之中。 教休室里也呆不住，李卓然只能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点了一支烟，站在走廊尽头看着外面的风景。 教七楼靠北靠西，座落在一个小山头上，往远处看去，视线很好，可以看到小山的西北侧那一片比较平整的斜坡。那个斜坡也是学生们口中的“情人坡”，没有开发，刻意的保留了一片莺飞草长的状态，在春天里，正是郁郁葱葱，绿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斜坡的尽头则是一条小河，春季雨水充沛，河水也比较丰盈，但一过秋天，河床就会裸露出来。沿河有一座高架桥，那是和学校擦肩而过的轻轨高架桥，隔不了多久，就能看到一列轻轨电车咣当咣当的从高架桥上驶过。 再远处，就是城市的水泥森林了。那些高楼大厦才是主角，绿色终究只是点缀。 “小舅！” 李卓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叫他，转身一看，是他的外甥吴彦召。 李卓然的这个外甥身材高大，怎么说也有185公分，而且还有些胖，通常打车的时候，他一个人就能占后排一半的位置，而且还有些老相，乍一看起来他比他的小舅还要大一两岁的样子，因为他的头发有点少了，不久前才做了近视矫正手术，但过去长期戴眼镜的痕迹无法消除，眼睛看起来还特别的小。不过他有个和明星很接近的名字，叫吴彦召，自称是吴彦祖的本家兄弟。吴彦召大四了，已经取得了保研的资格，现在成天没事就在学校里参加各种活动，借此来寻找各种机会接近师妹。由于李卓然也就比吴彦召年长7岁，所以吴彦召和这个小舅的关系非常好。 李卓然看到吴彦召，调侃的问：“你不去找小师妹，怎么跑到这里找我，难倒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吴彦召嘿嘿一笑，很实诚的说：“小舅我不是来找你的，其实，我知道迹哥肯定有下午演唱会的内场票，你去看影响多不好，不如给我吧？”吴彦召管林迹叫迹哥，按照他的说法，叫李卓然小舅那是没办法，叫林迹为迹哥大家才亲热。 李卓然瞪了吴彦召一眼，没好气的说：“滚蛋！我这里没有，想要自己找你迹哥去！” “早打过电话了，不过他没接，反正下午他来的时候再跟他要好了。”吴彦召被小舅瞪了一眼也不以为意，反倒是看着李卓然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老练的拍了拍小舅的肩膀，说：“小舅你又失恋了？说来听听吧，我最擅长安慰失恋的人了。” 吴彦召的油嘴滑舌是天生的，再加上又经常跟林迹混在一起，李卓然就连纠正他的兴趣都没有了，他只是有些忧心的看向了远方，指着极远处一座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问：“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啊。”吴彦召说：“家园集团的总部，全市，也是全省最高的一栋摩天大楼呢。”然后他打了一个响指，说：“小舅，有个笑话，说整个光阴市都是坐落在家园集团的怀抱里。凡是近些年新修建的道路和桥梁，都是家园路桥的，凡是近些年冒出来的物业小区，都是家园地产的，还有家园卫视、家园医药、家园文广、家园粮油、家园足球，连路边的小超市都有家园企业的印记。一个企业做到这一步可以说是相当的逆天了。” 李卓然哼了一声，不爽的问：“可对一个城市来说，这种类似于垄断的企业，不管怎么说都有很大的隐患。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吴彦召想了想，说：“比如说，有一天这个企业突然停止了他日常供应的一切。” 李卓然点点头，说：“对，而习惯了这一切的人们，绝对就像陷入了世界末日一般的无法适应。我总担心，像是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直觉，我总觉得好像有一张看不见的网，正笼罩在这个城市的上空。这是非常可怕的。” 李卓然也说不清楚他觉得可怕的东西到底会是什么，只是看着远方那栋大楼，心里面总是笼罩着一层阴影。 而就在这时候，走廊另一端的教室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吴彦召嘿嘿一笑，摇摇头，说：“疯了，最近一阵子大家简直都疯了。以前大家也不是没有追过星，不过当某人想到今天要追的星，就是昨天班里的同学，或者是某个同学认识的人，那种感觉才叫刺激呢。大家都在议论，都很兴奋的说，啊，原来我和大明星是如此的近！小舅，你说这是不是家园娱乐搞出这么一场校花选秀的真实目的？能够签约大明星已经没什么稀奇了，能在几乎是瞬间制造出大明星来才算厉害呢，对不对？” “不对。”吴彦召皱着眉说了一声。 “我晕，小舅不要总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好不好？你又不是鲁迅，再说鲁迅的时代造就过去了。你还是要像迹哥说的，要懂得享受生活，你说你一个31岁的大学教授还是未婚的你不好好勾引一下大学女生你多浪费资源啊。”说实在的，吴彦召觉得比起林迹来，他的亲舅舅实在有些乏味了。但是他突然发现李卓然的眉头简直都拧在一起了，然后他听到小舅的声音有些急切，而且带着他从来没有在他那里听到过的某种说不出来的慌乱，说：“不对，那个叫声不对！” 李卓然留下一句叫声不对，就朝着教室冲了过去，吴彦召也忽然发现，是的，那个叫声不是那种看到美女帅哥的兴奋的尖叫，而是带着痛苦和恐惧的……靠！吴彦召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还是拔腿就跟着小叔跑向了教室。 刚一进教室，吴彦召就看到了他这辈子都没有看到过的，非常恐怖的一幕——他看到这个班里的同学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闪到了教室的两侧，而在中间那个位置上，那一对坐在一起的情侣正上演着极其惨烈的一幕。其实乍一看他们似乎是拥抱在了一起，光天化日的在教室里亲热，但是那个女孩的头正仰躺在后桌上，身体已经绷直了，而她的嘴里喷出的血洒了一地，她的双手死死的抓着男生的头发，甚至扯下了一块头皮，可那个男生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伏在女孩的胸口上。那个姿势本来也是很暧昧，甚至很不堪的，可眼前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男孩伏在女孩的胸口上，一张嘴像从脸部裂开了一样的张到了最大，而女生的胸口上一片血肉模糊，大片鲜血染红了她的衣服，女孩似乎已经只剩下了抽搐，而男孩的嘴依然在撕咬着自己的女朋友。 一时间，教室里所有的人都看呆了，除了感到恐怖，就是震惊，除了震惊，就是空白，女生们在尖叫，用手抓着身边不管是谁的胳膊，她们吓得腿都软了，甚至忘了跑出去。 “报警！”李卓然冲进教室后还没有完全看清是什么状况，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些什么，所以他一边奔向那个行凶的男生，一边大声的喝道：“报警！全部站到外面去！”报警是必须的，可继续留在这里会有很大的危险，你们都没有想到吗？听到他的呵斥，那些已经吓呆了吓傻的学生才忽然惊醒过来，稀里哗啦的就往教室外面跑。 李卓然几步冲到那个行凶的男生后边，一手抓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则从他脑后绕到他下巴，将他的头使劲的往后扳，因为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弄不好还会被反咬一口，所以他的动作还是很谨慎的，也是他能想到和做到的最有效的动作了。说实在的，李卓然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那个男生在发狂行凶，可是和李卓然比起来，这些大学男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成天就知道窝在宿舍里打网游，弱得跟小鸡似的，他相信自己这一用力，完全可以把这个瘦弱的男生提起来。 可是没想到这个瘦弱的男生猛的往后一仰，喉咙里发出一声被东西堵住了嘴巴的含混的怒吼，力量大得出奇。李卓然本能的用劲扼住他的脖子，但是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男生大吼了一声，疯狂的向后一顶，竟然把他甩开了去，李卓然脚下一阵趔趄，连着翻滚了两圈，落到了前两排的座位下面，浑身都是被那些座椅挂到的疼痛。 “我擦！”吴彦召刚从之前的惊骇中回过神来，就看到小舅被甩飞了，再看到那个男生回过头来，满脸都是鲜血，嘴里还咀嚼着骨肉，一双眼睛发现猎物一般狂暴的瞪着他，尽管吴彦召人高马大的，打架的实战经验也不少，这时候却愣在了那里不知所措。 但是当那个男生朝他扑过来的时候，被自己女朋友的身体绊了一下，踉踉跄跄的没站稳，一下摔倒在了课桌中间。 在这一瞬间吴彦召脑子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直到听到课桌的响动，看到李卓然从座椅间挣扎着起来，才猛然惊觉，抢上一步，将小舅拉了起来。 “走！！”李卓然踢了吴彦召一脚，大喊了一声，拉着吴彦召转身就往教室外面跑，这种情况下，是人都会恐惧，老师和学生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不过这时候其他的学生都还没有完全从教室里跑出去，尤其是那个杵着拐杖来上课的男生更是拖在了最后。 李卓然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行凶的男生发出一种怪异的，嘶哑的低吼，重新站了起来，他似乎也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重重的嘶吼了一声，张开双臂，像是发怒一般，朝着往外奔跑的同学和老师冲来。他的动作很快，但脚步不稳，从座椅的过道间冲向教室的后门的时候，稀里哗啦的撞到了一片的桌椅。 16.第16章 、出大事了 4月14日，上午8点30分。 朝阳区民主路世纪家园小区a区6号楼11楼，“圣喜大普医院”。 赵小陌听从了林迹和赵陌的话没有去上课，但是她没有像别的同龄女孩那样逮住这样的时候不是出去逛街，就是摆一堆零食，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赵小陌觉得既然她没上课，干脆就在诊所，也就是林迹所谓的“医院”这边来帮忙。 说实话，赵小陌心里有种莫名的慌乱，说不出是哪儿不对，这时候也懒得再从外面绕了，直接拉开诊所和客厅之间的门，刚一走进去，就发现里面人满为患，闹哄哄的就跟菜市场差不多。再一看来的人大多都是身上血淋淋的，分明刚被咬过的样子。而林迹手下的两个医生正在费力的喊：“大家别往里面挤了，这里什么药都没有了，赶紧去大医院是正经！” 林迹的“圣喜大普医院”平常来的就是小区里的住户，一是他们和林迹互相熟悉，二是林迹这里比外面大医院便宜，而且他的医术还是相当不错的，三来通常是事发突然，急切间就直接过来了。那两个医生说的是实话，处理前面来的人已经把他这个小诊所库存的药品和纱布绷带消毒药水消炎药这些东西全部都用光了，再多的人来，也只能给他们检查一下伤势，建议他们赶紧去大医院去。 林迹从来也没有希望他的诊所生意能有这么好，现在就更不希望。他是个讲究生活品质的人，他会要求手下的医生上午7点到，8点开门，但他一般都是上午9点到下午3点开张，在大学上课后他更是只在下午坐诊，要是每天都这么多病人，他绝不会觉得这是多好的赚钱机会，反而多半早就搬家走人了。 赵小陌看到这些吵吵闹闹的人群，心里更加的碜得慌，这时候她也只能跟着医生护士一起劝这些街坊邻居不要再往里边挤。赵小陌平常的口碑可比她干爹好得多，也比那两个医生好得多，他们在那里喊得嗓子都哑了，也没有几个人相信，赵小陌出来说话，就有很多人知道这里是真没办法，转身往外面去大医院去了。 “赵小陌！赵小陌！” 正在赵小陌费力的劝说街坊邻居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叫她，抬头一看，原来是她的两个同学，一个和她同班，一个是隔壁班的，都住在这个小区里。 和赵小陌同班的是个叫杨茜的女生，比赵小陌矮了一个头，苹果脸，剪着齐刘海，不漂亮，不过也有点小萌。穿着校服背着书包，明显是没上学的样子。而隔壁班的则是个男生，赵小陌记得似乎是叫李博一，据班上的女生八卦，杨茜和李博一正在处朋友。不过李博一的外形明显更惹眼一些，大约有168高，不胖不瘦，身材挺匀称的，头发有点贼长贼长的，看得出在出门前刚洗过，带着洗发水的香味，而且还没有干透，这当然让他看起来很干净，长得也有点小帅，好多花痴女生说他像都教授，而且是年轻粉嫩版的都教授。 赵小陌对这个李博一没什么好印象，因为这家伙自我感觉太好了，有一次赵小陌对他笑了笑，李博一竟然就意味深长的对她说不要暗恋他，因为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他不和比自己高的女生谈恋爱。当时赵小陌就有种想把这家伙塞进墙壁里的冲动，对于女生们八卦李博一和杨茜处朋友这件事，赵小陌一点都不信，因为李博一这种自我感觉超好的人，是不会喜欢杨茜这种太过于平凡的女孩的。 这时候李博一脸上沾着一些血迹，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杨茜把他带到诊所来，一脸紧张得要命的样子，而李博一看起来却有些不耐烦。而当他看到没有穿他们每天都看到的校服，而穿着一套高档的户外运动装的赵小陌，不由得眼睛一亮，冲她笑了笑，挤了挤眼睛，似乎在说你今天不错，我可以考虑一下和你交往。 赵小陌恶寒了一下，没有去看李博一，不然他肯定以为自己是在讨好他，她只能对杨茜说：“别往这里来了，你看诊所都挤满了，受伤了的话，赶紧到前面的老城区人民医院吧。” 杨茜看到诊所的人确实比较多，就拉了拉李博一的袖子，弱弱的说：“博一，这里的人真多，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哪儿要那么麻烦！”李博一不耐烦的甩开了杨茜的手，看着赵小陌说：“就是刚才走廊里被一个不长眼的大叔用个木箱子蹭了一下头皮，你给我用点酒精洗洗就行了，还要去学校上课呢。”那种说话的语气，好像如果让赵小陌帮他清理伤口的话还是很给赵小陌面子似的，但是他们分明就是没有去学校，这都几点了？ 赵小陌感到自己打了一个冷战，又有种想揪住他的头发把他塞进墙壁里去的冲动，不过她忍住了，说：“没有酒精，没有碘伏，没有红药水，什么消毒药水都没有了，要走赶紧走，没看到这里忙不过来了吗？”真是个不知所谓的人呐，想想也是醉了，在这个令人莫名心慌和不安的早晨，遇到这样一个人，赵小陌只觉得自己的运气格外的好…… 这时候赵小陌把昨天夜里进驻过他们诊所的那一伙警察给忘了，那个留守的扮成护士的女警在这里人多了以后，也转移了地点。赵小陌为了摆脱李博一使劲的往诊所里面走，才猛然想起那个女警不见了。当然她也没有好奇到想要打听女警的下落，不过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对面b区9号楼传来了几声巨大的响声。 赵小陌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有人突然喊道：“枪声！出事了！出大事了！” 响声连续不断的又响了一阵，有一下还很激烈，即使再没有常识的人，也能听出那真是枪声了。那枪声和国产神剧里有些不一样，其实也不是很响，但那种响声很有震荡力和穿透力，虽然是从b区的9号楼传出来的，却依然非常的清晰。一阵一阵的，感觉像是有两帮人在对射，诊所里的人受了伤本来就心烦意乱，这时候听到有人喊出大事了，顿时就炸了锅，有的大哭大喊，有的向往外边跑，但是也有人拿出手机来想到窗子前边拍下点什么，一下就乱成一团。 “爸！爸！” 这种时候，赵小陌脑子里乱糟糟的，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走到老爸的身边，这个时候，她知道自己只有站在他的身边才会安定下来。赵小陌才喊了两声，赵陌就从人群中挤过来拉住了她的手，父女俩退到林迹的办公桌后面，这里的人少一点，而且靠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赵小陌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很没有营养，可她确实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诊所里太乱了，她看到有人趁机浑水摸鱼，可是，感冒药什么的也有人偷那也真是沉醉了啊。 赵小陌想去把那人抓住，不过赵陌紧紧的拉住了她的手。 “轰！”的一声，诊所里喧闹的众人震呆了半秒，然后一阵刺耳的尖叫伴着巨大的爆炸声，好像爆炸就发生在了他们身边一样。事实上爆炸发生在b区9号楼靠近顶楼的楼层，枪声也延伸到那一片，那巨大的爆炸声震得人们的耳鼓发痛，震得他们脚下都在晃动，但实际上离他们还很远。 不明就里的人们就乱哄哄的往外跑，一时间诊所倒清静了许多。 也有人没有跑，比如伤得很重还在昏迷的夜总会小姐莎莎，还有她的姐妹婷婷和何琪，比如还在输液的餐饮店老板汪开航和他老婆朱红，又比如……赵小陌发现杨茜和李博一竟然也没有走，不禁有些头大。 “哎!医生，你们给我老公输的什么药啊？”人少了事情可没有少，之前还在对老公骂骂咧咧的朱红这时语气不善的叫嚷着，指着坐在椅子上输液的汪开航说：“你看，我老公的脸色怎么变得这么差了？” 一个医生闻言看过去，真的像朱红所说的那样，汪开航的脸色十分难看，灰扑扑的，嘴唇也发青，眼皮也搭上了，人好像昏昏沉沉的，微微有些晃。 “输的什么药？反正不是毒药！”药是之前林迹输的，这医生不清楚，但他不想让这吝啬的两口子知道卖了他们500块钱这袋液体只不过是葡萄糖而已，不过这时候也不好跟她解释，只能说：“我们的药绝对没问题的，不过你老公这状况，我刚才就建议你们去大医院的，现在还是赶紧吧。” “我怎么觉得这像是要尸变的样子啊。”赵小陌的隔壁班同学李博一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块纱布给自己的脑袋缠上了，这时候看着汪开航，似乎有些兴奋，又有些幸灾乐祸的说：“《生化危机》电影里的丧尸变异之前，就是这个样子哎！” 朱红显然没看过《生化危机》电影，但是“尸变”两个字她还是听得懂的，当下怒不可遏的说：“说什么呢小王八蛋！我家老汪是活人，要尸变也是你妈尸变！” “医生！” 就在赵小陌听了李博一的话，觉得汪开航的脸色的确十分蹊跷的时候，一直看护着莎莎的婷婷也发出了一声尖叫，惊慌的问：“你看莎莎的脸色怎么回事……啊！” 17.第17章 、如果能发朋友圈…… 躺在病床上输液的莎莎伤势远比汪开航重得多，一直处在昏迷之中，而她的好姐妹婷婷和何琪一直守护着她。在疲倦和未知的恐惧中，她们也不禁打了个盹，直到外面传来了枪声，她们才惊醒过来，随后的爆炸声又让她们更为紧张，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朱红叫嚷着汪开航的脸色不对，婷婷才注意到，莎莎的脸色也是一片非常诡异的灰绿色。再一模莎莎的手，竟然冰得吓人。 婷婷一下就被吓得尖叫起来，而就在她向医生询问的时候，她的手一下就被莎莎的手紧紧的抓住了。 如果是平时，小姐妹的手抓住她当然没什么，可这时候那只手太冰凉了，简直感觉不到一丝生命的温度。那种感觉，那种被冰冷冷的，毫无温度的手紧紧抓住的感觉太恐怖了，婷婷觉得那一瞬间，她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也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汗毛倒竖。 但是婷婷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也仅仅持续了几秒钟，因为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一直昏迷不醒的莎莎突然坐了起来，动作幅度很大，她上身没有穿衣服，一坐起来，盖在身上的被子滑落，一对傲人的双峰颤巍巍的晃动着。她却似乎全不在意自己已经春光外泄，两眼失神而又迷茫的看了看，当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姐妹婷婷身上的时候，婷婷只觉得浑身一紧，下体有种强烈的想尿尿的感觉。虽然那是她的姐妹，可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厉鬼盯上了一样，那种恐怖的感觉，比先前更加的强烈。 莎莎看了看自己的姐妹，突然笑了一下，也许是笑，因为她裂开了嘴。但是周围的人马上就觉得不对，因为她的嘴裂开得太大了，就好像截然把整张脸都分成了两半。 婷婷不顾一切的，歇斯底里的发出了一声尖叫，她原本是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刚才还趴在床沿打了个盹，这时候她下意识的要站起来往后退，但是她的脚都吓得僵硬了，一时竟没有站起来。就在这一个瞬间，裂开了嘴的莎莎猛然抓住婷婷的肩膀，一口咬在了婷婷的脖子上。婷婷的尖叫只发出了一半，一口鲜血从她的嘴里箭一般的射出来，喷洒在了雪白的墙壁上。 和婷婷一起看护莎莎的何琪原本是坐在病床上的，因为她没有直接面对莎莎的脸，所以受到的惊吓比婷婷要小一些，就在婷婷尖叫的时候，她还想安慰一下婷婷，但是当莎莎坐起来的时候，她已经下意识的跳下了床。这时眼看着婷婷被莎莎咬了一口，何琪吓得也是高声尖叫，脚蹬着地往后退，却没有站稳，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被莎莎咬到的婷婷在奋力的挣扎着，但是发不出声音来，只有喉咙里一片含混模糊的哀嚎。莎莎的力量似乎很大，任婷婷怎么挣扎，怎么用手拍打自己，也丝毫不能挣脱。这时赵小陌抢上来一步想要把莎莎推开，却看见莎莎的头往后一仰，生生的从婷婷的脖子上连肉带骨头撕下了一块来，直接就往嘴里吞下去了。 哪怕是赵小陌从小就学功夫，平时处理事情又沉着冷静，这时候也觉得心脏都要跳出喉咙，叫是叫不出声来，眼睛瞪得极大，而且，和婷婷一样，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捆住了一般，竟然动不了。 婷婷已经完全叫不出声来，鲜血狂喷，满墙壁，满床都是，更不要说双手还抓着她的肩膀，****着上身的莎莎，一整个瞬间就成了血人。而一口吞掉自己好姐妹的肉的莎莎并没有停手，坐在床上，猛的又一口咬在了婷婷的脖子上，就这么几个动作的时间，婷婷的身体彻底的失去了力量，正剩下了条件反射的抽搐。 巨大而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在了整个诊所里，赵小陌在片刻的石化之后，身体又恢复了力量，和与她并排的何琪并肩向后退去。当她们的肩上分别按上一只手的时候，不管是高中生赵小陌也好，夜总会小姐何琪也好，同时发出了音质虽然不同，但内容完全一致的尖叫，那是一种巨大的恐惧造成的下意识的反应。 好在赵小陌也马上发现按住她肩膀的是老爸，尖叫声也立刻停住了，何琪反应倒也不慢，把手伸进嘴里紧紧咬着，止住了自己的叫声。 “哇塞！这真是酷毙了！”赵小陌刚缓一口气，竟然听到有人在一边赞叹，那是李博一，他拿着一个山寨手机，竟然凑近了莎莎拍照，脸上还带着笑，说：“这要是传到朋友圈里，绝对要引起轰动的啊！” “去死！”赵小陌现在完全清醒了过来，对于李博一这样的动作，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啪的一声将李博一的手机砸落到了地上。因为带着气，她下手就有点重，李博一惨叫了一声，在手机掉地的时候，握着手腕嚎叫了起来。 “哎呀赵小陌！你干什么！”杨茜似乎一直在关注着李博一，看到赵小陌竟然打了他，生气的推了一把赵小陌，不过她没有推到赵小陌，反而被赵小陌将她的力道一牵一推，杨茜就轻轻的坐到了地上。眼前的这一幕太过毛骨悚然，当杨茜的注意力不在李博一身上，看到正在吃人的莎莎后，毫无意外的，也是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赵陌摇了摇头，女孩就是女孩，哪怕他女儿也是一样，遇到这样的事情，第一个反应必须是尖叫。这种事他没办法处理，赶紧打电话报警才是最应该做的。而他拿出手机的打电话的同时，眼睛一直盯着莎莎，如果她再有什么动作，他首先要做的是把赵小陌拉到他身后。不过正在赵陌打电话的时候，餐饮店老板娘朱红也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嚎叫，赵陌一扭头，只看到朱红的老公从椅子上跳起来，他的身材较朱红小了不止一号，这时候，倒像一直考拉一般的跨在朱红的肩膀上，狠狠的咬住了她的后颈。 朱红一边嚎叫着，一边伸手去抓汪开航，想要把他甩下来，那个动作很熟练，估计平时没少用。但是这一次却全然没有效果，汪开航死死的钉在了她的背上，不管她用力抓也好，用指甲掐也好，还是转着圈往墙上撞也好，怎么都弄不下来。朱红后颈的血似乎不是很多，也许是脂肪较厚，没有被咬到筋脉，她的力气还很大，但是随着她一声又一声的惨叫，汪开航像先前莎莎那样仰起头来，一块肥肉就吞进了肚子里。 赵陌把电话收回了裤兜里，抓起一条折叠椅冲向汪开航，赵陌没有用尽全力去拍打汪开航，如果那样的话，把汪开航打下来的同事估计也得把他的骨头打折，但是没有用够力道，打在汪开航的身上，这个瘦小干瘪的餐饮店老板竟然毫无反应，倒是朱红一边痛得惨叫，一边愤怒的喊：“混蛋！你打我老公干什么？把他拉下来，拉下来！” 赵陌没想到朱红对她老公竟然这么情深意重，这时候什么也没说。拉，他不指望能拉得动，而更令他嘴里发苦的是，走廊上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好像很多人朝着这里跑了过来，伴随着跑步声的，就是一阵阵可以撕裂喉咙的尖叫。 情况非常不妙，赵陌也顾不得朱红了，拉着赵小陌就往居室房门退去，天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关上门躲起来再说。当他拉着赵小陌往房间里跑的时候，那个很见机的夜总会小姐何琪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表情只有两个字，那就是，逃命。 临到关门，赵小陌回头看了一眼，她的两个同学也是拼命的跟过来，她摇了摇头，打手势叫他们快点，等到留在最后的杨茜刚一过来，几个扑咬着人的疯子追着前面的人进了诊所，那么小的空间，她的门险些就关不上了！ 好在那是一套很结实的实木门，门一关，尽管后面砰砰砰的响，门的这一边倒是清静了许多。侥幸逃到这边的人，都是一脸骇然，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木门虽然挡住了人，却挡不住后面的惨叫声，屋里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陌之前关注的重心不在这里，刚听到了枪响和爆炸，估计也是遇到了什么大案，很快就会有大批的警察过来的，这让他很难淡定，虽然即使来了多少警察，应该也不会是冲他来的，可毕竟他手里刚有了命案。他一直在观察，然后计算什么时机出逃最合适，什么路线才能走得最干脆，并且不会留下什么麻烦给小陌。 但是爆炸声后，赵陌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警察，倒是看到之前正在因为堵车和追尾站在大街上吵了半天，却一直没伸手的一个男人突然威武起来，直接扑向了撞了他车的车主，随后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围观的人迅速形成一个大圈，直接目睹一幕血淋淋的惨剧。 赵陌不知道那些围观的人究竟是什么心态，但是片刻之后，人群像是被火烤的蚂蚁，瞬间就四散开了，因为那些观众当中，有人突然张嘴咬向了身旁的人。 远处传来了尖利的警笛声，不知道是不是冲这里来的，可是街道上已经乱成了一片，街头街尾堵了几十辆车，也没有人管，满大街都是疯子在咬人，没有被咬的都在尖叫着疯跑，就算警察来了，也根本进不来。 18.第18章 、他们叫什么不重要 赵陌现在的潜意识里最紧张的还是警察，不过他也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丧尸！绝对是丧尸！”李博一虽然被赵小陌打了，手机也烂掉了，不过他似乎依然很兴奋，依然是那种遇到了丧尸是一件很酷的事情的表情，唾沫横飞的说：“不会是其他的东西了，那些咬人的家伙都是丧尸，世界末日来了！这特么的太好了，我终于不用再因为考试什么的破事被我老爸扁了，最好教物理的那个马列老太直接尸变！不知道苏蔓怎么样，好歹也是我们学校的校花，要是尸变了或者被咬死了，就有点煞风景了。” “不要叫丧尸吧。”杨茜嘟囔着说：“丧尸是香港人叫的，现在香港人很讨厌哎！还有，这种时候你竟然还想着苏蔓？！！我就在你面前的好不好？” 赵小陌听到了自己这两个同学的对话，不由得也是醉了，他们那种说话的语气，好像外面正在发生的一切不是一场灾难，而是一场真人秀而已。杨茜你刚才不是歇斯底里的尖叫的吗？我该赞扬你内心无比的坚强吗？她扭过了头去不想搭理这两个人，这里是她的家，除了何琪那个陌生人外，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改变，突然间，她有点不确定刚才看到的一切，究竟是真还是假。 不过赵小陌这种大脑的空白只是一个瞬间，一瞬间之后，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到老爸冲她做了一个打电话报警的手势。而他依然默默的站在窗边，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尽管现在状况还不明朗，但他必须考虑下一步了。 “爸，”赵小陌走到了赵陌的身边，有种浑身发抖的感觉，只有让老爸的手搂着她，她才稍微的安心一些，小女孩也看着窗外的街道上那些乱象，忍不住问：“究竟是什么回事啊？” 赵陌脸色凝重的说：“我也不知道，如果你干爹在的话也许他能回答。不过如果你是问我这些疯子的危害的话——根据我目前的观察，我发现他们的动作很快，尽管协调性并不是那么好，看起来动作有些僵硬，但是他们能跑能跳，而且爆发力十足，尤其是体力很好。一个没有受到过专业训练的普通人，一对一遇上这样的疯子，不借助任何工具逃脱的机会不会超过30%。而且，你发现没有，他们的视觉、听觉和嗅觉似乎都很不错，能在很远就发现目标，在攻击的过程中并不会轻易改变方向，目的性很强。” 疯子？狂犬病感染者？丧尸？活尸？ 叫什么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 赵陌的白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眼睛，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峻的脸上也不由自主的抽动了几下，说：“这些家伙很厉害，而且最致命的是，所有的人似乎都毫无防备。” 正在赵陌和小陌说话的时候，那个不甘寂寞的李博一突然打开了电视机，不得不说，电视机里猛然间传出来的声音让屋子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在那种压低了声音说话，连呼吸都要小心再小心的压抑氛围里，突如其来的电视声音绝对具有足够的惊吓效果。尽管电视里播放的并不是什么恐怖惊悚片。 “这里是《家园卫视》！现在播报一条最新消息。” 随着一段熟悉的旋律，电视画面里出现的是一个穿着时尚的美女主播，尽管新闻的背景画面显得有些令人毛骨悚热，可是女主播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因此受到太大的影响，依然是标准的职业的微笑，就像正在播报一条明星八卦一样。这个女主播在这个城市里也绝对算得上家喻户晓，一天前，她也是这样面带着职业的微笑对两个专家进行访谈的，而就在一个小时以前，她也以同样的招牌的微笑播报了鲜花大道车祸的消息。 “清晨六点，有市民爆料在旧城玄武区一个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物业小区里，出现了一个发狂的疑似狂犬病感染者，感染者是一名大约三十岁的男子，身体高大强壮。目击者声称，他亲眼看到这名感染者咬死了两个晨练的路人然后逃离。警方接到报案后立即派出人手前往调查，本台记者也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最初人们以为这是一个并不高明的恶作剧，但是截止到目前为止，本台前方记者证实，在玄武区多个地段均出现了疑似狂犬病感染者，他们袭击路人，行为非常凶残和疯狂，现场非常的混乱，有好事者拍下视频上传到网上，并宣称世界末日到来。希望广大市民朋友正确面对这一事件，不信谣，不传谣，不要因为盲目轻信而陷入混乱，更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参与打砸抢等违法犯罪行为。现在我们的演播室里再次请来了两位专家，我们请专家来给大家进行解答。” 瞬间的惊吓之后，看到电视里播报的画面，倒是让人恍惚间回到了一种惯常的生活中来的感觉，那种原本紧绷得几乎就要断裂的神经，也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不管是死酷死酷的赵陌也好，还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李博一也好，屋子里的人亲不自禁的就把目光集中在了电视上，似乎只要电视里给出一个答案，一切的问题也就都迎刃而解了。 “首先我们来介绍一下今天出席我们演播室的两位专家。”金牌女主播夏诗琪心平气和的姿态，和她惯有的迷人的声线和演播技巧，倒是让人不知不觉的放松了很多，这种时候，人们当然都宁愿相信她是真的若无其事。“坐在我右边的这位男士呢，就是省疾控中心主任，夏顶峰夏主任。夏主任您好，我们昨天才见过面。” “主持人好，市民朋友好。”夏顶峰的表情显得有些苦涩，似乎连续两天进家园卫视的嘉宾访谈节目是一件让他很不情愿的事情。相信除了他本人，观众更不愿意在演播室里见到他，宁可见到那些神侃瞎吹is的军事专家。 夏诗琪笑了笑，继续介绍说：“而坐在我左侧的这位男士，也许广大的市民朋友比较陌生，他就是家园制药联盟科研部总监宗逖先生”当夏诗琪介绍宗逖的时候，她的眼中充满了热情，甚至是有些崇拜，但是宗逖的表情……宗逖没什么表情。 如果林迹也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呻吟起来的，宗逖啊，如果是在游戏中，这家伙特么的也算是超级boss了。赵陌当然不知道宗逖又是什么鬼，但赵小陌倒听到林迹提到过很多次。所以赵小陌走到窗边，远远的看向被高楼挡住了的远方，虽然看不到，但她知道东南方向，新的市中心有一座摩天大楼，那是全市，也是全省最高的大楼。大楼的名字很朴实，叫做“家园大厦”，作为一个超大型的商业帝国的总部，家园大厦外墙上挂着的标语是非常亲民——“我们的家园。” 林迹曾经像讲故事一样给赵小陌讲过关于家园集团的传说。家园集团是一个涵盖房地产、重工、金融、农业、文化娱乐、酒店超市以及生物制药等多方面，多产业的超级商业集团，集团创始人宗瀚在市民的口中，简直就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家园集团是靠生物制药起家的，而生物制药至今仍是集团的核心产业，比起财富更强有力的，是家园制药强大的科技力量，家园制药联盟甚至是一个跨国的，由中美俄德日五国顶尖的生物制药企业组建的一个制药行业联盟。这个联盟是怎么运作，怎么合作的，普通市民不得而知，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个联盟的核心就是中国的家园制药集团。而家园集团的创始人，也是整个家园商业帝国的统治者宗瀚，同时也是家园制药的最高领导者。不过，家园制药这一块，现在最核心的部门，已经转移到了宗瀚的三太子宗逖所管辖的科研部。 这时候赵小陌在电视上看到这个被林迹说得好像神一样的宗逖，觉得这个人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长得有点小帅，好像一个电影明星，但赵小陌想不起是像哪一个电影明星了。不过赵小陌其实也不太关心这个宗逖究竟长得像谁，而是想知道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被女主播夏诗琪用期待的眼光看了很久的宗逖终于开口说话了，他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说话，所以说的也不多，而且，说的话听起来也不大听得明白。 “thehutroleverything。”宗逖语气淡淡冷冷的用发音很标准的美式英语说了一句，然后用带着本地口音的普通话说：“人类控制一切，我想说的是，我们能够控制一切。眼前的状况会让人们联想到病毒，但病毒绝对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更不会像科幻片里那样给人类带来灭顶之灾，因为我们人类有能力控制病毒这种非细胞生物，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告诉你们，没有什么是科技不能解决的。” 宗逖讲得有限玄玄乎乎的，相比之下，作为省疾控中心主任的夏顶峰所说的话，对于普通的市井百姓，倒是要清楚得多。 “各位市民朋友大家好，我是省疾控中心主任夏顶峰。首先必须向大家通报一个紧急状况就是本市出现了传染性阿拉戈斯狂躁综合症患者，感染这种病毒的人会处于失去理智的状态，具有很强的攻击性。目前疾控中心已经联合相关部门采取紧急措施，由于感染区域相对集中，情况还是很容易控制的。在这里我也向大家传达一下国家卫生部刚刚下发的相关文件精神，目前疾控中心已经将防疫警戒级别定为蓝色预警，为了更有效的防止病毒的扩散，请广大市民朋友尽量远离人群密集的地方，如果遇到传染性阿拉戈斯狂躁综合症患者请尽量避免被其咬伤抓伤，我们已经给省教育厅建议中小学停课，如果可以的话，请广大市民朋友留在家里，如果遇到紧急情况，请拨打我们的热线电话求助。目前情况有些复杂，不过请广大市民朋友不必过度担心，更不要听信谣言，目前省市个有关部门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疫情是完全可以控制的。” 19.第19章 、真的出事了 4月14号上午9点，麒麟区。 麒麟区是天南省的省会光阴市的中心城区，位于光阴河南岸，与过去的中心城区玄武区隔河相望。现在整个城市以麒麟区为中心辐射展开，在光阴河北岸的玄武区、灵秀区、雨山区以及全市最西边的朝阳区总共约300万人口，麒麟区一个区就有约300万人口，全市剩余的200万人口则集中在麒麟区正东的青龙区、正南的朱雀区和西南的高新技术开发区。但除了全市的常住人口外，在朝阳区和朱雀区还集中了数量众多的外来暂住、流动人口，他们共同构成了整个光阴市逾千万人口的规模。 位于麒麟区中山东路的华章大厦建于20世纪末，这栋56层高的建筑当时是新兴的麒麟区地标式的建筑，然而仅仅十几年二十年不到的时间过去之后，在麒麟区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中，华章大厦已经变得非常不起眼了。当然破败还说不上，但是进出大厦的人不再像十几年前那样都是这个城市的精英，而且不但进出的人复杂了，大楼内部也因为各种不合理和违规的改建而变得有些凌乱，甚至在有的地方可以用上混乱这个词。 林迹每次到华章大厦来都要吐槽这栋大厦内部管理的混乱，他从地铁站出来以后，又步行了两个公交站的路程，然后从大厦后面的一条巷道进的华章大厦。 这条巷道在晚上会变成小吃街，天亮以后，那些大排档的棚架倒是都拆走了，但是环卫工人只能清走街面上的垃圾，却清除不了那满地的油污。林迹对气味很敏感，从油腻腻的巷道走过的时候，他还能闻到很多呕吐物的味道，这让他很烦躁，恨不得马上走完这条街，但是这条街晚上摆满大排档，白天停满了车，这些车挤占了人行道，林迹以前只知道有堵车，现在他知道，还有堵人这么一回事。 当时林迹正要从两辆车之间穿过去，结果对面一个长得巨胖的女人也正准备走过来，林迹一看她那种浑身的肉都在抖的架势，心里一咯噔，就想赶紧先冲过去。那个女人一看见林迹要抢在她前面，眉毛一拧，也一个大跨步抢上前来，结果……她就被两辆车卡住了。真是卡住了，前进是进不了，后退也退不去，但她也不慌，反而是一脸挑衅的看着林迹，一脸有种你过去的表情。 林迹看着也是醉了，不过他觉得这女人脑子也是不好使，你堵在这有毛用，我无非就是不走人行道，从公路上绕过去就行了……当他再回头看那个女人的时候，那女人似乎对林迹的这种行为很生气，使劲的从那两辆车之间挣脱出来，结果被车上的什么部件挂了一下，竟把衣服刮破了，一身白花花的肥肉滚滚而出，林迹当时就只能落荒而逃，看都不敢再回头看，一口气跑进了华章大厦。 “今天真是诸事不顺啊。”林迹走进华章大厦的时候叹了一口气，他心里有种乱糟糟的毛毛的感觉，似乎从前天晚上去帮林兮出现场看尸体以后就总感觉不顺，想想也是，那个点就算是呆在阴气重一点的地方有的人都会做恶梦，还去看什么尸体！还是被人把脑袋都砍烂了的尸体！真是倒霉催的。可林兮是他亲妹妹，他又不能骂娘，不然还得骂到自己头上来。 之前在地铁看到的那个交通事故的新闻也是，感觉那就不是一个普通的交通事故，而后他又看到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大学生用地铁里的wifi在看一段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传的视频，就看见似乎是在一个什么医院里，一个医生正在给一个浑身是血的伤患清理伤口，突然那个人就从病床上跳起来，一口狠狠的咬在了医生的脖子上，医生的惨叫和挣扎通过那个大学生的ipad传出来，几乎整节车厢的人都听到了。不过所有人的人，包括那个大学生自己都以为他看的就是个重口味的电影，比如《行尸走肉》一类的，也没有谁放在心上，只有林迹瞬间想到了凌晨来到他的诊所的那个夜总会小姐莎莎。 林迹从华章大厦的后楼进去，和几个搬货的工人一起进了电梯，结果电梯上到25楼的时候停了一下，竟然在往下掉，当时林迹也是吓得险些灵魂出窍，不过好在电梯只掉了半层就停住了，林迹才不管有没有救援，扒开电梯就跳了出去。虽然那个电梯就那么停在了那里并没有再出什么问题，林迹不愿等，只能找另外的电梯上去，但是没想到离开这个电梯间以后，他在同一层楼中绕来绕去转了好半天，才终于找到了另外一个电梯间，而且去的还不是他要去的楼层，上到36楼以后，他又换了一个电梯，才最终到达了他的目的地，位于大厦44楼的海天律师事务所。 林迹一向都认为，这个海天律师事务所的招牌比起他的“圣喜大普医院”，格调上差太多了。但是内里这两个地方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就像林迹的“圣喜大普医院”包治百病一样，这个海天律师事务所也是什么业务都接，除了正儿八经在法庭上辩护之外。海天律师事务所的老板曹海天是林迹的老熟人，已经快50了，混迹都市多年，能够在麒麟区这边租下半层楼来办公，甭管这栋楼现在是不是破落了，这也算了不起的手笔。至少比林迹的“圣喜大普医院”上档次多了。 “老曹啊，不是我说你，你换个楼层吧，44楼，多寒碜啊。”林迹是海天律师事务所的老熟人，所以他不需要任何预约，直接就能进到老板的办公室，一进门林迹就吐槽曹老板的办公楼层，同时还在心里吐槽老曹的秘书，除了胸大之外，整个就是一张包子脸还长满雀斑的，态度不能说不好，但是反应有些迟钝，这是干秘书的料吗？ 其实老曹看不出是快50的人，坐在办公桌后面，穿得西装革履的，可是黝黑的皮肤使他看上去怎么都不像个坐办公室的人，倒是一头的卷曲的油黑发亮的长发，一个高挺的鹰钩鼻，再加上左耳上戴着个银质的大圆环耳环，使他看上去像个艺术家，而且好像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 因为彼此都比较熟，曹海天也没有在意林迹的吐槽，只是那么气定神闲的坐在老板椅上，看着林迹问：“你是来帮你兄弟赵陌想办法跑路的吧？” 林迹到没有吃惊，像老曹这种黑白两道都混得很开的人，赵陌昨天遇到的事可能警察还不清楚，但老曹这里是一定得到了风声的，所以他也没有废话，在曹海天的办公桌前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说：“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用废话了，说吧，搞定这事得花多少钱？” 曹海天微微的摇了摇头，似乎觉得林迹太捉急了一点，他给林迹递了一支雪茄，也不管林迹抽不抽，自己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缓缓的吸了一口，舒服的喷出了一股烟来，看得林迹真得有点发急了，才不慌不忙的说：“这个事情不好搞。赵陌这是背了命案，虽然是道上的火拼，没有人去报警，但是警察很快还是会找到尸体的，而且，还涉外了。问题出在赵陌的老大身上，警察局内部有人早就想搞掉他老大了，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林迹看着曹海天这种明显就是待价而沽的姿态就有些来气，如果是平常，他有的是耐心慢慢的跟对方磨嘴皮子，反正这也是他的强项，但是现在他心里乱糟糟的，不想跟曹海天浪费口舌，当然这样一来他谈判的余地和空间就小了很多，说：“老曹，咱俩谁跟谁啊？不要说那些虚的了，在这个城市里，还有你老金摆不平的事吗？现在道上的朋友都叫你曹爷了，你是不是也要我这么叫你，你才肯出手帮我？” 林迹对曹海天是有救命之恩的，虽然事出偶然，但是那一次在一个野外的酒会里，老曹突然犯病了，要不是林迹在场，不等他的车把他送回市内，老曹就得到阎王爷那里报到。有这层关系，再加上两个人向来也很谈得来，所以林迹在曹海天的面前还是很随意。曹海天也很喜欢和林迹相处的这种随意，叫他曹爷的人多了，但是他不给办的事情，就是叫他曹太祖宗他也不会办。 这时候听林迹有点呛人的话，曹海天只能苦笑了一下，说：“你今天很不淡定啊，好吧，要说这件事，当然也不是不能摆平，但是弄一个真的假护照还是要时间的。至于钱嘛……” 林迹摇头说：“我没多少现钱，把万山湖边那套复式楼抵给你好了，关键是要弄得干净，不要留什么尾巴。” 曹海天看上去很是感慨的叹了口气，说：“赵陌有你这样的兄弟，真是他的福份，至于你担心的事情，我要么不接，只要接了活，就不可能留什么尾巴。”他说完，拿起电话来拨了个内线，准备叫一个专职的律师来和林迹谈房产交割的事情，这种具体的活，他当然不会亲自办，不管和林迹再有什么交情，该收的东西，他是绝不会不收的。但曹海天拿起了电话，叫了几声那边都没有人答应，相反的，他却在电话里听到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曹海天脸上顿时浮现出一股巨大的怒气，居然还有人敢到他的门前来弄事来了！而林迹则仅紧紧的皱着眉头，那一阵惨叫他也听到了，就和他在地铁里的时候，坐他身边的那个大学生平板电脑里视频发出的叫声很相似。 出事了。 林迹心里默念了一句，但是他对出事的概念，和现在怒火中烧的曹海天对出事的概念，显然是不一样的。 20.第20章 、赠品 “老板！出事了！” 就在林迹心里默念着出事了的时候，曹海天的一个手下也敲门进来，曹海天的这个手下不像办公室文员，虽然穿着西装，可是一身健壮结实的肌肉，林迹一看就知道他是曹海天的保镖，而且能够直接推门进来，就是曹海天十分近身的保镖了。 曹海天的保镖脸上的表情还是比较镇定，只是语调略有些急，也不等曹海天发问，结着就说：“财务时的老马突然像发了疯一样的张口咬人，拉都拉不住，逮着谁都咬，力量还特么的大，很邪性。我叫几个兄弟把他用绳子捆住了，但财务那边也炸了锅了，到处都是血。他们说……” 说到这保镖看了看林迹，曹海天挥手说：“接着说，阿迹不是外人。” 林迹心说我什么时候和你还成了自己人了？搁在平时，他对曹海天事务所里这种事情是从来都没有兴趣的，曹海天说是律师，实际上大半个身子都算是黑道上的，涉及到打打杀杀，能不知道还是不知道的好。不过现在这个时候，既然曹海天都没有打算逼着他，林迹也没有矫情的非要走开，更重要的是，他也很想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保镖看了林迹一眼，说：“他们说刚看了电视新闻，老马应该是感染了一种病毒，被他咬过的也都要感染。还说这种病毒会让人变成活尸，都闹着要把他们几个关起来，不然大家都得死。” “扯淡！”曹海天停了，很不屑的摆了摆手说：“这些人美剧看多了吧？阿迹，你是医生，你来说说，有这种事？” 林迹的脑子里就像放电影一样迅速的闪过了一些画面，先是那天帮林兮看的那具尸体，当时他还很不正经的吓唬那两个小民警说是丧尸；随后是大半夜的时候找上门来的夜总会小姐莎莎和卖早餐的汪开航，他们都被人咬了，如果说莎莎遇到的真的是个变态而汪开航遇到的是个疯子，那是不是太巧了点？在地铁上看新闻又看到那起造成鲜花大道及周边大范围堵塞的离奇车祸，还有那个大学生收看的视频……把这些事情窜连起来，林迹越发的觉得心里乱得慌，他脑子里似乎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可他自己就不相信他脑子里那个答案。 曹海天看到林迹脸色有些难看，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又叫了一声，问：“阿迹，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林迹回过神来，说：“没事，就是昨晚一晚没睡。” 曹海天呵呵一笑，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提醒林迹说：“阿迹啊，不是当哥哥的说你，你也三十挂零了，不要像那些二十郎当的愣头青那样折腾了，身体要紧啊。”说到后面的时候，曹海天猥琐的笑了起来，林迹也是有些无语，不知道这老家伙想哪儿去了。 老曹想歪了，林迹也不辩解，反而一脸无所谓的说：“风月无边的小姐素质好你是知道的，我也就叫了三个一起玩，这个花了钱不折腾一晚不划算啊，没事，别的没有，就是身体好。”林迹瞎侃从来不用打腹稿，看着老曹那种很想骂人但似乎又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林迹心说，小样，你都五张的人了，别说叫三个，就一个估计你也弄不到天亮。不过林迹就得意了那么一小会，转过脸就说：“我没看电视，不知道怎么说的，不过这种事情，最好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人送医院。” 曹海天点了点头，叫他的保镖把人都往医院送，他还惦记着林迹的那套房子，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块肥肉他是不会放过的。财务那边出了事情也没关系，处理财产分割，这方面曹海天本人就是个高手。这时候他就一边和林迹有一句没一句的瞎侃，同时拉开电脑噼里啪啦的就打出了一份转让合同。等他把合同弄好了递给林迹，林迹也没怎么看，就准备签字，不过签字前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说：“老曹，上次你给我看的那把刀能不能给我算个赠品给我？怎么说我这也是套房子啊。” 曹海天喜欢收藏，不过他收藏的不是古玩字画，也不是什么艺术品，他喜欢收藏的是刀具，有的是古物，也有的是用新技术锻制的精品，林迹曾经到老曹家里看过，他有一间地下室，满满的都是寒光闪闪的刀具，林迹也不是很懂，不过曹海天得意洋洋的说都是些名品。曹海天的这些藏品基本上都是不合法的，所以他也很少会拿给外人看，林迹那次也是早有耳闻再三厚着脸皮的要看，也是因为林迹对曹海天有过救命之恩，曹海天才勉为其难的带着林迹进了他的收藏室。 林迹在地下室里看到的刀很多，他也不是很懂，最后看上一把花纹很漂亮的弯刀，他这时说的就是这把刀。 曹海天打了个哈哈，说：“阿迹，你不是开玩笑吧？你知道那是把什么刀吗？” 林迹摇了摇头，说：“反正就是图个好看，管他是什么刀。” 曹海天给噎了一下，他精心收集的名刀，这家伙竟然说只是图个好看？要不是林迹和他的关系到了这一步，他就直接送客了。不过对于林迹那种看上了就软磨硬泡不得手不罢休的性格曹海天还是很了解的，再加上他帮赵陌跑路就要拿林迹一套市值两百多万的房子，传出去别人也会说他太不厚道，所以他还是耐心的给林迹说：“那是一把失传多年的大马士革弯刀，你觉得好看的那些花纹，都是古波斯人用乌兹钢用极其特殊的方法冶炼和铸造的，这种方法已经失传了，就是用再高超的现代冶炼技术都无法还原。而我得到的这把刀，简单点来说就是件古物，也可以算作文物，但是你看都几百年了，那刀还锋利得连你扔在空中的卫生纸都能斩断，你让我拿这样一把刀当赠品？” 对于不识货的林迹，曹海天已经是很耐心了，林迹哦了一声，也没有太当回事。曹海天很是无语，叹了口气说：“这样吧，既然你对刀有兴趣，我这里有一把刀倒是可以送给你。但是你可别轻易就给我卖了，不然你会把肠子都悔青的。”说着，曹海天站了起来，走到他办公室的书柜前面，那书柜就是个纯粹的装饰，里面摆着的世界名著连包装都没有拆过。曹海天从书柜的顶层拿下了一套《静静的顿河》，再在柜子里摸索了一下，拿出一个盒子来，摆在林迹面前。 林迹打开盒子看了一眼，说：“这个我知道，《穿越火线》的大白狗腿嘛。” 曹海天有一种收回盒子的冲动，没好气的说：“这是著名的尼泊尔廓尔喀弯刀，不过你能在市面上看到的买到的都是赝品，我这把不但是真品，而且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是尼泊尔王室被推翻以前，皇家卫队的佩刀，不是装饰用的，它的杀伤力非常的惊人，不过我觉得送给你真的有点暴殄天物了。” 林迹反过来鄙视了曹海天一眼，将盒子抱在了怀里，说：“你少来，得了便宜还卖乖。收藏品嘛，遇到喜欢的你说什么价都对，遇到不喜欢的，那就一钱不值。但是房子的市值，那是所有人都认可的，所以你说是我吃亏还是什么你吃亏？” 对于林迹这种强词夺理，曹海天也没办法跟他计较了，看着林迹在合同上签了字，他的心情也愉快了很多，说到底，林迹的话也是很有道理的。这时候林迹又问：“再给我弄两把枪吧，赵陌说他砍的那两个鬼子是贩毒的，我怕他会被追杀，给他弄两把枪防身吧。” 曹海天摇了摇头，说：“这个不可能，现在管得太紧，他要是带着枪被警察发现了死得更快。你放心，在出境的时候，我会安排人给他弄点家伙的，国内就算了吧。” 林迹想想也对，抬起他的欧米茄aquaterra150看了下时间，现在回去光大上课已经来不及了，他给李卓然发了短信请假，没见李卓然回短信，要在平时的话，李卓然绝对会打电话来把他臭骂一顿的，事出反常必有妖，林迹的心里还是很没底，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已经和曹海天商量好了送赵陌好的细节，再呆在这也没什么意义，就和曹海天告辞离开。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回去把赵陌安顿好，他这一趟跑路一年两年甚至十年八年估计也回不来了，这些事情，也得跟小陌交给底，虽然这孩子从小就见惯了赵陌一身是血的回家，但事情也从来没有像现在闹得这么大的，得好好疏导她，而且这事还不能让林兮知道。 想到林兮，也不知道他们的任务怎么样，虽然他对林兮打架的本事也是很服气的，可更能打的赵陌不是也差点栽了吗？现在想来，还是老爸老妈英明，如果一开始就让林兮在大学里发展的话，她现在应该还在安安静静的读研，哪来的那么多事！ 曹海天对林迹还是很厚道的，亲自把他送到了律师事务所门口。 林迹一路走到电梯间，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空气中也有种奇怪的味道，林迹过去是干法医的，这种味道他其实是很熟悉的，那就是……尸臭。 重点不是这股林迹曾经非常熟悉的味道，而是这股味道正在朝他飘过来，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这股尸臭的源头正在朝他靠过来。 21.第21章 、这里的走廊静悄悄 4月14号上午10点20分，林迹在曹海天的办公室里呆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当他从曹海天的律师事务所出来以后，整条走廊都静悄悄的，如果不是林迹才看过时间，他还以为现在已经是深夜，连那些加班的苦逼都已经走光了。 现在是4月中旬，春天还没有过，但是对于地处南方的光阴市来说，天气已经不是很冷了，这时候，林迹却紧了紧他身上的风衣，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他有种一下子回到了冬天的感觉。一种非常诡异的安静，再加上那股林迹曾经很熟悉的尸臭，让他觉得仿佛走进了一栋灵异小说里的凶宅一样。他睁大了眼睛，真怀疑自己再走几步，就能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林迹停住了脚步没有再往前走，他正好走到走廊上的一个交叉路口，两边往前走都是同一层楼里别的公司。曹海天的律师事务所说是租下了半层楼，但是因为这个楼层的布局本身不是很能连成片，所以他的事务所也不得不分成了几个部分，主体都是挨在一起的，但还有两三个部门在走廊的另一边，而同一层楼中还有几家财务、贸易、投资之类的公司，据林迹的了解，这些公司的业务也都是非常复杂，整层楼大大小小的公司加起来，少说也有好几百人，这是上班时间，走廊上不会太热闹，但也绝不该怎么清静！ 安静，但其实也不是绝对的安静，林迹要求自己镇定下来，站在原地不动，很快他就发现这种异常的安静中，隐隐约约飘着一些声音，像是有人在急促的呼吸，又像是捂住了嘴之后发出的呜呜声，不听到这些声音还好，听到这些声音，感觉就更诡异了。林迹甚至还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心跳声，不过他很快就发现心跳声不是别人的，而是他自己的，他的心跳得很快，伴随而来的，是他的头微微有些发晕。 妈的，太邪性了，林迹决定退回到曹海天那里，就算丢人吧，也请老曹拍个保镖跟他一起下楼。可就在他准备撤回去的时候，他的鼻子闻到的那股尸臭味又靠近了些，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就看到他的身后走来两个人。 终于看到走廊上有人，林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是他马上又觉得不对了，他发现那两个人走路的姿势不太对，他们低着头，双手自然下垂，走得有些摇摇晃晃的，好像脚上有残疾，但更像喝醉了酒之后的样子。大清早的上班时间怎么可能有人喝醉？林迹摇了摇头，皱着眉看着那两个人，那两人穿的都是西装，胸前挂的铭牌应该是海天律师事务所隔壁那家贸易公司的，虽然是白天，但走廊里的光线并不好，隔了大约有20多30米，他们低着头林迹也看不清他们的面目，但是当他们摇摇晃晃的向他走来的时候，林迹还是下意识的往后退去。而且，他的动作也很小，好像担心动作大了引起这两人的主意，说实在的，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 这时候也顾不上选择往哪一头走了，林迹倒着往后走，走过一道房门的时候看了一眼，这道门是紧紧关着的，但是门上有玻璃窗，林迹瞥了一眼就发现里面有人，可是里面的人却只是躲在门背后看，没有人给林迹开个门，或者给他提个醒告诉他有什么事情。当然林迹对此也没有什么抱怨，现在的人们对于陌生人都是一种避而远之的态度，谁有义务给谁什么提示？ 那股尸臭味也越来越浓烈，林迹吸了吸鼻子，感觉尸臭味是从身后传来的，回头一看，那儿又是一个“t”形的分叉口，臭味似乎是从左边的走廊里飘过来的。味道越来越浓，林迹几乎可以判断，就在左边的走廊里，应该有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但是这说不通，因为这不是什么荒郊野外，而是写字楼，走廊里每天都有人进进出出，不可能闻不到这股味道，如果有尸体的话，早就该被人发现了。而且，在这个天气里，要形成高度腐败，怎么也得好几天，走廊里死了个人几天都没有人发现？开什么玩笑！ 突然林迹的电话响了，林迹的电话铃声很恶搞的用的是周星驰《回魂夜》里那种鬼呼呼的音乐，平时他是用来恶搞的，这时候铃声突然响起来，直接把他自己吓个半死！更糟的是，他发现他的手竟然有点僵，插进裤兜里竟然没有一下就把手机拿出来，而手机铃声继续响着，在这个非常诡异的安静的走廊里，他的手机铃声格外的刺耳。林迹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刚看到赵小陌的名字，眼睛的余光就发现走廊上那两个人的头猛然抬了起来。 在走廊有些昏暗的光线中，那两个人的脸色并不见得有多么的可怕，只是有些灰败，就像夜生活过得太糜烂或者常年埋在网吧里的人那样，林迹最开始还以为他会看到两张已经腐烂了的脸，见到这两人的脸色他反倒松了一口气，他还给这两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要接电话，突然就看到他们的衣领上沾着不少的血迹，那血迹看起来还蛮新鲜的，也几乎就在这个时候，那两个“人”突然就向他扑过来，虽然是20多米的距离，但是他们的动作很快很有爆发力，林迹打了一个激灵，转身也立刻往后跑！ 林迹边跑还边接了赵小陌的电话，可是还没有听到小陌在电话里说什么，跑到走廊的“t”形路口的时候，那个尸臭浓烈的方向突然就有一个黑影向他扑来，因为距离太近，林迹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好在林迹虽然人到三十就有些发福了，但是为了泡妞经常出现在健身房以及滑雪、滑草、攀岩等各种时尚户外运动的场地里，加上当过警察，大学时代又是足球校队的主力前锋，底子是在那的，就在武侠小说里所谓的电光火石的那么一瞬间，林迹飞身往地上一扑，那个人影贴着他的后脑直冲到了墙壁上。 林迹扑在地上，手机直接甩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支离破碎了，林迹身上也很痛，但一时说不上来究竟是哪儿痛，他迅速的爬起来，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影，现在他可以肯定那股恶臭就是这个人身上传出来的，他想不通一个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么浓烈的臭味，这可不是狐臭，也不是脚臭，这可是尸臭！就算他干法医那会，接触到那些巨人观、尸蜡化的尸体时身上也会吸附很浓的尸臭味，但是那种臭味怎么都比不上这人身上的臭味。 更关键的是，林迹凭着他干法医那些年的经验判断，这人身上的尸臭味不是吸附上去的，而是——本身就从他身上发出来的！林迹很想问一声自己是不是见鬼了，但是就在他一愣神的瞬间，那人再次向他扑来，这次不单单是扑过来，还长大了嘴巴，露出一嘴布满浓黑的粘液的牙齿，他的口腔里已经完全变黑，舌头也是黑的，一边扑过来，一边还大吼了一声，那声音就像有人用手机录下了一只野兽的咆哮，可是手机太烂，录下来的音效变质变得离谱，听起来也就格外的刺耳。 林迹吓得有些腿软，但是他脑中灵光一闪，没有转身跑，反而是迎着这人扑来的方向，猛然又是往地上一扑，这人冲得虽然很猛，但动作并不怎么灵活，尤其是下盘不稳，扑出去又被林迹挂了一下，踉踉跄跄的一头栽倒在地，尤其是脑袋撞在了墙壁上，发出重重的“咚”的一声响。这次林迹的反应快了很多，他一下就爬起来，其实这一次他的手掌擦破了，正火辣辣的痛，但是那点痛比起逃命来，简直什么都不算了。 林迹的手机掉了他都没有顾得上去捡，但是曹海天送他的那个装刀的盒子，林迹却倒回两步捡了回来，就这倒回来的两步，刚才走廊上那两个人就追到了，这两人身上倒没有那么浓烈的臭味，就是其中一个人伸手按住了他，一张大嘴就要往他的脖子上咬上来的时候，林迹从他的嘴里闻到了类似尸臭的那种味道。 那一瞬间林迹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全身的肌肉也硬得像铁板一样，只是下意识的用装刀的那个盒子挡住了那张嘴。那张嘴狠狠的一口咬在那个精美的木盒上，咔嚓一声，竟然将木盒咬下了一块木片来，不过趁着这机会林迹往后一退，抬脚就朝这人用力的蹬过去。这人看起来并不胖，可是林迹一脚蹬过去，就像蹬在一个超过300斤的大胖子身上，不但一点效果都没有，反倒是自己被反弹了开去，后脑撞在墙上，险些直接就脑震荡了。这要是拍文艺片的话，肯定还能来点失忆什么的。 林迹的脑袋有点晕，但反应也不慢，走廊里这两人和先前那个浑身尸臭的人混在了一块，堵住了林迹前方的路，林迹也不含糊，拔腿就往他们相反的方向跑。不是他吹牛逼，在大学校队他是踢前锋的，脚法是次了一些，但胜就胜在速度快，打大联赛的时候就靠速度进了不少球。 几乎是一起步，林迹就把那三个人甩开了，但是当他一个冲刺跑到走廊的尽头的时候，才发现那里竟然是条死路！ 22.第22章 、你会变成怎样的人？ “怎么样躲避灾难？记住每一条楼道通向什么地方，记住每一个房间的换气道从哪儿开，学会怎样在没有路标的街道上辨别方向，记住每一个有可能储存食物的超市的位置，保持规律的锻炼，让自己的身体状态始终处于最佳状态，学会运用一切可以运用的工具和武器，让自己的内心变得强大……最重要的，是珍惜灾难到来之前美好的一切，享受生活的每一个片段，享受美好的食物、享受舒适的床和温暖的被子，保证充足的睡眠、用可以烫红皮肤的热水洗澡、享受美酒和咖啡、享受音乐尤其是酒吧的尖叫，享受一切肉体的欢愉……” 这是林迹曾经在给大学女生上课时说过的话，好吧，现在他承认这些话的后半部分才是他真正要说的，而前面那些……那是特么骗人的！他又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灾难，他哪里会知道怎么来躲避灾难！？如果上天愿意给林迹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他一定会对那些大学女生说，亲们，不要相信我对你们说的鬼话，怎么样躲避灾难？如果没有灾难，我们怎么瞎bb都无所谓，如果真的灾难来了……那还是自求多福吧。 就在林迹以大学时代足球前锋的速度摆脱那几个想要咬死他的怪人冲到走廊的尽头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条楼道通向什么地方，当他跑到尽头，才发现这是条死路，不但是死路，而且在走廊的尽头，还赫然躺着一具尸体。一股浓烈的血腥混合着排泄物的恶臭扑面而来，虽然林迹曾经是干法医的，自称什么样的尸体都见过能端着泡面在一具巨人观的尸体旁边不受影响西里呼噜的吃掉，就算抛开水份，他绝不会轻易被尸体吓到绝对是事实，但眼前这具尸体几乎让他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吐出来。 这已经不是一具完整的尸体，在一团血泊和污物中，这具尸体已经被撕咬得支离破碎，就连骨架都被啃噬过，如果不是还保持着一个大体的人的形状以及一颗被啃掉了皮肉的人头还在那里，不借助器材，林迹都不能肯定这一定就是人。而尸体周边的到处喷溅的血迹告诉他，这个人是活生生被吃掉的，因为只有活人的血受到血压的影响会喷溅得到处都是。而从满地破碎的衣物来看，被吃掉的这个人应该是个女人。 也许还是个长得漂亮，身材也很好的女人呢？不过现在她什么都不是了，只是一堆被吃剩了的烂肉破碎骨头而已。而且吃掉她的那东西似乎还有些讲究，因为她的肠子被扔掉了一截，而肠子里面的粪便全部都被挤出来了。 也亏得林迹曾经是干法医的，不然光是这股子恶臭，就能直接把人熏到。林迹没有当场吐出来倒也不是他的神经有多么的强大，而是他扭头一看那三个“人”已经追了上来，他真是连呕吐的时间都没有！ 这时候林迹根本已经无路可走，走廊的尽头倒是有一扇窗户，但窗户外面就是大楼的外墙，如果直接从44楼高的地方跳下去的话，后果也可想而知。但是林迹看了看地上那具尸体，不，应该说那一堆残损的人肉，他脑子里一热，顺着窗户就爬了上去。那窗户本来就是拉开的，林迹探出头去，发现窗户外面竟然还有一道半米宽的平台，那是预留安装维修空调外机的通道，林迹没有犹豫，翻身就跨了过去。 就在林迹跳到窗外的平台上的时候，后面的一个“人”也追着他爬了过来，但是那个“人”明显重心不稳，爬出窗台还没有站住，就直接摔了下去。 林迹闭上眼睛，双手和身体紧贴着墙壁一动也不敢动，不说别的，这可是44层的高楼之上，只要往前一步，他也会像那“人”那么直摔下去！他甚至也不敢看那“人”摔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他虽然从来不恐高，可站在这种地方往下看会腿软那也是人的正常反应。那么一个瞬间之后林迹睁开了眼，他满心希望走廊里的另外两个“人”也和之前那个一样不管不顾的追出来，直接都掉下楼去，然后他就可以重新爬回走廊里了。虽然这样想似乎有些不厚道，可这些人是想生生吃了他啊！ 到了这种时候，林迹觉得再把他们算作是“人”已经没意思了，曹海天的那个保镖说到了活尸，不过以林迹看过的电影玩过的游戏，他觉得就叫丧尸是不会错的。可这******竟然是真的？！如果有可能的话，林迹倒真希望他们只是参加了一个什么化装舞会出来的啊。 但是林迹很快又很怀疑剩下那两个“人”算不算丧尸，因为除了第一个不管不顾的追他而摔下楼去以后，剩下的两个竟然停住了脚步，他们没有跟着爬出来摔下去，而是停留在了那里，伸出手来想把林迹抓回去。林迹感觉到一支冰凉的手从后面摸到了自己的脸，在一阵心脏骤停的空白中他一屁股坐在了平台上，歇了一会抬头一看，那四只手还在窗台上挥舞着。在林迹看过的电影玩过的游戏里，丧尸都是没有智商的，可这俩的行为，究竟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时候林迹坐在44楼的窗外平台上，既不敢往下看，更不敢沿着窗台爬回去，这时候他有种想哭的冲动，虽然他知道一个三十出头的大老爷们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是被吓哭的会有多丢人，可现在他真的想哭。他不光想哭，而且双腿一直在发抖，或者说全身都像打摆子一样的发抖，更不要说膀胱发胀菊花发紧，险些屎尿齐流。他就那么坐在那里，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一时间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 有一瞬间林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就是伸手抓住头上那四只手中随便一只，然后他靠着墙，奋力往下一拉，肯定能把上面那“人”拉下楼去。可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也只是一闪而过，原因很简单，他没有那个勇气。这不是在给女学生上课的时候瞎掰，要是力道把握得不好，要么就是他反被上面那个“人”拉回去，要么就是连他一起摔下去，就算力道能把握好，他也还是没那个勇气。 真的，林迹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竟然那么缺乏勇气。林迹原来自称林大胆，干法医的时候就没有他不敢去解剖的尸体，不管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状况的尸体，那时候他就没想过害怕两个字；他甚至还经常要求刑警队的那些伙计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带着他一起去见识，他觉得以他的枪法和身手，不当法医直接干刑警都没有问题，那时候他也不知道害怕；后来他离开了警队，自己开了一个野鸡医院，接触过各色各样的人，尤其是那些道上混的人，也曾经见过满大街砍人的场面，那时候他也还是不知道害怕。 所以这时候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怕得腿软，站都站不起来，真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林迹在上课的时候曾经对学生们说过，当真正的灾难来临之前，你永远也不知道你在灾难里究竟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也许你以为自己会在一开始就死掉，但你顽强的活了下来；也许你以为自己能很冷静的面对一切，但你可能是第一个崩溃的；也许你以为你会很懦弱，但是你甚至敢豁出自己的性命去救人；也许你以为自己会很勇敢，但实际上最先转身逃跑的就是你。谁知道呢？每一个人的内心都关着另外一个自己，不到真正的考验来临的时候，你永远都想不出自己的另外一个样子究竟又是什么样子。 直到这时，林迹才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勇敢，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冷静，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洒脱。什么叫人死鸟朝天？在生和死之间，是人都会害怕都会退缩都会腿软，这是一种本能。 林迹突然发现，他和自己平时最讨厌的那些鸟人没有什么两样——那些人穿着时尚，私人生活丰富甚至可以说是糜烂，有点小钱，在人潮涌动的大都市里自鸣得意的俯视着狗一般累着苦着熬着的众生，他们的自我感觉特别好，却从来看不到他们内心的空虚以及在面对比他们更强势的人面前那种点头哈腰的卑贱。林迹觉得这样的人就只有卑贱两个字来形容，因为最底层的芸芸众生最多也只是卑微。 林迹一直以为自己比那些人超脱得多，也真实得多，他把自己的夸夸其谈看做妙语连珠，把自己的放荡颓废看做是放浪形骸，把自己的不求上进当做是超凡脱俗，现在他才发现，一个瞬间他就被打回了原形。他和自己最鄙视的人没有什么卵的不同。 林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44楼的平台上坐了多久，那4只手还在他头顶上晃动着，似乎抓不到林迹他们怎么都不会离开。林迹直愣愣的看着远处，看着这个他熟悉和迷醉的大都市，突然发现一切都很陌生，那些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那些车辆人群川流不息的街道，全都变得有些不真实了。他突然毫无征兆的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的给自己脸上来了一个耳刮子，“啪”的一声之后一阵火辣辣的痛告诉他，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不是在做梦。 当林迹确定一切都是真实的之后，远远的看着城市的水泥森林，他毫无征兆的就哭了起来，还不敢大声哭，只能捂住嘴巴抽抽噎噎的掉着浑浊的眼泪。如果他能看到这时的自己，也许倒还有股勇气把自己从楼上推下去算求了。 而就在这时林迹听到脑袋上面的走廊里传出一阵尖叫和一片杂乱惊慌的脚步，似乎突然间又发生了什么剧变，这也让他好像变成了浆糊的脑子里重新注入了一丝清明，然后他意识到，这个变动也许能救他一命。 果然，当他再抬头时，那几只晃荡在他头上的手臂不见了。 23.第23章 、会议室 这是个机会！ 林迹在刚才那个生死关头发现了另外一个自己，这个发现让他有些沮丧，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脑子跟着也烧坏了。当头上那4只令人毛骨悚然的晃动着的手消失之后，林迹马上意识到这是他逃生的机会。他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往旁边挪了几步之后，才紧贴着墙壁慢慢的站起来，同时他把曹海天送他的那把廓尔喀军刀从盒子里拿了出来，至于那个被咬掉一块木头的盒子，他低头看了看，毫不留恋的扔下了楼去。 林迹小心的靠近窗边，探出半个脑袋往里看了看，发现几个奔跑和追逐的身影与他背道而驰，这让他心中一阵狂喜，把那把刀连着刀鞘挂在了皮带上，翻身跳进了窗台里面的走廊里，落地的时候，他一脚踩在刚才那具尸体的不知什么零散部位上，脚下一滑，险些摔了一跤。那股子浓烈的腥臭味又险些让他吐出来，但他强制自己不要往脚下看，站稳了之后就撒开腿往走廊的另一边跑去。 在这层楼里，林迹最熟悉的就是前往曹海天的律师事务所的路，所以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多想，当他跑过之前那个“t”形路口的时候，转身就往海天律师事务所跑去。可是他还没有跑到律师事务所的办公区，迎面就跑来了一群人，男男女女都有，全都惊慌失措的尖叫着，而在他们身后，几个浑身是血的“人”正踉踉跄跄，但是速度并不见慢的追过来。林迹认得其中一个还是曹海天的那个女秘书。 这下玩大了，林迹心里骂了一句草泥马，没有看见老曹，他心里面有些梗，但是眼前的形势容不得他再去找老曹，在迎面跑来的那群人冲到眼前之前，林迹转身又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好不容易跑穿了一条走廊，对面居然也跑过来一群人，很显然对面那条路也走不通了，林迹就处在两拨人的中间，眼看形势不妙，抬脚向旁边的一道木门狠狠的踹过去。那是一间会议室的门，锁上了，林迹踢了第一下，那道门没什么反应，然后他又往后退了两步，两脚同时飞起来狠狠的踹向木门的门锁位置，只听“咣”的一声，那道木门连门带锁一起呗林迹踹开了。 林迹用力过猛，倒在地上刚爬起来，就有人冲过他的身旁，跑进了会议室里。他也跟着往里跑，就在外面的人一窝蜂的往里面跑的时候，林迹突然停在了门边，他看了一眼，最后进来的是一个女孩，等这个女孩一进门，他就转身将门关上，同时大喊：“快点！把桌子推过来！” 那道门的门锁已经被林迹踢坏了，再锁是锁不住的，也只有用桌子顶住，才有可能把追来的“人”挡在外面。林迹这么一喊，倒是有两个反应快的小伙子转身就把一张长长的会议桌推了过来。桌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很刺耳，但就在桌子顶到门口的时候，一个身影已经从门缝里挤进来半个身子，这是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孩，原本化妆得体的脸变得一片灰败，眼睛里像蒙了一层粘液一样的，看不到什么生命的气息，而嘴巴却长得很大，就像是凭空从脸上裂开了一半一样，嘴里充满了散发着恶臭的粘液，喉咙里发出了一阵难听的嘶吼声。 那两个小伙子被这一个照面吓得手一松，那个女孩几乎就整个挤了进来，幸亏另外有两个人也见机得快，飞身顶住桌子往前推，那两个小伙子也回过神来，四个人一起推桌子，才把那个吼叫着的女孩生生的挤了回去，但剩下一个头被卡住了，那门再怎么也关不上。 一个小伙儿问：“要不要停下来，不然把她挤死了怎么办？” 另一个小伙也有些犹豫，但就在这一瞬间，他们四个人顶着的桌子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尖叫，往后退了一些，而那扇门重新又被挤开了许多，很显然门背后又增加了许多力量，而且力量比顶住桌子的四个人强得多。 “再来几个人！一定要把桌子顶回去！”林迹见状大喊了一声，这时候也顾不上谁认识不认识谁，听到林迹的喊声，大家都明白状况，一起涌过来顶住桌子。 那个咆哮着的女孩这次又挤进了半个身体，她的衣服已经被踢坏了的门挂破了，一颗钉子甚至从她高耸的胸脯上划进去一寸深，可她似乎毫无感觉，也没有多少血流出来，只是一个劲的往里面挤，一边挤一边还大声的嘶吼着，似乎很生气。 林迹拔出刀来，指着女孩大喊了一声：“退回去，不然对你不客气了！”其实那一瞬间他知道自己这样喊是毫无意义的，但不管怎样他总得做点什么。但是喊声对那个女孩真的没有用，反倒是挤过来一只手，尖尖的手指使劲的向林迹抓来。林迹侧身让过，一咬牙，挥刀就向那只手砍去。 屋子里顿时传来几声女孩的尖叫声，她们在林迹的刀光闪动的瞬间闭上了眼睛，等她们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女孩的手已经掉在了桌面上，几个女孩吓得花容失色，却没有注意到那个女孩的断腕处流出来并不是鲜血，而是乌黑的半粘稠状血液，而那个被砍掉手的女孩似乎也一点都没有觉得痛，依然不管不顾的往里边挤。因外门外的力量又加强了许多，桌子正在不断的往后退，这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顶住桌子了，却只是延缓了桌子后退的速度，门缝也越来越大，除了那个女孩已经探进了大半个身子以外，还能看到她后面一片野兽般呼噜呼噜喘着粗气的人影。 林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这间会议室不大，似乎也没有别的出路，如果这时候门被撞开，那这里面的人恐怕都是死路一条。再回过头来，林迹又大喊了一声：“使劲顶别泄气啊，不然就死定了！你们，那几个女的，你们也来加把劲！” “你怎么不去啊？”一个女孩伶牙俐齿的回了一句，但其他的女孩都加入了进来，也许是大家鼓足了最后一口气，桌子哗的又往回顶了过去，门缝再次合紧，可再一次被那个女孩的脑袋卡住了。这时候所有的人心里都是一凉，如果这道门再被顶开，那他们真的再也没有力气顶回去了。 这时候林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嗡嗡作响，他好像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全身的肌肉都无比的僵硬，而他的心跳也提升到了最快，快得他已经喘不过气来，而他的脸就像火烧一样，从耳朵到脖子，红得就像他皮肤下面的血全部浸出来了似的。突然林迹就大喊了一声，手里的廓尔喀军刀朝着那个女孩被卡在门上的脖子狠狠的砍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一瞬间，屋子里的尖叫声响成了一片，分不清男女，林迹只知道那一瞬间自己也在疯狂的吼叫着，似乎只有这样，他那一刀才砍得下去。但也在这片尖叫声中，那道被卡住的门整个都关上了，门上一阵乒乒乓乓的撞击声，虽然门锁是坏了的，但是那张会议桌全将门全部抵死以后，桌角也正好被一级台阶卡住，会议桌本身也很沉，很难想象会有什么力量能在这种情况下再把桌子顶开。 所有人绷得几乎断掉的神经，在这时候一下松弛下来，一大半推桌子的人顺势就坐在了地上。林迹却瞪着眼，在脑子一片混沌中下意识的说：“还不够。把屋里所有的座椅板凳都搬过来顶住，还有那个文件柜！快一点！” 这时候所有人看林迹的眼光都变了，林迹的脑袋渐渐的降了温，他发现所有人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之后又情不自禁的滑向桌面，然后又惊恐的躲闪掉。林迹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会议桌的桌面，发现那上面赫然摆着一颗人头！有那么一瞬间他自己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只是一个瞬间，林迹就爆喝一声：“都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我说的话啊！？” 林迹这么一吼，人们才纷纷的转身，把能拿的东西都拿过来，不管有用没用都堵在门边。不过最实在的还是之前推桌子的两个小伙子，他们把一个铁皮柜搬了过来，找到一个合适的点，把铁皮柜顶在了门上。 看着这些人做完这一切，林迹才放心了些，准备找人问点什么，可是他才往里面一走，原本离他很近的人们也哗的一下全散开了。一个个看着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惊恐。 “妈的。”林迹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股怒火涌上心头，提着手里的刀指着这里面的人，说：“你们那是什么眼神？把我当杀人凶手了是吧？我擦！刚才要不是我砍掉了那个脑袋，现在这里面的人全部都要死！你们自己看看，刚才那个女的还是不是活人，你们见过活人掉脑袋的时候都没有鲜血飚出来的吗？” “我们没有见过活人掉脑袋……”一个男人弱弱的说了一句，大家都顺着林迹的话去看那个脑袋，之前在极度的惊恐中似乎也还没有觉得，这时候再看一个摆在桌子上的人头，很多人瞬间就别过头去吐了起来。 只有林迹自己又看了看那个脑袋，叹了一口气，然后他做了一件事让所有人都见了鬼一样的散在会议室各个尽可能离他远的角落——他抓着那个脑袋的头发，把那个人头提了起来，那个人头的脸，正对着屋子里的这些人。 24.第24章 、这算不算杀人？ “我曾经是个法医。”林迹这时候镇定多了，他就像过去出现场那样，用他的刀锋指着脑袋下面的断口，说：“看到没有，这一刀砍下去没有发生肌肉筋挛，这说明在砍下这一刀以前，这个人就已经死了，而且从这种半凝固的血液来看，她的死亡时间距离现在不少于12个小时。我杀的，不是一个人。” 话虽如此，林迹感觉到自己的腹腔里也是波涛汹涌，他得咬着牙，使劲的把一股气往腹腔里压，才能忍住不吐出来。不要说断头的尸体，就算是碎尸他也见过不少，让他想吐的不是这个人头，而是这个人头是他砍下来的这件事。 他，杀人了。 他说他杀的不是人，可是他还是有种杀了人的强烈的恶心的感觉，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is，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活在灯红酒绿的都市纸醉金迷的普通人哪！林迹强忍着没有让自己吐出来，是因为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让眼前这些人保持对他的畏惧，对他来说不见得是个坏事。 没有人接林迹的话，会议室里有点冷，空气也像凝固了一样，世界一下子又安静下来，只剩下门外躁动着的咆哮声。也没有人敢朝手上提着人头的林迹看过来，几个女孩甚至抱在了一起，浑身都在发抖，隐隐的还飘出了压抑的哭声。 林迹扭头看了看，把那个人头扔进了墙角的垃圾桶里，用几个长长的深呼吸调整了自己翻腾的胃，等到自己的状态终于恢复了正常之后，林迹从身上摸出一直烟来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闻到烟味，几个男人抬起头朝他看了一眼，发现人头已经不在他手上了，终于也敢面对着他。这时林迹苦笑了一下，摆摆手说：“傻愣着干什么？打电话报警啊，就说这里有人杀人了，凶手现在和你们一起被关在一间会议室里。” 早知道自己也会杀人，刚才在安排赵陌跑路的时候，林迹就该叫曹海天把他也一起安排了。可话说回来，他到底算不算杀人了？ 听到了林迹的话，却没有人动手打电话。渐渐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虽然他手上没有人头了，但是看到他的那把廓尔喀军刀，这些人的目光中还是带着难以消除的恐惧。然后他们又互相看着，还是没有人打电话，开什么玩笑呢？这是在考验我们吧？要是真有人打电话报警，这个人不跳起来把人砍了才怪呢。 林迹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突然间他觉得有些好笑，他是真的想让他们赶紧报警，可他知道不管他怎么说，恐怕这些人也不会相信他，毕竟他们都亲眼看到他把一个女孩的脑袋从脖子上砍落了下来。 而眼前这些人都是在写字楼里上班的白领，这些人他都再熟悉不过，他们每天为了不被老板炒鱿鱼奔波在不同的写字楼间，奔波于拥堵的公交车或者挤得密不透风的城铁，他们在办公室里偷偷摸摸的恋爱，聊着老板和老板娘还有老板秘书之间的八卦，他们会在突如其来的加班中在背后诅咒老板生儿子没屁眼，偶尔也会因为争风吃醋而踢桌子摔杯子，下了班也会去夜店，男的找艳遇，女的盼望着被某个老板看中，他们每天化好妆去上班，回到家卸了妆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自己。 就是这么一些人，林迹知道他们最大的勇气也就是炒老板的鱿鱼，或者往成天挤兑他们的部门经理鼻子上来一拳，这也就算血性了。至于杀人，或者面对杀人犯？林迹突然很恶趣味的想，自己是不是可以用刀逼着屋子里的几个女孩跳脱衣舞呢？如果他真这么干，他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她们会照做的，而旁边那些男的，他们会出手来救她们吗？ 想归想，林迹毕竟没有那么恶趣味，门外的咆哮声似乎越聚越多，被堵死的门也时不时被撞一下，虽然看起来很牢固，但总让人担心那道门突然会被撞开。也正是门背后的威胁还很直接，林迹没有再去纠结自己杀了人总是恶心想吐这个事情。 林迹目测了一下会议室里的人数，连同他自己在内，会议室里一共有16个人，6个女孩，10个男人。说是女孩，但年龄最大的那个女的，大概也快40了，徐娘半老的，打扮得倒很用心，绾着头发，化妆化得有点浓，身材倒还保持得不错，但是眼角的鱼尾纹那是怎么遮都遮不住的。而另外9个男人里面，7个都是二十几岁，一看也就是在公司里被使唤来使唤去的小卒子，有几个看上去应该才出大学来的，只有两个上了40，长相没什么特点，但眼睛都骨碌碌的转，一看就知道是人精。 在这种情况下，林迹觉得和他们心平气和的讨论问题可能不会有什么效果，既然他们把自己看成了杀人犯，那就以杀人犯的架势来和他们交流好了。重点是赶紧报警，就算警察来把他抓走，也好过被那些“人”吃掉——说实在的，林迹觉得他们也就是丧尸了，但眼下他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这样吧。”林迹坐在了堵门的那张会议桌上，用他的廓尔喀军刀拍了拍桌子，说：“这里谁有手机的，都拿出来。”叫他们打电话报警他们说什么也不干，但是林迹用这种命令式的，略带着一种威胁的语气的方式说话，这些人倒都很自觉的把手机交了出来。不过刚才所有人都还在上班，多数人的手机都扔在办公桌上，或者正在用公司的电给自己的手机充电，这时候交到林迹面前来的，也不过就5个手机。 林迹从中间拿出一个苹果5s来，问：“这是谁的？”问第一遍没有人说话，一连问了三遍之后，才有一个女孩怯怯的站了起来，低着头，弱弱的说：“我……我的。” 林迹打量了一下那个女孩，在会议室的6个女人里，只有这个女孩穿的不是套装，而是穿了一条牛仔裤和一件学院派风格的咖啡色和浅黄色格子的背心，背心里面是蕾丝花边的白衬衫，外套估计是搁在办公桌那里的。这种打扮显示着她还不是在这里上班的正式员工，看起来应该是个来见习的即将毕业的大学生，再看她扎的马尾和几乎没有化妆的面孔，林迹对自己的判断更有把握了。这个女孩虽然没有化妆，却很明显是这里的6个女人里长得最好的，要说什么绝世倾城的美女那也不会到这里来见习打工了，但是搁在学校里，如果是理工科的，系花大概没问题，如果是女生扎堆的文科院系，系花估计就悬了，但保底也是班花。 看到漂亮的女孩让林迹的心情好了很多，他朝女孩挥了挥手，问：“手机密码多少？我要打电话。” 女孩啊了一声之后，抬头看了林迹一眼，她看到的并不是刚才那个手提着人头，仿佛周身都冒着黑气的“杀人犯”，当林迹对她邪邪的一笑的时候，女孩发现这个男人竟然还……有些帅，而且，似乎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虽然他笑得有些邪气，但那股邪气却有些让女孩心跳加快了几分。以至于，她竟然忽略了林迹的问题。 “问你呢。”林迹收敛了略带邪气的笑，但他从不会对一个女孩板着脸，只是语调带了一些催促的说：“怎么不说话？” “啊，”女孩又啊了一声，说：“我……我叫丁茜尹。” 林迹微微一笑，说：“很好听的名字，不过我问的是你的手机密码。” 这个叫丁茜尹的女孩再一次啊了一声，几乎不施粉黛的脸上红了一片，简直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让自己钻进去，她克制住了自己用手捂住脸的冲动，摇了摇嘴唇告诉了林迹几个数字。 林迹划开了丁茜尹的手机，他首先打了一个电话给他的父母，但是电话打过去没有人接，他老爸是从来不带手机的，老妈的手机这时候估计也放在了家里，按照老两口的生活习惯，他们应该是到租的地里种菜去了。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这样的，但在这个时候，电话打过去没人接，林迹看到丁茜尹得到的好心情瞬间就下降了一半。 再给林兮打，林兮的电话还是无法接通，也不知道这丫头在这个时候还在执行什么任务，但是对林兮他毕竟更放心一些，他妹妹不但手里有枪，而且打起架来顶得过至少5个林迹。这时候他最放心不下的倒是李卓然，学校正在上课时间，如果遇到这种突发情况，别的不说，出个踩踏事件那都是很可怕的。但是李卓然的电话打过去是关机的，作为光大九贤学院最年轻的教务处长，李卓然向来都严格遵守上课关手机的要求，可这时候他还在上课吗？打不通李卓然的电话，林迹又打了一个电话给赵小陌，之前他在奔跑中接到了赵小陌的电话，可还来不及说什么，他的电话就摔坏了，但这时候他给赵小陌打过去，那边也是无人接听了。打他医院的座机，则是一片的忙音。 就在林迹打电话的时候，其他人就这么看着他，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禁都各自缩在脖子，使劲的往墙角靠，似乎生怕林迹心情不爽，就会拿他们出气。 就在他们心惊胆战的看着林迹时，林迹也“不负众望”的脸色一变，一刀砍掉了会议桌的一个桌角，狠狠的说：“这几个手机谁的，都出来！给我打电话报警，不想死就照我说的做！” 一个“杀人犯”用刀威胁别人打电话报警，这个，周围的人想想也是有些醉了。 25.第25章 、染血的教学楼 灵秀区大学城，光阴大学，第七教学楼，707教室。 当那个发了狂的男生在啃噬自己女朋友的时候被李卓然打断，又把目标对准了教室里的其他人。在一片惊恐的尖叫声中，教室里的学生纷纷夺门而出，落在最后的，是一个杵着双拐上课的男生。 “走！”李卓然推了那个杵拐杖的男生一把，把他送出教室门，顺手夺过他的一支拐杖，握住拐杖的底部，等到那个行凶的男生终于冲到后门的时候，猛的一弯腰，拐杖重重的砸在了行凶的男生的膝盖上。就在走廊都能听得到的一声“咔擦”的碎响声中，那个男生的小腿夸张了扭曲起来，男生也因为重心不稳，一头撞在了教室后边的墙壁上。 “咚”的一声，他的脑袋生生把墙壁撞出了一个凹陷，墙上的瓷砖哗啦啦的掉了几块，他的脑袋也破了，却似乎没有什么血，只有一点暗褐色，很粘稠的粘在墙壁上。 头部的重创和小腿的扭曲并没有阻止那个疯狂的男生，他依然嘶吼着，只是显得更加愤怒了，当他拖着断腿冲出教室的时候，走廊里还站着一些依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什么的学生，也包括一些从教休室里跑出来的老师。他们睁大了眼睛看着正在发生的一切，只觉得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却想不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点什么。 这时候那个发狂的男生动作缓慢了很多，当他又一次跌倒在地之后，一时之间站不起来，只能在地上爬，一时间，很多双眼睛看着他，看着他手脚并用的在地上爬，身体下面拖曳出一条浓稠的血线，这一幕异常的诡异，虽然这还是在白天，却让人有一种见到了鬼一般的毛骨悚然。 有那么一瞬间，走廊里的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似乎时间凝固在了那里。 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又发出了一声撕裂声带的尖叫，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跟着尖叫声转过去，就看到一个女生毫无征兆的，也像刚才那个男生那样猛然的张开嘴，狠狠的一口咬在了自己身旁的同伴身上，那一口下去，活生生的就撕扯下一块肉来，伴随着的，是走廊的墙壁上喷溅的鲜血和比先前更加骇人的恐惧和慌乱。 在一片凄厉刺耳的尖叫声中，人们纷纷夺路而逃，却没有明确的方向，更自相冲撞，迅速跑开的没有几个，被撞倒的倒有一大片。 “啊啊啊啊啊啊！”一个被慌乱的人群撞倒的女生手脚酸软的在地上挣扎，刚要爬起来又自己摔倒了，膝盖在地上重重的撞了一下，痛得她的眼泪夺眶而出，但是她忍着痛满头大汗终于又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感到自己的脚踝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低头一看，一张嘴狠狠的咬在了她的小腿上，她惨叫着仰头再次倒下去，但是这一次，她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了。 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教室与教室之间的尖叫和惨叫声此伏彼起，走廊里喷溅的鲜血不时的又涂上新的一层，除了恐怖，就是慌乱，除了慌乱，就是恐怖。也没有谁数得清究竟有几个人在疯狂的行凶咬人，没有谁有这个胆量，更没有这个时间和机会，毫无目的魂飞魄散夺路而逃的人只发现到处都是咬人的人，根本就无法判断究竟往哪个方向跑才算是前方。 往后看去，是一片咬人与被咬，扑倒与被扑倒，血肉横飞，甚至屎尿齐流的场景，往前看去，一个本来正在奔跑的同学或者老师突然停下步子，转过身，那张脸就没有了表情，只剩下张大的嘴和白森森的牙齿，直扑过来。 晚春早上的阳光，正暖洋洋的从走廊外面照进来，明晃晃的，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是在那平静的走廊，只剩下了一片地狱般的景象。不只是一层楼，而是整栋教学楼都陷入了这样的景象中，甚至有人被极度的恐惧所刺激，加上慌不择路，惨叫着直接从高楼上跳了下去，重重的摔到了地面上，眼见也是活不成了。 在这一片无边的血腥、恐怖和慌乱的地狱般的景象中，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在一片毫无头绪的盲目奔跑中找到方向，也只有极少数的人，在这样极端的恐怖和无边的慌乱中，还能记住教学楼的疏散通道。其实他们也是经过消防演习的训练的，只不过在那些演习中，极少有人记住了指定的过道和安全门。 教七楼是一栋高十四层的教学大楼，大楼的横截面像一本摊开的书，沿着书脊向两边展开。每一层楼都有六部电梯，东西两侧各有一部作为教师专用电梯，中间书脊的位置则有四部电梯供学生们使用。每部电梯的旁边就是配套的楼梯，供来不及乘电梯的师生上下。除此之外，每层楼另外专有四个步行楼梯，东西两侧平均分布。不过，对于大多数学生而言，只要他们上课的教室超过五楼，那么他们都会选择乘电梯，楼梯间不是挤在放学的高峰，使用的频率一向不高。 但是在这时，这个时间段通常都非常冷清的楼梯间也到处都是人影，能够跑到楼梯间来的学生都算是头脑比较清醒，反应能力比较迅速，而且奔跑能力也比较强的学生，可是等待他们的，依然是绝望。最可怕的事情不是前面被一个发狂的同学挡住了去路，而是正在奔跑中，身边的同伴突然停下脚步，在短暂的迷茫后突然疯狂的扑上来。 其实所有的人都在疯跑，在跑动中谁也不知道谁会突然张开嘴咬向身边的同伴，而那些发狂的人，在变化之前，总是要停顿几秒钟，然后张开大嘴扑向旁人。很少有人意识到这一点，因为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被同伴咬到了。而因为不知道究竟谁会发狂，只要自己的同伴停下来，也总会下意识的停下来，以为或许自己的同伴发现了什么，殊不知这一停顿，就是致命的。而除了突然停顿这一点以外，那些发狂的人，在发狂之前看不到任何与旁人不同的地方。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那个晚春的阳光明媚的上午，没有任何的征兆，没有任何人对此有所准备。在繁华的都市街头，所有的人，都还按照自己正常的节奏奔走、生活着。 很多人都希望，这一切只是个玩笑，一场恶作剧，或者，一场角色扮演的达人秀。 可一切都那么真实，更致命的，也仅仅只是开始。 从李卓然上课的707教室发现第一个发狂撕咬自己女朋友的发狂者到整栋楼都陷入了地狱般的惨景，只过了不到10分钟，而在这10分钟里，周围的世界就变成了地狱。发狂变异的，被咬的，跳楼的人已经不计其数了。 这时候，李卓然教授正奔跑在消防演习强调过，但是平常从来没有人走过的一条专用消防楼道里。这要归功于他那个总是夸夸其谈，嘴边总挂着如果灾难爆发该如何如何的死党林迹，正是因为林迹不厌其烦的给他灌输的话，让李卓然有意识的记住了教学楼里的逃生通道——这条楼道位于大楼的背面，远离电梯，关着厚厚重重的防火门，平常不许人走，以至于很多人都以为这条楼道根本走不通，甚至根本就知道还有这么一条楼道可以走。殊不知，那厚厚重重，力气小一点的女生都推不开的防火门，其实从来就没有锁死的。 当李卓然跑进消防楼道里的时候，这个偏僻的楼道里还很安静，晚春的阳光从楼梯间的窗户里照进来，可以清晰的看到光柱，光柱里漂浮着肉眼可见的尘土。如果换一个时间，这倒是个很幽静，很适合文艺小清新的地方，只是这个时候，却没有任何人还有这样的心情。 李卓然回过头去，看到吴彦召还跟在他身边，看到他停下脚步回头，吴彦召本能的也停下来，但是下意识的后腿了两步，有些戒备的看着他。李卓然忍不住想给自己的外甥点个赞，这小子到底还是比较清醒的，如果经历了刚才的一切还是毫无戒备，那才会让他很头痛。 “小舅！”吴彦召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不大，除了要确定李卓然有没有发狂之外，也是表明自己还清醒，因为那些发狂的疯子，没有一个还能开口说话的。不过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周围还有别的人，叫的也不是老师了。 李卓然摆摆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虽然没有说话，但这样的手势同样能证明自己还保留正常的意识。他让吴彦召站到他背后，把目光投向了跟随他们而来的另外几个人。 在一片混乱中，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在盲目的乱跑，自然也有人看到身边有人在跑就跟着跑，也顾不上去分辨前面究竟有没有活路。跑着跑着，就跑乱了，就被堵住了，有的看到一扇门就把自己关进去，不管是教休室的门，还是厕所的门，也不管那道门究竟能不能挡住自己身后的利牙，准确的说也是顾不上了；有的转身往回跑，结果把自己送到了发狂的疯子的嘴里。有的在奔跑的时候，就被身旁一起跑的同伴扑倒了。很快的，整栋楼里还在跑，还能跑的人越来越少。李卓然的目光扫过去，看到跟着他跑进备用消防楼道里来的，除了他和吴彦召，也只剩下了7个人。 7个人中有3个女生，4个男生，其中包括了两个中年老师。而无一例外的，他们脸上都带着恐惧到了极点的扭曲，眼睛都好像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一样，那种眼神似乎没有焦距，只剩下一片慌乱和空白。而他们远没有吴彦召那么警惕，前面的人一停下来，便全都跟着停下来，也没有保留足够的距离。倒是看到李卓然朝吴彦召挥手的时候，他们的眼睛都跟着转了转。 吴彦召看到了，突然想起鲁迅笔下的祥林嫂，“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轮，还可以表示她是一个活物”，他想笑，却笑不出来，只觉得满嘴都是一种苦味，使劲的压着自己急促的呼吸，但心跳还超乎寻常的快，那人高马大，但也有些虚胖的身体，也在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但不管怎么样，那些转动了的眼睛，大抵是能说明还是活人的。 26.第26章 、不能停留 “李教授！”其中一位女老师也像吴彦召那样朝着李卓然喊了一声，声音可比吴彦召的声音大多了，甚至有些破嗓。 这是个中年女教师，法学院的，李卓然和她打过几次交道，记得女教师的名字叫娄慧琳。这个娄老师家里比较有钱，嫁了一个政府官员，自己除了当老师，还经营着一个律师楼，人长得也有几分姿色，虽然到了中年，可保养得比较好，穿着打扮也走的是高大上的路线，一瓶香水都是几千美金的档次，所以从外表上乍一看和三十岁的李卓然倒像是年龄相当。 不过在一阵亡命的奔跑过后，素来以气质优雅，一举手一投足都能显现上层人士著称的娄慧琳这时候满脸的失魂落魄不说，向来一丝不苟的头发早已散乱不堪，高跟鞋跑掉了，名贵的黑色小西装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被挂破了一大块，甚至连衬衣的扣子都崩掉了几颗，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和清晰可见的蕾丝花边内衣。如果这时候有人给她一面镜子的话，相信她的尖叫一定不会被刚才见到人咬人的那一幕来得差。 这时候娄慧琳一声有些破嗓的叫喊让周围的人都怒目而视，因为大家在停下来的这个瞬间惊喜的发现这个偏僻的楼道里没有那些咬人的疯子，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遇到，可如果因为她的一声尖叫把走廊里正在吃人的疯子吸引过来的话，那大家才真的被她连累死了。 好在娄慧琳老师虽然惊慌失措，大脑缺氧，但本质上绝对不是个愚蠢的女人，所以她也很快反应到自己的喊叫会给当前的处境带来多么可怕的后果，下意识的就把嘴巴捂上了。而她和周围的人这一系列的动作和表情至少说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此时站在这里的9个人，都还是正常的。 李卓然用手势示意大家都噤声，然后他小心的走回到了厚重的防火门边，透过防火门的窗户往外看去，走廊的另一头，奔跑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倒是出现了成群结队正伏在地上啃噬着自己的同学和老师的疯子——不能再用“疯子”来形容这些人了，他是生物学教授，不过这时候也没时间没兴趣给这些变异的同类做一个贴切的定义，在他看来，这些人都和电影里的丧尸差不多，就算是丧尸吧。 因为现在丧尸们有足够的“食物”，几乎每一个丧尸，或者最多三个丧尸就趴在一具已经被咬死的学生或者老师的尸体上啃噬，所以他们暂时没有再去搜寻已经跑掉了的人。除非那些晕头转向又自己撞回去的——还真的有，有一个学生似乎是承受不了这样的恐惧，大叫着从藏身的厕所里冲出来，结果刚跑出厕所，就在门边被两只丧尸扑倒了。 丧尸们没有立即追过来，躲进了备用消防楼道里的人们获得了暂时的安全，但这个安全其实非常的脆弱，因为防火门没有锁，丧尸的力量又非常可怕（这一点李卓然亲身体会过），他们随时都有追过来的可能。所以就此停留是绝对不可行的，问题是，现在该怎么办？ 李卓然压低着声音说：“咱们得报警，这是一场灾难，不是什么恐怖袭击。我的意见是，趁现在楼道还安全，一鼓作气跑出去，这些丧尸的速度很快，几乎能赶得上我们小跑的速度，但是重心不稳，容易摔倒，所以我们还是有机会的。只要跑到停车场上了车，我们就能直奔警局求援。” “丧尸？”另外一个中年老师，一个头顶已经变成了地中海、身材发福得严重，正弯腰扶着楼梯的扶手大口的喘着气，满脸汗水的男老师抬头看向李卓然，不解的问：“什么意思？” 李卓然不想花时间去解释这个，反正也只是随口用的一个代号，大家知道指的是什么就行，他看到除了这位中年老师，其他的学生都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娄慧琳显然也看过类似的电影，像她这么高端的人，美剧当然是要看的，怎么也听说过《行尸走肉》。所以李卓然没有解释，而是继续说：“现在还不知道变异的原因，变异的规律，但是大家既然能来到这里，至少现在我们还都是正常人。我们一鼓作气的冲下去，不要停留，如果有人被追上，被扑倒了，那就对不起，你只能自求多福了，不要回头尝试救人，明白吗？” “简直荒谬！”那个男老师说：“只顾着自己逃命，这还叫教师吗？” 一个看起来像是体育学院，明显肌肉发达的男生嘿嘿一笑，说：“老师您担心的是自己会掉在后边吧？我觉得这位老师说的没错，这可不是一般的情况，那可都是会吃人的丧尸，一旦被追上了，手无寸铁的，咱们这点人全去了都是白给！” 也许他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久了一点，也许他们说话的声音大了一点，李卓然发现走道里有一片模模糊糊的影子正朝着这边涌过来，当下也不再多说，只做了一个手势，就开始往楼下跑。于是谁都没有再说话，巨大的恐惧从身后袭来，全都争先恐后的朝楼下跑去。就算是那个跑得好像肺都要炸了一样的男老师，其实也没有落后几步。 楼层在一层一层的降低，他们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的清脆，他们都不敢说话，可似乎都觉得自己的呼吸声太重了。当他们跑到三楼的时候，整个队伍拉成了一条线，跑在最后的，竟不是那个严重发福的中年老师，而是一个很是瘦弱的女生，她在转弯的时候崴了一下脚，自己就很清楚的听到骨头咔擦一声，但她似乎根本就不知道痛，依然是跟着队伍狂奔。可即使她自动屏蔽了自己的痛苦，但是她的肢体却开始不配合她，当她还没有跑到二楼半的时候，她就看不到前面的队伍了。 这是比脚扭断了更可怕的事情，一股绝望从她的心底弥漫开来，她不敢喊，她还奋力的想要跟上去，可是她终于一个跟头栽倒下去，她不记得额头触地的时候是不是撞得很痛，可是她的膝盖似乎摔碎了，她使劲的挣扎，却怎么都爬不起来。 这时，二楼的防火门哗啦的一下，连门带玻璃一起被撞开了。 “啊——” 正在全力奔跑的人们听到后上方传来了一声惨叫，有人回头看了一下，有人连头都没有回。这样是不是很自私？是不是很没有同情心？甚至，是不是跌破了道德的底限？当他们听到身后侧上方在那一声惨叫的同时还伴随着一片嘈杂和咆哮，间杂着那个女孩更为凄厉的、被血液浸泡而有些沉闷的叫声，他们根本连审问自己内心的时间都没有！ 一楼到了，备用消防楼道的门开在教学楼的后面，到目前为止，这道门还没有被人打开，除了身后，前面还是一片安静。 可是，前面到底是什么？推开那道门，等待他们的到底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 但是，绝对不能停留，就在他们身后隔了一层楼，那种压抑的、混沌的、嗜血的、凶残的、疯狂的咆哮声正在逼近，只隔了两道半层的阶梯! 跑在最前面的不是李卓然，而是那个貌似体育学院的男生，但是他刹住了脚，侧身把第一个冲出去的机会让给了另外一个男生。那个男生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而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乎要撕裂声带的大喊，不是用手推开，而是用整个身体撞开了那道门。那声叫喊是从他的心底发出来的，经过喉咙，更经过每个毛孔喷涌而出，伴随着他的叫喊的，是几乎要把他的心肺都炸出体外的恐惧。 紧跟着这个男生冲出去的，就是李卓然和吴彦召了，他们本来也只比前面两个男生慢了一两步而已。来不及看身后了，身前却是一定要看清楚的—— 教七楼的后面并不是一片空地，而是教八楼。教八楼比教七楼要小一些，但这个时候，同样也有很多班级正在上课，两栋教学楼之间的距离大概有50米，中间是一个花坛，还有一片小池塘。 在两栋教学楼之间，依然是一片人间地狱般惨烈的景象，其实具体是什么样子，谁都来不及看了，只剩下触目可及的鲜血在飞溅，被扑倒的人在死命的挣扎，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耀眼的阳光下。而对于还没有被扑倒的人来说，他们唯一所能做的事情，就是继续跑。在两栋教学楼之间，已经有很多丧尸匍匐在尸体上啃噬，但是还有数量更多的丧尸挤在尸体的外围徘徊，因为够不到食物而愤怒的咆哮着，徘徊着，稍有一丝风吹草动，他们就兴奋的嚎叫起来，翕动着鼻子，扑向每一个活动着的人。 无法知道他们是怎么区分自己的同类和没有变成他们的人类的，但他们就是能做到这一点。两栋教学楼之间的空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至少也有几百个丧尸。更多的声音和身影，则集中在教七楼的正面，还有不少身影沿着教七楼的侧面在流动。 其实对于幸存的人来说，他们现在都还来不及绝望，唯有奔跑。 27.第27章 、奔跑吧…… 李卓然原本的打算是沿着两栋教学楼之间的走道一直跑到教学区边缘，在教学区和图书馆之间有一片巨大的空地，是老师们的停车场，他的牧马人昨天被林迹开走了，但早上来的时候，他把他老爸的jeep指挥官开了过来，现在正停在那里。只要能跳上他的车，那么他至少有信心冲出这个已经沦为地狱的校园。那辆车足够坚实，单凭血肉之躯是威胁不到的，即使是那些原本弱不禁风，却在变异后力大无穷的丧尸也不例外。 可是，从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到停车场，要穿过整个教学区，也就是从教七楼一直跑过教一楼，即使不管那些弯弯曲曲的道路，直线距离也有几百米，更不要说为了美化环境，这段距离里布满了花坛、雕塑、亭台楼阁，而那些平常既浪漫又美观的回廊、小桥，现在全部都是致命的。 没有人能保证自己能横穿这段距离而不被扑倒，先不说丧尸随时从每一个角落里扑出来，会挡住前进的道路，即使它们依然只是跟在身后，也没有谁有足够的体力跑完这段路。如果是在平时几百米当然不是问题，但这个时候，恐惧和慌乱本身已经消耗了大量的体力。 没有思考，也来不及思考，第一时间确定自己不可能穿过教学区跑到停车场后，李卓然凭借着自己还算清醒的意识，在脑子里如相机的闪光灯一般闪过一条路，然后不假思索的就往那条路跑了过去。那是穿过教七楼和教八楼中间横向一条护栏的路。那里平常是一条死路，因为护栏并没有开楼梯，而护栏下面则是最高达到4米的堡坎，往下则是一条从教学楼通往食堂，中间隔着一片篮球场的路。 如果现在不能冲出去，必须有个地方躲起来等待救援的话，那个最适合躲起来的地方就必须是食堂，这也是过去林迹给李卓然bb的“逃生准则”。 这是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李卓然脑子里闪过的念头，他的脚步不停，只是伸手拉了一把还在左顾右看，满脸恐慌甚至有些绝望的吴彦召，大喊了一声：“跟我来！”回头看一眼，另外那几个人似乎也都觉得他叫的是他们，自然的就跟了上来。等到发现他们跑的方向是两栋教学楼之间的护栏，那个中年男老师就觉得那是条死路，他不理解为什么要从这个方向跑，于是转过身，奋力的跑向了教八楼的后面。 他选的那个方向其实也有一定的道理，因为教八楼后面就只剩下了两栋教学楼，再过去就是大礼堂，大礼堂后面是一片开阔的景观林。景观林的面积很大，平常是学生们谈恋爱喜欢去的地方，但这时候是上课时间，那里的人很少，人少，变异的人就少。而且景观林里还有一些功能不一的房屋，都可以躲一阵。就算跑不到那里面，大礼堂也是个不错的避难所，至少这个点上大礼堂里面应该是没有人的，而大礼堂里面也有很多房间可以躲藏。 在这个中年老师看来，李卓然才真是舍近求远，脑子里进水了。或许这些小年轻更相信自己的体能吧，中年老师也没有去纠正李卓然的“错误”，甚至也没有叫上谁和他一道，因为李卓然这一行人颇为引起了两栋教学楼之间徘徊的丧尸的注意，他们嚎叫着朝他们追了过去，而他转了一个方向，丧尸倒是少了很多。 跑到护栏旁边的时候，身后的丧尸距离他们只有不到30米了。就像李卓然之前观察的那样，这些变异了的人，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奔跑能力都不错，但是他们的肢体似乎有些僵硬，平衡能力也似乎很差，虽然有声势浩大的上百个丧尸在追着他们，但是这些丧尸在奔跑中不断的倒地，而他们一倒地，再爬起来就会比较费力。而这大大的拖住了他们的速度。 “前面没路了！” 李卓然听到身旁有人绝望的喊了一声，然后他就喊：“跳下去！” 护栏下面的堡坎最高也不过4米，虽然跳下去可能摔断腿，甚至可能摔到头部摔死，可他们有选择吗？ 吴彦召这次不用招呼，对他来说，这个高度并不是多大的难事。而且吴彦召穿的牛仔裤跑鞋也更方便，不像有个女生穿得是漂亮的长裙，长靴子，漂亮是漂亮了，这时候翻越护栏都成了问题。那个女生是吴彦召一个系的师妹，所以吴彦召在跳下护栏之前，转身伸出手去，喊：“快点！陈珊！我拉你一把！” 那个叫陈珊的女生倒也干脆，她的长裙严重的阻碍了她翻护栏，于是她立刻解开长裙的扣子，拉开拉链，瞬间就把长裙脱掉了。虽然这样会走光，可这重要么？脱掉碍事的长裙，陈珊的动作轻盈了许多，拉住吴彦召的手，两个人一起爬上护栏，一起跳下了堡坎。落地的时候，吴彦召站得很稳，虽然被陈珊带着差点摔倒，可最终是他粗壮的双腿牢牢的钉住，也将陈珊一拉搂进了他的怀里，不然惯性绝对会把陈珊冲得撞到路边的台阶上去。 这个点是上午上课中途，这绝对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因为再晚一点，离开饭的时间近了，这条路上也会有很多赶去打饭的学生。这时候，谁知道他们又是活人还是丧尸？ 吴彦召回过头去找李卓然，发现李卓然已经落到他旁边了，而此时正被裙子卡在护栏上的，则是那位原本气质高贵的娄慧琳老师。她没有陈珊那么果断，动作当然也没有小女生麻利，一条腿骑在了护栏上，另一条腿还在另一头，她那中长的套裙又很是碍事，急得她直朝李卓然大喊：“李老师！救命啊！” 李卓然看了一眼娄慧琳，对刚爬到娄慧琳旁边的那个男生喊：“把娄老师推下来！我接住！”那个男生就是疑似体育学院的那个男生，他依然是有意的慢了一步，先观察堡坎下面的情况，确定暂时安全，他才爬上了护栏。这时听到李卓然的喊声，他回头看一眼，却自己跳了下来。 紧接着是娄慧琳的一声尖叫，她只回头看了一眼，就什么都不顾，直接从护栏上滚了下来，至于这样是不是雅观，甚至会不会摔死摔残废，统统都顾不上了。因为她只要再迟一秒钟，一只丧尸就会扑到她的身上。 “嗤拉”一声，娄慧琳的外套在她滚落的过程中，整个被栏杆上的未知物品挂扯，撕成了两半，连同她的衬衣也被扯烂，整个都门户大开了。却哪里又还顾得上什么羞怯，十分万幸的是，滚落下来的她总算是被李卓然接住了。不过她还来不及说一声谢谢，就被李卓然放开了手，小小的摔了一跤，却也很痛。羞怒中，看到李卓然伸手又接住了一个疯狂叫喊着跳下来的瘦小男生。 堡坎上的那道护栏有半人高，丧尸追到了那里，双手像一片活的蔓条一样晃动着，却不会翻越护栏。但是那护栏在他们的冲击下，却明显的摇摇欲坠。于是，刚跳下来的几个人，哪里还敢停留，不管腿多么软，喉咙里多么的冒烟，也不管自己身上掉了什么，还剩下什么，全都强撑起来继续跑。 往前，是一片运动场地，由12块篮球场、6块羽毛球场拼接而成，中间还有些过道。平时很多人都还抱怨这些场地太小也太少，来晚一点都抢不到场地，可这时候，他们都嫌这片场地，实在太大了。而更要命的是，在到达运动场之前，还有几百米的林荫小道要跑，直线更近一些，可是直线跑就要穿过花丛树林，这很要命。尤其是对那些连鞋都跑掉了，跑得像是踩在棉花堆里，又像跑在钉满钉子的钢板上，每一次抬脚踩下去，脚底都烟熏火燎，痛得几乎都要岔了气的人。 李卓然回头看了一下，堡坎上的丧尸没有立即追上来，也许这个时候他们该庆幸那道护栏还不算豆腐渣工程，眼看着被丧尸撞得摇摇欲坠，却竟然没有马上就垮掉。 于是他挥了挥手，示意大家沿着路跑，这样可以照顾那些跑掉了鞋子和跑伤了脚的人。其实他也没说什么话，或许是逃命的人都很盲目，看见他挥手也就跟着去了，这也是一种最简单的从众心理，因为吴彦召是紧紧的跟着李卓然的，而吴彦召的同学陈珊又是紧紧的跟着吴彦召的，娄慧琳也选择跟着李卓然，她没有鞋，不敢在草丛和树丛中跳上跳下，有这么几个人跟着，其他的大多数人也就不需要理由的跟着了。就算有一两个想要省事一些的，就败给了恐惧，毕竟人多的地方总是比单枪匹马要安全点。 那片运动场地，真的太大了。而且，也并非一马平川，还是有几十个穿着篮球服的学生正趴在地上啃噬着自己的同伴，虽然还没有发现正在跑来的这一行人，但他们必定要从这些篮球丧尸的身边经过。 这时候，堡坎上的护栏终于还是被丧尸撞塌了。那个护栏一倒，堡坎上面两栋教学楼之间游荡的丧尸稀里哗啦的滚落下来一大片，目测不少于一百只。虽然他们已经被甩开了几百米的距离，但后路也被断了。也许是距离远了的缘故，那些滚落下来的丧尸在挣扎着站起来后没有立即追过来的趋势，而是发脾气一般的咆哮着，游荡着，互相碰撞拥挤着，漫无目的沿着林荫道在走。 28.第28章 、目标，三食堂 李卓然和身边的同伴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是经过运动场的丧尸身边冲向食堂还是跑向别的地方，这需要选择。也许这值得他们高兴一下，毕竟比起之前的慌不择路来说，至少他们还有这么一点点的余力来选择。 其实也没有选择，因为现在距离他们最近的有可能作为避难所的地方，也就是运动场对面的三食堂了。不过，如果有足够的勇气和体力，一鼓作气冲过三食堂，后面是一片男生宿舍，可宿舍又会比食堂好吗？ 这个时候，他们也仅仅只是放慢了脚步，因为担心动作过大会引起篮球场上那些进食的丧尸的注意，又不敢停下来，因为在外面多停留一分钟，就凭空多一分凶险，而且他们是一鼓作气，真要停下来，各种恐惧伤痛疲乏就会把他们都淹没。 李卓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快步的走在前面，他没有放开跑，一来是试探，避免动作过大惊动篮球场中的丧尸，他们沿着篮球场的边缘走，与丧尸最近的距离大约有10米，动作小一点，也许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二来也是在蓄力，刚才一直从教七楼狂奔过来，即便是他，体力也几乎消耗殆尽，这时候稍微放慢一点脚步，多少积蓄一下力量，一旦危险逼近，至少还有冲刺的能量。 不知道别人都有什么打算，但至少李卓然决定先到食堂里避一避，而且不是去三食堂的一楼大厅，一楼大厅的窗户多数都是落地玻璃窗，只有在夜晚才会放下卷帘门，现在他们不可能有足够的时间把那些卷帘门都放下来。他的目标是三食堂三楼的教职工餐厅，那是一个相对较小的空间，只有一道进出的大门，而且是比较厚实的木门，安全系数要大得多。没有任何一种选择是最安全的，但李卓然相信至少目前他的选择是最可行的。 近了，离篮球场中啃噬自己同学的丧尸越来越近了，李卓然将脚步放得更慢了一些，几乎变成了散步一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面对着这样的场面和十几米外的丧尸还能闲庭信步从容自若，殊不知这时候他的全身肌肉也都绷紧了，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会仓惶逃命。不过至少看起来，他真的很冷静。 这多少也给周围的人带来了一些勇气和鼓励，尤其是跟在他身后的基本上都是学生，学生们看到老师都这么镇定，无端的就以为老师肯定有什么办法，而他们要做的，就是紧紧跟随。而至少这个时候，那些丧尸似乎真的没有注意到他们，只要他们再坚持一下，就能这样悄悄的从运动场边经过，躲进食堂里。 事实证明，很多事情不要去想，不想就没事，一想事情就来。 就在一行人差不多真的能悄悄的从运动场边穿过，躲到食堂里去的时候，他们始终绷紧的神经突然剧烈的收缩了一下，因为他们看到那些原本正在不管不顾的啃噬着自己的同学的丧尸，突然齐刷刷的猛的抬起头来，看向他们的方向。 那一瞬间，他们吓得心脏都险些停止跳动了。 不知道那些丧尸怎么会突然抬头的，但是当他们一抬头，也就发现了正打算暗度陈仓的一小队人。顿时，他们兴奋的咆哮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但是动作也并不慢，地上的食物虽然还没有吃完，可是这十来个新鲜的血肉，显然更有吸引力。 “跑！”李卓然大喝一声，声音其实不算很大，但是很有震慑力，避免了身边的人因为恐惧而陷入瞬间的空白和停滞状态。他们一路奔逃的时候，已经不止一次看到有人因为恐惧或者头脑空白而瞬间陷入停滞状态，而哪怕只是呆滞了几秒钟，丧尸就扑上来了。 也亏得李卓然一声大喝，他身后的这一小队人分秒不差的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本来都是小心翼翼的碎步走的，一秒就变成冲刺，即使是这里年纪最大的娄慧琳老师也不例外。她的脚底早就被地面磨得血肉模糊，每走一步都是扎心的痛，而且毫不夸张的说，她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血脚印。其实她好几次都想放弃了，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她还能坚持下去，可是她咬着牙，手指甲都掐进了掌心里，她怎么都不甘心。还有，好几次她觉得李卓然应该会主动问问她的情况，甚至应该主动的抱着她或者背着她走，难道不应该吗？像她这么一个优雅的，高贵的女人，难道不应该有男人保护吗？那些大学生她没指望，可是这个李卓然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能对她这么视而不见？ 但是，不管娄慧琳脑子里想着什么，当她听到李卓然的一声爆喝的时候，完全是凭着一股本能，她一下就窜到了队伍的最前面。这时候他们距离食堂已经不超过50米，全力冲刺，对于速度快的男生，甚至只是几秒钟的事情。这里有没有这种男生不知道，但他们所有人都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朝着食堂飞奔而去，那速度让张牙舞爪的丧尸完全望尘莫及。如果他们能保持这样的速度一直跑的话，倒是什么都不用怕了，很可惜对于人类而言，这样的冲刺强度，最多也只能维持十几秒钟，哪怕换上专业运动员也是一样。 不过也够了，就这一瞬间，他们把运动场上的丧尸远远的甩在了身后，一下就跑到了食堂的台阶前面。没到吃饭的点，食堂的门没有大开，门口也没有什么人。 可正当他们庆幸的时候，食堂里突然冲出一个穿着白色的厨师装，戴着厨师帽的老头，老头的个子不高，但是很多学生对他都印象深刻，因为他打饭的时候，是出了名的精确，或者说抠门。这时候看上去他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不像电影里的丧尸，那种腐败尸体的特征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也没有带着其他丧尸那种招牌式的咆哮，手里还拿着一个勺子，就像是跑出来打酱油的一样。 他最先跑向的，是跑在队伍最前头，一只脚已经迈上食堂台阶的一个男生。尽管起步的时候是娄慧琳最快，但是这50米跑下来，光着脚的她没有落到最后，已经是万幸了。而那个男生看到老头冲过来，本能的就往旁边一躲，但是他躲闪的时候，手里却没有闲着，抓住了身后一个女生的衣服，借着自己往后蹬的力量，把那个女生往前推去。 吴彦召看得清楚，那个男生就是一直跑在前面，但关键的时刻总是会故意的慢半拍，看起来黝黑粗犷，就像体育特长生一样的那个男生。而被推上前去的女生，则是他的师妹陈珊。吴彦召离陈珊还有几米，因为他在奔跑时看了几眼食堂旁边那条大路，所以慢了半拍，这时候想去拉陈珊，却已经来不及了。 “陈珊！”吴彦召叫了一声，心都从嗓子里跳了出来，眼睁睁的看着老头的勺子啪的一下打在了陈珊的脸上。 “****姥姥的！老子打死你们这些疯子！” 随着老头的一句怒骂，吴彦召简直想哭的心都有了，他也很想骂一句脏话，大爷你特么的不要这么出来吓人好不好？ 食堂老大爷是完好无损的从食堂里冲出来的，也就是说，食堂里没有丧尸？ 就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觉得有救了的时候，留在最后，明显是想观察一下形势的一个男生瞬间就被一个黑色的物体重重的撞飞了。 从教室里那个突然发狂的男生咬死了自己的女朋友开始，活着跑到食堂门口来的人，在短短的几十分钟时间里，他们其实什么样的惊吓、恐怖，什么样的不可思议都经历过了，如果他们还有机会做梦的话，一定会被数不清的噩梦吓醒。 所以，当他们这一行人在慌不择路的逃到食堂门口时，留在最后的一个人突然被一辆高速冲过来的汽车撞飞，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特别震撼的事情。 车祸嘛，过去就有，比起人咬人，人吃人，比起那触目可见的残破尸体，真的不算什么。 可马上就有人心里一阵悲凉和哀叹——好不容易从丧尸的口中逃生，却被车撞死了？ 不过，问题在关键还不在这里，而在于……车。 那辆撞飞了路人的车，也失控的一头撞到食堂对面、体育场边缘的报刊亭兼简易冷饮店的简易房上面。那个简易的小房子瞬间散架，但是那辆车也被小房子后面的水泥石墩阻挡，在一阵尖利的金属摩擦声中，那辆车就那样扎在了那里。 由是食堂的台阶下眼睁睁看到这一幕的那一小群人才发现，这是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车身上喷绘了一个家园娱乐的徽标，徽标上那一句“thehutroleverything”也格外的分明。同时，在车门上，还可以看到一整套的“绝代佳人”演唱会的海报，很显然这是一辆演唱会的专用车，或者就是人们常说的保姆车。 由是又有人马上想到，为什么他们进过运动场时，那里本来正在安静的进食的丧尸会突然抬起头然后发现他们了……原来就是这辆车快速冲过来的声音吸引了它们。当时那辆车不只是快，而且在校园内画着“s”形，就像一个醉汉在开车一样，搞出来的动静特别大。只是那时车还远，而他们就在丧尸的眼皮底下，结果丧尸一抬头，他们就成了丧尸首先袭击的目标。 29.第29章 、出人意料的举动 朝阳区民主路世纪家园小区a区6号楼11楼，“圣喜大普医院”家居房。 “电话打通了。”赵小陌一直很执着的在拨打报警电话，经过无数次的失败之后，她终于打通了电话，对赵陌，也是对屋子里的每个人说：“警方答复说现在警力不足，让我们暂时呆在家里，很快他们会派人过来处理的。”而在打通了报警的电话之前，赵小陌其实还打通了干爹林迹的电话， 赵陌冷哼了一声，明显的，他对警方的答复很不以为然。同时他也不认为情况就像刚才电视里的嘉宾讲的那么轻松——要知道，门外那些家伙还在吼叫着到处跑呢，同样赵陌也不觉得事情像嘉宾讲的这么无害，就连那个夜总会小姐何琪也对电视播报不以为然，真正放松下来的，恐怕就只有李博一和杨茜这一对中学生了。 “肚子饿了！”放松下来之后，李博一突然大喊了一声，对赵小陌说：“那个谁，赵小陌是吧？这是你们家？你家不会连早餐都没有吧？” 这一次，即使是一直都好脾气的赵小陌也明显的怒了，她向来不喜欢动嘴皮子，这一点她和她老爸赵陌一样，凡是能够用拳头解决的，她从来都不喜欢多说什么。所以，当李博一竟然这么厚颜无耻的问出这样的问题的时候，赵小陌看也没看，一只手就揪住了李博一的衣领，不等李博一做出反应，借力一掼，李博一整个人就像毫无分量的玩具一般被她扔到了角落里。 “喂！赵小陌！”看到李博一被摔倒，杨茜生气的大喊了一声，然后朝她扑了过来，她也不管李博一是为什么被赵小陌摔倒的，反正赵小陌打了她的男朋友，她就要上来抓破赵小陌的脸。说实在的，杨茜嘴上从来不说，可她知道赵小陌比她漂亮了不知道多少倍了，表面上她和赵小陌在班里关系比较好，但内地杨茜其实也是很讨厌赵小陌的。 赵小陌可以很轻松的就把李博一扔到墙角去，对杨茜她却不怎么下得了手，不管怎么说，杨茜是她的同班同学，平时她们的关系也还不错。所以杨茜扑到赵小陌的面前，赵小陌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这时，挡在她前面的，不是她老爸，你让那个大叔级的大男人和一个中学女生较真他也较不起真，倒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穿得也很性感的夜总会小姐何琪很果断的拉住了杨茜，似笑非笑的问：“小妹妹，你确定要打架？不要为难你的朋友，要打的话姐姐来陪你好了。” 女人和女人打架要怎么打，老实说赵小陌还真不擅长，不过何琪就是行家里手了。 赵陌像看一场闹剧一般无可奈何的摇头，外面是什么状况，你们难道不知道吗？竟还有心思在这里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打架？其实他看得出这个何琪倒也是个有眼力的人，知道这种时候需要选边站队，更知道自己需要向什么人示好。果然一旦惯常的生活节奏被打乱了，许多人的真实面目和潜力都很容易激发出来啊。 就在杨茜和何琪拉拉扯扯纠缠不休的时候，被赵小陌摔了一个跟头，自以为英俊无比的脸上蹭了一些灰土的李博一突然嘿嘿一笑，屋子里的人瞬间石化。 因为，他突然拉开了房门！ 真的，虽然杨茜和何琪纠缠不休，虽然赵陌觉得电视里女主播和嘉宾的若无其事和他们亲眼目睹的惨烈完全不是一回事，虽然所有人的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虽然所有的一切都似乎真真假假似真似幻，但是，任谁都没有想到，被赵小陌小小的教训了一下的李博一，竟然借着被摔到门边的机会，毫无征兆的把门打开了。 谁也不知道高中生李博一在拉开门前脑子里掠过的是什么，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甚至即使门开了，所有人也似乎无法相信他真的这么做了。 可他真的是这么做了。 “吼吼吼……” “呃……呃……” 门一开，走廊里徘徊游荡着的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瞬间就灌进了这套不大的居民房里，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女人的尖叫。 李博一自己拉开门的同时顺势就站在了门背后，而正对着门口，一下就被蜂拥进来的感染者，或者说丧尸扑倒的，恰好就是杨茜！这个女孩一直很努力的试图使自己相信李博一就是她的男朋友，所以她从不惜力的要维护自己的“身份”和恋人，哪怕她亲眼看到了丧尸撕咬活人的惨状和恐怖，也似乎把那当成了与她无关的事情。 情况急转直下。 就在一瞬间之前，也许是电视节目里的讲解让他们相信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也许是他们自我麻痹，觉得事情很快就会过去，但归根到底，那道厚实的金属防盗门给他们一种和外界隔绝的信心。当那道门毫无征兆的突然被拉开了，他们才猛然惊觉，电视里官员和科学家的解释和承诺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因为蜂拥而入的丧尸是真的！ “啊！”杨茜在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后被两个还穿着睡衣的大妈扑倒，都是这层楼里的住户，可它们毫不迟疑的扑在了杨茜的身上，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牙齿变得坚硬而锋利，只一下，就刺穿了杨茜的校服，伴随着溅射而出的鲜血，生生的撕扯下了她的肉来。在一声尖叫之后，杨茜的喉咙里就被倒流的血液呛住，再喊不出声来。但她青春的身体还在奋力的挣扎着，手无助的把两个大妈往外推，穿着裙子的双腿也春光外露的使劲蹬着。 但无济于事。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个瞬间，发生在中学生李博一恐怕连他自己都意料不到的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之后。 当杨茜倒在血泊里挣扎时候，李博一才如梦初醒一般，突然喊了一声：“杨茜！” 赵小陌则在瞬间的发愣之后，跨上一步，奋力一脚踢在一个扑咬杨茜的大妈身上，动作干脆凌厉，可比将李博一扔到墙角的时候更迅猛有力了几倍。尽管她是认识这个大妈的，可她知道这时候根本也没法再遵从什么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了。然而尽管赵小陌的动作干脆果断，却没有什么效果，换在平时，她这一脚能把一个小混混踢断两根肋骨，这时候，踢在大妈身上，却毫无反应。 而在两个大妈身后，瞬间又涌进了七八个嘶吼着的丧尸。就像赵陌观察到的那样，它们的动作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它们走得很快，目标也很明确，那就是已经被咬出了血，正刺激着它们的嗅觉的杨茜，但是这屋子这么小，它们立刻也发现了另外几个人，然后吼叫着，非常兴奋的扑向了离它们最近的何琪。 何琪发出了非常尖利的叫声，飞快的转身跑向里面的房间……不管那是什么房间，至少有一道门。但是就在她即将拉开门的时候，一只手从旁边抓住了她的手腕，硬生生的将她拉了回来。何琪尖叫着，使劲的想甩掉这只手，亏得她眼睛的余光看到出现在她身侧的是赵陌，顺势就扑到了赵陌的怀里，赵陌搂着她一转身，将她推进了厕所。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蜂拥而入的丧尸又太多，赵陌明明知道在沙发下面就搁着两把武士刀，却根本来不及趴到沙发下面将武士刀拿出来。其实拿出来发挥的机会也不大，这个屋子空间太狭小，丧尸又多，即使拿着武士刀，也没有挥舞起来的空间。他是在赵小陌一脚踢出之后就拉着赵小陌往厕所躲的。 当赵陌把赵小陌塞进厕所里之后，才注意到了何琪，然后赵陌守在厕所门边，连着飞起两脚，将两只靠近的丧尸踢开，他才转身跟进去，砰的一声把门关上。混乱中，李博一竟然比赵小陌和何琪还要抢先进到厕所里。 只有几个平方的厕所里堆满了生活用品，本来就狭窄拥挤，一下又挤进来这么几个人，瞬间就连转身都有些困难。听到厕所的门又被敲打得噼噼啪啪的，赵小陌就气不打一处来，揪住李博一的衣领，啪啪两个耳光一下就将李博一的嘴角扇出血来，咬牙切齿的说：“混蛋！！你要害死我们所有人！” 李博一似乎是被吓傻了，又似乎真的清醒了，带着哭腔说：“我，我不知道他们会先咬死了杨茜！” “你是想让他们咬死我是吧？！”何琪紧紧挨着赵陌，红着眼，伸手掐住了李博一的脖子，漂亮的脸蛋显得有些狰狞，其实李博一的目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处境非常危险了。先前虽然门外也有丧尸徘徊，可金属的防盗门还是比较牢固的，可厕所的这道门虽然也是金属的，却明显的薄弱得多。而且在外面林迹赵小陌的家里有吃的，他们几个人躲上一个星期也没问题，现在他们却挤在了厕所里，这里除了水什么都没有！ 何琪的力气并不够大，她有种直接掐死李博一的冲动，可是李博一情急中猛地抬起膝盖顶在她的小肚子上，瞬间痛得她脸色发白，汗珠直接从额头滚落下来，捂着小腹滚倒在地。她本来就来着月事，又有痛经的毛病，这时候挨了李博一死命的一脚，痛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赵陌一抬手就卡住了李博一的脖子，看上去漫不经心的，但是任由李博一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直到李博一脸色都发青了，赵陌才一声不吭的将他放开，弯腰将何琪扶了起来，这个美女刚才出来护着赵小陌，这个人情是要还的。 30.第30章 、哪儿算完？ “咣”的一声，厕所门被重重的撞了一下，金属门中间的毛玻璃瞬间就支离破碎，伸进一片沾着血污，本身又被玻璃割破，血肉翻出来，指甲乌黑的手臂，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吼叫，那场面可比看电影直接、刺激得多了！ 可是，专家还说不会有问题的啊！ “小陌！”赵陌叫了一声，一边把何琪往后推，仓促间似乎手感非常柔软，一边将厕所里的洗衣机推过去堵门，说：“把厕所的天窗拆下来，从那里爬出去到外面的阳台上去！” 刚才，情急之中，赵陌没有忘记的是，如果他们躲进了卧室而不是厕所，等待他们的就是一条死路。赵陌和赵小陌的两间卧室都是用防盗窗包实了的，负责装防盗窗的是林迹，那货选用的不是空心的不锈钢，而是实心的钢条，现场焊接，外面的小偷绝不可能撬开，同样，他们也不可能从里面把防盗窗撬开。就算可以，他们的窗外什么也没有，从11楼直接跳下去那也就是个死。而厕所的小天窗就没有装防盗窗，林迹当时的想法是遇到火灾什么的，至少留下了一条活路，因为厕所的天窗外面，有一排很窄的阳台，其实也不是阳台，是预留的消防设施，紧贴着外墙只有半米宽，很多人家都没有让它空着，拿来摆放杂物。 幸亏林迹平时就很有些安全意识的，从来不在那上面堆杂物，不然的话，这个时候他们也将毫无立足之地。 厕所的天窗离地不到两米，赵小陌踩着里面的抽水马桶砸开了玻璃，自己先爬出去，然后将何琪拉了出去，剩下赵陌和李博一的时候，厕所门已经被撞变形了，那个洗衣机根本挡不住。 “爬上去！”赵陌抬脚踢向有些犹豫的李博一，冷声说：“我殿后！”其实他不是多么的高风亮节，不计较李博一刚才脑残发疯带来的后果，而是，他清楚如果他不让李博一一起逃出去，把他留在后面的话，这个中二少年绝对会在他即将爬出去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拖他的后腿。 这种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啊。 “哗啦——咣!” 当赵陌拉着赵陌的手爬上窗台，还有两条腿挂在下面的时候，厕所的门就被撞开了。赵陌只觉得自己的小腿被一只手抓住，但是他很冷静的用另一条腿立刻使劲的蹬了一把，身手敏捷的爬了出去。 爬到外面的窗台上，赵陌冷冷的看着摊开手，贴着墙壁站着的李博一。如果说猪队友都不是最可怕的，那么更可怕的就是有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他会做什么的脑残了。尽管，这个时候李博一看起来非常的委顿，小心，胆怯，流泪满面不知所措，就只是一个不懂事的毛孩子。 而他们的危险，还远远没有解除。 站在11楼外墙上既没有护栏，又非常狭窄的台子上往下看，即使没有遇到别的什么，也已经足够让人腿软了。这时赵陌他们4个人紧贴着墙壁，丝毫也不敢轻举妄动。远处有警笛声刺耳的尖叫着，一眼看去，城市似乎并没有因为他们眼前的一切发生什么改变，依然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下，没有风，只有早晨的一股凉意。 他们脚下的街道倒是没有多少行人了，只看见停在路中间的汽车、倒在地上的早餐车、被撞翻的垃圾桶、水果摊上滚落的水果，一眼看去，满地的狼藉。而在这片彰显了刚刚发生的一场混乱的狼藉中，不时可以看到几只丧尸正围着一具已经没有动静的尸体在啃噬着。那些丧尸的身上沾满了血污，尸体身下的地上，污血和排泄物也流淌了一地，无论如何，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这一幕，都绝对称得上毛骨悚然。 赵陌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似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让他的情绪大起大落，而他那一头有些飘逸的白发在晨风中轻轻的飘舞着，从侧面看上去，竟是出奇的帅。 “小陌，”赵陌扭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女儿，看起来赵小陌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除了精神有点恍惚以外一切都还好，他微微的松了一口气，问：“你的背包里那条登山绳还在吧？” “应该在。”赵小陌听了赵陌的话，从有些恍惚的状态中回过了神来，她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在心里对自己说，赵小陌啊，你的表现很逊呢，干爹说过，越是在危险的时候，越是要保持冷静，过去你不是认为自己很容易就能做到的吗？怎么真遇到了事情，就表现得这么差劲呢？ 如果林迹听到赵小陌的心声的话，一定会说，丫头，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我是要求你遇事要冷静没错，可是归根到底，你还只是个十六岁的中学生啊！ 赵小陌在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背包后，确定平时装在里面的那条登山绳还在，就慢慢的蹲下身子，避免自己失去重心，然后把背包解了下来，问：“登山绳没问题，不过，我们是往下，还是往上？” 往下，是下面一层楼的人家，从他们的角度反而看不到楼下的台子上是什么状况，也不知道那家人的屋子里有没有丧尸。往上，再爬两层楼就是楼顶天台，本来是公共用地，不过早就被顶楼的人家占用了。通常情况下，那些把顶楼当做自家后院的人家一定会给天台的楼梯间上把锁的。 赵陌想了想就果断说：“往上爬到天台上去！登山绳给我！”他们虽然有登山绳，不过那玩意并不是往上一扔就能找到一个地方固定下来的，过去是林迹带着赵小陌去攀岩，赵陌对这些东西不熟，但这种危险的事情，当然是他去做，这有什么好说的？ 赵小陌看了赵陌一眼，摇摇头说：“爸你受伤了，还是我去吧。” 赵陌什么都没说，只是用眼神告诉小陌说：“明知道肯定是我去的，争什么争！不要这么拖泥带水！” 倒是何琪则忍不住说：“这位先生，有一个这么关心你的女儿，那是你的福份啊！”这个漂亮的女人虽然从事的是一个不那么光明正大的职业，不过到目前为止她的反应能力和表现还算是不错的，赵陌看了她一眼，她的高跟鞋早就踢掉了，赤着脚，白色的坎肩连衣裙被挂破了几处，头发也散乱了，不过，看起来倒有一种别致的诱惑。赵陌面无表情的将赵小陌的背包背在背上，看准了隔壁家的防盗窗，深吸一口气，奋力的跳了过去。 这种建于上世纪末的老式商品房，设计的时候没有讲究什么隐私性，每户人家窗户的距离隔得很近不说，视线往往也是一览无余，要在家里做点什么忘了关窗帘的话，很容易就弄成现场直播了。不过这种设计现在至少可以让赵陌很轻松的就可以调到隔壁家的防盗栏上。但就在赵陌刚一跳到隔壁家防盗栏上的时候，那个防盗栏突然“噶”的一声，像是承受不了他的重量和跳跃产生的冲击力，竟然往下沉了一下。 这惊魂的一幕赵陌自己倒还很镇定，一旁看着的何琪则捂着嘴尖叫了一声，赵小陌这时也还是比较镇静，不过她想跳过去拉自己老爸的时候，被何琪拉住了——再一看，嘎嘎作响的防盗栏摇晃了几下之后到底没有掉下去，但是如果她再跳过去的话就很难说了。 赵陌静静的抓住防盗栏没敢动，过了一会儿，也许只是十几秒钟，也许有几分钟，这时候灰蒙蒙的天空中太阳出来了，阳光明晃晃的照着，虽然是春末夏初，可是太阳一出来，热度也跟着就上来了。林迹清楚的看到有汗水流到了他的伤口里，那一股强烈的又痒又辣又贼痛的感觉，刺激得他直吸冷气，恨不得赶紧腾出手来在伤口上抓一把。偏偏这个时候那道防盗栏里面，一个穿着性感睡衣的女孩有些迟钝，像是没睡醒般疑惑的走到了窗边。 赵陌正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和邻居打个招呼，那个女孩突然裂开一嘴的牙和已经发黑的舌头，猛然就朝防盗栏外面的林迹扑过来。 “爸！”赵小陌惊得大喊了一声，就看到赵陌猛地蹬着防盗栏往上爬，防盗栏在他的猛力蹬踏和房间里扑出来的丧尸的冲击下，哗啦啦的往下掉，掉了一半又挂住了，那只女丧尸就兜在那挂在半空的防盗栏里，喉咙里发出嘶吼声，伸手抓向离它很近，但它怎么也够不着的几个人。它的吼声引来了屋子里一个只穿着平角短裤的男性丧尸，当这只男性丧尸也跳进防盗栏里想要扑向对面的几个人的时候，两个人的重量终于压垮了那个只剩几颗螺丝钉挂着的防盗栏，咣当咣当的就从11楼掉了下去。 站在台子上的赵小陌、何琪和李博一眼看着隔壁家的防盗栏连同两个原本还年轻活力的身体一同翻滚着摔下楼去，都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砰的跳动得很剧烈，喉咙里又干又涩，就连想咽一口口水都很困难。远处的警笛依然很卖力的在呼啸着，可都像与他们无关一样。远远看去，看不到那些警车究竟在那条街那条路上，满眼的高楼大厦，也看不到究竟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究竟到哪儿算完。 如果电视新闻里说的是真的，感染只是小范围，这个范围究竟到哪呢？ 31.第31章 、天台的菜园 在台子上站着，时间也没多久，但可能是太紧张，太恐惧的缘故，他们的体力消耗远比平时要大得多也快得多，又不敢坐下去，生怕一旦坐下去，再要起来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但就这么站着，不需要出现什么丧尸，只要再过一会儿，他们自己都会掉下去了。他们都看到赵陌已经爬到天台上去了，可是，怎么没有见到他把登山绳防下来呢？ “我靠！”躲到台子上来以后双腿就一直打哆嗦的李博一这时候反倒是恢复了一点精力，看到赵陌上去了好一会也没有把登山绳放下来，忍不住说：“那个大叔不会是丢下我们自己跑了吧？” “丢下你是很有可能的。”何琪觉得自己的腿真的有点软了，不过，听到李博一这样的话，她还是忍不住反唇相讥的说：“如果是我的话，我刚才就会直接把你推下楼去。”其实何琪也只是随口说说，但是当她看到李博一向她投来一抹怨毒的目光，再一想到要不是他脑残开门，他们都不会落入这种境地的时候，她倒真有些想这么做了。 在夜总会上班的何琪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有想要杀人的念头，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可是一想到李博一把丧尸放进房里来，她就觉得这个男生真的不只是欠揍啊。不过她很快想到对方虽然只是个中学生，但毕竟是个男生，刚才被他顶那一膝盖就能说明，即使是个高中男生，毕竟也是她打不过的，真要动手的话，恐怕被推下楼去的反而是她。 所以，感受到了李博一怨毒的目光后，何琪情不自禁的朝着赵小陌靠了靠。但是要靠近赵小陌就要从刚才厕所的窗户下面走过，要在这个11楼的台子上走动哪怕是两米，也很需要勇气的啊。 何琪吸了一口气，背部紧紧贴着墙壁，慢慢的朝赵小陌移了过去。可当她低头经过厕所窗户的时候，那窗户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抓了她的肩膀一把，何琪尖叫一声，条件发射的一扭身体，脚下顿时一滑，踏出去的一步就踩空了。 从赵小陌家的厕所天窗里爬出来的，分明是一只已经感染了的丧尸，浑身的血污，嘴里还滴淌着没有充分咀嚼的肉糜。那原本是个老太太，身材瘦小，上楼梯都慢慢吞吞的，这时候从厕所天窗爬出来，动作非常的麻利。 就在何琪一脚踩空，大脑里也一片空白的时候，那只抓到她肩膀的手臂使劲的把她往里拽，是那只丧尸，不过丧尸用力过猛，将何琪拉回到台子上的时候，自己却冲下了楼去。何琪腿一软，就跪坐在了台子上，两腿间散发出了一股尿骚味。若不是赵小陌蹲在她旁边稳住了她，恐怕她连坐在台子上的力气都没有了。 “快起来！”赵小陌拉着何琪往旁边迈开了半米，何琪抬头看了她一眼，一回头，又一只丧尸从天窗里爬出来，不过明显的没有在台子上站住的意识，从天窗里爬出来就直接冲下了楼去。接二连三的摔下去几只丧尸以后，厕所天窗里倒安静了。 这时候，赵陌的登山绳终于放了下来。 赵小陌松了一口气，在她而言，根本就没有想过赵陌会丢下她不管这种事情，倒担心他在天台上遇到了什么意外。这时候见到了登山绳，她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喂。”赵小陌不知道怎么称呼何琪，拍了怕她的脸，问：“还行吗？” “啊。”何琪吐出一口气，魂魄又回到了自己的体内，她感激的看了一眼赵小陌，偏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那里因为被用力抓了一把有些淤青，回想到刚才抓住自己肩膀的那只手冰凉无比，她就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这时候也顾不上为自己尿了裤子而害臊，对赵小陌点点头说：“手脚都有点软，不过将绳子先在腰上系一圈的话，我想还行。” 赵小陌笑了笑，这思路还挺清晰的。她动手将登山绳在何琪的腰上系了一圈，使劲的拽了拽绳子，楼上的赵陌就提着绳子往上拉，而何琪也尽力的伸脚在墙壁上蹬着，倒也很快就上去了。 当何琪终于登上了天台时，出现在她眼前的，俨然是林迹那张冷峻而又硬朗的面孔，还有那一头有些惹眼的白发。她看到赵陌的嘴角微微翘了一下，像是一个笑容，对于之前一直显得死酷死酷的赵陌来说，这已经非常的难得了。 何琪募的鼻子一酸，之前再怎么惊吓都没有滴落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她甚至很想扑到赵陌的怀里痛哭一场，庆祝自己死里逃生，同时，对赵陌那个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笑容的笑容，她也发自内心的充满了感激。随后她就看到天台上面一片凌乱，而赵陌的身上也沾了不少的血污，再看过去，离她不过十几米的地方躺着一具尸体。尸体的头部被砖头砸得稀烂，回头看看赵陌，他……杀了人？ 很快，赵小陌也被赵陌拉了上来。比较起来，赵小陌就上得快多了，她几乎只是最后登上天台的时候，才用赵陌拉了一把。跳上天台，赵小陌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具尸体，然后关切的看向赵陌，有些着急的问：“爸你没事吧？” 赵陌摇了摇头，以他的习惯，他不说，就说明没事，即使有事，也至少是他撑得住的。 这时，11楼的台子上就剩下了李博一，何琪下意识的看了赵陌一眼，赵陌也正向她看来，不过，赵陌最终什么也没说，还是把李博一拉了上来。 天台是一个很大的长方形，中间有三个楼梯间，供一层楼总共12户人家共同使用。其实天台是整栋楼的住户的公摊面积，却都成了顶楼那12家私有领地。既然是私有的，那些人家也都老实不客气的在顶楼用围墙各自围住了自己的一块，在上面种花种草，甚至搭建了简易的房间出来。 赵陌他们楼顶这一户，就搭了一间小房子，把楼顶当做了菜园。被赵陌用砖头砸死的丧尸，就是这家的老头子，病发之前，似乎正在楼顶摆弄他的菜园。不过老头的防范意识比较好，上楼种菜还不忘把楼梯间的门锁上。 “******！”李博一见到赵陌，就忍不住义愤填膺的骂街，说：“那个女主播和那两个嘉宾太******坑爹了，我们遇到的真是丧尸，他们竟然敢说只是狂躁症感染者？人都死了这么多了，他们还那么若无其事的，这也太******不要脸了！” 这个中学生是为了刷存在感，没有人想理他，最后还是赵小陌淡淡的说了一句：“也许，他们也还没有掌握最新的情况吧？” 李博一摇了摇头，说：“不可能，以家园制药那么高端先进的情报收集能力，不可能不清楚状况，只是为了安抚人心而已。当官的都信不过，靠自己吧。眼前这个情况，只有我们齐心合力，同舟共济，才有机会活下去啊！”不过他把这句话说了，迎来的却是几道鄙视和毫无信任感的目光。他们之所以被逼到天台上，杨茜之所以会死，全都是因为他！这种时候，他说什么同舟共济，谁会相信？ 李博一露出一脸很受伤的表情，眼睛转了转，跪坐在地上哀伤的说：“对不起。我知道大家不会相信我，可是，我真心的想说一声对不起。尤其是，杨茜。”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就流了下来，肩膀抽动着，呜呜咽咽的说：“其实我那时候因为看了电视，以为这个感染真的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还有当时我其实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发现自己作为一个男生，竟然被赵小陌像扔一只破布袋一样仍在一边，脑子里就一片混乱了。门一开我就后悔了，真的，也许我那时是鬼上身了吧！”说完，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 赵陌和何琪也没有理他，赵小陌虽然并不相信李博一说的这些话，不过也没有呵斥他，只是把头扭向了另一边不去看他。随后何琪冷冷一笑，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倒很会演戏，只不过，你的演技未免太差了一点。你为什么这么做没有人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并没有神经错乱！” 李博一愣了愣，怨毒的盯了何琪一眼，又继续抽噎了。 这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中午，阳光直射的天台上已经有了些灼人的热度，可是被李博一盯了一眼，何琪无由的打了个冷战，那种感觉，就像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样，浑身上下都冷飕飕的。何琪发现自己虽然侥幸活到了下来，但现在处境也很不怎么样，在这里的几个人，对她而言说到底只是陌生人，真正到了关键的时候，赵陌会不会再拉她一把，她根本就没什么把握。而赵小陌明显的对她有些冷淡，毕竟像赵小陌这种单纯的中学小女孩，不可能对她这种身份的女人有什么好感。而如果只剩下了她和李博一的话……她简直有些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了。 一想到这些，何琪也有种很想哭的感觉，她突然很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听了莎莎和婷婷这两个姐妹的话跳槽到他们这边来，如果昨天她不是和她们一起的，也许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了吧？她只希望眼前的这一切赶紧过去，可是，这一切还能过去吗？ 被一种强烈的无助感和外边的恐惧所笼罩的何琪只觉得浑身发冷，即使她坐在阳光下面，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热度。直到她感到一只温暖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回头看到赵陌那张冷峻的脸，依然是没有什么表情，然而她听到那个很有磁性的男低音说：“我不会丢下你。” 一瞬间，何琪强忍着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也不管赵小陌会不会讨厌她，咬着嘴转身紧紧的抱住了赵陌。 32.第32章 、楼梯间里的脚步声 “当灾难真正到来的时候，你们会发现人心深处最自私、最贪婪、最暴戾的一面，也许你会为了一块发霉的面包出卖自己的肉体，或者为了搭上最后一条船跪在地上乞求，毫不在意自己丢掉所有的尊严，也可能因为只是你臆想出来的危险而从背后捅你的伙伴一刀。会吗？谁也不知道。真正的灾难将摧毁我们内心自以为骄傲的一切。不过，在灾难中，你也可能会接过陌生人递给你的手，甚至你也可能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放弃自己逃生的机会，因为那也许是一个孩子，一个孕妇。嗯，谁也不知道自己真正在灾难中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我会尽力去做一个人，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守护我所爱的一切。” 这是林迹在上课的时候给学生讲过的话，讲这段话的时候讲得很投入，很深情，被他的死党李卓然吐槽为演技恶劣语言粗糙表达恶心。这些话林迹同样也对赵陌讲过，不像在课堂上那么煽情，可是一向很少对什么事情发表意见的赵陌也是点头同意的，就像他自己，那么努力的去坚守着内心的一个理想，明知道是个很渺茫的东西也依然坚守着，不问为什么。 当何琪扑到赵陌怀里的时候，赵陌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的，但是他最终只是肌肉发紧的站在了那里，任由何琪在他怀里呜呜咽咽的痛哭起来。雨带梨花的何琪还是很动人的，如果林迹那个夜店之王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告诉赵陌，这种品级的小姐也绝少见到，而且她的出台费绝对够一个一般的小白领不吃不喝攒上大半年。其实不用林迹来说，赵陌自己就是在夜总会当保安的，各种各样的小姐也见得多了，像何琪这样漂亮的真的是极少数，有时候人们甚至会想不明白，以何琪这样的姿色，随随便便找个富商当二奶三奶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那不比做夜总会小姐强吗？ 但是—— “大家都饿了。”赵陌并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感觉何琪差不多哭够了，他只是有些僵硬的拍了怕何琪的背心，轻轻的把她松开，说：“我们得弄点吃的。” 放眼看去，这屋顶种满了菜，虽然没有炊具，但是吃生菜也能补充他们需要的能量。赵陌就简单的分了一下工，他和李博一的负责把尸体处理掉，赵小陌和何琪负责洗菜。 何琪抬头凝视着赵陌小声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我叫何琪，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话，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我什么事情都能做，不会成为你的拖累的。”她很聪明，她看得出，这几个人里面最能说得上话的就是赵陌，而她能够依靠的，也只有赵陌。 赵陌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的说：“我叫赵陌，那是我的女儿赵小陌。” 何琪转头去看赵小陌，刚才在她投进赵陌怀里的时候，赵小陌走到天台的另一边去了。刚才何琪就听到小陌叫赵陌爸爸，所以不用赵陌补充这一句，她也已经知道赵陌和小陌的关系，她只是微微有些诧异这对父女之间的年龄差。何琪不知道小陌现在对她是什么态度，待会也许她该给小陌一个解释，她不是对赵陌有什么想法，她只是，想要得到一个男人的保护罢了。 其实何琪太敏感太细心，反而是想多了，赵小陌现在对她没什么想法，她只是皱着她秀气的眉，正在担心的是，他们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处理那一具本来是这个顶楼的主人的尸体。 回想起刚才自己拿着砖头将一个自己原本认识的老头砸死的情景，赵陌心里也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虽然就在前一天晚上，他的身上刚刚背上了两起命案，但那是在搏斗中杀死的两个黑道上的人，在那种情况下，不是对方死就是他死，心里也没什么好感慨的。现在……这个老头赵陌不认识，但是在这栋楼里进进出出的，也见过几次，是一个脾气很怪的老头，和楼上楼下左邻右舍的关系都不好，倒是挺喜欢小陌的，偶尔还会拔两个他自己种的萝卜给小陌。这让赵陌多少有些难以释怀，尽管他确定那个老头当时已经不能称为一个人。现在，看着那具脑袋被砸烂了的尸体，赵陌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尸体搁在这里肯定不行，如果他们要在顶楼上待上一段时间的话，旁边搁一具脑袋都被砸烂了的尸体，其他什么事也不用做，光是心惊肉跳就行了。 这时赵小陌的同学李博一又像是刷存在感一样：“扔下楼去。” 赵小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老爸，说：“不行，老爷爷去了，要入土为安。” 李博一一脸不解的看着赵小陌，说：“这可是天台，难倒你要在水泥地上挖个坑？” 赵小陌皱着眉看着他，说：“不用挖坑，把菜地里的菜都拔出来，用那些泥土，足够把老爷爷埋了。”就在李博一觉得她这个想法很是自讨苦吃的时候，赵小陌面无表情的说：“这件事你来做。” 李博一瞬间石化。 何琪在一旁不禁有些想笑，这个男孩估计平时在家里什么也不会做的吧？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恐怕想不做都不行。她一直对这个男孩怨毒的眼光心有余悸，也不敢让李博一看到她的表情，转头去看赵小陌，发现这对父女的表情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很酷，但赵陌的酷里带着一丝坚毅和刚硬，而小陌的酷里总带着些忧郁。 差不多从林迹在这里开“医院”起，赵家父女也就住在这里了，林迹也不会收他们的房租，用他的话说，小陌在医院里帮忙，工资也就一笔勾销了。住了有好几年，对于这个世纪家园小区，赵陌还是比较熟悉的。他们所在的a区5号楼居中，对面是临街的8、9、10三栋楼，朝南；朝东的还有11号和12号楼，其中11号楼有一个超市，入口在街面，从小区内部进不去，12号楼则是一些娱乐场所。整个小区一共有4个出口，小区内部有不少餐饮店和杂货店，从小区的西门出去500米直线距离外有一个物流中心，物流中心还紧挨着一个大型的货场，是一个钢材、五金商品的集散地。从小区的正门，也就是南门出去，直线距离500米外有一个地铁站，地铁站旁边则是赵小陌上学的磐石中学以及紧挨着的红星路小学。 赵陌的脑子里默默的通过了一幅幅画面，这些画面拼成了一张并不完整的地图。 “小陌，”赵陌喊了一声，说：“把你的作业本拿来借我用一下。” 赵小陌正和何琪一起，将屋顶种的白菜拔了一些出来准备清洗，虽然林迹说他们可以吃生菜，不过她发现顶楼老头的简易房里有一套烧烤工具，角落里还有些木炭，所以她很高兴，因为他们不用生吃白菜了。听到赵陌的话，赵小陌回答说：“留在家里了，之前我换了书包，登山包里没有文具。” 赵陌想起是有这么回事，还是林迹要求小陌这么做的，他摇了摇头，突然看着李博一问：“你怎么没有背书包？你不是去上学的吗？” 李博一讪笑了一下，说：“呃……之前我的书包是杨茜给我背的……” “不要脸！”赵小陌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看着李博一那张确实有点小帅的脸，很吐血的说：“你还是个男的么？杨茜那个丫头也真是傻到家了啊。” 李博一听到杨茜的名字露出一脸悲戚的样子，转而问赵陌：“赵叔你要作业本干什么？” 赵陌倒是没有小陌那么强烈的反应，依然是面无表情的说：“画地图，找一条逃生之路。” 李博一赶紧拍了拍胸脯说：“不用地图，我对这一片再熟悉不过了，赵叔你要去哪，问我就行！” 旁边的何琪哼了一声，说：“问你？谁知道你会不会把我们引到丧尸窝里去？虽然你这小王八蛋毛都没有长齐，不过对你，我是一点信任感都没有的。” 赵陌父女都没说话，但很显然他们也是赞同何琪的话的，而赵陌用目光示意李博一，提醒他最好不要玩什么花样，如果他再做出什么脑残的事情来的话，他绝对会把他的脑袋拧下来。李博一很会看眼色，不再多话，一声不吭的按照赵小陌的要求翻土埋葬老头去了。 中午，饿得饥肠辘辘的赵陌等人吃了一顿清水煮白菜，真的是清水，煮菜的还是之前用来装花泥的一个陶盆，连盐都没有。 赵陌吃得最多，他平时只喜欢吃肉，素白菜什么的，就算饿上几天他也不会吃。可现在对于他们而言，吃东西已经跟喜好和口感无关，谁知道吃了这一顿之后，多久以后才能吃到下一顿？到时候不要说是素白菜，说不定连死老鼠也得吃！ 远处的警笛依旧没有消停，但越发的让人疑惑了，赵小陌甚至在想，该不会是有人在什么地方装了一个扩音器，打开开关以后就不停的重复一个警笛的声音吧？要不然为什么那警笛的距离感和频率一直都没有变过？如果真是警察在外面来来去去，那警笛声也应该是时远时近的，而且也不至于响了大半天，他们连警车的尾灯都看不到吧？ 休息的时候赵小陌又打电话报警，但是除了之前那一次碰巧打通了之外，也一直是占线，再打林迹的电话，已经是无法接通，最后，赵小陌的手机终究是打没电了。 不知道警察究竟还会不会来，就算来，又会是什么时候来？赵陌粗略的算了一下，顶楼老头种的白菜，就这么吃也最多只够他们吃两天，关键是就这么吃素白菜又不顶饿，不行的话，或者又借助登山绳回到家里去？ 但是，赵陌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就是他们恐怕是回不了家了。 似乎为了证明赵陌的预感是正确的，就在他们吃多了素白菜，那种胃里虽然有东西，但清汤寡水晃荡着的感觉十分难受的时候，楼梯间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前刚刚开始有点无聊有点难受的感觉，瞬间也都一扫而空。 33.第33章 、救援什么时候会到？ 4月14号中午，麒麟区华章大厦。 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中午，在林迹这个“杀人犯”的胁迫下，被困在44楼那间会议室里的人用手上的电话连续不断的报警，但是大多数时候，他们打出去的电话遇到的都是忙音，直到已经有3个本来就不满电的手机电池耗尽之后，才打通了一个报警电话，还不是110，而是林兮所在的市警局刑警四大队的值班电话。电话号码是林迹提供的，而打通电话的，正好是之前借电话给林迹的女孩丁茜尹。 其实在这两三个小时里，丁茜尹渐渐发现林迹似乎并不是那么可怕的，她细心的回头想了（虽然她不敢去查看那个人头），林迹之前说的话没错，那个女的在被林迹砍下脑袋之前，应该就已经死了。因为她之前就看到那个女的在走廊上咬死了一个送报表的同事。那时候丁茜尹和她的其他同事躲在他们的办公室里，但后来他们的办公室里也出现了咬人的疯子，他们才慌不择路的跑出来。 其实不只是丁茜尹，躲在会议室里的人都是亲眼见到了疯子咬人吃人的景象的，他们虽然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经过两三个小时的慢慢消化，他们也都基本上认识到他们现在面临的最大凶险绝不是林迹这个“杀人犯”，而是门外那些正在咆哮和撞门的“人”。这里面大多也都是年轻人，生化电影生化游戏没玩过也听说过，照这个判断，门外那些人应该可以算得上是“丧尸”了，可问题是，这竟然是真的？ 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丁茜尹眼睛里都噙满了泪水，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因为电话打不出去而恐惧过，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终于打通了一个电话而异常的激动过。 “喂，四队值班室，你那边什么情况！？” 线路接通，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急促的问话声，男人在电话那边显得很急，而且丁茜尹还听到了很嘈杂的声音。 “喂！”丁茜尹刚想说话，突然鼻子一酸，声音哽咽了竟然说不出来。 “喂喂！什么情况！？说话！喂喂！” 丁茜尹说不出话，电话那边的男人更急了，要不是他至少听到了丁茜尹的一声“喂”，估计这会已经挂电话了。 “喂……警官……”丁茜尹好不容易说出了话来，结果声音又哽住了，周围的人看着她，一个个脸上露出了比她更着急，甚至很抓狂的表情。心里都在喊，你倒是说话，这会哭什么呀，打完电话你怎么哭都行！ 林迹从旁边一把抓过了丁茜尹的电话，同时狠狠的瞪了丁茜尹一眼，这一眼似乎太狰狞了一点，丁茜尹脸色一白，连连退了两步。林迹拿着电话就说：“喂！警官！有市民遭到袭击，生命受到严重威胁，请求救援！请求救援！” “你是谁？你那边什么情况？” 林迹听到的声音有点熟，听起来有点像林兮的顶头上司，刑警四大队的队长郝志诚，林迹还在警队的时候，和郝志诚也打过几次照面的，他试探的问了一下：“郝大吗？我是林兮的哥哥林迹！是郝大吗？” “对，是我！”电话那端的男人喘了口气，然后似乎又喝了口水，说：“林迹？你那边什么情况？”林迹在警队呆过，他干法医的时候业务能力那是没得说的，四大队接的案子都是命案起底，从省厅到市局到区县分局所有的法医郝志诚都认识，林迹在警队的那几年，郝志诚对林迹的印象也很深刻。 林迹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心里不禁一阵狂喜，他调整了一下自己明显有些急促了的呼吸，眼睛的余光瞥见会议室里的人都满怀期待的看着他，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得意，但马上又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郝大我这里被困住了从早上10点多到现在打了几百上千个报警电话都没打通目前形势危急我和十多个上班族被困在一间会议室里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地点是麒麟区中山东路118号华章大厦44楼请求警方的救援！” 林迹没有标点符号的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出来，音量越说越高到最后一句简直就是喊了出来。他听到电话有些杂音，郝志诚那边似乎也有事，嘈嘈杂杂的，他也不敢详细的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先救援的请求和地点说出来再说。 郝志诚依然是很着急，也没有细问林迹到底遇到的是什么问题，只是说：“好，我知道了！你那里离我们四队太远，我给你转接麒麟区分局，让他们派人去！不过肯定要等一阵子，现在全市的警力都已经撒出去了，哪都差人！” “郝队！”林迹生怕郝志诚挂电话，赶紧喊了一声，说：“我这边遇到了丧尸！真的，不是电影里，真的是会吃人的丧尸！死了很多人，你们再不来救援还要死更多人！” “哪都一样！”郝志诚的一句话让林迹如坠冰窟，虽然他动脑筋一想的话也会觉得这事不可能单出现在他们这里，但听到警方确切的说到处都有类似的情况，林迹还是有些懵，但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郝志诚又说：“这边有紧急情况，先不跟你说了，躲起来等待救援！” “等等郝队！”林迹又大喊了一声，问：“林兮归队来了没有？” “没有消息！”郝志诚最后说了一句：“林兮小组和队里的联系中断，无法确定他们的状况！”说完这句话，郝志诚就把电话放下了，在他放下电话之前，林迹分明的听到了一声枪响。 “嘟嘟嘟嘟嘟嘟……” 电话里已经是一片忙音，林迹却依然把电话拿在耳边，神情有些呆滞。他那边表情，任何人看了都知道情况非常的不妙。 “林先生。”因为林迹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自报家门，这时一个40多岁，看样子像个部门经理的男人尝试着走近他，陪着笑，小心翼翼的问：“救援……什么时候会到？” 林迹从一种失魂落魄的魔愣状态中回过神来，把电话还给丁茜尹，说：“接着打电话！我刚才打的是刑警四大队的电话，他们离得远过不来，指望不上！除了报警，给你们认识的人打电话，看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其实所有的人都从林迹刚才打电话说的话里听出了这个答案，但当林迹亲口再把这个答案告诉他们的时候，那些满含期冀的眼光还是随之一阵黯淡。不过他们倒已经不再把林迹当做一个杀人犯了，只不过对林迹的那把刀还是颇为忌惮。能打电话都在尽量打电话，不能打电话的互相看着，除了一脸的难以置信就是一脸的惊惶无措。 林迹摸了一下口袋，结果拿出来的烟盒里没有烟了，刚才那个经理倒是很见机的给他递上了一支烟，不过林迹毫不客气的把他的一包烟都拿了过去，抽上了烟，林迹才似乎缓过了神来，说：“都认识一下吧，我叫林迹，是个医生，以前干过法医，今天早上说实话我就是从这里路过的，我就不该到这里来……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这些人还能坐在这里说话已经是******万幸了，外面是什么情况，你们都说说看吧，然后咱们再合计接下来该怎么着。” 林迹这么一说，屋里的人互相看了看，他们虽然都在一层楼上班，但有的也不是一个公司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有。 那个被林迹抢走了一包烟的经理最先客客气气的给林迹递了一张名片，说：“小姓林，林耀杰，华辉机械贸易公司市场部经理，林医生，咱们是本家，能在这里同舟共济，这是缘分。”这个林耀杰个头不高，身材偏瘦，普通话有两广福建一带的味道，胡子刮得很干净，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显然很注重自己的个人形象，穿的西装虽然不是什么顶级品牌，但用来撑门面的，不要一万也得八千。 林耀杰开了个头以后，剩下的人也都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男男女女基本都是在这一层楼上班的上班族，只有一个叫刘默成的男生是来看女朋友的。这个刘默成比较强壮，身高有180公分，刚才最先推办公桌堵门的就有他，后来搬了铁皮文件柜过来的也有他，一年前大学毕业，一身休闲的打扮，不过看他穿的衣服牛仔裤，估计毕业这一年混得也不怎么如意。刘默成的女朋友叫蒋劲扬，是个长得很秀气的女生，眼睛不大，不过笑起来的时候倒挺有种甜甜美美的感觉，她个头不高，应该不到160，尽管穿了高跟鞋，但是跟刘默成站在一起落差也还是很大。蒋劲扬和丁茜尹是同事，都在一家玩具设计公司上班，只不过蒋劲扬已经是正式的员工了，丁茜尹因为大学没毕业还是见习。 这里的6个女性里面，也就属丁茜尹和蒋劲扬长得最吸引人了，而且丁茜尹165的身高也是6个女性里面最高的。 其实这里面的人除了林迹和刘默成是外来的比较面生以外，其他的人都在同一层楼上班，之前即使不认识，看着也比较面熟。这时候互相认识了，彼此交流了意见之后，对于眼前的状况，却也依然是两眼一抹黑。有人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外面的咆哮声一点都没有减少，而一个更具体的事情摆在了他们的眼前，刚才吓得腿软没注意，现在想起来，一个个都觉得肚子饿得慌。 34.第34章 、有谁愿意一起走？ 饿是一件不能发现的事情，因为一旦发现自己饿了，就会感觉越来越饿。 不过，在这个会议室里，除了角落里一台还有半桶水的饮水机，显然没有什么可以吃的。其实这时蒋劲扬的上衣口袋里倒有两块巧克力，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意思拿出来吃。 没有吃的，也只有去喝水。这间会议室是新雅投资公司的，这里年纪最大的女性，已经年过40的谭国琼就是投资公司的员工，或许是业务能力不突出的关系，到了这个年纪也还是普通的员工。她告诉大家那通水已经快一个月没换过了，建议大家最好不喝。她这么一说大家一开始也确实没有去打那半桶水的主意，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肚子越来越饿，而且比起饿来，口渴是一件更难忍的事情，于是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林迹是医生，不过他没有太多医生的洁癖，许多医生都不抽烟，可是他的烟瘾很大，许多医生也不喝酒，可是他基本上每天都是无酒不成欢，许多医生都有洁癖，不过这时候林迹就是第一个去喝那个近一个月没换过的桶装水的。 喝了水之后感觉并没有更好，因为空空荡荡的肚子里灌了水，晃荡晃荡的会让人更饿。这时候大家互相的戒备已经放下来了很多，林迹也把到收回了刀鞘里，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越看眉头纠结得越深。 “林医生，看起来情况不太好啊。”那个打工者刘默成站到林迹的身边，同样把目光投向远方，说：“你看，街上的车都堵住不动了，人也都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看起来丧尸到处都有。不知道你刚才听到没有，似乎有枪声。” 林迹点了点头，他早就听到了，就在他让拿着电话的人不断的打电话报警的时候，他就听到街上有警笛的尖叫声，在远处也传来过枪声，但是都很零碎，不成体系。更像是个别巡逻的警察个人处理突发状况的行为。这也意味着，至少没有出现有组织有计划的救援，但是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往好处想，丧尸也不是那么多，只不过大多数的人都被吓到躲起来了。 但是，往坏处想呢？ 林迹甩了甩头，经过挂在44楼外墙上窝窝囊囊的无声哭泣之后，回到人群中，尽管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但林迹的头脑还是清晰了很多。这间会议室不是久待之地，先不说没有东西吃的问题，就是那道被他踹坏了的木门，就未必能支撑多久。现在，应该赶紧想办法逃离这个地方，而且要逃就要趁早，不然时间拖久了，想跑都没有力气跑。想明白了这一点，林迹首先探出头去观察了一下会议室窗外的情况，但是从这里除非跳楼自杀，显然是没有出路的。 “大家谁对这栋楼的状况比较熟？”林迹回到人群中，表情严肃的问了一句，然后说：“我们要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救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说不定我们最后会饿死在这里。而且，那道木门也不知道能支撑到什么时候，我建议大家早作打算，找一条出路逃出去。” “这时候出去？被那些……丧尸吃掉？疯了吧？我才不会这么干！我宁愿饿死在这里也不出去，除非警察来救我们。” 林迹的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人大声的出言反对。反对的理由听起来也是很有道理的，刚才他们都眼睁睁的看着丧尸吃掉了自己的同事朋友，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再要冒险跑出去，想起来都腿软。 于是有人说：“警察应该会来的，出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敢不来，不然以后追责，那些当官的谁都跑不了！” “得了吧，还追责呢，那些警察平时和城管一道欺负一下小摊小贩的还差不多，遇到黑社会火拼他们都躲在后面，这种时候还指望他们？” “就算警察靠不住，不还有武警吗？还有我们市旁边不是有驻军的吗？上次我和老板出去跑业务，在路上就看到坦克在搞演习呢，人民子弟兵这种时候不出动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调动驻军？你想多了吧？我们市附近的驻军那是野战军，连省军区都管不了，要想他们出动，得要中央下命令，不懂不要乱说啊。” “不管怎么样，还是等等看吧，饿一饿还正好减肥呢。” “……” 听着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林迹也是无语了，他一度也在想也许是应该多等一下，郝志诚不是说了帮他转接麒麟区分局，请他们的同事派人来救援他们吗？也许再等几个小时，救援也就来了。但是一想到郝志诚，林迹又马上想到了郝志诚说全市的警力都撒出去了，哪儿都不够用，也许，再等几天警察也顾不到他们这儿？ 林迹换了一个角度想，现在警察还没有有组织的行动，但终归是一定会有的，但警察行动的首要目标会是各种要害部门，他们要去保护各种重要人物，就算救援，也必定有个不成文的先后顺序，就不知道他们这里能不能撑到轮到他们的那个时候。至于武警，这种时候武警肯定也会出动的，但他们首先会用来维持秩序，避免有人趁乱搞破坏，也许他们还要封锁这个城市的出口，避免感染外传……这么一想，别说全市的警察，就算加上所有的武警，在整个城市这么大的范围内也不够铺开场面。 那么，他们能等到救援吗？ 林迹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反正他不想再在这里等下去了，他得赶紧逃出去，电话打不通，不管是老爸老妈还是林兮还有李卓然赵陌小陌父女都够他牵挂的，当然也还有曾经和他好过的那些女人，还有……好吧，不管怎么说，他得想办法出去。这个办法当然不是推开办公桌从门口出去，就算他想这么干，这些人也不会让他这么干的。虽然之前他们一个个都显得谨小慎微的样子，但如果他真这么干的话，一定会有人冒着被他砍的危险扑过来的。 林迹在会议室里转了一圈，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会议室的排风口上。很普通的排风口，大小是60x60mm，比起外国的排风口来要小了许多，以他这微胖的身材，要爬出去够呛，而且还不知道里面的管道是不是都能保持这个大小，如果这个大小只是装门面的，里面的管道更窄的话，到时候连退都退不出来。就算大小不变，但是这些管道通向哪里，那也是两眼一抹黑，考虑到体能的消耗，能不能爬出去还得另说。 看着那个略小的排风口林迹犹豫了起来，但是门口那里一直没有停过的咆哮声和撞击声好像透过他的皮肉直接打进了他的心里，让他意识到这不是平常那种野外拓展游戏，不是荒野求生真人秀，这特么的是真正的逃生！而这个排风口就是目前唯一的出路，就算不是一条出路，也没有别的选择！ 想明白了这一点，林迹搬来了几张凳子，架在一起，摇摇晃晃的爬到了拍排风口的下面，他想用那把廓尔喀军刀把排风口撬开，但是他发现这把刀在这里并不是很好用，这时候有人给他递过来一把瑞士军刀，林迹低头一看，是那个从另外一个城市来到这里看望女朋友的打工者刘默成。很显然，刘默成看出了林迹的打算，而且他似乎也正在想这个问题。 林迹用瑞士军刀完好的起开了排风口的塑钢扣板，把头探进去试了一下，里面确实很窄，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当林迹从凳子上跳下来的时候，刚才那一片嘈杂的议论声已经停了下来，所有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林迹拍了拍手，吹掉手上在通风管道里面沾上的灰尘，扫视一圈了这些陌生的面孔，说：“这个通风管道应该可以通到这层楼的其他地方，我准备从这里爬出去，有谁愿意跟我一起走的，举个手，咱们在路上互相有个照应。要继续留在这里等待救援的，也祝你们好运。” 林迹没有说太多，对于现在的状况，谁都不是十分清楚，更不要说哪一种选择更可行。林迹过去给学生上课的那一套虽然有很大的成分是忽悠人的，但是当他在眼前这种环境下尽可能冷静的思考之后发现，尽管他说不上多么勇敢，但是他骨子里就绝不是一个愿意等死的人。那个通风管道也许他爬到一半就会被卡住进退不得，但不管有多冒险，他都决定要去尝试一下。 “我去。”最先响应林迹的就是刚才递给他瑞士军刀的刘默成，毕竟还很年轻，眼睛里那一股锐气和勇气还是要直观得多。而且他搂了搂自己的女朋友蒋劲扬的肩膀，那女孩看上去并没有特别明确的思路，既然刘默成说要走，她跟着走就是了。 “林医生，我也跟你们一块走。”接着表态的是林迹的本家，那个机械贸易公司的经理林耀杰，别看他穿得很光鲜，可在这何种时候，他的思路还是很清晰的，而且他身材瘦小，钻通风管的话，他自问比林迹和刘默成都更有优势。 那个叫做丁茜尹的女孩看了看林迹，怯怯的举起了手，那意思是她也算上一个。 除了这4个人之外，还有一个叫做张东明的男生和另一个叫做黄石的男生也表示愿意和他们一起走，这两个都是年轻人，也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同时在44楼的一家广告公司做平面设计师，平常关系并不算好，但在这种时候，互相都是对方最熟的人，感情也瞬间提升了很多。 这样，算上林迹自己，想要从通风管道里冒险离开的一共有7个人，剩下的9个人则很坚决的表示他们就留在会议室里等救援，宁可饿死，也不会出去冒险。或许他们比较乐观，觉得等下去一定会有救援，实际上，这样的想法没有什么不对的。 35.第35章 、嘴贱的下场 因为爬通风管道是林迹提议的，所以虽然决定离开的7个人中身材最瘦小的蒋劲扬才是最适合在管道里探路的，但是林迹还是没有墨迹的把自己安排了一个探路者的角色。当然这样也有好处，因为林迹的身材是在7个人中最胖的，他的身高比刘默成略微矮一点，但比刚刚走出校门踏入社会的刘默成胖了一小圈，如果他都能通过的地方，其他的人也就都没什么问题。 林迹把军刀别好，踩着凳子第一个爬进了通风管道里，这个时候他平时那些装逼泡妞的锻炼还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尽管他有些微胖，但身手还是比较灵活的。但是进入通风管道以后，林迹首先感受到了是一种异常逼仄的感觉，这个狭窄的通风管道一眼也看不到头，林迹趴在里面，就只能匍匐前进，上大学那年军训的时候还练过这个科目，那时候匍匐前进100米还要讲速度，林迹都是班里的第一，但现在，就这么爬了不到20米，林迹就觉得腰酸背痛的了。 更大的问题还是逼仄的环境，人在里面只能保持一个姿势往前挪动，想回头看一下都困难，唯一的休息方式只能是翻身躺下来，但是躺着看到光线暗淡的顶棚就在自己的头顶，感觉简直就要压到鼻子上来，这种感觉就让人感到胸闷气短非常压抑非常烦躁。也不止林迹如此，其他6个爬进了通风管道的人都是这种感觉，他们或多或少多有点后悔了，但这时候想退回去，在管道里掉头那是不可能的，只能倒着出去，但是人对于自己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总是心怀恐惧的，这样倒着退出去也是一种折磨。 林迹发誓，如果他在这个地方爬上一个下午的话，他绝对会患上幽闭恐惧症。可是他们并没有那么长的时间来憋闷，就在他们或多或少都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一阵嗡嗡嗡嗡的嘈杂声，似乎走廊里的丧尸更多了一些，这些丧尸已经没有了说话的能力，但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嘶吼声汇聚在一起，却比说话更有杀伤力。一想到自己下面就是密密麻麻的丧尸，本来就有些心闷气短的几个人，这时候心里也更加的烦乱和躁动，只想赶快爬完这个通风管，但是让人绝望的是，他们在管道里无法辨别方向，感觉似乎永远都爬不出去似的。 但就在这种幽闭、逼仄的感觉快要把他们逼疯的时候，林迹突然“咦”了一声，加快了爬行的速度，往前又爬了十几米以后，竟然进入了一个相对宽敞的通风管道。这个位置的管道宽约1米2，高有80公分，能够让人勉强的坐起来，身材瘦一些的，像林耀杰、蒋劲扬、丁茜尹他们三个现在并排走都没有问题，而且除了像刚才那样匍匐前进以外，用膝盖着地爬行也没问题。 就好像几辆大巴车在狭窄拥挤的小巷子里行驶了很久，终于跑上了高速公路一样，虽然他们依然是在一个幽闭的空间里，但这已经让他们的感觉豁然开朗了很多。 林迹索性背靠着管道坐了起来，还是春末的天气，爬了不知道多长的一段以后，林迹身上的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非常难受，管道里的灰尘很厚，现在粘在他的脸上脖子上，整个人用“灰头土脸”四个字来形容那是再贴切不过的。 林迹停了下来，后面的人进入这条“高速公路”，也都坐起来休息，在这个狭窄幽闭的空间里7个人挨得都很近，看着彼此灰头土脸的样子，想笑都笑不出来，只觉得心里还是梗得慌，但互相看着这些脸，又凭空多了几分力量，他们都知道如果就是自己一个人的话，在这种幽闭压抑的环境里，被那种压抑感逼疯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林迹喘了口气，这条路是他带头选的，他的嘴巴动了几下，大家都在猜他到底想说什么，不过这时候他们都觉得即使没有林迹的鼓舞，他们也会坚持下去的，大不了就只顺着这条“高速公路”走，能到什么地方就到什么地方，绝不再钻进之前逼仄压抑的“小巷”里面就好。林迹自己似乎就很纠结，他摸出从林耀杰那里抢过来的那包烟，给林耀杰、刘默成、张东明和黄石分别散了一支烟，看了看蒋劲扬和丁茜尹两个女孩，试探性的递过去，蒋劲扬看了看自己的男朋友，腼腆的摇头拒绝了，就在林迹以为丁茜尹也会拒绝的时候，这个小姑娘涨红了脸说，“谢谢，给我也来一根。” 丁茜尹一口烟吸进去，顿时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大概是她的动作有点大，虽然他们看不到管道下面究竟是什么，但都明显的感觉到了一种骚动，这让几个人面面相觑，脸色不免有些发白。丁茜尹也意识到了，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正准备吸了一口的烟丢掉的时候，林迹爬到她面前来将她的烟拿了过去，说：“姑娘，别浪费啊。” 本来就是很狭小的空间里，丁茜尹看到林迹爬过来，简直觉得他的脸都已经蹭到了自己的脸上，真的，他们的鼻尖似乎都碰到了，小女孩的脸更红了，低下头去，都不敢看林迹。林迹呵呵一笑，比起他在夜店里认识的那些美女来，这小姑娘才真是青涩动人啊。这让林迹对丁茜尹的感觉大好，要不是时机不对，他都要开几句玩笑来调戏一些这个小女孩了。 林迹一见到漂亮的女孩就喜欢装，本来休息了一下就是接着往前爬，直到找到一个安全的出口为止的，这时候他就像抽风了一样，说：“目前的情况比我预料的要好，我觉得我们不能就这样自己走了，我们应该去把剩下的人叫上，这种时候，我们需要的是同舟共济。” 话是没问题的，大家也都略微点头，赞同林迹的提议，可是，谁倒回去？好不容易爬到这里来，体力消耗了大半，最重要的是经过刚才那么长的一段幽闭路线，他们的心理都承受着巨大的烦躁感和压抑感，以及对身体下面未知状况的恐惧感，再要爬回去又爬回来，老实说，这比直接面对丧尸还要难以承受。 林迹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要说体力的消耗，这里恐怕就数他的体力消耗最大，虽然他自己从来只说自己是“微胖”，但在这里，所有人中就他的汗最多。可林迹话都已经说出来了，要假装什么都没说过继续往前爬，林迹觉得自己也丢不起那个人。一想到如果自己爬回去找剩下那些人，而这里的几个人自己继续往前爬走了，林迹心里就堵得慌，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一嘴巴，这就是嘴贱的下场，这种时候，不说话也没人当你是哑巴！ “那个，林医生，我和你一起回去吧。”依然是那个怯怯的声音，林迹的目光落到丁茜尹那种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做出这个决定的表情上，呵呵一笑，好吧，装逼还是有收获的。就冲这点，爬回去也值得了，不就是多耗费一点体力吗？ 不管怎么样，林迹沿着来时的通风管道又爬了回去，似乎也是适应了，好像这一趟并不比刚才更费力，而且他虽然转不了身，但是他听得到那个小女孩丁茜尹真的就跟在他后面的，在一片幽闭的环境中，林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这一次林迹记了时，并且在沿途做上了记号，这让他心里有些小小的自得，看来咱也不是只会在上课的时候给女学生瞎吹，哥还是很有潜力滴！ 林迹又这么爬了大约半小时之后，根据管道里的印记来看，他们已经接近了他们来时的那间会议室，没错，那个被林迹撬开的通风口就在前面了。比起幽暗的管道内部，那个出口一片光亮，如果那不是林迹来时的地方，在管道里憋了这么久，发现这么一个亮光的话，他说不定会不顾一切的爬出去。但也就在这时，管道下面传来了一阵杂乱的吼声和叫声。 “林医生……”林迹身后的小女孩丁茜尹弱弱的叫了一声，有些惊慌的问：“发生了什么事了？” 林迹翻转了自己的身体，仰躺在通风管上，然后扬起自己的脑袋，回头看了丁茜尹一眼，将一根手指竖在嘴边，压低了声音说：“别出声，我爬过去看看，注意我的手势，一旦情况不对，你就立刻倒回去，知道吗？” 丁茜尹点了点头，可是林迹刚把头放平，顺势喘口气的时候，就听见丁茜尹发出了一声很响亮的尖叫。林迹不禁有些恼火，不是才说了别出声吗？这么一惊一乍的干什么！不过林迹正想骂人的时候，鼻子耳朵这些感官迅速给他传递了一个信息，那就是那个出口那里冒出了什么东西。 林迹也是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微胖的身材异常敏捷的翻了个身，抬头一看，那个出口那里钻出了一个人来。这个人之前他也见过，就是剩下那些不肯走留选择留在会议室的人中间的一个，是个男的，所以叫什么林迹已经忘了。 这个男人脸色惨白，胸口以上的部位刚爬进来，看到林迹，瞪大了眼睛，向林迹伸出一只手来，用嘶哑的嗓音喊了一声：“救我……” 而随着他的嘴一张开，一股鲜血就从他的嘴里喷溅了出来。 36.第36章 、走一步看一步 “救……我……” 林迹眼看着那个男人的嘴里喷出鲜血，眼睛里充满绝望的看着他，身体却一点一点的向后滑去，他的手扒在通风管道里，没有什么可以抓的东西，只能用指甲死死的抠着管道的铝合金材质。 林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这个幽闭的管道里趴了太长的时间，耳朵已经出现幻听了，下面的声音那么吵，他竟然似乎听到了指甲划过铝合金板面那种尖利刺耳的声音，那声音刺得他整个人都非常的难受，甚至有些想吐。林迹从来都没有试过光是耳朵里听着什么声音就会有想吐的感觉，但是他眼看着那个男人的指甲在铝合金板材上翻了起来，男人手指上冒出鲜血，他的十个手指上流出的血形成十条血印正在一点一点的往后拖，那种恶心反胃的感觉这一次直接浸透到了他的骨头里。 “林医生！我们不救他吗？”林迹身后的丁茜尹也看到了那个爬进来的男人，最开始她也是被吓了一跳，但是她看到那是他们公司的一个老员工，就在今早她来上班的时候，他还很殷勤的给她带了一份早餐。虽然丁茜尹自己是有男朋友的，所以对这个大叔的殷勤她一向避而远之，可是在这个时候，她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叔又滑回去。看着林迹似乎没有救人的打算，丁茜尹着急的往前爬，一咬牙，直接爬到了林迹的背上，把手从林迹的头上伸过去，拉住了那个大叔的手。 一瞬间丁茜尹就感觉到自己的手上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往前拖，那个大叔的手抓到了什么东西，也不管那是女孩的手或者是一根木头甚至是一把刀，他的手指就死死的抓住了这个东西，奋力的往前爬。丁茜尹就感到不但没有把大叔往前拉上来，反而是自己迅速的被他拖下去，而且他的手抓得她很痛，痛得她眼泪都掉出来了。就在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拖下去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身下的林迹动了一下，他侧过了身，把丁茜尹耸落下来，两个人顿时侧身面对面的挤在了一起，而林迹也同时伸出手，一只手从上而下搂住了丁茜尹的腰，一只手，而另一只手也伸出去，抓住了那个男人。 两个人合力，总算拉住了那个男人，可即使是两个人，他们也觉得那个男人重得有些夸张，就好像他不是一个人，而是身后还有好几个人，正在和林迹丁茜尹拔河一样。而这个男人这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的脸色白得像纸一样，一股一股的鲜血不断的从嘴里冒出来。就在林迹和丁茜尹感觉自己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突然觉得手里一轻，他们就把那个男人拉了进来，而随着他们挤在一起艰难的往后挪动了一米之后，丁茜尹的尖叫再次响彻了整个管道，更刺得林迹的耳膜像被电钻钻进去一样的痛苦。 这时候他们拉上来的已经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男人的上半身，自腰部以下，他的下半身已经被撕烂，其实准确的说是被咬烂的，他们拖上来的半截身体血淋淋的还挂着不少内脏，那一股浓烈的血腥和体内污物的气味，几乎能把人直接熏死。 丁茜尹眼睛瞪到了最大，清秀的脸蛋明显的扭曲起来，而她像着了魔中了邪一样歇斯底里的尖叫着，叫得破了嗓，喉咙里就跟着了火一样的也没有停下来。林迹也没有空的手再去捂住她的嘴，两人本来就挤在一起，一发急，索性用自己的嘴堵住了她的嘴。天地良心，林迹这时候真的不是故意要占小女孩的便宜的。 丁茜尹的尖叫被林迹用嘴堵回去以后，她那种涣散得好像已经魂飞魄散一样的眼神才重新找回了焦距。她直愣愣的看着林迹，林迹的嘴巴动了动，似乎是想笑，突然哎哟一声，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嘴皮被狠狠的咬了一口。 但总算，丁茜尹的叫声停了下来，她看着林迹的脸红扑扑的，表情也是十分生气的样子，林迹砸吧砸吧自己的嘴，有点含混不清的说：“好心没好报，你要想引来丧尸，就继续叫好了。” 丁茜尹的情绪还处在失控的边缘，不过她渐渐的也冷静了些，等到她发现她和林迹就这样面对面的贴在一起，姿势可以说也是十分暧昧的，那张秀气的脸顿时又红了起来。不过，和刚才那种异样的通红就很不一样了。 林迹抽出搂住丁茜尹的那一只手，有些费力的往前挪了一下，将丁茜尹的手从那个男人的手里抽出来，那个男人的手捏得很紧，林迹只能把他的手指掰开，每掰一根手指，都传来一声骨骼的脆响，以林迹的的专业知识他可以断定，他是把男人的指骨彻底的往手背的方向掰断了。就这样，才费力的把丁茜尹的手抽了出来，然后示意她挪回去，当女孩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沿着他的身体往下移动的时候，林迹瞬间心里想得有一丢丢歪了。 不过等到丁茜尹彻底挪到了他身后，林迹才回过头来，翻身又看了看那个依然瞪着眼，一脸扭曲而狰狞的表情的男人，叹了口气，说：“哥们，对不住，不是不想救你，可我的能力有限，我也只能这样了。”说完，他往前爬了几步，把那个男人从出口那里推了下去。 “啊！”丁茜尹又喊了一声，气愤的问：“他死都死了，你为什么要把他推下去，这样会让他被吃干净的！” 林迹没有回头，说：“留在里面，如果过一会他变异了，对我们就是巨大的威胁。” 一句话就把丁茜尹的不满和质疑顶了回去，林迹索性爬到了出口那里，他的手上沾满了那个男人留下的血和污物，一股浓烈的腥臭味直往他鼻子里钻，当林迹往下一看，憋了很久的呕吐感再也控制不住，胃里的东西哗啦哗啦的往那个出口倾泻了出去。这一吐吐得天昏地暗的，林迹感到自己吐到胃里都抽痛了，什么都再也吐不出去才停下来，这让他有些虚脱，不过头脑倒是庆清醒了不少。 而就在下面的地板上，林迹的呕吐物倾倒在几只正趴在地上大快朵颐的丧尸身上，可那些丧尸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埋下头继续啃噬了。之前留在会议室里准备死等救援的9个人，现在已经变成了满地支离破碎的肉块，整个会议室里都是喷溅的鲜血，在一片狼藉中，林迹看到会议室的门也不是整个被撞开了，而是上下门板都被挤破，堵门的那张桌子倒还摆在那里。 不知道这算得上是丧尸的智力表现呢，还是他们残存着人的意识？ 林迹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看到几只丧尸似乎对他产生了兴趣，站在出口下面，双手伸过头顶，高高的举起来，奋力的往上够着想要抓住他。不过会议室的天花板距离地面差不多有3米，林迹等人踩着爬上来的凳子倒在了地上，估计是那个男人沿着凳子爬上来的时候，下半身被丧尸抓住了，凳子也随之倒地，站着的那几只丧尸也奋力的向林迹跳动，却怎么也够不到他。 这让林迹把心收回了胸腔里，如果这些丧尸能直接跳上来，或者也会搭凳子的话，林迹觉得剩下的人就不用挣扎了，因为怎么都是死。 等到林迹和丁茜尹重新爬回到管道中的“高速公路”的时候，之前的那几个同伴已经不在那里了。林迹和丁茜尹都没有说话，不过林迹看得出来，丁茜尹显得非常的失望，甚至有些伤心。他只能拍了拍她的头，安慰她说：“这也怪不了谁，别说本来也没什么交情，这种时候，真正经得住考验的，又能有多少？” 两个人坐下来休息，林迹又摸出了烟来，刚点上，丁茜尹就从他嘴上抢了过去，林迹就看着这女孩狠狠的吸了一口林迹的烟，把自己呛得眼泪直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会吸烟了，就看到她一口就一口的，那支烟很快就抽完了。林迹摇了摇头，这样也好吧，遇到这种事情，人总是需要找到一个发泄的渠道的。 林迹看了看他的欧米茄手表，竟然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肚子里饿得厉害，这地方虽然安全，却总不能就在这里饿死，林迹看着丁茜尹稍微缓过了气，就准备叫上她离开这里。至于去哪，林迹心里也没个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时前面的通风管里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他们，丁茜尹之前有些失神的眼睛里迅速的收拢了涣散的目光，求助的看向林迹，眼里也充满了恐惧。 林迹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他把廓尔喀军刀拔出来，半蹲半跪的看着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同时把丁茜尹拉到了他的身后，对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赶紧从另一头走。丁茜尹咬了咬嘴唇，先是紧张恐惧的点了点头，又伤心的摇了摇头，就跟在林迹的身后，用手抓着他的衣角，用这个动作表示她不会自己一个人走。 林迹这时候也顾不得她了，他紧紧的握着刀，心突突突的跳着，当那个声音伴着一个什么从管道里出来的时候，林迹只觉得他的嗓子有点发痒，那种想喊又不敢喊，甚至连咳嗽都不敢咳嗽的感觉，给了他的神经一个巨大的挑战。 37.第37章 、他们一定还活着 “林医生，小丁！” 从管道里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可怕的怪物，而是之前和他们一起爬管道的另一个女生蒋劲扬，她的身材瘦小，在管道里爬行比别人更轻松一些。蒋劲扬看到林迹和丁茜尹，脸上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笑容，这女孩一笑起来嘴角就有两个酒窝，虽然谈不上多漂亮，却很有几分动人，更关键的是，这时候看到她的笑容，林迹和丁茜尹都不由得心窝里一暖。 “扬姐，”丁茜尹一看到蒋劲扬眼睛就湿了，喊了一声，抽噎了几下说不出话来。 林迹摇了摇头，这个女孩太爱哭了，动不动就情绪激动的……不过转念一想，遇到这种事，小女孩没有疯掉已经算表现不错的了，哭什么，实在也正常。而他看到蒋劲扬回来，就知道他们前面应该有所发现，问：“找到出口了？” 蒋劲扬摇了摇头，看到林迹和丁茜尹都有些失望，赶紧说：“谈不上是出口，不过找到了一间库房，门窗都比较厚实，感觉比较安全。而且，里面有吃的。” 就在林迹和丁茜尹倒回去叫留在会议室里的那些人的时候，剩下的几个人在刘默成的带领下继续往前爬，他们本来是想找到楼梯间的，却爬到了一个库房的上面。确定里面没有丧尸后，刘默成于是就撬开盖子跳了下去，发现这里不知道是哪家公司的库房，门窗都比较结实，于是建议大家暂时下去，哪怕是休息，也总比在通风管道里休息得好。结果在里面找到了食物，吃了点东西之后，他们又想起了林迹和丁茜尹，因为他们都觉得管道里比较安全，加上蒋劲扬身材瘦小进退自如，她也就自告奋勇的回来找林迹他们俩了。 林迹和丁茜尹下去之后，刘默成等人给他们分了一些在库房里找到的真空食品，这都是林迹平时看都不看的垃圾食品，不过当他和丁茜尹都是狼吞虎咽的吃下去的时候，感觉比什么山珍海味都强。刘默成问起了林迹和丁茜尹回去以后的情况，当林迹把剩下的人全部都已经死掉了的消息告诉大家，在一片沉默中，他们也都感到一阵的庆幸，幸亏当时他们都选择了和林迹一起走，不然的话，被吃掉的人里面，也该有他们的一份了。 这间库房不知道是哪家公司的，里面装的东西很杂，有复印机耗材，有钛合金材料样本，但最多的就是堆积如山的电脑配件，整个库房也就是一个150平米左右的大通间，但进门那里有张床，旁边还有些生活用品，留了一些食物，看来是看守库房的。总的来说这个库房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林迹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看着窗外的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刘默成和林耀杰在一边叽叽咕咕的说了半天之后，一起走到林迹面前来，刘默成说：“林医生，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林迹看了他一眼，林耀杰补充说：“刚才你们不在的时候，我们讨论了一下，觉得我们这些人要活着离开这里的话，就要拧成一股绳，我们都觉得你的头脑比较清醒，思路也更明确具体一些，大家一致认为，由你来领导们的话，逃出去的机会要更大一些。”不过，林耀杰在说这话的同时，眼睛也忍不住瞥了一下林迹挂在皮带上的那把廓尔喀军刀，也许，这才是他们推举林迹当领头人的关键吧。 林迹淡淡的笑了笑，老实说，他对当这几个人的领头人并没有什么兴趣，又不是在过去，当个小领导好歹多一两块钱的薪水。但是他也没有推辞，这种时候，人群中总要有个主心骨，虽然他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强那么牛逼，但是比起这些人来，林迹还是有几分自信的。不过这些其实也都不重要，他摆了摆手，就问：“如果大家确实信得过我，我就希望大家不是在有事发生的时候才想起我，我们必须要统一思想，制定纪律，如果做不到，那么大家还是各顾各的好。” 林迹的话说完，刘默成最先点点头表示同意，说：“组队打副本都需要服从队长指挥，现在林医生就是我们的队长，你怎么说我们做就行。只要是为了大家好，相信大家也能接受。” 这个刘默成看着高大威猛，有点四肢发达的样子，但也留着心眼，他虽然第一个表示支持林迹，但也强调了林迹的游戏规则得是对大家有好处的。 林迹看了看刘默成，估计他要是没那把军刀震慑的话，这个刘默成估计是要跳出来自己当队长的。但是这也不奇怪，就像玩游戏打副本，你连个基本装备都没有，别人凭什么让你当队长啊？这里就这么几个人，要论年纪，最大的是林耀杰，但是林耀杰能当上部门经理那也是有足够眼色的，如果这时候他倚老卖老讲资本，不要说这些人都不是他公司里的小员工，就算是，也不见得有谁还会听他的，倒不如放低姿态，只要能活下去，大家各走各的，又能吃什么亏？张东明和黄石也有自知之明，他们体格瘦弱，这种时候也没想要当出头鸟，碍于蒋劲扬的男朋友刘默成就在这里，自从丁茜尹下来以后，他们就没话找话的都围着丁茜尹在转。 这是林迹也懒得再去管更多，先找个地方坐了下来，点上一支烟说：“现在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不过看起来是随着病毒感染，很多人变成了丧尸。这个很多不知道究竟是多少，但至少这一层楼里面我们看到过的就有上百只丧尸了。根据我的观察，这些丧尸跑动的速度和正常人小跑差不多，而且它们在近距离的爆发力很可怕。从我之前砍掉那个女人的一只手她也毫无反应来看，和电影、游戏里差不多，要干掉一直丧尸，最有效的就是砍掉，或者打烂它的脑袋。大家在这个库房里找找看有什么可以当做武器的，到了无路可走的时候，我们少不得也要和他们拼命。” 众人点了点头，但是这个乱糟糟的库房，要说能做武器的，还真说不上有什么。 林迹顿了一下，接着说：“刚才我们吃的食物，就是这个守仓库的人留下的真空食品，数量估计很少，我刚看了一眼，就剩下几盒方便面和几袋饼干，除去我们刚吃的一顿能支撑到明天，剩下也就是撑到后天的事情。当然，人在没有食物的时候也能撑上三五天，但我不建议拖到那样的时候，一旦过了明天我们还是等不到救援的话，我们还得换地方。要是现在有一张大厦的结构图就好了，盲目乱走的话，别说从44楼走下去，最多也就是两三层楼，我们也就歇菜了。” “这个我能想点办法。”那个叫做黄石的广告平面设计师打了一个响指，指着库房看守人床边的一台老旧的台式机（真的很老，显示器还是纯平显示器）说：“看到没有，这台电脑连着网线的，只要能上网，我就能把这栋大楼的结构图从保安部的电脑里调出来。不过这台电脑太老了，估计速度够呛，不过这里有的是电脑耗材，要是小丁来搭把手的话，几分钟我就能装一台够劲的新机出来。” 至于为什么是丁茜尹搭手而不是别的人，那也不言而喻了。好在也没有人搭理这一茬，连丁茜尹自己都没在意，也就是黄石的同事张东明不爽的撇了撇嘴。 “那就这样。”林迹暂时也没有更多的思路，于是说：“那咱们就分头行动，黄石你和小丁装电脑，如果你真的那么牛，除了调出大楼的结构图，再好好的了解一下外面现在究竟是怎么状况。其他的人，大家的动手找找看这里有什么可以用来当武器的，要保命，手里还是得有家伙。不知道你们平时喜不喜欢运动，不过从现在起，你们就不是在办公室里打材料的小白领了，把自己当成特种兵吧。” 说完，林迹起身在库房里开始搜索起来，他手里有一把锋利的廓尔喀军刀，可这种情况下，能保命的东西多有一件是一件。一开始找东西，他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飘过脑海，说不清究竟是哪儿不对劲，但他毕竟是做过警察做过法医的人，比一般人还是要敏锐了许多。尤其是他的嗅觉和视力，这两样东西在他还是法医的时候可以帮他找到过不少线索。虽然他后来有些自甘堕落的沉醉在都市的灯红酒绿里，但毕竟底子还是在的。 很快林迹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到底在哪了……他在一个货架的背后发现了一道暗门，这道暗门很隐蔽，林迹一开始还没有发现，只是想神经质一样的走过之后又倒回来，非要盯着那个货架看，结果就发现了货架后面的暗门。这道暗门上布满了灰尘，但是门把手那里却很干净，看来最近才有人使用过。 而在门前的地板上，林迹发现了几滴已经干了的血迹。 这时刘默成林耀杰等人都一无所获的走到林迹这里来，在他们一无所获的同时，他们很竟然的发现了林迹的发现。 “嘘。”林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比划了几下，拔出他的军刀来，示意刘默成去开门，而他摆开了一副准备战斗的姿态。 “有点装逼了啊。”林迹在心里对自己说：“小心装逼挨雷劈啊。” 但是，在老老实实的等两天没吃了再做打算和打开这道门之间，林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接下来究竟怎么办，林迹现在还没有一条清晰的线索，但是他越来越发现，自己还是有很多潜力可以发掘的，最起码，在他的生命哲学里，绝对没有“等死”这个选项。而且他还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就是他的那两个死党李卓然和赵陌这时候也一定还活着，他们会像小时候那样，由他领着头，去搞一个恶作剧去坑人去人家的果园里偷东西吃……至于林兮，那个能收了她的都还没有出现，她就更不会有事了。 林迹在坚信李卓然和赵陌还活着的时候，倒不是他心里的自我安慰，因为这两个人这时真的还活着。 38.第38章 、失落的绝代佳人 灵秀区，光阴大学。 就在眼看着那辆车撞飞了那个好不容易在从丧尸的嘴里逃到食堂门口的学生之后，包括李卓然在内，他们没有去管那辆车上的人在车身杵在那里以后是死是活，而是在瞬间各种念头浮过脑海之后转身往食堂里跑。 李卓然还是按照既定的目标跑向三楼的教职工餐厅，而有两个学生则跑向了食堂老大爷冲出来的一楼大厅。李卓然很想叫他们回来，但他们跑得很快，已经消失在了大厅里面，李卓然也没有追进去，而是沿着楼梯跑上了楼。 当李卓然跑到二楼的楼梯转角往外看的时候，正好看到那辆车里有人拉开门跳了出来。没想到那么一辆普通的商务车能塞那么多人……十几个，甚至可能有二十个，但是他们刚一跳出车厢，紧跟着就是一阵惨叫，因为篮球场上追来的丧尸正好到了那辆车的旁边。瞬间，就有好几个人被丧尸扑倒，而没有被扑倒的人，则如鸟兽散，扑向各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其中，就有一半以上的人选择了他们前面的食堂。 在那群人中，李卓然看到了自己带的研一学生王梓曦，他朝王梓曦大喊了一声，在王梓曦抬头看他之后，就转身跑上了三楼。三楼也是这座食堂的最高一层，是专门的教职工餐厅。这个学校基本上每一个食堂都设有一个教师餐厅，所以每一个也都不是很大，其中这一个因为位置的关系，前来就餐的教师是最少的，所以也是最小的。这时候不是就餐时间，所以，教工食堂里很安静。 他们现在要的就是安静。 李卓然并不是第一个跑到教师餐厅的，不过他在这里停了下来，转身招呼着后面的人，楼梯口就有一道铁栅栏门，虽然平时感觉很单薄的样子，可是单凭人力还是很难将它破坏的。 “快点！快点！快点！快上来！” 李卓然大声的喊着，看着往上跑的人一个个钻进了铁栅栏门里，而在最后一个人的身后，几只丧尸已经追到只有三五米的距离了。李卓然等那个人刚一进门，就把栅栏门拉关上，栅栏门刚一关，就是一阵稀里哗啦的撞击声，他赶紧退后的两步，就眼睁睁的看着丧尸的手臂从栅栏间伸进来，他们的脸也贴在栅栏上，目光凶恶的看着他，嘴巴像是从脸上裂开的巨大沟壑，唇齿间滴淌着一股半透明的粘液。 其实那道栅栏门并没有锁，如果丧尸懂得将门往两边拉开的话…… 李卓然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还好，教师餐厅的那道木门还没有关上，而是留了几个脑袋，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这边。李卓然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又回头看那些丧尸，丧尸越来越多，整个楼梯间都挤满了，其中有不少嘴上脸上身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和肉糜，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和一种难闻的说不清的臭气。李卓然的心跳得很快，双腿也有些发抖，他准备将挂在一边的一把自行车链锁拿去锁栅栏门，可是这个时候要再往前走一步，那简直都是拿自己的命在赌。 “小舅！快进来啊！” 餐厅门那里，吴彦召和王梓曦正焦急的看着他，吴彦召忍不住喊了他一声，而在他身后，刚躲进教工餐厅的那一群人正在催促他们赶紧把门关上。要不是吴彦召身高马大的，那些人说不定就把他先拖进去关了门再说了 “快关门！再堵在那里，大家都得一起死！” “快关门！******，想害死大家啊！” “妈的，再不关门就把你们推出去了！” 那一片叫喊声李卓然也听在耳里，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不过他还是一咬牙，抓起自行车链锁，环过栅栏门，“咔嗒”一声锁死了。这只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可是当他强自压着那种心脏几乎都要跳出来的恐惧完成这个动作的时候，他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甚至在最后一瞬，他的手哆哆嗦嗦的差点就没把链锁扣上。他可以肯定，那一瞬间如果链锁滑落了的话，他绝对不会再去捡起来了。而且，他的手还被一只丧尸的手抓住了，也亏得他手臂上也全是汗，丧尸抓的一下，就滑脱了，但那股力量很猛，刮得他的手臂火辣辣的。也还好没有被抓破皮肤，不然他自己也不敢去想会有什么后果。 当李卓然一脚踏进食堂，他身后那道厚重的木门迫不及待的关上的时候，李卓然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都没吭一声。 又何止是他，当那道门砰然关上的时候，所有逃进来的人，全都像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一样，委顿在了地上，没有谁有什么更多的动作，都是一脸惊骇得麻木的表情，脑子里也是一片乱糟糟的。 没有谁说得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经历了这一辈子最恐怖的一段时间，见到了最恐怖的事情。 就这么一直坐了恐怕有十分钟，李卓然才第一个站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也都下意识的集中在他身上，许多人甚至下意识的往自己的身后挪动了几下，唯恐这个第一个站起来的人突然再张开血盆大嘴扑向自己。教工餐厅的门已经被关死了，外面的走廊栅栏门还被锁起来了，如果这里面再有人变异咬人，那真是无路可逃。 李卓然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干咽了一口口水，说：“都别发愣了，打电话报警！” 众人于是才仿佛从梦中醒来一般，纷纷拿出了电话，瞬间，之前还毫无声息的食堂里又是一片嘈杂。 “哎！报警打哪个电话啊？911还是999？” “白痴！你电影看多了，那是美国的，打……打12315!” “喂喂喂！是保卫处吗？喂！喂！说话啊！” “喂！救命啊，喂！救命你听得到吗？” “喂，妈！妈！是我……你那边信号怎么这么差啊！喂妈，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 在一片没头苍蝇一般的忙乱中，李卓然微微摇了摇头，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那就是他们所面临的一切，恐怕不是一起事故，而是一场灾难了。当他把目光扫过眼前这片忙乱的人群时，他看到一个女孩拿着手机，却没有打电话，而是在摄像。她身上穿着一件有很多口袋的记者背心，剪着沙宣广告式的短发，看起来很干练，长得其实也挺漂亮的，不过当李卓然的目光落到她身后两个女孩的时候，发现她那种漂亮瞬间被秒杀了。 那两个女孩，显然正是在之前的电视海报、还有车载海报、校园里到处挂着的海报里出现过的“绝代佳人”演唱组合的成员。李卓然也就想起来，那个穿着记者背心的女孩应该就是之前电视上出来晃了一下，自称是家园传媒实习记者的那个周灵洁。而包括这个小记者在内的另外几个人，则都是从刚才那辆肇事的车里逃出来的人。 李卓然转头去看王梓曦，王梓曦立刻露出一脸十分夸张的表情，说：“老师，你简直想不出来，体育场那边是有多么的恐怖！” 李卓然摇摇头说：“幸亏演唱会是下午才开始，早上涌过去的也就是本校的学生，要不然怎么可能从体育场跑出来。” 王梓曦看了看那两个漂亮得太过份了的女孩，心有余悸的说：“老师您真厉害，这您都猜得到……我有个哥们就在后台做安保，我可是花了很大的代价才收买了他，也就是想去合个影要个签名的，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打死我也不会去看演唱会啊！” 李卓然把头转向窗外，语调有些沉重的说：“有没有去体育场，恐怕区别也不大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些打电话的人也都放下了手里的手机。他们把他们所能想到的报警电话都打了，大多数时候都是占线的忙音，偶尔有打通的电话，那一头也是一片杂乱，杂乱中伴随着他们之前随处可闻的惨叫声，那尤其让他们心惊肉跳，那似乎意味着，不只是他们这里，而是可能所有的地方都陷入了和他们亲眼目睹的惨状之中。打电话回家的人也大抵都是如此，有的最开始打通了，却在哭诉中，电话里突然没有了声音，或者，电话那边也是一片杂乱。 然后渐渐的，他们的手机就没电了。 这时候他们开始互相打量，看看自己身边还有没有认识的人，这种时候，他们无比的需要从认识的人身上寻找一丝可以让自己不要就这么晕倒或者精神崩溃的力量。 在所有人当中，李卓然无疑是最镇定的。他在这里是个老师，而且还是个男性，就算强打精神，他也不能表现得比学生们更糟。更重要的是，他从来就没有遇到事情就惊慌失措的习惯，即使在刚才几乎所有人都慌不择路的逃命的时候，他还保持了一丝难得而又救命的清醒。也正是他的一点清醒，把他还有这里的人带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所在，否则的话，他们在奔跑得精疲力竭之前，应该已经被丧尸扑倒了。 现在，已经过了最开始那种漫无边际的慌乱，他需要认真的思考一下目前的处境。李卓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林迹出现在他身边，如果林迹在这里的话，许多事情，交给林迹就可以了。作为死党，李卓然当然知道林迹很多时候说的话都是忽悠那些学生的，但是他也没原则的相信，即使是真的出现了林迹瞎吹的灾难，林迹也一定有办法像他说的那样去做。没有谁比李卓然更清楚林迹内里的那种潜力，就连林迹自己都承认，李卓然比他的老爸老妈还要了解他。 39.第39章 、能不能同舟共济？ 整个教工餐厅里，连同李卓然自己在内，一共有21个人。其中，有12个人是和他从教学楼那边一起跑过来的人，有人跟丢了，有人加入了，现在数来，总共有12个人，而另外9个人，则是挤在那辆演播车里从体育馆那边逃过来的人，包括他的学生王梓曦和最近出镜率有点高的实习记者周灵洁。 那辆车里当时跳出来的有差不多20个人，现在却只剩下了9个。 在这21个人里面，一共有只6个男人，却有15个女人，除了娄慧琳老师和一个看起来是经理人的女人以外，都只是些女孩。而6个男人中，除了李卓然自己，年纪最大的恐怕还得算研一的王梓曦，身体最强壮的则要算李卓然的外甥吴彦召，然后就是一个穿着保安服装的瘦高个，另外2个男生一个是从头到尾都跑在最前面，又每每在关键时刻忍住一脚的那个男生，另一个则是李卓然在教七楼下面接住的那个很瘦弱的男生。 “现在，我们必须要同舟共济了。”李卓然现在的情绪已经比较镇静，所有的事情，一条一条的理清楚，第一步，是要让大家一起面对眼前的境况，灾难已经发生，接下来会怎样还不清楚，不过首要的，还是大家同舟共济，共度难关。“大家都先自我介绍一下吧，先不要去管究竟发生了什么，最重要的是，我们活下来了。我叫李卓然，是环境与生命科学学院的一名教师，现在和大家一样，只是个灾难中侥幸活下来的幸存者。”他没有在这时候强调自己是什么教授不教授的，那没有任何的意义。看着这一张张还没有完全从震骇中清醒过过来的面孔，老实说，他感到很不乐观。 就在教工餐厅的楼下，正飘荡着一阵阵烦躁的低吼声，这是丧尸特有的声音，那种声音似乎直接从他们的胸腔发出来，当他们还没有新鲜的食物而漫无目的的徘徊时，他们就会散发出这样的低吼声。有胆大的人贴在窗边往下看去，顿时浑身就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在食堂外面的路上，正徘徊着密密麻麻的丧尸，大概也是他们先前的动静把这些丧尸吸引过来的。 更有细心的人发现，其实这些丧尸如果不是身上沾满了血迹，还真有点看不出他们与正常人不同的地方，他们漫步徘徊着，也不像奔跑时那种脚步踉跄，重心不稳的时候那么易于发现他们的异常。只是在阳光的照射下，他们的皮肤都显得有些灰败，但是并不特别明显。这当然不是个好事情，因为这样很不容易分辨他们和正常人的区别。当他再回过头来看教师餐厅里的其他人时，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这些人，究竟又是不是正常的人。 “我也是学校的老师，我是法学院的娄慧琳教授，我想各位同学应该都认识我，因为你们的法律基础课就是用的我编的教材。” 在李卓然提议大家自我介绍之后，第一个响应他的就是女老师娄慧琳。这时候她抱着双臂坐在一张凳子上，双腿并拢，很优雅的坐姿，她的衣服虽然又脏又破，不过因为她紧抱着双臂，不注意也不怎么看得出来。不过大家对她的自我介绍似乎并不怎么感冒，和李卓然只是提到了自己作为教师的职业不一样，娄慧琳老师还不忘提醒人们她应有的知名度，可现在这恰恰是大家最没兴趣的东西。 “我叫王梓曦，我是李老师的学生！照现在这个情形，靠自己，活不下去！老师说的对，我们现在是要同舟共济，尤其需要大家保持一条心，我听老师的，大家刚才看到，所有的人都躲到了餐厅里，是李老师冒死把外面一层栅栏门锁上了。别的不说，我相信跟着老师，起码能活得久一些。”王梓曦的嗓门有点粗，和他的名字以及形象完全不是一回事，他的身材并不是那么魁梧那么有杀伤力，但是一双戴着眼镜小眼睛里竟弥漫着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杀气。 而吴彦召则什么都没说，只是紧挨着李卓然站着，和李卓然、王梓曦组成了一个三角形。其实也没有人想过要听谁的，但是王梓曦这么一说，很多人都觉得，有个人能出来引导大家，真不是什么坏事。而刚才在李卓然锁拉闸门时叫得关门叫得最凶的几个，都有些不自然，他们刚才可没有想过李卓然是不是在冒死关门，只想着把他也挡在外面。 李卓然朝王梓曦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得太多，他也不要谁来听他的指挥，现在又不是上课，有没有听他的，很重要吗？他把目光投向了那个保安和那个一直很能跑的男生，留在这里的男性就这么几个，强壮一点的，除了他自己和吴彦召，也就是这两个人了，王梓曦也就是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比较狠，但论身材论体魄，王梓曦只能排在后面。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取得一致的意见当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行，也早点说清楚最好。 “那个，两位老师，各位同学，我叫马阔，大家也看得出来，我是个保安，我来到学校当保安才三个月，以前是当兵的，刚才李老师为了大家那个冒死去关门，这个我也看到了，老实说，我就很佩服，当时我都一门心思想躲起来。我觉得李老师是条汉子，没说的，我听您的。”保安马阔瘦高个，年纪也不大，其实他才21岁，和这些大学生倒很接近，不过说话很直，给人的印象不错。 “也不见得是为大家什么的那么高大无私吧，其实也是为了自己，不过这位李老师的胆子倒也真大。”这时候说话的是那个一直跑在前边，但是总在关键时刻退后一个身位的那个男生，他的长相很粗放，声音却相当不赖，标准男低音，音质淳厚，充满磁性，如果光听声音，估计很多小女生都会被迷住，而且他的普通话超好，直接去电台当播音员都没有问题。 这时一个女生跳出来，有些激动的说：“我知道了！你是学校广播站的李召山对不对！？我最喜欢听你主持的《岁月无声》了！” 那个男生没有否认，说起来，在这所大学里，这倒真是个名人。不过很多女生都很迷恋他的声音，却从来没见过他的真人，虽然他的外形和她们想象的有点出入，不过能够见到真人，那女生还是很兴奋的。但她还有点花痴的想要个签名什么的时候，另一个女生却冲了上来，一巴掌就朝李召山的脸上扇过去。事发突然，那个小花痴的女生只来得及尖叫一声，倒是李召山动作一点都不慢，抬手挡住了这一巴掌，蹬蹬蹬连退几步，压低声音喝问：“干什么！你发疯了？” 那个女生却是吴彦召的小师妹陈珊，披着一头秀丽的直发，之前穿着长裙的时候也是个袅袅娜娜的淑女，这时候却两眼发红，就跟咬人的丧尸差不多。她的裙子在关键时刻被自己扔掉了，这时候上身穿着蕾丝花边的淑女衬衣，腰上围着吴彦召的卫衣外套，露出了一大截雪白修长的大腿，恨不得一口吃了李召山。这当然不怪她这么愤怒，就在刚才，在食堂的台阶上，这个李召山把她推向了迎面扑来的厨师大爷，幸好厨师大爷没有变异，否则她当时就血溅当场了。就算现在，她的脸上还留着厨师大爷一勺子留下的印子呢。 “你这个人渣！”陈珊第一下没有打着李召山，对方是个身高175的男生，体格显得比较娇小的她要打着人家真心不容易，可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显然十分的愤怒，咬牙切齿的说：“像你这种能把一个女生当替死鬼的渣滓，也有脸评价别人的好坏么？”她是打不到已经有所防备的李召山的脸了，但是极度的愤怒还是让她忍不住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口水。 李召山也不辩解，偏头让过了陈珊的口水，他冷冷的看着陈珊，在心里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这样你都想不通，下一个死的人一定是你。不过陈珊打不着他，他却没防着旁边还有个人，在他后退的时候，突然伸脚使了个绊子，一下就被绊倒，哗啦哗啦的撞翻了靠墙的一排椅子。 那个伸脚的人当然就是吴彦召了，别人不知道陈珊为什么像个泼妇般毫无形象的追打李召山，吴彦召当时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再加上陈珊又是她的同学，不帮着陈珊出气那才是怪事了。这时吴彦召轻蔑的看着李召山，如果这家伙起来跟他打架的话，他倒是求之不得。 但是李召山显然很清楚眼前的局势，不说别的，单挑他就不见得是吴彦召的对手，而且吴彦召身后还有李卓然和王梓曦，虽然王梓曦几乎可以忽略……李召山爬起来后也不想跟陈珊纠缠，只是愤愤然的说：“同舟共济？嘿，这就叫同舟共济吗？对不起，恕不奉陪了！”这时候他当然不可能拂袖而走，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地方走，但是教工餐厅和学生大食堂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有一些小包间，虽然很小，但是也有门，也是为了满足教师们喜欢清静、讲究隐私的需要。整个教工餐厅除了3个小包间以外，还有几个卡座，没有门，但比大厅正中的座位还是要清静很多。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哗啦啦的拉拽铁栅栏门的声响，伴随着一些丧尸兴奋的吼叫，似乎是他们这边起的冲突，引发了餐厅外面丧尸的激动。一时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一下，也顾不得再去了解陈珊和李召山之间有什么过节，而是在李卓然的指挥下，把大厅中间的餐桌搬了几张过来，牢牢的把大门堵住。 而李召山在包间里关了门，什么都不管了。 40.第40章 、乍暖还寒 王梓曦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准备打架但别人不接招，正气不打一处来的吴彦召，说：“那个，师弟啊，我觉得那家伙是故意借这个机会抢占一间包间的呀。” 吴彦召想也没想就说：“那又怎么样，让他一个人在里面自生自灭好了！” 王梓曦摇了摇头，那个李召山很有心机，表面上他是生气发火走开了，实际上他借机抢占了一个包间。包间里面有沙发，不但睡觉的时候舒服一些，而且也要安全一些，最起码如果外面的门被撞开了的话，他还有一道门挡着呢。虽然那最终也未必能起什么实际的作用，但至少别人在这个时候就不会想到这一点。 忙活完了堵门的活，大家又回到自我介绍中来。基本上除了李卓然和娄慧琳还有保安马阔，其余的人都是学生，包括已经和家园传媒签约的大四学生周灵洁。不过也有两个学生比较特殊，那就是两个“绝代佳人”组合的成员，和她们一起的，还有一个助理，年纪比她们大十来岁，在这里面属于年龄和李卓然是一个批次的人。 两个偶像明星都穿着演出服，其实也就是简简单单的衬衣短裙长筒靴的校服，一个扎着两条小刷子，看起来很文艺，一个是学生头，看起来有几分干练。都是从各大高校的校花里选出来的，敢称“绝代佳人”，那长相那身材那青春饱满鲜嫩得要拧出水来的靓丽，绝对不是包装两个字就能交代得过去的。之前大家没缓过气来，这时候近距离的认真看了，就连李卓然也忍不住眼睛发亮。 就听到她们自我介绍说：“我叫梁铮铮，铮铮铁骨的那个铮铮，我来自南大，正在上大一，我学的专业是国际贸易，我的特长……我会唱歌，还有，我能说非常流利的说英语、法语和德语三门外语。” “大家好，各位老师、同学，我的名字是加藤千叶，我来自日本爱知县，目前正在华南师范大学念一年级，我相信，我可以作为一个战士。”这个留学生的普通话讲得不错，不注意的话，还听不出她是个外国人。 李卓然在欣赏美女的时候，倒没有那种偷偷摸摸，畏畏缩缩，明明眼花缭乱，又故意装得目不斜视的样子，而是直视着她们，赞叹的说：“你们真人比海报还要漂亮很多啊，我还以为所谓的绝代佳人就是一种娱乐炒作，不过以你们的漂亮，还真当得这四个字。看来家园娱乐也是下了血本了，还我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男生不惜挂科也要去演唱会现场了，早知道的话，我也会去老夫聊发一把的。” 其实李卓然原本粉的是这个叫做加藤千叶的日本留学生，但是见到梁铮铮以后，李卓然就立刻“移情别恋”了。其实他之前也没有认真看过12个“绝代佳人”组合的成员都长什么样，这时面对面的看到了梁铮铮，他才发现梁铮铮长得太像李卓然年少时候迷恋的那个姓周的香港玉女掌门人了，简直就像倒退30年玉女掌门的双胞胎妹妹一样，一瞬间，李卓然觉得自己年轻了一半，就好像自己面对面的见到了自己昔日的偶像一样。 “呵呵，”梁铮铮阳光明媚的一笑，说：“老师看起来一点也不老，那来的老夫聊发？”不过她随之神色一片黯淡，低声说：“不过，人们永远也不可能再看到这个完整的组合了，她们死了，我亲眼看到的。” 在被选入这个偶像团队之前，这些女孩天南地北的互不相识，即使被公司打造成了一个组合，相互见面的时间也不多，而都是这么璀璨的女孩，要说有多么真挚交心的感情也真不容易，不过，比起那些来，她们脸上的伤痛丝毫没有作伪的成份。 这不是在舞台上演戏。她们是亲眼看到几个同伴是怎样死掉的，当变异者的利牙咬破那雪白细嫩的脖子或者温润光滑的香肩的时候，绝没有因为她们的美丽有丝毫的收敛。哪怕她们是当之无愧的绝代佳人。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的心里，都沉重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因为她们看到的，也正是他们都看到的，她们伤痛的，同样也是他们伤痛的，所有的人，都一样。 这时，几乎所有人都猛然抬起头来，看向了同一个方向，在那个方向，想起了一阵激烈的枪声。 在校园里发生的袭击事件最先惊动了市政厅的老大们，而他们也优先把学校作为救援目标。伴随着一阵阵尖利刺耳的警笛声，几辆警车呼啸着冲进了校园里。可是他们才进校园，就被迫停了下来，因为校园大道上，空地上，到处都是人——准确的说，到处都是人吃人的惨烈景象，以至于下了车的警察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些都只是穿着警服，但似乎武器都没有带的派出所民警和协警，在一片混乱中，他们扯开了嗓子大喊，但是毫无作用。倒是有些还没有被咬死的人听到喊声向他们跑来求救，但也立刻带动了一片疯狂的丧尸。 有个警察发现情况不对，拔出了随身佩戴的手枪，朝天鸣枪示警。可这同样无济于事，没有人在意那个枪声，不，也不是不在意，枪声把更多的咬人的疯子吸引了过来，几辆警车和为数不多的警察，瞬间就被淹没了。 没过多久，伴随着更为刺耳尖利的警笛声，一排排黑色的，印有“特警”字样的警车开进了校园，还包括几辆大卡车里装载的武警。这些特警全副武装，而且迅速的用防暴盾牌组成了人墙。把反恐处突作为日常演练内容的特警显然比派出所民警训练有素得多，而且人数也不少，哗啦啦的一下就来了上百人，组成几个方队，荷枪实弹，壁垒分明。 然后有带队的领导出来喊话，领导的气势逼人，但是明显没有人听他的。不过这也不要紧，特警们当然是早有准备的，于是一排排的特种枪械朝天发射，一枚枚冒着浓烟的催泪瓦斯落入了混乱的人群中，前排的特警也都展开盾牌阵型，戴上了防毒面具。 但是，他们很快更加惊讶的发现，在滚滚浓烟里，那些疯狂的暴徒并没有被呛得东倒西歪，倒是踏着浓烟朝他们走来的样子好像对他们这些国家机器的象征完全无动于衷。带队的领导也纳闷了，这特么的还能算一场突发事件么？甚至都不能算恐怖袭击，而是暴动了。比暴动更严重是什么？他一时有点想不起来，但眼前这一切，似乎就比暴动还严重来的。 但那片黑压压的人群瞬间也逼到了上百个特警的前面，带队的领导一时间很乱，汗水大颗大颗的从脸上往下滴，特么的这形势莫非要开枪？可是能开枪吗？要是开了枪，自己又不是什么大的不得了的领导，背黑锅的时候铁定是把自己拉进去的啊。打电话请示？似乎有点来不及了…… “啊！！”一个特警被扑倒了，尽管他穿着防弹背心，带着防毒面具，可他还是被两个学生压倒了，而且还是两个女生，他却竟然完全没有反抗的力量。这跟内心的惊骇什么的无关，完全就是因为那两个女生的力量太大了，尤其是当她们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的时候，他亲眼看到自己把其中一个女生的头发带头皮都扯下来了，可那个女生根本不为所动。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的血，向着天空，喷溅得很高。 “开枪！开枪！开枪！” 这个命令下得似乎太晚了一点，特警们的队形已经被冲散，这时候再开枪，就会伤及自己的同伴。可即使这样，枪声到底开始响了，却稀稀拉拉的，很不成规模。因为他们已经被狂乱的人群所淹没。也有一部分特警反应足够迅速，他们快步退到后面，迅速的重组了队形，虽然眼前都是些手无寸铁的学生（虽然没有寸铁，可他们的牙齿似乎一场的锋利），但是上司下了命令，现场又极度的诡异，也就咬紧了牙，闭上眼睛扣动了扳机。 这是最有组织、最有目的、最为密集的一阵枪声，雨点般的子弹泼出去，稀里哗啦的顿时就带倒了一大片人。可是，还没有等到特警们谴责自己的良心，那些倒下的人又姿态奇特的站了起来，特警们发现这些人身上被子弹穿过，或者有大片的血肉被子弹撕裂，甚至有的手臂都被打断了，可是他们依然继续向前扑来。 他们，根本打不死。 这一幕实在太诡异了，特警们的瞳孔放到最大，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不过也不用他们去思考了，枪声把大量狂暴的人群都吸引了过来，尤其是他们是从靠近体育中心体育场那一侧的校门进来的，所以他们就看到狂暴的人群，数以万计源源不断的涌来。有人发现如果子弹爆头，倒是非常有效，不过他们这上百人的警力，瓢泼般射出去的子弹，终究没有能够挡住那潮水般的人群。 枪声停了。 李卓然在三食堂根本看不到体育场那边的情况，但是他和他身后的那一小群人都发现枪声停了。警笛声也停了。虽然更远的地方又响起了警报声、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枪声，可不久之后也归于平静。平静中，又处处弥漫着令人心惊肉跳的不安，哪怕是一个很细小的响动，都会让人心里抽搐一下。 夜幕降临，在这晚春的夜晚，寒意悄无声息的弥漫开来，让许多人都抱紧了双臂，当然，真正让他们感到冷的，远远不是和白天相比急剧下降的气温。 41.第41章 、今年的普利策奖是我的 “听着，如果有一点你在逃命的途中要找一个地方躲起来的话，记住，首先要找一个有食物的地方。” 这是林迹上课时给学生们讲过的话，李卓然作为教务处长听课的时候把这些话记录了下来，而在更早之前，这些话由林迹说出来，在李卓然的耳朵里都已经生了老茧，那时候他就总是鄙视林迹，好像林迹成天没事干就想着什么灾难什么世界末日似的。 当李卓然在教七楼开始逃命的时候，脑子里就想过如果无路可逃的话，也要找一个有食物的地方躲藏起来。所以他才会在教七楼和教八楼之间稍一徘徊，就选择了这条通向三食堂的路。能保持这么清醒的头脑，除了受到林迹的影响之外，和他经常外出搞田野调查有很大的关系，因为时常要深入到那些人迹罕至的荒野里，所以曾经自费和林迹一起到国外去参加过野外生存训练。只不过那时候的他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面对一场城市里的生存考验。 教工餐厅的主要客源当然就是学校的老师，不过也有很多不缺钱的学生上来加餐，餐厅主要经营午餐和晚餐，有自助餐、中西简餐还有火锅炒菜，厨房是独立于楼下的学生餐厅的。就在餐厅里面，还有一个小超市。对于一个每天每餐都至少要面对几百人次的消费的小型餐厅而言，它的厨房里储存的食物，对现在这20来个人来说，随便十天半个月都是很轻松的，而且还餐具炊具一应俱全。 这时候，就连吴彦召都惊叹于自己的小舅当时的选择，在那种情况下他就能想到这一点，不能不说，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对于他们这些侥幸活下来的人来说，从最开始慌不择路的奔跑，到终于躲到这个餐厅里，经过各种努力都没办法和外界联系上，直到天色渐渐黑下来，在经历了他们人生中最恐怖的一幕后，他们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还要吃饭这个事情。可饥饿是这样的，当你没有注意到它的时候，它似乎还很遥远，当你开始感觉到饿的时候，那种强烈的饥饿感瞬间就占据了整个意识，甚至让人忘记了恐惧。 不过李卓然这里，可就比林迹那边幸运多了，因为他们就在食堂里。 那十几双眼睛一下子就朝餐厅的厨房方向看去，然后他们发现平时摆放自助餐餐盘的长桌上还空空如也，负责传菜的厨房窗口也还是关着的。他们都突然想起来，他们跑进来的时候，还远远没有到饭点，而且教工餐厅开放的时间向来就比学生食堂要晚一些，这时候，恐怕是没有什么现成的东西可以吃的。 “哎，服务员！拿菜单来啊！……本来我还在想，既然相逢就是有缘，我就请大家吃一顿好的呢！可惜，现在大家只能减肥了。”女老师娄慧琳故作轻松的幽默了一把，这时候她虽然也有点饿，不过一直在节食减肥的她少吃一两顿饭对她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问题。 不过娄老师的玩笑响应者寥寥，只有一个看起来也很瘦弱的男生呵呵一笑，不过那男生的眼睛，却时不时的往她双手抱着的衣领里边瞟，她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尽管她抱着双臂，却总有些顾此失彼。应该说，这也很诱惑人，尤其是娄老师人到中年，但保养得极好，身材可以说是充满了成熟女性的魅力，她其实也知道那个男生的眼神往哪儿飘了，可她并没有点破，反而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的，那种成熟女性的风情，就连那两个“绝代佳人”也比不上。但让她心里有些不爽的是，李卓然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他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眼睛里也不知道在计算什么。 难道学理科的人都是这么不解风情吗？娄慧琳心里失望的叹了口气，然后她看了看梁铮铮和加藤千叶，心里很不以为然的想，什么绝代佳人啊，也就是年轻一些，真正的绝代佳人是要有内在的韵味和气质的懂不懂？ “既然没有服务员，我们就自己弄吧。”一个叫赵英的女生主动站出来说：“厨房里应该有食材的，我来给大家做饭。”这是个个头不高，相貌乏善可陈的女生，大概也有点自卑吧，说话的时候脸有点红，声音也很低，不过还是很积极的一边说话，一边向厨房走去。 厨房门是一道金属门，门上写着司空见惯的“厨房重地，非请莫入”几个字，其实在场的15个女生，包括娄慧琳在内，倒有一大半压根就没进过厨房，就算有，这时候也没想到要去为大家做点吃的，那个毫不起眼的赵英主动站出来的时候，有几个女生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她们互相看来看去的，最后是吴彦召充满热情的走过去帮忙。 但是，就在赵英准备开门的时候，李卓然几步窜过去，伸手压住了厨房的金属门，制止了赵英的动作。赵英一脸茫然的看了看李卓然，说：“放心，老师，我在家里是老大，每次回家都要照顾弟弟妹妹和奶奶，这点小事我做得来。” 李卓然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他看了看，不出他所料，这道金属门是从外向内开的，很重。门上并没有锁，要推开门并不难，不过，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下，转过头来，脸色更凝重了。 吴彦召也不禁失色的退后了两步，问：“里面有丧尸？” 吴彦召的声音不大，不过餐厅里的人本来也不多，也都聚集在一起，他的话刚一飘到他们的耳朵里，所有的人脸色都不禁一阵巨变！餐厅的大门已经被堵死了，门外就是依然咆哮聒噪着的丧尸，如果从餐厅的厨房里也冲出一群丧尸来，那他们只有跳窗出去一条路了。可这是三楼，跳下去不死也得摔个重伤，哪怕不受伤，外面的路上可还游荡着几百只丧尸呢！ 而且！这道厨房门还是没有锁的！ 一时间，刚刚缓过气来的人们，瞬间又被恐怖所淹没。每个人的表情都在不停的变化，但是不管他们是什么表情，恐惧都像一条毒蛇缠在了他们的心脏上，不断的收紧，压迫得他们几乎透不过气来。 “救命啊！”一个女生终于忍不住尖叫了一声，转身跑进了一个包间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其余的人面面相觑，但是有她和之前李召山的榜样，有几个人的眼珠转了几下之后，不约而同的冲向最后那一个包房里，也不管其他人，从里面死死的把门关上了。他们之前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这时候的反应倒出奇的快。 一瞬间，21个人里面，就剩下了留在餐厅里一半不到的人。 吴彦召苦笑了起来，看了看李卓然，不过他发现自己的小舅不但依旧镇定自若，而且似乎对这种情形早有所料。然后他就很好奇的看了看剩下的都还有哪些人，师兄王梓曦还在，虽然他的双腿在打颤，脸色也白得更纸一样的……保安马阔也还在，刚才那个一说话就脸红的赵英也没跑，另外那个男生，还有娄老师都躲进包房里了。倒是加藤千叶和梁铮铮那两个“绝代佳人”没有惊慌失措的跑掉令他有些意外，这种意外，或多或少的有她先入为主把她们看成了花瓶……就像梁铮铮自我介绍的那样，她的特长是唱歌和外语，可现在，这些东西似乎毫无意义。不过现在这两个女孩的表情显得有些生气，因为她们都还在这，可她们的助理却已经躲到包房里去了。陈珊本来差点跑进去了的，不过她在回头看了吴彦召一眼以后，又留了下来。剩下的一个，就是那个小记者周灵洁了。 就在刚才几个人夺门而入的时候，周灵洁拿着手机把这一幕也拍了下来。不是她的手机待机时间超长，而是她的记者背心里，本来就装着充电宝。当她拍完刚才那一幕的之后，她就露出一脸耐人寻味的笑，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问自己的说：“这个短片该取一个什么标题呢？我想想，嗯——就叫《恐惧？本能？人性？》怎么样？” 吴彦召咧了咧他的大嘴，有点无语的看着这个小记者说：“你是天生的神经大条呢？还是脑子有病？在这样的时候，你竟然还能在一边拍照摄像！”说真的，他觉得这个女孩很可能是被吓傻了，或者天生就是个疯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摄像？还在想什么新闻标题？ 周灵洁耸了耸肩，说：“作为一个合格的记者，就应该随时随地抓住具有新闻价值的事件，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我相信当我把我拍下来的视频制作成短片，再配上一组文字，今年的普利策奖得主就该是我了！” 吴彦召顿时甘拜下风，他不禁想到那些拼着命不要跑到中东去的记者，冒着被is斩首的危险也要去拍那里的战地生活，那不是疯子又是什么？眼前这个小记者虽然没有跑到中东去，不过她和那些疯子倒真的很像啊。果真是不疯魔不成活？ “好吧，”吴彦召嘿嘿一笑，说：“可你拍出来的东西也得有人看才行吧？说不定现在整个世界都湮灭了呢！”虽然是句玩笑话，可这句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震。 如果，这不是一句玩笑话呢？ “先别想那些了。”李卓然淡淡的说：“把剩下的桌椅板凳搬过来堵门。这道门是从里面拉开的，我发现丧尸不会做拉门的动作，不然它们早该冲出来了。但是，还是先把门堵上更安全一点。” 42.第42章 、智商问题 在关上教工餐厅外面的栅栏门的时候，李卓然就发现，丧尸的力量虽然很大，速度也并不慢，可是他们……他觉得应该用“它们”了……动作比较机械，只是一些进食的本能动作。当他关上横拉式的栅栏门的时候，那道栅栏门并没有上锁，任何一个人只要往两边一拉，就能把关上的门再次拉开。可是那些丧尸没有，它们只是使劲的往门上撞、撞得栅栏门吱呀作响但就是撞不开。当然如果它们撞得太厉害了，把门挤开了一条缝，只要那条缝足够挤进一根指头，那条缝就会越来越大，所以李卓然才又补上了一把自行车锁。 现在，他又发现，同样是一个很简单的向内拉门的动作，它们也不会做。它们会挤在门边，用身体撞击铁门，但是不会把它拉开。如果那道门是从里向外开的，那恐怕他们这一行人刚一跑进教工餐厅，厨房里的丧尸就扑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听了李卓然的话，吴彦卓才恍然大悟的说了一句，不过他随即想到，他们现在可真是腹背受敌，除了留在餐厅里，根本无路可逃啊。而且，尽管门被堵上了，但两道门外都有丧尸，天知道它们会不会冲破房门闯进来，那种感觉，绝对是真正的如芒在背。这种随时需要扭头看向身后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除此之外，最让人寒心的，也就是那几道紧紧关上的包房门了。一起逃到这里来的21人，转眼就躲起来有一大半，而且那一半的人在关门的时候，丝毫没有停留下来考虑其他人的意思。其实那个时候只是发现厨房里有丧尸，还没见到丧尸出来呢。 李卓然向来不喜欢说人长短，不过吴彦召可就不管这些了，只见他把那尊壮硕的身材往那几间包房门口一摆，手指扣着鼻子说：“我发现这个世界上真的是什么人都有啊！刚才还围在一起口口声声要同舟共济，还口口声声的检讨自己在老师关门时的表现太差劲了，转过眼就把人关在门外，说一声卑鄙都是抬举了，整一个就是贱！一群贱人！一群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贱人！烂人！” 吴彦召骂得口水横飞，李卓然苦笑着摇了摇头，而王梓曦则向他竖了一个大拇指。不过，那些躲在包房里的人明知道吴彦召骂的是他们，也没有人还嘴，毕竟他们刚才的行为，确实是让人心寒的。这可不是打个小报告坑朋友的钱或者抢闺蜜的老公那些破事，把那扇门一关，留在外面的人可是要死掉的。 是要死人的。 李卓然也没有阻止吴彦召骂街，其他人也没有阻止，甚至陈珊也加入了吴彦召骂街的行列，很快她发现骂街是一件很解恨很过瘾的事情，换了谁被关在外面，那怨念可都不是一般的大。幸亏丧尸不会拉门，否则的话，现在就不是吴彦召陈珊站在门口骂街，而是他们外面这些人，都变成丧尸的食物了。 不过李卓然等吴彦召骂够了，不轻不重，不咸不淡的说：“其实这种行为也只是人在极端恐惧下的一种本能，也让我们看到了人性的另一面。也许我们在下一次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只不过，他们实在太不聪明了。” 李卓然没有说为什么他们不聪明，只是把目光投向了教工餐厅内的小超市，那里同样有一道门，尽管是玻璃门，可那种钢化玻璃，一点也不比用简易的装修材料隔成的包房差，甚至可以说，如果丧尸冲出来，先撞开的绝对是那几间小包房。当然这个问题人在着急的时候肯定也是想不到的，但更重要的问题是，那些包房里，什么吃的都没有。 陈珊顿时哈哈一笑，大声说：“老师您说话真是太客气了，您为什么不直接说，那些白痴的智商实在是太捉急了呢？” 另外的人看到了超市的货架摆放的食物，立刻明白了陈珊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了。他们大多数也没有张扬，而是忍着笑，鱼贯走进了小超市里，也把门关上了。不就是关门吗，谁不会啊？ 餐厅内的小超市并不大，9个人挤进去以后甚至有些拥挤，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超市的货架上有吃的。有方便面、有饼干、有各种女生爱吃的零食，有矿泉水、有饮料，甚至还有啤酒白酒。地方虽然小了一点，可是大家各自拿了自己爱吃的东西，就这么席地而坐，倒也可以说是其乐融融！ 王梓曦没有去拿那些饼干，而是直接搂了一堆真空包装的卤鸡翅啊，卤鸡蛋啊一类的肉食，首先撕开一条鸡腿，刚放到嘴边，立刻良心发现的停止了动作，将鸡腿朝李卓然递过去，嘿嘿一笑，说：“差点犯错误了，老师，您先来！” 李卓然倒没有客气，接过那条鸡腿，说：“别把肉食独吞了，按人头，平均分一下。” 王梓曦还好，只见吴彦召脸上顿时露出一副被割了几刀一般痛苦的表情，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肉食品，然后嘻嘻一笑，恬不知耻的说：“算了吧，这些美女师妹们都要减肥，让她们吃这些东西岂不是害了她们吗？我都长成这样了，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啊？” 几个女生不由被他逗笑了，梁铮铮说：“师兄想吃就吃吧，我倒是不减肥，不过其实这些真空包装的肉食都有防腐剂，吃多了可不好哦。”梁铮铮不是这个学校的，不过吴彦召明显比她们年纪大好几岁，叫一声师兄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吴彦召立刻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来，慷慨的说：“没错，这种垃圾食品还是让我强大的胃来消化吧，你们还是别受罪了。” 但是，李卓然依然摆了摆手，淡淡的，但是也很严肃的说：“把肉食平均分配，从现在起，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平均分配。你们如果嫌自己的东西多吃不了要给别人，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可是，如果自己的东西吃完了，想要跟别人要，那就要看别人愿不愿意了。” 赵英弱弱的说：“这么多东西，我们哪儿吃得完啊……”可是，就当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随后所有的脸色又都变了一下。是的，这个小超市的东西对他们9个人来说，确实太多了，但是这个多，仅仅是现在。如果再过几天，甚至更久呢？ 王梓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由衷的拍着马屁说：“老师，我能不能赞你一个？我发现从一开始逃命，你的思路就特别清晰，好像我们现在遇到的每一个问题你都有算到，你真是我的偶像啊！” 李卓然瞪了她一眼，很矜持的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啊？难道你以为一个全省最年轻的教授是白给的吗？” 众人不禁都轻轻一笑，梁铮铮露出两排洁白细致的牙齿尤其笑得灿烂，本来就是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孩子，这么灿烂的一笑，真是有几分星辰黯淡、日月无光的威力，这搁到古代去，不是个红颜祸水才怪了。而且那种笑绝对不是装出来的，笑容里那份简单到极致的自信，更是别人骑着火箭也追不上的。这时候大家都是席地而坐，加藤和梁铮铮因为穿的是裙子，梁铮铮是站着的，加藤千叶则是跪坐，腰板也挺得笔直，就连才退伍不久来当保安的马阔也不及她。 “老师，”吴彦召眼看着自己的肉食都被瓜分了，心里不住的滴血，这时候忍不住“报复”的说：“我能说您这是闷骚吗？或者说是低调的奢华？”看到李卓然瞪他一眼，吴彦召才没有把话说下去了。 梁铮铮说：“现在想来，这所有的一切都像做了一场噩梦一样。不过如果不是刚才老师您在走廊里多停留了几秒钟，那些人早几步把餐厅的门关掉，我们几个现在已经被吃掉了啊。可现在我们竟然还能平平安安的坐在这里，肚子饿了还有吃的，要是不说点什么感谢您的话，那真说不过去呢。” 吴彦召赶紧将李卓然的胳膊揽在自己怀里，说：“那啥，梁铮铮小盆友，老师是我的，你可别说什么大恩无以为报，只愿以身相许一类的话哦！” 梁铮铮巨汗了一下，说：“师兄你想多了。”不过她也忍不住很是纳闷，很想问一下周围的人，你们学校很流行师生恋，而且还是基情吗？ 吴彦召随之又说：“老师你就不要染指了，以身相许的话，我也是可以牺牲一下的，怎么样？” 梁铮铮莞尔一笑，倒也没有直接的打击他，只是目光扫了一下吴彦召那比李卓然这个年纪的人都还要明显凸出来的肚腩…… 加藤千叶关心的就不是这个问题，她用稍微不注意还是会露马脚的普通话问：“老师您是教什么课的？听师兄这么说来，您该不会是早有准备吧？” 李卓然看着加藤面不改色，内心却又有些心潮澎湃起来，说：“提前准备谈不上，只能说，我比较有忧患意识。而且我最近做的课题都和生态伦理学有关，我一直觉得，人类发展到今天，对自己实在是太过于自信了。随着人类科技越来越发达，人们似乎相信自己能控制这个星球上的一切，包括控制生命形态。我不知道我们遇到的究竟是一场怎么样的灾难，我是学生物学的，我认为这更像是一场病毒变异引起来的基因突变，而且是前所未有的，超出人类认知的突变。至于病毒的来源，现在我还不敢妄言，但是它肯定不是凭空出现的，肯定与人类活动有关。现在，如果还可以乐观的话，我们只能希望这场灾难还处于人类科技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梁铮铮想了一下，说：“不是很明白，可是老师，如果人类科技可以控制一切，又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李卓然苦笑了起来，说：“有道理啊，你是学什么的？” 梁铮铮笑笑，说：“我就一学中文的文科生，凭感觉说的。” 李卓然摇了摇头，眼神也变得很凝重，沉声说：“说不定，被你一语言中了呢。”说着，他把目光投向正在抓紧时间摆弄手机的周灵洁，问：“周记者，你那里有什么好消息吗？” 43.第43章 、天亮以后有什么？ 留在小超市的9个人里，李卓然上课是从来不带手机的，梁铮铮和加藤千叶当时正准备上台排练，也没有带手机，其他的人，手机基本不在满电状态，刚才又狂打了一通电话，基本都关机了，就剩下周灵洁带着充电宝，而她的手机，现在就成了他们唯一的对外联系的工具了。 不过，从周灵洁苦涩的表情来看，她那里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好消息。她用的是一个苹果6，这还是她刚签约家园传媒的时候，她爸爸给她的奖励，用了没多久呢。对于立志要做记者的周灵洁来说，她真正需要的是一台专业的单反相机，不过在她还没有装备单反以前，她特意找了一个业内人士，扩充了手机内存，在采访任务之外，就用手机捕捉她需要的新闻素材。 就在刚才大家还在说话的时候，周灵洁就一直在做一件事，那就是把她刚才拍到的视频传到网上去。包括还在演唱会的化妆间，变异刚开始的时候她拍到的一些鲜血淋漓的镜头。照她的估计，这些视频早就有人上传了，作为一个记者，她到这个时候才上传视频，实在有些反应迟钝。可是也没办法啊，她不是直到这个时候，才空出手来做这个事情吗？ 这时候，听到李卓然的问题，周灵洁把手机放在了一边，老老实实的回答说：“老师，我刚才再把所有能打的报警电话打了一遍，包括国家公布的所有的救灾应急电话。和之前一样，这些电话都是占线的，怎么打都打不进去。唯独有一次打进了110的电话，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挂断了，再打就更打不进了。不过，”她顿了一下，似乎若有所思，然后说：“我打电话回电视台，一开始就打通了的，而且有人接了，但是那边什么声音也没有，我是说，不是电话的问题，电话没问题，但是那边什么声音也没有。” 周灵洁这么一说，颇让人觉得背心冷了一下，纷纷仰起头来看小超市的外面。他们能看到的就是空空荡荡的餐厅里，桌椅板凳都被搬去堵门了，对面的包房紧紧的关着门，餐厅里白色的荧光灯虽然尽职的亮着，可那灯光却似乎比平常更白，更冷。小超市的另一边就是靠走廊的墙，虽然厚实的墙壁想来是不会被丧尸撞开的，但是大家一想到就在墙壁后面，就有很多丧尸在徘徊，顿时也觉得那墙壁格外的冷，本来靠着墙坐的几个人，赶紧站了起来。 不过站起来也好，在地上坐久了，腿脚也有些发麻。 李卓然是盘腿坐在地上的，就像打坐一样，而且看起来他一点也不担心这样坐久了会血脉不通，他的学生王梓曦就很恶趣味的想，要是给老师披一身袈裟，再把他的头发刮掉，会不会是他更想要的？不过李卓然就像知道王梓曦在想什么一样，目光不温不火的扫了他一眼，王梓曦就赶紧老实的缩下了头。 “你继续说。”李卓然淡淡的说了一句，周灵洁应了声是，差点加上一句“师父”，然后鬼使神差的看了王梓曦一眼，发现那货对她挤眉弄眼的，她就郁闷自己怎么和这位大师兄想到了一块。对，王梓曦是大师兄，还有个吴彦召，该是二师兄。 “因为那边的情况让我觉得怪异和寒碜，我就把电话挂了，再打就没有人接了。其实今天早上我本来是去做一个离奇车祸的现场报道的，后来听说好多地方出现了咬人事件，我本来立刻申请了去播报咬人事件的，却被台里派到了演唱会现场。刚才我想从网上了解一下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一开始还能看到有几个医院收治了一些具有狂犬病症状的病人的消息，和我们见到的情况有些相似，但是这些消息上网的时间都是昨天以前的，今天的市内新闻处于空白状态。国内其他地方，还有国外的新闻更新时间倒是保持到了几个小时以前，但是国内部分没有相关报道，国外也只是在说流感。我想把视频传上去，都传到了90%了，最后却发送失败了。” 说到这的时候周灵洁有些沮丧，毕竟这么重量级的视频如果不是第一时间上传，如果别人已经传上去了，她再传也没什么价值了。 李卓然说：“如果我们把这个情况理解为这场灾难目前仅限于我们大学城所在的灵秀区，或者最多就是我们这个城市的话，这应当是个好消息。不过到目前为止，官方和警方似乎并没有能够采取有效的救援行动，可见这场灾难爆发得十分突然，情况就不容乐观了。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只能暂时躲在这里等待和观察，而且要做好长时间停留的心理准备。尽量节省食物和水，随时注意保持自己的身体状况处于自己所能达到的最佳状态，还有，从现在起，我们分班站岗守夜，一旦有任何的异常情况，就要在第一时间叫醒大家。现在是……”他抬起手来看了看手表，说：“晚上9点，为了节省体力，我建议全员熄灯休息。从现在起，每3个人为一组轮班倒，每组负责3个小时。我和马阔、吴彦召分别担任组长，每组再加入两人。吴彦召的小组负责9点到12点，马阔的小组负责12点到3点，我的小组负责3点到6点，所有人6点吃早餐，然后进行必要的锻炼。具体怎么做，一会我让吴彦卓做一个表出来。” 没有人有异议，李卓然从一开始到现在的表现，已经具有足够的说服力，这和他是不是老师无关。而且，大家都觉得他的安排是很有针对性的，这已经是他们目前所能做到的最有效的方案了。 只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们会在这里呆很久，他们总想着很快就会有救援的，甚至在想，外面那些丧尸其实也就是生病了的人吧，虽然它们发狂了，可这种发狂的状态，说不定会自己好呢？就像感冒不吃药也会好一样，或者有间歇性恢复正常的可能？只要有这么一点可能，他们也能从这里出去的啊。 分组完毕之后，李卓然就那么倒在小超市的地板上睡下了，而且还竟然很快的睡着了。这让周围的人都不得不深深的佩服，因为他们尽管各自为自己找到了一个角落，却连躺下去都有些犹豫，尤其是女孩，总觉得就这样和几个陌生的男性躺在一起睡觉，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好吧，就算他们现在不算陌生男性了，而且应该也不会趁乱对她们做什么，可就这么睡下未免也太不雅观，尤其是梁铮铮和加藤千叶还穿着短裙！而陈珊更是连裙子都扔掉了，只在腰间围着吴彦召的外套，那可是随时会走光的。 好吧，就算这些也不是问题了，可他们睡得着吗？他们所经历的一切，怎么能让他们睡得着觉！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总是浮现出那些毛骨悚然的画面，即使睁着眼，也总是担心外面的丧尸会冲进来。怎么可能睡着，这怎么能睡得着？ 可是，他们也都明白，李卓然这样安排是有道理的。如果他们不休息好的话，万一丧尸闯进来，他们就连最后一线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幸亏小超市里关了灯，尽管餐厅里的灯光还是会照进来，但是小超市里关了灯就暗了很多。于是一个个咬了牙，也都在地上睡了下来。 第一波值夜的是吴彦召、周灵洁和赵英，说是值夜，也只是坐在小超市的玻璃门边，睁大了眼睛看着外面的动静。可如果真有什么动静，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周灵洁没有再盲目的摆弄着她的手机，即使她有充电宝，充电宝的电量也是有限的。而充电宝和手机充电器的电源接头，又都弄掉了。说不定，充电宝里剩下的那点电量，就是大家最后的希望呢。 不过，周灵洁灵光一动，赶紧从网上下载了一份电子地图。流量神马的这时候都是浮云，可让她擦了一头冷汗的是，当她刚刚把市区地图下载完毕的时候，手机上的网络信号就完全没有了。 “师兄，”周灵洁不甘心的说：“餐厅有vifi吧？你知道密码吗？” 吴彦召心有不甘的看着那些他不能吃的袋装肉类，唉声叹气的说：“我哪知道啊，你自己试呗，你手机上也有软件嘛，这个时候了难道你还要讲素质啊。其实我在想另外一个事情。” 周灵洁看着他问：“你在想怎么把那些袋装肉弄过来？” 吴彦召摇头说：“师父发了话，做弟子的岂能不遵从？就算是馋死，我也不会去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的。我是在想，现在怎么上厕所。” 周灵洁啊了一声，脸有点热，可这，确实又是个很具体也很现实的问题。 天黑了，不管怎样，在经历了一整个极度惊恐的白天之后，这个世界似乎暂时的安静了下来。会有救援吗？天亮以后，又会看到什么？不知道了。 44.第44章 、开门or不开门？ 朝阳区，世纪家园小区。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楼梯间里的脚步声，本来只是最正常不过的声音，虽然这个时间差不多是午休时间，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有人在楼道里乱跑……有电梯呢，虽然是老旧破烂的电梯。对于好不容易才跑到顶楼的天台上喘口气的赵陌等人来说，楼梯间传来的脚步声让他们格外的敏感和紧张，而且，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的心跳也就越来越快。 比较起来，《行尸走肉》里的丧尸都还是比较瓜的，动作又慢有机械，脑袋还脆得跟西瓜差不多，用螺丝刀都能扎烂，但是赵陌他们遇到的丧尸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赵陌回想起自己刚才砸“死”的那个老头，虽然谈不上后怕，但还是感觉很麻烦。 当时他两手空空，虽然他一见到老头的时候就很警惕，但是一眼看去的时候，老头似乎和平时并没有太明显的区别。那老头平时就脸色灰绿难看，嘴里满是乌黑的被劣质香烟熏出来的黑牙，当时老头只是木然的看着他，还让他以为老头并没有感染。殊不知老头突然就向他扑来过来，动作很快，力量也很大，也正是力量很大，一脚踩踏了楼顶的隔热板才陷在那里。而赵陌也非常当机立断的就捡起老头子用来砌花坛的砖头朝他脑袋上砸上去，可连续砸碎了两块砖头竟然也没把他砸“死”。反倒是老头把脚拔出来，差点儿就扑到赵陌身上，幸而老头随后又踩踏了隔热板，而且这次是两只脚就被卡住了，赵陌丧心病狂的捡起转头从老头的后脑一阵猛砸才终于把他砸“死”了。 吃了清水煮白菜以后，赵陌等人就在老头的楼顶菜园寻找可以用的武器，但是赵陌找到的也只是一把菜刀，而赵小陌也找到了一把小锄头和一把锤子，那把小锄头是两用的，一头扁平，一头尖利，握把也是金属的，这时候倒可以算得上一个杀器，锤子虽然是钝器，但冲击力也是很可观的，何琪找到了一把大号的修枝剪，但是有没有用还有待检验。至于李博一，他却什么都没有找到，或者说也不屑于找，而是早早的退到了天台最里边的角落。在他身后，就是他们爬上天台的登山绳，一副见势不妙就抓着绳子跳下楼去的架势。 不过这时候也没有人在意李博一打的什么小算盘，只要他不在后面搞什么小动作，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其余的三个人，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楼梯间的那道铁皮门上。那道门一看就是顶楼的老头找人焊接的，看起来很难看，不过感觉倒挺结实。就他们之前见到的丧尸而言，似乎并没有徒手撕开铁门的能力。 这时候他们的全身都绷得很紧，满心希望的，就是铁门能顶得住，或者，实在顶不住，出现在这里的丧尸也不要太多。而他们同时也在心里喊，警察呢？救援呢？不是说了会解决的吗？ 脚步声很快的就到了顶楼的铁门外边了，赵陌等人心头也是一阵狂跳，已经亲眼目睹了活生生血淋淋的撕咬和啃噬，要是不会害怕，那才是笑话了！即使是赵陌，就算是赵陌，也一样是会有恐惧的。只是赵陌的表情太酷，让人觉得即使他拿的只是一把菜刀，也足以把蜂拥而来的丧尸搞定。当然赵陌这样死酷死酷的也很有好处，那就是他的那股子酷到仿佛全身都结了冰的样子也给了其他人，尤其是给了何琪巨大的信心。 却突然铁门上传来了一阵噼噼啪啪的敲门声，伴随着一阵带着哭腔，也明显喉咙都要喊破，恐惧得跑调的尖利的声音—— “开门！开开门啊！有人没有人？救命啊！” “救命啊！救命啊！” 有男有女，而且似乎有几个人。 而就在楼道里，密密匝匝的还跟着一阵沉重得多的脚步声，伴随着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间隔着大概也不过一两层楼的距离。 怎么办？ 何琪和赵小陌都把目光投向了赵陌，赵陌虽然喜欢耍酷，打起架来也是一把好手，可是赵陌不是很喜欢动脑筋做决定的人，林迹曾经就说他不能振兴他的枯荣武道馆，就是因为他太内敛了，光是他自己的功夫练得再好也是没用的。其实这种时候赵陌就很希望林迹在眼前，如果林迹在这里的话，赵陌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说，只等林迹说句话，他照做就好。 嗯，开门的话，万一后面跟来的丧尸已经到了跟前，他们岂不是跟着完蛋？要是不开门的话，呃……就这么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门外的几个人被啃得骨骼嘎吱作响，血肉横飞？ “不要开门！” 这时候躲在后面的李博一突然大喊了一声。 而听到天台上有人，外面敲门的人也敲得更急迫，喊得也更加惶恐和激烈了，有人伸脚踢门——不过顶楼老头找人焊接的这道铁门，倒真有几分皮实，被踢得咣当咣当的响，但丝毫没有被踢开的征兆。 怎么办？ 也就过了几秒钟，赵陌就做了决定，可这几秒钟简直像几个世纪那么漫长，外面的人喊得声线里都带了血丝，赵陌点点头，断然说：“何琪！开门，然后就躲在门背后！” 门开的一瞬间丧尸会直扑中间，躲在门背后反而安全，这也是李博一亲身经历给他们带来的启发，然何琪去开门，赵陌和赵小陌则摆开了架势准备迎战。 何琪这时候分明的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发软，之前尿了裤子的那种紧迫感所带来的全身肌肉发紧发酸再次波及全身，她的牙齿更是在耀眼而温暖的阳光下冷得格格格格的打架，但是她一甩头，窜上两步，手脚有些不利索的握住了铁门的拉手和门锁，回头看了一眼赵陌，尖叫一声拉开了门！ 门锁一松，想是外面的人在门上投入了全部的力量，“咣”的一下，何琪直接被铁门撞倒，也不知道具体撞在了哪一个部位上，只觉得眼冒金星，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原本是想躲在门背后的，却也没这个机会了。 门外的几个人一拥而入，赵小陌跳过去想要再将门关上却已经来不及，当先扑来的两支丧尸满脸满身的血污，张牙舞爪的就朝她扑来。赵小陌却不喊也不叫，后退了一步，侧身让过正面的一只丧尸，半转身一甩手，右手拿着的小锄头尖头的一边直接就扎进了丧尸的眼窝里，不等力量用尽，立即拔出锄头抽身转开。顿时“噗”的一声，没有鲜血四溅，但是那只丧尸就顺着惯性往前扑倒下去。 赵小陌的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看上去竟有几分英姿飒爽的美感。这一招过去打架可是用过的，不过一般手里拿的都是一根木棍，扎的也不是眼睛，不过在这种时候，她还是拧得清轻重缓急，果敢干练不作小儿女态。 赵陌死酷死酷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点笑容，果然是他赵陌的女儿，如果不是遇到这样的场面，那也就是一个不显山露水的女孩儿，长大了也就嫁人生子，一辈子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当然平平淡淡也意味着平平安安，但是这个总是带着几分忧郁，偶尔露出一个笑容都会有些让人心痛的女孩儿，这时候却到底展现了她的与众不同。 不过这时候也不容赵陌多想什么，另一只丧尸就要扑到眼前，却是赵陌又抡起一刀，砍断了脖子。赵陌手里拿的，也仅仅是一把菜刀而已，不但不称手，而且刀本身的品质很差，赵陌凭借的就是他出刀的时机，角度，以及速度，说什么真正的高手摘花飞叶也能伤人那是武侠小说，如果赵陌现在手里拿的是一把武士刀，或者练武人用的大刀，那么十几只丧尸，赵陌都不需要小陌来冒险。如果他不是身上还带着严重的外伤的话，也就是这把菜刀，他也不会让小陌来冒险。 那几个奔逃到此的幸存者一头冲进来，发现天台上其实无路可去，往前再跑就是跳楼自杀，回过头看到赵陌父女二人竟然撂倒了好几只丧尸，不由得都有些惊讶。他们一路只是跑跑跑，被各种鲜血淋漓的场面吓得裤裆里湿漉漉冰凉凉的，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却不想原来那些满身血污，吃人不眨眼的疯子竟然也会被打死。这一下好像才突然醒悟过来，原来他们也可以这么做。 可是，醒悟归醒悟，他们却手脚酸软，提不起劲来。眼看着门外涌进来的丧尸越来越多，暮然发现，没有人救得了他们，反倒有可能带着大家一起死了。 赵陌和赵小陌奋力想把丧尸杀开，再把铁门重新关上。但是越来越多的丧尸只能让他们边打边退，可是在这楼顶天台，他们早已经退无可退！ 这时候，一直在观察风向的李博一，果断的抓住来时的登山绳，往楼下荡下去了。一个逃过来的幸存者没搞清楚状况，看到李博一往下面跳，以为外面还有什么路，跟着就往外面跳，却是一生惨叫，直接摔下了楼去。 李博一紧紧抓着登山绳，亲眼看着一个人从自己的身边跳下去，在楼底下摔得脑浆迸裂，嘴里吐出了两个字——白痴! 赵陌等人这时却来不及像李博一那样抓着登山绳往下溜，眼看着就无路可走了，赵小陌却猛然发现顶楼老头的花房旁边，还堆着一堆砖块。先前林迹砸死顶楼老头，也是从这里捡的砖头。这时候他们也不可能捡砖头砸丧尸，倒是能踏着爬上墙头，跳到隔壁一家的天台上去。 45.第45章 、开锁神技 丧尸虽然也会爬高，但动作毕竟不利索，对他们来说，现在也根本没有别的选择了！ “上去！” 赵陌看着赵小陌踩着砖跺跳上了围墙，冲何琪喊了一声，挥手又砍翻了一只丧尸。仿佛一夜之间，他们就回到了冷兵器战争的时代，不是杀了敌人，就是被敌人杀死，分秒毫厘生死一线之间，什么潜能也爆发出来了。何琪手里拿着个修枝剪虽然一只丧尸也没杀死，也就是在赵小陌和赵陌的保护范围躲来躲去的，却也没有惊慌失措没头没脑的乱窜，有一两次还将修枝剪扎进了丧尸的眼睛里，没有能穿透头骨，至少也戳爆了丧尸的眼珠子。 不得不说，何琪的胆气比起另外那几个幸存者来要高了不少，这也是从赵陌他们那里得到的信心。一个有胆气的女人在这种时候即使帮不上忙，至少也不会拖后腿。 至于那几个抱头鼠穿，除了尖叫不停，就是拼命想往赵陌他们身后躲的幸存者，赵陌是不打算叫上他们的。但是在求生本能的支配下，他们的反应倒也不慢，看到赵陌三人先后踩着砖跺跳到了隔壁，他们也有样学样，只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动作明显不到位，跳上砖跺的时候竟然踩空，一跤跌下来，瞬间就被丧尸扑倒，惨叫声中，倒是吸引了丧尸的注意，没有马上跳上砖跺追过去。 楼顶的天台本来是没有什么围墙的，不过顶楼的住户把楼顶当成了自家的地盘，自然少不了要用围墙围住，林迹的顶楼老头许是人品不太好，他的邻居讲那堵墙修得很厚实，还在墙头上埋了碎玻璃。从这道围墙跳过去，穿上了户外装登山鞋的赵小陌没事，赵陌也没事，甩掉了高跟鞋赤脚上阵的何琪脚底板一着地，就是一个血脚印了，另外那几个人，或者是手，或者是脚，或者是身上衣服没有遮盖的地方，就没有一个不受伤的。 然而他们一着地，迎接他们的就是一条毛色很不纯正的哈士奇，凶恶的叫着扑向最先着地的赵小陌面前，被赵小陌灵巧的一让，一锤子砸在了哈士奇的嘴里，崩断了几根牙齿，哈士奇呜呜惨叫，还没有来得及跑掉，赵陌手起刀落，直接把它给斩首了。 这户人家姓廖，赵陌也是认识的，知道他们家把楼梯间封了，从房子内部开了一个楼梯，小区的物业曾经威胁要把他们告到法院去，但是这家人浑然不惧，久而久之，公摊的楼顶堂而皇之的成了他们家的楼中楼。比起隔壁老头的焊接铁皮门来，廖家用的防盗门高大上了很多，也结实了很多，却是从里面锁住的，赵陌踢了几脚，那道防盗门纹丝不动。 赵陌皱起了眉头，刚才本来也是慌不择路别无选择，跳过围墙来才发现这边同样无路可走，而且廖家的楼顶除了一个狗窝就是鱼池，不像隔壁老头那样种了许多菜，就算丧尸过不来，他们也没什么东西可吃……也不是没有，林迹看了一眼被他砍掉了脑袋的那只哈士奇，没准他们就得生吃狗肉了，还有鱼池里的几条锦鲤，好吧，能做原始人也比饿死好！ “呃……” 林迹正在为他们将要重回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而在心里苦笑的时候，墙头上突然传来了一声低吼，紧跟着就是一阵女人的尖叫。回头看去，一只丧尸显然踩着砖跺在墙头上冒出了脑袋。不过它的动作怎么都不协调，脑袋虽然露在了围墙外面，手臂也高高举着，奋力的想跳过来，却明显不会攀爬。 赵陌想起来，他家的厕所天窗只有1米6的高度，而他的抽水马桶连着水箱就像一个阶梯，丧尸顺着踩上去距离天窗就不到1米，自然很容易就爬出去了。而廖家这道围墙足足有2米2，砖跺也就是60、70公分的样子，即使踩在砖跺上，距离墙头也还有1米5左右的高度，差不多有一人高，丧尸又还没有灵活到可以手脚并用的攀爬，所以探出个头来，只能在那里干瞪眼。 想明白了这一点，赵陌心里稍微的落下了一块石头，看到另外那几个人还在那里哭爹喊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怂样，他就忍不住过去一人一耳光，压低声音只说了两个字：“闭嘴！” 这时候他才看清楚，跟着他们跳到廖家楼顶来的，一共有5个人，3男2女。2个女的一个年龄和赵小陌差不多，看起来还是个中学生，另一个二十出头，也还很年轻，3个男的只有1个看起来上了40，或许也没有到40，但是头发掉光了，个头貌似只有160的样子，人长得也很猥琐。 赵陌看着这人，嘴角微微一翘，说：“汪强，原来是你。” 这个秃顶的猥琐男叫汪强，认识他的人都叫他光头强，在小区门口摆了一个小摊配钥匙上拉链的。别看他人长得又矮又挫，却也在小区里有套两居室的房子，还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认识他的人，都嘲笑说一颗鲜嫩的大白菜就这么被一头猪给拱了，还是个如此猥琐的光头猪。更有不怀好意的人在背后说以他这德行，虽然没有头发，可是头顶上常年想必也是绿油油的。 这个时候，光头强的老婆竟然也在，就是两个女的当中那个年轻的。其实也不是多么的如花似玉，充其量也就是小有姿色，跟何琪这样的美女比起来差了不知道几条街，不过个头倒是比汪强高了一大截，更突出的是波涛汹涌，尺寸直追欧美，逃命逃得衣衫凌乱，一件紧身的t恤看起来像是要被绷爆了的样子。 那个中学小女生穿着印有“朝阳十三中”字样的校服，十三中也就是磐石中学的初中部，赵小陌并不是认识这个豆芽菜似的又瘦又小的小女孩，但小女孩却认识她，后来用小女孩的话说，赵小陌虽然一贯都非常的低调，但是她还在十三中的时候，就是公认的校花了，不但那些男生知道，她们女生同样也很在意，那时候小女孩刚进初一，突然在这里看到赵小陌，很有种见到了偶像一般的感觉。 至于另外两个男的没什么明显的特点，只看得出大概是打工族。 这时何琪跪坐在地上，脚底都是被墙头玻璃划破的血，痛得漂亮的脸蛋不时抽动，眼睛里汪着泪水，赵陌皱着眉，不过他这时候也顾不上怜香惜玉，看着汪强，突然灵光一闪，说：“老汪，开锁什么的，应该难不倒你吧？” 汪强猥琐的老脸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又流露出很谦卑的表情，说：“见笑了，见笑了，老汪确实能给人开锁，在派出所也是有证书的，不过，现在手里没用工具也是不成。” 赵陌抬起他那把沾满污血的菜刀指着墙头上着急的吼叫着的丧尸，说：“老汪，现在大伙的性命可都交在你手上了，别给我说那些没用的，你要是不赶紧把门弄开，那边的丧尸多了，相互踩着也能爬到这边来！” 汪强回头看了一眼，老脸顿时一白，那玩意是怎样活生生把人咬死，他可是亲眼见到的，开不了门，顷刻间他们也必将成为它们嘴里的食物。他没有再废话，目光扫视了一圈，对赵小陌说：“小妹妹，把你头上的发夹借我用一下。” 看到光头强仅仅用了赵小陌的一枚发夹，就把廖家厚实的防盗门给打开了，所有的人都不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开锁可是个救命的活。 汪强在众人的目光中心里却小有些得意和唏嘘的说，当年哥凭着开锁绝技在道上混得风生水起的时候，你们这些小王八羔子还在吃奶呢。不过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他有一次踩好点，盯上一家出门旅游的，就像进自家门一样，在过道里还跟保安打过招呼。本来也是万无一失的，那家人却有个侄女正在上大学，假期到他们家小住，怪也怪那孩子防范意识太差，洗了澡竟然光溜溜的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从此，道上少了一个拥有开锁神技的神偷，号子里多了一个畏罪自首的强奸犯。 进了门，赵陌就闻到一股异样的气味，带一点血腥，带一点臭鸡蛋似的臭味，虽然不确定这臭味究竟带有什么成份，但是林迹可以断定，这屋子里有丧尸。不过，屋子里虽然有怪味，却没有成片成片的嘶吼声，就算是有丧尸，充其量也不过一两只。 赵陌握着菜刀，脱了鞋轻轻的沿着楼梯走下去，他走得很轻，几乎没有留下任何一点脚步声，最后连呼吸都屏住了，下完楼梯一看，果然，客厅里摊着一堆污血，两只只穿着内衣的女丧尸正趴在地上啃噬着一具尸体。 那尸体已经被啃了大半，头部以下骨头都清晰可见了，那张脸倒还完整，面部的肌肉极度的扭曲，眼球突出，嘴张着，似乎到死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而那两只丧尸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啃噬，一边大声的咀嚼，一边在屁股缝里排泄着污物，四条腿还白生生的，整个场景看着非常的恶心。即使像赵陌这么死酷死酷的家伙，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胃里都忍不住翻江倒海。 赵陌心里叹了口气，那尸体他认识，也就是这房子的主人老廖，快五十了，做小生意的。那两个女的却不是老廖的老婆，穿成这个样子，不是姘头也是带进来的应召女。尽管赵陌的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但是当他走近那两只女丧尸大约两米的时候，它们突然一起停止了咀嚼，猛然间抬起了头，看向赵陌。不过，也就在这时，赵陌向前迈出，手中的菜刀精准的砍出，不等丧尸爬起来，一刀一个，将两只丧尸的脑袋砍了下来。 46.第46章 、霸气侧漏 斩首了两只丧尸，赵陌小心的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再回到客厅来，有些虚脱的瘫在了沙发上。不管他有多么的酷，面对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其实他的心里还是很混乱，也是充满了恐惧的。人最大的恐惧就来自于未知，赵陌不知道眼前的这一切究竟又算是什么情况，这时候他无比的想念林迹，如果那家伙在，动脑筋一类的事情，就用不着他来了。 不过赵陌瘫坐在沙发上，连眼前一具被啃得差不多只剩骨头的男尸和两具无头的女尸，他也懒得去理会，那实在是因为他的体力消耗太大了，要知道，就在昨天晚上，他还带了一身的刀伤回来。 看着那三具尸体，除了赵陌有些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每个进来的人都脸色发白的捂着自己的胃吐了出来，连赵小陌也没有例外，眼前的这种场面，是个正常人就没办法平心静气的面对。大家都吐得一塌糊涂之后，何琪在茶几上找了一张抽纸擦了擦嘴，就指着那两个跟随而来的男人，说：“喂，你们俩，把尸体抬到窗台上扔了，再打点水来，把地板洗干净。” 那两个男的也不过二十多岁，一个穿得西装革履，好像白领精英的样子，但何琪一眼就看出他的西装只不过是地摊货，而他的发型也很是土气，就算不是个搞传销的，也是个上门推销伪劣商品的。另一个一身运动装，但是那身运动装一看就有很多年没有洗了，上面还沾满了方便面的气味，头发又长又脏，眼睛小得好像只有一条缝，皮肤白得满脸都是暗疮，一看就是连续在廉价的黑网吧连续包了几天的夜，没有猝死在键盘上已经算是底子不错了。 这两人听到何琪使唤他们，虽然看到这个美女两人都是眼前一亮，但异口同声的问：“为什么是我？” 然后他们对视了一眼，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对方后，那个泡面男拖着有些尖细的声音问：“姑娘，你丫谁呀？凭什么指使我做事啊？” 那西装男态度就要谦和一些，不过他这时候反正也不推销什么东西，说话的底气就无由的足了几分，半笑不笑的说：“大家素不相识，这样不合适吧？” “凭什么？”何琪走到西装男面前，在他身上摸顺手一摸就摸出了两包烟来，看了一眼，一包是软中华，一包则是5块的白沙，何琪将白沙烟给西装男放了回去，抽出软中华给自己点了一支，剩下的扔给了赵陌，西装男显然没有见过这么正点的美女当着他的面抽烟的样子，眼睛瞬间就直了。但就在他差点流出口水来的时候，何琪将烟头往泡面男的脸上一弹，火星烫得那家伙大叫一声，想要发作，却看见一把还沾着血污的菜刀指向了他的鼻尖，一肚子骂娘的话瞬间全被顶回了肚子里。 何琪没有回头看赵陌，只是充满魅惑的一笑，说：“凭什么？老娘就跟你说说凭什么！” 这时候何琪竖眉瞪眼却依然很惊艳的模样明显的将这两个家伙镇住了，当然镇住他们的更多的还是赵陌手里那把沾满污血的菜刀。他们脸色难看的站在那里，就像在课堂上被教训的中学生一样，无可奈何的承受着何琪的唾沫横飞。 “第一，”何琪声音不大，但字正腔圆，铿锵有力的说：“刚才你们在楼梯间里走投无路的时候，要不是老娘给你们开了门，你们******已经变成丧尸****里拉出来的一坨一坨的排泄物了！”这是实情，因为当时如果不是何琪开了门的话，接下来这一切似乎都不会发生，而他们被堵在楼梯间里，铁定会被丧尸吃掉。那两个男人没法争辩，泡面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的扭过头去。 “第二，”何琪接着说：“老娘开门放了你们进来，却差点被你们害死，但是在赵哥和小陌拼死砍杀那些丧尸的时候，你们却躲在一边袖手旁观！就冲这两点，你们******已经欠了我们几条命，叫你们洗个地你们还问凭什么？” 不等那两人张嘴辩解，何琪又喝了一声，说：“别吭声！还有第三！第三，你们命是老娘救的，但是如果老娘实在看你们不顺眼的话，一样可以把你们砍死！如果我们特么的还有命见到警察，我会告诉警察你们早就感染了，你们觉得会有人认真去追究你们是怎么死的？现在这里赵哥说了算，我是赵哥的女人，你们竟然还敢问老娘凭什么？特么的把你们的名字特长报上来，有用的话我多留你一下，没用的东西老娘现在就把你们推到门外去，老娘说得到做得到！” 看着何琪发飙，赵陌和赵小陌都是愣了一下，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个长得超正点的美女发起飙来还是很有气场的。说起来，何琪见识过的人，可比这样个草鸡男多了去了，所以她要柔媚就能软得像一滩水那样附在男人的身上，要霸气，也能像洪兴十三妹一样，凭着一顿臭骂就能把这两个草鸡男震住。不过赵小陌似笑非笑的看了赵陌一眼，赵陌则只能苦笑，这对父女不用说话都能明白对方的意思，那就是，何琪什么时候成了赵陌的女人了？ 灾难中你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没有到那一步，你就很难想象。何琪发现自己霸气侧漏的这么冲着两个草鸡男怒吼了一通，她自己都有些惊讶，惊讶之后，她倒不怕赵陌会拆她的台，但是她突然意识到，这一次靠着赵陌，狐假虎威的震住了两个草鸡男，但下一次呢？如果没有赵陌在后面镇场子，如果面对的是更凶悍一点的家伙，她要靠什么来自保呢？也许现在再怎么跟赵陌学，也不可能达到小陌那样，更不要说他本人的本事了，不过，为了能活下去，倒还真得跟赵陌学两手才行呢。 许多人还没有意识到眼前的一切究竟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变化，但何琪已经非常清楚的意识到，并且开始进入角色了。 当真正的灾难来临，如果你不能迅速的调整自己的眼界和心态，走在别人的前面，那你就会死在别人前面。 话说回来，虽然何琪身上迸发出来的气场还是足够强大的，那两个草鸡男本来就是见到丧尸就尖叫着到处跑的货色，被何琪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怒骂，哪里有什么心气再摆谱？虽然他们搬动尸体的时候两条腿都分明的抖得厉害，但到底还是按照何琪的要求，来来回回的奔跑了几趟，把现场清理干净了。 那个泡面男叫郭凯加，一年前大学毕业，在省城里没有找到什么工作，靠在网吧里代练混饭吃。郭凯加说他立志要做一个职业电竞选手，但是生不逢时，一直没有遇到一个认识到他的潜力的星探。由于长期饱一顿饿一顿的，又整日整夜的泡在黑网吧里，郭凯加的身体素质差得离谱。丧尸到处咬人的时候，他刚从网吧“下班”，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被追得到处跑，居然还一口气活下来了，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个奇迹。 西装男叫冯明江，27岁了，大学毕业已经有好几年，属于那种一门心思要留在大城市的创业者。在人前装出一副成功人士，白领精英的样子，在背后其实也是以泡面为生，租了一间鸽子笼似的小房子，是个不择不扣的蚁族。和郭凯加一样，没头没脑的撞上一群丧尸，没头没脑的跟着几个人往楼顶跑，也差点没头没脑的死在那里。 躲在老廖的家里比之前在楼顶好很多，安全，而且厨房里也有食材，就是人比先前多了。赵小陌赵陌何琪，再算上汪强和他老婆周瑶，郭凯加冯明江，外加那个初中女生陈怡，一下就有了8个人。老廖似乎并不常在家里吃饭，所以厨房里留下的食物并不多，8个人吃的话，最多也就是两天。 这一次，赵陌是打定主意要在老廖的家里多待一阵子了，等等看到底有没有救援，就算没有，躲几天搞清楚状况，接下来该怎么做才有个明确的思路。这时候发现吃的撑不了几天，他忍不住就想，如果林迹在这里的话，他会怎么安排这些人？自己究竟有没有必要留下新来的这几个人来分享这不多的粮食。好吧就算汪强可以留下，能开锁在这时候也是个保命的绝技，他老婆也可以留下，另外三个似乎只是消耗品啊。 林迹会在怎么做？不只是赵陌在想，赵小陌也在想，当这个人不在眼前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这个人对他们来说，真的很重要。 天眼看着渐渐的就黑下来了，在场的人回想起自己这一天，都是一辈子都没遇到过的惊心动魄和刻骨铭心，甚至静下来，都不敢相信所遇到的一切竟然是真的。对于接下来会怎么样，更是难以想象。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活下去。 47.第47章 、意外的收获 天黑了，整个城市都已经被夜幕笼罩，经过一整个白天的惊魂与恐惧，在弥漫着血腥和吞噬的空气中，太阳似乎再也不忍看到地面发生的一切，躲到了这个星球的另一面。然而夜色降临并不意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结束了，仅仅只是让还活着的人自欺欺人的以为看不见的东西就不存在。 然而，看不见的危险才是最大的。 当林迹发现了库房中的那个暗门的时候，他身边的人瞬间就把心提了起来，地上有血迹，那道门里有什么，他们似乎不用想都知道。问题在于，门背后有多少？而门的那一边，究竟又是什么？ 其实就在林迹手里握着廓尔喀军刀，刘默成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的时候，其余的人都忍不住想说，就不要打开那道门，不行吗？最起码，让他们暂时就这样躲在库房里缓口气，不行吗？哪怕那道门里面是一个私人金库，正堆满了黄金，他们也不想要，他们只想要一时的安宁。不过林迹的态度很坚决，看起来他是非要打开那道门不可的，而刘默成为了能在林迹面前有话语权，这时候也是豁出去了。 “噶”的一声，刘默成心里面默数到三，眼睛一闭，抓住门把手使劲的一压，将那道铁门拉开了。后边的人迅速的找到位置躲起来，最夸张的是张东明，这鸟人已经跑到了排气管道的下方，一脚踩在摆在下面的桌子上，准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爬回管道里去。 可是，当刘默成把门拉开以后，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东西跑出来。 林迹轻微的“靠”了一声，握着刀走进了暗门里面的那个房间。随后刘默成也跟了进来。这个房间并不大，完全是封闭的，也就是屋顶上装了台换气扇。就在正对着铁门的墙壁上靠着一个人，从这个人的位置到门口，沿途都滴撒着血迹，只不过这个血迹和门外一样，都已经干了。看到里面有个人的时候刘默成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看到林迹已经走到了那人的前面，刘默成才有跟上去。然后他听到门外两个女孩的轻呼，回头对她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是个靠着墙壁坐着的死人，脑袋后面的墙壁上呈辐射状涂满了乌黑的血液和已经发黄的脑浆，不但是门边的两个女孩，就算是刘默成也没见过这种惨状，胃里一阵翻腾，就听到那两个女还已经跑外面去吐了。刘默成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吐，看到林迹若无其事的走到了那个死人的跟前，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什么东西。 “自杀的。”林迹捡起了地上那东西后，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要说死人，林迹当法医那几年也见多了，这种淡定不是刘默成这些上班族能比的，要是现在他手里有把解剖刀的话，他有信心让这些上班族一个月内都不敢吃肉。这时候刘默成才看到林迹捡起来的，是一支左轮手枪。刘默成嘴角抽动了一下，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手枪，不过很显然这把枪到了林迹的手里，是不会有他们这些人的剩菜了，然后他听到林迹给他科普说：“0。44英寸m629经典式马格努姆转轮手枪，史密斯·维森的经典作品，还不是山寨货。这人是把枪管塞进嘴巴里自杀的。” 虽然觉得林迹有些显摆他当过警察的见识，不过刘默成也有些无可奈何，他扫视了一圈这间屋子，发现除了这个自杀的死人外，屋子里还有个工作台，上面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感觉眼熟，大概曾经在什么电影里见到过。 这时林迹在死人的身上摸索了一阵，找到了一些0。44口径的手枪弹之后站了起来，将手枪连着枪套挂在了腋下，一时间有刀有枪让林迹自信心极度膨胀。不过他还没有脑残到以为拿着一把左轮手枪就可以冲出这栋大厦的程度，顺着刘默成的目光走到那个工作台边，拿起了其中的一包白色粉末，转头看向刘默成，问：“想知道是什么吗？” 刘默成很想说，不想知道，不过看着那个东西，他还是胡乱猜测的说：“如果是面粉就不用搞得那么神秘了，难倒是……”想到那个东西的时候，刘默成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可是在一栋人来人往的写字楼里，怎么可能？ 林迹笑了笑说：“还真被你猜中了，而且，正因为所有人的人都觉得不可能，所以这里真的就是一个——仓库，毒品仓库。”他用廓尔喀军刀挑破了那个白色的塑料袋，挑了一点白色的粉末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又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在嘴里尝了尝，说：“最传统的毒品，******，纯度很高。你要是能把这里面的东西都拿出去卖掉的话，你就是个千万富翁了。” “林医生你别开玩笑了。”刘默成觉得林迹讲的笑话一点都不幽默，好吧，这里是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制毒窝点，那个死人就是个毒贩，但是他为什么自杀呢？干这个的人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狠人，就算被警察包围了也不会自杀的。 林迹看出了刘默成心中的疑惑，走到尸体面前，撕开死者的衣服，就看到死者的胸膛有一块被撕咬掉血肉的窟窿，然后他皱了皱眉，说：“这家伙被丧尸咬了，不想自己变成丧尸，干脆开枪自杀。看来他见到丧尸比我们早很多，他死了已经超过16个小时了。这场灾难并不是突如其来的，只是我们都不知道。”让林迹感到牙痛的是，其实他应该知道的，在他帮林兮尸检绕城高速的那具尸体的时候他不就已经看到过丧尸了吗？ 可他接下来做了什么？他把那个惊吓过度的女记者带回了家，用自己的身体安慰了她，然后在学校里死不要脸的忽悠那些女大学生，再然后他还去风月无边k歌！如果那个时候他就意识到他遇到的真的是丧尸，如果那时候他就相信他见到的真的是丧尸……那他现在应该已经带着他的亲人，远远的躲到深山老林里了。好吧就算到不了什么深山老林，至少躲在远离城市的山区乡下里也比现在好太多！ 可他都干了些什么？ 一想到这里，林迹就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一个嘴巴。不过在刘默成面前，他还是很笃定的转悠着，他知道这个身强体壮的男生多少有些不爽，看都看得出来，每当刘默成想到什么，还没有问林迹就给他提前解答的时候，刘默成的嘴角都会抽动一下，显然不爽到了极点。要不是林迹手里有刀，现在还有了枪，刘默成不说翻脸，起码硬生生的回顶几句是免不了的。 林迹倒也不生气，这种刚出校门的大男孩血气方刚是可以理解的，他走了一圈，找到一个东西，对刘默成招了招手，说：“这是个好东西，给你用了。” 刘默成走过去一看，林迹找到的是一把短柄斧，看材质既不像普通家用的，甚至也不像木工用的，倒像专门用来火拼的。刘默成想想这里既然是个制毒窝点，藏点什么武器也就不奇怪了。只可惜手枪就那一支，他和林迹把这屋子翻遍了，也没有再找到手枪，倒是找到了几把砍刀，不过比起那把短柄斧来，明显就是大路货了。 没有更多的发现，林迹和刘默成拉上门，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到刘默成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说：“你也别惦记手枪了，照我说，这手枪也是鸡肋，总共就这么29发子弹，就算枪枪爆头，你说能打死几只丧尸？可是枪声一响，又该引来多少丧尸？刚给你的那把短柄斧才是神器，没事好好练习下怎么用吧。” 看到林迹和刘默成找到的东西，剩下的几个人不免有些惊喜，但这种惊喜的程度很轻不说，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些东西还没有一包方便面来得实在……至少在他们躲在这里面的时候如此。而就在林迹和刘默成在暗门里面磨蹭的时候，黄石在丁茜尹的配合下，倒也很有效率，已经在桌子上拼出了一台新的电脑。接上原来的网线，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竟然真的进入了大厦保安部的内部电脑，虽然没有立刻搜出大楼的设计图，但是这鸟人竟然能将保安部的监控画面转接到了他的这台电脑上。 只不过，有的时候对情况了解得没那么清楚也不见得是坏事，至少，看不到外面的状况，他们就想象着什么事都没发生，至少也能骗骗自己。但是在监控画面里看都的景象，让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像被关进了冰箱里一样。 整栋大楼的每一层楼几乎都游荡着丧尸，数量或多或少，但每一层楼都有。而大楼门前的街道上，明显也晃荡着不少的丧尸。两天前林迹帮林兮出现场见到的那个丧尸的尸体可能只是极个别的案例，可现在……病毒似乎已经完全扩散开了。 48.第48章 、深绿 “面对现实吧。” 在所有的人都沉默，看着监控画面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的时候，林迹看似平静的说了一句。他把手又伸进了衣兜里，不过拿出来的烟盒里，只剩下最有一支烟了。这让林迹犹豫了一下，把那支烟拿出来放在鼻子下面深深的闻了一下，又放回了烟盒里。 没有烟抽了，这个库房里有限的食物转眼就吃完，接下来要怎么办？ 林迹说要面对现实，可他们的现实是什么？ “那个谁……黄石是吧？”林迹想起什么来，问：“现在还能上网吧？关于我们遇到的情况，网上怎么说？” 黄石的眼睛盯在显示器上，头也没有抬的说：“网络有问题。看网页上的时间，只能看到几天下午4点左右的新闻，大致浏览了一下标题，偶尔有一两条关于感染者袭击路人的新闻，但都并不怎么显眼。现在的情况上，网络上只能浏览这些无关痛痒的新闻，包括哪些娱乐明星的八卦，但不能发送数据，我尝试了几次想要发帖说一下这里的事情，但最终都失败了。估计是人为的，想必上面的人们不想有人把真实的情况散布出去。” 其他的人都没说话，几个年轻人的脸上都不免有些愤怒，封锁消息？那些当官的就干的是这个？倒是林耀杰这个人精对这种状况表示比较理解，说：“想想也正常，如果就是咱们市出现这种状况的话，上层肯定不想外界了解这里具体的情况，这也是为了避免造成大范围的恐慌。瞒上欺下嘛，出了事能瞒就先瞒住，这是做官的第一准则。” 这时丁茜尹叹了口气，说：“想想也是啊，我们来假设一下的话，当然宁愿这种时候是人为控制的，虽然这让外面的人不明真相，可至少这样的话，还有外面的人啊。如果连封锁消息都没有必要了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世界末日来了？” 林迹看了丁茜尹一眼，不由得对这个有点爱哭的女生刮目相看，能想到这一点，说明她的脑子还是好用的。然后他就看到丁茜尹蹲在黄石坐的椅子旁边，一只手搁在电脑桌上，撑着她的脖子，偏头看向黄石，这个动作似乎也就是个女孩子很普通的动作，但是黄石却明显的心跳加速，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当他听到丁茜尹问他能不能在这种时候进入到国外的网站的时候，黄石只是吹了一声口哨，说：“你找对人了。” 很快，他们就感慨，真是高手在民间啊。这个叫做黄石的平面广告设计师看上去貌不惊人，但是当他的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跳动的时候，他只用了短短的5分钟的时间，就翻墙进入了国外的几个网站，虽然他似乎受到了限制，那几家网站他都是进去之后没能看出什么来就被屏蔽了，但他在网络被切断之前，根据图片下载了一份资料。看着黄石手指在键盘上跳动的那种速度，林迹觉得电子竞技业界没有发现黄石真是一种损失啊。 “英文版，”林迹看了看黄石下载的资料，很风骚的说：“其实我没有告诉你们，我除了是一个医生，我还是一个大学老师，虽然我不是外语系的，但是我的英语水平，那是在外语系当教授都没有问题的……呃……这似乎不是英文啊。”林迹发现黄石下载的资料他不怎么读得懂，那些单词都似是而非，而且好像还有一些符号，呃…… 丁茜尹在一旁淡淡的说：“林医生，这是德文。” 晕！林迹很是囧了一下，竟然是德文，好吧，他不懂德文，然后他看了看丁茜尹，问：“你能看懂德文？” “一点点。”丁茜尹腼腆的笑了笑，说：“我是理工大物电学院的，我们每学期都有实验课，大三的时候，我们实验课导师是一位德国人，为了能学到更多的东西，我学了一些德文，加上导师的指点，勉强能看一些德文的资料。不过这似乎也没什么用，我也只能在一个不出名的玩具设计公司找工作。”说完最后一句话，她自嘲的笑了笑。 林耀杰假咳了一声，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说：“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所有成功的人，都是从名不见经传开始起步的。” 丁茜尹看了看他，也没生气，只是根据她的德文基础来翻译黄石下载的这个资料，而这里面又有英文，最后还是林迹和她一起，将这份资料翻译了大半。在资料中，他们发现了一个反复出现很多次的词组，是德文里面夹杂的英文，deepgreen，根据上下文推测，这并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一个什么机构的名称。深绿，林迹觉得如果这是个公司名字的话，至少也是个非营利性的公司。 当他们的翻译工作基本上再也不能进行的时候，他们发现黄石误打误撞下载的这份资料非常的重要。尤其是这份资料里有很多他们一看就能明白的照片，这些照片标注了时间，地点，地点的单词是英文，林迹就能翻译，就算是这样，里面所蕴藏的信息量也足够大了。 “2月17日，布宜诺斯艾利斯，卡尔梅隆街区，下午4点。图片显示当地警方击毙了两个袭击路人的感染者，感染者的特征和我们看到的很相似。” “2月23日，阿拉戈斯……这是哪个国家的城市啊？地图显示应该是在南美，凌晨4点，当地居民被大面积咬伤，巴西国防军，噢，是在巴西，介入并开枪击毙了袭击者。阿拉戈斯，原来这就是官方所谓阿拉戈斯狂躁综合症这个名词的来源啊。” “3月24日，瓜达拉哈拉，这是在墨西哥了，下午3点，一个加油站遭到未知袭击，两名加油工人遇害，看图片受害者被啃噬得只剩下头颅了，和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死者差不多啊。怎么都是在拉美？” “3月25日，孟菲斯，这是在美国田纳西州了，当地时间凌晨4点……” “3月25日，圣安东尼奥，这在是美国德克萨斯州……” “3月25日，时间很密集了，还是美国，查尔斯顿，不知道是哪个州……” “还是3月25日，洛杉矶！大城市啊……” “3月24日，爱知县冈崎市！日本！” “3月26日，东京都东久留米市！还是日本，而且在首都附近！” “3月27日，伯明翰，不知道是英国的伯明翰，还是美国的伯明翰，好像是英国的！” “3月27日，蒙皮利埃，法国！” “3月28日，米兰！我靠！我还没有去看米兰德比呢！” “3月29日，这是俄文字母，不知道是哪，反正******是在俄罗斯境内！” “3月28日，汉城，呵，棒子的首都也有了！” “……” 当林迹和丁茜尹交互着把这些图片上注明的地点逐一的翻译过来，有的图片没来得及下载，只留下了地名，但不看图片，他们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有的他们也翻译不出来，有的也不知道是哪，但是当他们把这些地名都读出来以后，在场的人不由得都面色凝重，甚至可以说面如死灰了。这还是黄石在下载几分钟以后就被截断以后得到的资料，比他最开始看到的那份资料少了一半以上的内容，但就算是这有限的资料，也在告诉他们，就在今天，4月14号以前，类似的事情，在世界各地都出现了。 但是，没有一个国家和地区报道了类似的消息。 “到处都有，”下载了资料的黄石脸上的表情由成功翻墙的欣喜变得有些茫然和呆滞，喃喃的说：“世界各地都有啊。” 丁茜尹脸色苍白的，下意识的拉了拉林迹的手，林迹握住她的手掌，感觉她的手指很冰凉，他轻轻的拍了下她的头说：“没事的，这些图片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也许是恶作剧呢。对，肯定是恶作剧，特么的除了各国的情报机构，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在世界各地同时收集到这样的图文资料？对，肯定是恶作剧！”当丁茜尹发现林迹握住她的手后，似乎也忘了把手抽出来了。 林迹的话说得这么肯定，但林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如果是昨天看到这些东西，那他倒肯本不会当回事，可就在今天，就在这刚刚过去的一个白天，他们已经亲身经历了！这时候林迹真的很想狠狠的抽自己几个大嘴巴，他平时里嘴贱，经常把末日末日的挂在嘴边，好像很酷很风骚的样子，可现在，他真希望自己看到的这些东西，只是一部科幻片而已。 过了好一会，在一片失魂落魄的目光中，林迹用几个连续的深呼吸使自己平静下来，说：“黄石，继续搜大厦的内网，外面是什么情况对我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除了林迹之外，丁茜尹是最早回过神来的，她看着黄石，说：“黄大哥，调出大厦的设计图以后，我和你一起做一份3d地图。” 那一声“黄大哥”叫得原本已经面如死灰的黄石心头一热，眼泪汪汪的说：“翻墙是不行了，不过做一份3d地图，那还难不倒我，不过可惜没有打印机啊，下在这台破电脑上我们又不能随时随地的抱着走。” 林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我们不需要把电脑抱走，把地图抄下来，我来负责把地图记在脑子里。” 49.第49章 、不要奢谈未来 黄石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就解决了大厦保安部的防火墙，从里面找到了华章大厦的设计图。然后他很快下载了一些他自己熟悉的软件，用他自己的方式制作3d地图。而丁茜尹拉了一张凳子坐在黄石的旁边，似乎对这些软件她也比较熟。 深绿，就在黄石在电脑上忙活的时候，林迹也在一边琢磨着这个词。这应该是个什么机构，应该是，至少不是个乐队。林迹认真想来，这应该有点类似于西欧那些老发达国家，高福利国家的环保组织一类。林迹记得有一个海洋保护组织名字就叫做深蓝，而深绿又是什么意思呢？ 液渐渐深了，这间库房有窗，但是窗户很小，而且也很隐蔽。林迹站在窗前，发现这个窗户的视线很好，能观察到大厦外面的街道，又能通过天窗观察到大厦内部的一条楼道。这时候他看着远处夜幕下的城市，如果不是特别仔细的观察的话，会以为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那些大楼的外墙装饰灯依旧明亮而且多彩，广告灯箱、霓虹灯、路灯也依旧绚丽夺目，远远看去，在高楼大厦中时隐时现的光阴河的夜景依然是那么璀璨迷人。 但是街上的车流没有了，一个没有车灯如水川流不息的城市夜景，就好像一个人的血液停止了流动一样，尽管外表看着一切依旧，可实际上已经死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城市的尸体也会失去那些鲜亮的外表，逐渐灰败、腐朽，变成一堆废墟。 看着远处的城市夜景，林迹想到了李卓然。林迹的死党李卓然一向都是很反感都市的夜景，他不止一次对林迹说，这种所谓的辉煌灿烂的夜景，是建立在巨大的能源消耗上的，李卓然说他宁愿在没有星星的夜晚坐在影影绰绰的池塘边听着青蛙的叫声，也不愿意在都市的霓虹灯下欢呼和尖叫。 在他的脑海中，deepgreen这两个单词就好像两个欲言又止的美女，时不时的就从他眼前掠过，像是在提醒他什么，可每当他伸出手去，却什么也抓不到。李卓然，想到了李卓然，林迹的脑子突然闪过了一道光。 “我想到了！”林迹突然喊了一声，所有的人都朝他看来，在一片很好奇的目光中，林迹说：“我想到了，deepgreen，深绿，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他发现这些人对这个东西似乎并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毕竟对他们来说，不管这个“深绿”是人是动物，是皮包公司还是卖军火的，对他们来说意义都不如一箱方便面来得实在。但是林迹不管他们有没有兴趣，还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我有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一个现在是大学教授，一个是隐藏在民间的武林高手，我现在要说的是那个大学教授，他叫李卓然，他老爸是光大的学霸校长，那货读完硕士就留校了，然后又被他老爸安排到光阴大学，火箭般的当上了全省各高校中最年轻的教务处长。现在他自己也做了学霸，几年前，他曾经流窜到挪威，和那里的一群环保主义者混在一起。有一次在我网上遇到他，他说他是一个组织的骨干，我当时还取笑他，问他是黑社会组织还是邪教组织，实际上他说的就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学术机构，就叫做深绿。” 不管听众有没有兴趣，林迹歇了一口气，接着又说：“当时我也没在意，我对那些死搞学问不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一律都是很鄙视的，刚才看到deepgreen这两个字母的时候我就总觉得眼熟，后来我看到远处的夜景，突然想到了我这个死党，我还记得他发给我的那封邮件，他提到深绿这个机构，是由世界各国顶尖的科学家组建的合作和资源共享平台，这些科学家都是某一领域的精英，但他们都抱有一个共同的信念，就是通过他们的深入研究，对当今社会所取得的一些科学成就进行反思，认为科学除了带给人类发达的现代社会的同时，也将会把人类带入坟墓。他们通过了一个共同纲领，核心价值观是反人工智能技术、反克隆技术，反基因改造技术等。只可惜那家伙回国当了教务处长以后成天忙于俗物，和他的组织基本断了联系，不然像这些消息我们早一点知道的话，怎么着也有些准备，唉，功名利禄害死人啊。”他最后那一句感慨，说得好像自己是多么无欲无求似的。 “明白了。”终于有人响应了林迹的话，只见丁茜尹点了点头，说：“这么一来，在这个机构的网站上看到刚才那些资料，就不足为奇了，既然这个机构由各国的科学家组成，那么他们确实有条件在世界各地都拍摄到类似的照片。可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林迹想了想，老实的说：“至少现在没什么关系，不过我们也从中得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那就是这场灾难不单单是我们这里，而是在世界各国都出现了。也可能当我们被封闭在这里，信息不通的这段时间里，灾难已经大规模的扩散开也不一定呢。还有，深绿这个组织，最近两年来反对得最激烈的恰好就是家园制药国际联盟，因为他们认为家园联盟的生物技术是反自然，反生态伦理的。其实在我看来，这个家园制药确实不是什么好鸟。你们还记得去年冬天的那次大流感吗？在那之后，家园制药就大力的推销他们的防流感疫苗。简单的来说，疫苗本身就是一种病毒，当人类自以为可以控制病毒，让病毒为人类服务的时候，也许这种病毒就已经失控了。” 刘默成这时候也有了一点兴趣，问：“林医生，你的意思是，我们眼前遇到的这场灾难，就是由家园制药制造的？” 林迹摇了摇头说：“这个我没有什么证据，虽然我觉得家园制药不是什么好鸟，但是没有证据我也不会乱说。不过他们就算不是罪魁祸首，他们那种思维方式也是这场灾难的帮凶，你们记得家园制药的广告词吗？thehutroleverything，人类控制一切，这种想法是很可怕的。就像你看《侏罗纪世界》，那里面最可怕的不是那条暴虐霸王龙，而是把它制造出来的人类，人类连生命都能复制了，想想都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更可怕而且最致命的是，为了经济利益，为了猎奇，为了娱乐，为了所谓的科学，人类一定会那么去做。这才是无解的。” 这时林耀杰插嘴说：“林医生，这些高大上的话题我们就不说了吧？现在最要紧的是，我们怎么才能逃出去啊？或者说，我们还是在这里等待警察的救援？”林耀杰的话也算是代表了大多数人的心声，毕竟林迹说的那些东西虽然不能说与他们无关，但至少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不是思考人类的未来，摆在他们面前的就是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一个连明天都没有的人，奢谈人类的未来未免有些搞笑。 林迹说：“警察一时半会的到不了我们这里，不过，我发现了一条路，也许有可能帮助我们逃出这栋大楼。你们别忘了一件事，就是这个库房是用来干什么的。” 林耀杰耸了耸肩，有些不以为然的说：“不就是贩毒的吗？你们刚才已经揭晓答案了，不过就算我们报警，警察这时候也顾不上扫毒了吧？”其实林耀杰比刘默成希望从林迹那里得到话语权，在这里他的年纪最大，而且他自问人生经验比这里所有的人都要丰富，如果不是林迹手里有武器的话……其实林耀杰一向就很鄙视那些只懂得靠武力来维持话语权的人，只有原始社会的人才会这么干。如果人类又回到了只有武力才有话语权的时代，那才是一种最大的悲哀。 但是—— 弄不好还真的会这样…… 林迹很敏锐的感觉到了刘默成对他的那种微妙和林耀杰对他的那种表面恭顺和内地里的不以为然，不过他也不想花什么心思来让他们对自己真心实意，本来就是陌生人，有这个必要吗？就算要费点心思，林迹也只愿意把心思花费在丁茜尹这样的漂亮小女孩身上。但不管怎么样，眼前这几个人也算同舟共济了一场，林迹很有耐心的说：“没错，这里是个制毒窝点，敢在闹市区的写字楼里埋藏一个制毒窝点，除了胆大包天，还会有什么？” 这时刘默成的女朋友，一直很少说话的蒋劲扬说：“林医生，说话不要总是只说一半，我们不是中学生了，别总是启发式教育。” 这个语气，也不怎么友好呢，果然和刘默成是一对啊。不过看在对方是女孩子的份上，林迹没有跟她计较，当然他看到其他人也很想知道他的后半截话，于是他耸了耸肩，说：“大家换一个角度想，如果我们是毒贩，在这个地方制毒，首要的是什么？答案是退路，很隐秘的退路，以备警察发现的时候跑路。这条路就在这扇窗下边，经过我的观察，这条路平常绝少会有人注意到，这也意味着，这条路上几乎不会出现丧尸。再结合黄石和小丁做的3d地图，我们绝对有机会跑出大厦。但是也要想好，就算跑出了大厦，我们又往哪跑？如果只是穿过一条街又躲进对面那栋大厦里的话，还不如留在这里，至少这栋楼你们都还熟悉一些。” 林耀杰这次算听明白林迹的意思了，他点点头说：“最好的话，我们能直接到达地下停车场，我的车在那里，我们可以开车离开。我开的是一辆别克gl8，我们这些人坐进去刚好。” 50.第50章 、秘密通道 其实林迹所谓的秘密通道说穿了就是一道外墙上的消防梯，这道消防梯的位置很隐蔽，似乎是大厦刚修好的时候为了美观，把消防梯装在大楼偏僻的角落里，但是后来在消防那里过不了关被拆除了，但是44楼上下这一段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没有拆完，后来外面罩上了广告牌来遮丑，时间长了也就都把这一段忘了。 现在林迹看到的这一段消防梯外面依然罩着巨幅的平面广告，有人在广告后面的消防梯上下，外面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当初的毒贩选择这个闹事中的写字楼作为制毒工场，也是胆大包天而又心思细密，这个遇到警察时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跑通道即使不是他们选择这个地点的唯一理由，也是一个重要的理由。 这段消防梯不可能直接通到楼底，不过对于林迹他们来说，也只能走到哪算哪，与其留在库房里饿死，倒不如趁体力还在的时候放手一搏。虽然他们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去冒险，但是有之前会议室里的前车之鉴，倒也没有谁对此提出异议。既然决定了，就各自休息，等到天亮以后再寻找逃生之路。 这时候大厦里的供电还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库房里的灯光却不怎么明亮，夜已经很深了，世界变得异常的安静。 “默成，我觉得好冷，这真的是世界末日了吗？”在库房的角落里，小情侣刘默成和蒋劲扬相拥着坐在一起，这时候屋里的几个人都各自找了地方休息。库房里有一张床，男士们倒是都很绅士的让给了蒋劲扬和丁茜尹，不过在这种时候，蒋劲扬当然更愿意跟自己的男朋友刘默成呆在一起，哪怕他们是坐在角落的地上。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一切，蒋劲扬一直都觉得难以相信，之前一直都绷紧了没顾得上，这时放松了下来，各种各样的恐惧就仿佛晚春夜晚冰冷的空气一样透过她的肌肤钻进她的身体里。 刘默成感觉到女孩在自己的怀里不断的发抖，只能从后面紧紧的搂住她，尝试着用自己的体温给她一些温暖，他知道真正让蒋劲扬冷得发抖的不是外在的气温，而是内心的恐惧和无助，但他也只能这样搂着她，说：“不知道是不是世界末日，但是扬扬，我们该庆幸我们至少还有彼此，对不对？别担心，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们一定会活着逃出去，然后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蒋劲扬把头往后搁在刘默成的肩窝里，仰起头来送给了他一个甜美的微笑，抬起她的左手来，说：“结婚啊，房和车都不要了，起码要给我一颗戒指吧，不管是什么样的戒指。” 刘默成想了想，说了声你等等就站了起来。然后蒋劲扬坐起身让了一下刘默成，就看到她的男朋友在这间库房里到处转悠，另外几个人也看着刘默成，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还是老道的林迹找了一张纸来，送到刘默成面前，问：“纸戒指会折吗？不会的话我教你。” 刘默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林迹笑了笑，其实他之前对林迹也谈不上不满，只是年轻人嘛，总觉得林迹在他面前有些指手画脚。这时候他就看到一张废纸在林迹的手中变啊变啊变的，就变成了一枚纸折的戒指，然后他有点腼腆的对林迹笑了一下，这个大男孩就拿着这枚纸戒指跑回了蒋劲扬的面前。 这个时候那几个人好像有些不识趣的挤到了刘默成和蒋劲扬的面前，连丁茜尹也没有落下，他们笑嘻嘻的围着他们，嘴里哼出了《婚礼进行曲》的调子，本来结婚什么的，刘默成也是说来安慰蒋劲扬的，这时候他心里一阵激动，只觉得脑子里热血上涌，手里拿着那枚纸折的戒指，单膝跪在了蒋劲扬的面前。蒋劲扬有点不好意思，脸上一下子红了起来，她看了看周围的人，又看了看刘默成，含笑把左手递给了刘默成，然后刘默成站起来，把纸戒指戴在蒋劲扬的手上，在众人的起哄中，搂住蒋劲扬深深的吻了一个。 蒋劲扬从来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吻过，从脸到脖子都红透了，好不容易等到刘默成放开了她，这女孩的头都埋到了胸口上去，在一片掌声中，她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这时林迹清了清嗓子，压低音量，很庄严的说：“主啊，我们来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这对进入神圣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为一体，恭行婚礼终身偕老，地久天长;从此共喜走天路，互爱，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赐福盈门;使夫妇均沾洪恩;圣灵感化;敬爱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颂扬。” 没有人觉得林迹这时候是在表演，好像他真的是个神父一样，气氛显得既庄严又温馨。那个大学还没有毕业正在见习的女孩丁茜尹更是十指交叠扣在一起，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林迹接着又说：“蒋劲扬小姐，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蒋劲扬扭头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看着刘默成，有些羞涩的轻声说了句，我愿意。 林迹又问刘默成：“刘默成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刘默成握住了蒋劲扬的手，很深情的看着她说：“我愿意。” 林迹又对周围的人说：“你们是否都愿意为他们的结婚誓言做证?” 众人都说，我愿意。 林迹再次清了清嗓子，说：“好了，咱们洋气的仪式来过了，再来传统的吧，那个，老林，这里你年龄最大，你来扮女方的高堂？我扮男方的，我们……” “行了行了，别啰嗦了。”林耀杰之前对林迹都是十分客气的，这时候觉得人也熟了，这时候气氛也很好，也就不客气的拖着林迹往另一个角落走去，边走边说：“差不多行了，你还想来拜天地啊？把时间留给人家小两口吧。”说得众人都是一笑，那一对也是挺不好意思的跟着笑。 林迹一边被林耀杰拖着走，一边说：“那啥，要不小丁把床让给你们？不好意思的话，我帮你们把里面间屋的尸体给你们清了当洞房？” 走在林迹身边的丁茜尹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讨厌！本来好温馨的，你非要那么猥琐吗？” 林迹振振有词的说：“这哪儿是猥琐了？结婚入洞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 不相干的人都散开了，刘默成看着他的新娘，蒋劲扬也看着她的新郎，两个人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的搂在一起。明天他们会遇到什么，他们不知道，可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拥有彼此，这已经是最幸运的事了。刘默成不是本地人，他们是在大学时恋爱的，毕业的时候因为刘默成没有留在省城，两个人还一度走到了分手的边缘，这一次刘默成来看蒋劲扬，两个人都抱有一种最后再努力一下，实在不行也好聚好散的心理准备，直到这时他们才深深的明白，之前几乎导致他们分手的那些东西，包括地域、工作、房子车子什么的，真的真的就只是浮云啊。 刘默成和蒋劲扬所在角落里相拥着取暖了，刚才那样的温馨浪漫也只能暂时的舒缓一下他们内心的恐惧，但是当他们静下来之后，隐隐的，依然能听到不知游荡在什么地方的丧尸的嘶吼声。这栋大楼里，依然是危机四伏！而另外的几个人，包括林迹在内，也只是各自找了一个角落自己蜷缩着，没有人能真正的睡着，半睡半醒间有人突然惊着了，睁开眼对着昏暗不明的光线胡乱的挥舞着双手，等到彻底清醒过来，才发现夜又更深了一层。 隐隐约约的，似乎他们藏身的这个库房外面，那种嘶吼声更近了一些，也更密集了一些。而他们刚到这个库房的时候，门外边是没有丧尸的声音的。 丁茜尹因为是女孩比较受照顾，别人把库房里唯一的一张床让给她睡觉，但是这张床离门很近，这时候，丁茜尹不但能清楚的听到库房的铁门外面那种拖拖踏踏的脚步声，听到那种从喉咙里破了嗓的低吼声，甚至，还能从门缝下面看到一些慢慢拖过的影子。这时候她是彻底的没有了睡意，抱着自己的膝盖使劲的往床背后的墙壁上靠，眼睛直直的盯着那道铁门，生怕突然之间就有什么东西闯进来。 “看来，这些人死了以后，嗅觉变得很敏锐啊。” 就在丁茜尹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已经有些熟悉的男人的声音，扭头一看，林迹一脸凝重的站在她的床边，紧紧的皱着眉头，眼睛盯着那扇不时有影子拖过门缝的铁门。他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说：“我们刚到这里的时候，可以肯定门外的走廊是没有丧尸的，到现在，我们在这里面停留了不到12个小时，这些东西就已经找过来了。它们的嗅觉，不知道比活着的时候提高了多少倍。” 丁茜尹仰头看着林迹，什么也没说，只是觉得当这个男人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自己刚才那种不可控制的浑身发抖的感觉，不知什么时候减轻了不少。 林迹扭头看了一眼丁茜尹，说：“它们的动作不慢，但我们更快，所以，我们一定能活下去的！” 51.第51章 、今夜难以入睡 4月15号，清晨，灵秀区，光阴大学。 在刚过去的一个晚上，李卓然安排了手里的人员轮流值班，然后要求所有的人尽可能的睡觉。然而，这个夜晚，真正能睡着的毕竟是极少数。 其中最重要一个原因是，冷。 这是晚春的天气，白天还是阳光明媚的，大家穿的都已经是比较单薄的衣服，而爱美的女孩早早就穿上了裙子。这在白天的阳光下倒是足够了，但是到了夜晚，急剧下降的气温让他们都普遍的感觉到了冷，更不要说还睡在地上！这种冷虽然不同于冬天里冰天雪地的冷，却从地板浸透皮肤，直入骨骼，冷得让人心慌。 如果说夜晚的冰冷和水泥地面的坚硬折磨的是他们的肉体的话，折磨他们的心灵的，则是无法停止的恐惧。 尤其是那些女孩，这些女孩能坚持到现在，也算是神经比较坚强的了，但实际上她们的眼睛一闭上，就有一片鲜血淋漓的碎片在眼前不停的浮现，白天看到的一幕幕人吃人的场景，那些张开的血盆大口，那些活生生被撕扯下来的皮肉，那些被凶狠咬断的骨骼，全部都在眼前重现。不光是视觉的碎片，耳朵里也不停的飘过那些凄厉的惨叫声、那些歇斯底里的哭喊、还有那些能切割神经的咀嚼声……有谁在一片似醒非醒的混沌中突然惊醒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往后一缩，背心接触到同样冰冷的墙壁时，全身的肌肉不由得一阵抽搐，当她伸手摸到是墙壁，才恢复了一点点的平静。 有的人惊醒后，却听到了旁边压抑着的嘤嘤的抽泣声，不知道是谁，但是这抽泣声似乎很近，又似乎飘在远方，在黑暗中让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餐厅里的灯光透过小超市的玻璃墙照进来，在一片明明灭灭的光线中，看到旁边的那些女孩有的紧紧的闭着眼睛，但是那么用力的闭着眼，根本就是无法入睡的表现，也有的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中却没什么焦距，但稍微有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会让那眼眸深处狠狠的拧成一团。 走廊上的丧尸还在撞击着栅栏门，尽管力度远远比不上最开始的时候，但那种一下一下，咣当咣当的响声，也一下一下的牵扯着他们的心脏。走廊里听得到的声音还算好，更让他们心底发毛的，是厨房里的一片寂静。也不是完全的寂静，而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走动的声音，偶尔还会带倒一件物品，发出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格外的刺耳。而到了半夜，还没有到李卓然一组值夜时候，女孩们就都坐起来了。 这一次，让她们坐立不安的，则是方便的问题——教工餐厅本来也不大，所以，它也没有厕所。许多人都记得二楼一楼的学生食堂都有厕所，偏偏就三楼的教工餐厅没有。这在平时当然不存在任何问题，走下去而已，而现在，却是个很要命的问题。这时候，已经有几个女孩放弃了本来就睡不着的睡眠站了起来，而且面部表情都有些尴尬和纠结，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憋得慌，最严重的是陈珊，脸都憋得有些发青了。 早知道这样的话，她们刚才宁可继续干渴，也不该喝饮料。 这时候，李卓然倒是睡了一觉醒来，睡在冰冷的地板上让他的骨头有些发痛，不过他的睡眠质量还是不错的。他属于那种给自己一个该睡觉了心理暗示就能迅速睡着的人，因为经常跑出去搞调查，在丛林也也睡过觉，所以对睡眠条件的要求比常人要低很多。至少，餐厅里没有能咬死人的蚊虫，没有那些沾到了就会浑身起泡的植物，没有浸泡半个身体的泥水。 他醒来了也没问什么，却似乎一下就从女孩们憋得发慌的表情看透问题的关键，说：“餐厅里不是有些卡座吗？私密性还是不错的，这种时候也就不要太讲究了，活人不能让尿憋死。不过，结伴去，千万不要落单。” 餐厅里的灯还在亮着，惨白的一片，就算让她们一个人去，她们也不敢。而为了安全起见，餐厅的灯还不能全关了。女孩们一个个羞红了脸，既然要去，索性5个女孩一起结伴去了。 吴彦召有些邪恶的把目光从她们消失的卡座收回来，老实说，如果外面堵着的不是丧尸，如果他们只是陷入一场事故，他会觉得这个夜晚其实挺美妙的。如果是流落荒岛什么的，那简直可以算因祸得福了。只是，当吴彦召的目光投向餐厅窗外的路灯的时候，他不由得暗骂了一声，说：“特么的这种时候还下起雨来，这贼老天还要不要人活了？” 很快所有的人都听到这个死一般寂静的夜晚下起了雨来，雨声刷刷刷的，丝毫没有因为这场灾难而有什么变化。很快雨声还盖过了烦闷低沉的丧尸的嘶吼声，在路灯下面，雨丝也格外的分明。那惨白的路灯，那纷飞的雨丝，在这样的深夜里让他们所有人的心里更加的沉重了。 李卓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深夜里冰冷潮湿的空气，说：“你该庆幸现在是春末的季节，不知道我们会困在这里多久，如果是秋末，那就更加绝望了，因为天气会越来越冷。也还好不是在野外，有地板睡已经够好了。” “小舅，”吴彦召恬不知耻的笑了笑，说：“其实我还有个英文名叫danielwu，在这些女同学面前，你能不能叫我的英文名？” 李卓然很无语，还danielwu？不要脸也要有个限度啊，你还真当自己是吴彦祖啊。 这时王梓曦嘿嘿一笑，说：“老师，你知不知道其实在我们学校，很多学生都在八卦你？” 李卓然平时最讨厌八卦，不过这种时候其实八卦一下会让人好受一些，就算是自我催眠也好吧，好像这样东拉西扯的，外面的一切就都没有发生一样。所以他也配合的反问：“八卦我什么？我和吴彦卓？” 王梓曦连连摇头，说：“嘿嘿，我说了您可别生气啊，其实有多人八卦你是不是个……那个，你知道的。因为有人说我们学校美女如云，可你却从来不传绯闻，都说你不近女色呢。这年头，男人不近女色那又会是什么呢？”其实如果娄慧琳老师也在他们面前的话，她一定比王梓曦更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然的话，她怎么接受自己这样一个气质高贵的女性竟然会被李卓然无视？ “靠！”一直都表现得比较温文尔雅的李卓然忍不住爆了一个粗口，说：“谁说我不近女色的？兔子不吃窝边草有木有？教师七条有木有？还有，”李卓然心里说，难倒我见到了我的偶像也要告诉你吗？ 说话间女孩们集体解决了问题，因为那里明明就不是厕所，没干过这种事情，一个个红着脸走回来了，不过就在她们往回走的时候，那三间房门紧闭的包房，竟然不约而同的都打开了门。突然打开的门让女孩们吓了一跳，当她们下意识的站住之后，又赶紧走回了小超市里，不过没有立刻将门关上，而是看着那几个从包房里走出来的同类。 李卓然走到门边，有些清冷的笑了笑，看看自己的手表，说：“这么快就撑不住了？我还以为以你们那么坚决果断的心性，怎么也得撑到后天才会开门出来呢。”李卓然的话里非常清楚的带着刺，那几个人听了，也都表情难堪的低下了头，领头的是娄慧琳老师，她咬着牙，似乎想辩解一下，但是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低着头走向小超市。但令她感到非常意外的是，当他们走到小超市门口的时候，李卓然往门口一站，把他们都挡住了。 被挡在小超市门口的娄慧琳抬起头来，脸色很难看，但是故作不解的问：“李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卓然淡淡一笑，说：“意思很明确，就是阻止你们进去。” 娄慧琳脸色一白，随即又打起了精神，冷笑了一声，说：“凭什么？这是学校的超市，就算是承包出去的，老板也不是你，你有什么资格不让我们进去？我会留下足够的钱，告诉你，我现在准备把这个小超市买下来，但是我不会像你这么无聊堵在这里。你我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我想你不需要我来给你普法告诉你为什么你没有权利阻止我们吧？” 李卓然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娄慧琳，又看了看其他的人，笑了一下，说：“你是学法律的，我是学生物的，我想请问一下娄老师，人的最基本属性是什么？” 娄慧琳的衣服是破的，她总是抱着手很累，但是稍微松一下手又会春光外泄，这让她觉得很尴尬。尤其这时候她被堵住了，她和李卓然都是老师，这时自然成为两帮人的带头人，她觉得李卓然根本就是故意刁难她，出这么一个问题，是考验她的耐心么？但是，她强忍住了内心的不快，现在最要紧的是进入超市里弄点吃的，就算被他故意刁难一下，被他挖苦一下，那也无所谓了，反正以后她绝对会找回来，要羞辱人，你一个理科的男老师，和我一个法学女博士有可比性吗？ 52.第52章 、人的属性 “人的第一属性当然是社会性，”娄慧琳当然知道李卓然的问题答案不是这个，但是她也刻意强调说：“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我们会讲秩序，我们会用秩序来约束自己的言行，懂得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李卓然很严肃很认真的说：“你错了，人的第一属性是自然性。人在属于社会之前是属于自然的，自然法则不是谁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而是谁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而且，这种能力是最原始，最简单的能力。就好比你们现在要进入我身后的超市，最有效的办法不是跟我讲道理将秩序，而是跟我比拳头。就这么简单。” 李卓然身后传来一声刻意很响亮的口哨，那是吴彦召吹的，还有一阵很给力的掌声，那是几个女孩给的。 娄慧琳仰起头，面带愠怒，随后又一阵冷笑，说：“李教授，你没有搞错吧？”她刻意强调了“教授”两个字，说：“你身为一位大学教授，或者说身为一个男人，在女士面前不讲道理讲拳头？你这样和市井无赖有什么区别？还是说，你的思想境界已经倒退回了原始社会？” 李卓然没有立即回答娄慧琳的话，他突然拉着娄慧琳的手走到窗边，指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和楼下的丧尸，冷冷的说：“你自己看清楚下面是什么！睁大了眼睛好好看看，这都是可以把我们撕碎的丧尸，它们围堵在这里，如果不吃掉我们，它们绝不会离开。我们现在没有救援，也许根本就不会有救援，小超市里的那些垃圾食品还不够我们这点人吃一个星期。你告诉我，凭什么我要让你们来分一杯羹？就凭你们刚才想都不想就把我们关在门外，准备拿我们去喂丧尸的行径？” 李卓然说完，娄慧琳大大的睁着眼睛，看着外面楼下那些密密麻麻的丧尸，眼底只剩下了一片空洞。这时候她不要说像平常在法庭上为当事人辩护或者在课堂上讲课那样滔滔不绝，在一连说了几个“我”之后，除了浑身颤抖，甚至连一句利索的话都说不出来。 “李老师。”这时候，倒是那个广播站的男生李召山站出来，有条有理的说：“我和他们不一样吧？我并不是要自己躲进包房里才把你们关在外面的。所以，能不能让我到超市里拿一点吃的？”如他所说，他在那之前就先把自己关进包房里了。 “呸！你休想！”这时候跳出来的是陈珊，她一看到李召山就咬牙切齿的指着他说：“你那种行径，比他们更恶劣十倍！” 李召山也不跟她分辨，而是看着李卓然说：“李老师，我记得在教七楼的楼道里，你曾经交代过我们，如果有人落下了，千万不要回头去找。因为我们首先要能自保，所以不管刚才他们的举动，还是我下意识的举动，其实都只是一种求生的本能。您似乎没有资格站在一个道德的高度来审判我们吧？” 不得不说，这个男生的思辨能力和口才都非常不错，比起娄慧琳那个法学博士、教授兼律师来，他现在的表现更为抢眼。站在他们这边的几个学生也不禁为他喝彩，只是不像吴彦召那党人敢于那么嚣张的鼓掌吹口哨罢了。因为按照李召山说的，那么大家都差不多，谁也别说谁做得不对。既然大家都差不多，那么小超市里的食物大家也都可以分一份。一想到这里，他们的喉咙都在蠕动，他们真的很饿了。 李卓然看着李召山，手指向陈珊，说：“不要搞混了，我说过不要回头去找好掉队的人，是因为在那种情况下再回头已经没有意义，而你那种把别人推出去当挡箭牌的行为，那就叫心狠手辣了。不过你说得没错，我们谁都没有资格审判别人，所以我们最好都不要耍嘴皮子，认清现实吧，你们想讲道理，等到救援来了之后再来跟我讲道理！如果没有救援，我也会发挥人道精神，在48小时以后再来和你们讲道理。现在，就用拳头来说话吧！” 说完，他就站在了超市的门口，而身材魁梧的吴彦召和虽然有些瘦但是很干练的王梓曦一左一右的站在了他的两侧。这就是摆开架势，是骡子是马先拉出来溜溜再说别的了。 讲道理是讲不过了，不过开打的话，一方有4个强壮的男性，就算那个保安马阔保持中立，李卓然和吴彦召似乎都已经足够震慑对方。所以，那几个人犹豫纠结了半天之后，悻悻的退回了包房里。最后一个退回去的是娄慧琳，她明显的失魂落魄，甚至已经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不过，当她扭头看向李卓然的时候，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怨毒。 李卓然等人也退回了小超市里，刚才这一闹腾，餐厅外面撞击栅栏门的声音明显激烈了很多，厨房里撞击房门的声音也活跃了很多，于是谁都不敢再多说什么，恐惧又像潮水一般袭来，每个人都在想，如果外面的丧尸冲进来了，他们就真的无路可逃了。他们一边安慰自己说不会发生怎样的情况，一边绷紧了神经，紧张的竖起耳朵，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们心跳加速。 那个餐厅里的小超市其实真的没有太多的东西，那些膨化食品如果把包装袋里的空气压缩掉，全部加起来也没有多少。李卓然刚才说的一个星期其实只是一个虚数，而且还是指的是只有他们9个人的情况下。 时间已经不知不觉的指向凌晨6点，天色在细雨纷飞中微微的透出了一点亮光，可是，外面似乎依然没有什么值得他们高兴的声音。校园安静得令人心慌，这种安静不是绝对的静，因为竖着耳朵的他们都可以听到丧尸那种独特的低吼声，而除此以外，整个校园似乎就没有别的声音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就是校园里最后的幸存者了呢？ 周灵洁的手机还能用，但是，打不通的电话依然打不通，而网络更是彻底的中断了。 现在，除了对死亡的恐惧，一种被遗弃了的恐慌，又在每个人的心中蔓延开来。 天亮了，李卓然留下吴彦卓和王梓曦守在小超市里，其他的人都走出来，一方面是活动一下手脚，一方面是在这个其实已经一眼看穿的餐厅里寻找其他的可能。 “去两个人，把窗帘都拉上。”李卓然走到一扇窗边，抬眼往外看去，他的视力很好，只可惜他的视线所及之处，没有看到一点能让他们振奋的内容。雨已经变得零零落落了，食堂外游荡的丧尸依然有上百只，也许是雨水冲刷掉了活人的气息，它们看上去有些呆滞，有些茫然，可它们只需要站在那里，就是一股巨大的威胁。 虽然楼下的丧尸应该是看不到三楼餐厅里的情况的，可李卓然还是示意学生们把餐厅的窗帘都拉上。不管怎么说，把自己隐藏起来还是很有必要的。整个校园里都游荡着丧尸，它们已经不像昨天那样四处疯狂的乱扑，比起昨天来，它们的皮肤看上去又变得灰败了一些，但从皮肤的色泽，依然不足以判定丧尸和活人。它们的关节看起来还是有些僵硬，但是一旦有什么动静，它们的活动能力并不差。 没有救援，校园里除了丧尸，再也没有看到警察或者部队前来。窗帘都被关上了，餐厅里的光线顿时黯淡了许多。和光线一样黯淡的，是每个人都一样的灰暗的心情。其实大家都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会不会就这样被遗忘在这里，再不会有什么救援了？ 大家都想问，可是没有人问出来。问出来了，他们的心情，只会更加的灰暗。 餐厅的桌椅都被抬过去堵门了，看起来，这个空空荡荡的餐厅实在没有给他们提供任何能够逃出去的工具。李卓然走到了靠近门边的收银台，那里有一部固定电话，不过他随手拿起电话来，里面只有一片忙音。 李卓然摇了摇头，放下电话，在收银台后面找了一下，发现了一个工具箱，打开来一看，里面是一把电钻，然后就是一把扳手。他把扳手拿了出来，这似乎是整个餐厅里能找到的唯一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了。而作为武器，这个东西的作用能有多大，那真的很难乐观。 为了保持活动，李卓然脱掉了上衣，就在餐厅中做起了俯卧撑。李卓然看起来并不强壮，不过当他把上衣脱掉，只穿着一件紧身背心的时候，他的肌肉非常的分明，当他做完了俯卧撑再做仰卧起坐的时候，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至少六块腹肌。 “吴彦召！过来做50个俯卧撑！”李卓然做完了仰卧起坐，汗涔涔的坐在地上，朝吴彦召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坐在地上发呆。 “老师，”在人多的时候，吴彦召还是叫的老师，他抗议的说：“请叫我danielwu！还有，那个，50个太夸张了，就做5个行不行？老师您也看到了，就我这一身膘，就不要在这丢人现眼了。” 李卓然表情严肃，不容分说的说：“必须做！从现在起，你要想活下去，活得更久一些，就赶紧把你的那一身膘减掉！我们现在虽然被困在了这里，但如果有机会逃出去的话，更多还是得依靠我们的双腿！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没有丧尸追着，能跑多远？” “好吧。”吴彦召一脸痛苦的趴下来，他那肥硕的身躯看起来就像山一样，随便动一下，他就吭哧吭哧的开始喘气了。他刚想求饶，却不料李卓然一脚踩在了他的屁股上，语气非常严厉的说：“50个只是开始，做不满的话，今天你就别吃东西了！还有，”他转过头去，看了看那些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的女孩，说：“王梓曦！你来组织一下，你们女孩也要加强锻炼，从现在开始，每天安排两组仰卧起坐，一定要达到足够的量。丧尸不会因为你们是女孩就放过你们的，想活下去，就不要让自己在关键的时候腿软！” 运动、有限的进食、休息，运动。虽然李卓然要求运动要上量，但为了避免消耗过多的体力，其实也只是保持最基本的锻炼而已。其实做这些活动对他们所面临的困境而言并没有多少实际意义，但是李卓然把时间安排得很紧凑，与其说是给他们留下了一份希望，还不如说减少他们空闲的时间，以免他们胡思乱想。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和微薄。 53.第53章 、肆意弥漫的臭味 不知不觉中，一个白天又过去了。他们没有得到任何的救援，周灵洁的电话也始终打不通，而为了节省粮食，他们吃得比昨天还要少。那些东西没有多少营养，而且吃多了，味觉也变得十分的迟钝。不过他们还算幸运的，包房里那几个家伙探头探脑的出来过几次，又都哭丧着脸缩回去了。 “老师，”梁铮铮终于不忍心的问李卓然说：“真的一点都不给他们吗？” 这时候天刚黑，为了节省体力，他们又围坐在了小超市中间的地板上，超市里的几个货架都被推到了靠墙的位置，这样空间大了一些，用货架堵着墙，似乎也为了他们增加了几丝胆气。 李卓然看了看小超市对面的包房，说：“知道为什么我留给了他们四十八个小时吗？他们现在已经很饿了，当他们越饿，他们的本来面目也会暴露得越多。可是直到目前为止，他们都没有勇气为自己拼一把，哪怕从我们这里抢不到吃的，但试一试都不敢的话，如果真的饿死了，那也是没办法同情的事情。” “道理是这个道理啊。”相貌平凡，但是心地善良的赵英说：“可是我们这里有吃的，他们却在那边饿肚子，我觉得有些不忍心啊。怎么说也是我们的老师和同学。” 陈珊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说：“你就不要同情心泛滥了，你把他们当同学，他们想都不想就把我们关在门外的时候，又把我们当什么了？再说老师也不是真的不给他们吃的，只不过要让他们好好的饿两天，让他们受到足够的惩罚。” 李卓然说：“我确实是有惩罚他们的意思，不过，如果明天还是没有任何的救援，你们还愿意把食物分给他们吗？我想，我们面对的恐怕是一场生化灾难，如果灾难的范围不断的扩大，也许我们面对的，就是末日了。” “世界末日？”留学生加藤千叶看着李卓然，她用她的母语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似乎觉得这个词有些好笑，可她笑不出来，每个人都笑不出来！ 李卓然缓缓的说：“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能够坐在这里探讨这些问题，我们都是幸运的。至少，我们没有变成外面那些人的样子，也没有被他们活生生的吃掉。只是，大家也必须有足够的觉悟，我们这点吃的根本撑不了几天，我们还能讨论是不是给他们惩罚，最大的依赖也就是这为数不多的食物。如果你们还不能调整好心态，那么同样幸运的事情，不会再遇到第二次的。从现在起，我希望大家忘记自己的身份，你已经不再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大学生，更不是什么校花娱乐明星，只是一个需要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的幸存者。什么时候你们忘记了这一点，那你们就随时都有死掉的可能。” 情况似乎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糟糕，没有人觉得李卓然是危言耸听，可是，他的话却依然让人心情无比的沉重。 这时候，对面一间包房的门开了。一个文文弱弱的小女生走了出来，她的脚步非常的虚浮，显然，饥饿让她站都站不稳了。她踉踉跄跄的走到小超市门口，看着里面的人，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然后颤抖着，用虚弱无比的声音说：“求求你们，求求你们给我一点吃的吧？我好饿，我有贫血，我怕这样下去我会不行了。求求你们，老师，同学，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们给我一点吃的吧。”说完，她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可是哭都哭不出多大的声音，连眼泪也不多，两天不吃不喝下来，连眼泪都快干了。 一时间，小超市里的幸存者就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忍，但更强烈的是一种心凉和悲哀，也就是饿了两天，一个人就像失去了魂魄一样，如果这个世界真的陷入到了末日中呢？接下来，当他们的食物也吃完了，他们又会怎么做？ “食物还能吃多久？” 李卓然站在门边，没有开门，也没有让那个女生进来，而是偏过头，轻轻的问了一句。他们的食物已经做了平均分配，但还保留了一部分，负责每天统计数量的，是数学系的赵英。这时候她看到那个女生虚弱无比的在那里磕头，眼睛早就已经红了也湿了，听到李卓然的问话，赶紧说：“9个人的话，还够吃5天，不过如果算上他们，大概就只够2天的量了。”毕竟，这个餐厅里的小超市也只是卖的这些用意不在吃饱，而是解馋的零食，看起来琳琅满目，但真当饭吃，压根就不顶事，而且数量本身也很少。 “老师。”赵英摇了摇嘴唇，小声说：“要不，我把我那份匀出一点给她吧，我……还行。”不过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也很弱，弱得自己都几乎听不到。 李卓然说：“从预留的食物里拿包方便面给她，再给一瓶水。” 毫无悬念的，当包房里的人看到那个女孩获得了食物，很快，又有两个人爬了出来。甚至一个男孩一出门就五体投地的边跪着行礼边往前爬，就像那些朝圣的虔诚信徒一样，为的也仅仅就是一包方便面。这让小超市里的那几个幸运儿看得满心都是冰凉，谁都没想到一个人的尊严会这么轻易的就被抛弃了，更想不出，如果换做了自己，又会怎么做。 李卓然却似乎已经不再在意眼前的一切，他已经看过时间，再不给他们吃的，可能就真的要饿死人了，而那并不是他的初衷。李卓然示意赵英和吴彦召把食物分给那些躲在包房里的人，包括还保持着最后的骄傲没有出来的娄慧琳老师，这时候李卓然不再在意他们的食物在分给了这些人之后会加快消耗的速度。而是拿起了那把扳手，喃喃的，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必须要想办法了，必须要想办法。” 他信步走出了小超市，把目光盯在了厨房门上。 厨房。 那才是李卓然依靠本能选择食堂作为避难所最初的目标。小超市里的零食只能是应急，连着吃了两天，每个人的肚子里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就连打嗝的味道，也让他们觉得恶心。还有人细心的发现，这两天来，都没有人上过大号…… 而教工餐厅的客流量虽然不大，但是平均每餐饭都有两百人次，兼做中西简餐和炒菜的餐厅厨房，那里面的存粮才是他们现在真正需要的。李卓然没去管那几个苦苦哀求的家伙，不是他不在乎吃的，而是如果他们不能获得更多的食物，即使眼睁睁的那几个可怜的家伙饿死，他们也活不了多久。 厨房里有丧尸。 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但肯定有。而对于手无寸铁的他们而言，只要一只丧尸，就足以致命。问题是，饿死，还是拼一把？如果他们能干掉厨房里的丧尸的话，可以多活一段时间，以他们这点人来说，依靠厨房里的食物，说不定能撑上三两个月。也许要不了那么久，救援终究会来的，又或者，会有其他的变化，能找到别的机会逃离这里。 赤手空拳的对付丧尸肯定不行，可是，李卓然手里只有一把扳手。 第三天，校园里依旧一片死寂。除了丧尸，还是没有看到任何的救援，在昨天夜里，远处的枪声一度比较激烈，这让他们很是激动了一把，都觉得那意味着官方在组织救援，也许他们很快就可以得救了。 但，也许终究只是也许。 在充满希望的又等待了一整个白天之后，他们等来的，只有失望。那是一种无边无际的，越来越心凉的失望，甚至可以说距离绝望也只是一步之遥。 已经三天了，从那个阳光明媚，又让人猝不及防的灾难爆发日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那天是4月14号，所有人都记得，尤其是梁铮铮和赵依然，因为那一天是“绝代佳人”巡回演唱会光阴站的第一场，事实上那也是她们这个组合真正面对世人的第一场演出。在公司的演出计划中，她们将在光阴市演出三场，然后就在北上广、日本东京、韩国汉城以及新加坡进行巡回演出，档期一直排到了年末，那一天，她们都以为，那是她们从此成为耀眼明星的开始，可谁也没想到，那一天留给她们的，是无尽的鲜血和撕咬、杀戮。 这是噩梦般的三天，可是噩梦总会醒来，而他们，却没有从梦中惊醒的机会。 三天了，他们已经三天没有洗脸刷牙，没有换衣服了，不管他们是男是女，是保安还是明星，在一起挤了三天后，身上都有了一股馊臭味。那些爱美的女孩依然尽力的保持着自己的形象，可她们衣服上的灰垢混合了汗水后，是怎么也拍不掉的，她们的头发也开始粘在了一起，她们的贴身衣物也裹着汗渍，穿在身上很难受。不过，更要命的是，由于餐厅里没有厕所，虽然解决问题的时候，卡座的隔板可以挡住她们的隐私，却挡不住人体排泄物的臭味。是的，现在整个教工餐厅里都弥漫着排泄物的臭味，那种臭味即使是他们把窗户打开也不能消散，而且会很顽固的就沾在他们的衣服上，臭得甚至鼻子都有些刺痛了。 很快他们还发现除了排泄物的臭味外，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更为浓烈的臭味，那是一种肉制品腐烂了发出的臭味，有经验的人会觉得是死猫死老鼠的臭味，不过他们很快从生物老师李卓然那里得到了科普——那就是尸臭。人或者动物死后，尸体开始腐烂发出的臭味。那种臭味无所不在，从窗缝里门缝里飘进来，当他们打开窗后，那股臭味更加的浓烈。相比之下，他们倒宁可关上窗，任由排泄物的臭味在室内肆意弥漫。 54.第54章 、请不要抛弃我们！ 有人晕倒了。 晕倒的是个女孩。 “来两个人把她抬回包房里休息。”李卓然是生物老师，不是医生，所以对于晕倒的女生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其实即使是医生，在现在这个条件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承担这个任务的是两个包房出来的男生，可看他们晃晃悠悠的脚步，似乎连他们都随时会倒下。而吴彦卓他们那边的人，身体状况就要好很多。大家心里都明白，照目前这个态势下去的话，两边身体状况的差距就会越来越小。如果救援依旧不见踪影，所有的人都会倒下。 每个人心里都像压着块巨石，每个人的神情都很凝重。 和被困的第一天大家互相都问长问短的不一样，现在，似乎都没有谁愿意说话了，因为说话也是需要体力的。这种气氛很压抑，大家都觉得很压抑，都知道即使绷着个脸也于事无补，可是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却不是想乐观就能乐观。甚至很多人都觉得，自己没有精神崩溃，没有发狂，没有自杀，那已经是超乎寻常的表现了。可如果再这样下去，即使没有饿死，也可能会有人发狂，会有人自杀的！ 绝对会的！ 夜，又深了。 又一天过去，绝望的情绪，又加深了一层。 周灵洁是教工餐厅的幸存者中唯一能够和外界联系的人，因为她带着充电宝，她的手机还可以保持待机状态，而其他人的手机在第一天就都没电关机了。不过，除了在第一天一直不停的拨打救援电话以外，周灵洁也没有再用过手机，到第三天，连救援电话她都不打了。因为根本就打不通。到了第三天，她发现她的手机有没有电，其实也没什么区别。电话打不通，网络没信号，给自己认识的人发了很多短信，也没有得到任何一条回复。 夜越来越深，心也越来越凉。 “嘟嘟嘟！嘟嘟嘟！” 就在值夜的周灵洁和吴彦召讨论这股浓烈的尸臭究竟来自何方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了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一时间，周灵洁和吴彦召都没有反应过来有电话响是什么意思，因为这太突兀了，在这无比寂静的午夜，这个电话铃声显得异常的诡异。 当周灵洁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手表之后，她顿时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这是凌晨一点，这个仿佛来自地下一般的电话铃声，让她想起了一部曾经很出名的电影—— 《午夜凶铃》！ 午夜的电话铃声带着一种非常诡异的气息，将蜷缩在各个角落里的幸存者全部都惊醒了，他们从各自的位置跑出来，失神的眼睛盯着那部餐厅收银台上的话机，电话铃声响一下，他们的眼皮就跟着跳一下，就像从来没有见过电话是什么，又好像他们听到的不是从那部电话机传来的声音，而是从另一个空间传来的声音一样，原本失神的眼中很快就被一种惊骇所笼罩。 不得不说，这个电话响得真的太诡异了。 要知道他们已经在这个教工餐厅里躲了五天，这五天来他们每天都是在无处不在的惊恐中度过的，而他们一开始就尝试过给外界打电话求救，但是，从一开始的往哪打都是占线，到后来那部电话拿起来已经没有声音，小记者周灵洁的手机也已经形同虚设，让他们都断绝了和外界联系的奢想。 突然间那部拿起来已经没有了声音的电话响了起来，这难道还不够让人惊骇吗？ 电话铃声像充满怨毒的诅咒一般刺激着餐厅里这些幸存者的神经，除了惊骇，他们更担心的是这铃声会刺激到走廊外的丧尸，可是要去接电话，他们却又缺乏足够的勇气。接电话这种过去最为寻常的动作，现在竟然都需要勇气！谁知道接通了电话，听到的会是什么？他们所遭遇的一切已经说明，没什么不可能的，弄不好，还真是个午夜凶铃呢，虽然他们的处境，也不比见到鬼好得到哪儿去。 “嘟嘟……” 当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的时候，李卓然几步跨过去，一把将听筒拿了起来。其余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其实大家似乎都抱着一个相同的想法，就是如果这时候还有什么人能站出来的话，那个人一定不会是别人，而就是李卓然。 五天没有洗脸刮胡子的李卓然脸上显得十分的荒芜，下巴和两腮的胡子已经长得很茂盛，因为睡在地上沾染的尘土也让他的脸色看起来灰黄和憔悴，甚至，面颊的肌肉都明显的消瘦下去。不过，消瘦的脸看起来更加轮廓分明，为他增添了一片果敢和坚毅。 “喂。”李卓然拿起了电话，语调很平静，似乎不是躲在这个弥漫了刺痛鼻腔的尸臭的教工餐厅里，似乎这几天来所遇到所见到的不是一场血腥的灾难，似乎他接电话的时候，他刚从会议室里开完会沏了杯茶出来一般，就只是那么平静的一声应答，也让周围的人瞬间安定了不少。 “喂，这里是省救灾应急指挥中心！我是第四联络组组长张勇！报告你的情况！”电话听筒里穿出来的，并不是什么灵异恐怖的幽冥鬼怪，而是一个中年男人嘶哑、急切而又充满力量的声音。李卓然虽然没有按免提，可对方那大声叫喊到失真的声音，依然清晰的传到了餐厅里每一个人的耳中。 在惊愕了几秒钟之后，突然醒悟过来这意味着什么的幸存者们爆发了一阵超乎他们自己想象的欢呼声，他们甚至忘了这么大的声音会不会过度的刺激到外面的丧尸。 救援！就在他们都已经放弃一切希望的时候，他们接到了救援电话！他们甚至不去分辨对方自称的那个身份的真假，其实是真是假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这个嘶哑的，粗壮的中年男人的声音虽然并不那么动听，但是在这一群已经绝望的人听来，简直比什么天籁之音还要美好！ 他们甚至喃喃的重复着那个中年男人说的每一个字：“省、救、灾、应、急、指、挥、中、心……”天！原来他们没有被遗忘！没有被放弃！原来他们还可以有希望！！ 一瞬间，很多人的眼眶里就有一股热热的液体奔涌而出，也不管身边站着的人是谁，转过身去就是一个紧紧的拥抱。 说真的，他们都已经不敢再去想象这样的可能了的啊！ 就连最为冷静的李卓然，这时候也不禁有些激动了，他的眼中，同样有一种热切的液体在滚动，那种叫做泪水的东西之所以没有夺眶而出，只是因为他一向都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过，他拿着听筒准备说话的时候，离他最近的一条身影一下就扑了上来，他只觉得胸前两团饱满而挺拔的触感紧紧的贴住了他，灰尘满满的脸上就被重重的亲了一下。 当然不是吴彦卓，当紧紧拥抱住他的人在他耳边喜极而泣的时候，从纯美的音质可以判断，这是梁铮铮！ 李卓然只觉得心跳瞬间快了许多，不过他还没有忘记自己该做的事，他拍了拍梁铮铮的头，梁铮铮也立刻很懂事的松开了他，一脸燥热的闪到了一边，低着头，不敢去看正拿眼睛扫过来的吴彦卓。 李卓然这时候顾不上去留心小女孩的小动作，而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拿着电话说：“喂！我们是幸存者！这里是光阴城市大学第三食堂，我们是幸存者！我们需要救援！重复，我们需要救援！” “我知道你们的位置！”对方一句话，就解决了为什么他会把电话打过来的问题，因为通过通讯工具锁定位置那是早在九十年代的香港警匪片里就能做到的事情。这几天来小记者周灵洁一直在往外面打电话发信息，虽然她的电话一直都没打通，短信也没有人回，但至少她的电话发射出去的无线电波向外界传递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那个叫做张勇的组长在得到了明确的回复后音量放低了一些，听筒里咕咚咕咚的，显然他在仰头猛灌水，间隔了几秒之后，他才又大声说：“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李卓然尽量简洁的说：“我们这里有21个幸存者，男性6人，女性15人，除了我和另外一位老师以及一位保安外，其余的都是在校学生！我们已经被困了5天，已经没有食物没有水了，其中有学生体质很弱，迫切需要救助！”停顿了一下，李卓然用几乎哽咽的声音说：“这里都是光阴大学的教师和学生，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请不要放弃我们！但是请你们不要放弃任何人！” 周围的师生都沉默了，眼睛也都湿润了，因为这是这几天来，在他们当中最冷静，也最有威信的李老师第一次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真的是第一次，却不是为了他自己。 这时，这几天一直保持低调的娄慧琳突然冲过来，一把抢过了李卓然手中的电话，大声喊道：“喂！喂！我是光阴大学法学院的教授娄慧琳！我同时还是正达律师事务中心的第一投资人！我的资产最低评估也有两千万！你们快来救我，我出100万！不！我出1000万！来救我，救我！” 娄慧琳歇斯底里的叫喊了起来，只不过，在她的叫喊中，压根就没有提到别的人，她要救的，只是她自己。 电话里没有回答，娄慧琳更加大声的喊：“1000万还不够？那我就把我所有的资产都给你们！对了！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来，继续大声喊：“你们必须救我！必须救我！我老公是市委秘书长胡龙青！我公公是省政协主席，你们必须来救我，听到没有？” 等到娄慧琳的咆哮过去了，她扫视了周围的人一眼，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李卓然的身上，说：“明天天一亮，会有一架直升机来接我，”她故意强调了一个“我”字，似乎想让周围的人相信，如果没有她，他们谁也没有机会离开这里。然后她带着些挑衅的目光看着李卓然，说：“把我安全的送到楼顶，你们才有机会活着离开这里。” 李卓然并不想，或者说并不在乎要不要揭穿娄慧琳，因为他就站在娄慧琳的身边，电话那边说的会派直升机来，并没有强调是来救她娄慧琳的。李卓然现在更重视的，是怎么才能在明天早上爬到食堂的楼顶上去等候直升机。 这确实是个问题。可能的路不过这么几条，第一条就是走到外面去，从楼梯爬到楼顶，不过餐厅外面堵满了丧尸，往那里走就是自寻死路；另一条则是想办法从窗户爬上去，这不会遇到丧尸，但是他们没有任何的攀爬工具，如果说沿着水管空调外机等附加物爬上去，一不小心掉下去摔死的可能性很大，这里可是三楼，就算没有摔死，掉下去后瞬间就会被丧尸吃掉。还有一条，经过几天的观察，他们发现厨房后面有一条近乎垂直的铁楼梯，往下连接二楼，往上连接楼顶天台，可是，厨房里也有丧尸。 “我观察过。”在一片各怀心思但是又都焦灼万分的沉默中，李卓然说：“厨房里其实只有3只丧尸，其中两个是厨师，一个比较胖，还有一个是服务员。我的想法是，我们杀掉这几只丧尸，从厨房里走，万一……”他顿了一下，没有接着说下去，转而说：“从室外攀爬，相信这里没有几个人能做到，所以说起来，我们也只有走厨房这一条路了。” “杀丧尸？”娄慧琳一听就露出一脸惊恐无比的表情，说：“你疯了吗？我们怎么杀得了丧尸？还不如爬窗户！李老师，就像你说的，这里没有几个人能爬得上去，不过你一定能行。你先爬上去，再把我拉上去不行吗？” 她知道她这句话一说出来，周围的人是何其的鄙夷她，可那又怎么样？只要她能离开这里，又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李卓然并没有搭理娄慧琳，他不想把有限的精力放在这这个女人磨叽上，要知道，当他决定把小超市的食物分给所有人之后，实际上他们已经断粮两天了，就他们现在的体能状况，从外墙爬上楼顶上去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完全就是痴心妄想。 这时，这几天来和李卓然已经很熟了的梁铮铮对李卓然说：“老师，有没有可能直升机把悬梯放下来，我们就从窗子外面爬出去？” 李卓然摇摇头，指着窗外说：“不行，窗外有那么多电线，悬梯很容易被缠住。” 就在他们还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来的时候，餐厅外面的楼梯口突然传来了一阵猛烈的撞击声，撞击声里还夹杂着丧尸那种嘶哑而又狂乱的咆哮声，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这么几天来他们一直都小心翼翼，没有弄出什么大的动静来，所以丧尸虽然围在外面没有走开，却也没有过于激烈的行动。大概是刚才他们接到救援电话，一时兴奋得过头了，那一片发在内心的呼喊，并没有马上把自己送到救援人员的手上，却激起了外面丧尸的疯狂。 随着丧尸撞击栅栏门的声音越来越激烈，幸存者们的脸色也越来越慌乱和恐惧，有几个胆小的女生吓得哭了起来，甚至，有人闻到了不知从谁的身上散发出的一股排泄物的臭味。可是，如果恐惧能够解决恐惧，那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就走厨房！”李卓然果断的说：“没有其他出路了。我有个战术，这两天我一直在想，即使不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也准备采取这个战术来消灭厨房里的丧尸。” 李卓然的战术是这样的，他下达了命令后，迅速的从收银台后面找出了那里放着的那把电钻，然后指挥吴彦召、马阔和李召山将堵在厨房门口的桌椅板凳移开。厨房里的丧尸不多，而且，厨房门是向内拉的，只是丧尸不会而已。李卓然把电钻的插头插在门边的那个插座上，自己跳上了摆在门边的一张桌子。 “听我的，”李卓然按了一下电钻的按钮，电钻瞬间就发出了一阵嗡嗡的轰鸣声，幸运的是，到现在食堂的电力供应都还没有中断，这也许意味着，尽管这场灾难很可怕，但一切都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吧。 李卓然手握着电钻，大声说：“我数一二三，吴彦召你和马阔就把铁门推开一条缝，不要太大，就够一个人挤出来就行，但是一定要抓好把手，不要让里面的丧尸一下将门整个挤开冲出来！明白吗？放一只丧尸挤出半个身子来，只要它一探头，我就用电钻钻它的脑袋！李召山！你的任务是和我一起攻击，就用这把扳手！用尽全力敲打丧尸的头部！头部是人类神经系统的指挥中枢，只要头部遭到彻底的破坏，肢体也就废了！都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吴彦召和马阔都白着脸喊了一声，声音那是能喊多大就喊多大，他们虽然都是男人，而且都是身材比较强壮的男人，不过杀丧尸这种事，怎么说也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要说不恐惧那是假的，就算是李卓然，这时候提着电钻的手也在发抖，只是他知道，这个活如果他不来做，别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55.第55章 、林迹的邮件 4月15号，朝阳区，世纪家园小区。 天亮了，尽管天空下起了细雨，但毕竟是天亮了。 世界非常的安静。 其实这个时间不应该安静，这是一天的开始，忙碌的人们手里提着包，嘴里还匆忙的吞咽着早餐，远远的看到公交站牌了，便飞快的跑过去。那些有私家车的，则时不时的按一下喇叭，不停的起步、停下，停下、起步，恨不得把车身劈成两半，从堵塞的车流中塞过去。至于地铁站，那更是人头攒动，密密匝匝的就跟乡下人赶集一样。只有那样一番景象，才是一个城市的早晨应有的节奏。 而这时，赵小陌猛然间从床上坐起来，抬手看了一眼林迹在她十六岁生日那天给她买的欧米茄腕表，时间是早上8点10分，她真正睡着，也不过2个小时。再抬眼看去，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她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夏被，身上却还穿着一套土拔鼠的户外运动装，甚至，还穿着登山鞋。 赵小陌不禁吐了一口气，自己不是在做梦。 拉开窗帘，阳光亮得很刺眼，老廖家顶楼的窗户和她自己家的朝向不一样，从这里可以更清楚的看到小区外面的街道。是的，是那条她熟悉的街道，街道上堆满了车，它们昨天就堆在了那里，有很多车门都还打开着，有点车窗破碎得一地闪烁，有的车门上还沾着带血的手印，而街边店铺都开着门的，或者半开，和昨天一样，满地的狼藉没有任何人来收拾过。街道带着一个巨大的弧线，最终消失在一片高楼之间，高楼的远处，是更高的高楼，远远的那一片，似乎一切如昔。 但是，就在这条熟悉的街道上，在那些堆放着的汽车中间，还游荡着三五成群的丧尸。它们身上站着已经干涸了的血污，就像失忆一般的晃荡着，晃荡着，偶尔抬起头，茫然的看向不知道什么地方。当它们抬起头的时候，赵小陌觉得它们似乎和原来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脸色有些灰败。甚至还有些丧尸身上连血污都没有，看起来，就像正在散步的正常人。 放下窗帘，赵小陌轻轻的吸了一口气，伸手把自己的头发重新扎好，走出了卧室。客厅里，冯明江带着黑眼圈老老实实的坐在堵门的沙发上，那是赵陌给他安排的任务，似乎赵陌没有明确的指示，他就不敢从沙发上下来。厨房里有响动，赵小陌侧脸看去，看到周瑶和陈怡的身影在里面忙碌着……有一股肉的香味。 赵小陌没有管这些，走进卫生间，在柜子里找了一会，倒给她找到了一条新的毛巾，用冷水洗了把脸，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很多。刷牙就没办法了，只能漱了下口。再从卫生间出来，看到赵陌、何琪、汪强还有郭凯加已经围坐在了餐桌旁。 赵陌招了招手示意赵小陌过来，说：“我有话说。那谁，冯明江，你也坐过来吧。” 冯明江顿时如获大赦，沙发其实比餐椅舒服得多，问题是沙发背后的门外，随时都可以听到走廊上丧尸的声音，可以闻到它们身上那种怪异的臭味，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再舒服的沙发也是如坐针毡。更要紧的是，当赵陌刚一表示他可以从沙发上下来了，冯明江一脸差点哭了的表情，直奔卫生间而去，砰的一声把门关上，里面顿时哗啦哗啦的传来放水的声音。 马桶那里完事之后，冯明江把水龙头哗哗的打开，看着镜子里自认为还是比较英俊的脸，现在这张脸看起来非常的憔悴，眼窝深陷，肤色暗淡，看着看着他就哭了起来。 大学毕业留在省城这么几年来，再苦再累再委屈的时候他都没有哭过，因为他一直对自己说，坚持，只要坚持打拼下去，自己一定能出人头地，现在受的苦，不过都是些磨难而已。每天夜里，他都在用那些名人传记来鼓励自己，每一个成功的人都是从草根打拼出来的，他不比别人差，总有一天，他也一定会成为那些开着豪车，住着别墅的成功人士。他不贪心，从不去想什么左拥右抱，他只要有一个善良贤惠的妻子就好。 半夜里醒来，冯明江也经常在对自己说，你所谓的理想，一辈子都不会实现的，你没有资本，没有人脉，也没什么机遇，你一辈子注定了都只能当一个蝼蚁一般的草根！每当那种时候他都想哭，想嚎啕大哭，可是他咬咬牙都忍住了，第二天起来继续又按照他自己设想的目标去奔波。 那个理想也许真的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但他至少可以去想象。 而现在…… 冯明江一哭就嚎啕大哭起来，也不怕被别人听到，也不在乎自己还是算不算个男人，他哭得捶胸顿足，甚至拿自己的脑袋去撞镜子。镜子很快就被他撞出了裂缝，而他的额头上也被玻璃划破，鲜血沿着鼻梁往下流了下来。 有人敲门，然后不等冯明江开门，敲门的人就推门进来了。 是赵小陌。 冯明江一看到赵小陌就本能的退后了两步，满脸都是血和泪，他很有种指着赵小陌大吼一声给老子滚出去的冲动，但是他忍住了。在天台上的时候，没错，就像林迹痛骂他和郭凯加的时候说的那样，要不是林迹赵陌还有眼前这个小女孩，他们一样得被丧尸吃掉，而他当时只是抱着脑袋蹲在了墙角。一想到这，冯明江几乎已经冲到嘴边的那口气，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因为他明白自己没资格向这个小女孩吼叫。 赵小陌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都是血泪鼻涕，连他最爱惜的西装上都沾满了他也已经不怎么在乎的男人，说：“叔叔，吃早饭吧，吃了饭，我们就要走了。” 冯明江一时间有些迷茫，但是，小女孩淡淡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心情平静了许多。是的，他的理想可能永远都不会实现了，这一次，不是以为他有没有机遇的问题，而是，他随时都可能死掉！比起活下去这么简单的事来说，他的远大理想一瞬间就变得有些无足轻重。他在破碎的镜子里看到了这么狼狈的自己，突然又笑了，就像刚才哭得撕心裂肺一样，笑得也是那么的手舞足蹈。 毁了，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场他一无所知的灾祸中毁了。 于是，灾祸也就变成了灾难。 赵小陌在洗脸架上抽了张毛巾放水搓了一把，递给冯明江之后就默默的走了出去。哭也好笑也好，撕心裂肺也好捶胸顿足也好，没有人再会嘲笑他，刚才笑他是“鳖精”的郭凯加也没有。只是大家都在想，他会不会是疯了呢？如果疯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吧。因为，这里所有的人都觉得，自己也都快要疯了。 不过，冯明江到底没有疯，过了几分钟，他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时，脸洗干净了，头发也理顺了，额头上有几条血口，倒是也凝住没有再流血了。比起刚才，冯明江的精神好了很多，哪怕，这只是强打起来的精神。 这时候，周瑶和陈怡也已经坐在了饭桌边上。 人齐了，赵陌看了看自己的女儿，他依然不喜欢，或者说并不善于说话，所以赵小陌也很懂事的说：“我来说吧，昨天晚上，我一直在用这个屋子里的电脑上网，网上关于我们遇到的这些事的报道不多，而我想发送点消息出去，却怎么都办不到。这应该是人为的封锁了消息，不过就在我准备关掉电脑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封邮件。” 赵小陌收到的邮件是林迹发来了，他和赵陌父女俩断了联系，他的手机摔坏了，赵小陌的手机没电了，不过他那里还有黄石，他不知道黄石是怎么做到的，反正这一个晚上，林迹以及和他一起躲在库房里的人都给自己的亲人好友发出了电子邮件，至于对方能不能收到，这个是黄石也无法保证的。 但是，赵小陌收到了。正是因为她一直守在电脑前，所以她收到了。 林迹的邮件是这么写的： “小陌，希望你能收到这封邮件，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暂时也不用去管了，如果你收到了邮件，如果你和你爸还被困在咱们家那栋楼里，那么，我要告诉你以下这些事情。 我们家锁住的5号楼从横截面来看，类似于一个竖着的“凹”，每一层楼有12户人家，共同3个电梯井，每个电梯井有2部老式的电梯，而每个电梯井都紧挨着一道步行的楼梯。不要走常走的楼梯，因为5号楼最高也不过就是12楼，再加上电梯经常坏，所以楼梯的使用频率也很高，这样丧尸也会比较多。在5号楼那个“凹”字最中间的那个点上，有一条备用的消防通道，由于那个点是个死角，每层楼的住户都绝少会走那条通道，甚至不是住得离那个点最近的那个通道的那家人，都不知道这栋楼还有这么一个通道。 如果你们不想被困住，出了门，沿着备用消防通道一路跑下去，这条通道在大楼背面很偏的一个角落里，平时根本没有人用，甚至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没有人用，也就意味着那里面不会有多少丧尸，如果运气不是太坏的话，你们一口气跑下去，几分钟的时间，你们就能到达楼下的停车场。在停车场里找一辆车，出了小区就往北，那边有条单行线可以出城，平常是逆行，所以这会路上应该不会停着多少车，运气好的话，一口气就闯出去了。 如果不是那么顺利，那就一路杀出去，可以从二楼走天桥到6号楼，砸窗子进入超市。昨天灾变的时候超市还没开门呢，里面有多少吃的，人不多的话，吃上一年半载都没有问题。 想办法活下去，我知道你们一定能活下去，其他事情，我们见面再说吧。对了，我发现这些丧尸的视力似乎不怎么样，但是嗅觉比普通人强多了，这一点你们要注意。” 56.第56章 、吃狗肉喝茅台 林迹在电子邮件里对赵小陌提到的那条通道，这栋楼里的许多人住了很多年都不一定知道。但林迹知道。 李卓然就经常对林迹感到痛心疾首，因为他始终都认为，林迹这货如果肯专心的做一件事情的话，他绝对可以取得让很多人都只能仰望的成就。而在李卓然看来，林迹花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在那些不务正业的事情上，因为他的兴趣爱好实在太广泛了。 比如说他在警队的时候法医明明做得挺好的，却突然辞职不做，去开私人诊所坑街坊邻居的血汗钱；又比如他带着赵小陌跑到新西兰去参加野外生存训练，其实就是自费旅行，却不知道怎么忽悠的那些老外，竟给他发了一个职业技能证书，让他回来以后一门心思的缠着李卓然混进大学校园里当老师看着那些清纯欲滴的小姑娘流口水；又比如他大学时只是偶尔到工学院那边和那些牲口老师喝过几次酒，竟然弄了个土木工程的第二学位来吓唬小区的物管，对他们的消防设施指指点点，而物管按照他的要求进行了修整之后，竟然通过了消防的验收，只有李卓然知道，区消防中队的那个女指导员，算来算去也算得上林迹的一个老情人。 类似的事情太多了，李卓然最气不过的，就是林迹能把很多事情作假做得以假乱真，还能让“真”的人被他坑了有苦说不出。而林迹每次都是那么的振振有词，就像他在紧急救护的课程上明目张胆的挑逗那些空乘专业美腿丝袜的女大学生一样。 李卓然一直觉得林迹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不务正业，然而在这场灾难爆发的时候，正是平时里林迹给李卓然给他灌输的很多东西，让李卓然在生死一线的危机中活下来下来。而这时候，看了林迹发给赵小陌的邮件以后，赵陌也做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决定。当然赵陌的决定，是由赵小陌来“宣读”的。 赵小陌喝了一口水，说：“是这样的，这锅里是昨天我爸杀的那条狗，炖了一半，另一半请周阿姨用油炸干了，分成了8份，另外，在厨房里搜到半箱方便面，零零碎碎的一些饼干，冰箱里还有几个苹果。这些吃的撑不了多久，我爸的打算是，我们趁现在体力还比较好，吃饱喝足之后，我们杀出去。我们对这栋楼也比较熟，直到有一条消防通道平常很少有人用，运气好的话，我们可以一直跑到停车场，然后我们找一辆车冲出去。” 赵小陌把话说完，除了赵陌脸色没什么变化外，其他的人表情都有些复杂，不过何琪只是有一些恐惧，但既然她知道赵陌已经下了决心，那也没什么，跟着他们父女两一起跑就好了。 这时赵陌拿出在老廖家里找到的一瓶酒来，还是瓶20年的茅台，他把酒打开，虽然他不怎么喜欢说话，但毕竟小陌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有些话，还是得他来说。但赵陌又没有马上说，而是先打开了那瓶二十年的茅台，盖子一开，顿时满屋子都是浓浓的酒香，瓶子里的酒倒出来，是琥珀色的，有些稠，就连赵小陌这种小孩，也忍不住会觉得，那真是个好东西。 赵陌先倒了杯酒自己喝了，然后才说：“我打算冲出去。留在这饿死是死，冲出去被咬死也是死，在我的字典里，只有拼死的，没有等死的。你们谁如果觉得要留下来等救援，我不反对。不过，这炸干了的狗肉，只能给和我一起上路的伙伴！” 出了这么大的事，亲眼所见死了这么多人，他们却一直没有等到官方的救援。救援既然一开始没有出现，以后还有没有，那就只有天知道了，如果注定没有救援，那么等死也就毫无意义。他们没有食物，接下来，可能还会断水断电，而那些被啃食，但是污物和残肢到处都是的尸体会腐烂，在这样的天气下，会滋生大量的细菌，到最后也许他们没有死于病毒感染或者丧尸的袭击，却会死于传染病。 赵陌说话的风格就是简单，尽量的简单——就是这个意思，能接受就接受，不接受拉到。反正他是一定要逃出去的，外面究竟是个什么状况，也只有到了外面才知道！赵陌说完，让赵陌找了8个杯子来，他把手里这瓶20年的茅台平均倒了8份，说：“要一起走的，喝了这杯酒，姓赵的不喜欢多说话，但喝了这杯酒，就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只要姓赵的活着，就不会丢下你，不喝这杯酒，就自己留在这里，生死有命，看各人的造化吧！” 赵陌的话一说完，最先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的不是赵小陌，而是何琪。对于何琪来说，她也没想太多，她的命本来就是赵陌救的，这时候，她就把赵陌当做了她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依靠，如果跟着赵陌也是死，那么，在哪不是死呢？ 赵小陌端着酒杯，学着何琪样子，也是一仰脖子一口喝了。以前一直觉得干爹林迹不靠谱，现在她这个老爸也不靠谱了，竟然叫自己才十六岁的女儿喝白酒，不过，再怎么不靠谱，这也是她相依为命的老爸啊！这酒很辣，但是赵小陌倒并没有被呛到，只是一口气喝下去之后，觉得从喉咙到胃里，一路都像着了火一样。然后迅速的她就觉得头有点晕，脸有点热，但似乎这种感觉，也没什么不好。 看着何琪喝了，就连汪强都忍不住一拍桌子，热血沸腾的说：“干！赵老大！我老汪跟你走，这条路是活路，留在这里，撑不了几天也得饿死。虽然我老汪怕死，不过这饿死的滋味想必也不好受。再说了，老汪虽然不会砍人，不过不是我夸口，有我老汪在，就没有进不了的门，大不了走到哪见势不妙了，咱们就找个人家先躲起来再说！”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啊！”赵陌表面依旧风平浪静，心里却在拍掌大笑，这种时候，其实赵陌最想动员的，也就是汪强。只要随时可以开锁进门，这就等于把他们的风险降到了最低啊。 其余的人，在愣了片刻之后，心里权衡利弊，也都纷纷有样学样，却不是每个人喝了都有赵小陌那般镇定，比如同样是中学生，那个叫做陈怡的小女孩就被呛得连声咳嗽，难受得眼泪都出来了。但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冯明江，一个四处奔波打拼，逢人便有三分笑的人，一杯酒下肚，竟然就跑到厕所里吐去了。 比较起来，喝了酒最若无其事的，一个是老油子汪强，另一个就是何琪了。 何琪喝了酒，脸上红扑扑的，当着小陌的面，眼睛里散发着一片热烈的光芒，就那么直截了当的说：“陌哥，如果你不嫌弃我是个夜总会小姐的话，只要我们活下去，我就做你的女人，我比小陌大不了几岁，我不敢说拿她当自己的女儿，可是，我会拿她当自己的亲妹妹。”她顿了一下，不等赵陌回答，又接着说：“陌哥，拒绝的话就不要说了，我只是说出了我心里的话，只要我们活着，我就等着你！”说完，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那瓶20年的茅台转眼就喝完了，这时汪强活跃得多，又去找了一瓶15年的茅台来。这一瓶也很快就喝完了。 桌上喝空了两瓶茅台，赵陌一个人喝了大约半斤，以他的酒量，这点酒权当热身，使全身的血液通畅，头脑微微有些发热，又不至于视线模糊，腿脚不够利索。不过当其他人看到赵陌把另外没有喝的几瓶茅台都往自己头上淋的时候都以为他醉了，只是当他把每个人身上都淋了酒之后，他们倒猛然觉得，这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这也许会刺激丧尸的嗅觉，让他们一出门就被包围，但也可能使丧尸的嗅觉被他们麻痹，不管怎么说，他们都看得出丧尸喜欢吃肉，尤其喜欢吃新鲜的人肉，但似乎并不喜欢喝酒。 倒是汪强无限惋惜的说，特么的都是好酒啊，最便宜的也是几千块一瓶，老廖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活过来？ 最后是8个人都走，喝了酒就是有胆气，连小姑娘陈怡也拿着一把水果刀表示绝不当拖累。所有人都红着眼，摆出了一副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的架势。 但是他们的武器就很不怎么样了，除了赵陌在顶楼老头那里找到的菜刀，就是老廖家里的两把剁骨刀，刚才就在厨房里忙活的周瑶拿了一把，汪强的这个老婆除了胸部很有料，长得也小有几分姿色以外，提着刀剁狗肉的时候，也有一份狠劲，至少比郭凯加和冯明江要来得强悍些。另一把交给了冯明江，这个男的虽然之前哭得像一滩稀泥，不过他的身高仅次于赵陌，至少看起来能打个主力。至于赵小陌，她还是选择了楼上菜园捡到的那把锄头，那把锄头质地不错，手柄也是金属的，关键是她用顺手了。至于何琪，她对自己有自知之明，真正有效的武器，还是交给力量更强的人比较可靠，对她来说最关键的是找到了一双合脚的运动鞋，加上在老廖家衣橱里找来换上的一身ol套装，套装加运动鞋自己想想也是醉了，高跟鞋倒是有几双，不过她还没有蠢到还要讲搭配的程度。 他们能张罗出来的东西，也就这些了。 4月15号，中午，外面的世界依然是一片宁静。 也许，整个世界都已经被这场灾难湮没了，也许，是他们被整个世界遗弃了。 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要活下去。 57.第57章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记住，如果掉队了，不要大喊，我会马上回来找你，如果想拉着大家一起垫背，那么在我们被丧尸吞掉以前，我会先砍下你的脑袋！” 虽然大家都带着几分酒意，不过赵陌的一句话，就像一盆凉水，让所有的人心里一凛，瞬间清醒了很多。他们不是出门郊游，他们，是逃生。 门，轻轻的拉开了，丧尸还没有马上就扑过来。 赵陌掩护，赵小陌最先探出了身体，走廊上有七八只丧尸，不过正晃荡在距离他们大概20米外的走廊转角。他们要走到距离丧尸不到5米的距离，先下一层楼，然后才有机会跑到那个备用的消防通道。 该来的总要来，这时候再要退缩也没有用了！ 赵陌一手拿着剁骨刀，一手提着两瓶高浓度的伏特加，这时候他还不忘赞叹老廖这个土鳖虽然平时很吝啬，但是他屋里的酒，还是蛮值几个钱的。 咣当咣当两声，走廊转角的几只丧尸瞬间就被酒瓶破碎的声音吸引过来，它们从浑浑噩噩的游荡中转过头，走廊里的光线有些暗，它们似乎并没有一下就看到20米外的人，而两瓶高度伏特加摔碎以后散发出来的酒精味，明显的让它们产生了某种疑惑。那似乎并不是它们想要的味道，头虽然都冲向了这边，喉咙里发出了嘶哑和恶心的咕噜声，脚却没有动。 看来有戏，赵陌打了个手势，示意后面的人把老廖家里的酒都带上，大家无声的向楼梯口靠近，将手中的酒都倾倒在地上，看得出满地挥发的酒精有作用，丧尸很迷茫，它们不停的翕动着鼻子，低声的喘息着，却拿不准接下来究竟要做什么。 看来，可以赌一把，他们可以不去和这几只丧尸硬碰硬。 但是，就这样走过去，慢吞吞的从丧尸面前经过，也太考验人的胆量了！ 他们走得很慢，从20米到10米，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在脚步抬起放下之间，他们都会抬头看向越来越近的丧尸，甚至咬紧牙关屏住呼吸，那种和能轻易就咬断自己咽喉的怪物近在咫尺的感觉，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当他们离丧尸越近，他们的心跳就越快，肾上腺素的分泌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多，眼前的一切似乎正在不断的放大，时间也变得很慢，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中午的阳光从走廊外面照进来时在阳光里漂浮着的微尘，还有一个更为明显生理反应，就是膀胱胀得似乎就要控制不住。 走在前面的是赵陌父女，赵陌的两把菜刀剔骨刀就是专门用来为大家开路的，这时候他刀尖朝下，紧紧的贴着墙壁，已经靠近到离丧尸只有5、6米的距离，而楼梯间已经近在眼前，只需要一个蹬地，他们就可以窜入楼梯间里。但是他们的动作很慢，眼睛也一直盯着丧尸的动静……如果可以的话，当然还是不要跟丧尸血拼，这里的丧尸有8只，但是走廊的另一头还有丧尸游荡的脚步和喘息，一旦和丧尸纠缠在一起，绝不是那么轻易能够脱身的，而且，不能保证不受伤。 5米，赵陌动作很小，很轻微的挥了挥手，示意小陌继续往前开路，而他就停留在了楼梯口，保持戒备。5米，在酒精的迷惑下，加上他们的动作都很轻微，丧尸似乎没有发现他们。 这个距离已经足以让赵陌清楚的观察丧尸，和之前观察到的一样，丧尸除了脸色有些灰败，关节有些僵硬以外，乍一看和普通人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区别，不过再仔细的看，会发现丧尸的眼球有些浑浊，瞳孔扩散，当一只苍蝇从丧尸的眼前一公分的距离飞过的时候，丧尸也没有明显的反应，看起来，丧尸的视力应该有很大的问题。但是它们的鼻子一直不停的翕动，像是嗅觉得到了很大的提升的样子。 视力退化、嗅觉提升、听觉……还不太肯定，但这可不是测试的时候！ 并不是每个人在距离丧尸只有5米的时候还能保持像赵陌这样的镇定的，就在他们几乎全部走进了楼梯间的时候，意外突然发生了。 最先从赵陌身后走进楼梯间的是汪强，因为他年纪最大，而且脚有点跛，身材又最瘦小，所以他排在了赵陌和小陌的后面。这样一来，他最有可能得到赵陌和赵小陌的保护，但是风险也最大，因为赵陌父女本来就是打头阵的。 而尽管汪强看起来又老又猥琐，可是当他走过距离丧尸只有5米的楼梯间的时候，他的脚步很稳，甚至还有余力回头看了一眼他年轻貌美而且波涛汹涌的老婆周瑶，对她投去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当然紧跟在汪强身后的就是周瑶了，周瑶手里提着一把剁骨刀，看起来很有些剽悍的架势，不过当她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有些腿软，那些丧尸正众目睽睽的盯着她（这是周瑶的个人感受，她当然不可能像赵陌那样观察得那么仔细，还能推测出丧尸的视力不行），腿一软她就跪倒在了地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响，而她也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轻呼。 那一下，几乎所有的人都心肌梗塞了！ 因为那些丧尸也明显的有所反应，本来还只是疑惑的翕动鼻子转动着脑袋的丧尸，突然齐刷刷的一下把面孔都朝他们这边转过来，虽然它们的视力似乎不行，可那一片眼白占据了大部分眼眶的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嘴里还发出了嘶嘶的低吼声，瞬间就让人有一种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觉，不只是周瑶腿软，几乎所有人的腿都软了！而周瑶不只是腿软，终于憋不住尿了，尿骚味混杂在酒精味里，丧尸瞬间就有些躁动起来，其中有一只丧尸还翕动着鼻子往前走了一步。 这时，赵陌抬起一只手，示意大家镇定，不要动。而尽管所有人都恨不得转身拔腿就跑，可也许是出于对赵陌一开始所表现的强势的震慑，也或许是对他有种说不出来的信任，总之这一下，所有人紧紧的贴着墙壁，捂着嘴没敢动。 周瑶也没动，这时候她的膝盖摔得痛不痛早就被她自动屏蔽了，她跪在地上，一只手还拿着剁骨刀，一只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因为太用力，她的指节都发白了，因为太恐惧，她的全身都在发抖。可她毕竟强忍住了，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 这时赵小陌倒回来，轻轻的，慢慢的拧开她身上带的最后一瓶白酒的酒瓶盖，将白酒倒在了就在周瑶身后失禁的尿液里，酒精的浓烈气味，再次掩盖了尿液的气味。 就这样过了两分钟，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他们一生中经历过的最漫长，最恐怖，最无力的两分钟！ 就这样过了两分钟以后，那些丧尸又疑惑的恢复了平静，没有焦距的眼睛也转向了别的地方。 周瑶一直屏住呼吸，憋得脸都紫了，这时候也不敢放开了大口的呼吸，只能慢慢的轻微的换了一口气，蔚为壮观的胸部在几个幅度很小的起伏之后，她的魂魄回来了。可是，当她想站起来时，她才发现自己竟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两只脚已经站在了楼梯间里的汪强，而汪强犹豫了一下，竟然反倒向楼梯间里走进去了两步。 没有人知道汪强这个时候脑子里掠过的，是什么样的人生剪影，也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周瑶心里又是怎样的如坠冰窟。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其实汪强往楼梯间里走两步并不意味着他就会更安全，可是往后退两步去拉起周瑶，却肯定意味着会更危险。也许谁都能理解，在死亡恐怖的威胁面前，人都有退缩的本能。事实上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不可能做英雄，至少，比起他们之前遇到的中学生李博一突然开门把大家陷入死地那样的举动，汪强真的只是本能的朝着他自认为更安全的地方走了两步而已，也仅仅是两步，带着一种观望。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他可能还会做出别的选择。 不过即使人人都可以理解汪强的行为只是一种正常人的恐惧本能，但周瑶不行。 周瑶在那一个瞬间并没有哭泣，她的眼中并没有那种叫做泪水的东西，不过在她的心里和眼里，都不知不觉的结了一层冰霜。这时是走在后边的何琪无声的伸出手将周瑶扶了起来，周瑶回头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其实周瑶只是欠缺一点站起来的机会，她需要的只是一只拉她起来的手，可这只手却不是她最想要的那只手。起来了，她也捂着嘴，继续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恐惧，尽可能无声无息的走进了楼梯间。 走进楼梯间并不是走进了天堂，也并不是就摆脱了危险，但至少不需要再直面那近在咫尺，可以清晰的看到脸上的表情（如果丧尸脸上的肌肉抽动也算表情的话）的丧尸，至少还有个往前奔跑的机会。 之后走过来的是赵小陌和比她略小一些的陈怡，一样的，紧贴着墙壁，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被赵陌安排拖后的是郭凯加和冯明江。总共4个男人，守住一头一尾那是天经地义的，开路的是赵陌，汪强紧随其后，而郭凯加和冯明江的任务就是殿后。就危险性而言，情况未知的探路者显然大于殿后者，至少在后面尚无尾随而至的丧尸的时候绝对是这样的。 58.第58章 、你学坏了 黑网吧的黑代练郭凯加紧跟在陈怡的后面，面无表情的走着。冯明江就表情丰富得多，他的面部肌肉一直在轻微的抽动，那种极度压抑的恐惧让他的上下牙齿不断的碰撞，他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上下牙齿打架的那种格格格格的声响。也许是这个世界太过于安静，也许是他身上分泌的激素扩展了他的听觉，使他觉得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很响，每靠近丧尸一步，他就觉得那个声响提高了一倍。 赵陌回头看了一眼冯明江，瞬间产生了一种要坏事的不祥预感，他只能朝冯明江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要冷静，只要再坚持一下，他们就可以全行通过这个楼梯口，甚至可以将楼梯间的门从里面锁上，然后悄然的抽身离开。已经只有一步之遥，陈怡都已经走到楼梯口了，冯明江也不过就差不到两米。 但是这时候冯明江全身抖得厉害，他觉得自己牙齿的声音太响了，丧尸已经注意到他了，而且他知道自己额头上刚才被玻璃划伤，流过血，一定会散发出血腥味，他觉得那群丧尸已经完全转过身来都看着他，不，他觉得它们已经准备朝他扑过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冯明江突然发出了一阵声嘶力竭的尖叫，他的声线因为极度的恐惧从一开始就走了样，仿佛电影电视里的太监一般不男不女，尖利、嘶哑、刺耳。而伴随着尖叫，冯明江不顾一切的扭头转身跑去！ 瞬间，丧尸闻声而动！它们之前的疑惑使它们看起来很烦躁，甚至似乎很生气，突然目标明确了，原来它们的疑惑果然是有原因的，于是它们的动作也异常的迅猛。呼啦一下，全部朝着冯明江逃跑的方向扑了过去。 在这样近的距离，赵陌清楚的观察到丧尸的动作很迅猛，就像运动员听到发号枪起跑一样，只是它们的关节毕竟还是僵硬的，所以它们的动作明显的走形了。看起来，它们跑得有些笨拙，但速度并不见得比冯明江更慢。 那一瞬间赵陌心说了一句完蛋，但就在汗毛倒竖中，他的灵台留下一丝清明，他并没有立刻挥刀迎向丧尸，也没有立刻跳进楼梯间里，而是紧靠着墙壁一动不动，而他的刀尖指向正准备跳进楼梯间的郭凯加，示意他和陈怡保持静止。郭凯加和陈怡当时真心就要尿了，但是这时他们想尿却又尿不出来，所以只是腿软的贴着墙壁跪坐下来，而郭凯加在发狂和死亡之间生生的刹住了车，把眼睛一闭，认命的站在了那里。妈的，被丧尸咬死也是死，被赵陌砍死也是死，赌一把了！ 郭凯加是在赌，赵陌又何尝不是在赌？ 赵陌赌的是，丧尸的感官不管是怎么发展的，但是它们现在已经没有人类的意识，而只留下了动物的捕食本能，就像青蛙会对静止的小虫视若无睹而必然抢先捕食低飞的小虫一样，丧尸这时的目标只有那一个，那就是尖叫着奔跑，动静极大的冯明江！ 如果他赌错了，那也不过就是在丧尸扑上来时再挥刀迎战，前后悬殊也不过就是几秒钟！这时候与其说他是通过大脑的分析做出了判断，倒不如说他凭借的是一种本能。 问题是，赵陌赌对了。 近在咫尺的这一小群丧尸咆哮着，对紧贴在墙壁上的几个人视若不见，却疯狂的追向了冯明江。而且走廊转角瞬间还涌出数量更多的一小波丧尸，和前面一波相差不多10米，纷纷蜂拥而去。其中一只丧尸似乎发现了什么，可它的脚步刚一放缓，就被后面的同伴撞倒了。 “啊！救命啊！救命！啊……” 走廊的另一端，已经传来了冯明江凄厉的呼叫声，而且，最后一声分明被切断了。 没有同情，没有眼泪，冯明江的死让活着的人更加的明白了一个道理：胆怯和恐惧是人的本能这一点没有错，但是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候，胆怯和退缩不但救不了自己，反而会要了自己的命。 也许活下来的人中还会有人有一种窃喜，因为当冯明江把一层楼的丧尸都引开之后，他们至少不用再担心身后会遭到袭击，哪怕只是暂时的。 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奔跑，这个刚才以最慢的速度行进完全相反，下了一层楼以后，再没有那么多的酒来混淆丧尸的嗅觉，楼上的丧尸已经被搅动，也不可能再指望楼下的丧尸也跟它们一样迷茫和迟钝。唯有一口气跑过去，在丧尸围堵之前跑到那条隐蔽的备用消防通道里。 楼层的平面图是个竖着的“凹”字，从赵陌他们出发的位置到消防通道，几乎要跑一层楼一半的距离，这个距离拉直了也没有多远，放到运动场上，跑过去就是一个冲刺，可问题是，这条走廊不是运动场。 这时候，一马当先的就是赵陌了。赵陌从一开始挥刀看杀丧尸的时候就没有什么顾忌和负罪感，他是从小练武的人，他爷爷还在****的队伍里砍杀过鬼子，从小他就告诉自己一个男人做事不要拖泥带水，他没有读过大学，也不喜欢看武侠小说，因为他觉得小说里那些武功太假，是对真正的武学的侮辱。但是他喜欢读古书，读史书，他能背诵许多古诗词，尤其喜欢辛弃疾那一句“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那是何等的气概！ 他知道自己生不逢时，混到要在夜总会当保安才能养活自己，可他一直默默的坚守着自己内心的理想，那种执着和坚韧在很多人看来是可笑的，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像是被这个时代所遗弃的废纸旧书，可他终究还是以默默的坚守回应了这个时代对他的嘲笑。其实在杀丧尸之前，他不是已经杀了两个人吗？那时候他就没有觉得什么生命是最宝贵的，也没有想过自己是有多么的不人道和罪恶，他杀的是两个嚣张跋扈的日本黑道组织成员，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地盘，即使那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到像爷爷那样杀鬼子的光荣，但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当时他感到最苦涩的是他知道自己会被警察抓到，而他的理想也到此终结，更重要的是，从小就不知道母亲在哪的小陌，将会连父亲也没有了。 不知道这场灾变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对赵陌来说，他已经彻底获得了解脱。既然逃不了一死，那么为了保护自己需要保护的人死掉，比起被抓起来判处死刑强多了。 赵陌跑得并不是很快，动作也并不是那么的狠戾，但是当对面的丧尸扑到跟前来的时候，他的手起刀落，正午的阳光在刀身上一闪而过，那只丧尸的脑袋就已经滚落在地。这东西没有喷溅的鲜血，赵陌看着身首分离的丧尸脖子上淤积发黑的脓血慢慢的流淌在地上，只觉得自己砍掉的，是一具已经搁了一整天的尸体。从尸体脖子断口散发出来的气味，带着血腥，带着腐臭，还有一种很难说清楚，但是特别难闻的臭味，有点像他小时候住的房子后面那个化工厂飘出来的那种怪臭。 在并不开阔的走廊里，丧尸如果一拥而上，那才是最麻烦的，所以赵陌采取的战术是更为主动的出击，和丧尸形成次第交错的态势。这样虽然让自己腹背受敌，但是也能让他把刀抡圆了，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不称手的菜刀才能发挥劈砍的最大作用。他只是很可惜自己手里没有称手的武器，不然的话，即使自己的伤还没好，他也有信心把一层楼的丧尸都解决了。 这时候赵陌的前面出现了一只女丧尸，穿着一件真丝的睡裙，虽然赵陌的经验并不多，但他也能判断这睡裙里什么都没有穿，而且他还看得出这个丧尸的身材很好。赵陌一刀砍过去，竟然失却了准头，刀身嵌进了丧尸的头骨里，好在他反应很快，双脚猛地蹬到丧尸的胸口上，借力后窜，刀倒是拔出来了，他自己也被惯性带到，“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后脑硬邦邦的痛得有点晕。那只脑袋被劈开一半的丧尸还在往前冲，样子极为恐怖，吓得跟在赵陌后边的陈怡高声尖叫。还是赵小陌快速的补了上去，弯腰伸脚扫在女丧尸的腿上，那女丧尸啪的摔倒在地，浓稠的污血和略有些发黄的脑浆撒得满地都是，一股子恶臭也瞬间弥漫开来。 赵小陌将老爸拉起来，忍不住嘲笑说：“老爸，别就这点出息好不好，看人家身材好久下不了手去吗？” 其实这种时候真不是什么说笑的时候，时间、情景、心境都不对，可是赵小陌这么一调侃，周围几个人似乎也放松了许多。 赵陌站起来，轻轻拍打了一下赵小陌的脑袋，淡淡道：“跟你干爹学坏了，这是一个女儿对老爸说的话吗？”其实在赵陌看来，赵小陌一贯懂事，不用他操心，这倒反而是他最操心的事情，毕竟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呆萌顽皮才是正道，赵小陌总有些忧郁，但凡有机会，赵陌其实是很纵容甚至更乐见赵小陌和他斗嘴的，虽然这样的时候实在太少。 59.第59章 、一念之间 就在赵小陌难得的调侃了一下她那总是死酷死酷的老爸的时候，何琪站在一边也掩嘴扑哧一笑，怎么说也是顶级夜总会头牌级的美女，那一笑，实在也有些娇媚动人。 只可惜丧尸是不解风情的，赵陌这里稍一停顿，他们身后的走廊里顿时就浮现几个摇晃的身影，赵陌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这些闻风而来的丧尸比他预想的要快很多啊。说实话，丧尸的速度最快也就是接近小跑，可它们是不会累的！ “走！”赵陌小声的喊了一句，拖在后面断后，其余的人走在他前面，脚步可丝毫没有放慢，只是他们跑也跑得踉踉跄跄，一不小心，还得摔上一跤。 “哎呀！” 赵陌转头一看，为了避开一个被砍掉在地上的丧尸脑袋，一跤踩空摔倒的，又是那个最小的女中学生陈怡，真是头大，那一瞬间，赵陌真想放弃这个似乎毫无用处的小女孩。不过咬咬牙，他还是转身将陈怡扶起来，顺手往身后一带，两只丧尸已经扑到跟前，赵陌连挥刀都来不及，倒是眼明手快的将旁边一道虚掩的防盗门猛然拉开，两只丧尸咣当咣当的撞在铁门上，痛它们是不会痛的，不过赵陌也趁机摆脱了它们，拉着陈怡追上队伍，终于跑到了备用消防通道的门口。 但那道门，却竟是锁着的！ “汪强！” 赵陌大声喊了一声，这时候也顾不得惊动丧尸了。汪强不用喊也知道现在该自己发挥作用了，开不了门，那就必死无疑！ 为了给汪强争取时间，赵陌和赵小陌是并肩堵在了最后，而这一次主动和他们站在一起的，还有汪强的老婆周瑶，她手里还有把刴骨刀，有没有用两说，但至少也有份心气。 走廊就那么宽，3个人往那一站，就没有多少空间了，赵陌脸色凝重，双手握着刀，说：“拉出距离，不要被扑倒！”赵陌的提示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不能站在原地，可往前扑杀的时候万一丧尸一下来得太多，一个不小心被围住回不来就惨了。而且丧尸多了，保不定被抓伤什么的，那也是死路一条。 可这种时候，还有什么选择吗？ 周瑶站出来的时候虽然勇敢，可这时候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就看到赵陌领着赵小陌往前杀出去，她拿刀的手又发抖了，不过好在赵陌也不是万人敌，没有那种一口气杀光整条走廊的丧尸的架势，只不过是领着赵小陌拉出了不到10米的距离。 丧尸比想象的多，赵陌一刀砍出去，都是非常精准的斩首，力度和速度把握得都恰到好处，但赵陌原本就是带伤的，灾变前一晚在夜总会砍死两个鬼子，自己也挂了几处彩，尽管赵陌年轻体壮，恢复能力很强，但这也才过了两天！所以别的人只看得到赵陌砍杀丧尸好像游刃有余，赵陌自己就很清楚，他每挥动一下剁骨刀，他的体力消耗都在递增。 也正如赵陌自己所料的那样，他不可能同时解决一个面上的所有丧尸，在他的刀锋过后，一只丧尸依然扑到面前，而他的刀势头刚过，也腾不开身再抡刀。这时候赵小陌默契的跟进一步，手里的锄头非常准确的砸进了丧尸的左眼窝里，左眼后面就是中枢神经，“噗”的一下，抽出锄头时，那只丧尸已然失去了力量。基本上，赵陌砍杀三只丧尸，就要由赵小陌补上去杀掉一只，父女俩的配合倒是很有些天衣无缝的架势。 但后面观战的何琪等人还是看得心惊胆战，眼看着赵陌和赵小陌身旁的丧尸越来越多，赵陌的刀锋也略显迟钝了。 这时候何琪转头看了一眼汪强，忍不住骂道：“汪强！你******还自称什么开锁王，干什么吃的！现在还没动静！” 汪强这时候也满头是汗，要说怕死，他一点也不比别人来得少，要不然他也不会走出那两步，周瑶现在是还没工夫和他理论，等缓过了劲来，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狂风暴雨呢。他汪强又何尝不想马上就把门锁打开，可这把锁显然是常年不用，已经锈蚀了。即便如此，他照样有把握打开，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把那些锈蚀的部分清理干净，不然钥匙孔一旦堵死，那就绝然没有打开的可能。 这个道理，汪强不知道别人懂不懂，反正也不好解释，他也只能咬着牙装作身后什么人都没有，尽力的让自己平静的开锁。他的手有些发抖，他的膀胱有些发胀，而不知就里的郭凯加还在一边不停的催他，何琪虽然就喊了一声，那声音里也是烟熏火燎。汪强的脸上真的布满了一片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乍一看他就像长了满脸的麻子一样！ “呵！”赵陌咬着牙，提气一刀又劈出去，技巧没有任何问题，角度也一如既往的精确，可是这一刀出去他就暗叫不好，他竟然有些脱力的感觉！果然，这一刀出去，砍是砍在了丧尸的脖子上，却没有砍透，卡在了丧尸的颈骨里！尽管赵陌马上往前一冲，借助自己的体重和冲击力，用力的将刀一拉，算是把丧尸的脖子割断了。可这一下他手上脱力意味着什么，他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 “往后撤！”赵陌只喊了一声，就觉得身上的刀口一阵剧痛，赵小陌惊呼一声，就看见赵陌身上的衣服一下就被染红了。丧尸闻到了血腥，瞬间也变得更加兴奋，一下就涌来了一大堆！ “走！”赵陌抓住赵小陌的手，使劲把她往后面一甩，自己也借助这个力道，反手又是一刀砍掉一个丧尸的半边脑袋，这已经无法保持精确的准头了。 赵小陌后退了几步，不再只是配合赵陌，而是主动的挥舞锄头，比之前动作更快，一下就扎死了两只丧尸。但是小女孩的力量和体力同样也是有限的，又是在这种高度紧张的情形下，赵小陌的锄头也卡在了丧尸的颅骨里一下拉不出来。 赵小陌啊了一声，恐惧瞬间像潮水般从脚底漫上来，只一个瞬间就几乎淹没头顶。要赤手空拳的对付丧尸，她可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有那种变态的力量！好在这时赵陌拖着她使劲的后退了两步，父女俩同时被脚下的一具尸体绊倒，仰面倒在地上，这时就看到周瑶抢上前来，毫无讲究的，就挥刀乱砍过去。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周瑶挥刀根本不像赵陌父女那样有章法，也讲究不了准头，但是在情急之中，她的力量却出乎预料的大，那把剁骨头的刀在她手中，不仅仅是一把锋利的砍刀，也还是一个重器，就那么一刀砍过去，带着迅猛的力道，就算砍在脸部，一样的把半边脑袋卸下来，甚至就算砍在了肩上，一样的一刀两断！ 在后边，本来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使劲催促着汪强，自己也是满头大汗的郭凯加，还有虽然着急，却还能强自镇定的何琪，他们在不经意的回头一看的时候，不由得都呆住了。周瑶那种砍杀方式，换做对象是活人的话，那又该是怎样第一个血肉横飞？那时候她的脸上身上又该是怎样的血腥和狰狞？周瑶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是一个女人，简直就像个——暴徒？不，杀神！对，简直就像个杀神！也不知道她是因为心里有一股怒火，还是恐惧到了极点反而无所畏惧了，但是，周瑶爆发的潜力虽然无比的巨大，可那把刀却不是什么绝世名刀，而只是一把剁骨刀，当周瑶又一次猛烈发力，握着刀横扫过去的时候，那把刀的刀身已然承受不了这种力量，也没听到什么响声，只是周瑶一刀砍出去，只觉得来不及分清楚手腕还是肩膀一阵剧痛，低头一看，那把刀竟然已经断成了两截。 如果对手是人，周瑶拼到这种程度，那一脸的凶恶与狰狞，说不定就把对手吓跑了。但是很可惜，对手是丧尸，是已经失去了人类的思维和意识，没有恐惧，不知疲倦的丧尸！不管它们的同伴在前面被砍成什么样，它们依然源源不断的往前扑来。 “开了！” 这个时候，汪强的一声叫喊，对他们在场所有的人来说，简直都像天籁一样！ 其实汪强的业务水平真的很高，因为他开这把已经生锈的门锁，用的依然是赵小陌的发夹，而且用掉的，也不过就是几分钟！只是这几分钟对于他们来说，实在也有些太过于漫长了！ 当那道备用的厚重防火门终于被他们推开，当一股沉淀依旧的灰尘扑面而来的时候，他们真的是屁滚尿流的一头撞进去的。最先进去的并不是开锁的汪强，而是站在一边近水楼台的郭凯加，其实汪强也不是没有机会第一个进去，但是前方情况不明，他为什么要去抢这个头彩？ 而在郭凯加一头撞进去以后，迟了一秒钟，没有听到有什么惨叫声，汪强才跟着扎进去。随后就是周瑶和陈怡，周瑶本来因为冲过去砍杀丧尸，离门很远的，这时看到逃生之路，也顾不得其他，想小宇宙爆发一样冲了进来。何琪在门边停留了一下，回头看到赵小陌搀着赵陌正跑过来，赵陌一身是血手臂下垂的提着刀拖在后边，她也就把眼睛一闭，退后两步，从赵陌的另一边搀着他一起往防火门里冲。 直到这时，赵陌才知道自己之前没有抛弃陈怡那个看起来毫无作用，甚至只能作为拖累的女孩，是多么的英明！ 60.第60章 、我不走了 如果不是陈怡在关键的时刻拉住了门，赵小陌赵陌何琪3个人就会被关在门外，那道废弃的备用防火门装的是暗锁，门开了之后随着惯性慢慢的又关回去，而这时候汪强郭凯加周瑶已经跑到前面去了，那道门一旦关上，没有钥匙的人从外面肯定打不开。就算汪强还在外面，也再不会有几分钟的时间给他开锁了。 “砰！”当厚实的防火门在身后砰然关上的时候，不管是死酷死酷的赵陌，还是平时安静而淡淡带着一些忧郁的赵小陌，此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木然，是那种恐惧到脱力的木然。这一次的凶险，是之前他们在天台上那一次所不能比的，丧尸的数量、他们自身的状况，都到了一个下一秒就会死掉的极限！ 这可是真正的生死一线了！ 身后的门上乒乒乓乓的传来一阵丧尸撞击和敲打的声音，尽管那道防火门很厚实，但在丧尸的撞击和敲打下也有些颤抖，门边的墙壁上更是坠落了一些灰尘，就好像那道门随时都会被撞开一样。 在有些木然的表情下，每个人的手脚几乎都在颤抖，倒是何琪不用担心任何的形象，就那么瘫坐在地上好了。她刚才把心一横眼睛一闭，倒回去搀扶赵陌，要说是因为她爱上了赵陌那是扯淡，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想的，不过也许也很简单，那就是赵陌救过她，危难之中，只有互相伸出一只手去，大家才有条活路。 赵陌倒不管何琪当时怎么想的，他一直觉得在这个五光十色的都市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情感都很复杂，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似乎都包含着很多需要加深理解和领悟的意思，每个人都戴着一张面具，不管是大学教授还是夜总会小姐，不管是政府高官还是职场精英，不管是腰缠万贯还是一文不名，不管你遇到什么样的人，你总是很难在第一时间相信他，相信他说的话。别人对你笑的时候，也许只是想转身把你卖掉，别人对你怒的时候，也许只是一种自我保护，你还不能说别人对你不真诚。凭什么对你真诚？ 现在反倒简单了，在死亡的面前，生活中的一切伎俩都无足轻重，对于死亡的恐惧，让一个人的本性瞬间水落石出。 “陌哥，你怎么样？”缓了一口气以后，何琪站起来，走到了赵陌的身边。 赵陌摆摆手，沉声说：“伤口裂了，管不了，这里不能停留，先走再说吧！” 这时候他们才认真的看了看这个平时根本没什么人注意到的备用通道，里面光线很暗，似乎隔一层楼才有一个窗户，很窄，楼梯也比其他通道的楼梯要高和陡，老年人小孩走的话，极易跌倒，而且，灰尘很厚，也许自打这栋楼建成以后，这里就没有人走过。 这个发现，简直让大家喜出望外！ 也许是觉得这个比较封闭和偏僻的楼道里比较安全，汪强周瑶和郭凯加三个人在下面的两层楼停了下来，等待赵陌他们从后面跟上。只是，见面的时候，他们的表情都无一例外的很尴尬，很……心虚。尤其是汪强和郭凯加，周瑶虽然事到临头又扭头跑了，可她毕竟主动要和赵陌并肩作战过。 “赵老大……” 看着汪强讪笑着硬着头皮迎向他的笑脸，赵陌一股子怒火反倒吞回去了，却铁青着脸，那种阴鹜的眼神就连刚在和他站在一边的何琪和陈怡看了都不寒而栗，似乎他的头发马上变黑，眼睛变红，然后彻底变成一个暴君。汪强十分勉强的挂着僵硬的笑容，郭凯加简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赵陌盯着汪强和郭凯加看了一阵，只是冷冷的说：“你们的命是我救的，我也随时可以拿回来！我不会再给你们第二次机会，不管接下来遇到的是丧尸还是其他的人或者别的什么，只要你们敢背叛我，在我死之前，我也一定会把你们弄死！” 郭凯加弱弱的在心里问，大哥你谁呀？怎么还扯上背叛两个字？我们跟你什么关系啊？ 当然，他只敢在心里默默的问，此时的赵陌，真的让他不敢正视。 又停顿了一下，赵陌才平静的，但是不容置疑的说：“我的伤口裂了，不能再拼命，所以，放弃第一套方案。启动第二套方案，到了三楼，我们从窗户外面爬墙绕到5号楼和6号楼之间的天桥上，再想办法进超市，在那里暂时停下来观察一下情况再做打算。” 怎么走是赵陌说了算，没有人有异议，就算有也不敢说。 那座天桥在建造两栋楼的时候并没有，后来因为一些功能设施的需要而增建的，对于小区内部的住户倒是很方便，因为他们可以直接从小区内部就进入超市，甚至可以直接把购物车推回家。赵陌他们的原计划是从消防通道冲出来，再一口气冲到天桥，经过之前冲进楼道里的惊魂，他们都知道这个想法过于想当然了。于是只剩下了一条路，那就是从外面的墙体上爬过去，爬上天桥的顶盖，那样走安全得多。难度当然很大，但别无选择。 一路走到三楼，这是这两天来他们走过的最平静的一段路，但也到此为止了。打开窗，就可以看到外面的街道上、角落里，到处游荡着他们之前的街坊邻居，好多人赵小陌看起来都很眼熟，要知道，不只是世纪家园小区，就是在朝阳区和老玄武区，都有很多人慕名来找林迹看病的，而赵小陌就在林迹的医院里帮忙，她的记性好，许多人她甚至都还记得名字。 在赵小陌看来，这些人现在也是病了，只是她已经无能为力，甚至都无力为他们悲伤，只是为外面成千上万的丧尸感到头皮发麻。成千上万在这里绝不是个虚数，单是世纪家园小区，就生活着几千人，还不要说小区周边的人群！ 按照之前的计划，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从楼道三楼的窗户爬出去，沿着墙体外面的那些附加设施，爬到6号楼的天桥上，进入超市。看起来，这个方案是可行的，从他们所处的位置到天桥，也就100米左右的距离，而这段距离的大楼外墙上，装满了空调外机、广告牌、防盗窗、管道，以及违章建筑的屋顶，甚至还有一段维护外墙的脚手架。 对于已经无路可走的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好想的，一定要利用这些设施爬到天桥上去，就这一条路！只是一不小心摔下去的话后果也不堪设想，直接摔死的可能性并不大，但下面有的是丧尸。那些丧尸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但是它们犹自晃荡着，低吼着，表情麻木，却又贪婪的寻找着可能出现的猎物。一想到那种被活活咬死、吞噬的恐怖，他们的腿都不禁有些发抖。 “老规矩。”赵陌现在身上已经流了很多血，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站出来，说：“我走前边开路，大家随后跟上。如果不愿走，或者不敢走，留在这个楼道里，暂时也应该是安全的，也许还可以期待救援，也许没有，路大家自己选。到了这份上，我们都尽力而为，能拉一把的时候，我不会见死不救，但无能为力的时候，也不用去怨别人。怨也没用，我不相信什么死了也不放过你之类的话，死了就死了，也可能是解脱。” 赵陌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连他自己都有些不习惯，把话说完，他表情绝然的笑了一笑，就伸手拉开了窗户，往下一跳，落到二楼半高度的一个台子上，那地方常年被忽略，早就积满了灰土和干掉的苔藓，还丢了很多垃圾，被风吹落的衣服、用过的避孕套卫生巾、残汤剩水的痕迹、发霉腐烂的食材，不一而足。 随后跳下来的是穿着户外运动装的赵小陌，比起赵陌来，赵小陌飘落的姿势更加漂亮，落地也更加的稳固，父女俩相视一笑，全家都在这里了，倒没有什么好畏惧的，再大的危险，一起闯过去就是。 第三个跳下来的是何琪，穿着套裙的她落地不稳，一屁股坐在了一包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塑料袋上，挤出一片腐臭的汁液来。何琪站起来，揉了揉尾椎骨，干脆就把套裙脱了下来，只穿着一条内裤，露出了两条白晃晃修长而又曼妙的美腿。都到了这种时候了，死要面子继续穿着套裙爬高爬低的，那才是找死。 在周瑶跳下来之后，赵陌抬起头来，看到窗子上露出陈怡那个小女孩恐惧和怯懦的脸，小女孩倒没哭出来，而是带着哭腔说：“我不走了，我宁愿在这里饿死！我怕！我再也不走了！” 赵小陌摇了摇头，大声喊：“陈怡！不要放弃啊！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里来了，不要怕，其实爬过去并不是那么难，我会拉着你的！” 陈怡的声音，加上赵小陌的声音，楼下的丧尸瞬间就被惊动了，一个个兴奋的抬起头来，空洞的眼睛里似乎并没有看清楚目标，但嘴里都发出嗬嗬的吼声，快速的向他们聚集过来。二楼半的这个台子虽然距离地面有4、5米，丧尸无论如何是够不到的，它们的奔跑能力不差，也能做一些攀爬和跳跃的动作，但面对这个高度，它们显得毫无办法。 但越聚越多的丧尸也很恐怖，光是看着这密密麻麻的人头和一片黑洞洞的，流淌着浑浊的粘液的大嘴，就让人手脚冰冷，头晕目眩，明知道它们爬不上来，也没有丝毫一丁点的安全感。他们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却又害怕自己万一不小心失足掉下去，瞬间就起一层鸡皮疙瘩。 更何况，当丧尸在下面越聚越多，就让人忍不住想，它们会不会采用叠罗汉的方式爬上来——即使它们没有这个意识，但挤得多了，难免就会把一些丧尸挤出来，一旦让它们抓到点什么，它们还真可能爬上来。 陈怡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丧尸，脸色更加苍白，她使劲的摇头，终于哭出来，什么也不说，把头缩回去不敢再探出来了。 赵小陌无力的看了一眼赵陌，赵陌也只能摇头，一念起，一念灭，鼓起勇气很简单，但退缩也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退回去也不见得绝对没有机会活下去，赵陌也不知道他选择的这条路，究竟是不是一条活路。 尽人事，听天命吧。 8个人变成了6个人。也许很快还会减少。 二楼半的台子下面就是一个大型灯箱广告，差不多可以连接到旁边的一个空调外机上，站在空调外机上抓住紧挨着的天然气管道，可以爬到另外一处二楼半的露台。这样再往前，一直到天桥上面。不过灯箱广告的承重也是个问题，打头的还是赵陌，他也不敢直接走上去，而是选择了匍匐着爬上去，然后手脚并用，试探着一点一点的往前挪。 那个灯箱比二楼半的平台又低了半米，虽然是半米，趴在上面直接面对面的看着下面的尸群，汗水也大滴大滴的往下滴，他的伤口裂了，汗水混进伤口里，痛得他险些休克。没有人知道他是以怎样的毅力坚持下来的，即使是他的女儿赵小陌，也只是看到老爸的血滴落到广告灯箱下面，引来丧尸的一阵骚动。 不过不管怎么样，赵陌还是顺利的爬过去了，到了另外一个二楼半的平台的时候，多少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喘口气，摸一摸自己的天灵盖，确认一下自己的魂魄还在。赵小陌轻盈得多，时间比赵陌少花了一半，体力消耗也少很多，转过身去，还拉了何琪和周瑶一把。 被吓得腿软犹豫了一把的郭凯加是最后走的，也许是被前面的人的重量压坏了，当郭凯加爬上灯箱的时候，那灯箱突然嘎的一声松动摇晃了几下，郭凯加趴在那上面，那是真的屎尿齐流了，一个大男人，哭得脸都抽成了一团麻花。 却也没有任何人还有力气嘲笑他。 不到100米的距离，他们花了几乎一个下午的时间，才算顺利的完成，当他们跳到天桥顶上的时候，就连整个队伍中攀爬跳跃能力最突出的赵小陌，也几乎虚脱了。 这时候，赵小陌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出发的那个窗户，看到陈怡的脸又出现在了那里，那个小女孩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还冲她挥了挥手。赵小陌心里痛了一下，也挥了挥手，她知道，他们再也没有相见的理由。 4月15号下午4点5分，赵陌等人如愿以偿的撬开了超市的窗户。 “别动！” 当赵陌等人全部从紧靠天桥的窗户跳进超市时候，等候他们的，倒不是张牙舞爪，口流粘液的丧尸，但不等他们为自己听到了同类的说话声而欢呼，就看到等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支黑洞洞的枪口。 然而在第一时间的惊愕之后，赵小陌最先看清了对面的人，瞬间又激动的叫了一声：“小姑姑！” 赵小陌一直管林兮叫小姑姑。 61.第61章 、那是什么鬼 4月15号，清晨，麒麟区中山东路华章大厦44楼。 天亮了，虽然天空下起了小雨，但毕竟是天亮了。 在库房里躲了一夜之后，明显的，库房外面走廊里的丧尸已经很多，躲在库房里面的人当然不敢开门去看外面的丧尸究竟有多少，可是，光是听着声音，还有闻到从门缝里飘进来从尸臭味，就让他们感到一阵阵的毛骨悚然。 在刚过去的这个夜晚，技几乎也是没有人能睡着的，天亮的时候，互相看着彼此浮肿的眼眶和惨淡的脸色，都只能相视一阵苦笑。好在库房里面那间秘密的毒品加工室里有一个水龙头，拧出哗啦哗啦的自来水，也能应付着洗个脸。 也没有谁再有什么心情多说些什么了，既然是林迹提议从消防梯爬出去，林迹也没有墨迹，第一个爬出库房那个隐秘的小窗户，跨到了那道悬在44楼墙体外面的消防梯上。那架垂直的消防梯显然很久没有人用过，楼梯上锈迹斑斑，林迹第一只脚踏上去的时候，楼梯吱嘎吱嘎的响了几声，吓得林迹差点把脚收回去，特么的这可是44楼啊！ 不过林迹再怎么也是在44楼的窗台外面呆过的人，他稳住了身形，眼睛也没有往下看，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另外一只脚也踏上了窗外的楼梯。那一瞬间，林迹只觉得自己的手心脚心都有些抽筋了，他紧紧的贴在楼梯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生怕自己稍微一个手滑，那可不需要什么丧尸，摔下去直接就成了肉饼。有那么一下林迹真想回到库房里算了，就那么死等救援，也许还是有机会的。但是他一转头，看到丁茜尹已经站在了窗台上，正脸色苍白的看着他，一脸迫切需要鼓励的样子，林迹就貌似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很装逼的说：“没事，经过我的证实，楼梯很好。你恐高吗？” 丁茜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即使再不会恐高的女孩，在这种高度上，要说腿不软那都是假的。你去游乐场玩，再怎么也有条安全带，这里可是完全靠徒手啊。 既然装逼就要装到底，林迹继续若无其事的笑着，往下爬了一小段，仰头看着丁茜尹，甚至还空出一只手来挥了挥手，说：“没事，楼梯很稳，跟着我下来，放心吧，我在下面的，有事我接住你。”其实这么说的时候林迹的心里一点谱都没有，有事接住？开什么玩笑？真要有事接住的话，那就是一起摔下去了。 不过在林迹的不断鼓励下，丁茜尹终于鼓起勇气爬到了楼梯上。丁茜尹之后是刘默成，刘默成的后面是他的新婚妻子蒋劲扬。先前丁茜尹穿的牛仔裤运动鞋爬这个楼梯还是比较轻捷的，可蒋劲扬一身套裙高跟鞋，这就是个很大的问题了，只见她双手抓紧了楼梯，每下一级，双腿都在打颤，有一下她的高跟鞋踩空了，吓得她叫都叫不出来，心一慌，已经满是汗水的手心就有些打滑，往下突然就掉了几级阶梯，好在刘默成一直注意着她，看到蒋劲扬在往下掉，赶紧往上爬了两级，趁着蒋劲扬身体还没有失去平衡，一只手抓紧楼梯，一只手抱住了她的双腿，把她压在了楼梯上。 这时候连刘默成都后悔了，也许，他就不该冒这个险，还不如又从通风管道爬出去，另外再找出路。 蒋劲扬总算是稳住身形，趴在楼梯上呜呜的哭了起来，任凭刘默成再怎么安慰她，她都迈不开脚步了。刘默成和蒋劲扬这里出了问题，后面的林耀杰、张东明和黄石就停在了窗户那里，三个人挤在一起把脑袋探出来，脸上充满了犹豫。而林迹和丁茜尹已经下了两层楼，这时候也停下来仰头看着那小两口。一时间，他们就好像被卡在了那里，上又没力气，下又没勇气，但是又知道这么悬在那里不是个事。 “扬扬，”刘默成又往上爬了几级，从后面搂住了蒋劲扬的腰，就这么挂在44楼的外墙上，刘默成自己都有些腿软，不过他还是闻言细语的安慰蒋劲扬说：“没事的，你刚才就是手滑了一下，我不是接住你了吗？咱们别停在这里，你要是不敢往下爬，咱们又回去吧。” “我不敢，”蒋劲扬抽抽噎噎的说：“我没力气，动不了了。” “那就歇会。”刘默成耐心的说：“那就站着歇会，你就当回到大学的时候，我从你们寝室外面的墙壁上爬了上来，然后我们俩偷偷的出去约会。” “美得你。”蒋劲扬想到了过去，不由得破涕为笑，说：“你还好意思说，那次你爬我们寝室楼的墙壁，把我们楼下外语系一层楼的女生都吓得叫了起来，全校都听到了！” 刘默成也想起那档子事来，当时自己还真是胆大包天啊，半夜三更的爬女生楼，记得那是夏天，蒋劲扬说的那一层外语系的女生，刘默成记得有好多穿得很清凉的在睡觉，恍惚还记得有裸睡的……当然后果也很惨烈，刘默成随后被保卫科的人抓到，虽然蒋劲扬包括蒋劲扬寝室的姐妹都很仗义的出来给他证明他不是色狼，可刘默成还是背了个留校察看的处分，要不是那个处分，刘默成后来也是有机会留省城的。 那才是真正的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啊，那时候刘默成才追到了蒋劲扬，两个人每天白天腻在一起还不够，但蒋劲扬又不肯和他出去租房，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刘默成竟然半夜睡不着去爬女生楼…… 想到这些，两个人就都笑了起来，他们这一笑，倒把楼梯上下的几个人都被他们笑懵了，不知道这是什么节奏，这两人是疯了吗？ “哎，你俩要亲热也换个地方亲热吧。”后面的黄石等得不耐烦了，一只脚也跨上了楼梯，一边还说：“没事了就接着往下爬，半吊子的挂在墙上好玩吗？” 然而就在黄石一只脚跨在楼梯上的时候，他身后的库房突然传来一声重重的撞击声，随后就听到留在后面的张东明和林耀杰发出了两声心胆俱裂的尖叫。是尖叫，两个大男人的尖叫瞬间破嗓，声音就像失去男性根本的太监那样尖细和油腻，然后张东明就不管黄石有没有跨到楼梯上，抢着就往楼梯上跳，结果是他手一滑，没有抓住楼梯的扶手，直接就掉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伴随着张东明的一阵惨叫，趴在楼梯上的人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笔直的坠落了下去，随着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张东明的叫声也戛然而止。一时间，还挂在楼梯上的几个人手脚都在发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可这还没有完，就在张东明坠楼的同时，落在了最后的林耀杰也发出一声惨叫，楼梯上的人仰起头，就看到他本来探出了半个身子想要爬到楼梯上的，却被什么东西生生的拖了回去，他的惨叫声也被什么东西呛住了，楼梯上的人只看到林耀杰就那么消失在那扇窗户里面，而他们的脸上都上都沾上了还热乎乎的什么东西，一看，竟然是鲜血。 “快走！”林迹喊了一声，这时候也顾不上手脚发软了，比起恐高症来，如果继续挂在楼梯上的话，天知道那个把林耀杰拖进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更不知道会不会追出来。喊了一声之后，林迹就手脚并用的往下爬，速度瞬间提高了很多。 丁茜尹也紧紧的跟上来，就连之前还吓得动不了的蒋劲扬，也一瞬间忘记了恐惧，紧跟着刘默成往楼梯下爬。 但是留在最后面的黄石就没那么幸运了，先是张东明坠楼，随后林耀杰又被拖了回去，黄石本来一只脚跨到楼梯上的，这时候手脚酸软，竟然有些迈不开步子。等他鼓起勇气跳到了楼梯上，结果手上一个打滑，险些没抓住楼梯扶手，这一下把他吓得灵魂出窍，用胳膊死死的扣住楼梯，趴在那好一阵动不了。然而就在他喘了口气想要继续的时候，就看到窗户里爬出什么东西的半截身体来，黄石吓得大喊了一声，那东西的两只手就抓住了他的肩膀。 黄石惨叫着挣扎起来，由于他的动作过大，锈迹斑斑的消防梯瞬间变得摇摇欲坠，正在他下面的几个人都明显的感觉到有很多楼梯上的锈迹和墙上的粉尘往他们身上掉。林迹在最下面，本来沿着楼梯他们至少可以下到38层左右，结果才下到40层，林迹见势不妙，看到楼梯旁边是一道窗户，就伸脚去踢窗户的玻璃。 这边林迹还在踢玻璃，上面几个人都发出了一连窜的尖叫，林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楼梯已经开始从墙壁里脱落出来，最开始是上边黄石的位置，由于他挣扎得太厉害，楼梯吱嘎吱嘎的在往外面脱落，最后连着他向后倒去，幸亏下面的楼梯还是嵌在墙壁里的，才没有一下子连带着全部脱落出来，也幸亏楼梯外面还有巨幅的平面广告，黄石那一截从墙体里脱落出来的楼梯往外倾倒了也就1米，就搭在了广告牌上。但是那个广告只是个空架子上拉的巨幅写真画布，显然也是不可能承受得了楼梯和楼梯上的这几个人的。 这时林迹才将玻璃踢碎了一半，一看势头不妙，也顾不得剩下的碎玻璃会刺伤自己了，一手抓住窗户的边缘，脚下一蹬，就撞开玻璃跳进了窗户里面。林迹在窗户里面刚站稳，回头看到丁茜尹也爬到了窗边，但楼梯晃得厉害，小姑娘尖叫着，伸手一抓窗台没抓到，反而失去了着力点，就看着自己往下掉的时候，林迹伸出手来，一下就抓住了她的手。等到刘默成和蒋劲扬惊险万分的跳进窗户的时候，黄石那边已经没有什么动静了。 林迹打着胆子探出头去看，只见楼梯还挂在墙上，一头斜靠着广告画布，而上边的黄石，只剩下了两只手还抓在楼梯上，整个人却都不见了。 “妈的，这又是什么鬼！？”林迹收回他的脑袋来，茫然骂了一句，他的问题，却没有人能够回答。 62.第62章 、做选择题 林迹不知道44楼的窗户后面出现的东西是什么鬼，然而就在短短两三分钟甚至更短的时间里，他们同行的7个人瞬间减少了差不多一半。之前不管是林迹还是刘默成都有些后悔爬楼梯，在见到那东西以前，他们还觉得应该在那间库房里多呆一阵子看看情况，现在，他们后悔的是，为什么没有早点走！ 楼上到底是什么鬼，这个他们已经顾不上了。如果林迹跳进窗户以后自顾自的跑掉的话，随后摔死的就是丁茜尹，刘默成和蒋劲扬小两口估计也够呛，至少没那么幸运两个人都完好的跳进来……也不是那么完好，蒋劲扬跳进窗户的时候，她的高跟鞋崴了脚。 这时候看着蒋劲扬蹲下身捂住她的脚踝低声的抽泣，林迹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说：“我建议你把那费事的高跟鞋扔掉，包括你的套裙，别说你还穿着裤袜，哪怕就是光大腿也好，要想活命的话，这些就不要讲究了。” 若是在平时，听到这种话，刘默成早就脸红脖子粗的卷袖子准备打架了，不过林迹刚救了他们小两口一命，刘默成只能低着头装没听见，蒋劲扬倒是比他还明白林迹的意思，先拉着刘默成的手站起来，踢掉了平常在办公室里走得袅袅婷婷的高跟鞋，然后一猫腰，把她的套裙也脱下来扔在了地上。就在刘默成一个愣神的时候，蒋劲扬冲他一瞪眼，咬牙忍痛的说了声跟上！刘默成扭头一看，林迹已经往走廊里边走了，丁茜尹也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林迹踢窗子进来的地方万幸不是人来人往的办公区，倒更像一条消防通道，不是像，这就是一条消防通道，丁茜尹和黄石做的3d地图，她记得这个位置。走了几步，和她脑子里记都一样，前面转过弯就是楼梯，楼梯里安安静静的，光线不太好，但似乎没有丧尸，这有些让她不敢相信他们的运气竟然能这么好，看着林迹波澜不惊的步伐，丁茜尹也觉得自己的情绪缓和了许多。 而刚才…… “林医生。”丁茜尹追上林迹，和他并排走着，拉住了他的手，小声说：“刚才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拉住了我，我已经掉下去摔死了。” 人家小姑娘主动的把手送上来，林迹当然不客气的捏了捏那支略嫌冰凉的芊芊玉手，但是他随即又放开了，这倒不是他故意装纯洁，而是很警惕的说：“稍微靠后一点，我们要保持一点距离，遇到什么情况也有个反应的时间。” “嗯。”丁茜尹脸一红，低下头走慢了两步，其实她一开始是觉得林迹有点猥琐大叔的感觉的，因为他一空下来的时候，总会开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而且，眼睛还会在她的身上乱转，可这个时候，好像是她自己倒有点什么似的，她不禁在心里问自己，这一次是主动去拉他的手，那么下一次呢？难倒自己不是依靠色相故意套近乎吗？这么想让她觉得有些羞愧。不过要是林迹知道她的想法的话，一定会告诉她，要牺牲色相什么的，也得先有那个资本……妹纸我这是夸奖你哦。 就这样，刚刚经历了一场肝胆俱裂的高楼惊魂之后，他们竟然平平安安的在楼道里走了好几层，然而就在他们祈祷着这条楼道能直接通向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前面的楼道却被堵住了——有人直接在这里修了一堵墙。 林迹回头看了看丁茜尹，丁茜尹摇了摇头，她和黄石做3d地图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再任何资料里发现这堵墙。很显然这是不知道那家公司后来私自改建的，不知道后来有没有跟他们打官司，但摆在林迹他们眼前的既定事实就是这堵墙。 林迹看了看，在楼梯的转角发现了一个32的数字，看来他们走到了32楼。然并卵，如果是3楼还有跳窗一搏的机会，32楼的话，跳下去和44楼没有任何的区别。 看着几张明显有些泄气的脸，林迹一脸好死不死的样子，说：“差不多得了，你还真想一口气走到地下停车场啊。小丁，32楼是什么状况？” 丁茜尹回忆了一下，她的记忆力还是非常好的，回忆了一下她就说：“没记错的话，31楼到33楼这3层楼都被一家服装设计公司租下来了，这家公司在业界还是很有名气，他们的设计师比较新锐，还有不少是从国外挖过来的。”其实丁茜尹曾经的梦想就是当服装设计师，然而高中的时候，她父母却不许她学美术考艺考，不然的话，丁茜尹心想也许自己现在就不是在44楼的玩具设计公司，而是在这家服装设计公司了。这家服装设计公司做的也不是什么一线大热品牌，但能在麒麟区这边一口气租了三层办公楼，至少比她现在去的那家玩具设计公司强了太多。 林迹看了她一眼，说：“我想知道的是，这家公司有多少人？”其实服装公司有个鸟用啊，要是一家食品公司，给他们找到一个食品仓库躲起来才好呢。 丁茜尹摇了摇头，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三层楼的公司，几百人总是有的。”这还只是公司总部搞设计的一块，加上制衣厂和材料、外联等各个部门，怎么也得是个上千人的公司。但是她很快也明白了林迹问这家公司有多少人的意思是什么，脸色顿时就有些发白。如果就像她猜的那样，这家公司有好几百人，那么现在，这里又该有多少丧尸呢？ 林迹蹲了下来，这条楼道很少有人走，地上全是灰，不过这时候这些灰尘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林迹蹲在地上，就用手指在灰尘上画起了地图。他虽然不像黄石和丁茜尹那样是直接制作3d地图的，可他对地图的记忆力却非常强，很快他就在地面上画出了一副平面图来，说：“我们要想继续往下走的话，要转到楼层西面的电梯井，这几乎是要横穿整个楼层，根据你们之前做的3d地图，大厦的走廊总体上分为三纵四横，但考虑到很多公司都喜欢自己改建，我们大致可以走的路应该不超过3条，abc，做选择题吧。” 刘默成看了看地上这幅图，问：“怎么选？参考依据是距离，还是风险？” 林迹白了他一眼，说：“我怎么知道！没有参考依据，就是赌大小拼运气！”一句话说得剩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这么个选择，未免也太不靠谱。 刘默成想了想，说：“会不会其他楼层的机会多一些？”他说完这话后看了看蒋劲扬和丁茜尹，想从她们那里得到一些信息，毕竟她们在这栋楼里上班，总比他和林迹要熟悉地形一些。不过，他得到的也只是两女一脸茫然的表情，她们在44楼上班，这都32楼了…… 林迹却突然指着三条线路中靠北的一条，说：“行了，别磨蹭了，就走这条走廊。还不知道楼上是什么鬼，耽搁久了天知道它会不会追下来！” 刘默成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要走这边？” 林迹站起来，说：“不为什么，看着顺眼！”当他走到了楼梯间的门口时，他站在那里，回头笑了笑，说：“赌一把，我扎金花的手气一向很好的。”说着，林迹就留下丁茜尹刘默成蒋劲扬三个人再一次面面相觑，径直推开了楼梯间的防火门。丁茜尹伸出手去，本来想叫住林迹再商量一下，可林迹人已经闪了出去，再说什么都已经是徒劳，这时候跟上他才是最要紧的。 “走吧。”蒋劲扬看了明显有些不爽的刘默成一眼，她知道刘默成在想什么，只能说：“我也不喜欢这个人的作风，不过他的运气似乎不错，你看从会议室到刚才，每次都是他一走，后面就出事了，快跟上吧！”就算林迹只是运气，至少前两次他的运气真的不错，刘默成愣了愣，被自己的女朋友拉着，也快步的跟了上去。 林迹一头冲进走廊里的时候，走廊里竟然静悄悄的，虽然触目可及的都是满地满墙壁的血污，地上还随处可见被啃噬剩下的断肢，空气中也飘满了浓烈的血腥味，本来装修得很有情调的一条走廊变得异常的阴森恐怖，但是，至少是安静的。虽然这种阴森恐怖的安静也叫人浑身绷紧到几乎窒息，但总比一出去就面对密密麻麻的丧尸要好。 就连快速跟上的刘默成也不由得在心里咕哝了一句……怎么这厮的运气这么好。 但是光靠运气是不行的，就在林迹快速的跑过走廊，根据走廊上安全疏散示意图的提示再转过一个弯就是电梯间的时候，他猛的停下了脚步。后面的丁茜尹刚想发问，就看到林迹竖起了一根手指，丁茜尹赶紧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紧紧的靠着林迹贴在了墙壁上。后面来的刘默成和蒋劲扬如法炮制，当他们全部安静下来之后，很快的，他们就听到了一种异样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当他们想到这大概是什么声音的时候，他们的眼睛瞬间瞪得很大，全身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所谓的汗毛倒竖指的也就是这种情况吧——他们听到的这个声音，十有八九是啃嚼骨头的声音！准确的说，是啃噬人体骨骼的声音！ 林迹往后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往后慢慢的退回去，可是前面转角的啃食声顿了一下，跟着就是一声咆哮，在昏暗的光线中，一个影子摇摇晃晃的奔了过来。 63.第63章 、深V领的熟女 如果放在过去，本来就拖在后面的刘默成和蒋劲扬自然而然的转身就跑了，不过好歹之前林迹也救了他们，刘默成心里对林迹总有些不爽，但这时候他却没有立刻转身跑路。他只是把蒋劲扬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一伸手，把别在腰上的那把短柄斧抽了出来。 哼！老子是个爷们！是爷们就不会没脸没皮的总是跑路，先前那是手无寸铁，现在手里有武器，怎么都要一战！ 那个人影转眼就出了走廊的转角，只一个照面，两个女孩都禁不住发出了极力压抑着的惊呼——这人个头很高，差不多该有190公分了，而此时它身上的衣服大部分都已经撕破，只剩下些布条还挂在身上，它的身上沾满了血污，嘴里正咀嚼着什么。它的脚看起来明显有些扭曲了，左脚踝完全是折断了的，但它走得摇摇晃晃的，却竟然不会倒。 “吼!”这个身材高大的丧尸冲着面对着他举起斧头正准备冲上去的刘默成怒吼了一声，吼声带着一阵浓烈的恶臭飘过来，刘默成不禁一愣，拿不准自己该冲上去，还是转身跑掉。但是丧尸却没有给他选择的时间，一声怒吼之后，就猛然加速扑过来。丧尸走路的时候摇摇晃晃的，看起来就是没人推也会自己摔倒一样，但是一个爆发，身体就猛然串出几米，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很多人在这种时候都是转身跑，殊不知一转身跑，反而把自己的后背毫无遮拦的送给了已经加速的丧尸。 “躲开！”刘默成犹豫了一下，又对蒋劲扬喊了一声，才举起斧头向大块头丧尸扑去，但是他失去了先机，眼看着大块头丧尸就已经扑到了他的面前。刘默成也是一声大吼，不管不顾的一斧头砍了过去，手里却没了准头，斧头直接砍到了丧尸的肩膀上，深深的嵌进骨骼里，拔都拔不出来。那一瞬间刘默成魂都吓得飞了出来，他脚下一滑，向后倒下去，就看着丧尸都要扑到他身上了，突然少了什么东西。 当刘默成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时候，那只丧尸正好扑到了他的跟前，那时候他的双腿张开，而丧尸的脖子几乎就搁在他的裤裆下，姿势别说有多暧昧，而刘默成的两腿间多了一片黏糊糊的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液体，那是从丧尸的脖子里喷溅出来的，对了，脖子，这时候刘默成才发现这只丧尸少了什么东西——它少了一个脑袋。 而在走廊的转角处站着一个身影，刘默成看到林迹对他摇了摇头，似乎有些瞧不起他，这让刘默成感到很窝火，但林迹手里锋利的廓尔喀军刀沾了一些污血，表明这只丧尸的脑袋，正是他砍下来的。 “这没有什么！”刘默成涨红了脸，站起来不服气的说：“你偷偷摸摸的躲在墙角，这不算什么，要不是我吸引住了丧尸，你也不可能偷袭得手！” 林迹呵呵一笑，冲刘默成点了点头，这家伙也没说错，当时那只大块头丧尸确实也是一门心思冲刘默成去，才会忽略躲在墙角的自己的，但他对刘默成说的是：“你的运气好，同样一刀，赵陌砍十次，十次都能砍断丧尸的脖子，不过我砍十次，最多有一次能这么准确的砍中部位的。”说完，他就转身朝楼梯间跑了过去。 傻瓜才会停留在原地呢。 刘默成有些愤愤的把他的斧头从丧尸身上拔出来，再跟上去的时候，林迹和丁茜尹已经跑进了楼梯间，不过刘默成和蒋劲扬刚跟到楼梯口，已经跑到下面去的林迹和丁茜尹又跑了回来，从刘默成身边掠过，继续往楼上跑。这次刘默成反应倒也不慢，从林迹和丁茜尹的举动，他一眼就看出来，楼下有丧尸。 而且，很多。 林迹和丁茜尹从32楼跑到了31楼，不过转眼间，他们又跑到了33楼。33楼的走廊里游荡着不多的几只丧尸，它们被一个横在走廊中间的铁皮柜子挡住了。那个铁皮柜子不可能自己出现在走廊里的，显然是人为的结果。丧尸倒也不多，5只，但是对林迹等人来说，依旧是很致命的。这时候林迹就顾不得其他了，直接拔出了挂在腋下的史密斯维森左轮手枪，“砰！”的一声枪响，点44口径的子弹瞬间就把迎面而来的一只丧尸脑袋打碎，那个碎掉的脑袋就像西瓜一样，红的白的粘稠的物体飞溅得到处都是。 林迹的这一枪可不是蒙的，用刀他这辈子也比不过赵陌，但是用枪的话……他是做过警察的，尽管是法医，但每年的全市警队大比武，他都能代表法医队伍拿一个射击的前三回来。虽然，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枪声在原本安静的走廊里异常的响亮，简直就是震耳欲聋，丁茜尹等三人猝不及防，只觉得脑子都被枪声震得有些木。但是这还不算完，林迹既然开了第一枪，手枪转轮里剩余的子弹也被他一股脑的打了出来，也不是枪枪都爆头，但点44的子弹就算只打中了丧尸的肢体，也是直接连肉带骨头的撕扯下一大块来，虽然丧尸不怕痛，但是本来平衡能力就有限，这时候更是失去重心，被飞速赶上的林迹补刀砍了脑袋。 事实证明刘默成刚才真的是运气好，因为他亲眼看到林迹竟然连着两刀也没有把一只已经被他用手枪轰掉了半边肩膀的丧尸脑袋砍下来，还是他跟上去补了一斧子，那只丧尸才没有跳起来反咬林迹一口。砍翻那只丧尸之后刘默成一阵狂喜，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真想大声的宣布一下他终于砍死了第一只丧尸，他也是杀过丧尸的人了！但是猛然间他想起一件事让他后怕不已，那就是林迹刚才一刀致命的砍掉险些扑到他身上来的那只丧尸的脑袋，真的是凭运气…… 连后怕都只是一瞬，林迹的枪声还没有在走廊里消散掉，他们就听到楼梯间里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还伴随着令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的嘶吼声。这时他们前进的路已经被那只铁皮柜挡住，但是人和丧尸最大的区别是，丧尸不会踩着铁皮柜旁边的窗台爬上铁皮柜，而人会。 那只铁皮柜也真够宽的，横着放倒在走廊上也有2米高，最先爬上去的是只穿了一条内裤和连裤袜的蒋劲扬，然后是丁茜尹，刘默成和林迹则拖在了后边。楼梯口已经涌过来一群丧尸，是一群，至少也有几十只。当林迹最后爬上铁皮柜的时候，跑在最前面的丧尸已经一头撞在铁皮柜上，林迹还没在铁皮柜上趴好就被铁皮柜的一阵震动摔了下去，幸亏他是掉到了铁皮柜的另一面，如果是掉落回先前的走廊里的话…… “刘默成你个王八蛋！”林迹一爬起来就开始骂街，刚才他明明是叫刘默成断后的，谁知道这家伙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还一脸崇拜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之后就自己爬上去了。这时林迹看到这个铁皮柜后面又是一个铁皮柜，两只铁皮柜之间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这个铁皮柜要爬上去就没有什么依托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人在下面当垫子，把前面的人托上去以后再由前面的人把后面的人拉上去。 这时候两个女孩已经被刘默成托上去了，刘默成看了看林迹，示意林迹从自己的肩上踩过去，这让林迹后边骂街的话不得不又重新吞回了肚子里。 这只铁皮柜后面又是一只铁皮柜，林迹突然想起了警队集训的考核，而他现在有些肚腩了，爬第三个柜子的时候，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也不知道这几个柜子是谁摆在这里的，就那么在走廊里一摆，柜子的两边卡死在墙壁上，效果也算是极好。但是也有很大的隐患，这些柜子都是空的，要是丧尸蜂拥而来的话，还不一定就挡得住。用柜子挡路的人大概也是想到这一点，才一层又一层的把柜子推过来挡住的。 当林迹等人终于爬完一条走廊里多达7个的铁皮柜的时候，一落下地，林迹就觉得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这时候如果前面又出现丧尸的话，他觉得他连开枪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在这里迎接他们的并不是丧尸，而是一个……熟女。 绝对的熟女，林迹忍不住想吹一声口哨，比较起来，丁茜尹这种小菇凉也就是脸蛋长得还算醒目，但是身材就太青涩了。而眼前这个熟女，林迹目测至少也是e罩杯，还穿了一身的黑色紧身皮衣，v字领开得不算低，但一切该怒放的怒放，该诱惑的诱惑，要是手里再拿根皮鞭的话，林迹就得叫女王陛下了。 看着林迹那种流口水流了一地的样子，丁茜尹不知怎么的就很不爽，她重重的哼了一声，引来那个熟女冷冷一笑，又冷冷的说：“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先进来再说吧。不过，在我的地盘，一定要遵守我的规矩，这一点一定要记住了！” 64.第64章 、美杜莎时装设计公司 林迹等人跟在那个熟女后面，先是穿过了一个小会议室，从小会议室后面又绕过了一段狭窄而隐蔽的走廊，走廊没有开窗，虽然墙壁上亮着明晃晃的日光灯，但这种灯光比起自然光来，总让人觉得有些压抑。穿过走廊之后又上了一道楼梯，才算是到了地方。 林迹在跟着熟女走过这段颇有几分隐秘的房间的时候，嘴角上浮着一种暧昧的微笑，这段路就不像是在写字楼里，倒像是那些私密会所的内部空间……现在看来这栋在麒麟区显得已经有些老旧的华章大厦也真是藏龙卧虎啊，不但给他们撞上了一个制毒工场，似乎还遇到了一个艳遇场所…… 尤其是，当林迹跟着那个熟女推开楼梯上的铁门走进一间大屋子的时候，他险些以为自己到了某个夜总会——因为大屋子的长沙发上，坐了一排年轻女性……这种场面对他来说太熟悉了，只不过这些女孩子没有整齐的对他说声欢迎光临而已，这个，毕竟时机也不对嘛。不过仔细看了之后又不大一样，这些女孩子基本上穿的都是都市白领的职业套装，这种职业套装和夜总会小姐的职业套装还是不太一样的。 当然也很难说，有的夜总会在搞主题之夜的时候，不要说一水的白领套装，就连一水的学生服护士服甚至警服也是以假乱真的，就林迹本人而言，小护士他自己有，他妹妹又是警察，所以林迹一般都会自动忽略这两种类型，白领和水手服就是他的偏好…… 就在林迹脑洞大开的时候，那个黑色紧身皮衣的熟女走到了一张办公桌后面，拉过一张旋转椅坐下来，一脸高冷的看着林迹等人问：“你们是从那层楼跑进来的？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还有……”她指了指林迹，问：“你怎么会有枪？” 这时林迹的目光总算从熟女的胸部移动到了脸部，这一认真看下来，他发现这个熟女并不算很漂亮，首先国字脸林迹认为在女人里面就不是一个柔美的脸型，而且这个熟女的颧骨很高，额头也很高，作为“圣喜大普医院”的兼营业务，林迹自称能通灵做水陆道场兼算命，虽然也没有人信他，不过林迹还是很“专业”的认为，这个女人的面相是有些克夫的……这样的女人当然也比较强势。不过这个女人很会保养，皮肤看上去还很细腻，说是30出头也可以，但实际应该差不多40了，那种高冷的气质倒也不是装的，因为气质从来都不是装出来的。 林迹对这个女人的相貌不太来电，所以自然而然的，他的目光又往这个女人的胸部那里走了一下。除了再一次赞叹这个女人的身材比较汹涌之外，他还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就是这个女人身上的皮装，不知道用的什么面料，虽然他的手没有能摸上去，但感觉这身衣服应该很轻便，而且应该很耐磨，在这种情况下，爬上爬下的，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还看！”林迹的眼睛一直在熟女的身上游走，终于让这个熟女忍不住呵斥了一声，她显然并不介意男人用这种迷恋的眼光来赞赏她的身材，不过她现在有话要问，“说你呢！刚问你的问题怎么不回答？听不懂还是不会说人话？” 林迹再次把目光回收到女人的脸上来，好吧，再仔细看来，也还算小有姿色，虽然面相不怎么好。然后林迹很好奇的问：“我倒很想知道，你明明看到我有枪，而且刚才想必也听到我开枪了，哪来的那么自信？” 那个女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冷笑一声说：“不就是有支枪吗？不是警察就是匪徒，但是你那抢里也没几颗子弹，你把子弹在用在人身上来，再遇到丧尸用空枪威胁它们吗？你如果不是白痴也不是疯子，在这种时候就应该懂得不管你以前是干什么的，现在都应该和活着的人合作，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林迹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太聪明还是太自信，枪支确实不能用来威胁丧尸，但是用来威胁人类就是最合适的了。她大概是有足够的信心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人，都能控制局面吧？也有可能藏有后手，但是，他也不管这些，只是摊开手说：“好吧，首先我要说我没有什么恶意，我们也都只是想活下去而已。走廊上的那些柜子，都是出自你的手笔吧？不过要好好的说话，大家还是互相认识一下吧，我叫林迹，是个医生，枪是捡到的，我只是路过这里，你说得不错，现在的情况是，大家要活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互相合作。我这几个同伴也是昨天才认识的，最开始我们有十几个人，但现在其他人都死了。至于外面是什么情况，你了解多少，我应该也不会比你了解得更多。” 也许是觉得林迹说话的态度还算诚恳，这个熟女微微的点了点她高傲的下巴，说：“我是美杜莎时装设计公司董事长赫娜，这里是我的公司。”她说着抬眼看了一下沙发上坐着的那些女孩，说：“她们差不多都是我的员工，在过去，她们的薪水和社会地位是我给的，而现在，她们的命是我救的。至于你们，不管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在我的地盘上，你们就要和她们一样，绝对的服从我，不然的话，我是怎么带你们进来的，就怎么带你们出去。” 林迹看着这个叫做赫娜的女人，对于熟女，他一向没什么特别的偏好，也就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态度，不过这个女人的气场太强，那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了。现在只能说人在屋檐下，在他还没打算用枪胁迫她之前，也就随她去。想明白了这一点，林迹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怎么样都好，不过能不能给我们先整点吃的，饿，饿得慌。当然我们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吃了东西要做些什么也请赫董说一声。”直觉告诉林迹这个女人比较精明，别吃了她一顿饭，直接叫他们去清理门外的丧尸的话，这个就亏大了。 “现在是特殊情况，”出乎林迹预料的是，赫娜依旧那么高冷的看着他，却很大方的说：“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可以免费提供一些食物。”说着，她叫了一个女孩的名字，让那个女孩去准备点吃的。不过看来她这里能准备的东西也不多，无非就是烧开水煮泡面而已。看到林迹他们几个人都很配合的样子，赫娜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自己起身去了别的地方。 这时候林迹才认真的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看起来，这里应该是赫娜的办公室，很大，但是装修得很简单，除了她的办公桌，就是两排长沙发，从这两排上沙发摆放的位置看，她大概也直接在办公室里开会。在办公室的角落里还有一个简洁的休息区，那里有一个小吧柜，上面摆着咖啡机等一些小电器，也有些红酒。这个办公室里最有特色的，大概就是一些披着布料的模特了，以此相对应的是一些很抽象的雕塑。 这时候，被赫娜叫去的那个女孩就在吧柜那里煮泡面，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有很多泡面，林迹从进来的那一瞬间，就闻到这间办公室里的泡面味道了。要在过去，林迹最讨厌的就是泡面的味道，不过这个时候闻到这个味道，他竟然都有种流口水的冲动。 趁这个时候，林迹又观察了一下坐在沙发上的那些女孩，连着正在给他们泡面的那一个，总共有8个女孩，她们虽然穿的都是职业套装，但每个人的套装都不太一样，有的是领子比较独特，有的是款式比较特别，有的色彩与众不同，有的用了一些小装饰，不愧是服装设计公司的员工，简单的职业套装，也有着各自不同的特点。只有一个女孩的服装一看就和其他人不是一条道上的，在一片无精打采的女孩中，林迹发现这个女孩和其他女孩很不一样。 在林迹看来，美女分为不同的等级。 最低的一等根本就不是什么美女，也就是大街上见到个女人就这么叫的一个烂俗的称谓，当然绝大多数的女孩即使明知道“美女”这个词已经成了一个礼貌用语，她们还是很乐于接受的。 真正勉强可以算得上“美女”的，至少也是有身材有相貌的，这种美女虽然不是那么耐看，但至少还是有底子，化妆得体的话，拍摄角度选得比较好的话，还是很能赢得这样花那样花的美称的。林迹把这一级的美女算作是b级美女，就刚这里的老板，那个熟女赫娜，纯以相貌看，林迹认为b级都勉强，但胜在身材好，很有女王范，加上确实有些气质，基本上也就是b+的水准了。 a级美女相貌和身材就属于比较优秀了，五官基本都比较精致，基本上至少也是校花级别的，而且都还是比较有特点的，或者有邻家妹妹的亲和力，或者有初恋情人的清纯，在纯素颜出场的时候也能有很高的回头率，当然化妆服装到位之后都和电影明星有的一比。不过林迹认为大多数电影明星造假痕迹太重，给个a还得是a-。而之前认识的小姑娘丁茜尹就属于底子好，但比较单纯朴素，如果包装到位也可以秒杀一批女明星的级别，也能算a-。 至于真正的零死角，相貌身材气质无懈可击的s级美女，林迹认为基本上是找不到真人版的，差不多只有到前世里去找才行，就算这一阵子家园娱乐炒得最火，号称全亚洲最高颜值的“绝代佳人”组合，在林迹看来也只能是a+，还到不了s级。 林迹在赫娜的办公室里看到的女孩，说一句都市丽人也都没有问题，让大多数白领或者小公务员趋之若鹜也没有问题，不过在自诩可以写一本美女学专著的林迹看来，几乎都是没什么特点的，只有一个例外。 65.第65章 、抽签 林迹注意到的那个女孩虽然是坐在沙发上的，但从那一对修长的美腿就可以推断她的个头挺高，至少也不会低于172公分。林迹注意到她倒不是因为她长得有多么的绝世倾城，而是她有一股和周围的白领女孩不同的气质。她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抱着手，长长的眼睫毛像是把眼睛盖住了，就像拉了一道帘子，整个人看着都有些朦胧。她旁边坐着的那些女孩都显得无精打采，而且还有惊吓过度的后遗症，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都会猛然惊动，而那个女孩很安静，安静到有些不太容易感觉到她这个人的存在，这就很特别。 当然，要说长相的话，这个女孩就比周围的女孩强出了一大截，她的皮肤很白，尽管以林迹的经验看得出她经常在阳光下活动，但依然很白，那种白就不太像亚洲人，她的鼻子很高，嘴唇有些偏厚，总的来说更像是一个混血。只可惜脸上有一些雀斑，让她的颜值打了一些折扣，没有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惊艳，剪着齐耳的沙宣短发，很普通的发型，板栗色的发色，但似乎是没钱，在一个路边小店染的，而且染得不太好，看起来有点可惜。 也就这样了，但林迹还是觉得她很特别，她最特别的地方就在于林迹觉得她的颜值分是被有意拉低的。当然这只是一个很细微的感觉，100个人里面大概有95个人都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林迹就是这么觉得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林迹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发现了他的这种感觉，她的眼睫毛抬了一下，似乎是看了一下他，但很快又毫无痕迹了。这绝对不是那种害羞的女孩偷偷瞥了一眼别人的感觉，但究竟是什么感觉，林迹也说不清楚。 就好像……这个女孩明明没有看他，可他就觉得这个女孩却又在另一个地方一直在看着他，这让林迹的背心没来由的凉了一下。 每当林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的时候，他这种感觉都会很准。 不过当那个泡面的女孩叫他们过去吃面的时候，林迹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就剩下一个心思——吃。 就在林迹刘默成等四个人狼吞虎咽的吃着泡面的时候，之前走开了的赫娜又回来了，这时候她的身边多了两个人，一个黑人和一个黄种人。黑人身高差不多得有190公分了，体格强壮，就好像那些职业运动员，还辫了一头的辫子，看起来很嗨森，但是表情很酷，看向林迹和刘默成的时候，明显的有些不屑。那个黄种人个头却不高，跟赫娜比也就高了几公分，看起来也不年轻了，像是快50的样子，相貌很普通，发型也是最普通的板寸，但是头发有些花白了，就是那一对眼睛，深得很。林迹看到这两个人，就知道为什么赫娜看到他带着枪也是那么有恃无恐了。 不过林迹更感兴趣的是这两个男人身上穿的衣服，看材质和赫娜身上穿的那套紧身皮衣一样，颜色也是黑色的，很贴身，那个黑人穿在身上，显出了一身强健的肌肉，不过和赫娜的低胸皮衣不同的是，这两人的皮衣都是高领的，而且比赫娜的皮衣多了一些衣兜和附件，明显注重功能性。实际上那个黑人的背上就挂着一把美军制式的安大略开山刀，看得出那件衣服有个专门的设计是用来挂载这样的工具或武器的。而胳膊上缀着的美杜莎头像，则显示了这件衣服也就是这家公司的产品。 林迹知道，自己手里虽然有只手枪，但是对上这个黑人的话，估计也是没什么机会。那个矮个子的男人花白头发男人就更加高深莫测了。这两个人怎么看也都不像公司的保安，究竟是什么人，林迹猜不到也懒得去猜，他倒希望他们有够牛逼，最好直接把这里的人都带出去。 “开个会吧。”赫娜又坐回了她的旋转椅，在办公桌后面轻轻的用手敲了敲桌子，示意那些女孩抬起头来，比起她的这些手下来，她看上去还是精神饱满的，虽然眉宇间有些忧虑，但充满了斗志，看到她的手下都勉强打起精神抬起头来，赫娜不是很满意，但这个时候她也不想过于严厉，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开始说：“截止到目前为止，我们被困在公司里已经过去了30个小时，现在情况很不明朗，我们一直在向外求救，但到目前为止没有得到官方的正面答复。所以在得到救援之前，我们只能靠自己活下去。姑娘们，还有另外几位，我们这次面临的危机不是一场普通的传染病危机，我们有许多同事都已经异变成了丧尸，你们亲眼看到它们把另外一些同事咬死吃掉，所以，现在不管是伤心也好，难过也好，恐惧也好，把这些负面情绪都收起来吧，我们只是侥幸活着，但如果我们不赶紧想办法的话，也活不了多久。” 林迹坐在第二排沙发上，他的前面，就是那个总让他觉得有些特别的女孩，相比之下，赫娜公司里的那些女孩这时候就坐得笔直，很明显的都处在赫娜强势的气场笼罩之下，没有人交头接耳，甚至保持着优雅的坐姿一动不动，而那个女孩则要放松得多。从这一点林迹就可以判断，她不是赫娜的员工。 赫娜接着说：“到目前为止，我们身边总共还剩下，算上刚到的4位，总共还剩下17人，其中有6位男士。” 赫娜说到这里的时候，林迹观察了一下，除了他和刘默成外，现场看到的就是那个黑人和花白头发，赫娜说到的6个男人还有两个没有出现在现场，大概布置到了其他的地方。看得出，赫娜这个女人在灾变发生后应对得非常有条理，至少比自吹自擂的林迹有效率多了。她把她的幸存手下聚拢在了这里，从她很大方的给林迹他们食物来看，他们的食物应该也还很充足，而外面的丧尸，也被那一堆铁皮柜子远远的堵在了外面的走廊。林迹也找不出她还有那些地方做得不到位了。 “我们现在有三个任务要完成，第一，是想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这个我们一直在做，但是我们不能过于依赖我们的电子通讯设备，所以下一步的计划是派人派到大厦的顶楼，通过燃烧物发出求救信号。第二，我们要把公司里还被困在各个房间里的同事救出来，我们都知道还有许多同事被困住了，在我的字典里，没有见死不救这个词条。第三，完成第二个任务以后，我们还要尽可能的营救被困在大厦里其他楼层的幸存者，我们遇到了一场灾难，在灾难中互相救助是我们每个人的义务。” “啪啪啪……”当赫娜把话讲完的时候，林迹首先鼓起了掌来，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境界简直就弱爆了。可能是早已经习惯，所以赫娜对林迹的掌声不为所动，倒是她那些员工，不知道是还没有回过魂来，或者他们公司里本来就有这样的习惯，当赫娜讲完话的时候，他们都只是默默的坐着，女孩们都还保持着笔直优雅的坐姿，那两个黑衣男背着手站在赫娜的两边，除了面无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林迹的掌声慢慢的停了下来，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他看到小姑娘丁茜尹同样向他投来了疑惑的眼神，这就有点不知道赫娜唱的哪一出了。不过林迹觉得不管赫娜只是说说大话摆个姿态，还是她真的打算这么去做，林迹觉得都要给她点个赞。 这时候赫娜朝林迹丁茜尹刘默成蒋劲扬4个人看过来，严肃的说：“几位先生女士，出于人道主义，刚才我给你们提供了食物，我不会因此要求你们付出什么代价。现在你们需要做一个选择，如果要加入我的队伍，那么就要和我的员工一样，我会继续提供食物，但你们也必须服从我的安排，如果你们只想享受食物而不打算尽义务的话，现在就请离开。” 林迹首先点了点头，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很合理。我只有一个问题，就是选择加入的话，这个有效期是多久？” 赫娜看着他说：“到我们活着逃出这栋大厦为止，当我们逃出去以后，你们怎么选择是你们的自由。” “好吧，”林迹举起了手，说：“我加入。” 丁茜尹这时候也没有太多的想法，看到林迹加入了，她也选择了加入，其实也没有选择，如果现在就从这里出去的话，也等于送死。所以赫娜给出的条件看似民主，实际上也是一种霸权，林迹就是一开始就看穿了这一点才没有墨迹的。除了他们之外，林迹一直注意的那个女孩也举起了手，她果然不是这家公司的员工。 刘默成和蒋劲扬则互相对视了几次，刘默成说：“加入没问题，但我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能把我的扬扬分开。” 林迹笑了笑，为他补充说：“赫董，他们昨天晚上刚结的婚。” 赫娜难得的微笑了一下，说：“好，这个没问题。你们不需要签订什么协议，也不用宣誓，但请遵守契约精神，在我们活着逃出大厦以前，如果你们单方面的逃逸或者放弃手里的任务，我将把你们视为背叛者，敌人，你们也必将为这种行为付出代价。” 林迹耸了耸肩，就等着赫娜把话讲完，从赫娜的那些员工的姿态和神情来看，林迹大概知道她们都在等什么了。 果然，赫娜把套话都讲完了以后，很简短的说了三个字：“抽签吧。” 66.第66章 、我和你换 就在林迹为赫娜的话鼓掌的时候，她手下的那些员工保持优雅的坐姿毫无反应，林迹当时有些疑惑，不过现在他明白了，她们不是没有反应，而是很紧张，紧张得完全没有心思在意赫娜说话的内容，她们等的就是最后这个结果。 所以当赫娜提出抽签的时候，林迹就发现，这些女孩脸上的表情复杂了起来。 林迹再次举手，说：“抽签这种事，就让我们大老爷们来吧，女孩子留在这里等消息好了。”他知道赫娜不会接受他这个提议的，不然那些女孩就不会那么紧张，或者说害怕了，所以既然知道，能装逼的时候为什么不装呢？实际上效果也很好，当林迹说出这句话之后，那些女孩纷纷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但是她们的动作幅度都很小，很多人的目光甚至只是眼睛的余光。 赫娜冷冷的看了林迹一眼，很显然她对林迹的这点小伎俩也是明察秋毫，但是她也没有去揭穿林迹，只是冷淡的说：“我手下的员工，就算是女孩也没有花瓶，大家都很清楚我们面对的是什么，丧尸也绝不会因为看到的是女孩就不扑上去撕咬。”停顿了一下，她皱着眉头似的看了林迹一眼，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再节外生枝，然后说：“你们要抽的签有4种颜色，抽中红色的，和马可士设法关闭公司的大门，抽中橙色的，和聂叔逐一关闭楼层的大门，抽到黄色的，负责到楼顶去求救，抽到绿色的……暂时留在这里，负责全体人员的后勤工作。” 从赫娜的抽签设计来看，红色显然是最危险的，因为他们公司在大厦里是相对独立的一个系统，进出的大门是和外界联系的要道，只要把大门关上，至少阻断了外面的丧尸再涌进来的可能性，但是那个进进出出的大门，肯定也是丧尸最多危险最大的地方。橙色的危险系数其实也不比红色更低，不过有一个前提，是在公司大门关闭后，再去逐一关闭三层楼的楼道门，这样可以把公司的三层楼都分割开来，在逐层清理丧尸，营救被困的员工。同样，黄色的签位也不算好，爬到顶楼去点火求救看起来也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相对来说，留在原地搞后勤当然最安全，不过这个安全也只是相对，如果前几个目标无法完成的话，留在原地也就活不了几天，而且，也不知道究竟还会有什么危险。 马可士也就是赫娜身边那个黑人大个子，这货以前在美军的三角洲部队干过，退役后赫娜高薪将他聘请了过来。在过去聘请这么一个保镖显得有点多余，这时候马可士却明显成了这里最重要的战力。而那个花白头发的男人名叫聂枭，看起来是赫娜的手下，但赫娜尊称他为聂叔，身份颇为神秘。 赫娜把抽签所对应的任务说明了之后，扫视了面前的人一眼，问：“都明白了？” 林迹耸了耸肩，他本来想问赫娜自己要不要抽，不过这种问题问得也没意义，人家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谁见过游戏规则的制定者也要参与游戏的？ 没有人提出什么异议之后，赫娜示意马可士从她办公桌后面拿出了一个纸箱，纸箱已经被封好了，只留下了一个手可以伸进去的小洞，然后赫娜拿出一些彩色的纸来，用剪刀剪成了每种3份共12份，卷成了棍子扔进了纸箱里。 12份，林迹算了一下，赫娜之前说他们总共有17个幸存者，这也意味着赫娜本人不参与抽签，马可士和聂枭不用抽签，而另外两个没出现的男人也不用抽签，附加规则是刘默成不管抽到什么，蒋劲扬都和他一道，运气够好的话两个人都可以留在办公室打杂，运气不好的话两个人都要去31层公司大门附近当炮灰。基本上林迹认为他们这些人就算是炮灰了，不过就算是这样，比起现在就出去面对大波的丧尸，也只能说是能拖一会就算一会吧。 林迹想起自己刚才为赫娜的话鼓掌，不禁有些想抽自己一嘴巴，还是太傻太天真啊。 “开始吧。”赫娜又一次扫视了所有的人一圈，确定没有人有异议之后，就把抽签的纸箱摆在了办公桌上，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抽签开始。但是一时间没有谁迈出第一步，气氛有些冷场，就在赫娜皱起了眉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林迹笑嘻嘻的站了起来，反正都是抽，那就看运气好了，对于赌运气这种事情，林迹一向倒也很有信心。 看到林迹站起来，赫娜微微点了点头，这种时候总要有人先出来，不管他抽到的是什么，只要有人站出来，后面的人也只能跟上了。只是她觉得林迹那种笑嘻嘻的样子有些诡异，好像他能猜到自己抽到的是什么一样，然后她就皱起了眉头，心想，这家伙的运气该不会那么好吧？ 林迹走到抽签的纸箱面前，看了看赫娜，问：“可以抽了吗？”在得到赫娜点头同意后，林迹就把手伸进了抽签的纸箱里，在里面搅动了一下之后，抽出了一张绿色的小纸棍，当众人看到林迹抽到的签位之后，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叹，掩饰不住的羡慕之外，一个个都提心吊胆了起来。 赫娜盯着林迹看了好一阵，她十分怀疑林迹是作弊的，但是纸箱是她的，纸棍是她弄好放进去的，她实在也看不出林迹怎么作弊，只能说他第一个出来，在3份绿色都没有人抽走的时候概率更大一些，可他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林迹呵呵一笑，把那条绿色的纸棍拿在手里，默默的站在了一边，也没有显得非常得意的样子。受到了林迹的鼓舞，又或者经过计算发现只剩下两份绿色之后概率已经低了很多，有两个女孩先后站起来抽签，但是运气却不怎么好，一个抽到了红色，一个抽到了橙色，一看自己的签子，脸色顿时都白了。之后刘默成抽到了橙色，赫娜同时宣布剩下的一条橙色作废，因为刘默成抽到橙色，也就意味着蒋劲扬也抽到了橙色。 轮到丁茜尹抽的时候，她很没底气而且紧张兮兮的看了一眼林迹，早知道的话，她也学蒋劲扬那样，和林迹绑在一起好了，哪怕林迹抽到的不是绿色，至少她跟林迹已经熟了，有林迹在身边，多少都要好一点。但是丁茜尹的运气却不算好，她抽到的是黄色，这让她的心瞬间揪了起来，这是要去爬到顶楼上去，可他们好不容易才从44楼逃到33楼来，眼看着距离地面稍稍的接近了一点，却又要跑回楼顶上去？ 更要命的是，他们怎么去？这跟直接送死有什么区别？还不如红色和橙色的签，至少目标要明确得多。 丁茜尹拿着那根黄色的签子，紧紧的咬住嘴唇，眼泪已经在眼眶里转啊转的，只是拼命的忍住才没有哭出来。 林迹没有去看丁茜尹，却看着之前他一直注意着的那个女孩去抽签。和他估测的那样，那女孩站起来以后就显得个儿很高，在这里所有的女孩中明显是最高的，她坐着的时候林迹推算不低于172公分，现在看来还要略高一些，估计和175的林兮也差不多。林迹有个高个的妹妹对这种高个的女孩已经审美疲劳了，不过这女孩站起来以后********的身材还是很让他打心底赞了一个。凭他的经验，这可是货真价实，只有锻炼的痕迹，没有造假的嫌疑。而这个女孩抽出来的签和丁茜尹的一样，也是黄色的。她转过身来，表情有些不自然，但似乎也没有多么的害怕和紧张，这就对了，林迹就觉得她和其他女孩是不一样的。 随后其他的女孩也都过去抽了签，自然是几人欢喜几人愁，但是在赫娜那两个保镖的注视下，也只有各自认命，知道大局已定，除了抽到绿色签的，几乎都捂着嘴或者抹眼泪。刘默成的脸色也很难看，早知道让蒋劲扬自己抽签，说不定她能抽到绿色呢？倒是蒋劲扬比他看得开一些，虽然眼睛里也流露出一片复杂的情绪，但也只是紧紧的站在刘默成的身边什么也没说。 “好吧，结果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就这样吧。”赫娜看了一眼拿到不同的签子表情各异的人，就准备做总结发言，分配任务了。 这时林迹又举了一下手，在赫娜紧紧皱起眉头的时候，林迹笑着耸了耸肩，说：“我换一个签，想必赫董不会有意见吧？”他抽到的是绿色签，已经是最好的，要换也只是把自己换到更危险的任务里去，赫娜虽然紧紧的皱着眉，对林迹总是横生枝节不满，倒也确实没什么好反对的。 看着赫娜点了点头，林迹走到丁茜尹的面前，迎着这个小姑娘惊讶、疑惑、茫然，随后又猛然激动、感激的表情，从她手里拿走了她的黄色签子，把自己的绿色签子放在了她手里，丁茜尹之前一直忍着的眼泪瞬间哗啦哗啦像溪水一样的流淌出来。而其他那些抽到九死一生签的女孩，全都十分羡慕的看着丁茜尹。 “林大哥！”丁茜尹突然喊了一声，扑到林迹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之前她的命就是林迹救的，这时候林迹又把更好的签给了她，在她心里，林迹再也不是“林医生”这样的陌生人，可是，除了感激，她又能回报他什么呢？ 人情既然做了，林迹自然不会继续装高调，既然小姑娘都扑到了他怀里，他也老实不客气的将她紧紧的搂了一下，感觉到胸前两团充满弹力的柔软之后，林迹才把她松开，捏住她的下巴问：“不知道怎么感谢的话，嘴嘴让我亲一下怎么样？” 丁茜尹“啊”了一声，脸瞬间就红了。 林迹邪恶的一笑，说：“你不是有男朋友的吗？别连嘴都没亲过吧？” 丁茜尹一听这话脸就更红了。 林迹笑得也就更邪恶了，他不等丁茜尹反应过来，抱住她的头就往她柔嫩的唇上狠狠的亲了过去，这姑娘竟然快大学毕业了谈恋爱都还没亲过嘴，在这时代简直就像个传说一样，这种便宜不占才是蠢到家了。但是马上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嘴狠狠的痛了一下，原来在慌乱中，丁茜尹脑子一片混乱本能的就咬了这个侵略她的嘴唇一口，当她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应该这样的时候，林迹却更为欢快的哈哈大笑起来。 这种条件反射的本能反应，说明这小姑娘还真的是初吻啊！准确的说，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在那个通风管道里，不过那时候林迹只是为了制止丁茜尹无意义的尖叫，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这一次则完全是使坏。不管怎么样，被小女孩咬嘴唇的感觉还真不错的，只是这一走之后，能不能再见到这个女孩，那就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67.第67章 、人靠衣装 “好吧，”赫娜冷眼看了看林迹，抱着手说：“这天大的便宜你都占到了，收敛点，现在分配一下任务吧。既然你主动的承担了到顶楼求援的责任，那么，就请你来担任黄色小组的组长，请你照顾好和你同行的这两个女孩。” 林迹伸手擦了擦被丁茜尹咬破的嘴唇上的血迹，说：“红色和橙色的小组都有赫董的保镖压阵，他们实际上是四人一组，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就只有三个人了？” 赫娜只简单的说了声任务不同，就示意马可士去拿东西，很快马可士就从外面抱了一个大纸箱进来，把里面的东西摆上了办公桌。林迹看了一下，里面有消防斧，有钢管，有匕首，还有绳索，东西不多，但在这时候倒都挺有用。 赫娜说：“红色小组由马可士带领，任务就是到31楼关闭公司的大门，注意大门有两处，除了正门之外，位于楼层西面的一道后门也要关上。你们可以选择自己需要的武器，消防斧对于你们来说太重，最好是选匕首或者钢管，钢管可以让马可士把其中一头敲扁敲尖，当做长枪使用。线路由马可士来定，你们也别太害怕，其实你们主要的任务就是配合马可士，杀丧尸的事情主要由马可士来完成。” 看着红色小组的几个女孩在听了赫娜的话之后脸色稍微好看一些，林迹就想，虽然她们是去当炮灰无疑，但如果配合得好的话，在她们引怪的同时那个黑大个马可士能快速砍翻尾随她们的丧尸，她们也还是有活下来的机会的，就看赫娜把她的员工究竟当什么来看待了。 这时赫娜接着又说：“橙色小组由聂叔带领，你们要在三层楼不同的房间里穿梭，直到找到每层楼的楼门并将门锁上。刘默成先生，你的体质使用消防斧是最合适的，因为武器有限，你自己的短柄斧就交给你的妻子，把剩下的一把匕首留给别的同伴。有聂叔的策应，你们这一组虽然耗费的体力会比较多，但任务的难度也降低许多。” 说完赫娜转头看向林迹，说：“至于你，你有枪有刀，你们这一组也就不需要别的武器了，其实也是没有了。但我这里给你们提供另外几样东西，一个是专业的登山绳，有挂钩和清洗高楼外墙专用的吸盘，是保洁公司的专业用品，只要你们使用得当的话，可以选择直接从外墙爬上到顶楼上去，另一个是对讲机，便于我们保持通讯畅通，并把你们沿途了解到的状况反馈回来。还有这个……” 赫娜从桌子上拿起一件黑色的衣服，这衣服和她自己以及和马可士聂枭身上穿的皮衣看起来是同一种材质的，林迹对此也很好奇，然后他就听到赫娜说：“这是我们公司自己的产品，应特警部队的要求专门开发的一款多功能战斗服，所用的材质是一种高新技术的复合纤维，面料采用了亚光和亮光两种，我身上这件衣服为了美观使用的是亮光面料，它更能突出女性身体的曲线美，而我手里这一件则是亚光面料，还糅合了一种吸光材料，在光线较暗的地方非常有利于隐藏和伪装。它的轻便、柔韧和耐磨性都经过了特警部门的高度评价，在人体的要害部位我们在设计上还增加了纤维密度，比如心脏部位，虽然不可能阻挡子弹的冲击，但使用冷兵器基本上都是不可能刺穿的。此外，还增加了警方需要的战术口袋和挂钩，你们看到的腰部的皮带勾，它的承重能力足够保证你们将绳索扣在上面把你们自身拉升起来。不仅如此，在散热方面还经过特殊处理，夏天穿上会比较凉爽，而在冬季，它的保暖性能可以让你告别羽绒服……”除了衣服外，裤子，靴子，手套，从头到脚一整套都是她的公司设计的，各种功能在她说来，无一不是业内顶尖，虽然也有些缺点，但瑕不掩瑜，如果不是眼前的灾难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难以预测的话，赫娜充满信心的表示，最多明年，全市全省的特警部队都会采用她的产品，最多两年，就绝对会在全国特警部队中普及。 林迹发现，赫娜在介绍她的产品或者说作品的时候，说话的语气也好，神态也好，都和之前那种高冷的女王范截然不同，认真中带有一丝难以掩饰的自得，夸耀中又带有充满自信的诚恳。如果这时候赫娜是要林迹花钱买这件衣服的话，林迹觉得他会毫不犹豫的掏腰包，虽然赫娜完全不是在推销的样子。想来那些特警部门的老大们，也一样很轻易就会接受她的产品。不过后来赫娜还说她的衣服冬暖夏凉，林迹觉得这就有些牛逼吹大了的嫌疑。 好吧，虽然林迹觉得爬到顶楼求救的任务是最不靠谱的，但是赫娜提供的这套服装至少给了林迹一些盼头。不过赫娜这里的成品不多，否则的话她会给每人配备一套，对于逃生，这套服装可比上班的套装强到天上去了。 林迹得到的一套男款黑衣倒还比较合身，只不过……人家马可士穿着这身黑衣充分的彰显了肌肉的线条，而林迹穿着这一身衣服，则显露出了他的肚腩，尽管平时他的肚腩并不是很明显，可这种贴身的衣服似乎没有考虑到他这样的人群……差评！林迹瞬间在心里做出了判断。 不过衣服的触感很舒服是真的，很轻很柔，韧性确实相当不错，林迹在试衣间（赫娜的办公室就有专门的试衣间）换衣服的时候故意使劲的拉拽了一下衣服的面料，甚至用刀尖来戳，结果证明赫娜在这上面没有瞎吹牛。保暖性似乎也真的还不错，至少原本他穿了三层衣服，在外面下雨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冷，但穿上这身衣服之后还真没有觉得冷了。再把他的廓尔喀军刀反着挂在肩头，对讲机挂在另一边肩头，把史密斯维森手枪挂在腰带上，子弹装在几个裤袋里，换上高帮的战斗靴，在镜子面前转了几圈，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除了那个深呼吸也不怎么收得进去的肚腩……什么叫像那么回事啊，林迹对着镜子呸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哥本来就是警队精英好不好？虽然哥已经辞职下海好多年了…… 然而当林迹一直注意的那个女孩也换了这身衣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林迹的眼睛瞬间就直了——这女孩的身材与这身衣服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甚至让林迹怀疑这身衣服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不过从赫娜都难免羡慕嫉妒恨的眼光，林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这身女款的黑衣原本应该是为赫娜自己量身订造的，但明显这个女孩穿上身的效果更好。这女孩的罩杯不像赫娜是e罩杯那么夸张，但是大小形状却绝对无可挑剔，不像赫娜的，多少有点下垂……而这衣服虽然不透，但是林迹有十足的把握，这女孩在换衣服的时候，直接把胸罩去掉了……除了胸部完美的线条以外，两条长腿，美臀，还有背部（其实相对于胸部而言，林迹更看重一个女人的背部弧线），全部都是无可挑剔的。 林迹看着那张相对于身材来说显得过于平凡的面孔，心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魔鬼身材天使脸蛋？不会的，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其实不只是林迹看得流口水已经到了不加掩饰的地步，就连聂枭那个花白头发也有那么一瞬间眼睛里现出了一抹火热，更不要说刘默成一脸猪哥表情被蒋劲扬狠狠的在腰上掐了一把。而丁茜尹则满脸狐疑的看向林迹，似乎怀疑林迹刚才和她换签子是另有所图。只是林迹看向她的眼神无辜得让她自己不好意思了，她才放弃了这个念头。 “呵呵，”赫娜由衷的笑了一下，对那个女孩说：“李索小姐，看来我请你来担任这款新产品的形象代言人真的是太英明了。之前你的经纪人开价的时候，我还在和他讨价还价，我对此深感抱歉，我应该主动给你加价的，因为你绝对抵得过国际一线的超模。至于名气这种东西嘛，我相信你代言过我们的这款产品之后，你的经纪人也会做梦都笑醒的。”她说得兴起，似乎已经忘记李索的经纪人昨天就被啃得只剩下一堆骨架，而她的这款产品，大概永远都没有机会开发布会了。 原来这个女孩叫李索，原来这个女孩是个模特，原来她本来是要来应征赫娜的服装代言的，林迹心里冒出了一连串的原来之后，一切都恍然大悟了。不过听起来赫娜最初并不打算和李索签约，因为她的名气不够大，这一点林迹也同意，他也认识不少模特，对这一行多少都有些了解，确实没听说过李索这个人，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 相比之下，和林迹及李索搭档的另一个女孩就黯淡无光了，但说实话，穿上这身紧身的黑皮，如果不是有李索这种超级大杀器的存在的话，另外那个女孩也能吸引不少眼球，最起码腿也比较长。林迹只记得她叫谢止戈，长什么样林迹基本忽略不计了。 虽然林迹在回应丁茜尹的疑惑的时候，他的眼神是辣么的无辜，但实际上他很清楚，自己和丁茜尹换了签位，至少也有一半的原因是来自于李索。如果当时李索已经换了这身衣服的话，林迹可以肯定，他100%为了李索而去和丁茜尹换签位的。 68.第68章 、样品间 天黑了。 4月13号深夜，林迹帮林兮出现场，现在林迹可以确定那具疑似死后被人砍破脑袋，自己走到绕城高速最后死掉的尸体就是一个感染病变的丧尸。 如果把那个时候算作是病毒在这个城市扩散的开端的话，时间已经过去差不多70个小时了。林迹不知道整个城市现在是什么状况，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场灾难让整个城市都猝不及防。至少对普通市民而言，是在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面对这场灾难的。 现在70个小时过去了，官方还没有采取有效的，有组织有计划的救援工作，这样看起来的话，至少在省政府这一级，对这场灾难也是毫无准备，尤其缺乏认知上的准备。不过，这恐怕也不是这个城市或者天南省才存在的问题。 林迹很快想起之前在黄石下载的那份来自“深绿”组织的资料里，最早出现感染者的地方是巴西，医学界将那一起疑似病例命名为阿拉戈斯狂躁综合症，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深绿”组织又在世界各地都发现了疑似病例。但似乎“深绿”组织的发现并没有引起任何国家或组织的重视，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没有任何国家或者医疗机构专门就此展开调查研究。倒是把重心放在了去年冬季和今年春季爆发的两场大流感上。 作为国际生物制药行业的领导者，由中美俄德日五国顶级医疗机构组成的“家园制药联盟”正全力以赴的在世界范围内推广最新研制的防流感疫苗。 林迹不知道流感和丧尸病毒（林迹觉得叫阿拉戈斯狂躁综合症太啰嗦，而且不够准确）之间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家园国际制药联盟的疫苗和丧尸病毒又是什么关系，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三者之间必定有着某种联系。即使不是直接的逻辑联系，也一定存在潜在的伦理联系，林迹的死党李卓然研究的领域就是生态伦理学，死党与死党之间，当然也是互相影响的。 而70小时过去了，林迹也并不知道病毒扩散的主要渠道是什么，是空气传播？是食道传播？是接触传播？还是血液传播？还是多种传播方式并存？不知道感染源来自什么地方，不知道从感染到发生病变直至异变成丧尸的时间又是多久，更不知道，现在究竟有多少人感染病变了。作为一个医生，尽管林迹经常都不务正业，但他知道，现阶段没有异变的人群，也不代表就绝对是安全的，也许没有异变的人其实也已经感染了病毒，只是因为体质差异，因为病毒活跃期的差异而暂时没有异变而已。包括他自己在内，现在没有变异的人，都有可能在某个未知的瞬间突然病变。 因为想的东西更多一些，所以在其他人只想着怎么活下去，怎么弄点东西吃到肚子里的时候，林迹的内心其实是十分纠结的。当他纠结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境界不是一般的高，因为他想到的是在这种情况下，整个城市会怎么样，整个世界会怎么样，这个城市接下来变成什么样子，首先将直接决定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幸存者们会有怎样的命运。林迹的直觉告诉他，情况会很糟糕，他不知道大人物们现在正在干些什么，或者正准备干些什么，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情况会很糟糕。 但即使在这样的纠结中，看到美女，林迹也照样流口水……经历过蹲在44楼外墙平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一幕之后，林迹觉得他的内心其实是有很大的潜力可挖的，抛开他的小肚腩还没有收回去这一点，林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接近在给那些女大学生讲课的时候吹得天花乱坠的那个自己了。 林迹觉得联合国应该给他颁发一个“世界最操心”的奖章，咱这是什么境界啊境界，咱操心的是全人类啊全人类有没有？ 不过在他接受联合国的奖章之前，首先还要把赫娜的任务完成了。他本来是可以哪也不去，就留在赫娜的办公室里调戏小姑娘的，但是说怜香惜玉也好，装逼也好，见到美女智商捉急无下限也好，总之，他把那个原本可以留下办公室里调戏小姑娘的绿色小纸条换成了黄色的。这意味着他要想办法爬到大厦的顶楼上去，点一把火让外面的人知道他们还活在这里。这个办法好不好使林迹持保留意见，不过既然大家说好了，那他就得照着去做。 抽签也算是抽的生死签，抽了签之后，赫娜为抽到死签的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除了泡面以外，还有袋装的火腿、德式香肠、韩国泡菜。林迹真心觉得韩国泡菜太一般，不过这种时候多一种食材已经是十分的不容易了，甚至还有两瓶很有年份的波尔多红酒。就餐的地点不是在赫娜的办公室，而在旁边的一个小会议室。而那些抽到活签的人，包括丁茜尹，则咽着口水，来来回回殷勤的给就餐的人端茶送水。 黑大个马可士和神秘的花白头发聂枭也在就餐的行列，他们倒是吃得从容不迫的，而那些抽到死签的女孩几乎都是愁容惨淡，食不下咽。林迹的吃相则极不讲究，那样子像是一辈子从来没有吃过这些东西一样，吃到后面直接蹲在椅子上了，正宗的法国红酒也给他喝成了雪碧的风格，看得赫娜赫董事长皱着的眉就没有舒展过。而和他同组的李索和谢止戈，一个是吃的慢条斯理，好像在这种时候也很讲究饮食，避免身材走形似的，而另一个则根本吃不下。 饭足酒饱之后，最先出发的是马可士的红色小组，而林迹的黄色小组跟在聂枭的黄色小组后面，他们的行动路线并不是直接爬外墙，而是冲到电梯间爬电梯井。其实林迹想过爬外墙的话，干脆就不往上，直接往下爬到大厦底部跑路得了。但是根据他的观察，这栋大厦的周围游荡着太多的丧尸，估计不等他双脚着地，那些丧尸就会大面积的朝他涌来，在没有可靠的交通工具的情况下，那也等于找死。 不过，如果能从电梯井里爬到地下停车场呢？ 当林迹趁着马可士和聂枭的小组已经走出去，身边没有几个人的时候向赫娜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赫娜冷冷地看着他，说：“你以为我没有考虑过这个方案吗？实话告诉你，就在今天早上，我就派人下去试探过，前面部分都还算顺利，但是，当他们爬到13楼的时候，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了惨叫声，之后我们的联系就中断了。当时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我们在他们身上都系上了足够长的尼龙绳，出事以后我们把尼龙绳来回来，只看到了被尼龙绳捆着的两块肌肉。你如果想去尝试一下的话，我倒是不反对，也许你运气够好能够到底地下停车场，但我不会让我的人冒这个险。” “这说的什么话呢。”林迹嘟囔着说：“我现在不也算你的人吗？”赫娜说得有些邪乎，还13层这么神神鬼鬼的，林迹倒是不信邪，不过想到就在他们从44楼爬出来的时候，林耀杰和黄石就被不知道是什么鬼拖了回去，似乎她也不像是瞎编出来吓唬人的。但是往上爬难倒就不危险吗？林迹一想到把林耀杰拖走的那什么鬼，顿时又有些后悔和丁茜尹换签位了。 装逼挨雷劈，这是真理啊。 聂枭带着他那一组人已经走远了，林迹知道再墨迹也没什么意义，看了看他的两个搭档，伸手拉开了聂枭消失的那道门。从那道门进去是一个样品间，偌大的一个房间里摆满了穿着各种衣服，或者挂着各种布片的塑料模特，这些模特大多数都是无头的，就算是有头的，也都没有脸，有的头上挂着假发，有的脖子上戴着项链，明知道都是些塑料的东西，可是林迹三人经过这个样品间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寒碜。 遇到丧尸可能还不是最可怕的，如果这些模特突然动起来的话…… 这些模特倒是没有动，不过在即将走出样品间的时候，林迹看到样品间的窗户外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这个样品间并不是对外展示的，所以窗户开得很高，距离地面少说也有两米，不会那么巧外面刚好有一只姚明那么高的丧尸走过吧？ 林迹把廓尔喀军刀拿在了手里，转头问他的两个搭档：“有没有看到窗子外面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李索摇了摇头，林迹见到她到现在，还没有听到她说过话呢，他一直以为赵陌就是最不喜欢说话的人，没想到这里又遇到了一个。而谢止戈则紧张了看了看那扇窗户，说：“什么都没有啊，林组长，不要吓唬我。” 组长？林迹觉得谢止戈也太把这个小组当回事了，不过对于这个貌不出众的姑娘，林迹只是懒洋洋的说：“你现在才看当然什么都看不到了，先说好了，你们最好跟我跟紧一点，不然一会出现什么突发情况来不及救你们的话，真心不要怪我哦。” 不过，当林迹拉开门出去后，就像踩到了地雷一样跳着倒退回来，挤在两个女孩之间才稳住了身形。 69.第69章 、我就凭运气 从样品间出去的时候，林迹看到的是一滩鲜血，鲜血中还掉落了一截连着小部分肩膀的手臂。虽然这两天来这些东西也见得多了，不过聂枭那一组人才过去，也没有听到有什么动静，突然看到这么个东西，林迹也确实下了一跳。如果真遇到什么情况的话，跟他的心气比起来，他的本事可还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对于这一点，林迹自己还是有着很清醒的认识的。 “赫董，”林迹手握着廓尔喀军刀，摆着一个自以为很酷的姿势观察了四周，确定没有发现什么情况之后，偏头，用手按着对讲机说：“你是不是还有些事情没有对我们说的？” 对讲机里沉默了一下，传出赫娜的声音：“没有什么隐瞒的，只能说有的情况我们也不是很了解，可能有比丧尸更可怕的东西，你发现了什么？” 安静的走廊里对讲机发出来的声音太响，林迹摇了摇头，放弃了继续追问的打算，突然发现赫娜大手笔的给他们配了一身的装备，却没有配耳机，不专业就是不专业啊。不过当林迹在仔细辨认了一下地上那块残肢之后，估计在聂枭那组人之前就被丢在这里了，当然时间也不会太长，但既然聂枭那一组人都平安无事的过去了，想来他们也不会那么衰。 林迹回头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女孩倒也都还算镇定，这种时候，她们不是应该尖叫着扑到他怀里的吗？林迹在心里说，下次注意了，女孩就是女孩，不要都搞得像林兮那样彪悍，我有一个那样的妹妹已经够了。他一边在肚子里嘀咕着，一边在走廊上找到了安全通道的示意图，不过沿着走廊往前走了不远，前面的路就被一个倒下的立柜挡住了。立柜上面还堆满了其他稍小一些的家具，整个就把路给封住了。而立柜的另一头，分分明明的传过来了丧尸的嘶吼声。 听声音倒是也没有多少，林迹有种拿枪解决问题，然后直接扒开障碍直接走过去的冲动，但是一摸到自己捡到的子弹就那么点，想想也还是算了。 不过摆在他们旁边的有两个房门，不知道聂枭等人是从哪个房间走了。 林迹回头看了看谢止戈，谢止戈指着左侧的房间说：“这间是古德约翰森总监的办公室，虽然是一个套间，但没有什么通道。”说着又指了指右侧的房间说：“这间是新材料分析室，从里面另一侧的门可以通向走廊另一头，橙色小组的人应该是走的这间屋。” 林迹摇了摇头，说：“我的右眼皮老跳，走左边。” 不但是谢止戈不理解的看着他，李索也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他，林迹耸了耸肩，不过就在他准备拉开那个总监办公室的时候，谢止戈忍不住说：“林组长你是凭感觉的吗？” 林迹看了她一眼，很认真的说：“就是凭感觉，往这边走我感觉不到什么好事，但往那边走我感觉很不对路，而我感觉不好的时候十之八九都是对的。所以，走左边。” “可是……” 谢止戈还想说什么，林迹已经拉开了那间总监室的门，里面倒是没有什么怪物，也没有丧尸，就是一片狼藉，墙壁上还有好几处已经干了的血迹。但也正像谢止戈所说的那样，这个套间并没有什么出路。 “并非没有。”林迹走到套间的休息室里，指了指里面的窗户。这时候窗户外面的城市依然掩映在一片璀璨的灯光中，就和昨天晚上林迹看到的夜景那样，如果不是没有车流的话，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和昨天晚上不同的是，外面下起了雨。 林迹向来是很喜欢下雨天的，对于一个喜欢装的人来说，下雨的时候也就是所谓的比较浪漫的时候，他也确实利用雨天的氛围，加上他出神入化的泡妞神技，顺利的俘获了几个姑娘的芳心。不过现在，林迹也顾不上什么情调不情调了，他始终有种心里毛毛的感觉，每次当他心里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就总是要闹出点什么事情来的。这种心里毛毛的感觉促使他迅速的打开了窗，顶着淅淅沥沥的细雨，沿着窗户外面的空调外机横向爬过去，为了安全，他在空调节的固定架上挂上了绳子。不过由于墙上的附加物不足以保证他们横向移动到他们预定的房间，他只能选择一个先上后下的折向路线。 晚上攀爬大楼外墙的危险性不言而喻，不过也有个好处，就是看不清下面的情况，反而没有白天的时候那么害怕，而且，林迹还惊讶的发现自己干这活还挺顺溜的，他们家怎么都算书香门第，没听说祖上有干登堂入室这一行的啊。 回头看去，模特出身的李索似乎身体的协调性更好一些，紧紧的跟在林迹的身后没怎么费力，看起来胆也挺大的。谢止戈就差了一些，在窗台上犹豫了好一会不敢过来，一只脚跨上空调外机的时候还差点打滑了——也亏得赫娜提供给他们的多功能登山靴防滑性能非常好，竟让她在墙上胡乱蹬一脚，借力把自己甩在了空调机上。然后就爬在那上面嘤嘤的哭。 这时候林迹和李索已经挂在斜上方的窗台下面，这活儿太耗费体力，谁也顾不得再去慢慢的开导谢止戈，林迹只是沿途把绳索固定好，一会谢止戈过来的时候，反正也有绳索可以拉，要这样也掉下去，林迹也是没有办法的。随后林迹和李索先后又从斜上方的窗台爬到了最开始横向侧面的窗台，平安落地之后，林迹就只剩下大口大口的喘气了。 “很多年没试过了，”林迹喘着气对李索说：“早些年还在警队的时候，爬墙什么的，也是必修科目啊。”不过李索却没有接他的话，连笑都没有笑一个，不过这和赫娜那种高冷不是一回事，突然间林迹脑中冒出一个问号，这姑娘该不会是听不懂他说什么吧？看她那样，十之八九是混血，如果是从国外回来的，不会讲中文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也不对，赫娜在解说抽签规则的时候也没用英语，李索不也一样的听懂了？之前他选房间的时候，她不也征询的看着他？好吧，会听不会说，林迹自顾自的给李索下了定义。 这时谢止戈还趴在空调外机上，她似乎被刚才那一下脚滑吓到了，一直在嘤嘤的哭，看样子打算就挂在那里算了。林迹叹了口气，之前还以为她精光内敛是个会家子呢，说到底还是个普通的小姑娘。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林迹轻轻吹了一声口哨，说：“小谢，快过来，不然我们走了，你打算就那么一直趴在那趴到天亮？可天亮了也不一定有人来救你。” 谢止戈抬头看了林迹一眼，就吐出两个字来：“我怕。” 林迹心说，知道你怕，怕也得走啊，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你以为往后就便宜点吗？正在林迹想要来点狠的吓唬吓唬谢止戈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尖叫声，这个尖叫声很凄厉，如果不是马上就破嗓了话，那音高都可以和维塔斯媲美了，但也就一下，瞬间中断，听起来像是尖叫的那个人一下就被吞掉了。声音就是从33楼传过来的，从方位来判断，应该是聂枭那一组人去的方向。 也就是这一声尖叫，让林迹不知道该怎么劝的谢止戈大着胆子，几下就从林迹和李索过来的线路，抓着林迹固定好的绳子跳到了林迹他们所站的窗台上，哆嗦着说：“那是小唐的声音，她出事了，肯定出事了！” 这个不用谢止戈说，听到那一声凄厉的惨叫，谁都知道出事了。如果刚才林迹三个人也是沿着那个什么新材料分析室过去的话，这时候多半就是正好撞到枪口上。一时间李索和谢止戈看向林迹的眼神也都有些异样，不过李索只是看了一眼，眼神就飘开了，谢止戈则浑身发抖，但又很好奇的问：“林哥你怎么知道那边有东西的？”不叫林组长而叫林哥，足以说明谢止戈对林迹的态度亲近了许多。 林迹耸了耸肩，他就说是凭感觉，谢止戈也不会信的，也许就是运气问题吧，就像当年读大学那会，虽然林迹扎金花也有输的时候，但90%以上他都能赢。而那些输掉的，都是他感觉不好但是又手贱非要去开牌的时候。 林迹想打开对讲机问一下，不过随之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要不是危险性大，当时赫娜也不用搞什么抽签了。如果有什么变动，赫娜自己就会给他们下达新的指令，现在既然没有，那就继续前进吧，现在这个情况，也是身不由己了。 从他们现在站的这个窗台进去，就是一间普通的大办公室，里面像鸽子笼一样的排着几排办公桌，办公室里没开灯，不过林迹吸着鼻子，已经能够闻到丧尸的那种恶臭。然后他就打了手势示意他先进去看看情况，让李索和谢止戈等在窗台上，如果情况不对的话，她们赶紧又往别的地方爬。林迹喜欢装不假，不过他泡妞无往不利，除了能装，更多的就是该男人的时候，他从来不墨迹。 70.第70章 、电梯里的怪物 灾变的时间在早上，办公室里并没有开灯，但路灯是自动的，这时候路灯透过窗户照进办公室里，使得里面影影绰绰的，倒比纯粹的黑暗更让人发毛。 林迹小心翼翼的从窗台爬了进去，落地以后，停在原地蹲了两分钟，等他的眼睛慢慢的适应里面的光线以后，他数了一下，办公室里的丧尸倒不多，总共只有5只，大概是因为办公室的大门是开着的，更多的丧尸都涌到别的地方去了。这5只丧尸有男有女，身材都不算高大，分散在办公室里几个角落里。 如果可以的话，林迹希望不要惊动它们，现在他们的目的只是要通过这里进入走廊，不惊动它们，自然也就少了许多风险。赫娜说过，林迹他们身上穿的这套衣服表面经过特殊处理，加入了一些吸光材料，具有很好的隐蔽效果，林迹不知道这个效果是不是真的有赫娜吹嘘的那么好。但是他之前发现丧尸的视力本来就不怎么样，它们靠的首先是嗅觉和听觉，要走近了才能看见东西。为了避免被丧尸发现，林迹慢慢的趴到地上，沿着办公桌一点一点的匍匐着往前挪。 爬了不过十几米，前面突然出现一具尸体，这是一具完整的男性尸体，没有遭受啃噬的痕迹，倒是头部被重物砸了个稀烂，看上去更像是一具丧尸的“尸体”，尸体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尸臭也更加的证明了这一点。林迹曾经是法医，他很清楚正常人的尸体在这个季节短时间内不会散发如此浓烈的尸臭，而一旦散发出这种程度的尸臭了，尸体必然已经严重腐烂了，然而这具尸体的腐败程度还远远达不到这种浓烈的尸臭。 这种浓烈的恶臭让林迹有些反胃，鼻腔里也充满了刺痛感，也幸亏他以前是干法医的，对这种臭味多少有些抵抗力，不然直接就吐了。突然间他灵机一动，在尸体上割了几刀，从切口上看，丧尸的外表看起来没有明显的腐败，但是内部组织却腐败得比较明显，这几刀下去，尸体上就流淌出散发着恶臭的组织液来。距离太近了，这种臭就连林迹也不禁干呕了一下，但他屏住呼吸，割下尸体身上的衣服，用这衣服沾了一些尸体上流出来的组织液，然后抹在了自己的衣服上，当然他很小心，只是在衣服上很表层的涂了一点尸体的组织液，避免这玩意浸透到衣服里面，接触到他的皮肤。 做完这些动作，林迹已经被那股臭味熏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不光是臭，这事想想都恶心，就算林迹以前是干法医的，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重口味了。但是，当林迹试探着站起来的时候，隔着两排办公桌，与他直线距离也就几米的丧尸翕动着鼻子，把头朝着林迹的方位转过来，却又茫然的把头扭开了，只是喉咙蠕动了一下，发出了一个嘶哑沉闷的低吼声。 有门啊！ 林迹忍着强烈的呕吐感，动作很小很慢的走向了门边，一直到他走到办公室的门口，那里面的几只丧尸尽管都有些疑惑，但都没有过来骚扰他。确定这个办法有用之后，林迹返回那具尸体旁边，同时打手势让李索和谢止戈过来，她们之前已经看到了林迹的行动，倒也不用他再强调，各自沿着窗台爬下来以后匍匐着爬到林迹的身边。 不过，不是每个人都有林迹那么重口味的。一靠近那具尸体，谢止戈就觉得一股恶臭熏得她有种眼睛都睁不开的感觉，她死死的捂住自己的鼻子，尽力的不要去看那具尸体，尽管这样，她的胃里还是一阵一阵的翻江倒海，当她看到林迹竟然把尸体身上的衣服沾满了尸体的组织液后剥下来，再看到那具被林迹割破了很多地方，到处都流淌着腐败的组织液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扶住办公桌吐了出来。 谢止戈这里一吐，林迹就知道要遭，尽管那股浓烈的恶臭似乎掩盖了他们的气息，但谢止戈的动作明显过大，旁边的两只丧尸翻动着眼白占据了大部分空间的瞳孔，快步的走了过来。林迹把那件烂衣服拿在手里扬了扬，臭味弥漫开去，让两只丧尸又疑惑了一下，但是再指望靠着这股臭味蒙混过关是不现实了，林迹趁着两只丧尸愣神的时候，一步跨到办公桌上，居高临下的挥起一刀劈在了其中一只丧尸的脑袋上。 这一刀林迹没有追究精准度，只是靠着居高临下，玩儿的就是力气，也是借着曹海天送他的这把刀真的是精品，给他这么不讲究的劈下去，竟然劈掉了丧尸的半边脑袋，泛黄的脑浆撒得到处都是。谢止戈刚吐了一阵，见到这场面一口气没缓过来接着又吐了。李索的反应倒快很多，她看到另外3只丧尸从另一边也绕了过来，一抬腿也跳到了办工作上，落到了办公桌的另一面。 那边是先前那两只丧尸站的位置，现在一只已经被林迹砍掉半边脑袋躺在了地上，另一只本来是扑向林迹的，李索这边一跳过去，它明显受到这个动作的刺激，转头又向李索扑来。这时李索抬头看了林迹一眼，林迹心里一个激灵，瞬间明白这姑娘是故意弄出这么大动作，认真算来，就是把自己当做诱饵而林迹引怪的。当下林迹也没有迟疑，半蹲在办公桌上，刀锋横着一挥，这一次却是从丧尸的脖子上砍过了。 林迹记得这是他用刀砍杀的第三只丧尸，用刀比用枪的感觉要强烈很多，杀第一只的时候他总想着自己是杀人了，心里很是膈应，时不时都想吐，这下连着杀了两只，却来不及去想是什么感觉了。那边另外的3只丧尸扑到了谢止戈的身后，谢止戈也看到了刚才李索的动作，其实她只要像李索那样跳上办公桌，再跳到另一边去，至少身后还有林迹挡着，可她只是抱着头，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林迹也骂人都顾不上了，直接从桌子上跳过去，飞起一脚蹬在了最前面一只丧尸的胸口上，他当然知道踢是踢不死丧尸的，不过借助了自身重量和惯性形成的冲击力，将那只丧尸踹得倒退了几步，将后面两只丧尸也带倒了。林迹要的就是个瞬间，在地上一站稳拉着谢止戈就跑，边跑还边给李索打了个手势。 等到三个人跑出办公室的时候，走廊里的丧尸已经被谢止戈那一嗓子惊动了，哗啦哗啦的就有十多只往这边涌过来。亏得它们都是在一个方向上，林迹三人也就背着它们往走廊的另一边跑。这一路跑过去也就是各部门的办公室，墙上门上地板上到处都是血迹斑斑，地上随处可见被啃噬了的尸骸，一具尸体上还趴在两只丧尸在撕咬。 林迹他们也只是不管不顾的跑过去，跑的时候林迹松开了手，谢止戈倒跑到了林迹的前面，跑到电梯间的时候，她习惯性的跑去按电梯。那电梯门竟然也应声而开了，谢止戈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里面是什么，她整个人就被拖了进去，伴随着一声尖叫，林迹和李索都分明的看见谢止戈的半截身体被甩了出来。 眼睁睁的看着刚才还在和自己说话的人活生生的被撕成了两半，林迹只看得脑子里一片血红，把手里的廓尔喀军刀交给李索，拔出史密斯维森手枪就朝电梯间里冲了进去。谢止戈的下半截身体就搁在门口，电梯门也没有关上，林迹冲到门边，看到的是一个高度差不多有两米的人形怪物。 这怪物下半身还穿着牛仔裤，但是裤管显然兜不住膨胀的血肉，许多地方都已经崩开，也看不出那双腿曾经是男是女了，而它的上半身就更看不出是男是女，衣物已经完全没有了，准确的说，连皮肤都没有了，完全就是一片暴涨的裸露的肌肉，却又看不到内脏，仿佛它的肚皮下面压根也只有肌肉似的。它的两只手——如果那也算的上是手的话，变得非常的硕大，它也似乎是用这双展开来有一个笔记本电脑大的手掌将谢止戈活活的撕成两半的，而这时候，它正用双手抓着谢止戈的上半身放在嘴边啃噬，它是从喉咙下的嘴，谢止戈的脖子几乎整个被咬断了，脑袋无力的往后贴在自己的背上，脸正对着林迹，嘴里鼻孔里都不断的有血冒出来，但她似乎还没有死透，眼睛看着林迹，眼神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怪物的脑袋和上半身一样没有了皮肤，整个就是猩红的肌肉和密密麻麻裸露的血管，那些血管都比正常人的血管粗了好几倍，爬在脸上就跟蚯蚓似的。和那些丧尸眼白占了95%以上的瞳孔不一样，这怪物的眼睛倒还非常的鲜活，虽然没有眼皮包着，两个眼球也显得异常的硕大，但盯着林迹看的时候，绝不会让人觉得它的视力有什么问题。 “你妈的！” 林迹看到整个的怪物也只是愣了半秒，然后嘴里吐出一句国骂的同时，抬手就朝着怪物的脑袋上开了一枪。那怪物在林迹举枪的时候就伸手抓向林迹，但是它比林迹慢了一丁点，它的手还没有抓到林迹的面门，子弹已经射进了它的脑门。点44口径子弹的冲击力将怪物重重的推向电梯内壁，它的头往后仰了一下，子弹竟没有打穿。不过也就在怪物被子弹打得后仰的时候，林迹的第二枪、第三枪、第四枪和第五枪一口气打了过来，一连五枪，几乎是顶在脑门上打，子弹终于将怪物的脑袋撕开，红的白的喷满了整个电梯。 林迹一口气没缓过来，就感觉自己被人拉了一把。 71.第71章 、天台 林迹不知道自己打死的是个什么怪物，最开始他想到了《生化危机》里面的舔食者，可这怪物没有舔食者那么大，而舔食者是四肢着地的，这怪物似乎还是和人一样双脚着地，最重要的是，这怪物没有舔食者那致命的舌头，否则的话…… 林迹当时只是一阵冲动，如果电梯里面的那玩意真的是舔食者的话，那他现在也交代了……还没有来得及后怕，林迹感觉自己被人拉了一把，转过身来，十几二十只丧尸嚎叫着从走廊里涌过来，而地上已经倒了两具无头的尸体。 那不是林迹自己砍的，他只看了李索一眼，也来不及问什么，被李索拉了一把，转身就往电梯间配备的楼梯间里跑。一边跑，一边才开始害怕起来。再一想谢止戈和他非亲非故，那一瞬间他冲动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如果连带着自己也被撕成两半的话，这个冤又该向谁伸？可那种情况下要是自己转身就跑的话，会不会又太那啥了？ 就说眼皮总跳不会是好事吧，林迹还真是给他遇到点东西了。如果不是那东西正忙着吃谢止戈的话，他又能有开枪的机会吗？还有，那两具无头的尸体，是李索砍掉脑袋的吗？这姑娘不声不响的，这也太惊人了吧？还是说，他一开始对她的判断就是对的？ 就在林迹和李索沿着楼梯跑路的时候，挂在林迹肩上的对讲机响了起来，本来为了避免对讲机的电流声惊动丧尸，林迹是把对讲机关了的，这时也不知道是他无意中开了，还是这个对讲机比较高档，就算他关了，赫娜那边也能联系上他，就听到喳喳喳的电流声中传来了赫娜的声音：“林医生？是你开枪吗？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迹把对讲机抓到手里，边跑边说：“是我开枪……妈的……有个怪物……小谢……死了……怪物我干……掉了……” 赫娜沉默了一下，又问：“是在哪发现的？什么怪物？” “我说不……清楚……很大……就像姚……明……那么高……没有皮……肤……”林迹跑得气都快接不上了，每当这种时候，他就觉得自己早的时候应该还是应该减减肥的，要回到大学时代那身材，跑个楼梯算什么事啊。不过现在后悔也没用，他歇了口气，刚想停下来，回头一看丧尸还在后面如影随形的跟着，赶紧又拔腿往上跑去，对讲机的电流声还在喳喳喳的响，林迹接着又说：“就在……33楼的……电梯里……我和李索正在……往楼上跑……” “明白了，林医生，安全第一，情况不对可以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我知……道……就这样……了……”林迹一边说一边把对讲机别了回去，突然觉得赫娜的态度和他们出发前不一样，她那会不是说对外联络的任务最重要，一点都不能耽搁的吗？大概也是听说怪物被林迹干掉了，又有了别的想法？这时候林迹也没办法去细想，不过想穿了无非也就是赫娜把他们都当成了炮灰而已，这个他早有心理准备，气也气不过来。 一口气跑了多少楼林迹也不知道了，一直跑到他上气不接下气，一屁股就在楼梯上坐了下来，这时候就算面前有一只丧尸他也不管了，死也要先歇口气再死。而李索就比他好很多，她身材好，连喘气都不是特别的急促。楼梯间里有感应灯，在他们一路跑上楼的时候也亮了一路，随后又逐次熄灭。当林迹在楼梯上缓过了气来的时候，头上的感应灯也灭了。灯一灭，林迹就感觉不到了李索的气息，不是因为看不到的关系，李索本来就站在他旁边的，灯一灭，就好像她突然凭空消失了一样。 “李索！”林迹喊了一声，感应灯又亮了，李索明明就站在他的旁边，两个人的距离只有不到一尺。李索看了他一眼，依然是没有说话，只是把廓尔喀军刀递给了他。 “要不，这把刀你用吧。”林迹试探着说了一句，也不是他穷大方，在这么要命的时候还把自己的防身家伙送给别人，实在是他对李索充满了好奇，虽然他还想不出她到底是什么人，但先拉近关系总是好的。要拉近关系总要下点赌注，这时候林迹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既然没有坏的感觉，那至少说明这笔买卖不会亏到哪儿去。所以林迹索性又说：“要不我把枪给你？子弹没几颗了，不过威力倒是很大。” 李索摇了摇头，显然，她是听明白了林迹的话的。 林迹又看了看这姑娘，把刀接了过来，说：“你都不要？那……你放心，我绝不会丢下你，我说到做到。”面对面的看着，他发现李索的眼睛很漂亮，尤其是那双栗色的瞳孔，话说她不是戴的美瞳吗？如果是天然的，这栗色的瞳孔又是什么人种啊？关键是那颜色很正，配在她的眼睛里，那种漂亮就有些妖异的气息。联想到刚才灯灭的时候她毫无气息的站在他身边，林迹就忍不住想自己运气不会那么好，不但遇到了丧尸，还遇到了一个吸血鬼或者妖精什么的吧？ 这时感应灯又熄了，李索那种毫无气息的感觉再次出现，林迹咳了一声，灯亮了，她明明又还站在他身旁。林迹只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要证明她是什么也不难，用手摸一摸就知道了，如果摸上去毫无温度的话…… “啪！”的一声，林迹的手被打开了，林迹尴尬的笑了笑，迎着李索竖起的眉毛，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我知道我说了你也不信，那啥，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好吧，我们继续走，你能听明白我说的话吗？”支支吾吾的把话扯开了之后，回想起来，李索打在他手上的那一下，虽然有些冰凉，但温度是有的，那种冰凉是很多女孩都有的，她们似乎先天气血不足，手脚总是显得冰凉。 楼下不知道多少层的感应灯亮了，感应灯亮起来的原因是一阵杂乱的脚步，还有那种听起来头皮发麻的低吼声。 “妈了个逼的了！”林迹吐了一口痰，恨恨的说：“还能不能让人歇口气了？”说着，手往地上一撑站了起来，应该装一装没力气，让李索拉他一把的…… 林迹并没有指望过能一口气跑到楼顶的，但出乎他预料的是，他和李索一口气的往上跑，虽然身后的丧尸总是远远的跟着，还越来越多的样子，可他们的前面却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就那么一直跑，虽然有种把肺都跑烂了感觉，但是竟给他们跑到了顶楼！ 随后问题来了，顶楼的门是锁着的！而且是密码锁！ “赫董！”林迹抓起对讲机喊了一声，回头看着密密麻麻而且越来越近的丧尸，十分内急的扭着双腿，问：“我们到了顶楼了，顶楼大门的密码锁是多少？”既然这个上天台点火的任务是赫娜想出来的，她总该知道顶楼大门的密码。 “密码？”对讲机里传来赫娜有些疑惑的声音，林迹一听这种声音就知道要糟，虽然上天台点火的主意是赫娜想出来的没错，可也许她压根就没有步行到天台上去过。更要命的，是对讲机的那边赫娜的声音有些变化，林迹清楚的听到对讲机里传来了尖叫声，然后是赫娜强自镇定的声音：“现在来不及查密码了，你们看看想点别的办法！这边出事了！” 林迹都不知道是自己运气好，还是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貌似这几次只要他呆过的地方，就总会出点问题，往往都是他前脚一走，后面就会出事。他一边想着别是自己太方人了，一边回头看到楼梯里密密麻麻的已经涌来了一片丧尸，距离顶楼也不过就是两三层楼了。他现在要想办法开锁也是想不出来的，好在他还有一把手枪，直接把锁打烂得了，虽然那样把门打烂丧尸也会蜂拥而入，可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到我背后来！”林迹一边拔出枪来，一边把李索往他身后拉，他是怕万一子弹打在金属的门锁的时候角度不好反弹回来的话，别把李索给伤到了，好不容易跑到这里来，要是给流弹伤到，那才是冤死呢。 林迹把李索往身后拉的时候很自然，李索却没动，林迹看了她一眼，李索把他拿枪的手往下压了一下，就在林迹惊异的目光中，李索拿出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有些过时的苹果4s，连上数据线，数据线的前端是一根针状的金属头，然后她用这根金属头往密码锁里面一插，就看见她的4s屏幕上花花绿绿的动了起来。看起来，那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手机而已，但是就在林迹清楚的听到身后的丧尸已经涌到他们楼下一层的时候，他也更清楚的听到门锁发出了“喀”的一声，门开了。 也顾不上再问什么，林迹跟着李索拉开门走进天台，铁门刚在身后“咣”的一声关上，同时也传来了一阵乒乒乓乓的撞击怕打声。 72.第72章 、坚持住，你并不孤独 一个女模特怎么会开电子密码锁呢？ 对于林迹来说，这是个问题，但又不是什么问题。其实在这种时候，李索是什么身份，对于林迹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又一次活了下来。 其实细想起来，赫娜的这个任务并不靠谱，似乎有很多她想当然的成份，因为就算是赫娜，对于大楼里的情况也不是那么的清楚。回过头来看，林迹觉得他和李索能跑到顶楼的天台上来，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运气好。 这时候，站在开阔平坦的天台上，林迹有种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的感觉。 天空正下着雨，雨不算很大，但细细密密的，正是这个城市最常见的春雨，林迹知道，这场春雨也许会连着下一个星期。这时候站在天台上远远看去，那些电脑控制的街灯霓虹灯依然按时点亮天幕下曾经作为城市名片的夜景，雨丝在那些璀璨的灯光中悄无声息的掠过，美得充满了凄凉。然而这种凄凉却是那种充满了文艺范的清冷，看着夜幕下的灯火和雨丝，根本无法让人把眼前这样的景色和他们经历的一切画上等号。 林迹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4月16号凌晨1点。林迹走到天台的栏杆边上往下看去，可以看到原本川流不息的车辆都趴在了路上，那些漫天飞舞的雨丝里，一群一群的丧尸正在街面上游走着。看起来，整个城市在短短的两天里就已经被丧尸湮没了。 对讲机里除了一片电流的杂音之外，时不时的还传来丧尸的嘶吼声，林迹尝试着呼叫了几次也没有得到赫娜的回复之后，心里面就有种很不祥的感觉，下面具体是什么情况不知道，但至少赫娜的对讲机已经扔地上了。也许是电流声，也许是林迹的呼叫声还在吸引着丧尸，但对讲机的另一边应该已经没有人。如果赫娜那边出了事的话，林迹和李索也只能断了再回去的念头，他们是吃饱喝足了上路的，回不去了，也意味着他们接下来什么吃的都没有了。 天台上暂时还算是安全的，丧尸应该撞不开那道用电子密码锁锁住的金属门，但没有食物的话，他们最终也只能在天台上饿死。 “不管怎么样，”林迹联系不上赫娜，索性把对讲机关上了，对李索说：“不管赫董那边是什么情况，我们既然上来了，就按原计划，想办法点火求救吧。” 李索没说话，不说就不说吧，林迹也习惯了。也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回事，说她装酷吧，她的眼神并不是那么目中无人，说她听不懂中文吧，她又不是听了完全没反应。但是林迹懒得去猜她的身份，也不在意她为什么不说话了。他只想完成赫娜的任务，说是完成任务，其实也是想通过这个办法自救。 但是林迹在天台上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有用的东西。天台上就是几个储水罐，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司违章自建的，林迹拧开了一个水龙头，里面的水感觉还很干净，只要有水，至少他们也还能坚持几天。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天线，林迹自问是没有本事用这些东西发射求救信号的，最后，他把目光停留在了一个明显也是违规修建的小房子上。至少，这间小屋子的主体是木质结构，要放火的话，也只有把这间屋子烧了。 但是，如果烧了房子没有什么回应呢？ ……其实林迹压根就没指望能有什么回应，但是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等死，那不是他的性格。林迹倒是很能调整自己的情绪，反正现在的情况是没有最坏只有更坏，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吧。他用刀撬开了小房子的简易门，发现里面乱七八糟的堆了一些杂物，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东西，林迹就把出发时赫娜交给他的打火机油倒在了小房子里面的那堆杂物上，用打火机把小房子点了起来。因为下着雨，火势也不怎么旺盛，倒是有些浓烟滚滚的，林迹瞬间有些后悔，因为这种情况下应该是在白天点火，白天的话，烟雾显然传得更远一些。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林迹只能希望火势迅速的提升起来。 似乎是天不遂人意，天台上这间违规建造的小房子虽然是木质结构的，火势却始终很不旺盛，甚至中途熄灭了两次，折腾了大半夜之后，林迹也没有多少兴趣再做这个事情，看起来他们只能就这么在楼顶上傻等了，至少现在没有更好的出路。林迹也折腾累了，索性就在地上坐了下来，突然却被李索拉了一把，李索打了一个手势，示意林迹起身往远处看。 林迹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李索，李索很平静的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给林迹打了个手势，有些不情愿的说：“我……讲不好……国语”……林迹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姑娘还真是实诚，她不但普通话讲得很烂，而且声音也不好听，好吧，上帝是公平的。上帝给她一副魔鬼的身材，却没有给她一副动人的嗓音。这似乎也是为什么她这样的身材当模特无法出名的原因吧，不过，她真的是模特吗？ 林迹也只是对她微笑了一下，然后顺着李索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显然，李索的视力很好，林迹的视力也很不错，所以他远远的看到另外一栋大楼的楼顶上，似乎是在响应他们，也升起了一堆火。那边的楼层似乎更高一些，火势也旺盛许多。这说明，那栋楼的楼顶上也有幸存者！ 林迹一时有些高兴，对着那个方位使劲的挥了挥手，扯开喉咙大喊了几声，可他马上就觉得这样做没有什么意义。就算远处的大楼也有幸存者又怎么样？对方说不定还指望着他这边过去营救呢。 但是，过了一会儿，林迹就看见另外一个方位的大楼顶上，也升起了一堆火。再看过去，更远处还有。一个地方影响着另外一个地方，火光传递着有人活着的信息。林迹觉得他们好像突然回到了古代，他们没有别的办法传递消息，只能点燃烽火，不管这样做到底有没有用，但至少能互相得到一种鼓励，让这些逃到了楼顶的幸存者发现并不是只剩下自己。 至少，这些火光就像有人在对你说—— 坚持住，你并不孤独。 这些楼房就像是都市里的孤岛，只不过包围着他们的并不是海水，而是他们曾经的同类。也许是海水还好一些，那样至少还可以游到另一个地方去，都说人多力量大，如果更多的人聚在了一起，也许真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林迹振作了精神，重新去经营那间被他点火烧了，却烧得半死不活的小木房子，他还就得让它烧得不死不活的，火要是熄了，就似乎希望也断了，可火烧得太旺盛了烧完了，希望也会随着熄灭。这样折腾到了天亮，林迹发现在他的视线范围以内，很多大楼的顶楼，或者靠近顶楼的楼层里都飘出火光，或者是烟雾来，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林迹差不多已经把天台上那间小屋子都烧完了，作用也不过就是看到别处也在点火而已。 希望会起也就会灭。比起完全没有希望来，也不见得就更好。 雨倒是停了，但天色还是昏昏暗暗的，林迹的心情也是昏昏暗暗的，他甚至不希望白天的到来，在夜里，看不清街道上的情况，多少还可以麻痹一下自己。天大亮了，看清街上密密麻麻的丧尸，只会让心情更加的恶劣。 “李索，”林迹看着似乎有着说话恐惧症的李索，笑了笑，说：“我没别的意思，我是想说，估计我们也就这样了。如果我们最后要饿死在这里的，至少咱们不是一个人孤苦伶仃，你说对不对？” 李索这时候说了几句话，不是中文，也不是英语，林迹听着像法语，虽然他经常装逼好像自己神都懂的样子，但法语他是真心听不懂的。尽管她的声音依然不好听，但讲法语她明显讲得顺溜很多，看李索的表情，似乎是在说不要放弃一类的话。比起最开始她不说话也没有表情来，至少说明他们一起跑到这里，李索对他也多了那么一点点的亲近感。 林迹就叹了口气，说：“我当然不会轻易放弃的了，不过我们还能再做点什么？要不，吊着绳子回到赫董的公司去？不过我们救得了他们吗？如果我们什么都做不了的话，老实说，躺在地上是最节省体力的办法。”林迹还真想过回去救赫娜那些人，尤其是被他夺取了初吻的小姑娘丁茜尹，可他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就这么跑回去的话，别说救人，实际上就等于拿自己去喂丧尸。实在活不下了要自杀有很多种死法，但林迹怎么都不觉得喂丧尸是个值得思考的选项。 林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天台上的地面虽然下了雨是湿的，不过都这种时候了，林迹也不在意躺下去会不会不舒服了。但他几乎是才一趟下去，就像地上布满了钉子一样的弹了起来，因为就在他有点万念俱灰的躺下去的时候，他听到天空中传来了一阵马达声。 73.第73章 、救援来到 是的，天空中传来了马达声，那是直升机螺旋桨发出的轰鸣声。 一时间，林迹有点小激动了。 对于生活在都市中的人来说，飞机也不过就是一种司空见惯的交通工具而已，虽然不像汽车那么满街都是，但在平常，谁也不会对头上飞过的不管是客机还是直升机多看一眼，谁家楼顶上要是老有直升机在转的话只会让人觉得烦躁。朝阳区那边就经常有军用直升机训练，以至于林迹时常都想打电话投诉，只不过没有部门接收他的投诉而已。 但是现在，天空中传来的直升机马达声对于林迹来说简直就像天籁之音一样的美妙。即使他的理智告诉他，就算天上有飞机飞过，和他也未必有多大的关系，可他还是禁不住兴奋和激动。 很快的，林迹在看到了一片低空飞来的直升机群，还不是一两架直升机，而是一个机群。整个机群以最常见的米171运输直升机为主，另外还有不少国产的直8直升机，此外，还有一些直9和直15，几乎都是运输型直升机，只有最外面的两架直10武装直升机护航。林迹数了一下，整个机群一共有32架直升机，飞机大多数都是陆航的涂装，也有少数的几架警察、消防和救援机构涂装。 林迹还不算是一个军迷，不过就他的了解，这么多直升机足够装备一个陆航团，看起来，这是驻扎在省城附近的部队把压箱底的货色都一次性的搬出来了。如果这都不算救援行动？还有什么可以算作是救援行动的？ “我们有救了！”林迹转身兴奋的对李索喊了一声。 李索那双栗色的眸子看了看他，又恢复了她之前那种平静的色彩，似乎对于林迹这么兴奋很是不以为然。 林迹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就抓住她的手激动的说：“想想看，这么多飞机，就算现在不是来救我们的，那也绝对是一次有组织的行动。只要政府还能进行有组织的救援行动，那我们就一定是有希望的。机群现在飞的方向，应该是往麒麟区和高新开发区之间省府市府所在的行政中心去，多半是去救那些官老爷的，虽然那些官老爷从来都不靠谱，但只要有组织的救援开始，我们就有希望。” 李索把她的手从林迹的手心里抽了出来，仰头看了看天空中飞过的机群，直到机群远远的飞出了他们的视线，然后她再看向林迹，摊了摊手，似乎在说，看，没戏了吧？对于李索这个无声的嘲笑，林迹也没有反驳她。 但是没过几分钟，林迹又发出了一声惊呼，从牙缝里甩出两个字来——“我日！” 这一次，他在天空中看到听到的，竟然是一个j11b重型战斗机的4机编队，喷气机高速从低空掠过的声音比起慢吞吞的直升机来可就震撼多了。林迹眼睛发直的看着从西面飞来的4架重型战斗机，正在猜想它们是来干什么的，那几架战斗机就满足了他的好奇心。因为这些飞机飞得都很低，所以林迹清楚的看到了战斗机的机腹和机翼下面冒出几道火光，然后就是几根烟柱飞快的从空中拉下来，林迹的视线刚刚跟上烟柱，那些烟柱已经一头扎在了地上，紧跟着就是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很快的，一片片的火光和烟柱就在爆炸声中冲天而起。 以林迹所在的位置并不足以看清所有导弹或者航空炸弹攻击的位置，但他看到其中两枚导弹非常准确的击中了他视线内的光阴河4号大桥，随着一片冲天而起的火光，大桥被炸成了几截，林迹甚至清楚的看到了几辆停在桥面上的汽车被炸飞起来，就像小孩的玩具一般被扔到了河里。从他的位置到光阴4号大桥的直线距离至少也有一公里半，但隔着这么远，林迹也清楚的感觉到了爆炸的剧烈震动。 在人类发明的武器面前，似乎一切都很脆弱。建一座大桥需要很长的时间，炸毁它却不过几秒钟。 “这是要搞毛啊？”林迹看着城市中腾空而起的一片烟柱，充满疑惑的喃喃自语了一句。战斗机发射导弹之后从这个城市的远端绕了一圈，往来时的方向飞了回去，林迹的视线随着战斗机的离开，转移到了那些烟柱上，根据烟柱的位置，他发现这些爆炸点几乎都在光阴河上。看起来，军方这次轰炸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把光阴河上的桥梁都炸断。 林迹在脑子里迅速的过了一道省城的地图，这是他从小生长的城市，虽然他还远远没有把整个城市都走过一遍，但是对于城市大的地形，他还是非常熟悉的。军方炸桥的目的倒不难推测，应该就是把城市两岸隔断，以免大面积的丧尸到处流动。光阴河是整个城市的母亲河，她贯穿了整个城市，但也并不是以一条直线简单的把整个城市划分成两半，而是一个巨大的弧形，加上众多的支流和湖泊，将城市分成了许多小块。 林迹在脑子里画了一幅图，他发现南岸的高新技术开发区西、北两面被光阴河与其他城区分割开来，东面约有一半的面积濒临整个城市最大的湖泊光阴湖，南面则是出城的方向。如果利用这个地形，将东面光阴湖南岸与朱雀区交汇的地带隔离开来的话，还是有很大的可行性的。而且高新区是最近十年才开发的新区，典型的地广人稀，又有很多高新技术产业，是个非常不错的避难区域。 之前那一个庞大的直升机群就是往城市的南面飞过去的，也是为林迹的推测增添了一些参考依据。如果是这样的话，麒麟区往南就是高新区，也许他们比较有机会逃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不过林迹还没有来得及欣喜，心情就郁结了起来，他的父母住在大学城郊区，在城市的北边的北边，现在光阴河上的桥都被炸断了，就算真的在高新区建立了一个安全地带，他的父母又怎么过来？还有，出事的时候林兮也在北岸的朝阳区执行任务，现在想必也还留在那边的，还有他的死党李卓然、赵陌，他们全都在北岸，军方将大桥都炸了，岂不是意味着他们全都没有机会过来了？ 不知不觉的，林迹和李索就在天台上耗了大半个白天，最早直升机群出现的时候，林迹可以看到附近的高楼上有不少人和他一样兴奋，他们的大呼小叫隔着很远都能听到，而他们点燃了一切可以点燃的东西试图引起直升机群的注意，使整个城市的上空显得烟雾腾腾，就好像经历了一场战争一样。并不是每个地方的火势都控制得很好，其中就有的楼上火势失控了，大火蔓延到了整个大楼的顶部，逃到那里的人估计也是被自己放的火烧死了。 林迹和李索没有什么吃的，就在楼顶的水塔喝了几次水，现在肚子里咣当咣当的都是水，越发的饿得慌。李索中文讲得不好，就算她能讲，似乎也不愿意和林迹说话，时间长了，林迹就觉得心里慌慌的毛毛的，总觉得还会发生什么。但是就在林迹觉得他就快要在楼顶上待不下去的时候，天空中又响起了一阵直升机的马达声。 这一次，林迹看到的是一个由3架运输直升机，2架武装直升机组成的编队，几架飞机清一色的都是陆航的涂装。林迹发现这个直升机编队的时候，直升机编队离他所在的高楼已经很近了，林迹突然发现这是个绝好的机会，而他之前也留了一手，赫娜在给他安排这个任务的时候，也给他们三个人每个人准备了一根燃烧棒，那是林迹很熟悉的户外探险必备的工具，昨天夜里和天亮以后林迹点燃了楼顶的小房子，但还没有傻到把燃烧棒也引燃了。 这时候林迹发现直升机编队的飞行轨迹和他所在的天台在一条线上，这个时候再把燃烧棒留着，那就不是谨慎而是愚蠢了。 很快，直升机编队就发现了在楼顶天台上点燃了燃烧棒还拿着跑出了一个“sos”图形的林迹，整个编队变换了队形，其中一架运输型的直8在围绕着华章大厦盘旋了两圈之后，悬停在了华章大厦的楼顶上方。 这时候林迹就感觉到耳朵里全是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螺旋桨刮起的旋风也将楼顶上的杂物，尤其是小房子燃烧后留下的灰烬卷到了半空中，那些灰烬里还有些没有烧透的火星，这时候也被卷了起来，林迹和李索都是惊恐的躲到了天台的最边缘。然后他们看到直升机垂下了绳索，但是，那些绳索却不是接他们上飞机的，相反，那些绳索上滑降下来了十几个军人之后，直升机又拉升了起来。 “靠！”林迹在心里竖了一根中指，心说，下来了十多二十个人，飞机不是就空了，先把我们拉上去带走用得着你们多少油啊，还能不能好好的处理军民关系了？ 就在林迹吐槽的时候，从直升机上滑降下来的军人迅速的排列好了战斗阵型，随后另外的两架直8运输机先后悬停在他们头上，将机舱里的军人也滑降了下来，3架运输直升机将舱内的战斗人员全部降下来后就调转机头，往西南方向飞去，而两架护航的武直则继续在周围盘旋，似乎是准备火力支援。 74.第74章 、这结局太美 林迹不知道军方是怎么打算的，不过他还在为军方的直升机空着飞走了吐槽不已，特么的看到有纳税人在这也不顺便接走，这不是浪费资源吗？ 从直升机上滑降到华章大厦天台上的军人一水的特种作战服，脸上戴着防毒面具，全身上下挂满了各色各样的战斗附件。林迹瞥了一眼他们手臂上的臂章，没有看到什么部队番号，只看到了一个狼头，这东西代表着什么，林迹就不知道了。数了一下，一共有62名军人，此外直升机上还降下来了十几个弹药箱，火力相当的齐全。 就在林迹斜眼看着这些各自忙活的军人的时候，一个中尉军官走到了林迹的面前，林迹看到这些军人中军衔最高的是个上尉，这个中尉大概是个队副的角色。中尉走到林迹和李索的面前，对他们身上穿的黑衣似乎有些好奇，不过他还是先给两人敬了个很标准的军礼，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我是177师特战大队狼牙分队指导员高慎，市民，报告你们的身份。” 这个名叫高慎的中尉指导员说话的语气谈不上多么的和蔼可亲，不过这也不是汽车销售经理面对潜在客户，林迹也没要求对方的服务态度有多好，既然现在直升机已经飞走了，这些军人可就是他们活下去的保证。所以林迹态度很友好的说：“长官，我们是幸存者，我是个医生，这位女士是个平面模特，我们都是碰巧来到这栋大厦的时候遇到病毒感染的，之后我们躲到了一家服装公司，那里的老板是个能人，她给我们提供了这套衣服，然后我们按照她的要求跑到楼顶来发信号求救，哦对了，鄙人林迹，森林的林，痕迹的迹。长官你们是来救援我们这些幸存者的吧？” 高慎用眼睛审视着林迹，似乎在心里核实他的身份，不过很快他就点点头，说：“接上级命令，从今天起开始实施救援计划，我们是先遣分队，现在，我需要了解这栋大厦的具体情况，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林迹笑了笑，很坦诚的说：“没问题，我会知无不言，但是坦白说我知道的信息也不是很多。现在整栋大厦都充满了丧尸，根据我的亲身经历，它们的攻击力很强，速度虽然不是很快，但不会疲倦，在近距离的爆发力很强，而消灭它们最好的办法是开枪打碎它们的脑袋。哦，对了，”林迹顿了一下，又说：“在这栋大楼里似乎还有一些比普通的丧尸更强的怪物，不知道有多少，但体形高大，移动速度很快，攻击力更强。” 高慎点了点头，他先前担心这个幸存者会语无伦次，不能传达他所需要的信息，但是在林迹简短的几句话里，他发现林迹说得很有条理，尤其是最后怪物的提示很有价值。问完话之后高慎叫来一个战士，给林迹和李索分别发了一包单兵自热口粮。 林迹曾经是法医，也算是纪律部队的成员，加上他也有些朋友在部队里，所以对军人并不排斥，但对军人的观感也就停留在不排斥上面。但是当他从那个战士手里接过当兵自热口粮的时候，他瞬间有种为这些军人高歌一曲的冲动。不过这种冲动很快就被他以实际行动来代替了，那就是按照口粮包装袋上的提示在袋子里加水，等待食物自己加热，然后看着高慎回到上尉的身边，远远的看着两个人嘀嘀咕咕的在商量着什么，心中满满的都是正能量。 事实上狼牙分队选择在华章大厦的天台上滑降并不是因为看到了林迹的缘故，而是华章大厦本身的位置比较符合他们的需要。华章大厦在麒麟区不断冒出来的大厦中虽然已经显得比较陈旧了，但这栋大厦所在的位置视野比较开阔，大厦的正面就是一个十字路口，而这个十字路口是个交通要道，狼牙分队要建立前哨站，这栋大厦就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林迹在等待自热口粮发热可食的几分钟里，就看到狼牙分队的战士迅速的在大厦天台上搭建起了通讯设施，安装各种军用的监控设备，放出无人机探查大厦周边情况，甚至建起了一座简易的指挥所。 4月16号，军方的救援行动首先在省城最繁华的麒麟区展开，林迹所不知道的是，高层直接命令省军区暂时接替省府的权限，在这一天宣布全省进入特殊紧急状态，驻军、武警总队和预备役部队全部奉命集结，分批次投入救援战斗。而省府则成立灾难应急救援指挥部，协调军方和政府各职能部门之间的工作。 在林迹这些普通的幸存者看来，灾难爆发已经三天了，却一直没有见到有力的救援行动。但从灾情爆发到军方实施军管，所用的时间远远比正常状态要短得多。而省府方面也并非毫无作为，实际上灾情不仅在城市的街头巷尾爆发，省府在上班时间也受到了冲击，各职能部门所受到的损失几乎都到了瘫痪的程度。在其中损失最大的就是省公安厅及下属各级警队，面对这种前所未有的灾难，全市的警力在第一时间里就损失过半，许多警员还在按照警务条例对病变的丧尸进行警告的时候，就被丧尸扑倒了。 三天很长，三天很短。 就在林迹和李索吃上尖椒牛肉口味的单兵自热口粮的时候，高慎和狼牙分队的分队长王海明上尉已经制定了初步的作战方案，他们的目标是控制整栋大厦，在后继部队跟上以后以大厦为中心建立前哨阵地，在这个交通要道接收幸存者。之后更多的事情，也不是他们这个级别的小军官所能决定的，至少目前对他们来说，第一步是控制大厦是肯定的。 这时候也没有林迹什么事了，天色又渐渐的暗了下来，雨倒是没有下了，林迹找了块干爽的地方坐了下来，不一会就听到了楼道里传来的枪声。狼牙分队这些战士一水的都是特种兵，林迹不知道真的特种兵有没有电视电影里那么神，但是他们配备着精良的武器，又训练有素，林迹觉得他们对付大厦里的丧尸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这几天来，林迹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觉得安全过，所以坐着坐着，他的困意就上来了。反正也没他什么事，又坐了一会儿，林迹索性倒在地上睡了起来。就这么睡在硬邦邦的地板上，没有枕头，没有被子，可林迹几乎是一躺下就睡着了。这一睡着，就连大厦里的枪声都听不到，昏天黑地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天竟然又已经亮了。 4月17号清晨，当林迹昏天黑地的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他发现天台上多了不少人，除了似乎又是机降下来的战士之外，更多的是穿着上班着装的幸存者。林迹看了看周围，李索正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她不认识其他人，但对林迹也说不上有什么感觉，所以就那么不远不近的坐着。而在那些幸存者中，林迹发现了之前和他更亲近一些的小姑娘丁茜尹。 丁茜尹也发现了林迹，隔着老远就朝他快步的跑了过来。 “林大哥！”丁茜尹从来来去去的军人和幸存者中间穿梭过来，跑到林迹的面前，看上去有些激动，还没说话，眼睛里的泪水已经哗啦哗啦的往下流了。林迹拿出安慰小女孩的招数来，很快就让丁茜尹破涕为笑，然后从丁茜尹那里得到了他们离开美杜莎公司以后的情况。倒也不复杂，就是赫娜派出去的另外两组人都失败了，更多的丧尸涌进了美杜莎公司所在的楼层，看着守不住了，赫娜就带着留守的幸存者往上边的楼层跑，丁茜尹也跟着他们跑，后来跑散了，丁茜尹一个人躲进了一间厕所，爬到厕所的通风管道，那个管道很小，根本不能爬到别的地方，她就那么一直趴在里面，直到听到枪声以后跑出来，遇到了清场的士兵，根据士兵的指引跑到了天台上。 “好吧，总算是有惊无险，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算是得救了。”林迹等丁茜尹抽抽噎噎的把话说完，就把她往怀里搂了搂，他和丁茜尹认识也没多久，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两个人互相都觉得对方比较亲切。 躲到天台上来的幸存者有几十人，男男女女的基本都是上班族，不过想到一栋大厦里面这时候能活着跑到天台上的也就是这几十人，都不敢去想没有活下来的又是多少。林迹安慰了丁茜尹，在人群中看到了前天晚上刚做了新郎的刘默成。刘默成也看见他了，不过从刘默成一脸的悲戚来看，他的新娘估计没有了。林迹朝刘默成挥了挥手，刘默成红着眼睛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没有朝他走过来，林迹摇了摇头，知道这种时候不去打扰刘默成更好一些。 不过最让林迹惊喜的是，他竟然在人群中看到了老曹，曹海天，这老家伙竟然也还活着。只不过老家伙的保镖啊秘书啊都没有了，就剩下他一个人。 “阿迹！”曹海天平时一派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这时候却也忍不住有些老泪纵横，抓住林迹的手哽咽的说：“你也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要不然，哥哥我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大楼里的枪声还没有完全结束，不过感觉似乎已经到了比较低的楼层，狼牙分队的战斗进行得也不是那么的顺利。这时候飞来了一架运送伤员的直升机，楼顶上的幸存者们群情激动，纷纷要求直升机把他们带走。留守在天台上的军官是林迹最先认识的狼牙分队指导员高慎，为了避免这些幸存者的情绪失控造成额外的事故，在和后方取得联系之后，他同意直升机将这些人带走。 伤员有5人，滞留在天台上的幸存者则有30来个人，由于那架直8直升机还有足够的运载能力，林迹也幸运的跟着人群一起登上了直升机。还是人多力量大啊，林迹登上直升机的时候不由深深的感慨，先前只有他和李索在天台的时候，他也很登上直升机离开，可那个时候他连提都不敢提这个要求。 当林迹看到那些高楼大厦在脚下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的时候，他感觉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场梦的结局竟然比他自己想象的要美好得多，简直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75.第75章 、检疫中心 其实林迹并不是特别的乐意搭乘这架运送伤员的直升机，原因就是那几名伤员，他们是在和丧尸战斗中受伤的士兵，天知道他们会不会在飞行过程中突然变异！ 而直升机飞行的路线，和林迹之前推算的几乎完全一致，它穿过了整个麒麟区，飞向位于城市西南方向的高新技术开发区。 林迹在飞机上看到，高新区西面和北面河面上的桥梁已经全部被摧毁，而且沿河大道也已经被军方封闭，用铁丝网和沙包拉出了封锁线。而在东面靠近光阴湖的一带看得出还只是做了简单的清理，动作最大的是东南和朱雀区临近的一条线，军方通过爆破，直接制造出了一条十几公里长的深沟，而在深沟的西面，许多工程车正在施工，贴着深沟拆除房屋，修建高墙。 这样看来的话，官方的反应速度和能力也算是相当不错了。 直升机降落在高新区家园医药职业技术学院的操场上。这是一所还在修建，尚未正式运行的职业学校，由家园医药投资，与省教育厅联合办学，原计划一年后正式招生。光阴市的大学城在老城区，那里虽然已不再是省城的经济中心，却依然是全省的文化中心。近年来省府为了扶持高新区的发展，计划将老城区的一些大学迁到高新区来，但尽管许诺了许多优厚的条件，甚至通过行政命令，至今整体搬迁到高新区来也只有化工学院、警官学院、光阴体育大学三所学校，其他大学要么只搬迁了一部分，要么根本就没动。 省府在高新区兴建的新大学城面积很大，面积是老城区大学城的几倍，但到目前为止，这个新大学城大部分区域还是空置的，或者还就是工地。但在这个时候，这一片新建的，大部分还未投入使用的建筑群，却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林迹在飞机即将降落的时候，看到下面的操场上停满了飞机，这个建设中的操场很大，除了一个综合运动场，还有挨在一起的两块标准足球场和三块足球训练场，另一端则是一片篮球场，整个操场大得跟个机场似的。这时候显然已经被军方征用，操场上的直升机起起落落，地勤人员和车辆来来去去，显得十分的繁忙。 飞机降落之后，首先过来的是两台涂装着家园医药标识的救护车，车上跳下来的医护人员穿的也是家园医药的制服，其间夹杂着一些军人，忙而不乱的把飞机上几个受伤的战士抬上了救护车，拉响警笛驶向了远处。 而过来招呼林迹这些幸存者的，则是一辆卡车。卡车上跳下来几名全副武装，戴着防毒面具的军人，带队的是一个士官，林迹看军衔是四级军士长，操着一个大嗓门喊：“都排好队站好，现在是紧急状态，希望你们都能服从指挥。根据上级指示，你们要接受病毒排查，上车之前，医生会给你们喷洒消毒剂，那味道有点难闻，你们别嚷嚷。完了就把你们送到安置营，由政府的专门负责人负责，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在车上别惹事，不惹事就没事，如果出现什么异常状况，我们有权按照上级下达的最新紧急状态处置条理处理！好，都排好队！喷完消毒剂就上车！” 军士长的话说完，就过来两个穿着一身雪白的连体无菌服，戴着头罩，只看得到眼睛的医护人员，他们的背上背着一个就像农民用的杀虫剂喷壶一样的东西，站在这群茫然而又惊恐的幸存者面前，当幸存者们按照军士长的要求排好队以后，他们举起喷雾器的喷头，兜头就往这些人身上喷涂消毒气雾。 那气雾的味道十分的难闻，瞬间就引来了一片的咳嗽声，引来一个企业高管模样的中年男人的咆哮：“你们这是干什么？……咳咳……我们不是犯人……咳咳……这是在侵犯我们的人权……我要去告你们！” 不过他刚一开始咆哮，两个士兵就端起枪来指着他，那个军士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刚才已经说了，现在是特殊紧急状态，你最好别闹，如果一会检测出你携带病毒的话，你就会被当做感染者处理！知道怎么处理吗？”军士长冷笑一声，抬起手指做了个开枪的手势，那个高管立刻就闭上了嘴。 这不是个讲道理的时候啊。 “一会闭上眼，屏住呼吸。”林迹看到那两个穿着白色无菌服的家伙就要走到了他面前，侧头对丁茜尹和李索以及曹海天说：“千万不要把消毒喷雾吸进肺里，那东西本身就有毒。”林迹这么一说，李索倒还算镇定，丁茜尹的脸色就一片的苍白，还没等喷到她面前，她就闭上了眼，憋起了气，结果这个过程拖长了一些，等她忍不住呼吸的时候，正好喷雾喷到了她身上，瞬间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林迹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偏头看向已经走过他身边的那两个消毒人员，不出他所料，在他们无菌服的胳膊上，缀着一个家园制药的徽章。这里完事了以后，他们全部登上了那辆卡车的车斗里，在那几个全副武装戴着防毒面具的军人护送，或者说押送下，随车驶向了还没有完工的学校外面。不过汽车也没有行驶太远，经过一条刚刚完工，中间的隔离带还没有来得及种上植物的双向八车道的宽阔大路，驶进了一个挂着天南农林大学校牌的校园里。 农林大学是省府指定年内必须搬迁到高新区大学城的学校之一，基础设施已经基本上完工，学校的搬迁准备工作也已经到位，正准备按照计划在9月接纳新生，同时搬迁老生。但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却打断了这一进程，将整个校区变成了省府直属的安置营地。 林迹等人下车之后，迎接他们的又是一阵消毒喷雾，之后男女分开被带进学校的集体大澡堂，在同样穿着无菌服的人的监控下进行清洗，林迹闻到水里的味道，知道他们洗浴的水里也是加了消毒药剂的。完了之后每个人给他们抽了一管血，发了一套病号服，在手上挂上了编号手带，送进了学生宿舍里。 林迹和曹海天、刘默成因为互相认识，也就走在一起，被送进了一个八人间的寝室，之前那个高管也在，随着外面的无菌服把他们的门一锁，那个高管就跳了起来，对着寝室的铁门一阵猛踢，嘴里骂骂咧咧的喊：“******！放我出去，你们这些王八蛋凭什么把我关起来？我是精英人士，我怎么能住这样的地方？听到了没有？不然我要去告你们，我要告得你们倾家荡产！” “你想怎么告啊。”曹海天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歇斯底里的中年男人，半真半假的说：“我是个律师，要不你把这个案子交给我，我来帮你打这场官司？刚才是怎么回事我也都看到了，都不用编造细节了，考虑一下吧，我的收费一向是很合理的。” 那个中年男人回头看了曹海天一眼，哼了一声，却没有接这个话题，只是气哼哼的坐在了一张床上，却不料坐在床上的年轻人看了他一眼，说：“这张床我要了，你的在上铺。” 中年男人一脸不可思的看着年轻人，说：“你比我年轻这么多，却让我爬上爬下？” 年轻人不买账的说：“我又不认识你，凭什么要方便你？刚才我们都在挑自己的床，你自己跑去踢门，现在没有来怪得了谁？看什么看？想打架老子奉陪！”、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林迹无聊的撇了撇嘴，只觉得他们吵得心烦。看着这样的学生宿舍的格局，林迹也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刚上大学的时候，眼前这一幕，和当年也有几分相像，只不过眼前这些人都有些老了。他走到宿舍的阳台上，透过防盗窗，看到外面到处都是军人，或者穿着军装的人，军人在学校门口设置了路障和检查站，进出的车辆按照要求各行其道，看上去有些忙乱，但是比起之前留在华章大厦还没见到军队那一会，说真心话那真是有着天壤之别了。 曹海天走到林迹的身边，和他一起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说：“阿迹，你过去好像经常说什么避难什么的，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能说个一二三吗？” 林迹苦笑一下，说：“我哪说得清楚，不过前两天发生的事情你也亲身经历了，简单的说就是我们遇到了一场病毒感染灾难，你我有幸的没有被感染，也没有被丧尸吃掉，现在虽然被关起来了，但这里看起来还是很安全的。我们住的这栋楼应该是隔离区，他们抽了我们的血液去化验，如果能确认没有感染的话，应该会把我们放出去。看这个样子，我们也会有很多事情做的。” 曹海天叹了口气，说：“老曹我就快50的人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看到那些疯子，也就是你说的丧尸活生生的吃人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特么的是在做恶梦，还好，这场噩梦总算是醒来了。” 林迹摇摇头，说：“我可没你那么乐观，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没那么容易就过去了。别的不说，这死了多少人了？军队到底能救多少人出来？我们能到这里来，就算是运气好吧，可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接下来怎么办这也是个问题。” 曹海天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说：“得找到个熟人，没个熟人不好办事啊。” 洗浴之后他们不但换了病号服，而且随身物品也都被收走了，林迹的那块欧米茄也被拿走了，这时候他倒没有心痛手表，但是没有手表，他就拿不准时间。其间监护人员给他们送了吃的，同时要求他们大小便都用收纳盒提取样本。那个中年男人撒气的把收纳盒都扔了，有两个人也没管，其他人，尤其是林迹和曹海天，刘默成都老实的把排泄物提取了之后交给了监护人员。 一天之后，也就是按林迹的估算是24小时之后，监护人员再次出现，通知林迹等5个提交了排泄物样本的可以离开了，这时候，那个中年男人和另外两个人才后悔了起来。 76.第76章 、安置局 有些出乎林迹预料的是，洗浴前他们的随身物品，除了林迹捡到的那支史密斯维森手枪和廓尔喀军刀之外，全都还给了他们，就连一个零钱都没有少，林迹就笑着对曹海天说：“老曹，看来我的心理还是太阴暗了啊。”当他们换回了已经消毒的衣服之后，监护人员把他们带到了一个貌似政府工作人员的人面前。 “我是省政府救灾应急指挥部安置局第二办公室主任助理蒋京川，现在我要对你们进行登记，然后根据你们的具体情况和要求进行安排，希望你们能很好的和我配合，因为这关系到你们的切身利益。” 出现在林迹面前的是一个胖子，这个胖子看上去不到30，虽然坐在办公桌后面，但估计也就是170出头的样子，却长得非常胖，初步估计不少于200斤，他的脸长得很有特色，因为他长得非常非常的像东北亚那个国家的三代领导人，尤其是他那个像瓦片一样的发型。 这个胖子长得虽然很像名人，但是说起话来先带笑，一派人畜无害和蔼可亲的样子，他这件办公室除了他也没有别的工作人员了，办公室里除了他的办公椅和办公桌对面的一张椅子也没有别的东西，看得出来这个办公室也就是刚刚开张，如果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的话，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单独拥有一间办公室。而在这间办公室，除了每一个接受登记的人员可以坐着说话以外，其他人都只能在门外站着等待。 林迹和曹海天几个人不是最早到的，在他们之前已经有几个人在蒋京川这里登记了之后，拿到蒋京川开给他们的盖着安置局的公章的介绍信离开了。而在同一层楼，相似的办公室一共有10间，整个走廊里则都排队站满了人。 这天是4月18号，天气其实还有些冷，但这个小胖子只穿了一件衬衣，还忙得满头是汗，真的是满头大汗，他用来擦汗的纸巾都已经丢满了一个废纸篓。 林迹坐到蒋京川面前，胖子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说：“哟，哥们你这身行头很酷啊，怎么称呼？” 林迹也回应了一个很无害很友善的笑容，说：“哪儿啊，蒋主任才是相貌不凡，一看就让人觉得特别的有气势。我这个人从来不恭维人，不过我觉得蒋主任的面相，那是要做大首长的，不好意思，我这个人说话一直都很直。” 蒋京川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了，但是他一脸羞涩的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说话这么直……哎我这个人也是这样的，我看你也面善得很，我们是不是见过啊？” 林迹眯着眼睛看着蒋京川，发现蒋京川说的还真不是客套话，林迹本来对人脸就有着很强的记忆能力，再加上蒋京川长得这么有特色，其实见到他的第一眼林迹就已经想起这个人来，但是在这种情形下，他有些不敢相信罢了。现在蒋京川这么一说，林迹一脸恍然的说：“那次在天使之泪，蒋主任你和江少一起的对吧？” 蒋京川的眼睛也眯了起来，这胖子的眼睛本来就小，这一眯着眼睛，更是只剩下了一条缝，在配上他那种貌似人畜无害的笑容，看上去非常的……猥琐。林迹说得不错，他们是在一个名叫“天使之泪”的私人会所见过，那天请客的是林迹所说的那个江少。不过后来江少喝醉了，以至于蒋胖子本来和一个外围女打得火热，却只能尴尬的准备离开，林迹那天也有点高了，很装逼的就给蒋胖子付了足够他让那个外围女做任何事的小费。 第二天醒来林迹就心痛得想撞墙，甚至想去找蒋京川把钱要回来，后来也是什么事耽搁了才把这事搁在了一边，后来也把这事给忘了。没想到再次见到蒋胖子，竟然会是在这样一个地方！ 蒋京川似乎回味了一下那天的那个外围女，表情愈加的猥琐了起来，然后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说：“想起来了，真有这么回事，你是迹哥。” 林迹则想起了那晚上帮蒋胖子付的小费，心里又抽痛了一下，但是现在环境不同，他只能显得比那天还豪爽的样子，说：“咱们是有缘人啊！” 蒋京川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太猥琐了些，重新坐直了，看着林迹说：“迹哥，凭着咱们这交情，我就给你说实话吧。现在是各个地方都缺人，但最缺人的就是外围的建筑工地和预备役部队，从昨天开始，上边下达了命令，凡是送到安置局来的18到50周岁以内的男性，一律往这两个地方送，我现在也就是个小工作人员，也没本事帮迹哥你挪到别的地方，你要是想少吃点苦，那就去预备役，但如果前面的状况吃紧，预备役也得拉到一线去，那风险就大了。所以我的建议呢，就是去工地，迹哥你人脉广，那些最苦最累的活干两天也就可以找个人来垫背了。” 林迹笑了笑，一边做出一副思索考虑，权衡利弊的样子，一边问：“蒋主任是实心人，给兄弟的建议一定是金玉良言。其实去哪对我来说都差不多吧，就是现在两眼一抹黑，蒋主任再受累给我说说？” 蒋京川摸了摸他几乎和脖子连成一体的肥硕下巴，有些作难的说：“迹哥，不是我不想跟你说，不过说实话我知道的东西也不多。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没准你比我更清楚呢。” 林迹看了看这个胖子，问：“蒋主任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就在这边的？” 蒋京川点点头，说：“我和江少是发小，以前我们家老头子都是在市府大院里的。后来江少的老头子下海经商了，我老头子却越混也没个样，也就是有点老底子，供我读了大学，又把我弄进市委宣传部。但是他已经不成了，我看着也没什么奔头，本来是想跟江少转行的，但是我老头死活不同意，托人把我弄到高新区这边来，说是这边机会多。但是机会没等到，外面却出了大乱子。高新区这边发病的人还不算多，而且这边处理得快，好像很快就控制了，但是据说区委书记也着了道，人还没有送到医院就死了。我还以为这世界就此乱了套，没想到就在前两天，省府就在这边成立了应急救灾指挥中心，下面还设了一个安置局，由今年初刚到任的少壮派副省长宁昊亲自挂帅，全力主抓抗灾救灾。虽然现在是紧急状态，军方接管了省府，但据说省府的老大老二也挂了一大片，宁副省长很有可能上位呢。” 林迹叹了口气说：“这是大灾，虽然咱不该拿着大灾说事，不过我觉得我没看错，蒋主任你现在是前途无量啊。” 蒋京川也是一脸悲痛和沉重，长长的叹了口气，接着又说：“宁副省长是从帝都下来的，典型的少壮派，做事雷厉风行，原本是分管民生保障这一块的，出事那天，他正好到高新区来调研，而省府的头头们差不多都在一起开会，估计够呛。现在上面已经明令军方实施军管，但现在军方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的同时实施救援，很多政务上的事情，都是由宁副省长主持的。”说到这的时候，他的小眼睛里又泛起了一片亮光，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飞黄腾达的机会。 林迹当然不会傻到去点穿蒋京川的美梦，而是顺着说：“话说回来，省府虽然够呛了，但宁副省长这边动作也是够快够准啊，高新区这边也是清场了吧？昨天在飞机上的时候，看到封锁线都已经快建好了。唉，不得不说，咱们平时对政府这抱怨那抱怨的，可到这种时候，才知道政府可真是咱们的一片天啊。”说到这里的时候，林迹虽然面不改色，可自己都肉麻得差点吐了。 蒋京川眯起小眼睛笑着指了指林迹，似乎也在说他太肉麻了，然后正色说：“说到这个，咱们就绕不开家园集团了。这次高新区这边有这么快的反应，甚至在军方接管之前就是所有的城区中反应最快，损失最小的，家园集团也是出力最大的。其中有两块，一块是家园制药，出事的第一时间里他们就提供了大量的消毒剂，最大限度的避免了病毒在空气中传播，而且刚建成的第二家园医药中心派出了大量的医护人员，协助军警处理发病的感染者，他们有一种特殊的麻醉剂，能让感染者在几秒钟内麻醉。可惜麻醉剂数量有限，还来不及投放到整个市区。第二就要算家园集团下属的黑夜保安公司了，他们的安保人员全都是退役的特种兵，还包括国外退役的特种兵，清场的时候，他们干的活比警察和武警都还要漂亮。现在家园制药的科研总监宗逖就是省府的特级顾问，注意，我说的省府不是原来的省府，而是军管后现在掌握实权的应急指挥部，认真的说，现在指挥部的应急措施，全部出自家园医药智囊团的策划。” 蒋京川一提到家园制药，林迹就想到了家园制药那句著名的口号，“thehutroleverything——人类控制一切。”如果说因为高新区这边集中了家园制药的大部分产业，在家园制药的建议和实际操作下才比其他城区受到的损失更小，那是不是意味着家园制药比省府和军方更能掌控灾难后的局面呢？ 这场灾难到底是什么发生的，究竟又会是什么走向？作为国际上医药行业的领军者，家园制药联盟也应该更有发言权吧？ 77.第77章 、参军 就像林迹在下飞机之后看到的，对于幸存者的接纳和消毒、监控，每一个环节都有家园制药的人参与其中。按照蒋京川的说话，现在的指挥部所采取的一切措施，都有家园制药的建议和参与，那么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作为一个医生，林迹首先觉得这应该是好事，虽然不知道病毒究竟是怎么变异的，但作为国际生物制药技术的领军者，家园制药联盟有着比其他医学研究机构更强大的研究和应对实力，如果他们都解决不了眼前的病毒，那么世界上其他的医学组织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而在他们的专家策划下，怎样应对和处理这场灾难，也会更加的专业和有效，这从高新区现在的状况就可以看得很清楚。 但不知道为什么，林迹却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尽管他现在也说不出问题在哪。 林迹知道现在办公室还有人在排队等待蒋京川盖章的介绍信，但他还有些东西想要了解，所以也顾不得别人会不会很着急。他摸了摸身上，之前带在身上的半包香烟竟然也还回来了，这时他拿出烟来，本想给蒋京川点上一支，一看到蒋京川的小眼睛在见到香烟的瞬间发亮，索性就把半包烟都给了蒋京川。蒋京川笑眯眯的接过去了，反过来给林迹点了一支烟，等待着林迹的问题。林迹顾不上外面的人会不会着急，蒋京川更顾不上，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那么在意。 “那么……”林迹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问：“那么，现在，这场灾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了？官方有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 蒋京川笑着说：“迹哥你这就问的是外行话了。什么叫明确的说法？但凡涉及到官方，你说有没有明确的说法？” 林迹惭愧的抱了抱拳，说：“说错话了，那现在国外怎么报道的？” 蒋京川吸了一口烟，很享受的吐出了烟雾，说：“国外？国外也顾不上怎么报道了，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美国和欧洲的灾情比我们国内还要早爆发，而且灾情来得更加的凶猛，有个欧洲国家的总统都尸变了。老美和老毛子现在是动用军队到处灭火，不过他们是地广人稀，军队扑上去以后救出来的幸存者还是比较可观，现在也是在避难所集中保护。至于我们的近邻鬼子和棒子嘛，昨天有消息说人口密集的东京整个已经废了，青瓦台那边也宣布放弃汉城，正组织市民从首都撤离。国内的话，应该说每个省的灾情都很严重，但咱们省城到目前为止应对措施还比较跟得上，帝都的首长们已经撤到了安全的地方遥控指挥。反正咱们别的不说，就是人多，等这场灾过去了，咱们国家没准还能组织人力去收复周边这些国家，那时候老美什么的，绝对不敢吭气。” 在这种时候还能想这么远，林迹也不知道该说蒋京川是天性乐观呢，还是没心没肺。他看了看时间，说：“蒋主任，耽搁你这么久实在是不好意思，那什么，还是开个到预备役的介绍信吧，我这人，干体力活什么的，不是我的特长啊。现在要学开铲车什么的也来不及了，不过打手枪是个男人都会，我还是到预备役那边去混吧。真要到了预备役也要顶到第一线的时候，干体力活也不安全了对不对？”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手上的欧米茄手表解了下来，放在蒋京川的面前，很诚恳的说：“对了，蒋主任，要是入伍的话，这些随身物品应该是要没收的，就请蒋主任先替我保管吧。” 蒋京川眯着眼睛看了看林迹，然后笑着指了指他，说：“这样吧，我有个哥们原来是在省军区任职，是个少校，现在他负责一支预备役部队的作训，我把介绍信开到他那里吧。不好意思迹哥，能力有限，就只能帮到这里了。” 林迹笑了笑，说：“这么说见外了，全靠蒋主任帮忙。” 之所以选择去预备役部队而不是建筑队，对林迹来说并不需要太多的纠结。 这场灾难会不会得到控制，老实说林迹心里一点都不乐观。如果说到最后根本就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那他为什么要等到那一步？加入预备役部队虽然存在被抽调上第一线的风险，但是有机会拿到武器，那几天的经历告诉他，手里拿一把铲子和拿一支自动步枪，在面对一只丧尸的时候可能区别不大，但在面对五只十只，甚至是一群丧尸的时候，那就有本质的区别了。 更何况，他是真的很讨厌去做体力活。在城市里潇洒惯了，吃不了那种苦。当兵当然也要吃苦，但比起纯粹的苦力起码地位更高一些。而且，他现在自己是安全了，但还不知道老爸老妈还有林兮是什么情况，在部队里的消息肯定比建筑队灵通一些，如果一直都没有消息，那他就算冒天大的险，也要回老城区去找他们。如果到时候需要偷偷的溜走，带着枪支弹药逃走当然比带着铲子逃走活下去的机会更大。 和林迹的选择不一样，曹海天去了建筑队。但林迹知道这个老人精才不会心甘情愿的干苦力活，以他那种死人都能说活的律师口才，应该去不了几天就能给他忽悠成一个工头，再往后，他还能把其他工头的活骗到手，把自己变成更大的工头。而刘默成眼睛里有种对生死无所谓的光芒，要是给他一支枪，他虽能能杀进丧尸堆里。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心思去挖壕沟修城墙什么的，跟林迹一起去了预备役部队。只不过报道的时候，林迹直接去了团部，而刘默成去了排里边。 蒋京川的那个熟人现在已经加了一颗星，当上了中校团长。而团长得知林迹原本是个有执照的医生，还取得了教授职称，还有国外留学的经历（实际上是自费出国参加训练营），就把他留在了团部当作战参谋。这对林迹来说当然是最好的一个结果，虽然他还没有成为正式的军人，也没有什么军衔，但至少这个身份留给了他更多的自由。 4月19日，灾难爆发第6天。 林迹真没想到灾难爆发才6天，他觉得自己就像在这场灾难里已经过了6年一样！ 林迹现在的身份变成了天南省预备役第二步兵师三团团部参谋，虽然是参谋，一样的要和大头兵一起参加训练。当他换上一身迷彩作训服参加第一个训练科目实弹射击的时候，不管是发在手里的92式手枪还是81式自动步枪，林迹都博得了团长陈卫华的赞赏。林迹也很得意，比起其他受训的幸存者连开枪都不会来，在警队里呆过的林迹当然有着明显的优势。虽然随后林迹就在体能训练中那个小肚腩有点拖了他的后腿，不过林迹相信用不了几天，他就能回复到刚参加警队时的标准身材。 根据林迹的观察，三团大约有兵员1000人，以正规军的基层军官和士官为骨干，征召和吸收了社会各层的青壮年，主力是灾难前就搬迁到高新区的几所大学的学生，因为高新区的应急措施来得最有效也最果断，这几所大学感染病变的师生比起老城区大学城那边的几乎就是个零头。而类似林迹这种刚从中心城区获救的幸存者则被打散安排在不同的基层部队里，数量只有总人数的10%左右。 林迹现在还不知道别的团是什么情况，不过三团的兵员是以警院的学生为骨架，体大的学生为主力，化工学院的学生则有独立建制，以便发挥他们的专业特长。和正规军不同的是，除了男兵外，三团还有数量不少的女兵，基本上也都是警院和体大的女学生，编成了两个连，和男兵参加一样科目的训练。不管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至少在训练场上，当女兵们出现的时候，总是能引来那些本质还是大学生的男兵们的轰动。 女兵连是由团部直接指挥的，不过林迹这一次就没有心思放在怎么和女兵套近乎上面了。第一天训练结束，他就从三团的团部跑到了蒋京川那里去。 三团的训练基地距离安置局差不多有10公里，林迹骑着一辆自行车，满身尘土汗水的赶在蒋京川下班之前出现在他面前，只是为想了解一下最新的接纳幸存者的情况。 “截止到今天下午，”蒋京川看着林迹那一身滚满了泥土的迷彩服，先是笑呵呵的调侃了他几句，还问他有没有在女兵连里看到养眼的女兵，然后才告诉林迹说：“安置局已经接收了超过一万从麒麟区、朱雀区、青龙区这三个南岸城区的幸存者，至于北岸城区的，目前还没有什么消息。指挥部的救援方针是先南后北，因为南岸可以通过地面营救，而北岸就完全要靠空中，现在军方的空中力量是火力全开，却远远不够。不过也有一些例外，一些重要人物，指挥部这边也会派出空中力量进行营救的。” 林迹不知道所谓的重要人物有没有可能包括他父母那样的退休教授，但像赵陌父女那样的小人物，注定是不会得到空中救援的。这让林迹的心情很差，先南后北，等到把南岸的幸存者都救出来，北岸怕是也剩不了多少了。 看着林迹明显失落的表情，蒋京川忍不住又说：“迹哥，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生死都是命，咱们又不是什么超人，还是先顾着自己吧。不过你想要知道第一手的信息的话，不妨到检疫中心打听打听。能到安置局的幸存者都是经过了检疫的，但是从陆路水路和空中接回来的幸存者，第一步都要收容到检疫中心，你要想找人，那里的信息量肯定更大一些。” 78.第78章 、重逢 天南省应急救灾指挥部检疫中心位于高新技术开发区正北面的天南农林大学校园内，两天前，林迹等人也是在那里接受的病毒检疫，而紧靠着农林大学的，则是家园医药下属的一个医疗器械研制和生产中心。 这两片区域现在已经打通连成一片，外围由军方设置了严密的防御体系，挖通了宽20米，深5米的巨形壕沟，在新成立建筑工程局昼夜不停的施工下还建起了一道高达20米，厚度达到6米的混凝土墙。但是由于时间还是太短促，高墙远远没有完工，而未完工的地段则暂时用军方的铁丝网和沙袋堵住，铁丝网和沙袋后面则是部队的各种轻重火力，包括坦克和装甲车。 而过了第一道封锁线，检疫中心内部也是层层设防。首先是一个接收中心，凡是地面接收的幸存者首先都集中在这里，空中和水面接收的幸存者也会派车先送到这里来。在这里经过第一道检查之后，分为非感染者和感染者送往不同的区域，而感染者又分为轻度感染者和重度感染者分送不同的区域。非感染者，就像那天林迹等人，在经过消毒，血液和排泄物检测之后送往安置局，如果检测出携带病毒，则另行处理。 检疫中心由省卫生厅、疾控中心、天南医科大学和家园医药四家单位组成，但在里面唱主角的，无疑就是家园医药的技术人员。 检疫中心距离二师三团的驻地太远，骑单车的话，林迹很难在规定的时间返回营房，所以一天的训练结束了之后，他还是往蒋京川的办公室跑。一二而去，两个人的关系也越来越熟，如果不是特殊时期，早就一起吃饭k歌泡夜店去了。 4月20号，灾变第7天。上帝在创造世界的第7天休息了，不过这场灾难却并没有要停歇的迹象。 林迹来到高新区后天空放晴了两天，在这一天又哗哗哗的下起了雨来。即便是下雨天，预备役部队的训练依然是不能中断的，只不过休息的间隔缩短了一些，而休息的时间更长了一些。林迹是跟着团部直属的军官勤杂兵以及两个女兵连一起训练，他们的训练场地比其他的基层部队条件更好一些，基层部队虽然可以休息，但也就是雨里坐着，而团部这一片休息的时候则可以进入原本是学校礼堂的休息区休息。 不管是大学生也好，还是幸存者也好，这两天来训练虽然都很刻苦，但要说起军纪来，比起正规军就差太远了。比如这时候在礼堂里休息，各部队的连排长还有士官都在极力的约束自己的部下，但礼堂里依然充满了窃窃私语的声音，虽然每个人说话的时候似乎都很小声的样子，但人多了，整个礼堂也就显得闹哄哄的。能到团部直属部队的或多或少又都有些人脉关系，只是窃窃私语，骨干军官们也不好太过于严厉。 林迹作为团部参谋也算是军官，待遇就是不用坐地上，还有热水喝，这时候团长没在，主持局面的就是一个挂着少校军衔的副参谋长。这个少校三十多岁，身材也有些发福了，之前在地方武装部当一个没有什么实权的小领导，灾变后没有感染，被征召入伍，当上了三团的副参谋长，长着一张马脸，脸色蜡黄，就好像肝炎患者一样，说话的时候也是没精打采的。这时候正叼着一支烟，和另外一个参谋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 “今天好像又救出了很多人，听说正规军的180师全部开进朱雀区，用主战坦克开道，一条街一条街的清扫，在一个体育馆里一下就救出几百人来。不过那几百人几天没东西吃，饿得都走不动了。”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180师的损失也有些惨重，照这么下去的话，不等全部救出朱雀区的幸存者，180师就要全部赔进去。可是要是不去救人，军队还不得被老百姓戳脊梁骨啊。” “参谋长，我觉得前线部队的战术有问题，我听说部队损失大是因为前线主要都是短兵相接，坦克装甲过去也以冲撞为主。我就不明白了，我们那么多火炮是用来干什么的？遇到成群的感染者的时候，还隔离什么呀，直接上炮弹啊，什么白磷弹什么云爆弹，都是好使的家伙，核弹不敢用，这些东西就不用保留了吧？说是怕误伤幸存者，可感染者成群的地方哪还有什么幸存者。照现在这么个打法，市区里的人口都是以十万计的，部队才多少人啊？” “怕误伤幸存者不敢动用重武器是一个因素，但我还听说上面有指示，要求尽量避免大规模的消灭感染者。换句话说，能不杀的时候就不杀。” “为什么？那帮家伙可是会吃人的！” “为什么？那些感染者里面你认识的就一个都没有？你的亲朋好友有没有在里面？按照那些科学家们的说法，感染者就是病人，他们是生了病，虽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保活人免不了要杀一些，但是用重武器杀干净了，等科学家研制出了抗病毒疫苗，还能救谁去？所以现在的战术就是首先保证营救幸存者，同时隔离感染者，这两个任务都要完成难度当然大得多，部队损失大也就在所难免了。” “都那样了还有得救吗？我觉得这个战术很扯淡，别到最后部队赔光了，那些鸟砖家叫兽又研制不出解毒剂来，那才******死求！要我说，现在这局面差不多就算是世界末日了，还是快刀斩乱麻，先保证活人，那些活死人，狠狠心全灭了才好。” “有那么简单就好了。上面，嗯，你懂的，还有大国之间现在正在争论不休，到底怎么解决这个局势才是最好的，这才几天哪，没那么容易达成共识。你说的办法听起来是很有道理，可是你想想那是多少人，别的不说，光是咱们省城，那就是上千万人口，现在公布的数据说是有10%的人感染了，10%啊，光咱们省城那就是100万人，全世界那就是7亿，就按你说的狠狠心全灭了？也许就像科学家说的，他们还有救呢？” “参谋长，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这账也不能这么算啊，我是亲眼看到那些感染者吃人的，真的。现在国际公开的数据是10%的人感染，可是并没有说是怎么感染的。这10%究竟是指最初被空气传播的病毒感染，然后自身突发病变的呢？还是指在自身病变的感染者之后，加上被感染者抓伤咬伤之后的数据？如果是后者的话，多少还可以乐观一点，但如果所谓的10%指的是前一种状况的话，那么现在可能已经是20%，40%，甚至更多，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果断处理的话，到最后恐怕就是全部都要毁灭了。” “行了行了，这些事也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xjb操心的，不管怎么着你我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吗？天塌下来有个高的先顶着，咱们还是过好眼前才是最重要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咱们团还在扩充，整个高新区的预备役部队都在扩充，现在是编了3个师，每个师给1万的编制都已经快到顶了，估计最后每个师都要超编2千人左右，随着接收的幸存者越来越多，没准还得再编3个师。这是多少人穿衣吃饭，还有武器弹药的补充，这才是我担心的事情啊。” “高新区这边的发展规划就是要能容纳200万人生活，基础设施和民生保障是到位了的，但是灾前高新区满打满算也不到50万人，病变那会又死了不少，就算现在每天都在接收幸存者，可要回到50万人的规模都还早着呢，我倒觉得，现在是不怕人多，就怕人往后接收的人越来越少啊。” 虽然少校和那个小参谋的闲谈杂乱而琐碎，但林迹还是从中得到了不少的信息，现在感觉还是很乱，但是在内心深处，他其实是赞同小参谋的话的——现在高新区如果涌来过多的幸存者或者说难民，肯定会带来一系列的问题，但如果人越来越少，那才是最致命的。 这时候他们已经休息了好一会了，但少校还没有把队伍拉回雨里继续训练的意思，直到外面站岗的士兵跑进来报告说团长回来了，少校才又把礼堂里的队伍叫起来，刚拉到雨中的操场里还没摆好架子，团长陈卫华中校的猛士军用吉普车就开进了营区。猛士车的后面还跟着几辆卡车，不用说，安置局那边又安排了一批幸存者过来。 这批幸存者满满的3大卡车，不少于100人，下了车站在一起，从他们惊弓之鸟一般的眼神就可以看得出他们来自灾情最严重的区域。现在服装也没给他们发现来，一个个穿得五花八门，男男女女什么人都有。 林迹跟着团部的军官走过去接收这些人，刚走到跟前，林迹就听到有人在叫他，不过一个叫的是“迹哥”，一个叫的是“林老师”。 林迹一看，叫“迹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个头有小185的熟人，李卓然的亲外甥吴彦召。按照林迹和李卓然的关系，吴彦召可比林迹小一辈，但是吴彦召常跟林迹混在一起，叫“迹哥”早就叫顺口了。 吴彦召叫了一声迹哥就很激动的朝林迹扑过来，那么大块头的男生，趴在林迹的肩膀上哇哇的就大哭了起来。林迹顿时觉得心里一沉，连那个叫他林老师的女生也没有注意，只是使劲的把吴彦召扯开，着急上火的问：“吴彦召你哭什么卵，你小舅怎么了？！” 79.第79章 、我们还能控制这一切吗？ 吴彦召哭得抽抽噎噎的，看着林迹，半天说不出话来，林迹心里急得烟熏火燎的，恨不得直接钻到吴彦召的脑子里找到问题的答案。眼看着吴彦召哭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林迹一个耳掴子就扇了过去，同时大吼一声够了，吴彦召才捂着脸止住了，委屈的看着林迹说：“迹哥你打我干什么？我小舅他没事，但是一落地以后就被送往专家组去了，都来不及给我留个联系方式什么的。” 林迹一听李卓然没事，心先放下来了一半。再一听李卓然被送往专家组去了，更加的松了一口气。其实林迹拿到的教授职称不是假的，但是他拿的是高校思政系列的教授，用这个身份李卓然给他安排在大学上课当然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比起李卓然自己来，林迹的那个教授就很不值钱了。李卓然是生命科学教授，在学术界已经小有名气，尤其是在生命伦理学与基因工程方面都颇有建树，比起林迹那种半吊子教授来，值钱了不是一点半点。 事实上省指挥部这边在制定首先救援南岸幸存者的大方针的同时，也派出部队营救被困在北岸的重要人物，而大学城那边的专家学者就属于受到重点关照，要求救出一个是一个的的首要目标。 确定李卓然还好好的活着之后，林迹才注意到刚才叫他林老师的那个女生。不过一眼看去，林迹对那个面容清秀的女生眼生得很，这时候陈卫华中校还没有开始给这些新加入的幸存者训话，人群中也有些互相认识的这个时候意外的相逢，就算原本不是很熟的，互相认出来也都跟吴彦召那样激动得哇哇痛哭。 趁这个时间，林迹就看着那个女生问：“你认识我？” 女生笑了笑，说：“嗯呐，我上过林老师的课，您教我们的灾害紧急救护可是我能活下来的一个重要原因哦！不过我是慕名去蹭课听的，所以老师您肯定也不记得我。” 林迹恍然的点了点头，他上课的班级是光大三本里面女子空乘专业，那些未来的小空姐林迹上课的第一天就记了个大概，这小姑娘容貌清丽，在那些未来小空姐里面也都算出类拔萃的，林迹就说他没理由不认识。但如果是点名册上没有的，而且是自己悄悄的来听过几次课，那他确实没那么好的记性记得住。 这时吴彦召在一边说：“她和我一样都是大四的，工作已经签了家园传媒，要不是这场灾难，她这时候还拿着话筒到处跑呢。” “想起来了！”林迹脑中灵光一闪，说：“你就是那个热播栏目的前方实习小记者，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你叫周灵洁对吧？这么说的话，你和女主播夏诗琪也算是同事咯，你见过她本人吧？她素颜怎么样？” 那个小姑娘周灵洁撇了撇嘴，说：“这个嘛，我就只能呵呵了。” 林迹哈哈一笑，这个果然不出他所料啊。不过这时候他也不能和他们聊太多，其他人虽然还没有联系上，但至少确定李卓然还活着，林迹的心情好了很多，他一边感慨的拍了拍吴彦召和周灵洁的肩膀，一边说：“不管怎么样，活着就好，你们先报到，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小召，还有没有认识的人没有？有的话我一块请了。” 由于这两天林迹和团长陈卫华混得还比较不错，陈团长也就送了林迹一个顺水人情，把吴彦召就近编在团部当勤务兵，小记者周灵洁是学新闻的，对通讯器材也比较熟悉，就编进了通讯连，都是离团部比较近的位置，这也算是有点关系好办事了。 不过林迹许诺的请客其实真算不上他请客，因为在这个特殊的时期，食物都是配给制的，林迹所能请的，也就是他作为团部参谋每天比普通大头兵多两个鸡蛋的待遇，在晚饭的时候，给了吴彦召和周灵洁每个人一个熟鸡蛋。 那时候吴彦召和周灵洁已经领到了他们的军装并且已经换上了，吴彦召的军装有些小，但这家伙原本不但高大，而且也还很胖，其实上次和林迹见面也就一个多星期以前，这时候再见，林迹觉得他是非常明显的瘦了一圈。 吃着饭吴彦召就把他们的情况告诉了林迹，当时李卓然带着一伙学生老师躲在教工食堂里面，吃光了食堂小超市里的垃圾食品，眼看就要撑不住的时候，接到了指挥中心的电话。在核实了李卓然的身份，确定他属于指挥中心重点救援的专家之后，指挥中心派出了直升机去营救他们。当时在教工食堂的厨房里还有三只丧尸，也是李卓然带着学生们，按照他的作战计划，用电钻一只一只的杀掉，然后才爬到食堂的楼顶等到救援的。 指挥中心当然也并不只是为了救李卓然一个人才出动部队，在救出被困的专家学者的时候，也顺带着救出了不少的学生。但大多数的教授专家都是有学生或者其他人保护着才活下来的，像李卓然那样靠一己之力救了十几个学生老师的，也是独一无二。 吃完饭到就寝之间有一个自由活动的时间，前两天林迹都是趁着这个时间骑车到蒋京川那里打听情况，这时候既然遇到了吴彦召，林迹也没有再往蒋京川那里跑，而是带着吴彦召和小记者周灵洁一起，在营房附近散步。 三团的驻地原先是个中专学校，也是才建了没多久，基础设施什么的都很不错，灾后就被征用了。散步也不是像过去那样悠然自得的散步，他们有太多的话要说，互相都想了解到更多的情况，也更想知道接下来他们将要面对的，究竟又是什么。 “小召，别总是说那两个什么绝代佳人了。”林迹听着吴彦召眉飞色舞的说了好一会当时在教工食堂里和他们一起避难的那两个“绝代佳人”组合成员，尤其他说到梁铮铮对他小舅似乎不光是崇拜，还颇有点意思的时候，更是眼睛里放光。而他自己千方百计的和加藤千叶套近乎却收效甚微，他对这个问题很是不解。林迹这时候不想多说这些八卦的话题，只能说：“你小舅那也是有王八之气的人，这个你的修为还不够，再跟着我练几年还是有机会的。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大学城那边究竟是什么个状况。” “很惨。”回答林迹这个问题的是小记者周灵洁，她关注的东西明显和吴彦召不在一条线上，所以林迹一问，她就哀伤的回答说：“林老师，我们的学校已经变成地狱了。” 林迹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问：“具体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周灵洁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似乎不太愿意去回忆那几天所见到的一切，不过她很清楚的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你想忘记就能忘记的，逃避不但无助于你跳出那个惨痛的回忆，反而会让你沉沦得更深。这时候天空又下起了阵雨，周灵洁深深的闻了闻雨水的气味，说：“真好，这里没有那种几乎让我们嗅觉失灵的尸体的恶臭……我那天本来有个采访，是为了绝代佳人的演唱会做前期报道的，所以我一早就到了学校，到演唱会现场采访演唱会的准备工作。演员们也到位得很早，但是就在她们开始最后一次排练的时候，那场噩梦就开始了。我简直不敢回头去想，因为我能逃脱并活下来，只能说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其实只要某一个环节稍微出现一点问题，我就和许许多多遇难的同学一样被咬死了。很多人，老师，我不知道现在官方的统计数据是多少，但就我亲眼所见，整个学校到处都是遇害的同学和老师，活下来的，恐怕连一半都不到。当时是上课上班时间，绝大多数的人都猝不及防，而且完全没有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和逃生的技能。来到这里，我真的不敢回想我们之前所面对的一切，就好像那一切都是假的一样。” 周灵洁顿了一下，抬起自己的胳膊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接着又说：“老师，我总觉得我身上那股臭味怎么洗都洗不掉，它已经镶近我的皮肤里了。我知道那一切都不是假的，可是，这里为什么这么宁静？” 这个还没有大学毕业的小记者问的问题，让林迹有些不知怎么回答，他只能说：“这里是安全区，灾变的时候，我在繁华的市中心，但是很幸运的，我被救了。现在，正有越来越多的人被部队营救过来，省政府成立了应急救灾指挥中心，这里很安全，局面也似乎正在得到控制。” “控制？”周灵洁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林迹，说：“我在电视台实习的时候，每天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可是老师，您真的觉得我们还能控制这一切吗？” 林迹其实一直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说不清哪里会出问题，但他就觉得肯定会出问题，也许当这个问题出现的时候，他们所面临的一切会比之前更加可怕，虽然他没有任何的证据，但他就是这么觉得的。这时，面对着小女孩周灵洁的眼睛，林迹只能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活下去，对吗？不管接下来我们会遇到什么，趁着这个时候，我们一定要为我们活下去多做一些准备！” 周灵洁连连点头，说：“在教工食堂里看不到希望的时候，李老师也是这么跟我们说的。” 林迹呵呵一笑，毫不客气的说：“没错，不过这都是我跟过去跟他说的。” 这个时候，林迹无比的希望能够尽快见到他的死党李卓然，那家伙被抽进了什么专家组，他那里一定有更多更新的信息。 80.第80章 、战区会议 4月21号。 位于光阴市高新技术开发区火炬大道中段的区政府办公大楼是一组一年前才全部完工的建筑群。和许多行政大楼的高大巍峨相比，高新区的行政中心并不显得突出，它是由家园地产设计和建设，在当时主打环保和科技的招牌，采用复合材料和模块化建筑，地面最高只有5层，地下6层，大楼前面有一块狭长的步行广场，远远看去，整个建筑就像一个浮在海面上的星际战舰甲板。 这个时候，行政中心周围布置了严密的防御设施，除了用高硬度的复合材料建造了一道5米高的围墙外，还布置了大量的监控摄像，安装自动识别武器系统，再配以高度信息化的安全部队。要说此时整个高新区最安全的地方，那就非行政中心莫属了。 此时的行政中心已经不属于高新区政府，而是作为全省的救灾指挥中枢被天南省救灾应急指挥部征用了。 8点30分，位于行政中心1号楼5楼的1号会议室，按照指挥部总指挥吴卓毅中将的要求，指挥部的高层会议分秒不差的按时召开。 吴卓毅中将现年46岁，灾难爆发前还在总参任职，军衔是少将。作为一个很被高层看好的年轻将领，他原预定调任某个南方大省任军区司令，灾情爆发后空降到天南省军区任军区司令员，随着军方以紧急状态接管天南省军事行政一体的总指挥部，吴卓毅少将也被任命为天南省总指挥部总指挥，军衔也特事特办火线提拔为中将，全权处理全省救灾事务。 吴卓毅中将身材并不算特别魁梧，甚至有些瘦，穿着笔挺的中将军服，军帽端正的摆放在面前的会议桌上，一张标准的国字脸，眉毛很浓，剪着板寸，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副标准的军人形象，虽然两眼布满血丝似乎极度缺乏睡眠，脸上却没有明显的疲惫之色，那种精力旺盛的气色使他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至少要年轻5岁。 1号会议室并不大，因为参会的人也不多。 除了总指挥吴卓毅中将外，就是政委李维国中将、参谋长黄朝峰少将，各师师长，以及担任副总指挥的副省长宁昊和几个重要的职能部门负责人，满打满算，整个会议室也不超过15个人。政委李维国是原省军区政委，军衔也是少将火线晋升中将，年龄却整整比吴卓毅年长10岁。省军区原司令员在灾变的第一天接到报告赶往省政府的途中遭遇车祸，当时的路段出现大量丧尸，还没有等到救援人员赶到，他和随行人员就全部被丧尸吞噬了。参谋长黄朝峰少将原本是下属地级军分区的司令员，灾情爆发后紧急调入省军区接替突发病变的原参谋长。各师师长，各职能部门负责人也有大体类似的经历。 “首先通报一条最新指示。”吴卓毅中将看了看表，当指针指向8点30分时，他准时宣布会议开始，没有什么开场白，直接就说：“根据灾情，国家已经发布全国总动员令，并于今天上午8点向全世界公布中国进入战时机制。按照全军总部的最新部署，全国划分为12个战区，我省指挥部和相邻的南部和东部两个省划为第7战区，战区由我暂代总指挥，指挥部暂时设在省指挥部，战区监管战时军事和民事。同时全军番号按照地理位置全部打乱重排，我战区内所有部队，包括原野战军、省军区和军分区驻军、预备役部队编入第7集团军，军长由我暂代，武警总队和省公安厅下属各警局统编为省警备队，警备司令由李维国政委兼任。宁昊副省长任战区副司令，主管民事工作，黄朝峰少将人战区参谋长。” 吴卓毅说完，抬手制止了办公室里即将响起的掌声，而是示意参谋长黄朝峰接着往下说下一级的人员安排。经过几天的共事，参谋长黄朝峰知道这个空降的司令员行事简洁干练，不喜欢任何多余啰嗦的形式，所以他也直截了当的就说：“战区内所有部队，原野战军主力改编为第7、第17、第27三个师，原省军区和军分区部队改编为第37、第47、第57三个师，预备役部队改编为第67、第77、第87三个师，武警总队和各警队改编为省警备第1、第2师。野战师为甲等师，满员编制1。5万人，军区部队改编的师为乙等师，满员编制1。2万人，预备役师为丙等师，满员编制1。2万人。警备师视具体情况另算。此外，原驻扎在省城郊区的空军基地所属、原各师陆航团、民航部门所有人力物力资源全部统编为空军第7师，由战区直辖。” “这改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参谋长把最新的部队改编方案一公布，几个师长就炸了锅，尤其是原来野战军的那几个师长。他们原属的部队是历史悠久的王牌部队，部队的番号对他们这些职业军人来说就是一种荣誉，现在整个把部队的番号都打乱重排，光是感情上就让他们受不了。而最先发难的就是原来野战军的一个师长。在几个师长中，他是资格最老的，原本预定要升任集团军参谋长，后来要提他当省军区司令，可他去不了集团军，宁可继续留下来当师长，也不愿意去当省军区司令。用他的说法，只有呆在野战部队才是真正的军人。现在不但把他的部队改成了什么第7师，还要把他的陆航团收回去，这让他感到简直是不可理喻。 这个原本皮肤黝黑的男人，现在血气上涌，整个脸都涨成了紫红色，他握着拳头，瞪大眼睛说：“开什么玩笑！部队的番号编制都有其历史沿革，岂能随意更改！？更为可笑的是，还要把陆航团调走，现代化军队是多兵种合成部队，接下来是不是要把我的坦克装甲车辆也全部调走，回到传统老式的步兵师的老路去？这是哪个特么的脑袋被门夹了的白痴搞出来的？这是在开历史的倒车！”除了对改编不满而外，师长对空降而来的现在所谓战区司令吴卓毅心里颇不买账，也是他拍桌子骂街的一个因素。 “杜云波大校！请注意你的言辞！你是一个军人，不是街上的流氓无赖！” 其实对吴卓毅颇为不满的还有政委李维国，他是省军区政委，现在虽然也提为战区政委，但是上面对吴卓毅的任命全权处理辖区内军民事务，而他这个政委管的却只有原来的武警和公安，再加上他年纪还比吴卓毅大10岁，要说他没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在政委的位置上干了很多年，从团政委到师政委到省军区政委，怎么带部队不是他的强项，但怎么和不同的人相处，那就是他非常擅长的了。这时候他虽然肚子里也对吴卓毅心怀不满，但他更深知在这种非常时期，政委和主官的合作具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所以，当7师的师长杜云波拍桌子骂街的时候，李维国也拍了下桌子，怒视着杜云波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是总部的全局调整，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要是不想干就拉倒，我有的是人接替你的位置！” 要是换在过去，李维国区区一个省军区政委是不可能对野战军的师长进行人事任免的，所以那时候如果李维国说出这样的话，杜云波鸟都不会鸟他一眼，但是现在高层已经下达指示，战区全权处理辖区内一切军事民事，虽然最终拍板的人是吴卓毅，但他知道如果这时候李维国真要下他，吴卓毅绝对是第一个支持，因为他拍桌子骂的人里面其实就包括了吴卓毅。 所以，被李维国怒吼了一声，杜云波也只能哼了一声，气呼呼的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李维国见他说的话起了效果，常年搞政治思想工作的习惯又使他拿起杯子来喝了一口水，接着说：“同志们，我们现在面临的是一场战争，但这不是一场正常状况下的战争，我们的敌人不是某个国家入侵的军队，不是企图颠覆国家的叛乱份子，但是，这场战争同样关系着国家的命运和人民的生命。如果我们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后果将不堪设想。同志们，这场战争是特殊的，形势是瞬息万变的，我们不能僵化头脑，而要与时俱进，本着事实就是的原则，正确的面对战场上的一切。” 李政委的话是很有高度也很有深度的，不过师长们虽然不像杜云波那样拍桌子骂街，但心里也不以为然得很—— 他们其实也不需要动员，不需要教育，他们需要的是具体的东西。 这时，所有师长中最年轻的一个人不紧不慢的说：“各位，部队番号什么的，现在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仗我们到底要怎么打？给我们部队编制，可也要有那么多人才算数。我的37师，现在充其量也只有8千人，剩下的4千，战区什么时候补进来？” 81.第81章 、不容乐观 那个年轻的37师师长穿着一身迷彩作战服，领章上挂的还是上校，而不是最新发给他的大校军衔。他的迷彩作战服看起来穿了好多天一直都没有洗过，不但沾满了尘土，而且还沾染着一些血迹，甚至隐隐可以闻到一股尸臭味。 而他整个人看起来也是几天没有梳洗过了，同样是板寸，但他的头发看上去杂乱荒芜得像野草一样，几天没刮的胡子更是涂得满脸都是，不过即便如此，他看起来也比在座的其他人更年轻。这种年轻更多的是体现在他眼睛里的一种锐气上面，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强烈的自信，尽管他看上去很疲惫，那股自信却让他充满了神采。而他的相貌虽然不算很出众，却显得十分的棱角分明。 他叫宗辽，此前在距离省城100多公里的地级市平安市军分区任参谋长，现年35岁。虽然只是个军分区的参谋长，可是以他的年龄来说，那也属于非常出类拔萃了。 灾变后军分区在上班时间受损严重，是他一力组织人手稳住局面，并在最短的时间内紧急动员军分区的预备役部队，发放武器，配合地方武警和警察封堵出城道路，避免了大量感染人群外泄，和野战部队配合清理光-平高速公路，截止到目前为止，这也是全省内唯一还能通行的高速公路，而他也被火速提拔为现在的37师师长。37师的部队则驻扎在平安市郊，依靠防御工事和武器阻隔市内的感染者也就是丧尸，接应逃亡出城的幸存者。 除了现在的37师师长外，宗辽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家园集团创始人宗瀚的次子，也就是家园制药科技总监宗逖的二哥。家园集团的最高领导者宗瀚有四个儿子，长子宗邃从商，打理家园集团中所有非医药行业的资产，包括投资银行、房地产、重工业和粮油超市等产业；最小的儿子宗逊基本是个纨绔，家园娱乐似乎就是为了方便他泡女明星而成立的；三子宗逖则继承了宗瀚最为看重的家园制药，并青出于蓝的打造了一个国际性的行业联盟。这三个儿子的在天南省，甚至在国内都有着很高的知名度，只有次子宗辽很少被外界所知，而实际上，他走的是和三个兄弟完全不同的道路，大学毕业后就进入到军队体系中。靠着宗瀚的财力和人脉，宗辽也轻轻松松的在35岁就当上了平安市军分区的参谋长。 37师是军分区的预备役部队，类似于杜云波这样的正规野战军师长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人又是个什么鸟，与会的人中，真正了解宗辽的身份的人也不是很多。不过宗辽提出来的问题，则是一个相当具体的问题。这也是师长们都想问的问题，而一向最善于，也最习惯于做思想工作的李维国政委这时候却选择了沉默。 吴卓毅把李维国那种明显有些等着看戏的表情看在眼里，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说：“宗师长的问题问得很具体。现在的情况是，不止37师不足额，其他各师的兵员也都不足额，不但不足额，而且损失惨重。类似于67、77、87这几个师人数倒是在增加，但兵员说穿了还是聚合在一起的平民，但是现在根本拉不上前线。我就给大家透个底，现在7师、17师、27师三个主力师加起来只有不到3万人，1师17师就驻在高新区，和57师轮战，27师守护机场，你的37师驻守平安市，47师驻守南面的和顺市，这两个城市也都属于省会的都市群。根据总部的指示，现在以省会为核心，如果周边城市保不住的话，只有把37和47师撤到省会，务必确保在高新区建立一个可以长期坚持的堡垒。我们目前损失过大的原因是要尽量保证幸存者的安全，无法大规模使用重武器，但这没有办法，军队如果不能保护人民，那还要我们来干什么？现在我无法给你们增加训练有素的战士，等到情况紧急的时候，也只能把正在训练的预备役部队投入战场。” 宗辽直视着吴卓毅，说：“这个我们都明白。不过有一点我提出异议，要建立堡垒没有问题，但地点不应该在高新区，这里还是太接近中心城区，会使我们的防守压力过大。而且我们不能使用重武器，当数十万上百万的感染者蜂拥而来的时候，就算有围墙，我们也很难确保一定能守住。要建立堡垒，就应该远离城市，在我们周边不是没有适合建立堡垒的地点。” 吴卓毅面无表情的同时语调很坚决的说：“这是命令，是最高首长亲手签发的命令。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守住这个城市，我们必须在这个城市建立一个坚固的堡垒，这个堡垒不但要接收省城各个城区的幸存者，还要接纳有能力来到省城的全省的幸存者。我们必须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尽管这场灾难前所未有而且给整个国家整个世界都带来了十分巨大和惨烈的损失，但是我们有足够的能力保卫我们的家园。我们必须要让所有人都明白，我们有能力控制目前的局势，控制所有的一切。我们能控制一切，必须明白这一点，只有这样，才能给陷入灾难中的人民走出灾难，重建家园的信心。不只是本省本市，现在全国各大城市，各战区都接到了同样的命令，我们是军人，服从命令是我们的天职。我现在就告诉你们，除非新的命令下达，否则我们就必须在这里坚持战斗到底！主力师打完乙等师填进去，乙等师打完预备师填进去！士兵打完了军管填进去！军官打完了，在座的，包括你我，全部都填进去！这是战争，不管是什么形态的战争，我们都必须做好最后的打算！” 吴卓毅说完这些话之后，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静默。军人是什么，军人的职责是什么，他们都知道，但是他们不知道究竟怎么做才能打赢这场战争。如果对手是和他们一样的拿着枪，开着坦克飞机的清楚明白的敌人，他们就算战死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敌人就是美帝，是鬼子，那也可以放开手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可现在？ 一个师长叹了一口气，说：“司令员同志，我们都是军人，知道军人该做什么，该怎么去做。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我的部队在营救幸存者的时候，可以直接呼叫火炮支援，当他们遇到大面积的感染者时，可以使用远程炮火和航空炸弹进行打击。我们可以保证打击精度，我甚至可以给你保证，我要打一条街，就算把这条街轰平了，也绝不会波及到旁边的那条小巷！” 吴卓毅说：“我无法同意你的要求，上级下达的作战方针是在营救幸存者的同时，也尽量保留感染者，对感染者以小范围杀伤，阻隔为主。你要想打得痛快，还可以有更痛快的，给你个战术核弹，你可以一下就把大半个城市都清理干净！” 那个师长涨红了脸，说：“我不是为了打得痛快！妈的那都是过去的老百姓，现在也是手无寸铁，他们虽然感染了，但你以为我用重炮用飞机去消灭它们我会感到痛快？！可要不这样，我们的战士全死光了，幸存者也救不出来，到时候你拿什么来守这个城？” 吴卓毅摆了摆手，说：“这个问题稍后我们到研究部，希望研究部的科学家们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有用的设备。现在我先听一下民事方面的情况，宁副司令，你来说一说？” 看着那些真正的军人脸红脖子粗的争吵了一阵，虽然被任命为战区副司令，但实际上还就是个副省长的宁昊听到吴卓毅点名要他发言，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仗怎么打是军人的事情，他更关心的，倒是民生方面的问题，而且的确有很多问题继续解决。 “好吧，”宁昊顺着吴卓毅的话点了点头，说：“首先是人口问题。截止到目前为止，高新区内原有的人口加上所接收的幸存者，现在总共有超过30万人口，并且正在以平均每天一万人左右的速度增加，昨天的增幅最大，从陆路和水路营救过来的幸存者共有约3万人，目前检疫中心人满为患，大部分幸存者只能滞留在检疫中心门口的广场上。这些幸存者因为恐惧和饥饿，目前情绪非常激动，为了避免引起大规模的骚乱，只能抽调部队将他们分割看管。第二是粮食问题，我们目前所掌握的粮食储备只够50万人吃一个月，如果要长期坚守，随着人口的不断增加，我们必须要增加粮食储备，我市的国家级粮食储备中心设在雨山区，必要的话，只能派部队到雨山区运粮。第三，水源问题，目前光阴河内漂浮着不少感染者的尸体，光阴河河水和及其支系河流的水源坚决不能引用，高新区内的摩梭湖虽然和光阴河不是同一水系，但湖水本身存在工业污染，也不适合饮用。最好的办法是派部队进驻南面的高坪水库，确保饮用水的安全。第四，能源，高新区内所有的加油站油库包括军事战备储油基地现在已经全部军管，所有民用车辆未经指挥部的特殊通行证一律不许上路，但燃油的储备依然不容乐观。同时，供电方面，高新区辖区内的只有一个火电站，其发电量暂时还能满足区内的用量，但为了长久计，应该派出部队控制西南方向星象山的风力发电场。第五是治安问题……” 宁昊一连说了几个问题，每个问题都涉及到部队派遣，他每说一个问题，吴卓毅的脸色就黑一分，说到最后，他自己都无可奈何的苦笑，因为按照他提出的方案，现有的部队全部派出去都不一定够，还不要说部队本身的任务了。可是如果不将他所提到的重点设施保护起来的话，人越多，高新区的崩溃就来得越快。军人们争得面红耳赤的只是怎么守住这片城区，可在宁昊看来，怎么维持下去才是最难的。 吴卓毅脸色十分难看的抬手看了看表，说：“今天的会暂时到这里，各部队随时报告战斗情况，宁副司令，我们现在去科研部走一趟，希望你的那些问题，科学家们都能找到解决的方案。” 82.第82章 、现在的重点不是对与错 科研部是直属于战区司令部的研究部门，由营救出来的省内各高校、研究机构、科技产业的科学家和研究人员组成。从灾难爆发开始，科研部先是由家园制药自行组织幸存的科研人员针对灾情动态进行研究，为救灾指挥部提供建议。认真算起来的话，科研部不但早于战区司令部成立，甚至早于救灾指挥部运行。 这时，科研部由战区提名，报经最高总部，任命家园制药科技总监宗逖第7战区科研部部长，授予科技少将军衔，全面主持战区内灾害应对的科研研究。宗逖虽然受聘于军方，但军方为了充分发挥家园制药联盟的国际资源，给予了宗逖极大的自主权。 就在战区司令部召开高层会议的同时，科研部也正在进行一场大辩论，那些原本供职于高校或省直科研机构的专家学者们，与家园制药的研究人员各自提出灾难爆发的成因分析和对策，争辩得最为激烈的议题，就是怎么处理感染者。同样的争论，不只是在第7战区的科研部，也同时在国家科研大会，国际科学大会激烈争辩。 由于灾难本身就是一次病毒变异引发的生化危机，在国际生物制药和病毒研究行业扮演领军角色的家园国际制药联盟也同时代表着国际业界最高水准，灾难爆发前家园国际制药联盟各国机构负责人也正在光阴市召开年度会议，所以这个时候，第7战区科研部的会议，已经远远超出第7战区的范围，而成为了全世界关注的中心，这个会议上的最终决定，很大程度上将影响到各国政府应对灾难的基本政策，甚至说这个会议将影响到人类的命运也不为过。 战区司令部设在高新区行政中心，而科研部却独立在外，设在了家园制药在高新区的科技中心。家园制药的科技中心是由一组几何图形组成的建筑群，主楼是一个巨大的立方体，高16层，方方正正，简单明了，副楼则有一个金字塔形，一个半圆球体，所使用的材料也都是复合材料，外观简洁的同时还没有光污染。建筑群之间种植着一片漂亮的长叶草，这种特殊的草种对生长环境的要求极低，却能大量吸收二氧化碳释放氧气，在这个草坪上散步，就如同漫步在森林里。 此时的会议在半圆球体建筑内部召开，会议室是顶层的圆形会议室。阶梯状的会议室内以一个圆形会议桌为圆心，核心区域共有三层，第一层设有12张座椅，象征着黄道十二星座，三层总共可以容纳88人参加会议，象征国际天文学会划分的88个星座。但是整个圆形会议室占据着一层楼，当需要扩大会议规模的时候，会议室的模块化墙壁就会后退，将周边备用的座椅让出来，最高可以容纳500人参加会议。 此时参加会议的人并不多，即使是88个坐席也没有坐满，但是没有坐满的座位上也有“人”，那是通过圆顶安装的全息投影仪投射的虚拟影像，将未到现场的参会人员纳入到会议中来。这个虚拟影像仿真度非常高，如果没有注意到投影光线，会以为那里真的坐了一个人，这个“人”不但能说话，还能举手表决，当然仔细看的话，也就会发现那只是影像而已。而圆形会议桌的每一张座椅都有自动的语音转化系统，根据听众在座椅上的语言选项自动翻译成他需要的语言。 主持会议的自然是家园制药的科研总监，也是家园国际制药联盟中国分部的首席执行官宗逖，他那个漂亮的女助手赵淑嬉虽然本身也是一名出色的科研人员，这时候却只能坐在第二排紧靠着宗逖的座位上。而圆形会议桌的第一排这时候到现场的有8个人，除了宗逖外，还有家园国际制药联盟美国分部、俄罗斯分部、欧盟分部和日本分部的4个负责人，另外还有一个军事研究院的科研代表，一个天南医科大学的资深病毒学教授以及灾难爆发前正好来到中国讲学的瑞典皇家科学院生命哲学教授。另外4个坐席则是4个国际相关领域权威人士虚拟影像，通过网络连线远程参加会议。 圆形会议桌的第二排坐席上坐的是第一排专家的重要助手以及国内，尤其是天南省内的专家学者，也有一些远程参加会议的国际学术权威人士，第三排坐的人学术地位则相应的又降低了一些，即使加上虚拟影像，第三排的坐席也没有坐满。 宗逖虽然被第7战区特聘为战区科研顾问，并通过总部授予了他技术少将的军衔，但宗逖并未身着军服参加会议，很明显，对于官方任命的头衔他并不在意。 这时，正在发言的是现场参会的瑞典皇家科学院生命哲学教授荷尔德林·斯文森博士，这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略显瘦削的身材，戴着一副老式的黑框眼镜，穿着一套比较随意休闲的西装，嘴里叼着一个空烟斗，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他在发言的时候并没有借助同声翻译工具，因为他能讲一口流利的中国话。 “关于病毒病变的原因，我首先要说明的是，你们整个家园国际制药联盟难辞其咎。”荷尔德林教授嘴里叼着没有烟丝的烟斗，一双深邃的冰蓝色的眼眸盯着家园国际制药联盟的轮值主席宗逖，带着一份毫无掩藏的怒气说：“根据这几天来我和我的助手以及研究生们对病毒的跟踪分析，我们在变异病毒中发现它们有人为的基因改造痕迹，而这个基因方程式和你们此前大力推广的家园-1号抗病毒疫苗惊人的相似。所有的迹象都表明，这场灾难很有可能来自于你们狂妄自大的试图掌控生命，试图逆转自然进化史的恶果。我想问一句，在你们造成的罪孽面前，你们有何面目去探讨怎么处置那些所谓的感染者？” “斯文森教授，”对于老荷尔德林的质问，宗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由他的助手赵淑嬉反驳说：“科学是讲究证据的，而您刚才的话表明这一切只是您的推测，出于您一贯的偏见和抹黑家园国际制药联盟的动机。恕我直言，你们深绿组织在全世界范围内抵制家园联盟，抵制新兴科技，将科学视为人类危机的根源，你们的行为已经违背了科学本身的逻辑，你们甚至已经忘了你们的组织成员也是科学家，不，我认为你们的言论早已愧对科学家这一身份。” 参加会议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国内的专家学者，他们看到两个外国人在用中文在会议桌上直截了当的拉开架势吵架，一个个也是醉了。他们当然也都很关心病毒的来源及病毒变异的根本原因，但是他们都认为这个议题可以稍后再议，因为本次会议的目标并非探究病毒的来源，而是该怎么解决当前最大的危机。 也正是出于这一点，坐在圆桌会议第一排的军事研究院代表，也是圆心坐席中唯一的一位女性打断他们的话说：“两位，我们今天的议题是形成一个决议，对于怎么处理当前的危机，我们必须有一个准确的方针，这关系到我们在前方直接面对感染者的战士和幸存者的生命安全，更关系到整个人类的未来。我们的意见，将会直接影响各国首脑对于灾难做出一个至关重要的判断。” 这个穿着笔挺的军装，坐姿端正，领章上缀着大校军衔的女性看上去非常的年轻，和宗逖的助手赵淑嬉似乎年龄相仿，考虑到她的军衔，还有在她这个年龄就能坐在圆桌会议的圆心坐席，那还是相当吓人的。女军官绾着一个很简练的发髻，皮肤很白，白得简直有些泛青，好像多年没见过阳光一般，容颜也很简练，绝对没有一丁点化过妆的痕迹，也找不到任何一点首饰，也绝对不是时尚杂志、娱乐周刊上那种美得艳俗的都市丽人、电影明星的长相，倒是蛮古典的鹅蛋脸，五官也细致，乍一看带着书卷气，且颇有些娴静典雅，人淡如菊的味道。 荷尔德林教授很绅士的对着女军官笑了笑，说：“李恩惠大校，嗯，其实我更愿意称你为女士，请容许我延续我的议题，虽然我们目前最迫切需要解决的是当前战斗的指导性方针问题，但如果我们不能清楚的梳理病毒的成因，就像我们不了解一个病人生病的病因，试问我们怎么对症下药？我再强调一遍，当前的病毒危机源自于家园医药错误的病毒改造基因方程式，只有对这个方程式进行彻底的清算，我们才有可能找到解决这场危机的办法！而且我不得不说，在这场灾难中，你们军方实际上是个帮凶，甚至是元凶之一，因为我知道你们国家和这个世界上其他大国一样，都在推进基因改造的超能战士计划，而类似家园制药这样的生化医药企业，在不顾一切的疯狂追求经济效益的同时，也在为你们服务！我甚至可以说，你们军方才是罪魁祸首！” 女军官李恩惠对于荷尔德林教授直接而尖锐的指责并没有生气，她只是很平静的说：“教授，从人类开始制造和使用弓箭，到火器的发明，再到二战后期核技术的发展，人类的历史本身就是一部军事科技不断发展的历史，而如果不是二战以来军事科技的发展，我们今天就不可能有喷气式飞机，不可能有高铁，也不可能有核能的和平开发。但如果指责就能拯救世界的话，我会追随您的脚步，但就现在而言，我们最需要讨论的不是一个对与错的问题，而是怎么有效的解决问题的危机。” 83.第83章 、生物制剂 “你们中国有句话叫做治标不治本。”荷尔德林教授叼着他的烟斗，眯着眼睛看了看坐在他对面那几个人，那是家园国际制药联盟美国、俄罗斯、欧洲和日本这四个国家及共同体顶尖的生化制药行业的负责人，对于荷尔德林的尖锐指责，他们看上去根本就无动于衷，甚至像赵淑嬉那样的反驳他们都没有兴趣，满头银发的荷尔德林看着他们只是一阵冷笑，又转头对李恩惠大校说：“如果现在的解决方案，只是为下一步更大的危机埋下祸根，你们也一样的会采纳并实施，对吗？” 李恩惠苦笑了一下，纠正他说：“教授，你说提到的这种状况，最合适的成语是饮鸩止渴。是说一个人马上就要渴死了，他看到一杯毒酒，明明知道有毒，为了解渴，他还是把那杯毒酒喝了。自二战以来，人类所做的很多事都是饮鸩止渴，已经不差这一件了。明知道气候变暖会导致地球毁灭，但每年依然有大量的二氧化碳超标排放，明知道非人类物种的灭绝会导致人类也跟着灭亡，但因为买卖，因为人类活动每天都在导致物种的灭亡，类似的事情我们也没有少干。只不过比较起来，这些事情都没有让我们走到马上就要渴死的地步，所以过去我们说的远比做的多。现在，整个人类世界就是那个马上就要渴死的人，即使摆在面前的是毒酒，我们也只能先喝下去，也许哪怕只是赢得一天两天的时间，就找到水源了呢？” 荷尔德林教授看着李恩惠，追问道：“就算找到了水源，可喝下了毒酒，还是会死不是吗？” 李恩惠不想再辩论下去，她摇了摇头，说：“喝毒酒赢得的时间也许会出现奇迹呢？我知道深绿组织是一个国际性的深层环保组织，我很敬佩你们，也知道你们的思想和纲领具有一定的进步性。迄今为止人类对自然确实犯下了太多的罪，但即便是要赎罪，至少也要先把人类这个物种保留下去。所以，如果你的意见是任由人类就这此毁灭，那你也没有必要参加这个会议，面对今天这场灾难，首先需学术界不分国界，不分职业，不分学术流派的全面合作，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不只是李恩惠对荷尔德林教授的纠缠感到不耐烦，面对荷尔德林教授刺耳和尖锐的批评，许多人都觉得即使他说得对，现在纠结于这些问题也真的没有太大意义。所以，即使他们各自的立场不同，至少这时候他们绝大多数都站在了李恩惠的这一边。 荷尔德林教授也感觉到了李恩惠的不耐烦和不客气，但是他同样也没有生气，只是摇了摇头，说：“明白了，美丽的女士，你并未说服我，甚至让我更加的明白为什么人类在危机中会越陷越深。但是既然我们不能否定人类作为一个物种的客观存在，也不能否定人类为了保留自己的这个物种而做出的努力，那我们也只有走下去，即使这是一条彻底错误的道路……参加会议之前，我已经和深绿组织的成员达成一致，我们同意逆转病毒方案，对目前的感染者尽肯能的实施隔离和治疗。” 荷尔德林教授的话一落，会议桌上的不少人都面露诧异之色。因为这个方案最早就是由家园国际制药联盟提出来的，而众所周知，深绿组织就是极力反对家园国际制药联盟的一个国际性学术组织。严格的说，家园国际制药联盟只是一个生化制药行业的国际合作机构，范围仅限于生化技术和基因工程领域，而深绿组织则是一个包含从哲学文学历史学社会学到物理学化学生命科学几乎涵盖所有学科的一个国际学术组织，其影响力远远超过家园国际制药联盟。当然，深绿组织只是一个松散的学术交流平台，而家园国际制药联盟则是一个财力雄厚的经济实体的联盟，两者间一个具有影响力，一个则具有硬实力。 荷尔德林教授的表态让宗逖都感到松了一口气，他倒不是畏惧与这个满头银发的教授进行辩论，也不因为在学术界遭到的批判而感到压力，但是深绿组织同样有一批顶尖的科学家，在宗逖看来，他们的研究成果远比辩论更值钱。 此前家园联盟的方针就是全力制止各国政府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来消灭现有的感染者，而随着灾难的爆发，提出这种意见的专家学者也不在少数。实际上使用重武器来消灭感染者的话，会使事情简单得多，尤其是在感染者过度集中的大城市，消灭感染者的成本远比隔离感染者要低得多。当然，那样的结果也是毁灭性的，会有数以亿计的人类死于同类的尖端武器之下，而这些武器的使用也会造成难以弥补的环境污染以及地质灾害。 现在，就连家园联盟的最大反对者深绿也站在了隔离方案的这边，这个会议的基调也就迅速的得到了统一。很快会议就通过了会议纲领，与会的科学家包括通过投射影像远程参加会议的科学家们通过了一个共同纲领，其核心就是建议各国政府对当前的灾难采取保守疗法，避免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造成更加不可挽回的损失。这个会议后来被称为“方舟会议”，意即人类在被毁灭的洪水淹没之前讨论和寻找人类出路的一个会议。当然在这个大的会议纲领之下，各国各派的科学家们纷纷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提出了许多具体的解决方案。 其中，家园联盟和深绿组织在签署了谅解备忘录后，双方表态资源共享，进行全面合作。 当第7战区司令吴卓毅中将带着他的战区高层来到家园科技的会议室的时候，专家们已经拿出了一套眼前最可行的方案。 “宗先生，我简单的梳理一下思路，”作为战区内军民最高长官的吴卓毅以挺拔的军姿站在家园联盟轮值主席宗逖的面前，在听取了宗逖的助手赵淑嬉汇报的会议概要之后，字句斟酌的说：“你们的建议是对付感染者依然以隔离为主，对吧？你们的专业术语我不完全能懂，但你们确信感染者还有治疗的机会，并且你们可以控制局面，对吧？” 宗逖的身材并不比吴卓毅矮多少，但是在这个站得笔直的军人面前，他分明的显得瘦弱，不过对于吴卓毅的两个追问，他面无表情的回答说：“是的，以隔离为主。同时我也可以很肯定的答复你，我们能控制局面，我所说的‘我们’，不是指某一群人，而是整个人类社会。你要相信，自从人类进化称为这个星球的主宰者以来，人类一直都能控制所有的一切。” 吴卓毅摆了摆手，说：“我不听这些虚的，现在我必须告诉你，我的士兵在前线损失惨重，如果我们不能使用重武器对感染者进行大面积的毁灭，我们首先就根本守不住这个城市。我手里现在只有不超过10万人的部队，这还要算上刚刚加入的幸存者，可是我们要面对的是目前为止至少200万的感染者！而且我们还要营救散落在这个城市各个角落里的幸存者。坦白说如果你们的建议得到总部的采纳，作为军人我会坚决的服从指挥，直到士兵拼光了，我们这些军官也拼光了为止，但是我对你们的方案并不乐观。我们都亲眼看到那些感染者变成了什么样子，就这样，你们也认为他们还有救吗？不要对我这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告诉我，这会给你们带来多大的利益？据我所知，家园医药是目前国内发展最快，也最有潜力的盈利产业，而不是慈善机构。” 吴卓毅在说话时，目光如同锋利的剑刃一般逼视着宗逖，这样的目光足以给人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通常那些承受力不足的人在这样的目光逼视下会连头都抬不起来。但看起来脸色苍白而瘦弱的宗逖却依然是面无表情，似乎不管什么事都不足以激起他的喜怒哀乐。即使吴卓毅一再的逼问，甚至带着一种明显的倾向性在质问，宗逖也只是不温不火的回答说：“我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一种新的生物制剂，通过你们火炮将制剂发射到感染者密集的区域，炮弹爆炸时由生物分子组成的制剂会迅速的在空气中扩散，这种生物分子能进入细胞内部，抑制病毒的活力，对宿主产生强烈的镇定和麻醉效果，平均每一发炮弹携带的制剂足以使一平方公里以内的感染者变得安静和缓慢，持续的时间不低于12个小时。我想，这个时间足以让你的士兵安全的撤离了。这只是保障前线士兵的第一步，接下来我们会建立隔离区，在这方面，相信你们军方是很有经验的。将军，你不用这么激动，我再次强调，我们人类是有能力控制这个星球的。” 这个生物制剂一个参会的省内高校的年轻教授提出来的，他的方案一经提出就在现场进行了激烈的讨论，并快速的经过了到场专家的严密演算，各项数据都表明，这个方案是可行的。而具体的生产则由家园制药来承担。这个年轻的教授此前也险些在他的学校里被感染者——也就是丧尸吃掉，不过他那时正好躲在实验室里，正是他运用还在试验中的生物制剂使得实验室外的丧尸暂时的失去了攻击性，他才得以幸存下来。随后他被军方解救，即使到了现在，人也还有些惶惶如惊弓之鸟。对于家园制药许诺的高薪特聘他并不是特别在意，不过他知道现在加入家园制药，并进入他们的研究核心层的话，安全绝对可以得到最好的保障。 就在吴卓毅中将和宗逖谈话的时候，那个名叫刘天杰的年轻教授手里拿着一个战区科研部特级专家的徽章缓缓的走在家园科技中心的草坪上，其实他的精神有些恍惚，几天前险些被吃掉的恐惧和特级专家的待遇犹如冰火两重天，让他有点难以适应，甚至有种难辨真假的感觉。 走着走着，他抬起头来，发现眼前有个人正挡住了他的去路，而这个人显然正在等着他。 84.第84章 、然并卵 “卓然！” 当刘天杰教授看清挡在他面前的这个人之后，他惊喜的喊了一声，经过这几天的生生死死起起伏伏，再见到一个熟识的人，确实让他感到惊喜。 而挡在刘天杰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李卓然。李卓然在光大的教工食堂里领着一帮学生撑到了救援直升机的到来，而他的身份一经确定，他也就被战区科研部吸收了进去。之前的圆桌会议他也参加了，只不过他的坐席是在第三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在整个会议过程中他也没有发言，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刘天杰是李卓然读博时的同学，比他年长4岁，同一个导师，但他们的研究方向不一样，甚至在学术观点上有些背道而驰。读书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但后来李卓然进了省内最老牌也最大牌的光阴大学，他这个同门师兄则几经辗转，最后才进了省内二流的天南科技学院，后来他们的联系就少了。即便如此，能在这个时候见面，他们也都感到格外的亲切。 不过和身材挺拔，相貌不凡，在学校里很受女学生仰慕的李卓然不同，刘天杰比李卓然矮了大半个头，身高也就162公分左右，他比李卓然年长4岁，但看起来似乎年长10岁还不止，头发也比较稀少，就连地中海都快要保不住了。论长相就更没得比，刘天杰的脸可以用自然灾害严重来形容，满脸都是坑坑洼洼的，嘴唇很厚，眼睛则很小，戴着一副很土气的黑框眼镜，一笑起来，整个脸仿佛都皱成了一团。 不过这些东西并不重要，当两个人在这里见面的时候，都是情不自禁的拥抱了一下，然后刘天杰锤了李卓然一拳，用一个男人的问候，表达自己的心情。 但是短暂的寒暄之后，李卓然就迫不及待的说：“天杰！你那个方案有问题！你那个生物制剂当年在毕业论文开题报告里就提到过，当时导师就没有给你通过，没想到这些年你一直都没有放下，但是经过这么多次实验，你应该知道这个方案是行不通的。而且，我刚看了引发灾难的末日病毒的数据和形态，这是一种我们前所未见的变异病毒，它有超强的自我复制和自我篡改的能力，而你的方案是有漏洞的，而且这个漏洞很可能会被病毒利用！” 刘天杰看着李卓然，劫后重逢那种喜悦和亲切在他的脸上慢慢的消逝，当李卓然急切的把话讲完之后，刘天杰点了点头，冷冷的说：“刚才在会议上，这个方案已经经过了当前世界上最权威的专家们推演和运算，方案是可行的。至于你说的漏洞，我不认为有漏洞。就算有，也只是理论上的，这种只存在于理论上的漏洞会被病毒利用？你太高估了这种非细胞生物。” “天杰，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李卓然看着刘天杰在他的眼前慢慢的变了脸色，忍不住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对我有一些看法，我们的一些观点也一直存在分歧。但是天杰，如果是在过去，我们怎么错都不要紧，充其量发不了论文评不了职称，可现在，你想过后果没有？这场灾难已经告诉我们这个病毒已经远远脱离了我们的掌控，它对我们只是一个似曾相识的感冒病毒，但现在它的个体形态和组合方式对我们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到场的没到场的那么多国内国外的病毒学专家都在跟踪它的变异轨迹，已经进行了上亿次的推演，结果怎么样？每次我们都是功亏一篑，我甚至怀疑它是为了故意嘲弄我们才故意让专家们捕捉到一星半点的组合规律，然后以我们更加猝不及防的方式自我颠覆和篡改，从而实现它的进一步变异。天杰，你的那个方案有可能正好迎合病毒的变异轨道，使它变得更加活跃，这个后果是非常可怕的。” 刘天杰坑洼不平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充满嘲讽的表情，他哂笑着看向李卓然，最后抱着双臂，以一种充满同情的语气说：“卓然，你是在之前的灾难中被吓傻了吧？要不要我提醒你，科学研究是讲究数据和实验的，可是你自己听听你是怎么说的，病毒还会嘲弄人类？你不应该搞科研，还是去写小说好了。”他顿了一下，目光变得非常的复杂，甚而掠过一丝狰狞，然后又说：“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心态，你是大学教授的儿子，从小就生活优裕，从来不需要特别努力也能达成别人努力一生都无法达到的目标，你这样的人……高高在上惯了，从来都觉得只有自己才是对的，突然有一天，你发现你习惯的生活被打破了，于是你感到无所适从，只有通过否定别人，你才能找回一点自信……李卓然，刚才在大会上那么多的专家都肯定了这个方案，你就因为自己不能接受眼前事实的感情冲动，就想否定这一切？你不觉得自己太可笑了吗？” 刘天杰原来并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甚至很多时候显得比较木讷，他在上课的时候，不管内容准备得多么充分，却总是讲得无比的枯燥无味，在他的课堂上，经常出现只要一点了名，学生就逃走一大半的情况，如果不点名，甚至只有几个人来上课。这时候他在李卓然面前突然语言犀利的刺穿了李卓然的“心理”，突然间他觉得这样的感觉很爽。 而李卓然也愣了一下，从刘天杰充满怨恨的语言中，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同门很陌生，但是他这时顾不上自己的感受，只是加重了语气说：“不管你对我个人怎么看，天杰，我还是强烈的反对你的这个方案。其实你自己比我更清楚，你的这个方案一旦失败，那个时候，所有的一切更加的不可挽回。至少，你还应该拿出一个没有漏洞的实验数据，我可以帮你。” “不需要！”刘天杰冷冷的把李卓然的话顶了回去，然后瞥了李卓然一眼，说：“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李卓然，我这些年来一直在实验室里苦心经营，而你又在做什么？你在到处讲学，你在做光大最年轻的教务处长，你甚至还在出入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就这样你还指责我的实验数据不够详实？你还帮我？现在，我是战区司令部直辖的科研部特级专家，即将被授予大校军衔，而你，”他看了看李卓然随意的别在袖子上的一枚徽章，笑了笑说：“你只是个普通专家，按战区的条例，会被授予中校军衔，嗯，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别忘了先对我敬个礼！”说完，他就猛然转身，然后头也不回的快速走掉了。 李卓然愣在原地，一时间有点闹不明白这究竟算什么事，这时他听到身后有人问：“那么，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 李卓然扭头一看，站在他后面的是之前坐在圆桌会议的核心席位的年轻女大校李恩惠，跟她走在一起的还有对家园联盟和军方都尖锐批判的深绿组织的代表人物荷尔德林教授，荷尔德林教授身边还有一个李卓然有些面熟的年轻女子，似乎是教授的助手。那是一张东方面孔，长得并不是特别的漂亮，身材也显得有些瘦弱淡薄，却有一种超然脱俗的气质，尤其是一双眼睛，就像许多作家笔下描述的那样，如星子般漆黑透亮，既深邃又清澈。 这是三个人站在离李卓然很近的地方，显然他之前和刘天杰的话，他们也听得差不多了。 看着还有些发愣的李卓然，李恩惠大校表示歉意的笑了笑，说：“我们并不是有意触犯你的隐私的，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所有的人都在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我们更关注你所强调的那个后果。” 李卓然看了李恩惠一眼，老实说他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大校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她那个饮鸩止渴的言论分明的带着军方那种为了达到某个目标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强势态度。再想到刘天杰刚才说他们都被授予了军衔，以后要他见面前先敬个礼，李卓然就对身着军装的李恩惠更没有好感了，所以他哼了一声，说：“最坏的后果？在你们军方看来，只要能达成你们的计划，就没有什么最坏的后果是吧？你为了保全你们的士兵第一个投票支持刘天杰的方案，但是你不可能不知道，刘天杰的方案一旦出现错误，病毒就有可能借机实现它此前无法实现的自我进化。不过，你认为如果能掌握病毒自我进化的组合模型，这种进化也能为你们制造出更为强大的生化战士，对吧？” 李恩惠苦笑了一下，而站在她身边那个满头银发的荷尔德林教授则兴奋的鼓起了掌，说：“讲得很好，早知道有你这样的年轻人在现场，刚才就不用我在会议上开炮了。” “然并卵。”李卓然讲了一句让荷尔德林教授这样精通汉语的专家听不懂的话，情绪有些烦躁和低落的说：“方案已经通过了，我所强调的漏洞确实只是存在于理论中，如果是在过去，我们当然有足够的时间反复试验，排除最后一丝可能，但在现在这个情况，恐怕即使发现了这个漏洞，这个方案也会迅速的得以实施。最坏的后果？当生物制剂通过炮弹爆炸扩散以后，不但会对感染者体内的病毒产生作用，同时也会对水体、对土壤和空气产生作用，会传播到其他物种，包括动植物身上，到时候会出现什么状况，我无法推测。就像过度使用除草剂会导致土地沙化，过度使用杀虫剂会造成物种灭绝，会导致人体内分泌紊乱，但那些变化都是长期的，而刘天杰这个强行改变生物化学结构的方案，一旦出现问题，副作用必将来得很快也很猛烈！” 85.第85章 、真是没天理 “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对吗？”李恩惠看着李卓然那种烦躁和激烈的情绪，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说：“这个问题我们之前已经在会议上讨论过，在什么也不做的等待灭亡和不管怎么样也要做点什么来阻止灭亡的到来这两者之间，我坚定的选择后者。李卓然教授，如果我邀请你加入我的研究所，你愿意吗？” 李卓然想也没想就硬生生的回答了三个字：“不愿意！” 李恩惠笑了笑，显然早已预料到李卓然的态度和答案，所以她也并没有生气，只是说：“不要急着拒绝，我的研究所是直辖于最高总部的，不受战区的辖制，如果你那个同学要求你向他敬礼的话，研究所的臂章会让他明白这样做是不理智的。虽然你对军人有偏见，但不可否认，在这种特殊时期，很多事情军人都有着比普通人更方便的处理办法。你可以考虑，只要你愿意，我那里随时欢迎你。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按照上面的号码，不管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只要你手里有一个通讯工具，你都能联系到我。那么现在，你要去哪，我可以送你一程，你也知道，现在街上是打不到出租车的，只有军方特许的车辆才能通行。” 李卓然本来也想像刚才那样毫不犹豫的就拒绝李恩惠的提议，但是这个时候他却发现自己有些气短……没办法，现在整个高新区都处于军方的全面监管之下，别说出租车了，就算给你一辆兰博基尼，没有军方的许可，你也开不上路。李卓然虽然对军方有些抵触，但他并不是什么不懂得开窍的榆木脑袋，要不然他也不会跟林迹去逛夜店了。这时他想起来，貌似有一次他和林迹在一个会所里玩到差不多天亮，从那里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晨练的刘天杰，没想到这也成了他在刘天杰嘴里的“罪状”。 看着李恩惠很耐心的等着他，李卓然也只能气短的说：“我要去找我的外甥，我们刚被军方的飞机带到这里来之后我和他就分散了，我没法联系到他，现在我的家人全都没有消息，生死未卜，我外甥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李恩惠点点头，说：“这没问题，你告诉我你外甥的名字和特征，我帮你找。”她拿出一个看上去很老式的手机来，把李卓然随后告诉他的关于吴彦召的信息告诉了电话那边的人，几分钟后，她的电话响了，她接了个电话，对李卓然点点头说：“找到了，我送你过去。”然后她回头看了看荷尔德林教授和他的助手，问：“教授，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荷尔德林教授摇了摇头说：“谢谢，我去实验室，我们的时间不多。”说着，他就带着他的助手走了，没走多远，他那个助手回头看了李卓然一眼，李卓然终于确定自己是见过她的，不管怎么说，他也曾经加入过深绿组织，那是叫做深绿论坛，他在一次会议上见多荷尔德林教授的这个助手，她是个英国籍的华裔，有个中文名字叫郑清濛，但是她听不懂，也不会说中文。 看起来，郑清濛也记起李卓然来了。她朝李卓然挥了挥手，转头跟随荷尔德林教授而去。 这时候，一辆国产的猛士军车停在了李恩惠身前，车上下来一个配枪的女中尉，对李恩惠敬了个礼说：“主任，您要找的人在77师3团团部当勤务员，我们现在过去吗？” 李恩惠看了看李卓然，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点头对中尉说，走吧。 军车在高新区宽阔的大道上行驶，速度并不是很快，因为道路虽然宽阔，这时候却挤满了各种工程车辆和运输车辆，维持秩序的不是交警，而是荷枪实弹的士兵。天空中不时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而在看不见的城市远端，一阵阵的枪声和爆炸声从来就没有停过。 李卓然坐在车里，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心里面也像这道路一样乱糟糟的堵得慌。这时候对面的车道驶过一个车队，车队由一水的黑色奔驰g500组成，车门上印着一个醒目的家园集团的徽标，尤其是那一句3d图案的“人类控制一切”格外的醒目。不过这个车队似乎并不属于家园制药，李卓然在一辆放下车窗的车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在光大教工食堂里和他一起经历过生死考验，也曾经深情拥抱他的“绝代佳人”组合成员梁铮铮。 突发的病毒灾难让那个整个东亚都为之侧目的青春美少女组合几乎全毁，在光大的教工食堂里，仅存的两个女孩也和其他的女大学生一样被恐惧和饥饿折磨，然而到了高新区之后，她们似乎又回到了娱乐明星的身份中。不知道这个车队会把她们带到哪里，她们是家园娱乐的公司资产，也许，现在也是某个人的个人资产了吧？不知道为什么，李卓然的心里很是强烈的酸楚了一下，那个叫做梁铮铮的女孩，和他年少时的偶像是那么的相似啊。 你以为一切都已经改变，但突然间你发现一切还停留在原点！就算是毁灭性的病毒灾难又怎么样，受苦受难的永远都是叫不出名字的路人甲乙丙丁，而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即使在军方严格监管燃油的使用的时候，还是可以照样拉着一个豪车组成的车队，载着美女在街上兜风。 至于梁铮铮，李卓然看到她出现在那辆豪车里的时候，他不禁有些失望。在光大教工食堂的那几天，李卓然还觉得梁铮铮很特别，并不是那种爱慕虚荣没有头脑的女孩，他和她很聊得来，而当他们得知很快就会有救援的时候，她的那个深情拥抱又是那么的让他怦然心动。然而也不过如此而已，一回到人群中来，她就回到舞台前的那个她，她是一个校花美女，所以她那么理所当然的坐在了豪车里。 不然又怎么样？李卓然随即又嘲笑起自己来，难道你要别人从此就跟在你身边？视豪车如粪土？其实如果在过去正常的社会里，李卓然倒还是有几分信心让梁铮铮留在他身边的，虽然他不可能和类似于家园娱乐的老板，家园集团四公子宗迅比有钱，但梁铮铮这样的女孩，也是从小什么都见过，不是有钱就一定能吸引她。 但这个时候却又不一样了，跟着李卓然的话，被安排到什么地方，干什么活都不知道，即便李卓然自己被拉进了专家组，可他不是连自己的亲外甥吴彦召都安排不了吗？如果人家女孩真的为了他不顾一切，他又能给人家什么？ 更何况，不顾一切什么的，也只是他的臆想而已，他们也不过相处了几天，就算在那种特殊的环境下彼此有些靠近，但要说人家女孩就此爱上了他，还要为了他不顾一切，要是让林迹知道他这种想法，一定会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林迹会说，哥，醒醒吧，这个世界早就没有童话了。 李卓然心里一片烦乱，看来还是林迹说得对——对这个世界，一开始就不要抱太多的希望啊。 和李卓然坐在一起的李恩惠则根本不去看车窗外有什么，她只是从前座的靠椅上拉出了一个镶嵌在上面的军用笔记本电脑，车一路行驶，她的手也一路不停的在电脑上跳动着。直到车把李卓然送到了77师，也就是原来的省预备役步兵第2师3团驻地的时候，她才合上电脑，侧头对李卓然说：“你现在是战区科研部的专家，这个身份可以保证你在大部分区域行动自如，不过如果你需要用车的话，你给张颖打个电话就行，她是我的警卫员，有什么需要，她都能尽力帮你解决。” 张颖就是那个女中尉，李卓然说了声谢谢，下了车，看着张颖在3团的门岗那里打了招呼，又看着她回来上了李恩惠的车，看着这辆外观看上去也就是一辆普通的军用吉普，但内里却另有乾坤的军车呼啸而去，心里的烦乱更深了。 “小舅！” 重新出现在李卓然面前的吴彦召已经换上了一身军装，满脸满身都是从训练场上走下来的热腾腾的汗水和尘土混合的味道，这种味道李卓然在每年学生军训的时候都会闻到，但是突然间他觉得这种味道熟悉而又陌生。似乎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一样。而看着吴彦召的时候，李卓然也觉得有些恍惚，好像这只是他在某次出差开会的时候，顺道去看一下刚进大学参加军训的外甥一样。只有吴彦召肩上背着的一支81式步枪提醒他一切都有些不同，因为军训的学生是不可能背着枪到处走的。 而李卓然和吴彦召分开了也不过两天而已，但李卓然的视线穿越了高新区一片茫然的人海，再看到吴彦召的时候，就好像已经和他分开了两年一样。靠，又该被林迹那个贱人嘲笑了吧——你不是个理科生吗？怎么变得跟个二逼的文艺男一样？ 似乎是心有感应，当李卓然心里面觉得自己正在被林迹嘲笑的时候，他抬起眼皮，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而这个人正抱着双臂，一脸贱贱的贼贼的笑容，正在很分明的嘲笑他。“妈的，”李卓然忍不住骂了一句：“林迹你个王八蛋居然没有死真是太没有天理了！” 86.第86章 、指条明路吧 酒。 李卓然不知道林迹在这种食品严格管控的情况下在哪里找到的这个东西，不过在这种时候，在他们经历九死一生，亲眼目睹了许多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的眼前被扑倒被吞噬的场面之后再重逢，酒确实是非常必要的东西。 很快李卓然还发现林迹和他们团长陈卫华打得火热，所以当他向陈团长请假和李卓然在驻地附近聚一聚的时候，陈团长很爽快的答应了。这时候当然既没有酒吧也没有夜店，林迹所谓的聚一聚，也不过偷偷的带上两瓶本地产的53度光阴大曲，在军官食堂里顺了两包卤花生，叫上李卓然和吴彦召来到了驻地旁边的红树公园小山的凉亭上席地而坐，然后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说上一个晚上。 如果把吴彦召换成赵陌，那么这样的场景在他们认识20年来就是十分常见的。通常话最多的自然是林迹，死酷死酷的赵陌则是酒量最好的，李卓然比较随和，每当林迹和赵陌对上眼的时候，都是他来化解。现在赵陌换成了吴彦召，话最多的却变成了李卓然，一整个晚上，至少有80%的时间都是李卓然在说话。 “昨天一整天我都在实验室里看数据，你知道吗？这场灾难的病毒，很可能就源自h1n1流感病毒，这是1933年人类最早分离成功原型病毒。1933年！当英国人威尔逊·史密斯成功分离h1n1病毒之后，人类曾经宣称再也不会出现1918年那样的世界性大流感。而其后近百年来世界上出现了很多流感病毒变种，但人类似乎确实控制了这种病毒，尤其是近10年以来，以我国的家园制药牵头的国际制药联盟共同研发的新型抗病毒疫苗几乎使流感病毒消失，家园制药实验室里的一位日籍华裔博士因此获得前年的诺贝尔医学奖提名。一直到去年冬天流感病毒突然反弹，以最新变种大面积传播，而后家园国际联合推出家园-1号抗病毒疫苗，很快又将变种病毒消灭。但实际上这个变种病毒不是被杀灭了，目前实验室里大量数据显示，变种病毒与疫苗融合，并产生了新的变异。而这一次的变异，就是导致我们眼前这场灾难的根源！打个比方，吴彦召，你不是最喜欢看那种脑残的宫斗剧吗？这个病毒就是那个魅惑皇帝，使皇帝荒淫无道的妃子，皇后看着皇帝的身体一天天垮下去，就派了一队侍卫去捉拿那个妃子，那队侍卫就是家园国际研制出来的疫苗，就在皇后和文武百官以为侍卫即将把妃子就地正法的时候，突然发现那队侍卫是妃子早就安排好的卧底，她把皇后和文武百官骗到一个宫殿里，然后把他们全部杀头了。百官临死前突然发现，这个妃子就是若干年前被先帝处死的某个宫女的女儿，她是来给她的母亲报仇的！” “小舅，为毛人家迹哥都叫我小召叫得那么亲热，而你却叫我的全名？我妈不是你的亲姐姐吗？还有，你最后编的这个故事，真的好狗血啊。” “虽然狗血，但很能说明问题。”接话的是林迹，其实对于病毒究竟是怎么来的，他已经不是那么关心了，他更关心的是，人类还有得救吗？ 这时喝得眼睛已经发红的李卓然思路依然很清晰，说：“我的级别不够，我没有办法接触到家园制药的核心数据，但我已经发现，接种过家园国际几年前推出的疫苗的人群比没有接种过的人群更易于感染病毒。目前病毒传播的方式主要是血液传播，就是如果你没有被丧尸抓伤咬伤，就不会被感染，但那些几年前接种过家园疫苗的人群则会被空气传播的病毒直接感染，只可惜我手上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我怀疑几年前接种家园疫苗的人就是最初感染病变的丧尸。前几年在世界范围内接种了家园疫苗的人约占世界人口总数的10%，家园国际制药联盟也因此获得了超额的利润，如果把他们算作一个经济体的话，他们的财富总额甚至超过了整个欧盟！随着灾难的爆发，根据各国提供的数据，最初的感染者，也就是经空气感染变异为丧尸的人群约占世界人口总数的10%。虽然没有完全的数据证明这10%的感染者就是之前10%的疫苗接种者，但是这也未免太巧合了！” “好吧。”林迹突然觉得浑身很不自在，他下意识的在身上摸来摸去，突然发现他浑身不自在的原因是没有烟抽，他最后的半包烟在安置局送给了胖子蒋京川，之后就再也没有找到过香烟了，那两瓶酒是他在团部的厨房里偷到的，但是他能偷到酒，却找不到烟。这时他虽然找到了自己不自在的原因，却没办法解决，就像眼前的状况。所以林迹说：“就算病毒的来源你分析的是对的，但是又有什么卵用？让家园国际主动承认，并向全人类谢罪？现在各国政府还要依靠他们解决眼前的危机呢。” 李卓然用力的点了点头，说：“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其实在眼前这个情况下，解决危机的根本办法就是壮士断腕，使用现代化武器将感染人群全部杀死，虽然这很残忍，但快刀斩乱麻，可以保住更多的人。现在的感染人群正在迅速的扩大，但病毒的感染途径毕竟是有限的，只有被丧尸咬伤抓伤而又没有被它们直接吃掉的人才会转变为丧尸，我们都亲眼见过丧尸，它们攻击力强，成群结队，一旦被它们攻击，想要受伤后逃走的可能性极低。可以说普通的市民都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所以，尽管眼前的灾难来势凶猛，却是最好的解决危机的时间段。随着灾难往后推移，大量的病毒随着大量腐败的尸体，可能会因为小型动物或蚊虫以其他方式传播，甚至会污染水源，造成第二次大规模的感染。” 林迹说：“就算你说的都是对的，也没有什么卵用。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家园联盟发展到今天这个地位，早就和各国高层形成了千丝万缕的利益共同体，他们只会帮助家园联盟掩盖而不是揭露他们的罪恶，但是有一种悖论就是，如果家园联盟是罪魁祸首，也许只有他们才有能力控制局面，如果灾难完全跟他们无关，人类恐怕才真要束手无策了。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你希望是与他们有关还是与他们无关呢？” “控制？”李卓然愤然的一笑，怒火中烧的说：“他们会发现他们什么也控制不了！” “然并卵。”听李卓然义愤填膺的说了这么多，林迹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对于他们这些小人物来说，就算知道一切的一切又怎么样？除非李卓然能拥有绝对的话语权，除非他已经研制出能够消灭病毒的方法。但李卓然在大学里主攻的是生命伦理学，那是一种科学与意识形态结合的产物，就学术而言是一个新兴的学科，每年可以出很多论文，但就目前而言，好像也没有什么卵用。但即使李卓然真的有了绝对的话语权，面对林迹刚才问的那个问题，他又该怎么选？ 所以林迹说：“拯救世界什么的，我就不参与了。卓哥，你还是给我一点实际的，根据你的推算，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我也好提前做点准备，如果不管做什么都是白瞎，那我就趁还活着，吃好喝好，晚上去蹲点扑倒某个半夜上厕所的女兵，指条明路吧卓哥。” “小舅，”吴彦召举手附议，说：“我觉得迹哥说的比较实在，你那一套太虚了。” 一个是认识了二十多年的死党，一个是自己的亲外甥，李卓然看着这两个人，没好气的说：“能吃就吃，撑死最好！”歇了一会儿，等他气消了些，他又忍不住说：“刘天杰的方案也只是理论上存在漏洞，但愿我是杞人忧天，不过如果我的推断不幸言中的话，第一是感染的范围会更加的广泛，传播渠道更加多样，而且不仅是人类，动植物也可能会被感染，那时候真正的世界末日也将到来。如果我们都难逃一劫，一定要想办法给几万年后重新进化出来的人类留下一句话，那就是我们本来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实现自我救赎，但最终我们毁在了我们自己的手里。” 问题就是明明那么惨痛的灾难已经摆在眼前，明明还有另外一种方法可以解决，可人们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就是选择了最坏的一种。更让李卓然绝望的是，这并不是家园联盟的问题，也不是某一个或几个国家领导人的问题，这是一种人类社会普遍存在的认知问题。任何在自然间中很简单的事情，到了人类社会都会变得很复杂。这是再先进的科学技术也解决不了的问题。 那些先贤大哲们都管不了，他李卓然更管不了。 管不了了。 李卓然从林迹手里抢过还剩下半瓶的光阴大曲，仰起脖子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87.第87章 、我爸妈就是你爸妈 李卓然说但愿他只是杞人忧天，刘天杰的方案经过了那么多专家的论证，那个所谓的漏洞只是理论上存在，而且学有专攻，他不肯定他的推算就一定是对的。 但是林迹对他说，认识你这么多年，泡妞你不如我，打架你不如赵陌，但是你的各种神推算，除了买彩票之外向来也是很准的，所以林迹也不会放李卓然就这么回去。 “什么？你让我加入李恩惠的军方研究所？” 李卓然一双赤红的眼睛瞪着林迹，那满脸的委屈就好像一个痴情的女子听到自己的男友说要她去陪睡一个让她最厌恶的纨绔子弟一样。那样子不但让林迹满头是汗，就连吴彦召也受不了他小舅而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林迹用力的捂着自己的嘴，拼命的不让自己吐出来。那可是酒啊，现在这个情况，饭都不一定能吃饱，何况是喝酒，如果被查出来是他偷了酒的话，就算这两天和他陈团长混得好，一顿皮肉之苦那是绝对少不了的。就算不考虑那个，把喝下去的酒吃下去的卤花生吐出来，那太糟蹋东西了。 好不容易等胃里那一波汹涌的酸气过了之后，林迹才长出了一口气，说：“小样，又不是叫你去牺牲色相，你那么激动干什么？你也说那个李恩惠大校长得也还不赖，就算牺牲色相你也亏不了，人家是不要我，要我的话我早就去了。” 李卓然一脸的气依然没有顺过来，也是因为喝了酒，情绪比较容易波动，他恨恨的看着林迹，说：“去的人不是你，你才说得那么轻巧！你不是不知道我对军队从来没有好感，不然当年我就直接进军医大了。而且她那个研究所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 林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果然是一副反正又不是我去，所以我才无所谓的样子，不过他也不想过度的激怒李卓然，说：“军方的研究所嘛，又是专搞病毒这一块的，用膝盖想想就明白他们对什么感兴趣了。其实灾难刚爆发的时候我都想过我们是不是受到美帝或者鬼子的生化攻击了，后来我才知道世界各地都有，好像也没有那个国家的军方有这个实力，就算有，也不带这种无差别的全世界同步攻击的。所以，你也赖不到他们头上去。” 李卓然摇了摇头说：“昏聩！如果没有军方的掺和，流感病毒即使变异，它的变异范围还是在流感病毒本身，最多出现的就是目前的抗生素无法应对的变种而已。也许会再次引发类似1918大流感那样的灾难，会有很多人因此而死去，却并不会带来这样一场前所未有的可怕灾难。正是因为军方的生化战士研究和家园联盟这样以营利为目的的生化制药研究机构的不谋而合与暗中勾结，才会使病毒变种充满攻击性。不管这场灾难是怎么产生的，各国军事研究机构都是罪魁祸首！” 林迹双手往下压了压，就像上课提醒回答问题过于开放的学生注意情绪，然后摇着头，恨铁不成钢的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没听说过吗你？按照你的说法，人类从发明弓箭并弓箭来杀人开始就一直在制造罪恶，但是用来杀人的武器通常也都能用来救人，一把刀本身是无罪的，只是看拿刀的那个人用它去干什么了。基因工程那么复杂的东西你都能搞明白，这个道理你就弄不懂吗？” 李卓然哼了一声说：“我是没有搞明白，我要是真搞懂了，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悲剧发生了。”不过他的气虽然没有顺过来，但情绪明显的开始平复了。他承认，林迹说的话是有道理的，就像他曾经加入过深绿组织，后来又退了出来，就是觉得他们走到了另一个极端，一味的批判科技进步带来的危害，却全面否定了科技的进步性本身。 这时林迹又继续说：“如果你要拯救世界，没有什么比加入军方更方便的，如果你只是想拯救自己，那么你也可以在那里得到比现在更好的保护。听着，我没有时间跟你继续瞎扯下去了，就像你说的，眼前的情况并不是在好转，而是很有可能走向更坏，真到了那个时候，那种高端的军方研究所比哪都安全。别跟我说你不怕死，我现在每天都在噩梦里醒来，妈的那几天见到的一切我简直是受够了！” 李卓然不说话了，没有人不怕死，他也一样。带着学生躲进教工食堂的时候他一直努力的让自己保持镇静，那是因为在那些学生面前，如果他崩溃的话，他们会比他更加的崩溃。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害怕。他当然也知道，如果要算特权阶级的话，李恩惠那个直属于最高总部的研究所绝对算得上。 看到李卓然已经开窍了，林迹接着又很严肃的说：“我刚才说的是第一点，第二，当你自己的安全得到保证以后，你才能帮助你身边的人，比如你的亲外甥，比如我。现在我们的家人生死未卜，你去那里，说句最难听的，就算他们已经死了，你至少也能够更早更确切的得到消息。” 说到这里，李卓然也陷入了深思。他老爸是光大的一把手，绝对属于军方营救的重点目标，可是从灾难爆发到现在，他都已经安全的到了高新区，他老爸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只是不愿去想，但是冷静分析的话，老头子只怕已经凶多吉少。现在高新区这边一团乱麻，没有点特权，要想找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其实拯救世界什么的李卓然也没想过，不管病毒究竟怎么来的，现在灾难已经摆在眼前，即使要追责，那也是等到灾难平息以后的事情。在战区的科研部能有什么发展他还不清楚，但刘天杰已经当上了战区的特级专家，以那家伙睚眦必报的个性，只怕以后在科研部混得也不会很顺心。倒是去李恩惠那里的话，也许还有机会做更多的事情。 这时林迹又接着说：“第三，你刚才不是在哭诉你的梦中情人又回到纨绔的怀抱了吗？如果你继续当个三流的普通专家，就算人家姑娘跟在你身边，你又能保护得了她？你是聪明人，我不用说得更明白了。” 李卓然明白是明白了，可依然恨恨的看着林迹，说：“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李恩惠的托啊？说了半天，你就像个逼良为娼的皮条客一样的，我怎么会交到你这种朋友！？” 从小到大，李卓然被林迹逼良为娼的事多了去了。远到逃课，打架，给某个暗恋的师姐表白，近的就是被林迹哄骗着混进夜店里……但是用林迹的话说，他只是帮助李卓然把他潜意识里想做但不敢做的愿望实现了而已。 看到李卓然这算是同意了，林迹收起了一贯起来那种嬉皮笑脸的神情，严肃而又深沉的说：“卓哥，你去了以后，有一件事是你马上就要做的。那就是请你的老板娘把我安排到一线部队里。我得到消息，说部队在南岸的营救工作就要暂告一个段落，很快要派一支部队到北岸实施救援行动。我们的家人灾难前都在北岸，这已经过了8天了，老人家怕是吃不消，但就算是为了去给他们办后事，我也一定要去。还有林兮赵陌和小陌，他们一直没有消息，虽然以林兮和赵陌的身手，活着不难，但难的是能不能找到吃的活到现在。我想尽快过去，但我现在是杂牌军，要想进正规军没那么容易，虽然这两天和团长混得好像还不错，但这都是口头上的交情，真要办事，别人不可能为你费那么大的劲。如果自己偷偷跑出去的话，一不留神就被当成逃兵给枪决了。而你那个老板娘就不同，这种事对三流部队的陈团长来说可能要欠天大的人情，但你老板娘就是一句话。” 李卓然不想说去北岸的话风险有多大，风险再大，为了自己的亲人，那也是一定要去的。这时候他也没有说什么我也和你一起去的话，救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不管是不是亲自前往，只要能发挥最大的作用都是一样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行，这就算我加入军方研究所的一个条件吧，如果连这个条件都不满足，或者满足不了，那我加入研究所也没有什么价值，我会回来和你一起偷偷的跑过去。要是能见到我爸妈——不管是死是活，我爸妈就是你爸妈。” 林迹点点头，说：“一样。” 话说到这里，再说就是多余了。这时李卓然伸出手来，和林迹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他觉得心里很重，其实对他来说，以后可能就是动动嘴动动脑就能平平安安的躲在军方的保护之中，而林迹就不一样了，不管是加入正规军也好，还是继续留在杂牌军也好，最终都免不了要顶在第一线的。弄不好，这一顿酒喝了，就算是生离死别。 当李卓然松开林迹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这时吴彦召说：“小舅，记得把我和迹哥弄在一起。” 李卓然看了看吴彦召，吴彦召以一个神似林迹的无赖表情笑着说：“我也得去找你姐啊。” 88.第88章 、轮不到你照顾了 “吴彦召，你说，我这算不算是把你小舅给卖了？” 看着李卓然乘坐的那辆军用猛士吉普车越走越远，林迹很文艺的，很深沉的问了站在他身边的吴彦召一句。 吴彦召想也没想就回答说：“算！” 林迹用一种这孩子真不懂事的表情看向吴彦召，说：“那你还跟着一起卖？” 吴彦召无所谓的耸耸肩说：“从小到大迹哥你把他卖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不多这一次。而且卖归卖，他现在又不是去做苦力，反而是吃香喝辣去了，我干嘛不搭把手？” 林迹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敢情你内心深处还是向着你小舅的，白养你那么久，怎么就没见你为我考虑过那么多？” 说完话，林迹伸了个懒腰，这是灾难后的第9天了。林迹非常清楚的从灾难爆发以后过经过的每一天，在经历了一场从地狱回到人间的轮回之后，林迹觉得他们需要珍惜现有的每一天。这不是过去装逼给女大学生上课的时候忽悠她们的台词了，而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同时他也清楚的提醒自己，快10天了，林兮赵陌不论，他的父母可能真撑不住了，这时候再过去，很有可能真的是给他们办后事了。可即使这样，他也必须要去啊，即使他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也要向自己交代。 4月22号，晴，连着几个晴天之后，这个城市的气温明显的升高了许多。对于那些身上背着枪支弹药，奔跑在尘土飞扬的公路上的预备役士兵而言，这也就算烈日炎炎了。林迹和吴彦召虽然给团长请了假一夜未归，还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但一回到部队，也不用谁来催，自己就穿戴整齐的跟上了负重5公里的队伍。这是他们所有训练中最不可或缺的一门课，也是所有的幸存者战士最积极主动参加的训练课，经历过灾变的人都很清楚，在遇到丧尸的时候，你能比别人跑得更快一些，更远一些，更久一些，你活下来的机会就更大一些。 每天的负重5公里都是沿着3团驻地外面的一段公路在跑，在他们跑步的同时，建筑队也在沿着沿河公路在修筑高墙。本来是高新区这边刻意打造出来的一条观光大道，现在有很长一段已经被高高的围墙拦住，这道钢筋混凝土的围墙10米高，5米厚，围墙上还加了一圈电网，绕整个高新区全长预测超过100公里。 每次跑步经过已经修好的围墙下面的时候，林迹都会想起《分歧者》那部电影，那里面也有一道很高的墙，墙的外面是什么，电影却没有透露出来。可是，他们将来的生活，就是要这样被一道高墙围起来吗？还是，连这样都的机会都没有？ 77师说是一支部队，其实只是有了部队的制服和番号，实际上还是一支不折不扣的难民队伍。这些穿着军装的男男女女，在带队军官的严格督促下，尽可能的保持着军纪，但是军官们自己对他们都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每天的负重5公里，几乎从一出营门开始就有人掉队，而也快队伍也乱得不成样子。军官们唯一不用操心的就是有人偷懒，因为再怎么掉队的人，都会咬着牙跑完的，连这一点都不明白的人，他们也实在懒得去管。 和路边干得热火朝天的建筑队相比，这些穿上军装的幸存者还是要幸运一些，至少目前还是。而建筑队的工人，不管之前是白领还是教师，不管是卖保险的还是拉皮条的，男的一律都是赤着上身，来来回回的机械运动。工地上虽然也有不少的建筑机械，但建筑机械远远跟不上工程的需求和进度，只能依靠大量的人力来补充。比起负重5公里来，建筑工地的体能消耗明显更大一些，人也更灰头土脸一些。 有人后悔，但也有人宁可在工地上累死，也不愿意再去面对那些疯狂撕咬着自己原来的同类的丧尸。工地的外面就是沿河防御工事，防御工事的外面就是光阴河，而光阴河的对岸，视力好的人在这样阳光晴朗的天气下就可以清楚的看到河对岸已经密密麻麻的堆着一片一片的丧尸了。丧尸似乎不会游泳，这似乎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但是沿河修建的高墙又是防什么呢？没有人知道。 林迹身体的底子不错，吴彦召年轻力壮，在平时他们都是跑在队伍前面的，甚至还有余力吊着女兵连，帮那些跑不动的女兵背点东西什么的混眼熟。不过昨天喝了酒，又一夜没睡，两个人的脚步这时候都有些虚浮，反正掉队了军官们也不会拿鞭子来抽他们，跑着跑着，林迹和吴彦召就坐在路边休息，看工地尘土飞扬的修围墙。 这时候林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老曹，曹海天，他穿着上衣混在****上身的苦工队伍里，显得格外的显眼。果然不出林迹的所料啊，这老家伙主动选择到干苦力活的建筑队，也就几天功夫，他已经变成一个小工头了，这时候就看到他一边指手画脚的吆喝着他手下的工人，一边拿着个对讲机跟什么人说话。 “喂！老曹！”林迹先是吹了一声很响的口哨引起了曹海天的注意，然后使劲的朝他挥了挥手，把老曹叫到路边来，很是调侃的说：“老曹你个老人精，这才几天啊，就给你混成个包工头了。说吧，做了多少克扣工钱，欺男霸女的事情？” 尽管穿戴整齐的曹海天在人群中显得比较扎眼，不过也照样是灰头土脸的，比起在写字楼的办公室坐着的那个律师事务所老板，形象也差了十万八千里。曹海天被林迹取笑了一下，也不生气，只是说：“这才几天，哪有什么机会欺男霸女？不过我老板答应我再过几天如果进度跟得上的话，就把附近两个路段的活都包给我，那时候应该就有些机会了。” 曹海天也没有否认他有了机会就要欺男霸女什么，林迹也就是笑了，他也不问，自己动手就在老曹的身上摸了一把，没有摸到香烟后对老曹也就没了兴致，只是朝那边的人堆里看了看，顺嘴就问：“有没有遇到什么熟人？” 曹海天嘿嘿一笑，说：“还真有。那天跟你一起上飞机的那个小姑娘，叫丁什么来着，现在就在我们路段的大食堂里面煮饭。” “丁茜尹。”林迹补全了曹海天叫不上来的名字，这几天他到处打听自己亲人的消息，倒把和他一起从华章大厦逃出来的丁茜尹忘在了一边，还有那个李索，不知道安置局对年轻女性又是怎么安排的。丁茜尹如果从一个大学生小白领成了大食堂的煮饭妹的话，估计也是混得不怎么样。虽然被林兮鄙视到骨头里，但林迹还是很强调自己向来只是多情而不是滥情，这时候他就很怜香惜玉的说：“老曹，既然你都混成包工头了，那小姑娘你就帮忙我照顾照顾，也算是同生共死一场，回头我去看看她。” “轮不到你照顾了。”曹海天看着林迹，明显幸灾乐祸的一笑，说：“她遇到她的男友了，就在我手下的建筑队里。本来安置局是把她安排到制衣厂当女工的，但是遇到她的前男友之后，她主动的申请到工地食堂煮饭来了。你要是想照顾她的话，等我混成了标段工头，找机会把她那前男友埋在水泥里了你再来？” “我靠！”林迹忍不住朝曹海天竖了根中指，说：“你心也够黑的！”不过他也真是郁闷了，灾变死了这么多人，竟然都给这小姑娘遇到了前男友？按照小说里的剧情，不是该反过来，让他遇到一个又一个的前女友，一个又一个没主的美女来的吗？真是的，本来借着老曹这里的便宜，林迹还以为他可以和丁茜尹更进一步呢，想不到会是这个结局。他不是把人家小姑娘的初吻都给抢走了吗？怎么没有虎躯一震，让人家从此就爱上他？小说坑人不浅啊。 这个消息让林迹失去了继续和曹海天攀谈的兴致，那个和他话都没说上几句的李索就更不用去想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得了，没话题了。老曹，要是有烟给我留着点，小弟我继续刻苦训练，保家卫国去了。” “小样。”曹海天马上就50的人，对美女没有林迹那么热烈的渴望，他一向贪财胜于好色，这一点林迹是很清楚的，这时林迹以为老曹会像过去那样语重心长的劝告他，而他也准备了像过去那样噎老曹一口，没想到老曹确实是语重心长的，但说的却是另外一番话：“阿迹啊，要是有一天，当官的派你来守这段墙的话，你可要悠着点啊。” 曹海天只说了这一句，回头看了看还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中的高墙，林迹也就懂了。妈了个逼的，林迹很想吐口水骂大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人搞这些偷工减料的心思，本来想连带着曹海天一道骂的，不过老曹怎么也是熟人，这不都提醒了他吗？ “妈的。”林迹还是吐了口口痰，不过也只是小声的恨恨的说：“人都******最后要毁在自己手里。那你自己也小心吧，丧尸要真扑到围墙边来了，那也得另谋生路了。” 林迹心情很差的跟上了大部队，他有个问题没搞懂，在这样的大灾面前，不是该众志成城，同舟共济吗？或者是他还会因为这样而心情很差，是他太傻太天真？林迹心情很差，不过昨天一晚没睡，吃过晚饭，他就倒在自己的床铺上呼呼大睡了。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也是种幸福呢，林迹带着这样的觉悟一早醒来，就被团长陈卫华叫到了办公室。 89.第89章 、一线部队 “林参谋，这是上级发给你的调令，即日起你和以下10位同志调离我团，希望你们以后到新的岗位上竭心尽力，为救灾抗灾做出应有的贡献！” 虽然这几天来林迹和团长陈卫华处得还不错，尤其是他开了一个药方，把陈卫华的老胃病治得七七八八了，但拿起文件的时候，陈卫华还是充满了十足的官方语调。现在整个战区里的人事变来变去的，一会这多个人，一会那少个人，都没有什么奇怪，只是这份调令是从战区参谋部出来的，让他对林迹高看了两眼。毕竟战区参谋部的级别，比他们师还要大了几级。 因为这几天处得比较不错，陈卫华在通告了林迹上级的调令以后，也让他看了另外几个同时调走的人员名单，林迹看到吴彦召和他一块的，不动声色的同时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看来李卓然的老板娘还是很有能耐的，李卓然这才去了一天呢，这事就已经办妥了。当然，从三线部队往一线部队调，这时候主动这么干的人也不多。和他们同一张调令上的10个人，另外几个都是调到条件更好的地方去的，只有几个例外，和他们一起去的一线部队。 一个名叫杨煜的林迹也认识，是个在军区大院长大的军二代，戴着个眼镜，但成天想着上战场成就一个战地传奇，说起各种军事知识来俨然是个资深专家，但是灾变前他也就是军区机关楼里的一个文职。这种时候主动要求到一线去，林迹只能说他很天真。另一个叫陈贶的男生大学刚毕业跑到高新区来找工作，工作还没有找到呢，就赶上了一场灾难，一个标准的理工男却有一副文艺男的面孔，成天都在思考一个人类何去何从的问题。也不知道他是主动申请到一线的，还是有什么特长被抽调的。 看到这些名字林迹都是过眼就算，就是看到最后一个名字竟然是小记者周灵洁的时候，林迹一下就转头想去找吴彦召，心想这家伙真是欠揍。林迹知道吴彦召和小记者周灵洁一起在光大的教工食堂里呆了几天，又一起到了高新区，还碰巧分派到了一个部队，这几天也老念叨着那水灵的小姑娘，可咱们这不是调到战区司令部吃香喝辣，这是去一线，你确定你把人家小姑娘框了去不是害人家吗？ 自从听到丁茜尹在这里遇到了她的前男友后，林迹就特别不爽吴彦召在他面前提周灵洁那小姑娘。不过这次林迹是冤枉吴彦召了，因为小记者周灵洁也是自己主动申请的。一线部队需要战地记者，这小姑娘得到消息就二话不说的报了名，她对林迹说，去最危险的地方报道最真实的事件是记者的天职，就像过去那样冒着被绑架被is斩首的危险跑到东非中东去的那些战地记者，小姑娘说到那些人的时候一脸的崇高，林迹也只能说，这个世界是真的有傻子的。 但是让小记者周灵洁无比郁闷的是，她满怀热情的跑到战区所属的新闻中心报名，对方既没有审核她的资料，也没有考核她的专业才能，仅仅是让她填了一个表格以后就把她打发到一线部队了。 而又那么巧，他们都被派到了同一个部队。 17师，15团，1营1连。 “宋连长，根据上级的指令，这几位同志编入你的1连，希望你妥善安排。” 把林迹等人带到1连连长宋伟国面前的是一个从师部过来的少校参谋，他也不知道林迹等人是什么来路，只是含含糊糊的就把他们交给了宋伟国，只说他们是上面安排下来，主要任务是收集战场数据。倒是周灵洁好说一些，直接挂了战区新闻中心记者的身份，到一线部队跟队采访。那个少校把人往宋伟国的面前一丢，自己转身就走了，只剩下了面面相觑的林迹等人和一脸黑线的宋连长。 宋伟国的1连在最近几天的战斗中损失惨重，他一直在打报告要求给他补充兵员，现在补充倒是有了，可就这么几个，而且这几个又是什么人哪？他看了一下下发的材料，抬起几天都没有洗过，油污差不多涂了一指厚的脸看了一眼林迹，说：“你之前在77师3团任团部参谋？怎么还没有军衔？调令上也没说这事，这样吧，3排的排副死了，你就当3排的排副吧。不过暂时不用去3排报道，跟着连部走就行。” 一个团部参谋论军衔也并不比宋伟国一个连长低了，林迹的身份上面下发的材料说得含糊，师部带人来的参谋也说得不清不楚的，宋伟国心想你一个团部参谋我也不可能直接把你丢去当大头兵，但给你个排长你也指挥不动我那些经过死亡淬炼的战士，放到前面去又把你一下就挂掉了我交不了差，就这么随便挂个职跟在连部吧。这真是，想要的补充兵员得不到，得到的全是累赘。 “还有，”宋伟国现在很忙，也不想再和这几个人啰嗦，最后交代林迹说：“行动的时候你们就老老实实跟着连部走，怕死的话躲在步战车里，我不笑话你们，但别给我惹乱子，我不会派兵专门保护你们的，我没那么多弟兄陪你们去死！”说完，招手叫来一个年纪怕是不小于40的士官过来给林迹他们配发装备，自己到部队里去了。 宋伟国的这话说得也够直白，够不给人留面子的，不过林迹也不在乎宋伟国是什么态度，他加入到一线部队来的目的是在接下来的北岸行动中找机会去寻找自己的亲人，那时候如果就像宋伟国说的不会派兵跟着他们，那才是最好的。 相比之下，宋伟国叫来安排林迹等人的那个中年士官态度倒是很好，让林迹想起了安置局的蒋京川，逢人就是三分笑，也不知道他是一直在部队里混着的，还是退伍以后又被招回来的。领子上挂着三级军士长的军衔，个头不高，看上去很敦实，脸也是几天没洗了，却不像连长那么不讲究，只是胡茬很旺盛，人到中年，依然很有生命力的样子。 “几位首长，我叫崔浩，你们叫我老崔好了。”三级军士长崔浩很客气的作了自我介绍，然后为他的连长开脱说：“宋连长其实是个好人，特厚道，就是这几天眼看着自己手下的兵一个接一个的死掉，心情很差，所以说话才冲了点。那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有的还不到20呢，说没就没了。当兵打仗死人那是天经地义，可我们这打的是什么仗？呵呵，人老话多，人老话多，你几位别见怪。我先带你们去领装备吧，别的都是假的，手里的装备才是救命的家伙。” 说着，他带着林迹等人走进1连的库房里。1连的驻地原本是高新区东面靠近地铁站的一个健身俱乐部，这家俱乐部场子很大，里面几层楼不同规格的会所式健身房，还有自备的游泳池、餐厅和保龄球馆，灾难前也才开张运营了没多久。1连进驻的时候有近150人，但是到了现在，据老崔说锐减了近一半的兵力。 作为一支正规的野战部队，又是特殊的战斗任务，上级下拨的武器装备也都像不要钱一样的尽量满足一线部队，但1连现在的兵力严重不足，武器装备就非常的富余。这里的大多数武器装备林迹过去也就是听说过，毕竟原本就只是平民，尽管他的渠道多，也摸到过一些枪火，但是那些走私的地下的还包括警队里的玩意比起正规的野战主力部队来，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老崔把刚才宋伟国随手签了字的文件交给了管军需库房的也是一个老士官，不一会就领出一大堆装备出来。先是给林迹等人的行头都给换了，他们原本穿的都是预备役部队的制服，现在从头到脚全换成了印着1连所在部队番号的作战服，而且1连作为前沿部队，刚领到一批新材料的作战服，这种新的作战服更轻便耐磨，而且在颈部、肩部、腿部等要害部位增加了防撕咬的高密度聚酯护垫，加上防割防咬的战术手套，数字化头盔和防毒面具，可以说整个人都被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 林迹倒还比较淡定，吴彦召就忍不住赞叹说：“哇塞，我军的护具什么时候也这么洋气了？尤其是护肩护膝这几块护垫，看起来很拉风的样子，就像未来战士，一会穿上了我得找人照张相。” “露怯了吧？”军区大院长大的杨煜一脸不屑的看了吴彦召一眼，说：“早几年就在主流部队装备了，只是你们这些外面的平头老百姓不知道而已，当然，还没有来得及普及，本来是要跟美军比划比划的，没想到最先用来对付的却是丧尸。” 除了一身的护具之外，他们每个人还配备了一支军用手枪。 杨煜又显摆他的军事知识，都不用老崔说话，他就接着介绍说：“5。8毫米92式军用手枪最新改型，增加了光学瞄准镜和红外线战术灯，可以提高你们这些根本不会用枪的人的射击精度，而且在夜间射击也不受影响，很贴心的改进，子弹是5。8毫米淬火钢芯弹，具有很强的穿甲能力，不过对丧尸也没有什么额外的效果，打不中头部什么都是白瞎。双排弹匣，呃，加长了弹匣，30发供弹，这就算最大的改进吗？我们的军械设计师就不能有点创意吗？” “03……为什么是03？这玩意比95好到哪去？不是武警才用的尴尬家伙吗？怎么会出现在野战主力部队里？难倒是因为在不折叠枪托的情况下比95长，好装刺刀？那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们81杠？好吧，也有些改进，我要说的是……” 不管杨煜怎么显摆他的专业知识，旁边的几个观众其实也都没有认真听，他说的那些他们也都不是很懂，不过对于林迹来说，有枪，弹药多就好。1连现在人少，按照老崔的说法，子弹只要你背得动，那都是管够的，就这样，回不来的人也很多。 不过，林迹对枪的兴趣还不算最大，最让他感兴趣的是一把杨煜也叫不出型号的军用砍刀。他的那把廓尔喀军刀和史密斯维森手枪在进入高新区的一开始就被收缴了，这让林迹郁闷了好几天，直到见到这把军刀的时候，林迹才感到眼前一亮。 90.第90章 、他们最想看到什么？ 有枪当然是好的，但以林迹的经验，如果他和吴彦召两个人脱离部队深入北岸去的话，枪械并不见得是最好的武器。就算是他们的弹药充足，甚至可以像游戏里面那样沿途捡到子弹，枪声会把大量的丧尸吸引过来也是个问题。对于孤身一身，或者有限的几个人来说，对付少量的，或者落单的丧尸，还是刀好用一些。 林迹见到的这把军刀也不知道是不是部队里的制式武器，刀长约60公分，其中刀刃长约45公分，刀柄15公分，刀宽6公分，刀背直而有锯齿，刀的材质是加了复合材料的高碳钢，林迹拿在手里，感觉刀身很轻，但是刀锋异常的锋利。 杨煜看着这把他叫不出型号的军刀，撇撇嘴说：“鸡肋，设计再好的刀具，在现代战争中都只能是鸡肋，毕竟现代战争不可能再出现对战双方拿着冷兵器互相厮杀的场面。在大国战争中，甚至不会出现步兵对步兵的战斗。” 不过，杨煜虽然看不上这把军刀，林迹却有些如获至宝，这样的军刀也只有两把，他自己拿了一把，另一个则拿给了吴彦召。老崔看了看他们，眼神有些复杂，却并没有说什么。这个老崔也是个精明的人哪，林迹看了老崔一眼，对方回以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林迹也没说什么，有些事情，大家即使心知肚明，但只要不点穿了，彼此会更好处一些。 而对于小记者周灵洁来说，这些枪也好刀也好，都不是她最感兴趣的，虽然她也知道关键的时候这些东西才是救命的东西，但是真正让她最感兴趣的，还是战区新闻中心派人给她送来的一台单反相机，虽然镜头并不是特别的专业，不过她已经很知足了。 很快，他们就得到通知，1连配属151团的团部特遣队，将在明天下午2点参加一个救援行动，地点是朱雀区和青龙区交汇处的一处滨湖小区，战区情报处连续收到来自那个滨湖小区的求救信号，根据无人机侦查，那个小区内的一个小学里存在着数量不明的幸存者。林迹恨不得这个行动就是在北岸进行的，但是在一线部队实施北岸的救援行动之前，他还必须参加这一次东面的救援行动。 一想到还要再次面对那些丧尸，林迹心里还是挺怵的，但是他要去北岸，早晚都要重新面对丧尸。而且，如果按照李卓然所说的，那个姓刘的博士搞出来的方案最后除了问题的话，他们需要面对的，恐怕还不只是丧尸，既然迟早都要面对，那么趁着现在还可以跟着部队，安全更有保障的时候多积累一些经验，那也是极好的。就像宋伟国说的，如果出现什么情况，大不了躲进步战车里不出来就行了。丧尸的牙口再好，终究也啃不动全身都是钢铁包裹的步战车。 但是，救人如救火，为什么已经确定了幸存者的位置，也制定了营救的方案，却还要推迟一天呢？林迹这时候无法和李卓然取得联系，但他想到了李卓然说到的那个刘博士的计划。当天下午，战区的新闻中心又派出了几个跟队记者来到151团特遣队的另外一个连队里，也为林迹的推测增加了一些证据。 4月24日，灾难爆发的第11天。 位于光阴市高新技术开发区的第7战区司令部发起了一个新的救援行动，这是自灾难爆发第4天以后军方发起的一系列救援行动其中的一次，和以往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承担这次救援任务的是151团的特遣队，由两个不满编的战斗连队和一个团部派出的小分队组成，全体成员约200人。在高新区内部连人带车装上经过改装的城铁，搭乘城铁行驶到朱雀区和青龙区交汇的一个车站，在那里下车之后前往滨湖小区。 看起来也就是一次和以往相似的战斗，不过那些已经顶在一线很多天的老兵还是很快就发现了这次行动的不同之处。首先是这次行动配属了3辆99a2主战坦克，以这支特遣部队的规模，以往是不可能派出3辆最新式的主战坦克的。还有足够所有成员搭乘的04式履带步战车和09式8x8轮式步战车，此外还有用来运载幸存者的加装了防护装甲的救护车和卡车，所有的装备搭乘了两列改装后的城铁。甚至行动一开始，天空中就出现了3架wz10直升机编队，护送着一架民用直升机紧紧的跟着行动队伍。 他们曾经熟悉的城市交通轨道电车，现在也已经完全改变了模样，除了加装了一层厚厚的装甲，所有的窗户都装上了防护栏外，为了方便运载军车，拖在后面的几节车厢都改成了平板拖车的式样，前面人员乘坐的车厢上还加装了12。7毫米口径重机枪，由车内人员根据外置的摄像头操控重机枪。这已经不是过去的城铁，而是看起来异常邪恶的有轨战车。不过和过去的城铁比起来，由于每一列电车都增加了远远超出负荷的车厢和装备，现在这列电车的速度远远低于过去，平均时速也就25公里左右。 林迹等人跟随着1连也在这次行动的队伍中，尽管全身穿戴整齐全副武装，可他们每个人的脸色都还是显得有些苍白。几天前，他们才从丧尸的尖牙利齿下死里逃生，谁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又要重新面对这些曾经是同类的怪物。无论是身体状况还是精神状况，他们都远远没有准备好，这里面觉得自己最冤的就是那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陈贶，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支部队里来的。 这时候他们和1连的其他战士挤在一列车厢里，和那些满身心的疲惫，坐着就能睡着，但一睁开眼睛，沉默的脸上就能显现出一片决然坚毅的正规士兵相比，林迹自己都觉得他们几个坐在角落里个这支队伍格格不入。除了脸色苍白掩饰不住的畏怯外，他们也显得格外的松散，这种时候，他们还在小声的说这话，尽管他们自以为是极小声的，但是在一片肃然的寂静中，他们的低声交谈也让他们显得极度缺乏军人气质。 不过他们本来也就不是军人。 “嘿，小周周。”当电车从地下轨道行驶到地面的高架桥的时候，吴彦召透过车窗看到就在他们斜上方紧紧跟随着电车的直升机编队，他指着居中的那一架民用直升机，对同样全副武装，只是胸口多了一台相机的周灵洁说：“这架直升机看起来很眼熟啊，你坐过没有？” 周灵洁把头挨到窗边，斜着身子仰头看了看，说：“家园卫视的转播直升机，上面搭载了当前国际上最先进的转播设备，也算是家园卫视的镇馆之宝了。咦，他们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吴彦召看到周灵洁满脸的不解，哈哈一笑，说：“看来他们是要对这次的行动进行一个现场直播啊，怎么没有人通知你到现场进行播报吗？” 周灵洁看着吴彦召那种好死不死的样子，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像是回答吴彦召，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我又不是家园传媒的正式员工，现在又进了部队，他们怎么还会让我来进行前方播报？” 周灵洁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复杂，其实在她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她一直都在家园卫视实习，也草签了协议，原本是一毕业就正式签约加入家园卫视的。为了这个目标，她在实习的时候主动接了几个前方播报的任务，都是别人不愿意去的类似流感疫苗接种现场，车祸现场等，而“绝代佳人”演唱会她也赶到前方报道了，但和另外几次播报不同的是，演唱会的报道她只剩下了声音，连脸都见不着。她曾经那么拼，就是为了当一个电视记者，她甚至幻想着有一天头上戴着头盔，身上穿着防弹衣，站在伊拉克的沙漠里播报最新的战争局势，但是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在她的理想即将起步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却毁掉了一切。 可是她甚至都不敢去失落，因为她自己也清楚的认识到，比起人生理想的中断来，那么多人都死了，至少她还活着，这已经是已经幸运的事情。可当她再一次看到家园卫视的转播直升机的时候，尤其是这种时候，又怎么能心如止水？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虽然知道吴彦召是故意用这个话题来和周灵洁找话说，但林迹还是不太厚道的打断了他，说：“这次的救援行动竟然要直播？直播给谁看？” 周灵洁说：“既然是直播，当然是有受众的。可是现在人们都在这场灾难里死的死，逃的逃，谁还有心思收看什么直播？或者说，受灾的区域仅限于省城，这场直播是为了外界的人准备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种最严酷最鲜血淋漓的场面绝对可以创造人类电视转播史上空前绝后的收视率。” 吴彦召这时也回敬了周灵洁一个白眼，说：“你知道吗？其实每次我在新闻直播上看到那些让人震惊的场面的时候，我总是在想，那些新闻记者，这算是良知呢，还是无知呢？” 周灵洁哼了一声，她之前一直叫吴彦召叫做师兄，后来知道他们是同一级的应届毕业生，她就经常直呼其名，说：“吴彦召，请你不要侮辱新闻从业者的崇高好不好？” “你们跑题了。”发现这两人的音量竟然在提高，林迹赶紧摆手示意他们小声些，说：“全国，全世界都在面临着同样的灾难，周灵洁同学，你把这事想象成一场电视直播真人秀我也只能说你太有职业想象力。回到刚才的问题，直播给谁看？假设现在全世界得到救援的幸存者都有机会收看这场直播，他们最想看到的是什么？” 周灵洁想了一想，说：“希望。” 91.第91章 、现场直播 4月24号中午12点，阳光直射在大地上，一列改装得像个钢铁怪物一般的有轨电车缓缓的停靠在了站台上。 这个曾经的城铁站台现在没有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没有昔日忙忙碌碌的生活节奏，站台外面已经清场，沿着200米半径通过爆破形成了一条巨大的深坑，深坑以内的部分另外修建了10米高半米厚的钢筋混凝土墙，墙头上每隔一段距离安装着一挺带有人脸自动识别系统的12。7毫米口径重机枪。这时候，时不时的就可以听到墙头上的机枪突然开火，枪声过后，就是一阵骚动的咆哮声。 当电车还在高架轨道上运行的时候，林迹就从车窗看到了外面一片密密麻麻的丧尸。 一点都不夸张，他看到沿着高架轨道，下面城市的街道上挤满了从不同角落涌出来的丧尸，一个挨一个，一个挤一个，它们的皮肤看上去异常的灰暗，它们的眼眶深陷下去，似乎连眼球都没有了，它们身上还穿着沾满污血的衣服，它们的手盲目的向前伸着，双手的指甲变得很长而且十分的尖利，它们仰着头，朝着轨道上缓缓驶过的电车咆哮着，嘴里流淌着乌黑的粘液，尽管还隔着高架轨道，但一阵阵的恶臭已经迫使车厢里的士兵们不约而同的戴上了防毒面具。 但是，防毒面具并不能完全遮住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恶臭，只是过滤了地上到处堆积的尸骨上滋生的病菌。防毒面具上的防护眼镜，也遮不住那些被排泄出来的腐烂的血肉上爬满的蛆虫所带来的视觉上的刺伤。 经历了这么些天，林迹以为他早已习惯了那种臭味，他的耳朵也早已习惯丧尸的嘶吼，而他的胃，就算有丧尸在身边，也能不失时机的补充养料……但现在他发现他错了。 当坐在他身边的吴彦召、周灵洁、杨煜和陈贶一个接一个的揭开防毒面具弯腰呕吐起来的时候，车厢里的那些老兵只是漠然的看了他们一眼，那种漠然的眼神，分明连讥笑他们都懒得费神。林迹很想竖两根中指还击一下那些狂妄自大的老兵，可他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终于也忍不住弯下腰呕吐起来。 一直吐得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再吐就只能吐出酸水的时候，林迹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刮子，妈的，那么多年的法医都算是白干了。 倒是坐在一边镇定自若的老崔，崔浩军士长递过来一杯水，说：“都是这样的，习惯就好。没有人会笑你们，只要你们能活着回去，就算尿裤子也不会有人笑你们。” “全体都有！”这时，坐在车厢另一头的连长宋伟国站起来，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随着他的声音，整个车厢里除了还在呕吐的林迹他们几个人，全都“哗”的一声站了起来，不管外面是什么，他们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宋伟国又喊了一声：“检查装备!1分钟后下车！” 哗啦哗啦一阵检查枪支弹药随身佩戴装备的声音，很快，很整齐，随着电车在站台上停下，所有的动作也都停止了下来。然后在宋伟国的一个手势下，几乎所有的人都迅速的，有条不紊的下了车，下了车之后迅速的在围墙以内的空地上展开，组成整齐的战斗队形，等待着车厢后面的装甲车辆驶下城铁。在他们的正前面，则是一道宽阔的金属伸缩门，门外还挂着一座吊桥。 与此同时，4架直升机也盘旋在了他们的头上。 林迹跟在队伍的后边，真正认识到了什么叫经过真正的死亡淬炼出来的一线部队。就在他们这些人从车站里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围墙上多个火力点都响起了枪声，那是外面的丧尸觉察到了活人出现之后骚动着向前涌来，引发了装有自动识别系统的火力点重机枪开火，那此伏彼起的枪声瞬间就让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想到刚才在电车上看到的那些密密麻麻的丧尸，林迹真心不觉得前面有一道围墙他们就是安全的。 但是眼前的部队只是默默的按照既定的战斗队形展开，在新的战斗任务下达以前，前排的战士摆出了一道防暴盾牌组成的墙壁，就像古希腊战争里的神盾墙那样，后一排的射手们则平端着一水的88式狙击步枪，加上他们装备了护具的战斗服，看起来格外的拉风。更重要的是，这些战士的镇静绝对不是林迹这种哪怕是在警队里呆过的平民可以比的，林迹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害怕，只知道他们看上去都毫无表情。那种架势，好像前面的墙突然塌了，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按照以往的战术布置，最危险的环节出现在放下吊桥的一瞬间，不管是围墙里面的部队冲出去，还是带着幸存者冲回来，在放下吊桥的时候，总会有很多丧尸突破墙头上的自动火力冲进来。这个时候在吊桥那里往往还夹杂着出去或者进来的部队，射击的精准度就非常的重要。而每次在这个时候，也总会有一些意外的损失。 林迹和吴彦召、杨煜、陈贶都很紧张的跟在队伍的后面，这时候脸都被防毒面具遮住了，什么表情互相也看不见，却可以从相互的眼睛里看到一片惊恐、惶惑和猜疑，他们不是前面那些战士，不知道接下来他们面对的又是什么，而恐惧是人的本能，并不是你见过丧尸，死里逃生过，从此就不会害怕了。 就在这个大老爷们都在暗自发抖的时候，他们都无比惊讶的看着小记者周灵洁端着她的单反相机走到了前面，看着她不要命的去拍照的样子，就连林迹也是真的服气了。 然而部队却并没有马上展开之前惯用的战术动作，而是在等待，等待中间的那支团部派来的小分队展开新的动作。那支小分队人数不超过20人，说是团部派出来的，却在军装外面罩了一层全封闭的防化服，那种白色的防化服除了少一个徽标，和林迹曾经见到过的家园制药的防化服几乎毫无分别。这些人走在队伍的中间，每两个人抬着一个看起来并不是很重，却需要很小心的银色箱子，他们将箱子抬到盾牌墙的遮护下面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打开箱子，开始组装什么东西。 这时候，后面的战斗车辆从城铁站里陆陆续续的开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就是那3辆99a2主战坦克。3辆坦克开上来以后一字排开，紧随其后的是3组坦克机械师，他们分别从弹药补给车里卸下了3枚坦克炮射导弹，然后就地拆开导弹的战斗部分，对炮射导弹的战斗部进行了重新组装，将前面穿着白色防化服的人从银色箱子里取出来的东西装进了导弹的战斗部。 这整个过程，随着团部小分队而来的一个现场播报小组全程拍摄了下来，天上的演播直升机也降低了高度来回的盘旋。 出于一个记者的敏感，周灵洁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系列的动作是一套标准的作秀，尤其是那3枚炮射导弹的拆解和组装，完全没有必要到这样的现场来操作，但是从新闻播报的角度来说，这样的动作无疑会更加的吸引观众，同时最大限度的获取观众的信任感。 当播报小组最核心的一个人，也就是前方的播报记者现身的时候，吴彦召轻轻的吹了一声口哨，对拿着单反还在拍个不停的周灵洁说：“小周周，别费劲了，这里没你的事，人家金牌女主播，家园卫视的一姐夏诗琪亲自出场了。” 这时候，同样穿着防化服，但是防化头盔采用大面积透明材料的出现在前方播报小组的摄像机前，拿着话筒，可以清楚的看到精心化过妆的面孔，竟然真的是家园卫视的金牌女主播夏诗琪。 这时候周灵洁也不再拿着相机到处拍了，她退回到林迹等人的身边，远远的看着即将开始的现场播报，甚至连吴彦召明明是为了引起小姑娘的注意，却很不让人喜欢的话也没有理会。她看着穿着防化服，拿着话筒的夏诗琪，眼神也不断的变来变去。说实在的，夏诗琪现在所处的那个位置，原本是她做梦也想站到的位置，那是她的理想，而现在她忍不住想，如果现在，站在那里进行现场播报的人是她，她又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呢？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市民关注节目，这个播报，是有注定要载入新闻史册的。 这时候周灵洁并没有戴着导播传达指令的耳机，却分明的听到一个倒计时的声音，3，2，1……然后她的唇形动了动，拿着话筒的金牌女主播夏诗琪的唇形也同时动了起来，她虽然戴着防护头盔，但她那个让整个城市都熟悉的充满磁性的嗓音，还是透过头盔的扬声器传了出来。 而就在这时，高墙上的火力点还在像过年的炮仗一样响个不停，围墙外面丧尸的嘶吼声也分外的清楚……一只丧尸的低声嘶吼在这样开阔的地方也许没有多少人能听到，但外面成千上万只丧尸挤在一起的嘶吼，还是让人毛骨悚然的。 摄像机的镜头对准了夏诗琪看似镇定，精心修饰过的脸蛋，却避开了她分明有些发抖的双腿。 林迹拍了拍若有所思的周灵洁，说：“看吧，人家能做一姐也还是很拼的，而且，虽然是装出来的，可她脸上那种镇定，也真能让观众松一大口气的……好好学学吧，你的底子比她好，如果人类没有完蛋的话，以后你也有的是机会。” 这时，一场前所未有的现场播报终于开始了。 92.第92章 、我们有救了 “各位……” 作为家园卫视的一姐，那个曾经在镜头前风光无限，曾经和搭档两个人扛着摄像机就往一个骚乱的现场冲，也曾经面对面的和国家级的领导人访谈，不管是主持什么样的节目都从来不会怯场，也从来不会出错，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嘉宾都能顾盼生辉，谈笑自如的金牌女主播，在这个前所未有的直播现场，刚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声音就哽咽了。 与此对应的是夏诗琪身后的围墙上依然在喷涂火舌的重机枪，是她身旁荷枪实弹，绷紧了每一根神经的战斗部队，是围墙外面甚至连枪声都能压住的丧尸的嘶吼声，甚至能看到一丝一丝在明晃晃的阳光下升腾而起的若有若无的黑色气体，那是在空气中弥漫着的恶臭，那种恶臭能刺激人体的呼吸器官，使人头晕目眩，呕吐，直至昏倒。 哽咽了几秒钟之后，那个金牌女主播夏诗琪平息了自己的情绪，努力的挤出一个她招牌式的微笑，眼睛里却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泪光，重新举起了话筒，说：“各位像我一样在这场前所未有的灾难中幸运的活下来的幸存者，我是夏诗琪，今天，我站在灾害中心区域的朱雀区城铁站为大家进行一场我此生从未有过，今后也应该不会再有的特别的现场直播。” 这时林迹又拍了拍小记者周灵洁的肩膀，周灵洁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由衷的说：“好强的气场，我一下就被她感染了。以前觉得她不管主持什么节目都是一个风格，还曾经很不以为然，现在才知道，能够形成自己的一种风格，就够我学习很多年。” 林迹微微一笑，说了声孺子可教，就听到夏诗琪接着说：“今天是4月24号，这场前所未有的病毒灾难在我市爆发的第11天，根据世界卫生组织公布的数据，最早出现大规模感染的城市是巴西圣保罗，如果把这一天算作全世界的灾难日的话，今天已经是灾难日后的第14天。在我国，病毒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在全国各地同时大规模的爆发，这使我们整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都猝不及防。就在昨天，联合国发布最新消息，截止到目前为止，这场病毒灾难造成了全世界10%的人口直接感染，而感染者的攻击造成了世界范围内20%的人口死亡，也就是说，在过去的短短14天里，整个世界就有大约20亿人因感染病毒或者被感染者袭击而死亡，这是人类社会迄今为止最大，也最为可怕的一场灾难。这场灾难给整个人类社会带来的是毁灭性的的打击。” “我和各位灾难中幸运活下来的幸存者一样，亲眼目睹了自己身边的同事、朋友甚至亲人在这场灾难中死去，他们有的是真的死去了，都有的虽然死了，却又还活着。直到今天，我依然每天都会在噩梦中醒来，直到今天，我也无法相信我亲眼看到的一切，而我也始终不相信，人类社会就此走到了末日和尽头。” “今天，我是那么荣幸的站在这里，为亲爱的你们做一场我从事播音主持工作以来最特殊的，也许也是空前绝后的一场直播。我很自豪，因为这将是能够载入人类史册的一场直播。大家可以看到我身后的这些战士，这些天来，正是因为他们舍身忘我的战斗，才把像你我一样躲在角落里绝望的等待死亡的弃儿带回到人群中来，他们为此付出了重大的牺牲，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大家也可以看到我身后的这几辆坦克，是的，这里即将展开一场救援行动，但和之前的救援行动不同的是，在这次行动中，军方和科学家们联合起来，将要对感染者投放一种最新研制的生物制剂，这种生物制剂能让感染者陷入昏迷状态，从而使我们的救援行动以最小的代价来完成。” “需要指出的是，当前各国政府已经通过了一项决议，一致决定采纳几天前由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病毒学家们共同签署的‘方舟会议’纲要。这是一次拯救人类的会议，科学家们将会通过目前人类社会最先进的科学技术来拯救这场灾难中的人类，包括未曾感染的幸存者，也包括已经被感染的感染者。因此，我身后即将开始的这场救援行动将具有时代性的意义，如果我们使用的生物制剂能够取得预期的效果，那么我们将在顺利营救出幸存者的同时，将感染者集中在有限的区域，并通过后继的治疗方案将他们从这可怕的疾病中拯救出来。” “这场灾难几乎让人类的历史就此结束，几乎让我们所热爱的一切就此毁灭，几乎让我们失去所有的亲人和朋友，但是，人类最终会战胜这场灾难，就像战胜人类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一切灾难那样，人类是这个星球上独一无二的智慧生物，我们有能力控制和平息这场灾难，我们有能力控制这个星球上的一切。请大家记住今天，尽管这场灾难让我们失去了太多太多，但是我们从来没有绝望过，过了今天，我们将会渐渐的回到过往的生活中来，我们将会重建我们的家园，我们将会赢回曾经属于我们的一切！” “她好煽情啊。”吴彦召听着夏诗琪那充满磁性的女中音深情的演说，一米八五的大块头不禁为之所动，两眼的泪水稀里哗啦的流了下来，他不知道现在有哪些人有机会收看这场直播，也不知道看到直播的人此刻会是什么心情，可他知道自己被深深的打动了。尽管他也知道夏诗琪作为一个资深的金牌主播，非常清楚的掌握调动观众情绪的技巧，可他也深深的认同她所说的话。 不然又怎样？ 林迹看着身边这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大男生，心中恶寒了一下，不过似乎不止吴彦召一个人这样，杨煜和陈贶这两个大男人也是泪流满面的，倒是小记者周灵洁情绪还比较平稳，但她似乎是在捉摸夏诗琪的主播技巧，真是个爱学习的孩子啊。 这时，夏诗琪往后退出了一定的距离，把摄像机的镜头让给了那3辆一字排开的主战坦克，在她一番充分调动情绪的演说之后，直播中真正的重头戏开始了。3辆坦克都调高了炮口，中间一辆坦克保持不动，左右两侧的坦克则将炮塔旋转了90度，炮口分别指向左右两个方向。 随后，现场的扩音器来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我代表第7战区司令部宣布，424救援行动，开始！” “靠！”林迹心里嘟囔了一句，“大哥你以为这是运动会开幕式啊？还需要剪彩的！”不过不管林迹内心怎么吐槽，他也知道，这场直播确实就是一场作秀。因为要投放含有生物制剂的炸弹，使用空军更简单有效得多。但是那样的话，直播的效果也没有这么明显了。虽然是作秀，但如果接下来的行动真的能顺利进行的话，那也绝对是一场非常成功的作秀，至少，它能让深处绝望中的人们一下就找到了希望。 “但愿吧。”林迹在心里默默的说：“但愿这一切真的还可以控制，但愿这场灾难真的就这样过去，就算我们在这场灾难中一无所有，但只要灾难过去，所有的一切也都不是问题。” “轰！”“轰！”“轰！” 随着主战坦克的炮口喷吐出绚烂耀眼的火焰，3枚拖着浓烟的炮射导弹飞向了天空，它们的目标并不是具体的某一个地点，而是经过精确计算的半空，当导弹拖着浓烟飞到指定位置的时候，就在空中凌空爆炸。爆炸在肉眼可视的范围内产生了耀眼的火光，紧着着在空中出现了几团淡黄色的烟雾。 那些烟雾在空气中迅速的扩散和下沉，在经过计算的风向中迅速的向着车站的方向往回飘过来。不知道那烟雾包含了什么成份，就看到烟雾在空气中不但扩散得很快，而且扩散的范围很广，到最后虽然渐渐的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淡到几乎已经没有，三个方向的烟雾所覆盖的面积，扣除重叠的部分，差不多已经接近一个平方公里，将车站周边完全笼罩在了其中。而身处车站中心的这一部分人，则位于烟雾最稀薄的地带。 就算这样，林迹心里也不断的打鼓，特么的这烟雾千万别好死不死的把正常人也搞坏了啊，仅仅只是晕倒也就罢了，但这种生物制剂要是进入到体内，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变化呢。要是最后没有被病毒感染，却被生物制剂感染的话，那特么的这冤又能找谁去？ 烟雾扩散最终几乎在空气里稀释干净，时间也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管是身在现场的林迹以及那些一线作战部队的官兵，还是高新区以及类似的幸存者聚集地里收看直播的幸存者，此刻的心情都是紧张到几乎窒息。 谁也不知道那几团烟雾带来的究竟又是什么。 5分钟过去了，10分钟过去了…… 突然，夏诗琪的声音再次响起，而这时，她的声音明显的因为激动有些破嗓了，这在她的主播生涯里，绝对是从未出现过的事情。 “各位观众，现在，在我身后的高墙上，设置了自动识别系统的重机枪已经渐渐的停止了射击，这意味着高墙外面的感染者没有再向高墙涌动，药剂生效了！我们有救了！人类世界有救了！感谢伟大的科学家们！因为他们，我们没有被病毒吞噬！感谢他们，我们没有被遗弃！” 93.第93章 、它们是人……吗？ 4月24日，光阴市高新区，第7战区司令部。 战区司令吴卓毅中将看着指挥室里的巨大屏幕上激动兴奋得叫破了嗓子的金牌女主播夏诗琪，轮廓分明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了坐在他侧面的战区研究部主任，被授予了技术少将军衔却依然穿着便装的宗逖。同样，宗逖的表情也十分平淡，就连依旧坐在他身旁的美女学霸助手赵淑嬉也没有丝毫激动的表情。几个人的表情和女主播，还有成千上万正在幸存者避难所收看直播的幸存者激动得抱头痛哭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新试剂是有效的。”宗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端起摆在他面前的红茶喝了一口，似乎嫌口感不佳，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就放下杯子，说：“可以按照配方投入量产，原材料方面我们集团有足够的库存。” 吴卓毅中将也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对于桌子上的红茶就没有宗逖那么讲究，他端起茶杯来一口喝干，然后说：“我提两点要求，一是量产的速度要跟上，二是尽量延长新试剂的有效范围和时间。” 宗逖冷淡的说：“产量不是问题。但是有效范围和时间已经是极限，将军，你也知道新试剂还不是那么的稳定，过度的增强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吴卓毅中将摆了摆手，说：“技术方面的问题是你们科学家的事情，我要的只是一个结果。这场直播是一次很好的危机公关，它能使全世界的人都为此振奋，但是，我们都知道这只是一次公关，除了给人们打一针强心剂之外，什么事情都还没有解决。新试剂能给感染者带来12小时的眩晕时间，对我们而言最大的好处就是实施救援行动的时候减少一线战士的损失，但当感染者苏醒过来以后，我们所面临的危机并没有解除。所谓10%的感染率和20%的死亡率究竟有多少水份，你比我更清楚，但就我个人而言，我更倾向于对感染者采取最彻底的消毒，哪怕是49%，相对整个人类社会而言，依然是少数。你们科学家的会议纲要使问题复杂了，但是老实说，我不太相信这些感染者还有治疗的可能性。” 宗逖那张扑克牌一样在绝大多数时间都毫无表情的脸上难得的笑了一下，说：“人类能够控制一切，只要不放弃，我们总有机会。但是如果你想彻底清除，将军，我不怕坦率的告诉你，那个数据绝不是30%，40%那么简单。实际上，超过80%的人都已经感染，你怎么清除？” 宗逖说出来的这个数据让吴卓毅中将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太让他感到难以置信了。80%，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也意味着整个人类社会都将毁灭。这个数字让这个一直以来都始终冷静坚毅，所有战区司令中最年轻有为的吴卓毅中将也不禁失色的问道：“怎么可能？” 宗逖恢复了他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接着说：“数据是不会说谎的，但是你也不必大惊失色，虽然说80%的人都已经被感染了，但是发生病变的和目前公布的数据并没有太大的出入。简答的来说，即使是流感病毒施虐，也并不是只有上医院就诊的人才是感染者，只不过有的人自身的抵抗力比较强，所以没有出现感冒的症状而已，但他体内已经携带了感冒病毒。这个病毒同样如此。说这些只是希望将军明白为什么圆桌会议最终的决定是采取保守方案，对目前的感染者保留治疗的预设。不放弃目前的感染者，也就是不放弃人类社会本身。” 宗逖这么一说，吴卓毅也知道，他无法再抱怨这个只会给他的部队增加更大的风险和麻烦了的会议纲要了。他其实还很想问一下，除了那80%而外，又有那些人是完全没有感染的，没有携带病毒的？但他毕竟是一个职业军人，在这种时候还是很沉得住气，所以他只是说：“好吧，按照预定的计划，我们继续加强幸存者安置地的建设，同时加快建立隔离区。我需要大量的人力财力和物力，人力上宁副司令会全力解决，物力和财力，尤其是技术上的支持，除了医药这一块之外，希望你们家园集团最大限度的与政府合作。” “我知道了。”宗逖说：“这些事情，我大哥会和宁副省长具体磋商的。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也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来保护家园集团的利益。” 吴卓毅带着警惕的眼神看了宗逖一眼，但是又有些无奈的说：“这个事情已经上报最高总部了，现在情况特殊，总部已经同意家园集团使用武力保护你们的资产。” 实际上也不止家园集团，为了应对丧尸的攻击以及防止骚乱、哄抢物资，在部队兵力远远不足的情况下，各地的大型国有企业已经获得授权组建自己的护卫队，由军方提供轻武器并进行监控，而类似家园集团这种超级企业，经过再三权衡，军方也同意他们有限的进行武装。尽管开放私人武装无异于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但军方还是很有信心，只要灾难过去，军方是有十足的把握将这些武装控制和收回的。 但是，这个口子一旦打开，真的能收回来吗？ 吴卓毅看着面无表情的宗逖，心里掠过一丝阴影，他有些烦躁的喝了一杯茶，说：“军方会向你们提供一定的轻武器，但是你们组建的护卫队，人员编制必须经过报批。” 宗逖点了点头，说：“这是当然的，不过，武器方面，军方的资源也有限，我们就不给军方添麻烦了。好吧，将军，我们都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就暂且告辞了。” 吴卓毅皱紧了眉头，想要说点什么，终于也只是摆了摆手。就像宗逖说的，他们都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每一分钟都是无比珍贵的。 而这时，位于前方的城铁车站，现场直播的救援行动还在继续。 现场的一线士兵和正在收看直播的幸存者不一样，他们虽然也看到了那淡黄色烟雾在空气中扩散之后，丧尸在围墙外面的骚动渐渐平息，但他们并没有像夏诗琪那样激动的喊叫。也许是他们的纪律约束着他们依然处于防御姿态，也许是他们对新试剂的效果还保持怀疑，总之，他们依然一动不动的在盾牌墙后面展开，枪口的准星牢牢的钉在吊桥的开口。在他们身后，除了3辆被用来当道具的主战坦克外，各种步战车、装甲汽车都已经到位，在直播小组登上了一辆改装得好像钢铁怪兽一般的防爆车之后，随着前方指挥员的一声令下，前线部队哗哗哗的在最短的时间内登上了各自的步战车。 林迹和他身边的几个同伴也被安排到了一辆09式8x8轮式步战车上，和他们一起的依然是年过40的军士长崔浩，除了车组成员外，还增加了一个全副武装的战士。宋伟国连长嘴上说绝对不会派人来保护身份模棱两可的林迹等人，但实际上，除了老成精的崔浩以外，他还是派出了连队里的一个精英战士。这个战士一身的行头和其他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手里拿的是一支85式狙击步枪。 当所有的官兵都等车以后，高墙的吊桥缓缓的放了下来。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是参加救援行动的士兵们最紧张的时刻，因为吊桥一放下来，总会有丧尸冲过墙头火力的阻截窜到内场里来，这时候车队会拉起速度往前冲，而总会有一部分士兵留下来清除漏网之鱼。比起前进的大部队而言，落到谁来清场，都是一个极端危险的任务。更麻烦的是在车队行进的过程中，会有大量丧尸蜂拥而至，而墙头的自动识别系统会朝着丧尸开枪，而再好的系统，也有误伤的可能，尤其是防护性能相对较差的装甲汽车，那些车撞开丧尸问题不大，但要挡住12。7毫米的重机枪子弹就还是够呛。 但这一次，已经习惯了吊桥一放就噼里啪啦开火的士兵们只是安静的坐着各自的车里，跟着车队快速的驶出车站。 没有丧尸涌过吊桥，一只也没有。 当车队鱼贯通过吊桥，驶向围墙以外的大路上的时候，士兵们发现云集在车站附近数以万计的密密麻麻的丧尸都倒在了地上。它们原本就是已经死去，却依然在行走的感染者，当它们咆哮着，嘶吼着扑向活人的时候，会让人头皮发麻。但那种时候恐惧压倒了一切，那种单纯的活下去的念头反而让人没有精力再去体会其他。 然而在这个时候，透过车窗或者射击孔看向外面的时候，车里的人无一不被眼前的景象深深的震撼了。那是成千上万的尸体，密密麻麻，一个叠在一个，穿着衣服，有的局部有腐烂，有的皮肤还完好无损，有的四肢俱全，也有的腹部被撕破，肠子就那么拖在脚边，还有的脑袋被啃掉了一半，里面的脑髓清晰可见……它们有的是上班族，有的是学生，有的是街上的闲散人员，还有的穿着警服，戴着防暴头盔……有男人，有女人，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有戴着红领巾的儿童……而它们的肢体还在抽动，有的试图坐起来，有的还在挥动着双手，有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它们就那样密密麻麻的叠在一起，就像湖水中毒漂满了死鱼的湖面那样，可它们是人！ 一时间，几乎在所有的步战车内，即使是那些连续战斗，几天都没有洗过脸，不管是对丧尸还是对已经死透了的人都有些麻木了的战士，全都掀开防毒面具呕吐了起来。那一瞬间，甚至有人在想，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倒宁愿看到的是张牙舞爪试图扑过来的丧尸！ 而当他们把防毒面具摘掉以后，铺天盖地而来的恶臭，几乎使他们窒息！ 94.第94章 、刺破阴霾的阳光 按照直播的方案，前方小组在跟随救援部队行进的途中将会沿途把遇到的状况即时转播到电视上，而主持人夏诗琪也将随时进行播报。 可是当摄制组将镜头指向车窗外密密麻麻的还在蠕动的尸体时，他们的摄影师同样没有忍得住胃部的汹涌澎湃。而本应该跟随着镜头进行播报的夏诗琪也没有能继续展开她刚才那充满感染力，时而催人泪下，时而振奋人心的嗓音，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她本来也许是傻掉了，呆呆的坐着竟没有呕吐，但随着摄影师的呕吐物泛着恶心的酸味在车厢里弥漫，她也忍不住“哇”的一口吐了出来，而且一吐就吐得很彻底，直到吐出了胃里的酸水才算完。 直播中断了。 准确的说，是直播车的信号中断了。但盘旋在空中的演播直升机依然把拍到的画面传递了回去，但是空中俯拍的画面在信号传输的过程中就进行了一些技术处理，似乎是飞行不稳定的原因，后方看到的画面有些晃动和不清晰，和现场看到的效果就截然不同。 而不管亲临现场的人是什么感受，车队毕竟还是继续向前。和为了演播效果而使用坦克炮射导弹不同，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已经提前派出战斗轰炸机空投了含有新制剂的炸弹。那些航空炸弹都被设置成凌空爆炸，爆炸高度经过精确的计算，比直播中覆盖的面积更广，所包含的新制剂也更浓。 实际上车队在行进的过程中，丝毫没有遇到大规模丧尸袭击，以至于时而前进，时而停下来射击和引导、驱赶丧尸的战斗。 其中危险性最大的就是引导和驱赶丧尸，即使他们是坐在步战车里，稍有不慎也同样会被成千上万的丧尸湮没。就算丧尸一时啃不动步战车，步战车却也会被掀翻，车内的成员要么就只有躲在车内，而他们一旦想冲出来，结局无一例外都是被丧尸吞噬。而步战车至少还有让成员躲在车内的机会，其他的那些改装车辆则无法承受大量丧尸的冲击，丧尸在病变后似乎超出了人体的极限，它们最终能把附加了钢板的改装车挤压、撞击成一堆零件，里面的成员或者忍受不了恐惧冲出来拼命而被咬死，或者在里面开枪自杀，或者什么也不做，在车辆散架后还是被丧尸拖出来吃掉。 投入救援行动的部队先后已经接近10万人，但是跟丧尸的数量比起来，部队的人数还是太少了。而最让士兵们痛恨的就是那个以引导和驱赶为主，尽量避免大规模毁灭性消灭感染者的指令。如果让他们放开手脚的话，他们就有很大的机会不用面对面的和丧尸搏斗，只要通过远程炮火就可以把一整片区域的丧尸全部解决了。 而科学家的理由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原则，不能大规模的消灭感染者，因为他们还要对这些感染者进行治疗。科学家们说的很好，那些感染者里也许就有你的亲人朋友，他们感染了病毒，但他们还有经过治疗回到你身边的权利。前线的士兵也确实遇到过自己认识的人，但是在那种生死一线的时候，他们又哪里有时间和机会去伤感，去痛哭？也许科学家们的话是对的，但是士兵们看到的更多是因为这个不能让他们放开手脚的命令，使他们失去了太多不应该失去的同伴。 而他们真的很怀疑，这些已经死了依然行走着的感染者，它们还能治好吗？ 不管怎么样，当车内的士兵重新戴上防毒面具，把他们自己的呕吐物踩在脚下的时候，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大规模丧尸蜂拥而来的情况。沿途他们遇到了一些对新制剂没反应的丧尸，听到车队的声音以后向车队跑来，比起普通的丧尸，它们的速度明显的更快，冲击的力量也更强，但以它们的数量，对坐在坦克和步战车里的士兵而言，根本不能构成什么像样的威胁。行进中的步战车甚至不需要减速，车载的30毫米炮调转炮口，直接就将这些零散的丧尸轰成了粉末。 原本需要几个小时到达的预定目标，整个车队用了40分钟就抵达了。行驶的路程和所用的时间就和过去正常的时候差不多，甚至比过去在市区里行驶的时间还要短，因为沿途堵在路上的车在连日来的行动中已经被清除了，而以往市区堵车也是家常便饭来的。 救援目标区域内的幸存者并不多，躲在那个滨湖小区的小学里的幸存者一共有大约30人。在之前的行动中，为了营救30个幸存者，搭进去10多个战士的情况经常出现，甚至几乎对等的损失的情况也不少见，而这一次，战士们都惊讶而又欣喜的发现，除了沿途耗费了一些弹药，他们可以说是毫发无伤。所以在返程的时候，他们又拐到另一个发现幸存者的区域，救出了那里的近50名幸存者。 林迹等人除了最开始在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冲击下出现了呕吐之外，整个行动对他们来说也就像一场过去的正常时期跟车进行的军事演习。而且，在他们返回的时候，车队没有费事的先回到城铁车站，再装车随城铁返回高新区，而是沿着朱雀区到高新区的雨花大道一路奔驰，直接回到了高新区，从那里的防御工事开了个口，整个车队长驱直入。 按例返回的车队都要先开到消毒区域，人车都要全面消毒，不过车队刚进高新区就接到命令，不去消毒区，而直接开到高新区中心地带的家园广场，检疫中心将派出消毒车对他们进行现场消毒。 重点不是消毒，而是广场。 当车队一路驶入占地面积足有4块并在一起的足球场那么大的家园广场的时候，车队里的人突然发现，整个家园广场上已经挤满了人。没有人统计过当时有多少人去了家园广场，但是车队的战士和刚刚逃脱噩梦般处境的幸存者们受到的，却是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 那一刻，还没有结束战斗状态的战士们懵了，有人甚至以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又是一片黑压压的丧尸，因为他们根本听不到这成千上万的人在喊些什么，所以很容易把喊声当成丧尸的嘶吼声。而刚刚被部队营救出来的幸存者更懵了，他们在各自藏身的地点苦熬到了现在，还以为世界已经毁灭，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回到一个熟悉的城市里，看到成千上万的人群。 不过最终他们都渐渐听出人群在呼喊什么，他们，这一次行动的全体官兵和播报小组，被几万聚集在一起的幸存者当成了英雄。这一次行动也被渲染成了一个具有历史开创意义的行动。整个车队直接开到广场的中央，为的就是接受现场几万人的欢呼和掌声。 “看来哥们要火呀。”虽然自己都听不到自己说了什么，可吴彦召还是一只胳膊架在林迹的肩膀上，神情恍惚的说了一句。他还真没有想到，误打误撞的和林迹一起加入了一支投入救援前线的队伍，竟然会享受到如此的待遇。在一阵一阵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歇的欢呼声中，吴彦召看向林迹，问：“迹哥，这种情形，接下来是不是应该有美少女鲜花啊？” 林迹也听不清吴彦召在说什么，但是从对方的神情，他大概猜到了吴彦召的意思，不过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谁来为这场盛宴画一个句号……他们这些人，与其说是接受欢呼的英雄，还不如说是一群活的道具，只是为了接下来某个大人物的出场而做的铺垫。 果然，大人物出现了。 人们的欢呼在这个人出现时慢慢的平息下来，所有的眼睛都看向广场边缘，一辆敞篷的军用吉普车缓缓的驶了过来。而站在车上的，是一个对于军衔而言还十分年轻的将军。那是几天前才被任命为战区司令的吴卓毅中将。 “我代表……向我们凯旋归来的英雄致敬！他们是……今天的行动，是一次具有时代意义的行动，在此之前，我们曾经以为这场灾难会将我们击垮，会使我们失去家园，甚至湮没在这致命的病毒之中。然而事实是，我们的科学家们找到了控制局势的办法，虽然这个办法并不完美，也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我们当前的危机，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我们人类的智慧足以战胜一切！尽管我们经历了这场前所未有的恐怖灾难，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我们依然能够控制一切！” 战区司令的现场演说并没有多长，说话的技巧也远远比不上女主播夏诗琪，不过他的话就像一道刺破阴霾的阳光，为欢呼的人群增添了更多的希望。 “我们面对的是一场战争，一场前所未有的，情况非常特殊的战争。我们并不是与你死我活的国家敌人刀兵相见，但是，这场战争关系到整个人类的未来。今天，我们的英雄凯旋归来，告诉我们一件事，那就是我们正在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灾难也将过去，我们将重建家园，回到我们熟悉的生活中去。我现在很自豪的告诉各位，我们这座城市，是全国，乃至全世界幸存者比率最高的城市，也是目前为止救出幸存者最多的城市。到现在为止，我们的救援行动已经将超过80万面临着感染者攻击的幸存者安全的带到了高新区，而随着今天这次成功的救援行动，我们会在接下来更为迅速的将更多的幸存者救援出来……” 95.第95章 、回家 当广场上哪激动人心的欢迎盛宴和以往任何一次演说报告或者演出那样谢幕以后，林迹跟着参加行动的部队一起回到了部队的驻地。还是那个健身俱乐部，激情过去，一切归于平淡，不过相对于前几天救援行动回来以后没有人提得起精神来再去做点什么来，回到驻地以后，1连的许多战士都借着俱乐部舒适的洗浴环境，把自己上上下下的清理了一番。 林迹和他那个五人组还不适应真正的铁一般的军纪，而心情大好的宋连长也没有要求他们和其他的战士保持一致，反而是让崔浩给他们安排了房间，让他们自由活动。毕竟他们是“上边”下来的人，在宋连长看来，反正他们呆不了几天就要回去的，也用不着太和他们较真了。而对于林迹那几个人来说，这也是他们求之不得的。 “说来说去，今天的救援也不过是一次没有人员损失的救援而已，那现场气氛搞得好像灾难已经结束了一样。不得不说，现在的人们也真的很容易满足啊。” 洗了澡，换了衣服，但还是保持着战备状态，手枪还是挂在身上，自动步枪整齐的放在房间里的枪架上，但几个人还是很没有军人形象的躺在了房间的沙发上。好一点的也就是杨煜，虽然是文职，可毕竟是在军区大院长大的，坐在沙发上，背也挺得笔直。而小记者周灵洁搭车赶往司令部的新闻中心交稿去了，剩下的，就几个大老爷们。 当吴彦召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的吐槽了一句的时候，杨煜最先反驳他说：“我说你这人心态怎么这么不阳光啊？经历了那么多事，死了那么多人，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了。你还想怎么样？” 杨煜的语调有些生硬，不过他拿眼睛瞥了一下吴彦召，没有发现这个大块头想要跳起来揍他的样子，才继续安稳的坐在沙发上。 而那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陈贶呵呵一笑，说：“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就到了这支部队的，刚开始还以为是被拉去当炮灰的，想死的心都有了。没想到出去转了一圈，除了把昨天吃的东西吐出来，竟然毫发无伤的回来，还享受了一次英雄的待遇，接受现场几万人的欢呼。我们老陈家就没有人经历过这种事，我觉得挺好。而且，这边一线部队的待遇，不管是伙食还是装备还是休息的条件，都比我们在预备役强多了。老实说，现在再要我回去，我还不愿意呢。” 和其他人关注的东西不一样，陈贶更在意的是这边的待遇。在作为预备役部队的77师当大头兵，每天的粮食虽然也够吃，但油水太少，吃了没多久就饿，而且几十上百人挤在一间大教室里，晚上睡觉打呼噜的说梦话的磨牙的什么都有，哪像这里，他们几个人竟然弄了个套间。虽然他们四个男人也就睡外面的地上，把有床的里间留给了小记者周灵洁，可这待遇已经是天壤之别了。还不要说他们刚才吃的那顿饭有菜有肉，尤其是那筷子厚的五花肉，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油，到现在陈贶都还意犹未尽。 平时林迹的话也不比吴彦召少，这时候，林迹却什么也没说。总觉得今天的一切就像在演戏，但他们根本不知道剧本怎么写的，他们不是编剧，也不是主角，只是连台词都没有的龙套。可这场戏太过振奋人心了，林迹心里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其实很不喜欢自己这种感觉，他并不想去怀疑什么，就让事实和他们看到的一切一样不就很好了吗？希望这一次他的感觉不会应验吧。 一次无损的救援行动并不代表一切都结束了，相反，这也只是个开始而已。第二天，1连就又投入到了新的救援行动中。依然是能让丧尸昏迷的新制剂开路，一连在直扑预定目标的同时，也沿途喊话，因为并不是所有幸存者都是集中在一起的，很多零散的幸存者自己躲在某个别人不知道的角落里，如果他们自己不出来，就算他们饿死闷死在他们藏身的地方，也不会有人知道。 有了新制剂，救援比之前顺利了，这一趟出去的官兵依旧零伤亡，而救出来的幸存者前前后后加起来竟然接近两百人，预备的车辆都挤满了。丧尸倒没有来添什么乱，倒是那些幸存者经历太多，情绪也出于崩溃的边缘，在车里很容易的就对掐起来。又不能把惹事的人拉出去突突了，让部队也是很是难受，这样耽搁的时间太多，往回赶的时候有些地方的丧尸已经过了新制剂的药效期，又开始晃晃荡荡的围过来，看到了丧尸，那些情绪濒临崩溃的幸存者反倒老实了很多，部队也是一路狂奔，趁着丧尸还没有回过神来，冲出了它们所能反应的范围。 此后一连三天，1连先后参加了4次救援行动，先后救出幸存者近700人，是各部队中救援成绩最好的一个连队，直接受到了战区司令部的嘉奖。但是和那些深受鼓舞的官兵不一样，林迹的心里却越来越焦灼。1连的主要活动范围都是在距离较近的朱雀区，最远的一次也就是到了东面的青龙区，而林迹根本不希望在光阴河南岸逗留，他让李卓然走李恩惠的关系到17师来，就是为了到北岸去的，现在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林迹已经在谋划自己过河到北岸去了。 幸而在林迹即将脱逃，和吴彦召两个人自己往北岸闯的时候，17师接到新的命令，作为整个战区的先遣部队，绕道从全市最北面的雨山区进入北岸实施救援行动。在行动过程中，家园传媒的直播车又跟在了行进的队伍中。和这些天来持续不断的进行救援行动的南岸地区不同，光阴河北岸的几个城区一直没有成规模的救援行动，只是在灾难爆发的最初派直升机对重点对象进行了有限的救援。 而17师的首要目标是在雨山区建立第二个安全堡垒，用来接纳北岸的幸存者。现在高新区外墙建设已经完成了60%，而接纳的幸存者对外宣称已经达到了150万人。这个数据自然也有水份，但高新区那边渐渐也有了人满为患的感觉。在雨山区建立第二个安全堡垒也已经迫在眉睫。 雨山区是光阴市八个主城区中唯一一个以农业和旅游业作为支柱产业的城区，辖区内包括国家级森林公园和湿地公园以及几个著名的名胜古迹，占地面积全市最大，而人口密度在全市中又是最小的。而境内多山多河流湖泊的地形，也比高新区更得天独厚，但是相比之下也比高新区缺少工程设备和现代化基础设施。 当17师绕道由省道转县道向城市的另一端进发的时候，行军队伍的后面跟随了大量的工程机械。而为了保护沿途的安全，17师在行进过程中不断进行战斗并留下部队进行掩护，队伍也越拉越长，以至于到达雨山区时，只剩下了一个满编团的兵力。 依旧是空投新制剂为救援大部队开道，并且，为了赢得更多的时间在没有建立防御体系的雨山区站稳脚跟，空军一连三波对目标区域投放了新制剂，炸弹中新制剂的含量也远远大于之前，通过这样的方式延长丧尸失去攻击力的时效。但是雨山区的地形复杂，植被茂密在这时候也有着巨大的副作用，那就是新制剂不能像在南岸那样迅速而广阔的散开，其影响的范围非常有限。更麻烦的是，雨山区这边还下起了雨，雨水也极大的限制了新制剂的扩散。 经过了一整天，先头部队只是在以雨山区政府为圆心的区域内建立了一个直径1公里的防御圈。随着地面部队和工程队伍源源不断的开进，并通过空投大量的物资，雨山区堡垒的范围迅速的扩大，防御圈的直径在3天后扩展到了5公里。 在这期间，林迹跟随1连先后参加了5次救援行动。每一次他都想脱离部队单独行动，但每一次他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而且最后两次当1连深入到朝阳区进行救援时，由于林迹对朝阳区的地形非常的熟悉，宋连长也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这也更加的让他难以找到脱离队伍的机会。这也让林迹的情绪渐渐的平静下来，因为，他离家已经越来越近了。 离家越近，之前那种焦灼，慌乱，恐惧等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反而越沉了下来，林迹发现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冷静，而且离家越近越冷静。他原来的打算是就算他自己一个人也要回家寻找他的亲人，可越到后来，他越清楚的认识到，仅靠他自己一个人的话，他不但救不了他的亲人，反而随时会把自己送到丧尸的嘴里去。为了真到了机会出现的时候还有能力救出自己的家人，他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还要安抚一样焦躁不安的吴彦召的情绪，依靠部队的力量逐渐一步步靠近家的位置。 5月3号，灾变第20天，1连根据卫星提供的生命信息数据，将救援方向转向朝阳区和玄武区之间的大学城，其实如果不是道路被军方此前切断外出通道的轰炸阻断的话，他们最早进入的，就应该是大学城。 林迹的父母就驻在大学城北面的郊区，而吴彦召的家则就在光大的教师公寓群里。 96.第96章 、撕心裂肺 5月3日，灾变20天后，林迹和吴彦召又回到了他们的家门口，而曾经他们以为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雨无声的下着，虽然到了五月，但是这个城市每逢下雨，气温就会下降很多。而在这样的天气里，人的心情也不自觉的阴郁下来。 相处几天下来，杨煜和陈贶发现这几天最大大咧咧，或者最乐观的吴彦召这时候也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看似平静，却分明绷紧了弦，似乎稍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会突然爆发。倒是林迹从一开始话就不多，让杨煜和陈贶以为他本来就是个喜欢耍酷的主。和吴彦召一样克制着情绪，却又绷紧了神经的，还有和他们同车的小记者周灵洁，她这些天连续往新闻中心发了很多图文稿件，很是得到了重视，但是她放弃了调到新闻中心的机会，继续跟在一线的救援部队里。 吴彦召和周灵洁心情如此复杂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1连的救援队伍回到了他们不久前才离开的母校光阴大学。 灾变的时候，光大正在上课，虽然很多学生逃课跑去等待那场绝色倾城的演唱会，但整个学校也处在正常的教学秩序中。之后军方曾经空降到光大营救了部分专家学者和学生，但有限的救援并没有改变灾变后学校的状况。 当吴彦召和周灵洁跟随1连的救援车队进入校园的时候，他们的心脏都紧紧的揪了起来。周灵洁还略好一些，她只是到光大来上大学的外省学生，而吴彦召的家就在光大！ 因为下雨的缘故，1连到来以前，直升机就在光大的上空投放了两枚新制剂炸弹，但是新制剂的扩散情况很不理想，当车队进入校园的时候，细心观察，甚至可以看到有的树上、房屋上还沾着淡黄色的液体，尤其是几栋爬满了爬山虎的老教学楼，看上去就像被化工厂的有毒气体污染了一样。 校园里很安静，雨丝纷纷扬扬的洒落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教学楼间、通往图书馆的石板小径、教学楼和宿舍楼之间的交叉路口、体育馆、停车场……就好像到了假期，学生们都已经放假回家的时候那样，一眼看去，校园显得空空荡荡的，有一种很让人心情异样的寂寞。然而，这种与时间不太相称的寂静被一阵汽车的马达声打破，那种重型车辆的柴油发动机的马达声，即使车速很慢，依然非常的刺耳，更何况，并不只有一辆车，而是一整个车队。 根据军用卫星的探测，结合这段时间来时有时无的无线电信号，救援车队的目标锁定在了光大后勤集团综合服务大楼。那是一栋16层的综合性大楼，位于整个学校教学楼和宿舍楼之间的交界处，包括一楼到三楼的食堂，负一楼的超市，还有学生洗浴中心，以及包含了住宿和各种功能的会议室的学术交流中心。灾变的时间是早上，那时候综合服务大楼还没有开放，这也为灾变后幸存者逃入大楼提供了极大的可能。 车队从学校西大门进入校园，横穿大半个校园驶向东校区的综合服务大楼。沿途的丧尸并不多，零零散散的，有的因为新制剂已经生效而倒在了路上，车队并没有从它们的身上碾过，反而只是停下车将它们拖到了路边。做这个活还是很考验心理素质的，因为这些丧尸虽然暂时的失去了攻击力，然而基本上眼睛都还是睁开的，那种近距离和丧失对视的感觉，就算是正规野战军的战士，心里也是一片发毛。更不要说附近还有些丧尸似乎是对新机制不敏感，晃晃荡荡的向着有人的地方扑过来。 除了这些零散的丧尸外，校园里静得有些可怕，停在路边，车门打开的汽车，遍地的零碎肢体，爬满了蛆虫的排泄物随处可见，还有路边喷涂着的已经干涸了雨水都冲刷不掉的血迹，一切当一切，都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血腥场面。在东校区的广场前面，还可以看到停放在那里的一排警车，警车附近是满地洒落的警用器械。 直到车队靠近综合服务大楼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为什么沿途的丧尸那么少，因为整个学校的丧尸似乎都聚集在了综合服务大楼的周围，和朱雀区城铁车站外面很相似，随着新制剂的生物反应，这些丧尸密密麻麻的躺在地上，目测至少就有上万只，看着就十分的寒碜。不过，这么多丧尸围在这里，也说明综合大楼里有幸存者，而且数量也不少，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使他们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系。 车队停在了综合服务大楼外面的路边，原地倒车的时候，把原本停在路边停车带里的汽车挤下了路边的台阶。然后1连长宋伟国第一个下了车，扒拉下头盔上面的话筒，说：“听我命令，1排拉开警戒线，2排清理出一条通道，3排和我到大楼里救人！” “连长，”2排长远远的看着大楼外面那密密麻麻还在抽动和低吼的尸体，只感到一阵的头皮发麻，说：“你不是开玩笑吧？我们就这点人，怎么可能清理出通道？要么就直接把车开过去，要么就喊话让楼里的人自己出来吧！” “少废话！”宋伟国也知道清理通道很难，最难的不是消耗多少体力的问题，而是这个工作异常的考验战士们的心理素质，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冷着嗓音说：“要是能碾过去，那还需要什么生物制剂！喊话是可以的，但也一定要清场！” 这时一排长说：“马排，上次是我们一排干这活的，大家轮流来，该你们上你们别墨迹。” “你扯淡吧。”二排长没好气的说：“你们上次清场的时候那才几十上百具尸体，你看看这里有多少？” “没叫你全部清走，”宋伟国提高了音量说：“清出一条能过人的小道就行，墨迹什么？这时命令！” “是！”二排长心不甘情不愿的，连长搬出了军令，他也只能遵从。招呼他手下的战士开始把路上的尸体往两边搬。可这些尸体实在太多了，它们本应该是风华正茂的大学生，它们的身体正处于最富有青春活力的阶段，可现在它们就这样躺在地上，皮肤上呈现出恶心的斑块，有的部位还呈现出腐烂的状态，蛆虫正从里面爬进派出，它们的嘴里都充满了恶臭的粘液，倒在地上的，就从嘴角淌出来，流到身下的另一具尸体上，这样层层叠叠的，看上去也十分的恶心。 清理的工作刚开始没多久，就有几个战士忍受不了这场场面，再加上恶臭的刺激，吐了几个，还有一个癫痫发作，倒在地上全身抽搐起来。 宋伟国看了看表，照这个进度的话，等到他们清理出通道，还没有来得及清理大楼力的幸存者，新制剂的有效期就会过去，这时他也顾不得其他的，下令说：“一排留几个狙击手警戒，全连都有，马上清场！” 他这里话才说完，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战士走进了丧尸堆里，左看看右看看，还不时扒拉出一具尸体来。宋连长一口气顺，正想大喊一声，旁边却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连长，让他去看吧，这里倒下的都是他的同学老师，而他妈妈也可能就在这里面。” 宋伟国回头一看，说话的人是林迹。自从林迹他们来到连队以后，宋伟国就没有特别要求他们，甚至想过只要他们自己不愿参加行动的话，他都不叫上他们。然而每次的行动林迹他们几个人不但都参加了，而且表现也都还不错。这让宋伟国对这几个“上面”来的家伙多了几分好感，尤其是前两天，在朝阳区的边缘地带，对地形十分熟悉的林迹还帮了他不少忙。这时候听到林迹这么一说，宋伟国就把那一口差点脱口喊出来的脏话咽了回去，却摇了摇头说：“这么多人，怎么找？找到了又能怎么样？” 林迹说：“我去帮他，不管怎么样，有些事我们必须得做。”说着，林迹朝着吴彦召走了过去，吴彦召的妈妈，也就是李卓然的姐姐，林迹也是从小就认识的，虽然说感情当然比不上和李卓然那么深厚，但孩提时代那种对大姐姐的倾慕也未尝没有过。吴彦召的妈妈和李卓然一样在光大里任教，不过李卓然是研究生命伦理学的，而她只是个普通的中文教师。 吴彦召这时候倒说不上什么害怕，对于满地密密麻麻的尸体——活的，还在蠕动，眼睛也还睁着的尸体，也顾不上害怕或者恶心，他只是在这些尸体中寻找着，遇到面朝下的，就把尸体翻过来。 翻开一个，不是。 翻开两个，不是。 同样的动作做多了，就变成一种机械的动作，而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不管自己重复多少次同样的动作，都不要看到那张他熟悉的脸。吴彦召是跟着他妈妈长大的，他爸爸在他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就和他妈离婚了，所以，在这种时候，他妈妈对他来说，几乎就是一切。这些天来他一直都在想，如果灾变的那一天他不是去找小舅要演唱会门票，而是去听妈妈上课，那该多少。不管后来是生是死，至少不用像现在这么心慌。 这时，和吴彦召并排走着，也是在尸体中左顾右盼，不时弯下腰翻开面孔朝下的尸体的林迹停了下来。吴彦召是背对着林迹的，却像脑后长了眼睛一般，林迹刚一停下来，他就猛然转过身去，他只看了林迹一眼，全身的力量就像被抽走了一样，却又完全不受控制的朝林迹跑过去。 “妈——”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让正在清理尸体开路的战士们全部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所有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那个轰然跪倒在尸体中的大个子男生。那一瞬，他们的心头也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一下，不痛，却闷得透不过气了。 但是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们又继续着自己手上的工作。 他们的时间不多。 97.第97章 、5分钟 最不愿看到的那张面孔，终究还是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成千上万的尸体，密密麻麻叠在一起，找人就如同大海捞针，却偏偏就看到了。 那一瞬间，吴彦召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的力量就像被捅破了的气球一样往外喷流出去，他的双腿彻底失去了站立的能力，当他跪倒下去的时候，周围层层叠叠的尸体几乎就要将他淹没。 “科学家们说，感染者还是具有治疗的可能，不是吗？” 这样的话，林迹说不出来，说出来他自己也不信。所以，他把这句话留给了周灵洁，让她来安慰吴彦召。 在返程的车上，吴彦召双眼失神的坐着，脑袋里面一片空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车上的，就连林迹也不知道怎么把他弄上车的。那一刻林迹的感受当然比不上吴彦召，但他的脑子里同样也是一片空白，只不过吴彦召一直到最后都回不过神来，而林迹看到了吴彦召后脑上的一个包，依稀记得那是自己用枪托砸的。 1连的救援再次获得重大的收获，在综合服务大楼里，他们解救出了超过300名师生。只是这300人，恐怕还不及外面倒下的尸体的零头。没有超额完成任务的喜悦，其实每一次，在回程的路上，士兵们的心里也都是堵着的。 而就在车队即将驶出大学城的时候，林迹提出了一个要求。 “你确定吗？新制剂的有效时间马上就要过去了。”车在对讲机里，传来了连长宋伟国的声音，对于林迹提出要单独行动，去寻找他的父母的要求，宋连长并没有反对，只是好心的提醒了林迹一声。新试剂的有效时间一过，那些丧尸又会恢复活动，一个人去，那也几乎意味着自寻死路。而数量有限的新制剂是不可能为了一个人在某一个地方再度投放的。 “连长，”林迹这时候的情绪倒是出奇的平静，之前什么恐惧紧张忐忑七上八下等等负面情绪都不在了，也许是真到了这种时候，反而什么都不用想了吧，他只是平静的拿着对讲机说：“之前也说了，有些事是我们必须做的。” 宋伟国沉默了一下，说：“好吧，最初见面的时候我的态度差了点，其实这几天下来，我觉得你这个人还不错，至少没有墨迹过。我给你一个通讯距离在20公里以内的便携式步话机，你如果能活着离开，到时候和我联系，尽可能的靠近明天我们的行动区域。” 林迹笑了笑，说：“谢了连长。”部队的通讯设备远比平民先进，但也不是电影里那种每个士兵的头盔里都有一套无线电耳麦随时可以和后方联系，像他们一台步战车里也就一个对讲机，每个人都配备便携式步话机的，也只有执行特殊任务的时候才有。 这时吴彦召从失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巨大的悲痛使他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但是他伸手指了指林迹，那意思是说这事你别撇下我。 林迹估计他要是跟吴彦召说什么你跟着大伙一块走更安全一些的话，然后吴彦召再回头争辩几句，那大家都觉得矫情。所以他也没管吴彦召，而是对老军士长崔浩说：“老崔，还得麻烦你，我想把我俩的03换成95短突，带消音器的那种，要和丧尸短兵相接，就还是短家伙好用一些。” 以林迹无论到哪一两天就能和人混熟的本事，遇到老成精的老崔，几天来两个人关系看着很是火热，所以老崔倒也爽快，不就是换两把枪吗？他们车组的两个驾驶员配的就是95短突，那俩一个专注开车，一个负责车载30毫米炮，基本上都不下车，步枪也基本就是摆设。老崔给他们一说，他们也基本没什么意见。 下车前林迹清点了一下他们的装备：95式5。8毫米口径短突击步枪两支，30发弹匣4个；92式5。8毫米军用手枪两支，3发弹匣3个；60厘米军用砍刀两把；耳麦式便携步话机一副；单兵口粮每人带了5天的量，本来出任务是每人配两天的量，但在车上，老崔、杨煜和陈贶都把自己的口粮匀给了林迹和吴彦召，反正他们回去以后又可以补上，此外还有一些野外生存的基本工具。 临到下车的时候问题来了，小记者周灵洁表示要和他们一起去。 林迹一直觉得这个小记者脑子有问题，哪儿危险喜欢往哪儿钻，但是这次…… 林迹都顾不上感动什么的，反而是拉着脸，冷冷的问：“你这是要闹哪样？” 周灵洁并没有因为林迹拉下脸而改变主意，她甚至也没生气，而是很认真的说：“我们从这下车，要走到教师公寓那边，沿途必须得经过我们宿舍，我想回去看看，我在这个城市没有亲人，如果可以的话，看一看我的舍友也是好的。”她顿了一下，又说：“再说跟救援部队行动，已经没有太多可以写的角度了……” 林迹看了看吴彦召，吴彦召正好也朝他看来，眼神有些复杂，似乎很愿意周灵洁跟他们一起，又担心不能照顾好她。凭借林迹混迹情场多年的经验，他看得出吴彦召对小记者颇有意思，但没看出小记者周灵洁对吴彦召有意思，不过在周围的人里，吴彦召也算是和她最熟的，人在缺乏安全感的时候，总喜欢和自己熟一些的人呆在一起。 林迹摆了摆手，示意周灵洁带好她的武器，然后和老崔还有杨煜陈贶挥了挥手，等步战车一停稳，他就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雨还在哗啦哗啦的下着。新制剂的有效时间已经接近临界点，刚跳下车，林迹就听到刚才他们去的综合服务大楼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嘶吼声。那种成千上万的丧尸苏醒过来的嘶吼声里竟然似乎带着一种怨怒，远远的听着，也格外的令人毛骨悚然，老实说，灾变也有这么些天了，林迹见过的丧尸也不少了，但光听那声音的话，好像那并不是丧尸，而是愤怒的冤魂。 车队里的官兵也明显的听到了这股带着怨怒的低吼声，瞬间加快了车速，就算林迹他们后悔想回到车队里也没有机会了。那一瞬间林迹有点想骂娘，不过车队的巨大轰鸣声对他们来说也有一个最后的帮助，就是如果丧尸苏醒过来，首要的目标也必然是轰然而去的车队。而他们三个人轻手轻脚的掠过雨落纷纷的校园，连他们自己都听不到脚步声。 就像周灵洁说的那样，他们要到教师区，必然要先经过北区的几套学生公寓。这是光大最早的几栋学生公寓楼，现在住这一片的都是大四的学生，而大四的学生在最后一个学期基本上都在外面找工作，灾变那个点，留在宿舍里的真心不多。吴彦召的宿舍同样也在这一片，不过因为他家就在学校里，所以他平常不怎么住在宿舍里。这时候他才发现他的宿舍距离周灵洁的宿舍很近，只是四年来却似乎从来没有见到过她，也可能见过，但是不认识的人即使每天擦肩而过，也是不会有什么印象的。 他们首先经过的是吴彦召的宿舍，不知道什么，吴彦召看着公寓楼的大门，突然停下脚步，轻声的对林迹说：“迹哥，我想去看看我们宿舍。” 林迹真心有点无语，人家小姑娘文青了一下，你也跟着文青吗？但是看看周围，丧尸并不是很多，路边上加上楼道里的，也不过就是几十只的样子。几十只丧尸刚在刚开始的时候对他们也是致命的威胁了，但现在他们装备精良，问题倒也不是特别的大。 林迹抬手看了看部队发的手表，说：“5分钟，时间长了会被堵住。”然后他看看周灵洁，说：“你也一样。” 因为雨天的缘故，天黑得也特别的早，校园的路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电了，他们只能接着昏暗的光线跑进宿舍楼里。吴彦召目标明确，进门就往4楼跑。刚一进楼道就看到楼梯口坐着一个人，吴彦召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其实是一具尸体，是尸体而不是丧尸，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了，散发着浓烈的恶臭，地上一滩腐败的汁液。 跑到4楼的时候，在楼梯口竟然遇到了一群丧尸，约莫有20多只，有穿着大裤衩光着上身的，有穿着球服的，还有附近女生公寓里过来的穿着睡裙的女丧尸。吴彦召虽然不是都认识，但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又觉得都有些面熟。也就是他稍一发愣的瞬间，楼梯口的丧尸闻到了活人的气味，兴奋的嘶吼着就朝他扑过来。同时他也听到一阵像开啤酒瓶一样轻微的响声，噼噼啪啪的一阵子弹就打了过去。有打在丧尸身上，只是把丧尸往后推了一把的，也有打在墙上，溅起一片的水泥砖石碎屑的，但更多的还是准确的打进了丧尸的脑门。 开枪的是林迹，他早料到了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只是没想到楼道里还堵着这么多丧尸，难道宿舍里真的还有人？ 吴彦召也仅仅是一愣神，马上他也反应过来，端着装了消音器的95短突击，和林迹并排一起突突突的集中火力把楼道上的丧尸都爆了头。他们不是大部队，没有新制剂，更没有资本留着丧尸等待以后天知道还有没有可能的治疗。当比爆头的丧尸在楼梯间里倒了一片的时候，林迹一看表，已经过了3分钟。 98.第98章 、你是在演戏吗？ 吴彦召的宿舍里还真的有人！ 当吴彦召跑到门外拍门的时候，大概是他拍门的方式与丧尸截然不同，拍了几下，就听到门里有动静，再喊了声里面有没有人，立刻就听到里面一个声音回答：“有……有人！救命……”那声音非常的虚弱，可以想象说话的人是多么费力才说出了这么两句话。 有人你倒是开门啊，吴彦召又喊了一句，里面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他的舍友徐小庶的声音，而听到吴彦召的声音，里面那人带着嘶哑的哭腔说：“锁眼被堵死了……是召召吗？救命啊……” 林迹和周灵洁听到里面的人这么称呼吴彦召，彼此看了一眼，都是醉了的表情。 “躲开一点，别站在门锁的位置！”时间紧迫，吴彦召也不管那么多，拔出手枪来就对着门锁开了两枪，急切间也顾不上装消音器，枪声的巨响在死寂的校园里格外的分明。吴彦召跟着一脚踢开了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屎尿排泄物的恶臭气味。走到里面一看，宿舍还是原来那个宿舍，这时里面竟然躺着两个人，这两人看到吴彦召，都兴奋和激动的想要扑过来抱住他，却软绵绵的没有力气，然后才发现吴彦召穿上了一身迷彩作战服，全副武装的，不由得十分的惊讶。 这两人就是吴彦召的舍友徐小庶和刘正兵，吴彦召环顾一眼，就知道他们为什么能撑到现在了。只见宿舍里到处都是方便面的包装袋，还有不少压缩饼干的纸袋。 徐小庶是个超级宅，过去曾有过一个月不出宿舍的记录。虽然那时候他是叫舍友帮忙带饭的多，可因为舍友经常懒得搭理他，他也就有了存方便面和压缩饼干的习惯。不过徐小庶就是因为过于宅在宿舍里，基本上都不上课，所以到了大四，挂科已经挂到了毕业证都拿不到的程度，也没见他出门找工作，但是自己开私服也赚了一点点钱，自称是小一号的徐庶，智力值也就输给诸葛亮周瑜那哥几个。 而刘正兵和徐小庶正好相反，刘正兵个头有180，是校足球队的主力中后卫，旺盛的精力经常因为无处发泄而在半夜里到操场跑圈。除了睡觉的时候基本都不在宿舍，灾变那天阴差阳错的没有出门，靠着徐小庶的干粮两个人一起活到了现在。虽然性格不同，但刘正兵也是挂科挂得老师都不敢面对他的主，倒是四年来跟着校队打大联赛打出了一点名气，据说本市的一支全国二级联赛的俱乐部已经跟他草签了合同。 过去在宿舍里，吴彦召和徐小庶、刘正兵号称基友三人组，说实话，吴彦召当时想回宿舍看看也是受了周灵洁的影响，真心没想到这两货竟然还活着。 “召哥，给点吃的……”平常强壮无比的刘正兵这时候似乎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张开干裂的嘴唇，向吴彦召气息微弱的说了一句。他比徐小庶的身体素质好，但消耗也大，现在反倒是徐小庶看起来更有力气一些，看到吴彦召进来后已经走到了门边。 “给他们一人一块压缩饼干一杯水，2分钟内吃完。”林迹才不管吴彦召怎么跟他的基友执手相看泪眼，他只看了看表，让吴彦召赶紧给他们吃点东西走人。吴彦召刚才开枪他也不想追究责任了，要紧的是赶紧离开。 好在这两货都还很年轻，有了点东西下肚，倒也都很快的恢复了生机。虽然走起路来还是踉踉跄跄的，可这时候他们也都知道不赶紧走路就死定了，两人互相搀扶着，紧紧的跟在吴彦召的后面。但是走过刚才被放倒了一片丧尸的楼梯口时，他们才吃下去的压缩饼干算是白费了，那满地的粘稠污血，还有散发着恶臭的脑浆突破了他们的底限，更不要说还要从尸体上面踩过去…… 这时连吴彦召都顾不上再去扶他们了，宿舍楼门口已经出现了20多只丧尸，还有更多的正在游荡过来。这是吴彦召自己闯的祸，他不敢去看林迹铁青着的脸，只能赶紧跟着林迹冲到门口，端着95短突击一阵一阵的点射，也就是20多米的距离，又带着瞄准镜，就连周灵洁也是一枪爆头的。等到徐小庶和刘正兵拖着虚脱的身体跟上来的时候，宿舍楼门口已经躺下了一片尸体。 这时候再要去周灵洁的宿舍已经不现实了，由林迹打头，吴彦召断后，5个人开始了一场夺命马拉松。经过周灵洁的宿舍楼的时候，她还是停了一下，她的宿舍就在一楼，门开着，那也就没什么去看的必要了。只是一瞬间就感觉有点凄惶，跑着跑着，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已经完全分不清楚。 跑不了多远，徐小庶就跑不动了，刘正兵毕竟平常的身体素质更好一些，这时候脚下像踩在水床上一样晃荡，到底还是咬牙坚持。断后的吴彦召也不多说什么，把徐小庶抗在肩上继续跑，不过这样一来他的体力也迅速开始下降，徐小庶虽然不是什么强壮的人，那也是175的一大条。 当吴彦召也忍不住把徐小庶放下来喘气的时候，林迹转过身来，拔出手枪，哗啦一声上了膛，枪口对准了徐小庶的脑门。徐小庶还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吴彦召的脸就刷的一下白了。 “迹哥……”吴彦召心虚的看着林迹，他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只能把自己挡在了徐小庶的前面，赌的是林迹不会开枪。但是林迹开枪了，虽然他偏移了一下枪口，子弹就从吴彦召的耳边擦过去，吴彦召当时全身都硬了。 “你小舅把你交给我，”林迹一手提着枪，一手揪住吴彦召的衣领，恶狠狠的说：“如果你活得不耐烦了，我可以送你上路，至少比你被丧尸咬死要强一些，我跟你小舅也有得交代！” 徐彦召白着脸，低声说：“迹哥，我知道错了。” 林迹松开揪住吴彦召的手，转身继续跑，周灵洁快速的跟上来，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原地发愣的吴彦召的两个室友，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微笑，小声说：“老师，你在演戏呢吧？” 林迹竖了一根手指，同样很小声的回答说：“这样会让那两个小朋友对小召更死心塌地，你知道吗？我有种预感，这场灾难不会就这么完了的，我们得多留一些心眼才能活得下去。” 周灵洁叹了一口气说：“不好的预感通常都要应验，不过这一次我希望老师你是错的。” 林迹没有再去管吴彦召和他的两个室友，不过等他和周灵洁跑到教师区外围的时候，吴彦召还是带着徐小庶和刘正兵跟了上来。 灾变的时候是上班时间，所以教师区里的人也不多，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又下着雨，能见度极差，好在林迹吴彦召和周灵洁也都佩戴着夜视镜，从教师区一路跑过，沿途看到了一些倒在路边的尸体。不多，但是林迹走近了看，虽然已经腐烂得很严重，但他作为一个法医，还是能辨别出其中大部分的尸体都是老年人的。而且看穿戴，应该是早期晨练的退休教师职工。他们没有变成丧尸，也没有被丧尸吃掉，而是在某个瞬间倒在路边，因为没有人救治，最后死在了路边。 这让他有些疑惑，难道说老年人感染了病毒以后不是变异成丧尸，而是直接死亡吗？ 按照林迹的要求，周灵洁用相机将这些尸体拍了下来。 教师区内的丧尸零零散散的并不多，这一次他们都没有开枪，都是吴彦召上去用军用砍刀解决了。就这样一直到了李卓然家，也就是吴彦召外公家的别墅前，作为光大的一把手，李卓然的老头子尽管比较低调，可也还是住着一栋独立别墅，不过也就是两层楼的别墅，带一个小院。 林迹他们来到别墅前面的时候，发现别墅的小院里倒着一片尸体，从这些尸体的特征来看，它们应该是丧尸。而无一例外的，这些丧尸都是被人用枪爆头的。别墅的门并没有遭到破坏，还像过去一样关闭着，窗户也还完好。 吴彦召走到别墅门前，心情也再度患得患失起来。其实，在他的成长经历里，外公的家和他的家基本就是一回事，如果不是他妈妈坚持自己住在教师公寓的话，他本应该直接住在这里。难得的是，生生死死的跑来跑去，吴彦召竟然一直都没有把他的钥匙丢掉，就两把，都挂在他脖子上，一把是他自己家的钥匙，一把就是外公家的钥匙。 这时候他拿出钥匙来，缓缓的插进锁眼里，钥匙每往前探进去一点，他的心跳就加快几分。而当他转动钥匙，听着门锁响动的声音的时候，竟有种接不上气来的感觉。在综合服务大楼外面他已经见到了他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一幕，这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力气再见到更多的。 但是门终于还是开了，林迹和周灵洁都举起了手枪，防止里面有丧尸冲出来。然而屋子里静悄悄的，门开了，里面却什么动静都没有。 吴彦召先一步踏进去，伸手在门边的开关上开灯，但是和外面的路灯一样，别墅里也停了电。他只能凭着夜视镜走进去，看着熟悉当一切在眼前只剩下夜视镜绿莹莹的一片，他的心里也堵得厉害。他只能强迫自己克制，凭着记忆在客厅的隔断上面找到了备用的应急灯。 随着应急灯的灯光亮起来，屋子里的一切清楚的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99.第99章 、他们来过这里 没有丧尸。 李卓然家的这栋别墅，林迹也是常客，要论起对这栋别墅的熟悉程度，林迹比吴彦召也差不到哪儿去。端着枪把楼上楼下所有的房间都走了一趟以后，林迹可以明确的断定，这里面没有丧尸。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一点，凭屋子里的气味他就可以断定。 但是客厅的深红色木地板上又很多脚印，有人来过。 林迹曾经是法医，不是痕检，但法医痕检是一家，干法医的，也得懂不少痕迹检验的业务。当下林迹拿着应急灯，蹲下身去一个一个的看那些脚印。 吴彦召把徐小庶和刘正兵领到了厨房，电虽然停了，天然气倒还可以用，那两货进了厨房就不想出来了。吴彦召回到客厅，就看到林迹指着地上的脚印给周灵洁说着什么，还叫她把脚印拍下来。 “至少有两起人来过。”林迹指着其中一个脚印说：“这是一双44码的作战靴，大致判断是一个身高超过180公分的大个子。类似的脚印有8组，也就是说有8个身材相近的人同时出现在这里，整个屋子没有被翻动的痕迹，也就是说，这些人的目标并不是屋子里的物品，包括食物。那么，他们的目标就很可能是屋子里的人。”他说着抬起头来，看到明显因为睹物思人而申请黯淡的吴彦召，对他招了招手，说：“小召，你外公可能还活着。” 吴彦召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不太相信的说：“迹哥，你是为了安慰我才这么说的吧？” 林迹摇摇头说：“要么他当时就不在屋里，但是我发现他常出门穿的那双皮鞋还在鞋柜里，摆放得很好，相反拖鞋没在。你外公是个做事一丝不苟的人，如果他换了鞋出门，那么拖鞋他也一定会整齐的摆放在鞋柜里。自从你外婆过世以后，他都坚持每天自己做早餐吃，刚才我们进厨房检查的时候我就发现桌子上摆着一把面，那应该是你外公做早餐以后留在那里的，但可能出现了什么状况，他没有来得及把面收回橱柜里。而这个状况就是，当时屋里进来了很多人，应该是部队的人，然后把还穿着拖鞋的他老人家直接带走了。” 吴彦召没发现林迹的观察这么仔细，不过回头一想还真是这样，但是他不解的说：“可是也不对啊，如果是灾变的时候部队的人把他救走了，后来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你看小舅过去以后都进了专家组，外公起码也应该是战区科研部的几个老大之一吧。” 林迹想了想，说：“那就还有一种可能，进来的不是部队的人，光有脚印无法完全还原当时的情景，当然也可能只是穿着一样型号的鞋子的人……但是一般人不会着装这么整齐。” 一直很崇拜的听着林迹根据脚印进行推理的小记者周灵洁突然插了一句：“老师，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黑夜保安公司的人？李校长是省内生物学研究的权威，你说会不会是家园制药的人抢在部队的前面把他接走了，但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军方一直都不知道。啊，我随便说的，没什么根据啊。” 林迹看了看她，认真的说：“这倒有可能，不过这就是绑架了，在正常情况下他们不可能这么做，但是……”现在这个状况，还能说是正常的吗？他顿了顿，又说：“从脚印的痕迹来看，这一组人进入别墅应该已经是十几天以前的事情，不排除是灾变一爆发甚至在灾变之前你外公就被人接走了。这样一来，不管怎么样，至少他还活着。就算他是被绑架了，这时候别人也不是为了赎金什么的，那么显然更看重的就是他的专业知识，所以他也应该不会受什么罪，好吧，这可以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虽然说来说去都只是推测，但这样的推测结果倒也让吴彦召的心情好了很多。 地上还有另外的一些脚印，林迹重新趴在了地上，手里没有当年干法医时的那些工具，只能大致判断，说：“这一组脚印是后来的，很杂，应该有好几个人，男女都有。但是很奇怪，从他们的脚印看，他们也就是在屋子里转了转，连厨房里的食物都没有动，如果是普通的幸存者，没道理会放过食物的。” 吴彦召摸了摸他挂在脖子上的要是，问：“门没有被破坏，如果是其他的幸存者，他们又是怎么进来的？” 林迹摇了摇头，不过他随即又说：“你们家这道门配的也不是什么高难度的锁，找个有本事的小偷，几下就能开了。这个不是太大的问题，问题是……”他趴在地上看着其中的一个脚印，根据脚印的大小和花纹，尤其是花纹，他觉得很像是他给赵小陌买的那一双土拨鼠的登山鞋。如果是这样的话……林迹的心跳也不由得快了起来。 其他的脚印也不太好判断是谁的，但是赵小陌的那双鞋，林迹还是很有印象的！ 如果来的是赵陌赵小陌他们，倒真有可能只是进来看看家里还有没有人，发现没有人在，也没有感染之后就那么退走了，要不然其他的人来怎么都会乱七八糟找东西的，而且他们当时走得比较急，也不怎么缺食物，所以厨房里的东西也没动。来到这里之后又匆匆离开，如果是赵小陌他们，这种可能性也真的很大，因为就和现在的林迹一样，来到这里看看李卓然的父亲，然后去林迹的家里！ “小召！”林迹也有些激动了，说：“这个脚印很可能是小陌的，他们还活着！” 突然，林迹想到一件事，拿着应急灯就噔噔噔的跑上楼去，走进李卓然的书房。果然，在李卓然的书房里他又发现了几枚比较清晰的脚印，基本可以确定那个脚印就是土拨鼠登山鞋留下的。而旁边也还有几枚脚印，看起来脚型不大，应该是个女性，鞋型是警队的制式皮鞋。那就很可能是林兮！ 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林迹打开了李卓然的书架上一个装收藏品的盒子。李卓然是《魔戒》的影迷，他曾经利用出国留学的机会，花了两万美金1比1复制了一把纳希尔圣剑，也就是阿拉贡用的伊兰迪尔之剑。这可不是在淘宝网上买的山寨货，不光是外形上和电影里一模一样，而且材质，工艺，都是顶尖的水平。严格的说，那已经不是一把电影道具的复制品，而是一把制作精良的欧洲十字剑，像电影里那样，能砍能刺。当初过海关的时候，李卓然找了很多关系都被扣了下来，后来弄到一个美国电影公会出具的工艺品说明书，才辗转来到他的书房里。当时李卓然以为他的剑拿不回来时差点哭了都，倒不是心痛钱，而是他太热爱那个电影了。 现在那把剑不在了，李卓然为了他心爱的纳西尔圣剑专门定制了一个收藏盒，那是有密码的，知道密码的人不多，但每次到李卓然这里来都要把纳西尔圣剑拿出来把玩的林兮就是知道密码的人之一。 李卓然当时不止买了纳西尔圣剑，还买了勒格拉斯的精灵之弓和安格玛巫王之剑。后两者的品质比纳西尔圣剑略差一些，但放到古代也可以算是神兵利器，用来砍杀丧尸，对于赵陌或者林兮都非常趁手。而勒格拉斯的精灵之弓则比较适合赵小陌来用，勒格拉斯的精灵之弓通关时受到的阻碍就要小很多，毕竟在大街上用弓箭伤人的案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但实际上，这幅弓箭的杀伤力绝对是很强悍的，李卓然曾经和林迹一起跑到山区做过实验，他们在30米的距离用这套弓箭射穿了一道家用防盗门的钢板，而箭头居然没有变形。这套可以拆解，方便携带的弓箭只配了10支箭，但对于没有枪械的平民来说，已经是绝佳的求生武器。而现在，这些东西都不见了。 相对于别的什么财物都没有丢失，林迹也更有理由相信赵小陌和林兮来过这里，因为目标太明确了。 林迹回到一楼的客厅，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吴彦召，吴彦召当然也很高兴，不过他指着窗外说：“我们似乎在这里逗留得太久了一点。”林迹顺着吴彦召的手往窗外看去，黑暗中影影绰绰的出现了一群丧尸，数量还不算少，粗略一数，估计有20到30只。 林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们是在李卓然家的别墅里多逗留了一阵子，但这些丧尸来得似乎也太快了些，毕竟教师区这边本来是没有多少丧尸的，而从校园那边过来，少说也有两公里的距离呢。 很快，更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是，他们发现这些丧尸竟然是跑过来的，速度虽然比不上短跑的冲刺，但长距离跑下来，正常人绝对都会被它们追上。而且还是正常人的体力耗尽以前！ 别墅的小院外面有一道铁艺的栅栏，上面长满了李卓然的父亲种的三角梅，高度倒是只有1米5左右，平常栅栏两边可以站着人说话。这道栅栏对于人来说只要不怕三角梅的刺，爬过来倒也不废什么劲，但是对于丧尸来说，却是足以让它们只能站在外面咆哮，因为丧尸不会攀爬，它们有限的跳跃能力也不可能越过1。5米的高度。 然而，这群丧尸一路奔跑过来，竟然飞身跳过了这道1。5米高的栅栏，虽然也纷纷被栏杆带倒，但它们竟然跳了过来！ 一时间，林迹等人难以置信的同时，又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 100.第100章 、雨更大了 “咣！”的一声，就在林迹和吴彦召等人因为这群奔跑而来的丧尸竟然能跳过1。5米高的栅栏而感到难以置信的时候，一只丧尸已经装上了李卓然家客厅的落地窗。 只一下，1厘米厚的钢化玻璃落地窗就留下了无数的裂纹和一片粘稠的液体。 当第二只丧尸撞上来的时候，钢化玻璃的裂纹迅速扩大，看上去随时都可能支离破碎。 “小周！和那两个家伙躲在厨房里！”林迹喊了一声，他知道吴彦召的两个室友现在是没什么战斗力的，周灵洁虽然会开枪，但只是个小女孩，在战斗条件比较有利的时候也能开枪爆头，但是让她一起参加这种充满危险的战斗，林迹是做不出来的。 这种时候，最怕的就是那种喊着一定要和你们在一起的台词，很多电影里，那些表示绝不离开队友的一律都成了队友的拖累。不过林迹虽然经常觉得搞不懂这个小记者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但在这个时候，周灵洁还是很清醒的退到了厨房里，一点都没有拖泥带水。而就在她刚关上厨房门的时候，落地窗的钢化玻璃终于被撞碎了。 一只丧尸怒吼着，张大嘴巴冲进来，但没等它扑进客厅，“砰”的一声轻响，一颗5。8毫米钢芯弹精准的从它的脑门钻进去，旋即在脑后卷着一大片污血和脑浆喷洒出来，子弹的冲击力也将它的身体带倒，挡住了后面扑过来的一只丧尸。但是第二、第三只丧尸马上又扑了上来，幸而这栋别墅修建的时间比较早，那时候不是很流行大面积的落地窗，所以外面的丧尸没办法一拥而上。 林迹和吴彦召守在客厅的电视柜后面，把电视当做一道屏障，这时也顾不上节约子弹，能爆头当然好，爆不了头打在丧尸的胸口上肚子上让它被子弹的冲击力打退几步也能争取一点点的时间和空间。林迹和吴彦召的枪口突突突的喷吐着火焰，无数的弹壳也从枪膛里飞溅出来，落在木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喀”的一声，吴彦召弹匣打空了，平时他也能很快的换上新的弹夹，这时候却感到手脚有些僵硬，一下竟没有能把弹匣拔下来。就这一下，一只丧尸就从火力减弱了一半的落地窗里冲进来，动作极快，一下就到了电视柜的前面。林迹的枪口还在追着跳到窗口的两只丧尸，这时候如果把枪口转过来，那两只丧尸都要进屋，然后是更多，然后他们连开枪都应付不过来……但是不转过来，那只丧尸已经扑到了面前。这时再去责怪吴彦召已经没有意义，如果这小子被丧尸扑倒的话，就算马上补枪把丧尸打死，吴彦召只怕也不能毫发无伤。 林迹心里只剩下一片哀鸣，李卓然把吴彦召托付给他，没想到他才把吴彦召带回家来，这里就成了他们的葬身之地。 这时房间里闪了一道光，那只扑向吴彦召的丧尸似乎对光的反应比较强烈，竟然闭上眼睛停下了脚步。就这一个瞬间，吴彦召的手又灵便起来，换弹匣来不及了，却拔出斜挂在肩上的军用砍刀，跳上电视柜一刀从上而下的劈过去，锋利的刀锋狠狠的砍进了丧尸的脑袋里，那丧尸发出一声哀嚎，身体向后倒了下去。 吴彦召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只见厨房门开着，刚才那一下竟然是周灵洁相机的闪光灯。这种时候她竟然还能拍照？吴彦召也不知道这姑娘是神经太大条还是脑子有问题，对她他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说起来也多亏刚才周灵洁拍照的闪光灯救了他一命，吴彦召没有去把还嵌在丧尸脑袋里的砍刀拔出来，倒是腾出手换了一个弹匣。 吴彦召换了弹匣后算是把火力漏洞弥补了过来，落地窗那里已经堆了十来只丧尸的尸体，后面的丧尸被尸体挡住，动作不再像先前那样迅猛，林迹跟着也换了弹匣，两个人把扫射换成点射，用精准度代替了密集火力，效果却一点不比刚才差。其实都知道瞄准丧尸的脑袋打是最有效的，可急切中，就是真正训练有素的战士也不敢保证还有瞄准的机会和心气，就更不要说吴彦召这种半吊子了。而林迹毕竟在警队呆过，基本功就比吴彦召扎实得多。 就在林迹和吴彦召密集开火的时候，周灵洁躲在厨房门口也啪啪啪的拍了好多张照片，等到落地窗被丧尸的尸体填满，林迹和吴彦召改成点射追求精准度的时候，她甚至走出了厨房，更近一些拍那些丧尸。 难得的是，林迹竟然也没有回头骂她，只是和吴彦召并肩往前推进，抵在窗口朝着外面剩余的丧尸射击，一直到把这一波丧尸全部都打死之后，他才回过头，问：“还想着你的普利策奖？” 周灵洁摇了摇头，说：“这次真不是。我就是觉得这些丧尸和我们之前遇到的都不一样，先拍下来，交给那些科学家，让他们分析一下是怎么回事。” 林迹扭头朝那些丧尸看去，从穿戴来看，它们也还是这所大学里的学生，但是它们的外观出现了一些变化，原本色泽灰败的皮肤像是被泼了硫酸一样，出现了大面积的烧伤痕迹，而且这种烧伤的痕迹看起来还有些新鲜。很难说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林迹很自然的想到了新制剂，但军方使用新制剂也不是第一天了，之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然而这时候也顾不上去分析和研究了，林迹招了招手，示意大家赶紧从这里离开。这才来的30多只，就耗费了他们将近一半的弹药，下次如果再来得更多一些，那么他们就必死无疑。 吴彦召想起了什么来，几步跑上楼去，再下来时，手里多了一把车钥匙。就在别墅旁边的停车位上停着一辆福特翼虎，那是他妈妈开的车，来时他就看到了，不过当时注意力不在那辆车上，现在想起来，有辆车的话，比他们步行要好得多。起码像刚才那种丧尸，光靠跑还真不一定跑得掉。 出了门，林迹端着枪走在最前面，这时雨下得更大了，地上全是溅起的水花，下着雨的夜也格外的黑暗，林迹虽然戴着夜视镜，也总觉得周围一片模糊。但这里也不容耽搁，他挥了挥手示意后面的人跟上。紧随其后的是周灵洁，双手托着手枪，架势还是很标准的。跟在周灵洁后面的是徐小庶和刘正兵，徐小庶看着周灵洁的样子觉得她很拉风，正想搭讪一句呢，突然听到刘正兵喊了一声：“召哥小心！” 几个人同时回头，徐小庶最先忍不住尖叫了起来，只见一只丧尸竟然躲在落地窗的后面，没有参与刚才丧尸的扑击，当断后的吴彦召刚走过来，它就从后面扑向了吴彦召。吴彦召已经根本来不及转身开枪，就连拔刀都来不及，也就在徐小庶大叫的同时，吴彦召下意识的就往地上一滚，那只丧尸猛然一扑，没有扑到吴彦召，就趁势扑到了叫声未停的徐小庶身上。其实若不是徐小庶自己失声尖叫的话，这丧尸也不能一下就锁定他。 那一瞬间徐小庶的反应也只是一种本能，但是这种本能反应却要了他的命。离他最近的周灵洁端着枪犹豫了一下，生怕开枪的话会伤到徐小庶，但也就在她犹豫的这么一个瞬间，那只丧尸就狠狠的一口咬在了徐小庶的脖子上，就一下，徐小庶的叫声戛然而止。怪也怪他和刘正兵在厨房里吃得太饱，在宿舍里他们已经断粮几天了，就靠着卫生间里抽水马桶箱子里的水吊着一口气，躲在宿舍的这么些天，他们就从来没有敢冲厕所，总算是熬到了吴彦召回来就救了他们，就在吴彦召帮他挡住林迹的枪口的时候，他还感动得就差以身相许了。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一个瞬间终结，吃得太饱让徐小庶在那个瞬间脑子里有过躲开的念头，身体却根本动不了。 丧尸一旦有了猎物，就不再顾忌旁人，林迹倒退两步，拔出砍刀，抓住丧尸的头发把它的头提起来，刀锋递到丧尸的脖子下面，用力一拉，丧尸的脑袋就被卸了下来。那把军用砍刀本来就非常的锋利，当过法医的林迹又很轻易的就找到了骨骼之间的缝隙，所以这一刀看上去非常的轻巧。林迹就像第一次砍杀丧尸的时候那样把丧尸的脑袋提在手里，却再也没有那种恶心想吐纠结着自己杀了人的感觉。而丧尸的嘴里还咬着徐小庶的一块肉，又顺着砍断的脖子掉在了地上。 “走！”林迹扔掉了丧尸的脑袋，转身就走向小院外面的福特翼虎。 徐小庶还在抽搐，嘴里喷出一股一股的血，他向吴彦召和刘正兵伸出手来，眼睛里充满了祈求，嘴唇也在蠕动着，似乎在祈求不要丢下他。吴彦召从地上爬了起来，蹲到徐小庶跟前，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嘴里说：“小庶，我帮你一把，安心去吧，再也不会有痛苦了。”说着，拔出他的刀，沿着徐小庶被咬掉一大块肉的脖子，一下就砍了下去。也不管刘正兵通红的眼睛，站起来几步走到了外面，这时林迹已经发动了汽车，周灵洁也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吴彦召回头看了一眼，刘正兵却也已经跟了上来。 雨，下得更大了。 101.第101章 、记得来找我们 林迹的父母住在大学城的最边缘，过去那一带完全都是农村，现在则是农科院的实验基地。林迹的父母特意把房子买在那里，就是为了租一块农科院的地来种菜，用林迹他老妈的话来说，就是为了等林迹的媳妇和林兮有孩子的时候，能够吃上完全无公害的新鲜蔬菜。只可惜林迹的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却从来没有结婚的打算，林兮则走向另一个极端，似乎根本就没打算谈恋爱。 林迹驱车在雨夜中一路狂奔，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老爸老妈的菜地，心里面不禁一阵酸楚……也许，他和林兮都再也没有机会吃到老爸老妈种的菜了。之前跟吴彦召站在一起，再怎么感同身受，却始终只是旁观者，这时，当他们离林迹的家越来越近的时候，林迹的心里也不禁七上八下起来。 但是不管心情有多么的复杂，林迹还是来到了他们家的房子前，那也是一栋独立别墅，和刻意保持低调的李卓然他老爸不一样，林家的别墅甚至还要大一些，是三层的。 林迹一下车就确定，有人来过这里。 在别墅外面，以及别墅区的道路上，随处可以见倒下的丧尸，和李卓然家别墅外面不同的是，这附近出现的丧尸都是被斩首的。丧尸的尸体比较分散，一看就是在尾随行人的过程中被拉开距离各个击破。 林迹记得赵陌曾经说过，当敌人比你多的时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跑，然后趁着他们分散的时候一个一个的击败他们。而对于丧尸就不存在击败，而是将它们的脑袋逐一砍掉，林迹在别墅外面看到的这些丧尸的无头尸体，就很像赵陌用这种战术逐一砍掉脑袋的。 也有例外，在他们家别墅的外面，就有一只丧尸背靠着墙壁坐在地上，而丧尸的脑门上有一个血洞，那种三棱形的创口显然不是子弹留下的，林迹能想到的就是李卓然从国外买回来的勒格拉斯精灵之箭，那套箭总共只有10支，所以射杀了丧尸之后，也绝不可能就那么钉在墙壁上。 虽然到目前为止林迹都只是在推测，可他越来越有信心，就是林兮、赵陌和赵小陌都还活着，而且他们还在一起。但是，林迹也有清楚的预感——目前别墅里不会有人。他只是略略的看过那些丧尸的尸体，就知道它们已经“死了”有十多天了。 根据林迹目前掌握的经验，丧尸也就是病毒感染后变异的人类，在病毒控制人体的时候，宿主其实已经死亡，但是病毒控制了宿主的中枢神经、器官乃至细胞的新陈代谢，使宿主处于脑死亡但身体依然能行动，能进食能消化的状态，病毒则吸取宿主身体里的养份存活并繁衍。但是，一旦宿主的中枢神经被破坏，病毒也不能继续控制宿主，因为失去养份而迅速的死亡或转移。所以丧尸一旦“死掉”，其腐败的速度要远远胜于正常人。 正常人在春末夏初的天气里死亡十多天会高度腐败，以林迹当法医的经验，这种尸体会很多会出现“巨人观”的状况，但这些丧尸的尸体腐败得更彻底，几乎都只剩下了粘附着一些残存组织的骨架。 果然，和林迹推测的一样，他的家里并没有人，不管是他之前推测还活着的林兮，赵陌父女，还是他的父母，都没有在屋子里。屋子里留下了脚印，林迹根据脚印推测，林兮他们在7到10天以内来过，和在李卓然家发现的脚印可以呼应。但是他们也没有过多的停留，林迹在林兮的房间里发现她曾经换过衣服，衣橱里少了她的警用作训服，但是他们也没有拿走更多的东西，也许是因为拿不了。 林迹对整套房子进行了仔细的搜索，最后又回到林兮的房间，在她的书桌上发现了一个之前被他忽略了的录音笔。将录音笔打开，赵小陌那青春而鲜活的声音传了出来。 “干爹，我跟小姑姑打赌，说你一定还活着，而且一定会到这里来。其实我知道，小姑姑打心眼里希望她能输给我。我相信你一定还活着，就像你相信我们也一定还活着一样，对吗？我们最初是被困在我们的医院里，但是后来出了一些意外，我们逃到了楼顶的天台上，又闯进了别人的家里。我收到了你的邮件，干爹你知道吗？正是依靠着你在邮件里的指引，我和老爸才逃到了超市里，我们在那里遇到了小姑姑。但是后来超市被丧尸破坏了，这些丧尸很暴躁，力量很强，超市的门都挡不住他们。我们逃了出来，但是满街都是丧尸，我们走不了多远…… 有一件事我必须要给你说，老爸觉得不该由我来做这件事情，但是干爹你说过，总有的是我们是必须要面对的，是吗？干爹……爷爷奶奶走了……虽然我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我怎么都不愿意相信，但是这是真的。他们没有变成丧尸，也没有被丧尸吃掉，我们回到家里的时候，他们正躺在床上，看上去很安详。也许，这对他们二老来说也是最好的结局了。我们把他们安葬在了他们的菜地里，你也不要去看了，当时的时间很紧迫，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我知道以二老的性格，他们一定不会责备我们的。实际上为了安葬爷爷奶奶，和我们同行的有几个人忍受不了那种丧尸随时可能追上来的恐惧转身跑了，老爸说这怪不了他们，但我不理解，如果在这种时候连他们弃我们而去都不能责怪他们，那我们不是是非不分了吗？干爹你平常一直教育我说做人一定要恩怨分明，也许，越是在这样时候，人的本性越是容易暴露出来吧。 干爹，我们这里停留不了多久，只要有人的地方，丧尸总是会跟踪过来，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做到的。小姑姑有个计划，她希望带我们到乡下老家暂时躲避一下，虽然不知道路上会遇到些什么，但这确实是个值得我们去尝试的计划。干爹，如果你能捡到这支录音笔，你能听到我的声音的话，我会很高兴的。我们决定去老家，老爸说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古代就在山里躲起来隐居修炼过，我们可以到那里去躲避一阵子，等这场大灾过去了我们再回来。不过你也可以来找我们，如果你没有在沿途发现我们死于非命，那就说明我们还在往前走。 干爹，我很想你。突然发现过去你说的很多东西都是对的，不管其他人有没有抱希望，但我们相信你一定还活着，你也一定会发现这支录音笔，我们会在乡下的老家等你的，那里过去很贫穷很封闭，也许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在老家那种偏远的地方我们才能躲过这场灾难。干爹，我们会在老家的乡下等你的，我知道，你也一定会过来。 我们说好的，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都要好好的在一起，干爹你从来没有骗过我，这一次我也相信你一定不会骗我。 对了，最后说一句，我爸现在有了一个女朋友，是一个很漂亮的姐姐，其实说起来你也见过的。这一路上，小姑姑的脸色都很难看，其实你知道，很多时候，我倒很希望小姑姑能当我妈，但现在似乎不行了。不过那个姐姐人也不错，我总觉得我爸在她面前比在小姑姑面前自信一些，如果他真心喜欢那个姐姐，我也能接受，说到底，大人的事我也管不了对不对？ 干爹，你一定要来找我们。不过不要急，我们会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活着到达乡下的老家，你也要平平安安的来找到我们。干爹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的，我们都说，在目前这种状况下，只有你在，才是我们的主心骨。连小姑姑也是这么说的，其实在她心里，干爹你的形象一直都是很高大的呢。 好了，我们要走了。记得来找我们，但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来和我们团聚。 小陌。” 现在情况明了，林兮还有赵陌小陌他们都还活着，而林迹的父母感染病毒后没有变成丧尸，他们也像那些路边倒毙的晨练老人一样死去了，坦白说，这并不比林迹预料的最坏的结果更坏。虽然听到这个消息他不可能不难过，可他这么些天来，他的内心也变得远比自己预料的坚强了。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很简单，那就是到乡下的老家去找林兮赵陌他们。不管这个世界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如果能找到他们，和他们隐藏在乡下老家的密林里生活下去的话，林迹觉得其他的什么也都不用管了。 但是现在也有个问题，如果他就这样去寻找林兮赵陌他们的话，李卓然又怎么办？李卓然加入研究所是林迹鼓动的，当时也是为了靠近李恩惠，借她的光到一线部队来。现在他的初期目标都实现了，那么李卓然呢？让他自己选的话，李卓然绝对宁可跟他们躲到乡下的老林子里，也不愿加入什么研究所。问题是，他现在已经进去了，又怎么把他弄出来呢？那可不是一个私密会所，那是一个连战区司令部都要退避三分的最高总部指挥的神秘研究所。 林迹眼神复杂的看了看吴彦召，吴彦召敏感的说：“迹哥你不能就这样把我甩掉。” 林迹说：“那就把你小舅甩掉怎么样？反正他的老板也是个美女，恩格斯说过，爱情都是在共同的劳动生活中产生的。” 吴彦召摇了摇头，说：“迹哥，我小舅对你的基情胜过其他一切的美女，你不能就这样丢下他。” 林迹叹了口气，说：“好吧，那么我们现在的目标还是很明确的，那就先回到高新区再说吧。” 102.第102章 、去汇报情况 虽然赵小陌留言让林迹不要去看他们父母的坟了，但林迹还是找到了他们家别墅后面租的农科院的菜地里两堆新起的土包。借着汽车的灯光，林迹可以看到林兮他们当时掩埋父母确实很潦草，坑应该挖得也不深，填埋的土也不是很多，现在被雨水一冲，土包都矮了不少，估计这大雨要是再下几天的话，土包得冲掉大半。 看得出，林兮他们当时面临的威胁比较大，就在菜地的周围，林迹也发现了几只断头的丧尸。这时候林迹也顾不上悲伤，他拿起菜地里留下的锄头和铲子，重新给两座新坟加固。吴彦召和刘正兵也都过来帮手，只留下周灵洁端着吴彦召的95短突站在车顶上警戒。比较幸运的是，也许是这场大雨冲刷了他们的气味，一时之间，并没有丧尸尾随过来，尤其是那种能跳过栅栏的变态丧尸，毕竟这儿离光大的主校区已经隔了几公里。 就这样忙活了大半夜，一直到天色微明的时候，两座坟头上的泥土加厚加高了很多，而且林迹花了很大的力气把浮土拍实，还挖出了一圈排水渠，在现有的条件下，这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好了。 然后，在天色微明的细雨中，林迹在两座坟前跪下去，深深的磕了一个头，一脸泥水的上了车，发动之后，一脚就将油门踩到了底，没有再回头。 林迹把车沿着城郊的一条偏僻公路在开，对于老城区这边，他真的很熟，他选的这条路平时就很少有车经过，这时候更是非常的安静。在淅淅沥沥的细雨中，天色渐渐亮起来，一条青黑的公路依着城市的边缘延伸向远方，路的另一侧是一片荒地，荒芜中不时可以看到一些废弃了房屋，一段荒凉的铁轨，更远的地方，则是起伏的群山。 小记者周灵洁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路面上跳跃着的雨花，目光延伸到远处开阔的荒地，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真没想到这座城市的边缘还有这么开阔的地方，感觉好安静，好美，这种时候回头去看我们经历的一切，真的就像做梦一样。真希望我们就这样一直安静的走下去，再也不要遇到哪些可怕的事情了。” 吴彦召坐在后座，正好斜过去看到了周灵洁的一个侧面，他发现这姑娘侧面的轮廓线条很美，甚至看到了她长长的睫毛，一时间心里不禁有些异样。大学四年，他最想追寻的就是林迹的脚步，能够游戏花丛，谈很多场恋爱，感受不同类型，不同风情的女孩，只是他没有林迹那样的功力，漂亮的女孩接触了不少，本来以他的家世，女孩多半都会很中意他。然而他向林迹看齐，尺度却把握得不好，在伤了几个女孩的心以后也落了一个花花大少的恶名。这似乎也是周灵洁一直对他不怎么感冒的原因。然而这个时候从侧后方看着周灵洁，吴彦召发现他真的心动了。 人在极端的环境中，情感是特别脆弱的，要么会对一切都熟视无睹，除了最基本的生存目标什么都没有兴趣，要么内心强烈渴求一种依靠，需要在感情中寻找一个归宿感。吴彦召在亲历了妈妈变异，外公失踪的打击之后，发现自己竟然对一个女孩很是心动，不由觉得自己很罪恶，似乎他现在根本就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可是，当他想把这种情绪压制下去的时候，却发现这个情绪似乎已经很强烈了。以至于他只是愣愣的看着周灵洁的侧面，平时油嘴滑舌的他竟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 其实如果不是为了回去找李卓然的话，林迹倒真会考虑就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然后离开这个城市。他知道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上不了高速公路，但是能通往省城下属的一个县城，再经过县城，可以往西南的山区走。估计林兮和赵陌他们走的也是这条路，虽然他们走了已经有十多天了，但是一直跟着追过去的话，也指不定在什么地方能追上他们。不过，就这样把李卓然丢掉，哪怕他可能比他们更安全，林迹也是办不到的。 但是，怎么回到高新区也是个问题。他们现在可是属于正规部队的人，擅自脱离部队是要受到军纪惩戒的，可17师现在的战斗区域就在雨山区、朝阳区、玄武区这一片，他们又以什么借口回到高新区呢？ “理由我这里有现成的。”就在林迹放慢了车速，一边为找什么借口回高新区去而发愁的时候，小记者周灵洁拿起她的相机，说：“就我们昨天遇到的那种丧尸而言，肯定是一种新的变种，我这里有十分重要的图像资料要送到战区的研究部门，而你们作为目击者，当然也是要一起去的。” 这个理由……很充分！ 林迹突然想起来，他和吴彦召也是打着“上面”派来的旗号到1连来搜集数据的，而连长宋伟国一开始也有随时把他们送回去的打算，只是后来林迹自己很坚定的和1连的战士们一起战斗在第一线，宋伟国才渐渐改变了对他的印象。 林迹拍了拍周灵洁的脑袋，说：“不错，这么看来的话，我都不好说你昨天在那种生死关头还不忘拍照的脑残行为了。” 周灵洁得意的哼了一声，说：“老师，你这话说得……像我这么聪明美丽大方智慧勇敢坚毅冷静清醒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是脑残？” 林迹笑了笑，停下了车，打开宋伟国留给他的步话机，按照战场条令调整了频率，很快就接通了1连的电台。 “04呼叫01，04呼叫01，请回答，请回答。”林迹在用代码呼叫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为毛我军的代码就非得这么土呢？来个终结者呼叫毁灭者什么的，不是很酷吗？或者雨果呼叫莎士比亚什么的，多有文化，就算嫌这样有崇洋媚外的嫌疑，那来个李白呼叫杜甫也不错的嘛…… “01收到，01收到，04请讲。”不管林迹怎么在心里吐槽，耳机里还是传来了宋伟国那很标准的军人强调。 “01，我们遇到了突发情况，有部分丧尸出现新的变异，我们请求立即赶回战区司令部，将手里的音像资料向上级汇报。这种新的丧尸变种行动很快，具有很强的跳跃能力，甚至会潜伏！我们必须马上把相关信息汇报上去！请指示！” 耳机那边宋伟国沉默了一下，林迹都说了必须，那还指示什么指示？不过他还是很懂得事情的轻重缓急，这种说话上带来的不快根本也不是什么问题，所以他停顿了一下，说：“保持无线电畅通，我马上呼叫团指锁定你的位置。”本来林迹还想具体的给宋伟国说一下他现在所处的位置的，宋伟国这么一说，林迹也觉得自己很土了。根本不需要他说，只要他把无线电打开，团指挥所那边就能很轻松的锁定他的位置！ 不过就在林迹以为团指会派一架直升机来接他们过去的时候，他发现他想多了，最终来的只是一辆步战车，车上还是老熟人崔浩和昨天刚分开的杨煜和陈贶，看来宋伟国是把他们都算作一起的。 昨天分开的时候大家都还在想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了，毕竟现在这种情形，运气不好的话，随时都可能会被丧尸吞噬掉的，没想到林迹他们这么快又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幸存者刘正兵。这种感觉，就好像昨天分开的时候他们不是去丧尸遍地的大学校园，而是跟团旅行的游客单独行动了一个晚上而已。林迹他们现在是什么心情杨煜和陈贶不知道，反正他们是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真假难辨了。 登上步战车的时候吴彦召很舍不得他妈妈留下的那辆福特翼虎，毕竟变异以后还能不能治好，科学家们也只是说在努力，还是没有谱的事情，所以这辆车也就算是他妈妈留下的唯一的遗物了。但是这个遗物未免太大，不可能由他带在身边。最后吴彦召只能把车开到绕城高速公路的一个服务区，他们将从这里上高速公路绕道回到高新区。 离开的时候吴彦召没有锁车门，把车钥匙也留在了车上，如果有幸存者逃亡到了这里，还有机会使用这辆车。他知道，以他妈妈的性格，她是会做这种好事的。 他们要走的路并不是绕城高速，绕城高速公路作为防止丧尸从省城外溢的防线，已经被封闭了，上面建起了高高的隔离墙。他们要走的路绕的圈子还要更大一些，从省城旁边的卫星城外面擦过，全是高架桥，有过去的路段，也有灾后用军方的工程车抢修的便捷通道。在这条路上，大量的二线部队和工程队伍正在往雨山区这边走，也有些军车从雨山区往高新区走，林迹他们搭乘的步战车走在其中并不引人注目。 不过现在林迹又在纠结另外一个事情，那就是他们到高新区的理由十分充分，可是到了高新区，他们又该去找谁呢？宋伟国一直以为林迹他们是上面派来的，不过这时候林迹也不知道他的“上面”又该是谁，或者，就让周灵洁把相机交到新闻中心？可那一来，不是在老崔面前露陷了吗？ 就在林迹绞尽脑汁的想着到了高新区要怎么先把老崔和步战车的车组人员支开的时候，他们刚一进高新区，就有两辆军车在那里等候他们多时了。 103.第103章 、激动个啥 “少尉，你们上报的信息很重要，现在，请你们跟我们到科研部直接汇报。” 就在林迹还在想究竟是哪一路神仙在这里等他们的时候，对方已经自报了家门，那是一个中尉女军官，个头挺高，扎着马尾，相貌对于林迹来说属于没有特色的那一类。两辆车都是军用的猛士吉普，其中一辆车顶上还装着一挺12。7毫米口径的重机枪，似乎是在提醒林迹，他们不是来旅游的，现在是由军方直管的特殊时期。 林迹一听说对方是战区科研部的，心里就有些抵触。他回到高新区来的目的就是找到李卓然，然后叫上他一起溜走，管他是军方还是其他的，现在这个情况，就算呆在高新区也不见得是安全的地方，就几兄弟带着自己的亲人，躲到深山老林里去才是最可靠的。当初是他把李卓然卖给李恩惠的，真要把他们知道的情报汇报上去，林迹也更愿意告诉李恩惠，多少也算还她一个人情。而且李卓然告诉过林迹，战区科研部现在是家园制药的老大宗逖主持，这个新制剂方案也是宗逖一手通过的，更重要的是，负责新制剂研制的刘天杰教授和李卓然不对路啊。 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他先是把信息向连长汇报，连长向团长汇报，团长向师长汇报……总之，这走的是正规的路径，现在反而由不得林迹自己选择。这种情形，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过至少在老崔他们这里，也算是圆过去了。 林迹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位于家园科技中心的战区研究所里，他竟然见到了战区科研部主任宗逖，由这个科研部的总负责人亲自听取林迹他们的报告。 “上级对你们发现的情况很重视。”那个中尉在把林迹带进会议室之前，很郑重的对他说了一句，她其实也不知道今天的“上级”究竟是到哪一级，因此当她推开会议室的门把林迹他们带进去的时候，一看到依然是一身便装的技术少将宗逖主任竟然就在里面，中尉明显的激动了。 现在人们把战区司令吴卓毅、主管民事的副司令宁昊和主管科技的宗逖并称为第7战区的“三巨头”，她一个小小的中尉竟然能见到三巨头之一，还是最年轻，最帅，最酷的一个，中尉简直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敬礼报告说：“报告首长！前方回来回报情况的林迹少尉奉命带到！” “激动个啥？”林迹站在女中尉的身后，对中尉激动得有点说不出话来很是不以为然。林迹就是这样，虽然他过去一直很八卦类似宗逖这种豪门恩怨的主角，若是在电视机前见到宗逖的话，他一定会兴奋和激动的评头论足半天，现在面对面的见到了宗逖，他反而很平静。他承认他现在这种平静有一种故意装逼的成份在里面，可他的潜台词是，一个豪门公子又怎么样？一个科学怪才又怎么样？就算再多一个少将军衔，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家不都是人么？而且，嗯，他们的年龄还都一样，刚到30，你牛逼，可我也不差啊。 宗逖淡淡的对中尉点了点头，用目光示意接下来没她什么事了，中尉不要意思的笑了笑，又叮嘱了林迹一句要好好汇报，这才转身出去。这时接过话头的是宗逖的助手，美女学霸赵淑嬉。林迹对赵淑嬉的热情度要高一些，不管是不是整容的，好歹也比宗逖养眼。 “林迹少尉是吧？”赵淑嬉走到林迹面前来，她的表情和宗逖那种好像别人欠了他很多前的表情如出一辙，只是看了林迹、吴彦召、周灵洁、刘正兵和杨煜、陈贶这6个人一眼，目光停留在了林迹身上，说：“劳驾你把你们遇到的情况详细的说一遍，这很重要。” 这间会议室是一间小会议室，布置了四排阶梯状的座椅，每张座椅的靠背上都有一块触摸液晶屏，开会的时候可以在液晶屏上了解会议内容，如果有反馈意见，可以直接用手在液晶屏上进行操作，液晶屏上的数据会连接到投影仪上。这时林迹等人被安排坐在第二排的位置上，宗逖和一个穿着光鲜，满面红光但头发稀少的中年男人一起坐在会议室的侧面，林迹后来知道那个中年男人就是李卓然的同门师兄，新制剂研究的第一负责人刘天杰教授。 这时候林迹并不知道刘天杰是谁，只是觉得这个头发稀少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很是猥琐，尤其是他坐在宗逖的身边，时不时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当他把目光转向林迹他们这些人的时候，又变得非常的倨傲和不屑，似乎在这里听他们报告是一件有损他尊严的事情。 “靠！什么玩意，看你那样就知道你性生活不协调外加内分泌紊乱，我顶你个肺！”林迹先回敬了刘天杰教授那种倨傲的目光一个充满中指的白眼，心里极大的鄙视了他一把，然后才顺着赵淑嬉的话说：“好的，小姐。我们小组昨天在单独行动的时候，在光阴大学教师区的一栋别墅里遭遇了一群丧尸，这群丧尸跑动的速度比普通的丧尸快，几乎等同于正常人跑动的速度，而且爆发力很强，能直接跳过1。5高的栅栏，同时攻击性更强更主动，不知道什么原因，它们的皮肤出现大面积的溃烂，看上去就好像被人泼了硫酸一样。对了，我们当时还拍下了照片。” 林迹其实并不愿意把照片拿给宗逖，但是他也知道周灵洁背着的那个相机是没地方藏的。周灵洁看了林迹一眼，把数码相机拿出来，将数据线连接到了座椅上的液晶屏接口上，当投影把她昨天冒死拍的那些照片都显示在墙壁上的时候，就好像那些丧尸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一样。昨天没有一起经历的杨煜和陈贶看了，明显的吓了一跳。而刘天杰的态度虽然不怎么好，但他这时和宗逖一样，都非常认真的看着那些照片。 “怎么会这样？”看着那些丧尸的照片，刘天杰喃喃的自言自语了一句。 宗逖偏过头，对林迹说：“你再说得具体一些，这些丧……应该叫感染者，不要用影视剧里的命名方式，那是很不严肃的。你再说说这些感染者还有什么样的特征。” 林迹耸了耸肩，说：“当时我们都吓得要死，拼命的开枪射击，能够拍下这些照片就已经是小记者立下大功了，过后我们害怕还有更多的丧尸（他故意把这两个字咬得很重，心说我就要这么叫怎么着？）……赶紧就开溜了，没有什么更多的信息。”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又说：“对了，当我们走出隐蔽的屋子的时候，还有一只丧尸躲在阴影里，它没有参与其他丧尸的攻击，而是等到我们出去以后，突然攻击我们的最后一个同伴，我们也因此少了一个人。” 林迹本不想说这个事情，但想到也许这个情况说出来以后，能给其他救援部队提个醒也好，这才补充了这一段话。 宗逖皱起眉头，显然对林迹最后说的这个情况很重视，他转头问了问刘天杰：“刘教授，你怎么看？” 刘天杰的眼睛里躲闪了一下，随即很坚定的说：“新制剂的基因方程式经过反复推演没有问题，在此之前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证明，新制剂是有效的，它帮助我们救出了很多幸存者，并且将救援官兵的伤亡减少到了最低。目前我的研究小组正在设法延长新制剂的时效，它没有问题。主任，我认为应该是病毒的突发性变异，概率极低，不会超过万分之一，只不过他们运气很不好，恰好遇到了。” “刘教授，”宗逖的助手赵淑嬉说：“您这么说是很不严谨的，您的研究方向并不在病毒变异机制，我不知道您的这个概率从哪儿来。” 刘天杰对林迹他们颇为不屑，但是对宗逖的助手赵淑嬉，哪怕她说的话很直接也很不客气，他也只是赔笑着说：“到目前为止，我们都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状况，感染者的数量也十分稀少，实际上这确实是个小概率事件。而且光靠图片和他们的口述并不能说明问题，我认为至少我们要找到样本进行进一步的分析才能得出结论。但新制剂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这时会议室又进来了几个人，听到刘天杰反复强调新制剂没有问题之后，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怒气飘过来：“当你在反反复复的强调你的新制剂没有问题的时候，实际上你比谁都清楚，这种变异丧尸的出现，就是和你的新制剂有直接的关系！” 会议室里的人都扭过头去，林迹和吴彦召的眼睛顿时一亮，这不是他们正要找的李卓然吗？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他们正在发愁通过什么渠道和李卓然联系上，李卓然却自己送上门来了。不过李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和他站在一起的，还有他的老板李恩惠大校。 在这里见到李卓然，林迹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正不知道怎么找他，他就出现了，忧的是在这种状况下，恐怕要把他带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104.第104章 、熟人 “现在是高层讨论时间。”在李恩惠大校进来之后，宗逖就皱起眉头，挥了挥手，他的助手赵淑嬉就心领神会的走到林迹等人的面前，貌似客气，实际上不容置疑的说：“你们先到下面的休息室休息吧。” 林迹看了一眼李卓然，知道这时候也不方便和他说什么，也没有搭理赵淑嬉，率先走出了会议室。没想到赵淑嬉跟了出来，叫住他说：“少尉，我认为你是一个很有责任心，也很有潜力的军官，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机会，离开你的部队，到家园卫队来任职。能让我亲自发出邀请的人不多，你考虑一下，不用马上回答我，待会散会之后我再到休息室来找你。”说完，她又转身走回了会议室，看来，这也是她的老板宗逖授意的。 “家园卫队？”林迹看了赵淑嬉线条优美的背影一眼，不解的看着身边的人，说：“这又是什么鸟？” 周灵洁脑中灵光一闪，笑眯眯的说：“我在新闻中心组稿的时候听到有人谈到过家园卫队，据说是家园集团的独立武装，获得最高总部授权拥有轻武器。实际上就是家园集团下属的黑夜保安公司改编过来的，过去黑夜公司的保镖都是各国特种部队退役的精英战士，家园卫队据说就是以黑夜公司的保镖为核心扩充了以后的武装，使用高科技装备武装起来，那些装备据说比军方的还要先进，可惜我没有在现场见过。除了装备之外，待遇也特别好，很多有门路的人都想把自己的子弟安排进去呢。老师，看来那个赵小姐很欣赏你，你发了。” 最后一句周灵洁明显是在取笑林迹，不过林迹却好死不死的切了一声，说：“就她那种中规中矩的长相，就和那些韩国小姐一样都是一个模子整出来的，不是我说，我任何一个前女友都比她强。还有，那什么家园卫队，我没兴趣。” 林迹说对家园卫队没兴趣，这时候他真的不是装逼，现在不管是家园卫队也好，还是正规军也好，其实他都没兴趣，他想要做的，就是叫上李卓然，然后他们一起去乡下的山林里找到林兮赵陌等人，天知道这场灾难还会延续多久，可以的话，还是在深山老林里躲上三年五年再出来吧。这时候如果不是为了找机会和李卓然说几句话，他就直接开溜了，现在，却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在一个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楼下的休息室休息。 没想到这个地方还有专职的服务员，林迹心里很是不爽了一下，关键是，小服务员的个人素质还是很不错的，虽然相貌普通了一些，不过身材倒是很棒，嗯…… 然而他刚走到休息室外面的走廊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张面孔，不由感到一阵惊讶，而很显然，对方对于在这里见到他也是很惊讶的。然后林迹率先笑了笑，说：“赫董，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大家都还活着，这值得我们互相祝贺一下。” 林迹在走廊里遇到的，是他在麒麟区华章大厦31楼遇到的那个熟女老板赫娜。当时林迹和李索、谢止戈一起按照抽签的任务去楼顶求援，后来谢止戈死在了电梯里，林迹和李索幸运的跑到了楼顶。但后来和赫娜也失去了联系，赫娜在最后告诉他遇到了大麻烦之后对讲机似乎就掉了，林迹以为她已经死了，没想到竟然又在这里见到了她。这时赫娜穿着一套西服长裤的米色套装，看上去身材依旧那么火爆，而她的衣领下面吊着一张身份识别卡，林迹瞥了一眼，她现在似乎隶属于研究部。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曾经的董事长依然带着一脸的高傲，她用那种早已习惯了的居高临下的目光看了林迹一眼，说：“是林医生啊，你好，你说得对，大家都还活着，这已经很好。你现在参军了么？嗯，这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理应选择的目标，我赞赏你。” 我靠，林迹心里鄙视了赫娜一下，我还用得着你来赞赏？还当自己是董事长哪！瞬间没有了和她攀谈的兴趣，不过马上扭头就走也不符合他和女人打交道的风范，于是依旧温柔的笑着说：“赫董现在加入了研究部？” 赫娜嗯了一声，说：“对，我在为研究部工作，设计和生产新材料的防护性军服。”她看了看林迹，皱着眉问：“我给你的那套服装呢？弄掉了吗？你知道那套服装值多少钱吗？” 林迹摇头说：“不知道，不过有机会的话，我还可以为赫董试穿的，你看我现在的身材多棒，小肚子没有了，肌肉出来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倒是可以免费给你当男模。” 赫娜不以为然的看了他一眼，说了句客气话，就以自己还有事情要忙为由走开了。林迹没有看到她那个黑人保镖，也没有看到那个神秘的聂叔，不知道他们活下来了没有。不过，这些事情他也没有太大的兴趣，从早上过来到现在，别的不说，肚子倒是饿了。进了休息室，他就不客气的对服务员说，妹妹，肚子饿了，我们是来研究部做工作报告的，没道理不安排午饭吧？ 那个小服务员木然的看了他一眼，只是点点头，就把他们留在休息室出去了。 “迹哥，”吴彦召叹息说：“你的本领不在了吗？以往上到熟女，下到萝莉，只要你几个秋波过去，不都得哭着喊着倒贴吗？怎么现在连个小服务员都不卖你的账啊。” 林迹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不客气的往沙发上一躺，说：“那只是我现在没有兴趣调戏她而已，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小服务员过去的身份不会差到哪儿去，不是富家千金，就是官二代，虽然不会是特别有钱或者特别有势的那种，但傲娇惯了，现在做服务员很不适应。能活着已经是命大，由她去吧。” 过了一会儿，小服务员回来，给了他们每人一张餐券，然后伸手给他们指出了餐厅的位置，又去做别的事去了。 林迹等人拿着餐券去餐厅，走着走着，林迹突然停下脚步，说：“不对，那个小服务员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她的样子虽然我不认识，但我有种直觉，就是我一定见过她。” 吴彦召拍了拍林迹的肩膀，叹了口气说：“迹哥，咱们别装了好吗？你就承认你把妹的水平下降了，我们不会笑话你的。”吴彦召这么一说，杨煜啊陈贶啊这些家伙都笑了起来，一点也没有响应吴彦召的话。 林迹哼了一声，说：“你提醒了我，这个小服务员肯定不正常，因为正常的小女生绝不可能对我时若不见，我只能说，她是故意躲开我的。”在他看来，跟这些大学才毕业或者还没有毕业的毛头小子讨论什么叫泡妞的境界，那是对他最大的侮辱。但是那种感觉那绝对不是他装出来的，那个小服务员，他真的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不是他惯用的泡妞技巧，绝对不是，相反，他有种莫名的不安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也很难把握，当他认真去思索的时候，那个小服务员平淡无奇的面孔又实在让他想不起来了。 一行人到了餐厅，正赶上吃饭时间。不得不说，由家园制药主导的研究部，仅仅是在餐饮这一块，就是别的部门比都不必上的。林迹和吴彦召他们在一线部队每天都有饱饭吃，还能吃到五花肉，他们就觉得简直是人间天堂。可是在研究部的餐厅里，他们才觉得自己太土了，人家这里是自助餐，蔬菜水果西餐中餐饮料一应俱全，不但菜式丰富，而且品质也十分讲究，大厨的手艺相当的不赖，最重要的，是什么都管饱。 就不说昨天晚上才捞到一顿饱饭吃的刘正兵了，就是身为女孩的周灵洁也忘记了保持身材的觉悟，吃得小肚子高高的挺起来，瘫坐在椅子上，就跟有了几个月似的。 只有林迹例外，他就吃了两块牛排和一些水果沙拉，喝了一杯苏打水，然后好像很不情愿和这帮人认识的样子，看着周灵洁更是痛心疾首，说：“瞧你们这吃相，丢人丢到家了，帮个忙别跟人说我们是一起的，ok？” 林迹是对着周灵洁说的，吴彦召却过来打抱不平，说：“迹哥，这种时候你就别装了，真的，这不是在过去，这可是个能吃饱就幸福的时候，吃了这一顿上哪去找下一顿？” 林迹恨铁不成钢的踢了他一脚，说：“你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了，吃这么撑会有什么后果，我不想让你难过，可昨天你的同学为什么没能躲开丧尸？你说？” 提到徐小庶，吴彦召和刘正兵脸色都是一阵黯然，但是吴彦召分辨说：“迹哥，这不一样，这是什么地方？昨天那是什么地方？” 林迹皱起了眉头，冷然说：“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地方是绝对安全的。”说着话，当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看到宗逖和他的美女助手赵淑嬉还有刘天杰以及另外的一些手下一群人也到餐厅来吃饭了。和他们同行的人里面，竟然也有李恩惠和李卓然那一队人。不过看起来他们之间的会议开得并不愉快，进了餐厅，两伙人也是互不搭理，各自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吃饭。 很显然李卓然一到餐厅就看到了林迹，不过他没有过来和他说话，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场合，林迹也没有过去找他。两人只是远远的对了一个眼神，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打算。 105.第105章 、家园卫队是什么鸟？ 林迹没有去找李卓然，更没有打算去找赵淑嬉，但是赵淑嬉却又主动的找了过来，吴彦召对林迹竖了一个大拇指，说迹哥你赢了，我刚才实在是肤浅了点，那个小服务员真的是有自知之明才不敢搭理你的。 林迹没有搭理吴彦召，他看着赵淑嬉坐在了他的面前，用眼睛看了看吴彦召等人，这些人倒也识相，一个个端着餐盘走开了。吴彦召也乘机坐到了李卓然旁边的餐桌上，虽然已经吃不下什么了，可他还是又去切了盘巴西烤肉，准备趁人不注意藏到衣兜里带走。 “林少尉，”赵淑嬉依然是一脸冷淡的表情，淡淡的问：“考虑清楚了吧？” 林迹看了看她，不紧不慢的问：“我想知道赵小姐为什么那么看得起我？据我所知，家园卫队的成员都是各军事强国退役的特种兵，而我在灾难前只不过是一个医生。”是的，这个问题得搞清楚，他从来不认为天上会掉馅饼，这个家园卫队被传得这么神，赵淑嬉看上他的理由如果真是什么觉得他有责任感有潜力，那才见鬼了。不会是他有什么特殊的体质什么都吧？他见过李卓然做实验的那些小白鼠，他可是一点也不想被人拿去当小白鼠的。 赵淑嬉盯着林迹看了一会，突然笑了下，虽然林迹吐槽她是整容脸，但不可否认她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林少尉很小心啊。”赵淑嬉说：“但是你知道吗？现在挖空心思想要到家园卫队来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就连咱们的战区副司令，也就是原来的宁副省长，也亲自来过，想让他的侄子进入家园卫队，你告诉我，你是不相信我们，还是不相信你自己？想清楚了再回答，机会不是每一次都会出现的。” 林迹也笑了笑，说：“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选我，但是我的答案一开始就很明确，而且也丝毫也没有动摇过——我，不去你们的家园卫队。” 赵淑嬉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其实她并没有夸大其词，现在在高新区已经聚集了接近两百万幸存者，这两百万人中曾经在社会各行各业中的精英人才都有，确实有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要混进家园卫队来，也包括那些曾经有权有势的人。现在家园卫队已经是公开的，经过授权的独立武装，虽然按照总部和战区的要求，他们只能在有限的条件下，受监督的使用轻武器进行自卫，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家园卫队的发展实际上是战区不可能控制的。 现在战区太依赖家园集团了，财力物力上需要家园集团的鼎力相助，技术上更是离不开家园集团，除了与病毒有着最直接最关键的联系的家园制药，在建工、甚至军工的生产上，现在整个高新区还能运行的工厂，没有家园集团的支持，几乎都无法维持。更不要说日用品化工、运输、垃圾处理等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是由家园集团的各部门员工在负责。除了在作为战区核心的高新区，在省城的其他城区以及卫星城，家园集团的影响力也无所不在。战区对家园集团的依赖程度，很难让人相信他们会非常严格的控制家园卫队的发展。 灾难结束以后会怎么样还很难说，但至少在这场灾难中，家园集团确实是大家心目中的香饽饽。尤其是那些惊魂未定的普通幸存者，能进部队会让他们有种安全感，但是进部队也意味着要面对到一线作战的危险，去建筑队又太苦，所以只要能进但凡和家园集团挂钩的各种机构和产业里，对幸存者们都是求之不得的。更不要说现在被吹得很神，据说是每个成员都可以穿上全身都保护得滴水不漏子弹都打不穿的盔甲，吃香喝辣的家园卫队了。 而赵淑嬉又是什么人？众所周知她是家园制药的一号人物宗逖的得力助手，鉴于她是个女人，而且是个长得漂亮的女人，在坊间的传闻里她就等于宗逖的女人。在整个家园集团的体系中，宗逖的家园制药远胜于其他产业，处于金字塔的塔尖位置。家园集团的创始人宗瀚在灾难前就已经淡出人们的视线很长一段时间了，在过去普通市民们八卦的热点是掌握了家园集团除家园制药产业外几乎所有行业的大太子宗邃以及话题最多的标准纨绔四太子宗迅，但是这场灾难让宗逖成了话题的焦点，自然也包括他身边的女人。 在各种八卦版本里，赵淑嬉就是家园商业帝国三太子宗逖的太子妃，然而面对着太子妃的亲自邀请，林迹竟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赵淑嬉一脸气极反笑的表情，说：“林……少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特意强调了一下“少尉”两个字，作为军衔，这是军官的最低军衔。不管放在哪里，这样的身份都意味着非常低微的影响力，如果有影响力的话。 林迹耸了耸肩。 赵淑嬉追问道：“我想知道为什么？” 林迹笑眯眯的看着这个来自那个历史上从来没有真正独立过的半岛，但是中国话讲得非常顺溜的年轻女人，蛮认真的说：“因为这样会显得我很酷。如果我答应了你，你可能很快就会忘记我，因为你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你的顺从，当你再想起我的时候，我可能只是一个编号，这样的人在你身边已经很多了。但是如果我拒绝你，你反而会长久的记得我。在我认识的女人心中，我从来就不会是一个编号，而是独一无二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 赵淑嬉有些奇怪的看着林迹，她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这算是一个男人的虚荣心吗？那么这个虚荣心未免也太肤浅。在这种非常时期里，竟然会有人为了这种肤浅的虚荣心放弃一个对成千上万的人来说充满诱惑的机会？或者，这根本只是他找的一个借口而已。 赵淑嬉冷着脸，哼了一声说：“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样，你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就能让我记住你吗？像你这样的人现在满大街都是，我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想要给你一个机会而已，不管你愿不愿意，坦白说我也一样很快就忘记你。但你选择了放弃，损失的也只是你自己。” 林迹耸耸肩，看着赵淑嬉的眼睛，脸上浮现着一种邪魅的笑容，说：“当你说你会忘记我的时候，你只是在骗你自己而已。我们都不是还在上高中玩恋爱游戏的少男少女，究竟是谁的损失，谁自己会体会。我今天到这里来，只是尽义务，你们的餐厅不错，如此而已。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的表情不要如此的呆板。一个女人可以不美，但一定不可以不生动。” 赵淑嬉最后看了林迹一眼，实在不想再多说什么，端着她的餐盘回到了她自己的座位上去。不过远远的看去，她似乎很不高兴，吃饭的时候使劲的摆弄着餐具，好像她面前的餐盘就是那个让她如此生气的人一样。 “迹哥威武！”吴彦召重新坐回了林迹的身边，他说：“迹哥我错了，像你这样拉风的男人，无论在哪，都会发出月亮一样的光芒。你太让我崇拜了。” “老师我也很崇拜你。”小记者周灵洁也来凑热闹，说：“能让一个冰山美女气得跟餐具过不去，比让她开怀大笑更难哦。毕竟很多笑都是礼节性的，但谁听说过生气也是礼节性的？” “你们俩什么时候狼狈为奸了？”林迹瞥了这一男一女两眼，一点也没有因为他们的大肆吹捧而得意，只是淡淡的问吴彦召：“要到联系方式了？” 吴彦召嗯了一声，说：“我们先回驻地。” 151团1营1连虽然全员开拔到雨山区作战，但全师的驻地依然保留在原地，1连也没有例外。林迹等人作为1连的人从前线回到战区来汇报工作，在没有接到新的命令以前，自然是要回到他们驻地去的。就连老崔和步战车的车组现在也回到驻地去了，好不容易有个借口回到安全得多的高新区来，谁不想趁机多休息一下？这不是觉悟低，这也是人之常情，正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转眼又要回到生死难测的救援一线去，才更需要享受一下这种可以安心睡觉的时光。 在科研部的登记室领回了他们的武器以后，周灵洁还要去一趟新闻中心，她比林迹他们还要多一个身份，就是战地记者。虽然新闻中心不会把她昨天照的那组照片刊登出来，但是她以一个小女生的优美笔触写的一些救援战士的心情故事，在这种人们普遍惊魂未定，又因为军事管制而和自己原有的生活格格不入中颇多怨气的情况下，她的那些小文字竟然也很有些市场。 当这场灾难将人们的生活彻底打乱了以后，人们都早已经习惯了什么都不相信，不相信理想，不相信正义，不相信官方和军队做出的种种承诺，不相信科学家们信誓旦旦的宣言，不相信这场灾难真的会过去，但是，人们在这样充满怀疑和不安，充满躁动和怨怒，就像平静的水面上涌动的暗流一样压抑着的情绪中，人们反而愿意相信小记者笔下救援战士的内心恐惧和退缩，愿意相信他们一次次想偷偷溜走而最终还是坚持战斗的挣扎。 就在林迹他们搭军车回到位于健身俱乐部的1连驻地时，老崔和留守的几个老兵正拿着一份前几天的报纸在看。看到林迹他们回来，老崔笑嘻嘻的说：“林排，咱们身边那个小记者，现在也算是名人了呢。” “这告诉我们一件事情。”林迹意味深长的看了吴彦召一眼，说：“很多事情看起来都是白费力气，但只要坚持下去，就总是有意义的。” 回到驻地以后林迹他们包括老崔他们都是想赖上几天再说，如果可以的话，就留守驻地最好。所以当天下午他们就看到有团部的车过来的时候，他们的心情都变得不美丽起来。那些家伙，该不会是来催他们回一线的吧？如果是那样的话，林迹心里暗暗在计算，他们从什么地方可以成功的脱逃。 然而事情却和他们预料的不一样。 106.第106章 、乱流 “林迹少尉所带领的战斗小组在战斗中不畏艰险，机智冷静，反映了我军一线指挥员过硬的素质和敏锐的眼光，所带回的情报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经战区政治部讨论，给予林迹少尉及战斗小组特别嘉奖，根据战时特别奖惩条例，现晋升林迹少尉为中尉副连长，其战斗小组记集体二等功一次。并由所在团部给予相应的物质奖励。” 林迹等人都以为团部是派人来把他们赶回一线去的，却没想到团部来的人是来颁发战区的嘉奖令的。林迹更没有想到，他们在李卓然家别墅中大奖一般遇到一群差点要了他们命的****运，竟然帮助他晋升到了中尉。 “迹哥，了不起啊。”对于这个嘉奖和晋升，林迹吴彦召这几个人似乎没什么感觉，杨煜却很门清的对林迹说：“我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各种火箭提拔的干部都见过，但是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一个月不到就由少尉晋升到中尉的。虽然是特殊时期，可这也太快了。” 可惜了。林迹摇了摇头，就算现在晋升他为上尉，他也还是要脱逃的。他现在想要的，不是在军队中的发展，而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过几年。除非一下把他升到团长师长一级的，相信这个级别的军官也是有能力保护自己和周围的人，虽然也不是那么保险。 不管是直觉也好，还是经过认真的分析也好，林迹都不认为灾难就要过去了。这一点，许多人也许都有相似的感觉，但没有他那么分明，意志也没有他那么坚定。就好像现在在高新区，许多人都觉得军管的日子过得和过去格格不入，每时每刻都有人在骂街，在骚动，在充满怨气的破坏，以至于警备队的巡逻车在到处灭火，甚至还传出过激变的幸存者和警备队士兵正面冲突的消息。但是——要让这些人离开高新区，自己觉得哪儿舒服就往哪儿去，却压根就没有人真这么做。 至少这里即使再让人不满，至少还有不满的机会，不是吗？ 林迹现在只是在等李卓然，要走他们就要一起走，他不能丢下他的兄弟。 但是，林迹没有等来他的兄弟，却等来了一群衣衫褴褛，看上去非常落魄潦倒的幸存者，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有两三百人，也许是饿得路都快走不动了，那种拖着脚一步一步挪的样子，和丧尸倒有几分想象。1连的驻地只有几个人留守，现在算上林迹老崔等人满打满算也就是12个人，负责留守的老军士长一看情况不妙就想关门，但他动作已经慢了，人群已经挤进了驻地，也就是原来的俱乐部门厅。 “林副连长，你看现在怎么办啊？”老崔是个人精，一看这种情况，立刻就把林迹推了出来，你还不能说他做得不对，谁让林迹刚刚换了中尉领章，在这里是军衔最高的呢。 林迹也没空计较老崔的那点小心思，这个局面，如果处理不当，别的不说，被这些人群殴那是跑不了的。他只能低声对吴彦召说：“小召，操家伙待命，陈贶，你拿着小记者的相机，如果有什么状况的话拍下来作证据，杨煜，你过去做文职，知道怎么处理军民关系，你跟我去门厅。老崔，你也别闲着，想办法和警备队联系，这如果是冲击军队驻地，特么的还不反了天了！”虽然林迹这个目前连队驻地的最高领导也差不多是空头司令，不过在这种紧要关头，他的安排也可以算得上是井然有序，各方面能考虑的都考虑到了。就连见势不妙把他顶出来的老崔，其实也挺佩服他的，换个人，只怕早傻眼了。 杨煜的脸有点白，但是这也是个很能展现自己能力的机会，要是处理好了上面把他调到二线，可比继续留在一线安全得多。于是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和林迹一起走到了俱乐部的门厅。 “干什么的？！”林迹和杨煜走到门厅，看到已经有人在门厅翻箱倒柜了，之前门口的哨兵已经退到了楼梯口，留守驻地的几个人不是关系户就是老弱病残，这种时候也不可能站出来挡住这些人。不过门厅的人虽然多，林迹一声爆喝，还是让他们一愣神之后安静了很多。 林迹的目光迅速的在人群中扫过，很快就发现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些流浪的幸存者，他们虽然通过各种途径跑到了高新区，但是既怕死不愿去部队，就算去，以他们的体质部队也不要，更不愿意去建筑队吃苦卖力，也没有什么特长能在各种智能部门谋一个饭碗，所以安置局不理，也没有人收容，几乎从高新区建设要塞一开始，这些人就存在于街头巷尾，虽然在灾难中幸存了下来，却是活得十分潦倒落魄的。 但是，除了这些饿得步履蹒跚的流浪者之外，林迹在人群中也发现了一些明显是混迹在其中的混混，虽然同样穿得破破烂烂的，脸上也满是污垢，但从他们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就看得出他们和真正的流浪者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看起来，情况也并不负责，林迹冷笑了一声，也没有说什么，用胳膊碰了碰杨煜，杨煜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说：“军事重地任何人不允许擅自闯入，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吗？” “我们太饿了，求求你们行行好，给点吃的吧。”说话的是一个老太太，其实也不见得是个老太太，只是穿得太破烂，佝偻着身子，脸上满是污迹，让人觉得她已经有一把年纪了。但是能活到这里来的，又有几个是真的老年人？ 杨煜面对那些人高马大的壮汉的时候通常都还是很和蔼的，面对这种一看就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他清了清嗓子，说：“再饿也不能冲击部队的驻地，我们为了营救你们这些幸存者正在前方拼死拼活的，你们在后方抢我们的东西，砸我们的驻地，这说得过去吗？人民子弟兵是用来保护遵纪守法的老百姓的，不是用来让暴民欺辱的，这一点你们可别搞错了。”杨煜这一说话，就渐渐进入了状态，他觉得自己说话有理有节，不亢不卑，面对成群的游民，既没有持强凌弱给军队抹黑，也没有一味忍让使小人得意，简直可以去当军方的新闻发言人了。这一找到感觉，气色都比刚才好了很多。 “什么保护老百姓？都是骗人的！这些当兵的保护的只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说穿了就是别人养的狗！” “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他们就几个人，这里有吃的，大家进去抢啊！” 说其他的都是磨嘴皮子，只有说到吃的东西的时候，人群才激动起来了，有人喊了声冲，人群就喊着叫着往里面冲。 杨煜刚恢复的气色瞬间又煞白了，这时候讲道理已经没用，林迹挥了挥手，示意大家赶紧退到楼梯口。这是和丧尸战斗总结出来的经验，当对方的数量远远超过己方的时候，只有找到一个狭窄的地方，才能把这种数量上的劣势最大限度的降低。反正门厅那里也没有什么，这时候他们看到有人开始砸东西，林迹也没有打算去管他们。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就算这些人把驻地的粮食和武器抢走，他也不想管，但他明白，他现在站在这里，即使不管，这些人也不会放过他的，而且就算这些人放过他不管，部队回头也会马上收拾他。 所以很多时候英雄都是被逼出来的，根本就不是自己选的。 一看到这些人开始砸东西，开始要冲过来打人，林迹也不再多说，抢先退到哨兵的后面，拔出手枪来，“砰”的一声枪响，游民们瞬间就石化了。这种时候，没有什么比枪声更有效的劝说。 杨煜这时候又不失时机的说：“根据国家相关法律，军队是一个国家主权的象征，任何人冲击军营，实施暴力伤害和抢夺，都视为挑战神圣的主权，军队将不惜一切代价捍卫主权！你们这些法盲，现在回头还有机会！” “别听他废话！他们不敢开枪！”人群中又有人喊了起来。 “他们不敢向老百姓开枪的，大家别怕！” “他们就只有几个人，把他们的枪给缴了，看他们还敢不敢刷威风！” “对，抢他们的枪，有枪在手，以后看谁还敢欺负我们！” 被枪声震慑的人群瞬间又被撩拨起来，发出了比之前更大更响的喊声，而且，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更明确，就是抢枪。他们这些人好不容易活到现在，过去都是人模人样的，现在却混得穷困潦倒，但是他们亲眼看到别的人到这里以后依旧有吃有喝有工作，那又是凭什么？ 林迹在楼梯上看得清楚，这群人中有的人确实是太饿，只是想抢点东西吃，但有的人目标很明确，就是到现在比较空虚的军营来抢枪的。其实这里更多的人就是被煽动起来的，每次这些人的情绪稍微平静，就总是有人在其中撩拨，这已经很明显了。看透了这一点，林迹心里也就透亮了。 就在人群再次激动的往楼梯间里涌的时候，林迹的枪再一次响了起来。但是这一次，他的枪口不再对准天花板，而是找到了几次挑动人群的那个人。然而，那个人也发现林迹注意到了他，虽然他刚才一直在鼓动人群说军队不敢开枪，但就在林迹举枪的一瞬间，他非常迅速的就把身旁的一个人拉出来挡在了他前面，同时大喊了一声：“杀人了！军队杀人了！军队开枪杀老百姓了！”一边喊一边往人群里躲，而被他拉出来的那个人，被子弹打中胸口，眼见也是活不成了。 “卧槽！”这时生怕林迹出事，端着枪站到了林迹身后的吴彦召骂了一句，说：“那家伙是李召山！” 107.第107章 、你喝酒了？ 吴彦召认出那个在人群中煽动闹事和抢枪的人，那人正是他在光大的校友，也曾经在光大的教工食堂里和他们一起度过灾难的最初几天。吴彦召记得这个李召山是学校广播台的男主播，过去主持节目的时候就很擅长煽动情绪，而他这种遇到危险找人垫背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那次在食堂门口，遇到以为是丧尸的食堂大爷，他就曾经把吴彦召的师妹陈珊拉出去当挡箭牌。 其实当时军方的直升机来营救李卓然的时候，吴彦召是很不希望李召山这样的人也能跟着一起走的，但是当时那种情况，尽管吴彦召对李召山的为人很不齿，也总不能把他推下飞机去。到了高新区以后他当然也没有关注李召山的去向，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混到了这个地步。 不，他也未必就是混得不好的。如果这一次抢劫部队的驻地最终成功的话，说不定他会成为这群人的领袖，当他们手里有粮有枪之后，天知道他又会做些什么。而高新区这边表面上是个秩序井然，又安全又有保障的幸存者堡垒要塞，是全国乃至世界关注的一个重心所在，但竟然出现了这种企图抢掠部队驻地的事情，可见其内部的混乱也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林迹开了第一枪之后没有犹豫，不管这些人是企图抢掠驻地的混混也好，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也好，或者是真的穷困潦倒走投无路也好，林迹既然开了枪，就没有觉得还有什么好迟疑的。刚才他如果没有及时开枪，这些人已经冲过来把他们扑倒了。其后果也不见得比被丧尸扑倒好到哪儿去。 所以林迹一连几枪，砰砰砰的就放倒了几个人，他当然是尽量的瞄准混在队伍里挑事的人开枪，但一片混乱之中，他的枪下有没有冤死的魂灵，那也顾不得了。随着林迹的枪响，吴彦召也不失时机的端着自动步枪朝着天花板扫射，这声势一出来，混乱的人群尖叫着，哭喊着，互相拥挤踩踏，纷纷夺路而逃。其实林迹的枪弹没有打中几个人，但混乱中踩踏致死的就远远超过被子弹击中的。 这边开了枪，外面也响起了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就在混乱几乎要失控的时候，警备队的防暴大队终于赶过来了。警备队的成员主要就是由原来的警察和城管等执法部门的公务员组成，在接到老崔的求援电话后，警备队的片区长官派出了几辆防暴车，拉着十几条警犬过来。远远的看到枪响以后大批的暴民从军队的驻地里跑出来，警备队的带队领导既没有马上封锁现场，救援驻地里的军队，也没有捉拿那些试图冲击抢夺军营的暴民，就那么远远的看着，然后下令朝人群打了几发催泪弹。等到那些人彻底散了以后，才派了一个中层干部带几个队员去了解情况，大队又呼啸着赶往别的地方去了。 警备队这边派来和驻地洽商的是一个穿着新的警备队制服，肩上挂着警备队上尉肩章的中年男人，身材有些胖，那身新制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臃肿。他带着几个队员进去，看到1连驻地里一片狼藉，又看了看林迹的军衔，绷着脸说：“中尉，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吗？你这个乱子捅得不小啊。” 林迹看了看对方那种要死不死的表情，回头看了看老崔，老崔很醒水的拿了一包烟过来。这是连队的存货，虽然香烟这时候比较稀缺，但是这又不是林迹或者老崔谁的，他们也都大方得很。那个上尉看到了烟，眼睛一亮，表情立马缓和了很多。 这时林迹说：“队长，话不是这么说的。这些人冲击军营，我们完全是按照相关的法规将他们击退。真要说起来，治安上如此的混乱，竟然给这些人发展到冲击军营的地步，你们警备队恐怕也难辞其咎吧？” 上尉面露难色的说：“兄弟，话是这么说不错，现在的治安状况是很成问题，我们也是到处在灭火，但是人手不够啊，许多混混趁机拉帮结派，在各个角落都有打砸抢事件发生，我们是抓不胜抓。可是你这里不一样，你这里死了人了，而且你看这死了还不少，军队开枪打死老百姓，这个影响太大啊，我是处理不下来的。”说着他又看了看林迹，那意思是，你就一包烟，就想把这里死了十几个人的事摆平了？ 林迹笑了笑，烟是没有了，他一脸无所谓的说：“我说了，这是冲击军营的恶性事件，如果当时我们不开枪，这些人就要抢粮食，抢枪支弹药，这会有多严重的后果大家都知道。就不说什么驻地代表国家主权神圣不可侵犯什么的了，部队在前方拿命去救人，后方却被人抢了，要是那些前方的弟兄知道了，谁******还去救人？你老哥摆不平不要紧，我们按规矩上报，让上边的老大们自己来处理。” 上尉看得出林迹说话的态度不是在诈他，其实死人的事情在城内也时有发生，就是他之前说的混混帮会火拼，死的人就不少，他们也没有去追究法律责任，不是不追究，而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去追究。 高新区现在涌进来的人口差不多有两百万，两百万就放在正常时期，也算是一个中等城市了，要是在欧美，那都是大城市了。这么多人，要吃要穿要消耗各种物资，又面临着随时都可能会死的巨大阴影，怎么可能像过去那样遵纪守法？而且警备队的队员也是人，他们也有些惶惶不可终日，他们能维持现在的治安水准，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追究责任？连帮会火拼他们都制止不了，何况这里是军营？不管是按照战时法令，还是按照实力，他都管不了这些当兵的。要论打，他们这里就几个人，配的是手枪和催泪枪，人家这可是连步战车都有！ 于是他就趁机给自己下个台阶说：“那行，咱们都是吃公家饭的，兄弟你也别介意，咱们公事公办好了。” 林迹点了点头，说：“那就这样，现场麻烦你们取证，然后把尸体运走，我们人手不够，还要清点库存，转移武器装备，军事重地，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队长那就辛苦你了。” 那个警备队上尉一脸晦气的样子，只能很不情愿的招呼手下拍照取证，又打电话安排人来拉尸体。这时候林迹看着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却没有太多的感觉，不知道是自己心肠变硬了，还是自己相信这些人真的死有余辜，但是如果他当时不开枪呢？那么这时倒在地上的人就是他自己，同样的，也不会有任何人同情。 尽管林迹对那些尸体已经谈不上有多少内疚和负罪感了，但他仍然感到心里十分的不舒服。城外是数不尽的丧尸，科学家们说是要治疗它们，但是谁也没有看到有那一只丧尸被治好回到人群钟来的。城内，人与人之间已经没有了过去的尺度，虽然军方和警备队还在竭力的维持着表面的秩序，但实际上城内已经混乱到什么程度，那些头头脑脑们也是心知肚明。 吴彦召原本对林迹那个躲到深山老林去的计划，虽然是无条件的支持，但内心多少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与其躲到深山老林，不如就在高新区这边，按照计划，这里是要建成一个要塞的，就算丧尸治不好，它们也冲不进来，至少这里还保持着现代社会的生活方式，也还算是一个城市。对于一个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人来说，总是觉得在城市里肯定比躲到深山老林要好得多，真到深山老林里，吃的用的什么都没有，又能呆得了几天？ 但现在，吴彦召也深深的觉得林迹的打算是正确的。再待下去，先不说丧尸会不会冲进来，就说这种暗流涌动，几乎就要失控的秩序，也远远不是他想要的那个城市。虽然他和林迹一样也知道刚才的情况，不开枪死的人就是他们自己，但看到那些本已经穷困潦倒的人死在他们的枪下，死在自相踩踏里，他还是感到相当的痛苦。如果再来一次怎么办？再看到这些无辜的人死去，他的心会备受煎熬，可他又没有高尚到宁可自己死掉。而这种事情，又一定还会发生的。而如果他们遇到什么不可把握的状况，也变成了那些潦倒的人群中的一员呢？那更是想都不敢想的。 现在，吴彦召也只希望他小舅李卓然赶紧到这里来跟他们碰头，然后也不用多说什么了，大家收拾东西找机会走吧。反正现在管理上也很混乱，要说进来越来越不容易，可是要走，总是有很多机会的。他们也没有到什么别人要大费周章不让他们走的地步，就算李卓然现在供职于李恩惠的研究所，他那种理论多过实践的学术优势也没有到不可或缺的地步。 走吧，赶紧走吧，也许再过些天，还会出什么大乱子呢。 但是吴彦召和林迹等啊，等啊，等到了天黑也没有等来李卓然。倒是等到晚上快12点了，终于等来了小记者周灵洁，是一辆涂着家园集团徽标的suv把她送回来的。 发生了白天的事，林迹安排了每组两个人实弹站岗，这时本没有轮到吴彦召值班，可他还是主动的站在了门口。小舅是等不到了，终于看到周灵洁回来，吴彦召顿时一脸欣喜的迎上去，可刚一走近周灵洁，他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气，不知道为什么，吴彦召就感到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不等那辆送周灵洁回来的车开走，他就扯开了嗓门对周灵洁大喊道：“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你知不知道现在城里有多乱？知不知道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在外面有多危险？！你还喝酒，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不知自爱？！！” 108.第108章 、再见绝代佳人 周灵洁刚下车，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被吴彦召这么一吼，一时间就给吼懵了。她就像个做错了事被抓住的孩子一样低着头跟着吴彦召往驻地的房间里走，走着走着突然醒悟过来，停下了脚步问：“吴彦召你对我吼什么？” 吴彦召之前心情一直很烦躁，烦躁的原因除了他小舅和他暗中约好了会过来和他们会面，但是一直没有来以外，就是周灵洁到新闻中心去也一直没有回来。其实这两个人哪一个更让他心烦一点，这还真不好说。小舅迟迟不来，他烦的是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周灵洁不回来，则是担心。尤其是发生了那伙游民试图冲击1连驻地的事件之后，他已经充分的认识到高新区现在的治安状况已经恶劣到了什么地步。 所以一看到周灵洁，吴彦召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因为担心得久了，突然变得暴躁起来，尤其是她带着一点淡淡的酒气从涂着家园集团徽标的车里出来，更让他心底一股邪火上冲。这时周灵洁这么一问，吴彦召火气还没消，硬邦邦的说：“我吼什么？我只是想跟你说，现在城里的治安状况很差，这场灾难让很多人心理都扭曲了，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不过看来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别人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还有专车送回来，自然什么都不怕。只是那些混得人模人样，衣冠楚楚人面兽心的人也多了去了。” “谁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了？”周灵洁被吴彦召这么一说也火了，提高了音量说：“我就是在新闻中心遇到了过去在家园传媒带我的一个大姐姐，她请我吃了晚饭，我们聊了很多，我就喝了一小杯红酒，怎么就纸醉金迷了？吴彦召你说话说清楚一点！” 吴彦召哼了一声，一脸鄙视的说：“现在城里已经有人饿死了，就在今天下午，一群饥饿到失去理智的流浪者试图冲击驻地，死了十几个人，十几个！！你还晚餐，还红酒，这不是纸醉金迷又是什么？你不是最有良知的记者吗？这种时候你的良知上哪去了？” “我……”周灵洁想说她并不知道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她也不知道现在城里的治安已经混乱到了这种程度，如果知道的话，她一定会好好写几篇文章披露出来的，吴彦召戳痛了她的神经，却又让她语塞，但是她突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狠狠的瞪着吴彦召，大声问：“我就纸醉金迷怎么了？我就灯红酒绿怎么了？你谁呀你？你凭什么管我啊你？你有病吧你？”是啊，你冲我吼了半天，教训了我半天，你凭什么你呀？ 这次轮到吴彦召语塞了，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梗着脖子说：“我不是谁，我就是看不惯有些人自以为是个充满正义感的记者，其实也不过说一套做一套。” 周灵洁红了眼睛，大吼了一声要你管！就冲进她的那个专属小房间，砰的一声重重的把门关上了。她那关门的力量，好像把门边的墙缝都震出了些灰尘来，不得不说，她也蛮有女战士的潜质的。剩下吴彦召被那个关门声震得一句话也说出来。 “猪。猪就是猪。”当吴彦召悻悻的走到外面去的时候，林迹抱着手靠在墙壁上，嘴里叼着一支烟，一脸的鄙视，好像恨不得马上和吴彦召撇清关系，不然他自己都跟着丢人。用恨铁不成钢都不能表达林迹心中的痛心，他看到吴彦召一脸的不服，用比吴彦召还觉得丢人的语气说：“你还好意思说你在大学里追随我的脚步，你还好意思说你也伤了万千美少女的心，你看你这种拙笨得连初中生都不如的表达方式，你以为是在拍琼瑶剧啊，你以为你是马****啊？比嗓门大？走远一点，跟你站在一起我都丢死人了！” 也许在别的事情上，吴彦召对林迹都可能持有保留意见，但是在泡妞这个事情上，自从他小学五年级跟着林迹到处招惹女孩子的时候，他就对林迹奉若神明的。所以这时候被林迹骂得也是狗血淋头，吴彦召也只能嘟囔着说：“我就是生气，你说现在情况这么乱，她怎么就不能让人省心呢？她还喝酒，这时候能让她喝酒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哪？虽说是个女的，可也保不定会把她卖了呀。” 林迹恨不得把烟头弹到吴彦召的脸上去，说：“所以说你是猪呢。你第一下吼是对的，就要那种气势把她吼懵，然后就一把抱住她，就说你担心她，担心得嘴角都起泡了。然后使劲抱，抱得她喘不过气来，等她稍稍缓口气抬起头看你，这时候也别说话，一下就给她吻上去，让她气都出不了。然后一切就都ok了，顺利的话，今晚你们就住在她的那间小屋里了。” 吴彦召有如醍醐灌顶一般猛醒过来，一拍脑门说：“对啊，这一招你早就教过我，我也试过挺好用的，我怎么就忘了？我现在回去找她。” “晚了。”林迹一口把烟吸完，说：“机会一纵即逝，她现在已经有思考的空间，不会再给你趁虚而入了。先别忙着谈情说爱吧，现在战区司令部警备司令部都知道下午的事情了，也没有说要处分我们，看来对我们的处置上面还是默认了的。但是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在发生，团里已经下了紧急通知，要求各连队的驻地不得分散，以营为单位集中在一起。明天一早就要搬家，趁现在我们存点干货吧。宋连长刚和我联系了，让我和老崔把他们之前查扣的一批烟酒还有奢侈品转运到他的一个兄弟那里。把这种私活交给我们做，说明宋伟国对我们已经绝对信任了，当然，也是现在没别的人可用。而我们呢，也不用跟他客气，一会我和老崔转移东西，你把我扣下来的干货送到老曹，我一个朋友那里，明确给他两成，那家伙有信誉，不用担心。” “好。”吴彦召点了点头，烟酒这些东西不是必需品，救命的时候用不上，但只要在有人的地方，这些东西就绝对有市场，或者就不说那些，以后在他们逃亡的时候，路途上有根烟抽着，那绝对也是********的。不过想了想，吴彦召忍不住又说：“这已经深更半夜了，这里一走走这么多人，安全吗？” 林迹知道吴彦召惦记的是小记者周灵洁，他笑了笑说：“怕什么，她手里没有枪吗？人家小记者也是开枪爆过丧尸的头的人，而且，下午发生的事，现在警备队已经加强了对部队驻地附近的巡逻，不是部队的人，根本不能在这一带进出了。” “好。”这一次，吴彦召也不再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连队在驻地留了几台车，也算是宋伟国更早的时候未雨绸缪做的准备，而他留守的人自然也都是他的心腹，在他和林迹联系之前，就已经通知他们把连队的私产打包装车了。而他也明着告诉了那些亲信，这些私产要分一些给林迹，所以林迹都不用啰嗦什么。等到一切都忙活完了，再回到连部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 小记者周灵洁睡了一觉起来，想起昨天和吴彦召吵的一架，实在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吴彦召为什么冲她大吼大叫的，她隐隐也觉察到了一点什么。不管怎么样，那种着急上火的感觉，吴彦召吼得越凶，越是表露无遗。可是，那家伙怎么说话来的？一想到这个，周灵洁又生气了。当她整装出来，在连队的食堂遇到全副武装，似乎是从外面回来的吴彦召的时候，她只是气哼哼的扭过头去不理他。而吴彦召已经没有了昨天那种霸气，想要给她说句软话，却又有些抹不开面子。 林迹坐在一边看着这些小儿女态，也只能付之一笑，一边吃馒头下榨菜，一边看刚送过来的报纸。过去他其实都不怎么看报纸了，要看什么都是在网上看，可现在互联网早就已经被军方掌控，普通人是不可能从网络上看到任何消息了，就算他们这些普通的非技术性的混在部队里的假军人，也没有机会接触到网络。要看什么消息，现在只能通过战区发行的报纸，这些消息自然都经过了严格的审核，能看到的东西要么是早就过期了的，要么就难辨真假，不过有也总比没有好。 “演唱会？！”林迹看着看着，突然大声的说了一句：“城里要开演唱会？在这种时候？我靠，这是要闹哪样？” 周灵洁抬头看了他一眼，说：“老师，有那么吃惊吗？现在防御墙马上就要完工了，高新区会形成一个坚固的要塞，来到这里的幸存者会越来越多，虽然现在问题很多，条件也很艰苦，尤其是灾难在人们心里留下了巨大的创伤。可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需要鼓舞士气，振奋人心，在这种时候，音乐的力量是难以估量的呀。” 吴彦召忍不住说：“呵呵，这么快就代表官方发言了？” 周灵洁瞪了他一眼，猛然用拳头一砸桌子，说：“吴彦召你吃枪药了？！我跟老师说话谁要你插嘴的？我告诉你，以后离我远点，我一看到你就烦！烦烦烦烦烦！” 林迹叹了口气，真心不想管这两个小孩，但是演唱会这种主意，在城里都已经出现饥饿的游民试图抢劫军队驻地这种事情的时候，也还真是一个脑袋被门夹了的主意啊。这样真的能振奋人心，鼓舞士气？这是要振奋哪些人的人心士气啊？ 而演唱会的主角，他笑了笑，依然是那个“绝代佳人”组合，那个家园集团的四太子宗迅，竟然又从幸存者里扒拉出10个美女来，和以前“绝代佳人”的幸存者梁铮铮、加藤千叶重组这个组合。报纸上主打的就是这两个女孩，而另外的10个，只有些模糊的影子，看来这些从幸存者中扒拉出来的美女，质量上远远达不到原先“绝代佳人”的水准了。 可纵是绝世倾城的美人有怎么样？曾经的那些美人，不知现在尸骨何在？ 林迹心里文青了一下，周灵洁问：“老师，你想去看吗？我在新闻中心拿到了几张票。” 林迹笑笑，说：“去，当然要去，为什么不去？” 109.第109章 、决定了 高新区现在收纳了大量的幸存者，究竟有多少，官方的数据是已经接近两百万，这个数字有可能夸大了，但很多人都认为，实际上的数字还要更多。 实际上现在幸存者进入高新区机会更多，每当军方使用新制剂实施救援行动的时候，就有很多幸存者趁着丧尸处于昏迷状态的时候自己跑到高新区来。而现在的检疫措施也不像最开始那样严格，基本的都是用喷剂消毒，人越来越多，也没有足够的条件再把人都隔离起来，还要给他们的衣服和随身物品消毒。 反正灾难都爆发了快一个月了，这时候没有感染变异的，理论也都不会感染变异了。所以检疫局的检疫程序，也越来越像一个过场。安置局那边同样如此，有的幸存者进了城自己找地方呆起来，也没有经过安置局安排，而安置局安排下去的人，也没有都到岗位上去，这也使人口统计变得异常的困难。 大量的幸存者涌入，最直接的问题就是治安状况的急剧恶化。饥饿的游民试图抢劫只留下了少量留守人员的军方驻地只是一个缩影，但已经足以说明治安的恶化程度。现在不受官方控制的人群大量增加，大街上的恶性案件层出不穷，帮派和势力范围都已经公开，警备队很多时候都疲于应付，甚至，警备队里也混入了帮会的人，各级官员因为利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说局面已经相当的混乱。 至于其他战区，其他大中城市是不是也是如此，除了战区的高层，其他人也无从知晓。但是从战区的新闻中心放出来的消息，据说其他国家，形势更加的混乱。 在美国，许多一线大城市已经被放弃，美国政府和国民警卫队正竭力把幸存者迁往西部和中部沙漠边缘，但是在这一过程中多地发生大规模骚乱，许多幸存者自发组成护卫队，彼此之间为了争夺资源发生激烈的枪战，伤亡人数直追感染变异的人数。 在俄罗斯，幸存者纷纷逃往西伯利亚大森林，但由于准备不充分，缺少足够的交通工具和粮食，许多人饿死在路上。另外有许多城市被黑帮控制，他们与俄罗斯内卫部队达成某种默契，共同分享利益。 在欧洲，有的小国直接被外界发现已经灭国了，还有的小国向大国寻求保护，尤其是向欧洲军事强国德国法国求助，很有讽刺意味的是，二战中曾经被纳粹德国占领，后来被盟军解放的土地，现在又处在了德军的保护之下，还特么的是主动要求的。但德国自身也不是那么安稳，但凡人口密集的城市，受灾都十分严重。更严重的是澳洲，本来人口就不多，灾难一爆发，很多地方也都变成了空城。 而在非洲，灾难扩散的同时，争夺资源的战争已经打响了。 最值得警惕的则是日本，由于这个国家国土狭小而人口密集，灾难造成巨大损失的同时幸存者也缺少退守的战略纵深，一部分人向中国提出避难申请，更有幸存的右翼分子宣称日本又到了国运的转折点，只有通过武力开拓，才能挽救天照那个老流氓的子民。所以最高总部一边在讨论日本幸存者的避难申请问题，一边也下令东部沿海的几个战区进入高度戒备状态，他们除了和其他战区一样要救援幸存者，建立感染封锁区而外，还要留出相当一部分兵力准备一场人与人的战争。 至于高丽半岛上的那两个国家怎么样，战区的新闻简报中没有提及。 根据战区新闻中心发布的各种消息，人们会发现虽然目前高新区这边问题重重，正处于一种人心浮动，暗流激涌的阶段，貌似平静的局面随时可能会从内部爆发难以预测的混乱，但这已经不是最坏的。甚至对比许多地方来，这边的状况可以算是非常好的了。 演唱会的主办方宣称为了证明高新区——战区已经上报，并通过最高总部的批准，将在防御墙完工的那一天更名为振中要塞，这个要塞现在是一个最值得希望的地方，这场演唱会将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就像林迹所在的1连经过新试剂第一次试用归来的时候，那种英雄般的待遇，那就是一种宣传。 对此，林迹倒不像吴彦召那么激愤，因为有的时候，人们也确实需要这种宣传。哪怕在那一分钟的激动和热血之后，各自又要为了食物和安全互相撕咬，至少那一分钟的振奋，对于从灾难中幸存下来的人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 演唱会将在城中心的火炬体育场进行，届时，将有8万人能够到现场观看，而全世界有条件的幸存者都可以收看演唱会的现场直播，就像新制剂的第一次试用那样。 林迹在想，如果从新制剂的第一次试用直播到这场演唱会都是家园传媒在背后策划的话，那么那个一向被视为标准纨绔的家园集团四太子宗迅，也绝不是一个真正的纨绔，因为他太懂得利用媒体来造势，尤其利用灾难中人们脆弱的心理来营造一个万众瞩目的希望之城。 不管这个希望之城真正的面目又是怎么样的。 这很有意思，不过对于林迹来说，在离开之前还能看一场演唱会，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而这说不定，就是人类世界最后的一次演唱会了呢？这种情况还要更糟的感觉，真的让他心里很不爽啊。 这个时候，让林迹和吴彦召等得望眼欲穿的李卓然终于来了。这时的李卓然穿着一身上校军服，一辆军用越野车把他送了过来，同车而来的还有1个司机和2个警卫员。不得不说，军装真的很能衬托人的身材和气质，李卓然比林迹略微矮一点，但也有175公分，这时候穿上笔挺的上校军服，加上他本来就平静如水的神情，一点也看不出他曾经是那么的不喜欢军人，倒像是他从小就穿着这身军装似的，怎么看怎么合适。 相比之下，林迹同样穿着军装，可是他那种不戴军帽，胡子拉渣，衣领也敞开一半的样子，怎么看都像个兵痞。 这时候也不用在找什么地方了，1连的驻地本身就是个俱乐部，现在家当虽然搬走了，但门口依然挂着军事重地闲人免进的牌子，里面空空荡荡的，林迹和李卓然还有吴彦召信步走到楼顶上露天游泳池的旁边，这就是个说话的好地方。李卓然的那两个警卫不远不近的跟着，并没有靠过来偷听他们说话的意思，不过也并没有识趣的干脆消失。 “小舅你好洋气啊。”吴彦召看着李卓然穿在身上的军装，说：“为毛我们都穿军装，救你一个人最帅呢？因为你的领章有两条杠？” 李卓然没说话，眼睛深深的望着林迹，林迹同样一声不吭的看着李卓然。很显然，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吴彦召虽然从小就认识他们俩，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说：“哇靠，好基的对视。” 然而他显然是被忽视了，不管他说什么，从李卓然出现到现在，他就没有听到这两个人其中任意一个说过一句话。 终于吴彦召忍不住说：“你们俩如果真的要搞基的话，拜托你们也来点火热的，直接k一个吧，我也是成年人了，你们就算脱衣服什么的，也不算儿童不宜。但是好歹，你们说一下话好不啊？” 好吧，吴彦召的话终于有了反应，林迹看着李卓然，问：“你想好了？” 李卓然点了点头，他似乎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的决定让他觉得他有些无法面对自己的死党和外甥。 林迹点了点头，但还有不甘心的问：“你觉得你可以拯救世界？” 李卓然摇头，说：“当然不是。林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我从小就羡慕你那种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性格，你知道我从小就很羡慕你，而我从小就规规矩矩，连我自己的人生道路都是我爸妈给安排好的。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这样特没劲，但这也正是我的性格。我没有想要去拯救这个世界，但我总要尽我的义务。” 林迹哂笑一声，说：“得了，你是准备嫁给李恩惠，还是准备嫁给国家？” 李卓然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说：“说话别总是那么刻薄，如果我现在还是躲在某个仓库里，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么我也就什么都不会去想，只要自己好好的活下去就行。但现在，我的推演和最新的实验证明刘天杰的新制剂真的有很大的漏洞，虽然现在看起来我们正因为这个新制剂掌控了局面，但就像你说的，当我们以为我们可以控制一切的时候，这也意味着失控的开始。现在，也许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的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林迹也叹了口气，问：“如果那天我没有怂恿你到李恩惠的研究所去，也许我们现在已经快要找到赵陌和林兮他们了。或者，我们在这里等你做完你的推演和实验？” “不，”李卓然摇头说：“我希望你们能尽快离开这里，因为这里很快就将变得很不安全。真正的末日危机即将到来，而且很可能是不可逆转的，我甚至已经不知道研究所这方面的努力，究竟存在着拯救的可能，还是错上加错。” 林迹很想说算了吧，既然明知道一切都是徒劳，那又何必费那么大的劲呢？但是就像李卓然很了解他一样，他也很了解李卓然，李卓然从小就规规矩矩的不假，然而一旦他决定了要做什么事情，那也是执拗得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他的。既然他已经决定要留下李恩惠的研究所里研究新制剂的问题，那这件事不做完，他是绝对不会走的。不过，换一个角度想，李卓然留在这个神秘的研究所，总比和他们一起到处跑要更安全一些，是福是祸，也只有看他自己的命数了。 110.第110章 、做好准备 “还有一件事。”虽然知道李卓然不会改变主意了，林迹还是要把他想说的话都说完，他看了看吴彦召，迟疑了一下，说：“我们在光大的校园里找到了你姐姐，她……” 从大学城那边回来，吴彦召一直装作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甚至在李卓然和林迹对视的时候，他还能在一边东拉西扯，然而装作没发生过，并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当林迹最终还是把话题转移到这上面来的时候，吴彦召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李卓然只觉得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乎感觉不到痛，却有种出不了气的感觉。 林迹当法医的时候就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当他需要把一个受害人遇害的情况告诉受害人的家人的时候，那其实也是很难面对的。最开始的时候，一看到受害者家人那种痛不欲生的样子的时候，他甚至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凶手。通知受害者家庭这种事情，并不是一定要法医来做，但是后来林迹却选择每一个经手的案子，都由他来通知受害者家人，并且清楚明白的告诉他们受害人究竟是怎么死的，事实就是事实，如果为了安慰受害者的家人而欺骗他们，即使是善意的，林迹也会觉得那样做是他的失职。 同样的，即使这时候李卓然和吴彦召的情绪都受到很大的打击，林迹还是接着说：“还有，我们去过你家，你爸应该没有感染，但他可能在灾难爆发前就被绑架了。你和他最后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这是一个喜忧参半的消息，没有感染毕竟是个好消息，但现在人已经失踪了，就算是绑架，又被绑架到了哪里？现在安不安全？还能不能找到他？一切都不知道。 李卓然深深的吸了口气，说：“4月13号晚上，我睡觉前，他还在加班准备一个会议的材料，他的东西，他从来不让秘书来代劳。你认为是谁做的？” 林迹摇摇头，说：“光从现场脚印是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的，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家园卫队的嫌疑最大。你爸是植物学家，说起来和这场病毒灾难无关，我一直想不通如果是家园卫队干的，他们绑架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李卓然沉思了一下，说：“你这么说我也想到一件事，说起来，以宗逖和他的家园制药的专业眼光，他们没道理看不出刘天杰的基因方程式的缺陷，但现在新制剂搞得这么高调，全世界都在推广，我在想，他们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 这个问题似乎有点复杂，但林迹一向觉得很多问题本身并不复杂，然而一旦经过人的大脑，尤其是经过聪明人的大脑，就会变得非常复杂起来，甚至会陷入诡辩的死循环，永远没有正确的答案。 这种时候他会把自己的思维方式还原到小学生的水准，说：“这个问题很简单，如果病毒最开始变异，就是从家园国际的感冒疫苗那里出的问题，那么他们通过圆桌会议制定的纲要就是为了避免病毒事件过早结束，因为只要人们还在关注灾难本身，就没有多余的精力来追问灾难的源头。这时候他们再把刘天杰抛出来，使人们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个新制剂上面，如果真的成功了，那毫无疑问，这是家园国际的功劳，如果失败，替罪羊也是现成的。” 李卓然悲哀的摇了摇头，虽然他觉得林迹把事情说得太简单了点，但也许事情的本质真的就这么简单，他说：“病毒变异的根源还有待查证，但后面的变化，也许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但是，如果新制剂最后被证明是错误的，那时候可能地球上的人类已经灭亡，他们再有什么替罪羊，又有什么意义？” 林迹笑了起来，说：“这就更简单了，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因为他们相信他们能控制一切。那个宗逖，还有他那个棒子美女助手在公开场合不是一再强调人类能控制一切吗？他们对整个局面早有预料，并且始终相信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如果你想不通一定要追究假设人类死光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那么我们还可以假设，他们相信就算人类死光了，他们也不会死，甚至还能从中获利，当然这种利益就不是物质财产那么简单了，但总体思路应该就是这样。至于更专业，更具体的东西，既然你决定了要留下来，那么你就和你的老板娘继续去钻牛角尖吧。或者，你想通了，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如果你要我们等你把你的推演做完，我们可以等你。” “不。”这是林迹第二次表示他们可以等着李卓然一起走，但李卓然这一次依然很坚定的说：“留在这个地方很不安全，现在还不能肯定如果新制剂失败究竟会出现什么，但我的推演得出的结论是新制剂失败的可能性至少有20%。不要觉得20%是个很低的概率，要知道，在圆桌会议上，家园国际和其他专家们的推演结果是失败的概率只有0。002%。局面可能很快就会失控，我希望你们今早离开这个城市，还是像之前那样，你帮我照顾好我这个外甥，带上你们身边的同伴，尽早的离开这里。我会利用研究所的一切特权，帮助你们安全离开。” “我知道了。”林迹长叹了一声，然后话题180度大转弯，说：“不过即使要走，我也要等到演唱会结束了才走。你不打算去吗？‘绝代佳人’组合重组，那里可是有你的梦中情人哦。相对后来宗迅找来凑数的那些美女，她绝对是最耀眼的一个了。” 天地良心，林迹绝对是故意要刺激李卓然的。他这个死党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理想主义了，做学问是这样，对女人也是一样，不刺激他，而且是尖锐的刺激他，他是不会鼓足勇气来的。林迹倒不是要李卓然现在就对那个“绝代佳人”梁铮铮有什么行动，但是李卓然不是对梁铮铮重回家园娱乐感到痛心吗？就要让他痛，痛的彻底，以后遇到顺眼的，他才会有一股天王老子也不怕就是要推倒的恶气，而男欢女爱这种事情，太理想主义，太文质彬彬是没用的。 当然，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除了故意刺激李卓然，林迹这时候提“绝代佳人”，也就是想淡化一下他们即将分开这件事，而且这一次分开，也许，就再也不会重逢了…… 没想到李卓然一点郁闷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嘚瑟的笑了起来，说：“谁说我不去？她亲自给我送来了几张贵宾票，你说我为什么不去？” “我就知道。”吴彦召在一边逼视的看了自己的小舅一眼，说：“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不要脸的总会搞到一些特权的！我鄙视你们……嗯，小舅，贵宾票有几张？” 那场演唱会重要吗？ 对于林迹来说，更重要的是，在离开之前，他要做好充足的准备。他跟连长宋伟国商量好了，从现在起，宋伟国同意他不回部队一线，但是他要负责处理部队在一线救援的时候顺手带回来的一些东西。林迹不知道是不是别的部队也这么做，他也不关心这些，既然他和宋伟国达成了协议，那他就全力帮宋伟国处理这些事情。并且他很快和已经混成一个标段工头，和几个混得不错的大哥交往密切的曹海天以及在安置局干得风生水起，已经被提拔为科长的蒋京川也达成了协议。 蒋京川手里现在有大把的安置名额，这时候不像刚开始，这些安置名额已经没有严格的审核，他将去向不同的名额按照不同的价位通过林迹转给曹海天，曹海天又拿来解决那些老大的小弟或者家人。现在城内用来交换的货币不再是过去的纸币，而是实物，蒋京川转让那些名额，收的就是战区民政部印发的粮票，那是硬通货。林迹和曹海天在中间提成，可以用这个硬通货去换很多东西。 同时林迹也通过曹海天把宋伟国在前面弄到的一些物品转换成粮票，那些东西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有的过去很值钱，比如奢侈品，时尚消费品，现在拿来换粮票基本没人要，反倒是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很抢手。林迹就负责把宋伟国捞到的东西换成硬通货粮票，而宋伟国把粮票分开他的士兵，士兵们的衣食住行都是配给的，尽管条件很好，但拥有能够换很多东西的粮票对他们而言也无疑是一种诱惑。 林迹当然也在其中吃回扣，只是他并不很贪心，而且办事得力，宋伟国也很乐于把事情交给他做。其实如果能够长久的这么混下去的话，林迹倒觉得就干点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也不错，如果在过去，他虽然没有什么精神洁癖，可也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他在医院和药品上挣的就不少。但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一个目的，就是尽早的离开这个地方。 他不是要去旅行，城内现在是很混乱，但至少没有丧尸，出了城，就要直接面对生存的问题，所以，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111.第111章 、明天就走 首先是车。 如果可以，林迹倒是希望直接把步战车开出去。但他本质上就是脱逃，被发现的话，作为逃兵就地枪毙都有可能，如果还拐带了军方的步战车，那没准一出城就会引来一枚反坦克导弹。再说就算他能开走，那玩意也是超耗油的，维修也是个大问题。 现在民用车辆在城内依然是限行的，但管理上已经不如最开始那么严格，只要你能搞得到汽油，那么你开着车跑到大街上也没有人认真去管你。然而对于最底层的幸存者来说，他们对食物的兴趣远远大于对汽车的兴趣。所以实际上在大街上跑的民用车毕竟还是少数。 林迹通过曹海天认识了一个原本就在高新区开汽车修理厂的老板，之前的底子也不是那么干净，按照老曹的说法，如果不是他接手那家伙的案子并使出换身解数扭转乾坤的话，那家伙的后半辈子都得呆在牢里，估计灾变那会也给监狱里的丧尸吃掉拉出来了。现在治安恶化，那家伙又重操旧业，在修理厂一带，他的小弟已经有了一两百号人。 “蛇哥。”林迹找到曹海天介绍的这人时，身上穿的还是他的中尉军服，和过去截然不同，这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他不但穿着军装，而且还荷枪实弹，只有这样，才不敢有人打他的主意。 而他叫做蛇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中等身材，一头又脏又乱的头发配上一脸荒草般的胡子，就跟个野人似的，还戴着一个眼罩，左边那只眼睛据老曹说这个蛇哥在金三角做买卖栽了，被人生挖出来让他自己吃掉，他才捡回了一条命。 这时蛇哥正用他的独眼盯着林迹和跟林迹一起来的吴彦召，目光从他们的军装和挂在肩上的95短突击上面扫过，冷冷的哼了一声，说：“两个人就敢往我的地盘里闯，胆子真不小。” 林迹呵呵一笑，表面上若无其事，实际上眼睛的余光警惕的留意着周围那些蛇哥的手下，如果他们离自己太近的话，他会毫不客气的把枪端在手上，一旦他们有什么异动，哼，经历了这么多事，在这种时候，他还会手软吗？他一边保持着警惕，一边和气的说：“蛇哥，我不是来惹事的，大家各取所需，老曹的为人我们都清楚，他肯做中间人，我就绝对信得过蛇哥。蛇哥也信得过我，所以，你也不用把小弟们都叫到身边来。” 其实人多就有用吗？你们这么多人，我一梭子扫过去，就算最后我被你们砍死，你们也要倒下一大批。 蛇哥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动了一下，挥挥手示意他那些手下散开，只留下两个似乎身手很不错的，手里都拿着砍刀，目光并不怎么友善的盯着林迹和吴彦召。林迹做了个手势，吴彦召也把那把军用砍刀拿在手里，就这么针锋相对的看着。 几秒钟之后，蛇哥再次挥了挥手，让那两个手下把砍刀收了起来，问：“怎么称呼啊长官？” 林迹笑笑，说：“林迹，老曹叫我阿迹，蛇哥不介意也可以这么叫。我这里有今天刚出来的足额粮票，票面可以领50斤大米或者30斤面粉，还有10斤肉票，另外，这包烟是送给蛇哥的。”说着，他摸出了一包烟来，递到了蛇哥的面前。前面他说粮票的时候，蛇哥还比较淡定，不过一看到香烟，他那只独眼也明显的亮了。 香烟不能当饭吃，在很多人面前一钱不值，但在有的人面前，香烟却是有钱都买不到的超级奢侈品。林迹一出手就是一包，蛇哥的独眼也确实亮瞎了。 “这么客气。”蛇哥脸上终于露出真实的笑容，独眼看着林迹说：“不知道你想要什么？粮食你们当兵的都不缺，你要女人吗？我手里倒有几个还算看得过眼的，都是大学生，是不是处女不敢保证，但年轻，身体状况也还不错，你要在这过夜还是带走都可以。50斤大米，可以给你找5个。” 林迹苦笑，现在找女人竟然只要10斤米就可以，这个蛇哥倒也算实在的，换一个人的话，绝对处女，绝对正点一类的话早就放出来了。但他真心没兴趣，也不想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说：“我要车，而且还要在你这里改装。” 蛇哥“哦”了一声，又看了看林迹，要车还要改装车，那就是准备出去外面，看起来林迹既然都混成了军官，还要自己闯出去的话，估计也是犯了事吧？不过蛇哥也没有追问林迹的意思，而且现在搞到车不难，满大街趴窝的车官方还要找人清理呢，而对于绝大多数底层的幸存者来说，一辆奔驰，恐怕还不如一袋大米有吸引力。搞车不难，难的是汽油，不过那也不关他的事，所以蛇哥只是耸耸肩说：“都是小问题，就看你出的价，除了坦克搞不到，你过去想开什么豪车没钱买的，现在我都能给你弄来。” 至于改装，他这里本来就是汽修厂。 林迹要两台车，一台越野车，一台越野小货车。蛇哥开价1000斤粮票，林迹杀到了500斤，加两条烟，这是他的上限，还是最近几天帮蒋京川倒安置局的名额和处理宋伟国的私货中得到的中间费，几乎就是全部了。而他自己扣的一些东西，他是要随车带走的。林迹把价钱杀到500斤粮票，而蛇哥也把林迹要求的奔驰g55amg和乌莫尼克降成了牧马人撒哈拉和福特f350，改装费用包含在里面。 两台过去工薪阶层买不起的车，也就花了500斤米，林迹也不知道这种时候是该哭还是该笑，但是在很多人看来，这500斤米都是白给的。500斤米够一个人在城里活上大半年了，但是弄一辆车跑到城外去，没准一天就得嗝屁。这时候林迹也没那么多情绪了，为了尽早完成改装，林迹也只能咬牙把他自己预留的一条烟给了蛇哥。 林迹要两台车是有理由的。 现在李卓然确定不走了，但吴彦召是要走的。吴彦召要走，他就想带上小记者周灵洁一起走，周灵洁虽然这几天看着吴彦召怎么都不顺眼，但是她和吴彦召这些天来风雨同路，不知不觉中也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依赖感，她在这里无依无靠，尽管在新闻中心小有名气，但林迹和吴彦召要离开这里的话，何去何从她还是很拿得定主意。 林迹的想法是，他们俩一个车，他自己一个车。这倒也不是刻意给他们制造机会，实际上他需要一辆车专门装载物资，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林兮赵陌他们，吃的用的还有枪支弹药准备得越充分越好。他虽然没有把他的打算告诉杨煜和陈贶这两个人，但这些天处下来，杨煜就是话多了一点，但他的那些军事知识对他们还是有些用，而陈贶话不多，是个比较实在的人。走的时候林迹会叫上他们，至于他们自己怎么选择，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如果他俩也选择一起走的话，那一辆车显然也是不够的。 跟蛇哥敲定了车的事情之后，林迹要做的就是每天抓紧时间帮蒋京川和宋伟国倒腾私货，从中赚取自己需要的物资，并且每天去检查车辆改装的进度。他的要求是防护性第一，续航能力第二，装载能力第三，按照图纸，车子改装下来也就跟怪兽差不多了。而最困难的汽油的问题，那就需要李卓然以研究所特级专家，上校军衔来套取了，即便如此，也不能一下就满足林迹的要求，也是一天一天的积累。 就在林迹一天天积累物资，悄悄的做着出城逃亡的准备的时候，5月20号这天，高新区的外围防御墙终于全线合拢了。按照战区的安排，20号当天城内就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庆功会，庆功会的重头戏也就是“绝代佳人”的演唱会。 也就在这一天，林迹委托蛇哥改装的车也完工了，高新区的外围防御墙从开工到合拢，总共用了34天，这么快建成，也算是一个奇迹。而林迹的改装车，却花了15天，按照他的要求，蛇哥把两台车改装得非常结实，车身就像穿上了一层盔甲，许多地方还有锋利的尖角，不管是丧尸还是活人，自己扑过来或者被车撞上，都是个死。 林迹当然不会把车开会军营里面去，而是藏在了靠近南门的一个烂尾楼盘里。南线本来就是整个高新区防御最轻松的一条线，那边过去就是出城的方向，往南走是高速公路和高等级公路，基本没有丧尸从这个方向过来，虽然现在防御墙同样也将南线包裹在内，但这条线上的防御墙比另外三个方向的防御墙多了几个进出口，平时主要用来承担外界物资进出的作用，管理上相对要松一些，只要关系到位，进城不易，出城倒很简单。 因为林迹帮宋伟国倒运私货有不少就是从南线进出的，所以林迹这些天来和警备队的相关老大也混得比较熟，上上下下都已经打点好了。 “我们明天一早就走。”林迹和吴彦召把车藏好，这些天来私藏的物资也都装上了车之后，林迹心情很复杂的对吴彦召说了一句，天一黑所有的进出口都要关闭，只能是早上走。不过，这一走，也许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他们即将离开的，不仅仅是一个城市，而是他们从小生长的故乡。 相对于林迹内心复杂感慨而表面依然风平浪静，吴彦召倒简单得多，一想到这一去可能再也回不了头，吴彦召已经是泪眼迷蒙了。 112.第112章 、用尽全力拥抱你 这一次，是真的要走了。 这一次，是真的要踏上一条背井离乡，不知道最后能走到哪，但可能永远都回不了头的路了。与其说这是去流浪，倒不如说，这是一种放逐。 黄昏，一抹初夏的斜阳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灼热涂抹着这个城市，远处那道似乎是一夜之间拔地而起的高墙，就像一个沉默的表情，有些紧张，有些情绪复杂。 林迹和吴彦召将他们的车藏好了之后，骑着两台军用摩托车沿着南面的高墙呼啸而过。只要是有人聚集的地方，就总有繁华和空寂，就总有中心和边缘，就总有热闹与冷清。这个靠近南面高墙的烂尾楼盘在灾难爆发之前就长满了荒草，那一座座还没有完工的楼房比不远处的高墙更加的沉默，它们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荒废和冷清，就那样默默的看着两个不速之客离开这里，驶向这个城市如今最热闹繁华的所在。 火炬体育场。 这是高新区新建的一个大型综合体育场，观众席最多可以容纳10万名观众，由家园地产承建，灾难爆发以前，是以“家园天下”作为队名参加全国足球顶级联赛的足球队的主场。 家园天下足球刚刚从二级联赛升到顶级联赛，在灾难爆发以前取得了三胜两平排名第二的成绩。天南省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顶级联赛的足球队，而且刚一升上来，成绩就这么好，家园天下的每个主场都要涌进超过5万名观众，球队为了实现升级第一年就夺冠的凯泽斯劳滕神话，还重金请来了一名欧洲大牌教练，买了几个世界顶级的大牌外援，囤积了几名一线国脚，如果不是这场灾难的话，家园天下现在的排名也许已经稳固在了榜首。 而今，家园天下的那位欧洲大牌主教练已经变成了游荡在城市里万千丧尸中的一员，球员们或变异或死亡，侥幸活下来的已经没有几个。体育场外墙的球队征战海报已经被拆掉，换成了浴火重生的“绝代佳人”亚洲美少女演唱组合演唱会的海报。 演唱会将在晚上8点开始，在暮色中，林迹和吴彦召骑车来到体育场的时候，许多观众正在进场。 这场演唱会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的，那些为了几斤大米甚至可以出卖自己的身体的最底层的幸存者，既没有资格，也没有那个兴趣来看什么演唱会，就算是那些通过安置局的分配得到一个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的普通幸存者，面对相当于一个人吃一个月的粮食的演唱会门票，那也是望而却步。然而也总有些人，可以不在意能吃一个月的粮食买票入场，更有些人连门票都不用买。 当林迹和吴彦召来到体育场的时候，场内已经有大约4万人入座了。其中有一半左右是从一线上轮换下来的军人和守城部队轮岗的军人，他们在部队的指定区域整齐的就坐。武器当然是不能带进场的，不过有的是才从一线轮换回来，一身带着汗臭和尸臭的作战服都还没有换。也许是刚刚从死亡线上回来，面对着眼前这一幕幕显得有些奢华的场景，他们显得格外的兴奋。那些真正的军人还算好，而那些灾难后才加入部队的幸存者，在现场的大屏幕上播放着“绝代佳人”的宣传片时就在大呼小叫了。 “你们怎么才来？” 当林迹和吴彦召来到vip通道外面的时候，小记者周灵洁已经等在那里了。周灵洁穿的还是一身没有挂军衔和臂章的迷彩战斗服，没戴军帽，头发在脑袋后面扎了把刷子，一派清汤挂面的样子，依然有着几分动人，尤其是对吴彦召来说，这两天周灵洁都对他黑着脸，好不容易见到她这时候带着点露出小白牙的笑容，一时间他有点心猿意马。 林迹倒是对小记者免疫，看到她脖子上挂着两块牌子，一块是战区新闻中心的，一块是全新的家园传媒的，不禁就笑问：“看样子，你是准备完成对‘绝代佳人’的现场采访是吧？” 周灵洁笑着嗯嗯两声，说：“是的是的，干完这一票，姑娘我就洗手不干了。”吴彦召已经把离开这里的打算告诉了周灵洁，小记者也没想太多，虽然留下来她还可以当她的记者，但城内的乱象使她明白，继续留在这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到时候不是她看不看得下去的问题，而是她还能不能自保的问题。离开这里虽然冒险，但……好吧，其实她骨子里也是喜欢冒险的。 吴彦召被周灵洁那种露出小白牙的笑深深的电了一下，一句话不经过脑子就顺口说：“哎，你上一次的采访就没有能够完成，别这一次也不能完成哈。” 林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他真的不想再跟吴彦召一道了，如果不是长幼有序，他都想对吴彦召说你别追人家了，我来吧……果然，小记者的小白牙有种突然变成獠牙咬人的冲动，还好这时候李卓然出现了。 李卓然一向对着装还是比较讲究的，但是在目前这种条件下，他能找到的最合体的衣服，也就是他那身才穿上不久的上校军常服了，李卓然穿着这身笔挺的军装一出现，穿着作战服的林迹和吴彦召瞬间就变成了他的卫兵，这让林迹和吴彦召非常的郁闷。不过这样也好，不然林迹和吴彦召一个中尉一个中士，就算拿出vip票来，现场的保安说不定都还要对他们的身份认真核实一下，这时候跟在李卓然身后，又有挂着特别证件的周灵洁开道，除了把随身带的95短突和军用砍刀登记封存，保安甚至没有对他们进行进一步的安检。 这样当然更好一些，步枪和砍刀虽然交上去了，但林迹和吴彦召腋下挂着的手枪还在，说实话，这时候不管在哪，要是手里什么家伙都没有的话，林迹还真的没有安全感。 周灵洁在前面带路，当他们从vip通道进去以后，也并没有马上走进他们的座位，而是沿着一条通道走向了……后台。 “老师！” 几乎是林迹李卓然等几个人刚一走进后台，一道明媚的身影就从化妆间里冲了出来，带着一股清新的女孩的香气，也不管周围还有其他很多人，一下就扑向了……李卓然。 这让旁边的林迹狠狠的愤怒了一把，曾几何时，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夜店，能让女孩迎面扑来的都是他，而李卓然那个榆木脑袋什么时候这么受女孩子的青睐了？ 这一次，换成吴彦召拍了拍林迹的肩膀，一方面他是在为他小舅而得意，另一方面嘛，在这种情况下看到林迹一脸的不爽，也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啊。 扑到李卓然怀里的，自然就是“绝代佳人”的成员梁铮铮了，这时她还没有完成化妆准备，也没有换上演出服，但即使是素颜和很寻常的穿着，她依然是一抹绚丽的风景。来到高新区也有好些天了，从下了直升机与李卓然分开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不知道为什么，尽管这些天来又回到了进进出出都有保镖跟随，还有专门的设计师负责她的衣着发型，生活上应有尽有的那种高光的状态，她却总觉得心里慌慌乱乱的，反而是那几天躲在光大的教工食堂里，睡在地板上，几天没洗脸换衣服，外面还有丧尸的嘶吼声，更让她心里安定一些。 经过了一个多月前那场鲜血淋漓的灾难，梁铮铮其实真的对当明星再也没有什么兴趣，更何况这些天来虽然吃得好穿得好，可是那个家园娱乐的老板，每天都打扮得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宗迅每次来探班的时候，那种毫不掩饰的眼神，都让她心里发毛。那种时候她很清楚的意识到，如果宗迅想要对她做点什么的话，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在过去正常的社会里，虽然这些人经常也不把法律放在眼里，但毕竟是有法律的，而现在要说他们可以为所欲为了，还真不是特别的夸张。 幸而宗迅一心想着要重新举办一场“绝代佳人”的演唱会，每天围绕着演唱会要做的准备工作太多，他才没有时间对梁铮铮下手，也或许他早已把她视为盘中餐，也没有急着下手。 可演唱会结束以后呢？ 梁铮铮真的不敢认真去想，直到她遇到打着战区新闻中心牌子的周灵洁过来采访，她才知道了李卓然的情况，然后弄了几张贵宾票托周灵洁交给李卓然。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以后怎么打算，就算见到了李卓然又能怎样，她就是很想见到他，当她真的见到他的之后，就在她热泪盈眶的同时，她的心里就没有来由的安定了许多。也许是那几天里李卓然给了她太多的勇气，即使她对未来再茫然，好像只要见到了李卓然，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也一样。 她紧紧的搂着李卓然，搂得那样用力，像要把自己揉进李卓然的血肉里一样。 “不许拍照！” 当周灵洁深深的被眼前的一幕打动，很想给李卓然和梁铮铮拍张照留个纪念的时候，梁铮铮的助理铁青着脸挡在了周灵洁的面前。好在这时候后台虽然也有其他的记者，但都是家园传媒下属的记者，不然这一幕传出去，老板宗迅立马就会开了她。而在阻止了周灵洁之后，助理又铁青着脸对梁铮铮说：“梁小姐！你还要准备演出，请你不要在这里和不相关的人浪费时间！” “这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会是不相干的人？”梁铮铮顶了一句，演唱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这时候她耍起脾气来不配合的话，演唱会绝对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所以当梁铮铮拉下脸来，助理也不敢跟她硬顶，但是她看向李卓然等人的眼光却极端的不友善，在她的示意下，周围的保安都围了过来。 这些保安不是过去那些只能吓唬人的关系户，而是家园卫队的雇佣兵，真动起手来，李卓然林迹和吴彦召也不是对手。梁铮铮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只是和李卓然无关痛痒的说了几句话，就跟随助理会化妆间了。而这次助理学了乖，命令保安将门守住，谁也不允许再进出。 “卓哥，说吧，你想怎么干？”当林迹跟着脸色铁青，愤愤不平的李卓然一路沉默的走到贵宾席的时候，他不想去安慰李卓然，而只是搂住了他的肩膀，说：“不管你想怎么干，我都坚决的站在你的身边。要是在过去，我对宗迅那种顶级的纨绔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现在嘛，大不了就是操家伙抢人，多好多嫩的一棵小白菜，无论如何，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猪拱了。” 李卓然点了点头，他一向都是个很冷静的人，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心里的那一团火也被林迹给点燃了起来。他深深的意识到，现在和过去根本不一样，而解决的方法，也可以和过去完全不一样。 “你有什么办法？”李卓然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咬牙切齿的问了一句。 林迹耸耸肩，说：“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在演唱会进行到高潮的时候制造混乱，然后趁乱把人抢走，反正我们也准备离开这里，只要一走就再也不回来，管他什么纨绔不纨绔的。但是这样一来的话，你就无法继续你的研究了。或者你可以缓一缓，毕竟现在这里还有很多事情，宗迅或许也不会这么快就对你的小白花下手。但是夜长梦多，而且不是趁乱，我们其实也没有多少机会。你自己决定要怎么办吧。” 李卓然沉默片刻，看得出内心经过了强烈的挣扎，最后他看着林迹说：“先抢人，如果事情搞大了，李恩惠不会坐视不理，那个时候我再回研究所，想必也没有人敢动。” 林迹嘿嘿一笑，对李卓然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说：“思路正确，我喜欢，最讨厌那种嚷着要拯救世界却连身边的人都不去救的人了。ok，那演唱会我们也不用看了，小召，我们出去搞点炸药，顺便把家伙带齐，要弄，就弄出一点大的动静来。小周周做内应，卓哥你自己机灵点，瞅准时间抢人。”一边说，一边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就把一支手枪交给了李卓然，而吴彦召有样学样，把自己的手枪也留给了周灵洁，还把他们身上的几个弹匣也都留给了这两人。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林迹最后说：“我总觉得今天会发生点什么出乎我们预料的事情。” 李卓然吴彦召和周灵洁都没说话，因为他们都知道，林迹一有什么不好的预感的时候，向来都是很灵验的。 113.第113章 、举世瞩目 5月20号，在以往，这是那些无良商家大肆推销自己的产品的好机会，还有满大街闲得蛋痛的男男女女，因为这个被牵强附会了数字而增加了表白的机会，那原本是一个热闹而又充满了喧嚣浮华的日子。 随着灾难爆发，许多人似乎都已经忘记了不久的过去他们是怎样生活的，但是在许多人已经在灾难之后混乱的秩序中沉沦的时候，一场举世瞩目的演唱会，却又唤起了他们曾经生活在那个正常的社会中的记忆。 晚8点，初夏的晚风呼啦啦的吹动着火炬体育场外面的宣传海报，远远看去，体育场周边的街道上挂满的彩带、标语和气球都在风里摇曳着，使得整条街的气氛都变得异常的热烈起来。然而跟以往都市中真正的热闹比起来，尽管体育场内不断的传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但是在外面的街道上，过往的行人其实并不多，甚至，显得有些冷清。 就连那不多的行人，其实也是徘徊着游荡着，想要看看这么热闹的演唱会，有没有可能在周边发放一些礼券礼品什么的，哪怕是发一些饼干甚至是糖果也好。真正有能力有闲情的人，现在差不多也都坐到演唱会的现场了，而更多的人，在这个看似一切依旧，实际上早已物是人非的城市里，只有食物对他们来说才是最最重要的。 这时候李卓然坐在距离舞台不算最近，但也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舞台上的一切的vip席位里，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 当他从周灵洁那里得到梁铮铮转送给他的贵宾票的时候，他最初的想法是不去理会。回想着在街上看到梁铮铮坐在家园集团的豪车里呼啸而过的那一幕，他不知道自己来看演唱会的话又会是什么心情。他过去是一个大学教授，现在是一个隶属军方的神秘的研究所的研究人员，从来就不是什么追星族，他甚至压根就没有到现场看过什么演唱会。那么，这样有意思吗？就算去又怎么样？看着那个笑起来很明亮的小女孩在舞台上搔首弄姿，然后被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拥入怀抱？好吧，也许是他自己心态不够阳光，可不管怎么想，他确实很心烦。 可他为什么会心烦呢？他一直都是个标准的理科生，他总是能很冷静的分析和辩论生命的逻辑，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烦。直到刚才，当那个助理铁青着脸把梁铮铮赶到化妆间里去并对他发出警告的时候，心中燃起的一团怒火也瞬间照亮了李卓然的心房，他不像林迹那么洞悉人的感情世界，但是他知道自己内心会燃起那样的怒火，甚至可以让他下定决心不计后果的要去做一件事情，那是因为他喜欢上了那个把他叫做老师，年龄也比他小十几岁的女孩儿。 也许比喜欢还要深一些，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就在那一个瞬间，李卓然决定为了她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就那么简单。 这时候，李卓然的内心越平静，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就越简单。他不知道林迹会制造什么程度的混乱，但是他正在头脑中计算着趁乱带走梁铮铮的出逃路线。 这个演唱会的现场是在体育馆内临时搭建的，大部分观众是坐在体育场的观众席，内场则是目前在这个城市里身份地位都超出普通人的一部分人，他的坐席不在最靠前的特邀嘉宾席，而且稍有点偏，但也有个好处就是离通道比较近。李卓然在演唱会开始之前就在周围转了转，如果在表演的时候冲上去拉着梁铮铮就跑的话，沿着通道倒是很快就能跑出去，但肯定也会遭到拦截。不过作为一个备用的方案，大不了到时候硬闯，他手里有枪，到时候如果场面本身已经很乱了，想来也不会受到围攻。 也不是只有一套方案，根据李卓然的要求，演唱会开始以前周灵洁利用记者的身份，来来回回的跑了很多趟后台和舞台还有各个通道的路线，她的记忆力很好，而且经历了这么多事，对逃生通道也特别上心。当她回到李卓然身边，两个人耳语了一阵之后，李卓然就决定将周灵洁摸到的路线作为第一方案——等到林迹他们制造出混乱以后，正常情况下工作人员会把舞台上的演员先护送回演员准备区，而李卓然就在那个时候闯进去，找到梁铮铮以后，直接就从演员准备区沿着预留的通道跑出去。根据周灵洁的观察，演员准备区内部的安保并不是最严密的，毕竟人们防范的只是外围的干扰，周灵洁可以先混进去，在里面接应李卓然。 其实不管怎么选都是冒险，时间太仓促，李卓然来不及做一个周密的计划，他觉得自己就像个热血上涌做事不管不顾的莽撞少年，可这又怎么样？林迹不是就一直嘲笑他从小老成，就没有少年过吗？更何况他们连丧尸的扑咬都应付过来了，又还有什么可怕的？ 这时候李卓然的心定了下来，反正已经下了决心，天塌下来也没什么可怕的。倒是应该好好的欣赏一下演唱会，毕竟，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8点整，演唱会正式拉开序幕。 重新组合的“绝代佳人”12名成员穿着非常性感非常闪亮的演出服在一片尖叫声中跳了一场劲爆到一开场就将现场气氛点燃的开场舞。领舞的就是曾经那个“绝代佳人”组合成员中幸存下来的梁铮铮和加藤千叶。化着浓浓的烟熏妆的梁铮铮看上去有种异样的美，但是坐在台下的李卓然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在他看来，这些女孩穿得都有些暴露了……这个“绝代佳人”组合，原本不是走的清纯校园路线吗？ 梁铮铮的舞跳得并不算好，或许，她是有些心有旁骛，虽然她没有直接从舞台上把目光投向台下的李卓然，可是在一片热舞中，她显得稍微有些走神。 好在，一场劲爆的开场热舞之后，那些绝代佳人就退了下去，在舞台中出现的，是现场的主持人夏诗琪。 “现场的观众朋友以及收看直播的观众朋友，今晚是一个令人热血沸腾的夜晚。在经历了一场家园破碎的惨痛灾难之后，经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在废墟之上重建了一座城市！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围绕着整个高新区的防御墙成功的合拢，这是一个伟大的成就！因为这道防御墙的合拢意味着，从今天起，我们再也不用为可能遭到的攻击而担惊受怕，我们有了一个可以安然入睡的家园！现在，在这场举世瞩目的演唱会正式开始之前，我们请来了一位神秘的特邀嘉宾，他就是由全国应急救灾最高指挥部派驻到我们战区的特派专员，现在，这位神秘嘉宾将告诉我们，这场演唱会还有着怎样的意义！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特派专员的到来！” 然而，尽管女主播夏诗琪最后一句话喊得有些声嘶力竭，现场的观众却并不怎么买账，比起先前12个“绝代佳人”出场时那种全场沸腾的气氛，这时候只能用冷场来形容。不过也许冷场并不是最坏的，这毕竟比招来一片嘘声好得多。而且很快现场的军人观众席上就传来了一阵整齐有力的掌声，虽然这一阵掌声听起来又太过于整齐了。 伴随着掌声走上舞台的聚光灯下的，是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看上去他的年龄并不大，也许还不到40，身材也并不高大，约在178左右，有些偏瘦，戴着一副看起来很老式的黑框眼镜，浓密的黑发打理得非常的妥帖，不帅，但整张脸很容易就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相对于为不太热情的掌声感到尴尬的主持人夏诗琪，这个特派专员倒是一脸的淡然，他接过夏诗琪递给他的话筒，微微一笑，说：“我知道你们想看的不是我，放心，我只有几句话，不会占用大家看美人的时间。我是最高总部派来的特派专员高守，从今天起，我将协助战区司令吴卓毅中将的工作。我只说三件事，很快。 第一，从今天起，光阴市高新区更名为振中要塞，主持人刚才提到的防御墙完成，不是一个简单的建筑作业，这个城市和你们过去住的城市也不一样，这是一个要塞。所以第二，这场灾难还并没有结束，不过我们已经完成控制了局面，我们指的是整个人类世界，这样的要塞不止一个，而是在世界各地都相继建立起来，同时建立了病毒隔离区，事实上我们已经控制了病毒，这样做只是为了下一步的感染者治疗工作。第三，联合国已经改组，为了应对这场灾难，世界各国尤其是以我国为首的几个大国达成协议贡献自己的一切力量，组建全新的国际家园联盟，解释一下，这不是我们所熟悉的家园国际制药联盟，后者只是一个医药商业组织，而前者是国家间的合作平台，我们走出灾难，重建家园的目标是一致的。为了节约大家的时间，我就不再过多的阐述，明天战区司令部将召开新闻发布会，一切都已经过去，新的生活即将开始。” 这个特派专员似乎力图简洁，又似乎连他都迫不及待的要回到现场会中去，也许他的讲话并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但是当他说到做到，三件事一讲完就退往台下的时候，现场瞬间爆发了一阵激烈的掌声。比起他上台之时，那掌声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114.第114章 、这个世界已经疯狂 “我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今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当林迹和吴彦召坐在他们特意开出来准备接应李卓然跑路的改装版牧马人撒哈拉里收听到演唱会现场传来的广播的时候，他就长叹了一声，对吴彦召说：“你没有发现吗？每次有人跳出来说我们已经控制了局面什么什么的时候，就总是有事情要发生啊。” “迹哥，”吴彦召也是一脸沉痛的样子，说：“是不是每次都有人跳出来我就没注意到，但每次你说你有不好的预感的时候，就真的一定会有事发生的。就像你那一次带我去风月无边开眼界的时候，你才说了总觉得不对劲，结果兮姐就带着一队学警来扫黄，亏得我见机快直接跳了楼，不然兮姐铁定是拖着已经被打断了腿的我扔到我外公面前的……” 林迹朝窗外吐了一口浓痰，还很恶心的撮了撮嘴巴，说：“那是你自己衰，我就没有遇到过她，不然早几年你就该给我扫墓了，我哪还有命见到丧尸啊。话说回来……我还真有点想她了，本来她就嫁不出去，现在人都差不多死光了，估计一辈子当女汉子的命了。” 吴彦召厚颜无耻的说：“迹哥其实我都想过要当你妹夫的，就是在小舅那里怕把辈分搞乱了才不得不放弃了。” 林迹不屑，极度不屑，不屑得什么都不想说的看了吴彦召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就你在小记者面前那脑残样，白带你去那么多次风月无边了，还林兮呢你，丢人！” 而就在林迹和吴彦召在车里磨嘴皮子的时候，体育场内的演唱会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没有了类似于什么特派专员的讲话，演唱会的气氛是越来越热烈，越来越火热。 其实这个新组的“绝代佳人”组合和曾经的那一批全国海选的校花根本无法同日而语，当初海选的标准首先就是年龄不超过20岁，身高不低于170公分，还得是所在高校公认的校花，就这样还刷掉了很多人，最后的12人号称零化妆，零整容，一样的秒杀众生。而现在的“绝代佳人”除了梁铮铮和加藤千叶以外，年龄都超过了20，有几个模特，也有个别小有名气的三流演员，还有个护士，论颜值就与梁铮铮和加藤有不少差距，还有的身高也不过160出头…… 但那些也不重要了，来到现场的观众，还是为了这场不可思议的演唱会而疯狂。他们知道就在那道长长的防御墙外面，还有成千上万的丧尸游荡着，许多人亲眼见过那些丧尸，根本不像那个特派专员说的那样已经彻底得到了控制；他们还知道就在体育场外面，还有成千上万的人饿着肚子到处搜索，有许多年轻的女人甚至为了一块面包出卖自己的身体……正因为这样，这场演唱会也越发的让他们感到疯狂。 这个世界已经特么的变成这样了，可他们还能到现场看一场演唱会，这本身不就是一件特疯狂的事情吗？ 在演唱会中，“绝代佳人”们换了几次造型，每次换了造型出来，现场的观众都会大声尖叫，除了那些灾难前就是正规野战军的一小部分军人依然是正襟危坐以外，就连几块连城一片的军人观众席也是一片疯狂的叫喊。而被人们叫得最响叫得最多的也就是梁铮铮和加藤的名字，在这个夜晚，她们确实太出色了。不管她们换上什么样的服装和造型，她们都是整个演唱会的中心。 当她们以素颜校服再度出场时，现场的气氛可以说达到了最高点。其实也只有梁铮铮是真正的素颜，其他那些“绝代佳人”都是不过是化了很高明的透明妆，就连加藤也是化妆师补了妆的。 而就在现场万人高呼梁铮铮的名字的时候，李卓然心里却越发的不爽。比万人齐呼更让他不爽的，是坐在他前面两排的特邀嘉宾席上两个都已经有点谢顶的脑袋传来的几句话…… “那领舞的小妞真心不耐，牙口够嫩，身材也很赞，尤其是屁股，完美的线条啊。” “哈哈，我和你不一样，我更看重的就是胸，到底是小姑娘，还是不够饱满啊，不过很挺，握在手里的感觉应该很好。” “不不不，最秒的地方是腿，够长，够弹力，你想象一下那双腿缠在你腰上，会是如何的销魂？” “不知道是不是宗迅的禁脔，这么绝妙的可人儿，要是弄来睡一晚，就是死了也值啊。” “这还不清楚吗？宗四少花了这么大的力气重新打造这个绝代佳人，但从来没有闹出什么花边新闻，那就是待价而沽啊。” “真要这样的话，我还是很有兴趣的，不管是要粮食还是要汽油，只要他宗迅开个价，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这两人一边说，一边还放声的淫笑着，尽管现场很吵，李卓然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心中有股火一直在往头上冲，估计再这么下去的话，不等到林迹和吴彦召制造出混乱，他就要跳上台去抢人了。而他也一直把手放下腋下，手心里紧紧的捏着林迹留给他的手枪，他自己都不敢保证，如果这两个家伙再这么肆无忌惮的说下去，或者说得更露骨的话，他是不是会忍不住拔出枪来朝他们的后脑开枪。他知道这周围有很多这些人的保镖，但以他的角度和距离，突然开枪的话，什么保镖都是白给。 李卓然从小到大都很冷静，但现在他实在冷静不下来。他只是有些焦急的观察着周围，不知道为什么林迹和吴彦召还是没有出手。他知道演唱会的安保很严密，林迹和吴彦召也不是专业的恐怖分子，要制造混乱并不是那么容易，但他真的不敢保证自己能等下去。而且，演唱会越来越接近尾声了，如果不是现在制造点混乱，以后他们怕也是没有多少机会再见到梁铮铮。他更担心的是前面那个秃头说的话，如果宗迅打造新版的“绝代佳人”就是为了待价而沽，也许今晚他就会收到一个满意的报价呢？ 舞台上，穿着白衬衫，高腰长裙，披着一头直发的梁铮铮纯净得就像李卓然中学时代隔壁班那个每次出现都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孩，又好像《罗马假日》里的赫本那样简洁而高贵，而且她还长得那么像他曾经的那个玉女偶像，李卓然远远的看着，竟不由一阵的心痛。这真是一个落入凡间的精灵啊，如果让前面那个秃头玷污了，他宁可毁了她！ 李卓然被自己心里突然冒出的这种念头吓了一跳，他觉得自己的心理都有些变态和扭曲了！这究竟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还是一种嫉恨呢？ 而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李卓然瞬间松了一口气，心里也激动起来，林迹这个王八蛋终于动手了！不过听声音似乎太远了点，似乎是在几公里外呢？隔着这么远搞事，能有效果吗？现场疯狂的人群，似乎也没有几个注意到这声巨响，有人甚至以为是演唱会的保留节目，气氛反而更加疯狂了。 但是很快的，李卓然就发现不对了，而且随着那巨响又连续的传过来，也有很多人也意识到有些不对了。因为，李卓然皱了眉头……他听得出来，那是炮声！在那道全长超过100公里的要塞防御墙上，除了安装了具有自动识别系统的重机枪外，还安装了一定数量用来平射的120毫米口径迫榴炮，这巨大的响声，应该是迫榴炮的炮弹落在近处所产生的爆炸声。 李卓然虽然刚才愤怒得几乎失去理智，但现在他清楚的意识到，林迹和吴彦召不可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那这到底又是什么意思？防御墙外出现大规模丧尸的攻击吗？应该也不会，不管李卓然怎么认定刘天杰的新制剂存在很大的问题，但在现阶段，新制剂对丧尸的抑制以及大规模隔离墙的建造，现在不可能出现大规模丧尸攻击的情况。 但是…… 李卓然的眉头越皱越紧，炮声还在继续，而且还越来越密集。很快的，一阵凄厉的警报声刺破了夜空，刚才还沸腾到了极点的演唱会现场却像突然间被冰冻了一样，音乐虽然还在继续，所有的人却都愣在了原地，谁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许多人的目光投向不知什么时候布满了云层的夜空，和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起来。几万人的窃窃私语，很快汇聚成一股不安的洪流，因为听不清身边的人究竟说什么，人们的音量也越来愈大，更大的不安迅速的弥漫，许多人站了起来，开始往距离自己最近的通道走去。 人们都经历过不久前的那场灾变，尽管他们在这个夜晚来到演唱会现场疯狂尖叫，但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立刻紧张起来，不需要什么人提醒，他们都清楚的认识到这种时候呆在人多的地方是绝对不安全的。 一看到有人在动，瞬间所有的人都动了起来，而且不管女主播夏诗琪这时候跳出来拿着话筒大声的在说着什么，骚动的人群就像汹涌的潮水，卷向了各个出口。而一旦有人想要抢先出去，破坏了目前还算克制的秩序，就会像瘟疫一样迅速的传播，大部分的出口也迅速的混乱起来。 对于李卓然来说，这是个好机会。不管这是不是林迹和吴彦召制造的机会，李卓然都机敏的跳出来，迎着人群逆流而上，冲向了同样愣着慌乱着不知所措着，或者盲目的想要跟着人群奔跑着的惊慌的演员们。这时候他的动作很敏捷，他不能在人流中奔跑，但他跳上了桌椅上，甚至直接从别人的肩上头上踩过去。他踩到了一个秃头，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两个令他气得肺都要炸了的家伙，不过他也感到一阵快意。 李卓然的坐席本来距离舞台就不远，几个起起落落，他就跳上了舞台，而他刚一跳上舞台，那一袭白衣飘飘的明媚身影也向他扑来，舞台上的聚光灯还在，如果有人回头看的话，也许会以为这是演唱会特意安排的一幕歌舞剧。 然而李卓然甚至还来不及抚慰一下投入他怀中的那个娇俏身影，就感觉到一股危险在逼近，他很潇洒的一个半转身，把怀中的绝代佳人揽到身后，同时林迹留下的加长弹匣92式手枪已经拿在了手里。 115.第115章 、错误与失控 丧尸！ 在一个最不可能出现丧尸的地点，一个最不可能出现丧尸的时间，突然出现了丧尸！ 和体育场内几乎所有人一样，李卓然也不知道丧尸是从哪里出来的，然而他的一声枪响，却让原本就混乱不堪的场面更加的混乱。那些本来就涌向出口的人群里发出了一阵阵的尖叫和惨叫，人们更加不顾一切的涌向出口，许多人被撞倒，被踩踏，还有许多人明明已经到了出口，却被挤得无法呼吸，更无法挪动半步，直到脸色由赤红憋得铁青，又由铁青变成了灰白，直到他们的骨骼都已经挤碎，当他/她的身体可以挪动的时候，他们的身体也变得好像破麻袋一样瘫软在地上。 即便如此，李卓然也顾不上为自己开枪造成的后果感到愧疚，因为迎面扑来的一只丧尸速度非常快，它原本是在舞台的最角落里，当它咧开嘴扑向李卓然的时候，几十米的距离它几乎一下就冲到了。当然这也可能是李卓然的错觉，但这只丧尸的速度远远不是之前那些丧尸可以比的。李卓然这时候也顾不上瞄准丧尸的头部，他对手里的改进型92手枪并不熟悉，也不知道动到了哪，当他开枪射击的时候，这支手枪完全就是连发，就像冲锋枪一样，子弹突突突的从枪口的火焰中旋转着飞出去，在那只丧尸的身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枪眼，子弹的冲击力也打得那只丧尸嚎叫着不断被反推回去。一直到它的脑袋也被子弹打中，白花花的脑浆从它的后脑喷溅出来，李卓然的枪声才停了下来，其实也不是他停止了射击，而是子弹打光了。 “老师，你开枪的样子好帅啊。” 李卓然松了一口气，突然听到被他挡在身后的梁铮铮贴在他耳朵背后说了这么一句，一时间也有点哭笑不得，他还没有弱智到被小女孩这么一跨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程度，他知道自己刚才一点都不帅，帅的话应该一枪就解决问题。然而他打光了整整一个弹匣的子弹，那可是30发的弹匣！但是小女孩从后面紧紧的搂住了他，就在他耳边吹气如兰的，即便他是号称最冷静的李卓然教授，这一瞬间也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幸亏也只是一瞬，李卓然顾不上回答梁铮铮，赶紧换了一个弹匣，林迹留给他的就3个弹匣，要是都这么不要钱似的把子弹泼出去，他的枪马上就变成废铁。紧跟着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形势，现在体育场内算是翻江倒海，自相踩踏死伤惨重，反倒是舞台像洪水激流中的一个孤岛，没有人主动往这边来，倒是台上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想着往下面跳。 举目四顾，也不知道林迹和吴彦召在哪里，但李卓然知道舞台上绝对不安全，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趁乱脱逃，现在混乱的场面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但是逃亡的路线在李卓然的脑海中还是清晰的。体育场内的那些出口全部都不能去了，李卓然反手拉住梁铮铮明显有些冰凉和发抖的小手，回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算是给她一个鼓励，同时对着舞台上还一片茫然的演员们大喊了一声：“都别乱！跟我来！” 原本只是打算带着梁铮铮逃走的，这时候李卓然也没忍住把那些演员都扔掉不管。除了梁铮铮之外，加藤是靠他最近的，在光大的教工食堂，她也曾经和李卓然吴彦召等人呆在一起，虽然她的国籍让她和周围的同学总有些隔阂，但当时见势不妙抢先躲进包房里的，又是什么国籍的？这时候她很机灵的跟在了梁铮铮的后边，不多言多语，但是认准了李卓然现在和当时在教工食堂一样，只有跟着他才是活下去最大的保障。 至于其他的那些“绝代佳人”的新成员，还有那些伴舞的舞蹈演员，在一片慌乱中，要么已经跳下舞台追随混乱的人群，留下的，则都选择了跟在李卓然的身后往后台跑。 但是丧尸，最让李卓然揪心的就是丧尸，李卓然刚跑到后台的边上，又回去看了一下那只被他打成筛子的丧尸，结果让他的心陡然间紧缩成了一团。因为那只丧尸并不是从外面跑进来的，事实上，那是一个伴舞的女孩！而它的脑浆还是白色的，这也意味着它才刚刚病变！ 这时候距离最初的病变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而根据之前检疫局还有战区科研部的联合公告，病毒在人体内的潜伏期不超过一星期，最快3到6个小时就会引发病变。换句话来说，一个月过去以后，如果没有直接的接触传播，现有的幸存者本身是不会突发病变的。这时候他也顾不上仔细查看这个病变的舞蹈演员有没有被丧尸咬伤或者抓伤过，这些小演员这些天也不可能有机会外出到要塞防御墙之外，如果有丧尸也是存在于城市内部的。 又或者，检疫局和科研部公布的病毒潜伏期根本就是错的！ “老师！” 李卓然猛然听到加藤喊了一声，抬起头来，就看到跟着他们的人群中，一个新加入的“绝代佳人”组合的成员，梁铮铮和加藤都还没记住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之前是一个小学老师。这时候小学老师浑身颤抖着，额头上冒出很多汗水来，她看着周围的人，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哀求，似乎很痛苦，然而当她伸出手来，周围的人却都“哗”的一声退开了。小学老师就要哭出来了，然而她的身体不停的抽搐了几下，她的眼睛里流出来的不是眼泪，却是暗红色带一点绿色的血！ 就在周围这些惊恐的演员一片尖叫声中，小学老师猛然裂开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向距离她最近的一个人扑了过来。周围的人虽然早就有意识的躲开她了，然而她的速度太快，一个之前还在给她伴舞的女孩瞬间就被她扑倒，那个女孩的叫声十分的凄厉，然而那个小学老师并没有像之前的丧尸那样一口就咬断活人的脖子，而是用她的右手插进女孩的胸膛，仿佛她那只手就是一把锋利的尖刀，那女孩拼命的挣扎着，尖叫着，然而她的鲜血倒灌进了喉咙，甚至从眼角和耳朵里喷溅出来。 “砰！”的一声枪响，这一次李卓然只用了一颗子弹，他快速的走到了小学老师的身后，枪口对着她的后脑，开枪之后，子弹搅烂了她的脑髓，从她嘴里射出来，竟没有打烂她的脸。当她向前扑倒下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站在旁边的梁铮铮觉得她似乎是笑了一下。 也好吧，至少也解脱了。 而剩下的人，直到死掉以前，还不知道会做多少噩梦呢！ 李卓然跟上一枪，把那个被扑倒被刺穿胸腔的伴舞女孩也一并打死了，整个体育场内的混乱已经到了极致，因为在混乱的人群中，已然有不少人猛然病变，并且扑向了身边的同伴。 不管是那些来看演唱会的有权有势的土豪，还是穿着军装的战士，突然间，就有人病变了，这些病变的丧尸速度极快，攻击力也十分的惊人，尤其是它们的双手变得十分的坚硬，可以生生的刺入人体，而它们攻击人的方式就是手口并用，所带来的破坏力远甚于之前的那些丧尸。 就在李卓然带着舞台上的一群女孩往后台跑去的时候，队伍中也同样有人突然病变了，当一个病变的女孩扑倒一个身边的女孩，就连李卓然也没有再回去补枪，时间来不及，也没有必要了。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跑到演出准备间的时候，那里面也是一片尖叫，一群后台的工作人员争相从里面跑出来。 李卓然只觉得心里一沉，那是和小记者周灵洁商定好的一条退路，现在这个情况，难道……紧跟着他却听到一阵枪响，连发的92改手枪枪声，和他之前开枪的状况一样。李卓然只觉得他的心就像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周围的人还在惊慌失措的尖叫着寻找自以为安全的出路，李卓然只是抓紧了梁铮铮的手，一咬牙就往准备间里冲。 不管里面有什么，反正外面也是死路一条，不是吗？ 这个时候李卓然最怕的是梁铮铮被本能的恐惧控制，除了哭喊大叫什么都不知道，那样他们可能都要死在这里。然而并没有，李卓然拉着她的手往准备间里冲的时候，梁铮铮快步的就跟了上来，加藤也还跟着，但原本跟着他们的一群演员，现在除了梁铮铮和加藤，就剩下3个人了。 然而就在他们冲进去的时候，一个拖在最后面，准备着随时见势不妙就退出去的伴舞女孩额头上冒出一团血花，她被一颗飞溅的流弹打中了。 李卓然抬头一看，本来是作为内应的小记者周灵洁现在爬到了一个摆放道具的铁架子上，半跪在上面对着下面的几只丧尸没头没脑的就是一阵扫射。看起来，这个改进型号的92手枪增加的连发功能，除了浪费子弹，并没有太好的效果。 然而这里面突变的丧尸已经有十几只，当李卓然举起枪朝着那些丧尸射击时，他的心也是充满绝望的——不管是像周灵洁那样爬到架子上，还是退出去夺路而逃，他们都没有机会了。而当他的心里满是绝望的时候，他的枪口射出的子弹，就连丧尸的身体都没有打中！归根到底，他是一个大学教授，却并不是一个无懈可击的战士。 就在李卓然绝望的看着他的手枪射出去的子弹仅仅只是把丧尸打退了两步，却无法阻止它们向前扑来的时候，演出准备间的墙壁却发出一阵碎裂的巨响，一辆经过改装，外形看上去无比邪恶的吉普车直接撞开墙壁冲了进来！ 116.第116章 、丧尸入城 “林迹！你****的现在才出现，是等着给我收尸的吧？你干嘛不再来晚一点，等我被啃成了骨架你****的才高兴是不是？” 当林迹和吴彦召驾驶着他们那辆改装得很邪恶，车身上到处都装着撞角，看起来就像个怪物般的吉普车直接从演出准备间后面的墙壁撞进来的时候，那些丧尸都被这巨大的动静吸引了过去，然而当它们吼叫着扑向那个钢铁怪物的时候，吉普车也迎面撞上来，车上的尖角带出了一片飞溅的血肉，将这些丧尸纷纷撞飞，没有被撞飞的，吴彦召从吉普车的天窗站出来，驾着挺班用机枪哒哒哒哒的一阵扫射，将这些丧尸全部打得支离破碎。 然而当吉普车停在李卓然面前的时候，一向温文尔雅，就算在教训学生，也会让学生觉得严而不厉的李卓然教授，张口就是一阵的粗口，那种脸红脖子粗的架势，就跟菜市场里浑身流油的猪肉王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林迹这时候也是一阵的苦笑，李教授这么撒泼，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这还是开天辟地第一回。其实根据林迹对李卓然的了解，这家伙如果只是因为他自己的话，估计也就算被丧尸吃了，他也不会对林迹这么爆粗口，不过林迹再一看直到这时候李卓然都还紧紧握在手里的梁铮铮的小手，他也总算明白为什么人家说“我为兄弟两肋插刀，为女人我插兄弟两刀”，人家李教授也只是爆粗口，已经够对得起他了。 “上车！”林迹这时候也不跟李卓然废话，只是他有点无语的是李卓然带上梁铮铮倒也罢了，竟然还多了加藤和两个伴舞的女孩……这种事情不都是他的专利吗？果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反应过来的李卓然也没有废话，拉着梁铮铮就跳上了林迹的车，他和梁铮铮上的是后座，小记者周灵洁则趁势跳上了前座，加藤和那两个伴舞女孩生怕被丢掉，紧跟着李卓然梁铮铮也挤上了后座，尽管她们的身材都比较纤瘦，挤进去也是够呛了，站着爬出天窗开枪射击的吴彦召就更完全坐不下来，只能继续站着，把半个身子都搁在天窗外面。 好在他们在车顶也加装了防护栏，不然当林迹一个倒车冲出破墙的时候，吴彦召还不知道要被撞成什么样子。 当林迹把车倒出靠着体育场外侧的演出准备室之后，一甩头冲到外面的路上，这时候已经有许多人从体育场里冲了出来，满大街都是奔跑的人群。而追在这些人后面的，则是刚刚病变的丧尸。这些丧尸刚才还和被它们追咬的人一起坐在体育场里看演唱会，男男女女都有，甚至还有不少就是坐在军人专用区域里边的军人。这一次变异的范围似乎更广，谁也不知道谁感染了，谁也不知道谁会感染，也许这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突然变异了。 而且这些刚刚变异的丧尸速度很快，在大街上追逐着没有感染的人群，几乎都是跑不了多远就会给它们追上。就看到没有感染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凄厉的惨叫声刺穿了原本还响彻音乐和欢呼的夜空。 不过这些幸存者能活到现在，也基本都是亲身经历了一个多月前的灾变的，他们当中很多人也不是瞎跑，除了被困在体育场内出不来的，在混乱中被踩踏致死的，跑到外面的有不少被扑倒了，但更多的人就近找到街边的建筑躲进去。当然那也得眼明手快，跑在前面的冲进建筑里，反手就会把门窗堵死，不管跟在后面的人怎么哀求怎么哭喊他们也不会再开门，哪怕紧跟着就看到后面的人被丧尸追上撕咬得支离破碎。 体育场内原本还有几万观看演唱会的军人，他们有的才从前线下来，入场前按照纪律要求把枪支弹药存放在保安的临时枪械车里，也有的军官像林迹那样只交了长枪，手枪还贴身带着，他们在往外冲的时候，枪声也早就不停的响了起来。似乎在人群中，病变的军人是最少的，他们冲到外面后也尽量保持着应有的冷静，到那些装备车上去寻找武器，然后就在距离最近的军官指挥下组成战斗队形，借助周围的地势向四面八方的丧尸猛烈开火。 一时间，体育场周围变成了战场，也变成了地狱。 而这个时候，林迹的车已经冲出了几条街，将体育场远远的抛在了身后。这一路上林迹不知道撞飞了多少丧尸，其间也不乏撞飞的活人，却也都，顾不上了。 一直到周围暂时没有了丧尸，也没有了奔跑的人群，林迹的车速才稍稍的慢了下来，李卓然也才有机会在几个女孩的亲密接触中缓过气来，说：“林迹，这就是你制造的混乱吗？我能不能说，你太有才了。” 林迹从观后镜里看到李卓然挤在一片莺莺燕燕之中，那口气是相当的不顺，梁铮铮和加藤穿的倒是衬衫和长裙，而那两个伴舞女孩穿的却是v领的背心和超短裙，后座又那么挤，感觉女孩们白花花的大腿，甚至更为诱惑的部位几乎都贴到李卓然的脸上去了，林迹就没好气的说：“你拉倒吧，我要有这么本事，现在我早就带着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外加三千佳丽生活在世外桃源去了，还在这里听你废话！这是什么情况，你比我更清楚！” 林迹对李卓然很是不爽，殊不知李卓然这时候也是有苦难言，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这样几具芬芳四溢的年轻女孩的身体就这么纠缠在他身上，要说他心如止水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唐三藏，遇到那些妖精你让他不念经睁大眼睛看试试？但现在又根本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只能尽量的让自己思考问题，说：“恐怕是二次病变，之前官方的说法是错误的，我们对病毒的潜伏期的推算也是错误的！现在还不知道二次病变与新制剂有没有关联，但突然在城内爆发大规模的病变，恐怕这个要塞刚刚建成，就要从内部被摧毁了。” “还不止呢！”林迹说：“防御墙那边枪炮声一直没停过，明显受到了外部攻击，这些天来丧尸一直就围在防御墙的外面，但什么时候防御墙这么热闹过？虽然我没有到现场看，但可以肯定那个什么新制剂失效了，大量的丧尸正在攻城，这种架势，怕是有上百万的丧尸！” “啊！”紧紧贴着李卓然的一个伴舞女孩听到林迹这么一说，失声叫了一声，然后嘤嘤的哭了出来，抽噎着问：“那我们怎么办？我们是不是死定了啊？” 林迹回头看了她一眼，觉得小姑娘长得还不错，态度就温和了许多，说：“我们都是死过一次两次的人了，能活到现在都是赚的，你也别哭，跟着哥哥，哥哥要能逃出生天，也不会丢下你！” “真的吗？”那女孩梨花带雨，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明显的在一片绝望中找到了一丝希望，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那根稻草，却并不知道是不是能救命，在微薄的希望中又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因为不知道林迹的承诺是不是真的可以相信，她的语气也弱弱的，似乎觉得自己不该这么问，整个人看上去很是令人怜惜。 然而林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尽力吧，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不是他转了性在美女面前还装酷，实在是，现在谁都没有办法对谁承诺什么。本来这个要塞建好，尽管林迹自己想出去，但至少这还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现在这个要塞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意义，要活下去也就更加的艰难了。只是，不到最后那一步，不管怎么样也无法放弃。 “小周周，别发呆，有事给你做！”林迹甚至都没有去问那个漂亮的伴舞女孩的名字，这不是他的风格，但他没工夫再去想这些东西，只是叫周灵洁用车载无线电和还留在驻地里的杨煜和陈贶取得联系。 林迹直到演唱会开始之前几个小时，才向杨煜陈贶交了底，当时杨煜表示他要留下继续呆在部队里，陈贶没有什么明确的打算，倒是倾向林迹一些。这时候林迹联系他们，一来大家这些日子也共患难了一场，二来多两个人也多一些力量，周灵洁把无线电接通了，林迹还没说话呢，杨煜就喊了起来： “迹哥，不得了啊！丧尸入城了！现在全城都炸了锅，很多下水道里都有丧尸涌出来啊！” 靠！林迹和李卓然异口同声的骂了一句，除了二次病变，除了防御墙外的丧尸围城，这特么的又是一个新情况啊！很好，看来他们离死又近一步了。 “你们现在在哪？” 林迹只是问了一句，但是听到林迹的声音让杨煜非常的激动，他完全是声嘶力竭的喊：“迹哥，我们还在驻地！我决定了，我要跟你走！我现在就要跟你走！迹哥看在咱们这些天来同生共死的份上，迹哥你带上我吧！” “我给你个坐标！”林迹也懒得跟他墨迹，报了一个坐标给杨煜，说：“你和陈贶趁乱把步战车开出来，到我给你的这个地址和我汇合，这种时候老崔不会拦着你们的，要是他拦着不放，那也别客气了，他是宋伟国的心腹，和我们不是一条心的！另外，你们过来的时候，顺道去接一下老曹，如果他还没死的话，也带上他一起！” 就这样，林迹现在所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些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接下来再说吧！ 117.第117章 、这都哪跟哪 林迹开着车一路飞驰，城内已经到处都是丧尸，和一个多月前唯一的不同，是城内到处出现丧尸的同时，也到处都响起了和丧尸搏命的枪声。 而当林迹把车开到他们躲藏的城南烂尾楼群的时候，这里倒还算得上清静，似乎城内城外下水道里的丧尸暂时都没有兴趣关顾这个荒草都长了一人多高的烂尾楼小区。 这也是他们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总算从几个女孩的拥挤中脱身出来，下了车，李卓然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时候他们所处的位置虽然比较偏僻，但一样的能清楚的听到响彻夜空的警报声和四面八方此伏彼起的枪声还有远处的防御墙上持续不断的枪炮声。这些声音就像一曲华丽的乐章，只不过与乐章交相辉映的是死亡和对死亡的恐惧，还有绝望。 原以为这场灾难正在成为过去，却没有想到，也许这才刚刚开始。 林迹把他们隐藏在废楼里的改装福特f350也开了出来，连着那辆改装牧马人，这就是他们现在的家底了。把车停下，林迹从福特皮卡的行李厢里提了一个黑色的帆布口袋下来，往地上一放，里面传来哗啦哗啦的金属碰撞的声音。他蹲下身去，麻利的拉开拉链，露出了里面的武器，顺手捡了一把装着瞄准镜的95短突击递给李卓然，说：“这个适合你，有瞄准镜，话说你不要太败家了，像你那样一个弹匣才打死一只丧尸，给你个军火库也没用。” 而吴彦召另外提下来一个帆布包，从里面取出一件东西，首先递给的却不是他小舅，而是周灵洁，那是一件战术马甲，既有防弹效果，又能装子弹，挂各种救命的小玩意。周灵洁本身穿的就是作训服，这时候穿上马甲倒也是无缝对接。而她的动作同样很麻利，穿上马甲，两腋下插上手枪，大腿上也绑了一支手枪，另一条大腿则绑上了一把伞兵刀，而看着周灵洁全身披挂的样子，梁铮铮忍不住说：“我也要枪。” 这时另外几双眼睛都看向了她们，不只是梁铮铮，还有加藤千叶和两个伴舞女孩，她们的穿着打扮在舞台上很有效果，不过对于逃生而言，不管是长裙还是超短裙都毫无帮助。其实福特皮卡的行李厢里还有一些作训服，不过那是林迹为他们自己准备的，好吧，看在李卓然的份上，梁铮铮可以给她一套，但有没有合脚的靴子还不知道，小号的都是为周灵洁留的，还得看她愿不愿意分出来。 至于加藤和那两个女孩…… “哥哥，”其中一个伴舞女孩倒很机灵，上前一步就抓住林迹说：“你刚才说不会丢下我的。” 林迹看着她笑了笑，心说我是说了不会丢下你啊，不然路上我都可以把你推下车，不过装备服装值不值得给你我就得考虑了，毕竟刚给你弄整齐了，转头你就给丧尸拖走，那也是损失啊。 这个是时候周灵洁倒还是大方，毕竟她也和梁铮铮加藤千叶她们一起在光大的教工食堂同舟共济过，她看了看梁铮铮的脚，说：“铮铮，我还有双靴子，大小你应该能穿上。加藤你的脚比我的大，估计够呛。”就算换不了军服，换上靴子也很关键，她们的跳舞鞋哪儿是逃生用的！ 加藤这个鬼子小女孩倒也还算头脑清醒，她发现现在的局面很微妙，和他们在光大教工食堂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不知道梁铮铮和李卓然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的，但很显然梁铮铮的安全更有保障了一些。比起那两个伴舞女孩来，她虽然和这几个人更熟一点，但要想他们不抛弃自己，恐怕她自己就要保证自己不当拖累。想明白了这一点，加藤也就对周灵洁微微一笑，用她那偶尔还会露马脚的中文说：“不要紧，先给铮铮好了，我会努力跟上大家，不过有机会的话，如果也能换一身衣服当然更好。” 梁铮铮有些敏感和微妙的看了看加藤，不过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好谦让的，周灵洁拉了拉她的手，两个人就绕道皮卡车的后面，由周灵洁找衣服装备给她换。 加藤还是够清醒的，而那两个伴舞女孩一感觉到形势有些微妙，就忍不住着急的问：“那我们呢？能不能给我们也换鞋？” 林迹吹了一声口哨，相比之下，加藤也还算孺子可教，他虽然不喜欢鬼子，但一来这女孩头脑还不算浆糊，二来……这是最重要的，她虽然比梁铮铮略微逊色，但她也是“绝代佳人”货真价实的第一期成员，而林迹对美女也一向都还是很慷慨的，所以他没接那两个伴舞女孩的话，而是对加藤说：“一会你和我上皮卡车，会开枪吗？” 加藤点了点头，眼睛里瞬间燃起了一片希望，以至于鼻子都有点酸了，她知道自己不能跟梁铮铮比，不过至少现在看来，她比那两个伴舞女孩活下去的机会还是要更多一些。 林迹拿出一把警用左轮手枪来递给了加藤，说：“我这人民族主义有些强烈，主要就是针对你的国家，至于你本人，我只能说，希望我们能愉快的做朋友吧。” 加藤还是点了点头，她虽然还带着笑，却笑得有点苦。 很快的，梁铮铮就换了衣服出来，她的个头比周灵洁高，不过军装本来也都偏大，所以周灵洁预留的一套作训服穿在她身上也是十分的合体，这时候她把头发辫了一条辫子，干净利落的走出来，李卓然的心跳不由得又快了许多。毕竟是底子好，尽管换上的是迷彩服，却依然有种光彩照人的感觉。 林迹从口袋里摸了一块口香糖放在嘴里嚼，看着这几个女孩，转身又从车上拿出了一盒迷彩油来，说：“要想活下去，先忘记你们自己是女孩，把迷彩油抹上吧，我们要面对的除了丧尸，还有自己的同类，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的同类比丧尸更危险，如果和我们走散了，最好找什么东西把你们的胸部也缠起来，为什么这么做不用我说你们也应该懂。”他看了看那两个穿着超短裙和深v背心的伴舞女孩，说：“有机会我会给你们找衣服换的，只要你们还跟着我，我就不会把你们丢下。我能承诺的，也就是这一点了。” “谢谢。”那两个女孩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委屈害怕，之前在车上就和林迹说过话的那个女孩又补充了一句：“哥哥，我叫张婧。”另外一个女孩也赶紧说：“我叫郭姗姗。” 林迹看了他们一眼，脸上浮现一抹很让女孩心跳加速的邪魅笑容，说：“好吧，我会记住你们的名字的，如果大家还能活下去的话，说不定我们还能发展一下呢。”林迹可不是李卓然，照李卓然现在这种一有机会就握着梁铮铮小手的架势，要是给他一座活死人墓，他铁定会和梁铮铮躲在里面扮杨过和小龙女，而吴彦召现在跟周灵洁八字还没有一撇，就算心里跃跃欲试，也绝对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对于林迹来说，只要有机会，不管是加藤也好，还是张婧和郭姗姗这两个女孩也好，他统统都是可以照单全收的。以林迹的评定标准，加藤是可以算得上a+的，张婧和郭姗姗充其量也就是b+，不过都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张婧还是艺校舞蹈专业的科班舞蹈演员，身体还是充满活力的。要是搁在后宫里，加藤可以封个妃子，张婧和郭姗姗给个昭仪什么的还是可行的…… 有空就yy是林迹的爱好，反正现在这么个局面四面八方都是枪声，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就愁眉苦脸也没什么卵用。 这时候李卓然和吴彦召还有周灵洁正在商量出逃的线路，周灵洁手里有在新闻中心偷到的地图，头脑也十分清楚，这时候和李卓然讨论得很是激烈。其实出逃的线路林迹和吴彦召之前定的就是往南城走，他们还踩过点，但现在似乎有大规模的丧尸正在涌向这个城市，城南那一带是不是还可行，还真的要认真考虑。不过如果城南都走不了，其他几个方向更是不行，周灵洁的意见是冲到机场去，他们没有人会开飞机，但是可以赌一赌机场还有空军或者陆航的飞行员没有病变。如果他们不肯带他们这些平民走，周灵洁很干脆的说，那就用枪逼着他们起飞，如果这样还不行，那就大家一起死，没什么多说的。 林迹没有参与讨论，有李卓然在这种伤脑筋的事用不着他来干，有这点精力还不如趁别人不注意吃吃小姑娘的豆腐，更重要的是，他还要放哨，不管是有丧尸摸过来还是有同类摸过来，后果都是难以设想的。这期间他时不时的看表，杨煜陈贶那边耽搁得太久了，他决定再等他们半个小时，如果他们还来不了，可能永远都来不了，那就不能等下去了。 不过就在林迹预留的时间即将耗尽的时候，远远的有两道车灯照了过来。林迹挥了挥手，李卓然吴彦召周灵洁他们立刻停止了讨论，各自找地方隐蔽了起来。 来的是杨煜陈贶还有刘正兵，他们从军营里冲出来的时候，步战车早一步已经被老崔那些人开走了，但他们运气还不错，找到了一辆加长版的猛士军用吉普车。本来就是军车，之前又是在和丧尸作战，也是加装了防护网防护装甲的，车顶上还有一挺双联装12。7毫米口径重机枪。他们按照林迹的要求顺道去接了曹海天，这老家伙竟然也还没有尸变没有被咬死，一下车，这老家伙就邀功一样的扑向林迹，表情夸张的说：“阿迹，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林迹一看，跟着曹海天下车的竟然是在华章大厦认识的大学生丁茜尹。不过这时候丁茜尹听到了曹海天的话一脸的尴尬，因为她身后也还跟着一个男的，显然那是她男朋友，同样听到了曹海天的话，那男的现在脸都青了。 这都哪跟哪，林迹想想也是醉了。 118.第118章 、这是什么情况？ “去机场！” 李卓然和周灵洁讨论得口水都干了，加上吴彦召，意见都还在僵持不下，林迹一等到杨煜等人就干脆明了的做了决定，奇怪的是林迹这么一做决定，之前讨论的三个人谁都没有意见。他们也没有问林迹为什么做这样的决定，一来林迹拍板拍得很有气势，二来就李卓然和吴彦召来说也习惯了，林迹从来不跟他们讨论什么，都是等他们讨论得差不多了做一个决定，最重要的是，他们都知道林迹的运气一向都很不错。 尤其是在有危险的时候。 每当这种时候，跟着林迹的感觉走未必就对，但不跟着他的感觉走，就一定会倒霉。 这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就是赌运气。 不过林迹原本的计划就是和李卓然吴彦召他们几个人逃出这个城市的，现在加上周灵洁、梁铮铮还有加藤、张婧、郭姗姗以及杨煜、陈贶、刘正兵和曹海天、丁茜尹、丁茜尹的男朋友吴家瑞，竟然有了14个人。 3辆车，李卓然吴彦召舅甥俩加上周灵洁和梁铮铮4人开牧马人，林迹带着他的“后宫”三女开福特皮卡，杨煜那6个人开什么车来的还开什么车走，倒也还正好合适。 机场在城西，当他们出发的时候，已经是5月21号凌晨4点了。 同一个时间，战区司令部。 “宗主任，你能告诉我，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吗？！” 一片忙乱的司令部内，两眼通红，脸色难看得好像苦瓜一样的战区及要塞司令吴卓毅中将看到一行人匆匆走进司令部，一开口就以他洪亮的嗓门向来人质问了一句。而来的这群人中的领头者，就是家园制药的大佬宗逖，跟着他一起的除了那个似乎形影不离的女助手赵淑嬉，还有之前出现在演唱会现场的特派专员高守。 这时吴卓毅站在司令部的指挥室正中央，在他的四周，则是6块巨大的屏幕，6块巨大的屏幕下面还有无数的技术人员负责的小屏幕，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各种汇报情况的喊声、接听前方信息的喊声和敲打键盘的声音此伏彼起，而不管是从哪个方向传回来的信息，显然都非常的严峻。 而对于战区司令吴卓毅中将的质问，宗逖也只是冷冷的回答说：“吴司令，之前我就告诉过你，这场灾难在一开始，全世界就有大约80%的人感染了病毒。根据我们原来所得到的数据表明，病毒的潜伏期不超过24小时，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感染了病毒但是在24小时内没有变异，那他只是一个病毒携带者。但是摆在我们眼前的事实是，这些病毒携带者体内的病毒经过长期的潜伏，现在又突然变异了。” 具体就是这么个情况，这一点不用宗逖来说吴卓毅也想得到，但是他盯着宗逖，咬牙切齿的说：“你不是口口声声的说，你们能控制一切吗？” 宗逖依然冷冷的说：“是我们，是整个人类世界，没有谁能撇清干系，吴司令你也一样。总有些事情是出乎我们预料的，从科学的角度来说，这是一个概率问题，直到现在，我也依然认为我们能控制一切，虽然代价会有点大。” “有点大？”吴卓毅突然觉得心里有种悲愤的感觉，他是一个职业军人，自认为内心早就已经像花岗岩一般的坚硬，然而在这个时候，他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抽痛，愤怒的眼中也险些流下泪来，咬牙切齿的说：“死了这么多人，你竟然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说代价有点大？”他伸手指了指指挥室里的大屏幕，那上面出现的是布置在城内各个地方的监控设施传回来的画面。 从这些画面上可以看到，高新区，或者说刚刚更名的要塞内部已经陷入一场彻底的混乱。二次病变的丧尸数量现在还无法统计，但是在整个城市的接头，到处都是它们的身影。比起最开始出现的丧尸来，二次病变的丧尸速度要快得多，而且在追逐的过程中目标很明确，利用速度和它们不知疲倦的体力，普通的幸存者根本无法逃脱。 最大的问题还不在于它们能跑多快，而是它们的变异十分的突然，即使到这个时候，正在前方和变异的丧尸作战的队伍当中，也会有人毫无征兆的就变异。画面上就有一支战斗小队，前面的几个战士正全力以赴的开火的时候，身后的同伴突然张开嘴，从后面扑了上来。在一辆正在前进的坦克里，驾驶员或者车长也会突然变异，而在那个狭窄的空间里，它们的战友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甚至在直升机上也同样出现类似的状况，屏幕上的一段画面显示，一架武装直升机在进行支援作战的过程中，突然在空中翻滚，最终撞向附近的高楼，飞机在爆炸前传回的画面显示，这是由于其中的飞行员突然病变导致的。 这种状况在所有的地方都不断出现，也使得整个要塞的防御体系在最短的时间内形如崩溃。除了这种毁灭性的打击外，传回来的监控画面里还发现还有大量的丧尸从下水道里爬出来，它们似乎并不是二次病变的感染者，但是它们又是怎样通过下水道出现在城内，似乎也很难让人理解。 吴卓毅中将指着那些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的丧尸质问宗逖：“还有这些，你告诉我，这些感染者又是怎么回事？它们怎么会从下水道里爬出来？你们不是一直在鼓吹你们的新制剂是如何的有效吗？这就是最后的效果？” 宗逖看了画面上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的丧尸一眼，不为所动的说：“新制剂本身也只是一种生物麻醉剂，它只能使感染者暂时处于昏迷状态，以便前方的部队更有效的救援幸存者。但是有效时间过去以后，它们依然具有攻击的能力和本能。当然，我承认新制剂出了问题，但是吴司令，如果不是你们军方再三要求，甚至是命令研究部门延长新制剂的作用时间和效力，新制剂也不会出问题。我曾经警告过你，可你却置若罔闻，事到如今，你们军方就想把责任推到研究部门身上吗？” 吴卓毅看着直到这个时候依然面不改色，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与他无关的数据的宗逖，他深深的明白，在这种时候再怎么争辩也是没有用的，而且宗逖的话，他也的确无法反驳。军方出于保护前线士兵的考虑，的确是一再要求科研部延长新制剂的药效。要说这也不是他吴卓毅的命令，而是更高的高层给他下达的指令。 但他现在又能说什么？局面已经失控了。就在他们刚刚向世界宣布人类已经控制了这场灾难，一切都将过去的时候，局面却彻底的失控了。 一时间，吴卓毅也只能哑着嗓子问：“事到如今，你们科研部，不，你们的圆桌会议，又有什么可行的建议？” 宗逖耸了耸肩，说：“二次病变已经在全世界范围内爆发，而且局面非常的危急，现在人类社会所能做的，就是尽快的撤离，从现有的聚居区撤离，重新建立新的幸存者基地。我们正在进行精确计算，相信二次病变的概率很快就会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同时，方舟会议的会议纲要需要修改，我们建议军方对感染者实施大规模的打击。” “******妈的！”吴卓毅中将毫无风度的爆了一个粗口，惨然一笑说：“现在说实施大规模打击？晚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崩溃了。如果人类社会就此毁灭，也是毁在你们这些科学家手里的。” “你这样大动肝火是毫无意义的。”宗逖冷笑了一声说：“科学是很严谨的，我们经过推演得出的结论有助于人类的生存和发展，这是概率问题，科学无法得出100%的结论，但如果没有冒险，人类社会就绝不会进步到今天。而你，作为一个战区司令长官，你的情绪是幼稚而可笑的，你现在要做都不是在这里愤怒，而是重新整顿你的部队，对感染者进行大规模打击并组织幸存者撤离。” 吴卓毅也不禁一阵冷笑，他很想告诉宗逖，他不需要他来告诉他应该怎么做，说到底，科研部也只是战区下辖的一个研究机构，而他才是战区最有发言权的人。如果要对感染者，也就是丧尸进行大规模打击，军方当然有的是办法，至于还能不能挽回失控的局面，那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吴卓毅愤怒虽然愤怒，但他毕竟是职业军人，他知道这种时候，他和他的部队还应该做些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指挥室的一块巨大屏幕上又出现了新的状况。从前方传回的画面显示，出状况的地方是一段防御墙。在屏幕上，那一段防御墙显示为红色，长度约1公里，数据分析显示防御系统故障。技术人员迅速切换画面，可以清楚的看到，防御墙上的自动识别武器系统没有工作，一支应急小队很尽职的冲上了墙头操作武器向外射击，但是在一阵激烈的枪声中，有几个黑影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跳上了墙头，紧跟着，应急小队传来一阵惨叫声，枪声也变得一片凌乱。更可怕的是，那一段墙体似乎并不牢固，没有了自动防御系统的火力压制，墙体正遭受连续不断的冲击，许多地方已经出现了裂缝，看上去摇摇欲坠。 突然间，信号中断，显然防御墙附近的监控设施坏了。 吴卓毅有些茫然的看向宗逖，问：“这又是什么情况？” 宗逖摇了摇头，紧紧的皱着眉头说：“在没有足够的数据分析以前，我无法准确的回答你。” 119.第119章 、我们依然可以控制一切 “组织撤离吧。” 这一次，说话的是那个特派专员高守。 吴卓毅中将其实对这个特派专员没有什么好印象，上面在任命他作为第7战区的司令员时，就把整个战区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他。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战区在他的指挥下完成了要塞建设，收纳了超过两百万的幸存者，直到二次病变之前，这可以说是整个世界范围内都令人惊叹的成就。所以他其实很不理解上边在这个时候派一个特派专员到他身边又是什么意思，他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助手！ 吴卓毅冷淡的看着高守，问：“组织撤离，这就是总部最新的指令吗？我们现在该往哪里撤离？该怎么撤离，请总部给我一个明确的指示。” “司令员同志，您的态度无助于解决目前的危局。”高守和冷面冷心的宗逖不一样，他说话的时候总是保持着一个和气的笑容，然而他的话却并像他的态度那般平和，“现在情况急转直下，最高总部已经启动最新一级应急预案，一个小时前已经全部进入避难所，暂时停止一切通讯联络。我只能告诉你，必须马上组织撤离疏散，如果你无法做到，我可以代替你的工作。” 吴卓毅看着和宗逖站在一起的高守没有说话，然后他突然拔出手枪来，对着高守头上的吊灯开了一枪，冷笑着说：“既然无法和最高总部取得联系，我怎么确认你这个特派专员的身份？这里是第七站区，是我的战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会与它共存亡！至于你？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历，你必须明白一件事情，在这里只有一个指挥官，那就是我吴卓毅！” 吴卓毅的枪声让他的警卫部队也纷纷拔出枪来，而指挥室里的参谋军官和技术人员们目瞪口呆，他们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的顶头上司在那里捍卫他的权力。其实对他们来说，谁是这里的指挥官，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个局面还会坏到什么程度？ 而在短暂的静默和停顿后，一个带着少校领章的技术人员站起来大声的喊道：“报告！第二指挥所出现紧急状况！” 第二指挥所，也就是战区副司令，原天南省副省长宁昊负责的民事管理机关。这时，在少校负责的那块屏幕上，第二指挥所内也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从画面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有不少工作人员突然在他们的工作岗位上喷出几口污血来，就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全身颤抖着，然后很快就跳起来，裂开嘴扑向周围的同事。 “我的天！”前方传来的画面让吴卓毅倒吸了一口冷气，第二指挥所已经是战区的指挥中枢，连那里都发生了病变，那表明现在的局面真的是彻底的崩溃了。然而就在他感到自己内心绷紧的那根弦几乎断掉的时候，这在这间指挥室内，一个手里抱着一叠文件匆匆跑过的参谋军官突然摔了一跤，怀中的文件撒了一地。 也许是第二指挥所传回来的画面让所有的人都非常紧张，那个参谋摔倒的同时，周围的人哗的一下全部从自己的岗位上闪开，远远的躲开了他。然而那个参谋一脸痛苦的爬起来，看着周围的人只能报以一脸的苦笑。这个笑容让所有的人都送了一口气，他们一直盯着显示器，不管二次病变的丧尸表现出什么特征来，但至少它们是不会笑的。 只是虚惊一场。 可是就在那个小参谋抱歉的从地上把文件都捡起来抱在怀里的时候，原本躲开她的人群中间突然有人惨叫了一声，这一次，所有的人都清楚的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技术人员突然大吼了一声，捂住自己的脖子接连喷吐了几口脓血，也就是一个瞬间，他猛地扑向了身边最近的同事，尽管那个同事在他吐血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但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他刚刚转身跑出几米，就被那个吐血的同事从背后扑倒在了地上，惨叫声中，人们也清楚的听到了一声颈椎被拗断的脆响。 “砰！”的一声枪响，惊慌失措的人们看到那个拧断了自己同事脖子，变异了的技术人员脑门上冒出一个血洞，身体软倒了下去。回头一看，开枪的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吴卓毅中将，他是个将军，他的枪法也异常的精确。这时候吴卓毅非常的冷静，他在开枪击毙那个变异的技术人员的同时，也清楚的下令：“警卫员！马上给所有的人分发枪支，全体人员马上撤离，一旦发现有人变异，不管是谁，立刻开枪将其击毙！就算是我也一样！” 一瞬间，指挥室就被急促的警报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淹没了。 吴卓毅转过身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宗逖和高守还有宗逖的那些随从，已经悄然离开了指挥室。他哼了一声，根本也不再在意那些人的去向。他只明白一点，不管局面多么的险恶，一定要进行有组织的撤离和抵抗，二次病变的丧尸较之最初的丧尸速度更快，攻击力更强，只有经过有组织有计划的抵抗和撤退，才能从它们的爪牙下逃生，而吴卓毅中将也深信只要人类组织了足够的力量，凭借现代化的武器装备，一定能把这些丧尸统统消灭。只是，消灭掉丧尸以后，人类还能剩下多少，那也只有等到以后再说了！ 战区司令部的指挥室里发生了什么，对宗逖来说并不重要，也不管周围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是那么一脸冷漠的从走廊里走过，仅仅只是脚步加快了一些。 跟随在他周围的，除了他的助手赵淑嬉和特派专员高守以外，就是训练有素的家园卫队，他们和战区的警卫战士不同，穿的是全身暗黑的作战服，那种作战服有强烈的吸光效果，不管走到哪，总让人觉得他们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当他们在走廊的尽头遇到一群张开大嘴，疯狂的吼叫着扑过来的丧尸的时候，宗逖只是微微放缓了脚步，任由身边的卫队组成战斗队形，对着迎面而来的丧尸猛烈开火。他就在噼里啪啦落地的弹壳中面不改色的往前走，直到一部分卫士继续用的猛烈的火力扫射丧尸，而他在另一部分卫士的护卫下走向走廊的另一边。 很快，宗逖就从走廊的另一头走出了战区司令部的大楼，上了等候在外的装甲吉普车。这时候战区司令部大楼的外面已经出现了蜂拥而来的丧尸，它们飞快的奔跑着，一发现目标，就兴奋的扑上来。只是它们的力量再大，在全身包裹着厚厚的钢铁的装甲汽车面前，也只能被血肉模糊的撞飞。 宗逖坐在车里，面无表情的扭头看了看车窗上留下的血肉，甚而放下车窗，用带着手套的手从玻璃上抹下一丝血肉看了看，冷冷的说：“不管怎么样，这次变异并没有改变它们的基因结构，我们依然可以控制这一切。” 宗逖的车队很快就把战区司令部甩在了身后，在路上出现的丧尸或者就被撞飞，或者被装甲汽车上安装的自动武器扫射得支离破碎，凶狂无比的丧尸好像变得不堪一击。车队也很快就摆脱了战斗，驶入家园制药的研究基地。 和整个城市歇斯底里的混乱不同的是，宗逖的研究基地内部却是一片风平浪静，位于地下深层的研究基地里，穿着白色无菌服的科研人员，穿着黑色战斗服的家园卫队士兵，穿着深蓝色套装的勤务工作人员依旧有条不紊的在各自的岗位上工作，就好像外面的一切是与他们毫不相干的另一个世界一样。 虽然是深埋在地下的研究基地，但是里面基础设施的条件极好，除了宽阔的通道，白昼般明亮的照明，除了一间间功能不同的研究室，还有装修豪华的休息室，甚至有电影院和酒吧，这里面的工作人员很久都没有回到地面了，不过回不回地面，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一行人在基地里换了车，径直来到了宗逖的办公室。宗逖的办公室并不算很大，充其量也就是处级干部办公室的水平，他对物质的要求并不高，办公室里的陈设也很简单。这间办公室最大的亮点是办公桌对面的那一面玻璃墙，站在玻璃墙边，可以看到基地内部几层工作大厅里的一切，也只有站在这道玻璃墙前面，才知道这个地下的基地究竟有多大，玻璃墙外面的那几层工作大厅，最大的一层大约有一个足球场大小，而仅仅是玻璃墙到最下面那一层大厅的高度，就至少有10层楼高。而当宗逖挥手触碰到玻璃墙上的开关，玻璃墙就会迅速的变成一块巨大的显示屏，把他需要的各种数据显示在他的面前。 现在外面的情况有多糟，宗逖没有明确的答复战区司令吴卓毅，然而他自己是比较清楚的。新制剂的失效早就在宗逖的意料之中，甚至新制剂导致了前期病变的丧尸出现了新的变异特征，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只不过新制剂对一期病变的丧尸影响究竟有多大，他还需要派出专业的研究队伍进行评估。至于二次病变的出现，原本也在宗逖的计算之中，比他预算的时间要提前了半个月左右，这使情况变得比较糟糕，战区方面还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应对措施。 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二次病变的提前爆发，人类世界还能有多少人幸存？他并没有打算拯救世界，但如果整个人类都因此灭亡，并不符合他的利益原则。 “老三！” 就在宗逖和他的助手还有特派专员高守站在巨大的显示屏面前对各方传来的数据进行分析的时候，有个人径直闯进了宗逖的办公室。在这个地下基地里，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在走廊里，不符合预设数据的闯入者都会被自动防御系统消灭，就算是一只鸟，也不可能不请自来。 不过也有些人是有特权的，比如宗逖的亲弟弟，在家园集团的产业中负责家园传媒和家园娱乐产业的宗家四公子宗迅。 120.第120章 、至少我们现在还活着 在过去坊间的传闻里，家园集团的四公子宗迅是一个十足的纨绔，因为他最得家园集团创始人宗瀚的喜爱，所以几个实力派的哥哥和他的关系都非常的恶劣。这也是街头巷尾最标准的豪门恩怨剧的人际关系套路，至于实情是否如此，外人不得而知。 然而见到自己的亲弟弟的时候，宗逖的表情并没有多少愉悦的成份，甚至，他还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宗迅的个头比宗逖要高出不少，相貌上也更俊朗一些，这时穿的是一条看上去很普通的牛仔裤，少数民族风格的蜡染衬衫，看起来更像一个背着吉他到处流浪的小文青，和坊间传闻的纨绔截然不同。对于宗逖那种皱着眉头，好像并不是很待见自己的表情，宗迅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嚼着口香糖说：“有人带走了我的资产，我得追回来，老大老二的人我看不上，所以我来找你来了。” “你的资产？”宗逖紧紧的皱着眉头，似乎跟自己的弟弟交谈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又或者其实他的话题只要不是落在病毒或者基因上边，他与人的交流就总有些障碍。 倒是赵淑嬉一下就明白了宗迅是什么意思，她笑了笑，说：“四少爷说的是那些绝代佳人吧？二次病变正好以演唱会为中心辐射扩散，她们竟然都还没事吗？”演唱会现场是什么情况，这里这几个人无疑是什么清楚的，不过赵淑嬉这种面带笑容的样子，好像她正在谈论的并不是二次病变造成了多少人员的死亡，而是正在聊着什么娱乐八卦一样。 宗迅有些不满的看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死了那么多人，赵小姐你的心情还如此轻松？” 赵淑嬉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的说：“一切都在计算之中，就算不是死在演唱会现场，也会在别的地方死掉或者变异，区别只是时间的问题。只有等二次病变稳定下来，我们才能最后统计这场灾难的损失，个人的喜怒哀乐对于事态而言是毫无意义的。那些绝代佳人几乎都不具备免疫体质，对此，四少爷想必也是早有心理准备。” 看得出宗迅很不高兴，他为这场演唱会倾注了很多心血，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作为制药起家的家园集团的继承人之一，宗迅也当然知道病毒在人体内产生二次病变的可能性，但是他从来就不认为宗逖和他的手下们对灾难，对病毒的推测有多么的精确。现在看来他是对的，宗逖和他的团队确实错误的判断了二次病变的爆发期，而且错得很严重，包括那个新制剂。为了宣传新制剂，宗迅也是把他旗下的家园传媒发挥到了极致的，那一场新制剂投放的现场直播所产生的影响力，是专注于病毒和生物制剂本身的宗逖所不能理解的。 然而现在一切都毁了。 一切都毁了，宗逖依然面不改色，而他的助手赵淑嬉这个平时总是绷着脸的冰山美人，反而在这个时候谈笑自如。这让宗迅无论如何都很不爽。他来到这里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抽调宗逖手下的家园卫队精英，所以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而是很熟练的伸手在宗逖面前的巨大显示屏上划过，从一堆数据中调出了演唱会的监控视频，最后把画面定格在了二次病变发生后，舞台上幸存的演员在一个上校的带领下逃往演出准备室的时间点上。然后他把画面往后拉了一点，一帧一帧的看过去，直到一辆改装过的吉普车闯进演出准备室接走了几个演员，尤其是最重要的两个“绝代佳人”梁铮铮和加藤千叶。 “就是这几个人。”宗迅指着屏幕上的李卓然、林迹、吴彦召等人说：“他们出现在这里救走那几个女孩不是偶然的，而是他们事先就想把我的资产抢走。这件事情变得很有意思，不过我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要从你这里调一个小队去把我的人抢回来，这太搞笑了，几个穷**丝竟然想来挑战我的权威，他们以为这是在拍电影呢？” 宗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难道他这个弟弟就不清楚现在是什么局面吗？那几个人，男的也好女的也好，美的也好丑的也好，他们只是暂时幸存了下来，但是接下来他们随时都会死掉，或者突然变异，或者被吃掉。现在确保研究中心不会发生意外事件在宗逖看来是没有问题，但外面的情况很乱很复杂，有些东西也不受他们控制，这种时候要他派出一支家园卫队的精英小队去抢两个女人，他才想对宗迅说，你以为这是在拍电影吗？ 在家园集团创始人宗瀚的这几个儿子里面，老大宗邃继承家园集团的大部分产业，手里一直有一支保安力量，在过去他们只是保安，只是在法律覆盖不了的地方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后来以这支力量为基础成立了黑夜公司，灾难后又演变成了公开拥有武装的家园卫队。现在宗逖负责保证家园卫队自身不会被病毒侵蚀，而老大宗邃负责为家园卫队提供一切物资装备给养，他们各自在家园卫队中拥有自己的心腹和直属部队。 而宗迅过去一门心思就放在怎么把老头子创造的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花光上面，对黑夜公司全然不感兴趣，灾难后他再想培养自己的力量已经来不及了。而宗迅和老大宗邃年龄差距太大，老二宗辽属于军方，他和他们从来都说不到一块来，所以他这个时候只能来找宗逖。他知道宗逖再怎么不满意他，却总是不会拒绝他的。 这时候宗逖不想松口，倒是赵淑嬉看到定格在画面上的一张面孔，眼神里流过一丝异样，对宗逖说：“三少爷，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而定格在画面上的那个人，正是林迹。 宗逖看了她一眼，没有反对，就算是默许了。 …… “啊。嚏……啊。嚏……啊。嚏……啊。嚏……” 林迹揉了揉鼻子，他一连打了好多个喷嚏，鼻涕都挂到嘴边来了，偏偏他又在全神贯注的开车，以免突然蹿出一只丧尸来，一时竟腾不出手来擦鼻涕。倒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加藤很机灵的解下她的围巾当做手帕，帮林迹擦掉了嘴边的鼻涕。 “谢谢。”林迹扭头看了加藤一眼，对于这种日本女孩特有的温柔体贴也是很享受的，同时忍不住说：“虽然我很讨厌你的国家，不过我不得不说，我们国家的女孩现在好多都是林兮那种女汉子，像你这么温柔的，真是难得。好吧，国家民族的仇恨不应该由一个小女孩来承担，其实我对你蛮有好感的。” 林迹之前还在说自己是个坚定不移的民族主义者，转眼却又变了口风，虽然是玩笑的成份居多，但加藤笑了笑没说话，如果一定要说，她会说大叔你笑得很猥琐啊……其实她来到这个国家留学，就是因为仰慕这个国家源远流长的文化，至于关于那场战争的历史，坦白说她知之甚少。参加“绝代佳人”的海选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一时兴起，但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第一场演唱会即将开始的时候，那场灾难就那么毫无征兆的爆发了。灾难后她失去了和自家人的联系，最后虽然活了下来，却是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怎么活下来的。可是既然活下来了，就要坚定的活下去。和梁铮铮一样，来到高新区以后，其实加藤对重新加入“绝代佳人”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要继续生活，无依无靠的她们也没什么选择。 幸运的是，在第二次病毒异变所带来的毁灭性打击中，她竟然又活了下来，然而不幸的是，虽然她又一次活了下来，这场噩梦却似乎再也看不到头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怎么样，听说日本那边的灾情更严重，那是个人口密集，国土狭窄的国家，发生这种灾难，恐怕人们连逃难的机会都没有吧…… “别想那么多了，”林迹偏头看了看精神有些恍惚的加藤，说：“至少到现在我们还活着，不是吗？好不容易才活到现在的，千万别自己放弃才对。”林迹正说着话，突然一脚刹车狠狠的踩下去，车轮发出一阵尖利刺耳的叫声，险些撞上了横在路中间的一个庞然大物上。如果撞上了，甭管林迹这辆车改装得多么的牛逼，绝对都是菜的，因为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辆重达55吨的99a2主战坦克。 他们穿行的这条路比较偏，人少车少丧尸少，一路上算得上顺利，但是路也比较窄，一辆主战坦克横在这里，除非他们的车还能飞起来，否则只有绕道而行。问题是他们所过之处早就惊动了不少丧尸，掉头回去凶多吉少，就算停留，他们也没有多少时间。 “什么情况？”车载对讲机里传来了李卓然的询问声。 “坦克。”林迹熄了火，但也没马上敢下车去查看，就那么盯着路上的坦克，这个大家伙的侧面装甲上留下了几处抓痕，并不很深，但是能在坚硬的坦克装甲上留下抓痕，那种力量和硬度也是不难想象的。除此之外坦克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损坏，就是隐隐可以听到坦克里传出一阵一阵的嘶吼声。 “杨煜！”林迹拿起对讲机来，无可奈何的问：“你不是自诩在军区大院里长大的吗？开坦克你会吧？” “开坦克没问题。”杨煜的回答倒是让林迹松了一口气，但是这家伙却很没种的说：“但是现在下车那不是找死吗？鬼晓得这周围还有什么怪物，一下车说不准就会被吃掉。还有，这辆坦克趴在这里肯定是里面有丧尸……” “少废话！”林迹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下车当然会有风险，但呆在车里就安全吗？时间紧迫，耗下去后路被丧尸堵住的话，连跑都没地方跑。他看了看车子外面路灯明灭不定的街道，心知在这里多耽搁一分钟，危险就更近一分，拿着话筒吼道：“马上给我下车！老子跟你去开坦克，吴彦召、陈贶机枪掩护！” 121.第121章 、还是不要报什么希望了 林迹从来没有想过要弄一辆坦克来跑路，虽然那想起来似乎很拉风，但要养活一辆坦克绝对不是几个人就能办到的事情。不过，在他们前往机场的路上，能有一辆坦克来开道，那也是相当给力的事情。 这条路比较偏，路两边都是厂房和围墙，路灯几乎是没有的，但至少到目前为止，路边并没有看到丧尸，至于围墙里面有没有，那暂时也顾不上了。他们这个由3辆车组成的小车队里，打头的是林迹的改装福特f350，断后的是杨煜陈贶的加长猛士，这时候按照林迹的要求，杨煜和他一起下车去弄坦克，李卓然过来接手福特f350，而在改装牧马人上面，吴彦召把驾驶座让给周灵洁，自己爬出天窗架起机枪准备掩护，猛士吉普交给老曹来开，陈贶则负责操作猛士车上的那架双联装重机枪，负责后路。 杨煜这个时候是很不愿意下车的，就算手里端着枪，可现在的丧尸不比以前，它们跑得快扑得凶，一下子冲过来，端着枪也不见得能干掉它们。可这种时候他要是不站出来，林迹首先就不会放过他，相处了这么多天，尤其是经历了那次流民冲击驻地的事件之后，他知道林迹要下手的时候还是很能下得了手的。再说了，就算躲在车里也不安全，现在再倒回大街上去，指定是要被丧尸淹没的…… 就在杨煜下了车还犹犹豫豫的时候，林迹已经爬到坦克上面去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路上让杨煜心里发毛，赶紧也跟着林迹爬上了坦克。 杨煜爬上去的时候，坦克的车身还是热的，显然趴在这里并没有多长的时间。不过杨煜刚一爬上去腿就有些软了，因为刚才路被坦克堵住了看不到，爬到坦克上才发现坦克另一边的路上堵着很多丧尸。其实更多的丧尸他们都见到过，这些天来，跟着部队出任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那时候有新制剂的作用，再多的丧尸都是躺在地上的，而灾难最开始以前他们见到的丧尸又都是行动比较迟缓的，不像现在——这条狭窄的偏僻小路挤着几十上百只丧尸，离他们最近的也就是几十米，杨煜和林迹爬上坦克之前，这些丧尸就听到了他们开来的汽车的声音，正朝这边跑过来。 没错，就是跑，比最开始的丧尸快多了，而且看上去和普通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果不是它们张大了嘴吼叫着，一下都很难判断它们是丧尸。 虽然经历了那么多，但刚爬上坦克的时候，杨煜下意识的就还是想跳下坦克跑回车上去，可是林迹就像早就知道他会有这种动作，枪口一抬，压着声音对杨煜说：“你要敢逃，我他娘的先崩了你！” 杨煜脸色发白，腿也有些哆嗦，他知道林迹是下得了手的，抬眼看了一下距离他们只有不到50米的丧尸，蹲下身去拉开了坦克驾驶员的舱盖。舱盖一打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里面冲出来，杨煜忍住了想吐的冲动，低头一看，里面的坦克驾驶员两条腿还搁在驾驶座上，上半身却不知道哪去了，驾驶舱里的血和内脏喷溅得到处都是。与此同时，坦克里面也传来了一阵吼声。 “上面！”杨煜用手指了指炮塔，丧尸的吼声就是从炮塔里传出来的。这时候路上的丧尸距离他们已经不到30米，杨煜不但脸色苍白，腿也抖得更厉害了。 其实这时候林迹的腿也是抖的，现在这些丧尸不但跑得快，而且跳得高，坦克的车身有两米高，没准它们一下就能跳上来。但是怕也没用，他们来时的路上已经尾随了大量的丧尸，这儿过不去，他们就会被堵死。他只能给杨煜打了个手势，杨煜嘴唇哆嗦着点了点头，伸手就去揭炮塔的舱盖。 也是因为丧尸不会掀盖子，所以坦克兵们关上盖子一般也不会从里面上锁，杨煜一揭开舱盖，里面就有一个满脸血污，戴着坦克帽的丧尸嘴里还咀嚼着血肉，瞪着眼睛钻了出来。 “哒哒哒！”一旁的林迹把自动步枪的枪口顶在那只丧尸的脑袋上，一个三连发，就把丧尸的脑袋打成了破碎的西瓜。 杨煜正准备如法炮制拉开炮塔上的另一个舱盖，路上的丧尸已经跑到了距离坦克只有十几米的距离，他的手一滑，一下竟没有拉开舱盖。林迹调转枪口，对着跑近的丧尸就扫射了起来。这时候也顾不得准头，子弹就跟下雨一般的打出去，一个弹匣顷刻打完，也只是爆掉了最前面的两个丧尸。但林迹的枪声给杨煜增加了一些胆气，他喊了一声林迹，伸手揭开了炮塔上的另一个舱盖。 林迹来不及换弹匣，杨煜把炮塔舱盖一揭开，里面的丧尸却没有像刚才那一只那样冒出头来，他顺手拔出手枪，照着舱盖里面不停的扣动扳机，而这时杨煜端着他的自动步枪，也朝着已经跑到坦克旁边的丧尸扫射。因为是近距离，杨煜的准头比林迹强了不少，几只靠近坦克的丧尸都被爆头倒地，同时林迹也喊了一声：“搞定！” 杨煜把自己的自动步枪丢给林迹，转身从驾驶员的舱盖跳了进去。其实他这时候心里在打鼓，99a的成员标准是3人，驾驶员被吃了，炮塔上干掉了两个，但如果里面还有多的一只……那他们就只有死了。只不过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就算里面还有丧尸，也顾不得了！杨煜跳进驾驶舱的同时，林迹也跨进了炮塔里面，不过他没有像杨煜那样一跳进去就先把舱盖盖上，而是站在那里，脚下踩着被他爆了头的丧尸，调转了炮塔上12。7毫米口径高射机枪的枪口。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大口径重机枪的枪口喷吐出一串耀眼的火舌，在夜空下，这条火舌看上去十分的绚丽。伴随着火舌的，是一颗颗金色的弹壳像下雨一般弹射开来，而靠近坦克的丧尸在这种大口径子弹的撕扯下，留下了一地破碎的肢体和血肉。 同时，在拖后的猛士吉普车上，陈贶也调转了双联装的12。7毫米口径重机枪，对着尾随而来的丧尸群猛烈的开火。这一前一后的机枪喷吐着火舌，看上去很炫，可他们的心里却也都很苦，我勒个去的，这些东西来的也太快了！ 好在杨煜的胆色是差了点，但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也不是吹的，他的军事知识不是停留在纸面上，而是具有实打实的操作能力。在那个恶臭冲天，遍地血污的驾驶舱里，他白着脸，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很快就将坦克发动了起来。不用调头也调不了头，林迹在炮塔上只觉得车身晃荡了一下，这个钢铁怪物轰鸣着朝路上涌来的丧尸推了过去。而这一次，林迹连开枪都省了。 那是坦克，重达55吨，全身被厚厚的装甲包裹着的主战坦克！就这么平趟过去，就有成片的丧尸在履带下被碾成了肉泥。 发动坦克以后杨煜也很快找到了自信，他把坦克倒出了最窄的一段路，然后很暴力的原地掉头，车身和炮塔扫过路边的房屋，砖墙玻璃橱窗什么的稀里哗啦的落了一地，将车身调整过来以后，杨煜兴奋的喊了一声：“跟紧了！”也不管后面车里的同伴听得到听不到，加大油门就猛冲了出去。 林迹给打光了子弹的重机枪换了个弹药箱，这才在摇摇晃晃的坦克上把那两只被爆头的丧尸费力的从里面拖出来，扔到了地上，也顾不得坦克里的血腥，坐进去关上了舱盖，戴上耳麦调整无线电的通讯频率。 “02！02！我是04！我是04！我部损失惨重，请求火力支援，请求火力支援！” “狼头狼头，我是狼爪我是狼爪！我部有队员突发病变，重复，我部有队员突发病变，现在建制已被打乱，无法抵达预定目标，无法抵达预定目标！” “呼叫防指！呼叫防指！这里是第13防区，我部正面出现大规模变异感染者，其中有部分体型巨大，轻火力攻击无效，呼叫炮兵支援！呼叫炮兵支援！” “红箭4号，红箭5号，你们左侧有部队和平民遭到围攻，马上降低高度，进行空中支援，重复，马上降低高度，进行空中支援！” “……” 坦克里的无线电是军用频道，林迹一戴上耳机，就听到里面传来一片混乱而又声嘶力竭的呼叫声，光是听这些通话的内容，就可以清楚的知道，整个要塞都已经陷入了一片空前的危机之中。很显然，这个城市，或者说要塞内外都遭到了袭击，而且最致命的就是战斗队伍中也会有突发病变的状况，而更让林迹感到心凉的是，竟然还有什么体型巨大，轻武器攻击都无效的巨型变异体，天知道那是什么，但如果他们遇上了，就他们这些半吊子军人，一准就是个死。 也许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军队依然在战斗，尽管混乱，尽管损失惨重，尽管队伍中有突发病变，但从这些通话听来，军队依然在战斗。要塞防御墙上，各种火力依然在开火，空中的直升机也还在来回盘旋战斗，还有炮兵，之前主要用来发射新制剂弹药的炮兵也在隆隆的开炮，而那些炮弹都落在要塞周边，不知道距离到底有多远，但即使林迹他们在行进中，也时不时的感觉得到地面的震动。 林迹摘掉了耳机，坦克里的血腥味太重，他掀开舱盖又站了出去，他有一种预感，妈的，这一次也许真的过不去了，过不去就过不去吧，反正大家都要死，也不止他一个。也许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老实说，林迹这时候反倒没有多少恐惧。 122.第122章 、爆发的杨煜 其实坦克全速跑起来也是很快的，而且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挡在路上的一切障碍，不管是劳斯莱斯还是没有牌子的农用三轮车，在这辆55吨的主战坦克面前都是渣。原本林迹还担心路上太堵会影响到他们到达机场的目标，但现在阴差阳错的有了一辆坦克，前进的速度反而更快了。 他们要去的机场并不是省城的民用机场，而是省林业厅下属的一个小型机场，原本只有两架用来喷洒农药的小型飞机，灾难后被军方接管，迅速的改建成了战时军用机场。主要就是陆航的直升机部队在用，空军的战斗机基地当然不会在城内，当然就算有战斗机，那也带不走几个人。 只不过，跑到机场去找一架飞机逃生也只是他们自己的想法，能不能顺利的到达机场是一回事，去了有没有机会找到飞机逃离又是一回事，但现在情况这么乱，赌一把是九死一生，不去赌上一赌，那就是十死无生了。 5月21号凌晨4点，林迹和他的同伴到了距离机场不到2公里的一条公路上。 这一带在过去的高新区也是郊区了，地倒是已经有企业投标了的，但是一直还没有开发，也许是搁置得有点久，在黑夜中就是一片影影绰绰的荒芜。这是一片丘陵，密密麻麻的都是些土坡，这些土坡也没有树，有的地方长的是灌木，有的地方则被附近的农民用来种包谷种菜，不过灾难一爆发，这些农作物也没人管，长势看着很是让人揪心。 公路是沿着丘陵中间的一条河修建的，四车道的沥青路面，路边不时可以看到一块广告牌，上面是关于这块地的规划图。 杨煜把坦克沿着公路开上了一个土坡，林迹坐在炮塔外面，这时候已经可以看到两公里外的机场灯火通明，远远有枪炮声时断时续的传过来。这种状况很难说好，因为看不见飞机起降，如果机场已经瘫痪的话，那里也必定有大量的丧尸，但是他们如果能闯进去，也许还真的能找到一两个飞行员弄一架飞机飞起来。 不管怎样，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也只有义无反顾的冲过去了。 坦克沿着公路又前进了一段路，不过开到距离机场还有六七百米的时候又停了下来，是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前面的道路被河水截断了，河面上倒是有一座桥，但是一看就是有些简易的施工桥梁，过汽车没问题，过坦克的话就很悬了。 这个险没有必要去冒，林迹让杨煜把坦克又倒回了靠河的土坡上，然后拿起望远镜站在炮台上煞有介事的观察。这周围似乎也没什么丧尸，其他人也都下了车，一来是透透气，二来大家也要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小记者周灵洁看到林迹那种煞有介事的样子，举起她寸步不离的相机，给林迹来了几张特写。 “怎么样？”李卓然可没有小记者那么好的心情，他走到坦克边上，仰头看着林迹，满心希望林迹能给大家一个满意的回答，虽然理智告诉他这根本就不现实。 林迹放下望远镜，脸色有些凝重，忍不住有些纠结是不是应该选南城作为出逃路线的。但是他看到大家都围了过来，就摇了摇头说：“整个机场都被丧尸包围了，密密麻麻的，恐怕不少于1000只。机场内部也有不少，都是突发病变的部队官兵，指挥楼里还有灯在亮着，倒是应该还有幸存者。” 1000只左右的丧尸说多也不算多，他们现在手上有枪，有车，放在过去的话，硬闯也闯得过去。但现在他们却不敢这么做，因为和最开始的丧尸比起来，二次变异的丧尸速度和攻击力都高了很多，除非他们全躲在坦克里，然后就用大口径的重机枪扫射。可现在坦克不敢过桥，重机枪的子弹也是比较有限的，问题就有些大了。 “里面有直升机吗？”老曹问了一句，这是很关键的，如果里面还有可以用的直升机，才有考虑下一步的必要，如果没有的话，还是赶紧另找出路吧。这一带荒地多，丧尸少，就这么在荒地里苦挨说不定也可以撑几天。但是他们都很清楚，丧尸现在的嗅觉很敏锐，他们如果躲在一个地方不动的话，几公里范围内的丧尸很快都会找上来。不仅如此，林迹在军用频道里听说还有体型巨大的变异丧尸，如果遇到那玩意，他们又能往哪躲？虽然他不知道体型巨大究竟是个什么概念，但停下不动绝不是更好的选项。 “有。”林迹再次举起望远镜，说：“有两架直8，如果能找到飞行员，足够我们这些人乘坐的。”飞机是有的，但有没有飞行员，那就听天由命了。于是，就在坦克边，大家又忍不住探讨还有没有可能有其他的出路。但就在这时，林迹拿着望远镜，嘴里靠了一声，这还隔着六七百米远呢，围在机场外面的丧尸似乎就闻到了他们的味道，开始有丧尸转身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游荡过来，速度倒不快，因为没有确定目标，摇摇晃晃的也还没有开跑。 “杨煜！”林迹突然喊了一声，使劲的拍了怕坦克，杨煜早就受不了坦克里的浓烈血腥，这时正坐在炮塔前面，听到林迹叫他，站起来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似乎脑子还有点缺氧，只等着林迹问话了。林迹也不啰嗦，拍了拍坦克，问：“坦克炮你能打吗？” 杨煜闻言爬上炮塔来，朝车内看了看，忍住了里面扑出来的血腥味，说：“没有打过实弹，但操作是没有问题的。” “好。”林迹说：“那就朝机场外面那些丧尸开炮，把它们给我轰成肉渣，我就不信了，咱们手里可是有一个大杀器的，还怕了这些行尸走肉不成？不过你得瞄准一点，别一不小心把直升机打没了，我们还指望着那玩意逃出生天呢！动作快点吧，这里面有多少炮弹就打多少出去，反正也是捡的，用不着心疼！吴彦召！上来，和我把坦克上的重机枪拆下来！” 现在他们的处境那是险象环生，不管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比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好。 杨煜这人的胆色虽然差了点，但是他不但纸面的军事知识非常丰富，而且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别人小时候还在考虑能不能偷老爸的汽车出来骚包一下的时候，他早就跟着老爸还有老爸的那些同僚、下属到基层部队到处晃了，除了飞机弄不走，地面上的装备他还就摸了个八九不离十。不过这厮迟不了苦，又是和平时期，也就只能在军区大院里干个文职，这时候倒成了一块宝。 让杨煜面对面的砍丧尸他还是挺虚火的，但是坐在坦克里打炮，这对他来说倒有些如鱼得水。就在林迹和吴彦召忙活着准备把坦克上的重机枪拆到他们的车上用的时候，突然“轰”的一声，整个坦克剧烈的震动了一下，把这两货直接给震了下去，而且炮口的火焰也险些把他们的狗眼亮瞎了。 从地上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林迹刚要骂娘，就看到远处的机场腾起了一团巨大的火焰。林迹召不但震得有点七荤八素的，而且耳朵也被震得嗡嗡作响，简直有种失聪的感觉。林迹也顾不上耳朵里像开道场一样乱七八糟的，举起望远镜看了看，机场外围的丧尸被炸飞了一大片。坦克里准备的炮弹本来是有几种的，尤其以穿甲弹为主，但现在部队要打的也不是敌人的坦克装甲而是丧尸，所以坦克的弹药舱里就没装什么穿甲弹，都是对有生力量大量杀伤的弹种，里面除了燃烧弹以外，还有云爆弹。 正当吴彦召重现爬上坦克，讨好的问杨煜要不要帮忙给他装弹的时候，杨煜苍白的脸上撇过一丝不屑，说：“土逼，这是自动装填的！”说完，整个坦克又是一阵巨震，一发燃烧弹打过去，瞬间就引发了一场火灾。不过这次吴彦召学乖了，他爬进了坦克里面，一脸膜拜的看杨煜打炮，自然也没有再给震下去。 林迹倒是有些担心火灾会烧到机场里去，好在杨煜调整了炮口，打的是最外围，只看见许多丧尸浑身被火焰淹没，很快就灰飞烟灭，火势却并不会蔓延到机场内部。 林迹也爬上了坦克，人杵进了炮塔里，露出半截身子拿望远镜再看，他发现就算丧尸被烧成了渣，那些火焰粘在尸体的残肢上燃烧，林迹忍不住就问：“这什么玩意？烧起来还不停啊？” 杨煜依然是一脸的不屑，但又忍不住显摆的说：“白磷弹，专门附在人体上持久烧伤的。” “我靠。”林迹一听，忍不住说：“这不是国际上禁用的吗？怎么我军这种正义之师也有装备……再打，给我烧他娘的！” 杨煜就郁闷了，这鸟人，真把自己当指挥官了啊。 不过郁闷归郁闷，他还是一发又一发的炮弹打过去，直到把坦克弹药舱里的炮弹都打完了为止，炮火过后，机场那边陷入浓烟滚滚之中，也不知道打死了多少丧尸，总之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就开车冲过去吧。 123.第123章 、别傻眼，现在不是时候 事实证明，不管丧尸有多么厉害，在人类发明的现代化武器面前，依然是十分脆弱的，尤其是当丧尸处于远距离火器的有效射程之内的时候，对丧尸的攻击根本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杨煜虽然有着一副小白脸的面孔，但是和林迹最开始杀了一只丧尸就恶心想吐心烦得不行完全不同的是，他连着开炮将上千只丧尸打得灰飞烟灭，却是一脸的兴奋。用他的话说，这就是战争，战争就是合理的运用所以可以运用的武器来杀人，更不要说是杀丧尸。 不过这时候没有谁在乎杨煜是什么感受，谁都顾不上自己又是什么感受。杨煜这一次倒是打嗨了，但是大家都知道他这里搞出那么大的动静，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多的丧尸蜂拥而来，除非他的坦克炮弹是无限的，否则，他们就算躲在坦克里都会被淹没。为了节约时间，几乎是杨煜打炮一结束，林迹就招呼着众人发动汽车朝着机场呼啸而去。 然而，当他们驱车进入机场之后，发现他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也是因为投鼠忌器，杨煜的坦克炮虽然打得很爽，但是炮弹一直控制着不敢落到机场内部，燃烧弹的话，也只敢打到最外围，为了避免火势蔓延往往还要将炮弹打到火势最大的地方来灭火。 机场是用省林业厅的小机场改建的，本身并不大，被军方征用以后，短时间内也没有进行大规模的改造。不过作为军事重地，围墙还是有的，虽然之前防备的是人而不是丧尸，也没往高大坚固上面整，但之前那上千只丧尸还是被堵在了外边，只不过基地的大门没有关，想是也来不及关，林迹等人开着三辆车径直就冲了进去。 进去之后这个不大的基地对于他们这十几个人三辆车来说也还是太大，虽然他们已经看到了停机坪上的几架武装直升机和两三架运输直升机了，但他们首要的还是要找到能开飞机的飞行员。而靠着围墙的一侧就是基地的指挥中枢和营房，距离他们其实很近，但中间挡着不少的车辆物资，有后勤保障车辆，也有战斗车辆，连坦克装甲车也有，但问题是……挡在他们和营房面前的不是这些看起来停放得十分仓促，甚至挡住了道路的车辆，而是，丧尸。 一看到这些丧尸，林迹等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原以为把围墙外面的上千只丧尸都给轰得灰飞烟灭就算完事了，可进来才发现，机场内部还有三四百只丧尸，而且，它们似乎是被刚才的炮火激怒了，攻击性明显比别处的丧尸更甚。 而最让他们绝望的还不是丧尸的数量，而是这些丧尸看起来很多都是基地的地勤人员，有不少军官，甚至还有戴着飞行头盔的飞行员，而基地内部一片狼藉，营房、指挥所、塔台、库房，几乎每一处房屋的墙壁上都涂满了看上去色泽还很新鲜的血液，被丧尸啃噬后排泄出来的血肉模糊的人体器官也到处都是。此时机场内部没有什么枪声，这似乎意味着整个机场都已经被淹没了。 二次病变比第一次病毒感染来得更突然，也更加不可预测，二次病变的丧尸攻击性也更强，出现这样的局面并不难以理解，林迹之前只是以为机场作为军事基地，军方的反制能力总比普通市民要强得多。但也许这个机场本身并不大，人员也并不多，所以二次病变一来就是毁灭性的打击。想想也是，军方的防御重点是整个要塞的防御墙，目标是对外的，而这个机场却是在内部腹地，这从机场虽然修建了围墙，却没有布置足够的防御设施就可以看得出来。 但是，傻眼归傻眼，现在却不是杵在原地不动的时候。 林迹的福特皮卡打头，进去就撞飞了一群丧尸，然后林迹丝毫不敢停留，也不去管营房塔台那边了，直接往停机坪那边冲，不管怎么说，那边地势开阔，更有利于他们的车辆拉出速度来摆脱丧尸。 在一阵急刹声中，林迹把车横在空旷的停机坪上，扭头问：“加藤，你会开车吗？” 加藤愣了愣，先是摇头，接着又点头说：“我没驾照，不过我能开。” 林迹一听就直接往加藤的身上挪，一整个人几乎都坐在了女孩的身上，然后动了动屁股，说：“别愣着，换驾驶座上！”加藤倒也不算太笨，从林迹的屁股底下移到了驾驶座去，然后迅速的调整了一下座位，从倒车镜里看到一片奔跑过来的丧尸，有些哆嗦的问：“我往那开？” 林迹说：“兜圈子！”他一边给加藤下令，一边拿起了车载对讲机，这时另外两台车也跟着他停了下来，都从倒车镜看到了尾随而来的丧尸越来越近，却不明白林迹停下来是要干什么，偏偏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在这时车载对讲机里传来了林迹的声音：“开车兜圈子，和丧尸保持距离，同时用机枪消灭它们，注意节约弹药！” 这些丧尸不是喜欢跟着车子追吗？那就让它们追好了，不管它们现在跑得再快，但是终归比起正常人来还是要慢半拍，要是跟活人跑，它们不会累，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人追上，但跑步追车？只要车里的油没有烧完，丧尸又怎么跑得过汽车？ “还有！”林迹扯着对讲机就站出了天窗外面，一边拍打着车顶示意加藤把车开起来，一边拿着对讲机说：“车速不用太快，保持着让丧尸跟在后边十几米就行！”既然要讲究设计的精准度，那他们这些杂牌军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丧尸放近了打，反正只要车速保持得好，不要被丧尸一下扑上来就行。要是车速太快，隔远了，他们这些半吊子浪费弹药不说，弄不好还要误伤自己人。 说起来这也都是很简单的道理，可在这种时候，能克服恐惧，能迅速的整理清楚思路，至少在他们这群人里，也就林迹做到了。李卓然虽然也能够冷静的面对丧尸，但他毕竟是个正经的大学教授，对武器对战斗的了解显然不及林迹这个大杂烩。而杨煜虽然对武器很熟悉，头脑却没那么清晰。 这时三辆车并排行驶，车上都探出人来，在车顶上架着机枪朝后面追来的丧尸扫射，除了林迹和吴彦召外，猛士军车上冒出来的还是两个人，一个是杨煜，一个是刘正兵，其中又以杨煜操作的双联装重机枪威力最大，林迹架在车顶上的95班用机枪威力就小得多。 刚冲进机场见到里面还有几百只丧尸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吓傻了，但按照林迹的指挥，三辆车并排一起开枪扫射，看到尾随在后面的丧尸一只接一只的被子弹撕碎之后，他们的心跳速度才算是又恢复到了正常人可以承受的范围，尽管和平时比还是过快……但他们也从中得到了信心，那就是丧尸再厉害，它们毕竟也只是病变的人类，它们已经失去了正常人的思维能力，只能跟随着本能在跑，只要能镇定下来，动动脑子，总有办法对付它们。 然而问题又来了，这个机场不大，中间的停机坪上还停放着几架直升机，这就限制了林迹等人的迂回空间，为了绕开直升机，他们三车并排的队形就不得不打乱，而前面的墙壁又让他们不得不掉头迎面对上尾随而来的丧尸。 林迹拿着对讲机要求大家绕开直升机后沿着左侧的围墙再恢复队形，然而丧尸虽然没有智慧，可它们竟没有傻傻的非要追在车屁股后面，当林迹等人的车队掉头绕行的时候，它们竟直接扑向了最外侧的一辆车。 这时排在最外面的是杨煜等人的猛士吉普车，他们的火力最强，本来是没什么问题的，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杨煜的双联装重机枪刚刚把子弹打完，负责供弹的陈贶正在帮助杨煜换弹药箱，而另一个射击点刘正兵的班用机枪倒是还在射击，但就在这么一个火力稍微减弱的瞬间，丧尸就扑到了只有几米的距离上来。刘正兵也不知怎么搞的，子弹倒是哗啦哗啦的倒出去，却一点准头都没有，“砰”的一下，跑在最前面的几只丧尸一下就撞倒了车身上。 这可不得了，这时开车的不是老曹，而是丁茜尹的男朋友吴家瑞。丧尸一撞倒车身上，同车的其他人都还强撑着，就连丁茜尹也只是咬住嘴唇没吭气，吴家瑞却尖叫了一声，脚下使劲的一轰油门，车子猛然就往前窜了出去。阵型瞬间乱了，把排中间的李卓然他们暴露了出来，李卓然他们的改装牧马人防护是最弱的，吴彦召在车顶上一惊非同小可，慌忙调转枪口向侧面射击。 但是吴彦召这里不算最糟的，杨煜和陈贶正在换弹药箱，吴家瑞猛的一轰油门，车身一发抖，陈贶的弹药箱没换成，反而给震掉了下去。而偏偏这时候刘正兵的班用机枪也把子弹打完了，这正准备换弹匣呢，一只丧尸猛然就侧前方跳起来，扑到了车顶上。杨煜和陈贶只听到身边一声惨叫，刘正兵脖子上的血就溅了他们一头一脸。 这时杨煜下意识的就蹲进了车里，陈贶倒还冷静，拔出手枪就对着趴在车上的丧尸脑袋上来了一火，那只丧尸倒是被他打下去了，但浑身是血的刘正兵腿一软缩回车里，车里顿时就是一阵尖叫。他被丧尸咬了，现在人还没死，但接下来会怎样大家都知道，这时要停下车把他推下去，先不说别的，吴家瑞这车就不敢停下来。 其实不停车也能把刘正兵推下去，可问题是，现在车里全乱了，老曹坐副驾驶，见势不妙拔出枪就顶在吴家瑞的脑门上，低声喝道：“停车!不然******！” 吴家瑞也不知道是不怕死还是吓傻了，不但没有停车，反而加大了油门，直接就往机场的边墙撞过去，估计是想直接撞破边墙冲出去。 “砰！”的一声枪响，老曹手下毫不留情，丁茜尹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在自己的面前脑袋被打出一团血雾，混着脑浆喷涂在车窗上。但她也只来得及尖叫出声，杨煜和陈贶听到老曹喊了一声抓稳，立刻各自抱住座椅，瞬间整个飞奔的汽车猛然急刹，翻滚了起来。 曹海天侧身想稳住方向，但他下意识的拉起手刹，最终让整个车都翻滚了起来。 124.第124章 、胜利了？ 这一幕看得林迹和李卓然等人无不是目瞪口呆，那一辆猛士军车里有6个人，被咬了一个，被打死了一个，现在车也翻了，剩下的4个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加藤！撞上去！”林迹看到肚皮朝天的猛士军车里爬出几个人来，而离他们很近的丧尸正朝他们冲过去，这时候用枪打还不能保证爆头，倒是开车撞过去更实际一些。 加藤显然还处于军车翻滚带来的震惊中，林迹喊了一声，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当林迹喊了第二声的时候，她才有些失魂落魄的问：“撞……撞谁？” “废话！”林迹着急的大吼：“当然是撞丧尸！想什么呢你！”这时又有更多的丧尸涌来，他架着枪朝着丧尸扫射过去，距离有点远，爆不了头，但子弹打断它们的手脚也是好的。突然他整个人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加藤猛然提速，冲向了扑往军车那最前面的几只丧尸。福特皮卡提起了速度，撞上丧尸就是飞出好远，然后她又一脚刹车，因为她看到军车里爬出了杨煜和陈贶，他们看起来都受了伤，但伤势并不严重，这时林迹又狠拍车顶让她把车开动起来，停在这里只会把丧尸引到杨煜等人跟前，他们现在没有汽车的掩护，十分的危险，倒不如又开车朝丧尸堆里撞过去。 加藤虽然是个女孩，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一咬牙，把油门狠狠的踩了下去，汽车发出一阵尖叫，直接就冲向了丧失堆里。那一瞬间，林迹只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冷兵器时代的骑兵，正单枪匹马的冲向漫天而来的敌人。 那辆福特皮卡经过改装，防护性能早已大大增强，但是在这么连续的撞击下，外围的保险杠也有些变形了，更糟的是丧尸被撞得血肉横飞，那些血肉却也涂抹到了车窗上，更多是挂在车窗的防护网上，雨刮都刮不掉，很快加藤的视线就变得一片模糊了。她只能听林迹的指挥，林迹叫她左转就左转，叫她倒车就倒车，可林迹要顾着指挥，火力就受到了影响，不一会他们的车就被丧尸包围了，似乎轮胎也有点打滑，速度怎么都提不起来。 好在这时候李卓然他们也没有闲着，李卓然开车沿着林迹他们的车在外围兜圈子，吴彦召在车顶上一直不停的开枪扫射，车里的周灵洁和梁铮铮轮流不间断的给他装子弹。吴彦召玩儿的是三挺班用机枪，可是打到后面，三挺机枪的枪管都红了。梁铮铮在接过吴彦召扔下来的机枪的时候位置没把握好，纤细的手心瞬间烫出一股焦臭味。这姑娘倒也硬气，虽然当时就痛得哭了出来，但马上咬住了牙，用胳膊把枪身夹住，用另一只手来换弹匣。 这边林迹和李卓然的车交叉着兜圈子，距离尽量的远离杨煜等人，而杨煜和陈贶爬出来以后，车顶的重机枪现在压在底下那是动不了的，但他们的车里还装着一挺重机枪，陈贶在杨煜的指挥下迅速的给重机枪装上了三脚架，两个人就依托着肚子朝天的军车，架着重机枪朝丧尸扫射。 在旁边，曹海天也爬了出来，老曹受的伤略重一些，加上年纪大得多，爬出来就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怀里虽然抱着一支冲锋枪，却只能背靠着车身瘫坐在地上，一时半会也帮不上什么忙。杨煜和陈贶也没空责问他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一下就把吴家瑞打死了，只顾着开枪开枪开枪，他们却都忘了小女孩丁茜尹还没有爬出来。 丁茜尹没有爬出来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车里还有一个被丧尸咬得脖子都快断了的刘正兵。 战斗还在继续，几百只丧尸要搁在房子里那是密密麻麻的，但搁在机场的开阔地，也不算什么事，它们被拉开距离，被机枪扫射，被汽车撞击，反反复复的，数量已经稀少了很多。而林迹他们则消耗了大量的弹药，估计这一仗打过去，他们能带走的弹药也所剩无几，只不过在这种局面下，也根本无法估计以后。 眼看着丧尸也就剩下几十只了，林迹指挥着加藤和李卓然两车并拢，还是按刚才的办法，压着速度，把丧尸拖在车后，近距离的点射，再加上杨煜和陈贶从侧面组成的交叉火力，把这些丧尸彻底消灭也不是什么难事。想想看他们从坦克开炮到现在，前后消灭了一千多只丧尸，就这么十几个人，搁在灾难刚爆发那会，根本就不敢想象。即使现在也不是说他们有多厉害，他们只是借助了武器，借助过了改装过的汽车，借助互相的配合。 这才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但是一声惨叫又打破了即将到来的胜利带给大家的好心情，正在架着重机枪扫射的杨煜和陈贶像是被蝎子蛰了一般的从他们的射击位置上跳了开来。而那声惨叫是曹海天发出来的，他原本是靠在倒过来的车门上休息，这时候他的身上却多了一个女孩。那是丁茜尹，女孩趴在老曹身上的姿势有些暧昧，不过经历过太多，没有谁会以为老曹这是走了桃花运，而是丁茜尹病变了。 然而却又不是，丁茜尹明显是受了重伤，在车身翻滚的过程中她的下半身应该是骨折了，她拖着身体爬出来，满头满脸都是汗，那种痛苦到抽搐的样子是丧尸没有，也不会有的。也正因为这样，曹海天看到她爬到了身边，也没有防备，只是也没力气去帮她。殊不知丁茜尹看了老曹一眼，眼泪就哗哗的流，老曹也不知怎么安慰她，却不料小姑娘一下扑到老曹身上，张嘴就咬在了老曹的脖子上。 这是人还是丧尸，这一瞬间也无法分辨了，曹海天发出一声惨叫，嘴里也喷出血来。丁茜尹是恨他开枪打死了自己的男朋友，加上下肢骨折，这种时候也明白反正自己活不下去，也就什么都不管不顾。 旁边条件反射的跳开的杨煜和陈贶回过神来，同时拔出了手枪，对视了一眼，却都下不了手，因为他们都听到了丁茜尹呜呜的哭声。没错，是哭声，可丧尸又怎么会哭？如果她，没有病变，那这一枪又怎么打得下去？ 杨煜和陈贶下不了手，曹海天在一边痛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也没叫杨煜陈贶帮忙，举起手里的冲锋枪，狠狠的一枪托砸在了丁茜尹的脑袋上。丁茜尹毕竟是人不是丧尸，一吃痛就松开了嘴，曹海天趁势往旁边一滚，躲开了有如发狂的丁茜尹。然而他刚滚到车身侧面，就被一双手往后面拖了去，杨煜和陈贶脸色一变，追上去一看，却有一只丧尸从后面偷偷摸摸的爬了过来，两只手都插进了曹海天的肩膀里，曹海天脖子被丁茜尹咬得血肉模糊，这时候想叫都叫不出来。 那丧尸发现杨煜和陈贶追来，仰起头看着他们，突然张嘴大吼了一声，就像在示威一般。它看上去脸色并不比普通人难看太多，只是嘴里很明显的一片乌黑。杨煜和陈贶都非常的震惊，这丧尸还会潜伏，还会示威，这特么的还是丧尸吗？ 不过震惊归震惊，这一次他们却没有迟疑，同时举起手枪来，跟上两步，枪口对准丧尸的脑袋，同时开枪，两个子弹从丧尸的脑门打进去，爆出了一片的血和脑浆。 曹海天眼见也是活不成了，哼哼唧唧的躺在地上，看着杨煜和陈贶，往自己的脑袋指了指。杨煜点点头，拔枪顶在曹海天的脑门上，说：“老曹，对不住了，这样你也痛快些。”说完，等曹海天一闭眼，杨煜也同时扣动了扳机。 几乎同时，杨煜和陈贶听到旁边一声枪响，转过来时，小女孩丁茜尹捡起了曹海天掉落的冲锋枪，把枪口顶在自己的下巴上开了一枪，鲜红鲜红的血喷得她身后的车上面到处都是。 “妈的！”陈贶红着眼骂了一句，只觉得心里很堵，很无奈，也很无助，同车6个人，就这么一转眼的时间，只剩下了他和杨煜！不是没有见过旁边的人死去，可这也太快了！而下一个死的，可能就是他们！ 杨煜转头看向还在不停开火的两辆车，苍白的脸上更加的看不到血色，尽管他一向都表现得不够坚挺，这时候却很冷静的拍了拍陈贶的肩膀，转过身去端起重机枪继续射击，把重机枪的子弹打完之后，他又从车厢里扒拉出两支自动步枪，扔了一支给陈贶，自己端着一支，挂上子弹带，一边开枪一边朝林迹他们那边靠拢。 在反复的冲撞和射击下，丧尸，也只剩下了十来只。随着杨煜和陈贶加入战斗，林迹和李卓然的车也都停了下来，除了依旧在射击的林迹和吴彦召外，李卓然和小记者周灵洁也从车窗里探出枪口来加入了战斗。很快，最后的十来只丧尸也被子弹撕裂，倒在了地上。 “真想不到。”杨煜靠了过去，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说：“我们这么点人，竟然杀了这么多丧尸！” 这没有什么好高兴的，林迹无力的看了杨煜一眼，跳下车来，说：“大家清点武器弹药，能带多少带多少。去塔台和营房里搜一下，希望还有幸存者，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最多一个小时，更多的丧尸就会被之前的炮声吸引到这里来。你先带几个女孩躲到坦克里去，如果我们找不到飞行员，杨煜，还是要靠你带大家闯出去。”林迹说着，指了指营房前面乱七八糟堆在一起的车辆，其中就有一辆坦克。 如果最后无法从空中走，地面上这玩意就是他们活下去的保障。都到了这份上了，军方应该也不会因为他们驾驶坦克脱逃而朝他们放导弹了。 125.第125章 、还给不给活路 “分头行动。陈贶，你跟我去营房！卓然，小召，你们去塔台！” 跟随杨煜躲进坦克里的是加藤、张婧和郭姗姗，另外两个女孩，梁铮铮不愿离开李卓然，小记者周灵洁挂着她的相机，即使在刚才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她依然抽空在拍照。林迹不想再花时间劝说她们躲到坦克里面去，反正这两女孩也没他的事，就让李卓然吴彦召舅甥俩自己操心去吧。 “对一下时间。”李卓然抬起手来，看着他的手表，表情严肃的说：“40分钟，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都必须回到坦克这里集合！” 林迹点点头，是这么个理，如果找不到飞行员，要走也得趁早。 营房是灾难后新建起来的，虽然简易，却并不简陋，而且作为军事驻地，设计时就有为战斗考虑的思路，也许是要求，也许是习惯使然。林迹和陈贶端着枪进去的时候，不管是墙壁的厚度，走廊转角的角度，还是开窗的位置，一看就是对防御有利的。这让林迹和陈贶凭空多了一些信心，尽管走廊里的墙壁上到处都是鲜血，地上也随处可见破碎的肢体，但应该也还是会有人幸存的。 “砰砰砰！” 人没有见到，倒是有一只丧尸从楼梯里冲了出来，距离很近，满脸满嘴的都是血。其实如果不是它嘴里发出的吼声，林迹和陈贶一时也无法确定它就是丧尸，不过就算是人，他们也一样的要开枪。妈的这时候谁敢赌？ 林迹和陈贶说不上是多么合格的战士，但是灾难爆发了这么久，两个人端着枪还应对不了一只丧尸，那他们早就死逑了。丧尸穿着军装，还是个少校，这让林迹看得很蛋痛，不是说军官就不会被感染，但是看这种局面那是真心不妙啊。 营房总共也就3层，林迹和陈贶用了20分钟不到就基本过了一道，除了前前后后又打死了十来只丧尸，实在也没有更多的发现。塔台那边也断断续续的有枪声传来，估计情况和他们这边差不多。而就在林迹觉得他们只能无功而返的时候，他们又发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入口。终究是军事基地，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可问题是，还要下去吗？ 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而且不知道里面又是些什么。 “卓然。”林迹犹豫了一下，拿起对讲机来问了一句：“你那边怎么样？” 对讲机嚓嚓的电流声中传来李卓然有些气喘的声音：“不乐观，没有发现幸存者。” 靠，怎么会这样呢？好歹也是个军事基地，本来有事在特殊状态下，进进出出的军人可都是配枪的，就算二次病变比第一次还要突然，但总不至于那么轻易就团灭了吧？ “杨煜，”林迹想了想，又呼叫了杨煜，问道：“我们发现一个隐秘的入口，基地会不会有地下部分？” 杨煜那边说：“那是必须的。” 林迹纠结了，也许没有找到幸存者并不是真的没有幸存者，而是人家退到地下去了。问题是这样他们进得去吗？就算能进去，里面有多大？要走多久才能找到他们要找的飞行员？如果里面军队还保持相应完整的建制，又怎么可能让他们抓到一两个飞行员把他们带走？可如果不去，他们就只能往地面跑。往地面跑又往哪跑？现在还有哪里更有机会活下去的？ 就在林迹纠结的时候，李卓然吴彦召那边的枪声突然猛烈起来，和刚才那种时断时续的枪声不一样，这么猛烈的枪声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们遇到的丧尸数量很多，而且可能是推开一道门之后里面的丧尸蜂拥而出。 我就靠了！林迹骂了一声，妈的还给不给活路了？这当口他自然也顾不得那个入口的问题，一边拿着对讲机大喊，一边往李卓然那边跑。对讲机里只有电流声和枪声，很显然，李卓然和吴彦召连回答他的时间都没有。 林迹一口气冲到塔台下面，遇到李卓然他们正沿着塔台的楼梯边打边退下来。他们4个人，除了那个“绝代佳人”梁铮铮只是无助的跟着他们以外，另外三个都是端着枪边扫射边撤退，小记者周灵洁除了会弄相机，这么些天来，打枪也打得很像回事，打得准不准两说，至少那枪口喷吐火焰，也能为李卓然和吴彦召换弹匣争取时间。林迹跑到塔台外面，顺势用一辆车当掩体，把枪一架，瞄准着李卓然他们即将退出来的路口。 “噢谢特！”林迹正准备接应李卓然他们呢，一个东西就从塔台上面跳了下来，而不是追着李卓然他们从楼梯里面跑出来。那东西他在麒麟区华章大厦见过，基本还是个人形，但是高大威猛，身上没有皮肤，当时华章大厦电梯里面那个高度差不多两米，只一下就咬断了赫娜公司里的小员工谢止戈的脖子，而眼前这只怕是有2米5，身上已经没有什么衣物了，十个手指头变得很粗壮，而前面有勾，说是爪子也不为过。 重要的是，它似乎早就看到了林迹，一跳下来，头就转向林迹，没有眼皮保护的眼球格外突出和巨大，上面还爬着凸出的血管，看上去很是恐怖。除了长舌头，那外形跟舔食者也差不了太多。 林迹被那东西看得很不爽，而且他有过一次经验，这当口管它长什么样，枪口一抬，对着怪物的脑袋就是一阵扫射。然而他和怪物的距离还有些远，他的枪法虽然不错，但那是打静止的目标，而这里他的枪一响，怪物也同时一弯腰，整个身体弯得像一张弓一样，然后就向他射过来。就这么一个瞬间，林迹的子弹走空了不少，有的打在了怪物的身上，却明显没什么作用。 连骂娘都来不及，林迹在怪物弹射过来的一瞬间下意识的就往车身下一面一躲，然后只觉得眼前一黑，怪物倒是被车挡住了，没有扑到他身上，却把车撞倒了，侧翻压在了林迹身上。林迹眼前一黑的同时估计自己是醒不过来了，但身上的车体还没怎么在他身上着力呢，就又被掀开了。 一张没有皮肤的脸几乎凑到林迹的面前，这怪物显然不想让林迹被车压死，它瞪着林迹，张开正滴滴答答的涌着粘液的嘴，朝林迹狠狠的吼了一声。 “吼个毛的吼！”说实话林迹那一瞬间已经魂飞魄散了，也是那种被满大街的混混追得抱头鼠窜还臭嘴硬的德性，使他朝着正对他吼的怪物回了一句，同时下意识的端着手中的枪，枪口直接就插进怪物的嘴里，突突突突的一阵狂射。 不知道那怪物在这个瞬间有没有怨念？要不是它一下把车掀开，林迹不被压死也要断一排肋骨，可这厮竟然毫不客气的就把枪塞人家嘴里臭不要脸的乱打。更让林迹没想到的是，这一招还凑效了，怪物顺势一甩头，把他的枪和人都甩出几米远的时候，一梭子弹已经从怪物的嘴里打进脑子里，而且大部分从它脑子后面带着血雾脑浆飞溅出来。 林迹一摔之后爬起来，那怪物已经趴地上了。 这样也行？ 这里正庆幸的，塔台的楼梯那里李卓然他们已经退出来了，从楼梯里追出来的除了一小群丧尸，还有两只和之前那只差不多，只是略小个头的怪物，是两只！ 林迹只觉得枪声稀疏了很多，仔细一看，吴彦召一条胳膊没有了，正血淋淋的往回跑，似乎连痛都顾不上了，要不是小记者架着他，他能不能站住都是个问题。这样一来也就是李卓然还在开枪，梁铮铮手里多了一只手枪也在打，但看上去作用并不大。 死逑了！看吴彦召那架势，就算不马上死，被咬成那样子，变异也就是时间问题。林迹闭了一下眼睛，妈的终究还是这个卵样吗？他的突击步枪被刚才那怪物甩掉了，眼睛一睁，拔出手枪就往那边打。他们的手枪都是改装版，30发弹匣，连发，就跟冲锋枪一个用法。但火力仍嫌不够，好在这时候陈贶已经跟了过来，趴在一辆车的车顶上用自动步枪突突突的搞。 楼道里追出来的丧尸一下就被放倒不少，但它们中间还有两只怪物，这些怪物脾气不好，被漫天飞来的子弹打了几下，都张大了嘴怒吼着，其中一只越过丧尸，几大步窜过来，也不管拿手枪的林迹，直接就扑向了车顶上的陈贶。看来是哪儿火力强它就冲哪儿去，陈贶反应也不慢，几乎是怪物一动，他就从车顶上滚下去，可他躲开的，只是其中一只。 另外一只倒没有怒吼，而是在同伴起跳的同时，也跟着起跳，扑向陈贶滚落的地方。林迹的冲锋手枪砰砰砰砰的打出一道弹链跟过去，在哪怪物身上冒出一串一串的血花，却不像刚才把枪管塞怪物嘴里那么好使，反倒使那怪物把怒气发泄到了陈贶的身上，两只爪子一下就插进陈贶的身体里，也不管是什么部位，用力的往两边一分，陈贶连叫都没有叫出来，人已经变成了几截。 “尼玛！”林迹瞬间眼睛一红，脑袋里以充血，就像那次冲进电梯一样，不管不顾的就冲向那只怪物，一下跳到怪物背上，一只手扼住怪物的脖子，另一只手用枪顶在怪物的后脑上突突突的像装修工打气钉一样往怪物的脑袋里打子弹。 126.第126章 、我们太痛，只能微笑 事实证明，这种高大恐怖的怪物并不是那么难搞，打肢体用处不大，但打脑袋的话，它们并不比丧尸好到哪儿去。而且它们似乎还有点死脑筋，除了它们选中的目标，竟然对旁边其他的目标不屑一顾。在林迹看来，这种怪物比舔食者弱多了。 然而林迹也不能保证每次都能拿枪口近距离的顶着怪物的脑袋打，所以这边他冲动的抱着怪物打脑袋，一个弹匣的子弹全部都打进去了，就在怪物倒下的同时，他的身体也高高的飞了起来。 还有一只怪物。 虽然它们的脑袋似乎也比较脆，但它们的力量着实很惊人。刚才那一只就能毫不费力的把汽车掀开，所以当这一只一巴掌甩在林迹身上的时候，林迹就高高的飞了起来，重重的砸落到一辆军车的车顶上，一时间有点七荤八素，回不过神来。 这边李卓然的子弹打光了，从楼道里追出来的丧尸死了七七八八，还剩下四五只，可李卓然的子弹打光了。他是大学教授，不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战士，换弹匣的动作可不怎么利索，眼看着丧尸扑到了眼前，据其自动步枪当棍子扫了过去。啪的一下，被他打脸的丧尸只是脑袋偏了一下，歪着嘴角继续朝他扑过来。就这时他也还顾着梁铮铮，手不够用，挪着身子也要挡着她。 那女孩儿满脸是泪，她的右手心被枪管烫伤的，这会儿痛得钻心，可她一咬牙，把左手的手枪交到了右手，对着扑到李卓然面前的丧尸脑袋砰砰砰的开了几枪。这管用，可丧尸不止这一只，后面两只又扑过来，李卓然见势不妙，转身就把她推到一旁去。这等于把他的背交给了丧尸，可这也顾不了那么多。他看了一眼因为用力过重，被他甩到地上重重摔了一跤的梁铮铮，脸上露出一个歉然的笑，然后咬着牙一边准备承受丧尸的撕咬，一边拔出林迹给他配的手枪，咬就咬吧，不过老子回过头也要把你们都打死！ 但李卓然并没有被丧尸扑上来撕咬，因为一阵他们都已经熟悉，而且听起来还很悦耳的枪声响了起来，是那种大口径重机枪的响声。这时却是杨煜从他藏身的坦克里爬出来，调转了坦克上面的重机枪扫射了过来。也只有这种大口径的重机枪才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忽略精准度，因为就算不能爆头，子弹也能把丧尸的肢体撕碎。 杨煜救了李卓然一命，但是他调转枪口去打那只刚把林迹甩出去的怪物，难度却有点大，因为那东西移动得很快，他的机枪火力追着它打，始终就没打中它，反倒是怪物离他越来越近。杨煜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上此时更加苍白，一直到重机枪的子弹打完，他压根就没想过要换一个弹药箱，直接就往坦克里面躲，他几乎要成功了，整个人都已经躲进了坦克里，然而还没有来得及盖上舱盖，那怪物已经跳上坦克的炮塔，一只爪子从上面抓了进来。 外面李卓然和小记者周灵洁的手枪像不要钱一样的往坦克炮塔上倾泻子弹，吴彦召站起来，断臂上的血还跟雨水似的往下滴，他也不管那么多了，大声的叫唤着，用剩下的一只手端起自动步枪也往炮台上打，在渐渐亮起来的天幕中，他们都能看到子弹拖着火光的轨迹划破空气，有的打在坦克上溅起火花，但更多的还是打进了怪物的身体里。只是这些子弹都没有重机枪子弹那样的威力，打在怪物的身上就只是溅起一团一团的血花。 吴彦召的突击步枪威力大些，但是他单手持枪，又强忍着断臂的剧痛，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准头，他们打得虽然热闹，却无法阻止那外物整个扎进了坦克里面。那一面传来一阵女孩的尖叫声，然而，尖叫又有什么用？ 躲在坦克里，坦克厚厚的装甲倒是可以抵御所有的丧尸或者怪物，然而，一旦丧尸或者怪物钻进了坦克里面呢？ 林迹让杨煜带着几个女孩躲进坦克里，原本是让她们躲在目前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杨煜一直躲在里面不冒出头来，她们也确实还是比较安全。然而尽管林迹平时一直觉得杨煜缺少了一些胆气，但他终究没有能够安然的躲在坦克里看着外面的同伴战斗。在他爬出坦克操作重机枪的时候，他其实听到一个女孩叫他不要出去的，但终究还是出去了。只是他当时很有把握见势不妙就躲进来，实际上，他真的只差那么一点点。 看到那只怪物钻进了坦克里，李卓然几个人都有些茫然，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他们习惯性的去找林迹，却发现林迹躺在车顶上，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也就是吴彦召想到自己反正已经被咬断了一只手臂，变成丧尸只是时间问题，脸上惨然一笑，独臂提着步枪就说：“我去！不过现在我这样子爬不上坦克，小舅你在下面顶我一把！” 李卓然刚要动，就看到这些天来一直跟吴彦召针锋相对，怎么看他都不顺眼，不超过三句话就要吵起来的小记者一下就从后面抱住了吴彦召，脸贴在他的背心上，一整个已经哭成了泪人。这时候她都没有余力内疚了，其实说起来，走机场这边虽然是林迹最后拍的板，但她是最早提议的。那时候迫切需要一个选择，不管怎么选，其实风险都一样。 可道理归道理，现在弄成这么一个局面，她只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只是负罪感真的很淡，因为顾不上。 这时候周灵洁就觉得自己的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就像有两只手使劲的在心脏的位置上拧，痛得简直有些透不过气来。这种痛是不是爱，也不知道了。她只知道吴彦召一转过头来，似乎要对她说什么，她却什么都不管，抱着吴彦召的头就朝他嘴上吻了过去。吴彦召185公分的大个子，小记者差不多脚尖都绷直了垫着才够得着。眼泪就在她脸上不断的滑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一个人哪来的那么多眼泪。 她这里泪流满面，一边的梁铮铮也看得泪流满面了，天空正在亮起来，可他们还有明天吗？ 就在周灵洁吻上来的那个瞬间，吴彦召脑子里已经有些空白了，坦白说之前手臂的剧痛让他自己都有种不想活下去的感觉，所以那个怪物再怎么可怕，他倒无所谓。但就在他准备去死的时候，那个流溢着栀子花般淡淡清香的芳唇，却又让他深深的感觉到这个世界竟是如此的美好。这让他柔肠百结，他不怕死，可这个瞬间，他又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眷念。他是多么的希望，所有的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除了这个吻。 “轰！” 就在准备爬上坦克去消灭那只怪兽的吴彦召陷入生生死死情情爱爱泪和痛生和死的无尽轮回之中的时候，那辆坦克从内部爆出了一声巨响，继而在渐明的天色中又引发了更剧烈的爆炸声，在爆炸声中，整个炮塔腾空而起，弹出十几米远，坦克里面喷溅而出的火光和金属碎片就像一股铁与火的旋风。 这是被怪物追进坦克里的杨煜引爆了坦克的弹药仓，这个从小就在军区大院长大，从小渴望自己有一天能战死沙场，灾难前却只能在军区的办公室里当文员的小白实现了他少时的梦想。那时他的身体已经几乎被怪物撕烂，但既然这个怪物都追进了坦克里，他就没想过让它吃饱喝足再全身而退，妈勒个逼的，要死，大家就一起死！ 在那股灼热的旋风中，吴彦召只来得及用他的独臂把小记者搂在怀里，用他庞大的身躯遮住她略显纤秀的身体就失去了知觉。 他不知道的是，尽管他用自己的身体当做盾牌挡在了周灵洁的身前，却有好几块金属碎片打穿了他的身体，继而又打穿了周灵洁的身体。他不知道的是，当他的慢慢倾斜倒下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有些僵硬了，而小记者周灵洁和他一起倒下的时候，尽管鲜血从她的口鼻同时涌出，她却依然那么清醒。 如果吴彦召这个时候睁开眼来，他会看到小记者周灵洁这时候竟然面带微笑，他和她一起侧倒在地上，面对面的搂在一起，他的独臂紧紧的揽着她的肩背，而她的一只手费力的搂着他的背，另一只手则腾出来，抚摸着他的脸。在他们的身体下面，两个人的血就像湖水一样的弥漫开来，周灵洁抚摸对方的手渐渐失去了力气，最终，她也什么都不知道了。 如果吴彦召当时的选择不是用自己的肉体去阻挡爆炸产生的金属碎片，而是把周灵洁推倒在地，他们的结局可能就不一样了。可是，现在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吧？至少，直到闭上眼睛，周灵洁嘴角的笑容也没有消失。 倒是距离稍远一些，爆炸时前面刚好有一辆车挡住的李卓然完全傻在了那里，没有哭，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他脑子里却非空白，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哪怕是梁铮铮使劲的拉着他的手，泪流满面的大声呼唤着他，他也什么都听不见。哪怕是天空传来一阵直升机马达的轰鸣声，他也听不见。 127.第127章 、我为什么不笑？ 当那一声爆炸的巨响震动着大地的时候，林迹还躺在军车的车顶上动弹不得，那只怪物的力量很大，将他甩飞起来的时候，两只利爪一般的手已经刺破了林迹的身体，甚至折断了林迹的几根骨头。那怪物似乎知道自己的威力，所以它才会把林迹甩出去之后就不再去理会他。 而林迹的厄运还不止于此，当他摔在军车的车顶上的时候，那上面因为粗糙的加装防护装甲留下了几根竖着的钢钉，林迹摔上去的时候，其中的两根钢钉从后背刺穿了他的肩胛骨。剧烈的疼痛几乎让林迹失去了知觉，直到那一声爆炸的巨响传来。虽然没有亲眼看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还是硬生生的挣扎着翻过身，将自己的身体从那两根钢钉中拔了出来。 痛！那一阵剧痛让林迹眼前发黑，险些休克过去，但是他哆嗦着咬紧了牙关，用手撑起自己的身体，在车顶上坐了起来，就一个平日里简单至极的动作，让林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似乎无处不在的疼痛让他咳嗽了两声，然而一咳嗽，疼痛也就更加的剧烈。他看到自己的身上的鲜血像水一样的浸湿了衣服，也没有什么力气为自己止血。 他是医生，知道这种时候不给自己止血的话，他会死。 不过止不止血，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林迹看到吴彦召和小记者周灵洁相拥着倒下去，看到他们身下的血像湖水一般弥漫开，竟然笑了起来，吴彦召这小子，哎，林迹觉得自己竟然对这家伙有些羡慕嫉妒恨了。开玩笑，他林迹是什么人？情场浪子鬼见愁，夜夜笙歌小王子，他交过的女朋友比吴彦召认识的女生还多。可那又怎么样，这眼看着他也要步吴彦召的后尘，可人家是两个人相拥而去，他呢？ “我勒个去！”林迹吐了一口半凝固的血块，很不讲究的连嘴也不擦，由衷的说：“吴彦召你个死胖子你真是赚大了。”这时头顶上传来了一阵马达声，很熟悉，但是那天在华章大厦的天台上听到直升机马达声的时候，林迹激动得想哭，而现在，他却有些无动于衷了。他并不在意直升机上会下来什么人，只觉得自己有点累，就这么坐着休息就好。 然而林迹刚刚想要躺下去，又突然站了起来，动作麻利的从大腿上拔出了那把随身带的军刀，什么也没说，提着刀就猛的跳下了车去。但是他似乎忘了，他身上的伤，就连坐起来这样的动作，也会让他痛得几乎休克的！其实不是忘了，而是这时候他完全顾不上了，因为他发现刚才那样的怪物不只之前出现的3只！还有一只之前似乎一只潜伏在塔台的楼道里面没出来，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就在李卓然陷入呆滞状态，梁铮铮的注意力被直升机吸引过去的时候，那只怪物不声不响的从塔台里走了出来。 虽然是走，可那东西的动作很快，转眼就到了距离李卓然不过十来米的地方。林迹知道这时候就算喊李卓然，李卓然也未必听得到，他的父亲失踪，姐姐变异，现在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外甥死在眼前，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所以林迹也压根没有喊他，而是直接从车顶上跳下去，他算准了时间和路线，当那只怪物几乎就要扑到李卓然的身后的时候，他也正好跳到怪物的身上。 但是林迹计算得很好，他的身体却并不配合，当他起跳的时候，他就感到一阵绝望，浑身那种无处不在的剧痛几乎使他再度陷入休克也就罢了，他绝望的是，他的力量远远不够跳到怪物的身上。当他落地时，一个踉跄险些扑倒，而距离怪物还有足足两米。 那只怪物却也被林迹惊动，朝他怒吼一声，掉头向他冲来。 这……也好，也算是达到了林迹的目的。 但是他还没有举起刀，怪物一巴掌拍下来，林迹就觉得眼前一黑，如果昏过去倒好，偏偏这个瞬间又清醒得不得了，就那么清醒的感受着那种撕裂的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一条手背被怪物扯在了手里，接着又一下，他的整个人又一次被甩飞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故意折磨他，林迹在剧烈的疼痛中恨不得自己昏过去，或者直接死了也好，却偏偏依然清醒着，他痛得想要大喊，嗓子里却被血堵住了，喊也喊不出来。倒是看到梁铮铮发现了身后的动静，转过身一看，下意识的就发出了一声尖叫。 林迹无奈的想，你叫个啥啊你叫，又不是那啥什么的时候，现在直升机都来了，这怪物撕了我，也顾不上去找你，可你这么一叫，不是找死吗？ 其实梁铮铮又何尝不知道这种时候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都可能将自己带入死地，可知道归知道，亲眼目睹了那么多的死亡，回头再一看到那只怪物，她也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归根到底，她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女孩啊！ 然而控制不了自己，那就要付出代价，不管你是七老八十的丑老太婆也好，绝世芳华的美少女也好，对于已经变异了的丧尸或者怪物来说，都是一样的。尽管梁铮铮在不能控制的一声尖叫之后就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但那怪物已经听到她的声音，一转身，扔下林迹不管，纵身一跃，就跳到了梁铮铮的身边。 这时李卓然才猛然清醒过来，但他和怪物的距离比梁铮铮和怪物的距离要远了几米，当梁铮铮再一次失控的发出尖叫声的时候，李卓然也大叫一声扑向怪物，竟然让他后发先至，比怪物更早一步扑到了梁铮铮的身前。 可是这并没有什么用，李卓然带着冲刺的爆发力扑到了怪物的身上，却并没有把它撞开，反倒是怪物的手臂一挥，直接就把李卓然扫开了，李卓然的身体就像一个破布袋子一般被甩在一边，一下子就失去了动静。林迹不知道他的兄弟是死了，还是昏厥了，但他看到因为李卓然被甩开而又一次尖叫的梁铮铮叫声戛然而止，双脚也离开了地面，那怪物尖利的爪子刺穿了她的胸膛，把她举了起来。 “噗”的一下，正在展示自己的猎物一般嚎叫的怪物头上突然爆出一团血雾，它举起梁铮铮的手臂猛然甩开，扭头看向它的侧面。200米外，一架直升机已经稳稳的停落在停机坪上，拉开的机舱门里探出一直狙击步枪的枪管。就在怪物怒气冲冲的朝那个方向看去的时候，那支枪管再次闪耀出一团火花，怪物的脑袋再一次爆出血雾，这不过这一次血雾中还戴着脑浆，而怪物的身体也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林迹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这有点像九十年代的港片，警察都是在主角和反派打得两败俱伤，人都快死绝了的时候出场，他一直觉得这是个很恶俗很狗血的桥段，可眼前的一切，比那样的桥段惨烈了一百倍。 再睁开眼，林迹看到有许多人正在朝他们走过来，他却毫不在意的再一次闭上了眼睛。现在林迹最牵挂的也就是李卓然，不知道年轻的教授还有气没有，不过，也无所谓了吧？大家，下面见。不过如果真的能在下面再见，吴彦召岂不是要笑死他？还自以为是情圣呢，死的时候一个妹都没有在身边，丢人啊。 丢人啊。 林迹嘴角带着笑，渐渐的也失去了知觉。 水。 红色的水。 像血。 不是血，血没有这么冰凉，更没有这么清冽。 林迹睁开眼，看到的都是红色的水，满世界都是。 他淹没在这红色的水里，四肢身体都没有感觉……也不是完全失去了知觉，至少，他感觉到了水的冰凉，那种被水淹没的感觉是很清晰的，只是，怎么没有窒息的痛苦？ 假的，林迹对自己说。 闭眼，再睁眼，林迹发现自己还是被淹没在那红色冰冷的水里的。更准确的说，是被泡在一个装满红色液体的巨大容器里！ 他发现他的身上还插着很多导管，但他没有太多的知觉，没有痛感，没有窒息感，只觉得那水确实很冰凉，若不是那冰凉，他会怀疑那水的真实性。但很快他就看到了自己被怪物撕掉的手臂，还有那些外翻的肌肉、折断的骨骼，一切都已经恢复到它们原本就应该在的位置。 那时候林迹的记忆接近空白，只是在脑中不停的闪过一些电影片段似的画面，都是无声的，支离破碎的，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是在碎片里，有时候有肯定自己是被泡在水里，搞得他有些痛苦，不知道哪种感觉才是真实可靠的。不过随着他的意识渐渐清晰，他不但看清楚自己是被泡在培养液里，而且还看到类似的容器不止一个——在距离他很近的地方，就有一个巨大的透明的装满红色液体的容器，容器里泡着一个和他一样插着很多导管，也一丝不挂的人。 林迹的意识也就越发清晰起来，他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在这红色的水里可以活动，虽然仅限于那个高约3米，直径1点5米的容器。但是这让他感觉到自己还能支配自己的身体，而不是像一个幽魂一般的飘着。 然后，林迹看到有人走到了他面前。 其中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林迹发现自己是认识的，因为那张脸虽然漂亮，但是在林迹看来，不但千篇一律，而且死板没什么活力。当他看到这张脸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甚至有些怜悯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林迹笑了起来，靠，不笑，难倒要哭丧着脸面对她？他死到临头都能笑得出来，怎么可能在这么一张脸的面前怯场？ ———————————————————————— 第一卷、《失控》，结束。 第一卷完，本书也要暂停一段时间了，作者手上有个重要的工作必须要完成，时间也不会太长，大概年底就能回来。对不住大家，不过这不是太监，本书也不会太监，请读者大大们一如既往的支持。 128.第128章 、时间已经迷失在大雨里 “作为一个试验品，一定要有一个试验品的觉悟。 不要试图逃跑，因为你跑不掉，你的身体里植入了追踪器，不管你逃到哪里，我们对你的行踪都了如指掌。更重要的是，你要明白，你的身体已经植入了最新的变种病毒，你必须定期按时注射抗病毒血清，否则你就会被病毒反噬。 你应该很庆幸你具有作为试验品的价值，否则我也不会花费那么多精力把你救活。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接受这样是实验，到目前为止，你的体质和所有病毒都是排斥的，包括好几种组合式病毒。在此期间你的细胞一直处于休眠状态，打个比方，它们就像冷漠的小市民，关门闭户的冷眼看着病毒从你的体内走过，消失。 好处是他们拒绝了病毒成为他们的一员，也没有主动的让自己变成病毒的一份子，坏处就是你也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长时间依靠培养液维持你的生命特征使你的体质有一些改变，现在，我们需要你的配合才测试这些改变的数据。 同时你也应该感到很荣幸，我们最新的一种改良型病毒和你的体质比较匹配，我们给它命名为‘先驱者’，你的基因有机会接受‘先驱者’的改组，一旦你通过先驱者方程式的融合，你将进化成为一个先驱者。如果最后的实验证明‘先驱者’的稳定性，那对于人类历史来说，将具有革命性的意义，它将彻底改变人类的生存状态。因为如果实验成功的话，最简单的来说，人类将从此彻底的远离疾病的困扰，并且，人类的寿命理论上可以延长三倍以上。我们为了改变整个人类的生存命运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不管你最终能够成为先驱者，你都要为自己感到骄傲，至少你曾经为人类的未来做出了贡献。 注意，你并非不可或缺，所以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我们拥有目前全世界最精确的数据，两次病变的感染者大约是全球人类总数的60%，还有30%的病毒携带者，这些群体都不可能植入‘先驱者’，即使是剩下10%的人类，也并非都适合‘先驱者’，能够达到条件的，剩下10%中的10%都达不到。即使这样，符合实验条件的人也有超过5000万人，你只是其中的一员，如果在实验过程中因为你自己的原因导致失败，记住，那就不是死亡或者变异那么简单，那种惨痛的代价你绝对承受不起。” 林迹的脸上带着笑，一种漫不在乎的，但不时又显得冰冷的笑，他的耳边回响着赵淑嬉的话，那些话告诉了他现在他所处的状态。林迹对于自己在那种红色的冰冷溶液中醒来之后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赵淑嬉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当她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林迹回应了她一个很无所谓的笑。 其实林迹并没有那么无所谓，但是他向来输人不输气势，尤其是在女人面前。如果赵淑嬉换一种嘴脸，也许林迹会感谢她救了他一命……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的，因为林迹记得自己被那只怪物活生生的扯断了一只手臂，他的身体也到处被怪物刺伤，他记得自己当时浑身都是血，等待他的不是死亡就是变异。但是赵淑嬉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让林迹丝毫没有被救的感激，而且事实上……她救他本来就不是出于什么好心，而是把他当做了试验品。 所以，也没有任何对她客气的必要。 失去的记忆大部分都已经回到林迹的脑子里，但是，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不知道自己在那种红色的溶液中被泡了多久，更不知道外面现在又是什么样子。 他脑子里残留的最后片段告诉他，他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病毒灾难，死了很多人，而就在人们宣布已经控制了局面，灾难也即将过去的时候，更大的灾难发生了，许多之前没有感染的人们突然发生了病变，它们变得更凶猛，速度更快，而这一次，人类社会也许会彻底的完蛋。 在最后的记忆里，他看着他熟悉的那些人在他面前死去，一个接一个，死去，还有一个生死未卜的李卓然。当他的脑子里放电影一样一遍又一遍的重现当时的情景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感觉到悲痛，只是有些喘不过气。 有的痛会让人鲜血淋漓，有的痛则会让人窒息，林迹所感受到的，是后一种。 这种时候他觉得死亡并不是最坏的结局。 他还活着，但他并不觉得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情，真心的。 他可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他也可以骗自己说只要活着就好，他还可以做出一副不管怎么样都要活下去的坚强的样子。 然而他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么坚强。 林迹很想知道外面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但又很不想知道外面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现在他知道了。 雨一直在下，很大的雨。 漫天都是密密麻麻的雨线，白茫茫的看不到头，就好像天空都已经千疮百孔一样。下着这么大的雨，天色也暗得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傍晚，不过至少不是夜晚。雨汽氤氲中，气温只有十多度，而这样的气温，也同样分不清到底是春天还是秋天。在这场雨里，时间似乎被遗忘了。 林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这倒不是他失忆了，相反，他很清楚的记得，那些穿着无菌服的科研人员给他打了一针，然后他就昏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他已经出现在了这里。 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林迹站在雨里，仰头看到一片沉默着的高楼大厦。他没有去数最高的楼有多少层，不过这样的高楼大厦已经告诉他，这是在一个城市里。一个陌生的城市，那些高楼大厦在楼前或者墙壁上还挂着字牌，有的锈迹斑斑，有的残缺不全，还有的千疮百孔，像是遭到了腐蚀，那些大厦的名字他都没有印象，有的看起来也很熟，却是那种不管在哪个城市都能看到的名字。所以他无从判断自己究竟是在哪。 其实说是城市也不完全准确，因为这些楼房虽然还矗立在他面前，然而不只是它们的铭牌字迹模糊，而且墙体也灰败斑驳，甚至大部分窗户的玻璃都破碎了，有的窗台下面还长出了荒草。 对了，荒草。 在那些高楼大厦的下面，原本是车水马龙的街道，现在却长满了荒草。那些路灯上缠着枝叶繁茂的藤蔓，那些广告灯箱差不多都已被灌木遮蔽，而那些停放在路边的汽车，也已经被荒草淹没得只看见车顶。街道上原本的绿化带比过去更加的欣欣向荣，一人多高的蒿草长成了绿色的隔离墙，其中甚至有从未被园艺工修剪过的树木自由自在的伸展着自己的枝桠，有的枝桠横过路面，搭在路边的广告牌上，和上面缠绕的藤蔓交织在了一起。 在这场大雨中，街道上的低洼地带早已经变成了泽国，水势正在蔓延，一幅巨幅的电影明星海报大半浸在了浑浊的水里，那张妩媚的脸上沾着许多黑点，仔细看去，竟然是硕大的田螺爬了上去。 这是一个让林迹感到无比陌生的城市，而最让他感到陌生的不是城市，而是眼前这一片如火如荼而又无边无际的荒芜。他不知道一个城市被这样的荒芜淹没需要多少时间，一年？几年？几十年？他也因此无法判定自己在家园制药的红色溶液里被泡了多久。 他站在雨里，脸上早已布满了雨珠，但他的身体还是干燥和温暖的，这使他发现自己穿着一件防雨效果极佳的雨衣，他站在一个高出来的地方，低下头仔细一看，其实他是站在一辆公交大巴的车顶上，他的侧面，正好就是一栋大厦的玻璃外墙，墙上的玻璃尽管大块大块的碎了，掉了，但他还是在残缺的茶色玻璃上看到了自己。 是的，他穿着一件深绿色的军用雨衣，看起来雨衣还很新。他还背着一个防水的军用背包，背包上横着一把刀，那似乎是他的武器，但他不知道背包里还有些什么东西。这时他揭开了雨衣的帽子，看到了自己光光的头皮，他的皮肤看上去异常的苍白，而他的脸上很干净，看得出是被清理过得，没有胡子，我勒个去，连眉毛也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红色溶液泡得太久的后果，以至于他险些认不出自己。 雨水淋在头上，沿着他的脖子流进衣服里，带来了一种透骨的冰凉，这提醒了他，不管他的问题再多，他也不想继续这样站在雨里泡着，他已经受够了那种被泡在液体里的感觉。他拉上雨衣的帽子，看了看四周，朝着离他最近的一栋大厦走去。 看牌子，那是移动大厦。 好吧，至少他还没有被送到国外。 出于本能，在走进大厦之前，林迹把背包上的那把刀拿到了手里。他现在有很多疑惑，但再多的疑惑，也不会让他忘记危险的存在，他拿着刀，小心翼翼的走进了移动大厦里，也没有敢深入，进门在走廊里看到一扇开着的门，就先闪了进去。他没打算关门，因为那道门已经锈蚀了，他也没打算久留，只是避一避雨，同时检查一下自己身上的装备，整理一下思路，然后再决定自己该怎么做。 129.第129章 、危险的直觉总是对的 林迹发现他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战斗服，衣服上没有任何的标识，但是功能性很强。衣裤上都有很多口袋，那些口袋的设计使他可以将很多东西带上身上，不过现在这些口袋大部分都还是空的。这衣服的材质他有些熟悉，不是常见的布料，而是密度远胜过常规纺织品的复合纤维，充满弹性和韧性，同时非常的轻便，还充满了舒适感。 林迹想起了那个美杜莎公司的熟女董事长赫娜，自己身上的这套战斗服很像她当初提供给他和李索的样品，而且感觉是威力加强版。不管怎么样，他对这套衣服很满意，在这一片陌生的环境中，这套衣服甚至就是一种巨大的保障。包括他脚上的靴子，耐磨，轻便，防水，透气，这很重要，他现在没有什么交通工具，一双舒适耐用的靴子可以帮助他走很远的路。 在他的衣服口袋里，最有价值的东西可能就是一个防风打火机，此外是一个指南针。而在他的大腿外侧还挂着一把美式的伞兵刀，然后就是背包了。 背包并不大，里面的东西也不多，林迹在里面找到了一条尼龙绳，这种绳子很细很轻，但韧度足以吊起一辆家用汽车。有个可以直接从外部加热的水杯，还可以用来煮汤煮饭，但是背包里没有食物，一丁点也没有。也没有枪支弹药，除了伞兵刀，他最大的依仗就要算横在背包上的那把刀。那是一把刃长40公分，刀柄长20公分的短刀，宽度只有4公分，直刃，刀背有锯齿，高硬度的合金材质，经过了亚光处理，几乎不会反光。刀很轻，但它的劈砍能力丝毫也不用怀疑，刀鞘上有挂钩，可以挂在背包上，也可以直接挂在林迹身上的战斗服上。 林迹在背包里找到的最特别的物品，是一个长方形沉甸甸的密封箱，上面有箱内气压和温度的调节开关，打开密封箱，里面放着一排冷冻的注射器，每支注射器都是一次性的，上面有倒计时的时钟，第一支注射器的倒计时还剩下一个星期又2个小时，而最后一支注射器的倒计时显示还有3个月。 林迹耳边又响起了赵淑嬉的话，看来那个女人也不是在吓唬他，这些注射器显然就是他需要按时注射的抗病毒血清，在最后一支用完以后如果他没有得到补充，他体内的病毒就会反噬。结果会怎样？赵淑嬉没有明确告诉他，不过林迹并不想去尝试，至少现在不想。 他现在有三个月的时间，赵淑嬉没有明确的告诉他在这三个月里他的任务又是什么，但他咕咕作响的肚子提醒他，在这什么鬼的病毒反噬他以前，他首先要活下去。 这种被人控制的感觉很让林迹不爽，但要摆脱被控制的状况，首先他也还是要活下去。 接下来，就是要弄点吃的。 确定没有什么现代化的武器，更没有什么高科技的生存工具，连电子地图什么的都没有。只能靠一把短刀和一把伞兵刀活下去，可他要面对的又是什么？ 就在林迹思考着他接下来要做什么的时候，他的感官都充分的运行了起来，他听到，感觉到有东西在接近了。 赵淑嬉告诉林迹，人们把病毒感染者称之为“丧尸”，只是一种照搬影视作品的错误的命名方式。她给林迹说了一大堆的术语，即使林迹自己都是医生，也听得云里雾里的，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 你们把感染者叫做“丧尸”那是你们的事，但那不是一回事。 尽管最初的感染者和影视作品里的丧尸很像，至少从外表看来很像，甚至生命形态也有很近的地方，但“丧尸”这种命名方式本身就很不科学。 可是不管赵淑嬉怎么说，林迹也始终把那些感染变异的人类叫做丧尸，用赵淑嬉的话来说，你们怎么命名是你们的事，但我就要叫做丧尸。 这时，在林迹的视线里出现了几只丧尸。 林迹没有望远镜，但他的视力很好。他的视力本来就很好，现在更好，那几只丧尸还在至少一公里以外，但林迹看得很清楚。 其实最开始林迹并不确定那就是丧尸，它们看上去和人类并没有什么区别，直立行走，脚步有些踉跄，但虚弱的人走路也是这个样子。它们光着头，头皮上还剩着一些稀少的头发，而它们身上的衣服十分的破烂，看上去就是长久没有更换，经过日晒雨淋后磨损掉了，身上只剩下一些破烂的布条，如果是正常的人类，不管是从外观的角度考虑还是从保暖的考虑，都应该会想办法穿上衣服。它们似乎是没有目的的在走，走进了低洼的泥水里之后就在那里徘徊，似乎并没有思维能力。 林迹想起赵淑嬉说它们不该叫做“丧尸”，但是不叫“丧尸”，它们又该叫做什么？从它们掉发和衣服破损的程度来看，它们就这样徘徊了很长的时间，它们看上去很瘦，明显的营养不良，性别特征不明显，但其中一个的脖子上戴着水晶项链，那应该是个女人……或者女丧尸。但是除了瘦，它们似乎也没有太多的变化，从这一点来说，不管它们是“丧尸”还是变异成了别的生物，它们都是最初级的状态。 林迹不知道远处的这几只丧尸危险性如何，他可是记得二次病变的时候，那些感染者比最初的丧尸要强多了——跑得快，力量大，手已经变形为极具攻击力的爪子。但远处这几只丧尸似乎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隔得太远，那几只丧尸的目标显然不是林迹。 这让林迹松了一口气，但他马上就觉得不对，他明明已经听到感觉到有东西在靠近，如果不是远处那几只丧尸，那就一定是别的东西！这时候林迹发现自己的感官都非常的敏锐，不只是视觉，听觉和嗅觉同样如此，在饱含雨水的空气里，他闻到了一股似乎是动物皮毛的气味，也听到了一阵呼噜呼噜的呼吸声，也许是丧尸，但更可能是动物，但不管是哪一种，他都并不安全。 林迹转过头去，这间房子的窗户已经破碎，窗户外面是一人多高，但长得稀稀拉拉的荒草，这让他略微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至少他不会被堵在屋子里。现在他已经听到了脚步声了，不管外面多么的荒凉，大厦走廊里的脚步声还是很清晰，那种脚步，是有蹄类动物的脚步……林迹听得出来，不管怎么说，他过去也算是个玩家，打猎、骑马，这些活动他都经历过。而且听起来，这个脚步声应该不会有很多动物在一起的样子。 就在林迹还在犹豫要不要夺窗而出的时候，一只动物走进了林迹藏身的这间屋子。那是一只马鹿，林迹不能辨别它是北美马鹿还是国产的天山马鹿，反正这是一个大家伙，长着一对硕大的树枝般的鹿角，肩高约1。5米，看起来很威武。林迹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心里沉了一下，这要是个变异的家伙的话，他无法估计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林迹没有动，他手里紧紧的捏着刀，尽量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如果这只马鹿是一只变异生物，那么他跑是跑不掉的，要攻击的话，一定要保证一击致命。不过林迹很快发现这只马鹿并没有变异，它的毛色还很鲜亮，它身上带着的浓烈的动物的腥膻味道也说明了它的健康鲜活，它甚至用一双很无害的眼睛看着林迹，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却并不怎么怕他。妈蛋，林迹确定这是一只人类养在动物园里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的动物，它们见惯了人类，对人类并没有恐惧感，只是，这可是城市啊。 城市的街道和大厦，什么时候还成了动物的活动场所了？看起来这只马鹿只是来避雨的，它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是因为这个城市里人类已经绝迹了吗？ 那一瞬间林迹并没有那种茫茫的天地中突然出现一个生灵和他相互守望的很文艺的念头，实际上在他确定这只马鹿并没有变异之后，他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的食物自己送上门来了。 不过马鹿虽然没有变异，但它硕大的鹿角和庞大的体型对林迹来说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贸然行事，说不定会被这个家伙弄伤。 就在林迹很无耻的准备先以人类的卑鄙伎俩靠近马鹿，骗取它的信任之后再杀掉它吃肉的时候，马鹿突然不安起来，它有些紧张的刨动了几下蹄子，鼻子也在不停的翕动着，突然一下就向林迹身后的窗户冲过去。林迹在马鹿冲过他身侧到时候下意识的就跟着马鹿往外冲，不管出现的是什么，他的直觉告诉他，留在原地会有危险。 他的直觉是对的，就在他跟着马鹿冲出窗户之后几秒钟，身后的那间屋里就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嘶吼声。那种声音林迹很熟悉，在他失去记忆以前，他亲眼看到，亲耳听到那些曾经是他的同类变异之后就是这么吼叫的，而且身后的吼叫声比起他印象中的吼叫声来，要凶狠得多。 林迹头也不回的往前跑，然而那只本应该比他快很多倍的四足动物却停住了，它的前蹄卡进了地上一个下水道井盖的破洞里。林迹没有停留，又跑出几十米，再回头看时，那只马鹿的身上已经附着两个人形生物，它们趴在马鹿身上，正张口活生生的撕咬着马鹿。马鹿并没有死，却显然剧痛无比，倒在地上挣扎着，发出一声一声凄厉的惨叫。马鹿的声音很大，穿透了茫茫的雨幕，但也传不了多远，渐渐的在雨水中微弱下去。 130.第130章 、废墟 林迹犹豫了一下，拔刀朝马鹿跑了回去。他没那么好心去救那只马鹿，但那原本是他看上的食物，最重要的是，他要试试他和那两只人形生物之间是什么状态。这很冒险，但他总得试一试才知道自己以后遇到它们自己该怎么办。 就以二次病变后的丧尸能力来推断的话，林迹并没有把握用刀解决两只丧尸，但丧尸在进食的时候基本上也出于无防御状态，主动进攻并非无机可乘，而他更想知道赵淑嬉的病毒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如果连两只丧尸都对付不了，那所谓的“先驱者”计划也只能说是扯淡。 当林迹靠近马鹿的时候，那两只丧尸不为所动，林迹走到离它们几米远的地方，可以清楚的看着它们活生生的撕咬着那只还没有断气的马鹿，它们身上穿着已经变成了布片的衣服，头发稀少，身形非常的瘦，和林迹之前在远处看到那几只丧尸差不多，而凑近了看，它们的皮肤是灰白色的，也许是因为过度松弛下来的结果，这些皮肤看上去都充满了褶皱，但是它们的指甲却变得很长，而且看上去很坚硬，它们的牙齿也变得非常的尖利。 林迹在心里承认了赵淑嬉的话，其实，这些变异了的感染者一开始就不应该叫做丧尸，只不过在灾难爆发的最初一个多月里，它们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然而他依然固执的把它们叫做丧尸。 林迹又小心的靠近了一些，同时警惕的观察周围，在确定还没有更多的丧尸靠近之后，他走到了离那两只丧尸不到两米的距离。 正在进食的丧尸依旧不为所动。 但是当林迹靠近到距离丧尸只有一米的时候，一只正在进食的丧尸猛然抬起头，张来鲜血淋漓的嘴巴，朝着林迹怒吼了一声，就像过去一样，丧尸的嘴能张开到正常人不可能张开的程度，就好像整张脸裂开了两半一样，牙齿尖利但白森森的，舌头和口腔内部则是一片乌黑，其中夹杂着马鹿的血肉，看起来很是恶心。 丧尸对林迹的怒吼更像是一种警告，因为它们正在进食，所以似乎并没有把林迹当做食物的意思，甚至另外一只丧尸连头也没有抬，还在继续撕咬着马鹿的皮肉。看得出它的咬合力比正常人强了很多，一嘴下去，马鹿连皮带肉的就被咬下一大块来，然后那丧尸几乎没有咀嚼，直接就咽下肚去。林迹记得当初丧尸一边进食，一边就开始排泄了，好像食物只是从它们的肠胃里经过而已，但眼前这只丧尸把马鹿的肉吞进去，肚子则渐渐鼓了起来。 “吼——”那只向林迹示威的丧尸眼珠里没有焦距，似乎并没有明显的视力，但是它翕动着鼻子，已经闻到了林迹的气味，这种和马鹿完全不同的气味让它瞬间兴奋了许多，使它完全放弃了马鹿，动作灵敏的站了起来。 是的，它的动作很灵活，不像林迹曾经见到的丧尸那么僵硬。 不过不等这只丧尸做出什么动作，林迹就猛然将手中的刀横着一抡，锋利的刀刃划过密集的雨幕，林迹几乎感觉不到刀锋在丧尸的颈椎受到什么阻力，丧尸的脑袋就掉了下来。 这刀，竟是如此的锋利！ 而且刀身上没有沾到血……丧尸的脖子流出了血液，尽管色泽看上去很不新鲜的样子，但那血液喷溅而出，流速很快，一度让林迹认为他斩杀的是一个活人。不过丧尸的血量很少，很快就混在雨水里了，那血色是暗红中带着灰绿的颜色。 这时，另外一只丧尸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然抬起头来，然而林迹也并没有给它任何的机会。 林迹站在雨里，看到那只马鹿还在挣扎，索性一刀下去，把马鹿也斩首了，马鹿的血可要鲜艳得多，血量也多得多。趁着这时候马鹿还没有被感染，林迹挑着马鹿身上远离被丧尸撕咬的位置，用砍刀砍下了一条大腿，剔掉了皮，就用雨水冲洗了一下，装进了背包里。浪费食物是可耻的，更何况这只马鹿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天知道要遇到下一只马鹿又会在什么时候？要有个什么空间袋的话，林迹都能把整只马鹿装进去了。 他看了看四周，再次确定周围没有别的丧尸，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收起砍刀，用大腿上绑着的军刺挑开了丧尸的肚子。 他曾经是干法医的，现在重操旧业，欣喜的发现自己的技艺还没有荒废。没几分钟，林迹就把那只丧尸卸成了一堆零散的肉，他很重口味的自我赞赏了一下自己的技艺，然后自言自语的说：“妈蛋，和最开始的丧尸不一样了啊，那时候的丧尸肠胃都腐坏了，吃什么都是白吃，根本不能消化吸收，而现在……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变异的，或者说，病毒自己发生了改变，从不分青红皂白的吞噬宿主的能量，到现在有限的控制着宿主，不破坏宿主的基本机能，这样反而有利于它们长久的繁殖，这果然是……生命会自己找到出路？这样一来，病毒的宿主同样也能‘活’得更久啊。” 林迹又卸了另外一只丧尸，得出的结论是现在的丧尸有消化能力，只不过它们的肠道内布满了寄生虫，虽然能消化食物，但绝大多数的能量被寄生虫吸收了。比起灾难最开始爆发的时候来说，现在的丧尸倒更像生了重病的人，只是它们看起来同样没有治愈的可能。 不过也许这些也并不重要，林迹抬头看了看，雨下得还是很大，天色则是越来越暗了，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明朗，天黑以前，还是赶紧找到什么地方藏起来更保险一点。想到这里，林迹也没有再停留，很难说什么地方才是安全的，但总不能呆在原地不动。从理论上来说，当然城外要稍微好一些，所以他很急切的想要找到出城的方向。 可是当他沿着荒废的街道走了没多久，他不禁又呆住了。 废墟。 林迹看到的是一片废墟。 和他之前看到那种荒草丛生，藤蔓缠绕的街道不同的是，这时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土崩瓦解的废墟，高楼大厦倒塌在地面上，砖石的碎片到处都是，支撑大楼的钢筋失去了保护，赤裸裸的露在外面，电杆、路灯都横着斜着，甚至断裂成了几段，街道上广场上的车辆都被水泥板和混凝土块淹没了，只偶尔露出一小部分。而在这一望无际的废墟中，荒草才刚刚从随处可见乌漆墨黑的灰烬中冒出头来。 “谢特。”没有人在旁边，林迹只能自言自语的说：“地震？不，不是地震。看起来像经历了一场战争，应该是炮弹轰炸的结果。特么的那不是报废的坦克吗？法克，还有坠毁的武装直升机……确定无疑，这是战争留下的废墟。看来人类觉得光有丧尸还不足以让人类灭绝，自己干起来了，动静这么大，大半个城市都被毁了，是什么规模的战争？对了，倒也不一定是战斗多么的激烈，更像是战争的一方具有压倒性优势，对这片区域进行了毁灭性的轰炸，挨打的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打人的应该是正规军了。” 从遇见废墟的震惊中回过神后，林迹耸了耸肩，不管是谁跟谁的战争，其实跟他都没什么关系。而且，荒草已经从废墟里长出来，就算是战争，那也至少是去年的事情了。让林迹烦躁的是，特么的他究竟在家园制药的药瓶里被泡了多久啊？要是一不留神给他过了几十年……那他究竟是赚了还是亏了？ 几十年不至于，看赵淑嬉的样子也没有那么大的变化。当然靠赵淑嬉的容貌来判断的话那也说不准，棒子的整容水平还是很不错的。 “法克。”林迹朝天吐了一口口水，说其他的都是白搭，还是先找个地方过一晚上。 看着眼前的这片废墟，很快他发现这样的地方还是很容易找到的。 林迹过夜的地方就在那些倒塌的大楼里，他选中的是一栋被拦腰截断，上面半截倒下来搭在旁边一栋大楼上的那一部分。那一截横着的楼房离地面大约有五六层楼高，中间并不是完全悬空的，而是堆着另一栋楼房的废墟，顺着那一堆瓦砾和钢筋，可以爬到距离横着的楼房只有三四米的高度上。要爬过这一堆废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丧尸就肯定做不到，就算是人也不容易做到，而且还有很大的风险——那是一片废墟，也许不经意的踩到某个地方，就会引起整栋大楼的坍塌。 但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 林迹就顺着废墟爬上去，他同时也是对自己进行测试——目前看来，体能状态不错，在废墟中爬行和跳跃并不怎么费力，比起灾难前他小肚子挺出来的那一段日子不可同日而语。当他爬到废墟的最高点的时候，那里有一扇玻璃已经完全碎掉了的窗户，林迹目测了一下，距离大约有4米。 至少4米，如果我会武当的梯云纵的话……林迹心里yy了一下，他记得以前看过一个资料，人类原地起跳的世界纪录是1。96米，他的身高是1。78米，也就说即使他能达到这个记录，加上他的身高，离那个窗户还有大约0。2米。不要小看那区区的0。2米，实际上，即使是区区的0。2米，也是人类不能超越的距离。或许，他可以借助背包里的登山绳，不过他想了一下，把包扔进了那扇窗户里，如果他跳不上去的话……那他为数不多的工具就全没了。 赵淑嬉的“先驱者”计划听起来那么牛逼，如果连个弹跳力都没有增强的话，那也只能法克了…… 131.第131章 、孤独的人喜欢回忆 林迹心里一边吐槽着，一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奋力的向上一跳……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但他成功了。当他上半身超过窗户的时候，他也迅速的身手抓住了窗户的边缘，借力爬了进去。不是特别的轻松，但一次成功，而且，这似乎也不是极限。虽然如此，看起来这个“先驱者”计划的福利似乎也比较有限。和那些末世小说的主角那种变态能力比起来，林迹觉得自己充其量也就是敢以1米78的个头去nba咋呼一下而已。 “这个什么鬼的先驱者计划算什么鸟啊。”林迹默默的吐槽了一句，扫视了一眼面前这间倒过来的屋子——这是一个办公室，办公家具不多，有的已经砸碎窗子掉下去了，还有的倒在窗子的周围，门的位置变成了天花板，有个沙发，林迹把它扳正了，要睡觉的话，有这东西总比睡地上好。 房间不大，说明这是个单间，应该是个小公司老板的办公室吧。 除了那张书桌外，办公室里还倒着一张书桌，镶在墙壁上的书柜还是书柜，只是倒转了九十度，书柜里的书啊材料啊摆件啊撒了一地，或者掉出去了。林迹没有爬上去拉开头顶那扇门，而是很耐心的把那些书本资料收集了起来，再然后，更为耐心的把书桌和镶嵌式的书柜里的木料都劈了。 当他做完这些事，天色也渐渐的黑了下来。 黑暗中，一堆篝火燃烧了起来，在这个倒置的房间里，原本靠窗的墙壁变成了地板，林迹没有打开头顶上的门，但在那道木门上凿了几个洞排烟，其实从远处还是能看到窗口朝下的位置看到火光，但那又怎么样呢？在雨幕密密如织的无边黑夜中，那一抹火光显得是那样的微弱和孤单。 林迹坐在沙发上，军刺上挑着那头送上门的马鹿的肉在烤炙。他已经吃饱了，可剩下不多的部分也要全部烤熟，真可惜当时不能带走更多的鹿肉，下一次再遇到这样的食物，再有这么从容的烤食的机会，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没有人和他说话，只有火堆里偶尔爆发出来的噼啪声，办公家具的木料并不是很容易燃烧，而且，还伴随着一种难闻的味道。但他已经很满足了，一切都像做了一场噩梦一样，只是他一觉醒来，整个世界似乎都已经被无边无际的荒芜淹没了。 这片无边无际的荒芜，让林迹甚至有些记不清很久以前，在这样夜色降临的时候自己究竟都在干些什么。 似乎有些天他每天夜里怀中抱着枪，明明睡得很熟，但只要有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他就会立刻惊醒过来。而且，不管在哪，似乎都会听到那种好像远处的风声一般的嘶吼声，每每醒来，都会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有的时候他明明已经睡着了，却又那么清晰的看到一片一片鲜血淋漓的画面，他看到许多人在他面前被自己的同类活生生的撕咬，他们惨叫着，向他伸出手，血从他们想要呼叫的嘴里涌出来，从他们的鼻腔里，甚至从耳朵里，眼睛里流淌出来。他们的皮肉连着衣服被撕开，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头，或者，他们的四肢不断的抽搐，内脏从他们的腹腔里流淌出来。每当那种时候他都提醒自己那就是在做梦，但是当他使劲给自己脸上来个一巴掌的时候，却又痛得那么分明。 然后他告诉自己那不是在做梦，那是一场灾难，很多人在这场灾难中死了，但还有更多的人虽然死了，却又还活着。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病毒，它们只在科幻电影或者小说里出现过，然而当它们真的出现的时候，却还是让整个人类社会措手不及。至于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又是谁把它们制造出来的，林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凶手也许正是家园制药的那些科学家，但整个人类社会都难辞其咎，不管是幸存者还是受害者，没有谁那么无辜。然而原因是什么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这个结果。更重要的是，接下来会不会更坏？ 林迹闻到一股焦糊味，他有点走神，让手上的鹿肉烤焦了。他把这块烤焦的鹿肉从军刺上取下来，穿上了最后的一块。他突然想起自己用这把军刺解剖过那两只丧尸，不知道会不会感染病毒，虽然处于医生的职业习惯，他在烤肉之前，已经用火反复的给军刺消过毒，但这种病毒……算了，不管那么多，反正鹿肉吃也吃了，再说那个赵淑嬉说过他对普通的丧尸病毒是免疫的，想来也没事。 林迹又把他的思绪推得更远一点，更早一些时候，在这个时间，他在干什么呢？嗯，他可能在vip健身房健身，可能在街坊小巷里和那些光着膀子，露出一身刺青的老大打麻将，可能在夜店，在高端会所里倚红偎翠，也可能在大学的教室里人模人样的上课，一想到这里，林迹觉得自己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怎么就特么的末日了？怎么就孤独一人躲在废墟里烤食来历不明的马鹿的鹿肉了？ 林迹甩甩头，他想起这种时候，他还有可能被林兮抓去帮她出现场……他曾经是个法医，还是个业务能力在整个省厅都排的上号的法医。他不知道自己后来是为什么放弃那个自己曾经以为很高尚的职业的，他不是为了装颓废，大概，他是真的颓废吧，在他看来，那种被警队的纪律约束，工作起来没有白天黑夜的生活真的是在浪费人生。可如果可以，他现在真希望他还能把自己的一生就那么浪费掉啊！ 林兮，他想起林兮来了。那是他的妹妹，那是他骨肉相连的妹妹，尽管当林兮当上警察以后，林迹就没有好日子过，他也无数次发愁怎么把那个女汉子嫁出去，可那是他的妹妹！她还小的时候，总喜欢屁颠屁颠的跟在他们几个的身后，一脸崇拜的样子。对了，林迹由是又想到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李卓然和赵陌。那个赵陌十六七岁就当爹了，当他抱着一个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痛和疼爱的小女婴出现在两个高中生面前的时候，这些毛都没长齐的雄性动物竟然都很严肃的有了一种当爹的觉悟。还有李卓然，那个一条路走到黑一口气读完所有的学位最后留在大学里当教授祸害女大学生的禽兽（其实不知道是谁在祸害）。 但是一想到李卓然，林迹的心情就黯淡下去了。他清楚的记得在他失去记忆之前，李卓然被那只人形怪物甩在一边，生死未卜，他更记得李卓然的外甥，其实和他们也跟兄弟一般的高大胖子吴彦召和小记者周灵洁相拥着死去，记得那些天里一同经历了那些生生死死的同伴一个一个的在他眼前死去，包括那个把李卓然当做了救命稻草的“绝代佳人”梁铮铮，那些场景，再一次像放电影一般的从他眼前飘过。 手上烤着的鹿肉再一次烤糊了，林迹放下军刺，朝着有些微弱的火力添了几块小木块。他并不冷，不过黑暗中的火光能让他确定自己还活着，有一瞬间他觉得那些死去的或者没有消息的人，那些亲人或者朋友，就坐在他身边。 林兮还是那种一抬眼看他就很想揍他的表情，赵陌还是那么沉默，而他的女儿赵小陌则安静的坐着，目光很柔和很清澈。印象中似乎是第一次谈恋爱的李卓然欲遮半掩的拉着梁铮铮的手，而吴彦召一脸小人得志的吊样，小记者周灵洁则正在跟吴彦召搭在她腰上的爪子较劲。还有曹海天那个老财迷，还有杨煜和陈贶那两个谈不上有多熟，却很让他放心的小哥，还有临近大学毕业还保留着的初吻被他夺走了的女学生丁茜尹，甚至还有鬼子小女孩加藤。林迹都来不及看清更多的人，当他一抬起头来的时候，所有的面孔都消失了。 只剩下他一个人，在一间窗口朝下的房间里，外面，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林迹无意识的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妈蛋，怎么湿湿的，这是什么鬼？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还没有烧完的小木块一次性的都扔进了火力，整个屋子瞬间亮了许多，也热了许多。这个过程并没有多久，不一会，火光又渐渐的黯淡下来。林迹躺在沙发上，蜷缩着四肢睡了过去。他睡得并不踏实，因为屋子外面不只有雨声，远处，隐隐约约的，还有些像风声，又像野兽叫声的声音。但是不管怎样，他总要睡过去，只有这样才能恢复体力，明天要去哪他还没想好，但不管去哪，他总还要活下去，走下去。 天亮了，雨还在下。 这雨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林迹从那个朝下的窗户探出头去，看到昨天他来时的路一多半已经被雨水淹没了。看起来就像这老天还要雪上加霜，再用一场永远都下不完的雨把整个世界都淹掉。 罢了，既然外面还在下雨，林迹也不想出去瞎逛，他所在的大楼虽然横倒了，但对他来说倒还安全，他决定在大楼里逛一逛，看看能不能有点什么收获。原本的进出口变成了天花板，屋子里能用的东西又都被他烧了，林迹也没有再费心去开门。而原来的天花板变成了边墙，天花板上的通气道就那么横在了他面前，用刀撬开换气扇，里面倒挺宽敞，竟然是80x80的，以林迹的身高体型，可以很轻松在里面爬行。 132.第132章 、地下停车场 不用多久，林迹就收集到了许多他自己也不确定有没有用，有多大用的信息： 这是一栋十分普通的写字楼，整栋大楼里都是那些城市里随处可见的小公司。墙壁上随处可见的已经发黑的血迹和无处不在的狼藉显示灾难已经成为过去，没有活人，没有丧尸，只偶尔发现不成形的，散乱的尸骸，衣物都早已腐烂。写字楼里常见的物品，包括已经没有电的手机、笔记本电脑、各种办公用品依然散落在各个房间里，但真正对他有用的东西不多。 没有食物，哪怕是officdy们收藏的零食小吃都没有什么踪影，说明此前曾经有人来过而且非常细心的扫荡过。但林迹还是往他的背包里装了两个空白的笔记本（不是笔记本电脑）和一盒还没有用过的水性笔，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写日记什么的，不过这些东西能证明他曾经熟悉的世界真实的存在过，就算是为自己留下一个自己也还存在的证据。 林迹很想知道时间，他的努力搜寻为他找到了一些灾难爆发时的报纸，但那并没有什么卵用，那些报纸倒是报道了灾难爆发时的情况，可往后也就没有了。那些挂在墙上的时钟也都早已停摆，那些电脑没有一台还能打开，林迹很想知道现在是哪年几月几号，可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告诉他答案。 也许最有用的信息是他从各种碎片式的信息中得知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是长江南岸的一个小城市，不是他的家乡光阴市，甚至也已经不在天南省，看来家园卫队把他丢得很远。不知道那些白痴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过面对外面那个未知的世界，他觉得凭借着他身上那点可怜的装备，回家基本上就是一个梦想。 回不回家本身并不重要，但他需要一个目标。 一个活下去的动力。 那个动力就是到赵小陌曾经提到过的乡下老林子里去找林兮和赵陌父女俩，那是赵陌的老家，说实话林迹也没有去过，只是经常听赵陌提起。 回想起来，赵陌曾经无数次描述过的老家对林迹来说就像另外一个星球一样。赵陌说那地方交通不便，不是有没有高铁，有没有高速路的问题，从有机场的地级市荏苒市到他们县里面就要开一天的车，但是到了县城才刚刚只是开始，要去他的老家根本就没有公路，性能再好的越野车，也只能走到一半，往后就要骑马，而且要在路上做好露宿的准备……当时林迹就在想，赵陌是在忽悠他呢，就算走神农架也用不着这么折腾。 而现在林迹更愿意相信赵陌说的是真的，他更愿意相信赵陌的老家就是这么一个远离城市，与世隔绝的地方，也许这样的地方能避开这场席卷全球的灾难，他更愿意赵陌他们在灾难爆发后就去到了这个地方，现在也在那里好好的呆着。 这不现实。 这是明显的自欺欺人。 可林迹需要这么一个目标。 林迹在横倒的大楼里停留了三天，直到他的烤鹿肉彻底的吃完他才决定离开。这三天里，在这一片废墟中林迹没有遇到别的活物，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倒是找到过一些塑料模特，不过他没有威尔·斯密斯扮演的上校那么善于自我调节，他没有兴致跟假人说话。三天来雨还是一直在下，整个城市白茫茫的一片，即便他现在的视力非常好，能看到的地方也非常有限。 三天来，他倒是在各种散落的物品中找到了不少车钥匙，凡事有心为之，就会有结果。 他的计划是，潜到大厦的地下停车场，用他手里许多车钥匙打开其中的某一辆车。虽然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但地下停车场里的车不受风吹雨淋，只要油箱里还有残存的汽油，就有发动起来的机会。 他不相信时间过去了几十年，如果真是过了几十年了，那他也认。 找到车以后，尽可能的开车到达江边。靠着长江的城市都有发达的水路运输，他希望能够找到一条结实能用的货船，虽然他不能直接走水路回到天南省，但这样至少可以为他避开沿途无数的大城市，而任何一个城市都意味着数以万计十万计乃至百万计的丧尸，他就是一个人，两把刀，他还没有丧心病狂到以为凭借这点东西就能横穿几个省，相对而言，水路当然要好走一些。 然后呢？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林迹本来就不是那种目的性很明确的人，在灾难爆发以前，他的两个死党一个非常明确的当着最年轻的博导和教授，一个非常明确的要发扬在林迹看来跟发神经也没什么区别的武道，唯独林迹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又是什么。 现在，林迹所能想到的也就是弄一辆车，弄一条船，尽可能的回到天南省的边缘，然后再说然后的事情。 至于赵淑嬉和家园制药的什么“先驱者”计划，已经被林迹忘在一边了。 要进入到地下停车场是一件充满风险的事情，这三天来林迹在横倒的大楼里没有遇到丧尸，但这并不意味着地下停车场里就没有。更重要的是，比起大楼而言，地下停车场注定是一片黑暗的世界。黑暗总是让人心怀恐惧的，因为当你看不见的时候，那种不知道会遇到什么的未知感本身就是对人心理的考验。 然而他必须要去。 经过几天的观察，林迹已经发现尽管他所处的区域是一片废墟，但是大厦的出口那一片路却还算干净，如果有车的话，可以沿着废墟中的道路开出去，有点艰难，但还是可行。当然他步行的话也能走出这个城市，看起来他这个位置距离江边并不远，只是他不知道隐藏在城市的阴影中的丧尸又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突然冲出来。 还有一点，也许很矫情，但是有一辆车，可以多多少少的慰藉一下他的孤独感。 没有手电筒，但是林迹在出发前制作了几个火把，用的材料是写字楼里所能找到的各种材料，包括窗帘、拖把杆、沙发套子、ol制服等等，助燃的物质是在一个维修中心里找到的润滑油。他做了总共10支火把背在背上，看上去就像唱戏的一样。 当然这让他在爬楼的时候有些费力，一些看上去不是太高的地方，他索性选择了直接跳下去。现在他对自己的弹跳力和肌肉强度有了进一步的认识，那个什么鬼的“先驱者”计划并没有把他变成超人的意思，按赵淑嬉的说法，“先驱者”计划的重点是人的免疫力以及寿命的延长而不是把人变成什么超级战士，但相对普通人而言，他的肌肉强度和弹跳力都有成倍的提升，至于提升了多少倍，林迹自己也无法确定。 至少，当他从一个约8米的楼层断裂面跳到下面去的时候，他的感觉很轻松，落地的时候，他用一个漂亮的下蹲就缓解了惯性带来的冲击力。虽然电影里的主角要做到这一步似乎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林迹曾经是医生，他知道人体的承受力对这样的高度而言绝对不轻松，落地不稳的话有可能会造成骨折，运气最差的，甚至可能会死。而他在下坠的那一瞬间，甚至有一种学了武当梯云纵的感觉。 林迹觉得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想起武当梯云纵什么，几天来的阴郁和苦闷也不由得消减了不少，虽然还没有回到那个内心无比强大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的自己，然而他再次意识到，不管在怎样的孤独与苦闷中，能够让自己放松下来的，归根到底也只有自己。 从横倒的楼层爬到相对完好的楼层，一路都很顺利，接下来林迹没有再花时间去搜索下面的楼层，不管那些楼层里还会有些什么，既然已经决定了离开，也就不再恋栈了。整栋大楼里空空荡荡的，林迹悄然从走廊和楼梯之间走过，他的脚步真的很轻，尽管他走得很快，却几乎没有留下什么脚步声，然后他爬进了电梯井里，根据他在走廊里看到的楼层示意图，从电梯井直接爬向地下二层的停车场。 一直都很顺利，不过当他从电梯井的底部爬出来的时候，他还是从似乎已经凝固了的空气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那种熟悉的臭味瞬间就刺激到了他的神经，使他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地下停车场一片黑暗，但林迹没有马上就点燃火把，除了用鼻子辨别沉闷空气中的臭味之外，他还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里面的声音。在这个封闭、死寂的环境中，他的听力也显得格外的灵敏，说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也能听见那有些夸张，但是，他清楚的听到了一种喘息声，对，就是喘息声。 之前林迹并没有真正研究过“丧尸”的生命特征，赵淑嬉向他强调把感染者称之为“丧尸”是错误的，并不是跟他在抠字眼。电影小说里所谓的“丧尸”是指被病毒感染后已经死去，却受到病毒的控制而依然能行动乃至吃人的行尸走肉，但是从这场灾难爆发的一开始，这些感染者就并不是“丧尸”。它们被病毒侵蚀并且变异了，它们没有意识，只有进食的本能，它们的部分机体变异，极具攻击性，同时它们的部分肌肉和器官腐化，会散发出类似尸臭的难闻气味。 林迹和大多数人一样把它们叫做“丧尸”是一种习惯，它们也的确和丧尸差不多，然而它们并不是。 比如说，丧尸是已经死去了依然能活动和进食的行尸走肉，它们不会呼吸，自然没有喘息声。灾难爆发的最初，林迹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而且绝大多数的时间里这些“丧尸”都在发出刺耳的嘶吼声，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133.第133章 、骷髅还是丧尸 这时候林迹并没有因为自己发现了丧尸的喘息声而有什么热别的感觉，他虽然曾经是个医生，但他也从来就没有那种科研精神，更不会发现这个过去并没有注意到的“临床表现”而感到兴奋，他不是那种一发现研究价值就会两眼放光的学者或者科学家，从来都不是。再说显然宗逖赵淑嬉李恩惠那些真正的病毒研究专家早就发现这一点了，就算他兴致勃勃的拿这个做文章，也没什么机会去拿诺贝尔医学奖……如果还有的话。 但是听到了这种喘息声让林迹确定了两件事，一是他的听力非常好，不管是不是这里过于寂静的原因，他的听力都远远的胜过从前；而是这里的丧尸处于静止状态，也许是长期缺乏食物使它们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剩下微弱的喘息。 林迹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这样的喘息声不仅出自一个声源，也就是说，这个地下停车场里不止一只丧尸。嗯，他一动不动的站着，通过喘息的频率来判断丧尸的数量。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算了，林迹发现自己没有那个耐心，即使他能够通过精细的倾听和辨认来确定丧尸的数目，但他放弃了，不说那样做也许要花费很多时间，就算他有足够的时间，也没有足够的耐心。他吸了一下鼻子，靠气味判断了一下丧尸的方位，然后他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火把。 也许是他的动作太大了，也许是火焰燃烧的气味和火苗噼啪的细微声音撕裂了这个地方早已凝固的空气，林迹明显的听到那些喘息声静止了一下，只一瞬，就变成了熟悉的嘶吼声。 停在电梯口反而会被堵住，林迹没有停留，提着火把就冲向了停车场内部，没有跑多远，他就将燃烧着的火把插到了一个垃圾桶里，然后点燃了第二根火把继续往前跑。 就在他点燃第三根火把的时候，他清楚的看到几个人影扑到了他面前，沉闷的嘶吼声搅动着早已凝固的空气，显得格外的刺耳。 看来那些丧尸真的很久都没有进食了，依靠着火把的光芒，林迹清楚的看到扑到他面前来的丧尸异常的瘦，衣服在它们身上都是空空荡荡的，皮肤紧紧的绷在骨骼上，几乎完全没有了肌肉，看上去就和骷髅差不多。 看它们身上的衣服，大多数是停车场里的保安，还有也许是灾难时跑下来但后来变异了的白领，衣服有男有女，然而近似骷髅的它们，已经完全一样了。 看来即使是丧尸也是需要遵守能量守恒定律的，长时间没有能量补充，病毒几乎将它们消耗殆尽。然而它们紧贴在骨骼上的皮肤似乎已经钙化，林迹的刀砍上去的时候，竟仿佛砍在了岩石上一样，而这些骷髅丧尸的十指都变得坚硬又锋利，一不留神还以为是金刚狼的爪子。比起外面能吃到东西的丧尸而言，这里的丧尸的坚硬程度让林迹意识到他的冒险很可能会让他死求。 万幸的是，这些骷髅丧尸速度远没有外面的丧尸那么快，而且，数量并不多。 林迹这个时候如果要逃走的话，撒开腿就能远远的把骷髅丧尸甩在身后，但是他不想因为几只骷髅丧尸的存在就放弃自己原先的计划，如果放弃了这个地下停车场，想要再找到能用的汽车，概率就更低了。而且，就算他换一个地下停车场，估计也一样会有这样的怪物。 所以，他只能和这些骷髅丧尸卯上了。 “吼！”一只骷髅丧尸扑到了林迹的跟前，张开尖利的十指，黑洞洞的嘴里发出了一声浑浊而又低沉的吼叫，它的面部肌肉都已经干枯，所以谈不上什么表情，近距离的面对，还让林迹发现它的眼眶深陷，就像已经没有了眼球。然而只是像，并非没有，林迹发现骷髅丧尸的眼球在眼眶里还能动，而且似乎还有视力，在黑暗中，那一对干枯和缩小了很多的眼睛竟有种别样的光芒。 “我擦！”林迹飞身闪到了一旁，骷髅丧尸的利爪扑了个空，直接插进了林迹身后的一辆轿车门上，引发了轿车防盗器的蜂鸣声，林迹侧头看到骷髅丧尸的利爪生生的插进了轿车门里，到了这个份上，坦白说他也不觉得惊异了，倒是抓住骷髅丧尸的利爪插在车门上的机会，狠狠的一刀朝丧尸的脖子上砍去。虽然说骷髅丧尸的身体已经变得异常的坚硬，但林迹手里的那把复合金属战刀还是要更强大一些，锋利的刀刃切开了骷髅丧尸的脖子，在林迹灌注的全部力量的作用下，深深的嵌入了骷髅丧尸的颈椎里。 可特么的竟然没砍断！ 林迹使出全力的一刀砍在丧尸的脖子上，竟然没有将这只骷髅丧尸的脖子砍断，而是卡在了骷髅丧尸的颈椎骨里！ 林迹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眼看着又一只丧尸扑了过来，要是这么把刀丢了不要的话，那接下来不管遇到什么，他也只有等死的份了。情急之中他侧身转到被卡住的丧尸后面，利用这只丧尸的身体挡住了另一只丧尸直插过来的利爪，在转身的同时，他手里的刀也跟着在那只丧尸的脖子上旋转了差不多一圈。 “喀”的一声很清楚的碎响，那只丧尸的脑袋总算是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眼看着又有两只骷髅丧尸扑过来，林迹不敢恋战，直接跃过身后轿车的引擎盖，落到了汽车的另一面。很显然，对付这种坚硬如铁的骷髅丧尸，硬拼不是最好的办法。 林迹在停车场内的汽车之间兜起圈子，一边跑一边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在跑动中他又点亮了3支火把，前后5支火把在地下停车场里亮了起来，虽然跟过去的电灯相比还差得很远，但也模模糊糊的让他把这里的环境看了个大概。这个地下停车场并不算很大，分隔成几个区的汽车加起来也就是不到100辆的样子，而骷髅丧尸则不超过10只，除了原来停车场的保安，估计当初跑到停车场里的上班族本来就没几个，还得有一些被吃掉的。 林迹现在就是利用停车场里的汽车和丧尸打游击战，把它们分散开来各个击破是他唯一可用的战术，这也是当初赵陌教他打架的时候最重要的一条准则。想起了赵陌，林迹又想到赵陌讲过的话，赵陌说，再坚硬的物质也一样会有最薄弱的环节，找到那个环节，哪怕用木棍也能把一段金属打折。 “真正的武道是力量，绝对的力量，当你有这种绝对的力量，你可以不需要任何技巧就摧毁对方的抵抗。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拥有这种绝对的力量，所以发现对方的弱点并抓住不放的强化攻击才是最经济有效的。” 道理是很简单的，但是对于林迹来说，过去他才没有闲心去实践赵陌的武道呢，而林兮就从赵陌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也成就了她在警校那几年蝉联格斗冠军的威名。事实上林兮虽然在女孩中属于个头高挑的，却肯定不具备赵陌说的那种绝对的力量，而她的对手里，却从来不乏那些高大魁梧的男警员，包括教官，甚至包括从特战部队中慕名而来挑战的特种兵。现在想来，林迹真是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好好的跟赵陌学习。 还有赵淑嬉这个什么鬼的“先驱者”计划，没有把他变成爱丽丝那样逆天的变种人也就罢了，怎么现在除了弹跳力好一点，体能好一点，感官灵敏一点，怎么就没有更多的福利？还牛逼哄哄的把人泡在罐子里，法克，差评！ 如果那些骷髅丧尸还有思想，并且知道林迹一边跑一边在脑子里想些什么的话，不知道它们会不会气得活过来，然而它们在一圈又一圈的追逐着林迹的时候，还真的给林迹发现了一些弱点。 问题就出在丧尸的裤子上。 追着林迹的那只丧尸个头不高，从它身上穿的衣服来看此前它是个女人，它的上身穿的是一件韩版休闲小西装，下身穿的则是一条紧身的牛仔裤。也许它曾经是个很骨感的女人，那条牛仔裤看起来就瘦得没有几个人能穿得了，然而不管它过去有多瘦，它现在都远远比过去更瘦，不，它现在只能用枯槁来形容。在追了林迹几圈以后，那条原本松松垮垮的挂在它腰上的牛仔裤突然脱落了下来，绊在它脚上，使得它狠狠的向前摔了一跤。 林迹转身看到那只丧尸摔倒在自己面前，本来也只是想转身继续跑，但他突然感到灵光一闪，借着最近一根火把的光芒，他发现丧尸头顶上还有一些头发，而头发下面的头皮似乎与身上其他部位的皮肤有着很大的不同。这让他意识到这也许是个突破点，就在那只丧尸挣扎着仰起上本身，冲着林迹嘴里发出愤怒和饥渴的嘶吼声的时候，林迹也毫不迟疑的把手中的军刀扎进了丧尸的头顶。 “噗”！的一声，砍在其他部位就跟砍在石头上一样的骷髅丧尸的头顶竟然是十分的脆弱，林迹的军刀毫不费力的就从它的头顶扎了进去，林迹趁势一搅，丧尸的头顶就整个粉碎了，随着他的刀带出一点残存的黄褐色的脑浆，原本凶狂无比的丧尸瞬间颓然倒下。 134.第134章 、那些花儿 又一只丧尸追了上来，这一次林迹没有急着逃走，他在丧尸扑近的时候猛然跳上旁边的一辆车，他现在的弹跳力能保证他很轻松的就跃到了车顶上，就跟练成了轻功似的，然后他很装逼的半蹲在车顶上，看着那只丧尸焦急的靠着车身向他伸出尖利的爪子。而丧尸的头顶一片残留的头发给林迹画出了标靶，林迹很酷的笑了一下，一刀就扎进了丧尸的头顶。 事实证明，这不是碰巧。 接下来就轻松多了，林迹就这么装骚的半蹲在车顶上，剩余的丧尸没有迟疑的都围了过来，然后一只一只的被林迹用军刀捅烂了天灵盖。只有一只个头最高的，站在车边高出车顶好长一截身子，两只爪子险些抓到林迹，因为是最后一只，林迹也没有在猥琐的用阴招阴它，而是很拉风的从车顶一跃而下，在他落下的同时，刀身凌空刺进了高个丧尸的头顶。 “小样！”林迹落下地来，将他的刀从高个丧尸软倒之后的头顶拔出来，一脸严肃的说：“这是打遍天下无敌手金面佛苗人凤的绝技‘提撩剑白鹤舒翅’，连胡一刀都不敢正面接下来，死在我这一招之下，也算是你的造化了。” 没有人回应他，没有人觉得他幽默，没有人觉得他无聊，也没有人觉得他没心没肺在这样的时候还能瞎bb，林迹一本正经的说完这句话之后也苦笑了一下，然后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看一眼刚才那辆车旁边倒下的十来具丧尸的尸体，侧耳倾听了许久，确定停车场内再没有别的丧尸之后，就掏出他收集的那些车钥匙来找车。停车场内有差不多上百辆车，他手中的钥匙有十多把，根据钥匙上品牌，他将这些车分类试过去，到最后还真打开了七八辆车的车门。 然而这些车都不是他想要的，这都是些普通上班族开的普通家轿，最好的一辆是奥迪a4l，最便宜的是宝骏乐驰，这些车上班代步都足够了，但他需要的是性能卓越的越野车。纵观整个停车场，suv倒也不少，但他的车钥匙偏偏都打不开，虽然这些城市版的suv也达不到他的要求，但总比轿车好。他也不会偷车，虽然赵陌教过他，但和赵陌教他功夫一样，他也从来没认真实践过。现在后悔也是晚了。 没办法，既然没有别的选择，那就只能试试那辆奥迪a4了，最起码在这些普通家轿里面，这辆奥迪的性能也算比较好的。 当他回头去找那辆奥迪的时候，他最开始点燃的火把已经熄了两根，剩下的也都燃烧得差不多了，他身上倒还有两根没有点燃的，但那是备用，轻易也不能再用。在渐渐微弱的火光中，林迹走向刚才他打开了车门的那辆奥迪，突然发现旁边的车位上还停着一辆盖着一半车衣的越野车。 最开始看到那方方正正的车型林迹还以为是奔驰g系越野，等他掀开车衣一看，却是一辆路虎卫士110皮卡，白色的车身，包括前绞盘、车顶射灯、车顶行李架、车身防滚架、巨大的37寸雪地轮胎和专为雪地胎加宽的全新轮眉以及悬架。此外，该车还重新设计了深度涉水的排气系统。虽然比起林迹曾经设计改装过的末日战车来还不够皮实，但在正常情况下，这辆车已经是最合格的有钱人爬山涉水的超级玩具，林迹记得这辆车在《007幽灵党》里出现过，很显然是某个小开看了之后定制的电影仿版。 但那又怎么样呢？对林迹来说没有钥匙一切都是白搭，越是这样的豪车偷走的难度就越大，就算你砸碎了玻璃开了门，弄不走就是弄不走，除非是专业的偷车贼，还得是个国际惯犯才有能力把这辆车弄走。 林迹在这辆路虎卫士面前眼睛瞬间放亮之后又极度的失落，妈蛋，还不如没有看到呢。然而就在他失望之极的准备离开时，猛然想起在他之前盖在这辆车上面的车衣就被掀掉了一半，这意味着有人曾经想要驾驶这辆车，然后他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似乎在车身附近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 没错，是尸臭味，这种不足为奇的臭味差点让林迹失去耐心，他不过是不死心的举着火把靠近了车门，却在车厢里发现了一具尸体，以一种蜷缩着的姿势死去多时。从尸体身上还保存得比较不错的衣服来看，这是一个女人。 林迹伸手去开车门，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这个女人死之前把车门锁死了，也许她是在被丧尸追逐的时候躲到车里的，但她并不是这辆车的主人，她没有能将车开走，也不敢下车，后来就饿死在了车里面，从尸体的腐烂程度和车内的空气温度湿气来判断尸体的死亡时间，这个林迹比较在行，他突然有点激动，因为这样一来，也许他可以推算现在的时间。当然没有足够的法医器械他并不能最精确的判断，但有个大概就可以了…… 根据这种豪车超强的密封性，结合尸体的腐烂程度，林迹认为这个女人死了大约有一年。她是病变爆发后躲在车里饿死的，抛开这个女人是几天或是十几天饿死的这个时间不管，因为这可以忽略不计，也就是说，从灾变到现在过去了大约一年的时间。 “一年。”林迹喃喃的念叨了几遍，再扣除他在灾难后幸存的那一个多月，推算出他在家园制药的大瓶子里被泡了将近十个月。也难怪他全身的皮肤都那么苍白了。 但是也不对啊，一年的时间，外面的世界怎么会那么的荒芜呢？ 林迹甩了甩头，决定不再去纠结这个问题，这个他一直很关心的问题现在看来也并不是那么重要。而就在他恨不得把这辆只能看不能用的顶级越野车一把火烧掉的时候，他突然又在车身后面发现了一堆尸体的残骸，他不死心的走过去扒拉了一会，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记住，荒野求生的第一准则是，任何时候都不要说——绝对不行。”林迹对着空气，就像自己曾经忽悠那些大学女生的时候那样说了一句，然后从那一堆残骸里扒拉出了一把车钥匙，而且就是旁边这辆路虎卫士的钥匙。 说完这句话，林迹就默默的转过身去打开车门，清理车里的那具尸体。就那样默默的，好像前一秒钟对着丧尸也能瞎bb的那个人跟他完全无关一样，他沉默得就像许多年都没有说过话的老人。把车内的尸体清理干净了，他就尝试着发动了汽车，结果这辆车不但很轻松的就启动了，而且，油表显示油箱里的油还有四分之三的油。那可是75升的油箱，四分之三的油量够他跑很远了。 而他原本只打算弄一辆车跑到江边的…… 林迹原以为这种定制车的条件会比较好，然而他发现这辆路虎卫士竟然还是手动挡的，而且内饰也简单得可以，果然是绝不向时尚妥协的典范，不过，这倒很对林迹的胃口。车载的cd机里有一张cd，林迹顺手就按下了播放键，音乐一出来，他也瞬间流下了泪来。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呀/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想她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她还在开吗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去呀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那是林兮的歌。 准确的说，那是林兮唯一会唱的歌。 林兮是个出色的警察，是个彪悍的女汉子，这是林迹给他妹妹下的定论，好强的林兮几乎在所有的事情上都不会认输，几乎在所有的时候都不会投降，唯独在让她唱歌的时候她就傻眼了。不管在ktv还是在家里，一提到唱歌，林兮就会向林迹求饶，而和绝对麦霸，唱什么歌都能以假乱真的林迹相比，林兮唯一会唱的歌也就是朴树的这首《那些花儿》，她要么死不松口，要唱，也唯有这一首。 每当林兮唱起这首歌来的时候，强悍的她都会安静下来，忧郁下来，唱到后来每每都是泪光闪烁，八卦的林迹无数次试图挖掘林兮唱这首歌背后的故事，可惜，林兮是一个合格的党员，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别想从她嘴里撬出她不愿吐露的秘密。 林迹没想到这个定制了007电影里的样板车的小开在cd机里放的竟然是这么校园这么抒情的一首老歌，那是非常遥远的记忆，遥远到了这个世界来临之前。朴树那遥远的，带着世纪初泛黄颜色的唱腔对于林迹来说非常的不真实，就像一个想象了很多次，其实从未有过的前世。 林迹在泪流满面中笑了起来，踩离合换挡，狠狠的一脚油门踩下去，拥有坚硬粗粝的线条的路虎卫士吼叫着从地下停车场里冲了出去。地下停车场的门口拉着停了电的电动道闸，上面还有一个美女头像的广告，林迹一打方向盘，路虎卫士嘎吱一声从道闸旁的值班岗亭撞了过去，林迹是不会开车撞向美女的，哪怕只是一副广告，当然更要紧的是值班岗亭是用塑料扣板搭建的，明显比金属的道闸脆弱得多…… 外面，天色又是不明不暗的，分不清清晨还是黄昏，雨也还下着，不见小，连续几天的大雨已经让街道满是积水。林迹开出来的如果不是这辆路虎卫士，而是他原先选定的奥迪a4，只怕走不了几公里他就得弃车步行。他现在反正是有路就走，在这个城市转了大半圈之后，发现城市一小半是被水淹了，一半是被炮弹摧毁了，他想到北面的江边去，然而北上的路全部都已经被堵死，没办法，他只得闯向了市中心。 其实比起城郊的杂乱来，市中心的交通状况反倒好很多，大概是灾难爆发的时候人们都堵在了出城的路上，而后来的战斗也发生在城郊。天已经快黑了，林迹没敢往高楼大厦里钻，而是在天黑前驾着车一头扎进了城中心的一个公园里。那是这个城市的地标，带着一片湖泊的绿化休闲场所。 135.第135章 、路边的加油站 这时候林迹已经饥肠辘辘，然而并没有什么吃的。 天黑了，林迹肚子很饿，然而他并不敢下车去找吃的，外面的世界他一无所知，仅仅靠着手里那两把刀他没那么自信可以平趟了一切。 他只能锁好车门，放倒座椅，躺下来闭上眼睛静静的倾听这个荒芜的世界。尽管他此前一直开着车窗，车里那股死尸的味道却总也吹不干净。林迹躺在车里想象着那个女人就像他现在这样蜷缩在车里哪也不敢去，然后他就想自己会不会最后也饿死在这辆车里。 世界很安静，真的很安静，可以清楚的听到风吹过树叶，把树叶上的雨滴吹落到湖水里的声音。林迹伴着这个声音睡了过去，他睡得很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就在他旁边，睁开眼，却只是浓浓的暗。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过了一夜，天亮再睁开眼时，林迹发自肺腑的喊了一句法克，原来那种总有什么东西就在旁边的感觉不是他的梦魇，原来不知在什么时候，车窗外面已经围满了丧尸。 和地下停车场里的骷髅丧尸不一样，这些丧尸虽然也很瘦，皮肤是灰白的，却没有那种石化了的纹理，它们浑身湿漉漉的，头发粘在灰白的脸上，张着乌黑的嘴，眼睛周围黑了一圈，眼睛里像蒙了一层蜡。林迹只觉得喉咙里干燥得烟熏火燎的，一时间他也分不清这些东西究竟是丧尸还是从湖里爬出来的……鬼，这两种东西当然是不一样的，可以选择的话，林迹当然还是宁愿面对丧尸。 奇怪的是这些东西围在林迹的车外边，看起来非常怀疑和焦躁，但它们并没有掀翻这辆车或者拍碎玻璃把林迹拖出去的动向，林迹抽了抽鼻子，看来是车里经久不散的尸臭帮了他的忙。这时候他很想对那个死去多时的女人说声谢谢，他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的在驾驶座上坐好，发动了汽车，就在丧尸被惊动了，似乎也为自己怀疑了一晚上而愤怒的扑上来的时候，林迹狠狠的踩下油门，手刹一松，体型庞大，线条粗粝的路虎卫士瞬间撞飞正面的丧尸，车轮卷起一片泥水，从丧尸群中绝尘而去。 林迹在后视镜里看着那些愤怒的追逐着他的丧尸，昨天停车的时候还觉得公园里很安全，可他才停下来没多久它们就围上来，灾难前的一个多月，他也真是白活了！ 这是末世，这是末世，这是末世！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以后再掉以轻心，就没有以后了！ 丧尸甩开了，然而饥饿却越来越分明。 林迹驾车穿过了这个陌生城市的市中心，饥饿像火烧一样令他坐立不安，甚而让他有些发狂，他想吃东西，尤其想吃肉，哪怕是生的……妈蛋，这是什么节奏？是要变异了？ 一声尖利的刹车声在空旷和死寂的城市中响起，然后又一切归于死寂。 林迹把车停在了加油站的门口，加油站一般都不会建在市中心，这说明他已经跑穿了整个城市，来到了城市的另一片郊区，比起这几天去过的那一带，这边倒是平静得多。但……林迹倒是没太指望还能捡到剩余的燃油，他更希望能捡到一点吃的，哪怕是遗漏在角落里的一块发霉的面包。但是加油站小超市的门早已经被砸坏了，他知道这个愿望很难实现，即便有，风险也很大，周围很安静，但那些东西是无处不在的。 但林迹还是下了车，他饿，再这样饿下去，他恐怕连下车的力气都没有了。 车里的尸臭味提醒着他，他宁可被丧尸咬死，也不愿饿死。 加油站的小超市一目了然，本来就巴掌大的个地方，想不一目了然也难。一目了然的狼藉，货架都被扑倒了，但是地上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但是林迹不死心，可以看到超市的最里面还有一道门，通常那是个员工通道，但通常通向厕所，或者是机房，但也会有小超市的货品仓库，林迹当然希望是最后一种，不过，开门前他耸了耸鼻子，那道门后面有丧尸。 果然，当林迹拉开门时，小门里面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嘶吼，一只干瘪的，穿着加油站工作服的丧尸从里面冲了出来。但它只冲了一半就被什么东西拉住了，林迹冷静的站在门边看着它，发现这只丧尸的身上捆着绳子，应该说是上半身被捆住，绳子的另一头固定在房间里面的重物上，它已经挣脱了一只手，但似乎它花了太多时间跟绳子较劲，大部分的绳子都已经镶嵌进了它的皮肉里，它越挣扎绳子就勒得越深。 林迹可以想象得出来，这个加油站的员工很早就变异了，那时候它的同事还不知道它究竟是怎么回事。可能它发狂咬了另外的同事，于是其他人决定将它绑起来锁进里面的屋子里，也许他们报了警，也许准备等它恢复平静了再跟它理论。然后，它就被一直关在了里面，而它的那些同事或者变异了，或者被吃了，再也没有谁还记得它被关在里面。后来的幸存者扫荡这个小超市的时候，它出不去，可那些幸存者听到小屋子里的嘶吼声，也不敢搜索屋子里面。 到现在，就便宜了林迹——里面那间屋子，竟然就是他最想看到的小仓库。一瞬间，林迹觉得自己真是人品爆发了，小仓库里的货品谈不上很多，因为本来也没多大，但对他来说，简直就像个宝库。粗粗看去，里面有成箱的矿泉水、饼干、方便面，还有不少零食，更令他眼睛发亮的是，竟然有——香烟！ 这时候他已经无视了那只丧尸，倒是对它身上绑着的那条丝毫没有腐烂的尼龙绳比较感兴趣。 “多谢了。安心去吧。”林迹挥舞着他手中的军刀，刀光锐利的从丧尸的脖子上划过，就像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似的，丧尸的脑袋已经掉了下来。他是要好好谢谢这只丧尸，如果不是它守在里面的话，林迹也不可能找到任何吃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只丧尸却没有变成像他之前遇到的那种骷髅丧尸，是那种骷髅丧尸的话，稍不注意倒是要吃大亏。从他过去的专业眼光来看，变异成骷髅丧尸，也有个概率问题。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林迹不知道这算不算他一直以来的好运气，如果算，那他希望自己的好运气还能更久一些，因为他在这个已经被人光顾过的小超市不但找到了很多吃的，而且，这个加油站的存油竟然也没有被搬空。也或许是大部分幸存者需要的都是汽油，而林迹的这辆路虎卫士却是烧柴油的，在地下储油罐里，竟然也给他找到不少。 林迹在小超市忙活了几乎一整个白天，不但把库房里的食物都搬进了车里，还找来几只大油桶装在车上的货厢里，不但把那些大油桶都灌满了柴油，而且凡是他能找到的容器，包括矿泉水瓶，也都灌满了路虎卫士所需要的柴油。 弄到快天黑，又是一片丧尸尾随了过来。林迹就不像在他之前光顾加油站的幸存者们那么厚道了，他们都是拿了东西就走，可是林迹却把油库里残存的汽油都洒在了油库周围，然后他弄了一个******，将车子开出几十米以后，将******像扔手榴弹那样点燃了扔回加油站。而这时，那些尾行他的丧尸正好走到加油站附近。 “轰”的一声，爆炸的效果比林迹想要的差了很远，毕竟，加油站里差不多都空了。 而林迹像个中了彩票的暴发户那样俗不可耐的朝车窗外吐了一口浓痰，又朝车身后面竖起了一根中指，然后重重的一轰油门，线条粗粝，皮坚肉厚的路虎卫士发出一声沉重的喘息，迎着雨中昏黄的暮光驶向了郊外。 出城的高速路口也是堵了很多车的，林迹早有所料，远远的一甩车头，就从小巷子里穿进了城乡结合部。这个城市他没来过，但类似的地方，却是每个城市都会有的。而这个城市的城乡结合部没有多少过度，穿过两个空旷的农贸市场，直接就进了一片荒废的稻田。要说稻田边的路上也堵满了车，也聚集着不少的丧尸，可林迹也没有傻到要往那边闯，路虎卫士的设计本来就是在荒郊野外草原丛林里跑的，稻田，也拦不住它。 又是一个夜晚，林迹把车停在了一条乡村公路的路边，周围是一片广阔的平原，现在是一望无际的空旷的荒草地。这样好，视野好，遇到情况跑起来也不会被堵。 只是，在天地间，他一人一车，也越发的孤单。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呀/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想她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她还在开吗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去呀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车载的cd再一次飘出朴树发黄从唱腔，林迹默默的听着歌，嘴里的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他不知道林兮是否还活着，但在这天地之间空旷无边的孤单中，他想要找到林兮的愿望却是那样的强烈。 “叮。” 差一点，林迹差一点没有听到背包里一个微弱的响声。 136.第136章 、水里有东西 打开背包，林迹发现刚才发出响声的，是那只装着注射器的密封箱，当他打开箱子以后，他发现里面储存的一支注射器上的倒计时已经清零，正在闪烁着绿色的光芒。 那是在提醒他，他需要按时注射解毒剂了。 如果不注射呢？ 林迹很严肃的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在没有得到答案以前，他选择了注射。 虽然这让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正在被人控制，但他现在不想冒险去尝试别的方案。 注射前和注射后感觉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林迹有些索然无味的把背包扔在了一边。所谓的“先驱者计划”并不是通过病毒把人变成超人，赵淑嬉强调的也只是这个计划能使人远离疾病，延长寿命，可眼前的世界已经是一片荒芜和废墟，就算不会生病也并不代表就能活下去，更不要说延长寿命了。 林迹就这样沿着乡村公路行驶了许多天，他原本是想去江边的，但是跟着道路绕来绕去，他发现他早已远离长江，往南方深入了很远。城市他当然也不敢去，就这样经过那些他即使知道了类似李家店、王庄、大枣集的地名，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方位的村庄，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转到了哪里。 每隔一段时间，他就按照注射器上的提示给自己注射解毒剂，其间他没有遇到任何的活人，一个也没有。 丧尸倒是不少，不过成群的丧尸林迹远远的就选择了避开，落单的丧尸对他也没有构成什么威胁。他不知道自己跟过去相比究竟有什么变化，反正就是对付单个的丧尸很轻松。他没有再遇到过地下停车场里那种石化的骷髅丧尸，也没有遇到过什么t2t3之类的变异体，连变异狗也没有遇到过，倒是各种各样的植物长得很茂盛。 他遇见不少的村子都被大量茂盛的植物覆盖了，这些植物看起来对人并没有什么威胁，就是一个劲的疯长，就连田地里荒了的稻谷也重新发芽，长了半人高。 林迹还尝试过掰下路边长得老高的包谷煮了或者烤了吃，也没吃出什么问题来，只是包谷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不像以前吃的那些改良过的品种，一口一个香甜。 这些植物长得太茂盛了也有很大的一个问题，就是林迹无法从中推断时间，按说一个村子荒废得被植物覆盖了，少说也要几十年的时间，可林迹怎么也不相信他在家园制药的罐子里被泡了几十年。 更大的问题是，这些疯长的植物长进了他的心里，长时间见不到人，也让他心里像长了草一样的荒芜和孤独。他光光的头皮上已经长出了乱草一般的头发，他的胡子也已经长满了整个脸，他好像也跟那些植物一样生命力很旺盛的样子，可他心里面也越来越荒。 终于，他最后的一支解毒剂也用完了，按照他醒来时解毒剂上设置的时间计算，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他在加油站小超市里找到的食物早就吃完了，但是野地里到处都是可以充饥的植物，倒也没把他饿着，就是那些植物吃多了，他的脸也跟植物似的绿油油的，嘴里也淡得几乎忘记了味觉的存在。一路上很少遇到动物，现在回过头来看，那时候遇到那只马鹿又是何种的运气，而就算远远的看到了正在行走的大型动物，林迹并不会主动的凑过去，他不想冒那种凑上去遇到一只变异兽的风险。 那辆带着他闯过了很多丧尸的路虎卫士终于也因为用光了柴油，被他依依不舍的放弃在了路边，他已经步行了小半个月了。他的衣服三个月没换过，本来就是黑色的，倒也看不出有多脏，但是他自己可以闻到衣服里一股浓浓的馊臭味，他也懒得洗澡，这一点，他完全不像曾经当过医生的人。 解毒剂终于用完了，最后一支解毒剂的时间显示清零之后，上面留下了两个坐标，红色的不停闪烁，是他现在的位置，绿色的静止不动，是提示他要去的地方。林迹试过，当他移动了位置之后，红色的坐标会变，于是那支用过的解毒剂试管也就成了他的方向仪。没有过多的提示，不过那个绿色的坐标要么会带给他新的解毒剂，要么会带他到一个接受检查的地方。他希望是后者，那样至少能见到人，虽然他并不想再一次被那些穿着无菌服的科研人员当做小白鼠，可能见到人总是要好一些。 起码他可以问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如果真的一不留神就过了几十年，那接下来他该怎么活，他得好好的想想。 林迹根据坐标的提示走了两天，经过他的多次实测与计算，现在坐标的位置在他东北方向直线两公里处，林迹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条绿油油的小河的石桥上。这种石拱桥不是现代化建筑，而他站在石桥上放眼看去，出现在眼前的也不是一个现代化的城市，而是一个看上去古香古色的小镇。很快林迹发现小镇的古韵是做出来的，他在路边看到了一辆荒废了的演播车，老远的，还可以看到小镇后面山上竖着的影视基地的字牌。 再往里走，就看到小镇的入口有一个大门，门边就是收费的窗口，窗口上还贴着景区票价示意图，这也是一份小镇的地图，林迹计算了一下，解毒剂上的绿色坐标位置就在小镇的中心。林迹往地上吐了一口痰，觉得这真是一件很恶心的事情，把坐标点设置在小镇的中心，那不是摆明了要他往丧尸堆里面闯吗？这种旅游、影视小镇虽然谈不上人山人海，可猫在这些地方死跑龙套梦想着有一天成为一个大明星的临时演员多了去了，再加上搞旅游的，做生意的，还有当地人，那得有多少丧尸？ 还不如又给他弄到一个城市里呢。 但恶心归恶心，林迹决定还是要去试试。每一支解毒剂的有效时间也就是一星期，距离他最后一次注射已经过去了三天，在接下来的四天，或者说约90个小时里没有新的解毒剂，他可能就会变异。 早干嘛去了？既然要玩这种极限测试，应该一开始就玩，让他在外面晃荡几个月，除了让他心里孤独得长草，又有什么鸟用了？被人玩弄的滋味是不好受的，实在不行，变异就变异，什么时候爷不想陪你们完了，就变异成丧尸也没什么大不了，那么多人死了，活到现在都是赚的！ 林迹抬头看了看天，雨早就没了，现在他头顶上是一片明晃晃的太阳，这三个月唯一没有白过的，就是让他确定了季节——他刚醒来那阵是夏初，经过了三个月的盛夏，现在夏天已经接近尾声了。这一点，从小镇外面茂密的银杏树开始泛黄也可以得到证明。 夏末的太阳不但明亮，而且也还带着灼热的温度，小镇外面的仿古青石板路面被太阳烤炙着，正蒸腾着一股看得见的热气。小镇的大门是仿古城墙的城门，锁着的，门上打满了铜钉，只隐隐能听到丧尸的嘶吼声，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状况。 林迹的头上冒着汗，不过他身上的那套黑色衣服透气性极好，倒没有那种裹在身上特别热的感觉，就是靴子里面滑腻腻的，脚汗裹着许久没有洗过的脚掌，腻歪得好像生蛆了一样，必要的时候，脱下鞋，那一股浓烈的脚臭没准能熏跑丧尸。 林迹很想像一身落拓的大侠胡一刀那样踏歌而行，带着入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的慷慨潇洒的走进小镇，不过他最终选择了围着小镇转了大半圈，决定从绕着小镇的河水里游进去。那条河看来也是条人工河，一派江南水乡的样子，但河水流动性不佳，时间长了就显得有些绿油油的看不见底，不过丧尸似乎没有会游泳的，从河里游进去，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出乎林迹的预料，河水很深，少说也有四五米，而且下了水才发现河面也不像看起来那么窄，最宽的地方差不多有50米，最窄的地方也有约20米，单就这条人工河，也该是下了不少本钱的。而且，下了水之后林迹才发现河水很凉，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因为照他想的那样，这条人工河是死水，夏天被太阳烤久了，水应该是温的，水这么凉就说明这是活水不是死水。可活水不是死水，又没理由那么绿油油的，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古人早就讲过了。 最大的可能是水里长了许多原来没有的浮游生物，佐证就是林迹游在水里，分明感觉到河水很腥，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看不见底的河水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这让他加快了游泳的速度，想着赶紧找个地方上岸，不然心里总是毛毛的。他之前一直没下过水，因为觉得洗澡是一件没意义的事情，倒没有认真想过，水里会有什么变化。 不过当他加快了游泳速度的时候，林迹终于发现“先驱者”计划的福利——他明显的比过去游得快，这个速度他是能很清晰的判断的，而且，当他以极快的速度游泳的同时，他却没有感到体力跟不上——好吧，这也算是福利了。毕竟在没有代步工具的情况下，体能就是保证他活下去的最重要的条件。 但是，水里真的有东西！ 林迹游着游着，突然感到身后的水流有变化，回过头去，他清楚的看到绿油油的水里有一条水线向他快速的靠近。那条水线的下面有什么他不知道，但是尽管他游泳的速度可以去拿奥运冠军了，但那条水线的速度比他还是快了好几倍，就跟鱼雷似的……距离虽然还远，但林迹扭头看了一下，在他前面不到100米有个石梯可以上岸，但太远了。 那条水线越来越近，林迹心里不由得慌乱起来，离他最近的岸边都是光滑的石壁，只有20米外有一棵几乎横倒在水面上的杨柳树。林迹憋上一口气，拼着命就朝那棵柳树游了过去。游到跟前才发现那棵柳树离水面也有两米左右，人在水里的跳跃能力显然不能跟在陆地上比，但现在形势紧迫，林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拔出了军刺，用尽全身力气向着柳树跃起。当他的身体跃出水面之后，手刚刚够到树干，千钧一发中林迹的军刺猛的刺进了树干，这一下他卯足了劲，军刺几乎直没到刀柄！ 这可是刺，不是砍！ 林迹借着插在树干上的军刺从水中一跃而起，爬到了树上，没等他赞叹自己刚才那一刺的力量，水中就“哗啦”一声跳出一个东西来! 137.第137章 、我要找自己的同类 “我擦！这是什么鬼！？” 就在林迹爬上树的时候，伴着一股巨大的水花，水里跃出了一个东西，那东西在水里的跳跃能力比林迹强太多，直接就从那棵横着的柳树上面腾空而过，只不过跳得过高了一点，林迹机敏的趴在树干上，就看着那东西从他的头上飞过，掉回了水里。 林迹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但这一眼已经足够让他印象深刻了。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是一条体型接近1米5的巨大鲶鱼，那条鱼的皮肤似乎已经溃烂，但是看起来生命力却超强，更奇特的是，那条大鱼张开的嘴里满是钢针般的利牙。更邪恶的是，这鱼的眼睛向外突出差不多有5厘米，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复眼，看起来十分的恐怖。 林迹看到那条明显是变异了的鲢鱼掉回水里面以后游了一个半圆，转过头又朝他这边冲过来，林迹不敢再耽搁，横在水边的柳树距离岸上也还有两三米，不过这个高度对于林迹现在的弹跳力来说真的不算什么问题，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力的在树干上一蹬，整个人也就腾空跃到了岸上。也就在他腾空跃起的时候，他听到了树干发出“咔擦”的一声断裂的声音，回过头一看，那棵柳树竟然被水里腾出来的那条怪鱼生生的撞断了。 林迹站在岸边，张大了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点什么了。 其实这些天来除了丧尸，他倒没有遇到过什么变异生物，因为他自己也比较谨慎，但凡发现大型动物都是远远躲开，管它是不是变异生物都不去招惹。因为没有遇到过，林迹还一度充满希望的想，病毒可能只会让人类感染变异，而不会影响到其他生物，那不管是食物也好，生存的机会也好，幸存者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现在这条水里串出来的变异鱼彻底打碎了林迹的希望，很显然他此前一直没有遇到变异生物只是他够谨慎加运气好，就像他之前从来不下水，所以一直没有发现水里有没有问题，而现在发现了。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水里都会有问题，但确实是不能再抱什么侥幸心理了。 “你妹！”良久，林迹才朝那绿油油的，已经恢复了平静的河水里吐了一口痰，心里掠过一丝从未有过的绝望。 从灾难爆发到现在，林迹有过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最多的是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对各种鲜血淋漓的场面的恐惧，对人与人之间失去信任，生怕自己被同类抛弃，被同类背后捅刀子的恐惧。其次是孤独，那种满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孤独，最近这三个月来，孤独给他带来的压抑和烦闷甚至战胜了他的恐惧，他已经并不是那么怕死，只是很渴望遇见别的人。除了恐惧和孤独，他还时常充满了痛苦、压抑、焦虑、烦躁、愤怒、凶狂、破坏欲等等，有很多时候他都想毁灭一切，或者自我毁灭，然而现在想起来，他却从来没有绝望过。 或者说，没有真正意识到绝望这种东西。 而现在有了，绝望这种东西不声不响的，不像其他情绪那么强烈，但哪怕只是隐隐的一丝，也让他有种手足冰凉的感觉，从指尖一直凉到心窝，又说不清道不明，没有那种爆发力进行自我毁灭，却伴随着一种巨大的无力感。 林迹笑了，其实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笑了，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面部肌肉有什么动作。当他转过身时，他看到了一个人影。看到具体的东西反而让他那种全身无力手脚冰凉的绝望缓解了一下，哪怕他很快发现他看到的是一只丧尸。 不管它真正的医学命名应该是什么，反正在林迹看来，那就是一只丧尸。 那是一只穿着清朝的兵勇古装，胸口上写着一个“卒”字的男性丧尸，身材高大，大概是在电影城领盒饭的龙套。依然是有些踉跄的脚步，老远闻到了林迹的气味，正兴奋的冲过来，嘴里发出林迹非常熟悉的嘶吼声。林迹倒没有重口味到看到这东西会感到亲切，不过他拔出刀来，面对一只丧尸，总比面对着那种心里极度压抑的绝望要好得多。。 很快他的眉头就紧紧的纠结了起来，因为他发现这只清装的兵勇丧尸手里竟然还抓着一支红缨枪，它抓着红缨枪朝着林迹冲来。如果说，丧尸也会使用武器的话……林迹这次是真的笑了起来，不是无意识的肌肉抽动，而是真的笑了，如果说还能有什么事情比他发现水里有变异生物更让人绝望的话，恐怕就是丧尸会使用武器了！ 很快那只兵勇丧尸就冲到了林迹的跟前，嘴里嚯嚯的嘶吼着，看起来皮肤并不干燥，双手紧紧的抓住红缨枪，因为身体协调性不够，抓着红缨枪跑动使它看上去非常的别扭，不但重心不稳，而且方向感也明显不行。 林迹站着没动，那只丧尸抓着红缨枪跌跌撞撞的就从他身边冲过去了，然后它停下来，偏头就想去咬林迹，那杆红缨枪却影响了它的动作，使它摔倒在了地上，更影响了它爬起来的动作，侧倒在地上扭曲着，喉咙里发出着急的吼叫声。偏偏那支红缨枪像是焊接在了他的枯手上一样，怎么都不掉下来。 林迹松了一口气，这至少说明，原来丧尸并没有学会使用武器。 他蹲下身，看着那只丧尸着急的朝他吼叫着，微微摇了摇头，一刀就朝着丧尸的脖子砍了下去。他并不是很用力，不过有法医的基础，他这一刀很轻易的就让丧尸的身首分离了。然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的什么，提着那只丧尸的身体走到水边，将那丧尸的身体扔进了水里。 “哗啦啦”的一阵响动，丧尸的身体一落到水里，很快就有几道水波从不同方向涌动过来，林迹看着几条变异鱼激起巨大的水花争抢丧尸的身体，眼睛瞪得险些从眼眶里掉出来。卧槽，林迹嘴里喃喃自语的说，我特么的竟然还能再水里游那么久，如果这是运气，这运气也真算是碉堡天了。转念一想，也许这些变异鱼原本是很分散的，就是因为他从水里游过，它们才聚在了附近。如果这时候掉下去的是他，估计他连游出10的机会都没有了！ 林迹很善于自我安慰，他想既然我运气这么好，那还沮丧个什么鬼呢？还是老老实实的活下去好了。 再次转身，又忍不住骂了起来，这些王八蛋都不消停一下的吗——就在他把兵勇丧尸丢水里喂鱼的时候，从刚才那只兵勇丧尸跑出来的地方，又跑出了一群丧尸，还全特么的都是穿着清装兵勇服装的丧尸，其中夹着一两个有顶戴花翎的文官服的，一两个穿着旗装头上顶着大方块的女丧尸。 那些兵勇丧尸手里几乎都还拿着兵器，一时间林迹觉得自己遇到的不是丧尸，而是一不留神闯进了一座清朝的古墓里！ 粗略一数这群丧尸少数也有50，这剧组也不算太抠门的，林迹没打算跟这么多穿着僵尸装的丧尸硬拼，观察了一下，沿着水边种满柳树的一条石板路往东边跑去。那群丧尸远远的跟在他后面，跑动的姿势扭曲而又怪异，充满了鬼魅的气息。虽然知道它们是感染了病毒的变异者，可林迹不时回头看一眼，太阳虽然明晃晃的，他却觉得心里乱生生的发毛。 可这还不算玩，林迹沿着石板路跑了至少一公里，那群丧尸还远远的吊着不说，旁边一条巷子里又涌出一群丧尸来，而这一跳巷子里涌出来的竟然是一群手里端着三八大盖的鬼子兵——准确的说是扮演鬼子兵的龙套演员，也有几十个，而且里面一个穿着鬼子军官服的丧尸手里提着武士刀，跑得跟正常人差不多的样子。 林迹不想再遇到一群宋兵甲宋兵乙或者江湖中人什么的，这小镇里的房子大多都是木结构的，躲也躲不住，正感到有些无路可去的时候，突然发现9点钟的位置上有一栋碉楼上面闪了几下光。林迹一度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但他再抬头去看的时候，那里的闪光又闪了几下，就像海上轮船的灯语一样。 虽然林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他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这闪光是人为的！ 那碉楼里有人！ 这个发现让林迹瞬间就激动起来！其实他倒不怎么害怕尾随着他的丧尸群，就算是它们有几十上百只，或者更多，林迹其实都不是多么的害怕。一来害怕也没用，二来他对自己现在的奔跑能力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只要他全力奔跑，至少能在丧尸把他围堵之前跑到一个能让他喘口气的地方。他没有全力奔跑，是因为有点提不起心气来，那种绝望的感觉虽然不是每时每刻都有，却在无形中消解他的求生欲望。 这时候突然发现有人再给他发信号，一瞬间就让他像打了鸡血一样，他站住脚，抬起头，再一次看向那个碉楼。没错，那个闪光是有人在给他打信号，林迹的视力很好，虽然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人，可他已经看到那里的人在朝他招手。 现在，林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到那座碉楼去，看一看那里到底是什么人。不管那是家园制药的科研人员也好，是落单的幸存者也好，不管是什么人，哪怕引诱他过去把他杀了吃的也好，他觉得自己死之前面对面的和自己的同类说上几句话，总好过就这样默默的被丧尸啃食排泄成路边的一坨翔。再说如果真是那么回事，谁杀了谁还不一定呢。 林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远远吊在他身后的丧尸挥了挥手，说：“得了，不陪你们玩了，自己歇着去吧！”然后脚下一发力，跑动的速度瞬间提升了很多。 138.第138章 、冲动是魔鬼 和整个小镇大多数木质结构的建筑不同，林迹远远看到的那座碉楼是用条石砌成的，至少外观上看是用条石砌成的。而且，差不多应该是这个仿古小镇的最高点，垂直高度大约50米的样子。 林迹一激动就径直朝碉楼跑过去，然后很快就发现自己有点蠢。真的，林迹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家园制药的药瓶子里泡太久了，智商有点下降，跑过去才发现通往碉楼的路上丧尸非常的多，比他之前经过的石板路多了很多倍。其实这是用膝盖想都能想到的事情，既然那碉楼里有人，不管里面的人是怎么进去的，只要在那里停留超过一定的时间，碉楼外面就一定会围满丧尸。 冲动是魔鬼，其实在此之前，林迹的智商没这么低，而且他一直很小心谨慎，像这种自己一头撞进丧尸堆里的事，他只能用自己的脑袋捉鸡来形容了。 但是，林迹其实也不是很慌乱。因为那些丧尸大多数都围在碉楼外面，只有最外围的才会注意到他，更多的丧尸似乎对他这么一个单一的目标还不怎么感兴趣。林迹心里涌过一万匹草泥马，这些丧尸竟然还敢挑食？ 也不知道这个仿古小镇究竟涌来了多少个摄制组，林迹发现这些丧尸大多数都穿着戏服，其中以古装为主，从秦代到清代风格的都有，民国抗战的也不少，真是五花八门，就跟参加化装舞会一样。也有些穿着马甲的工作人员，没准里面还有个名导什么的。但估计没什么大明星，毕竟这个小镇还不算太出名，大牌明星来这里拍戏的少之又少。就算是大明星也没用，都变成丧尸了。 一只穿着长袍马褂的丧尸吼叫着冲向林迹，林迹看看周围还没有别的丧尸围上来，等着那只丧尸靠近面前，一个半转身让开身位，就在丧尸扑空的同时，反手一刀甩出去。动作很帅，但花活多了点，而且竟然没有砍在脖子上，虽然锐利的刀锋依然切开了丧尸的脑袋，但切开颅骨显然比砍断脖子费力得多。林迹忍不住骂了一句，不等后面的丧尸再围过来，把刀往背包上一挂，沿着路边高大的银杏树就爬了上去。 如果不是满大街嘶吼着，臭气冲田的丧尸的话，这应该是个很美的地方，尤其是路边种植的高大银杏树，掉了一地金色的落叶，风一吹，手里牵着一个妹纸，那感觉一定很好。然而那景象林迹毕竟是看不到了，他爬上树不是简单的为了躲避丧尸，而是沿着树梢跳到了路边的房顶上。 那种仿古建筑的瓦房屋脊，一栋挨着一栋，就算在过去也不是很难的事。林迹身上没有吊威亚，不过他凭借着出色的弹跳力在屋脊上奔跑跳跃的时候，就跟电影电视里那些飞檐走壁的大侠差不多。但是这时候林迹没有再心猿意马，而是很小心的试着脚下的路，毕竟要是掉下去的话，也许不会摔死，但马上就会被撕成碎片。 还好丧尸不会爬到屋顶上来……林迹生怕自己乌鸦嘴，这句话也只敢在心里讲，一路看起来很骚包的跳来跳去，实际上伴随着高风险耗费了大量的体力之后，总算到了碉楼的下面。然而碉楼的外表很光滑，下面的门堵死了，围着密密麻麻的丧尸，丧尸进不去，可林迹同样也进不去。如果顺着外墙爬，林迹不认为自己有蜘蛛侠的本事，但是现在也回不了头了，最靠近碉楼的一栋房子和其他的房子间距最大，林迹当时是横了一条心跳过来的，而且那是从高往低跳，跳回去的可能是零。 “里面的人别光看着啊！”林迹站在屋顶上突然大喊了一声，这么多天了，这是林迹第一次讲话，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太久没跟人说话了，林迹一喊出声就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变调，也可能是紧张，毕竟屋顶下面就是最密集的一片丧尸，得有上千，他这里一喊出声，那些丧尸也激动的吼叫起来。它们虽然不会直接跳上屋顶，但也有不少涌进了林迹脚下的房子，林迹感觉它们已经到了自己的脚下，也就隔着一层瓦而已…… “咣……哗啦哗啦……” 伴随着一阵异样的响动，一只体型高大的丧尸似乎是被同伴挤得没地方去，正好一头撞开了屋顶上的瓦片，满头灰土的探出了半截身体。 林迹瞬间被吓得魂飞魄散，如果这只丧尸是有意这么干的，那说明它还保留着一定的意识，有意识的丧尸又是什么概念？就算它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可那地方被顶开一个窟窿，很快就会有丧尸潮水一般冒出来。 林迹抬头看了一眼碉楼，也顾不上那里，冲着那只丧尸几步跑过去，趁它半截身子卡在瓦片里动不了，一刀就砍向了丧尸的脖子。这一次他的动作没有什么花哨的，也非常准确的砍中了丧尸颈椎的缝隙，没费什么劲这只丧尸的脑袋就咕噜噜的沿着瓦房的房顶滚落下去。但是不知道这只丧尸的脚下什么回事，它的无头身体竟然没有按照林迹所想的卡在那里，而是向下倒了下去，也是这房子质量太差，丧尸的无头尸体倒下的时候，竟又砸开了一大片的瓦片。瞬间就有两只丧尸的脑袋从窟窿里冒出来，不过它们的身材不够，没有能爬出来。 林迹只觉得膀胱发胀，转身远离那个窟窿，可脚下踩的位置不对，哗啦一下将屋顶踩穿了。好在他反应也快，几乎就在踩空的同时就往屋脊上一趴，避免了自己掉下去，但那片瓦哗啦啦的往下掉，不用看都感觉得到下面有多少张嘴在激动的张开等着他。 你妹的！难道自己千辛万苦跑到这里来是为了喂丧尸的？ 林迹腿有点软，但是咬咬牙在屋脊上站好了，又跑下碉楼的一侧，一边大喊：“不要看戏了，救了我上去，好歹也是一坨新鲜肉啊！” 林迹打心底就不觉得被人吃会比被丧尸吃更有价值，但他也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只要对方有这个想法，起码他还有拼一把的机会。身后又哗啦一声，两只丧尸挤着要爬出来，但是屋顶的瓦片多米诺骨牌一般的碎裂开去，那两只丧尸倒是又掉下去了，但屋顶的窟窿也越来越大，林迹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尸群，那熟悉的刺鼻臭味也熏得他几乎窒息。 更糟的是，这些无脑的丧尸挤破头要上到屋顶，它们爬上来的概率并不大，但每次都这样顶翻砸碎屋顶的瓦片，林迹发现最多也就是几分钟，整个屋顶就会垮掉。 绝对会。 特么的掉楼上的人发信号骗他来喂丧尸看着好玩？ 林迹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着，要说有人真这么干也不是不可能，人心本来就难以揣测，更何况现在是末世！很多人的心理都和正常的时期完全不同。也许，自己站在上面看到这一幕的话，也会觉得刺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观看拳击比赛也就是围观人类互殴，他们的鼻祖是古代的角斗士，那些贵族还有平民，不也都是看着人杀人取乐吗？ 如果真是这样，林迹手里捏紧了刀柄，除了在被吃掉前再砍掉几只丧尸的脑袋，他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也就这样了，死了那么多人，也没有谁是一定不能死的，他就更不是了。 就在林迹看着屋顶上的瓦片哗啦哗啦的掉下去，屋顶的破洞差不多已经到了他脚下，甚至整栋房子都已经摇摇欲坠的时候，碉楼上面终于扔下了一根绳子。 林迹也顾不上骂人了，其实那根绳子垂下来，距离他站的屋顶也还有几米，他也未必抓得住，但是他什么都没有想，脚下一蹬，两三步的助跑就起跳。也许是他太用力了，那质量不怎么过关的屋脊轰然断裂，林迹的身形失去所有的支撑，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因为他什么也顾不上了。如果他不能凌空抓住那条绳子，或者那条绳子并没有固定好，那么一切也就戛然而止。 那样，也好。 也许那一瞬间林迹脑子里掠过了这么一个念头，但他睁大了眼睛，身体凌空飞翔碉楼的外墙，竟然像慢动作一样，碉楼外墙的纹路，还有那根绳子，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清晰。林迹在半空中一把抓住了绳子，不等身体下坠，顺势就在胳膊上绕了两圈。然后借助着绳子，他的双脚蹬在了碉楼的外墙上，荡开，有些下坠，然后又蹬在墙上，然后绳子稳定了，他吸了一口气，脚下瞪着外墙，左手胳膊将绳子绕两圈，右手往上拉一点，又换成右手胳膊绕两圈，如此交换着胳膊往上爬。 这样爬很慢很费力，但最大限度的避免了手打滑。这个时候手打滑的后果也是毁灭性的。 等到林迹终于拉着绳子爬进碉楼最高的一个窗户里面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好像虚脱了一样，回过头看向窗下密密麻麻的丧尸，简直无法回想刚才的一切，不管是哪一步，只要有一步踏错，他都死无葬身之地！ “哼！到底还不是个废物！” 林迹心惊肉跳的回头看向窗下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他转过头来，老实说，他这时候有点恍惚，比起窗下的丧尸，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不那么真实。 139.第139章 、饮酒既尽，杖藜行歌 被家园制药那些穿着无菌服的研究人员丢在雨水里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之后林迹就再也没有见过别的活人。整整三个月没有见到过人，说起来三个月也不算什么，可林迹真的有一种怎么和人说话都忘了的感觉。 人真的是群居动物，尤其是像林迹这种从来不喜欢孤独的人。 他之前真的想过即使和别人说上一句话就被别人杀了，也比一个人默默的被丧尸吃掉要好这样的理论，他也想过既然有人在碉楼里发信号，他至少能见到一两个人。 但他没想到他见到的是一群人。 至少有20个人。 当林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至少有4把张开的弩对着自己，此外还有2把长剑和3把长矛。这种状况让林迹觉得自己刚才那种见了面拼一拼的想法实在是幼稚。 因为他一点机会都没有。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除了用武器围着他的几个人，还有很多旁观者，而在众人之中，正对着冷眼看着他的，是一个三十出头，貌不惊人的男人。这男人一米七出头的个子，比林迹要矮一些，瘦，林迹眼睛的余光发现这里的人都瘦，这已经不算什么特征，因为这种状况下，胖的人非常难找。除了瘦，这个男人的脸像刀刮的一样，配上那种阴鹜的眼神和毫无表情的脸，说好听一点是冷峻坚毅，说不好听那就是阴森冰冷了。 林迹可以断定那一声冷哼就出自这个男人。 果然，面对人类比面对丧尸要……复杂多了。 很快林迹还发现这群人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是黑色的，而且不论从衣服的做工、样式还是材质，都和他身上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这也就更有意思了。 林迹看着抵在他面前的弩箭和刀枪，既没有扔掉自己的武器引颈待割，更没有做出多余的工作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同时声音不急不缓，不亢不卑的问：“刚才那一下，我算是通过了考验了吗？”林迹说话的时候不光是看向中间那个男人，同时也看了看周围的人。 那个男人可能是这群人的首领，但很可能只是暂时的，其他人未必那么听他的，曾经当过法医的经历帮助林迹在极短的时间里捕捉这些人脸上细微的表情，他观察了他们的小动作他们的细节，使他做出了这么一个判断。而且他很快发现这些人大多对他保持了一种围观者的眼神，既不像那个男人那么冰冷，也没有很分明的敌意，当然，也没有什么善意。 “通过了考验？”中间那个男人冷然说：“就像你自己刚才说的，至少你是一坨新鲜肉，而我们都饿了。张铭，杀了他。” 张铭是离林迹最近的一个男人，看起来二十出头，个头也不高，至少不比林迹高，也是瘦瘦的，皮肤很白，鼻子上有些雀斑，胡子很浅，不像是刚刮过，而是本来胡子长得就稀疏。眼睛小，没戴眼镜，但可以看出长期戴眼镜的痕迹。这个张铭手里拿着一把长剑，中国古剑的样式，看起来不像是家园制药给他们的标配武器，更像在这个小镇上找到的道具剑，但仍很锋利，杀人没问题。 张铭听了那男人的话，面不改色的说了声好，然后向前跨了一步。林迹并不怀疑这个眉宇间还有些学生味的男人杀人的胆量和能力，活到现在的人，估计活人和活死人都杀过，心理上是不存在什么障碍的。而林迹一直注意观察的是另外几个人的状态——他们在张铭向前走的时候，基本上都往后退，或者放松了威逼林迹的姿态，什么原因很难说，但看得出来他们乐于有人来做这个事情，因为这不关他们的事。 这种时候去探讨人性的冷漠是毫无意义的，而对林迹来说，这些人事不关己的姿态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帮助。就在张铭的剑毫不犹豫的刺向他的心脏的时候，林迹也猛然把军刀拔了出来。林迹的动作足够快，他虽然不是赵陌那样的武术家，但生死关头，他的反应能力和爆发力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更重要的是，他不是武术家，对方也不是。他至少还在警队里呆过，而对方在灾难前估计也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 两相抵消之后，当张铭的剑刺到林迹胸前的时候，林迹已经拔刀，侧身让过张铭的刺杀，半转身挥刀砍向张铭。这时候几个持弩的人要是射他的话，林迹还是避无可避，但他们也很容易伤到张铭，所以他们犹豫了一下，就这一下，林迹砍向张铭的一刀其实是虚招，就在张铭下意识的挥剑格挡同时后退的时候，林迹脚下又一发力，已经逼到了一个持弩的男人跟前。 远程兵器近战都很吃亏，那个人没法瞄准林迹，反倒是林迹的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另外几张弩和刀剑又对准了他，但他可以保证只要他们动手，他死之前也会割断那人的咽喉，林迹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他没什么赚头，但对方吃亏更大。 “身手不错。”说话的还是中间那个男人，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但他显然并不愿意让林迹和那个持弩的男人同归于尽。那个持弩的人并不是很他多亲近，但这样做对他也没什么好处。他可以不在乎那个持弩的男人，但另外几个人明显就比较紧张，最终的结果会使他失去另外几个人的信任和支持，算起来这不划算。于是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说：“新来的，报上你的名字，你过关了。大家都放松一点，我们都是放逐者，彼此的伤害只会让我们失去可能的朋友。我叫曹笛。” 对方的姿态做出来了，林迹也收了刀，对那个持弩的男人说了声抱歉，然后说：“我叫林迹，你说我们都是放逐者，什么意思？” 曹笛耸了耸肩，他对林迹的态度并不友好，自然也没有做出解释的兴趣。倒是林迹旁边有个人解释说：“我们都是家园公司的活体试验品，并且有99%的概率成为失败的试验品，一旦确定实验失败，我们就会被家园公司拍死，所以，在那之前，我们就必须自己想办法摆脱家园公司的控制并且活下去。要做到这一步不算太难，因为家园公司有很多这样的试验品，所以不会特别跟我们较真，另外这可以让他们更长久的观察我们的状况，对他们来说，失败的试验品怎么处理都差不多，如果还能有所变化，他们也是乐于看到的。问题在我们自己，因为实验的关系，我们和普通的幸存者是不同的，我们很难回到普通幸存者的群体里去，他们不会接纳我们，等待我们的只有放逐，所以，我们都是放逐者。” 这个解释条理清楚，更重要的是，说话的人还算耐心。因为除了她，也没有别的人愿意对林迹作出什么解释。他们的表情都很复杂，复杂中带有一丝焦躁。 林迹转头向说话的人看去，这是一个女孩。 林迹过去号称情场杀手鬼见愁夜店小王子，结交的有正儿八经的女朋友名份的女孩就有两位数，光是肉体之欢的更不用说，所以他自问对女孩的鉴赏力是专家级的，他甚至还曾经煞有介事的对李卓然说他要编一本美女词典。 眼前这个女孩以林迹阅美无数的眼睛看来……很普通。不，很惨淡。 大约168公分的身高倒是足够亭亭玉立，但是她……平胸，如果不说话，林迹几乎不会认为她是女孩。几乎，毕竟林迹是那种闻气味也能分辨女孩的性格类型的人，他不会真犯这种错误。不但平胸，这女孩也没什么腰型，连带着臀型也是一片平板。然后她的皮肤很黯淡，露出来的手也好脸也好，都没什么光泽，甚至带一点灰白，稍不注意的话还会和丧尸混淆。至于脸，脸型是很不错的，瓜子脸，下巴不像那些整容的整得那么尖，但弧度刚好，只可惜脸上的皮肤更加不好，坑坑洼洼的一片自然灾害严重的样子。头发也不行，跟个男生似的很短，还很脏很杂乱。 唯独眼睛特别的亮，用很文艺的笔法来形容就是灿然晶亮。这本来是一双美女的眼睛，却生在了一个丑女的脸上。不得不说，这很遗憾。就像金庸描写程灵素的时候也写她眼睛很亮，然而胡斐喜欢的毕竟是长相漂亮的袁紫衣。这是人之常情。 这样的女孩林迹在过去是绝不会去关注的，他结交过的女朋友虽然不是个个都天香国色，但审美水准在哪，也都差不到哪儿去。但他毕竟还是很感激这个女孩的，于是对她一笑，说：“放逐者？谢谢，才知道原来我还有这么酷的一个身份。” “酷？”女孩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林迹，嘴角歪了一下，讥笑的说：“很快你会发现这不是酷，而是残酷。” 林迹耸耸肩，由衷的笑了起来，是真不太在意的说：“活到这个份上，残酷也残酷不到哪儿去了。对了，怎么称呼你？” 女孩看着他，说：“桑藜。桑树的桑，藜杖的藜。” 林迹点头，赞叹说：“很好的名字……花覆茅檐，疏雨相过。倒酒既尽，杖藜行歌。孰不有古，南山峨峨。” 桑藜看了看他，似乎对林迹在这种时候还能有心情掉书包一点也不觉得怪异，甚至因为林迹说出了她名字的出处眼睛特别闪亮了一下，不过也只是耸耸肩说：“名字再好，人也是丑的。” 就在林迹掉书包的时候，之前围着他的人都散开了，一个个心事重重的样子。而林迹之前的观察推测也没错，曹笛并不是这些人的首领，这群人虽然聚在这里，但心是散的。 140.第140章 、原本很简单 根据林迹的观察，眼前这群穿着和他身上穿的一模一样的衣服，被桑藜称为放逐者的人至少可以分成四个部分。 人最多的还是要算曹笛、张铭等人，他们身边总共聚着6个人，看起来互相比较熟，应该在一块有些时间了。曹笛显然是他们的头，虽然他看起来并不高大魁梧，但他有那种当头的感觉。这6个人身上佩戴着不止一件武器，除了林迹手里那种战刀，还有类似于张铭拿的古剑，长矛，还有一个背着弓箭的女人。那女人在这里所有人中应该算最亮眼的，170出头的个头，扎着马尾，身材********，而且五官也长得比较细致，难得的是在这种条件下皮肤还很好，背着弓箭给人一种精灵射手的味道。 曹笛这伙人之外，人数最多的就是刚才手里拿着弩的那一伙，有5个人，其中4个都有弩，另一个背着两把武士刀。背武士刀的是个年轻男人，和他的几个同伴一样，这个年轻人看起来还有些学生气，个头很高，得有186的样子，但明显的灾难后营养不良，那么高的架子没多少肉撑着看起来就比较寒碜。脸是方方正正的国字脸，浓眉大眼的，倒很像老电影里我党我军的英雄人物，还长了一脸的大胡子，跟马克思似的。这几个人中也有一个女孩，但比起那个背弓箭的，就很寻常了。 还有一伙似乎3个人，严格的说都不算“一伙”。领头的男人有点老相，看上去快50的样子，一脸的沧桑，似乎在灾难前就饱经磨难了，身材和林迹差不多，都是178公分左右的样子，眼神不像曹笛那么阴鹜，却也深得很。也有一个女人，年轻而又强壮，其他方面在林迹看来没有什么可提的。相比之下，林迹倒觉得曹笛那种人倒还简单一点，有什么想法眼睛里看得出来，而这个老相的男人眼睛就像盖着一层伪装网，看着无害，但谁也拿不准伪装网里面又有些什么。倒是和他站一起的一个年轻男人要惹眼得多，甚至有不少人都认得他。 这个年轻男人名字叫左岸，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明星，算得上是个打星，长得还挺帅的，但似乎时运不济，尽管小有名气，却始终只能演一些台词都没几句的配角，或者被主角菜的反派。林迹记得左岸在灾难前出演的最后一部电影就是一个科幻片，但是一出场就挂掉了。这时候这个名叫左岸的前演员手里抱着一把唐刀，紧紧的跟在那个老相男人的身边，似乎两个人很熟。 第四群人在林迹看来就都和他自己差不多，虽然人数最多有9个人，但是互相并不是很熟，甚至可能都不认识，身上的武器都是家园制药配发的战刀，还有的连战刀都没有了，拿着一看就知道质量不怎么样的砍刀甚至是自制的长矛。桑藜也属于这群人里面的一员，她身上就只剩下了一把匕首，背包看起来有些重，不知道装了什么。 现在，加上林迹自己，这里一共有24个人。 林迹觉得如果把这里比作一个游戏的新手村的话，曹笛那伙人应该是来得最早的，已经打怪升了几级，也爆了一些初级装备，重要的是他们已经组队了。而拿弩的那几个人就像是之前就认识，然后一起玩游戏进新手村的，装备也还不错，但战斗经验不如曹笛那一队，之前林迹很轻易的就制住了一个拿弩的人就是证明。而老相男人和左岸那三个人也像是组队打怪有了一定默契的小队，人虽然少，但看起来战斗力似乎不错。至于另外那9个人，就明显是刚进新手村，什么都是一片茫然的玩家。 这时候如果系统提示让林迹选择周围的玩家组队的话，首先林迹是不会去曹笛那一队的，那个曹笛一看就不是很好相处的人，也许当他把你视为伙伴之后他会对你掏心掏肺，但是林迹的直觉是他和曹笛两个人互相就不感冒，有这种先入为主的感觉，互相也不会有组队的兴趣。林迹也不会选择左岸那一队，那三个人看起来绑得很死，要取得他们的认可和信任更加不容易。选择自己当队长把另外的9个人聚起来也不是个好的选项，费时费力，别人还没什么理由听他的。倒是那几个拿弩的家伙，带着一些学生气，林迹在高校里混过，自问和他们还能有些共同语言。 当然这些人也算不上是什么新手了，至少在面对丧尸的时候不是。用桑藜的话来说，他们都是放逐者，他们过去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现在都是家园公司的活体试验品，而且，还是失败的试验品。林迹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也属于失败品的行列，但根据他的推测，这些人聚集在这里的目的和他应该差不多，是为了获得家园制药的阶段性抗病毒疫苗。他不知道他们又是怎么聚在这个碉楼里来的，但是看得出他们在等，不是等人，就是等时间。 这个等待才是他们关心的事情，就像曹笛一开始想给林迹来个下马威，但没有成功以后也没有跟进，显然他并不关心林迹这个新人散户在新手村的出现。 这是碉楼最高的一层，四面都有窗户，中间没有什么间隔，就是一个200平方左右的大房间，24个人在这里聚着也不算拥挤。窗户外面有一圈方方正正的走廊，砌着仿古的箭垛，但是没有人站在外面，人有从众心理，更多的人都在屋子里面，就会觉得里面安全些，一个人站在外面去自己都会觉得不自在。 曹笛和他的人站在北面的窗前，离他们最近的地方有一道楼梯，楼梯是锁着着，看来可以通向楼下。他们守着那里，神情有些紧张和烦躁，显然守着那道门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可他们宁愿守在那里……他们信不过别的人。这大屋子里没什么坐的地方，他们除了两个人站在门边，另外几个都是席地而坐。 拿弩的那几个人则坐在了靠南的窗边，尽管离那道门稍微远一点，但他们同样紧张着，其中两个人的弩上装着羽箭，另外两张弩则被它们的主人用油布擦拭，那个背着武士刀的年轻人站在窗边往外看，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安。 左岸三个人没有靠窗，不过离西边的窗户最近，除了那个强壮的女人，左岸和老相男人直接睡在了地上。他们是不是真的那么放松不得而知，但至少他们在尽可能的恢复体力。 林迹没有问这些人都在等什么，而是问桑藜：“能不能告诉我，刚才是谁把绳子丢出去救了我一命的？”如果是曹笛，即使感觉不怎么对路，林迹也打算对他说声谢谢，这种时候释放善意显然比树敌更有价值。 桑藜看了看南窗的那个背武士刀的年轻男人，说：“就是他了，他叫刘明哲，灾难爆发前他是一个在校大学生，学机械的，拥有标准的理科生的思维方式，人还不错。他身边的几个同伴和他一样，灾难前都是在校大学生，还有一个是博士生，他们组队很久了，之前运气好进入到一个弓弩俱乐部，装备是这里所有人中最好的。” 桑藜的声音很轻，毕竟这里的人都没怎么说话，说话太大声了会吵着别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声音很轻的缘故，林迹听着有种很舒服的感觉，就像在有阳光，有草地，有森林也有铁轨的远方，这个声音是蓝色的，就像从未被污染过的天空，篮得透明和深邃。而这个声音里带着一种淡淡的笑容，就像远方草地上火焰般的红果，鲜艳得耀眼，明媚又干净，热闹充满生命的活力，然后明眸一闪，有种小鹿般的灵动和温和，却有一丝极为不易发现的狡黠和警惕，似乎稍有点风吹草动，她就会在你的面前倏然消失，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他认真的看了看这个女孩灾难深重的脸，实在觉得可惜了，没有急着去向刘明哲道谢，而是用眼睛看了看左岸旁边那个老相男人。 桑藜会意的点了点头，说：“那个大叔叫肖魁，他其实年龄没有看起来那么大，不过他的经历和一般人不一样，灾难前他就在缅甸当雇佣军。他在缅甸、叙利亚、伊拉克、乌克兰、索马里等地方都呆过。雇佣军没想象的那么高大上那么神秘，大部分时候都是过得难民的生活。打仗的时候雇佣军都是演戏成分居多，到了一个阵地都是保命为主，随便开两枪就撤退，一般核心战场基本不会出现雇佣兵。他在缅甸签的5年的合同，运气好就退伍回来了，准备好好享受生活，没想到就遇到末世。” 林迹有点佩服这姑娘了，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 桑藜接着看了看曹笛身边的那个高个子的女孩，说：“她叫耿梦瑶，灾难前是个有钱人家的傲娇女，经常都在国外，什么射击、射箭、野外求生都很强，不过不太好打交道，如果你对自己很自信不妨试试，如果得到她的青睐，大概你也能加入到他们的队伍里去。她和曹笛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林迹很服气的看着桑藜，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那么多的？” “这很难吗？”桑藜鄙视的看了看林迹，说：“人与人之间有一百种方式进行交流，但最管用的就是用嘴去问。” 这确实是个很简单的办法，但有时候人们会想得很复杂，该不该问，能不能问，问了别人肯不肯说，说的是真是假等等，然后更多就处于观望，靠自己揣测了。桑藜的话告诉林迹，很多事情原本真的可以很简单。 林迹被桑藜鄙视了也并不生气，只是按照最简单的原则，问：“那么你呢？你是什么人？” 141.第141章 、放逐者 “我吗？我是一个放逐者。” 桑藜的回答让林迹一时无语，林迹明显感觉到自己被这个女孩耍了，可他又生不起气来，她明知道他要的不是这个答案，却戏弄了他。但是，怎么说呢？不知道是因为声音好听的缘故，这个略带调侃的答案里有一种明快的阳光味道。 这很好。 林迹很耐心的继续问：“我想知道的是，灾难前你是什么样的人。” 桑藜点了点头，说：“很普通，只是一个在读的大学生，那时大一。我学的是中文，在末世里最没有实用性的一门学科。我很清楚这一点，因为其实我也可以算一个网络作家，灾难爆发前我就在某点上连载末世小说，我的主角是学化工的，末世里靠文学活不下去。” 林迹突然笑了起来，说：“突然发现你说了很多，不知道是你看我顺眼呢，还是其实别的人没有那么多耐心听你说这么多？我猜是两者兼有，但更多的是后者。” 桑藜瞪了林迹一眼，有种被说穿了的恼怒。 真相果然并不是那么讨人喜欢的。 不过其实他们交谈的时间很短，因为摆在他们面前的是怎么活下去的问题，很直观，也很具体。林迹带着一种好像扳回一局的得意，冲桑藜笑了笑，然后走向了刘明哲，先道谢，然后还要了解更要紧的一些事情。 “刚才谢了。”林迹走到刘明哲的面前，充满诚意的说了一句。虽然这句话里面没有多少内容，那可是救命之恩，但如果没有能力回报，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刘明哲看了他一眼，很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说：“那是你运气好，我算过，以你当时的情形，能在腾空而起的瞬间抓住绳子的概率不超过5%，即使你抓住那条尼龙绳，因为万有引力和摩擦力的关系，你有90%的可能抓不稳那条绳子，你会滑落下去，同样在重力和摩擦力的作用以及在冲击力的作用下，那条绳子甚至会割断你的手掌。我只是很好奇，想看看你有没有可能在这么低的概率下创造奇迹，我当时的推测是不可能。” 林迹回头看了桑藜一眼，他明白桑藜说的这个刘明哲是个标准的理科生是个什么意思了，而且他相信刘明哲说这么多绝不是在显摆他的基础知识，而是他真的就这么想的。林迹可以跟桑藜打赌这个刘明哲一定没有看过《三国演义》，好好的一个收买人心的机会就这样被他推测掉了，不过，他也并不讨厌这样的人，因为这样的人说话虽然不中听，然而总比说话好听但心思复杂的人好得多。 林迹拿出他背包里最后那支注射器，上面有坐标。现在，其实他不用看都知道上面的坐标就是这里，他更想知道的是这些人究竟在这里等什么，他没有得到任何的提示，但他就是桑藜讥笑的那种不喜欢简单直接的问问题的人，他没有问刘明哲到底在等什么，而是有意无意，既像是在问，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坐标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果然刘明哲还是那种很不以为然的表情，说：“坐标当然没问题！天上还有几十颗家园集团的卫星在工作，坐标怎么可能有问题。但是时间有问题，原定开启的时间已经超过了3小时，基地却还没有开启！” 这群人在这里焦躁等待的果然是时间，但自己为什么就没有得到这些信息呢？难道他正好没赶上新手村发任务的公告吗？ 刘明哲的智商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就是……林迹很有把握继续套他的话，但他没有这样做，毕竟等刘明哲反应过来，或者他的同伴提醒他了，给对方留下一个坏的印象并不划算。他是来向刘明哲表达谢意的，有问题的话，还是去问桑藜吧，不管她知道多少。就在这时，碉楼顶上的人群突然动了起来。 林迹几乎是凭着一种本能就发现了人群骚动的源头，他稍微转了个身，就忍不住骂了一句娘，因为他看见碉楼顶层的箭垛后面探出了一个脑袋，那脑袋还是人的形状，但是头发没有了，眼睛格外的突出，而且像被剥掉了皮肤一样裸露出脸上的肌肉，那肌肉紧紧的贴着骨骼，上面的血管呈墨绿色，就像爬着一条条的蚂蟥。 这种东西林迹不是第一次见到，即使见到的不是完全一样的，至少相似的见过不少。真正让林迹骂娘的是，这东西竟然能爬上碉楼上来！ 那是一只变异了的丧尸，变异得很彻底，甚至可以说它已经是另外一个物种了！ “吼！”变异丧尸在箭垛上吼了一声，就朝着碉楼里面扑了过来。 这时没有什么人发出什么指令，林迹看到曹笛那伙人迅速的组成了战斗队形，曹笛、张铭站在最外围，长刀、长枪和古剑摆出了战斗姿态，把他们6个人中唯一的女性，也就是那个扎着马尾的高个女孩耿梦瑶围在中间。而刘明哲那几个人则齐刷刷的举起了弓弩，刘明哲把武士刀举过了肩膀，只等同伴射出了弩箭之后就挥刀扑上去。而肖魁、左岸那3个人则迅速的退到了墙角，明显的准备以一种防御的姿态观察局势再作打算。 至于另外那些人，明显的惊慌起来，各自拿出了武器，却没有聚合在一起来，在一片茫然的眼神中，只有桑藜看起来还比较冷静和清醒，但她没有选择向曹笛或者刘明哲那两伙人靠拢，而是更靠近肖魁那3个人。 同时，几乎所有的人都看了中间那道门一眼，至少看过一眼。 那只变异丧尸冲了进来，迎接它的是一排弩箭，在很近的距离内，弩箭的威力还是很大的，而且速度很快，并不比子弹差多少。其中3支弩箭射飞了，但也有1支弩箭射中了目标，刺进了变异丧尸的胸口上。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变异丧尸的身形只是微微的迟滞了一下，发出了一声被伤到的野兽也必然会发出的愤怒的吼叫，但是它并没有扑向朝它射箭的凶手，反而是扑向了那群零散的不知所措的人群。 林迹也在这群人中。 “你妹！”林迹嘴里喊了一声，挥刀就朝着变异丧尸迎面砍了过去。 遇到这种东西你不能转身跑，你永远不会有它跑得快，一转身，反而会成为它最先攻击的目标。活到现在的人，都知道这是常识，但就在林迹迎面而上的时候，离林迹最近的一个人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恐惧，转身就往外面跑。那只变异丧尸根本无视林迹的砍刀，嘴里突然弹出了一条青蛙般的长舌，直射出约有两米，噗嗤一下就从转身逃跑的那人背心刺了进去，前胸穿出来，然后舌尖往回一卷，就在那人嘴里鲜血喷溅而出的时候，那条舌头也带出了一串内脏。 变异的丧尸林迹见得多了，但是变异到这么变态的他也还是第一次见到，娘的这个东西和游戏里的舔食者有什么区别？嗯，只是小了一些而已，这玩意只有1米5左右，但是动作很灵活。 心里掠过一丝绝望，骷髅丧尸、水里的变异鱼、会拿长枪的丧尸，现在还有这种能爬上几层楼高的碉楼，动作灵活的小型舔食者，更不要说还有数量庞大的普通丧尸，要活下去简直太难了，太难了。也许，在这场灾难中人类真的会彻底的灭亡，就算少数人掌握着先进的科技又怎么样，当他们失去地球上赖以生存的资源，他们也会慢慢的萎缩，直至彻底的消亡。 是这样吗？ 林迹不知道，尽管心里掠过了一丝绝望，但是在那只变异丧尸的舌头卷着人的内脏收回来的那一瞬间，林迹想也不想的就朝那条长舌砍了过去。现在他离变异丧尸最近，因为他之前其实一刀砍中了那只变异丧尸的，只是砍中的部位是变异丧尸的大腿，那几乎就是零伤害，所以变异丧尸鸟都不鸟他。这特么的也太欺负人了！林迹不是那种头脑一热就不管不顾的人，只不过一瞬间的绝望让他连恐惧都懒得去恐惧了，你这怪物竟然这么无视老子，老子就先剁了你再说！ 距离近，而且之前在变异丧尸看来软绵绵的一刀也使得它完全没有把林迹放在眼里，殊不知林迹之后却爆发出了巨大的潜力，出刀像闪电一般的快，而且手臂上灌注了他几乎所有的力量。这一刀挥出去，毫无悬念的砍断了变异丧尸的长舌，就在那条长舌的断口喷溅出墨绿色的鲜血的时候，变异丧尸也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它的皮肤很坚韧，然而舌头毕竟是脆弱的。 林迹紧跟上一步，一刀从变异丧尸的嘴里刺了进去，刀尖狠狠的从它的脑门扎出来，林迹再用力的一搅，拔出刀来之后，那只变异丧尸也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几乎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林迹的身上，不过在那只变异丧尸倒下之后，也没有人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出来。 有人被丧尸扑倒，有人在生死关头爆发出平时没有的潜力，这些，大家都看得多了。 真正让大家都关注的，是墙头上见二连三的出现了类似的变异丧尸。 如果这时候他们的视线能凌空放大，拉远的话，他们会更加的绝望，因为——整个碉楼外面都爬满了类似的变异丧尸！ 142.第142章 、死亡阴影 “不要乱！一死而已，跟它们拼了！” 当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的时候，即使是坚毅的战士也会发生动摇和恐惧，更何况这些人本也不是什么战士。他们在灾难前是公务员、大学生、富二代、打工者……等等等等，唯独不是战士。尽管在灾难后他们经历了太多，也看了太多，也改变了太多，可毕竟从根子上说，他们都不是视死如归的战士。即便是军人，在灾难爆发前，也是和平时代的军人，没有经年的血与火的淬炼，又哪来什么视死如归的战士？ 更不要说，恐惧是人的本能，作为一个正常人永远都不可能视死如归。 所以当变异丧尸成群出现的时候，林迹看到碉楼里的放逐者们脸上写满了绝望的表情，他们失去了战意，有人甚至吓得瘫坐在了地上，还有人甚至打算自杀，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只是还有些犹豫。而且这样的恐惧像瘟疫一样的蔓延，就连曹笛那样的人，拿刀的手都在颤抖。 于是，林迹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反正都是死，好不容易活到现在还是死，想明白这一点，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那一瞬间，林迹脑海中闪过了他试图逃离高新区时那极为惨烈的一幕，在那个简易机场里，他看到吴彦召死了，小记者周灵洁死了，陈贶、杨煜、曹海天这些人都死了，还有灾变后硕果仅存的两个“绝代佳人”梁铮铮和加藤千叶也都死了……在哪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他的父母，闪过他们家房子后面那两座他亲手培土的新坟，想到了老妈的唠叨和老爸的咆哮，想到了过去许许多多平凡甚至平淡，却让他内心流满泪水的生活琐事。在那一瞬间，他已经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这些变异丧尸咬死，除了悲伤，他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了愤怒。 从一个医生的角度来说，这些变异丧尸也是受害者，然而那不关他的事，对他来说，这些变异丧尸就是他的敌人，你死我活，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大喊一声之后，林迹挥刀就扑向迎面而来的变异丧尸。这玩意有点儿像舔食者，但比舔食者还是要差了很多，没有舔食者庞大的身躯，自然也就没有舔食者那种恐怖的力量，虽然皮肤很坚韧速度很快，但弱点也很分明，那就是它们的那条长舌，那条长舌弹射出来的时候就像投枪一般的锐利，但是林迹早已算准时间，他故意暴露出自己心脏的位置，但是在变异丧尸的舌头弹射出来的一瞬，也许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都不到，他已经移动了位置，不多，也只是让开了大约5公分的距离，那条舌头就划过他的皮肤，带起了一片刺痛。同时林迹的砍刀也迅速的砍下去，分秒不差，刚好将变异丧尸柔软的舌头砍断。 仅仅砍断舌头并不足以让变异丧尸死掉，但足以让它愤怒而混乱，当它张大喷溅着墨绿色血液的嘴巴嚎叫的时候，林迹的刀锋也毫不迟疑的从它的嘴里斜刺进去。 遇到变异丧尸的首要原则是不能转身逃跑，这是大家都明白的。 怕受伤也是愚蠢的，被变异丧尸的舌头刺中有可能会变异，但至少可以多活一阵子。 有了林迹做榜样，其他的人也很快明白了这一点。其实他们也早就知道，但是在豁出去之前总有些侥幸心理，直到明白根本没有选择，所有的战力也就都爆发了出来。 而比起林迹来，不管是曹笛的那一组，还是刘明哲的那一组，他们杀死变异丧尸的效率都要高很多。尤其是曹笛那组人里面那个富二代傲娇女耿梦瑶，她在同伴的护卫下，把所有的恐惧都抛在了脑后，眼前一片澄明，每一次弯弓射箭，那支飞出去的箭都能准确无误的射进变异丧尸的眼睛里。对了，眼睛，除了舌头，变异丧尸身上最柔软的也就是眼睛，耿梦瑶的高硬度合金箭头一旦射出丧尸的眼睛里，就能刺穿它的脑袋，强大的惯性甚至能将丧尸钉在墙上。 然而这种贯穿力也有很大的副作用，当变异丧尸的身后还有人的时候，那支箭会连人带丧尸的窜在一起。伴随着一声惨叫，这已经是第二个了。 也没有谁去同情那个不幸的人，因为谁都没有这个精力。 变异丧尸还在增加，碉楼上面的活人则在不断的减少。战斗进行了不过15分钟，曹笛那一组6个人已经死了2个，刘明哲那一组也死了2个，和肖魁左岸一起的那个女人死了，至于那些零散的放逐者，那是死得最多的，到现在林迹视线所能看到的，9个人里面已经只剩下一个桑藜。这姑娘的战斗力似乎并不强，林迹就没看到她杀死过一只变异丧尸，然而她的动作异常的敏捷和快速，甚至和变异丧尸比都毫不逊色，她就是一次次的靠着自己的灵敏躲过变异丧尸的攻击，然而随着活人越来越少，她的活动空间也越来越多的被变异丧尸阻碍。 在极短的时间里，掉楼上的放逐者就减少了一半，而随着变异丧尸的不断涌入，死人的速度会更快。如果不出现奇迹，这里所有的人都会在不到半小时内死掉。 奇迹不是那么容易出现的，否则又怎么能叫做奇迹？ 不过眼看着又有两个人倒下的时候，位于碉楼顶部正中的那道锁着的楼梯门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缓缓的以螺旋状打开了。那道黑洞洞的门里面有什么谁也看不到，不过林迹却似乎从那道门里看到了一片喷射出来的绿光，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他会想起圣斗士里面哈迪斯城那道通往冥界的阶梯。 也许那就是一条通往黄泉的冥界之门，即使这样，还在拼死战斗的人们仿佛一下子就看到了希望，这就是绝望中那根稻草，不管有没有用，人们都朝着那道未知的门冲去。 林迹没有冲在最前面，也没有拖在最后面，这也不是他选的，而是他在战斗中的地理位置决定的。不过当他看到曹笛和刘明哲不约而同的主动拖在后面的时候，林迹心里还是有一些触动，他迟疑了一步，眼看着一只变异丧尸的舌头刺进了刘明哲的左肋，虽然战斗也就进行了十几分钟，但是所有人的体力消耗都非常的巨大，刘明哲本来是可以完全避开这条舌头的，可他喘了一口粗气，终究稍稍的慢了半拍。林迹向后一转身，手里的砍刀飞出去，不偏不倚的扎进了那只丧尸的嘴里，力量不够了，没有能从它的脑袋后面刺出来，不过也足够让那只丧尸嚎叫着倒地。 那把刀是林迹活到现在，以及活下去的保障，然而现在他手里只剩下了匕首。也就是这样吧，管不了那么多了。林迹转身正要往门里跑，一抬头看到桑藜竟然落在了最后，她原本是最灵敏的，但是在所有人都往门里退的时候，她却被接二连三的朝她弹射而来的舌头逼得无路可退。林迹犹豫了一下，正准备转身跑掉，刘明哲一手捂着左肋不断冒血的伤口，一手却把自己手里的武士刀丢给了林迹。 做好人会死的。 林迹脑子里冒出了一句话，但这样的时候却也容不得他多想，接住刘明哲的武士刀，情不自禁的就迈出几步，嘴里发出最大限度的吼声，既是为了自己壮胆，也是分散变异丧尸的注意力。果然围着桑藜的两只变异丧尸都朝着林迹转过头来，几乎同时刷的一条血红的长舌就朝林迹弹射而来，林迹侧身一让没让过，竟然那条舌头刺进了肩胛骨，一阵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但好在是左肩，他的右手下意识的挥刀一砍，没砍断变异丧尸的长舌，紧跟着刀锋顺势一拉才把那条舌头割断了。另一条长舌向他袭来，他感觉自己这是死定了，也来不及主动攻击，刀锋横在胸前，那条长舌触及刀刃，立刻缩了回去。 有了林迹的这两下，桑藜终于从几只变异丧尸的围剿中逃出来，她就像武侠电影里的轻功高手一样，明明离着林迹老远的，竟一个跳跃就到了他身旁，拉着林迹就往门里跑。两只变异丧尸追过来，林迹听到嗖嗖两下，两支羽箭深深的正面射进了它们的眼眶里。 当林迹和拖在最后的曹笛退进门里时，还有两只变异丧尸追进来，不过那道看似木质，实际上沉重异常，也无比坚硬的铁门也把更多的变异丧尸关在了门外。那两只变异丧尸又带走了一条人命，才被乱刀砍死。而经过了一番血战之后，活着沿着楼梯跑到碉楼底部的，已经只剩下了9个人。 曹笛眼睛都红了，他的6个人，现在只剩下了他和张铭、耿梦瑶，刘明哲除了自己和一个重伤的同伴，几乎全军覆没，然后就是林迹和桑藜，而肖魁和左岸不但活着，而且是伤得最少的。 而他们连悲伤的时间也没有，刚刚到达碉楼的底部，地面上就离开了一道金属门，沿着阶梯往下，视线可及的地方，是一条亮着荧光灯，宽敞而明亮、充满现代科技元素的通道。 这也是他们一直等着打开的基地大门。 等到他们全部走进去以后，那道大门又自动的关上了。 143.第143章 、再见女孩 “评估开始……编号14174，男性，32岁，身高178厘米，体重66公斤，姓名林迹，中国籍。一期变种病毒排斥、二期变种病毒排斥、三期变种病毒排斥。当前肌肉组织强度1。45、神经反应速度1。34、细胞活力1。56、能量代谢1。21、感官综合指数1。68，整体综合评估1。44。先驱者方程式不兼容，一期改造失败。” 当林迹又一次被泡在他熟悉的那种冰冷的红色溶液里的时候，他身上被变异丧尸刺伤的地方正在快速的复原，而这一次，他是清醒的看着他面前的一块巨大显示屏上浮过一系列对他进行检测的数字的。他看得出来，他的评估数据并不理想，他不知道那些指数的上限是多少，但是那些数字用黄色来表示，意味着他处于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而最后“一期改造失败”几个字则是红色的，这有点刺眼。 失败啊。自己竟然成了一个失败的产品，话说在他的人生中，他还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一个失败的人呢。当初桑藜告诉他，他们都是失败的试验品时，林迹表面上没说，内心却是不服气的，现在看来，那只是他还没有看到这些数据罢了。 也许，唯一能让林迹感到安慰的就是“失败”的前面“一期”那两个字了，也许，这还不是最后，他还有机会。虽然他对家园联盟的先驱者计划不感兴趣，但他不希望自己是个失败的产品，更何况失败的话，结局不管是变异还是被家园联盟当做废品销毁，那都不是他能接受的。 屏幕上那些数据还在不断的刷新变化，除了系统的综合评估外，还细化到他的每一项身体机能。许多数值的代号和他学医的时候接触到的那些知识都不一样，或者说他根本就没见过，毕竟他的本科专业是法医，而在生命工程这一块，家园联盟确实走在医学界的最尖端水平线上。林迹只能自己根据那些数据做一个推测，那就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算很糟糕，他的自我恢复能力、肌肉爆发力、抗疲劳能力、身体反应速度、他的五感都比他过去好得多，放在正常的世界里的话，他应该是各方面都很强悍的人。 这在之前几个月他已经有了深刻的体验，不管是力量耐力还是速度，他都比普通人强很多。然并卵，这个世界已经不能用过去的常理去认识。 泡在那种红色溶液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不过正常情况下林迹所受到的伤害至少也需要十天半个月才会恢复，但当他的伤口完全愈合之后，他估计时间不会超过24小时。当他身上的伤口都愈合了之后，那些红色的溶液就慢慢的从容器的底部流走，然后玻璃罩子向两边分开，他一身水淋淋一丝不挂的看着几个穿着无菌服的科研人员出现在了他面前。他们对他又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之后又出去了，只剩下他依然是一丝不挂的继续站在那里。 林迹觉得很尴尬，解剖过很多尸体，当过医生，对于穿不穿衣服这种事情他是有觉悟的，然而就这样光溜溜的站着，这种感觉还是很不好的，甚至很屈辱，人毕竟是人，就算是要被枪毙的罪犯，也不该是这样的待遇。 他所在的这个房间是一个半封闭的房间，一半是装着显示屏的墙壁，另外一半则是装容器的透明空间，在显示屏上除了那些依然在卖力的更新着的数据什么也看不到，而在另一边，林迹看到了隔壁的容器。 那容器的红色溶液里同样泡着一个人体，以林迹的经验来判断当然也应该是个活体。很快他就发现那是一个女人，都是一丝不挂的，这太好分辨了。而且他还能判断那是一个年轻女人，只有年轻的身体才会那么有活力，那么……林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某种化学反应，因为那个年轻女人的身体太有吸引力了，那个身体该饱满的地方就像熟透了的果实一般丰腴、该纤细的地方像艺术品一般的线条完美，那个身体的头上虽然没有头发，可是那五官也是无可挑剔的…… 当隔壁那个容器里的人突然睁开眼向林迹看过来的时候，林迹尴尬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其实从来不在乎在美女展现自己的身体的，然而这个时候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实在暴涨得太不像话了。最尴尬的是，这个人他是认识的。当这个人醒过来看着他时，林迹也只能用手挡住了要害，讪笑着扭头去看别的地方，一看，就看到了隔壁墙上的显示屏。那里同样在对那个人进行着和林迹一样的评估。 “编号13214，女性，28岁，身高174厘米，体重56公斤，中文名李索，英国籍……整体综合评估2。12。先驱者方程式不兼容，三期改造失败。” 熟人啊，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回想起来，林迹对这个混血女孩李索的印象就停留在她超赞的身材上，当时是李索穿上美杜莎公司的老板赫娜设计的战斗服之后那身材让自诩阅尽人间颜色的林迹惊叹不已，反而对她的容貌有些忽略，而且她当时也有意识的让自己显得有限黯淡。而现在，当她的本来面目一览无余的展现在林迹的面前的时候，林迹也只剩下惊艳了。抛开这些不谈，李索身上竟然已经进行了三期实验？看数值她的状况比他强很多啊，起码她的那些数值都是绿色的。 然而，也还是试验品。 李索苏醒之后，包围着她的那些红色溶液也渐渐退去，两个人就这样坦诚相对，比起林迹的不堪和尴尬来，李索倒淡定得很。她看了看表情纠结林迹，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然后她就转过身去，似乎很习惯的面对着几个鱼贯而入的研究人员。 林迹慢慢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发现自己所在的这个监护室应该是在尽头，因为他只能看到紧挨着他的李索，更远处虽然明摆着都是监护室，不过那些地方的情况他就看不到了。被人当作小白鼠的感觉相当的不好，虽然又一次侥幸的活了下来，林迹心里却满是恶气。他在地板上盘膝坐了下来，心里是这么打算的，既然李索都混到了三期实验，那么他现在应该也还有机会再出去，无非就是接受更多的考验罢了，只要还能出去，下一次，就算是死，也不能再回来被人扒光了衣服进行研究。古人说士可杀不可辱，现代人虽然很不堪，但这点心气不能丢。 一定要逃脱出去，不管这个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不管他会不会被已经湮灭的世界吞噬，他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活，或者去死。家园联盟给他的这个编号还不错，14174，“要死一起死”，好吧，那也是他想要的！ 活下去也许很难，但一起死，总是有机会的。 林迹在脑子里不断的整理着灾难爆发以来的一些线索，如果说这场灾难就是家园联盟制造出来也许并不公正，但这个国际性的医学组织绝对是难辞其咎的，再加上各国军方的推波助澜，人类就这么毁在了自己的手里，毁在了人们的依赖程度越来越高的尖端科技和现代生活里。这几个月来他的亲身经历告诉他，原有的人类社会已经分崩离析了，城市都变成了废墟，走上很长时间也难得遇见幸存者。他还不太清楚病毒对自然界的影响，但至少这几个月来，他也很少遇到变异的动物，倒是植物都长得超乎寻常的繁茂，而城市或者城镇依然是丧尸的天下，丧尸变异的种类很多，所幸不管怎样的变异丧尸都并不是不可消灭的。 这都只是他根据自己的经历整理出来的一些零散线索，要从全局上了解整个世界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林迹估计也只有家园联盟的那些科学家和实权者才知道了。 然后呢？ 然后显示屏上的数据停止更新了，上面浮现一组字母，提示林迹他的留观时间结束，再然后又来了几个研究人员，在对他的身体又一次进行了检测和消毒之后，给他发放了一套衣服，然后就带他离开，到了一间比较大的宿舍里。比起之前的监护室来说，这个宿舍就简单多了，有编号的床、基本的生活用品，一个房间里住10个人，就跟林迹上大学时差不多。而他的舍友……竟然是男女混住！就在林迹进来之后没几分钟，李索也住了进来。 李索是最后一个，而前面的床位都已经住满了。 林迹很快就发现了另外几张已经称得上熟悉的面孔，刘明哲、曹笛、张铭、左岸、肖魁、耿梦瑶、桑藜，此外还有一个女孩。 那女孩的床头写着她的基本资料，编号25125，女性，21岁，身高179公分，体重60公斤，姓名钟璃珂，中国籍，综合评估值1。65。 林迹一看到这个女孩的身高就对她失去了兴趣……他从来都不喜欢比自己高的女孩，哪怕只是高了一公分。其实这个女孩长得挺不赖的，然而这已经不重要了。 144.第144章 、我来当队长 再次见面，曹笛和刘明哲对林迹的态度都要好得多，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在最后退向基地大门的时候，林迹是和他们一起拖在后面的，认真的说，林迹还救了刘明哲一命。这种情形在丧尸遍地的末世里并不少见，但是遇到危险拔腿就跑的人更多。 当然态度好也是相对的，就曹笛来说，他看着林迹的时候还是一脸的冷笑，或者说是嘲笑，对林迹说：“才发现你是个只经历了第一期实验，而且一无所知的菜鸟，像你这样的人死了成千上万，我只能说，你的运气非常好。” 林迹懒得跟他争论，其实曹笛的综合评估比他高不到哪儿去，而且也就是经过了第二期实验而已，但作为一只好不到哪儿去的老鸟，曹笛毕竟是有资格嘲笑林迹的。而纵观他们的整个宿舍，里面综合评估值最高的，就要数李索了。 宿舍里配发的服装不是那种黑色的新材料战斗服，而是黑色的纯棉的紧身圆领t恤和军装长裤，他们就像一群刚入伍的新兵，而这样的服装尤其凸显李索的身材。相比之下，傲娇女耿梦瑶也好，新加入的高个女孩钟璃珂也好，还有桑藜，她们的身材都显得太柴火妞了些。也许那种红色的溶液还有美颜的效果，看起来桑藜脸上惨重的自然灾害好了许多，看上去没那么多坑了，不过她依然是几个女孩里面长得最难看的。 这时候林迹的眼睛里只有李索，几乎自动的将桑藜忽略掉。不过和沉默的李索比起来，桑藜这个时候却显得很活跃。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根据我们之前的经历，不管大家互相之间是什么态度，也不管我们愿意不愿意，实际上我们这里的10个人被人家编成了一组，在经过短暂的修整后，我们会接受一个需要共同完成的任务。”和自然灾害严重的脸比起来，桑藜的声音明显要动听得多，就像电台dj，不去管真人长什么样，光听广播，那声音往往都能渗透到人心里去。 没有人反对她出来说话，在这个并不显得拥挤，但也宽敞不到哪儿去的宿舍里，桑藜即使只是轻言细语的，声音也足以送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这时候林迹正坐在宿舍正中的饭桌前，若有所思的听着桑藜的话，眼睛却时不时的朝正在自己的床上做着仰卧起坐的李索。曹笛和张铭坐在林迹的桌子对面，两个人一边听着桑藜说话，一边低声的交头接耳。耿梦瑶之前的马尾巴不知道长了多久，但现在大家都是光头，所以她时不时的摸一下自己的头皮，表情非常的不爽，任何一个女人对此都不爽，然而她的情绪最强烈。那个高挑的女孩钟璃珂有些怯生生的看着周围的人，就像草原上的一只食草动物，个头虽然高，却很胆小的样子，仿佛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就会撒开蹄子跑掉。肖魁和左岸坐在自己的床铺上，把脸藏在了阴影里，谁也看不到他们的表情，更不知道他们正在想什么。倒是刘明哲和林迹并排坐着，也是一脸口水的不时朝李索看去。 桑藜叹了口气，其实她也并不是那么喜欢出风头的人，但是这些人各怀心思，总要有人出来把话挑明，接下来大家才有机会活下去。李索为什么会加入到这里？桑藜还没有来得及问她，不过像她这样熬过第三期实验的人，绝对不会很多，也许她之前所在的队伍里，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从现在起，我们需要一个队长。”桑藜把话挑明了说，“相信很快我们就会接到一个共同的任务，只有经过团队协作我们才能活着完成任务。所以我们必须要有一个队长，在大家产生意见分歧的时候，由队长来决定该怎么做。当然这个人不会是我，我的综合评估数值是最差的，除了敏捷，我的各项能力都排在最后，甚至不比普通的幸存者更强。不过我能做一手好菜，在有材料的情况下，我能保证大家在摄入营养的同时还保留一定的口感，我还可以负责整理小队的行动记录，这对我们总结和分析下一步的行动会有很大的好处。其实我在上大学的时候特长是语言，我能讲英语法语和日语，还会说南方很多少数民族的语言，也许这也会有很大的作用。” “这是要开启任务模式吗？”林迹把目光从李索那边收回来，感到很无聊，被人当试验品就够无聊了，还要和一些自己并不熟悉的人共同完成任务，那就更加的无聊。 “大叔啊。”桑藜苦笑着看了林迹一眼，说：“你认为我们会有选择的余地吗？我们现在的身体状况要求我们按时注射抗病毒疫苗，否则我们就会变异，光凭这一点，我们就只能任人摆布啊。” 这是个让所有人都非常气闷的话题，曹笛不爽的瞪了林迹一眼，就好像是林迹让大家被人控制一样，粗声粗气的说：“我来当队长，经过两次实验之后，我的力量达到了人类所不能达到的高度，现在这种状况，力量决定一切，所以我是最合适的队长人选。不服气的话，我们还可以投票。”投票的话，他有个死党张铭，耿梦瑶也是和他组队很长时间的人，在这里的10个人里，他们无疑是人数最多的一伙，他要当队长，也有这个资格。 林迹不在乎谁当队长，而他自己也没有这个兴趣，如果曹笛自认为他的力量强大到可以保护整个小队，那就让他当队长好了。但是刘明哲却不太买账，虽然他之前的伙伴都死光了，可他还是直言不讳的说：“肌肉发达力量强大就可以当队长了？什么逻辑！你的力量再强大也不可能单挑一只守食者，也就是那种体型膨胀的变种丧尸，要想当队长，需要足够冷静的头脑和计算分析能力，我认为这里除了我，没有谁更合适。我之前带的小队最开始有6个人，中途仅仅死了一个，都是依靠我的精密计算才让大家活下来，虽然最后一战比较意外，但我仍有信心带领现在这些人活到最后。而且要比力量，我也未必就比你差。” “那就试试看好了。”曹笛冷笑了一声，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比起林迹刚见到他的时候而言，曹笛的身材似乎变得更魁梧了一些，尤其是四肢非常的粗壮，那种皮坚肉厚的样子就像游戏里那种血牛型玩家。林迹想象着给他弄一身铠甲和重盾的话，他就是顶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人，但平心而论，林迹也并不认为这样的人适合当队长。林迹记得刚见到曹笛的时候，他才170公分出头，瘦而精干，现在这个变化，老实说林迹很不乐观，尤其是曹笛现在的思维方式。病毒改造必然有副作用，林迹感觉自己还算正常，暗自松了口气。 刘明哲嘿嘿一笑，毫不示弱的站了起来，他原本就有186的身高，就现在也比曹笛显得更有力量。他站起来就推了曹笛一把，不过曹笛伸手抓住了刘明哲的手掌，两人一用力，刘明哲就皱起了眉头，这家伙的力量真的远比他的身材看起来强悍啊。不过，他也不打算认输，曹笛抓住了他的右手，他也抬手抓住了曹笛的右手，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咬牙一声不吭的硬顶起来。 “别在那里比蛮力了。”一直沉默着不怎么说话的李索突然说：“第三阶段的任务主要以现代武器为主，因为我们的行动对象更多的是人，我们的同类。”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李索，她的中国话比林迹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讲得顺溜了许多，但音质依然有些烂，比起桑藜来，李索的声音也是惨不忍睹的。而当所有的目光都看向她之后，李索继续若无其事的做着她的仰卧起坐，她的呼吸很平稳，好像不管做多长时间都不会累的样子。在这里所有人中，也只有她是经历过第三期实验的，按理说她应该被分到进行第四期实验的小队里面，不过有没有那样的小队，所有的人都不得而知。他们都希望能够从李索那里得到更多一点的信息，然而她只说了那一句，就再也不肯多说了。 如果说使用现代武器的话，这里最专业的应该是肖魁，他是当过雇佣兵的人。而其他人，在灾难爆发前也只是普通的城市人罢了。但是肖魁并没有站出来当队长的打算，他依然把自己藏在阴影里，而左岸更像是他阴影里的一个影子。 最终大家同意了让曹笛当队长，刘明哲当队副，但是他们能有多少统率力，那也只有走着瞧了。 桑藜倒是很想问问清楚李索说的他们的目标更多的是人又是什么意思，不过看着李索那种难以接近的样子，她还是决定等到答案自然揭晓。而接下来最让桑藜感到难堪的就是一组枪械训练——她是全组10个人里面成绩最差的。不管是手枪还是步枪，不管是固定靶还是移动靶，训练的时候，她都少有不脱靶的，哪怕是在20米的距离内。驾驶上她也没有什么天赋，一个最简单的自动挡汽车，她也能总把刹车和油门踩错。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绝对会被小组的成员排除在外。 林迹在枪械运用上只排在了第三，尽管他当过警察（其实是法医），但他从李索持枪的姿势就知道什么叫专业，如果她真的只是个时装模特，林迹发誓他可以把李索用过的枪吃到肚子里去。 然而李索的射击成绩竟然也不是第一，排第一的是钟璃珂，那个看起来总是怯怯的小姑娘，当她手里有枪的时候，她就像变了一个人。她能在跑动中用狙击步枪打中500米外的一枚硬币，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林迹他也不会相信还有这样的人，而且她绝对不是军队里训练出来的狙击手，灾难爆发前，她和桑藜一样也只是一个大一的学生，而那时她的专业是体育教育，主修专业是健美操。 林迹也只能感叹，活到这时候的人，也是无奇不有啊。 145.第145章 、武器随便拿 克雷文·希茨少校是林迹等人进行现代武器训练时的教官，这是一个能讲一口流利的中国话，甚至带着北京土话口音的美国人。希茨的祖先是东欧贵族，因而他不但有着堪比电影明星的相貌，还有一头灿烂的金发，甚至像吸血鬼一般迷人。 在李索头上宝石溶液一般的红头发渐渐长出来以后，桑藜说，当李索和希茨少校站在一起的时候，看上去才是天生的一对，他们都很美，而且都白得好像瓷器一般。 对此林迹完全不赞同，他甚至不屑的说希茨少校的军衔不过是家园卫队的军衔，这不是任何一个国家军队的军衔，而是家园联盟的保安卫队自封的军衔，这叫土逼中的战斗机。林迹早先见到李索的时候，她不但在自己的容貌上做了手脚，还把头发染得很廉价，看起来真的就像一个不得意的三流时装模特，现在才是她本来的面目。林迹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去探究李索的真实身份，到了这一步，大家都一样的，不是吗？ 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现在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标签，叫“放逐者”。这个词最初就是由桑藜提出来的，但是在他们这个群体里，这个词包含了他们共同的一种难以言说的心态。很多东西都回不去了，包括他们曾经的身份，现在，他们只能沿着一条别人划定的路走下去，没有选择，如果不这样，后果会更惨。 经过两个月的强化训练之后，希茨少校把包括林迹等人在内的一群人召集了起来，类似他们这样10一组的小队，一共站了10队。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这10队人在一个四周都封闭了的广场内站得笔直，他们穿着美式的荒漠迷彩服，站得就像真正的军人那样。而在他们的周围，站着荷枪实弹，穿着黑色制服的家园卫队士兵，墙上还有自动识别的机枪塔。 围墙外面有什么，林迹他们也不知道，但是天空很蓝，像是这个世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们的训练结束了。从现在起，你们将会接到不同的任务，完成任务，你们会得到应有的奖励。”希茨少校用中文和英文分别说了一遍，因为站在下面的队伍里不只有中国人。 恍惚间，林迹有种世界大同的感觉——不同皮肤、不同国籍的人穿着同样的军服，接受同样的命令，彼此亲密无间……这么一想林迹觉得怪恶心的，就像以前在大学里、在警队里站在操场上开大会那样，上面的领导一开始讲话，他就开始走神。不过他马上又回过神来，任务必须要听清楚，这是要死人的，和以前开的那些大会绝对不一样。 “我相信你们自己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们是被挑选出来的实验者，这一点，我要恭喜你们，因为你们都比普通的幸存者要强大。但是病毒在你们的体内继续发挥着作用，在接下来的任务中，我们会继续监测你们的身体状况，尤其是你们与病毒的融合情况。有一点你们必须明白，你们都是前期实验的失败者，这注定了你们当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可能实现基因逆转进化成先驱者。我不负责解释你们在实验失败以后的走向，我只想提醒你们一点，不要试图中途逃亡，你们处于我们的全程监控之中，一旦被判定为逃亡，出于保护公司资产的角度考虑，我们会将你们彻底的毁灭。你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搜索和救援散逸在世界各个角落里的幸存者，并护送他们到指定的安置营地。如果被救援的幸存者拒绝合作，为了避免他们今后变异造成难以预计的损失，只能将他们杀死。同时，如果有其他的武装力量试图阻止你们的救援行动，你们可以先发制人对其进行打击。任务不设时限，后方会随时跟进，传达新的命令并保障你们在任务期间的抗病毒疫苗补充，每支战斗小队有不同的任务目的地，在确定任务后领取装备。外面的世界充满危险，祝你们好运。解散！” 就在希茨少校宣布解散的同时，林迹听到桑藜在他身后充满嘲笑的说：“什么时候家园联盟变成这个世界的主宰了？他们不但有自己的军队，还可以授权我们射杀不配合的幸存者以及攻击其他的武装力量，这所谓的其他武装力量，似乎也包括各个国家的军队吧？可谁给他们这样的权利？” 林迹回头看着这个女孩，在阳光下，她脸上的皮肤显得有些黯淡，皮肤上的那些斑点也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这让他有些不忍直视，然而躲开视线也是不礼貌的，林迹只能拍了拍桑藜的肩膀，说：“世界都已经毁灭了，你确定还有国家？” 桑藜摇头说：“还没到那一步。灾难爆发到现在也就过去了不到两年，虽然整个世界整个社会体系都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但应有的秩序还保存着。我就遇到过解放军叔叔，相信现在他们也还在，家园联盟代替不了这个世界。” 林迹笑了笑，看着桑藜一脸执着的样子说：“看不出你还是一个成长在红旗下的好孩子，我也希望世界能回到过去的样子，但谁知道呢？先活下去再说吧，走吧，领装备去。至少听起来我们的任务是很正面的，救援零散的幸存者，这事值得我们去做。” “事实未必是那么回事。”桑藜摊开手掌，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是她发现林迹了然的笑笑，并没有停留，扭头看了一眼依然站在围墙四周警戒的家园卫队士兵，快步的跟上了林迹。 林迹不知道家园联盟现在是否代替了各国政府，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合法的武装力量，他只知道家园联盟在给他们配备武器的时候很大方，只有足够的实力才能这么大方。在领取装备的时候，只有他们自己不知道的，想不到的，就没有他们找不到的，不管出产自哪个国家的武器在这里应有尽有。林迹在这些人中算是军事常识比较丰富的，但很多武器的型号他也根本说不出来。不但武器型号随便挑，弹药更是敞开了随他们拿，只要他们自己能拿走，多少不限，这种时候，林迹真心希望有一枚空间储物袋什么，那才是真正开挂了。 10个人有10个人的选择，然而10个人都选择了的武器只有一样，那就是一把仿照唐横刀样式打造的复合材料战刀，战刀刀刃长80厘米，比古代的唐刀短了10厘米，刀背厚8毫米，刀身宽4厘米，刀身横断面为契型，厚度均匀递减至刃口，刃区面积为刀身面积的1/3，切刃，刀身直长，有锋利的刀尖，便于劈砍刺杀。刀身所使用的材料最大可能的提高了刀的硬度和韧度，测试时可以直接砍断1厘米粗的钢筋而不卷刃。还经过了亚光处理，没有武侠小说中那种寒光四射的锋芒，反倒是在暗处很难发现。这是家园卫队里面精锐中的精锐黑夜卫队配备的制式武器，被命名为“暗噬”，普通的家园卫队士兵都并未装备，偶有流出也价值不菲，一把“暗噬”的价格，在黑市中堪称天价。 子弹再多最终也会打光的，到最后，一把可靠的冷兵器才是活下去最大的保障，所以小队中所有的人才会不约而同的放弃库房里琳琅满目的枪械，先抢到一把“暗噬”背在背上再说其他。 在枪械的选择上，林迹没有选名气最大的美式m9，而是选了两把点45口径的德制p229，口径大意味着威力也大，在这一点上，林迹自认为比较土，实际上遇到普通丧尸用不着开枪，稍微有些变异的丧尸，用手枪打实际效果并不好，这种时候也只有口径大的手枪能稍微给他增加一些底气。本来他还想选沙漠之鹰的，但那玩意弹匣容弹量小，枪身笨重，弹匣12发供弹的p229更符合林迹的要求一些。步枪林迹选的是国产的03式步枪，没有其他原因，眼睛挑花了。其实他对枪也并没有太大的热情，相比之下，各种功能齐全的求生工具才是他更为看重的，在很多时候，一把锋利的可以当锯子用的匕首比自动步枪更实用。此外就是一支可以拆分成三段，组合起来长度可以达到2米的复合材质长枪，长约25厘米的枪尖部分布满了倒刺，林迹想的是，这东西就算不用来杀丧尸，用来叉鱼也不错。 队长曹笛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沙鹰，他似乎越来越热衷于往肌肉男的方向发展，自动步枪则选的是名气很大的德制g36，而且一拿就是两支，一点也不嫌累赘的样子。刘明哲则没有选步枪，在配备了两支m9之外，他选择的是一把组合式的大斧。同样没有选择步枪的还有耿梦瑶，这个傲娇女的选择是格洛克18配弓箭。桑藜除了暗噬刀和匕首根本就没有选择枪械，反正她的枪法烂到令人发指，她也就不必承担那多余的重量了。李索配的手枪是捷克产的cz100，她没有选任何一款步枪，而是在身上佩戴了6支cz100手枪！冷兵器除了暗噬刀外就是一排飞刀，共有10支。而个头最高的女孩钟璃珂选择的是射击精度可以达到满分的格洛克17以及号称单发最精准的瑞士ssg3000狙击步枪，此外还有两支点50口径的巴雷特和麦克米兰tac-50战术狙击步枪，这两支重狙她不会随时都背在身上，但队伍中的同伴并不介意帮她承担。 除了武器之外，家园联盟提供给他们的护具也要丰富和实效得多，除了已经被证明功能性和舒适性都相当不错的黑色连体战斗服外，还提供了单兵作战系统，这套系统的亮点一是脊柱和双腿连成一线的超轻超硬度金属支架，能极大的提升他们的承重能力，使他们能够背负更多的武器弹药以及食物，二是模块化的聚酯纤维护甲，这种护甲轻薄而且坚硬，还可以根据自己的选择拆分加强某个部位。加上数字化的单兵头盔和多功能战斗靴，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 另外，一支小队10个人，就配备了4辆车，2辆加装防护装甲并配备了点50口径高平两用重机枪的奔驰g65amg，2辆奔驰乌尼莫克改装车，一辆是纯物资运输车，一辆加油车。 和上一次给两把刀就扔在荒野里相比，这一次他们所携带的装备就像农民和上市公司老板的区别。 然而林迹却看着明亮的阳光叹了一口气，这不是什么好事。 146.第146章 、让我醉生梦死吧 这是灾变两年后一个深秋的黄昏，一支放逐者小队驾驶着4辆汽车行驶在一条僻静的县级公路上。“放逐者”是他们的自称，在家园联盟的实验者档案里，他们的正式编号就是2016小队。 没有其他，一个数字编号而已，就像他们每个人的编号一样。 “夕阳很美。”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桑藜看着前方道路上的落日，有些忧伤的叹了一口气。 为了能和李索同乘一辆车，林迹主动向队长曹笛申请了打头侦查的任务，然而桑藜却不识时务的跟上了这辆车。更可气的是，桑藜经常和李索用英语交谈，林迹自诩英语水平很高，但那也只是在课堂上卖弄而已，当李索和桑藜语速很快，音调很轻的交谈的时候，他多半都是听不懂的。 所以，当桑藜赞叹着前方的落日的时候，林迹就没好气的说：“一片荒漠，有什么美的？” 是的，他们的前面是一片荒漠，触目可及的除了眼前这条坑坑洼洼的公路以外，就是无边的沙土和灌木，前方的视野倒还比较开阔，一马平川的大概有几十公里，更远处则是一片大山。他们是从一架c17运输机上给扔下来的，降落的地点是中国西部的一个大省，至于他们起飞的地方是哪，却无从知晓。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不管是荒漠、戈壁，还是森林、湖泊，自然界的美是真正的永恒，相反，城市的灯火辉煌也好，车水马龙也好，那样的美充满着人造的喧嚣和尘世的烟火气。”桑藜显然知道林迹心头不爽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但她并不在乎，要谈论什么是真正的美，林迹这个半吊子的教授又哪里是学文学科班出身的桑藜的对手？ 林迹一脸黑线的说：“我喜欢城市！我喜欢你所谓的喧嚣，如果可以，我宁愿在城市的纸醉金迷灯红酒绿中醉生梦死，也不愿跑到荒野里装文青。装逼的人都是可耻的！”林迹的声音有些大，他好像很生气，突然间他发现自己生气的并不是桑藜跟着上这辆车这件事，而是桑藜的话触及了他心里某个难以言说的地方。突然就有点痛了，于是就生气了。 桑藜呵呵一笑，虽然是在调侃林迹，却也真的无限悲伤的说：“然而你所热爱的城市都已经变成了废墟，废墟并不是说那些高楼大厦都已经坍塌，它们依然矗立在原来的位置，然而我们并不敢走进去。不过，想要醉生梦死，只要找到一个人群聚集的地方就可以办到，你相信吗？即使世界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你一样可以找到你想要的醉生梦死的人群。” 林迹相信桑藜的话，因为人类本身就是群居动物，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比人类更害怕孤独的物种，人们喜欢凑在一起，只要人多了，干什么的都有，再苦难的岁月，人们也能找出无数种娱乐的方式来。历朝历代，哪怕是国破家亡之际，也依然有“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商女，更有无数沉迷在商女歌声舞姿中的达官贵人，名流士子。这场灾难是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灾难，然而林迹相信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醉生梦死。 “这地方原本不是荒原。”一路上话不多，而且更多是和桑藜用英语交流的李索突然说了一句，她现在长出了大约七八厘米的头发，她的头发是红色的，红色很纯，就像红宝石的溶液一般，虽然发型看起来还有些杂乱，但是衬着她瓷器一样白的肌肤和精致得无可挑剔的五官，有种美得令人窒息的感觉。小队里凡是男的都想和她一道，但最终她自己选择了和林迹一起出来打头阵当侦察兵。 “你来过这里？”林迹一时有点好奇，李索表面的身份是一个时装模特，但她是一个英国籍的混血，从小也是在英国长大的，而这个地方则是中国的西部内陆。 “来过。”李索对林迹的好奇不为所动，表情很平静的说：“还是在上学的时候，暑假里和几个同学来背包旅行。那时候这条路的两边都被茂密的农作物覆盖，土壤也很肥沃。你不觉得奇怪吗？很多靠近城市的地方植物都长得过度的繁茂，反而这里过去都是农作物，却变得很荒凉。”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林迹把车停在了路边，说：“反正都是病毒的影响就是了。”说完，他就打开了车门，黄昏的风带着一股浓烈的土腥味刮了过来，荒原上的风似乎可以看见，因为风里裹着许多昏黄的沙粒。 “14174，前面什么情况？为什么停了下来？” 林迹刚下车，头盔的耳麦里就传来了队长曹笛的询问，小队里大家互相都是直呼名字的，熟一点的还会叫外号，只有曹笛喜欢用他们的编号来称呼他们，尤其是对林迹。 林迹吸了一口带着土腥味的空气，说：“撒尿。” “靠！”曹笛骂了一句，说：“小心点！天要黑了，尽快确定宿营地。” 林迹不想去理会曹笛，他吹着口哨，远远的走到了车子后面几十米的地方，拉开裤子的拉链放水，毕竟车上有女士，就算是掩耳盗铃，走得远一点总也要好一些。下了车，迎着风，再一次看向远方，他承认桑藜说的没错，广阔的天地间有一种无可言说的美。他还可以听到风在头顶上呼呼的吼叫着，使劲的吸了吸鼻子，在空气里闻到了一些雨的味道。的确要要找一个合适的宿营地，因为很快就要下雨了。回过头，看见桑藜从车顶站了出来，站在机枪座旁边，拿着望远镜在看，这姑娘的战斗力烂成渣，不过观察力还是非常敏锐的。 “三点钟方向，”当林迹走回车边的时候，桑藜放下了望远镜，说：“直线距离5公里，那里有一排房屋，应该是农产品仓库，李索说得没错，这里过去应该是一片农场。” 很有意思，城市周围的植物都长得异常的茂盛，农场却变成了荒漠。 林迹上了车，从公路的路基开下了荒地，那里的土质很松软，车轮下卷起了大片的浮土，拖着一股浓烈的灰尘驶向了右侧的那片房屋。到了那排房屋面前，可以确定那是一排粮仓，并不大，当初的作用主要是在将当天收割但暂时没有运走的粮食进行短期存放，粮仓周边没有围墙，连基本的防盗设施都没有。林迹开车围着一排粮仓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丧尸，不过下了车，他还是组装上长枪，很谨慎的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检查了一遍。 没有丧尸，粮仓里也没有粮食，空空荡荡的似乎闲置了很久，也许在灾难前就闲置了。倒是一个很好的宿营地，省去了他们自己扎帐篷的时间，也比帐篷更安全。 几乎就在后继的小队成员到达粮仓以后，大雨就来了，雨点噼噼啪啪的敲打在屋顶上，还带着冰雹，非常的迅猛。粮仓已经年久失修，屋顶被砸出了几个洞来，虽然他们有足够的空间避开不被雨淋到，但空气的雨汽在夜晚格外有种侵彻骨头的寒意。 林迹特别讨厌下雨，尤其讨厌被雨淋得浑身湿漉漉的感觉，尤其更加讨厌别的人都围在火堆边烤火的时候，他还要淋着雨在周围巡查。他们在宿营地周围布设了没有死角的监控摄像头，但是不管是林迹自己还是其他人都坚信摄像头再多，也需要活人的巡查，大家都排了班，只不过轮到林迹的时候，外面的雨下得特别的大。 唯一的福利就是李索和他同组，只不过在大雨里，也顾不上交流套近乎了。在整个小队里，李索和林迹是最早认识的，所以李索多多少少对林迹要更亲近一些，但也仅此而已，李索的话不多，林迹虽然有很多泡妞绝技，却并不想在李索的身上使用，如果李卓然在身边的话，林迹一定会对他说，当你遇到一个女人却只想零技巧的靠近她的时候，那才是真爱。 林迹对李索充满了好奇，但他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打定主意不去问她究竟是什么人，还自我解释说真爱是不在乎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的。 终于，他们的巡查时间结束，换班的刘明哲和钟璃珂把他们换回了粮仓里，而这时候雨已经小了很多了。回到粮仓里的时候夜已经很深，小队的其他成员都已经打开睡袋睡下了，林迹和李索因为身上湿漉漉的，就卸了护甲坐在火边再烤烤，桑藜给他们留了几个野地里摘的烤玉米，虽然那玉米棒子上的玉米粒很稀疏，但在这种时候，光是闻着那香味就十分幸福了。 “你发现没有？”林迹啃完了一个玉米棒子，恋恋不舍的继续拿在手上，没话找话的说：“灾变后的这两年，雨水特别多，很多地方都出现过水灾。” 李索点点头表示赞同林迹的话，想了想又说：“水灾的原因是许多水坝无人管理造成的，过去人类试图依靠水坝这样的人工建筑来控制自然，现在人类退场了，这些人工建筑在自然的面前就显得非常的脆弱。植物的大量繁殖也和这两年的雨水有关，雨水中含有病毒，这些病毒使植物过度繁殖，尤其是草本植物和灌木。再这样下去的话，许多城市都会被植物淹没。” 林迹其实对植物的话题并不是那么感兴趣，不过能让李索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林迹也乐得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可是这个地方很奇怪，别处都是植物繁盛，这里反倒成了荒漠。” 李索从她的背包里拿出一支玻璃试管，里面装着半管稀释了的泥土，在林迹惊讶的目光中，她摇了摇试管，说：“这里的土质有问题，里面含有大量的除草剂，这是人为的。” “这个你也懂？”林迹真心有些佩服她了，美女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李索总是有些酷酷的脸上难得的微笑了一下，说：“你对我很好奇，为什么不问问我究竟是干什么的？” 147.第147章 、李索的秘密 林迹被李索难得的微笑深深的电了一下，那个笑容太美了，他在脑海里搜索了无数对美女的形容词都很难形容她。客观的说那个让李卓然人过三十还跟高中生一样纯情热恋的梁铮铮也是个难得的美人，但是李索身上一种神秘的气息使得她远远的盖过了那个纯情小女孩。对于林迹来说，那种太简单太纯情的小女孩是不足以打动他的，他确实对李索很好奇，不过他依然不打算追问她的身份，而是有点痴痴呆呆的看着李索，说：“我对你是很好奇，不过你究竟是干什么的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你在我心目中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一不小心迷失在人世间的暗夜精灵。你只有一个属性，那就是美。” 林迹一边说话一边无所顾忌的欣赏着李索几乎没有任何瑕疵的脸庞和身体，这种时候，想看而不敢看的把目光移向别的地方才是真的猥琐。 林迹的话简单、直白、肉麻，不过李索也不以为意，她的外形更多是东方人的，但她并没有东方人那种含羞嗒嗒的习惯，只是耸了耸肩，撇嘴一笑算是对林迹直白的赞美的认可，然后抬头看了看那些沉睡中的同伴，小声的说：“我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时装模特。” 林迹耸了耸肩没说话，这是肯定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看来，李索现在打算把自己的秘密告诉林迹。林迹通常不想知道别人的秘密，因为要不要为别人保守秘密是一件很缠人的事情，不过这时候他并没有纠结，因为要告诉他秘密的这个人是李索。这个有着一头红宝石溶液一般美丽的头发的混血女郎。 李索语速略快，依旧很小声的说：“高中毕业以后我曾经就读于伯明翰大学环境科学系，但是还没有毕业就进入英国军情局服役，后来因为一场事故提前退役，并且追加监禁一年的处罚，出狱后我没有工作，只能去做平面模特，但是我在这一行很没有天赋，有过几次出名的机会，都临阵被别人替换下来。” 林迹摇头说：“不是你没有天赋，真正有眼光的导演会发现普通的case根本不符合你的气质，他们有自知之明。” 李索对林迹的奉承并没有特别在意，只是接着说：“因为机会不多，做平面模特很难养活我自己，这个时候我在伯明翰大学的导师荷尔德林教授对我伸出了援助之手，他们需要成立一个民间调查机构，我的军情局经历让他认为我足以胜任这个工作。” 林迹点了点头，线索在这里很自然的接上了，他见过那个荷尔德林教授，而且他的死党李卓然和荷尔德林教授也有过交集，所以他很自然的就接上李索的话，说：“深绿。” 李索对林迹的各种奉承并不在意，但对他脱口说出“深绿”这个词则略有一些惊讶，毕竟一般人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个组织，然后她点了点头又说：“准确的说，我的工作是深绿组织下属的环境调查科，非官方机构，但资金充足，有时候会和国际刑警组织合作，比如涉及偷猎、放射性物质非法买卖、地下器官交易等等。灾难爆发前，受教授的直接委托，我和我的小组负责调查家园制药国际联盟中国总部的秘密研究。我们获取了有关家园制药非法收集人体器官以及活人进行试验的证据，但是没有等到我们把资料交给警方，灾难就爆发了。” 林迹嘿嘿一笑，说：“我早就研究过家园集团的发家史，它的创始人宗瀚能在短短30年内积累那么多的财富，要说这个过程与犯罪无关，那是打死我也不相信的。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整个世界都毁灭了，谁还在乎谁是否犯过罪。而且，我也见过荷尔德林教授，灾难后他和家园联盟进行了合作，当时抑制丧尸病毒的新制剂，应该也有深绿的科学家们出的一份力，但是新制剂很快就被证明是个巨大的错误，后期的丧尸变异乃至动植物变异，和新制剂也不无关联。” 说到这里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得再多，在这样的时候，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原有的社会体系已经坍塌，活下去才是唯一值得去做的事情。 但是李索很认真的说：“我和教授之间的有过协议，在为他找到末世病毒原型或者我死掉之前，我们的协议不会结束。我经过了家园联盟的三期实验，在此期间，我有很多机会可以逃走，但是我的任务没有完成，我会利用他们在我身上做实验的机会再次进入家园联盟的总部，直到我找到病毒原型。” 这就让林迹难以理解了，他摇着头，说：“有意义吗？” 李索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问：“你有信仰吗？” 林迹想也没想就回答说：“活下去。” 李索笑了一下，反问：“有意义吗？” 林迹一时无言，如果要说信仰，灾难前他是没有信仰的。现在他的信仰就是活下去，还要找到林兮，找到他的亲人，以及和亲人一样的赵陌和赵小陌、李卓然，然后还是活下去。至于意义？这个问题本身有意义吗？ 然后他不服气的说：“就算你觉得你做的事情有意义，可是荷尔德林教授都很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了承诺的对象，你又何必继续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李索这时说了一句很哲学的话，她说：“生命从一开始就是在冒险，死亡才是最大的安全。”是的，自然界中的万物从生命诞生的一开始就是在不断的冒险，任何一个物种随时随地都可能会被吃掉有可能会被突如其来的危险夺去生命，活着本身就充满凶险，只有死了才是最安全的，只有死亡才不会再有任何风险。 林迹继续无言，一向在女人面前都是侃侃而谈的他在这个普通话都说得不是那么流利的混血美女面前无言以对。 李索眨了眨眼，冷峻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些俏皮的表情，又说：“我可以肯定教授还活着，这片土壤里的除草剂就出自他的手笔，我甚至能肯定他就在这附近了。只有他才能意识到那些植物变异的危害，所以他人为的制造了这一片荒漠。如果以我们所在的位置为圆心的话，我相信教授就在半径500公里以内。” “制造荒漠？”林迹喃喃的说：“这和制造病毒又有什么区别，科学家果然都是疯子。”然后他突然看着李索说：“还有，你知道半径500公里是多大的范围吗？可以覆盖许多欧洲小国了！你打算去找他？” “人总要有个目标对不对？”李索耸了耸肩，说：“我不会随意脱离队伍，但如果我要去完成的目标的时候也需要帮助，你会帮助我吗？” 林迹哈哈一笑，毫不犹豫的答应说：“当然，必须的！” 李索也笑了起来，说：“你很有骑士精神。” 林迹连连摇头，说：“非也非也，用我们中国的传统说法，这叫怜香惜玉。” “不好意思。”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桑藜小心的走了过来，回头看看还在熟睡中的那些队员，说：“我无意偷听你们的谈话，但我的听力似乎太好了。如果你们要去冒险的话，能不能带上我？” 林迹一看是她就没好气的说：“你去，或者不去，危险都在身边，想冒险的话一个人走进城市里随时随地都有，所以你也用不着特别跟着我们。” 李索则大方的说：“没问题，我不介意多一个伙伴。” 林迹很想说我介意，但看在李索的份上，这句话他就没有说出来。不过他和李索的谈话既然被桑藜听到了，那其他人会不会也听到呢？他们虽然都是睡得很熟的样子，但是像他们这样的人，什么时候不是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就能醒过来？而且，他们的感官也都很敏锐。不过他转念也就释然了，他们既然继续睡着，那就表示，对他和李索的谈话，他们是没有什么兴趣的。至少现在没有。 林迹和李索也没有在火堆边聊太久，在他们把身上的雨水烤干以后，趁着天还没亮，也钻进睡袋里睡下了，只有睡眠才是最好的恢复。不过对于林迹来说，这个夜晚还是有着巨大的收获的，他和李索第一次聊了这么多东西，说起来他对李索的身份依然不是那么感冒，更看重的是聊得足够多这一点，他甚至也不在意李索是不是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而故意透露这些秘密，还是自己的秘密憋久了反正要找一个人倾吐，这些，都不重要；第二就是，虽然是各自钻进睡袋里，但他们是挨在一起躺下的。有好一阵林迹还有点心跳加快，辗转反侧，这可是他初中时代才有过的感觉，这个发现让他欣喜若狂，谈了不知道多少次恋爱，他以为这种感觉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 不过当他转过头，发现桑藜的脑袋也离他很近的时候，林迹很快就睡着了。 他们没有能睡太久，在火堆边还是浪费了一些时间，只睡了3个小时，天就微微亮了，作为队长的曹笛毫不客气的将所有的队员都叫醒，新的一天又来了。之前一直都很平静，但今天会遇到什么，只有天知道！ 148.第148章 、先进城 天亮了，雨也停了，下过雨的荒原上一片清凉，从远处看去，那条穿过荒野的公路经过大雨的漂洗，宛如一条干净的青色丝带，缠绕在天地之间。没有雨后的彩虹，但是天空也格外的澄净，那种干净的蔚蓝色让人看着就很舒服。 这场雨带来的不只是一个清凉的世界，在极远的西北方向，他们还看到了一个城市的轮廓，这在昨天傍晚还没有，其实那应该是昨天傍晚光线不足的缘故所以没发现，这时候却感觉像是雨水冲刷出了一个城市一样。 桑藜抬起了她的手腕，那上面戴着一块手机那么大的腕表，那块腕表的功能很多，这个时候它所起到的作用就是一副地图。桑藜看了地图，然后向队长曹笛汇报说：“广仁县县城，直线距离15。4公里，县城周边有三条河流交汇，县城西北是大山，山上有一个宋代的边关要塞。广仁县是一个农业县，灾难前的常住人口大约10万人。” 一个10万人口的县城并不算大，但是对于他们这支10个人的放逐者小队来说，这个人口基数可能存在的丧尸数量是他们绝对无法承受的。 “得了。”队副刘明哲不用借助任何计算工具，就用他的头脑粗略一算，说：“保守估计县城里存在的丧尸不下万数，我们就不用去凑热闹了，掉头往东面走吧。” 曹笛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很深沉的抱着手，略加思考之后说：“我们换个角度来想一想，如果我们是普通的幸存者，在灾难爆发后逃亡到了这一片大山中，接下来会怎么做？” 曹笛的死党张铭说：“相比人口稠密的城市而言，逃进大山里的生存机会要大很多。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想办法越过县城进山，在山里建立幸存者基地。” 曹笛点点头说：“我也这么认为，我们的任务是寻找幸存者，如果掉头往东，那是去经济更为发达的城市，那不是建立幸存者基地的地方。我们也应该想办法越过县城，到山里去看一看。” “然后呢？”林迹在旁边插了一句，队长曹笛和队副刘明哲的意见截然相反，但是他也不想选边站队，而是提出一个问题：“假设山里的确有幸存者基地，接下来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做？那些把我们当小白鼠的家伙让我们寻找幸存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拯救？这个不知道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不相信。相反，我认为更大的可能是把我们当做猎犬，将幸存者带回去给他们当小白鼠。” 曹笛冷冷的说：“就算是这样，难道我们有选择吗？还是你想当圣母，宁死也不愿去伤害那些与你毫无关系的人？哼，在这个末世里要活下去靠的是实力，如果没有实力，就算我们不去做这件事，也会有别的人去做。末世里人口使最重要的资源，不管是当试验品也好，还是当苦力也好，零散的幸存者最终的命运就是被强势的力量掠夺。” “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桑藜长叹了一口气，说：“好像我们已经变成了古代的野蛮人了，西夏的捉生军，契丹的打草谷，干的都是掠夺人口的行径。可我们是现代人啊，我们的价值观已经倒退到古代了吗？” “少在这里婆婆妈妈的了！”曹笛不满的拉下脸来（其实他的脸一直就是拉着的，好像别人欠了他很多钱那样），粗暴的挥了挥手，说：“我说了，我们没有选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是队长，这里我说了算，有谁想半路退出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不然会连累整个小队，我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那就去看看吧。”林迹耸了耸肩，曹笛客气不客气他倒不在意，论单打独斗曹笛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绝对的优势，他所依仗的就是两个死党张铭和耿梦瑶，其实在小队中最有资格当队长的李索，她不但是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经历三个阶段的实验的人，而且个人综合能力最强，更重要的是，她更熟悉家园联盟在每个阶段对他们的试验究竟是什么。然而李索并没有打算当队长，也没有打算告诉别人现阶段最应该做的是什么，而林迹自问也没有什么抢班夺权当队长的打算，暂时就听曹笛的吧。只是他很想提醒曹笛，不要光想着怎么去掠夺零散的幸存者，如果山那边是一个幸存者基地，他们又该怎么办？ 没有谁再提出异议，不过与其说大家都服从曹笛的命令，还不如说其实这个时候大家都没有更好的计划。一行人纷纷上了车，还是林迹和李索、桑藜打头，曹笛和耿梦瑶、张铭紧随其后，刘明哲、钟璃珂驾驶装备物资车，肖魁和左岸驾驶加油车殿后。四辆车排成一字纵队从粮仓中间的荒地驶上了公路，在寂静的天空下，汽车的马达声异常的分明。 到了距离县城还有几公里的时候，公路就走不动了。和所有灾难后的城市一样，废弃的汽车堵死了进出城的路口，许多车辆连环相撞在一起，有的车侧翻在路中央。 林迹、李索和桑藜在距离堵在最前面的一辆车还有500米左右的地方下了车步行过去，废弃的路上没有丧尸，地上撒落的各种零碎大多也都已经被浮土掩埋。 桑藜蹲在地上观察了一下，还用手在地面上捻起了一小撮泥土，嘴里念念有词的，抬头说：“很久没有人来过了，至少一年，甚至有可能灾难爆发后就没有人来过这里。”她说着轻捷的跳上了路中央的一辆趴窝的公交车，当她下蹲起跳的时候，动作就像猫科动物一样舒展，车顶到地面两米多的高度对她来说就像跃上一级台阶一般的轻松。站在车顶上看了看，她又得出了新的结论，说：“我说错了，并不是没有人来过这里，只是没有沿着这条公路进城而已。旁边的荒地里有汽车走过的痕迹，有幸存者从这个城市旁边擦肩而过。”她连着从几辆车的车顶上跳跃而过，看了荒地上的车轮印，回来之后对林迹和李索说：“昨夜的暴雨没有完全冲掉车轮印，说明车身很重，在泥土里压得很深，旁边的灌木从折断的痕迹还算新鲜，最多在两天前，就有幸存者从这里经过。” 说实话，林迹觉得桑藜在车顶上跳来跳去的姿态很漂亮，就跟那些艺术体操运动员一样，他再一次为她那张脸感到可惜，而对桑藜的判断，他饶有兴致的说：“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两天？你确定？” 桑藜的战斗力是小队里最差的，不过一个小队也不是只需要强力型战士。对于林迹的问题，桑藜很自信的回答说：“确定，不会错的，作为一个作家，观察力是最重要的一个本领。呃，前作家。至少过去了两辆重卡，而且是满载货物的。小型车的痕迹被冲刷掉了，但任何一个车队的组成都不会只有卡车，初步估计过去的幸存者不少于10人。他们的目标应该是西北方向的大山，建议监听一下无线电，也许会有什么收获。” 桑藜把这个建议反馈给了队长，任务安排到刘明哲那里，很快，他就接收到了一组定时发出的信号。 “这里是卧牛山基地，我们每天上午八点，中午十二点，下午六点以及午夜十二点播放一次广播，凡是接收到我们发出的无线电信号的幸存者，你们可以选择来到卧牛山基地避难，只要你没有敌意，并且愿意为基地的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卧牛山基地欢迎你的到来。进山的道路有3条，路途均充满凶险，并且你们要尽量避开城市，我们无法在路途上为你提供帮助，但是只要你能到达卧牛山基地，我们将尽可能的提供食物和安全，你可以选择留在基地参与建设，也可以选择修整之后到别的基地去，卧牛山基地隶属于西部第14战区的幸存者基地，我们尊重你们选择去留的权利，但是当你选择留下，你将被纳入基地的编制，服从基地的指挥。重复，这里是卧牛山基地……” 车队再次停了下来。 刘明哲带着一种看笑话的表情看着脸色严峻的队长曹笛，当所有的队员收听了卧牛山基地发出来的无线电广播之后，他就很想看看曹笛现在是什么反应。之前曹笛很自信的表示要去掠夺零散的幸存者，可现在看来，他们要面对的不仅是一个基地，而且是官方的基地。灾难已经爆发了两年，这两年来除去最开始的几个月和最近的几个月，林迹都被泡在药水里处于昏睡状态，外面的世界他不太了解，但有的东西，稍加思考就能想到一个大概。 灾难爆发之前，家园国际制药联盟只是一个国际性的行业联盟，甚至更多的是一个高端研究机构，属于民间组织，这一点，和它的对立者“深绿组织”没有本质的区别，只不过家园联盟的经济实力更为强大。而灾难后，家园联盟获准拥有武器，依靠他们强大的科技和经济实力，建立了准军事组织家园卫队，拥有自己的一整套体系。然而各国政府名义上都还存在，家园联盟作为一个跨国的经济军事组织的存在就相当微妙了。事实上，各国政府对家园联盟的态度都很复杂，家园卫队就是一个超越国家军队的存在，这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不被允许的，但是灾难后，各国政府对家园联盟的经济，尤其是科技实力的需求又非常迫切。 许多幸存者都见到过国家正规军与家园卫队发生过冲突，在某些区域甚至可以用战争来形容，但有时候也会合作。 “放逐者”不是普通的幸存者，他们是家园联盟的试验品，由家园联盟将他们武装起来，甚至在后颈上还有家园联盟研究中心打下的编号，人事关系上他们隶属于家园卫队，具体的编制是家园卫队中国总部第101战术合成部队第10测试小队，他们的顶头上司是第101战术合成部队指挥官克雷文·希茨少校。这就是他们的身份。 所以如果他们去了卧牛山基地，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就很值得玩味了。 曹笛的脸一直都是拉着的，现在脸色就更难看了，他明白刘明哲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也知道其他的队员在骑墙观望，如果现在他说要掉头离开的话，之前的决定相比那就是个笑话，但如果一定要去的话，真的很难说会受到什么待遇。他们只有10个人，就算他们的综合能力比普通的幸存者强很多，也只有10个人而已，而且还不算齐心。 “进城。”曹笛的脸色恢复了平静，说：“进城搜集物资，然后装扮成普通幸存者混进基地，具体情况到时候再说。不要节外生枝，我们都是一样的身份，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出了什么事谁都讨不了好。” 149.第149章 、过去和现在 曹笛的主意算不上好，不过对他来说掉头回去是打脸，无论如何他不会接受这个选项。 卧牛山基地是一个多大的基地还不知道，如果就是个几百人的小基地，就算最后他们不能全身而退，对方也必然蒙受难以承受的损失，相信对方的指挥官只要有足够的理智，就不会轻举妄动。如果是个大型基地，在怎么对待他们的问题上，对方的指挥官也会比较理智，毕竟官方和家园联盟的关系多少也有些纠缠不清。 另外，这个基地还有可能是打着官方旗号的民间武装，灾难后官方非官方的武装力量多如牛毛，实际上已经不能用合法不合法的概念来界定这些人群，实力才是最重要的评价标准。 曹笛有很多理由要去这个幸存者基地看一看。 首先他对家园联盟就没有什么忠诚度，他之所以接受并准备去完成家园联盟的任务，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体内被植入了病毒，除非他的身体完成突破，与先驱者方程式融合，他才能摆脱病毒的控制。但是能不能达到那一步他并不知道，据说有一部分人已经无限接近成功，但他们至少经过了六期实验。那些人据说很牛，在许多愚民看来简直已经是半神了。曹笛对先驱者计划还是有期望的，病毒已经毁灭了这个世界，也只有彻底战胜病毒，并利用病毒完成基因的彻底改造，他才能更好的活下去。既然已经有人无限的接近成功了，他为什么不能？ 当然曹笛也知道要达到这个目标很难，他只不过经历了两期的改造实验，在两次病毒植入的过程中，他都痛苦得生不如死，他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步。整个小队中走得最远的李索也不过经过了三期实验，距离六期还有一半，曹笛连自己能不能走到李索那一步都没有把握。如果放弃继续改造而选择逃亡，那必然很冒险，病毒很可能反噬，等待他的是死亡或者变异，就算侥幸过关病毒没有反噬，逃亡也会遭到家园卫队的追杀。 曹笛不想走到那一步，所以他现在准备认真的完成上面下达的任务，但如果他实在撑不过改造实验，那么不管风险再大，他也会选择潜逃。如果是一个人，不管逃到哪里都难以生存，躲进人群中才有更多的机会，他需要了解和掌握更多的信息，需要资源，需要人脉，所以他一定要到这个幸存者基地去看看，也算是为自己打探后路。 曹笛跟自己的死党张铭和耿梦瑶大致的聊过自己的想法，他们是从第一次接受基因改造实验就认识的，同一批人里面走到现在的也就剩下他们三个人了。因为曹笛救过张铭的命，而且还不止一次，所以张铭没有什么二话，表示不管曹笛做出什么决定，他都坚决的追随他，张铭不怕死，在这样的世界里，死其实倒是一种解脱。耿梦瑶则想现在就潜逃，她想赌一赌身体内的病毒不会反噬，听说这样的人也有不少，他们潜逃在外，并没有变异成怪物，只是要到处躲避家园卫队的追杀。 传说那些真正的放逐者建立了自己的队伍，当他们力量强大时，他们甚至会攻击家园联盟的分支基地。结果可能不太好，因为从没听说家园联盟的分支基地被攻陷的。作为反叛者他们没有补给，没有后继的抗病毒疫苗，就算他们没有变异，但每到固定的病发期不及时注射疫苗就会痛不欲生。耿梦瑶经历过一次那种状况，想想都后怕，她不敢再去尝试，但是她很羡慕那些放逐者的自由。 作为家园联盟的改造对象，他们和普通的幸存者比起来有很多优势，他们不用担心丧尸抓伤咬伤后变异，因为他们已经对末世病毒免疫，而且他们的身体机能远远强过普通的幸存者。他们回不去普通幸存者的状况了，但是如果还有选择，是不是每个放逐者都愿意回到过去呢？那也很难说，因为作为放逐者他们总比普通幸存者要活得久一些，这本身就是一种诱惑。 先驱者是更大的诱惑。 先驱者计划现在还没有完全成功，如果完全的成功了，到时候家园联盟发出邀请，那些随时都担心自己会变成丧尸的幸存者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还是主动的要求改造，这是一个很难判断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曹笛都要去卧牛山基地看一看，在这个过程中，他希望小队里的人能跟他走得更近一些，最后能像张铭和耿梦瑶一样，然后人渐渐的增多，人多才有力量。刘明哲是最不服气他的，但这个人是个直性子，曹笛相信自己能收服，或者打动他。那个新加入的小姑娘钟璃珂一看就很好骗的样子，曹笛已经把她算作自己的手下。肖魁和左岸始终保持着距离，但他们也需要力量，就算不能交心，至少也可以做到互相利用。利用就利用，只要相互间有了共同的利益，利用也可以变成合作乃至信任。 倒是有点漫不经心的林迹让曹笛觉得不好把握，因为他不知道这个人想要的是什么。林迹摆明了没有当队长的打算，但是现在李索和桑藜都和他走得比较近，桑藜那个丑姑娘没有什么战斗力也就算了，李索可是经过了三期实验，综合数值超过2。0的强战士。这两个人扭在一起，如果有别的心思，那还是不好对付的。 作出了进城搜索物资的决定之后，曹笛给每个队员都下达了新的任务。他倒没有让自己和他的死党捡轻松的活，留在宿营地看守车辆物资的是肖魁，就他一个人够了，如果有什么他一个人应对不了的危险，多留一个人意义也不大。而擅长狙击的钟璃珂负责远程警戒，广仁县成的东面有一座小山，山顶上可以俯瞰全城，钟璃珂背上两支狙击步枪到山上去，必要时负责给予他们远程支援。连同曹笛自己在内的8个人则都进城搜索，曹笛还是相信共同的战斗能拉近彼此的关系，只要他们互相需要，互相帮助，互相支援，渐渐的就会互相信赖。 不过进了城以后，曹笛还是把人分成了两组，他自己和张铭、耿梦瑶、刘明哲一组，林迹和李索、桑藜、左岸一组，曹笛毕竟更愿意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两个死党，只不过分开时他还是很真诚的拥抱了林迹，也很诚挚的说：“保持安全距离，保持通讯畅通，遇到危险不要自己扛，随时呼叫援助，咱们现在是风雨同舟，一起走进这个城，也要一起活着走出去。” 林迹笑着拍了拍曹笛的肩膀，基本上他对曹笛这种煽情是免疫的，要说煽情的话，他才算是个中高手，不过这种时候，他也并不怀疑曹笛的真诚。 然后两组人对了时间，约好了碰头的地点之后就分开了。 世界很安静，灾难后的世界总是那么安静，这不是人们习惯和熟悉的那个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即使到了深夜也依然灯火通明，仿佛永远都不会沉寂的世界。在过去，不要说一个十万人口的县城，就算是乡镇里，也照样有ktv等娱乐场所，那时候，人们想要一种远离红尘喧嚣的安静，却从未想过突然有一天，这个世界会这么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他们的脚下是一个陌生的城市，准确的说，是一个县城。一个地处西部的县城，灾难前有近十万人口，搁在欧洲也算是个真正的城市了，但在国内这只能算是个小县城。这里虽然是个西部的小县城，却也并不比别的地方少了什么，街道、广场、高楼大厦。比那些人口密集的县城更显得开阔、宽敞，主干道双向六车道，路边的停车位搁置着不少已经锈迹斑斑的汽车，街头也横七竖八的废弃着各种车辆，显出灾难爆发时的混乱，但如果驾车过来，还是能曲曲折折的从这些废车中穿过。城中心最高的大楼也有几十层，紧挨着的商业圈依稀也能看出原有的繁华。 一定要找出这个城市独特的地方，那就是这里三河交汇，河道把城区割出了很多块，城内也因此多出很多桥来。其中一隅标着古迹的标签，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石拱桥的沧桑是做出来的，这座县城也号称古城，但真正的古迹，大概只有山上的宋代边关了。看路牌，近郊还有个支线机场，这些年来人们都努力把城市建得更现代更时尚一些，结果就是哪个城市看起来都差不多。 林迹等人一路上小心的避开丧尸。 完全避开是不可能的，只要是城市，丧尸就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但是他们的动作都很快，往往丧尸还没有对他们形成合围，他们就已经跳出包围圈了。实在避不开的时候就打，主力是林迹的长枪和左岸的双刀，小队里每个人都至少拿了一把暗噬刀，左岸拿了两把。 普通的丧尸只要不把他们堵住，对他们就构不成威胁，他们也不会傻到要开枪打破这里的死静，真要这么干，灾难后这两年就算是活到猪身上去了（猪表示很无辜）。 150.第150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林迹不知道当年的常山赵子龙白马银枪的穿梭在万军之中是个什么样的心态，这时候他手里也握着长枪，嘶吼着蹒跚奔来的丧尸还没有靠近他的身前，就被他手中的枪尖精准的刺入了眼眶，那是丧尸的头部相对较为脆弱的地方，就算有些已经有些变异的丧尸，只要枪尖刺入眼眶，一样能搅烂它的中枢神经，使它像断电的机器一样颓然倒下。 为了做到这样精准的刺杀，近两个月的强化训练中，林迹每天都要额外的重复单调而枯燥的刺杀动作。没有什么抖出枪花之类的耍帅的动作，每次就是向前一刺，命中目标之后又迅速收回，如果赵陌在就好了，跟那家伙讨教一下什么叫“暴雨梨花枪”也是极好的。 但是说到杀丧尸的效率，林迹的长枪却远远比不上左岸的双刀。那个帅得还是十分鲜明却怎么也红不起来的前武打明星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但也许过去太强调自己的真功夫了，而导演大概也不喜欢这种认死理，小有名气，又不懂得潜规则的小明星，所以左岸总是红不起来。林迹发现左岸的眉宇中总是有股郁结之气。左岸和肖魁绑得很死，但这些天来林迹发现他们也就是缩在一起互相依靠，彼此间并没有什么真正的交流，只是曹笛很想分化左岸和肖魁，效果却很不理想。 现在林迹和左岸是他们四人小组的战斗主力，林迹在畅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学会暴雨梨花枪的时候，回头看见左岸的双刀抡得滴水不漏，刀锋过去，就是丧尸的脑袋落地，虽然是杀戮，却让林迹感觉到一种艺术般的感觉来。 “左岸啊，你知道为什么过去你功夫那么好，人又那么帅，却怎么也红不起来吗？”林迹叹了口气，见左岸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光亮，这家伙没接话，却分明很想听听林迹能说出什么道理来，林迹挺枪刺倒了一只丧尸，随后将几只成片的围过来的丧尸让给左岸，说：“你就差一个为你量身打造的剧本，你的气质忧郁，如果给你设计一个落拓荒寒的角色，再来一点苦情剧，一定能赚足万千女影迷的眼泪，虽然这种戏路会有点窄，但对于一个演员来说，一生只要能演绎一两个经典角色，那就是成功了。你看黄日华也没有大红大紫，但他演的靖哥哥又是何等的经典？” 左岸忧郁的脸上笑了笑，虽然没说话，但对林迹的观点显然是很认可的。林迹也笑了笑，要知道在他们这个队伍里，李索还不算最酷的，最酷的是左岸，要看到他的笑比看到李索的笑难多了。 “那啥，桑藜啊，”林迹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无所事事的桑藜，说：“你不是作家吗？回头写一本武侠小说，照着左岸设计一个男主角，我们再给他拍成电影，记住要写传统武侠啊，玄幻什么的配不上他那种气质。” 如果他们有以后，这倒是个不错的畅想啊。 左岸突然说：“如果你真能给我拍这么一部电影，没说的，我的命卖给你。” 不知道曹笛要是听到左岸的话会不会气得飙血，他拼命想撬动左岸和肖魁之间的关系，分化并打动他们，使他们为自己所用，却总是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他一定想不到，林迹好像随便编的一个玩笑话，左岸却很认真的给出了承诺。 连林迹都没想到，只是他并不想收买左岸的命，所以他对桑藜说：“妹纸，听到没有，好好写一个剧本出来，这个货真价实的帅哥哥就是你的了。” 然而桑藜并没有接林迹的话，因为她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看！那边有个百盛！”桑藜指着左侧河对岸的一栋大楼，有些兴奋的轻喊了一声。他们这一身行头一看就知道是家园卫队的人，要换回普通幸存者的样子，扒死人衣服是一个办法，但是可以选择的话，商场里挂在衣橱里的衣服当然更好。就算挂出来的衣服朽坏了，库房里那些用塑料包装袋包着的衣服也应该还能穿。 不就是一个百盛吗？林迹瞥了一眼桑藜，心想就你那样给你找到香奈儿你也穿不出一朵花来啊，做人要厚道，他到底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要过河，但是林迹对水里的东西充满恐惧，宁可绕远一点过桥，也坚决不打算下水游过去。看了看离他们最近的一座桥，林迹吐了一口口水，特么的桥上面有东西。 他们都看到了桥上有东西，那是一只巨大的变异丧尸，专家们给它的学名叫“进化者”。它是从普通的丧尸中进化出来的，在各种不同的变异丧尸的种类中，进化者出现的概率几乎是最高的，有时候一百只丧尸里就会出现一只进化者。这种变异丧尸没有其他的本领，就是一个劲的长高长大，就像这一只，个头长到了3米多，而且还往着横向发展，就那么往桥头一战，给人的感觉就是黑压压的把桥给堵住了。 进化者看起来很笨重，然而它的移动速度一点也不慢，因为腿长，迈一步要等于普通丧尸走好几步，最可怕的还不是它力大无穷，而是它皮坚肉厚，很难杀死。 林迹首先想到的是绕道，但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们沿着河岸的一条步行街一路走来，后面已经跟随了至少上千只丧尸，而且越来越多。它们走得并不快，但既不会疲劳，也不会停歇，而林迹等人走得再快，却总是发现他们并没有将丧尸群甩掉多远。不只是后面的跟随着，在他们的前面，远远的也出现了成片的丧尸，显然是闻到了活人的气味，虽然还隔着很远，但主动迎上去的话，很快也就会碰到。 城市里的丧尸最可怕的地方就在这，它们还不是林迹在高新区差点被弄死的时候见到的那种二次病变之后能奔跑和跳跃的丧尸，就是最初感染病变后行动迟缓的低级丧尸。这种丧尸单个出现的话，就算是个小姑娘，只要手里有个像样的冷兵器都可以干翻它。然而当它们成群结队的围过来的时候，那依然是十分可怕的。 灾难爆发到现在，这些丧尸仿佛已经被挤干了身上的水份，一个个都枯瘦如柴，身上的衣物也因为风吹雨淋而变成布条挂在身上，有的更是衣物和皮肤混合了身体内的组织液以后又凝结在了一起，像是又长出了一层花花绿绿的皮肤。它们的眼眶深陷，眼珠几乎已经干枯，但几乎看不到的眼珠子还能转动，让人无法确定它们究竟还有没有视力，但它们的嗅觉无比灵敏那是肯定的，林迹他们也就是一路走过，都不敢开枪，也不敢弄出什么大的动静来，它们依然能从很远的地方闻着气味走过来。 它们单个身上那种尸臭味已经淡了很多，但是当它们越来越多的聚拢在一起的时候，那一股浓烈的臭味又熏得林迹等人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偏偏他们现在的嗅觉也无比的灵敏，当伴随着黑压压的丧尸群而来的臭味呛得他们只能用嘴呼吸的时候，谁也不想再节外生枝的绕远路，还是赶紧过桥才是正经。 “小钟钟，你那里怎么样？我们需要你的援助！”林迹打开了数字头盔里的无线电，试图跟钟璃珂取得联系。他们四个人直接对上一只进化者也不是收拾不了，然而那个皮坚肉厚的大块头也一定会给他们留下一些纪念，比如折断几根骨头什么的。如果钟璃珂的位置够好，能够老远的用巴雷特点射进化者的脑袋，对他们的帮助绝对是非常巨大的。 林迹是个自来熟，叫谁都很亲热的样子，尤其是对小女孩，就算冷傲的耿梦瑶，他也一口一个“瑶瑶”的叫，往往叫得耿梦瑶一身的鸡皮疙瘩，使劲的躲开他。钟璃珂也一再反对林迹叫她“小钟钟”，然而抗议无效，再抗议林迹还打算叫她“珂珂”，一想到那样会更加的恶心，钟璃珂也只能默许林迹这么叫她了。 “距离太远，”钟璃珂的回答打消了林迹借助外援的念头，“我能看到你们，但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大约有2。5公里，我没有把握在这么远的距离命中进化者的头部，而且风向不顺，弹道很难把握。不过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试一试。我用tac-50试试，曾经有个加拿大狙击手在伊拉克战场上用tac-50在差不多的距离上狙杀过当地的反美武装人员。” 钟璃珂说得很悬，林迹不禁问：“会误伤吗？” 钟璃珂也很老实的回答说：“不排除这个可能，而且，我看到进化者朝你们走来了，林老师你知道我打移动目标一向都不太有把握的。”因为自己在灾难前还是个大一的新生，听说林迹就是一位大学老师，钟璃珂也总是满怀敬意的叫他林老师，又好像是以这样的方式提醒自己曾经有过的身份。 一个人最怕的就是忘了过去，忘了自己。 有时候林迹看着钟璃珂就会想起同样也叫过他老师的周灵洁，但是比起那个总想着拿普利策奖，怎么都不安分的小记者来，钟璃珂这小姑娘简直就是个乖乖女，很多时候林迹看着她背着狙击步枪的样子都觉得很诡异，然而这就是他们现在的身份，学生也好，老师也好，那也只是过去的记忆罢了。 “算了。”林迹听说钟璃珂有可能误伤，还不情愿的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说：“大明星，小钟钟靠不住，咱们还是并肩子上吧，拼着断几根骨头，啃掉那个大块头。” “要不从河里游过去吧。”自知战斗中出不上力的桑藜目光扫过桥下的河水，觉得他们没必要跟进化者硬拼，他们的目标只是到商场里找到服装来隐藏自己的身份，能避免战斗，还是尽量避免战斗的好。 “水里也有东西！”林迹对眼前这条看不到底的河可以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相比之下，他宁可面对进化者那庞大的身躯，至少他还可以脚踏实地的跟它较劲，要是到了水里，很可能被撕成碎片也不知道水里究竟是什么。 “好，并肩子上！”也许是林迹帮左岸设计角色触动了这个曾经的小明星，他一改之前话都不肯多说的样子，豪爽的说：“狭路相逢勇者胜，拼了就是！” 151.第151章 、想当然是会害死人的…… 理论上，那些最低级的丧尸就是病重的感染者。虽然科学家们试图将这些感染者治愈的努力随着新制剂引发的基因突变而失败了，但是从理论上来说，那些初级的丧尸还是有可能治愈的人类。但是它们当中一旦出现了变异，那就是即使从理论上来说，变异后的感染者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到人类的身份了。 进化者就是其中的一种，它们出现的概率算是比较高的，随着基因的突变，它们的身体也发生巨大的变化，最突出的特征就是身材高大，甚至可以用庞大来形容。虽然看上去它们显得很笨拙和臃肿，但一只进化者对人类幸存者来说，绝对可以算得上噩梦。 哪怕是像林迹他们这样的放逐者也很难。 放逐者和普通的幸存者相比最大的优势是不怕病毒感染，其次才是他们被开发出来的各种能力，这些能力都是人类自身隐藏的潜力，即使是普通人，在某个瞬间也可能爆发出意料不到的潜能，而放逐者只是经过改造和提升，把这些偶然出现并不可把握的潜能常态化罢了。他们每个人被开发出来的潜能都不尽相同，然而他们绝对称不上是超人。 他们即使在和丧尸的战斗中被抓伤咬伤也不会感染，但是他们的身体在排斥病毒时产生的反应往往让他们感到生不如死，所以在和丧尸战斗时，即使是放逐者也需要有足够的勇气才行。至于面对上的是进化者这种变异生物的时候，就更需要勇气了，因为一旦被进化者两只巨大的手掌抓住往两边一撕，放逐者也一样会被扯成两半，如果被进化者巨大的拳头击中，一样的会骨折，骨折了他们也能比普通人更快的自我恢复，然而进化者并不会给他们恢复的时间，它会把他们塞进嘴里活生生的嚼碎。 所以就在左岸喊出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时候，他自己和并肩而上的林迹脸色都是有些发白的。恐惧，是人的本能。 没有人知道进化者那硕大的头颅内还有多少脑容量，更没有人知道它究竟还能不能思考问题，但是，当林迹和左岸并肩冲向进化者的时候，他们发现那只进化者先是有些疑惑，进而，它，怒了。 进化者是从普通丧尸中优胜劣汰进化出来的顶端种类，有时候100只丧尸里面就会出现一只进化者，但也有的时候上万只丧尸也不会出现一只进化者。进化者一旦出现，就从掠夺普通丧尸的食物，到没有食物的时候以丧尸为食，在能量摄入得到保证的情况下病毒迅猛增长并且一次次的变异和进化，最终成为一个非常强大的种类。即使是似乎没有意识，不会恐惧的普通丧尸发现进化者时也会本能的躲得远远的，人类和其他的动物更是一看到进化者就望风而逃。没有人能确定进化者有没有思维，如果有的话，它必然会产生一种强者的骄傲和霸气。 当林迹发现这只进化者因为他和左岸的主动进攻而怒吼了一声的时候，他认为进化者是有意识的，至少像那些猛兽一样，当它感觉到有其他物种竟敢挑衅它的权威时，它的愤怒意味着它会让对方付出惨重的代价。 林迹和左岸同时逼近进化者，进化者也怒吼着迈开脚步向他们冲撞而来，它粗壮的腿看起来并不沉重，迈一步就是几米远，只是几个脚步之间，它就已经离开了之前徘徊的桥头。然而它庞大的身躯依然覆盖着冲向桥头的道路，想要从它身边溜过去看起来是不现实的。 林迹吐了一口带痰的口水，眼看着一只肥硕的大手朝自己煽过来，躬身从侧面一滚让了过去。那只手与其说是手，还不如说是一只利爪，每根手指都差不多赶上四五岁小孩的手腕，而且上面布满了角质化的鳞片，指甲更是长约10公分，弯曲尖利，而且整个手掌是黑色的，扇过来的时候就带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不知道用那爪子撕碎了多少丧尸和活人。 那只进化者一下没有煽到林迹，另一只手几乎是同时甩向了另一侧的左岸。左岸闪避的姿势就比林迹好看多了，林迹那种闪避的方式可以称得上懒驴打滚，而左岸则是飞身一跃，竟然顺势踩在了进化者那只手臂上，然后腾空一刀砍向进化者的脑袋。林迹并没有来得及看到这一幕，不过就算看到他也不会羞愧的，只要不被拍死就好，至于怎么躲过去的，那并不重要。 而左岸也很清楚他这一刀不会有什么效果，果然一刀下去，看在进化者的脑袋上就弹开了，锋利的暗噬在进化者的脑袋上留下的不过是一条没有流血的刀口。左岸没有丝毫的逗留，在进化者的另一只手掌拍过来之前，借力一蹬，远远的弹开。比起左岸的刀锋来，进化者拍回来的手掌似乎对它自己的伤害还要打一些，至少左岸的刀砍在进化者的头上的时候，它毫无反应，而它自己的巴掌拍到了脑袋的时候，它立刻生气的大吼了一声，看来有点痛。 然后，进化者的主要目标就换成了左岸。 其实这个时候对于林迹来说是一个极好的过桥的机会，本来他之前错身躲过进化者的时候就滚到了它的身后，现在进化者的主要目标换成了左岸，林迹要过桥的话，身后只有桥对岸一些零散的低级丧尸。当然他哈哈一笑，这种时候撇下并肩作战的同伴自己跑掉这种事情，从来也不在他的人生字典里。 进化者太过于皮坚肉厚了，柔软的地方只有眼睛和嘴巴，但那两个地方就连左岸那么灵活的人都弄不到，更不要说林迹现在出现在了进化者的后面。但是他立刻很猥琐的想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这只进化者没有衣服，它那庞大的身躯早就没有任何衣服可以遮掩得住，就在刚才，林迹从它身侧滚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它两腿之间有什么东西，不知道它生前是男是女，反正那跨下什么也没有，不过在身后，林迹还是看到了它的菊花，想不看到都不行，那玩意已经有巴掌大，根据菊花的弹性，直接从那里拉一个人出来都没问题。既然看到的这个东西，林迹当然不会放过，于是他绷紧了腰，紧紧的握住复合长枪的金属杆，趁着进化者又一次露出菊花的时候，狠狠的一枪插了过去。 到底是当过法医的人，眼光还是很准的，进化者全身上下就没有几个柔软的地方，林迹一出手就知道有了，锋利的枪尖一下就顺着进化者的菊花捅了进去，而且插得很深。但是还没有等到林迹猥琐的笑容在脸上荡漾开来，进化者的上半身好像装了一个转盘一般的转过来，林迹就感觉到一股风朝自己刮过来，哪里还顾得上那根长枪，撒手就往后一个翻滚，却没有能完全避开，感觉脚下一紧，脑袋在地上撞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就已经悬空被进化者提了起来。 林迹当时就是一个魂飞魄散，什么感觉都来不及有，依照进化者的习惯，凡是被它抓在手里的猎物，那都是直接用手撕成两半，然后扔在嘴里咯嘣咯嘣的嚼得半碎不碎的吞进肚子里。林迹为自己的猥琐付出了代价，实际上他应该捅进去的第一下就马上逃开的，那样虽然不会给进化者造成太大的伤害，但别一支长枪在它的菊花里，至少能让它行动不便。但是他得手得太容易了一些，一时间有点没忍住捅得更深一点的欲望，其实就是一秒钟都不到的事情，他万万没想到看起来身体庞大笨拙的进化者竟然还能这样转身。他用事实证明了想当然是一件过么可怕的事情。 幸而进化者虽然抓住林迹的脚将他倒踢了起来，但它的身体也扭曲得厉害，不像正常时候那样很轻易的就两手使得上力，最关键的是这时候左岸从旁边又跳了过来，两把暗噬刀同时插向进化者的双眼。进化者这时的反应敏捷得多，空着的一只手本能的就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殊不知左岸刺眼睛只是虚招，就在进化者用手遮住眼睛的时候，他的一把暗噬刀从进化者的嘴里捅了进去。 进化者这次吃了大痛，也顾不得把林迹撕碎了，顺势将他一扔，那只手又朝着左岸的位置拍过来，而护着眼睛的那只手竟然还没有松开。这样做的效果就是左岸留下一把暗噬刀在进化者的嘴里，很轻巧的就避开了。 这时进化者的脑袋侧面突然爆出一团血花来，第一下并不多，一颗远处飞来的大口径子弹在它太阳穴附近凿出了一个血窝子，但第二下却非常的致命，紧跟着飞来的带着灼伤效果的燃烧穿甲弹紧贴着那个血窝子扎了进去，高速旋转的子弹瞬间就将它的脑袋撕开了。之后它的脑袋上爆出的血花很大，而且带着一片过期豆腐脑一般的脑浆，喷溅得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林迹一身都是。 “我擦！”林迹看着这只庞大的进化者轰然倒下，身后抹掉自己脸上腥臭的脑浆，说：“这东西是个母的。” 左岸踩到进化者的胸口上去把自己的暗噬刀拔了出来，不怎么相信的说：“何以见得？因为它两腿之间什么都没有？” 林迹朝着远处看不见的地方竖了一根大拇指，为钟璃珂点了一百个赞，能一枪命中进化者硕大的脑袋要说难也不是绝对不能办到，但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内这么两枪打在同一个点上，那特么的就有点逆天了，而且开枪的距离很近，几乎就是连发。要不是亲身经历，让他相信一个傻高而且有点呆的大学女生能做到这一点，打死他都不信。 至于左岸的问题，林迹扭了扭被进化者摔得七荤八素的身体，吐了一口带血的口痰，说：“不是，是因为它遇到危险的时候本能的捂住眼睛。这种时候捂住眼睛只有那些成天坐在办公室里上班的小白领才干得出来，不然你正面跳上去，它顺势给你一巴掌，你就成一块饼了。看来它这么多的脑浆里还残存着生前的意识，但这玩意害了它。” 林迹说完去看了看他捅进进化者菊花里的那杆枪，那高硬度合金的枪身经受住了进化者身体扭曲的考验，竟然一点问题都没有，只不过抽出来的时候带着的浓烈臭气怎么都擦不掉。 152.第152章 、一座城的阴影 林迹和左岸与进化者的战斗其实很短暂，桑藜还站在一旁放风，李索皱着眉头还没有打算参加进来……实际上林迹和左岸从迎面跳上去到战斗结束，只过去了一两分钟。 当然一两分钟足够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了，甚至一两秒钟就够。 这时候林迹和左岸都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条狗一样的吐着舌头喘气，尤其是林迹，虽然他也算是死过几次的人了，可刚才被进化者抓住脚倒提起来的时候，一想到自己就要被那玩意撕成两半，他就觉得裤裆里酸酸麻麻的…… 倒是桑藜有些好奇的通过无线电问不知道躲在远处什么地方的钟璃珂：“阿珂，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不是说有两点五公里远吗？”虽然桑藜的枪法烂得令人发指，但她的目光还是很敏锐的，林迹和左岸还能坐在地上喘气，归根到底还是钟璃珂的功劳。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么叫我，我不是陈圆圆的私生女，也不希望有一天被韦小宝那样的无赖给祸害了。”钟璃珂有些无奈有些幽怨的语调通过耳麦传到桑藜的耳朵里，也传到其他同伴的耳朵里，就没有人好好叫她的名字，林迹肉麻的叫小钟钟，桑藜更肉麻的叫阿珂，队长曹笛倒是不肉麻，可他叫的只是数字编号……有心思纠结这些东西总是好的，这个世界太残酷，如果刚才不是她，林迹和左岸现在没死也还在苟延残喘，要对付进化者靠冷兵器实在并不好用。在这个小队里，钟璃珂最亲近的就是桑藜，年龄相近，而且，和桑藜斗嘴是一件最容易提醒自己还好好活着的事。 桑藜的声音很好听，钟璃珂的声线则带着一点小萌，无论如何也无法让人和2.5公里外狙杀一只进化者这种事跟她联系起来，林迹听着耳麦里两个女孩子斗嘴的声音，嘴角边浮现出了一抹微笑，但马上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听到钟璃珂说：“说实在的，我刚才是闭上眼睛开枪的……” 和林迹的一脸黑线相比，左岸只是苦笑着站了起来，说：“得了，活下来就好，以后遇到这种怪物还是绕着走，事实证明要活下去真的越来越难。越是这样，我们越是要活下去，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左岸今天的话有点多，从认识到现在，林迹从来没有听到他讲这么多的话，这也说明左岸不是真酷，真酷的是赵陌那种人，林迹认识他几十年他都没有一次说这么多话。虽然钟璃珂的话有些吓到他了，不过也无所谓，重要的不是小女孩怎么救了他们的，而是他们确实得救了。只是他有点幽怨的看了看李索，虽然说战斗的时间很短暂，可她怎么也不像打算出手相助的样子。要说她对钟璃珂那么有信心，相信小钟自己都不会相信的。 李索似乎感觉到了林迹的幽怨，但是她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松开了一直皱着的眉头问：“我发现进化者很恐怖。”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李索，如果不是因为李索是个漂亮得有点不像话的混血美女，林迹已经送了一根中指给她了……进化者很恐怖，这不是废话吗？林迹现在想来，当初在光阴市高新区陆航机场里让林迹的小队团灭的就是几只进化者，不过那时候它们的体型还没有眼前遇到的这只大。一想起那个时刻林迹的心里就很苦涩，他很怕死，但一想到一些人一些事，他又总有种不管自己生死的冲动，刚才冲向这只比当时那些进化者高大得多的进化者时未尝不是这样的心态。 然后李索接着说：“你知道比一只进化者更恐怖的是什么吗？” 林迹扭头看了一眼，吸了一口冷气说：“是3只进化者……这一点都不好笑！” 3只进化者出现在靠近他们的桥这边，当林迹开始撒腿跑向桥对面的时候，左岸和桑藜已经跑到桥中间了，李索对林迹鄙视她讲笑话的天份毫不介意，耸了耸肩也飞快的跑过去。 林迹叹了口气，在桥头装了一块塑胶炸弹，他们可以另外找一条路回去，但如果让进化者一直追在身后，那种感觉简单的来说就叫做如芒在背。 能听到他们的对话的不只是他们几个人，因为是同一个频率，另一个小组里的队长曹笛等人同样也听到了。他们的耳机里传来了曹笛的冷哼，很显然队长对他们扯的这些闲话嗤之以鼻，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跟在他身边的耿梦瑶不知听到那一句的时候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说：“头，下次让我跟他们一组吧……你放心，我绝不会有背叛你的意思，不过跟他们在一起瞎闹好像很好玩。” 曹笛的脸阴得快要拧出水来，耿梦瑶越是强调的事情，越是让他闹心，虽然直到现在曹笛也可以放心的把自己的后背交给耿梦瑶，耿梦瑶也同样能做到这一点。但是在战斗之外，他知道耿梦瑶对他并没有太多的亲近，他尝试过往****上面更进一步，然而耿梦瑶并没有这个意思。以前曹笛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因为大家当前最重要的是活下去，****什么的很奢侈，只要能互相信任那已经是最好。 然而现在这种状况正在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这让曹笛本能的不爽。曹笛以前是干律师的，动嘴是他的强项，然而这时候他却咬着牙什么也不说。 然后就是刘明哲的哈哈大笑，不管怎么样，只要能让曹笛不爽的事情，都能让他非常愉快的。 “轰！”的一声，当两只追着林迹等人的进化者踏上大桥的时候，一团火焰冲天而起，将桥面炸成了两截，林迹回过头去，看到那两只进化者嚎叫着掉进河水里的时候，河里面分明有什么东西跃出了水面。 妈蛋，林迹越来越觉得自己现在行走的地方已经不是在地球上的感觉。尽管他们身边的街道看起来还是那种无论走到哪都差不多的眼熟，尽管中国移动、中国联通以及各大银行、各种广告在锈迹斑斑中向他诉说着他曾经热爱的一切，但在这个似曾相识又无比陌生的城市里，即便有太阳，林迹也觉得阴冷冷的。 也许进城是个愚蠢的决定，只要一个不小心，他们就会被拖进夜晚，而到了夜晚，天知道城市里还会出现些什么。可当家都没有反对曹笛这个愚蠢的决定，也就是说，他们都想在城市的高楼大厦和街道中找到点什么，也许他们想找的甚至都不是具体的东西，而是自己曾经来过这个世界的印记，似乎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确定自己是真的还清醒的活着。 很快耿梦瑶就很羡慕的听到了耳机里传来的一声欢呼，那是桑藜的声音，他们顺利的进入了之前看到的百盛商场，而且她听到桑藜兴奋的报出了一系列服装专柜的名字。说实在的过去耿梦瑶根本不去类似百盛这样的大众商场，对她来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品牌都深深的侮辱了“时装”两个字，然而现在她却无比的希望自己能和桑藜对换一下位置，就是因为她听到桑藜叫出的那些大路货的服装品牌，而他们这个小组面对的，则是一家医院，在曹笛看来，这个地方远比商场更有价值。 林迹他们进入商场并不费力，很难再推断这个城市的病毒爆发时间具体在什么时候，不过商场的大门还保留着被砸开又被人从里面堵上的痕迹，而林迹他们只是沿着外墙的广告灯箱一类的东西，轻松的就进入了商场内部。 没有灯光的商场里面充满了发霉腐烂的味道，满地的狼藉说明这里面发生过十分惨烈的状况，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新鲜，即使他们不小心踩到了一个连着半截身子的骷髅头也没有人在意。他们在意的只是里面还能活动的东西，不管是丧尸、人类，还是什么别的。并不多，在那些阳光找不到的阴暗角落里，一些躲躲藏藏的影子试图袭击他们，但是林迹的长枪和左岸的双刀都没有让它们失望。 然后就有了桑藜的欢呼。 李索曾经当过模特，然而她对时装这种东西并不感冒，事实上她认为他们身上的着装才是最适合生存的，不知道总拉着脸的曹笛为什么会心血来潮的想要换什么衣服。李索没有去参与桑藜的考古发掘活动，而是站在窗边，远远的看着几乎是在视线尽头的那座大山。 这时候林迹走过来，伸手在李索的耳边关了她的无线电，同样看着那座远山，说：“曹笛的疑心太重，他是想现在这座城里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李索点了点头，这一点她也想到了，然后她耸耸肩，说：“他似乎会失望，这座城里面的丧尸很多，而且我们看到的各种迹象表明，这里从灾难爆发就没有人再出现过。我很怀疑我们接收到的无线电信号是循环播放的，也许那个基地早就没有人了，否则的话，他们不会对距离这么近的城市放任不管，首先要维持一个基地的运行就需要大量的物资，这是他们一定会做的事情。另外，如果基地真的有人，有很多人，这座城的丧尸也不会老实的停留在原地，它们总是能找到人类的踪迹，不管距离有多远。” 林迹摇了摇头，但他没有反驳李索的话，人类习惯的思维告诉他，越是明显的事情，往往越是和事实不符。这座城有些诡异，也许曹笛的多疑并没有错。不知为什么，林迹自从踏进这个城开始，就总有种背心发凉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背后远远的盯着他们。 不管怎么样，林迹突然笑了笑，说：“赶紧找到东西走人，我们去帮桑藜，不然她会在哪些没用的时装里面拔不出来，这很愚蠢，即使我们要改换一下着装，也至少要找户外服装，如果真穿着漂亮的时装逃亡那才是偏鬼呢。” 阴影？ 林迹心里笑了笑，哪里没有？ 153.第153章 、局面有点乱 林迹承认他有些低估桑藜的智商了，虽然那姑娘撒欢一般的冲进商场的女装区，但她实际上只是从那些挂在架子上的服装旁边走过。长时间没有人摆弄，潮湿的空气已经让那些服装都长了毛，桑藜无限惋惜的走过，最后停留在了三楼的户外运动区域。 很明显户外运动装不管从面料到设计，都比普通的时装更耐腐蚀，能让普通时装长毛的潮湿空气对这些户外运动装大多数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桑藜并没有停留在任何一个品牌的专柜前，当林迹和李索先后走到三楼来的时候，她和左岸已经将三楼检查了一遍。 “有人来过这里。” 这是桑藜见到林迹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现在她的能力大家都差不多了解了，论战斗力她渣到令人发指，但她的观察力还是相当不错的，很多旁人注意不到的细节她都会注意到，难得的是还能根据看似毫无关联的痕迹串联出一条线索来，当然不是百分之百的正确，但已经难能可贵。 林迹自己也是个观察力很强的人，他有足够的细心，但是，他没耐心。所以桑藜有所发现，那也是极好的。林迹知道桑藜说的有人来过必定是不久以前，如果是很久以前的痕迹她没必要说，聪明的人不问没有智商的问题，所以林迹只是等着桑藜接着往下说。 李索刚还给林迹说她觉得这个城市很久没有人出现过了，但是她并不介意桑藜推翻她的推论，因为如果桑藜真的有所发现，那会更有意义一些。 桑藜说：“我和左老师上来的时候搜索了整个楼层，但是其他地方都有的零散丧尸这里没有，空气中有它们长久徘徊留下的气味，所以很容易推断有人把它们引开了。还有，他们有意识的把地上的脚印清除了。不多的丧尸也只能引开说明他们的力量很弱小，不敢有任何一点冒险，处理掉脚印说明他们很谨慎，很明显他们不但担心丧尸，更担心自己的同类。” 林迹耸了耸肩说：“这很正常，我们的同类本来就比丧尸更可怕。” 桑藜并不在乎林迹打断她，事实上如果就让她一个人说下去她也会觉得无味的，就算是讲故事，也是要有个人配合一下的，而很多细微的发现如果不讲出来，对于桑藜来说那也是一件相当憋闷的事情。林迹现在很肯定桑藜灾难前真的是个学文学的大学生，很可能真的是个还没出名的作家，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在这种生不如死的境遇里给自己找到一些乐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精神力量很强大。 物以类聚，林迹觉得自己也属于精神力量很强大的人，不然就算没有死，他也早就疯了。而林迹对桑藜的好奇甚至大过李索，李索虽然神秘，但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林迹就很想知道，桑藜哪来的那种自信？仅仅是内心强大是不够的。 李索皱着眉头用英语和桑藜说了几句，桑藜看到林迹不满的表情，说：“正因为他们的力量太过弱小，所以也没有引起丧尸的大规模的动作啊，还有，他们肯定是步行进城的，就和我们一样，人少，快速的通过。但是他们清除脚印实在是不必要的举动，因为整个商场里都是灰，清除脚印反而暴露他们的痕迹。” 林迹也已经看过了地上的痕迹，说：“也不尽然，我们只知道有人来过，但无法判断有几个人，分别是什么样的人，这也就够了。和你之前发现的车辙印是一伙人吗？” 桑藜摇摇头说：“应该不是，车辙印明显有卡车，能组成一支车队的幸存者没有必要冒险进入城市搜索物资。是两伙人。还有，”她显然还有发现，走到始祖鸟专柜的柜台后面，从里面拿出一本沾满暗褐色血迹的账本，说：“他们清扫的足迹显示他们最后到了这个专柜，所以我查了一下账本，核对了库存和货架上的存货，虽然不是十分准确，但估计他们至少拿走了20套服装，其中一大半是女装。” 林迹嘿嘿一笑，说：“这有意思了，在我们之前有两伙人经过，其中一伙还是以女人居多的队伍，这个世界如此的寂寞，总算有些让人兴奋的事情发生。我们现在还能追上吗？” 桑藜看了他一眼，很奇怪的说：“我只是根据线索进行推理，你以为我装了监控什么都知道的吗？”商场里倒肯定是有监控的，不过这里黑灯瞎火，显然停电都停了一两年了。 他们也拿了一些户外运动装备，拿了就撤离，不管是谁曾经来过，他们都没有必要在这里停留。队长曹笛那边也撤离了，他们现在有足够的能力进入一个布满丧尸的城市，但绝不敢停留太久。 由于林迹和李索一度中断了无线电，这时曹笛一边撤退，一边生气的咆哮：“保持无线电通畅是小队铁的纪律，林迹李索你们怎么解释你们的行为？” “队长，纪律是死的，人是活的，”林迹并不怎么把曹笛的咆哮当回事，懒洋洋的说：“谁没有个私密一点的需要？就那么几分钟而已，不要想得太邪恶。” “我靠，”曹笛还没来得及说话，刘明哲就抢先说：“你丫的这是就怕别人不想得邪恶呢，不过就你那熊样，几分钟也就是你的极限了……” “看吧，”林迹认真的说：“队长你觉得这种时候保持无线电畅通真的有必要吗？咱们队伍里还有纯洁的妹纸，这种话他老刘也说得出来。” “是挺无聊的。”那边是耿梦瑶嘀咕了一句，几个男人说话怎么猥琐都可以，但频道里确实有几个妹纸听到了也确实不是个事。 比较起来，更大的事是当他们回到出发的地点时，留守的肖魁没在，而钟璃珂也没有回来。怪就怪几个男人在无线电频道里说些猥琐的不着边际的话，中途除了耿梦瑶抗议了一下之外，桑藜、李索和钟璃珂都保持了沉默，时间并不长，然而这时候桑藜呼叫钟璃珂的时候，那个高妹却没有回音。 出事了。 队伍迅速的展开搜索现场留下的痕迹，而他们首先发现的是肖魁负责的那辆装备车也不见了。 “肖哥不会出卖我们的。”散开的队伍再次聚拢，面对着众人的目光，左岸紧紧的皱着眉头，却很肯定的说：“我和他之前并不认识，但是在一期实验之后，我们一起出生入死，在任何情况下他都没有丢下过我，现在也不会例外，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出事了。” 回想起来，在定时通讯里，肖魁通过无线电传来的都只是“安全”两个字，虽然要录音就要有设备，但这种小电器他要是有心，顺手藏一个在身上并不是什么难事。如果他是安了心要脱离队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机会了。 虽然左岸坚定不移的相信肖魁没有背叛大家，但除了他自己，其他的人都不怎么信得过那个一脸老相的雇佣兵。不管是曹笛还是刘明哲，亦或是林迹，都觉得肖魁有很大的可能是趁机跑路了，其实他们每个人都有过这样做的念头，只是顾及到后果，没有人真敢这么做。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肖魁走了也就走了，要承担什么后果是他的事，问题是…… 曹笛说：“车！没有了那辆车上的弹药装备，我们拿什么去跟别人拼命？” 刘明哲把他的战斧顿在地上，这种时候，冷兵器就是王道。 曹笛瞥了刘明哲一眼，冷冷的对左岸说：“找到那个老家伙，只要他交出东西，我不为难他。”他本来想说的是，找到那个老家伙，他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他不怕左岸，虽然这个前电影明星功夫很好，但曹笛对自己在二期实验里的改造很有信心，但是过早的出现队伍中的对立对他们而言绝对是致命的打击，一个合格的队长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队伍因为内斗而崩溃。 “我觉得现在我们更应该找的是阿珂。”桑藜忧心忡忡的说：“如果肖大叔是有心离开，最早发现他的必然是阿珂，肖大叔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不用说下去了，如果肖魁真的准备自己跑路，他一定会先想办法解决掉既能在远处保护大家，实际上又监控着整个局面的钟璃珂。桑藜知道那姑娘打枪的时候就像鬼上身，会有神来之笔，但她绝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狙击手，她对危险的预判没有那么准确。 更何况如果危险是来自内部的话。 “不可能，”左岸还在很坚持的说：“肖哥如果要做这样的事，他有的是机会。” “他是什么人我们以后再说。”林迹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左岸的肩膀，说：“先把小钟钟找回来，谁跟我去？” “我。”桑藜第一个站了出来。 李索也站了出来。 耿梦瑶竟然也站了出来。 曹笛有种肺都要气炸了的感觉，林迹这个王八蛋，勾搭女人这算是什么东西？！桑藜和李索也就算了，耿梦瑶可是跟随他出生入死很长时间，这种时候她也毫不犹豫的站在林迹那边？ “你想多了。”林迹一眼看出了曹笛的心思，说：“我们是去寻找失去联络的同伴，不是在选边站队，而且我对当队长没兴趣，不然的话……”林迹自信的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就转身走了。 154.第154章 、末世生存法则 走了没几步，左岸和刘明哲也跟了上来，林迹回头看了一眼曹笛和紧跟着他站在一起的张铭，叹了口气对他旁边的桑藜说：“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欲望。”桑藜很深沉的说：“一个人想要的东西多了，就会紧张到不能正常的做出判断。他其实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也很有能力，当队长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可他总认为其他人也想当队长。” “有道理，”林迹深以为然的赞赏了桑藜一下，随后又说：“不过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你这么洞悉人心其实也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我也觉得。”桑藜很认真的点头，说：“如果不是这场该死的灾难，我还在宿舍里跟我的舍友扯皮，或许还有个没心没肺的男朋友等着宿管阿姨睡着了爬墙进来给我送吃的……我很担心阿珂。” “她没事。”林迹不是在安慰桑藜，而是有着强烈的直觉，但是事情有点复杂，肖魁失踪了，现场的车辙印很杂乱，应该是有第三支队伍出现在附近。他们试图打开林迹他们留下的车辆，但失败之后离开了。肖魁如果不是自己要走，留在车里那些人拿他是没有办法的。钟璃珂负责远程支援同时监控全局，肖魁如果遭到袭击，只要向钟璃珂呼叫，他肯定能得到支援，他们的直线距离只有800米，在这个距离钟璃珂的狙击枪还是很有准头的。但钟璃珂还没有那个能力能随时随地的监控所有的方向，所以肖魁如果悄悄的溜掉，他总找得到机会。想来想去，林迹都觉得肖魁是自己走掉的。 没有谁愿意被家园联盟当做试验品控制在手心里，林迹也不愿意，但是也没有谁敢拿自己的生命去赌体内的病毒不会变异，林迹敢赌，但他不认为现在有这个必要。而肖魁既然愿意赌一赌，那就意味着他自己有了这个决心，如果不是肖魁把他们的装备车开走了，林迹甚至会祝福他，但现在不行，如果肖魁为了自己能够逃脱而对钟璃珂下了杀手的话，林迹绝不会放过他。虽然站在肖魁的立场来说这么做其实很有必要。 林迹很不开心，他不希望钟璃珂出事，也不希望这支小队就这么分崩离析，好不容易刚刚和这些原本陌生的人有了一点伙伴的感觉，他不想再回到一个人四处游荡的孤独中去。 太阳已经有点偏西了，今天他们不可能再到广播里的卧牛山基地去，天黑以前如果还找不到钟璃珂，至少他们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宿营地，露宿荒郊对他们来说绝不是一件浪漫的事情，那会有太多未知的危险。 林迹走得很快，他身后的李索、桑藜、耿梦瑶还有左岸、刘明哲呈扇形远远的跟着他，至少从他们的行动队形来看，他们已经勉强可以称得上训练有素。钟璃珂藏身的地方大概会在县城外小山包上，那里有一座寺庙，不会有比这里更适合的潜伏地点。 寺庙不大，里面的佛陀坐像依然那么慈眉善目的看着每一个走进门来的人，不知道看到世间这么多的苦难，佛陀会有什么感受。林迹紧绷着脸，穿过大殿，钟璃珂最后可能藏身的地方是后面的木楼，位置最高，而且视野最好。没有楼梯，但以他们现在的跳跃能力借助建筑本身爬上去不难，又不用担心丧尸。 但是在楼下就已经发现了问题。 钟璃珂的狙击枪部件，枪身被利刃斩断了，掉在地上的是枪托部分，地上还有一些杂乱的脚印，当桑藜赶过来的时候，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因为她不止看到了钟璃珂的狙击枪部件，还看到了新鲜的血迹。而血迹附近还有钟璃珂的头盔，难怪她的信号中断，头盔整个已经被砸碎了。 一股浓烈的悲伤涌上她的眼睛，尽管在这个毁灭了的世界艰难的生活了两年，但桑藜依然做不到对死亡无动于衷，尤其是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灾难前的身份经历也最近，又一起相处了几个月的伙伴。 一只手搭在了桑藜的肩上，她回头一看，是林迹。 在桑藜看来总是漫不经心，甚至有些吊儿郎当的林迹这时候很严肃，他用低沉的声音说：“不要哭，这个支离破碎的世界不相信眼泪。” 林迹这么一说，桑藜反而更想哭了，甚至有一种扑倒林迹的怀里放声痛哭的冲动。但是她忍住了，不知道为什么要忍住，也许是习惯吧，她咬着牙坚强的笑笑，点点头，然后指了指木楼的楼顶。林迹会以，两只手交叠着搭在了身前，桑藜一手抓住林迹的衣服，轻轻一纵，就踩在了林迹的手上，林迹的桩子站得很稳，手臂奋力的往上一扬，桑藜借力腾空而起，稳稳的落在了身前的木楼顶上。两个人的动作很默契，这在他们过去的训练中有过，却没有哪一次如这般一气呵成。不是林迹在扯淡，就是桑藜不愿意配合。 楼顶上有钟璃珂潜伏过的痕迹，还留下了两枚穿甲燃烧弹的弹壳，但是上面没有鲜血。 “九点钟方向！”桑藜突然喊了一声，在整个队伍中，她的视力最好，号称不用望远镜也能当钟璃珂的观察员。很显然她看到了什么，大声说：“有一伙人正在狂奔，两辆吉普车，四辆摩托！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们，一二三……有三只变异体，不是进化者，但速度很快！” 没有见到钟璃珂的尸体，这是桑藜最大的希望，遭到袭击是肯定的，不过稍微值得乐观的是，如果是遭到了变异体的袭击死掉了的话，地上一定会留下支离破碎的身体，因为那些玩意和丧尸不一样，它们杀人未必是为了猎食。而且不管是什么级别的丧尸和丧尸变异生物，都没有习惯把尸体拖走，所以钟璃珂就有活着的可能。倒是人类有可能会把她抓走，目的不明，但人类做得出这种事。 桑藜跳了下来，上去需要从林迹那里借力，下来的时候她却像一个体操运动员般的落地，而且根子很稳，晃都没有晃一下。不得不说，姿势很优美。 “练过芭蕾？”一旁的耿梦瑶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 “中国的小孩从小就要学很多东西，不是芭蕾，也会是拉丁，或者绘画，或者别的什么。”桑藜没有否认，她说的没错，很多孩子从四五岁开始就被家长送到各种培训班去，学过芭蕾对于一个女孩来说根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反倒是耿梦瑶和李索没有经过这种中国式教育，有点大惊小怪了。 然后她就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林迹，但她不得不老实说：“九点钟方向，那边有一片变异的植物带。” 历时两年的末日病毒的传播影响到的不仅仅是人类和动物，也影响了植物，已经有很多植物变异，这些变异的植物往往都长得非常的茂盛和高大，倒是不会像变异的动物那样具有攻击性，但是植物的过度繁茂本身就隐藏着许多未知的因素。有的有毒，他们放逐者不怕末日病毒感染，但有的植物毒一样的会让他们身体产生反应，麻痹，或者中毒死亡都有可能。还有的变异植物和变异动物有共生关系，人类所面临的危险远远超出丧尸。 林迹没什么好犹豫的，看到桑藜那双和容貌完全不相称的清澈而又充满灵气，晶亮而又鲜活的眼睛，他只是点了点头，问：“我们追上他们要多久？” 桑藜说：“开车不超过一个小时。” 林迹再次点头，快的话，天黑之前还可以赶回来，这个寺庙有墙，勉强可以做个宿营地。于是他果断的说：“走！去追他们！” 耿梦瑶犹豫了一下，“并不确定小钟一定在里面，三只未知变异体即使对我们来说也有太多风险，何况是在变异植物地带，再说，队长也不会同意的。”一起到寺庙这边来找钟璃珂对她来说没有什么问题，但现在的情况就具体多了，冒险，太冒险。 在末世里，没有谁有义务一定要去救谁，如果自己没有能力活下去，那只会成为队伍的拖累。耿梦瑶知道，曹笛一直为他们的队伍不够强大而苦恼，在克雷文·希茨少校那里接受训练的10支队伍中，其他每个队伍的成员都是精英，每个人都有非凡的本领，强大而彪悍，只有他们这支队伍不但10个人里面就有4个女人，而且还有桑藜这种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垃圾队员，钟璃珂除了枪法好，自身的战斗力也不行，还有经过三期实验，却似乎没有很明显的超强战力的李索，还有总是不靠谱的林迹……不要说曹笛，就是耿梦瑶自己也很憋闷。 末世生存法则的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要去做超出能力范围内的事情。已经回来找过她了，作为队友，谁也没有放弃她。可是就像曹笛说过的那样，如果他被变异生物抓住，放弃他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必要的话，还应该向他的眉心开一枪。该做的已经做了，如果为了一个生存希望其实并不大的队员损失掉更多队员的话，这本身也是对生命的不负责。 这些道理，是所有活到现在的人都懂的。 耿梦瑶觉得如果这时候她是钟璃珂的话，她并不会埋怨队友不救她。 但是她跟着林迹等人匆匆的走出寺庙的时候，队长曹笛和张铭已经把两辆吉普车开到了寺庙外面，曹笛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冷冷的说：“要想在天黑以前赶回来，就不要再浪费时间！”算上他俩，八个人开两辆车倒也足够，加油车没人管也只能暂时搁在那里。 这个情况有点出乎耿梦瑶的预料，因为曹笛一向很反对为了一个队员让所有人去冒险，他也一直强调这是最愚蠢的举动。 是很愚蠢，但耿梦瑶也蓦然感到心里流过一丝暖意，这让她对刚才自己把曹笛丢在一边和林迹他们过来找钟璃珂感到有些歉然，又忍不住问：“那我们的装备车怎么办？” 张铭代替不愿多说的曹笛说：“报告总部，让后方对那辆车进行远程锁定，肖魁如果一个人自己跑机会还大一些，想要带走一车物资，只能说他太贪。” 事不宜迟，说话间林迹等人都已经上了车，倒不像之前那么泾渭分明了，林迹、桑藜和李索上了曹笛的车，左岸、耿梦瑶、刘明哲上了张铭的车。太阳已经开始西沉，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155.第155章 、瞄准镜下的女孩 钟璃珂在扣动扳机前的一瞬间犹豫了。 队长曹笛明确的给她下达过指令，作为整个小队的远程支援同时负责监控全局的支点，在任何时候，她都必须首先确保自己的安全。所有具有威胁性的目标只要靠近她500米范围内，她都必须毫不犹豫的开枪击毙，不管这个目标是人还是丧尸或者别的变异生物。 钟璃珂带着两支狙击枪，一支点五零口径的tac-50，一支ssg3000，在500米范围内，她几乎能做到每枪都能爆头，用点五零的话即使是进化者也能爆头。正是出于对钟璃珂这个变态的狙击能力，曹笛才给她划定了一个500米的范围，在这个范围内，只要她能提前发现目标，她就是安全的。 当钟璃珂在两公里半的距离上两连发将一直进化者爆头的时候，不说她的同伴，她自己也感到难以置信。当时她根本没有把握，她也从来没有在这么远的距离命中过目标，但是当时她在瞄准镜里看到林迹和左岸都生死一线，如果她再不开枪，林迹首先就可能会被进化者撕成两半，那时候她就把心一横，即使会误伤到林迹，至少也算是帮他减轻痛苦。她给桑藜说她是闭着眼睛开枪的，坦白说，她一点也没有夸张。 当队长曹笛下令进城的小队撤出来的时候，钟璃珂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大半了，当然一直要到他们都平安的撤回了他们的聚集地，她才可以从她的狙击位置撤下来。但是，看到同伴们有惊无险的撤回来了，钟璃珂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而且桑藜说给她弄了一些贴心的小玩意，这让她心情很愉快。 很久都没有这么愉快过了，很久，久得好像一辈子。 钟璃珂和桑藜以前并不认识，她们唯一的共同点是灾难爆发的那个时候，她们都在读大一，桑藜在一所可以在全国排名前五位的知名大学就读，学的是很传统的中文系，而钟璃珂上的大学则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的一所地方大学，还学的是体育教育，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因此有许多共同的语言。钟璃珂是一个很容易知足的孩子，她能活到现在，还能遇到这么一个好朋友，她真的已经很满足。 不过后来那几个男的很猥琐的在他们的通讯频道里扯上了，钟璃珂只能很无语的把无线电关了……她不习惯抗议，何况有林迹在，越抗议他越是嘚瑟。她只是想耳根清净一下的，她知道队长严令任何人在任务结束前关闭无线电，不过到时候她可以抵赖说她只是没说话。然而好死不死的，就在她关掉无线电之后可能才几秒钟，她就在寺庙的山脚下发现了一行人。 钟璃珂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从哪里出现的，然而他们一出现，就已经靠近了她的击杀范围，那是曹笛给她划的红线。其实曹笛生硬的给钟璃珂规定500米范围作为她的击杀红线是有道理的，因为此前他们很多次训练证明，一旦约过这个范围，距离越近的话，她就越紧张，越紧张，发挥出来的水平也就越烂。 就像现在，钟璃珂竟然忘了自己刚关掉无线电这个事情，发现目标之后立刻就对着关掉的麦克风说：“队长，六点方向发现一支车队向我靠近，目前人数不明，车辆一共是6辆汽车，还放出了4辆山地摩托，很帅的摩托……哦对不起，不确定他们是否有敌意，他们正向我靠近，我现在该怎么做，请指示！” 当然的，她没有得到队长的回应。没有队长的回应她就更加的紧张了，她一边忍不住想队长他们那边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以至于都无法回应她的呼叫，一边下意识的把瞄准镜对准了正向山上靠近的那支车队。偏偏这个时候，她又发现留守在聚集点的肖魁发动了汽车，从他们隐藏车辆的地点驶了出来。 “大叔，你是要干什么？”钟璃珂继续忘记她关了无线电这件事情，在连续向肖魁发出几次信号没有得到回应以后更加的着急了，她以为肖魁是发现了那支车队之后主动出去引开他们，她想提醒他这样做很危险。不过她的脑袋虽然有点短路了，但她很快发现肖魁并没有引开那支车队的意思，他走得很谨慎，贴着他们隐藏的树林，沿着山脚行驶，从那支车队的角度，他们根本发现不了他。 这个时候她再傻也不会以为肖魁是要绕到车队的后面突袭他们了，但是她拿不准肖魁究竟想要干什么。她想到了“逃跑”这两个字，如果是这样的话，要不要报告队长呢？她自己和肖魁从来没有什么交流，首先肖魁和左岸抱团和别人很少交流，其次钟璃珂也不是很善于与人交流，在小队里，除了桑藜，和她交流最多的就是队长曹笛，那是因此他是队长，然后是林迹，不过一般都是林迹来找她说话。她承认林迹是很有魅力的，说话幽默风趣，笑起来很有几分迷人，可是她明明没有脸红，林迹非要说她一见到他就脸红，还鼓励她要勇敢的表白……每当这个时候，脾气很好的钟璃珂都有打人的冲动。 钟璃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以前参加比赛一紧张就会发挥失误，她的指导老师就告诉了她一个最简单的办法，那就是深呼吸，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渐渐的，她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抛在脑后了。灾难爆发前，她刚进大学就被选进国家队参加大运会。在射击队里，其他的队员很多根本就是国家射击队挂上一个大学生的身份来参加比赛的，甚至还有部队里的现役军人改了档案调进大运队，只有她是最彻底最货真价实的大学生，还是大一新生，那时候她才十七岁，但是她的指导老师在国家射击队有很深的人脉，力排众议要带上看起来愣头愣脑，而且发挥很不稳定的她，预赛的时候，她的成绩让那些质疑她的指导老师的人笑掉了大牙，然而随着她的状态渐渐调整，她竟然后来居上，到时候包揽了所有她能参加的项目的冠军。 深呼吸，深呼吸，镇定，镇定…… 钟璃珂忘记了肖魁，忘记了队长，在她的瞄准镜里，那支车队在山下停了下来，只要她一扣扳机，第一个倒下的会是打头那辆车的司机，瞄准镜的十字已经套在了那个人的眉心，钟璃珂的瞄准镜一旦套准了目标，那个目标就绝无逃脱的可能。但是她没有立刻开枪，因为那辆车停下的位置，距离她还有500米多一些，这不是她必须要开枪的距离。 那支车队并不是因为发现了她才停下来的，他们是发现了山上的寺庙，但是并没有打算一窝蜂的就到寺庙来，而是派出了一支小分队过来侦查。 钟璃珂很快发现他们不是军人，他们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虽然都是比较方便在户外活动，也具备了相当的功能性的户外服装，饭那不是军队的制服。有人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很旧很脏，但也有的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是赞新的。他们有武器，男人背上都背着自动步枪，基本都是国内装备的自动步枪，从56式到81式到95式都有，有的一人还背着两支枪，肩上挂着子弹带，腰上别着砍刀，看上去就是很典型的幸存者武装。 末世里的幸存者武装多如牛毛，单个的幸存者很难活下去，只要有可能，幸存者们都会聚集起来，大的幸存者武装据说有几千上万人，小的，就像眼前这一支幸存者武装，他们还没有全部下车，但钟璃珂估计他们不超过30人。 在末世里，这种零散的幸存者武装也是最多的。 他们派出4辆山地摩托在四周侦查警戒，另外有几个人下了车，准备上山检查寺庙，看样子他们似乎要把寺庙当做宿营地，在这附近，这个寺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宿营点。 钟璃珂把瞄准镜从车上那个司机的眉心离开，因为她发现这支队伍中有一个人正在发号司令，给队伍中的人布置任务。如果要攻击这支队伍，首先解决掉队伍里的领头人是最有效的。这个即使不用训练营里的教官还有曹笛这样的老鸟来讲，钟璃珂自己都想得到。所以她的瞄准镜很自然的套住了那个领头人，那个人是背对着她的，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离死亡如此之近。 但是钟璃珂一时有些下不了手，从那人帽子后面露出的马尾巴，还有瘦削的肩膀钟璃珂可以判定，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能在一支幸存者武装中当队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末世里人类又回到了力量至上的原始逻辑，在这方面女人天生吃亏。从背影看，这个女人应该还很年轻，因为她的身材看起来很美好，尽管只是背影。这方面钟璃珂没有太多的自信，她总觉得自己太高了一些。 突然间那个女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她的身体似乎一下就僵住了，她没有立刻回头，但是钟璃珂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女人已经发现自己被狙击枪锁定了，她似乎经验很丰富，或者感觉超敏锐。这个时候钟璃珂很平静，这意味着她进入了最好的状态，只要她扣动扳机，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让子弹击穿那个女人的后脑，然后她会在一团血花中倒下。只要那个女人有什么异动，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扣动扳机，那个女人绝对跑不掉。 很显然那个女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她并没有轻举妄动，她只是大声的说了什么，于是她的同伴立刻散开，有几个人抬起头朝钟璃珂这个方向看来……他们看不到自己，钟璃珂对这个很有信心，而且就算看到，她也有足够的把握在开枪放倒那个女人之后把他们一一放倒。而那个女人比她的同伴更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慢慢的举起手来，示意她的同伴不要轻举妄动，也在用这个动作告诉钟璃珂，她没有恶意。钟璃珂还看到有两支手枪从那个女人的手中掉了下来。 然后呢？ 钟璃珂测算了一下距离，那个年轻而且背影很美的女人离她还是没有到500米范围内，但似乎不能再这么机械了，既然对方已经发现了她，不管在不在这个范围内，她都应该先下手为强。队长这么要求过，克雷文教官也这么教过，心怀仁慈的犹豫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这时候有一个孩子跑了出来，一个大概只有四五岁的孩子，因为大人们都不敢动，虽然有人在喊那个孩子，但孩子还是朝着钟璃珂的方向跑了过来，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而那个领头的女人也瞬间转身，扑向了那个孩子，那一瞬间钟璃珂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了，她的手指僵硬的放在扳机上，几乎就要扣动扳机。她紧张得不得了，就好像自己变成了那个女人一样，因为她知道不管那个女人的动作再快，只要她扣动扳机，那个女人都绝对难逃一死。区别只在于爆头，还是打断脖子。 那个女人显然知道这一点，但是她顾不上了，她只是飞身扑出去，她的目标是那个孩子。 然后钟璃珂的手指离开了扳机，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那个女人……她确实很年轻，这时候她已经正面对着钟璃珂了，她的年龄大概比钟璃珂大几岁，二十五六的样子，在瞄准镜里，钟璃珂能将对方的每一个细节都看得很清楚。那张脸是一张很好看，很古典的瓜子脸，下巴尖尖的，眼长长的，眉淡淡的，鼻梁挺挺的，就像从古代的仕女画中走出来的一样，那种漂亮还带着一种鬼魅的气息，似乎从来就不属于她这个时代，不属于这个支离破碎的世界。可她又并非鬼魅，那张脸同时又充满生气，这时候她看起来顾不上紧张和恐惧，只是把那个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一双漂亮的眼睛正看着钟璃珂，她并没有借助望远镜瞄准镜，但她必定已经把钟璃珂看得很清楚了。 这时候钟璃珂发现这个女人……不，应该叫女孩，这个大女孩的眉眼倒很像一个人，而且她很快就想到了林迹。不，相貌并不是很像，但……对方竟然冲她笑了一下，笑起来的样子，很迷人。 156.第156章 、哪有那么多对与错 当钟璃珂看到瞄准镜里的那个女孩冲着她笑了一下的时候，她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开枪的可能了，她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她和这些人并不相识，自然也没有什么仇恨，刚才之所以想要开枪，是因为不管克雷文少校也好，队长曹笛也好，他们都告诫过她，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开枪才是最安全的。至于应不应该开枪，有没有必要开枪，那是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去考虑的问题。 但是钟璃珂的本意是她不想开枪，在那个女孩对她露出笑容之前她依然还有开枪的机会，但那会连那个孩子一起打死。然后她放弃了。她知道，这叫愚蠢的善良，她甚至可以想象出队长曹笛一定会咆哮着告诉她这可能会还使整个小队的人都完蛋，你对别人善良，就是对自己和队友的残忍，这是最不可原谅的圣母情结，被背叛还要可怕。 钟璃珂把视线离开瞄准镜之后，反而放松了不少，之前她太紧张了，好像被瞄准的不是那个扎马尾的女孩反而是她自己一样，现在她把枪口抬起来了，她自己也安全了。然后她索性坐了起来，在那个木楼的楼顶上趴了几个小时，老实说她觉得自己的腰都像断了一样，连水都没有顾得上喝，而现在，她不但从容不迫的打开水壶喝水，甚至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她以前不会吸烟，因为她从小受到的教育是吸烟的女孩都是不正经的女孩，即使是现在，她也不知道吸烟除了使她咳嗽还有什么乐趣，但她每次看到林迹很享受的吞云吐雾的时候，她都觉得点上一支烟塞进嘴里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既然不开枪了，她总要做点什么。 “不会吸烟就不要学人家吸烟，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有意思吗？” 就在钟璃珂被香烟呛得眼泪直流的时候，一个苗条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手枪，可是一个冰冷冷的枪口已经抵在了她的额头上。他们说的是对的……钟璃珂心里苦涩的想，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被她从枪口下放过的那个女孩，现在把枪顶在了钟璃珂的脑门上。 钟璃珂有些害怕，一想到自己就要被枪打死，她禁不住有些发抖，她没有后悔，可是她的恐惧越来越分明。 “哎，你这样的人能活到现在也真是不容易啊。”分明的感到了钟璃珂的恐惧，对方将手枪收了起来，好像还很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钟璃珂想想也是，这样一场灾难死了那么多人，许多比她更有本事的人都死掉了，而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老实说她自己都有些迷糊。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孩，钟璃珂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服气的，尽管她之前已经肯定能杀了这个人，但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她的生死操纵在别人的手上。对方看着她，那双袖长的眼睛里满是清澈，这种清澈给她一种安全感。 尽管有些迷糊，但其实钟璃珂也知道这是什么世界，表面上看到的东西往往都并非真实，貌似善良的人才是最凶恶的，看着无害的人也最有可能在你毫无防范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面对着一双清澈的眼睛，钟璃珂还是在对方收起手枪之后一跃而起，同时拔出了背在背上的暗噬刀。她是有些迷糊，但作为一个放逐者，除了变态的远距离狙击能力外，她的基本战斗力一点也不差，在队伍中比较菜，那也是跟队长啊左岸啊这些人比较而言的。 很明显这个女孩对钟璃珂的拔刀的速度和挥刀的力量以及格斗的套路都感到有些意外，如果不是她的反应也足够快的话，钟璃珂的第一刀就会砍在她身上，以暗噬的锋利，少说也得给她歇下一条胳膊来。 由杀到不杀，再由不杀到杀，这些念头在钟璃珂的脑子里转了很多个圈，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了，仅仅是凭着一种本能在战斗。她接受过的严格的白刃战训练使她的刀锋一次快过一次，闪烁的刀锋甚至带着一种清鸣声，这只有足够的力量速度才能做到。很快那个女孩就被她逼下了木楼的楼顶，女孩没有接她的招，不是不想，更不是托大，而是被逼得只有快速闪躲，最后如果不是及时的跳下楼去，一定会被钟璃珂的刀锋伤到。 当钟璃珂追到地面的时候，女孩的手里也多了两把著名的狗腿弯刀，刀身比钟璃珂的暗噬要短很多，所以她只能近身搏斗。两个女孩挥舞着手中的刀叮叮当当的打了起来，动作都很快，快得她们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钟璃珂是那种很容易迷糊也很容易慌乱，但一旦进入状态，就会也来越冷静，发挥也越来越好的类型，一阵疾风暴雨的对攻之后，她的头脑越加的清晰，她发现对方不管是力量还是速度其实都不如她，但是格斗的技巧却相当出色。很多时候钟璃珂按照教官训练的格斗术，根本无法判断女孩的攻势，如果不是凭借着出色的身体素质，她就要吃大亏。但是越往后打，女孩的体能消耗就越快，相反钟璃珂的体能却好像远远没有到极限，女孩现在仰仗的，更多是丰富的战斗经验了。 突然间，女孩架住了钟璃珂的暗噬，冷着脸问：“你是放逐者？” 女孩的神色很冷，这让钟璃珂有些迷茫，因为即使这个女孩把枪抵在她的脑门的时候，她的眼神都没有这种冰冷，那更像是跟钟璃珂开的一个玩笑。但自从她发现钟璃珂拔出暗噬刀以后，脸色就一直不怎么友善，再加上一场交锋下来，她的脸色就更冷了。 “是。”钟璃珂不会撒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 “那就去死吧!”女孩的声音里突然充满了杀意，当她的双刀再一次发起攻击时，钟璃珂突然发现对方凌厉了许多，刚刚她还觉得对方体力已经差不多耗尽了的，但突然间对方的速度加快了至少一倍，而且每一次出招都是痛下杀手，钟璃珂有些不适应这个变化，迅速的就被逼得手忙脚乱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确定她是个放逐者后就变得如此的凶悍，反正她已经要应付不过来，即使她很快又发现对方的力量确实不足了，但人家的攻击套路真的让她无所适从，她是接受过严格的白刃战训练，但这就好比大学才开始学踢足球的人跟小学就开始学踢足球的人相比，不管你怎么刻苦，都是比不过的。 激战中钟璃珂只觉得大腿外侧一痛，那里被狗腿弯刀拉出了一道很长的伤口，鲜血洒了一地。这一痛让钟璃珂更加的慌乱，一慌乱，训练中学过的东西也迅速的抛在了脑后，当她发现对方的弯刀沿着她的暗噬刀刀刃削过来，预感到自己的手指将要被削落几根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把刀借助腕力射向对方。 在激动中突然把格斗兵刃当做投掷武器射出去的做法很少见，有时候也有奇效，但一旦失败，就两手空空，失去了保命的家伙。钟璃珂的暗噬刀飞出去没有伤到那个女孩，反而是对方只侧身让开，两把狗腿弯刀已经架在了钟璃珂的脖子上。 gameover. 钟璃珂脑子一片空白，她知道战斗结束了，对方的两把刀一搅，就能把她的脑袋卸下来，她一点也不怀疑对方有这样的能力。 “刚才为什么不开枪？”女孩冷冷的盯着钟璃珂问了一句，不等她回答，又说：“看在你因为突然出现的孩子而手软的份上，我不会折磨你，知道为什么我不会放过你吗？” 钟璃珂的脖子已经被刀锋割破了，倒也不是特别的痛，但是她确实也很不解，一委屈，眼泪就流出来了，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要杀就杀吧，很多人都对我说过不要再对这个世界抱有什么幻想，我总觉得他们说的不对，事实证明我错了。” 女孩冷冷的目光里流过了一丝暖意，说：“我知道你不服气，但是你必须要死。因为你是放逐者，你知道放逐者都干了些什么吗？杀人，什么人都杀，还有，捕捉零散的幸存者进行病毒实验，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钟璃珂抽泣着说：“我成为放逐者又不是我选的，别人在我的身体里注射了病毒，如果不按时注射抗病毒血清，我就会变异，那我怎么办？杀人的事情我做过，扣动扳机的时候我也没有去想那个人该不该死，我并不是法官，我只是执行命令。世界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我没有办法去区分什么人该死，什么人不该死，就这样吧，我败给了你，你要杀就杀吧，其实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这时钟璃珂眼睛的余光瞥见一个人拿了她的狙击枪从木楼顶上下来，对面前的女孩叫了声“兮姐”，有些兴奋的说：“重狙呢，货真价实的重狙，还是美国货。” 女孩对钟璃珂说：“我叫林兮，灾难前，我是个警察。你说得对，世界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法律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意义，没有法律，没有秩序，原有的一切行为准则也都坍塌了，我甚至也不能保证我做的事就一定是正确的，但我也只能这么做了，不然的话，你们会杀害更多的人，说实在的，幸存者本来就已经不多了。就这样吧！” 说着，她的刀锋就像钟璃珂的脖子切割进去，然而这时她突然将刀锋向外一甩，但是晚了一步，刚刚抱着钟璃珂的狙击枪下来的同伴惨叫了一声，整个身体就被撕开了。 157.第157章 、夺食者 太阳正在一点一点的沉下去，远处的山势在夕阳中显得格外的巍峨。 林迹看着从山峰的缝隙间照射过来的阳光，很自然的想到了《我是传奇》里的那个场景，当那几道将光明与黑暗割裂开来的阳光最后消失之后，从黑暗中扑出来的会是什么？他们的结局又会如何？老实说，林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但是他并不后悔来做这个事情。 小时候看圣斗士的时候很容易被感动，长大了也就没有那种热血，不管做什么，人们都习惯计算得失之后再做决定，并把这叫做成熟。这场灾难湮没了人们所有的一切，甚至包括人的良知和善意，正常的社会秩序崩塌之后人们甚至倒退到用武力解决一切的阶段，却也使原来在社会生活中的精心算计变得简单了。 人们原本决定做或者不做一件事，实在有太多的理由，有很多理由甚至是无病呻吟，而现在左右人们决定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生死。如果能把生死抛开，那所有的一切就不再是问题。 林迹想到《我是传奇》里孤独到只能跟塑料模特说话的威尔·史密斯，就觉得圣斗士小强们哭着喊着“为了我要守护的人而战”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开车的是曹笛，这家伙依然铁青着脸，从他当队长之后，队员们违背他的命令的事情已经不是一件两件了，但是到最后他竟然都容忍了下来，而在林迹看来，这也并非软弱。林迹当然没有那么好的兴致去看曹笛铁青的脸，这种时候，他自然很自觉的把副驾驶座让给了桑藜，而自己和李索坐在后座。 窗外没有人迹的景色在夕阳下很美，而李索的红发在夕阳下更显得绚丽，而她的皮肤也充满了一种玉石的质感，而且是有温度，有生命力的玉石。也许是阳光的关系，她的眼眸看起来像紫色的，这可不是美瞳，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生命的颜色。 林迹有种预感，就是自己早晚会在这个混血美女面前栽个跟斗的，但是一想到不管是小汤哥也好邦德都在美女面前栽跟斗，他就觉得自己也一定要被李索摆一道才行。 不过这个时候桑藜照例又来破坏林迹的想象，她在自己手腕上的电脑上捣鼓了一阵之后转头对曹笛和林迹说：“确定了，刚才我们发现的那三只变异体，家园总部命名的代号为夺食者。严格的说，夺食者不是丧尸类生物，它们是家园总部的基因产品，是用人类的近亲大猩猩进行生物实验以后又感染了病毒发生变异的物种。前期的研究结果认为它们对末世病毒原型免疫，所以在灾难爆发后家园总部曾经计划从它们身上提取抗病毒血清，后来实验失败，至少有两个批次的实验品从研究基地逃脱。我刚才拍了远景超片，传回总部以后反馈回来的数据是，这三只夺食者不属于当初逃脱的两批次变异大猩猩，也就是说，它们是后期繁殖的。” 车里沉默了一下，曹笛问：“什么意思？”也许是有点走神，不知道前面突然出现什么东西让他迟了半秒钟采取措施，之后为了避免撞上，他一边猛踩刹车的同时猛打方向盘，车轮在砂石地面上划了一个很大的弧线，但经过强化处理的轮胎抓地力极强，最后竟然没有翻倒，而是伴随着怪叫声停在了一片沙尘中。 好在车里的人都系了安全带，而且反应速度远非常人能比，没有人因此受伤。 林迹没好气的回答了曹笛的问题，说：“她的意思就是说，这种变异生物不像丧尸，它们特么的有繁殖能力！” 这是个不管怎么听都让人惊恐的推测，如果可以的话，没有人希望这是结论。 曹笛铁青的脸色中多了几分惨白，追问道：“这玩意的战斗力如何？” 桑藜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说：“不知道，没有资料。” “我日。”林迹有一种向天空树中指的冲动，他相信他这么做的话，那些躲在基地里的研究人员完全可以通过卫星看到这个动作，如果这样做能把他们气死的话，他是不介意这么做的，但现在，他真正恼火的是：“操******！这玩意战斗力如何，我们试过就知道了，我们的存在意义，不就是为别人提供数据吗？但是他们为什么给这种变异生物取这么一个装逼的代号？为了吓唬人？” “恐怕，不是为了吓唬人的。”这时候桑藜、曹笛和林迹彼此对视着，只有李索的视线看向了车窗外，她指了指窗外的一个身影，在他们的左侧大约300米，靠近树林的边上，有一只被命名为夺食者的变异生物正看着他们。 那只生物的皮毛是白色的，说是皮毛也不准确，因为它只有皮而没有毛，但那也不能称之为皮肤，相反像是覆盖了一层白色的鳞片。它正以大猩猩双臂垂地的姿势站在那里，远远看去，似乎只不过是一直生了白化病的大猩猩，而且还并不是体型巨大的金刚猩猩。如果不细心观察的话，还很难发现它的一双爪子变成了好像金刚狼的爪子一样的东西，除了没有金属的反光，看上去非常的锋利。 林迹咽了一口口水，声音干涩的问：“如果我说小钟钟的重狙就是被那样的钢爪切断的，你们信吗？” 李索说：“信，不过现场没有留下尸体，又是为什么？” 林迹打了个哆嗦说：“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猎物完全被它们吃掉了，那些血迹中混有组织液还有粪便，完全有这个可能。”这时候当过法医的经历为他增加了恐惧，因为他很快就能回想起那些蛛丝马迹然后做出推论，而这个推论很恐怖。 突然间那只夺食者朝他们冲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嚎叫着，似乎非常的不满，也许是对林迹他们竟然敢停下来打量它而生气吧。 曹笛二话没说，重新发动汽车，换了倒挡，准备掉头离开。没必要再往前走了，不管钟璃珂此前是否还活着，但现在这个情况，面对着这种恐怖的生物，已经不用再抱任何乐观的希望。倒是林迹一把将手刹提了起来，在曹笛愤怒的目光中站起来，掀开越野车车顶的装甲舱盖，打开了上面的机枪座，这架车载的点五零口径重机枪是可以自动射击的，但林迹更相信自己。 “砰砰砰砰……”具有良好的音效处理的重机枪开火的响声并不大，枪声中一条火线呼啸着扑向那只正在愤怒的冲过来的夺食者，或者说白化病大猩猩，林迹的枪法不算是太好，而且是扫射，子弹打在夺食者奔跑的路径上，大多数都没有命中目标，反而是激起了一大片尘土。但伴随着一阵嗷嗷的惨叫，很明显那只夺食者也是被打中了。在一片沙尘中，那只夺食者的白色鳞片被打飞了起来，点五零口径的子弹不但打飞的它的鳞片，甚至还直接的撕裂了它的一条上肢，那东西惨叫了几声之后转身跑了，很聪明的跑出了s形，躲开了紧追着它的子弹。 曹笛的脸上有点发烧，相对于他一直以来铁青着的脸，这个脸色有点难得，其实他并觉得自己是胆怯，在这种情况下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并不算错，他差的，也只是一点尝试的精神。但在末世里，很多次血的经验告诉过他们，很多时候当你想要证明自己，往往就是葬送了自己。 夺食者看起来并不像它的代号那么可怕，但抛开大口径重机枪恐怖的杀伤力不说的话，这东西还是具有巨大威胁性的。曹笛再次确定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但既然这东西是武器能解决的，他没有坚持自己的决定，看到另外一辆车也已经停下来等待指示，他拿起车载无线电说：“发现目标可以提前攻击，现在设置好程序，按原计划前进。” 那片树林看起来指示一片普通的阔叶、针叶混合林，远处看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还有一条通往林中的二级路，灾难前可能里面还有农家乐什么的。不过，和过去相比，灾难后的这两年，这些树木都长得繁茂了许多，当他们的车辆沿着公路开进去以后，很快他们就发现夕阳完全被树荫挡住了。那些树都长得无比的高大，几十米高的树随处可见，而在过去，这么高的树要长几十年，相对大树来说，树林里更为繁茂的是灌木从和藤蔓一类的植物，甚至还有大量的蕨类植物。那种长了几米、十几米高的蕨类简直让人有一种穿越到了侏罗纪的错觉。至于那条公路，已经被荒草侵占，从树木中的空地看起来比公路更好走。 曹笛再一次准备下达撤离的指令，出于对全体队员的负责，也没必要再往里走了。偏偏这时候，车载无线电传来了从总部发出的指令，这个指令就是让他们继续前进，并明确指示他们至少要活捉一只夺食者。 林迹甚至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声音，“这很重要。”她补充了一句，对于拿自己的实验对象去冒险这种事，她一向毫无心理负担。 “本来我们就要去，”林迹不是喜欢和这个女人打嘴仗，他只是实话实说：“但是不是因为服从你的命令，而是我们不会抛弃自己的队友。顺便送你一根中指，以上思密达！” 前面的树林里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枪声，不管从那个角度来说，他们都不得不继续前进了。 158.第158章 、我们只能成功 “夺食者？竟然是夺食者，本来以为这个项目已经完全失败，没想到竟然还有后继。淑嬉，你的这些试验品小队表现不错啊。” 一间不大的会议室，无论从略显拥挤的房间格局，还是屋内简单的陈设，放在灾难前的话充其量就是个百十来个人的小公司的档次，就连铺满整个墙壁的显示屏，看起来也并不是那么高端。这时候显示屏上的画面已经定格在一只白色的类似大猩猩的变异生物上面，没有别的声音，会议室里只剩下一个老人的话还在空气中回荡。 那是一个穿着看上去有些陈旧的藏青色西服的老人，满头的银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脸有些清瘦，老人的下巴留着一缕雪白的山羊胡子，如果换上一身长衫，换一副圆框的眼镜，会让人觉得他就是从民国的老照片里走出来的。老人的手里还握着一根看不出什么质地的手杖，正坐在显示屏的对面沙发上，说话的时候，目光依然盯着电视屏，并没有去看坐在他侧面那个套裙高跟鞋外面罩了一件白大褂的年轻女人。 那个年轻的女人就是家园制药联盟科研部的二号人物，韩国籍的双料博士赵淑嬉，平常在人前总是面无表情，甚至十分高傲的她，这时候充分的表现出了韩国人那种恭敬和小心翼翼，几乎是老人每讲一句话，她都要深深的点一下头。不过，等老人把话讲完，她还是客观的说：“老师，我认为这还是有很大的偶然性，执行部并没有把他们找到特殊变异体列为他们的行动目标，很大程度上，这只是碰巧。” 坐在赵淑嬉的对面，也就是老人另一侧的科研部一号人物宗逖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赵淑嬉的话，说：“夺食者计划当时已经被判失败，因为那场事故而导致试验品逃脱也使得我们不得不毁掉一个基地，还损失一批精锐的力量，本来以为已经处理干净了，没想到竟然还有逃脱的。不过，即使是碰巧，既然发现了活体的夺食者，那么的确值得我们对这个物种进行进一步的研究。淑嬉，你的那个试验品小队恐怕很难带回活体样本，你必须要派出最精锐的力量。” 赵淑嬉躬了躬身，用韩语应诺了一声，说：“明白了，我会派希茨带他的精英小队过去。” “一定要活体。”山羊胡子的老人用手指轻轻的敲击着面前的桌子，语调很平缓，但是态度不容置疑的说：“攻击性和再生鳞甲那些都是很次要的东西，最重要的是这东西竟然能繁殖，这完全突破了我们之前的推演，生命确实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事物，没有人能真正的掌控它，即使是我们也不能。森田，拿到活体后，你的部门立刻跟进，这对我们的先驱者计划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老人的目光看向赵淑嬉下首的一个中年男人，那个被叫做森田的男人有些激动的点了点头，似乎有些受宠若惊，然后又站起来鞠了个躬，用一听就知道来自哪个国家的中国话说：“万分感谢先生的信任，我们第五区一定竭尽所能，绝不会让先生失望。” 赵淑嬉则不以为然的看了看森田，鼻子里微微的哼了一声，对森田的第五区能不能完成这个工作，她是非常不看好的。但她知道老师之所以要把这个任务交给第五区，并不是多么信任第五区的科研能力，而是出于一种平衡的需要。反正整个科研部的研究资料都是共享的，无非就是自己随时监控第五区的研究进度罢了。 老人用告诫的目光看了看赵淑嬉，说：“你那些试验品小队，必须要控制好，千万不要让他们搞砸了。我看刚才前方传回来的画面上那个队员就带着一种危险的情绪，他是第几期的试验品？为什么你会把这样的任务布置给他们？”他看到赵淑嬉张口准备辩解，先挥了挥手阻止她，说：“我对你还是放心的，但是你们的实验进程还要加快，我们需要的是绝对服从和绝对忠诚的先驱者卫队，这是一个根本的前提。至于他们的能力……如果他们的提升速度跟不上实验的需要，那就尽快处理，不要在这上面耗费太多了。我们现在需要尽快拿出最后的成果，只有产品定型了，军方才会彻底的和我们合作，这就是大国的麻烦，不像那些小国，我们无需获得任何机构的批准。先驱者计划关系到整个人类的未来，我们只能成功，否则人类就将灭亡，这一点，想必在座的各位都非常的清楚。” 没有人说话，能到这间屋子里来参加这个会议的人本来就不多，而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深知这个计划的成败意味着什么。灾难爆发到现在，幸存的人类越来越少，丧尸的数量虽然也在减少，却远远没有人类数量的减少来得快，倒像是丧尸越来越多似的。更致命的是，不只是丧尸和丧尸类的变异生物威胁着人类幸存者，还出现了夺食者这样的非人类生物变异体，人类的生存空间进一步被压缩，即使人类能够使用武器，但如果不在人类的基因改造方面有所突破，人类最终还是会在这场灾难中损耗殆尽。 很显然，老人在这间屋子里拥有绝对的权威，不但类似赵淑嬉和森田这样的下属毕恭毕敬，就连宗逖，他的亲生儿子也不敢对他的话提出什么质疑。当然宗逖本身也认为老人的逻辑是绝对正确的，人类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而拯救的希望，就在他们这些人类的精英身上。不仅是他，还有他的这些下属和同仁，全都是生命科学界顶尖的科学家，如果他们都不能拯救人类，那么人类的灭亡也将无可阻挡。 停顿一下之后，老人又接着说：“过几天，联合国的重建委员会将会派代表来和联盟会谈，宗邃，到时候你和鲁克尔特去跟他们谈。现在有一种呼声，要我们停止病毒研究，认为我们不再研究病毒，这场病毒灾难就会过去。这很荒谬，但是现在这种观点很流行，认为停止病毒研究，让人类依靠生命的本能就可以度过这场灾难。宗逖，你在谈判的时候不必和他们讨论什么因果，只有一条，想要让我们停止研究可以，那么同时我们也将终止对联合国重建委员会的技术和物资援助，尤其是在粮食上的援助。既然我们不能再往前发展，而只能依靠现有的资源和技术活下去，那么我必须为整个家园联盟的员工负责，我们会转入地下生活，现有的物资够我们用300年，但我们不能保证300年以后人类还能重新回到地面，如果还要把物资分给他们，那我们可能连30年都坚持不了。” 老人提到的宗邃是他的长子，控制着家园集团庞大的经济体系。家园制药联盟的经济支撑也来自家园集团的经济体系，灾难前，他们不过是中国国内的一家超大型企业，虽然涉及面很广，但似乎仅此而已。然而在灾难后，他们迅速的积累大量资源，俨然已经成为一个独立王国。宗邃本人并没有出现在这间会议室里，但是在老人对面的屏幕上，一个长相平平的中年男人默默的点了点头，以手里具有战略性的资源，尤其是粮食资源作为谈判的后盾，宗邃很清楚自己在联合国的重建委员会面前应该是什么态度。 但联合国方面也并非没有话语权，他们掌握了目前世界上最重要的资源——人口。 灾难后中国接过了联合作的主导权，因为尽管在这场灾难中，中国因为人口密集受到的损失极大，但也保留了整个欧洲加起来都无法企及的幸存者数量。联合国重建委员会由过去的联合国常任理事国共同组建，在世界各地建立幸存者定居点，其中很大一部分就建立在中国和俄罗斯以及周边的国家。委员会需要同样遍布各国的家园联盟提供资源，而家园联盟需要委员为提供的人力，委员会方面掌握着政治和更为强大的军事力量，因此，至少在表面上，家园联盟是接受委员会的领导的。当然在宣传中显得亲密无间的委员会与家园联盟的合作，很多时候就是以彼此真刀真枪的战斗来完成的。 赵淑嬉对老人接下来在策略方面的安排没有兴趣，她急于了解的，是发现夺食者后的情况。她并不担心那支试验品小队会惹出什么乱子来，根据她早期对夺食者计划的了解以及这种变异生物特性的了解，她不认为那支10人小队能够威胁到夺食者的存在。当然，她希望他们不要死得太快，毕竟她还需要很多数据，至于获取活体的夺食者，那恐怕之后希茨少校的精英部队才能完成。 在获得老人的示意后，赵淑嬉率先离开了会场，为了夺食者，她决定亲自去一趟前方，在她让她的私人秘书帮她将生活物品带到发射中心的时候，飞机已经准备就绪了。而希茨少校的小队已经先她一步出发了。 “有件事要提醒你。” 赵淑嬉出发前接到了宗逖的来电，这个她已经跟随了超过十年的男人的面孔冷峻的出现在她面前的液晶屏上，还是那熟悉的语调，永远公事公办的口吻，对她说：“有迹象表明军方也发现了夺食者，他们可能会插手此事，必要的话，把军方的人也处理掉，不过首尾要干净，毕竟表面上我们还要服从军方的指挥。” “明白了。”赵淑嬉有一个短暂的发愣，她看了一眼这个无比熟悉的男人……的影像，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叹了一口气，问：“还有什么指示？” 宗逖皱了皱眉，赵淑嬉那短暂的一愣让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他最终只是挥了挥手，说：“没事了。”也许应该对她说一声要小心？不过，头脑冷静严密，精明强悍的赵淑嬉是不需要这样的提醒吧？何况她身边还有家园卫队中最精锐的一支护卫队，如果她都会出什么事情，那也绝不是提醒一句小心就能平安无事的。 159.第159章 、你这样的人活到现在才奇怪 “快跑！” 林兮并不知道那个好像白化病大猩猩一样突然跑出来的东西叫什么，但是当她看到那东西竟然用锋利的爪子切断了她的同伴下意识的挡在面前的狙击枪，顺带着把她同伴的胸腹也切开的时候，她就毫不迟疑的下达了逃命的指令。 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然而她自己却并没有转身就跑，一来这是经验，灾难爆发后他们遇见的变异生物多了去了，不管它们是什么变的，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凶悍，特别是对于普通的人类而言，转身逃跑从来都只有死得更快的，二来她也不能马上就跑，如果她也是马上转身跑了，那么她的同伴还有谁来掩护？ 林兮下意识的把架在钟璃珂脖子上的狗腿弯刀扔出去的时候就知道这样做的意义并不大，这东西竟然连狙击步枪都能切断，一把弯刀自然也伤不了它。她只是用掷出去的弯刀吸引了眼前这东西的注意力，然后就想变戏法一样的，两只手同时拔出了手枪。中国军方所使用的92式9毫米口径手枪，弹匣经过了加长改装，一个弹匣能装30发子弹。 就在林兮的枪声激烈的响起的同时，林兮的同伴迅速的退向了他们来时的车上，他们甚至把那个胸腹都被划开，肠子都流出来了的同伴拉进车里，都知道那样做没有用，但还是那样做了。他们退得很快，而且有条不紊，汽车摩托车都已经发动，但没有立刻启动，那是在等林兮。 这时候钟璃珂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杀死林兮，她身上还有一支格洛克17，而且她趁着林兮开枪的时候，已经把她之前扔出去的暗噬刀捡回了手里。让她再跟林兮拼一场她也依然没有信心，虽然作为一个放逐者她的身体素质、反应速度和力量都不比林兮差，体能更是比林兮强出不少，但是她就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好像哪方面都比林兮强，最后却输给了她，所让她再跟林兮打一次，她是没有那个信心的。在背后打黑枪倒是不错，反正林兮刚才是真的想杀掉她…… 钟璃珂把暗噬刀放回背上的刀鞘里，格洛克拿在手上，却最终没有对准林兮的身后，而是对准了那只正在纠缠林兮的白化病大猩猩。 事实上林兮并不是站着不动的朝大猩猩开枪的，她正利用寺庙里的建筑不停的奔跑，边跑边向大猩猩开枪，因为她出色的跑位，那只速度同样很快的大星星却始终追不上林兮，不但追不上，而且不断的被林兮的手枪子弹打中，作为一个旁观者，钟璃珂就好像看到了很多个林兮同时在开枪，想来那只变异大猩猩也是同样的感觉，所以很多时候它很茫然，虽然愤怒的吼叫着，出击的方向却总不对。钟璃珂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林兮的手枪打出的弹道织成了一张火力网，对于这种本领她实在是有些肃然起敬。作为小队里的狙击手，而且过去在国家射击队接受过训练，对于枪械钟璃珂自问虽然比不上军方真正的狙击手那么熟悉，但也还是见过世面的，而林兮的这种攻击方式，她真的前所未见。 如果是跟人战斗，钟璃珂相信林兮一个人就能跟一支小队纠缠，只不过手枪弹打在变异大猩猩的身上作用不大，大部分的子弹都被它白色的鳞片状皮肤弹开了，只有当子弹连续不断的冲击到同一个位置上，才有可能把它的那种鳞片状皮肤撕开一个口子。但那太难了，即便是林兮也难以办到，毕竟她还要兼顾着逃命，而变异大猩猩也不会站着不动的等她射击同一个部位。 当林兮的视线里出现了另外一只变异大猩猩的时候，她不由觉得嘴巴很苦，同时也大声喊道：“别等我了！快逃！”她本来只是想拖住那只变异大猩猩，等自己的同伴全部上车之后找机会摆脱它去与他们会合，但是当第二只变异大猩猩出现，她知道这个计划恐怕实现不了了。但是她的视线里还停留着一个人，这让她有些不解，因为钟璃珂完全可以在她一开始攻击大猩猩的时候脱身，她的同伴留不住这个高挑的女孩，或者这家伙要朝她打黑枪，那也有的是机会，可这家伙却站在了那里，天知道她正在想什么。 “快走啊！”林兮忍不住朝钟璃珂喊了一声，是敌是友已经不重要了，在变异生物面前，至少她们还是同类。 钟璃珂笑了一笑，其实她刚才脑子里有些空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长长会出现这种状况，不过当第二只变异大猩猩出现的时候，她脑子里倒是瞬间一片清明了。她手里的格洛克也是改装了弹匣，也能当冲锋枪用的。她没有林兮那种令人眼花缭乱的跑位，但是她知道林兮为什么不敢停留在原地，而她即便被变异大猩猩弄伤了皮肤，也不用担心会感染。 看起来钟璃珂的动作比林兮慢了很多，好处是，精准度高了很多。 当钟璃珂的第一个弹匣打完的时候，后面出现的那只变异大猩猩哀嚎着转身跑了。它凶恶的扑向钟璃珂，但眼前这个人类却没有转身就跑，反而朝它不断的开枪。钟璃珂的弹道好像是一条直线，不断打出好多子弹都沿着同样的一条轨迹在飞行，当前面一颗子弹被变异大猩猩的鳞片弹开之后，后面一颗子弹又紧跟着打在同样一个地方。因为她保持不动，并且用最标准的双手持枪的姿势，所以她的精准度得到了最大的保证，在她连续不但的射击之下，变异大猩猩身上被打出了几道血肉模糊的窟窿，这只变异大猩猩似乎保留了原来的智力，正因为这样，最后它竟然害怕了。 而那只和林兮纠缠的变异大猩猩发现自己的同伴竟然跑了，它似乎很生气，生气的结果是它竟然抛下它的猎物林兮，转而去追它那个跑掉的同伴。 能以这样一个局面结局是林兮没有想到的，看起来她好像施展凌波微步一样令人眼花缭乱的跑位，但她已经累到脚都有些发软，一回头看到同伴的车竟然还是没有开走，只能苦笑着朝他们飞奔而去，如果现在不跑掉，那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路过钟璃珂身边的时候，林兮忍不住停住步子喊道：“走啊，你愣在这里干什么？还是你认为那两只白化病大猩猩想通了回过头来，你一个人也可以搞定它们？” 钟璃珂皱着眉说：“你刚才想杀我来着。” 林兮没好气的说：“你不也拿狙击枪瞄准了我的？我知道你的手指差一点就扣动扳机，扯平！” 远处传来两只变异大猩猩的吼叫，它们似乎在……打架，它们的身体虽然变异了，但似乎还保留了动物的某些天性。 钟璃珂看了看吼叫传来的方向，有些犹豫的说：“我要等我的队友。” “回头来找他们！”林兮不容置疑的帮钟璃珂做出了决定，队友可以回来找，留在这里等死才是傻子。 而钟璃珂到底还不是傻子。 上了车，林兮才算松了一口气，两脚瘫软的靠在后座上，她摸出了一支烟来，但不知道是车身太晃，还是她的手在发抖，好一会都没有能点上烟。等她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换过了那口气，才扭头看着坐在她旁边的钟璃珂，发自内心的说：“你知道吗？我非常羡慕你，像你这么反应迟钝的人竟然还能活到现在，我也真是醉了。” 已经不止一个人这么说了，所以钟璃珂也见惯不怪，试探着问：“我们算是和解了？” 林兮苦笑了一下，说：“我们本来就没有仇，但是这个世界已经乱了套，杀人这种事既然没有法律来约束，大家也就迅速的丧失了道德底线，为了生存，每个人都为自己的行为理直气壮。算了不说这些，你叫什么？” 钟璃珂老老实实的回答：“钟璃珂，琉璃的璃，玉珂的珂，灾难前我还在上大一，不知怎么世界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 林兮抽了烟以后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说：“我也想不明白，但是不管怎么样，既然活得那么艰难，那就怎么都要坚持下去。我以前当警察的时候，最痛恨杀人犯，但比杀人犯更让我痛恨的是自杀的人，爹妈给你血肉之躯，不是让你用来糟蹋的。所以，不管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坚持活下去，而且，是作为人活下去，而不是变成行尸走肉。不管怎么都要坚持下去，即便这个世界分崩离析，即便城市变成废墟，即便庭院长满荒草，即便，公路上遍布怪物，即便……我们被同类放逐，也要坚持下去。” “说得真好。”钟璃珂有些崇拜的看着林兮，她不喜欢抽烟，归根到底，她骨子里认为抽烟的女人都是不正经的，然而她看着林兮抽烟的样子，却觉得很……性感，而且林兮这时略带沙哑的嗓音也很性感，所以钟璃珂忍不住说：“你的声音真好听，而且你像是在读诗一样，你说像我这样的人活到现在很奇怪，我倒觉得，像你这样的人能活到现在更奇怪，你的队伍里还有小孩！不过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你们不是长得像，呃，其实长得也有点像，重要的是，那种感觉很像，他是我的队友，不过老实说，目前我还很讨厌他。他给我的感觉总是在装，不像你……” “是吗？”林兮笑了起来，人与人之间真是奇妙啊，就在几分钟之前她和眼前这个小女孩还都差点杀了对方，现在这个小女孩却像见到了自己小时候邻居家的那个大姐姐一样一脸崇拜的看着她，她觉得要是让钟璃珂这么说下去，接下来她该请自己帮她分析她是不是其实有点喜欢那个她讨厌的人了。这种感觉对林兮来说很熟悉，小学初中的时候，她就是他们家那一带女孩们的大姐大，那些女孩的各种心事都会找来倾诉，至于请她帮忙去堵转学过来不知羞耻的抢走别人男朋友的坏女孩的事情更是多了去了…… 回忆很温馨，但是林兮很不淑女的骂了一声“fuck！”，她只是凭感觉的回头看了一眼，就发现之前跑掉的那两只变异大猩猩又追了上来，它们的速度很快，竟然快要追上时速已经达到70公里的吉普车，而且，变成了三只！ 林兮打开车窗，把烟头弹了出去，对开车的同伴喊：“老高，全体加速，躲进树林里去，准备死战吧，一会带着孩子先撤！” 160.第160章 、变异猩猩的兵法 “逃进树林里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 对于林兮的决定，钟璃珂第一时间就表示了异议。 谁都清楚现在的植物和过去不一样，过去街道隔离带里的风景树能长到十几米高？过去藤蔓能把在短短的一两年就把一栋房子都盖住了？过去杂草能随随便便就把水泥路面顶开？在过去县城郊外的一片小树林能长出可以直接拿来当恐龙饲料的蕨类植物？ 灾难后出现的变异生物很多，植物也算在其中，虽然植物没有变异的动物那样充满攻击性，但一旦变异的植物大量的连成片，那又是什么概念？ 而对于钟璃珂的异议，林兮只是回头瞥了一眼紧紧跟在他们车子后面的变异大猩猩，淡然的反问：“有选择吗？” 不往树林里走，去县城里？还是在旷野里继续跑？虽然汽车拉开了速度那些变异生物肯定追不上，但是它们会紧追不舍，旷野也不是高速公路，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前方会突然出现什么，而且路况不熟还随时可能导致车祸，那都是致命的。 钟璃珂固执的摇了摇头，说：“树林里还有其他的危险，而且在树林里汽车不是更容易出事吗？” 林兮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不过钟璃珂很快发现司机对树林里的路况很熟，他没有走公路，但是树林中的车辙印说明他在这里进出过。看来，林兮他们在这里留有后手。很快的，几辆车就开进了树林深处的一片建筑群里，这是过去的一处度假山庄，依山傍水，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建筑是仿古建筑，至少从外观上，都是用大块的青石修建的。这显然也是林兮用来抵挡变异生物的资本，看起来他们已经在这里停留了一阵子了。 车开进了度假山庄里，没有停在停车场，而是直接开进了靠山的一排石头房子面前，这些房子外形古朴，但实际上是联排别墅，是整个度假山庄里的高端住宿区。几辆车各自找地方停了，变异大猩猩的吼叫声还在身后一两公里以外，林兮不等车停稳就跳下了车，招手用沙哑的声音喊：“赶紧的！各自进入战斗岗位，后勤小组把孩子们带进地下室里，那里面有通道，等一会地面的战斗打响，就带着孩子们从地下通道里逃出去，到预定的地点等候，如果24小时候我们没有赶过去会合，就不要等了！” 钟璃珂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从车上下来的不到20个，还有几个孩子，别墅里似乎还有些孩子，这时候慌慌忙忙的被几个穿着五花八门的户外服装的年轻女子聚起来，那些女子似乎比孩子们还要紧张，她们身上也背着枪，但是钟璃珂可以肯定她们的战斗力比桑藜还要渣。石头房子之间倒是布置了一些火力点，看起来有几挺机枪，忙乱中队伍里的男人快速的奔向了自己所在的火力点，虽然也可以称得上有条不紊，但很显然并没有经过长期的军事训练。 这就是林兮的后手？ 钟璃珂不禁摇了摇头，看起来这里的人不少，但是钟璃珂可以肯定，这样的人群，就算有上百人，他们小队也足以将他们都摆平，这里唯一值得重视的，大概也就是林兮了。林兮现在正在忙活，如果她知道一个灾难前还只是大一的傻萌小女孩也敢质疑他们的战斗力，不知道她会不会发飙。 而林兮现在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埋地雷。 钟璃珂看得出来，那都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反步兵地雷，不知道林兮他们是从哪个地方武装部的库房里偷出来的，当然你不能说那东西不管用，但对付变异大猩猩，效果怎么样还很难说。 所有的人都在紧张的忙碌着，唯有钟璃珂有些茫然的站在一边。林兮忙活完了之后看到钟璃珂还站在外面，没好气的说：“不赶紧找地方躲起来，杵在这干嘛呢？你要能摆平那些大猩猩趁早说啊，我也不用那么费事。” 钟璃珂只是觉得林兮的这些同伴很不专业，但是她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一个人能搞定几只变异大猩猩，不过她觉得自己不能躲在一边看，于是她对林兮说：“给我一支狙击步枪，最好是点五零的。我看到你的人架在了屋顶上，但我可以保证，你的人不会有我用得好。” 林兮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把手放在嘴里吹了一声很响的口哨，对一个探出头来的小伙说道：“让黄伟把那支巴雷特给她！那玩意搁他手里浪费了。”同时她转头对钟璃珂说：“只有3发子弹，你悠着点。” 钟璃珂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她的tac-50被变异大猩猩砍断了，不过她身上还有足够的狙击步枪弹，包括钢芯穿甲弹和穿甲燃烧弹。这时候多说也没什么用，她看到一个头发像一团乱草一般的男人心不甘情不愿的从隐藏的地方跑出来，显然很不信任钟璃珂的样子，但林兮的威信足够让他服从命令，就那么把一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过来，看起来很旧，养护得也很不到位的巴雷特狙击步枪交给了钟璃珂。 在县城里，林迹和左岸两个人就敢正面冲向一只进化者，虽然后来的局面很凶险，但他们至少也有那个胆气和底气。而在这里，当钟璃珂找到一个屋顶架好巴雷特的时候，包括林兮在内，所有的人都已经藏起来。这让钟璃珂觉得作为一个放逐者还是有些优势的，然而一想到自己还必须要定时注射抗病毒血清，还要一次次的被人摆在试验台上研究，她顿时觉得这个优势还是不要的好。 不容易啊，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在这个已经毁灭的世界里要活着总是那么不容易啊。 “轰！”的一声，就在钟璃珂心生感慨的时候，度假山庄外发出了一声爆炸声，火光中传来了一声野兽的怒吼声，显然是林兮埋在最外围的反步兵地雷被引爆了。钟璃珂调转瞄准镜，就看到一只变异猩猩拖着一只被炸得血肉模糊的脚，怒火烧红了它的眼睛，使它不停的用两只手臂敲打着自己的胸膛，然后长啸一声朝度假山庄里冲了进来。这只变异猩猩的个头并不高，但是力量十足，山庄的金属拉闸门很高，但它并没有跳过去，而是用两只利爪生生的扯开了。不过它刚拉开拉闸门，又爆出一团耀眼的火花，那里也栓了一颗高爆手雷。 那棵高爆手雷把山庄的进出口炸得一片狼藉，在爆炸中变异猩猩也受到了重创，尤其是手雷的弹片扎进了它的眼睛里，使它尽管愤怒到了极点，却只能捂着眼睛原地打转。钟璃珂发现林兮这些人虽然总体战斗力不强，却似乎有的是办法，想想也是，能活到现在的人，都早已不再是过去都市里生活得浑浑噩噩的路人甲了。但是她准备开枪的时候，看到林兮从一扇窗子里伸出手来给她做了一个不要开枪的手势。钟璃珂自以为藏身的角度位置都非常好，林兮藏起来的时候好像并没有看见她，却不知怎么对她的位置一清二楚。顿时，她觉得自己作为放逐者的优越感也实在不怎么拿得出手。 林兮不让钟璃珂开枪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她并不希望钟璃珂这么快就暴露自己的位置。虽然对手只是变异生物，但林溪绝对不会低估它们，那只正捂着眼睛嚎叫的变异猩猩只是个打前站的，这种最接近于人类的动物竟然知道派出一只同伴来打前站。不知道它们究竟来了多少，现在只能沉住气和它们慢慢周旋。 很快的，有两只变异猩猩约过那只眼睛被炸瞎了同伴闯进了山庄，它们不停的抽动鼻子来捕捉人类的气味，这时候它们有些茫然，那是林兮的人在山庄里洒过消毒水，用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来隐藏人类的气味。大猩猩的嗅觉在自然界中算不上最好的，但这两只变异猩猩翕动着鼻子站了一会，竟然直接就朝别墅区走来了。 林兮苦笑了一下，看起来，这些动物的五感也进化了，而人类差不多还是那个样子，如果不是能够借助武器，恐怕已经死绝了。 两只变异猩猩闯进了林兮布置的地雷阵，在一连串的爆炸中它们并没有支离破碎，只是浑身插满了地雷的弹片，弹片和爆炸的冲击波对它们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却未能将它们撂倒。林兮打手势示意钟璃珂继续保持不动，然后她吹了一声口哨，几个隐藏在独立别墅周边的火力点开火了。机枪和突击步枪的子弹雨点般向那两只变异猩猩倾泻而去，打在它们挂满弹片的身上到处都是血雾，还有不少命中头部的，虽然没有能爆头，却已经把变异猩猩打得晕头转向，嚎叫着往回跑了。 它们是变异猩猩，不是丧尸猩猩，它们会恐惧，这倒是一件好事。 但就在林兮暗自庆幸的时候，她看到了一群变异猩猩，是的，一群，整个度假山庄外面都是，一时间都数不过来有多少只。而仅仅是刚才进来试探的那三只，就已经把林兮的地雷阵引爆得七零八落了。 林兮苦笑，这算是变异猩猩的兵法吗？ ————————————分割线———————————————————— 明天可能要请假，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时间都有点乱，要出差，要值班，说多了都是泪。 其实这本书估计是赚不了什么钱了，之所以上架，也是对自己的一种鼓励和要求，因为上架了，所以不管多忙都要坚持写下去。 161.第161章 、夜晚来临 太阳一点一点的降下去了，因为山势的阻隔，即将沉入大地的阳光被撕扯成了一条一条的，每一条都好像金碧辉煌的佛光，绚烂而又庄严，然而随着那一条一条的光芒不断的变短变细，所有人的心情也都跟着下沉。 没错，所有的人，不包括其他动物。 对于人来来说，如果没有可以借助的工具，夜晚会变得很可怕，然而对于动物却恰恰相反。 林兮远远的看到度假山庄外面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变异猩猩，可那些家伙却并不急着冲进来，就知道它们是在等天黑。然后她心里就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苦笑——特么的这些家伙还成精了。过去人类的科学家一直认为大猩猩是人类的近亲，它们拥有其他自然界的动物所不具备的智力，还煞有介事的说大猩猩的智力在40到70之间，和人类儿童差不多，然而谁有能确定人类儿童究竟有多少智力？ 林兮想到了一部叫做《人猿星球》的电影，她突然在想，如果这场灾难让人类退出历史的舞台的话，接下来的统治者会不会就是大猩猩？也许原本这个可能性并不大，但这场病毒灾难最大限度的扩大了这种可能，至少，以前的大猩猩绝对没有这些变异猩猩那样强大的身体机能，而且变异似乎还提升了它们的智商。 也许人类真的会在这场灾难中灭绝，即使不是毁在变异大猩猩手里，也会是变异狒狒、变异猴子，甚至可能是变异山羊手里，就算不是这些变异了的动物，当人类自身因为病毒变异成了其他的物种，比如已经出现的那些类似进化者、那些变异丧尸，如果人类都变成了那样，那么“人类”这个物种也不复存在。在林兮看来，甚至人类都变成了家园联盟所宣称的“先驱者”，或者“放逐者”，同样意味着“人类”这个物种的毁灭。 人类正像眼前渐渐沉沦下去的夕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微弱，当夜晚完全降临，人来将无处可逃。 这时林兮听到了远处的枪声，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度假山庄外面开枪，但她听得出那是点五零口径重机枪的枪声，不管来的是什么人，至少也是她的同类。想得太多并没有意义，即使人类终究要灭绝，至少也不是现在，她从藏身的地方站起来，对着潜伏在屋顶的钟璃珂做了一个开火的手势。 天就要黑了，天黑以后，即使借助夜视仪，狙击手的攻击也会受到影响。现在，也无所谓什么杀手锏了，山庄外面聚集的变异猩猩很多，能消灭一只就算一只。 钟璃珂屏住了呼吸，她瞄着一只体型极为高大威猛的变异猩猩瞄了很久了，她不知道那只变异猩猩是不是这一群变异猩猩的老大，看体型它虽然没有《金刚》里的那哥们那么夸张，但比起三米多的进化者来也不遑多让，而且它显然比进化者灵活太多，那些变异猩猩聚集在它的周围，都很自觉的接受它的调遣，其中有一部分沿着外面的枪声扑了出去，另一份份则根据超大猩猩的肢体语言沿着度假山庄散开，看起来，它们是打算包围这个山庄。 得到林兮的指令后，钟璃珂就打算首先干掉那只超大猩猩，擒贼擒王，这个道理她懂。她只是不能确定子弹能解决问题，即使她曾经在两公里半以外的地方用点五零的狙击枪爆过进化者的头，也不能保证这时候还能用同样的办法干掉这只超大猩猩。她先是选择了穿甲燃烧弹，又担心打不穿变异猩猩的外甲，换上了钨心脱壳穿甲弹，又担心仅仅打穿变异猩猩的外甲并不能给它造成致命的伤害，然后她又想用家园联盟特制的反生物化学弹头，但是这种弹头因为内含液态物质，在飞行过程中总是不那么稳定……纠结到最后，她决定三种子弹都用上，用钨心脱壳穿甲弹打开变异猩猩的外甲，再用温度能瞬间达到3000度以上的穿甲燃烧弹灼烧伤口，最后将化学弹头打进去，从内部融化变异猩猩的脑袋，不过这样做的前提是她能做到三发连射保持一条几乎不变的弹道，这不但需要她的手足够快，还需要子弹在飞行过程中没有丝毫的偏差，最后还要变异猩猩中弹后在连中三发之前不要有太大的动作…… 想一想钟璃珂都有些泄气，因为像之前那样两连发几乎同时射中目标的干掉进化者那种事，对她而言是不可重复的。但这个时候，就算是死马当活马医也要试一试了。然而就在钟璃珂装好弹药，调整了呼吸瞄准目标的时候，一向傻萌傻萌的她也忍不住有种骂娘的冲动——当她瞄准那只超大猩猩的时候，那家伙似乎立刻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吼，立刻就有几只体型比它还要高大几分的重量级变异猩猩挡在了它的面前！ 这些变异生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妖孽了？钟璃珂心里愤愤的骂道，就算是人，也没有这么敏锐的感觉吧？ 如果林迹就在这里，听到钟璃珂的心声的话，他会立即纠正她——人在自然界中本来就属于反应迟钝的一个物种，狗的嗅觉、猫的听觉、鹰的视觉以及黄羊对危险的反应能力都远远的比人类要强很多。 但是钟璃珂也不管了，就算打不到那只超大猩猩，为它挡枪的那几只大家伙也是必须消灭掉的，光是它们那块头，就够身为放逐者的队友喝一壶了，更别说林兮的这些普通幸存者。瞄准了之后，钟璃珂直接停止了呼吸，脑子里一片澄明，瞄准镜里的十字架也变得无比的巨大和清晰，这种状态就在她身上而言也不是每个时候都有的，钟璃珂没有犹豫，迅速的扣动了扳机。 三连发，子弹几乎是同时射出去，彼此间的间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且弹道超出预料的完美，第一颗钨心脱壳穿甲弹能打穿步战车的装甲，毫不费力的就撕开了变异猩猩的异化外甲，没有等里面的血污溅出来，高温燃烧弹又已经沿着穿甲弹打出的弹洞钻进变异猩猩的身体里，可以融穿钢铁的高温瞬间就蒸发掉了变异猩猩的生命迹象，然而在那庞大的身躯倒下之前，最后飞来的化学弹头溶解了它的皮肉，在它倒下的同时，它的脑袋就已经露出了乌黑的骨骼。 “了不起！”清楚的看到钟璃珂战绩的林兮毫不吝啬的赞叹了一声，然后她打了个冷战，回想起来，如果钟璃珂瞄准她的时候也这么毫不犹豫的开枪的话，那她的脑袋早已经像西瓜汁一样撒了一地吧？真不知道这个傻高傻高的呆妹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林兮在警队的时候也算得上射击水平超一流的警员，但和钟璃珂这种变态的天赋比起来，她还是自愧弗如。 但不管是林兮还是钟璃珂都没有来得及欢呼，就在那只体型巨大的变异猩猩轰然倒下之后，钟璃珂的第二个目标却没有依葫芦画瓢的完成狙击，这一次她首先打出的是燃烧穿甲弹，虽然高温瞬间就烧穿了一只变异猩猩的变异外甲，但那东西也瞬间暴跳了起来。这让钟璃珂的第二颗子弹偏离了预定目标，打在了变异猩猩的脖子上，而这是一颗钨心脱壳穿甲弹，子弹虽然撕下了变异猩猩的半边脖子，却没有直接干掉它，钟璃珂再开第三枪的时候，由于憋气憋久了，一口气接不上，换了一口气再打，还是一颗钨心脱壳穿甲弹，打在了那只暴跳着扑过来的变异猩猩的胸口上，将大猩猩的胸口前后打了一个对穿，她的子弹都是加了料的，打进肉体会剧烈的翻腾之后才穿出去，所以从大猩猩的后背带出了一块巨大的血肉。 然后，那只暴跳如雷的变异大猩猩轰然倒塌。 不是一定要爆头！钟璃珂得出结论是变异大猩猩和丧尸不一样，丧尸即使打中心脏也是无意义的，然而变异大猩猩一旦心脏被打烂，一样会死，因为它们的心脏还在照常工作！这是好事情，打胸靶总比爆头要容易些。 钟璃珂半蹲起来，朝林兮使劲的挥了挥手，用战术手语告诉林兮，她的同伴在攻击变异大猩猩的时候可以把子弹往它们的胸口招呼，那里虽然有变异的生化护甲，但用密集子弹攻击，还是可以打穿从而干掉那玩意的，如果追求爆头的话，他们将很难办到。但是林兮似乎并没有看到她的手势…… 因为，天黑了。 那只逃离钟璃珂枪口的超大变异猩猩远远的发出了一声怒吼，变异猩猩们全部散开，沿着度假山庄发起了总攻。那只超大猩猩显然很生气，它的吼声里充满了怒火，即使听不懂它的语言，人们也能感觉得到它的吼声里包含的信息量——不把度假山庄里的人全部撕碎，变异猩猩们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钟璃珂半蹲着把巴雷特架在房顶上，反正不用担心对方也有狙击手，她也懒得再把自己藏起来了，重要的是消灭这些变异大猩猩，打死一个算一个。至于自己会不会死在这里，老实说钟璃珂觉得那几乎是一定的，从她选择跟林兮一起战斗，她就有这个觉悟了。 162.第162章 、抱紧我 作为一个狙击手，钟璃珂其实是不合格的，尽管她发挥上佳的时候每每都有神来之笔，能令那些千锤百炼的老狙击手都自愧不如，然而她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稳定，尤其是在心理素质上，跟那些不管是在热带丛林还是冰山雪原上一动不动的潜伏十几个小时甚至几天几夜的真正的狙击手根本没法比。 如果钟璃珂能保持击倒第一只变异大猩猩的状态，那么那些变异大猩猩甚至可能还没有靠近度假山庄就会被她干掉大半，因为那时的她不管设计的精准度和速度都是无以伦比的。然而在打第二只变异大猩猩失手之后，她的状态就迅速的下滑，要保证精准度，就没有了射速，要追求射速，就要浪费几颗子弹才能打中一个目标。 唯一的利好是，她发现这些变异猩猩和丧尸不一样，所以她不再追求爆头，而是把准心瞄在了变异猩猩的心脏位置上。 夜色中，一栋仿古建筑的屋顶上，就看到一个身材瘦削，个头高挑的女孩半蹲着，手里摆弄着一支两年前她根本不知道的美制巴雷特m84重型狙击步枪，一点两点的火星不规律的从那个已经有些发烫的枪口飞出来，从山庄外围一直到她所站的楼下，一路上倒下了至少十只变异猩猩。 然而，更多的变异猩猩已经冲进了山庄里，就在钟璃珂的狙击步枪不停的喷吐着火舌的时候，隐藏在山庄里的房屋后面、窗子后面的火力点也早已经响成一片，将一个漂亮的度假山庄变成了战场，间或还会扔出一枚高爆手雷，在黑暗中腾起一片耀眼的火光。 比起钟璃珂的点射来，那些枪声虽然响得很热闹，但到目前为止，他们只撂倒了两三只变异猩猩，效率比钟璃珂差了很多。而那些变异猩猩因为同伴倒下和震耳欲聋的枪声，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它们的嚎叫声像金属一样尖锐和生硬，远远的传到几公里以外。愤怒让它们充满了破坏力，每当它们扑到潜藏的人类火力点前面的时候，它们总是一拥而上，用异化了的异常坚硬和锋利的爪子扒开建筑的砖墙，将里面的人撕成碎片。 这个度假山庄的别墅区在建筑用料上似乎特别实在，外墙甚至包括了一层货真价实的青石，而不是像普通的建筑那样使用土砖，或者直接是混凝土浇筑的。即便如此，这些石墙也挡不住变异猩猩的利爪，即使它们在扒开石墙的时候也有的会折断爪子，但它们显然不会因此有所迟疑。 至于被它们扒开石墙找到的人类，他们是来不及恐惧的，甚至来不及惨叫，就被那些变异猩猩撕成了碎片。 钟璃珂清楚的看到至少有三个人被变异猩猩从石墙里面扒出来撕碎，这时候她的枪口下又倒下了两只变异猩猩，而足足有十只以上的变异猩猩，也已经围到了她所在的那栋楼下面。 这时候钟璃珂才有点害怕了，她所在的楼顶虽然高，但猩猩这种动物本来就善于攀爬，更不要说她还眼睁睁的看到一只被她打掉了半边肩膀却依然活着的超大变异猩猩，那家伙有三米多高，当它像一头发怒的水牛一般撞向钟璃珂所在的楼房的时候，钟璃珂清楚的感觉到了整栋楼都在颤抖。不消说，如果被这东西抓住的话，钟璃珂肯定自己会被它活生生的嚼碎。而她一害怕，战斗水平就直线跳水，竟然连换弹匣都不利索了，眼看着一只变异猩猩踩在那头超大猩猩的头上跳到自己跟前来的时候，钟璃珂端起沉重的巴雷特想要给它迎面一枪，却忘了子弹已经打光，就在她心跳都吓得停止了的时候，那只变异猩猩的眼睛里却爆出一团血花，整个身躯呜呜叫着往后摔倒了下去。 钟璃珂回过头，才发现林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 林兮没有钟璃珂那种神发挥，然而她异常的稳定，这时候她手里端着一支95突击步枪，借助枪上的夜间瞄准仪，她生生的打中了变异猩猩的眼睛，几句穿透力的子弹经过变异猩猩最脆弱的眼睛，搅烂了它头颅内部的大脑。 钟璃珂傻傻的对林兮一笑，林兮摇摇头，其实如果不是那只变异猩猩冲到钟璃珂面前的时候耀武扬威的扯开嗓子冲她吼而是直接扑向她，林兮可以负责任的说，她刚才那一枪最多只能从变异猩猩的头皮上擦过。 就算是这样，她们也没有时间庆幸，因为那只变异猩猩刚一掉下去，又有一只变异猩猩跳到了楼顶。钟璃珂再也来不及换弹匣，就在那只变异猩猩扑到面前的时候，反手抓住巴勒特的枪管，把重狙当做一把锤子向变异猩猩砸了过去。但是她忘了因为她连续不断的射击，枪管早已打得火烫，钟璃珂伸手抓住枪管的时候，立刻闻到了一股皮肉被烤糊了的味道，她痛得惨叫了一声，那高分贝的叫声让变异猩猩也愣了一下，随着被钟璃珂手里的枪声抽到了脸上。它愤怒的用两只爪子抓住了枪身，好像跟钟璃珂较劲一般的吼了一嗓子，生生的就把巴雷特的枪身折弯了，然而冷不防一把没有光芒的暗色刀身趁着它吊嗓的时候扎进了它的嘴巴里，从天灵盖上刺了出去。 那是钟璃珂的暗噬刀，尽管她的手掌痛得发狂，但她的动作还是充分的展现了放逐者的速度和力量，只一个瞬间，拔刀，刺杀，一气呵成。 同时林兮的95也毫不间断的开火，将两只同时跳上楼顶来的变异猩猩打得吱吱怪叫，当子弹揭开它们坚硬的生化甲片的时候，它们本可以毫不在乎的继续向前扑，坏就坏在它们不是丧尸，它们脑子里完整的意识除了愤怒，也还保留了恐惧的本能。它们的第一反应是要躲开子弹，而林兮的一个弹匣打完，钟璃珂也非常及时的跟上，手里的暗噬刀虚刺了一下变异猩猩的眼睛，趁它下意识的捂眼的瞬间，刀尖下移，刺进了它的嘴里。但是这只变异猩猩下意识的咬住了钟璃珂的暗噬刀，使她来不及拔出来，另一只变异猩猩就已经扑到了她的侧面。 “蹲下！”钟璃珂听到喊声，下意识的蹲下了身子，就听到身后有一阵激烈的枪响，林兮就趁这个档口换了一个弹匣，子弹像下雨一样的泼向袭击钟璃珂的变异猩猩。一整个弹匣打完，这只变异猩猩的脑袋也已经碎了。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配合着，在楼顶上先后干掉了5只变异猩猩，然后林兮的步枪子弹全部都打完了，只能一手拿着手枪，一手提着狗腿弯刀继续战斗。更惨的是钟璃珂，她被烫伤的手掌这时候已经是血肉模糊，握着刀，那就是钻心的痛，然而即使痛得她的眼泪已经像雨天一样的淅淅沥沥了，她也不敢把刀扔掉，那是她最后的依靠，即使最终免不了一死，至少也不是自己放弃的。 楼下的枪声已经稀疏了，因为躲在暗处开枪的人要么已经逃进地下通道里了，要么已经被变异猩猩撕碎了，坚持战斗的人，也伴随着枪声声嘶力竭的喊叫，用喊叫来驱逐自己的恐惧。而更多的变异猩猩，都围在了林兮和钟璃珂的那栋楼下面。就算它们不再跳到楼顶来，在那只受伤的超大猩猩和另外两只同样体型的超大猩猩的不断撞击下，那栋房子也已经摇摇欲坠。 “我很欣赏你。”暂时没有变异猩猩冲上来了，远远的看可以看到那只变异猩猩的boss发出了一种命令式的吼叫，然后其他的变异猩猩就等着三只超大猩猩把楼房撞倒，趁着这个时候喘了口气，林兮微笑着对钟璃珂说：“小姑娘怪水灵的，虽然胸不够大，但腰和腿都挺漂亮的。” 钟璃珂哭笑不得的白了一眼林兮，说：“拜托，你也是女的！”其实她也想说林兮的身材很好，虽然比她个儿矮一些，但有料啊，那********的，就是女人看了也着迷。不过和生冷不忌的林兮比起来，这样的话她还说不出口。 林兮伸手撩了一下自己散落在脸庞周围的头发，露出一个迷人而灿烂的笑容说：“对啊，只有女人才最懂得欣赏女人的美。不过你知道我最欣赏你的哪一点吗？那就是直到现在，你也忍着痛不放弃你手中的刀，一个人只要不放弃活着的欲望，就总有奇迹发生。” 钟璃珂回头看了一眼楼房下面，忧伤的摇了摇头说：“不会有奇迹了，我们死定了。区别仅仅在于被活活的撕烂，还是在那之前被自己一颗子弹。你心理素质好，别忘了给我来一枪，记住别打烂我的脸，可以吗？” 林兮不答反问：“刚才在外面打枪的是你的同伴？” 钟璃珂更加忧伤，因为现在也听不到外面的枪声了。 林兮笑了笑，说：“虽然你是个放逐者，你的同伴也是放逐者，但在这种时候都不抛弃自己同伴的放逐者，多少也让我有了一点好感。把你的刀插回刀鞘里去，当我说抱住我的时候，一定要紧紧的抱住我，就像一对拉拉那样，死都不要松手！” 钟璃珂简直无语了，这种时候，这女的竟然还有心情扯这些？ 这时她看到林兮冲她跑了过来，同时听到林兮喊：“抱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内心觉得这样做很别扭，但她还是毫不犹豫的把刀插回背上的刀鞘里，拦腰抱住了已经扑到面前来的林兮。 然后，她就闭上了眼睛。按照她中学学过的物理知识，林兮这么冲过来，会把她们俩都撞下楼去，然后以自由落体的姿势掉进变异猩猩群里。她想林兮是准备了一颗炸弹，虽然这样死会很难看，但，好吧，至少不会很痛苦。 163.第163章 、做人要有自己的骄傲 原来是三-角-翼啊。 当钟璃珂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的时候，仰头看了一眼之后心里发出了一声叹息。******是一种很简单的飞行器，但在这个时候，对她们俩来说一架三-角-翼比一架f22来得更实际一些。它的飞行速度并不那么快，飞行高度也并不那么高，所以刚刚好带着她们离开这座已经摇摇欲坠的楼房。 钟璃珂对林兮真正佩服的，是她那份镇定。现在看来三-角-翼的出现是林兮早就安排好的，但再好的安排也有风险，任何一个小细节没跟上所造成的后果都不堪设想，但是事到临头林兮竟然还有心情来调戏她，而钟璃珂自己早已乱了阵脚，要她像林兮那样镇定，她只想说，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风呼呼的从耳边刮过，黑暗中，她只看到有人在操作******，而林兮紧紧的抓着******的钢架。这是一架有动力的******，不过飞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声音，借助的是滑翔的空气动力，当它需要承载三个人的重量时，才启动了搭载的发动机。钟璃珂紧紧抱着林兮的腰，不管她手心再怎么像着了火一般的剧痛，也只能咬着牙不松手，这种时候林兮自己也只能用手抓住******的钢架，再也没有办法顾及她，要活下去，只有咬紧牙关。 就在钟璃珂想着******会把她们带到哪儿去的时候，却分明的感觉有一道光芒闪过，耳朵在听到一阵巨大的轰鸣的时候，一股炙热的气浪也席卷而来，瞬间就使得******失去了原有的平衡，在空中摇曳着，就像一只受了伤的鸟儿。操纵******的驾驶员竭力的保持着平衡，然而******还是快速的下坠，最后一头扎进了茂密的树林里。 远处，度假山庄的方向，爆炸还在继续，夜空中划过一道一道的光芒，当那些光芒坠落在地面的时候，一片耀眼的火焰也腾空而起，然后才是划空而过的锐响。爆炸持续了整整十分钟，直到夜空都已经被火焰烧红，才终于停了下来。 而这时候钟璃珂已经从树上稳稳的落到了地面上，她的脸上手上身上到处都是被树枝划破的痕迹，衣服也破损了不少，身上都出可以见到雪白中带着血迹的皮肤。所幸的是她的样子虽然狼狈至极，却并没有伤到骨头，所以她的痛感虽然很强烈，但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吸了一口树林里感觉有些呛鼻子的空气，钟璃珂就看到林兮也从树上跳了下来。她就没想过林兮会出什么问题，连她都能平安无事的跳到递上来，就更不要说林兮了。但她没想到的是，林兮看起来却远远没有她那么狼狈，虽然身上也有擦伤，但比她干净整洁多了，不过就是扎马尾的头绳被扯掉了，然而扎着马尾的林兮干练利落，披散了头发的林兮则是……性感，充满了女人味的性感。 夜晚树林里能见度很低，只有一些微弱的月光照进来，在这种情况下，钟璃珂觉得林兮美得充满了鬼魅的气息，即便她自己也是个女人，也深深的被林兮迷住了。不过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满脑子的问题。 “刚才的炮击也是你策划的？你是军方的人吗？还是你的队伍还隐藏着很强的实力？其实你是卧牛山基地的人对吗？那里的情况怎么样？对了，刚才操纵******的人是谁？怎么不见了？他应该不会有事吧？我看到他满头的白发，这得是多大年纪了？” 林兮皱起了眉头，不光是钟璃珂的问题太多，更要紧的是，这儿离他们预定的降落地点还有一段距离，天知道会在树林里遇到什么，光是闻气味就不是那么乐观。钟璃珂全身上下到处都被撕破了，那鲜血的气味能把几公里以外的变异丧尸引来。 炮击？林兮想说，这还真不是她能操纵的事情。而且不光是炮击，就在他们的******坠落之前，她分明还看到了两架美制的a-10攻击机贴着地面飞过。这时候在中国的领空中见到美国的攻击机并不奇怪，也不会被视为入侵，因为主导幸存者的联合国重建委员会尽可能的集合了人类科技的成果，不管是哪个国家的武器，只有有用的能用的，都会被委员会收罗到自己的账下。不但见到美国的a10不奇怪，就算见到美国的a10，俄罗斯的苏34和中国的jh7组成编队也不是什么怪事。 但这至少也能说明一件事，就是能出动类似武器的，也只有打着联合国重建委员会旗号的正规军，而绝不会是某支零散的幸存者武装。 林兮皱着眉头远远的看着夜空中的火焰，对钟璃珂满脸的崇拜无动于衷，事情和她最先的设想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见林兮没有理会自己，钟璃珂也没有生气，但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惊呼一声说：“呀！糟了，炮击的范围那么大，我的队友会不会也受到牵连啊！” 林兮看了她一眼，无可奈何的说：“你傻了吗？别忘了在我们逃出度假山庄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外围的枪声就已经消失了。你的队友如果不是被大猩猩全部撕碎了的话，他们应该早就走远了。” 钟璃珂说：“肯定是第二种。我不是说他们就一定有多厉害，但是就算别的人搞不清状况死掉了，像林迹那样的大叔也不会死的，那个猥琐大叔简直就是个在什么情况下都能活下去的小强。” 林兮嗯了一声，她也觉得像钟璃珂这种脑袋瓜子不够聪明的放逐者都能活下来，其他的放逐者自然也不会那么容易死掉。对于钟璃珂所说的人和事，她却没有太放在心上。 但是…… 好像网络延时了一样，隔了好一阵之后，林兮突然注意到钟璃珂提到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林迹……呃，这倒是个非常熟悉的名字。 然后她猛然看向钟璃珂，凌厉的眼神把钟璃珂看得都有些发毛了，小姑娘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怯怯的问：“你怎么了？”却忘了，就算她打不过林兮，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的。 林兮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努力平静的问：“你刚才说什么猥琐大叔？叫林迹？” 钟璃珂松了一口气，说：“是啊，那是我们的一个队友。我和桑藜都觉得他是个猥琐的大叔，因为他的目光有事无事的老往人家李索的****上看，当然，李索的****真的很好看……不过其实他长得并不猥琐，年纪虽然大了点，但长得还蛮帅的，当然还比不上左岸那么帅。但他有一种怪邪恶的魅力是左岸那种好人没有的，老实说，他笑起来的时候很迷人，这一点跟你也很像哦。” 林兮若无其事的转过身，说：“好吧，我和你去找你的队友。” “真的吗？”钟璃珂一脸喜出望外的样子，说实话她现在跟林兮处得很不错，但她没忘记一开始林兮知道她是放逐者的时候是真的对她动了杀心。这时候她很担心自己的那些队友，但她根本不敢要求林兮和她一起去找他们。当她听到林兮主动的提出这个事情的时候，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她并没有看见，林兮在转过身以后，那张别致而迷人的脸上，早已经流满了泪水。 “林迹，我要咬掉你的一块肉来告慰这两年来我对你的牵挂！你竟然还死性不改的迷恋大胸的女人，无论如何，我都绝对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林兮心里咬牙切齿的对自己发誓，等到她见到林迹的时候，她一定会把他打得最迷恋他的女人都认不出来。她的情绪还是有些失控了，以至于她发现树林里的异动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 是人。 没有比人类自己更善于伏击自己的同类的生物，没有。 “25125，你的队友呢？” 钟璃珂一听到这个很有磁性的男声就觉得糟了，之前她还在为林兮不能接受放逐者而揪心，现在，她却要为林兮揪心了。而她自己更是像条件反射一般的站直了，弱弱的说：“报告少校，我和队友们失去了联系。” 出现在林兮和钟璃珂前面的是一个高大而英俊的金发男人，那是钟璃珂等人的教官克雷文·希茨少校，此时的希茨少校全副武装，身上穿的是家园卫队标准的黑色战斗服，和钟璃珂等人不同的是，他的战斗服填充了许多战斗模块，看上去就像穿了一身铠甲，钢铁侠那样的铠甲。他背着手，就那么挺直的站在钟璃珂的面前，用审视的目光扫描了林兮之后，对钟璃珂的回答似乎早有预料，所以他面无表情的对他身后树影中的某个人说了一句：“2016小队，任务失败，团灭。” 林兮忍不住嗤的笑了一声，她看了看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的钟璃珂，说：“用得着这么吃惊吗？在别人看来，你们不过是数据而已，数据当然是允许有误差的，虽然在我看来，这也叫做睁着眼说瞎话。” 至少钟璃珂还在，现在就宣布2016小队团灭，希茨少校显然武断了一些，不过，对他来说，这确实没有太大的区别。他的目光越过已经被他无视的钟璃珂，看向林兮，问：“是你们把夺食者引到度假山庄的？说说看，你们想干什么？” 林兮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说：“你是少校？不过似乎是非官方的，我有联合国重建委员会维和部队司令部正式任命的预备役上校军衔，如果你懂得用军人的礼节来和我说话的话，也许我会考虑给你一个机会了解我的作战部署。” 希茨冷冷的看着林兮，又看了看阴暗的树林，又抬手看了看他手腕上的微型电脑，说：“你还有一个同伴，但这就是你说话如此自信的依据？” 林兮耸耸肩说：“并不确定，但做人总要有自己的骄傲。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话不投机半句多，不要这么慢条斯理的，有什么就敞开了来吧，我还有事呢！” 希茨少校没有说话，但林溪听到一个女人冷漠但又显得很有兴趣的声音说：“的确，拐弯抹角挺浪费时间的，你是个很好的材料，这就是我想要对你说的话。” 164.第164章 、你才是疯子 赵淑嬉现在的脸色不是用简单的“难看”就能形容的，虽然她还是竭力的表现出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她的那些已经跟随了她很长时间的助手和警卫，已经读出了她脸色中蕴含着的愤怒、惊讶、不可思议、焦躁、咬牙切齿、沮丧、痛心……甚至还有一丝迷茫，这几乎是他们从来没有在她身上发现过的情绪。 一个小时前，他们还在飞行途中，赵淑嬉就接到了一个她无法接受的消息，为此，她甚至接通了一条家园集团高层十分隐秘的内部连线。 出现在她的通讯屏幕上的是一位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一脸刚毅而目光深不可测的青年军官，军官的领章上挂的是金光闪闪的少将军衔，头上则戴着联合国重建委员会维和部队的蓝色贝雷帽，看到赵淑嬉的面孔，他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语调也非常不客气的问：“谁允许你使用这条专线的？你不是宗家的人，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这个青年少将就是家园集团创世人宗瀚的次子宗辽，因为一直走的是军队体系的路线，绝少出现在关注家园集团的人们的视野中，那些喜欢打听豪门八卦的市井小民甚至都不知道宗家还有这么一位二公子。灾难爆发前宗辽还是某个地方军分区的参谋长，灾难时接替病变的主官担任预备37师师长。而这个时候，他已经是灾后重新整编的军方正规部队第10集团军少将军长，兼任联合国重建委员会维和部队中国大区第十五战区司令长官。 不是没有人知道宗辽的身份背景，然而军方能对他委以重任，是因为他和家园联盟很好的保持着相应的距离，甚至在他的防区内，家园卫队反而不如在其他将领的防区那么行动方便。而对他了解更多的重建委员会的高层，出于与家园联盟对接的需要，对他也格外的重视。 赵淑嬉打通的这条专线，是宗家内部人士和极少数家园集团的高层才有权使用的通讯专线，在宗辽看来，赵淑嬉是不够资格使用这条专线的。也许是从军多年的缘故，宗辽和宗家的几弟兄，不管是老大宗邃，还是老三宗逖都不怎么亲近，倒是和从小立志要当纨绔的老四宗迅要热络些。他知道赵淑嬉是宗逖身边最重要的一个助手，但除非这个女人是名正言顺的宗家的媳妇，否则就算老三在她身边，宗辽依然不认为她有使用专线的资格。 对于宗辽这种毫不客气，完全不留情面的指责，赵淑嬉心里也是气苦得很，以至于有一个瞬间她突然有一种再也不想这么干下去的冲动，她是宗逖最重要的助手，是宗瀚最看重的学生，对整个家园联盟来说，她都是非常重要的人物，尤其是在科研部，她是公认的除了宗逖之外的二号人物。但是宗辽那种轻蔑的眼神，分明只是把她看作是宗逖身边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而且是她生平最看不起的那种女人。 赵淑嬉一向认为女人最重要的东西是她的智慧，而不是她的身-体，但是在这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反而不如那种出卖肉-体的女人，如果她是那样的女人，对宗辽这样的眼神，她也就坦然接受了。或者说，她内心深处其实希望她和宗逖的关系能更进一层的，但是宗逖似乎只在意她的研究，而忽略了她是个女人，还是个其实长得很不错的女人。问题是她觉得宗逖并非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却又总是若即若离。另外赵淑嬉也没有发现宗逖对其他女人感兴趣，这使她有时候会想宗逖的取向问题，但是不管她怎么想，始终也只是她自己在想，她甚至明白自己没有去在意这个事情的立场。 工作的时候，她可以把一切都放在一边，但归根到底，她也是个女人。 所以在宗辽用轻蔑的眼光指责她没有资格使用这条专线的时候，赵淑嬉第一个念头就是关掉通讯屏幕，叫飞机返航，然后跟宗逖说一声拜拜，昂首挺胸的离他而去，一种来自女人，而不是科学家的委屈几乎要使她哭出来。但是这种感觉马上就被她的理智压下去了，她对自己的理智很失望。她一向看不起那些感情用事的女人，但现在她更看不起自己。然后她涌现到脑子里的第二个念头就是，这件事完了，她就要求宗逖和她结婚，就算宗逖喜欢的是男人，她也要和他结婚，既然宗家的人这么在意这个名份，那么她一定要用这个名份来做更多的事情。其实很多时候她都觉得科研部其实不是宗逖的，而是她赵淑嬉的，甚至宗逖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如果她有了这个名份，她成为家园联盟科研部的一号人物也就顺理成章了。 目前，家园联盟科研部有多么的重要，赵淑嬉觉得宗瀚所说的话一点也不夸张，单单是“先驱者”计划，就关系着人类的未来。成为科研部的一号人物，人类将来的历史必将对她进行浓墨重笔的书写，一想到这里，她就彻底忘掉了刚才想流泪的小女人的感觉。 “将军。”对于宗辽不留情面的责问，赵淑嬉也努力做到面无表情的冷漠，认真想来，宗辽虽然是宗家的二公子，但在她看来也不过就是一介武夫而已，这样的人，本质上和那些被放逐的试验品又有什么区别？她冷冷的看着屏幕里的宗辽，生硬的回答说：“既然我知道怎么使用这条专线，那就说明我有使用这条专线的资格，你有疑问，可以直接去问你的父亲，整个联盟的最高领袖。而我不想在这些琐事上浪费时间，我只想知道军方在d16区，也就是卧牛山地区想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事关重大，我必须知道军方的动向。” 宗辽冷然嘿嘿一笑，说：“你用老头子来压我？拿个鸡毛当令箭！好吧，我也不喜欢跟女人多费唇舌，既然你知道那里被军方划为d16区，那你也应该知道那不是我的防区，军方在那里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赵淑嬉简直不能理解宗辽这种思维，这些武夫大概只看重自己的地盘和实力吧？跟他们讲人类的未来必然是没有意义的，她也只能继续生硬的说：“你不用拿防区的事来敷衍我，我们已经得到情报，d16区至少有一个合成团的正规军正在向伏牛山靠拢，携带了大量的重武器。那一带并没有大规模的幸存者反叛武装，军方的目标是出现在那里的变异生物，代号‘夺食者’。” 宗辽有些不耐烦的看了赵淑嬉一眼，说：“你的情报既然那么准确，还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赵淑嬉忍着对宗辽那种极度无礼给自己带来的怒火，说：“如果军方想要捕捉‘夺食者’，我希望将军你能通过你的力量进行干涉，对联盟来说，这是一种十分重要的研究对象，它们的变异进化脱离了原有的方程式，甚至能够繁殖！老师已经下令一定要得到‘夺食者’的活-体-样-本，破解‘夺食者’繁殖的基因密码，在我获得必要的样本以前，请务必阻止军方抢在我的前面。否则，会出现非常不必要的冲突。” 宗辽低头似乎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情报，然后头也不抬的说：“你不用担心过多，d16防区的指挥官是我的一个老同学，他对变异生物完全没有兴趣。你也不必担心军方抢走你的研究对象，没有迹象表明军方的研究部门插手了这个事情，在军方的内部情报网中，这只是一个地区级的军事行动，不值得你那么劳师动众，而你因此使用专线的行为也显得更加的愚蠢。” “那他们要去干什么？”赵淑嬉的音量不自觉的提高了很多，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忍无可忍了。宗辽似乎总是在提醒她，他们宗家可以掌控一切，而这一切与她这个外人毫无关系。在她看来，这简直是一种原始人的思维逻辑，不但蛮横，而且肤浅，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宗辽伸手指了指赵淑嬉，不悦的说：“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就算你嫁给老三进了宗家的门，也必须学会什么叫长幼尊卑，你没有资格对我发出这样的质问，不要以为多读了几年书就可以忘记自己只是个女人。更不要忘记这场灾难已经是人类社会回到了以实力解决问题的时代，这比你们这些读书读傻了科学家追求的那种精密而又累赘的机械性的社会原则简单清爽得多，在现有的世界里，女人只是一个弱者的符号，你也不例外。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不过我一向对弱者有足够的同情心，所以我可以告诉你，d16区出动精锐部队，包括大量坦克装甲，远程火炮和空中打击力量，目标很简单，那就是消灭变异生物，保护防区内的幸存者。” “荒谬！”赵淑嬉终于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声，她甚至有一种抓着自己的头发尖叫的冲动，但她忍住了，只是大声的说：“那是具备了繁殖能力的变异品种，你知不知道现在‘先驱者计划’最难以突破的恰恰就是繁殖能力，如果不能突破这个难关，就算‘先驱者’计划成功了，先驱者最多也只有300年的寿命，最后人类还是要灭绝！这么重要的样品你们这些愚蠢的军人竟然想要毁掉？” “300年？”宗辽呵呵一笑，说：“我等不了那么久！我的防区内没有出现那种东西，如果有，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毁掉它们！人类自己能够繁衍，为什么还要去研究什么变异生物？为了活到300岁？你知道这有多滑稽吗？这个世界已经毁成这个样子了，如果想要更彻底的毁灭，按下核爆的按钮会更方便，不用你们费那么多的事。还有，不要再天真的以为你们能控制生命，现在的一切已经摆明你们什么也控制不了，好好的让剩下的人活下去才是你们该做的事情！” 赵淑嬉冷笑一声说：“别忘了，你所谓的这个‘你们’，也包括你的父亲！老师才是‘先驱者’方程研究最顶级的权威！” 宗辽同样报以冷冷的一笑，说：“我知道，所以我从小就不喜欢呆在他身边，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我父亲，我会以为，不，我能肯定他是个疯子，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我父亲，我早就干掉他了。你也别发狂，你现在还需要至少一个小时才能飞到d16区，但他们的对地攻击机和远程火箭炮群已经进入打击位置，只等地面的特战队员将目标引入预定区域，攻击就会开始。如果不能达到预期目标，战区会下令使用战术核弹，那种东西攻击力太可怕，还能繁殖，而且生长速度比我们人类块多了，如果不早一点下手，它们会取代人类在这个星球的统治地位。” 赵淑嬉红着眼睛，从牙缝里用自己的母语挤出几个字来：“你才是疯子！” 然后，她就关掉了通讯屏幕。 165.第165章 、最复杂的东西 在机舱的舷窗里看着外面的太阳渐渐地沉下山，赵淑嬉的心也跟着太阳一起沉了下去。她乘坐的v22“鱼鹰”倾转旋翼机缓缓的降落在了广仁县城远郊的一个支线机场的停机坪上，家园卫队前期到达的相关人员和部队已经将机场清场，现在正在架设电网防御县城方向的丧尸，赵淑嬉阴沉着脸走出机舱，看到那些不断忙碌的手下，心情更加的阴郁。 本来，即使是军方人来争抢“夺食者”的话，凭借着她派出的人手，赵淑嬉完全有信心从军方手里抢走自己需要的样本，然而她怎么都想不到，军方压根就没有抢夺“夺食者”的意思，他们的军事行动竟然是要彻底的摧毁这一珍贵的变异物种。 站在机舱的悬梯前，赵淑嬉远远的看着夜色中一片一片腾起的火焰，她知道那是军方的炮火，这些火焰意味着军方的计划已经实施，不管“夺食者”这种变异生物在面对单独的人类时多么占尽优势，可是在人类发明的现代化远程武器面前，它们终究只能是靶子。宗辽说必要的话d16战区的司令长官会使用战术核弹，赵淑嬉一点也不怀疑军方的决心，现在唯一的希望是希茨少侠派出去的精英队员能够发现一些漏网之鱼。 想了一想，不甘心的赵淑嬉又返回机舱，接通了军方的一条特殊通讯线路，对方在对她的身份进行了核实之后，应她的要求，通讯屏幕里出现了一个年龄与她相仿，穿着技术少将军服的女人。回想起来，她们的上一次见面几乎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不过再次见面，不管是赵淑嬉，还是通讯屏幕里的李恩惠，都并没有和对方叙旧的热情。 和赵淑嬉难看的脸色比起来，穿着军装，额头梳理得很光洁，简单扎着头发的李恩惠倒是平静得多，她手里拿着一个一千毫升的量杯，正在不紧不慢的喝着被子里的蒸馏水，也不问赵淑嬉什么，只是静静的等对方开口。 “李将军这么沉得住气吗？”赵淑嬉终于忍不住，一开口就带有无尽的怨气，说：“我本来很奇怪你怎么会对夺食者的存在毫不知情，现在看来，你是知道你们军方这种愚蠢的行动的。” “愚蠢？”李恩惠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说：“我们所做过的愚蠢的事情还少吗？客观的来说，你们现在做的事情也非常的愚蠢，甚至更加的愚蠢。” “我不是跟你耍嘴皮子的。”赵淑嬉没好气的说：“军方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夺食者’的价值了。它们能繁殖，是目前为止所有的变异生物里唯一能繁殖的，这对我们的‘先驱者’计划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而‘先驱者’计划关系着整个人类的未来。” 李恩惠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赵淑嬉关于“夺食者”价值的认定，但是让赵淑嬉始料不及的是，李恩惠很平静的说：“所以它们更应该被毁掉。”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赵淑嬉几乎要尖叫出来，宗逖那种纯粹的武人也就罢了，李恩惠是什么人？尽管她们并非师出同门，但在国际学术界中，她们都是顶尖的生物病毒专家，彼此尽管没有什么交情，但互相都深知对方在病毒和基因工程领域的水准和成就。赵淑嬉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愤怒，她甚至有些悲伤的说：“你已经背离了一个科学家的初衷，一个生命的奇迹就诞生在眼前，可你竟然失去了研究的热情。” 李恩惠摇了摇头，反问：“我们研究科学的目的是什么？是让人类更好的生存而不是毁灭，这场灾难爆发至今，我发现我们过去做的很多事情所起到的作用恰恰与这一准则相悖。别忘了，我们人类首先是一种生物，当我们想要凌驾这一本性去凌驾生命的时候，我们必然会遭到生命的报复。够了，不要再妄图控制什么，无限的探索生命的奥秘才是违背科学精神的，为了研究而研究是一种致命的迷误，不要再错下去了。” 赵淑嬉惨淡的一笑，说：“你现在想收手了？早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如果联盟要为这场病毒灾难负担一部分责任的话，你们军方至少也要负一半以上的责任。不管怎么样，联盟研究病毒的初衷是为了攻克人类疾病，而你们纯粹就是为了利用生化技术制造出毁灭世界的生物战士。如果不是你们军方窃取了我们的研究成果并加以改造，病毒最终未必就会失控。” 李恩惠不为所动的说：“窃取家园制药的病毒研究，那是美国军方干的事情，我这么说并不是在推卸责任，不过既然大家都是共犯，再去追究对错早就没有意义。倒是你们，灾难爆发后你们的野心过度膨胀，以你们的技术和经济实力，本可以更好的协助国际社会重建家园，可你们都在做什么？公开组建大规模的军队，控制大量尚未遭到污染的资源，为了争夺幸存者不惜与军方对抗，你要我相信你们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人类的未来，但我看到的是你们正利用人类的灾难建立自己的体系。告诉我，你的老板究竟想做什么？是想借机打败人类残存的秩序，自己当国王吗？到那个时候，他会给你什么报酬？送你一个皇家研究院，提供无数无辜的幸存者当你的活-体试验品？” 赵淑嬉深吸了一口气，说：“说话不必那么刻薄，老师的远大胸襟一般人是理解不了的。坦白说如果他有这样的欲-望你认为现在还有谁能阻止他吗？老实说就算他想要当国王，我也会追随他的，他本身就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她看到李恩惠那种充满嘲笑的表情，也不想辩解，只是继续说：“还有，你要搞清楚，我不是在向你请求什么，而是告诉你，如果你真的还有为人类打算的愿望的话，就让你们的部队至少保留一两只‘夺食者’的活体样本，即使我最终得不到也无所谓。灾难到了这个地步，水源、土壤、空气都早已被污染，适合人类生存的资源越来越少，变异生物越来越多，幸存者自身也都是病毒携带者，这些都是武力根本不能解决的问题，即使军队使用核弹把感染者密集的地方都毁掉了，也只能使生化污染再多一层核污染，人类也不可能再回到过去，想要重建家园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梦话罢了。人类只有实现自身的进化才能找到出路，不管你，还有其他任何人是否认可，只有‘先驱者’才能拯救人类，你别告诉我，你还不知道人类现在的出生率是负数！” 李恩惠用手指轻轻的敲着自己面前的量杯，说：“作为一个科学家，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就是把你的专业知识绝对化了。生命会自己找到出路的，如果我们尝试尊重生命，而不是试图控制生命的话，为此，我宁愿放弃专业上的好奇心，不再去试图掌控我们所不能掌控的物种。相反，我们现在面临的威胁已经够多了，能消灭一点威胁就消灭一点吧。” 对话已经不能再继续下去，赵淑嬉关掉通讯屏幕前，看着李恩惠认真的说：“时间会证明我是对的。” 李恩惠耸了耸肩，拿起杯子喝水，显然也没有再打算和她交谈下去。 赵淑嬉关了通讯屏幕，愣愣的坐在椅子上有些回不过神来，这时她的一个助手走到她面前，说：“刚刚接受到一组数据，本来已经失去联络信号的2016小队又恢复了生命信号，现在已经核实该小队有一人逃逸，一人失散，另外的八人则出现在了卧牛山的西北峡谷里。” 赵淑嬉对那支发现了夺食者的小队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她更关注的是希茨少校派出去的“先驱者”小队，问：“希茨少校所在的位置呢？” 助手回答说：“在距离广仁县成15公里处的森林里，他追踪到几个从夺食者攻击的核心区域逃出来的幸存者。希茨少校认为他们参与了军方的诱饵行动，希望能从他们身上获得有用的信息。” 赵淑嬉点点头，说：“那我们过去。李恩惠说得越是冠冕堂皇，我越是不相信军方对夺食者毫无兴趣，他们不过是为了独占夺食者才使用这么愚蠢的办法而已。就像那些心理极度扭曲的古玩商，为了保证手里某件藏品的独一性，宁可把同样的藏品毁掉。” 助手看了看赵淑嬉，似乎还想再说什么，赵淑嬉却摆了摆手，下了飞机转而登上一辆越野车，在一队越野车和步战车组成的车队护送下，迅速的向希茨少校所在的位置靠过去。 在途中，她理清了自己的思路，军方不可能对夺食者视若不见，他们的军事行动只是为了独占资源。这也意味着军方的行动范围会遍布整个卧牛山脉，而夺食者是一种拥有了高度智慧的变异生物，它们不可能会被军方一场炮火全部毁灭。只要它们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她就相信家园卫队能从军方手里抢到她需要的活的夺食者。 这从宗辽的态度里也可以找到蛛丝马迹，他的父亲宗瀚是什么人，他这个作儿子的一定很清楚。即使他想撇清与家园联盟的关系，在军方体系中站稳脚跟，但他不可能摆脱宗瀚的影响，保留了内部秘线就是明证。不过做足了姿态，旁人也无话可说。 “夺食者”一定还存在，赵淑嬉不认为这是她自己安慰自己。 虽然她一路上收到的信息都让她不满，不过当她一头扎进广仁县城远郊的森林时，她认为这个森林里就很可能存在“夺食者”的巢穴，这是一种专门研究此类生物的研究者的直觉。其实她这个时候并不是很看重希茨少校所面对的那个女性幸存者，不当她听到那个幸存者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做人要有自己的骄傲的时候，她就很想知道，当她在那个幸存者体内注入“先驱者”的早期病毒之后，她在死去活来的剧痛中是不是还能说出这么骄傲的话。 所以她就给希茨少校下了命令，尽量要活捉这个幸存者，即使她的肢体不全也不要紧，反正他们有的是办法帮她修复她的肢体，重要的是要让她活着，人只有活着才会感受到痛苦。而她并不像在这里和一个幸存者过多纠缠，这片树林里充满了异样的气息，这使她有了一种莫名的兴奋。 “你们的老板娘脸色那么难看，”林兮在听到赵淑嬉丢给希茨少校一个简单的命令后就匆匆离开，不由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希茨少校以及钟璃珂说：“我可以负责任的说，她是个十足的怨妇。那种脸色，只有被自己所喜欢的人无视才会有，我敢打赌，她喜欢的男人一定是个基佬。” 在这种时候还说得出这种话，钟璃珂听了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林兮身上那种略显吊儿郎当的感觉，和林迹那个猥琐大叔还真有些像啊，而她忍不住嘟囔着说：“什么基佬不基佬的，这是一个女孩说得出口的话吗？” 说完这句话她就听到林兮的嗤笑，等她抬起头去找林兮时，她就觉得自己想在看武侠片一样……林兮竟似乎凭空消失了。 倒是希茨少校那张扑克牌一般没有表情的脸，对林兮的消失无动于衷。 166.第166章 、7 林兮当然不是凭空消失的，事实上她只是在手腕上装了一个很简单的弹射钢索而已，不过天色本来就暗，又是在树林里，钟璃珂才会觉得林兮是凭空消失了。 林兮并不想去和希茨少校单挑，对于普通幸存者来说，经过基因改造的放逐者都是难以逾越的屏障，更不要说希茨少校这种接近理论上的“先驱者”的高级放逐者，也只有在钟璃珂这种虽然拥有了放逐者的体质，但战斗技巧尤其是战斗经验实在太渣的菜鸟身上，她才有机会占据上风。 所以，在赵淑嬉走后，林兮发现希茨并没有立刻采取行动，她也就不打算坐以待毙。她知道真正让希茨警惕的，是她那个黑暗中的同伴，还有充满着一种诡异气息的森林，而林兮凭借的也就是这两点。但是她也不想在树林里待久了，毕竟，她也不是这里的主人。 至于那个有点傻傻的钟璃珂，作为一个放逐者，林兮觉得她应该不需要自己担心才对，再说他们还是敌人呢。 林兮借助着手腕上很细的弹射钢索飞跃到了一颗高大的树上，树梢上的空气明显比树林中要好一些，天色也更亮一些，但是她只来得及呼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就感觉到一股凌厉的风声向自己袭来。几乎是下意识的一偏头，一把飞刀就贴着她的耳朵钉在了她身后的树干上，不但割断了她的一缕秀发，也带出了耳朵上的一丝鲜血。这时她看到几乎和她处于一个平行高度的另一个树上站着一个穿着亚光面料战斗服的女人，这服装和之前看到的钟璃珂身上的战斗服大同小异，区别仅仅是衣服立领上的数字编号和领口袖口的金色滚边而已。 但是，钟璃珂的实力和这个女人的悬殊太大了。 林兮苦笑了一下，如果说钟璃珂这样的菜鸟相当于一个普通的全真教弟子的话，眼前这个女人至少也具备桃花岛梅超风那样的实力，而对付梅超风和陈玄风，就差不多需要全真七子用天罡北斗阵来应付了。所以她想也不想就往树下跳，同时吹了很响的一声口哨。但她实际上并没有直接跳下树去，而是在坠落一半的时候，利用手里的弹射钢索，又溜到了另外一棵树上去。 林兮的动作很快，只是眨眼之间，她已经借助弹射钢索以及树枝的弹力，沿着树梢跳跃了近百米，武侠小说里的轻功大概也不过如此了。但是，当她在百米之外的一棵需要数人才能合抱的大树下落到地上的时候，先前那个女人的飞刀又已经紧贴着她射进了那棵大树身上。林兮拔出贴在大腿上的一支格洛克手枪来，头也不回的就开了两枪。 那个追着林兮的女人略微迟缓了一下，她大概没想到在这么黑暗的树林中，在这么狼狈的奔跑下，林兮竟然不回头就能找准她的方位，而且，她连开两枪射出来的子弹如果自己没有及时闪躲的话，至少会有一枪打中她。不管是飞刀还是子弹，这个女人和林兮都是毫厘之间就险些死在对方的手上。 女人的衣领上只有一个数字“7”，她的身高和林兮相仿，大概175左右，黑暗中看不清相貌，林兮只看到她扎着一条辫子，****很是可观。如果林迹也在这里的话，大概会直接流口水吧，林兮觉得自己的发挥还是不够稳定，大概是之前得到了林迹的消息的缘故，情绪上有些波动了。 “能说中文吗？”林兮靠在树干后面，因为也有些忌讳林兮的手枪，7并没有立刻对她发起进攻，所以林兮开口说话，只是想试探一下对方。不知道7会不会说中文，但是很明显她并不理睬林兮，当林兮感觉到一阵几乎没有的细碎声音的时候，7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不等她举枪，7已经飞起一脚，踢在了林兮的手腕上。 林兮手腕吃痛，手枪也把握不住飞了出去，她已经判断到了对方的动作甚至出脚的线路，然而对方的速度还是太快了，她来不及躲避。相信如果不是赵淑嬉下了活捉她的命令的话，她的额头上应该已经钉着一把飞刀了。 但是林兮也没有放弃，手上虽然吃痛，可已经预判到了对手的攻击方式，她的反击也已经提前一步做出，在7的脚还没有收回去的时候，林兮的脚也狠狠的踢到了她的支撑脚上。因为是提前做出的动作，7也没有能避开，但她生受了林兮的一脚却并未倒地，反而是探手抓向林兮的咽喉。 这个动作林兮从小跟赵陌学了很多次，是一招很标准的擒拿手。她同时条件反射般的做出了反制动作，左臂挡住对方，右掌作刀劈向对方的颈部。这一手看似简单的招数，也是她无数次和赵陌对战之后才练出来的，虽然还是拿赵陌没办法，但她对自己依然有足够的信心。果然7被迫撤了招数去防守，但是她的手臂坚硬如铁，林兮的手掌劈到7的手腕上，痛得她直咧嘴。 不公平啊，在正常情况下，对反应该连格挡都要慢半拍，除了狼狈的借助驴打滚之类的招数避开，就只能被她劈得眼冒金星才对。然而这个7竟然后发先至，不但挡住了林兮的反制招数，还生生的痛得林兮赶紧撤手。 “好吧我认输！”林兮在接连挨了几下狠的，尤其是小肚子上挨了一脚，痛得她跪在地上喘不过气来之后，很光棍的宣布投降。既然她杀不了对方，对方得到的指令也不是杀了她，再这么打下去只能是自讨苦吃。看来对方是听得懂中文的，因为在林兮说了这句话之后，7也就停止了攻击。 这时候一道月光透过树林的空隙正好投射到7的脸上，林兮发现这个女人长得还不赖，有点类似印第安人的棕色皮肤，高鼻深目一看就是异族，但脸型轮廓也有东方人的特征。7虽然听懂了林兮的话没有继续攻击她，但似乎并没有说话的兴趣，而是将一副手铐扔到了林兮的脚下。 林兮一看到这个东西就很生气，提高了音量说：“搞清楚！我才是警察，你们这些非法的私人武装才是罪犯！”她伸脚把手铐踢掉，看到7又有动手的迹象，没好气的说：“够了，不想跟你打，不戴手铐，就这么跟你走，这是我的底线。” 7歪了歪头，示意林兮走在前面，似乎是接受了林兮的要求。她跟在林兮的后边，并不担心林兮会耍什么花招，毕竟两人的实力非常的悬殊。倒是希茨少校提醒过她林兮还有一个同伴隐藏在树林里，而到目前为止，她还完全感觉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而这就是问题。 然后毫无征兆的，林兮突然往左侧一跳，一排削尖了的竹签就朝7射了过来，就像一阵暴雨一样，即使7的反应超乎寻常的迅速，身上也插上了几支。鲜血沿着竹签流了出来，但是她若无其事的把竹签拔出来，看着取代林兮出现在她面前的一个年轻男人。 这个男人看起来并不强壮，甚至顶着一头白发，看起来不怎么健康的样子。 “你师父姓赵还是姓王？”白头大的男人问了7一句，这是赵陌，在林兮吹口哨求救的时候，赵陌就已经出现在了她们的附近，他看到了7使用的擒拿手，虽然这只是中国武术中一种很常见的招数，但是，能透过看似普通的招数看出门道来的才是行家。虽然林迹从来没有把赵陌的话当真过，但赵陌确实是枯荣派武术的继承人。而他发现7使用的擒拿手，同样出自他们枯荣派的招数。 民国时代，枯荣派的掌门人还是姓赵的和姓王的弟子轮流来做，后来姓王的那一派改行投了军，枯荣派武术就剩下姓赵的来传承了。赵陌自然没有收过这么一个弟子，所以他认为7的擒拿手一定是跟王家的后人学的。 那些历史很久远，赵陌也不打算追问什么，看着7一脸的茫然，显然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赵陌心里轻叹了一声，使出同样的招数，探手抓向7的喉咙。同样的招数，赵陌用来和7用来是完全不同的效果，7显然吃了一惊，因为她对这个招数很熟悉，而且凭借着她超强的反应速度，她竟然没有能避开赵陌的这一招。 这就不是速度力量这些硬件问题，而是对出手时机和对手反应预判方面的问题，换一个人，赵陌这一下就足以致对方与死地，或者他不下杀手的话，也足以让对方窒息。然而正因为对方是个高级放逐者，7吃了这一招，也只是在眼睛翻白的同时，用右肘狠狠的砸向了赵陌的心脏。 赵陌只能后退，对方的这种力量超出了正常人的能量。 这时林兮也没有闲着，她不打算讲什么江湖道义，就在赵陌和7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她捡到了自己的手枪。但是从黑暗中突然奔出来的黑影妨碍了她的射击，黑影身上的衣服和7身上的一模一样，区别是领口上一个写着“6”，一个写着“4”。 一下子窜出来两个，让林兮直接失去了战斗的兴趣，她很光棍的把枪扔了，叹口气说：“其实做人做到只剩下数字编号，我也很同情你们，因为我都不能确定你们还是不是人类。但是我奉劝你们别在这耗费时间了，不是我吓唬你们，这林子里有很可怕的东西。比你们老板娘要找的东西可怕，如果我们联起手来的话，倒还有机会逃出去。”说着她皱起了眉头，没有去看4和6，目光紧紧的盯住了林木中一团更大的黑影。 “她说得对！快撤！”几乎就在林兮发现那团黑影有所异动的时候，希茨少校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167.第167章 、乌鸦和营地 乌鸦。 林兮在昏暗的森林中看到的那一团黑影并不是什么可怕的怪物，而是一群不知从什么地方飞进树林里来的乌鸦。 这场病毒灾难爆发两年多以来，活到现在的幸存者大都见过各种各样的变异生物，而在这些变异生物中，被感染和变异的鸟类相对来说是最少的。多数鸟类因为在空中飞行的缘故，甚少会被病毒感染，或者即使感染，因为体型较小，在发生变异时宿主会被病毒吞噬而死亡。但也有一些大型的鸟类会感染并且变异，而这些大型而且单个的变异鸟类对人类的威胁也并不大，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渡鸦。 食腐、体型巨大，成群结队，这都为渡鸦的变异提供了最为便利的条件。正常的渡鸦最大可以有60公分长，变异后它们当中个头最大的体长甚至可以达到1米，翼展则可以达到近2米；正常的渡鸦并不喜欢在黑夜里飞行，但变异后它们的行为却十分没有规律。 在黑夜里，出现一大群红着眼睛的乌鸦，不管是不是变异的，都格外的让人寒碜。 所以林兮一确定自己看到的那一团黑呼呼的东西竟然是一群聒噪的渡鸦之后，她就开始跑了。也不用和谁打招呼，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赵陌是不用她担心的，果然，林兮才跑了没多远，赵陌已经跟在她身后了，不但跟在她身后，还扔了一个瓶子给她。林兮也没说什么，边跑边拧开瓶子，将瓶子里的药水使劲的往自己身上撒。 希茨少校和他那几个数字编号的手下一开始也没顾得上林兮和赵陌，林子里飞来的渡鸦聒噪着，凶狠的拍打着翅膀，瞪着赤红的眼睛低空快速的飞行。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定位的，它们的速度很快，但是在茂密的树林中它们展开的翅膀却从来不会被树枝挂住。希茨等人并不担心被渡鸦感染，不过这种鸟攻击性很强，即使他们是最接近先驱者的人，如果被成片的变异渡鸦扑倒的话，身上的肉一样的会被啄食掉。 根据经验，这种时候希茨少校等人分开了跑，也许会有人特别倒霉，但对于动物而言，如果它们不能准确的锁定目标，它们也会失去耐心放弃追捕。 然而很快希茨就发现他的经验似乎并不管用，尽管他和4、6、7分开了跑，可那些聒噪着的渡鸦分成几队之后依然紧紧的追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身后。当它们追得太近的时候，即使是希茨，也不得不转过身来，一手挥舞着暗噬刀，一手提着手枪来和巨大的乌鸦战斗。而跟在他身后的乌鸦最多，也最兴奋，因为他身边还紧紧的跟着一个菜鸟级的钟璃珂。在训练场上，希茨是充分见识过钟璃珂的神枪绝技的，不要说这种低飞而且体型巨大的渡鸦，就算是飞得很高很快的鹰隼，钟璃珂也曾经不止一次打中过。 然而这个时候，钟璃珂双手各提着一支手枪，虽然一路都在不停的开枪，可基本都属于撞大运，子弹乱飞当然会打中目标，但没有一只是打中要害的。如果不是她自己也有可能会被渡鸦吃掉的话，希茨几乎要以为她是故意的。 偏偏这个时候钟璃珂还边打边带着哭腔问他现在该怎么办，不管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一个经过严格训练的放逐者，倒是和她在灾难爆发前的身份更接近，一个平时没心没肺，一遇到事情就不停问问题的女大学生。 “少校！为什么这些乌鸦总是在追着我们？” 对于这种白痴的问题希茨简直不想做出任何的回答，但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光，远远的看了看林兮和赵陌消失的方向，说：“跟上去！” 钟璃珂换了一个弹匣，不解的说：“少校你说什么？跟上谁？”迟钝了一下，又问：“林兮和那个白头发吗？算了这个时候我们还是先保住自己吧！”她很敬佩希茨这种尽忠职守的人，可都这种时候，先保命不是比追杀敌人更值得做的事情吗？其实在她的心里，倒希望林兮能借此机会逃掉的好，尽管她和林兮严格的说还是敌人。 希茨挥手一刀拦腰劈断了扑过来的一支渡鸦，指着林兮和赵陌消失的方向说：“渡鸦没有追他们，不管什么原因，跟着他们更有机会活下去！” “到底还是被他发现了啊。”钟璃珂心里叹了口气，她其实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她老早就发现似乎是林兮把一瓶什么药水洒在身上之后，那些乌鸦就不去追他们了。但是她没有告诉希茨少校，因为她觉得他们不怕感染，应该是能对付这些乌鸦的。不过事情发展到现在，情况有一些出乎她的预料。 这时候再想其他的也没用，看到希茨已经追了过去，钟璃珂也赶紧的跟着过去。没有跑多远，脚下就出现了一条小溪，如果林兮和白头发不是会飞的话，他们一定是跳到溪水里逃走的。只要能憋一段时间的气，潜进湍急的溪水里游走一段距离，这些乌鸦自然会放弃追踪。但是，林迹那个大叔不是说过水里也有很多危险吗？ 管不了了，钟璃珂看到希茨少校已经跳进溪水里消失了，而自己的脑后掠过一阵翅膀拍动的响声，她也只能赶紧的跳进溪水里。溪水并不是很深，但水流很急，也很冰凉，钟璃珂憋着一口气潜游，她尽可能的不让自己浮出水面，以免被乌鸦发现，直到她实在喘不过气来了，才探出水面来呼吸。这时候乌鸦似乎已经没有了，她却听到一阵轰隆隆的水声。 完蛋！钟璃珂脑子一阵发蒙，这种轰隆隆的水声往往意味着前面有瀑布，所以水流也更急了。瀑布有多高她不知道，瀑布下面的水潭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拼命的往岸边游，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往瀑布的方向滑过去。终于还是被卷进了瀑布里，一阵强烈的坠落感之后，她感觉到自己一头扎进了深潭里。这里的水很凉，甚至有些刺骨，不过水足够深，没有把她摔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钟璃珂哗的一声从水里冒出头来，她不知道该怎样庆祝自己又活了下来。水潭的水和缓了很多，她生怕水里有什么东西，赶紧的游上了岸。 “没想到你这么笨的人还能活下来，真是老天无眼啊。” 钟璃珂刚一游上岸，就听到一个已经有些熟悉了的女声，这声音明明是在讽刺她，可钟璃珂却有一种扑上去拥抱对方的冲动。和她自己一样，站在她面前的林兮也是一身水淋淋的，像是一个刚刚找到了替死鬼的女鬼，白净的脸上充满了嘲笑的表情。 钟璃珂鼻子一酸，怯怯的问：“那你还会杀了我吗？” 林兮耸了耸肩，说：“不用。至少我还抓到了一条比你更值钱的大鱼。” 钟璃珂有些惊讶，因为她很快看到林兮不是在瞎吹，她和她的同伴真的用一张巨大的渔网把希茨少校捆在了里面，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要说战斗力的话，钟璃珂相信林兮比自己强，但比希茨少校差远了，就算是那个白头发，也不可能是希茨少校的对手。但摆在眼前的事实是，希茨少校确实被他们抓住了。 不只是林兮和白头发，就在水潭后面的树林里，钟璃珂又看到了另外的一些幸存者，都是一些年轻人，穿着杂七杂八的服装，背着型号不同的武器，他们将被渔网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希茨少校扔进了一辆人力手推车里，用几支枪看守着他。 “不要太惊讶。”林兮对钟璃珂说：“我们来到这片山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包括树林里的乌鸦。你们的人单打独斗虽然很厉害，可是人要战胜敌人，向来也不是简单的拼个人能力的。走吧，我带你到我们的营地歇一歇。” 钟璃珂严肃的说：“可我并不打算加入你们。因为我没的选择，我不想因为不能按时注射抗病毒血清而变异。” 林兮笑了笑说：“没让你选边站队，不过接下来会让你扮演一个信使的角色，我们不贪心，交换了我们想要的东西就会把这条大鱼放了。然后我们会离开这个地方，重新去寻找一块栖息地。” 钟璃珂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哪有那么简单，那个姓赵的女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林兮耸了耸肩，很自信的笑着说：“你知道吗？既然我们能抓住这条大鱼，那么就算抓住你们那个怨妇老板娘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是她对我们没有什么价值，所以我们只是跟她做一笔交易。天下这么大，她和她的老板不可能把世界都遮盖了。走吧，小姑娘，别墨迹，不然我生气了把你也用渔网捆起来。” 钟璃珂赶紧的表示自己愿意跟林兮走，他们沿着河边走了一阵，她不知道怎么走的，反正她基本上也是个路痴，只知道走着走着天就亮了，然后他们就走到了一个山洞面前，这里很开阔，整齐的停放着一些车辆，也布置了一些简单的防御工事。有许多人来来往往的，不少人都在对林兮打招呼，倒是那个白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就要走进山洞的时候，林兮停下来对钟璃珂说：“你不觉得我们好像对你们很了解吗？包括你们的行动以及行动的方式。” 钟璃珂很诚实的摇了摇头，说：“我想不明白的事情，通常我都不会去想。” 林兮嫣然一笑，即使钟璃珂自己也是个女孩，也觉得林兮笑得很漂亮，然后她就听到林兮说：“很好，我们已经活得够苦了，多像你一点，其实还活得轻松一些。来吧，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168.第168章 、上校 从内心深处的愿望来说，钟璃珂现在非常愿意跟随林兮，不管是跟着她一起去战斗也好，一起去冒险也好，这个比她大几岁，姐姐般的女孩给她一种很强烈的安全感。钟璃珂甚至还疑心自己是不是转变了倾向，有些喜欢女孩了，不过很快事实就证明，她的喜好没有任何的偏差，她从林兮身上得到的那种暖洋洋的安全感一点也不妨碍她喜欢男的。 当然，首先得是帅哥。 “兮姐！” 钟璃珂迷迷糊糊的跟着林兮走进了山洞，刚进洞口，迎面走出来一个男人，这男人笑着跟林兮打了个招呼，钟璃珂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顿时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钟璃珂也不是没有见过帅哥的，比如一头充满光泽的金发、带着东欧血统的希茨少校，比如不得意的武打演员左岸，当然认真看来林迹长得其实也挺不赖的。不过这些人都没有让钟璃珂产生过这种心跳的感觉，毕竟希茨也好，左岸也好，林迹也好，她觉得这些人与她总是隔着一点什么，一句话，不是她的菜。但是眼前这个帅哥不一样。 眼前这帅哥年纪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个头很高，粗略看去至少有一米九，就钟璃珂自己的身高来说，能让她仰视的男生还真不多。过去在学校的时候，她所在的体育学院里那些篮球专业的同学个儿高的不少，却都没有给过她这种感觉。一米九对她来说虽然也不算太高，这个男生却让她无法平视。其实仔细看来也不是特别的帅，但是五官端正，身材健壮匀称，又或者站在洞口的时候一道阳光正好打在他的脸上，把他那个笑容照得格外的绚烂，虽然那并不是冲着钟璃珂笑的。 林兮显然注意到有些花痴了的钟璃珂，笑着拍了拍钟璃珂的头，说：“介绍一下，边界，这是小钟，钟璃珂，别看她呆呆的，她可是个神枪手。小钟，这是边界，灾难前和我是同行，现在也是我最重要的拍档之一哦。” 边界啊？钟璃珂心里惊叹了一声，连名字都这么有味道，不知道他以前穿警服的样子，曾经迷死过多少小女生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有些脸红了，扭头看向林兮，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兮姐你要介绍给我认识的人就是他吗？” 林兮哈哈笑了起来，笑得很爽朗的样子，说：“想什么呢你？好吧，也算是吧，不过我要介绍给你认识的，是另一个人。” 边界也看了看钟璃珂，很阳光的笑着耸了耸肩，对林兮说了声去巡逻了，肩上背着一支自动步枪，后面带着几个年轻小伙一起走了出去。也许是有一阵子没有看到外面来的人了，那几个小伙都多看了钟璃珂几眼，还吹起了善意的口哨。钟璃珂除了边界对其他人视而不见，不过这些不怎么安分的小伙，让她想起了还在校园的日子，虽然他们不帅，不过她还是用一个很自然的笑容回应了他们的好奇。 老实说，钟璃珂现在更不想回到家园卫队里面去了。 但是，病毒啊病毒，她不敢去赌自己不会变异啊。 山洞里很大，走进去凉飕飕的，显然里面另有出口。地面很干爽，钟璃珂敏锐的嗅觉还能闻到野生动物的气味，这地方估计以前是熊或者别的什么大型动物的家。山洞的墙壁上还挂着电线电灯，弄点电来照明对于有工具有技能的现代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太难的问题。钟璃珂不知道林兮究竟要带她去见什么人，然而她跟着林兮在山洞里转了几个弯，心情却莫名的紧张起来。 可以选的话，钟璃珂觉得见到边界就好了，实际上，她一点也不愿见到眼前这个人。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坐在山洞角落里的地上擦枪，当他听到脚步抬起头来的时候，钟璃珂又砰砰砰的心跳加快了许多，然而，这种心跳的感觉却与之前见到边界时那种心跳完全不同。虽然这个男人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大叔的样子，甚至给人的感觉很温和，很低调，仿佛他是一个业绩不太好的保险推销员，而出现在他面前的则是两个家里很有钱，又很有同情心，一看就很好糊弄的女大学生。然后他笑了笑，很有礼貌的叫了一声：“林队长。” 林兮点了点头，问：“昨晚上怎么样？” 这个在钟璃珂眼里好像卖保险的大叔在身上摸了摸，什么都没有摸到，林兮从自己的兜里摸出一包烟，从里面抽出一支递给了他，大叔结果之后很感激的对林兮笑笑，却没有马上点烟，而是如获至宝一般的把烟放在鼻子下闻了又闻，最后反而把烟放回了口袋里，伸展了一下关节，说：“还好吧，最痛苦的那一段已经过去了，最近就是感觉夜里比较冷，有两个小时简直要失去知觉，但是捱一捱也就过去了，不碍事。” 钟璃珂自见到这个人开始就不说话，虽然她平时反应总是慢半拍的样子，这时候她却很快想到了什么，问这个大叔：“你是放逐者？” 大叔笑了笑，点头说：“对，和你一样。” 钟璃珂看起来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她身上破破烂烂的家园卫队的战斗服的话，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然而她和大叔之间，还是一看就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同类了，他们身上都有记号，但其实不用看记号他们都感觉得出来。 当然，这个大叔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叛逃的放逐者。家园联盟用来做“先驱者”实验的试验品逃逸的并不少，其中也有很多被抓回去了，也有很多被他们从这个世界抹杀掉了，根据家园联盟的官方资料，这些逃逸者绝少有成功的。即使有没有抓回来也没有消灭的，也早已变异成了别的生物，这方面他们也是有样本的。钟璃珂就在展厅里看到过一个逃逸者变异后被打死后做成的标本，那人已经完全变形，完完全全成了一个四肢着地的怪物。 但是，官方发布的消息是一回事，实际上，在放逐者中间也一直流传着那些少数的逃逸者克服了自身体内病毒的传言，传说他们并没有因为病毒变异而死去，也没有变成怪物，甚至还保留了作为放逐者时强化了的能力。也听说过逃逸的放逐者袭击过家园联盟的地方基地，从基地的研究人员手里抢走了不少抗病毒血清和实验数据。 不过，传言终究只是传言。 至少钟璃珂就从来没有见到过活着，而且还没有变异的逃亡放逐者。 “我叫叶振良。”看起来就像个卖保险而且业绩很糟糕的大叔简单的向钟璃珂作了自我介绍。 而钟璃珂却很惊讶的“呀”了一声，不自觉的并拢了脚跟，对这个大叔敬了个礼，说：“您是叶振良上校？上等兵，编号25125，钟璃珂向你报道！” “切，”林兮在旁边抱着手满脸嘲笑的说：“怎么看你都不像个战士，军姿都站不好，敬礼倒像模像样的。还有，家园卫队就是个灾后企业安保武装，你那军衔是不合法的。” 钟璃珂很严肃的说：“兮姐，虽然我很敬重你，但叶振良上校是放逐者中的一个传说，你不能用这么调侃的语气来说他。叶振良上校的军衔也不是家园卫队的军衔，事实上他在进行‘先驱者’实验之前就是军方的野战部队上校，他是自愿替换自己的下属接受实验的。”这个传说在放逐者中流传了很久了，不过，叶振良在放逐者的视线里也消失了很久了。 叶振良倒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林队长并没有调侃的意思，家园卫队的存在本来就是不合法的。” 林兮觉得通常都显得有点呆呆的钟璃珂在严肃的时候特别有意思，她看着有些愤愤不平的钟璃珂说：“叶先生现在也依然是个传说，事实上，他是脱离家园联盟的放逐者的领袖，为了自由以及对生命本身的尊重，他正在领导逃逸的放逐者进行战斗。别担心，小丫头，并不是一定要让你选边站队，不过你们有相同的际遇，或许可以交流一下。对了，我们这次抓到一条大鱼，也许能用来跟家园联盟换不少的东西。” 叶振良看了看林兮，示意她把所谓的大鱼说清楚，钟璃珂补充说：“是克雷文·希茨少校，他被兮姐他们抓住了。” 叶振良苦笑了一下，认真的看着林兮，问：“有没有觉得你们抓这个人抓得太轻松了一点？” 正说着，山洞外面传来了一阵警报声，然后是一阵匆忙而急促的脚步声和不同编制的战斗小队呼喊着战斗口令，进行战斗准备的各种声音。 钟璃珂吃惊的说：“难道说，希茨少校是故意被抓的？” “废话！”林兮没好气的瞥了钟璃珂一眼，反问：“这还用问吗？” 叶振良看了看林兮，看起来她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于是他点了点头，挺直了身体，把之前一直在擦拭的自动步枪扛在肩上，说：“既然如此，那就去见见他吧，也算是久别重逢了！” 169.第169章 、钟璃珂的立场问题 “叫你们的人撤了吧，没必要增加无谓的牺牲，他们的目标是我。” 钟璃珂在山洞里见到叶振良上校的时候，只觉得他是个貌不惊人的大叔，很平和，很低调，虽然她很尊敬这个传奇，但是真的也没有特别强烈的感觉，甚至对他得到一支香烟就那么宝贝的样子还觉得他有些落魄和潦倒。然而她跟着林兮还有叶振良上校一起从山洞里出来时，她觉得叶振良上校就像瞬间变了一个人一样。 也许是阳光的关系，也许是在山洞里没有挺直腰板，当叶振良上校站在阳光下貌似风轻云淡，却很有气势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钟璃珂觉得他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许多。其实钟璃珂的世界观很简单，一个敢于站在阳光下，敢于挺身而出的人，在她看来就是高大的。 这时候山洞前面的形势其实很紧张，林兮的那些同伴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有的在明处架起了轻重机枪，依托防御工事搭配成不同的战斗小组；有的在暗处警戒，安排和布置预备战场。钟璃珂粗略的数了一下，这些人并不多，至多不超过一百人，也可能还有隐藏着她看不到的，但估算下来也不会超过两百人，这并不是一支很大的幸存者武装。他们的武器装备也不算整齐，重武器主要就是12.7毫米口径的重机枪和火箭筒，最最强大的火力支援应该是两台步战车上的30毫米机关炮，此外就是各色的班用机枪和自动步枪了。这些武器也是万国牌的，什么货色都有，钟璃珂甚至还看到了二战时代日本鬼子用的三八大盖，其实她都说不出那是什么枪，只知道在抗日神剧里经常见到。 不管怎么样，这支队伍的装备很寒酸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而希茨少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挣脱了用来束缚他的渔网，虽然他身上还留下了一些水迹和渔网上的残片，可是背着手臂，站着标准的军姿的他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被抓来的。倒像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民兵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外国教官…… 钟璃珂心里叹了一口气，在她看来，这场还没有开始的战斗胜负已分，因为她已经看到希茨少校手下的那几个数字在向这里靠近，虽然他们不会超过10个人，但是这里的“民兵”注定不是他们的对手。她很揪心的看了看藏在一个掩体后面的边界，真心不希望这个充满阳光的男孩不要在这场无意义的战斗中死去。 说真的，钟璃珂觉得自己的立场很有问题，呃……她不是应该站在希茨少校那边吗？毕竟从现有的身份来说，她还就是个家园卫队的上等兵来的…… 这时候叶振良上校不慌不忙的走了出去，那个背影有些孤单，有些落寞，他其实是不属于这里的这群人的，可是，他也不属于对面那些人。 钟璃珂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因为她突然很深刻的挺会到了“放逐者”这三个字的含义，只是，她不知道，放逐者还有机会回头吗？ 叶振良上校走到有些剑拔弩张的战场边缘，看着希茨少校，不客气的伸出手去，说：“既然是故人相见，不应该拿包烟来分享一下吗？” 希茨依然背着手，英俊得好像吸血鬼的脸上十分平静，不过语调同样也像一个久别的老朋友，淡淡的说：“你知道我从不吸烟，我从不做这种对生命毫无意义的事情。” 叶振良上校遗憾的摇了摇头，似乎觉得希茨不是真的从不吸烟，而是不愿意与他分享，他知道背后的人群并没有解除战斗戒备，也知道希茨的那些数字已经蠢蠢欲动，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他的一举一动都至关重要，因此，他只能镇定自若。于是他不慌不忙的把之前从林兮那里得到的那支烟点上了，很不舍的吸上一口，然后悠悠的对希茨说：“我们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探讨人生的，虽然说真的，你们现在做的事情才是对生命最没有意义的。我知道你们想要的是什么，我可以带你们去，有条件，给他们提供充足的装备和物资，保证他们平安的离开。” 希茨皱着眉头说：“你知道，赵小姐从来不喜欢别人跟她讲条件。” 叶振良哂笑了一声，说：“原来在我离开以后的这段时间，已经变成姓赵的韩国人说话了吗？我才不在乎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喜不喜欢讲条件，其实我并不是他们这里的人，就算你答应了，我也不能保证他们不攻击你们，你们有多少人？现在，像你这样的，不超过10个人对吧？随便少一个，都是公司资产的巨大流失，那个女人将你们全数调动出来，她会后悔的。” 希茨继续皱着眉头，没有立刻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这时他的无线电耳麦里传来了什么，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睛的余光扫视了山洞前面的阵地，对着叶振良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来在手腕电脑上输入了一段数据，抬头说：“我把坐标以及密码给你，那里有公司的一个小型补给基地，足够这些人进行武装了。时间紧迫，你现在就要跟我们走。” 叶振良点了点头，他没有回头，因为他并不需要别人哭着喊着要他留下，他们也不会那样做的，虽然这么些天来他和他们相处得还算融洽，但是在彼此的眼神中，那种疏离感谁都不会视而不见。就这样也很好，他们给予他的帮助，现在他偿还给他们需要的物资，这样彼此就互不相欠了。他也并不担心希茨会言而无信，因为对希茨来说，眼前一两百人，还有那个补给基地里的物资，都是无关紧要的。 “等一下，”叶振良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说：“叶先生，我和你一起去。”他转过头来，看到了一脸阳光的林兮。叶振良有些诧异，说：“林队长，你不需要参与进来。” 林兮耸了耸肩，说：“我有自己的理由，而且，我们曾经并肩作战过，你认为我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吗？你要这么想的话，是对我的人品的轻慢哦。再说了，”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队伍，有些伤感，但似乎也有些轻松的说：“其实本质上，我们也是一类人呢，我是说，那种孤独感。希茨少校，虽然知道你时间紧急，不过，再等我五分钟可好？” 希茨不理解林兮这时候出来又是什么意思，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他还是点了点头，看了看表，什么也没有多说。 “兮姐！”就在林兮转过身的一瞬间，那个让钟璃珂有些小花痴的阳光大男孩边界走了出来，很肯定的说：“别看我，我肯定是要跟你一起走的，咱们都是警察啊，要搁在过去的话，没准咱们还真有机会搭档的。” 林兮笑了笑，这种人看起来阳光明媚的，可最是拒绝不了。 接着走出来的是两个大块头肌肉男，长得一模一样，都是很忠厚的长相，明显是孪生子，不过也不知道是长大后为了区别，还是从小就有记号，一个在左眼侧边有一块指甲盖那么大小的半月形黑斑，另一个则在右眼的侧边。这俩直接连话都不说，好像已经跟随林兮很久了的架势。 然后一个小女孩也不声不响的走了出来，就那么站在林兮的身边。让钟璃珂感到诧异的是，林兮竟然没有把这个十七八岁的女孩赶走的意思，难道这是一次旅行吗？钟璃珂虽然自己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可这一样吗？她是个放逐者，自身的能力远远强于普通的幸存者，难道这个女孩也是？倒是那个白头发的很厉害的家伙没有出现，在钟璃珂看来，那个人即使要来，也只会默默的隐藏在他们的身后吧。 “那么，”人群中还走出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看着林兮，似乎对这一幕早有心理准备了，不光他这样，其余很多人也也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有些不太自信的问：“我们怎么办呢？” 林兮也有些不舍的看了看这些人，眼睛有些潮湿，但马上就仿佛很轻松的笑了一下，说：“暂时分开一下而已，别把场面搞得那么煽情。拿到物资以后，按照之前的计划迁徙，这两天我没在，你们不也把一切都布置得很好吗？就像现在，所有人都还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没有因为情绪变化而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不管有没有我们，大家也一定能好好的活下去的。如果实在没把握，就去寻找李杰的队伍，我见过那家伙，虽然他非要给他的部队取一个很土气的名字叫‘保安团’，不过那也是个很值得信任的人哪！” “好。”中年男人认真的点点头，说：“危难之际，不宜做小儿女态，一如既往，我们等你们回来，超过时间，我们再按以前制定的计划迁徙。”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不管是林兮，还是中年男人，说话都很云淡风轻的样子，一点也没有那种苦情剧里的要生要死和肝肠寸断，但是钟璃珂却觉得眼睛潮湿得厉害。她自己当然是没有做其他想法的，明知道这一去又是九死一生，可难道她还能跟着那些幸存者去逃亡？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个放逐者呢。再说了，当她看到边界也在队伍里的时候，本来很阴郁的心情，不自觉的就好了很多。 生生死死这些东西，这是末世，也就学会看淡一些吧！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是吗？”钟璃珂走到林兮的身边，说：“明明都是灾难中好不容易幸存下来的人类，却搞成了你死我活的敌人，可明明已经是你死我活的敌人了，转眼间又要并肩去战斗。”她看到林兮张了张嘴要说话，赶紧打断她说：“不要跟我说什么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即使这才是真相，我也宁愿相信人是有真情的。” 林兮白了她一眼，说：“说话说那么煽情，你以为在学校里演讲呢？事情没那么复杂，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都还是人类，当我们面临一个共同的来自变异生物的威胁的时候，自然而然的要联起手来。不过，希茨少校啊，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你那个老板娘如果太贪心的话，那一定是凶多吉少的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170.第170章 、标准的军人 希茨少校接到的实际上是来自前方小队传来的求救电话。 对于此行的目的，赵淑嬉交待得很清楚，首要的任务就是至少捕捉一只活体的“夺食者”。 为此，从总部出来的时候，赵淑嬉带出了几乎所有的“先驱者”小队成员，不算希茨少校在内，也就是数字1到10的队员里出动了8人。 凭着一个资深的放逐者对家园联盟的了解，叶振良上校说的没有错，其实，即使是赵淑嬉，也没有权力一次调动这么多的“先驱者”战士出来执行任务，现在她的行为似乎得到了高层的默许，可一旦任务失败，或者造成了无法承受的损失，她所要面对的压力恐怕将是她承担不起的。 当然，赵淑嬉也没有把所有的风险都压在“先驱者”战士身上，她还调动了至少3支四期以上进化实验的放逐者小队以及更多的后勤保障分队，同时距离最近的几个补给基地也都全部调动起来。广仁县远郊的那个支线机场，现在已经被家园卫队完全控制了，光是降落在那里的c17运输机就有3架随时待命，还有数量不等的v22鱼鹰倾转旋翼机和阿帕奇武装直升机以及国产的wz10武装直升机护航。地面力量除了坦克几乎什么都有，已经将机场打造成一个铜墙铁壁，运用这支地面部队的话，即使去攻打联合国重建委员会下属的一个战略级幸存者基地都有很大的胜算。 一切的一切，都为了顺利的捕捉到联盟需要的样本。 至于其他的任务，比如追捕叶振良这样的逃逸放逐者，捕捉适合用于实验的普通幸存者，那都是旁枝末节，顺手的话就做一下，与主要目标有冲突时完全不必理会。所以不管是林兮，还是林兮的那些同伴，能这么轻松的就逃过一劫，实在是家园卫队无暇顾及他们。 赵淑嬉最开始得知军方要毁灭“夺食者”的时候真的有种心如死灰的挫败感，但是她很快重新振作起来，经过简单的分析，她就断定军方不可能完全消灭夺食者，不是军方没有这种力量，而是夺食者本身绝不是傻乎乎一头撞上去让人类将自己连根拔起的没脑子的生物。它们的进化远远出乎家园联盟总部的预料，军方能消灭的，恐怕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因为军方并没有找到它们的巢穴，仅仅是消灭它们被引诱出来的那一部分，又能有多少呢？ 重要的是，在军方的前面找到“夺食者”的巢穴。 希茨少校接到前方的求援电话的时候，他手里的“数字”还没有真正投入进去，陪伴赵淑嬉进去的是地面两支、空中一支四期放逐者小队，共有30人，同时携带了大量装备，包括两架武装运输直升机。此时在希茨的卫星地图上，赵淑嬉所在的位置是卧牛山西北侧的峡谷地带。那里即使在灾难前也是个地形偏远险要，植被茂密的人类未涉足之地，如果“夺食者”的巢穴在那里，应该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那一带似乎存在着某种电磁干扰，他们放出去的无人侦察机很难传回连贯完整的画面，即使是他们的无线电通讯，也是断断续续的。这些其实也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问题是前方已经出现了伤亡，两支地面小队有一支伤亡过半，并坠毁了一架直升机。 峡谷距离他们直线距离约60公里，并不远，但地形复杂，希茨选择了从空中进行支援，就在林兮和她的同伴们告别的时候，两架v22鱼鹰倾转旋翼机已经飞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好洋气啊！我这辈子第一次坐这么洋气的飞机呢！” 林兮跟着希茨少校登上了其中一架编号4600的鱼鹰，和她一起的还有叶振良、边界、双胞胎兄弟俩、小女孩和钟璃珂，除了机组人员外，一共8个人，希茨少校的“数字”则登上了另一架飞机，有多少人林兮他们也没看到。 一上了飞机，双胞胎兄弟当中黑斑在左眼的那货就用大嗓门赞叹了一句，其实不只是他，这里除了希茨和钟璃珂，谁也没有坐过这种飞机。他的兄弟用膝盖碰了一下他，小声说：“别那么土鳖，不就是飞机吗？要从天上摔下去不都一样是个死？” 一句话引来众人一阵白眼，这说得什么话呢！不过白眼之后又是一阵大笑，好像都早已习惯他说话这么衰了。当然，笑的只是他们自己的人，希茨少校是没有笑的，而钟璃珂笑得很含蓄，但她觉得这些人活得很快活的样子，虽然明知道前面凶险难测，可越是这样，越是需要这么快乐的活着啊。 于是她看了看林兮，林兮会意的指了指双胞胎兄弟说：“这哥俩向来都是活宝，有他们在，怎么都不会寂寞。你看到的黑斑在左眼的是哥哥欧阳琨、黑斑在右眼的是弟弟欧阳鹏，灾难前是职业足球队员，还一起入选了最近一届u20国家队，那时候他们的体型还匀称得多，灾难后反倒横着长了不少，也是够奇葩的。” 这两兄弟随着林兮的介绍冲着钟璃珂咧嘴笑了笑，他们的脸型很方正，一笑起来整张脸好像宽了很多。钟璃珂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向边界看过去，比较起来，边界真的是帅啊……发现边界看了她一眼，她赶紧把头扭开了，看向坐在她正对面的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淡淡一笑，说：“我叫赵小陌。”笑得很安静，说话也很安静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在教室里认真学习，发呆，偶尔会自己无缘无故流眼泪的很文艺的小女生，长得又还漂亮，给个校花什么的一点也不含糊，就不知道林兮带上她又有什么作用。难道说那些变异生物见到这么精致得好像瓷器一样的漂亮娃娃就不会吃掉她的吗？ 希茨没有功夫去理会这些不请自来蹭飞机坐的人，他只是拿出一张地图递到叶振良的面前，说：“叶上校，无人侦察机受到强烈的电磁干扰，具体的位置，还是你来说一下吧。” 叶振良接过地图，没有马上告诉希茨他想要的答案，反问道：“你不想知道那里会什么会有强烈的电磁干扰吗？” 希茨皱着眉头问：“军方已经抢先了？” 叶振良说：“那倒未必，自然界也有强磁场，这也可能是你们所谓的‘夺食者’变异的外力因素之一，也就是说，离开这个地方，即使你们成功得到活的夺食者，也未必得到想要的答案。” 希茨很平静的回答说：“那是赵小姐的事情，我的任务是帮助她捕捉活的夺食者，我只要完成任务就行。” 叶振良笑了笑，说：“相比之下，你骨子里面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标准军人，倒是我现在想得太多了。不过如果我们不去想一想我们做的事情有没有意义，那我们和机器又有什么区别？这里，飞机在距离坐标5公里的位置降落，太靠近核心磁场会导致飞机失控，最后提醒一句，你可以转告你的老板，得到想要的东西就走，不要试图靠近核心区，否则那个代价她承受不起。” 希茨点头，在和叶振良在地图上确定了坐标之后，他把叶振良的建议反馈到了前方，至于赵淑嬉是不是愿意接受，那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事情。确定了坐标之后，他才注意了一下林兮等人，似乎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也要跟过来，但是不理解他也不打算问，而是转头看了看立场似乎不很坚定的钟璃珂，对她说：“你的战斗服要更换了，补给箱里面有，同时补充弹药，装备舱里有你需要的狙击步枪，你可以自己选。” “是！”钟璃珂习惯性的站起来敬了个礼，心里面悲哀得很，自己好好的一个大学女生，都变成十足的战士了。虽然机舱里还有不少男士，可是她就在机舱尾部更换战斗服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羞涩，毕竟这是出于保命的需要，在基地里，还男女同用一间宿舍呢。 欧阳琨看到钟璃珂在换装备，他不是猥琐，而是很羡慕，当钟璃珂脱掉破破烂烂的战斗服，只剩下贴身内衣的时候，他赶紧扭过头去，看向希茨说：“那个，少校啊，你们的装备能不能给我们也匀一点啊？反正你们多了去了对不对？” 希茨并没有回答他，家园卫队装备充足是没错，但是这些装备本来就价值不菲，灾难后更是有钱也买不到，所以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回答欧阳琨的必要。不过隔了几秒钟以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在欧阳琨很尴尬的转过头去的时候，他对钟璃珂说：“25125，机舱里还有3套备用装备箱，你拿给他们吧。” 只有3套而已，怎么分配是个问题，钟璃珂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林兮。说实话，希茨并没有用装备来考验人性的意思，不过发现了这个问题之后，他也饶有兴致的看向了林兮。林兮耸了耸肩，很洒脱的一笑，说：“一套给叶先生，剩下的两套欧阳你两兄弟用吧，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行了。” 欧阳鹏瞪了自己的兄弟一眼，现在责怪他给自己带来了一个难题。有好装备肯定也应该先给林兮和赵小陌两个女孩，自己穿上的话岂不是太没脸没皮了？可是林兮的话在他们中间向来都是不容拒绝的命令，倒是欧阳琨很豁然的说：“瞪什么瞪？没听见兮姐说的话吗？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就行，婆婆妈妈个什么劲儿啊！” 于是问题就很简单了。 希茨看了看林兮，说不上佩服，不过他倒也挺欣赏这个女孩的。 “少校！”机舱传来飞行员的声音，“地面有求救信号，方向东南，距离12.5千米，对方自称是2016小队！” 171.第171章 、这么近，那么远 “少校！那是我们的人！” 一听到飞行员报告说地面呼叫自称是2016小队，钟璃珂就激动的朝着希茨喊了一声。激动之余，她又非常的紧张，虽然她的潜意识里并没有真正作为军人的觉悟，但她还是知道和希茨少校眼中的任务比较起来，一支基本由菜鸟组成的小队，是不可能让他改变既定的目标而去营救他们的。 这时比钟璃珂更紧张的是林兮，因为她已经从钟璃珂那里知道，林迹就在飞行员所谓的“2016小队”之中！钟璃珂总说林兮有很多和林迹神似的地方，却傻乎乎的没有想过林兮和林迹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这也不怪她，这场灾难爆发了两年多，失联的亲人重逢之类的事情，对于所有人来说，几乎都是个传说，所以明明就是那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她就是想不到，想不到。 钟璃珂没有问，林兮自然也就没有主动去说。 这时候钟璃珂有些着急，林兮却更着急。 两年了，好不容易有了林迹的消息，却很有可能再次错过。 最开始林溪甚至觉得钟璃珂说的根本和她哥哥不是一个人，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是外貌特征相似，甚至是言行举止相似，那也有很大的可能只是相似而已。两年了，这样相似的人林兮也不知道见到过多少次了。每一次都是满怀希望，可每一次也都是充满失望。多了，心里也就不自觉的布置了一道防线，不管得到什么，首先想到的就是否定。 但即使再怎么不想去相信，也是一定要尝试过，才会彻底死心的。 何况这一次，又是那么的接近最想要的那种可能。 林兮在不动声色的从钟璃珂打听到了关于林迹的消息，根据钟璃珂描述的各种细节，如果这个林迹还不是她的哥哥，那么她永远也别想再找到她哥哥了。 林兮这个时候比钟璃珂紧张多了，可是，她看起来却若无其事的镇静，她只是不动声色的将一把小刀拿在了手里，如果希茨拒绝去营救那支小队的话，她会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把小刀甩到他的脑门上，然后用枪逼着飞行员降落。她知道希茨这个人一定很不好搞，但是他就一个人，除了一个立场不坚定的钟璃珂，机舱里都是林兮的人。就算希茨再怎么厉害，她也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希茨似乎并未注意到林兮的异动，只是看了看表，对钟璃珂说：“我没有时间，也没有义务去营救你那些菜鸟队友，不过如果你要下去的话，我可以让飞行员花两分钟稍稍偏离一下航线。” 钟璃珂“啊”了一声，就她一个人，有用吗？不管怎么样，把他们拉上飞机才是最好的选择才对，而这需要很多时间吗？果然这样的家伙都是冷血无情的啊。她很纠结，不过她实在不喜欢多想事情，取舍呀、利弊呀、人性呀……这些东西想想都太累，干脆一咬牙说：“好，我去！” 希茨笑了笑，难得的是，他那张几乎从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的笑竟有几分赞许。钟璃珂见过他这么多次，可以负责任说的，这是他最生动的一个表情。然后希茨对林兮点了点头，说：“把你的飞刀收起来吧，如果没有我的指令，你挟持不了飞机，因为一旦它擅自偏离航线，会立刻遭到僚机的导弹攻击。” 林兮也笑了笑，原先拿刀的手松开之后抬起来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其实她笑得有些乏力，因为太紧张了。她并不怕死，不过如果像希茨说的那样，一旦飞机遭到导弹攻击，从近千米的高空摔下去，不管那个人是不是林迹，她都没有机会验证了。 这么近，那么远，这才是最哀伤的距离。 缓了口气的林溪再看希茨，希茨的脸上却已经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稍稍偏离航线降落一下而已，他并没有真正给他们任何的帮助。 “注意，地面有我们的搜索小队，1号机准备机降支援分队，2号机准备火力支援，编队即时改变航向，行动时间3分钟。” 希茨的命令是用英语来下达的，不过林兮听懂了，她的英语不算好，不过还是听懂了。于是她也让自己的同伴做好准备，这时候双胞胎兄弟欧阳鲲和欧阳鹏已经换上了家园卫队的战斗服，每个人面前搁着一挺98式12.7毫米口径重机枪，重26公斤的重机枪，这两货能抱着打冲锋，作为没有经过基因强化的普通幸存者，他们已经达到了蛮牛的级别。同时他们身上还挂满了子弹袋，配上那身战斗服，就跟兰博似的。子弹打完了，背上还背着一把大刀，略土了一点，看着像当年喜峰口大刀队留下的古董，但也很有杀伤力。 边界怀里抱着的则是95式班用机枪，身上还背着几个弹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面对各种变异生物的时候，想要追求精准度向来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大量的弹药消耗也是必然了。和欧阳兄弟一有战斗就满脸兴奋不同的是，边界很镇静，他甚至还假寐着，好像什么事都与他无关。 叶振良上校要和希茨一起，所以他把那套林兮指定给他的装备让给了赵小陌。小女孩在两年间没怎么长个，还是168的个头，倒是身材长开了许多，穿上那套紧身的战斗服，分明有些玲珑有致的韵味了。引来林兮一阵邪恶的口哨声，小女孩脸有些红，却依然安安静静的。除了随身带的一支92手枪，她也没什么现代武器，就是背在背上的一把古朴的汉剑，实在让钟璃珂担心她能不能保护好自己。 至于钟璃珂自己，则紧紧的抱着一支巴雷特，和她那种显得比较呆萌的状态比较起来，那东西怎么看都不太和谐。 飞机很快就飞到了发出求救信号的位置，下面是一片异常茂密的树林，树林长在起起伏伏的山谷里，完全看不清地面的情况，只有一个峡谷边缘冒出一股浓烟，但是之前的无线电呼叫已经中断了。飞行员盘旋了两圈，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降落，于是建议机上的人员用滑降方式着陆，希茨少校毫不迟疑的采纳了这个建议，因为他不想再耽搁时间。 这个时候树林里突然窜出一群鸟，也不知道是不是变异的鸟类，但体型都比较大，比起它们的体型来，那一片密密麻麻的数量才是让飞行员大惊失色的。当时v22鱼鹰倾转旋翼机的飞行高度很低，几乎就是在树梢上面溜达，突然窜出来的一群密集的飞鸟让飞行员措手不及，他拼命的想把飞机拉起来，可是那些似乎受到了惊吓，发疯一般从树林里窜出来的大鸟还是直扑到了飞机上。 这是一个绝对的意外，因为早就预防着林间的飞鸟，飞机在降低高度以前，就已经用生物探测雷达进行过扫描，当时雷达显示只有林中的地面有少量奔跑的生物，根本就没有发现什么鸟类。所以飞行员才大胆而且显摆的把飞机降到差不多是树梢高度，压根就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鸟突然飞出来。 “鱼鹰”的螺旋桨毫无悬念的将那些疯狂的飞鸟绞得粉碎，同时也毫无悬念的，飞机内部传来了一阵阵的警报声。 随着一阵一阵急促起来的警报声和“坠机、坠机”的电脑合成音的提示，机舱里的人脸色都变得十分的难看。所有人都把充满怨念的目光投向了欧阳鲲，什么叫“乌鸦嘴”？这下可得到充分的应验了。 飞行员发现拉升的努力已经是徒劳后，在机身不断的剧烈晃动中扯开嗓子喊：“注意，准备迫降！注意，准备迫降！” 至于怎么注意，也只能是各自抓住可以抓的东西，闭着眼睛自求多福了。 好在飞机本身的飞行高度就不算高，在螺旋桨受损，但还没有安全失去动力的情况下，飞行员竭力的操纵着飞机往林木稀少的位置降落，茂密的树林里本来就没有适合降落的地方，但是这时候已经由不得选择，只能闭着眼睛扎了下去。当然，原本是准备降落的，现在成了坠落。 剧烈的撞击，螺旋桨、机翼先后在冲撞中折断，和机体脱离，但最后整个飞机还是保持了机腹着陆，驾驶舱撞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被挤扁了，飞行员当场死亡，机舱里的受损程度却几乎可以算是最好。 伤是每个人都伤了的，但除了飞行员外没有人死亡，伤得最重的是叶振良和希茨两个座位最靠前的人，分别都有几处骨折，如果换做是常人也是致命伤，可他们一个是经过了五期实验的“放逐者”，一个是最接近成功的准“先驱者”，以他们的身体承受力和自我恢复能力，这样的骨折也只是恢复时间长短的问题。 希茨就自己已经错位变形的左腿腿骨扳回原位，虽然他是最接近先驱者的人，可这样的剧痛还是让他声嘶力竭的大喊了一声，痛得五官变形，满头大汗。可是这么彪悍的行为，也足够让人咋舌了。而他扳正自己的腿骨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找急救箱来自救，而是抓起还能工作的无线电下命令：“现在由陈诺德上尉接替我的指挥权，2号机迅速离开，继续完成既定任务！” 林兮受伤算是最轻的，在别人还在喘气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希茨面前，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能帮他的。也是因为他们要降落，飞机才会坠毁的，她不可能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