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情深》 1.楔四月是你的谎言&00一千雨千寻 楔四月是你给的谎言 一个戴着鸭舌帽,破了皮的牛仔外套和发白破洞牛仔裤的少年驻足在病房外。 少年肤色粉笔灰的苍白,唯有唇上一抹,似是玫瑰红。像只吸血鬼。 他唇角轻轻勾着,绵长而讽刺的笑意。 病房里。 清俊修长的男人倒在血泊里,左胸膛献血如柱,他又温柔又暴躁,“为什么?” 边上的女人跪在男人边上,膝盖被血染红,抑郁症使她入了魔怔,她手里还握着水果刀,“薄南生,你知道吗,你父亲害得我家破人亡,我爸爸妈妈因为你爸出车祸死了,我和我弟弟被你父亲害得卖进山沟里。这三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着,要找他报仇!” 孩子在婴儿床里哭个不停,声音凄厉。 男人又是难以置信,又是狠戾地抓着她的手腕,“所以,这三年,都是因为报仇才接近的我?” 女人咬牙切齿,最后一字一句地说,“父、债、子、偿!” 男人低笑,温润的脸难得的愤愤,“小梓,这三年,你有没有爱过我?” 女人最后看了男人一眼,再不敢面对他,飞快换上衣服,抱起孩子,往外逃。 吸血鬼模样的少年飞快地跟上女人。 …… 往事斑斑,男人倒在血泊中,看窗外薄春四月,莺飞草长。 四月是你给的谎言。 * 001千雨千寻 五年后,四月。 天下很大的雨,桑梓淋着雨等在路边公交站。 风刮得大,发丝打在她的脸上。 忽然之间,一辆黑色宾利就这么横在了她的跟前—— 车窗门开了,空气静了静,乍然透出一个熟悉却致命的声音,微凉而清冽,情绪不明,“桑梓?” 初春的天,忽然间惊雷鸣动。 桑梓好像猛然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脑海空白一片。 她努力了许久,才摒开遮挡视线的雨水,弯腰看声音的主人,挤出堪堪的笑意,“薄先生,好久不见啊。” 也许是因为她的生分,薄南生眸子变得又深又黑。他随着她的视线看自己怀里疲惫而眠的女孩儿,漠漠地说,“我结婚了,这是我女儿。” 她极力掩饰内心的难以置信,努力弯着眼眉,挽着一抹苍白的笑,仿佛是因为春色风寒才声音颤抖,“你女儿长得真好看。她几岁了?” 薄南生盯着桑梓时隔五年之后的脸庞,冷淡地说,“五岁。” 天像漏了洞,不住地落雨。她的心也像是破了个大洞,缺口越来越大,仿佛是在叹息呓语,“已经五岁了啊。” 原来,原来当年她入狱之后,他转眼就和别的女人结了婚,生了孩子了。 桑梓喉咙像是有火焰在烧的难受,她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着,好像在不断鼓舞自己,给自己力量似的,“公车快来了,薄先生……” 他恍若未闻,“上车。雨很大。” 相较于他的冷静与理智,桑梓相形见绌,笨拙地婉拒,“我脏,你车子太干净了。” “上车!” 他开了门,单手将她拉了进来。 指骨分明,关节干净。手心是她曾熟悉的宽厚和温暖。 桑梓上车后局促不安,别扭地和他客气,“谢谢你,薄先生。” 她蜷着,生怕脏了这车,就在她寻思说下一路口放下她就好时—— 静了静,有手机响了。 - - - 题外话 - - - 好吧~修了下文~大致不会特别改动~删减没必要的情节和修一下主角心路历程~~ 么(* ̄3)(e ̄*)扑倒打滚~~要宝宝们收一个才肯起来~~ 2.002薄南生有钱 桑梓瞥了一眼他怀里还在熟睡的女孩,慌乱接起电话,“喂……”,刻意压低了分贝。 “喂,是左旭的家属吗?左旭因工伤被送到协和医院,刚刚送进急救室。请您马上来办理手续和缴费。” 桑梓汗津津的手心握了握衣角,连声应着,“好好,我马上过来。” 车里太静,薄南生理所当然听见了桑梓和护士的对话。 桑梓放下手机,措辞想下车,“薄先生,我要去一趟协和医院,可不可以在下个路口让我下个车?” 他似不屑于她多言,“顺路,我也去医院。” 桑梓赶到医院,马不停蹄地奔去急诊室,却又在跑到一半时折回来,弯腰朝里边正接电话的男人道谢,“麻烦薄先生了。”桑梓才匆匆离开。 男人眯着眸看她过急得跑远的步子,连讲电话,都透出心不在焉。 终于,重逢了。 * 左旭曾经为救将死的老婆抢过钱坐牢有了案底,所以出狱了也只能做些工地里搬砖搬水泥这类高强度的体力活;这次的工地承包商是个披着羊皮的黑商,工地这次出了事故,约有十来个工友都受了或轻或重的皮肉伤和骨伤,这所谓荣丰建设的老板得知后就直接卷款偷渡走了。 钢筋穿过了左旭的左腿,这腿怕也是保不住了。 护士将手术费的单子递给桑梓,要桑梓去付钱,桑梓低头一看,4864块。 她迟疑片刻后,紧紧握住护士的手臂,“护士小姐,我马上去取钱。” 那护士复杂地看着她,他们这样的人她见得多了,都是暂时凑不出钱的人。她婉拒,“抱歉小姐,你也知道,医院不是慈善机构。” 桑梓做的是城市马路扫地的清洁工,认识的都是些没什么存款的人。左旭工作的钱,为了治她的抑郁症也没有积攒下来。 她有些潦倒地站在医院楼梯口,目光呆滞而痴癫—— 眼底恰好看见薄南生的车并没有离开。 他和一群警察记者在一起,不知是在攀谈什么,格外严肃认真—— 想起他说的顺路,原来他真的是有正事来办。 他在黑压压的人群中长风玉立,风姿绰约。像一根竹子,清爽修长。 她踌躇了好久,终究挺起腰板,下楼走去。 薄南生,有钱。 * 荣丰建设的工地事故社会恶劣性强,所以警方也介入来查这案子。 桑梓怕人多,面子薄,从人群里找薄南生是不敢,只拉了拉一边的警官,“您好,警察先生,我想找一下薄南生。” “薄检,有姑娘来找你!”一个年轻警官见了桑梓朝人群里的薄南生喊。 薄南生目光远远扫来,好似知道她会来找一样,眼色波澜不惊,瞥了眼桑梓拉年轻警官的衣角,冷着嗓子说,“走出去再说。” 直到走到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径,薄南生才转过身,面朝她—— - - - 题外话 - - - 这章一些小part也有了小改~~么(* ̄3)(e ̄*)~~好像会舒服点昂~~ 起码看得出:这场久经重逢~~其实图谋已久~~ 3.003白白跟了我三年 在他面前,她永恒的木讷和紧张。 他嘴角轻挽,“有事找我?” 她看着他,揪着手,有些局促地点点头。 薄南生暗黑的眸盯着她,明明心知肚明,还是问:“要借钱?” 桑梓又木讷地点头,涩涩开口,“我只有两千块钱。可是左旭要4800多的医药费……” 她抬头,眼神里交错着难堪和迫切,“你可不可以借我3000块。我赚了钱马上还你,好不好?” 薄南生似乎是听了笑话,低低地笑了,“桑梓,我为什么要借你钱?” 桑梓怔,随即眼底一片灰白,像熄了火的星星。 薄南生垂眼,看她扎高高的马尾,光洁的额前蜷着阳光下泛金色的湿漉发梢,一步步迫近她,“桑梓,你已经不是我的谁,我拿什么理由借钱给你。”声音喑哑,像黑夜一头暗兽。 他终于如愿看见她脸上呈现出复杂的痛苦之色。 她会后悔吗,后悔曾经那样轻而易举地毁了他。 他不知道。 他探身,轻轻埋在她的耳窝,低低地说,“不过我也不想白白目垂了你三年,哪怕你居心叵测。”然后慢慢从她手里抽出那张费用单。 桑梓的头愈发地往下低,好像只要头放低再放低,就可以听不见他带刺伤人的话。 薄南生大步离开去交手术费。 桑梓最后还是追上去,她忐忑而生分地说,“薄先生……我会把钱还给你,能不能留个账号。”说着又急切地保证,“我不会打扰你。我只是想把钱打回你账号。”而后像是松了口气似的,自言自语,“我总不能再欠你太多。” 薄南生也不清楚,为什么他脱口而出的,或者别有用心地说出口的,是他的手机号。 “发短信给我。”他听见自己说。 * 下午的时候左旭终于醒了,桑梓和人换了班方便白天照顾他,正给他擦身子。 左旭有些愧疚,声音粗犷而温柔,“小梓,我的左腿……” 桑梓见他醒了,眼底闪过激动的晶莹,轻笑着,“旭哥,我已经向医生打听过了,现在装个假肢也不贵,三四万能装个还行的了。” 左旭闭上眼,懊悔不已,“小梓,是我对不住你。” 桑梓手心放到他唇瓣,不让他继续说,似安慰似鼓励地说,“旭哥哪里的话,你安了假肢我们就去领证,到时候我们好好吃一顿,你照顾我这么久,也该我好好照顾你了。” 左旭眼睛一红,眸里一片湿润,“小梓……” 恰有敲门声。 病房是三人间,左旭和桑梓都没什么亲人,倒也没怎么注意。 倒是空气里融入一抹清冽的声音,“您好,左先生。” 桑梓侧过身,浑身血液倒流,立时一惊。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也不清楚他都听见了些什么。 4.004要结婚了 明知两人之间已经没有关系,桑梓此刻心中却生出无端的愧疚。 然而薄南生仿佛陌不相识地,越过了桑梓。 他眼神笔直而专注,“您好,我是负责你荣丰建设案件的检察官。因为是刚回国交接工作,有些细节还不清楚,你的工友说你也受了工伤,我想来了解下你的情况。” 桑梓忙端着盆和给左旭擦身的毛巾仓皇去了洗漱间。 左旭毫不含糊,忙将当时的状况一一说给了薄南生。 薄南生大致清楚了情况,就要离开,回头看正在卫生间门口站着的桑梓,“这位小姐不知能否送薄某一程,有些事还需通知亲属。” 家属二字,他口气竟有些重。 桑梓一愣,怯怯地看了眼薄南生,又望了眼向她点点头温和笑的左旭,才跟着薄南生一步步出去。 薄南生看他们旁若无人的默契,神经俊漠。 他走在前,她在后跟,不紧不慢,她的心跳却失了分寸。 就在她以为他快要开门上车的时候,他忽然侧过身来,盯住她的眼,面色如常,“要结婚了?”像是在问午饭吃了什么的平静。 桑梓低着头不敢看他,不知所措地搅动双手,恼红着脸不安地点头。 薄南生的瞳像不见底的深渊,“桑小姐既然都有闲情结婚,就先把薄某的钱还了吧。” 桑梓一惊,急切地攀住薄南生的手臂,“薄先生,左旭还在住院,我一时半会……” 他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打开,口齿清冽,“桑小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可以活得这么理所当然。”这些话连同他薄薄的怒气遣散在空气中。 桑梓像脱了线的风筝,塌下肩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薄先生……我……总归是要结婚的。” 他借一个检察官的客观与求实去描述事实,语气里却到底还是染了轻讽的味道,“呵,桑小姐,我实在好奇,为什么你可以理所当然地伤害我,扔掉自己的孩子,如今连结婚也是这么坦然。” 桑梓听他说起前程往事,低着头,像皮影戏里的小人,手不断摩挲着衣角像是在压抑什么,她僵硬道,“薄先生……” 他居高临下盯着她胡乱束成一束的马尾,阳光盛好,她整个人收在蓝色的呢子衣里,年轻的脸上有一丝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重。 心思一动。 他忽然将头低到她面前,“我给你介绍个能赚钱的工作如何?” 也许是口吻里减了微讽,桑梓想了想,习惯性地讷讷而问,“什么工作?” 薄南生神情肃穆,不似说笑,“照顾孩子。我的孩子从小没母亲,她母亲生下她就过世了。需要有人照顾。” 桑梓一听,无措地望进他眼底,“我不想…” 她既想赚钱,但她不想赚他的钱,哪怕她那样缺钱。 5.005听不得别人说她一句不好 薄南生好笑,“你不是想给左旭装假肢然后结婚?难道你还想抢钱给他治病。” 桑梓心里一疼,但想到左旭,最终还是点点头,生涩地点头致谢,“谢谢薄先生。” 薄南生打开车门,淡淡地说,“五年前我介绍的工作总是拒绝,现在大方不少。”他回头看她,一字一字清楚地说进她心里,“来者不拒。” 桑梓嗓子打结,半天不说话,目送宝蓝兰博扬长而去,像他坚毅而决绝的背影。 * 远州市市中心富豪别墅区。 手机响。 薄南生拧眉,摇摇头,接起电话。 周毅吊儿郎当的口吻,“怎么样,回祖国的怀抱很舒服吧?” 薄南生昏昏沉沉地放下酒杯,“还行。” “伯父伯母还行吧?工作交接的顺利不?思睿宝贝睡了吗?” “都好。思睿睡了。”低淳的声音透着酒气。 薄思睿这孩子,虽然认生,但是难得的,和周毅很处得来。 周毅也算是薄南生关系不错的哥们,总归对于这个外表看上去有些冷漠的男人有些了解,“南哥,你又喝酒了?你是不是……刚回国就去见她了?” 薄南生沉默。或者是无言的默认。刚回国就刻意接手左旭的案子,他不想见她,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 “她过得还好吗?” “还行。”语气生硬。 听他说还行,就知道她过得并不算好,“南哥,你知道的,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没事我挂了。” 周毅叹口气,“南哥,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听不得别人说她一句不好。” 电话却已经被他赌气似的挂断了,周毅在大洋彼岸放下手机,叹气,“还想让你明天给我接风洗尘呢!” 薄南生手机跳出一条短信,是x。 数学里最常见的,未知数x,他离开之后却仍不忍拉黑她的号码,改成了x。 谁也不知道,连他也不清楚,她是他的谁。 她是他生命里最大最难解的,那个未知数。 酒劲后起,他眯着星子般的眸,准确地幻想出她低眉顺眼发短信的样子,仿佛她就在他的眼前。 短信很普通,短短几字,“薄先生,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他发了时间地点。 没一会儿,短信跳出来,也许是她回复的速度让他满意,他嘴角轻挽,放下手机,轻轻对着空气说了句,“好久不见,桑梓。” 手机屏幕还亮着,“好的。薄先生,晚安。” 比酒更醉人的,是爱情的蛊。 * 翌日下午三点。天很晴。 桑梓给左旭准备了晚饭,打算去薄南生那干活。 左旭有些不安,“小梓,你什么时候回来?晚上一个女孩子会不会危险。” 糙汉子的温柔,笨拙又费心。 桑梓朝他甜甜一笑,“别担心,这回碰上了个好主顾。给我介绍的人是以前认识的。” 左旭为自己瞎操心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两声,“那你路上小心。” 静谧的空气响了两声铃声,桑梓看到来电,向左旭摆摆手出了病房,“薄先生。” 6.006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1 “在哪?” “医院。我马上就过来了。” “下来吧。”漫不经心的口吻。 “嗯?” “我在医院门口。” 桑梓下楼,果见他倚在宝蓝色玛莎拉蒂granturismo车上,一条长腿微曲着,见她下来,摘了墨镜。 深深浅浅地看她。 桑梓因为跑了点路,脸染了霞光色。简单的穿扮,看上去还像个大学生。 “薄先生。”桑梓低头叫他。 薄南生上车,“今天跟个案子,路过这儿。”似乎在和她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薄南生身子越过副驾驶座打开车门,“上车。” 桑梓想了想,有些忐忑,“我要不还是坐在后面吧?” “随你。”他悲喜不明地说。 桑梓掸了掸衣裳,才上了车。 车太安静,桑梓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氛围,“薄先生,您女儿叫什么?” “薄思睿。” 桑梓笑着夸,“名字真好听。” 薄南生不说话。空气滞了滞。有手机铃响。 薄南生戴上耳机,“喂。” 周毅刚下飞机,“我到远州市了,快来机场给本少爷接风洗尘。把思睿也带来,她比我先回国了三天,我就老想她了。” 薄南生:“思睿今天去见她爷爷奶奶了。” 桑梓有些诧异,他的意思是今天他孩子不在?那她今天去他家做什么? 周毅吊儿郎当,“好好好,那就你来,总比没人来接本少爷强。” 薄南生挂了电话,就在下个路口掉头去了机场。 桑梓见他似乎计划有变,讷讷想问自己需不需要下车,“薄先生……” 还没说完,薄南生似乎专注开车,口气淡淡地说,“我要先去机场接个人,你不介意多坐会儿车吧?” 桑梓摇头。 开往机场的路越发空旷安静,怪异的氛围在两人间流动。 桑梓再次尝试打破安静,“薄先生,刚刚我听你说思睿也不在家,那我今天去做些什么?” 薄南生眼睛一闪,端正地说,“只要你不嫌太累,活多得是。” 桑梓慌忙摇头,有些苦涩地笑,“你知道的,我最不怕苦。” 空气又沉寂下来,一直到机场。 周毅早在机场出口等长了脖子,见薄南生车来,飞奔过去,“南哥!”他麻利地将行李塞进后备箱,坐到副驾驶。 “南哥,这款玛莎拉蒂gt车性能不错啊,不过你既然换了车,那你什么时候能把你那辆50周年纪念款兰博送我开啊……”周毅说着,发现气氛好像不太对,“南哥,你去哪个小诊所动脸了吗,怎么下颚线绷得这么紧?” 薄南生有些警告觑他一眼,“你住哪,还是我送你去周伯伯那。” 周毅垮了脸,“我爸要知道我回国估计又给劈死我。我住你那。还可以和思睿宝贝一起玩。” 薄南生当机立断地拒绝,“不行。” 周毅诧异地抬了抬头,刚巧从内后视镜里看见蜷在一处不易发觉的桑梓。 周毅瞪圆了眼,有些难以置信,“呦!你不是那个当年……” 他瞄了薄南生一眼,见他绷着一张脸。 7.006但偏偏风把她吹的好远好远2 周毅想起昨天晚上他给薄南生打电话,当时他说了句桑梓是咎由自取,薄南生赌气地挂了电话。 都说红颜祸水,这句话冤枉了千万红颜,只要是祸水,管她是不是红颜都能成功害到人。 周毅侧着头仔细打量桑梓,最后为了调解点气氛,问,“你还认识我不?” 桑梓羞怯地摇摇头,“我记性不好。先生是……” 薄南生几不可见地挽了嘴角。 周毅笑了,“周毅……没想到我这么帅的人,还能有人过目就忘。”周毅看了眼薄南生,知道他南哥连自己说桑梓一句不好的话都能赌气,他们的事他决不能插手,“都快傍晚了,要不一块去吃饭?” 薄南生点头。 桑梓抬头,谨慎地说,“要不我还是不去了,你们两可以好好叙旧。” 出乎周毅意料的,薄南生在一个地铁站口将桑梓放下车,“坐地铁去我发给你的地址,大约30分钟。进门密码是0420,你把客厅和厨房打扫一遍,橱窗都擦干净。” 等桑梓下车,周毅吃惊地看薄南生,很不解他的举动,“我有时候真不懂你在想什么。” 薄南生手捏了捏紧绷的眉头,“我们去喝两杯。” * 远州市亿万富豪聚集的别墅区。 桑梓毫不例外地被拦在门外,保安要求她联系户主证明自己的身份。 桑梓无奈只好给薄南生打电话。电话却一直没人接。 酒吧。 醉得微醺的薄南生招呼边上的服务员,耳语几句,将手机塞给一边的服务员耳边。 服务员会意,接通电话,“您好,这里是九月酒吧,这位先生醉得厉害,您能麻烦来带走他吗?” “嗯,好的,地址是xxx……” 周毅看他拿回服务员递回来的手机,“南哥,你一个男人怎么耍起心机来一套套的,你是不是明知道她进不去别墅还让她回去,明知道她迟早要给你打电话还拉我一起喝酒,好让她来……” 薄南生摇头打断他,“你不懂,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他盯着远处旖旎的灯火,慢慢幻化成重遇桑梓时她在雨中恍惚抬头,眼底震惊的模样;还有她刚刚在车上说,她最能受苦时嘴边那抹苦笑的模样 周毅见他话多了,知道他是多少有几分醉了。 “她会开车不,等会让她载你回去吧,我打个车住饭店吧。” 薄南生不语,算是默认。 她会开车吗?他从前教了她这么久,她现在会不会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周毅走后不久,桑梓就到了。 “薄先生……”桑梓见薄南生头靠着吧台,似睡非睡,想他怕是喝了很多酒,赶紧将他搀扶起来带走。 他虽看上去清瘦,但是骨质紧致有分量,他几乎整个人都倚在她身上。 桑梓一人扛着十分吃力。 他的酒味,他的烟味,和独属于他的清香混合在一起,像空气,无孔不入地渗入到她的鼻息。 “小梓……”他忽然低着头,轻轻嗅着她的发顶。 - - - 题外话 - - - 喜欢就收个酱~(* ̄3)(e ̄*)~ 8.007唇刚好温柔地撞在她的唇角 桑梓呼吸一滞,心如敲动晨钟,砰砰地跳。 薄南生头放得更低,滚烫的肌肤几乎贴到桑梓的脸上,桑梓感觉自己快要融化。 薄南生微微侧头,衔着酒味的薄唇轻轻触碰桑梓的唇。 桑梓仰开身子想躲。 也许是薄南生真醉得厉害,他整个人东倒西歪,又跌进她怀里,唇刚好温柔地撞在她的唇角。 “小梓。”他身体越发倚靠在桑梓身上,连带着手臂揽着她的身子,有意无意地将她圈在他怀里。 两个字像是魔咒,硬生生把桑梓最后一丝想要挣扎的力气也抽去了。 他细碎地,先是温和地在她的唇上像亲吻小孩,而后舔舐,轻咬,再后来,温热的舌尖轻车熟路地探入她的口中。 津液相缠。她迷失了。 想起左旭在她离开时腼腆的担心,她忽然意识清醒起来,细弱的双手狠狠推开他。 “薄先生,请您自重。”她擦擦嘴。心里却后悔自己不该和喝醉的人计较这么多。 薄南生踉跄好几步,才在她五米开外借路灯稳住身子,他捻起一抹复杂的笑看她。 也没有说话,他四平不稳地走到他的车身边,似乎是要开车回去。 桑梓心里一急,他喝了这么多,若是这么开车,说不定会遇上什么意外; 她跑过去夺过他的钥匙,“薄先生,您喝醉了,要不还是我来开吧。” 薄南生不说话,就是笑。那是桑梓五年前不曾熟悉的他的笑,她此刻内心抵触的笑。 桑梓想扶他进门,他却摔开了她的手,自己坐了后座。 桑梓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手,眼睛忽然有些酸,缓慢地钻进车驾驶座。 五年前,他倒是教过她怎么开车,不过离开她她就再也没碰过车了,她只好凭着记忆,试着发动车子。 倒腾了一会,倒是成功了。 桑梓内心有些庆幸,专注地开起车来。 一路薄南生一直仰着头闭目养神,又碰上个红灯的时候,他淡淡说,“你这么慢开车,要明天才能到家了吧。” 桑梓捏了把汗,有些紧张路况,也就不怎么在意他了,“我的车技不都是你教的吗,开的慢还不是你以前教的不专业。” 静了静。薄南生眼皮挑了挑,嘴唇依旧紧紧抿着。 桑梓才明白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她有些不好意思,忙道,“要不你先眯一会,我可能送你到还要好一个小时。” 薄南生沉默。 桑梓松了口气。 一路桑梓除了心惊胆战怕出事故,一路还担心会不会遇上交警。毕竟她只是跟着薄南生学,也没考出驾照。 两人到家已经晚九点。 薄南生自顾自往门口走,桑梓看他步子依旧很不稳,忙跟他进了门,“薄先生,我要不先帮你煮点醒酒汤?” 薄南生陷入沙发,闭着眼似乎在休憩,没理会她。 桑梓看他似乎对她有不满,也不敢呆下去,“薄先生好好休息,那我明天再过来做事吧。”抬步要走—— 9.008听过天空拒绝飞鸟也没拒绝你 慵懒嘶哑的嗓音喊住了她,“帮我煮点醒酒汤来。” 桑梓收回出门的脚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进了厨房,打开冰箱,里面蔬菜瓜果,鱼肉鸡鸭陈列整齐——她不在也有人会把他照顾得很好。 桑梓忙乎了一会,就煮了醒酒汤给他端过去。 “还有些烫。我放了点蜂蜜,味道应该还可以。” 薄南生还在闭目养神。 偌大空旷的房间,响起电话铃。 桑梓看是左旭,走远两步,接起来,“旭哥……” “……” “我马上就回来了。你先休息,不用等我了。” “……” “这里治安挺不错的,你不用瞎担心了,赶紧休息吧。” 桑梓走到薄南生对面,“薄先生,今天……” 他打断她,口气清冽,眸子又深又黑,似在责怪她,“要回去了?” 桑梓半晌才糯糯地说,“有些晚了,我要不明天早点……” “过来。” 桑梓听话地过去,他从钱包里找出两张红票子,塞进她手里,“代驾也是挣钱,你拿着;以后我要是喝酒了找你代驾,你必须过来。” 他温厚的指尖贴到她的掌心,也许是她手掌温度过于低了,他的眉几不可见地皱了皱。 “薄先生……”桑梓不解。 他忽然睁开眼,方才一刹的心疼转逝,他一眼洞穿她的眼,“我们之间,总归是算得越清楚越好,难道不是吗?” 她接过他的钱。 就算天空拒绝飞鸟,她也舍不得拒绝他。 * 远州市佛比斯山庄。 老管家拿着一叠照片,恭敬地送到薄勒海手边,“老爷。” 薄勒海扫了几眼,视线停留在薄南生醉在女人怀里温柔亲吻的照片,朝刘管家冷冷一笑,“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回去吗?” 刘管家掂量了薄勒海的想法,才慎重道,“少爷应该有他自己的打算吧。” 薄勒海推了推金丝边的眼镜,“五年来给他介绍多少名媛他都敷衍了事,他女儿现在长得越来越像她亲母亲。”他随手拨动一叠名片,“你去联系联系樊欣,我有事找她。” 静了静,薄勒海道,“我要亲手斩了他对她最后这点念想。” * 翌日。 桑梓给左旭准备好晚饭,出了医院就有黑色轿车停在她跟前,司机开窗恭敬道,“桑小姐,薄先生让我来接您。” 桑梓咋舌,后认真说,“我不过是个打杂的,薄先生这样是不是太不合适了?” 司机眸子闪了闪,道,“桑小姐误会了,薄先生是要带桑小姐去个地方。”他手指了指后座放着的礼盒,“那是薄先生为您准备的礼服,请您等会务必换上。” 司机将桑梓带到了一座哥特式别墅前。 桑梓穿着那礼服一直不适,遮着胸口,有些羞怯地问司机,“薄先生带我来这做什么,他什么时候过来。” 10.009豪门相亲1:离不开树的叶 司机道,“薄先生现在很忙,他过来了自然会联系你。”末了,看她一眼,又补上一句,“希望桑小姐有自知之明,不要随意打扰薄先生。” 桑梓眼睛暗了暗,讷讷道,“好。” 里面是30年代的复古装潢,奢侈精致,男人和女人围成一群,或一双男女灯光下欢笑谈情。 周毅正和一超模聊天调笑,恰放宽视线,看见一叶熟悉的浅蓝身影怯怯走来。 她很安分,只是取了糕点,就边角的地坐着,低眉顺眼。 周毅拧眉,忙掏出手机,拨了个号。 这洋楼的相亲,不过是专门给富商安排相亲找情fu的幌子,樊欣就是这里的妈妈桑,她收到桑梓已经到了的消息,在人群中找到她浅蓝的身影。只是不等樊欣找上桑梓,就有约莫四十的男人走到桑梓边,“呦,这是从前没见过的妹妹啊!” 桑梓闻言,拧眉要起开。 樊欣刚好撞上这一幕,忙揽住桑梓,暗中用力将她往位置上按,“秦老板……这是桑梓。”复又指着秦老板,“桑梓,这是我们秦老板秦顺。” 桑梓看了眼三十上下风华楚楚的樊欣,心里有些没底。薄南生他为什么带她来这里,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他是故意让她受这些屈辱的吗? 秦顺看樊欣这个媒婆来帮忙,贴着桑梓挨着坐下。 方才她进来时,他就注意到她了。她怯怯的,身子看上去就软得厉害,像一朵山涧野花。不美,不香,偏偏在这千篇一律里不一样。 “妹妹,一个人挺无聊的吧?” 桑梓冷脸不语,暗地和樊欣较劲,终于推开她站起来,踢着高跟鞋径直往外走。 手臂马上被一只油厚燥热的手扯去。秦顺用蛮力将她正对他,将一张卡贴着桑梓的xiong部往里塞,“装什么,从了我少不了你的好处。”那不要脸的淫言秽语烧灼着桑梓的胃,胸口的冰凉让她整个人恶心得厉害。 桑梓狠狠摔出那卡片几米之外,涨红脸瞪他,不等她开口骂人,“秦老板这是在干什么?”有人笑而调侃。 桑梓听这声音莫名熟悉,侧过头,看是周毅,他看她注意到他,笑,“呦,桑梓,你还记得我不?” 桑梓心里一暖,刚想说记得,耳廓忽然刮过一阵熟悉的风,整个人顺势被卷过身,温热的手心用力地拽着她的手腕,好像在给她灌注熊熊燃烧的力量。 薄南生狠戾看秦顺一眼,眼梢扫过那张卡片,他的眸染上一丝血红,“秦老板怎么发家的案底,要我明天去查查吗?”他薄唇如刀片,削得秦顺无地自容。 那是连自己都舍不得用钱去亵渎的女孩,却被人如此侮辱了去~ 薄南生豹子的眼又瞬息抓着樊欣,“欣姐,你想去北欧待上一年半载,我马上瞒着我爸送你走。” 周毅的眼生了光。 他好像第一次认识那样的薄南生,充满攻击性,好像随时爆炸的烟花,只为了给一个不值得的女人绽放所有的绚烂。 11.009豪门相亲2 “薄先生……”薄南生带着她疾步离开这,她在后面亦步亦趋。 他将她摔进车里。 他随后也坐进车里。 他开了窗,点了根烟,静静抽了一口,吐出一圈烟雾。就在她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只是又抽了口烟。 桑梓犹豫很久,探出手想摘去他唇边有橘色星火的烟,“抽烟对身体不好。” 他似乎抵触她的触碰,往窗口侧了侧,“你对我也不好,你怎么不说?” 桑梓一怔。 良久,她撩了撩头发,“刚刚,谢谢你。” “一辆陌生的车也敢乱上,随便带你去个地方你也敢去,也不打电话给我。若不是今天周毅在……”他掐灭了烟,黑暗之中,他的声音好像有魔力,抚摸遍她的全身,夺走她的呼吸,“桑梓,你告诉我,你就是存心想要担心你。” 桑梓心里一颤,“薄先生,你已经有家室了。我……我也快嫁人了,对你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是啊,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担心。”他抓着她的手,右手解了衬衣扣,将她的手塞进他的左胸膛。 气氛沉寂。 黑暗中,她却看见他的眼都是绵长的薄讽。 他带她抚摸的,是一个刀疤,皮皱着,凸起的一块。她甚至感觉得到皮下组织血管流动的温热。 她几乎反射性地抽回手。 那是她亲手,滑进他胸口的刀留下的伤疤。 薄南生又点了根烟,慢慢抽起来。他在想,他是不是该停止这场无力的报复。 很快又是一根烟没了,薄南生道,“你今天打扫打扫,明天思睿要从他爷爷奶奶那回来了。” 语毕,他开车回到别墅。 桑梓本打算开始打扫,念及什么,转身问他,“薄先生,你吃过饭了吗?” 薄南生拧眉,“你煮碗面给我。”说着,他掏出手机走到落地窗边,倚着扶手。 没一会电话通了。但是两边都保持沉默。 最后薄南生捏捏两眼之间,“你不要干涉我。” “我没有干涉你,我只是在干涉她的人生。” 又是沉默,薄南生久久之后说,“你干涉她的人生,就是干涉我。” “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 他轻笑,“我只是在和她算清楚。你掺和进来只会让我更算不清楚。”说着挂了电话。 他看了看月光,隔着好一段距离看她穿着高跟鞋和晚礼服在那边做面条。 他这才有时间细细打量她,她变得比以前更瘦了,这身衣服也不适合她;露的太多,他并不喜欢。 没一会,她依旧准备好了面,转过身端出来了。 熟悉的青菜鸡蛋虾仁面。 “面好了,薄先生趁热吃吧。”桑梓将碗筷放下来,“吃完我有话,想对薄先生说。” “你先说。”薄南生没有拿起筷,坐着,看她。 她故意低头掩着眼眉,让他看不仔细。 桑梓想了想,鼓足勇气诚恳道,“薄先生,我觉得我不能胜任你说的工作。我想辞职。” 12.010薄先生要报复我是应该的 薄南生低低笑,他搅动着面,动作温和却透出刀锋一般的凌厉。 桑梓看不见他的脸,但曾经三年相处让她明白,此刻他怕是生了气。 “辞职?”他似是在重复这个词,他起身逼近她。 她退,则他进。 很快她被逼到角落,圈住了她,他砰地灭了灯。 她撇开头,“薄先生,对不起。欠您的钱,我一定会赚回来的还的。” “你拿什么还,你告诉我,你拿什么还,卖给刚刚那样的男人?” 桑梓知道他在气头上,讷讷说,“薄先生……” 他缓和了口气,又点了灯,仔细打量她低着头的发顶,手抬着她的下颚,她的视线又赶紧看向地面。 也许是因为看不穿她,他又暗灭了灯。 语气清淡不少,“说吧,为什么辞职?因为今天的事?” 桑梓摇头,“薄先生,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今天他出现的时候,她才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差距,他本是可以在云端高高在上的人,却还要为了她走到泥潭,染上灰尘。 她刚刚看见那些人或惊诧或看好戏的眼神,她畏惧了,害怕了。 她的出现,只会带给他带来麻烦和难堪。 薄南生沉气,“我的生活不需要你操心,你要操心的,是我是你债主。” 她忽然出手,微凉的指尖探入他还未扣上的衬衫里,摸上那刀疤,她似乎是笑了,“薄先生疯了吗,要留着我这样的疯子?” 薄南生拉出她的手扔开,“我不介意再疯一点。” 就着黑夜,也许他又醉了,他狠狠贴上她的唇,仿佛是染了毒一样啃咬,舔弄,好似是要将她吸食入腹。 她没有挣扎,很快软了手脚,摊在他怀里。 从骨血里一如既往的心动。 她对他强势的入侵,从来不会拒绝。在他面前,她仿佛丧失了拒绝的能力。 良久,他才放开她,低声说,“桑梓,我想报复你。” 桑梓肩膀僵了僵。 “等我报复了你,你再离开,好不好?”深深浅浅的蛊惑。 桑梓没说话。 “桑梓,你欠我这么多,我的命,我的孩子,你总不能连让我报复的机会都没有。” 桑梓点了头,仿佛重逢每一幕都有了解释,“左旭的案子,你早就打算接手了?早就知道我没钱会来找你,你早就打算来报复我?” “对。”毫不犹豫落落大方的答案。 “薄先生要报复我,”她似乎咬着嘴唇,良久才应了,“是应该的。” 薄南生轻轻笑了,“桑小姐能这么认为,真是太好了。那桑小姐明天继续上班。”他手擦过她的肩,点了灯。 灯光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削弱。 薄南生看着低头沉默的桑梓,心尖又是一丝疼。 只是若五年前,薄南生会心疼而去拥抱她,五年后,他只会默默看她。 这会门铃响。 门铃声急切,还有糯糯的嚷嚷声,“爸爸!思思回来了。爸爸快来接驾!” - - - 题外话 - - - 今天稍后还有一更~(* ̄3)(e ̄*)~ 13.011爱到愿意放弃和左旭结婚 薄南生擦过桑梓,去门口抱起被老宅的李妈抱着的薄思睿,“思思回来了?”他亲在孩子的脸颊,“宝贝有没有想爸爸?” “思思好想dady的。” 李妈站在门口,说,“少爷,小小姐今天硬要回来,老爷和太太都劝不住。” 桑梓看见那可爱的女孩,浑身像触了电,移不开眼,不知怎的,她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小背心。 她自出狱后一直都在找孩子的下落,却怎么都没能找到。 她的小背心,她的孩子。她也五岁了。 薄思睿看家里有陌生人,瞪大了眼,“爸爸,那个阿姨是谁?” 不等薄南生说话,思睿宝宝忽然惊叫,“爸爸给思思带新妈妈回来了吗?” 薄南生一怔。 谁知薄思睿猛地从薄南生怀里挣出来,她飞快地跑去推搡桑梓,“我不要新妈妈。我不要别人当我的妈妈。” 孩子还小,心思却敏感。妈妈这个词,也许因为爸爸一次又一次的抵触,所以她自小就知道自己没有妈妈。 薄南生上前,抱起思睿。 “思思,这是爸爸新请来照顾思思的阿姨。” 桑梓向思睿笑。有些木讷。 思思看桑梓,似乎因为错怪了她,久道:“阿姨,真的吗?” 桑梓点头。 “阿姨喜欢我爸爸吗?” 薄南生的眸忽然黑了黑。 桑梓有些无措,不敢回答这个问题,许久才说,“我喜欢思睿,所以想照顾思睿。思睿可以让阿姨抱抱吗?” 薄思睿有些抵触,摇了头,“你喜欢我没关系,你不许喜欢我爸爸。爸爸是我的。” 薄南生看了眼孩子,示意桑梓,“你回去吧。” 桑梓怔了怔,点头。 * 桑梓在公路边走着打算回医院,边上忽然停了辆车。 夜晚凉风卷起灰尘。 车窗缓缓落下,薄南生冷峻的脸缓缓露出来,“上车。” 想起孩子出现前,他说起要对她报复,她没有犹豫上了车。 “她呢?”她说的是孩子。 他的车开得很慢,“李妈哄着去睡了。” 空气凝滞。 许久,她搅着手不安地问,“你想怎么报复我?” 也许问得太直接,他仿佛一时不想回答,忽然将车靠边,停了车,动作毫不犹豫一溜烟得迅速敏捷,随后手紧紧握着操纵盘,“像当初你报复我一样。” 桑梓的喉咙涩了涩,好像千斤陨石压着,话堵在喉却说不出口。 他解了安全带,拉过她的手拨弄她的指,倏然抬起手就是在她手背一亲,“起码要等你爱上我,爱到愿意放弃和左旭结婚。” 他感觉到她的手心很冷,他温热的手掌收过她一双手,紧紧握着,像捧着珍宝,声音像涂着一层糖衣的毒药,“然后,我再抛下你。” 他自嘲地发现,桑梓的手好像掉进冰河,怎么暖都还是这么冰。 14.012忠孝东路走九遍 他勒令自己狠心。 他找过她五年所有的过去,发现她的过去仿佛有人刻意抹去,他什么也找不到了。若不是刚巧碰上左旭这个案子,他很可能永远都找不到她。 还好,终于找到了。终于可以用伤害的名义,将她牢牢困在他的身边。 哪怕看着她空荡荡的眼底,他竟还能生出一点欣喜。 “薄先生的报复,我怕,我做不到。”她抬头,直视他,少了一些怯懦。 他恍若未闻地轻笑,似乎胸有成足,“饿不,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那碗面,他可是被她气得没吃下去。 他带她去的,是忠孝东路。 “下车。”薄南生话落,刚解开安全带,耳边一串铃声。 桑梓看号码是左旭,看薄南生一眼,按下接听。 “旭哥。”她刚念出名,他忽然抬高她的手替她按了免提,整个头都拥挤到她的耳边。 “小梓,你怎么还没回来?”左旭声线隐隐的不安。 桑梓紧张地仰开头,试图和他避开一段距离,“旭哥,我……” 薄南生细细地呵气,“吃东西去。” 桑梓太了解他了,他此刻是决不肯放她走的,于是调整呼吸暖暖地说,“旭哥,今天工作有点忙,我再过会就回去,你先休息,别等我了。” 左旭嘱咐了几句,通话结束了。 薄南生似是胜券在握,在她耳边呵呵轻笑,“桑梓,你还记得刚刚说什么吗?说我的报复,你做不到。” 桑梓手心又仿佛受了寒,很冰。 “桑梓,你现在像不像在背着他,在做坏事。”他的表情,像偷吃了糖的孩子。 桑梓猛地推开他,低着头紧紧抓着安全带,“薄先生饿的话快去吃点东西,你吃完我想回去了。” 他却丝毫不介意她说的话,替她解开安全带,又帮她开了车门,“走吧。” 任由暧昧前赴后继,将她恍若置身火海。 说着,他飞快地退开了覆在她身上的身子,走到车外。 桑梓跟上去。 眼前一切铺展,仿佛刚落笔而成的水墨画。油桐花成排成排,窸窸窣窣,让她不由想起八年前。 他那时候已经在律所实习,她为了追到他,春夏秋冬不知走过多少次忠孝东路。 她胆小,又怕羞自卑,根本不敢放肆追着他跑,何况他风华正茂有足让人心动的资本。 她为了能看他下班,总是不断在忠孝东路来回走,一遍两遍三遍,直到等到他下班。 她追着他,看他去车库取车,看他开车离开。那点爱慕偏执地生了根,发了芽,如火如荼地,恨不得点燃她全部的生命。 后来有次,她前一天生了重感冒,后来挂完水来找他的时候太迟了,他已经走了。 所以第二天,她来得很早。她沿着忠孝东路整整走了九遍才等到他。 - - - 题外话 - - - 谢谢every看官呜呜(* ̄3)(e ̄*) 15.013她的孩子穿过的那件小背心 他在前走,她在后跟,像飞蛾追着烛火,像月亮绕着地球。 只是忽然,他忽然在她上前去追他的时候忽然回头堵了她。眼底光华薄薄,星月浮动,碎碎点点蜿蜒冗长好似银河系。 她措手不及,惊慌失措。 刚好因为跑得太快,又还染着感冒,她猛地咳嗽,身体晃动几下,那绑发的发带轻易地散了。 他当时问她的第一句话,她一辈子都不敢忘,他说,“昨天去哪儿了?” 她猛地抬头,青丝刹那纷飞,遮着她看他的视线。 心跳如脱兔,她知道自己真的扑了火,她感觉自己整个身体熊熊燃烧,却心甘到底。 只是她胆儿太小,猛地转身跑了。像春天里一阵风,燕子尾巴似的扫过他的心。 独留那绑发带还在原地,脚边卷起的尘埃也掩不住它强光一样灼烫他的眼。 也许是回忆太动人,连手机响了数声,桑梓竟一时半会都没有抽身。 直到薄南生磕了磕她的手臂,她才缓过来,“喂……” “桑小姐,我是徐警官,你一年前报的案有了进展,如果方便的话,现在可以来看下物证吗?” 明明是初春的天,桑梓的脑海却惊雷闪电,狂风暴雨。 有运输车呼啸而过,薄南生没听清电话那头的话,只看见她神色陷入前所未有的癫狂,似是浮夸的喜悦,或者濒临绝望的挣扎。 这个样子的桑梓,是他从没有见过的。 他看见她不断点头,眸溢满水渍,“我马上过去,我马上过去……我马上……” 她挂了手机,再没看薄南生一眼,就朝着一个方向跑起来。 可惜桑梓步子太不稳了,像跛了脚,没一会就双膝就跪倒在地。 她踉跄地要爬起来继续跑。 他隐隐地怒,疾步过去,将她拉起来,强迫她看他,可是她却像入了魔怔,仿佛不认识他似的,推搡他,“薄先生,我现在有事,你放手。” 她的眸像被灌了水,薄薄的一层,仔细看去,都能看见月色朦胧。 相较于她,他总是过于冷静“你怎么了?” 她羞怯又胆小的人,这刻却像整个人注入洪荒之力,“我说了有事,你让开!” 他太阳穴跳了跳,勒令自己冷静,“你要去哪,我送你去。” 桑梓慌乱地推开他,“你不许去。你不许去。” 远州市的夜,此刻路上车辆三三两两,桑梓眼尖地盯上一辆空计程车,忙直接冲进马路拦了车。 薄南生去追,却刚好遇上开来的车,他退了一步,看着桑梓急切又慌张地钻进了车里。 扬长而去。 不必猜,她有事瞒着他。 * 桑梓赶到局子,四十左右的女警官接待了她。 桑梓在几步之外,心里卷过狂喜和悸动,又漫过弥天的害怕,不敢再靠近。 女人手里,是她孩子穿过的那件小背心。 - - - 题外话 - - - 么看官好心收个文嘛~ 16.014等风来1 桑梓哑着颤抖的嗓音,一手伸长,像要抓住什么,“徐警官,我的孩子,是不是有线索了?” 徐娟复杂地看着她,似同情又悲悯,“桑小姐,你冷静点。”她抬了抬物证,“你确定这是你孩子的那件背心吗?” 怎么不是,那粉红色的小背心,她还特意织了了黄色的小花缀着;桑梓无声地点头,任眼底往外冒水花,她扶着徐娟肩,将那背心抱在怀里,“徐警官,我孩子呢?她……” “警局刚破了个案,是一个不足月的女孩失踪案,后来发现是个有神经病史的女人偷走,自己养去了。”徐娟看了眼桑梓,又继续,“我们搜她房间的时候,找到了你当年来报案时候描述的这件小背心。但是并没有找到你的孩子。” 最后一句,徐娟觉得她的声音依旧很低,而桑梓的肩膀随着她声线减弱不断矮下去。 “徐警官,让我见见她,让我见见她好不好……” 空气中忽然破入一个熟悉而让桑梓畏惧的声音,“桑梓,你在干什么!” 桑梓的手心冷得像冰块,她侧过头紧张地喊了声,“赵警官。” 狱警,赵静;赵警官。 看到她,桑梓只觉得监狱单调森严的生活铺天盖地回忆而来,像沼泽一样不断吞噬她,她捏紧了手心。 赵静拉开徐娟,说,“她是不是又犯事了?” 桑梓心里一悸。 徐娟心思谙了谙,“她丢了孩子,报案一年,今天有点线索,来看看的。”说着走上前拍了拍桑梓的肩膀,却听见赵静不善地看她,“这种人你小心点,以后说不定哪里阴你一把,你后悔都来不及。” 徐娟拍桑梓肩膀的手在空中滞了滞,末了,才说,“桑小姐,你先回去;我们会继续在嫌疑犯身上顺藤摸瓜找线索的,今天也晚了,你精神状态也不适合见那个人。” 赵静晦气地瞪了眼桑梓,“还不快滚,打主意到警局来了!” 徐娟顺扶了赵静的背一把,“你先走吧,看你把她吓得。” 桑梓僵在原地,不断地抓着冰冷的手心,她想把自己的手捂暖,可是怎么也捂不暖。 徐娟楞了楞,却见一道黑影卷着薄春里的寒,盯着背向他的桑梓,款款走来。 都说远州市薄检察官,眉目如玉,铁面无私,整个人清寡得一点情绪起落都不曾有;不知道为什么,徐娟此刻竟在这男人身上看到了浓厚的恨和纠结的,心疼。 那样不加掩饰,那样张扬跋扈的爱恨交织。 她想起曾听说,薄检察官,五年前曾爱过一个女孩,宁愿放弃家财万贯,哪怕后来分手后客居他国,也爱到歇斯底里。 桑梓见赵静走了,又重新抬头,乞求徐娟,“徐警官,我求你,让我见见她……我五年来没有一天不在想我的孩子,五年了……我都没见过她一面……我好不容易才知道一点她的消息……” - - - 题外话 - - - mua~谢谢看官熬~乐文的评论是不是有点抽~我老是回复不了评论~上次说好写个短篇感谢大家来着 可是评论too~difficult来更短篇了~比亚内啊啊啊w(?Д?)w but我真的很感谢愿意收cang的亲(づ ̄3 ̄)づ╭?~ ps:最近几章我竟然自己写着写着哭/(ㄒoㄒ)/~~惹爱情其实是一场博弈对不对~~下张薄检就正式出镜惹mua(*╯3╰) 17.014起风了2 徐娟心里发憷,一面因为她凄楚的样子张皇,一面又想起赵静说她时候那种咬牙切齿,“桑小姐……” 桑梓冰得透彻的手心忽然被一对男人的手掌拥了起来。 动作温柔至极。 男人的眸又深又黑,迫人地盯着她,“桑梓,孩子是被你亲手丢在孤儿院的,你现在才想起要找回她,会不会太晚。” 桑梓终于知道方才自己为什么想捂暖自己的手心,因为从前总有个人,不管冬夏春秋,都会捧她在掌心。 她的孩子,对啊,她的孩子,是被她亲手扔在孤儿院门口的。当时她服刑在即,她没有办法。只能把孩子放在孤儿院…… 连名字都来不及取上,只是匆匆起了个乳名,小背心。妈妈的小背心。 徐娟被眼前两人惊了惊,仿佛猜度到什么时,电话响。 她退到一边接了电话后,眉眼疑虑重重地看着桑梓,像是在解一题没解的方程式。 良久,她礼貌道,“桑小姐,抱歉,上级有令,不能探监那位嫌疑犯。你可以走了。”说着向薄南生点头,拿过桑梓手里那小背心。 桑梓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不肯放手,徐娟只好用了力,将那东西抽出来。才走远了。 桑梓整个人都被阴霾笼罩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问。 “你说你想见孩子的时候。” 她像是放宽了心,良久才说,“南生……” 时隔多年听她唤他南生,好像甘泉拂过心尖,“嗯?” “小背心,她有下落了……她是我的孩子,你已经有……思睿了,可不可以不要把她抢走来报复我……” 薄南生左胸口的伤像有虫子在撕咬,他忽然张开怀,将她裹进怀里,涩涩地说,“好。” 好像顺其自然,甚至她都没有挣扎。 之后。 有风的初春,警局门口有清冽的寒,他大拇指一下一下地抚摸她的手背,“起风了。” 桑梓想了想,说,“因为总有人在等风来。” 心里一暖,薄南生抬头,忽然觉得今夜星光璀璨妩媚,连带风也温暖了。 * 桑梓近十二点才回到医院。 左旭听到响动,将一叠照片塞进被子底下。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小梓,回来了?” 桑梓心里愧疚,说,“旭哥怎么还没睡?” “嗯,有些睡不着,”他嘴唇动了动,抽搐道,“小梓,你还记得来找我的那个检察官吗?” 桑梓替他掖被子的手滞了滞,“嗯。那检察官人好像……还不错的。” 左旭偷瞄桑梓,许久才问,“小梓,你和他是不是从前认识?” 她故作轻松地挽了挽头发,“他这样有身份的人,我上哪去认识。旭哥……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左旭压下疑惑的心思,但那些照片上那个检察官亲吻桑梓的画面在他脑海久久不肯除去,他侧过身,“我有些困,先睡了。” - - - 题外话 - - - ——起风了 ——因为总有人在等风来 天青色等烟雨,你来,总有人在等你~写的时候很心动~ 18.015醋1 桑梓本想和左旭说她孩子有下落的事情,但看左旭似乎心情不佳,也没有说出口。 翌日桑梓陪着左旭做完检查,准备好午饭,又去了警局找徐娟,可是徐娟再也不肯见她。 她根本见不到那个抱走她孩子的女人,本来燃起的一点火苗又被倾盆的冷水浇熄。 她在警局门口犹豫了很久,最终拨了那个人的电话。 电话过了很久,也许在桑梓看来怕有一个世纪那样长,才接通了。 他没有说话。空气沉沉的。 桑梓手心都是汗,声音细细的,说,“薄先生……” “嗯?” “薄先生,那个抱走我孩子的人在警局里,可是今天警官不肯见我,更不肯让我见她……”她努力让自己清楚地表达着意思。 电话那端却忽然出现一抹甜蜜的女声,“南生,快吃饭去了……”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桑梓像以为自己打扰了什么似的受了惊,忙不迭地挂了电话。 甚至之后薄南生又回过来一个,桑梓也没有勇气接,把手机改成了静音,很快却来了短信。 “帮我送盒饭过来。”还附了地址。 桑梓往警局里复杂地看了几眼,迈开步子——她认识的人里,唯有薄南生能帮到她了…… 只是,刚刚电话里那女声是谁?他不是说他妻子过世了吗,还是他已经另觅得他爱。 她明明听出了,那女孩叫他时的那份亲昵。 * 梁爽从她叫薄南生吃饭开始,就觉得薄检有些诡异。 因为他把她刚从食堂餐厅打好的饭推给了她,且盯着手机屏幕一直在笑。 她从对面的位置浮起半个身子,探头看他的手机屏。 薄南生却很快把手机收回了,眉眼弯着看她。 “薄检,你今天……怎么和精神分裂了一样……” 他清爽地笑,“今天把我给你饭也吃了,身为国家公务员不能浪费粮食。” 梁爽怔,末了,看门口有人来,“薄检,有人来找你。” 薄南生眼眉诧异,猛地侧过身—— 是周毅。 他都忘了,梁爽认识周毅,却不认识桑梓。 满心满意想着她要来,以为随便有个人来找他,便都是她了。 “你怎么来了?” “找你吃饭不行我,情场失意,找兄弟喝点酒还不行吗?”周毅挑眉,看了眼梁爽,“呦,爽妹妹又和咱博检察官一块吃饭啊……”他觑了眼薄南生,半开玩笑地说,“吃出感情来没啊?” 梁爽脸颊红了半寸。 薄南生瞪他一眼,目光稍稍停滞在梁爽红了的侧脸,眸深了深,“午饭没空,晚上再一块吧。” 他把方才推给梁爽的饭拉回自己的座位,站起来,又压着周毅坐下,“这饭我还没动过,你吃吧。” …… 之后,薄南生的工作似乎很不专心。有有心人看见了,竟发现寻常工作严谨自律的薄检竟然隔一会就会查看手机。 又是半小时后,忽然薄检经久严肃的脸像冰融成了春水,眉眼之间如画,急匆匆地出了办公室。 - - - 题外话 - - - 上章的bug~可不可以抢走她报复我~应该是 可不可以不要抢走她报复我~~ 有点影响阅读了┗ `o′ ┛嗷~~不好意思啊啊 19.015醋2 桑梓正站在树荫底下,埋着头。 远州市说小不小,说大真也不大,若是在检察院不小心碰上个遇上狱警或是其他知道她案底的,那…… “呦,桑梓!”欢脱而没心没肺的声音—— 是周毅,桑梓记得,她侧过身,挽起嘴角轻轻笑了,“你也在这呢?” 周毅被她一笑怔住了。 桑梓笑起来的时候,让他竟忽然想起,有次时,薄南生喝醉了,说起桑梓—— “那些女人都很美,但她们很空虚的。我的那朵玫瑰花啊,一个普通的过路人都会以为她和其他玫瑰花一样。哪怕世界上还有很多和她一模一样的玫瑰花,但只有她才是我独一无二的那朵玫瑰花。” 薄南生说完的时候,细密地亲吻了酒杯。 随后他又自嘲地在笑,“这是她喝过酒的,那只酒杯。” 周毅此刻看得出神,他不得不承认,桑梓的笑真的很美,美好而纯粹,仿佛她一笑,就像春风吹过,花都开满了。 他脱口而出,“桑梓,你笑起来真好看。” 桑梓却笑得僵住了—— 因薄南生从越过周毅走来。脸色并不好。 周毅随后也看到擦过他径直走向桑梓的薄南生,堪堪一笑,“南哥。” “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晚上吃饭再打电话给我吧。”连看一眼周毅都没有。 周毅好笑,晶亮的眸扫过桑梓提着的盒饭,“南哥,我先走了啊。”末了,他嫌自己死得不够惨似的,又故意解释,“我可没强行撩妹啊,你说是不是啊小梓!”余音未落,身影已经跑远了。 桑梓偷偷抬眸看了眼薄南生,手试了试盒饭温度,感觉还是温热的,递给他,“薄先生,趁便当还热着,快点吃……” “不是上次还说不记得周毅吗?”他并没有去接那盒饭。 桑梓只好把盒饭抱在怀里,“多见了几次,有点印象。” “他那种人你还是别惦记。”她那样动人的笑,他竟是因为周毅才看到的。 桑梓以为他是说自己高攀不起,闷闷应他,“嗯。” 薄南生看她似乎误会了她的意思,但是想着这样也好,省得她被人撩了去,口气温和了些,“今天给我打电话怎么忽然就挂了?” 桑梓瞳孔缩了缩,“临时有点事。” “后来打给你也不接?” “……” “桑梓,这盒饭会不会很酸?” 桑梓不解,拧着眉看他,却听他说—— “我怕醋缸打翻了。”语气轻佻温和,如春风卷起她心尖涟漪重重。 桑梓发现,若是以他这样强势而撩人的姿势,他想报复,轻而易举。 不需时日,她就会溃不成军。 他依旧没接过她的饭盒,只是问,“你吃过了吗?” 她从给他打电话说孩子的事,到现在一直在忙着给他做饭送过来。 她饭恐怕来不及吃了。他想。 - - - 题外话 - - - 小王子说:可我的星星上只有她这朵玫瑰花~其实觉得这个世上最动人的爱情故事就是《小王子》惹~~ ps:要不给薄检个面子收一个~~很多事情因为只是铺了线索,所以有的亲可能对薄检或桑梓有什么坏印象but相信我后面会真相你们的~~~ 20.015醋3 桑梓约楞了半秒,点点头,“我吃过了。” 蹩脚又迷糊的谎话。 “走吧。” “薄先生……”她喊住他将走的脚步,待他回头,她胆怯地看他,“南生,你帮帮我好不好……” 他没有说话。脸很沉。 她只好硬着头皮把话说完,“我想见那个嫌疑犯……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局里的人不肯让我见她……他们一定知道什么了,一定是知道什么了……” 薄南生沉默。 当初是她亲手扔下那孩子,如今她却痴心要找,他不明白,她究竟是在想什么,或者经历了什么。 五年,她空白的五年。 他说她打翻醋坛,其实他才是那个连醋都能喝醉的人,被另一个男人偷去的她的五年,只要一想到这,就妒火中烧。 人太年轻,连怎么去爱都不懂得,就不该爱上惊艳自己的人; 否则来日方长,终将久经不忘。 许久,他凉薄的声音才在空气中响动,“桑梓,你还记得吗?你把刀滑进我胸口的时候,说了什么?” 空气凝固了。宇宙万物仿佛陷入了沉睡。 她听见他说,“你说,父债子偿……” “桑梓,你找回仇人的孙女,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也许是初春的天,寒冷交加得太快,她感觉整个身子像进了冰窖。 他们之间,最不该说起的,可能就是这个孩子了。 哪怕,孩子是他们的孩子。 她想,他应该不爱这个孩子吧,不然明明有了下落也不肯是查;他那样恨她,所以连带着也恨这个她生下来的孩子。 * 检察院食堂。 快下午一点半,食堂已经关门了。 他找来餐盘,拨了一半的饭菜给她,“吃吧。也好替我试试毒。” 桑梓呛了声,闷不做声地吃起来,半晌他也开始吃,边说,“味道好淡。” 她有些一本正经,说,“清淡点对身体好,工作压力大更该吃清淡。” 心口烫了烫,他好像给她下好了套似的,漫不经心地说,“这检察院餐厅饭菜口味都很重,我现在也习惯口味重点。” 桑梓咬着筷子,教育他,“你该和她们提提意见,不然长期下来,高盐膳食老了会三高……” 薄南生背有些烫,却依旧说谎自如,“提了好多次也没人解决这事。” 桑梓愣了愣,道,“那怎么办?” “你中午忙不?”他吃着饭,泰然自若,“不忙的话送便当过来吧。也算在工资里。” 桑梓想了想,点点头,“你午休什么时候开始?” “11点半。”尾音里有几不可见的笑意。 明明恨她为了报复接近他伤害他,明明恨她甚至为了报仇扔了他们的孩子,明明想报复她,可惜,他都不知道所谓报仇是不是他能够接近她,困住她的借口…… 21.016偷你一个吻1 下午薄南生因为和周毅约饭,所以桑梓去接了薄思睿。 薄思睿很乖,吃了晚饭就在她的卧室练字帖;桑梓发现她的字和薄南生的字很相似,哪怕稚嫩的字体,都透出一股刚劲的味道。 “阿姨,你不许喜欢我爸爸哦……爸爸是我的。”哄她入睡时她还在那边嘱咐。 桑梓温柔地笑了,帮她掖了掖被角,怜惜地看着她。却并没有应她。 她看着看着,不知怎的,总觉得这孩子的眉眼很是熟悉…… 说全像薄南生倒也不是,她刚陷入沉思,门铃忽然响了。 薄南生知道别墅密码来着,那这么迟来的人是谁? 桑梓下楼开了门,见周毅搀着薄南生,扑面而来一股酒味。 桑梓犹豫了下,说,“薄先生又喝酒了啊?”她看了眼周毅,“周先生晚上好……” 周毅眼中精光闪过,将薄南生塞进桑梓怀里,“他喝醉了。”说着就跌跌撞撞地走了。 他倒是明白他南哥为什么故意喝那么多酒了…… 桑梓看周毅他也有几分醉意,忙想叫住他,怕他酒驾,薄南生却好像知道什么似的,压着她身体将她往里推。 “薄先生……” 他没应。 桑梓将他扶到沙发上,边走边在想着,他什么时候沾上喝酒这习惯了,三天两头就喝这么多,多伤胃啊。 他醒的时候,她一定要建议他少喝点酒。 桑梓兑了点醒酒汤,但是薄南生似乎已经蜷在沙发上入睡了。 就着月色,她蹲在沙发一侧,贪婪地凝视着他。 重逢这么久,她竟然都没有仔细去观察过他,他下巴簇新的胡茬,他长密的睫毛,他清俊的脸。 神啊,可不可以就让时间停在这一刻。 她仿佛闯入仙境的爱丽丝,被绮丽梦幻的梦境紧紧包裹,不愿出来。 她明明努力让自己和他划清界限,可是又总是情不自禁在靠近他的世界;明知道是火,还要鬼迷心窍去扑。 她年少时就爱上的男人啊。 那个仿佛只要点点头,就像古代皇帝允了旨,江山指点,六军齐发,万民景仰。 她情有心生,低低地呼唤出声,“南生……” 他似乎已经睡着了,没有一点动静。 “南生……” 他似乎睡得沉了,仿佛没听见她的呼唤。 她仿佛是吃了定心丸,手一点点探出去,好像着了魔似的,抚上他的面颊。 明明人与人之间的温度都是相近的,偏偏茫茫人海中,唯有他的温度在她的指尖就好像一簇簇火苗,温柔而炽热。 在遇到薄南生之前,她从不相信命中注定这一说,可是在遇到他之后,她却总觉得这世间很多事,它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不然,她怎么会有生之年还能遇到他。 情绪像海潮一样将她温柔地卷起,包裹,她不由自主地将唇贴在他的唇上。 22.016偷你一个吻2 他的唇那样好看,天生就适合接吻。 本来只想浅尝辄止,然而那混着酒味的香窜入她的鼻腔,她陡然迷失了。 她明明不喜欢他喝酒,但是偏偏觉得他的唇此刻正因为沾了酒,才让她醉得那样厉害,让她不肯醒来。 她想起从前有一次,他嘴唇干,她管着他涂唇膏他也不抹,反而经常去撕嘴唇上干出来的皮。 后来她好像生气了,他讨好半天也不管用,忽然拿过她要他涂的唇膏,捉着她的双肩,仔细地把唇膏抹在她的唇上,然后,慢慢亲了上去。 碾转亲噬。 将她嘴上的唇膏都“借”了过来。 好像他在亲完后还摸着她的背调笑她,“以后只要天天都能这么涂唇膏,我甘愿天天嘴唇干。” 明明那时候他是那样清冽凉薄的人,偏偏说出来的话甜腻得她肝都颤了。 太喜欢了,喜欢得满得能溢出来。 桑梓沉浸在他双唇的温度和酒香里,依附着回忆不断迷失…… 直到他忽然动了动。 她慌乱得赶紧往后退,仿佛一下子他成了洪水猛兽…… 砰…… 屁股撞上桌角,她疼得“嘶”了一声。 薄南生好像因为这点声响吵醒了,朦胧地睁着眼,空旷的客厅,偏偏他一眼就能看到她。 桑梓做贼心虚似的,结巴地先发制人,“你……醒了啊……” 薄南生摸摸头,“我刚听见好像有人叫我……” 桑梓迫不及待打断他,“没有啊。你是不是做梦了?” 她太慌张了,她越是一口咬定就越是露马脚。 薄南生摸摸嘴巴,“奇怪,我怎么感觉我梦到和人……”他眸子比夜还深还黑,“我好像梦到有人亲我。” 桑梓这会太庆幸刚刚没有开客厅的灯,窃喜他应该看不见她脸上漫天漫水的红,她支支吾吾说,“你是不是做chun梦了……” 她像是不怕死似的,情不自禁甚至瞄了眼他的下面。 她觉得她疯了,为什么她也解释越是在抹黑她自己……她有些哭丧地说,“我的意思是,你可能是想你爱人了所以……” 薄南生是谁,当然注意到桑梓眼神飘过了哪里,他轻笑又故作懵懂,“哦~”意犹未尽的第三声。 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让桑梓的情绪像坐云霄飞车一样,惊惶,恐惧,欣喜,胆怯……也只有一个人,有时候只要一个字就可以让桑梓羞愧得无地自容。 那个“哦”字太暧昧,桑梓急切地想要转移话题,“薄先生,你先喝醒酒汤吧……”话刚说完,她忽然想起什么,一本正经的说,“薄先生,年轻人不能喝这么多酒,对胃不好,而且你胃出过血,不能随便喝酒。” 客厅的灯没开,薄南生想,大约是她以为他睡着,所以刻意关了灯防止他刺眼,此刻就着月光看她,好像一下子回到八年前,也是那样的桑梓。 23.017款式和尺码有什么疑惑没有 扎着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明明不美,却对他产生致命的吸引力。 他鬼迷心窍地说,“你下次要帮我挡酒?” 桑梓听他尾音稍稍翘起,心思在春江里荡了荡,“我的意思是,薄先生以后……少接触酒。薄先生少接触点酒,就不用别人帮你挡酒了。” 他似乎一定要探个究竟似的,说,“要应酬的场合多,难免要喝酒。能怎么办?” 平常清冽寡淡的人,随便一言半语的无可奈何,在别人听来都又娇嗔的味道。 好像是撒娇。 桑梓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她紧张地说,“以后薄先生要是还应酬,就推辞说家里有人催着回去,就好了呀……” “谁在催,我女儿吗?”他的眼睛像镶了钻,映着整片天空的星光好整以暇地看她。 桑梓感觉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往里跳,她实在搜刮不出什么了话了,“薄先生可以撒个小谎,别人也会看薄先生的眼色的。” “我是检察官,公正诚信是我的本能……” 太能说会道了,他果然是个长本领的检察官。 桑梓只觉得自己快被他绕晕了,急切地拿过放在一边自己的包,“薄先生,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 然而薄南生并不打算善罢甘休,“醒酒汤好像凉了……” 桑梓逃也似的脚步停下来,转过身看他将醒酒汤已经放在嘴边,急切地说,“凉了别喝,我给你重新煮一个。你胃不好,还是注意点好。” 薄南生发现,她似乎变得话多了。 实在是个好预兆。 “对了,思睿是不是睡了?” 说到思睿,她脸上张皇少了寸许,“她睡了,可乖巧了。”边说边往厨房走。 薄南生上了个厕所,瞥眼见衣桶里的衣服都空了。 他笑了笑,走出去,“桑梓?” “嗯?” “我和思睿的衣服你都洗了吗?”他眼底细碎的光。 桑梓在厨房,应道,“嗯,都洗好了。” “内裤是手洗的吗?”他的声音像春雨,淅淅沥沥,雨势明明小,却轻易沾湿了桑梓的心思。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说的大约就是薄南生声音给桑梓的魔力。 感觉空气都是沁人心脾的躁动。 桑梓蚊子一样地应,“嗯。”这种事情他怎么还要问她,存在找茬吗不是!明知道他们以前住在一起的时候,她都是这么照顾他的—— 薄南生听见桑梓声如蚊蚋的答应,嘴角轻弯,须臾他像谈公事地说,“桑梓,明天来的时候去超市买点食材,顺便帮我买几条内裤。” 桑梓正好端着热好的醒酒汤出来,脸色有点红,火烧云的颜色,绚烂绮丽,“你快喝吧。” “刚刚和你说的,你听见了吗?” “嗯。”她努力点点头,生怕他把话说开了,“薄先生,那个……很晚了,我该走了。” 薄南生若有所思地看看外面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沙发上,他喝了口醒酒汤,幽幽地问,“款式和尺码,有什么疑惑没有?” 24.01850万就可以把女儿找回来 她恼红着一张脸,连连摇头打算逃开,刚拎起包,没走几步,电话响了。 是个陌生非本市的号码。 她禁不住回头看了薄南生一眼,看见那人依旧嵌在车里,面貌依旧清晰,眉状远山,眸粹星魄。 “喂?” “请问是桑梓小姐吗?”很沉的男音。 “是。” “桑小姐,你是不是在五年前丢了个孩子,孩子被你放在孤儿院门口,里面穿着一件粉红背心,上面扎着白花?” 桑梓又一次偷偷往回看了一眼,她紧张得手心都是汗,又往外不断走了几步,每一步都走得艰辛,“对,你怎么知道的?” “她是不是叫小背心?” 桑梓吓得连手机差些都要掉在地上了,“你怎么知道的,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 “她在我手里。” “你想怎样?”滔天的喜悦和莫大的恐惧同时笼罩了桑梓。 “你若是想要见到她,明天晚上九点,带好50万,地址我会发给你。” 平生第一次,桑梓觉得50万只是个小数目,她勒令自己咬字准确地说,“好。” “你只需要带钱来,你女儿就会回到你手里;如果带了别的什么不该带的人,那你连你的女儿尸体都见不到。” “不要——”桑梓惊叫。可她还想说什么,那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桑梓马上盘算起时间,她的手指都在颤抖,整颗心都炸裂着沸腾的希望和恐惧。 离明天九点还有不到20个小时。她要筹到50万。50万就可以把女儿找回来,要她的命她的愿意…… 可是,短短这么几个小时,怎么去凑50万? 薄南生卧在沙发里,深深浅浅地看着桑梓的侧影离他而去。 桑梓自接了那通电话后,神情就变了。 她的眼空无一物,偏偏又有绝处逢生的喜悦,又是痴癫又是疯狂。 这种似曾相识的眼神,他只见过一次—— 那是,桑梓得知了一点关于孩子消息的时候。 对于警局那个神经病的女犯人,他父亲瞒着他下了暗令,不准桑梓去探望她。就算那个女人拘留结束,也不能让桑梓见到;他后来知道了,也只是默许了这一切。 如今,又是什么事,让她露出那样的表情,那种孤注一掷,拼了命也要豪赌的表情。 * 桑梓守在左旭床边,一夜无眠。 她满脑子都是小背心刚出生的样子。 孩子在襁褓里,连爸爸妈妈都不会叫,却能笑得欢。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那孩子本来可以过公主的生活,却被她害得那么惨。 当时她产后抑郁症发病,薄南生被她用刀划入左胸膛,被薄勒海送到美国;她因此因故意杀人罪背叛四年,入狱在即,她不肯把孩子还给仇人养,宁愿偷偷把小背心送到孤儿院去…… 25.019如果当时抱你当时吻你或许结局难讲1 都是她的错。她当时若是清醒一点,那孩子就可以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从她一年前出狱,她在孤儿院找不到孩子后就一直在找孩子,还多次都因为抑郁症发作想自杀,可是多亏了左旭在边上规劝她,花钱给她治病,她才有勇气活下去,努力找孩子。 她甚至有段时间拿着孩子刚出生的照片逢人就问。 那个电话出现的时候,她宁愿去相信。只要50万,她的孩子就可以回到她身边了…… 有生之年还能遇到她的孩子,她真的曾经连想也不敢想。 * 翌日薄南生去了趟警局。 刘警官是个官二代,是他大学同学,算是关系不错的一个。 当年他找孩子,全靠他整个远州市的公安系统。 薄南生和他侃了几句,就开门见山,“你们这能听通话记录不?” 刘警官笑,“我就知道你这种人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没一会,刘警官帮他找出了几通通话记录,一边说,“你找的这个手机号刚好是我们今天要跟的案子……” 他一边开始播放通话记录,一边说,“最近诈骗集团的方法多了,很多利用父母和孩子多年没见的迫切心情,就趁机敲诈……” 最后一通语音通话记录在空气一点点酝酿开来,裹得整个气氛都紧张起来…… 薄南生熟悉了多年的声音,像一颗炸弹在空中爆裂。 “我不会报警,我会把50万带过来,你到时候一定要把孩子还给我……” 他的心猛地抽痛起来。 * 桑梓等到左旭醒来,朝他温厚地笑了,“旭哥。” 左旭拉了拉桑梓的手,嘴嗫嚅地说,“小梓,你最近回来得很晚……你在怎样的东家里干活?”左旭的眼睛很亮。 桑梓怯懦,许久才说,“旭哥,对不起……” 左旭摇头,他想了想,“小梓,东家是不是这个人?”他说着拿出了一叠照片。 照片拍的很好。 是薄南生初次喝醉亲吻她的场景。她脸红到了耳稍的模样都清楚得很。 桑梓的背有些烫,盯着照片说,“旭哥……” “小梓,我昨天问护士查了查我的医药费,发现要四千多块……小梓,你积蓄都才……”他满是困惑与担忧地看着桑梓。 桑梓拉着左旭的手,“旭哥,你相信我,我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原来念过三年大学,那个检察官,是我当时大学的学长……” “他已经结婚了,我帮他去照顾孩子,那天喝醉了他把我当成他夫人了……” 谎言一旦开始,就注定有不断的谎言来拆穿。 左旭见桑梓脸上的张皇,他收着最后一寸的疑虑,淡淡笑了,“小梓,对不起,我太多虑了。” 桑梓心里愧疚得厉害,连连摇头,“不不,是我太马虎了,都没有照顾你的感受。” 26.019如果当时抱你当时吻你或许结局难讲2 桑梓纠结着眉头,最后还是没有把她孩子有消息的事情告诉左旭。 他已经很难过了,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左旭笑了,“小梓,别怕。等我将来双腿好了,就会给你更好的生活;到时候我们再结婚,我们会很幸福……” 也许是他的笑太温柔,以至桑梓都被他柔化了,桑梓忍着泪花,狠狠点头,“旭哥,我以后不会再到检察官那里工作了……你别担心我,我会去找其他工作,然后把欠他的钱还给他。” 等她找到孩子,她一定会离得薄南生远远的。 * 桑梓在医院门口,很紧张地打电话。 她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是电话已经打过去了。 她需要钱,需要50万。可是她不敢去打扰薄南生。 电话很快通了。 “樊欣姐,是我,桑梓。” “嗯。” “你能不能借我50万?” “……”电话那端的声音她没听清——电话忽然被人劫走了。 桑梓刚想喊抓贼,回头就看见薄南生薄怒的脸,她几乎惊诧地说,“南生……” 电话已经被他按结束。他刀子一样锐利的眼瞪她,“桑梓,你要50万干什么?” 桑梓急了,跳起来去想夺回手机,“你除了是我债主又不是我的谁,你快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你再说一遍。”低沉的声音满是威胁,他轻笑,把手机举得更高了。 桑梓求而不得,依附着薄南生,软下姿态求他,“南生,我真的有事,你快点把手机还给我好不好……” “跟樊欣姐姐50万,桑梓,你疯了是不是,还是你真想卖给秦顺?”他的笑放肆起来,肆无忌惮地打量她,“要50万,桑梓,你怎么就没想过卖给我呢?” 也许是那场豪门相亲宴里秦顺将卡塞进她的xiong部的动作太刺眼他记了太久,也可能是因为此时此刻她最先找人帮忙的人不是他是其他人,或者是他真的是想把她栓在他身边,哪怕用捆绑的方式—— 所以,明知道她不会想要用身体去做什么出格的事,他带刺的风言冷语还是说出了口。 桑梓脸色花白。像枯了的白玉兰,连够出去抢手机的手都僵了僵。 只是手机里有昨天存下的樊欣的联系方式,樊欣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后人选,离会面的时间不多了,她一定要借到50万…… 桑梓心慌意乱,“南生,以后再说好不好,我现在很急,我和樊欣姐有事要商量……” “有什么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借樊欣50万,要和人贩子换小背心?” 桑梓整个后背一片凉,她傻了眼地看他,“你怎么……会知道?”明明她和人贩子确认过了,这件事情只告诉她的。为什么薄南生会知道?! “呵,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他们是一群警察在缉拿的人贩子!”他的声音带着戾气,桑梓的肩都软了软。 27.019如果当时抱你当时吻你或许结局难讲3 桑梓似是不肯相信似的,她歇斯底里地说,“你说谎,你说谎,他们都知道她叫小背心,穿着粉红色缀着白花的小背心,他们还知道是我把她扔在了孤儿院!” 薄南生看她似乎已经魔怔了,恨铁不成钢地说,“桑梓,事到如今,小背心被你扔掉这么多年,你以为你还能找回来?” 桑梓像是难以置信,好像不敢相信他的荒谬之论似的,“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不能,我当年被你爸害得拐卖到山里,还不是回来了!我告诉你,只要50万,只要50万,小背心就可以回到我身边了!” 她偏执的笑里,染着癫狂,好似仿佛只要他说一个不,她就会疯一样。 泪水将她整张脸都淹没,她却还是仿佛绝处逢生地笑,“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是不想让我见到那孩子,你恨我,你想报复我,所以不肯让我找到孩子,想来报复我……” 她像是在控诉他似的,捶着他的胸膛,“警局明明有孩子的消息了,你也不肯帮我,你让我怎么想,你不想把孩子还给我是不是……” “南生,那也是你的孩子……那也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就这样呢,怎么就变成这么铁石心肠了……” 也许是她的控诉,让薄南生动摇了,他不明白,“你告诉我,你当年为什么要扔下他,你当年不是觉得她沾了我们薄家的血液而嫌弃她了吗,你现在再想找回她干什么!” 桑梓哭诉得太投入,疲惫得整个人要软倒下来。 薄南生一把将她捞起,将她困进他的怀里,清冷的声音清晰地敲打她不堪一击的梦,“那伙人是联合的骗子团伙,他们盗取父母失去儿女的信息,然后敲诈父母……” 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误会,只不过是说不出口和不肯相信,将两个相爱的人拉开鸿沟。 桑梓却又像是长了力气,她猛地推开他,“你走,我不相信你,我要去找樊欣姐,我要找我的小背心!” “我已经报警了,桑梓,你清醒点吧。”他箍着她的手力道重了几分。 桑梓像颗风雨中摇摇欲坠的草,而薄南生像一棵树。 树牢牢地用根扎着地,将草护着。 桑梓情绪很激动,“不许报警,你快撤销,他们说了,报警就把小背心卖到山沟里去……你快撤案啊……”桑梓说话都没了逻辑,抓着他手臂的手颤抖着,“你已经有思睿了,为什么还要阻止我拥有我的小背心!” 薄南生看着这般憔悴的桑梓,明白她已经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他不知道他是用多么生硬的口吻,才把话说完整,他只感觉空气里淡淡的,那好像是他的说话声。“桑梓,我陪你去。50万我先借给你。50万我借给了你,不论你怎么还我,你都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28.020世界是个大娃娃机我隔着玻璃窗却只想要你1 桑梓已经顾及不上了,她猛力点头,“好。” 不远处医院玻璃窗内,一个和蔼的护士小姐推着轮椅上的左旭,“左先生,该回去了。” 左旭抹了抹眼睛,“好,走吧。” * 城北旧垃圾场。 远远站在空荡荡的厂房外,已经铺面而来是一股难闻的味道,桑梓整个血液都热切地挑动,甚至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疯狂的心跳。 害怕,恐惧,和绝处逢生的喜悦。 那被薄南生拉在手心的掌心,过分凉了。 “他说让我一个人去,你别进去好不好。”她拿着黑色手提箱,将他拦在门外。 薄南生看了眼表,最后清寡地点点头。 甚至没计较他的过于平静,桑梓开始不断往里走。 走了不过五十米,从厂房里先后奔出来两个人,“快跑,有条子来了。” “快开车,快去开车。那臭婆娘报警了!” 后面跟着的那个人手里捧着一个五六岁人形长的的东西,揣在怀里,跑的飞快。 桑梓看得急红了眼,像疯了一样,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你们不许走,你们把我孩子留下!” 那两人已经跳上车发动,看见有人追来,风也似的加速往外逃。 桑梓急得浑身发抖,她扔了那箱子,像被放养而狂奔的猎犬,急切地向那辆车追去—— 她平生从未有过这样快的脚步。 跑得满眼都是水渍,整个人好像老了十岁。 有时候,苍老不是时间的馈赠,而是生命的厚礼。有时候,到达崩溃边缘是时间的积聚,有时只要一秒的爆发,有时爆发却要一生。 桑梓的脚步太急了。她急切地想要去拥有,脚就偏偏不听使唤,她不断地叫喊着,要他们放了孩子,他们还是不听。 她急得不下心就摔倒在了地上。满眼满脸的沙尘灰土。 “桑梓,你给我站住,站住!”也许是薄南生出现的声音喝住了她,她整个摔倒的模样僵硬了一秒。 只是下一秒,她好像依旧疯了一样,站起来奔跑,她膝盖上手臂上都沾了泥土沙尘,有的地方掺了血。 哪怕奔跑的速度慢了。 可是桑梓已经不觉有一丝痛一点伤。 男人到底是男人,薄南生穷追疾步,终于狠狠将桑梓拉回来砸进自己的怀里。 “你放开,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他们把小背心抱在手里逃走了。”她大力推搡她,脚还踢着他的脚踝,“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他加重了嗓门呵斥,“他们是骗子,那个是人形玩偶,不是小背心!” 她好像已经把他看做敌人了,狠狠地要推开他,“你才是骗子,你报警把他们叫来了。是你,都是你,你把我的小背心吓跑了。”泪水模糊了整张脸,她崩溃的,绝望的,一夜之间苍老的脸,“是你,我知道,是你想报复我,不想把孩子还给我……” 29.020世界是个大娃娃机我隔着玻璃窗却只想要你2 “薄南生,这么多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把小背心还给我好不好……你把她还给我,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小背心……” “被拐卖到山沟里真的不好受,我知道的,小背心还那么小,被卖到山沟里会被欺负的;那里的大人都很凶,会拿着绳子打人。” “南生,我认错好不好,你把小背心还给我……” 薄南生眼睛有些反光。大约是有了水渍。他连箍住桑梓的力气都减了几分。 也许他不想承认,但是他后悔了。 她明明那样恨薄家,甚至想杀他,还想扔了他的孩子,可是如今却拼了命想找回这个孩子。 他不明白。 桑梓趁着他苍白的力道,挣开他的手一瘸一拐地追着那辆车的背影。 薄南生刚想去拉,却见不远处那两个骗子把人形玩偶这个罪证扔在一边,他内心竟然生出一抹不该有的庆幸。 “桑梓,你看,那真的是个人形玩偶。”他跑了几步将她的头指向那个方向。 桑梓眼睛放了光,撒开腿一瘸一拐地往那个方向跑。 明明跑不快,可是偏偏薄南生感觉她拼劲了此生最大的力气在奔跑。 好像一条濒死的鱼,遇见了一滴水一样。 只有她不听掉下的眼泪,好像在诉说着她还是个活人。 她在靠近那玩偶几步之遥后,走得极慢,好像怕吵醒似的,然后她颤抖的厉害的双手一点点地去靠近那个黑色包裹。 她咬着牙不肯哭出声,泪水却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她低低地呢喃地,像是自我欺骗一样,“小背心啊……我的小背心……” 她手抖得太厉害了。 抖得连一个黑色包裹都打不开。或者是她不肯打开。不肯送一个幻境里醒来。 她是在害怕,她心里最后那点希望从此沉落在黑暗。 黑布轻轻一掀,人体玩偶已经露出一截。 那个仅仅26岁的女子,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她双肩费尽地颤抖着相互抱紧取暖,她哭得那样撕心裂肺,好像受了巨大的悲怆一样。 薄南生大步走过去,将桑梓捞起来,紧紧揽在怀里。 他几乎要将思睿就是小背心这句话说出口,可惜说出口的,却成了,“桑梓,你疯了,你疯了,小背心已经死了,被你抛弃后,就已经死了……” 他是怎么了,他不知道。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出口的,是这样伤她心的话。 许是哀莫大于心死,桑梓已经整个软倒在薄南生怀里,在警察鸣笛声里,沉沉地合上了眼。 薄南生几近怜爱到极致地将黏在她脸上的那点发丝细细拿开,替她打掉那些身上沾着的灰尘沙土。他的心一抽一抽的,整个人都好像被海水淹没了一样的柔软无力。 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亲吻了她的额头,虔诚而温柔地,“小梓。别怕。” 恨与爱。 有时候,于相爱的人而言,恨的极致就是爱。 天地之间所有感情,越是相对,越是相关。 偏偏,这世间最愚蠢不过当局者。 只是,当局者终究会发现,是他命里该着,遇到一个人,让他这一生,都改变。 30.021他俯下身耳朵贴到她唇边 思睿一夜未睡好。 因为爸爸把她从幼儿园接回来的时候就把她带到医院了。 医院里躺着那个照顾她的阿姨,她一直在叫“小背心,小背心……”整晚整晚地呢喃。 爸爸说小背心是阿姨的孩子,但是孩子被阿姨弄丢了。 爸爸要陪着她,所以她不敢放肆,也只好陪着这个阿姨了。 一直到清晨,薄思睿推着坐在椅子上假寐的薄南生,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爸爸,爸爸。阿姨好像在叫你的名字……” 薄南生看了薄思睿兴奋的笑脸,揉揉她的头,却见小女孩指着桑梓轻轻闭合的唇瓣,轻声凑到他耳边,“爸爸,我刚刚听到了,阿姨一直在叫南生,南生……” 薄南生想装作漫不经心,但也许是那不断扇合的唇片太诱人,他站起来走到病床边上,俯下身,将耳朵贴到她的唇边…… 那声音有些急切,有些温柔,“南生……南生……” 心思一震。 薄南生出神地看着桑梓,许久又看了眼表,“还早。你再睡会儿吧。爸爸抱你睡一会好不好?” 薄思睿摇头,“爸爸,我想和桑阿姨一起睡。”她拧巴着可爱的小脑袋,一本正经地说,“桑阿姨好可怜。孩子都不在她身边。我想陪陪桑阿姨。” 孩子单纯善良,像初见时的桑梓。 薄思睿甚至来劲了,摇着薄南生的胳膊,“爸爸,好不好啊……” 明明对病床上的女人恨之入骨,但薄南生唇齿之间只发出了一个音,他涩涩地说, “好。” * 一片洁白和刺鼻的药水味,哦,是医院。 桑梓醒来时,怀里有一团暖暖的东西。她低下头仔细去看,薄思睿正卧在她的怀里,前额的发丝有些乱。 桑梓温柔地看着她,将她凌乱的发一点点整理好。 母性的光环将她牢牢包围,她整个人都显得很温暖。 “醒了?”熟悉的声音插过来,桑梓撇过头,看见薄南生,回忆也潮涌而至,她呢喃了一声,“南生……” 她忽然想起什么,问,“思睿怎么在这儿?” 他不紧不慢地说,“你一个人昏倒在城北旧垃圾场,没人照顾,我把你送这儿来了。我孩子总不能一个人放在家里。” “哦,这样啊。”半晌,她补上一句,“谢谢你,薄先生。” 又是薄先生。该死的生疏和客气。 静了静。 桑梓想打破这尴尬气氛似的,问,“对了,思睿睡在我这里?” 薄南生背脊僵了僵。 许久之后,才刻意平静地说,“你半夜在喊小背心,她看你可怜,和你一块睡了。” 她默默看着怀里的孩子,许久之后,才轻轻说,“哦。” 许久之后,好像是昏倒前的记忆翻滚滔天而来,桑梓侧过了身,整个人蜷缩着。 病号服在她身上格外得苍白。 桑梓轻轻哭起来。她的孩子,她的小背心,终于再也找不到了…… 31.022小背心我终究还是找不回她了 桑梓的那种啜泣,低低的,细细的,有别于当时在现场的嚎啕大哭,此刻她无声地流泪。 那样的压抑,那样困顿,像一只受了重伤的兽,绝望地舔舐伤口。 好像怕有人发现似的。 薄南生以为自己可以视若无睹,却不想,他的心像被东西蜇了一口,又疼又痒。 他绕过床到她的一侧,将缩成一团曲着膝盖的桑梓挖起来,逼近她,“别哭了。好端端的哭什么……” 法庭之上,多少人流泪控诉他都可以平静地以局外人的身份,看得一清二楚;从不陷入其中。可是唯有桑梓的眼泪,他注定移不开眼。 一滴泪,都可以灼烫他的心他的肺。 她的头被他埋在他的肚子上,她低低啜泣许久,才轻轻说, “南生,对不起……” “小背心,终究我还是找不回她了。” 有敲门声。 薄南生和桑梓探头去看,桑梓惊诧出声,“旭哥。” 左旭正被护士小姐推着轮椅进来,他点头向薄南生示好,后虚弱地朝桑梓笑,“小梓。” 桑梓舌头打结,此刻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凝结成三个字,“对不起,旭哥。” 左旭伸出手拉了拉桑梓,“我看了新闻了,那帮犯罪团伙有没有对你……” 桑梓忙摇摇头,“没有没有……” 左旭的视线停靠在桑梓边上还熟睡的那个孩子,有些难以置信,“小梓,这孩子……” 桑梓飞快瞄了一眼薄南生,“不不,这是薄检的女儿。” 左旭心头一块大石落下,最后侧过身看着已经站起身修长挺拔的薄南生,“薄检察官,我们两都给你添麻烦了。”他斟酌了措辞,最后说,“听说你还是小梓的学长,那以后我和小梓的婚宴,薄检还请一定出席。” 桑梓眼神讷了讷,情不自禁地偷偷瞄着薄南生。 薄南生面不改色,温和有礼的笑了笑,“谢谢左先生了,能参加你们的婚宴是薄某的荣幸。”他余光扫过桑梓,而后将思睿抱在怀中,“那你们好好聊聊,我就先走了。” 待薄南生离开,左旭紧张的脸色缓和不少,他又握了握桑梓的手心,“小梓,你这两天好好休息。”然后他回头看了看那个推他过来的护士,说,“这位崔护士人很好,这两天一直照顾我,你不必担心。” 桑梓朝崔护士感激地笑,最终两眼泛红地握着左旭的手,说,“旭哥,我对不住你。一遇到那个孩子的事我就……” 左旭摸摸她的头,好像是安慰她,“你抑郁症……有没有复发?” 桑梓摇头,哽咽地说,“旭哥,你快去休息吧。我一个人静静。” * 门外有零星杂碎的争吵声。 两三个护士拉扯着一个头戴着鸭舌帽,牛仔外套,和破了几个洞的牛仔裤。 32.023吸血鬼少年 “小伙子,你一直在这个病房外干什么啊!” “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走开,医院不是可以瞎逛的大街。” 本来这几个护士倒也不想掺这趟浑水,只不过刚刚有个抱着女儿的大帅哥,专门嘱咐要好好看护这个病房。 这个小伙子已经在病房外站了大半个小时……她们实在不能不管。 只是这个小伙子像没听见似的,目不转睛地透过病房门的小窗看着里面的病人;许久那小伙子侧过身来,将鸭舌帽抬了抬,邪肆的眉眼毫不忌惮地打量几个护士。 桑梓并没有睡着,她虽然很困倦,但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很不踏实。 外面细碎的几句讲话都能把她吵醒。 她想了想,掀开被子,想去劝一劝,趿着鞋子刚开门,那原本在打量护士的那个小伙子猛地压低鸭舌帽,飞快地在走廊上狂奔。 桑梓傻了眼,她急得直蹬地,奋力开始追。 她……她不会看错的。 少年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但薄唇却是少见的鲜红,像在纸上蘸了一抹蚊子血。 他细瘦修长,眼底是异于常人肆无忌惮的邪佞和张狂。 像个鬼魅英俊的吸血鬼…… 桑梓追到医院门口,就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是他,一定是他。 他以为她都不知道,她存折里偶尔多出来的那点钱钱,她药柜里总是吃不完的那些精神药物。 他躲得极好,从不肯让她发现;每次她一察觉他的存在,他就在她整个生活轨迹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朔风,哦,朔风,她亲爱的弟弟。 * 医院检查桑梓并没有什么大碍,所以她没几天就出院了。 出院后桑梓再没有去找过薄南生,而是踏实地又做回了清洁工的活,每天认真地照料左旭。好像从来没有和薄南生重逢一样。 除了每月按时汇入他账户的一笔钱。 而薄南生好像也忽然之间消失了一样,再没有上门找过桑梓。 关于左旭的那个黑心老板捐款潜逃拖欠工资的案件也开始了公开审理。 因为左旭是受害者,所以要求出席,因而桑梓也陪着一块去了。 法庭之上。 桑梓和左旭汇入在人海之中,看着薄南生不轻不重地走上法庭中央,义正言辞地陈词。 他就像是一个为了千百人万的人正义而奋斗的战士,一路斩荆披靡,一勇无谓。 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很有道理,无论你是学富五车,还是不识半字,都会觉得他说的话是正确的,他的意见是可行的——那个样子,像极了他八年前。 他整个人像发着光,把众生的黑暗面都照亮。 庭审的结果很快出来,黑心老板果如预期败诉了。也亏得薄南生,左旭因而获得了一笔不菲的赔偿。 薄南生从法庭上下下来,很快被一群感激流涕的工友围住,溢美之词不绝于耳。薄南生安静而温柔地笑,既像是习以为常,又看上去对任何人尊敬有礼。 桑梓一直都知道,他就是这样,可以是任何人的正义的化身,只是唯独不是她一个人的正义的化身。 33.024与其说不快不如说是妒火中烧 薄南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人群翻涌,偏偏他一眼就能发现她,哪怕她低着眉拘谨的样,他也能心有灵犀般地找到她。 听的人因为胜诉了所以都觉得他讲得很好,只是他们不懂,他今天好几次走了神,讲错了几个小地方。 但凡她朝左旭轻轻一笑,他便心神一晃。 脚步先于意识地,他缓缓走向了她和左旭。 “左先生。”他伸出手,余光却聚精会神地瞄着往后躲了几步的桑梓。 左旭伸手去握,真诚感谢,“今天多亏了薄先生。” 他似是不在意这句恭维,眸子轻斜,扫过桑梓,“学妹是来陪着左先生旁听?” 学妹?! 桑梓惊诧地望进他黑洞样的眼底,手心握了握,知道他是在介意她对左旭说起他的身份,说他是她的学长…… 左旭以为桑梓没听清,在轮椅上转过头拉拉桑梓的袖子,“学长问你话呢!” 桑梓啊了一声,才涩涩道,“对的。旭哥一个人不方便,我陪着过来看看。” 也许是觉得两人的互动太过亲密,薄南生有些不快,瞳孔骤然缩聚,漫不经心地撇开了眼。 与其说不快,不如说是,妒火中烧。 他勾了唇,“那你们回医院吗,我正好顺路要接我孩子,你们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载你们一程……” * 三人上了车,左旭和薄南生有一句每一句地聊天。 薄南生和任何人都可以聊天,只要他想,他就会让你觉得他和你之间有许多共同话题,他会让你觉得他听得很仔细,好像一字一句都听进了脑子里。 一直到医院,只有桑梓诡异得安静。 临下车,薄南生对左旭说,“左先生,赔偿款马上会汇入你的账户了。”他扫过他的腿,“希望你能康复。”说着从容地示意再见,开车扬长而去。 桑梓将左旭送回病房,就到医院食堂去打饭。只是路过一处住院区时,听见—— “刚刚那个人,你可要看好。” “怎么了?” “这个患者,专门爱偷孩子,前几天刚刚结束了拘留给送进来的,说是有精神方面的困难所以才免了刑罚。” “真的吗?” “是啊,送她过来的那个徐警官说的,说她身上背负了好多秘密呢,有上级指示的……” 这些话就像魔咒一样,把桑梓的脚步生生扼住了,她急切地越过身边这丛灌木,像疯了一样把那两个八卦的护士推开,扑倒在了那个轮椅上的女人怀里。 她几乎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揪住了轮椅上的女人的衣领。 桑梓浑身颤抖,眼睛又出现了迷蒙的水雾,不断地推搡着那个女人的身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两个被推开的护士去拉桑梓,“这位小姐你在干什么!” 但桑梓就像点燃的火球,紧紧抓着那个女人,“你说,你把小背心扔到哪儿去了?!” 护士莫名其妙,显然很不耐烦,“这位小姐,病人需要休息,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 桑梓不管,她充耳不闻似的,趴在那个女人怀里,“是你对不对,把小背心从孤儿院抱走了……我知道的,我知道……” “这位小姐,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 那女精神病人双目无光,她讷讷地重复,“把小背心从孤儿院抱走了……小背心是谁?你又是谁?” 桑梓仿佛看见希望的火花,急切地介绍自己,“我是小背心的妈妈……我是她妈妈,你记不记得,五年前,在远州市阳光孤儿院里,你曾经抱走过一个女孩儿,她穿着一个粉红色的小背心,上面有几朵白花……” - - - 题外话 - - - 感谢182****4989送的花呐~~么哒~~ 34.025她孤单如隧道出神而苍白的送丧者 那精神病女人笑了笑,“哈哈哈,是啊,那个孩子,那个穿小背心的孩子……”她忽然又大哭起来,“孩子不见了,孩子被人偷走了,孩子不见了……” 桑梓只觉得天都塌了,她拉着那女人的手,“孩子为什么不见了?” 女人比桑梓更加撕心裂肺地哭,好像是遭遇了什么万劫不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我可怜的孩子,她死了,她死了……” 正当两个护士打算用蛮力把桑梓拉开时,未等她们下手,已经有一只手将桑梓狠狠拽起来。 手心是桑梓熟悉的温度。 然而桑梓的手还抓着女精神病人的衣服,纠缠得很紧,好像一根救命稻草。 他一根一根地,仔细地,竭尽全力地把桑梓的手指打开。 桑梓狰狞地想挣脱薄南生的桎梏,然而男人的力气总是略占优势,桑梓不知怎的,好像从千仓百孔的心里飞速地升腾出一股强烈的怒,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扇了薄南生一个巴掌。 “薄南生,你干什么!”她恶狠狠地说。 也许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盯着自己的掌心,双肩发颤,许久,看着薄南生哽咽,“南生……” 薄南生遗世而独立地站着,神情那样淡漠,他几乎是用冷得像西伯利亚的风的声音,说,“听见了吗,她说孩子死了。” “小背心没有死,她不可能死了的……不可能……”她站在原地岿然不动,像个拖线木偶。 薄南生拽了她,神情发乎异常的冷淡,往一处静谧灌木深处走。 曲径通幽,罕有人至,他才停下来。 桑梓整个人已经麻木了,她的眼神毫无焦距,只是神情涣散地看着某一处。 僵持,再僵持。 发呆,再发呆。 许久,她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很快地软坐在地上。 薄南生蹲下身穿过她的腋下,想将她抱起来,可是,她好像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硬是不肯起来。 医院里人声嘈杂,人来人往,偏偏这刻,好像全世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一样。 空气里只有她无声的抽噎声,眼泪在她脸上汇成一条条的小溪流,不断滴打在地面,在地上划出湿润的两个圈。 哭到最后,她开始上气不接下气地抽噎。 她最后连坐的力气都没有,轻轻地倒在他的膝盖上。她像是在泪海里沉浮不定,找到了浮木一样地抱住了薄南生的小腿—— “南生。你已经报复我了……我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薄南生心乱如麻,他在夕阳的余光里影影绰绰的光影将桑梓矮下的身子完全地笼罩着,他甚至能看到她不断煽动恍若蝶翼的睫毛一扫一扫。 她孤单如隧道,出神而苍白。 他拧结的眉好似打乱的黑毛线,一皱一皱,仿佛在无声诉说内心的强烈的矛盾。 - - - 题外话 - - - 章节名字来自《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 35.026桑梓我们结婚吧 就像哪怕桑梓打了他一巴掌,他的第一反应却是不快于她说恨他的时候眼底的决绝。 那种源自于骨子里的心疼久经发酵,早已成习。 薄南生甚至来不及伪装上冷漠的外衣,他终究蹲下了身,狠狠地,狠狠地将桑梓砸进了自己的怀里。 甚至把她的呼吸都按进自己的胸膛。 “小梓,别哭。” 声音像钟乳石上的水滴一滴一滴敲击在空气中,清凉温柔,像别有用心编织出来的一个梦。 …… 左旭在病房等了半天,都没有见到桑梓出现,就由着崔护士推着,出来找桑梓。 他远远朝一双相拥的男女看去。 除非是眼睛不好使,不然都不得不承认,薄检和小梓,有情。 他一直都知道桑梓有个很爱的人,有个那个人的孩子,他却从来不知道,桑梓的孩子,也是薄检的孩子。 他那一刻,才恍觉他至始至终,都像是桑梓身边的局外人。 * 桑梓是在薄南生的车上醒来的,她侧了侧身,揉揉眼,嘤咛了一声。 “醒了?”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双眼染了红血丝,也不知是不是从她昏迷开始就一直以那个姿势坐着。 空气莫名紧张起来。 桑梓抓了抓衣角,才发现身上裹着一件温热的外套。 黑色的风衣,又长又大,味道熟悉而清冽。 “嗯。”她轻轻应了声,慢慢将外套脱下来还到薄南生手里,“刚刚,谢谢。”然后似是将要打开车门,忽然又回头说,“薄先生刚刚不是说要接女儿,怎么后来跟着我进医院了?” 她指的是一开始他送她和左旭来医院,他其实并没有走,而是跟着她了。 确定小背心真的死了,她整个人又是尖锐又是冷淡。 她其实并不想等到他的答案了,只是幽幽地说,“薄先生,如你所愿,我已经受到报应了。薄先生以后也就没必要再和我这么晦气的人有关系了……” 薄南生勾了抹笑,轻呵了声,自嘲而清冷地说,“怎么能没关系。就是要和你有关系,一辈子都有关系,才能一直报复你……” “桑梓,我们结婚吧……” 桑梓听得瞠目结舌,心像早间晨钟敲动,荡出远远的钟鸣。 她想,他疯了。他想一辈子都捆着她,报复她。 心从一开始的波涛汹涌到一会儿的风平浪静,她刻意忽略掉男人抓着方向盘那紧张青筋突出的手,用尽平生最大的冷静,说:“南生……” 薄南生的车这时候忽然传来不断被石头砸的声音。 桑梓眼厉,从后视镜里看见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牛仔衫和破洞牛仔裤的男孩在不断朝着这里扔石子。 是医院出现的那个少年! 是朔风!是朔风! 桑梓紧张得嗓子都提到了喉咙,马上打开车门要去追。 36.027无论你怎么还我50万都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她知道,她知道的,朔风在无声地反对她和薄南生的任何往来…… 她永远都记得,那样小小的男孩,眼神里都是璀璨撩人的星光,把蹲成一团的她紧紧抱住,不断地告诉她,“别怕,我会保护你。” 别怕,我会保护你。 那样小小的,比她小八岁的男孩在星光之下,把刚刚失去父母的她抱在怀里,告诉她,他会保护她。 桑梓拔腿就要去追。 手被薄南生拽住。 他的眉眼在光影尘埃里越发得不真切,他声音低哑沉闷,“不想嫁?” 桑梓有些迫切地拉开了他的手,“南生,对不起……”说完,就猛地朝那个男孩追去。 已经八年过去,朔风已经是个十八岁的大男孩,脚步又快又大,根本追不上。 “朔风——你给我站住!”她一边跑一边喊,医院两边的风景飞快在眼底略过,像一帧一帧的默片,在不停地倒回。 她想起那年,做护士的母亲从医院把被父母抛弃的带病的他带回来,他站在院子里的樱花树下,被樱花成群成群缭绕拥抱着,像一个华丽的梦境。 母亲说,这是朔风,以后就是你弟弟了。 再后来,她果真是姐姐的样子,经常让他干什么不要干什么,他特别听话。 只是世事难料,原本以为一生都会有关系的人,一夜之间就能分崩离析。 “朔风,你给姐姐站住!” 然而整条街道再也找不到那个少年的身影,她跑不过一个十八少年,终于追丢了。 片刻之后,桑梓边上停下一辆车,车上有好些个小窟窿——扔石头的人用了大劲。 桑梓知道,朔风是为了阻止她,所以宁可暴露自己的踪迹。 车窗缓缓降落,他清贵的侧脸轮廓融化在光影里,“他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他顿了顿,测过脸,正对她,“之一吗?” 左旭,然后现在这个少年男孩。 她眼瞪大,似有不解他说话的意思。 “桑梓,你连有个弟弟这件事,我都不知道。”他似乎妄自菲薄地轻笑。 气氛凝滞。 他紧接着斯条慢理地说,“我当年真是被你骗得团团转。你那时,一定觉得我很蠢吧?” 薄春的天,最是变幻莫测。 风有些大了,卷得枝叶流窜,飒飒唱歌。 眨眼之间,天就阴了,落英一团一团簇拥地纷飞起来。 他的眼越发得深黑,身子陷在座椅上,像噩梦里忽隐忽现的那个骑士。 下雨了。 他没有看她,而是目视前方,像是在法官面前陈词一样,抿着唇,冲淡安稳地开口,“桑梓,你还记得我向我借我50万时我说的话吗?” 隔着细细密密的雨帘,为什么他看见她的脸色像樱花一样,红润底下一片惨白。 “我说,无论你怎么还我50万,都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37.028不想做我的员工不想做我的妻子那就做我的情人 桑梓瞪圆了眼,像听了不得了的事,她手心握着拳,好像是胆战心惊,忐忑地问,“薄先生,想怎样?” 薄南生出了车,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她。 他走的每一步都那样坚定,好像要走在她心尖上,用力而沉重。 她大约是世间最爱做梦的人,不然怎么会觉得,如今走来的薄南生,像八年前的他捡了她的绑发带,步履坚定地走来。 他黑色风衣很快被雨水打湿了。 她甚至有些羡慕那些雨滴,可以肆无忌惮地拥抱他的肩膀,亲吻他的脸颊。 很快他在她面前站定,厚重的阴影包围了她。 “桑梓,是你自己不愿意做我给你介绍的工作,是你拒绝了我的婚事。”他细细打量她,目光温柔得像个完美的情人,“可是,我还是想和你有关系。” 桑梓变化莫测的脸给了他很多变态的乐趣——他喜欢她对他有七情六欲,而不是简简单单的薄先生三个字,斩断他们之间一切的过去。 “所以,桑梓,既然你不想做我的员工,也不想做我妻子,那你就做我的情人吧。” 他想,他大约疯了。 他说话像淙淙流水。 她的心却寒了一片。 “桑梓,我本来不欠你什么,是你找无辜的我报仇,硬要和我扯上关系,利用我爱你来伤害我,”他不再去看她脸上悲戚一片,硬下心肠,“只要三个月。做我的女人三个月,只要我觉得我解气了,我就放你走。从此,再也不会缠着你。” 也许是怕她反抗,他加重砝码,“到时候,你想过怎样的生活,和谁在一起,我都无所谓。” 她一直没有说话,像只受了伤的刺猬,蜷着身躯,深怕被人惊扰了。 良久,她低低发声,“我知道,是我命里该着,遇到你之后,地覆天翻。” 他觉得她是答应了。眼眶闪烁,他张开了怀抱。 无论是什么理由,终于有一次,他名正言顺地把在梦中呼唤了千百遍,在唇边燃烧了千万遍的那一声名说出口。 他说,“小梓。” 两个字,连同他此生最深重的情深全数交付。 然后,深深地,深深地,将她孱弱的肩膀揽进怀里。 如获至宝。 她不知道,也不会知道,他被她用刀刺伤胸口的很久很久的时间里,他都曾深深期望,若这个世间只有他们两个人该有多好,不必顾忌那些恩仇血债,她就是他的星球上那朵玫瑰花,此生要悉心守护,浇灌的玫瑰花。风来,他就替她挡风;雨来,他就做她的保护伞。 只是忽然—— 街的对面闪出一个像黑夜的影子的少年,他勾着唇,深深浅浅地冷笑,手里捏着一块硕大的石头。 他向前跑了几步,很快地将那石头朝着薄南生的背狠狠砸去…… 38.029所以呢你也觉得她不喜欢我 桑梓被他揽在怀里,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刚刚将眼睛睁开,就看见朔风将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头隔着五米远砸过来。 思考都来不及,溶解在骨血里的感情先于理智,猛地抱着薄南生转了身。 下一秒,她的背狠狠被石头砸中。 疼,除了疼,她依旧再无其他感情。 闭上眼睛那一刻,她的手贴上薄南生的脸颊,情绪不明地说,“别去计较那孩子……他是我弟弟……” 薄南生的心很凉。他觉得大约是这雨过于伤怀了,才会让他觉得他在桑梓的心上,连他弟弟都不如。 毕竟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让他不许去追究她弟弟的过错,那么她替他当下的这一击,又是为什么,也是因为不想他追究到她弟弟身上吗…… 所以他冷冷地说,“小梓,我不计较他,我只和你计较。”他好像是入了魔怔,重复道,“只和你。” 桑梓轻轻笑了,手还贴在他的脸颊,“好。南生,你和我计较吧,三个月,我们一起下地狱。” 她笑得很甜,像从前那样,温软的,腼腆的,又放肆。 笑着笑着,也许是被石头砸得太疼,她眼角划出了透明热烈的东西,“南生,如果有来生,我希望你是一棵树,我是一棵草。哪怕不能在同一个高度看远方,但是扎根于同一片土地……” 薄南生的眼底湿漉漉的,像下过一场雨。 他在妄想,桑梓可能对他还是有一点爱的吧。 * 周毅带着已经熟睡的薄思睿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周毅吊儿郎当,粗浓的眉轻轻一挑,“她受伤了?” 守在一边的薄南生点头,许久他说,“三个月,我要她三个月。”他蹙眉看着周毅怀里的孩子,伸出双手抱了过来。 周毅好笑,“你以为只要三个月你就会清醒过来?”他顿了顿,“咱们打赌吧,三个月之后你只会越陷越深。” “……” 周毅见薄南生拧眉不语,心里已经明白这打赌若是成立自己肯定赢,“怎么就不肯好好地谈感情呢,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呗。” “那你说,她喜欢我吗?”薄南生好像真的在纠结这个问题一样,有些无助地问周毅。 在周毅看来这个问题实在太弱智,忍不住笑出了声。 马上引来薄南生冷冷一瞥。 而后薄南生匆忙检查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有没有被吵醒——索性都睡得很沉。 他把薄思睿的毛毯裹得更紧了点。 “南哥,”周毅倚在病床床尾,被薄南生瞪了一眼,只好坐在椅背上,“南哥,我告诉你,我从来没见过你被什么问题为难。”然后又幸灾乐祸地笑,“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懊恼的样子。” 薄南生薄唇紧紧抿着,显然不悦。 “南哥,你知道吗,多亏了桑梓,我才把你人性的弱点认全了。” “所以呢,你也觉得她不喜欢我?”他有些不满地问。 39.030忆1 “南哥,你不觉得你问错人了吗,她喜不喜欢你你连自己都不知道,不是更应该问她。”周毅略有深意,“南哥,如果有专业是恋爱速成学,你一定要好好去修一修。” “别贫了,你自己的事不是也没搞定,周伯估计早知道你已经回国了……” * 桑梓的病情不重,也还好没砸中骨头导致骨折,主要是软骨挫伤,住了一天院,配了药就可以出院了。 薄思睿左手拉着薄南生,右手去拉了拉桑梓的手,“阿姨,上次爸爸告诉我说,你不肯照顾思思了,为什么呀?” 孩子最是单纯可爱,特别是和桑梓的小背心一个年级的孩子,能将桑梓的母性全部激发出来,“因为桑阿姨很忙……桑阿姨自己有一堆糊涂事要解决。” “那桑阿姨解决事情后还照顾思思吗?”思睿印象里,桑梓已经不再是书上说的那种会占有爸爸的坏阿姨,反而成了一个像妈妈一样会照顾自己的人。 毕竟,她是第一个爸爸请来照顾自己的像妈妈一样的女人呢。 桑梓有些不确定地看了薄南生一眼,“思思,桑阿姨现在还不确定,等以后桑阿姨确定了再告诉思思好不好?” 薄思睿甜甜地笑了,“桑阿姨good!”国外生活得久,一高兴就冒出英文来。 桑梓脚步停了停,“薄先生……” 薄南生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似有不满。 “南生……”她有些难以启齿,最后说,“我还有些话要和旭哥说明白。”她受伤这两天,未接电话里都是左旭,可惜,她都没有勇气回电话。 有太多抱歉,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 * 门口。 桑梓有些无措。 崔护士温柔地抱着左旭,好像是在安慰他一样。 桑梓这才想起,这么多天,她都没有好好照顾左旭,都是崔护士义务在照顾左旭。 桑梓心里过意不去极了。 她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左旭发现了她,惊诧地喊了一声—— “小梓……” 她朝崔护士点点头,“旭哥,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 “那一年,我父亲的公司破产了,欠了很多钱,有人要来家里追债,我爸先去医院接了做护士的我妈,又赶紧开车回来带我和我弟弟逃走。” 桑梓似乎是笑了下,说,“我弟弟,就是我说的那个我妈从医院接来的男孩子。 “但是他们回来的路上出车祸了,就在家门口的路上。我跑过去的时候,我爸爸告诉我说,我家破产都是因为一个叫做薄勒海的男人。我记得那天天很黑,路灯不知道怎么也坏了,后来爸爸妈妈就没有呼吸了,我很怕,哭了好久…… “我弟弟在身边一直守着我,后来那些薄勒海派来追债的人来了,看到我爸妈死了,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抢走了。 40.030忆2&关于前文修改 “我弟弟在身边一直守着我,后来那些薄勒海派来追债的人来了,看到我爸妈死了,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抢走了。 桑梓脸上都是泪,但是她叙述得越发平静,“那些人把我和我弟弟卖到山里。我和我弟弟也就这样被分开了…… “后来,我这辈子,就恨极了那个叫做薄勒海的男人。 “我想尽办法从山里逃了出来,后来我靠着自己在店里打工,自考上了远州市的大学,结果遇上了薄南生。明明知道他姓薄,明明知道他非富即贵,可是我就是不肯相信他就是薄勒海的儿子……我到底还是喜欢上他了。 “后来有次,我亲耳听到他的父亲是薄勒海,我就开始在心里想,我要报仇,薄勒海害得我爸妈死了,我和弟弟被迫分散,我和薄南生在一起,我一边羞耻地享受这段不该有的爱情,一边谋划着怎么向薄勒海报仇。 “后来薄勒海知道我和南生的事,觉得我没钱没权,没资格和薄南生在一起;薄南生为了和我在一起,直接单方面和家里断了关系。 “后来你应该也知道,我得了产后抑郁症,我觉得生下仇人的孙女太不应该了,后来精神错乱,就拿刀划伤了薄南生。 “其实南生一开始什么不知道,他对我……真的很好,我那一刻真的太纠结了,我想伤害薄勒海最好的方式就是毁了他的儿子……” 桑梓无声地落泪,好像进了泪缸里。 “后来,他被薄勒海送到美国去治病了,薄勒海为了替他儿子出气,用故意杀人罪的名目要把我送到监狱去;当时入狱在即,我……我只能把那孩子扔到了孤儿院,我是个坏女人,我当时不想她将来成为仇人的孙女,我宁可送她去孤儿院待着,等我四年……本来那孩子是个公主命的……只要她不知道自己有个这样的母亲,有这样的身世,她可以活得多幸福啊……” 左旭听得一脸惊愕,他知道桑梓有不堪的过往,也不知道这过去这样揪心。他静静地,把桑梓揽进怀里。 “小梓,别哭。” “旭哥,我真对不起你。我们,分手吧……”桑梓颤声,“他要报复我,理所当然,他什么都不知道,为了能和我在一起,不顾门第等级,都已经单边断了和薄家的关系……要不是因为我那时候未到婚龄,我……他什么都不知道。三个月,他说了,他要我三个月,等他解气……所以旭哥,我对不起你,我们分手吧。那个崔护士,比我合适你。你好好利用那笔赔偿费,过好以后的生活……” 桑梓永远都记得,当时倒在血泊里的薄南生知道了一切,听着她一字一顿地说,“父、债、子、偿”时—— 他只是狠狠地盯着她问,“小梓,你有没有爱过我……” - - - 题外话 - - - 亲爱滴们~ 4月4二更的那个《忆:我这辈子恨极了薄勒海这个人》是手滑发错~~ 由于修文所以很多章节现在无法显示~~比亚内昂~~ 修文主要是开头薄出场与梓遇上修了、内裤梗后删了几章进度条稍微往前了一点~~ 进度条往前拉的就是薄借50万时说过要梓答应一个要求~~由于梓没答应薄的求婚~薄恼羞成怒让梓做自己的情人~三个月~~然后梓和左旭提了分手~~这里是梓对左旭提分手时的对过去的回忆~~所以昨天多更那一章节其实是提前了~~ 还有今天已审后的28和29章并不是修好的章节呜呜~~ 希望没有亲直接弃坑昂么哒~~谢谢从开始就关注文的宝宝呐~~你们都是我的小天使~~ 今天看文还收了的亲我真是泪流满面谢谢 41.031我晚上去找你…… 薄南生将桑梓带回来后,就将她安置在远郊的一处安静小区里。 整整一个星期,他并没有出现,也没有联系她,任由她在这处地方自生自灭。 原来的公司经营不善裁员,桑梓一个平乏无奇的清洁工,理所当然被裁了。 桑梓找了个茶餐厅的服务员做,一边开始尝试重新拾起以前的功课。 * 梁爽发现最近薄南生有些奇怪。 时而开心,时而烦恼,时而不知所措—— 他奇怪得像真的成了一个有七情六欲的正常人。 正好中午,两人跟一个案子路过街边一个茶餐厅,梁爽指着那边示意薄南生,“薄检,我都跟你跑了一上午案子了,你请我吃顿饭总算正常吧。” 两人订了个雅间,边上有个倒茶的服务员候着。 梁爽觉得自从那服务员跟过来,薄检就变得更奇怪了,她声音绷得有一丝紧,“薄检,你干什么老盯着人家一姑娘看,跟个豺狼虎豹似的!” 薄南生的眉眼在光影中很稀薄,他抽回视线,说,“你看错了。”—— 他怎么可能看桑梓会像豺狼虎豹呢! 梁爽察觉到什么,心里忽然有些忐忑,鼓起勇气问,“薄检,你该不会喜欢这一款的吧?” 桑梓倒水的动作滞了滞。 梁爽的口气多少有些难以置信,更有潜在的轻蔑。——所有人眼里,她都是配不上他的。 薄检喝了口茶,神色淡漠地说,“不是。” 果然……桑梓心里多少有些麻木。 梁爽这会儿似是对薄南生的答案有几分满意,说,“妹妹啊,你也别介意,我们薄检啊,这说话都是惜字如金的,我们检察院里啊也就我最受得住他……” 我们薄检啊。也就我最受得住。 好亲昵,好亲密的口气。 然而桑梓最后只是喑哑地问,“请问两位,能点单了吗?” …… 桑梓掬了一捧水,拍打在脸上。 清凉通透,让她烦闷的心有了一丝喘息。 “砰——”有关门声。 桑梓嘤咛着眼,测过头,迷糊的视线里冲撞ru一抹熟悉的黑影。 长长高高的男子,丰神俊朗,他按下锁,一步步朝她挨近,很快见她抵在化妆台边。 桑梓一惊,“南生,这是女厕所。” 他轻呵一声,甚为不在意,头挤到他耳边,“我很不开心……” 桑梓一惊,侧过头—— 他似乎早有预料,眼睁睁地看着她不小心亲在他的脖子上。 他低低笑了,“小梓,你这小色女……” 调.情的话不经意,在回忆滚了一圈一圈又重新回到他嘴边。 桑梓有些气,却不知道该气什么,撇开头一本正经教育他,“薄先生你……” “叫我南生……” “南生……”这里是女厕所,我们出去吧。 “嗯。”他轻轻应了声,而后指责她,“你怎么连做情人的义务都不尽?” 桑梓疑惑,仰开身子抬头,最后低下视线,“你又没回公寓里来……” 懂得抱怨了,倒是好事,他轻笑,“思睿今晚去周毅那玩,我晚上去找你……” 许久,他又贴着她的唇瓣说,“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以后,你都要吃醋。” - - - 题外话 - - - 谢谢shagua15宝宝的花花~~么哒~~ 改过的文已经全部审出来了辣~~如果是已经追文的宝宝记得往前面翻到027那个50万梗昂~~ ——这其实就是一个嘴硬心软的男人~爱上一个懦弱倔强的女人的故事~~ 以后文就差不多在这个时间更昂~~么哒~~ 42.032你可以帮我成为明星? 桑梓腹诽,那自己不得天天酸出味来。 但她的脸上到底还是红了一片; 薄南生纠结了那么久,不肯去见她。此刻冥冥之中遇到她,他觉得,这是连上天都在暗示他:这三个月,她真的是属于他的。 他不该退缩和后悔。 想着怀里的女人是自己的,可以尽自己所想去宣誓所有权,行动先于意识,捉住她的唇瓣深深一吻。 话落之间,空气里燃烧了暧昧的味道。 * 茶餐厅外依稀站着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少年。 一抹薄唇勾出惊心动魄的笑,笑里讽刺绵长深刻,他盖了盖眼皮,似是对面橱窗里那对检察官男女碍了他的眼,他黑亮的瞳又深又狠。 踢开脚边的石子,他漫无目的地走开了。 没走几步—— “嘿……”有人想拉住他。 少年唇角一掀,手臂狠一用力,很快将想拉住他的男人来了个过肩摔。 谁知道那摔倒在地一头红发的男人非但没有恼怒,两眼直放光芒,黑色紧身的铅笔裤裹着他的大腿,他骚气万千地惊叹,“少年好身手啊——”他又身手勾住了少年的脚。 少年眸子掀过一丝不耐,很快要踢开,那男人忙说,“诶,你想做明星吗?” 少年懒得废话,快步走开。 那男人心底一诧,这年头怎么还有对做明星不感兴趣的:“喂,做明星有很多很多好处的。” 也许是生活使然,利益二字牵动了少年的神经,他漫不经心地侧过头,“有哪些好处?” 红发男人一看他感兴趣了,滔滔不绝:“会有很多小姑娘追着你跑,天天送礼物给你啊,还会有很多爱你……” 少年对这些不感兴趣,毫无表情,“一天能赚一百吗?” 红发男人感受到他对钱的渴望,马上说,“怎么不赚钱,你要是红了,拍一个广告就是几千万!” 几千万…… 少年薄唇微抿,想起那个人模糊的影像,说,“你可以帮我成为明星?” …… 店里员工很紧张,因为听说有大领导要过来视察。 “小梓啊,你动作快点,领班说领导已经到门口了!”刘芳在更衣室外催着桑梓。 桑梓心急地将裙子拉链拉好,“来了来了……” 门口集着两排的店员,大家心情激动又热烈—— “听说啊,这个大领导长得可帅了……” “是啊,而且是一个人打拼到现在的!” “小声点,他快要进来了!” 桑梓内心也很紧张,因为坐过牢,所以她一直都冒用着假的身份。万一要是大领导来个什么突查,她很可能被赶出去。 桑梓小心翼翼地往人群后躲了躲,可是也不知是怎的,忽然一阵刺啦声—— 她的裙子拉链坏了…… - - - 题外话 - - - 其实吸血鬼少年形象来自于《听音》那个李钟硕~~ 男主抱着女主说:我会保护你~~ 当时心都软了~~ 43.033这世间但凡相遇要么是缘深要么情深 安静,再安静…… 很快桑梓身体被一件西装罩住,桑梓一惊,猛地抬头,声如呢喃,“坤哥……” 沈坤眼底又是惊喜,又是疑惑,而后看了一圈店员,说,“散了吧。”复又看着桑梓,“你和我来一下。” 一群店员又是艳羡又是疑惑的眼光里,桑梓跟着沈坤走了过去。 跟到办公室,桑梓看着他,又想哭又想笑,最后问,“坤哥怎么到这儿来了?” “山里能有啥,我当然是跑城里来赚点钱谋划点前途……”沈坤看到桑梓眼底湿漉漉的晶莹一片,“别哭呀……怎么一点小事哭鼻子的脾气还是没改进多少!” 桑梓就是这脾气,你不让她哭,她反而更止不住眼泪了,好半天还在抽噎,“我都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遇上你。” 有生之年,是啊,有生之年,相聚一刻。 这世间但凡相遇,要么是缘深,要么情深。 缘深了,无论去哪里都能无心插柳地遇上;情深了,无论在哪里都费尽心机去遇上。 桑梓想,那她和薄南生,是哪一种呢? 沈坤默了一会,“小梓,换个衣服,我带你出去吃个饭走走吧。” …… 两人一起走了出去,桑梓这才发现,店里的人看自己已经换了一种眼光。 鄙夷的,不堪的。 连平日里关系和自己好点的刘芳,这会儿也用复杂的眼光看着自己。 桑梓瞥过头看了一眼沈坤,沈坤整个人透出一股男人的刚劲和威严,器宇轩昂,自己站在旁边,反倒是将他辱没了去。 “小梓,别慌……”沈坤虽然是个大男人,但该心细的地方的确是存了几分心细。 手机震了震。有短信。 桑梓想着可能是没用的垃圾短信,倒也没放在心上,跟在沈坤背后走。 没走几步,桑梓就止了步。 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车水马龙,好不热闹。店门口歇着一辆至尊黑的兰博。男人戴着墨镜,长腿倚着车子,在春风中飒爽英俊。 桑梓忽然明白了,她和薄南生之间,一而再再而三纠缠相遇,都是缘深。 因为都是孽缘。 沈坤见桑梓不再走动,侧过脸疑惑地看着桑梓,“小梓,你怎么了?” 桑梓忽然想起刚刚手机里收到过的短信,那应该就是薄南生发来的吧。 正当桑梓权衡再三时,薄南生已经走上前来。 眼神冷淡落寞,“桑小姐,关于近期左先生的案子,还有诸事要告知一下;还请你跟我走一趟。” 桑梓木讷地看他,想说什么,嘴巴像僵住了似的。 薄南生仿佛这才见到沈坤似的,说,伸出手,“这位先生是——” 沈坤从容一笑,握手,“你好,我是小梓的旧友,沈坤。” 旧友?薄南生眼底盖上一抹疑虑。 薄南生而后说道,“沈先生,案子比较急,我想桑小姐应该会答应先跟我走一趟。” 他眼神装作不经意地瞥过桑梓。 - - - 题外话 - - - 周五二更么么 下一更就是沉沦……你们懂得……吃醋的薄先生不好惹 44.034沉沦1 桑梓讷讷,最后拉拉沈坤的衣袖,“坤哥,我得和薄……检察官走一趟,改日我们再约时间吃饭吧。” 薄南生眸深了几寸,蓦然道,“桑小姐,走吧。” 最后余光扫过沈坤,沈坤竟觉得那男人的眼神里有敌意。 一种男人对男人最直接的,敌意。 * 桑梓跟着薄南生上了车。 他向来爱车,车多也是真事,只是平素最爱宽敞的四座车,这会儿竟然是双人座了。 桑梓只好坐进副驾驶座。 薄南生双唇抿着,似有若无的生气。 桑梓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看了了,果然—— “我在茶餐厅外面。”——薄南生的短信。 “南生——”她有些弱弱地唤他。 他不理会,目视前方。 “南生——” 他依旧不肯理。 桑梓在她面前总归是有几分害怕,遂只好在一边安静地坐着。 很快到了他让她住的楼里。 他一个人在前面走。她在后面亦步亦趋。 一等两人进了门,他一转身,将她堵在门板上,恼火地看着她。 “桑梓,你真厉害哈你真厉害……” “是不是三个月一过,连个下家都要想好?和左旭分手了,所以就心急了是不是……” 他心心念念晚上来找她,可惜到头来却是她温柔地和另一个男人从店里出来。 她倒好,把和他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 薄南生越想心里越是烦躁,借着已经渐渐变黑的天,撅着眸子打量她。 疾步走过去,将她推到在沙发上。 他低低地抱怨,“桑梓,你凭什么!你凭什么……”抱怨她让他心思动荡,她却依旧稳若泰山。 连同身子一起,悬在她身上,明明是用力的动作,他却又舍不得过重了,硬生生地箍着她在怀里。 唇瓣很快贴了上来。 极具侵占性,就好像是要把身下的人拆吃入腹一般。 只是这样的吻并没有持续很久。 他弹起身来,借着月光里的清辉,仔细地去看她脸上一片水花。 那水渍真黏腻,让他的心也很不舒服。 他几乎是自嘲一样地笑了,“嫌弃我?觉得我是仇人的儿子,所以看不进去?” 骄傲如薄南生,此刻脸色却很是难看,“那三年你躺在我身下的时候,是要有多大的恨,才能让你心甘情愿?” 他说话调很低,像沉闷的大提琴,带几分显而易见的微讽。 桑梓撇开眼,看窗外,越发沉默。 他豁然起身,迷蒙着一双眼,直接走向浴室。 冷水直冲头顶,让他恢复了一些意识。 他想,是刚开始说的那些话伤到她了—— 有多久没碰过女人了,大约是这五年积聚累加的*重峦叠嶂,让他快要失去理智了。 洗完了澡出浴室,陡然发现沙发上那抹身影已经不见了。 她走了? 他的心顿然像有千万虫子在啮噬,滋滋作疼。 他飞快地开了一扇门,没有她;急切地又是打开一扇门,还是没有她。 他惊慌失措地打开了下一扇门—— 她终于在了,静静坐在床沿。 - - - 题外话 - - - 二更么~~要美妞收一个才能站起来继续撸~~哈哈~~ ps:以前看《呼啸山庄》,并不懂男主为什么狠心成那样报复女主,现在我自己写着,才好像更明白了: 我可以为了全世界毁了你,但我会陪你一起~ 恨得再深,垂涎的美梦,还是你,都是你,全是你,为你披荆,为你流血,为你牺牲~ for.you,a.thousand.times.over~~ 哈哈哈~感慨下~ 希望屏幕前的你们都能够在尘世获得幸福~ 45.038沉沦2 月色将她温柔地拥抱着,丝丝入扣,她的背脊那样脆弱,却又将小小的她支撑得那样坚强。 只可惜,她并没有看着他。 他不知道自己还在等什么。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将她安置在这里一周不肯过来看看她。 桑梓真的就像他人生中唯一的那个未知数x,时时刻刻充满变数,分分秒秒都让他不知所措。 他忽然不想再浪费这一刻一秒,猛地走上前,将她豁然拥住,倒向床上。 明明是清冽到底的人,偏生做起这种事情来,是那样直接,毫不掩饰的喘息。 桑梓和他刚好相反,她胆儿小,又容易害羞,总是咬着嘴唇不愿出声。 两人好像来到了亚当夏娃的伊甸园,身心沉沦,一起见证了壮阔惊艳的自然景观。 他所想带她领略的,疯狂的,愉悦的,极致的,他和她的世界。 …… 等到一切结束,他怀抱依旧空冷。 他探出手臂,想抱着她睡觉。 她却灵敏地身子一收,避开了,生硬又抵触地说,“不是已经做.完了?” 薄南生手僵了僵,而后又探出手去,还想抱她。 他怀念,那种能把桑梓抱紧怀里紧紧相依的感觉。 桑梓依旧躲开了,她猛地坐起身来,黑瞳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眼底晶莹,像无声地指责。 看着看着,她的脸上很快滑下一串串水花。 “是不是因为我好欺负,是不是觉得我不敢造次,所以就欺负我是不是?是不是我不反驳,我不无理取闹,所以就觉得我活该被欺负!难道我就活该死了父母,还和仇人的儿子在一起,做见不得的人事情?!” 薄南生已经听不下去了,他狠狠一拽,想将桑梓拉过来。 桑梓却越是往边上躲。 连被子都没来得及裹好,整个身子像玉一样,在月光里闪闪发出圣洁而澄澈的光华。 “凭什么!凭什么!”桑梓像是受了刺激,“就因为我做错了事,我就活该受罚!凭什么你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凭什么!你凭什么!” 薄南生起身,要去拉桑梓的手臂。 桑梓因为激烈地说话胸口不断起伏,然而薄南生竟连情yu都没有了。 他只想把桑梓抱在怀里。 这么多年,他的怀抱寂寞得太久了。 他去拉住她的手腕,可惜被她狠狠摔开,连带着用谴责地目光愤愤地看着他,许久之后,她盯着他狠狠说,“薄南生,我恨你!我真的后悔当年遇到你!” 他心一刺疼,强制性将她拉过来,用力将她用被子裹上,说,“那你恨我吧。恨我也是三个月。” 她不再反抗了,坚毅的脸越发冷淡,“是两个星期零三周!” 薄南生咬了咬牙,将她恶狠狠地抱在怀里,拉到床上,看着她褪去了胆小,一脸无谓的神情,粗暴而清冽地吻了上去。 “既然只有这么多天了,那我也得好好珍惜着日子。你明天就别想出门了……” ——别想出门见那沈坤还是谁。 - - - 题外话 - - - 比起接吻,我一直都更喜欢拥抱~~ 喜欢那种紧紧地紧紧地被他收入怀中揉进他身体的感觉~~ 那一刻的惊心,是整一筐鸡蛋摔落在地的动魄~~ ps:袖子的预发布好像抽了竟然没发呜呜呜 46.039我可以每天赚很多钱养活你也给你买这样的房子 她不知道的,他只是太想她了。 太想了,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爱恨交织或者是更复杂的感觉。 但是他想要紧紧地抱住她,想要亲吻她,想要醒来的时候一睁眼,满世界都是她。 他怕已经是这个世界最矛盾的人。 一流的爱,要么把人毁灭,要么把爱毁灭。 * “喂。” “……” “坤哥,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所以就……” “……” “不用,你不用来看我了,你忙就好。” “……” “坤哥,能顺便帮我请个假不?” 桑梓挂了电话,侧了个身,又疲倦地合上了眼。 好累,全身都酸痛,一点也不想动。 桑梓探出手摸摸床单另一侧,哦,已经冷了——他估计去上班了吧。 门铃不断响。 桑梓撑着身子摇摇头,不知道这会儿谁会来,但还是穿了睡衣揉搓着眼睛去开门。 她隔着门眼望了望,没有人。 她心思一晃。 “请来签收下快递。”外面传来冷淡的声音。 桑梓想了想,开了门。 出其不意,她猛地合上了门。她奔回房间去穿了正经的衣裳,又草草将头发扎了起来,才又去把门打开。 “朔风,你怎么来了?”她有些忐忑。 少年压低了帽檐,深黑的眸子一亮一亮,盯着她的身体,看见她的脖颈上青紫的痕迹,眼梢有一丝不屑。 “你疯了?”他出言不逊,甚至没用姐来称呼她。 桑梓楞然,而后说,“你……” “就因为他给你住这样的房子,你就跟着他!你忘了,他是谁的儿子了吗!”少年修长的指帮着她拉开了门,侵着她逼着她不断后退,“桑梓,你很缺钱吗?” 少年不过十八年华,眼底风云像是历经沧桑。 桑梓脱开身,撇过头,“你不懂。” 朔风太阳穴青筋骤然暴起,“对,我他妈的就是不懂,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疯了吗,和这种人有牵扯,要不是他和他那神经病的爹,你还会做四年牢吗!爸爸妈妈还会死吗!” 桑梓见他面目狰狞,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 少年阴美的有些扭曲的脸见到她的紧张,软了口气,最后在喉咙里凝结出一个音节,“姐……” 桑梓眼圈一红,“朔风啊……” 少年看着她,“姐,你不要怕。我找到工作了,已经会赚钱了,我可以每天都赚很多钱,养活你,也给你买这样的房子,你跟我走好不好?” 少年眼底是赤红的热诚,像个讨糖吃的小孩。 桑梓甚至都不忍拒绝他,最后说,“朔风,你不要管我了好不好。你该好好给自己规划规划……好好念个书,你那么聪明,想学什么学不会。” 少年猛地将桌子上的杯子砸在地上,“读书有什么用,读书能赚钱吃饭吗!”他看到桑梓眼底的惊惶,他意识到自己的狂躁,软下声来,“姐,你听我的,我带你走好不好,我带你走……” 此刻桑梓的眼底,只有那如玉的少年,拼了命为了自己的样子。 她是心动的,可是她并不想贪婪。 47.040省得他的小情人不高兴 桑梓撇过头,狠下心说,“你既然来了,我就告诉你,以后我的事情不要你管,我的事情你更不要插手;你只要好好过好你的日子,就算是对我爸妈最好的交代。” 她轻轻合上眼,“你走吧。朔风,很多事情,你都还不明白,很多东西不能欠着,要全部还清了,才会觉得余生是有希望的。”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姐,现在我已经有能力保护你了,为什么还是不肯跟我走?难道你真的还爱那个男人?” “朔风——” “那你离开他。只要你离开他,我什么都听你的。” 桑梓不说话,看着地面,隔了很久,说,“朔风,等姐姐三个月好不好。三个月之后,姐姐一定离开他,再也没有纠葛了好不好……” 少年听她这么说,阴美的眼狠戾地扫过她,最后说,“随便你,就算你不离开他,我也会让你离开他。”说着,少年从门口很快消失了。 来去像一阵没影的风。 * 远州市佛比斯山庄。 老管家把照片递上前,“少爷给她买了房子。昨天晚上,少爷送她回去后今早才出门上班。” 薄勒海摘了老花镜,拧了拧眉心,他身子靠后仰着,最后吸了口气。 “把薄家和勒家的婚事公布出去吧。”他张了眼,说,“另外,把薄金晟从美国放回来吧。” 老管家点头。 “他想他妈的坟墓还迁在薄家的墓园里,就必须得给老子乖乖和勒家那戏子结婚。”他抽了口烟,唾了口唾液,“就算是个戏子,也比牢监犯强。准备下,明天去会会勒老爷子吧。” …… 一小时后,远州市自上而下席卷了全城的消息— 薄南生与勒静颜的婚事。 也许这两个名字合在一起听着生分,但是薄家和勒家在远州市,就象征着钱和权。 勒静颜更是娱乐圈一枝花,演过好莱坞,走过戛纳红毯,红透半边天。 * 梁爽拿着报纸马不停蹄地奔到薄南生边上。 “薄检,你怎么要订婚了啊……” 薄南生从办公桌上抬起头,“什么?” 梁爽把报纸扔给他,“不信你自己看啊,还是和勒家的小姐呢!国民女神,勒静颜!” 薄南生瞥到一整版的栏目,略略扫了几眼,花花绿绿p出来的照片,还有些胡诌的爱情故事。 “哪家的报纸,告了吧。” “什么哪家,每家都这么发了通告,网上吵得还厉害呢!” 他翻了翻其他报纸,眉间渐渐皱成了漂亮的川字。 这事情是谁主使,他不用猜也清楚。只不过既然有人有心趟这一趟浑水,他总不能不奉陪到底。 想桑梓应该是起床了,应该还没看到这消息,他发了简讯,“午饭给我送盒饭过来,两人份的。” 一定先和她说清楚才行,省得他的小情人不高兴。 她会不高兴吗?她会吃醋吗? 他轻声笑了,觉得自己得了臆想症。 - - - 题外话 - - - 明天双更昂~ ps:宝儿们,有一个big的bug—— 038.沉沦2和后一章039.我可以每天赚很多钱,养活你,也给你买这样的房子 章节数字打错鸟应该说34和35呜呜不过文本身没缺的昂~~暂时不做修文的打算~~所以就将错就错了昂~~么么 48.041只要三个月这一切就和她完全没有关系了 薄南生看了眼梁爽,才发现她的眼神有些滚烫,楞楞一问,“你怎么了?” 梁爽瞪着薄南生,想听他亲口确认,“薄检,这婚事是真的吗?” 薄南生摇头,蹙眉问,“为什么这么问?” 梁爽捏紧了拳头,两颊涨红,终于鼓起勇气,“薄检,其实我……” 只是电话又给响了。 薄南生示意她停一下,接起电话,本以为是周毅,没想到先传过来就是一阵哭闹声。 “爸爸,你要给思思找新妈妈了嘛?思思不喜欢新妈妈……思思只喜欢爸爸!呜呜……”孩子在手机那边哭得那叫一个地覆天翻。 薄南生温和地说,“那些都是假的新闻,爸爸不找新妈妈,爸爸只爱思思一个宝贝。你让你周叔叔带你过来检察院找爸爸好不好?” 梁爽一时没注意表情管理,难以置信地看着薄南生,“薄检,你这么年轻就有孩子了?” 薄南生轻笑,点头。 …… 提着饭盒路过报刊亭,版面上熟悉的人吸引了桑梓的眼球。 桑梓多看了一眼,“爆薄家继承人薄南生将与国民女神勒静颜不日订婚”! 劲爆的报纸标题引得销量出乎意料得好。 “诶,薄家到底是什么背景啊,那个薄南生怎么听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天哪,这你都不知道,这人搁在五年前可出名了,薄家是远州市第一大家,薄南生就是整个薄家的继承人呢!只可惜了,五年前他因为一个女人放弃了整个家业……” “真的吗?天哪!那现在和勒家联姻,是不是打算回来接手薄家的意思啊?” 联姻! 订婚! 想起他昨夜里还在和她缠绵悱恻,择日他却将娶别的女人。 桑梓漠漠一笑。 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呢,一个可以随便上的女人,一个好欺负的女人,一个随叫随到的情人。 甚至都已经这种情势下,他都可以厚颜无耻地让她去送盒饭。 可是那又怎样,桑梓,你有什么好在意的,只要三个月,这一切就和她完全没有关系了。 …… 桑梓在原地站了好久,久到整个人疲劳得快昏过去,忽然耳边一阵鸣笛。 她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 那车车窗摇下,薄南生不耐地瞥了眼报刊亭,强硬地命令,“上车。” 犹记一个多月前他们重逢,他也是这样,风雨之中伸出手,淡漠地说,“上车。” 生命之中多得是绝妙的相似。 看了他一眼,她不出声,也不动作,依旧静静立着,低头看脚尖。 他握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看到她手里拎着的盒饭,眼神揉进更为复杂的情绪,“上车。” 桑梓难得的来了脾气,连施舍他一眼都不肯,只是盯着脚尖瞅。 他沉着脸,开了车门,将她揽进臂弯,在路上行人诧异的眼光里,将她扔进车里。 他坐进车里,明明生气,可是终究只是闷闷地妄图解释些什么,“订婚的事情,是我父亲的意思,和我没关系。” 然而桑梓的反应是薄南生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 - - 题外话 - - - 太感谢谢谢一直以来支持和收藏文的菇凉~~么(* ̄3)(e ̄*) 49.042我和你说话你是不是都当耳边风 桑梓只是淡淡地点头,说,“嗯。”就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薄南生冷冷一笑,说,“桑梓,我和你说话,你是不是都当耳边风?” 他对她莫名其妙地解释订婚不是他的意思;他告诉她无论他和哪个女人在一起都要吃醋。 可惜,他说的话,就像她呼出口的空气,再也不见了。 桑梓就是这样,就算生气也很温婉,连反抗都是柔弱的,她只是安静地不说话,不理人。 偏偏,他最讨厌她这个样子。 他气急,猛地发动车子—— 桑梓没坐稳,整个人往前一倾斜,额头撞在了车上,她“嘶”的一声低呼。 她愤愤,“薄——南——生!” 他却心里轻松了片刻——总算她在他面前又有了情绪。 …… 薄南生还要上班,他直接把桑梓带回了检察院。 两人去了早已经过了时间的检察院餐厅。 很快,他拆了饭盒,拿了其中一份给她,“吃饭!” 桑梓如坐针毡,没有一点胃口,看了眼薄南生淡淡说,“我已经吃过了,盒饭也送到了,就先走了……” 薄南生实在不能理解她到底还有什么好生气的,拍下筷子,“回来坐着!” 桑梓像是没有听见,照旧往门外走。 薄南生闭了闭眼,飞快地起身,将她拽了回来,按在位子里,然后就在他身侧坐下。 “你在闹什么!”他该解释的不是都解释了,她就不能别逼着他强制让她做这做那吗…… 他的手还没松开她。 桑梓想撤手,他却拉得更紧,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刚刚脑门撞得那一块青紫,软了声音,“还疼不疼?” 桑梓不理,撇开头,却忍不住轻嘲,“混蛋薄!” “爸爸!”小孩儿奶声奶气的叫声,两人闻声,看见周毅抱着薄思睿正款款走来。 薄南生走过去,将思睿抱在怀里,思睿乖张地环住他的脖子,“爸爸,周叔说你要娶新妈妈了。” 薄南生瞪了周毅一眼,“你周叔就是童话故事里小时候喊狼来了的人。” 薄思睿认真地思考了一会,觉得爸爸才是世界上最可靠的男人,于是说,“那我以后再也不相信周叔叔了。” 周毅一脸憋屈,“思思,别啊,叔叔可不骗你啊,新闻上都写着呢!” 薄思睿义正言辞,“爸爸说没有新妈妈就是你没有,周叔骗人精!” 桑梓听了,僵着的脸噗得笑出了声。 薄思睿听见了,忙转过头,“桑阿姨!”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明明薄思睿要死的认生,偏偏遇上桑梓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亲热。 薄南生想,有些东西,总归是化不开的。 看到桌上的盒饭,薄思睿闹了,“哇,思思肚子好饿,思思要吃饭!”抬起亮晶晶的瞳看桑梓,“桑阿姨,这是你做的吗?” 桑梓温柔地笑了,“对啊。” 薄思睿挠着头皮,说,“周叔午饭都没带我去吃,本宝宝都要饿死了!” 饿死了不是什么好词汇,薄南生低声,“思思!” 薄思睿已经从他怀里跳下来,往饭桌跑去。 桑梓的手机突兀地响起。 陌生的本地号码,她朝思思笑笑,走远几步接起电话。 “桑小姐……” 桑梓陡然一怔,记恨那么多年的人,原来再陌生的声音都能听起来都那样熟悉。 - - - 题外话 - - - 宝宝们~作者君要打滚求收藏了~plz不要虐我啊我真的要哭惹呜呜 ps:沉沦2被退稿了……等会儿我会把它贴在评论区~么~ 50.043凡是和薄家有关的人我都不会喜欢 电影《x星球》片场。 红毛怪推了一把鸭舌帽的朔风,低声在他耳边,“这个女人就是传说中的国民女神勒静颜,刚刚爆出新闻说是要和薄家长子薄南生订婚了。” 红毛怪就是那个茶餐厅边上签了朔风的经纪人,alex。 少年依旧是破洞的牛仔裤,象征性的鸭舌帽,“订婚?” “是啊!”他岔开话题,“你能到她的剧组来打个酱油,也是大大地刷脸啊。这个机会我争取了好久的!”alex显然极为得意,想得到少年的表扬。 少年鬼魅般勾人的唇角挽了挽,说,“她很红?” alex不置可否。 少年将鸭舌帽压了压,“我会比她更红。”声音像夏夜里的风,低低的,炽热又灼烫。 …… 桑梓听得那电话,两手握着手机,紧张地问,“你想干什么!” “桑小姐,左旭先生的腿,你还想让他治吗?”凭空一句话,言语之间自负倨傲。 桑梓慌神,“你到底想干什么!” “桑小姐,薄府有意邀您一约;你出了检察院,自然有人来接您了。” 桑梓还想说些什么,那边电话倏然挂断。 ——薄府。她淡淡一笑,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 桑梓走回几步,想了措辞,最后说,“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一步。” 薄南生不满,“回来。” 令薄南生怒气消减不少的是,桑梓停歇了步子,回头看了他。 他问,“去哪?” 她想了想,“上班去,上午无故旷班,扣不少工资呢。” 周毅替桑梓解围,“南哥,人家上个班,你怎么还管得和太平洋一样宽;小梓啊,你快去昂,免得迟到了。” 桑梓感激地看了周毅一眼,迎着疏媚的阳光,匆匆往外走。 薄南生直觉桑梓那神情不想是要去上班,而是似乎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瞒着他的事情。 …… 远州市佛比斯山庄。 桑梓的肩膀绷得很紧,像是在极力抑制紧张,却又没能克制住。 薄勒海喝了一口茶,在茶桌对面坦然自若地坐着,“桑小姐,请坐吧。”他朝着管家,“你给桑小姐也沏一杯茶来。” “不用!”桑梓抵触,她直视薄勒海,“左旭的事,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左先生的腿,还让他治吗?! 薄勒海许是因为有些烫口,吹了吹,说,“在远州市,若是我不想给左先生动手术,没人敢动。” 声音沉静得像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简单。 他犀利的眼直直望进桑梓的眼底,“南生他,为什么要给你买房子?” 桑梓抬头,好笑地说,“你儿子从来没给我买过房子!” “那城郊那层公寓为什么是你的名字?” 桑梓微楞,最后冷冷说,“我怎么可能知道。” “你们要好上了?”薄勒海深邃一笑,看了一眼表,许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又问,“你说吧,你爱我儿子吗?” 故意剩着的门缝闪过一道光影。 桑梓狠狠盯着他,“不爱。从来没爱过。凡是和薄家有关的人,我都不会喜欢。” - - - 题外话 - - -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这种感觉会不会和小梓心上的感觉很像,写的时候陡然想起来了~~ 有时候你们是我的读者,有时候我就像个倾诉者,讲故事之余,总是有这么多废话~~ 谢谢every看官~~ 51.044爱情是让人快乐得软弱堕落万念俱灰的毒 她一巴掌拍在他的书桌上,“你已经把我家害得这样惨,你若是敢对左旭做什么事情,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放过!绝对不会!” 薄勒海深沉而慈祥的笑,眼底藏着深浅不定的算计,“好,桑小姐,那我希望你好好照顾左先生,早日装好假肢康复出院。” 还没等他说完—— 有道光影破门而入。 像夏夜里一道闪电,惊雷鸣动里长而亮的一道光影。 他甚至都不肯看薄勒海一眼,狠狠拉过处在错愕中的桑梓的手,就要往外走。 “五年前她砍你一刀你问的,我现在又帮你问了,你可曾听到答案了?”薄勒海依旧不轻不重地抿口茶,话语间甚至带几分愉悦。 五年前,他被桑梓划伤胸口时,倒在血泊里昏迷前说的最后一节,仍然是,“桑梓,你有没有爱过我?” 薄南生握着桑梓的手又紧了几分,冷道,“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金晟要回来了,我给喊回来的。既然是兄弟,我总不能老是帮你不帮他。” 薄南生咬牙,“随你的便。” “对了,既然你来了,我也顺便通知你,不过我想你也看到了,”他轻笑,“网络这东西真不错,最近消息发布出来传播得可真快,你和那勒家的孩子捡个日子订婚吧。” 他看见薄南生冷笑,似是要拒绝,他只是说,“你母亲的坟,你还想留在薄家的墓园,就和那孩子订婚,回来继承家业!” 他这番话,本来就不仅仅是说给薄南生听,更是说给桑梓听,毕竟只有听得出他和她之间的遥不可及,她才能知难而退。 “静颜那孩子拍戏也挺忙,我看着明天晚上时间挺合适,帮你约着和她见一面吧。” * 他的戾气很重,像夏日暴雨将临。 桑梓有一刻觉得他可能都想杀了她。 两人一路在剑拔弩张的沉默里走过薄家庄园。 他沉着脸,一路踩着油门回到了公寓楼。 然后拉着跌跌撞撞的她扔进门里,还没等门关严实,他就气不可耐地捉着她的双肩,箍得狠紧。 “薄家人都不喜欢?” “桑梓你他妈就是个大骗子!你就是个大骗子!” 可是骗得这么成功,骗了他三年,为什么不肯骗他一辈子呢…… 理智如他,也有暴躁的时候,他危险地挨近桑梓,语气又蛊惑又低沉,“小梓,我告诉你,我就算和别人订婚了,你也休想我会放过你。” “因为——你——活——该……” 恨意让她扬起最后那一丝的骄傲,她轻笑着,口齿格外的清楚,“我活该!我就是这样的贱女人。说不定哪天我恨你发了疯,给你女儿砍一刀!” “留着,我为什么不留着,我就是留着等到有一天我也能砍你一刀!” ——留着等到他下得去手。 说完,他将她在这作茧自缚的楼里,独自扬长而去。 爱情是什么—— 是让人快乐得软弱堕落,万念俱灰的毒。 - - - 题外话 - - - 推荐大家几篇文哈哈不是友情链接昂~~是我自己很喜欢~~所以推荐给喜欢我的你们哈~~ jj老石头的《疯子也需要爱情》~~多种性格女主vs心脏病男主;金丙的《生途》~~大叔捡了个小姑娘~~超级好看强势安利(* ̄3)(e ̄*) 袖子的落果果的《我老公最大牌》~~傲娇男主的日常哈哈哈 ps:大家可以宠宠我收藏一下嘛~~呜呜呜~~ 52.045旧爱与新欢1 第二天。 刘芳撞撞桑梓的手臂,“诶,你和沈坤到底什么关系啊?” 桑梓笑笑,“小时候认识的人吧算是。” “昨天你没来,沈总也这么和我们说的,还专门请我们吃饭,说你是他小时候的认识的人,没啥不正常关系的。他这样一说,那些乱猜的女员工都不敢再乱说你坏话了呢!” 桑梓心上一甜,“坤哥人特别好,老为人想着,为自己想得偏偏最少。”、 那年她被卖到山沟里,认识了沈坤,沈坤像个大哥哥一样温暖她干枯寂寞的少女时光。 领班这时叫了,“桑梓,你去二楼雅间候着!” 桑梓是几天之内第二次看见薄南生和其他女人吃饭了。 这次吃饭的对象,就是传说中的国民女神,勒静颜。 ——他的订婚对象。 “薄检,哦不,听说薄先生最近打算回家继承家业?”勒静颜温婉一笑,清丽的颜像刚出水的芙蓉。 “那倒不然,不过的确有这个打算。”薄南生抿口茶,眸光仿佛不经意地扫过对桑梓,“茶水太凉了,静颜喝着会不适,你再去换一壶来。” 静颜? 桑梓咬牙,默默上前,取过水壶。 这时勒静颜忽然惊叫一声,“诶!这位服务生!” 桑梓感觉她是朝着自己叫的,回过头,女神款款一笑,“这位服务生,你是不是该去趟厕所?” 桑梓略略一点头,有些不明所以,余光扫过拧眉沉思的薄南生,“好的谢谢。我马上去看看。” 可能是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桑梓把水壶交给刘芳,说,“我去趟厕所,那个包间就归你吧。” 刘芳水壶推了推,“不行,刚刚我听领班说了,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有人指派你去伺候的。两个可都是大人物啊,小梓,你该不会是认识吧?” 桑梓一愣,而后摇摇头,“怎么会呢,可能是随口一说的吧。” 刘芳脑回简单,点头,“倒也是。他们这种人,哪里认识咱们贫民小百姓啊。” 桑梓掩过眼底异样,笑了笑。 去了趟洗手间,她照照镜子发现脸上并没有什么,只是忽然小腹狠狠一痛。 ——她这会儿倒是意识过来什么事情了,按照日子算,月事也该来了。 她看了看裤子,才发现上面有一斑红橫。 他和勒静颜,怕是都看到了吧。 * 布帘遮着,能听见里面女人轻笑的声音,“薄先生肯出来相亲,我实在不敢相信。” “现在相信也不迟。” “据我所知,薄先生似乎在五年前有段挺刻骨的恋爱。” 薄南生似乎也笑了,漫不经心地说,“年纪轻点的时候容易不懂事。” “哦?是吗?不过据我所知,和薄先生有瓜葛的女人就是刚刚那服务生?”勒静颜是自信骄傲的,连相亲之前,都先把对方的底细挖清楚了个遍。 ——既然都知道薄南生有旧爱,她怎么会不去调查个清楚呢,名字长相履历,她都一一过目过。 53.045旧爱与新欢2 薄南生倒也不介意,“嗯。不过,”他停了停,仔细地看着勒静颜,“这不影响我见你。” 勒静颜轻笑了,又是一口茶水下肚,“远州市最近的天气有点阴呢。” 她款款起身,“失陪一下,去补个妆。” 路过另一边有两个人在说悄悄话—— “喂,我和你说,昨天我陪的那个,你知道他醒来给我多少吗?” “多少多少啊……我昨天跟的男人说好给一千的,后来只给了800,气死我了。” “我陪的那个给了我2500!还说一个劲儿我huo好,下次还找我……” 两人谈得起劲,其中一个女的侧过身见到勒静颜,吓了一跳,赶紧用肩膀撞了撞另一个姑娘,两人一边看到勒静颜的真人惊讶得不知所措,一边又怕她听到什么很是不好意思。 勒静颜仿佛什么也没听到,高雅一笑,“我刚在找桑梓,看到桑梓站在这儿,所以就过来看看。” 那两人很是惊讶,没想到国民女神勒静颜竟然认识桑梓。 ——也怪不得刚刚领班说让桑梓去伺候那个包间呢! 勒静颜眉眼一展,“我看她往厕所方向走了,我先走一步。”她想到什么又轻笑回头,“你们要合照吗?” 两人很是惊喜,忙冲上去合照,有一个胆怯地问,“勒女神,我们能把照片放到网上吗?” 勒静颜似是不好在意,“当然可以啊!” 等和两人合了照,她才优雅地走了。 “哇塞,女神果然是女神啊,长得这么好看也就算了,脾气也好温柔啊!” “啊啊,不行了,我感觉我要成百合了。” …… “这位服务生。”勒静颜堵上刚走出洗手间的桑梓。 桑梓堪堪一笑,“你……女神怎么出来了,来补妆吗?” “不是,我是特意过来道个歉,我刚刚说让你来厕所,没有其他意思,我是看你裤子上染了红才……”她说的落落大方。 桑梓摇摇头,眼里感激,“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不然我可能要更出丑了。” “好,那你先去忙吧,我补个妆。”若有似无地,她说,“女人嘛,总归是很在意在别人面前的自己的。”说着轻笑了,“你说是不是?” 桑梓换了茶水回到雅间,勒静颜已经回到餐桌,桌上也已经开始上菜了。 桑梓忍着小腹一阵阵的刺痛,放下水壶,恭敬道,“请慢用。” 连多看一眼薄南生都没有。 “等等……”勒静颜忽然叫住了她,“这位服务生,我高跟鞋这边的缎子好像散了,你能帮我看看嘛?”她有些抱歉地笑,“今天穿得裙子不适合弯下身,能不能帮个忙……” 桑梓疼得脸色有些惨白,但还是上前—— 只不过却被人打断了脚步。 薄南生似是没注意到她一样,清冽地说,“我来吧。”说着走向前,轻轻地在勒静颜脚边蹲下来,细细地替她绑好那黑缎子。 - - - 题外话 - - - 勒静颜说那句看到桑梓站在这儿其实是—— 她的意思就是说桑梓在偷听,她只是路过。既洗白自己,同时拉黑勒静颜。 所以,这个勒静颜的人设~~ ps:更新时间以后还是稳定在0点左右么么~~ 54.046爸爸你为什么对桑阿姨这么好? 勒静颜在一边又是惊讶又是欣喜,温甜地说,“谢谢你啊南生。” 一下子,从薄先生变成了南生。 随后,薄南生薄唇轻抿,无意一瞥桑梓,淡淡说,“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桑梓眼底一涩。 他的温柔,除了给她,也可以不吝啬地太多给比她更好的女人。 比如那个生下了思睿的他的过世妻子,比如现在的国民女神。 …… 几个小时之后。 网上疯狂地传着照片,有的是国民女神勒静颜与某茶餐厅员工的照片,有的是薄家长公子和勒家独女共进晚餐,甚至替他穿高跟鞋的照片。 薄勒两家联姻消息坐实,薄南生与勒静颜恋情似成真。 刘芳指着手机上的热搜,给桑梓看,“小梓啊,现在有钱人就是好啊,娶得好,嫁得好,过得日子舒坦,总是不像咱们,唉,天天加班。外面都这么大的雨了,还不能下班。” 桑梓捂着肚子,浑身冒冷汗,“芳,你带伞没啊?” 刘芳闻言,老实说,“带是带了,不过只有一把。怎么,你难道没带吗?” 桑梓菜色的脸温和一笑,面不改色地说谎,“我带了,我是怕你没带,担心来着。” “回家多喝点生姜水,唉,做女人就是难……” …… 薄南生将勒静颜送回片场,温和一笑,“找人拍照片发到网上的事情,勒小姐,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做法。” 勒静颜脸色一僵,而后稍有愧色,“父命难为。我并非薄公子您,和家里的关系能说断就断;纵然我再不愿意,父亲说的话,我也只能照做。” 薄南生闻言,黑瞳缩了缩,轻笑,“那我对不住了,让勒小姐这么为难。”他抬了抬头,“天阴久了,就下雨了呢。” 勒静颜忽然也说,“说来薄公子的确对不住我呢。薄公子不想来相亲自然可以不来,来了结果也只是利用我见旧情人,我才该伤心呢。” 薄南生轻笑,“很高兴遇见你。”说着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勒静颜自信地笑了。 薄南生这样的男人,的确难得。可是这样的男人,又凭什么可以是像桑梓那样的女人去拥有呢? 电话响了。 见是周毅,薄南生看了看路况,戴上了耳机。 那一端是奶声奶气的孩子声,“爸爸,你老是把我丢给周叔,宝宝不开心了,要爸爸亲亲才能开心。” 薄南生笑了,声音分外悦耳,“今天风雨这么大,爸爸临时要去找一个人,你乖乖和周叔在一起好不好?” “是桑阿姨吗?”突兀的猜测。 孩子的心思最是跳跃,薄南生问,“为什么思思觉得是桑阿姨啊?” “周叔说的啊,说这么大的雨天,爸爸肯定要去找桑阿姨了。”思思觉得奇怪,“爸爸,为什么你对桑阿姨这么好?” 薄南生一怔,眼睛轻闪。 他对她好吗? 如果他对她好,连思思都发现了,她会发现吗? - - - 题外话 - - - 桑梓本想问刘芳借伞,但是听到刘芳只有一把,所以就说自己有一把,省得刘芳担心自己。 生活中总是有这样的傻瓜的。 55.047“你现在,是我的情人” 薄南生眉间一皱,薄唇紧抿,说,“你忘了爸爸告诉你的话了吗,周叔叔最喜欢当那个喊狼来了的坏孩子了。” 薄思睿一笑,似乎是闹着周毅,害得周毅大叫,“南哥,有你这么坑兄弟的吗!” …… 终于熬到下班,桑梓淋着雨,抱着小腹赶到公交站。 风很大,撕扯着桑梓整个人。 只不过不久,就有辆车从风雨中缓缓驶来。 车在桑梓面前停了下来。 桑梓刚想摇头,看见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有些讷讷地叫,“坤哥……” 沈坤身子越过副驾驶打开车门,“雨大,你快进来吧!” 桑梓想起自己要回到城郊的公寓,摇摇头,“坤哥,我还有事情,要去其他地方,你先走吧!” 沈坤劝她,“进来吧,今天公交估计要迟班了,你等到什么时候啊!” 桑梓有些坚决,“不了,坤哥,你走吧。” 沈坤想她可能是不好意思,下车冲进雨里,将她拉进车里,塞到副驾驶座。 “我送你吧,你说你要去哪儿?” 桑梓见他坚持,自己小腹又疼得厉害,也就不想拒绝了,只是刚要开口,电话就响了。 桑梓歉意地笑笑,看来电显示是南生,侧向窗外,“喂——” “你在哪儿呢?”他凉薄的声音。 桑梓想了下措辞,“在回去的路上。” “哦?你怎么回去的?”出乎意料的轻佻。 桑梓怕他会生气,看了眼沈坤,说,“我马上就回去了。” “下车。” “啊?” “下车!” 桑梓想到什么,往四周看了看。 果然—— 有一辆车在滂沱的雨里,在路的对面打着远光灯。 桑梓挂了电话,抱歉地看着沈坤,“坤哥,我要办事的人过来接我了,真的谢谢你。” 沈坤有些不放心,最后说,“昨天你生病还好吗,怎么到现在脸色还这么白?” 桑梓轻笑摇头,“我这人就数小毛病多。” “那你还是多休息几天吧,别累着了;明天也请假了吧。” 桑梓摇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那哪行。” 沈坤看她要出去,又问,“你有伞没有?” 话还没说完,门的那边已经有人打开了车门。 沈坤到底打拼多年的生意人,反应也快,见过一次的人也多少有印象,“薄检察官,你这是——” 桑梓看了一眼眼中波澜不惊的薄南生,忙不迭地解释,“是这样的,我那个朋友的案子一直还是薄检察官在帮忙,所以……” 沈坤眼中闪过疑虑,桑梓却已经起身,半推着薄南生往后退,“坤哥你快走吧。” 等沈坤的车渐渐开远。 雨还是很大,男人手里拿着伞。 伞有意无意往桑梓那边倾斜,然而男人心绪却是烦躁的,“坤哥?” 漫不经心里透着轻讽。 桑梓小腹疼,闭了闭眼,“你也知道我被拐卖进过山里,那时候坤哥是里面最照顾我的人……” “我并不想听你和你青梅竹马的故事。桑梓,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现在,是我的情人。” - - - 题外话 - - - 明日双更~ 56.048眉眼里春风跌宕远山多少重 看她苍白的脸,他心里划过一丝疼,嘴里的话却不饶人,“小梓,你现在是我的人。” 她的脸更白了。 他将她捞进怀里,极具占有性地揽着她走到车里。 回到公寓时,她无意地提起了,“对了,思思呢?” 薄南生淡淡说,“那孩子和周毅在一块。” 她轻哦了一声,就回房间了。 肚子还在难受,以前也不知道听谁说,女人啊,生了孩子后,痛经的毛病也会带出去的。 其实不然。 薄南生发现,桑梓对自己唯唯诺诺的态度变成了深深浅浅的冷漠。 …… 《x星球》片场。 勒静颜接过助理递过来的一叠资料。 “静颜,这是薄老爷子嘱咐给你。”助理道。 勒静颜轻拧着眉,“薄老爷子,是什么个意思?” 助理脑子也机灵,“这桑梓,其实小时候就被卖过一次。” “哦?” “具体也查不清楚,不过和薄老爷子好像有点关系。薄老爷子似乎自己不好下手,要咱们顺水推舟,再把桑梓卖到别的地方?也好讨薄老爷子欢心。” “这事不成,薄南生这么聪明,想也马上回怀疑到我头上。薄老爷子自己不想干这事败坏父子关系,找我们背了黑锅,将来受益的只会是薄老爷子。这趟浑水,我们不进去。”勒静颜分析得头头是道。 助理一纳闷,“那咱们怎么办?” 勒静颜眸子一闪,“看着办吧。”她放下剧本,看见不远处一道像吸血鬼一样的身影倏然闪过,她见那抹身影走进了剧组,“那个戴鸭舌帽的,是谁啊?” “是那个业内知名的gay经纪人alex最新签的艺人,叫朔风来着。” 勒静颜眸子轻轻一眯,“长得真是不错,倒像是个复古欧洲里走出来的吸血鬼。” …… 桑梓疼得满床打滚,以前在狱中落下了寒气的缘故经常痛经,后来怎么治都没治好。 薄南生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疼得浑身冒冷汗的桑梓。 他拿着生姜汤和止痛药过来,将桑梓捞起来,喂着她喝。 她疼得不想计较其他,就着他的手喝汤吃药。 她不知是生了病胆也大了还是怎的,抗拒他的温柔,“未婚妻都有了,还来找我这个落魄的情人干什么?” “看你的难堪。”他不以为意,眉眼里深深浅浅,春风跌宕远山多少重隐藏的温柔。 她却像是和他杠上了,“哦……也对,你就是为了看我的洋相。” “桑梓,你就不会安分点?”他这回倒是染了一抹烦躁。 “不怎么会。你可以找你那未婚妻,我看她长得也漂亮,脾气也不错,很是安分。你也肯替她穿高跟鞋,你两倒是挺般配。”她紧闭着眼,拧着眉,似有不爽。 他心里一晃,低沉地问,“桑梓……吃醋了?” 57.049Ijustwannatalktoyou 她本来疼得快没力气了,这会儿却像是又清醒了一样,“我哪里有资格。我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你也听到了,我不爱你,薄家的人,我都不喜欢。” 那语气冷冷,像不过心一样顺其自然地说出来。 他也讽刺她,“那是,不然也不会有母亲肯把自己的孩子给扔了。” 她似乎已经对小背心的事情忘怀了,“对,我就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流着薄家人的血。” 他见她似乎有力气骂人,怕是疼痛也减轻几分,“所以一切都是你活该。” 她又不想反驳了,面有疲态,“等我睡醒,你再折腾吧。我现在没力气被你折腾。” 他被她慵懒的口气暖到,“换身睡衣再睡。” “你出去。” …… 夜。 远州市的另一处。 勒静颜公寓。 勒静颜刚沐浴结束走出浴室,顷刻整个公寓就断了电,漆黑一片。 “啊——”她一声凄厉的尖叫,因为背后忽然横出来勒住自己的那只手臂,她几乎是使尽全力往背后脚踢踹,“你是谁……你快放开我——啊!” 背后的人不费吹灰之力躲过她的侵袭,将她嘴巴塞上布,猛地往前一推,又踢了踢她的膝盖,她马上整个人跪倒在地。 从背后而至陌生的温度不断靠近,勒静颜害怕得瑟瑟发抖。 阴柔断肠的声音像血腥味一般散开,“我告诉你,不许招惹桑梓,不然……” 低低的笑声像回音不断扩散,像一把无形的刀驾在勒静颜脖颈。 勒静颜当下不敢有任何反抗,猛地摇着头,害怕眼睛里挤满眼泪。 背后的人嫌弃一样地推开了她,直接从二楼的窗外猛地一跳,等到勒静颜慌着脚步跑到窗外,那人就像一抹夜色,早已融入在漫漫天际。 桑梓,又是桑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还。 * 好久之后,薄南生在门外问她,“好了没?” 没回应。可能是没好,可能是自顾自睡下了。 他径直开了门。 桑梓反应过来,连连想捞点边上的被角给自己遮挡,脸有些红,“还没好呢,你出去!” 桑梓脱背心时背心和胸衣的排扣不小心揪住了,只是她手又没那么长,够不到把两件东西拉开。 薄南生径直走过去,“桑梓,你总是这样。”这样不喜欢依靠别人。 她拉过一边的被子裹上,染红了脸,低斥道,“我还没换好衣服呢!” 他上半身直接覆上去,很快将她逼得无路可退,“桑梓,你会不会可爱一点。勒静颜之所以可爱,就是在她不方便的时候,她会找人帮她穿好那高跟鞋。” 桑梓瞥过头,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她好你找她去,找我这个旧情人做什么!” 他一边拉开被子,将她的身子翻过去,边说着,“找你的难堪。” 薄南生想把勾在排扣的衣服拉出来,无奈桑梓方才绕的太厉害,已经分不开了。 “扯得太紧了,我直接撕开吧。” 桑梓略略点头,背后就是一阵撕拉的声音。 背心和xiong罩一下子往下掉。 - - - 题外话 - - - 有时候我们不善攀谈,但是面对那个人,i.just.wanna.talk.to.you 58.050爱你之后从此不怕天黑。天暗下来你就是光 她如玉的后背,像袅袅画卷豁然铺展开来,如深夜的皎皎月色,朦胧又精致。 薄南生的手僵了僵,喉结轻轻一动,而后拉过边上的睡衣,“穿上吧。” 又过了一会,薄南生还是没有离开,桑梓弱弱地想提醒他—— 他却忽然将她翻过身面朝他,“小梓,只要你肯,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帮助你,你并不需要,什么时候都一个人扛着。” 桑梓肩膀一僵,仿佛又回到从前。 爱上他之后,从此不怕天黑;天暗下来,他就是光。 他仔细地盯着她,轻轻下唇去吻,吻着吻着,两个人的呼吸都乱了—— 他却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去抑制,沉沉地说,“亲戚造访,你还对我不怀好意……” 桑梓双手护在胸前,拧了眉想辩解,有人的手机却响了。 陌生的号码—— 他看了眼躺着的桑梓,走到阳台去接电话。 “喂——” “南生,是我,静颜。”哭音袅袅。 薄南生轻皱眉,“静颜?你怎么了?” “刚刚有人……偷袭到我家,威胁我不要招惹桑梓……我现在好害怕啊……万一那个人要是再出现……而且我并没有害桑梓呜呜……” 电话两端静了静,只剩下勒静颜低低的抽噎声,听上去无助得人见人怜。 许久,薄南生沉沉说,“等我,我过来看看情况。” 桑梓听不清通话那一头的人在说什么,但是她清楚听见薄南生说静颜,还说等我我过来看看情况。 薄南生半只脚还未从阳台里进来,桑梓就轻温婉地笑了,“要出去啊,路上注意安全啊!” 那活灵活现的样子,竟像极了从前的小梓。 女人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演技可以像奥斯卡影后一样。 没有什么原因,这就是女人。 饶是薄南生,也被她的笑蛊惑,他点点头,“我有事出去下,你……好好休息。” 只是他没看到,他转身后桑梓嘴角瞬间枯萎的笑—— 爱情是灵魂与灵魂的交易,可惜,灵魂不会说话,所以隔阂一旦开始,就是画情为牢。 * 翌日午后。 “喂,桑梓!”有人喊住了正在擦桌子的桑梓。 桑梓不明所以回头,见两个平日和她并不熟的服务生走了过来,“怎么了?” 那两个女人互看一眼,看午休茶餐厅没什么人,硬是把她又推又拉地带到了厕所。 门砰地合上。 “桑梓,你昨天为什么要偷听我们说话?”女人甲将桑梓逼到墙角,气势汹汹。 “是不是觉得自己认识沈总就了不起了,抓着我们的把柄想赶我们出去是不是!”女人乙牙尖嘴利地呵斥。 桑梓拧眉,“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说着就要绕过她们往外走。 “桑梓你什么意思,你以为你认识勒静颜就了不起了是不是!”女人甲气急败坏,推搡桑梓的肩膀。 “估计爬上的床比我们的还多,还在这里装得和白莲花似的,看着就来气。” 桑梓不想理会她们,“你们发什么疯,我都说了我不知道,”她走到门前,“走开,我要出去!” 女人甲和乙见桑梓这么没眼见,女人甲直接一个巴掌扇上前,“你他妈真以为自己朵白莲花,和新老板勾勾搭搭,早看你不爽了,说,你是不是老早就和别人说我们是三陪啊!” “妈的,我抽死你这个大嘴巴!”女人乙气急,想到可能已经被人知道自己是个ji,猛地又给了桑梓一巴掌。 桑梓抬手去挡,结果被女人一拉头发,疼得眼睛眯了起来,桑梓脑子飞快转过,再傻也明白她们这是什么意思,“我根本没听见你们说话,更没有说你们是三陪,你们爱信不信!” 巧在这时,门砰地一声被踢开—— - - - 题外话 - - - 英雄救美/放大招的是~ ps:谢谢千姑凉的花昂mua~ 呜呜袖子的预发布又抽了,等更的宝宝对不住昂~~ 59.051幸好思念无声否则地久天长怕你震耳欲聋 是沈坤,后面还跟着刘芳。 沈坤怒气冲冲的,像个炸毛的狮子。 他指着女人甲和乙,“你们现在立刻,滚吧,再也别来上班了。”再没看她们两人一眼,沈坤匆匆上前,拉起桑梓,带她去了办公室。 沈坤从办公桌里找出医疗箱,想替她脸上敷一敷。 桑梓摇摇头,“坤哥,不用麻烦,我洗把脸就好,这样跟着你到办公室来底下员工看了也不爽的。” 沈坤明白桑梓心里是抵触两人的亲昵,把药塞到她手里,“她们是小姐这事情,你知道个大概吗?” 桑梓摇头,“我压根不知道,也没随便说,她们可能是看我不爽很久了吧。”她仰起头,又轻笑,“坤哥,我已经不是那个刚被卖到山里的小梓了,你别紧张我了。” 她默了默,又开玩笑似的说,“坤哥,我现在身份难堪,你可别老是为我屈尊呐~” 沈坤知道,桑梓一直都是这样,喜欢一个人扛着,害怕给别人带去麻烦,“小梓……” 这时桑梓的电话响了。 她低头看了看,发现是薄南生,她看了眼沈坤,指指手机,就往外走去。 也许是受了委屈的缘故,她莫名有些想他,连接电话都有些着急,“喂——” “出来——”慵懒而散漫,声音像来自打开月光宝盒穿越回过去的薄南生。 桑梓轻声一笑,匆匆出了茶餐厅。 她依旧将电话拿在手里,隔着车流,看对面的男子。 衬衣长裤,袖口卷着,露出半个有力的臂弯。 她眨了眨眼,问,“你怎么来了?” 他自负又骄傲,“我买通了你们店里的刘芳。” “刘芳和你说了什么?” “说你受了伤。她们为什么要打你?” “女人之间的战争,很多时候就是一个眼神也能挑起来的。”她潜意识并不想他知道太多。 她的电话这头能听见他那一侧的车流声,她感慨,“有钱真好。”能买通人,能第一时间得到情报。 “你也有很多钱,因为这三个月里,我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 再简单的话,他说出口,她听进去,都成了缠绵悱恻的情话。 她眼皮跳了跳,好像在疑惑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她的语气忽然紧绷起来,“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他有些恼,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她抬着头,隔着车流,却只看得见那个男人,“你再这样下去,我会心动。” 怒气瞬间消散,他悦耳的笑声低低响起,“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她沉默,似乎在面对一个艰难的选择。 他不知道,她在想他,哪怕近在咫尺,也在想他。 幸好思念无声,不然地久天长,怕他会震耳欲聋。 他也在想她,所以才追来的吗? 良久,她问,“你找我做什么?” 也许是被她那一句“我会心动”一刺,他整个人的yu望就这样轻易地起来了,他清冽地说, “找你开fáng。” 她以为她的耳朵出了问题,却听他凉薄的音色还在耳畔盘桓—— “你的月事今天也该差不多吧。” 60.052万人中蓦然一会晤举世荒如海 她像是受了惊吓,猛地脸色桃花红,车流绵绵不绝,她像是雾里看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我还要上班。” “你不是刚刚受了伤吗?请病假吧。”他好像明白她是决计不肯走向他的,勾着嘴角轻笑,“我知道,你不会过来,那你等我过来。” 她直觉,他可能是一听到她受伤,就赶过来了。 真是一个合格的情人。 如果真到他们分手那一天,她一定会溃不成军吧。 那时他一定会解气吧。她一边看他一边胡思乱想。 而他已经穿越了车流,从容地走了过来,风尘仆仆地,像个连夜赶来的旅人,而她仿佛是一汪清泉。专门等他临幸的那一捧清水。 万人中,蓦然一会晤,举世荒如海。 终于他走到她的面前,挂了电话,他轻笑,“也该为国家省点话费。” 桑梓不自禁地笑了。 他看了看她的脸和散乱的头发,还有干得起皮的嘴唇。 “走吧。” 想起他说开放,她想也不想地拒绝,“去干什么!我还没请假呢!” 他略过她的第一句话,拉过她的手,“请假的话,打电话发短信,都可以。” 曾一度以为想牵起一双手那样难,后来真的牵起那个人的手,才发现,那只手那样轻,轻的仿佛只有一整个灵魂的重量。 …… 薄南生的车开得不快,桑梓随处放眼看。 忽然—— 滚动屏幕上缓慢地滚动着新出来的电影《x星球》的海报。 桑梓视线划过,猛地拍打了一下车窗,张皇地惊叫,“停车!停车!” 她没有回头,手却抓住他的手臂不断摇晃,“南生,快停车!” 薄南生靠边停了车,随着她的视线淡淡看去,他求婚时桑梓推开他去追的人,桑梓挡下的那块石头想要保护的人,昨天勒静颜的事故的施暴者…… 不过是一群包括勒静颜的主演群后面一个小配角,露着侧脸,偏生那脸那般俊俏阴柔,一下子就能镌刻进人的眼睛里。 桑梓终于明白了少年说起的,说他也可以赚很多钱,也能给她买大房子的意思了。 她仿佛又看见那一年星光之下,父母双亡,家道中落,少年稚嫩的身子拥抱她,告诉她,许下星光见证的誓言,“我会保护你。” 总有人,把一句安慰的话做成了一生的誓言,去实现。 薄南生仿佛不经意地,说,“这就是你弟弟?” 桑梓还在惊愕他怎么知道时,薄南生忽然电话响了。 他看了号码,轻轻眉间一皱,电话那边说了几句,他挂下电话,他淡淡应了。 然后看着桑梓,“我有事要处理一下,你先下车吧。” 桑梓从那海报里收回视线,也不恼也不闹,只是看了看薄南生,默默点头,“嗯,那你注意安全……” 她的无所谓让他心里不爽。 然而他想解释什么,最后说,“小梓,你要相信我。” 她并不说话。 他默默看着她干裂的唇,最后从贴身的裤袋拿出唇膏在自己的嘴唇上涂了一层。 桑梓一怔,他想……干什么? 61.053那些说星星漂亮的人一定是没有见过你的眼睛1 迎着桑梓惊诧的眼神,他碰到了他想接触的那份柔软。 细细地亲吻,每个角落都不肯落下。 才替她将唇膏涂好了。 他晶亮得眼睛如小鹿。 那些说星星漂亮的人,一定是没有见过他的眼睛。 薄南生盯着他,“我帮你预约了个妇科老中医,等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去见见,省得以后还肚子疼。”他看着她晶亮的嘴唇,眉眼盈盈,将一枚唇膏递给她,“记得涂唇膏。” 桑梓乖巧地笑,“嗯。我一定过去,也会涂唇膏的,你忙就先走吧。” 哪怕她心里想的,是他是去找那个和他一起吃饭的女检察官,还是他要订婚的对象,勒静颜。 * ktv的一个包间里,倏然灯一下全暗了。 两个女人倏然被一股力道带到沙发,而后迅雷之速之间,一根绳子已经将两人捆了起来。 一个夜魅般的少年手里拿着刀子,喑哑着声音,“你们要是再敢动桑梓……” “在干什么……”有人猛地推开了门,冲了进去。 ——是薄南生。 包间里一片灰暗,唯有少年手里的一把冰寒得发光是水果刀在包间里闪闪发亮。 两个女人都被反绑着双手扣在沙发上。——是茶餐厅里的女人甲和乙。 少年冷笑,刀面拂过其中一个女人的脸颊,引得那女人连连发抖,“你来干什么?” 薄南生关上门,“来看看你是怎么保护你姐的。” “哼,你别得意,迟早也会轮到你。”少年眼底像黑濯石得亮。 “你把她们放了。”薄南生淡道。 “你他妈滚远点,不然要你好看!”少年青筋跳起。 薄南生点了根烟,抽了口,“你再这样,我直接找你姐过来。” “你不缠着桑梓,我马上放了她们。”少年的头脑一如既往的运筹帷幄。 “那你扣着她们吧,我直接找警察。”他停顿了一会,烟雾中看他,“你该知道,我是个检察官,平日和警察少不了交情。一通电话你就能进局子。” 少年眼睛亮了亮,“你有本事现在就把我关进局子。” 薄南生眸子闪了闪。 少年也知道,薄南生不会。 一旦少年出事,追究到薄南生,那无论对错,桑梓都会恨的,就是薄南生。 薄南生深吸了一口,捻了烟,几步走上前,将两个女人拉了起来。 少年依旧掩在暗处,两个女人在黑暗的房间根本看不清他,就被薄南生提着扔出了包间。 他刚退回,少年手里的水果刀已经闪到他的胸膛。 少年笑得邪肆,“你知道吗?我看到了,五年前,看到她刺你了……” 薄南生唇角微抿,像在表现自己毫不在乎一样,“别让你姐看到你做的这些事情,若是你让她担心,我也不会放过你。” 说着,扬长而去。 少年对着他的背影,扯起了淡淡的嘴角,笑得像一只中世纪的吸血鬼,“我一定会拆散你们的……我已经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他愿意为了毁了他自己,也要将他姐姐带到光明里。 - - - 题外话 - - - 052的更因为一些系统错误木有更新显示,如果没查看的亲记得往回倒一张昂~ ps:最近病得难受,老头疼呜呜呜,春夏交替大家也注意身体~ 62.053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2 薄南生再赶到老中医那时,老中医慈祥一笑,说,“这姑娘没来。” 想起他走时,桑梓脸上清寡的笑,她不知何时开始,面对他的时候,已经少了刚重逢时那一份紧张与害怕,如今取而代之的,是寡漠。 他说,她听,但是从不听进去。 他让她做,她口头答应着,却不去做。 明明刚刚在茶餐厅路两边打电话时,她的笑还是温柔得和春江一样。 4月14,她的生日。 …… 桑梓打电话给沈坤要请假,沈坤问了句,“你晚饭有约了吗?” 桑梓想起匆忙离开的薄南生,“没呢。怎么了?” “你在哪儿,我来找你,一起吃晚饭吧!” 桑梓刚将地址发了出去,手机就没了电。她刚刚被薄南生找出门都来不及拿包,连充电宝都没得用。 沈坤找的是个炒家常菜很不错的小馆子,馆子里有不少小包间。 沈坤点了菜,神秘兮兮地说,“你等我一下。” 桑梓想起什么,轻笑,“坤哥,你那时候也经常让我等。” 从16岁到18岁,那段苦涩的拐卖岁月里,散落了零星的如星光般璀璨的回忆,在玉米地,在油菜田,在山沟里,男孩的活比女孩多,有时候干不完,总是让女孩等一等。再等一等。 沈坤,“每次让你等,超过十分钟你就发脾气。” 桑梓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想起薄南生,她等那个人时候,可以心甘情愿走完九遍忠孝东路。 那他呢,他也会那样地等她吗? 菜上来得很快,桑梓急着沈坤怎么还不回来的时候,他提着一个硕大的蛋糕回来了。 他把蛋糕放在桌子上,眸子里情谊重重,“生日快乐啊,小梓。” 桑梓不争气地哭了。 为这种一星半点的关怀。 她骤然想起很多人,左旭,那个崔护士,刘芳,还有薄南生。 不断地遇见,不断地重逢,然后不断纠缠不清;生命是纠缠不清的毛线团。 …… “啪”地亮灯。 沈坤要送桑梓回来,桑梓只好胡诌了一个地,然后又打车回来。 她抬眼看看钟,发现已经十点了。 她拿出手机充电,刚开机就跳出十几条未接通话。 一个是左旭的,剩下全是薄南生的。 桑梓先回电左旭谢谢他生日祝福,而后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又回了一个薄南生电话过去。 她不知怎的,握着手机的手都是汗。 …… 薄思睿觉得爸爸很奇怪。 爸爸从幼儿园接她回来就一直在打电话,可是一直没打通;后来爸爸还去找了刘警官叔叔,后来他回来就一直很生气。 薄思睿懂事地拿着ipad第1000多集的蜡笔小新凑过去,“爸爸,看动画片心情会变好哦。” 口气就像是保姆阿姨哄她睡觉一样。 薄南生眉稍微松了松,摸摸她的头,“这么晚怎么还看这个,赶紧睡觉。爸爸在边上陪着你呢。” 她眼睛眨了眨,“爸爸看上去心情不好。” 他心上平添一暖。 手机响了。 薄南生看着来电显示,瞳孔一缩,任由手机响着。 他忽然出声,“思思饿不饿?” “不饿。” “思思想吃蛋糕吗?” “想啊想啊!” …… - - - 题外话 - - - 薄检这个卖女求荣想给老婆过生日的小婊砸呜呜 周末二更,两人情感小飞跃~ ps:感冒头疼好难受呜呜呜 63.053穷极一生做一场不完的梦3 一大一小上了车。 手机又响了。 毛茸茸的小脑袋凑过去,软软发声,“爸爸这个x是谁啊,为什么不接她的电话?” 电话那一端却已经很快切断了电话。 薄南生勾唇冷笑,而后抬头盯着某处,“是爸爸最讨厌的人。” “怪不得爸爸不爱接她的电话呢。对了,爸爸今天为什么要找刘叔叔啊?”小女孩打算试探爸爸为什么生气。 “爸爸拜托刘叔叔找个人。” 薄思睿来了兴趣,“爸爸要找谁啊,找到了吗?” 薄南生琥珀色的眸忽隐忽亮,“哪来这么多问题。” 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x。 薄思睿好心帮他骂这个x,“爸爸讨厌的人又打电话过来了,她好坏,打扰爸爸和本宝宝休息。” 薄南生习惯了自己说桑梓不好,却听不得别人说她一星半点的不好,听见思睿这么说,下意识地反驳,“她不是坏人。” 这通电话比刚刚时间响得更长,只是薄南生始终不肯去接。 “爸爸今天好奇怪,说话也好奇怪,她不是坏人,那爸爸为什么还要讨厌她?”孩子的眼光最是直接单纯,直白地问。 薄南生单手拧眉,“爸爸要专心开车,不能和思思聊天,思思先自己看动画片好不好?” …… 桑梓一边看着时间流逝,一边想着要不要给薄南生打第三通电话。 他睡了吗? 可能他生气了? 又或者他忙着公务? 还是他去找勒静颜了? 她望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天,想着要是天黑之前能忘了他那双亮晶晶得像小鹿的眼睛也好,穷极一生,刚好够她做一场不会完结的梦。 桑梓胡思乱想之际,门铃猝不及防地响了。 毫无征兆地一惊,而后忐忑地期待,连拖鞋都来不及穿上,匆匆去开门。 门才留出一条缝,就有一双小手帮着她把门大打开了。 “桑阿姨好!”小女红粉红着脸颊,眉梢染着小兴奋。 桑梓有些难以置信,门口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把他们两邀进门里,“这么晚怎么来了。” 薄南生一手提着一个硕大的生日蛋糕,面不改色地说,“思思想吃蛋糕,路过这里,来看看。” 桑梓想解释点什么,“南生,今天我……” 薄南生抱着思睿看了眼钟,把蛋糕扔在桌上,“思思吃不完这么大的,你留着吧。” 小思睿一听,不高兴了,“我吃得完,为什么不给我吃!” 桑梓一听孩子闹脾气,心下慌了,慌忙提着蛋糕上前,“思思吃,阿姨这么大了,不爱吃蛋糕。” 薄南生眉皱得越发得紧,“不爱吃?还是我买的不爱吃?” 不爱吃,下午跟另一个男人吃那么大个蛋糕? 薄思睿作为一个小当家,一看爸爸口气不好,马上反应过来,“桑阿姨,你不要怕,刚刚一直有个爸爸很讨厌的坏人打电话给爸爸,爸爸……” 64.054万里从君相期始终 桑梓一听,脸如菜色。 “薄思睿!”薄南生带几分严厉的呵斥。 小姑娘听见爸爸这一声呵斥,身子一抖,吓得僵住了,而后嗓子一开,直接哭了起来…… “爸爸才是坏人,爸爸欺负思思,爸爸也讨厌思思了……” 桑梓看不得孩子哭,她从薄南生手里将孩子接过来,细细密密地指责薄南生,“孩子还小,不懂事,随她说着,你干嘛吼她!” 薄南生深深抿唇,不语。 桑梓拍着孩子的身子,“思思不哭好不好,桑阿姨和你一起吃蛋糕好不好?” 她没带过孩子,照顾孩子没什么经验,只不过眼神里的心疼显而易见。 “思思不哭,桑阿姨给你吃阿姨自己做的好吃的小熊饼干好不好?” “思思要看蜡笔小新,还要吃蛋糕,还要吃桑阿姨做的小熊饼干。”小姑娘心思活络,明明还泪眼婆娑,却已经停止了哭泣。 桑梓看她挂着泪的脸很是让人疼,忙不迭地应下,“好好。” “桑阿姨什么时候再开始照顾思思?”小姑娘可还记着桑梓当初说过的话呢。 桑梓偷瞄了一眼看着两人互动的薄南生,“桑阿姨现在就住在这儿,你要是想来找桑阿姨,随时随地都可以来呐……” …… 哄着哄着,孩子着实累了,靠着桑梓的肩膀就昏睡了过去。 桑梓小心翼翼地把她下巴上沾的饼干沫和蛋糕擦了。 她轻轻地笑,像是发现了什么,“这孩子睡觉的样子和你一点也不像。”明明觉得这孩子眼熟,却竟然又觉得她睡觉的模样并不像薄南生。 薄南生口气生硬,“你别瞎猜,你要是有疑惑,可以直接带她去检查dna。” 桑梓一惊,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背心是那神经病女人抱走的,怎么可能会是思睿呢。 薄南生把孩子接过来,看了眼挂着的钟,生日还没过去,他漫不经心地说,“蛋糕你都吃了吧,孩子吃不了那么多。” 他想了想,又说,“过了夜就变味了。” 说着就抬步往外走。 桑梓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像顶天立地的柱子慢慢消失在她的世界。 像她的世界的擎天柱在轰然倒塌。 她看着那残破的蛋糕,那蛋糕看上去就很是美味,一层一层的奶油,被挖去了几块,依旧残留着它刚买来时装扮的精致。 她看着看着,忽然疯狂地追了出去。 电梯下了楼,她冲出了门,刚好看见一辆车穿出了小区大门。 她像脱了缰绳的马冲了过去,午夜的世界那样安静,安静得她都能听见他无声的指责。 她想起年少时,父母尚在,她曾捧着《艽野尘梦》读得泣不成声。作者笔下那个藏族女子为了驻扎藏地的士兵抛弃一切,天涯海角,追着他走,用生命保护他走出藏区。 万里从君,相期始终,可惜那藏族女子最后没有和最爱的男子走到一生终点。 是啊,生命那样短,我们为什么要拒绝近在眼前那一点温暖。 她仿佛是想要抓住生命唯一的中那一抹亮色,一边追逐,一边撕心裂肺地高喊着,“南生……南生……” 65.055你知整个地球上无人可使我更想奔向 她追不上那车,追着追着,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有好多话想和他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可是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和他说。 她等不到明天,等不到下一秒,她想这一秒就着一刻告诉他。 她知道前路崎岖,她知道结局注定,可是她还是去追了。 明知道结果不会改变,他终归对她还是一场报复,可是她还是想勇敢一次。 一身孤勇,一生只用于一人。 他的车忽然就停下了。 在灯光下,像一个梦,一个等着她去完满的梦。 像一场等待她入场的宿命。 她连犹豫都没有,飞速地冲了过去,趴到车门边,而车窗已经静候她,开了。 人们总是在最需要语言的时候,语言最爱从人们的嘴边溜走。 相顾无言。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有时一个眼神代表一切,有时一句话代表一切。 “我只是手机没电了。我和坤哥,只是朋友。”她在解释,却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些什么。 而后,她依旧盯着他看,好像要从他脸上看到一点期许的东西。 空气在膨胀。 他看见她低着头,白色的t恤,透着里面浅蓝的xiong罩,领子口大,掉下来,露出小半个饱满的xiong部,xiong部上下起伏着,她的气息像春雨如油胡乱地打在他身上。 视线再往下,她光着一双脚…… 新旧时光交叠,一个响指,画面就好像切回了从前。 也是这样的桑梓,追着他跑,为他胆怯,也为他勇敢。 他的心突兀地烦躁。 他推开车门,桑梓往后退了几步。出其不意地,他眼睛紧紧地包裹着她,又是深情又是狠戾,直接将桑梓拉进怀里公主抱起。 他锁上了车,让思睿在里面裹着毯子睡着,抱着她,一步一步往回走。 她将头深深地埋进他的胸膛,偷听他的心跳声。 他沉沉出声,“为什么来追?” “……”她不肯说。 “为什么要追?”他却执意要问。 “不知道。”声音闷闷的,她堵进了他的胸膛。 “不知道还要追?”他自负地笑了。 她手臂习惯性地挂到他的脖子上,“……” “为什么不去看医生?” 她很老实地说,“不高兴去。” “为什么不高兴去,不是给你地址了吗?” 头在男人胸膛里埋得更深了,“……” 也许觉得自己在这场男女博弈里赢了,他声音里偷乐,“追都追了,为什么不说话?” 她松了一手拍他的胸膛,“你怎么当自己是十万个为什么一样的。” 他置之不理,执着到底,“为什么不高兴去?” “不想一个人去。”她声音低进尘埃里,别扭的,羞怯的,像夏天的蚊子在嗡嗡作叫。 “……” 偏偏薄南生听清楚了,一字一字,穿透进他的心脏。 心房轰地一声,炸裂开来。 “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他的声音里有浓密的情yu。 “……” “我想和你做.爱.”他已经是28岁血气正旺的男人,面对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自然会有最直接的生理反应,“从这一刻到天荒地老,把你揉进我的身体里。” 66.056夜深人不静 桑梓整个人躲进他的怀里,手握成拳打棉花般地敲击他的胸膛,“**……” 他轻轻笑了,“我只对你**。” 许久之后,他又缓缓说,“以后不许光着脚走路——哪怕是追我也不行。” 她贴着他的胸膛,听见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幸好,幸好,他一切都好。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她后悔再后悔,这个能站在这个云端的人,曾经因为她而踩了空。 路好短,他的步子那样缓慢稳重。 若是能一直走,走下去,就好了。 * 他将她放到沙发上,替她穿上拖鞋,看了一眼钟,“12点还没到。” 桑梓回头,果然—— 还有半个小时。 她轻笑,“谢谢……” “生日快乐,小梓。” 异口同声。 桑梓鼻尖一软,清冽的牙膏味扑面而来。 她陡然闭了眼。 他的手抚着她的发,人蹲在她跟前,矮了坐着的她几公分。 额头被盖上一抹温度,软软的柔柔的,卷夜色的几分凉意。 夜深,人不静。 抚在头发的手向下,触及她圆滚的肩。 领子很宽,她的半个肩膀掉了出来,微微一颤。 他按着她的肩,带她整个人往他怀里倒。 他吻也往下,落到她的唇上。 她从沙发上软下来,靠他支撑着,双手捞着他的后背。 坚实宽广的后背。 他扣在她腰上的手狠狠一紧,舌头闯了进去,唇齿相拥。 许久。 两个不同频率的心跳声豁然在空气中如烟花盛绽。 他的舌退了出来,只是还留了一部分,细细挑弄她。 桑梓粗粗地喘气,好像浑身都出了汗。 然而,*苦短—— 有人的手机又一次不适宜地响了。 她有意无意地瞥了眼他的来电显示,上次还是一串陌生字符,这回的备注已经换成了“勒静颜”了。 桑梓心上一涩。 对外,他是已经有未婚妻的人。 他看着她还来不及收起的那抹涩然之色,权衡之后,还是接起了电话,“怎么了?” 他边说,边起开往外走。 “南生,那个人又出现了,他又出现了,他这回给了我一串字母,南生,我好怕啊……”哭腔浓浓。 薄南生皱起了眉,“你别慌,我马上过来。” 桑梓心头平添一堵。 她抬头看他,喜悲不明,“又要走了?” 他不愿看到她难过的样子,但终究还是点点头,“嗯。” 她想起他父亲说起的那些话,想起他母亲的坟,忽然觉得刚刚狼奔豕突的追逐是那样苍白无力,就算换来了一寸半寸的美好,也不能改变他们之间最终的结局。 不过是一个生日蛋糕,她却有了这么多妄想。 她扬起笑容,“路上小心点,先把孩子放回家里去。” 女人要装得安然无恙,总是轻而易举。 薄南生有了戒心,想起白天他离开她时她的温婉,他破天荒地忐忑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深更半夜,一个电话就能叫走。他告诉她,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是该,还是不该信? - - - 题外话 - - - 薄:说好的啪啪啪呢~ 作者君:为了走伪高智商的高端路线,你先忍一忍~ ——是的,本小言将在明天扮演伪高智商小言,密码学和学霸薄即将上线~也是上架前的大转折~敬请期待~ 67.057“QLVLGLQJOH” 然而她却好像很愿意相信的样子,猛地点头,“嗯。” 又补上一句,“路上小心。” 薄南生再三权衡,最后还是将信将疑地离开了,“你早点休息。” * 勒静颜将拼命挤出的泪花擦了,淡淡地问,“你确定这串字符他能明白?” 少年压了压鸭舌帽,“你不明白,不代表别人都没脑子。” 他自负的样子勒静颜还是不习惯,岔开话题问他,“你为什么肯帮我?” 少年勾着唇角,“因为我想红,我缺钱。只要你帮我,我就可以让桑梓彻底离开薄南生。” 女人第六感敏锐,“你到底和桑梓什么关系,你恨她,还是你喜欢她?” 少年抬起帽檐,笑得惊心动魄,“我不喜欢她,我喜欢你。” 他好看得万物忽然之间全然失色。 …… 薄南生将思睿抱回家里,又赶到了勒静颜的住处。 “怎么样?”他看到勒静颜脸色极差卧在沙发上。 勒静颜见他来了,苍白的脸总算回暖了一丝光泽,“南生,你总算来了……我真的快吓死了……你帮我想想办法,我和桑梓真的不熟,他又来威胁我千万别动桑梓……” “你不是说留了一串字母吗?” 勒静颜赶紧将那小纸条找出来,塞给他。白色纸条上—— “qlvlglglqjoh” 薄南生拧眉,这无疑是一串有含义的字符,也许在一般人看来它毫无意义,但是他的眼睛却骤然紧缩,“你是不是找桑梓麻烦了?” 口气里有过分肯定的味道。 勒静颜想起那日在茶餐厅说的那个小谎,却连连摇头,“在你眼中,我勒静颜会自降身份去做那种事情?!” 薄南生指着那张纸条,“不然你怎么会收到这样的威胁?” 勒静颜慌了神,朔风并没有把这串符号的意思告诉她,她此刻只好依靠演技,“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桑梓是你旧情人,我除了调查了她,其他什么都没做过。” 她看他的样子,明白他的确是读懂了这一串字符,心里对眼前男子更为服气,但依旧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南生,这上面什么意思啊……他每次都以桑梓说事,我除了找你,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qlvlglqjoh,最简单的凯撒密码,最古老的古罗马对称密码,通过偏移字母来实现解密和加密。偏移的位数就是它加密和解密的锁钥。 想把这串字符连起来,它的位数只能是3。 q在字母表里向前三位就是n,l是i,v是s,以此类推,那就是: ni/si/ding/le,拼音拼出来就是,你死定了。 能在这么短时间解密的人很少,薄南生却是其中一个佼佼者,不为其他,她的母亲在欧洲念书时,曾疯狂地追过一个伦敦男人,那个男人热爱数字和密码到发狂,母亲为了投其所好,专门辅修了密码学,哪怕后来嫁给了他父亲,还是对密码学如痴如醉。 薄南生耳濡目染,学得极快。 薄南生组织了语言,温和而疏离地安慰勒静颜,“这件事情你别怕。你如果发现哪里不对就随时打电话给我,我会马上来找你。” 勒静颜为他的细心和周到征服,点点头,“我这两天真的怕了。” “早点睡吧。今晚他不会再来了。我会去会会他的。” 勒静颜一惊,“你认识他?他和你有仇?” 薄南生,“你不必知道。” - - - 题外话 - - - 还有疑惑的亲可以直接百度凯撒密码~~ 68.058斯人若彩虹遇上方有之 远州市佛比斯山庄。 “老爷。”管家将一叠照片送上去,“少爷最近深夜两次出入勒静颜的住所,不过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去。” 薄勒海推推金丝边的眼镜,“勒家那丫头,对桑梓有点动作没?” 管家摇头,“勒小姐的确聪明,知道自己对桑梓动手并不讨好,所以迟迟不肯出手。”他说着又递出另外几张照片,都是些抓拍的,拍得并不清楚。 依稀可以看出是个少年。 “他是谁?” “当时桑家领养的那孩子;最近跟在桑小姐身边的人发现这个孩子经常跟着桑梓,暗中保护她。” 薄勒海眼睛一亮,“哦?” …… 翌日周六。茶餐厅做六休一,刚好桑梓这天排到的是休假。 电话早早地响了。 “桑阿姨!”精神气爽的小家伙很高兴地喊她。 “嗯……”声音迷迷糊糊的。 “爸爸,桑阿姨还在睡懒觉诶,桑阿姨比思思还要懒惰。” 薄南生摸了摸她的头,“你桑阿姨何止懒,简直是只大懒虫。”他接过孩子手里的手机,“15分钟还不下来,我就直接把你抱下来。” 挂了手机,薄思睿疑惑,“爸爸为什么要抱桑阿姨?” “因为只有这样说了,你桑阿姨才会马上起床。” *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桑梓姗姗来迟,不好意思地笑,“昨天一直睡不着……” 桑梓上车,一边逗薄思睿玩,一边问薄南生,“为什么这么早就出门?” 才九点不是吗? “我和思思想去海边玩,你也顺便一起去吧。等会儿那老中医门诊时间到了过去就行。” 说的好像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而且,她似乎并不想拒绝。 他像是忽然变出来似的,拿出一份小笼包到她面前,“还热着,吃了吧。” 思思从儿童椅上转过身,“爸爸说,桑阿姨一定不会吃早饭的,所以要先买好才行。桑阿姨比思思起得还迟呢!” “思思,坐好!” 桑梓红了脸,说不敢动是假的。 这种入侵之势而来细细密密的关怀,让她招架无能,怦然心动。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有之。 …… 海边。 桑梓略微有些激动,所以整张脸红彤彤的。 思思越发喜欢桑阿姨,两人在一边开始做沙丘城堡。 “爸爸,我要吃冰激凌,快去给思思买冰激凌。”小姑娘一边堆沙丘一边嘱咐。 薄南生在不远处看着他生命中的两个女人,薄唇微微咧开,“好。小梓,你要吃点什么?” 桑梓素来没有什么主意,说,“和思思一样的。”说完咯咯地笑,看了眼薄南生。 薄南生仿佛又看见了从前的桑梓,满意地转身去了一边的小卖铺。 过了一会,忽然—— “抓贼啊,抓贼!” 桑梓惊得站了起来。 远州市的海边人并不多,现在又还是上午,更空旷,三三两两稀稀拉拉的人群分散得很不均匀。 一阵劲风忽然从桑梓耳边擦过。 69.059不是泪水枯竭不是穷途末路是死生一刻 桑梓愣了半秒,看见男人步子飞快,手里还抢着个女士包,直接拔腿去追。 桑梓跑步并不快,但是那贼因为不断往回看,似乎歪了路线,往海边跑去。 等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整个人不小心磕到了不知道那群熊孩子堆得高高的小沙丘。 摔倒在地。 桑梓见机,马上抄过那个手提包,那地上的贼人见势,直接将人一甩,将桑梓往海里面一推,桑梓不会水,力气又没男人大,很快掉进了海水里。 南方春天的海水,还是那样的冰冷。 “救命啊——” 桑梓整个身子不断往海里坠,跟断了线的风筝,她仿佛看见不断有浪花往身上打来…… “南生,救命啊——”生死一刻,她骤然想起的,是薄南生。 “薄——南——生!!!” 人要何时才能对自己坦白,不是泪水枯竭,不是穷途末路,是死生一刻。 …… 薄南生听见救命声。 与其说听见,不如说,他对某个人的声音有着出于骨血的熟悉,简简单单一个音就能让他热血沸腾。 他直接扔飞了手上的冰激凌,急速奔到声源方向,纵身一跃,将浑身发冷的女人捞了起来。 桑梓顿时像八爪鱼一样抱住了他。 他拖着她上了岸。 时间仿佛漏了一秒,两秒…… 许久,桑梓“哇”地哭了出来,她猛地抱着他,使劲地哭了出来。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到了临界点,哗地一下全爆发出来了。 她一边哭,一边咳。 薄南生舒了一口气,被她一吓,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浅色t湿透,将她的整个人都勾勒了出来,她浅粉色的肩带,她不断起伏的xiong部。 他脱下自己深色的外套,将她罩着抱了起来,“别哭了,别人都看你呢。” 她来了脾气,他一说,她哭得更凶了。 害怕,害怕失去,害怕无法拥有,所以这一刻他的怀抱,显得那样珍贵。 珍贵到她想任性。 他最是不会安慰人,抱着她,尽平生最大的温柔说,“别哭了,小梓。” 女人还是躲在他怀里抽噎。 薄南生招过一边的薄思睿,“思思,跟爸爸过来!” 小姑娘显然是受到了惊吓,两个小耳朵红红的,眼圈也红红的。一步步走到爸爸身边。 “爸爸,刚刚有坏叔叔把桑阿姨扔到海里……思思吓坏了……” “思思很坚强,以后一遇到不好的事情,就要找爸爸好不好?” “好!爸爸是英雄。” 薄南生笑了,他虽然不是英雄。但是他想做这两个他生命中出现的女人心目中的英雄。 …… 巷子角落,光线昏暗,蜘蛛网胡乱兜着,虫豸来回飞。 那将桑梓扔进海里的贼人将手提包摔在一旁,“妈的,差点就成了。” 另一个男人点头,“已经找准了时机,这次不行,等会还有的是机会。” “这样还能算钱不?” “那人说了,只要最后成了,每次都算一次钱。” 70.060承认对我有感情很难,嗯? 幸好薄南生事先早就预定了个屋子。 虽然是个木屋,但一眼就能感觉出装潢的精细。 “思思,你先在客厅看会儿电视。爸爸照顾一下桑阿姨。” 小姑娘很听话地点点头,“嗯啊。”又朝怀里快要昏死的桑梓道,“桑阿姨快点好起来。” 桑梓压抑着抽噎,向她露出一个惨白的笑。 …… 门关上了。 “放我下来。”她喊。 他没理会。 “放我下来。”还带着哭音。 他低头额头直接抵着她的额头,“你闹什么!” “不知道!”她瞪着他。 “桑梓,你怕了是不是,你怕了,你在掉下去的时候叫的,是我的名字……” 被他看穿她的心思,她更恼。双腿乱蹬。 “不是说不喜欢吗,薄家的人都不喜欢,嗯?”尾音翘着,那一抹喜悦显而易见。 “你这个疯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他肯定,语气那样沉,沉得她的呼吸都深了。 她讨厌他那样自信的口气,讨厌他看见她沉沦在他给的温柔陷阱,狠力往他胸膛一推。 他给她披上的外套不堪重负,掉在了地上。 她打,他躲,他捉着她,两人倒在了床上。 她推攘他的胸膛,一不小心蹭到他那一粒小小的凸起,他的目光深了几寸,又去捕她的手。 掌控她的腰的力道都狠戾几分。 她的衣服在推搡之间,一点点往上蹭。 她气急,甩手想挣开,他不让,黑瞳死死盯着她,“承认对我有感情很难,嗯?很难吗?那你说得清楚刚刚为什么要哭吗?你说得清楚昨天为什么要追出来吗?嗯?” 她才不会承认。 承认那就是输了,一败涂地的输,她才不要。 她要自尊地一直看着他和另外的女人订婚,结婚。 她手愈发往头上抬想挣开他的桎梏,结果衣服也向上掀,很快连那浅粉色的xiong罩也带了出来。 她腿继续踢打他,他笔直的腿直接挤到她两tui之间,怕中毒不够深一样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寸一寸,整个身子往下压。 直到连双方呼吸都混杂在一起。 唇齿一动,就能碰到对方。 屋外有孩子放电视的声音,再远一点,还有海水滔滔,一下一下卷着。 他声音喑哑得厉害,“你再动试试。” 她哑了声,偏过头,“你起开。” 他僵硬了一会,才缓缓立了起来。 他视线坠在她胸口。 她慌乱地把衣服往下拉,听见他哑着声说,“去洗洗,不然感冒了。” 说着要往外走。 她条件反射地问,“你呢?” “怎么,你想和我一起洗?”他似慵懒似期待地回头。 她眸子一探,就掉进他的眼底。 她忙不迭地摇了头,“你等我一下,我洗的很快的——”她想了想,又说,“要不你先洗吧,你洗快一点。” 71.061你伤害她一分我就会十倍从你身上讨回来 他笑着看她一眼,“你去洗吧,隔壁还有房间。” 桑梓听他那调侃的口气,侧过身,直接向浴室走去。 薄南生微微抬眼,愈发觉得这天空过分灿烂了,“替换的衣服我放在你门口。” 桑梓心头暖流又是一喷涌。 * 下午。 薄南生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在沙滩晒太阳。 忽然之间,来了一大批人,甚至有工作人员在维护秩序,“大家都让让啊让让,别挤过来了!” “勒静颜!勒静颜!勒静颜!” “勒静颜我爱你!” 不少疯狂的粉丝都在尖叫着。 原来是电影《x星球》今天要在这里采景。 桑梓忽然之间像腌了的黄瓜,兴致缺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薄南生偏偏挑了有勒静颜的海边。 等一下! 《x星球》,那不就是朔风在的剧组吗? 薄南生一手抱着薄思睿,一手拉过桑梓,“走吧,这边会很吵。再往那边就安静了。” 桑梓有些不安地回了回头,眼神一触,发现朔风不知何时从剧组里出来,一双阴美的眼复杂地看着她。 桑梓不自觉地从薄南生的手里挣了出来。 “在看什么?”他问。 桑梓被朔风的眼神弄得心里越发不安,“没看什么?” “你弟弟不是在剧组吗,你还没看什么?” “……” 薄思睿眼珠子乱动,摇晃爸爸的胳膊,“爸爸,为什么忽然来了这么多人?” “因为有人来拍电影。” “哦,这样啊……”小思睿点点头,目光不小心扫到一个店铺,而后生气地薄南生,“爸爸,思思的冰激凌为什么还没给思思买!” 薄南生轻笑,“这么想吃?”他看了眼心神不定的桑梓,“小梓,你看着思思,我去买冰激凌。” * 薄南生走远了几步,却并没有去不远处的小商店,而是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他紧跟上那个带着鸭舌帽的少年。 少年压低了帽檐,转身拐入一个更深的曲径,然后猛地转身,阴美的侧颜展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你故意来这儿的?” 薄南生并不打算隐瞒,“找你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漠漠说,“找我干什么?” “勒静颜,你别随便动她。”他想了想,说,“她终究是无辜的。” 少年鄙夷一笑,“无辜?哈哈哈,要不是她,桑梓怎么可能被那两个蠢女人欺负?” 薄南生眼神眯了眯,脑海里一团毛线好像有了解,随后他斟酌道,“就算人家有错,你报复的方式也是错误的。” 他漠漠一笑,“这是我保护她的方式。我告诉你,不需要多久,我就会让桑梓,彻彻底底对你断了念想。” 薄南生猜了个大概,眼神危险地眯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留下的纸条是什么意思?” “这么简单的密码,你不是已经明白了吗?”少年轻呵地一声笑,抽出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你伤害她一分,我就会十倍从你身上讨回来;你薄家伤害桑家多少,我迟早都会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薄南生危险地警告他,“你敢动勒静颜试试!” “你这是想护着勒静颜?哈哈,桑梓要是在这儿可能会伤心吧。”少年狂狷的脸自负一笑。“那张纸条可要好好留着,这到了将来可就是呈堂公证。我们伟大的检察官,一定要坚守自己的本分。” 少年鄙夷地扯起嘴角,扬长而去。 72.062美女你稍微靠着你老公呀…… 薄南生拿着一大一小两个冰激凌回去,小女孩远远就看见了他,大声地抱怨,“爸爸慢!” 他步子快了些,走到桑梓跟前,见她额前冒着汗珠,“怎么让桑阿姨抱了这么久?” 桑梓抢过话头,“是我自己想抱她的。” 薄南生将一手将孩子接过来,桑梓熟练地拿过他手里的冰激凌,动作浑然天成。 边上一对情侣在咯咯地笑,“帅哥,你买给你老婆孩子的冰激凌快要化了。” 桑梓脸腾地一红,紧张地想解释,“不是,我们不……”是夫妻…… 薄南生倒不反驳,反而将大的那个冰激凌塞在她手里,“要化了,快吃吧。”他微微仰首,朝那对情侣,轻轻扬笑,“谢谢提醒。” 桑梓腼腆,不善解释,而薄思睿一心都扑在那冰激凌上,也没注意去听。 那对情侣的女孩出主意,“美女,你帮我们拍张照片,等会儿我们也帮你们弄张全家福吧。” 桑梓见到那姑娘很热情,推脱不过,大方接过相机,替他们拍了张合照。 那姑娘拿过相机,也想给桑梓和薄南生来张合照,“来,你们也来一张,哈哈……美女,美女你这么羞涩啊,稍微靠着你老公啊……” 桑梓扭捏,想摇手说薄南生不是她老公。 薄南生却已经扬着长手,揽过她的腰…… 那姑娘咧着嘴,“来——茄子——” 他微微侧头,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轻轻呢喃,“笑一笑……” 说着腰上的手轻轻一掐,桑梓被痒到,爽朗地笑了出声…… “咔擦……”那照片没一会洗了出来,姑娘送给桑梓,“祝你们幸福啊。” 桑梓目送那女孩离开,握在手心的照片温度灼灼,不知道是该收在自己这里,还是还给薄南生。 他会喜欢这张照片吗?会想留着这张照片吗? 桑梓站在原地几秒,手里依旧拿着照片。 薄南生仿佛没有事情发生,淡淡说,“走吧,去看医生了。” 桑梓听了,忙将照片收进口袋。 留着也好,将来老了,也算是留个念想。 薄南生漫不经心地余光扫过,眼里揉了一层朦胧的温柔,“快点,不然误了时间。” * 少年刚压了压鸭舌帽的帽檐,转出巷口,手却被人狠戾地拽了过去。 多年单打独斗让他异常敏感,他反手扣过拉住他的人是手腕将人抵在墙根。 勒静颜空闲的手狠狠打飞了他的鸭舌帽,“你这个神经病!你这个疯子!” 少年阴美清瘦的脸苍白如吸血鬼,一抹蚊子血的唇微微动着,“都听到了?” “你根本就不是想红,根本就不是为了钱,你就是来害我的,那天我站在两个女店员背后听的时候,那个一闪而过的人也是你对不对!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 73.063来你留下那张纸条是为了呈堂公证 勒静颜是骄傲的,自信的,她骄傲得觉得天下的男人都无法抗拒她的魅力;她以为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男人,怎么可能不被她吸引。 “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勒静颜奋力挣扎,空的一手猛地一巴掌甩了上去。 少年嘴角拧起,头默默凑到她的颈间,热热的舌尖一扫,轻轻咬了一口,“呵呵,你猜,我会不会放开你。” 勒静颜身子猛地一僵,“你疯了,你疯了,我竟然会听了你的主意……” 她声音的尾巴像一缕烟,消失地悄无声息。 少年抽出那把刚刚隐入女人的腰间如今染得鲜红的刀子,呵呵轻笑。 勒静颜精致的脸越发地狰狞,“那张纸条,呈堂公证,哈哈哈,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报复你!” 少年扔了刀,刀在地面上溅出几滴血。 “你不会死,你想报仇,来日方长,随你处置。” 他无所谓的样子,明明看上去像个痞子,在勒静颜眼底,却又像是一个阴森鬼魅的王。 她眯着眼满脸是狼狈的狰狞,死死盯着他,“我会让你——不——得——好——死。” 少年像听到了笑话,轻瞥了一眼她,“我无所谓。” * 三人看完了医生。 薄南生手指在方向盘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一边余光瞄着桑梓,“孩子睡着了。” 桑梓笑得温柔,“也该累了,都玩了一上午。我把电台关了吧。” 薄思睿是真的累了,安稳地睡在桑梓的怀里,嘴里还吐着泡泡,桑梓好笑,刚要去关掉车里的radio,就听见主播甜美的嗓音在播报一条消息: “国民女神勒静颜今日在本市海边拍摄《x星球》的过程中不幸遇到刺杀,现已经送到协和医院抢救,据其经纪人和家人透露,勒静颜的伤没有伤及性命,刚刚已经做完手术,马上就能恢复意识。现在警方正在积极根据现场线索,追捕犯罪嫌疑人。据相关人士透露,本案凶手是该电影拍摄相关人员之一。具体案情还在调查,本台将持续为大家播报最新的事情进展。” …… 薄南生击打方向盘的手猛地僵住了。 桑梓关了那radio,想了想,温和地说,“你要去看看她吗?毕竟是你未婚妻。” 薄南生的眸缩聚得晶亮,复杂的眼神扫过她,侧过头冷冷地说,“你就这么想把我推给别的女人?” 桑梓闭了闭眼,“我不是……” “桑梓,我问你……”他突兀地段了句。 桑梓被他思绪一带,顺其自然地问,“什么?” “我问你……”薄南生的背有些僵硬,他觉得这辈子脑子都没有这么空白过,“如果我朋友的朋友犯了罪,我作为检察官把他送进监狱,我朋友会不会恨我?” 74.064人证物证聚在 桑梓被他灼灼的眼神盯得两眼发涩,她眨眨眼,静静地说,“你做的是对的。” 薄南生心稍微松了一口气。 桑梓眼神飘忽在车窗外,想起那四年牢狱之灾,闭了闭眼,像是喃喃自语,“但是你朋友总是会恨你的。谁能把公私分得这么清明?” 薄南生猛地刹了车,桑梓抱着薄思睿整个人往前一冲。 桑梓不解地看他,“南生——你怎么……” 他侧过身,犀利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其他检察官,把他送入监狱;为什么偏偏恨的是我?” 桑梓惊讶于他的剑拔弩张,楞了半秒,才说,“你又不会徇私枉法,那你纠结这必然的结果做什么?” “如果那个朋友对我而言,很重要呢?”他拉出一根烟,刚要点上,手就被桑梓拉住了。 桑梓无措了一瞬,而后紧张地指了指怀里的孩子,“思睿还在,小孩子吸二手烟不好。” 薄南生闻言,停下吸烟的动作,深黑如魅夜苍穹的眼紧紧笼罩她,似乎想要从她眼底看见一个他想要的答案,“如果那个朋友对我而言很重要呢?” 他重复了一遍。 桑梓被迫对视他,手心莫名竟有些汗湿,“对你而言,是法律的公平重要,还是你那个朋友重要?” 薄南生不说话了。 桑梓和法律,他要如何选择。 呵,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自负的,总以为自己能顾全大局,能做到最好,可是人一旦了有了后顾之忧,就不能做到全身而退。 桑梓,就是他此生最大的弱点。 桑梓见他眉宇之间轻弄皱起,她忍不住说,“按照常理来,顺其自然,你能追求法律的公平已经很不容易,为什么还要强求你朋友的个人情感?” 四月末的天,忽然之间骤雨而至,也不问缘由。 落英飞溅,草叶摇摆。 薄南生背靠着椅子,重重地阖上了眼睛,“桑梓,如果,要坐牢的那个人是你至亲的朋友,你会不会恨我?” 声音轻如羽毛,偏偏在桑梓心上像是复古的钟鸣,一下一下,钝钝地敲打。 桑梓抱着孩子,细细地替孩子的碎发一点点整理好,“南生……”她看向窗外的雨水,不知是不是想起从前牢狱时光,像是要避开什么似的,轻描淡写地说,“南生,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如果这回事情的。” 薄南生不再追问,将桑梓和孩子送到城北公寓,又开车融入了夜色。 …… 夜越发深了。 vip病房,勒静颜还没醒。 刘警官正在指派几个警员守在勒静颜病房外排查,看见远远从夜色里走来一个男人,“南生,你怎么来了?” 他眸色浅淡,“她怎么样?” “怎么,这个案子归你接手?” 被他疑问,薄南生烦躁地拧了眉,“这案子,你们有线索了吗?” “犯罪现场有刀,刀上的指纹结果马上会出来,等勒静颜醒来,人证物证聚在。” 75.065我杀人了 薄南生摸了摸口袋里那张纸条,问,“我能进去看看吗?” 刘警官一副我懂你的样子,“还没过门呢,你这未婚夫当得真心急。” 薄南生有些懒得辩解,摇摇头,推门进去。 月光盈盈,床上的女子如月华一般光亮透明,美无度。 空气里蓦然有了轻轻的笑意。 勒静颜睁开美目,“我就知道,你回来。” 他倚着门,就这么看她,忽然说,“人证既然早就醒了,为何要等我。” 她笑得无谓,“你父亲说的,他是桑梓的弟弟,虽然,不是亲的。” “你想怎样?”他眯着眸,一脸从容。 “和我订婚,”她像是在参加访谈,声音悦耳动听,“我是个公众人物,总不能来个随便再一个新闻,说被薄家公子未过门先弃。” 蹩脚的借口,不过是想嫁罢了。她却说的煞有其事。 “只要你和我订婚,那么,我就会告诉警方,那刀子不过是电影道具,为了戏份真实用了真的刀子,结果朔风在耍刀时不小心伤到我了,只是意外,” “你当时去激怒他让他捅你一刀,其实是故意的对不对?”薄南生微微低头,视线看向她,“你知道他为什么要留下那张纸条吗?” 勒静颜自信的眉目有些松动。 薄南生抬头,“那是呈堂公证,一句你死定了,足以认定他是故意杀人。” 她似乎不以为意,好笑说,“几个字母,除了你,不会有人知道这么偏僻的东西。何况纸条在你手里。” 薄南生轻轻一笑,“那你知不知道,他是铁了心想坐牢?” …… 夜幕不紧不慢地降临了。 桑梓电话响了,是个陌生的本市号码。 “喂?”她轻声招呼。 “姐,是我。”少年踢着路边的石子,阴低的声音像秋风飒飒。 桑梓一怔,忽然想起什么,忙问,“你们片场那边出了遇刺的事情,你……没事吧?” 少年心脏微微一动,疏朗的眉目邪佞而忧伤,“我没事。” 桑梓放下了心,“那就好。你好好拍戏,迟早会红的。以后……” “姐?” “嗯。” “我杀人了。”声音顿了顿,“是勒静颜。” …… 桑梓终于明白了刚刚回来的那一刻薄南生问她的话了。 他早就知道勒静颜的事情是朔风所为,还问她,若是他亲手把朔风送进监狱,她会不会恨他。 勒静颜对外是他的未婚妻,那这个案子检察院肯定会交到他手里…… 他都知道了,却还把她蒙骗在鼓里。 她几乎是颤抖地摸索手机上那个备注南生的号码…… 在她看来约莫是隔了一个世纪那样长,嘟嘟的声音才不见了。 双方都陷入深深的沉默,像那一瞬变成了哑巴一般。 桑梓咬着嘴巴努力不让哭音泄露出来,唇都咬出了一抹血。 “说话。” “……” “说话。” “……” “那我挂了。”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朔风他做的事。”话语之间夹杂断断续续的抽噎。 他不说话。 她鼓起勇气,几近哀求,“薄南生,你可以可以……帮我个忙?” “我凭什么帮你?”他摸不清她想他帮什么忙,轻嗤了声。 她却愈发镇定起来,“要怎样你肯帮?” 他似乎站在雨里,她都能听见落雨的声音,他轻轻在笑,浓稠的轻佻与不屑—— “怎样……都可以?” 亲们,在大家热情有力的支持下,我的小说正式上架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和认可,也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陪伴我,我一定会努力更新,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来回报给你们! 上架意味着会收取费用,也明白亲们的钱来之不易,所以我根据以往的充值经验给大家推荐几个合算的手机充值方式,让大家的每一分钱都花的值得! 我首先推荐的就是“支付宝”,它不仅1元可以兑换100乐文币,用网银充值和支付宝余额就可以直接支付,没有网银的亲也可以通过快捷支付的方式支付呦!真正是各大银行通吃,有无网银皆宜。其次推荐“手机银联快速充值”,它的兑换比例是1元兑换80乐文币,不用卡便可直接充值。如果觉得这两种都很麻烦的话,我还推荐一种最懒人充值方法“绑定手机自动充值”,只要绑定手机号,就会每个月自动为你充值700乐文币,每月只需15元,而且退订也很方便。如果手机充值让你实在头疼的话,那亲们还是回到网页充值吧,甩个链接: 就啰嗦这么多,最后感谢亲们收藏、送花、给月票哦!谢谢亲们的支持!爬走码字去鸟~~~bye~~~~ - - - 题外话 - - - 吊胃口的time到了~ 小梓是让屋里薄帮怎么样的忙~ 薄检帮小梓的话,他会要求是什么~ 小梓会不会发现小背心就是思睿~ 吸血鬼少年到底会不会坐牢~ 明日上架2万更~mua~ 76.066我求求你,抱抱我,好不好? 桑梓被他纨绔子弟的口气怔了怔,顺势而问,“你想怎样?” 静了静。 薄南生低醇的声音透过电磁波,像闷热的夏天里的香烟味,牵动桑梓脆弱的神经,“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他似乎还在雨中,她隔着电话听见惊雷鸣动,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南生,我想替他入狱。” 又是一阵轰隆,天际闪过一道光亮的闪电,迫得整个空气都压抑撄。 她听见那一头的男人轻蔑的笑意,“桑梓,你疯了。” “只要你答应,我什么都愿意做。”她重复地呢喃,“只要我能,我都愿意做。偿” 她还没说完,电话就已经被切断。 桑梓整个人泄了气,疯了一样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像被斩断翅膀堕入了人间的鸟儿。 她油然记得那一年星光之下,八岁的男孩将蹲在地上哭泣的十六岁的她抱在怀里,那样坚定的告诉她,“别怕,我会保护你。” 哪怕后来他和她被拐卖到不同山区,她用两年时间逃出来回到远州市,而他也千里迢迢找回来,总是在暗中,在她需要保护的时候紧紧跟着她。 他只说了一句话,却把这句话践行了八年。 约摸二十来分钟之后。 门口传来门被打开又被摔上的声音。 桑梓一动不动,脸上无声地淌着泪。 薄南生整个人身上都是雨水,他站在她一米开外,冷眼看着她,“起来!” “……” 他咬牙,“起来!” 桑梓只是面无表情地落泪,却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他。 他走上前,冰凉的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强制将她拉起来,正面对着他,“连替人入狱的事情都想得出来,桑梓,你连你自己都不爱惜,凭什么想要别人来怜惜你,你过得苦也是你活该!” 桑梓抬脚猛地一踹他的膝盖,双手推着他的胸膛,“你懂什么,你坐过牢吗,你吃过牢饭吗,你什么都没做过,你从出生开始就吃好穿好,你知道什么!他才十八岁,他刚成年,你就送他去坐牢,他以后大半辈子怎么过!” “那是他犯了法!犯法!桑梓你懂不懂法!”薄南生连痛都不顾及,只是紧紧箍着她的双臂。 桑梓泪眼凄凄,眼神满是敌意,“我就是不懂法,我哪里懂法,我要是懂,我就不用自己来报仇,你父亲现在也不会活的这么快活了!” 薄南生不说话,盯着她看,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因为是领养的,所以感情不一样,是不是?” 桑梓怒得红了脸,抬手就是想扬下巴掌,“你在说些什么!” 他飞快地抓住她的手,故意压低了声音,沉沉地质问,“难道不是?嗯?用石头砸我的车,用石头想要袭击我,你告诉我不要追究他,现在他伤了人,你告诉我,你要替他入狱?” 桑梓怒极,“你疯了!你疯了!我告诉你,什么三个月,我马上就离开,为什么我要遵守你给的条件,不是你总会有人可以帮我!” 薄南生抓住了她的双臂,猛地将她往墙壁上推,他控了力道,一手抱着她瘦削的肩,一手箍着她的腰,“你逃不出去,桑梓,你逃不出去,你难道不知道在远州市,薄这个姓氏就意味着只手遮天!” 他的话音又低,又危险重重,引得她浑身发颤,她瞪着他,又是无力又是崩溃。 她瞪着瞪着,眼前的人的影像猛地模糊了,眼底不断冒出水花,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力气,要往下掉。 他却拽着她,像毒咒一样,“小梓,要离开我这种话,我真的不爱听。” 两个人像是打了一场大仗,累得精疲力竭,她眼失了焦,“只要你肯答应让我替他入狱,我一出狱,就什么都听你的。你要我往东我绝不会往西半步。” 她的声音低低的,像凋谢的花,在风中飘零。 “你以为坐牢是随便说说的?嗯?桑梓?” 坐牢两个字戳中了她敏感的神经,她几乎是最后的挣扎一样,“我就是知道,我就是知道坐牢有多么不堪,一个人有了牢狱之灾出来混社会有多难,所以我才不想他去坐牢,他才十八岁,还有这么多大红大紫的机会,他说不定还能像勒静颜一样红遍大江南北。” 他恨铁不成钢,“说得你自己像坐过牢一样,桑梓,他犯了法,你凭什么要这么维护他?他是犯了法,你还要维护!” 除却在他说那句“说得你自己像坐过牢一样”桑梓整个人都僵了僵,其他时候她都狠狠瞪着他,好像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杀人,他还不就是看不惯我和你在一起,我知道的……”她说着,头低进膝盖里,呜呜地哭泣,“他一直反对我和你在一起,是我自己不听话,现在他要用这种方法来逼我,他都是为我好!” “他对你好,你就要替他入狱是不是,我五年前也对你好,你他妈怎么就没想过我的一点好!” 她抬头,坚定的眼神,“你是不是会把他送进监狱?” 他被她对一个十八岁少年的毫无顾忌的好嫉妒得发了疯失去了理智,极尽讽刺地笑了,“难道我还要为了你放弃公平,放弃法律,你还有什么值得我为了你,放弃法律?” 她满脸是泪,却狰狞地看着他,好像这一刻终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薄南生,我——恨——你!”她拼劲了全力,在他脚上狠狠踩了一脚,双手一推,往门口冲出去。 也许是因为那三个字,薄南生像是被抽去了身上最后一丝的力量,眼神重重地一钝。 他的心底,一直都有一杆秤,对和错在他的手掌心里,分的格外的清楚。 他从来都按照法律作决断,从不犹豫,向来果决。 他摸了摸裤带里的那张纸条,心思越发地模糊。 * 桑梓跑进了一片大雨之中。 她一边哭,一边奔跑,好像要把此生储藏的眼泪,全部都用尽。 她没有朋友,没有父母,没有家,没有房,连代步工具都没有。 她十六岁流离失所,被卖山区。 她此生最爱的男人,是害她全家的仇人的儿子,是将要把她唯一的亲人送入监牢的检察官。 她此生第一个孩子,被她抛下在孤儿院,从此生死不明,漂流四海。 她唯一有关联的那个少年,却是个杀人犯。 “啊——”她仰天猛地嘶吼起来,像一头发怒的兽,苍白而无力地生气。 她的伤口像染了毒不断地溃烂,不断地侵染她的身体,她的心脏。 不知过了多久,她头上的雨被人的伞借了去。 她仓促地抬头想看清那人的面貌,也许是心理有所期盼,她的动作异常缓慢,生怕那点幻想倏然破灭。 破洞牛仔裤,往上牛仔夹克,再往上,是湿漉漉的鸭舌帽。 桑梓眼底那点浅薄的失望溢于言表。 十八少年忽略她的失落,压低了帽檐,仔细地看着她,好像是要把她像个实验动物一样看清楚。 他风平浪静一样的口气问,“桑梓,你后悔吗?” 后悔认识薄南生,后悔爱上他,后悔找他报仇。 她呆呆的,不知所措,“你怎么可以……杀人呢?” 然后她浑身战栗地站起来,猛地一把推着他,“你才刚成年,你知不知道你还有多少年的以后,你知不知道杀人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她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她颤抖地推搡着他。 而他也任由她这么推,好不反抗,只是不断重复,“你后悔吗?” “要是知道你是个会做这种事情的人,我一定不会把你当做弟弟,你这个疯子!”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他?明知道他是混蛋,明知道他是混蛋的儿子,你还要送上门去!” “你不懂,你不懂!” “我是不懂。”他似乎是想抱一抱她,“姐……”他哽咽地喊她,刚上前一小步—— 她猛地伸出手去推,“你别过来,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姐,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我是你唯一的弟弟,整个世界只有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一直保护你。” 桑梓硕然抬头。 “因为是领养的,所以感情不一样,是不是?” 那句话在她脑海里像星星之火,这一瞬间火速燎原…… 少年这一瞬间像是魔怔一般,不顾桑梓的推搡,想要去拥抱她—— “姐,你不要怕。以后我会守护你……” 十八岁少年的体温贴着二十六岁女人的身体,明明比他年纪大,可是不知比他矮了多少,他瘦长的身子将她团团围困,“姐,没有他也没关系,我会赚钱,我会买一样的房子,我会好好养你……” 桑梓闭着眼,一狠心,推开了他,“你真的疯了,你杀了人,你杀人了知不知道,就算她没死,你也是杀人未遂!” 就在那一瞬—— 也只有一瞬的功夫—— 雨天路滑,偏偏那卡车速度不减,直直往朔风的背后开来。 玻璃窗里驾驶座的那个人竟莫名有些眼熟。 然而桑梓已经无暇顾及,像是疯了一样,猛地奔过去,本能地将少年狠狠推远有三米之外。 “吱——”巨大的摩擦声里,在天地之间划过那一抹惊叫。 “小梓!!!——” 一个人的声音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情愫。 那个迟追出来的男人从风雨之中狂奔而来,他整双眼睛都通红通红,像是被马路上那一抹瘫在地上的女人血染红了一样。 蚊子血的红是深红,玫瑰红的红是大红,而那些散在整个马路上被雨水不断冲刷的红则像是红嫁衣的红。 那样鲜艳。 他恨。恨她能被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亲手抱进怀里。 他恨。恨她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可以一头去撞向卡车,不顾自己的生死。 他恨。恨她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可以去求他去做违背他内心原则的事情。 那些鲜血就像她仅有的生命,不断汩汩而流逝。 最浓厚的关怀给了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最深的恨她给了他的父亲。 他呢,她把他放在什么位置。 他恨她,他也舍不得她,哪怕绑架,也想把她束缚在他身边; 他疯狂地嫉妒,为什么一个碌碌无为的少年可以让她付出一切,心甘情愿。 他不知道自己是用尽多少的力气才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的意识还在,眼睛在雨水的打落里艰难的一睁一闭。 她整个人像躺在一片血海里,红彤彤的,她看见他来,像回光返照一样,轻轻笑了—— “南生……” 叫的那样温柔,那样心疼。 那愣在一边太久的少年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如何害惨他的姐姐一样,他大叫一声,“姐!” 桑梓没有理会他。 桑梓抓住了薄南生的裤脚。 好像拼劲了全力,她挽着嘴角,“我知道,你追求法律公平,你讲究依法刑事,我知道,你是全天下最好的检察官,最公正的检查官。” 她似乎是在脑海里搜罗一切可以用来夸奖他的形容词。 “但是他年纪还小……” 她猛地一咳。 男人始终站着,他狰狞的眼睛看着她。 也许是这样的死生一刻,他才看清他在她心中的分量。 一个杀人未遂,害她撞车的少年才是她心头所爱。 “你可不可以网开一面,别判太多年……” 她说完了话,手猛地松了。 “五年前,你倒在血泊里,五年后,我倒在血泊里。”她紧紧合上了眼睛,似乎是太累太累,她说,“南生,来世今生,我们两讫吧。” 呵,为了一个少年,一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她告诉他,要两清,她什么也不求了。 他冷冷笑着。 仿佛在笑她的自不量力。 她忽然又睁开了眼睛,迷蒙的视线里满满都是深深浅浅的水沫星子,她起了皮的唇无意识地开开合合,“南生,你抱抱我,好不好?” 他没有动。 他还在恨,还在怨,久久,他说,“不是要两清吗?” 她已经无心解释,说,“那你也抱抱我,好不好?” 无论是左旭,还是沈坤,哪怕是朔风的怀抱,对她而言都是寂寞的,她从来都不曾感受到内心的炽热。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终点。 如果她有机会有资格。 他的怀抱,就是她长长短短的一生唯一想要到达的终点。 薄南生猛地蹲下身来。一双侵占了血丝和疲惫的眼睛已经被嫉妒烧去了理智。 明明他的表情那样冰冷,她却好像在雪中遇到了炭,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抚摸他的脸颊—— “我求求你,抱抱我,好不好?” 他却还是执着地想要亲口问她,亲耳听见她的答案,“桑梓,你有没有爱过我?” 她太疲倦了,疲倦得已经没有力气去解释一切,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翻过半个身,曲起双腿,一点一点往他怀里挪动。 一点一点爬…… 哪怕疼的全身整张脸都扭曲得抽住了,可她还是嘴角努力挽着…… 她像疯了一样,用力地一扑,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扎进她的命运。 那是她去过的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一个地方。 它那样近,可是总是那么远。 隔着家仇,隔着世恨。 ——那是薄南生的怀抱。 她终于如愿以偿,然后轻轻合上了眼睛,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悲伤,在这一刻走向终结。 因为她只记得,她是在他怀里的。 而她到最后,都没有告诉他,她有没有爱过他,有没有还爱他,还是从来没有爱过他。 他终于在她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抓住了她的身子,小心翼翼不敢大动地抱着她的双肩,说了这一生最有欺骗性的话,声音轻飘飘的,像春天里的风,没有一点实感,“小梓,你知道吗,你弟弟最重要的罪证,在我手里。” “qlvlglqjoh,小梓,这是你弟弟留给勒静颜的凯撒密码。” “小梓,只要你好好的,我可以把这个证据,留给你。”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每说一个字,心上就像是动了一刀。 桑梓的眼皮动了动。 她起皮的嘴唇动了动,拼尽全力勉强自己的一只手伸出去,摇摇手。 他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他低下头去听—— 他从没有这么忐忑,哪怕做完一个众人好评的案子,也从没有这么忐忑过。 他听见在哗啦哗啦的雨水声中,在自己噼里啪啦抑制不住的心跳声中,这个伏在自己怀里的脑袋上起起合合的嘴唇, 她说,“南生,它是呈堂公证。”她笑了,“我已经无法替他入狱了,南生,我再也不想你为难。” 他的心重重一钝。 他想起她和他遇上那年,她为他走过的千万遍的忠孝东路,他捡起她的发带,去追那个胆怯的她。 他想起她被扔到海里,在死生一刻,她最后高声地喊他的名字。 他想起她生日那一夜,她疯狂地追过来,告诉他,她不想一个人。 他想起很多事情。 终于在最后一刻,她为他着想了,为了保全他的名声。 可她从头至尾,都不曾为自己想过。 她也曾爱过他,或者说,她对他也是有爱的吧…… * 远州市一处私宅地下室。 浓密的酒精味和医药水味,将他和她的整个世界都僵硬地笼罩起来。 “除了脑出血和骨折外,南哥,她还有严重的产后抑郁症。” 肩膀不可抑制地一颤,“产后抑郁症?什么意思?” 江元眉峰一挑,“她近期应该是在吃抑郁症药物,就我检测,有米氮平,但也有文拉法辛,文拉法辛的药片,是专门来医治产妇抑郁,也就是,产后抑郁。” 薄南生已经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从江元的医药室里走出去的。 产后抑郁。 那么她生完小背心刺杀他,她把小背心扔了…… 他不敢再想。 …… 桑梓睁开了眼。 眼睛好疼,她努力眨了眨。 一片白色,一片荒芜的白,她笑了,她没死,她也没瞎。 一加一是多少?是二。 她叫什么,她是桑梓。 她没有失忆,也没有失去智商。 她动了动手——不疼。 她抬了抬腿,疼——她往下一看,掐了一把,挺疼,没截肢,应该只是骨折了。 真好。 病床说单人床太大,说双人床也不够大,但是她听见床上有一个她并不愿意听见的男声,“醒了?” 她笑意僵了僵,有些眷恋地看着窗外蓝天白云,橘黄的光线影影绰绰,打在医院的树丫枝叶上,风轻易一卷,窸窸窣窣的歌唱声。 她的视线为什么忽然有些模糊。 她拿手去擦了擦,手背有些凉。 她使劲擦了擦,想把那些水渍都擦干净了。 然而她的手被另一双手收在手心里,她心底生出一丝抵触,然而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问,“我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他心脏抽了抽。 他前一刻甚至在想,应该什么时候把小背心就是思睿这件事情告诉她——这样说不定,就能把她留下来。 可是她似乎已经对他,再也没有留恋了。 若是他早点知道她的抑郁症…… 若是当时,她说抱抱他的时候,他能放下那点自尊,放下那些嫉妒,去抱抱她,吻吻她,他们的结局会不会好一点…… 可是终究太迟了,很多事,他知道得太迟了,“桑梓,我不知道你当时有产后抑郁症……”他说着,还想再去把她揽在怀里。 她没有挣扎,只是安静地把背对着他的身子往前挪了一挪,将他的怀抱变得那样空旷冷淡。 “都过去了。”她语气分外平和,好似说一句没事一样简单。好像她的心底真的再无一点芥蒂。 “什么过去了?什么东西能过去?过得去都不是过去。”他口气已经有些不高兴。 她有些疲倦,不想再和他多说,“我好累,伤口也疼,我想再睡一会。” 他猛地紧张起来,“哪里疼,我帮你去找医生。” 她睁开了眼,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侧过了半身,与他对视。 她在他黑暗深邃的目光里一瞬又迷了路。 她还是有些不熟练地捻一抹温和的笑,“这病房很贵吧,我怕我住不起,等会儿你和医生说说,我想换个最普通的。” 他死死盯着她,那一抹惶惶失去她的害怕又一次涌了上来,他像一头隐藏的兽,猛地倾下身,去捉她干涩的唇角。 她原本想躲,后来发现躲藏根本毫无意义。 她静静地配合服从,任凭他捎带着怒的唇舌夺城掠池,攻占她的每一寸。 她被他逼得喘不过气,只好从他口里借一些气过来。 他对此喜闻乐见,夺取她口腔最后一寸氧气。 她实在缺氧,拧着眉,手推了推他的胸膛,示意她的无力。 他才放开她,“你出车祸这么多天,都住下来了,现在醒着的时候就想划清界限,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那场车祸是他们之间不该提起的禁忌。 空气理所当然的窒了窒。 良久,她问,“他,还好吗?” 不指名道姓。 他却知道她在说谁,口气淡淡的,像是刻意去淡化的沉静,“已经被捕了。” 她点点头,继续躺在床上。 不愧是vip,病房的床都软上好几分,她胡思乱想。 他想没话找话,“车祸的人和上次把你推到海里的人,是同一个。” 她笑了笑,“那他以后可能还有的忙吧。”也许是鬼门关走了一场,她的智商都像是登了好几个珠峰,过一会又说,“只要我和你在一起的话。” 他眼底一丝狠厉稍纵即逝,而后说,“你除了和我在一起,无处可去。你只能和我在一起。”他吐了口气,试图平复心绪,“你知道吗,思睿其实就是——” 她不爱听,她已经累了。 生死疲劳,她已经再也没有力气,和这样一个他在茫茫人海,长长年华里挣扎,她累了。 她想找一处安静的去处,做一份喜欢的工作,过她喜欢的日子。 于是她止住了他,“莫说了,我听得好累,耳朵也疼,我睡一会。” 他还想说。可是看她瘦削的,憔悴的那张脸—— 他后悔无比,那个他曾经发誓要倾尽一切去守护的女孩子,为什么忽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被时光被岁月被人世一点点逼得那样疲倦。 于是他淡淡说,“好,你休息一会。到晚饭时间我叫你。” …… 桑梓迷迷糊糊睡醒了。 但是浑身越发得疼痛和疲倦。 她睁开眼,就马上面前出现一个女侍者,“桑小姐,你醒了啊。先生还在为你做饭,你等一下。” 桑梓这才明白过来…… 这里连vip病房也不是,是他的私宅。 他来“囚禁”她,困住她的私宅。 …… 地下室。 男人盯着监控不放松,“她的抑郁症,一般怎样会复发?” “她碰上过什么事情,让她又吃了治抑郁症的药?”江元抱着手臂,也走上前来看着监控录像。 薄南生挡住了界面,回头,“你以后不准进监控室。” 江元收回打在监控视频上的视线,笑了,“我无所谓。你知道,我向来最无所谓。” 薄南生细细想着,“她弟弟杀人未遂是刚发生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可能……”他瞳孔骤然聚缩,“起过一个诈骗案子,那个孩子……” 江元见他已经有了答案,“千万不要用这件事情去刺激她。” 薄南生背脊僵硬得发酸发冷。 五年前,发生过什么,被掩埋的五年,他的父亲,一定做过手脚了吧…… 在她身上,他总是丧失了本该清醒的理智,反倒比一般人都糊涂,那被抹去的五年空白,怎么会和他父亲撇的清关系。 江元闻到一股异味,“你煮的什么,一股焦味?” 薄南生想起厨房还在熬的粥,刚回身要跑出去,又辗转回来关了监控,往厨房跑去。 …… 一股香飘了进来。她不适应的肚子叫了几声。 薄南生看着蜷在被窝里和监控录像里一模一样的桑梓,一股心疼猛地划过,示意那女侍者下去,然后轻轻说,“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出乎意料地,桑梓很是听话。 她卧起了身,默默看着他将粥菜放到阳台的小桌子上。 然后他过来,替她趿上拖鞋,双手抱起她,也往阳台走,“晚上星光不错。”她如是说。 像是想和他拉家常。 他对于她的乖巧很是满意,将她放在椅子上,“这里是远州市远郊,天空更干净些,星光也好看。”他盛了一碗粥,“过来,喝粥吧。虽然有点焦味,但是不影响。” 他找好几个佣人试了味道,都说还不错来着。 她似乎并不计较,笑了笑,缓缓喝了不少。 薄南生并没有去喝,而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她看,她吃了几口,也许是觉得肚子饱了,她有力气说话了,也许是实在受不住他的注视,说,“什么时候开庭?” 他本来温和的脸有些矛盾,顿了顿,说,“一周后。” 她点头,然后说,“我想去见见他。”她补上一句,“开庭的时候。” 他语气沉沉,“好,我带你去。” 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温和地扯了扯嘴角,背靠上椅子,合上了眼。 “外面凉,进去再睡。”说着就要抱她。 她睁开了眼,果见他黑亮的瞳灼灼地看着她,她默不作声地测了测头,“对了,我的手机呢?” 刚揽过她的腰那只手健壮的手臂沉了沉,他抑制那种想要强迫她看着他的冲动,说,“要手机做什么?” “我昏迷多少天了?” “一周。” “我失联一周了。”她重复他的口气说三天,无可奈何里多了几分皮。 他对于她这点皮很喜欢,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人气,他像是褒奖一样,“我等会让人给你把手机带过来。” 她点点头,平板有礼地道谢,“嗯。谢谢你。” 她的疏离和抗拒让他的心唐突一皱。 桑梓半个人挂在他的怀里,很不舒服,透不出气,仰起头朝他说,“你帮我找个女侍者过来吧。” 他本欲要答应,但是又问,“找她做什么?” 两人之间种种,然而最初的那点悸动总归还是在,她到底还是有些一些羞赧,合着眼不想看见他戏谑的表情—— “我身子好黏,想洗个澡……你帮我找个女侍者来。” 他下巴磕在她的头顶,笑得沉溺悦耳,“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桑梓略有不解,额头轻轻往上仰了仰。 他像是故意地,偏偏低下了头,也看着她,两人之距,也不过咫尺之间。 “有我在,为什么要找别的人帮?” 他说着,猛地将她抱起来。 她一惊,上身往边上一展,她只好抬起双臂挂在他的脖颈。 也许是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她的脸像贴在火炉边上,熊熊燃烧得烫,声如蚊蚋,“别,你帮我找个女侍者过来就成。” “你昏迷了这么多天,你以为是谁帮你换洗的衣服?”他好笑她的羞赧。 她害怕他那双眼睛里显而易见的宠,慌乱地闭上了眼,“……” 他将她放下来,然后拉过一个凳子,那东西其实也不像是凳子,只是刚好够她挂着腿,不会被淋湿,也不容易累。 说着就要帮她解开装饰在她身上的衣服。 桑梓一惊,猛地要推开她,“有这个凳子在,我自己也可以的。” 他已经拉起她衣服的下摆,往上捞起。 她只好伸长了手任由他帮她拖了长t。 “小梓,我说过,只要你愿意,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都可以帮你的忙。”他顿了顿,“你要知道,你不需要什么都自己扛着。” 她护在胸前,本来想和他争,但是她身体实在太虚了,最后也只是拧着眉婉拒,“出去。剩下的我可以……” 他却已经快要将她身上堪堪挂着的衣裳都解开了,“你不方便,不是吗?” 他看一丝不挂的她护在胸前,轻轻笑了,“小梓,我们在一起目垂了三年了,该看的不该摸的,也都作过了,你在别扭什么?” 他说着当真开始仔仔细细地给她洗澡,哪怕他身上也都是泡沫和雨水,他也好像没发觉一样,只是认真地给她洗澡。 帮她穿上睡衣; 帮她仔细地吹头发; 他像是在呵护一个瓷娃娃一样,照顾着她。 直到他将她放到床上。 她看着屋子外面的汤碗,想起什么,拉住他的手臂,“你——吃过了吗?” 发现她还是在关心他,他开心得肚子都饱了,“我等会儿让女侍者收拾一下,我去洗个澡。” …… 桑梓虽然身体很浮肿难受,只是她竟然睡不着。 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有人来收拾了屋子,又有人在她床头放了手机。 她摸索过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然后删了记录,又把手机关了机。 又过了不久,她的后背被贴上一具温暖的胸膛。 她微微将身体向前拱了拱。 她也许从前爱他的味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再闻他的味道,她会不可抑制地反胃。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恨,这样的他,她也爱不上了。 只是她的稍微一动,他的身体倏然又有了异样,不久,他喑哑的声音低低盘旋在她敏感的耳畔,“你在暗示什么?” 她身子猛地一僵。 他却好像已经受不了了一样,猛地覆盖在她身上,炽热的唇片紧紧贴了上去。 她措手不及,手里浅薄的力道推搡他的胸膛。 他整张脸轻轻一扬,眸色浑浊,捕捉着她的眼,像是讨糖的孩子,“我想.要.你,好不好?” ---题外话---写车祸那场时哭成狗~ 亲爱的女孩,趁现在诗酒年华,千万不要吝啬拥抱,大力地去拥抱,大力地去爱~ 亲爱的姑娘们,希望每一个你们的所爱之人,刚好也能爱你们~ 77.067绣帐罗帏隐灯火一夜千年犹不足 桑梓被他盯着,不说话。 他的眼睛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有过冬夏、日月、晴雨、山川、花草,现在他的眼睛只有她。 他被她眼底模糊的深情暖到,“好不好?”他耐心地又一次询问,想听到他想要听见的答案。 良久,她出声,“那两次你去找勒静颜的时候,做什么了?” 他似有愉悦,低低地笑,“怎么,吃醋?” “上.她了吗?偿” 他的背一僵,而后缓缓说,“我的星星上,只有你这朵玫瑰花。” 他一个大男人没看过小言,但是看过唯一一本能和爱情挂钩的著作,怕就是被她强势安利的《小王子》了吧。 他说着,他的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像那一日他们去海边玩,那些卷起的海水一样,也温柔也缱绻,窸窸窣窣攀上她的身,一点一点拍打如沙滩一般柔软的她。 像一场夜深人静里的梦。 他扯下她的发带,青丝一泻,隐隐约约,他的手带着那发带一会套在她的手腕,一会漂浮在她的胸口,一会在她脚踝…… 也粗狂也狰狞,像皇帝讨伐江山,恨不得一夕之间全数收为皇土。 是啊,人生那样短,贪婪一点又如何,就这样沉溺在一场铺天盖地的情事里,又有何不可? 爱情的小船,想开就让它开。 绣帐罗帏隐灯火,一夜千年犹不足。 她到最后精疲力竭,全世界都蜕变成一片黑暗,他成了所有的色彩。 他整个人不断往她身上挤,他怕自己抓不住。 不够,还不够,都不够。 温山软水,星辰万千,此刻就好像都在他的怀里。 车祸的时候,他应该去抱一抱她的。 是她不听话,总是招惹形形色色的男人,比她大的,比她小的,比他弱的,比他坏的的男人。 如果,如果当时抱她,当时吻她,此刻会不会不一样。 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一个拥抱,都是那么不真切。 他甚至觉得,好像下一刻,她就会变成蝴蝶飞走。 …… 一个月后。 远州市也算是出了不少大事。 三周前一桩简单的诉讼案,犯罪嫌疑人背叛三年零八个月,业界良心的薄检察官却忽然之间辞职,一夕之间下海从商,所向披靡。 而近日刚凭借《x星球》进军戛纳电影节,女主角勒静颜更成为一枚冉冉升起亚洲之星。 更有相关媒体不断拍到二人同进出勒静颜住处,二人恋情已经由原先的扑朔迷离到如今人人确信无疑。 有知情人士揭露说,薄南生是因为勒静颜才卸了检察官的高帽,为她在娱乐圈保驾护航。 也有在薄南生公司里干活的员工说起他们的老板,说他,从来不会笑。 还有些小报捏造薄南生早有亲生爱女,年有五岁,不过这些报社最后马上在行业里销声匿迹,大家想来都觉得这些是为了博眼球捏造的假消息吧。 不过都是坊间谣传,真亦假,假也真,这其中,怕也只有当事人清楚了。 * 一年后,从海市。 景木陶社。 沈坤刚进工作室就看见桑梓整个人埋在一堆陶泥里,笑得和朵花似的。 沈坤也不打扰,坐在一边,静静看着她。 认真工作起来的女人看上去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 就这么天色都暗下来。 桑梓起来打算去开灯,才发现椅子上一团人影,“啊——” 而后还不等沈坤说话,桑梓怪他,“坤哥!” 她走上前开了灯,声音软软的和着笑意,“什么时候来的?都不叫我一声。” “小梓,你工作的时候真是认真。” “工作室刚开始运作呢,我可不想让你这个投资商失望。”桑梓见他来了,就开始收拾东西。 沈坤笑两声,后说,“我出差这周,你抑郁症有犯没有?”他借着灯光扫了一圈工作室,没有那些抑郁药。 桑梓神色暗了暗,而后娇俏地说,“没,都两个月都复发了。最近我心情一直不错。” 过往如见不光的伤,稍一提及,就如万箭穿心。 沈坤听了,笑,“走吧,熠熠还在车里等着呢。” 桑梓闻言咋舌,“那你刚刚还等我……”完了更好奇了,“你到底等我多久了?” “没多久,别想了。一起回去了。” 桑梓拿过包,“好啊,走吧,让我想想,今天做什么吃……” * 到车上的时候就看见沈毅还捧着书在念,小小年纪,特别能念书。 桑梓在副驾驶座上侧过身,笑问沈毅,“毅毅饿不?” 八岁小少年酷酷地摇头。 桑梓习惯这孩子这幅样子,笑着和沈坤对视一眼。 沈毅是沈坤和他亡妻的儿子,这也是后来桑梓知道的,她逃出山区之后,沈毅和紫娟姐姐结了婚。 村里的人结婚都很早。 紫娟姐姐喜欢沈毅,村里的不少大人都是这么觉得的。 紫娟姐姐是个善良淳朴的女人,心肠特别好,可惜沈坤说她那时候跟着他出来打拼的时候,得了白血病,没多久,就过世了。 连生病也是瞒着沈坤很久直到瞒不住才说出口的。 沈坤抬头看了看玻璃外的天,“看着天可能是要下雨。” 桑梓笑着解释,“南方的天总是这样的。” “明天就回去远州市了吗?” 静了静。 桑梓面色温和,“一年没去看看他了……我担心他过得不好。” 沈坤,“真的不用我陪你去?” 桑梓觉得他是多心了,“多不过三天就回来了,你不是刚出差完,陪着毅毅吧。” 久未出声的沈毅小大人地说,“爸爸想追桑阿姨去不用管我。”不管他爸俊脸微红,他说,“爸就算陪我,心思也不在我这。” 桑梓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回到家桑梓做了饭,吃完饭收拾完,桑梓就开始收拾出门的东西。 有敲门声。 桑梓笑了,“进来吧。” “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桑梓点头,“嗯啊。”她将衣服塞好,调皮地看沈坤,“坤哥你是不是把我当你女儿在养,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 沈坤喉咙哑了哑,“哪里不是。娶过来的媳妇不就该当女儿养吗?” 桑梓羞赧,“不是还没过门吗?” “不管多久,我都会等。” 桑梓低了头,收拾行李的动作却滞了滞,最后说,“紫娟姐姐过世得太早了……她若是能……哎,那她该有多幸福。” 沈坤闻言,眸色有些晦涩。 * 远州市。 桑梓没想到,她能这么快回到这座城市。 这座埋葬了她的痛,承载了她厚重的过往,烙印了她爱得最深的人。 桑梓有些疲倦,合着眼,“竟然回来了……” 她低低一叹。 依旧是四月风,四月天,还有这四月的樱花。 …… 远州市监狱。 隔着玻璃窗,两人无话。 桑梓本来对监狱这地方很抵触,也许是曾经也在这里呆着的缘故,所有刚进来就有种想逃走的冲动。 只是看到朔风这一刻,整颗心都平静下来了。 桑梓盯着朔风看,依旧十九岁风华正茂的少年,只是越发得阴暗清瘦。 “还有两年八个月,就能出来了。”她淡淡地说,想要安慰他。 朔风点头,问她,“过得好不好?” 他对他自己,没什么关心。 桑梓也点头,“我已经和他没关系了。只要你过得好,我也一定会过得更好。” 那个男人是两人之间的禁忌。 少年默了,最后说,“我过得很好。”。 桑梓温婉一笑,“我也是。” “出来以后,我会好好工作。”摘了鸭舌帽光着头的少年,露出那一双眼,眼睛透彻星空,他凝重地看着她,“我会保护你。” 要有多大的执念,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一个承诺。 桑梓看重她,眼眶潮湿,“好。我等你。” 静了静。 朔风问,“下次还来吗?” 桑梓心头一湿,“嗯。” 朔风点头,“好。那你回去吧。天气不错,你该多走走多锻炼。瞧你瘦的。” 桑梓笑了,“你不是也瘦。” 朔风僵硬的脸轮廓温和不少,“瘦什么,我很结实。可以保护你。” 监狱长已经示意,“时间到了,差不多走吧。” 桑梓点头,目送着两个警官将朔风押送回去。 她才侧过身往回走。 “桑梓?”无端熟悉的声音。 桑梓一回头,竟然是赵警官,她礼貌笑笑,“赵警官。” 赵警官眯着眼,“你来监狱干什么?” 桑梓捏了捏拳头,挺直着腰板,“赵警官,这是我的私事。” 赵警官一怔,她没料到,当年那个唯唯诺诺的桑梓这会儿像是变了性情,她瘪了瘪嘴,“问问怎么了?” 桑梓依旧挽着礼貌笑,“赵警官今天吃饭了吗?” 赵警官听了有点不舒服,口气不太好,“关你什么事情?” “对呀,关你什么事。”她回答的是刚刚那个她问的为什么来监狱的问题。 …… 并不算特别愉快的遇见,桑梓笑了笑。 我们这一生会遇到很多人,以德报怨并不是真的道理,以直报怨才是好好活下去的方式。 别人对你恶言恶语,也没必要都受着,该反驳的时候就出手。 做最适合自己的那个自己,不是削足适履,做别人眼中最好的自己。 桑梓轻轻笑了,生活就该这样不是吗。 阳光很好,她用手挡着抬起头。 * 方慕白敲门进来的时候,薄南生正盯着照片看得仔细。 “薄总……” 没应。 “薄总。” 没应。 嗯,方慕白知道,薄总又发春了。 他眼睛一跳,瞥见那照片上的女子抬手挡光,目色温和如春天里的海,夏天里的风。 女人自然是方慕白再熟悉不过的,毕竟在薄总这里见过她太多照片。 薄南生向后一仰,将照片扔在桌子上。 哦,已经一年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和她之间,发生了些什么? 他想起那一场诉讼案,他最后还是狠下心带着她去让她才参加了旁听。 明知道她有二心,他却还是想私心地满足她的要求。 后来果不其然,她跟着沈坤跑了。 那时候她要的手机也不过是为了和沈坤联系吧。 沈坤也是有点手段,他派出去跟着的人都跟丢了。 大海捞针,找一个不知所去的人何其得难。 只是,桑梓既然你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薄南生从思绪里出来,看到方慕白,诧异不过半秒,他已经捞起外套起身往门口走去,临走不忘一句,“把我最近的行程,都推了吧。” 方慕白一脸委屈,做个好秘书真是难。 * 桑梓走在路上,脸暖融融的,这座城市,她唯一的牵挂的人,就是朔风了。 见了他,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忽然有个八.九岁的小童过来,撞进她满怀。 小孩脸上还挂着泪,拉了拉桑梓的袖子,“阿姨,可不可以借我一下手机,我找不到妈妈了……我想给我妈妈打电话。” 桑梓先是狐疑,而后又毫不犹豫地把手机递给它。 小男孩拿了手机,当真给他妈妈打电话—— “妈妈,你在哪儿……” “……” “好,我马上就过去。” 小男孩很感激地看着桑梓,“谢谢阿姨,我找到妈妈了!” 说着要走。 桑梓有些担心,“要不要阿姨陪你去啊?” 小男孩眼睛出其不意地闪了闪,飞快地跑了。 没过再一会,电话竟然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桑梓没仔细看,以为是小男孩的妈妈重新打回来的,赶紧接了。 电话接通,过去却是一片沉静。 桑梓出声,“您好,请问……” 她没有继续说话。 就在那一瞬,她微微侧过身仰头的时候,看见了路的对面,隔着茫茫的车流,有一个人手里拿着手机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竟然也有一年了。 他看上去还是那样清瘦修长,像一棵树。 挺拔健壮。 重逢来的那样出人意料又不经意,她像是忽然之间迎接了一场海啸般的措手不及。 “舍得回来了?”他淡淡问,像风拂过脸颊。 薄南生隔着车流仔细地打量她,生怕随便一个小细节,一不小心就错过了。 桑梓低着头,而后,仿佛回到一年前那个下雨的季节,他和她重逢,她也是这样说的,“好久不见。” “没有好久,我刚刚见过你。” 桑梓略有惊诧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在照片上。”他低低笑了,声音悦耳。 “嗯。”她心上荡起一层涟漪,而后更快地湮灭,“我刚刚见过朔风。” 静了静。 他是两个人无法触及的话题。 “他过得很好,还有两年零八个月就可以出狱。”她补充说。 他点点头,“嗯。” “薄先生。”她平静地叫他。 他似乎对这个称呼已经习以为常,“嗯。” “以后我们,还是当做不认识吧。”她内心对自己很服气,说这话的时候她是很平静的。 平静得超乎她自己的想象。 “我演技不太好。” 若不是二人之间有这么多过不去的砍,桑梓此刻一定会笑。 清冷如陆之南,竟然也会说这样的冷笑话。 “没关系,我马上又要回去了。你不用演了。”桑梓本打算不赶着回去的,只是见到薄南生让她的心有了一丝慌张。 早点离开,才能更好地迎接以后。 “这样啊。”他似乎很遗憾,“那就当是叙叙旧,一起吃个饭吧。正好帮你饯行。” 桑梓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却听见他悦耳的声音低低响起,“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多熟悉的话。 桑梓愣神之间,他又飞快地说话,好像是要把桑梓的话堵回去一样,“你一定不会过来,那我过去吧。” 一眼之间,他已经飞快地穿过马路,走到她的面前。 如一片巨大的阴影,一瞬之间,遮罩了阳光。 他的肩胛上乘着光,眼睛里模糊晶亮,分不清他整个人是什么心情。 “也该为国家省点电费。”他说着,把电话挂了,“想吃点什么?” 桑梓往后退了一步,“我赶飞机,没时间吃饭。” 他很是热情,“那我送你去机场,这里不好打车。” 桑梓撇开眼,心跳不变地扯谎,“我已经有约了。薄先生应该很忙吧,还是先忙去吧。” “有约了?那也没关系,三个人一起也不错。” 桑梓瞪大了眼看着他。 好像见到一个怪物似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怎么,和你约的那个人可能叫做没有人?”他笑而调侃,也不在意她刚刚的小谎。 桑梓脸色僵了僵,低下头,“薄先生这是干什么。” “没怎么。”他说,“以我们的交情,我可不敢相信你是不想和我吃饭。” 话说到这个地步,桑梓扬起笑意,仿佛冰释前嫌,“好呀,那走吧。” …… 薄南生带桑梓去的是忠孝东路。 很久之前,他就想带她来的,可惜,那时候因为孩子的线索,桑梓半路走了,没来成这里吃饭。 点了麻辣烫,桑梓好笑,“怎么来这里?” 他漫不经心看她一眼,“你自己知道。”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忠孝东路上的东西,她怎么会不熟;这家麻辣烫的店,她怎么会不熟。 都是她来过千百遍的地方。 她绕开话题,“那个孩子,是你指使的对不对?” “要你的电话可不容易。”他淡淡说。 换了地方换个手机换个手机号也是常事,她低头默认,迎着满满的热气吹了吹,“挺香,味道应该不错。” “饿就吃吧。” 她点头。 就当是作别吧,当年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好好和他告别,现在来告别,也算来得及。 她这样想。 麻辣烫店里喧哗,什么样的都有,偏生就数这桌最安静。 两人吃的不多,很快就吃完了。 结账的时候拿老板娘拉住了桑梓,“呦,这不是当初那个天天走忠孝东路的小姑娘嘛?” 桑梓不好意思地笑了,“大娘,你还记得我啊。” “哪里能记不住,你这丫头,”大娘扫了眼薄南生,“还在一起呢,孩子也大了吧。” 桑梓想解释什么,薄南生浅笑着,“大娘记性真好。” 那大娘被表扬,眼中掩不住的得意,说得倒还是谦虚,“哪里,老了老了!” 薄南生温和地笑了笑,拉过桑梓的手往外走。 桑梓嫌弃他,“你乱说什么!” “我可没乱说,是大娘说的。”他一脸认真,拉开车门,推她进去,“不是要去机场?” “不用你了,这里好打车,我还要回酒店取行李。”她僵着身子不动,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过于亲密了。 他这回倒不说什么了,点点头。 “好吧。” 桑梓心里松了口气,觉得逃过一劫。 薄南生看她眼底一阵轻松,“既然要走,就抱一个吧。”他眼睛闪了闪,“说不定以后都见不到了。” 桑梓一怔,他已经凑上身来,将桑梓整个人拥住了。 * 兰博车里,薄南生捻了烟,接起电话。 “薄总。” “嗯。” “桑小姐没有今天的航班。”方慕白心惊胆战道,而后又说,“薄金昇也在找桑小姐的航班消息。” 薄南生开了车窗,看了眼桑梓刚下了出租走进的酒店,“行。”说着就挂了电话。 过了约摸三十来分钟,他看见桑梓拉着行李箱徐徐出来了。 她果真当他是洪水猛兽,随便见一面,也能让她防备到这个地步。 宁可这么快直接走,直接去机场。 他眯着眸,看着她打了车。 他在原地看着那辆出租车慢慢往他视线尽头远去。 不是在拥抱那一刻告诉自己放弃吗? 不是想就这么放过彼此吗? 为什么他还是那么不甘心。 是啊,为什么他就要放弃。 他好似是想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踩下了油门,飞快地跟了上去。 万里从君,相期始终。 这一次,换他来了。 * 桑梓回到从海市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 打车回公寓已经十二点,她屏息不想吵醒沈坤和毅毅,动作尽量最轻。 到房间的时候,她开始静静收拾行李,也许是见到了薄南生的缘故,她整个人都无法平静,甚至丝毫没有困意。 收拾的时候,她因为心里烦,就开始打扫起房间来,把里面的东西重新规整了一遍。 她翻书桌里面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一个日记本。 日记本很旧,而且很小,约莫是从前她还没搬过来这个房间还是储物间的时候留着的。 她本打算明天还给沈坤,可是看到几个熟悉的字眼又拿回到了眼前。 是紫娟姐姐的日记本…… 紫娟姐姐的字迹有些幼稚。 本子里都已经有不少被虫子咬过的痕迹,她心里一涩,翻开本子开始看。 日记本里都是些寻常的事情,提及最多的,就是坤哥。 沈坤今天这,昨天那,她都记得格外清楚。 翻着翻着,桑梓眼眶就濡湿了。 直到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 看到最后的时候,桑梓发现她许久不曾哭的眼睛里蓄满了水光。 眼睛很重,有液体不断往外冒。 沈坤敲了敲门,睡眼里依旧一片星光,“怎么大晚上就回来了?” “紫娟姐姐日记里写的都是真的吗?”她拿起日记本里那一页,问。 沈坤撇开眼,想收过那个本子。 “是真的对不对。那时候你还告诉我,放走我没关系,他们不会发现是你帮我逃走的……都是骗人的对不对……” “你那时候把我带我从田里逃走的时候他们知道对不对……” “他们把你吊着打了三天三夜……” “坤哥……我对不起你坤哥……” 沈坤走过去,“别哭了啊小梓。” “对不起坤哥,我太自私了,我只想着我不想在那里待下去,却没想过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幸好有紫娟姐姐照顾你,不然我真的……” 沈坤抱住了桑梓,“都过去了。小梓,都过去了。” 怀里的人一颤一颤,也许觉得是一个好机会,他顺其自然地说,“余生的路,你愿意陪我一起吗?” 静了静。 连啜泣声都停止了。 桑梓听见沈坤强劲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 “我坐过牢,未婚生过孩子,孩子弄丢了,我还有一个杀人未遂坐牢的弟弟……” “小梓!”沈坤一声呼唤,将怀里的人抱的越发得紧。 “我这样,你也愿意娶我吗?” “当然愿意。你十六岁的时候出现的时候,我就想娶你。” 话题有点苦涩。 但是桑梓心里很甜。 “苦了十来年,像过完了这辈子一样。幸好还有余生这一说。”她笑着抹了泪,“以后我们一定要好好活着。” 她好像真的对未来有巨大的幻想一样,细细地说着,“我们一家人,我,你,还有毅毅。我们周末的时候可以一起出去玩。我们有空就去看看紫娟姐姐。” 停了停,她问,“紫娟姐姐的墓在哪里?” “魂回故里,我帮她把坟迁回去了。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看她。她是个很好的姑娘。”沈坤幽幽地说。 “嗯。”她拉过他的手,仔细看他的掌心,掌心上的手纹恨深了,她有些心疼,“以后我们还要一起做好多事情,一起去见见我弟弟。”她说话越发得缓慢,絮絮叨叨的,“他啊,长得特别好看,小时候妈妈把他带回家的时候,他站在樱花树下,简直像天上下来的天使。” “他特别聪明,什么东西都一看就会,马上能记住。” 也许是今天刚刚见过薄南生,往事潮涌,她想不断说话,让自己忘记这个男人,只单单去记住眼前的幸福。 “余生那么长,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一个人太累了,我们一起走。” 她已经27岁了。 她再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一场王子和灰姑娘的美梦。 她只想,做一个自珍自爱的女子,也清淡也欢颜地走余生。 …… 自从二人决定结婚之后,相处得越发自然,虽然偶尔沈坤想亲桑梓的唇的时候,桑梓还是会情不自禁地会去躲。 但是二人就像存了有心的默契一般,相敬如宾地过日子。 * 方慕白发现最近薄总特别颓废。 其实也就是那次从从海市回来,也不知道是看到什么还是发生了什么,薄总整个人就像淹了的茄子,整日颓靡。 办公室总是一股浓厚的烟味,怎么都散不去。 “薄总?” 薄南生捻了烟,隔着层层烟雾,“怎么了?” “桑小姐……” 他死死地看了眼桑梓的婚姻状况一栏未婚,逼着自己相信一样,问,“继续说。” “桑小姐刚刚出门和那个男人去民政局了。” 自从那次跟着她到了从海市,刚开始他还不敢相信桑梓和人同居,可是等在外面的每一天他都看见桑梓和那男人同进同出…… 他飞快地找了一系列沈坤的资料去看,那孩子是他和前妻的,和桑梓没关系。 沈坤和桑梓,还没结婚。 他本来一拥而上,想要追回桑梓的勇气还是被打回了原形。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挽回,或者说,该如何去拆散沈坤和她。 他不知道,他有没有资格。 然后听见民政局三个字的时候,他像是装了弹簧,猛地从位置上弹起来,捞过外套往外走去。 …… 从海市民政局。 一边的姐姐刚刚帮两人讲解了流程,而后就让人开始填表。 桑梓填的格外认真,因而速度都慢了不少。 反观边上的沈坤,倒是忙不迭都填完了。 他看了外面的天气,“这天说变就变,刚来的时候还晴空万里,等会估计是要下雨了。” 桑梓抬头往外看了看,果然风已经开始呼啸,流窜在枝叶中了。 “我也快填完了,马上回去了,不耽误事的。”她说着,加快了速度。 只是倏然—— 桑梓听见民政局外有激烈的刹车声,应该是开得极快的车急性刹车才会发生如此剧烈的摩擦。 她笔顿了顿,心里有一片阴云扫过。 只是最后的名字还没签好,忽然她的笔就被人给夺走了。 桑梓猛地一抬头,怔怔地看着薄南生。 男人脸上尽是疲倦和嘲讽,眼睛底下青灰一片正在无声地诉说他应该是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看着这样的薄南生,桑梓好像又回到了当年的她自己,怯怯的,慌张的,“南生,你怎么来了?” 她那样子好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要结婚了?”他眉目轻佻地问。 ——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他重逢她的时候,他也曾这样问她,要结婚了。 是啊,每次都这样,这个女人,可以随时随地地做好抛弃他的准备。 可是他偏偏就是放不下心,偏偏就是觉得—— 这个世界,她除了嫁给他,就没有更好的归宿了。 那时候,那时候他们也想办结婚证,她每次都以年纪还没22就推脱了。 后来等到她年纪22了,她早就消失在他的世界了。 桑梓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对啊。迟早都要结婚……” 薄南生将那支笔狠厉一摔,拉过桑梓的手臂,狠狠拽过将她往外拖。 桑梓不肯动,想从他的手里抽出来。 沈坤见状,也走上前去帮忙。 “薄检察官,请您不要太过分!”沈坤低声有力说到。 薄南生对沈坤一眼也不多瞧,他只是看着桑梓,而后凑到桑梓的耳边, “你知道一个从山区来的男人是怎么发家致富的吗?”他表情凝重不似说笑,更谈不上威胁的口气。 桑梓仿佛又回到了那时候,他为左旭的那个案子主持公道,像个从天而降的公平之神,把正义和公正带给这个世界。 “走私外贸。”他轻轻一笑。 “你不跟我走可以,等会儿他马上会跟警察走。”他查遍了沈坤所有的资料,要随便抓一点把柄真是轻而易举。 他再也不是检察官,不需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公平和正义去直接地舍弃什么,背负什么。 “跟我走,还是不跟?” 他低低地问。 “够了!!!”她低叫出声。 她猛地后退一步,而后看着民政局门外,忽然瓢泼而至的大雨,才深深觉得,这并不是个结婚的好日子。 ---题外话---下章放简介~ 78.068她也是你女儿想见她可以和我去领证 桑梓脸上一片悲戚,好像一汪澄清的秋水。 她侧过身,看着沈坤,眼眶湿漉漉的,“坤哥,下了这么大的雨……” 天空猛地一声惊雷。 沈坤遗憾地笑了。 桑梓垂头丧气,又好似是自嘲一般地说,“真不是个结婚的日子。” 她拉过沈坤,“走吧,坤哥,我们下次再来。偿” 除了民政局的时候,桑梓借口有事要走开下,沈坤也没拦着,她所谓有事,他自然也知道是要去见薄南生。 只是他们已经形成的默契里,再也不需要多说什么,沈坤已经明白了所有。 他只是淡淡说,“早点回来。” 明明舍不得她离开,明明疯狂地想和她结婚,可是成人的世界总是复杂的,一言两语的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三句四句都说明白都不是矛盾。 桑梓拉住他的手,低低说,“对不起,坤哥。” 他摸摸她的头,转身走入了雨中。 桑梓还在注视他的背影的时候,已经有一只冰凉的手,截过她的手,狠狠将她拽进了瓢泼的雨水里。 只是薄南生并没有拉她走上几步—— 桑梓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另一只手狠狠打在他的脸上,也说不上用力不用力,因为一打完,她就狠狠哭了起来…… “你还想怎样!薄南生!你还想怎样!”她狠狠用小拳头砸着他的胸膛。 “我总要结婚的!我总要结婚的!” “不是左旭,不是沈坤,也会和其他人结婚的!” 因为今天来领证要拍照,她还特地洗了头,一头黑亮的头发,此刻湿漉漉的沾满了雨水,她从其中抽了一根,拔下来,“我已经老了!老了!我老了,我不想折腾了,我想有个人跟我一起过日子!” “你难道还想看着我弟弟为了我进监狱!” “我不想了,我很累!我很累,我快要过不去了!我在这个城市,刚刚开始我自己的事业,我有了一件陶瓷工作室,我刚刚开始体会到家人的关怀!” “为什么!你为什么!” 她好似肚子里一江的苦水,此刻都因为他混蛋的举动砸毁了她美好的未来。 雨像是她的泪,磅礴无极,源源不断,将两个人重重围困。 天空里又是一声春雷,惊得雨更大了。 风越来越大,卷着乱花缤纷,枝叶流窜。 似有绑票淹没这个城市的样子。 “桑梓……”久未发声,他的音色异乎寻常的喑哑。 “思睿也是你女儿。” 终于迎来桑梓难得的冷静,她几乎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而后狂笑,“不可能,不可能,你说那是你和你死去的妻子……” “那是骗你的。小梓,我婚姻状况栏还是未婚。” “当时那个精神病人说孩子不见了……” “我走之前,让周毅帮我照顾你,他见你把孩子扔了,后来追着那个精神病的女人把孩子抱着跟我一起去了美国……” 她问得快,他回答得更快,好像想把最后的希望都摊牌一样,那般的彻底。 “你要是不信,也可以去鉴定dna。”他说得越发的镇定,好像那一年在法庭陈词一般。 桑梓瞪大了眼,雨水和泪水一起在脸上滚烫地滑落,她难以置信,扶着薄南生的身体,“我要见她,我要见我女儿,我要见思睿!”她抓着他的手,生怕他说出的话会后悔一样。 男人感受到她的迫切,反手握住她的手,温热的手心包裹着她。 连他的眼底都泛出了一抹激动。 “想见她可以,你和我去领证。”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已经沉着得思考过千万遍,又是认真地盯着她的眼,“桑梓,除非你和我结婚,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让你,多看她一眼……” 桑梓眨巴着眼睛。 薄南生忽然有了把握一般,他紧紧地拉着桑梓的手,像是要带跑她所有的理智,笑得极具侵略性,恨不得顷刻之间,城毁宫倾,“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就在这里,多久都行,我等着你的答案。” 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她只想迫切地见到她的女儿。 她的小背心。 她亲爱的孩子! 她以为她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她想见她,疯狂地,疯了一样想见到她! 她沉默的半秒,薄南生以为已经一个世纪过去了。 “好,我嫁给你;我嫁给你,薄南生。” 他激动得拉过她的手,拽着她直接往民政局走去。 “南生,你带我去这里干什么……我想见小背心……”她被他拉着,竟有些无措。 他从怀里拿出户口本,“身份证在?” 她点头,心上生出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 他像是刚结束一场成功的庭审,笑得攻城掠池,“那先去领证。” 他们像一对落汤鸡,可是薄南生却无论如何今天就要把证办了,两人结婚证上的照片都是狼狈不堪的。 而桑梓也不想反对他,她只比他更心急—— 她迫切地想要见孩子。 她的小背心! * 连夜赶回远州市。 桑梓时隔一年再次到了这个公寓。 只是她无心缅怀,她快步地往二楼那个公主房奔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怯了步。 仿佛她又变了那个胆怯的,无辜的桑梓。 她整个人都干得差不多了,回来的路上用毛巾擦了很久,这一刻马上要见到孩子,她却更加局促不安起来。 薄南生在她后面,鼓舞她,“进去吧,保姆回去了,估计她已经睡了。” 桑梓已经忘记了和薄南生之间有过的一切嫌弃,将自己的紧张和害怕无声地表露出来,“南生,我怕……” “她一直都很想见妈妈。”他帮她推开了门,一把将她退了进去,在她耳边轻轻低语,“小梓,加油。” 桑梓隔着三米远见到了小背心。 她的小背心。 长得那样可爱,那样乖巧。又和她爸爸一样,那么聪明。 桑梓一步一步走得格外艰辛。 走到床的跟前时,她好似快要哭了,“我那时候还在想,她睡着的时候不太像你,我现在才明白,我当时看她,就像是看见我自己了……” 她看着薄思睿静静的呼吸,睫毛和眉宇在灯光下在白皙的皮肤里打下一片阴影,很是动人。 “她长得还是更像你。怪不得我第一眼的时候没认出来。”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 可是她说的每句话,敲击在薄南生的心上都让他心猛地抽搐疼痛。 是啊,他的那点计较的恨,硬生生的让母女六年了,也没相认。 若是早一点说这个真相,也许,幸福会来的早一点,是不是? “其实你仔细看,她很多地方更像你,胆子和你一样小。”他笑着,看着桑梓心里疼疼的。 孩子忽然踢了踢被子,桑梓以为她要醒了,吓了一跳,慌张地往后一跌。 桑梓久久不敢呼吸,发现孩子只是踢被子后才起身,帮孩子去掖被子。 她没照顾过孩子,这算是第一次…… 她手脚尽最大可能的轻盈,防止吵醒那孩子,而后又看了看薄南生,见他点头,她才松了口气。 她就这么一直坐在床沿,看着那孩子。 看着看着,忽然身子从床边滑落,掉到地上,她整个人抱住膝盖,低低地无声地哭了起来。 这么多年,她终于再次见到这个孩子了。 她的小背心。 直到她后来哭得累了,就这么抱着膝盖睡着了,薄南生才将她抱起来,帮她仔细地洗了澡,收拾了一下,将她放在薄思睿那张公主床上。 他低下头熟稔地亲亲薄思睿的额头,“晚安,我的宝贝。” 而后他看着桑梓如玉的额头,内心一股潮涌翻腾,他矮下身子,唇凑到她的额,轻轻一吻,低低地说,“晚安,小梓。” 明明是第一次做这个动作,偏偏他却格外熟练—— 就好像在梦里早就练习过千百遍一般。 * 翌日醒来的时候桑梓是被怀里咯咯的笑声。 “桑阿姨?”薄思睿见到她醒了,好笑地躲在她的怀里,往她怀里拱,“桑阿姨都不想思思,一年都没见过思思了。” 桑梓喉咙堵塞,好久才发声,“桑阿姨有事情在忙。以后桑阿姨都陪着思思好不好?” “真的吗?”薄思睿抬头,从她怀里仰着头看她,“爸爸说,桑阿姨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桑梓涩了涩,而后更紧紧地抱住了孩子,“不,桑阿姨再也不离开了,桑阿姨以后都会照顾思思。” 孩子还小,不懂太多,只知道她会陪着她,满心的欢喜。 “思思没想到还能再见到阿姨……以前爸爸说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所以思思再也没见过妈妈了……” 这是门口忽然一阵呵斥,“薄思睿!” 孩子小,容易受惊,见到爸爸震耳欲聋的呵斥,本能地更往桑梓怀里钻。 桑梓更是护着孩子,“你干什么,孩子还小。”俨然一副顺着女儿的样子。 而后的眼神央求薄南生,示意他别再多说。 薄南生不说话,往楼下走去。 桑梓很乐意,她开始帮小姑娘起床,小姑娘习惯很好,衣服鞋子都自己穿好,由着桑梓帮她梳起头发。 “啊……疼!” 桑梓还不怎么会帮孩子扎头发,她明明觉得自己很小心,偏偏薄思睿还是疼得叫出了声。 桑梓连忙撤下手里的动作,“怎么样,哪里疼?” “桑阿姨扎头发好疼,思思要爸爸扎……”说着就散着长发往楼下跑。 桑梓看着手心里跑走的那发丝,心里狠狠一抽。 她在楼上看着薄南生熟练地帮孩子扎好了头发,让她去洗漱吃饭。 桑梓没有下楼,她站在楼梯上,就这么看着那个小姑娘吃了饭准备好。 薄南生期间喊过她一次下楼,她当做没听见。 时间差不多了,薄南生只能先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去。 走之前小姑娘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回头,“桑阿姨再见!” …… 薄南生回来的时候,桑梓还蹲在原来的位置。 他走过去的时候,她眼睛湿漉漉的,好似哭过一场。 感觉到他出现,她猛地站起来,狠狠地扑过去,双手砸在薄南生的胸口。 “你个混蛋!” “你个疯子!” “你凭什么!” “亏你还是检察官,竟然做这种事情!” 她不断地拍打,薄南生也不挣扎,任由她发泄。 若是之前他还能指责她,是她抛弃了孩子;现在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她患过产后抑郁症,她只有比他更委屈。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她打得累了,慢慢地倚着墙,身子一点点往下滑—— 一夜巨变,这个词来说她正好合适。 失而复得的女儿,还有腾空出现的丈夫。 “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我那时候追着那群歹徒的时候,你心里是不是报复得很爽?” “我那时候在警局看到那件粉红色小背心然后第二天我就进不去局子的时候,是不是就是你安排的?” “薄南生,你怎么会变成一个这样的人……”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她扔了的,都是我的错……” 薄南生站着,立在清晨的一片清光之中,竟不知该做些什么。 最后他蹲下身,将她整个人抱起来,他拍着她的肩膀,说,“小梓,对不起。” 一句话里透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她在我这里,过得很好……小梓,对不起……” 回答她的只有轻轻的啜泣声。 * 咖啡厅。 桑梓不断用勺子搅动着咖啡,最后涩音说,“对不起,坤哥。” 沈坤看了一眼她,安慰说,“别这么说,我尊重你的选择。” “我想嫁人都两次了,最后还是嫁给了他。” “小梓,你对他是不是还……” 桑梓闻言,惊慌地摇头,“不不不,坤哥,你别误会!” 沈坤喝了一口咖啡,看窗外春风飒飒,枝叶流卷,风光明媚,“小梓。” “嗯?” “这个人世还是很美好的,有时候我们总不能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沈坤示意桑梓往外看,桑梓随着他的目光往外,默默一笑。 “是啊,可是像我这样的女儿和母亲,估计都会被嫌弃吧。” “小梓,你别这样说!” “嗯。我现在不想想这么多,坤哥,我好累。好不容易能找到女儿,能陪着她,我做什么都愿意……” 咖啡店一个柱子后。 一个服务员看这个男人在这里站的挺久了,又英气,便走上前去,“先生,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男人不耐烦地扫了她一眼,“没事。” 服务员略尴尬地走开,朝他翻个白眼,默默走开了。 沈坤又喝了口咖啡,“他什么时候过来?” 桑梓反射性地傻了眼,而后反应过来,涩然说,“不清楚,他没仔细说时间。你要是忙,我自己在这里等他就好,等会一起去搬行李。” “东西,都搬走了?” 桑梓点头,“嗯。” “小梓?” “嗯。” “你要是还爱他,就别给自己太多压力,他是他,他父亲是他父亲……” 桑梓听见爱这个字眼,“不不,坤哥,你误会了,我和他,只是因为我女儿……没有爱情……我哪里还配——” 只是她没说完—— 她整个人都被人拽了起来。 从力道里就能感受到这种熟悉到骨子里的来自那个男人的怒。 隐隐的,喷薄的怒。 她微微仰头,像是背地里说人坏话被抓一般,胆战心惊地抬头看着他,“南生……” 他听见了,吗? 他听见她说的话了,是不是? ---题外话---才想起来我偶像生日和我上架日子是同一天,呜呜,好幸福,缘分啊啊啊~ 我偶像一直都是我动力呜呜~本来吸血鬼少年也是走偶像路线的~哈哈哈~不过他马上有更合适他的路要走了昂~ 弱弱求个留言~有点话痨亲们表打我昂~ ps:正常情况上架后更新一般在0点半左右,每更5000字,有推万更,不定时加更 79.069情宠1:没有婚后分房的打算 薄南生仿佛没看见沈坤一般,拉过桑梓就往外走。 出了门,春风拂过,将人温柔地抱起。 薄南生走得很急,他冰凉的指紧紧扣着她的左手腕。左手腕连接着大动脉,这一块皮肤最是脆弱。 有些疼。 桑梓咬咬牙,“南生!疼!” 刚好街角拐弯,他倏然挣开了她的手,转过头去,眼神灼灼地看着她,“桑梓,你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偿” 若是从前,桑梓大约会怯怯地受着。 只是现在,他骗得她那样苦,把孩子的事情瞒得那样深,她对他也有了怨言,“我怎样?我总是怎样?” 也许是没想到她会反驳,他的眸子眯着。 静了静。 他撇过头,“桑梓,你是不是在等着有一天思思接受了你,你带着她远走高飞来报复我……”就像一年前她让他以为她已经接受了他,结果却跟着沈坤远走高飞…… 她怔了怔,没想到他会这样想她。 他逼近她,两人之间距离剩下不到一公分,他才盯着她的眼,“不可能,桑梓,我绝不会让你从我身边抢走思思……” 她偏过头,觉得眼前的薄南生太陌生,以至于她都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见她沉默,他隐隐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又觉得她可能是心里默认,转身就走。 想着还要去收拾她的行李,她默默跟在他后面。 * 行李不多,很快就打包好了。 基本上就是桑梓一个人在打包,只不过拿行李箱的时候,薄南生从她手里顺其自然地接过了行李箱。 “还有什么剩下的没有?”薄南生看了眼她单薄的行李,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桑梓环顾地看了圈房间,“没了。” 他细细打量了一转,似不经意得问,“一直都是一个人这个房间?” 桑梓点头,“坤哥房间多……” 他已经得到满意的答案,不想多听,打断了她,“你自己的工作室那边,打算怎么办?” “先这样,工作室那边……”她侧过头,“你怎么知道我工作室的?” 话才出口,她就觉得这话多余了。 低下头,默默把前半句说完,“下次我自己会把工作室那边的东西收拾过去的。” 薄南生似是没有放在心上,“嗯。” …… 两个城市一来一回就是一天,两人回家的时候刚好顺便把孩子也从幼儿园接了回来。 两人气氛尴尬,但是薄思睿一上来,“桑阿姨也在!” 笑眯眯的,马上就把桑梓的母性光环唤了出来, 桑梓的电话这会儿却响了,她朝思思笑笑,低头看是工作室的律子来的电话,“喂。” “小梓姐,刚刚收到主办方的邀请函,要我们去上海参加赛大师的展览会……说不定能近距离接触到大师,就在后天,小梓姐,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律子是东北的姑娘,性子直,说话爽快。 桑梓听说了赛大师,心里也是波动一阵,“好啊。” 律子还不清楚桑梓最近几天的变故,只知道她是要搬家,桑梓又和多嘱咐了几句,才把电话挂了。 这一路也就很快回到公寓,保姆已经在做饭。 薄南生拖着行李箱往楼上走。 桑梓看他把她的行李箱拉着,路过了薄思睿的房间,慌张地扯住他的袖子,“你去哪儿呢?” 薄南生一瞬还没反应过来,而后不悦地皱眉。 桑梓不想跟他强行争辩,“我……我的意思是说,我想先和思思一起睡一间,我还没怎么和我孩子接触过……” 她说的合情合理。 他一路都臭着脸,桑梓知道他是听了她说“是为了女儿才在一起”的话而生气,不过他有什么资格生气,不然她怎么解释他们的婚姻,难不成说是因为爱情。 沧桑已过,她都不知道,她还有没有爱一个人的勇气和能力。 薄南生看了她几眼,硬生生地说,“我可没有婚后分房睡的打算。” 桑梓半是羞赧,伸手去接他手里的行李箱,“等她习惯我,我……” 他闻言,拖着行李箱放进思思的房间,顺手牵羊地拉过她的手,急促地往下走。 “南生,你干什么!” “带思思认母亲。” 桑梓听了,像面前被扔了炸弹,甩开他的手,“现在不行!” 薄南生薄唇抿着,“是怎么不行,是想和我分房睡,还是想和思思混熟了好把她带走。” 男人的心思,有时候也会像海底针。 事关孩子,桑梓软了口气规劝他,“她要是问我,妈妈为什么六年都没有出现来照顾我;我要怎么办。” 她见他眉宇松了松,循循善诱,“孩子还小,她不该受这么大刺激。我已经对不起她了。” 他本来站下她一阶的楼梯,轻轻一拉,她就不可抑制地往前倾斜,他凑到她的耳边,喃喃低语,“桑梓,明天,后天,以后的每一天,你都要和我生活在一起。 “除非你丧偶,不然你的丈夫只能是我。” 兜兜转转,也不知道绕了多少弯路,才把她牵制住,他说不激动是假的。 只要一想到,她现在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是老婆,他的心就会,不受抑制地乱跳。 …… 下了楼,保姆已经把饭菜都端出来了。 保姆阿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桑梓,毕竟这是薄先生第一次带女人回来,“先生,饭准备好了。” 薄南生不知怎的,可能是因为手里还牵着的细细瘦瘦的手心给他一种婚姻的实感,他忍不住抬抬手,“阿姨,你这周周末不必过来了。” 保姆阿姨点头,明天就是周末了,难道是薄先生有其他打算? 薄南生扬眉,“好了,阿姨,你今天就到这里,下班吧。” 他指了指一个亮灯的房间,“那是她的书房,时间也差不多了,去喊她吃饭吧。” 桑梓笑了,点点头。 小女孩正专注地在写作业,灯光里显得身影瘦长笔直,桑梓笑得温柔,竟都不敢去打扰她—— 这是她日日夜夜,熬着掖着,一直心心念念的她的孩子啊。 薄南生远远看着,见她半天不动作,摇摇头,走过去,在她身后,“思思,吃饭了。” 薄思睿见着了,仰头应声,“好!” 看见门口的桑梓,她甜甜地说,“桑阿姨今天也要陪着思思吗?” 桑梓点头,“嗯啊。” 小女孩似乎很高兴,蹦蹦跳跳地出来,拉过桑梓的手,另一只手勾了勾,示意她听她说话。 大概是有悄悄话要说。 桑梓高兴得几乎要忘乎所以,弯腰到她的耳边。 小女孩也很兴奋呀,“桑阿姨,爸爸今天心情很好哦。我们等会儿吃晚饭可以一起做游戏了。” 桑梓看了眼不远处站在灯火中的薄南生,长生而立,他仿佛一棵树。 在她眼中,顶天立地。 “爸爸,平时心情都不好吗?” “爸爸平常经常会在阳台上抽烟,有时候工作忙,就一直工作。”小女孩内心底对爸爸多的是崇敬。 桑梓心思萌动,眼眶有些热,她说,“走吧,一起吃饭去。” 三人吃的饭都不算很多,薄南生吃饭不爱说话,桑梓大部分时候都在给思思夹菜,忙的不亦乐乎。 薄南生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内心里毛毛的。 他又吃了几口白饭,发现桑梓还是怎么都没注意他。 ——怎么凭空一个女儿,也能让他感觉像是在喝醋。 桑梓这会儿已经发现薄南生不爱吃菜,有些心疼,“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他抬着灼灼的眼看她,鬼迷心窍地点点头。 桑梓楞了半会,出乎自己意料地说,“要不我帮你下碗面?” 薄南生看了眼她还没怎么动过筷子的饭菜,说,“不用。夏天快来了,胃口不太大。”为了防止她忙,他绕开话题,“明天周家宴会,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 “周毅?他的家里吗?” “嗯。他订婚。” 桑梓瞪大了眼,“啊,他要订婚了?” * 翌日。 桑梓找了套算是裙装的衣裳穿,出门的时候拉了拉薄南生的手,“南生,我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薄南生知道她在想什么,心上一涌,揉揉她的头发,“走吧,有时间我们去买些衣服来穿。” 桑梓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说着就笑了。 他们这样子,就好像回到很从前。 她也是这样的,她怕的时候,他会告诉她不用怕;她担心的时候,他会有办法帮她解决。 “我有这个意思。” 小思睿从玩具房里出来,见到爸爸拉着桑阿姨的手在窃窃私语,醋意大发,“爸爸抱!” 薄南生倒也不计较抱着小姑娘上了车,没一会就到了订婚典礼上。 周毅这个新郎官一改往日嬉皮笑脸,这会儿倒是认真个脸,在门口迎宾。 “南哥!”见到薄南生,他终于笑了出来,然而看见边上的桑梓,他顿时又傻了眼,“这不是桑梓吗?” 桑梓低头,看了眼牵在薄南生手里的孩子,“你们聊吧,我随便坐坐。” “南哥,你和勒静颜还没搞清楚呢,怎么带她出现了?” 薄南生眯了眼,示意小思睿自己个儿去玩,而后才说,“当年桑家的事情,快浮出水面了。” “真的和勒家有关系?”周毅咋舌。 薄南生不明说,“很快你就知道了。” “公众意义上你还和勒静颜是绯闻情侣,现在带着桑梓出来,会不会对她不太好?” 薄南生眼神穿越过人群,飘渺到静静坐着吃糕点的桑梓,眼神柔化成水,“我有些迫不及待了。她好不容易才能成为我的人,我总是忍不住想宣誓主权。把桑家的事情弄清楚了,才能和她好好过日子。” “小思睿知道她的亲妈了吗?” 薄南生结果侍者递上来的红酒,轻轻闻了闻,拧眉,“这红酒味道不好。” 听着托辞,就知道应该是还不知道,周毅调侃,“还不知道,怎么,她不肯?” “弟妹呢?” 周毅被戳中敏感话题,八卦脸变了天,冷冷说,“不知道。” “不是要订婚了吗,怎么还这态度。” “我要是没钱,她嫁个有钱的糟老头都不会嫁给我。” …… 桑梓在原地端坐得很庄严,这会儿忽然有个女人夺步冒到她的面前。 “桑梓?”身为勒静颜的经纪人兼好友的江喻,见到桑梓,理所当然地叫出了声,“你怎么来了?” 她刚刚分明看见这个女人是坐着薄南生的车过来的。 越是底层的女人就越可怕,像桑梓这样不断想往上爬的女人,最可怕。 “坐薄南生的车来的?薄南生和我们静颜都好了一年了,你现在出来干什么,棒打鸳鸯?”江喻说话刻薄,她最是瞧不起那些一心想要上位的女人,见着了,就浑身冒火。 桑梓的性子走两个极端,在薄南生面前,她的性子是最单一的,常常一不小心就围着薄南生转。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好欺负。 她只习惯被,薄南生欺负。 “这位小姐,请您说话客气点!” 江喻一把拽起桑梓,“我说话够客气了。当年就是你弟弟害的我们静颜受了重伤,现在还想钓凯子,胃口这么大会不会撑破肚皮?!” 朔风是她不肯提及的旧伤。 她猛地推开江喻,“你要是心理有问题,就去找医生,别来找我!” 已经有不少人围过来。 江喻是一手带红勒静颜的经纪人,又是能妙手回春的江元的妹妹,大家也都看个热闹。 江喻听到桑梓的反驳,怒极甩手就是一巴掌。 用了狠厉。 桑梓的脸很快就肿了起来。 她轻轻笑了笑,揩了揩嘴角,“你这人素质真不咋地。” 说着就要走。 大庭广众,又是周毅的订婚,江喻不替别人着想,她还想替周毅保全点颜面。 然而她并没有走成。 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男人身上并没有香水味,但是他身上始终有股她熟悉的味道,那她有种错觉,哪怕是汇入了茫茫银河系,她还是一眼就能找到他。 如果她没了视力,闻闻味道,也能找到他。 薄南生逆在清光里,眉目一片光明,他抬手默默地抚摸她的脸颊,“都肿了。”说得满满的心疼。 细腻的皮肤被人这样深情的抚摸,她恍了神。 他眼睛扫过周围,漠漠的,像冬日的冰川。 他拉过她的手,细细地展平,看到她掌心细密的曲线和纹路,他眉宇轻轻拧着。 ——才27岁,为什么手心的纹路这么复杂,这么粗糙。 他带她走到江喻面前。 “小梓,我不喜欢欠人东西。” 他抬着她的手,“打回去,和她两清。” 桑梓楞住了眉目,轻轻叫道,“南生。” 江喻不敢相信薄南生的话,“薄南生!你怎么胳膊往外拐,你这样对得起我们静颜吗?她弟弟可是把我们静颜……” 薄南生这才似乎有时间抬头去多看一眼江喻,只一眼,就让人禁了声,“小梓,听老公的话。” 一句话,像一颗炸弹,轰地忽然爆炸。 江喻惊呼,“薄南生你!” 薄南生见桑梓心善不懂,他循循善诱,“你这样永远都会被人欺负。小梓,说话没用的时候就动手。” 他说着抬起被他展平的手,暖暖地握着,劈手对呆呆站着已经瞠目结舌的女人一巴掌。 而后他握着她的手心,轻轻吹了吹,“疼不疼?” 他轻轻抬了抬视线,见到呆站的江喻难以置信的脸浓浓的妆,拧着眉,“手都弄脏了。”他从口袋里掏出平日给思思擦手的小布巾,细细地替她擦拭。 边上围着的人都惊讶得不敢抽气。 薄南生结婚了? 新娘不是绯闻女友勒静颜,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穿着寒酸的女人。 人群中也有人忽然说起,说这个女人是六年前那个,使薄南生和薄家断绝关系的女人。 流言纷纷,而薄南生只是捧着她的手—— “桑梓,从今以后,谁都不能欺负你。” ---题外话---情宠是一大章~嗯,大家准备好狗粮~ 嗯,这真的是宠文哈哈哈哈~ 我觉得我都没必要写小剧场了,虽然小剧场风很流行的样子~ 要不直接污剧场~哈哈哈哈~ 80.069情宠2:气氛正好,感情正浓 订婚宴另一头也很热闹。 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涌进来好些记者,将新娘新郎团团围住。 新娘苏桐拧着眉,对这批突如其来的宾客很是不满意。 忽然人群里有记者大胆问,“周先生,请问你为什么娶苏桐?” 周毅扣着苏桐的手,一脸纨绔,“不然娶你吗?偿” 人群哄笑,这周公子的桀骜和不驯果然名不虚传。 那记者心知自己出丑,尖着声音问,“那请问苏小姐,你为什么嫁给周先生?撄” 谁都知道这苏桐身份不明,连订婚都没有父母出席,也不知是用了什么狐媚之术能让向来不把任何感情当回事的周毅圈住。 周毅闻言,竟也忘记了要斥责这些记者,耐心地似乎想听答案。 苏桐微微抬眉,面目宛若小荷才露尖尖角的青嫩,漫不经心地笑了,说,“哦,因为周先生有钱啊。” 周毅瞳孔微缩,握着苏桐的手大了力气。 但他似乎一点也不生气,侧目看了看她,依旧扬着纨绔的笑,“站这么久了,脚疼不疼?” 苏桐抵触他的亲昵,手轻轻一挣。 没能挣开。 周毅笑看媒体,“她站得腿都酸了,你们都散了吧!” 这时,另一侧的人群里出了喊声,“喂!快过来,薄南生带了他老婆过来!” 人群轰地都奔了过去。 薄南生正环视了一圈周围涌上来看上来的人。 他预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忽然拉过桑梓的手,静静站着,笑得如沐春风,“我已经结婚了。这是我老婆。” 桑梓怔了。 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南生,你在干什么?” 薄南生拉过她的手,将她掖到自己怀里,轻轻说,“笑笑,这些记者在拍照呢。” “薄先生,请问您是抛弃了勒静颜女神和这位女士在一起的吗?” “薄先生,听说您和家里人断了往来,是因为这位女士的关系吗?” “薄先生,早先有传言,说您有六岁幼女,请问这事是真的吗?” 薄南生眸子一厉,扫过人群,淡淡道,“保安!” 不必他多说,周毅刚刚就已经找了一批保安进来,“媒体朋友们,我周某的订婚宴你们既然感兴趣,我也不好懈怠,我已经在楼上定了位置,你们要是有时间就上去坐坐吧。” 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赶人罢了。 薄南生眉宇轻轻一动,宛若下了一场如油的春雨,“江小姐,我看你身体不太舒服,要不直接打车去医院吧。” 江喻看了一眼薄南生,只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吃过火药一样,偏偏爆发起来又那么斯文。 她想着有仇以后还能报,不等这一时—— 薄南生已经揽过桑梓走到周毅边上,看了眼弟妹苏桐,笑了—— “好了,那群记者给你们添麻烦了吗?” 周毅脸色有点黑,“我就知道是你找来的,你想弄出点新闻来,怎么偏偏到我的订婚宴来?” 薄南生因为婚事曝光,主权宣誓内心很高兴,“借个场子,不影响你和弟妹的。” 桑梓听两人对话,明白这所谓的记者原来是薄南生找来的。 苏桐见到了桑梓,惊了一下,而后惊叫,“桑学姐!” 桑梓微微诧异。 “我是你下一届的学妹啊,中文系当时你可出名了!” 桑梓腼腆,轻轻笑了。 周毅看苏桐不断大量薄南生,心生不爽,“你这会儿话倒是多了。” 苏桐不理,“那会儿我还见过你男朋友经常来学校接你呢……”她这才想起刚刚一直盯着的薄南生是谁,“你们现在都结婚了……” 因为婚事曝光,桑梓的心思变得有些模糊。 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薄南生却自然而然地牵过她的手,“我们先告辞了。”他看了眼在一边的孩子堆里玩得欢乐的薄思睿,“我过会儿来接她,你们帮我稍微看着点。” * 出来天色已经染了墨,今夜月色很好。 他牵着她的手,“怕不怕?” 桑梓不解。 薄南生将她拉过来,“桑梓,你心里怨我也好,恨我也好,迟早大家都会知道我结婚了,我有孩子了。” “迟早都要和大家说的。” “小梓,你知道,我不会谈恋爱,不知道怎么对一个人好。” 忽然天空中开始不断绽放烟花,一簇一簇的,像春天里盛开的诗篇。 薄南生指着星空,“小梓,看。” 桑梓看花了眼。 她心思一动一动的,想起很久之前—— 打开记忆的尘埃,在长长时光里,她有一次约着他去海边。 那时候是新年里一个冬天的晚上。 她买了一捆的一根根的烟火棒,要他和她一起放烟花。 她当时还说,说你都已经会赚钱了,怎么不像电视剧里那些男主角一样,放一天空的烟花给我看。 那时候她还年轻,有的是力气做灰姑娘的梦。 可惜那时候薄南生多笨拙啊,只是以为她在抱怨,没明白她想他给她放烟火。 他对爱情的表达方式多直接,直接到觉得当时气氛正好,感情正浓,就拖着她去酒店做“不可描述”的事情去了。 如今他却给她放了整个星空的烟火。 “是你特地准备的?”她问。 他并没有用心去看那璀璨的烟火,相反地,只是偷偷地尽情看她。 “小梓?” “嗯?”她侧过头。 他忽然又欲言又止。 她此刻看着烟花的模样太过出神,那样精致,竟让他无从开口。 “烟花,真的是你特地准备的吗?” 他口音微微涩着,“嗯。” “你以前都不会这些花样的,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刚刚还让我打别的女人。” “她欺负你。” “……” “我做这些,你会心动吗?” “……” “以后每个节日,你的生日,还有很多,我都会记住,我会给你惊喜;如果你生病了,我会带你去看病了;你带半夜想看日出,我就陪你去看。如果你不开心了,只要我在,没有人能够伤害你。小梓,我这样,你可不可以,重新接受我?” 他将她板正,立在他的跟前,眼睛像星星点点的水钻,让人心动。 从那一年,他捡起了她的发带还给她那一刻一样,他总是让她意外,却总是给她惊喜。 月色批覆在他的肩膀,打出影影绰绰的光影。 他伸出手,眼睛着陆在她的发顶,想要摸一摸她的头发。 “小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千方百计地,还是想要和你结婚。” 桑梓忽然低下头,默默地走进他的怀里。 她听见他心跳如雷。 “小梓,以前有很多事情。你父母的事,我会去找真相;我爸,不,薄勒海如果伤害你,我也会保护你;还有很多,只要你肯相信我,我都会去做。” 连脚趾都钻出彻头彻尾的情动。 桑梓不说话,只是将头埋得更深了。 他的体温像毒一样侵占她,肆无忌惮地拥有她。 他的手也贴上了她。 “小梓,我们以后,一辈子,都要在一起。你,我,还有我们的女儿。” 他忽然在她面前蹲下身。 桑梓还没有从偌大的惊喜里缓过神来。 他口气里已经满满的宠溺,“上来,我背你。”他回头,轻轻对她一笑。 笑得春江滔滔,尽是心跳的声音。 * 也是从前。 男人是笨拙的男人,女孩是心思灵动的女孩。 那天少女来忠孝东路的时候,刚好赶上肚子疼。 不顾脸色苍白,身体不适,她等了他很久。 后来他下班出来,看见了面色苍黄的她,斥责说,“身体不舒服就要去看医生,找我有什么用?” 她那时候一点也不怪他,因为她对他的喜欢是那样多。 她撒娇说,“你背我,好不好?” 可惜他那时候只是生气,生气她不看护好自己的身体,没有去背她。 只是开车把她送回了医院。 他很久很久之后才明白,天下不是所有的良药都是医生给的。 就像后来他心上的伤一样,医生看了病,把血止住了,可是他的心还是在疼。 * 圆梦的感觉很好,她就这样一直由着他背。 “南生……” “嗯。” “南生?” “嗯。” …… 一来一回十几遍,他也不嫌烦。 “以后我肚子疼,你也背我好不好?” “嗯。” “以后我让你抱我的时候,你一定要抱我。” “嗯。”他的声音有些沉,过了一会,他轻轻解释,“我从前从来不知道,嫉妒这种感觉。那天——你对他太好了,好到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可以对他这么好。” 她头静静贴在他的肩膀,而后将头低下,往肩膀上闻他的味道,发出闷闷的声音,“他是我弟弟。” “你这样想,他未必也能这么想。” 静了静。 薄南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别怕,小梓,有我。在他出狱之前,我就会让他认可我。” 肩膀有些湿。 他侧过头,看见她已经仰起头,目光盈盈,像水中花。 “桑梓,你那天要是不回来看你弟弟,你要是不回来,我不知道,我是该继续抓紧你,还是……” 嘴被一只带着温度的手慌张地贴上了。 “已经抓紧了……” 她话没说完,因为他轻轻吻了吻她的掌心。 痒痒的,像水草一般,漫无边际地荡漾在她的心上。 而后他声音惊讶,“小梓,你是不是着凉了?” ——领证那天,下了那么大的雨。 她的手有些烫。 “可能是吧,我头有些晕。”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10点了。 小思睿今天玩了一天很开心,在车上就睡着了。 薄南生把孩子放进房间,而后和后面的桑梓说,“你感冒了,孩子抵抗力不好,你今天别睡这里了。” 桑梓怔了怔,“啊?” 他一脸理所当然,“你难道想传染给孩子?” 他说得很对,她脱口问,“那我睡哪?” 他脸色黑了黑,走几步,将她抱起来—— 她很快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将头埋进他的胸膛,“我今天不舒服……” 他从胸腔里发出闷闷的声音,“你在想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她软软的拳头砸过去,“liu氓!” 薄南生将她轻轻放在他的床上,去找了药,让她吃下,说,“睡吧。” 她睁大了眼环顾房间,单调统一的深色系,简单的家具,倒像是他的风格。 他手摸上她的眼眶,“睡吧。真这么好奇,以后都和我一起睡。” 他手底的脸又烫了几分。 ……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他觉得她呼吸均匀了,才重重说,“小梓,不可能了。我永远都不可能放开你。要我放开你,除非你丧偶。” 桑梓其实并没有睡着。 她到底还是有些紧张,这会忽然睁开了眼,内心慌张地乱跳,她扬起身子,手勾住了他的脖颈,满满地贴向他的唇。 紧张得连心脏都要跳起来了。 他很快,托着她的头,压着她的唇齿,费尽心力地吮xi亲吻,缠绵至极,好似一团火,要将她烈火焚烧一般。 让她像溺水一般,被夺去了最后一寸呼吸。 像第一次他们接吻的时候,他送她回学校宿舍,送到了就要走。 她拉着他,舍不得走,一边说,“今夜月色真好。” 他那时回头看她,心里也是窃喜的,不过依旧是清冷的脸,说,“怎么?” 她弓着头在他的胸膛作祟,“舍不得你走。” “明天不是还要再见面。” “嗯。我知道,可是我还是不想和你分开。” “嗯。我知道。”他还是没说出那一句她想听的话。 她红着脸,央着他,“学校宿舍不好住,她们都睡得很晚。” “嗯,那你和她们谈谈,别太晚睡。” “学校里吃饭也不方便,超过时间食堂就关门了……” “那你自己要找好时间吃饭,作息要规律。” “你非要我说出来是不是?” “我要你说什么?” “我想和你一起住!!!” 静了静。 她只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像是乱了频率的钟表。 他终于低低悦耳笑出声,“我们才在一起一个月。” 那时候她也是这样,勾过他的脖颈,满腔热情地吻了上去。 那时候她那样大胆,还不知道他是谁,只是想一直霸占他。 他很快占据主导权,将她吻得找不到北,那是他的初吻,她的初吻,他们的初吻。 而后他轻轻笑说,“你会不会把持不住,一搬过来,就直接把我扑到。” 桑梓在他怀里,羞着连摇头。 他声音陡然有点沉闷粗噶,“我怕我会把持不住。” …… 薄南生放开桑梓,说要去洗个澡,桑梓臊着脸点头。 没过多久,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看,是律子。 “喂,律子!” “小梓姐,你今天东西收拾好了没,明天早九点我从海市机场出发十一点半到,你什么时候的飞机!” 桑梓这才想起来赛大师的画展,马上从床上起来,“我差点忘了,那我明天也订差不多十一点半到的飞机,到时候一起吃饭!” 又说了几句工作室的事情,挂了电话,桑梓马上订了差不多时间的飞机,忙碌地开始整理东西。 薄南生出来的时候,发现桑梓不见了。 他心思一紧,叫了一声,没人应。 他慌张地走到思思的房间,发现桑梓正在利索地收拾行李。 她来的时候行李少,现在装起来也很方便,很快就收拾结束,她看了眼在床上的薄思睿,小姑娘睡得很甜,丝毫没有被打扰到的意思。 她轻轻吻了吻她,而后拿过所有的证件,拎着行李箱往外走—— 她得把东西往外拿出去,不然明天急匆匆的容易吵到孩子。 她刚关上门,就看见薄南生一脸戾气地看着她。 “这么晚了,要去哪儿?你要去哪儿,桑梓你告诉我,你要去哪!你又想偷偷跑了是不是!刚刚把我哄得一愣一愣的,好方便现在逃跑是不是!” ---题外话---置顶评论区有两个番外的简介:朔风vs岑欢、周毅vs苏桐 大家对哪个比较感兴趣记得在评论区留言,我挑一个写哈~么么~ ps:是不是很甜~不甜不要钱呐~ 81.071旧事1:一场欢喜,她虔诚地歌颂着舞蹈着献祭了自己 时间倒回07年。 那时候奥运会还被举办,汶川地震的灾难也还未发生,那时候还是成千的梨花、满树的油桐花,还有蓝的像刚洗过的牛仔裤的天。 历经了父母双亡,被人贩子拐卖山区,她徒步走了三天三夜,才爬上了高速公路,搭上了一辆车。 那时的桑梓,衣衫褴褛,膝盖上全是泥,眼睛里却都是光芒。 为这乘风的自由,为这未来的重生偿。 深夜的高速公路,几乎没有车影。 也许是上天在天上眼一眨,头一点,将她仓皇的命运全改变撄。 夜色里忽然出来一辆车,打着远光灯,像这个黑色的夜里闭着眼的梦。 桑梓顾不得一身的狼狈,拼劲最后一点力气,横穿高速追了过去。 车停了。 她眼睛里星星点点的,全是夜晚的星火,在五月的天里盛开,仿佛梦想过后的浮华褪尽—— 就是这样的眼神,迎接着那车窗一点点往下降落。 古有潘安,今有南生。 南方出生的男人,又是锦衣玉食,养得一身矜贵清冽。 他像一个来自上帝的贡品,她瞬间忘记了自己是想向他求救的。 才18岁的女孩,就算连灰姑娘都算不上,但多多少少会有天方夜谭的幻想,那眼底毫不掩饰的惊艳让男人拧了眉。 她才知道,原来有的人,连眉目轻轻索动都能引得世间百花自行惭愧。 “你还好吗?”他刚刚从另一座城市连夜开高速回来,眼里还有淡淡的血丝,示意着他的疲倦。 他看得出她似乎是在求救,她嘴唇上起着很干的皮,整张脸有些脏,衣服更不必说。 狼狈的少女,眼底卷过一丝妄自菲薄,“先生,能不能带我出高速路口,我……” 没等她花脑筋想措辞如何讲述她不堪的经历,男人已经面朝前方,“快些上车吧,晚上的高速,虽然没车,但是一不小心会有事故。” 女孩本要上车,最后怯怯地将那双满是泥的鞋脱了,又匆匆掸了掸身上的风尘,才小心翼翼地上了车。 男人见了,心里流过一丝异样,有莫名的感觉冲入头脑。 车上二人再无话。 后来刚下高速,她感觉地方离自己的家的位置有些近,就喊着下车。他也没多说什么,放她下了车。 她站在原地,目送他开的越来越远,一直消失在她的视线尽头。 桑梓徒步走到昔日自己的家,举家早已面目全非,那些做了伤天害理之事的人却还在逍遥法外。 她握紧了拳头,想起自己的唯一的亲人,那个小小的男孩,如今也不知是何去处,心里疼得发憷。 * 那一年,孤单的少女,在一个像黑染缸里的社会里寻求救赎。 在派出所住过太多的夜,为了一张身份证跑过太多地方,白天打工,晚上还要温习功课,自考大学。 那样的生活,就连她后来想起,都会心惊胆战—— 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竟然还能坚强地活下去,在身无分文,在无依无靠的时候。 做最下层的活,赚最微薄的薪资。 后来真的考上大学,她一边疯狂渴求看书,一边又要不停地打工,她整个人天天时时刻刻都在缺睡。 ——直到有一天,她再次遇到了薄南生。 她也是后来才知,他那时候是来见一个旧友,为还一个人情,所以才做了特邀嘉宾,给了一场演讲。 她自以为她集中精力的能力极强,听那场演讲的时候,她竟恍惚所觉,原来真正全神贯注可以达到这样的地步。 就像整一个大礼堂只剩下他和她。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雕刻艺术品一般,一点一点锋利地锁进她的记忆,她的脑海里。 对周遭一切都失去了感知的能力,只剩下她和他了。 * 再后来的事情,是那样的顺其自然。 她跟踪他。 竭尽所能地跟踪。 那条他工作的忠孝东路,她走过不知道多少遍。 直到那一次她生病没有去,后来翌日去得及早来回走了九遍才等到他姗姗来迟地下班,结果被他堵住在墙角,问,“你昨天怎么没来?” 这世间最大的喜悦是什么,就是你爱的那个人,也刚好在关注你。 她陡然欣喜,却被更多的忐忑,自卑,太多的情绪一拥而上,她猛地抬头的瞬间,掉了发带,掉了魂魄。 像遇到了忠诚的教主,她双手捧着一颗心脏,虔诚地奉献自己的所有。 该有多幸运啊,能遇到那个能牵动灵魂的人。 她害怕了,害怕她的痴心妄想被他笑,害怕他只是一时的好玩,恐惧让她飞快地转身,拔步跑走了。 桑梓没想到薄南生回追出来。 薄南生清淡疏松的眉眼在一片夕阳的光辉里熠熠生辉,细看上去还有一些焦急,“嘿!” 拉住了她的胳膊。 桑梓回头,他轻笑,“你的发带掉了。”意有所指地看着她一头散发。 18岁的少女,多容易娇羞的年纪。 桑梓低着头,嗡嗡出声,“谢谢。” “你叫什么?”手还停在她的手腕,他清冽地问。 “桑梓,桑树的桑,木字旁辛苦的辛的那个梓。”她像是在和老师做问答,低着头,胆战心惊。 见她不问,他主动说,“我叫南生,南方的南,生命的生。” 也只有他知道,当时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把他的姓氏去掉。 那时他们都对彼此存在的家仇旧恨一无所知,他所想的,只是想她叫他名字的时候,亲昵一点。 ——也许是少女本身的矛盾,又是矜持又是热情让他产生好奇;也或者是他似乎在哪儿见过她,然而他忘记了,但那份熟悉感让他不自主想靠近她。 他心里贪婪,想和她关系更亲昵一点。 那时候她莞尔,低着头,“嗯。” “明天还来吗?” “嗯。”几不可闻。 不管他和她之间,地位多么悬殊,差距宛若长河和落日的落差,她还是多么想要—— 想把自己献给他,虔诚地,毫无保留地,赞颂着,歌唱着,献祭给他。 哪怕,她早就忘记,她曾经坐上他的车,才走向现在的未来。 …… 他们的关系里,他明面看上去永远是被动的,什么都是她先,然后他才去做些什么。 就好比如她天天来等他,偶有一次,他要走了。 她硬是拖到天黑才肯走,心有不甘说,“这么晚,公车都没了。” 说得极为在理。 他神色浅浅,“嗯。” 于是她只好说,“晚上一个女孩子回家,多危险。” 他说,“以后还是早点回去。下次我会注意不耽误你这么久。” 桑梓怒,只好说出目的,“今天都这么晚了,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他听到自己想听的话,点头,“嗯。” 音色分外悦耳。 其实那一天,他也的确不放心她回去,但是他不说,她就喜欢他这种求着他,撒娇的样子。 明明是害羞不肯撒娇的人,被他逼着撒娇,那样子真的很好玩。 * 第二天,薄南生下班比往常早,几乎是她到的时候,他就到了。 桑梓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她忐忑地问,“我这样,会不会打扰你?” 他眉目如画,淡淡说,“嗯,的确有一点。” ——每次快到下班,他都无法集中精力,一门心思想着有人在等他。 每一个人生都是不同的,但不是每个人都会遇到一个人,可以一直等,一直等你。 刚开始注意到这个等她的姑娘,他也只是以为是一般的爱做公主梦的女孩,可是她的等待几乎出乎他的意料,她从不打扰,从不主动。 就只是看他几眼,看他下班,然后她就满足地走开。 纯粹到底的那种爱慕,他慢慢开始享受这种感觉。 她像一朵梦中睡莲,静静的,美美的,一直在原地等他…… 桑梓闻言,很是惶恐,他这个意思是不是其实她打扰到他了? 他轻轻笑了,知道吓到她了,说,“走吧,去吃饭。” “吃饭?”她理所当然地想拒绝,“不不,我不去了。” 他以为是刚刚自己的话打击到她了,轻轻挑眉,“没有打扰到我,走吧,去吃饭。” 她抬头,眼神真挚,“你要去哪里吃饭?” 他还没主意,“不知道。” 她眉目里有很多情感,最多的是,胆怯。 “南生?” 感觉她有异样,他测过身,温和的眉目敛一丝疑惑。 桑梓抬头看他,“南生,我喜欢你。”她说完,一股难堪和害怕涌上心头。 她那样的胆小的人,她不知道有朝一日,自己会这样轻易地和人告了白,“我只是想多看你几眼,后来那天你和我说话,我很……开心。我就想,要是能和你多说几句话多好。”她眼神真挚,一直灼灼地看着他,“但是,我有件事,一定要说……” 静了静,他探究的目光让她几乎不敢说下去。 说下去,以后他们之间,她可能再也厚不起面子来找他了。 “我很穷,我爸爸妈妈出车祸过世了,我被人贩子卖到过山区,呆了两年才逃出来的。我还有一个不知所踪的弟弟。我做过清洁工,做过洗盘子的,做过很多很下层的活,看见很多社会很底层的事情……” 她以为她已经完全接受自己的过去,那样不堪的,苍白的过往,可是在喜欢的人面前摊开来说还是需要更大的勇气。 她说着说着,声音就哑了。 “桑梓……” 她却飞快地打断了他,“我全身上下永远都只有吃食堂饭菜的钱,一荤一素。” 他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不是想攀上你才喜欢你的。”她索性豁出去了,什么也不再计较一股脑儿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口,哪怕丢了逻辑,该说的她都已经说出口。 她难堪得快要哭了。 是啊,谁愿意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丢了面子,可是她还是选择了坦白—— 然而她的哭声却被他堵进了怀里。 那是他们第一次拥抱,连牵手都不曾有过,只是一起走过路,他送过她回宿舍过而已,如今,他第一次主动,抱了她。 “小梓,以后我来照顾你。” ——就因为薄南生一句话,她的生活像是一瞬之间,从滔滔的江心,被带到了杨柳依依的河岸之滨,整个世界都绽放出绚烂的烟火,倏然全部都被点亮。 她也终于成为,被人呵护在手心的女孩。 那是他们确定下关系,距离薄南生给桑梓送发带那天,不过一个月。 * 后来,终于有一天,那天晚上她回到宿舍的时候,被勒丽莎撞上薄南生送她回来。 等她和薄南生告别,才开宿舍门,就被好事的室友堵在了墙角。 她有三个室友,有个是河南的姑娘,性子很好,人比较温和,很容易相信人;还有一个叫做勒丽莎,是个挺有钱的姑娘,对桑梓总是戴有色眼镜;还有个室友是个顶虚荣的姑娘,没事的时候就爱吹。 因为被男生送回来,一寝室的人都围了上来,“小梓,刚刚那个送你回来的人是谁啊?” 桑梓低头,想措辞,因为他们之间,还是她单相思,没有确定关系,而且她也不敢去打破好不容易有的那一点交集。 何况,她实在不知道她这样身世不堪的人配不配得上她。 勒丽莎站在最前面,“桑梓,没看出来啊,整天装得一苦逼白莲花的形象,晚上还去勾搭男人。” 那个男人不就是薄叔叔家的长子吗,她偶有一次去薄家参加宴会,就见过他一回。 英俊如古希腊神佛,完美得不像一个人间人。 “你怎么认识南哥的?” 桑梓愣了半天,才道,“就这样认识的。” “呵呵,远州市首富的儿子也是你随随便便就能认识的?桑梓你当我傻?” 她说话带刺,很不好听,但是桑梓没有在意,因为她被她刚刚那句话震惊了。 远州市首富的儿子。 不不不,南生姓南,怎么可能是薄家的儿子,她理直气壮,“你搞错了,我男朋友姓南!” 勒丽莎轻嘲,“哈哈,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男朋友,你这虚荣心够膨胀的呀!” 桑梓不想理她了,侧过身,放下书包打算温习功课。 奖学金也是一笔钱。 勒丽莎想起什么,“姓南该不是名生吧,南方的南,生命的生。” 桑梓的心不断往下沉。 她飞快地抄起手机给薄南生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通了,那一头有轻轻的笑意,“这么想我,这么快就打电话过来?” “南生……”她有些口干舌燥,“南生,你是不是姓薄?” 一句话,手机两端都静了静。 薄南生原本还很庆幸,他没有把自己姓薄告诉桑梓,害怕显赫的家室给桑梓带去太多的压力。 这么快就被她知道,他内心竟然有一丝心慌。 他轻轻应了,“嗯。” 她不敢再往下打探了,她换做皮皮的口气,说,“没什么,今天有人说你名字是薄南生,所以我问问。我知道,你不是故意骗我的。” 他的确是故意说成那样的,只是想让她叫得亲昵点。 于是他淡淡说,“不管我是谁,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桑梓掩盖内心的惊涛骇浪,张皇失措地点头,“恩。你路上小心。” …… ---题外话---上一章被退了呜呜~~~~(&gt_<)~~~~ 很污嘛?我连脖子以下都没写~~ “强占”这章改名为“沧海桑田,迎一场春海潮生、花开并蒂”,春海潮生,花开并蒂,大家get里面的意思了吗~ ‘旧事’这大章会把很多才出场几面的人物解释清楚~~ 把过去那些事整理出来,然后马上要进入一个很大很大很大的转折~~ 您正在阅读本章节的第 4段,请继续往下翻页! 83.071旧事2:看似是命中注定,其实是在劫难逃 自从那一日桑梓知道南生姓薄之后,她还是一遍一遍地自欺欺人,每次南生南生地叫他,好像在欺骗自己只是重名了,只是刚好而已。 不会的,薄南生不会是薄勒海的儿子的。 怎么可能偏偏会是他撄。 他怎么可能刚好是那个混蛋的儿子。 薄勒海这种做尽丧尽天良的事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出色的儿子。 桑梓努力放下这重阴影,当做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一样,继续和薄南生在一起。 她是那样喜欢他啊,喜欢到宁可自欺欺人,喜欢到宁可把那些仇恨的种子都埋在深深的土地里。 只不过该来的总会来,该出现的总会出现。 有那么一天,薄勒海的车出现在她的跟前,邀她去喝茶偿。 是啊,那时候她都已经和薄南生住在一起,不想被发现都难。 茶馆。 薄勒海自负地坐在一侧,轻轻喝茶,只一句话就吓得她不轻,“桑家的女儿,长这么大了啊。” 一句话,把话直接抬到了台面上。 桑梓当时紧握着双拳,“你这个混蛋!” 他成竹在胸,“你离开我儿子。” 她高声嗤笑,“笑话,凭什么要我离开你儿子!” “五百万!”他口气有种钱就能把她砸死的感觉。 “出多少钱有什么用,你的钱将来都是你儿子的!嫁给你儿子,他的钱都是我的。”桑梓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满是快感,能让这个老男人不爽,是件多么爽快的事情! “你以为你现在手无寸铁,能斗得过我?识相点就知道应该拿钱滚蛋。”老男人声色沉稳,好似对此十分确信。 是啊,她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没钱没势没地位,她想报仇,是多么难的事情。 现在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儿子,却是她的男朋友…… 桑梓怒极,走上前去想扇他一个巴掌解气,然而他晶亮的眼死死地看着她,好像要把她整个人全部看穿一样,“滚远一点,不然我介意亲手毁了你。” “砰——” 门却被忽然踢开了。 桑梓没想到,薄南生会出现。 可能他也一直在关注他父亲的动向吧,他听到了多少? 那时候,她方回头,就看见他踏着春风款款而来,肩上披上几许清光,让人移不开眼—— 从天而降,像黑着脸的天里走来的闭着眼的梦里,那个骑着白马的王子。 她那时候才恍然觉悟。 很多人,很多事,看似是命中注定,其实是在劫难逃。 如她第一次遇见他,如她不小心爱上他。 薄南生看了一眼他的父亲,拉过桑梓,挺拔的身子分外坚毅,“我的人生,你无从做决定。” “我只是在决定她的人生。”他侃侃而言,仿佛她只是草芥一般。 母亲亡故,父亲接回小三,同时带回薄金昇,薄南生和他父亲之间的嫌隙早已渐生。 静了静。 他淡淡说,“她的,就是我的。”说着牵着她的手扬长而去。 “和她在一起,你就休想分我一份财产。”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去律所实习?”他背对着他,挡住门口进来的光线,那般自信,那般清贵,“我对你的财产,一点兴趣都没有。你大可以不必可虑我,把薄金昇从国外接回来。” 九月末的天,还留着盛夏最后一存炎热,橘黄色的光线疏媚慵懒,打在枝叶之间,风卷过,带出一层一层的歌唱声,美丽得惊心动魄。 不得不说,这个茶庄景色很好。 薄勒海没有说话,薄南生牵着桑梓的手,一步一步往外走。 走的每一步,都那样坚定,好似要把地给走穿透。 * 之后,没过多久,她又重逢了一个人。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旦你走上岔路,那你就会在这条岔路上,越走越远。 人是勒丽莎带来的——是她幼年的邻居,莫金昇。 莫金昇从小都是跟着他母亲一起生活,莫姨一个人将他拉扯大,实属不易。 在遇到薄南生之前,桑梓从没有见过比莫金昇更好看的男人。 眉目轻轻锁动,都仿佛诉说了千言万语,连稍稍勾一勾唇角,都能绵延跌宕出春风十里。 桑梓喝了一口咖啡,问出自己的疑惑,“金昇,你怎么和丽莎认识?” 莫金昇轻轻一笑,“就这么认识了呗,听到说起你,我想见见你,所以就过来了。” 桑梓敛了眉目,轻叹一口气,“你们也搬家了吗,上次我回去的时候,你们的房子也换了人住。” “嗯。”他似乎并不想谈,转而说起,“当年桑伯伯的车祸的事情,你弄清楚了吗?” 桑梓低着头,搅动咖啡,沉默片刻,她低低说,“那案子被上面压下来了,警察也敷衍了事,后来我被拐卖,根本没办法……” “桑伯伯生前和你说了什么了吗?” “都是薄勒海害的。” “小梓,其实我这次托丽莎来见你一面,主要就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桑梓猛地抬头,“你这话的意思是……” “薄南生现在是你男朋友?”他突兀地问。 一股羞愧涌上心头,桑梓声如蚊蚋,“嗯。” “你是为了……” “别说……我也不清楚,都是意外,都是意外,我刚开始遇到他的时候,不知道他是那个混蛋的儿子……” “小梓,你听我说,薄南生是离薄勒海最近的人,你如果想帮你父母报仇,他就是最好的跳板……”他顿了顿,看着桑梓的眼神,“小梓,那场车祸你还有印象吗,那辆车分明就是故意要撞过来的……早就伺机而动要撞上你爸妈的车……” “是啊,我知道,我看到的,我时时刻刻都在怀疑薄勒海不仅害我父母破产,更痛下毒手,让他们……”桑梓猛地哭出了声。 这一场所谓的重逢,让桑梓更陷入进退两难,对薄南生的爱情,对家人的亲情,和对薄勒海的恨,通通不顾脑儿在她的脑海里来回折腾,让她的精力不断透支。 * 从那之后,桑梓哪怕再自欺欺人,也不得不承认,薄南生是薄勒海的儿子。 她难以置信,薄勒海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生出这么出色的儿子来。 她陷入了激烈的矛盾之中,她一边贪恋着薄南生每一寸的好,但是一家的仇恨又常常在午夜梦回折磨着她。 但是女人需要装作安然无恙,演技总是高人一等。 她一边不断地劝告自己应该马上和这个男人斩一段落,一边却又恋恋不舍。 强烈的心理矛盾快要将她撕裂。 后来,直到有一日…… 就算戴套也总会有意外情况—— 她怀孕了。 怀孕期间她的心绪越发不稳定,内心一直被梦魇折磨,她怀着仇人的孙子,她怎么能! 有段时间,在薄南生工作的白天,她常常会出现幻觉,看见朔风躲在角落冷冷地嘲笑自己,自己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怀着最不该留下的孩子…… 薄南生那时候也发现她情绪的异常,尽量尽快完成工作来陪伴她。 说来也就是那天,她刚结束生产,门被推开了。 桑梓正以为是薄南生过来了,巧目盼兮地扬眉,“南生,你快来看!”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都定格了。 ——薄勒海! 他来了! 内心像惊雷鸣动,巨石翻滚而过。 桑梓坚定喊,“你快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桑小姐,我想我已经提醒过你,你跟在南生身边,讨不到任何好处。”薄勒海笑意盈盈,眼底有冰寒的光芒闪过,他扫过那个女婴,鄙夷一笑,“还胆敢生下孩子……呵!” 桑梓内心的负罪感在这一刻到了顶峰,不稳定的情绪让她几乎丧失理智,“你滚出去!你滚出去!你个杀人犯!你个混蛋!我告诉你,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害我全家的仇全部都回报给你!” 情绪激动,她头昏脑脏,两眼发黑,抑郁得不能自已。 她快要疯了。 薄南生正是这会儿走进来,他死死地盯着桑梓,“你刚刚说什么!” 什么叫做“我会把你害我全家的仇全部都回报给你”! 薄勒海看了眼来得正好的儿子,淡淡说,“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接近你吗,这么大年纪了,又是个男人,竟会相信情情爱爱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 “不过是为了报复我,才和你谈恋爱,你刚刚也都听见了,她说了,她是来找我报仇的。” 桑梓听到薄勒海栽赃污蔑她的爱情,内心更加气愤,“你个混蛋!你个混蛋!你这辈子都不得好死。” 说着桑梓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薄勒海留话给薄南生,“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先出去了。” 桑梓瞪大了眼睛,“你出去干什么!你站住!” 薄南生已经大力地拉过了桑梓,“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抑郁与癫狂已经将桑梓折磨得失去了应有的理智,她疯狂地颤抖着,一想到自己生下仇人的孙女,整个人因为背负着深重的罪孽而狰狞出声,她一把抽出边上的水果盘上的水果刀。 报复薄勒海有什么用,伤害他的宝贝儿子才是报复他最好的办法。 报复他,快点替她全家报仇。 不要犹豫,不要再犹豫。 心上不断有声音在敦促她。 她的眼睛都已经失去焦距,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刀没入了薄南生的胸膛…… 清俊修长的男人倏然就倒在了血泊里,左胸膛献血如柱,他又暴躁又执念“为什么?” 边上的女人跪在男人边上,膝盖被血染红,抑郁症使她入了魔怔,她手里还握着水果刀,“薄南生,你知道吗,我爸爸,我妈妈都是被你父亲害死的。我和我弟弟间接被你爸爸拐卖。” 孩子在婴儿床里哭个不停,声音凄厉。 男人又是难以置信,又是狠戾地抓着她的手腕,“所以,这三年,都是因为报仇才接近的我?” 桑梓咬牙切齿,最后一字一句地说,“父、债、子、偿!” 薄南生忽然低笑,温润的脸难得的狠狠的愤愤,“小梓,这三年,你有没有爱过我?” 桑梓最后看了男人一眼,再也不敢面对他,飞快换上衣服,抱起孩子,飞快地往外逃。 * 等到薄勒海进来的时候,薄南生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血泊之中,他的眼神分外明亮,“她说的,都是真的吗?那些事,都是你做的?” 薄勒海本心急他的伤势,看到他偏执的眼神,他淡淡说,“她父母那家小公司,破产是迟早的事情。而且她父母是出车祸而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拐卖的事情呢?” 薄勒海眼神一厉,恍若刀片,“我天天这么多事要处理,怎么可能会对两个孩子用这么大的心思。如果知道她将来回来祸害你,我那时候绝对会把她卖到更远的地方。” “如果我知道你是这样一个男人,那我希望,你永远不是我的父亲……”他捂着伤口,狠狠瞪着他,“我受伤的事情,你要是对桑梓做什么,我醒来之后,绝不会让你好过!” 薄勒海鄙夷一笑,“这一切,都由不得你……” ---题外话---嗯(⊙_⊙)今天4000~明日是6000昂~ 感谢订阅的亲,一直都没好好谢谢大家嘤嘤嘤,没有你们,我肯定坚持不下去~ and看到这里大家就知道了昂~莫金昇就是薄勒海的另一个儿子,勒丽莎是勒家的另一个女儿~ 小梓走上抑郁症之路,和莫金昇那一场谈话、薄勒海那一次见面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哎╮(╯▽╰)╭ 下章走简介的密码文字~ 84.072真相1:“ZRDLQL”——心上有座坟,住着未亡人 薄南生挂下刘警官的电话,意味深深地看着桑梓。 “小梓?” “嗯?”桑梓抬头。 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薄南生愉悦的嗓音在头顶散开,“小梓。” “嗯。” 知道一个人的名字的意义吗,那是这个世界上有另一个人为了找到这个人,独家的符号偿。 一遍一遍地召唤,我们才能真正感觉到灵魂有了皈依。 “你还记得一年前你被推下海吗?” 桑梓眉目轻轻皱弄,但还是点头,“记得的。” “一年前的车祸,还有那一次故意拿强钱包的幌子推你下海的人,和当时开车撞你父母的人,很可能是同一个人。”他神情肃穆。 桑梓眼眶忽然地没有来由地就湿润了。 这个世间,竟有这样的男子,他丰神俊朗,清贵舒雅,偏偏上帝又给了他一腔深情。 她已经不想去追究的时候,他却一心一意,要把真相还原出来,要让她,更加幸福地过上好日子。 “所以,桑梓,一旦找到这个人,我们就能知道,是谁指使的了。当年的事情,还有更多的细节要追究。”他看着她,眼神分明,璀璨如星,“小梓,你父亲破产的事情,对不起,它的确是我父亲的手笔。但是车祸……” 桑梓冰凉的手心捂住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我知道,我明白。” “能说说你父亲吗?你……从来不说起你的父亲。”她随着他坐在沙发上,卧在他的怀里。 “嗯。我父亲整个人,只要是他想得到的东西,他就会花一千倍一万倍的心思去得到。我和他关系不好,打从我小时候,就知道他在外面养女人,那女人还生了个孩子给他。都是豪门里会出现的事,后来我母亲过世了,他就带着那女人回来住了。” “那时候公布的和勒静颜的婚事,这一年我也没有否认这门订婚的事情,主要还是我母亲的坟的问题。我要是拒婚,怕他迟早会把我母亲的坟迁出薄家。” 桑梓闻言,“那上次在周毅的订婚宴你还——” “已经过去了,我做检察官的时候,查过我父亲,蛇打七寸,他总有弱点,相互威胁,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那时候的订婚宴,你让我打那个女人,其实是想告诉所有人,谁都不能欺负我是不是?” 他笑了,“你本来也挺聪明的,怎么有时候智商经常脱线呢?” 桑梓手指指他的胸膛,“你乱说什么啊,我哪里在这样的人!一直聪明的好嘛!”她忽然笑了,“我要是蠢,怎么可能挑到你这么好的老公!” “小梓?” “嗯。” “再叫一声听听。” “什么?” “结婚以后,你应该叫我什么?”他低头看躺在他怀里的女人,一脸暖融融的笑。 桑梓不好意思,侧过脸,往他胸口里拱,“你个流氓……” “呵呵呵……”他轻笑,“叫一声听听。” “老公……” 他闭上了眼,“嗯。叫的真好听。”他睁开了眼,“我不在的五年,你想我吗?” 桑梓知道两人的心结也解得差不多了,只是她已经舍不得让他太过担心她,淡淡说,“你知道吗?张爱玲以前说过一句很好的话。” “哦?什么话?” “她说啊,有时候我看到,或者听到什么东西,和你没什么关系,但是脑子拐几个弯,也能想到你。” 薄南生听了分外受用,抱着她,心里感觉分外舒适。 “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来找你。” “你那时候,一定很恨我吧。” “与其说恨,不如说是不甘心吧。”他的手轻轻地抚摸她额头上发,轻轻柔柔的,好似在安慰一场梦。“我那么……在意你,你却对我只是一场利用。”他的手往下,捻转在她的唇瓣上,轻轻说,“我回国,其实就是想找你,有些事情,真的都是命运——那个左旭的案子,我本来不打算接……可是左旭的亲属栏里有你的名字。” 她拉开他捣乱的手,往他怀抱深处钻进去,“相爱一场,真是不容易。” 真温暖,真的温暖,这个世界怎么会有像薄南生的怀抱这么美好的东西。 * 晚上。 两人一起去接孩子下补习班,回来桑梓做了简单的饭菜。 这样平和安稳的日子真是幸福。 等到吃晚饭,思思去房间准备明天上学的书包,桑梓在边上帮忙。 薄南生倚在门口,静静看着。 做了母亲的桑梓,整个人笼罩着一层安详的光华,好似浮华褪尽,纤尘洗去之后的安宁。 他猛然庆幸,他这一生,能遇到她。 忽然他轻轻出声,“思思,你希望有妈妈吗?” 桑梓肩膀僵了僵,示意薄南生别在继续。 一门心思在整理作业的思思抬起头,“爸爸不是说,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吗?”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天上。 孩子说小是小,可是说长大,其实也算是大了。 “好了,这么晚了,思思明天还要上学,就让她先休息吧。” 桑梓看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又道,“好了,思思乖乖,来上床睡觉觉了。”说着,她又往外走,推着薄南生出门,帮思思关上门,“你干什么,总要给孩子适应时间。” 薄南生轻轻笑了,将她抵在墙上,似有若无地咬着她的耳垂,享受怀里的人害羞的躲藏,“再不告诉她,你就一直住在这房间了。” “我才刚搬过来!”桑梓红了脸,手扣成拳头推搡他。 “好想和你一起……一间房。”他的手扣留在她的腰上,说话声音特别轻。 情人之间,最是神奇,有时候说话仿佛只有最气舌音,但还是听得震耳欲聋。 “不行,我要和思思……”话还没说完,嘴就先被堵上了。 被一团温软的,轻盈的火肆无忌惮地堵上了。 过了许久,他的下颚搁在她的肩膀上,“快点吧,总要让孩子知道的。我……等的很辛苦。” 她的手环上他精瘦的腰,头也搁在他的肩膀,“一直没有说——谢谢你,把她照顾得那么好。” 薄南生心上一疼,他闭上眼,紧紧地抱住她,“对不起——如果我不那么自私……” 他陡然想起什么,“你当时把孩子放在孤儿院,只是因为抑郁症吗,还是有其他难言之隐?” 桑梓闭上眼,轻轻抚摸他的背,“没有了,我当时无数次想要自杀,孩子如果在我手里过不好日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好好守护你的。” “觉得对不起的话,下周周末我们一起出去玩啊!”俏皮的口气,像是不想让他有所负担的样子。 薄南生呼吸一紧。 他有种错觉,她在乎他,胜过她自己。 否则她有怎么会,对自己的过去轻描淡写,反而只是不想让他太过担责任呢? * 又是一周的周末。天气极好。太阳生着璀璨的光华,像一个斑驳陆离的梦。 游乐场。 “思思,你喜欢来游乐场玩吗?”桑梓抱着孩子,打心眼里欢喜。 薄思睿显然很兴奋,“高兴,super/happy!” 孩子显然还留着在美国呆过的印记,情绪激动就忍不住冒英文。 薄南生温和一笑,“桑阿姨说要带你来玩,你是不是要谢谢桑阿姨。” “谢谢桑阿姨!”说着她侧过身子开心地看着薄南生,“爸爸,我要吃那边的冰激凌,你帮我买!” “嗯,我也要来一个。”桑梓也来了热情,哼哼地说。 薄南生轻笑,“嗯。我去买,你们在原地等着。” 桑梓笑着点头,目送着薄南生慢慢走离自己的视线。 忽然从人群中冲出来一辆旅游车,那旅游车飞快地闪到桑梓边上,车上一个黑衣男子飞快地将母女两猛地拉上车。 还未等得及桑梓大叫出声,男人直接在她和孩子嘴上贴上了胶布。 桑梓瞪大了眼,猛地去看那个男人的脸…… 这张脸,明明不熟悉,可是却又那么眼熟…… 桑梓猛然想大叫起来,是他,是他!!! 那个假装偷钱包推她下海,那个在下雨天卡车撞她的男人…… 就在桑梓带着孩子要跳下这量观光车的时候,男人很快在桑梓脖颈狠狠敲了一下。 桑梓猛地昏了过去。 ---题外话---先上3000plus~~么么~~ 85.072真相2:“ZRDLQL”—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072 桑梓朦朦转醒时,发现自己被捆在一个废旧的大仓库,整个人都在被浇灌瓢泼的汽油。 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像是在泼水一样疯狂地往她身上,周围泼汽油。 这个黑衣服男人,多么眼熟啊,一年前在海边遇事的时候是他,车祸时候一眼而过的那个司机也是他,他到底是谁,难道是—薄勒海为了分开他和薄南生,所以起了杀心? 她想起孩子,孩子呢,慌张地往边上看偿— “啊—”她激烈地惊叫,思睿也一脸昏迷被困在一个柱子上,也被不断地碰撒汽油。 “小背心!”她撕心裂肺地大吼起来,“思思!!撄” “你要干什么,你要多少钱都好说,快把孩子放了!” 她这一叫,在一堆垛堞的麻袋背后站出来一个猥琐的光头男人,他狠狠瞪了嗓子一眼,“妈的,臭婆娘,吵什么吵!”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想要我死?!”此刻只能绞尽脑汁拖延时间,等到薄南生来搭救才行。 “呵,我们只是收钱办事,你自己惹了谁自己不知道吗?“猥琐男走上前,不屑地盯了桑梓一眼,而后又对黑衣男人道,“好了,差不多了,别倒了。” 黑衣男人收了手,问,“他来了没啊?”一边把油漆桶扔开,“这回这笔成了,该好好给我算算钱了。” 还有人要来? 还有时间争取,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她瞧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孩子,整个人颤抖得快要哭了。 她不想这样失去孩子! 桑梓尽量克制自己的紧张,不断逼迫自己冷静,“那个人给你多少钱办事,我可以让我老公给你双倍都行。我想你也知道,我老公以前是检察院的人,和警察的关系很好,如果我出了事,他肯定回去彻查,到时……” “妈的,闭嘴,臭婆娘!” 那个猥琐男明显就是心里有忌惮,上前甩手就是一个耳光。 桑梓嘴角马上溢了出来—这个男人的力气真大。 忽然厂房门砰的一声狠狠被踢开。 猛烈的阳光肆无忌惮地闯了进来,而后一个中年男人缓缓走来。 桑梓瞪大了眼想把人看清楚。 中年男人更快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是谁?”桑梓抬头仰望他。 他整个人龇牙咧嘴,猛地就着她身上的油漆狠狠踢了她一脚,“就是你这个贱货!” 桑梓不知所措,但是总比马上就葬身火海要好,“请问我做了什么,碍到你的事情了。”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压下身,猛地扣住桑梓的下巴,“呵呵,你问我什么事情,小姑娘想拖延时间想的挺美!” 桑梓猛地甩头,想摆脱他的桎梏,“既然我都死到临头,不是应该知道自己该死的缘由吗?” “好好好,的确应该要你知道。”男人嫌弃地扯开手,好像是怕刚刚碰到什么污垢一般,“就是你妈妈怀上了你这个贱种才嫁给了你爸,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这个贱货!还有你爸,你爸这么个只是有点才华就把你妈骗的团团转,你们都该死,你和你爸都该死!” 他越说越气愤,猛地一脚又往桑梓身上狠狠踩去,“去死,都去死,你们这些不该出现的东西!要不是你们,晓梦怎么可能会嫁给你爸这么穷酸的男人!” 桑梓被他踢的头晕眼花,但也已经知道了大概,“哈哈哈哈哈,原来你就是我妈以前说过的那个神经病阿元,是你,是你!我妈好好的一个人,常年呆在家里不肯出去工作,都是被你逼的,你混蛋!” “放屁!晓梦爱的人是我,都是你爸爸,让晓梦怀了你,才让他有了可乘之机!”说着又是对桑梓踩了一脚,“晓梦死了,晓梦死了,混蛋,狗ri的,都是因为你爸!” 桑梓却忽然明白了什么,她残弱的身体脸上挂满了丝丝血痕,“是你,原来是你,那场车祸是你的主意,你想让我爸死,可是你不知道我妈也在车上!” “哈哈哈哈哈,对,我就是想让你爸死,我不仅想让你爸死,你爸的公司破产,你以为真的是薄勒海的手笔,哈哈哈哈哈,那不过是障眼法,为了让你妈不讨厌我,我用我公司百分之三的股份让薄勒海帮了我一手!” 桑梓也快要被他逼疯了,“我被卖到山区也是你一手操办的是不是,我家的那个房子,没过两年就住进别的人,里外翻修,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混蛋!” “啊—”桑梓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几月未发的抑郁症忽然卷土重来,她整个人好像是被推倒风口浪尖一般,“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她砍在薄南生那一刀是错的,她把孩子扔了,她在牢狱四年,都是错的,都是错的。 中年男人一瞬之间扬起火把,“你和你的女儿都该死,你爸爸害我失去了晓梦,现在你生一个女儿害的我女儿当中被羞辱,嫁不成薄男生,你们桑家的血液多么恶心,多么恶心!” 顷刻之间燃起熊熊烈火,外面忽然传来警笛声。 猥琐男反应最快,“快走快走,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桑梓惊叫,“小背心!快把我孩子放了我求求你们了!” 马上人都撤离了。桑梓疯了一样不断妄图挣开锁链,爬到另一根柱子上,想把孩子救起来。 他们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到现在还不醒,难道是— 桑梓疯了一样,“小—背—心,快看看你妈妈,妈妈就在这里啊,小背心,爸爸很快就会出现的—” 生命之中终有这样的奇迹,就在她倾力呐喊的一瞬间,就在火苗快将要逼近她的一瞬间— 厂房门再一次被踹开。 世有这样杰出的男子,恍若古希腊的神像,就这么踏着梦境而来。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梦里是谁,掐着她的脖子,一遍一遍地说,“桑梓,你这辈子就是把薄南生这个男人害惨了!“ 是啊,这么优秀的男人,本来高高在上,宛若云端神佛,可是却屡屡为了她,放弃高位放弃一切,走进人世尘埃,放弃荣华富贵。 刘警官带着人马上开始灭火。 薄南生冲过去把孩子解开,颤抖的把手指凑到她的鼻息—微弱的鼻息轻轻吐出,像一个梦一样婉转挠动他的心房,“思思快醒醒,爸爸来了。爸爸救你来了。” 她这边火还没烧到,她整张脸只是被高烈的火温烧得厉害,但不伤及烧伤。 薄南生一边说一边焦急地往桑梓边上走。刘警官已经将桑梓救了出来,“她被踢打过,身上有伤,我抱着孩子,你把媳妇抱着,外面有救护车。” 桑梓气息微弱,她哭笑着看着薄南生,整个人像一个吊线木偶,讷讷的,一不小心就会溃散着人间,薄南生上前,轻轻要去抱住她。 她好累,做了这么多,错了这么多,她已经生了想死的心。 就这么死了吧。 不行的,桑梓,你这是抑郁症在作怪,你舍得你的孩子,你的男人吗! 脑海里有争吵,让她更加得难受。 桑梓疲倦得闭着眼,身上已经有地方被烧得像有千百只虫子在啮噬。 她不想他担心,一点也不想,她的手贴上他的脸颊,“抱我,南生,抱我好不好?” 曾也有一次,她也这样求他,让他去拥抱,可惜那时他不懂,知道得太少,错过了太多。 如今终于有一次,他可以坦白地紧紧地抱住她。 “小梓,不会有事的,思思没有事,你也不会有事。” “南生,我收在行李箱里,还有一个本子,你一定……要记得看。” 她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声色缓慢低沉,一下一下,像水滴石穿,在他的心上砸出一个个小洞。 “呵呵,小梓,不要说,我不会去看,除非你醒过来,找出来,然后我才会看。” “你这个坏蛋。” “小梓,婚姻是契约,是一辈子的契约,余生才刚刚开始,还要你多多指教我。”他将她搂的越来越紧,生怕她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一缕烟,嫣然而逝。 一年前,她也是这样温柔地在她怀里,她一步一步蹒跚地爬进他的怀里,只为一个拥抱。 “可是你会讨厌我的,如果你知道真相,你肯定会讨厌我的。”她埋在他的胸膛,听他的心跳声。 “不会,如果你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我就把思思送到孤儿院去,然后去找你。你舍得我们思思去吗?” “你这个……疯子。”她忽然用力勾过他的脖子,有一句,她想告诉他太久了。 “南生,zrdlql。” ---题外话---嗯,真相大家都get了,下面的剧情你们会不会打我,嘤嘤嘤,我其实是慌张的~ 86.073他不会承认,永远不会承认,他的小梓,变成了—— 她的行李箱很干净,可以说是几乎没什么行李。 一个女人,怎么会不要一点化妆品,不要一点衣服来装扮。 也才27岁的年纪,为什么会过得这么苦。 薄南生拉开了夹层,飘然划出一张照片。 照片是一年前拍的,那时候在海边,他当时还勾了她的腰去抱她。 照片里她笑得多腼腆,像一朵春日初绽的花,让人心尖忍不住欢喜偿。 胸膛猛地一震。 他颤着手,探入夹层,一摸就找到一个本子。 本子很薄,他蓦然想起大学上课时那些笔记,她爱做笔记爱到一种痴狂的境界,她说,她念书的机会太少了,所以才会想这么认真的上课。 是啊,对大多数人都唾手可得的事,对她而言却高不可及,要付出比所有人几倍的努力,才能走进大学。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才打开笔记本: * 07年/晴 终于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幸好能坐上一辆陌生人的车。 这个男人长得真的好看,像被上帝选中的那个人,静默,优雅,矜贵,清冽,像秋天的风。 好想谢谢他,不过,他应该不会记得我了吧…… * 07年/晴 天哪,他竟然来学校做演讲了,虽然只是为了还一个人情。 这世间这样的男人,说的话总是有道理,仔细推敲,总是能产生共鸣,好像是圣者一样。 他叫,薄南生。 (这一页的日记,剩下的全部都是他的名字……) * 整整三年,自第一眼遇见他的那一刻,每一种心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好像是算账一样。 他竟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日记。 他竟然会去怀疑她对他的爱。 是啊,她怎么会不爱他呢? 一下从黄昏到深夜,他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 * 10年/阴 我亲爱的: gxlextl,zrdlql。(对不起,我爱你。) * 她不爱字母,英语也不好,唯一感兴趣的就是他在床弟之间曾叫她的密码学。 他是怎么告诉她的,好像是有一次,两个人缠绵至深的时候,她忽然勾着他的脖子在问,“你爱我吗?你从来不说爱我……” 他那时爱面子,总不爱说,总是做…… 为她做很多事,她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当然也经常拖着她到床上去做。 带她领略生命之初最苍盛健康的运动。 那一次他照旧不说一词,她不高兴了,硬是咬着嘴巴不给他亲。 他灵机一动,说了,“zrdlql。”而后就趁着她一脸懵逼,强势地攻城略池。 事后,她缠着问他说的什么意思,他塞了本密码学入门给她…… 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再次听到这句话,是这样一个时间,在久久之后,她劫后余生;在看到这句话,是这样一个时间,她心甘情愿告诉他了这个差些被风尘的过去。 原来,他和她相遇,竟在他的想象还要之前。 让他想想,那一个夜晚,一个女孩从山区里徒步三天,爬上高速,而后拦车。 那时他好像正从一个城市赶往另一个城市。 似乎她很不好意思,怕弄脏他的车,还特地脱了鞋。 他也并不走心,只是将她放在一个地方,就开车走了。 若那时候,他多关照她一点,说不定他和她可以开始得更早,或者,她会少受很多委屈。 可惜,这世间没有后悔药。 你看这世间的命运,就是这么神奇,冥冥之中,总有一根藤蔓将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以一种终生的形式相互缠连。 他捧着笔记本,深情地看着还安然躺在床上闭着眼不曾醒来的桑梓。 她爱他,爱到胆怯,爱到隐忍。 再也没有东西了,桑梓,什么都没有办法,让他放开她。 除非东海水竭,太阳西升,火星绕地球公转。 他伸出手,轻轻去抚摸她的眉目,她的脸颊。 窗外月色真好,像皇帝的新装,温柔地穿在她身上,让她仿佛不像这个世间的人。 真好啊,真好,她烧伤不严重,她活着,她是他的爱人,她是他的妻子,他是他孩子的母亲。 她和他,还有他们的孩子,是一家人。 * 翌日上午。 桑梓手指骨动了动,而后她眼皮动了动。 缓缓地,她看见一个全部雪白的世界。 一片的白,混合浓重的药水味。 床的一边躺着一个男人,她侧过头,仔细地去看他,轻轻抚摸他的额发。 薄南生感觉到一点动静,惊觉地睁开眼,喜出望外,“醒了?” “南生……”她声音嘶哑,像黄昏的乌鸦,方一出口,马上染上了哭腔,“南生,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把小背心扔了的,我不是故意要砍伤你的……” 说着她眉目轻轻颤动,缓缓摸上他的胸膛,“疼不疼?” 薄南生一怔,“不疼,我不疼。”他拉着她的手,心里一抽,“小梓,你怎么了?” 她卧起身,去拥抱他,“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我会保护你的。”她想起什么,忽然猛地起床,连拖鞋都来不及拖上,匆匆往外走,但是念及薄南生,眉宇里都是小兴奋,“南生,你最喜欢吃苹果,我去帮你削平果吃。” 她伤害了她最爱的男人,她一定要多对他好一点,补偿他。 她弄丢了他们的孩子,还错把他当成仇人的儿子,她是个坏女人,她一定要好好补偿他。 她说着匆匆往门外走。 嘴里嘀嘀咕咕,“苹果,苹果,苹果呢……” 薄南生终于发现桑梓似乎有些不对劲,匆匆跟上去,“小梓,你在干什么!” “南生最爱吃苹果了……”她忽然看见一个开着门的病房里床边上的小桌上有一个水果篮,果篮里有苹果!!!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直直地向果篮走去,然后挑了几个又大又红的苹果捧在怀里,整个人笑得很欢喜。 南生会喜欢的,南生会喜欢的。 她一边这样想。 这个病房躺在床上的大叔和守在一边的大妈都瞪大了眼看着桑梓,大妈上前,“小姑娘你年纪轻轻,怎么明目张胆偷别人的东西!” 桑梓充耳不闻,一心想着要给南生洗苹果吃。 “小姑娘,长辈和你说话,你怎么不听的呀!”大妈看她整个人像是灵魂出窍一样,手一拽,猛地拉住桑梓,想要拿回她怀里的苹果。 桑梓急了,“你干什么抢我的的苹果,这是我的苹果,是南生要吃的,南生等会要生气的,你快放开我。” 那样子,像极了一个小媳妇。 大妈愣了半秒,想起这个很可能是碰瓷或者来这里装的女人,更加大力地去抢那些苹果,“你个贱女人,说人话听不懂给我装是吧,还不快点放开!” “不放,不放不放,你干什么,你坏人,你抢我苹果!” 桑梓生气了,义正言辞的,然而那生气的样子不过半秒,很快脸上开出了花,她看着门口一脸心疼,难以置信的薄南生,喜笑颜开,“南生,是苹果……” 她扬了扬手里的苹果。 那样子,像一个等待表扬的孩子。 薄南生拉着那个大妈,手里塞过一张红色人民币,而后看着桑梓,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嗯,是苹果。” 他说着,就着她拿着的苹果轻轻咬了一口,看着她的笑,就像是在吃毒酒一样,每一下咀嚼,都好像是在体会幸福。 吃了一口,这个没洗过,没削皮的苹果,他轻轻笑了,“小梓的苹果,真好吃。” 桑梓委屈地看着他,指了指边上的大妈,“刚刚她说我抢她的苹果,我没有,是我先拿到的。我要拿给你吃。她不肯。” 薄南生看了一眼那个妇人,心里像是漏了一个洞,无声地淌着血,“大妈不知道你要拿给我,她也想拿给床上的大爷吃。” 忍受不了大妈和大爷那种或同情,或怜悯的目光,他拉过她的手,带着她一步步往外走。 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辛,好像美人鱼裸着尾巴走在沙滩。 他不会承认,永远不会承认,他的小梓,变成了—— 一个疯子。 “南生,我刚刚是不是很丢脸,那个大妈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她搅着手,分外紧张,很害怕丢了男人的面子,“是不是我做错了……” “没有,没有,你做得很好。”他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一点都不丢人。我很喜欢。” 她闻言,先是惊喜地笑了,而后又眼神胆怯,“真的吗?” “真的。” 沧海桑田匆匆而过,他从未想过,他深爱的女孩,有一天离他这样近的时候,又离他那样的远。 病房内那大妈看了看那钞票,是真钞,她叹了一口,说,“哎,好好一姑娘,没想到是个神经病,可惜她老公,长得人模狗样,找了这么个媳妇。” 躺在病床上的老爷子说,“你数你管天管地管空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不就是可惜吗,这么俊俏一个小伙,给我女儿做女婿也好啊!” * 江元门诊室。 “她这是怎么了?”薄南生的声音里有很重的疼痛,“受刺激给刺激的?” 江元堪堪地看他一眼,“本来抑郁症就没有全部克服,再加上这次绑架案给她的刺激,她现在已经有些神经错乱,记忆片段划了。” “记忆片段化,是什么意思?” …… * 桑梓这一觉睡醒的时候,发现身边没有薄南生。 薄南生去哪儿了,他是不是不要自己了,因为她对他不好,所以不要她了吗? 桑梓慌张地拔掉了针头,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南生!南生!” 她太焦急了,南生不见了,她还没有好好对他好,他怎么能走? 她还想好好补偿他呢! 她拉过边上一个护士,急切地问,“你知不知道南生去哪儿了?” 护士狐疑地看着她穿着一身病号服,“请问你是哪号房的病人,别乱跑,不然你家人找不到你的。” 桑梓看她不告诉她,马上放弃问她,又往其他走,“南生!南生!” 她说着又拉过边上一个急着去看医生的病人,“这位先生,你认不认识薄南生,我在找他呢!” 病人一看这个人不正常,刚想说话,一个病房里出来个大妈,说,“这姑娘脑子不太正常,你别理会了。” ——是刚刚桑梓去拿苹果的那个大妈。 桑梓虽然和她有过嫌隙,可是她急着找南生,所以拉过大妈急切地问,“大妈,你知不知道南生去哪儿了,他把我一个人扔了……” 那大妈看她实在可怜,“你随我来,我带你去看看精神科医生吧……” 一股劲风刮过,桑梓很快被席卷进一个怀抱。 桑梓本来一脸沮丧懊恼的脸上此刻一下子水嫩得能开出一朵小花来。 “南生……”她匍匐在他的胸口,先是欣喜地叫了一声,而后又委屈地带着哭音,说,“南生,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已经全然不在所有外界的眼光,紧紧抱她在怀里,“哪里,我只是上个厕所。” “你为什么要上个厕所这么久,我不喜欢。” “好。我以后上厕所快一点,省的你着急。”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要看得见你。你保证。” “嗯。我保证。” 羞愧也没有,难堪也没有,他只有心疼。 周围的人听见这匪夷所思的话,都瞠目结舌,可他却像甘之如饴一般,嘴角始终都弯着。 曾经许愿要一辈子守护的女孩子,这一刻却像个孩子一样,那样渴求安全感,那样让给他心疼。 她稍微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我刚刚这样找你,会不会给你丢人?”青葱的眉目有星星点点的询问,那样小心翼翼,那样让他抽痛心疼。 薄南生闭了闭眼,仔细地拥抱她,揽着她的腰,往回走。 “南生,我变得很奇怪是不是,为什么大家都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是不是不正常了,大家都用那样的眼光看着我?” 她越说越着急,害怕因为自己给薄南生丢人。 薄南生揽着她带她一步一步地穿过走廊。 曾有多少次,他也这样和她,成双成对,穿花过树…… 从前他喜欢陪她吹风淋雨,听她胡言乱语。 如今他愿意陪她成疯入魔,听她胡言乱语。 薄南生一脸认真,一边抬手去擦上刚刚跑出来拔掉针头溅出来的血渍,他的动作像是对待一个精致的娃娃一样,轻轻诱哄说,“没有,你很好,很正常。” 音色宛若天籁,从天而降。 “那他们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因为你旁边有我,他们都在羡慕你。” …… 走廊另一头忽然迎来一对男女,周毅怀里抱着孩子一脸笑意地走来。 周毅率先和他们打招呼,“嫂子好!南哥!” 苏桐在一边也跟上一句,“南哥,学姐。” 周毅看她一眼,苏桐也对他一眼,两人眼神有话。 周毅盯着苏桐,眼睛里大约是在数,“你喊南哥做什么?” 苏桐眼神飘渺,大约是在淡淡地反驳,“你能这么喊,我为什么不能……” 薄思睿看到薄南生,日久不见爸爸,她内心里的想念不可言喻,撑开怀抱想往薄南生怀里凑,“爸爸!” 桑梓原本正笑着迎接周毅和苏桐,她对周毅还有点印象,刚重逢薄南生的时候好几次遇到周毅呢,只是他边上的女人为什么要叫她学姐,她也不认识啊——然而听到那个女孩喊了南生一声爸爸的时候,桑梓整个笑着的脸蛋儿僵硬得像一块冰—— 她怔怔地问,“南生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一个孩子了?” ---题外话---昨天更是两章昂~~ 今天回头看自己写的v章,觉得没有修改直接上传真的是打我自己的脸~嘤嘤嘤,感觉好多都写得好仓促~我是真的超级喜欢精致的语言的人呐嘤嘤嘤~ 上一章的标题取自《西洲曲》,这首诗很美很美,尤其最后一句,“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这一章取不出一个好一点的名字,凑合着来了哈嘿嘿嘿~ 屋里梓并不是终身疯子,看下去吧么么哒~ 87.074薄南生:“我和我的太太很忙。” 桑梓方一说出口,空气猛地就像被一张大网编织,压迫得人喘不过气。 周毅和苏桐眼神划过薄南生,见他轻轻笑着,将思睿接过来,“小梓,这是小背心。” 桑梓难以置信,“不不,你骗人,小背心早就不见了,我记得的,那个只是一个人形玩偶,你告诉我,小背心被我害死了,她在大火里被烧死了,被烧死了,我在边上看着一边哭一边叫她的名字,她不肯原谅我,她说不肯原谅我……” 说着说着,她整个人的情绪慢慢地崩裂,快要到达一落千丈的悬崖。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什么都不知道,把我的小背心害惨了……撄” 记忆片段化只是好听的说法,桑梓的记忆已经错乱了。 她串联了发生过的事情,却又潜意识忘记了一些事偿。 桑梓像是掉入了一个魔怔,两眼极速地放空失去焦距,讷讷地看着薄南生怀里的孩子。 思睿小小地叫了一声,“桑阿姨?” 桑梓恍若未闻,“我的小背心,妈妈错了,妈妈错了好不好……” 她好像再次回到那一片火光之中,孩子奄奄一息,紧紧闭着眼,昏迷着不肯去理会她。 薄思睿看到这样的桑阿姨,忍不住大叫,“桑阿姨可怕,桑阿姨是疯子!” 孩子天真,也不爱说谎,就事说是,薄男生一手抱着怏怏不乐,欲哭无泪的孩子,听到她的话,忍不住斥责,“薄思睿!” 这么多年,他习惯了,太习惯了,但凡任何一个人说桑梓一句不是,他条件反射一样地要去反驳,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女儿。 爱已成习。 他把孩子放回周毅怀里。 薄思睿不肯,偏要在薄南生的怀里,激烈地闹了起来,“爸爸坏蛋,爸爸坏蛋,爸爸不爱思思了,爸爸偏心,为了桑阿姨骂我!”越闹越凶,她哭得更厉害了。 薄南生抱着她,余光扫着已经失魂落魄的桑梓,心像被蹂躏了千百遍,软得一塌糊涂,“思思,你听爸爸说,桑阿姨不是别人,更不是疯子,桑阿姨是妈妈。” 思思在她怀里,楞了楞—— 他紧接着慎重地重复,“桑阿姨是妈妈,是把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妈妈。” 孩子还小,真的还小,她激烈地争辩,她想起幼儿园的小朋友那些光鲜美丽的母亲,再看到桑梓,“不不不,不是!桑阿姨不是我的妈妈——我妈妈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若说从前薄南生只是后悔他没有让母女相认,这一刻他终于觉得他不仅仅是后悔,他错的太多了,在孩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才意识,他错了—— 脑海一遍遍地回放起桑梓去追人贩子手里的那个人形玩偶的样子;还有她趴在那个疯女人的膝盖上祈求女儿的消息的样子…… 他甚至有一丝庆幸,庆幸此刻桑梓意识的不清醒,庆幸她没有觉得薄思睿是她的小背心…… 他眼神划过周毅和苏桐,示意他们先把桑梓带回病房,而后抱着薄思睿,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 他将薄思睿摆正,坐在他的腿上,他的额头顶着孩子的额头。 他声音很轻,甚至有隐隐的害怕,“思思心里的妈妈是什么样子的?” 薄思睿睫毛上还沾了泪花,晶亮晶亮的,此刻被爸爸这么问,女孩儿的心思缜密像她妈妈,她声音细细的,说,“妈妈……” 她说不出来。 她看过太多的幼儿园小朋友的妈妈了,又高挑又漂亮,有的穿得很时髦,有的穿得很优雅,她的想象中,妈妈应该是很温柔的,很精致的。 不是像桑阿姨一样,疯疯癫癫的。 薄南生将女儿抱紧怀里,“桑阿姨是思思的妈妈,桑阿姨因为意外,和爸爸分开了,她一直在找你和我,可是一直没找到,后来找到了,她没有认出你来。” 薄思睿思索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问,“什么意外?” “很大的意外,以后妈妈会一点点告诉你。” “妈妈?”她低低呢喃,这个称呼太陌生,从前爸爸对这个称呼有多抵触,如今她对这个称呼就有多陌生。 “嗯。桑阿姨就是妈妈。”他低头看着薄思睿,心思划过,淡淡说,“思思,你知道吗,你妈妈以前笑起来也很漂亮,也很美丽,但是她受了很多委屈和欺负,她身体不好,精神也不太好。” 他眼神放空,看见多年以前,那个跨过心墙,走进她的世界的少女。 那时候她穿着蓝白条纹的七分t恤,棉麻蓝的裙子,洗得发白的平底鞋,远远站着,笑起来的时候,像一个小太阳。 “你妈妈从前很美,现在也很美。”他一边说,一边将女儿按在怀里,“妈妈现在身体状况不好,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让她伤心。就算她认不出你了,你也不能伤她的心,好不好?” 小女孩在他胸口闷了良久,最后沉沉地说,“我想见,妈妈。” …… 房间里江元也在,桑梓的情绪明显平稳很多。 薄南生环视了一圈,淡淡说,“你们先出去吧。” 江元最先离开。 苏桐有些舍不得走,周毅拉了她一把,“走吧。” 苏铜随着他出了病房,“哥,学姐这病,是不是挺严重?” 江元回头看了她,扫了眼边上的周毅,清淡地说,“哎,这个真说不好,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其实只要能好好养着,不受刺激,也有痊愈的可能。不过她的抑郁症病得太久,要想痊愈,得有很长一段时间。” 周毅脸色不太好,不是她亲生的哥哥,可是苏桐聊着天聊着天,就和隔开了距离,和江元站到同一水平线,“嫂子有南哥,肯定会康复的。” 他停了脚步,“过来,我们走了。” 苏桐腹诽,但是身子没动,“好好走着呢,你想往哪儿走。” 周毅撒谎不打草稿,“往那一头走,快一点,我等会要去公司忙着呢。”说着拉过苏桐就往另一个方向走,苏桐匆匆和江元打了招呼,跟上去,一边抱怨,“周毅,你有病是不是,这边没电梯,是楼梯口!” …… 病房门已经在他们出去的时候被带上了。 薄南生瞧着桑梓两眼无神,他拉了拉薄思睿,要她走过来。 “来,思思叫妈妈。” 薄思睿上前,手怯了怯,在薄南生的目光里,最后还是拉住了桑梓的手,“妈妈——” 桑梓马上抽回了手,她有些抱怨又有些委屈的情绪,看着薄南生,“我记得的,上次我遇到你的时候,那时候下很大的雨,你告诉我说,你结婚了,你还有孩子了……” 支离破碎的记忆,复杂纠结的神经,让她几乎精力憔悴。 薄南生想起什么,从胸口掏出了结婚证,这东西,他一直带着。 太珍贵了。 想娶眼前的女孩,想了这么久,念了这么久,在她还没到适婚年纪的时候,就想娶她为妻。 “你看,和我结婚的人是你。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下雨了,我告诉你说,思思也是你的孩子,我说我结婚了是骗你的,我说如果你想见思思,就和我结婚。” 他像是献珍宝一样指着照片给桑梓看,“你看,我们拍结婚照的时候头发还是湿的。” 桑梓盯着结婚证仔细看,努力想回忆起他说的这个画面—— 好多画面仓促地拥挤上来,她暴躁地不想再想,使劲地摇头想把压得她喘不过气的东西从脑海里消失里。 薄南生硬下心肠,他捧着桑梓的头,“小梓,相信我,我只会和你生孩子,只会和你结婚。思思是我们的女儿,她是小背心。孤儿院那里,周毅把她捡回来了。我把她照顾得很好。” “小梓,我们结婚了,思思是我们的孩子。”他一直重复,想把这句话灌输给她。 因而她也重复,“我们结婚了?” 而后她笑了,笑容里有阳光,还有海浪拍到沙滩的声音,“我和南生结婚了?” 他明白她大约是想起了什么,“思思,叫妈妈。” 薄思睿上前一步,到病床最跟前,“妈妈——” 这一声妈妈,让桑梓错乱的记忆尘埃落定,坤哥和她去结婚,薄南生的出现,薄南生拉着她去民政局结婚。 桑梓无声地滑下了泪水,“是小背心吗?是小背心,我的宝贝,你从火里逃出来了,没有出事……” 薄思睿发现桑梓叫的不是自己的名字,回头看爸爸。 薄南生温柔地笑了,“思思,小背心是你的乳名,你那时候还小名字还没定下来的时候,妈妈叫你的名字……”他看了眼泪眼朦胧的桑梓,“快过去吧,妈妈在叫你。” 是啊,这是她的妈妈呢。 她的妈妈。 她想着,心里软得像一汪水一样。 她蹬掉了鞋子,上床,扑进桑梓的怀里,“妈妈……” “嗯。”桑梓笑得都是泪,“思思再叫一声好不好,妈妈好想听。” “妈妈……” “嗯。” “妈妈?” “嗯。” 有很多感情迟了这么久才来,但到底命运从来不会亏待这份感情。 桑梓和思思认亲之后,思思这么多年没见过母亲,格外黏着她,睡觉也要抱着胳膊和她一起睡。 薄南生对桑梓这种状态很满意,而且桑梓和思思身上的烧伤并不严重,打算第二天直接就接两人出院。 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薄南生接到了刘警官的电话。 “已经抓到勒元了,你有时间要不要过来看看?” “都承认了些什么,以前那几次想取桑梓性命,确定都是他的主意了吗?”薄南生办完了手续,往病房里走,站在门外,从小窗口里看着里面的妻子和孩子。 “嗯。到头来都是情字惹的祸。”刘警官有些感慨,“你知道我是在哪里找到他的吗,在桑梓母亲的公墓那儿找到的。他本来都已经不断算逃了,当年桑梓母亲过世,他托人把她的尸体领走还造了公墓。” 薄南生闭了闭眼,“嗯。” “你老婆……还好吗?” “挺好,过段时间应该会办婚礼,到时你记得过来。” “嗯。” 薄南生敲了敲门,“好了,走吧,回家去了。” 桑梓听见家这个字眼,眼眶一热,“南生……” 他以为她有什么话要说,她却只是不断地重复说,“真好,现在真好……” 她说得没头没尾,他却知道她在说什么。 现世安稳,一切静好。有家有他有她还有他们的孩子,真好。 * 回家这天还早,薄南生先送孩子去幼儿园,等到他到家的时候,桑梓正倒着看一本书——认认真真地发呆。 “南生,你等会儿是不是要去工作?” 他点头,“嗯。” “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想了想,你在家里会很无聊,和我一起去公司怎么样?” 她本来闷闷的脸这会儿总算开心起来了,“嗯啊恩啊!” ——他就知道她会无聊。 他的公司是娱乐公司,说是娱乐公司,其实也就是当年桑梓的弟弟入狱时的身份是演员,他想着有一日如果他低低出狱,他能加倍补偿,也好不让桑梓过分难过。 一到公司,方慕白就激动得快要扑到薄南生身上,“薄总,你总算现身了,你不知道,我等你真是等得天昏地暗。” 薄南生好笑,而后看着方慕白顿住的动作停下来看着身边的桑梓,他颇有一丝骄傲,“我太太。” 方慕白翻了翻白眼,他帮自家薄总找过这么多这个女人的消息,怎么还会不知道她是谁,但是嘴还是很甜,“老板娘好!” 桑梓怕生,本来只是怯怯地躲在薄南生后面,这会儿感觉方慕白这么热情,倒也不僵着了,她腼腆地笑了,挽着薄南生的手臂,“嗯,你也好。” 方慕白被她笑得愣住了。 以前周毅好几次说起过,说自己家老板的女人笑起来的时候真的美得不可方物,这回真的看见,才终于明白当时周毅说的心境了。 千种姿态,万般生动。 薄南生看到方慕白的眼神都直了,心里难免不爽,“看什么呢,有事没?” 方慕白听他老板这口气不对劲,这才想起正事,“勒静颜小姐在办公室等您,说无论如何一定要见你一面。” 想也是,最近薄南生身上的事情还少吗,先是爆出已经结婚的事情,现在又直接带着新太太来公司直接秀恩爱,这不是直接给勒静颜这个绯闻女友打脸吗。 薄南生语气有些硬,“不见。你让她自己找后门出去吧。” “她说,她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你不听会后悔的。” “那让她告诉你就行。” 方慕白明白了自家的老板的意思,自己知道又有的忙了,匆匆走开。 薄南生一手揽住桑梓,轻声问,“怕不怕?” “不是有你在吗?”她说。 “嗯。”他满意地应下,而后带着她,穿越无数人探究的眼神,慢慢往电梯口走。 走了也没几步,勒静颜冲过来,惊叫了一声,“南生!” 薄南生微微拧着眉,转过身,看见眼睛里都是血丝的勒静颜,“何事?”语气冲淡,没有一点可以探究的感情。 勒静颜扫过众人,淡淡说,“我有事要告诉你。” “那你说吧。”他不甚在意,“我和我太太很忙。” 桑梓听了有些不好意思,拉了拉他的衣角,“南生——” 他拉过她的手,满眼宠溺,“大家都知道了的,你就是我的太太,不用怕。” 勒静颜看到此景,嫉妒到发狂胸腔一股火,但是她实在是有求于他,不能轻易发作,“这里人多,我不想说……” ---题外话---每天都在为取一个章节名烦恼嘤嘤嘤~~ 88.075饿得都能吞下九头牛 薄南生不理会,漠漠说,“若是不方便说,便不说了吧。” 勒静颜心上狠狠一堵,冷笑一声,“他回来了。你也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她环视了一圈注视着她的众人,既然他一点脸面都不给她留,她又何必卑微到尘埃里去,这般想着,说的话也带了底气,“怎么,现在有兴趣了吗?”她在一群围着她看笑话的人里逐渐好奇的眼神里满满地恢复了自信。 是啊,爱能存在多久,一个没钱没势的女人,能让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喜欢多久。 爱情像烟花,有那么么一刻的绚烂,但是比爱情长久的,是利益撄。 她的父亲……她眼下只能求薄南生,若是薄南生肯松口,说不定就有机会…… 只见她抱着一腔希望的男人只是轻轻笑着,碎碎的笑意里透出阳光而刚劲的自信,似是早就知道一般,“既然说完了,那你就离开吧。” 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客气。 他对薄金昇回来一点感觉都没有偿! 他对一个可以完全替代他,成为薄家当家的男人一点被威胁的感觉都没有! 还是说他其实早就知道她是想和他来谈父亲的事情,她想做他的棋子,她以为至少她还有谈判的权力,至少她和薄金昇有这么多关系。 可是薄南生竟然连半分的感觉都没有,只是揽着一个眉眼浅淡,对一切都感到陌生的女孩子,就这么长身玉立,竟一句也不肯和她多说。 她放下身段,放下骄傲和他来攀谈,没想到他还是让这些公司的人看她的笑话。 她堂堂国民女神,竟也会有这种难堪。 她油然想起那一次,她和他相亲时,他给她绑那个高跟鞋的黑缎子。 那时他是多么主动,轻轻说了一句“我来吧”,让她的心房里不可抑制地开出一朵花儿来。 也许是为了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颜面,她狠狠地扫过一圈的人,而后用尽平生最后的骄傲,“薄南生,你会后悔的,你一定后悔的!” “担心我,不如担心你的父亲,你父亲做的好事,你不该去给他善后吗?”他本不意说这话,只是她说话的时候,桑梓悄悄往他身边躲了躲,怕是被她张扬跋扈的样子吓到了,他说话也就不留颜面了。 众人听了,才明白过来原来勒静颜到这里来是为了他父亲的事情。 众人心里生了更多疑惑,那勒静颜的父亲,是发生了什么? 勒静颜大为难堪,她不明白,为什么昔日曾经温柔清冽的男子,这一刻竟是如此争锋相对,她诧异,“为什么?为什么?!” 她没想到最终,她也会她最终讨厌的女子一样,去探究一个最不该问的问题。 可是她却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了出来,“不是一直都是未婚妻吗,不是一直都没拒绝吗……” “你想知道什么,还是你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知道些什么?”他说到底还是不想说下去了,就在勒静颜以为他是为她仅存的脸面着想的时候,他却说,“散了吧,我老婆站累了。” 才站了这么一会,他却眸光心疼,水渍浓溺,目不转睛地看着桑梓。 也不知道人群里是谁,忽然说,“好了好了,上班了!再不然今天不能下班了!” 于是人群像鸟群一样,纷纷散落到各自的栖息处。 也有聪明的人,忽然拿出一盒巧克力,大声说,“诶,昨天我婶婶从瑞士带回来一盒巧克力,大家一起尝尝吧……” 这个女的说完,笑靥如花,一堆人迎上去拿巧克力。 勒静颜她几乎是狰狞地盯着这对男女,刚要说话,却见桑梓忽然朝一个方向走去,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很新奇的东西一样,慢慢地走过去。 桑梓也拿了一枚巧克力。 那分巧克力的女人看到老板娘也来拿了,先是怔了怔,而后嫣然笑着,想和自己的老板娘攀谈。 其他人看到了,也都一言一语开始和桑梓说话。 桑梓低眉顺眼地听着,将那一枚巧克力握得很紧—— “请问老板娘尊信大名啊?” “老板娘是怎么和我们老板好上的呀……” 桑梓依旧不发一言,而薄南生依旧从人群里走了进来,想向着桑梓走去。 静了静。 真的不能再静。 没人敢多说一句话,都胆战心惊地看着自己的老板。 因为桑梓看见薄南生出现在人群里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像夏天夜里的星,不小心在她的眼底迷了路。 她几乎是邀功一样地摊开手心,眉眼娇俏,“南生,巧克力。” 虽说不是仲夏,但是五月的天,手心也已经微微有汗意,她的手咸湿,那被纸包裹着的巧克力已经有些化了,有一些沾在了手心上。 “化了……巧克力化了……”她感到很惋惜,她只是想给南生吃巧克力,她想把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都拿给他吃。 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应该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想给他肖苹果吃,想给他拿巧克力吃。 众人已经惊呆了,包括勒静颜也瞠目结舌,如果大家的心里没猜错,那么,他们的老板娘,是已经痴傻了吗? 已经痴了。 可以下一秒,他们更加疯了。 因为,薄南生就着他们老板娘的那只手,轻轻低下头,唇静静地舔舐,过了一会,才抬起头来,看着桑梓,眼里没有一点的难堪和羞辱,只是脉脉情深地笑着,眼底全是宠溺和纵容,“嗯,化了也很好吃。” 桑梓这才注意到周围这么多人的目光,为什么他们这么看着她? 为什么这么看着她? 她环视了一圈,他们怎么用这种眼光看着她? 她紧张了,“南生……”她匆匆地收回了手,她做了什么,她刚刚做了什么,她是不是做了让南生难堪的事情,她为什么会这么蠢,为什么会这么没用,让南生又受辱了吗? 她一急,思绪都乱了,而整个空间都安静不像话,只是看着她。 薄南生心里像是千万铁蹄踏过一样,疼得被千军万马在撕咬。 然而他云淡风轻,轻轻对着她宠溺地笑,“没怎么,你做得很好。”他咬咬唇,说,“我很高兴,你对我这么好。” 她闻言,快要欢喜得笑了,可是周围人的目光像是箤毒一样,她忽然又胆怯了,“为什么他们……” 他一言不发,吗傻瓜拉过桑梓,急切地带着她走,“别怕。” 他就这么迎着所有人,带着她回到他的办公室。 他找出手绢,一点一点给她擦拭。 怕她疼,他的力道那样温柔,那样浅。 可是心头上还是有千万铁骑在奔腾,他的桑梓,他曾说过要守护一生的女孩子。 桑梓还在不断哆嗦,“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让你丢脸了……” 他马上截断了她的话,“不,一点也没做错,你做得很好。一点也不丢人。” 不丢人,有什么好丢人的,她对他这么好,连巧克力都是为他去取的,为了讨好他,为了对他好。 “他们这样看着我……” “因为他们羡慕你,羡慕你对我这么好。” 他说完,已经擦去了她手心的巧克力。 “我不正常了对不对,我不正常了对不对上次小背心见到我时候,就说我是疯子……”她明白过来,自己是生病了,自己得了不好的病…… 她疯了…… 她没有资格和他在一起了。 为什么!!! 她想对他好,为什么这么难? 是不是上帝都觉得她错的太多,所以要这么惩罚她? 她激烈地推搡着他,好像要逃开他一样,他却不如她的意,狠狠抱紧着她,“别怕,桑梓,别怕,我就在这里,不管你是怎么样子,我都在这里。” 他像是在不断安抚她,“我会一直在,我哪儿也不回去。” 她被他灌输了“一直都在”这几个字,他说话的声音就像是一阵风一样,吹散她心房上的燥热,她心里一股暖流缓缓流过,忽然摸上他的胸膛,“你会讨厌我吗?” “不会。” “你还疼不疼?”她小心翼翼地问。 “只要你在我身边,就不疼。”他抚着她的脸颊,轻轻说。 “真的吗?”她从他怀里探出了头,有些欣喜地问。 “嗯。”他沉下脸,和她的额头对对碰,她有心躲,他追着她的额头,她被他闹得笑了,“你坏。” 他也不恼,“对,我坏。” 她这回嘴巴摸了蜂蜜,“我不喜欢你说你自己坏,只能我来说。” 他心上一暖,“好。” 全娱乐公司上上下下都是他们的老板的老婆是个疯子,一时间炸开了锅一样,讨论得沸沸扬扬。 勒静颜带着这个爆炸性消息离开的时候,内心也是充满了震撼。 她内心越发得凄凉,她如此有心,竟然还是赢不过一个又傻又疯的女人。 可是爱情能持续多久,能让如此相貌堂堂,地位高不可攀的男人,一直爱着这么一个注定不能登上大雅之堂的女人嘛? 薄南生这么聪明的男人,为什么就不懂。 爱情是烟花,是罂粟,碰不得的,她绚烂于一时,美好上瘾于一时,可是最终是能害人的。 利益才是永恒的。 她倒要看看,他们的爱情能坚持多久。 她倒要看看,是她笑到最后,还是他们走到最后。 她琥珀色的眸子轻轻一眯,春光涣散,整个人迸发出自信和张扬的美,她会等,等到薄南生后悔的那一天。 而且,她相信,这一天,已经不会远了。 她取出手机,“喂,金记者吗?” “……” “有点事情,我想拜托你。” “……” “嗯,好,等会儿见。” * 薄南生做完手头的活的时候,桑梓正躺在沙发上睡觉。 嘴巴上流着一星半点的口水,他轻轻笑了,起身想去帮她把毯子盖好。 可是她却忽然睁开了亮晶晶的眼,“嘿嘿嘿,我早就醒了。” 就着她的话,他问,“何时醒的,也不告诉我。” “不知道,但是不想醒过来。” “为什么不想醒。”明明是毫无内容的对话,偏偏将他的心暖的一无是处。 她有些不好意思,挠红了脸,“因为梦里有你啊!” 这般的理所当然,赤诚之心。 饶是薄南生也怔了片刻,而后才说,“有我的梦,是很美的梦吗?” 她想到梦里,一场车祸,她倒在地上,想要他抱一抱她,可是他却冷着眉眼,不肯抱她,瑟瑟地说,“不是,一点都不是。” 他心口一疼,“你梦见了什么?” 她看了他一眼,明明不想说,却又说了出口,“我让你抱我,你不肯。” 薄南生明白过了她梦中的场景,心里大痛,“既然不好的梦,为什么还是不肯醒来。” “我怕我醒了,就连见一见你,都见不到。”她的声音陡然小了。 刚刚在公司发生的事情,哪怕他说了他会一直在,可是她还是没有安全感,还是在害怕他会弃她而去,所以做梦的时候,也才会想起,他那时候那么残忍的样子吗? 他的心苦涩又甜腻。 为什么要知道得这么迟,为什么她爱他这么久,他却始终没发现,以为只是她的报复,以为只是她的恨。 “我会一直在,只要你睁眼,我就会在。”他觉得言不达意,又没有逻辑地说,“如果是噩梦,就醒过来,然后和我一起做美梦,好不好?” 桑梓看到他眉间的心疼,心里皱皱的,但是又暖暖的,情愫很拥挤,于是她从他怀里仰起头,轻轻在他唇上烙印下一吻。 他低下头,灼热的眼盯着她。 而后,他的唇又是轻轻一软。 害羞如她,倒也有这么胆大无谓的时候,是因为,怕他会离开吗? 她还是在害怕,害怕自己不正常,所以他会弃她而去吗? 他深深浅浅地盯着她看了很久,而后说,“起来,我们一起去吃午饭。” 他的话,她都不会拒绝,依言马上站起来,“嗯,好,一起吃午饭!” 两人双双出了办公室,却在门口被方慕白堵了下来,方慕白一脸焦急,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薄总,不好了,不好了!” 薄南生眉目轻轻一拧,“发生什么事了?”他将桑梓往自己边上又拉了拉,怕不小心就吓到她了。 方慕白工作的时候性子得稳重点,不然迟早会吓到桑梓的,他如是想。 可是方慕白这回嘴里的确放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就在刚刚,网络上忽然传出了消息,说夫人……”他看了一眼一脸纯真的桑梓,直觉自己这话不能说。 说了肯定自家的老板会生气。 “说夫人什么?”他注意到他的实现在桑梓脸上逡巡,大概是猜到了什么,声线里爆发出隐隐的怒火,像一头潜藏在深山的兽,忽然挣脱山林,脚踏洪荒而来。 方慕白不好直说,很是为难,“薄总……”而后他凑到薄南生的耳边,叽叽咕咕地耳语了几句。 薄南生闻言,冷冷地笑了。 桑梓听他的口气变了,分外担心起来,“南生,怎么了?” 薄南生听见她问话,不想让她太担心,但是口气到底还是沉重起来,“查,马上查清楚是谁弄到网上去的消息。” 桑梓有些紧张,纯净的眼睛抬头看着南生,“南生,怎么了?” 薄南生摸着她的头顶,本来一脸严肃的眉眼看着的时候,又绽放出水一样的柔光,他揽过她的腰,“好了,你别担心了,没事,公司里有点意外,方秘书会去处理的。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她笑了,“嗯哪,我饿得都能吞下九头牛了……” 89.076所有人都明白了,要求薄南生,必须求桑梓 薄南生听了桑梓俏皮的话,心里顿时一暖,揉揉她的头发,“就数你最会饿。” “怪你养得不好!”被他护着,她心情也放松下来。 薄南生轻轻一笑,拉着她往外走,不时朝着方慕白使眼色,示意他马上把网络上的新闻压下来。 方慕白当然明白自家老板的意思,马不停蹄地去工作了撄。 ——这辈子千万不能欠情债,不然像老板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女人大变样呢! 桑梓心思全放在薄南生身上,倒也没有注意到方慕白,和薄南生下电梯去了。 然而全公司因为她这个人的出现喧腾得沸沸扬扬,此刻薄南生带着桑梓出现大家顿时禁了声。 薄南生牵着桑梓的手,缓缓走到员工群中,朗声问,“刚刚是谁分的巧克力?偿” 声音不大,反倒是透出一声温润。 是了,在外盛传这薄公子如画如玉,温润可堪。 他环视一圈,才有个女人怯怯站起来,但是神情多少还是有些无谓,“老板,是我。” “嗯。叫什么?”他似乎是在看她,淡淡问。 众人一惊,竟不知老板唱的是哪出戏。 “薛凝。” 薄南生拿出手机,打给方秘书,“通知人事部,员工里有个叫做薛凝的,从明天起,不必再来上班。” 众人瞠目。 没有呵斥,没有指责,没有任何一句不是,却直接把人辞职了。 也许,只是因为她分了巧克力。 或者,也不说因为分巧克力,只是因为刚好让他们的老板娘出了丑。 桑梓怯怯地拉了拉薄南生的袖子,“南生,你为什么要辞掉她?” “因为她工作时间不好好工作。” 众人明白了,是因为薛凝在工作时间分巧克力,影响工作,杀鸡儆猴。 桑梓点点头。 这个叫做薛凝的姑娘到底是个八面玲珑的女人,她忽然走到桑梓边上,想拉过桑梓的手。 桑梓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慌张地往后逃。 薄南生的怒轻易被挑起,“现在就收拾东西走吧!” 薛凝愣住了,这个工作虽然辛苦,但是待遇比其他公司好多少她不是不知道。 此刻男人这样说,无疑是逼着她马上卷铺盖滚蛋。 她明白的,这时候求这个男人都是徒劳,她凄凄地看了眼桑梓,“薄夫人,我不是故意冒犯您的,请不要让我辞职,好不好?” 她哭得楚楚可怜,好似真的受了莫大的委屈,桑梓看的心肝有些颤动。 她拉了拉薄南生的袖子,“南生,算了,她……挺可怜的。不要让她辞职了。” 可怜这词,她说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然而,就因为她这一句话,这个本来庄严肃穆的男子,揉揉她的头发,低声说,“嗯,都听你的。” 嗯,都听你的。 嗯,都听你的。 所有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薄南生根本就不是为了来辞退这个薛凝,他只是来树立这个叫做桑梓的女人的威信。 从此所有人都明白了,要求薄南生,必须求桑梓。 因为他们的老板在偌大的公司里,对这个朴实无华的女人,宠溺无限地说,“嗯,都听你的。” 是了,一个女人痴了,疯了,可是有这样一个男人痴心绝对,就够了,不是吗? * 上车之后,桑梓闷闷地看着窗外,刚刚的感觉,她很不舒服,虽然说不上为什么。 “怎么了。”男人心很细,发现她状态不在。 “为什么要那样?”她问。 “他们欺负你。”他淡淡陈述。 她瞪大了眼睛,“哪里,他们没有啊。” “我说有就有。” 对话无良,她不想继续了,只是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可是以后不需要为了我这样。” 薄南生的心狠狠一撞。 该死的,不是疯了吗,不是痴了吗,不是记忆错乱了吗。为什么有些事,她还是看的这么通透,就好像,一直都是正常的她一样。 从来不为自己考虑,就像现在这样,只为了他着想。 静了静,就一直静到了下车。 薄南生又带着她去了忠孝东路,也不知是习惯还是怎么,和她出来,他总是条件反射地想起忠孝东路。 还是那家夫妻店。 那婆婆看他们来了,笑得温柔,“带老婆来啊。” 薄南生闻言,如沐春风,“对。” 一个字,却意外得铿锵有力。 找了处精辟的地方落座,点了菜,菜上来了,薄南生就替她布菜。 桑梓吃得开心,“刚开始和你一起吃饭的时候,都不知道压力有多大,每次都怕没钱过月末。”她忽然说起从前,她贫穷又平胸的时光,几乎是脱口而后,“但是你每次都想办法付钱,替我布菜,然后让我多吃点。”她从热气里抬头看他,笑得温柔,“就像现在这样。” “我对你好一点,这样你才不会记挂别人。” 桑梓闻言,呵呵地笑—— 然而这时却忽然来了稀落的单人的掌声。 薄南生拧眉轻轻抬头,听见逆光处,有男子,凤眉邪肆,黑夹克黑裤子,款款而来,“哥!” 而后,他站到这一桌跟前,“嫂子!” 桑梓明显一惊,因为她说,“莫金昇!” 薄南生闻言,心生窦疑,却是薄金昇笑了,“hi,好久不见,我的小青梅。” 桑梓摇头,她使劲摇头…… 那一年,是谁告诉她,“薄南生是离薄勒海最近的人,你如果想帮你父母报仇,他就是最好的跳板。” 阳光和煦,桑梓反倒觉得身体有些冷冽。 等等!他刚刚叫她什么! 嫂子…… 他就薄南生哥…… 他不是莫金昇? 那他为什么和莫金昇长得一摸一样…… 她慌张得不知所以,站了起来,“南生,南生……” “南生,我要走了……” “南生,我们回家去。” 薄南生看到桑梓好像又有要癫狂的可能,起身撞开了薄金昇的肩膀,越过他,牵过桑梓的手,手的力道有些狠。 他拉着她,往外走。 手心贴着手心,温度传递,他感觉得到她的身体在颤抖。 颤抖得厉害,还像是在害怕。 “南生,我要回家!”她眼睛看着他,充满了急切。 他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只是揽过她的腰,往外走,“别怕,我们现在就回家,现在就回去了。” 薄金昇并没有放弃,反倒是跟在了他们的身后,喊住了他们,“哥和嫂子饭还没吃呢,这是要去哪儿啊?” 薄南生充耳不闻,感受到桑梓整个人越发得不正常,他的脚步都快了。 桑梓整个人状态因为薄金昇说话,就好像是一把涮子一样不停地抖动。 薄金昇当然也是在今天看到桑梓疯了的报道,可是不亲眼见一见怎么能信呢。 他疾步上前,抓住了薄南生的肩膀,“哥,你走得这么快,我这个弟弟可是会伤心的呢!” 薄南生松开桑梓的手,要去挣开薄金昇来抓他的手,但是薄金昇像是502胶水,反倒是更黏着他。 “别叫我哥,我没有弟弟。” “是吗,我也留着薄家的血液,怎么不是你弟弟了?” “滚!”他扯过薄金昇的衣领,提着他往外走开。 桑梓见到了,心都颤了。 南生在干什么,南生要离开他了吗? 因为当时她想利用他报复薄勒海,所以他现在生气了,所以他现在不理她了。 不要,不要,不要这样。 她整个人的眼神变得混乱而狂狷,疯狂地蹦上前去,“不要啊,南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薄南生听见桑梓的声音,低低地警告薄金昇,“我不知道你和她有什么往事,不过你小心点,千万别让我抓着你,千万别碰着桑梓,不然……” 他放开他的领带。 缓缓朝着桑梓走去。 桑梓猛地冲上前去,就直接地扑进他的怀里。 “南生,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南生,我会很乖的,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 “南生,我没有想要利用你,我没有……” 她在不停地辩解。 薄南生的心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在啮噬,他的心上抽搐,疼的无以复加、 “我没有走。” 他听见自己质地坚硬地说。 她怕,他也怕。 他知道她在怕什么,却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走吧,我们回家。回了家,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怀里的人儿点点头,“我不想回家,我想和你在一起。” “嗯。我们一起回家。” ---题外话---这几日网狗带惹明日一万二补上么么扎~ 90.077当年她一场牢狱之灾,是拜他父亲所赐[一更] 桑梓和薄南生回到了家。 桑梓像是个没透了安全感的孩子,黏着薄南生,薄南生在家办公,她就在他边上看电视玩手机游戏,努力转移注意力,不去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不提薄金昇,南生也一点都不计较。 最后薄南生要去洗澡了。 桑梓不好意思跟进去了,可是她又舍不得薄南生,迟疑了一会,“你进去洗澡吧,我在外面等你。偿” 薄南生笑了,“你不是待会儿也要洗澡?” 桑梓闻言,点点头,“是啊。撄” “那一起吧,还能为国家省点水。”他眼里狭促,似是星火莹莹,让她失去了思考的本能,被他单手也卷进了浴室。 可是一到浴室,桑梓就退缩了,“不行,你一个人洗澡,我等会再洗。” 他扣上门,“你一个人洗也是洗,现在我们两个人洗也是洗。” 他一边说,一边帮她除去身上的束缚。 桑梓往后退,眼神里闪躲着,脑力搜罗着词语想骂开他,“你坏!”她红着脸,像天边的火烧云。 薄南生心里稍霁,轻轻笑着,对她的打闹不以为意,反倒是扣着他的手,轻轻吻上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今天还为他下过雨。 她的眼睛真好看,为他下雨,为他天晴,像一个五彩斑斓的梦,她的眼睛真好看,因为眼底永远都有他。 他又亲吻她的脸颊,她的唇。 轻轻的试探,像在轻轻点上火苗,一簇一簇地要把桑梓心里的那点激情全部燃烧起来。 而后的一切,都是那样顺其自然。 …… 桑梓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她刚仰起身子,就看见有男人站在门口,笑意融融,“醒了?吃饭吧,思思都在念你比她还不如呢,一天就知道睡觉。” 桑梓闻言,拿起枕头,砸过去,“还不都是因为你!” 南生笑了,“嗯嗯都是因为我好不好?”他捡起枕头,然后走过去,“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不好了?” “哪里都不好!”她字正腔圆,打定主意觉得他欺负她了。 他修长的身子覆盖上去,贴上她的耳廓,“没关系,不好也没关系,只要你喜欢就好。” 他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不要脸,呵呵地悦耳地笑了。 这天底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桑梓不想理会他了,推开他,卧起身子要去勾过那个胸罩。 谁知被子很快往下掉,滑落出一片春光。 薄南生眼神深了几寸,好似是早有预谋似的,扑到了她,“我坏还是你坏?” 这个是什么问题,当然是他坏好不好! 桑梓瞪她一眼,想拉过被子盖上,可是两人中间几乎没有了缝隙,她竟然无法提起被子…… “你跟我进浴室,现在又这么袒xiong露ru,谁比较坏?”他笑得很轻,问起话来暖融融的,桑梓没法,推搡他,“哎呀,好了,你起开,我说不过你,你念法律的,我哪里争得过你。” “呵呵呵……”他又一次笑了。 真好。真好。 当然,若是今天薄金昇没有出现,就会更好。 * 桑梓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门铃响了。 保姆开了门,惊了一秒,随即道,“老爷。” 薄勒海目光扫过他,走进了门,问,“他们都在?” “我们都在。”餐桌上还残留着饭菜,想是刚刚在吃饭。 管家跟着薄勒海进了门。 薄勒海冷笑,“是她疯了,还是你和她一起疯了?” “我想,我和你已经在我母亲的坟墓前说的很清楚,你若是还想坐稳远州市首富的位置,就别想动我母亲的坟……当然,也别想干涉我的人生,不然……” 薄南生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看着桑梓,很是温柔,“小梓,累不累,要不你去楼上休息好不好?” “休息什么?”薄勒海一声令下,“我告诉你,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薄金昇回来了,我给找回来的,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桑梓潜意识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害怕,她头低得很低,不想看见他。 “还有你,是不是我有心害死你父母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既然知道了,就应该放了我儿子,你这种身份,你这种家事背景,真是拖足了他的后腿!” 他说完,起身就要走。 桑梓被她说得一愣一愣。 薄南生脸色明显阴暗下来,他愤愤地看着薄勒海,“出去!” 薄勒海大怔,“我是你父亲你知不知道,我是你父亲!”他说着,一根拐杖就这么直接地扔了过去。 桑梓见了,可薄南生并没有去躲,桑梓急了,她整个人猛地扑了上去。 很快,空气里先是炸开木头敲在桌面的声音,而后又是一声闷闷的落地响声。 薄南生抱着桑梓躲开了那拐杖直接倒在了地上,那拐杖肚子在空中舞了一曲。 薄勒海气不过,接过管家手里的拐杖,走过去,狠狠砸在薄南生的背脊上。 薄南生闷闷地抽了一声,却丝毫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他将桑梓揽着,不让她多看一眼,将她抱起来,而后目色沉沉,“这一下我该受。但是,你若还作出伤害她的事情,我不管你是谁,到时候,都让你好看!” 薄勒海红了眼,“我这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儿子!我怎么就生出你这种不孝子!我告诉你,没有我,你以为你在远州市能混的顺风顺水!” “我说了,我无所谓,你早就可以放薄金昇回来!” 薄勒海冷冷一笑,“你现在说无所谓还早,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够无所谓!” 老管家跟在薄勒海身后,默默地从这家里走了出去。 桑梓侧过身,狠狠将男人抱紧,“疼不疼?他用的力气……好大?” “你怕不怕?” “不怕。我才不怕。” “嗯,那就好。” 他坐下来,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幸好思思在写作业,小孩子看到这些总是不好。” 桑梓点点头,“你打电话给江元,快让他给你看看。” “就吃了这么一下,不碍事,你当你老公什么做的?” “哼~你坏蛋!” 薄南生笑出了声,“你倒是说说看,我这回又哪里坏了,哪里不合你的意思?” 他才说完,她就轻轻覆上了红唇。 温温的一软。 他喜欢她偶尔的主动,偶尔的情绪失控,喜欢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而起。 “我不喜欢你因为我和你爸爸这么对着干。”她低着头,如是轻轻地说。 “就算不是因为你,我最后也会和他对着干。”将她抱起,低低地说。 * 翌日。 薄南生本不打算带桑梓到警局过来,但是桑梓不肯一个人留在家里,所以只好带着她一起去警局。 刘警官看了调侃,“呦,新媳妇跟得可真紧。”其实他也早就看网上的新闻大约知道了新媳妇的事情。 也看得出,薄南生对她,是真的用情至深。 薄南生脸有些紧绷,“勒元人呢?” 刘警官看了眼桑梓,而后才认真地盯着薄南生,“我带你过去。” 薄南生也怕桑梓见到那个男人心里抵触,于是揉揉桑梓的头发,说,“小梓,你在这里坐着等我,我马上过来好不好?” 他想了想,觉得说的不够清楚,又补上一句,“我去办事,就在警局办事,马上就好了。然后我们一起走。” 她本来拧着的眉,紧张的颜舒展了不少。 她喜欢听他说我们一起。 我们一起上班,我们一起走,我们一起吃饭,我们一起洗澡。 “不许你丢下我。”她撇撇嘴,像是在撒娇,其实是在乞求。 薄南生心里疼了疼,“马上就好。”而后跟着刘警官进了审讯室。 …… 审讯室里。 勒元坐着,漫不经心,眉宇之间还有几分放荡不羁。 “呦,找过来了?” “……”薄南生眸光像刀片,轻轻一扫,激起冷冽的风。 “没想到薄勒海这么厉害,到头来生了一个这么吃里爬外的儿子。”他淡淡冷笑。 “桑家当年的事情都是你的主意?”薄南生倒也不恼,冷静地问。 勒元没什么好隐瞒,“嗯,就是我的主意。”末了,又添上一句,“你知道吗?” 薄南生眸色一深。 “你爸不会让我坐太久的牢,就算你让人把我送进来,我认了罪,也有办法走出去。倒是你——”他眯着眸子冷笑,“你知道吗,你的女人也坐过牢,四年八个月。” 男人修长笔挺的身子僵了僵,脸色却依旧如常,“你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只有你自己清楚,我来只是想确认桑家的事情。” “确认干什么?都和你爹断了关系,却还是要计较你爹和桑家并没有多大的过节,让自己谈恋爱舒心点?”勒元冷冷讽刺,“薄勒海真是得了个好儿子,要你是我儿子,看我不搞死你。” “你想要勒静颜过得好点,就乖乖回答问题!”薄南生眸子像黄昏的余晖,凉飕飕的,裹满秋露之霜,“你也知道,现在整个远州市发展最好的娱乐公司就在我手里。” 勒元本来镇定自若的脸总算有了一抹昏聩,“你想对勒静颜做什么?” “何止勒静颜,还有她的妹妹勒丽莎……”温润的男子也有狰狞的时候,“说吧,当年的事。” 勒元原本笃定不肯开口的秘密终于悉数肯吞吐出来…… 模糊的往事,模棱两可的猜测终于得到应征。 薄南生听闻之后,似是同情或者悲哀地叹口气,而后往外走去。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不是吗? 真的,是吗? - 桑梓坐在原地出神地发呆。 她实在不喜欢这个地方,这个叫做警局的地方,三番两次害她。 正当她一个人思维驰骋万千的时候,忽然有个声音,“桑梓?” 是当时的狱警赵警官! 真是阴魂不散。 桑梓抬眸,整个人颤了颤,听她嘲讽的口气,“呦,怎么回事,又惹事惹到警局来了?!” 正当这话落,身后就有脚步声,徐警官也算是老警官,这点辨识度还是有的,马上转过身去,看见一个英挺的男人朝她走来——是当年的薄检。 听说他当年审完一场名不见经传的案子之后,就投身商海。 也有人说,那个案子是勒静颜的案子,有人就猜测为了能让勒静颜在娱乐圈顺风顺水,所以这个男人特意转了行业,为女人开了娱乐公司,为她的事业保驾护航。 不过不是有绯闻说他已经结婚了吗,而且结婚的对象,似乎还是个疯子? 疯子? 等一下,网络上那个女人,为什么和桑梓有些像? 薄南生却已经逼近了徐警官,“刚刚你说,‘又’是什么意思?” 徐警官没反应过来。 “桑梓,以前坐过牢?” 徐警官不知所措地点点头。 男人的眼底很快被痛苦的海洋淹没。 终于明白为什么找不到她的过去。 如果被关进了牢房,那和这个社会哪里会有其他的关联? “为什么?”他居高临下,盛气凌人地问。 几时有人见过这样的薄南生,像一个夜行的鬼魅,让人读不懂,看不明白。 “上级秘密给的案子,说说故意杀人罪,要关几年。” 男人沉痛地合了合眼,“几年?四年八个月?” 徐警官本能地点了点头,“嗯。” 桑梓站在原地,无措地看着薄南生—— 她不想他难过,不想他因为她伤心自责、 这都是她应该受的,拿刀去砍人,无论是她还是朔风,都犯了同样一个错误。 她和朔风,无论如何,是站在了法律的反面,是会让他难堪的一面。 最隐晦最难堪的秘密被撕开,她像是傻了一样,愣愣地看着薄南生,“南生……” 该怎么办,他会舍弃她吗,如果她是一个杀人犯? 是啊,她是一个杀人犯,她有什么资格,说朔风杀人不应该…… 朔风以后走上社会,也会被人记住他曾有这样的烙印,一个杀人犯的烙印…… 这样真的不好。 她的心乱作一团,意识像天空里的云,有时清醒,有时糊涂,有时感觉自己疯了。 薄南生默默走上前,将桑梓一把拉进了怀里。 她听见他自责的难堪的话,“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为什么要把孩子扔了,他才终于知道,因为她要去坐牢了。因为他的父亲把她送到牢里去,她怎么放心把孩子送给薄家,所以死也要把孩子放给孤儿院,宁可放给孤儿院…… 他错的更离谱了。 他错了太多太多了。 桑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不想要他自责,不想他难过。 “南生,我没什么,我没什么。”她抱着他宽厚的背,这个温暖地将她的世界撑起的男人。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不起。”话还未完,却被人堵住了。 是汗湿的手心。 他的she轻轻出来,微微一舔,“闲的。” 吓得桑梓慌乱地撤回了手,“你干什么呢~”有娇羞有恼还有很多微微的情愫在空气发酵。 他只觉得心疼。 这些事若是放在世间任何其他平凡女子身上,又岂是别的人能受得住的。 是了,也只有桑梓,也只有像是桑梓这种人,才会默默地一个人把这一切都扛过来。 什么都不说,就只是为了不让他自责,不让他难过。 不想有误会,所以选择默默承受,只想为他好,所以选择默默承受。 这世间怎么会有像桑梓这样的女人,赤诚得像个脱光了衣服的人一样,捧着一颗由着他揉。 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蓦然想起那一年桑梓搬过来他的房子的时候,第二天,阳台上晾出来的女孩子的那些东西。 蓝色波点的内衣裤,像一个连接了他的梦的丝带,在风中袅袅飘动,让他的心不受控制地喜欢。 那时候他的心也像是现在这样,软得一塌糊涂。 “那么久,在牢里的时候,你恨我吗?” 桑梓轻轻笑了,“我都忘了。” 是啊,她疯了,她说不定早就忘记了,那一段被抑郁症折磨的日子。 或者说,那些她受到过的委屈,她一点也不想告诉他,不为其他,就只为了,他不会太自责。 薄南生在警察局的大厅,就这么抱着桑梓,抱了很久。 徐警官已经在目瞪口呆中离开,刘警官也只是默默地多看几眼之后,命令人都撤退了。 爱情的世界,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了。 旁人看不得,说不得,当事人才知道个中滋味最是明白。 - 薄南生牵着桑梓出警局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有些恍惚,他在想,桑梓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潜藏的秘密。 多少伤害过她,但是她却不肯多说的秘密。 就像时光流逝,他慢慢地知道,她的家仇,她的抑郁症,现在是她的牢狱之灾。 你看,哪有不透风的秘密,秘密这东西,时间久了,永远都成不了秘密。 走出大门的时候,薄南生一人去取车,留下桑梓在原地等。 桑梓也很乖,因为薄南生现在每次离开她一小会,都会告诉她,“站在原地,他一定会回来。” 只要他说,她就信。 没什么原因,他是她爱的男人。 对面有个老伯伯在过马路,桑梓仔细看去,才发现那老人似乎视力不太好,手上的好像是导盲杖?! 桑梓急匆匆地走过去,搀扶老伯一起往外路的这边走。 老伯看桑梓心善,也没抬头,温和地说,“谢谢你,小姑娘。” “不客气的,老伯伯。”她礼貌回复,一脸认真。 可是也就在这一刻,忽然之间,十字路口那一边发生了连番追尾,打头的那辆车一下子被甩出了几十米之外。 连躲避都不及,桑梓和老伯就快要被摔倒。 后来目击者说起,都说有一男子,好像那瞬间是从天而降一般,忽然之间就冲到两个步行人边上,将一双人狠狠推开…… 很快,目击者们都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好似是被割肉剜骨得撕心裂肺,朝天大吼:“薄南生!” 这一声喊得实在凄厉,让人想起秋天的乌鸦。 站得近一点的目击者,都说那个女人像是疯子一样扑到在血泊中的男人面前,好似是整个人都抽搐…… 91.078当年他唆使她去报复南生,是为了毁了薄南生[二更] 站得近一点的目击者,都说那个女人像是疯子一样扑到在血泊中的男人面前,好似是整个人都抽搐…… * 医院,手术室外,静如死水,只剩下低低的,无限悲怆的哭泣声,听上去有气无力,实则又是那般声嘶力竭。 薄勒海赶到的时候,桑梓整个人都匍匐在手术室门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不曾有。 整个人蓬头垢面,满身血污,好似是疯了一样撄。 可是只有她知道,她没有疯。 几乎是如风一样的速度,一记闷重的敲击落到她的身上偿。 很疼,真的很疼,原来当时南生被他父亲打的那一下,这么的疼—— 亏他还说,说什么不疼,都是开玩笑的吧。 “我说过让你离开他吧!”薄勒海犹不解气,恨不得将她往死里打,于是又是一记闷棍敲下,“我说过让你离开他!” “你这个祸害精!你这个只会害得他身败名裂害得他一无是处的贱人。”薄勒海发了怒气,像一头忽然出山的猛虎! “这么多年,你害了他多少,你知道吗?” “你知道你当年那一刀距离心脏只有一公分了吗,稍微有点不对头,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见到他!关你这么几年,算是便宜你了!” “你,还有你那砍了勒静颜的弟弟,你们两个简直就是祸害!” 桑梓整个人蒙蒙的,只有不断流出来的,喷涌而出的眼泪孩子暗示她还活着。 她贴着手术室的门外,整个人像一个脱线的木偶,像一个没了线的风筝,摇摇欲坠,好似是一个不真实的梦境。 是啊,她害惨了薄南生。 她为什么还要再遇到他,让他蒙受这么多的不幸。 她为什么要回来,她要是安安静静地呆在从海市,也就不会让他出事。 她就是他生命中的克星,扫把星! 桑梓浑浑噩噩地像是疯了一样,好像这扇玻璃门就是薄南生一样,“南生,对不起,南生,对不起……” 而后她的声音像一缕烟,从口型上看,她好像一直在说同一句话,“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她现在想想,其他她也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 是啊,用母语去表述爱情,她也没做到过。 她爱他啊! 她这样一个疯子,又有什么能力,给他一个美好的未来。 仿佛是做了莫大的决定,她默默抬头,看着薄勒海,“只要他醒过来,我就走,会离他远远的。” 薄勒海压根就没有理会她,反讽冷刺,“你现在留在这里有用?你是有钱给他治病还是有医术可以给他做手术?” 没等桑梓说话,他就说,“你什么都没有,有什么资格呆在这里?就算你不走,我的人也会马上拉你走!” 直到有两个黑衣人缓缓走来,桑梓这一刻像是疯了一样,“不,我不走,我要看着他醒过来!我要看着他醒来!” 她不断地摇头,像个拨浪鼓,“我不会走的,我要看着他醒来……” 黑衣人已经架起了她的双臂,而她抗争得更加厉害—— 薄勒海冷冷的眸子狠狠地扫射着她,“等他醒来,他醒来了你还用离开?你算盘打得倒是真响!” 桑梓恍然摇头,“不等他醒来也没关系,只要让我看他度过危险期。” 她这一生过得这么苦,这么累,也从没有跪着求过人,可是这一刻,她却像是疯了一样,拉着薄勒海的裤脚,“求求你了,让我看着他度过危险期。” 膝盖很疼,因为她是猛地砸到地面上的。 可是她恍然未觉,只有炽热的心脏的疼痛让她好似是在受鞭刑一般的疼。 薄勒海想要踢开桑梓拉住他的裤脚,可是她却好像是握住了什么致命的解药,死死抓着,不肯放手。 “好了,就让她等着吧,这么吵,对手术室里不好。” 桑梓眼睛里猛然注入了一道阳光,凄凄的泪水折射出璀璨的光华。 她看见阔步走来的,是周毅和苏桐,出声的是,江元。 桑梓愣愣的,江元已经上前架起她的双胳膊,将她抱了起来,“好了,不闹了。有我们在,不会让你走的。” 他还是很担心桑梓的精神状况的,她整个人,本来就喜欢什么事情都让自己来背,现在又出了这种事故,可想而知内心的压力有多大。 桑梓这会儿被江元拉起之后,又走到了手术室的门口, 贴着门,她的身子默默地往下降。 像腿软了一般。 也是,发生了这么多事,腿也应该软了。 距离绑架那件事才发生不过几天,又是这么致命的一击。 桑梓此刻,却目光平和,明明绝望,可是又那般温柔,好像那扇手术室的门就是薄南生一样,她轻轻抚摸着,道,“南生,我爱你。” “我爱你啊,南生。” 是啊,她爱他,比任何人,任何人都爱他,全世界再没有一个人能比她更爱他。 所以,她要离开,离开他的世界,保他一生平安。 她就这么想着,反复呢喃着“南生,我爱你”慢慢地昏了过去。 * 桑梓醒的时候,周遭的一切浑然白色一片。 这是哪里? 她微微拧着眉,而后猛地卧起,“南生?!” 空气里赫然一阵邪佞的轻笑,桑梓循着那笑声看去,惊诧得说不上话来,“你怎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南生呢,南生醒了吗,南生呢,我要见南生!!!” “这么清醒,疯病好了?”他对她说的话不置一词,而是淡淡反问。 有可能是好了,也可能只是暂时清醒。 她的病,连她自己都没什么底,怎么告诉别人? “怎么不说话?” “南生呢,南生醒了吗?”她忽然觉得他陌生,他到底是谁? 而后她心里划过一丝诧异,她的病是不是又好了,在遭遇南生巨变的时候,脑子不会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就像看见他的时候,不会忽然情绪失控。 若是先前,她看到他,肯定又会想起当初他说过的那句话,他让她报复薄南生…… 难道她受了刺激以后,脑子又变得清醒了? “呵~”他轻轻呵斥地一笑,好似是嘲笑她的自不量力,“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我会找你身边,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有?” 一连串的问题让她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她强迫自己冷静——起码她现在不会情绪失控去做一些她自己都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她要冷静,“你要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你不问,我怎么告诉你?”他床边的沙发缓缓走来,很快逼近了床沿,“好久不见啊,我的小青梅!” “莫金昇是你,薄金昇是你,你就是薄勒海的儿子……”她定定地看着他,“当年你唆使我去报复薄南生,其实是为了你自己……你见不得南生的好是不是……” 当年他唆使她砍了南生的那一刀,原来是为了毁了薄南生。 是啊,面前这个男人从前唆使她要报复薄勒海的儿子,所以让她去伤害薄南生,薄南生为了她放弃了家业,为了她手上,为了她现在又死生不明…… 呵呵呵呵…… 这命运,多么好笑啊! 她手掌来了力气,很快掀起掌风,扇在他脸上,“滚!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我可不会滚……”他停了停,别有意味地看着她,“这种粗活。” 桑梓知道和他说嘴是说不过,他这个人,小的时候就皮得厉害,莫姨教育起他来更是动不动就家法伺候。 她掀开被子,想往门外走去,身子却被人狠狠带到了床上。 桑梓愤愤地看着薄金昇,“你想干嘛!” “不是想知道他醒没醒吗?想知道,我可以带你去。”他轻笑着,似有蛊惑地说。 这对于桑梓而言就是最好的鱼饵,比任何诱惑都有效,可以让她乖乖屈服。 “快带我去!” 薄金昇起身,略有嘲讽,“我带你去可以,但是……” 他回过身,眼睛扫过桑梓,从头到脚—— 桑梓很急,没发现他眼神底里的危险,只是迫切地问,“但是什么?” ---题外话---应该还有一更,补昨日的更新哈~么~ 92.079凌晨四点半,海棠花未眠[三更/补更] 079凌晨四点半,海棠花未眠[三更/补更] “我还没想好,反正总不能白白带你去见他。”他笑得邪肆,很难让人把好人二字和他联系在一起。 但是桑梓无所谓了,只要能见上一面薄南生,怎么都行。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嗯,那就答应我一个要求吧,以后的时候。”他说。 桑梓点头,“好了,我们走吧。偿” 薄金昇有些愣住,“现在?” 他猛地拉开了窗帘,窗外透出一片皎洁的光华,月色朦胧,他似有好笑地问,“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吗?” 不等她回话,“凌晨四点半。” 刚说完,他眺望远处海棠花,“海棠花未眠。” 著名的川端康成说的,说过,“凌晨四点半,看到海棠花未眠。如果有一朵花很美,那么我就要活下去。” 薄南生的星球上,只有一朵花,可是只要这朵花开着,那么,他就会活下去。 这个道理,是那样的简单。 病痛可以打跑人类,但也可以被人类征服,道理从来都那样的简单。 他回过身,似笑非笑地看她,“再睡会儿吧,等会儿带你过去。” - 桑梓站在病房外,从小窗里看薄南生。 她不知道薄金昇是怎么说服那些黑衣人让自己看薄南生的,她不关心。 她只关心薄南生轻轻拧着的眉目,他头上、手上包裹的纱布,听一声说,他是伤在了头上和手上。 她看着看着,就哭了。 真累,真累啊。 她连走进他的病房都没有,只是看着他,他眉目深深锁着,他整个人如一团仙境的云雾。 “医生说,应该马上能醒了。”薄金昇在她耳边安慰。 她点点头。 知道这些就够了,她也不奢求了,克制了内心想去拥抱他,想去亲吻他的冲动,她淡淡说,“走吧。” 薄金昇显然是怔了怔,而后轻笑,“好啊,走吧。” 走出医院还没上车,就有一声呼唤。 “金昇!”——是勒静颜。 勒静颜几步走到薄金昇身边,斜眼扫过桑梓,“这些天,为什么不肯接电话?” “这么晚的天,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管我为什么在这里,难不成我等在这里专门是来捉你的奸?”她没好气。 “既然不是,为什么还要堵在这里?”他说的若有其是。 “我……”她一时堵了口。 她来还能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她的父亲,她今晚去找过薄勒海,可是薄伯父似乎急着在做什么事情,她压根就没见到他,但是薄家的管家说薄南生住了院—— 只是碍于公众人物的身份,她只好挑着夜深天黑的时间来看看薄南生,希望最后还能帮自己的父亲…… 她昨天让人去打听的时候,那边的人说昨天薄南生来找过她父亲—— “不会是来找薄南生的吧,怎么,你父亲的事,打算求求他,不要给警局施压了?” 薄金昇呵呵轻笑,“你知道他当年为什么要下海从商吗,你可千万别太高看自己,你应该知道,当年砍了你一刀的男的,也是做演员这行的。还有,现在他是商人了,和警局的关系已经不是单纯的律师和警察了。” 勒静颜脸越发的苍白难堪。 桑梓在一边静默不语。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就是上大学那年,是勒丽莎带着莫金昇,哦,不,薄金昇来找她的。 那么其实不是勒丽莎认识他,而是她的姐姐,勒静颜认识他。 他早在那之前,原来就已经认识勒家…… 那么薄金昇他到底,想干什么? 薄金昇觉得说得差不多了,点到为止,回头看了一眼桑梓,“走吧。” 桑梓点头,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病房那一边,才慢慢挪动步子往外走。 看一眼就够了,知道他会醒来就好。 从此天涯海角,她要离他的世界远一点,这样他才会安全一点。 做一个清淡的女子,走一场温柔的未来。 - 桑梓又把行李箱整理了出来。 因为薄金昇告诉她,今天的时候,薄南生醒了。 他醒了,也该是她退场的时候了。 她不知道薄金昇存了什么心思,但是起码现在没有害薄南生就好。 她不走太远,她继续在这个地方呆着,暗中默默保护着他。 她走的这天,特地签好了离婚协议。 她记得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雨,薄南生出现了,阻止她和沈坤的婚事。 后来他坚定地说,小背心就是思睿,思睿就是小背心。 她想见她的孩子,就要和他结婚。 然后就迫不及待地签下了结婚证,而是才短短几天,她就又要离开了。 她从来,都是在离开的路上,要么,打算离开。 注定她只能成为他人生的一个过客了。 桑梓敛下眉目,低低地一笑,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她是半夜的飞机,毕竟票价能便宜不少。 星光很好,一抬头,扫过千里之外的薄云,就能看见也不知是哪家调皮小姬乐文一扫,扫出一片星光璀璨。 小背心依旧由着周毅和苏桐帮着带,也是,和他们父母之间都没过上几天好日子。 都是因为她的出现。 都是因为她的破坏。 若是她能够安于本分,就不会生出这么多的变故,差点害死薄南生。 薄思睿过得很好,就算没有她,她照旧过得很好,不是吗? 桑梓拉着行李箱出了门。低着头将行李箱拎过门槛。 才跨过一步,头就猛地撞进了一个温热的胸腔。 声音清冽,好似暖阳里的一道光,“要走,这次是去哪里?” 不等她回答,只是盯着她眼中一片的惶恐和惊讶,淡淡地说,“国外,还是国内,远州市还是从海市,或者换个名字,让我再也找不到?” 桑梓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在说什么,他怎么会出现,是薄金昇告诉他她要离开的吗? 薄金昇到底是想怎么样,是想害他,还是有预谋? 最后她挣扎出口的,“南生,你病,好了?” “你是希望我没好,还是希望我已经好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怎么,觉得愧疚,觉得对不起,觉得害我,所以就急着要走?” “……” “你总是这样,桑梓,你总是这样……” “……” “一声不吭地就走,从来不问我同意不同意,你现在走的时候,我真的好奇,你在想什么?”他声音努力在保持镇定,但是她感觉的到,他的情绪其实是失控的,“你走的时候,想过思思吗,想过我吗?” 桑梓低着头,一直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确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她还是走上前去,去抱住了薄南生。 这么久了,她每次觉得无处可藏无缝可躲的时候,最先想到的,都是这个男人的胸膛。 “南生,我也不知道,我这样,现在这种精神状态,我正常的时候是我,不正常的时候我是谁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可能会伤害你,可能会伤害我们的孩子,这样的我,我怎么敢奢求你的一辈子呢。” 她说的非常轻缓,好像是在摘镜中花,捞水中月,眸子里格外的清澈光洁。 他的心狠狠地一抽。 的确,这样的她,让他的心生的都是欢喜,都是心疼。 她的好,他最是知道,“所以,你就觉得离开我就是最好的结局方式?那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我之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过上什么样的生活?如果我说,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呢?” 薄南生也学着她的口气,轻缓地说话,极力控制内心张狂的舍不得的情绪,就这么用心地和她谈。 他知道,只有和她这样的死脑筋说清楚了,她才会清醒。 不然,下一次再遇到什么,她还是会觉得离开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小梓,我们同居过三年,我们一起有过孩子,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还会想要离开我?” “还是说我受伤了只是借口,是你离开我的借口?” “还是说薄金昇说了什么,让你想离开?” ---题外话---马上解决薄金昇,然后可能就结局了嘤嘤嘤~ 93.080陪你去看那流星雨,滑落在地球上 080陪你去看那流星雨,滑落在地球上 桑梓怔怔地看着他。 他最是懂她,把什么都看的那么透彻,把她的心思猜的一清二楚,她在想什么,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吱吱——” 忽然天边开始划过诸多的流星雨。 是真的流星,一颗接着一颗,一团一团的火光偿。 世纪初的时候有一部电视剧曾经火的万人空巷,那四个主演的男子曾唱过一首歌,“陪你去看流星雨,划过这地球上。” 温柔的星空,也许还不能让她感动,只是面前的男子,却让她感动。 薄南生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忽然说,“你知道吗?” “什么?” “我听见你说,你爱我。” 手术室外的时候,他伤势严重,将近昏迷,整个人像海上浮舟,不知道身在何处,但是梦境里,总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不断呼唤他。 一遍一遍地和他告白,“我爱你,我爱你……” “只要这个世界,我的那朵花还在,那我就会一直活下去。”他淡淡说。 桑梓脸有些微微的烫。 “你要是现在还想走,就走,我不拦你,以后,我的生活,还有我的女儿的生活,都和你无关。如果你想离婚,那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 流星还在划过。 次擦次擦的声音还在继续。 很久之前,读过顾城的诗,那时候她还很疑惑,一个诗人自杀了,不是说,黑夜给了他黑色的眼睛,他却用它去寻找光明。可是诗歌只能支撑他拥有去死亡的勇气,却给不了他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就像她的爱,永远都只能支撑她离开他让他过更好的生活,却不能让她鼓起勇气和他一起走下去。 薄南生提着她的行李,往屋里走,“天还早着,要走也明天走。” 桑梓看着他的背影,明白这个男人冷暴力,怕是又生气了。 生气她的爱,永远都只能支撑她放弃他,而不是鼓起勇气和他一起走下去——可能她的潜意识里,始终都觉得,放下他要比一起走下去,轻松得多。 桑梓忽然想明白了,她叫了一声,“南生……” 声音有点急。 走在前面的男人本来紧绷的肩膀终于有了一丝懈怠,也许他也在堵,堵她会不会还是坚持要走。 索性,她似乎已经想明白了。 这样就好,一起面对,而不是选择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把两个人分开来解决一切问题。 - 咖啡店。 桑梓轻轻啜了一口咖啡,“最近毅毅怎么样?” “一直都挺好的。”沈坤看着她,眼底情愫流露,“你和他,过得还好吗?” “不知道。” “不知道?”沈坤瞪大了眼,有些紧张,而后说,“小梓,其实……” “嗯?”桑梓微微仰头,嘴角轻扬,看着沈坤。 “如果你过得不开心,可以来找我,。时随地我都欢迎你。”他顿了顿,怕误会似的,又加上了一句,“以朋友的身份。” 桑梓眉眼如梦如画,低下头,笑了出声,“嗯。”想及什么,她看了看窗外,道,“今天怎么忽然不开车出门,坐地铁过来?” 沈坤眼底划过一丝尴尬,而后道,“没什么,体验小市民生活。” 桑梓心思一晃,“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坤摇头,“怎么可能?” 偏偏他那个语气和表情,不想让她知道的心理活动,让桑梓明显感觉到他是在撒谎,“出事了对不对,是不是薄勒海……” 想到这里,桑梓整个人僵硬了一把。 眸光放空。 沈坤截住了她的话,“你怎么尽爱瞎猜,好了,不说这么多了,我这次来,主要是和你聚一聚,没别的意思,早知道你这么爱胡思乱想,就不和你见面了。” 桑梓强压下内心的不安,笑了,“好好好。” 两人又都侃了些日常的话题,而后就散了。 散了之后,桑梓拿出手机想给薄南生打电话,可是薄南生昨天生气到现在,今天早上回医院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肯和她多说。 想了想,桑梓决定去医院找他。 - 才刚到门口,薄南生淡淡抬起眼睛,神色的眸光扫过桑梓,“和你的竹马聊完了?” 她不会知道,他刚刚有多紧张,当方慕白告诉他,桑梓又去见了沈坤。 他差些以为她又要联手沈坤再次逃跑,可是他凭借了连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自制力才没有去找她。 哪怕她这一次被他拦截下去,只要再发生什么,她还是第一时间会想到先离开她。 所以他不敢动弹。他只是让方慕白继续派人看着。 看着桑梓的一切动向。 当她来医院的路上,他也充满了忐忑,怕她一开口,说的就是离婚要走的字眼。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先说出了口。 桑梓愣了愣,点点头,“坤哥来这里出差,所以我见了一面,跟他。” 薄南生依旧看着她。 她纠缠了手指,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她怎么样。 想了想,她说,“坤哥今天车没开来。” 眉峰一挑,“所以呢?” “就是有点奇怪,坤哥他平素都是开车从从海到远州市的,而且,我问他的时候,他表情很奇怪……” “所以呢?”他漫不经心得问。 桑梓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你……” 薄南生大概明白她的意思,说,“有事先想到我,这个很好。”只是话锋一转,又说,“偏偏是你竹马,是其他人,你会想到要去帮忙吗?” 桑梓觉得薄南生病了一场,也像是得了疯病。 “……” 见她不说话,他合了合眼,拿出手机打给方慕白,“方秘书。去查查那个沈坤最近的行踪和近况。” 桑梓走得离病床近了些,说,“谢谢你。” “不客气。” 对话气氛凝滞。 良久,薄南生盯着桑梓,“你喜欢和我这么客气?” 桑梓摇头,“不是。” “你觉得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么客气?” 桑梓缓过神,摇头,“对不起。” 薄南生气急,觉得桑梓真的是欠收拾,侧过身不再理会她。 这个女人,真是一根筋,说什么谢谢你对不起,弄得他们之间隔了一个太平洋一样生疏。 桑梓好两天没见到思思了,忽然拍薄南生的肩膀,“南生,思思……我要不去接回来,老放在周毅家里也不是办法。” 薄南生点点头,“嗯,我等会儿让保姆去接到医院来。” 话一落之后,又冷场了。 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要么就是在吵架,要么就是沉默,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桑梓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问,“上次外面有很多黑衣人守着,怎么现在没有了?” “那些人手是薄勒海的,和我没关系。” “嗯,我知道。” “我没醒的时候,你来看过我?” “嗯。”忽然想起什么,她说,“薄金昇带我来的。” “他这么好心?” “不知道,他说让我以后答应他一个要求。” 薄南生皱眉,“他这样的人,你觉得能提出什么正常的要求来?” 桑梓恳切地说,“我那时候,很想见到你。” 这句话很受用,薄南生侧过身,“到时候他提要求了,你告诉我,还有——”他睁开了眼,“无论有什么事,都要先想到我。” 桑梓笑着点头,“嗯。” “下流星雨的时候,许愿了吗?” 桑梓被他说话的思维跨越程度惊讶道,如实回答,“没有。” “我许愿了,”他看着她,“希望你能变回原来的桑梓。” “……”她的眼眶很不争气地湿润了。 “南生。” “怎么了?” “我那时候在想,在想,爱情如果支撑我有离开你的勇气,没有让我和你在一起的勇气,说明我爱你还远远不够多。” 她停了停,深情地看着他,“所以,我不会离开的,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了。” 她的眼底有昨晚的流星雨,美得像一幅画,他看的出了神,勾过她的腰,拉下她的脸,轻轻地虔诚地吻了上去。 94.081春衫薄,岁月长,思君令人老1(1/3更) 081春衫薄,岁月长,思君令人老1(1/3更) 薄南生赶在5月末时准备了婚礼。 能够嫁给一个强大的男人是一件幸福的事,桑梓每天睁开眼,都会发现她老公的新技能。 比如就婚礼这一点来说,所有一切都是经他一人的手操办的,简直天地良心。 这天,薄南生正在准备请帖撄。 桑梓在他书房的沙发上坐着看书,没一会看得困了就玩手机,抬眼的时候发现男人还在写请帖,她有些无聊—— “咳咳……”她咳了几声偿。 薄南生没抬头看一眼,说话的时候却难掩其中的笑意,“嗓子不舒服就去看医生。” 桑梓洋装生气,“你嗓子才不舒服呢!” “要是无聊就过来帮我一起写。” 桑梓正愁着没事情做,屁颠屁颠地凑过去,她看了一眼这些请帖上的人,很多都不认识,“这些都是你亲人?” “不是,我前同事,还有一些我同学和朋友。” “哦……”她拖长了音,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父亲那里……” “别多想。”他停下笔,抬眼看着她,“你没什么优点,就擅长胡思乱想。” “你不是不当检察官了吗,怎么说话还这么讨厌……” 薄南生轻轻笑了声,亲亲她的额头,“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接思思放学。” “南生。”桑梓迟疑了一会,忽然叫住了薄南生,眼睛有些闪躲犹豫。 “怎么了?”他眼色一变,“是心理有压力吗,上次我问江元,他说有些人会有婚前恐惧症。” 桑梓怔了怔,没想到他会这样想。心上一暖,她直视他,“真的想好了吗?” 薄南生当她是婚前有些害怕,半是安慰半是发誓地说,“没有比这更确定了。” 桑梓抽搐了一会,轻轻的,像蝴蝶的薄翼扑扇的声音在空气中荡开,“南生,你听我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如果你有一天不喜欢我了,没有那么爱我了,一定要告诉我。” 薄南生拉过她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傻瓜,你永远也等不到这一天了。” * 婚礼因为是薄南生出手,所以声势浩大。用风光大嫁来形容桑梓也不为过。 薄思睿作为花童,穿得一身白裙子,小小年纪已经美得惊心动魄。 她拉了拉桑梓,“妈妈,以后思思也想有这样的婚纱穿。” 桑梓笑得很甜,“嗯,妈妈的乖宝宝,你当然也可以有啊!” 薄思睿嘟囔着嘴巴,“我也要嫁给像爸爸一样的男人。” 桑梓看了一眼远处正在应酬的薄南生,笑了,“嗯。找一个爸爸这样的男人。” 薄南生似乎注意到了远处投来的含情脉脉的目光,也放眼过来,这是薄思睿拉着桑梓的裙摆,忽然轻声说,“妈妈你知道吗?” 好像要说小秘密,桑梓竖起了耳朵,“什么呀?” “爸爸看着你的时候,眼睛里有小太阳。” 桑梓闻言,循着光隔着来往入座的人看着他,他看着她的时候,眼神里住着光。 一闪一闪,就好像在给她指路。他的,她的,还有他们一家的的未来的路。 薄南生朝桑梓招招手,让她过去,桑梓点头。 桑梓低下身子,“思思,妈妈现在要去爸爸那里,你和周叔叔与苏苏阿姨在一起好不好。” 薄思睿听话地点头,“嗯啊!” 桑梓领着孩子到周毅和苏桐边上,“孩子你们帮忙看着点,我去南生那里。” 苏桐笑了,“学姐尽管去,孩子我们自然看着的。” 桑梓笑笑,“老是麻烦你们我都不好意思了!”说着就走了。 周毅抱着薄思睿在膝盖上,“思思啊,你想不想要一个弟弟或妹妹啊!” 薄思睿想当然,“当然想啊!” “如果苏阿姨生一个宝宝,你愿意把他当做你的弟弟妹妹吗?” 薄思睿笑出了梨涡,甜甜地说,“好啊好啊,苏苏阿姨这么好看,生出来的宝宝一定超级漂亮!我喜欢漂亮的小弟弟!苏苏阿姨快生一个!” 苏桐脸色有些别扭,拉过薄思睿的手,“苏苏阿姨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去个洗手间。” 周毅看她一脸抗拒,心中一肚子火,“思思,苏苏阿姨是路痴,可能找不到厕所,我去找找她。思思在原地等着,千万别乱走!” * 很快就到了在神父前宣誓的这一重要‘环节’。 桑梓莫名有些紧张,拉着薄南生的手汗津津的,就听神父在说,“你愿意娶这个女人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薄南生,“我愿意。” 神父,“你愿意娶这个女人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我——” 教堂外忽然传来一阵自负沉稳的声音,“等一等!” 桑梓背脊一怔,她早就该知道,她的婚礼怎么会这么顺利。 她的人生从来没有顺利过。 薄南生握紧了桑梓的手,“别管,回答神父的问题就行。” 桑梓点点头,“我愿——” “桑梓,你忘记了吗,你还欠我一个要求!” 桑梓猛地回头,就看见薄金昇打开了教堂的门,整个人陷入一大片的光海里,看不真切,但是声音毒辣阴沉又无与伦比的轻佻:“呵,桑梓,你该不是忘记你答应我什么了吧?” 桑梓恍然明白了什么,心里的一根弦猛地绷紧,抓着薄南生的手心变得越发的潮湿。 薄南生感觉到她的紧张,担心这样下去都可能会引发她的心理病,轻轻在她耳边安慰,“不要怕,一切有我……” “我现在告诉你,我的要求就是:现在立刻,跟我走。”薄金昇蹙了蹙漂亮的眉,“哦,为了防止你拒绝,我先让人带着薄思睿过去喝茶了。” 桑梓眸子一转,刚刚两人都顾着婚礼了,小孩子什么时候在哪儿都不知道了。 刚刚让苏桐和周毅看着来着,这两个人这会儿怎么都不在? 孩子呢?! 很多人不知道桑梓曾经失去了小背心,现在这一刻孩子又弄不见,桑梓整个都颤抖起来,“我思思呢!你把我孩子弄到哪里去了!” “别紧张别紧张,在喝茶呢,这不是现在来找你整个妈妈吗,她现在可孤单了呢!” 说着他忽然拿出手机,放出一段录音,“妈妈——”一阵凄厉的喊声。 桑梓整个人都懵了,“我孩子我的小背心,我的思思……你到底把孩子怎么了!” 薄南生在一边按住了她的肩膀,知道这场婚礼怕是凶多吉少,在桑梓边上轻声抚慰,“别难过,不要怕。有我在。况且这么多人在看,他不敢把孩子怎么样的。” 薄金昇轻轻笑着看着两个人,“说吧,跟不跟我走。再不走,思思可就……”他适时止了声。 桑梓几乎是脱口而出,“别!”她焦急地看着薄南生,“南生,南生,南生……” 薄南生已经感觉到她心绪不平,怕有发病的可能,安慰他,“不要怕,我和你一起去。” 薄南生忽然扬声,“不好意思,今天的婚宴就到此为止,不好意思让大家白忙一场。改天我一定负荆请罪!方慕白!” “薄总!” “送客,一一道歉,把那些礼钱都送回去吧!” “是!”方慕白不知为何,回答得格外鸡血。 人群里早就是一片唏嘘声,原来这叔嫂之间关系似乎也不干净。本就听说薄家长子薄南生一表人才,却喜欢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还为她放弃了一切,甚至当众羞辱了勒静颜。 没想到得到这样的盛宠,这个女人竟然还和自己丈夫的弟弟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这可真是好大一出戏! 桑梓拉着薄南生的手,说不出的难受,这么多天,这个男人为这场婚礼花的心血有多少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孩子…… 她真的不想让这个孩子出一点意外…… 毕竟她已经失去她一次了。 再也没有勇气再失去那孩子一次了。 都怪她,没有好好看好孩子。 薄金昇已经走到了桑梓的面前,“这是决定要跟我走了吗,不过哥,我可是只带我嫂子去见思思的,你别跟来了。” 他那样子,吊儿郎当,好似是硬要和薄南生作对似的,要拉过桑梓的手带她走。 ---题外话---么么(* ̄3)(e ̄*)~算是回来了~传说中的胃食道返流症……咕~~(╯﹏╰)b哭哭~ 这几天都日更9000到万字,一直到完结~ 一更在凌晨,二更在中午,三更在傍晚~也有可能有意外哈~ 95.081春衫薄,岁月长,思君令人老2(2/3更) 081春衫薄,岁月长,思君令人老2(2/3更) 薄金昇已经走到了桑梓的面前,“这是决定要跟我走了吗,不过哥,我可是只带我嫂子去见思思的,你别跟来了。” 桑梓肩膀一僵…… 薄金昇笑得像一只月光下的狐狸,“老头子说了,如果我捣乱了你们的婚事,就给我百分之五的股份,我毛想想,觉得这真是只赢不赔啊!” 薄南生不言,静静看着他撄。 他其实知道薄金昇不敢把孩子怎么样,不过哪怕他敢把婚礼进行下去,桑梓却不行。 桑梓丢过一次孩子,这次出了意外,她肯定都会把错误往她自己身上揽着,到最后抑郁成疾,说不定又会引发她的病偿。 她现在健康状况比以前好很多,他不想就这么轻易影响到她。 所以他宁可停止了婚礼。 桑梓在边上拉了拉薄南生的袖子,他轻轻抚摸她的手,“别怕。” 桑梓点头,眼神坚定起来,“我跟着你去。” 薄金昇吊儿郎当地点头,“可以啊,不过哥可不能跟过来啊!不然我那小侄女的安全我可保证不住。” 说着,转身信步走出了教堂,桑梓在后面亦步亦趋。 忽然薄金昇抬手挥了挥,轻笑地说,“对了,哥,老爷子说七天之内看不到你的离婚证,就准备放弃财产继承权吧。” 桑梓的背脊有些寒湿。 * 桑梓上了车。 她从后视镜里看见薄南生一直在不远处站着,站着站着他的身影忽然不见了。 薄金昇瞥了一眼桑梓,“小梓,我和你也算青梅竹马,你见到我真是一点都不亲啊。” “你那时候那样怂恿我,我对你还要怎么亲?”桑梓没好气,心里还在紧张薄思睿,“你不会把孩子怎么样吧!” 薄金昇主动忽略了前面的问题,“既然你觉得我们这么不亲,你说我能把孩子怎么样。” 前言不搭后语。桑梓腹诽。 “你到底吧孩子弄到哪里去了!”她还记得当时思思那一声叫声,有尖锐,还有她本能的害怕。“我警告你,要是孩子出什么事,你绝对不会好过!” “我又不想蹲监狱,怎么可能会欺负孩子。不是说了吗,她现在在喝茶。” 说话这间隙,薄金昇将车停在一个茶楼外,桃花眼闪了闪,“走吧,带你去见见你的孩子。” * 桑梓看到思思对面坐着的女人的时候,心里一片湿滑,说不出的心情,用网络语言来说,大概就是一脸懵逼。 她飞快地扫了眼勒静颜,而后向孩子奔去,“思思!” 勒静颜已经先她一步,坐在了孩子的身边,阻止了桑梓抱到孩子。 薄思睿见到妈妈,委屈涌上心头,她本来和苏苏阿姨和周叔叔在玩,结果他们都出去了,留她一个人,后来就有人蒙住了她的嘴巴,将她抱走了…… 孩子带着哭腔,眼睛有些红肿,大约是哭过,“妈妈……” 桑梓心里软成一片,“妈妈在……妈妈来了呢……” 勒静颜皱起了精致的眉,“桑小姐。” “你想怎么样。”桑梓望进勒静颜的眼底,掷地有声地问。 “桑小姐,你也知道,上次你在公司做了那样的事……”她淡淡说,但是声音有些颤抖,似是愤愤不平,又似是难堪到了极致。 桑梓却记得。 她记得,那时候她精神不正常是吗,藏巧克力给南生吃是吗? “桑小姐,既然都已经说出来了,那我就不隐瞒了,当时那些事情是我让记者报道出来的。”勒静颜咬咬下唇,“自从那事情一出来,薄南生就断了我的戏路,我现在几乎借不到什么好的资源……” 桑梓看了眼泫然泪下的勒静颜,不得不夸奖她的好演技,“你知道吗,你的爸爸是害死我父母的凶手……” 桑梓感觉自己的声音僵硬又难受,害怕一不小心就可能出来,“我和我弟弟被你父亲卖到山区里,你知道山里的日子是怎么样的吗?没有书读,要帮那些人干活,他们不顺心了,就打人,喝醉酒了也打人……” “你父亲把我和我的家人害得这么惨,你有什么脸皮抱着我的孩子,来威胁我!”桑梓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失去分寸,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 好似下一秒就要发疯一样。 “既然是南生断了你的戏路,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找我和我的孩子干什么!” 她说着,就是抢那个孩子。“思思,快到妈妈怀里来,快……” 薄金昇上前拉住了桑梓。 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嫂子这是干什么呢,我们都是抱着好好谈谈的态度呢,哪有嫂子这样的……一激动就撕破脸皮!” …… 叩叩叩。包厢的门这时被敲响了。 桑梓略略一惊,回头,却见到了刘警官。 这个人她见过几次,其中有一次她印象很深刻来着,那是她和南生那一夜之后她醒来下楼看见的男人! 刘警官看了桑梓一眼,拿出警察证,“警察!”而后他补充说,“有人报警说这里很好像有人在吵架,所以我过来看看。” 薄金昇眼神飞快扫过刘警官的身后。 趁着这一会勒静颜放松警惕的时候,桑梓飞快地抱过了薄思睿。 “思思——” 薄南生慢慢地从刘警官的身后走了出来。清冷的眼神飞快地扫过一群人,最后走到了桑梓身边。 手掌握着桑梓的肩膀,轻声安慰,“好了。” 薄思睿看了眼爸爸,“爸爸……” “勒小姐。”薄南生出声。“下次再有这些手段,我想我可能会送你到监狱和你爸爸重逢。” 勒静颜瞪大了那双明媚精致的眼,声音里梨花带雨,“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一年了吗?” 一年里她和他的绯闻四起,他从来不拒绝这些绯闻,甚至还带她去吃过饭,两人被拍过照片,这么多,为什么他到这时候可以做到这般绝情…… 薄南生抬眼,握着桑梓的肩膀,声音裹着秋霜之凉,“勒小姐,我想你有一点一直都没明白。”他的声音低低的,但是很清晰,“我重来没有正面回应过绯闻,第一,是因为我从来不在意。第二是因为你身价有用,对我公司的利益有利无弊。还有我和你一共吃饭三次,第一次,是我和你相亲,第二次,你主动约我吃饭,说你妹妹是桑梓的同学,于是我来了。第三次,是我主动约的你。” 他声音停下来。 而勒静颜的眼神里忽然也有了一些期待。 是啊,第三次,是他主动约的她。 “勒小姐,邯郸学步、西施效颦,这种成语你应该听说过。你开了你的眼角,动了眉骨。还记得我说了什么吗,我说,不比学,你永远不可能是她。我想勒小姐当时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当时的意思是,就算动了脸又如何,眉眼再怎么像她又如何,你一旦模仿,就已经输了。” 当时年少春衫寒。听过自己的妹妹说起那时寝室里那个女孩的男朋友。 才华一时无两,风华无懈可击。 后来芳心暗许,她处处打听他的消息,听说过他为了那个女人和家里单方面断了往来,也听说后来那个女人在他胸口刺了一刀,从此两人再不相见。 后来还听说,他有个女儿,生母不知所踪。 他那样的男人,即使有个孩子又如何,还是会被他吸引。她有意让家父和薄勒海提起婚事,后来,薄勒海竟然也答应了,甚至主动发布了订婚的消息。 她一腔深情,都为了这个男人。 可惜,这个男人一腔的情深却不是为她。 在爱情里,一个人的偏执,是一场灾难。 两个人的偏执,才叫做缘分。 也许,很早之前她的结局就注定了,只不过她自己不肯认输罢了。那一年,那个女人夹带报复的接近和爱情陷阱里,他依旧神情不负的时候,她就已经输了。 从一开始,她就在演出一场只有她一个人在独角戏。 她还假意和薄金昇套近乎,知道了很多桑梓的过去,她死过父母,她甚至被卖到山里,她是个多么不堪的人啊,怎么能和那样的男人般配。 勒静颜的脸上划出一道晶莹的水光。 很多事,从开始那一刻,就注定徒劳。 ---题外话---还有一更~ 96.081春衫薄,岁月长,思君令人老3(3/3更) 081春衫薄,岁月长,思君令人老3(3/3更) 薄南生从桑梓怀里抱过孩子,一次手拉着桑梓,轻声抚慰,“好了,走了。没事了。” 说着不管身后的人或惊愕或绝望的表情,一家三口,缓缓往门外走去。 刘警官笑了,看看桑梓,“小嫂子没事吧?脸色看上去不够好啊~” 桑梓温婉地笑了笑,“没有,就是有些被吓到。多亏你来了。撄” “哈哈,没事就好。你还是谢谢你老公吧、。” 桑梓愣了愣,而后伸手将碎发拨到而后,颇有些害羞地点头偿。 薄南生也看着刘警官,“改天请你吃饭。今天谢了。” 刘警官笑,“可惜了,今天没吃到喜酒。” 他刚赶到教堂的时候,就发现新娘跟着别人走了,他心里也是搅得一锅粥的乱。 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要注意了,往上都在传婚礼上你和你弟弟抢女人,结果你女人跟着你弟弟走了。” “嗯。我会小心的。” 刘警官笑笑,“婚礼要是还办一场的话一定叫我,到时候我亲自来治安。” 薄南生点头,“一定会有的。到时候你可别嫌弃累。” * 茶馆。 薄金昇轻轻一跳,整个人坐在了桌子上,眼神火辣辣地看着勒静颜。 “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能这样喜欢我哥。” 勒静颜已经伤心欲绝,撇过脸看着窗外,“现在我和勒家都帮不了你了,你为什么今天肯把桑梓带过来……” “老头子说了,我破坏薄南生的婚礼给我百分之五的股份。”他狐狸一般的眼睛眨了眨,“你知道百分之五的股份是多少吗,呵呵,可以帮你要回你那些失去的资源和你在娱乐圈被薄南生搞下去的地位。” 勒静颜有些恍惚地侧过脸,“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如果只是想找回你娱乐圈的地位,不一定要找我哥。我现在就可以帮你。” 勒静颜惊愕地看着他,“你会帮我?” 声音里有些质疑。 薄金昇丝毫不在意这点质疑,“当然不是白帮,总得有点收获不是。” 勒静颜惊觉他的目光有些不适,却还是问出了口,“你怎么样才肯帮……” 他似乎很好商量的样子,“嗯……你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换?” “我身无长物。” 他脱口而出,“那就那你来换。” 勒静颜抬起头,“你……” “哎,你说,你这么多年爱着我哥有什么用呢。你初吻是我的,第一次是我的。还不如跟着我……”他想了想,笑着说,“你没听过吗,女表子配狗,天长地久。” 勒静颜话里一憋,竟不知该说什么。 * 薄南生和桑梓刚出了茶馆,就被半路追过来的苏桐和周毅截住了去路。 “学姐,对不起,都怪我,当时走去洗手间。” 周毅拉过苏桐往背后塞,“南哥,怪我,我当时看苏桐走了,就去看苏桐……” 薄南生看了眼惊魂刚定的桑梓,道,“事情已经解决了,就好了。”顿了顿,又说,“你们这样,如果以后要是有了孩子怎么办,万事还是要多个心思才行。” 周毅嘴角一撇,也不知在想写什么。 桑梓有些疲乏,“好了,他们不是故意的。你们回去吧,南生,我们也回去吧,我好累。” * 桑梓一觉睡到大半夜,她最近神经脆弱的紧,稍微不小心整个人状态就极差。 眼睛睁开的时候就看见床一边,男人安睡的样子。 眉清目秀,清冽得紧,是她在这世间会喜欢的人。 薄南生也不知是有意无意,鼻尖轻轻擦过桑梓的脸,将她往自己身上抱。 和很久之前一样。如数家珍一般的样子。 她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却被他忽然反手抓住,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语气里还有些睡意为消,“醒了?” 桑梓点头,“嗯啊。” “饿不饿,我煮面给你吃。你回来的车上就睡着了,我没想朝着你,就任你睡了。” “思思呢?” “早睡下了。估计有点被吓到。今天睡觉的时候一直抓着我的手。”他笑了笑,扬了扬被她抱住的一个手臂,忽然说,“你们果然是母女,睡觉都爱抱着我的手。” 桑梓心头一暖,抱着他的背脊,轻声地问,“会后悔吗,我真怕你会后悔。” “后悔什么?” “很多。我怕你以后想起来会后悔。” “傻瓜。不是说好要相信我的吗?” 她将手伸进他的胸膛,轻轻抚摸那个伤疤,“真不敢相信,我曾经这样伤害过你。” “傻瓜,一切都过去了。”他低下头,亲亲她的鼻尖儿。觉得还不够,忽然翻过身,轻轻覆盖在她身上。 她过去的记忆有那么多的痛,连生孩子的片段都是痛着的。 他心里有些疼,低下身,灼灼的眼神盯着她,温软地撕咬她的耳垂,“小梓,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桑梓从没想过要反对他,只是她担心小思睿心里,“我给思思的母爱不够,要是再个二胎,我怕……” 薄南生呵呵笑了,声音像是有魔力,“我刚刚在她睡前问过了,她说她喜欢弟弟。” 桑梓侧过脸,唇刚好擦过他的脸,一瞬间她只想到擦肩走火四个字。 “嗯。那再生一个孩子。” …… 后来这晚,桑梓真的被那啥哭了,她求着说,不要了,好了,结束了。 然而男人说,不行。今天按照古代的习俗,算是洞房花烛夜,这么重要的日子做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这么敷衍! 桑梓反驳,又没有拜天地拜父母,算什么洞房花烛…… 男人明显不满,你这样不好,以后多锻炼身体才行。以后每天跑2000米! 桑梓气炸了,你他妈才两千米,我身体好得很。你不喊停我绝对不喊停。 于是桑梓像一块海绵一样,一直被压榨一直被压榨…… 弗洛伊德研究得真有道理,性真的是很神奇很重要的生活的一部分啊。 …… 翌日桑梓醒的时候迷糊得以为现在还没天亮,后来真的睁大了眼才发现原来是男人站在窗前,遮挡了外面窗外的光线,投下一大片的阴影。 薄南生明显心情很好,“醒了?” 桑梓点头,“现在什么时候了?” “九点了,我刚刚送思思去上幼儿园回来。”他眨了眨璀璨如星子的眼,颇有些调侃地问,“你是累的起不来了吗?” 明知故问! 桑梓瞪他一眼。 “昨天谁说自己体力好来着……” 桑梓怒,拿过枕头去摔他。“今天不上班吗,都快迟到了吧!” 薄南生笑,“今天我们去做个孕前检查。”他静了静说,“你别担心,只是简单的身体健康的调查。” 桑梓大约明白过来他在担心什么,点点头,“嗯。” 她的病,是不是该去看个仔细…… * 以前怀薄思睿的时候,因为她是意外到来的,所以桑梓和薄南生根本没有准备工作。而现在一门心思地接受检查,反倒是让桑梓有些忐忑不安。 但幸好,一切结果都是好的。 等她从体检处走出来的时候,薄南生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最后一项检查,是心理咨询。因为心理医生付费高昂,许多夫妇都不太愿意做心理方面的检查,以致于部分产妇没能做好预防,在孕后产生了产后抑郁症的毛病。 薄南生做事一向缜密,因此,在知晓心理咨询的重要性之后,特地带桑梓来了一趟。 特别是桑梓曾经产后抑郁的情况,他想更进一步了解,但是怕单独带着桑梓来看心理病不合适,更怕有什么桑梓不好的传闻,所以借着这个孕前检查一次性弄明白也是极好的。 医生的办公室设在走廊的底端,需要穿越过一整条长廊,才能抵达。桑梓原本是跟在薄南生身边被他牵着手的,只是等薄南生走到底端的时候,回过头去,才发觉桑梓还慢慢悠悠地停留在走廊中段,像是心不在焉似的。 他感觉得到,她是在害怕。 他见她慢慢地走着,也不催她,只是站在走廊的末端等着。等到她走到,他才陪着她一同走了进去。 心理医生是个眉目温和的中年女人,见薄南生和桑梓来了,就慢慢地笑了笑,问了几个常规性的问题。 例如,姓名,婚姻状况,以及生育史。 心理医生涉及的问题也越来越深入,最后问道,“请问,你们夫妻双方有过心理疾病史吗?” ---题外话---婚前孕检超级重要~特别是心理医生这里一定去了解下情况~么扎~今日更毕~ 97.082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1(1/3更) 082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1 心理医生涉及的问题也越来越深入,最后问道,“请问,你们夫妻双方有过心理疾病史吗?” 心理医生话音刚落,薄南生便感觉到,与他交握的那一双手,猛地抖了抖。然而,等他偏过脸,打算观察桑梓的表情时,她却又在瞬息之间回复了往常神态,像是那一瞬间的颤抖完全没发生似的。 薄南生心思一晃,回答医生:“没有。” 见薄南生回答了,桑梓才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声:“我……有。” 心理医生明白桑梓心里害怕和紧张,低声劝慰,“其实这样的患者我遇到的很多,因为心理疾病确实是一种很阴晦的疾病,让配偶知道,确实有可能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双方的感情。但是我看你先生并不像是会介意这些的人,所以你不要害怕。偿” 桑梓抬头看了眼薄南生,薄南生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说,“我太太她胆子小,心思有些敏感。” 医生将手头的纸笔放下,转过身来,面朝着桑梓坐着:“别紧张,说说看,你得的心里疾病是什么?” 桑梓揪着手指犹豫了很久,直到虎口处都快被掐出青紫的淤血块,她才忽然像是顿悟了似的,慢慢开起口来。 “医生,我……得过产后抑郁。” 医生嘴角微弯,用一种极为平和的表情,静默地聆听她的讲述:“其实产后抑郁也不算是严重的心理疾病,很多人都能自愈,并且对以后怀孕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医生话音未落,桑梓却蓦地打断了她。 “可是……我因为产后抑郁杀过人,甚至还因为产后抑郁……丢了孩子。” 医生惊在当场,她根本难以想象,面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女人,竟然患过那么严重的产后抑郁症。她惊讶道:“怎么会这么严重,那后来经过治疗了吗?” “并不算是治疗。”桑梓摇摇头:“我……我刚开始是在牢里,没办法治疗;后来出狱,我朋友曾经陪我看过几次医生,自行服用过一些药物。” “那近期有复发的迹象吗?因为产后抑郁症很容易引发重度抑郁症的。” 桑梓有些不好意思,鼓起勇气,细细弱弱地说,“最近我刚刚发过一次很严重的病。说起来我也很难以置信,我那时候就像是痴了一样,记忆零散不清,而且总是没有前因后果。做事情只靠本能。抑郁得很严重。” 薄南生静静地握着桑梓的肩膀。 终于有一天从她自己的嘴里听见了她的过去,他整个人都是战栗的。 哪怕已经知道了,可是她这样不哭不闹,反而担惊受怕地说出口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像窒息一样的溺毙。 疼,四肢百骸都是泛滥的疼。 医生踌躇了一会,说:“产后抑郁大多是因为产妇的心里有矛盾,矛盾激化产生抑郁。其实从医学角度来说,产后抑郁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好好认真放松心情,以乐观的方式看待所有的问题。”说到这里,医生却忽然顿了顿:“但是你的情况,似乎严重了些。而且,我很怀疑,这几年里你的病情并未好转从未自愈过,只是病症潜伏了,遇到刺激才会突发。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改天抽空出来,预约好时间,我带你做一次彻底的心理治疗,观察一下情况。” 桑梓心里一大块石头落下来,点点头,手握住放在她肩膀的男人的厚实的手背。 薄南生的心心思晃动了一会,点头和医生致谢,“谢谢医生了。到时候我陪着她一起过来。” 而后牵起他顺其自然地牵过桑梓的手,慢慢往外走。 外面阳光极好,疏懒橘黄的光线密密麻麻地穿过医院长廊的窗户,打在他们二人身上,桑梓心上一片潮湿。 薄南生眼梢上扬,带着些悲戚的味道,轻轻出声, “对不起。” 薄南生握住她瘦弱的肩头。 那双手温温热热的,带着她最为熟悉的味道,带着她最为谙熟的温度,纷涌而来。她感受到那双手慢慢地牵引着她,令她不自觉地投向他的怀抱。 “做出罪过的那个人是我。你不要说对不起。”她埋首在他的怀里,连声音都是氤氲的。 闻言,薄南生恨铁不成钢似地收紧了手臂,用力将她收拢进怀里,蛮横的力道,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桑梓,怎么事到如今你还喜欢把所有的责任往你自己的肩上扛。”他将五指按在她孱弱的肩膀,而后小心翼翼地摩挲着:“你的肩膀太瘦了,扛不起那些的,你知不知道?” 听完薄南生的话,桑梓才慢条斯理地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与他四目相对。而后,她忽地眼角上扬,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 她调笑道:“肩膀瘦的话,多吃点就会胖的。” 原本,薄南生的情绪已经化成了一个坚硬的拳头,只等桑梓迎接,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向她展露出自己所有的情绪。而现在,他的情绪也确实化成了拳头,只是因为桑梓调笑的话语,那个拳头……更像是一下子打到了软绵花上。 大约是她的情绪太富感染力,他终究也忍不住,与她一同眼角上扬,笑道:“怎么你现在还开得出玩笑。” 她眯着眼,笑着:“因为我早就说过,那些都过去了。” 他爱上的到底怎样一个女人…… 一个让他这一生都只能爱上她一个人的女人。 她第一次出现的时候,第一次在他面前掉下那发带的样子,就足以让他一下子栽进他的命运里。 所谓命中注定,大抵就是如此了。 薄南生望着她的笑容,忽地有些心疼。他将她按进怀里,温润着嗓子,用尽一生的温柔,问她:“小梓,你到底是受了多少的罪。” “不多。”她笑得慷慨大方:“重遇你之后,让我觉得,那些都很值得。” 听完,薄南生长长地叹了一声,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医院长廊里,孤独而僻静的通道里,只剩下薄南生和桑梓两个人。落日的余晖洒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之上,在适当的角度下,往地面投下和谐的影子,拉长的黑色剪影交叠在一起,如同从未分开过一样。 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桑梓才不紧不慢地在薄南生怀里调转了身,柔软地蹭了蹭他的怀抱,哑着嗓子,语气里带着歉疚:“南生,如果我治不好我的精神疾病,你以后……还会要我吗?” “傻姑娘。”他低头微笑着捋了捋她的发丝,“那我问你,你为我吃过的那些苦,又该怎么算?” “可是我根本配不上你,我不止有过精神疾病,我还坐过牢,以后也指不定会一辈子精神不正常,”她底气不足地顿了顿,卑微地垂下了脑袋…… 她话音刚落,就莫名有一双手捧起了她的脸颊,将她整个人往上带。半秒之后,有阴影盖住她的眼睫毛,而后温润的唇,附着在了她的唇上。 她也不反抗,只是任由他的吻,辗转在她的唇上,温柔而又动情。 待薄南生吻得尽兴了,他才终于动作轻缓地松开了她。那双望着桑梓的漆黑曈眸,像是染了全世界最温暖的情愫。 相比于桑梓的稍显犹豫。薄南生满是笃定。 他说:“小梓,你为我受得那些苦,早就让我们之间,都变得公平均等了。更或者,总体说来,应该还是我欠了你。” 他替她将零乱的发丝拨回耳后,“什么配不配,那些东西我都会替你扛着,你只要记得改天我会陪你一起来做心理咨询。” 桑梓眉头轻皱:“我很担心病情复发,我之前在网络上查过,心理疾病时常反复,很难治疗。不过我更担心的是……会不会有什么精神上的后遗症影响到了未来的孩子。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会后悔的。” “没事,实在不行我们就不要孩子了。毕竟我们已经有思思了,已经够了。” “可是你……明明也想要的。”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干净利落地笑着。温柔且宠溺的眼神,竟有那么一瞬间,让桑梓觉得,她像是在安慰六岁的小女儿薄思睿,而不是二十六岁的她。 “没事,我有你,有思思就够了。” 他重新将她拢进怀里,舒眉浅笑。 在桑梓面前,薄南生总是擅长把那一句“没事”挂在嘴边,说的那么地理所应当。就好像全世界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他的身上,也都轻而易举似的。 ---题外话---北大女生节: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感觉这句话很美。分享一下。 98.082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2(2/3更) 082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2 回程的路上,天空忽地下起了小雨。雨丝细细密密地打在车窗玻璃上,有着濡湿全世界的倔强。街边的道路,人来人往,毫无规律。唯一有规律的,只有交替的红绿灯在闪烁着。 碰上红灯,薄南生才不紧不慢地踩下了刹车。而后,偏过脸朝向桑梓的方向。 彼时,桑梓正一门心思地观察着窗外,她半撑着手臂,整个脸都贴在车窗上,企盼且好奇的眼神,像是个玲珑的少女。 一时间,薄南生竟是有些难以想象,当初的桑梓,到底是如何撑过了那可怕的产后抑郁症,又是如何撑过了那监狱中的五年…… 思绪有些偏离,一瞬之间,他的头脑像是打了结似的,零乱地摸不出思路偿。 临启动之前,他忽然哑着嗓子问她。 “小梓,那你知道世界上最痛苦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什么?”她不解。 他停下车,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两人之间不过隔了半米的距离,却像是隔绝了半个世纪,在仰望对方的影子。 他咬字笃定,眉眼温和。 “世界上最痛苦的一件事,莫过于你吃过人生大苦,因为我而变得灰败不堪。而我——却未能知道。” * 回家之前,薄南生说要去个地方。 空旷的陵园,忽地下起了小雨,细细密密地打在人的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墓地工作人员从薄南生的手中接过桑梓母亲的骨灰盒,安放进墓碑底下剩余的空间。临末了,还用水泥仔仔细细地在墓碑周遭砌筑平整,很快,桑梓父母的骨灰盒就埋在了地底下,再也见不到光线。 工作人员封上水泥的那一刻,桑梓小心翼翼地撇开了脸,任由眼泪簌簌地躺下去。 薄南生见状,也不言语,不动声色地走到了桑梓的身旁,将她揽进怀里,说:“快别哭了,要是你父母看了,铁定心疼。” “就让他们心疼好了,他们抛下我就走了,这笔账我还没跟他们算清楚呢。” 细雨还在连绵地下着,薄南生伸出手,温柔地替她遮住头顶的雨丝,辟出一片温暖:“都二十六岁的人了,怎么还跟思思一样,喜欢闹小孩子脾气。你看你父母的照片上笑得多欢,指不定就是在笑你呢。” 闻言,桑梓才缓缓地从薄南生的怀里探出头来,往墓碑上看了一眼。 灰白的墓碑中央,镶嵌着他们的照片,都带着温暖和煦的笑意,恩爱夫妻模样。他们过世了那么多年,桑梓都险些要记不得他们曾经笑着的模样了。 现下,一张照片,倒是让她全记了起来。 她端详着那张遗像,嘴角微微上扬:“南生,你一定没见过我爸妈恩爱时候的模样。” “是啊。”薄南生走过去,揽住桑梓的肩,目光陪同她一道落在桑梓父母的遗像上,“我们认识的时候,你都已经二十多岁了。” 桑梓与他相视一笑:“我跟你说,我爸妈真的很恩爱,我很多时候都老吃醋,我爸爸每次都把妈妈的事情放在第一位,想完了妈妈才记起我。我妈妈去参加个同学会,晚上回来晚了,爸爸就一个生闷气不和妈妈说话。样子很可爱。” 她忽地悲哀地勾了勾唇角,“只是没想到,还有一个爱我妈妈的人用这样偏激的方式毁了他们的爱情。” 薄南生浅勾唇角,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爸妈这样相爱,无论在哪里都会幸福。” “爸妈?”桑梓揩了揩泪,望向他。 薄南生低眉,恰为时宜的角度下,与桑梓的视线交叠在一起:“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 “是啊。”说着,桑梓再次眼眶湿润。“谢谢你,南生,谢谢你记得来看我爸妈。” “是我们的爸妈。”薄南生点点头,末了,又说,“下次要带着一起过来见外公外婆,她还从来没见过外公外婆。我也舍不得她没有爷爷奶奶爱,所以偶尔还会把她送到老宅那,让她感受一下来自老一辈的亲情。” 桑梓环住了他的腰,“你永远想的这样周到。” 她笑着,朝他说了声。“谢谢。” 谢谢他,在青葱的时光爱过她。谢谢他,在她狼狈不堪的时候,依然还爱她。 工作人员将桑梓父母的骨灰安放好之后,薄南生还不忘塞对方一个十足的红包以示感谢。在目送工作人员离开后,桑梓又亲自给父母的墓地周遭除了除草,待心满意足地整顿完一切之后,才准备离去。 * 两天后,桑梓意外收到了律子的结婚请柬。 陶瓷工作室已经被薄南生搬到了远州市,律子却没有一起过来,她说她爱人在从海市,就不过来了。 桑梓没想到,喜事这样的快。 桑梓这才掐指算起来,原来距离她从陶瓷工作室搬家到如今,已经一月有余了。一晃眼,连独身打拼的律子,也准备结婚了。 律子是桑梓当时在陶瓷工作室唯一的一个同事,因为年龄相仿,又没什么人依靠,两人时常互相帮忙。 基于那些共患难的感情在,律子的婚礼,桑梓自然是不会推拒的。 婚礼的地点却是在律子老公的老家,久江市的一个小镇上。 久江与远州市是临市,走高速公路,不过也就是个把小时的距离。桑梓原本是打算一个人单独去的,但薄南生听说之后,却总担心她路上不安全,说是要陪她一起去。 桑梓起先是不愿让他陪同的。 久江市不比远州市发达,况且,律子的结婚地点还是在一个很普通的农家小镇,桑梓怕薄南生习惯不了农村里粗犷的作风和大锅饭,便想着让他留下照顾薄思睿,打算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去。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律子结婚的那天,薄南生对桑梓单独外出不放心,直接撂下公务让方慕白独当一面,就借了个过二人世界的说辞,带着桑梓一同踏上了去久江市的高速公路。 至于女儿薄思睿,周毅和苏桐为了弥补上次在婚礼上的欠缺,负荆请罪地把孩子抱走了。 薄南生和桑梓驱车赶往律子的结婚地点,原本在高速公路上倒是一帆风顺,但下了高速公路之后,路况倒是有些惨不忍睹。 没有正经的柏油马路,连水泥道路都少的很。再加之前些日子久江市下过暴雨,地表都是坑坑洼洼的泥塘。 还好,当地人的热情足以弥补这一切的缺憾。 小镇的婚礼不比城市,城市里大多在酒店举行宴客仪式,而在小镇上,大多是搭一个简陋的帐篷,由当地有名望地大厨烧一顿菜,权且当时酒席。 桑梓和薄南生抵达的时候,就看见帐篷外一堆当地人正风风火火地在准备菜肴。择菜的、洗碗的、掌勺的,井井有条。 帐篷设在外院,桑梓和薄南生绕过外院,才终于到了内院的房子里。彼时,律子正在由化妆师梳妆,见桑梓来了,倒是激动地什么也顾不上,直接窜起来握住了她的手。 “小梓姐,我没接到你的电话,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律子大约是见了桑梓太高兴了,弄得妆发有些凌乱,桑梓慢条斯理地替她将头发理了理,解释道:“我前几天收到你请柬的时候,就回你电话了。只是估计你那时候在忙着婚礼,电话一直是忙音,所以没能接到。” “没事没事,你来了就好。”律子笑道:“这一眨眼过去,我们都好些日子没见了。你当初一声不吭就把陶瓷工作室搬走了,我起先以为你是家里出什么事了,还一直想着要帮你呢。后来收到你结婚请柬才知道原来你要结婚了,不过好像出了事搞砸了。” 闻言,桑梓心里有些暖,轻笑了:“好了,谢谢你啦。” 律子兴致勃勃地挑起眉毛:“小梓姐,这个就是你丈夫啊,姐夫你长得真的好好看啊”说完,她还不忘上下打量了薄南生一番,说:“这么看起来,小梓姐你也变得好看很多了诶。” “哪里变好看了?” “以前你不爱笑,还有些木讷。这些日子过去,你倒是看起来活泼了许多。” …… 一些变化经别人的口里说出来,才明白去年今日之间,我们的人生走过了怎样隐秘复杂的轨迹。 这世间,总有一个人,能让我们的一生,轻易颠覆,极速改变。 ---题外话---文大约20万字完结~ 这里交代一下很多生活中的事情~然后和薄金昇的对手戏后全文完~ 么~谢谢现在还订阅的亲~乃们都是我的小天使呀~ 99.083结局篇:つながる感触をずっと确かめよう 婚宴很快开始了。 小镇上的人很是热情,听说桑梓和薄南生是从远州市来的,便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似的,拉着他们俩攀谈了起来。其中,以薄南生邻座的老先生最为热切,愣是拉着薄南生说个没完,从天文说到地理,最后又落在了自己的几个儿子身上。 桑梓听得有些无趣,但薄南生却依旧保持着清醒且恭敬的姿态,安静地聆听着老先生的故事。 桑梓为他的这种对任何人都有的尊重感到心头一暖。 真的感恩,这样好的优秀的男子,竟然和自己有长长的余生偿。 在从海市的一天过得极快,临近晚上七点,桑梓和薄南生才好不容易告别了所有人驱车回家。 白日里陪着律子东奔西跑,到了晚上,桑梓倒是有些疲累,阖眼披着薄南生的西装外套在车上睡了很久,却翻来覆去也没睡着。高速公路上没有路灯,只余下明晃晃的车灯照在路上,打量了一片道路的清明撄。 “怎么了?睡不着。”薄南生偏过脸,笑意朦胧地看着她。 桑梓唇角微扬,朝他莞尔:“嗯,明明今天陪着律子到处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可偏偏到了车上,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侧了个身,才发觉口袋里像是有什么硬物硌着了,扎得她有些疼。她恍恍惚惚地掏了掏,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团红纸,已经完全褪色了,连手上也沾了一片的红。一团红色里,藏着一枚一元硬币,银晃晃地在暗夜里发光。 她咯咯地笑出了声:“哎呀,红包都烂了,待会回家没办法给思思垫在枕头下面了。” “没事,我这儿还有一个。”梁延川腾出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白梓岑。 桑梓拿起来,凭着微弱的灯光,描摹红包的厚度:“你什么时候拿到的,还是这么大一个。” “当时律子和新郎跑过来敬酒,你抱着她哭成泪人的时候,她偷偷塞给我的。她说,权当是给思思以前满月酒的贺礼。她怕给你你不愿意要,就转头给了我。” 桑梓听完,鼻腔忽地有些发酸。她吸了吸鼻子,才缓缓地说:“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以前我缺钱,她也总喜欢偷偷摸摸地接济我。明明自己家里的条件也差得不行,却还是要省吃俭用地凑出一点给我。现在看着她嫁人了,我突然就觉得很难过。” “她总要嫁人的,而你不也嫁给我了吗?”他慢条斯理地笑。 “也是。”桑梓慷慨大方地笑了笑,说:“只不过看着他们的结婚仪式,律子的爸妈把她交到新郎手上的时候,就莫名地想哭。大概是因为已经做了父母了,所以能体会到他爸妈的心思。我想,他们一定很舍不得她嫁人,毕竟要是换成嫁人的是思思,我也一定想哭,很舍不得的。” 听完,薄南生蓦地笑出了声来,他温润的声线,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在抚摩着桑梓郁结的心脏。 他说:“你不还有我吗?” “也对。” 桑梓酣甜地笑了笑,随手打开车里的电台,听枯燥的无线电流幻化成喇叭里的震颤,传送在空气里。大约是晚间时段,电台节目不是些怪力乱神的恐怖节目,就是无聊的情感话题。终于调到一个音乐类节目,桑梓才幽幽地放开了调频的手。 电台里温柔的女声,流淌在车厢封闭的空气里,娓娓道来的音调,像是在诉说着一个漫长的故事。 “人潮中,怕失散所以轻轻拉你的手,一刻不放松,不放松。 忍不住想要爱你的冲动,不确定你属于我会不会有点寂寞。 你给的幸福在我心中,自由走动,抚平我每一个伤口。” 桑梓依稀记得,这首歌似乎叫做《冲动》。 女声低缓流动,与此同时,也有一双手也温柔地越过排挡杆,轻微地覆上了她的手背。他掌心的温度,带着经年依旧的熟悉余温,透过皮肤的接触,直抵心脏她最柔软的一处。之后,瞬间崩塌。 他说:“小梓,等回了远江市,我们补办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婚礼吧。” “好。”上次那个婚礼后来被薄金昇捣乱之后就没有好好进行下去,辜负了南生为了这场婚礼付出的心血。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像是此生都不会松开。 “到时候我们把律子他们夫妇都叫上,还有很多你认识的朋友,我的朋友……我们不走那些繁复的礼节,单纯约那些人一起吃个饭。至少要让那些人知道我们已经结婚了。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桑梓慎重地点头,“好。” 桑梓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他是在很认真地跟她商量,她却不自觉地心猿意马,眼泪淌了满脸。 在这一生最好的季节,桑梓遇到了薄南生。 这一生最困顿的时节,她与他分开。 最庆幸的是,未来无数个春回往复、夏秋更迭——还会有他。 * 桑梓以为和薄南生结婚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毕竟还有薄勒海和薄金昇的百般阻挠,但是如果是薄南生,很多事就会有更多的结果和出路。 周一这天的早间新闻,铺天盖地都是薄家私生子薄金昇的消息。 据说是来自匿名人的一批的数据证明,薄金昇在回国后,就立即在接手薄勒海手底的一个娱乐公司暗地洗钱。薄金昇在瑞士银行的一笔巨款都是依赖着自家的公司在洗钱。 也就是说,薄金昇等不到薄勒海过世,为了把一部分钱先占为己有,已经开始大规模洗钱。 周一消息一出来的时候,整个远州市的金融圈都大为震动。 桑梓看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注意到了那个传闻中的匿名人。 她将早餐替薄南生准备好,温和地笑着叹息,“哎,钱总归是他的,怎么就是等不及呢?” “他要是等得及那我们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啊。”薄南生摸了摸她的头,“思思还在睡?” “还在睡,昨天也不知道写什么,写得挺晚的。”桑梓说着又看了眼房门口。 意识到被他带偏了思路,她假装严肃地说,“别带开话题!那个匿名人是你指使的吧?” 薄南生温和地笑了,眉宇之间美好得像落英缤纷,“胡说什么呢!是我原来检察院的一个朋友刚好调查到了他洗钱的事情,顺便和我说了声,我就拜托他好好执行公务。” 倒是和他真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桑梓想了想,又担心的地说,“你爸和你后妈怎么办,会受不住吧,毕竟是亲生儿子呢?” “就你每次管得比太平洋还宽。” “还有你爸后面那些公司,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落入外人手里吧?” 薄南生看着紧张担心的桑梓,明白她只是在为他着想,心上的感觉像风吹阳光沙滩,暖暖的,很舒服,很幸福。 “桑梓,和我在一起,不要去想其他,有我,什么事我都能扛得住。都能解决得了。” * 桑梓是在薄南生上班后见到薄勒海的。他的拜访出乎她的预料。 但是她还是尽力地去照料这个威严的老人。 桑梓替他泡了杯茶,茶水泡的很讲究,是用上好的茶叶经过讲究的规矩这么泡出来的。 薄勒海先开了口,“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吗?” 桑梓摇摇头,看了他的眼,又点点头。 他不屑地看她一眼,骄傲地说,“我薄家是不会接受你这样的媳妇的。”静了一会儿,他又说,“但是如果是南生喜欢的,我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桑梓明白他算是在认可自己,“谢谢……爸。” 薄勒海闻言,有些晃神。 过了好一会,他才说,“我也没有料到他会这么爱你,明明被你害得这么惨,还是爱你跟疯了一样。既然如此,我也希望你好好对他,要是你往后再伤害他一点,我就会毁了你的一切。” 静了静。 桑梓点点头。 “金昇的事,我会再去找他谈谈。” “沈坤的事,我希望您以后不要再打扰他的生活,把该还给他的都还给他。” “虽然我想还,但是已经不需要了。南生已经把沈坤的事情都打点好了。” 桑梓闻言,心上重重一暖。 真好,这个世间有薄南生的肩膀。 * 九月的时候,远州市迎来了一场罕见的流星雨。 桑梓没见过流星雨,一定想去看,薄南生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带她出门上了远州市的一座山上,专门去看流星雨。 桑梓看着璀璨星光与寂静天幕,有些感慨时光与造物主的神奇。她轻声问, “若我八十岁还活着,还想看流星雨,你还会陪我来吗?” “every/day/and/night/with/you,ふるえる君の手を握り缔めるから。every/day/every/night/any/way。つながる感触をずっと确かめよ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