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中华小子当武僧》 001 天外神人,九星连珠 灿亮的日光打落在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闪耀着夺目的光芒,配上朱漆大门,红色巨柱上镌刻着回旋盘绕的金龙,更显辉煌。 侍卫守候两边,庄严肃穆。 而宫城殿内,饶是白天,亦是火光摇曳。 金漆龙纹宝座之上,一位穿着明黄服饰的上位者高高端坐,一派睥睨天下之姿。 “爱卿,天降异象,可曾测到什么端倪?”皇帝陛下身子微微向前,充满威严的语气之中,细听之下,不乏关切急迫之意。 金銮殿下,一名肥硕的中年男人额头冒汗。 在他的面前,是一坛熊熊燃烧的炉火,他手持甲骨,右手捻笔,飞快的在甲骨上书写下一连串的文字。 字罢,他双手端持甲骨,嘴里不住的喃喃低语着些奇怪的发音,与此同时,唇边的小胡子也随着不断加快的语句而轻轻抖动着。 细密的汗珠逐渐爬上他的双鬓,男人将甲骨往火炉上一扔,片刻后,又熄火重新执起。 轻轻吹动着甲骨上的灰尘,连忙拍了拍,男人定睛一看,上面的文字,已然随着火炉的烤炙而出现了变幻。 眼见这奇妙的一幕,殿内的人却并不觉得稀奇。 毕竟,这位重臣,可是天下大名鼎鼎的御用占卜师宛顺大人,就连皇帝陛下有时候,也得过问他不少意见,方可安心实施政策。 昨夜,天象骤变,在荒鸡时分,竟出现了九星连珠一幕,使得夜观星象的钦天监官员大惊失色,连夜进宫。 今天一早,早朝过后,皇帝陛下匆匆打发走了所有人,单单留下宛顺大人,便是想要问出这天象吉凶。 尤其,如今的天下时事,不再平静。 一千年前为祸人间的黑狐王重现世间,在民间作威作福,使得生灵涂炭,就连陛下自己,也曾遭到毒手,被黑狐王座下的千面魔变幻成了他的模样,险些被害。 所幸三位少林俗家弟子勇敢的救了陛下的性命,这才幸免于难。 只是,这黑狐王连皇帝都开始下手了,昨夜又出现了这等怪象,皇帝陛下不得不防。 宛顺大人看到了占卜结果,便起身参拜陛下,连忙回道:“启禀陛下,此乃吉兆。” “哦?”皇帝陛下喜形于色。 他先前还以为是黑狐王又使出了什么阴谋诡计,如今倒能放心下来了。 宛顺大人双手将甲骨呈上,贴身公公微微躬身接过,将其呈给了陛下。 “卦象上称,一位天外神人降临我朝,此人非同寻常,将带领我等一同对抗黑狐王,令天下重归太平,此乃陛下之恩泽。” 陛下大喜过望,阔袖轻扬道:“既如此,此人何在?” 宛顺大人禀告:“此贵人将会成为开封少林弟子,至于是哪一个,臣只有亲眼见到了,才能辨得出来。” “哦?那爱卿即刻动身前往少林,将此人带回宫来,朕将重重的起用他。”陛下说道。 “陛下不可。”宛顺大人却急忙阻止。 “为何不可?” “卦象上有讲,此人身处少林,方能成就一番伟业。以臣之愚见,少林秘籍高深莫测,也曾出过一代又一代的高僧武将,足可见得,此地孕育人才,我们切莫不可轻举妄动,小心阻碍了贵人的道路。”宛顺拜道。 陛下一听,也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颔首说道:“爱卿所言有理,是朕轻率了。那就,着三藏方丈等高僧长老,暗暗提携一下此人,虽然不用请他回来,但爱卿也不妨替朕走这一遭。” “臣遵旨。” 宛顺叩拜再三,躬身退下。 …… 开封少林—— 一列列的武僧们在一大清早,便顶着雾色,开始吆吆喝喝的打起拳来。 一招一式之中,铿锵有力,挥动拳头之际,似乎还隐约可以听到破空的噼啪声,足见功力之深。 思路客 “你们几人,随我来吧!” 身材不高,却壮实无比的玄风长老顶着那一脸的络腮胡子,招呼着眼前几名十来岁的少年们。 几名少年乖乖的跟随在后,一边探头探脑的偷偷瞄着少林寺的周边。 “虽然你们都想成为我们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但要不要收你们,还得三藏方丈说了算,你们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带路期间,玄风长老粗犷的声音隆隆传来。 这位大咧咧的长老,连走路都像螃蟹一样,大摇大摆的。 几名少年凑在一起,忐忑不安又兴奋不已的说着悄悄话。 其中一人揪了揪身旁年纪最大的一名少年,问道:“这位仁兄,你只怕有十五六岁了吧,为什么这么晚了才来少林学艺?” 只是,那名少年却并未回答。 他正怔忡愣神着呢! 【您已进入少林寺,触发本命——火麟真灵,体验时限一个时辰,正式成为少林弟子后,方可永久保持。】 许麟宴吁了口气。 来这儿都半个月了,每天靠着在开封府打打零工,在客栈里端茶倒水,勉强维持生活。 总算赚到路费,上少林寺来了。 没错,许麟宴是位重生人士。 他重生的世界不是别的,正是中华小子的故事里。 中华小子,以前童年时代的回忆,也是不少人的童年阴影,里面稀奇古怪的事情层出不穷,饶是十几二十年过去了,依旧记忆犹新。 前段时间,许麟宴正是忽然间回想起了这个动画故事,上网搜了出来,回顾了一遍,刚刚看完,人就重生到这具身体里来了。 在俗世间混迹了半个月,许麟宴也知晓了,如今的世道,正是中华小子故事三年后的世界。 最后一集里,宛顺大人在少林寺替三位少林英雄的转世算到了他们的命运,就匆匆完结了,后面的故事一直被搁置着。 没曾想,他一穿越过来,时间就拨到了三年后。 如今,黑狐帮的势力更加庞大,为祸一方,和少林势力互相僵持着,开封也在这样的浩劫之中,毁了一次又一次。 重生之际,许麟宴便绑定了系统。 可惜,这个狗屁系统必须得他成为少林弟子后,才能正式激活,不然,许麟宴也不用千方百计上这少林来,还成了别人眼中年纪最大的俗家弟子。 还不是正式的那种…… 002 此间有异兽出没! “三藏方丈,这一批娃娃已经来了,就在殿外等候,玄风长老请方丈过去一趟。” 堂内,一名弟子身着露一臂的武僧服,步履厚实的走来。 他身形肌肉紧致有力,步伐沉稳,可见也是一名实力不俗的武僧。 桌前,白须长髯、慈眉善目的老人轻轻捋着长须,闻言眉眼一展,对身边的人稍稍作出一副请的姿势。 “宛顺大人,有请。” “三藏方丈,请~~”一旁的小胡子宛顺身着常服,跟着起身,走出殿外。 受到皇帝的差遣,他卜卦的当天就捯饬好自个儿,收拾了行李,生怕耽误了时间,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少林寺。 岂料来这儿都好几天了,也见过了所有的弟子,就是没找着卦象中的贵人。 于是,宛顺大人便想到了,这位贵人肯定还没来少林寺。 所以立马找上了三藏方丈,请求收俗家弟子时,让自己在旁观看。 三藏方丈也深知这事儿的轻重,丝毫不敢怠慢,每天和宛顺商讨着如今的天下时事,这不,新一轮的预备弟子上门,就邀请宛顺一同过去了。 “这位大哥,你咋不理人呢?”刚才那名少年见许麟宴没理会自己,人都来到广场上站着了,还不死心的追问。 156n.net 之前许麟宴忙着查看系统的信息,哪里听得到他在说什么。 如今见他追问,还一脸疑惑呢! “你问我什么?”许麟宴皱眉道。 “你年纪这么大,还来少林,这是为何?估计方丈觉得你骨骼定了,不肯收了吧!”那名少年好奇的问道。 许麟宴:“……” 十五岁,在他看来就是个半大点儿的娃娃,结果在别人眼中,已经年纪太大了。 “说不定三藏方丈觉得我骨骼清奇,是个练武奇才,在我们几人当中,也许我会是第一个被收下的弟子。”许麟宴半真不假的说道。 闻言,不光是这名少年,其余几人听到了,都一脸怪异的盯着许麟宴。 上下逡巡了他一番,只见衣衫褴褛,身板也不硬,明显的穷苦人家出身。 这是劳什子的骨骼清奇,这只怕是一身排骨…… 别说练武打怪了,他们生怕一阵风刮过来,人就吹走了,他们拽都拽不住。 “大哥真会说笑。”少年尴尬的嘿嘿直笑,不再言语。 觉得如果再搭理许麟宴,显得自己像个傻瓜。 “嘘,三藏方丈来了……” 少年们急忙正儿八经的端起脸色,一脸认真乖巧的立于堂下。 事前,宛顺大人已经请人备好了火炉和甲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如今人也来了,他索性当场将甲骨掷于火中,务求尽快找出贵人身份,以免阴差阳错将他赶出了少林寺。 如若真在这一批人当中,万一全部收下,有些弟子资质不符,宛顺也生怕误了少林寺的弟子名声。 虽说三藏方丈以大事为重,并不在意,可他却不能不管不顾。 眼看方丈人来了,却不急着收他们,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宛顺玩火,知道的人暗暗期待,不知道的如这些少年们,则是一脸懵逼。 正事儿呢? 大人们说,玩火会尿床的。 这小胡子死胖子是谁? 少年们心中腹诽不已,却不敢明言,更不敢表露在脸上。 现在,可是刷好感的时候呢! 好歹也是看完了内容的人,许麟宴一下子就认出了宛顺大人,毕竟这种喜欢玩火的死胖子,辨识度还是挺高的。 记忆中,这胖子的能力虽然玄乎,但还挺靠谱的,他该不会能够算出自己是外来人吧? 刚这样想着,宛顺抚了抚甲骨上的灰尘,低声和三藏方丈说了几句。 随即,两人的目光,便一同往许麟宴身上聚集了过去。 宛顺的双眼,更是闪闪发光,璀璨无比,似乎连小胡子都飞扬了起来。 幸不辱命,他找到了! “我身为少林寺的住持,已经定下了人选。”接着,三藏方丈抚着白髯,淡淡说道。 岂料,此刻,一阵高叫声破空而至—— “三藏方丈,大事不好了!” 熟悉的声音,令得神色端重的三藏方丈顿时破功了。 脸色一垮,表情一黑,眉头一皱,他就猜到了缘由。 “你们仨是不是又闯出什么祸来了?” 话音刚落,三道少年的身影掠空跳跃而至,轻盈敏捷的身姿,令得在场的几个预备弟子惊叹不已,顿时便是羡慕嫉妒。 他们也想这般灵巧,身姿如燕。 只可惜,他们的惊叹很快便被打破了,因为这三名少年的身后,正有一头古怪的巨兽穷追不舍,嘶吼声不绝。 这怪物,身形如牛,却长着四只角,浑身黑黝黝的,毛发极长,像极了披在身上的蓑衣,丑陋不堪,声音隆隆作响,震耳欲聋。 更可怕的是,它张开血盆大口,一阵浓郁的血腥味儿,隔着老远就扑鼻而来,差点儿没把人熏晕死过去。 虽然身形笨重,可它速度却极为敏捷快速,嗖的一声,一下子就追随着前方的三道身影,朝着这边扑袭而来。 这张开的大口,正对准了广场上呆站着的许麟宴几人。 毕竟就只有这几人呆呆傻傻的站着,明显就是摆设的食物,不吃白不吃。 此时,许麟宴收到了来自系统的提示—— 【注意!此间有异兽出没。】 早就知道,中华小子虽是武侠风,走的却是仙侠的路线,这个世界里满是奇珍异兽,各种神秘轶事层出不穷,出门遇到妖怪,也实属正常。 许麟宴是要当少林弟子的男人,不如此激活不了系统。 而且,诚如刚才几个小屁孩所言,在这群候选人当中,自己确实年纪太大了,得做些什么,让方丈长老们看到自己的潜力。 眼见这异兽轰轰来此,周边的几个小屁娃吓得连滚带爬的跑到了方丈等人身后瑟瑟发抖,许麟宴却打着另一个主意。 先前,他还打算直接在挑选期间亮出自己的本命真灵,如今挨揍的沙包都来了,使出来更显名正言顺了。 于是,不等三藏方丈发作,许麟宴便骤然双拳紧握,朝着巨兽狂奔而去,挥动出去的拳头,也顿时生出了一道火红色的灵体。 003 妖怪异兽图鉴录 庞大的身躯凭空出现,熊熊的火焰在灵体上灼烧不断,随着一声巨大的咆哮,那灵体对着奔袭而至的猛兽,一脑袋的冲撞了过去。 “嗷呜——” 一声巨吼,乍然响起。 与此同时,一道庞大的黑影,瞬间从半空中甩飞了出去,如同一道彗星般,只差没再说上一句“我还会回来的”…… 其实,以巨兽的实力,正常情况下,断不至此。 奈何,狗眼看人低这句话,古往今来,含金量是真的高。 还没成为少林弟子的许麟宴,武力值为零,奈何偷偷开了体验挂,这一点,就连上古凶兽都被诓骗了过去。 一看这几个毛娃娃杵在这儿,摆明了就是被自己吃的,这是白送啊! 于是,异兽这才雄赳赳气昂昂的张着嘴狂奔过去,连刚才惹恼自己的三个小年轻都不管不顾了。 结果,却是大意失荆州。 人到眼前了,还来不及一爪子把人抓废,这虚灵蓦然间便跑了出来,以一往无前之势,一下子朝着自己扑袭过来。 它脑袋反应过来了,可身体却来不及闪躲,整头猛兽就这样眼睁睁被撞飞了出去。 飞飞不会更健康,这只会使得自己更憋屈…… 嘭咚一声巨响,像件破蓑衣的巨兽,已然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把广场上的石板都砸出了一个大坑,碎石飞扬,尘土四溢。 异兽嗷嗷的呜咽了一声,整头兽委屈极了,只恨自己不会说话,否则铁定控诉起来了。 人类太可恨了! 上古时期将它封印了起来,囚禁在空间结界之中,如今刚刚才好不容易重现人间,就又栽在了狡猾无耻的人类手中。 异兽心里苦,异兽很想说,但说不出口…… 与此同时,半空中那头灵敏暴躁的灵体,也在众人的面前展现出了真面目—— 这是一头动物,形状鹿角、羊蹄、鳞甲、牛尾、龙头、虎背,张口咆哮一声,似是带来了远古的呼唤,那般悠远深长,隐约有种古老钟鼓的回鸣…… 这四不像的灵体,俨然就是那传说中的瑞兽——麒麟! 只是,方才一击解决了异兽,这麒麟灵体便砰然一声,在空中炸开,顿时消散不见了。 ranwen.la 而许麟宴,则状似虚脱般坐倒在地,满额细密的汗珠,令得他粗喘了起来。 “畜生,一出现就想着吃人,只能将你再次封印了。” 在他缓过劲儿来之际,本就打算出手的三藏方丈哗的飞跃了过来,手中一记虚印打了过去,以真气凝结而成的绳子便将痛得发抖的巨兽团团捆了起来,动弹不得。 “至于你,” 紧接着,三藏方丈看向了低头望着自己拳头发呆的许麟宴,脸上露出和蔼满意的微笑,整张老脸都舒展开来,长长的白眉毛和白胡子都跟着飞扬起来。 “骨骼清奇,是个练武奇才,此番我便决定将你收为俗家弟子。” “……” 众预备弟子们默了。 好家伙,这谁想得到啊! 一听这话,许麟宴气也不喘了,身体也有劲儿了,立马机灵的爬起来,双手合十,微微一拜:“弟子见过三藏方丈,诸位长老。” 话音一落,系统便发生了变化。 【宿主已正式成为少林弟子,系统已开启,为您激活妖怪异兽图鉴录。】 【已鉴别到宿主成功降服异兽獓狠(ao)(yin),建议您尽快收录图鉴之中。】 闻声,许麟宴的目光下意识的朝着被捆得像头老牛似的獓狠瞥了过去。 心中默念了一句:“收录。” 虚空之中,一本蓝皮老旧却保存完好的图鉴录缓缓掀开,每一页上都是一种离奇生物的介绍。 只是,上面的图画,却是暗沉无光的,就连文字介绍都仿佛被层层乌云遮掩住了,如水中月,镜中花,无法看清。 唰唰的掀过了许多页,最终停在了某一页之上。 上面灰暗的图像瞬间光芒大绽,象征成功收录激活。 獓狠的画像,在上面清晰可见。 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书页上仿佛拨开云雾见青天,一直被弥漫覆盖的空白处,黑色的文字一下子冒了出来,哗哗几下,一排排的便填满了页面。 【獓狠:上古奇兽,遁生于幽冥,以食活物为主,最喜欢吃人,上古时期十大凶兽之一,其凶狠度与穷奇一般无二,喜欢为祸世间,后被上古大能,以阵法收入空间结界之内……】 见此,许麟宴吐了口气,不禁兴奋的握了握拳。 成功的第一步,迈出了…… 当即,许麟宴便收到了来自系统的提示。 当成功收录图鉴之后,作为宿主的他便可以借用它们的身体和力量,便于自己的某些行动。 也就是说,他现在可以召唤出獓狠的能力,附身上去,他便成獓狠了。 当然,这种能力也是有所限制的,现在的他,只能维持半刻钟的时间,再多便会打回原形。 看来,也得在紧要关头,才能派上用场。 毕竟用完一次,这技能冷却时间却至少得三天时间,还是要省着点儿的。 同时,他也开始永久性的激活属于自己的本命火麟真灵。 如同中华小子里的三个主角,唐小龙、陈小虎、花小兰,他们身体内的潜能可以激发出他们真气实体化的能量,分别是蓝色的龙,橙黄色的虎,还有紫色的能量,御水…… 许麟宴的,自然是麒麟…… 名字,不写着呢! 当然,正如这三个小主角,许麟宴的本命真灵,也不是想要出来就能出来的,得看机遇。 这一次,是因为体验卡,他才能自主召唤。 变为永久性后,得在关键时刻,刺激到了神经,激发了身体潜能,这真灵才会自发出现,抵挡敌人,保护自身。 除非,他能修炼到三藏方丈的境界,便能随时随地的迸发真灵,为自己战斗了。 除了收下许麟宴,三藏方丈也另外挑选了两名少年进入少林寺,其余三名少年,则打发下了山。 少林寺,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除非正式出家,那么,他们则会无条件收纳;不出家,既想学艺,又想保留在俗世的方便,岂有那么简单。 最起码,你得有一样儿能过关吧? 没有练武天赋,少林寺又不缺钱,就只能打发走人了。 004 矛盾的卦象 獓狠虽是收录在了图鉴录之中,其实真实中的獓狠,却并未消失。 毕竟,这都是人世间真实存在的生物,哪能全部收纳进一本书里面呢,它们自有自己该去的地方…… 图鉴录,只不过是等于发现了这类妖怪异兽,补充说明罢了。 这头被制服的獓狠,被三藏方丈带了回去关押起来,还把惹来这大家伙的三位中华小子小主角给喊了过去,打听清楚他们触发空间阵法结界的地点,琢磨着什么时候把巨兽再封印回去。 至于许麟宴等新收的俗家弟子,则被玄风长老带了下去,给他们安排好了床位,便让他们暂时自由活动去了。 毕竟初来乍到第一天,寺内又忽然冒出了一头獓狠,长老们都忙着处理这大家伙,哪能顾得上他们呢! 只要他们不随便乱跑,便由着了…… “大哥,恕我先前无礼,请受小弟一拜。” 之前和许麟宴套近乎的那名少年也被收了下来,待玄风长老一走,他就猛地噗通一声,从床上端坐了起来,正儿八经的对许麟宴拱了拱手。 没想到,这位老大哥,还真是骨骼清奇。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人不可貌相吗? “在下瞿镇。” “在下苗正天。” 这二人,便是三藏方丈另外收的两名弟子。 许麟宴无意与他们深交,至于收小弟什么的,更加没这心思,随口和他们唠嗑了两句,互相认识了一下,便作罢了。 至于他们不死心追问的麒麟为何物,许麟宴便挠着头,一问三不知。 你们说什么? 我不知道。 那麒麟怎么来的我也不清楚…… 总而言之,装傻充愣,那是一套一套的。 都是些刚过十岁的小毛孩,性子跳脱调皮,嘴巴也没个把握,许麟宴好歹也是年近三十的老男人了,虽然身体很年轻,但可不想和小毛孩子混迹在一起。 被许麟宴三言两语一撩拨,说了句你们也不差,天资不凡什么的,这两毛孩子果然开始互相炫耀起了自己的练武天赋来。 见此,许麟宴头也不回的走了。 去外头逛逛,也比在这儿听毛孩子傲娇强…… 待那两毛孩子炫耀了一番后,才蓦地反应过来。 “咦?大哥怎么不见了?” “是呀,估计是去寺里熟悉环境去了,咱们也去看看?” “走……” …… 刚出寝室,许麟宴就被逮到了,直接被一名武僧带到了内堂。 “见过三藏方丈,这位施主。” 见内堂只有三藏方丈和宛顺大人二人,许麟宴假装不认识宛顺,见了个礼。 tsxsw.la “麟宴,你能否和我们说说,你那麒麟是怎么来的?”三藏方丈笑吟吟的问道。 此时,许麟宴再次使出了自己装傻充愣的本事,开始胡诌起来。 “回禀方丈,我也不知道,它自己忽然就冒出来了,可我明明还没习武,没有半点儿功夫呢!” 这话说的,无辜十足。 饶是精明无比,统御少林寺多年的三藏方丈都被哄了过去。 其实,最主要的是,有先例。 毕竟唐小龙、陈小虎和花小兰三人,当初亦是如此。 他们三人是一千年前三位少林英雄的转世,体质自然与常人不同,既然如今宛顺也一口咬定许麟宴绝非凡品,乃天下救星,三藏方丈自然而然的认为,许麟宴和他们三人一般无二。 可能亦是前世不凡,今生继承。 这种惯性思维,一下子就让三藏方丈打算回去查古籍,看看许麟宴的前世是哪位举世大英雄…… “麟宴,这位是朝廷的御用占卜师宛顺大人,他恰逢经过,来此地修整一段时日,如今瞧你合眼缘,打算为你占卜一二。”三藏方丈接着给许麟宴介绍了身边的大胖子。 闻言,许麟宴自然是乖巧的朝宛顺大人见礼。 只是,他心中却是腹诽不断—— 说好的出家人不打诳语,看中华小子的时候你这老头儿就没少说谎,如今又来…… 糟老头子,坏得很呐! 我怎么就不信呢? 宛顺大人朝许麟宴和善一笑。 这位是卜卦中的未来大英雄,自然得好生对待。 随后,宛顺又开始自己的玩火绝技,哗哗几下,一套行云流水的占卜流程就这样使了出来。 期间,许麟宴看得是眉头直跳。 换了从前,他肯定对这玩意儿嗤之以鼻。 但这里的世界本就光怪陆离,连总是讲科学的唐小龙都没少被不科学打脸,宛顺这人,胖归胖,能耐可不小哇…… 从前,宛顺只是虚空占卜出许麟宴这个人的存在。 如今,知晓了准确身份,占卜起来更是得心应手了。 结果一出,宛顺的眉头便拧成了死结,眼皮子直跳,死活想不通。 “宛顺大人,敢问晚辈的前程如何?” 见此,知晓宛顺自己也纳闷着,没理顺过来,许麟宴便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问道。 “唔,你的品相贵不可言,未来必定能闯出一番成就来,好好努力,我很看好你。” 宛顺只能搪塞了几句,净挑些好话来说了。 期间,小眼珠子还滴溜溜的打量着许麟宴,越看,心里越是纳闷。 “承大人吉言。”许麟宴状似兴奋的应道。 宛顺微微竖起甲骨,以免让许麟宴看到内容。 “我能问一下,你的身世如何呢?”他又问。 许麟宴悲伤的抹了一把眼角,吸了吸鼻子道:“晚辈是开封本土人士,父亲早年丧身于滔天洪水之中,前些年老母亲也被冻死了,就剩晚辈一人孤苦无依,幸得上了少林,被收为弟子,否则天下之大,何以为家啊……” 这话说的,悲天悯人之感涌上心头,连宛顺都跟着伤感了起来。 宛顺又问清楚了许麟宴父母的名讳,三藏方丈瞧出了端倪,便借口打发走了许麟宴。 许麟宴一走,他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宛顺大人,他的命格,难道很奇怪吗?” 宛顺端详着手中的甲骨,嘴里凉气猛抽。 “这个……倒是奇了怪了。” “卦象上说,此人乃天外之人,且年近而立,可也说了他的命格,正是前些天我卜算出来的贵人。” “三藏方丈,请你通知一声开封府尹,查一下这许麟宴的父母是否确有此人,我总觉得有些对不上,可人却是这个人,而且,既是这个人,那何为天外之人呢?” “他,明明只有十五岁啊!” 005 开小灶 许麟宴就这样在少林寺定居了下来。 不过,身处少林,饮食上多多少少也有些不尽如人意。 虽然菜肴也算可口,隔三差五还会改善伙食,但始终都是和尚庙,吃的喝的全是斋的。 许麟宴现在的身体,身无半两肉,跟条竹竿儿似的,都是过穷日子饿出来的。 俗家弟子不用穿僧服,三藏方丈替他找了几件卦衫,明明是正常尺寸,可愣是让许麟宴穿出了大号衣服的架势。 一走出门,风一刮,那多出来的布料就猛地呼呼往后扯,勒出一副排骨…… 就连许麟宴都瞧如今的身子十分不顺眼,瘦得跟只猴儿似的。 不过,入门没几天,长老们就已经开始教他们凝聚真气,习武修炼了。 这下子,许麟宴的优越性就显现出来了。 这具身体看上去不咋地,但这体质却有着满满的修炼天赋。 一点就通,一个时辰都不到,就被许麟宴捕捉到了长老口中所谓的虚无缥缈又蠢蠢欲动的真气,还真凝聚成功了。 在这一批新入门的三人小分队当中,许麟宴弄了个开门红,可把缩在门外,暗中观察的宛顺大人惊喜坏了。 吃饭时想起,都忍不住想笑。 明明已经够胖了,偷笑起来,本就细小的眼睛就跟没了似的。 配上那两边的小胡须,颇有种猥琐的感觉…… 当然,这是许麟宴的看法。 因为他总觉得这家伙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很可能他算到了什么,只不过没搞清楚罢了…… 有了一丢丢的实力之后,许麟宴开始琢磨起了其他事情。 尽管他这点实力在少林寺里不咋地,但在外头,就算对付不了别人,对付一些小野味儿,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于是,许麟宴在修炼之余,开始守在山上的偏僻处,学着看回来的荒野求生知识,布置了几个简陋的捕猎陷阱,还在野味儿脚印附近守株待兔。 一连守了三天,还真被他逮到了一只野鸡。 虽然前面一只野鸡大喇喇的从他眼前溜走了,那点实力没发挥出来,但这一只野鸡倒是被设置的机关绑住了腿,想跑都跑不掉,被挂在了小树梢上,咯咯直叫。 许麟宴当场回去寺里的伙房拿来了菜刀和调味料,在山里架上了火。 香喷喷的烤鸡没吸引来野兽,倒是把寺内大佬三藏方丈给引过来了。 “你……” 看着吃得满嘴流油的许麟宴,三藏方丈眼神一凝,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许麟宴也懵了,下意识的将手递了出去。 “三藏方丈,你要来点儿吗?” 三藏方丈彻底被许麟宴给整不会了。 最终,他只好说道:“多吃点儿吧,把身体养壮一些,之后还得炼体呢!” 而后,倒是对许麟宴在寺内范围偷吃肉的行为不管不顾了,直接掉头就走。 这座山头,都属于少林寺,就连山下的农民,都是租少林寺的地耕种的。 所以,尽管不在寺庙之中,但在山里,亦是不准许寺内中人吃荤的。 闻到香味,三藏方丈自然以为是那些为非作歹的黑狐兵,这才前来查看,没想到却抓到了许麟宴的现行。 这回,倒是让许麟宴瞧出了点儿端倪。 好像——三藏方丈对自己格外宽容? 这一点,早在学习修炼时就有所察觉了,三藏方丈还会在大家结束修炼后,把自己叫过去开小灶。 而且开得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当年孙猴子还得琢磨着菩提老祖那三棍子是何用意的弯弯道道…… 少林寺也有戒律,平时是不能随便偷溜出去的。 许麟宴这一回,算是一连碰了两个忌讳,却压根儿没事,还能窝在这儿美滋滋的享用烤鸡。 这…… 只能说,以前三位中华小子小主角被罚得有点冤。 又是打扫下水道,又是扫落叶什么的…… 方丈,没想到你这糟老头子,还挺双标的。 许麟宴像是得到了金牌令箭,悟了。 从此以后,只要不被人知道,他就时常来后山狩猎,时不时就替自己加餐,这一来二去的,倒是成功的把自己养壮了起来。 不过,由于他本就过于瘦弱,虽然壮实了一些,但也就和正常人一般无二。 爱阅书香 但这已然足矣…… 许麟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总归不是一身排骨无处诉了。 “大哥,怎么感觉你变化好大啊?” 一连半个月的相处,蓦然发现,身边的排骨比自己都壮了一些,一同进来的瞿镇不禁问道。 许麟宴哪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开小灶了,便搪塞道:“之前有一顿没一顿的,如今安顿下来了,自然壮实了。” “我倒是觉得自己瘦了许多,我得叫我阿姐带些肉给我吃吃才行。”瞿镇忧伤的捏了捏自己的手臂,惆怅不已。 虽然在少林寺能学武,但这饮食也太让人糟心了。 一向吃肉的他,开始顶不住,馋了……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别偷偷说话,列好队,咱们开始今天的训练。”玄风长老的大嗓门隆隆传来。 许麟宴等三人已经进来半个月了,多多少少打下了一点基础,总算开始跟上其余俗家弟子的大部队,一起训练了。 如今,天蒙蒙亮,晨雾未消,玄风长老就用一面铜锣乓乓乓的敲醒了众人。 “完成不了训练的,不准吃早膳。” 今天的训练,是大伙儿都用扁担挑两桶八分满的水桶,而且一路绕着山路来回跑上几圈,期间还得通过河上特意打下的木桩子。 回来时,桶里的水不得少于六分满。 这还是因为大家练武时间短,还是半大点儿的孩子,这才格外宽容。 换了寺内正儿八经的武僧,洒出来一丁点,就是失败了。 少林寺,就是这么严格。 三藏方丈对许麟宴在后山开荤格外开恩的原因,就是因为后续的炼体训练会愈发的严格。 以许麟宴当初那小身板儿,可撑不下来。 但靠寺里的斋食,就算能吃饱,可配上每天训练的消耗,也根本壮不起来。 再加上宛顺大人的再三请求,三藏方丈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老方丈也不是死板的老头子,就当自己没看见…… 006 训练 都过去半个月了,宛顺大人也早已告辞离去了,辞行前再三请求三藏方丈对许麟宴照顾一二,便于他顺利成长。 期间,三藏方丈倒是问了一句:“宛顺大人,我们少林寺的先祖告诉我,打败黑狐王的,就只有一千年前三位少林英雄的转世,也就是我们这儿的那三个孩子,为何如今又多出了麟宴呢?” 这一点,宛顺大人也不甚了了。 “世间万物都在改变,就算是再为厉害的占卜师也无法准确推算出每一件事。我只能说,许麟宴的未来,绝不仅此而已,黑狐王也并非他的终点。” “因此,三藏方丈,好生待他吧!” 说罢,宛顺大人便向三藏方丈告辞离开了。 毕竟,他也没什么借口再在少林寺待下去了,还不如回去复命。 想到这些,三藏方丈望着队列中壮实起来的许麟宴,若有所思的抚着白髯。 天赋极高,确实是个好苗子…… 这边—— 吃了肉就是不一样。 许麟宴轻轻松松的挑起了两大桶的水,手脚利索的顺着队伍,风风火火的朝着寺外跑去。 lingdiankanshu.com 正常孩子就算挑得起,也根本没这灵敏程度。 不过,他们习武之人,本来就不是正常俗尘世人。 就算是再差劲儿的弟子,哪怕脚步踉踉跄跄,也不至于被两桶水压垮。 只是,想要让水保持一定的稳定性,不洒出来,难度有点高。 速度既要快,还要稳定,这让不少弟子都皱起了脸,唉声叹气的,却没一个敢吱声抱怨。 山路也有平缓与陡峭之分,训练的路段,自然是不好走的小路。 一行人哼唧哼唧的往下跑,路经河边时,淙淙的流水,打在岸边的石头上,扬起一大片的水花。 许麟宴挑着水敏捷的跳跃到木桩上,分心看了一眼下方的河水,不禁有些疑惑。 如今,刚到五月,属于暖春末,余冬的冷意早已过去,初夏的热度逐渐逼近。 虽然还是大清早,但旭日已逐渐高升,红通通的大圆盘正挂在云端之上,透过薄薄的云层铺洒暖意,把晨雾都给驱散了。 没曾想,这河水,倒是散发着阵阵冷气,甚至一股冰凉的烟雾迷迷蒙蒙的漫上周边。 “是在山上的缘故,所以凉意散得比较晚吗?”许麟宴心想。 不过,队伍还在行进着,他也不敢耽搁了,也生怕不熟练这训练的自己不小心分心踩错了脚,给噗通到水里去,便搁置在了一边。 继续运动…… 不过,这条河,倒是给了许麟宴一点灵感。 老是吃野味儿也开始腻味了,不如这两天手动做一条钓竿过来,钓鱼岂不美哉? 许麟宴坚信自己是个钓鱼高手,绝不是那种绝不空军、徒有虚名的钓鱼佬…… 其余人倒没发现这些。 毕竟锻炼了那么长时间,挑着两担水,想轻松都难。 每个人都气喘吁吁的,就算在大冬天,也能给人累出一身汗来,这条河稍微冷上些许,他们也察觉不出来。 跑上三圈之后,回到寺里,许麟宴桶里的八分水根本没洒多少,顺利过关。 玄风长老检查之后,便挥手让他去膳房吃早膳了。 和他同一批的其余两人,年纪最小的瞿镇也过关了,剩下的水刚好六分满,低空飞过。 苗正天只剩下半桶,被玄风长老留下来扎马步,早膳也不用妄想了。 至于其他弟子,许麟宴也不太熟,毕竟每天修炼完回到寝室便倒头就睡,和其他人根本没什么交流机会。 “大哥,没吃肉真的熬不住,我找人叫我阿姐给我送吃的来,我备上你那一份儿,想要什么也可以跟我说啊!” 瞿镇来到膳房,端起了自己的饭菜就坐到了许麟宴的身边。 “你家挺有钱?”许麟宴抽空瞥了他一眼。 这小子一看就是一副不差钱的样子。 一身天青色素面缎袍,脚踩云锦黑靴,腰间挂着白玉佩,妥妥的公子哥范儿。 瞿镇笑嘻嘻的扬了扬眉,“还行,我爹可是开封远近闻名的慈乐斋大善人瞿青。” 一副快来羡慕嫉妒的求夸表情,想让人忽视都难。 只是,许麟宴却波澜不惊的勺了口饭,“哦。” “哦?” 瞿镇懵了,满脸都是“就这?”的神色。 许麟宴又没听说过这人的名号。 虽说他本身也是开封人士,还继承了记忆,可开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恰巧这原身是开封老乡村一带的,偏僻处,距离县城可不近呢! 如若不然,许麟宴也不用凑半个月的零钱,才得以走来这少林寺。 县城里的大善人,和他乡村的农民有什么关系? “你要真愿意,给我带一个鱼钩就行了。”许麟宴说道。 “对啊,鱼钩!”这话倒是点醒了瞿镇,令他顿时恍然大悟,“钓鱼不就有肉吃了吗?以后都不用愁了。” “大哥果真是大哥,长了我几岁,想的就是比我周到。”不着痕迹的又拍了一下许麟宴的马屁。 瞿镇人小却也精明,瞧出了许麟宴天赋比自己高多了,搞好关系,以后多少也不用担心没人罩着。 有人的地方就有小团体,少林寺里也并非和睦一片啊! 吃完早膳,许麟宴端起盘子就要走,瞿镇见此,赶紧追了过去。 “等等我,大哥。” 在处理碗筷的时候,瞿镇还偷偷塞了两个馒头进衣裳里,左顾右盼生怕被人发现。 “你很饿?”许麟宴问道。 瞿镇悄声说道:“正天不是罚不能吃嘛,我给偷拿回去,免得被大嗓门玄风长老发现。你也知道,他的脾气贼大,被发现了,我也得一块儿罚。” 许麟宴倒没想到,瞿镇这小子还挺有同窗爱的。 “大哥,咱们都是一批的,得好好抱团才是,我听说那些前辈,没少被欺负。”瞿镇说来自己的小道消息和各种见闻。 这一点,许麟宴倒是认同。 看中华小子的时候,那一批俗家弟子当中,就有过校园霸凌类的事件发生,还差点儿闹出人命。 领头人,非陆言莫属。 如今,三年过去了,陆言和自己的年纪一般大小,却是自己的前辈,这确实挺操蛋的。 所幸,他还没那么不长眼的来欺压自己。 007 瞿家姑娘,五月寒冰 傍晚,大伙儿结束了一天的修炼,便有武僧前来通知瞿镇,他阿姐来找他了。 “肯定是给我带肉来了,大哥,正天,我还交代带了你们的,咱们一起去。” 瞿镇喜形于色,赶紧招呼许麟宴两人。 其他羡慕看过来的眼神,被瞿镇笑嘻嘻的一一无视。 “阿镇,你是怎么叫你阿姐来的?飞鸽传书吗?”苗正天路上好奇问道。 瞿镇得意洋洋的说道:“寺里香客那么多,我随便拿几个铜板,就让一个人给我带信了。你也知道,大家看在我爹的面子上,也不会光收钱不办事儿。” 话里话外,平时没少炫爹。 “小弟,这段时间肯定很苦吧,瞧你都瘦了许多。” 到了大院里,瞿镇的阿姐便迎上前来,心疼不已的将手中的东西全塞给了弟弟。 许麟宴瞧这瞿家姑娘十五六岁的模样,已到及笄之年,捯饬捯饬,差不多可以说亲了。 长得眉清目秀的,身着鹅黄挑线裙子,一根碧玉簪子挽了发髻,明眸善睐,这容貌,加上优越的家世,估计求亲的人还不少。 瞿镇赶紧招呼许麟宴和苗正天过来分菜,吃得满嘴流油,这辈子就没觉得肉有如此美味过。 “阿姐,时候不早了,不如就在少林寺借住一宿吧?” 瞧了瞧天色,瞿镇塞了满嘴的肉,囫囵说道。 尽管时辰还早,但回去县城至少得两个时辰,得尽早打算。 “不了,今晚家里有客人,得赶回去,这条路从小到大我走过不少遍了,也有其他香客,一起走不会有事的。”瞿家姑娘摇了摇头。 闻言,瞿镇也不再坚持了。 毕竟,他们老爹名声在外,大家都会给面子的。 虽然世道不太太平,但在这少林寺范围内,谅那些黑狐帮人也不敢如此放肆。 许麟宴吃了别人的一顿荤菜,又得到了一个鱼钩,多少是领了情的,对瞿镇两人也不再那般冷冷淡淡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啊! 自己做的野味儿,总没有别人专业的强。 …… 翌日清早,众弟子们再次被敲锣打鼓的叫醒,重复着昨日的训练。 挑着一担子水桶,经过河边,这一次,许麟宴都惊了。 这河水,虽说依旧淙淙不绝,但却愈发冰冷了,甚至在水面上,还漂流着一块块细小的碎冰渣。 阵阵寒意拂面而来,饶是累出了一身汗又粗心大意的弟子们,此次都发现了异常。 “怎么回事?难道天气反常了吗?回去是不是得加棉被了?”一名弟子疑惑的说道。 还没等大家议论起来,负责监管的玄风长老便轰轰的叫嚷道:“怎么回事?别嘀嘀咕咕的,赶紧跑起来,非要我拿鞭子抽吗?” 这下子,谁也不敢惹这暴脾气的络腮胡子,只好埋头继续跑去。 跳跃过了木桩子,渡过了长河,来到了对岸。 许麟宴不禁回头望了一眼诡异变化的河流,剑眉微微蹙起。 总结他看中华小子的经验,总觉得里面必定有鬼。 但是,如果出现妖怪或者异兽,系统总该有所提醒的,如今鸦雀无声,又是怎么回事呢? 想不通,后头又继续来人了,许麟宴只好把疑惑埋藏在心底,调整了一下担子的位置,往山上跑去。 …… 这天的傍晚,瞿家姑娘再次带着满满的菜肴,来了少林寺。 “阿姐,你今天怎么又来了?昨儿个你给了鱼钩,我可以自己钓鱼的。” 瞿镇叫来许麟宴和苗正天两人,这会儿吃得乐在其中,嘴里却在口不应心的说道。 “没事,我喜欢走这一趟。”瞿家姑娘抿着红唇,鹅蛋脸微微一红,流转的目光波光潋滟。 许麟宴看在眼里,多少察觉到了什么。 古代人腼腆,但他都见过多少场面了,女孩子在情爱方面羞羞答答的模样,早就见识过了。 瞿家姑娘没经历过这些,根本不会掩饰,他乍一看,就知道这女孩子应该是陷入爱河了。 估计,是昨天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什么人,一见倾心了。 所以,为了见到意中人,今天忍不住又打着给弟弟送吃的旗号,忙不迭的来了。 不得不说,被网络浸泡过的男人就是非同一般。 许麟宴一下子就把事情猜了个七八分,大抵上差不多了…… 情爱大师都是单身狗啊…… 可惜,身边的瞿镇和苗正天两人,吃得热火朝天,粗心大意又不懂情爱的两个十岁出头的奶娃娃,能懂什么呢,压根儿没看出来。 “你们吃归吃,别声张得大家都知道,虽然俗家弟子本身是不受戒律限制,但总归在少林寺里,多少注意点儿影响。” 细心的瞿家姑娘见他们狼吞虎咽,活像饿死鬼似的,不禁规劝道。 说到这里,她还格外多看了许麟宴一眼。 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人,看起来比弟弟稳重多了,吃起来也是有条不紊,不紧不慢的。 许麟宴的眼神也悠悠瞥来,两者目光刚好触及在一块儿,许麟宴倒是光明正大的朝她微微一笑,以示礼貌,瞿家姑娘却羞得赶紧低垂下头。 倒不是忽然间就魅力大发吸引住瞿家姑娘了,而是乍然间对视一眼,许麟宴不尴尬,尴尬的自然是单纯小姑娘了。 “唔,还是横公子好……”瞿家姑娘默念了一下,脸上的燥意这才消散了一些。 送完晚膳,瞿家姑娘拿着食盒回去了。 又是一天的清晨,天还蒙蒙亮,许麟宴不等铜锣叫醒,自己就率先起身盥洗好了。 坐在床头吞吐气息,修炼了一阵子,其余人这才被铜鼓声惊醒,心不甘情不愿的起床。 列好队,准备好水桶,顺着先前的路线,一行人哼哼哈哈的跑着,经过长时间的锻炼,大家的水桶也不怎么晃悠了。 今天,和前些天可不太一样了。 还没等去到河边,隔着一段距离,在山间的小路上,大伙儿便感受到了阵阵袭来的寒气。 一层薄薄的衣裳根本阻挡不住这种侵蚀,冻得大家登时精神一震,跑了一阵子,有些滚烫的体温瞬间冻住,大家纷纷打起寒战来。 ranwena.net 俗话道六月飞雪,如今却是五月寒冰? 怎么回事…… 008 注意! “玄风长老,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啊!”有弟子叫嚷了起来。 “有什么问题自然有寺内长老们处理,你们的任务,就是乖乖训练。谁敢偷懒,别怪我罚你们去打扫下水道,清扫落叶,看大门了。” 玄风长老黑着脸瞪着众弟子,一脸看穿了你们想要偷懒的表情。 和这位顽固的长老果真无法沟通。 大伙儿郁闷了一下,只好顶着寒气,无语的朝着前方跑去。 结果,越是接近河边,空气中的寒冷便越发浓郁,身上的衣裳,此刻单薄得可怜。 玄风长老自个儿也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连忙偷偷瞄了一下众人,看到没人发现,这才安心了下来,继续板着脸催促着大伙儿。 “嚯——” 一跑到河岸边儿上,一阵抽气声猛地响起。 大家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冰封一片的长河,傻眼了。 昨天还潺潺流动的河流,此刻结了厚厚的一层冰面,甚至将打下的木桩子都冰冻了起来。 木桩上面冻了一层又一层的冰霜,不用多想,一旦跳跃上去,必定滑溜得嘭咚掉落下来,绝对站不稳脚跟。 河岸两边的草木,都被冰冷包裹着,树梢头上挂满了凝霜,风一吹,唰唰而动,满梢的冰霜簌簌的坠了一地。 一名弟子小心翼翼的迈步向前,踩在了冰面上。 厚实的冰层将他稳稳托住,这名弟子不禁大胆的蹦跶了几下,发现冰面根本毫无异常。 “这得多厚啊!”他咋舌起来。 “既然能走人,就直接跑过去吧!”大喇喇的玄风长老挥手吆喝着大家通过冰面。 许麟宴:“……” 想了想也是。 这位玄风长老,本事不大,为人也是缺了一根筋似的,暴躁易怒又粗心,有什么事,说不定出了问题还反应不过来。 这会儿有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 换了三藏方丈,肯定吩咐弟子们先回去,免得发生什么意外,再细细的调查情况了…… 所以,长老和方丈的区别,还是显而易见的。 “磨磨蹭蹭什么?快跑呀!” 玄风长老又在催促了,大伙儿挑着担子,也无法紧紧身上的衣裳,只好咬着牙快速通过,尽快远离这个鬼地方。 否则,他们都快要冻死了…… …… 今天的训练结束,大家都顺利过关,并没有人被罚。 看着得意洋洋的弟子们,玄风长老哼哼了起来:“别以为是你们长进了,这纯粹是不用跳桩子,提高了你们的成功率,等河水解冻,你们照样得刷下一批人来。” 这番话,顿时给一些平时过不了关的弟子们泼了一盆冷水,偏偏他们还无法反驳。 “玄风长老,能问一下,为什么河水会结冰呢?”一名弟子虚心求教。 玄风长老脸色僵住了,“这个情况,我自然会通知三藏方丈。” “哦,原来长老也不知道吗?”那弟子白目的恍然大悟道。 看着顿时黑了脸的玄风长老,许麟宴不禁沉默了。 罢了罢了,都是些十多岁的小孩子,不懂人情世故啊! 众人用过早膳,就被赶去修炼了。 等真正空闲下来的时候,也已经到了傍晚时分,依旧是彩霞满天,橘红色的光辉布满整片天空,在深山高空上远眺,更显震撼。 瞿家姑娘一如前两天那般,提着食盒来到了少林寺。 她帮忙布着菜,还一边疑惑的说道:“半山腰往下流的那条河,怎么忽然就结冰了?” 瞿镇夹了一块肉,塞满了整张嘴,含糊不清的说着密语:“%#*%%……” “……吃完了再说。”瞿家姑娘没好气的拍了一下他。 匆匆吞下,瞿镇这才说道:“都一整天了,白天日头那么猛,那冰还没化呢?” “阿姐,估计里面大有问题,你回去的路上宁可绕远一些,可别在那儿久留。” 幸好,他也不是没心没肺之人,还记得自家亲姐的安危。 闻言,瞿家姑娘顿了顿,抿着唇犹疑了一下,而后才回道:“知道了。” 见此,许麟宴眉心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等吃过晚膳,瞿家姑娘也拎着食盒离开了,许麟宴找了个借口,没和瞿镇两人回寝室去,便偷溜出了寺。 夜,来得很快。 许麟宴穿梭在树丛的小路之中,当夜色弥漫之时,山间虫鸣也开始愈发响亮,叽叽喳喳个不停。 昏暗的天色,再被茂密的枝稍遮挡着,眼前的景色更加模糊不清了。 许麟宴的脚程不慢,但为了避免上下山的寺内中人发现自己偷溜出来,他净挑陡峭小路行走,绕了远路,等他靠近河岸边儿时,已经不早了。 在偏僻处,许麟宴正要暗中观察河面,寻找问题所在,结果,却看到了意外的一幕—— 一名纤瘦的长裙姑娘正和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相倚着,凑在一块儿说着悄悄话,期间还隐约有巧笑声悠悠传来。 一个几层的食盒正摆放在两人的脚边,它在昏暗之中,一对小情侣旁边,显得那般孤苦伶仃。 “!”许麟宴惊了。 这不正是瞿镇的阿姐吗? 那位羞羞答答的姑娘家。 原来,她每晚都是在这儿和自己的情郎幽会啊,难怪刚才应得心不甘情不愿。 还阳奉阴违了…… 许麟宴打算绕道而行,查明真相归查明真相,打扰别人的约会,罪该万死啊! cxzww.com 脸皮薄一点的姑娘,如果被人发现了,再传出些闲言碎语,在这年代,真会害死人的。 岂料,此时,沉寂已久的系统竟然骤然间发出了提示—— 【注意!此间有异兽出没。】 许麟宴猛然一惊,赶紧环顾四周,眼神警惕无比。 结果,周遭一片平静,唯有唧唧的虫鸣声不绝于耳,甚至将不远处那对小情侣的窃窃私语都给覆盖了过去。 许麟宴印象中的异兽,是当初獓狠出没的景象,那般来势汹汹,凶神恶煞。 只是如今,风平浪静,提示出现了,异兽的踪迹却毫无头绪。 难不成,这异兽跟他一样,还学会了暗中观察? 想到这里,许麟宴把目光瞧准了结了冰的河面,那里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刚打算移开视线,许麟宴蓦地浑身一震,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瞬间便把目光聚焦在了那对小情侣上。 准确来说,是在男方身上。 009 收录 许麟宴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 谁喜欢在冰冻的河边幽会啊…… 不冷么? 看瞿家姑娘也不是有这种怪癖的人,思来想去,还是这个所谓的情郎最有嫌疑。 如果真是这个情郎搞的鬼,那许麟宴开始担心起瞿家姑娘的安危了。 这该不会也是一个阴谋吧? 只是,人在神秘情郎的手中,许麟宴也不敢轻举妄动,便待在大树后,暗中观察,伺机而动。 这对小情侣此时在昏暗之中,交流感情。 当然,在这年代,他们也不会有过火的举动,至少亲亲我我的举止也不多见,顶多就是靠得近一些,互诉衷情罢了。 半个时辰左右,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只余银色的月光洒落下来,给暗影添上一抹淡光。 瞿家姑娘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灯笼,用火折子点燃后,便依依不舍的和情郎告别而去了。 yawenba.net 待她一走,不等许麟宴出手,那情郎便一改刚才的温情脉脉,脸色骤然一变,冷厉的朝着许麟宴的方向瞪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身形快速一闪,狠狠的便飞掠了过去。 与此同时,冰面炸裂开来,漫天的碎冰随着这男子的动作,一股脑的汹涌飞出,似乎要活活将许麟宴给掩埋在冰层之下。 “果然是你!” 看到此情此景,许麟宴哪里还不明白,这男人果真就是系统所提示的异兽。 河水结冰,就是他的杰作。 今天早上训练时经过,没有提醒,想必也是当时他不在附近。 如今冒上岸来了,总算是抓了个正着。 不过,铁一般的事实,这也让许麟宴涨姿势了,这异兽,居然还能变成人。 要不是系统提示,这谁能想得到啊? “你是不是想要破坏我和阿黎的关系?我要杀了你。”男子出击之时,嘴里还不住的厉吼。 许麟宴亦是怒上心头。 不用多说,阿黎肯定就是瞿家姑娘的名字了。 这畜生,人和异兽本就不应该在一起,别说是这明末年代了,就算是现代环境,也是天理不容的。 若是让百姓知晓瞿家姑娘和他们眼中的妖怪怪物混在一起,想必只有一死,指不定是火烧还是水淹,总之就别想活命了。 为了一己之快,危害姑娘家的性命,许麟宴岂能容这个古怪的异兽乱来。 更别说,收录异兽,对自己本就有利。 瞿家姑娘连续几天为自己投食,也算有点小恩情,交情也落下了,许麟宴也看不得她最后被伤害。 看着冲着自己而来的红色身影,许麟宴半步都没有退开。 他可不是当初手无寸铁的瘦弱竹竿排骨。 就算此刻激发不了自己的火麟真灵,对付这个异兽,出其不意的袭击,还是做得到的。 就在异兽看着许麟宴没有还手之力的模样而心生轻视之意,打算一击击垮他的时候,许麟宴顿时召唤出了图鉴录。 请【獓狠】附身! 电光火石之间,男子不可思议的瞪着眼前的一幕。 原先的瘦削少年刹那间消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庞大的巨兽。 身形如牛,一大片的黑色长毛耷拉在身上,几乎要拖曳在地上,头顶着两个小角两个大角,显得格外古怪。 嘶吼一声,那浓郁的血腥味随着咆哮而出,露出尖锐可怕的利齿。 男子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居然会变成如斯怪物。 这巨大的反差,令他当场动作一滞。 尤其,身形和实力的巨大反差,使得男子顿生凝重之心,不敢贸然对敌,就在这犹豫的一刹那,胜负往往已见分晓。 许麟宴瞧准时机,仗着自己如今的形态皮糙肉厚又耐抗,便狠狠的莽了上去。 庞大的冲击力乍然间砸在了男子的身上。 不是所有异兽都是耐揍类型的。 至少男子便不是…… 他身后飞越的冰块,便因为他刚才瞬间的犹豫而缓了一下,还没到来,如今整个身体被撞飞了出去,连带着身后的冰块都跟着哗啦啦掉落了一地。 可不是么…… 男子都被治了,打断了施法,这些冰块便只能从半空中纷纷落下了。 趁着这机会,许麟宴仗着自己头上的四个尖角,对着男子便是一阵蹂躏。 顶过来,甩飞出去…… 总而言之,男子就没在空中落下来过,一直被各种顶飞。 可奇怪的是,尖尖的角刺,竟没在男子身上留下半点伤痕。 只是,饶是不曾有外伤,但身体上的疼痛却不曾减免,被尖刺横顶,哪儿能不痛焉? 导致男子此刻看着完好无损,整个人却仿佛没了半条命似的,神色凄厉。 【已鉴别到宿主成功降服异兽横公鱼,建议您尽快收录图鉴之中。】 忽然间,系统再次发出了提示。 许麟宴看着趴倒在地上苟延残喘、浑身无力的男子,心下却没有半点同情。 对于这种霍霍人类姑娘的怪物,下场本该如此。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默念:“收录。” 那本【妖怪异兽图鉴录】在虚空中默默掀开,哗哗哗的翻到了其中灰暗的一页后,方才光芒大绽。 异兽的图像和说明,瞬间显现在页面之中—— 【横公鱼:生于石湖,此湖恒冰。长七八尺,形如鲤而赤,昼在水中,夜化为人。刺之不入,煮之不死,以乌梅二枚煮之则死,食之可去邪病。】 “说来说去,原来你是条鱼。” 顶着一具獓狠外形的许麟宴,此刻张开着血盆大口,竟发出了人语。 “呵……” 横公鱼不住的喘着粗气,艰难的维持着意识,不让自己昏迷过去。 此刻他嘲讽的微微勾起了唇角。 “我不也没……呼……想到,你……你居然是头猛兽。” 搞得他还以为跟一个少年作战,掉以轻心了。 一头如斯巨兽,竟然伪装成一个弱小的少年郎,真是心机深沉,可恨至极。 一炷香时间已过,许麟宴刚惬意的甩着大尾巴,蓦地便变回了人形。 刚变回来的那一刹那,差点儿习惯性的翘起屁股再甩上几尾,幸好反应过来了,这才没有失态。 “怎么着?就你一个能亦鱼亦人?”许麟宴板起脸来,冷哼道。 换了他自身的实力,自然不是横公鱼的对手。 这家伙是脆皮法师,还好他能变幻成肉盾战士,卖个破绽使用近战,谅这条鱼也不是对手。 010 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 许麟宴也不打算和横公鱼废话了。 他掏出绳子,打算把这家伙捆得严严实实的,带回去给三藏方丈发落。 关于这些奇奇怪怪东西的去处,想必三藏方丈最为明了。 之前的獓狠被方丈送回去原先的地方封印起来了,这条鱼也该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当然,对待这些存在即是必然的异兽,若非必要,也不用非死不可。 许麟宴还是相当尊重这个世界的妖怪异兽法则的。 就当许麟宴正要动手捆绑之际,一道叫嚷声蓦地平地而起—— “住手!” 许麟宴的手惊得轻轻一抖,下意识的抬头望去。 只见前方的小道上,一盏淡弱的灯笼微微亮起,一道纤细的身影慌乱之际甩开了手中的灯笼,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踢到坠了一地的冰块,差点儿踉跄跌倒。 看见勉强稳住了身子的来人,横公鱼脸色大变,急忙催促起许麟宴来。 “你还等什么,直接杀了我便是。” “不,横公子!”尖叫声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踏踏传来。 尽管时机不对,但闻言,还是让许麟宴脸色怪异无比,差点儿忍俊不禁。 横公子? 横公鱼吧! 一字之差,却谬之千里啊!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异兽,明明是条鱼,却把自己包装成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你别杀他。” 少女匆匆赶至,忙不迭的拦在了横公鱼身前,将其保护在身后,惶恐却又坚定的直视着许麟宴。 “许公子,请您别杀他。”她再度祈求了起来。 看着泫然欲泣又强自隐忍的瞿家姑娘,许麟宴无奈的叹了口气。 “瞿姑娘,我没打算杀他,只是他并非凡人,这世上有他该去的地方,不应该在这儿逗留过深。” yawenba.net “你该不知道吧?这个所谓的横公子身份,不如就由他自己来告诉你?”许麟宴睨了脸色青白的横公鱼一眼。 “我……” 面对瞿家姑娘,先前还不服气的怪鱼,此刻却没有分毫底气,眼神飘忽不定,异常心虚,不敢与之对视。 “阿黎,我对不起你。”横公鱼闭了闭眼,咬牙说道。 瞿家姑娘名唤瞿黎,此刻她却轻咬唇瓣,握了握拳道:“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出乎意料的答案,使得许麟宴倏地瞪大了双眼:“???” 面对许麟宴和横公鱼双双诧异的眼神,瞿黎强自镇定的说了起来: “先前只是怀疑,昨晚在离开后,其实我又返了回来,偷偷看到了。但是,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相信,我们的感情是真实的。” 瞿黎本就聪明,虽是女子,但在家中的慈乐斋,却是幕后管账的。 原来,河水的变化,不止许麟宴一人最先察觉,瞿黎亦是同样疑惑。 尤其,情郎和自己相会,总是在这儿岸边,这更让她对这条河多了几分敏感。 昨晚她想了又想,心里不踏实,这才回头悄悄查看,亲眼目睹了情郎化身为鱼,跳落河水当中的场景。 当晚,她一夜未睡,最终还是决定当没看到。 今天送饭来,她特意在许麟宴三人面前表达了一下对河水冰冻奇象的疑惑,只是为了曲线打听一下他们对内幕知情与否。 弟弟只是怀疑其中可能有问题,可见他们也不甚了了,这顿时让瞿黎松了一口气。 只要还未泄露真相,就还有得转圜。 瞿黎今晚离开又折返的原因,便是打算和横公鱼坦白,将他带离这边,免得少林寺中人前来围堵。 否则,横公鱼饶是实力再高,恐怕也难逃过一劫。 岂料,她人刚走回来,便看到许麟宴冷眼俯视,横公鱼落败,几近丧身的场景,她顿时慌了。 听完了这番话,许麟宴只有以下六点: “……” 好家伙,他直接好家伙! 原本以为瞿姑娘是只小绵羊小兔子,结果深藏不露啊! 简直就是人不可貌相。 如此聪慧的一个女子,难怪在这时代,还能幕后管账。 也难怪瞿镇除了炫他的老爹,天天开口闭口就是自己的阿姐…… “我夜翻古籍,已经查到了他的身份,但我不在乎。他也从未害过别人,求你饶他一命,也别带回去交给三藏方丈。”瞿黎连连央求道。 “阿黎……”横公鱼感动得满脸泣涕。 一人一鱼含情脉脉的对视了起来,而后又双双坚定不移的看向许麟宴。 这一幕,让许麟宴很是无语。 怎么着? 自己仿佛变成了棒打鸳鸯的刽子手? 不过,这场景倒也让许麟宴想起了先前的事情。 横公鱼之所以对自己出手,貌似就是害怕他会拆散他和瞿姑娘,袭击时还口口声声阿黎阿黎的…… 搞了半天,居然是条深情鱼? “就算我不干涉你们,你们人兽殊途,最终还是不能在一起的。”许麟宴叹息道。 “我们会想办法的,但求你别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不然,他就危险了。”瞿黎透过夜色,深深的望入了许麟宴的眼中,其中难掩坚定。 许麟宴也不管那么多了。 反正他的收录任务已经完成了,图鉴录也已更新。 再者,面对这情况,他管得着吗? 硬是插手棒打鸳鸯,那岂不是里外不是人了?当事人瞿黎压根儿不会感激自己。 如果他是本土人士,可能真的会碍于传统思想而认为这有悖天理,然后双双把人和鱼抓起来,火烧以示对上天的挚诚。 但是,他来自现代,聊斋看得太多了。 虽然第一次真正面对这种情况,但也并非不能接受。 顶多就是心中的滋味儿有点奇异…… 一个人和一条鱼?唔…… “随便你们了,不过,你们最好尽快离开这条河,说不定三藏方丈也要开始调查此事了。”许麟宴说道。 闻言,瞿黎欣喜万分,连忙翻身在地,叩拜再三。 “谢谢,谢谢你的大恩大德。” 见此,原先对许麟宴还充满着怨念且不忿的横公鱼,眼中都露出了感激之色。 身为异兽,他从来未曾对人类低过头。 如今,却心甘情愿的俯首。 “谢谢你。” 他们俩这一弄,倒让许麟宴尴尬极了,可禁不起这样叩拜。 好说歹说,连连搀扶,这才让他们起身,但他们口中依旧“恩公”不绝。 谁能想到,降服异兽走这一遭,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 011 分不分的无所谓 瞿黎最后怎么处理横公鱼的问题,许麟宴也不太清楚,反正他后面就回去寺里了。 毕竟这一人一鱼,彻底坦白说开之后,又经历了一次大劫,忙着联络感情去了。 横公鱼也不愧是异兽,体质过硬,尽管被弄了个半死不活,但缓过劲儿来后,也恢复了许多。 看着他们亲亲我我的样子,许麟宴就觉得碍眼得慌,索性自己回去了。 当晚,许麟宴稀里糊涂的想到了以前看聊斋志异的许多故事,莫名其妙便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众多弟子们再次被敲锣打鼓的叫醒,日复一日的重复着训练。 想起河流的诡异,弟子们有些不情愿了。 “玄风长老,那河正冻着呢,万一里面有什么妖怪,我们跑进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是啊是啊,昨儿个没出事儿是运气,今天可说不准了……” 说到底,都是些十来岁的毛孩子。 风平浪静时,学武学艺了,满脑子便想着威风凛凛的锄强扶弱,降妖除魔。 ranwena.net 一旦出现了一些动静,就又怂了,生怕美好的人生就断送进去了。 昨天被玄风长老硬赶着,脑子一懵便渡过了冻结的长河,回来后左思右想,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因此,今天死活不乐意。 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愿意再去那条奇怪的长河,还是借口想要逃避这次的训练。 亦或者,两者皆有…… “你们放心,今儿个天还没亮,三藏方丈便去河边,打算降服里面的怪物,但那条河却已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经方丈调查,河怪已经消失了。” 玄风长老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小眼神中净是得意之色。 “所以,你们甭想用这个借口来逃避训练,没有用的,就算此路不通,我也有的是法子让你们动起来。” 说起这个来,玄风长老也纳闷着呢! 他昨天向三藏方丈禀告过河流的异状,三藏方丈也整日泡在了藏书阁,总算找着了怪象可能出现的原因,正要连夜去收服怪物,结果跑到那儿一看,什么都没有了。 还被他逮住了一个偷偷摸摸,趁着夜色跑出来钓鱼的俗家弟子,勉强也算没有空手而归。 闻言,一些别有用心想要偷懒的弟子们也只好认命了,乖乖挑起了担子,挑着两桶水,哼哼唧唧的顺着山路往下跑去。 绕了几圈回来,许麟宴这一批的三个俗家弟子,正好全部过关,正要一起前往膳房用早膳,结果,玄风长老却叫住了他们。 “你们两个可以走,苗正天留下。” “?”瞿镇纳闷不已。 许麟宴也是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刚才,他还以为自己昨夜的事情露馅了,要被叫到方丈面前坦白呢! 结果,遭殃的不是自己…… 玄风长老黑着一张脸道:“苗正天昨夜偷溜出寺,跑到河边钓鱼,违反戒律,必须惩罚,扫落叶去,不扫完别想吃饭。” 许麟宴:“……” 刚收到的鱼钩,就这熊孩子用得最着急,被逮着了吧…… “你说你,昨天那河不结着冰嘛,你钓什么鱼啊?”瞿镇也不禁悄声说道。 苗正天一脸的郁卒。 “我打算凿个洞,这样钓鱼也不用砍树枝,拿着根线就行了,谁曾想……” 到了那儿一看,冰层压根儿不在,三藏方丈倒是在那儿盯着自己,想逃都没法子。 宵夜没吃成,惩罚倒是逃不掉了。 违反戒律,这是弟子们常做的事情,见怪不怪。 但若是被抓到了,只好认命受罚了。 瞿镇眼神表达了一下对同窗的同情,便毫不犹豫的跟着许麟宴去吃早饭了。 有难同当一起扫,那是不可能的,顶多帮忙带几个包子回来。 …… 日常训练结束后,午休环节,许麟宴没有回寝室,反而带着身边的两个跟屁虫,从密道里偷溜了出去。 “哇,大哥,你上哪儿知道这条密道的?”苗正天把大砖头放回原位,掩饰了密道后,兴奋得双眼发光。 这也太方便了。 想起昨晚,他都是悄悄翻墙而出的,差点儿没让巡逻的僧人们发现。 虽说后来被方丈抓了个正着,还不如被普通武僧逮到…… “偶然机会看到了,别说出去。” 许麟宴自然不能说实话。 这可是自己看中华小子的时候得知的,那三位小主角之所以能到处浪,也是多亏了这条密道。 这次,他们出来,便是为了解决自己的口腹之欲。 中午吃了一顿斋饭,这让平时傍晚都能被瞿家阿姐投喂的几人有些怀念起了肉的滋味儿,根本没吃饱。 回头一商量,干脆出来开小灶了。 至于苗正天,本来他的鱼钩在昨晚便该被三藏方丈收走的,奈何他人也机灵,当场便把鱼钩藏在了自己的小裤裤里,愣是没被找到。 虽说也差点儿勾坏了自个儿大宝贝,但好歹把鱼钩保了下来。 在平时处理厨余的地方挖了些蚯蚓,他们便直奔大河而去。 蚯蚓也是挑地方的,又干又燥的土地是挖不到的,垃圾堆和又潮又湿的地方最为肥沃,也是蚯蚓的所好之处。 许麟宴自小农村长大,苗正天也是乡下子弟,这一点,他们俩人一清二楚。 到了河边,三人砍了细竹竿儿,做了三根钓竿,便美滋滋的各找了个位置,安静钓鱼。 许麟宴本以为瞿镇这个公子哥是最不中用的,待会儿可能得自己好心分一两条鱼给他。 结果,看着瞿镇乐呵呵的钓了一条又一条的大鱼,就连苗正天也丰收了,就自个儿空守钓竿。 许麟宴郁闷了。 几次收回鱼钩看了看,上面的鱼饵还在,没被鱼儿偷偷吃掉…… 难道,钓鱼眷顾新手? 过了许久,就连大喇喇的瞿镇都瞧出了不对劲儿,连忙嚷着问道:“大哥,需要我分你一两条鱼吗?” 闻言,许麟宴脸都黑了。 这…… 居然反了过来? 我不要面子的吗? 幸好没在一开始把心里话给说出来,否则就真的打脸了…… “不用,我也有鱼的。”许麟宴大叫道。 分不分的无所谓,重要的是他不会没有鱼…… 012 专属武器,专属秘籍 目的是要有鱼,过程和手段什么的,并不重要。 许麟宴在岸边挑了根小树枝,用小刀砍了,削尖了枝头,浑身剥得只剩下里衣,便趟下了河。 当然,他也只在靠近河岸的位置,再深入的话,便会陷进去了。 当个木头人站在原地不动,手高高举起,顶着个烈日,幸亏是练武之人,这阵子又好吃好住,这才扛得住。 半晌,终于有鱼儿浑然不知的悠然游过,许麟宴瞧准时机,一棍子插了过去。 直接命中鱼身,成功扎中。 这段时间的修炼训练,也不是白费的。 许麟宴总算吁了口气,这一趟没有白来。 不远处目睹这一幕的瞿镇和苗正天俩人,也算开眼了。 这也行? 还别说,看到许麟宴扎鱼收获了,他们二人也蠢蠢欲动,忽然间便觉得自己钓鱼没有丝毫意思。 还是扎鱼更有趣…… 顿时,他们扔开鱼竿,也学着许麟宴的做法,削尖了棍子,跑进河边儿扎鱼去了。 yawenba.net 不过,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耐性和承受力完全没到家。 被烈阳灼晒了一阵子,汗流浃背,浑身滚烫,眯着眼睛看什么都带着重重暗影,一直高举的手亦是酸痛不已。 熬不住的他们,只好放弃,纷纷回到岸上,从心的拿起钓竿。 还是钓鱼适合自己…… 连扎了两三条鱼,许麟宴也上了岸,虽说完成了捕鱼的目的,但钓不到鱼,始终是自己的心结。 于是,没有了必须收获鱼儿的心理压力,这次许麟宴钓起鱼来,便惬意了许多。 重执钓竿没多久,用木头做的浮漂忽然上下晃动了起来,许麟宴见之心喜,这是上钩的迹象啊! 他果断甩起钓竿。 岂料,鱼钩上压根没有鱼,反而勾中了一个金黄色的长型牌子。 “这是什么?有点儿眼熟……” 许麟宴疑惑的将牌子拿了起来,一直钓不到鱼,这让人有些郁闷啊! 许麟宴端详了起来,金灿灿的细长牌子上,上面纂刻着两个繁体大字——崑崙! “昆仑?昆仑山?”许麟宴脑海中蓦地灵光一闪。 记忆中,中华小子里,这牌子也出现过。 这是昆仑仙界的仙牌!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还真应了那句话——钓鱼佬除了鱼,什么都钓得到? 连仙牌都钓到了,鱼却不上钩…… “大哥,怎么了?”瞿镇高声问道。 许麟宴默默的收起牌子,若无其事的将钓钩甩回河里,应道:“没事,钓了根木头,我给扔了。” 最终,许麟宴还是没能钓到鱼,所幸,他扎中了几条鱼,勉强挽回了些面子,至少,两个小屁孩对他是无比的推崇。 “大哥,你真厉害,我就死活扎不中。” “是啊是啊,改天可得教教我们。” 沐浴在这种崇拜的目光之中,许麟宴包揽了杀鱼的活儿,等大家把鱼串起来烧烤之后,他这才反应过来。 靠! 大意了…… …… 三人把所有鱼儿都处理了,吃得心满意足,瞿镇和苗正天还偷偷把几条烤好的鱼带回寝室,藏了起来,打算晚上再吃。 等他们回到少林寺的时候,午休时间正好结束。 众弟子们也接着开始了下午的训练。 只不过,今天的安排与平日不同。 长老们并没有急着带领大家去修炼真气。 反而领着大伙儿来到了练武场,让大家列好队。 “你们仔细看看,哪种武器适合自己,就自己挑选吧!” 这次教学的长老,不再是风风火火的玄风长老,而是沉着稳重的兆真长老。 重要的一点是,他比玄风长老高,也比玄风长老瘦。 玄风长老那一大坨的肚子,跟六七个月的孕妇也没什么区别了。 难怪这种耍枪弄棍的环节,便用不着他了…… 许麟宴看着琳琅满目的各式武器,差点儿花了眼。 少林僧人是不允许杀生的,因此武器不是靠着自己的双拳,便是长棍。 许麟宴还记得,小时候也曾看过电视剧,十三棍僧救唐王。 俗家弟子便没有这种约束…… 中华小子的三位小主角,亦是有着自己的专属武器,一把家传的宝剑,一根可变化的三节棍,一条灵活的软鞭…… 许麟宴也没想好自己到底适合什么样儿的武器。 他绕着周边晃了一圈,最后,默默的选择了长枪。 别误会,他不是对其情有独钟,也不是发现了自己的长枪天赋,纯粹是想起了今天扎鱼的事情。 长棍和长枪不是挺相似的么?估计长枪用起来,也挺顺手的。 说不定,以后扎鱼就更方便了…… 只能说,大伙儿挑选武器的理由花样百出,就数许麟宴的最为清新脱俗。 瞿镇挑选了两把砍刀,一副双刀在手,天下我有的架势; 苗正天则选择了一把大圆锤子,还是用铁链拴起来的那种,一抡起来,风风火火的,一砸一个准。 这让许麟宴看得眼皮子直跳。 好家伙,看这人瘦瘦小小的,没曾想,挑了个最不协调的武器…… 这种武器,一般不都是玄风长老那种又壮又结实的才最适合吗? 所有人选中自己的专属武器之后,兆真长老便各自交给了他们特定武器的修炼秘籍。 许麟宴拿到手的,自然是长枪秘籍。 长枪也有种类之分,许麟宴选中的,是钩镰枪。 钩镰枪,在枪头锋刃上有一个倒钩,枪长七尺二寸,其中枪头为八寸。 钩镰枪也可称为麻扎刀,一开始是将镰刀用麻绳绑扎在枪头上,用于步兵战斗,专门对付敌人骑兵。 枪锋上的倒钩微微弯曲,既可以起到刺杀的作用,侧面的倒钩也可用以砍杀敌人,钩住敌人,防止敌人奔逃。 当然,弯钩虽然起到辅助杀敌的作用,另一方面也具有防止枪尖刺入过深的作用。 许麟宴的长枪秘籍名为《烈火钩镰枪法》。 修炼得当,功夫到家的话,使出枪法之时,会冒腾出烈火将长枪团团包裹,威力巨大。 虽然一开始抱着扎鱼的想法,但得到这样精妙的秘籍,许麟宴也甚是满足。 想起自己的火麟真灵,这烈火枪法,来得恰到好处,与自己无比契合。 013 开封府尹有请 一连数日,弟子们都沉浸在练习专属武器的训练当中。 许麟宴的烈火枪法,已经多少熟练了前三式,只是功夫不到家,实力还没到火候,至今只能使出枪法而未能腾出烈火。 ranwen.la 饶是如此,他的进度,已然是弟子们当中最为领先的了。 这让兆真长老十分的欣慰。 除了三藏方丈,少林寺内其余人并不知晓宛顺大人之前来此地的真实目的,自然不清楚许麟宴的来历。 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一个身份普通但天资不凡的俗家弟子。 不知情的兆真长老却也还是感慨于许麟宴训练的进展,对其照顾有加,整天看着弟子们笨拙的表现而紧皱的眉头,每当看到许麟宴时都会舒展开来,整张脸和颜悦色了许多。 这让其他弟子们看在眼中,酸在心头,羡慕嫉妒啊! 人和人的区别,有时候比人和猪的区别都大…… 这是他们历经几天后,得到的结论。 …… “烈火枪法——星火燎原!” 一记犀利的横扫,在红缨长枪的挥舞之下,水花四溅,波光炸裂,连带着河岸边儿上的梢头都簌簌作响,随烈风晃动。 啪啪啪…… 十几尾生鲜活泼的大肥鱼被扫飞在岸上,可劲儿的扑腾跳跃着,发出一阵阵拍响。 许麟宴心满意足的收起钩镰枪,放在了一边。 “大哥,你真厉害!” 又是一阵啪啪啪,原来是瞿镇在一旁兴奋的鼓掌,看得满脸赞叹。 另一边的苗正天脸色却是怪异无比。 “用教来的枪法来捕鱼,这岂不是杀鸡用牛刀?兆真长老知道了,估计会狠狠地教训我们一顿吧?” 许麟宴若无其事的说道:“我也是在学以致用,枪法不仅可以用来对敌,亦可捕食,兆真长老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赞叹我灵巧多变。” 说罢,他眼神示意了一下瞿镇。 之前说好的,他用枪法来捕鱼,瞿镇便用自己的双刀来杀鱼。 这样一来,他们的功夫,便没白学。 苗正天听得一脸无奈,却又无法反驳。 这是诡辩啊! 他的大铁锤无法派上用场,所以造炉生火等工作,便由他包揽了。 过了好半晌,三人吃上了热气腾腾的烤鱼,喝着鲜美可口的鱼汤,舒舒服服的靠在大树边儿上,栖息享受。 “阿镇,你阿姐这几天怎么都没来了?总是吃鱼,我开始怀念起其他菜色了。”苗正天喝完一口汤,惬意的长叹一声,随即说道。 “我也馋了,等会儿回去请人通知我阿姐一声。”瞿镇吐出一条鱼刺,应道。 闻言,许麟宴若有所思。 这都好几天了,想必以瞿黎的聪明机智,应该把横公鱼妥善安置了吧! 话说回来,他们一人一鱼以后计划如何,许麟宴也颇为好奇。 毕竟,这可是活生生,近在眼前的聊斋故事啊! “快,别耽误了府尹大人的正事。” “我们得赶快请到三藏方丈才行……” 正当三人美滋滋的品尝起野外佳肴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咚咚传来。 三人赶紧灭火,站起身来。 许麟宴远眺过去,便看到山路下的石阶,拐角处出现了几道暗紫色服饰的男子,由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带头,神色急切紧张。 许麟宴认得这种服饰。 这是开封府侍卫队的队服。 至于这个领头人,想必就是那个曾经出现过,帮助开封第一毒谋害同僚,后又改过的副统领康适了。 “开封侍卫?这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 家中在开封颇有影响力的瞿镇也认了出来,顿时疑惑不解。 许麟宴知晓,开封府尹,也就是小主角之一的唐小龙他爹,遇到疑难杂症,奇闻异事总喜欢求救于三藏方丈。 毕竟三藏方丈知识浩瀚如海,见多识广,实力高强,又懂民之所苦,对于帮助百姓,从来不置身事外。 这样伟光正的人物,开封府尹当然把其作为一大助力。 许麟宴顿时想到,开封府作为总是受苦受难的地方,说不定在那儿会有更多的妖怪异兽出没。 这一次,未尝不是机会。 于是,许麟宴把手中的烤鱼扔开,对着那群上山的侍卫迎面而去。 “诸位,我等乃是少林弟子,如果有急事的话,我们可以带你们尽快见到三藏方丈。” 许麟宴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他们仨看上去又是热血善良的半大孩子,侍卫们一下子便相信了。 毕竟这少林寺地带,俗家弟子出没实在是正常不过。 更何况,之前也没少和少林弟子打交道,他们自然不会生疑,连忙应道:“既如此,劳烦三位小兄弟带路通传一声,我们确有急事。” “请随我来。” 许麟宴率先打头阵,飞快的拾阶而上,身形迅速敏捷。 虽说他还未曾学习轻功,但真气的凝聚,已然强化了他的躯体,这点速度不在话下。 瞿镇和苗正天一脸懵逼,还只是吃了个半饱,根本没过足嘴瘾,但见老大哥都带头走了,他们只好茫茫然的跟上。 临走前,瞿镇还不忘帮许麟宴捡回他忘带走的红缨钩镰枪。 回到寺内—— 许麟宴好歹经常被三藏方丈拎去开小灶,深知他经常去的地方,带人直奔那里。 “三藏方丈,开封府来人了。” 许麟宴敲门而入,堂内的三藏方丈刚为自己沏了一杯茶,闻声差点儿把茶水倒洒了。 侍卫们连忙上前,副统领康适也适时拱手道:“三藏方丈,府尹大人有请,还望方丈速速前去,以解开封之难。” 康适和三藏方丈也是打过交道的人,可如今事情紧急,也没时间寒暄,便匆匆进入正题。 三藏方丈也明白事情的轻重。 更何况,这类事件在这些年来,都重复不少次了,老实说,他都开始习惯了。 “好的康副统领,我这就跟你前去开封府。” 刚沏好的茶都来不及喝了,三藏方丈立即起身,迈步便要出门。 此时,许麟宴赶紧说道:“三藏方丈,你一人前去恐怕没有帮手,弟子愿一同前往,献出自己绵薄之力,毕竟我也是开封人士,开封有难,岂能袖手旁观。” 014 开封谜案 “三藏方丈,那我们也……” 许麟宴都这么说了,瞿镇和苗正天两个年纪小的,不禁连忙跟上。 如同小时候的弟弟妹妹,总喜欢跟着哥哥姐姐到处乱跑,尽管兄姐如何嫌弃,也始终不改,兄姐稍微和颜悦色一些,做小的都会欣喜万分。 ranwen.la 瞿镇和苗正天俩人如今的心理与这阶段的稚童一般无二。 说到底,他们同是少林寺的外来人,在众多俗家弟子当中,年纪又小,容易受欺负,作为大哥般的许麟宴自然受他们的推崇。 许麟宴上哪儿,他们没有安全感,都想跟着去…… 不过,三藏方丈却无情的拒绝了。 “不用,你们待在寺里训练即可。” 而后,又望向一旁的许麟宴,眯眼沉默了一下。 “至于你,麟宴,跟上吧!” 三藏方丈亦是有他自己的道理。 宛顺大人都这般说了,许麟宴自然非同一般人,日后这类的怪事,加上黑狐王的作祟,怕是只会更多。 尽管修炼时间不长,但三藏方丈认为,也是时候开始锻炼许麟宴的能力了。 让他多见识一下各种情况,日后也不至于临危失措,无所适从。 而且,许麟宴的天赋卓绝,就算这么快接触这些异状,多少也有点保命能力。 至于瞿镇和苗正天,都是平平无奇、普普通通的小弟子,年纪尚小,带上了也是累赘。 何况,他们的未来,何必掺和上这些有的没的呢…… 三藏方丈也是为了保护这两个孩子。 思绪万千,但也仅在一瞬之间,三藏方丈便决定好了这一切。 许麟宴心满意足的跟随出门,留在寺里的瞿镇和苗正天两眼汪汪的看着他们登上马车,心酸不已。 “对了,你们擅离少林寺,回去禁闭三日,不准出门。” 掀开帘子之时,三藏方丈忽然对眼巴巴的瞿镇俩人说道。 他并不是愚笨之人。 这三个小家伙在山路上遇见开封侍卫,但这时间段,是允许出寺的时间吗? 偷溜出寺,还敢光明正大的带人回来,央求一同离去? 不惩罚一二,寺规何在…… 被抛弃的瞿镇二人:“……” 他们茫然的眨了眨眼,马车驶离了一段距离后才反应过来,顿时哭唧唧的,被旁边的长老带回。 三藏方丈,你简直就是魔鬼! …… “这次的事情,正事在前,先不跟你计较,再有下回,定不轻饶。” 马车里,许麟宴也被三藏方丈小眼神注视了一下,淡淡说道。 “多谢三藏方丈。”许麟宴连忙拱手应道,乖乖认错。 和可能遇到异兽相比,即便是惩罚又如何…… 更别说,这种并不严厉的惩罚,多的是机会溜走,许麟宴丝毫不放在心上。 康适副统领也坐在了马车里,向三藏方丈深入浅出的说明了开封如今遇到的难题。 这半个月以来,开封县城里多户人家丢了孩子。 而且,这些人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刚喜获新生孩儿,丢的还全部都是女婴。 偌大的开封府,怀孕之人并不少。 在相近的时间段降生的婴孩,更不在少数。 同样的事件发生得越来越多了,原本还以为是个别现象,传开之后,百姓人心惶惶。 尤其是家中有孕妇的人,更是一天跑衙门好几回,一个劲儿的催促府尹尽快破案。 更有甚者,用一些土法子偏方子,想尽办法拖延生子时间,生怕在这惶惶不安的现状之下匆匆生子,无法保障孩子安全。 生下男婴便罢,一旦女婴降生,饶是在官府重重保护之下,婴童也会在翌日天亮之前消失无踪。 “说来也奇怪,无论我们做了多少手段,那晚总会不知不觉的睡着,直到天亮清醒,女孩儿便也没有了。” 提及此,康适一脸的懊悔颓丧,这段时间愁于这件谜案,他白发都冒出了几根。 “大夫也曾检查过,我们根本没有中迷药的迹象,连怎么睡着的,我们都一无所知。” 默默的听到这里,睿智的三藏方丈十分有经验的说道:“不是迷药,你们可曾想过,巫术妖术之类的呢?” 许麟宴也觉得,相比于人为,这明显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作祟。 康适双手一拍道:“三藏方丈,这正是请您过去一趟的原因,府尹大人也有这般怀疑,可苦于没有证实手段。” “放心,康副统领,不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我也不会安心回少林寺。”三藏方丈颔首道。 “对了,三藏方丈,这一次,我家府尹公子和他的两个同伴怎么没一起过来?” 康适好奇的看了替自己带路的许麟宴一眼。 今儿,反倒带了一个以前从未见过的弟子。 “小龙、小虎和小兰他们这两天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等他们回来,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自然会懊悔。”三藏方丈淡淡道。 想必,以他的为人,到时候也会惩罚这三个擅自离寺的不听话的弟子。 说到这里,三藏方丈又转头看向了许麟宴。 “虽说如今不是时候,但正巧赶去开封有一段距离,此行可能还会遇上一些麻烦,多点保命手段还是必要的。” “如今我教你轻功身法,你练习着一路去往开封,马车便等你练习好了,追上来后再坐吧!” 于是乎,此话一出,一本身法秘籍便被扔到了许麟宴的怀中。 有些反应不过来的许麟宴默默打开秘籍,便听到三藏方丈口中轻吟口诀,教授了起来。 稍微接触了一下身法秘籍,许麟宴便被三藏方丈毫不留情的赶出了马车。 望着踏踏快马离去的马车,一路烟尘滚滚扑面而来,许麟宴捂着鼻子,幽幽叹了口气。 这确实是三藏方丈的行事作风。 看长相和身份好似一板一眼的,实则行事灵活多变,思想年轻,严重与年龄不符,威严,却会时不时同弟子打趣。 十分有欺骗性…… “轻功?我正有学习之意。” 手持身法秘籍,许麟宴弯唇一笑,尝试性的学习了起来。 先前一直没教,是长老们觉得这些新收弟子刚刚入门,体内真气尚不支持身法运行。 看来,如今修炼了一阵子的自己,已经被方丈肯定了。 015 何府产子 轻功身法本就并不深奥,可以说,习武修炼之人,轻功是最基本的能力。 若无轻功,连掌握的其他武技都得大打折扣,发挥不到淋漓尽致的程度。 以许麟宴的悟性,简单的轻功秘诀,不消片刻便基本掌握了。 再在路上边赶路边练习,半晌后便差不多熟练了起来。 同时,他也意识到了,难怪修炼之人无一不会轻功,实在是太简单了。 只不过得依赖真气施展,这才需要一定的修炼基础罢了,一旦度过了这个门槛儿,简直轻轻松松,毫无难度。 资质最为愚笨的弟子,都能轻易学会,只不过是熟练度、速度敏捷之差罢了…… 因此,当许麟宴的速度一再加快之时,他便认真的赶起路来,要求自己尽快赶上马车,检验自己轻功的掌握度。 马车里,三藏方丈原本正和康适副统领聊着开封这件谜案的具体案情,忽然长眉一动,微微一笑道:“看来,我这个弟子已经迫不及待要坐马车了。” “哦?” 闻言,康适蓦地反应过来,好奇的撩起窗口帘子,微微探头后望。 果见后方随着车轮辙子印,冒出阵阵尘烟处,一道身影骤然出现,唰唰唰的几下,便快速接近着行驶中的马车。 看清楚了模样,康适放下帘子,朝三藏方丈拱手道:“看来三藏方丈又得到了一个好弟子啊!” 这可不是刻意恭维。 虽说轻功并不困难,但无基础接触,总归需要一定的掌握时间。 眼见也就差不多两刻钟的时间,这弟子便赶了上来,可见其天赋也是绝佳。 康适心里头感慨着,难怪这弟子刚收下没多久,以前从未见过,三藏方丈就给带出来了,原来是给人长见识来了,看来是打算好好培养的。 闻言,三藏方丈眉眼一展,笑得格外开怀。 “还行,就是有点不听话。” 许麟宴多次违反寺规,当着他的面都敢请他吃烤鸡,就知道他背后指不定多大的胆子。 三藏方丈这个愁的呀! 怎么这有天赋的弟子,一个两个的,都是这种不听教的人呢? 那三个是这样,这一个还是这样…… 很快,许麟宴便登上了马车。 去往开封县城路途遥远,就算会轻功也不可能一路飞跃着过去,除非想把自己累死。 康适等几名侍卫因为着急赶路,不敢停歇,加快速度,一路累垮了几匹马,到了山脚便寄养在了农户家里,这会儿也都是骑少林寺的便宜马回来的。 赶了半天的路程,一行人这才来到了开封府。 …… “三藏方丈,可算盼到你了。” 身着暗红色官服的开封府尹等候在衙门口前,一见马车停下,便忙不迭的迎上前去。 三藏方丈带着许麟宴下了马车,与府尹寒暄了几句。 虽说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和那两个小伙伴儿,府尹心中有些诧异,但正事要紧,便急匆匆的拉着三藏方丈进了衙门。 吩咐了下人看茶,府尹便向三藏方丈寻求解决之法。 “三藏方丈,开封这会儿发生的事,想必康副统领已经跟你说了,你说说,本府如今该如何是好?” “府尹大人,方便的话,请让贫僧单独待会儿,我去调查一下这类事件发生的原因。”三藏方丈茶也不喝,片刻也不耽搁的说道。 府尹微微一怔,起身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那就,请方丈内堂歇息。” 说到底,府尹也没想明白,三藏方丈一个人待着,到底怎么查明原因,但他也只能相信这位大佬。 更何况,少林高僧,本就不一般,府尹对其还是无比信服的。 见此,许麟宴倒是明白了。 三藏方丈看来是去请外援了,只不过不能被他人知晓。 这个外援,自然便是少林寺的先贤。 在少林寺先贤祠里,只要三藏方丈求助,众多已逝的少林先贤都会化作灵体出现,助其解惑。 毕竟诸位少林先贤各领导过少林寺一段时间,横跨时间也有几百上千年,见多识广,总会有谁知道一些的。 看来,这次出门,也有一位少林先贤跟随在侧了。 三藏方丈进了内堂,生怕单独留下来的半大孩子许麟宴不自在,府尹笑了笑,温声的问候了他几句。 康适也适时说道:“这位可是三藏方丈的得意弟子,特意带过来锻炼一番的。” “哦?甚好甚好。”府尹抚着胡须呵呵笑道,“犬子也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名唤唐小龙,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许麟宴放下茶杯,说道:“自然是认识的。” 其实,他们并不在一个寝室,也就平时擦肩而过见过面,话都未曾说上一句。 连训练都不是同一批,更加不可能有机会熟悉。 毕竟,他们仨比自己先进少林三年,自己学过的东西,他们早就掌握了。 认识二字,也是基于看电视而言…… 许麟宴对唐小龙,不仅熟悉,而且熟透了…… 可是府尹并不知道这些,只道都是同门弟子,关系肯定差不了。 再看下方的许麟宴,长相清矍,身姿笔挺,精神奕奕,面对自己这个府尹亦是不卑不亢。 再听康适所言,乃是三藏方丈的得意弟子,更是高看了几分。 心想着儿子和这少年交好,甚有所益。 也不是想着拉近关系得到什么好处,毕竟他自己已经是府尹了,在这开封一带,并不需要一名少林弟子的关照,纯粹想着儿子能够近朱者赤,多多与优秀之人相交,他便放心了。 只是这话没法说出口,便待许麟宴亲近了几分。 刚打算再说些什么,侍卫却忽然匆忙而入,执手禀道:“大人,外面有人击鼓求助。” 饭团看书 话落,府尹立马神色一变,站起身来问道:“何人何事?” 他生怕又出现女娃失踪的案情…… 但是,每次女婴失踪,都是在夜半时分,应该不是最坏的那个消息。 “城西何府来人,声称他家大少奶奶腹痛,临盆在即,他们害怕生下女娃,被害了去,请求衙门保护。” 闻言,府尹神色异常凝重,连忙挥手道:“康副统领,劳你带领一队人马,尽快赶往何府。” 许麟宴也起身,打算一同前往。 016 母女均安! “等等,我也一起去。” 此时,一道声音骤起,正好把许麟宴想要开口的话给抢先说了出来。 府尹侧头望去,便见三藏方丈从内堂迈步而出,顿时便喜上心头。 若是他方才还忧心忡忡,担心如果生出了女婴,今晚侍卫们又可能诡异昏迷,被人把婴儿抢了去,但当看到三藏方丈现身时,刚提起的心便放了下来。 还好,三藏方丈调查得及时,并没有要拖到明天去。 少林高僧就是不一般,他们这些人在开封府,查了半个月,愣是没找着。 “三藏方丈,你肯出马,这真是太好了。” 府尹急忙迎上前去,抚掌而笑。 “不知调查结果如何?” 三藏方丈脚不停歇,径自走向外头,一边抬手道:“路上说。” 侍卫们先行一步,许麟宴自然和三藏方丈一起坐上了马车。 “这次的谜案,很可能是一种妖怪所为,名为崖石妖。” 经三藏方丈的科普解释,这个崖石妖当年只是一块普通的深崖底下的石头,毫不起眼,甚至因为位处无人能去的崖底,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可是,万事也有万一…… 偏偏,八百年前,这个万一便出现了。 当年,一个邪恶的巫师祸害百姓,一批正好经过悬崖边儿小路的商旅便被这个巫师盯上了。 商旅被屠杀殆尽,马车里随行的主人家刚出世的小女儿也被受惊的马儿拉着坠入了悬崖。 这个小女婴的尸体,正好落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初生女婴的滚烫鲜血,把长年累月躲在深崖的石头给唤醒了。 石头生出了灵智,逐渐修炼成了石妖。 当它幻化成人型,跃出了崖底之后,便把狰狞的目光对准了世间所有刚出世的女婴。 它由此而生,只有刚出世的女婴才最能激发它的能力。 “每当被五百名女婴血液浇灌后,崖石妖便会激发出一种新的特殊能力。八百年前,他便祸害了几百名女婴,得到了一种迷幻能力。” 三藏方丈将自己从先贤得知的信息缓缓道来。 也许是天佑开封,跟随在侧的这名先贤,恰好是八百年前统领少林寺的住持。 一听三藏方丈所问,他便立刻联想到了当年由自己亲手制服的妖怪。 因此,此次三藏方丈进去内堂的时间,才会如此短暂。 “此能力能够影响方圆半里的人在同一时间陷入昏厥,崖石妖疯狂夺取女婴,就是想再生出另一种能力,我们绝不能让它如愿,能力越多,它就会越发强大。” 府尹听得心惊胆战。 献祭五百名女婴,才能生成一种能力,这是何等的残忍可怕。 此番是令人昏厥的能力,若是不及时制止,日后怕不是生成更为诡异的能力,无人能敌。 “三藏方丈,那这个崖石妖,可有制服之法?”府尹急忙询问。 三藏方丈颔首道:“天生万物,相生相克,自然不会无懈可击。当年我寺先贤,便找到了致胜手段。” “请方丈示下。”府尹喜上眉梢,拱手说道,把自个儿的姿态摆得格外低微。 “崖石妖深藏于崖底,长年无光,它依赖于黑暗,所以行事总在夜间。当年,我先贤便是用计将其拖住,等来了天明,阳光普照,它就变回了原型,重新成为一块大石头。” 可惜的是,这始终是石妖本体,先贤无法破坏,便将其掷于深潭之中,以求永世不得翻身。 看来,经过了八百年,沧海桑田,这块石头始终是上了岸。 也许,又是不知道哪个可怜的初生女婴血液洒在了石头上,使得这崖石妖死灰复燃了。 说起这些来,三藏方丈不禁摇头太息。 人力也有不能及之处,饶是先贤实力强悍,也无法彻底根除这棘手的石妖。 “麟宴,接下来你多加小心,我与石妖交手之际要远远躲开,否则很可能遭到崖石妖毒手。”接着,三藏方丈又担心起了许麟宴的安危。 “弟子谨遵师命。”许麟宴乖巧应道。 三藏方丈能出手摆平,他就能直接收录了,省了许多功夫。 许麟宴自然不会贸然强出头,又不是笨蛋…… 不过,见过了两头异兽,第一次面对妖怪,许麟宴的内心还是有点小激动的。 …… 城西已到,马车在何府大门前停下。 许麟宴下了车,便看到这偌大的府门前,空气沉滞,气氛凝重,守卫森严,每个人的脸色都极为严肃。 这何家是富贵人家,自然不缺下人。 此次,事关后代子嗣,不仅请来了开封侍卫,还专门聘请了几个镖局的镖师看家护院,保卫家宅。 因此,许麟宴便看到了来自古代富豪的大手笔。 十步一人,不是开玩笑的,到处都是守卫。 “快,把人散开,不要全挤在这府邸里,分一部人去往方圆半里之外蹲守。” 府尹谨记刚才三藏方丈的话,下了马车便叫来了先行一步来到这里的康副统领。 “是,属下这就去和何老爷说。”康适立刻领命。 许麟宴很快便看到了那位何老爷。 他们一路深入,不消多时就来到了何家少爷的院落。 这里一片嘈杂,急匆匆的身影来回跑动,紧闭的房门里面,一阵阵痛苦的哀嚎不绝于耳。 房门偶尔打开,丫鬟两手端着一盆盆猩红的水,刺眼无比,看着就让人心惊,急得院落里的人都热出了一身黏汗。 这是何府的首位第三代,至关重要。 尽管何老爷偏向男婴,但若是女婴出世,也同样关键,毕竟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孙辈。 饭团看书 绝不能出事! 听到三藏方丈关于崖石妖的说法,何老爷二话不说,立刻重新分配了人手。 拨了府里一半的护卫出去,要求他们悄悄潜伏于方圆半里之外,一旦事情有变,即刻配合少林方丈的行动。 天不佑何府。 至少这并不是何府人想要得到的消息—— 阵痛了几个时辰,守候到了夜色弥漫,灯火通明,何家第三代——降生了! 母女均安! 往日的好消息,在此刻而言,竟成了最大的人身威胁。 时也命也…… 017 又是少林僧人 “女孩儿,大少奶奶生下的是位千金。” 房门打开,跟着何家少奶奶陪嫁过来的贴身丫鬟火急火燎的跑出来,脸色惊恐无比。 这段日子,谁家听见生下女婴有不害怕的? 生孩子是好事儿,可摊上了这事儿,就大事不妙了啊! “府尹大人,三藏方丈,你们可得帮帮我们何家呀!”何老爷当场便浑身一震,脚步都磕绊了一下,转头便哀求了起来。 老实说,他请来的那些镖师,他自己都没有多少信心。 在那些魑魅魍魉、妖魔鬼怪的作祟之下,这些镖师根本不值一提。 请过来,也只为了安自己的心…… 指望他们能够在关键时刻稍微搭上一把手,便心满意足了。 何老爷原也不寄希望于开封府,但是,三藏方丈的到来,却让他在绝望之中看到了光明。 这是何家的救星啊! “何老爷请放心,崖石妖原是石头,防御极强,却也没多少攻击力,它唯一难缠的只是那种神乎其技的迷幻能力。一旦当它大规模使用这能力过后,不歇上一天,也休想再使用第二回,只要我们顺利度过了头一回的迷幻,便有足够的能力缠住它,拖到白天。” 三藏方丈说完,府尹大人也连连颔首道:“三藏方丈所言极是,崖石妖怕光,拖到白天,必胜的自然是我们。” 闻言,担惊受怕的何老爷也顿时放心了许多。 他不相信府尹,却对三藏方丈充满信心。 “那就一切有劳你们了,我府上所有人的调配,都由你们作主,只要能保证我何家孙女儿的安全,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 作为对付崖石妖的主力军,三藏方丈带着许麟宴来到了距离何府的方圆半里之外。 如果崖石妖今晚真要对何府出手,那么,它对何府使用了一回迷幻昏厥能力后,便会碰上黄雀在后的他们。 那时的崖石妖,没有了最主要的保命手段,多的是办法缠住它。 等待的时刻是漫长且沉闷的。 所幸,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围剿行动,许麟宴兴致高昂,并不觉得难熬。 相比于他的精神奕奕,其余人则脸色严峻,气氛凝滞无比。 荒鸡时分,夜已深,今晚的天色,似乎被一层层黑云重重团裹着,异常压抑,仿佛要塌下来一般,让人充满了窒息感,黑夜中竟也无半点星芒。 似乎,连这个天也知晓,今晚必将发生异端…… 整个开封府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城西的何府,灯火通明,人人自危。 尽管都知晓这个妖怪出手,除了掳走女婴,并不出手伤人,但面对妖怪,没有一个人不感到惶恐不安的。 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一个妖怪手中,祈求对方此次亦不要害人? 活下来也是侥幸罢了,死了却没法说理…… 终于—— 在暗夜之中,一道黑影唰唰唰的从半空中闪身而过,不停的在阁楼屋顶重重跳跃,身形快速掠过,一路前往那并不安宁的何府。 见此,许麟宴躲在外侧,屏息凝视。 此时,没有三藏方丈的命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若贸然出声,打草惊蛇,崖石妖发现被埋伏,直接将昏厥能力使用在他们这批人身上,那就糟了。 他们这批是精英,这种昏厥能力,得让何府人将其承受了,才轮到他们出手。 因此,大家都按捺着压抑的情绪,眼睁睁的看着黑影飞速前往何府。 当崖石妖一跃进入了何府之后,三藏方丈立刻飞跃而起,大手一挥道:“上!” 一旦到了何府,崖石妖为了不惊动到任何人,看到何府守卫森严,而自己攻击力不强,只有防御力,自然率先使用昏厥能力。 这时候的他们,必须立刻出击,抢先在崖石妖夺取到女婴之时,拦截住它。 绝不能让它挟女婴以令众人…… “麟宴,你不要轻举妄动,乖乖在这儿待着。”临走之前,三藏方丈还吩咐了一声。 许麟宴也打算等三藏方丈等人制服了崖石妖后,自己享受果实之美,自然不会不知天高地厚的与他们相争这个所谓功劳。 于是,他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这让三藏方丈心下宽慰了许多。 还好,那三个是不正经不听话的,虽说这个亦是不守寺规,但也不至于叛逆成性…… 飞快去往了何府,跟随在三藏方丈身后的侍卫和镖师倏地便是浑身一哆嗦。 何府里,明明十步一人,守卫严密,如今却都瘫软在了地上,毫无知觉。 众人惊骇不已的看着三藏方丈明明苍老却又显得格外坚实的身影。 一切,果真如方丈所言。 若是没有方丈,他们所有人一如既往的守在这何府里,亦是徒然…… “崖石妖,你休想!” 三藏方丈实力高强,一马当先便赶到了何家少爷的院落,拦截住了正要溜进门去,偷取女婴的崖石妖。 崖石妖,相如其名。 虽说化为了人形,但也仅是有着一个人的躯干形态,连所有的身体关节,都是由石头幻化。 黑不溜秋的躯体,全是由石头拼接而成,诡异的是,它的头颅竟不是一整块石头,而是由许许多多小碎石堆砌而成。 在黑夜与火光的映照之下,那黑黝黝的小石子神似蜂巢,一块块尖凸出来的石块,更如同蜂蛹,那般密集恐怖。 听到声音,崖石妖骤然回头。 那满脸的小石头,竟粗糙的分裂成了五官,双眼如黑洞,张开的大嘴如深渊,一张一合之下,厚沉沙哑的嗓音也隆隆传来。 yqxsw.org “又是少林僧人。” 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厌憎之感。 其实也正常,毕竟八百前,崖石妖便是栽在了少林住持的手中,对少林僧人自然不免浓浓的憎恨。 此番是为了尽快提高实力,这才忙着收集女婴,若是它报复在先,少林寺免不了也要遭到一番迫害。 “今日的我,已不是八百年前的我,此次必要让你们少林僧人付出代价。” 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崖石妖也不急着去夺取女婴了,顿时便把仇恨的目光狰狞的对准了三藏方丈。 若不是那深潭历经八百年,总算枯竭,它也难以重现人间。 少林僧人,该死! 018 计划生变! “我们一起上!” 其余侍卫和镖师慢三藏方丈一步,来到时,恰好听见崖石妖这句阴冷森狠的话,立刻抄起家伙,一拥而上。 三藏方丈白眉一皱。 因为他总觉得可以慢慢周旋,拖死这个崖石妖。 但这些人一见崖石妖,又看到何府全是陷入了昏迷的人,知晓对方这个能力暂时不能使用了,便顿时信心大增,于是急不可耐的上前围殴。 尽管这个崖石妖外形古怪恶心,又是恐怖的妖怪,有些瘆人。 但一想到这家伙连日来对开封造成的恐慌,他们便气不打一处来。 尤其是那些侍卫们,这段时间压力巨大,走在路上都会被百姓们质疑能力低下,无法保卫开封,憋了一肚子的怨气。 不光是崖石妖的新仇旧恨升起,侍卫们亦是同样愤慨,恨不得将这个可恨的石妖碾成尘埃,践踏到底。 眼见所有人都出手了,三藏方丈只好跟上前去,马力全开,对战崖石妖,丝毫不敢大意。 怕是他们这帮人一起出手,也只能在它身上刮痧。 不过,三藏方丈本就没有指望能轻易战胜这个石妖,一心等着天明到来,在此期间绝不放它离开。 哔嘀阁 果不其然—— 以三藏方丈强悍的实力,再加上这些零零碎碎的旁人攻击,全部砸在了崖石妖身上,竟也只是让其稍微后退了一小步。 崖石妖看见他们合伙群殴,非但没有退却,在承受了一次的合击之后,反而狞笑着往前走了几步,全然承受所有攻击。 “你们就这点实力?” 狂笑声隆隆传来,面对崖石妖不屑的讽笑,大伙儿憋红了脸,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话反驳。 这石头妖怪,防御也忒强了。 怎么打怎么揍都跟没事儿人一样,这怎么搞? 虽然崖石妖并没有出手还击,但就这恐怖的防御,就足够让人望洋兴叹,无可奈何了。 “不要耗费力气了,拖住即可。”三藏方丈率先收手,吩咐道。 僵持的局面对他们有利,但于崖石妖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只要看到崖石妖有分毫想要离开或者夺取女婴的迹象,立即出手阻拦,便已经算完成任务了。 到达天明,胜负一目了然…… 打又打不动,揍又没反应,大伙儿也只好听从三藏方丈的话,不再浪费力气和真气了。 只是,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崖石妖见他们停手,反而出言相激,各种难以入耳的辱骂极尽出口,把众人羞辱得一塌糊涂。 作为正常男子汉,众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按捺不住便要动手泄愤。 奈何,三藏方丈一句话便压制住了大家。 “崖石妖就是要激怒你们,想让你们尽快把真气消耗殆尽,没有能力追击,它便可以趁机逃走了。千万不能中它的奸计,它骂得越难堪,就证明它越慌。” 众人一听,是这个理儿,顿时也不气急败坏了。 虽说心中依旧不爽,但以大局为重,硬是兀自承受了下来,当没听见。 “少林高僧果然不一般,可是,你千算万算,就是算漏了一点。” 岂料,听见三藏方丈这番话的崖石妖不气反笑,连连拍掌,石头幻化的双手拍得那叫一个咚咚作响。 闻言,又见崖石妖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三藏方丈一股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登时一跃而起。 “不好,快逃。” 但是,其余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崖石妖极为难听的辱骂之上,哪里及得上三藏方丈的反应力。 还没等他们有所动弹,崖石妖反先动了。 “石化之术!” 随着崖石妖那晦涩沙哑的声音乍响,以它为中心,整个何府,包括已经陷入了昏厥的人,均在同一时间,被一股诡谲的力量包裹着。 众人僵在了原地,刹那间竟化作了一樽樽黑黝黝的大石块。 三藏方丈飞跃到了半空之中,却还是没能逃离这股力量的笼罩。 鬼祟之力从脚尖飞快蔓延上头颅,三藏方丈瞳孔骤缩,只来得及留下最后一句话: “你生成了第二种……” 的确。 三藏方丈算准了一切,把崖石妖的所有特点巨细无遗的考虑到了,正常情况之下,应该也会如八百年前,那位少林先贤一般成功制服崖石妖。 奈何,万万没想到,情况生变了。 今日的崖石妖,果真如它所言,并非八百年前的那一个它了。 崖石妖重现人间后,一直忙着收集女婴,就是因为它距离生成第二种特殊能力,仅有一步之遥了。 在这半个月里,它上回刚好集齐了第二次五百名的女婴灌溉。 毕竟,早在八百年前被镇压之时,它便已经杀害了九百六十多名女婴。 此次现身,它把剩下的三十多名女婴也凑齐了。 每五百名女婴浇灌过身体,便能激活一种新能力,崖石妖又成功了一次。 八百年后的崖石妖,比当年的它,又强悍了许多。 至少,这个【石化之术】,便让它拥有了极为不讲道理的攻击手段。 方才,崖石妖用言语刺激众人,也是本着拖延时间,令大家怒上心头而掉以轻心为目的。 毕竟距离它使用昏厥能力,才刚过不久,它的妖力,也需要一定时间的恢复,才能成功施展这【石化之术】。 所有人都没看穿它的真实目的,包括一向睿智的三藏方丈,仅仅也只是以为它在刺激众人,以求消耗大家的实力…… 不得不说,经过了八百年前的失败,和这八百年在深潭底下的沉淀,崖石妖也变精了。 看着全部石化了的众人,崖石妖佞笑一声,终于有了吐气扬眉之感。 八百年河东八百年河西,莫欺石妖穷。 虽然八百年前镇压自己的少林僧人已死,但此番成功打败了身为这一任住持的三藏方丈,崖石妖那股怨气也总算消了不少。 果断转身推开房门,夺走了里面昏睡之中的何家小千金,刚才的石化之术,它唯独跳过了需要献祭的她。 远在方圆半里之外蹲守的许麟宴,忽然意外的发现,何府上方,刚才那道黑影竟堂而皇之的飞跃而出,朝着郊外快速掠去。 许麟宴顿时意识到——计划生变,三藏方丈,失败了! 019 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许麟宴不是笨蛋,当即便想到了三藏方丈有关这崖石妖的说明。 他估计,十有八九是这崖石妖又生出了一种新的诡异能力,否则以三藏方丈的计划和实力,断不至于以失败告终。 同时,他也意识到了,既然计划失败了,那就说明,崖石妖的第二种能力已经使用过了,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次使用。 用许麟宴平时玩游戏的用语便是——技能还在CD! 想到这里,许麟宴的信心便上升了许多。 毕竟,三藏方丈说过,崖石妖攻击不高,几乎约等于没有,它难缠的是强大的防御力和那诡异的特殊能力。 既然特殊能力都使用过了,那便不足为惧。 恰巧此时,眼看崖石妖浑然不觉的朝着自己这方面赶来,系统也适时发出了警示—— 【注意!此间有妖怪出没。】 崖石妖只是大概方向与许麟宴一致,稍息之间,便又朝着另一端离开了。 许麟宴二话不说,来不及去何府查看那里的情况了,顿时飞跃而出,朝着黑影闪身而去的方向迅速跟上。 2kxiaoshuo.com 哗哗几下,双方的距离不断在拉近着。 尽管许麟宴刚掌握轻功没多久,可对方毕竟是个石妖,一块大石头,根本不是敏捷型的妖怪,速度上甚至比许多修炼之人都要慢上一些。 饶是许麟宴这半生不熟的轻功,竟也比崖石妖的速度要快上些许。 不多时,刚得胜一番,意气风发的崖石妖,倏然便发现了不对劲儿。 它回头一看,惊骇的发现,竟然有人跟随在后。 “这些人类,竟还有防卫,真是心机深沉。”崖石妖气得吹胡子瞪眼,如果它有的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许麟宴这只黄雀,确实藏得太深了。 崖石妖万万没想到,何府为第一批人手,三藏方丈等人是第二批,结果最后还找了个人当保障点。 崖石妖急急忙忙的运起体中妖力,竭尽全力的往郊外飞掠而去。 它笨重的石头躯体,已经将本就不擅长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只能祈求这样能甩开后面追踪的人。 奈何,许麟宴也尚处于熟悉轻功的阶段。 他的轻功能力,还未精进到最高点。 崖石妖加快速度,许麟宴的轻功也还有进步空间,这一来二去的,一前一后的追击之下,压迫力的激发,使得他的轻功也有了上涨的态势。 于是乎,你追我赶了一段距离后,崖石妖本以为应该能暂且撇开后面的追击者,岂料回头一看,惊骇万分的发现,对方竟和自己的距离拉得愈发接近了。 崖石妖此时心慌意乱极了。 每逢夜晚的荒鸡时分,也就是丑时阶段,它的妖力最为鼎盛,因此它每次均在这个时间段出手。 这次,在何府耽误了一些时间,再碰上追穷不舍的人,丑时渐渐过去,时间一点一点的拨到了寅时。 寅时末,那便是日旦时分,是夜与日的交替之际。 可崖石妖能见光吗? “此次该不会在阴沟里翻船了吧?”思及此,崖石妖心中一紧。 压力的驱使之下,竟激发了它的潜力,本不出色的速度再次勉强加快了一丁点。 至于后头的许麟宴,一见这个情况,也怒了。 把轻功发挥到了极致,两三下飞跃之下,竟唰唰唰的追上了崖石妖。 一人一妖在追赶之下,很快便出了开封县城,来到了郊外山区。 虫鸣唧唧作响,一大片的草木之下,再加上夜色的阴凉,尽管在一番激烈的追击之下,许麟宴都能感受到逐渐弥漫的冷意。 眼看许麟宴都快与自己并肩而行,将自己阻拦住了,崖石妖咬了咬牙。 心想这人也就是想要婴儿,给他便是。 于是,崖石妖逃命的同时,大叫一声:“婴孩给你,别追我了。” 话毕,它便将手中昏睡的何家小千金用力一抛,趁机飞速逃离。 许麟宴一看,这家伙精得很,生怕自己赶上它,净往与它逃离的反方向远端扔去。 许麟宴不可能为了抓这个崖石妖而罔顾一条小生命,只好率先赶去救人。 幸好,这崖石妖为了逃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往一边高高抛去,小千金便在半空中运行出了一个极大的弧度。 等许麟宴快速赶到那边的时候,小千金这才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呼……” 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许麟宴终于稳稳接住了小女婴的身子,将其托在了怀中。 但看到崖石妖趁机逃走,他又十分的不甘心。 错过这一次,以后崖石妖有了防备之心,再抓也就难了。 它大可放弃开封府,前往其他地方,天下之大,何愁没有女婴,它尽可随意霍霍…… 岂能让这妖怪如愿…… 许麟宴低头看了一眼小千金,陷入昏厥之中的她显得格外安宁,方才历经大险大难也浑然不知,睡得格外香沉。 相比于其余女婴,她无疑是幸运的。 默了一下,许麟宴下定了决心,抱着小家伙,立刻加快着脚程,依旧紧随崖石妖之后。 多亏了崖石妖的一路逃亡,许麟宴这轻功身法,运行得愈发精进了。 眼看崖石妖要逃走,许麟宴马达全开,竟没有因为刚才的插曲而跟丢,反而再度接近。 于是,崖石妖回头,想要查看一下自己是否安全之时,万分震骇的看到许麟宴这个追击者竟然还在! 这…… 崖石妖无语凝噎,若不是这逃亡的紧张时分,它几乎要冲着上天嘶吼一番,发泄怨怒了。 早知这家伙还能跟来,刚才它宁愿把这女婴掐死,也不便宜了他。 之所以没弄死,还不是怕这家伙见其已死,不肯救助,一心想着抓捕自己么…… 如今,女婴没死,自己还被追踪,崖石妖满心懊悔。 如若不是献祭女婴灌溉身体,需要在专门的法阵里方能最高效的激发潜能,它也用不着抱着那女婴逃了一路,也断不会留她性命。 此次出行,啥也没捞着,反而把自己的底牌全给露了出来。 自己还被穷追不舍着,前路不明…… 崖石妖憋屈极了。 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哪儿来的? 020 崖石妖的最后一眼 忽然,崖石妖黑黝黝的双眼似乎看到了什么,火急火燎的往小山脚下方跃了过去。 许麟宴连忙赶上前来一看,在这岩石山壁上,竟然开了一个洞口。 这个洞口并不深,一眼就可以望到底,左右深度不过三米,洞口也不大,偏就能容一人进去。 崖石妖看到了这个小山洞,就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躲进去后,便贴在了山洞的最深处,愣是不出来。 许麟宴来到洞口,蹙着剑眉横竖打量了一会儿。 崖石妖缩在最深处,看见许麟宴便呵呵笑了起来:“有本事你就进来把我拉出去,否则你奈何不了我。” 这笑容够贱,配上它那晦涩喑哑的声音,许麟宴有种想要揍死它的冲动。 崖石妖没有多少攻击手段,许麟宴也不害怕它能趁机袭击了自己。 思忖了片刻,许麟宴决定抱着小孩儿,盘腿坐在山洞前方,面向洞口,盯着里面缩成一团,气焰却无比嚣张的崖石妖。 丑时已过,寅时到来…… 一人一妖在这儿僵持着,谁也奈何不了谁。 连三藏方丈都无法用武力战胜崖石妖,许麟宴也不认为自己如今这点儿三脚猫功夫能对付得了它。 哔嘀阁 所以,为今之计,还是只有熬到天明,让阳光来消灭这个鬼东西。 崖石妖也十分无奈。 它的攻击手段全用光了,浑身只有防御力,就算出了这山洞,也摆脱不了这个该死的家伙。 只要不搞定许麟宴,崖石妖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都能追到。 终于,等到了日旦时分,卯时在他们的僵持之下,无声到来。 破晓已至,遥远的东方,圆润太阳顶着一张红脸,从层层叠叠的云雾当中,绽开光芒,给森冷的山林带来丝丝的暖意。 这抹逐渐清晰的光芒,缓缓顶破黑夜的桎梏,普照大地。 在许麟宴的期待之下,天明的到来,却没能给僵持的局面带来一丝的缓和。 崖石妖此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怎么样?我躲进这里,这太阳便奈何不了我,让你失望了吧!” 许麟宴在等天明,崖石妖何尝不是在等天明…… 它观察过了,这洞口狭小,只要躲在里面,饶是白天,亦能避开日光。 许麟宴若是在这儿一直和他对峙,那么,何府的人便始终都是石化状态,怀里的小家伙除非清醒过后,不需要喝奶,否则这人迟早都要被迫离开。 若许麟宴为了照顾婴孩,回去何府处理情况,他一旦离开,崖石妖便有机会趁机逃走。 毕竟,这年头可没有手机通话,崖石妖断定许麟宴身上没带响箭,无法传递自己的位置,更没办法召集其他人来此地协助他。 只要没有援兵,许麟宴迟早要走,崖石妖便能安然脱身了。 万一许麟宴硬下心肠,不顾女婴的死活不肯离去,崖石妖的妖力恢复后,使出那两个特殊能力,许麟宴自然不是对手。 无论如何,崖石妖都不是吃亏的那一个…… 不得不说,这妖怪在这八百年,还真精明了许多…… 眼见旭日冉冉东升,高照大地,却被这个山洞阻挡了一切,许麟宴亦是有些头疼。 更别说,系统判定妖怪不在没有反抗之力的状态之下,是无法收录的,许麟宴连强行收录都做不到。 本想钻空子收录成功之后,请崖石妖附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都无可奈何…… 看着气焰无比嚣张的崖石妖,许麟宴眯起眼眸,兀自思忖着解困之法。 这块山壁均是坚硬的岩石,许麟宴想了想,就算他化身为【獓狠】,拼命往上撞,估计把自己撞晕了,都无法撞塌这碍眼的山洞。 许麟宴不得不感叹,这崖石妖运气真好,逃命期间都能被它发现这个保命绝佳的小山洞。 此时,太阳已然升到了最高空,初升起时的红晕慢慢散去,灿亮耀眼的光芒逐渐霸占一切。 许麟宴沉吟之际,忽然,一记灿阳直射,映照在了山脚边儿上一塘小湖之上,灼热的亮光在他不经意的瞥视之下,正好刺入了眼底。 “嘶,好刺眼啊!” 许麟宴下意识的用手虚挡在眼前,深深的眯起眼眸。 眼前所见之处,均有被晒过后,重重的暗影…… 就在此时,许麟宴浑身一震,似是想到了什么。 少顷,他的唇角轻轻勾起,眸光乍亮。 打开【妖怪异兽图鉴录】,许麟宴果断请【横公鱼】附身! 崖石妖本来还在为自己的机智而得意洋洋,不过,八百年前受过一次教训,今天又被各种黄雀在后逮到,此时的他戒心不浅。 尽管有些志得意满,但他谨慎的目光依旧紧随着许麟宴,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生怕自己又陷入所谓的意外之中…… 当看到许麟宴唇边古怪的微笑时,崖石妖便心感不妙,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刹那间,风云变幻。 那个可恨的,追了自己一路的家伙,竟然摇身一变,化作了一条“大锦鲤”。 红色的鱼身,坚硬的外壳,如同盔甲一般,仿佛有着刀枪不入的能力。 那鱼头,更是无比的怪异。 一眼望去像狮头,细看过去,又似在狼嚎,显得凶狠十足。 这鱼儿,在大地之上,竟也没有脱水迹象,稳稳的用鱼尾竖着站立在洞口。 崖石妖看到,这奇怪的大鱼狰狞的大嘴巴几度张合,似乎在朝着自己讽笑着。 崖石妖心头一紧,忽然意识到,这次可能真的得栽跟头了。 这条鱼,不简单! 还没等它想到破局之法,情况再次生变。 山脚外面的那片小湖泊,竟然在一瞬间冻结成冰,那条怪鱼怪叫了几声后,那满湖的厚冰,同时炸裂开来,发出一阵震耳的骤响。 许麟宴意念一动,随着他的操控,一块碎裂的冰块飞跃着坠落到了他幻化而成的鱼鳍之中。 许麟宴用鱼鳍环抱着小女婴,拿着冰块调整了几下角度。 于是,崖石妖便看到了此次出世后的最后一个画面—— 一抹灿阳,竟经由这条怪鱼鱼鳍抓着的冰块上,折射到了洞里,直接映照在了自己身上。 崖石妖的最后一眼,便看到那条怪鱼瘆人的微笑,那般恐怖。 比自己所有的手段,都要可怕! 021 天知地知 毫无意外的,崖石妖在经过了那最后一眼,被折射的太阳光照射之后,便如愿以偿的重新化为了一块黑不溜秋的大石块。 当然,这个如愿以偿,自然是如许麟宴的愿。 许麟宴去除掉横公鱼的附身后,恢复了人形,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女婴,在崖石妖变为本体之后,便立即清醒了过来。 在山间草木之中,再加上方才湖里一片冰封,寒气未消,清晨依旧凛冽逼人,小千金顿了一下,倏地便张口嚎哭了起来。 哇哇直叫的哭啼声,可把许麟宴听得够呛。 他又没有奶,小女娃身上包裹着的小袄又不厚,怎么哄都哄不好。 匆匆收录了崖石妖,许麟宴抱着小女娃,用一根藤蔓把崖石妖本体背在背后,施展轻功,往县城里赶回去。 等许麟宴回到何府的时候,府尹和三藏方丈等人依旧还在。 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何家小千金还不翼而飞了,大家都认为小千金已经身亡了,整个何府陷入了一片悲怆凄恸的气氛当中。 尤其是何家的大少奶奶,刚生了小孩儿,正是虚弱时分,尽管大家都不愿让她知晓这个消息,但如今开封女娃儿失踪谜案闹得人尽皆知,少奶奶岂会轻易被糊弄过去。 得知女儿被掳走,生死未卜,何家大少奶奶刚清醒,又昏厥了过去,还差点儿闹出大血崩来…… “何老爷,事情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本府一定会追查下去的。” 面对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来岁,满目恍惚的何老爷,府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说出来的话,都是如此的苍白,毫无信服力。 满满的内疚,这都是他这半个多月以来的常态了。 每一次案件发生后,都与日俱增,不住的叠加在一起,夜不能寐时,几乎将他压垮。 昨晚府尹还信心大增,本以为三藏方丈的到来,能一转颓势,奈何…… 人算不如天算。 他难道能责怪前来襄助的三藏方丈吗? 他为此几近失去自己的性命,府尹又有什么资格责怪方丈呢…… 只能怨恨,这崖石妖太过狡猾冷血,残忍暴戾。 “府尹大人,三藏方丈,这可能都是命吧,我那孙女儿与这人世无缘,怨不了别人。” 何老爷并非那种为富不仁的恶老头儿,深知大家都尽力了,并没有咄咄逼人,反而异常颓丧的叹息。 或许,他早有了心理准备,做好了可能是悲剧收场的可能。 因此,此时才会如此坦然的接受现实。 “不,也许事情并非到了绝境。” 忽然,在一旁本身略显低落的三藏方丈顿时一扫颓势,精神大振的说道。 “三藏方丈,何出此言?”府尹急忙追问。 三藏方丈朗声道:“府尹大人,何老爷,据我所知,崖石妖的能力一旦施展,起码也得六个时辰我们才能恢复正常,可是,如今还没到六个时辰呢!” “贫僧料定,一定是崖石妖出现了什么状况,也许是有人将其击败了,我们才会随着它的落败而恢复状态。” 三藏方丈这话说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主要是先前便说过了关于崖石妖的特性,如今一通分析,竟觉得可能性还非常大。 这让原先认命的何老爷胡子一挑,似是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正当此时,一阵响亮清脆的哭啼声从半空中幽幽传来,其中稚嫩的嗓音,哭得嘶声裂肺,一听便知道,哭啼者就是个娃娃。 “这是……” 何老爷浑浊沧桑的双眼晶晶发亮,仿佛感受到了血脉的律动,整颗心都加快了跳跃的速度。 刚说起小孙女,娃娃哭声便来了,这岂不是…… 果不其然,许麟宴在这时候从围墙边儿上翻身落下,怀里正是折磨了他一路,哭得他头疼欲裂的小娃娃。 xiaoshuting.la 他赶不及要带她回来喝奶了,只好直接翻墙。 否则等从正门入,还得各种通报,许麟宴觉得自己都快顶不住了。 更何况,这小女娃受苦了一夜,刚出生又饿着肚子,哭得都破音沙哑了,再耽误下去,许麟宴担心她会被自己的眼泪给呛到,此刻便已经哭得疯狂打嗝…… “三藏方丈,人救回来了,她饿疯了,急着喝奶呢!” 一看到院落之中的三藏方丈,许麟宴双眼一亮,心里那个激动啊。 可算不用再听这女娃娃继续哭下去了。 他对哄小孩没什么经验。 而且,饿肚子的小婴儿,除了奶,谁也哄不来。 何老爷振奋了起来,忙不迭的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孙女儿,急忙让人把奶娘叫来后,一家子便对许麟宴各种感恩戴德。 若不是许麟宴坚持,他们少不了一阵磕头感激。 看着许麟宴在众人的围聚感谢之中,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三藏方丈在一旁轻抚着长髯,含笑而立,显得格外欣慰。 万万没想到啊! 关键人物竟是这个他一开始不想让其受伤,排除在外的弟子…… 如今,距离许麟宴入少林寺,还不到一个月…… “三藏方丈,恭贺你喜得爱徒啊!”府尹走过来拱手笑道。 许麟宴的胜利回归,也就意味着府尹也可以放下重担,彻底松一口气了。 府尹对其的感激,并不比何家人少。 好不容易应付了激动热情的何家人,连那个卧床歇息,身子虚弱的大少奶奶都想出来感谢一番,可把许麟宴弄得满头大汗。 比起这些棘手的应酬,还是对付崖石妖轻松许多…… 毕竟别人那是感激之情,又不能恶语相向,自己也只有尴尬的份儿。 “麟宴,这便是那崖石妖?” 看到围在许麟宴身边的何家人总算千恩万谢的散开了,三藏方丈这才走过去,指着石桌上的那块大石头问道。 许麟宴舒了口气,抹了抹额角的汗。 “正是。” “你一路追着崖石妖,将其拖到了天明?”三藏方丈再问。 想来,办法也唯有这一个而已。 许麟宴自然不会把自己能变身横公鱼的底牌说出去,既然三藏方丈都给了一个理由,他便顺杆往上爬。 “是的,崖石妖带着我兜圈子,不想让我知晓它老巢在哪儿,被我用计周旋到了天亮。” 至于真相…… 崖石妖都成一块不能说话的石头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022 最终庆典 无论如何,崖石妖成功收服了,何家小千金也救了回来,这是大半个月以来,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好消息。 消息经由衙门一传出去,顿时轰动了整个开封府。 百姓们自发的走到街上,举手欢庆,和谐欢乐的氛围,很快便笼罩了开封全城。 只是,大家在庆贺之中,多少带了点儿伤感之意。 毕竟,此次的灾难席卷开封,统共有三十九名女婴丧生在了这次劫难中。 这些小女娃的性命,却无法扭转时间线,拯救回来,无疑是最大的憾事。 因此,何家小千金的幸免于难,这才显得格外宝贵。 她可是这次大难中,唯一的幸存者。 原本,何家老爷抓着许麟宴,再三恳请他这位恩公为孙女儿赐名。 可是,许麟宴是何等人啊,他可是个取名废,哪里敢接下这等“差事”。 名字这种东西,是跟随一生的,取不好,不得恨死自己啊…… 重生前,他为自家狗崽取的名,不是旺财就是来福,就已经多次让人诟病了,许麟宴可不愿意祸害这小女娃。 好不容易推掉了这次的取名担当,何家老爷想着自家孙女刚出生便遭遇这等祸事,历经生死大劫,九死一生归来,着实是大富大贵之命。 因而,便为其取了两个名,让许麟宴挑选其一。 分别是“九福”和“忆麟”。 前者是感慨于小女娃多次死里逃生的福气,后者自然是为了警醒她,让她不要忘了许麟宴的救命之恩,日后若有机会,便要偿还。 许麟宴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写着这两个名儿的白纸,眼皮子一个劲儿的跳着。 取名“九福”,想必小姑娘日后得来追杀自己…… 一副丫鬟的小名样儿…… “就选‘忆麟’吧,只是这个‘麟’有点男性化,取个差不多的字就好。” 最后,大难不死的小女娃的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何忆灵! 大名是确定下来了,可何老爷还是不肯浪费自己取的名字,便把“九福”作为了小忆灵的小名儿。 有福之人,笼着福气长大的孩子…… “至于这块石头,八百年前坠于深潭,依旧让它给跑出来为祸人间。此番我带回少林寺,找个机会用空间阵法将其封印起来,绝不让它再有机会出来害人。” 开封府衙门内,三藏方丈看着桌上黑不溜秋的大石块,思考良久,这才如是说道。 这块如今看起来平平无奇、毫不起眼的大石头,谁能想到是跨越了八百年,两次霍霍开封府的罪魁祸首呢…… “那就有劳三藏方丈了,不把这东西处理好,开封百姓谁也无法安眠。”府尹松了一口气道。 既然商议决定好了崖石妖未来的命运,大伙儿这才有心情说起一些轻松的话题。 “三藏方丈,许公子,为了庆祝这次大难重生,我们百姓自发办了一场庆典,我们开封的一家名为‘春喜堂’的戏团还为此给大家义演,你们一定得参加,少了你们我们还参与个什么庆典……” 何老爷抓着许麟宴的手,再三摇晃,殷殷切切,热情无比。 “何老爷,你叫我麟宴即可。”许麟宴默默拉了拉,愣是没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好的,许公子。”何老爷又晃了晃许麟宴的手。 许麟宴:“……” 自从救了何家千金后,他和何家人便无法正常沟通了。 算了,他该习惯的…… …… 此次庆典,出资大头是何府。 不如此,表达不出自己对许麟宴的感激之情,与小千金平安归来对上天的感恩之心。 其余的,均是百姓们自发出钱出力,衙门在集市的空旷处,摆了个台子,戏班子春喜堂之后便会在这台上义演。 一大清早,百姓们纷纷喜笑颜开的走上街头,相约来到了集市,搬来了自家的小凳子,挑了个地儿便坐下了。 开封士绅们的位置自然安排在了最前端。 作为此次的英雄,许麟宴和三藏方丈的位置也是极好,若不是三藏方丈竭力推却,府尹还打算把首座让给他们。 156n.net 大家陆续到来,春喜堂还未开始正式表演,台下的人便相互寒暄了起来。 “何老爷,恭喜恭喜啊!” “听说你小儿媳也快要临盆了,同喜同喜啊!” 这头两位富商忙着互相恭贺,另一边,许麟宴被府尹拉着去面见那些开封士绅。 “这位便是我们开封的大英雄,少林弟子许麟宴,他可是挽救了我们开封无数婴孩的命运,若不是他,不知还有多少女娃被害。”府尹声音敞亮极了,说着还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许麟宴麻木的微笑着,适时便点点头。 他就知道,开个庆典,准没好事儿。 “麟宴啊,这位是我们开封鼎鼎大名的慈乐斋老板瞿青老爷,大伙儿都叫他‘开封大善人’,他医术高明,平时可没少为百姓义诊,深受大家爱戴。” 府尹说到这里时,总算把许麟宴游离的心思给拉了回来。 这不就是便宜小弟瞿镇的老爹吗? 能教出一个儿子人小精明,把人际关系处理得妥妥当当的;又教出了一个人兽恋的聪明女儿,不仅账目上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其他方面的算盘也没少打。 端看她面对横公鱼的问题上,不着痕迹的从他们口中挖出内情,分辨安全与否,就知道这姑娘并不简单。 这两个并不平庸的儿女的老爹,能闯出一个“大善人”的名号,看来也不是省油的灯。 许麟宴挑眉望去,面前便是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胡须理得整整齐齐,身着天青色宽袖交领缎袍,因着此时天气微凉,还披着一件朴素的鹤氅,头上束着方巾,整个人散发着温和宁静的气息。 相比于他儿子瞿镇的穿着精致讲究,这老爹便显得平易近人许多,衣冠都是普普通通,这件鹤氅,一看便知许多年了,洗得微微发白,却十分干净。 许麟宴对瞿青的第一眼印象极好。 明明家底殷实,却并不倨傲,就算是虚伪,但能够做到人人都称颂为“大善人”,也算是伪到极致便是真了。 023 瞿黎其人 “年少有为,后生可敬。”瞿青对许麟宴微微颔首而笑。 “哪里,瞿老爷过奖了。” 许麟宴回以一笑,眼神突然飘忽到了跟在瞿青侧后方安静站立着的瞿家千金瞿黎。 此时的她微微垂首,一身粉蓝兰花印子立领袄子,乌发斜挽着,用一根流苏银簪简单妆点了一下,唇瓣边含着有礼却也淡漠的浅笑,整个人显得宁静雅致,十足的富家大闺女乖巧样儿。 任谁也看不出来,这小姑娘脑子里弯弯绕绕的,绝不像看起来那般简单。 更想不到,她隐藏着天大的秘密,私藏着一个平民百姓敬而远之的怪物异兽。 自从那晚别过,隔了几天再度相见,这两人仿佛谁也不认识谁一般,匆匆对过了一记平静的眼神,便不约而同的轻轻移开。 仿佛,真的只是一对并不认识的陌生人…… 许麟宴本想八卦的了解一下横公鱼的去向,但此地并非适合聊天的场合,便也放弃了。 相比于许麟宴的随意,瞿黎的心态更为紧张,绝不像表面上那般平静淡然。 横公鱼的事情,她绝不能透露出去。 许麟宴出现在自家老爹面前,对她来说并非是一个好消息。 她本就与许麟宴半生不熟,没有绝对的信任,谁知道这人会不会脑子一热,或是思来想去后悔了,便告状了。 思绪一番流转,可明面儿上却没丝毫变化。 不得不说,估计连瞿青都不知道自己本就优秀的女儿,比他认知中的还要聪明,并且深沉。 “瞿老弟,你们很冷吗?我看你披着这氅子,阿黎侄女儿又穿着袄儿,我怎么不觉得呀!” 这时候,一旁应酬完别人的何老爷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开封的士绅家族,关系都差不到哪儿去,瞿青和何老爷的关系更为友好。 瞿青是开医庐药坊的,何府却是商旅之家,专门做跨地买卖生意,经常带许多外地药材回来,平时两家互通有无,往来便更为紧密了。 瞿青歉意的朝着许麟宴笑了笑,这才侧头回应起何老爷来。 “最近总觉得家里冷了许多,也许是乍暖还寒时分,未能适应,便穿得多了些。” 闻言,许麟宴眉梢一挑。 他大概知道横公鱼被弄到哪儿去了。 瞿黎竟然这般大胆的把情郎带回了家! 离大谱,关键是这条自动制冰的大鱼,有这么大的bug,竟还真被她隐瞒过去了,没被人拆穿,也是一种本事了。 许麟宴不得不佩服起这个瞿姑娘了。 人聪明,胆子也特肥…… “阿黎,来见过你何世伯。”瞿青叫道。 瞿黎轻移莲步,乖巧向前,微微见礼,恬淡的说道:“阿黎见过何伯伯,此次大劫大难平安迈过,何伯伯必定得到上天眷顾,家宅安宁,人丁兴旺,阿黎在此恭贺了。” 何老爷此时最乐意的便是听到“人丁兴旺”这四个字。 宝贝孙女儿平安归来是好事,可这年头,谁不希望有个男孩儿继承家业,瞿黎这话一下子戳中心窝,他顿时乐呵了。 连连夸了瞿黎几句,瞿黎见礼过后,再度几步退了回去,又恢复成之前安静无话的大闺女样儿。 许麟宴看在眼里,感慨在心头。 这姑娘,真不好惹…… “老爷,老爷,有急事。” 此时,慈乐斋的学徒青涩的脸上一派着急之意,匆匆的奔了过来,路上还一边大叫。 “莫要大惊小怪,注意点体面。” 瞿青虽是说教,可也不是那种严肃不近情面的态度,在众多富豪老爷之中,反而温和得显得格格不入。 小学徒立马缓下了脚步,可慌忙不改,来到面前便急道:“店里来了几名病人,可王师傅他诊断之后,认为可能是……” 生怕说出来的话会影响到众人,贸然出口可能掀起轩然大波,他连忙咽下了余话。 156n.net 随即,凑到瞿青耳根儿,小声说道了几句。 紧接着,许麟宴便注意到,瞿青温润的脸色大变,眼神都变得犀利了起来。 随即,瞿青匆匆向府尹和几位世交好友告辞离去。 至于瞿黎,自然也不会再留在这里等着看戏了。 “这是怎么了?” 刚经历过一场大劫,府尹此时心有余悸,一看这情况,顿时心神不宁的。 “府尹大人莫急,估计只是比较棘手的病症罢了,这事儿也没少见。对于瞿老弟等医者而言,发现疑难杂症,事情便比天还大,我都见过许多次了。” 何老爷见怪不怪的劝道。 此话一出,府尹想了想,是这个理儿,这才放下心来。 正巧,春喜堂准备妥当了,锣鼓震响,整个台前台下都锵锵作响。 戏班子领班的来到台前通知大家,大戏马上要上演了,请大家安静就座。 于是乎,忙着各种寒暄唠嗑的百姓们,这才心满意足的落座。 在这年头,娱乐节目甚少,能够免费看一场戏曲,绝对是一大幸事,没有人愿意错过。 这不,此番台前原先空旷的位置,密密匝匝的布满了人,每家每户都搬着小凳子前来,挤得满满当当的。 大戏一开场,台下便安静无声,所有人都沉浸其中,不愿出声惊扰。 人们乐衷于看戏,平时酒楼里有戏班子驻场的,还会有许多付不起钱的百姓们跑去那里缩头缩脑的,听蹭儿戏。 也就是说,没钱买座,窝在犄角旮旯的偏僻处,偷偷听戏。 看戏阶段,每个人都乐在其中,只有许麟宴,百般无聊,却又不便表达出来,整个人表面看着认真,实则已经神游太虚。 这个戏,请恕他完全听不懂,根本欣赏不来。 咿呀咿的,一句话拖得老长老长,对于爱好者而言是瑰宝,可许麟宴自认在这方面是榆木脑袋。 好不容易熬过了唱戏环节,三藏方丈被府尹拉着带回了府衙,不必多说,又是一番应酬。 许麟宴便溜了出去,在大街上吃饱喝足了,顺便还抛了几个圈圈,匡中了几样小玩意儿。 倒也不是什么值钱货,最有价值的只是一个刚出窑没几天的陶瓷花瓶。 不是官窑,更不是景(禁)德镇出品…… 但好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至少比那个旧竹竿儿做成的烟斗有用多了。 024 回程与报酬 不要问许麟宴哪里来的钱,还不是他凑路费时,勉强省下来的一丁点存款,一顿逛街,全给花光了。 如今的他,算是彻彻底底的身无分文了。 毕竟,在少林寺,他又不可能有机会出来赚钱,钱也总会有花光的一天。 说到底,他并不是瞿镇这种公子哥,一生下来老爹养着,阿姐护着…… “原来我这么穷?” 兜子都比自己的脸还干净了,许麟宴抱着外形稍微看得过去的花瓶,里面还装着烟斗、鼻烟壶和小耳环,全是他用不上的东西。 穿越过来都一阵子了,自己还是一个穷光蛋,许麟宴觉得自己应该是穿越大军中最穷的一个了。 “小兄弟,你这鼻烟壶和烟斗有用吗?方便出手吗?” 此时,一个小胡子大兄弟走了过来,嘿嘿的搓着双手问道。 鼻烟壶和烟斗刚从外面传进来,在这乡里乡间的,可是新鲜物,手里有点儿余钱的人就喜欢收一个。 这大兄弟估计余钱不多,又想尝鲜,觉得许麟宴抛回来的,估计能便宜点拿下,这才过来尝试性的询问一番。 许麟宴没曾想柳暗花明,这就来了。 刚花光了钱,就有人主动上门送钱了…… 于是,他二话不说,以市场价偏低的价格,将这三件物品卖给了这位大兄弟。 至于为什么是三件? 因为许麟宴舌灿莲花,一番伶牙俐齿的介绍之下,老实大兄弟还真被他给说动了,决定再花点小钱,买个小首饰回去送给自家婆娘。 除了花瓶,其他三件没卵用的东西,全给出手了。 许麟宴很满意,满载而归的大兄弟亦是心满意足。 于是,等许麟宴回到开封府衙时,刚与府尹说完话的三藏方丈便看到自家弟子怀里抱着一个甜白瓷花瓶,笑眯眯的走来。 “三藏方丈,弟子见你房里比较单调,特意在集市里买了这个花瓶回去,摘点花儿装点一二,这样你平日起居饮食,也会觉得舒适多了。” 闻言,三藏方丈眉宇舒展,连连抚着自己的长须呵呵直笑。 “麟宴,你真是有心了。” 许麟宴自告奋勇帮三藏方丈抱好这个花瓶。 这样一来,圈圈抛回来的几样东西,全都没有浪费。 它们为了自己,都有光明的未来…… 随后,三藏方丈告诉许麟宴,事情既然已经告一段落,是时候该启程返回少林寺了。 许麟宴也不想耽误了自己的修炼功夫,便立刻点头应下,积极的开始准备返程的事宜。 其实,他们根本没有行李,不需要准备什么,奈何前来送行的人不少。 尤其是何府,来了一大帮子。 大少奶奶只恨自己暂时不能下床,否则也得跟过来不可…… 何老爷千恩万谢之下,让下人递出了一份食盒。 “里面都是一些简单的小点心,留着让你们路上吃。” 随后,一记眼神示意之下,一个下人又递出了一个包裹。 “许兄弟的大恩大德,无以回报,先前见你衣裳有些旧了,便自作主张为你准备了几件新衣服,这算是我们何家小小的心意。” “只是这等表示,不足以表达老夫的感激之情,日后若有差遣,吩咐一声即可,我们何家不敢相忘。” 许麟宴犹豫的看了一下三藏方丈的脸色。 毕竟这少林规矩,总是说不收取任何好处,光明为人等等…… 待三藏方丈轻轻颔首后,许麟宴这才谨慎接过,感谢了一番热情的何老爷。 两人登上马车后,再由开封侍卫驾车回去。 府尹在后远远的望着马车逐渐驶离视线当中,蓦地,他拍了一下额头,恍然大悟了起来。 “我这才想起来了,原来前段日子三藏方丈叫我代为打听的那个年轻人,就是麟宴啊!” 宛顺大人为了证实许麟宴的身份,先前就交代过三藏方丈叫府尹代办此事。 只是,当时的开封府恰逢丢失女婴的事件,虽说刚刚才发生了两起,但府尹心中已有疑虑,心事重重。 听到消息,便随意打发了手下去办,就连后续的回复,都由师爷接触。 如今,事情都尘埃落定了,府尹这才后知后觉的联想到了这件事。 “难怪我刚开始便觉得许麟宴这名字有些耳熟……” 府尹呀呀的捂着自己的额头,摇头道。 另一边—— 路上,打开食盒,里面是一些方便携带,吃起来也容易的精致小点心,比如南瓜冻、桂花糕、山楂糕等等…… 156n.net 不是那种在马车上不便食用的大菜,免得无处清洗,可能马车震荡一番,菜汁便会洒满一车。 全是一些素食糕点,小巧玲珑,美味可口,可见何老爷玲珑剔透心儿,想的还是十分周到的。 有钱人表达感激之情,有足够的资本可以一沓银票塞过来便作数,但若是其思虑周详,为他人设身处地的安排妥当了,那便是有心了。 至少这个何老爷,许麟宴还是挺有好感的。 遇到的这些乡绅父老,并非那种为富不仁的东西,甚好甚好…… 为这样的人解决问题,心情也会愉快许多,并不会觉得不值得…… 回到少林寺,其余弟子们都去练武场练习去了,许麟宴中途回来,倒是得了个空,不必前去。 一个人回到寝室,许麟宴这才方便拆开包裹,查看自己的新衣裳。 结果,率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几张面额颇大的银票,还有一个碎花细布缝制的小荷包,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小碎银子。 许麟宴顿时理解到了何老爷的深意。 估计他担心自己出门使用大面额银票不方便,更会引人怀疑,所以特意备上碎银子,以便使用。 许麟宴不禁再次感叹起了何老爷的周到。 和这样的人接触,感觉就是舒服。 而且,何老爷还把许麟宴一直烦恼的难题一下子就解决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虽身处少林,可日后少不得在外闯荡,没钱万万不能。 收录了一个棘手的崖石妖,丰富了自己的图鉴录,又得到了不菲的报酬,许麟宴心里美滋滋。 反正不用去练习,干脆偷偷下了山,跑去山下的农户家里,买了只鸡,请他们帮忙烧制,美美的享用了一顿。 此事揭过—— 025 无遮大会 许麟宴回到少林没两天,就听到了消息,少林寺近期会派人前往福龙寺,参加无遮大会,相聚论佛,各自表达出自己对佛法的理解,以求精益求精。 此行,将由少林寺住持三藏方丈带领队伍前去。 无遮大会,是指佛教每五年举办一次的布施僧俗的大斋会,又称无碍大会、五年大会。 其含义,便是兼容并蓄而无阻止,无所遮挡、无所妨碍,坦坦荡荡。 这一次,将由福龙寺举办,不仅少林寺僧众会前去,就连相国寺等声名赫赫的寺庙僧人亦会前往,可谓是僧众们的重大日子。 “虽说出家人远离俗尘,但人之所在,哪能没有争斗呢?相论佛法是一回事,可彰显寺内实力,也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这边儿,瞿镇将自己偷偷打听回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才刚出来个苗头,你怎么知道的?”苗正天好奇的问道。 瞿镇忍不住弯起唇角,洋洋自得起来,“好说,我最近用一些银子,搞定了大部分的俗家弟子。专门伺候龙川长老的福元师兄,得知消息立马就悄悄透露给了我。” 瞿镇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他年纪在弟子中是最小的,天赋又不是拔尖儿的那种,每天都生活在害怕被霸凌欺负的幻想之中。 这段时间,为了让自己在这儿的生活舒服点儿,他耗费心思,总算摆平了许多人,不光是俗家弟子,就连那福元师兄,都是寺内正儿八经的僧人。 可这番举措,不仅仅一些小钱就能做到的,瞿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也没少派上用场。 见此,许麟宴便是一阵的感慨。 这两姐弟,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重点不是这个,此次各寺的俗家弟子必定也会互相比较一番,福元师兄告诉我,咱们俗家弟子当中,也会挑选出几人跟随前往。” 瞿镇总算说出了关键。 “你们说,能够有此出寺的机会,而且还能看热闹,咱们能不积极一些吗?肯定得表现一二,让长老们看中我们啊!” 这话说得苗正天连连点头。 老是窝在这少林寺,他都憋腻了。 况且,这次开封之行,许麟宴倒是跟着去见识了一番,可他们今天才禁闭结束,别提有多难受了。 肉都好几天没吃了…… 小孩子心性,他们对无遮大会、佛法什么的毫不在意,就好这热闹一口。 许麟宴觉得在寺里,遇到妖怪异兽的机会肯定没在外面那么多,也对参与这次活动充满了兴趣。 于是,等他一个人空出时间之后,便前去藏书阁,果然在这儿找到了来此地看书的三藏方丈。 对着方丈好言了两句,还带来了一束花儿,声称是给方丈房里带回来的花瓶插上去的。 三藏方丈一听许麟宴还记挂着自己,虽说对他的来意一眼便看出了,但还是不禁心喜。 板着脸说教了两句,让许麟宴好好把心思放在修炼之上,最后却还是松了口,答应让他跟着一起去。 原本,三藏方丈想着许麟宴刚入寺,实力未到家,并没有把他考虑在内。 但人都来了,又想起还得让他多涨涨见识,三藏方丈便妥协了。 不得不说,这位老方丈,还是挺平易近人的。 等许麟宴人都走了,三藏方丈看着桌面上的花儿,这才反应过来。 “对了,这消息还没说出去吧,这孩子是怎么知道的?” …… 对于瞿镇和苗正天两个毛娃娃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噩耗。 此次出行的名单,当中有许麟宴,又没有他们!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我年纪小,可没想到,我实力也不强,天赋也不高,难怪没有我的份儿。”瞿镇灵魂出窍般喃喃自语。 “我们不如偷溜下山,回开封海吃一顿算了,反正方丈和几位长老都走了,也没人管着我们,不会关禁闭了。” 苗正天很快接受现实,想到的立马是吃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要化悲愤为食欲。”瞿镇重重的点头。 于是乎,这两人肩并着肩,勾肩搭背,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了。 见此,许麟宴:“……” 本想好言安慰一二,谁知道这两人还真想得开,压根儿用不着他多言。 随即,许麟宴蓦然回过神来,瞪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 喂喂,现在长老和方丈还没走呢,你们这就要溜下山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156n.net 结果显而易见,这两人刚从密道出去,路上就遇到了玄风长老,被立马逮了个正着。 玄风长老的大嗓门,愣是没问出他们偷溜出来的方式,于是便惩罚他们去打扫下水道,寺里的落叶也一并包了。 等少林寺准备妥当,一行人正要出行的时候,许麟宴就在队伍之中。 在等着登上马车的时候,他回头一望,就见瞿镇和苗正天手持大扫帚,在寺门口眼巴巴的望着他们一行人,空虚的扫着满地昏黄的落叶。 “你们俩不许偷懒,被我回来知道你们没认真工作,小心我加倍处罚你们。” 玄风长老也是魔鬼,明明都要走了,临了还要恐吓他们一番。 许麟宴只能对他们报以同情,于是头也不回的抬脚上了马车,舒舒服服的窝在了靠垫上。 被惩罚清扫下水道和落叶很可怜,幸亏他是外出者。 …… 福龙寺与少林寺相去不算太远。 相比于少林寺,福龙寺的名声倒是小多了,轮了许多年,才有资格举办这一场无遮大会。 许麟宴对这个福龙寺也有印象。 中华小子剧情里,也曾出场过。 寺庙虽小,名声也不大,但这个福龙寺,却有着一个神奇的镇寺之宝—— 后羿神弓! 剧情中,主角之一的小虎就是无意中捡到了被偷出来的后羿神弓,原本稀烂的箭术顿时飙升,闭着眼睛都能射中红心。 在射箭比赛中一路领先,正可谓是小虎杀疯了! 那个被偷走的神弓,就是福龙寺之物。 后尘埃落定,神弓安然无恙的送回了原来之所。 坐在马车里,许麟宴一路便回忆着这一集的事情。 一路上,一行人平安无事,如计划般顺利到达了福龙寺,并没有横生出什么枝节。 026 是人为?还是怪东西作祟? 来到福龙寺,他们少林寺众人被安排到寮房住了进去。 没过两天,其余寺庙的僧众也陆陆续续的到来,相聚一堂。 不过,想象中的针锋相对,互相比拼倒是压根儿没有,众多各寺长老们一见面,便互相见礼寒暄,论佛讲道。 每个寺庙住持,都上了一定的年纪,一派仙风道骨之感,所谓传说中高僧的无悲无喜无嗔无怒,完全没有,正常得和一般老头儿没什么两样。 因着住持长老们相处融洽,座下弟子们也不敢过于张扬,见了面都会相互让道,礼让三分,一派和乐融融之相。 这一幕,让许麟宴颇感无语。 看瞿镇说得那么鬼鬼祟祟,有鼻子有眼的,还说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在这儿各寺僧众齐聚一堂,必有比试,必有纷争。 结果,融洽得跟一家子似的。 这顿时让许麟宴觉得,是不是剧本的打开方式有些问题? 在路上,他还想着若遇上俗家弟子之间的比试,按照逻辑,肯定会有人向自己出言不逊,瞧不起他,然后他隐忍再三。 在比试场上,因为他入寺不久,实力不如别人,几近力竭不敌,刺激了潜力,将火麟真灵激发了出来,一举扭转败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兄台竟是少林弟子,在下向往少林威名已久,有幸得见,不胜欢喜。” 眼前的一个不知道哪个寺庙的俗家弟子,在花园内的小道上与许麟宴相遇,主动谦逊有礼的让道。 “哪里哪里,这位师兄有礼了。”许麟宴只好连连说道。 两个谦让了一会儿,这才各自从道上走开。 这样的事情,还不在少数。 许麟宴每一个遇上的别寺弟子,都待人十分亲和,完全秉承着一个合格弟子的优良品德,根本没有狗血的打脸环节。 俗家弟子毕竟都是一些十来岁的孩子,心性率真,以看热闹为主。 就算某些寺僧们有意在他人面前展现实力,也不会无脑的表露出来,到处找茬儿树敌,顶多在正规环节,替自己和寺庙争面子。 明争暗斗可能不是没有,但许麟宴并没有观察到…… …… 三天时间,其余寺僧们总算前前后后的聚集到此。 数了数,全齐了,一个没少。 于是,福龙寺宣布了,翌日便正式举行无遮大会,请周居劳顿的众人好好的歇息一晚,以待明日的正事。 结果,夜深人寂,当晚便出事了! 许麟宴和寺里的某一个俗家弟子同住一室,隔壁床的师兄早已入睡,他却还未脱衣就寝,盘腿坐在床上,兀自吐纳修炼。 虽说有图鉴录的存在,可许麟宴对自己的修行丝毫没有懈怠。 收录妖怪异兽的前提,主要还得自身实力过硬,全靠请怪附身,终究会有踩坑的那一天。 xiaoshuting.org 既然身体天赋还行,许麟宴便不打算浪费它。 正当许麟宴觉得夜已深,修炼也有一段时间了,打了个哈欠,开始升起了暂歇的念头。 岂料,刚起身准备脱衣,外面竟有一阵锣鼓咚咚作响,随即,隆厚的钟声哐当哐当的,开始响彻整个福龙寺。 于是,所有已经睡熟的众人,包括暂住的香客居士,都被这股震响给惊醒了。 许麟宴登时翻身下床,刚好没睡,连穿衣服整理的时间都省下了。 没多看睁着惺忪睡眼,懵懵懂懂的室友一眼,他便快速奔了出去。 每当发生意外事件,许麟宴的脑海中顿时就会觉得自己的图鉴录又可以更新了,所以动力满满。 当然,若是这些东西弄出人命来,这也是许麟宴不允许的,也是他如此急迫的原因之一。 生而为人,虽不是一个时代,但也有良知,有人性,这是基本。 “发生了什么事?动静竟如此之大!” 率先跑出来的,不仅仅是许麟宴,众多住持长老实力高强,对这类事件亦是警惕性不低,一有动静便有所反应了。 僧众们居住的自然是寮房,和香客们的西厢房并不在同一个地方。 因此,大伙儿纷纷出来的时候,周边也只有互为僧侣的众人。 只是,大家出来后,茫然不知何故,惊醒之后,只能干瞪眼,满脑子都是疑惑。 少顷,终于有福龙寺僧人前来传话了。 “诸位住持长老,请多多担待,我寺重宝丢失了,只能委屈一下众长老和师兄弟,配合一下我寺的安排。” 身着宽袖交领僧袍,脚踩白底墨纹短靴的小僧侣略显慌张的磕磕绊绊说道。 估计是事情紧急,被人随手打发了来,年纪不大,又没见过这等场面,有些胆怯了。 “重宝?可是贵寺的后羿神弓?” 三藏方丈利眸一动,立刻察觉到了什么,出言问道。 被众多德高望重的高僧们直勾勾的盯着,小僧侣吓得喉咙连连滚动了几下,急忙点头应是。 “这位住持师傅果然了得,正是我寺神弓,因而此番惊动了所有长老,都去急着商议此事了,招待不周,还望勿怪。” 虽然不认识各寺僧人,但住持的袈裟与众不同,一看便知,这小僧侣慌归慌,倒也不至于认错身份。 小僧侣通传之后,便站在了一角,不再吭声了。 众多僧人们也没空去搭理他,针对这种情况,忙着议论了起来。 “这下糟了,后羿神弓可是神物,若是被心怀鬼胎的人得到了,天下岂不是会大乱?” “我曾听说,三年前福龙寺似乎就丢过一次,没想到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能够偷窃神弓的人,又岂会是好人……” 此时,三藏方丈关注的却是另一点—— 神弓丢失,万一被有心人使用,用神弓朝虚空射出一箭,要求务必取皇上性命,再兴风作浪一番,改朝换代也并非不可能。 如此造反行为,绝对是少林寺必须杜绝的事情。 为了天下的安危,三藏方丈等少林僧人就没少出人出力,历经生死之险,面对这情况,更是责无旁贷。 然而,许麟宴却有着另一个疑惑——妖怪和异兽,会夺取后羿神弓使用吗? 是人为? 还是魑魅魍魉等怪东西作祟? 027 怀疑对象 自从三年前丢失过一次后羿神弓,福龙寺在看守方面就严格了许多。 尤其是藏宝阁,每逢两个时辰就会轮一次班,每次两个人一同看守。 不仅如此,还不时有十几人的队伍在周边巡逻,务必保持时刻的警戒。 此次,就是因为上一轮班次的看守人员不见踪影了,这才引起下一班人员的疑虑。 若是一个便也罢了,可能是突发原因,比如身体不适等等,偶然离岗。 但是两人一同消失,就连那一队巡逻人员都无影无踪了,此事定不简单…… 下一班的武僧们心中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打着灯笼仔细寻找,果然在围墙的一角发现了一大片残留下来的僧服碎片,上面还带着淋漓的鲜血。 藏宝阁大门敞开,收存后羿神弓的暗格,早已被打开,里面的神弓不翼而飞了。 于是乎,凉飕飕的深夜之际,福龙寺立刻拉响了警报,锣鼓震天,钟声嗡响,将人们彻底从安眠中唤醒,打破了暗夜的寂静。 “诸位,今夜我寺发生了如斯变故,我们不得不查探一个究竟,所以,冒昧之处还望见谅。” 众多僧侣们很快便被福龙寺僧人请到了大堂内。 此刻,饶是子时的月夜,正是安眠之际,可偌大的福龙寺灯火通明,气氛紧张,巡逻队伍绕着整个寺庙,开始各种严密的看管与警戒。 大堂内,福龙寺长老对着众迎请而来的僧侣们双手合十,再三致歉。 不过,态度虽谦和,但行动上却异常的干脆利落。 事关寺内重宝,饶是面对他们这些德高望重的老同行,福龙寺长老也不敢有着绝对的信心。 粥里还可能会出现一颗老鼠屎,不是所有僧人都那么高风亮节,没有私心。 也许,有人心怀鬼胎,或是投靠了黑暗组织也说不定。 没错,说的就是那恶名昭彰的黑狐帮…… 因而,所有的僧侣们,都被福龙寺的人盘问了个遍儿,无非就是询问今晚的行动轨迹,查看是否有端倪。 面对这种情况,尽管有些老前辈们十分的不悦,甚至开始觉得此次无遮大会,属实是来错了,遭了一次无妄之灾。 他们一向身居高位,德高望重,何曾被人如此怀疑过…… 心里不舒服,那是肯定的。 但面对后羿神弓如此神物,他们也深知福龙寺警惕严肃的原因,虽然有所怨言,但基本上没有一个人当面反抗,全都配合的交代得一清二楚。 xiaoshuting.org “除了我等住持长老,余下的弟子均是二人一间寮房,都有互相证明,没有一个人出过房门。” “而且,就算我们住持长老待一个房间,但寮房都是互相靠着的,隔壁屋一有动静,以我们的实力,难道还不能察觉到吗?我们这儿根本没有可疑之人。” 各寺前辈们配合了调查后,纷纷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众人闻言,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只是,也许是深夜时分,大家都睡着了,偷溜出去,不惊动到其他人,也不是不可能。”福龙寺长老皱眉道。 此时,三藏方丈说话了:“真齐长老,贫僧今夜一直认真修炼,并未就寝。以贫僧的实力,整个寮房的风吹草动都能察觉到,如果是我们自己人而为,根本瞒不过我,断没有这个可能性。” “这个……” 此话一出,福龙寺刚才说话的真齐长老更是浓眉深皱,不禁用手抹了抹满额的皱褶。 “贫僧自然信得过三藏方丈的为人,断无虚言,只是若如此,以诸位之见,这后羿神弓会被谁盗走了呢?” “会不会是西厢房的那些香客?”有弟子怀疑道。 真齐长老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我寺悟初长老已前去查探究竟了,但在此之前,诸位见多识广,可曾有怀疑对象?” 关于这个,谁也没有个准数。 大家怀疑得最多的,便是黑狐王了。 毕竟,这家伙有前科,三藏方丈三年前便差点儿惨遭黑狐王射出的箭矢毒手,更加心有体会。 一大帮子人全挤在这大堂内,热火朝天的议论了起来,怀疑对象更是上天入地,说了个遍儿,愣是没有半点儿实证。 随后,福龙寺悟初长老也回来了。 告知大伙儿,香客那边也暂时没有发现端倪,大家看起来似乎都茫然而不知情。 悟初长老也试探过,这些香客大多是女眷和读书居士,身无半点功夫,寻常走路都要歇息一二的程度,就算让他们组团去,都不能拿下任意一名武僧。 更别说,还把看守人员和巡逻队伍全都一网打尽了…… 这件事情如今看起来,似乎毫无头绪。 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深信就是狡猾奸诈又阴狠的黑狐王搞的鬼,开始义愤填膺的要趁着此次各寺精英俱在,要一起找到黑狐帮的老巢,将其一锅端了。 说得好听,但只是口号叫得响亮,暂时还没有一个人挺身而出,当这个领头羊。 他们这些僧侣的嫌疑,暂且洗刷了不少,福龙寺总算没有再刻意严密监视了。 福龙寺长老也松了口,再三道歉之下,让弟子们送各寺人员回去歇息。 今晚,注定是福龙寺不平静的一晚。 也是各寺僧众们难以安眠的一晚。 许麟宴回到寮房,与他同房而居的师兄肖棋兴致勃勃的问他:“麟宴,你也觉得是黑狐王作祟吗?” 对于普通弟子而言,此时的情况完美诠释了一句话——看热闹不嫌事大! 肖棋如今就是这个状态。 后羿神弓什么的,并不关心,会酿成什么大灾祸,更没空多想,反正有戏看就成。 有了现在这大热闹,肖棋连被吵醒的怨气都消失无踪了,兴致高昂无比。 “不知道。”许麟宴摇了摇头。 “那你有怀疑对象吗?”肖棋再问。 “没有。” “你觉得会是自己人所为吗?我总觉得刚才站在我前面的那小子面相有点怪怪的,很可疑。” “可能吧……” 不管肖棋怎么说,许麟宴的回答一直都是那么空泛直白,毫无想象力,让肖棋感到无趣极了。 顿时,兴致没了,也懒得再搭理许麟宴了,翻身回到床上,背对着许麟宴,埋头就睡。 028 跃上亭檐 至于许麟宴,则出了寮房,款步行走在这福龙寺内。 寮房的位置在东厢房,西厢房那是香客的居所。 按照往常,每当夜幕降临,到了一定的时分,东西厢房中间的大门便会紧闭,到了翌日天明才由持匙者开启。 而且,此门沉重无比,功力深厚者也难以以一人之力推开,须得众人合力。 如此一来,便可防止女眷误入东厢房,也避免了某些心怀不轨的僧人趁夜色跑去霍霍女香客。 当然,面对实力高深者,这扇又高又大的笨重大门也挡不住什么,照样可以翻墙而过,可东西厢房阻隔处两侧均有守卫,一有动静便会知晓。 那些妄想霍霍女眷的僧人中的蛀虫,就能彻底断了这个使坏的念头…… 如今,几十年来从未更改的规定,今夜却被打破了。 东西厢房相隔的大门在夜色下大敞,来往武僧行色匆匆,两边厢房均有看守,既起着保卫的作用,也有着秘密监视的意思。 像许麟宴这种被吵醒后,暂时无眠,出来踏月散步的人并不少。 不仅有来此地的各寺僧侣,也有不少惊惶未定的香客居士。 许麟宴来到花园的嶙峋假山旁,看到小池塘边儿上的八角亭下,还有几名书生对月吟诗,颇有一种小型雅集的文斗风味。 这次出门,许麟宴漫无目的的行走在福龙寺的各处,只要是能够通行的,都来回转了个遍。 无非就是想查看一下系统是否会发出提示,告诉他附近有妖怪或者异兽出没。 可惜,都逛得周边的行人愈发稀少,大家都回去就寝了,系统也没半点儿声响。 许麟宴便知晓了,就算这件事是妖怪或者异兽所为,但明显如今福龙寺内,早已没有了它的踪影。 “也许,到了白天,我在山上到处看看,说不定有所发现。” 许麟宴也不再四处游荡了,本身就一直没睡,距离天明只剩下两个时辰不到,多少能睡一会儿,想了想就回自个儿寮房去了。 …… 白天—— 山脚下一阵鸡鸣,又迎来了氤氲着朦雾的一天清晨,站在高山上眺望,似乎与晓日融为了一体,只手可触。 日初的暖阳,驱不散高山上草木弥生的凉意,与层层叠叠、恍若仙境般的晨雾。 也许是带着心事入睡,许麟宴不等提醒,自己便率先醒来了。 盥洗过后,行走在山间雾霭之中,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被这层迷蒙包裹了起来,若隐若现。 如同此次的丢弓事件,无法探清虚实。 踏着露珠,清早赶来上香的香客并不在少数。 这些各怀心事、各有所求的香客,自然不知道昨晚福龙寺发生的一切,神色各异的在与身边人聊着各种话题。 许麟宴顺着山路到处行走,本来就是来试探一下系统会不会发出提示,看看是否是怪东西作祟,所以一路上倒也不赶行程。 与众多上山的香客相比,他这一个清早下山的人,倒是与众不同。 和一对状似母子的香客擦肩而过,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叫喊声—— “前面那位小兄弟,这是不是你的东西?别丢了。” 许麟宴下意识的回头,就见一名二十多岁的糙汉子笑呵呵的迎上前来,手中拿着一个金灿灿的东西。 他定睛一看,立刻摸了摸腰侧,发现一直挂在那里的牌子果真不见了。 许麟宴赶紧作揖道:“多谢这位大哥,这确实是我的。” “我刚才就看到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这模样,得是稀罕物,你可得小心一点。” 糙汉子一点也不留恋的将东西还给了许麟宴。 面对许麟宴的感激,他连忙挥了挥手,满脸的燥红,摸着后脑勺,甚是不好意思回过头去,深藏功与名的继续往山上的福龙寺赶去。 许麟宴看着这位老大哥的背影,身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衣,脚踏草鞋,浑身散发着憨实的气息,一步一脚印,清贫却无愧于天地。 汉子本出身草莽,一身浩然正气,堂堂正正,金钱不能屈也。 许麟宴看了看手中的牌子,金光灿灿的,上面纂刻着两个异常深邃的古文大字——崑崙! yawenba.net 这俨然就是上次在河中钓鱼时的收获品。 奈何一直没有机会使用,所以许麟宴便将它妥善的放在身上,心想必要时可能会用上。 没想到,这一次要不是遇上了个拾金不昧的好汉子,估计这牌子得打水漂了。 说不定被人捡了去,拿去当铺里化作了一个普通的贵重物品…… 虽说这形容有点奇怪,贵重物品,却是普通的…… 但这却是确确实实的,毕竟这东西,可是仙界的通行物,那些一般的贵重物品,远不能及。 “这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 许麟宴将昆仑仙牌重新收好,继续绕着整座山,随意逛了起来。 走到哪儿就是哪儿,诶,就是玩儿…… 回到福龙寺,里面的气氛依旧凝滞紧张,福龙寺长老的脸色无比黑青,随着后羿神弓丢失的时间越久,他们的心情就越是沉重。 三年前能够找回来一次,不见得能够找回来第二次…… 上一次幸亏没酿成大祸,然而这一次,又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灾难从这丢神弓开始。 若天下大乱因此而起,福龙寺长老觉得自己难辞其咎,无颜面见世人,恐怕到时候只能一死以了罪孽。 许麟宴用过午膳,走在花园里散步消食,顺便再看看会不会有提示。 结果,当他走在嶙峋的假山后,恰逢此间,早已希冀过无数次,却鸦雀无声的系统,竟在此时起了动静—— 【注意!此间有异兽出没。】 本来从昨晚到现在,已经习惯了失望的许麟宴,顿时愣是没反应过来。 片刻过后,许麟宴当场一跃而起,连忙从假山后出来了。 他一举飞跃到了池塘旁边的八角亭子上,站在最中间的顶端最高处。 在这儿,他能一眼看到这花园的所有场景。 只要这怪家伙没有偷偷摸摸藏起来的话…… “这位师弟,切不可随意跳上亭檐,小心弄坏了亭子。” 在这附近巡逻的福龙寺武僧蓦然见此,立刻出声制止,话说期间,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029 刺客本客! 实在不能怪福龙寺僧人紧张。 如今寺内发生大事,人人自危,这时候一旦发现某种异常的举动,那可是要格外关注的。 本身就已经丢失了镇寺之宝,万一再连亭子都损毁了,这福龙寺的脸往哪儿搁。 更何况,还有众多各寺精英在场,福龙寺本就并不家大业大,好不容易举办一次无遮大会,都轮了几十年了,可谓心酸至极…… 结果,无遮大会还没举办成功,其他的麻烦事却已经一箩筐的找上门来了,寺僧们那是晚上都睡不着觉,就算睡着了也得气醒过来…… 事关异兽,许麟宴哪里肯乖乖听从他们的话,从上面下来。 他站立在檐尖儿上,高高眺望,细细观察着这整个花园的动静。 奈何,除了那两个急着要飞跃过来把他押下去的福龙寺僧外,一切正常。 一些香客来到此处,看到许麟宴高高在上的姿态,还十分的羡慕,赞叹不已。 他们这等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对实力高强的能人就是向往无比。 能够一跃而飞,想必十分美好吧! “这怪东西,窝藏得还真挺严密的。” 身处高处,这花园内的场景一眼望尽,绝无遗漏,许麟宴却愣是没看出异样来,整个人郁闷不已。 既然系统已经提醒了,那异兽绝对是在这花园范围内。 倘若再远,便也无法触发这智能提示了。 但是,在哪儿呢? 一方面被人赶着,一方面又找不到目标,许麟宴英眉一皱,深觉这些怪东西实在难缠,一个赛一个机灵。 “这位师弟,做什么非要来这亭顶呢?弄出个好歹来,师兄我们负责这里的,也得挨一顿训斥不是?” 此时,从不远处匆匆跃上亭子的两名巡逻寺僧也来到了许麟宴的身边,对他苦着脸,好说歹说了起来。 尤其碰上如今这不妙的势头,小小错误,恐怕还得沦落到戒律院去受罚,他们是打死不愿的。 无法,许麟宴只好随着这二人,翩然落下,站定在了亭子旁的阑干侧。 “二位师兄,小弟也仅是觉得这花园看起来甚美,因而忍不住上高处观赏一番,还望勿怪。” 落地后,许麟宴还装模作样的朝两位寺僧双手合十,致歉道。 “我们也不是刻意刁难,若是这件事情平安无事的过去了,师弟你大可随意观赏,无人阻挠。”寺僧们也伸手不打笑脸,反而异常的感动于许麟宴的体贴。 这年头,碰上配合工作的人,实在是不易啊! 他们负责的这一花园,绝大多数观赏者均是香客,难缠的人不管什么身份,都一样难缠。 若是其他僧人,倒可以以理服人,面对那些蛮不讲理的香客,再多的苦口婆心,亦是徒劳。 尤其,从昨晚至今,因为丢失神弓的事情,一系列的行动已经让许多香客不满。 如今执行起巡逻任务来,可谓是处处受尽了脸色,寺僧们那个委屈呀! 许麟宴微微笑着,目送了两位巡逻寺僧离开。 他人却还在亭子旁站着,未曾动弹。 他坚信,那异兽还在这花园里。 还未找到目标,岂能轻易离开…… 既然搞定了巡逻的人,接下来自可放心寻找那东西了。 看着那两名寺僧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许麟宴这才转过身去,打算在花园里好好逛上一圈,巨细无靡的连角落都勘察一番。 结果,刚转身没走几步,便踩到了一滩积水。 许麟宴不禁疑惑的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青纹黑靴底上,已经湿漉漉了一片。 再细看过去,这可不是一滩积水而已,而是一连串湿哒哒的痕迹沿着青石板小道一路远去。 见此,许麟宴心中一惊,背脊不禁微微发凉。 看这积水的痕迹,与自己刚才站立的位置只有几步之遥,然而刚才他也是从这儿登上的八角亭檐,那时候他清晰记得,地上还没有这滴了一路的积水呢! 甚至连这积水延伸的路线,都是他方才过来的方向,要是他没注意到一滩小积水便罢了,没道理这一路都给选择性忽视了吧? 在亭顶上还没发现动静,下来后这些积水就蓦然出现了。 这岂不是说,就方才他目送两名寺僧离开的瞬息之间,就有一个东西从水池里爬了上来,并且快速又无声的离开了吗? yawenba.net 这…… 想到这里,许麟宴便不禁头皮发麻。 好家伙! 这悄无声息的能力,刚才若是直接一头撞过来,他不得当场中招? “难怪我在上面看不到踪影,原来它躲在了这水底下。” 许麟宴总算想通了。 其实,也并不完全怪他粗心大意。 毕竟这池子的水至清至净,水底下遍布细小的鹅卵石,中间和两侧皆种上了几棵绿油油的水草,一眼望去,清可见底,只有一大群红红火火的锦鲤鱼悠哉游过,无处藏人。 但是,许麟宴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这个八角亭子,实则有一半都建造在了这水池之上。 也就是说,这亭子的其中两根柱子,都直勾勾的插在了水池里,底下垫着一些支柱,虽是如此,却是镂空的。 上方的位置有亭子遮盖,在这亭子底下的水里窝藏,难怪一时半会儿没被发现。 若是再待上些许时间,兴许许麟宴就能察觉了。 奈何,那两名寺僧生怕弄坏了亭子担责,忙不迭的把人叫下去,导致这就让那怪东西得此机会,趁机逃脱了。 “靠,这年头的异兽比人还聪明,本事还大,就这爬起来又溜走而不被人察觉的本领,简直就是刺客本客啊!” 许麟宴不由得摇头太息了起来。 嘴上叹气,身体却很诚实的跟随着积水延伸的路线,一路追踪了过去。 正巧此时,迎面而来的两名书生手执蓝皮书卷,应该是相与到此地雅斗一番的,这都是这些文人书生在这儿的基本操作了。 他们走来这亭子时,还疑惑的讨论道: “真真是奇怪了,刚才莫不是我眼花了不成?” “肯定是你眼花了,要不我和你走在一块儿,怎么我就没看到呢?什么一头像狸猫的猛兽啊,简直闻所未闻。” 030 三藏方丈还在赶来的路上 说到这里,那名起疑的书生也不禁羞赧的挠了挠头,嘿嘿直笑了起来。 “也许是吧,看来果真是我看花眼了。” “那是,虽说功名重要,可你也不能总是昼夜苦读,累坏了身子,待会儿咱们探讨完毕,就回去歇息一番吧!” “齐兄说得在理。” 这两人正要一边吟诗作对,一边前往八角亭时,一道身影蓦然飞掠到了他们面前,将他们吓了一跳。 “两位兄台,请问你们刚才是在哪里看到的那怪物?”许麟宴急忙问道。 “这……我可能是眼花了。”那书生茫然的眨了眨眼,惊魂未定的说道。 许麟宴却直接指着那水迹延伸的方向。 “是那边吗?” “不不不……”那书生连连摇头,十分不解的指着另一个方向,“我方才就是看到那边的花丛里一闪而过了一道黑影,没看太清。” 书生的同伴亦是说道:“这位兄台,我朋友只是太累眼花了,你别当真,世上哪有这么奇怪的东西。” “多谢两位。”许麟宴拱了拱手,身形一闪,直接离开了。 俩书生:“……” 他们望着许麟宴飞速离开的身影,内心极度不解,甚至都结束了一场对话,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那同伴心中更是无语至极。 朋友眼花也就算了,竟然连这种怪事都有人相信,这才是最离谱的…… 许麟宴想了想,决定还是先顺着水迹的路线探索过去。 他坚信,这痕迹绝对是神秘异兽留下来的。 那书生指的方向在另一边,而且也太过笼统,范围太广,说法也不甚了了,许麟宴觉得还是现有的迹象更加可信。 只是,当许麟宴沿着水迹的方向一路前行的时候,竟在这条青石板小道的半路,发现痕迹竟然消失了。 没错,水滩凭空消失,前后左右均没有异常,仿佛就在此地升空而走了一般。 这让许麟宴压根猜不出,那异兽到底是从哪个方向离开的…… 于是,他想起了刚才书生指的方向,摇了摇头,便只能姑且相信,朝那个笼统的位置寻找过去。 毕竟,连那个书生自己都不太清楚具体位置,花丛如此之大,他的随意一瞥,压根儿就记不太清了…… 这个,许麟宴就只能相信自己的运气了…… 在花园里耐心的找寻了一段时间,均无所获,许麟宴只能尝试性的问了问: xiaoshuting.la “系统,异兽还在这里吗?” 但是,回答他的却是一阵虚无。 对此,许麟宴却没有意外,本身只不过是无果之下的无奈试探罢了,料想这个严苛的系统肯定不会给他走捷径的。 甚至,连稍微提醒一下,估计都是这个系统的仁慈了。 真是狗系统…… 于是,许麟宴只好再次把目光放在了八角亭尖儿上,也就只有那里能将整个花园一览无余了。 再不济,去查看一下亭子下的水底? 也许这异兽聪明至极,来个反其道而行之,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来个釜底抽薪也说不定…… 说做就做。 许麟宴果断转身,正要踏风朝八角亭飞掠过去,此时,一道急促暴怒的叫声竟平地而起—— “畜生,尔敢!” 许麟宴吓了一跳,认出了这是专门给自己开小灶的三藏方丈的声音。 这段时间,他对此早已熟透了。 许麟宴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竟让这位慈祥和蔼的老人如此暴躁生气,结果一扭头,便骇然的发现,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黑色身影。 此时,三藏方丈正在飞掠赶来的路上…… 悄无声息之下,竟然被一头怪东西贴身了过来,与自己仅剩一步之距,许麟宴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东西,不改行当刺客真是浪费了它的天赋啊! 也许,是自己功夫还不到家? 所幸,自从修炼了自己的专属武器之后,别说是扎鱼了,许麟宴到哪儿都会带着自己的红缨钩镰枪。 尽管不太方便,但这毕竟是自己的保命工具,他还是相当重视的。 说时迟那时快,当看到神秘而恐怖的庞大黑影后,许麟宴下意识的拎起了自己的长枪,重重的挥棒打了过去。 “烈火枪法——横扫千军!” 于是乎,这长枪便狠狠的砸在了黑影的门面上,正好把它的正脸打了个正着。 都说了打人不打脸,可这异兽是人吗? 既然不是,那自可安心打脸! 挥棒落下后,此时,三藏方丈还在飞身赶来的路上…… 毕竟这花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许麟宴与这黑影异兽互相交锋的这一番,也仅在一瞬之间,想要立即赶到,恐怕也仅有瞬移之能了。 “吼——” 被打脸,饶是异兽也肯定怒火冲天。 朝着虚空长长的咆哮一声,震耳的声音顿时响彻本就气氛紧张而且异常警惕的福龙寺。 一听到动静,整个福龙寺,几乎全体出动了。 就连那些因客观原因无法参加无遮大会,被迫留下来的各寺寺僧,闻声都震惊了,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在众多住持长老面沉如水的追赶出去的时候,其余弟子见此,也纷纷行动了起来。 至于那头异兽,本来想着悄悄行事,结果竟然被发现了,自然暴跳如雷。 还被当场敲了一记狠棍,异兽也不装了,它摊牌了。 长嗷一声,凶相毕露。 就差拿那两根大膀子对着自己的胸口猛击起来了…… 异兽气急败坏的一爪子抓过去,许麟宴连忙闪身避开,人是顺利躲过了,安全无虞。 只是,衣裳却被抓破了一个窟窿,空空荡荡的。 异兽的大爪子,还正好把许麟宴挂在腰间的昆仑仙牌给抓去了。 一看衣服都破了,许麟宴那个怒气横生。 岂有此理! 这可是他自开封一行后,何老爷送给他的报酬之一。 三藏方丈给的衣服都不知道是几手的了,洗得发白粗糙,并不舒服。 刚穿上新衣服没几天,就被抓破了一件,许麟宴能不生气吗? 先是之前被这异兽躲在亭下的水底耍了一顿,水迹半路消失又白忙活了一场,如今既把牌子给抢走了,还把新衣服给弄破了。 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许麟宴彻底暴走了。 至于此时,三藏方丈还在赶来的路上…… 031 麒麟逞威 正可谓是血可流,衣服不可破也! 好不容易从粗布麻衣穿上了锦衣华服,一派风流倜傥,许麟宴凑近水边看见自己的模样都觉得玉树临风,甚是满意,结果,喜欢的衣服居然被异兽给毁了。 就这破了一个大洞的程度,补也补不好。 前世小时候虽是农村起家,可奈何拆迁给力,过足了好日子,但如今穿越过来后,许麟宴可算是体会到了金钱的重要性,一个子儿都想掰成两块花。 衣服破了就意味着要动用金库了,许麟宴立马噌的一下,怒火冲天。 “管你是什么禽兽猛兽受受,还敢抢我东西。” 许麟宴大喝一声,一手便把钩镰枪给甩飞了出去。 在打中庞大黑兽的时候,许麟宴重重的一记怒吼,双手尽是青筋暴起,整个人暴走之后,异象横生。 身体里沉睡的野兽,觉醒了! 自从那次体验卡后,在体内安眠的灵体,被许麟宴的冲天怒气如此一激,噌的就按捺不住了。 许麟宴浑身散发出火红色的光芒,刹那间,热气弥漫,逐渐环绕着周边的空气,似乎要将其熊熊燃烧起来。 下一刻,在许麟宴头顶的半空中,一缕缕火光从他身上飘出,快速的集聚在那儿。 只是眨眼的片刻功夫,一头带着远古深沉咆哮之声的巨兽,通体灼烧着烈焰,显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与此同时,赶了一章路的三藏方丈,可算是真正来到了许麟宴的身边。 此刻,他正诧异的看着这一头骤生的巨兽灵体,眸中带着感慨而凝重的意味。 虽说他也有着那一头绿色的雄狮元灵,可如今近距离一看,竟骇然的发现,饶是他修炼至今,这巨兽灵体的庞大力量,也绝非他的雄狮灵体可比拟的。 上一次在少林寺遇上那头獓狠,三藏方丈隔着一小段距离,还未曾察觉。 如今一看,果真了不得。 难怪宛顺大人一口断定,此子定不简单! 许麟宴也看着自己忽然冒腾出来的巨兽甚是诧异。 他早就知道,除非到了关键时刻,刺激到了身体的极限与神经,否则这火麟真灵别想轻易出现。 没曾想,弄坏一件衣裳后,怒火竟转化成身体潜能了。 是的,暌违将近一个月再现的灵体,自然是那头威猛强悍的巨兽火麒麟了。 火麒麟四只蹄子凌空一踏,锐利的眸锋触及到了与旁人一般,同样诧异的黑色巨兽后,便狠狠的一眯。 无错小说网 隆隆的咆哮一声,鞭子一甩,火麒麟便埋着头,一股脑的重重的冲撞了过去。 尤其,它的身体均是由烈焰环绕而成,速度奇快,在破空之时,还隐约可听到噼啪灼烧空气的声音。 一道火光飞速一闪,带着一往无前之势,火麒麟便在众多骇然的目光之中,直接撞上了异兽,来了一次兽对兽的正面交锋。 结果显而易见—— “嗷呜——” 伴随着嘶声裂肺的一记长啸,周边的围观群众立刻抬起头来,便清楚的看到,花园的半空中骤然出现了一道优美且广阔的黑色弧线,直接甩飞了出去,丢失在了花园的地界之外。 “哇!” 此情此景,刚好就被匆忙赶来,打算帮忙的各寺寺僧给目睹了。 长老们老成稳重,见多识广,最多也就微微惊疑,至于那些功夫和阅历都未到家的小弟子们,则彻底的张大了嘴巴。 震惊他们爹娘一百年! 刚才速度太快,没看清,飞出去的那坨黑色的东东,究竟是什么啊? 不过,貌似很厉害的样子…… 就这吨位,乍一看,仿佛就是他们举不起来,也丢不出去的存在。 是哪位高僧大能的杰作? 他们这些小辈自当前去拜访一二,请教一番呀! 同是修炼之人尚且如此,那些花园里款步观想,消遣一番的游客们,更是目瞪口呆,彻底懵了。 仿佛打开了一扇新天地的大门! 学会功夫后,还能这样玩儿的吗? 甚至方才的那名以为自己看花眼的书生,都瞪着震惊的双眼,喃喃自语了起来。 “神迹!神迹呀!原来习武修炼的世界是如此的不可思议,足可摘星夺月,我是否应该考虑一下,弃文从武呢?” 闻声,本来被震撼到,神游太虚的齐姓同伴,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抓着好朋友,大叫了起来: “向兄,你冷静一点啊,你再努力一下就可以高中举人了,切不可因一时意气,丢了前程啊!” 唉,真是为了书友同伴操碎了心…… 至于另一边—— 在直接撞飞了黑色异兽后,幻化出现的烈焰麒麟便红光一闪,随着一声的长啸,火光噼啪一下,整个身体作了一团火焰,瞬息的功夫,便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许麟宴握着拳头,半点儿也没有刚进少林寺召唤真灵后虚脱的模样。 也许,这就是体验卡和永久性的区别? 可能也和他修炼入门,已有根基的缘故有关…… 总而言之,撞飞了异兽后,许麟宴感受着透过衣裳窟窿,阵阵袭来的冷意,依旧气得慌。 双手紧握,许麟宴便猛地一点地,整个人的行迹如同彗星,飞速的在半空中来往飞跃,残影不绝。 刚到他身边的三藏方丈,一见弟子走了,就知道他是去继续收拾那头怪兽,也不多耽搁了,立刻紧追不舍。 于是,看着这师徒二人一前一后的朝着方才黑色优美弧线的落地点赶去,各寺的长老们老眸一眯,唰的一下也走了。 “刚才的那个是什么东西,你们看清了吗?” 剩下的弟子们见此情景,面面相觑了起来。 “唔,刚好眨了一下眼,什么也没看清。” “我也是……” “要不咱们也去看看?也不是凑热闹,就是看看长老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怀疑这怪东西就是盗弓的小偷儿,我虽然不是福龙寺中人,可它妨碍了我们的无遮大会正常举行,我也饶不了它。” 找了充足的借口后,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年轻弟子,顿时一个个眉开眼笑的跟了出去。 学武之人的事情,能叫看热闹吗? 这叫帮忙! 032 福龙群殴 黑色异兽的落地点,正是花园外的广场上。 当许麟宴赶到的时候,便看到这头巨兽正好砸在了一块巨大石雕之上,将别人福龙寺存在了好几百年的老前辈雕刻给砸了个稀巴烂。 旁边,还有刚闻声赶至,瞪着眼前破碎不堪的石雕而难以接受现实的福龙寺僧。 如果说后羿神弓是他们福龙寺的镇寺之宝,那么,这块巨大雕像,便是他们福龙寺的灵魂。 这可是他们福龙寺当年的老祖宗,开山创寺的老方丈啊! 这几百年来修修补补,一直维护得极好,摆放在进入福龙寺就能一眼看到的广场上,就是为了让众人一瞻老祖宗的英姿。 同时,也让弟子们时刻谨记着,老祖宗的光辉与贡献,不忘初心,为福龙寺的美好做出贡献。 没曾想,丢失神弓便也罢了,就连老祖宗都遭受如此不堪的境遇,真是岂有此理! 这厢,就连老实人都要怒了。 更别说,刚被丢弓事件影响到,本就敏感的福龙寺僧们,如今更是吃了朝天辣椒一般,火冒三丈。 于是乎,还没等许麟宴有所动作,这些被刺激到的福龙寺僧们,便一个个的冲上前来。 也来不及思考这怪东西是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直接团团围住,拳脚并用,来了一次福龙群殴,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最关键的是,他们气得忘记了自己的本领,所有人都只记得使用人们最基本的斗殴手段,也就是拳打脚踢来解决。 那些一招一式,深奥武技,全都抛之脑后。 暴躁的人,就使用最原始且最暴躁的方式解决问题…… “胆敢对我们的老祖宗不敬,我……我揍死你。” “丢弓找不到小偷儿,打你这个损坏我们老祖宗石雕的东西,还拿捏不住了?” “各位师兄弟,不要手下留情,这是对我们福龙寺红果果的挑衅,不揍它娘的,还对得起寺内对我们的栽培吗?” 就连那些福龙寺的长老们都要按捺不住了。 不过,当看到这些不顾身份体面,身体力行的弟子们,这些气红了眼的长老们这才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强行把怒意压制了下来。 要不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他们都要忍不住和这些弟子们一起拳脚并施了。 xiaoshuting.info 此时此刻,就算听到了弟子群殴之时,嘴里迸出来的某些脏言秽语,福龙寺长老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选择性无视了。 骂得好! 若不是他们身为长老,都想一块儿这样骂了。 如今,只能让这些弟子把他们长老想骂的话,一块儿骂出来,否则,气愤难消。 看着此情此景,许麟宴只好默默的将脚步移开,退到了一边,将现场留给这些义愤填膺的弟子们发泄。 好家伙! 经由这些福龙弟子的发泄,对比之下,他的衣裳损毁简直就是不值一提啊! 只能说,惹什么人不好,惹上看似老实巴交的僧人,就大事不妙了。 于是,当那些冲过来看热闹的别寺弟子看到这场面,都懵圈了。 发生了什么事? 尽管不甚清楚,但能看到如此震撼的打架场面,这群猴儿似的年轻弟子十分兴奋,在旁边看得双眼闪闪发光,只恨自家长老就在身边,不能亲自上前一揍。 许麟宴也万万没想到,和异兽的交锋,结果竟然会变成这样…… 这他娘的谁能料到这结局啊…… 饶是一开始怒火冲天的许麟宴,看着异兽沦落到如斯境地,又见识到了福龙寺僧们拳打脚踢的狠劲儿,怒意全消不止,还对这头可怜的异兽升起了淡淡的同情之心。 这大概是最没有尊严的异兽了! 估计日后有机会走出去,天高任鸟飞,它都会把这个真相捂得严严实实的,绝不让异兽同伴知晓,丢尽脸面。 骂骂咧咧的嘈杂声持续了好一段时间,众多气在头上的弟子们这才被长老们呵斥着分开。 也端的是这异兽命苦…… 要不是它刚被火麒麟一记重创,砸得头晕眼花,浑身无力,又岂会让这些实力低微的弟子们得逞。 等它被揍得嗷嗷不止,意识回归的时候,已经半死不活了,两只大爪子只顾得上抱着自己的脑袋,勉强努力保住自己的脸。 这帮粗鄙的人类,简直是恶魔。 打人都不打脸,他们打兽,还净往脸上呼…… 异兽相当委屈,可它口不能言,只能嗷嗷直叫。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凄惨无比,可惜身边的福龙寺僧们没有一个心软的。 不直接揍死,那是因为长老发话,毁人珍宝者,自该有此下场。 让众人散开后,福龙寺的悟初长老挥手吩咐身边的小和尚带几个人去搬来大铁笼与铁链,将此怪物困住。 在这几人急忙离开之时,许麟宴走上前去,来到了受创严重,粗喘声不绝,再无半点反抗之力的异兽身边。 他毫不犹豫的掰开巨兽护脸的两只大爪子,果然看见了一张被揍得面目全非的丑陋大脸,鼻青脸肿的。 本来长得就不太好看,如今一看,更是难以入眼。 估计这异兽它爹妈都认不出它来了…… 许麟宴一根一根的掰开巨兽的指头,毫无意外的找到了被它掐在手心里的金黄长牌。 这自然就是他腰间被夺走的昆仑仙牌! 抓破他的衣服,还敢抢劫,还专挑好东西去抢,这狗东西,该不会真是偷神弓的贼吧? “麟宴,这是什么?” 一旁的三藏方丈看着眼熟,长眉一扬,顿时想起来了。 “昆仑仙牌?” 好歹也是专门为了这东西,查过典籍的,三藏方丈记忆一下子就回来了,看着这块金灿灿的仙牌,若有所思了起来。 许麟宴收起牌子回道:“这是弟子偶然在水中捡到的,并不知晓是何物,觉得稀奇便带着了。” “三藏方丈,这东西就叫昆仑仙牌?有什么用的吗?” 紧接着,许麟宴便发挥出自己精湛的演技,眨巴着无辜的双眸,好奇的询问道。 “唔……” 想起宛顺大人对许麟宴的预测,三藏方丈给予许麟宴的自由度,比当初那三名小主角大多了。 如今,想到这可能对许麟宴亦是一种锻炼,便没打算将仙牌收来保存了。 “你且带着吧,以后说不定有用。” 033 它竟是神二代 “把它捆起来,锁进笼子里。” 离开的那些弟子带着大铁锁和大铁笼回来了,巨大的铁笼子沉重无比,抬得他们满脸通红,细密的汗珠爬满了额头,显然十分吃力。 真齐长老立刻吩咐旁边的弟子帮忙。 十几名弟子一起涌了上前,在抬起巨兽之时,偶有几个人还偷偷摸摸顺便踹了两脚过去,以泄怒火。 嗷呜一声,巨兽已经佛系了,反正挨打成习惯了,它又反抗不了,只能哀嚎几句聊表幽怨之情,再被人随意安排便是。 只是,体型惊人的巨兽重达好几千斤,饶是十几名弟子聚在一块儿,都只能稍微抬起一点,没过几秒就会无奈脱手,坠落回地面上去。 “好重啊!” 这些弟子面面相觑了起来,对这头毁坏老祖宗雕像的巨兽更为厌恶了。 没事长这么大个儿干嘛?这不是成心让他们难做嘛…… 如果再叫唤几名弟子过来帮忙,又塞不下位置了;若是仅此便请求长老出手,未免显得他们这十几名弟子也太没用了…… 思来想去,弟子们蓦地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他们用铁链将异兽的四只大爪子和大蹄子给重重捆住,让其呈现一个团的姿势。 而后,所有人的人手脚并用的猛的一推异兽,连拖带推,这团成了圆的异兽,便咕噜咕噜的像个大南瓜似的,慢悠悠的一点一点的滚进了敞开的大铁笼子里。 见此,许麟宴眼角一抽,对这些福龙寺弟子可真是佩服不已。 无知者无畏啊! 若是让他们知晓这异兽的本事,估计得吓个半死了。 这一幕,倒让许麟宴想起了小学时的那篇课文,抬不动大南瓜,干脆一路滚回去,赞美小主人公机智聪明。 用推的,比用抬的方便且省力省心多了…… 细细想一想,许麟宴觉得这头异兽还真是可怜。 作为威风凛凛的异兽的面子,在今天都给丢尽了。 被人用最原始的方式群殴不止,还被当成球一样滚来滚去,明明长得凶神恶煞的,奈何揍得鼻青脸肿,大脸上跟开了个粮油铺似的,变成了滑稽可笑之相。 估计在这异兽心里,情愿一死了之,也比被这样折磨,折损尊严的好…… 看着如今模样凄惨的大兽,许麟宴简直无法想象,前不久自己还为了它弄得紧张兮兮,总觉得它神出鬼没,本领不凡,实乃刺客本客。 虽说如今异兽一脸惨状,可许麟宴依稀可以看出它的原身。 难怪先前那名书生觉得像是一只巨大的狸猫闪过,这怪东西,还真长着猫一样的身体,别说,看样子还挺矫健有力的。 尽管大脸肿得跟大包子似的,眼睛还被揍得一大一小,可细心观察,发现这东西的长相和自己的火麒麟竟有几分相似。 许麟宴转念一想,这不就是龙首吗? 这家伙,长着龙的脑袋,狸猫的身体,刺客的本领。 鉴于它聪明的躲于亭下的水底,趁他转身对两名寺僧告别之际,又能及时离开,到了一定的距离后,又立刻弄干身上的水,迷惑他追踪的路线。 而后,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伺机近身,打算对他来一记阴冷的刺杀…… 有头脑,有耐心,有本事,这异兽,还真了不得! 要不是三藏方丈及时出现提醒,许麟宴还真会着了它的道…… 于是,看着被惨兮兮关起来的大兽,许麟宴呵呵一笑:“进去吧你!” 正面人物,许麟宴会称之为机敏。 如今,与自己是敌对状态,许麟宴愿称之为阴险,自有天收。 趁异兽被关起来后,许麟宴便适时打开妖怪异兽图鉴录,正式收录这头异兽。 虚无的书页在半空中唰唰打开,无声的掀到了其中一页,随即光芒大作,新的解析和图像在上面清晰显现—— 【猰貐:传说中的神祇,乃烛龙之子,原为人首蛇身,老实善良,后被危与贰负所杀,天帝不忍,遂复活猰貐。复活后的猰貐变为龙首猫身,居昆仑弱水之中,神智迷乱,性情暴戾残忍,喜食人。】 “如此看来,你竟然是个可怜人?” 看到如此解析,许麟宴不禁侧头看着铁笼里低声呜咽、楚楚可怜的巨兽。 无端端被神杀害,弄成这副鬼样子,也是凄惨呀! 更重要的是,这家伙大有来头。 完全可以靠爹的那种。 毕竟他的老爹,就是昆仑仙界上掌管日与夜的神明烛龙烛九阴。 其本领高强,地位崇高,这看着凶神恶煞的猰貐,竟然是神二代。 之前,许麟宴得知异兽存在于福龙寺花园内的时候,还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能请怪附身,又刚好碰上这个会耍花招的东西,得慢慢周旋,拖来高手出马。 谁知道,这火麒麟刺激而出,直接摆平。 这也使得即将得手的神二代猰貐栽了个重重的跟头。 “这么说的话,它抢这个昆仑仙牌,是稀里糊涂的脑袋里还记得以前的自己就存在于昆仑山之中?” 许麟宴想到这里,不禁看了看手中的金黄长牌。 难怪它被揍得半死,光顾着用爪子保护凄惨的脑袋时,还不忘把这东西掐在手心里。 说起来,它有此兽生,也真是令人唏嘘啊! 说不定,这昆仑仙牌,就是猰貐私自从昆仑山的弱水下凡时,带下来的,只不过遗失在了河流之中,恰巧被他给钓上来了。 1200ksw.net 了解了猰貐的来历与一生后,许麟宴对它的怨怒彻底消散了。 只是,旁人的愤怒,那他就作不了主了。 这不,此时身边的人都开始义愤填膺的商量着要如何处理这个为祸福龙寺的猛兽了。 “损坏老祖宗雕像的罪过,绝不能轻易算了。” “没错,关起来,从此不让它见到天日。” “这怪东西身上有很浓郁的血腥味,咧开的尖牙里面还塞着一些剔不出来的血肉,说不定咱们失踪的师兄弟,就是让它给害了。” 终于,有福龙寺的弟子定睛一看,发现了端倪,指着笼子里的猛兽便大叫了起来。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涌了过去。 几名弟子用棍子撬开猰貐的大嘴巴,果见里面残存的血肉,顿时眼睛都红了,不禁咬牙切齿了起来。 034 后羿射杀的第一个怪兽 两名看守的弟子,十几名巡逻的寺僧,通通失去踪迹,而围墙的一角处,只发现了残余的僧服碎片,上面血迹斑斑。 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估计人都已经…… 但是,暂时找不到罪魁祸首便也罢了,只能将满腔愤怒强行压下,如今一看这怪兽如此情况,所有人一下子就想通了。 弟子失踪,刚好又出现了一头吃血肉的猛兽,还有什么好说的。 也许,这里面可能是一些野兽的血肉,并不是人类的。 可如今,大家哪里还顾得上这个,抓到一个可疑对象,便光顾着疯狂攻击了。 看这些寺僧的反应,许麟宴还真觉得现场给他们一把刀,他们能直接将猰貐给分尸了。 当然,如果猰貐真吃了那些弟子,以命抵命也实属正常。 尽管它很可怜,它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做了就是做了,无从抵赖。 它只要吃了,愤怒的人们就可以制裁它。 许麟宴回忆了一下猰貐的介绍,最后点题——它好食人! “看来,十有八九就是了。” 许麟宴看着被火爆的众人围起来的铁笼子,层层叠叠的人群,早已把笼子里的猰貐给遮盖得严严实实的,他在外层,压根儿连它的影儿都看不到。 “真齐长老,悟初长老,这猛兽该如何处置,贫僧觉得应该先查出它的来历,还有事情的真相,再行商议也不迟。” 目睹这一切的三藏方丈,便在一旁对着两名福龙寺长老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了起来。 “三藏方丈说得极是,贫僧料想,害人的必然是偷神弓的家伙,总之就是同一个对象。”真齐长老回以一礼。 “如果真是这头猛兽把那些弟子给害了,那么,我们就要查出神弓被它偷走,究竟藏在了哪里……”悟初长老也说道。 相比于弟子们出离的愤怒,作为长老的他们依旧冷静沉着。 尽管亦是心情不虞,可也没让愤怒主宰理智。 可不是嘛…… 那些弟子正是看守藏宝阁的负责人,没道理吃人的是猰貐,偷神弓的却是另外一个吧? 当然,也并非没有这个可能性,只是恰巧凑在一块儿,也未免太过机缘巧合了,概率太低。 所以,先查出巨兽的底细,才是首要的。 他们一伙人慢慢翻那么多的古籍,等查出猰貐的资料来时,若是偷神弓者是另一人,估计神弓早被带着逃之夭夭,无从追捕了。 于是,许麟宴只好适当的提醒道: “三藏方丈,诸位长老,弟子正好略知一二。” “哦?此话怎讲?你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不等三藏方丈出声儿,福龙寺的两名长老已经急切的走上前来。 许麟宴一派喜好求学问道的姿态,说道:“弟子在少林之时,闲来无事之际便会去藏书阁看书,增长见识,曾经翻到这怪物的介绍。” “快说来听听。”真齐长老迫不及待的说道。 “此猛兽名为猰貐,我也是看着它长着龙首猫身才认出来的,书上就是如此记录的。”许麟宴双手合十道。 “它……长着龙首吗?” 他们的对话,就连一旁忙着愤怒,私自替猰貐定好了罪的弟子也被吸引过来了。 闻言,弟子们不禁疑惑的侧头看向了笼子里趴在那里,团成圆的猛兽。 “这……揍得鼻青脸肿的,鼻子仿佛都不是鼻子,眼睛也一大一小的,师弟眼拙,着实看不出来。” 一名小和尚连连擦了擦双眼,愣是挠着光秃秃仿佛锃亮的大脑袋,纳闷不已的说道。 “它大嘴巴都肿了,耷拉下去了,你们哪个人把两边嘴角挑起来,咱们再看看。” 师兄的话一出,几名师弟便连忙撂着棍子,翘起了猰貐垂下去的嘴角,手动做出凶狠的表情。 结果,这番一看,还真让弟子们双眼一亮。 “这……虽然有点奇怪,但貌似和龙首还真有些相似。” 见此场景,许麟宴忍不住为猰貐抹了两把辛酸泪。 堂堂神二代,竟沦落到如斯境地,被一些小弟子用棍子来回弄,得亏是疯疯傻傻了,不然得直接气死,不用他们忙着定罪了。 “麟宴你这样一说,我仿佛也有些印象了。” 许麟宴的话,倒是提醒了遍阅群书的三藏方丈。 他也曾看过许多志异故事和异兽典籍,只是内容太过丰富,记得不太清了。 如今一说名字,顿时让他脑海中遥远的记忆慢慢回来了一些。 “我好像记得是在哪本书里了,咱们快去藏书阁,我定能很快找出来。”三藏方丈连忙催促。 西红柿小说 在三藏方丈看来,许麟宴粗略的阅览,如今能记得猰貐的名字已经相当不容易了,他压根儿没指望许麟宴能提供更为详细的资料。 毕竟,许麟宴的说明太过简洁,要想彻底了解猰貐这头猛兽,查明真相,还需要更多的信息。 不过,此番他直接提供了名字,这让他们的寻找之路方便了许多。 见此,许麟宴也没吭声了。 记得太清,说得太明,倒显得自己过于特别,还是低调一点为好。 反正三藏方丈都这么说了,想必很快便能找到资料,那就用不着出这个风头了…… 只是,经过许麟宴的提醒,众多福龙寺僧们也彻底注意到了他。 想想少林寺俗家弟子都有如此见识,而自己作为正儿八经的出家人,藏书阁就在寺内,自己竟也没能时常前去阅览,实属是浪费了。 “少林寺就是少林寺,家大业大,里面的弟子也比其他的寺僧优秀。” 福龙寺僧们羡慕的感慨了起来。 这厢,匆匆赶到了藏书阁,三藏方丈不消片刻,便找出了那部典籍。 翻开查看,上面的图像果真与笼子里的巨兽有着十分相似的长相。 之所以没有完全一样,那当然是因为它都被揍得不成样子了…… “找到了,果然是猰貐,烛九阴之子,喜食人。” “那它究竟是不是偷取神弓的家伙呢?”真齐长老连忙问道。 三藏方丈眯眼一看,少顷便说道:“传闻,猰貐是后羿射杀的第一个怪兽……” 035 久仰大名 传说中,后羿用他的神弓,射杀过好几个为祸人间的怪物。 其中之一,就有猰貐。 而且,猰貐还是第一个! 当初,复活重生后的猰貐,已经不再具有善良的本质,居于弱水之中,每当十日并出时,猰貐便会跳上岸,祸害百姓。 为了天下的安宁,百姓的安危,于是被后羿用神箭射杀。 十日并出,自然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天空出现十个太阳的事情…… “没想到,猰貐经历那场射杀后,竟还活着,这倒是我大意了。” 三藏方丈看着典籍上的介绍,不禁摇头太息了起来。 对于典籍上介绍已经身亡的异兽,三藏方丈自然是看过了解便罢,不会过多深究。 没曾想,典籍上记录的一切,不等于是完善的。 有可能,记录者自己也没知道得那般详尽…… “猰貐当年被后羿射杀过,所以它记恨上后羿和后羿神弓,也是理所当然的是吧?”真齐长老马上反应过来了,立刻说道。 “没错,他有足够的理由去偷取后羿神弓。”悟初长老也立刻接上话道。 三藏方丈沉吟片刻,便点了点头。 “的确有这个可能性,看来,我们还是得从猰貐身上撬出偷藏神弓的所在之处。” 猰貐不会说话,但听得懂人话。 为今之计,只有暂且将它先囚禁着,对猰貐说明利害,一通威逼利诱之下,捆着它,由它带路去取回神弓。 不要说出家人为何如此残忍,还要用上威逼利诱等见不得光的手段。 你光明磊落,遇上自家传家之宝被人偷了,明明知道小贼是谁,可千万别动用私刑,一辈子别想着用光明磊落之法取回来了…… 如今这年代,哪有那么多讲究…… 在偏远之地和宗族势力强大的地方,宗族的力量甚至远远大于官府的力量。 在福龙寺的地界之中,用自己的方法寻回自己的镇寺之宝,饶是当地衙门也别想过问太多,甚至还得竭尽所能配合一二。 听到他们的话,许麟宴也颇为同意。 他图鉴录上面关于猰貐的介绍,其实有一大篇,后面也说到了猰貐被射杀的经历。 甚至,连书本上没有记载的,猰貐被射杀后如何逃过死劫的原因都写上了。 当然就是它那个就算在神仙当中,地位亦是无比崇高的老爹烛九阴求情,将它成功救治,塞回了弱水之内了…… 用现代的话来说,猰貐有足够的作案动机,是最大的犯罪嫌疑人。 于是乎,商议妥当,猰貐便被困在大铁笼子里,打入了地道的密室之中,被重重围困了起来。 若是猰貐恢复力量,就算它有办法挣脱铁链,逃出铁笼,谅它也没这个实力闯出地道密室。 毕竟这个密室,可是专门建造来收监强大的诡异生物的。 比猰貐更为强大的存在,当年在这儿也被囚禁过,也未曾能够逃脱出来。 反正福龙寺住持和长老打定主意了,一天不把猰貐偷走的神弓取回来,它一天也别想着从这密室里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更何况,寻回神弓只是一码事。 被猰貐霍霍的那十几名寺僧,他们还没来得及算账呢! 而且别忘了,老祖宗的石雕也是毁于猰貐庞大的吨位之上…… 因此,对福龙寺弟子而言,猰貐简直就是他们的一生之敌! 长老们不说话,底下的寺僧弟子们早就摩拳擦掌,等着大刑伺候了…… …… 事情虽还未尘埃落定,可最大嫌疑犯已经捉拿到手,监禁了起来,之后的事情尽管算不上徐徐图之,但也用不着像之前那样忐忑不安、无从下手了。 当晚,就算是憋着被砸坏了老祖宗石雕的怒火,就连福龙寺弟子都睡得比前一天安稳许多。 各寺长老和弟子们则是琢磨着,尽快将这件事情办妥了,他们的无遮大会才能正常顺利的举行。 否则,时间拖得越长,他们的归程就越是往后延,心底里也是记挂着本寺的。 更何况,几百年来,各寺举办无遮大会,也未曾发生过这类波折,来此福龙寺一遭,可算是什么都折腾过了…… 大伙儿也算是有了一种新体验,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当然,这种体验,往后还是别发生的好…… 不然,大伙儿可遭不住啊! 这一晚,膳房内,就连氛围都轻松高扬了许多,大家见了面也可以乐呵呵的唠嗑唠嗑了。 先前面对福龙寺弟子,各寺寺僧也不敢多言,生怕戳中了他们的心事,捅了马蜂窝。 如今,总算是可以大大方方的问候一二了。 无非就是恭喜福龙寺的师兄弟们,取回神弓近在咫尺,大家都为他们高兴着…… 顺便再表达一下自己对福龙寺老祖宗石雕损毁的痛惜与感同身受,承诺在归程未定时,必定竭尽所能,帮助他们一起修复石雕等等等等…… 出家人的唠嗑也甚是不少,不要以为他们就与世无争,一派无嗔无怒无悲无喜的超然之外的仙人姿态…… 有些人,比寻常百姓还要八卦。 尤其这么多佛寺的弟子凑在一块儿,你说你寺内的八卦,我再说些我寺里的小道消息,一拍即合! 饭团探书 那头各寺长老们还没搞定后羿神弓和无遮大会的事情,这头各寺的弟子们已经熟得跟亲兄弟似的,走路都能背着长老们勾肩搭背了…… 否则被看到了,一准儿被长老们呵斥不识大体,举止轻浮粗鄙,有损体面。 在这么多年轻弟子的交际之中,许麟宴是被找得最多的。 “这位师弟想必就是少林弟子了,久仰大名。” 这厢,许麟宴再一次被找上了,闻言不禁满头问号:“???” 他哪儿来的大名可以给人久仰? 兄台,你套近乎用不着拿这个当借口啊…… 许多人都自来熟的凑上来跟他套近乎,也不是图什么混个眼熟,想要拿点儿好处之类的。 纯粹就是觉得许麟宴今天在各寺长老们面前出了一个风头,羡慕且向往…… 然后,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向许麟宴讨教看书的问题,比如哪些书籍看得多,他们回头自己也学习去。 他们也想成为一个文武双全的优秀弟子! 036 我辈楷模,意外又起! 说到底,底下的弟子们对高高在上又威严有加的住持长老都十分的敬服,总觉得他们无所不能,能力超凡。 而许麟宴作为一个小弟子,竟然能够知住持长老所不知,解他们之惑,这简直就是我辈楷模啊! 这对于一名年轻小弟子而言,无疑是一个天大的荣耀。 这就好比如当学生的自己,总向往被老师夸赞的同学,是一个道理。 许麟宴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众年轻弟子眼中的佼佼者,好好弟子…… 而且,还是大家需要看齐的榜样。 这可不光是他们自己心里想的,回头遇上了自家的长老,连长老们都交代弟子们要好好学习少林许麟宴,博览群书,努力上进…… 经由长老们如此一说,这些弟子们哪儿还能坐得住,纷纷找上许麟宴,非要取经,请求看书学习之法。 这……许麟宴只能大叹无助! 他也就是吹了个牛逼,小小的表现一二,说一下自己在少林寺闲来无事会看书罢了,结果就栽了个跟头了。 xiaoshuting.cc 相比于聚光灯下,他更喜欢寂寂无闻。 这真的不是凡尔赛,完全是被各种纠缠后的切身感悟啊! 经过这一次的体验,许麟宴再一次在心中对那些装逼小说表示了唾弃。 装逼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如写得那般美妙。 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有眼色,乖乖缩在一边不来打扰你的,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白目人。 尤其那么多寺庙的寺僧,你不来,一看其他人都去取经了,你不着急? 肯定也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了…… 而许麟宴碍于情面,不可能对谁都不讲情面,随手就能打发掉的。 尽管在号称远离俗尘的佛寺之中,这种人情世故你不遵守,有的是人来收拾你…… 总之,许麟宴被骚扰得匆匆把饭噎下,就立刻滚回自己的寮房了。 惹不起,他躲得起…… “三藏方丈,你看这些弟子们感情真好。” 看着许麟宴被众星拱月的场面,各寺的长老凑在一块儿,倒是轻松的谈笑风生了起来。 丝毫也不懂得许麟宴心里的苦…… “三藏方丈可是收了一个优秀弟子,我们真是羡慕得紧,这些小弟子们就喜欢修炼习武,看见书和经文就想逃,真真是让我头疼。” “是啊,三藏方丈的弟子文武双全,让我等好生羡慕啊!” 三藏方丈被一番恭维,乐呵呵的捋着长髯,笑得眉眼一展,长眉都几乎要飞扬起来了。 这算什么? 沾了弟子的光? 但总归心情很美好就是了…… 三藏方丈心里想的是,这次带许麟宴出门,带对了。 “让他们年轻弟子多多交流,互相学习对方身上的长处,大有裨益嘛!” 三藏方丈如是一说,众多长老们连连颔首认同。 …… 这厢,就算许麟宴回到了自个儿的寮房,也不得安生。 因为他没有长老们的地位,只能和别人同居一室。 临时室友肖棋也回来了,逮着许麟宴又是一番恭维和取经。 最后,许麟宴索性借口自己看书看得太多了,精神不济,头疼眼花,得躺回床上歇息一二。 肖棋这才放手了。 不过,看着许麟宴果真精疲力竭、神色萎靡的模样,肖棋不禁心生感慨。 “这就是太努力的结果,如果我有许师弟的韧性与耐性,何愁实力不提升?” 于是乎,肖棋感觉自己被许麟宴的精神感染到了,下定决心要努力学习与修炼,光宗耀祖。 其实,这纯粹是许麟宴被纠缠烦躁所致罢了…… 许麟宴一开始本来也只是借口罢了,但因为昨晚丢弓事件,真正入眠时已近拂晓,躺下床后才发现,自己果真是累了。 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许麟宴人就睡熟了过去,连外头有人前来叨扰都不知晓,被肖棋打发走了。 是夜,夜深人静,众寺僧寮房已然昏黑一片,烛光早已熄灭,整片东厢房,只有廊道悬挂的几盏微光闪烁,寂寥无声。 东西厢房相隔的大门如同几十年来一般,紧锁了起来,分开了两道地界。 只是,不知何时,熟悉震耳的锣鼓声再次震荡了起来,隆厚沉实的钟声传遍整座福龙寺,在半空中萦绕不绝。 众人再度强行在睡梦中被唤醒。 许麟宴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梦,当被惊醒时,右脚狠狠的朝下一登,差点儿以为自己要掉入悬崖峭壁了。 一阵心惊之下乍然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耳边尽是哐当不断的钟鼓之声。 也来不及思索这是大脑以为自己要死了,才如此试探一下自己有没有反应之类的说法真实与否,许麟宴直觉有大事发生,立刻翻身落地,披衣穿鞋。 “怎么了这是?” “怎么大半夜的又敲起钟鼓来了?这莫不是福龙寺的传统?” 同室的师兄肖棋也被吵醒了,摩挲着惺忪的睡眼,嘴里疑惑且不耐的念叨了起来。 可不是嘛…… 来了这福龙寺才几天,有一半的夜晚都被铜锣声吵醒,有这般的待客之道? 要不是胆小,人微言轻,肖棋都想找上福龙寺住持好好说道说道了…… 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也许是睡得早,尽管被吵醒了,许麟宴也觉得精神抖擞。 如今听着耳边不绝的锣鼓声,满脑子只想到这福龙寺肯定又有意外发生了! 而且动静不小,不然不会如此不知轻重,打扰到众多客人。 看着许麟宴如同一支箭似的飚出去了,肖棋也只好叹了口气,起身穿衣,叫着许麟宴的名字,让他等等,自个儿也追出去了。 结果,还真是大事—— 许麟宴出了寮房,一路便看到了同被惊醒的各寺弟子们。 跟随着众多长老出了东厢房,来到了外面的广场之上,大伙儿可算是被眼前这一幕惊到了。 那浑身发着光的大块头儿是谁? 蛇一样滑溜溜又弯弯绕绕的躯体,盘旋在石板地面上,浑身红通通的,头顶着一块光灿灿的圆弧。 硕大的身体坐落在空荡荡的广场上,仿佛显得广场也没那么宽敞了。 旁边就是被打落静置一边的老祖宗破碎石雕,这个金光灿灿的怪东西,显得那般高贵优雅。 可远观不可亵玩…… 037 烛九阴驾到 让大家惊疑不定的是,这看似高贵的奇怪生物,有着一条巨蛇的身躯,却顶着一张人的面孔。 更离奇的并非这一点,毕竟大家今儿个看到了怪物猰貐,亲眼目睹了龙首猫身的躯体,总算是知晓了,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存在。 然而,这条蛇身人脸的怪物,嗯,好吧,应该说是蛇身人脸却看着神圣不可侵犯,如似神仙般的怪物…… 虽然同样是怪物,但级别和带给人的感观就是不一般。 就像某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是神仙,有些却变成了妖怪,分为了天与地的差别…… 总而言之,这头怪物最稀奇的就是,他面对着众人,头顶着一弧光环,尖竖起来的双眼却是紧紧闭合着的。 xiaoshuting.cc 一条缝隙都未曾出现,仿佛这怪东西天生眼瞎一般…… “这……这是……” 众人目睹这情景,顿时骇然了。 长老们还端重沉着,年轻弟子们早已一惊一乍了起来,不过,却害怕这个诡异的外来生物,不敢高声语,恐惊场上蛇…… 只是,年轻的脸庞上,震骇之色跃于其上,互相用眼神交互着神念…… “烛龙?” 乍一看到这头古怪生物,许麟宴眸光便是一凝,一下子便反应过来了。 看来,爱子心切的烛龙,应该是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知道大事不妙,连天明都等不到了,急忙趁着夜色赶来拯救自家不中用的疯儿子。 说起来,猰貐被受“贰负”挑拨的“危”杀害之前,也是如同烛龙那般,人首蛇身。 奈何,爹还是那个爹,千万年来未曾变过,儿子却已经面目全非了。 连模样都不一样了,更别说内在了…… 可再痛心疾首,不愿面对,猰貐始终是烛龙的儿子,不可磨灭,烛龙岂能对儿子的生死视而不见? 若是能狠下心来置之不顾,当年十日并出,猰貐跳上岸来危害百姓,被后羿射杀之后,就不会将它救活了。 如此一想,这猰貐的命运算是格外坎坷了,就连这生死的鬼门关都曾进出过好几次,能疯疯癫癫浪到千万年后的今天,也算不容易。 也不知道这做爹的烛龙,这么多年来,为这个可怜的疯儿子擦了多少次屁股…… 许麟宴曾经在中华小子的剧情中见过烛龙,对它的样子可谓是印象深刻,毕竟像这样威严不可侵犯又神圣无比的人首蛇身之神,在昆仑山中并没有第二个了…… 在场的长老见多识广,多少也猜出了烛龙的身份,毕竟是熟读典籍的人,对他们等修炼习武的佛寺僧人来说,烛龙是最不该忽略的神仙异兽之一。 烛龙烛九阴的大名,如雷贯耳,他们想不知道都难。 刚抓了猰貐,又来了头和传说中烛九阴模样相似,气质相符的生物,不是它爹又会是谁? 顿时,众住持长老心里便知晓了烛龙的来意。 “这位想必就是昆仑之巅上的烛九阴前辈了,贫僧乃福龙寺住持隆予,今携一众弟子见过前辈。” 作为主人,率先开口必然是福龙寺的住持隆予方丈了。 换了其他人,多少有点名不正言不顺,还会有越俎代庖之嫌。 “隆予方丈这么说,倒是埋汰我了,我此行而来的原因,想必诸位也都知晓,哪有脸让你们拜见呢?” 隆隆的声音幽幽传出,烛龙说着还轻轻一笑。 倒也看不出它为了儿子生死而心急如焚的模样…… 当然,急不急它自己心里清楚,不然也不会连夜跑过来,为此不惜惊醒了寺内所有人。 说不定西厢房的香客们已经开始骂街了。 要知道,出家人虽然远离俗尘,但若是想在这里借住,可也不是免费的。 出了钱还连续两天晚上被吵醒,这日子还怎么过? 估计翌日一早,就会被人投诉上门,打个差评,要求退款了…… 出钱的就是大爷,有些蛮不讲理的香客会在意你说的那些解释?反正又不关他们的事…… 先不说神仙比凡人本身就多了一重光环,身份天然优越。 就算是烛龙,在神仙当中,亦是身份卓绝,地位超然的存在。 如今,自己有求而来,加上烛龙本身就不是那种高傲到自负的恶神,语气缓和,自降身份,目的就是为了和众人拉近一点关系,好接下来为儿子走后门通个方便。 虽说它有本事直接抢了儿子就跑路,可作为一个正能量的神仙,是绝对不会知法犯法的。 当然,如果劝说无效,极端之下走最坏的一条路,抢人跑路,也不是不可能…… 总之,常言道:“先礼后兵。” 虽然烛龙不是人,可这个道理还是略懂一二的。 对于烛龙而言,这已经是它示好的表现了,可对于那些年轻弟子而言,他们却是满脸的不爽。 有些修为有成的弟子自然知晓烛龙的身份,可年轻人说不看书就不看书,别以为请教了许麟宴就真的会下定决心。 想必不少人也曾无数次想着痛改前非,努力用功,但几次当真了?有几次不是三分钟热度? 就算这次真的痛下决心,奈何这不是今天还没过去么?就算他们有心努力,也没机会呀! 所以,对于烛龙的身份,他们是一概不知。 甚至连昆仑之巅是什么都不甚了了…… 虽然听着隆予方丈的话好似很牛逼,但这不是没有概念么? 因此,烛龙自认为的自降身份,在年轻弟子眼中,却完全变了个样子。 好家伙,不速之客,还弄醒了一寺的人,结果道歉也听不出什么歉意,说话的时候,竟然连眼睛都不睁! 他们才不信这家伙真是天生眼瞎…… 必然是故意的,找个下马威装逼罢了…… 就像是那些贵公子,连施舍几块铜板给乞丐都那么高高在上,还一副嫌恶乞丐太臭的样子。 此时的烛龙,在这些年轻弟子看来,和那种贵公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可能区别就是——感观更差了? 毕竟贵公子的对象那是乞丐,而这个烛龙此刻面对的,却是他们众多佛寺的得道高僧! 还这么拽! 看不起谁呢? 弟子们那是完完全全的怒了。 038 掌管日与夜的神明 尽管平日对住持长老的严格管教诸多非议,但在弟子们心中,高高在上的住持长老,那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是他们的逆鳞!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 在这年代,师傅和父母的地位相差无几,甚至比父母还亲。 因此才有了那一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天地君亲师,这五个字排在一起,重要性不言而喻了…… 烛九阴若是只对这些年轻人这般说话,可能他们笑笑也就过去了,并不放在心上。 反正他们平时挨骂也都习惯了,正所谓是虱多不怕痒,没脸没皮惯了,可能一天不挨一顿骂,心里还会不习惯呢! 但是,对象换成了自家的方丈和长老,性质就完全变了。 比侮辱自己更加令他们难以忍受…… 此时,烛龙只是语气稍微随意了一点,自认自降身份了,可神仙的高傲姿态还是天然散发,这让弟子们无法忍受。 xiaoshutingapp.com 这是红果果的轻视啊! “呔!你这怪物是什么意思?是瞧不起我们吗?” 于是乎,脑子一热,一名自认勇敢的年轻弟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跳了出来,指着烛龙大骂出声。 “就是,说话就好好说话,闭着眼睛算什么好汉?分明就是对我们的轻视。” 领头羊出现了,剩下的弟子们立刻有了主心骨,勇气便来了。 闻言,许麟宴顿时:“???” 此时的他真是一脸懵逼啊! 这是什么神奇走向? 那些年轻弟子心里头的弯弯绕绕,许麟宴那是一概不知,可能知道了,只会感慨一声他们对师傅的尊敬,然后再毫不犹豫的鄙视他们…… 看着义愤填膺的众人,许麟宴满脑子只有一句话——无知者无畏! 要说烛九阴态度有问题吗? 其实并没有。 只是他们天然带上了被吵醒后的敌对之意,看什么都不顺眼罢了。 在加上烛九阴自降身份的示好之说,已十分难得,可奈何他们不知晓其身份,误会就这样产生了。 在许麟宴听来,烛龙的话丝毫没有问题,语气也十分温和。 奈何它只能双眼紧闭,所以误会越来越大了…… “胡说八道!” 这不,烛龙还未有反应,隆予方丈率先呵斥出声。 其实他的急怒训斥,何尝不是在保护他们…… “烛九阴乃是昆仑仙界掌管日与夜的神明,身份尊贵,今夜下凡,实属难得,得见一面,已是三生有幸了,尔等岂敢如此轻率无礼,实在有损我们出家人的贤德。” 隆予方丈痛心疾首的说道。 这一番话,说得那些弟子们震惊不已,原本刚才一热的脑子,瞬间像是被压了一整座冰山下来。 不仅透心凉,而且压力山大…… “烛九阴前辈,弟子年幼无知,见识短浅,还望切勿怪罪,过后老衲必将严惩不贷。” 隆予方丈紧接着又忙着向烛龙表示歉意,可谓是为了这群上脑冲动的弟子操碎了心。 岂料,烛龙却哈哈大笑了起来,高扬的声音如波纹一般,一浪一浪的在半空中弹拨,传送了出去。 “有趣有趣,我又不是那等食古不化的顽固老头子,我也时常为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操碎了心,岂会不明白这种心理?方丈莫急,我未曾生气。” 实事求是的说,身为尊贵的神仙上位者,没人敢对烛龙说过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烛龙难道不生气吗? 它非但不是泥人,还是万人敬仰的神仙,脾气大着呢! 平时和蔼可亲,是因为它不需要大动干戈罢了。 必要时,它会让天地知道它的愤怒,究竟有多骇人…… 但一想到自个儿儿子造的孽,刚冒上咽喉的怒意,就被烛龙瞬间给咽了下去。 罢了罢了…… 相比于这等脸面,那些无辜逝去的弟子何辜…… 顺便,烛龙话里话外的,把自己儿子给带了出来,多少是为了后面求情做个铺垫。 烛龙不怪罪,不代表自己可以不作为。 隆予方丈连忙瞪向了众人,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向烛九阴神仙前辈告罪?” 众木讷呆滞的弟子即刻回过神来,来不及感受害怕之感,立马弯腰告罪。 一眨眼的功夫,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也是奇特。 许麟宴在旁看着他们翻脸像变天那般,就觉得滑稽…… 方才还牛逼轰轰的,此刻窝起来都怂了,恨不得缩到尘埃里消失无踪。 这就是年轻人啊! “行了行了,不要告罪了,不知者不罪嘛!” 面对众弟子惶恐不安的告罪,烛龙呵呵一笑。 “我知道你们刚才想的是什么,只是,如果我睁开了双眼,天下岂不是会大乱?” 此话怎讲? 闻言,众弟子茫然的眨了眨眼,但经过了刚才的乌龙,压根儿不敢吱声了。 说多错多啊! 谁让自己看书少,活该闹出笑话。 想到这里,他们不禁偷偷瞄到了一旁的许麟宴身上,顿时心生羡慕。 果然是有识之人,看的书多的人就是不一样。 他们都闹了个乌龙,但许麟宴还好好歹歹的,一派沉着、不卑不亢之貌,相较之下,他们真该无地自容。 原先一心沉浸于武学修炼之中,以为学会了认字便完成了文学任务。 此番弟子们总算体会到了勤读书的好处…… 至少,他们如果看了书,知道烛九阴的身份,就不会弄出这一遭荒唐事了…… 唉,可惜没如果…… 就连现在,他们连烛九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都听不懂。 如果是许麟宴,想必心里亮堂着呢! “也罢,此番本就不会匆匆离去,还得在这儿待一段时间,一直闭眼,确实显得我怠慢各位,这是我的不对了。” 这时候,烛龙忽然开口言道。 话毕,还缓缓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眼皮子撩起之后,天地大变,变幻万千。 众懵懂茫然的弟子傻乎乎的瞪着周边的一切,再抬头看看上天,最后面面相觑,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同样的骇然。 此时,他们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一切不是梦啊! 他们也只在这时候才真正领会到了,掌管日与夜的神明,究竟有着怎样的含义…… 039 何老爷和瞿姑娘的意外 烛龙一双竖眼一睁,刹那间,天地色变。 与此同时—— 何老爷这两天才带领着全家子回到了路途遥远的老家处。 何老爷并非开封府本土人士,他爷爷那一辈儿举人未能高中,努力了十多年一事无成,一直被大家诟病为穷酸秀才。 秀才是穷酸,中举人才是可以递补当官儿的老爷,不纳粮,不交税,天差地别! 眼看家里仅有的那点儿余钱都拿去买书了,每天青菜豆腐,吃得人比黄花瘦,自己还一事无成。 何老爷的爷爷当年三十多岁,已是没有希望之年,辗转反侧了好几晚,最终痛下决心,弃文从商。 在这年代看来,这无疑是被人鄙视的举措。 穷酸秀才虽被人瞧不起,可商人却是社会底层,做个买卖商人,让何老爷的爷爷更加遭受了来自各方的种种不善的议论。 疯魔了,难怪屡次考不中举人。 奈何,何老爷的爷爷发愤图强,还真被他搞起来了一个不错的买卖,日子愈发好起来了。 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可以猜到。 无非就是咸鱼翻身,带着一家子迁徙到了开封县城,做上了一方富商,和官府关系十分密切,不再是被人瞧不起的腌臜商人了…… 此次喜得一孙女儿,为何老爷的首位孙辈儿,又历经艰险,好不容易才保下来的乖孙,虽是女子,但何老爷给予她的待遇和重视,可一点儿也没少。 在开封府大摆筵席,招待了众多好友庆祝之后,又立刻马不停蹄的嘚吧嘚的带着一家子回了十来年没回去过的老家。 此次,当然是乡里大摆流水宴,既昭告众位老乡,我老何家富过三代了,其次,我老何家有孙辈儿了,最后,通知各位,我二儿媳也有喜了。 我老何家开枝散叶,人丁兴旺,繁荣鼎盛了! 筵席摆到了大晚上,乡里人怀揣着满心的羡慕嫉妒回家去了,唯独几个大老爷们陪着何老爷在一块儿,喝到梆子打三更天了。 何老爷刚刚躺下没多久,总觉得自己醉意上头,兴奋劲儿也彻底起来了,尽管疲累,却压根儿睡不着。 刚迷迷糊糊之际,正感觉即将进入睡眠的时候,乍然间,天色大亮。 何老爷精神一哆嗦,吓醒了。 擦眼一看,好家伙,外面的天锃亮着呢! 俨然就是大白天啊! 何老爷立刻翻身下床,吩咐同样懵懂的下人给自己准备早膳。 吩咐过后,右手却十分诚实的摸了摸自己的肚腩。 “奇怪,我怎么感觉我一点儿都不饿呢?而且,我有睡着吗?天亮了,我大概是睡过了吧,但为什么还是这么累呢?是因为我昨晚喝醉了酒的缘故吗?” 何老爷一个劲儿的在那儿嘀咕着,越说,眉头越是紧锁,越想越不对劲。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尤其,屋子里头的家人们一个接一个困顿的擦着惺忪睡眼出来,满腹都是对忽然天亮的不解。 大家伙儿都只是以为,昨晚睡觉的时间过得真快啊,刚躺下才有多久,仿佛就天亮了…… 好累啊! 今天的流水筵席还得继续摆下去吗? …… 不光是何老爷那边。 开封瞿府,瞿黎的房门紧锁,下人都被打发到了院外守候,独属的院子里,以她如今喜静为由,让丫鬟小厮等人若非必要不要进来。 她睡眠情况不佳,清浅的脚步声都会被惊醒,无法保有良好精神面貌,院子里最好不要有人随意走动。 如此一说,瞿青让人给女儿煎了两副药,便同意了她对自己院落的布置。 此时,瞿黎正在房内与自己的情郎单独相处。 别误会,此年代贞洁比天高,他们谈情说爱,不代表就会在房内研究人体解剖学…… 只是很单纯的互诉衷情罢了。 到了夜晚的横公鱼,自然是一派身着郎朗红衣,丰神俊秀的好男儿形象。 也只有在夜晚,横公鱼才能冒上头来,在万籁俱寂之下,悄悄与心爱的姑娘幽会。 瞿黎这段日子精神不济,纯粹是这原因导致的睡眠不足。 而非失眠易醒,身体出了毛病。 奈何瞿青医术高明,却也不是无所不能,无法查出浅眠的原因,只好开了几副定神安眠的药给女儿服下。 反正可以强身健体,瞿黎索性也不装样子,当面服下,更不引起怀疑,只当是药物无用。 当然,这几天也把瞿青急坏了。 医庐的情况愈发不妙了,女儿又得了如此怪病,真是急煞他也。 如今,瞿黎和横公鱼今晚,就是在厢房中商量着这件事情。 总不能一直拖下去不是? “我不能伤爹的心,这借口不能一直用下去了。”瞿黎异常严肃的说道。 她虽呵护好不容易和情郎相处的时光和机会,但若是累及家人,她忧愁抵触的情绪便愈发浓郁了。 得想想办法…… 有没有可能两全其美? 只是,还没来得及等横公鱼想出两全之法,话都没能吱一声儿,乍然间,他竟高叫了一声。 闺房内,一袭鱼纹金线镶边红袍的男子,骤然间便惊人的变成了一条硕大的似锦鲤鱼的东西。 ranwen.la 用鱼尾站直在地面上,横公鱼不可置信的瞪着自己的两边鱼鳍。 那原本,是属于他晚上的双手…… 奈何—— 横公鱼侧头一望,透过雕花窗棂,薄薄的窗纸,灿亮的光芒乍现,白茫茫的光束从镂空窗台上投射进来,无一不在说明着,外面已然天色大亮。 “外头打更的不是才过三更?怎么这就天亮了?是我们说得都忘记时辰了吗?” 瞿黎意识到这一点,脸色大变,立即紧张的看向了变回鱼身的横公鱼。 “你得尽快回到冰窖里去,否则让早起的下人看见就糟了!” 没错,横公鱼白天就窝在瞿府的冰窖之中。 瞿府家大业大,建有冰窖保鲜冰存自然是少不了的。 瞿黎使了个伎俩,以为爹祝贺半年后的寿辰为由,要在冰窖里亲自雕刻一樽瞿青的冰雕,到时作为寿礼敬上。 女儿日渐长成,无法报答爹爹的养育之恩。 亲手刻此冰雕,以表女儿对爹的浓浓孝心和敬爱之情。 040 再一次,改变时间布局 瞿青大喜,听见女儿请求期间关闭冰窖,只准她一人通行,瞿青立刻大手一挥便同意了。 乖女儿的孝心,为何不受? 半年不使用冰窖罢了,大不了,他令人再建一个! 总而言之,横公鱼窝在冰窖的事情,就这样被瞿黎混过去了,至今未曾有人发现。 众人还一直以为,纯粹是家中多了一个冰窖,才冷意加剧。 以至于瞿府人天然就比外头人多穿了一件厚衣服,走出去就会立马脱掉,否则汗流浃背。 回到府中,又会立刻凉意扑面,实属两个世界。 瞿黎一直将局面把控得很好,秘密并没有被人发现,完全在于她对府中的布防一清二楚,提前就会让横公鱼回到冰窖里藏身。 天蒙蒙亮后,府里人起身,自然对此一无所知。 但是,这一直以来的安全流程,今天竟然出大意外大情况了! 怎么回事? 时辰过得如此之快?为何似乎眨眼间,天色就见明亮? 刚刚不是还昏黑一片,寂寥无声的吗? 这情况把瞿黎和横公鱼顿时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条鱼这么大,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郎朗晴日之下,将它送回冰窖里去呢? 老天爷啊,你天亮得这么快,可把我们害苦了…… …… 如何老爷和瞿黎这种的意外情况,在天下之中,并不少见。 突然的天明,将所有人都整懵逼了。 包括福龙寺内在场的所有不曾见过世面的年轻弟子。 谁能想得到,这烛九阴神仙,只是一个睁开眼的简单动作,眨眼的功夫,原本昏昏暗暗的夜色,竟然拨开云雾见光明了。 乍然的天亮,白茫茫的一片,可把大伙儿吓得顿时就是一哆嗦。 一瞬间遁出黑暗,进入光明,弟子们不禁眼睛一眯,用手虚挡在眉前。 尽管如此,短时间之内未能适应,一片白芒刺眼,还是看什么都带着重重暗影……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了,众弟子们亢奋不已的抬头看向了高大威武的烛龙,心中对它的崇拜,刹那间犹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止。 好家伙! 这就是所谓的“掌管白天与黑夜”的神明。 竟然是用这种方式去掌控白天和黑夜。 这也太神奇了! “那么,它吐吐气,是不是就能把咱们给吹翻了?”一名小弟子在那儿探头探脑的对旁边人嘀咕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你胆子大,要不你问问神仙去?”那人懵逼的反问。 “!” 小弟子被吓傻了,赶紧摇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 闻言,许麟宴微微一笑。 还真被他给说对了。 烛龙自然不会那么简单,它本事可大着呢,对天下那是无比的重要,没它兢兢业业的尽着自己的职责,天下已经大乱,人类必将灭亡。 视为昼,眠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 也就是说,烛龙不光是睁眼闭眼便是白天黑夜,它吹口气就乌云密布,大雪纷飞,成为冬天; 呼口气又马上赤日炎炎,流金铄石,成为夏天。 它老是蜷伏在那里,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不呼吸——因为它一呼吸,就成了长风万里。 可想而知,没有了烛龙,人类生存何以为继…… 既是尊重这样为人类服务的神仙,又是为弟子们安危着想,隆予方丈在弟子们大放厥词之时,才会如此的急切愤怒。 如今,明明也就刚刚三更天过没多久,也就是凌晨一点多而已,对于现代人而言,夜生活刚刚开始,别想着他们这么早入睡。 lingdiankanshu.com 对于现在的明末人来说,刚躺下才几个时辰?还没睡够呢,这就天亮了? 可以说,烛龙以一神之力,再一次改变了世间亿兆人民的作息。 之所以用“再”这个字,自然是三年前,有过这么一遭…… “完了完了,我又想起了当年被早饭支配的痛苦经历……” 疯疯癫癫,一点儿也不靠谱的少林寺文道长老忽然捂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瓜子哀叫了起来。 像是得了间歇性失忆症的他,此时倒是把三年前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 当初,烛龙也曾在短时间之内,睁眼闭眼了好几次。 然后,两刻钟不到的时间,文道长老便因为天黑又天亮,一下子吃了三顿早饭,把人都给差点吃疯了。 “哦~~我也想起了当年我几天没合眼的经历了……”旁边的玄风长老也是一脸的痛不欲生。 当年本就是全天下人都失眠了,结果片刻的功夫,又过去了好几天,玄风长老想起三年前的经历就想哭。 谁还不是一个大宝宝了? 还不能哭了? “哈哈,看吧,我又要造成天下百姓疑神疑鬼了……”烛龙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时间的布局,再一次因为烛龙的擅自睁眼而改变了。 “没事,天亮也可以睡觉的,弟子们待会儿自可以回房歇息去。”三藏方丈抚髯而笑。 “烛九阴前辈,这里恐怕不方便说话,这边内堂有请。”隆予方丈也抬手说道。 烛龙顿时领会到了其中意涵,便笑着点了点头。 长长的尾巴一甩,蜷缩的蛇身一卷,整个身体便腾飞了起来。 原本紧闭的内堂大门,还用不着弟子们冲上前去打开,无风自动,唰的大敞开来。 “啪啪咔……” 紧接着,一袭庞大的身躯席卷而入,把大门撑得噼啪响,愣是刚好通过,颤颤巍巍,勉强没有撑破。 “我等只会轻功,可神仙们自会无风漂浮,腾云驾雾,属实是羡煞旁人。”肖棋走在许麟宴身边,摇头感慨了起来。 在场的所有弟子,无一不是羡慕非凡。 有这等本事,他们当即人都不做了,立地成兽好吧…… 可惜,昆仑山看不上他们,呜呜…… “喂喂,你们说,烛九阴神仙来我们福龙寺做什么?” 烛龙走了,一名弟子这才生起了些许胆量,好奇的询问。 “不晓得,难道是得知我们这儿即将举行无遮大会,连神仙也要来参与?那岂不是蓬荜生辉了?福龙寺威武!”福龙寺弟子说着说着,自己倒先吆喝起来了。 说得跟真的一样。 别管其他人信不信,反正他自己信了。 041 野猪一家三口 许麟宴听得都无语了。 心想若是你知道烛九阴来福龙寺,目的就是为了赎回他的疯儿子猰貐,看你还乐不乐呵…… 要知道,如今的福龙寺弟子,对于猰貐的存在,那可是仇在深处,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的。 先不说后羿神弓究竟是不是它所为,毕竟住持长老们去藏书阁调查的时候,又没带上他们,他们对此也不甚了了。 但是,光是偷溜进来福龙寺,破坏了开山创寺老祖宗的石雕一罪,就够让他们气愤无比了。 如今这名福龙寺弟子心中对烛九阴带着的,满满都是对传说中高贵的神仙的向往,还有亲眼目睹天地变色奇观的震撼和崇拜。 不过,一旦被他给知道了烛九阴的来意,这些所谓的向往和崇拜,顿时就会“嘭”的一声,如同破裂的气球,什么都没有了…… 虽是如此,但许麟宴也没有戳穿。 反正让这些小弟子们保留点儿美好的幻想也不错。 至于猰貐的结局,许麟宴不必多想,便知道最终肯定会被释放的。 毕竟,它牛逼轰轰的老爹都亲自下凡赶来了,饶是得道高僧,但在神仙面前,还不都是凡夫俗子? 先不说有理没理,众寺高僧们拿什么摆谱儿?反正道理那都是上位者的。 烛龙能够如此放低姿态,就已经够出乎众人的意料了,难道还能指望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他们处死或者困一辈子吗? “既然长老们都走了,神仙也不在了,我到处逛逛去,你们请便。” 许麟宴笑着对大家说了一声,就要离开。 只是,刚走没几步,他就被叫住了。 “许师弟,你肯定知道烛九阴神仙的事情,给我们说说呗,我们好奇着呢,我们每天的白天夜晚,真的都是他掌控的吗?”有弟子好奇的问道。 许麟宴笑道:“这种事情你们不觉得去藏书阁查一查比较好吗?我其实也不太清楚,更何况,亲自解密的感觉不比别人直接告诉来得有趣多了吗?” 闻言,弟子们的心思也顿时活跃了起来。 对啊! 连看的书多,被长老们夸赞的许师弟都不知晓的事情,他们去查明了,岂不是证明他们也不比许师弟差多少吗? 况且,解密,似乎真的比较有意思许多…… 至少,听了这话,他们迫不及待的心情就开始压抑不住了。 匆匆和许麟宴打了声招呼,这些弟子们就轰轰的一溜烟跑到了藏书阁,可把看守人员给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怎么了这些弟子,搞得他们来围殴教训自己了。 结果一听,是来看书的,看守人员更加一脸懵逼了。 好家伙! 这些小弟子们平时什么德性,他们不清楚? 今儿个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拗性子不读书的各位小弟子,顿悟了? 不对…… 看守人员忽然想到,今天直接是从夜晚变白天了,别说是从西边儿升起了,太阳是直接冒上杆儿头的,难怪这帮熊弟子们这么反常…… 原来,跟着太阳一起不按套路出牌了。 当然,现在这人不知道什么套路不套路的,但总归这个想法相差不远,看守人员甚至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作为珍贵的藏书阁看守人员,他们是不能随意走动的。 因而,尽管广场上出了一个神仙驾临这么大的新闻,他们也不敢擅自离岗,甚至都不知道具体情况。 畅想中文网 这会儿,面对这些弟子们突如其来的看书热潮,可不是纳闷坏了么…… 至于许麟宴,他都把少林寺的后山搜刮了一遍了,那里的野生动物多少也被他吃了一些。 如今来到了福龙寺,前几天不方便,现在事情大致有了解决的方向,心下放松,又成功收录了一头异兽,心情美滋滋,许麟宴开始在福龙寺后山寻找这里的野味儿。 作为一个肉食爱好者,这年头的野味又没有禁忌,想吃就能吃,许麟宴可算是过足了瘾。 在少林寺捕猎的经历也不是盖的,轻而易举便顺着便便和行动爪印,找到了一头小野猪,连人家一家三口一块儿端了。 也省得它们失去了其中一头家庭成员而伤心欲绝了,真可谓是人间大善人。 “这根钩镰枪可真是方便,打怪捕猎抓鱼三不误,当初幸好选中了它。” 许麟宴一记烈火枪法端了野猪一家三口,拔出血淋淋的枪头时,嘴上还满意的感慨不已。 得亏钩镰枪不是那种成长型武器,能生出自己的灵智。 否则,一准儿控诉许麟宴这种不靠谱儿的主人。 还说是专属武器呢! 小伙子,不讲武德…… 许麟宴想着自己也吃不下这么多,干脆叫上了肖棋,肖棋又叫上了一些新认识的别寺师兄弟,一块儿在后山生火烧烤,别有一番滋味儿。 如此一来,这些师兄弟们对许麟宴的感观更加友好了。 看向许麟宴时,双眼都会自带滤镜,天然觉得他多了一重金灿灿的光环。 好吧…… 其实是许麟宴正好站在了山崖边儿的背光处,绚烂的太阳光正好打在了他的身上,目光一扫过去,面部神情看不清楚,但如神祇般的光辉,却是生生的印在了这些小弟子的心中。 这种奇妙的感觉,就差现场放一记彪悍的背景音乐了…… “许师弟真是好义气,抓到了这等好东西都想着咱们大伙儿,果然是好兄弟。” “是啊是啊,许师弟以赤心待人,我等也不能忘恩负义不是?先不说这点野猪肉,光是师弟你的这份情,师兄我也心领了。到时候你来法莱寺,记得找我朱成辉,我带你转悠几圈,请你吃个当地特产,保准你满意。” “确实,许师弟可真是了得,烤出来的猪肉都比旁人的香,好吃极了,如果某天我出师了,回去继承我家酒楼,可得向你讨教讨教。” 许麟宴听得心满意足。 这些,可都是日后自己行走江湖的人脉啊! 得维护得妥妥的。 至于烤肉的香料,自然是他仿照日后烧烤摊上的孜然粉等等研磨出来的,这次出门特意带在身上,就是想着过来后必定有机会一尝这里的美食野味儿。 042 后羿神弓的回归 这年头的人,烧烤就真是普通的烧烤,没后世的人那么讲究。 大伙儿第一次闻到这股诱人的烧烤香味儿,肚里的馋虫便犯了。 再亲口一尝,可不得了啊! 这是好吃得要上天啊! 这许师弟人聪明,看的书多,懂的也多。 就连这烧烤的事儿,都比他们拿手许多,光是这手从未见过的调料,就让他们大开眼界。 这玩意儿,他们在外头的酒楼客栈里,都没见过呢! 众弟子们那是饱餐了一顿,又过足了嘴瘾,吃人的嘴软,自然对许麟宴愈发的友善了。 心中又觉得许麟宴这人实在不简单,比普通人有见识多了,多多相交,丝毫不亏。 不光是许麟宴抱着结交的心态,这些弟子们也是人精,也趁着这个聚餐的由头打好关系。 反正对于许麟宴这样的有才之人,如果能够结交,那当然是多多益善啊! 这会儿,许麟宴和众人的想法一致,顿时一拍即合,和乐融融了起来。 就连许麟宴的临时室友肖棋,明明和许麟宴年纪相仿,却摆出了一副长辈的慈眉善目。 他连连拍了许麟宴的肩膀几下。 “以前同在少林寺,和你都没有什么机会相交,现在可算是熟悉起来了。师弟你日后回到了少林寺,如果有人刁难你,尽管来找师兄,我会给你撑腰的。” “怎么着?你们少林寺自己人还欺负自己人?”法莱寺的朱成辉眯眼问道。 肖棋顿时嘴一撇,脸一摆,哼了哼:“怎么没有,我这辈儿的有个叫陆言的,还有他的几个狗腿子,欺负人厉害着呢,我可没少跟他红脸,如今他见了我面都会往后溜。” 先不说这事真的还是假的,但这么说出来了,显得肖棋他自己长脸。 许麟宴若有所思。 至少他看中华小子时,是没看到肖棋的存在感的。 也许……他是那些不知名的NPC弟子之一? 如今说得倒是牛逼轰轰的。 不过,肖棋此话一出,倒是引起了其他寺内弟子的共鸣。 “可不是,我们法莱寺有几个弟子也这样,还分了派系,每天吃饭都不香。” “我们相国寺也好不到哪儿去,过几年要挑选新住持了,指不定更乱了,到时候方丈座下四大弟子相争,咱们这些小弟子往哪儿躲……” “别提了,当初我进门就被人欺负,还好我还算长进,有点儿天赋,长老额外关注了一下,否则在悬崖边儿上历练时,一准儿死在外边了。” 照理说,他们出门在外的,尤其在众多寺庙同行面前,得维护自家寺庙的名声。 不管怎么说,起码也不能说坏话不是? 但这些弟子们吃嗨了,也说溜嘴了。 既然你说了心里话,那咱们也不能藏着掖着,一个个的跟着说起了掏心窝的真话。 三言两语的,没少抱怨寺内的黑暗事迹。 总而言之,各自的寺庙看似名声赫赫,香客络绎不绝,香火不断。 但内里,也没少腌臜事儿…… 谁说出家人远离俗尘,一心向佛? 那都是浮云! 谁家寺里没有一些老鼠屎? 掏心窝的话都说出口了,大家也都认定了对方就是自个儿的好兄弟,相处起来更加融洽了。 等吃饱喝足,再哈喇了两句,兴头上了,大家结伴回到福龙寺时,都恨不得勾肩搭背,让人瞧瞧他们的好交情。 众人刚回到福龙寺,就听到了消息—— 后羿神弓安然无恙的找回来了! “此事当真?”弟子们惊讶的问道。 “小僧亲眼所见,还能有假?神弓已经被隆予方丈请到了藏宝阁,重新以秘法保存。咱们福龙寺的镇寺之宝总算没有丢失,佛祖保佑,上苍保佑,阿弥陀佛。” 一名刚好经过的福龙寺小沙弥闻言,立刻双手合十,朝着虚空和上天拜服再三,一脸的感动。 “那还真是恭喜福龙寺,贺喜师兄了。”许麟宴率先笑道。 “多谢诸位师兄弟的好意,既然事情已结,想必无遮大会很快就能顺利举行了,还请诸位在敝寺多住上几日,近日发生这等麻烦事,多有打扰,还望诸位恕罪。”小沙弥连忙说道。 fqxsw.org “哪里哪里……” 许麟宴等人立马回以一礼。 紧接着,也有人问道:“这位师兄,不知道后羿神弓在何处寻回?” 小沙弥茫然的摇了摇头。 “这个,小僧也不太清楚。只是看到了方丈和长老从外面请回了神弓,毕竟这种事情,长老们也不会说与我们知晓。” 许麟宴忽然问道:“不知师兄可曾知道猰貐现在何处?” “猰貐?就是砸坏了本寺老祖宗石雕的那个怪物?”小沙弥浓眉一皱,想到这个怪物,神弓寻回而高昂的心情就不甚美妙了。 “正是。”许麟宴答道。 “估计还在密室里关着吧,方丈和长老不是这样处置的吗?怎么可能轻易把它放出来,它打破石雕的事情,我们还没来得及和它算账呢!” 小沙弥实在不懂许麟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家不都是知道猰貐的去向的吗? 何必再问…… 闻言,许麟宴心里顿时明了。 看来,这件事情的内幕,只有方丈长老们清楚,底下的弟子那是一概不知的。 也是…… 要让他们知晓,破坏老祖宗石雕的罪魁祸首,就这样轻易被放了,想必心里忿忿不平了。 与其让他们知道真相,还不如让他们以为猰貐被关一辈子来得好…… 当然,许麟宴也清楚。 肯定有些人去调查了烛龙的来历。 有心人仔细一看后续,烛龙是猰貐老爹的身份,肯定会曝光,瞒不住的。 猰貐的去向问题,在之后的日子里,很可能是一些福龙寺寺僧们心中永远的谜题。 究竟——这家伙是被烛九阴救走了,还是依旧被关押着呢? 方丈和长老们不说,这个疑惑,就会成为福龙寺的未解之谜。 但听到这个消息,许麟宴也顿时松了口气。 好歹,这也证明了,后羿神弓确实是被猰貐报仇偷走的,就是想起当年自己被一箭射杀的仇恨。 最起码,杀人者和偷神弓者,并非是两伙人。 也不会有人专门拿这个后羿神弓去做些危害百姓的事…… 043 许师弟,乖 后羿神弓的顺利寻回,宣告了这一事件的顺利落幕。 除了那樽被打破的巨型石雕之外,福龙寺再次回归到了以往的祥和安宁之中。 只有一些弟子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会忍不住偷偷的背着长老们口吐芬芳,外加那一大堆被耽误了的无遮大会事宜,以及碎成了一坨一坨,无法修复的大石雕,其余的一切都还好吧…… 闲暇之余,各寺弟子们随同福龙寺寺僧们一起努力,帮助他们修复福龙寺老祖宗的石雕。 说是修复,其实等于重新找一块完整的巨石,亲自雕刻一樽新雕像。 之所以不聘请专业师傅,自然是为了向老祖宗显示后辈弟子们的虔诚与尊敬。 事事亲力亲为…… 当然,最为重要的事情,自然是因为神弓的丢失而被迫延迟的无遮大会了。 这才是众寺僧侣们聚集于此的原因。 可以说,什么都没有这个重要。 于是乎,事情告一段落后,大家又迎来了匆匆忙忙、奔走不休的环节,不管是什么寺庙的弟子,都在为了无遮大会的顺利举行而操碎了心。 相与论佛,解析佛法,开坛祈福,比武大赛等等…… 一连忙活了好几天,总算陆陆续续的把无遮大会的活动给顺利办出来了。 不用多说,那个比武大赛,自然就是各寺弟子们的比拼大赛。 俗家弟子的排比还是其次,毕竟他们迟早都要出师离开寺庙的。 但那些寺内武僧的比试,就显得格外激烈严格了。 至少,许麟宴是看花了眼。 他们的武器并没有那么五花八门,区区一条武僧棍,就能耍得虎虎生威,活灵活现。 比武场上,残影不绝,两个比拼者兵戎相接,肢体互相重重的打击到一块儿的时候,甚至发出震耳的声响,噼噼啪啪的。 光是这等强悍的身体素质,就足够让许多俗家弟子望洋兴叹了…… 最后的决赛圈,是少林寺和相国寺的比拼,这两个天下鼎鼎大名的大寺,其各自代表的武僧都一路战到了最后。 要知道,原先的无遮大会,是没有比拼这一项目的。 这个项目,是最近几次新加上来的,一来是为了激励弟子勤于修习,闯出名号;二来自然是振兴自己寺内的名声,再登一层楼…… ahzww.org 以往的几次,都是少林寺和相国寺包揽冠亚军,从未花落旁家,冠亚军也始终都是他们二家轮流坐。 上次你把我战胜了,下回我要把位置抢回来…… 平时还互相打招呼,碰面了和颜悦色的,一旦进入了无遮大会的环节,这两家寺庙弟子瞬间像是启动了智能模式。 总而言之,互不对盘,两派人迎面撞上时,相交的视线仿佛都是一路火花带闪电,总之看得周围人赶紧落跑。 “许师弟,虽然我也很喜欢你的为人,在我心底你始终是好兄弟,可如今大局为重,我不得不和你暂时绝交几天,待一切尘埃落定,咱们再行畅聊吧!” 这天,决赛即将开始之前,两派人马再度相遇了。 之前因为野猪烧烤事件和许麟宴混得比较熟的相国寺俗家弟子向振奇,此刻板着一张脸,义正严词的宣布。 对此,许麟宴:“……”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似乎应该夸奖一下这位向师兄对自家寺庙的忠诚…… 但奈何,在许麟宴看来,这场景,这神情,这发言,妥妥的一股中二风,差点儿没憋住。 算了算了,万能句式——还是孩子! 这样的比武模式,直接踩直落,从第一轮打到最后一轮,只要不被淘汰,就一直这样战斗下去。 谁在最后实力保存得越佳,谁就是赢家! 顶多就是让选手们中场休息时喝口水,解决解决新陈代谢等生理问题,等于气还没歇过来,人就得重新登上比武台。 虽说场面不血腥,可也是真刀真枪……嗯,其实都是武僧棍,大家理解就好,但都是拳拳到肉,丝毫不注水分,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性质略微残酷。 打到最后,不管优胜者还是头号输家,都几乎没有站稳的劲儿…… 但是,一句话,足够让武僧们为之卖命—— 为荣誉而战! 寺庙的辉煌,靠自己争取! 毒鸡汤一下,这些秉性耿直的弟子们哪里还遭得住,自然奋力拼搏,打到最后。 但总归,不管场面有多震撼,最终都由少林寺的欢呼和掌声结束了这一场的比武。 显然,少林寺是此次武僧比拼的最后赢家。 他们第一次成功卫冕。 以前,他们刚夺下魁位,第二次一准儿被相国寺翻山,这回卫冕,可是新体验。 这让少林寺顿时狠狠地出了一记风头。 夺冠不困难,难的是保持高水平的实力…… 许麟宴看到,连视荣辱为浮云的三藏方丈都忍不住抚髯而笑,至于旁边那几个不靠谱的长老们,笑得更是极为夸张,隆厚嚣张的畅笑声在福龙寺广场上空不断徘徊。 许麟宴心想,这几名活了大半辈子的不靠谱儿长老,比弟子还嘚瑟,也不怕引起众怒,群起而攻之。 不过,赢家总不会一路笑到最后,比试还没完全结束呢! 俗家弟子的比武赛,紧接在武僧们比赛的第二天,一大早便敲锣打鼓的宣布了开场。 都是一大批人的淘汰制,并不是选人制,所有寺庙的俗家弟子都要上场。 在众多混乱的打斗之中,成功筛选出战到最后的二十人,这才开始抽签决定一对一的比拼。 因此,尽管许麟宴在众多弟子当中,无疑是新人中的新人,但他还是得上场。 毕竟,能够得到名额前来参加无遮大会的,在本寺都有了一定的根基,实力得到了认可才能随行。 新入弟子可做不到这一点。 因而,在场的所有人当中,许麟宴的年龄或许不是最小的,他的辈分却是最低的。 见了谁都得喊师兄,饶是福龙寺的三岁小沙弥,鼓着胀胀的腮包子,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许麟宴都得乖乖叫一声师兄。 然后,三岁小沙弥还会正儿八经的顶着那一副异常稚嫩的脸庞,拍拍许麟宴的大腿,老气横秋的回上一句: “许师弟,乖~~” 这就是辈分小的人的悲哀…… 044 就问你羡不羡慕 毫无疑问的,许麟宴在第一轮的大乱斗中便被打下了场。 尽管他最近人缘极好,可赛场如战场,亲兄弟也翻脸,为了各自寺庙的荣誉,大家伙也是拼了。 因而,向许麟宴口头告罪一声,他便成了全场第一个被打下场的弟子。 没办法,所有人都知道,许麟宴是新入弟子,实力远不如他们深厚,妥妥的就是一个刷经验的宝宝啊! 反正始终都要有人输的,这第一个,为什么不能是他们亲爱的许师弟呢…… 对此,许麟宴也没什么可说的。 他才入寺一个月不到,怎么可能赶得上那些师兄们好几年的积累…… 他的系统又不是那种自动修炼系统,或是签到系统,更不是选择奖励系统,在武学修炼上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做到让他一步登天。 甚至连稍微加快一点修炼进度的功能,都做不到…… 因而,在不能请妖怪异兽附身,外加激发本命火麟真灵的时候,许麟宴的实力,真的就是一个天赋优异,稍微出色的新入俗家弟子。 没有其他光环,更没有出其不意、一鸣惊人的震惊众人环节…… 许麟宴安静无声的登上了比武台,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朴实无华的被打下场去。 一切都来得如此突然,但大家显然已经料想到了,并未生出意外之感。 连三藏方丈都觉得理所当然。 许麟宴也是机灵。 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打不过的,又不能变幻成异兽出来为自己撑场子,于是看准了别人轻描淡写的攻击手段,便顺势倒下去了。 于是,相国寺向振奇一脸懵逼的瞪着倒下了比武台已经落败的许麟宴,再看看自己的双手,满脑子都是:“?????” 要知道,他的拳头还没来得及挥下去呢! 难道自己实力已经如此高强了,光是用拳风拳意就能主宰输赢了吗? 向振奇震惊了。 其实,这一切只不过是许麟宴不想让自己蒙受不必要的疼痛做出来的假象罢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煞笔啊! 许麟宴深知这个道理,可不会那么傻乎乎的站在台上,战到力竭而败…… 然而,向振奇却信以为真了。 当面对下一个冲过来的别寺弟子时,他有心想要验证一下自己强劲的拳风拳意,便重重的挥打过去。 以他的实力,对战这名弟子,理应是胜利的。 但向振奇的拳头却在即将落在那名弟子身上时,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然后,场面便出现了两张懵逼脸—— 无名弟子:“???” 殊不知,向振奇看着安然无恙的他,更加傻眼:“????” 而后,不待向振奇有所反应,那名弟子抢先出手。 如此大好机会,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紧接着,向振奇便被突如其来的一记扫腿,蹬下了比武台,措手不及的成为了第二个落败的弟子。 其余的弟子,实力相当,正忙着僵持的对峙呢! 也就只有新手许麟宴和装逼向振奇才如此突兀的结束了自己的比武一试。 如果说许麟宴的落败是意料之中,那向振奇闪电般的被打下场,绝对是玄幻了。 相国寺长老拎着向振奇回到了观众席,黑着脸问道:“你为何落败得如此之快?” 要知道,向振奇虽然不是俗家弟子中的最强者,可也算得上是前三号的佼佼者。 许麟宴是新手弟子,大家本能的觉得他的武力值,在这儿就是充数的,算不得真。 因而,向振奇才相当于是正儿八经的第一个落败者! 这让昨天才在武僧比拼中落败了的相国寺颜面何存…… 优秀弟子最先落败,也不知道别人如何嘲笑他们,身为赫赫有名的大寺,却无大寺的实力…… 向振奇如今也想不明白呢,只能讷讷的回道:“长老,如果我说我的拳风拳意失灵了,你信吗?” slkslk.com “我信你个鬼,回去相国寺就给我扫大门去,这无关输赢,纯粹是惩罚你不认真对待比试,毫无对武学的敬畏之心。” 相国寺长老呸了一声,自然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好小子,还敢骗我? 有没有拳风拳意,我身为长老,还看不出来? 总而言之,向振奇是彻底的悲剧了。 然而,作为罪魁祸首的许麟宴,却遭到了众人的关切和呵护。 “麟宴,不要灰心气馁,你刚入门不到一月,这结果实属正常,待你如他们一般修炼了几年,以你的天赋,必胜于他们。” 负责练武场上教弟子们武器的兆真长老十分看好许麟宴,生怕他伤心了,第一时间凑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温声安慰。 要知道,对于他这样的一个大老粗而言,已十分难得了。 这恐怕是兆真长老生平第二次待人如此柔和耐心。 上一次,是三年前,他和玄风长老一起被一名叫施文慕的女巫用巫法迷惑,使他们失去理智,如同坠入了爱河中的无脑男人那般,豁出性命去为她夺取长生不老果,保持青春美貌…… 这足可见兆真长老对许麟宴的爱护之心。 “麟宴,好好努力,将来天下之大,必有你的一席之地。”三藏方丈的话倒是铿锵有力多了。 毕竟,他可是清楚宛顺大人占卜结果的,许麟宴自然并非一般人。 此次的失利,并不算什么。 现在的他,尚且稚嫩。 未来,谁主沉浮,还不一定呢! “好小子,你只要把你偷溜出寺的那点儿小心思收回来,好好去修习,未必不能成事,再被我发现一次,小心我的惩罚。” 明明是安慰的话,经玄风长老之口说出来,倒成了另类威胁的温情。 许麟宴笑眯眯的执手说道:“多谢方丈和诸位长老的劝解,弟子明白。” 失败者还能得到安慰和夸赞,就问你羡不羡慕。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站在一边,耷拉着脑袋,十分泄气的向振奇是羡慕极了。 可恶,为什么相国寺和少林寺相邻而坐? 导致他能够清晰的知道许麟宴失败后的遭遇。 怎么同是失败,待遇却天差地别呢? 气抖冷,我向振奇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045 出家人不打诳语 俗话说,有得必有失。 昨天的武僧比试,由少林寺胜出,今天的俗家弟子比试,优胜者却属于相国寺。 毕竟,这两个寺庙都家大业大,底蕴深厚,输赢也仅在一线之间。 属于是那种,谁赢谁输,大家都不意外的情景…… 如今一寺拿一个荣誉,反倒是扯平了。 但总的来说,还是少林寺出的风头最大,毕竟武僧都是自己人,俗家弟子,那都是迟早要跑的,不能相提并论。 等无遮大会一切结束,大伙儿也开始准备行李,商量着回程事宜了。 离开寺庙太久,心里总是记挂着,尤其如今天下不宁,更是担心寺庙的安全,留守的弟子是否翻了天…… 要操心的事情一大堆,属实没办法在福龙寺待太久。 如果不是出了猰貐的后羿神弓被偷事件,按照正常流程,他们老早就能回去了。 对于这次举行无遮大会发生的事故,福龙寺上下每个人都挺憋屈的。 要不是那头猰貐搞事情,这次的无遮大会是可以圆满成功的。 这对于一个小寺庙而言,绝对是大大的加分,不仅能在众寺庙面前挣点儿脸面,提高一点儿地位,最起码以后还能争取再次举行。 结果,愣是砸在了手里,虽说事情总的来说有惊无险,可始终都是一条梗喉咙的刺儿,着实令人想到都是时刻的不舒服…… 想必经此一次,日后再想要出头就更难了…… 想到这里,福龙寺寺僧就想跑去找猰貐算账。 可是,长老们却说,猰貐实力不俗,被关押在地道的密室之中才是最为安全的。 若是轻易将密室的大门打开,恐防意外发生…… 因此,众弟子们只好憋着满股子的郁闷,散开做自己的事去了。 一些调查过,内心生疑的弟子则勇敢的问了出来,烛龙到访的原因是什么?猰貐作为它的儿子,是否已经从福龙寺里救出去了? 但是,说出这一言论的弟子们,均被福龙寺的长老狠狠的训诫了一顿。 “胡说八道!猰貐就在我们寺中,绝无外出。烛九阴前辈来此,只是探望而已,它作为神仙,难道是非不明,只想着袒护自己犯了事的儿子吗?” “就算它硬着来,我们作为福龙寺中人,难不成也由着它?福龙寺僧人悍不畏死,绝不对豪横的仙人低头。况且,烛九阴前辈也不是那种神仙,你们切勿妄语,玷污了它的名声。” 这一番话,慷慨大义,掷地有声,说得弟子们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顿时让生疑的弟子反过来质问起了自己。 方丈和长老是福龙寺的守护人,他们难不成还会害了自家寺庙不成? 更何况,这猰貐害死了他们十几名师兄弟,长老们又岂会轻饶于它? 最重要的是,连书上都记载着,烛九阴前辈绝对是昆仑仙界之中神仙的榜样,自己以如此肮脏的思维去看待它,属实是罪大恶极。 于是,不等长老们处罚,这些弟子羞愧于心,自请去戒律院受罚,不再散播谣言,引起弟子们轰动骚乱。 这让长老们都不禁松了口气。 望着弟子郁郁离开的背影,真齐长老和悟初长老靠在一起,嘀咕了起来。 “我感觉你装得挺不错的。” “这样欺骗弟子是不是太不应该了?万一被人发现猰貐不在寺内了,该如何是好?” “不会的,钥匙在我手中,我不给出去,谁能开门发现真相?” 总而言之,这猰貐的行踪问题,总算是被福龙寺长老们压下去了。 刚开始冒出头的质疑说法,很快便被掐死在了苗头阶段,再也没有人质疑了。 利用弟子们对寺庙和长老的信任,欺骗他们,这确实不应该。 但是,面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神仙烛九阴,他们又能做得到什么呢? 只能无奈妥协。 当然,在这次的谈判之中,福龙寺并非没有好处到手。 作为交换条件,神仙烛九阴掏出来的东西,显然也是福龙寺需要且大有所益的。 尽管对不起那十几名忠心为寺的弟子,觉得牺牲了他们,但这已经是谈判的最优选项了。 除非他们想要激怒烛龙,让它蛮横的抢了儿子就跑路,还把寺庙给毁灭殆尽…… …… “许师弟,师兄我先行一步。” 路途相对遥远,法莱寺的僧侣率先启程,朱成辉找上了许麟宴,告别一番便离去了。 “我等也要走了,日后有机会再行相见,别忘了到相国寺找我。”相国寺的向振奇也拱手道。 ddxs.com 许麟宴拱手作拜,目送着这两寺的人员先后离开福龙寺。 他们少林寺的准备工作,也差不多了…… 不过,说回来,猰貐的去留问题,不仅福龙寺弟子自己怀疑,就连在别寺的弟子之中亦是谣言四起。 这厢,临走时,肖棋还找上了许麟宴,要和他同坐一辆马车,一块儿同行。 两人上了马车后,肖棋便望着身后逐渐缩小的福龙寺大门,鬼鬼祟祟的压低嗓音道:“你们说,这福龙寺真的把那头叫猰貐的怪物放走了吗?” 同坐的还有其他几名弟子。 闻言,一名弟子摩挲着下巴说道:“我觉得不然,正如福龙寺弟子所言,他们的长老怎么可能放过如此祸害福龙寺的怪物……” 另一名弟子则道:“我倒觉得很有可能,他们斗得过烛九阴吗?别人掀掀眼皮子就能改天换日,执意要带走猰貐的话,他们拿什么留?” “麟宴,你以为如何?”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听他们各自的说法,肖棋也拿不住准信儿。 此时的他就像是风口上的狗尾巴草,哪边的风大便往哪边吹。 这下两人说的都各有道理,肖棋明显迷糊了,立刻问起了许麟宴的意见来。 许麟宴沉吟片刻,说道:“你们听了真齐长老和悟初长老的话,作何感想?” “得道高僧,一心为寺,令人钦佩。”深信猰貐还在福龙寺的弟子说道。 “不怎么样,越激动越说明了他们的心虚。”生疑的弟子哼了一声。 闻言,许麟宴微微一笑:“我的说法就是,‘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们该重新审视这句话的真伪。” 046 坏消息 不管真假与否,总之离开了福龙寺,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了。 由于少林寺和福龙寺相去不远,他们一行人不必赶漫漫长路,大半天的功夫,便回到了少林寺。 只是,刚下了马车,才打算走回寝室里去,许麟宴便被自己的两名小弟弟给找上来了。 “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绝对想不到,我们发现了什么……”苗正天猛地一冲上来,抓着许麟宴的衣裳就开始大声嚎叫了起来。 瞿镇的脸色亦是十分的凝重急切,一见许麟宴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急忙说了起来: “大事不好了,开封出大事了,我们现在可怎么办呀?” “你们有话慢慢来,究竟有什么坏消息?”许麟宴剑眉一皱,刚回到寺里的安稳感觉霎时间烟消云散了。 经过这两小弟七嘴八舌的解释,许麟宴很快便知道了前因后果—— 原来,这两小毛娃在长老们离开之后,果真没人管了。 整个少林寺,就只有一位龙川长老镇守,根本看顾不过来,他们的那点处罚,直接被他们撂担子不干了。 龙川长老也没空计较这些,他们趁此机会,就偷溜出寺,在外浪了起来,一直没回少林寺。 他们无非就是按照原定计划,溜到开封县城里去了。 只有在那里,他们才能享受到众多的美味。 更不用说,那里也是瞿镇的大本营,找上瞿府,还不是想吃什么就应有尽有? 结果,往瞿府跑了之后,他们便发现,整个瞿府都陷入了低迷的气氛当中。 尤其是一家之主瞿青,甚至连回府的时间都没有了,整天泡在医庐里,吃喝都不得劲。 瞿镇还以为自己老爹不行了,吓得他父慈子孝的要赶去医庐奔丧。 没曾想,却是医庐出现了怪病,传染性极强,不消三五天,就能让一个人极尽痛苦的死去。 尽管瞿青和医庐里的大夫耗尽心神,绞尽脑汁,都无法找出有效控制病情的方法,这让每个人心中都抹上了一层灰暗的低落情绪。 郁郁寡欢…… “大哥,如今我阿姐精神不济,迟迟找不出缘由,斋里情况愈发不妙,病人越来越多,我实在是想不出法子了,我对医术,那是一窍不通啊,连帮忙都无从下手,这该如何是好呀?” 瞿镇抓着许麟宴的手,垮着一张脸一个劲儿的哭诉了起来。 其实,也并不指望同是弟子的许麟宴能有什么好办法,想必他也不会医术,但就是无从发泄,郁结在心头,日益烦躁。 一见许麟宴,仿佛找到了心灵支柱,压力一下子就宣泄了出来。 说到底他鬼点子再多,再八面玲珑,也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面对这情况慌了神是极为正常的。 既害怕亲爱的阿姐被难以入眠的怪病拖死,也担心自己的老爹染上这种可怕的瘟疫,不仅保不住那些越来越多的病人,还把自己给连累了进去…… 但是,瞿镇又不能昧着良心让瞿青放弃这些病人,明哲保身。 毕竟,“慈乐斋大善人”这个名号,也被他拿出来炫耀了不少次。 没道理,有好处的时候,他打着这个旗号炫爹,出了问题,就让老爹冷眼旁观吧? 先不说自己的良心不允许,就连瞿青听到了这些话,都会狠狠地责备于他。 左右为难,瞿镇这些日子慌得没了神儿。 本身出寺下山就是为了享尽美食,出了这事儿,别说是美食了,寝食不安,如今连青菜豆腐都难以咽下。 “我爹说这是一场来势汹汹的瘟疫,十分严重难缠,他也没有法子,只能尽力而为。但是……但是他会不会有事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瞿镇已经低下了头。 只是,一滴滴泪珠快速坠落,打在石板之上,四溅开来,可见他如今的情绪十分不稳。 xiaoshuting.la 有多心慌意乱,无所适从…… 一听这些情况,许麟宴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眸光凝重无比。 “瘟疫?现在病人大概有多少?治得过来吗?”他急忙问道。 “我下山时,病人只有两百多,等我昨儿个回来时,病人已经上千个了,我也不知道治不治得过来,这不还没找到药方子么……”瞿镇抹着眼泪,一边打着嗝,一边吸着鼻子说道。 配上他肉乎乎的稚嫩脸庞,这反差着实让人生怜。 “对啊大哥,我们昨儿个也担心要不要回来,生怕身上可能带着病连累了大家,可是收到消息,你们快要回来了,我们也不敢在外耽误。”苗正天在一旁拼命的点头。 许麟宴拍了拍两人的肩头,说道:“这件事十分紧急,我们得尽快禀报给三藏方丈,请他拿个主意。” 想到开封的救星三藏方丈,许麟宴赶紧带着俩人找了过去。 连自己的包袱都没来得及放回寝室里去。 “对对对,看我都急昏了头,这种事情,是该让三藏方丈作主。”苗正天懊恼的拍了一下额头。 瞿镇也边抹着眼泪,吸着鼻子说道:“我听说,府尹大人也差人过来寻了几次,但听闻三藏方丈和长老们都不在了,等不到来信,便作罢了。” 许麟宴也不意外。 按照府尹的做法惯例,不来找三藏方丈帮忙,那才是奇哉怪也。 有时候许麟宴都觉得,还不如让三藏方丈做这个府尹,反正有什么难题,找他就准儿没错了。 “这个瘟疫只有开封出现了吗?其他地方有没有呢?” 半路上,许麟宴还问道。 “我听赶回来的何府人说,他们家乡那边也有,所以他们才提早启程回来了,没想到一路上见了不少,回到开封还有。”瞿镇说道。 毕竟瞿府和何府是世交,有着医药买卖的合作关系,瞿镇在那儿也是能说上话的。 “看来,天下要大乱了。”许麟宴摇头叹息道。 不用多想,那绝对是全国各地都被瘟疫肆虐起来了。 得知了这场棘手的瘟疫,许麟宴顿时想起了重生之前,那时候也有一场持续了两三年的传染病症…… 一直到他穿越了,还没结束呢! 依旧在世界各地兴风作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047 作祟者 由于每次在这里发生的坏事,几乎都是人为,并不是意外。 所以,关于此次的瘟疫,许麟宴便有充足的理由怀疑,这并不是一场普通、自然产生的瘟疫,而是有东西在作祟。 黑狐王说不定是幕后黑手。 毕竟他想要统治天下,让天下人再也无法和自己作对,为此,他不惜牺牲全天下人的性命。 所以,为了杀掉所有与自己作对的敌人,黑狐王肯定不在乎旁人的小命。 旁人的性命,于他而言,犹如草芥。 他本身就是这样一个残忍暴戾的冷血恶魔。 另一方面,许麟宴也觉得,说不定亦是那些妖怪异兽所为,他们的各种特质,那真是五花八门,出现什么状况都不奇怪。 一旦不是自然因素,而是人为作祟的话,那普通的医者便派不上多少用场了。 饶是瞿青医术再高明,恐怕也只能望洋兴叹。 因为,这一场病,治标不治本,只有彻底根除了作祟的源头,才能一劳永逸。 因而,许麟宴立马带着两人去找三藏方丈。 他的实力现在还不到家,由三藏方丈出面,才能得到最大的官府支持。 想必,以三藏方丈忧国忧民的慈悲之心,也断然不会袖手旁观,哪怕丢掉自己的性命…… 只是,当许麟宴三人找上三藏方丈时,竟然发现开封府的侍卫们已经找上门来了。 应该是早就盯上了他们回程的时间,一收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屁颠屁颠的赶过来了,生怕耽误了一丁点时间。 “你们是说,开封府出现了大型瘟疫?患病者上千人之多?” 三藏方丈刚回来,凳子上屁股还没坐热,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茶缓缓气,结果听到这个消息,就愣是诧异的站起身来,桌椅都随之嘭噔的震动了起来。 “正是,三藏方丈,您可得帮帮我们,府尹大人为此都操碎了心,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康适副统领朝三藏方丈连连拱手,一脸急切的叹气道。 三藏方丈连忙披上袈裟,边走边皱眉问道:“为何不第一时间来通知我呢?” 康适跟随在侧,无奈的说道:“因为府尹大人说了,无遮大会是你们出家之人极为重要的集会,绝不能耽误了。打扰到三藏方丈您本来就是我们的不是,哪儿能为了这些而阻碍了你们大事的进行呢?” 闻言,三藏方丈白眉紧蹙,憋住了一口气才没怒骂出声。 相比于那些有的没的,人命关天,那些算得上什么? 但府尹等人也是一片好意,他总不能为此责备他们。 只是,这确实是不知轻重的表现啊! 无遮大会再重要,能有人命重要? 这瘟疫一旦传染出去,死伤的可不是那零丁几个人,舍大取小,属实为不该呀! “人命关天,以后发生这类的事情,不管我这边的情况有多重要,都可以随意来找,贫僧自然会两相取舍。”三藏方丈只好沉声说道。 康适瞥了一眼三藏方丈沉重的神色,知晓他们这种做法惹他老人家不高兴了,连忙拱手应是。 只是,他家府尹大人还说了,这等事情本就不是三藏方丈的本职,他们没能自己管理好开封府,已是失职,遇上这类事件,哪儿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影响了三藏方丈的正常行动呢? 无遮大会的重要性,府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若是普通事情,他肯定不会犹豫,但两件大事撞到了一起,府尹就拿不定主意了。 三藏方丈帮他们已经太多,总不能像白眼狼一样,因为别人帮的多了,就不知感恩,得寸进尺,因而府尹才犹豫再三,阻止了众人去请。 “三藏方丈,我等来此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见这情形,许麟宴立刻拉着瞿镇和苗正天俩人走上前去。 “哦?你们怎么知道的?”三藏方丈纳闷的看了过去。 要知道,开封那边的事情,还没影响到少林寺。 照理说,许麟宴也才和他们刚回来,那么,也就是说,他身边的两个弟子,才是知晓一切的根源。 2kxs.la 许麟宴执手回道:“容弟子详禀,我身边的这位瞿镇师弟是开封慈乐斋的少公子,发生了这场瘟疫,瞿老爷发来书信,让他多加注意,因而刚收到消息,弟子便带着他们来禀告方丈您了。” 闻言,瞿镇黯淡不安的双眼顿时一亮。 除了担忧家人和瘟疫的情况,再者也是害怕报告了这件事,就等于把自己落跑出寺,违反寺规的事情曝光出去了。 被三藏方丈知晓,数罪并罚怎么办? 没曾想,许麟宴竟想出了这个借口来替他掩盖…… 瞿镇一听,心中豁然开朗,瞬间舒服了。 大哥就是大哥,年长几岁可不是虚长的,脑袋瓜子转得就是比他快多了。 “是吗?我好像也有这个印象。”三藏方丈定睛看了一眼瞿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毕竟发生这类生死攸关的大事,身处医庐之中,知晓全貌的瞿青老爷生怕自己孩儿出事,发来信件问候交代一声,合情合理。 因而,三藏方丈并未怀疑。 就算有所疑虑,此时的状况,也容不得他多加思索。 “三藏方丈,您现在就要去开封府吗?能让弟子一同前往吗?”瞿镇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此次瘟疫来势汹汹,暂时无药可治,凶险至极,你们年纪尚小,还是待在寺里,等候佳音吧!”三藏方丈皱眉阻止了。 不过,他倒是说得信心十足。 静候佳音! 这不就是认为这件事情能妥善的处置好吗? 三藏方丈对医理不甚了了,能让他有这么大的信心,恐怕连他都怀疑,这次瘟疫的内幕,并不简单。 恐怕也是有人作祟了…… 只要不是正常爆发的瘟疫,有罪魁祸首,就一切都好说。 先不管能不能治好,把作祟者抓住,大局可定。 关于作祟者的身份,三藏方丈才刚刚收到消息,还没理清头绪。 但只要到达了开封府,查探明白,自然能找到着手机会。 “让文道长老等人跟我一起走。”三藏方丈吩咐身边的小沙弥,挥手让他去传信了。 048 两个极端 几位少林寺长老各有所长。 文道长老尽管整个人疯疯癫癫的,看起来极为不靠谱,但他的医理程度还不错。 至少,有一次发生了灾祸,他在试药时,发现了那副药方子是用来生发的。 还别说,生发效果杠杠的。 这让屏幕前观看的许麟宴,当时便觉得如果把这药方子拿到现代社会来,岂不是发了,人间处处是天堂? 生发,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时代不同,压力也有所不同。 现代社会上,行人不能输在斑马线上,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学生不能输在分数线上,村姑不能输在针线上,女人不能输在曲线上,男人不能输在事业线上…… 这些,妥妥的都是压力!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特殊职业,比如程序员;一些特殊专长,譬如理科尖子生等等,谁没有保持发量的危机感呢? 有了这等生发神药,钱财这些东西,都是小问题…… 想到这里,倒是提醒了许麟宴,要不是事况紧急,他都想当场跑去找文道长老,好好向他讨教一番医理知识了。 不为别的,纯粹是他有着一颗勇攀高峰的学习精神…… “记得,让他们赶紧到寺门集合,我们要尽快赶往开封府,不得有误。”三藏方丈仔细的交代了一番,生怕小沙弥传错了话,耽误了时辰。 “是,三藏方丈。”小沙弥赶紧应是,匆匆离开。 “三藏方丈,我们走。”康适伸出右手做出迎请的姿势,礼貌的请三藏方丈先行一步。 这才是有求于人的姿态。 不谦逊一点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自己是贵人,而不是来求人的呢! 这一点,不光是康适,就连开封府尹都十分拎得清。 “三藏方丈,弟子请求一同前去。” 见自己被拒绝了,瞿镇不甘心被忽视,连忙跑上前去,拦住了去路,苦苦央求道。 “你去做什么?这般危险,还不如待在寺里稳妥一些,相信你爹瞿老爷也不愿意你去涉险的。”三藏方丈板着脸,沉声训诫。 换了他平时的为人,平易近人,和蔼可亲,断不会对弟子如此严苛,连口吻都带着教训的意味。 但是事态严重,他断然由不得弟子胡闹。 “我……” 瞿镇不服,正要开口再道,却被许麟宴一手扯了一下阔袖,制止住了。 随即,许麟宴拱手说道:“三藏方丈,正是瞿镇乃慈乐斋少东家,他自幼熟读医术,在医理上天赋极高,水平并不比外头的郎中差,他此次正是回去支援百姓的。” 闻言,三藏方丈微微蹙眉。 毕竟,在还未找到发病根源,搞清楚是否人为之前,患病百姓的治疗,始终都是一个问题。 此时此刻,医者越多,情况越佳,保障越足。 因此,三藏方丈有所犹豫了,但瞿镇的年轻,还是让他顾虑有加。 他们这些老骨头便也罢了,若是连累了如此年轻的孩子,他又何辜? 这种祸事,非得扯上这些可怜的孩子们吗? 他们作为大人,师者,医者,本该一力承担才是,怎可将责任分给孩子呢? 见此,许麟宴适时又道:“三藏方丈有所不知,这也是瞿老爷的意思,他差遣来的下人交代,瞿老爷让瞿镇回去拯救苍生,顺便历练一番。” “方丈可细想,瞿老爷作为开封的大善人,他的儿子,又怎可置身事外呢?以瞿老爷圣洁如梅的品行,绝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在面临危险之时,做个缩头乌龟的。” 笔趣阁 这一番话,倒是把三藏方丈给说动了。 他单是想到了瞿镇的年纪轻轻,却没想过他的身家背景。 瞿青是何等人也? 人品高雅,大公无私,心怀苍生,爱怜百姓,其慈乐斋多次为百姓义诊,遇穷人付不起药钱,还主动赠药。 他想要以此锻炼自己孩儿的心性和能力,实属正常。 倒是他,想得略显狭隘了…… “我不如瞿老爷,忽略了这一层。麟宴,你说得对,既然这是瞿老爷所请,必不能阻碍了。” 三藏方丈摇了摇头,随即对瞿镇柔和的笑了笑。 “瞿镇,此番你便跟着我们下山吧!不过,在大疫面前,还得小心为上才是,救人要紧,可切莫伤了自己的身子。” 瞿镇闻言大喜,赶紧双手合十道:“多谢三藏方丈成全,我一定会努力小心的。” “那好,我们赶紧上路。” 三藏方丈手一扬,袈裟轻甩,人便率先走了出去。 半路上,他还侧头对瞿镇说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对药理有如此深的造诣,实属难得,修炼一事上也是不俗,天赋不错。” 对医理和修炼都有上佳的天赋,这确实是人才。 只是,这一番话,倒是把瞿镇说得满脸通红,急忙羞臊的说道:“哪里哪里,三藏方丈过奖了。” 其实,他哪里懂什么医理药理…… 他生在医药世家,他的阿姐瞿黎不仅聪明机智,对算数极为擅长,因此才有了管账的权利。 但是,不仅如此,瞿黎亦是对医术颇有天赋,已经成为了瞿青内定的继承人了。 虽说这年头女子地位不如男,可放着如此优秀的后代不教,属实是暴殄天物,浪费人才了。 瞿青再看自己的儿子。 对医理药理一窍不通,不管教了多少遍,一准儿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 同一种药材,考验他在几种相近的药物之中挑选出来,他没一次选对。 原先,瞿青还以为瞿镇是故意为之,装傻充愣。 结果认真试探了许多遍,瞿青最终还是认命了。 这是真傻,真没天赋,完全不是故意拧着干,只是瞿镇在医理上的运气,就是这么凄惨,连随机挑选都没有一次是正确的。 甚至连熟能生巧都做不到…… 相较于他的阿姐瞿黎,瞿镇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瞿黎对算数和医理有多擅长,瞿镇就有多笨拙,愚不可及。 因而,瞿青才会完全放弃儿子瞿镇,转而训练自己的优秀女儿。 瞿青想好了,以后直接招赘,这样就能将继承人留在自己府中了。 至于瞿镇,该去哪儿去哪儿,反正他不想管了。 049 一家人观念 瞿镇的天赋,可以说完全点在了莫名其妙的地方上。 尤其他套近乎,和人拉关系的油腻功夫上,可以说是杠杠的。 相比于这些,可能修炼习武是他唯一看过眼的正向的天赋,其余的……嗯,只能说懂的都懂…… 幸好他有个优秀的好阿姐! 否则若他是个独子,无论他对于药理医理天赋有多差,恐怕都得埋着头苦闷的学下去。 毕竟瞿家是医药世家,医术方面那是一脉相承的,绝对不传外人,连徒弟都不会轻易收下。 如果只有瞿镇这一个儿子,瞿青也只能把希望寄于他一人身上了。 否则,哪儿能有他现在上少林寺学武的机会! 他能得此机缘,也是自家阿姐瞿黎被内定成了继承人,不需要折磨他了,可以让他放飞理想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方能得偿所愿。 所以,瞿镇对姐姐瞿黎那是百般的感激,口口声声阿姐就是自己的恩人。 上山学武后,就老是叨叨着等学有所成,万一谁敢欺负他的阿姐,他就找谁麻烦,看对方还敢不敢这么横…… 尤其是阿姐未来的婚事,瞿镇更是打定了主意,到时候可得好好考验自己的未来姐夫。 当时听到这话,许麟宴都开始为横公鱼感到心酸了。 小舅子天生和姐夫妹夫不对头,面对对方找茬,又不敢还击,毕竟自己还得娶心爱的姑娘,这不就是被闭环折磨了吗? 横公鱼饶是再为厉害,恐怕也不敢跟瞿镇还手吧? 可以说,虽是出身医药世家,可瞿镇对这次的大疫,那是连帮忙处理药材、熬药都做不到。 因为他压根儿不会。 所以,哪儿来的瞿青让他趁此机会好好历练,医术天赋极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都是许麟宴忽悠出来的。 反正只要出了这寺门,懂不懂医理什么的,三藏方丈忙着去查明真相,还会顾得着这个? 可是这会儿,三藏方丈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受骗了,瞿镇的脸红被他看成了谦虚。 “此次好好加油,百姓们的安危,就系于我们身上。” 说着,三藏方丈还拍了拍瞿镇的肩膀,鼓励了他一番。 瞿镇默默的支支吾吾一声,微垂着头,一副年纪小羞怯的模样,实则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 这次出行,因为情况危急,并没有准备马车。 等出了寺门,那儿已经有好几匹被弟子们牵出来的骏马,等会儿一路奔袭赶去。 尽管刚从福龙寺赶路回来,已然是风尘仆仆,可人命关天,多耽误一会儿,可能就会多牺牲一个病人,大伙儿也顾不上自身的疲累了。 “三藏方丈,人都到齐了,可以起行了。” 文道长老等人也刚好赶至,到了便立刻说道。 这个不太正常的长老,在面对大是大非,大灾大难面前,此刻倒显得严肃极了。 丝毫看不出他疯癫且间歇性失忆的老毛病。 三藏方丈翻身上马,临行前还吩咐了守门的弟子一声:“开封情况危急,人员肯定不够,我等先行一步,你交代一声,部署一些弟子前来协助维护秩序,帮助百姓渡过此劫。” 简单来说,就是武装一个志愿者队伍出来,支援开封。 “是,三藏方丈。”守门弟子拱手大声应道。 目送三藏方丈率先骑马离去,瞿镇也连忙爬上马背,正要拉着缰绳,吆喝一声,准备起行时,忽然,身后便一股重量压了过来。 瞿镇大吃一惊,顿时回头望去。 只见许麟宴竟然坐在了自己的身后,再眨了一下眼,许麟宴的肩膀后方,莫名其妙又蹦出了一颗大脑袋。 biquge.name 俨然就是自己的另一个小伙伴——苗正天! “你们……”瞿镇纳闷不已的张了张口。 许麟宴飞了他一记白眼,说道:“还等什么?赶紧驾马赶路吧!” “你们也要跟过去吗?”瞿镇挠着头,傻乎乎的问道。 “我们俩都坐上来了,你说呢?”苗正天凑上一颗脑袋,贱兮兮的嘿嘿一笑。 先不管瘟疫有多严重,小伙伴们都走了,苗正天肯定也得跟去啊! 一个人待在寺里有什么意思…… 瞿镇皱眉道:“可是我爹说,这瘟疫十分厉害,一个不注意,可能就会丢了小命,你们还是不要去了,等消息就好。” “那你不是也去吗?”苗正天问道。 瞿镇抬头挺胸,朗声说道:“我爹是慈乐斋大善人,我作为他的儿子,怎可丢了他的脸面。就算我不懂医理,那我就去帮忙生火,搬东西,总有我能做的事情。” 闻言,不说苗正天被惊呆了,就连许麟宴都忍不住深深看了一脸大义凛然的瞿镇一眼。 人虽小,还滑里滑头的,但这思想觉悟,可没有半点儿毛病。 紧接着,瞿镇又不禁低声嘟哝了起来:“更何况,我爹和阿姐都在那里帮忙,万一他们出事了怎么办?他们肯定会为了照顾病人顾不了自个儿身子的,我得看着点儿。” “就算是出事了,我们全家人也得在一块儿才行。” 简而言之,瞿镇就是害怕自己的老爹和姐姐一不小心,没注意到防护问题着了道儿,自己得去那里多留个心眼儿。 尽管瞿青也有一门侧室,瞿镇也是侧室所出,只是个庶子,而瞿黎却是嫡女。 可瞿府一家和乐融融,当家主母和侧夫人相处得也十分和睦,瞿黎和瞿镇虽不是一母所出,可感情却是极好。 至少比那些高门大户,同母所出,却互相争斗陷害的兄弟姐妹好多了…… 可能是瞿青看似温润儒雅,没有什么大脾气,治理家庭却十分有手段的原因吧,这些年来都没发生过大问题。 “一家人”的观念,在瞿府人心中是十分重要的。 因而,就算此次发生天灾人祸,瞿镇也不愿置身事外,只为了自己的安全。 死也要和自己的家人死在一块儿…… 注意到这一点,许麟宴心中有所震撼了。 他一直和这两人走得近一些,完全是他们两个小的硬是凑上来套近乎的原因,并未交心。 毕竟对于他来说,他们年纪太小了,没有共同语言。 可看到瞿镇的表现,许麟宴微微一笑。 好人! 也是好兄弟啊…… 050 找到知己了 有些人,虽然年纪小,但他们坚持的信念,比许多所谓的成年人要积极正向得多。 可能有一些人会觉得傻,出了事至少保留一支香火等等…… 可说得再多,也比某些自认懂得权衡利弊的人好多了,最起码,做了这个决定,晚上能睡个安稳觉,对得起上天。 不会终日活在内疚自责当中,郁郁一生…… “你赶紧拉缰绳快启程吧,三藏方丈都走了一段距离了,可不能掉队啊!”苗正天连忙拍拍瞿镇的肩膀,催促了起来。 闻言,瞿镇惊讶不已的瞪着他们。 “我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们还敢去?正天,你跟我在开封都见识过了,这瘟疫真的很棘手,我爹都说现在没把握治好。” “我知道啊!”苗正天理所当然的扬眉,“可是,我也是开封人士,得回去看看我的家人,我也不想和他们在这时候分开。” 瞧瞿镇这话说的,仿佛他是孤儿一样。 刚想到这里,苗正天忽然神色一顿,眼神古怪又心虚的瞟了自己前方的许麟宴一眼。 貌似……据他的了解,大哥好像真的是名孤儿。 家里人都去世了,因而没办法了,才上的少林寺…… 大哥,我可没有骂你是孤儿的意思…… 苗正天在心里头默默的辩解着。 “好了,我们心里都有数,开封经此磨难,作为开封人士,回去支援义不容辞。” 许麟宴正色道。 “你没瞧见三藏方丈刚才都吩咐了,要组织寺里的弟子前去帮忙吗?不管是作为开封本土人,亦或是少林弟子,我们都责无旁贷,此时此刻也只不过是先行一步罢了。” 瞿镇被许麟宴的这一番话给说服到了。 不过,支援这事儿说起来简单,可真要下定决心,最起码也得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觉悟。 瞿镇自己知道自己事。 他虽说悲悯天下,同情受害百姓,但更多的,还是心系家里人。 而他多少知晓许麟宴的一些事,此时已经孑然一身的他,又有什么人可以记挂在心上呢? 能让他如此坚定的冒着风险前去支援,不顾自身安危,也仅仅是许大哥过于伟大了呀! 如此一想,瞿镇便感动不已,万分感慨涌上心头。 真不愧是大哥,这般无私,绝非一般人耳…… “大哥,你果真是我大哥,以后你需要我做些什么事,我都听你的,唯大哥马首是瞻。” 瞿镇心情澎湃,铿锵有力的说道。 闻言,许麟宴:“???” 怎么话题忽然就转得这么快?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吗? 他哪里知道,纯粹是瞿镇自己脑补得太多,自我感动了起来。 从此认定了许麟宴是个大公无私的伟大人物,以后坚定不移的跟着他的路线走,一百年不动摇,绝对没错。 这样的好人,是断然不会做出危害天下百姓的事情来的。 此时此刻,瞿镇终于有了一种烟火四射的激动之情—— 总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 许麟宴这样的大兄弟,就是自己一直以来寻求的好知己。 而绝非开封府里那些,仅仅因为自己的身份,就前来阿谀奉承的泼皮二世祖,转过头来可能还会对自己说长道短…… “你们还走不走?” 这时候,玄风长老也翻身上了马,瞪着坐在马背上一直没动,光顾着聊天说话的许麟宴三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真不知道三藏方丈怎么还会叫上你们这几个毛孩子?”随后,玄风长老又不禁嘀咕了起来。 他们这些长老本就是听到传信后,集中到寺门口的。 因此,他们根本不知道,三藏方丈只许了瞿镇一人随行。 看到他们三人一同出现了,玄风长老只当他们是一起的。 别说许麟宴和苗正天了,他现在连三藏方丈把瞿镇带出去的原因是什么都不知晓。 畅想中文网 因为,他压根儿就不知道瞿镇的身家背景。 就算知道了,以玄风长老大大咧咧的粗脑回路,恐怕也想不明白…… 不过,作为驾马的瞿镇却满心沉浸在刚才的感慨思绪当中,丝毫没注意到玄风长老的不满。 耳边风,最起码也是听了一遍,但没在意。 但瞿镇此刻连听都没听到,因为心绪的滂湃已然选择性的忽略了周边的动静。 因此,玄风长老说了等于没说。 “大哥,正天,你们说得都对,我们这就赶上去。” 瞿镇重重的点头,扬鞭拉起缰绳,熟练的吆喝一声,驾着马奔袭上路。 “……真没礼貌,也不应一声就走了。” 被扑了一脸的尘埃,玄风长老不禁用手挥了挥空气,瞪着远去的马背和人影吐槽了一句。 “兆真,你留在寺里挑选一些弟子跟过去,我和文道就先走一步了。” 随后,玄风长老对站在寺门口边儿上的兆真长老交代了一声,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迷迷糊糊的文道长老。 “兆真,你记得叫龙川帮我照顾一下阿吉,回头我回来了,看到它瘦了一准儿找他算账去。” 文道长老牵着马站在一边,一副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模样再三苦口婆心的交代。 文道长老的阿吉,自然是已经养了三年多,白胖胖的大肥猪。 这是他最喜欢的宠物,也是最好的朋友…… 自从三年前送过来后,他就像是找回了童年的记忆,对这头猪宝贝宠爱得紧,要不是控制不住阿吉的拉屎,他连晚上都想抱着它睡觉。 “行了文道,三藏方丈都走了好一段路了,我们快赶紧上路吧,别废话了,你的阿吉没事的。”玄风长老不耐的叫道。 闻言,文道长老也不啰嗦了,抓着缰绳就要爬上马背。 但由于他已经没有了刚才尚且正常的模样,恢复了迷迷糊糊、懵懵懂懂的缺根筋模式,现在连爬上马背都显得困难重重,笨拙无比。 “算了,我不等你了。” 玄风长老本就耐性不好,一看这情况,更是没了等待的心思。 扬鞭拍下,骏马随着一声吆喝,便疾驰了出去。 文道长老见此,赶紧手忙脚乱的爬上马背,糊里糊涂的用脚夹着马肚子,双手抱着马脖子,口动吆喝骏马启程。 051 瘟疫的传播 文道长老其实并不是不会骑马,但今天看着这匹马,不知怎么的,就忘了该怎么去驾驭平衡了。 于是,跟个憨憨一样,双手抱着马脖子,嘴上一个劲儿的吆喝着驾驾驾,但马儿却一直没有理会他,还在原地惬意的甩着长长的马尾。 甚至,突出来的马嘴还稍稍咧了咧,仿佛做出了二哈奸笑的表情包,配上那双无所畏惧的眸光,似乎是在嘲笑着马背上的憨憨…… 最终,还是兆真长老看不下去了。 眼见这马儿死活不动,文道长老又什么都懵懵懂懂的模样,兆真长老仰天太息了一声,只好走了过来,重重的一脚踹在了马屁股上。 “滚吧你!” 一记狠话,也不知道在骂谁。 亦或是,两者皆有? 而且,兆真长老也算准了方向,一脚踹过去后,就立刻往侧边一跃,成功完美的避开了马儿下意识的踢踹反击。 疼痛使得马儿高高叫了一声,后脚跟踹了一下,没踢到罪魁祸首,便瓮着脑袋,立刻朝着前路疯狂的奔袭起来。 文道长老赶紧扒拉住马脖子,双腿把马肚子夹得死死的,整个身体和马儿紧密贴合了起来,愣是不敢放松,生怕自己被这疯狂的颠簸劲儿给甩到地上去。 跑了半晌,文道长老总算堪堪稳住了身子,觉得自己开始逐渐驾驭起这匹不听话的骏马来了。 蓦地,他咦了一声:“哎?我好像知道该怎么骑马了。” 说罢,文道长老果断松开搂抱马脖子的双手,敏捷的挺直了摇身,熟稔的抓住缰绳,轻而易举的驾驭着马儿,很快便赶上了先走一步的玄风长老。 顶点小说 “玄风,好久不见!” 能够驾着马赶上来,文道长老显得十分高兴,积极的打起招呼来。 “我们刚刚才见过。” 玄风长老白了他一眼,兀自让马儿离他稍微远一点,免得遭了殃。 他觉得,文道这人不正常,说不定连他骑的马也是不正常的。 万一这家伙跑到半路,又忽然发神经了,一头骑着马撞过来了怎么办? 因此,玄风长老觉得自己还是远离一些比较好,最起码不会有生命危险。 一根筋的文道长老倒没注意到这一点,他一向不注重细节,更不懂得看人眼色。 和这种人相处,无疑是轻松的,因为不用提心吊胆的提防别人是否暗藏杀机、内藏阴谋。 但也是烦恼的。 因为这样的人,发起神经来,实在是太折腾了,让人又爱又恨…… “刚刚见过?好像也是。” 文道长老的注意力放在了玄风长老说的话上,自顾自的说道了一番,结果玄风长老半点儿也没鸟他。 …… 整个少林寺的队伍,分成了三个队列。 三藏方丈和康适副统领带领的侍卫队跑在了第一线;许麟宴三个少年人在中间路段;殿后的,自然就是玄风长老和文道长老二人了。 瞿镇和苗正天说得不错,瘟疫已经绝非只是开封府一个地方的事情了。 还没到开封县城,跑到半路,许麟宴便在乡路上看到了一些驾着牛车驴车,甚至推着小木车艰难前行的路人。 这些路人,毫无意外的是,他们的小车子上,都躺着病人。 而且,大多都不止一个病人,有一辆驴车上甚至都排满了直挺挺的人,上面的人全部都满脸煞白,眼眶深黑,嘴唇发青,想坐起来都没劲儿,只能病恹恹的躺着。 勉强苟延残喘着。 要不是他们还有着痛苦呻-吟的声音,许麟宴差点儿都以为他们都挂了,只是还没来得及盖上白布,现在就是拖出去等着埋起来…… 一见这情形,许麟宴赶紧拍了拍瞿镇的肩膀,让他减速下来。 “这位大哥,你们这是上哪儿去呀?” 载着许麟宴三人的可怜马儿小跑在驴车边儿上的不远处,许麟宴提高嗓音问道。 他觉得这些十有八九就是瘟疫病患。 但贸然的转移,万一这些人并不知道轻重,还以为只是重度风寒,没想到瘟疫那一层,失去了防备和防护,岂不是会传染上更多的人? 而且,看这些人的外形衣着,粗布麻衣,草鞋露指,显然都是庄稼汉。 并不是歧视庄稼汉什么的,毕竟许麟宴自己也是出身这个。 但是,穷人普遍因为穷,害怕看病花钱。 一点小小的病痛,就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硬熬着不看病。迫不得已了,就算去看病,也不听大夫的劝,净挑便宜的药吃。 许麟宴担心这些庄稼汉也抱着这个念头,大事当小事,小事当随便。 瘟疫之所以会流传开来,完全是因为人们一开始的不注重。 驾着小驴车的庄稼汉闻声,侧过头来看到许麟宴等三名少年,连忙大惊失色,紧张的大吼了起来: “别,可别!你们快走远点儿,别靠近这边。” 一看这场景,许麟宴便心知肚明了,顿时放心了不少。 看来,这个人还是有些警觉性的。 肯定知道问题并不简单,于是这才看似小题大做的大吼大叫,实则都是生怕连累到了他们,担心则耳。 “大哥,你们车上的那都是病人吗?”许麟宴继续问道。 “是啊是啊,你们快往另一边走,我们这条路上有不少病人呢,小心被传染上了。”庄稼汉担忧的看着他们,浓眉紧皱。 没办法,许麟宴只好示意了一下瞿镇,让他稍微把马儿再往另一边移动了一下。 看似远离了,实则还是在一条道上。 见此,庄稼汉还不放心,一直盯着他们的去向,朗声叫道:“少年仔,咱们这边儿出瘟疫了,可不得了呀,会传染的。” 许麟宴高声回应:“是的大哥,我们三个是少林弟子,正是打算提醒你们,最好一路赶去开封府里的慈乐斋去,那儿的瞿大善人会帮忙救治你们的。” “对对对,我们现在就是要赶去那儿帮忙呢!”瞿镇如同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 一旦提起自己老爹的丰功伟绩,他的心情就无比激荡。 老爹瞿青,可是瞿镇的骄傲,他以自己的这个爹为荣,崇拜且向往之。 只恨自己没这个能力罢了…… 052 小毛驴 你以为瞿镇自己就不想当好瞿家的优秀接班人吗? 硬件都齐了,也没人跟他争,奈何就是自己的软件死活跟不上,关于这一点,瞿镇心里也很是无奈。 老爹还曾怀疑过他,故意不用心学习,乱七八糟胡来一通,装疯卖傻假装学不会。 可是,对此,瞿镇那是真的冤枉。 他在这方面就是愚钝至此,连他自己晚上辗转难眠,都始终想不明白。 最终,只得将瞿家重担交付给了自己的阿姐瞿黎,为此,瞿镇心中愧疚不已,总觉得自己毁了阿姐的人生。 毕竟,正常的姑娘家,尤其是他们富贵人家的大家闺秀,只需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快快活活的过着自个儿轻松的好日子就成了。 及笄前在自家无忧无虑的长大,成婚后在夫家做个说一不二的当家夫人。 可是,由于自己的不中用,普通大家闺秀的模板,阿姐却享受不来,每天操劳慈乐斋里的大小事项,还得学习医术药理,可谓辛苦至极,压力巨大。 就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得招赘回来。 虽是不用嫁出去了,可瞿镇总觉得,招赘回来的姐夫,肯定是没出息的。 门当户对、饱读诗书、前程远大的好青年,又怎会憋屈的当个别人家的赘婿呢? 君不见就连集市小摊儿上,贩卖的小说都有那种可笑的赘婿章回小说吗? 可见在这年头,赘婿也是不招人待见的。 明面上嫁入豪门,威风八面,日子好过了,其实背地里,不知道被多少人戳脊梁骨。 甚至有些人觉得,就算是进宫当太监去,也比当个缩头乌龟,低头去别人家做赘婿强…… 就是这么离谱。 对此,瞿镇一直以来十分忧愁,只能委屈自己异常优秀的阿姐了…… 想到这里,刚涌起对老爹老姐的崇拜之情,瞬间如同被浇了一盆的冷水,瞿镇整颗脑袋一下子就透心凉。 完全清醒了。 沾沾自喜的意味一扫而空。 先不说家族的重托未能承担,如今这瘟疫来势汹汹,祸害深远,他到底在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呀? loubiqu.net 现在是暗爽暗炫的时候吗? 瞿镇刚说完话,就忍不住扇了自己一耳光,好让疼痛给自己冷静一下。 见此,许麟宴不禁微微蹙眉,异样的看了瞿镇一眼。 自从瘟疫扩散,家里人生命安全受到威胁之后,这小子愈发不正常了。 但是,另一边驾着驴车的庄稼汉一听到他们的话,双眼便是一亮,惊喜极了。 “你们真是少林弟子?” “当然是真的,这岂会有假?”瞿镇拍着胸口保证道。 庄稼汉连忙说道:“我方才就是遇见了你们的方丈,本来我以为他们只是受了风寒,严重了点儿,结果你们的方丈提醒我们,是染上瘟疫了,我这才告诉左邻右舍,让大伙儿带着人过去治病的。” 他们还纳闷着呢! 这次的风寒也太奇怪了吧,传染得还挺厉害,一个得了,左邻右舍都染得七七八八,没得病的反倒是没剩几个。 一听到瘟疫,庄稼汉吓得心惊胆战,不怕大家笑话的,甚至两股战战,害怕极了。 大嗓门一吆喝,周围人都听到了。 原先拖着想要省钱,不愿意去看大夫的邻居,听到这些话都跑出来拉着自家的病人上路看病了。 这一路上,许麟宴他们遇上的人,都是经过方丈等人提醒了,方才恍然大悟,火急火燎的赶路去救命。 “原来如此,我们正是同方丈一起出发的,只是慢了点儿。”瞿镇哦了一声,连连点头。 “大哥,记得一路直接去往慈乐斋,中途不要过多停留,免得耽误了病情。”许麟宴提醒道。 除了加重病情,得不到及时的治疗之外,他还担心路上耽搁太久,可能传染出去的人会更多,因而才不免多提醒了两句。 有些人并非不知道轻重,可如果没人告知,他们就会疏忽大意,不会多作思考。 尤其这些庄稼汉粗枝大叶的,医疗意识不到位,很可能就会连累别人也中招了。 “哎,我晓得的,你们方丈也这般说了,我记着呢!”庄稼汉重重点头,声音敞亮的回道。 关于救命的重要信息,他哪敢疏漏…… 甚至唯恐自己听少了某些重点,白白浪费了治疗的机会。 “行,那我们就先行一步了,到时候说不定会在那儿再次见面。” 许麟宴三人对着庄稼汉拱了拱手,驾着马率先离去。 毕竟这匹载了三个少年的骏马,还是比拖着一车子病人的驴车要快得多。 驴子的速度,始终不及马儿,更别说还拖着这一车的累赘了。 庄稼汉望着他们离开,连忙也吆喝着身下的小毛驴,硬赶着它往前跑。 “小祖宗,虽然我知道人是多了点儿,重了一些,但我们就只有你了,拜托你跑得再快一点。” 一边赶路,庄稼汉还不忘温柔的摸了摸小毛驴的毛发,嘴里一个劲儿的安慰着。 估计这老大粗,连对自家婆娘和孩子都没这般珍惜和温柔过。 毕竟,毛驴就是家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帮手,少了它,运粮食做工都辛苦许多。 除了干活,庄稼汉平日里空闲时,就对小毛驴好得很,生怕它苦了累了,生病干不了活…… 此次咬着牙运送一车子的病人,左邻右舍也在这儿,总不能见死不救,但庄稼汉还是十分心疼自家的小毛驴,唯恐累垮了。 没办法,谁让村子里就只有自家有一头小毛驴。 相比于牛车,驴车赶路是最快的了。 原先庄稼汉是一边走路,一边赶着牛车出发的。 刚出发,遇到跑在了最前面的三藏方丈后,庄稼汉得知了瘟疫情况,大惊失色,为了尽快将病人送达医庐,这才匆忙赶回家去换上了自家可爱的小毛驴。 在家里,牛是用来做苦力的,小毛驴,是用来疼的。 但是,它们一样金贵,只是牛比较耐用,多苦多累都不怕。 虽然迫不得已用上了小毛驴,可庄稼汉担心它不情愿,一路上没少轻声安慰,也不管小毛驴懂不懂。 起码这样做了,他也有种心理安慰。 053 同是买药人,相煎何太急 频出的病患,已经让百姓们心中惶惶不安。 尽管有些人以为这只是一种比较严重的风寒,但经验老道、遍阅沧桑的老人们,却开始觉察到不对劲。 开封县城的状况,还没来得及传到外面的郊区乡村里来。 大多数农户自给自足,除非进城偶尔买卖的,鲜少人知晓,如今世道上出现了一种可怕的瘟疫。 但是,老人们率先觉察到了这一点,警醒了身边的后辈们。 这些经过老人提点的后人们,惊恐不已,也开始计划着上路,送病人们出发去县城治病。 村子里的赤脚大夫,看来是信不过了。 毕竟他们只会治疗头疼脚疼,外加一点皮外伤,医术也并不怎么高明,能够以此为生,只不过是多年来的生活经验罢了。 靠他们治疗瘟疫,农民们压根儿信不过。 就连瘟疫很可能已经出现的事情,都是自家的老人率先察觉的,先前这赤脚大夫还一口咬定就是风寒所致。 农户们还向赤脚大夫买了不少治疗风寒的草药,然而并没有什么治疗效果。 赤脚大夫原先还说,这仅是风寒病情严重导致,坚持服药定会痊愈。 一剂药不行,再多服用几剂。 现在经过提醒,农民们总算想明白了—— 难怪这草药死活治不好病,原来这并非风寒,而极有可能是瘟疫! 这——赤脚大夫害我! 都来不及去找赤脚大夫算账,人们匆忙起行。 若不是老人们尚且带着一些理智,提醒他们围上罩子,注意防护,惊慌失措的他们也差点儿疏忽大意了。 本来身边就有病人,再不注重防护,铁定中招啊! 亡羊补牢,并非毫无作用…… 于是,许麟宴三人一路前行时,就遇上了越来越多察觉到病情,慌忙赶去治病的行人。 期间,他们看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艰难的用小木板车推着车上躺着的自己奄奄一息的儿子前行,心下十分不忍。 最终,许麟宴叫停瞿镇,三人下马,帮老人将车子捆绑在了骏马后,稳固起来,让老人坐在车上,他们骑着马一路拉着木板车前进。 loubiqu.net 只能说,马儿承担得太多了! 幸好三人当中,以许麟宴为最大,但也仅有十五岁。 而且由于他长年营养不足,尽管如今吃好住好,人也壮实了,但也仅是堪堪追上正常水准,人还是偏瘦削一些。 剩下的瞿镇和苗正天二人,都是十岁出头的小毛娃娃,上了少林寺,饮食大改,比以前还瘦了一些。 三个少年加起来,重量也就还好,不算压力山大。 就算在后面再拖上一辆车子,拖着比驮着要轻松得多。 所以,马儿虽然辛苦,但也还没到极限程度。 “马儿,你乖乖的,知道你辛苦了,等此次到达之后,我再给你喂上几根胡萝卜奖赏于你。” 作为驾马的瞿镇,上马起行后,连忙摸摸马儿的脖子,温声安慰。 上次许麟宴到达开封府,起码也花了两个时辰。 但这一次,时间大大缩减到了一半。 毕竟上次乘坐马车,这次直接骑马出行,就是走到一半路后,拖着一辆小木板车,这才又减缓了速度。 如若不然,这时间还得再缩。 到达开封府,三人丝毫不耽搁,直接前往慈乐斋。 开封府的状况,跟许麟宴想象中的画面完全不一样。 毕竟按照他的思维,发生这种巨大疫情之后,肯定甚少有人上街,就算出门,亦是浑身重重包裹,绝不轻易和人接触。 许麟宴以为,依照这年代的百姓的思维,敬畏鬼神,叩拜天地,发生重灾大祸,肯定少不了向上天祈福,驱逐恶鬼。 说不定这大街小巷,每家每户都会挂上符篆,黄符敕令,皆不少矣。 很可能还会请来道士法师,驱邪避害,祈佑安康。 但是,这一幕并没有发生。 许麟宴所看到的一切,并没有这种神鬼气息浓郁的场景,百姓们看起来,还挺正常的。 就是行色匆匆,甚少有人说话,但街上行人亦不少,大家都害怕这个恐怖的瘟疫。 大街小巷里,凡是医庐药铺,均被人潮挤满,只恨不得将整家铺子挤掉,好买来自己所需的药物。 外乡人并不知情,但在县城里,瘟疫情况早已传至大街小巷。 就连三岁小孩子,都被大人们严加看管着,三令五申不许到处流窜,以免染上病症。 明明外头的人都害怕染病,与人交流极少,行走亦是匆匆,绝不与人轻易接近。 但是一起涌向了医庐药铺之后,却又挤得满满当当的,根本无人排队,伙计也压根儿无力维持秩序。 许麟宴看到的,都是密密匝匝的人群,时常迸发出一句句脏言秽语,和身边跟自己挤来挤去的人互相叫骂。 见此,许麟宴只能摇头说道:“同是买药人,相煎何太急。” 按照后世规矩,这些人不保持距离不排队,别想买药了。 甚至后来进药店,都得拿上证明许可。 疫症爆发伊始,异常严重之时,排队时,每人隔开至少一米之距,以免飞沫传染。 但是,如今的官府衙役,压力甚大,光是处理日益骤增的病患都分不出人手,哪儿来的精力管理这些买药之人的事情。 百姓们也不懂那么多,许多人甚至不知道什么叫飞沫传染…… 他们不清楚,就连说话都能被别人的飞沫沾染上,飞沫也会传病。 这是时代的局限。 医者并非不知,可无知人在这时代,却太多了,无从普及。 说不定广而告之,百姓们还不以为然,认为你在胡说八道,满口荒唐言,意在制造恐慌。 狗咬吕洞宾的事件,千百年来层出不穷。 很多人甚至不是故意的,但他们却造成了这一境况。 仅仅是因为他们无知罢了…… 许麟宴目睹,大多数叫骂的人,飞沫狂喷,都没戴上布巾和面纱。 整个开封城,所有药馆都陷入了运转艰难,人潮爆棚的现况。 平日时不见有这么好的生意,可这生意滚滚的来因,药馆老板们却伤不起。 “看这情形,我家慈乐斋肯定也差不多了,估计连储备的药物都要用光了,这可如何是好?”瞿镇忧心忡忡。 054 慈乐名声 既然已经到达了开封县城,距离慈乐斋也不远了。 果不其然,三人拖着后面的小木板车来到慈乐斋门口,就见密密匝匝的黑色人头挤满了整个街道,喧闹声不绝于耳,将整个大门都给挤得差点儿要爆裂开来了。 没办法,慈乐斋是开封县城里最出名的医庐。 瞿青和里面王师傅为首的大夫医术高明,这王师傅,也是瞿青重金聘请的,以前皇宫里的御医,同样出身医药世家,声名赫赫。 2kxs.la 有这两个优秀的大夫坐镇,里面的学徒亦是不输于普通医者,开封人士对慈乐斋最为信任。 身体上一有什么病痛,就会来此看病抓药。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医术只是其次,金钱才是重中之重。 除却慈乐斋外,开封府内,并非没有其余排得上号的医庐。 但是,慈乐斋的收费却是最便宜的。 “慈乐”二字,足可说明一切。 瞿青自从父亲手中接过医庐后,其父亲去世之后,他便将医庐名字改为了“慈乐斋”,目的就是秉着治病行善的念头。 医者也是另一种商人,他们用这样的技术赚钱。 瞿青的父亲向来公事公办,收费也因为医术的高明,而略微昂贵,面向的主要客户,是开封府的上层人士。 瞿青自小学医就秉持着慈善救人的念头,均不被其父亲认可,因而等正式接手过后,才总算能够一了自己的心愿。 降低收费只是其一,遇到穷苦人家,经查实后,还会赠医施药,靠着一手“慈乐”的主旨,打响了自己“大善人”的旗号,在开封被众多百姓所敬佩。 此次遇到如此大疫,百姓们心中浮起的第一个念头,自然是来慈乐斋救命。 遭遇这样的瘟疫,瞿青也实在头疼烦恼,忧心忡忡。 看着众多治不起病,抓不起药的病患,他也根本狠不下心来,要求高昂的医药费。 因而,此次的医治,瞿青并没有明确收费,只是让大家看着自己的经济情况,能给多少给多少。 得益于他维持多年的好名声,大家都信赖得过,因此并没有多少那些恬不知耻的家伙,浑水摸鱼。 面对这样一心为百姓的好心医者,百姓们又岂敢负他? 除却那些真的拿不出钱的穷人,寻常人家都自觉付费,让慈乐斋内的王师傅啧啧称奇。 “老爷,您心地善良,有着一副好心肠,好人有好报,这些百姓们也没辜负您的一片好心。” 王师傅忙碌了大半天,累得找不着北,瞿青让他稍微抽空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他赶紧趁机喝了口茶,目睹自觉付账的病人们,心中感慨不已。 王师傅亦是有着治病救人的行善心愿,因此才在壮年便辞去了御医看似光鲜的工作,返乡生活。 重金聘请的医庐,并不在少数,但王师傅独独选择了瞿青的慈乐斋。 就是因为他觉得瞿青的行医观念与自己的一致。 王师傅和瞿青共事多年,直到如今都觉得,他并没有看错人。 而这些百姓,也并没有像忘恩负义的农夫与蛇故事里的那条蛇一样…… 这样和睦的医患关系,让王师傅憧憬已久。 他执着的,就是这一点。 而瞿青,给了他这样的机会发挥,王师傅甚是感激。 士为知己者死,瞿青就是王师傅的知己。 别说重金聘请了,就算一文不给,王师傅也乐意来此助他。 “这些百姓都是好人,否则也不会因为瞿某的那点区区作为,就对我感恩戴德。说起这些,我倒是羞愧不已,总害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辜负了他们的信任,因而才一日三省吾身,生怕自己忘记了初衷。” 瞿青忙着把脉的时候,抽空回了一句。 “瞿老爷您这是哪里的话,您这样说岂不是埋汰我们了?您这样的大好人,千年难见,我们才担心自己做人都做不好,没脸来您这儿看病了。” 看病的青年明明挂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看着憔悴不已,但闻言瞪大双眼,激动的说道。 在他看来,瞿青的存在,才让他平日不敢生出歹念。 否则哪儿有面目来这儿见瞿老爷呢? 瞿老爷是个天赐的大好人,哪会情愿帮助一个坏人…… 因此,每次穷得揭不开锅,想要去做些坏事改善家境的时候,青年都会想到瞿青,提醒自己,不可辜负这样的一位好人。 瞿青闻言,心中酸甜难言,感觉自己这二十年来的付出并没有白费。 他连忙笑了笑:“你放心,你只是得了严重的风寒,并不是瘟疫,去那边抓这些药回去煎下服用,好好将息即可。” “真的吗?谢谢您,瞿老爷!” 青年大喜过望,赶紧起身鞠躬,再三感激,如获新生。 在瘟疫弥生,无情肆虐的恐怖时分,自己得的仅仅是风寒,这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本来青年都秉持着自己要死的念头,开始绝望了,谁曾想柳暗花明又一村。 瞿老爷真是自己的救星! 他以后神佛都不拜了,就在自己床头摆上瞿老爷的画像,每天早晨鞠躬请安拜谢。 看着青年拿着药单子就要去抓药,瞿青忙不迭的提醒一句:“记得回去后在脸上戴上布巾,小心瘟疫传染。” “晓得了,谢谢瞿老爷。” 青年轻扬的声音欢快的传来,踱着小步子,轻快又迅速的赶到了学徒那儿抓药去了。 心情的激扬,仿佛连身体的虚弱都不复存在了…… “老爷,我休息好了,我也来帮帮您。” 王师傅匆忙缓了口气,立刻又急步而来,坐在了看诊桌前,叫下一位病人上前。 此时,慈乐斋门外—— “这么多人,阿镇,我们该怎么进去呀?” 望着塞得满满的街道口,苗正天都傻眼了,左右看了看,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难不成穿墙过去吗? 哦不,连穿墙都没得…… 因为医庐门口两旁,都被人潮给围住了,靠近墙边的机会都没有。 瞿镇脸上丝毫不急,闻言勾了勾手指头,嘿嘿一笑:“这时候就得看我的了,好歹我也是这儿的少主子,我知道从哪儿走。” 说罢,他率先驾着马,拖着小木板车往街道的另一边小跑而去。 055 许大哥? “少年仔,我到地方了,要下车进去看病了。” 坐在后头的小木板车上的老头儿听不清楚他们的对话,眼见自己都在门口了,还被拖着走,立马急了。 “老人家,这里人太多了,我知道哪里能很快进得去,你安心跟着我们就行。”瞿镇头也不回,兀自驾着马大声叫道。 2kxs.la “……” 老头儿忧心忡忡的望着越来越多的门口来人,连忙帮虚弱无比的儿子擦了擦汗。 他生怕这几个少年仔胡言乱语一通,延误了看病的时辰。 毕竟瞿镇的身份,他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头儿,又不知道,还听不清,拿不住准信儿。 所幸,瞿镇人是滑里滑头了点儿,但说的话还是靠谱的。 很快便骑着马绕过了人群,来到了后面小巷子里隐蔽的小门边儿上。 “这里原先是没有门的,只是以前这儿被我挖了个狗洞出来,每天带着狗儿钻来钻去,我爹就生气了,把小门给造出来了,宁愿我走门也不许钻狗洞。” 瞿镇下了马,对着伙伴们得意的介绍着眼前狭小的木门。 闻言,许麟宴和苗正天均是:“……” 就这样的事儿,说起来还挺得意的是吧? 也难怪没人知道,毕竟这小巷子相邻的屋子,靠得极为接近,都是相似的格局,每一户的后门都不是这一边的。 这扇门其实也算不上后门,就是一扇突兀的被莫名其妙建造出来的另类小门。 这小巷子也较为狭窄,所幸老人家这辆小木板车是真的小,再大一些,以老人家的力量也拖拽不动。 如今这小小的体积,刚好能够容纳进这个小巷子里,也是巧了。 “老人家你等会儿,我进去叫人来帮你把你儿子抬进去。” 瞿镇交代完,率先一溜烟的开了门跑进里面去了。 毕竟,只靠他们三个少年,就算堪堪能够抬起一个成年男人来,走没两步肯定就会掉地上去了。 许麟宴和苗正天则留在原地守候,以免老人家独自留守,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心慌意乱。 过了半晌,依旧没影儿。 苗正天靠在门边,朝里面探头探脑的望着。 “到底怎么回事儿?叫个人用得着这么久?我就算出去吃碗面都够时间回来了。” 说到底,对于吃货来说,许多事情,都会用食物去衡量,这是基本操作。 许麟宴倒没觉得意外。 他淡定说道:“仔细想想也正常,慈乐斋前面都挤满了人,里面的人肯定也忙得踢脚后跟了,哪儿能轻易空得出人手来。” 闻言,苗正天恍然大悟,随即懊恼的皱眉道:“早知如此,我们就该自己把人抬进去,也省得在这儿干等了,进去了还能帮帮忙不是?” “要不,我们别等了,咱俩和老人家带着病人先进去,反正咬咬牙能够抬得动的。”他还建议道。 “等等再说。”许麟宴静心回道。 毕竟他们都是打算走后门的客人,凡事得让瞿镇先做了,他们才能名正言顺的插手。 否则等不到瞿镇回来,自个儿又带着人跑进去走后门,别人岂不是会觉得——少林弟子就这? 不经同意擅闯小门,还打算替别人卖面子走后门先看病,确实气短站不住脚跟。 不过,没过多久,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匆匆传来,瞿镇的声音也伴随而至—— “就在外面,帮我把人抬进去,给他看看。” 紧接着,一道小伙子清朗的声音便应道:“少爷,我可不能离开太久,否则王师傅要责备我了。” 人手紧张的时候不见人影,说不定还以为你在偷懒,这可太冤枉了。 “废话少说,我能不帮你说话吗?谁敢说你。”瞿镇嚷嚷道。 闻声,紧随跟来的小学徒不禁默默吐槽了起来:“恐怕被老爷知道了,你自个儿也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儿还顾得上我呀!” 话落,瞿镇带着人从小门出现了。 “快快快,就是这个,把他抬进去,让王师傅看看。” 瞿镇指着小木板车上满脸苍白虚弱的病人。 许麟宴叫上了苗正天,几人搭把手,一起帮抬。 毕竟这紧张时刻,人手不足,能够勉强叫来一个人帮忙,实属不易了,哪儿能再多叫几个…… “谢谢,谢谢各位少爷,老朽替我儿感谢各位的大恩大德。” 眼见真的有慈乐斋人士出来帮忙了,儿子治疗有望,老头儿激动得满眼通红,老泪纵横,连连鞠躬感激。 小学徒见此,一边帮忙抬人,一边顺势说道:“这位是我们慈乐斋的少东家,有他引荐,老人家你运气可真好。” 老头儿闻言更是受宠若惊的望着瞿镇,再度感谢了起来。 瞿镇却是满脸的燥红。 他急忙摇头道:“不不不,要不是大哥帮忙,我也出不来,得感谢许大哥才是。” 许大哥? 小学徒脑袋上浮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顺着少爷瞿镇的目光,一下子便看到了许麟宴。 在他们三个少林弟子当中,这少年的年纪确实算得上是大哥。 但是,凭什么少爷对他如此推崇? 难不成这还是位少林寺弟子中的佼佼者? 亦或是哪位世家之子? 否则以瞿家少爷的身份,能轻易认个大哥出来? 恐怕认得起,别人也不敢应吧? 仅仅瞬间的功夫,繁复的思绪便滴溜溜的转了一圈。 小学徒摸不清许麟宴的底细,便在被许麟宴发现自己在看他时,连忙咧嘴点头一笑。 “这位许公子好。” 没办法,许麟宴的衣裳可是何老爷亲自准备的,都是上好的材质,专门特制,别无分号。 小学徒在慈乐斋待了好几年,别的学了不少,顺便连眼光也高了许多。 这衣料一看,他便觉得许麟宴必定出身贵胄。 只能说,这推理和现实也相差得太远了…… 但不知道真相的小学徒,此时认定了许麟宴身份并不简单,心想在这位少爷面前,可不能失礼。 如此一想,态度愈发殷勤,抬人的劲儿都多了许多。 “来来来,前面就是,几位少爷不用担心,我力气大着呢!” 原先还老大不乐意,如今倒卖力十足,很快便把人给抬进了慈乐斋正堂。 056 原来是你 事实证明,走后门是千百年来最有效的方式,也难怪那么多人喜欢送礼走后门。 这老头儿运气是真不错,路上遇上了瞿镇这个慈乐斋的少东家,不仅赶路的精力都省下了,连礼都不用送。 2kxs.la 直接走后门成功! 斋里王师傅没空,作为老爹的瞿青,瞿镇不敢叫,便叫了一个医庐里的普通大夫,插队给老头儿的儿子看了病。 这也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说句欠扁的话,这就是社会,这就是现实啊! 瞿青忙着看病,一时半会儿也没注意到偷偷躲着他的瞿镇。 好一会儿后,得空想要喝口茶,瞿青这才看到了窝在边儿上探头探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儿子瞿镇。 “你怎么在这里?” 瞿青端着茶杯都忘了仰头喝水,紧蹙着眉,一脸严肃的问道。 要知道,面对如今这瘟疫局势,瞿青压根儿不希望瞿镇回来。 待在少林寺就好。 自从瘟疫开始全面爆发后,瞿青就曾打听过,少林寺暂且相安无事,这让他心中稍感安慰。 没曾想,这孩子居然在风头火势的时候,贸然回来了,这顿时让瞿青气得半死。 这倒霉孩子,长这么大了,就没让他顺心过。 每做一件事情,都喜欢和他对着干,真是带孝子…… 要不是女儿瞿黎全点在瞿青的喜爱点上,就瞿镇这个儿子,瞿青觉得他得把自己给气死。 外人只知道瞿青脾气不大,处事不惊,面对任何事情都从容不迫。 奈何,瞿镇觉得,自己这个老爹,脾气才是最大的。 他是不会随便暴走迸发,但他光是板着个脸,带来的心理压力就是无限大。 也许是因为自己做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也许是瞿青内里威严十足,总归瞿镇是非常敬畏自己的老爹,在他面前,滑里滑头的小子都鬼机灵不起来了。 如今,本来就对此行十分心虚的瞿镇,一见瞿青这脸色,顿时心里头七上八下,没底极了。 “这个……我……我我……” 他口吃了起来,一时之间答不出话来。 “你什么?少林寺准你出来了吗?你敢私自出寺,偷跑回来?”瞿青一想到这个,眸光更是严厉不已。 说到这里,瞿镇便抬头挺胸,升起了底气。 “是三藏方丈准许儿子回来的,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三藏方丈。” 见他说话时还带着得意的微笑,瞿青更是怀疑的盯着他。 “三藏方丈为何会忽然间准许你回来?” “因为……因为瘟疫爆发,三藏方丈为苍生着想,觉得这里人手不足,在少林寺组织了一队人马过来帮忙。”瞿镇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找到了理由。 瞿青却睐了他一眼,对此将信将疑。 三藏方丈感念苍生,这没什么毛病,组织人手,也实属正常。 可是,他就是信不过这个喜欢整蛊的儿子…… 照这么多年的经验,这话里头没八分水分,估计也有六七分了…… “是吗?就算是组织人手,恐怕也会叫那些武僧吧,你一个十岁孩子,我才不信三藏方丈会叫上你。” 他作为一个医者,都会想着尽量不要连累到孩子们。 三藏方丈是何许人也,这种危险的事情,岂会带上半大不大的孩子…… 瞿青还没傻到那个程度。 这里面没有猫腻,鬼都不信。 闻言,瞿镇默了:“……” 糟糕,大意了! 事情的真相,他哪儿敢对自家老爹说出来。 瞿青对他是否通晓医理,可太懂了,可以说把他的底细知道得一清二楚。 许麟宴能用这个借口说给三藏方丈听,可却瞒不住瞿青。 若是瞿镇真有这个本事,瞿青也犯不着被气了那么多年,最后迫不得已放弃他了…… “我……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不信的话,你问问我的师兄好了。” 瞿镇心虚气短极了,却不敢表露出来,他深知自己再继续被盘问下去,他的底细肯定会如纱布擦屁股,给露一手了。 于是乎,他抓来了不远处帮忙招待客人的许麟宴,将其推到了自己的身前。 “爹,这位是我的师兄许麟宴,他是寺内的优秀弟子,正因三藏方丈准许他一同前来,看我喜欢跟着许师兄学习,他便许我跟着许师兄下山历练一番。” “许师兄,是吧?虽我和许师兄并非同一届弟子,可我们是同寝室友,许师兄不光在修炼一事,平时生活上也教了我不少。” 瞿镇一溜嘴的说了一大通,忙不迭的偷偷朝许麟宴使眼色。 许麟宴顿时心领神会。 他的年纪比瞿镇他们大上几岁,确实有作为师兄的硬件。 如果说成是同辈弟子,在瞿青面前的说服力便会大打折扣了。 但若瞿镇是跟着师兄下山的,则他的下山便多了一重正当性,毕竟有着师兄作保嘛! 因为和师兄交情好,三藏方丈看他资质也不算低,便看在优秀师兄的面子上,准许他一同下山历练。 这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啊! 毕竟师兄比同辈弟子,听起来还是靠谱多了。 不得不说,瞿镇这脑袋瓜子,事关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转得还挺快的。 更别说,瞿镇这番话,倒是让他误打误撞成了。 因为——瞿青见过许麟宴,对其印象十分深刻。 这会儿,一看到许麟宴,瞿青双眼一亮,前不久的记忆再度浮现上来,略微严肃的脸庞也顿时浮起了一抹微笑。 “原来是你呀许公子,有一段时间未见了。” 前段时间崖石妖为祸开封府,多亏了许麟宴出手制服了它,否则迟迟未能解决,若是拖到如今,丢失女婴和瘟疫一起出现,估计开封府会难上加难,雪上加霜。 崖石妖事情解决之后,何老爷连同官府在集市上举行了一次庆祝大会,看戏前开封府尹便在瞿青面前引见了许麟宴。 在瞿青的心目中,许麟宴无疑是少林寺的优秀弟子。 当时他还曾想,若是自己的儿子能在少林寺成长如许麟宴一般,他也就无憾了。 所以,对瞿镇口中许麟宴是三藏方丈认定的优秀弟子一事,瞿青还是深信不疑的。 057 心向往之 而且,由于当时交谈不深,瞿青对许麟宴知之甚少。 至少,他便不知晓许麟宴只是刚入门的弟子。 毕竟按正常的逻辑来看,能够有此能力制服诡异的崖石妖的弟子,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新手弟子呢? 没半点儿功力,又哪里会有这等从容之感…… 瞿青心想,换了自己儿子,什么都还没学会,遇到这等怪物,恐怕落跑都来不及了,哪里会有勇气和实力与之拼斗…… 2kxs.la 因而,瞿青只当许麟宴是功力深厚的资深弟子,心底里暗暗期待着儿子也能够朝着这个方向进步。 继承家业是指望不上了,送他去少林寺,除了让他学点儿正务,顺便也能对上他的兴趣与天赋,不至于碌碌无为,毫无用处。 但若是在此基础上,能够有所建树,那瞿青便宽慰不已了。 正因有许麟宴珠玉在前,瞿青期望着自家儿子能够以此为榜样,便对他有着极佳的印象。 如今一看许麟宴,本身对吊儿郎当的儿子不甚信任的言论,瞿青顿时深信不疑。 对于自己的儿子,瞿青太了解了…… 一旦什么事情发生之后,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实则仔细一调查,完全就是他搞的鬼。 当然,这也仅是小打小闹的玩笑事儿,在大方向上,瞿青还是深信儿子不会糊涂到走错路的。 饶是这般,也让瞿青颇为头疼了…… 偷溜出寺、欺上瞒下的事情,绝对是瞿镇这鬼头鬼脑的小家伙做得出来的。 如果说瞿青先前有八分的怀疑,那直到许麟宴被拉着出来露面了,瞿青反倒是多了八分的信任。 俗话说,狼来了,信任是会透支的…… 没有许麟宴这人在场作保,那瞿青不怎么相信瞿镇的话,也实属正常。 谁让瞿镇这人不着调子,也难怪瞿青生疑。 更别说,瞿青的质疑本身就是对的,只是他错误的过于相信许麟宴的正确性罢了。 毕竟这次三人的出行,本来就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欺上瞒下的结果…… 不过,看着自家老爹瞿青一看到许麟宴,便像是看到了亲儿子一样,那般惊喜,瞿镇心中纳闷不已。 “爹,许大哥,你们认识?” 这是哪儿来的奸情啊? 看到他就板着脸,看到许大哥就喜于色,这两相对比,他也太凄惨了吧! 瞿青微笑着说道:“许公子上次前来开封,为我开封府解决了天大的难事,你何世伯那边的小千金,正是被他所救,你说我认不认识呢?” “还有这一茬儿?”瞿镇闻言,意外的眨了眨眼,顿时羡慕了。 一准儿是上次他们三人在钓鱼烧烤时,山路上碰到的侍卫队求见三藏方丈的事情。 之后,许大哥就跟着三藏方丈出门了,留他们俩苦唧唧的窝在寺内,望眼欲穿。 没曾想,那次许大哥出门,还做了这等大事! 乐衷热血江湖、惩恶扬善的意气少年瞿镇,心向往之,且羡慕非凡。 前一阵子他得空下山,因为遇上了瘟疫爆发,城内人心惶惶,刚过去的崖石妖丢失女婴事件,早就因为这场瘟疫的横行而无暇提及了。 毕竟,他们连现在的大疫都尚且处理不了,哪里有心力去回首过去已解决的灾难呢…… 碰上举家从老家归来的何老爷一家后,又因忙着了解瘟疫的情况,话都说不上几句,对于这等事迹,瞿镇丝毫不知。 如今区区数言,说来简单,语气平缓,但内里掩藏着的,在瞿镇听来,却是热血澎湃的降妖除魔大事! 听得他好生羡慕。 连刚才因为被瞿青数次盘问而紧张的心情都通通忘却了。 只能说,这小鬼头的心也大…… “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一同下山,岂不是也有我一份参与?”瞿镇说到这儿,便扼腕不已。 功劳什么的,他倒是没过多在意。 主要就是想要体验一下那次降妖除魔的参与感,一定很有成就感。 就算未能成功,得此经历,也不算白活一遭了…… 登上少林,拜师学武,不就是为了这些吗? 这可是每一个学武修炼之人心中的向往呀! 闻言,瞿青却是没好气的睐了他一眼,幽幽叹息:“就算给你这个机会,你能对付得了那个可怕的崖石妖?” 瞿镇顿时眨巴了一下眼睛,默了:“……” 而后,瞿青再说道:“还有,许公子那是你师兄,入门多时,学艺精深,武力超凡,这才有能力与之一战。你?刚刚入寺,恐怕只踏出了修炼第一步,若你真想与崖石妖一战,最起码也得像许公子那般,潜心修炼个三五年再说不迟。” 还有另一层,瞿青没说。 人与人的天赋自是不一样的。 正如他和女儿瞿黎擅长医理,而儿子瞿镇却对此一问三不知,学不会就是学不会。 同样的天赋,个体的不同,尚且分出高低。 许麟宴能在少林寺学艺到如今之能,并不能代表三五年后,儿子也能达到如斯境界。 只是,若非必要,瞿青还是不怎么打击孩子积极性的,这话已经挤到喉咙,又被他咽了回去。 何必…… 儿子能够找到自己喜爱之长,瞿青觉得,已属不易,总比在家中和那些浑浑噩噩的衙内二世祖学坏了强…… 相较于这年代以打压教育为主的严父模板,瞿青做的倒是比其余人要好得多。 不过,听了这话的瞿镇,却再次沉默了。 打击面太广,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明明很想反驳,但想一想,自己的天赋虽在同辈之中,已是上佳,但也远不及许大哥。 关于这一点,瞿镇尽管总是以家中背景洋洋得意,看似很飘,可也心知肚明的。 他的飘,是建立在了自身的现有基础之上,心里十分拎得清。 说起来,瞿青这话,倒是还给他留了面子了。 毕竟真相如何,瞿镇自己心里清楚。 许麟宴哪里是比他先入门三五年的师兄啊,这分明是同辈弟子呀! 同辈之间,差距甚大,瞿镇自己也没脸澄清了。 相较于此,许麟宴是师兄的谎言,反倒给他多加了一层遮羞布。 058 演员的诞生 起码在瞿青的心底里,还是可以稍微安慰一下自己—— 儿子瞿镇和许麟宴之间相差的只不过是数年的修炼时间,说不定到了同样的时候,瞿镇也不输于他…… 当然,这个安慰,连瞿青自己都不相信。 更不用说,本就知晓真相的瞿镇自己了…… 要不是脸皮够厚,又在瞿青面前撒了谎,不好当面表露出来,瞿镇都要当即无地自容了。 2kxs.la 同是一起入寺的弟子,他年纪还小一些,按理来说可塑造性强点儿,怎么相差却这么大呢? 想到这里,瞿镇默默的看了一眼望着这边不知所措,不知该不该过来的苗正天,心里总算多了一分宽慰。 最起码,三人行,他也不是最差的。 这不是还有正天垫底么? 好歹,就算是当初挑桶子的训练,他也没被罚过,最差也堪堪低空飞过。 但正天却被罚了好几次,其余修炼项目也是他出错最多…… 人和人就怕对比! 刚才和许麟宴一番比较,瞿镇差点儿就觉得自己不配待在少林寺了,怎么会如此拖同辈弟子的后腿? 但一拉上苗正天进来,瞿镇又顿时信心满满。 刚颓废的气息一扫而空,还不免嘿嘿笑了一声。 见此,瞿青淡淡的白了他一眼,轻声训诫道:“你还笑?见贤思齐,不知自己的短处,才是最糟糕的事情。” “哦~~~” 瞿镇刚扬起的小尾巴又被惯性的打了下去,只得耷拉着脑袋,乖乖的应了一声。 瞿青就是这样的父亲。 他向来不会直接狂躁的开启开喷模式,但他会用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说得你无地自容,自甘忏悔思过。 偏偏瞿镇就是吃软不吃硬。 一被瞿青这样说教,就没辙了,只能乖乖妥协。 按照他的性子,若是硬着来,绝对叛逆成性,对着干绝不服输…… “好了,既然你已下山,是三藏方丈带着过来帮忙的,那就好好协助,不得捣乱。” 瞿青恍然发现,自己已然耽误了一会儿的时间,立即挥着手吩咐了瞿镇一声。 如今寸寸光阴,分秒必争,结果因为儿子的出现,分了心,导致浪费了时间,瞿青忏悔不已。 若是因这点时间,拖累了一条性命,那他有何面目再以这个“大善人”自居? 虽说这并不是他自封的,但如果有人再以此称呼,瞿青也没脸应下了。 “许公子,犬子便有劳了,我正事在身,不便招待,还望勿怪。” 随后,瞿青朝许麟宴拱了拱手,对他的态度极为敬重。 若是正常情况,他虽敬佩这等少年英豪,以他的身份,也断不至此。 毕竟他地位不低,辈分也属长辈。 但因为自家倒霉儿子眼巴巴的跟着别人,还得连累许麟宴帮忙照看一二,瞿青当然得打好关系。 望他看在自己礼待的份儿上,不要与瞿镇多加计较,能够让其跟着学习一番,他便心满意足了。 “爹,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许大哥的。”瞿镇连忙扬着手说道。 别的不敢说,在自个儿的地盘上,他还是底气十足的。 瞿青看了一眼瞿镇,温纯的脸色浮起一丝无奈。 “若你不给许公子惹麻烦,我就放心了,你多学学多听听,不要自以为是,不懂装懂。” 不怪瞿青担心。 毕竟这个儿子,药理天赋极差,连熬个药看火都会出错。 这不懂那也不懂,万一自告奋勇跑去处理药材,岂不是折磨了大夫伙计们,也折磨了病人?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若不是瞿镇是自己儿子,瞿青早就把他打出店外,指名道姓列为黑名单,永世不得出入了。 碍于瞿镇是少东家,医庐里的学徒伙计们也不敢对瞿镇的做法过多置喙,恐防惹事。 于是,转过头后,瞿青又叫来掌柜的,让他多担待着,注意一些,小心瞿镇捣乱,妨碍了正事。 若是发现瞿镇胆敢擅作主张,处理药材这等自己根本没有能力之事,直接打出医庐,不必再报。 这是该的! 为了医庐里的正常运作,与病人的安危,瞿青煞费苦心。 最大的敌人,竟是来支援的自家儿子…… 若不是三藏方丈允许,还是跟着许麟宴过来历练的,瞿青差点儿都要怀疑,瞿镇这是来支援瘟疫治疗的,还是来折磨大家的…… “这是什么意思嘛?跟防贼似的防着我。”瞿镇瞪着这一幕,颇为幽怨。 这就是不相信他喽? 他有这么没用吗? “呼……”苗正天抚着胸口走过来,舒了一口气,“你们刚才说什么呢?我都不敢过来。” 对于小孩来说,大人本身就是一种威慑了。 面对瞿青这等成功人士,威慑直接加倍。 也难怪吓得出身平平的苗正天胆战心惊,不敢靠近…… 和这种人说话,是要鼓起勇气的。 “我们说……” 瞿镇刚开了个头儿,蓦地想起了什么,“啊”了一声,吓了不作防备的苗正天一跳,差点儿整个人蹦跶起来。 连连又抚了抚胸口,苗正天只差没去掐死他。 无视龇牙咧嘴的苗正天,瞿镇连忙抓着许麟宴的手臂,央求了起来:“许大哥,原来你上回出门做了这些事,你怎么回去不跟我们说呢?” 话说完便也算了,还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一脸我相信你,你却隐瞒不说的失望之感…… 只能说,这家伙,也是演员的诞生! 说起来,那次一同随着侍卫队找上了三藏方丈,瞿镇和苗正天单知道开封府出了事儿,婴儿不见了,但具体情况如何,一无所知。 回来后,许麟宴对此又三言两语,四两拨千斤的糊弄了过去,两人便以为他也不甚了了。 毕竟,以他们的逻辑,许麟宴就算跟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说不定如何发生,如何解决,许麟宴自己也一脸懵逼呢! 因此才没有过多追问…… 结果,听了瞿青的话,瞿镇这才发现,这一脸懵逼的人,竟是自己! 还以为许麟宴只是空虚的跟着白走了一遭,到头来,问题解决的关键,竟然还是他? 那个崖石妖又是什么情况? 妖怪,绝对不简单! 这么惊险刺激的冒险事件,许麟宴居然隐瞒不报,太不够意思了! 059 拿捏起来了 许麟宴心知瞿镇的心思,挑眉说道:“令尊也就一说,你还真就信了?” “……”瞿镇懵逼的眨了眨眼。 不信还能咋地? 许麟宴悠悠说道:“你爹是看我年轻,所以为我说了几句话罢了。那次的事情,我也是跟着三藏方丈,方能搭上一把手,其实少了我也碍不了什么事,只是当着我的面,你爹他才有意替我脸上贴金。” 心里明白,如果真被瞿镇知晓他当时起的决定性作用,一定会被纠缠得十分苦恼的。 瞿镇这人,许麟宴也看懂了。 他虽然与人交际很会油,未来必定是一名不简单的商人料子,但是他如今年纪尚小,还不太会掩饰,所以只要相处得久了,一眼就能看透。 若是知晓那次崖石妖的始末,瞿镇一定会憧憬得一直拉着他,非要他说个明白,一了他向往的热血激情。 xiaoshuting.info 可惜,许麟宴实在没空奉陪。 被人纠缠着问长问短,也太令人烦躁了…… 瞿镇这人什么都好,心思也纯净,是个良善的好男儿,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外加身世优渥,横竖怎么看都是一方少年豪杰,可惜就是长了张嘴。 遇事,只要是他感兴趣的,就会喋喋不休,无论你有没有搭理,他一个人也能说得异常兴起。 说完一大通后,再问你一句:“你怎么看?” 许麟宴还能怎么看,当然是怕了他了。 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八卦且嘴碎的男人,许麟宴觉得,瞿镇的嘴碎天赋,也是一绝了。 未来他主外负责打理生意,瞿黎主内负责将慈乐斋传承下去,这瞿家想衰落都难…… “真的吗?我爹他应该不是这种胡言乱语的人才是。”瞿镇将信将疑的溜着眼珠子。 “这不是胡言乱语,这叫礼貌的客套话,你还小,这种打交道的事情,还得向你爹好好学习才是。”许麟宴风轻云淡的完全曲解了瞿青的做法,偏偏还一副真情实感的正值样儿。 如此一看,瞿镇顿时就被唬住了。 他自认肯定及不上自己的老爹。 这样想来,确实很可能是自己段位不及老爹,看不透他的客套话。 没法子,只能钦佩于说起这种客套话来,还能说得一套一套,跟真的似的老爹,功力果真不是盖的。 瞿镇心中感慨一番后,这才幽幽的叹了口气。 “好可惜啊,还以为你知道些什么,本想跟着你好好询问一番,涨涨见识的。” 闻言,许麟宴微微挑起眉梢,默默不语。 幸好我早有预料,否则真的应了下来,岂不是给自己找没趣儿? 这次没有大意,完全看穿了瞿镇的念头…… “那大哥你还知道什么吗?能给我们说说不?”瞿镇又忙着问道。 许麟宴轻咳一声:“我只是在何府看了会儿院子罢了,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知,我能怎么说?我连崖石妖的面儿都没见着,你还是去问三藏方丈吧,他最清楚了。” 此话一出,绝杀! 瞿镇顿时蔫了,再也打不起兴致去纠缠这件事了。 问三藏方丈? 岂不是自个儿凑上头去给狗头铡一个? 说谎瞒着三藏方丈得以下山归来,瞿镇出了门就恨不得避着三藏方丈走,哪儿还敢出现在他面前…… 万一被知晓自己的底细,那真是天黑了,想闭眼都没机会。 “算了,我还是去帮忙熬药吧!” 瞿镇木然的转身,却被许麟宴叫住:“你忘了,令尊不许你碰药材的事,你还是去外面维持秩序吧!” “……” 瞿镇耷拉着双肩,更加垂头丧气了。 为什么医药世家,会有一个完全不懂医理的后代啊? 瞿镇自己都对自己无语了。 “外面这么乱,我怎么维持秩序?”瞿镇无奈的问道。 他年纪尚小,还那么矮,站在外面估计都要被人群给挤扁了,找都找不回来。 “你有武力在身,大声公布你的慈乐斋少公子的身份,要求众人必须排队而进,聚众闹事者一律赶走。否则再这么下去,闹来闹去的功夫,比排队来的效率差多了。” 瞿镇如今已经认定了以许麟宴为首,他的话一律遵从。 闻言立马点头应下。 而且,为了不被人群淹没,瞿镇还特意上了二楼,从窗口处跳跃至屋顶。 望着下方拥挤的人群,从高处远眺,诸多往来道路,均有越来越多的人朝这边陆续赶来,场面极为壮观。 这恐怕就是名声太大所造成的坏处了。 一旦发生瘟疫,以慈乐斋一店,丝毫承受不住这种看病压力。 以真气凝聚,瞿镇清了清喉咙,望着下方乱成一通,甚至快要大打出手的众人,他敞开嗓音大吼了起来。 配合着真气的扩散,声音隆隆作响,完全覆盖了底下喧杂的吵闹声。 将许麟宴交代的话通通转达,严令禁止闹事者蛮横的做法。 “我就在这儿看着你们排队,不要推来攘去的,是哪里的就该排在什么位置。我盯着呢,想要浑水摸鱼的人,我直接请走,不许来我慈乐斋。” 面对自己的老爹瞿青是个鹌鹑儿,面对这些外人,瞿镇还不拿捏起来了? 一派从容不迫,恩威并施的模样,还真是浑身公子派头,绝对不辱这瞿家少公子的名号。 本来有些人群后方的人心生不满,打算出言顶撞的。 毕竟他们的位置,过于落后,要排队的话,绝对吃亏。 刚打算强行挤进去,瞿镇就站出来主持秩序,这恰巧断了他们投机取巧的念头,当然得抗拒。 于是反吼一句:“你谁啊?你说了就算?你说你是慈乐斋的公子,你就是了?谁知道是不是来趁机自己先溜进去看病的,我才不信。” 此话刚一出,瞿镇登时挑起了眉梢,气得撩起阔袖,就要气沉丹田,打算开喷了。 岂料,还没来得及让他发挥,门口差点儿被挤成肉扁的伙计连忙叫道:“他确实是我家少爷,别无分号,我家少爷命令已出,还望各位遵守。谁不知我家老爷最喜爱他这独子了,他说的话就是老爷的意思,各位还望冷静一二,安心排队吧!” 得知瞿镇的命令,伙计几乎要痛哭流涕了。 少爷出现得太及时了呀,再晚一会儿,他就要被挤死了,呜呜…… 060 这…… 与此同时,小伙计心中也对瞿镇表示了极高的崇拜与羡慕。 学武之人果然不一样。 以前少爷在斋里捣乱,大吵大闹简直跟撒泼似的,如今学了一段时间归来,这气沉丹田,说话声音都大了许多,明明音量不高,却仿佛凑在耳际那般响亮。 而且,离开家后,也懂事了许多。 居然会跑出来主持秩序问题了,伙计心中那个感动啊! 活久见,他总算明白了老爷送少爷上少林寺的苦心了。 之前他还一直不懂,好好的瞿家慈乐斋,家大业大,底蕴十足,就算少爷学不会医术,靠着这个资本和人脉去跑其他生意,不是起飞? 然而,却跑上山去,入少林寺学武,简直就是石乐志。 好好的大少爷不做,去和尚庙吃苦,学了武又能怎么的? 武艺出类拔萃者,方能击败天下英豪,夺魁进入朝廷禁卫军之中,除了禁卫军,普通参军在这乱世之中,只是送死的份儿,还不如待在家中安心当个快活大少爷。 伙计自始至终都觉得,以瞿镇不着调的性子,铁定是当不成那登峰造极的武林高手了,既然横竖进不了禁卫军,何必吃苦? xiaoshuting.info 伙计出身低微,家境贫苦,从小到大,以生存为先。 他自然不懂,生活享乐满足之后,该是精神层面上的丰富了。 于瞿镇而言,他没有寻求生计的苦恼,在医术方面,简直就是榆木脑袋,须得找到最适合他的天赋,方能一展所长。 至少,宁愿他去少林寺吃苦,瞿青也不愿意这唯一的儿子待在城中跟着那些泼皮学坏…… 这就是穷人和富人思想的不同。 伙计始终对此懵懵懂懂,今儿一见久违重现的瞿镇,心中便顿时豁然开朗。 少爷,可算是长大了啊! 懂事之后,应该不会再在斋里捣乱了。 有个懂事的少爷真好,起码现在还能帮着自己处理麻烦,自己免于被挤成肉扁…… 伙计心中美滋滋,自觉如今有少爷撑腰了,原本被挤得七荤八素,顿时挺直了腰杆,气壮理也直。 “我们慈乐斋虽然一直救济于民,可也不是任由捣乱的,这里的规矩,你们遵守就能进去,不遵守,那就请去其他医庐,慈乐斋不欢迎闹事的人。” 瞿镇又朗声叫道,听得伙计一阵鼓掌支持。 少爷威武! 完全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他老早想要怒吼发飙了,可惜自己一介白衣伙计,在慈乐斋也是打工的份儿,压根儿没有资格冲客人们发飙。 拿这些小事儿去麻烦心力交瘁的老爷瞿青,伙计又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哪里忍心,只能勉强自己,将就一下了…… 如今正主儿来了,伙计也顿时找到了主心骨,说话都硬气了许多。 “来来来,各位,快点儿排队了,不排队的话,谁也进不了。如果想要尽快进去看病,就敦促旁边的人守好规矩,大家都是一伙儿的,别招人怨啊!” 伙计拍着双手,招呼着众人道。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人家少东家都出来了,伙计也能作证,身份不假,那些浑水摸鱼打算强行挤进去的人,本身便没理,如今更没办法了。 不排好队,所有人都不能进。 有一两个闹事者,都不用慈乐斋的人过来维持,旁边看病的一人一口唾沫,足够淹没了你…… 这还闹什么闹,只能憋着口气,郁闷的排队了。 “诸位,这瘟疫传染性极强,还望各位出门的时候,在鼻口前戴上布巾,以免飞沫传染。”瞿镇又站在屋檐顶上,摇头晃脑的说道。 这一点,也是许麟宴所教。 不过,瞿镇虽然对医理无知,可唾沫会传染这种事情,还是略知一二的。 只是没想到,又没一起吃饭,还不直接吃对方口水,说说话居然都有可能会惹上麻烦,瞿镇倒是挺意外的。 但是,既然许麟宴都这般强调了,瞿镇便欣然记下了。 对于他来说,许麟宴年长几岁,却什么都懂,压根儿不像个所谓贫苦人家出身的孤儿,瞿镇对这个便宜大哥几乎是言听计从。 总觉得许麟宴说什么都是正确的。 因而,才有了刚才许麟宴为了崖石妖的事情而忽悠他的时候,瞿镇也很快便相信了。 大哥说的话,哪会有假? 可怜的瞿镇,满腔信任,付诸流水…… …… 没过多久,在医庐里面坐诊看病的瞿青,忽然感觉到了异样。 原本吵闹喧哗的外头,片刻便安静了许多,原先都几乎撑不住人潮的大门,仿佛好不容易缓了口气,总算没有了极可能被挤爆的危险。 病人一个接一个平稳有序的上前,许多人再也没有了之前那些病人们艰难挤进来而狼狈的姿态,诊病都方便顺利了许多。 瞿青抽空擦了擦汗,稍稍起身一看。 只见大门之外,两侧的街道上出现了两条极长的队伍,顺着街道的四通八达而弯了又弯,像是两条快速生长的贪吃蛇。 然而饶是如此,秩序也未有错乱。 大伙儿安静的等候着,前面人走了,又默默的跟上前去,秩序良好得让人惊叹。 “这……” 见此,瞿青震惊了。 百姓们什么时候这么自觉了? 要知道,这年代不是什么人都读得起书的,大多数人只会零丁几个字,完全的文盲。 如若不然,街头上卖字帮写字的书生,也不会有机会维持生计。 因为读书少,大多数人的素质,也仅仅维持在最低一层。 走慢了怕吃亏的心态,绝对是占了大多数的。 能够见到瘟疫在前,百姓们还能如此冷静排队的场景,绝对是罕见至极。 “老爷,少爷可真是了不得,他把外面吵闹的人处理得妥妥当当的。” 看门口的伙计如今脱了身,只需在一旁注意一下秩序即可,轻松多了。 当他一看到惊讶的瞿青,便连忙欣喜的迎上前来,对着瞿青各种恭维,庆贺少爷学有所成。 “这……真是镇儿所为?”瞿青大为意外。 他这儿子上了少林寺一遭,该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回头得问问三藏方丈,给他吃了什么,让他忽然间懂事了那么多…… 061 谁的主意 无论如何,看到自己儿子得以成长,瞿青心底还是十分欣慰的,总算觉得,送上少林寺,果真没有做错。 这儿子他教不了,看来还是少林寺的方丈长老们了得。 得道高僧就是得道高僧,培育了那么多的优秀弟子,能力掺不了半点儿水分…… 正当感慨之际,瞿镇见外面秩序稳定下来了,便从屋檐上翩然跃下,从容落地。 刚进门来,见伙计和老爹都双眼发光的盯着自己,瞿镇不由得脖子后边儿一凉,连忙用手摸了摸。 xiaoshuting.info “你们……怎么了?”他挑起眉梢,强自镇定的开口。 难道他做错什么了? 但是——他觉得一切都非常顺利,连秩序都维稳了,还不够出色吗? 难不成老爹害怕自己这么强硬,会得罪客人,进而影响到慈乐斋的好名声? 可是这种闹事的人,不处理的话,不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吗? 眼睁睁看着好好的客人被闹事者欺压,恐怕更加影响名声吧? 这样维持一波,忠实客人的好感不是滚滚而来? 瞿镇心里乱糟糟的,表面上装得跟没事人一样,这些年来不断的捣乱,在伪装方面也是颇有心得了…… 伙计可没有瞿青的沉着冷静,内敛不发。 一见到瞿镇,伙计便激动不已的迎上前去,拉着瞿镇的手一个劲儿的晃悠着。 “少爷啊少爷,您现在可真是了不得了,往屋顶上一站,发号施令,跟个大少爷似的,威风八面啊!”他嘴上溜溜的夸赞个不停。 “……” 闻言,虽说瞿镇有些洋洋得意,但心里就是感觉很怪异。 “我本来就是个大少爷,何来像这一说法?”很快,他反应过来了,猛地瞪着伙计。 阿谀奉承只是其次,主要是伙计确实对瞿镇刮目相看了,并且感激不已。 少爷救了自己一次,让他免于被挤扁之苦…… 很快,伙计便一五一十的对瞿镇表达了自己对他这次做法的崇拜,将他夸耀得天上有地下无。 “以少爷您这惊人的进步,天赋卓绝,日后肯定会成为一方武林高手,进禁卫军,只是弹指之间罢了。”伙计顺便拍拍马屁。 也不知道之前是谁在心里吐槽瞿家送瞿镇去少林寺学武的选择,认定了瞿镇绝没有资格进禁卫军的。 但是—— 赚钱嘛,不寒碜! 拍拍马屁就能过得更好,谁不乐意呢? 瞿青看着伙计都夸赞了一番,自己作为爹爹的,太过严肃也不是道理。 孩子有进步了,是得适当鼓励一下。 尤其是这个对于学习方面根本没有天赋的儿子,他这吊儿郎当乱捣乱的性子,能改好,更是奇迹。 可不得好好赞扬一番? 伙计都开口了,自己肯定也需表达一下…… 瞿青刚清了清喉咙,正要开口之际,瞿镇却窘迫不已的挠了挠头,脸色十分怪异,尴尬得脚指头都要在地面上抠起四合院来了。 “这个……这也不是我的主意。” 所以说,这样的夸赞,请恕他承受不起呀! 瞿镇这人,说一便是一,绝不会胡口乱言。 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做了坏事不一定敢承认,但别人做的好事,他却丝毫不敢冒领。 这等良知他还是有的。 冒领了,自己会良心不安…… 或许这就是他与城内那些光顾着啃老作妖的泼皮二世祖不一样的地方。 方能甘愿上山吃苦学艺。 如若不然,留在开封县城,还不是策马奔腾?用不着在寺庙里,连吃顿肉都得偷偷摸摸的,一言不合就会被罚。 不是懂事,想要成长,哪家的公子哥会愿意过这种生活? 更别说,就算瞿镇想要冒领功劳,许麟宴就在这斋里帮忙,被他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如何看待自己…… 这个瞿小弟,居然如此没品,不是自己的主意却要冒领功劳,非好人也,以后得敬而远之才是…… 想到自己崇拜的许大哥很可能会如此看待自己,瞿镇便满身的抗拒。 他认定的好大哥,志同道合的知己,可不能被这样败了…… 这个没什么用的功劳,反正他是不敢当。 “哦?难怪……” 瞿青倒是不意外的挑了挑眉,总算一解心头的怪异滋味儿。 他就说,自己这个儿子上了少林寺才一个多月,武力且不谈,懂事也不说,这脑筋动起来,居然突飞猛进了? 原来——是有高手坐镇。 如果是别人点拨,他依言而行,倒是没有半点儿奇怪了。 虽说有些失望,孩子的成长不是一蹴而就的,但瞿青心底亦有些庆幸。 还好自己刚才的赞扬还没来得及出口,先前全被伙计一溜嘴的话给堵了回去,否则打脸就显得比较尴尬了。 “少爷,那这是谁的主意啊?您说的那些话,全都是那人教的吗?”伙计替瞿青问出了内心的疑惑。 瞿镇嘿嘿一笑:“这都是许……师兄教我的,恩威并施,一味光顾着好名声可不行,关键时候得立立规矩,否则咱们慈乐斋成什么了?” “确实……” 瞿青赞同的微微颔首。 若有所思的目光悠悠转向了许麟宴那边。 见那头的他正认真积极的帮助学徒们处理简单的药材,跑前跑后帮忙送去煎药等等,做起这些专业事情来,比医术世家出身的瞿镇拿手多了。 当然,一方面确实是瞿镇资质过于愚钝。 另一方面,许麟宴的悟性也是极好,除非他以前接触过医理,初学者刚处理药材,很少能这般游刃有余的。 不搞乱就不错了…… 反面案例,当然也是瞿镇…… 想到这里,瞿青便幽幽的叹了口气,复杂的目光在瞿镇身上转悠了一圈,心中十分的无奈。 人和人就怕对比。 他自认医术高明,对得起祖上的传承,奈何生下的独子却是这般的不堪大用。 当然,瞿青也不是那种苛求之人。 反正已经有了瞿黎作为继承人,只求瞿镇不学坏足矣。 “你这许师兄天资过人,思维敏捷,你可要向他好好学习,他能愿意让你跟着历练,你就不要怕吃苦,知道吗?”瞿青收起眸底对许麟宴的赞赏,朝瞿镇苦口婆心的说道。 062 我不帮你谁帮你? 见贤思齐,瞿青只能希冀于儿子能够向优秀者学习。 就近原则,这个优秀者,自然先入为主的认为是许麟宴了。 毕竟瞿青两次与许麟宴见面,每一次都发自内心的感受到这位少年的勇猛与机智。 “你这个师兄,可是位人才啊!”瞿青悠悠感叹道。 “师兄?”瞿镇微微一怔,随即忙不迭的点头应是,“对对对,是人才,许师兄确实是人才。” 好险,差点儿没反应过来,如今许麟宴的身份可是自己的师兄,不是同辈弟子。 这谎话,可真说不得。 一不小心可能就会露馅。 很快的,瞿青又回去坐诊看病了。 而瞿镇,却是环顾四周,无所事事。 医庐,自然是以药材为先为主,奈何瞿镇天然少了根窍,对此不能说一无所知,只能说是一无所知。 不能帮忙,无能为力。 虽说帮倒忙也是一种帮忙,可显然别人并不这么认为。 瞿镇一旦靠近一点点,就会被众人严阵以待,这盯防的态势,俨然他就是最大的破坏王。 aiyueshuxiang.com 再看看自己的两位好兄弟,许麟宴已经在掌柜的教导之下,游刃有余的碾着药材,一些普遍的药材,甚至已经可以自行挑选了。 而苗正天,则认认真真的接过分配的工作,每当学徒们包好一份份药物后,他就会按照药方子将相关的药物分发给病人们,目前来说,毫无错漏,井井有条。 这让瞿镇看得满心惆怅。 他的同伴们,为什么都如此优秀? 这岂不是显得他在这方面格外愚笨? 虽说这都是事实,但其实可以不必对比如此明显的。 “你在这儿杵着干嘛?”瞿黎经过这边,轻颦着柳叶眉,看着一段时间未见的弟弟。 瞿镇连忙打起精神来,说道:“阿姐,我回来帮忙的,这不正好做完了事儿,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哦?回来多久了?”瞿黎好奇的看着他。 以瞿黎的资历,如今已能单独会诊了。 瞿青认为某些病重之人孤零零一个,极有可能无法自行前来,于是差遣瞿黎带着两名学徒在外,负责关切一下周边的居民。 在这乱世之中,空巢老人并不少见。 这类人,须得格外关怀。 瞿黎走访了大半天回来,正是打算休息一番过后,再行出发的。 没曾想,却遇上了回来支援的弟弟,这让她颇感欣慰。 瞿黎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都糟糕透了。 横公鱼藏身的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严峻,自己以难以入眠为由,假装得了怪病,遣走院落里的下人,也拖不了多久。 毕竟,她得照顾着家人们的心情,不能让他们以为自己久病难愈而忧愁在心。 结果,前面的事情还没弄出个头绪来,这来势汹汹的瘟疫却乍然爆发,根本来不及反应。 自己与爹爹每日操心劳累,好不容易空暇下来,望着白茫茫的虚空,却不知该何去何从,身心俱疲。 除此之外,瘟疫的横生,也让瞿黎不由担心起了自己弟弟的安危,经爹爹之口了解到少林寺暂且无事,这才放心许多。 如今乍一看到瞿镇人还好端端的站在这儿,精气神十足,顿时让瞿黎阴霾已久的内心拨开云雾,见到了一丝明亮。 事情,也不完全都是坏消息…… 瞿镇笑眯眯的拍着胸口保证道:“回来也没多久,我跟大哥和正天他们一起回来的,他们俩如今也在这里忙着呢!对了,如今我学了武,能扛能打,许多事情都能帮着做了,阿姐你尽管差遣,我皱皱眉头就不是男子汉。” 少年郎,一心向往江湖。 开口闭口就是一股中二范儿…… 只是,瞿黎的关注点却完全歪掉了。 不仅弟弟回来了,连他的两个好兄弟也跟着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瞿黎便立马侧头观察,很快便看到了边儿上正在用石碾碾着药材的许麟宴。 顿时,心头就是一紧。 刚刚因为重见弟弟而弥生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天知晓! 如今厄运重重,坏消息不止,她现在最不想遇见的人,就是许麟宴了。 谁让他知晓她最不想让人知道的重要秘密…… 私自结交了情郎不是小事,但在情郎并不是一个人这个事实面前,这件大事便不值得一提了。 瞿黎实在担心,许麟宴会泄露了消息。 可她也不能如何,端看许麟宴人品是否可靠,能保守这个关键秘密了…… 将筹码放在不确定的陌生人身上,内心不可能不忐忑的。 瞿黎这是正常反应,可她着实不想再让爹爹与许麟宴见面了,见一次面,就得担惊受怕一次。 “你的许大哥和爹爹说上话了吗?”瞿黎问道。 “说了呀,干嘛忽然问这个?”瞿镇纳闷的眨了眨眼。 难道阿姐和许大哥很熟吗? “没什么,只是上次在开封又见了一次,爹爹还挺喜欢他的,好奇随口一问罢了。”瞿黎微微一笑道。 闻言,瞿镇顿时泄了气。 “我知道,爹和许大哥都说了,崖石妖的事情嘛,我又没能参与,这不得劲儿。” “没再说什么了?”瞿黎假装不经意的问道。 瞿镇挠了挠头,“他们能说什么?就是见了面,打声招呼,随口哈喇两句有的没的就完事儿了。” 听到这里,瞿黎暗暗紧绷的内心瞬间放松了许多。 “不过呀……” 只是,瞿镇的话锋一转,立马便让她重新紧张了起来。 “不过什么?” 瞿镇赶紧凑到瞿黎耳边,压低嗓音拜托道:“我们仨说了谎骗三藏方丈偷溜下山的,我在爹面前说许大哥是我师兄,阿姐你知道的,别拆我的台。” “我们只是好意,想要回来帮忙罢了,爹想要我缩在寺里偏安,我哪儿能啊!我是瞿家人,怎么能做一个缩头乌龟呢?阿姐,你可得替我保密。” 瞿黎不禁微微颔首。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你是我弟弟,我不帮你谁帮你?” 闻言,瞿镇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儿,连忙拍了拍马屁。 “好阿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放心,作为一个瞿家人,我有瞿家人的担当,此次帮忙绝不会拖后腿的。” 063 她已经认命了 瞿黎微微一笑,摸了摸瞿镇的头,关切了几句,便以自己还有正事要忙,先走了。 她刚离开,瞿镇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哎?我不是要找事情做吗?阿姐怎么不吩咐我一声,做些什么呢?” 为此,瞿镇再度苦恼了起来。 大家井然有序的,显得他傻傻的杵在这儿没事干,很呆! …… 另一边—— “什么?阿镇那小子都是诓骗我的?他真是偷溜下山的?” 慈乐斋的后院走廊处,瞿青高扬的声音倏地平地而起。 瞿黎点了点头。 见此,瞿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禁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身心俱疲的情况下,气得牙疼。 本来这段时间便因为瘟疫的情况,休息不佳,身体疲惫透支。 结果,这不中用的小子还搞事情来气他,真是冤孽! 他瞿青这辈子自认对得起皇天后土,苍天百姓,唯独违背了父亲的意愿,改革了慈乐斋,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那小子就不能在他忙碌的时候稍微放过他一下? 非得要搞事情气他才会舒服是吗? “真是好样的,亏我还夸他比之前长进了许多,结果还是一个样儿。”瞿青深呼吸了几口,胸膛快速的此起彼伏。 1200ksw.net 他错了,他就不该对这小子心存庆幸。 送他上山学武果然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起码在他离开家门的这一个多月,他活得舒服自在多了,回到家也能安心休息。 这会儿一回来,就又弄了个爆炸消息来轰炸他,果真是大孝子! “爹,阿镇其实只是想要帮我们的忙,与我们共进退,归根结底,也是好意,您也不必过于动怒。”瞿黎忙不迭的劝慰道。 “你不必多说,我心知肚明,但他捣鬼是事实,这老毛病一直犯,改也改不了,我能不生气?”瞿青连连挥了挥手,皱眉道。 瞿黎悄悄瞥了一下瞿青的脸色,忽然轻声说道: “爹说得不错,虽说阿镇是好意,可也不能不罚。不如就让他立即回少林寺去,断了他这个念头,他心里肯定难受。您也知道,他想做的事情要是没做成,比打他骂他还受不了。” “确实如此,这小子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瞿青赞同的点头,语气依旧弥漫着冷飕飕的气息。 瞿黎趁机说道:“既然爹也认同,不如就这样决定了?至于阿镇的两名师兄弟,既然阿镇都回去了,他们也不方便久留,不如一起回去就是了。” 瞿青沉默的思忖了起来。 瞿黎微微垂眸,默默的猜测着可能的结果。 岂料—— 瞿青颔首道:“阿黎,你说得很对,但我还是决定将阿镇留下来。” 瞿黎:“???” 转折来得如此之突兀? 瞿青沉声说道:“既然他要留下来,那就留下来,我把重活都交给他干,让他知道,撒谎的代价就是这个。本心是好的,但撒谎这个行为,却必须受到惩罚。” 瞿青难道不清楚自己儿子的为人吗? 心地是良善的,却安分不了。 不是所有出发点是正确的,过程就可以为所欲为…… 想要下山留下来帮忙,可以用正面的方法直说,用这种旁门左道,必不被认可。 瞿青自然清楚女儿的话至为允当,赶瞿镇回去,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另一方面,瞿青又感念到儿子一心为民,一心向着家人的担当,不忍如此处置。 便折中处理…… 同意他留下来,却让他受受苦,天底下难受的事情,可多着呢! 瞿青这个人,也是精! 看着温润儒雅,性情和善,手段还挺多的。 “只是,这儿情况严峻,留下来恐怕会染上瘟疫,阿镇的安危比较重要,还是回少林寺避难更好。” 瞿黎急忙开口,却被瞿青抬手制止。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阿镇也想作为瞿家人付出,我们总不能片面的阻止他,毕竟他也是家中的一份子。” 先前他也想着让瞿镇避难。 可瞿镇私自下山,倒让瞿青看明白了许多。 同时,瞿镇不顾自身安危,决意帮忙共进退的举动,也多少震撼到了瞿青。 尽管嘴上说他不长进,可这一做法还是俘虏了瞿青的心。 因而此时才会以加重工作为手段,却圆满了瞿镇的心愿。 闻言,瞿黎也不再多言了。 她告状的原因有不少,但其中一条,还真是为了赶瞿镇回去,保他的周全。 她这个姐姐,心底里是十分疼爱这个唯一的弟弟的。 否则,也不会收到传信,就立马带着饭食,跑了一路去带给瞿镇,还连他师兄弟的份儿也一并带上…… “只是,爹,阿镇撒谎,他的两名师兄弟也有份儿。更何况,他们也是别人家的儿子,留他们在这儿每天接触那么多病人,是不是没考虑过他们家人的意愿呢?” 瞿黎忽而又冷不丁的开口。 闻言,瞿青微微一笑:“这你放心,我先前也问许公子了,你也见过,就是上次看戏时,府尹大人引见过的那名少林弟子。” “他出身也苦,家中无人了,因此爹我留他在此,一则帮忙,二则照顾一下他。另一人嘛,他们仨非要共进退,说是告知父母了,我也没办法。” “他们小孩子记挂苍生百姓,这是好事,还是由着他们吧!” 听了这话,瞿黎彻底无言了。 这还怎么搞? 她告状,最大的原因就是想要借着瞿镇离开的机会,把许麟宴也一并带走。 到头来,他们非但没走,爹还同意留下照顾…… 这这这…… 郁闷啊! 那么大的火药桶摆在身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爆炸了,瞿黎心里不安极了。 “阿黎,你与许公子年纪相仿,说得上话。这段时间,爹打算留他在府中小住,有时候你就替爹问候一声,看他需要些什么,尽管开口。”瞿青又交代了一声。 “……”瞿黎默默颔首。 她已经认命了。 这是赶不走,还往家里带的节奏。 她还能如何? 本来,瞿黎暂且歇息过后,找上瞿青,是要向他汇报了一下这次走访看诊的情况。 告状只是顺便。 现在,瞿黎已经开始后悔告这一次状了,还对不起弟弟,双输…… 064 哪里需要哪里搬! “我建议,应该立刻整合所有城里患病的人,集中在一起,空出一个地方来,专门收治瘟疫患者,尽可能的将病患隔绝开来,不和正常人接触。” 中午休息的时候,府尹大人和三藏方丈等人前来慈乐斋查看情况,大伙儿今日头一回聚集到一块儿。 如今少林寺的援兵已到,人手也逐渐多了起来,可以勉强维持好局面了,府尹便来这儿跟大家商量对策。 毕竟慈乐斋的威名,在开封府内甚广,在现今瘟疫横行的严峻时刻,府尹自然得来请教瞿青,该如何为之。 专业人士,起码比他们这些业余人士来得有经验多了。 或许这个府尹各方面的能力不怎么样,趋于中庸,但他能拉得下脸皮来求助他人,也算是一个难得的优点了。 换了一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官儿,估计生怕别人会看低他的身份,认为自己能力不足而拒绝求助。 yawenba.net 到那时,全了自己的面子,受害的也只是普通百姓罢了。 也许,这就是府尹稳坐这个位置许多年的原因。 能力不足以平步青云,却也稳如泰山,不会轻易被左迁…… 如今,还能亲自带着人来请教瞿青,不是传唤瞿青前去府衙里询问,也算是放低姿态了。 说到底,瞿青就算再能耐,也仅是一介医者,饶是声名远播,也断及不上官儿。 唐小龙这爹,还算可以了…… 因为一方面身为少林弟子,一方面瞿镇又是这里的少东家,许麟宴也得以有机会参与其中。 听到府尹询问大家意见,许麟宴便兀自开口说道。 一来到这边,就忙着帮一把手,协助慈乐斋的医疗运作,来不及多说什么,可是许麟宴一开始便觉得,这样的治疗方式,过于不妥。 有病的和没病的都掺杂在一块儿,就算没病,恐怕都被同是来看病的瘟疫患者给传染上了。 本来众多长辈们在一块儿兀自商量着对策,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小辈儿,许麟宴骤然的发声,使得大伙儿当场微微一怔。 “住口,这里哪有你们这些小孩子说话的份儿。” 还没等众人说什么,玄风长老蓦地便站起身来,朝许麟宴指手画脚的教训了起来。 有怪勿怪,大老粗玄风长老就是这样的人。 尽管他也觉得许麟宴天赋不错,是个优秀弟子,可也始终看不太上他…… 因为他觉得,会违反寺规,偷溜出寺的弟子,始终是信不过的。 他也不认为,这些小孩子能给出什么建设性意见来,顶多不捣乱就得感谢佛祖了。 “玄风长老息怒,不过我觉得,麟宴说的话倒也并非没有道理。” 府尹大人急忙抬手,虚压了压玄风长老的气焰,温纯的笑道。 自从上次崖石妖的事件,府尹对许麟宴便有了深刻的印象,已经不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少年了。 少林寺人才辈出,有一个能力出众,聪慧机敏的许麟宴,也实属正常。 府尹从不小看这些孩子。 毕竟他自个儿的儿子,和他的两名小伙伴,都历经冒险,解决过许多他们这些大人都为之头疼的麻烦。 他觉得,这些少年郎,年纪小小,身体里却隐藏着庞大的力量,其坚定的信念,大人们也远远不及。 “府尹大人,你千万别对这些孩子们太好,他们会得寸进尺,上梁揭瓦的。”玄风长老粗犷的声音隆隆作响,顺便瞪了许麟宴一眼。 在他作为少林寺长老的许多年里,这些调皮捣蛋的孩子他见识过不少了…… 总是闯祸,没有一个例外! “玄风,我觉得麟宴说得不无道理,他想法多,我们不妨听一听,你先别急。”三藏方丈也适时说道。 三藏方丈都开口了,玄风长老本来还待说上几句,便默默的将话音从嘴边咽了回去。 “麟宴,有什么便说什么,我们听着呢!”随即,三藏方丈朝许麟宴微微一笑,抬手温声说道。 不得不说,方丈和长老的区别,还是挺大的…… 玄风长老这风风火火,不讲道理的脾性,能当上长老,一方面是他确实有些能力,另一方面,恐怕只是用资历堆起来的。 许麟宴仿照穿越之前,社会上出现过的那次大型疫情病毒的情况,将自己国家的诊治手段给大致说了出来。 医疗条件是断然比不上的,那就只能尽量完善。 收治地点必须选定,病情程度不同,也需得安排到不同的地点集中,以免混淆在一块儿,轻症也变成重症了,岂不冤了? 还有的便是防护措施,关于飞沫传染等等重点问题,更是格外强调了起来。 一番话说来头头是道,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听得大伙儿一愣一愣的。 瞿镇抬头望着身旁的许麟宴,黑黝黝的眸子仿佛都在发光。 许麟宴瘦削的身形,在他目及之处,仿佛已经化身成了一樽金灿灿的神祇,那般伟岸耀眼。 果真不愧是大哥! 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在众多长辈面前,也从容不迫,毫不怯场。 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他的脑袋瓜子里压根儿想不到,没曾想许大哥竟计划得如此周详。 同样是脑袋,难不成自己装的是浆糊吗? 一边怀着对自己的质疑和唾弃,一方面却对许麟宴极为尊崇。 瞿镇觉得,这个大哥,没有认错! 他这辈子都要跟在大哥身边,马首是瞻。 反正大哥的指导,肯定不会有错就是了! 府尹大人也听得双目闪亮,身子在不知不觉之间微微前倾,听得入迷了起来。 待许麟宴话毕,府尹这才恍然回神,仿佛南柯一梦,心中有种奇幻的感觉。 望着许麟宴,府尹嘴边不禁沁出了一丝笑容,和声问道:“麟宴,你以前学过医?” 对待这等人才,谁不和颜悦色呢? 连府尹自己都没发觉,自己这态度,格外的柔和。 估计对待自己的娘子,都未曾如此温柔过…… 许麟宴轻咳一声,执手道:“回大人的话,未曾学过,只是在少林寺的时候,闲暇之余便会去藏书阁看看书,因而多少知道一些。” 藏书阁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065 不敢动不敢动 至于少林寺的藏书阁,里面的书籍类别应有尽有,横跨各大领域,有这些医理方面书籍实属正常。 许麟宴这番话,倒也没有半点儿纰漏,任谁也拿不出一点不是来…… 只是,大伙儿听闻了这话,全都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赞叹之色。 不得不说,大家又想歪了。 这是一个多么勤奋好学的好男儿呀! 对许麟宴的好感度再次+1! 瞿青不由得暗暗瞥了一眼站在许麟宴身边的瞿镇,幽幽叹了口气。 人和人的差别,有时候就是如此巨大! 同届弟子,为什么自家儿子却不跟着许公子学习一番呢? 要是他有这等好学之心,瞿青就不必如此忧愁了…… “你的这些话很有道理,只是,我们上哪儿找那么多大夫来集中治疗呢?”府尹感慨过后,又立刻说起了关键问题。 要知道,城内的大多数大夫都有自己固守的店铺,在这风头火势的情况之下,肯定不会随意离开自己工作的医庐药馆。 若是离开,生意受损,这谁也不能接受! 许麟宴说道:“全城征集大夫过去帮忙,一家铺子里拥有三名大夫以上的,征集一位,自愿者也可以来,工钱照付,还得是加倍报酬,这样才能安抚他们的心,毕竟他们面临的危险,也是不小的。” “如果以后有什么优厚待遇,也可以优先这些大夫,敢为人先,奉献自我,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另有优待这是理所当然的。” aiyueshuxiang.com 说到这里,许麟宴拱了拱手道:“当然,这样的事情,还得府尹大人说了算,弟子也仅是出一个主意罢了。” 在这年代,双倍俸禄和三倍工钱,是没有这个概念的。 但是,站在劳动者的角度来看,在特殊时候领更高的酬劳,本身就是应该的。 否则,他们何必付出呢? 乐于奉献是好事,值得称赞,可总不能单凭这一句话,就非得强迫别人必须冒险吧? 尽管别人是自愿为之,也得有所表示才对。 这在后世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这时候由许麟宴说出来,大家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要工钱可以理解,还得加倍着来?哪有这样做事的?真是信口开河,又不是你给的钱。” 这会儿,玄风长老率先坐不住了,立刻开口斥道。 原先听了许麟宴的一番建议,他还对其另眼相看了,开始觉得是自己思想狭隘了,将他看低了。 结果一听这话,玄风长老顿时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多了,这孩子就是不着调,根本没看错他…… 许麟宴已经习惯了玄风长老的行事作风。 总的来说,一句话—— 风风火火,脾气暴躁,但雷声大雨点小,看到他发火训斥,当没听见就是了,反正没差…… 因此,许麟宴抬了抬眼皮子,丝毫没慌。 随即,他就工钱问题细说了起来,最后还强调道: “这样给足了,才会有更多的人心甘情愿的加入进来,强迫他们过来,就算人是来了,说不定治疗期间也不会用心,这是没用的,到时候很可能离心离德,这对府尹大人的威望也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说了那么多,最后一句至为重要。 原本府尹还专心的听着,未曾发言,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他登时挑起了眉梢,脸色也跟着严肃了许多。 在这瘟疫横行的棘手时刻,全天下人人自危,对于众多官儿来说,更是一道严峻的考验。 若是处理的好,说不定平步青云,在上头也能长脸了…… 府尹虽不是那种升官欲望特别强烈的人,但面临如此绝好时机,也不可能不为自己的前程考虑一番。 更何况,许麟宴说的其他方面,也十分在理,横竖挑不出一丝毛病。 思来想去,府尹眸光闪烁了几下,随即便拍板说道:“麟宴说得极为在理,我也这般认为,但此事至关重要,待我和其他人商议一番,再做定论。” 话虽如此,但府尹心意已决,已然认定了这事就该这么办。 嘴上说再行讨论,其实背地里打算回去召集开封府内的所有富商,请他们募资赈灾,其中一部分,则作为大夫们的酬劳。 只是募资的问题尚未解决,因而才未把话说死,以免打脸了。 事后如若募资不成,起码还能搪塞一句,是众人商议过后,觉得有所不妥,这才否决了许麟宴的提议…… 说话留半句,做事情之前,把退路都想好了,才是一位及格的官儿…… 在场的其他人,也想不出比许麟宴更加靠谱儿的建议了。 因此,众人商讨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以许麟宴的意见优先,这才散开了。 送走了府尹,瞿青正在门口与三藏方丈送别。 “情况紧急,此番招待不周,还望三藏方丈勿怪。”瞿青歉意的抱手道。 “哪里的话,瞿老爷客气了。” 三藏方丈笑着睐了一眼站在瞿青身边的瞿镇,又说了一句:“瞿老爷有瞿镇这样出色的儿子,真是有福了。” 瞿青牵了牵嘴角,“小儿在寺内有劳方丈和长老们照顾,等此事过后,在下必定前去少林寺,供奉出一些香火钱,祭拜佛祖。” “老衲替佛祖谢过瞿老爷。瞿镇天赋卓绝,医术高明,有他下山协助瞿老爷,瞿家后继有人啊!”三藏方丈笑道。 “……”瞿青意味不明的笑着睨了一眼身旁的瞿镇。 瞿镇:“??!” 他瞪大了双眼,紧张兮兮的望着前方,一动不动。 不敢动不敢动…… 他丝毫不敢偷瞄瞿青的脸色,生怕老爹看穿了他的心虚,露馅了。 瞿青和三藏方丈寒暄过后,便送走了后者。 人走了,瞿镇这才朝瞿青嘿嘿直笑,挠着后脑勺干巴巴的说道:“那个,三藏方丈估计觉得我出身瞿家,以为我也精通医术呢,哈哈!” 干干的笑声在半空中徘徊萦绕,面对瞿青的面无表情,此时的空气尴尬极了。 瞿镇咽了一口唾沫,无辜的眨了眨眼。 瞿青这才说道:“有什么好笑的,既然回来帮忙了,那就给我进去后院劈柴挑水去,别人忙着煎药,哪有时间做这个。对了,记得刷锅打扫卫生,不得偷懒。” 066 动员工作 整个开封府,动员工作开始执行了起来。 府尹很快便找上了城内的富商们,本来以为得花费一番功力,磨尽嘴皮子,好说歹说才能说服这些富商捐钱募资。 毕竟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从这些人身上拿钱,可不容易。 官儿也不是万能的,得罪那么多富人们,地方官自己也讨不了好。 因此,府尹陪着笑脸,打定主意来一次持久战。 岂料,刚没说几句,因为偶然提及了这是少林弟子许麟宴的主意,来此同是富商之一的何老爷顿时微微一怔。 “许麟宴?就是之前帮我家的那个少林弟子?” “正是正是,他乃少林得意弟子,在此危难之际协助百姓,实属正常,本官也没料到他能有这个好主意,果真聪慧过人。” 身为官儿的府尹大人精明的察觉到了何老爷对许麟宴的好感,立马捧起了许麟宴,开吹起来了。 还别说,仿佛许麟宴是自家后辈似的,何老爷听着听着,嘴角也跟着往上扬了起来。 知道自家恩人不凡之举,为之高兴的同时,与有荣焉啊! 于是,何老爷二话不说,大手一挥,立马同意了捐赠。 而且,金额不少…… 府尹的双眼骤然发亮了。 早知道许麟宴这张牌这么好用,他第一时间就会将他拿出来说了。 没曾想,何老爷这人也是实在,这恩情记得牢靠着呢,光凭这一点就能慷慨捐赠,也属难得…… 因为有何老爷开了一个好头,再加上他捐赠过后,还立马化身成了代言人,朝身边的富商熟人们说了几句,便成功说服了大家。 很快的,原以为是一场持久战,结果因为何老爷的出马,出乎意料的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了这一艰巨的任务。 府尹还从未觉得,这帮富商们这么好说话。 平时就跟铁公鸡似的,拔毛都得哼哧上好几天,不肯松口,非要拿个优待,才肯解囊。 当然,明面上是何老爷的功劳,但府尹心知肚明,这是许麟宴的影响力造成的。 笑着承诺日后有机会,对大家的家族生意予以方便,府尹这才送走了各位富商。 望着众人乘坐自家的轿子从府衙大门前离开,府尹这才仰头望向碧澄的蓝天,感慨万千。 “这许麟宴人才多大,进了少林寺也不久,这就在开封有了一定根基了,有何老爷记着他的恩情,日后就算从少林寺出来了,只要做点儿正事儿,何愁不成?” 哪像他的儿子,如今正和他的两个伙伴儿,在外面浪着呢! 他们仨一口咬定这场瘟疫来路不明,必定隐藏着内情,非要去找出真相。 也不管外面何等的危险,三人在脸上披上布巾,就从简出发了。 如今连府尹自己也不知道,这三个少年究竟往哪边去了…… “真是的,这么危险的时候,还要乱来,万一惹祸上身,可怎么办呀?” 想到那三个少年,府尹便担忧的叹息了起来。 为什么同是少林弟子,他们仨还是别人的师兄师姐,怎么就没师弟这般懂事呢? 府尹也不是让孩子们只顾自身安危,不懂得是非曲直,为民除害,以苍生为念。 只是,万事要以自身安全为先,老是拿自己的小命去到处浪,府尹这小心脏可受不了了。 aiyueshuxiang.com 如今作为他们的师弟,许麟宴这孩子就明白得很,在城内协助大家维持秩序,安顿这些病患们,尽力处理好瘟疫带来的影响,这不极好? 令大伙儿头疼的事情,他都提出有效的建议,开始逐步解决了,这不比毫无目的的到处寻找所谓的罪魁祸首来得靠谱多了? 正是因为他们三个乱来一通在先,如今府尹看到许麟宴这般按部就班的乖巧有效的行事,顿时觉得可贵多了。 心里对许麟宴的好感更多了几分。 更别说,这孩子的建议,还帮了他不少…… “怎么那三个孩子就是想不明白呢?”府尹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揉着胀痛的太阳穴,紧蹙着眉走回了府衙。 …… 资金问题解决了,其他方面就好办多了。 千百年来,所有难题,十之八九都离不开一个钱字。 因为官府承诺的工钱翻倍,优待从先,开封城内的大夫们一听到消息,心中立刻蠢蠢欲动。 府尹还依照许麟宴的建议,分派出了一队人手,敲着梆子打着鼓,一路吆喝着这一条件,这才让某些不出门的百姓们得知外面事。 所有的医庐药馆里,都通知到位了。 只要愿意的,都可以去集中治疗患者。 本来,许麟宴还说了,翻倍如果不成,就三倍酬劳。 只是,大伙儿一听到翻倍工钱,眼睛便发光了,根本用不着三倍工钱,立刻带着装备,直奔府衙集合。 有一些超过三名大夫的医庐里,甚至还在闹着矛盾。 “公告里说了,所有瘟疫患者都会集中到西堂医治,城内的医庐药馆里,只收治寻常病人,涉及瘟疫的,一律送往西堂。” “也就是说,到西堂的大夫才是最危险的,这种危险的活儿,还是让给我做吧,我孤身一人,还未成家。” “诸位大哥上有高堂,下有小儿,拖家带口的始终不是办法,稍有损伤,这家都得散了,小弟我当仁不让,哪儿能让大哥们受到危险呢?” 听到此言,这家医庐里的其余两名中年大夫可不乐意了。 “不不不,正因小弟你年纪尚轻,大哥们已经过得够久了,你还得留着这条命娶妻生子呢,哪儿能耽误了你呢?去西堂的事情,还是留给我吧,毕竟我老母父亲都去世了,家中妻子一人足可料理。” “不,还是我去,实不相瞒,老大哥我正急需这笔钱呐,我拖家带口,好几口人,再不多赚点儿,这日子就没法过了,你们难道不体谅体谅我这个老大哥了吗?” 眼见这几名大夫互相争抢着这个去西堂的名额,医庐掌柜满脸都黑了。 “别再说了,选哪个去,以抓阄为准,不必多言,再耽误下去,病都没法看了。” 067 真可怜 不就是想多赚点钱嘛,在他们医庐这儿又不给翻倍工钱,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日子忙碌起来了,钱又没多少,他们心不甘情不愿着呢! 少了一个大夫坐诊这个问题,掌柜倒不在意。 毕竟官府因为征用了一名大夫,还给了他们这些医庐一些补偿,掌柜还是满意的。 但是,这当着病人的面争抢这行为,也太难看了,简直给他们医庐丢脸啊! 像是平时他给的工钱少了似的…… 只能说,古往今来,资本家都是一个味儿…… 要不是给予了补偿,还是强制性征用,掌柜压根儿不想分走人手。 而且,他们这般积极,显得他平时很刻薄似的,掌柜心里不爽了…… 于是,三名大夫面面相觑,乖乖抓阄,顺利决出了人选。 有人喜有人忧…… 有的人想要争取更多的工钱,有的则明哲保身,觉得保住一条小命足够了。 因而,这次征用的大夫,多数自行抓阄决定。 那些自愿来的大夫们,当然是冲着优厚的工钱和待遇来的。 府尹还依照许麟宴的建议,请了一些身体健康的工人们帮忙,平时劈柴生火做饭等等,那么多的病人和大夫,总归需要人照顾。 一些小学徒的工钱也颇为优厚,也有不少学徒们过来协助了。 这次的全城整合医治工作,进展不错。 以前晒谷子晒庄稼的大平地,称为地堂。 西堂则是其中之一,地面平坦辽阔,一马平川。 稍微改造一下,架起简易的棚子和床铺,适合集中收治瘟疫病人。 最重要的是,这里远离住宅区,不必影响到普通百姓日常生活。 这一决定,得到了全城百姓的认可。 老实说,瘟疫病人全城乱窜,正常人和病人们都挤到同一家医庐里治病,他们也害怕啊! 如今官府集中收治了,他们出门也放心了许多。 更何况,官府还说了,只要确定是瘟疫患者,此次治疗一律免费,所需药材和费用等等,均由城内富商们承担了。 大家只需静候治疗即可…… 于是乎,众多患者们被陆续转移到西堂那边时,他们的家人们则依依不舍的抹着泪,对官府和慷慨解囊的富商们尤为感激。 “在这关键时刻才能看清人心,原以为他们都是一些为富不仁的家伙,没曾想如此照顾我们小老百姓,想想之前我还懊恼着怎么没人过来劫富济贫,真是惭愧啊!” “危难见人心,以后我认准了大礼米铺,就买这家的粮食,听说米铺的梁老爷提供了这次所有病人的伙食。” “我也听说城西的何老爷承担了大部分的药材。” “到处都是这该死的瘟疫作祟,药材都不够用了,这何老爷神通广大,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那么多的药材……” “对对对,我家那口子好歹会做两道菜,也被请去做饭了,工钱不少哩!” “府尹大人真是我们的好地方官儿,如此为我们老百姓着想,我们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才能碰上一位这么好的父母官儿啊!” 一辆轿子从路边经过,府尹坐在轿子里,轻轻撩起轿帘,听到外面百姓们的谈话,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饭团看书 虽说这瘟疫来袭不是好事,可得此机会表现,也甚是难得呀! 此次的功劳,不必多言,大多都得归功于许麟宴。 没有他出色的建议,哪有此番这等光景。 瘟疫横行,阴霾遍布,但这等高效的处理方式,也让众人灰暗的心里布上了一丝明亮。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如今百姓们对开封府的归属感极强,对府尹更是充满了推崇之心。 府尹成功收获一波民心…… “这许麟宴真是不简单,待此事解决了,回头我得好好表示一番才是。” …… “啊啊啊啊——” 慈乐斋后院处,一道崩溃的叫声响彻天际。 许麟宴同情的看着前方欲哭无泪的瞿镇,心中为他哀悼了一声。 瞿镇苦唧唧的咬牙抬着一块大木板,两股战战,青筋暴起,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阿镇,我来帮你吧!” 苗正天看不下去,连忙小跑过去帮忙。 岂料,他却被瞿青招手叫住了。 “正天,我这儿也有事情要你帮一下忙,劳驾你把这个带去西堂那边,急着用呢!” 瞿青递给苗正天的,是一包装着银针的套装,外加一沓苗正天丝毫看不懂的药方子。 “可是,阿镇他……” 苗正天讷讷的接过银针包和药方子,犹疑不决的看了看抬着一块大木板,艰难前行的瞿镇。 瞿青面不改色的说道:“阿镇有他自己的工作,咱们人手不足,每人一项工作,你完成你的,他做他的,很正常。” 听起来是很正常。 奈何——苗正天要拿的东西,轻飘飘的,压根儿不费力气。 瞿镇抬着的,却是一块硕大厚重的木板,要拿去西堂那边搭棚子用的。 一个十岁的毛孩子,对于他来说,足够艰难了…… 苗正天实在于心不忍,奈何他如今两手拿着东西,实在空不出手来帮瞿镇一把了。 为此,他只好匆匆跑走,丢下一句话来:“阿镇你放心,我去去就来,回头就来帮你。” 不过,许麟宴已经想到了后续。 等苗正天回来,瞿青肯定又会交代一些不要紧的轻松工作交给他,然后,瞿镇的任务,还是得自行完成。 “正天……” 瞿镇颤悠悠的望着苗正天一溜烟跑走的身影,只好眼巴巴的看向了侧边的许麟宴。 “那个,大哥……” 此时,瞿青又叫上了许麟宴。 “麟宴,我这儿也有一个碾药材的碾子,你也帮忙拿去西堂吧,那边什么都没有,正缺这个。” 石头碾子,也不多重,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说,轻而易举。 许麟宴接过碾子,对瞿镇投去一道无能为力的同情眸光,随即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他已经看出来了,瞿青这是刻意刁难瞿镇。 许麟宴转念一想,便知道他们下山的真相曝光了。 只是以瞿镇的智商,恐怕还傻乎乎的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真可怜哟! 068 网络,害人不浅 少顷,何老爷来到慈乐斋和瞿青见面。 “瞿老弟,好久不见,我都从老家回来好几天了,这才有空来找你说说话。” 一入后院,看见正在指挥众人的瞿青,何老爷便朗笑着拍着手掌走了过去。 忽然,他眼神随意一瞟,正好看到了刚送完石碾子回来的许麟宴,脸上一喜。 “哟!这不是许公子么,听说许公子这会儿又做了一件大好事了,府尹大人嘴上对你可是赞誉有加呀,少年可敬,真是让人不得不服老咯!” 何老爷半张脸都被布巾给围了起来,但展露出来的地方,那是笑得眉眼弯弯,都眯成一条线了。 原本朝着瞿青走过去,脚步忽然不自觉便向着许麟宴的方向拐了过去。 “何老爷客气了,叫我麟宴即可。”许麟宴放下手中刚接过来的木板凳,微笑着回了一句。 “好的呢,许公子。”何老爷笑眯眯的回道。 许麟宴:“……” 差点儿忘了这何老爷就是这德性。 “你还得忙是吧?倒是我唐突了,不打扰你了。” 随即,何老爷眼精的看到了许麟宴刚放下凳子的动作,连忙懊恼的皱了皱眉。 寒暄几句过后,何老爷这才目送着许麟宴搬着长木板凳离去,来到了瞿青面前。 “看见这孩子,就想到一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何老爷手放进脸上的布巾里,抚着自己的髭须,感慨莫名。 除了许麟宴对自家的恩情让他感激之外,他所知道的许麟宴的作为,都让他眼前一亮,越发觉得这少年郎真不简单。 上次制服崖石妖,还可以说一句误打误撞,毕竟崖石妖实力不高,手段却是难缠。 这次瘟疫事件,无关武力,这让何老爷彻底看到了许麟宴聪慧的一面,顿时让他觉得此少年有勇有谋,是个栋梁之材。 对许麟宴的喜爱愈发深刻了。 只恨不得这孩子是自家的后辈,日后必定光宗耀祖,成就不凡。 随后,何老爷环顾四周,好奇的问道:“阿镇那孩子呢?怎么不见人?” “搬东西去了,所有人都忙着,他难不成躺着当大少爷呀!”瞿青笑着说道。 目前惩罚瞿镇的行动,让他心中颇为满意。 “前些天我回来的时候,正巧碰上了阿镇,听他说是你叫他回来的,你转性了?不怕这时候阿镇染上病了?”何老爷疑惑的皱眉问道。 这便是瞿镇和苗正天趁着大伙儿参加无遮大会时,俩人偷溜下山,入了开封府之后的事情了。 还来不及享受美食,就遇上了何老爷,他们俩这才借着关系了解到了许多有关瘟疫的事情。 不过这会儿,瞿青一听这话,脸上的笑意便微微一僵,眸光顿时一沉。 好家伙! 这小子果然还有事瞒着他。 他居然不知晓,这小子前些天还回来过! 居然还打着他的名义,到处乱窜,真是岂有此理。 瞿青下定决心了,这次的惩罚,不能随便作数了,一定要加倍! “他自个儿都不爱惜自己的小命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瞿青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此次前来,何老爷打算和瞿青商量着药材方面的问题。 天下大疫,病情无处不在,药材紧张。 何老爷尽管兼做着药材买卖的生意,也禁不住这样消耗,因此想要和瞿青商量一下,看他有没有人脉,能够缓解状况。 “幸好我备有库存,将就着用吧!不够的话,我父辈还有一些老友,向他们借药,这个面子他们应该还是给的。”瞿青沉吟片刻说道。 “那就好,我负责这全城大部分的药材供给,要是不够了,我可对不起大家。”何老爷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道。 两人就这个问题商讨了半晌。 临走前,何老爷问道:“你现在应该没空吧,那你是没有眼福了。” “什么眼福?”瞿青纳闷的询问。 何老爷忽然忿忿不平的从鼻孔哼着气,说道:“老张那边最近得到了一只特别稀奇的鸟儿,听说挺漂亮的,他邀我过去观赏,我回来好几天了,忙着处理府上的事儿,今儿才抽了空。” “可惜你得忙着治病的事儿,否则也可以一同前去了。我今天去府衙时,碰见他们,他们都见过了,一个劲儿的在我面前炫耀呢,我可受不了,非得见一见是不是真的那般珍稀……” beqege.cc 想到那些人中午在府衙看到自己的得意劲儿,何老爷这暴脾气,压不下来了。 若是一般的鸟儿,看他怎么怼他们…… “都这时候了,你们还有这兴致看鸟儿?”瞿青不可置信的瞪着何老爷,难以理解这帮老家伙的心思。 他们都是至交好友,可瞿青一心钟情于研究医理,丝毫不理窗外事。 而他的这些朋友们,钱赚够了,家族生意也逐渐的放权给后辈们接手,空闲下来后,兴趣就越飘越玄乎。 一阵子喜欢斗蛐蛐儿,一阵子喜欢斗鸡,现在居然爱上了收集珍稀鸟儿…… 瞿青觉得自己后知后觉,完全跟不上他们改变兴趣的速度。 “火不烧到自个儿身上,他们哪管那么多。”何老爷大手一挥道。 “那鸟儿大吗?”瞿青随口问道。 何老爷拧了拧眉,若有所思道:“据说……是挺大的。” “有多大?” “你自己不是有鸟儿吗?回家看你自己的去,我还没见过哪里知道有多大?”何老爷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当然,他说的,其实是瞿青府上也有养鸟儿。 但那只是装饰用的,平时家里见客了,放在抄手游廊处,也显得大气一些。 “算了,那你快去吧,我就没你们这闲情逸致了。”瞿青微微摇头,和何老爷唠嗑了两句,便送走了他。 何老爷离开的时候,刚好在门口遇上了送完木板凳回来的许麟宴,笑着打了声招呼。 “许公子,得空和我一块儿去看鸟儿呗!” 也许是许麟宴的思想早就被五花八门的网络给玷污了。 一听这话,脑海中瞬间冒出了一些不可言状的画面。 然后,脸色不自觉的变了变—— 网络,害人不浅! 069 偷听 “鸟儿?”许麟宴挑起眉梢,语气有些怪异的高扬了起来。 何老爷呵呵直笑的点着头。 “对对对,我的一些老友,家里好不容易抓到了一只稀奇的鸟儿,邀我过去瞧瞧,怎么样?有兴趣的话一起吧!” 许麟宴清咳了一声,端正起神色,摇头道:“不了,谢谢何老爷的好意,不过我还得忙病人的事儿,恐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何老爷失望的叹了口气。 他刚才这话,真不是客套话。 他的老友们,知道他家发生过的事儿,今儿个看他听到许麟宴的名字,便率先捐助,大伙儿都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好奇着呢! 上次看戏聚会的时候,其实很多富商们都没有出现。 毕竟这种集体活动,他们又不是那些小老百姓,兴致没那么高。 他们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聘请春喜堂回来府上开戏,若是钱多得没处花,请上京城里最出名的戏班子过来都行。 上次应邀出现的,名号响当当的大人物,说到底也就瞿青一个。 “许公子,我先走一步了,回头再见。” 何老爷挥了挥手,和许麟宴告辞之后,便登上了轿子。 轿子一步一步有节奏的抬着离开,许麟宴看了一眼,便走进了慈乐斋的后院。 …… 经过井然有序的调配工作,全城大部分的病患已经进入了西堂进行治疗。 大伙儿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赶在亟需使用的关键时刻,总算逐步搭建好了治疗的各个棚子。 各大器具也被陆续送来,逐渐完善了这边的配置。 等病人被送过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出现了满满当当的医住棚子,大夫学徒等等,不在少数。 开封府的瘟疫治疗情况,开始渐入佳境。 混乱的买药状况,也总算得以改善。 得益于官府强而有力的处理方式,百姓们心底的重担放下了许多,多日的哀苦也消散了不少。 眼见情况向好处发展,许麟宴则开始思忖起这起瘟疫事件的来源问题了。 这亦是关键所在。 从头到尾,只需要对源头作出定论,就可以知道该从哪方面着手处理好这个问题。 若是人为作祟,则必须做出行动了。 “经过一些从外地回来的人的说法,各个地方都有瘟疫,那大概率是人为因素。”许麟宴坐在假山边儿上,若有所思道。 毕竟,自然因素产生的瘟疫,只会局限于某个区域,断然不会延绵全天下,甚至连京城都有。 改善好病患们的状况,是首要问题。 否则没等彻底解决源头,人就死得差不多了。 如今得到妥善照顾,许麟宴这才能抽身出去,冷静的思考这个问题。 三藏方丈一下山便直奔开封府衙,也不知道他们商讨查探出什么情况了…… 许麟宴刚这样想着,周边忽然传来了一阵谈话声—— “三藏方丈,您觉得是那些怪物所为吗?” 许麟宴认得出,这是府尹的声音。 因为瞿镇的缘故,许麟宴被瞿青留在了瞿府暂住,而三藏方丈知道这三个小弟子在此,不放心过来看一下,正巧有事要询问他的府尹得知,也等不及了,连忙跟来。 既然人都来了,瞿青干脆留大家在此用膳。 而许麟宴吃完饭后,便一个人想着各种问题,不知不觉的来到了花园的假山后方,望着面前的水池发呆。 没曾想,连府尹和三藏方丈也紧随而来了。 倒是巧了! “贫僧只能说,有很大的几率是这样。”三藏方丈谨慎的说道。 许麟宴悄无声息的拖着脚步,凑到了假山边儿上,透过镂空嶙峋的假山小洞口,正好看到了前方对话的两人。 不是他想要偷听,本来他就是第一个到这儿的人。 奈何他们对话都已经开始了,许麟宴只不过不想打扰了他们的正事罢了。 没错,就是这样。 不作声的原因,无非是他就是这般体贴的人! “没想到,那三个孩子倒是没猜错。”府尹苦笑着说道。 既然三藏方丈都开口了,没有太大的把握,相信他也不会信口开河。 因此,府尹觉得,真相和三藏方丈的猜测,应该相差不远。 “哦?你是说小龙他们?”三藏方丈长长的白眉一扬,目光流转了一下才开口道。 因为现在许麟宴等三名弟子也在身边,而且这段时间存在感还挺高的。 三藏方丈刚才第一念头就是许麟宴三人的身影,随即才恍然想到了小龙、小虎和小兰这三个特殊的弟子。 这种情况十分难得。 毕竟那三名老弟子深得三藏方丈的欢心,而且他们身份特殊,格外受到关注。 这次率先想到的却是许麟宴三人的身影,足可见得,许麟宴在三藏方丈心中的地位已然不低。 吞噬小说网 影响力开始显现,已经有了逐步超过他们三人的迹象了…… 当然,关于这一点,就连三藏方丈自己都没察觉到。 毕竟对于三藏方丈而言,许麟宴的身份,不比他们仨普通,格外重视实属正常。 这厢,府尹颔首道:“正是,他们比你们来得早一些,跟我说这场瘟疫,他们怀疑是黑狐王作祟,因此急匆匆的走了,叫都叫不住,非说肯定有什么怪物被黑狐王抓住了,想要祸害天下。”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他们有这般怀疑,也不意外。” 三藏方丈微微点头,毕竟他自己也有这重疑虑。 “那他们是去找黑狐王的藏身之所了吗?”紧接着,他又问道。 府尹长叹了口气道:“是的,我现在正担心他们呐,三藏方丈您说,为什么他们就不能省点心呢?若是他们能像许麟宴这般,我就放心多了。” 他生怕自己因为这次瘟疫处理得当了,官运亨通,却迎来亲儿殒命的不幸消息。 如此这般,倒不如从此做一介白衣,也不情愿儿子出事。 “你放心,我命人出去寻他们回来,而且经过了那么多事,他们懂事了许多,会斟酌情况行事的。” 三藏方丈咽下自己的担心,只能这般安慰道。 不过,他也觉得这三个少年,入门三年了,竟不如一个刚入门的许麟宴省心。 唉…… 头疼…… 070 他,确实值得! 连他都还没能搞清楚真相,那三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稀里糊涂的往哪儿找去? 真是太不像话了! 只是府尹好歹也是小龙的父亲,当着他的面,三藏方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稍加安慰了。 本来人手便勉勉强强,这会儿,三藏方丈琢磨着,又得挤出一些人,到外面找他们三个。 这不完全是在添乱吗? 得知他们三个孩子安危不明,他们这些人也不可能置之不顾,这一点,他们三人也是知晓的。 但他们的跳脱脾性,就是明知故犯,在最紧要的关头,还要人分出心思来担心他们…… 这…… 三藏方丈无语了。 这三年来,他都累了…… 何时才是个头啊? 府尹也甩了甩头,抛却那些令人心情不虞的烦心事,转而问道:“三藏方丈,那些怪物是怎么样的,您知晓吗?” 三藏方丈沉吟了一会儿,微微颔首道:“贫僧查过典籍,是有些眉目了。” 查典籍? 什么时候? 听到这话的府尹脑门顿时冒出了一个大问号,整个人纳闷不已。 据副统领康适所报,三藏方丈一回到少林寺,他就将人给请回来了,途中没有半点儿耽搁。 xiaoshutingapp.com 而且他府衙之中,并未有这方面的典籍,三藏方丈不可能未卜先知,跑去参加无遮大会之前就查过相关信息了吧? 要知道,康适所言,三藏方丈回到少林寺的时候,对瘟疫可是一无所知的。 难不成——三藏方丈还能是预言家? 只不过,三藏方丈直奔开封府衙后,便找了个借口,将自己锁在了门房之中,说是要思考问题,旁人便不再打扰。 半个时辰过后,三藏方丈才打开了门,走了出来。 关于他在里面做了什么,府尹不甚了了。 总不可能在里面查典籍就是了,因为他府衙里压根儿没有,少林寺队伍也未曾将书籍带来…… 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呀! 府尹在心中思来想去,整个人越想越糊涂了,迷宫没能绕出去。 但是,假山边儿后方的许麟宴却一听便知道了,三藏方丈肯定又是偷偷询问少林先贤了。 说起来,三藏方丈这人也是自带外挂。 身上挂着一个少林先贤,不懂就问,有时候堪比百科全书。 “请三藏方丈明示。”府尹不懂归不懂,却没刻意纠结,急忙执手问道。 “传闻中,能够造成瘟疫的怪物,也有几种,而且形状奇异,不同于普通畜生。” 三藏方丈娓娓道来。 “府尹大人可先派出一些人手,到四周去搜寻一二,如果看到外形奇特的动物,先活捉回来,再行查看。” 闻言,府尹左手握拳,砸向了右手掌心,立刻点头道:“好,我立即便吩咐下去,务必仔细搜罗。” “且慢——” 看着府尹转身便走,三藏方丈当即叫出声来,制止道。 府尹疑惑不已的回头。 只见三藏方丈严肃的叮嘱道:“府尹大人你且细想,如今全天下都有瘟疫散布,不仅仅是这开封府内,万一果真是这些怪物作祟,奈何不在这开封范围之中呢?” “三藏方丈是说,这些怪物也有极大的可能会出没在其他县城?”府尹登时脸色大变。 糟糕! 这一关键问题,他怎么没想到呢? 就算真是这种东西作祟,不在这边,他饶是再努力的寻找,也只是徒劳无功啊! “正是如此。因此老衲才想问一下,大人是否可以上奏给朝廷,皇上下达上谕,命令各省督府县一起寻找,这样才能奏效。否则仅凭我们这点人力,这里搜不到,也不代表不是那些怪物所为。” 三藏方丈所言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奈何—— 事情并不是表面说的那般简单。 府尹为难的蹙眉道:“三藏方丈,不是我推搪,而是你这一猜测暂时毫无根据,我无端上奏,根本找不出理由来说服陛下。就算陛下相信我,在这势如水火的艰难时刻,恐怕那些地方也空不出人力来搜寻怪物。” 还有一点,府尹并未明说。 那就是,这也仅是三藏方丈的猜测,并未证实。 虽说他深以为然,觉得可能性极高,但也并非十拿九稳。 万一陛下愿意相信他的奏章,依言所行,可事实上恰好并不是那些怪物作祟,那他的后果又会如何? 在这艰难时刻还劳师动众,如果妨碍了医治,导致百姓罹难,那他就罪该万死了。 陛下断不轻饶! 府尹也是人,拖家带口的,他也害怕着呢! 世上并没有那么多人无畏生死,只为心中那一根正值线,甚至连家人族人都抛之不顾。 这种人极少,府尹这样顾虑甚多的人,才是多数…… 三藏方丈并未为官儿,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不甚明了。 如今一听,这才恍然大悟,随即无奈至极。 府尹的话至为有理,而且三藏方丈为人通透,也一下子就明白了府尹的顾忌,心里也能理解。 但是这样一来,这件事情,岂不成了死结? 横竖办不妥…… 想了又想,三藏方丈只好长吁了口气,幽幽说道:“如此这般,便只能暂且顾好我们开封这儿的一亩三分地,如若这些怪物在我们这边出现,那便极好,如果没有,起码我们也问心无愧。” 府尹抹了一头的冷汗,松了口气道:“三藏方丈所言极是,我这就吩咐人去办,务必办好。” “这些东西极有可能在山上出没,在这些地方更要多加注意。”三藏方丈叮嘱道。 “没问题,我让他们在山上搜寻时,所过之处砍上三刀,断不会漏掉。”府尹重重点头。 幸好有少林寺派人来协助,而且西堂那边的集中医治问题也处理得七七八八,整个开封趋于稳定了。 否则,府尹在这时候也挤不出人手来。 想到这里,府尹不禁对许麟宴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没有他的好点子,就算找到了眉目,他也没这个实力去办了。 这般出色的年轻人,也难怪何老爷惦记至此,一听到他的名号,便主动募资捐赠。 他,确实值得! 071 被抓包了! 随即,三藏方丈向府尹详述了那些怪物可能的外形。 府尹听得连连点头,全部记下之后,就去找师爷把这些怪物外形都给画出来,传下去,让人照着形似的样子寻找。 府尹一走,许麟宴便背靠在假山上,暗暗思考着自己也要去寻找一下。 鉴于以前看中华小子的经验,他觉得,这些怪物一定在开封附近出没。 毕竟,这里可是中华小子故事的大本营。 开封多灾多难,应该都习惯了吧! 难道三藏方丈和府尹就没想过,每次发生什么意外祸难,影响到全国的时候,都是在开封解决的吗? 这不是偶然,这是必然! 许麟宴相信,这一次亦是如此。 这种自信,可能源于这里是动画故事之中吧! 尽管故事太监了,可它自己却正常运行着,百变不离其宗,一直就没离开过这开封境内。 应该说——主角身边! 因为这个认知,许麟宴打定主意了要偷偷跑出去,不通知任何人。 万一让瞿镇这家伙知晓了,身边就没个清净了,哪儿还能安心寻找怪物…… 想通了这一点,许麟宴转过身去,正要起身,结果刚侧过头,一双白底狮纹的黑靴忽然映入眼帘。 沉默了一会儿,许麟宴缓缓抬头,便看到三藏方丈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不言不语。 许麟宴:“……” 三藏方丈实力高强,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也不清楚。 偷听,被抓包了! 大型社死现场…… “麟宴,你遍阅群书,难道不清楚,偷听这种行为,是不符合礼教的吗?” 三藏方丈也没恼怒,脸色十分正常,悠悠道来。 但其中的危险气息,在空气中层层弥漫。 许麟宴立刻起身,抬手举四,“我发誓,弟子无心偷听,只是方丈您和府尹大人来此地的时候,我本就在场。”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的偷听起来了?”三藏方丈问道。 许麟宴微微一笑:“这不是不想打扰了方丈和府尹大人的正事么……” 闻言,三藏方丈哼了哼,却没再执意追究下去了。 毕竟以他的实力,踏入这里的第一时间,他就发现隔山有人了。 只是,他觉得这并不是必须保密的事情,而且许麟宴也是自己的得意弟子,无需刻意隐瞒,这才大大方方的和府尹交谈。 他自认光明磊落,根本无需躲躲藏藏。 “你啊,诡辩真是有一手,脸皮也是真的厚。”没办法,看着许麟宴的笑脸,三藏方丈骂不出口,只好如是说道。 许麟宴顿时捕捉到了三藏方丈松口的意思,就是不打算追究了。 他笑了笑,凑上去为三藏方丈轻捶了捶肩膀,好言拍上几句马屁,此事就当揭过去了。 有一句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饶是三藏方丈这样的人,也免不了俗。 “三藏方丈,麟宴,我们这边正要去西堂,你们要一起吗?” 这时候,抄手游廊处,瞿青拐了过来,看见假山边儿上的两人,抬手叫道。 午饭歇过,正是要做正事的时候了。 见此,三藏方丈交代道:“麟宴,你跟在瞿老爷身边,照顾病人,便是对苍生最大的帮忙了,知道吗?” “三藏方丈放心,弟子懂的。”许麟宴双手合十,果断应道。 当然,照不照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都偷听到了可能造成瘟疫的怪物外形,哪儿还会安安分分的窝在西堂搬东西…… 他的正事,自然是收录怪物,平定这一次的大型瘟疫,造福百姓。 “瞿老爷,我们也要一起去。”这边,三藏方丈笑着回道。 虽说知道了怪物的外形,他还得去西堂找到寺里的弟子,还有玄风长老,帮忙一起搜罗,势必要走这一趟。 至于许麟宴,三藏方丈也没想过他会阳奉阴违,自然而然认为他就是要在西堂帮忙的,除了这个地方,还能去哪儿? 两人一同走向瞿青时,三藏方丈还说道:“麟宴啊,你和正天非要跟着瞿镇出来,也没问过我,念在你心系百姓,我就不予追究了,但要好好做事,想想自己出来的初衷。” 说起来,三藏方丈觉得许麟宴也有种小龙、小虎和小兰的不听话属性,有那味儿了。 这次趁机下山就是其一,平时偷溜出寺,也好不到哪儿去…… 三藏方丈真担心许麟宴也跟着“学坏”了。 做个守规矩的少林弟子,难道就那么困难吗? 为此,他也只好凡事多叮嘱许麟宴一声,以免他越来越浪。 “你这孩子,老是不听话,真是令人头疼。” 当然,三藏方丈觉得,许麟宴还是比小龙他们安分多了。 有了他们三人的下限对比,他甚至觉得许麟宴的稍微“不听话”,已经十分难得,颇感欣慰。 因此一发现许麟宴的小小违背命令,三藏方丈多数还是不了了之,懒得计较了。 甚至还想要褒奖一二,赞扬许麟宴只犯了这“小小”错误…… 例如这次的偷听…… 只能说,待遇——那可是对比出来的! 许麟宴无辜的眨了眨眼,“三藏方丈,我是那种人吗?” “你难道不是?”三藏方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自己说着却笑了,根本板不起脸来。 话说期间,两人已然到了瞿青面前。 瞿青拱了拱手,歉意的说道:“我这儿府上有些冷,希望三藏方丈能习惯,有不适之感千万要说出来,别客气。” 三藏方丈颔首道:“还好,稍微凉了些,但也舒服。只是贫僧纳闷着,为什么瞿老爷府上要冷上一些呢?” 瞿青挥了挥手,无奈的说道:“也没什么,我大寿降至,这半年期间,我女儿非要给我亲手雕铸一个冰雕送给我。冰窖被她管着,还不许人打开,以免没了惊喜,我也只好让人重新打造了一个冰窖,因而冷了些许。” 思路客 语气甚是无奈,可脸上却笑开了花儿。 许麟宴只能说,这就是古代的凡尔赛啊! “瞿老爷有一对孝顺的子女,真是令人羡慕。”三藏方丈呵呵笑道。 这话说到瞿青心坎儿上了,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072 是这样吗?不是这样吧? 许麟宴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 回想起解决崖石妖后,一起看戏的场景,他当时便猜到了,瞿黎其实把横公鱼藏在了自个儿府上。 没曾想,瞿黎用的居然是这个理由。 不得不说,还挺聪明的,脑筋转得挺快的,比瞿镇机灵多了。 看这姑娘温温顺顺,恬恬淡淡的样子,还以为是个大家闺秀,可内里还是挺野性的,叛逆十足。 和非人怪物谈情,一般人可没这个胆子…… 思绪转瞬即逝,许麟宴也不会那么没品的戳穿别人的秘密,便跟随着两位长辈,顺着抄手游廊往外走去。 来到外院,看到正巧打算出门的瞿黎,瞿青连忙挥手,叫住了她。 “阿黎阿黎,过来这边儿。” 瞿黎闻声回头,看见他们三人,眸光稍稍一定,随即唇角噙着淡笑,迈着清浅的步伐走了过来。 待瞿黎朝两位长辈微微一福后,瞿青这才看着许麟宴说道: “麟宴,我回头忙,顾不得太多,不如你就跟着阿黎,她会教你如何处事。阿黎自幼熟读医书,有什么问题你问她就行了。” 许麟宴不禁看向瞿黎,见她微微垂眸的乖巧样子,便应了一声。 他不是白目之人。 自从上次在看戏时见面,就觉得这瞿黎不太待见自己了。 想想也是,自己知道她这么大的一个秘密,在如今这年代,这等私通,可是要命的事情。 yawenba.net 也难怪她会紧张兮兮,不愿再见了…… “阿黎,我让麟宴跟着你学习一番,你应该处理得来吧?”瞿青问了一声。 瞿黎温顺回道:“爹这是哪里的话,您这么忙都能八面玲珑,女儿再不济,也不可能连这点事都顾不来。” 瞿青满意的笑着点头,捋一捋自己的髭须。 瞿黎可是他的继承人,从小培养,如她所言,若是连个少年都带不来,这偌大的瞿家,以后还怎么统御呢? 瞿青也相信,许麟宴这等少年义士,必不会因为瞿黎是个女子而轻视于她的。 更何况,旁边不有瞿镇看着么? 瞿镇这孩子不懂事,但他爱护阿姐的心思,无人不知,相信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阿姐被欺负的。 因此,瞿青很放心的将许麟宴交给瞿黎管带。 毕竟他太忙了,以免这些少年不懂乱来,尤其有他儿子这个捣乱鬼在场,势必得找个人来看顾一二。 这个不二人选,自然是能够镇得住瞿镇,又能治理西堂病人的瞿黎了。 由于还得等瞿镇和苗正天,瞿黎和许麟宴暂且留下了。 三藏方丈和瞿青谦让过后,率先一同离去。 望着他们的背影,许麟宴忽然打了个寒战,手上起了鸡皮疙瘩,不禁用手捋一捋。 进了这瞿府,没来得及添衣,有点禁不住这凉意了。 “你们这儿挺冷的啊!” 在场只有许麟宴和瞿黎两人,他不免没话找话的说了一句,缓解尴尬。 闻言,瞿黎顿时紧张了起来,连忙抬眸瞥了许麟宴的脸色一眼,琢磨着他的心思。 本来她不这般在意,许麟宴还不觉得如何,毕竟他刚才也就是随意一言。 偏偏瞿黎这骤然紧张,又强自镇定的神色,立刻引起了许麟宴的注意。 回想起瞿黎的那个秘密,许麟宴不由得笑了笑,有种恶趣味的感觉。 看着别人担惊受怕,这看好戏的因子忽然就涌动上来了…… 不得不说,自己还是挺邪恶的。 “你这胆子,有点大啊!” 许麟宴没头没脑的感慨了一句,可双方都知晓对方心里事。 “你……”瞿黎立刻用她透亮的明眸瞪向了许麟宴,咬着牙,一副即将要鱼死网破的姿态。 见此,许麟宴适时挑了挑眉道:“别误会,那件事情我也有份儿,不会戳穿你的,你放心。” 想到横公鱼对自己说过的事情,瞿黎紧张之色渐缓,唇角也微微轻扬。 “也对,听说你也不是人,或许,你伪装的能力比他高一些?” 意识到许麟宴也有这等重大秘密,瞿黎顿时放心了不少。 最起码,大家都有双方的把柄,只要互不干涉,大家都能相安无事。 “……” 许麟宴无语了。 这是在骂人呢?还是在骂人呢? 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 不过,想到自己那时候对付横公鱼的场景,许麟宴轻咳一声道:“我想你误会了,我是正儿八经的人类,你可别想歪。” “怎么会?他说你变成了那个什么东西的……”瞿黎立马变色,肃然的看向了他。 许麟宴微微抬眸,悠悠说道:“我那是少林秘法,少林功夫博大精深,那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秘法消耗能量巨大,我勉强才能为之。刺激体内能量,如铜皮铁骨,力量庞大,只是外形上面可能会受点儿影响罢了。” “我从来没听过有功夫能改变外形的,据闻,那不是一头野兽?”瞿黎强自镇定的反驳道。 实则,内心已经慌了。 是这样吗? 不是这样吧? 许麟宴睐了她一眼,毫不在意的说道:“我为何骗你?我若不是人,如何能上少林学武?以三藏方丈的威望,难不成你觉得他会收怪物为徒吗?你想多了吧?” 闻言,瞿黎彻底蔫了。 越听越有道理,原本以为互有把柄,如今看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这是劳什子的把柄…… “你也不想想,没有点压箱底的东西,我能去单独对付他吗?会主动把秘密暴露出来,还让你们平安无事的离开,事后有机会对付我吗?”许麟宴冷不丁的又添上一句话。 这话完全把瞿黎说服了。 也对,这许麟宴看着不像是自家弟弟这般冲动的人。 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行事的,更何况是对付异兽这等危险的事情…… “阿姐,大哥,我们来了!” 忽然,拐角处出现了瞿镇和苗正天的身影,两人看着他们高兴的挥着手大叫。 见此,瞿黎连忙紧张的看向许麟宴。 许麟宴微微笑道:“你放心,出家人不打诳语,我答应过的事情,绝不食言,揭穿你们于我有什么好处?” 073 神秘功法? 最重要的是,他能够改变形态的事情,并不想让他人知晓。 最好他和瞿黎都把这件事情憋在肚子里,永远不说出来,方为上策。 当时因为一时心软放走了横公鱼,又由于自己的私心,想要看看现实版聊斋的后续,这才没想那么多就走了。 事后想想,自己在横公鱼面前暴露了。 只有它一头异兽倒也罢了,说不出去,翻不了天,偏偏还有瞿黎这个人类…… bidige.com 一直没找到机会,如今倒是能随口胡诌两句,为自己的行事方式加上许多正当性了。 只要我不摆出心虚的态度,心虚的人就是对方。 现在看看,瞿黎不正心虚害怕极了? 哪儿还有心思追究他是否非人哉…… 许麟宴觉得,自己还是能拿捏住瞿黎这姑娘家的。 瞿黎如今倒真是被唬住了,已经有了八九分的相信。 只是,听闻这话,她怀疑的看向许麟宴,“你是出家人?” 许麟宴冠冕堂皇的清咳道:“俗家弟子也是半个出家人,我们也要守寺规的。” 当然,有没有阳奉阴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瞿黎尽管放心不下,但如今她还能如何,又不能买凶杀人,别说她没这硬心肠能做得出来,就算有心也没这买凶的机会…… 只好姑且相信许麟宴,寄托于他是一位守信用的人了。 “阿姐,大哥,你们俩在说什么呢?” 这会儿,瞿镇已经拉着苗正天赶到了,嘿嘿直笑的凑上来问道。 “出去就戴上布巾吧,府内倒没事,到了西堂可不得大意。”瞿黎自然的转移话题,率先抬步朝外走去。 见此,瞿镇也只好戴上罩子,嘚吧嘚的赶上前去,瞬间忘了自己刚才问的话了。 …… 一行人到了西堂,瞿黎领着众人到后方帮忙。 至于瞿镇,她则按照瞿青的吩咐,分给了他最重的任务——挑水劈柴搬东西。 其他的专业事项,也不放心他去做。 等瞿镇忙得汗流浃背,辛辛苦苦的劈完柴火后,扭头一看,顿时纳闷不已。 “正天,你有看见大哥去哪儿了吗?”瞿镇忙里抽空,找上了苗正天问道。 苗正天正帮忙煎药看火,闻言挠着头道:“我哪儿知道,我一直在这儿就没动过。” “奇哉怪也,我去找找看。”瞿镇郁闷的翕动了几下唇瓣。 苗正天叫住了他:“你找大哥干嘛?或许他也有正事要忙,你该不会趁机偷懒吧?” 话音一落,瞿镇登时脸色一变,急忙反驳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是这种人吗?我只是害怕大哥迷路了而已,这里那么多棚子,我记挂着他有什么不对?” 随即,话还没说完,人就一溜烟的跑了,叫都叫不住。 见此,苗正天蠕动了一下嘴唇:“……” 好家伙,他还没来得及说上什么呢,就这么大反应了。 要说不是想偷懒,猪都不信。 迷路这种借口,是怎么想出来的?大哥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不是大哥脑袋被驴踢了,就是瞿镇脑袋被驴踢了,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瞿镇又溜溜的找上了瞿黎。 凑上前去,顶着一张谄媚的笑脸嘻嘻问道:“阿姐,看见我大哥了没?” “你和他关系这么好?”瞿黎蹙着柳眉问道。 我大哥我大哥,不知道的还以为爹爹外面还有私生子呢! “大哥可是我的知己,听过伯牙与子期没?如果大哥是伯牙,我就是子期。”瞿镇拍着胸口,骄傲无比的说道。 瞿黎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你又想偷懒了是吧?” 瞿镇:“……” 怎么谁都看得出来? 啊呸,应该说怎么谁都这么怀疑他?真是太伤人心了。 “啊……大哥不在这儿啊,我还是到别处找找算了,阿姐,再见。”瞿镇装傻充愣的叫了一声,连忙转身就走。 却被瞿黎拉住了阔袖。 “等等……” 瞿黎把瞿镇拉到了跟前,瞿镇苦着一张脸,可怜巴巴的瘪着嘴道:“阿姐,我再也不敢了,这就回去挑水。” 瞿黎白了他一眼,环顾了四周,这才悄声问道:“阿镇,你们少林寺的武功秘籍十分博大精深吗?” 瞿镇疑惑的皱了皱眉,但还是骄傲的微微抬起下颚道:“这还用说?少林寺和相国寺,并称天下二寺,成百上千年的积累,能不厉害么?” 瞿黎状似随意的问道:“那……你听说过少林寺的一道神秘功法没?就是会变得力大无穷,如野兽一般凶猛可怕,铜皮铁骨,十分古怪的那种……” “……阿姐,你忽然问这个干嘛?”瞿镇本待回答,忽然顿了顿,纳闷的问道。 “好奇而已。那些少林武僧们聊天,偶然听到,因而才问一问。” 说到这里,瞿黎低垂下眸,幽幽叹息道:“我虽是女子,但也向往那种肆意江湖的洒脱,听闻你们少林还有一位特殊的女弟子,真是让人羡慕,可惜我是没这个机会了……” 听到这里,瞿镇心中一疼,酸涩极了。 自家阿姐就是因为自己的无能,才只能无奈的当家族继承人啊! 若不是他,阿姐以她的聪明才智,什么做不得? 因此,瞿镇急忙安慰道:“阿姐,我懂的,我一定好好学武,光宗耀祖,代替阿姐完成你的心愿。” “辛苦你了。”瞿黎抱着对瞿镇的歉意,摸了摸他的头,“不知你们少林是否有这秘籍呢?” 瞿镇为了宽慰瞿黎,根本来不及多想什么,一溜嘴的全交代了。 “少林秘籍多如繁星,听说神秘功法确实不少,有这等秘法实属正常,既然师兄们都这么说,应该不假。” 瞿黎蹙眉问道:“难道你没学过吗?我好像听闻你的那位许大哥也略懂一二。” 瞿镇毫不意外的点头道:“这也正常啊!大哥天赋比我们强多了,长老们对他格外关照,让他学了些深奥功法,也不奇怪。” 虽说羡慕,但瞿镇一点儿也不嫉妒,谁让自己确实不及许麟宴呢! 他心知肚明,更何况既然认了这个大哥,只差没行结拜之礼了,瞿镇巴不得许麟宴通晓得越多越好。 优秀弟子和普通弟子,学习的东西,自然不同,有什么好奇怪的…… 074 无意中的神助攻! 对此,瞿黎郁闷了,根本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好问道:“所以,你觉得此等古怪功法,还是很有可能存在的?” 瞿镇理所当然的颔首道:“这是自然。阿姐,我同你说,你千万别觉得奇怪,我听师兄们说,少林功夫当中,还有一种名为‘夺影神功’的奇怪功法,能够夺取别人的影子,占为己用。” bidige.com 看他神秘兮兮的表情,瞿黎心头顿时发毛。 “还有这种怪事?那么,被夺走影子的人会怎样?没有影子,不就是鬼了吗?” 瞿镇嘿嘿一笑:“问得好!我也这样问了,师兄们说,影子被夺走后,人就会满脸青紫,自发半吊在空中,形同死亡!” “这种怪事你说起来还挺开心的?不觉得很可怕么?”瞿黎不赞同的轻颦月眉,关于弟弟这种不着调的性子,她也甚忧。 尤其他学武修炼了,日后很可能会遇上强敌怪事,万一因为这风风火火的性子着了道,那就糟糕了。 他本人倒是每天过得有滋有味,可她和爹则忧虑重重,这种没心没肺的人,真是令人羡慕,反正愁的是别人。 瞿镇无所畏惧的耸了耸肩。 “有什么可怕的,我只恨不能亲眼所见,否则必将其生擒,为民除害!” 瞿镇的专属双刀插入刀鞘之中,呈“×”字在后背固定住了。 说话之时,他还顺势双手一拐,拔刀而出,作出抄家伙火拼的架势,有鼻有眼的。 瞿黎见了,只有:“……” 弟,该吃药了! 她实在不忍心提醒瞿镇,若是真有这一天,你也只是被人夺走影子的下一个受害者,并非英雄。 虽然不是很厚道,但她觉得,许麟宴做英雄的概率,比弟弟高多了…… 最起码,弟弟也亲口认证了,他许大哥天赋卓绝,学的功夫也比他精妙…… “所以阿姐,连夺影神功都存在,少林寺出现什么奇怪秘籍,我都不会意外的。”瞿镇将双刀送回刀鞘之内,笑眯眯的回道。 闻言,瞿黎也不再怀疑了,深以为然。 虽说变成一头野兽很是奇怪,但影子都能夺走,貌似变个物种也不算怪事了…… 果然,怪事只要互相比较,就显得不那么怪了。 瞿黎暗中的打探,丝毫不用许麟宴多费口舌忽悠,她自己就彻底说服了自己。 谁让她弟弟说出来的例子,那么有说服性呢…… 瞿镇在不知不觉之中,为他的许大哥默默的贡献出了神助攻! 得到了答案之后,瞿黎便很快打发走了瞿镇,让他回去挑水去了。 工具人就要有工具人的觉悟,瞿青交代的惩罚,还未结束呢,想要偷懒,没门儿…… …… 另一边—— 许麟宴在西堂的众多棚子里来回转悠,观察着棚子上的数字标记,心中无奈至极。 谁能想到啊! 他居然在这些棚子之中迷路了…… 大伙儿搭建的棚子也太相似了,一座接着一座,密密麻麻的,只留一条小道儿穿行,除了标记的数字不一样,其余简直就是N胞胎。 许麟宴看得眼睛都花了。 本来他趁着大家不注意,替病人送完药后,便想着趁机偷溜出去,到郊外的山上寻找怪物的。 结果,却在七拐八弯之下,狗血的迷路了。 真是离了个大谱…… 许麟宴觉得,自己也就只有一丁点的路痴属性,没这么严重吧? “这个西堂的范围还真大……” 许麟宴腹诽不已,也不敢当着周边帮忙的武僧面前使用轻功飞跃出去,以免引起注意,自己落跑了。 正打算找个借口问人之际,终于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西堂边儿上,许麟宴好不容易才松了口气。 走迷宫迷路的感觉,也就比失眠的滋味儿稍逊一筹…… 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走到了外面的住宅区,许麟宴总算认路了。 他顺着城外的方向,往远方崇山峻岭的位置赶去。 避开了搜寻的大部队,他在附近几座小山丘搜寻了一遍。 等许麟宴好不容易搜完了第三个小山头时,天色将暗,遥远的天边橙红一片,如同染色坊里混淆的彩色,层层叠叠的晕过来,势要将天空全部染遍。 另一端,耐不住寂寞的启明星率先拨开云雾。 见此,许麟宴只好放弃了。 在这几个山头,许麟宴发现了不少野生动物。 奈何,每一种都无比的正常,都是寻常野味儿,就连缺胳膊少腿都没有,更别提奇形怪状,模样不同寻常的东西了…… 吊睛白额大虫也没有,如若不然,许麟宴也能学学天伤星,做个打虎英雄了。 眼见傍晚逼近,许麟宴用自己的钩镰长枪当担子,一前一后各挑着一头小野猪和一头小鹿,像天蓬元帅挑行李似的一颠一颠的往前走。 正事做得累了,也不能亏待了自己。 反正都搜山了,与这些小动物也是有缘,许麟宴觉得还是得以另一种方式和它们深交下去为好。 不用道谢,跨种族交流一向是他的强项…… 许麟宴行不多时,就会使用轻功飞跃一番,累了再次步行赶路,速度不算太慢。 回到开封县城时,天色昏暗,夜色逐渐降临。 …… 何老爷坐在轿子上,百无聊赖的撩起帘子,看了看周边。 瞿青再三交代,这时候最好不要与外界过多接触。 何老爷知晓,他不应该总是撩起帘子,增加感染上瘟疫的机会。 但是,这习惯改不了了,无聊使他无所畏惧。 宁愿坐看余生百态,也不愿在里面傻坐着发呆。 望着众多行色匆匆的路人,何老爷若有所思的咂了咂嘴巴。 “大家都是赶回家吃饭的吧,我也饿了,要不是瞿老弟劝我这期间尽量不要在外头吃饭,我老早在老张家吃饱喝足了。” 哪用得着看鸟儿看得都忘了时辰,老张家叫吃饭了才回过神来,这才火急火燎的赶回去填饱自己的五脏庙…… “口里淡出鸟儿来了,要是能有点儿什么野味儿尝尝就好了。” 何老爷舔了舔唇,畅想了起来。 若是有一头鹿,喝了这鹿血,他岂不是老当益壮了?今晚可以一逞威风了! 075 路遇 鹿血可是好东西,谁用谁知道…… 何老爷顿时陷入了美好的幻想之中。 忽然间,他眼神随意一瞟,正好在余光之中扫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双眼立即一亮。 siluke.com “哎哎,许公子,许公子……” 探头挥手大叫的同时,何老爷赶紧拍了拍轿子,直叫下人们停下。 许麟宴用轻功赶进县城,想要歇息一番,便挑着担子,颠颠的步行走着。 配合上这担子一前一后两头猎物的上下摇晃,只差来上一段抑扬顿挫的背景音乐…… 他这步伐,若是姿态再随意点儿,双手摇晃,有小喽啰大王叫我来巡山内味儿了…… 听闻叫声,许麟宴脚步一顿,不由得侧头环顾一遍,很快便看到了轿子当中,半个身子都探了出来,异常热情的何老爷。 反正无事,对方又是长辈,对自己极为友善,许麟宴便走上前去,笑着见礼一番。 问候一声后,何老爷笑呵呵的伸手入布巾里,摸着自己的小胡子,整个人眉飞色舞的。 “许公子,没想到我们这么巧……” 话落,何老爷的目光忽然触及到了许麟宴前后挑着的猎物之上,见之立即眸光乍亮,惊喜不已,小胡子都在发颤。 “你……你挑着的这是……”何老爷手指着前方的小鹿,激动极了。 许麟宴“哦”了一声,淡笑道:“晚辈有事出去了一趟,在郊外意外发现了它们,想着大伙儿这段时间辛苦了,便带回来给大家加餐了。” 何老爷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几下,紧接着紧抿着唇,眸光闪烁几番后,厚着脸皮说道:“这个……老夫对鹿肉也颇为喜爱,不知可否一块儿享用?” 说到这里,担心有损形象,他连忙补充道:“当然,我也不是白吃,我可以付钱的,或许,你有什么需要的,我尽量满足。” 没办法,馋虫犯了,忽然对鹿肉的欲望十分强烈。 本来还只是幻想一番,结果刚想着,眼前就冒出了一头真的,这妥妥就是在诱惑他啊! 最主要的是,何老爷府中刚好新纳了一位美妾,婀娜多姿,他甚是钟爱。 多日努力之下,何老爷深觉骨头老了,开始不中用了,正烦恼着。 一见这鹿肉,简直就是睡觉送枕头,巧了不是? 再加上何老爷这辈子锦衣玉食,哪儿顶得住这种诱惑,这会儿只要许麟宴要求不过分,真是要什么给什么…… “何老爷这是哪里的话,您若是想尝尝,这头小鹿送您就是,还有一头野猪足够我们吃了。”许麟宴摇头道。 何老爷曾经送他许多盘缠,还有那些定制的高档服饰,他还记在心里呢! 虽说这也是报他救孙女儿之恩,可凡事有来有回,关系才能维系下去。 许麟宴是个社会人,深知何老爷这层关系的重要性,怎么可能破坏…… 有朝一日行走江湖,有这等人脉,诸多事务都不愁了…… “这哪里好意思,”何老爷闻言,对许麟宴的好感加深了几分,越看越是喜爱,“这样吧,我也厚着脸皮去瞿府蹭饭,相信瞿老弟不会赶我走的,这样皆大欢喜。” “何老爷和瞿老爷是世交好友,你们作主就是了。”许麟宴微微笑道。 随后,何老爷不管不顾,非要热情的邀请许麟宴上轿同坐。 “这些东西交给下人们拿着就行,你一路辛苦,上来歇息吧!” 看着猛招手的何老爷,许麟宴也乐得轻松,将猎物交给何府的下人后,便登上了轿子。 待上了轿,何老爷吩咐了一声:“转头去瞿府一趟。” “好嘞,老爷!” 下人们应声道,轿子便调转了方向,悠悠晃晃的朝前而去。 轿子里,许麟宴坐下了,和何老爷聊了几句后,不禁好奇的询问:“何老爷,都快到饭点了,是生意太忙了吗?这会儿才回去?” 何老爷摆了摆手,一脸嫌弃的说道:“嗐,还不是我一个好友老张,跟你说过的,他得到了一只稀奇的鸟儿,非让我去看,不去还不行。” 许麟宴皱了皱眉,“这不是昨天的事儿?” 何老爷笑了笑:“昨天也是,今儿个他还催我,就是想让我多看看,羡慕他呢!这些老家伙,都这个样儿,没个正经的,不务正业。” 许麟宴:“……” 有着相同爱好的你,不也是这样么? 龟笑鳖无尾,五十步笑百步,你自己什么德性,自己心里没谱? 说到这里,何老爷又叹了口气,十分羡慕的开口道:“别说,我还真羡慕他了,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运气得到了这鸟儿,也太少见了,千金不换呐!” “这么珍贵?”许麟宴挑了挑眉,“怕是花了不少钱吧?” 何老爷摇了摇头,语气更加充满向往之意了。 “正是没花钱,才让人羡慕他的好运呐!他让人到附近山上寻找珍稀鸟儿,原先我还笑他想太多了,结果还真被他找着了。如今宝贝得很,一天三催我们这些人去他府上,名为鉴赏,实则看他炫耀,真真是可恨极了。” 可又实在令人羡慕嫉妒啊! 何老爷满心惆怅。 为什么这等好事,轮不到自己身上呢? 他不指望平白无故找到野生鸟儿,只求花上千金万金,亦在所不惜。 可这鸟儿珍奇无比,以金钱论之,反倒是一种亵渎。 再说,普天之下,如今只有老张那儿才有幸得之,再无第二只。 而老张,家财万贯,比他还要有钱,就别妄想他会石乐志的贩卖这只鸟儿了…… 不是自己的始终不是自己的,空余遗憾啊! “这鸟儿很漂亮吗?” 见何老爷长吁短叹的样子,许麟宴的好奇心被完全吊了起来,不由得问道。 何老爷沉吟了一下,拧着眉心,纠结万分的开口: “你说的这只鸟儿,它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它真的是那种,很少见的那种。” 许麟宴彻底默了:“……” 好熟悉的对白,DNA差点儿动了。 “它是那种很特别的,看起来很普通,细看却十分奇妙的鸟儿,乍一看不觉得有什么,细细端详,却奥秘十足,绝非凡品呀!” 紧接着,何老爷总算找到了形容词,初步描述了起来。 076 图鉴录开始蠢蠢欲动 乍看很普通,细看惊为天人? 许麟宴听着,怎么觉得这么玄乎呢…… 而且,一种微妙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不禁微微蹙了蹙剑眉,心神开始飘忽起来了。 siluke.com 有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呼之欲出,可就是没想出来,脑阔疼…… “天底下有这等不同寻常的鸟儿?长什么样的?”许麟宴晃了晃脑袋,接着问道。 潜意识告诉他,这个答案非常重要,不得错过。 这厢,何老爷笑眯眯的回道:“那鸟儿模样怪得很,长得像足了野鸭子,毫不起眼,可靠近一看,你猜怎么着?它竟然长着一根老鼠尾巴似的东西,又长又细又灵活,真是怪,可怪得来却金贵极了。” 说起这些来,何老爷都是满脸的赞叹之色,只惋惜自己没这机遇能够拥有它。 长着老鼠尾巴的鸟儿,就问你见过没有…… 就是这般离奇,才显得这只鸟儿有多么的罕见和金贵。 “虽然长得不是漂亮的那种,可这鸟儿看起来机灵极了,那透亮的眼睛看上去,仿佛通人性似的,我乍一看到它的时候,还有种怪怪的感觉,生怕被它看透了自己。” 何老爷打开了自己的话痨属性,说起心爱的东西来,便是喋喋不休,只恨自己苍白的语言无法诠释此物的珍贵。 “而且,许公子,你有所不知,它有多灵敏。老张家出动了几十号人马,用尽了办法才活捉到了它。它爬树一溜烟就上去了,反应慢一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何老爷的话依旧不止,然而许麟宴的心神却早已震撼得遁去了。 他满脑子都是:“!!!” 回想起今天午饭过后,在花园里偷听到的内容,许麟宴不得不把这只鸟儿往那方面去想。 尤其,这只怪鸟的形貌,和三藏方丈形容的怪物的其中一种,极为相似。 野鸭子似的怪鸟,却长着老鼠的尾巴…… 这等造型奇特的东西,才是许麟宴费尽心思想要寻找到的。 而不是什么野猪、小鹿之类的普通货色…… 好吧! 许麟宴承认,野猪和小鹿也是自己的心头好,但它们只是顺便而为,像这只怪鸟一样的怪东西才是自己的目标。 何老爷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通,直到喉咙有些干涩了,顿了顿才疑惑的发现,许麟宴竟然定在了原地,双目无神,不知道神游何处了…… “许公子?”何老爷抬手在许麟宴眼前左右摆了摆。 许麟宴霍然回神,眸光乍亮,紧紧盯着何老爷。 “你……你怎么了吗?”何老爷顿时噎住了,被这亮灿逼人的目光盯得满心不自在。 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心虚起来了。 何老爷纳闷不已,他对许麟宴又没有做些亏心事,怎么会心虚呢? 可这诡异的感觉弥漫在心底,由不得他忽略。 许麟宴立马抓住何老爷的手,急忙叫道:“何老爷,事不宜迟,咱们应该立即前往张府,找您的那位好友。” “???”何老爷一脸懵逼,“你就算想要看看这鸟儿,也不用这么着急吧?他们估计还没用完膳呢!” 这时候去打扰别人进膳,太不礼貌了…… “事情这样的,巴拉巴拉……” 并没有经典的“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的”“如果我说出来你会相信我吗”……等等鬼打墙似的密语,导致迟迟进入不了正题。 许麟宴立马便将自己的怀疑对何老爷彻底坦白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 何老爷听完,瞠目结舌,脑子仿佛被人哐当哐当似的撞击着,懵圈了。 “瘟疫是瘟疫,还能和一只鸟儿扯上关系?这也太离谱了吧!” 都这么大年纪了,照这年代人的寿命,何老爷已经半只脚迈进棺材里了,他还从未听过,瘟疫还能是鸟儿影响的。 不对! 许公子说了,导致瘟疫发生的动物有好几种,这鸟儿只是其中一种。 这就更没道理了…… 有这么多怪东西,他怎么从来没听过?老人们见多识广,多少年来也未有这种传言…… 奇哉怪也! 何老爷一贯的认知被疯狂刷新着,请恕他一时半会儿难以平复内心的震惊。 许麟宴脸色肃然,异常认真的回道:“何老爷,是与不是,我们一同前去证实,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等等,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别搞错了。”何老爷连忙打住。 许麟宴是小年轻,他可千万不能跟着乱来。 这时候贸然上门,告诉老张,你家的鸟儿极可能是造成瘟疫的罪魁祸首,立刻把它弄走,老张听了估计会把他掐死。 当他是找这种绝烂借口,强抢他鸟儿的无耻之徒了…… 万一到头来是许麟宴搞了一个大乌龙,这……何老爷找谁说理去? 许麟宴正色道:“自然是三藏方丈所言,他说的话,何老爷总该相信了吧?” 当三藏方丈的旗号一打出来,何老爷果真变色了。 他双目骇然,随即沉着一张脸,垂下眼眸,认真的思考起这件天大的事情来。 “何老爷,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咱们应该立即前去找到这只鸟儿,彻底确认过了,是与不是好歹你也能心安不是吗?” 许麟宴迫不及待的催促了起来。 他的妖怪异兽图鉴录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直觉告诉他,这只怪鸟,绝对就是那传说中弥生瘟疫的异兽之一。 最主要的是,正常的鸟儿,会有老鼠尾巴吗? 这就是红果果的明示! 若不是许麟宴自己不知道这张府在什么地方,他老早找个借口撇开何老爷,自己直接找上门去了。 哪儿用得着如今还得说服这何老爷…… “我……我们现在就去?不应该找到三藏方丈,看看他的意见?”何老爷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正常情况下,都得找个能作主,有见地的高人吧? 带一个年轻弟子去,又能如何? 何老爷尽管觉得许麟宴十分了得,可关于这等大事,他这个刚入少林寺才不到两个月的年轻弟子,是没有这种见识的。 077 何mei人 连他走南闯北做生意大半辈子,都未曾听过这等怪事,许麟宴作为一个小弟子,他能分辨得出来吗? 虽说思想在被冲击着,可何老爷自认十分清醒谨慎。 按照正常逻辑下,他的话并无不妥,可以说是以大局为重,正确之选。 但是,有许麟宴在此,他得到的答案,必然是全天下最为准确的。 没有谁比他更懂异兽…… 因此,许麟宴立马制止了:“不必,晚辈曾经在志异录上了解过,它的模样我记得一清二楚,只要我看见,绝对认得出来。” “这……”何老爷有些迟疑。 毕竟去请上三藏方丈,再去张府,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他总觉得还是得找个镇得住场子,且真正能让人心安的高僧最为妥当。 许麟宴见此,再添了一把火:“何老爷,或许咱们这一来一回耽误之下,西堂又有病人在这期间病亡了,对于他们来说,时间就是生命,您知道三藏方丈现在何处吗?” “……”何老爷彻底无言了。 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三藏方丈是府尹大人请来的客人,目测很大可能不是在西堂,就是在府衙之中。 可如果跑去府衙不在,再跑去西堂,如若依旧没有,岂不是白跑两趟? 更关键的是,何老爷还真担心如许麟宴所说,病人来不及等就没了…… 这岂不等于是自己间接害了对方? 何老爷兼做着药材的生意,也极为欣赏瞿青的为人,因而才能结为至交好友,他不可能是什么黑心商人。 此次的乐于捐助,足可见他心怀苍生百姓。 这间接害人的负担,他还真承担不起。 “好,咱们立即前去张府。” 何老爷下定了决心后,便异常的坚定,果断敲响轿子,命令下人掉头,去往张府。 yyxs.la “快点,再快点,人命关天的事情,不得迟误。” 交代完,何老爷还催促了一声。 一听这话,原先满脑子问号的下人们,立马哆嗦了一下,急急忙忙的调转方向,努力抬着轿子,咬牙朝着张府的方向疾走了过去。 所幸,张府和何老爷的何府同在城西方向,相隔不远。 本身何老爷离开张府,便想着回家去的,转头前往瞿府期间,也走没多远,因此行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张府门前的大街上。 还没来到张府大门,一阵嘈杂的叫嚷声便响彻周边,在安静的傍晚时分,更显吵闹。 “你们让我进去,我非进去不可。” “滚滚滚,这里是张老爷府邸,哪儿容你这等乞丐进去闹腾,你有多远滚多远……” 许麟宴撩起轿帘,便看到硕大威武的石狮门墩停驻在张府大门两侧,石阶之上,三两个人在那儿不停地推攘喧哗着。 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男儿,头发散落,浑身脏兮兮的,衣裳也有些破旧,异常激动的顶着别人的叫骂,铁了心想要闯进去。 “我不是乞丐,我有正事要通知张老爷。”这小伙扫开推过来的手,硬是大叫道。 张府的看门人冷哼出声:“我知道你不是乞丐,开封大名鼎鼎的何霉人,谁人不知?但你现在这模样,跟乞丐有什么区别?” 轿子里的何老爷闻声,也好奇的探头望去。 看到张府大门前发生的一切,他不禁头疼的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是他?” 许麟宴疑惑的看了何老爷一眼,心中不解。 何媒人? 这年头,居然有少年郎当媒人? 大名鼎鼎,在不同的语境之中,有褒贬之意。 这人若不是媒人之神,屡屡成功,撮合的夫妻幸福美满,两家和乐;便是新人的噩梦,经他之手的婚嫁,没有一桩是成功的…… 目测后者最有可能…… “你管我如今样貌如何?总之你们老爷私藏着一个十分要紧的东西,他家中的那只怪鸟,会导致天下大乱的。”小伙又急又怒的大吼道。 “!” 闻声,许麟宴双目圆瞪,惊骇极了。 好家伙! 若不是他拥有图鉴录,看过中华小子的故事,加上三藏方丈也明说过这东西可疑的长相,恐怕他还未能意识到,这鸟儿就是罪魁祸首。 结果,这看似乞丐的小伙,竟然也有这等认知? 人不可貌相…… 果然,这天底下,还是不缺高人的。 “这……”这厢,连何老爷都震惊了。 虽说这年轻人知晓这件事情,让何老爷无比的意外。 但他最惊讶的是,现在还有另外的人持着这种说法,令他对许麟宴的话更为信赖了。 这十有八九错不了了…… “许公子,我不得不信了,连他都这么说了,我觉得那只鸟儿真的非比寻常啊,一定要解决掉。”何老爷急忙说道。 “他是谁?何老爷您这么相信他?”许麟宴意外的看向他。 何老爷沉声说道:“他是我旁支的族人,从小到大,出了名的倒霉,才识过人。有名师断言,以他仅仅十八岁的年纪,足可有进士之姿,可他太倒霉了,考了那么多场试,总是出事,好不容易才成为了童生。” “但是,尽管他是天底下最倒霉的人,许多人都笑话他可怜他,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有真才实学的人,学富五车,通天晓地,是开封府中最有见识的人。” “连他都开口了,我断然不会怀疑,这里面果真有鬼,那只鸟儿,竟然真是问题所在。” 闻言,许麟宴不禁看向了那小伙子,目光在他身上逡巡,神色异样。 难以想象,这个活像乞丐的年轻人,竟有这等惨痛的经历,还有这种不可思议的学识。 更让他无语的是,何mei人,竟然是这个“霉”! 亏他还想了一大通,惊讶于他媒人的身份…… 幸好没说出口,否则真闹出笑话了。 “既然是何老爷您家族的分支,他看上去,何以会如此……” 话没说完,但大家心知肚明。 何老爷不由得幽幽叹了口气:“我知道他的不凡,已经养着他了,但他只要出门,必定倒霉,回来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料不准,小命尚在已经可喜可贺了。” 078 真是个稀奇的人 “养?”许麟宴挑起了眉梢。 以这人的年纪,已经可以稍微做工了吧! 这年头,只要会写字,吟诗两句,就能在外摆个摊帮写书信了,写一次十文钱,这收入也算可以了。 何老爷无奈道:“不要怀疑,以他的倒霉,他赚不了钱,也存不了钱,靠他自己,能饿死,只能白养着。” 许麟宴闻言,涨姿势了,世界上还有这等怪人,也不知道上辈子是做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以至于这辈子倒霉至此。 真是个稀奇的人。 说完这些,张府大门还在闹不停歇。 看门人听了何霉人的话,简直是怒不可遏,大发雷霆道: “真是岂有此理,你敢如此诋毁我们家老爷!我们张府和你们何府也算是世交,为什么你非要来找我们老爷的麻烦,这话传出去,让我们老爷何以自处?” 先不说这人的言论是不是真的,只要是有这个苗头出现了,散播出去,人云亦云,这还了得? 就算是假的,到时候一张嘴也说不清了,大家解决不了这场棘手难缠的瘟疫,就会把仇恨怪罪到无辜的可疑人身上,这是通古惯例。 作为富家门第的仆人,他们太懂这些了,岂容他人随意污蔑,信口开河…… yyxs.la 方才只是情面上阻挠一下,尚且没有动真家伙。 如今,按捺不住了,看门人立刻抄来棍子,就要将人给打出去。 什么世交情面,在这关头可管不着了。 更何况,这何霉人顶多就是个何家旁支,又是个倒霉蛋,事后他再向何老爷告罪一二便是。 “你让我进去,我绝非虚言,你让我进去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何霉人不管不顾的一股脑往前冲。 许麟宴见此,眼皮子顿时一跳。 这固执的性子,毫无情商,读书读傻了吧? 一开始随便找个借口,以何老爷的名义上门,说何老爷遗漏了玉佩之类的贴身玩意儿,进去取回;或是何老爷有要紧事差遣他来通告一声,不就能混进去了吗? 何须硬来…… 读书人难道脑子不会转弯? 难怪会有“书呆子”一称。 “慢着!” 何老爷高声制止,身边抬轿的下人们也憋着一口气,忍住疲累,咬牙向前小跑而去。 一行人匆匆来到张府大门口前。 看门人只听到一记喝响,人也没看清,手上的棍子已经下意识的挥打了过去。 唰的一声…… 在棍子即将重重的击打在何霉人身上之时,一道身影快速闪过,许麟宴适时出现,及时的抓牢了木棍,将其桎梏在手中。 “?”看门人愣住了,顿时眯眼看向了许麟宴。 “你是何人?” 他眼神不错,也足够刁钻,立刻精明的发现,许麟宴衣裳的质地不错,不是普通货色,极有可能出身贵胄之家。 只是这开封之内,他还未见过这位富家公子,看门人态度谨慎小心,气焰也熄火了许多。 许麟宴放开棍子,淡笑道:“有话好好说,何必动粗呢?” 闻言,看门人脸色一僵,急着说道:“公子有所不知,此人说了些多么可恨的话,传出去我们张府还有安宁?” 此时,轿子嘭噔一声落稳,何老爷匆匆下轿,朝这边急走叫道:“等等,小李,且听我一言。” 看门人这才发现了何老爷的身影,立马脸色一变,挤出了一抹笑容。 “哎呦,小李见过何老爷。” “何老爷,实在不是小的故意欺负他,而是他太不讲理了,非要硬闯我们张府,还说一些妖言惑众的话出来蛊惑人心,小李我也是不得不为之,还望何老爷恕罪。” 小李小心翼翼的瞄了瞄何老爷的脸色,舔着一张笑脸说道。 何老爷连连抬手说道:“我懂我懂,是他不懂事,我能理解的,哪儿会怪罪于你,你也只是做自己的本分事儿罢了。” 在旁的何霉人在何老爷出现之后,便乖乖的立在一边,完全看不到方才的一股固执蛮劲儿。 闻言,他眉头一皱,憋不住就要反驳。 但一看到何老爷飞过来的眼刀子,脑袋又立刻耷拉了下去,不敢吱声。 若是因为他破坏了张家和何家的情谊,他难辞其咎。 接着,何老爷又朝何霉人瞪了瞪眼,沉声说道:“你还不赶紧向张府李哥告罪?” 何霉人一脸的不情愿,可自幼熟读圣贤书,自知强闯家宅并不是正人君子所为,只好领命道歉。 随后,何老爷又微微抬了抬下颚,示意了一旁的许麟宴,又对何霉人说道:“还不感谢许公子对你的救助之恩?否则你刚才所为,就算被人打死了也不冤了你。” 关于这一点,何霉人倒是没有犹豫。 恭恭敬敬的对许麟宴作了一揖,诚意十足的致谢了一番。 许麟宴连忙虚虚抬手道:“不必了,随手为之罢了,算不得什么恩。” 他现在急的是,里面的怪鸟…… 只不过,如今和这何霉人相对而立,正好看到了他躬身作揖时的正脸。 许麟宴见此人如果忽略了他满脸的泥巴和乌青,再整理一下凌乱打结的长发,在他的彬彬有礼之下,长得还挺端正的。 也是可怜,碰上了这等霉运,能活下来就是幸运了…… 知道事况紧急,何老爷处理好了场面事后,便着急着进去。 他朝小李温声说道:“小李啊,我忽然想起了还有些要紧事忘了告诉你家老爷,这才急着回头,连饭都没来得及回去吃呀,你可得让我进去。” “哟!瞧何老爷您这话说的,您是什么人呐,我哪儿敢拦您大驾?您请进,回头在我们府上进膳便是,老爷原见您不一起用膳,执意回去,还失望着呢!” 小李嘚吧嘚的凑上来,殷勤十足的呵呵直笑。 以何老爷和张老爷几十年来的深厚交情,确实不用刻意禀报来通告去的。 平时来了,都是直接进去即可,反正不会不欢迎的。 通报了,张老爷还会生气呢! 唯恐大家觉得他生分了,还会以为自个儿看不起老友们…… 079 真是稀客啊! 何老爷说了两句场面话,便领着许麟宴和何霉人就要进门去。 何老爷和许麟宴便也罢了,毕竟小李是看出来了,许麟宴是何老爷带来的人,他哪敢拦下…… 可是这何霉人,小李眉头一皱,板着脸便上前拦住了他。 “你不能进去。” 刚刚才乱七八糟说了一堆的胡话,如今倒想进去了? 小李想说,没门儿! 方才不和你一般见识,是看在何老爷的面子上,如今还想浑水摸鱼进去?想得倒美…… 主要小李也担心这何霉人进去之后,又对着自家老爷胡说八道,冲撞了老爷,到时候就是他这看门人的错了。 毕竟放了这么一个没长眼的东西进去…… “小李,你放心,我看着他呢,绝对不让他乱来,他要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死他!”何老爷连忙说道。 内心里,何老爷其实也有着自己的算盘。 他和许公子说起话来,唯恐这方面的可信度不高,不够分量,可众所周知,这小子是个聪明人,他们三人众口一词,就算老张不相信,起码心里也得掂量掂量。 许麟宴听了想笑。 不许这何霉人说,但他们替他说了,不是一个理儿? “这……”小李犹疑不已。 何老爷又打起了感情牌,“小李你看,这小子出门一趟,就变成这个鬼样子了,我把他带在身边,也是生怕他自个儿在外面,回去的路上,死在哪边了都不知道。” “他好歹也是我家的子弟,他今天这般倒霉,万一真出事了,我看见了他却没照顾一二,回头我也得自责不是?” 闻言,小李打量了一下何霉人,见他这惨状,也是心有所感。 也生怕赶走了他,人没了,到时候又是自己的责任。 不说何老爷会不会责怪,但他心里有着包袱,往后也没脸见何家人了…… “那行,你们便一同进去吧!”小李唯有点头道,“可是何老爷,劳驾您多担待些,看着他,可千万不能让他在我家老爷面前乱说话。” 何老爷应承了下来,小李交代了一下旁人,自己便领着何老爷三人进门去了。 顺着游廊进去的时候,小李若有似无的观察了一下许麟宴,实在琢磨不出门路,只好凑到何老爷身边,笑容灿烂的奉承了他两句。 然后,对话不知不觉就拉到了许麟宴身上。 “对了,这位许公子,有点眼生,不知是哪家的少年英豪?”小李朝许麟宴微微执手。 “哈哈……”何老爷朗声大笑,仿佛被夸的人是他一样,“许公子绝非凡品,他还是我何家的救命恩人,怎么样?长得就是一表人才吧?” 对此,许麟宴唯有尴尬的笑笑。 对何老爷脾性有些认知的他,已经不抱着谦虚反驳的念头了。 因为就算他“哪里哪里……”等等一番有的没的之后,何老爷最终还是会无视,然后继续夸捧他。 就好像许久之前,他便让何老爷不必如此客气,但时至今日,依旧“许公子”挂在嘴边,没变过…… “啊~是是是,许公子真是少年英才。”小李唯有顺势拱手恭维道。 脸都笑僵了,但还是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公子,只听闻何家的救命恩人是个少林弟子…… 许麟宴看着小李懵圈的脸色,也有些好笑。 何老爷是生意人,看似不拘小节,实则心细如发。 大喇喇的夸赞他一番,不知不觉便转移了话题,看来他是不想明着说出自己的身世,生怕得罪了他,也顾全了他的脸面。 当然许麟宴并不在意这脸面就是了,孤儿出身又不是耻辱…… 不过这些富贵人家的仆人,仗势欺人的本事了得,若是一旦得知他的出身,狗眼看人低是资本操作。 但如今,经由何老爷的一番夸捧,小李哪儿还敢乱来,毕恭毕敬的领着众人,对许麟宴的举手抬足之间,丝毫不敢大意。 跟随在后的何霉人亦是满脸好奇的观察着许麟宴,见他看过来,何霉人赶紧咧嘴一笑,态度恭敬极了。 身为何家人,他哪里不知晓之前何家发生的事儿。 如今倒是头一回看到传说中的少林恩人…… 很快的,人带到了正堂。 小李通报了一声后,便忙着躬身退去,继续看门去了。 临走之时,他还暗暗的瞪了何霉人一眼,警告他不许乱说话。 何霉人眨了眨眼,默默地转头,当没看见。 反正他不可能听话就是了…… 进都进来了,当然得说自己原本要说的话,否则进来作甚? 就算得罪了自家老爷,都得对张老爷说真话! 许麟宴刚来到正堂厅口,便听到一阵高扬畅意的笑声郎朗传来。 “老何,你这老家伙,刚走怎么又来了?” 紧接着,许麟宴便看到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从厅口走了出来。 此人一身藏青色万字纹姑绒袍子,腰间佩戴着如意结翠玉扣,一头长发束着玉冠,脚踩墨黑五福靴,手里还有模有样的执着一把镂空紫竹骨削制的折扇,加上他体态保持良好,面容深邃成熟却不显得过于老成,一把年纪了,却还是一副风流派头。 这享受的姿态,可比瞿青美妙得多了。 如此会品味生活,难怪会为了收集鸟儿,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去抓来。 没办法,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只是赏鸟儿罢了…… “你这来的就不是时候了吧,我刚用完膳,听小李说你还什么都没吃。” 张老爷笑呵呵的轻摇折扇,来到了三人面前。 “他说你有要紧事找我,什么呢?急得你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张老爷,在下……” 一看到张老爷,何霉人眼睛就发光了,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 岂料,他话刚刚出口,就被何老爷一把拦下了。 眼见何老爷瞪着自己,何霉人这满腔止不住的话,憋在喉咙里上下不得,难受得紧,却又不敢唐突。 其他人倒也罢了,但面对一直养着自己,对自己颇为友善的老爷,何霉人着实不敢拧着干。 雅文吧 “嗯?你这何家小子也在呐,真是少见。” 看到何霉人,张老爷也惊讶了,这真是位稀客啊! 全城就数这位最倒霉,谁人不知? 080 果真是它? 全城百姓,知道何霉人这个人的,对他都是抱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想法。 对于命运坎坷的人,大家都是报以同情之心,但同样的,又暗戳戳的幸灾乐祸,想要知道他还会如何倒霉下去,最终下场怎样? 这是一种矛盾的,却又十分正常的心理,阴暗的那一面,也没人敢说出去。 张老爷亦是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 此刻见到了何霉人,不会不欢迎,相反还好奇得很。 知道许麟宴等人关心那只怪鸟的事情,何老爷便笑了笑,说道:“老张,你也知道你府中得到了那只稀奇的鸟儿,他们好奇着呢,快带我们去看看。” 目前还没让许麟宴和何霉人看到真正的怪鸟,何老爷也不敢打包票证明,那就是造成瘟疫的罪魁祸首。 因而此时一心想着把人都带到了正主儿面前,亲眼证实了,后面的话才好坦白。 何老爷思虑很周全,因此刚刚才不让何霉人轻率开口,以免误了大事。 万一这老张恼羞成怒就不妙了。 此番,何老爷也担心着,万一证实了确实如此,该如何向老友交代呢? 如果处理不好,他担心会影响到两人的友谊。 唉…… 真是头疼。 何老爷此时都有些郁闷了,偏偏让他撞见了许麟宴,知道了这件事情。 否则,他也不必面临如此进退不得的窘境。 不知道还好,不关自己的事,知道了却置之不理,苍生何辜,何老爷的心肠也让他做不到袖手旁观。 只能硬着头皮往上顶了,走一步算一步…… “哦?你们都是来这儿看鸟儿的?这么着急?”张老爷吃了一惊,倒没发现身边好友满心的纠结。 好家伙,这是为了看鸟儿,连饭都顾不上啊! 有这么迫不及待么? 当然,这也让张老爷颇为自得,毕竟这不就证明了自家的鸟儿无比的金贵,影响力极大么…… 也不枉费他费尽了心思,也要把它弄到手。 至少这几天来,在众人面前,面子是涨了不少,晚上睡觉都乐呵着,舒服。 于是,也不多说什么,他忙着招呼着三人,顺着游廊走去。 “天晚了,没放在外头,目前收入了花鸟阁里,免得夜来着了凉。”张老爷领路的时候,嘴上还一个劲儿的笑道。 可见他是十分珍惜这个宝贝疙瘩的。 他不缺钱,所以才说是千金不换。 期间,张老爷笑意吟吟的看着许麟宴,示意了一下何老爷。 “这位是哪家的公子?老何你怎么也不引见一下?” 闻言,何老爷这才神游太虚归来,连忙拍了一下额头,懊恼道:“瞧我都糊涂了,来来来,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何家的少林恩人……” 介绍了一番后,许麟宴又尴尬被热情的张老爷握住了双手,连连摇晃了几下,像是挖到了宝贝似的,一副惊喜的表情。 “少年义士,少年义士啊,早就想亲眼一见了……” 许麟宴扯了扯嘴角,“哪里,侥幸罢了,张老爷过奖了。” 难怪这位张老爷和何老爷是多年的好友,这脾性还真能对上,挺合拍的。 终于,行不多时,前方就是单独坐落在一边的小阁楼。 雕花窗棂,蔓延出一丝丝绿意,一朵红花儿探出头来,朝外向阳生长。 周边飞檐吊角,花木扶疏,小桥流水,游廊倚翠,间有清脆鸟鸣,叽叽喳喳个不停,配着阁楼前方悬挂着的八角灯,淡淡夜色之下,抹上几点斑驳,倒显宁静致远。 难怪张老爷这珍爱的花鸟阁,会布置在这附近。 倒是与周围环境交叠辉映,别有一番风味儿。 “前面就是。”张老爷笑呵呵的抬了抬手,朝许麟宴和何霉人示意了一下。 至于身边的何老爷,反正都是老熟人了,这张家院子,除了后院,他比谁都熟,以他们的交情,张老爷也懒得客气的招待他。 倒显得生分…… 还没走到花鸟阁门前,许麟宴百试百灵,绝无错漏的提示清晰响起—— 【注意!此间有异兽出没。】 闻声,许麟宴眉眼一抬,波澜不惊的顺着张老爷的指引,一步一步来到了花鸟阁。 果不其然,他的猜想并没有出错。 而这也证明了三藏方丈查询到的信息,是正确的。 有着野鸟野鸭子外形,长着老鼠尾巴的奇怪东西,确实是引起大型瘟疫的其中一种可能。 何霉人的神色也甚是激动。 就快要见到自己一心执着要解决的东西了,他只恨不得率先飞进去,把怪鸟弄死。 只是碍于两位长辈在此,他不敢造次。 转入大门,映入眼帘的,是高悬在前方的一个个精致笼子,里面各养着一只可爱小巧的鸟儿,看到人进来之后,鸟儿脆鸣不止,却不显得吵闹。 在寂夜之中,还显悦耳动听。 花木有鸟儿的歌声沐浴,仿佛愈发葱郁鲜艳,鸟儿有花木的生气辉映,也更显灵动。 许麟宴一下子便看到了挂在正中间的笼子。 这笼子的材质就不是一般笼子可以比拟的—— 黄花梨木所制,雕刻着花鸟纹,上方点缀着一颗白玉玲珑珠,流苏带子在两边飘逸,不光是颜值,就这价值都非比寻常。 倒是里面养着的鸟儿,比起周围的鸟儿来,显得格外平庸。 灰褐色的皮毛,丝毫不柔顺,毫不起眼的外形,看着就像是一只土鸭子。 只是在大家进来的时候,声响惊动到了它,这鸟儿吓了一跳,转身之际,骤然便把身后那奇幻的细长尾巴给露了出来。 许麟宴双眼一亮。 这——就是自己心心念念要找到的东西。 看你只是只小鸟儿,没想到还挺能折腾的,专门制造些大型杀伤性事故,害人不浅。 本来以为平平无奇,结果却是个反派大佬。 你呀你呀,不收了你,简直有违天理! “啊!是它!” 这会儿,一旁的何霉人也激动难耐的叫了出声,目光紧紧的盯着笼子里的怪鸟,呼吸沉重,胸口此起彼伏。 何老爷也急忙朝许麟宴和何霉人两人看了过来,死死的看着他们的反应,琢磨着这鸟儿的来路。 yawenku.com “果真是它?”何老爷喉咙一涩,连忙问道。 081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你们见着了这鸟儿,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在旁的张老爷见此,疑惑不已。 他知道这样奇特的鸟儿甚是罕见,但少年郎就是少年郎,定力不足,想当初他第一次见到这宝贝疙瘩,就算惊喜也不会如此失态…… 少年们,还需修身养性,锻炼定力啊! 何霉人迫不及待的对何老爷说道:“老爷,这就是那只鸟儿,我在典籍上见过它的画像,绝对不会错的。” 闻言,何老爷心中已经信了五分。 毕竟他这族人的才学,开封世人皆知,虽然他很倒霉,但为人纯良,绝不会信口开河。 说话肯定,便证明有着十足的把握。 但许麟宴也非一般人,还救过自家的孙女儿,何老爷认为他的说法,也尤为重要。 更何况,这等古怪异事,还是出身少林的专业人士,说的话更为靠谱儿。 于是,何老爷又立刻看向了许麟宴。 还没等他开口,许麟宴便点头道:“不错,我们这一趟并没有白来。” 话音刚落,脑海之中,系统的提示再次响起—— 【已鉴别到异兽絜钩已被人降服,建议宿主尽快收录图鉴之中。】 闻声,许麟宴:“……” 好家伙! 以前为了收录妖怪和异兽,忙里忙外,斗智斗勇,最终才好不容易拿下。 结果这会儿,刚到就捡桃子了,唯一花费时间的,就是寻找过程罢了。 但仔细回想,他今天才有空思考这些异兽的问题,刚得到了可疑的模样,转头就找到了,好像也没耽误多长的时间。 不仅没耽误,还是神速…… 如果这絜钩尚在外面,天高地阔,光是找到它都要费尽心思,更别提制服了,但谁让张老爷已经为他省去了这一步骤呢! 这厢,何老爷得知,神色莫名,有些惊喜,但看向张老爷时,又有些迟疑。 接下来,比较棘手的事情,就是该如何解释…… …… 在许麟宴这边忙着处理絜钩现世的后续问题时,另一边也不平静。 瞿府中,忙活了一天的大伙儿终于疲惫不堪的回来了。 瞿镇回来之后,连忙找管家问了一下,结果发现许麟宴还没有回来,心里更加着急了。 “大哥这是上哪儿去了?怎么一个下午不见人影呢?该不会真在西堂的棚子里迷路了吧?” “大哥怎么可能迷路,只有三岁小孩儿才会迷路吧……”一旁的苗正天闻言,忍不住吐槽道。 此时,远在张府花鸟阁的许麟宴不禁打了个喷嚏。 抹了抹鼻子,继续自己的正事儿。 这边,瞿镇忽然竖起一根食指,朝天指着左右摆动,恍然大悟了起来。 “我知道了,大哥肯定是瞒着我又去做些什么大事了,可恶啊,这等斩妖除魔或者锄强扶弱的事情,怎么能不找我呢?” “找上我等,大哥什么事儿都做不成了,还指望什么斩妖除魔呢!”苗正天嘟哝出声。 他很有自知之明。 一旦有什么大事发生,他和瞿镇也只是凑人头的份儿。 哦,不对,说不定还是送人头的那个…… 帮不上忙倒是其次,最惨的是帮倒忙,苗正天觉得,后者可能性大点儿。 “你说什么呢?有你这样灭我们威风的吗?”瞿镇耳朵一动,敏感的捕捉到了,没好气的拍向了苗正天。 “你们说,麟宴失踪大半天了?” 稍慢他们一步回来的瞿青闻言,不由得眉头紧蹙,走过来沉声问道。 “呃……也不算是失踪吧,只是有事忙去了,所以暂时离开了。” 瞿镇和苗正天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为许麟宴的落跑粉饰太平了起来。 “忙什么正事去了?”瞿青肃然问道。 “……” “……” 两人一阵沉默过后,瞿镇清咳着说道:“我猜啊,这场瘟疫十有八九就是有心人作祟,大哥肯定是像上次崖石妖一样,斩妖除魔去了。” “正天,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苗正天忙不迭的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对的对的,就是这样。” 瞿青瞪了他们一眼,面沉如水。 “真是胡闹,如今这局势,哪儿能乱来。瘟疫是瘟疫,怎么可能会和崖石妖那种事情一样呢,我行医多年,难不成病症都是妖魔作祟?我们大夫还学医做什么……” 反正斩妖除魔就能治病了! 瞿青只能说,少年的思想,根本猜不透。 许麟宴看着是那种懂事的孩子,居然行事也如此轻率。 瞿青头疼了,开始琢磨着差人出去把人找回来,否则等过了今晚,就凶多吉少了。 瞿镇和苗正天不敢吱声,憋着气在那儿乖巧立定。 话说到这里,管家急促的叫嚷声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匆匆传来——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瞿青横眉一扫,眼神锐利十足。 这期间发生的种种坏事,使得他如今心神不灵,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周边一举一动都让他反应格外激烈。 温润长辈都变成严厉大夫了,眉宇之间,不知不觉充满着飒气。 慌忙赶至后,管家来不及歇气,喘着粗气道:“府衙差人来了,说大人和三藏方丈今儿下午,忽然患上了重病,和瘟疫的情况一模一样,如今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奄奄一息。” 闻言,瞿青顿时脸色大变。 “这一患病就是重症了吗?” “听来人的说法,就是这样,如今他还在外头等候,就等老爷过去府衙一看究竟。”管家忙不迭禀报。 瞿青也不耽搁了。 家中刚准备好的饭菜都来不及享用,立刻背起自己刚放下的行医行囊,抬步朝外就疾走而去。 “事不宜迟,我这就赶去,你快为我准备好骏马。” 管家忙跟在瞿青后头,一边回道:“老爷放心,府衙来的侍卫已经备好了马,就在大门口。” 眼见他们匆忙离去,瞿镇和苗正天两个小的已经傻眼了。 “阿镇,你有听到管家刚才说的话吗?” 瞿镇讷讷的点头,好几秒后才一蹦而起,惊叫出声:“三藏方丈出事了,咱们还等什么,快走啊!” 雅文吧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大哥还没找到呢,三藏方丈也惹上瘟疫了,这这这…… 不得了啊! 082 乌龙长老是也 瘟疫不会眷顾任何人。 有时候一旦沾染上了,就会是人生最大的不幸。 而这一次,饶是武力再高强,三藏方丈也中招了。 说不上来是在哪儿被传染上的,或许也没有跟病人密切接触过,就是无缘无故惹上了也说不定。 1200ksw.net 毕竟,寻常瘟疫,可能还会讲究一个传染条件。 但是,这一次是絜钩所为,外力导致,它的现世,便寓意着天下陷入瘟疫大乱,就算没有传染途径,很可能也会无缘无故因此而遭殃。 有些人并不是没得病,只是现在还没轮到自己罢了…… 就好像许麟宴本人,如今生龙活虎的,若是没能及时找到絜钩这个祸源,说不定下一刻也会莫名其妙中招。 只是这一次,刚好中招的人,轮到了三藏方丈和府尹大人。 在这一次瘟疫汹汹席卷之下,不会因为任何人的高贵身份而幸免于难,若是一直不解决,全国沦陷也犹未可知。 瞿镇和苗正天到达府衙之时,瞿青已经在为重病的二人看诊了。 瞿青面沉如水,脸色凝重,检查了好一会儿后,才沉声说道:“确实是瘟疫重症,好好将息,我立刻让人去煎两副药来,先稳住情况再说。” 稳住了不安的众人,瞿青沉默的走出了房门。 “爹,三藏方丈怎么样了?”瞿镇赶忙冲上来,扒拉住他一个劲儿的追问道。 瞿青叹了口气,脸上的布巾也随之稍稍飘扬而起。 “我只能说,情况十分不妙,目前最多只能稳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内如果不能治好,他们就……” 说到这里,又是一阵沉重的叹息。 闻言,瞿镇和苗正天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怎么会?他们不是刚染上吗?一染上就这么严重了?” 瞿青无奈说道:“这次的瘟疫有些不同,有些人可能一直都是轻症,而有些人刚染病直接就撑不住死了,大多数情况都是慢慢加重病情,端看运气罢了。没曾想,他们二人命运竟是如此不济,刚好阎王爷敲门了。” 有时候,再高明的医术,再了得的大夫,都无法从阎王爷的生死簿上抢人呐! 瞿青心情低沉,但身为大夫,这方面的事情看得太多了,倒也不难接受。 只是跟前这两个小的,却是苦着一张脸,死活不肯接受现实。 “爹,咱们有药啊,服药不就行了?”瞿镇不死心的说道。 瞿青摇了摇头,“没用的,如今我们也没能找到最有效的药方子,好不容易调配出的药方对轻症有效,但重症病人,我们只能尽量延长时间,但说到底,还是无能为力。” 闻言,瞿镇和苗正天眼角顿时沁出了珠光,望着面前紧闭的房门,吸了吸鼻子,满腔的悲怆跃然于脸上。 难道——他们敬爱的三藏方丈就这样没了吗? 三藏方丈可是少林寺的支柱,没了他,日后少林寺怎么办? 他们难以接受,另一个人会代替三藏方丈的位置,统御少林…… 至于府尹的生死,问候他的情况只是顺便…… 不是他们二人太无情,而是和这个府尹实在不熟啊! “慢着,用我的药,保证没事!” 这时候,一道高昂的声音乍然响起,瞿镇和苗正天被惊到了,浑身一震,不由得双双扭头看去。 只见一个大光头在微暗的夜色之下十分显眼,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一道瘦长的身影很快映入眼帘。 看这来人的动作姿态就不像是聪明的样子,瞿镇和苗正天一见正主,立刻不觉得意外了。 少林寺鼎鼎大名的乌龙长老——文道长老是也! 在少林寺,每天牵着那头肥猪到处溜达,看得众俗家弟子口水直流,恨不得把猪抢了来,拿去伙房干掉。 他们有理由怀疑,这所谓宠物猪的身份是假的,其实是文道长老内心邪恶的要拿这一头肥猪来每天引诱他们,欲吃不得。 煎熬他们的内心,看他们的笑话…… 文道长老是魔鬼! “文道长老。”瞿镇和苗正天尽管失望,也只能礼貌问候一声。 听来者的话,还以为是好消息,有神药救助。 原来是文道长老,哦,那没事了…… 文道长老有靠谱过吗? 他们歪头回想了一下,好像没有。 文道长老兴冲冲的赶来,手里抓着一个螺钿木匣子,便要直奔三藏方丈所在的房间而去。 “哎哎哎……” 这一冒失的举动,吓得瞿镇和苗正天两人一惊一乍的,连忙冲上前去将其拦住了。 “文道长老,你要冷静啊!”他们急忙劝说道。 文道长老皱起浓眉看着他们,由于他为人纯良,脾气极好,倒不生气,只是纳闷极了。 “你们拦我做什么?三藏方丈还等着我的药去救他呢!” 瞿镇有些胆战心惊的瞄了瞄他手中的木匣子,“文道长老,你这药是什么药?该不会吃了会死人的吧?” “胡言乱语,”文道长老不服气的打开盖子,捻起一颗黑色药丸,“你们瞧,这就是我特制研究出来的良药,若我没有半点底子,三藏方丈又怎么会叫我一同前来……” 瞿镇急忙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家老爹。 瞿青也适时走了过来,双手合十道:“文道长老,请问可否借在下一看?” “喏~”文道长老爽快的将药丸塞到了瞿青手中,“我这儿还有几颗,只要服下一颗,立马奏效。” 瞿镇和苗正天连忙凑到了瞿青身边,观察着他的脸色,忐忑不安的等待鉴定结果。 他们不相信文道长老,只能信这位医者大能。 瞿青将药丸捻到眼前,眯起眼眸,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又凑到鼻前,闻了又闻。 小心翼翼的用指甲剔下一小块儿,仔细的分析着成分。 苗正天心下不安的凑到瞿镇耳际,悄声说道:“我怎么觉得像是济公的伸腿瞪眼丸,从身上搓出来的那种。” 闻言,瞿镇心中也颤悠悠的,低声回道:“你说,文道长老有多久没洗澡了?” 搓得出来这几颗药丸的量吗? 济公的药丸,那是法力凝聚而成的,只是这文道长老,恐怕搓到毛都没了,都不能奏效吧? 083 天大的好消息 说到这里,这两人都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给吓懵了。 能不能治病倒是其次,最坏的情况就是帮倒忙了。 但是转念一想,比起帮倒忙,越吃病情越严重,貌似吃下一大颗搓下来的泥也算是幸运了…… 1200ksw.net 好歹没有副作用。 瞿青观察了好一会儿,都还没得出结果来。 文道长老等得不耐烦了,便盖上盖子,抓着木匣子便径自冲进了房门。 “我先拿去给他们服用,他们还等着我的药救命呢,你慢慢分析吧!” 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大伙儿都没能反应过来。 等瞿镇和苗正天两人冲上去的时候,文道长老已然闯进门去了,捻起一颗药丸便强行塞入了虚弱昏厥之中的三藏方丈和府尹口中。 “!” 瞿镇和苗正天惊呆了。 他们杵在门口,石化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直到瞿青也火急火燎的赶来,瞿镇才一把抓住老爹,急忙问道:“爹,你看出那药是什么成分了吗?” 是身上的泥巴还好,就怕这文道长老信了那些地摊杂书野记,心血来潮弄了一个以毒攻毒,那就大事不妙了。 瘟疫没征服三藏方丈,文道长老一手以毒攻毒彻底送走,这找谁说理去…… 瞿青神色莫名,摇头道:“我也看不出来,好像不是药材的成分,说不上来是什么……” 如果是寻常药材,他断不至于观察那么久都没有一个结果来。 奈何,这文道长老也太急性子了,他对自己的成果难不成就这么自信? 只是,药丸已经塞进了嘴里,还被文道长老先后抚着他们的喉咙,以真气输送,三藏方丈和府尹两人口中的药丸一下子便溜进了最深处。 木已成舟,根本来不及阻止。 大伙儿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唯一能做的,只有默默期待着无事发生。 已经不祈求能改善病情了,只求维持现状,不至于恶化。 但是,令大家惊骇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他们亲眼看到,吞服下药丸的三藏方丈和府尹,落肚没多久,他们二人竟然顿时从昏厥中震醒过来。 见此,瞿青三人:“???” 还没等他们理清头绪,三藏方丈和府尹便迅速侧身,伏在床边,咕隆一声,喷出了满嘴的血液。 暗红的血滩滚了一地,刺腥味儿扑鼻而来。 满目的猩红刺入眼帘,看得瞿镇和苗正天心都皱成了一团。 可他们什么都不懂,无为能力,心里难受极了。 “三藏方丈,您怎么样了?” 他们涌了上前,急忙围在了三藏方丈的床边,吓得直哆嗦,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文道长老,你这到底是什么药!!!” 已经顾不得礼节问题了,瞿镇忍不住大喝出声。 文道长老整个人都懵逼了。 此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骤然在房内回荡不休。 “你们二人,不得无礼。” 都这时候了,还讲什么礼貌问题! 瞿镇不耐极了,拧着眉头就要反驳过去。 结果,他眉心刚刚蹙起,扭头刚扭到一半儿,脑海中顿时意识到不对劲儿,倏然低头瞪向了床铺。 只见床上的三藏方丈抹了抹满嘴的血红,一脸严肃的坐了起来。 观察了一下周边乱哄哄的场面,他随手用床头边儿上的毛巾彻底擦干净了脸,这才皱眉看着两名小弟子。 “三藏方丈,你……” 瞿镇和苗正天傻眼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旁边也有一道敞亮的声音响起:“怎么了这是?乱糟糟的。” 闻声,瞿镇和苗正天也赶紧转身,扒开了身边在此伺候的下人们,立马看到了穿了鞋站起身来的府尹,正迈步而来。 他们二人:“???” “府尹大人,您之前和三藏方丈都患上瘟疫了,还记得吗?” 府衙里的下人见之欣喜若狂,连忙迎上前去,殷切的说道。 府尹拧眉思索了一下,这才恍然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下一刻,他抬起双手,左右看了看自己如今的状况,心下不解。 “我记得好像病得不轻,最后都晕过去了,怎么如今还好好的呢?” 话音刚落,府尹便看到了前方的瞿青,顿时惊喜极了。 “看来,是瞿老爷救了本府一命啊!” 说着,他便要上前作揖,对其一番感激。 瞿青上前,连连制止:“府尹大人客气了,您真是误会了,这功劳我可万万不敢受领。” “哦?不是瞿老爷,那是何人所为?我要重重的感谢他。”府尹好奇极了。 此时,文道长老朗声大笑了起来,摸着自个儿的小胡须走了过来,一脸的满足之色。 “府尹大人不必记挂在心上,这只是我的举手之劳而已。” 见此,府尹震惊了,双眼瞪圆,难以置信。 “你……是你?文道长老……” 他万万没想到,是文道长老的功劳啊! 可以说,恩人身份的猜测在他脑海中转悠了一圈,府尹第一时间便排除了文道长老。 谁让文道长老如此乌龙呢! 在他心底,觉得这位长老是信不过的。 瞿镇神色也甚是古怪的看了看文道长老,“虽然好像很不对劲儿,可是貌似真的是文道长老的药丸起作用了,刚服下,吐出了淤血就好了。” “淤血?” 闻言,三藏方丈颇为疑惑的看了看地面的血迹。 “治疗瘟疫,会有淤血生出?” 他怎么觉得这么奇怪呢? 瞿青现在也还没想通。 他和满城的大夫研究了那么久的瘟疫,始终都没能找出最完美的治疗方法来,结果文道长老一颗不知所以然的药丸就搞定了? 有没有这么玄乎? 而且,三藏方丈说的话也不无道理,瘟疫和淤血有何关系? 这也不是中毒吧…… “我的医术也是享有盛名的。”文道长老翘起了小胡须,挑眉笑道。 “敢问文道长老,此药以何物制成?”瞿青拱手,虚心请教。 文道长老刚开口便要说话,岂料,外面忽然一阵脚步声咚咚咚的传来,一位侍卫快步而入。 “大人,这是天大的好消息,西堂来人通知,所有的病人在一瞬间竟然全部不治而愈了!” 084 可惜长了一张嘴 “????” 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惊疑不定,脑子一片嗡嗡直响,根本反应不过来。 直到大家面面相觑,目睹了对方眼中同样的惊骇之后,方才冷静下来,知晓自己并没有听错。 只是……这听起来,也太天方夜谭了吧? 沉疴棘手的瘟疫,竟然离奇般的不治而愈了? 开什么玩笑! “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瞿老爷还在这儿呢,连他都不敢打包票说能完全治愈这场瘟疫,怎么着,瘟疫还会自己好起来?”府尹眉头紧皱,呵斥出声。 说话不经大脑,这违反常理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照他儿子小龙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这根本不符合科学! 与此同时,文道长老也连连点头:“府尹大人说得极是,我的药才喂给了三藏方丈和大人两人,其他病人都没吃我的药呢,怎么可能痊愈。” 闻言,瞿镇突兀的声音响亮而出:“会不会三藏方丈和府尹大人病愈并非是文道长老的功劳,只是刚好大伙儿莫名其妙就好了,他赶上了时间,误以为如此罢了。” “……” 话音一出,所有人寂寂无声。 场面极度尴尬,空气凝滞无比,有种微妙的气息玄乎般的在每个人身边流动着。 谁也没有出声,反而拧起眉头,心情异常复杂的思考着这件事。 苗正天悄悄扯了扯瞿镇的阔袖。 瞿镇疑惑不已,眨了眨眼道:“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瞿青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好孩子,说得不错,以后别说了。 君不见你们少林寺的文道长老,脸色已然涨红,尴尬得要找地洞钻了吗? 那名侍卫也在这时候回禀道:“大人,事实确实如此,如今西堂那边原先重病不起的老人家,都生龙活虎了起来,果真是神迹啊!” 他的这番话一出,总算打破了极度微妙的现场。 文道长老清咳了一声,佯作有正事儿一般左右看了看,仿佛自己很忙似的,尽量缓解自己的尴尬。 “既然如此,咱们便立即前去西堂,亲眼证实一下。”府尹二话不说,挥手说道。 随即吩咐了下属去准备好马车,等会儿一行人一同出发。 刚吩咐完毕,府尹朝外走出去,结果刚没走两步,脚步顿时一软,差点儿摔倒。 幸亏旁边的侍卫搀扶了一下,否则得当众丢脸了。 “府尹大人,您怎么了?难不成瘟疫还有残留?”一旁的下人急忙赶过来问候道。 府尹抚了抚嗡嗡直响的额头,甩了甩头才说道:“不知怎么的,感觉有些头重脚轻,使不上力。” “应该是瘟疫刚消,还没休息好,这是后遗症。”瞿青说道。 此时,瞿镇却挠着大脑门,疑惑的说道:“难道不可以是身子虚弱吗?为什么非要说是后遗症?刚才文道长老的药丸一下肚,立马吐了那么多血,能不虚弱吗?” “……” 话落,登时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瞿青默默的走过来,伸出手指,狠狠的弹了一下瞿镇的脑袋瓜子,暗地里横了他一眼。 三藏方丈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孩子武学天赋不差,医术也高明,奈何就是长了一张嘴。 他每说一句话,文道便愈发羞愧难当,恨不得回到之前在陈家村出现过的耿太的幽灵古堡中,随着附有魔力的咒语消失时,和古堡一同消失。 “本府觉得也不像是后遗症,缓一缓就好了,大家别着急,等会儿坐上马车,也可以休息的。”府尹连忙出声,缓解了气氛。 “大人,目前瘟疫已经解决了,您不舒服,在这里好好休息即可,不必硬扛着过去一趟。”侍卫搀扶着府尹,一边说道。 府尹摇了摇头,正色道:“此次大难,开封上下一心,一同渡过,好不容易迎来了胜利的时刻,这时候我哪儿能缺席呢,百姓们看到我在场,也会更加心安的。” 说罢,不顾劝阻,执意便要出行。 见此,其余人也不敢过多阻挠,只好待会儿多照看着些,免得府尹太过劳累,虚弱的身子支撑不住。 “三藏方丈,您没事吧?您好像也吐了好多血。”瞿镇关切的看向三藏方丈。 也许是他这几次说话威力太盛,生怕他又多说两句,破坏了气氛,苗正天急忙上前,捂住了瞿镇的嘴巴,拖着他往一边儿去了。 瞿青朝苗正天递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干得漂亮! 他也不想再听到这孩子乱说话了。 三藏方丈安抚的拍了拍挠着光秃秃的大脑袋,窝在一边的文道长老,这才淡笑道:“没事,修炼之人,并无大碍。” beqege.cc 说罢,迈步朝前,跨过红木门槛儿。 结果,身子一歪,差点儿趔趄一下,幸亏及时稳住了。 随即,他又若无其事的端正着脸色,继续往外走去。 眼见这一幕,瞿镇双眼一瞪,正要张口说些什么,奈何却是呜呜作响,苗正天的手还在捂着他的嘴呢! “呜呜呜……” 瞿镇以眼神瞪向苗正天。 苗正天却死活不松手,悄声说道:“求你了阿镇,我还想跟去西堂看看呢,你再多说几句,他们把你赶走,不让你跟了怎么办?到时候可能还会连累我,谁让我跟你是一起的。” 苗正天心想:唉,因为小伙伴,操碎了心。 如今大哥还没找着呢,身边的兄弟又总是搞事,难难难…… 不多时,大伙儿便来到了府衙大门前,马车已经准备妥当了。 众人上了马,由侍卫驾马开路,朝西堂的方向奔袭而去。 期间,马车上,文道长老戳着马车一壁,好半晌后忽然嘟哝说道:“我觉得我的药还是有些作用的,否则哪会那么凑巧。” 说着,他戳了戳一旁的三藏方丈,“方丈,你说说,你服了我的药后,有什么感觉?” 运气感受了一下,三藏方丈沉默了。 体力更加空虚了,你说这是什么感觉? 不过,刚准备撤走真气,三藏方丈忽然眉梢一动,神色异样了起来。 他拧起眉心,认真的加大了真气的输送,仔细的感受着。 好一会儿后,一抹微笑缓慢的浮上了三藏方丈的嘴边,他不由得捋起了长髯。 085 相遇 “方丈?”文道长老继续戳了戳三藏方丈。 三藏方丈回过神来,抚着长须微笑道:“文道,我觉得你也可以服用一下你所研制的这颗药。” 闻言,缩在边儿上的瞿镇惊疑不定。 难不成三藏方丈也想文道长老跟着吐一回,否则回不了本,觉得亏了? 但方丈为人和蔼,人品高亮,不像是这种人啊…… “难道我的药是绝世好药?”文道长老却极度自信,眉飞色舞的打开螺钿木匣子,捻起了一颗长得有点寒碜,神似麦丽素的药丸。 三藏方丈微微颔首,“服下此药,将全身积压已久的杂血全部吐出,使得真气运送畅通无阻,修炼也可事半功倍。” 话音刚落,马车里便一阵惊叫声骤响,差点儿要把马车盖子给掀了。 “文道长老,求您施舍我一颗神药。” “文道长老,您心地善良,求求您大发慈悲,为弟子赐药。” 瞿镇和苗正天两个小家伙立刻按捺不住了,猛地便扑向了文道长老,脸皮都不要了,硬是央求道。 “……” 瞿青不由得侧过了脸,不愿再看。 他不想承认这是自己的儿子了…… 这等没脸没皮,幸好他不是继承人,不用把希望放在他身上,否则迟早把他气死,过早送走。 文道长老顿时手无足措,一脸茫然的左右看了看。 “方丈,这是真的吗?”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能说假话?”三藏方丈阿弥陀佛了一声,淡笑道。 一旁的府尹连忙试了一下,发现什么都没感觉到,这才突然想起,哦,原来自己不是修炼之人。 可惜,感觉太可惜了。 这年纪开始修炼,还来得及吗? 这厢,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文道长老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为人憨厚的他倒是没介怀瞿镇刚才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立刻便将两颗黑不溜秋的药丸各交到瞿镇和苗正天的手中,叮嘱道: “此番你们要好好修炼,成为顶天立地的少林弟子。” “多谢文道长老。” 两人笑嘻嘻的接了药,啊呜一声便吞服下去了。 前有猪八戒吃人参果,后有少林弟子服药,都是什么味儿都没尝出来。 服下药后,两人不出意外的大吐了一场。 幸亏马车本就备有铁盆,这才没弄得满马车都是血迹。 但是刺鼻的血腥味还是止不住的涌入神经,大伙儿索性撩高了帘子,也好通通风。 “幸亏如今瘟疫得消,撩起车帘也不用担心传染什么的。”文道长老成就感十足的摸着脑瓜子,呵呵直笑。 半晌,感受到了全然不同的修炼速度,瞿镇和苗正天两人激动过后,忽然心有所感,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满脸憨笑的文道长老。 他们登时拜倒,认真说道:“弟子绝不辜负文道长老的信任。” 以前他们一直都没发现文道长老的优点,总觉得做什么事,这位乌龙长老都是拖后腿的那个。 就连平时教他们练功,文道长老率先试验,有时候还会当场打脸,死活发不出功,闹出了不少笑话。 其实弟子们平时还挺嫌弃他的。 更别说这位长老总是天天带着那头肥猪遛弯,可把他们气得牙痒痒的,晚上做梦都想把猪给偷了,看文道长老是何反应…… 这一次,三藏方丈带领文道长老下山,他们俩还挺郁闷的。 在瘟疫当头的艰难时刻,还得分心防备这位乌龙长老弄巧成拙,不嫌麻烦吗? 如今,他们倒是有所感悟了。 每个长老都有自己的闪光点,文道长老就是这般憨实的长辈,不摆架子,为人淳朴。 最重要的是,他也很有才,只是鉴于他自身的毛病,一不小心就会突然失灵罢了。 连这等珍贵的药丸都能毫不犹豫的出手馈赠,文道长老的心胸又是何等的开阔…… 瞿镇和苗正天,悟了! “文道长老,我大哥不在场,弟子能否代他再请求一颗神药?”瞿镇忽然说道。 苗正天愣了一下,随即连连点头。 “对对对,大哥他也是少林弟子,此次出力不少呢!” 此时,三藏方丈也不禁说道:“文道,麟宴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你不妨留给他一颗药,助他修炼。” 许麟宴的重要性,三藏方丈还是记挂在心上的。 这等有益之物,说不得也要留他一份,日后也好给苍生交代。 文道长老点了点头,果断交给了一颗药丸给瞿镇收好。 “麟宴我也有印象,如果一颗不够,我这儿还有两颗,到时候再吃就是。” 三藏方丈:“……”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蜜饯糖呢,还能多多益善的? …… 这时候,马车已然行驶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前,正好与拐角处出现的一列轿子队伍遇上了。 beqege.cc “吁——” 作为马夫的侍卫急忙拉起缰绳,吆喝了一声,及时稳住了马儿。 两队人马这才没有贸然撞上。 只是,突然的急刹,里面的人倒是没反应过来,除了三藏方丈和文道长老两个功力深厚者,其余全都栽成了一团。 幸好瞿镇刚好把药丸收好了,否则这一震荡,滚到哪儿了都不知晓…… “怎么回事?” 府尹匆忙扶稳自己的官帽,叫了一声。 “大人,外面有一行人正好出现,差点儿撞上。”侍卫高昂的声音从外面传入。 府尹立刻撩起马车车帘,“没事儿吧?” “没事,马车及时刹住了。”见府尹探头出来了,侍卫连忙拱手回道。 此时,对面的轿子里也忽然传来惊呼声:“差点儿撞到头了,还好许公子你及时扶住了我。” “外面的这是干什么呢?怎么抬轿子的?” 紧接着,那道声音从轿子里隆隆传出,外面抬轿的下人们急忙躬身告罪。 “老爷,许公子,咱们和官府的人遇到了,还好没撞上。”下人抹着汗急忙说道。 毕竟府衙侍卫的穿着,还是很容易辨认的。 如若不是及时认出了侍卫服,这些下人们早就怒斥出声,问候对方是怎么赶路的了…… “许公子?” 这会儿,马车里的瞿镇和苗正天闻言,脸色古怪的相视了一眼。 这许公子,该不会就是他们失踪了大半天的大哥了吧…… 086 两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应该不是他们听错了才对…… 这一下,他们俩人立马探出头来,硬是把府尹都挤到了一边,眨着眼看向了前方坐落在地的轿子。 “大哥,是大哥吗?” 很快的,对面轿子的轿帘也被人撩了起来,瞿镇和苗正天便看到,里面坐着两个熟人,还有一个……乞丐? 其中一个熟人,俨然就是自己的许大哥! 见此,他们二人立即兴奋的跳下马车,冲向了轿子前方。 “大哥,你上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在西堂迷路了。”瞿镇直嚷嚷道。 闻言,刚下轿子的许麟宴:“……” 这曾经迷路过的事实,压根儿不想让人知道,太丢脸了。 “没事,我去办了一件大事。”许麟宴若无其事的挑眉道。 “哈哈,看到你们正好,你们瞧瞧这是什么……” 何老爷也十分的高兴,刚才轿子砰然坐地,差点儿把自己敲傻的事情也顿时忽略了,神秘兮兮的从轿子里亮出了一样东西。 “何世伯!”瞿镇面对这个世交长辈,乖乖的见了礼。 “大哥,我告诉你,瘟疫忽然不治而愈了,如今我们正赶着去西堂那边看看痊愈的病人。”苗正天迫不及待的说道。 这样的好消息,当然要公之于众了。 更何况大哥这段时间费心不少,想必听了也会十分高兴的。 此话一出,何老爷顿时和许麟宴相视了一眼,随即两人一同轻笑了起来,何老爷还一个劲儿的捋着自己的髭须,笑得见牙不见眼,都眯成一条缝了。 这也不枉费他们走这一趟啊! “太好了,我就知道定是如此。”这时候,旁边的乞丐兴奋的用拳头锤了一下手心,彻底吁了口气。 见此,瞿镇疑惑不解的侧头盯着这个人,好一会儿后才恍然叫道:“你……你就是何家的那位!” 何霉人,谁人不知? 此刻浑身脏兮兮的,脸上更是黑一块青一块,泥巴都结了块儿了,乍一看愣是认不出来。 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位“乞丐”,原来就是鼎鼎大名的霉人啊! 瞿镇倒是不知道,许大哥这是在什么时候和这位何霉人拉上关系的…… “说来,瘟疫得治的事情,还得归功于他们俩啊!”何老爷宽慰的摸着胡须说道。 这时候,跟在后头下马车的三藏方丈等人这才款步过来了。 本来,三藏方丈只是粗粗一扫,结果,余光在触及到何老爷手中拎着的东西之后,整个人倏然愣在了原地。 无声的眯起了眼眸,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了,他立马快步上前。 “这……这是……”三藏方丈惊喜的指着何老爷手中的东西。 何老爷会心一笑,右手高高举起,把手中的东西在半空中晃悠了几下。 “哦?三藏方丈也认得此物?想想也是,方丈何许人也,不认识才是怪事。” 见此,瞿镇好奇的问道:“何世伯,这是哪里来的野鸭子?抓回去吃的吗?” 作为一个妥妥的吃货,苗正天赶紧垂涎的说道:“用来烧烤吧,烤鸭也很好吃的,大哥做的调料很香很诱人,何老爷您尝过了,肯定会迷上的。” 此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三藏方丈,听了这些话,立即虚握着拳,放在嘴边清咳了几声。 “……” “……” 瞿镇和苗正天身子微微一僵,缓缓扭头一看,见三藏方丈黑着脸瞪着他们,这才尴尬的咧嘴笑了笑,不敢再说了。 尽管他们身为俗家弟子,是可以吃荤的。 但是在三藏方丈面前如此大大咧咧的讨论这些,岂不是讨打吗? “这岂是什么野鸭子,你们俩好好瞧真了,野鸭会有这样的尾巴吗?” 随即,三藏方丈指着何老爷用来拎起絜钩的那条细长尾巴。 闻声,大伙儿这才凑上前去,看得真真切切的。 方才没注意,还以为是绳子绑缚着,结果却是尾巴? “好生奇怪的鸭子,哪儿来的?”文道长老纳闷不已的摸着自个儿的大光头。 以他间歇性失忆和乌龙的特性,也不指望他有那么多的见识。 “这样的鸭子烤起来会更好吃吗?”苗正天不敢声张,悄悄凑到瞿镇耳边低声问道。 这年头的老鼠是可以放心大胆地吃的,烤起来那叫一个美味儿,嘎嘣嘎嘣脆,除了抓鱼外,是他们农家子弟最经常吃到的肉食了。 他猜想,鸭子本就香,既然长着一条老鼠尾巴,这东西说不定比鸭子和老鼠加起来都好吃…… 一加一大于二,绝对真理! “胡说八道,这哪里是野鸭子,这东西叫絜钩。”三藏方丈一脸头疼的更正道。 普及这些知识,任重道远。 “这东西你们是在哪儿找到的?”随即,三藏方丈急切问道。 好家伙! 他和府尹派出去的人搜了那么多座山都没找到一根异兽的毛,他正失望着呢,担心瘟疫会继续肆虐下去,民不聊生,结果柳暗花明又一村? 惊喜来得太突然了吧! 这时候,府尹也连忙问道:“三藏方丈,此物就是你今天中午跟我说过的那些?” 顶点小说 三藏方丈连连颔首,“仅是外形相似还可能出错,但如今瘟疫果真消失了,那就可以断定,确实无误。” “这真是太好了!”府尹抚掌而笑。 他的任上,能够解决为祸全天下的沉疴瘟疫,这是大功一件。 奏报上去,前途一片光明。 “这絜钩是我们在张府得到的,还是许公子提醒我,瘟疫极有可能是这家伙造成的,是灾祸之源,我这才带着他们去了张府,搞定了这东西。”何老爷笑眯眯的说道。 先前心情有多沉重犹豫,他如今便有多畅快轻松。 毕竟老张是好样儿的,并没有责怪于他,深明大义,知晓一切之后,断定了此物不详,便慨然相赠,不再过问了。 换了是寻常人,十有八九都不会相信,认为他们是信口开河,执意都要保住这不祥之物。 老张这人可以! 当然,何老爷觉得,许公子和自家那小子也不错…… 寻常年轻人压根儿没有这见识! 不愧一个是自家的救孙恩人,一个是自家的子弟,若是没有这该死的霉运,两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087 功劳最大者 此时此刻,瞿镇的脑回路却与众不同。 他立即说道:“原来如此,果不其然啊!我就说了,一切都是凑巧,原来是这什么絜钩搞出来的,解决了它就完事儿了,先前我们还都以为是文道长老的药……” 话还没说完,瞿镇倏然僵住。 随即,他满脸歉意的看向了文道长老,连连鞠躬道:“文道长老,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这张嘴,就是这样。您的药是绝世好药,千金难换啊……” 只是一开始与病症不对口罢了,没用对地方…… “你的嘴巴确实可以不要了。”瞿青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 这小子要精明的时候精明得很,只有别人吃亏,没他吃亏的份儿; 要不长脑子,谁都没他冲动,一溜嘴什么都说得出来,挡都挡不住…… 瞿镇蔫蔫的缩到了一边,不用苗正天出手,自己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又忽然间脱口而出,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何老哥,三藏方丈,你们说瘟疫与这鸟儿有关?世上会有这般离奇的事情吗?” 但是,作为一名医者,瞿青却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们辛辛苦苦,彻夜难眠也难以寻到解决之法,如今杀了一只鸟就搞定了,这…… 和瞿青长年以来接受的知识,截然相反。 让他无法理清这因果关系。 毕竟在他看来,病了就要用医术治病,那些劳什子的求神拜佛是没用的,更别说杀鸟都管用了,以前说出去,都会贻笑大方。 可如今…… 瘟疫奇迹般消失,三藏方丈这等大能高僧都这般说法,着实让瞿青的认知刷了一遍又一遍。 一直在被冲击着! 瞿镇松开自己手,一溜嘴说道:“爹,我先前都说了的,瘟疫就是这些玩意儿作祟,大哥肯定是去干大事了,你非不信,如今儿子说得没错吧?” 话毕,他又立即捂实了嘴巴,当做自己没说过话。 闻言,瞿青不由得横了他一眼,一直以来的涵养制止住了他想要抽过去的冲动。 得意个什么劲儿,又不是这小子解决的! 这尾巴都要翘上天了,着实让瞿青看着不爽。 “瞿老弟,你有所不知,原来这世间万物真有如此离奇的事情,老大哥我也是今儿个才知晓,大开眼界啊!” 何老爷拍了拍瞿青的肩膀,悠悠说道。 “虽说你是学医的,但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神奇,你不得不信。” 瞿青不禁长叹了口气,望了望昏暗的夜色。 广阔的天际,也不知晓老天爷是不是也知道天下安定,瘟疫消弭,今晚的星光比之前光明更甚,星罗棋布,异常奇妙。 这天下万物,如同这万万年不曾触及过的天空,奥秘非凡,着实不是他一个凡夫俗子可以理解的。 如此一想,瞿青便顿时释然了。 尽管还是不理解原理,但也不纠结了。 “你们是如何知道这絜钩所在之处的?”三藏方丈皱眉问道。 而且,这东西又怎么会跑到张府去了呢? 闻言,何老爷便笑眯眯的将自己遇上许麟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当时,我只是随口一言,许公子立马便意识到不对劲,这才说服了我前去张府,将其拿下。” 雅文吧 “若是没有许公子的坚定之言,我是断然不会相信的。”何老爷抚着髭须,悠悠道来。 “这不,在张府又遇见了这小子胡搅蛮缠也要进去,估计是在哪儿听说了这絜钩的事情。如今的少年郎真是不可小觑,知道的可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多得多。” 随后,他又拍了拍何霉人的肩膀,笑意吟吟的赞叹出声。 只是,听了这话,瞿镇却是一脸的哀怨。 他眼巴巴的盯着许麟宴,嘟哝道:“大哥也太不够意思了,上次崖石妖的事情,我们没能下山便罢了,这一次也不叫上我等,我也好想参与一下,体验体验这种替苍生解难的威风感和成就感。” “正天,你说对不对?”随后,瞿镇又用肩膀碰了碰一旁的苗正天。 结果,苗正天连连点头,眼珠子却盯着絜钩就没放松过。 “说了那么多,这絜钩究竟能不能吃呢?吃了它会不会染上瘟疫呢?可它死了啊,充其量也就是一只死鸭子罢了,鸭子应该能吃吧?” “……” 瞿镇默了默,立即拍醒了苗正天,严肃问道:“你刚才有听到我的话吗?” 苗正天纳闷的挠了挠头,“说什么了吗?” 瞿镇真想一记如来神掌把他拍扁在地。 这吃货,真让人头疼。 完全把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偏偏还有模有样的点头,还以为他听进去了。 此时,三藏方丈满脸笑意的轻轻拍了拍许麟宴的胳膊,欣慰十足。 “好样的,两个年轻人,都是少年英才。” 何霉人他不熟,但是眼看许麟宴又完成了一件大事,三藏方丈心中极为宽慰。 怪不得宛顺大人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到开封,就是为了见他一面,测清楚他的未来。 这等人才,也难怪朝廷重视。 入了少林寺才多久,这就直接解决了两个大难题。 哦,不对,除了崖石妖和这个絜钩,上次福龙寺的猰貐,也是由许麟宴出手解决的。 只是恰好一不小心撞碎了福龙老祖宗的石雕,后续的状况这才怪怪的…… 府尹更是畅笑不已:“没想到啊没想到,咱们这次的瘟疫,竟是两个年轻人解决的,真是后生可敬。” 当然,在众人的心目中,功劳最大者,必然是许麟宴,这是毋庸置疑的! 毕竟许麟宴把最重要的何老爷给叫去了,没有何老爷,他们想进这张府都不可能。 张老爷也不会轻易相信两个小年轻的话,就把珍藏的絜钩交出。 不得不说,这何霉人学识是有,可是做事不会转弯啊! 若是他将这件事情告知何老爷或报官,又怎么会在张府大门便耽误那么久呢…… 不过,他年纪轻轻,就能知别人所不知,挺身而出,便胜过绝大多数世人了。 也不能苛求甚多…… 在场的其他人,也没有他的这番学富五车。 088 世上再无絜钩! 三藏方丈心中很是欣慰。 看来,今天中午让许麟宴在那儿偷听,是对的。 起码让他听到了絜钩的外形,遇上了何老爷,这才得以解决了问题。 细想,他和何老爷并不熟悉,何况,三藏方丈觉得,何老爷见着了他,肯定不会在他面前提及絜钩的事情的。 毕竟这些老爷们喜欢的玩意儿,和他这个住持方丈根本搭不着边儿。 只有看到了许麟宴这等少年郎,放松了心情,何老爷才会随口提及。 三藏方丈算了一下,若是靠他自己,恐怕一直都找不到絜钩还有疑似这种异兽的下落…… 毕竟他派人出去的主要地方,始终都是外面的山城地带,谁能想到会在一个富家老爷的府邸之中呢…… 更何况,作为堂堂的异兽,絜钩居然被人当成了宠物一样圈禁了起来,这也是万万没想到的。 诸多意外的加持之下,能让许麟宴偶然发现絜钩的下落,将其制服,已然是万幸了! 想到这里,三藏方丈忽然愣了一下。 发现这一次让许麟宴偷着跟了出来,也是一大幸事。 上一次崖石妖事件,再加上福龙寺的事情,亦是如此。 “看来,以后有什么事情,必不能把他留在寺里,他要想出去,就放他出去算了。”三藏方丈抚着长髯,兀自呢喃了起来。 能够引起九星连珠天象巨变的人物,关在少林寺内,貌似是大材小用了。 修炼是重中之重,但历险锻炼,亦是不可或缺…… “三藏方丈,你说什么?我没听见。”文道长老掏了掏耳朵,凑过来大声嚷嚷。 三藏方丈微微一笑:“没事。” “哦~”文道长老一根筋,果然不多加纠结,继续好奇的看着何老爷手中的絜钩。 “大哥,这玩意儿就这么弄死了,不要紧吗?”瞿镇这会儿却有些担心。 能够引起瘟疫这等大灾祸的东西,定然不简单。 弄死之后,会不会引来上天的震怒,降下天罚,惩治世人呢? 昆仑仙界都有一个神通广大的烛九阴,说不准还会有天道,专门主持这种事情的。 满脑子斩妖除魔的瞿镇觉得这并不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许麟宴摇头道:“没事,这东西死有余辜,它单单是活着,便是一个祸害了。” 如果不是收录了絜钩后,确定了后果,许麟宴也断不会下如此狠手。 直接弄死,绝不啰嗦。 说起来,这玩意儿倒是许麟宴过来之后,收录了好几个妖怪异兽,头一个下死手的。 崖石妖这般可恨,许麟宴也没直接弄死…… 好吧,不得不承认,是许麟宴没这本事弄死崖石妖,连两任少林住持都做不到的事情,要求许麟宴完成,绝对是苛求了。 崖石妖这防御,谁杀得死…… 总之,前前后后好几头异兽,都有各自的原因留了一手,因此最倒霉的,居然是这只絜钩…… 雅文吧 或许絜钩并不是故意的,但它的存在,就是一种原罪。 能解决絜钩祸害百姓的最有效方法,就是杀了它,一了百了。 说起来,这絜钩看似是个瘟神,一旦现身,便会祸害天下苍生,但说到底,它的能力,就是趋近于无。 除了动作灵动一些,擅长爬树,没什么特长了,更何况关押在了笼子里,简直是任由别人为所欲为。 一只堂堂异兽沦落到成为了别人的宠物,算不算一种玄幻? 所以,许麟宴压根儿不费什么力气,经过张老爷的同意后,轻而易举便得了手。 这世上,再无絜钩! “好了好了,既然正好遇上了,那干脆一起去西堂看看吧!”府尹拍着手,笑呵呵的说道。 大家一致认同,于是登马车的登马车,坐轿子的坐轿子。 两队人马合并在一起,一前一后,悠哉游哉的朝着西堂的方向而去。 解决了后顾之忧,彻底断绝了后患,大家赶路也不着急了。 由于马车上已经够多人了,因此许麟宴还是和何霉人一起,坐在了何老爷家的轿子之中。 三人坐定之后,感受着轿子轻轻晃动着被人抬起,慢悠悠的朝前而去。 许麟宴坐在一边,默默的打开了自己的妖怪异兽图鉴录。 翻到了收录絜钩的那一页,亮灿灿的光芒从掀开的页面中盛放而出,清晰的画面一览无余—— 【絜钩:其状如凫而鼠尾,善登木,见则其国多疫……】 它的介绍篇幅并不多,配合上那张絜钩灵动的图像,也仅仅占了页面的一小部分。 絜钩除了它本身就是瘟疫之源之外,并没什么其他的特殊之处。 吃了它也没有祸害,因为它死了,除了多出一条老鼠尾巴,和普通野鸭子没什么区别。 这大概是许麟宴见过的本身能力最差劲的异兽了。 絜钩奇特的地方,在于它的被动,它唯一的主动长处,竟然只是区区的擅长爬树。 随便找一个武林弟子出来,都能碾压它…… 所以,许麟宴收录了这只絜钩,其实也没有用得到它能力的地方。 如果是黑狐王,倒是很有可能会请絜钩附身,然后霍霍全天下人。 许麟宴可没这般黑心肠,召唤絜钩出来为祸人间…… 只能说,这一次的收录,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也并不是没有丝毫用处。 最起码,替苍生百姓解祸了…… 杀掉了絜钩,许麟宴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先前,遇上其他异兽,许麟宴还会衡量着,这些异兽存在的价值,不到必要时不下狠手。 但是面对絜钩,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 这样的东西,杀光了才是对天下百姓的负责。 这时候,何老爷不禁捂了捂咕咕作响的肚子,笑容一敛,满脸愁苦的望了望轿子后方。 当然,被轿子遮住了,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他心心念念的是,跟在后头的下人们手中抬着的小野猪和小鹿。 弄了这么一大遭,结果这饭还没吃到,快要饿得没感觉了…… 只是,所有人都赞同去西堂一看究竟,问候一下历经劫难的百姓们,何老爷也不好扫兴,特立独行的非要回家去。 笑容只是装出来的,谁能知道他的空虚呢! 089 该死的熟悉感 此时此刻,张府—— 张老爷坐在堂厅首位,看着匆匆赶回来的下人,急急忙忙的问道:“情况如何?” 下人喘着粗气,忙不迭拱手禀道:“老爷,西堂那边的病人竟然真的好了,这真是不可思议!” 何老爷带着许麟宴和何霉人刚离开张府,张老爷便火急火燎的差人快马加鞭,赶去西堂探查情况。 如今,一来一回,正好赶了回来。 比何老爷他们一行人快得多了。 把絜钩交给许麟宴处置,是因为少林优秀弟子和开封学识之中最有声名的何霉人都如此断定,让张老爷心下不安。 尽管不确定,可万事只怕万一…… 张老爷担心,如果自己不交这絜钩出去,万一这絜钩真是灾祸之源,那他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不说这开封境内,如果捅了出去,陛下不把他千刀万剐了,都算他输。 有着这样的忧虑,惴惴不安之下,张老爷只好忍痛将絜钩交了出去。 双手交出笼子的时候,张老爷心中都在滴血,脸上却要装得跟没事儿人似的,轻描淡写,大气洒脱,维持自己富家老爷的慷慨气派。 谁让他一向待人随和,不拘小节,明辨是非,这一贯的人设,总得维持下去吧! 只好让自己吃了这个闷亏,都要装成什么事都没有,自己以大义为先,以大局为重,是个绝顶良民。 眼睁睁的看着许麟宴隔着一个鸟笼,凌空将絜钩一掌拍死,张老爷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 好气哦,想抢回来,但是形象不得不顾…… 本来,当时的许麟宴顾及着张老爷的感受,本不想当着他的面处理掉絜钩的。 但是,转念一想,拖延一秒,很可能就会多一个人受罪身亡,当立即解决,拯救苍生才是。 因此这才狠下心来,当场杀掉絜钩。 也算是彻底断了张老爷的念头,免得他又想找机会把絜钩要回去。 待许麟宴他们一走,张老爷越想越不对劲儿。 总觉得如果搞错了,那么自己就亏大了…… 因此存着一丝侥幸之念,这才派人去打听清楚,如果不是絜钩的问题,那他实在太冤枉了。 他得找老何好好算账去! 岂料—— “你确定?当真没事了?”听到下人的禀报,张老爷倏地站起身来,快步往前问道。 下人连忙回道:“小的哪里敢欺瞒老爷,确确实实没事了,如今西堂那边人满为患,那些病人的家人们都兴高采烈的到那边接人去了。” “真的没有一个病人了吗?全好了?”张老爷拧着眉头,执意问道。 下人快速点头,“老爷放心,小的特意找还在那儿的瞿家少主子打听过了,听得真真的。” 瞿家少主子,说的是留守在那儿的瞿黎。 他们这些开封大户人家都知道,瞿家的继承人其实是千金瞿黎,并非少爷瞿镇。 yawenba.net 这次西堂的治疗,以瞿家为首,向瞿黎咨询必然是最明确的,断然不会有假。 闻言,张老爷多少已经认命了,可是依旧有些不死心的追问道:“你有没有问过,病人都是什么原因好起来的?发现了什么特效药吗?” “老爷,说来也奇怪。” 下人听到此言,立即兴冲冲的禀报了起来。 “瞿家少主子竟然也不知晓,只是派人检查了一下,发现大伙儿都好了,我问她时,她也一知半解呢!” “……”张老爷彻底吁了口气。 看来,交出絜钩,可以说是自己最明智的决定了。 它一死,瘟疫不治而愈,事情明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尽管有些心疼,但和苍生黎民相比,一只野鸟,也算不得什么了…… 回头,他还得感谢老何一番。 毕竟这东西他留在手里,日后曝光了,少不得一阵麻烦,追究起来,说不定家破人亡。 朝廷一句话,说抄就抄,说流放就流放,他就算豪门世家,也毫无价值。 说起来,得感谢老何相救之恩,这玩意在他这儿,就是一个祸害。 这会儿,下人还在兴奋的问道:“老爷,您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闻声,张老爷老脸一拉,面无表情的睨着他道:“连医术高明的瞿家少主子都不知道,我这个门外汉,你觉得我懂?” 他收留祸害的消息,绝对不能传扬出去。 尽管他也一无所知,但愤怒的老百姓,和上头的朝廷,是不会管那么多的。 一阵凉飕飕的气息扑面而来。 下人后颈一缩,察觉到了危险,立即躬身告退,不敢久留。 虽然不知道老爷吃了什么药,但貌似他问了不该问的事情…… “来呀!” 端坐在首座许久,沉默了半晌的张老爷,忽然高声叫道。 刚才那名下人匆匆赶至。 张老爷抬手吩咐道:“随我去库房,挑选两样礼品,送礼用的。” “是……” …… 另一边—— 许麟宴等人终于来到了西堂。 此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叟直挺起腰,推开过来搀扶的后辈,朗声说道:“如今瘟疫没了,我腰好了,腿好了,就算去唱大戏,也不大喘气了。” 闻言,许麟宴有些忍俊不禁。 这该死的熟悉感…… 说到底,絜钩的死亡,带来的仅仅是瘟疫的消失。 如同它从未出现过一样,断然不会令人身体的老毛病也跟着康健起来的。 或许是先前瘟疫带来的绝望感太过压抑,已经无奈的接受自己快要病死的沉痛之感,如今大劫已去,新生到来,仿佛一切都美好了起来。 明明身子骨还没那么硬朗,却感觉自己已经无所不能了…… 经历过死劫,很难不对生活激起感激与眷念。 “爹!” 在这儿又惊又喜却一脸茫然的瞿黎,看见了众人,立即迎上前来。 如今这情况,她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明面上病情都没了,确实该庆贺一番,让他们的家人把病人带走。 但是,由于对内情一无所知,瞿黎担心反反复复,人刚回去,瘟疫又卷土重来,还得白忙活一趟。 因此不敢擅作主张。 正犹豫着,府尹和瞿青这种话事人都来了,瞿黎这才松了口气,压力减轻了不少。 万幸! 090 拨开云雾见光明 瞿黎真不明白,病人莫名其妙在同一时刻全部痊愈,这简直就是奇迹。 若不是此刻在眼前真实发生,别人这样说给瞿黎听,不是对方把她当成傻子,就是对方根本是个傻子! 岂料,如今的情况,让瞿黎百思不得其解,满心疑惑。 尤其是,过来问候病情的家属们,偶然得知瘟疫全消,宣扬出去之后,一下子,许多病人的家人们都知晓了,一起涌了过来。 他们非要把痊愈的病人带回家去,可瞿黎一直下不了决心,生怕病情反复。 愈发激烈的吵闹,她一个姑娘家,又不是德高望重的智者长辈,根本压不住场子,眼看人潮就要掀了这西堂,还好府尹和瞿青等一行人总算来了。 拯救了左右为难的瞿黎。 于是乎,瞿黎看见瞿青他们,就仿佛看到了亲爹,那个激动啊——当然,瞿青确实是她的亲爹…… “此事的情况容后再说,目前瘟疫已经全部消退,绝不会反复了,他们若是想把人带走,完全没问题,不必阻挠。”瞿青抬手道。 随即,府尹还叫来周围负责守卫的下属,让他们敞开嗓子,通知大家最新的瘟疫情况。 当瘟疫消亡的消息传遍各处时,整个西堂轰动了起来,喧闹声不绝于耳。 大伙儿谁也不认识旁边的人,但都相视而笑,有的甚至高兴得手舞足蹈了起来,高呼不止。 就连官府都确认了,瘟疫全部消灭殆尽,不会卷土重来,板上钉钉的事儿,那他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有些病人生怕只是回光返照,担忧不已,如今都放下心来,脸上笑得灿烂无比。 紧接着,府尹又差遣下属,让他们带着木质的大喇叭,在大街小巷高声叫嚷,通知全城百姓。 得知消息的他们,必定会急急忙忙跑来,接走自己的亲属。 这个临时的西堂集中治疗营,可以功成身退了…… 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派欣欣向荣,热闹非凡,欢笑声不绝,府尹等人十分宽慰。 “大人,这里有他们处理就行了,您身子不爽,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那名随行的侍卫朝府尹拱手说道。 他犹记得府尹清醒之际,吐了不少血。 而且,他后来忙着驾驶马车,里面轰轰闹闹的,也没听清楚什么,药丸的积极作用,这名侍卫一无所知。 他单知道府尹吃错药了,只是勉强过来撑场子的,得尽早休养。 当然,府尹又不是学武之人,这药丸的积极作用,对他而言约等于无,只是积压的淤血和毛病少了一些,很可能还会使得后来长寿几年,但如今吐了的血,那是扎扎实实的,得补回来才是。 现在依旧虚弱…… 就连三藏方丈这等高僧都有一丝疲累,也就是瞿镇和苗正天两个年纪小的,精力旺盛,吐了血也仿佛什么事都没有,生龙活虎的,让他们来回跑上几遍山都没毛病。 这就是年纪尚轻的优势,就连三藏方丈绝顶的实力也比不了…… 府尹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也深深感觉身子酸软,精神不济。 尤其刚才高声对百姓们发表了一番振奋人心的演讲,连最后的精力也给消耗了出去,如今急需整补。 笔趣阁小说阅读网 于是,府尹缓缓点头,“好吧,你通知一下,让他们有什么事情,就向张彪统领禀报即可,本府就先回去了。” 张彪,是开封府侍卫队的首领,康适是副首领。 侍卫一声应下,执手退去,通知到位了,再行驾马车送人回去。 “是啊是啊,如今拨开云雾见光明,阴霾已过,老百姓又好起来了,是应该好好吃上一顿,庆祝一番才是。”何老爷忙不迭的说道。 他期待用餐已经很久了。 他快要饿扁了。 如今大夜晚的,这西堂灯火通明,一些还没来得及回去的病人们,他们的家属带来了各色各样的菜肴,一阵阵香味顺着清风徐徐飘来,简直就是对何老爷的一种精神折磨。 想一想,他从张府看鸟儿告辞离开,遇上许麟宴后,又折返回去,解决掉瘟疫之源,离开的路上又恰巧碰上了府尹一行人,还得跟着过来西堂这边。 弯弯绕绕的,来来回回的折腾,想吃一顿饭有那么难吗? 何老爷想哭…… 尤其是,今晚的菜肴,他已经心心念念许久了。 美味的鹿肉,不足为外人道的鹿血,都是宝贝,不可浪费了! 先前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如今总算被何老爷逮到了,当场率先提议聚餐,岂不美哉…… 瞿青也有这个想法。 这难缠的瘟疫已经折磨了他许久。 崖石妖事件结束之后,庆祝大会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看戏,学徒就来禀告,斋里出了状况,极可能是瘟疫爆发。 从那时起,到今天,瞿青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也得不到充足的休息。 今儿压力已过,倏地才忽然感受到,浑身的空虚。 如今这天大的好消息,着实得庆祝一番,尽管最后与他们医者无关,但也好歹尽过自己最大的努力了,瞿青并不觉得有愧于自己的这一医者身份。 “没错,回去之后,我便差人去酒楼买些好料回来,吃一顿美味佳肴,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得犒劳一番。”瞿青微笑着颔首道。 这时候,就得享用丰盛的晚餐。 只是瘟疫期间,瞿青和瞿黎甚少在府中,阴霾遍布,瞿家人胃口不济,家中并没有备上丰富的食材。 这会儿匆忙之际,可不得去酒楼里买么…… 当然,他也不缺这钱,开心就好! 闻言,何老爷神秘的笑了笑,摆了摆手。 “不不不,何须去酒楼里买,我们这儿正有好料。” 见此,瞿青疑惑不已,轻轻拧眉道:“你府中储备充足?那干脆去你那儿行吗?” 何老爷嘿嘿一笑,朝许麟宴微微抬手,“许公子,你告诉他们。” 下颚微微抬起,一派得意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些东西是何老爷自己准备的。 当然,他已经自顾自的把许麟宴当成了自己人。 许麟宴做的正向事迹,他自然与有荣焉,难怪如此…… 091 两个例外! 许麟宴不禁失笑了起来。 这何老爷,看着真是个老小孩。 古人升辈分时的年纪不大,何老爷如今也就四十出头,但按照明末的平均年龄,已经不算小了,更何况升级成了祖父,他的心态也跟着倒退了回去。 也许,这大概就是人类的必经之路? “晚辈今儿下午去了郊外一趟,偶然在山上抓捕到了野猪和鹿,如今正好派上用场。”许麟宴朝众人拱手说道。 话音一落,脸色别扭的人,赫然是三藏方丈和文道长老。 他们可是正儿八经,剃了度领了出行度牒的修行僧人,荤菜这样的东西,着实不是他们该接触的。 光是听到,就满心的不自然。 当然,他们也不会在这值得庆贺的时刻阻止大家,只是暗暗琢磨着,到时候另外坐开,众僧人自行吃素。 “这最好不过,野猪和鹿肉,足够我们这些人享用了。”府尹大喜过望,抚掌而笑。 好东西! 想必吃了这些,他也能补补血,恢复一下了。 于是,大伙儿一拍即合,欢欢喜喜的朝外走去,各自坐上了马车和轿子,朝瞿府的方向嘚嘚的赶去。 在许麟宴登上轿子之前,三藏方丈叫住了他。 “我知道你自己一个人跑去郊外的原因,也清楚你想要为民除害的心思,这是好事,我并不会阻止你。只是,这样的事情太过危险,以后你得禀报我一声,我好心里有数,多少也能一起行动。” 三藏方丈声音温和的细细叮咛。 为弟子操碎了心。 一方面赞扬许麟宴的有勇有谋,果敢机智,但另一方面,又害怕噩耗骤起,损失了人才。 许麟宴无辜的眨了眨眼,执手回道:“三藏方丈放心,弟子明白的。” “你明白最好。”三藏方丈几不可察的轻哼了一声,老眼一眯。 他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优秀的弟子,总是不听话的。 明明通知一声,互有照应是好事,可这些弟子却始终不明白他的苦心,老是自作主张,率性而为。 也不想想,他这个老方丈,也是会担心的。 看看,在外面说要寻找瘟疫之源的那三个毛孩子,如今还没回来呢! 可见他们是多么的不受控制。 许麟宴虽没有他们那般轻率,可也好不到哪儿去…… 瞧瞧,偷听他的话后,就自己一个人溜走,自顾自的寻找了,丝毫没考虑过,他这等三脚猫功夫,若遇上了厉害角色,该如何脱身…… 当然,三藏方丈只是不清楚许麟宴的底牌,因此才格外操心。 毕竟小龙他们三个已经有了好几年的积累,实力不错,许麟宴还没到那份儿上呢…… 许麟宴咧嘴一笑,打了个马虎眼,就混过去了,还顺便得到了一记三藏方丈溢于言表的嘉许。 坐上了轿子,许麟宴一身轻松。 下山的任务,完美解决! 收录的絜钩虽然没什么用,但这一只野鸭子也不可浪费了,回去就叫厨房把它的毛给拔了,炖汤。 这就是它最好的结局! 害了这么多百姓,这是它应有的命运。 许麟宴是很仁慈的…… …… 到了瞿府,把小野猪和小鹿,外加死去的絜钩交给了厨房后,一行人便坐在了厅堂里,闲聊了起来。 经过了这些事,众人的关系更为密切和睦了。 本来瞿青和何老爷便是极好的朋友,但与府尹也仅是表面关系,如今倒是改善了许多,官府和商人之间,多了几分真诚。 许麟宴等小辈不便于在这儿,便和瞿镇他们去往外面的花园,溜达去了。 瞿黎并不随行,一个人走开了。 毕竟这年头的女孩子,和男孩子交流不多,更多的是敬而远之。 按照正常情况,有瞿镇在场,瞿黎也会欣然参与。 正如她当时送饭上山,和许麟宴与苗正天等人相处也并不过于疏离,不会有那种大家闺秀羞于见人的羞臊。 毕竟她的成长经历,和普通大家闺秀截然不同。 她走的势必是与正常姑娘相反的路子…… 在许麟宴看来,瞿黎的命运比那些普通姑娘强多了,有未来女强人的雏形。 自从扎小脚、不二嫁的劳什子规矩立下后,宋以后的姑娘家,命运从出生开始,便基本注定。 这些规矩立下之前,还会偶尔冒出一些优秀的女性人物,之后便被压抑了下来,无法出头。 这时候的瞿黎和小兰,绝对是两个例外! 这样的特例,是无比珍贵的。 有个性是好事,敢另类是正向,最怕是泯然众人。 因此,许麟宴对瞿黎还挺欣赏的,当然,若是告知他这个现实聊斋故事的走向,他会对她更为欣赏。 只是很可惜,瞿黎并不满足他的这份好奇,对他敬而远之。 许麟宴相信,瞿黎这次单独离开,婉转回绝,绝对是因为他在场的缘故。 谁让他在别人眼中,是个知之甚多的定时炸弹呢…… “阿姐怪怪的,而且她的病该怎么办呢?回头我得好好问一下。”瞿镇望着瞿黎独自走开的纤细背影,兀自嘟囔了起来。 “你阿姐什么病?”许麟宴蹙眉问道。 他感觉她挺精神的。 尤其在她误以为自己抓住了他的把柄,姿态高昂如战胜的雀王,生气十足,不像是个有病之人。 瞿镇忙将自己的忧虑说了出来。 “先前我偷溜回家了一趟,爹和阿姐并不知晓。阿姐她得了怪病,晚上休息不好,一丝声响都睡不着觉,连下人都被打发到院外,喝了几副药都这样,可真是愁人。” biquge.name 闻言,许麟宴脸色顿时古怪了起来,有些微妙。 “你确定,那是病?” “不是病,那是什么?我阿姐以前从未如此。”瞿镇长吁短叹。 许麟宴拍了拍他的肩头,“你不用担心,你阿姐不会有事的。” “大哥,你这么确定?”瞿镇纳闷不已。 许麟宴沉吟了一下,说道:“可能是你阿姐忧心瘟疫的事情,这才休息不佳,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相信我,过不了多久,肯定有所好转。” 他多少知晓瞿黎的事。 以她这样的人,是不会将问题扩大化的,这个借口,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她抛弃…… 092 猪队友 因为一个问题持续时间久了,就会被人更加重视,吸引越来越多的注意力,对于瞿黎来说,这是十分不利的。 以她的聪明,应该会有这种危机感,想必近段时间,一定会想出另外的办法,安置横公鱼。 毕竟冰窖的借口,也就只有半年期限…… 想到这里,许麟宴不禁叹息感慨了一声。 聊斋故事的主人公,也不容易啊! 为了掩人耳目,真是操碎了心…… 三人来到了花园处,就着附近微暗的灯光,瞿镇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从腰间掏出一颗黑不溜秋的药丸来。 “对了,大哥,这是文道长老研制出来的神药,可有效果了,我们都服用了,这颗是给你的,你快试试看。” 瞿镇兴冲冲的蹦跶到了许麟宴跟前。 许麟宴伸手接过,望着这颗仿佛泥丸似的东西,眉头跳了又跳,心中十分怀疑。 “你确定,这东西能吃?不会是从文道长老身上搓下来的东西吧?” 虽说许麟宴深知文道长老也是有靠谱的时刻的,正常之时还会显得格外高光。 相比于其他弟子,许麟宴对文道长老更为敬重,并不抱着有色眼光去看待他。 奈何,这间歇性失忆患者不正常的时候占了大多数,不得不防。 “大哥,你也这么觉得?”苗正天双眼一亮,感动于自己和许麟宴总算有共同之感了。 和他当初一模一样。 “大哥,你放心,我们试过了,就连三藏方丈也满口夸赞呢,绝对是绝世好药,你且安心服用,没有效果算我输。”瞿镇拍着胸口,嘭嘭的替文道长老的药背书保证。 三藏方丈的名号一摆出来,许麟宴便不假思索的将药丸服下。 三藏方丈还是信得过的。 接下来的事情,显而易见。 许麟宴大吐特吐了一番,那一大坨的淤血全都吐在了一旁的花坛里。 释放过后,许麟宴凝神聚气了一番,果不其然的发现体内的真气运行极快,比以前强了许多倍。 如今修炼起来,事半功倍绝不在话下。 许麟宴登时挑起了剑眉,惊奇不已。 看来,这文道长老可真是不可小觑,正常起来,与别人相比,完全是一骑绝尘而去,高光十足。 这药丸,若是摆出去贩卖,价格肯定翻了又翻,被人疯抢。 尽管小老百姓体会不到这药的实际价值,但那些修炼之人,都有一定的家底,绝对令他们趋之若鹜。 yyxs.la 同时,许麟宴也觉察到,吐出了这些杂陈淤血,就算是没有武学根基的普通人,没有严重的大病,几乎都能延年益寿。 正可谓是男女老少,全部适配。 没曾想,这样神奇的药物,居然出自文道长老之手,说出去都没人信。 “可以吧?用过的都说好。”瞿镇得意洋洋的咧嘴而笑。 许麟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好兄弟,有这好东西,亏你们还记得我。” 确实,许麟宴可算是感受到了这两便宜小弟的真诚。 换了普通人,这神药于自己而言,多多益善,多出来了自己还能收点好处,岂不美哉…… 亲兄弟都明算账,在诱惑当前,能够记得旁人,相当不容易了。 “好说好说,虽然大哥你有什么事都不记得我,可我还是会记挂着大哥的。”瞿镇笑嘻嘻的说道。 只是这话里话外的,气息微妙。 许麟宴:“……” “想想,上次崖石妖也就算了,我们没在场。这一次,大哥知道了关键,却一个人偷溜走了,真是不够意思,唉,我可真是命苦哟!” 说到一半,瞿镇还拿眼偷偷瞄了瞄许麟宴的脸色,继续一脸愁苦的长吁短叹。 许麟宴又是一阵沉默。 得亏没带他一起去,否则期间这嘴碎的家伙岂不是一直瞎叨叨个没停? “你没听见吗?我是想吃野味儿了,这才一个人出去郊外打猎的,回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何老爷,事关重要,这才来不及叫上你们,我可不是有意的。” 许麟宴面不改色的说道。 “可是,打猎也可以叫上我们呀,我们最喜欢凑热闹了。”瞿镇哽了一下,继续反驳道。 “我们三个一起离开,西堂就不够人手了。”许麟宴挑眉道,“而且,你没发现吗?我们三个谁都能中途离开,就你不行。” 见许麟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瞿镇顿时慌了神,同时一脸懵逼。 “为什么就我不行?” 开玩笑,不光是男人,男孩也不能说不行! 许麟宴微微一笑:“你不觉得你爹一直叫你做些粗重活儿吗?那是因为你偷溜下山的借口被你爹拆穿了,这是你的惩罚,你一旦走开,就会被发现,到时候咱们谁都走不了。” “!” 瞿镇脑海中亮光一闪,总算悟了。 他就说,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忙,没个闲暇的机会,还总是做得比别人辛苦多了。 原来如此…… 许麟宴可算是帮满脑子疑惑委屈的瞿镇解惑了。 爹也太残忍了! 尽管道理解释得通,但是—— “就算如此,我不能走,正天也能跟着去吧,你不也没叫上他……”瞿镇不服输的犟嘴道。 “留下你们两个,才不显眼。你们想想,若不是我出去打猎,咱们待会儿能吃上那些美味佳肴吗?”许麟宴不慌不忙的说道。 闻言,瞿镇还没说什么,苗正天连忙扯了扯他的袖子,嘿嘿笑道:“阿镇,大哥说得在理,没他出去就逮不回来这野猪和鹿,我们就没这口福了。” 瞿镇无语了:“……” 这是什么人啊,只要提到吃的,就什么都忘了。 他难道不气结郁闷的吗? “正天,莫非你不想跟着去吗?”瞿镇不甘心的瞪着他。 苗正天用手摩挲了几把下颚,兀自说道:“我觉得,如果我跟去了,会碍手碍脚,说不定猎物都受惊逃走了,不就没这野猪和鹿肉可以吃了吗?” 所以,苗正天庆幸自己没跟去。 有好东西品尝,心里还在偷着乐呢! 瞿镇彻底被打败了。 这是什么吃货啊? 都不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以后真是做什么事都不带他们俩了。 猪队友,郁闷! 093 这是真正的裂开! 经过许麟宴不紧不慢的反驳,瞿镇被说得噎住了,不知道说什么了。 小孩子和这个人精讲道理,完全是说不通的,回炉再造几年都不行。 明明哪哪都不对劲儿,偏偏哪里都反驳不了,瞿镇抑郁了。 听到叫喊声,他放弃了,默默的回去吃饭了。 许麟宴也用自己的钩镰枪,在花坛挖了个坑,把淤血全部埋了起来,填平,这才将满是泥土的长枪戳进了小池塘里,晃干净了,悠哉游哉的走去用餐。 钩镰枪是好样的,一物多用,许麟宴满意极了,幸亏当初选了这个当自己的武器,绝对不亏。 用餐之时,许麟宴刚刚坐定,便意识到旁边的座位被人拖开了。 他稍稍抬眸望去,只见一个眉目清隽的年轻人将椅子移开,刚坐上去,原本好端端的椅子,竟然凭空截断了一根凳脚。 嘭噔一声—— 年轻人轰然倒地,身子不稳,侧了一下,额头率先着地,重重的磕了一下,声音响亮得让坐在旁边的许麟宴都忍不住抖了一抖。 为他感到同情。 这得疼死了吧! 结果,事情还没完。 人先着地,凳脚断裂的椅子竟诡异般的独脚在原地旋转了好几圈,这才晃动得落地,啪嗒一下砸在了年轻人身上,使得他刚抬起的头,又被砸了下去。 然后,又是一声脆响,后脑勺也跟着嘭了一声。 许麟宴:“……” 这也太可怜了吧! 无妄之灾啊! “哎,这椅子是怎么回事?”走在后面的文道长老,正要入座,结果看见了这一幕,惊得嘴巴大张,傻眼了。 许麟宴和旁边的人急忙扶起座椅,搀扶着年轻人缓缓起身。 “你的头没事吧?”许麟宴关切的问道。 年轻人揉了揉脑袋,露出青紫一块的额头,毫不介怀的笑道:“没事,不关这椅子的事儿,是我的问题。” 许麟宴听了,无语了。 好家伙,这还能怪自己的? “来人,快快快,重新再拿一张椅子过来,挑结实点儿的。”瞿青吩咐一旁的丫鬟。 许麟宴确认了一下椅子是否有问题,检验无误后这才示意年轻人落座。 年轻人坐下后,满脸歉意的朝大家笑了笑:“惊扰到诸位了,实在不好意思。” “哪里的话,这与你何干?你也是无妄之灾。”文道长老大咧咧的挥手道。 “你的额头,确定不用抹药吗?”许麟宴看着他愈发肿大,红了一块的额头,仿佛连自己的额头都感同身受,一起痛了起来。 年轻人摇了摇头,“不必,我已经习惯了,没事的。” 旁边的丫鬟帮其倒了一杯热茶。 年轻人感激的点了点头,拿起茶杯,刚递到嘴边,整个茶杯竟然哐啷一声,彻底裂开了。 这是真正的裂开! 热腾腾的茶汤哗啦啦的淋了年轻人身前一大片,疼得他立即起身,快速的扯着衣衫,吸气声不止。 许麟宴惊呆了。 这是什么运气啊…… “快,我府上有些尺寸差不多的衣裳,你们赶紧带他去重换一件。”瞿青急忙叫来旁边的下人。 biquge.name 至于刚才倒茶水的丫鬟,已经吓懵了,忙不迭的磕头求饶:“都是奴婢的错……” “行了行了,是杯子的问题,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害怕,起来吧!”瞿青轻揉着太阳穴,眉毛直跳的说道。 这一下,也太离谱了吧,意外一件接着一件…… 年轻人吃疼的被人搀扶着,还在替丫鬟和茶杯解释:“这是我的问题,与杯子无关。” 在场的人都无语了。 原先,许麟宴只是觉得这年轻人有些面善,还没认出来,直到这一连串的倒霉事件在眼前迸发,他如果再想不通,就是人傻了。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何霉人,又会是谁? 在场的人当中,也就只有这个人会这般倒霉了! 毕竟,先前的何霉人一副惨相,满脸泥灰,仿佛从泥坑里滚了一趟似的,乍一看与乞丐无异。 如今收拾妥当了,出来一看,妥妥的就是个乖乖少年,眉清目秀的,十分顺眼。 相差太多,一时认不出来,是正常的。 只是,这些霉事接连而来,不说一个字,都完全诠释了“霉人”的含金量。 许麟宴哪里还会不知…… 都倒霉到这份上,如家常便饭了,反正出了意外,和旁物无关,根本就是自己的问题,这就是何霉人的认知。 当然,若是经历了十几年这样的事情,有这种认知也不奇怪。 可能还真是倒霉的体质引发了一切…… 如果换成自己有着如此可悲的命运,许麟宴恐怕要疯了,人生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为此,许麟宴对何霉人更为同情了。 后世有个猪坚强,许麟宴觉得何霉人是“人坚强”,能够忍着不抑郁,已经是非人哉了,得有何等乐观的心态才能忍到现在,活了十几年。 大霉不常来,丢不了性命,小霉不断,折磨值拉满了! 许麟宴也终于想明白,为什么初见何霉人时,他是那般落魄的姿态了。 能够活着,已然是幸运…… “唉,闻之这运气从小到大就这样,都见怪不怪了,打扰了诸位用餐,真是不好意思,只是他也不容易,大家多多见谅。”何老爷起身叹道。 何霉人的大名,就是何闻之。 家族中有这等神奇境遇的子弟,何老爷也甚是头疼。 求神拜佛,想了许多办法,都无法祛除霉运,他们也都认命了。 或许,这辈子只能这样了…… 对于何闻之的遭遇,大家纷纷表示理解。 只是,头一回见识到“霉人”这个身份的体现,许麟宴和苗正天表示涨见识了。 满心的同情已经溢于言表,大伙儿哪里还能硬下心肠来责备何闻之耽误了他们用餐呢! 都在思考着这十多年来,他这人是怎么坚强活过来的了。 等下人带着换了一身衣裳,简单上了些药的何闻之回来时,大家脸上都挂着友善的笑容,谁也板不起脸来。 众人已经检查再三,确保了何闻之的全部用具一切正常后,这才放下心来。 于是,等何闻之回来后,便再也没出过事了。 接下来的晚餐,进行得十分平静顺利,如果不是稍微动作,撕扯到了伤口,何闻之偶发吸气之声,相信场面会更加温馨自在。 094 空间结阵 既然瘟疫的问题彻底解决了,整个开封重回平静,到处都洋溢着大灾迈过的喜悦之意。 许麟宴等少林中人,开始琢磨着回程的问题了。 毕竟大势已定,西堂都开始拆除了,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开封府自己的人手已经足够了。 这次的支援任务,完成! 最重要的是,从下山到回去,此行也就几天的功夫,就结束了一切,效率可谓杠杠滴。 来得好不如来得巧,谁让这罪魁祸首阴差阳错的被人抓了呢,说出去都让人啼笑皆非。 许麟宴没什么可收拾的,正在等待启程的时候,瞿府忽然来客人了。 “许公子,你们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呢,我也好尽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一下你们呀!” 一道朗叫声从外而来,许麟宴本在院子里的小亭子下放空心思,静静的欣赏池内的锦鲤,闻言回过神来,扭头往小路看去。 只见蜿蜒的青石板路上,很快便出现了一个衣着光鲜,手持折扇的男人。 一见这招牌的折扇,许麟宴还没看清来人的面孔,就知晓此人是谁了。 都是中年男人了,还能如此闷骚,展现自己风度翩翩气质的人,自然是昨天刚见过面的张老爷了。 “张老爷,晚辈有礼了。”许麟宴起身微微执手见礼。 张老爷连连快步而来,双手虚托,“许公子,不必如此客气,是我该谢谢你才是。” “张老爷叫我麟宴即可。”许麟宴微微笑道。 “好的呢,许公子。”张老爷呵呵一笑。 许麟宴木然:“……” 不愧是何老爷的老友,真是有着太多的共同点了。 “许公子啊,你们走得也太着急了,也不多留一阵子,幸好我及时赶来了,否则真就白跑一趟了。”张老爷合起折扇,哎哎叫道。 许麟宴拱了拱手,“不知张老爷找晚辈有什么事呢?” 张老爷轻轻抬手一挥,后方的随从便双手捧着一块托盘上前,上方放置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这次的事情,多亏了许公子你的帮忙,我略微备了点儿薄礼,送给许公子,以示对许公子的感激之意,还望不要嫌弃。” 许麟宴并不意外,脸上的表情却是大惊失色,急忙推辞再三。 少林弟子不求私利的伟光正形象,必须摆正。 因小失大可不值得! 互相推托了好一会儿,张老爷佯怒的板起脸来,气闷不已的拧眉道:“许公子,你莫不是瞧不起张某?” 许麟宴连忙说道:“张老爷这是哪里的话,晚辈岂敢?” 变脸大师张老爷闻之一笑,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不要推辞了,你若是不接受,我晚上睡觉都难安。”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麟宴琢磨了一下,婉拒的戏码已经摆得足够了,如果再继续推辞下去,那就真的双方都要不耐烦了。 biquge.name 本来的谦虚不敢受礼,便会变成不识好歹。 凡事都得注意个度…… 于是,许麟宴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只好说道:“张老爷这么说,晚辈只好厚着脸皮收下了……” 闻言,张老爷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忙将礼品盒的盖子打开,介绍了起来。 “这也并不是些值钱的玩意儿,只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许公子你瞧——” 盒子中,放置着两块截然不同的玉佩,一青一白。 上面雕花衔鸟,图纹精致细腻,不必触碰,一眼望去,便觉得温润无比,灵气十足,绝对是两块珍奇好玉。 张老爷率先拈起了青色的那面玉佩,对许麟宴说道:“这是我父辈那时候偶然得之,在我张家已经五十多年了,一直都用不上。” “据我父亲所说,这是一块能进入空间结阵的玉佩,上面雕镌的,正是结阵符文,只是我张家世代都是生意人,没有一个学武之人,这东西放在我们这儿,也只是浪费,还不如给了有缘人。” “许公子你是少林优秀子弟,潜力非凡,又时常与那种魑魅魍魉,妖魔鬼怪打交道,想必得有些趁手的东西,这玉佩正好与你十分相配,今儿你不收下,于你于玉佩而言,都是一种损失啊!” 霎时间,许麟宴双眸熠熠生辉。 听张老爷所言,这的确是个好东西! 虽然少林寺的藏书阁经常是许麟宴的借口工具物,但是,他还真去那儿了解过一些这世界的相关知识。 毕竟这是个鬼神世界,神秘非凡,不了解多一点,许麟宴担心自己哪天着了道,死了都一脸懵逼,这得有多憋屈…… 空间结阵,是某些修炼大能才能使用的神奇手法。 能够将一些东西禁锢在里面,除非结阵松动,或是施法者撤销结阵,否则绝不会打开。 同时,极少数的高手也能用空间结阵将自己隐藏在里面,只要不出来,就像是拥有一个隐藏府邸,绝对是偷袭的最佳工具。 其保护能力也是拉满。 毕竟遇到危险,往空间结阵里一躲,谁也奈何不了这人。 只是,据传,禁锢空间结阵的方法还有少数精髓流传了下来,但是能够容纳自身的空间结阵手法,却已然消失在了历史洪流之中。 断档了! 许麟宴一下子便想起了自己刚上少林寺,收录的第一头异兽——獓狠! 这家伙就是被人用上古空间阵法禁锢了起来,那时候意外被小龙小虎和小兰三人放了出来,一头莽进了少林寺。 也就意味着,刚重获的自由,立刻又被夺走了。 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三藏方丈也会简单的空间结阵手法。 上次在开封府制服了崖石妖后,由于处置崖石妖的诸多方法都有各种问题,放在人世间属实不是最优选。 好比如八百年前,崖石妖被扔进了无底深潭下,都历经沧海桑田,冒上头来,兴风作浪了。 这些办法并不绝对安全。 于是乎,三藏方丈便把崖石妖带回了少林寺,以空间结阵禁锢了起来。 只不过,这结阵以他一人之力都难以做到。 因此,许麟宴后来知晓,那个空间结阵,是聚齐了少林寺所有长老之力,一同凝聚而成的,坚固无比。 095 一青一白两玉佩 强如三藏方丈都无法以一人之力做到,更别说其他人了。 正是如此,这世上,精通空间结阵的高手,才会这么稀少。 所幸,许麟宴觉察到,容纳自身的空间结阵手法,果真是断档失传了。 否则,以黑狐王的为人,他怎么可能不以这种鬼魅的能力来霍霍全天下所有与他为敌的人…… 不这么做,只有一个可能——他也不懂这种神奇的结阵手法! 如若不然,这人世间,那才叫真正的天下大乱了,现在这样和那种情况相比,都算是小儿科,不值一提…… 不过,少林方丈、最大的反派黑狐王,他们都不懂这种空间结阵,可见也不会有其他漏网的扫地僧存在了…… 许麟宴琢磨着,有了这块玉佩,若是以后知道哪个地方的空间结阵里禁锢着一头异兽或者妖怪,他就能硬闯进去,收录起来了。 这岂不美哉? 思绪流转万千,许麟宴脸上一笑,恭敬地双手接过这枚青玉佩,说道:“张老爷的好意,晚辈感激不尽。” 见此,张老爷心中畅意十足,不禁朗声大笑了起来:“看许公子的样子,是满意得很呐!这样就好,可见我这份礼,送得还是挺对的。” 许麟宴感受了一下手心的温暖润滑,轻轻一握,那种暖意直透心扉,仿佛心意相通,他能够清楚的感知到玉佩散发的欣喜之意。 张老爷的胡须打理得十分整齐,他微微轻抚着笑道:“这枚玉佩冬暖夏凉,瞿府这儿略微有点凉,它就会比较暖和,到了外面,就会清凉起来,若是配挂在身上,一年四季,都十分相宜。” 许麟宴不由得轻轻摩挲了几下温暖的玉佩,将其收好,点头道:“确实如张老爷您所说的。” 随后,张老爷又拈起了剩余的那一枚清亮的白玉佩。 “这一枚,其实并不如刚才的那枚玉佩奇特,认真算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许麟宴微微挑眉。 他不信! 没有一点分量,都不值得这位富豪作为谢礼相赠。 有了刚才的青玉佩珠玉在前,后面怎么也不会落下太多才是。 不用多想,这一定又是惯用的谦虚之语罢了…… “其实这是我张家内部的玉佩。许公子你也知道,我张家是开钱庄的,天下不定,说句大不敬的话,我父亲料想了王朝式微,必将大乱,于是就想尽办法稳住自家的钱庄和族人,于是资助了一些高手,开办了几家镖局。” xiashuba.com “开封境内,有三家镖局都是我张家一手构建的,只是在外并不明着打张家的招牌,不过大多数人都知晓。” “这三家镖局的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也就勉强看得下去,这是统御镖局的玉佩,此番赠给许公子,请你千万不要嫌弃。” 张老爷说罢,立即将玉佩硬塞到了许麟宴手中,一副毫不眷恋的姿态。 但是,这玉佩牵扯到张家的那三家镖局,哪里是什么小玩意儿…… 许麟宴这次是真的心惊了。 首先第一点,张老爷便说错了,他还真不知道张家是开钱庄的。 难怪有这么多的闲钱置办花鸟阁,为了一己兴趣,就到处搜刮珍稀玩物。 因为别人真的是不差钱的主儿! 瞧张老爷每天都穿得这么光鲜亮丽,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壕爵”气息,那是因为他是真有这个资本。 作为钱庄大老爷,不收拾妥当一些,都生怕那些好事百姓胡言乱语,传谣言说他家钱庄要倒闭了…… 也难怪许麟宴昨天听见何老爷偶发感叹,张家可比他何家有钱多了。 坐拥金山银山,还配备镖局,就问你服不服…… 况且,这枚玉佩牵扯到镖局,性质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让外面人知晓了,都得过来疯抢。 如果说之前那枚青玉佩,许麟宴是假意推托,那这一枚,他是万万不敢受领的。 他这点小恩小德,算得了什么。 事关张家三家镖局的统领权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许麟宴觉得自己的功劳,还没大到这份上。 “张老爷,这……” 不过,许麟宴的推托之词还没道来,张老爷便硬是握着他的手,不让他把玉佩还回来。 “许公子,你就不要推辞了,这仅是一个象征意义,你如果有需要,大可去镖局找帮手,平时不需要的时候,他们该干嘛干嘛,不会烦着你的。” 如果是玄幻大家世族,这玉佩就相当于客卿之位。 有事过来晃一圈,没事就当没你的位置…… 拥有这枚玉佩的人,也不仅仅只有许麟宴一人,张家德高望重的长辈,更是手持更为重要的权利…… 按照正常情况,张老爷是断然不会轻易授予这枚玉佩出去的。 但是他想了又想,意识到好友老何说的话是对的,此子未来必不同寻常,龙游浅水,有朝一日必定一飞冲天。 这枚玉佩,不仅表示感激之意,另一方面,也是张老爷的示好。 提前和许麟宴拉好关系,日后双方关系密切,总不会是坏事。 作为一家掌舵人,张老爷看的目光比较深远,思虑周全。 不管未来是不是这样,反正保一手,赌中赚大发了,赌错了没差…… 毕竟,如果许麟宴要求镖局为他做些什么腌臜事,他们肯定能得到第一手消息,情况不对,会立即出手制止,出不了大乱子。 这就是卖个人情罢了…… 只是,许麟宴总觉得这玩意儿重如千斤,这次无论张老爷说什么话,他都坚辞不受。 那枚青玉佩,他料想张家人估计是用不上了,这才收下。 但是这枚白玉佩,牵扯甚多,把自己和一个家族都绑定了起来,细想一层,有些微妙。 许麟宴并不觉得镖局里的普通武者在后面的日子中,能起到什么大作用。 毕竟那些奇人异事,并不是这些普通武者能够抗衡的。 可以说,他接受了这枚玉佩,在张老爷这儿反而落了下乘,以后张家有什么问题,牵扯到镖局时,自己该不该出手,这都是个问题。 慎重,推辞,这是必要的! 许麟宴脑袋十分清醒。 096 有了! 主要是,他也实在看不上那些镖局的镖师。 都不是什么正经武学中人,会点基本的拳脚功夫就算是练家子了,实则遇上真正的修炼中人,就算全加在一起,也就是盘任人拿捏的菜。 接受了这一帮基本没什么用的人,相反却受了别人那么大的人情,太不划算了。 有一句话说得好,人情债最难还…… 一开始最好不要欠下。 于是,看着许麟宴态度极为坚决,张老爷皱眉紧皱道:“这也是我的一番好意,算不得什么,真的。” 许麟宴唯有说道:“张老爷,晚辈也不是不领你的情,只是收了你这份厚礼,我晚上也睡不安稳了,你忍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而且确实没有转圜的余地。 张老爷琢磨着,万一再坚持下去,恐怕就要冷面收场了。 这样一来,与自己和许麟宴打好关系的初衷,就完全变了样儿。 于是,张老爷也只好幽幽叹了口气,无奈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强人所难,只是可惜了。” 闻言,许麟宴立刻把白玉佩还到了张老爷的手中,和他闲聊了几句,把稍微冷掉的气氛圆满了回来。 过没多久,瞿镇跑过来通知许麟宴,回少林寺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该是时候启程了。 许麟宴便朝张老爷告辞离去。 张老爷也示意随从收好玉佩,说道:“我也该走了,还得找上何家的小子,他也帮了我这一大忙。” “张伯伯慢走。”瞿镇在一侧微微躬身执手。 少林寺的队伍,也就准备了一辆马车,由三藏方丈和许麟宴等三个最小的师兄弟乘坐,其余弟子们,全部骑马回去。 此行下山的一列弟子,不在少数,一行人踏踏的回去,外面骑马的全是光头的武僧,还挺壮观的。 出县城的时候,一路上都有不少百姓出来观看。 一些小孩子还笑嘻嘻的,从没见过这场面,直嚷嚷着自己也要剃光头,这样看起来好像很威武,十分了不起。 话一出,就被身边的长辈们揪着耳朵教训了一顿。 等少林寺的人马都走了,后来才收到消息的府尹这才匆忙赶到了城门,只能远远的看到前方的路上,那队伍越来越渺小模糊,逐渐远去。 yyxs.la “唉,三藏方丈他们要走,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呢?”府尹拍着大腿,失望不已的说道。 他们少林寺如今帮了开封府这么大的一个忙,还解决了最大的难题,他感激都来不及。 原本打算事后好好招待一番,再行对许麟宴这孩子进行感谢。 岂料,还没来得及表示一下,他们就忽然走了,根本没找人通知他一声,府尹后知后觉,收到消息的时候,还在懵逼着呢! “大人,三藏方丈他们刚参加完无遮大会就忙着过来这边,估计心里挂念着少林寺,这才急着回去的。”副统领康适在一旁说道。 闻言,府尹顿时恍然大悟。 “确实,这忙起来都顾不上事儿了,你不提醒,我都差点忘了他们就没怎么休息过,唉,真是麻烦他们了……” 本不是他们的责任,可他们却不顾疲累,毅然决然的扛起这一切。 府尹为这种以天下苍生为念的出家人感动不已。 虽然感动,但如果下次还有麻烦事发生,府尹还是会找上三藏方丈和少林寺的。 有这么庞大、实力这么强、又不求回报的势力存在,不好好使用,简直是暴殄天物。 其他地方官,不知道有多羡慕他们这里有一座无私奉献的少林寺…… 直到少林寺队伍完全消失在了视线当中,府尹这才挥手,带领着大家转头回去了。 他想想,回府衙后还得主持灾后恢复的问题,又得忙着写折子,向陛下禀报这里发生的一切,还得让属下把絜钩的尸体以古法保存好,让其尽量减缓腐败,送上京师呈给陛下。 真的好忙…… 没错,絜钩被府尹保了下来,在厨子即将烧水烫毛之时,他急忙截住了。 绝不能让他们煲成野鸭汤,暴殄天物。 这东西,自然是他上传捷报的最关键证据,得妥善保存。 府尹觉得,这次立下的功劳,应该会让陛下大加嘉奖,很可能从此露脸了,平步青云。 想到就开心…… 结果,等了大半个月,京城前来的钦差大臣千里迢迢过来下达上谕—— 陛下对府尹的作为十分赞赏,觉得他在任上做出了这等贡献,着实难得,见其忠勇可嘉,开封百姓对其又非常的爱戴,为了不让百姓们失望,陛下决定让他留在开封府内,继续发光发热,百姓们也会因为有这样爱民如子的父母官而开心…… 府尹心心念念的升迁美梦,轰然碎裂。 此乃后话。 …… 回到少林寺后,许麟宴的生活又重归平静。 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许麟宴在当晚总算睡了一个安稳觉。 从启程前往福龙寺参加无遮大会,刚回来,行李都没放下,就又匆匆跑去开封县城治疗瘟疫去了,好像一连串好些日子都没休息好,总是风尘仆仆的。 如今能舒舒服服的在寺里睡上一觉,简直就是享受。 这天,许麟宴带着瞿镇和苗正天,三人跑到后山捕猎去了,收获了猎物后,他让两人留在原地布置简单的灶头,瞿镇用他的刀把猎物收拾干净了。 许麟宴看到自己带的食盐不够了,于是回去寺里的伙房偷拿一点出来。 刚去到伙房,拿完了食盐,许麟宴发现一名弟子正背对着自己,蹲在一边,拿着刀使劲儿的在石磨上磨着,发出异常刺耳尖锐的声响。 许麟宴最听不得这样的声音,双手的鸡皮疙瘩立刻冒了出来。 正要快步离开,脑海中忽然亮光一掠而过。 许麟宴刚迈开的脚步倏然一顿,浑身定在了原地,双眼却愈发明亮。 有了! 他有了! 别问几个月了,而是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于是,许麟宴匆匆把食盐扔了回去,立刻调转方向,朝藏书阁飞奔而去。 按照惯例,三藏方丈这时候,应该在那里才对。 至于后山的瞿镇和苗正天,都把猎物收拾妥当了,等了许久,愣是不见许麟宴的踪影。 他们望穿秋水。 “大哥究竟上哪儿去了?回去拿盐也会迷路吗?” 097 建议! 伙房里的弟子亦是疑惑不解的回头看去,只见整个伙房如今空荡荡的,根本没有其他人影,不禁满脑子问号。 “刚才好像有其他声音,难不成是我听错了?” 环顾四周,确实没有发现端倪,弟子便以为自己磨刀把耳朵都给磨出幻听来了,便甩了甩头,继续埋头磨刀。 “三藏方丈。” 这厢,许麟宴来到了藏书阁,果然在这儿看到了正在安静看书的三藏方丈,于是上前见礼。 “哦,麟宴来了,来看书的吗?”三藏方丈微微抬眸,见其便和蔼一笑。 毕竟许麟宴的最佳借口就是来藏书阁看书,三藏方丈在这儿看见许麟宴也并不觉得意外。 反而深感欣慰。 巴不得其余弟子也有这等好学之心。 前阵子随同队伍,一起前去福龙寺参加无遮大会的弟子们,当时还在那儿下定决心,说要跟许麟宴学习,回来便用功看书,做个文武双全、德才兼备的优秀弟子。 结果,转头回来了,就当没这回事了。 三藏方丈看透了,说比做永远容易得多,实践起来一个人都没有…… 还是许麟宴靠谱。 “三藏方丈,弟子有一事请求。”许麟宴抬步向前,恭敬的执手道。 “哦?什么事?”三藏方丈的注意力这才从书上转移开来,认真的看向了许麟宴。 许麟宴立即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话音一落,三藏方丈刹那间脸色大变。 “你想要把崖石妖放出来?” 他可是好不容易把这块坚硬的大石头给困进空间结阵里的,为了达到最好的禁锢效果,全寺长老因为消耗过度,还将息了三天左右,才恢复了过来。 饭团探书 这岂能说放就放…… 许麟宴不慌不忙的说道:“三藏方丈别急,弟子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个方法,或许对崖石妖有效。若是成功了,以后崖石妖便在这天地间销声匿迹,不复存在,这样就不必再使用禁锢之术了。” 闻言,三藏方丈老眼一眯,心中甚是怀疑。 “你有什么办法,有如此良效?” 从八百年前的少林先贤,到八百年后的众少林寺长老,大伙儿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最彻底的解决办法,这岂有那么简单。 但是许麟宴和普通弟子不一样,三藏方丈尽管怀疑,但还是怀着一念期待的。 或许,这孩子聪明过人,能把他们这两代少林长辈们的烦恼一并解决了。 毕竟,命格不同! 诚如宛顺大人所言,此子断然不简单。 许麟宴悠悠道来:“或许是我们一直想得太复杂了,其实就像磨刀一样,把崖石妖这块大石头一点一点的磨掉不就行了吗?打不破,但磨得了,水滴尚且能石穿。” 闻言,三藏方丈:“!” 好家伙!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主意就这么简单? 听起来是不是太儿戏了? “三藏方丈,反正崖石妖如今被制服了,没有初生女婴之血,亦或是成百上千年的积累,它是断然不会死灰复燃的。既然如此,何不尝试一下?成功了那就是造福天下,失败了便再次禁锢起来,损失不了什么。” 许麟宴的这个说法,一下子戳中了三藏方丈的心窝。 有一说一,确实。 最重要的是,空间结阵一旦完成,就算事后打开再关闭,也耗费不了什么心力。 毕竟阵仗最庞大,消耗能量最多的,就是在构建结阵框架的时候。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 三藏方丈的全身筋脉,经过文道长老药丸的洗礼,已经蜕变了许多。 如今真气运行速度极快,事后再度关闭结阵,于三藏方丈一人而言,也属轻而易举。 根本不需要旁人帮忙。 在思来想去之下,三藏方丈颇为认同,最终拍板决定按照许麟宴的建议去实施。 …… 于是乎,在后山等待已久的瞿镇和苗正天,横竖都等不来许麟宴和他要拿回来的盐,便彻底郁闷了。 这会儿,许麟宴没回来,他们猎物都没心思吃了,随便收拾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把处理好的猎物偷偷存放起来后,两人回到寺里,到处寻找许麟宴的踪迹。 “我才不信大哥在少林寺都会迷路,难不成又因为什么事,撇下我们跑出去了?” 瞿镇顶着自己的火眼金睛,到处搜寻,说到这里时,还有些郁郁不平。 太气人了,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说他会迷路的人是你,如今说不是的又是你……” 苗正天在一旁无语的嘟哝了起来。 随后,他双手一拍,双眼发亮的说道:“对了,万一许大哥真下山了,我们那些猎物也不能浪费了,找不到他后,我们就赶紧拿一些食盐过去烧制了吧!” 虽然手艺比不上许麟宴,但食材上佳,制作粗糙点也不会难吃的。 瞿镇立即用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死命的瞪着苗正天,痛心疾首道:“正天,你能不能别老是想着吃吃吃?到那时,我们当然是赶去找到大哥,还管那些猎物做什么呀!” 猎物,有跟着大哥去斩妖除魔、惩恶扬善重要吗? 这家伙,真是轻重不分…… 其实,对于吃货而言,吃才是最重要的。 苗正天正是轻重分得太清,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吃的重要性和优先性。 “啊?可我觉得我们帮不上大哥什么忙呀,赶过去不是拖后腿吗?更何况,长辈们都说,浪费食物是不好的行为,必须受到惩罚的。”苗正天无辜的眨了眨眼。 瞿镇:“……” 算了,志不同道不合,鸡同鸭讲,完全说不通。 这家伙,怎么也不说点好的呢,难不成他就是这么看低他们俩的? 正当他们忙着比较跟过去和吃哪个重要时,忽然看到前方挤着一大堆的弟子,围聚在一块儿,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瞿镇好奇的踮起脚尖努力张望。 可惜,他们俩人都太矮了,在这群成年师兄面前,真是小布丁两个。 一眼望去,上方全是密密匝匝的人头,而且还是清一色的光秃秃,在太阳的照耀下,异常耀眼。 098 你表现的机会来了 “各位师兄,你们在看什么?” 他们两人走上前去,无奈前面一大堆人挤着,他们人小身板瘦,武力又及不上师兄们,只好戳戳一名弟子问道。 那名师兄回过头来,一脸看戏的表情笑道:“你们是没看见,麟宴忽然在这儿磨一块大石头,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们让他去伙房帮忙磨刀,他却不去。” “就是,无缘无故在这儿磨石头,都磨了大半个时辰了,还别说,看他磨了那么久,才掉出了一点点石屑,还挺搞笑的。” 旁边的师兄们顿时笑呵呵了起来,看别人做傻事,其实还挺有乐趣的。 “???”瞿镇和苗正天顿时懵逼了。 两人面面相觑了起来,实在想不通,明明大伙儿说好的要在后山大吃一顿,莫名其妙跑回来磨什么石头呀? 难不成大哥神经错乱了? 他们实在不懂。 这时候,玄风长老轰隆隆打雷似的响亮声音蓦地乍响,朝着这边一阵疯狂输出: “你们一大群人在这儿干什么呢?都到了训练的时辰了,赶紧给我滚去训练,乱叨叨个什么劲儿?” 玄风长老的大嗓门一出,谁与争锋。 众弟子心里颤悠悠的,生怕被当成典型祭了旗,谁不知道玄风长老最爱惩罚人了,大家立即一哄而散。 刚才还乱哄哄的,如今场面上,一下子就只剩下了许麟宴他们三个小辈,外加一个震慑力十足的玄风长老。 xiaoshuting.cc “嘿嘿,玄风长老好!”瞿镇和苗正天咧着嘴干巴巴一笑。 尽管现在是他们俗家弟子的休息时间,但谁知道这位玄风长老会不会莫名其妙发疯…… 众师兄们被吼着走了,他们心里莫名心虚起来了。 玄风长老看了看他们俩人,随即转头盯着许麟宴,越看,眉头愈发紧皱,满脸都写着“不赞同”三个字,脸色青黑一片。 瞿镇和苗正天都开始担心起许麟宴的安危问题,会不会被痛斥一顿了,明显现在玄风长老看他特别不顺眼啊! 岂料,玄风长老黑着脸瞪了许麟宴好一会儿,最终默默的憋着气,双手负于身后,转头便走了。 见此,瞿镇和苗正天都傻眼了。 这不像是玄风长老的为人啊! 性子暴躁的他,还有如此克制的一面? 许麟宴抬眸看了看玄风长老浑身散发着低压气息的壮硕身影,弯唇笑了笑,继续埋头一下一下的磨着手下的大石块。 不用多想,玄风长老肯定是被三藏方丈告知了,心里不满着呢! 以他的为人,应该觉得这办法丝毫不靠谱,看他十分不爽,奈何三藏方丈发话了,他不敢不从。 因此才百般克制,看见了他都嫌晦气…… 尽管磨石头这件事情十分枯燥,时间久了还很难受,但看着被磨下来薄薄的一层石屑,许麟宴心情愈发美妙了。 这样看来,磨石头这种办法,还是相当靠谱的。 许麟宴忽然总结出了一个不是真理的规律——凡是玄风长老看不顺眼,不看好的事情,几乎都能圆满成功。 这样看来,得继续坚持这个磨石的方针不动摇。 毕竟玄风长老眼光的局限性,那是注定了的。 “大哥,你忽然在这儿磨什么石头呀?”瞿镇上前,无奈的问道。 不过,他还有些庆幸。 还好许麟宴不是又丢下他们俩跑路了,万一真是自己一个人跑去斩妖除魔了,他得郁闷死…… 虽然磨石头很奇怪,甚至有点神经,但好歹人还在这少林寺内。 相比于瞿镇,苗正天则幽怨多了:“大哥呀,咱们食材都处理好了,为什么跑了?第一时间吃才新鲜呀!” 许麟宴顿住了动作。 持续大半个时辰的磨石,有点累了。 他抬起双手,尤其是必须用力抓握摩擦的右手,手心一阵红通通的,要不是有修炼的底子,估计都要酸软无力了。 许麟宴抬起头来,看见这两个凑过来的小兄弟,忽然双眼一亮,唇角一抹淡笑跃然其上。 “阿镇,你快来。”他招了招手。 “怎么了吗?”瞿镇立即殷勤十足,兴奋的凑了过去。 他觉得自己有点犯贱。 只要许麟宴搭理他,他就会非常开心。 但——管他的,大哥是他的人生知己,他乐意。 许麟宴声音诱惑力十足,幽幽说道:“你不是懊恼当时没有领教到崖石妖的真招吗?这个,便是崖石妖本体,你感觉如何?” 看着许麟宴手中示意的动作,瞿镇瞪着底下这块黑溜溜的大石头,瞠目结舌,心中又惊又喜。 “这……这是崖石妖?” 他左右观察着这块大石头,“可为什么这么平平无奇?” 看上去,没特别到哪儿去啊! “谁说的,你抬起来扔一下试试。”许麟宴挑眉道。 瞿镇还真依言尝试了起来。 虽然石块很重,但他还不至于抬不起来。 咬牙将石块抬到头顶上,高高举起,瞿镇将其用力往前一扔。 轰隆一阵乍响,这石块竟然将大广场的地面都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坑洞。 瞿镇看直了眼,赶紧跑上前去一看,发现这个坑洞,深度居然和他的高度差不多。 他自认不算太矮,属于同年龄的正常身高。 但这石头也太离谱了,正常情况,就算砸破了地面,也不至于将坑洞砸得这么恐怖呀! 毕竟,这土地又不是豆腐做的,上次刚刚入寺,他们目睹了那头像蛮牛似的大怪物,重重的砸出去,也没这么夸张。 “崖石妖坚硬无比,它的硬度,连三藏方丈都奈何不了,因此才有这样的威力,你总该相信了吧?”许麟宴款步而来,慢悠悠的说道。 “我信,大哥,这回你说什么我都信。” 瞿镇立即激动无比,忙不迭的凑近许麟宴,攥着他的衣角一个劲儿的拉扯着。 “上回你没机会发挥,这次消灭崖石妖,就看你的了。”许麟宴拍拍瞿镇的肩膀。 瞿镇深呼吸了一口,严肃的眯眼道:“要我做什么?大哥尽管开口。” 许麟宴微微一笑:“三藏方丈力求一举消灭崖石妖,将其慢慢磨掉,就是最好且最简单的方法,你表现的机会来了。” 099 身先士卒了! 瞿镇,那可是自动送上门来的帮手啊,而且还是心甘情愿、无比积极的那种…… 光是许麟宴一个人,他觉得这日子有些难熬。 可是,三藏方丈明说了,崖石妖的事情,少林寺里知道的人不多,他生怕泄露出去,弟子得知少林寺存在这么个恐怖玩意儿,寺内会引起恐慌。 因而,不便透露。 刚开始,便让许麟宴尝试一下,是否真的能够磨掉石头,如果真有这个迹象,三藏方丈再行吩咐人去做…… 一开始,就不要大声张扬了。 如今,许麟宴刚有些累了,正打算去通知三藏方丈方法奏效的时候,瞿镇就来了,这是睡觉送枕头。 果不其然,一听到事关崖石妖,自己有机会斩妖除魔、惩恶扬善,瞿镇几乎高兴得手舞足蹈,跳进坑里抱回了石头,便抓着它一个劲儿的磨着。 “大哥,你放心,这里交给我便是,我一定会将这东西磨得一点不剩。” 瞿镇一边埋头磨石,一边头也不抬的兴奋叫道。 “我们都会一起帮忙的,不会让你一个人忙活的。”许麟宴淡笑道,眼神瞟了瞟苗正天,“是吧,正天!” 苗正天微微一愣,有些犹疑的说道:“这是自然,毕竟这家伙如此可恨,人人得而诛之。只是……” “只是什么?”许麟宴蹙了蹙眉。 瞿镇咯吱咯吱的磨着大石块,直嚷嚷道:“还能是什么,这家伙肯定挂念着那些猎物呗,他这个人啊,人生除了吃就没别的了。” 苗正天顿时脸都憋红了,异常羞臊的说道:“民以食为天,人生在世哪儿能不吃饭,我这是遵循阴阳法则。” “你不是少林寺弟子嘛,你还管道教?”瞿镇阴阳怪气的挤眉弄眼。 苗正天犟着脖子反驳道:“我哪管什么教,反正我又不是必须得吃斋念佛。” xiaoshuting.la 闻言,瞿镇撇了撇嘴,不再言语了。 毕竟,对于他自己而言,也是没有信奉任何教义的。 如果进入少林就得遵循佛法,那他宁愿回家继承家业去…… “行了行了,反正我们本就饿了,你在这儿继续磨,我们去后山把猎物烧好,到时候通知你。”许麟宴没好气的说道。 磨了那么久的石头,连吃饭的正事都忘了。 要不是他们提醒,许麟宴还没反应过来,肚子早已咕咕作响。 闻言,苗正天异常兴奋,腾地跳了起来,双手一拍,激动不已。 不知道的,还以为别人虐待他,将他饿了好些天没用餐…… 瞿镇自己也饿得慌,见此也不便取笑苗正天夸张的举动和他嘴馋的吃货本质,默认了这一安排,就等着到时候吃大餐。 …… 将藏好的猎物重新拿了出来,许麟宴来到后山,发现他们原先整理好的灶口已经被填平了。 “我们要去找你,可不能让人发现我们偷偷在这儿开伙,所以处理了一下。”苗正天忙着解释道。 许麟宴点了点头,把手中的钩镰枪交给了他。 “你用我这长枪把洞再挖出来,我去伙房拿食盐。” 闻言,苗正天刚伸出的手微微一僵,立刻抬头看向许麟宴,着急的说道:“大哥,你该不会又要一去不返了吧?” 这拿盐的事情,着实有前科了,信不得。 “怎么可能,你以为我不饿吗?谁让我们出来的时候你没提醒我一声,否则哪用得着再跑一趟……”许麟宴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苗正天:“……” 真是冤枉! 缺盐的事情,你不也忘记了么…… 如此安排好了,苗正天只好乖乖接过钩镰枪,再三叮嘱许麟宴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仿佛许麟宴这一趟,是要出远门,生死未卜似的。 许麟宴的身影刚刚消失在了树丛之间,苗正天抬起手中的钩镰枪,左右打量了一下,不禁连连摇头。 “我说你什么好呢,你也太可怜了吧,好好一个武器,居然沦落到要叉鱼、挖坑、填泥、做扁担,也太惨了,武器的尊严都荡然无存了。” 苗正天对这支钩镰枪怀着深深的同情。 他觉得,他们三人当中,就数他的武器最为幸运,完美维持着武器该有的脸面。 瞧瞧他们俩人,一副双刀大多时候都是用来当屠宰刀使用;另一个更离谱,一支长枪一举多用,性价比直接拉满…… 好吧,其实是苗正天的武器太过不正经,平时日常生活,就没什么机会派得上用场。 一条结实的铁链,拴着一个厚重的大圆锤,一抡起来,被砸中的人,半条命都没了。 实战方面不错,奈何日常发挥不足…… 所以,不是他对武器很珍惜,纯粹是在这日常方面,他的武器太“没用”…… 有模有样的耍枪弄棍了好一会儿,苗正天这才抚摸着长枪的杆子,说道:“你放心,这次我待你温柔一点。” 说罢,便抡起钩镰枪,对着地面就是一阵拼命狂挖。 想起即将到来的美食,苗正天舌头舔舔,动力十足,更为期待了,手上的劲儿也重了起来。 等许麟宴拿着盐回来的时候,灶坑已经挖好了,甚至连瓦锅都放了上去。 一阵袅袅的长烟顺风而去,苗正天甚至积极得已经生起火来了。 万事俱备,就待许麟宴归来,由他掌厨。 谁让他手艺了得…… 他们三个吃外食,就靠许麟宴出马了。 “这么快?有你的啊!”许麟宴笑着大步向前。 “大……大哥,你回来啦!”苗正天抬头看到了许麟宴,扯了扯唇角,眼神不自觉的飘忽到了一边。 见此,许麟宴眼眸一眯,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你怎么回事?快从实招来。” 闻言,苗正天不禁缩了缩脖子,但男子汉大丈夫,兄弟一场,他也不会不认账就是了。 于是,鼓起勇气,他将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送到了许麟宴面前。 “大哥,挖洞的时候,出了那一点小小的意外……” “!” 许麟宴瞪着眼前断成了两节的钩镰枪,太阳穴不自觉的胀痛了起来。 “我叫你挖坑,你不会把我的钩镰枪给弄成两节,拿来烧火吧?” 他的钩镰枪,身先士卒了! 没得好冤枉…… 100 小龙小虎小兰现身了!(上架大章) 许麟宴自己拿这支长枪用了那么多次,都结实如一,不见损毁,他是万万没想到,只不过稍微交给了苗正天一小会儿,钩镰枪便落得全尸都没有了。 断成两节…… “你是怎么用的?”许麟宴把那两节断裂的钩镰枪夺到了手中,瞪起了苗正天。 苗正天喉咙滚动了几下,讷讷的用手指比划着,大拇指点在食指上,露出一丁点的指头。 “我就稍微加大了一点点力气,往下撬土的时候,它莫名其妙就断了,我也很意外……” 许麟宴:“……” 这家伙怕是不知道自己的力气得有多大吧! 老实说,尽管在三人当中,许麟宴的修炼进度最为上佳,实力强上一些,但他的力气,远远不及苗正天。 苗正天身板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浓缩的却都是精华。 他的身体素质,绝对是他们三个当中,最优秀的那个…… 他是农家子弟出身,从小跟着长辈们下田,锻炼出来了一身力气,虽然浑身瘦邦邦的,但肌肉的爆发力不低。 当初他挑水锻炼之所以前期好几次不及格,纯粹是因为他平衡能力不够,讲究速度和力气还有稳定性,他却不能同时兼顾,所以洒落的水,总是不少。 但论起挑水,所有弟子都没有他这般熟能生巧。 更重要的是,他后来选择了那个奇葩的专属武器,这武器力量一般的人可承受不了。 所以,他的专属修炼方法,不少也是有关力量的增长。 本来他的力气就较为突出,经过专精修炼,就更加非同一般了。 先不说他口中的这“一点点”的水分有多少,他的一点点,那是正常人能比的吗? 他还用力撬来撬去,也难怪许麟宴的这支钩镰枪小寸板禁不住这样的折腾了…… “大哥,我觉得是这支长枪太不靠谱了,我只不过稍微用了点力气,它就变成这样子了。万一哪一天,大哥正在杀敌,战斗火热之时,它忽然断了,那真叫一个冤枉。” 苗正天偷瞄着许麟宴复杂的脸色,好一会儿后,眼见有平静的好转之态,忙不迭的说道。 “所以我这次也算功过相抵,起码你认清楚了这支长枪的本质,那种情况就可以避免了。” 许麟宴微微眯起眼眸,闻言不禁挑起了眉梢。 “哦?怎么的,还得感谢你了是吧?” 苗正天不由得挠了挠后脑勺,腼腆的嘿嘿一笑:“不客气,这都是我应该的,都是为了大哥好嘛!” “……” 许麟宴彻底无语了。 好家伙! 真不知道他这叫脸皮厚还是傻乎乎会不了意,居然能把他的话曲解成这样。 但转念想了想苗正天的为人,他显然是他们三个当中,最憨实的那个人,说起来,还是后面那种可能性最高。 他是真傻,而不是脸皮厚…… 不过,细想起来,苗正天的话虽然像足了歪理,特意给自己开脱,但也并非毫无道理。 许麟宴是真没想过这支钩镰枪如此脆皮,万一真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了,都不知道向谁哭去…… “算了,还缺木柴吗?把枪头取下来,把棍子烧了吧!” 许麟宴把两根断节塞到了苗正天的手中,转身到一边准备烹制了。 “得嘞!” 苗正天狗腿的喊了一声,殷勤十足的照着许麟宴的各种吩咐办事。 期间,许麟宴的烹制,竟然仅是动动嘴皮子,实践方面,全是苗正天跟随他的话,而笨拙无比的操作着。 一个人忙着烧烤、闷炖、添柴,苗正天差点儿转晕了头,真心累啊! 只是,由于有过在身,他什么怨言也不敢说,相反因为许麟宴如此轻易便不再责怪自己了,苗正天还对他异常感激。 心想这位大哥真是没的说,若不是自己运气好,平时上哪儿找去…… 换了他爹,一准把他吊在树上抽! 工具人烹煮起来,自然没有许麟宴平时那么高效,还一度差点儿烧坏,还是由许麟宴出马亲自解决的。 不过,好事多磨。 最终,这一顿好不容易才得成的午餐,总算是有惊无险、坎坷十足的完成了。 而后,许麟宴又打发了苗正天回去通知瞿镇,三人这才心满意足的享用起了这顿迟来的午餐。 吃饱喝足了,毁尸灭迹。 歇息过后,他们方才悠哉游哉的回到少林寺内。 瞿镇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回去继续磨石头了。 娇生惯养的他,平时看见粗重活,都是第一时间躲避的。 尤其刚从开封府回来,在那里时,他已经被瞿青折腾够了,可以说是心有余悸。 没曾想,一句“斩妖除魔”,重重的责任压在肩膀上,完成后无与伦比的成就感激发着他的动力,使得他对这种所谓的劳什子活都如此积极投入。 走到半路,瞿镇倏然回过头来,拧起眉心,一个劲儿的盯着许麟宴猛瞧。 “你看什么?”许麟宴还没被看得不自在,反而苗正天好奇的问了出来。 “我想起来了,难怪一直觉得不顺眼。”瞿镇忽然恍然大悟,“大哥,你的枪怎么不见了?总觉得你身上少了点什么,原来是缺了根棍子。” 许麟宴听着,怎么感觉这话里话外,那么不对劲呢? 他又不是太监! 也许是他网络浸染多时,思想污秽了,把人单纯的一句话都给想歪成这样了…… “这个问题,我想你问问他比较好。”许麟宴自我检讨后,便将目光凉凉的转向了苗正天。 小书亭 随即,抬步就走,率先离开。 “呃,这个,那个……”苗正天停在原地,不由得抓耳挠腮起来了,异常尴尬。 “到底怎么了?” 许麟宴朝前走的时候,还能清晰的听到后面幽幽传来的对话。 “我能说,它已经尘归尘土归土,回归本质了吗?” “……说人话!” “被我不小心弄断,烧了。” “……” …… 走向大广场时,瞿镇还在一个劲儿的挤兑着苗正天。 “你行啊你,大哥的枪你也敢烧,吃熊心豹子胆了,以后还想不想吃大餐了?” 苗正天被噎了一下。 “我只是弄断了,是大哥叫我烧的。” “敢情不是你先弄断,没用了,大哥才让烧的吗?”瞿镇哼哼一声,小眼神瞥了过去,满满都是幸灾乐祸之意。 此话一出,彻底给苗正天给憋无语了,偏偏却无话反驳。 许麟宴也没管后面两人怎么互相交火,说到底,他和他们两个都有年代差。 先不说二次元和三次元的区别,光是几百年时光的穿梭,那不是代沟了,那是银河的差距。 关于钩镰枪毁坏的问题,他除了一开始的惊讶无语过后,就没别的反应了。 甚至如苗正天所言,还挺庆幸它坏在这个无所谓的时候,而不是在决战之际。 原本他们准备第一时间前往刚才磨石的地方。 毕竟那里有一个颇大的广场花坛石雕,那里的石头正好可以充当磨刀石,许麟宴当时才会选择在那儿行动的。 但是,瞿镇觉得堂堂崖石妖随便放在那些乱石雕里,万一被人当成是普通破石头,拿走了怎么办? 因此,他多了个心眼,小心翼翼的将其藏得严严实实的,还拿到角落挖了个洞,暂时埋在了土下。 如今,他们绕了个圈,去取了崖石妖本体回来,才慢悠悠的走去磨石的地点。 刚走到附近,还没靠近,便看到那里正杵着两道身影,其中一个人,身形还异常壮硕。 一见这熟悉的身影,他们三人顿时挑起了眉梢,不用看清面目,就知道此人是谁了…… 正当此时,前方的那个壮硕男人恰好看见了他们,不由得挥手高喊了起来: “你们三个,赶紧过来,叫你们呢!” 瞿镇和苗正天顿时吞了口唾沫,心慌意乱极了。 眼见许麟宴应了一声,脚步从容的朝前而去,他们俩这才手忙脚乱的跟上前去,抚着心口,心下不安。 刚走到面前,玄风长老便眯眼打量着他们三人,眼神充满怀疑,脸色盈满严肃之态。 “你们老实交代,知不知道这个大坑是谁弄的?” 看着玄风长老指着的大坑洞,瞿镇喉咙连连滚动,一滴冷汗悄无声息的从鬓角滑落。 这……他能坦白说,这是他扔石头扔出来的吗? 感觉知道真相,玄风长老会把他的皮都给剥了! 一直光顾着磨石头,结果他把这个关键大坑都给忘了。 为什么当初试验真伪,偏偏要在这里尝试啊? 他真是脑子抽筋…… “玄风长老,这个,弟子……”瞿镇感觉犹豫了两秒,玄风长老的厉眸都更加锋利了许多,便急忙开口。 但是该怎么说,才能让自己的代价降到最低,他心里没谱。 说到一半,就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此时,一道声音缓缓升起,还伴随着一丝轻笑:“行了行了,玄风,我看他们也不知情,被你这样子吓着了。” 许麟宴双手合十,微微躬身道:“三藏方丈说得极是。” 玄风长老瞪着身旁的那个大坑洞,如同眼中钉肉中刺,碍眼极了。 他顿时咬牙切齿了起来:“那到底是谁弄的?岂有此理,胆敢在广场破坏到这种程度,还有没有寺规了?被我知道是谁捣乱,我一定要严惩他,不罚他清理一个月的下水道,就算我玄风输。” 闻言,瞿镇的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爬得满满当当的。 脸上不显,心里害怕极了。 这玄风长老,果然是魔鬼。 他也不是戒律院的住持,为什么这么喜欢施加各种惩罚啊? “好了,组织一下弟子,将这个洞填回来便是,弟子们平时在这儿习武对练,一不小心失手打到了,也不奇怪。万一因此而惩罚,以后他们修炼就不敢如此拼尽全力了。” 三藏方丈抬手虚压着,不紧不慢的降着玄风长老满腔的火气。 话音一落,玄风长老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尽管脾性急躁,经常看人不顺眼,老是挑骨头,可也是十分遵守尊卑的。 住持方丈的话,就算再不情愿,他也一定会听,绝不含糊。 只是,玄风长老此时还是拧着眉心,叹了口气,嘟哝了起来:“三藏方丈,你就是太好说话了。” 话虽如此,他却不再纠结了。 多看了坑洞好几眼,玄风长老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去,走了十来步,还回头瞄上一眼,又是一阵叹息。 摇头,继续走去,准备叫些弟子来填坑了。 玄风长老一走,瞿镇总算松了口气,连忙凑到三藏方丈跟前,嘿嘿直笑。 “三藏方丈英明,这都被您瞧出来了。” 三藏方丈冷不丁的哼了一声,瞥了他一眼。 “我是瞧出来了,罪魁祸首肯定就是你了,只是没拆穿罢了。” 本来,三藏方丈只是觉得他们三人的嫌疑是最大的,但不好确定是哪一个。 如今瞿镇主动上前,态度如此殷切,说不是心虚都没人信。 三藏方丈是何许人也,身为一寺之长,又是活了那么多年的人精了,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那他也别当这个住持了…… “呃……”瞿镇顿时噎住了,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肯定是自己太积极,此地无银了。 “看来麟宴把事情告诉你们了,这个方法如何?奏效吗?”随后,三藏方丈看了一眼瞿镇抱着的大石块,淡笑着问道。 说到这里,瞿镇就不累了,更没心思忙着心虚了。 不等许麟宴开口,他便忙不迭的点头,“那肯定有效啊,大哥和我都多多少少磨了层灰下来,只要给我点时间,把它消灭完全不在话下。” 三藏方丈满意的微微颔首。 “既然确实有效,那以后便让弟子们轮流磨石,就当是增加的训练,培养大家的定力和耐心。” 闻言,瞿镇不禁有些失落。 毕竟,他还想靠着他们三个的力量,一起完成这个伟大的任务。 这样一来,他们对苍生的功劳,就是无比的巨大。 结果,还得分给那么多人,自己的贡献又小了许多…… 比起辛不辛苦的问题,瞿镇明显更注重的是荣誉方面。 但他想了一下,仅凭他们三人,解决这个崖石妖,得要老长的时间,期间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意外。 最稳妥且快捷的方法,就是聚众人之力。 大局为重,别无他法…… 幽幽叹了口气,瞿镇决定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醒醒,你没那么伟大。”忽然,苗正天在一旁冷不丁的开口,打破了瞿镇悲情的幻想。 原来,瞿镇自己呢喃出声,尽管声音低哑,可苗正天就杵在他旁边,正好听全了。 想起刚才瞿镇对自己的挤兑,苗正天觉得自己也是在说实话罢了。 “……” 瞿镇狠狠的瞪了苗正天一眼,向三藏方丈告罪一声后,便抱着大石头走去磨石了。 三藏方丈笑看了他们一眼,交代了几声后,便转身离去了。 老人家一边走,一边抬头仰望着天,长眉随着眯起的眼眸微微扬起,线纹也跟着如清波般轻松的舒展开来。 “这天气可真好,雨过天晴,太阳也格外暖和了。” “这天气很好吗?最近有下过雨吗?我怎么不知道?”后头的苗正天一脸懵逼的看着碧蓝无垠的天际。 他还觉得太阳有点毒辣了,对人不友善,不算作“好”! “笨蛋,三藏方丈说的‘雨过天晴’,是那个‘雨过天晴’。”瞿镇咯吱咯吱的磨着石头,撇了撇嘴道。 “你在绕口令吗?那是哪一个‘雨过天晴’?”苗正天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他大字也不认识多少个,也太欺负人了…… 正当他们又要吵吵闹闹的时候,许麟宴在花坛边儿上,挑了一个被石雕遮挡住,阴凉的地方,坐了下去。 正在此时,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忽然在石雕后面传来,许麟宴刚坐下,便登时站起身来。 脚尖一点,整个人一跃上了石雕之上。 “什么人?” 冷喝之下,映入眼帘的,是三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 见此,许麟宴微微一愣,有些状况外的顿住了。 眼前三人并不陌生。 一个乌发束起,身着素面袍子,鼻梁上架着一副大框眼镜,腰间配着长剑,一副文质彬彬,气质却略显高傲的模样; 一个发型古怪,头顶两撮短发呈中线往两边分开,在微风中轻扬,其余地方,头发剃得干干净净,此人浓眉大眼,衣着朴素简单,一眼过去,便是憨实的种田娃子,大大咧咧,十分容易相处; 剩下的那人,是个姑娘家,在少林弟子当中,她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她最为奇特的是,拥有一头亮紫的长发,两条长长的辫子高高在两边飞扬,穿着时髦的露脐装,一根软鞭圈起来,置于身侧,眼神锐利,绝对不是个好糊弄的所谓大家闺秀…… 这便是中华小子故事里的三位小主人公! 重生之前,从小到大的记忆,许麟宴便对他们非常熟悉。 更别说重生之后,虽然不是同一批弟子,他们训练并不在一块儿,很少交集,但也见过不少面,不过勉强算是点头之交,见了面也不会特意多打招呼的那种淡漠如水的关系。 但好歹,也陌生不到哪儿去。 许麟宴相信,他们应该都对自己有着初步的印象才是…… 许麟宴此时意外,倒不是第一次真实的碰见他们而惊讶,纯粹是发觉了他们看到自己后,那副不自在的迟疑,还有刚才那鬼鬼祟祟的举动…… 嗯…… 行迹诡异,有古怪! 更何况,许麟宴也有一阵子没见他们三人了。 从去福龙寺开始,他们就不见人影了,不知道天高地阔跑哪儿浪去了,总觉得他们为了打击黑狐帮,异常忙碌,终日不见人影。 连无遮大会都没参加,为此少林寺还丢了俗家弟子比试的头名。 他们若是参与了,优胜者必是他们! 普通弟子哪儿比得了他们三个,毕竟他们是一千年前三位少林英雄的转世,自带天赋buff,天生就比别人快跑了许多步,羡慕不来…… “三位师兄师姐,麟宴有礼了。” 许麟宴不动声色的双手合十,见了一礼。 “有礼有礼……”小龙小虎和小兰赶紧抬手回礼,显得格外猝不及防,手忙脚乱。 见礼过后,许麟宴这才微笑着说道:“师兄师姐真是好兴致,来这儿乘凉,不过外面也有阴凉处,在里面坐着太硌人了,不如随我在外面一起坐?反正也有地方。” 闻言,他们三人相视一眼,立即点头应下。 许麟宴跃了下去,回到地面,苗正天正要开口问他刚才跟谁说话,结果刚站起身来,几道人影便唰唰唰的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差点儿没把苗正天挤歪了去。 虽然没摔倒,但吓了他一跳…… “师兄师姐,这边坐。”许麟宴在阴凉处招呼着他们三人。 小龙小虎和小兰赶紧走了过去,刚刚坐定,他们忽然看到了旁边磨着大石头的瞿镇,不禁满脸疑惑。 “他……这是干什么?”小兰指了指瞿镇,神色怪异。 瞿镇头也不抬的大声回道:“我这是在做拯救苍生的大事,这个光荣的任务,我必将也必定完成。” “……” 小兰默了。 如果她知道“中二”这个词,她就会发现,如今瞿镇的状态,和中二患者没什么区别了。 完全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师兄师姐莫见怪,他人就是这样,提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就神神经经的。”许麟宴微微一笑。 小虎连连点头,不假思索的说道:“确实很神经。” 小兰立即用手肘撞了他一把,小虎瞪大眼睛,反问道:“干嘛?我说得不对吗?” 小兰噙着一抹僵笑,凑近了小虎,从牙缝里挤出细微的一道声音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哦哦哦……” 小虎恍然醒悟,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正要说点什么,忽然鼻翼一动,他眼神左右逡巡,很快便飘忽到了许麟宴身上。 于是,身子毫不犹豫的朝前一倾,凑到许麟宴跟前一个劲儿的嗅着。 “你身上有肉的味道,很香很诱人……” 许麟宴:“……” 差点儿忘了。 这小虎,和苗正天一样,也是一个妥妥的吃货啊! 101 小龙的谢礼 “闷炖、烧烤绝对少不了,还有点辣辣的味道,很过瘾……”小虎的鼻子一个劲儿的在那儿嗅着,越说眸光越是闪亮。 发现美食,这是一个吃货的快乐。 可要是不能享用,就是一种另类的折磨…… 如今的小虎就是这种状态。 “你们可真有口福啊,吃的都是好东西。”小虎复杂的目光看着许麟宴,幽幽言道。 许麟宴真的无话可说了。 这陈小虎的鼻子,比狗鼻子都要灵,没有骂人的意思。 也许,这就是吃货们的天赋技能? 回头得问问苗正天才是。 “小虎,你胡说什么,你也刚吃了不少。”小兰无可奈何的瞪着小虎。 这是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吗? “小龙……” 紧接着,小兰又瞥了瞥小龙,用眼神示意着他。 许麟宴挑起眉梢,默默的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心里越发肯定他们就是冲着他来的,目的明确。 但没关系,石头有瞿镇拼命的磨着,吃饱喝足了,他现在有的是时间,慢慢看他们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小龙浑身稍微震了一下,原本犹疑的双眼,忽然坚定了起来,腾地起身,走到许麟宴面前,弯下腰便是一个虔诚的鞠躬。 “许师弟,这次多亏了你,否则我爹那里很可能就凶多吉少了,你就是我唐小龙的恩人。” 话语掷地有声,铿将有力。 以唐小龙的高傲,他极少服别人,除非对方能在某方面优秀得让他心悦诚服,但即便这样,他也未曾如此虔诚的鞠过躬。 这可能是坚持科学理念的读书人的高傲吧! 不令人觉得反感,但第一印象好不到哪儿去,需要长时间相处才能发现他的魅力。 此人喜欢与讨厌,十分鲜明,并不会模糊不清。 他喜欢一个人,会积极的表达出来,如果犯了错,也会清楚的认知到,并且加以悔改。 比如当初的他,错以为朝廷上的王道森统领是个阴阳人,背叛了朝廷,其实是女儿惨遭黑狐王劫掠了,后来事情圆满结束,小龙便当面向王统领告罪,称自己误会了他…… 后来,一心崇拜的宛顺大人被黑狐王掠走,小龙看到宛顺大人那胆小怯懦的样子,便一直接受不了,原来喜欢向往的偶像,竟是这样的不堪。 结果,事后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朝廷的算计,目的就是为了趁机打倒黑狐帮的实力。 为此,宛顺大人一介文人,甘愿以身犯险。 所谓舍不得鞋(hai)子套不着狼,这个鞋(hai)子,显然是宛顺本人,可他却毅然决然不顾危险,挺身而出,这便是担当与大义。 虽然他是个胖子,但无疑是个人格高尚的胖子。 小龙事后也果断承认了自己的误会,并向宛顺大人道歉。 道歉说来容易,可低头关乎自己的尊严人格问题,实际做起来却太难,很少人能够坦然面对。 高傲的小龙能有此觉悟,可见他此时为了自己爹的事情,鼓起勇气来向许麟宴鞠躬道谢,也断然不会是因为府尹所迫,一定是他自发而为。 这样,才最为难得! 受了如此大礼,许麟宴心中不惊讶,那是假的。 意外过后,想通了一切,一抹淡笑便在许麟宴唇边绽开,方才准备看戏的心态也顿时烟消云散了。 别人挚诚以对,自己也不能以儿戏待之。 许麟宴伸出手,虚抬起了小龙,说道:“师兄不必如此,只是侥幸罢了,那件事也并非是我一人的功劳,府尹身系整个开封,他安然无恙,自然再好不过。” 行礼道谢过后,小龙这才挺直了腰身。 闻言,他剑眉一挑,说道:“许师弟这一次不光是救了我爹,全城百姓,甚至天下苍生,都有赖于你的帮忙,这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小功劳。” “就是,”小虎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了一块肉饼,一边咂巴咂巴的啃着,一边捣蒜般点着头附和,“这可不兴侥幸,我们仨找了那么多地方,都没找到关键所在,哪有那么容易。” 饼屑沙沙的掉落下来,小虎连忙用另一只手托着,不让它掉在地上,吃完了肉饼后,直接将手里的饼屑一口吞下,绝不浪费分毫。 “对的,我家邻居有好几个都生了病,万一继续下去,我奶奶很可能就会被传染上,幸好及时掐断了源头,否则就大事不妙了。”小兰连连颔首说道。 “总而言之,这都是许师弟你的功劳,我们都打听清楚了,要不是你,大家谁也不知道那东西的下落,事情哪会这么及时的解决……”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附和,许麟宴只好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不好多说什么。 笔趣阁 “据说我爹和三藏方丈那时候已经病入膏肓了,可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小龙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虽然他和爹的关系比较微妙,渴望靠近却在相处时总是十分淡漠。 但好歹父子一场,他还是十分敬爱自己的老爹的…… 更何况,这几年来,自从他上了少林寺,和爹的关系已经改善了许多,可不希望看见他受到什么伤害。 正如爹所说,他也担心着他上山后的安危,自然不会积极赞许他冒险所得到的一切荣誉。 因为这相当于鼓励,做爹的,情愿儿子平庸而活,绝不乐意看到儿子以命犯险…… 正是想到瘟疫身死的那悲恸场面,小龙一回到少林寺,就到处寻找许麟宴的下落,就是想要当面感谢一番。 不然,可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我爹说你们匆匆忙忙的就走了,招呼也没打一声,也没让他表示表示。” 小龙抬手扶了一下眼镜框,一抹亮光在镜片上快速掠过。 “当然,我知道三藏方丈的为人,他肯定不愿意在那里逗留太久,但是你的如此大恩,我们父子不能不有所表示。” “对啊,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反正小龙家里有的,他们肯定舍得。”小虎嘴里塞着包子,因为开口说话,直接喷了不少碎屑出来。 也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哪里藏了那么多吃的,还不止一个种类。 关键他好吃也就罢了,还总是吃不饱,也许他不该是“小虎”,应该叫“小餮”才是,饕餮转世,于他最为适合…… 小兰见此,不禁稍稍移开了一些距离,免得一不小心中了招。 “这个,倒也不必了吧,你也知道,乐于助人,斩妖除魔,也是少林寺的传统,感谢可以,谢礼就没必要了。”许麟宴眉毛一跳,连忙说道。 收张老爷的谢礼便也算了,毕竟他和这位张老爷丝毫不熟,而且帮了他那么大的忙,张老爷心下过意不去,执意要感激,他也拦不住。 小龙他们家的谢礼,许麟宴着实不愿意接受。 向来接受的是外人的道谢,全了对方感激的心理,自己人倒不必计较得那么清楚了。 这不是双标,这是关系的认同…… 虽然没想着特意和小龙他们三人关系打得火热,但分得那么清,也实在没必要…… “这怎么没必要?你救了我爹的一条命,我只有一个爹,不表示表示,我怎么安心得了?”小龙二话不说便摇头反对。 许麟宴此刻,倒是反问了一句:“你们从前也救了不少人,难不成你们都接受了别人的谢礼吗?” “……” 三人一阵沉默。 这话倒是把他们给噎住了。 小龙的眼镜更是恰巧滑溜了下来,模样略显滑稽。 他连忙抬回原位,却无法反驳这句话,显得格外纠结。 “更何况,如果我为了这点事就收受重礼,传出去了,三藏方丈恐怕也饶不了我,你们忍心我因此受罚?”许麟宴挑眉,继续加大力度。 “……”又是一阵默然。 此时,一旁听了冉久的苗正天也适时插了一嘴:“在少林寺,小规矩可以犯,原则性问题可不能乱碰,说不准这事传出去了,我大哥就会被赶出少林寺了。” 话了,他还不禁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吸了吸鼻子。 “我大哥人这么好,他父母早亡,身世坎坷,好不容易上了少林寺,有了安身之地,可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就被赶走……” 见此,许麟宴心中默默的为苗正天点了个赞。 好家伙! 真不知道,这个单蠢的大吃货还有如此表现。 演员的诞生? 装得有模有样的,而且他插话的时机,恰到好处。 可以啊! 殊不知道,苗正天想到这里,是真的伤心。 明明是真情实感,奈何被误认为是演员的诞生…… 有个这么好的大哥,苗正天是真心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发生。 许大哥连他弄坏了钩镰枪都没发飙,轻而易举便放过了他,比他亲爹待他态度好多了,起码不会一顿抽骂,做饭还贼好吃,在这两方面,苗正天巴不得许麟宴是他亲爹。 不得不说,苗正天也是真真的大孝子一个!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而且他们的话还不无道理,顿时让小龙他们三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仿佛他们执意要感谢,送上厚礼,就是他们的不是,是毁坏许麟宴人生的恶人,罪大恶极。 若是坚持下去,他们便是让许麟宴两面不是人,处处为难。 于是乎,小龙也只好叹了口气,正了正眼镜道:“既然如此,谢礼什么的,那就作罢了,总不能陷你于不义不是?” “心意收到了,你们不用太客气。”许麟宴微微笑道。 “但是,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以后尽管开口,拒绝就算我们输。”小虎掏出一个葱油饼,身子微微前倾说道。 许麟宴:“……” 他是怎么做到能一直吃的? 貌似是自己刚才身上萦绕的肉味,一下子激活了他的吃货本性?被动触发了,嘴上一直就没停过。 “以后再说,我目前没什么需要的。” “谁说的……” 忽然,一旁沉默的苗正天又冷不丁的开口了。 “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小虎拍着胸口,大咧咧的说道。 手上的油渍都沾上衣服了,但显然为了吃的,他无所畏惧。 许麟宴也疑惑不解的看向了苗正天。 他有事需要帮忙,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苗正天察觉到了许麟宴的目光,不由得解释道:“大哥,你忘了你的枪了?没了……” “枪?什么枪?”小兰柳眉轻扬。 “我大哥的武器是一支钩镰长枪,可厉害可威风了,可是因为一点小小的意外,断开了,这会儿还没找到新的长枪呢,你们知道哪里有吗?我们这就去买。” 苗正天说话的同时,眼神还几次瞄了瞄小虎手上香喷喷的葱油饼,喉咙不禁滚动了一下。 见此,小虎伸出手来,“你要吃吗?分你一点。” “谢谢谢谢,我要一点点就可以了。”苗正天兴高采烈的用拇指比划着食指,笑容绚烂无比。 正常人都会谦虚一下,可谁让苗正天是个吃货呢! 吃货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 分了一半的葱油饼,苗正天拿在手里,心里满足极了。 这时候,瞿镇的声音倏然响起:“确实是一点小小的意外,大哥的钩镰枪就是被他给弄断的。” 看了许久热闹的瞿镇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走过来呵呵笑道。 自古兄弟都是戳心窝子的人,这是基本操作。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苗正天顿时瑟缩了一下,心虚极了。 可回头一想,连大哥都没责怪自己,他又立即理直气壮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啃着白来的葱油饼,鲜香扑鼻,满嘴流油。 “话说回来,我也有印象,记得你确实经常拿着一根棍子。”小虎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 “笨蛋,那叫钩镰枪,不是棍子,你的才是棍子。”小龙白了小虎一眼,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这货可不可以不要再这么吃下去了…… “胡说八道,我的叫三节棍,不是什么普通棍子,你别诋毁我的宝贝。”小虎反驳出声,一口也不能停的又咬了一口葱油饼。 “所以,现在你的长枪没有了,需要再找一支好的是吗?” 小兰无语的看了他们一眼,觉得他们吵吵闹闹,总是不做正事,继而转头认真的问起了许麟宴。 “我们知道哪里有!” “包在我们身上……” 102 商量准备行动 闻言,许麟宴双目一睁,喜上心头。 原本还以为苗正天说出来的都是废话,他对小龙他们拥有上好钩镰长枪并不抱希望,哪能作为报酬相赠,没曾想,小丑竟是我自己。 想想也是,他们走南闯北,时不时才回来少林寺安分一小会儿,见多识广也不奇怪…… 三年前的他们尚且守守规矩,就算出寺也只是暗地偷溜,三年后的他们,已经浪成了习惯,光明正大出寺,连方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知道的事情,可比茶馆里的说书先生知道的还多…… “当真?在哪儿?”许麟宴立即问道。 小龙得意的挑起唇角,如智者般微微抬了抬眼镜,神秘范儿十足。 “就在开封府管辖下的陈留县当中,拥有者,就是陈留县第一人刘老爷。” 他们在这段时间的瘟疫事件当中,也不是没有做事的。 稍微打听到点儿奇怪的消息,就会马不停蹄的赶往那里,探查清楚,别说是异兽了,就连女人家的八卦事都了解了不少。 “第一人,刘老爷?有这样的人吗?”瞿镇一脸茫然的眨了眨眼。 他虽然没什么能力,可作为瞿家的公子,也曾跟随瞿青和瞿黎前往附属的各个县城,相当于医术的探讨和支援,而他只不过是凑热闹贪玩的。 陈留县他去过不少次,但这第一人,他却是从来没听说过…… 陈留县也不算是富庶的县城,在诸多开封府下的县城当中,可以说是平平无奇。 以瞿镇混迹人群打探消息的超然天赋,第一人这么高大上的身份,不可能不知道的…… “说是第一人,其实就是个假男人,真太监,娘里娘气的,三个月前偶然见过一面,可真是遭不住,眼睛都快要瞎了。” 作为一个走硬汉路线的小虎,对这样的人是非常唾弃的。 许麟宴瞥了小虎一眼,若有所思。 以小虎的为人,他不会是因为对方是太监的身份就对其异常反感,看来,应该是这个假男人的为人太令人诟病了。 想想也是,“第一人”这样的称呼,评价往往都是两极分化。 这一次,应该是满满的嘲讽味儿…… “听说这位刘公公是三朝太监总管,如今年老退休了,陈留县是他的老家,刚回来三个月左右。”小兰有理有据的说道。 相比于小龙和小虎刻意的嘲讽,她的话倒是显得理性多了。 “难怪我没听过,才回来三个月呀,我上次去陈留县,已经是半年前了。”瞿镇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还好,看来不是自己的情报出错…… “现在这位刘公公可比陈留县令威风多了,说一不二,县令就差把衙门的位置让给他坐了。”小龙笑道。 “这不就是实际上的‘第一人’了嘛!”小虎吃完了葱油饼,舔了舔自个儿的手指说道。 闻言,许麟宴眉心轻皱。 得了,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虽然这刘公公手持钩镰长枪,可奈何对方虽然没有品级,但地位超然,别说是小小的陈留县令,就算是开封府尹到了他面前,恐怕都诚惶诚恐。 毕竟,哪个官儿都不愿意看到这位位高权重的退休老公公背地里参自己一笔。 朝廷上更是有不少刘公公的党羽,身为服侍过三位皇帝的老公公,又不是因故被陛下贬走,因着这样的情分,陛下也不会不给他面子的。 偏偏长枪的主人是这样的身份,就算知道钩镰枪在他手上,许麟宴也没法子弄到手啊! 别说许麟宴没多少钱,压箱底的存款只是上次何老爷赠予的,就算有钱,这位刘公公什么没有,需要用钩镰枪换钱? 难、难、难…… “这刘公公也是修炼之人?”好一会儿后,许麟宴这才问道。 毕竟影视中的武侠剧里,那些大内总管,往往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没两下子都坐不上这个位置。 更何况,这朝代最出名的东厂,都是由这些真太监把持,这里还是个鬼神修炼世界,就更有可能了。 普通手无寸铁的太监,应该很少有这样上好的武器吧,毕竟于他们而言没多大用处…… bidige.com “错错错,这娘娘腔还真什么都不懂,就剩一张嘴耀武扬威,身子还孱弱,简直是名副其实的娘娘腔。”小虎伸出泛着油光的手指左右摆动了几下。 “我怀疑,这家伙的长枪是收受了别人的贿赂得来的,这样的宝贝,他存库里还有不少呢!”小龙一副看透了一切的神色,微微挑起了眉梢。 “身为陛下红人,那些贪官找他贿赂美言几句,实在是太正常了,这些人都该治罪砍头才是。”小虎义愤填膺的哼道。 作为一个农家娃,他对这些为富不仁的狗东西十分痛恨。 把小老百姓的钱财都贪了过去,简直不是东西…… “可是这样的情况,就算知道他有这支钩镰枪,他也不可能会给我大哥呀!”苗正天用衣裳擦干净了手上的油渍,幽幽说道。 许麟宴的担忧正是这一点。 “这个你们放心,若是没希望,我们会告诉你们吗?岂不是徒增晦气?”小虎嘿嘿一笑。 “说来也真是幸运,这刘公公身患重病,一病不起,找了许多大夫都没能治好,先前还以为是瘟疫,结果瘟疫全好了,他还是要死不活的样子。” “后来张贴了告示,只要能治好他的病,他的宝库当中,对方可以任选一个宝贝。” 小龙悠悠道来。 “那个时候,他还公告出来了他宝库当中的某些宝贝,其中就有写钩镰长枪。”小兰抿唇说道。 “你们说,能让这假男人写出来给救命恩人报酬的东西,能是便宜货?”小虎大咧咧的说道。 许麟宴微微颔首。 确实不可能! “那他所患的,究竟是什么病?”许麟宴问道。 “说不上来,反正我们也不会治病,只是听说不止当地,许多地方的大夫都闻风赶去看病,结果没有一个奏效的,听说那刘公公浑身黄溜溜的,离死期也不远了。”小虎声音敞亮的说道。 浑身黄色? 许麟宴轻轻拧眉,想不通问题所在。 很多疾病,换了现代科学治疗,也无能为力。 更别说,这年头连拍片都做不到,身体内部出了什么状况,压根儿一无所知。 病源都弄不清楚,更别提着手治疗了。 说不定,经过这些大夫们乱七八糟的医治一通,病情没得到改善,反而更加要命了…… “这可以啊,我叫我爹去看看,不就行了吗?到时候治好了,我就让我爹选钩镰枪作为报酬,以我爹在开封的威望,那个刘公公想必不会赖账吧!” 听到这里,瞿镇忽然兴高采烈的一蹦而起,急冲冲的说道。 能够帮到许大哥,做什么都好! 反正他觉得,以许麟宴对开封的功劳,他爹也是义不容辞的。 小龙也认识瞿镇。 都是开封县城的老熟人了,早在上少林寺之前就见过面了,对于瞿青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 “也对,瞿老爷那时候也是忙于治疗瘟疫病患,这才抽不出身去,想必现在有时间了。”小龙轻轻摩挲着下巴说道。 “对啊!”瞿镇双手一拍,笑容满面,“我爹最喜欢研究病症了,尤其是陌生的棘手病症,他听到了肯定想要去了解一番,这件事妥了。” “大哥,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咱们待会儿就走,赶回去叫上我爹,一起前往陈留县。” 瞿镇拍了拍许麟宴的肩膀,朗声叫道。 许麟宴默了默,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既然刘公公开出的条件那么优厚,任选一件宝物,诱惑力极大,各地知名大夫都赶去一试了,总不会所有大夫都是草包,没有一个有能力治好吧? 难保这些大夫当中,没有与瞿青医术相当的人物。 只是,连他们都全军覆没了,又怎么能保证瞿青就能马到成功…… 不过,瞿镇也是好意,更何况,他们认识的大夫当中,还有谁比瞿青更有这个资格吗? 为此,许麟宴也只好轻轻颔首,说道:“那就麻烦瞿老爷了。” “大哥,说什么麻烦啊……”瞿镇大手一挥,满脸的不赞同,“你这就是跟我客气了不是?咱俩谁跟谁啊,还能计较这些?都是兄弟嘛,我爹就相当于你爹……” 许麟宴默了:“……” 那你姐也相当于我姐吗? 据说,瞿黎好像还比他小了四个月左右…… “就这么说定了,这石头还是交给三藏方丈先处理了吧!”瞿镇嚷嚷道。 “你要死啊,这么大声,通知全寺我们要偷溜了吗?”苗正天连忙一巴掌拍向了瞿镇的后背,嘘嘘作声。 “这都要偷溜的吗?大哥的长枪都断了,我们这不是名正言顺的出寺?”瞿镇郁闷的眨了眨眼。 苗正天重重摇头,沉声说道:“不,三藏方丈只会再交给大哥一支普通的钩镰枪,打消我们的念头。” 听到这里,瞿镇也反应过来了,顿时连连点头。 “确实啊,就算三藏方丈同意了,那个玄风长老也会神神叨叨的,觉得我们做的事不靠谱,回头还会想尽办法来罚我们。” 思及此,瞿镇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手上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肯定啊,你再想想,大哥需要武器,关我们两个什么事?就算三藏方丈同意了,说不定只准许大哥一个人离开,我们俩就只能被关在寺里,哪儿都不能去。”苗正天凝重的说道。 闻言,瞿镇的神色也异常严肃。 “你说得不错,而且由于我们打草惊蛇了,接下来肯定会被严加看管,一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怀疑到我们身上,想要溜去后山逍遥都没法子了。” 都不用别人说什么,这两人已经你一言我一语的预判到了所有情况。 并且气氛越说越凝滞,脸色越来越严肃。 八字还没一撇,他们不仅把一捺都画好了,还画蛇添足的多加了一横。 然后,两人一致决定,这次出行以偷溜为主,反正出去了,天高地阔,任鸟飞。 “那这块石头,我就先藏在刚才的那个地方,回来了再挖出来。”瞿镇侧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崖石妖本体。 “……不用这么麻烦,临走前把它放在三藏方丈的门前就行了,你以为我们偷走以后,就没人发现我们不见了吗?” 许麟宴无语凝噎,听得眼皮子直抽。 这两人也不想想,每日训练总得继续吧! 所有弟子都集合了,就他们不在,长老们不会发现? 还掩耳盗铃,把石头埋起来,万一耽误了崖石妖的问题,结果反而更糟。 许麟宴就没打算偷溜,反正仗着三藏方丈的偏爱,他颇有些有恃无恐。 为了避免这两人多想,回头他就背着他们,向三藏方丈说明一切。 不过,前几次他都一个人行动,多少令他们积埋了不少怨念。 这次,得向三藏方丈争取一下,带着他们一起离开,免得回来了,他还得遭他们的白眼和碎碎念。 苗正天还好说,只要备上美味佳肴,什么事情都会忘记。 瞿镇这厮,心心念念的就是外出行动,斩妖除魔,若是这次又忽略了他,他能直接抓狂…… “你们决定了就好,到时候通知我们一声,我们也跟着一起去,肯定对你们有所帮助的。要知道,我们可是逛遍了许多地方,周围有什么东西,我们都多少知道一些。” 小虎拍着胸膛大声保证,嘴一咧,露出两排大白牙,憨气十足。 好吧,其实另一方面,他也习惯了浪,有机会就想出去闯荡。 这是一个男子汉的向往…… “对,这件事情关乎你对我爹的恩情,我多少也要出把力。” 小龙赞同的点了点头,顺手把滑落的眼镜再顶回去。 “好比如杞县附近的那一座翼山,有一种跟野猫似的野兽,声音古古怪怪的,像这类的东西,我就觉得不简单。” “这段时间还发现了不止一个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你们放心,就算路上遇见了这些东西,我都会带领你们,闯出来的。” 小龙信心满满的勾唇而笑。 他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103 正式出发,夺取长枪! 要不是因为当时忙着着急寻找到瘟疫之源,他们也不会对这些东西视而不见。 只是看见这些东西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生活的地方,并未为祸人间,他们方才作罢。 更何况,不是所有古怪的东西都是坏东西。 只要它们没有坏心肠,就可以和平相处。 但是,一旦它们有所异动,小龙不介意手刃祸端! “小龙,你忘了,三藏方丈叮嘱过,万一我们这期间又偷偷溜走了,他就要找上我们的家人,投诉我们。” 小兰忽然叫住了小龙,下一刻,小龙的志得意满戛然而止。 这件事情,还得回溯到出发参加无遮大会之前…… 那时候,三藏方丈就思量着要带他们三人一同前去,以他们的能力,想必在俗家弟子的比试上,能够一举夺魁。 岂料,找遍了少林寺周边都没发现他们的踪影,这才作罢。 结果,瘟疫发生后,这三个弟子居然还不顾危险,一意孤行的跑去到处犯险,这立即犯了众怒。 三藏方丈为人和蔼,没有架子,但并不代表他威严不足。 他们三人几次三番无视少林寺规,连三藏方丈的话都多次阳奉阴违,几年来就没变过,佛都有火了,更何况三藏方丈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脾气好,不等于可以骑在他头上放肆,这是规矩。 不仅三藏方丈,连府尹都狠狠责骂了悻悻归来的小龙一顿,责令他再发现他肆意妄为,他就要去小龙娘坟前哭去。 小龙亲娘早亡,他只剩一个亲爹,这可是小龙心中永远的痛。 府尹此话一出,小龙再多的膨胀都烟消云散了,他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但也生怕对不起亲娘的期望。 不得不说,最了解儿子的始终是亲爹。 府尹知道拿其他事情威胁,儿子都不会当回事,拿亲娘的嘱托要求,他不敢不从。 虽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迟早都会再犯,但起码,小龙也会顾及这一点,而安分好一阵子…… 府尹拿捏住了! 先是三藏方丈,后是亲爹的严词要求,小龙听到小兰的提醒,顿时沉默了。 刚才太得意忘形,全然忘记了这些。 计划好了一切,哦,原来不关自己的事,那没事了…… 不止小龙忌惮着偷溜后的代价,小兰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的亲人就只剩一个亲奶奶,奶奶已经年老体衰,尽管身子尚且还算硬朗,但年纪到了,多少得小心一些。 万一真被投诉到了奶奶面前,气坏了奶奶的身子可怎么办…… 于是乎,小兰也被治了。 “对啊,你们都不能去,那我去吧,让我来带路,期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可以解决,许师弟不用客气,这是师兄应该做的。” 小虎咧开嘴巴,嘻嘻一笑。 他的包袱可要小多了。 虽然被发现了,一样会被投诉到家人跟前。 可小虎家庭成员庞大,不仅爹娘聚在,而且三辈同堂,上有哥哥陈鑫和嫂嫂梅丽,下有调皮捣蛋精灵古怪的妹妹隽秀,陈家村经历了那么多的灾厄,什么事都能坦然面对了。 小虎觉得,就算听见了他偷溜,家人们应该也不会大惊小怪,多加苛责的。 毕竟,农家娃向来放养,能够无视寺规闯荡世间,他妹妹还指不定有多崇拜他呢,回到家,他可是陈家村的骄傲…… 因此,小虎可以说是有恃无恐。 虱多不怕痒,反正家人都习惯了…… “小虎,你敢撇下我们,你就试试。”小兰的手放在腰间卷起的软鞭之上,目光锐利的瞪着小虎。 “哼!” 小龙也将宝剑拔出剑鞘,拿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剑身。 闪亮的光芒经由穿破碎叶细碎的太阳光折射出来,异常灼目,似乎还伴随着一股锋刃的凌厉。 见此,小虎立即:“……” 这两个家伙,以多欺少,不讲武德! 最终的结果,小龙小虎和小兰他们三人还是不能随同前往。 按照往日他们的习性,必然到处浪,无所畏惧。 可特殊时刻得特殊行事,他们属于被严打时期,被人盯得紧紧的,除非想气死方丈和家人,否则大可一走了之…… 然而,他们又岂会如此。 因此只能憋着蠢蠢欲动的心,满脸郁卒的接受自己无法随行的痛苦事实,目送许麟宴三人离开…… “大哥,我们一起去找三藏方丈吧!”瞿镇捧着大石头说道。 许麟宴摇了摇头,伸出手来,“石头给我,我一个人去找他就好了,你们在场,说不定三藏方丈就不许你们一起去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太过稚嫩。 如果不在场还好,在场一见到他们这不着调的样子,一个吃货,一个吊儿郎当的中二少年,视觉冲击毁了一切,三藏方丈能同意就有鬼了。 他们去不去无所谓,许麟宴生怕他们把自己出行的机会都给浪费掉了…… 毕竟,少林寺内还是收藏有不少钩镰枪的,可是许麟宴认为,这些都不够精良,也就和自己先前那支钩镰枪半斤八两。 到时候三藏方丈见了他们不同意,重新给了他一支普通长枪,那许麟宴也只好顶着风险再度违反寺规了。 自己的武器,只要上品! 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一些次货,那他还不如不要武器得了…… 总之,许麟宴可由不得他们破坏。 “诶……”瞿镇有些犹豫。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想一同进退。 更重要的是,他担心许麟宴对他们不上心,三藏方丈不允许,而许麟宴不会据理力争。 瞿镇想到了关键时刻,自己努力争取,凭他三寸不烂之舌,应该能够劝服三藏方丈。 然而,瞿镇也不想想,当初瘟疫事件,他想要下山,不被三藏方丈同意,还是许麟宴想办法把他带走的。 如果许麟宴不管用,瞿镇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许麟宴一记锐眸看了过去,“你不想下山,大可跟我一起去见三藏方丈。” 话音一落,瞿镇立马蔫了。 他乖乖将石头交给许麟宴,弱弱的扯着许麟宴的袖子,说道:“大哥,那你可得为我们美言几句,我们也想历练。” “行了!”许麟宴微微一顿,随即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刚才,他想到了一句经典的话——“你在教我做事?” 这么欠扁的话,险些脱口而出。 打发掉瞿镇和苗正天两个跟屁虫后,许麟宴这才抱着大石头来到了三藏方丈的寮房。 没错,他已经大致上摸清楚三藏方丈什么时间会去哪个地方了。 每天都很少变动,一找一个准。 许麟宴扣响房门,果然听到了三藏方丈请进的声音,这才推门而入。 “哦?麟宴?有什么事吗?”三藏方丈原本在专心修炼,刚起身便看到了许麟宴,微微一怔。 问完话,他的眼神在许麟宴怀中的石头上逡巡了一番。 “是这崖石妖有什么变故?” “不是这样的,三藏方丈……”许麟宴摇了摇头,将石头放在了地上。 毕竟放在桌子上,木桌会被这块破石头给压垮掉…… 许麟宴将自己的来意简单的说了一遍,三藏方丈听得白眉深皱。 “你的武器坏了?寺里还有不少钩镰枪,你大可随便选一支。” 对于这样的言论,许麟宴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并不意外。 “弟子原本也是这样想的,少林寺精品不少,随便一支便可使用。只是,我听闻陈留县当中,有上品钩镰枪出现,我武器正好坏了,因此才想要去了解一番,毕竟有关自己武器的消息,多少也会关注一二。” 许麟宴不慌不忙的拱手说道。 三藏方丈白须之下,嘴角不禁微微牵起。 他摇了摇头,失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绝不阻拦你,你想去便去吧,如果得到了上品武器,也是一件好事。” 许麟宴话里话外,虽然赞扬了少林寺武器的品质。 可三藏方丈哪里听不出来,他也深知少林寺大多武器质量实属一般,都是大批量赶制,与普通武器无异。 如果是正常弟子,使用这些普通武器,并不奇怪。 但是许麟宴的未来,少林寺必将困不住他,这样普通的武器,对于他而言,其实是一种束缚。 “到底是我当初考虑不周了,早该亲自为他弄来一支绝品武器的。”三藏方丈兀自心想。 只是,如今许麟宴自己已经有了目标,三藏方丈便不想过多干预了。 他用自己的力量得到心仪的武器,比起直接将上品武器赠给许麟宴,三藏方丈更乐于见到前者…… “多谢三藏方丈体恤,那这崖石妖便只能麻烦方丈交给其他师兄帮忙了。”许麟宴双手合十道。 “这有什么帮不帮忙的,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相反,这还得多亏你能想到这个办法。”三藏方丈眉眼舒展,呵呵一笑,捋了捋长髯。 许麟宴执手躬身退去。 “那弟子就遵从方丈的意思,带着瞿镇和苗正天他们一起去了。” 话音一落,人已经迅速的消失在了寮房门口。 三藏方丈微微一愣。 他只听许麟宴说治病需要瞿老爷帮忙,因此请求瞿镇一同前去,他是首肯了。 但最后莫名其妙又多了一个苗正天? 喂喂,他什么时候允许了? 三藏方丈默然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门,好一会儿后才无奈的摇头,失笑不已。 “这孩子,这是钻空子呢!” 不过,孩子们关系融洽,到哪儿都喜欢在一起,这一点,三藏方丈还是很欣慰的。 少林弟子之间,最忌讳的就是内斗。 内部自己都不和谐,遇到危险时,谈何协同合作,一致对外…… 而且,三藏方丈也不希望许麟宴一心只顾着修炼,不经营身边的人际关系。 再厉害的人物,都不可能终身孤单一人,以一己之力对抗所有。 行走江湖,势必需要人脉…… 三藏方丈低头看着地面上黑不溜秋的大石头,忽然喃喃了一声:“对了,反正那三个孩子也闲着没事干,免得他们又想捣乱,不如把这崖石妖交给他们去磨。” 与此同时,正在郁闷的托腮看着外面无垠的天际,悠悠飘弥的白云的小龙小虎和小兰三人,竟然不约而同的打了一记喷嚏。 还好三人同时对窗而望,因着自己无法出寺而抑郁不已,不然面对面,肯定喷对方一身…… “难道是有人在想我?”小龙微笑的抬了抬眼镜,一副翩翩君子的派头。 “我觉得是我爹娘想要叫我回去干农活了……”小虎大喇喇的用手指抹了抹鼻头。 “说不定是三藏方丈觉得我们太可怜了,后悔这样处罚我们了,相信我,等会儿三藏方丈肯定会来找我们的。”小兰斩钉截铁,信心十足的说道。 loubiqu.net …… 许麟宴回去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叫上瞿镇和苗正天,三人一同光明正大的出发了。 “大哥威武!”瞿镇一边走,一边手舞足蹈的高叫道。 “我们带的干粮够不够?需不需要去后山再宰几只野鸡什么的?”苗正天满脸愁苦的看了看自己背着的小包袱。 替换衣服只带了一件,全被他塞满了口粮。 “得了吧你,去开封找到我爹,顶天了也是半天的时间,还能饿死你了?到了开封,你想吃什么不能买?” 瞿镇没好气的拍了一下苗正天的后脑勺,恨铁不成钢。 都这时候了,不因为自己能够出门而高兴,居然纠结吃的,这人没救了…… 反正他有的是钱,饿了不能在路上买? 比起帮大哥争取钩镰枪,这点小钱算什么…… 许麟宴朝寺门口走去,一边幽幽说道:“反正三藏方丈也没明说可以带你走,正天,既然你担心口粮不够,不如你就留下?” “对啊,我们俩去就行了。”瞿镇笑嘻嘻的连连点头。 没办法,有爹就是这么为所欲为…… 在这件事情上,他有瞿青这个爹,就有充分的理由可以离开…… “你们想得美,反正三藏方丈也没反对,沉默就是默认了。” 苗正天忙不迭的摇头,快步追上了许麟宴的脚步,生怕他把自己给抛下了。 不管怎么样,他们三人,算是正式出发了! 104 选我!我可以的! 因为得到了三藏方丈的首肯,许麟宴三人得以顺利出寺,并没有被多加阻拦。 还三言两语便让看门师兄弄来了一匹骏马,三人一同坐上马去,吆喝着顺着山路奔腾而去。 由于是骑行,速度较快,三人一个多时辰便来到了开封县城。 距离上一次,他们时隔一周左右,重回开封。 经过了好些天的整治,百姓们已然安居乐业,重归太平,山间田野,一派欣欣向荣之色。 再也看不到不久前,沉沉郁色的百姓,还有仿佛全然阴霾的苍天大地…… “还没到时辰,我爹现在肯定在慈乐斋里,还没回家。”瞿镇瞧了瞧天色,说得十分确定。 “……我们要不要去吃顿饭再去找瞿老爷?我有些饿了。”苗正天窝在马背的最后面,探出头来嘿嘿一笑。 瞿镇立即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哼道:“如今已近黄昏,等找上我爹,就该回去用膳了,你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了?” “大哥,我们别管他,咱们走。” 瞿镇没好气的说完,便自顾自的牵着缰绳,让马儿驮着他们三人朝慈乐斋的方向悠悠而去。 因为在市区当中,人流熙来攘往,骑快马是不被允许的。 这样一步一步慢慢踏着去,于人于己才是最方便的。 许麟宴也不心急。 他早就算好了时辰,快要到晚上了,今天是不可能启程的。 目前看来,只能在瞿府借住一宿,明天一早大伙儿就出发…… 所以,马儿脚程的快慢,如今并不影响计划。 苗正天呜呜了一声,抱着脑袋没脸插嘴了。 他单知道自己饿了,一时没想到待会儿大伙儿是不用赶路的,自然可以轻轻松松的享用一顿美味佳肴。 如果自己提前吃了,到了瞿府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享受美食,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差点儿失策……”苗正天捂着脸庞,没脸见人了。 少顷,三人便来到了慈乐斋的正门。 此时的慈乐斋,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出入医庐的人都井然有序的,并没有了当初挤成一团的乱相。 淡淡的闻之苦涩但又回甘的药香味儿从医庐大门缭缭绕绕,弥漫散开。 深吸一口气,颇有种提神醒脑的功效。 许麟宴三人下了马,还没走近慈乐斋,大门口送客的伙计忽然看到了他们,顿时双手一拍,殷勤的叫出声来。 “少爷,许公子苗公子,你们怎么回来了?我这就去通传给老爷知晓。” “啊……”苗正天倏地沉醉般的闭上了双眼,赞叹无比的喟叹出声。 “你又怎么了?”瞿镇绷着脸问道。 苗正天回过神来,嘴角依旧含着散不去的笑意。 “每次他见到我都会叫我‘苗公子’,这个称呼可真好,阿镇,你家的伙计可真机灵,是个干大事的人。”苗正天连连竖起大拇指,看着伙计麻溜的跑回去通知瞿青。 瞿镇:“……” 许麟宴:“……” 这个原因,真是万万没想到,他们还以为他又因为吃的而发神经了。 奈何,现在这个神经,貌似更严重…… “你至于吗你……”瞿镇忍不住嘀咕了两句,赶紧带着两人一起走进慈乐斋大门。 “怎么不至于……”苗正天一边走一边反驳,“我这辈子就没人这么叫过我,那么尊敬,那么动听,我爹娘只会叫我……” 话说到这里,他便闭上了嘴,不再言语了。 显然,那并不是什么好听的称呼。 不过,他的这番话,许麟宴和苗正天并未在意,走进医庐后,便一眼看到了正在和伙计对话,站在柜台边儿上的瞿青。 “爹!” “瞿老爷!” 三人拜见了瞿青,来到了柜台前方。 “你们怎么会来?三藏方丈准许的?”瞿青轻轻挥手,打发掉伙计,转而向他们问道。 他最关心的一点,就是瞿镇是不是再度耍小心机,找借口偷跑出来了…… 这小子有前科,还不止一次,不得不防。 因此,看到了瞿镇,瞿青并未觉得高兴,还有种破坏兽下山回巢,为祸众生的感觉…… 才分开短短七天,他并不挂念瞿镇。 除非他七个月未曾回来,可能瞿青还会偶尔想念一二。 一看到瞿镇又莫名其妙回来了,瞿青只想把他立刻踹回少林寺去,不要出现激怒自己。 这种心态,就像是后世学生的家长。 巴不得假期结束,将神兽赶回笼子里去,别再折腾自己了…… “爹,你这是什么话,没三藏方丈同意,我能回来?”瞿镇瞪大双眼,无辜的叫道。 瞿青:“……” 叫也没用,信用破产了。 “麟宴,正天,你们好哇!”瞿青转头看向了许麟宴和苗正天,脸色一变,笑容跃了上来,态度和善慈祥,语气端和。 瞿镇见此,顿时郁闷了。 到底谁是亲儿子,跟换脸了似的,态度相差这么大…… “瞿老爷,麟宴有一事相求。”许麟宴微微拱手道。 瞿青连忙伸手说道:“不必如此,有事但说无妨,你上次拯救了苍生,尚且不求回报,你如果有事需要瞿某帮忙,我必定当仁不让,绝不推辞。” 瞿青是真的欣赏许麟宴的为人。 他觉得,许麟宴和自己是同路人。 他救济百姓,是本着行医救世的善念,而许麟宴三番两次为百姓解决祸端,不图名利,性质相符…… 因此,瞿青看许麟宴越看越顺眼,要不是许麟宴是少林弟子,家规也不允许传授外人,瞿青就差把许麟宴收为入室弟子,继承自己的医药事业了。 反正,他上次看许麟宴上手得很快,颇有天赋。 绝对差不了…… 奈何,可惜了…… 还没等许麟宴开口,紧接着,瞿镇便按捺不住的将来龙去脉一一相告,弄清楚了一切,瞿青便点了点头。 “你们放心,事关麟宴你的武器,我必定全力以赴。” 说罢,瞿青脸色不禁有些黑沉凝重,眸光忽闪了几下。 见此,许麟宴有所感悟,挑眉问道:“瞿老爷,有难处但说无妨。” 他本就觉得这病恐怕并不简单,看遍那么多大夫,尚且不能奏效,他对瞿青也不抱太大的希望。 只是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可能性罢了…… “爹,你不会想要反悔吧?你答应了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能说话不算数。”瞿镇急忙嚷嚷道。 生怕瞿青临阵反口,自己有愧于许麟宴。 掷下了海口,他可不乐意被自家老爹打脸…… “你胡说什么?”瞿青登时一记锐眸瞪向了瞿镇,气得牙痒痒的。 早就知道,这小子一下山,就是本着要把他气死而来的…… 见此,知道自己想歪了的瞿镇非但没有因为瞿青的黑脸而害怕,反而嘿嘿一笑。 没有反悔就好! 反正他虱多不怕痒,瞿青发火归发火,他脸皮厚,没差…… 瞿青用眼神剜了瞿镇一眼,方才眉心紧拧,沉声说道:“此人浑身发黄,听上去似乎是黄疸之症,引起黄疸的病源有很多,我生怕他内部已经不堪重负了,到时候神仙难治。” “黄疸?”瞿镇纳闷的眨了眨眼,“黄疸不是小婴孩才会有的吗?” “谁说的……”瞿青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平时叫你多读医书你不肯,现在什么都不懂,满口胡言。黄疸只是多发于婴孩,但不限于婴孩。” “如果瞿老爷为难,其实可以不必勉强前去的。”许麟宴说道。 到时候先混迹进去查探清楚情况,之后的事情可慢慢商议。 瞿青摇了摇头,“不,我也很想看看那么多大夫都治不好的病,究竟是什么样的,这只是一个医者的挑战,如果我知道了这件事,不用麟宴你说,我自己也会主动前去一看究竟。” “那就有劳瞿老爷了。”许麟宴执手道。 “行了,反正病人暂时没有,这里有其他人看着就好,我们就先回去吧,吩咐厨房准备一些好吃的,今晚替你们接风洗尘,明早正式上路。” 瞿青大手一挥道。 “好耶!”苗正天率先蹦跶起来,鼓起掌来。 等瞿青简单收拾好了行囊,一起往外走的时候,瞿镇刚走没几步,忽然顿住了脚步。 “你又怎么了?”瞿青面无表情的眯眼问道。 如果这小子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瞿青指不定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来教训他。 多年来的涵养与修身养性,在这个儿子面前,全破功了…… 养儿,真是来讨债的! 瞿镇环顾四周,疑惑的问道:“爹,我阿姐呢?她今天怎么不在这儿?还是在后院?咱们回家不叫上她吗?” 瞿青哦了一声,说道:“你阿姐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到了一种疑难杂症,决定前去一看究竟,这会儿没在家。” “就让我阿姐自己一个人去?这得多危险啊!”瞿镇立刻皱起眉头,心下忐忑不安。 恨不得立刻飞到瞿黎身边,像一个男人一样保护她。 “你阿姐身边带了人,比你厉害多了,你少操心。”瞿青不冷不热的扫了瞿镇一眼,凉凉说道。 瞿镇:“……” 这真是扎心了。 虽然是事实,但是可以不必说出来的。 “我估计阿黎就是听说了那个刘公公的病,这才向我辞行的。”瞿青想起这个来,方才恍然。 追比华佗,这是每一个医者的梦想。 遇到疑难杂症不去一探究竟,就像是抓了把蚂蚁放在心窝上,心痒难耐。 就是对这种心理感同身受,瞿青才会同意瞿黎远走其他县城。 好歹也是瞿家未来的当家人,没点魄力这可如何使得…… 瞿镇悻悻的应了一声。 回家没看到亲爱的阿姐,不开心了…… 出了慈乐斋大门,瞿青坐上了准备好的轿子,许麟宴三人,自然是相继骑上了马背,跟随在轿子一侧慢条斯理的蹦悠着…… “阿镇,你爹都说了你阿姐身边带了高手,比我们强多了,你还担心个什么劲儿……” 苗正天的头从许麟宴的肩膀后探了出来,大咧咧的说道。 “不会是听到对方比你强,心里不平衡了吧?”他嘻嘻一笑。 瞿镇不由得白了他一眼,“你想多了,我知道我阿姐带的是谁,只是想起阿姐,就开始担忧她的未来罢了。” “你阿姐的未来?不就是承继瞿家,做慈乐斋的当家吗?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苗正天纳闷的问道。 他要是有这样丰厚的家底,天天顿顿都要大鱼大肉,在房里挂上十年火腿,闻着香味儿入睡。 中途睡醒,饿了还能用刀子割一片下来尝尝滋味,岂不美哉…… 苗正天早就听说,上好的火腿肉,腌制时间够长的话,是可以直接生吃的。 是绝顶美味! “我阿姐总得成婚吧,要怎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她呢?她每天忙着跑来跑去,到处行医,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 yawenku.com 瞿镇长吁短叹的,为自家阿姐操碎了心。 这次虽是带人出行,可那人是暗地里保护的,明面上就只有阿姐一人行走。 万一被某些见色心起的臭流氓见了,心生歹念怎么办? 人的精力总有疏忽,如果恰好保护者一时不察,酿成大祸了呢? 越想越难安,就算这次平安无恙,瞿镇也忧愁未来的姐夫问题…… “对了!”忽然,瞿镇振奋的扭头看向了许麟宴,露出两排显眼的大白牙来,“大哥,你可有婚配?” 话虽如此,但瞿镇已然断定了许麟宴必定孤身一人。 毕竟,连父母都早亡了,又怎么可能会留下婚配未婚妻呢…… “你想到了什么?”察觉到这道诡异的目光和骤起寒意的笑容,许麟宴眼眸一眯,沉声问道。 “没什么,”瞿镇嘻嘻一笑,“只是问一问大哥你,觉得我阿姐怎么样?要姿色有姿色,要内涵有内涵,要能力有能力,还很有钱,怎么样,做我姐夫如何?” “!” 靠啊! 在许麟宴肩膀后方露出头来的苗正天刹那间瞪大了双眼,嘴巴一张,差点儿爆出雷来。 这等好事,怎么不叫他呢? 虽然他这人比瞿姑娘小了五岁,不,是小了四岁三个月,还没到五岁呢,但他也不介意的。 选我! 选我苗正天! 我可以的! 105 瞿青的计划,有阴谋! 许麟宴也愣住了。 卧槽!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与此同时,瞿镇又继续说道:“其实我爹原本想着要招赘的,毕竟我阿姐未来是当家,总不能嫁出去,但要是大哥你,我可以劝我爹的,只要你们未来生了孩子,住我家,挑一个姓瞿的就行了。” 苗正天内心在呐喊。 其实可以不必这样的,他家里上头有两个亲哥哥,苗家已经不需要他传宗接代了。 他完全可以入赘,用不着这么妥协,真的…… “……” 许麟宴顿了好几秒后,这才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还真替我着想啊!” 瞿镇挥了挥手,嗐了一声:“谁让咱们是兄弟呢,这样的事情,不想着大哥,还能便宜谁……” 许麟宴默了。 我可没在称赞你! 你阿姐要是知道有你这个好弟弟,估计现在在外头,都能直接飞回来揍你了,连那个病都不想去见识了…… 许麟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瞿镇了,万没想到,他卖自己的阿姐,还能卖得如此顺手…… 你考虑瞿黎的未来婚姻问题的时候,就不打算去了解清楚,你阿姐究竟有没有意中人吗? biquge.name 先不说他愿不愿意,许麟宴心想,若是瞿黎知道了这个,第一个竭力反对的人,必然是她了。 难道瞿镇就没看透,是他阿姐抗拒他比较多吗…… “大哥,如何?我这想法不错吧?”瞿镇嘻嘻哈哈的回过头来问道。 一副想要表扬的模样,看得许麟宴都想一个耳光子扇过去了。 表情本就欠扁,还说这种话,欠扁中的欠扁…… 苗正天赶紧舔着脸笑道:“阿镇,其实吧,我也可以的……” 瞿镇刚打算回过头去看路,结果一听到这话,刚刚侧头又立即扳了回来,面无表情的盯着苗正天说道:“不,你不可以!” “看路,不要乱回头。”许麟宴黑着脸道。 瞿镇连忙拉了拉缰绳,又继续头也不回的问道:“大哥,你说说你的看法呗,我觉得我阿姐这么出色,不会有人不喜欢我阿姐吧!” “……” 银两都会有傻子不喜欢,更何况你阿姐。 许麟宴腹诽的同时,开口说道:“在此之前,你难道不应该问问你阿姐的主意?” “这么说,只要我阿姐答应了,大哥你也无所谓?” 瞿镇立马欣喜若狂,大声叫道。 许麟宴:“……” 他彻底无语了。 这是什么脑回路,逻辑大师了属于是…… “我其实一心钻研武学,并没想那么多,这种事情,你还是听听你阿姐的想法吧,别纠结太多了,免得到时候徒增烦恼。”许麟宴声音凉凉。 如果横公鱼的事情败露了,到时候瞿镇哭都没地方哭去。 当然,瞿镇知晓了,也就证明横公鱼好不到哪儿去了…… 肯定会被他狂揍一顿的。 面对小舅子,横公鱼能还手吗? 瞿镇点了点头:“大哥说的是,回头我见着了我阿姐,我就问问她的想法,如果她没意见,咱们瞿家很快就能办喜事了,反正你们年纪相当,可以婚配了。” 许麟宴挑了挑眉梢,懒得反驳沉醉于自己美好幻想当中的瞿镇了。 根本就是鸡同鸭讲,完全说不通…… “你们未来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我到时候要好好查查辞典才行。”瞿镇摇头晃脑的说道。 许麟宴眼皮子抽了抽。 恐怕再说下去,连生几个都想好了吧! 更何况,无论你阿姐跟谁成亲,起名字这个活儿,有你的份儿? “其实我觉得我也挺喜欢瞿姑娘的……”苗正天又凑了个脸来说道。 瞿镇头也不回,精准的用手拍了他一巴掌。 “我阿姐是找对象,不是照顾个孩子,你一边儿去……” 许麟宴想说:“不,你阿姐并不想找对象,这只是你的臆想罢了,她早就有了对象……” 苗正天捂着红了一边的脸颊,委屈的缩在了最后头,呜呜作声。 癞蛤蟆果真不能吃天鹅肉吗? 旁边的轿子里,透过纱薄的轿帘,清晰响亮的谈话声声入耳。 瞿青托着腮枕在边儿上,闻言若有所思的用食指轻轻点在了鬓角。 还别说,瞿镇这小子虽然吊儿郎当的不着调,但是这会儿说的话,倒是正中瞿青的心窝。 瞿青本就对许麟宴另眼相看,这时候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整个脑子都通风、清醒了! 对啊! 这么完美的方法,他怎么先前就一直没想到呢? 妙哉妙哉…… 方才他还烦恼着没有名目将许麟宴收为自家人,传授医术,若是成了自己的女婿,那就是半子,妥妥的一家人啊! 阿镇说得不错。 让许麟宴入赘,似乎是委屈他了。 换一种方法,阿黎明面上是嫁出去了,但是和许麟宴成婚后,依旧住在瞿家,未来的孩子也会跟着许麟宴姓,只要分一个男孩回来就行了。 瞿青要求不高的。 这不算完全的入赘,也不算特别委屈了许麟宴。 许麟宴虽是学武之人,但分出一点儿时间,兼顾着医学,于他而言,也并非难事。 毕竟,许麟宴又不是自己那不长进的儿子,完全有能力做到的。 未来他们成婚了,夫妻俩一起经营慈乐斋,还能发扬光大,他也用不着担心女儿威严不足,节制不住下面的人了。 要知道,许麟宴将来绝对是个高手,能文能武,成亲了又是姑爷身份,绝对有能力控制场面…… 把阿黎不足的一面全给弥补了! 完美啊! “这小子,以前净是些小聪明,这会儿倒说得明明白白的,养了十年总算有点用了。”瞿青兀自呢喃出声。 瞿青缓缓将脸转向了轿帘的方向,仿佛已经透过了薄薄的帘子,看到了马背上的许麟宴。 黑深的眸子随着自己的幻想,逐渐晶亮…… 半晌,一行人很快回到了瞿府。 几人进去了之后,瞿青便吩咐下人去准备膳食了,然后热情的邀请许麟宴去厅堂饮茶一叙。 “晚膳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做好,先去喝喝茶,聊聊天,消磨消磨时间。” 闻言,许麟宴也只好点头应是。 不过,为了避免尴尬,他把苗正天也拉上了。 不知怎么的,苗正天总觉得瞿老爷看过来的眼神不太对劲,似乎不怎么希望被旁人打扰,但眨了一下眼睛,瞿青依旧挂着温润的笑容,招呼着他们。 “……我看错了吗?”苗正天挠着后脑勺,一脸疑惑的跟了过去。 几人进了厅堂,瞿青让丫鬟看茶过后,很快便端上了饭前小点心。 苗正天登时双眼发光,迫不及待的抓起了一块桂花糕,十分满足的大口啃着。 一块简单的桂花糕,被他吃成了仿佛是绝顶龙肉,天上人间。 瞿青笑呵呵的和许麟宴说起了瘟疫之后,开封府内发生的事情,主要交代了一下后续的处理方式,顺便赞扬了一番府尹处事的高效。 许麟宴总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瞿镇说的话使得他想太多了,但他觉得瞿青的眼神,异常古怪,态度也仿佛有种过甚的热情和亲切…… 话说到一半,瞿青忽然默默的瞥了一眼兀自啃着糕点的苗正天,心中幽幽叹了口气。 若不是苗正天在场,连带着儿子也跟来了,他也不会找这些无聊的话来消磨时间。 如果只有许麟宴一人在场,他就可以趁机暗中打探一下许麟宴的态度,再稍微说上几句委婉的话,循序渐进的拉近关系了…… 只可惜,许麟宴估计和他们俩关系确实不错,都不愿意分开的,使得他想要用借口打发瞿镇带着苗正天去后花园逛一逛都不行。 许麟宴硬是要和他们俩一起行动,没法子…… 话题越说越干,气氛仿佛都开始隐约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麟宴啊,你觉得我这瞿府怎么样?”忽然,瞿青话锋一转,如是问道。 许麟宴微微一顿,缓了一下才不动声色的回道:“有瞿老爷您掌管着瞿家,肯定欣欣向荣,差不到哪儿去。” 瞿青听了,心中那叫一个美妙。 虽然这只是客套话,但也许是“未来女婿”的滤镜加持,听了就是舒爽。 而且,此话滴水不漏,换了他家这儿子,马屁都能拍歪来…… 想到这里,瞿青又一声不响的暗暗瞪了嬉皮笑脸的瞿镇一眼。 瞿镇眨了眨眼,很无辜。 感觉又被针对了…… “麟宴,感觉你和阿镇的关系挺好的啊!”瞿青又微微笑了笑。 许麟宴黑眸一眯,淡淡回道:“其实我和他们俩关系都好,阿镇和正天都是好兄弟。” “关系好就成,希望你们能一直好下去,未来互相扶持,有兄弟就不孤单了,出门在外也有帮手。”瞿青抚了抚髭须道。 姐夫和小舅子关系好,以后成了婚,就不怕他们争权夺利了。 他们俩是同出一门的师兄弟,这又是许麟宴的一大优势啊! 这样越想下去,瞿青就越是觉得招许麟宴为婿,真是再好不过的决定了。 “麟宴,你觉得学医这个决定如何?”瞿青又问道。 “学医者治病救人,当然是好事。”许麟宴说道。 开始愈发摸不透瞿青葫芦里的药了…… 难道——瞿青和瞿镇父子俩已经通过气了? 刚才的话并不是瞿镇一时心起,而是有意为之? 如此一想,许麟宴逐渐觉得这次见到瞿青之后,他的态度总有些奇奇怪怪的。 或许就是如此…… 瞿镇只不过是一个传声筒罢了,最终的决定者,其实是瞿青! “幸好刚才拉上了正天,不然可能一进来就要开门见山了。”许麟宴默默心想。 “爹,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感觉问的话莫名其妙的。”瞿镇听得稀里糊涂的,不由得开口问道。 “……”瞿青立即瞪了他一眼,完全被他打岔了。 之前才夸他干得漂亮,现在看来,真是搅屎棍一个…… “有吗?”苗正天一脸懵逼的看了看大伙儿,兀自吃着糕点。 他是最状况外的一个! 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美味香甜的糕点给吸引了…… “老爷,可以开饭了!” 正当此时,下人总算在许麟宴的企盼当中,姗姗来迟的通报了。 瞿青原本想要说的话顿时全都咽了回去,只好挥了挥手道:“那我们就去用膳吧,闲话就不多说了。” 反正说了都会被瞿镇打岔,还不如不要浪费口舌了。 回头他找个空档,单独和许麟宴聊聊,说不定这门亲事就成了…… 大伙儿用完晚膳后,还没等瞿青开口留人,许麟宴便站起身来,虚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瞿老爷,昨晚一直没睡好,又赶了许久的路过来,晚辈觉得,我可能是困了,不知客房在哪儿?我想先去补一觉,明日好有精神赶路。” 许麟宴拱手说道。 闻言,瞿青连忙叫来旁边的一个下人,吩咐道:“你带许公子去客房,着人备好洗澡水。” “是!” 下人小步趋来,伸手迎请着许麟宴随自己而去。 瞿青对许麟宴笑道:“就是上次你在我这儿住的那间客房,如今还空着。” “多谢瞿老爷照顾周到。”许麟宴谢过后,便连忙随着下人离开了。 “爹,那我也去休息了。”瞿镇也跟着打了个哈欠说道。 “你等等……” 瞿青立即把他抓了过来。 “我有话问你,你别急着走。” 苗正天见此,吃饱喝足了,便急忙匆匆告辞离开,同样让下人把自己带去了上次暂住的客房。 总觉得接下来的话,不是他一个外人可以知晓的,快溜快溜…… “爹,什么事?” 瞿镇被瞿青拉到了后堂。 周边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看着瞿青的态度如此神秘,他心中不禁有些发毛。 开始琢磨着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事,让爹抓住痛脚,来教训他了…… 该不会要请出家法了吧? 岂料,瞿青却露出一副莫名的神色,低声问道:“你觉得麟宴对你阿姐的态度如何?” 闻言,瞿镇的眸光逐渐发光发亮…… 翌日一早,几人走出房门,许麟宴随着下人的脚步,来到了饭厅用早膳,一下子便看到了瞿镇顶着热情无比的笑脸迎面而来。 殷勤十足。 许麟宴脑海中一抹明亮掠过,顿时觉察到—— 有阴谋! 106 恨不得以身代之! 果不其然,从出门开始,瞿镇就没消停过,一直借机说着他们瞿家和瞿黎的各种优点,对待许麟宴热情得如同他仿佛已经是自己的亲姐夫了。 对此,许麟宴只能无语凝噎。 疯魔人,是无法沟通的…… 他们一行人是乘坐马车出行的,由瞿府的一名马夫负责开路,嘚吧嘚的便一路驰出城门,往陈留县的方向快速而去。 开封府管辖的范围甚广,此次出行,比从少林寺去往开封主县城那边还要远上些许。 中途,为了让马儿歇歇脚,他们在路上的一个茶馆停了下来。 “进去喝口茶,吃吃小点心,不用太着急,欲速则不达。”瞿青招呼着大家道。 “好啊!”苗正天乐不可支的应了下来,噔噔噔的下了马车。 “客官,这边有请~~” 伙计肩上耷着一块长布巾,看见他们,连忙笑脸相迎。 “伙计,帮忙把马儿带去喂喂草料。”马夫一把将缰绳甩给了伙计。 “得嘞,你们这边请进。”伙计眼疾手快的抓在了手上,殷勤的拉着乖巧的马儿走到边儿上的马鹏里去。 许麟宴随着大伙儿走进了茶馆里,挑了个座儿坐下。 这种安置在偏僻路上的茶馆,相当于长途路边的歇息站,布置得极为简陋,只是用木头和少许土坯搭建而成,连个招牌都没有。 不过,在长途路上,能有这样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在场的众人都没有嫌弃。 瞿青叫了几碗茶,还有几盘小糕点,很快便端了上来。 “店家,你们这儿好像有点凉啊!” 此时,苗正天抓着一块糕点吃完后,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连忙环抱着自己的手臂,叫道。 刚好一丝凉风徐过,许麟宴手上也不禁起了鸡皮疙瘩,觉得确实如此。 或许,这边偏北部一些,再加上在荒山野岭脚下,四周树木丛生,太阳光不能直接照射下来,显得格外寒凉。 “之前还不是这样,只是前两天有些转冷了,不过今天开始好起来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不会这么凉了。”店家一边往灶头里塞着木柴一边应道。 “客官,你们都知道,这天经常反反复复的,咱们可抓不准。”伙计绑好了马儿,回来甩着毛巾擦了擦旁边的桌面说道。 店家也笑呵呵的说道:“这几天可不止你们几位这样说了。” 瞿镇忽然想起自家阿姐可能也是去了陈留县看病情的。 于是,他问道:“店家,这两天有个十五六岁的漂亮姑娘家曾经路过这边,你们有印象吗?” 店家摩挲着下巴兀自思忖,说道:“说来奇怪,这些天多了不少人经过这里,有好几次是带着姑娘家的,这我可不知道公子您说的是哪一位……” 许麟宴心想,或许这些多出来的人,都是闻风赶去陈留县治病的。 治好了有奖励,没能力医治也不会少块肉,顶多就算自由行一趟了…… “我说的那个姑娘,是一个人单独走的,可不是和一大帮子人在一起的,这总该有印象了吧?”瞿镇急忙说道。 事关自家阿姐的安危,可不能随便。 一说到这个,店家和伙计这才恍然大悟了起来。 毕竟,这年头,一个姑娘家自己走这条长途偏僻路,还是很少见的。 他们当时就有些担心她的安危。 只是问候了两句,就见这位姑娘不慌不忙,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他们便不敢再问了。 生怕别人姑娘家以为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对她有什么歹念,这才问东问西…… “见过见过,是不是长得漂漂亮亮的那个?”伙计比划了一下身高。 许麟宴无语了。 这形容,是个姑娘都能说漂亮,分得清是谁吗? 瞿镇忙不迭的点头应是:“是是是,平安无事经过了这边就好。” 看来,阿姐是十有八九前往陈留县看那位刘公公的病了。 若是到时候到了陈留县,一定要找到阿姐,和她汇聚一起。 然后—— 瞿镇似是想到了什么,瞄了一眼许麟宴,便兀自嘿嘿的笑出声来。 见此,许麟宴眼皮子抽了抽。 这阴谋的气息,表露无遗。 就算有所计划,也不用暗示得那么明显吧? “客官,你们和那位姑娘是什么关系呀?”伙计好奇的问了一句。 瞿镇立即微微扬起下巴,得意的笑道:“她是我阿姐,我们是姐弟俩,一个容貌姣好秀丽,一个英俊潇洒,看不出来吗?” 伙计:“……” 就没见过有人这么夸赞自己的。 “看得出来看得出来,原来是兄妹俩,不愧是人中龙凤!” 对此,伙计只好尴尬的笑了笑,随口应了几句,便退下去看火去了。 此时,苗正天忽然抬起头来,心虚的尬笑道:“那个,盘子都清空了,能再叫一些点心吗?” 只有一丁点的小糕点,完全不够塞牙缝啊! 瞿青呵呵一笑,丝毫没有因为苗正天的怪吃而戴着有色眼镜对待他,温润的点了点头,便招来伙计再叫了几盘点心。 担心苗正天路上不够吃,他还吩咐店家再裹上几个肉包子,待会儿带走。 于是乎,等一行人歇脚过后,准备启程时,苗正天怀里揣着一大包的包子,悄悄凑到了许麟宴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角。 “大哥,我真羡慕你。”他特意压低嗓音,说话的时候,还偷偷瞄了瞄周围,生怕被人发现。 156n.net 许麟宴微微蹙眉,“羡慕我什么?” 苗正天睁大眼睛道:“当然是羡慕你以后的日子啊,瞿老爷真是一个好人,这样的长辈一点也不凶,比我爹好多了,我多吃几口饭都骂我贪吃,你以后有这么个泰山大人,未来打断腿都不用发愁了啊!” “!” 许麟宴顿时眯起了眼眸,不由得一把拍向了苗正天的后脑勺。 “包子都塞不住你的嘴。” 哪壶不开提哪壶…… 仿佛莫名其妙就被看中当女婿了,也不问问他的意见。 好像他和瞿黎都没说什么,身边人都已经合计好了…… 苗正天捂着自个儿的脑袋,嘴上嘀咕个不停:“本来就是嘛,我上赶着过去,他们都不要我,你还不乐意了?” 太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苗正天对许麟宴的态度痛心疾首。 恨不得以身代之! 107 相遇,成何体统…… 随后的路程,十分平静,过了一个多时辰后,大伙儿总算顺利的到达了陈留县。 入了县城,发现周围来往的行人甚至比开封主城还要多上一些。 大家闻风赶来,可见这位刘公公的宝库当中,还是藏有不少珍品的。 当然,也得益于他这特殊的身份。 尽管没有半点官职,可上至一品大员都会给他几分面子,其余人就算不稀罕这些珍品,被邀请来看病,也不可能不顾大体的拒绝便是了。 这其中,也必然有不少来看热闹的有心人…… 因此,进城的人里面,许多都带着包袱,显然都是外地人。 这会儿的陈留县,借着刘公公重病一事,可谓是狠狠地过了一把经济腾飞的瘾。 周围店家生意暴涨,估计谁也不希望刘公公病愈。 巴不得他一直重病下去,拖着又死不了的刘公公才是最好的公公…… “这人有点多了,还是先找个客栈吧,免得拖下去,住的地方都没了。”瞿青撩起车帘,看着外面络绎不绝的行人,有些忧心的说道。 记得以前有一回,医术探讨,许多大夫云集一处,结果他就是来得稍微晚了一些,就找不到借住的地方了。 后来,还是厚着脸皮上百姓家掏钱暂住,这才勉强有了栖身之所。 以瞿青的为人,他其实更青睐于住客栈,打扰寻常百姓家,他会有种尴尬的感觉,住都住不安稳。 “确实,安顿好了咱们再去找阿姐。”瞿镇连连点头应是。 瞿青瞥了他一眼,“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麟宴的事,你不要主次不分,阿黎自然会有自己的安排,如果她真是为了刘公公的病而来,到时候说不定能在刘府相见,又何必特意寻找……” 小书亭 被说教了一通,瞿镇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好蔫蔫的应了一声:“哦~~” “没关系,既然现在还有不少人进城,就证明了这个病还没治好,不用着急。相反瞿姑娘独自在外,是得注意一下她的安全问题。”许麟宴微微笑道。 闻言,瞿青的脸色显然变了。 他眉目舒展,唇角轻轻一扬,连连笑呵呵的点着头,“麟宴说得不错。” 瞿镇也闪烁着晶亮的双眼,巴巴的看着许麟宴,“大哥,你对我阿姐真是关心啊!” 许麟宴:“……” 大意了! 他这不是人之常情的话吗? 手无寸铁的姑娘家行走在外本就不安全,更何况是这个乱世,可没有半点私心…… 你们不要想太多了。 许麟宴已经开始后悔替瞿镇说情了。 反正这家伙脸皮厚,被说几句也不痛不痒,他怎么就这么嘴欠呢…… 刚消停一会儿,又开始了…… 幸好,如今还没到万人空巷的夸张地步,他们一行人很快就近找到了一家客栈,里面还有几间空房,两人一间房,住了进去。 把马车交给客栈小二照顾之后,许麟宴等人在自己的房间放好了包袱,便一起下楼用午膳。 之前在茶馆,那只不过相当于小点心而已。 走下楼梯,挑了个座儿打算坐下,许麟宴正好面向着客栈大门而坐。 大伙儿刚坐稳,准备叫小二来点菜,结果大门处忽然有一道纤细的身影不紧不慢的走进。 许麟宴正要对帮自己倒了一杯茶的瞿镇下意识的轻叩手指致谢,结果刚好一抬头便看到了来人,立即挑起了眉梢,缓缓站起身来。 “大哥,怎么了?”瞿镇倒完茶后,将茶壶放了回去,见此问道。 许麟宴没有言语,反而微微朝大门的方向抬了抬下颚。 众人便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去,正好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阿姐?”瞿镇立马兴奋起来了,连忙起身疯狂招手,“阿姐阿姐,这边这边!” 瞿黎正打算走向楼梯,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结果听到了这道并不陌生的高叫声,便立即惊讶的转过身来,正好与许麟宴瞥过去的目光对上。 那一瞬间,瞿黎清亮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下意识的瞟向了另一边。 许麟宴见此,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 看样子,瞿黎见到他,有些心虚? 难道还害怕着他会把她和横公鱼的底细透露出去? “爹,阿镇,你们怎么也来了?” 这会儿,瞿黎款步而行,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容,从容不迫的来到了这边。 “阿姐,我们也听说了刘公公的病,大哥他……” 瞿镇敞开嗓子,迫不及待的交代了起来。 结果,瞿青一记轻轻的咳嗽,就瞬间惊醒了兴头上的瞿镇。 他连忙咳了一下,正色道:“我们对刘公公患有这样的重病深表遗憾,特意过来见识一番,顺便看看能不能有机会救治他的。” “毕竟医者,治病救人,这是本分,爹医者仁心,我们当然支持。” 这一番话说来,显得格外有腔调。 旁边桌的客人们闻言,都忍不住多瞥了这边几眼。 “……”瞿黎彻底沉默了。 这种话在场的人都可以说,她丝毫不会怀疑,唯独瞿镇这么说,她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这个弟弟是什么性子,做了他十年的姐姐,她会不知道? “好了,都坐下来吧,一起吃顿午饭。”瞿青招呼着瞿黎道。 “对对对,来,阿姐,你坐这边。” 瞿镇热情无比的上前,强行推了推许麟宴的身子,移动了一下他的位置,招待着瞿黎坐上许麟宴身边的空位子。 由于这些凳子,都是那种长板凳,是连在一起的。 所以,这样一来,如果瞿黎坐下了,也就等于和许麟宴坐在了同一张凳子上。 见此,许麟宴还没说什么,瞿黎眉目轻扬,眼神都变得怪异起来了。 她瞟着瞿镇,柳眉轻颦道:“阿镇,你这是做什么?” 先不说她其实背地里是有中意之人的,她是一个黄花闺女,哪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个年纪相当的男人坐在一起。 这样成何体统…… “这里有四张凳子,可我们已经有四个人了,正好一人一张,阿姐你来了,可不得给你空出一个位子么?”瞿镇十分无辜的眨眼道。 许麟宴也听得无语了。 这个位子,还非得他空出来不可是吧? 108 又兴起了 在场的几个人当中,瞿镇和瞿青是瞿黎的血肉至亲,要论让位置,怎么也轮不到他啊! 许麟宴沉默了。 这逻辑强大了,得是多么不要脸才说得出来…… 就连瞿黎也一脸看妖怪的表情瞪着瞿镇,不可思议的反问道:“你这是打算让我坐在这儿?” “有什么不对吗?不都是座位?”瞿镇义正严词道。 “……” 苗正天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看看瞿镇,又偷偷瞄了瞄瞿黎的脸色,内心憋着十分难受。 很想光明正大的告诉瞿黎,瞿镇的阴谋打算,可他又没有这个胆子…… “……要不,我旁边的空位让给你坐?” 犹豫再三,在如此诡异的气氛当中,苗正天朝瞿黎腼腆一笑。 瞿镇登时黑下了脸来,“正天,你想得美,有你什么事……” “我才想说,有你什么事?”瞿黎面无表情的走到了瞿镇身边,一把将其拎起。 衣领被拽着,瞿镇又不敢反抗自家亲姐,只好梗着脖子起身叫道:“阿姐,你干嘛呢?” “你和他们坐一块儿去!”瞿黎不由分说的赶走了瞿镇,坐上了他原本的位置。 瞿镇正要开口反对,但一张嘴,就看见瞿黎严厉的紧盯着自己的目光,吓得顿时缩了缩脖子。 废话也不敢乱说了,立即挤到了苗正天的身边,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实则,内里心虚极了…… 经过这个插曲,他深知自己肯定不招许麟宴待见,坐在他身边,完全是送上门找死; slkslk.com 坐老爹身边,吃饭都不香。 在场的人当中,他唯一能稍微欺负一下的,就只有苗正天了。 呜呜,他真可怜…… 其实,苗正天也想说:地位最低,最可怜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所有人坐定之后,瞿青这才叫来店小二点好了菜。 在小二离开之后,在场的人再次陷入了一阵微妙的气息当中。 被瞿黎透亮的明眸所扫过,就连瞿青都隐隐有些心虚。 他自认一向不多过问儿女的事情,这次自作主张挑了个“女婿”,虽然知道许麟宴是个好男儿,但总觉得对不起女儿。 至于瞿镇在瞿家的家庭低位自不必言,此刻更是低垂着头,不敢吱声。 开始反省自己刚才做得太过,太嚣张了。 应该循序渐进,慢慢为他们俩人拉近距离的,欲速则不达,还是大意了…… 瞿镇心中扼腕不已。 但他纯粹是痛惜自己行事过于激进,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和老爹的这番打算是有问题的…… 明明苗正天是最无辜的人,毕竟此事与他毫无关系。 但他年纪小,定力不足,容易被影响到。 一看这情景,他比瞿镇还心虚,缩着脑子,目光左右逡巡,愣是不敢接触瞿黎的扫视,俨然明示瞿黎,他们有古怪了…… 只有许麟宴这个当事人,淡定的用茶水洗了洗送上来的碗筷,洗好之后,将水倒在了多余的茶杯里。 看着这一幕,瞿镇顶着瞿黎锐利的目光,佯装无事人似的问道:“大哥,你这是干嘛?” 许麟宴扫了他一眼,淡淡道:“这是我的一个习惯,外出吃饭必定刷碗,虽然没什么用,但心理作用会觉得干净许多。” 这是他在穿越之前,老家所有人都会这么做的一个惯例。 没洗碗,总觉得这顿饭吃了都是不干净的…… “那我也试试,”瞿镇依样画葫芦,洗完后,还装模作样的朝瞿黎微微一笑,“阿姐,你也试试吧!” 一副自己没有暗中盘算,光明正大的样子…… 殊不知,此地无银。 瞿黎早就看出来了,对这个弟弟无语至极。 当然,没有瞿青的允许,给瞿镇十个胆子,谅他也不敢胡说八道,态度如此出格。 因此,瞿黎十分无奈,又不能因为这种事在大庭广众之下争辩,只好憋着怒火,默默不语。 瞿镇这么一说,瞿黎面无表情的对着他轻轻挑起柳眉,并无搭话,更没有按照他的建议去行事。 目光如炬,吓得瞿镇不敢言语了,乖乖缩在位置上装死。 貌似,他这次真的踩雷了…… “阿黎,你这次也是因为刘公公的病而来的对吗?”瞿青淡淡一笑,问道。 比起儿子的装模作样,做爹的显然道行高多了。 这一番自然无辜的派头下来,要不是瞿黎内心通透,估计都觉得他与这事无关了…… 闻言,瞿黎微微眯起凤眸,颔首道:“确实如此,不过我也刚来到这儿没多久,还没进刘府一看。” “那正好,咱们到时候可以一起进去。”瞿镇连忙身子前倾,讨好殷勤的说道。 瞿黎轻轻瞥了他一眼,“你是大夫吗?这种事你还是不要随便开口的好。” 瞿镇立马闭上了嘴。 他阿姐生气起来,绝对不会大吼大叫,表现失态。 她只会如这般平静,用冷凝的态度和冰冻的目光,来控诉对方,说话不带一个脏字,却夹枪带棍,好不到哪儿去…… 瞿镇最怕这样的瞿黎了。 照理说,平时这时候的瞿青早就开始打圆场了。 不过,由于此次的他也暗地盘算着,于瞿黎有愧,不便干预。 阿姐教育弟弟,理所应当! 很快,上了菜,所有人都暗藏心思的默默用餐。 苗正天一看到吃的,完全忽略了场面凝滞的气氛,立即敞开了肚子,撒欢的吃饭。 许麟宴也并不委屈自己,这顿饭吃得真香。 反正都是瞿家自己的事,事后瞿黎自己就可以解决了,相信瞿黎出马,瞿镇这家伙也不会再贸然的凑上来找抽。 相信,瞿黎有这个能力摆平家里为她筹谋的事。 只不过,说起瞿黎的婚事问题,许麟宴倒真是好奇起来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瞿黎本就及笄,可以谈婚论嫁了,这种事迟早都撇不开推不掉。 但横公鱼却不是寻常人,他白天就是鱼的身份,如何能够见人…… 到时候,瞿黎要成婚,总不能白天拉着一条鱼做新郎吧? 而她,又该如何搞定自己的婚事呢? 许麟宴默默的吃着饭,忽然瞟了一眼瞿黎,内心微妙起来了。 看聊斋故事的心情,又兴起了,怎么办? 109 瞿黎的请求,出乎意料 用完午膳,瞿青认为他们一行人周居劳顿,身心疲累,还是先休息一下为好,第二天开始再去做正事也不迟。 毕竟,看这势头,刘公公的病一时半会儿是没法好了,也不用担心就这短短半天的时间,就妙手回春的被人治好了。 就算对方是华佗在世也没这能力…… 瞿青暗自琢磨着,估计以自己的能力,也不能说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对付这病症,只是勉强一试罢了。 但是许麟宴需要,他又不忍心拒绝这样的请求,看着他为难。 尤其,他如今都快把许麟宴当成未来的半子对待了,更是有一丝好处都想往他身上放,来这一遭算什么,跑空几趟都无怨。 两人一间房,瞿镇自然是和瞿青同住一房,许麟宴的室友是苗正天。 午饭过后,大伙儿正要抬步走上楼梯,准备回房去的时候,瞿黎忽然一个微妙的眼神递了过来,许麟宴顿时心领神会。 回到房间后,苗正天看见暖和的被窝子,立马兴奋起来了。 腾地一下扑上前去,一把将脸捂在了被子里,一个劲儿的蹭着,嗷呜作声。 “吃饱就能躺下,实在是太舒服了。” 坐了那么久的马车,虽然不愁吃喝,但奔波多时,有张舒服的被窝睡着,简直是人间享受。 吃饱喝足还能躺,这就是人人羡慕的猪的生活,还不用像猪一样,担心肥了会被宰。 见此,许麟宴打开窗户,朝外望了望。 嗅了嗅鼻子,他蓦地说道:“好香啊,我好像看见前面有卖煎饼和蜜饯的,吃完午饭忽然想吃一吃小点心了……” 闻言,正在床上像一条蛆似的磨磨蹭蹭、懒懒散散的苗正天,倏地僵直了身子。 下一秒,他立即蹦跶了起来,跳落下床,连踹飞的鞋子都来不及穿了。 “是吗是吗?我看看。” 苗正天兴冲冲的蹦了过去,透过大敞的窗口往外探头而望。 看见前方街上两边的叫卖,氤氲的烟气袅袅而起,散播来一阵诱人的香味。 苗正天鼻翼抽了抽,醉心于此,不由得闭上了双眼,享受了起来。 “真的哎,大哥,你不说还好,说了我真想吃了,刚才的饭菜都不够我吃,我又不好意思让瞿老爷多加几道菜……” 许麟宴眼角一抽,无语了。 这都吃多少东西了,还能不够? 不过,由于从小到大习惯了做农活,干的活多了,吃的也就多了。 苗正天早就养成了如今的大胃口,但因为平时勤于劳动的关系,吃了也很快就会消耗掉,全身看起来尽是瘦肉,却满满的都是爆发力。 在少林寺都是一盘接一盘的装饭,在客栈这里一小碗一小碗,也难怪不够塞他的牙缝。 “谁让你那么爱面子不肯直说,瞿老爷又不会嫌弃你多吃。” 许麟宴说着,从腰间掏出了几块铜板,扔了出去。 “拿去,买点好吃的,吃完了再带一些回来给我就成。” 苗正天敏捷的伸手接过,目光灼灼的盯着许麟宴,受宠若惊的问道:“大哥,真给我吗?你怎么这么大方?” aiyueshuxiang.com “因为我也想吃,又不想出去,请你就当是你的跑腿费了。”许麟宴悠悠说道。 苗正天狗腿子似的帮许麟宴轻轻捶了捶肩头,差点儿就要馋得流着哈喇子,说道:“大哥你放心,我很快就会买回来的。” 许麟宴挑眉道:“不了,我刚吃下去的暂时还没消化,打算休息一下,你吃完再转悠一圈回来也不迟,到时候我刚好有胃口塞得下去。” “得嘞!” 苗正天兴奋的吆喝了一声,匆匆穿上鞋子,一溜烟的就哐当一声拍上门便跑了出去。 见此,许麟宴不紧不慢的来到了桌前,掏出两个杯子,正要倒茶。 此时,大门嘭的一响,忽然大敞开来。 许麟宴刚拎起茶壶的手下意识的微微一抖,抬眼看去,就见苗正天探了个头进来,犹豫不决的问道:“大哥,你这些钱,要不用我的吧?” 说到这里,他还露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不忍之色。 他想要省些小钱,很不容易呢! 平时那么爱吃,就是不想乱花钱,也没钱花,这才节制着不敢瞎买,强自忍住自己的食欲。 可是,他刚一出门,忽然就想起了许麟宴的出身。 大哥如今孤身一人,上头没有了长辈,更无人照料,身处少林寺,又哪里有机会赚钱…… 说不定,这零丁的几块铜板就是大哥仅有的家底了,他要是拿去了,岂不是禽兽不如? 如果只是自己的欲望,为了这点吃的,苗正天可以忍住不花钱,可是许麟宴甚少说自己想吃某样东西,如今还拿钱出来了,他不忍辜负。 既然大哥过得那么苦,那他干脆拿自己的钱出来算了。 尽管十分心疼,但兄弟一场…… 想到这里,苗正天将怀里的铜板掏了出来,递了上前。 “呐,这钱还你,我请大哥就好。” 呜呜…… 大哥,我才是你最好的兄弟! 见此,许麟宴失笑不已的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请客就好,还用计较得那么清楚吗?” “不,还是我请吧!”苗正天连连摇头。 “说了我请!” “不,我请……” 许麟宴眼皮子一抽,“好吧,你请!” “不,我……” 刚说到一半,苗正天蓦地浑身僵滞住了,方才后知后觉。 许麟宴挑眉说道:“你看,我说我请,你都说‘不’了,那就赶快拿着钱出去。” “我……我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苗正天讷讷说道。 谁想得到话题溜得那么快…… “你以为我没钱?”许麟宴从腰间掏出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银票,唰一声摊开,“你瞧瞧,这是什么?” “!” 苗正天的双眼瞬间瞪得直直的。 他连忙向前走了几步,看着上面银票的数字,简直无法相信。 难不成——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大哥虽然父母早亡,可却是地主家的孩子,烂船也有三斤钉? 爹娘去了,却留给了他那么多家底。 而他,还总是以为大哥的日子过得比自己可怜多了…… 原来,一直以来,他都是瞎操心,自作多情? 想到这里,苗正天彻底抑郁了。 我一直把你当穷鬼,结果你却是富豪? “你以为我那时候抓崖石妖是废的?何老爷给的报酬。”许麟宴一眼看出苗正天的想法,吐槽道。 他也想当富二代,问题不是! “原来斩妖除魔还有这好处?”一听这话,苗正天双眼都发光了。 原本,他一直都对斩妖除魔没什么兴趣,学武也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做农活时被一个和尚夸赞了几句,认为他有学武天赋,他这才被爹用棍子赶着上山学艺的。 因此,平时修习锻炼他都是得过且过,一般般,差不到哪儿去,但也算不得上乘。 何必辛苦自己呢! 君不见瞿镇那厮一天天的都在想着如何斩妖除魔,完成壮志,但苗正天对这方面,一直以来都十分佛系。 还不如找吃的,还能填饱肚子,打打斗斗有什么好的,愿天下太平…… 如今,许麟宴的话倒是激起了苗正天的志气! 除了对美食感兴趣,他对赚钱也很有欲望。 因为有钱了,就能买许多好吃的。 “大哥,以后有什么事情,我就跟着你了,你上哪儿去,我也要跟着去。”苗正天急忙说道。 许麟宴叹了口气,“在此之前,你难道还不出去买小点心吗?” “去去去,我这就去!” 这话提醒了苗正天,他登时一跃而起,匆匆往外跑去。 见此,许麟宴高叫了一声:“不是说要把钱还我,你请客吗?” “没,我从没这么说过……” 苗正天的身影已经快速离去了,声音还幽幽的传了回来。 这次,他人是真的走了,不会蓦然回头。 许麟宴在门外看了一圈,便顺手关上了房门。 重新来到桌子前,拿起茶壶倒了两杯热茶。 淡黄色的淡淡茶汤在甜白的杯子里微微徜徉轻漾,撞出点点波纹,袅袅的热气腾腾升起,一小片微微卷起却被热水烫开的茶叶在茶汤里不断下摇轻坠。 最后,在许麟宴静静的注目之下,缓缓坠底。 在落入杯底的那一刹那,房门被人轻轻扣响,不早也不迟,来得刚刚好。 许麟宴抬眸,往外看去,“请进,门没栓!” 话音一落,一抹淡黄映入眼帘,迅速而入。 来者身着淡菊缠枝纹镧边综裙,配上淡绿画墨竹妆纹轻衫褙子,仿佛花丛中带着一缕缕清新和温暖,搭配得恰到好处。 妆容素抹,墨发简单挽了个圆髻,左边插了一根玉簪子,看着高雅大方却不会让人觉得寒酸低下。 许麟宴起身抬手,“坐。” 瞿黎轻轻关上门后,便将门栓堵上,这才款步而入,来到桌前坐下。 许麟宴将倒好的其中一杯茶缓缓推到了她的面前,微笑道:“这是你的。” “多谢。”瞿黎淡淡谢过,接过瓷杯。 “你比我们先到,应该打听清楚情况了,有什么要偷偷跟我商量的吗?” 两人坐下后,许麟宴轻抿了一口茶,方才问道。 用眼神示意,估计是见不得人的事情,暗中来访,连瞿青都不透露,看来绝对有秘密。 当然,许麟宴也不愿意瞿黎来访的消息透露出去。 本来现在就莫名其妙被人搞得不清不楚的,瞿黎此行一来,要是被瞿青和瞿镇知道了,他们父子俩估计晚上都睡不着了,上街头找个算命先生回来,就要当晚通宵算好日子,准备着成婚各种事宜了。 以他们如今这一头热的兴头上,许麟宴认为自己绝对没有估算错误。 他们铁定会这样夸张的…… 要不是事关自己的武器大事,许麟宴此时此刻还真不愿意和瞿黎单独会面,以免引起误会。 为此,还得耗费自己几个铜板,支走苗正天这个吃货。 “我想请你帮我。”瞿黎蓦地站起身来,朝许麟宴恭敬的一鞠躬道。 “???” 许麟宴诧异不已,起身虚抬着手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不必如此客气。” 这样隆而重之,仿佛他不帮,倒显得自己过分了。 当然,许麟宴不是不会怜香惜玉,只是这块“玉”都是别家鱼的了,他拒绝起来也没有心理负担就是了…… 瞿黎这才重新坐下。 从此次见面开始,她的神色一直都十分正常,顶多就是在面对瞿镇时,面无表情。 但那都是被他那过分的一举一动给激化的。 只是此时,没有外人在场,瞿黎这才褪去了平静的伪装,露出了颓丧忧虑的神态。 她幽幽说道:“实不相瞒,这一次,我并非是为了那个刘公公的病而来,只是不得已用这个借口罢了。” “哦?”许麟宴微微挑起了眉梢。 这一点,连他都被诓骗过去了。 毕竟赶上这时刻,十个有九个来陈留县的,都是为了这个消息,万万没想到…… 瞿黎继而又说道:“横公子不见了,我此行出来,就是为了寻找他,经查探,他来过这陈留县中,而后消失不见了。” 说到这里,她还深深吐了口气,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 看来,为了这事,她这段时间没少操心劳累,还得在外人面前伪装成没事人一样,也着实为难了…… 也幸亏她演技了得,什么都藏于心底,这才不露声色,根本没人察觉。 在这件事情上,瞿黎找不到同盟。 今天见到许麟宴后,她在用膳时明面上板着脸,冷眼抗拒瞿镇,令得他不敢动弹。 实则稳住场面,在不被打扰的情况下,内里却思来想去,方才知晓,在横公鱼的问题上,她唯一能寻求帮助的,竟然只有自己一直抗拒的唯一知情者许麟宴。 告诉他人,无疑是在找死。 有能力且还能商量的,只有许麟宴一人! 想到这里,瞿黎不禁有些唏嘘。 遥望当初,她还总是担心事迹败露,费尽心思想要把人赶走,就是为了掩盖真相。 没曾想,打自己脸的人,竟是她自己! 闻言,许麟宴不禁微微睁大了双眼,意外之色盈满眸光。 这……倒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毕竟,他所想到的有关陈留县的事情,都是有关那位刘公公的,谁能想到会莫名其妙扯上横公鱼呢…… 110 我们合作,皆大欢喜 但是转念一想,除了横公鱼,其他事情又哪会轻易使得瞿黎破防呢…… 也就他这条半人半鱼的东西了。 每每听到瞿黎称其为“横公子”,许麟宴心里就想发笑。 总感觉不伦不类的。 对着一条鱼叫横公子,就好比如看着一条狗叫黄将军,哪哪都不对劲…… 望着许麟宴古怪微妙的神色,瞿黎灵眸忽然一眯,总觉得有种不爽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 微微摇了摇头,她方才屏退了负面的想法,觉得自己应该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回想起之前的总总事情,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耿耿于怀、多此一举,而许麟宴却从未违反过他的承诺,此时此刻,她怎么能够以灰暗的想法度之呢…… 瞿黎内心不禁有些歉意,脸上的态度更为虔诚了许多。 “所以,面对这种情况,我求求你,帮帮我。”说话的同时,她的双手不自觉的交握纠结了起来。 许麟宴轻轻皱眉,“问题是,我怎么帮你?连他路经陈留县的事情,都是你发现的,我对此一无所知啊!” “我知道!”瞿黎连忙说道,“我的人已经大致上查探到了他的下落,可还未确定消息,但八九不离十了。” “你的……人?”许麟宴眉梢轻扬,总感觉这句话的意涵,不简单啊! 瞿黎犹疑不定的轻轻咬着下唇瓣,好几秒后才褪去了伪装,决定以真诚示人。 毕竟,这时候的她,亟需别人帮助,再过多隐瞒,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岂不显得自己格外小人? 连请求帮忙都遮遮掩掩,面对这样的人,就连她自己都不会多加在意的,更何况无关的许麟宴呢…… “实不相瞒,开封的大威镖局是我暗中组建起来的,那里的镖师,都是我的下属,虽然平时以保护任务居多,但他们的情报手段,也还可以。” 瞿黎幽幽道来。 “!” 相比于她的平静,闻言的许麟宴,顿时惊诧不已。 好家伙,就像是新闻一样,越简单越精短的文字,往往消息越重磅; 而瞿黎这话说得波澜不惊,连脸色都未曾变过,却曝光了这样一个大内幕。 “暗中?你爹那里……” 明知道不该打探那么清楚,可许麟宴实在好奇极了。 瞿黎微微颔首,“我爹并不知晓,我只是为了将来,并无他意。” 毕竟,这年头女孩子的命运,相信大家懂的都懂。 尽管被内定成了瞿家未来的掌舵人,但经过瞿黎深入各项事务,跟着瞿青走遍大江南北之后才恍然发现,这世间,女子的地位果然低下。 尽管瞿青在旁人面前无数次正儿八经的介绍过她的继承人身份,可那些人,始终都是明面上一套,背地里却肮脏无比。 饶是她不经意接触到的,就听到过不少有关她的流言蜚语。 众人都瞧不起瞿家让一个姑娘家当继承人,诅咒瞿家的未来,必定会败在她的手上。 更不消说,那些极为恶心晦气的东西…… 他们把脏脏的主意打在了她的头上,总觉得她一个姑娘家,背后却有着如此身份,他们内心里的小九九不由得迸发而出。 这年头,不是没有人娶富贵人家的千金,门当户对更是十分常见的事情。 可奈何,来头势力再大的亲家,嫁出去的女儿,始终登不上台面,偶尔回回娘家都会被诸多要求阻拦,更别说与娘家牵扯到更深的程度了。 继承家产什么的,基本不存在…… 可是瞿黎却完全不一样。 娶了她,等于白得了整个瞿家的财富。 这些男人内心认为,娶了娘子,就认为所有东西都是他的所有物了,包括娘子本人。 有些门当户对,却不能继承家业的子弟,对瞿黎更是虎视眈眈。 原本因身份无法继承家业的失落与嫉恨,仿佛立马得到了平衡。 而瞿黎,就是这样的子弟内心最完美的媳妇儿…… 他们的污言秽语,对自己的各种过分遐想与刻意诋毁,都让刚开始接触这些的瞿黎大受震撼,曾一度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差点儿就要与瞿青爆发矛盾,极为抗拒自己的身份。 后来,瞿黎继而发现,就连瞿家内部,都有一些阳奉阴违,对她不以为意的下属和族人,这令她更为郁卒了。 如果她是瞿镇的身份,断然不会有人如此出格,更不会瞧不起她! 不过,她的为人,懂的都懂…… 经过一阵子的自我排解,瞿黎的心态完全转变。 错的不是她,而是那些不要脸的渣滓,既然他们如此不堪,那她就强大自己。 为了不让瞿青担心,她暗地里将自己的小金库拿了出来,组建起了一家镖局,为了这个镖局,她又请了不少能人异士前去教授镖师们知识,让镖局蒸蒸日上,成为自己最大的保障。 经过三年来的精心部署,这家镖局已经在开封有了一席之地,名声也打了出去,情报工作展开,也为瞿黎暗中摆平了不少麻烦事。 更解决掉了许多那些不要脸的渣滓…… 瞿家内部吃里扒外或者别有心思的下属,也都被瞿黎一一揪了出来。 杀鸡儆猴,如今瞿黎在瞿家的地位已然稳固,再也没有人胆敢认为她轻易可欺。 这年头,一个女性掌舵者,背地里需要付出的,比旁人多得多。 而瞿黎,觉得自己不过是正当行为。 她不为自己筹谋,说句大不敬的话,以后等瞿青老了或者无法管事了,未来的她,又该何去何从。 瞿家,估计也会像那些人渣们诅咒的那样,毁在她的手上。 无关她的能力,只是因为她的身份…… 这一点,瞿黎断然不会接受。 如果是实力问题,她自己认了,绝对不会不服气,但如果仅仅是身份使然,那她就要改变这一切…… 2kxiaoshuo.com 这一些事情,瞿黎虽然明面上并没有说明,可许麟宴一看她的神色与语气,便顿时明白了许多。 想想也是,如果换了他自己,估计也会这么筹划的。 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的瞿黎,也太恐怖了! 组建一家优秀的镖局,得经过一段时日的培养,估计得好几年。 但算一算,瞿黎现在才几岁,她貌似比自己这年纪还要小上几个月。 当初年纪不大的她,就有能力计划这么多了。 瞿家继承人,恐怖如斯! 只是,你们开封的有钱人,就那么喜欢开镖局吗? 商量好的吧…… 不得不说,对照瞿黎和瞿镇两姐弟的性子和能力,最适合继承家业的,瞿黎是不二之选。 也幸亏瞿青并没有因为大众的普遍观念,就简单因为女子的身份,便放弃了瞿黎,强行对瞿镇揠苗助长,却对瞿黎的天赋视而不见。 然后,转念一想,许麟宴又立即察觉到了什么。 据说,瞿黎此次出行,明面上是孤身一人,但暗中却是带了人的。 这次她目的如此明确,就是为了横公鱼的事情而来,还打探清楚了他的下落,不可能瞒得天衣无缝。 估计,带着的那个人,已经被瞿黎收归自有了。 有什么消息,都不会禀告给瞿青知晓了…… “既然你都有自己的人了,那又何必跟我说呢?他们不也一样可以吗?”许麟宴皱眉问道。 瞿黎为难的轻颦柳眉道:“其一,他们并不知晓横公子与我的关系,我只说了他可以进药用,他们看过我给的志异介绍,并无怀疑;其二,他们只是一般的武者,身份上也有诸多不便,也没有这能力……” 谁不知道,横公鱼其实也可以作为药膳使用。 瞿黎把自己的情郎叫为药材,也着实是……聊斋那味儿来了! 许麟宴敏锐的觉察到什么,不由得问道:“诸多不便?横公鱼的下落,究竟在哪儿?” 瞿黎咬了咬唇瓣,叹了口气说道:“正是那位刘公公那里,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证据全指向那儿了。” 据下属禀报,近日,刘府的花园后方,冰冻一片,出入刘府的人,全都披上了厚衣,与往日全然不同。 如此诡异的变化,俨然就是横公鱼的被动触发了。 瞿黎早就把横公鱼的特性告知了下属,他们绝对不会弄错的。 更何况,出现在刘府,这个可能性就更高了…… 毕竟—— “刘公公病重,濒临身死,他为了自己能够活着,已经出动了那么多的力量,而横公子……他的事情,许公子你也都知晓,说不定为了他身上的价值,他这才被强行掳到了刘府之中。” 瞿黎的说法,十分符合逻辑。 越是害怕死亡,他们就会为了活着,绞尽脑汁,就算有一丝丝的希望,都会铤而走险,尝试一二。 横公鱼如此少见,稍微懂得一些的,知晓他的价值,都会将其抓住,献到刘公公面前。 先是出现了冰冻奇景,后又是刘公公的现状,也难怪瞿黎断定了横公鱼的下落,就在刘府当中。 如果是刘公公,那就有所不妙了。 毕竟他的身份特殊,势力庞大,不仅在当地,就算是在官场当中,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强行相救,估计会造成不可逆的后果。 也难怪瞿黎会说诸多不便,行事困难了…… 那些镖师一旦被发现,那妥妥的就是在找死。 除非—— “除非你爹能够赶在横公鱼被解决之前,成功治好刘公公的病,否则难了。”许麟宴淡淡说道。 说起这个来,他内心并无波动。 说到底,他与横公鱼丝毫不熟,后者是生是死,与他无关啊! 要不是瞿黎说起,他又对聊斋故事感兴趣,他都不一定会坐在这里倾听。 反正,他的手上已经有了一只絜钩的命,也不在乎这横公鱼的死活,毕竟这一次又不是他下的手。 毫无心理负担…… “刘公公的病用横公子是治不好的。”瞿黎急切的说道。 “这你跟我说没用啊,他们认为可以,刘公公死到临头,想要抓住这个希望,无可厚非。”许麟宴双手一摊。 “我知道哪里有能够治好刘公公的病的东西。”瞿黎忽然正色说道。 “所以?”许麟宴微微挑眉。 那就去找回来不就得了? 除非她没有这个能力去找…… 果不其然,瞿黎继而解释道:“当我得知横公子来过这陈留县,我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刘公公的病,我也了解了不少,为了以防万一,我还费尽心思打听清楚了那东西的下落。” “刘公公的病以我们大夫的能力,是医治不好的,他的病灶在内脏深处,没有一个人有办法,除非能够找到治疗之物,如同……横公子那样的,他才能有救。” “目前为止,所有说自己有能力医治的人,都是找个机会尝试罢了,但都无济于事。” 听着瞿黎的话,许麟宴起初还未完全上心。 因为对于他来说,治疗病症什么的,无疑是未知领域,他无能为力。 可越说下去,他的脸色却骤然一变,身子都不自觉的直挺了许多,目光灼灼的盯着瞿黎。 “你且说清楚,像横公鱼那样的,究竟是怎样的?是我想的那个吗?”许麟宴沉声问道,脸色肃然。 在他的注目之下,瞿黎缓缓点头。 许麟宴上扬的心,仿佛在同一瞬间,安稳坠地。 “我也是偶然得知,之前本以为是一般之物,后来回去查看了一下古籍,发现并非如此,而且,这东西对刘公公的病,极有效果。” 瞿黎忽然话锋一转,明眸晶亮的看着许麟宴。 “所以,你应该对这方面挺感兴趣的吧,不如我们合作。” “合作?”许麟宴轻轻扬眉。 “没错,”瞿黎重重点头,“我底下的那些镖师,他们仅仅只是一般的武者,论能力,他们无法与异物抗衡,并不是所有异物,都是先前那絜钩一样容易对付的。” “但是你不同,你先前制服过崖石妖那等奸险妖怪,又解决了絜钩这种怪物,你有这个能力,也有这等见识,更有这份心思。” “如何?我们各取所需,我告诉你那东西的下落,你帮我将它抓回来,献给刘公公,岂不皆大欢喜?” 闻言,许麟宴脸色有些古怪。 姑娘,你称那些东西为妖怪怪物的时候,难道就没想到,其实你的好情郎,同样如此吗? 110 我们合作,皆大欢喜 已加入书签 下载免费读 111 撞破,东窗事发? 为了自己身边关系密切的怪物,去祸害其他的怪物,只能说,人类都是双标的。 许麟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些东西的生死与价值,端看别人如何权衡罢了。 说到底,这天底下,始终都是属于人类的。 尽管它们再能耐,也能有高人来制衡它们,下场如何,自身命数已经决定了一切…… 只能说,这横公鱼运气不错,碰上如此为它着想的瞿黎。 否则,就它这到哪儿都散发着制冰被动的鬼东西,所过之处,处处彰显着自己的非同一般,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我告诉你地方,你去捕猎了它,在此期间,以免刘府这里动手,我会尽力拖延时间,等你回来的,如何?” 这时候,瞿黎再度说道。 “并无不可,只是你确定那东西还在那里吗?这些东西可是能跳能动能跑的。”许麟宴脸上不露声色,内心已然亢奋了起来。 他过来这一趟只是为了自己的钩镰枪,遇到怪病本来已经觉得希望不大了,最坏的办法,内心甚至琢磨着强抢了算了,没曾想,柳暗花明…… 如果是强抢,日后使用这支钩镰枪,恐怕都会有可能被人识别出来,风险太大。 更不用说,他如今这一般般的武力值,恐怕也没能力可以从刘府铜墙铁壁般的护卫中突破出来。 毕竟,这样的人物,怕死是一定的,否则也不用为了治病而费尽心思,上等保镖护院自是不必多言。 在深宫几十年,官场上弯弯绕绕,里面水深,勾心斗角,树敌不少。 刘公公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护卫的实力可想而知,更何况,他也有这个能力请来这些上等护卫。 思来想去,强抢的计划,那是从一开始便宣告失败的。 为今之计,瞿黎的合作请求,才是于许麟宴而言,最为高效的方法…… 更别说,成功之后,不仅钩镰枪能够到手,还能额外多收录一种妖怪异兽,如此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想到这里,许麟宴的心情顿时激奋了起来,但立马抑制了下来,免得被瞿黎看出端倪来,以为就能轻易拿捏住了他,没了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这边,瞿黎立即说道:“你放心,我说那是可入药之物,已经差人看住了它,一有动静就会前来通知我,如今消息不来,可见那东西还在原处。” 许麟宴不禁瞥了瞿黎一眼。 好家伙,计划得还挺周详的。 细想一下,横公鱼失踪的事情,发生了才有几天的时间,这么快她就周密的安排好了一切,还带着筹码来跟他谈起了合作,可见她深知自己对这方面极感兴趣,不会不答应的。 方方面面都算得如此清楚明了,有瞿黎掌管整个瞿家,日后还怕瞿家会家道中落吗? 不是蒸蒸日上,都是瞿黎心思不在此处了,但那并不可能…… “那行,只不过,我此行出去,你要替我寻个借口,我可不想让你弟弟他们跟过来,你也不希望他们随行,扰了你的正事吧?”许麟宴挑眉道。 如果换了平时,许麟宴还会考虑一下,让他们二人跟随。 可是,事关收录大事,再加上自己的钩镰枪,可遇而不可求,自然要保障得当。 瞿镇和苗正天跟去了,万一因为他们误了事,许麟宴上哪儿哭去…… 现在他们俩还是先当个吉祥物比较好,等修炼好了,成长起来了再说不迟。 许麟宴可不希望自己的底牌堂而皇之的在他们面前显露出来。 “你放心,我一定安排好,不会让他们打搅到你的。” 心知许麟宴这是答应了,瞿黎喜上心头,唇瓣不自觉的划开一道微微的弧度,强行压了下来,故作淡定的说道。 殊不知,在这件事情上,瞿黎对瞿镇他们俩的嫌弃,比许麟宴更甚…… 毕竟,这个弟弟什么德性,她这个姐姐是最清楚不过了。 事关自己情郎的生死大事,瞿黎又岂会让他有机会捣鬼…… 此时此刻,另一头房间里的瞿镇坐在床边,一个喷嚏对准了面前的瞿青,骤然喷了出来,手根本来不及捂住鼻子,全给喷脸上去了。 “……”瞿青默默的擦了擦自己的脸,狠狠地瞪着瞿镇。 瞿镇抹了一下自己的鼻头,蓦地从床上蹦了起来,起身穿鞋出行。 “我去找找大哥,看看他对我阿姐是什么想法……”他装傻的叫道。 想溜…… “等等……” 就在瞿镇打算溜出房门去的时候,瞿青及时叫住了他。 “你确定,你刚才的所作所为,麟宴和你阿姐这会儿还能待见你?还是先缓一缓吧!” 瞿镇挠着后脑勺说道:“我大哥和阿姐怎么可能会嫌弃我,他们喜欢我还来不及呢!” 瞿青:“……” 孩子,你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爹,你放心吧,凭我三寸不烂之舌,我能问清楚大哥的想法,你难道不希望大哥成为我们瞿家的乘龙快婿吗?”瞿镇巴巴的凑上前来,嘿嘿笑道。 闻言,瞿青儒雅的脸庞上,蓦地升腾起了一缕缕满意的红润。 “你这小子……”他忍俊不禁,“快去吧,问清楚一些。” “得嘞!” 得令,瞿镇乐呵呵的一溜烟跑了出去,顺着走廊嘚吧嘚的快速来到了许麟宴和苗正天的房门前。 yqxsw.org 而与此同时,房间里的瞿黎正双手捧着温茶说道:“你尽快出发,我让我的人给你带路,马我也备好了,万事俱备,只待……” 话还没说完,房门竟被人从外面咚咚扣响。 “!”瞿黎的话音戛然而止。 她倏地一转头,紧盯着砰砰作响的房门,身子都开始紧绷了起来,脸色严肃无比。 手上的茶杯,因为瞿黎的骇然震惊,不由得哐当了一下,倒在了桌面上。 淡黄的茶汤,瞬间流溢而出,在桌上趟成了一滩。 乱七八糟,如同瞿黎此刻纷扰紧张的心境…… “是我弟!” 瞿黎骤然看向了许麟宴,张了张口,虽没发声,口型却已说明了一切。 尽管外面来人尚未出声,但正常人都恪守礼貌,轻叩房门,只有瞿镇,才会如此大咧咧的行事,将房门拍得啪啪作响。 用不着听声音,一见这情形,瞿黎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是来自亲姐十年来的经验…… 问题是,瞿镇的到来,才是最令人头疼的。 谁不知道他如今开始发神经了,行事莫名其妙,若是还在这紧要关头上,被他发现她和许麟宴同在一房,还是她主动找上门来的,更是有理说不清了。 到时候,瞿黎就算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身上的嫌疑。 惹上了这样的麻烦,还谈何理由,让许麟宴趁机溜走呢…… 许麟宴立即递了一个宽心的眼神过去。 此时,外头响起了瞿镇高扬且急不可耐的叫嚷声:“大哥,正天,你们俩开开门呀,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堵什么门栓……” 瞿镇扬起手,正要对着门狂拍下去。 下一刻,房门忽然被人打开,他手赶紧一缩,整个人都趔趄了一下。 许麟宴无奈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瞿镇连忙收回了手,舔着脸笑道:“大哥,我来看看你呀,兄弟间有什么不能来的,你还关门了都……” “关门正是为了防备你,我打算午睡了,你却来吵我,岂不证明了我关门是对的?”许麟宴面无表情的说道。 “咱们都是年轻人,精力旺盛,有什么好午睡的呀!”瞿镇挥了挥手,一脸不在意的嚷道。 许麟宴脚步一移,挡在了准备走进屋里去的瞿镇跟前。 “有何贵干?” “兄弟间说说掏心窝子的话,大哥,你太把弟弟我当外人了。” 瞿镇大嚷着无辜,立即扒开了许麟宴,腾地蹦跶进了房里去。 进了门,他左右环顾,问道:“大哥,正天人呢?” “他出去买小点心了,剩我一人,这才打算休息一二的,结果还被你给打搅了,你说呢?”许麟宴回身说道。 瞿镇连忙跑过去关上了房门,回头谄媚的搓着手笑道:“大哥,小弟我也是有要紧事找你,别这么无情嘛……” “说——”许麟宴坐下后,盯着他看。 瞿镇也急忙跟过去,来到了桌前坐下,看着桌面上流淌了一大滩的茶水,他不免嫌弃的皱起了眉头。 “这肯定是正天弄的吧,也就只有他会这么乱糟糟了,弄翻了茶水都不擦干净,一天天只想着吃,真是没救了。” 说着,瞿镇拿来抹布,擦干净了桌面。 弄好之后,方才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随后,瞿镇这才眼巴巴的看着许麟宴,舔着脸问道:“大哥,你对我阿姐究竟是什么想法?你就直说了吧,拖着始终不是事儿,要是你不反对,回去了我们就挑选个良辰吉日,准备嫁娶的事宜了。” 闻言,许麟宴的眼神默默的在房里飘了一下,这才清咳了一声。 “我已经说过多少遍了,你别自作多情了,我现在一心只想着修炼,无暇关心其他事。更何况,这种事情,你问问你阿姐不更好吗?她姑娘家的意见,貌似比我重要多吧?” 瞿镇立马摇了摇头,嗐了一声:“我阿姐能有什么意见?她满脑子只想着斋里的事,对这方面压根儿就不关心,大哥你这么优秀,我阿姐肯定没意见的。” “……” 许麟宴沉默了一下,方才幽幽问道:“你确定?” 瞿镇眨了眨眼,一脸纯良的说道:“我是我阿姐的亲弟弟,她的想法我还能不知晓?” “万一你阿姐有意中人呢?你岂不是一头热,回头还反遭人怨你多管闲事?”许麟宴神色微妙的抿了一口茶。 瞿镇立马疯狂的摇头加摆手,“这绝不可能!我阿姐恪守礼节,一心学医,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做得出来!我的阿姐,我最了解了。” 紧接着,他赶紧说道:“大哥,你别想太多,千万不要误会了我阿姐,我阿姐可是正儿八经的好姑娘,是绝对不会有那种事情发生的。” 这年头,姑娘家私底下和别的男子私相授受,那可是要受尽众人冷眼的,出格的话,甚至要浸猪笼。 这等言论,是万万不可轻易开口的。 瞿镇一心想着让许麟宴做自个儿的姐夫,哪儿能让他误解自己的亲姐姐…… 房间里,一阵诡谲的气息弥漫而起。 沉默了一会儿,许麟宴幽幽说道:“嗯,我相信你阿姐确实不是这样的人。” “那就好,那大哥你怎么想呢?”瞿镇总算放心的拍了拍胸口,彻底松了口气。 许麟宴忽的眯起了眼眸,挑眉道:“这样吧,你回头问问你阿姐,只要她乐意,我并无意见,如何?” 他实在不愿意因为这种闲得蛋疼的事情,而让瞿镇无数次的来打扰自己。 为此,一次性解决,最为妥当了。 反正,他此言一出,瞿镇之后就只会一心找上瞿黎问话,与他无干了。 毕竟,瞿黎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是断然不会同意瞿青和瞿镇这父子俩的一头热的。 她也绝对有办法解决这种麻烦,这是瞿家的麻烦事,为什么遭殃的却是他? 把锅推还给瞿黎,最是恰当不过了…… 话音一落,瞿镇的双眼登时闪闪发光,如启明星般璀璨光亮。 “真的?”他又惊又喜的问道。 许麟宴淡淡挑眉,唇角噙着微笑说道:“所言非虚。” “那我去做我阿姐的思想工作了,我阿姐肯定不会有意见的,到时候,大哥你就等着做我的姐夫吧,我们很快就能亲上加亲了!” 瞿镇乐呵呵的说完,茶水倒了也来不及喝,赶紧起身,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看来,是去瞿黎的房间,纷扰别人去了。 只是,此行他肯定会扑空就是了…… 许麟宴看着他迅速远离的背影,默默的走上前去,关上了房门。 将门栓重新堵上之后,房内角落里的衣柜门,方才被人从里面推开。 瞿黎走了出来,眼神复杂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随后,望向了许麟宴,神色微妙无比。 “原来,他们果真打的这种主意……” 把脑筋都敢动到了自己的头上,这个弟弟,好胆儿…… 111 撞破,东窗事发? 112 芜湖!起飞!! 若说之前在吃饭时发生的时候,瞿黎只是怀疑,现在一切再明白不过了。 弟弟,包括她的亲爹,都在背后打她的主意,并自以为是,丝毫都不问过她的想法。 可恶…… 瞿黎出离的愤怒了。 不过,正事在前,当事人又不在这里,瞿黎抑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平静的看着许麟宴。 “先前我们商量好的事情,不变吧?” “当然!”许麟宴微笑着点头。 现在东窗事发,他们的阴谋已经被瞿黎知晓了,那就意味着,自己以后摆脱了这一烦恼。 可喜可贺! 到时候被纠缠的人,只会是瞿黎,而瞿黎,会帮他摆平这一切。 许麟宴承认自己现在在幸灾乐祸,毕竟他之前被纠缠了那么久,轮也该轮到瞿黎了。 “好,你随我下去,我让我的人带你去那里,也拜托你尽快赶回来,一切都有劳你了。” 瞿黎朝许麟宴微微一福。 虽然是合作,但她是请求的一方,理应做出自己谦逊的态度。 请求得有请求的态度…… 这一点,瞿黎在这些年经营慈乐斋的经验中,体会得最为深刻。 不过,她通常都是被请求的一方,那些病人和家属们,通常都是用这种态度,甚至更为虔诚的姿态对待她…… 许麟宴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往外走的时候,许麟宴忽然叫住了她。 “等等……” “?”瞿黎疑惑的回眸看去。 只见许麟宴朝她无辜的眨了眨眼,“之前正天还在房里的,只不过因为你要来,我拿了几块铜板支走了他……” 瞿黎默了:“……” 这样的话,她还有什么不懂的。 换作她那个大咧咧的弟弟,可能还会傻乎乎的挠头,但她接人待物,已经颇有经验了。 于是,瞿黎默默的从小荷包里掏出了一锭银两,递了上前。 “不包括这次的报酬,事成之后,必定重酬。” “这怎么好意思……”许麟宴嘴上谦虚,身体十分诚实的伸出手,将其接了过来。 瞿黎瞟了许麟宴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她简直无法想象,他们会将她和许麟宴这人拉成一对儿…… 许麟宴无疑是个好人,而且前途无量,他们对其相当的看好。 这一点,她也十分认同。 但是,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两个无关的人,怎么可以因为旁人的一句话,就莫名其妙拉成一块儿呢? 也许是瞿黎的成长经历与其他大家闺秀完全不同,导致这年头的媒妁之言等约定俗成的婚嫁事宜,于她而言半点用也没有。 她习惯了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婚姻大事…… 这一点,就连瞿青也无法令她屈服…… 许麟宴率先出门,在走廊左右观察后,方才指引着瞿黎从房内出来。 瞧准了瞿镇不在外头,苗正天也尚未回来,才是瞿黎出来的时机。 否则,撞破了那误会就大了…… 瞿黎给的地点是隔壁的杞县。 他们此次前来的时候,路线并未经过杞县。 只不过瞿黎之前大费周章的四处散开搜罗范围,寻找横公鱼的下落,这才意外的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下了客栈,来到了马厩里,瞿黎领着一个二三十岁的男子来到了许麟宴的跟前,互相介绍了一下称谓,方才说道:“此次由他带你过去。” “许公子好!” 这名身着深褐色窄袖交领袍子,手戴腕套的下属连忙恭敬的朝许麟宴拱了拱手。 看他的举手抬足之间,显然对瞿黎这位主子十分的信服。 看来,瞿黎御下有方,别人也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子的身份便轻视于她。 “我叫你冯大哥好了,这次有劳你了。”许麟宴回以一礼,点了点头道。 牵来了骏马,两人长腿一跨,迅速上了马。 “希望你们早去早回,一切顺利。”瞿黎抬头望着他们的身影,殷殷嘱托道。 “主子放心,我一定一切听从许公子的差遣,绝无二话。”下属冯大哥朗声应了下来。 随即,他一马当先,率先扬缰而去。 许麟宴立即甩鞭,跟在了后头。 瞿黎静静的看着他们飞速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抬头望了望无垠碧澄的天际,随即幽幽叹息了一声。 此行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她孤注一掷,就只能指望许麟宴了。 她的筹码,全在许麟宴此行能够成功的前提下,若是惨遭失败而归,她又该用怎样的方法,才能救得了横公子呢…… 紧接着,瞿黎缓缓转身走回客栈去。 她得关上房门想一想,最坏的结局下,用什么方法来补救。 毕竟,凡事得有两手准备才是…… …… 缓行通过街道之后,出了陈留县城门,没有了拥挤的道路和熙来攘往的人潮,许麟宴和冯大哥这才开始策马奔腾了起来。 速度加快,一路疾驰。 两人为了赶时间,并没有过多的耽搁。 冯大哥单知道那东西是瞿黎需要的药材,尽管是一种奇奇怪怪的动物,但动物入药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他们对此并不怀疑。 只是,他们这些下属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没想到主子的运气这么好…… 前几天发现了一条横公鱼,是为上品,又立马发现了一只不知道叫什么的动物,也可以入药。 这两种东西,据说都是十分珍稀的药用动物,宝贵得很,千金难换。 “也就是主子是慈乐斋的少主子,方能知晓那么多,否则换了一般人,遇见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指定会放走了它们……” 赶路的时候,冯大哥想起这些,嘴上不由得呢喃了起来。 对于这位小主子,他内心是真的敬服。 只是,对于瞿黎把全部希望放在许麟宴身上这件事情,冯大哥是满脑子的不解。 2kxiaoshuo.com 他不由得抬眸看了看身边的许麟宴,眉头一皱。 这孩子也就和主子一般年纪,虽说是个少林弟子,但如此年轻,真的有能力制服那些怪物吗? 据说,这些可入药的东西,能力都十分古怪。 小小年纪,想必修炼时间也不长,他真能完成任务吗? 不是冯大哥轻视许麟宴,而是许麟宴的年纪,实在是给不了充足的说服力,很容易让别人对其信心不足。 不过,连瞿黎都如此信任他,冯大哥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尽力完成自己的使命,唯命是从就是了…… 反正,他这种只靠炼体的莽汉子,是绝对敌不过修炼真气的少林弟子的。 自己能力都不到家,又哪有资格质疑别人呢…… 而此时,许麟宴也同样在思索着事情。 提及杞县,他忽然想起了尚在少林寺,还没出发之前,碰上小龙小虎和小兰的情景了。 那时候,小龙好像说过什么,有关杞县的…… 拧眉想了一下,脑海中光亮一闪,许麟宴总算回想起来了。 那时候,小龙好像是说,他们三人在瘟疫期间到处寻找祸源时,曾在附近游历,在杞县发现过一些怪东西。 貌似……长得像野猫的东西…… “野猫?”许麟宴眉心一蹙。 在尚未看到真实的异兽前,他是无法从内容缺失的图鉴录中查询到异兽的介绍资料的。 但是,为了方便自己的行动,他曾经在少林寺的藏书阁里阅览过不少志异录。 里面记载的都是历史洪流之中,似神话,又像生活在真实中的古怪东西…… 认真思考了一下,许麟宴发现,自己在乱七八糟的记忆当中,无法找寻到有关“野猫”之类的记载…… “看得太多太杂了,我又没有过目不忘,完全没有记忆,也不知道是没看过,还是看了却忘记了……”许麟宴捂了捂额头,有些无奈。 本来还打算若是想到了异兽的身份,就可以提前设想好最有效的捕猎计划。 岂料如今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也只能到了现场,亲眼见到了那东西之后,再因地制宜了…… “对了,冯大哥!” 蓦地,许麟宴开口叫道。 “嗯?许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冯大哥连忙驾马靠近许麟宴旁边,扬声应道。 许麟宴若有所思的问道:“你们发现那东西的地方,是不是杞县附近的翼山上?” 闻言,冯大哥立即瞪大了双眼,眸中写满了诧异之色。 他惊愕的看着许麟宴,呆愣了一下后,方才连连点头。 “是啊,我们也是意外得知,许公子,你怎么知道的?” 他刚才只说了在杞县,可未曾提及过具体位置呀…… 难不成,少林弟子神奇之处,就是还能预言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一下子,许麟宴的身影,在冯大哥的心中,瞬间上升到了无可比拟的高度。 神秘非凡,犹如高山仰止…… 年纪小不要紧,关键这是位高人! 只能说,人想法的转变,往往都是一瞬间…… 要知道,先前这冯大哥还曾怀疑过许麟宴的能力,为此忐忑不安着。 许麟宴微微笑了笑。 “只是听人说起过,没想到真是如此。” 冯大哥懵逼的眨了眨眼。 他们也只是意外发现的,原来还有人比他们更先知道吗? “这样……说起的那人都不将其抓了吗?”冯大哥好奇的问道。 看瞿黎的态度,他便知晓,这东西的价值奇高,估计能治愈一些十分罕见的疑难杂症。 就算自己不需要,抓捕了回去卖,不是也有美好的未来么…… 冯大哥不理解那人的想法…… 若说他不知晓这东西的价值,可他偏偏注意过这等奇怪的东西在翼山,若说他知晓,可他却不放在心上,不曾出手。 只能说,还是任性啊! 他们此时此刻听命于瞿黎,方才兢兢业业的为她做事。 可换了他们是自由身,遇到这东西,知晓它的价值,他们老早出手抓捕了,还怕赚不了钱? 说实话,冯大哥此时心中还有些蠢蠢欲动,很想要独吞了这东西。 只是,人之所以是人,就是能管住自己的欲望,若是让欲望主宰了自己,那便是禽兽不如了…… 相比于那些不堪的念头,冯大哥还有其他的下属,更看重瞿黎发掘培养自己的恩情。 这一点,永生难忘,值得一生报答…… “他们……没想那么多,当时有急事。”许麟宴淡笑道。 若是当时换了他,尽管瘟疫当头,可他遇到了这东西,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抓捕了它。 不过,因为事关自己的收录大事,他的决定自然不同于旁人…… 毕竟,在小龙小虎和小兰三人看来,那时候的头等大事,是瘟疫,而不是这些有的没的。 他们不需要收录图鉴录,自然没有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急迫感…… “哦,了解……”冯大哥恍然大悟的颔了颔首。 没错,他是清楚了解了。 这些人,肯定非富则贵,换了他们这些穷人,天大的事情都阻止不了他们行动。 偶尔闲聊几句,许麟宴和冯大哥一路直奔杞县,往翼山的方向飞速赶去。 …… 另一边,买好点心回来的苗正天,在楼下刚好撞上了从马厩归来的瞿黎。 见此,苗正天立即兴冲冲的跑上前去,打了声招呼。 “瞿姑娘,好久不见!” “……”瞿黎顿了顿,“其实午膳的时候我们才刚见过。” “哦,是吗?”苗正天挠了挠头,方才后知后觉。 但是,“好久不见”,不就是一个见面的口头禅吗?干嘛一字一句计较得那么清楚…… 甩了甩头,苗正天并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 回过头来,他继续笑呵呵的问道:“瞿姑娘,刚才上哪儿去了?我买了蜜饯和煎饼,来一个吗?” 说着,苗正天掀开纸袋,露出油乎乎、香喷喷的煎饼。 瞿黎立即摇了摇手,“不了,谢谢你的好意。” 同时,她也意识到,看来苗正天果然是被许麟宴用食诱的方法蛊惑走的,不得不说,对症下药,这一点对苗正天还是十分有效的。 “对了,我刚才出门,遇到了许公子。” 想起自己的任务,瞿黎随后便状似随意的提及道。 “大哥?” 闻言,苗正天正要跟随瞿黎而走的脚步瞬间一顿,纳闷的眨着眼。 “他去哪儿了?” 买的东西还没给大哥吃呢…… 大哥离开了,若是迟迟不回,那这些煎饼和蜜饯,不就等于是他的了吗? 想到这里,苗正天兴奋得一跃而起。 芜湖! 起飞!! 112 芜湖!起飞!! 113 一人在上,不要出门! 不得不说,吃货的想法,你永远猜不到。 他的重点,一定会将吃摆在第一位…… 若是瞿镇听到许麟宴自己一个人溜了,他肯定会第一时间认为大哥再次抛下他们,自己跑去扬名立万了,而绝非如苗正天这般,认为自己可以独吞美食而兀自兴奋。 “大哥有说他去哪儿了吗?还是只是出去随意走走?”苗正天强忍着高兴,抿唇问道。 瞿黎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她和苗正天并不熟悉,并不知晓他的本质,只是觉得此时此刻的他,有些古怪。 但没多想,她认真的回道:“我问过了,许公子他说三藏方丈临行前,给了他一个锦囊妙计,他打开一看,原来是告诉他哪里有药引子的消息,他得知后,便来不及准备,急忙前去取过来了。” 这个借口,是瞿黎临时间想出来的,面对这群小孩子,足够了。 更何况,在瘟疫治疗期间,瞿黎观察到,三藏方丈对许麟宴这位弟子,尤为看重,态度极好,可见平时也是关照有加。 三藏方丈此次为了得意弟子而开小灶,相信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更何况,以三藏方丈的人脉和实力,知晓哪里有药引子,很奇怪吗? 相当正常! 瞿黎料准了自家弟弟的德性。 说好听点,知进退,懂得有所为有所不为; 说难听点,其实就是看菜下碟,欺软怕硬…… 换成三藏方丈,他回去之后,铁定不敢当面向三藏方丈求证的,如此一来,她的谎言,就不会有人戳穿了。 小书亭 毕竟,许麟宴和她是一伙儿的,自然不会自找麻烦的拆她的台…… 果不其然,一听到三藏方丈的名号,兀自得意的苗正天一下子就怂了。 他气焰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大哥真这么说吗?” “我有必要为他说谎?”瞿黎淡淡的一记眼神瞥了过去。 尽管轻描淡写,但不知怎么的,苗正天却在里面看出了满满的威慑力。 本来胆子就小,这一下被吓得,顿时鸡皮疙瘩都冒腾起来了。 “不不不,瞿姑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哪敢怀疑你呀!” 苗正天急忙尬笑的摇头摆手,总感觉瞿黎的气场贼大,把他吓得够呛。 “想想也是,三藏方丈如此看好大哥,肯定看不得他没了武器,会想办法帮他一把也是很正常的事。” 说着,苗正天开始自顾自的为瞿黎的谎言找足了借口,成功说服了自己,根本用不着瞿黎多费口舌。 “不过,大哥怎么一开始不告诉我们,三藏方丈给了他一个锦囊妙计呢?真不够意思……”随后,他又嘀咕了起来。 瞿黎此时又说道:“我看连他自己都忘了,因为我看到他时,他确实是打算外出闲逛消遣的,只是我多口问了他一句有关刘公公的事情,他方才恍然想起来的。” “原来如此,大哥也会有如此冒失的时候呀,真是少见,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疏忽。”苗正天听得连连点头。 可不是嘛! 若是一开始就记得,便可以在启程之时,先去搞定了药引子的事情,再马不停蹄的赶来陈留县也不迟。 现在一来,还得绕一个圈子,万一赶不及了,可不是亏大了么…… 一直以来习惯了许麟宴的面面俱到,这会儿总算让苗正天捕捉到了许麟宴的失误。 怎么说呢,有种“人味儿”了,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有木有…… 原来大哥和自己的区别,也不是那么大嘛! “也是三藏方丈失策吧,他学张良锦囊妙计,却没料到许公子不是沛公,没能记得那么清楚……”瞿黎悠悠说道。 “……” 苗正天微微一愣,一脸懵逼的眨了眨眼。 “什么张良?什么沛公?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没事了。”瞿黎默了默,随即便向苗正天告辞,回自己房里去了。 目送瞿黎上了楼梯,苗正天顿在原地好一会儿后,方才欣喜的一跃而起。 “芜湖!房间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了,爱怎么睡怎么睡,爱怎么滚怎么滚,这些小点心,也是我独自享用了……” 美滋滋! 苗正天觉得,在不影响夺取钩镰长枪的前提下,其实许麟宴可以不必赶着回来的。 他可以的! 瞿黎上了二楼,准备回房的时候,恰巧在自己的房门前看到了守在门口的瞿镇。 见此,瞿黎脚步微微一顿,忍住了想要拍死瞿镇的冲动。 尽管她十分爱护自己的亲弟弟,为了他不惜赶远路上少林寺一趟,给他送饭食。 但是,单凭瞿镇背地里想要把她卖了这件事情,就足够瞿黎生气了。 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出发,一切不遵循当事人意愿的做法,都是恶心人的。 换成一般女子,可能就听之任之,由父辈作主了。 可谁让瞿青养蛊似的把瞿黎的个性培养出来了,表面上风轻云淡,毫不在意,实则软硬不吃。 更何况是婚姻大事这种关乎一辈子的事情,瞿黎更是不会轻易妥协。 这会儿,瞿镇可算是捅马蜂窝了…… “阿姐,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来两次了,敲门都没人回应,你上哪儿去了?” 瞿镇转头打算回去的时候,一下子便看到了前方的瞿黎,顿时嘚吧嘚的小跑了过去,露出苦兮兮的委屈表情。 换作平时,瞿黎还真会乖乖为他顺毛。 但此刻,瞿黎油盐不进,防御已然升至铜墙铁壁的程度了…… “有事吗?”瞿黎越过瞿镇,掏出钥匙打算开门。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阿姐!”瞿镇巴巴的跟在了后头,舔着脸谄媚道。 他已经是第二次来瞿黎的房门了。 上一次跑了个空,满脑子都纳闷着瞿黎上哪儿去了,好不容易见到了正主,瞿镇当然不会错过。 这次,他一定要问出瞿黎的真实想法,将她和许大哥给拉成一对儿! “前方止步!” 就在瞿镇打算跟着瞿黎进房门去的时候,瞿黎忽然顿在了门口,将瞿镇拦在了门外。 “阿姐,你干嘛?”瞿镇一脸懵逼的看着她。 瞿黎淡淡说道:“这是我一人的闺房,你一个男子出入我的闺房,貌似影响不太好吧!” “……有什么关系,我们可是亲姐弟呀!”瞿镇大喊无辜。 瞿黎柳眉轻挑,“可是外面的人不知道这一点,他们看到了只会认为我把一个男子放进了自己的闺房,所以,有什么事你就在外面说,若是没事,那你就回去,轻易别单独来找我。” 瞿镇:“……” 他完全被噎住了。 怎么以前从来都不知道阿姐竟是这么在意外人看法的人? 只是,好歹也是姑娘家的清白问题,事关重大,不能儿戏,偏偏他还不能反驳。 反驳了,岂不是说明自己根本毫不在意自己的阿姐,连她的清白都视之为无物? “只是,我……可是……” 瞿镇站在门外,整个人踌躇不定,纠结极了。 他要说的事情,有关阿姐的终身大事,难不成如此儿戏的在门外便堂而皇之的讨论起来吗? 让外人听到了,岂不更奇怪? 但是进房去,又会将阿姐的清白污名化,这该如何是好…… “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关门了。”瞿黎抿唇道。 “我……”瞿镇摇摆不定的动了动自己的脚步,最后才长叹了一口气,“没事了,还是回去之后,有机会再说吧!” 现在这时候,还是正事要紧。 瞿镇努力说服了自己,安慰自己是以大事为重,并不是迫不得已而妥协。 告辞一声后,瞿镇转身便纠结的离开了。 瞿黎正要关上房门,忽然在房门即将关闭的时候,重新打开,叫住了瞿镇。 “对了,我刚才在楼下看到了许公子出门,应该是有急事,暂时回不来了。” “什么?” 闻言,瞿镇彻底震惊了。 他蓦然回头,惊疑不定的看向瞿黎。 “阿姐,你没说谎?”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瞿黎坦然面向瞿镇的目光,并无半点闪躲。 “暂时回不来了?大哥他要上哪儿去?”瞿镇骇然失色的问道。 他开始怀疑,许麟宴这是又要背着他们,自己单独去斩妖除魔了。 可恶啊! 还以为一起下山了,就是稳稳妥妥的了,结果还是棋差一着。 他如此单纯,竟然被许大哥给诓骗过去了…… 瞿黎无辜扬眉:“许公子的事情,我哪儿知道那么多,我和他又不熟,只是听他说起什么三藏方丈的事情,具体一点的,你去问问你的另一个兄弟不就知道了么?” “正天也有事瞒着我?” 瞿镇立即炸毛了,招呼也忘了打一声,便火急火燎的跑了。 想必,是赶去苗正天的房间,严刑逼供了…… 静静的看着瞿镇飞速离去的狼狈身影,瞿黎沉默了一下,唇角忽的微微弯起。 让他早一步知情,把他气得牙痒痒的。 舒服了…… 于是乎,刚回到房间,正准备美滋滋的享用蜜饯的苗正天,刚把蜜饯塞进嘴里,房门蓦然嘭的一声重击,被人从外面哐当打开。 瞿镇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 蜜饯一下子滑溜进了喉咙深处,苗正天眼珠子一瞪,整个人的声音都卡住了。 猝不及防! “正天,我有事要问你。”瞿镇咋呼的冲了过来。 “……” 苗正天瞪着灯笼似的瞳眸,用手指了指自己张大的嘴巴,啊啊作声,指手画脚了起来。 “你怎么了?”瞿镇本想开门见山的逼供,结果一见这情形,人都懵圈了。 这是要表演哑剧了吗? 苗正天根本没有办法解释,在被蜜饯噎死之前,他赶紧伸手掏进自己的喉咙里,捅了几下,难受的感觉涌上心头,双眼血丝冒起,恶心的滋味儿充斥脑门。 最终,啊呜一下,经过最后关头的一记竖指,成功将蜜饯逼了出来。 噗通一下…… 圆滚滚的蜜饯吨吨吨的在地面滚动了好几下,滑溜进了床底下。 事后,苗正天匆忙灌了好几口茶,这才缓过气来了。 随即,他瞪着瞿镇,张牙舞爪的便冲了过去,一副要将其掐死的架势。 “你这厮害我!” “我不是故意的……” 瞿镇惨叫一声。 大敞的房门内,传出一阵阵高鸣的惨叫,异常夸张。 左右的客房,有些人不由得好奇的打开房门,远远的顺着走廊看过去,便见那扇敞开的房门里,两道男子的身影在里面的床铺上辗转不定。 一人在上,一人在下,情况激烈无比。 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阵令人遐想连篇的叫嚷声。 “这绝对不是惨叫,这估计是一种情趣?”有好事者兴奋的想道。 “世风日下,做出这等苟且之事,竟还不加掩饰,还敢打开房门,生怕别人不知道,这种人,实在是我大明之耻。”老人家连忙捂住孙儿的双眼,匆匆拽着人儿进了房间,重重关上房门。 瞿青本想要出门寻找瞿镇,问问他是否搞清楚瞿黎的态度了。 结果,刚打开房门,正要迈步出去,就见面前的走廊,有两个书生掩着脸走过。 嘴上还不停的嘀咕着什么…… “这是什么声音?”瞿青也听到了来自神秘的呼唤。 此时,两名书生恰巧听到了,便扭过头来,神色古怪的对瞿青说道:“这位老爷,您没事就不要出去了。” “哦?何出此言?”瞿青纳闷的问道。 一名书生神秘兮兮的打着眼色,“有两名男子在房间里大行苟且之事,还不关门,你出去了,岂不污了自己的眼睛?” “嘶……” 闻言,瞿青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骇然听闻! 陈留县中,竟然有如此猖狂之人…… “多谢两位小兄弟告知,那我就不出去了。” 拱手拜谢过后,瞿青本要迈出房门的步伐,立即缩了回去,将房门重新关上。 回到房间后,瞿青听着关上门后,隐约传来的叫嚷声,不禁皱了皱眉。 “遇到这情况,阿镇应该不是在阿黎房内,就是在麟宴房中,不必担心。” “只不过,这叫喊声,着实有点儿像阿镇的声音啊!” “但是,怎么可能呢……” 说到这里,瞿青不由得闷笑了一声,心说自己肯定想多了。 儿子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不清楚? 113 一人在上,不要出门! 114 翼山,许麟宴被算计了 且说另一头,许麟宴已经跟随着冯大哥,赶到了杞县的翼山边儿上。 这儿,也有瞿黎安排的人在此守候,就是为了保障不出问题,生怕那东西不知不觉间跑了。 他们不认识许麟宴,但看到了冯大哥,山脚下,一名守卫的镖师便快速现身了。 “你们来了,许公子有礼了,前面就是,请随我来。” 镖师和冯大哥打了个招呼后,便朝许麟宴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带领他们往翼山上走去。 “多谢这位大哥,敢问大哥怎么称呼?”许麟宴跟随其后,礼貌的问道。 镖师看了许麟宴一眼,一板一眼的回道:“许公子叫我大牛就行,我是个粗人,不必那么客气的。” 因为瞿黎事先吩咐过,若是来人了,此人必是许麟宴,因此大伙儿一看到老冯带着一个陌生小伙子来这儿,对许麟宴的身份丝毫也不疑惑。 “这东西先前还在半山腰上,今天又跑到山顶去了,要不是我们跟得紧,它都要逃走了,幸好你们来了。” 紧接着,大牛为许麟宴说起了如今的状况。 话音刚落,空气中仿佛传播着一圈圈波纹,一阵奇异的声响伴随着徐徐清风,经由圈纹,将声音扩散到翼山的四面八方。 闻之,许麟宴剑眉不禁微微蹙起。 因为这声音,异常的古怪。 似是鸟啼,但清脆中却带着丝丝沉闷的回响;亦像是狼嚎,但高叫中却没有狼嚎的狂野与震撼;仔细一听,仿佛还夹杂着声声犬吠,而且是幼犬的嘤咛与依眷;更走心一层,又觉得什么也不像,只是上百种互没联系的鸣叫缠绕在一块儿,杂乱却又有序,平稳而不简单…… 为此,许麟宴:“……” 感觉单单这个叫声,就满满的都是复杂。 这东西,看来十有八九,确实是自己图鉴录中所记载且必须收录的怪物之一了。 “许公子您听,这是它的叫声,每次它一叫,我的心就嘭嘭直跳,总也平静不了,我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奇妙的声音。” 大牛神色微妙,似是享受又满脑子都是疑惑的抚着自己并不安分的小心脏。 “对啊,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我感觉心情都好了许多,虽然叫得乱七八糟的,但听起来却心旷神怡啊!”冯大哥一脸赞叹的说道。 许麟宴则在满脑子搜寻着有关的记忆。 来到现场,亲耳聆听到了叫声,这明显特殊的标志,绝对有助于他的辨认。 不消多时,在他们还在沿着山路往山顶上赶的时候,许麟宴忽然眉梢一动,黑眸微微一亮。 他有些头绪了! 证明了之前跑那么多次藏书阁,不是白去的。 虽然他总是拿藏书阁当借口,但它也绝非单纯的工具屋,还是有它的用处的。 里面成百上千的藏书,足够他对这个世界,包括那些自神话中走出来的异兽拥有深刻的认识。 尽管记不全,但也并非无用……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许麟宴话说到这里,眼神不由得往山上瞟了一眼,眉眼带笑。 独特的叫声,这怪物不就是—— “许公子,你说什么?”冯大哥掏了掏耳朵,连忙问道。 他还以为许麟宴有事要吩咐,生怕听漏了话,赶紧再三询问。 由于这一路上,许麟宴和冯大哥已然建立起了初步的交情,过于客气的话,许麟宴便让他不必如此开口了。 因此,冯大哥勉强省去了敬语,但这一“许公子”的称呼,不管许麟宴如何表示,他都是断然不会更改的。 身份有别,哪儿能如此不识大体…… 闻声,许麟宴恍然回神,唇角一扯道:“没事,我料想,山上的那东西可能叫讙。” 之前小龙说,他们看到的野兽,模样长得像一只野猫,不过形似野猫的怪物,并不在少数! ddxs.com 但是,如今听到声音,总算帮许麟宴初步重塑了记忆。 像野猫的异兽,叫声还如此诡异,那俨然只有一个【讙】符合条件呀! 瞿黎倒也没说错,这东西,还真能入药。 这会儿,听到许麟宴的话,冯大哥和大牛两人不约而同的瞪大了双眼,惊骇的扭头看向了他。 “许公子,你真是见多识广,没错,主子说,这东西就叫讙。” “那字还贼难写,主子曾经用棍子在地面写给我们看,但我们愣是没看明白,现在连怎么写都不记得了。”大牛连连点头。 闻言,许麟宴轻轻挑眉。 瞿黎既然已经查过典籍,知道这东西十有八九是能够入药,治疗刘公公的病,那她必然清楚,这东西的名讳就叫【讙】。 但是,先前她一直没向许麟宴说明。 许麟宴料想,她应该是想看看他的能力,在不知道怪物身份的情况下,是否能够将其捕获。 如果没有这个能力,就算知晓了身份,也无济于事。 “你们主子还跟你们说过什么吗?”许麟宴笑着问道。 此话一出,冯大哥和大牛随即面面相觑,而后对着许麟宴同步摇了摇头。 然而,神色和动作看上去,竟是这般的僵硬。 只能说,大老粗们,习惯了直来直往,不擅长伪装啊! 让他们演戏,比登天还难,还不如让他们去种田来得实在呢…… 果不其然,一见这情景,许麟宴脸上笑意更深了几分,挑了挑眉,说道:“当真没有?有关我的,但说无妨。” 于是,冯大哥和大牛互看一眼后,方才重重点头。 “许公子,实不相瞒,主子也料想过你会问,所以准许我们回答。”冯大哥咬了咬牙,回道。 “然后呢?”许麟宴抬步顺着山路向前,一边问道。 大牛瓮声瓮气的说道:“主子说,到了这儿,您听到了声音,如果能准确说出这东西的名讳,那便证明了许公子您确实有真材实料,她便可以放心了,此事交给您,她心甚安。” “如果我猜不出呢?”许麟宴又问道。 大牛有些怯怯的瞄了一眼许麟宴的神色,见其平静淡然,不像是生气的模样,方才有了点儿底气,说道: “主子还说,如果您不知晓,我们便可以让我们安排好的人,一块儿上了。” “你们的人?”许麟宴左右环顾,周围一片平静。 不过听这话,这山上,倒是藏匿了不少人手啊! 经过一路上的接触,冯大哥知晓,许麟宴并非不讲理的人,因而此刻也未曾如大牛一般,对许麟宴的反应提心吊胆。 他反而显得坦坦荡荡,朗声说道:“主子安排了五十几号人过来,围住了那东西的周边,当你需要帮助,必要时便一同出手。当然,如果你搞得定,我们顶多就是围住那东西,不让其逃跑便是了,不会过多插手许公子你的猎捕大计的。” 许麟宴对这个回答并不觉得意外。 他早就看清瞿黎的为人了,做事谨慎,走一步能算到未来十年的路。 更何况,如今事关她的好好情郎,当然不会疏忽大意。 尽管对许麟宴抱有信心,可把全部希望系于他一人身上,瞿黎又会不放心。 毕竟,许麟宴虽说在开封府做了几件大事,于百姓都有好处,但不代表会事事成功。 不管怎么说,瞿黎对许麟宴能力的信任,还没到百分之百。 不过,这是理所当然的。 说到底,许麟宴最大的底牌,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知晓…… 信任的前提,是能力的最大化。 但目前许麟宴表面的实力,还没到这火候上…… 瞿黎自己建立的镖局,也就二十来号人马,其余的人手,都是她从其他镖局中暂时聘请过来的。 理由,当然不是如同忽悠自己的下属那般,拿药材说事。 对于自己一手培养的下属,瞿黎可以放心得多,药材虽名贵,可也不怕他们贪了。 但其余的这些镖师,瞿黎并不放心。 她用开封府尹的名号,称这东西是府尹要献给陛下的,因为上次瘟疫事关这种异物,陛下要全天下搜捕异端怪物,防患于未然,匿藏者杀无赦。 而他们瞿家,偶然发现了这一异物,自然要出力将其搜捕,献给府尹。 到那时,献给陛下的异物到手了,府尹高兴了,给了他们瞿家一些方便,通融了他们的家族药材生意; 他们瞿家高兴了,自然会给帮助他们的镖师更多的好处…… 以这些镖师直来直去的性子,大多数都是一心学武的莽汉子,根本没这等小心思,全都不加怀疑,接下了任务,收了定金,直接奔过来执行任务了。 更别说,上次瘟疫的事情,刚过去不久,他们尚且心有余悸,得亏没有祸害到家里人,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可也不是每次都如此幸运的。 流言蜚语中,似乎也曾听过,那瘟疫并非人为,而是天降怪物,霍霍众生…… 今儿一听到这儿也有一种怪物,再加上瞿黎的说法,更是印证了他们的恐惧,自然不会有人心生怀疑。 远远看到那异物的模样,他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没有一个人胆敢上前据为己有。 先不说能不能卖钱的问题,大家不怕死啊? 没听瞿姑娘说的,这东西虽是瞿府献给府尹,拉近关系,通融生意的。 然最后,这异物始终都是要被府尹送到陛下的手中的…… 这是陛下的旨意,异端怪物,祸害苍生,匿藏者,杀无赦啊! 他们更担心会连坐到家人身上。 谁敢心生歹念。 这东西对这些镖师而言,并非招财,而是招祸…… 总之,瞿黎这么一忽悠,所有人都相信了,没有一个人打讙的主意,乖乖的等待许麟宴的到来。 若是许麟宴能够准确说出讙的身份,就证明了他对这方面还是有所了解的,把握应该颇大。 到时候,他们这群人在一旁,听从许麟宴的调遣,不可轻举妄动,影响了许麟宴的行动。 若是许麟宴始终不知,那他成功的可能性,估计会大打折扣。 瞿黎便吩咐他们,遇到这种情况,眼见许麟宴开始搞不定讙了,不必关心许麟宴的态度和反应,直接一拥上前,无论用什么方法,上天入地,总之不能让讙离开大家的包围圈。 做事要有两手准备,瞿黎虽然找不到更好的人手,但她能够找到更多的人手。 只要人多,付出代价,总可以成事的。 只是,最大把握,还是在许麟宴身上。 因此,她这才努力让许麟宴同意这个互惠互利的计划…… 听到他们的话,许麟宴眉梢轻挑,微微一笑,并没有言语。 想想也是,瞿黎因为横公鱼的身份,进而关心这些异物的资料和动态。 她眼见他亦是对这些东西充满着兴趣,心想他不会不对其进行了解的。 毕竟连她都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深入调查了,没道理感兴趣的许麟宴,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交给不甚了了的人处理这么重要的事务,他果真能切实做到吗? 这得打个问号…… “人精,真是人精!”许麟宴不禁微微摇头,嘴上呢喃了起来。 但是这样精明,心机颇深的瞿黎,却又不显得讨厌。 许麟宴还挺欣赏这种聪明人的,尤其是这年代的女性,极其不容易! 不过,被人暗暗算计了一层,许麟宴心中还是略微不爽。 等完成任务后,回头见着了瞿黎,他得向她索要更丰厚的报酬才是。 反正,这姑娘有的是钱…… 负责管账的人,手头有钱,有自己的小金库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别说如今她还大手笔的请了二十几号人马过来执行任务,瞿黎连一个镖局都建立得起来,还怕付不起这区区报酬? 又不是瞿镇…… 瞿镇伸手朝家里要钱,才得小心翼翼,生怕瞿青不爽,但瞿黎深受瞿青信任,手握大权,又有私库,绝非瞿镇可比的。 许麟宴心想,自己此行的价钱,总归要比这些镖师们高才是…… 没办法,穷人就得早当家! 在少林寺没工作的他,也只有这点赚小钱的机会了…… 许麟宴感慨到这儿的时候,还不由得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腰间。 在这里面,他还存放着一万两的银票。 毕竟事关这次的武器大业,生怕出了纰漏,为了保障起见,他临行前放到身上备用的。 穷人家,也就只有身上这点儿小钱了,寺里的小金库,所存也不多…… 114 翼山,许麟宴被算计了 115 翼山和内情 因此,许麟宴就指望着此行能够一举将自己的存款再创新高。 既收录图鉴录,又能拿到高报酬,貌似自己是最不吃亏的那一个。 当然,成功了,瞿黎也能如愿以偿的救到自己的情郎,她也不吃亏就是了…… 总而言之,两人都有美好的未来!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全都建立在计划顺利完成之下,如若不然,这些都只是空谈罢了。 想到这里,许麟宴收敛了一下散发的思绪,专心致志往山上赶去,脚步都加快了一些。 只是,尽管赶时间,他却未曾使用轻功上山。 毕竟,他如今暂时还不知晓讙这东西的具体能力,书上记载不多,还是得保存实力为妙。 免得用轻功赶路耗费了功力,到时候后力不足,得不偿失…… “许公子,您不会责怪我们主子吧?她也不是故意的……”这会儿,大牛小心翼翼的瞧了瞧许麟宴的眼色说道。 小书亭 闻言,许麟宴有些失笑。 这明晃晃的计划,前后左右全算到了,还能是无意的? 这大牛性情秉直,连为人说好话都无从下口,连这种借口都说得出来…… 如果说这是无意,那许麟宴真不知道,瞿黎故意起来,是多么可怕了…… “对啊对啊,主子她也是思虑周全,并不是有心的。”冯大哥说着也连连点头附和。 本来,瞿黎吩咐过他们,此事若是让许麟宴猜出来了,直说无碍,并不需要隐瞒,她不觉得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意味…… 她与许麟宴的计划,如果达成了,那便是你情我愿,互惠互利,双方都是满意的。 同时也答应了,事后报酬不低…… 这是条件交换,她自认没有对不起许麟宴。 许麟宴即便猜到了,也无妨,她本来就没必要在他面前装纯真。 可以说,连横公鱼的事情许麟宴都知晓得明明白白,经过这件事情,又把不少底牌都露了出来,瞿黎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许麟宴知道她的秘密,比她爹还多…… 她压根儿不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毕竟他又不是自己的情郎,还得需要在他面前保持良好形象如何如何的…… 瞿黎也相信,以许麟宴的为人,就算知道了她暗中的计划,也不会多说什么,更不会介意什么…… 本来就是合作,预设兜底的存在,这是人之常情。 相信换作许麟宴,恐怕都会如此。 瞿黎认为,许麟宴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影响到大局的,他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内情,她也坦坦荡荡,并没有对不起他。 只不过,大牛和冯大哥却忧虑多了一重。 他们生怕许麟宴因此而生气,迁怒到这件事情上,待会儿不乐意帮瞿黎完成这个猎捕计划了…… 如此一来,主子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她为这事儿耗费了多大的心力,掷金上万,主子不心疼,他们也心疼啊! 于是乎,便有了这一次多此一举的欲盖弥彰…… 看见他们俩人根本掩饰不住的担忧,许麟宴摇头一笑。 “有什么好生气的,还是抓紧时间上山吧,免得夜长梦多。” 话音落下,冯大哥和大牛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彻底的放下心来。 还能记挂着捕猎大计,许公子还是以大局为重的。 幸好幸好…… “许公子,待会儿在山上,您可千万不要同他们提起这东西的来历和用途,主子用了点小借口,嘿嘿……”大牛挠着后脑勺,一脸憨笑。 这话,瞿黎并没有交代。 只是他们深受瞿黎大恩,为她格外着想,生怕她吃了亏。 万一许麟宴口快说错了,让那些不是自家人的镖师同行们知晓了这东西的珍贵,翻脸不认人了怎么办…… 以陛下的名义说谎虽然不地道,但主子说得对,关键时候不拘小节,就得靠名头来震慑小人。 冯大哥和大牛是粗人,想不到那么多,但他们认为主子说的,绝对是至理名言。 只要他们不拆穿,谁会知道主子拿陛下当借口了…… 有这件事吗? 没有! 但若是许麟宴在众人面前说穿了讙的价值,那一切就完全不一样了。 先不说那东西会不会被他们贪财据为己有,万一事后还跑去举报,拿陛下说事,主子十条命都不够问斩的。 所以,他们觉得有必要事先给许麟宴打好预防针…… 不能透露太多。 那些人,不全是自己人,顶多就是临时工…… 尽管后世无数次新闻都是临时工背锅,但这一次,还真就是临时工,雇佣兵…… “我是多嘴的人吗?冯大哥,你都跟我那么熟了,还不了解我的为人?”许麟宴瞟了一眼冯大哥。 这姿态摆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生死之交了呢…… 一听这话,冯大哥不禁微愣,随即回过神来,忙不迭的点头。 “对对对,走这一路,我也可以确信许公子你不是口无遮拦之人,绝对可以放心。” 有了老冯的保证,大牛也顿时放心了不少。 见此情形,许麟宴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主子对你们应该不错吧?” 瞧他们为了瞿黎,一副忠心耿耿的姿态,该说不说,甚至有些思虑得太多了…… 许麟宴才不相信刚才那些无谓的担忧是瞿黎的想法。 毕竟,尽管相处不多,她应该看得出来,他并非是多嘴之人,没兴趣在外头和不相干的人滔滔不绝的介绍什么,不存在会无心拆她台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瞿黎用了什么借口,但看见这两人小心翼翼的模样,后果肯定不小就是了。 老实人果真不会撒谎。 他们难道不知道,他们越是这般介怀,就越是明显吗? 正所谓此地无银! 对了,他们貌似真不知道…… 本来许麟宴还没猜到什么,但现在心里已经大致上摸得七七八八了…… 这会儿,听到许麟宴的话,大牛和冯大哥不禁露出腼腆的笑容来。 “我们以前都只知道逞凶斗勇,一股蛮劲儿,更没有门路学真正的功夫,都是主子发现了我们,收留了我们,还给了我们稳定的居所,日子也好过起来了。” “对啊对啊,去年我还娶上媳妇儿了,以前还以为自己孤老一生了。”大牛如捣蒜般点头附和着冯大哥。 “虽然我们以前功夫不到家,只知道胡乱用拳头,可是主子把我们收为镖师后,还花了大价钱买了些修炼秘籍回来,尽管我们学得一塌糊涂,可她也没有嫌弃,还请了高人来指点我们这些榆木脑袋,真真是大善人。” “我们一辈子就留在这儿,哪儿都不去了,这么好的主子,走了这家,可没处好找了……” 见这两人说得笑容满面,一脸赞叹,眼睛随着笑容,目光愈发璀璨,许麟宴顿时心有所感。 以他阴暗的想法,他估计猜得出来—— 瞿黎收留他们的真实原因,应该是他们本是被社会唾弃的边缘人,但心地不坏,因而才有改造的空间。 她要的不仅仅是一家普通的镖局,她需要构建的,是切实忠于自己的组织,里面的人员都必须通过她的考验,成为真正的自己人,而绝非拿酬劳办事的普通员工。 改造纯良的底层人士,最容易积累他们的感激之情,不容易离叛。 不过,尽管目的并不单纯,但瞿黎所做的一切,也确实难能可贵。 一般的镖局,里面的镖师通常只会普通的拳脚功夫,并不懂得修炼之术。 毕竟修炼武学真气,一般都得拜师学艺,方能得偿所愿。 像瞿黎这种购买秘籍,聘请高手来教授,实属罕见。 她能找到门路并不容易,能够花大价钱,还能买下来,这才叫离谱…… 居然有人会贩卖这个! 不可思议! 这些武学中人,不是一向自认清高,决不允许秘籍外泄的吗?居然能容忍修炼之术外漏给他们一贯瞧不起的锻体武人。 尽管大牛他们年纪大了,入门晚了,可塑性不高,但相比其他镖师,他们拥有的未来,自从学了修炼之术后,便广阔多了…… 不得不说,遇到瞿黎,既是瞿黎的盘算,亦是他们的造化。 虽然事出有因,并不单纯,但瞿黎为他们付出的,的确不少。 耗尽心思,能够谋划来秘籍和高手,属实是难得了…… 瞿黎付出了,也勿怪这些大老粗们如此感念在心,为了她各种感同身受,生怕她吃亏…… “这人,尽管是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可也确实会收买人心。”许麟宴敛眸,默默想道。 他并没有说出来。 否则,就这两人对瞿黎的忠诚,一听到这话,一准儿跟他急眼。 他们不会不顾大局,和许麟宴当场翻脸,坏了瞿黎的计划。 但事后肯定没有好脸色就是了…… 许麟宴还是挺喜欢这些直汉子的,当然不愿意得罪了他们,能够维持良好关系,于自己日后而言,还是有好处的。 毕竟,人间处处是关系,何必自找不快…… 不为那些无关紧要的关系,单凭和这些人相处更为轻松自在,许麟宴也不愿破坏了他们至高无上的主子在他们心中完美的形象…… 此时,从山上再度传播开来一阵阵无形的波圈,将奇异的声响传至翼山的每一个角落。 如百物啼鸣的叫唤声,仿佛是神奇的心灵洗涤器,在耳边回响,顿时便觉心旷神怡。 似乎连赶路多时、昏沉的脑袋都清醒了不少…… “又叫了又叫了,每次听到都感觉心情舒爽,真想抱回家养起来,每天听一听,都不用睡觉了。”大牛感慨万千的叹道。 冯大哥不由得拍了一下他的肩头,打着小眼色,咧嘴一笑:“你舍得每天不睡觉?” “……” 话音一落,触及到老冯异样的目光,大牛黝黑的脸色瞬间红了一大片。 来自心直口快汉子朴实无华的羞臊…… 他去年刚娶了媳妇儿,如今才过了半年,该说不说,也确实食髓知味。 原来有媳妇儿是这么美好的事情,之前单身二十几年的老剩男不懂,现在可算是体会至深了…… 若不是瞿黎改变了他的人生,他也没有如今这和和美美的日子可过。 因此,瞿黎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比天地都亲…… “有你什么事儿,滚犊子,羡慕去吧!”大牛犟着脖子,红着脸叫道。 单身狗不配说话! 见此,冯大哥不再打趣了。 不,大牛说得不错,他这哪是打趣呀,他这分明是羡慕…… 如今生活稳定下来了,等这件事情结束,回头他也找个媒人好好谋划谋划,再找主子作主,为他主持婚事…… “咱们还是快走吧,没见许公子都比我们快了一步?” 冯大哥收敛了飘散的心思,望着在他们说话期间,超越了他们一段距离的许麟宴,连忙催促道。 “对对对,快走快走。”大牛连连点头。 两人立即加快了步伐,追上了许麟宴。 还别说,沐浴在这种奇幻的叫声当中,仿佛连赶路都不累了,身体也劲儿了,一口气上翼山山顶,嘿,你猜怎么着,轻轻松松不费劲儿! 半晌—— 许麟宴三人总算赶到了翼山山顶。 杞县在开封诸城当中极为不起眼,可这翼山却颇为出名,因为翼山在附近几座县城当中,是最高的山峰。 因为周边都是一些小丘陵,相比于真正的高山,翼山尽管不起眼,可要登山远望,也属实不容易。 普通人一般没这毅力能够轻易上山,因此周边人烟稀少,根本没什么人过来观赏游玩。 毕竟这儿荒郊野岭,连土特产都没有,山上除了草木就是土灰,果树生长在最高峰,底下的全是一些长叶不长果的野树,附近山民们都不愿意过来这边。 别说山民了,连动物野兽都不稀罕这里,物资稀缺,真是人畜厌弃…… 尽管漫山遍野都是绿油油的一片,看似枝繁叶茂,可也只能干看,用处不大。 因此,瞿黎派人暂时封锁了翼山附近,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更没有一个人反对,轻而易举便做到了,连个阻力都没有。 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否则,此次的狩猎计划,恐怕还得一波三折…… 115 翼山和内情 116 这等奇象,前所未见 只是—— “这东西还真奇怪,只有吃草的兔子才不嫌弃的地方,居然跑来了,难怪是不正常的异兽……”许麟宴到了山顶后,兀自想道。 来到山巅,许麟宴见到了异常古怪的一幕,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在这种关键时刻,众多镖师们理应在这儿严阵以待,监守严密,如临大敌般面对这头不同寻常的动物才是…… 岂料—— 许麟宴对讙的吐槽刚在脑海中滑溜了过去,抬眸一看,眼前这情景把他瞬间惊呆了! 五十几号镖师人马,全都守候在山顶,这一点与预想中的并无出入。 奈何,这群人却是三三两两的席地而坐,各自找上熟人聚集在一块儿,兀自聊着天。 许麟宴能明显分辨出两批不同的人马—— 认真等候,神色严肃的人,靠拢在一边,与另一边散落开来,忙着闲唠嗑的人,显然划开了一道分明的界限。 不必冯大哥和大牛两人提醒,许麟宴便立马清楚了,认真的人必是他们的自己人,而那些散漫的家伙,必然就是外面镖局的临时工…… 但是,尽管态度分明,但是这两批人马的表现,明显都是较为松懈的。 并非如同许麟宴所想,那样正经尽职。 见此,许麟宴眉心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按常理来说,不该有这样的反应才对…… 看冯大哥和大牛的态度就明白了,瞿黎对于他们自己人来说,地位超然,他们众人对这个恩同再造的主子,那是相当的崇拜,忠心耿耿,绝不叛离。 面对瞿黎的命令,明白她再三强调的讙的重要性,这些人不该如此松散才是。 如果这讙立即从这翼山山巅跳山自尽,恐怕这群人当中,有不少都会不假思索的跟着跳下去把讙抓住,一心只想着要完成任务。 另外,先不说这些自己人,那些外聘的镖师们,按照常理,也不该如此懈怠…… 毕竟,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镖师,没道理接了任务,却是这般态度。 这样一来,他们就不怕玷污了自己镖局的招牌么…… 更何况,以瞿黎的精明,她恐怕也不会聘请一些这么不负责任的镖师才对。 这些人,只怕都是镖师中的精英…… 可为何,此时这两批人马,都呈现出一种如此诡异的情况呢? 许麟宴着实不明白。 眼神稍稍一转,许麟宴很快便看到了,在人群的中央空旷处,他们还搭建了一个小小的土窑子。 附近还随意丢放着不少锅碗瓢盆和篝火架子,余烟早已散去,可见他们已经进膳多时了…… 面对这情况,不光是许麟宴疑惑不已,连冯大哥和大牛两人都惊了。 他们一个跟去了陈留县,听候瞿黎的调遣;另一个则留守在山下,一心一意等候许麟宴的到来。 两人离开多时,方才随同许麟宴上山,谁能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你们怎么回事?那东西呢?你们为什么不看住它?” 目睹这情况,冯大哥不由得厉吼出声,神色震恐惊怒,不可置信的瞪着在场的所有人。 其目光之锐利,锋芒之骇人,似是震怒得要当场将所有人给拿下问罪一般。 在他们离开之后,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帮人竟如此懈怠,把主子的命令都当成了耳边风,简直岂有此理! “你们……你们这哪里对得住主子的恩德?” 大牛也甚是痛心疾首的扫了一眼众多同伴们,随即又把愤怒的目光瞪向了那些雇佣兵。 “还有你们,我们主子可是付了高额价格的,你们竟然敢阳奉阴违,收钱不办事,我要回去将你们镖局的名声搞臭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镖局的无耻,看谁还敢找你们镖局办事……” 然则,愤怒无法覆盖他们内心排山倒海的愧疚。 如今这情况,讙不见了踪影,这群人又如此懈怠,他们没能完成主子派遣的任务,有愧于主子的委托。 这…… 冯大哥和大牛恨不得以死谢罪。 但他们无法理解的是,出生入死的同伴们,为何会跟着这群临时工,一起怠慢这次的任务,害得主子的计划以失败告终…… 他们俩人只恨自己是外派出去的,若是待在这里,除非自己死了,否则也不会让讙离开自己的视线一步。 但令他们难以理解的是,没有完成任务的他们,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反而心安理得的在这儿安坐闲聊,难道他们没有羞耻之心的吗? 外人临时工便也罢了,反正拿钱办事,并不是真情实感。 然而他们自己人,平时也不是这样混账的人啊…… “喂,你们嚷嚷什么,做人能这样乱说话么……” 听到他们俩人的话,自己人还没说话,那些临时工们瞬间不爽了,纷纷站起身来。 一瞬间,两批人相互对峙了起来。 “我们乱说?那东西呢?我们让看住的东西呢?”大牛不服气的叫道。 这时候,许麟宴倒是发现异样了。 因为当这些临时工愤怒之时,面对大牛的问话,他们自己人反倒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这不像是自己也同流合污的惭愧,看上去倒像是污蔑了别人的抱歉之色。 最重要的是,许麟宴适时收到了系统的提示,证明这异兽确实尚在附近。 如若不然,系统是不会发声的。 毕竟这狗系统,从来不给他方便,连查询个资料都得他自己上藏书阁点灯看书,如果讙不是确在附近,它只怕连个提醒都不愿意。 为此,许麟宴沉默了。 他估计,他们三人都猜错了…… 事情应该不是表面看到的这样…… 果不其然,还没等那些临时工开口辩解,自己人当中便有人站了起来,面露尴尬的说道:“那个,你们先别急,你们都误会了,那东西还在呢,没看丢。” “……在哪儿呢?” 眼见大牛一脸懵逼,说不出话来,冯大哥从盛怒中逐渐冷静了下来,左右望了望问道。 那人指了指众人前方的小土窑子,说道:“就在这里面,没出来过,我们专门给搭了这么一个小屋子,不会真以为我们用来烤**?” 许麟宴:“……” 说鸡不说那啥,文明你我他啊兄弟! 不过,他们不说,许麟宴还真看不出来,这劳什子的土窑子,还能被叫做“屋子”? 这屋子不行! 像足了平时挖个土坑用柴火将湿土烧硬了的原始版烧烤炉…… 说讙在里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把讙塞进这窑子里烧熟了。 “……” “……” 同样沉默的,还有冯大哥和大牛。 他们不可思议的瞪着自己说话的同伴,再低头看看地上的土窑子,满目惊疑。 “真……真在里面?”大牛说话都结巴了。 “喏,你们看看不就得了?”一旁的一个临时工叼着一棵青草,不爽的努了努嘴道。 小眼神一个劲儿的睨着他们几人,不满之色跃于脸上,丝毫不加掩饰。 不过,想想也是,若是莫名其妙被人如此冤枉,也难怪会气急败坏,心生怨怼…… 许麟宴率先而动。 他绕着小土窑逛了一圈,在另一头发现了土窑用来出入的口子。 稍稍弯下腰来,往里看去,只见里面缩着一具毛绒绒的躯体,蜷缩在一起。 而且,这土窑子外面看上去简陋无比,像是临时搭建起来生火烧菜的,但里面倒是布置得妥妥帖帖。 先是被众人在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暖和柔软的干草,上面还垫着两件衣裳,看上去挺干净崭新的,将脏兮兮的土窑子内部弄得舒舒服服。 一眼望去,里面那毛绒绒的小家伙脑袋贴着衣裳,看上去睡得极为惬意。 讙,表面乍一眼看过去,像是一只野猫。 它蜷缩睡着的时候,和野猫也没多大的区别。 最主要的是,它如今面向土窑深处,模样完全看不清,但猫瞌睡之时,肚子都会发出沉闷的咕咕声响,如今这讙亦是如此。 刚一靠近,这声音便无比清晰,难以忽略。 不知道的,看到它的屁股面向着自己,又听到这声响,还真会以为是普通野猫…… 刚才众人吵闹的声响,都无法撼动这东西安沉的睡眠,可见其懒散之本性。 被人围观看守,还能若无其事的安睡这么久,也是异兽中的奇葩了…… 刚想到这里,许麟宴便看到这小家伙尾巴一扫,随即立马将其敛到了肚皮处,这嗜睡慵懒的姿态与猫主子无异。 许麟宴顿时无语了。 他这一次,到底又遇上了一只怎样的异兽? 感觉好像不太正常的样子…… 他想象中,到来之后,他应该遣散众人,让大家在山脚守候,他独自一人在山顶与讙对峙,使出附身绝招,然后将其制服才是。 这才是正常流程。 可如今,许麟宴面对的,却是一只呼呼大睡,对外事毫无反应的“野猫”…… 毫无异兽高傲的姿态,说好的决斗呢…… 冯大哥和大牛是亲眼见过讙的真实面目的。 如今也凑了上前,看到里面的小家伙确实是任务当中的讙,并没有掉包,这才放心了下来。 “它睡着了?”大牛不禁压低嗓音说道,生怕吵醒了里面这重要的金宝贝。 毕竟这东西,价值连城啊! “你们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此刻就算天上打雷了,它都不会被吵醒,除非它自己睡足了。”一名临时工撇嘴说道。 “都这情况了,你们直接将它弄走啊,还用得着在这儿看守吗?你们是不是傻?” 大牛瞪着他们,都想检查一下他们的脑子是否正常了…… 他们此行的任务,就是为了要抓住这东西,献给主子,这便是不负所托了。 许麟宴前来,不也是为了这个吗? 如果他们能直接搞定,那许麟宴就可以不用来了呀! 没道理,他们觉得会有支援过来,所以只要在这儿守着就可以了吧? 难道他们不会变通的吗? 大牛觉得自己已经够傻了,经常被媳妇儿说他憨,但此刻他觉得这些人才是真的傻…… 原来自己在大家当中,已经算是聪明人了…… 许麟宴倒是瞧出了什么,笑着说道:“大牛哥别急,我觉得他们应该有话还没说完,你让他们先把话说完。” 一个人傻还有可能,他才不信所有人都是榆木脑袋。 冯大哥经过刚才的乌龙,此刻算是冷静了,静观其变,并未妄言,以免又冤枉了好人。 可这大牛哥,着实是个老实人,太老实了,脑袋不转弯的。 明明刚受过教训,可如今还是犯同一个错误。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众多临时工倒是笑了。 “你这小子倒是不错,比这家伙聪明多了。”其中一人看着许麟宴呵呵一笑。 “不是我们不想动手,而是无论我们做什么,对这家伙都毫无用处,它全都能自动化解,我们也无能为力啊!”自己人也开始懊恼的解释道。 “什么叫‘毫无用处’?”冯大哥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一名临时工努了努嘴:“多说无益,你们自己对他动动手不就知道了?” 闻言,大牛以异样的目光扫了一眼那人。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玄乎呢? 于是乎,大牛率先撩起衣袖,直接伸手往土窑子里面抓去,一副要当场将里面的东西弄出来的架势。 丝毫也不温柔,也完全不在乎它是否在熟睡,自己是否扰讙清梦…… 毕竟对于他来说,这东西是入药所用,反正到头来都是一死,何必温柔。 更何况,他这个大老爷们,属实欣赏不来何为“可爱”…… 换了小姑娘,可能还会对这种毛绒绒的小动物心软怜悯一二,可他完全不动如山。 该如何便如何,丝毫不为所动。 不过,当大牛的手抓向毛绒绒的躯体之时,眼看就要触摸到了,偏偏在最后关头,卡在了那里。 那只有力的大手,就这样僵在了空气当中,仿佛这东西的表面附着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任凭别人如何觊觎,都只能望洋兴叹。 “我就不信了。” 大牛咬了咬牙,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硬是要用力往里抓去。 可始终都未能突破那层障碍,明明距离讙的毛发只有一厘之差,却终究触摸不了。 fqxsw.org 这等奇象,倒是前所未见! 116 这等奇象,前所未见 117 他便是请来的高手! 这就好像这东西身上附了魔,有一层保护罩,将它团团的保护在其中,无论天崩地裂,它都安然无恙。 这一点,也难怪令人对它无可奈何。 也就可以想通,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之下,这小家伙还能如此心安理得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安睡至今。 毕竟,它拥有这等刀枪不入的无赖保障,有恃无恐…… 于是乎,大牛彻底成了悲剧。 从上山之后,仿佛他就一直在闹笑话。 先是质疑众人的职业态度,结果任务目标根本没看丢,后来又是质疑他们的智商问题,没曾想脑子简单的人,其实是自己…… 这这这…… 只能说,脑子一根筋的人就是容易冲动,耐心了解内情不是更好吗? 大牛尝试了许多次,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为此,他黑黝黝的老脸顿时一红,尴尬的气息在他身上弥漫笼罩着,久久不散。 偏偏这时候,那些临时工们还在呵呵的笑着他。 “怎么着?我们说了的话你总是不信,以为这世上就你一个人聪明,我们大家都是傻子了?” “就是,这东西在这儿都睡了好几个时辰了,就是一直没人能奈何得了它,它才会这么嚣张,我们才不得已坐下来休息一下,因为它压根儿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也压根儿没想着要逃!” “我们可是尽职尽责执行任务的,你们回去了别想着唱衰我们镖局,否则没完!” 随着一句一句的讨伐,大牛的头愈发低垂了下去,丝毫没脸面向众人。 只是,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遇见这么奇特的东西,不了解它的特性,实属情有可原。 谁能想到会是这样…… 他猪油蒙了心,冤枉了大家,确实是他的不应该,可是,他也是事出有因的啊…… 大牛十分委屈,可不敢为自己辩解,也没脸辩解。 “你们主子要抓的东西太邪门了,难怪她会出大价钱大阵仗来搞定它,但是看这情形,估计我们也没人能解决了它。” 临时工的头头终于站了出来,好不容易冷静的主持了场面,对冯大哥等人说道。 因为此番是他们不对,冯大哥顿时搓了搓手,态度谦和的嘿嘿一笑:“就是因为它不简单,这才得动用上各位大哥。不过,陛下要抓捕的东西,能普通吗?就是因为它邪门,方才害怕它会引起什么阵仗来。” 一提及皇帝陛下,众临时工们顿时沉默了下来,方升起的气焰也瞬间偃旗息鼓了。 有一说一,确实! 如今看到这东西的邪门,也就更能佐证那位瞿姑娘的说法了。 若是寻常物,断不会如此重视。 正是因为它的不同寻常,引起陛下的注意,也不难理解。 毕竟,前有瘟疫之祸历历在目,防患于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实属正常。 事关陛下的旨意,众临时工们也只好放下了对大牛等人的怨怼,开始认真思索着解决之法。 “可是这东西如此邪门,咱们能有什么办法能够搞定它呢?” 自己人也跟着点头,对大牛说道:“在你们上山之前,我们这几个时辰,早已试过了无数种方法,都毫无成效,实在是没有法子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临时工的头头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抬眸朗声问道:“对了,你们不是说去请了高手过来助阵吗?人呢?赶紧让高手现身,否则真想干瞪眼,一直在这儿守一辈子吗?” “是啊,高手呢?” 头头的这一番话,立即提醒了在场迷惘的众人。 大伙儿顿时抬起头来,四处张望,还以为高手为了保持神秘,此时隐身在暗处,等待时机,以英雄之姿等着闪亮登场呢! 只是,周围风平浪静,这山上也是一大块的平地,根本看不到藏身之处。 为此,大伙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满心疑惑。 该不会——高手不来了吧? 还是说,打听到风声,知道这东西的邪门,觉得自己搞不定,为了不损自己的威名,干脆落跑了? 只要放弃的快,就不会有人知道自己摆平不了讙,自己能力不足? 毕竟,高手们一般不是都十分爱惜自己的羽毛吗? 要他们承认实力不足,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这些镖师们走南闯北许多年,期间也遇到过不少修炼高手,高手们十之八九,都对他们这些野路子武者十分轻视不屑,处处看不起。 若是让高手来此地,发现区区野路子的镖师们搞不定的事情,他们这些高手都无能为力,岂不是说明,他们比野路子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说不定就是想明白了这一点,干脆就不来了,明哲保身为妙,起码保住了自己实力的好名声…… 思想是邪恶的。 没办法,谁让这些镖师们知道得太多了。 这世上,这等虚伪的修行者,还真不少,也难怪他们一下子就联想到这些之上,属实是之前有前科了。 “你们说要请的高手,不会是不来了吧?”一名临时工嚷嚷着说道。 饶是众人如此嘈杂的声响,都对讙造成不了一丝一毫的影响。 它依旧陷在熟睡当中,不可自拔,甚至还扫了扫尾巴,换了个姿势,肉脸紧贴着当成垫子的衣裳,睡得更为香沉舒服了。 “胡说,我们的高手早就来了!”大牛不服气的叫道。 随即,他大步一跨,来到了许麟宴身边,朝他伸出右手,做出一个展示的姿势,挑眉朗声说道:“瞧,这位就是我们主子千辛万苦请来的高手!” “……” 话音一落,现场一片寂寂。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一时半会儿,根本说不出话来。 不光是那些临时工,就连不少自己人,都一脸懵逼的瞪着许麟宴,惊诧的目光在他身上不断逡巡。 打量之下,他们的神色愈发复杂,刹那间变幻莫测。 没办法,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那么多的内情,他们大多数人都只收到了命令,在此间守卫。 至于迎请高手的事情,是由老冯处理的。 与他们无关,事情紧急,他们也没这闲暇功夫去八卦那些有的没的,自然一无所知。 他们想象中的高手,和这些临时工一样,脑海中都呈现了一幅相似的画面—— 一位年过天命的老者,一派道骨仙风之态,长须白眉,淡淡然如翩然欲仙,说不定手中还会持着白笏或是拂尘,轻轻一摆,足可排山倒海。 这才是正常的打开方式! 但是,众人看了看大牛身旁的许麟宴。 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身形瘦削,甚至有点单薄,模样看上去还挺端正,看这衣料形象,家境似乎不错,在众目睽睽之下镇定自若,倒是有股子世家高人传承的派头。 可是,掩饰不掉的是那一抹脸上的青涩,带给人难以信赖的稚感…… 再优秀的少年传承者,他都只是个小年轻,谈何高手? 这岂不是笑掉别人的大牙? “你确定你没有搞错对象?”一名临时工难以置信的反问道,整个人被这一番离谱的介绍弄得瞠目结舌。 如果说这位少年郎是高手,那他们是什么? 实力超然到要羽化登仙了吗? “对啊,大牛,你这……”一位留守的自己人也忍不住迟疑的开口。 结果,大牛一记瞪眼横扫了过去,声音铿锵有力的说道:“你不信我,难不成你还不信主子的话了?主子要请的人,能假?” 此话一出,那名镖师立即把话给噎了回去。 在镖局中,瞿黎的话堪比圣旨,不容置喙。 当然,瞿黎并不是独裁者,只是认为不容置喙的人,其实是他们自己。 他们不允许同伴们对恩同再造的瞿黎无礼,不把瞿黎的话放在心上,包括自己本人…… “对啊,要不是有真材实料,我家主子断然不会请这位小兄弟来,你们可别对我们的高手无礼。” 这不,还没等许麟宴作何反应,刚才质疑的那人反过头来对那些临时工们如此叫道。 只能说,这便是盲目的信任。 “诸位有礼了,在下许麟宴。”许麟宴也适时站了出来,朝众人微微一笑,轻轻颔首示意。 见其不卑不亢之态,众人多少有点改变了目光。 毕竟大伙儿都是走南闯北的人,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见过的奇人异事并不在少数。 天才,在这天底下,也绝非罕见。 因此,摒除了一开始带来的第一印象的轻视,众人方才正儿八经的看向许麟宴,脑子开始冷静清醒了下来。 或许,这是位少年天才也犹未可知…… 于是,一位临时工起身,拱手客气的问道:“敢问这位小兄弟,师出何门?” 这世上,狗眼看人低的情况确实不少,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 如果碰到的多了,那就证明了这世界的人素质普遍不怎么样,否则怎么可能走哪儿都会被人瞧不起…… 不是自己的原因,就是这客观的人口素质低下问题…… 除了刚开始看着年轻的缘故,而多少对许麟宴抱有质疑,缓过神来后,大伙儿反而以一种慎重的态度看待许麟宴。 尤其,见到他们不善的态度后,还能淡定自若,微笑以待,就绝非寻常少年子弟了。 众镖师们见多识广,虽然性子火爆,但该思考时,绝对不会让无脑击溃自己的理智。 不过,还没等许麟宴答话,大牛便异常骄傲的微微抬起下颚,与有荣焉的笑道:“许公子可是少林寺的关门弟子,少林寺是怎样的存在,你们不会不知道吧?他实力如何,你说呢?” 其实他知道的并不多。 也就只粗浅的知晓许麟宴的师门,其余的一概不知。 毕竟他了解许麟宴的机会,仅仅在他们一同上山的短短时间之内。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以此洋洋得意。 虽然自己闹了笑话,但许麟宴可以帮他把面子挣回来,毕竟,他是主子手下的人,而许麟宴,是主子请来的高手。 说起来,他们才是一伙儿的……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大牛是这么划分派系的。 主子认可的人,就是他的自己人! “关门弟子?”临时工讶异了,“少林寺的关门弟子不该要剃度修佛的吗?这小兄弟恐怕不是吧?” 许麟宴只能无声的叹了口气,随即说道:“大牛哥一时口快说错了,我是出自少林,可却是俗家弟子。” 虽同样是弟子,可里面的差别大着呢! 这话不能对外随便乱说,否则便是败坏少林寺的名声…… 关门弟子却不是正儿八经的武僧? 开什么玩笑! 只能说,大牛这人,口直心快,却什么事都一知半解,作为同伴,着实有点难顶…… “虽是俗家弟子,可许公子能耐不小,前段时间开封发生的女婴被盗一案,还有上次的瘟疫事件,都是许公子出力摆平的,其能力可见一斑。” 生怕别人因此瞧不起许麟宴,冯大哥忙不迭补充道。 闻言,就连大牛都震惊得张了张嘴。 他蠕动了几下唇瓣,好一会儿后才讷讷的问道:“老冯,这是真的吗?” 这话,可算是问出了大伙儿的心声,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好奇的看向了冯大哥。 冯大哥连连点头,严肃的说道:“这岂会有假?只是诸位一直忙着镖局里的事情,经常外出运镖,这才知之甚少,回去打听一下就什么都知道了,我可不会说假话。” “是啊,我之前就曾经听说,这些事情幕后的确有少林弟子的身影。” 很快,有人便忽然开口说道。 此话仿佛佐证了冯大哥的言论,饶是尚有怀疑的人,都很快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尽管好奇依旧,但对于许麟宴,他们眼中的慎重与敬服,已然增添了不少。 这是武人对高手最直白的尊敬。 无关年龄…… “麟宴不才,只是运气不错罢了。”许麟宴谦逊的微微一笑。 闻言,大伙儿更是赞叹不已。 神色和态度此番全然改变了…… 有这等出色人才出马,还愁大事不成? “如果是许公子出手,应该就能轻而易举的拿下这该死的邪门东西了。”一名镖师恭敬的执手笑道。 biquge.name 这里面,何尝不是饱含着这几个时辰,众人折戟的不甘…… 117 他便是请来的高手! 118 诸位且下山去,一人可行 对手的嚣张与无视,俨然就是对自己的蔑视与挑衅。 偏偏,这讙全占了。 这几个时辰,别看他们全都坐在这里,没事闲聊嗑,其实肚子里都窝着一团火,却没法发泄…… 对方有无敌保护罩,这让他们如何破阵? 只能勉强安慰一下自己能坐下休息一会儿,其实心里巴不得它赶紧死……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这还是他们头一回遇到有气无处使的情况,真是气煞他们也。 如今,先不管许麟宴能力如何,好歹也是少林寺出品的紫卡,有过建功立业的表现,起码也比他们这些老大粗们强吧? 他们这伙人把破局的希望,这会儿全寄托在了许麟宴的身上。 自己做不到,尽管对方是个少年郎,但死马当活马医,最起码也要把这东西的皮扒下来一层,否则他们如何甘心…… 眼看着众人一股脑的站起身来,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许麟宴唯有拱手说道:“诸位放心,麟宴一定尽力而为。” 看来,这讙引起众怒了。 垂眸看上一眼,只见窑子里的讙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美美的睡去,对周边的事情一概不管,一概不顾。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嚣张”二字! 仗着自己有外挂,为所欲为,胆大包天。 “大家且宽心,就算此次解决不了,好歹给点颜色这东西瞧瞧也行,回头我们主子说不定另有法子……” 这边,担心众人给许麟宴太大的压力了,冯大哥连忙站出来唱了个白脸,呵呵一笑。 老实说,亲眼目睹了这讙的奇特之处,冯大哥对许麟宴此行能否成功,已然没多大的信心了。 方才为许麟宴正名之后,他这才后知后觉,这次可能是真摊上事儿了…… 这东西,不好动啊! 先前唱得有多响亮,跳得有多高,要是后面失败了,这些人不知道要怎么诋毁许公子了…… 闻言,许麟宴眉梢一挑,却没说话。 好家伙,这是不信任他的能力了…… 好吧!如果不是他有底牌,也确实拿这个讙的保护罩毫无办法。 不过,冯大哥也是出自一片好意,许麟宴并未开口反驳,免得驳了他的心意。 “我先尝试一下,说不定就能成功了呢,你们说是吧?”许麟宴微微笑道。 “确实确实,那就一切有劳许公子了。”众人连忙客气的应道。 “许公子出马,怎么可能不成功,开玩笑……”大牛犟着脖子,骄傲得仿佛说的是他自己似的。 冯大哥不由得一个手肘狠狠地撞了他腰间一把。 大牛吃疼的“嘶”了一声,错愕的侧头看去,只见冯大哥凶狠着一张脸,对着他龇牙咧嘴。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冯大哥压低嗓音,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 他正愁许麟宴的压力太大了,事后容易被打脸,结果大牛这厮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没眼色的人呢…… “???”大牛一脸懵逼,但也乖乖的闭上了嘴。 他不懂,他赞美许麟宴,不是为他造势了么,这有什么不对? 主子信任的人,他肯定对其有十足的信心呀! 大牛虽然是傻,但令他如此推崇许麟宴的原因,还真是对瞿黎的盲目信任。 冯大哥摇了摇头,幽幽太息了一声。 随即,他开始转移话题。 “对了,你们这个土窑子,是专门给这东西建的吗?” 说起这个来,众人顿时又是一阵义愤填膺。 他们瞪着窑子里安睡的讙,气得牙痒痒的。 “它老是在我们面前窜来窜去,还时不时拿屁股对准我们左右摆动,气得我们要命,本来一开始还忙着把它看住,结果发现它压根儿就没想着溜走,反而一心想溜着我们玩儿,我们就火了。” “后来,见他没打算走,我们几个人跑去隔壁山抓了几只野鸡回来,打算用窑子烘熟的,结果这家伙却占了我们的窑子,不肯出来。” 说到这里,他们恨不得冲上前去将这讙给掐死。 它此刻睡得有多香甜,他们的气愤就有多强烈…… 这几个时辰,这讙不断的用各种小手段来激怒他们,见他们怒而不能发的时候,它得意洋洋的摆着尾巴,要多嘚瑟就有多嘚瑟,简直就是人见人憎。 一个小东西,把所有人都气得火冒三丈,偏偏还没有人拿它有办法…… 这…… 气得众人够呛。 “到头来我们的土窑子也没派上用场,为了让这东西安分下来,我们也只好憋着一把火,找来了干草,还脱了自己的衣服给它当睡垫用。” “结果这东西还真心安理得的睡上了,咱们脱的脏衣服它还不稀罕,非要用爪子抓破我的干净新衣裳,拿来当睡垫,一件不够,还得两件,真够贪心的。” 说这句话的,正是无辜被抓破了新衣服的可怜人。 只能说,这讙够狡猾,也够聪明,更是极度挑剔。 知道众人拿它没办法后,气焰就无比嚣张起来了,简直没把他们当人看。 各种小手段层出不穷,尽管是小打小闹,后果并不过分,过程却极尽羞辱,挑衅意味十足,充分将“贱”这个字展现得淋漓尽致…… 朗朗乾坤,竟有如此“小人”,众多直爽汉子们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们宁愿去打山贼,和贼人们拼个你死我活,都不乐意被一只小野兽当猴儿耍…… 能恶心一整天,差点儿连那几只鸡都吃不下。 “为了让它安分下来,我们只能满足它的要求,否则我们不是头发少一撮就是衣服破一块……”众人苦兮兮的说道。 在讙还没安分入睡之前,它围绕在众人身边,无时无刻不在捣蛋。 极尽捉弄之术,将他们耍弄在股掌之间。 为了更安宁的守卫工作,他们唯有妥协,让自己有安稳的时间,起码能歇一口气,不至于被气死…… “……诸位这段时间还真是辛苦了。”许麟宴嘴角抽了抽,幽幽说道。 他万万没想到,传说中的讙,竟然是这种德性的。 这么恶趣味的家伙,很难不让人想要将它碎尸万段。 这无关它有多可恨,虽然它确实很可恨,但它显然是在挑战众人的尊严问题…… 是个有心气的人都受不了这个气,更何况是这些走南闯北多年,劫难之中扛过来的硬汉子。 不正面对抗,反而搞些小动作,这完全戳中了众人的敏感神经。 他们最是讨厌这种“小人”了…… 老实说,这样的讙,顿时让许麟宴想起了前世自己玩游戏的经历。 那些个煞笔队友,拼命送,队友简直是在四打六,然后别人说了他一句,他还疯狂回喷,最后还一直点投降搞人心态,队友好不容易扳回局势,只要他挂机就能赢,结果愣是被他一个人全场送输…… 遇到这种人,能恶心一整天。 最最重要的是,最后举报,居然还举报不成功,更是当头一击! 要不是不能打队友,许麟宴能当场将队友当小兵给补了。 现在的众人,面对讙,何尝不是这种心态。 可恨的是不能出手打到它,否则他们老早让它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了…… 遇上这种有气无处发的情况,严重点真的能把自己憋出内伤来。 没想到讙是这种德性的,那许麟宴就放心了。 如果这个讙是只好异兽,性情温顺,对人亲切有加,许麟宴倒不好下手了。 更何况,此行的目的,是抓捕了它,送它到刘公公府上当药膳进补的。 可以说,它最终的命运,只有死这一条路! 如果它是好异兽,许麟宴还会颇为犹豫,有种当了坏人的罪恶感。 但如今这讙如此可恶,简直就是搞心态小能手,惹起众怒了,就算他想给它留一个好结局,恐怕现场的这群人都不同意。 如此一来,许麟宴便没后顾之忧了。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许麟宴看着这只讙,把它想象成当初自己没机会惩治的煞笔队友,顿时心中便没有任何包袱了。 搞人心态者,人恒搞之! “许公子,您说,现在该怎么做,咱们都听您的。”临时工的头头站出来,声音敞亮的说道。 如今,没有了自己人与雇佣兵之分,更暂时抛却了方才两批人的敌意。 此刻,在讙面前,他们都是一伙儿的自己人。 只要能摆平讙这只可恨的野兽,让他们干什么都行…… 哦不,除了被它搞心态,干什么都行! “没错,许公子尽管吩咐,眉头皱一下就不是汉子。” “需要我们当沙包吗?还是得当诱饵吸引它的注意力?反正我都没异议,只要能拿下它就行。” 众人纷纷附和着,满腔掩盖不住对讙的怒火。 见此,许麟宴微微一笑,忽然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诸位大哥先下山等候,我随后就来。” “???” 闻言,众人骤然便是一阵寂然无声。 他们顿时面面相觑,满脑子疑惑。 “许公子,难道不是第一时间想办法处理掉它吗?为什么无故下山?”他们不懂就问。 就算要等讙睡醒再出手,也不必到山脚下吧? 像刚才他们一样,在周围守卫不是更妥当吗?还不用担心这家伙突然醒来,落跑了…… 许麟宴淡定自若的说道:“在下之意,其实是让大伙儿先下山准备好行囊,回头我一举将这东西拿下,下山去的时候,正好准备妥当,可以启程凯旋了。” 这这这…… 此话一出,顿时把众人惊得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他们直呼好家伙! 这少年郎,这么有自信的吗? 表情十分淡然,可说出来的话却是震撼十足。 也就他们一个下山的功夫,他就能摆平这难缠的家伙了?开什么玩笑…… “许公子,您没说错吧?这东西,它身上有诡异啊,虽然它是十分可恨,可它却是有嚣张的本领,您切切不可大意……”临时工头头连忙语重心长的劝解道。 许麟宴抬手回道:“麟宴并没有狂妄自大,而是有十足的信心,诸位放心,没有一定的把握,在下绝不会信口开河,诸位且下山去,静候佳音便是。” “……” 众人立即就是一阵沉默。 好一会儿后,大牛才讷讷的问道:“许公子如此自信,那我等可否在此见证?” “对对对,您放心,我们只是守卫一下,免得这东西逃跑了,绝不打扰许公子您的正事。”旁边的人一个劲儿的点头附和。 话既然都说得这么满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好奇的。 不亲眼见证一下,都对不起自己。 不说能不能成功,他们也想看看,让许麟宴如此自信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错过了,那该有多可惜! 下山? 狗都不下! 许麟宴不慌不忙的说道:“只是,在下此次,要施展少林寺的秘法方能一举将其拿下,诸位在场的话,貌似……” 话说到这里,恰到好处。 不用全部表达出来,但所蕴含的意思,无人不知。 经过了一阵子诡异的寂静之后,冯大哥这才双手一拍,打破了宁静。 他迈步向前,扯着嘴角打着圆场:“说的也是,少林寺的秘法,既然能叫‘秘法’,肯定是不容外泄的,万一透露出去,先不说会不会被人偷学了去,万一追究起来,许公子也不好交代啊!” “当然,我也不是怀疑大家会偷学了去,只是以防万一,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以理解的,不是吗?” 闻言,众人也只好点了点头。 “老冯说得不错,这又不是热闹,谁都能凑,许公子有这警惕之心是好事,我们也不能强人所难。” 率先说话的,是和冯大哥关系不错的其中一名同伴。 “确实,那我们是该回避一下的。”临时工头头笑了笑,“不过少林秘法如此深奥,就算我们想偷学也没这能力啊,大家说是不是?” 这几人打了个圆场,又缓和了一下气氛,很快,众人便又笑呵呵了起来,对留下来观看一事,便再无纠结了。 能留是情分,不能留是应当,没有人能惯着自己…… 众人都是跑江湖的老油条了,道理懂的都懂,除了刚开始不情愿,缓过神来后,便都能理解了。 思路客 118 诸位且下山去,一人可行 119 事不宜迟,附身! 虽然看不到抓捕讙的场面,有些遗憾,但也无可奈何。 总不能强行让别人给你展示一下少林秘法的高深莫测吧? 于是乎,众人叹了口气,只好招呼着大家,结伴下山去了。 临行前,先前被抢了衣服的镖师走上前来,朝许麟宴拱手道:“许公子,拜托了,请您有机会,一定要把它拿下,我的衣服就能拿回来了。” 闻言,许麟宴还没开口回应,旁边人便笑呵呵的搭了一句。 “怎么着?你的衣裳不是被抓坏了嘛,拿回来又有什么用……” 说这话的人,身上的衣服后背处也被抓了一道口子,但他的是旧衣裳,差不多要换了,没差…… 因此他并不心疼,眼见别人的新衣裳也同样待遇,他心底里还挺乐呵的。 人的劣根性,就喜欢看人倒霉。 尤其对方是自己的兄弟,无关紧要的小霉运能让兄弟们舒爽好一阵子…… 这才是真正的兄弟! 那人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哼道:“再破也是我的衣裳,这可是我娘子亲手做的,回头让她再在破的口子上绣上几个图案,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 此话一出,方才挤兑的那人瞬间无语凝噎。 好家伙! 这显然是在炫耀自己有妻室,而不是舍不得这身新衣裳…… 或许两者皆有,但重点明显是前者! 这人立即连反驳的心思都没了,舒爽的心情一下子落了下来,瞬间来了个两级反转。 没办法,他们这些跑江湖的,居无定所,生命安全也得不到保障。 尽管这年头的男男女女,都是早期成婚的,但他们做这一行的,晚婚晚育的不在少数。 在场的五十几号人,近一半都是二十好几了都孤身一人。 他们经常外出忙碌,不为了自己,也得为别人姑娘家着想一下。 谁乐意嫁这么一个没保障的夫婿…… 如此一来,这事情就这么耽误了。 现在,这是明晃晃的炫耀啊,单身多年还未澄清的他还能说什么…… 不怕被反口嘲讽吗? “总之一切有劳许公子了,那件褐色袍子就是我的,待会儿若是非必要,还望小心一些,尽可能不要损毁了它,拜托了!” 紧接着,那人又回头朝许麟宴再三请求。 他不知道许麟宴收服讙的手段和秘法是什么,但他料想,与这种诡物想抗衡,想必会是一场激烈的战斗,飞沙走石是免不了的。 如此一来,这周遭的一切,很可能难保。 或许他请求一番,许麟宴会多加注意一下也犹未可知…… “放心,过不了多久,你的衣裳就会完璧归赵的。”许麟宴微微一笑。 闻言,那人大喜,急忙拱手笑道:“多谢许公子了,那我们就在山下静候佳音了。” “好的,让你们回避,我才不好意思,只是师命难违,诸位大哥体谅,麟宴已经十分感激了,这等小事不必言谢,随后我会将衣裳带下山去,还给你们的。” 许麟宴不慌不忙的说道。 瞧这说法,他让人回避,反倒成了少林寺长老们的问题了,与他无干。 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 许麟宴这话听得就让人舒坦。 众人一听,被迫下山的微微不爽也顿时烟消云散了。 “哪里哪里,既是少林规矩,我等也不好冒犯,少林高僧们思虑周全,这等秘法势必不能外泄,许公子您也只是遵命而为,又何过之有?” “就是,我们又不是那种顽固的老头子,不会不理解的。” 众人这般说着,和许麟宴告辞过后,便陆续下山去了。 也不知道先前是谁在暗想,谁下山,谁就是小狗的…… 只能说,互联网是有记忆的,但明末没有互联网,而人却是双标的…… 许麟宴目送众人下山。 他还站在山路顶端,朝下山的一行人微笑着招手示意。 不时回头的大伙儿见此,不禁感慨万千。 “许公子这人是真实在,如果不是要守着那只东西,他估计能千里送行了吧!” “这么谦逊的少年,实力还这么强,未来可不得了啊!” “瞿家的人胆子也大,居然敢请这么年轻的小弟子过来帮忙,也不怕坏事。难怪别人会成功,因为别人敢赌,而我就注定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得了,没这本事。” 说这话的,正是一位临时工。 在场的众临时工,一直以为这次的任务,是瞿黎以瞿家的名义下达的,而非她个人。 因此,听着旁边的人一个劲儿的喊主子主子,他们内心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主子不是瞿青…… 毕竟,瞿黎是瞿家的少主子,肯定没这本事和权利,必定得听命行事。 这件事,是瞿家想要巴结府尹,为他献上异物,与瞿家的未来切身相关,理所应当是由瞿家主人出面才是正理。 故而,他们满心以为,许麟宴是瞿青请过来的,而瞿青能有这份魄力,也属实难得…… 人的正常思维逻辑,往往会局限自己的想象。 这一点,在这件事情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反倒阴差阳错的为瞿黎保守了秘密…… 这厢,看着许麟宴彬彬有礼的朝众人不断的挥手送别,大家感动莫名。 他们见过不少少年英才,可大多倨傲无礼,眼睛长在头顶上,尤其对他们这些野路子大老粗们不屑一顾。 这还是他们头一回看到早早扬名的天才如此平易近人,待人接物温和谦逊,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也看不出惺惺作态的假象,这顿时让众人眼前一亮。 如今还目送多时不愿离去,可见他对他们确实是抱着对前辈的尊敬,这属实不容易…… 众人感动不已,决心下了山后,必定要在附近多加巡视。 以免有人偷溜上山,偷窥到了少林秘法,不小心泄露出去,牵连道了许麟宴。 他们本性善良,为人耿直。 许麟宴待他们好,他们也愿意回报对方。 走江湖的人,若是斤斤计较小心眼,可活不到这年纪,待不了这么些年…… 另一头,看着所有人都消失在了山路的另一端,许麟宴这才安心的收回了视线,转过身去了。 别误会,尽管他有送别示好之意,可也犯不着目送千里的架势。 这会儿,他只能亲眼目睹众人一个不漏的全走光了,他方才能够放心的施展自己的底牌秘密。 否则,泄露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少林寺在练什么黑暗功夫,竟有如斯诡异的能力…… 说不定有心者还会怀疑他们少林寺勾搭上黑狐王了,尽使些闻所未闻,闻之色变的奇怪招数。 最主要的是,许麟宴怕泄了自己的底。 传回了少林,三藏方丈可是知晓这是属于哪种异兽妖怪的手段的,万一察觉出许麟宴的能力与异兽妖怪的手段无异,这显然又是一件麻烦事…… 尤其,这次许麟宴使出的附身底牌,是三藏方丈亲眼目睹过,并且亲身感受过的,体验极深,更是不能让他知晓这里的一切。 确认了周边无人,许麟宴走回土窑子前。 垂眸看着经过方才一通喧杂的吵闹,外加一系列的抓捕讨论事宜,这只讙还没睡醒。 甚至吵得有点舒服,想要翻个身再睡一下…… 就当是背景音乐摇篮曲了。 只能说,这只讙,有点东西的,恶趣味指数直接拉满,有些变-态。 也许是之前众人被它捉弄了无数次,让它觉得大家已经认命了,对它无可奈何,如今它有恃无恐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它躺在这儿,岿然不动。 方才有关抓捕它的商讨,估计全被它在睡梦中以为只是寻常的聊天,漠不关心,甚至可能还在思考着是否要睡到饭点才起身,抢了这些人类的果腹之物当晚餐。 如今剩下许麟宴一人,讙还一无所知。 肚子里的咕咕声响,愈发响亮了几分。 口水无声无息之中,从酣睡张开的嘴巴里流溢了出来,在那件褐色袍子上趟了一滩的水渍。 许麟宴蹲下身来,尚未第一时间开启系统。 反而伸出右手,摸向了讙毛绒绒的躯体。 结果,半点皮毛都触摸不到,在手指与讙仅有一厘之距的时候,他的右手仿佛被神奇的屏障隔绝在外。 用尽力气也无法突破限制。 “果然不简单。”许麟宴呢喃出声。 先前只是看大牛尝试,如今自己亲眼尝试,方能体会这种微妙的心理。 有点奇特,内心有些不甘…… 当然,若是他没有底牌,那就不仅仅是“有些”,而是大大的不甘…… “遇上我,算是你的不幸了,讙生到此为止吧!” 许麟宴对讙淡淡的说了一句,也不管它有没有听到,便径自片面的决定了他的命运。 对于这句话,讙依旧陷入安睡之中,并无察觉。 话音一落,许麟宴便开启了系统,请了崖石妖附身。 仅仅在一个呼吸间的瞬间功夫,许麟宴便完成了从人类到石妖的转变—— 一大块平坦的岩石地上,一道厚重的身躯横亘在其上。 许麟宴感觉到,刚请崖石妖附身的那一刹那,整颗心忽然一抖,随即瞬间感受到整个身体仿佛被坠了万千重担,重心一直往下坠去,异常难受。 更离谱的是,他刚想下意识的抬一下手。 结果,仿佛石头间的缝隙要长草了一般,连结在了一块儿,稍微动一下,似乎都十分的困难。 整个躯体沉甸甸的,无比笨重,许麟宴刚想要喘一口气,结果发现,自己连喘气的能力都没有。 思路客 石头哪来的呼吸循环系统…… 没有! 哪怕这块石头变成了石妖,也照样没有这些功能。 本以为尽管本体是一块黑不溜秋的大石块,但变身成妖怪之后,理应优化。 到头来,许麟宴这才发现,崖石妖的妖身也好不到哪儿去…… 先不提外形了,毕竟这外形,乍一看还挺瘆人的。 当然,细看也十分恶心。 就这动作的敏捷度,就丝毫没有一个妖怪的优越性。 “难怪先前我用半生不熟的轻功追它,那崖石妖还菜得连我这半吊子的轻功都甩不掉。”许麟宴总算悟了。 原来,崖石妖轻功不算菜,它只是受限于自己的硬件罢了…… 有这一坨坨金刚石般的躯体存在,哪个轻功了得的人能轻而易举的背负着这身负担,跑赢所有人…… 而且,许麟宴也终于想通了一件事—— 崖石妖除了这与生俱来的超高防御能力,主动攻击能力约等于无。 若非它衍生出了那两种古怪的技能,估计在妖怪界,也是最底层的存在。 毕竟要实力没有实力,空有一身防御力,结果敏捷度为零,有个卵用…… “有这样的身体在无限拉后腿,崖石妖能练出什么功夫来,拳打脚踢都不行,难怪它一心执着着要偷抢女婴,创造更多的能力,因为除此之外,它根本没有出头之日!” 许麟宴喃喃自语,这下子全都明白了。 以前只是收录了,还未曾附身过,因此没有切身体会。 如今,知晓得透透的了,毕竟他现在算是暂时的崖石妖本妖。 许麟宴低头看向地上的讙。 仅仅是这垂首的细微动作,都仿佛感觉脑袋重得像是千斤重担,脖子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 仿佛下一秒,地面就会出现一个巨坑。 原因,自然是石头头颅掉下来后,重击而成。 这说法毫不夸张…… 幸好如今脑袋安得还算稳健,脆弱的脖子尚且撑得住这颗重脑袋。 现在,许麟宴都开始佩服起当初的崖石妖了。 居然能顶着这身负担,被他追了大半天,属实不容易! 他估计抬一步路都气喘吁吁。 这身躯体,恐怕两千斤不在话下。 尽管看上去并不庞大,可这石头的含重量,可没有掺半点儿水…… 事不宜迟。 许麟宴已经不想再负担这具摆着样子不好看,实际上也没什么用的身体了。 于是,他垂眸看着讙,开始正式实施制约手段。 早在看到讙的奇特之处的那一刹那,许麟宴就想好了要用崖石妖来制约。 毕竟,其余物理手段,都会被它的保护罩无视。 但崖石妖衍生的能力,非同一般…… 119 事不宜迟,附身! 120 真正的狼灭! 崖石妖的两个特殊能力,不是物理攻击手段,而是法术攻击。 许麟宴寻思,估计能免疫这层保护罩,穿透进去才是。 希望这层莫名其妙的保护罩,是物理防御罩而非全方面防御罩…… 应该没有这么赖皮的吧! 许麟宴想到这里,默默的施展出了崖石妖的力量,嘴上也下意识的念道:“石化!” 话音一落,仅仅只在一瞬之间,土窑子里酣睡的毛绒绒东西,忽然面目全非。 外形没变化,但形态出现了重大问题。 原先黄褐色的皮毛,在眨眼的功夫下,骤然刷上了一层灰沉的暗光,毫无任何柔软的光泽,仿佛被尘埃掩埋了风华一般。 乍一看过去,就像是一樽毫无生机的雕塑,而且是灰茫茫的石头雕像…… 并且,在骤变的那一刹那,原先咕咕作响的肚子声戛然而止。 原本听着这声音,仿佛还能从中听出讙的骄傲与自大,如今却遍地沉寂。 得意的尽头,带来的毫无意外是衰落的开始…… 只能说,讙高兴得太早了,它以为那些被它耍弄的大老粗们,绝对是拿它没办法的。 殊不知,别人有外援,外援有外挂! 石化之术,完美克制一切花里胡哨…… 许麟宴低头,看见此情此景,顿时心满意足了。 “还好,看来法术攻击还是奏效的。” 这样一来,他夸下的海口,就不会被自己打脸了。 毕竟,他先前还大胆在众人面前拍着胸口保证,自己绝对不消多时便会带着好消息下山,让他们准备准备就可以回程了。 若是失败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当然,许麟宴也是有充足的信心,方才这样开口,否则打死瞿镇,他都不可能挖坑给自己跳的…… 因为,他先前默默的尝试过—— 在刚才众人七嘴八舌乱说一通的时候,许麟宴就曾悄无声息的发动自己的真气,小心翼翼的凑向了讙,想要验证一下这层保护罩的神奇之处。 没曾想,那一缕缕细微的真气,还真轻而易举的穿越过了那层保护膜。 只是,由于讙本身实力强横,这点小真气约等于无,就算穿透了保护罩,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这一点,已然让许麟宴找到了弱点。 既然物理攻击可阻挡,这真气属于法术攻击的一种,却能免疫,不正说明了这层保护罩的属性了吗? 尽管因为讙与生俱来的能力,能让它无视这点浅薄的真气,但这也足以证明了关键所在。 重点不是这抹真气有没有用,而是这起码让许麟宴接下来充满了信心。 他的本身实力,全身的真气迸发,不足以一举击垮这讙,但变成崖石妖,神乎其技的石化之术,恐怕不会有问题了吧…… 讙本身就在沉睡当中,因此,许麟宴并未使用昏厥之术,这石化之术,才是最稳妥的方法。 现在这一幕,也足可证明了他的想法,是无比正确的。 许麟宴料想,之前那些镖师兄弟们之所以对这讙无可奈何,望洋兴叹,估计就是因为纯粹的实力原因。 普通武者,是锻体练武,并不是走修炼真气之道。 但在来的路上,许麟宴和冯大哥通过闲聊得知,瞿黎对待他们还挺上心的,毕竟关乎自己的背后势力问题,他们越强,于她越是有保障。 故而,费尽心思培养这群大龄学徒入门修炼真气。 到现在两三年,也算有点起色。 比其他普通镖师来得幸运多了,实力也稍微强上些许。 可是光这一点点的修炼实力,别说是那些武林高手了,就连许麟宴这种刚入门没几个月的菜鸟弟子都远不是对手,他们又能对这讙做到什么呢…… 估计他们用真气打不过,用物理攻击的方法亦是失败告终,就以为所有方法都行不通吧! 但是,他们却没发现到最关键的一点—— 那就是,他们的修炼之术,是能穿过这层保护罩的。 但也许是纹丝不动的讙给了他们莫大的挫败感,令他们觉得就算穿过了保护罩也没有丝毫用处,便没放在心上…… 可惜,可惜了! 不过,就算他们放在了心上,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毕竟他们这种半吊子出身的大龄修炼人士,尽管知晓了关键,也无能为力就是了。 先天硬件不行,软件就算领悟通透了,也没法子…… 至于那些临时工们,许麟宴没抱任何希望。 他们的头儿不是瞿黎,没有这份心气为他们争取修炼的条件。 因此,他们仅仅是一般的武者,只能使用简单粗暴的物理攻击,真气能穿越保护罩的这个问题,根本不可能发现。 许麟宴取来旁边的一个铁笼子。 这是瞿黎率先准备好的,用来关押讙的笼具。 为了避免它趁机逃跑,以免低估了它的实力,这笼子的材料,并不简单,花了瞿黎不少钱。 早一步便让众下属们送了过来。 只是一直没机会派上用场。 如今,讙既然已经被许麟宴石化住了,现在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动物型石雕,任人为所欲为。 当然,以许麟宴的能力和这系统的尿性,他请崖石妖附身的时间限制并不宽裕,因此,只能速战速决。 第一时间将讙制服住了,接下来当然要将其牢牢的关押住。 否则,等附身时间延续不下去,自动解除的时候,到那时想要再次把讙抓回来,已经不可能了。 毕竟,有了前车之鉴,再自大的人都会有所警觉,经一事长一智,会学聪明的。 更何况,许麟宴认为,这只讙看上去骄傲自大又狡猾,但其实还挺机灵识相的。 它一开始还未曾如此嚣张,君不见最先它是待在半山腰处的,但因为被众人围困了起来,起初它惶惶不安,生怕出事,因此才迫不得已一路上山逃亡。 结果,到了山巅之后,讙这才发现了端倪…… 这群人,貌似对自己毫无办法啊! 因此,它方才一扫先前忌惮的态度,气焰逐渐嚣张了起来,多次捉弄,看众人的笑话,见他们对自己敢怒不敢言的滑稽表现,整只异兽也迅速膨胀起来了。 原来——自己这么牛逼! 原来——这群人如此菜逼! 原来——自己并不危险! 于是,它得意忘形了。 但这并不能说明它无脑。 它正是先前太谨慎,后来才发现现实与想象中差距甚大,方才过于膨胀的。 但寻常时,它这只兽还是挺识相的。 若被它这次逃过一劫,它得到了教训,接下来肯定小心谨慎,再想坑它一次,属实是痴心妄想了。 难度系数直接拉满…… 所以,对待这种异兽,就得一举击溃,否则后患无穷。 按理来说,昏厥之术也可以使用在讙的身上。 毕竟它如今虽在沉睡,但沉睡可以被惊醒,但一旦陷入崖石妖的昏厥之下,外力影响而无法从中唤醒。 只能等法力结束。 但是石化带来的视觉冲击感比昏厥来得更甚几倍,更何况,讙本就安睡当中,使用了昏厥之术,乍一看并不会察觉到方法的奏效。 因此,直接使用石化,简单快速明了粗暴…… 对待这种聪明的家伙,许麟宴喜欢这种效果最直接明显的方法…… 不过,光是将笼子拿到土窑子前方,许麟宴便已几近耗尽全身的力气。 这拖曳着的,不是身体,而是一坨坨恐怖的负面累赘。 还是那句话——他无法想象崖石妖是怎么顶着这样的身体跟他一前一后赛跑的。 由于全身是石头堆砌而成,关节处咯吱咯吱的,难以扭动,更是让行动在体重的影响之下,更为艰难了许多。 扛着沉重的躯体,辛苦的将笼子运往了土窑子前。 许麟宴本想弯腰将土窑子里被石化住的讙搬进笼子里,可是,他尝试了一下,发现弯腰是门大学问。 而且困难度不小…… 他微微往前一倾,本打算弯下腰去,结果愣是僵滞在了那里,一坨坨的大石块顶着,根本无法像人类的关节那般自如摆动,坚硬的石块互相阻隔,无法妥协。 就这样卡在了那里,无法下弯。 此时此刻,许麟宴彻底沉默了。 就算他想要解除崖石妖身体的限制,恢复本身的面貌去运送这只讙,可问题是,他一旦解除了附身,被石化住的讙就会被动的解除身上负面效果。 如此一来,他岂不是白附身一趟? 还打草惊蛇了,日后想再次抓到它都难…… 毕竟,这石化之术是崖石妖带来的,当他不是崖石妖的时候,这石化之术必然会随着崖石妖的消失而跟着消失,毫无道理可讲。 总而言之,想要保持石化之术,这迟缓负面的躯体就会伴随着他的各个行动; 若想恢复自身的轻便与机动性,那就别妄想着能轻易制服这只讙…… 两相权衡,不用多想,许麟宴自然会选择前者! 错过了这只讙,他拿什么去兑换自己的钩镰枪武器…… 更何况,拿下了这只讙带回去,就卖了瞿黎一个面子,统计起来,这人已经欠他两次了。 人情债最难还…… 巧了不是? 许麟宴就想让瞿黎欠下自己的人情债! 她现在光是瞿家的少主子已经背地里多番计划,为自己筹谋多年。 以后继承了家业,想必也不是吃素的。 这样的人,欠他的人情,俨然只有天大的好处,没有坏处…… 更何况,如今已经不只是人情债这么简单了,许麟宴还同时抓住了瞿黎的小辫子。 拿了她的短儿,瞿黎日后面对他,也得投鼠忌器了属于是…… 妥妥的只有利没有弊,许麟宴又怎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 更何况,这还关乎丰厚的报酬问题,还有自己的图鉴录收录大业。 想到这里,许麟宴微微一愣,方才反应了过来。 先前,由于讙一直是有恃无恐的状态,他无法直接收录,如今,讙已经石化了,被直接拿下。 如此一来,岂不是又可以—— 于是,许麟宴立即打开妖怪异兽图鉴录,正式收录这只另类的异兽! 唰唰几声,金灿灿的光泽在虚空中挥洒。 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一缕光泽在灰暗的页面上一掠而过。 随即,被混沌覆盖的介绍,开始密密匝匝的在空白的页面上一一显示了出来—— 2kxiaoshuo.com 【讙:形状如野猫,一眼三尾,能作百种叫声,是可以御凶,服之可治疗黄疸病……】 简而言之,这东西可以驱邪避凶,还能治病。 许麟宴心想,难怪瞿黎心心念念要抓到它,认为它势必可以治疗那位刘公公的怪病。 毕竟传闻中,这刘公公,全身黄彤彤的,无药可治。 应该是内脏出问题,有可能是肝脏积病甚久,继而引起了这次的黄疸病。 “不过,既然是内脏的问题,就算吃了它,治愈了黄疸病,但其实内脏的毛病,依旧存在,并没有改善的……” 思及此,许麟宴眉梢一挑,乐了。 这讙的肉,也就治疗黄疸,它的药效与肝脏问题并不相干,简言之就是药和病不对口。 明面上没有了黄疸,可内在依旧在恶化,连改善的能力都没有…… “瞿黎这是投机取巧了,明面上治愈了刘公公,其实还是想他死。”许麟宴总算想通了。 以这位刘公公的恶名,估计陈留县无人不知。 毕竟,告老还乡回来才三个月左右,他就俨然成了陈留县的第一人,力压县官。 想必平时仗着自己的地位,没少欺压百姓。 这种人,活着也是对陈留百姓的祸害。 死了一了百了,可喜可贺! 瞿黎估计也不愿意让这种人苟活。 于是阳奉阴违,献上讙作为药物,表面的黄疸病没了,让刘公公失去了谨慎之心,误以为自己没事了,不再医治。 到头来,肯定活不过半年…… 说不定,半年都是一种奢侈。 “瞿黎这人,才是真正的狼灭!”许麟宴眉毛直跳,连连吸气。 好处她得了,若是计划通,刘公公那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命。 别人是折兵,他连自己的命都赔进去了…… 该说不说,这姑娘家下起决心来,那是狠到了极点。 光是这一点,瞿镇拍马都赶不上他阿姐的心狠和决绝。 120 真正的狼灭! 121 全盘搞定,松一口气 “不过也是,除了聊斋那帮主角,哪个姑娘家敢在这种年代和非人哉搞在一块儿,不怕自己被浸猪笼吗?” 想到这里,许麟宴便并不觉得意外了。 正是因为瞿黎太有自我意识了,从小被接受专业的继承人训练,面软心硬,既然她都能找个非人对象,暗地里阴一个口碑极差的假男人,那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丝毫不会有负罪感。 说不定还觉得自己为民除害了,但这种除暴安良的行径不透露出去,简直就是深藏功与名。 不过,许麟宴料想,以瞿黎的脾性,估计对旁人的看法毫不在意的。 做这样的打算,想必也没将陈留百姓们的情况考虑过多,更不在意别人的感激。 她觉得这样做了,于各方都有益处,于是就毫不犹豫的动手了。 许麟宴觉得,估计瞿黎还有种报复的心态。 毕竟,这刘公公为了治病,抓走了她的好情郎,害她担惊受怕多日,苦苦寻找,为了救回他,还费尽心思计划了这一切,背地里掐死刘公公的心都有了。 若不是必须得有个名目能够赎回横公鱼,说不定瞿黎连刘公公明面上的黄疸病都不愿意医治,让他等死算了。 为这种人牺牲一头异物的性命,属实是浪费了…… 先不提陈留百姓们的处境问题,光是这一点,瞿黎就有足够的动机,巴不得刘公公赶紧死掉。 至于百姓们会不会因为自己为民除害、惩恶扬善了而赞美自己,这种问题,并不在瞿黎的考虑之中。 只有瞿镇这满脑子想着亮眼的热血小子才会在意这些…… 他和他的亲姐,真是两种极端。 一个特别理想化,一个十分现实清醒…… 这边,成功收录了讙之后,许麟宴看着自己笨重的石头躯体,满心无奈。 想要将变成了石雕的讙送进笼子里,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忽然,许麟宴灵机一动,艰难的抬起右脚,直接一脚踢碎了简陋的土窑子。 一块块干土裂成了碎,哗啦啦的落了一地,将讙石雕一头砸下,上面覆盖了一层层硬泥块儿…… 随即,许麟宴又是咬咬牙,提起全身的力气,集中于脚上。 伸出自己的黄金右腿,以超越国足之姿用力一踹。 尽管这具石头躯体力量沉重庞大,但变成了石雕的讙亦是格外的坚硬。 就算被狠狠的踹了一脚,依然分毫不损。 只是,经由这个力道,碎土块飞裂而出,骤然向四面八方崩裂开来。 紧接着,石雕讙便咕噜咕噜的一下子,被迫滚进了敞开的铁笼子里。 见此,许麟宴总算舒了口气,为自己的机智默默点赞。 尽管不能弯腰,但这具躯体,唯一的优点就是力气大且坚硬,不怕踹不动一块石雕。 随即,许麟宴果断解除了附身效果。 在浑身的石块刹那间消失不见的时候,重新找回了行动自如的敏捷度,许麟宴瞧准时机,立即弯下腰去。 迅速伸手,一把将笼子的门把卡上,算是初步关上了笼门。 此时此刻,笼子里的生物这才缓过神来了,惊慌失措的望着周边的一切,啼鸣不止。 只有天知道,先前它身上发生了什么…… 连它自己都不清楚…… 讙觉得,明明自己早先一直在睡觉,无比香甜安稳,怎么乍然惊醒,忽然就发现自己身处他处了呢? 而且,这个地方不是别的,正是它最痛恨的铁笼子! 虽然作为异兽,但讙好歹也是属于动物的一种,对于这些铁笼子等关押之物,最是抗拒了。 先前,它在捉弄那群笨蛋的时候,早就知道这些人是带着铁笼子来抓捕它的。 只不过,他们是菜鸡,没有那个实力制衡它罢了。 因此,讙先前看到这个铁笼子,就没当一回事。 但并不妨碍它讨厌这种东西…… 之前悠哉游哉的玩耍之时,讙甚至为了嘲讽众人,顺便一解心中的怨气,嚣张的蹦上了铁笼子顶端,朝下面撒了泡尿…… 把众人气得够呛,还当着他们吃饭的时候,好几个人甚至都膈应得反胃了。 这一点,让讙颇为得意,甚是幸灾乐祸。 然而此刻,抬头四处张望,看见熟悉的铁笼架构,讙茫茫然不知所措。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个它不屑且痛恨的铁笼子里? 它岂不是和自己的尿关押在了同一个地方吗? 要知道,这个铁笼子底部是一个大铁盘,没有镂空的,之前它从上方撒下的尿,全部被装在了这个大底盘里,一滴不漏。 现在,它尽管爪子抓住了底盘上的铁丝网上,但铁丝网之下,短短的距离之外,就是满满的自己的尿液。 这这这…… 这让讙顿时生无可恋! 好家伙! 这真是万万没想到…… 先前自己的嘲讽,尽管成功气到了那群笨蛋,但现在受罪的,居然还是自己! 这找谁说理去? 刚想到这里,讙便抬头怒瞪着前方的高耸阴影处。 果不其然,前方正站在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郎,正满脸笑意的盯着自己。 这淡淡的微笑之下,聪明的讙看出了满脸的讥嘲。 与先前自己撒尿时的姿态,相差无几…… 难道——这个人也想对着它来一泡尿? 思及此,讙浑身的毛发瞬间炸起,对着少年郎立即便是一阵龇牙咧嘴,靠无能狂怒来展现自己的暴躁与不满。 你别过来呀! “唔,还挺有活力的,看这无能狂怒的模样,应该是没法子出来了。” 讙看见这个陌生的少年郎看着自己,轻轻用手指摩挲着下颚,轻声呢喃道。 谁无能狂怒了? 我吗? 讙认知到这一点,更是炸毛得飞起! 偏偏这样一来,就更显得这话没有半点儿差错了。 这还是许麟宴第一次正面看到这只讙的模样。 之前讙一直窝在土窑子下熟睡,脸部朝深处,尾巴在外面一晃一晃的,根本瞧不清模样。 只不过,先不提它的脸,它的尾巴也足够奇特了。 毕竟,能够长出三条尾巴的东西,可不是什么普通动物。 光是这一点,就算是笨蛋都能看出来,这东西并不简单。 之前,在窑子下睡觉的时候,这讙的另外两条尾巴还被压在了身子之下,被毛绒绒的蓬松毛发给遮掩得严严实实的,不太明显。 不多加注意的话,还真以为它只有一条尾巴。 如今炸毛了,整只讙蹦了起来,朝周围可劲儿的疯狂叫唤,屁股后方,方才展露真面目。 三条尾巴炸开,叉出三个方向,有种诡异的美感…… 许麟宴再看这讙的模样。 比它的三条尾巴更加不简单…… 头顶长着一撮灰褐色的毛发,如同鸡冠一般横亘在正上方,两边耳朵亦是尖尖朝上竖起,配上精炼的身躯,显得异常矫健。 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只讙,居然只长着一颗眼睛。 是的,你没有看错,面部之上的正中间,就只长着一颗黑亮深邃的兽眸。 讙的一颗眼睛与生俱来,而非长着一双眼睛,其中一颗却因后天事故而失明…… 这颗独特的黑深眸子就长在鼻子上方,奇特之余,细看一会儿,甚至会有种心底发凉的感觉,瘆得慌…… 毕竟,这样的独特一颗兽眼,实在是太离奇了。 因为讙黄褐色带着些许斑点的外形,再加上它颔下长着两撇白须,头顶顶着那一撮奇异的小毛发,配合上它那颗不同寻常的兽眼,与三条长长的尾巴互相交叠,奇异之余,竟然有种负负得正的感觉。 当所有诡异加在一起,就不觉得是诡异了。 负负得正之后,隐约有种浩然正气扑面而来…… 明明单看其中一点,都有种诡物的特性,聚合在一起,却截然相反,只能说,这波和其余部位配合得恰到好处…… “这样看起来,也难怪它还有一个用处,就是可以用来辟邪了。”许麟宴出神的端详着讙的模样,摩挲着下巴轻声说道。 说到这里,许麟宴似是想起了什么,立即在周边四处张望。 不一会儿,他眸中闪过一丝亮光,立即快步向前,从先前安置笼子的地方旁边,拿起了一条铁链。 于是乎,讙便满脸苦大仇深的瞪着许麟宴。 看着这位少年郎,唇边噙着恶魔般的微笑,迈步而来。 在行进的期间,他手上的铁链不小心敲撞在一块儿,还发出清脆的叮铃铃响声。 似是地狱夺魂铃的召唤,在宣告着冥狱使的到来,即将对自己带来可怕的噩耗…… 讙火急火燎的蹦跶了起来,然而笼子的空间由不得它发飙,一下子便一头撞上了头上的铁棍之上,将它顿时撞了个七荤八素。 就在讙吃疼的用爪子捂着自己的头时,许麟宴已然带着铁链来到了笼子前方。 他毫不犹豫的将铁链绕着铁笼门缠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在讙痛不欲生的瞪视之下,铁链被接上了锁头,咔嚓一声,无情的锁上了。 锁得死死的,除非主动用钥匙打开,否则别想有突破的那一天…… 讙不可置信的瞪着面前这位少年郎,难以想象,看这少年眉清目秀的样子,还以为会是个好人,结果却是恶魔转世。 这个铁笼子,出口本就被人用铁栓卡住了,轻易不能打开。 结果,他还十分魔鬼的又用锁头和铁链缠得紧紧的,这不仅仅要将它关押住,这简直就是奔着要它死来的。 本身只有一根铁栓,讙缓过劲儿来后,恢复冷静了,还可以趁着众人不备,偷偷想办法寻找逃脱的机会。 现在可好了! 全锁上了…… 这锁头,锁上的不仅是铁笼出口,还将讙逃生的希望给彻底关上了。 讙顿时绝望了! 这少年,是魔鬼…… 偏偏,作为讙眼中的魔鬼,许麟宴毫无自觉。 他心满意足的收起钥匙,拍了拍铁笼上方,一下子砰砰作响。 仿佛这番操作,就能隔着铁笼子,直接抚摸上讙的脑袋似的…… “还好想起来了,否则让你趁机逃了,那岂不是冤了?”许麟宴眉目舒展的笑道。 讙:“……” 并不想说话,甚至还想吐他一脸口水。 尽管它真的不会说话,并且也是真的吐不了他一脸口水。 毕竟,人类对于它这头动物来说,属实是太高了,再加上它被关在笼子里,更是想挺直腰身都是一种奢望。 受海拔高度影响,讙根本无法吐这少年一脸口水,以示自己满腔的愤懑…… yqxsw.org 好委屈,难受想哭…… 许麟宴检查了一下,发现笼子并无问题,就连唯一的出口都被自己堵得严严实实的,这讙此次,算是彻底的栽了。 如此这般,许麟宴方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整个人总算轻松起来了。 幸不辱命,可算是完成任务了! 既没有对不起瞿黎的合作,更对得起自己的收录大计。 先前,许麟宴就是算准了讙从石雕变回兽型之前,会有片刻功夫的变幻时间。 这一点,相信玩过游戏的人都知道,这种在游戏之中,有一种专业名词——技能前摇! 也就是说,快要恢复原型了,但期间还是会出现短暂的真空期。 许麟宴便是抓到了这个,方才毅然决然的解除掉身上的崖石妖附身,且在第一时间率先将笼口用铁栓关上。 毕竟,如果还是崖石妖那具笨拙的身体,他根本无法弯腰关上笼门。 这便需要一个变通…… 许麟宴想到了这一点,也确实抓准了时机,并没有错误估算。 尽管看着轻轻松松,但许麟宴的压力还是不小,直到如今全盘搞定了,这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不容易啊! 计划还是挺顺利的,就是许麟宴没想到崖石妖这具身体竟然这般的累赘。 先前,他还觉得,崖石妖这身昏厥与石化两种主动技能,运用得当了,简直是无敌。 以后遇上任何敌人和异兽,都可以无脑请崖石妖附身。 到那时,岂不是轻轻松松? 现在想来,事情哪有那么美好…… 技能是不错,可这躯体,却是大问题。 遇上特殊情况,还真不能乱附身,否则只能靠着这身坚硬的身体,光挨揍了。 121 全盘搞定,松一口气 122 大牛的支持,事成? 翼山山脚之下,众多镖师们下了山,便聚集在了一起,抬头望着山巅的方向长吁短叹。 现在大家目标一致,加上之前大牛和冯大哥的乌龙指责已经解释清楚了,因此两伙人目前并没有太大的纠纷。 毕竟,任务还得继续下去,总不能一直红脸,影响了自家镖局的名声。 如今,他们靠在一块儿,看着山顶思绪异常纷乱。 “你们说,许公子他真能成功吗?我怎么感觉会很悬?”有人冷不丁的开口道。 总算打破了一路静默下山的沉滞。 下山的途中,他们全都默默不语,气氛离奇的古怪。 对于许麟宴此次单独对阵讙的举动,实际上没有一个人心里是有谱儿的,正是由于忐忑不安,冥冥中感觉会以失败告终,因此没有一个人敢率先开口。 明面上虽然没有说话,其实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 否则,若是有极大的几率,他们大可美滋滋的下山,一路上尽情的聊嗑。 最不济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不仅没说话,还不时有沉重的叹息声平地而起。 光是看众人的神色,都知晓他们对许麟宴此次行动的态度…… 不看好,但不得不支持! 直到现在,终于有人忍耐不住这种气氛了,也承受不了心中负面的想法,方才憋不住的幽幽道来。 此话一出,仿佛如同清灵神水,浇醒了众人。 既然有人开口了,那大伙儿也憋不住了。 于是,他们纷纷一个劲儿的议论了起来,看这架势,好像还憋了一路,总算找到了开口的机会。 “刚才在山顶的时候我就想说了,我根本不看好许公子这事儿,这东西的诡异之处,我闻所未闻,我就不信有人能搞得定它!” “我也是这种看法,只是之前在许公子面前,没法儿说,总不能咱们做不到,就打击他的积极性,可我还是这个看法,打不打击这件事都不会成功。” 听着这些言论,没有一个是呈积极态度的,大牛瘪了瘪嘴,有些不爽。 “你们怎么这样说?许公子他很了不起啊,他在拿下崖石妖和瘟疫之源之前,谁能想到他有这本事,他不一样还是成功了吗?” 终于,眼见大伙儿的负面情绪愈发浓重,大牛还是憋不住反驳了起来。 最主要是,他一向崇拜强者。 许麟宴之前的两个丰功伟绩,直接被大牛认证了他心目中“强者”的标签。 尽管只是走了上山的一段路程,相处时间并不长久,但许麟宴不仅满足了他对强者的幻想,还对他如此亲切,大牛圆满了。 最最关键的是,谁让这人是主子认准的。 瞿黎看好的人,他大牛一概不管,一律保持对主子的盲目忠诚…… 这伙人如今质疑许麟宴,本就让对许麟宴观感不错的大牛心中异常别扭,再想一想,既然主子认定了许公子能成功,而这帮人对他的态度如此消极,不就说明了,他们也质疑主子的正确性了吗? 这让盲目崇拜的大牛感到十分的不满…… 这是妥妥的憋不住要开口的。 此番,听到大牛的这一言论,周围瞬间一片沉寂。 众人相识了一眼,好一会儿后,有人才开始回应了。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崖石妖和瘟疫之源我们不清楚什么状况,但这只东西,刀枪不入,怎么弄?许公子就算再厉害,打不到敌人又有什么用呢?” “没错,你自己都试过了,你能碰得到这东西吗?制服的前提是要能打败它,打不打不了,那还说个什么劲儿……” 原先,大牛说的那番话还使得有些人内心开始动摇了起来。 对啊! 那个崖石妖,据说一开始谁都搞不定,府衙自己人都无可奈何了,还不是许公子出马才解决的…… 虽然不清楚这崖石妖有什么本事,可光凭这一点,也可以证明,这许公子确实有些真材实料。 说不定,他就有这个能力也不奇怪。 万一这一次,他又能成功了呢? 更何况,崖石妖如果是一个意外,那瘟疫之源呢?总不会又是侥幸吧? 一次可能是运气,两次那就得掂量掂量实力了…… 本来对许麟宴能力有些怀疑的人,眼看要推翻自己的看法了,结果一听到这两人如此说来,顿时又是一怔。 有一说一,确实! 先前两次的情况,他们都不了解,可如今,这叫什么讙的东西的古怪,大家可都是亲眼所见的。 他们抓耳挠腮几个时辰都没能想出办法来,总不能这许公子的秘法,一施一个准吧…… 一些人思想左右摇动,始终定不下来。 同时,又有人说道:“我可是听说了的,瘟疫之源的事情,确实是个乌龙。” “怎么说?”闻言,旁边的人好奇的询问。 那人朗声回答道:“我也是听人说的,据说那东西就是只模样古怪了点儿的小鸟儿,什么本事都没有,被人抓起来,好像要拿来煲汤,结果被许公子先一步发现了,这才杀了它。” “哦~~” 话音一落,在场便是一阵恍然大悟的回应声。 “也就是说,就算许公子没发现这小鸟儿的状况,它迟早都是要拿来煲汤的是吗?” 那人犹疑的点了点头,“应该是吧,要不然抓只鸟儿回来干嘛?有肉吃肯定拿来煲汤啊!” 说到这里,大家都懂了。 “崖石妖的情况咱们不清楚,可这瘟疫之源,听起来确确实实是运气问题,连力气都不用出,莫名其妙就搞定了。” “如此看来,许公子也并不是真有说上去那么厉害,这一次,恐怕真要吃个瘪了。” 大牛听着,委屈的皱起了眉头。 感觉这群人的话,不是在质疑许麟宴,而是在诋毁他自己一般,感同身受了。 心里难受得紧…… 很不爽! 很委屈! 明明做的都是好事,他们怎么能这样呢? 于是乎,大牛忍不住反驳道:“许公子要是真没能耐,那崖石妖和瘟疫之源,怎么不是别人搞定的呢?非得等到他上场才能解决?” 此时,冯大哥靠了过来,碰了碰大牛的肩膀。 “你还真别说,咱们主子的情况你不了解?瘟疫这件事情,她最清楚的,我记得她好像随口提过一句,那东西眼看要拿去煲汤的,结果被府尹大人拿走了。” “大概这件事是真的,就是运气到了,正好被许公子发现了,但其实那东西说不定本就要拿去煲汤的。” 冯大哥的话,正好佐证了先前那人的说法。 一听到这番话,那人便长吁了口气,莫名有种八卦狂人胜利的喜悦。 好听点是情报到位,难听点就是八卦点满了…… 虽然目前看上去,以讹传讹,三人成虎是跑不掉了…… “你看,连你们自己人都这么说了,我说的不错吧?瘟疫之源就是一个侥幸,包括那次崖石妖的成功,不代表许公子就能无往而不胜。” 这人微微眯眼,朗声说道,感觉来到了人生巅峰。 “大牛,真不是泼冷水,我真感觉这一次挺悬乎的,咱们还是看看再说。”冯大哥也惴惴不安的扯了扯大牛的衣袖。 先前夸大海口,除了在上面给许麟宴一个面子,成全他的名声,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强行给自己树立信心…… 仿佛这样说了,就证明了许麟宴是百胜战神,这一次也能旗开得胜。 但认真细想一下,难度太高了。 冯大哥自己也慌了,由于先前他夸下的海口,他甚至比旁人更忐忑几分。 总感觉,冥冥之中,自有打脸来…… 没错,打他的脸。 “你!连你也……”大牛忿忿不平的瞪着冯大哥,气不打一处来。 主子做的事都是正确的,老冯这么说,岂不是不相信主子的决策? “反正我不管,我就认定了许公子肯定能成功的,你们等着吧,说不定他很快就会带着那东西下山来,出现在你们面前,吓你们一跳,看你们还敢不敢在别人背后说闲话。” 大牛双手抱胸,十分不满的侧过了身子,不愿再看众人,免得看了心烦。 被这么一说,冯大哥也不禁尴尬了起来。 他反思了一下自己,难道他真的是在说许公子的坏话吗? 可这不是合理怀疑吗? 但眼见大牛对许公子都这般的信任,而自己陪着护送许公子过来的人,结果反而和其他人一起质疑他,总感觉有些歉疚。 与此同时,其余人不约而同的挑起了眉梢。 “你这人说话怎么老是这样,我们怎么就背后说人闲话了?我们只不过是担心任务完成不了罢了。” “就是就是,你们主子的目标也太古怪了,要不是这东西如此离奇,咱们也不用待在这儿吵吵闹闹了。” 本来念叨着不愿再理会这些人的大牛,听了这话,一个不爽便扭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他们说话的人一眼。 “你们才不会说话,这东西是陛下要求拿下的,我们主子替陛下分忧,碍着你们了?有本事你们就别接这任务,接了要靠别人,又要怨别人帮不了你们,有没有脸了?” “我看许公子就不要来,免得帮了你们,莫名其妙还要被说一通,别人欠你们的?” “万一这会儿许公子下山了,正好听到了你们的话,我看你们拿什么脸去见他……” 被如此一番控诉,在场不少人都不禁红着脸,尴尬的低下了头。 只是有人依旧说了起来:“应该不会那么巧吧,那东西如此古怪,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下山来了,除非他搞不定,叫大伙儿再上去想想办法……” “要不咱们别说了,还是在这儿乖乖的等吧,免得真的被听到了,咱们不好做人。”旁边人不由得拉了拉这人的手臂。 “听到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正当那人准备搭话的时候,一道清朗醇净的声音忽然平地而起,不同于这些大老粗们嘈杂的叫嚷声,这话音中带着缕缕笑意,悠悠的从后方传来。 闻声,众人不禁微微一愣。 面面相觑了一下,随即迅速转过身去,刚好看到了迈步而来的身影。 “!!!” 于是乎,众人震惊了! “你你你……”有人惊呼了起来,“许公子?您什么时候来的?” 话一落下,他们不由得互相投递着复杂的眼色来,心中惴惴不安,心虚极了。 害怕! 刚才他们的话,究竟有没有被他听到呢? 万一听到了诚如大牛所言,背后说人是非,被抓了个正着,真的里外不是人。 笔趣阁 总觉得要没脸见人了…… “是啊,许公子,咱们才下山没多久,您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有人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道。 许麟宴用满带古怪笑意的目光扫了一眼众人。 他目光所过之处,所有人都不由得微微垂头,眼神飘忽到一边,不敢直视。 唯有大牛,看到许麟宴,兴奋至极,忍不住奔上前来,双手一拍,叫嚷道:“许公子,您可来了,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闻言,冯大哥赶紧上前扯住了大牛的手,努力将他拉回来。 这人可真是的! 没看见许公子身边什么都没有,两手空空下山,时间又没过多久,这事儿肯定是黄了。 大牛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现在这情况,应该默认风平浪静,无事发生才行,否则许公子脸上得多难看…… 偏偏,大牛又是个没眼色的,被拉住了,他还一脸懵逼的瞪着冯大哥。 “老冯,你拉我干嘛?我找许公子问话呢……” 冯大哥:“……” 完了! 这是生怕许公子不丢脸,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大牛,为什么你人这么戆? 冯大哥急忙朝许麟宴拉开了一个殷勤的笑脸,努力打着圆场道:“许公子你别见怪,大牛这人嘴上没个门把,就是容易说错话。” 许麟宴眨了眨眼,微微笑道:“还好吧,我觉得大牛哥心直口快,没有心眼,和他相处最轻松自在了。” 大牛顿时感动莫名。 许公子这人,就是这么实在。 其他人都觉得他乱说话,就许公子发现了他的优点,不枉他刚才为他拼命说好话。 值得! 1 122 大牛的支持,事成? 123 你说得对,没脸见人了! “许公子,有您这句话,大牛我做什么都值了。”大牛差点儿痛哭流涕。 人生在世,知音难觅啊! 尤其他这种野路子大老粗,经常被正经武人瞧不起,难得有一个专业科班出身的待自己如此亲切,大牛幸福得感觉来到了人生巅峰。 他们缺的,仅仅只是这份认同罢了。 许麟宴的认同,让大牛十分受用…… “对了,许公子,您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应该搞定了吧?”随即,大牛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旁边的冯大哥顿时眼前一黑,被噎住了,忽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什么人呀! 居然还在问…… 自己刚才已经表达得这么清楚了,他难道就不会想明白吗? 但以冯大哥对大牛的了解,他这人说好听点就是耿直,难听点就是却一根筋,他还真有可能死活理解不了…… 此时,旁边的人也总算从讶异中回过神来。 听闻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有心人也眯起了眼眸,在许麟宴身上逡巡了一番过后,便带着微妙的笑容,挑眉问道:“对啊,许公子,上面那东西怎么样了?” 他们和冯大哥的想法相差无几。 眼看许麟宴这么快就下山了, 身边还什么都没带,出现的第一时间, 嘴上也不忙着报喜, 肯定是砸在手里了。 按照常理来说, 若是这么一件大事被搞定了,正常人肯定欣喜得见人就笑呵呵的报喜, 甚至得意洋洋的炫耀。 换了他们,肯定少不了这个步骤…… 但眼看这时候的许麟宴,此时此刻还淡淡然的和大牛说些有的没的, 也不说正事,除了故意转移话题,不想牵扯到失败之上,别无可能了。 因此, 众人此番已经大致认定了——许麟宴是灰溜溜下山,如今佯装淡定自若的。 不报喜,是因为无喜可报。 既然如此,不说正事, 那也当然是为了顾全自己的面子,让大家背地里心领神会,用沉默来通告结果了…… 毕竟, 大家都懂, 先前方才夸下海口,拍着胸口再三保证自己一定马到成功, 结果转过头来便是无功而返,这种滋味儿,确实很打脸, 很难受。 不明着说出来,是不想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让众人默认了这个事实即可…… 本来,大家也不是这么不识趣的人。 虽然对这些专业修炼路子出身的武人心中滋味复杂难言,有种羡慕嫉妒恨的感觉, 但也不至于明面上跟别人过不去。 只是,这大牛实在没有眼色, 既然他都明着追问了, 大伙儿想装死也难了。 本来想全了许公子的面子,可如今看来,是他的忠实好兄弟不肯轻易罢休啊! 既然如此,众人也只好趁着大牛的话题,追问下去了。 毕竟,不是谁都像冯大哥一样,一心想着打圆场的。 尽管不至于摆在明面上针对,但是众人其实对刚才许麟宴信心满满的宣言有所不满的。 他们都搞不定的事情,这小年轻一来就夸下海口,这完全不给面子啊! 更别说,如今还灰溜溜的下山来了,虽然大伙儿不是那种小气的记仇之人,可是既然别人都这么问了,他们也只不过是随声附和罢了。 算不得针对! 也好给这个小年轻一点经验教训。 做事之前,话不要说得太死,容易打脸,给自己难堪的…… 正因为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心理,众人此时看向许麟宴的目光都有些怪怪的,异常微妙。 不算是恶意,但也有种看好戏的意味就是了…… 不得不说,人有时候的心态就是这样的,但也不能说这样的人就是坏人。 只是每个人的心底里,都有些阴暗的心理,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不错,许公子先前信心满满,如今又这么快就下山了,想必一定是马到成功了,急着下山通知我们了吧?”紧接着,还有人跟在后头,意味不明的笑道。 若是方才的那句话只是询问,那这一句,倒是有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了。 反讽意味展露无遗。 大牛再耿直,他也不是没脑子的笨蛋, 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再一看,这人是临时工之一, 不是自己人,所以才这么毫无顾忌的开口嘲讽他家主子请来的帮手。 大牛心直口快的回怼道:“你说什么呢你?看什么好戏?自己没种拿不下来,许公子好意帮忙,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什么玩意儿?” 论吵架,他还没怕过谁…… 他这种粗人,可不懂绕来绕去的,直接开口就是怼。 根本不用留情。 反正他和这些人也不熟,顶多就是暂时的合作关系,面和心不和。 哦不对,如今连面都不和了,反正他也没想着和他们和就是了…… “你这人真是够了,之前我就看你不爽了,一上山就不分青红皂白的骂我们,如今还舔着一张老脸去贴人屁股,还有脸说我们?你算哪根葱?我们只是接任务的关系,可不是你的下人。” 别人也不是纸糊的,被人这般一喷,哪能不生气。 不说被怼的那个人,整班临时工都怒了。 刚刚有所好转的关系,一下子又恶化了。 只能说,这就是拿钱办事的表面关系,勉强相处下去,只会有越来越多的矛盾。 更何况,这两帮人马都是一些直来直去的大老粗们,说话毫无顾忌,很容易就会擦出火花来。 不要误会,这是火药的火,不是那种眉目传情的火花…… 冯大哥也知道是大牛鲁莽了,眼看事态开始严重,他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干笑道:“干嘛呢干嘛呢,大家都是兄弟嘛,何必这么冲呢?有话好好说,咱们不兴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有人打圆场,有人就会顺着台阶下。 闻言,临时工头头脸色稍霁,态度也跟着微微好转了起来。 “那你得跟他说道说道,让他别这么口无遮拦,咱们也不是泥人,这么说话,佛都有火,这次就算了。” “好的好的,多谢大家体谅了。我这大兄弟也是因为任务不好完成,心急了才冒火的,可不是故意的。”冯大哥舔着一张笑脸,忙着抚慰众人。 话说着,他不由得暗暗瞥了一眼兀自不服气的大牛,心底幽幽叹了口气。 心好累! 感觉今天就光顾着拉下脸打圆场了。 只是,若是再任由发展下去,两伙人发生矛盾了,不欢而散,那事情就麻烦了。 任务完成不了自不必言,还弄成这个乱糟糟的结局,回头他还拿什么去面见主子…… 说他们没了主子坐镇,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 可别了…… 本来任务失败了,主子心情就不好受,再拿这点事情去纷扰主子,冯大哥自己也没这个脸。 因此,虽然他也听着刚才那人的嘲讽很是不舒心,大牛反驳了,他是很爽,可是又不得不出来维持场面。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而后,冯大哥又默默的看了一眼许麟宴,用真诚的目光朝他眨了眨眼,示意着他—— cxzww.com 许公子,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毕竟,现在他们势弱,任务没完成,加之这大牛心直口快,说出来的话没一句是能听的,得罪了人,为了场面上的平静,就咽下这口气吧! 当然,冯大哥决定回去之后,肯定会向主子禀报情况的。 具体要为许麟宴多说些好话,比如他对待此次的任务如何如何的上心,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施展秘法之后,身子虚弱诸如此类的话…… 总而言之,就是让瞿黎感受到许麟宴在这次任务上的努力。 尽管最终失败了,可他还是没有对不起大伙儿。 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请主子不要埋怨他的失败…… 冯大哥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许麟宴美言几句,为他争取更多的报酬。 唉…… 总而言之,为了场面上的稳定,为了大牛的一时最快,为了许公子的面子与酬劳,冯大哥觉得自己操碎了心。 忽然感觉变成老妈子的角色了…… 不料,让冯大哥内心不安的是,许麟宴仿佛没能看出他的想法,朝他微微一笑后,刚刚才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下,结果转头便看到许麟宴对着方才说话的那个人,走了过去。 见此,冯大哥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不是吧? 少年郎年轻气盛,受不了这种嘲讽,因而主动回击了? 可是,他认知当中的许公子,不是一个十分老成的年轻人吗? 若不是真实知道他的年纪,他相处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将他当成同龄人一般。 可如今,貌似老成不起来了…… 年轻人要为自己争一口气? 可是许公子啊,你现在可没有底气,毕竟这任务,确确实实没完成啊! 冯大哥有些慌了,急忙追上前去。 只是不等他来到身边,许麟宴已经对刚才那人说道:“这位大哥说得好极了,你怎么知道我下山的原因?” 看着许麟宴从容不迫的笑容,方才嘲讽的那人顿时傻眼了。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完全没料到这是许麟宴的反应,更没设想过许麟宴会说出这番话来,那人有些反应不及。 他微微一愣之后,方才一脸懵逼的眨着眼。 “什……什么?我说了什么?”他茫茫然的左右环顾,连刚才自己说了些什么话都一时之间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冯大哥追上前来的脚步也因为许麟宴的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而微微缓了下来。 感觉——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是自己听错了吗?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人说过些什么,正因如此,大牛才会如此愤怒…… 许公子回答的这话,是他脑海中所想的那般吗? 冯大哥忽然异常紧张了起来,小心脏噗通噗通加快了跳跃的速度,连自己什么时候屏息都不自觉,不经意间,脚步都停顿了下来,眼一下也不眨的紧紧盯着许麟宴。 如果他没听错,而许公子又没说错的话,那岂不是…… 冯大哥刚想到这里,便见许麟宴似是诧异的睁了睁眼,“诶?这位大哥,你忘记了吗?你刚才问我这么快下山,是不是急着下来通知大家喜讯呢!” “啊……是……是吗?”那人惶惶然的点着头,心里莫名的不安极了。 总感觉接下来的话题,对于他来说,十分的不利…… 这时候,许麟宴又笑着颔首,“对啊,所以我才说,这位大哥你说得真好,事实正是如此,因此我才急着下山啊!” “???” 乍一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众人脑袋上,无一例外的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惊诧不已,甚至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 但是反应过来后,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用一种神奇而复杂的目光盯着许麟宴,满脑子都是不可思议的叫唤。 不会吧? 难道—— 此时,许麟宴迎着众多匪夷所思的目光,坦然的对视着,唇角轻轻勾起。 “怎么了?我说的话有问题吗?怎么大家都这样看着我?” “……”场面一度死寂。 好一会儿后,冯大哥终于找回了自己声音。 他连忙走上前来,拉住了许麟宴的衣裳,急迫的追问了起来:“许公子,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你已经制服那东西了?” 许麟宴挑了挑眉,淡笑道:“那不然我为什么下山呢?所以我才说这位大哥说得对啊!” 闻言,方才那人顿时满脸通红。 尽管脸色黝黑,可也明显可见暗红之色。 天知道他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才会说出这番话来,相信这位许公子也不是傻子,当然听得明白,如今这话,倒是反过来埋汰他了。 但是,面对这种情况,他还能说什么吗? 不能呀! 谁让自己先前嘴贱,如今遭人反怼,也是理所应当。 况且,自以为是在打脸别人,结果却是被人打脸了,他也没这脸面胆敢当着众人的面反驳。 本就理亏,再无理下去,恐怕连自己人都不站在他这边了。 更何况,他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先前只是心中略微有些不平衡,因而开口,如今当头棒喝,也顿时清醒过来了。 一下子羞愧难当…… 都要没脸见人了。 123 你说得对,没脸见人了! 124 他们想成为…… “这位大哥,你真是了不起,单单在山脚下,就能知晓山顶上的事情,麟宴我真是服了。” 这时候,许麟宴又朝着刚才那人拱了拱手,一副敬佩不已的架势。 见此,在场众人都不免得汗颜无比。 这不是活生生的在埋汰人么…… 嘲讽意味直接拉满! 不过,面对这情况,大家也不好说什么,尤其是之前跟着附和的人,更是缩在了一边儿,省得冒出头被人瞧见了,然后反过来讨伐自己。 毕竟,他自知,自己可不占理。 若说许麟宴确实是以失败告终的,那他们这些嘲讽,虽然不地道,但也勉强算得上理直气壮。 可如今,结果不一样,那他们的处境也会变得截然不同。 现在的他们,可谓是理不直气不壮,老脸一红,满心只想着装孙子了…… 为此,他们总算领会到了一点——以后凡事做什么事情, 可不要事前叨叨那么多有的没的,很可能到头来连累的是自己…… 别人有能力的人, 自然可以率先放下豪言, 毕竟他们有这个能耐, 别人不得不服。 就好比如说许麟宴,别看他年纪轻轻, 可别人是真有本事。 众人对此也无话可说…… 更何况,别人年轻就是资本。 少年郎年轻气盛,有时候夸下海口, 就算实现不了,旁人也只会称赞他有志气,未来可期,劝勉他不要灰心,以后有的是机会…… 但换了他们这些一把年纪的大老粗们, 这样被打脸了, 没有一个人同情的, 反而告诫他们不要眼高手低, 凡事要脚踏实地,方能做好自己。 尤其是他们这种职业的,经常被外出运镖, 走南闯北,最容易出事了。 性子踏踏实实,谨慎稳重是最重要的。 若是他们如此轻率, 会被人责备不定性,自讨苦吃, 以后做事难了…… 这虽然是双标, 但众人无可奈何。 现实如此, 有什么办法…… 所以,这一次,无论许麟宴是什么表现,反正他不亏。 被他们损两句, 于他而言不痛不痒, 他们稍微过激两句, 说不定还会有理中人士训诫他们,对年轻人如此苛刻, 没有长辈的宽容…… 相反,许麟宴若是成功了, 则是真正的意气风发。 毕竟所有人都会夸奖他, 年轻有为,天才少年,日后成就不凡如何如何的。 正如此刻,许麟宴便成功了,所以,他即将迎来的,是众人的仰视的崇拜…… 君不见在场的众人当中,虽有不少人都面露难色的瑟瑟缩缩想要躲着许麟宴,免得被他抓了个正着,嘴上亏损两句,然而,在尽量隐藏自己的存在感的时候,他们不经意的目光瞄向许麟宴时,其中都充满着赞叹与向往。 没办法,他们这群武人,最是崇拜高手了。 尽管许麟宴是比他们小许多岁的年轻人,可高手无关年龄。 他们崇拜的不是年纪,可是实力…… 道骨仙风的仙翁级高手固然十分了不起,可他们更赞叹的是少年天才。 毕竟天赋即是未来,他们对待这种天才,不光是感慨他如今的实力,而是羡慕其卓绝的天赋。 因为他们没有,所以更加稀罕…… 而许麟宴,完全符合了他们对这种天才高手的想象,彻底贴合了他们崇拜的模板。 于是,他们羞愧之余,向往无比。 甚至在心中无比的懊恼—— 请恕他们有眼无珠, 要早知道许麟宴有这本事,他们先前也不会如此贸然的挤兑他, 天知道他们最是崇拜这种高手了。 现在这样, 只能怪他们自己先前太过鲁莽, 井底之蛙, 不知道天高地厚…… 然而,就是这一点,让他们心中默默流泪。 因为先前的无脑挤兑,使得如今面对崇拜的高手,都不能坦然的向前表达自己的敬服之意,凑个熟脸,令他们扼腕不已,后悔莫及。 人最遗憾的,不是没有遇上高手的机会,而是好不容易遇上了高手,却因为自己的莽撞无礼,而将高手彻底得罪。 虽然他们不见得许麟宴是那种会恶意报复的人,他们也不甘心这一点,可无法与许麟宴进一步的交流,维系好关系,这让他们万分的痛惜。 yqxsw.org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在承受了他人的恶意挤兑嘲讽之后,还会笑脸相向,和睦以待。 所以,许麟宴此番轻描淡写的语言回击两句,在他们看来,已经是大人大量了。 作为一个少年高手,理应眼高于顶,脾气傲人。 面对如此境况,很可能会咄咄逼人,为自己讨回公道。 如今只是嘴上无关紧要的嘲讽两句,大家觉得许麟宴这人,确实太善良了,和那些高高在上的天才们完全不同。 为此,他们看着许麟宴的目光,更为的叹服了…… 实力是基本盘,可脾性是点缀,许麟宴能够与他们平等相处,可见这人着实不错。 这一点,让众人更为汗颜了。 连年纪轻轻的少年郎都明白的事情,都能与人为善,而他们一大把年纪了,更为年长的,甚至能当许麟宴的爹了,居然还远远不如别人一个年轻人。 居然为了那点小小的根本算不得什么的意气之争,和别人一个良善的好孩子计较那些有的没的,态度不友善,哪儿来的大脸啊! 别说许麟宴不计较那么多了,就算他计较,他们也无话可说。 毕竟,有道是先撩者贱,刚才,是他们先挑起嘲讽的话题了,别人嘲讽回来,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吗? 众人根本无法反驳什么…… 越是反驳,就越是证明了自己心虚,算不上男人。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虽然他们是不知道这句话,但道理还是略懂一二的…… 这厢,见着大伙儿人生百态般的复杂神色,许麟宴刚刚才硬起来的心肠也瞬间软了下来。 他的心肠,远没有他的那啥硬就是了…… 他也知晓各位都是一些心直口快的大老爷们,有什么事都摆在明面上说,不至于在背后搞些小动作。 方才对他有些不满,也顶多嘴上埋汰几句,但实际上,也不会做些忧伤天理的事情来满足他们羡慕嫉妒恨的心理。 虽然说不要和别人比坏,但他们的为人,也还算可以了。 有错就认,算得上坦坦荡荡。 于是,埋汰了几句,帮大牛、也帮自己回击了两句,许麟宴便没有继续咄咄逼人的态势了。 老实说,那种得理不饶人的架势,属实不是他的风格,他也不擅长这种做法。 总觉得对待老实人如此苛刻,自己的良心过意不去…… 为此,许麟宴幽幽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没法当坏人了。 言语上回击两句而已,又没有伤筋动骨,看着大伙儿瑟瑟缩缩的悔恨又渴望的举措,立马就有种罪恶感涌上心头。 明明背后说鬼话,当面说疯话的人又不是他…… “许……许公子……”大伙儿睁着虔诚的目光,愧疚的望着许麟宴,不敢开口多言。 见此,许麟宴微微摇头,不再计较了。 其实,他早就下山了,方才在后头,听到了许多。 从他们对自己此行议论纷纷开始,就一直听到了最后,甚至目睹了他们差点儿和大牛等人打起来的场景。 毕竟,他变身崖石妖之后,制服讙所花费的时间,少之又少。 那石化之术的施展,仅仅只在一瞬之间。 耗费心思的,无非是那具笨拙沉重的躯体,无论做什么事都比较掣肘罢了。 但也算不上麻烦事。 把讙石化,将其关在了笼子里,锁上,少顷的功夫便全部搞定了。 可以说,比在场众人上茅厕的时间短得多…… 而后,由于急着下山,免得在下山的事情上耽误过久,许麟宴脚步生风,一路疾走,比众人慢腾腾的步伐要快得多。 因此,当大家刚刚下了山,在山脚下停驻之时,许麟宴就追上了众人。 只是,先前刚准备出来和大家打个招呼,通知各位好消息的时候,就耳尖的听到了来自众人对他的各种议论。 于是,许麟宴脚步一顿,便一直待在后面,静静的看着他们“各抒己见”。 眼看他们议论得热火朝天,还挺忙碌的,时不时激起一些火花,许麟宴看得津津有味,颇有种看大戏的感觉了。 这副场景,不比之前在开封府看春喜堂的那几出戏好看得多? 当然,大牛对他的维护,许麟宴还挺受用的。 没曾想,这个硬汉子,对自己还真是友好,许麟宴都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了。 仿佛和他也没什么交情,莫名其妙就为了自己要和别人火拼起来了,许麟宴一脸懵逼。 于是,眼见得失态开始严重起来了,许麟宴便立即现身了,打算维持住场面。 当然,也为了大牛争一口气,让大家知晓,大牛人看着是戆了点儿,可眼光可没丝毫毛病。 看人准! 这不,瞧出他能圆满完成任务,就一语言中,可比众多自认聪明的人有见地多了…… “诸位放心,山上的东西,麟宴已经解决了,它如今被关在了笼子里,只是在下需要人手帮忙把笼子抬下来,因此才没有将它带上。”许麟宴笑了笑,敛眸掩去了各种思绪。 闻言,又偷偷瞄见许麟宴的神色,不像是在生气的模样,因此,大伙儿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于是,他们不再畏畏缩缩,生怕见人,往后挪动的脚步也瞬时间停了下来。 “许公子,您真是厉害,大牛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像您这么能耐的高人了。”大牛惊喜不已的蹦跶过来,凑着许麟宴一个劲儿的笑呵呵恭维着。 倒也不是故意拍马屁。 尽管说出来的话有拍马屁的嫌疑,但这确实是他的真实所想,绝无虚假,毫无水分。 甚至乎,看到许麟宴出现,高谈自己的成功之言,大牛是谁都高兴。 不是为自己袒护对了人而高兴,而是为许麟宴不负所望而高兴…… 许麟宴的成功,代表了他不是徒有虚名的人,更不是那种纸上谈兵、高谈阔论的草包。 最最重要的是,在大牛的心目中,主子瞿黎的光环,无疑更为闪耀了几分。 主子不愧是主子,看的人就是准,目光就是锐利。 看得出许公子的真材实料,而不拘泥于他的年纪,不因他的年纪轻轻而忧虑过多,最终放弃这个选项…… 不得不说,主子真是深谋远虑,比大家都强得多。 换了其他人,一看到许公子这尚待稚气的少年面容,肯定不放心将此重任交到他的头上。 但主子就没有这个顾虑。 大胆相信许公子,并且放手交给他去做。 结果显而易见,许公子也并没有辜负主子的期许,圆满完成了任务。 这对大牛来说,无疑是双喜临门。 自己喜欢亲近的许公子得胜归来,狠狠的给了大伙儿一个重重的耳光子,为自己扬眉吐气了; 另一方面,也可以彻底破碎他人对主子的流言蜚语。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人背地里,不知道质疑了他家主子多少次。 总是怀疑她行事轻率,将这种大事交予一个年轻人负责,失败也是自找的…… 尽管这些人以为,他家主子是瞿家老爷瞿青,可对于大牛来说,他早就忿忿不平,不爽在心底里了。 岂有此理! 这回,许公子可算是替他家主子正名了! 主子可没有行事轻率,相反,她正是深谋远虑,目光长远,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 才会跳过了许公子那自带质疑性的年纪,从而相信他的能力…… 光是这一点,他们就远远做不到…… 这就是他家主子的能耐! 大牛顿时牛气哄哄,明明这事儿是许麟宴办成的,可他如今这姿态,仿佛他才是成功者一般。 那样得意洋洋,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只是,面对这情景,在场的却没有一个人对他心生不满。 相反,看到大牛与许麟宴亲近,毫无顾忌的与他相处,众人羡慕极了。 他们也想和偶像如此亲近…… 奈何,这个机会,被他们自己砸在了手里。 弄得现在进退两难,面对许麟宴,可望而不可近。 忽然,他们想成为大牛了! 124 他们想成为…… 125 打肿脸充胖子? “对了,许公子,您这个秘法一旦施展了,会不会对身体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啊?” 随即,兴奋之余,冯大哥想到了这一点,顿时担忧的询问。 此话一出,在场喜上眉梢的众人这才被乍然惊醒,从美梦中缓过神来了,方才意识到了这个。 于是,本来欣喜的大伙儿,高兴的神色顿时一扫而空,全都皱紧了眉头,瞪着许麟宴的浑身上下,开始打量了起来。 生怕自己疏忽了什么,贻误了身子上的病情。 而且,所有人变化都是如此的统一,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掉队。 看来,大家现在,可已经完全被许麟宴征服了,再也没有先前的质疑与不平了…… 虽然他们也有人脾气的劣根性,可他们无疑是耿直的好人一个! 所有人都有缺点,在他们身上,这小小的缺点,瑕不掩瑜。 如果换了那些小人, 就算许麟宴再能耐,抹了自己的面子, 让自己难堪,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打脸了, 听闻许麟宴可能会产生后遗症,指不定内心有多狂喜。 估计一心巴不得许麟宴赶紧身体亏空致死, 少年英才成长不起来,再天才也是枉然…… 不要怀疑,这世上可不缺这样自己过不好, 还巴不得别人过不好的人…… 尤其是优秀之人,自己不能成为优秀之人,那就让优秀的人死绝了,自己才能心理平衡。 所幸,这里面的人小性子是有, 可也不是作奸犯科、见不得人的无耻之徒。 自从认知被转变之后, 他们对许麟宴的关心, 也是彻彻底底, 并无虚假的。 在这一点, 端看众人不约而同的关切表现,便足可看得出来…… 以他们平时的为人,短时间也装不出来, 更何况,他们仅仅只是短暂的合作,根本用不着装。 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何必为了无关紧要的人来装模作样呢? 他们又没有利益上的关系…… 看到这种情形, 冯大哥不禁有些安慰。 最起码,方才最难搞的纠纷, 算是彻底平息了。 许公子是因, 由大牛开始,由许公子得胜归来而结束…… 尽管只是一次普通的合作,以后说不定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但此次合作尚未完成, 冯大哥也担心任由纠纷一直延续下去,两伙本就勉强待在一块儿的人马就会不欢而散。 到时候, 任务没完成, 执行任务的人还搞得彻底翻脸,这算什么事儿…… 让冯大哥感到幸运的是, 这一次,任务非但顺利完成了, 而且还因此使得本要分道扬镳的两伙人重新聚合在了一块儿,和睦相处。 这可真是可喜可贺…… 而这一切,皆是因为许麟宴方能做到这一点的。 如果没有他,任务就没法完成,如果没有任务的完成,争执的两伙人就不会因此而和好。 这一切的一切,有因有果,皆由许麟宴一人! 能请到这样的人来,冯大哥不由得感动莫名。 自家主子果然有先见之明。 换了是他,还真没有这个勇气和胆量,但孤注一掷,相信一个少年郎…… 先前和许麟宴走了一路,冯大哥本就对许麟宴生出了不少的好感,如今这一遭,又让他对许麟宴增添了许多莫名的情绪。 这种情绪虽然复杂,但都是正面的评价。 冯大哥对许麟宴这个人更为的敬服了。 先前只是感慨于他的成熟稳重,不同于一般年轻气盛的少年英才。 如今,则是佩服万千,只恨这不是真正的自己的亲弟弟,否则他家祖坟真要升青烟了。 正是因为对许麟宴的感情更加的复杂了,这让冯大哥对许麟宴不禁更为关切。 一想到秘法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他便忐忑不安,异常心焦。 自己一年前运镖,出了问题,被山贼强抢,奋力杀敌受到了重创之时,他都没如此心急过…… 毕竟做了这一行,他老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也早就写好了遗书, 对自己的命运有了深刻的认知。 尽管他这人没有什么家人, 亲近的家人都死绝了, 剩下的亲戚疏远无比, 连自己是死是活都不在意。 他这遗书,顶多就是留给弟兄们的。 对于冯大哥来说,镖局里的兄弟,还有对他恩同再造的主子,就是他最亲近的家人。 死后的遗产,也要留给他们的…… 当然,若是他运气好,能活得久一些,练武也有所成效,安身立命的本事有了,冯大哥也会考虑为自己说门亲事。 早年时,家人都去世了,剩下他孤零零一个。 其余的亲戚,全都是些豺狼吸血虫,见他无依无靠,没有一个人搭手相救的,只恨不得他自己死在外头,别去他们家要饭吃。 瞿黎救了他的人生,让他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找到了人生的价值。 主子就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没有之一! 弟兄们十之八九,都是和冯大哥一路子出身的苦命人,他们感同身受,对彼此都十分的友好。 就像是异父异母的同胞兄弟,比许多亲兄弟的感情都好得多…… 但饶是如此,每当午夜梦回,孤身一人躺在床上,冯大哥有时候心血来潮,都不免有些孤枕难眠。 独自透过窗棂,望向外面夜色银辉洒落,窸窸窣窣的鸣叫声不绝于耳。 那时候,冯大哥的苍凉感便会一涌而上,齐齐迸发。 不是不为现在的亲朋好友感到幸运,感激上苍对他的怜悯,但一想到越来越多的弟兄们有了家室,每天过着舒舒坦坦的家庭生活,有滋有味的,冯大哥内心也会百感交集,酸涩难明。 大家都有自己真正的家人了,他也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如此。 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有着只关心自己的家人…… 去年大牛也娶上了美娇娘,这更是刺激了冯大哥。 大牛这人大大咧咧的,对姑娘家丝毫也不温柔体贴,居然也会有成家的一天。 平时也没见他有说过这种想法,莫名其妙说亲,就成事儿了…… 而且,自从成亲后,冯大哥这才看到了大牛全然不同的另一面。 原来—— 大牛这种粗莽汉子,居然也会有如此温声细语的一天,他还一直以为这人二十几岁了,说话只会大吼大叫。 瞧他有时候对自家娘子,居然还会使用上吴侬细语,真是惊煞旁人。 那时候,整个镖局的人都惊呆了,像是看着妖怪一样死死瞪着大牛,生怕他被人夺舍了。 事后,所有人都调侃大牛,说他像是换了个女人心在里面,这么温柔都不认识他了。 只有冯大哥,当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住的微笑。 没有人知道,他当时有多么的羡慕大牛。 我以为和你约定了两人一直不婚,兄弟两人一生一世,结果你小子居然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去成亲了…… 而且——婚后还如此的幸福,转变天翻地覆。 这让冯大哥感慨莫名。 这也刺激了冯大哥对成亲的渴望。 以前,冯大哥觉得,自己作为镖师,连自己的性命都尚且不能保证,又拿什么来保证别人姑娘家的幸福呢…… 2kxiaoshuo.com 因此,冯大哥轻易不敢碰婚事。 就算之前有运镖的老者多口询问了两句,好心想要为他说亲,冯大哥都是委婉拒绝的。 无非就是自己这样的人,又何必耽误别人清白姑娘家呢! 只是,看着越来越多的兄弟小日子和和美美,幸福自在,冯大哥便愈发的心痒难耐,顶不住了! 以前大伙儿一起单着,还不觉得有什么。 甚至有时候还会觉得,这样的日子逍遥自在,又没有在后头拖后腿,一人吃饱全家饱,岂不美哉? 结果,当别人有了妻室,自己却还是单身狗,冯大哥这心理顿时不平衡了。 也愈发的惆怅…… 每天看着都是心酸,羡慕嫉妒。 大家都没有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一旦自己没有,大家都有了,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儿了。 人的心态就是这样。 不患寡而患不均,此乃千古名言,自有道理。 冯大哥亦是俗人,免不了这一点。 他——想要成家了! 有一个真正的自己的家! 而不是每天睡在镖局里,就是全部了…… 只是这大半年以来,镖局承包了一个重大的运镖任务,所有人进入了持续忙碌的阶段。 直到一个多月前,冯大哥才运镖结束,从外地回来了。 这说亲的事儿一时半会儿也搞不定,因此一直单身至今,依旧没个由头。 这次的事,冯大哥是抱着别样的心思的。 这次事关主子的捕猎大计,冯大哥在此之前,也不敢轻言说亲的事。 毕竟,瞿黎对于他来说,是天大的恩人。 说亲这种大事,冯大哥自然要请示瞿黎意见的,最好让瞿黎作主,为他挑选好姑娘。 但看见主子为了抓捕讙这件事如此上心,甚至谨慎到为了这个任务,不惜耗费巨资,请来了这么多帮手。 可见,这个药材对于主子来说,无比关键。 对此,冯大哥又哪敢多言,拿这种自己的私事来叨扰主子…… 正事在前,他也没有这个心思去顾及那么多。 更是因为成亲这不是一件小事,所以冯大哥才不敢在这种时候打扰瞿黎。 这种事情,应该在正经事圆满完成之后,方能有底气请主子帮他作主。 如若此次的任务以失败告终,冯大哥也没有这个脸面胆敢去找瞿黎,请她帮自己说亲。 毕竟,对主子如此重要的任务失败了,主子心情肯定不好。 尽管主子为了良善,不会因为这一点便疏忽了他们,更不会拒绝他的说亲请求,可冯大哥实在没脸…… 说到底,自己是参与任务的人员之一,任务若是失败了,与自己也始终脱不了干系。 他哪来的胆子在这冲头上,让瞿黎为自己说亲…… 所说瞿黎不会因此责怪他,相反会为了他成家而异常欣慰支持,可冯大哥也不乐于看到在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自己却沉浸于成家的快乐之中。 因此,这次任务的成败,可关乎冯大哥的婚姻大事! 任务若是成了,相当于冯大哥的婚事也差不多要成了…… 任务若是失败了,冯大哥觉得,自己这大半年之内,也别指望有这厚脸皮去请求说亲了。 所以,自从接下这个瞿黎亲自交代的任务之后,冯大哥的心就惴惴不安,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之中。 除了瞿黎之外,没有人比他更关心这次任务的成败…… 包括许麟宴! 方才,一心以为任务要失败了,冯大哥内心还无比的惆怅。 遥望无垠的天际,他还曾伤心,不知要到何年何月,自己才能有真正的家人。 岂料,许麟宴的突然现身,柳暗花明,给了冯大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可以说,许麟宴无疑是冯大哥成亲的大功臣之一! 故而,一想到许麟宴身子可能会因为这次的秘法而留下什么祸根,冯大哥比谁都着急。 比大牛这个许麟宴的崇拜者更为关心…… 这可是自己的大恩人啊! 可不得问候问候,否则自己良心何安…… 这番,经由冯大哥挑起的问候,再看一眼众人关切的表现,许麟宴唇角轻扬,心情也跟着飞扬了起来。 还别说,被人如此关怀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尤其——这帮人的身份,颇为特殊! 比起张老爷口头说的报酬,关于他手下的那几家镖局,许麟宴更亲近的,是这帮和自己一起行动的镖师们…… 尤其是心直口快的大牛,和细心周到的冯大哥…… 和这些人打好关系,日后行走江湖,更不用担心没有人脉了。 虽然有着这一层不单纯的考量,可许麟宴也着实喜欢这群直爽汉子。 因而,此刻心情格外的好。 再加上再度收录了一种奇特异兽,为自己的图鉴录成功的添砖加瓦,许麟宴的心情更加美妙了。 天空如此的碧澄透亮,空气在草木葱郁之下是如此的清新微凉,恰到好处…… 面对众人的关心,许麟宴微微一笑:“大家放心,若是有着不可逆转的后果,我是断然不会施展的,为了自己的将来,也得掂量掂量不是?我还不至于打肿脸充胖子。” 126 这可不是小打小闹! 应该说,哪里有什么少林秘法,只不过是一些他见不得人的秘密罢了…… 之所以说少林秘法,不宜外传,是生怕这群人将他用少林秘法降服异兽的事情给宣扬出去了,惹得少林寺中人都知晓了。 到那时,说不定连长老都以为他偷偷学过什么秘法,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是三藏方丈所为。 毕竟,三藏方丈较为偏爱许麟宴,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许麟宴相信,到了那个时候,头一个出来嚷嚷不平的人,肯定就是那位大嗓门、做事风风火火的玄风长老了。 说到底,玄风长老这个人,还是看许麟宴挺不顺眼的。 他总觉得许麟宴老是在三藏方丈面前拼命刷好感,使得三藏方丈对他格外宽容,仗着三藏方丈对他的偏爱,为所欲为,有恃无恐…… 尽管许麟宴为荡平几次祸事都出了不少的力,可以说是最大的功臣,可于玄风长老而言,这更应该警惕。 ranwena.net 少年郎早早立功,屡次备受夸奖,容易养成志得意满的飘忽性子,日后说不定会好大喜功, 目空一切,这无疑是对人才的打击。 这样的成长经历, 会造成两个结果—— 一、过早的建功立业, 非但没有助长他内心灰暗的一面, 反而让他积累到了更多的自信心,让他发挥出最大的潜力, 也有最大的舞台使其尽情发挥,一代英雄高手就此成长; 二、早早的成功,使得许麟宴内心已然膨胀, 自以为天下无敌,天下天才没有一个及得上他,使得他成为一个人见人憎、恃才傲物的小人,一时得志, 不代表日后都能得志,失败的迟早的事,以他得意忘形的模样, 到时候迎来的失败, 那将是毁灭性的, 说不定会引起杀身之祸…… 正是这两种顾虑,让玄风长老一直对许麟宴的态度不太友善。 相反,他并不是不看好许麟宴, 不喜欢许麟宴。 其实,没有人比玄风长老更喜欢天才了,这样的人才养起来才有成就感。 谁不希望寺里的弟子个个成才, 但这不可能。 只有抓住天赋者好好栽培,日后必将为他们少林寺争一口气, 证明了他们少林寺英才辈出,即使千百年后,亦不会凋零。 少林寺之所以能传承上千年, 经久不衰, 名声赫赫,高手云集, 底蕴深厚, 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是多少年来,数之不尽的高手从少林寺横空出世, 方能打响他们天下大寺的响亮名号…… 当然, 绝大多数的普通弟子的贡献, 亦不可小觑,没有这样庞大而稳重的基本盘, 哪能创造一座拥有着无限可能的传奇寺庙呢? 但是,没有那些高手代表少林闯出一份份光荣战绩,他们少林也无法矗立在天下万寺当中的顶峰之上。 因此,普通弟子固然重要,但核心弟子,必不可少…… 所以,没有人比玄风长老更重视天才。 然而,他却担心天才的揠苗助长,会毁灭了一个天才的一生,若是成真了,这将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因此,在看到众多长老们,包括三藏方丈对待许麟宴,都是呈现包容状态,那玄风长老宁愿自己做个黑脸人。 他们唱白脸,那他就唱黑脸。 总而言之,必须有个人出来,做坏人! 虽然没有和别人商量过,但玄风长老已经兀自决定了,由他来时不时打醒一下许麟宴,让他在可能骄傲的时间段里,必要时给他一个警惕。 虽然玄风长老平时大大咧咧,不爱带着脑子做事,总喜欢直来直去,莽来莽去。 可有时候,他思虑周全到,别人甚至看不出来,这是玄风长老的为人…… 在对待许麟宴这人的问题上,玄风长老比谁都谨慎。 不是他总爱跟许麟宴他们唱反调, 实在是他越来越看不惯许麟宴他们几人对寺规的漠视。 尽管维护寺规是玄风长老的职责, 但令他如此敏感的主要原因,其实还是另一种没能说得出口的—— 他觉得,如今单单只是普通的寺规,许麟宴等人就已经不愿遵守,时常阳奉阴违,一开始还只是偷偷行动,到现在,都开始堂而皇之,猖狂的找机会了。 简直是无视寺规的存在…… 小小的少林寺寺规,他们尚且不能做到自己的本分,压制不了想要违规的欲望,谈何以后…… 玄风长老担心,日后外面的世界,有着更为庞大的欲望时,许麟宴会更加管不住自己的行为。 如今这小小的寺规为鉴,很可能看得到以后的结局…… 因而,对于三藏方丈对许麟宴各种违反寺规的宽容,玄风长老异常的不满,可碍于三藏方丈的身份,他又无可奈何。 总不能自己一个小一级的长老,去跟一寺之长因为一个小弟子的问题,而对着干吧? 玄风长老反对弟子们违规,自然不允许自己同样犯此错误。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在玄风长老这里,是不存在的。 虽然他很暴躁,火爆的性子总让他吵吵闹闹,甚至做出不少蠢事,可是,他还真不曾违反寺规过…… 就连三年前,他唯一一次违反寺规,犯了“色戒”,那也是被巫术引诱的,并非他本意而为。 三年前,那位叫施文慕的女巫,为了引诱高手帮自己去异界摘下那颗真正的长生不老果,迷惑了包括玄风长老在内的两位少林高手。 除了玄风长老之外,另一位,自然就是异常欣赏许麟宴,作为许麟宴等新进弟子武器教官的兆真长老了…… 虽然这所谓的“犯色戒”,也仅仅是被诱惑了,以为迷上了一个美少女。 但实际上,这只是单单思想上的逾矩,肉体上,玄风长老两人还是单单纯纯的少林长老。 更何况,就连这思想上的违规都是被迫的,说实话,其实正常逻辑上,玄风长老从未踏错过一步。 他是实实在在的维护寺规第一人! 因而,他方才会如此看不惯许麟宴等人的行为。 不光是许麟宴三人,他一直以来,也对小龙小虎小兰三位俗家弟子,亦是十分的不爽。 按照违反寺规的情况,这三个人,更是许麟宴几人的前辈! 没有人比他们三人更懂得违反寺规! 偏偏,让玄风长老吐血无语的是,小龙小虎和小兰三人,也是天才中的天才。 他们有朝一日,也会成为少林寺的顶梁柱高手,变身少林寺的招牌人物。 但是,这也仅仅在他们正常成长的前提之下。 若是一不下心长歪了,那便不是招牌高手了,而是少林寺的耻辱,少林寺的背叛者! 长歪的高手,绝对不是玄风长老所乐见的。 因此,从以前开始,他就对小龙小虎和小兰三人格外的苛刻,总是对他们严加管控,一旦发现他们的违规行为,就大加呵斥。 甚至他们三人以前不少的被罚经历,都是玄风长老加以惩罚的。 玄风长老,简直就是违反寺规者的头号对手,没有一个放过的。 如今,玄风长老已经从三年前惩戒小龙小虎和小兰三人,变成如今的也没放过许麟宴…… 正因为他担心许麟宴会长歪,所以对许麟宴的各种动态都无比的关心。 要是让他听闻,许麟宴很可能学会了少林秘法,那以玄风长老的脾性和脑子,第一时间肯定不是质疑真伪,去查证属实与否。 而是自己心里头认定了,这个秘法,一定就是三藏方丈偏爱许麟宴,故意私自教授于他的…… 于是乎,天底下最大的误会就这样要产生了! 玄风长老必定认为三藏方丈连少林秘法都肯教授给许麟宴,对他太过偏宠,觉得许麟宴之所以愈发不把寺规放在眼里,十有八九就是三藏方丈给了他信心。 总觉得三藏方丈都不处置自己,他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说不定,日后连长老们都没有如今这般尊敬了。 毕竟他有少林寺最大的靠山三藏方丈撑腰,在三藏方丈面前,哪个长老有他这样崇拜的地位…… 很有可能,许麟宴瞧准了他们不敢与三藏方丈对抗,于是自己便愈发的不受管控,甚至走向歪路…… 许麟宴不怕别的。 他是个人精,本就活了两世,早就猜透玄风长老的心思了。 就算玄风长老怀疑秘法是三藏方丈教授于他,谅玄风长老的为人,也不会去当面找三藏方丈对峙,寻求一个正面的答复。 玄风长老只会自己一个人憋着,格外的怒火冲天,因此背地里继续加强监管。 日后一旦发现他有什么风吹草动,再找机会来打压自己…… 这绝对是玄风长老的行事作风。 因此,许麟宴并不担心被玄风长老知道,他偷偷学会了“少林秘法”,还在外头施展了。 因为他根本不会去查证,只会武断,单方面断定了他就是这样的人,然后自己一个人憋着生气…… 许麟宴也并不担心这个消息让长老们知晓。 除了玄风长老是对他格外严格挑剔的人之外,其余长老们,对待他更是比三藏方丈还要宽容谦和。 尤其是兆真长老,对他和蔼可亲,爱护有加。 只是因为他是出家之人,身边不可能有家室和亲属,他其实不能体会到和亲人后代们的相处之情。 但实际上,若是外人看到了兆真长老对待许麟宴的态度后,都会觉得他像是许麟宴的爷爷,像待自己的亲孙子似的爱护许麟宴…… 其余长老,其实都很乐于看到许麟宴掌握更多的技能。 巴不得他懂得越来越多,实力愈发高强,这样,英才得以茁壮成长,少林寺又要出现一名顶尖高手了。 因此,当其他长老们听闻许麟宴很可能掌握了一道少林秘法,说不定他们不但不会生气,还会美滋滋的在内心庆幸着,并且暗暗赞叹三藏方丈教授他秘法的正确性。 故而,许麟宴压根儿不担心长老们误以为他学会了秘法。 因为这些长老们并不会因此而告密,他们反而会无比的支持自己。 若是知晓了他再度降服了一种异兽,说不定还与有荣焉,觉得心爱弟子的实力愈发深厚了,越来越多的怪物遇上许麟宴,等于是遇上了克星天敌…… 沾沾自喜,仿佛如同自己亲手制服的一般…… 至于玄风长老,他算是长老们中的一个另类! 但是这个另类,脾性古怪,就算暗地里生气也不会贸然出头问个清楚,只会自己钻牛角尖,永远不会去查证真相。 所以说,许麟宴也对玄风长老无比的放心。 反正他肯定不会去找上三藏方丈讨个“公道”的,知不知道也无所谓。 大不了,玄风长老因此会更加严密的盯上他,监管着他的一举一动,日后想要偷溜出去,想必也会更加困难。 但是—— 许麟宴也不担心! 既然偷溜不成,那他干脆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没错,许麟宴大胆承认,自己就是仗着三藏方丈对自己的偏爱为所欲为…… 反正就算被发现了,那点小小的惩戒,他也承受得住。 毕竟,身边不是有两个跟屁小弟么,大家惩罚都是一起承受的,到时候的处罚任务,许麟宴自己一人也不孤单。 说不定忽悠两句,两个小弟弟就会抢着帮他的活儿也一起干完了…… 虽然这样不厚道,但许麟宴是个厚脸皮的家伙。 兄弟这种关系,不正是插兄弟两刀才是最正常的吗…… 因此,他掌握“秘法”的消息,许麟宴一点儿也不担心让少林寺的人知晓,包括长老们。 但是,他唯独担心三藏方丈听说这个消息…… 只有三藏方丈才最清楚,他到底有没有掌握所谓的“少林秘法”。 到时候,他一听到,不就全都穿帮了? 说不定等自己回到少林寺里,就会质问自己,学的到底是哪门子的“少林秘法”,竟然如此高效,一下子就能将传说中的异兽制服…… 许麟宴总不能诓骗三藏方丈,说自己去藏经阁偷学回来的吧…… 偷学秘法,比普通的偷溜出寺等违反寺规行为严重多了。 后者只不过是小打小闹,认真起来可以计较,松懈的时候,不计较也算不得什么…… 127 秘密,要守好! 反正这些日子以来,三藏方丈也习惯了对许麟宴的这些违反寺规的鬼祟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自己不知道。 但是,原则性问题,和这种小打小闹的事情可不一样。 私自偷学秘籍,尤其是重要的秘法,这一点,不管放在什么地方,都是不可容忍的。 不管三藏方丈如何偏袒许麟宴,他都不会允许许麟宴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自己却不施加惩戒。 更何况,这已经不是惩戒不惩戒的问题了…… 关键在于,偷学秘法的这一行为,已经严重踩到了三藏方丈内心里的红线。 一些小小的偷溜出寺,跑到后山捕猎,和同伴们偷懒等等,三藏方丈都准许许麟宴偶尔为之。 ranwena.net 他就算是半只脚迈进棺材的老人家了,但也是从少年时段走过来的人,以前也是少林寺中的普通弟子一名。 许麟宴他们的这个阶段,于三藏方丈而言并不陌生。 他能理解孩子们做出的这些种种并不过分的小小违界行为,因为这仅仅是普通的投机取巧行为,连小恶都算不上,顶多就是少年郎不定性的表现。 这种行为,三藏方丈当年当小弟子的时候,都不知道偷偷做过多少次了。 因此, 先是之前的小龙小虎和小兰,再来便是许麟宴等人, 三藏方丈一看到他们, 就知道他们翘起尾巴就是想做什么…… 正如上学时, 做学生的你以为在地下偷偷摸摸搞些小动作,讲台上的老师并不知晓, 那你就错了。 先不说从讲台上往下看,一览无余,光是老师们自己从学生时代走过来的种种经验, 他们老早就对这些行径耳熟能详了,甚至自己都是个中好手。 只是懒得计较罢了…… 也好比如后世的父母们,看到孩子们一旦看到什么有趣的玩意儿,就硬是耍赖着不肯离开,各种哭嚎, 愣是不让父母离开, 非要让他们帮自己将其买下来才肯罢休。 这会儿, 不少父母都是默默的站在旁边,全都不管把自己身体当拖把, 在地上一个劲儿抓狂耍赖的孩子们。 甚至还会美滋滋的拿出手机, 趁机在一边儿心满意足的刷视频, 看小说,乐得一身闲。 反正小孩子自己在一边耍赖,一时半会人走不了, 与其盯着TA耍赖,使得自己血压飙升, 还不如做些有益自己身心的事情, 起码心情好点儿。 反正自己在旁边,时不时就会瞄上一眼, 孩子也出不了事。 总而言之,大多数父母都对自家孩子的这种耍赖行为有了免疫力, 并不会轻易屈服。 毕竟,他们这些做父母的, 谁不是从小孩子时候走过来的人, 风风雨雨都经历过了, 以前他们这样耍赖时, 运气好,父母可能会骂自己几句,运气不好, 直接上手。 他们都熟能生巧了…… 如今一看在家孩子这副德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不就是自己玩剩下的么,小时候经常发生,都不管用了。 当年的父母免疫,这会儿已经升级为父母的他们,也自然不会妥协。 没有人比他们更懂得对付这一招…… 除非是急着离开,或者确实心软,否则哪管天崩地裂,TA自哭上半天,哭累了自己就学乖了。 免得有了一次的妥协,每次都上演这一出,孩子当然不嫌累,他们做父母的,岂能容忍孩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 正是因为自己都是有经验人士,三藏方丈对弟子们私下并不过分的小违规并不在意。 都是一些半大不大的孩子们,少年心性,难不成他们这些做长辈的,还能指望孩子们一下子就直接过渡到年长时分,少年老成吗? 少年老成并不是不好,毕竟当长辈的,都喜欢底下的晚辈们乖巧听话,稳重成熟。 这样照顾起来,十分省心,不用惹得自己生气。 要知道,经常生气,不光会促使人老化,可能连老命都要尽早的丢了…… 三藏方丈也喜欢听话稳重的孩子。 尽管许麟宴私底下有些小小的违规行为, 但他大体上表现出来的稳重好学,聪明机智, 临危不惧等等特质, 都让三藏方丈十分的满意。 本来对许麟宴一开始是由于宛顺大人的那一番话,觉得自己有义务为天下服务, 培养出一个对苍生百姓有帮助的英雄来。 后来,逐渐的相处,这才让三藏方丈更为了解了这位新收弟子。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为了尽自己的义务,后来的三藏方丈,则是真心的喜欢上了这名弟子。 无比的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做一个无愧于天下苍生的好汉子…… 因而,不光是玄风长老,三藏方丈对许麟宴培养的重视,并不下于他。 只是,玄风长老一心认为,高手的培养并不限于实力,平时的行事作风上,也必须严加规范,以免弟子们因为一时的虚荣或是其他小心思,而行差踏错。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玄风长老认为,一个堂堂正正的汉子,从小就应该行得正坐得正,一丝一毫的偏差都不应该出现。 但是,三藏方丈却有着并不一样的想法—— 他觉得,这些事情,只是孩子们正常的表现,没有一个人不是从这个阶段走过来的。 要是仅仅用以这点小小的事情,就一口断定了孩子们日后可能会走上岔路,那也太武断了。 小孩子本来就有一阵子的时间会向往外面的世界,想要尝试更多的事情,如此一来,就不免要磕磕碰碰,甚至鬼鬼祟祟的违反一些无关紧要的小规定。 这都是可以允许的…… 压抑孩子们的心性,他们难道就快乐了吗? 毕竟,当年的三藏方丈自己,自认也不是什么绝顶好弟子。 别看他如今是一寺之主,整个少林寺最有威望的方丈住持,就以为他一定从小就品学兼优,乖巧努力,成熟稳重,从不出错…… 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圣人了! 三藏方丈自认自己是个俗人。 免不了俗,更免不了少年心性时的某些犯错…… 但他度过了那种特殊的喜欢挑衅,向往自由的孟浪时期,还是会一心向佛,那时候的小打小闹并不影响他平日里的努力学武。 更何况,三藏方丈和玄风长老是师兄弟,从小生活在一起。 他也知道,玄风长老年轻的时候,尽管对自己格外严格,可也不至于真就什么错都没犯过。 三藏方丈如今都还记得,那年玄风都二十岁了,开封境内闹灾荒,粮食不足,可少林寺家大业大,还是能勉强维持住寺内的粮食平衡,并不会苛待了众弟子。 可是,这时候也仅仅是刚好能让大家吃饱,可做不到充足有余。 因此,大伙儿也只能省着点吃…… 岂料,有一回,年已二十岁的当年的玄风长老,到膳房吃饭,因为上午干了不少活儿,筋疲力竭,肚子里咕咕作响。 眼看盆里只剩下一个大馒头,立即抓了来。 哪想到,旁边一名师兄排在后头,轮不到馒头了,分饭食的师兄便让玄风长老分那位师兄一半的馒头。 正常来说,玄风长老也不是没有师兄弟情的人。 只是,这名师兄以前和他不对盘,关系一直勉勉强强,见了面也不打招呼的那种,颇有种相见两相厌的感觉。 都是刚入门时,同住一个寝室,相处出来的小仇小怨…… 如果是平时,更如果换了别人,玄风长老说不定连那一半都不要,直接将馒头让了。 但由于那时候的他,饥肠辘辘,迫不及待的想要填饱肚子。 再抬眸一看,呦,原来还是自己的死对头…… 尤其是当时,那名师兄看到玄风长老,亦是满脸不爽,还豪横的要求他把馒头让出来一半,不然就要给玄风长老好看。 也许闻声好语,玄风长老就答应了。 但偏偏本就是死对头了,说话还如此不中听,玄风长老这暴脾气,受不了了。 饥肠辘辘再加上心情不好,佛祖来了都说不上话! 于是乎,玄风长老不仅没让那半块的馒头,还直接扔去了馊水桶里,自己不爽不吃了,别人也别想吃。 那名师兄也气炸了,这是妥妥的对他人格的蔑视。 最终,两个人一扑而上,直接在膳房来了个比武大会,将生平所学都毫无错漏的展示了出来。 可由于他们都是同一批弟子,学的都是一样的功夫,能力也相差无几,打了老半天都分不出一个胜负来,反而将膳房弄得鸡飞狗跳,狼狈不堪。 待长老们闻讯赶来之后,扔馒头挑衅的玄风长老负主要责任,被罚了一个月的重活。 当然,那名师兄率先出言威胁,尽管一开始没有实际上的行动,后果也仅比玄风长老轻上一些…… 像是诸如此类的情况,还有几次,甚至三藏方丈上位之前,前任方丈圆寂时的那一年,玄风长老也一把年纪了,都还被惩戒过…… 因此,三藏方丈就不相信,有如此圣人般的弟子,能做到完全不违规的。 对于玄风长老理想化的举措,他不反对,当然也不特别支持…… 可是,再对弟子们宽容,三藏方丈也不会容忍原则性的错误发生在寺内。 既然入了少林寺,就尊少林寺诸长老为师,任何寺内的秘籍,都要由长老们负责教授,准许了方能学习。 否则,偌大的藏经阁,人人都能随意进出,都能尽情修炼,那还是谱儿吗? 不是长老们喜欢藏着掖着,将重要秘籍自己收着,不准许弟子们学习。 而是天生万物,各种相克,不是所有秘籍都能交叉修炼的,一个不注意,相冲了,到时候想后悔都来不及,他们长老们面对这情况,也无济于事。 除此之外,有些秘籍高深莫测,没有师傅领着进门,靠自己一个人,一不小心就会修炼错误,走火入魔也犹未可知。 因此,规定藏经阁不得随意出入,修炼秘籍需长老协同,这不但是易于管理寺内的秩序,更是为了弟子们的安危着想。 藏经阁和藏书阁,意义完全不一样。 藏经阁的看守情况,更是异常的严密紧要。 三年前,黑狐王出世,就曾到少林寺藏经阁霍乱了一番,将里面的不少珍贵秘籍都焚烧殆尽了。 如今好不容易保下来的秘籍,经过了上次的浩劫,更是不容轻视。 若是许麟宴真是偷学了秘法,那就证明了,他绝对是有意为之。 毕竟,只有有心人,才会刻意绕过那么严密的看守,进去藏经阁偷学秘籍。 偷学秘籍,那也是“偷”! 能做出这种事的,已经断然不是那种普通的违规行为可以比拟的。 少林寺绝不容易小贼的存在…… 要是让三藏方丈误以为许麟宴是偷学了秘法,方能解决异兽的,那一切的好感将荡然无存。 三藏方丈绝不会认为——一个小贼,日后能成为顶天立地,无愧于苍生的好男儿好英雄! 故而,这个借口,绝不能被众人泄露出去,否则许麟宴就完了。 先不说会不会被三藏方丈一扫从前亲切的态度,对他格外严厉,甚至扫落出寺,要是三藏方丈问起他来,偷学秘法为哪一种,到时候,许麟宴百口莫辩,根本找不出借口来。 毕竟,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少林寺,究竟有什么深奥秘法…… 这些秘法,也断然不会是他一个新进弟子有资格修炼的。 为了弟子们的安危,长老和方丈也绝对不会让弟子们年纪轻轻就接触这些神秘秘法。 毕竟,这类秘法,绝大多数都有着十分不可控的后果…… 他们内力高深的长老们,都不敢贸然接触,更何况是这些小弟子…… 因此,打死别人,许麟宴都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秘密,当然要守好! 所幸的是,面前的那一帮汉子,其实心思耿直,毫不复杂,容易相处,稳住他们的难度,并不高…… 为了表现自己的无碍,许麟宴甚至当场连续做了二十个后手翻,完全无压力。 完成后,还一脸淡定,挑了挑眉道:“我都说了,没任何问题,只是大家的思维有点限制住了,秘法不代表就会透支身体,大家放心。” 128 如何两全其美? 见此,众人顿时松了口气,总算放下了忐忑不安的心。 如今,所有人都认定了许麟宴是自己人,没有一个人希望看到许麟宴落下个不好的下场。 尽管抓捕到讙是大家这次的任务,必须尽力去完成,可若是这个任务,必须许麟宴付出一定的代价, 那他们这辈子恐怕都会活在深深的内疚之中。 毕竟,这可是他们的任务,自己完成不了便罢了,还得劳烦一个少年郎来帮忙。 若是简单的助一把力还好,只可惜,由于他们的能力不足,少年郎不但是来帮忙的,还是过来挑担子的,将责任一把挑在了自己的肩头上,把所有重担都以一人之力承担了下来。 然而他们呢…… 不仅帮不上任何忙,还在下山后,对着有救助之恩的少年各种言语上的质疑,甚至是诋毁,真可谓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现实中怒喷自己是狗的人真不多,奈何,此次却是他们的真实所想。 若真连累到了许麟宴,那他们真是连狗都不如…… 所幸,事情还没到最坏的程度。 只能说,好人有好报! 正因事前没有一个人看好许麟宴……哦不对, 只有一个人看好,那就是大牛,其余人,包括冯大哥在内,对许麟宴此次的成败都没有把握,甚至是片面笃定了他断然会失败。 所以,直到事后,看到许麟宴能一人完成如此重任,他们方才这般惊愕,难以置信。 顿时便将汹涌的崇拜之情滚滚而出,全然倾斜到了这位小了他们十来岁的少年郎身上,并且毫不羞臊。 他们这些硬汉子,搞不来那种弯弯道道的东西,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崇拜起一个人来,就算对方是个瘸子,是个哑巴,他们都能毫不顾忌的表露自己的态度。 更别说,许麟宴既不是瘸子,亦不是哑巴,还是一名有着光明未来的少年志士,未来必将不可限量。 对于这样的人才, 尽管小了自己许多岁,他们也不会觉得丢了自己的脸面。 甚至,能够与这样的一位天才少年合作共处,他们内心不知道感到有多荣幸,只恨时间不能停留在此间,把握住和许麟宴相处的机会,哪儿会因为许麟宴的年纪尚轻,自己崇拜于他而感到害臊呢…… 此番,众人无事一身轻,毫无担忧了,更是乐开了怀。 看着许麟宴,众人笑呵呵的说道:“许公子可真有能耐,那东西一下子就被您手到擒来了,少林寺可真是威武,底蕴深厚,能够有此神秘功法,难怪千百年来屹立不倒,实乃我大明之福。” “对啊!” 闻言,其余人也纷纷点起头来,气氛轻松极了。 尤其先前出言不逊的人都看到许麟宴态度亲和,似乎没想着和他们计较,便心生感激之意,紧绷的身心可算是稍稍松懈了下来。 正因如此,他们内心中对许麟宴更是增添了几分敬佩。 一名少年郎尚且如此大气,不与他们这些人斤斤计较,而他们虚长了许公子十几岁,却丝毫没有许公子的气度,可真是丢人。 就算此刻许麟宴不和他们一般见识,他们自己心中也不禁唾弃起自己来。 对许麟宴的崇拜,那是自己都按捺不住。 也因为许麟宴的宽和,大伙儿也卸下了之前的防备与心虚,总算开始敞开心扉,坦然的交流了起来。 “真可惜没能亲眼看到许公子您收服那东西,那场面一定非常壮观,我可恨死那东西了,这期间没少折磨我们,只恨没有这个机会看到它落败的场面。” 说起这话的镖师,提及讙的时候,还咬牙切齿的,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 siluke.com 也是,被讙骚扰了好几个时辰,几近羞辱,这口气一般人还真咽不下来。 就算知晓了它如今已经有了该有的下场,可没能亲眼目睹它从不可一世到惶惶落败的场景,始终都是一种遗憾。 别说是这名镖师了,其余人听到这句话,都不免露出扼腕的神色。 毕竟,那东西精神折磨和身体折磨连番上阵,骚扰的不仅是刚才那人,其余人也没少受罪。 他们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什么磨难都受尽了,就算是位高权重的老爷们的羞辱,他们也挺了过来,可被一只畜生践踏,还真是从未有过…… 那些大老爷们也就算了,老爷们地位崇拜,有权有势,他们这些小人物,哪有资格支吾一声。 可是畜生不一样…… 畜生是畜生,人类是人类。 向来都是他们拿捏畜生,今儿反倒被畜生拿捏了,这个脸往哪儿摆? 所幸的是,所有人都一起被畜生折磨了,否则单就一个,在其余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 如今大伙儿一起被羞辱了,起码丢的也是众人的脸面。 有着所有人一起陪同,貌似被羞辱也不是一件特别难受的事了。 最重要的是,大伙儿一起受罪了,就不会有人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了,除非这个人主动丢自己的脸面。 这会儿,众人也算是互相掌握了其余人的把柄,尽管不用当众宣誓,可每个人的心里面,都暗暗决定了,把这个秘密烂在心里,谁也不许把被畜生“玩弄”的事情泄露出去…… 要知道,若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他们两家大型镖局的镖师们,联合在一起,居然连只畜生都搞不定,还反过来被畜生拿捏了,不光是他们的脸面,连镖局的信誉都得往下掉。 外人听风就是雨的,三人成虎,他们可不知晓这东西有多稀奇古怪,顶多只知道是一个畜生。 说不定谣言散播出去,这畜生会被当成狸猫,当成狗也是有可能的…… 不信谣不传谣,这句话,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相反,信谣传谣,反而是众人的基本操作。 明明他们败于一种稀奇古怪的异兽之下,被传扬散播下去,变成了他们两大镖局的人加在一块儿,连一只小小的野狗都拿不下,简直丢尽了他们大老爷们的脸。 就这还当镖师? 还开镖局? 他们随便来两个少年郎,都能将野狗拿下! 于是乎,误会就这样产生了,他们镖局的金字号招牌,就这样毁于一旦了。 万一真让百姓们误以为他們镖局的镖师都是这些毫无能耐的家伙,中看不中用,谁还会把任务交给他们镖局处理…… 因此,不光是为了自己的脸面,就算是顾及着整个镖局,众人也不愿意把这件事给宣扬出去。 因而,大伙儿看了看许麟宴,脸上有些为难了。 “许公子,我们觉得,这件事情,尽管是陛下所要求的,可也不适合大肆宣扬,您认为呢?” 闻言,不等许麟宴有所反应,冯大哥目光都登时噌的一声发亮了。 啊对对对! 外人不知晓,他们这些内部人士还不明白? 什么陛下的旨意,那都是自家主子胡编乱造的,压根儿就没这回事。 只不过是主子欺骗一下这些头脑简单的大个儿罢了,为的就是不想让别人来分一杯羹,抢走主子看中的讙,破坏了她辛辛苦苦筹备的计划。 先前,冯大哥还有些担心,这些人会将这件事给泄露出去。 万一让人知晓了主子假传圣旨,岂不是遭殃了? 只是主子信心十足的认为这群人不会宣扬出去,冯大哥这才咽下了快要嘴边的劝说,担惊受怕的执行着任务。 本想着后头再去跟这些人叨叨两句,事后拿些银子出来贿赂一手,也省得他们到外头胡乱说话。 没曾想,如今他们倒是自己先提起来了。 这真是想睡觉送枕头,巧了不是? 冯大哥大喜过望! 只是,沉浸在自己思虑当中的那些临时工们,自然没心思观察冯大哥的表现如何,只是忧心忡忡的望着许麟宴,担心这位偶像不同意他们所请。 “陛下既然没有大肆宣扬这件事情,就证明了他老人家不想引起百姓的恐慌,免得再现之前的瘟疫之乱,到时候没事儿也变有事儿了,所以收服这东西的事情,我们还是保密为好,免得让人多想了,还以为又是会引起瘟疫或是什么祸端的异物……” 这时候,已经按捺不住的冯大哥立即忙不迭的点头,巴不得代许麟宴应下。 “许公子,他们说得对啊!先不说这是陛下所想,你想想,这东西是我家主子想要以瞿家的名义献给府尹大人,为瞿家立下功劳,打算以此让府尹大人行个方便的,若是散播出去,有心人来强抢,破坏了瞿家的计划可怎么办?” “我家主子为了这事儿已经付出了不少,酬劳也不缺各位的,还望各位为瞿家着想一二,多加保密,以免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东西被人从中掳了去,白费了我们一番心思。” 冯大哥连忙朝着众人拱了拱手,再三请求。 本来,接下了这种任务,需要保密的行动,他们作为镖师,也不得随意泄露。 再加上众镖师们也有自己的打算,生怕丢了自己和镖局的脸面,所想与冯大哥无异。 此时再看冯大哥虔诚的态度,又想想先前自己对许麟宴的无礼,还有接下任务的要求,哪里还会反对。 于是,众人连连回礼,可不敢受此大礼。 “冯哥哪里的话,这事儿何须冯哥开口,我们本就有此打算,冯哥又何必这么客气呢,这让我们怎么承受得起呀!” 见此,冯大哥总算松了口气,觉得应该万无一失了。 大家都有自己的考虑,没有一个人想要把这件事情给透露出去。 只是—— 众人相视一眼后,方才鼓起勇气,强掩着心虚看向了许麟宴。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许公子,您可能就要受点儿委屈了。”他们小心翼翼的说道。 “哦?何出此言?”许麟宴不由得轻轻挑眉。 他们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这件事情不便透露,只是这样的话,许公子您的威武事迹,不就没法传扬出去了?这于你有所不公。” 毕竟,这么稀奇的异兽,大伙儿都拿他没办法。 可许麟宴以一己之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搞定了神奇的讙,这种事迹若是传出去了,江湖上岂不是到处都是许麟宴的威名? 讙有所神奇,它身上的那层保护罩有多强大,就证明了许麟宴的能力有所不可思议,他这个人充满着无限的潜力…… 众人也能理解—— 毕竟,没有一个人在完成了如此壮举之后,不想着名扬天下的…… 尤其许麟宴出身少林名门,身后的师门是他强大的保证,再加上他此番惊人的事迹,两者相加,天下谁人不识君? 再也不会有人敢瞧不起他…… 不光是许麟宴,众人稳心自问,若是自己做到了这一点,会藏着掖着吗? 当然不会! 让世人都知晓了自己的丰功伟绩,以后自己的待遇,岂不是节节攀升? 想必有的是人亲自上门请求他帮忙运镖,钱财滚滚而来…… 他们可以预想,未来许麟宴势必会走上江湖,闯荡一番。 先闯出了名号,日后再想踏遍夕阳,闯荡江湖,就不难了。 毕竟有着这等功绩在手,谁都会掂量一下许麟宴,不会瞧不起他的…… 因此,若是许麟宴不愿意隐瞒这件事,想着要大肆宣扬,众人都能理解。 换了是他们,也会如此选择。 这是人之常情。 谁不希望自己扬名天下呢? 尤其是现在这般年轻气盛的时候,更是证明了自己潜力无限。 只是,若是许麟宴不同意,众人倒是要好好琢磨一番,如何能两全其美了…… 既能保全大伙儿的名声,又能保住镖局的金字招牌,还能让许麟宴的名号能够传扬出去,让他镀金成功…… 这…… 难度有点高,但若是好好商议一番,未必不能做到! 只是,大伙儿已然有了最坏的心理准备,没曾想,许麟宴却说道:“这有何不公?我本来还想着让诸位大哥替我保密呢,没想到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可真是巧了。” 闻言,众人立即便是满头的:“???” 难以理解! 129 可真是不可思议 众人想要隐瞒这件事,各有各的原因,都有说不出口的理由,然而目的却是一样的。 瞿黎的这一批人,因为知晓瞿黎散播的借口,以皇帝陛下为名义征兆人马,必定不能声张,传出去, 小命休矣! 而且,也生怕被外人知晓了,明白讙这东西的价值奇高,被人趁其不备,将其夺走。 bidige.com 如此一来,好不容易成事,明明成功了,却空欢喜一场,那就不知道往哪儿哭了…… 这是最主要的两种理由,另外一个理由,便是大家不愿意让外人知晓,自己这镖局的背后,是瞿黎撑腰的。 尽管瞿黎并没有说明,这件事必须隐瞒。 可大伙儿跟了瞿黎好几年了,也未曾见过她将这件事明明白白的告诉别人,都认为瞿黎这是蓄意隐瞒,想要背地里丰满自己的羽翼。 因此,明明瞿黎什么都没表态过,然而这群人,这几年以来,费尽心思替瞿黎保密,对镖局背后的扶持人缄口不语, 愣是没给人挖出来。 这一次,本来他们也是有心要隐瞒的。 岂料—— 瞿黎在面见这群聘用的镖师时,居然在他们面前敞明白了说,丝毫没有隐匿自己在自家镖局的地位,让人一眼便看出,瞿黎和这镖局瓜葛不浅。 因而,众人一开始本想保密,然而自家主子自爆了,也只能无奈应是。 不过,他们也学精了,瞿黎不过是没正儿八经的表态,自己是镖局唯一的赞助人和老板,他们这群莽汉子便也学会了耍心眼。 对这些临时工们,都将瞿家时不时的带在嘴边,虽然没有明着说瞿家是镖局的资助人,但让临时工们都以为他们的镖局,背后站着整个瞿家, 并非瞿黎一人。 勿怪这些人会如此认为。 毕竟, 瞿黎的身份太有诱惑性了。 一来,她今年仅仅只有十五六岁,及笄还没多久,如此年幼的姑娘家能做些什么大事…… 别忘了,同是对手同行,临时工们深知,大牛他們所在的这家镖局,可是建立了三年之久了。 三年前,这位瞿大小姐才几岁? 她戒奶了吗? 不是说大户人家都有奶娘,说不定还会服侍到她及笄之前呢! 因此,关于瞿黎是镖局主人的这个问题,临时工们丝毫没有这个怀疑倾向。 早在第一次看到瞿黎表现出和镖局是自己人的时候,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原来,瞿家背地里,还扶持了这样的一支势力! 因为有着张老爷的例子在前,大伙儿都没有怀疑。 毕竟,张老爷名下创办了好几家规模不小的镖局,这在开封府内,尽管不是家喻户晓,可是镖局同行们都心知肚明。 有着开钱庄的大户作为背后的主子,那几家镖局都没差钱过,出手阔绰,排场和装备都比一般的镖局要好得多。 这也让众多镖师同行一度羡慕。 正因这并不是秘密了,所以当临时工们看到瞿黎明显和这家镖局是一伙儿的时候,全都心领神会了。 再加上瞿黎口口声声,此行抓这只异兽,就是为了帮瞿家在府尹大人面前露脸,行个方便,众人更是不加质疑了。 摆出瞿家的名号,由瞿家少主子出面,实属正常。 再看看这些人对瞿大小姐的毕恭毕敬,恨不得将其供着的表现,哪里还会不明白的…… 若瞿家不是这家镖局的幕后人,还能是什么…… 只可惜,大家猜中了大部分,结果单单将最重要的信息给在第一时间便一笔带过了。 瞿黎并没有在这一点上刻意隐瞒,但也没刻意堂而皇之的说明,结果大家就这样误会了。 若说这三年来,瞿黎确实有着隐瞒的目的。 毕竟她三年前根基不稳,在瞿家除了瞿青一心支持她之外,其余的话事人都对她不甚信任。 阳奉阴违那是常有的事。 因而她方才需要自己真正的力量,镖局也由此诞生。 然而,经过了这三年时间的苦心耕耘,更是利用了镖局的信息搜罗,瞿黎已经摆平了所有拦路虎,现在的她,在瞿家,除了瞿青之外,说一不二。 连她亲娘,瞿家的当家主母都没法拿她如何…… 所以,今时今日的瞿黎,早就不需要苦苦隐瞒这些事情,只是不到关键的时候,也没必要刻意大张旗鼓的传扬出去罢了。 故而,在这次聘请这帮临时工时,瞿黎也没想着要隐瞒,将自己与镖局并不简单的关系表露得明明白白。 明明当时,冯大哥还有心隐瞒,在众人面前称呼其为“瞿大小姐”。 结果,瞿黎淡淡的抬了抬凤眸,瞥了他一眼。 “不必如此,直接唤我‘主子’即可。” 此话一出,直接让冯大哥破防,惊诧万分。 他万万没想到,拆自己台的,居然是自家可敬的主子。 最后,将任务全部分配完毕,瞿黎当着众多临时工的面,在他们还未退走之前,还对自家镖局的镖师们说道:“对了,让刘管事等会儿去见我,我查一下这段时间的账簿。” 能够查账簿的人,对于一家镖局而言,还能是普通人? 更别说,刘管事是镖局明面上大权在握的话事人,和镖头的地位不相上下,外人也是知晓的。 瞿黎这般轻描淡写便指使刘管事去面见她,这明显是敞开了…… 于是乎,临时工们都懂了! 冯大哥等自己人都懵了! 不过,大伙儿都知晓,瞿黎是瞿家的少主子,未来的继承人,现在的她,在瞿家也是负责管账的。 因而,就算此时听到了瞿黎要复查镖局的账目,临时工们也没有丝毫的怀疑。 毕竟,偌大的瞿家,账本都让瞿大小姐给管着了,更何况是这小小的镖局? 瞿老爷肯定也能放心的交给自己的女儿包办,毕竟这个女儿,是真有能耐…… 所以,临时工们恍然大悟之时,心平气和的接受了瞿家是镖局幕后人的事实。 然则,冯大哥等自家镖师们,明明事情都到这份儿上了,聪明人都看出瞿黎并没有隐瞒之意,可他们还是看不透,依旧一心想着要帮主子把话圆回来。 于是乎,在此次出行期间,这帮人没少在临时工们面前吹水,三句不离瞿家,一下子将镖局与瞿家绑定,并非与瞿黎绑定。 想着用迂回的方法来保护这个秘密…… 殊不知,他们是操心了,多此一举。 然而,他们并没有领会到——他们敬爱的主子,其实并不需要这份操心。 公不公开与否,其实对现在的瞿黎,一点也不要紧了。 因为,再也没有了她的反对者,她在瞿家,已然可以掌控全局。 先前,还会有不少老古董,还痴心妄想的将希望放在瞿镇身上,一心以为瞿镇或许朽木可雕,有朝一日大彻大悟,成为一代名医,统领瞿家。 所以对瞿黎多番掣肘,每当她做什么事的时候,总有一大帮子来阻挠她,甚至刻意搞砸她的任务,妄想她在瞿青面前失宠,为她弟弟腾出位置来。 所幸,瞿青也是个明事理的人,非但没有责备瞿黎,反而对她多加鼓励,更是对幕后的事一清二楚。 只是,这种事属于瞿黎的战斗,瞿青尽管有能力,却不能干涉。 否则,女儿始终无法站稳脚跟,背地里的小手段终究不会消散。 瞿青相信,瞿黎有能力摆平这一切,故而安坐背后,静静的等着瞿黎将老家伙们一一摆平。 那群老家伙们在奢望什么,瞿青会不清楚? 没有人比瞿青更懂他们的心思…… 毕竟,他们的所想,亦是瞿青先前的奢望。 他不止一次将希望放在瞿镇身上,一次一次被浇灭热情,一次一次绝望后又不忍放弃,继续培养瞿镇。 然而——事实证明,他这样的心力,还不如做些正经事为好。 放在瞿镇身上,明显是白费心机。 然而,那群老家伙们不曾与瞿镇日夜相对,不曾被他对医术上愚笨而气到绝望,更不曾体会到瞿镇的性子,根本不适合统御一个家族…… 他们不曾思考——就连当家的瞿青都能毅然放弃瞿镇,继而培养瞿黎,瞿镇这个资质,该是多么的不堪入目。 为了这块朽木,去对付真正有未来的继承人,不得不说,瞿青都无语凝噎了。 所幸,瞿青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果真将众心收服,众人对她心服口服,再也没有反对之声了。 这些弯弯绕绕,瞿黎并没有明说,冯大哥这些镖师们也压根儿不理解。 他们唯一明白的,便是认为瞿黎不便曝光。 因而百般隐瞒,不善谎言的他们,为此说出的话,漏洞百出。 然而,偏偏让他们遇上了这批临时工们,这群人也是一群莽来莽去的汉子,脑子一根筋,愣是没发现端倪。 于是乎,一群人致力于隐瞒,一群人沉浸于自己高明的猜测之中,反倒是这样相安无事的将真相搁置下来了…… 不得不说,这两批人,都是人才! 至于临时工们想要隐瞒事情的原因,那就更是明明白白了。 自己的脸面是其次,镖局的脸面事大。 绝不能让人知道他们一大帮子人都在一只小小的畜生面前吃瘪了,否则,不会有人想要了解这畜生有何能耐的,只会满心以为他们外强中干,毫无本事,连一只畜生都摆平不了…… 若是让这等流言散播出去,镖局名声轰然倒塌。 生意大损,他们上哪儿找运镖任务赚钱去…… 正因这两批人都各自有着自己的原因,还觉得为了自己的原因,便祈求许麟宴满足他们的目的,未免太过自私了,因而迟迟不敢开口。 此时好不容易说了出来,惴惴不安时,结果乍然间,听到了许麟宴的这番话,可不傻眼了么…… 这——怎么和自己的预想截然不同? 正常来说,不应该恨不得张扬得全天下人都知晓才对吗? 否则他的杰出才能,高强实力,如何才能传扬出去? 众所周知,如果打下了基础,日后行走江湖便轻松多了…… 若是如今许麟宴闯出了名号,等修炼一段时日,实力再度提升,能够行走江湖了,听闻他的名声,众人都会给他多少面子,不敢轻率而为。 有名声基础的江湖人,外出时的境遇也会好上许多…… 至少,有名望的人都希望帮助这等优秀之人,博个好感,至少也不至于交恶,为自己惹来一个劲敌。 因此,许多江湖人都奢望在年纪轻轻时便闯出名声来,未来在江湖上也能行个方便,鲜少人会不给面子的…… 故而,大伙儿都认为,如此表现良机,许麟宴不会没有这种想法的。 毕竟,眼下,他们不正是一群许麟宴的垫脚石么? 两家镖局精英镖师加在一块儿,都没能解决这只畜生,结果他一出手,迅速解决,这种鲜明对比,妥妥证实了他不简单的实力。 他们就是一群毋庸置疑的垫脚石…… 偏偏,谁让他们实力不济,明显被讙玩弄了,在成功者许麟宴面前抬不起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就算许麟宴想要拿他们当垫脚石,他们也无可奈何。 毕竟,这可都是事实! 更何况,他们崇拜许麟宴,也没脸拒绝。 难不成矢口否认自己的无能么? 对不起,他们男子汉大丈夫,败了也不会不承认的。 当然,前提是许麟宴确实想要扬名天下,他们才会厚着脸皮,顶着众人的异样目光,坦然接受这次失败。 若是许麟宴配合隐瞒,他们当然不乐意将失败公告天下,让众百姓知晓他们的不堪过往,进而影响到镖局的名声。 然而,他们明明是这样奢求的,但一听到许麟宴所说,又顿时觉得恍如隔世,十分不真实。 面对这样的扬名良机,许公子竟然甘愿放过? 换作是他们,肯定巴不得一纸诏书下达,以陛下之名,替自己扬威天下了…… 因此,面对许麟宴的说法,他们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是没反应过来。 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天底下,竟然真有放着这种顶好的机会,甘愿寂寂无名的人,可真是不可思议! 130 名声这种好东西 “不是,许公子,您这话我没听错吧?您不想把这事儿告诉别人了去?这可是大好事一件呀,要是知道您为民除害了,除去了这么一个祸害,老百姓们不得感激您呀?更何况,这事儿于您自己也很有好处的, 打响了名头,日后闯荡江湖,就不怕没根基了。” 众人嘴一咧,七嘴八舌的就说道了起来。 一听这话,许麟宴就乐了。 他眸光含笑的看着众人,打趣着说道:“怎么着?先前不是你们让我保密的么,这会儿我不想张扬了,你们还不乐意?听你们这话, 要是我不宣传出去,都对不起我自己了是吧?” 闻言,众人顿时老脸一红,脖子一缩,一时之间支吾不断,压根儿反驳不了。 刚才乱说一通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的,这会子听了许麟宴的话,他们方才觉得,自己这样前后矛盾,看起来真有那啥大毛病…… 而且病得不轻! 哪有人别人都同意了自己的说法,还死劲儿的挖坑填自个儿的? 是不是傻…… 不消许麟宴多说什么了,大家伙儿这会儿都觉得自己傻得可以。 只是,明明知道这样是傻了,但自从知晓许麟宴同意了这一决定,他们反过来倒是替许麟宴打抱不平了。 这时候,这些人比许麟宴都要为他的利益着想。 都已经把许麟宴划分为了自己人,还是自己的恩人和向往的高人,一旦听到什么, 就想把好处往许麟宴身上推。 本来刚才光顾着自己和镖局的声名和前路, 对外露这事儿出去并不情愿。 可这会儿,他们互换身份,细想了一层,发觉对许麟宴可太不公平了。 这人啊,就是这么矫情…… 若是许麟宴再三推脱,他们还会为难的解释自己的难处,然后尽力去让许麟宴同意保密这件事。 到时候许麟宴就算同意了,经过一番艰难的磋商和央求,大家也会觉得得到这个结果,是自己努力所致,反倒显得心安理得…… 但是如今,许麟宴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丝毫不带迟疑的,这让众人顿时不得劲了。 感觉浑身不自在…… 总觉得内疚心噌噌的往上涨,快要淹没自己的良心了。 如果许麟宴表现出纠结的一面,让他们努力劝服,他们在这个劝服的过程中,自己都没闲暇功夫去发现自己的愧疚之心。 这会儿答应的这么爽快,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于是乎,这矫情的愧疚心理,就冒上头来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许公子,您年纪不大,没在外头行走闯荡过,不知道外面的艰险,有时候,一个响亮的名号,就能让你省下不少事。” 作为在场之中,最先为许麟宴感同身受的人,大牛在这一点上,更是积极。 话音一落,在场众人便纷纷如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 “对对对,可不是我们说大话,我们都是有经验的人了,闯荡江湖多年,遇到了不少事儿。” 说起这个话题来,大伙儿都是火里火里来,水里水里去的江湖人了,全都有充足的发言权。 这时候,忽然间便挑起了大伙儿的话头,想起这些年来的艰苦岁月,大家心里头便蠢蠢欲动,根本压抑不住敞开心扉的欲望。 诉说经验的同时,顺便向许麟宴吐一吐满腔深藏的苦水。 “我们镖局刚开办的时候,因为人微言轻,也没有根基,过了好久才终于有人肯将运镖的任务交给我们,如果我们当中,有人早些年就有些名望了,就冲着这个名声,就算我们镖局新开张,也不会等那么久才来人光顾。” 说这话的,正是冯大哥。 他可是瞿黎镖局的元老人物了。 自从开创镖局的第一天起,就在镖局之中了。 镖局新开办不是问题,但是许多新创的镖局,事先都会搜罗一些名声响亮的同行前辈过来坐镇。 有着打响了名头的优秀镖师坐镇,许多大老爷们多少也会给点儿颜面。 最重要的是,有威望的镖师前辈,通常都是一身好手艺,从九死一生中闯荡过来的,值得信赖。 委托运镖的老爷们,就相信这种好手,不让自己的货物受损。 然而他们镖局,当时不仅镖局是新开办的,没有丝毫根基,整个镖局当中,就连一个排得上号的人都没有。 唯一一个有经验的人,就属他们的镖头——老李! 这个镖头老李,是当初唯一一个从事过镖师一行的老手。 不过,也是因为诸多原因,最后从镖局中退了出来,之后再也没能返回当初任职的镖局。 直到走投无路,被瞿黎发现,才又起用了他。 因为他是这一行的前辈,在他们这些菜鸟当中,是唯一有走镖经验的,便当仁不让的当了镖局的总镖头。 然而,老李就算当过镖师,以前也是一个默默无名的普通镖师。 况且,他当初的镖局,远在八百里之外,家乡动乱为了避祸,这才顺着受灾的民众,护着家人一起南下。 最终在开封一带停留了下来,迟迟找不到活儿干,眼看日子就要过不下去了,这才遇上了贵人瞿黎,给了他一条活路。 因此,别说老李之前当镖师时寂寂无名,就算他当时名震当地,名声传不到开封一带,又有什么用处…… 别人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声,就算偶然听闻了,不确定真假,更不会承认。 于是乎,冯大哥他们一大帮子人,当初都是艰难险阻中好不容易走过来的,如今勉强算得上打下一片根基了。 好歹有了名声,镖局有了招牌的保障,让人能安心委托了。 但这种事情,谈何容易,这几年间,他们战战兢兢,九死一生,才好不容易情况有了好转。 也就是当镖师的这几年,眼看同行们干得风风火火的,他们羡慕不已。 同时也意识到了,做这一行,要是没点儿名号,还真干不下去。 他们能撑过来,也是多亏了瞿黎给力。 在前两三个月里,他们一单生意都没能做成,镖局里整天拍苍蝇,门可罗雀,瞿黎都没有放弃。 连冯大哥和大牛等人都着急不已,深深觉得自己实在没用,主子那么菩萨心肠的帮助他们,结果他们居然连一笔生意都谈不成,他们哪儿有什么脸面去面见主子…… 到了最后,甚至他们一行人主动偷偷跑去见到了瞿黎,愧疚不已的请求瞿黎解散镖局,他们没脸再继续下去,白花瞿黎的钱了。 loubiqu.net 岂料,相比于他们的心急如焚与满心的愧疚,瞿黎竟然风轻云淡,波澜不惊。 明明出钱的人是她,该心疼钱,着急的人也是她。 然而,她比他们这些那时候吃白食的人淡定多了…… 反过头来,还规劝起了大伙儿—— “你们只管每天练武学艺,将自己的实力增强,生意的事,不急,慢慢来就行了,不用想着那么快就能赚钱,凡事循序渐进,一切都会慢慢好的。” 反正,于瞿黎而言,她创办这个镖局,运镖什么的,只是其次,顺带的。 把这些人培养起来,做自己的通信网络、情报组织,那才是真的。 只不过平时运镖,接任务,这能够锻炼这些人的能力,让他们从一次次的磨难中成长起来,积累足够的经验,这于自己有利。 同时,也让他们有事可做,不至于无所事事,甚至失去进取之心,只懂得张嘴吃饭,在一天又一天的虚度光阴之下,连最基本,也是她最看重的感恩之心都没有了…… 这是瞿黎万万不可接受的。 她本可以白养着他们,但她依旧让创办出一个镖局来,让他们有正事可做,就是这个原因。 只有锻炼,才不会让他们颓废,才能让他们快速成长,历练成人才。 但在此期间,是需要时间的。 瞿黎也清楚,没有根基的他们,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总是比别人艰难许多。 但只要熬过了这个坎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此之前,瞿黎不急。 尽管她在瞿家里,掣肘的人很多,阳奉阴违的人一点儿也没少,可最起码的,她有自家亲爹支持,在背后撑腰,小金库里存款不少。 她有的是能力白养这些人。 故而,区区两三个月没有运镖任务,没有收入入账,瞿黎丝毫不介意。 她要是指望这家镖局给自己赚钱,那她早就死了,如若不然,就是瞿家快倒了…… 如果指望镖局赚钱,瞿黎也不用起用的全是些毫无根基的新人,连镖局这一行都没涉足过。 仅有一个平平无奇的老李做总镖头,那是远远不够的。 瞿黎就希望这些新人能做自己最趁手的心腹,那些有根基的镖师前辈,能耐太大,不是她能轻易掌控的。 闯荡多年的镖师,关系网盘根错节,指不定和谁有勾结,瞿黎对这种人压根儿没指望过…… 如若不然,她大可请些有威望的镖师过来镖局坐镇,如此一来,也不用枯等了两三个月了,还不见生意上门。 只是这话,她没法和这些属下们说。 不过,面对瞿黎的这番话,众属下们老脸上还是一片通红难堪,总觉得这是主子的安慰之言。 主子人太好了! 如此菩萨心肠的好人,他们可不能让她眼睁睁的因为顾全大伙儿的脸面,就当这个吃亏的人…… 他们那么多张嘴,每天吃白食,主子不心疼,他们心疼主子啊! 这可都是真金白银。 主子对他们有恩,他们可没这厚脸皮继续待下去,这样是恩将仇报。 于是乎,他们连忙说道:“主子,我们能力不足,辜负了主子的期望,我们可是铁骨铮铮的硬汉子,哪能让主子白养着我们,就算主子乐意,我们也于心不安。” 只是,此话一出,他们面临的,确实瞿黎的黑脸。 瞿黎虽然年纪轻轻,可见多识广,早就看透了这群莽汉子。 立刻拉下脸来,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眼皮子都没眨一下,顿时把苦着一张脸喟然不已的众人吓了个半死,不禁屏息凝视了起来,紧张不已。 “难道你们就这点能耐?我培养你们,你们连区区三两个月都等不了,轻言放弃?别说这三两个月,就算是一年半载,我也等得起,镖局也不会倒,你们走了,我大可请其他人来,继续开这家镖局,不过你们回去过以前的苦日子,难道你们就心甘情愿了?” 瞿黎一声质问,反倒把大伙儿弄得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句句戳到了大家的心窝子里,让他们连一声支吾都吭不出来。 他们请求关闭镖局,是心疼瞿黎花钱白养着那么多人,死撑着这家镖局。 若是瞿黎放走了他们,还继续招募人手,开办这家镖局,那和他们离开之前,结果完全没差别! 一样得花钱养人,反倒是他们自己莫名其妙又走回了以前的老路子,还平白的伤了主子的心…… 这这这…… 一下子,众人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好红着脸,羞愧离去。 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在瞿黎面前,再提什么解散镖局的事情。 所幸,自从那次之后,再度撑了大半个月,镖局总算迎来了第一笔生意。 好事多磨的办成了第一笔运镖生意,往后的日子,如瞿黎当初所言,渐渐的好起来了。 名声逐渐打响,尽管比不上那些大型镖局,但好歹也不上不下,说得过去。 现在,镖局已然做到了自给自足,还能给瞿黎每年返还一笔不菲的账目,算是这群莽汉子们无声努力的结果了。 只不过,除了这事儿之外,刚开始接的那几笔运镖任务,路程上也没少出事。 不少山贼瞧准了他们是新人,估计没什么能耐,别的大型队伍不敢抢,每次净挑他们的队伍抢。 幸亏他们是经过瞿黎用心培养的,还请了修炼的师傅过来教授武艺,迎难而上,方才顺利解决。 若是他们当中有些“老人”,让山贼一看便知晓他的名声,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前两年走来的路,就不必如此坎坷了。 所幸,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但是,名声这种好东西,他们可都是感受至深。 131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君不见他们开办的这家镖局,起初是生意问题,碍于没有根基,没有响亮的名声,迟迟等不来客人的光顾,空练好了一身的武艺,每天只能闲赋在后院, 埋头练武,空等了两三个月之久…… 后来,又是因为名声的问题,连打家劫舍的山贼都瞧不起他们。 那些山贼,大型的运镖队伍不敢强抢,更不敢得罪,生怕报复,就瞧准了他们这些刚起步的新人。 若不是他们苦等了几个月,满腔希望全放在这些任务之上了, 不愿意失败,拼了命的也要守好,说不定还真会被这些山贼们得逞了,着了他们的道儿。 拼死拼活好几年,好不容易才赚得了一片浅薄的根基,勉强站得住脚跟了,这会儿,他们回首过去,方能喟然的感慨——名声这东西,平时不见得有什么特别的好处,但没有,还真不行! 没看到他们,就是因为没有这东西,无论是起家还是拼搏,过程都困难重重,极度濒临失败。 若不是他们镖局背后站着的人是瞿黎,本来心思也未曾放在镖局之上, 只是另有所图,明面上维持着一家镖局即可,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放弃了。 可不是么…… 整个镖局,起初十几二十号人,那么多张口每天白吃白喝,就算是散财童子也禁不住这样的消耗。 有心走入运镖这一行的,都是想要发财的,前期一连好几个月都赚不了一个字儿,反倒是每天陪进去了那么多伙食费,还外加包办他们的习武费用,每个月还固定俸禄给出去,这花销,可一点儿也不可小觑。 正经的开办人,哪儿能让自己净光顾着赔钱了…… 每天哗啦啦使出去的,都是白花花的银两,本想从镖局这一行中赚回来,结果钱是花出去了,连个嘎嘣响都听不见,可不成了冤大头了么…… 普通财主都受不了这个只出不进的花销,眼看生意如此惨淡——不对,不能说惨淡了,应该说完全没有! 估摸着长时间下去,也是回不了本了,恐怕都心急如焚了吧!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每天都是二十几张嘴吃白饭,每个月得空饷,这不,正经投资人哪儿还能坐得住,不急才怪呢! 肯定当断即断,不能再继续当冲头了,立即关掉这家只能赔钱亏损的镖局了。 毕竟,再犹豫,再拖下去,每天都是在亏损。 生意人哪儿能让自己蒙受这种损失…… 本来就已经估算错误,投入了一大笔钱财,在亏损当中了,还犹豫不决不关闭镖局,只会越亏越多…… 人做生意,那是本着一颗赚钱的心,结果还弄成亏损状态了,还不是短时间的,一连好几个月都看不到希望的那种,哪个人能坚持的下去。 先别说幕后资助人了,就连那些镖师自己,恐怕都没脸待下去了吧? 事实上,还真是这样。 这年头的土汉子,过足了苦日子,虽然有点儿仇富,但也不是恩将仇报的人,心思根本及不上朝廷上那些小人那般龌龊,有什么事都直来直往的。 就算是普通的雇佣关系,眼看主人家因为他们自己的无能,愣是几个月没有收入,还白白花销了那么多费用,不用等到主人家开口撵人,他们自己就会主动羞愧至极,请求离开了。 毕竟,就算主人家挽留,他们也没这个脸面留下来。 如果是别的原因还好,他们咬咬牙,一起努力坚持,总能拨开云雾见光明,风雨过后总会迎来彩虹。 但是,这最基本的问题,就是因为他们没有能力,因而连个客人都没能上门光顾。 这这这…… 这就不是他们能咬牙坚持就能解决的了。 毕竟,还得考虑幕后出资人的想法不是? 如果这是他们自己这些镖师们凑钱合伙,一起开办的,没钱一样过,顶多就是苦一些,反正他们也苦惯了。 但是,现实很残酷。 有人养着他们…… 一天天养着,尽管不算平时的灯油火蜡,吃喝拉撒都得需要钱的吧! 他们这些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人,也不用吃得多好,能有一口粥过过嘴瘾就了事知足了。 但是,这依旧需要花销。 尽管是普通的雇佣人,并非瞿黎那般对他们那么恩同再造,他们的良心也不允许自己看见主人家如此亏损,还能厚着脸皮当没事人一样继续待下去。 更别说,现实中,瞿黎对于他们来说,无比重要。 甚至比他们如今自己的小命都重要许多……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拯救自己人生的人,绝对是菩萨。 连他们都瞧不起自己,对自己不抱希望的时候,有人能伸出援手,将他们从泥潭沼泽中挽救出来,这种看好他们的举措,比什么都重要。 仿佛是——从泥潭里摸爬滚打了那么些年,整个人就想一坨烂泥一样,估计在外人眼中,自己连人都不算了。 而就在这种情况之下,居然还有人看好自己! 给予他们希望,肯定他们的人生…… 有一句话说得好——士为知己者死! 尽管他们没有什么文化,并不知晓那么多有的没的,更说不出来这种文绉绉的古言,但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不仅懂,而且体会得异常深刻。 有时候一种认可,比天还大! 瞿黎对于他们这伙人来说,就是这样。 就连普通的雇佣关系,面对那种好几个月等不来生意,吃白食,吃空饷的情况,他们都没脸让雇主承担,换成了瞿黎,那还得了? 因而,才有了当初那一出——直接跑到瞿黎面前,请求她解散镖局的一幕! 当然,面对瞿黎的拒绝,句句深刻,他们反驳不能。 但是,解散要求遭到瞿黎拒绝,自己又无法说服之后,他们立马又想到了一个法子。 那就是——不吃空饷! 他们每天都待在镖局里,没有生意上门的这段期间,一直都没怎么外出过。 因为心中铭记着瞿黎对他们的恩德,他们急切的想要报恩,展现自己的能力,所以他们练武十分卖力。 每天拼了命的锻炼自己,尽可能的将自己的武力练上去,等任务上门时,能够一展所长,回报瞿黎的期待。 故而,别说是外出闲逛了,这种浪费时间的活动,他们连遐想一下都觉得是罪恶,对不起主子。 前堂备有一名伙计看着,若是有生意上门时,可以承担招待的工作。 如今这会儿没生意,所有镖师都跑到后院习武去了,前堂就那个伙计一个人守着。 就是生怕好不容易等到生意上门时,没人在场,误了正事。 有人看着,看到客人上门,好歹能招待一二,跑到后院吆喝一声,让他们出去商量商量…… 所以,那几个月的空等时间,他们一伙人非但没有外出闲逛浪费生命,就连后院都鲜少离开。 若非每天夜晚需要休息,他们巴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全部用来习武修炼。 只是,瞿黎可能是看透了他们的心思,下了死命令,不许他们练武超过规定的时限,否则不必等她挑明了说,自个儿就挑担子走人吧! 知晓瞿黎这是为了他们好,免得他们欲速则不达,强行损坏了身子。 因而,众人并不敢违逆。 尽管瞿黎只是口头上宣布了这一决定,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派人监督,连前堂的伙计都不知道这回事,更不会帮忙抽空监督一下了。 只是,瞿黎在他们的心目中,地位超然。 就算仅仅是口头上的命令,众人都没有阳奉阴违,悄悄加班练武。 一到了时限,他们就不敢继续习武了,只好依依不舍的从后院散去。 明明现实中没有人监督,可结果上,胜似有人监督着…… 他们的这种自觉性,全是因为他们胸腔之中怀抱着对瞿黎的一片真切的忠诚之心。 以前为了生存,摸爬滚打、偷鸡摸狗的事情做了不少。 可如今,连三岁小孩子都比他们会耍小心机。 面对长辈们的要求,三岁小孩子都会阳奉阴违,怎么如愿怎么来…… 他们这般老实,只能说,背后的故事令人暖心…… 最起码,他们心目中高高在上的主子,可比他们要狡猾得多。 阳奉阴违这种事情,对于瞿黎个人来说,那是家常便饭了。 虽然瞿青给予了她极大的权利,但也不完全自由,尤其是瞿家那些老不死的各种掣肘,瞿黎从小就学会了各种阳奉阴违。 现代生活中,有一句非常经典的话——学校最受欢迎的人,通常也是学校中最会撒谎的人!、 像瞿黎这种从小跟着瞿青到处义诊学习的人,见了那么多人和事,人早就通透了。 什么不懂? 这阳奉阴违的能力,也是愈发的高明。 至少,比她弟弟瞿镇要高明许多。 瞿镇往往都是自讨苦吃,最终都是被拆穿受罚的,然而瞿黎,每每都能蒙混过关,不被责骂不要紧,顺利达成自己的目的之余,还能顺便得到瞿青和长辈们的嘉奖。 就这种功力,也是瞿镇这个半吊子远远不及的。 不过,瞿镇如今也算是有乃姐之风了…… 最起码,少林寺里的关系都被他疏通得七七八八了,除了那几个不差钱的俗家弟子,例如陆言这种豪横成性的不给面子,其余人看到了瞿镇,都笑呵呵的,不给僧面也给佛面。 何为佛面? 自然是他口袋里的银子…… 自从入了少林寺,瞿镇这打好关系的手段就没少使,钱财当然是必不可少的。 小书亭 不过,对于普通弟子而言,几块铜板就能让他们乐呵好几天。 受了这种示好的银子,等于是承了瞿镇的人情,记了他的恩,平日里没少给他方便。 有什么事情,一旦发生了,瞿镇知道消息的速度,往往都是最快的那一批。 可谓是情报网发展得有声有色。 在少林寺总算是铺好了关系网,不用怕自己挨欺负了。 只是这一手能力,比起他的阿姐来,还是逊色不少。 能在十二三岁之龄,自己偷偷摸摸的在外头搜罗了一批忠诚的下属,背地里搞起了镖局,这种事情,就不是一般人能掌握得起来的。 别说是她这种尚幼的年纪了,就算是那些中产阶级,估计对此都只能一头懵,什么都搞不成。 换了瞿家那些掣肘的老不死长辈,估计道理一大通,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的,其实论起这种实际问题来,一个个的估计都不如瞿黎实干精炼。 正如那些经受朱程理学变歪过的儒家思想,可谓是教坏了好几百年的读书人。 每天只会空口喊口号,一点儿正事都不做。 对女性的压迫,发展到了极致! 像什么女性被人摸了手,就应该把自己的手砍了…… 这种歪到离谱的话,居然是一代儒学家所言,这种变歪的思想,难怪从裹小脚开始,就愈发的变态了…… 以至于到后世变革时,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那些酸腐的读书人,就口口声声千百年来,读书人只管读书,不当差不纳粮,就该压迫百姓,白吃白喝百姓的,自己什么都不做。 要不然,就是违背祖宗规矩,甚至还请出了孔圣人,让两千年前的古人为自己如今的白吃白喝撑腰。 可谓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说的是铿锵有力,然而都是不要脸的诡辩! 都是想着维护自己的利益,把所有的苦难都压给了普通人,这种变歪思想下培养起来的读书人,还有什么用处…… 那些瞿家的长辈话事人,和这种读书人也差不到哪儿去。 本来就是一脉相承,从中剥离出来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酸腐的性子,纸上谈兵的模样,可谓是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故而,他们明明自己没什么本事,却对瞿黎这个不合他们心意,违逆祖宗男子传承组训的继承人而诸多挑剔,更是横生枝节,各种使绊儿。 所幸的是,瞿黎扛过来了。 但是,这种阳奉阴违的手段,算是被他们锻炼出来了。 还好,冯大哥他们这些老实人,安安分分,并没有跟着他们主子学歪。 132 起家之路 正是因为他们人太老实了,以至于凡事都替别人着想。 若非瞿黎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拍定板子决定的事情,就算一边有人拼命的吹风,也毫不更改,否则,这家镖局也就半途而废了, 决计等不来今时今日的样子。 如今,他们好歹在开封府内的镖局业内有了一定的立足之地,再也没有人敢随便瞧不起他们了。 尽管接不到非常重要的任务,但起码接下来的那么次任务当中,极少都砸在手里的。 尽管每次都多多少少出了点儿小意外,那都是经验不足导致,并非致命性失误,显得他们有些手忙脚乱,但好歹也磕磕绊绊的走来了,坚持了三年之久。 这三年内,他们敢说,他们任务的成功率,在开封府的同行之中,排行前三。 不一定是第一,但也不能说明他们是第三…… 这对于一个新兴的镖局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表现了。 更别说,他们这家镖局,除了总镖头老李是个半路出家又中途回来的镖师普通老油子,其余人,那是丝毫排不上号。 一堆菜鸟新人,在一个平平无奇、甚是普通的镖头带领下,能够力压那么多镖局,实属不易。 应该说——这是一个奇迹! 虽然他们自己并不知道那么多,但越来越多的人前来镖局主动将任务委托,足可见到他们的成长。 那是快速的阶段性成长。 每次都比前一次更加有经验,更为进步一些…… 三年内,一点点的积累, 总算从最低端逐渐上升,一下一下的超过一个个镖局同行,最终,成功率力压众镖局。 他们自己不知道,其实业内已经有不少人开始重视他们了。 尤其是那些排行前列的镖局同行,明明几年前压根儿没看见这些人存在,这个镖局更是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腐烂发臭。 结果,仿佛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眨眼的功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镖局,几十号压根儿没听过的镖师,莫名其妙就冒上头来了。 而且,从一开始的默默无闻,最终惊煞众人。 一开始,谁也没有把这家新开的镖局当一回事。 这一行,没有根基,不是谁都能混下去的。 毕竟,运镖这种重要的事情,没有响亮的名号,谁敢轻易委托…… 每次运镖,那都是一堆堆贵重的货物,若是没有真材实料,没有足够的威望,别人都不知道镖师的能力,哪会把关乎自己身家的重要货物相托付。 每次运镖,那都是一场赌博。 关键就在于运镖的镖师身上! 他们能力强,实力雄厚,就能保障顺利安全。 否则,委托人也很烦恼。 大多数生意人,并非都是瞿青、何老爷和张老爷这种钱多得没处花的土豪,而是勤勤恳恳的商贩。 好不容易来了一批货物,身家性命都压在上面了,甚至还很可能倒贴钱买下的货物,欠了别人一屁股债,就等着运送出去,到外地转手卖钱。 起码转个不错的价差,这才值得如此惊险的冒险。 此冒险——一则关乎他们拿货的风险,毕竟很多人欠钱拿货,全副身家都压在这些货物之上,是生是死就看运镖的成败; 二则,挑选镖局也是有门道的。 不是所有镖局都是正规的。 就算正规镖局,里面也不是所有镖师都是清清白白的。 万一出了一个叛徒,勾结了外面的山贼勾当等等,运一次镖,内奸和外贼里应外合,怎么可能成功,失败是注定了的。 到时候,别说是自家全副身家了,就连欠了别人的钱,都没法还了。 不少行走的商贩,都是败在了运镖的过程当中,最终一子错满盘输…… 当然,这得看运气,与他们自身无攸…… 别人失败,可能是自己作死,但遇上了厉害的山贼或是被内奸里应外合,那可真是自己好好走自己的路,结果运气不好,全输了。 这种事情,对于失败者而言,就十分的冤枉了。 偏偏这种冤枉时,千百年来还层出不穷,屡禁不止。 别说是如今的明末乱世,就算是盛世太平,这样的封建年代,多的是不怕死的人,为了一点儿钱,连自己的命都可以豁出去,更别说别人的小命了。 对于这种人来说,别人的小命就跟没有一样,就算消失在了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抬一下眉毛,波澜不惊。 说不定,还会顺便吐两口口水过去,唾骂对方不乖乖把钱财奉上,碍了他们的事儿…… 饭团探书 要知道,这样的年代,是没有规矩的。 每一个朝代,自从创立开始,直到天下大乱,朝纲崩裂,皇室消弭,起义就永无止境。 盛世太平有人起义,乱世更是层出不穷。 每个人都有着一颗皇帝梦,不管有没有机会,总会豁出性命尝试一次。 单单是许麟宴所处的这个明朝,从建立开始,到如今即将裂开,就已经发生了大大小小的起义几百余次。 只不过不少都镇压了下来,但越到后期,这样的事情就难免发生,到时候,朝廷就愈发的无能为力了…… 因此,遇上这么多不怕死、见钱眼开的恶人,行走各地的商贩尽管赚钱便是赚一大笔,但是他们所面临的风险,亦是不小。 能够闯出名号的,都是和那些劫匪山贼一样,不怕死的人。 运气和眼光,一下都不能少…… 挑中一家有能力并且值得信赖的镖局,比什么都重要。 甚至比他们运的货物都重要许多。 毕竟,这些货物只有运出去,成功了才能转手卖出,赚钱那是之后的事情。 然而,一旦过程中发生一点儿好歹,这批货物说没就没了。 能够保障这笔货物安全的,商贩们没有这个实力,自然就全靠运镖的镖师了。 就算挑中的镖局,镖师个个好手,武艺高强,能够镇压得住各方山贼劫匪。 若是运气不好出了内贼,那真是有苦无处诉,很可能连自己败在哪里,都一无所知,含恨而终…… 所以,能够挑选出实力高强的镖师,确实无比重要,但在此之外,值得信赖的镖局更是一件不可或缺的事情。 所以,不少人都习惯性的将任务委托给一贯合作的镖局,因为有着先前的成功经历,别人都知道这家镖局信得过,能够搞得定。 最起码,之前都没有出过内奸,便多多少少建立起了信心。 不会轻易怀疑镖师们的忠诚正值与实力…… 因而,大多数镖局都有着自己固有的客户,除非一贯合作的镖局刚好接了大型任务,大多数镖师都外出了,留守人员很少,否则客户们轻易不会投向其他镖局。 毕竟,这得承担更高的风险。 大多数人,都习惯了稳定。 倾向更熟悉的一方,以降低自己行事的风险,这是理所当然的,不能强求。 所以,许多实力相仿的镖局都会拼了命的争抢客户,只要拉来一个新客户,成功一次,这个客户大概率就会成为自己的稳定客户。 如此一来,就不仅仅是大赚一笔了,长此以往都能靠这个客户一直赚下去。 除此之外,还能顺便打压了同行的生意,可谓是一举两得。 反正只要他们能力足够,客户就不会另投他人。 此消彼长,一天天下去,自家镖局早晚能一步步往上爬。 可以说,各家镖局都有着自己稳定的客户,一家新的镖局要想快速站稳脚跟,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有个名声响亮的人物坐镇。 这个坐镇的人物,实力强悍,能够让那些客户都认准了他的身份,而不是以前的镖局,那便可以将先前的客户从前一家镖局那里带到新的镖局里。 如果是名声赫赫的江湖人物更是不得了。 行走江湖的人,只要打下了名头,各地都有着自己的传说。 如果作派正当,名声很好,多的是人因为他的名声转而投向他所在的镖局。 像冯大哥和大牛他们这样的,既是一家全新的镖局,镖师又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人,再细细打听一下,发现全是新人,更加让人摇头叹息,不想上门了。 自己的全副身家,换作是你,恐怕都不能压在这样的镖局之上。 不怕自己亏得不够多吗? 只不过,当初,有一些刚入行的小商贩,没有根基没有钱财,带的货物更是一些普通货色,值不了多少钱,刚开始起步,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拿贵重的货物,更不敢一下子步伐迈得太大,因此都是小心谨慎的先做一些小生意,稳定下来后,赚了些小钱,然后徐徐图后路。 这些新入行的小商贩,光是拿货就花光了钱财,要想找一些声名远播的镖局,根本没有那个能力了,负担不起。 故而,冯大哥他们这才捡了一个便宜。 最先的客人大多数都是这种新入行的小商贩。 没钱的他们别说请不起大牌镖师了,就算普通的镖局,他们也不敢上门。 最终,抱着勉强一试的心态,转而光顾了冯大哥一行人。 他们当时想着,都是死马当活马医,就算这家小镖局不靠谱,最终失败了,最起码他们这些货物都不是值钱货,亏了也还能勉强接受。 若是成功了,那就是一本万利了。 连运镖的钱都省下了许多,好歹不用花比货物还高的价格去请那些大镖局里的镖师。 一次成功,别人当是冯大哥等人走运了。 接连好几次都圆满完成了运镖任务,一些商贩们这才开始慢慢的正眼瞧向冯大哥等人。 后来,转机又来了! 一家不大不小的镖局,刚好接下了一单不小的委托任务,为了保障货物的安全,镖局里的镖师,几乎全员出动,留守的人不是受了伤的,就是一些打杂的伙计。 没有一点儿卵用。 刚好,那时候有个稳定的客户上门,发现根本没有镖师可用,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转而考虑起其他镖局来。 那时候,正值冯大哥等人接连搞定了七八单运镖任务,名声稍稍传了一些出去,走南闯北、生意却始终不上不下的商贩们多少听闻一些。 只不过,那时候,那个客户就算习惯光顾的镖局暂时没人了,一开始也没能瞧得上冯大哥等人。 但是,命运就是如此的凑巧。 可能对于冯大哥等人而言,更像是上天的庇佑。 恰巧,接连好几家被询问过的镖局,镖师都接了任务离开了,留守的人员根本不够这一次的运镖。 进而,这个客户最后方才看向了冯大哥等人的镖局。 比起那些名声不怎么样的普通镖局,那些大型镖局他又请不起,只能优先考虑这家冉冉升起的新镖局了。 最起码,这阵子名声不错。 委托过他们镖局的生意同行们,都对其称赞有加,貌似有点儿实力。 因此,这个客户这才怀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抱着尝试一番的心态,冒着风险走进了瞿黎的镖局里。 最终,将运镖任务委托给了冯大哥等人。 恰好,运镖的过程中,这个客户是跟随一起的,毕竟这批货物关乎他这一年的收入,至关重要,他得严加看顾着。 自己一旦离开了,交给其他人负责,他不放心。 生怕别人私吞了自己的货物…… 途中,一行人经过一个平原。 正常来说,这里一向安全,鲜少有贼人埋伏在此,毕竟这附近地段不好,不利于打家劫舍。 结果十分不巧。 一批奸恶的贼人打着起义军的名号,突然冒了出来,非要强行征用他们的货物钱财,用以资助他们队伍的运行,好让他们推翻朱家王朝,建立一个以百姓为先的平民王朝。 他们不从,便是与天下百姓为敌。 一个高高的帽子戴了下来,仿佛这些人就是天兵天将,带着天道过来维持正义一般。 打着这种替天行道的旗号,却做着打家劫舍,强争强用的事情,非人哉! 面对这种情况,那个客户十分的惊惶害怕。 生怕关乎一年收入的货物没了,更怕自己丢了这条小命。 面对这种不要脸的“起义军”,王朝没被他们推翻,他们这些平民就要被霍霍死了。 133 他就完了! 什么推翻朱家王朝,什么为天下黎民百姓着想,替天行道如何如何的,都是一些借口罢了。 给自己打家劫舍的理由。 其实,他们本身就是这个朝代的顽疾,天下百姓的敌人,只不过他们自己打着正义的旗号, 却做着不正义的事情…… 在先推翻愈发腐败的王朝之前,还不如把这些无恶不作的山贼恶霸们消灭殆尽。 他们明知自己是不对的一方,可他们也极度不要脸,无耻至极。 普通恶人山贼打家劫舍,往往都是直接动手的,可他们无耻到非要给自己打个响亮的招牌,给自己的恶性粉饰太平。 明明就是恶人,偏偏还假装好人, 以为大伙儿都是傻子, 傻乎乎的就会相信他们。 什么让老百姓们出资,资助他们的起义队伍,荡平天下。 这种傻话,真的会有人相信吗? 说到底,连这些山贼们都认为不会有人相信,可他们偏偏就是这么做了。 无非就是做恶事就算了,还非得口头上埋汰别人,这种感觉,简直比吃了屎还难受…… 那个客人害怕极了。 这是祸事全摊在一块儿了,就别提有多倒霉了! 想一想,好不容易买来货物,打算大赚一笔,今年就能有个好年过了。 然而,谁能想到—— 先是一贯合作熟悉了的那家镖局,好死不死的就在这个时间段接下了别人的大型运镖任务,好手都去了七七八八,剩下的都是一些三脚猫功夫, 凑个人头的或是些打杂的小伙计,走路都累垮了,可别指望这些人去运镖了。 估计城还没走出去,自个儿倒先走路走得崴脚了,连第一步都没能踏出去…… 好! 既然如此,这名客人就打算另找他家! 山不转路转,人不转车转! 总而言之,不能放着这批货物,眼巴巴的干等着过日子,就指望着那些镖师们运完镖回来,才继续上门光顾合作。 毕竟,这些镖师要运镖赚钱,他是商人,也要忙着运货到外地赚一笔钱。 如果是其他时候,这个客人可能还会将就一二,说不定就真的老老实实的待在城里,等个一两个月,指望那些熟悉的镖师们归来。 毕竟,比起耽误一些时候,他更不希望错付他人。 万一就这一两个月的时间等不起,他就去另找其他镖局了,碰上不靠谱的,渣都没得剩,血本无归。 到那时,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自讨苦吃了…… 这种情况,不少行商的生意人并不是没有遇见过,可真是倒霉到家的那种。 遇见这情形,这个客人平时,情愿干等个一两个月。 耽误一点点时间不要紧,最怕就是血本无归,后悔莫及…… 然而,偏偏运气就是这般不凑巧! 如果是正常情况,可能他真的决定再等一阵子,并不会贸然冒险了。 可是—— 现实永远是坑爹的! 这个客人以前一直是卖硬货干货的,不用担心存放问题,想什么时候运送就什么时候运送,只要保存的时候小心一些就行了。 但是,那一次,这个客人刚好就进行了一次新的尝试。 他听闻隔壁府县的一种特产,在远在六百里之外的省市中尤为受欢迎,许多人都好这玩意儿。 可惜,之前年年都赶不上趟,每次他想要进货的时候,都抢不过别人,只好遗憾作罢。 但是,好几年来,眼睁睁的看着做这门生意的同行们在这一次的行商中,赚得盆满钵满,这个客人心痒难耐,顿时羡慕嫉妒了。 再者,这种特产是新鲜植物,可作药膳使用,味道鲜美,可谓是调健康与美食二者俱可兼得,那省市的人十分擅长药膳,就好这一口。 过了长成季节,就得等到明年才能买卖了。 所以,每次这个时候,都跟打仗似的,各大生意人都疯抢,忙得尽管辛苦,却也不亦乐乎。 短短一个半月的期限,错过就没了…… 因而,这一年,这个客人好不容易才抢来了一大批这种特产货物,新鲜到手,急急忙忙的要快速运走。 下书吧 六百里距离,尽管路途遥远,可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几天时间内赶到也不是问题。 虽然总是有生意人说,半年做不成生意,一旦做成一单生意,就能吃饱一年。 这种话,算不得真,略有夸张的成分…… 然则,这一次,还真没夸大! 因为货源稀少,而且都是新鲜货物,保存不当就极其容易受损,运送不及时,可能就会全部打水漂。 因此,每年的这个时候,这种特产货物都是僧多肉少,想买入的人家很多,能买到手的人不到十分之一。 更何况,还有一部分的货源,都被那些大户人家给截走了。 普通百姓们尽管喜爱,但因为资金有限,身家不多,只能看着自己的家境酌情买入。 可当地的那些乡绅土豪们,其余的可能不多,但钱财是断然不会少的。 只要有钱,这种特产药膳之物,自己喜欢的话,大批买入。 接近一半的货源,都进了乡绅商贾之家了,流入百姓手里的,只有堪堪一半。 可以说,相当于是小部分人,占据了一半的资源,剩下的资源,得由数之不尽的百姓手中抢夺。 可不是僧多肉少么? 一县之力种出来的东西,再怎么丰收,也架不住一府县的人相互争抢。 这种货物的价格,就是这样被抬高的。 而且近年来,愈发上涨了许多…… 可依旧是年年都卖断货。 毕竟,没钱的人虽然很多,但有钱的人更是不少。 尽管价格高了一些,但只要有心想买,咬咬牙,总归还是有不少的人争先去买。 剩下本就买不起的人,和无心买的人,就算降价了,也不见得会上门购买。 因而,这种货物,仅仅两个月的买卖时间,可收入极为可观。 可以说,只要成功了一次,就算得上是真正贴合了那句话——半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 令得许多商贩都为此趋之若鹜。 这一年,这个客人顶住了千难万险,事前准备了好几个月,和那些种植农民手中好不容易弄来了一大批的货物,正要急着出手。 只要成功了,他今年就是打断腿也不用愁了。 只要大赚一笔,就算下半年不出货了,他也能安心躺到过年去,等来年再抢一次机会,继续保持,就能每年单做这一种生意,也能殷实富足一辈子。 当然,说来简单,实践起来,可不容易! 最起码,运送时间紧迫,这个客人时急需要出货的。 平时那些干货,尚且可以等到一两个月,那些镖师们回来了再说不迟。 这一次,可万万不可妥协。 若是傻乎乎的等这一两个月,别说是大赚一笔了,他就是连抢货的本钱都给全倒贴进去了。 血本无归还是轻的,可能这人生就会完蛋了! 毕竟,他为了打通关系,再加上想尽办法抢更多的货物,不仅把全副身家都投入了进去,还向钱庄借了不少钱。 万一失败了,还不起,以钱庄老爷们背后的能耐,不把他撕碎了,就算他们仁慈了。 因此,这个客人断然不可能等那么长时间。 他要立即找到人手,护送着自己的货物,马上运镖出发。 既然原先的镖局没人了,护送不了,那他就找个别家的。 只是,新的问题又来了—— 别的镖局,他都不怎么熟悉。 毕竟,他一贯都是和原先那家合作的,都好几年了,出问题的概率极地,尽管有一次也赔进去了,但十几次就只有那一次出事了,成功率还是挺高的。 靠谱儿! 因此,只有那堪堪的一次,这个客人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寻找新的可靠的镖局合作,更是一件麻烦事。 所承担的风险比极少一次运镖失败高多了…… 细想一下,偶尔一次的失败,最多也就损失那一单生意,他每次运货量不多,价值也就不上不下,损失了也不会伤筋动骨。 万一新找一家镖局,碰上不靠谱儿的,打那些货物的主意也就罢了,就怕这些人一不做二不小,斩草除根,把自己的小命也给害了…… 一次运镖失败,顶多让他知晓这家合作的镖局,镖师并非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也有可能会打不过,会落败。 但是这一点,他在第一次上门委托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事实了。 毕竟,什么钱办什么事…… 以他的能力,就请得起这种中等的镖局,里面的镖师,自然比不上那些名号响亮的,始终都会出现一些问题。 但只要问题不大,就无伤大雅。 最起码,这个客人也算看出来了——尽管成功概率不是百分百,但这群镖师每次都十分用心,也算得上敬业认真,就算失败了,那也是确确实实的技不如人,而非鬼心思冒上头了,和别人里通外合。 所以,比起那些不确定因素,那些未知的可怕风险,这个客人选择从一而终。 只要不是大问题,绝不另找其他镖局,以免偷鸡不成蚀把米。 自作聪明,那是自讨苦吃的事情,说出去也没人同情…… 如果可以,这一次,这个客人也想找那些自己从未上门过的大型镖局,好为自己这一次的运镖增添一些保障。 毕竟,这一次的货物,非同小可,关乎着他的身家性命。 是生是死,全压在上头了。 只是,他老早就计算好了,把所有钱财都投入了买入货物之上,运镖的资金,却是没有了。 不是他自作自受,而是他和那家镖局都合作了好几年了,大家都十分熟悉,老客户了,当然也有一些新客户没有的优待。 比如说——压款! 因为双方经常合作,彼此都信得过对方,因而对方镖局为了博取他的好感,特意让他不必每每事先付账。 等他做了生意,赚了钱再回来补上运镖的款项,那也不迟。 反正他们相信,这位客人不会跑的…… 故而,这一次,这个客人把全部都压上去了。 当然,也把那一笔运镖费用也投入进了买入货源的事情上。 根本没有给自己留下退路。 毕竟,以他的想法,认定了这一次,他同样可以先压款,等大赚一笔回来后再付钱也不迟。 所以更是没有后顾之忧,连留下压箱底的一笔钱都不必了。 岂料,问题就出在了他盲目的自信! 还以为一切问题如自己所料,绝不会有问题。 结果,差错就是这样发生的—— 自己合作几年的镖局,根本派不上用场,而自己再也没有钱去委托其余镖局了,更别说,把目光投向名声更为辉煌响亮的大型镖局。 和之前那家合作的镖局不相上下的其他镖局,这个客人也请不起了。 他厚着一张老脸,去别家镖局打算压款,先运送货物。 奈何,别人压根儿不鸟他! 毕竟,这一行有这一行的规矩。 这是个陌生人,根本没有信任基础,走单的问题,在镖师一行上并非少见。 很多生意人舌灿莲花,拼来一个压款的机会,结果事后一走了之,再也没有回来了。 赖账了! 这——众镖师们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风餐露宿这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赚钱? 难不成是为了做慈善吗? 平白无故跑了一趟镖,路上可没少受罪,抵御抢匪山贼更是没少受伤,所幸的是没人牺牲罢了,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结果,说逃单就逃单,说赖账就赖账,一去不回了。 他们这是招谁惹谁了? 之后,许多镖局一律禁止压款运镖的事情。 除了那些信得过的客人们,长期合作,方可灵活运用。 但是,这个客人于别家镖局而言,是个生面孔,谁知道他的底细,更信不过他的为人。 谅他说得天花乱坠,就是没人同意他的请求。 于是乎,这个客人只好绝望之下,无奈的把目光投向一些他以前压根儿看不上眼,更不敢尝试的小镖局。 死马当活马医…… 只能拼一拼了! 谁让他的人生,已经来到了至关重要的转折点上。 成败就在此间。 万一真说不成一单运镖的事儿,他就完了! 134 抱着金山而死 要怪,只能怪他当初太过自信,以至于如今造成如斯境地,连个挽回的局面都没有。 万一真的找不到另一家愿意接盘的镖局,就算他啃下了这么一大批的货物,也是半点儿用处都没有。 毕竟,盘下了货物, 结果却没能出手,就等于坐拥着一大堆的金山,结果却买不到东西,岂不是暴殄天物? 看着眼馋,没有半点儿作用。 甚至,还会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平衡, 越看越气…… 当然,这个客人大可以采取另一种方法—— 如果真的找不到靠谱儿的接盘镖局,他甚至可以把全部货物一股脑的转手给其他同行,反正这东西不愁多,多的是商贩愿意将诶手,只恨自己拿不到。 只是这样一来,得到的收益就远远不及千里迢迢拿去转手贩卖了,毕竟同行最懂同行。 同样是行商的生意人,别人又不是傻子,说不定还比他聪明。 眼下一看,都能排除万难拿到一大批的稀缺货源了,到头来却还没出发就得急忙出手,这里面还有猫腻,谁信呢…… 就算不知道突然出手的原因,但总归是有难言之隐,不得已而为之。 伸出援助之手不是不可以,但同行人最擅长的一件事就是——痛打落水狗! 管你什么难言之隐,反正一切为了自己的利益为先。 这种想法,并不能说错误,只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也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大伙儿都是同行,竞争者,看不惯同行生,这实属正常。 有机会,巴不得所有同行都玩完,天底下就只有自己一个生意人,包揽天下各类生意,坐拥所有货源,钱财滚滚自来。 所以,看到这个同行因为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不得已临时转卖货物,心里指不定在如何的偷笑不止呢,哪儿还会关心别人有什么难处,顺便伸出援助之手的…… 那种只要人人都献出一份爱,世间将变成美好的人间的话,骗骗小孩子都行不通,更别说这种以精明狡诈著称的行商生意人了。 走南闯北那么多年,风风火火中闯过来的人物,生命危险都在这期间遇见不少次了,哪儿还会保持着一颗真善美的内心…… 痛打落水狗,这才是常规操作! 看准了对手如今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出手积压的货物,巴不得对方一个字儿都不收,自己全盘接手,这样转手再卖出去,就能赚得更多了。 比那些辛辛苦苦跑去当地收货的同行,赚得要多得多得多…… 本来以为今年抢不到这个抢手货,结果柳暗花明又一村,岂不是爽翻了? 所以,只要这个客人一旦动了想要贩卖货物的念头,就多的是趁火打劫的同行来拼了命的压低货物价格,不得已而贱卖给其他人。 只要胆子有多大,压价就有多狠! 更别提他如今陷入了资金困难的窘境,是绝对不会有人好心的借钱给他暂时周转,等事后再归还的劳什子事情的,这属于天方夜谭的美梦…… 至于以正常价格买入,好让这个客人能够回本的可能性,也是无限接近于零。 哪一个脑子正常的生意人,都不可能放过这种绝佳的压价机会。 除非他是傻子! 能够以最离谱的底价拿到最多的货物,得到最高的利润,哪个生意人不心动? 怎么可能还会松口,给对方让利,不继续剥削都是他脑子抽筋了…… 只不过,这种事情,也是在所难免。 毕竟,跑生意这一行的,不都是为了赚钱吗?否则也不用冒着生意危险跑各地奔波卖货了。 这赚的不仅仅是单纯的钱财,还是自己的小命…… 一旦一个不顺利,运气不好,小命休矣! 因此,别说是那些镖师还有山贼劫匪,就算是跑商的生意人,也是把自个儿的脑袋揣在腰间里的。 一个不小心就会没了。 这是真真正正的拿命在赚钱。 能够做到这个境地的,哪个不是胆子大的…… 胆子小的都不敢接触这一行。 有句话说得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能够决心迈入跑商这一行的,那都是抱着无比坚定的恒心的。 为了赚钱能够做到这个地步,不惜压上自己的小命,可见他们这人也不好对付。 因而,为了更大的利润,遇见这个同行这种情况,哪儿还会心慈手软,巴不得把对方的货物全部抢到手才算心满意足。 aiyueshuxiang.com 如果可以的话,甚至连一个字儿都不愿意出的那一种! 说了这么多,也就证明了一个事实——如果这个客人走投无路,为了还债和回本,不得已而做出在当地便将货物转手出去的决定,那他就算不至于血本无归,那也回不了本。 因为同行的对手,肯定会瞧准机会,将他一再的打压,务求能争取到最高的利润,占到最多的便宜。 而他——自然就成了别人眼中的“便宜”了! 以往,这个客人也是如此看待那些买入自己货物的百姓们的。 只能说一句话——天道好轮回! 这跑商的几年,他以次充好,或者以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来蒙骗更高的收入,当初他也觉得那些买入的客人都是傻子,自己在占他们的便宜。 而今,他因为自己的盲目自信,还有当初想要最大的获利,拼尽全力,甚至欠下外债也要盘下这么庞大的货物,如今倒是造成了对自己极度不利的局面。 到底还是因为他自己的贪心所致。 为了那还没碰到的高额收入,冒了如此大的风险。 结果——还真撞钉子上了! 如果真到了这种地步,真的不得不找同行转手卖出货物的时候,面对同行们的剥削行为,这个客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总不能控诉对方不要脸,趁火打劫吧? 别闹了! 商人哪有良心…… 他自己也是做这一行的,难道对此还不清楚吗?难不成还会对此抱有不必要的天真幻想吗? 别做梦了! 更何况,说句不好听的话,连这个客人他自己都是这种人,哪能奢望其他同行对自己怜悯,而不趁机剥削呢? 若是别人遇到这种情况,而找上他来,询问他是否能够接手这批货物,这个客人当即就是二话不说,直接趁机压低价格,都不必考虑的那种。 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会那么大的蛤蟆在街上随便跳的…… 这种便宜不占,是傻子! 这个客人扪心自问,他自己也是这样的生意人,肯定也会趁火打劫的,所以不指望别人对自己宽仁慷慨。 出现这种情形,不是这天下人疯了,就是他在做白日梦…… 只不过,这一切的前提,建立在他实在想不到办法,唯有被迫在当地出手转卖的情况之下。 还有一种可能性,比前者更为妥当—— 那就是为了找一家靠谱儿的镖局,就忍痛把一小部分货物盘出去,让别人接手,找补回来一点儿资金,这样就不用担心没有资金周转了。 如此一来,找镖局接盘的事情,不就顺利解决了吗? 更何况,为了不让人压低价格,不直接把所有货物转出去,别人就摸不清自己的底子,就不好拼了命的压价,损失也不会太多。 再说了,等这批货物运到了目的地,全部转手出去之后,得到的利益,早就将这一丁点的损失给补上了,始终都不亏,还是大赚一笔。 转卖一小部分的时候,就说自己的运镖队伍,暂时人手不够,押运所有货物,恐怕比较勉强,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就卖掉一些,保障更多的利益。 若是别人以此来压价,这个客人大可以这么说——我这次转卖,只是觉得货物太多了,生怕押送不安全,如果你们刻意压价,那我也懒得亏这一次了。 担心不安全,可能全部押运会比较勉强,不代表不能够做到! 万一你们一再的压价,就别怪他连这一小部分都不出手了,反正与其被大伙儿这么压价,勉强一些就勉强一些,好歹不会亏本,不会被人当傻子一样的欺负…… 只能自己做出底气雄厚的姿态,不要让别人发现他如今周转不灵,没有办法押运货物出城,就有能力稳住转卖的价格,让自己的损失降到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一旦讨价还价不太顺利的时候,直接转身就走。 这可是讲价最惯用,也是百试百灵的好办法。 商贾一看到这情景,只要价格不是太离谱,通常都会答应下来的。 于是乎,那些妄想趁火打劫的商贩,因为摸不清这个客人的底细,不知道他的底线,就会被自己的误区掣肘到,不敢过分压价。 一看到这个客人要走,肯定不想自己连一点儿便宜都占不到,立马就会出言挽回。 毕竟,如果气走了这个客人,那自己真的什么都赚不到了…… 本以为过了抢货的时机,这个赚大钱的黄金时候没有自己的份儿,这会儿好不容易等来了好机会,难不成还要往外推吗? 最起码,别人漏一点儿是一点儿,总归比没有要好得多…… 就算收货的价格略高一点,也不是不可接受,反正到时候转卖出去,不仅能够回本,还能赚上一大笔,这不是没有强? 于是乎,只要眼光独到,能够权衡利益的商人,都不会放过如此机会。 只要这个客人态度强硬,这些同行为了赚钱,怎么也不会彻底得罪他,价格方面都好说…… 因此,出手了一小部分的货物,回笼了一些资金,就能够请上好一点儿的镖师,等运送完了这批货物,就能大赚一笔,岂不美哉? 这个想法,这个客人也并不是没有考虑过。 只是这人啊,就是这种劣根性。 以往好几年了,这个客人每年都抢不到这批货物,今年好不容易前前后后跑动了那么久,打点了那么多人,辛辛苦苦才耗费心机,盘下了一大堆的货物。 如今坐拥庞大的货源,连县城都还没出去,铜板都没见着一个,就得一开始就往外亏本卖? 这这这…… 恕这个客人难以接受! 有时候,不是说他一根筋,脑子不会转弯,而是长期以来的挫败,今日好不容易才有了吐气扬眉,坐看抢不到货的同行的笑话,他不愿意让别人平白无故得了这个便宜。 ——凭什么自己这些年来,拼死拼活也抢不到货物,今年可算是抢着了,他容易么? 好不容易成了看别人笑话的一个,而不是被人看笑话了,扬眉吐气之感还没享受完,就得被迫便宜了其他人? 对不起,他心里难以平衡,总觉得自己亏出了天际! 毕竟自己前些年辛辛苦苦也捞不到一丁点货物,今年就算抢到手了,前前后后也赔了多久的笑脸,打点的钱财也不少。 凭什么之前自己没能遇上别人从指缝里漏一点儿货物出来的机会,今年自己就成了这个冤大头? 若是如此,接盘的人岂不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 自己亏大发了! 自己没有,而别人有,这是最难以接受的事情。 这个客人自己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便宜事儿,所以不愿意让别的同行能够享受到这样美妙的机会! 更何况,这可是从自己手里头漏出去的,这让他更难受了! 好不容易成功了一次,结果还得再这基础上,给自己添堵,这不是笑话吗? 就算回头卖了货,回了本,还赚得盆满钵满了,回想起来,心里也不畅快。 就算是千辛万苦煲了一锅粥,结果掉下去了一颗老鼠屎。 尽管为了不浪费食物,勉强自己挑走了老鼠屎,硬着头发将蒸锅粥吃了下去,但这膈应的滋味儿,始终难以消除。 一旦想起,都觉得反胃。 尽管填饱了肚子,却恶心了自己…… 虽然比喻有点儿粗鄙,但道理是一样的。 总归是过不了自己的心理关,不愿意让别人得了这个大便宜。 所以,这个想法在这个客人脑海中转悠了不止一次,都始终未能让他下定决心,就是因为他心里不平衡的缘故。 人啊,就是这样。 有时候就快要死了,坐拥金山,明明有人能施救,只要他肯出一个铜板就成。 但为了省下那一块铜板,都宁愿抱着金山而死…… 135 最后的希望 这就是人的贪欲所致。 尤其是,先前没有,而今好不容易拥有之后,那种难得的感觉,更是会让人紧紧抓住这个机会,不轻易松开。 这个客人,正是处于这种坑爹的状态之中。 让贪欲主宰了他的思想, 令他一直对所有的货物耿耿于怀,丝毫都不愿意便宜了其他人。 哪怕是抱着所有货物一起死,欠下一屁股的债,他还是不想因为自己周转困难的缘故,因而让旁人落得了便宜。 毕竟,自己搞来一大批的货物, 可谓是费尽心思, 前后跑动,没少费功夫,甚至赔笑脸都赔了不少,这辈子除了刚开始跑生意那会儿,就没有这么卑微过…… 如果不是因为想要赚这一笔大钱,谁还会这么尽心竭力的努力运作…… 结果呢?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为了这小小的东风,却要牺牲他一部分的准备,这让他难以释怀。 更何况,牺牲一部分货物倒也罢了,偏偏还是让同行对手得到了便宜,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呃,好吧! 虽然杀了他还是要比这个难受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儿去了。 而且,说句难听一点儿的话,这个客人宁愿把这些货物都给全部扔掉,便宜了大自然,都不情愿让旁人得到这个好处。 总而言之, 就是自己和自己的内心过不去。 总觉得自己能够抢到货物,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那些没机会的人,凭什么能趁着他困难的情况之下,拿到同样的好处? 既然如此,那他辛辛苦苦抢到了这么多的货物,又是为的什么? 那还不如每年在这个时间段,天天在周边守株待兔,看看有没有像他一样倒霉的家伙从指缝中漏一点儿好处出来呢…… 虽然这个可能性接近于无。 毕竟,不是所有商人都会接连着一番神奇操作,把自己沦落成像这个客人一样的境地的…… 只能说,除了自己作死,自大自信之外,还少不得上天的捉弄。 阴差阳错,外加自个儿的睿智操作,配合得恰到好处,才能等到这样不堪入目的结局。 其实,这个客人也不是那种傻乎乎的人。 能够迈入跑商这一行的,又能蠢到哪儿去…… 更别说,这个客人已经在这行里混迹了好几年,这几年来,多多少少也赚了一些,可不像那些贸然入行的,把自己全副身家都赔了进去,还导致家破人亡的傻子…… 尽管这一次的他,如果操作不当,运气彻底的霉到家,很可能也会成为这种家破人亡的傻子。 但是,最起码前些年的他,还是一个合格的跑商生意人。 哪里是一个不知轻重的笨蛋…… 只可惜,再聪明的人,都有犯错的时候。 这个客人,好死不死的在这个于自己人生而言,最关键的转折点上,犯毛病了。 他——上头了! 一个劲儿的钻牛角尖! 愣是把自己的辛苦与得失,和别人可能会得到的好处相关联起来,越想越不得劲儿,越想心理越不平衡。 换了他刚开始入行跑生意那会儿,这个客人时断然不会出现这种无脑行为的。 毕竟,那时候的他,毫无根基,在商海上漂浮不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沉下去了,一直都小心谨慎,唯恐什么时候犯错了,功亏一篑,赔得渣都不剩。 正所谓——一子错,满盘皆输! 做生意这一行,亦是如此,甚至对这句话的体会,更加深刻。 刚入行的这个客人,处于我可以小小的蒙受损失,但也不会太亏,起码能找补回来的状态。 万一遇上了什么意外,生意很可能会崩盘受损,这个客人就会当断即断。 损失才刚刚开始,个人能够接受的情况之下,他就会立即斩断继续亏损的可能性,让自己的损失维持在刻意接受的范围…… 这几年来,他一直如此。 毕竟,没有人是百战百胜的,就算是常胜将军亦不可能做到。 商人同样如此—— 再高明的生意人,眼光再为精准的商人,总会有看漏眼的那一天,总会有意外发生,猝不及防的时候。 跑生意的这段时间,这个客人可谓是酸甜苦辣全尝过了,大赚试过,小赔也不少,小赚最多,就连大赔,更是有过一次。 光是那一次,就差点儿拖垮了他一家子。 差点儿家破人亡。 但是,自从那一次之后,这个客人就愈发谨慎了。 大赔的那一次,还是发生在他刚入行,不敢休息,半年内跑了好几笔生意,波波都赚到了钱,有一次还大赚了一笔,同样是上头了。 得意洋洋了起来,自恃目空一切,开始觉得跑生意这一行极其简单,有点儿不放在眼里了。 甚至于有一种——除了他自己,天底下所有的生意人,他都瞧不起的感觉…… 以至于后来跑商,只是稍微听到了点儿风声,以为某种货物十分受欢迎,买入卖出之后,保准能成为人上人。 于是乎——他,膨胀了! 根本没去查证一下这些风声的真伪,总觉得自己眼光独到,百试百灵,总不会出错的。 于是,毫不犹豫的出手,买入了一大批的货物。 买入货物的时候,这个客人心里还兀自津津自喜着,觉得自己占到了大便宜。 ——这么庞大的一批货物,而且如此受欢迎,自己仅凭三言两语,就讲价成功了,把价格压得这么低,等高价卖出之后,这差价岂不是赚得他梦里都会发笑? 结果,事实证明,该津津自喜的人,并不是人,而是那个卖货的人。 别人估计还纳闷着,自己只不过尝试性的虚抬高了一下价格,没想到这人还真以为是什么值钱货,就算讲价了,也比正常进价高了许多。 一大批滞销的货物一次性全甩出去了,还美滋滋的大赚了一笔,回头能安安心心的过个好年了! 真不知道买货的这个笨蛋,是什么傻缺儿,居然能这么作践自己的钱,买入一大批没什么用的货…… 最后的结局,不是显而易见了么? 这个客人被狠狠的坑了一顿,买入的货物积压在手,根本难以销售出去。 尽管不是一些根本没人买的东西,但也丝毫值不了那么高的价格。 但是,一开始的他,因为顾忌着自己买入的高价,根本不愿意降价销售,以至于两个月了都没能脱手卖出。 也不是说根本卖不出去,只是卖出去的那一丁点,比起庞大的库存来说,压根儿不值一提,约等于无。 赚到手的钱,连五百铜板都没有…… 直到两个月后,快要过年了,销量才堪堪上升了一丁点,但那对于整体的库存而言,依旧是杯水车薪。 过年,也就意味着要花钱! 这批货物积压在手,不能卖出,也就说明没钱过年了。 这还是小事! 毕竟,没钱过年,顶多就是一家子勒紧裤腰带,紧紧巴巴的过日子,不外出走动,也不乱花钱。 花钱是过年,少花钱也是过年…… 尽管对于家境一直不算差的他来说,每年过年不说风风光光,起码也算过得去,如今这境地,是有点儿不习惯,十分难受。 但是,关键的问题不在于过年,而是这批货物到底该如何处置…… 总不能一直堆积在手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卖出去吧? 这得要卖到何年何月? 除非一家子不要吃饭了,否则坐吃山空。 再进一步说,这还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货物出不了手,他拿什么来进货,继续跑生意? 毕竟,钱都花出去买这批货物了,谁让他当初还是高价买入的,少做的功夫,全部成为了他现时的苦果,不知道上哪儿哭去…… 手里没钱,货物卖不出去,也就等于资金不能回笼,没有资金,也就不能再进其他的货物,相当于没机会赚钱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 没机会赚钱,这批货物又赚不了钱,那他该怎么办? 兜兜转转,仿佛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在于这批货物该如何处置之上! 这个客人已经等不了慢慢卖货,花个好几年的时间一点一点把货物转手卖出了。 于是乎,被迫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咬牙,大出血的降价处理。 来了个明末般的清仓大甩卖! 定下的价格,比他当初的进价,要低了一大半。 虽然最终的结果,这批货物是成功快速脱手了,但这也意味着,他在这一次的行商上面,狠狠的栽了一个大跟头。 吃了一个极大的闷亏,还是无处哭诉的那种。 毕竟,谁让当初是自己轻信了街头巷尾的谣言,不加证实便贸然行事,这都是他大意失荆州的表现…… 如果有同行力劝他买入,这个客人还能跑过去找那个同行或者朋友算账,就算讨不回钱,也得让对方得到一个教训,好让自己内心安慰些。 只是如今,罪魁祸首是谣言,无法找到源头,自己又自大轻信谣言,只能是自讨苦吃。 这一次,是继上一次这个大跟头过去之后,又一次灾难级的现象。 如果失败了,后果只会更严重! 只能说,上一次的教训已经过了好几年,让这个客人失去了警惕之心,轻率的心理再次浮现在心头,激昂的情绪笼罩脑海,已经支配了他的理智。 以至于让他上了头,自始至终都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明明稍微降低一下价格,率先卖出一小部分货物给同行,让自己有点儿资金周转,好有能力去寻找新的镖局运镖,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yqxsw.org 如果换了其他货物,可能还会担心找不到接手的人。 只是,这批货物有多抢手,众所周知,同行不可能不出钱拿下的。 但是,这个客人的贪欲,还有不理智的心理状态,已经毁灭了他的理智,让他死死的抓住全部的货物,俨然落水的人抱着石头一块儿死。 明明他稍微松开一下,是能够得救的。 岸上的人是可以拉着竹竿儿救下他的。 只是,他始终不愿意松开石头,沉重的包袱让旁观的人都对此无能为力。 毕竟,他自个儿都不想自己得救了,这让旁人能够如何…… 幸运的是,这个客人还真是绝处逢生! 明明手里头没有一丁点的钱财了,就连那些小镖局都下不了决心帮他运镖…… 毕竟,这些镖局因为规模小,镖师能力不算高超,人手也不多。 万一轻信了别人,贸然派出队伍运镖,如果在路上出现了什么意外,人员受损了,回头自家镖局因为凑不齐人手了,开都开不下去了。 小镖局运镖一次,承受的压力更大。 毕竟,他们本身就没什么根基,一旦有所厄运发生,可能就会牵连根本。 因而,尽管有一些镖局蠢蠢欲动,很想做成这笔生意,但又始终下不了决心的原因。 就算这个客人再三保证,事后一定连本带利将费用双手奉上,只是风险太大,成功便还好,失败了很可能就是一败涂地。 毕竟,成功了,顶多就是赚一笔费用,这笔钱,就是正常的费用,有了不会让镖局节节攀升,失去了也不至于心痛得晚上睡不着觉。 但是,万一失败了,那后果才是惨烈不堪。 事先有钱到手还好,就算出了事,也能拿这笔钱补救一下,万一连钱都收不到,人还没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们是开镖局的,又不是开慈善馆儿的,这样的风险,不到绝路,没必要强行上! 于是乎,犹豫再三之下,那些摇摆不定的镖局,还是拒绝了这个客人的请求。 不是他们不想赚钱,偏偏是他们最想赚钱了,才不愿意因为贪图一笔钱,而有机会让自己损失赚更多钱的机会…… 比起一笔普通的费用,他们更希望镖局顺顺利利的开办下去。 就在这个客人绝望之时,甚至理智稍微回笼,开始打算还不如卖出一些货物算了,起码还能有活路的时候,他——找上了瞿黎资助的镖局。 那一天,他看着镖局的招牌,尽管失败了许多次,但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走了进去! 136 这感觉,对了! 那一天,只是意外! 当时,这个客人并对镖局的情况并不了解,所以根本不知道新开了一家镖局。 当然,那时候距离瞿黎开设镖局,已经满打满算过了两个月了。 说新也不算太新,但说旧嘛, 怎么也搭不上边儿…… 只不过,就算是旧镖局,老镖局,除了声名赫赫的那几家,一向对此并不关注的他,也不可能知晓就是了。 毕竟,关注镖局情况的,除了镖局同行自己人,就是那些刚打算寻找镖局的委托人。 像这个客人这种已经选定了一家镖局, 长期合作着的,绝不会在这上面多费心思。 有这个闲工夫,他们这些人还不如去思考一下倒卖什么货物比较赚钱为妙,起码关乎自己的身家,这不比关注这些有的没的强多了? 反正他们平时,也犯不着去找其他镖局…… 只不过,事事都有万一! 这不,这个客人就是十分不凑巧的,碰上了这个万分之一的万一! 不仅长期合作的镖局没有足够的人手了,并不能帮他及时运货,他收购的货物也不是以往经常买卖的干货,甚至连耽误一两天都是一种极大的损失,不得不赶时间出发。 此外,刚好身无分文,连拿点儿资金出来另外寻找一家靠谱儿的镖局,都是一种极其困难的事情, 这又是一道坎坷。 最后的最后,他连哪家镖局靠谱儿, 他都不知晓,那更是一眼黑,满脸抓瞎。 上哪家镖局都感觉充斥着不安感,生怕对方谋财害命,或者能力不足,运镖途中波及到自己的身家性命,不仅货物不保,连小命都会丢了。 最恐怖的还不是这个! 而是就算这些镖局都不靠谱儿,都给不了他安全感,偏偏他连找上这些镖局的能力都没有。 谁让他没有钱财,运转不了,别说他强忍着内心的质疑主动上门了,就算舔着脸上去赔笑,这些镖局都看不上他…… 这可该如何是好? 遇上其中一种困难,对于一名跑商的生意人来说,都是一种噩耗了。 更别说,此时此刻,以上列表出来的问题,这个客人全中了。 碰上一条都是要命的,没曾想,这会儿是天要亡他了! 只不过,上天给了关上了一道门,连窗子都紧闭了,但还是会怜悯的为你留下一个细小的老鼠洞。 尽管这个“老鼠洞”并不明显,十分隐秘,轻易不能找到,但也并非毫无生路可言。 最起码,这个客人在绝望的关头,便是及时的发现到了自己道路尽头角落里的“老鼠洞”。 至于这个“老鼠洞”,自然就是瞿黎所开设的,冯大哥和大牛等人所在新镖局了。 要说先前,这个客人时万万不知道这里新开了一家镖局的。 就算他这两天为了自己的货物问题,心急如焚的跑前跑后,到处询问周围人有关各个镖局的问题,但大伙儿都没有对他谈及过有关这家新镖局的事情。 毕竟,这家新镖局,开设了两个月,已然还没开张。 在众人的心目中,早就已经给它判了死刑了,不曾持续关注的人以为这家镖局已经倒闭了,知道还没倒闭的人,便认为就算此刻不倒闭,也迟早要完。 都是早晚的事儿…… 连一个客人都招揽不了,更是说明了这里面的镖师都是废物。 废物开的镖局,傻子都不理会。 故而,没有一个人向这个客人推荐过这家新镖局。 毕竟,这个客人生怕别人惦记上自己值钱的稀罕货物,又生怕漏了自己的底儿,被人趁火打劫,因此在像别人询问有关镖局的事情时,都不曾透露风声。 只是言明了,打算换一家镖局试试…… 因为大伙儿都知道这个客人大概的家底,还算可以,故而都单方面的向他推荐他平时能够接受的价位的镖局,对下头的那些小镖局,压根儿就没提及过…… 也是这个客人顾虑太多,生怕别人会发现他如今外强中干的事情,逞强着不肯说出去,故而明知道这些镖局都把自己给拒绝过了,也硬是干笑着点头应是,表示自己已经听进去了,谢谢大伙儿的指点。 转过头后,这个客人还是得自己去外头跑,找寻一下其他还未上门过镖局。 这时候,他已经不敢奢望了。 那些生意还凑合的镖局,大大小小他也差不多走了个遍,没一个谈拢的。 有关自己死对头常光顾的镖局,他压根儿就不敢进去。 生怕泄了自己如今没钱,想要赊账的事情,被死对头给猜出自己的困难现状,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他的货物就保不住了…… 因而,这个客人后来便打定了主意,一门心思的观察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镖局。 比起那些还有钱财进账的镖局,自然不指望他这笔生意,看不上进而拒绝也是正常的。 毕竟别人不差钱…… 但是那些小镖局,朝不保夕的,总该会心动吧? 而且,那些小镖局里面没有什么人物,以自己经商几年的油乎乎的嘴皮子能力,外加这几年锻炼起来的派头,还不能糊弄住他们? 若是这些小镖局里有人物,也不至于生意差劲儿到岌岌可危,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倒闭的样子了…… 说不准,还真有机会能成事。 毕竟这些并不精明,努努力,应该能够达成赊账的目标的…… 于是乎,当这个客人已经把内心对镖局的标准一降再降,降低到这些几乎没人看得上眼的小镖局时,那一刻,他正好打从冯大哥等人的镖局门前路过。 当时,他向路人打听到了一家小镖局,正要路过去往那边的。 只不过,还没到那家小镖局那儿,碰巧在半路上看到了这家装修得还算气派的新镖局,顿时便是双眼一亮。 心动了! 尽管冯大哥等人的镖局开张了两个月也未曾有人上门光顾过,可也并不能影响他们门面的漂亮。 毕竟,以瞿黎的为人,她的小金库,只多不少。 更何况,瞿黎有一贯的风格,从小锦衣玉食,自然有着极高的眼界。 虽然一开始并不打算公开这家镖局,是匿名资助开办,但是,普通姑且的作风,可不是她的作派。 就算门面上不至于弄得富丽堂皇,可模样却是不错的。 而且,为了给众人腾出一个空地儿出来习武修炼,她还专门买了一个有大院落的门房,妆点起来有模有样,最起码明面上十分过得去。 若不是周边的同行观察了许久,发现这个新镖局除了门房,其余的都不怎么样,他们早就心慌意乱的跳起来,生怕又来了一家实力不错的镖局同行抢生意了。 结果怎么着? 他们装成客人上门打探了一下,发现里面全是新手,都是一些三脚猫功夫,只靠着蛮力,估计什么都不成。 想必他们也是脑门一热,就傻乎乎的凑了钱开了这家镖局,估计把大部分的钱都给投到妆点门面这件事情上了,真是目光短浅。 以为靠着一个不错的门面,就能糊弄来傻子帮衬? 还是信心满满的认为自己能力不错,迟早会把这笔钱赚回来? 大伙儿都不知道这家镖局的底细,更不知道背后有富人资助,只能猜测这是所有镖师合作开办的。 故而,探听清楚了大概的情况,附近的众多同行们顿时心不慌意不乱了,淡定极了。 他们坐看这家镖局倒闭,到那时候,恐怕里面的人的钱全都亏进去了,根本找补不回来。 实力不足,还大张旗鼓的弄了个这么好的门面,虚荣心爆棚,亏死也是活该的。 这群同行们羡慕嫉妒恨的在心中暗想着。 说到底,大家都是小镖局,只不过他们的镖局看起来不怎么样,看着一家全是小白凑起来的新镖局,居然把门面装修得这么好,把他们全给压下去了,不免有些不满。 看着一天天,连着两个月过去了,那家新镖局还是吃白果,没有任何生意上门,不消说,这些人心中肯定是幸灾乐祸的。 就算他们生意也不怎么样,但好歹比这家小白镖局强多了。 所以说啊,门面好有个什么用,实力不够,门面来凑吗? 也不看看客人们买不买单…… 不过也是,这两个月以来,并非没有人上门询问过委托的事情,只是事后打听到这里面的镖师没有一个有名头的,估计还都是刚入门的新手,就愣是没敢上门光顾了。 这些上门的客人,有不少都是被门面唬住了,才尝试性的进去一试的。 只是事后都纷纷反悔罢了。 故而,这两个月以来,冯大哥等人早就习惯了这种心酸的滋味儿,见怪不怪了。 一开始看到有人光顾,他们比谁都兴奋,结果因为他们没有能力让人一次性下定决心,客人们离开后,就再也没有一个回来过。 这种上天又快速坠地的难受滋味儿,他们比谁都体会深刻…… 刚开始,他们还会期待满满,还以为客人口中的“下次再来”,是真的下次再来。 结果,这下次,估计是下辈子了…… 一次次的放鸽子,落得空欢喜一场,看着门可罗雀的镖局,他们心中难受至极。 总觉得自己是在浪费主子的口粮…… 这个客人也是被漂亮的门面给吸引进来的。 他不曾听说过这家镖局的名字,可是,能够开设出一家门面规模不小的镖局,应该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以往他也曾在这边路过,可几个月前还未曾看到有这家镖局的存在,可见,就算这家镖局规模不小,但那也是一家新镖局。 说不定,自己这时候进去光顾,能趁机讨个便宜! 这个客人把心一横,咬咬牙,便改变了之前去另一家小镖局的念头,改而进去这家新镖局询问看看。 如若不顺利,再去那里也不迟。 毕竟,在他的心目中,小镖局的地位,还是不靠谱儿,及不上那些排得上号的镖局。 思路客 如今,机缘巧合之下看到了一家看起来规模不小,门面底子不错,而且还是新开的镖局,自然比那些长期口碑不行的小镖局要优先得多。 那些小镖局,不仅能力不行,连门面都破楼不堪,小的可怜。 难怪一直做不大,做不强…… 要不是迫不得已,这个客人根本懒得关注这些并不值得可怜的小镖局。 可不是嘛…… 尽管这个客人刚开始做生意时,本钱也不多,但他已经看得十分透彻,绝不买一些次货。 就算买了次货,卖了出去,也赚不到什么钱。 既然如此,那他还不如去做些长工,还不用各地奔波,冒着风险做生意。 反正两者赚的钱也差不到哪儿去…… 因此,这个客人刚做生意时,自己资金不足,他就算借了一大笔钱,也要买一些好货。 转手出去,一个来回便赚了回来。 钱也不急着立刻还上,来回倒腾了几次,家底总算开始丰厚起来了,方才还上了所有的债。 到了这时候,就算不用借款了,他自身也有足够的资金入货倒卖了。 这个客人是个天生的生意人。 他早就看清楚了,胆子大才能做起来! 小打小闹,那一辈子也没出息…… 像那些小镖局,这个客人就一向看不起他们。 就算自己能力不足,起码也要把明面上的事情办好,这样一来,一些不清楚状况的人一开始也不会轻易的轻视于你,最起码也会被门面给唬住。 结果这些小镖局,能力不足便罢了,门面还都那么狭小,让人看过去,连走进去的念头都没有,哪里会有多少人光顾。 就算是里面珍珠蒙尘,有着绝顶高手,可乍一眼看去,这个破旧狭小不堪的门面,想上门的走了,不想上门的更不会上门。 里面就算高手坐镇,没人上门,没人知道,也于事无补。 故而,这个客人认为,自身实力是有,若是没有把明面上的事情搞好,也一样没出息。 现在乍一看到冯大哥等人所在的新镖局,他的内心一动。 双眼登时亮了! 这感觉——对了! 137 这——太合心意了! 反正第一印象,不知道这家镖局实力如何,但就是被这个镖局的门面给吸引到了。 不为别的,就冲着这个肯为门面花功夫的劲头,也差不到哪儿去…… 至少比那些明知道自己实力不行,还有着足够的理由,认为自己实力不高, 门面打理得再好也无济于事的废物强。 这种人不是实际务实,踏踏实实,只不过是以这种卑微的自知之明,找来五花八门的理由来掩饰自己的无能罢了。 这分明是摆烂,而非实在! 这两者,是有着鲜明的区别的…… 就好比如他做生意这一行, 这个客人就永远不会让自己成为那种得过且过、摆烂的生意人。 像是那些如同这种不知上进的小镖局作风的生意同行,他就十分的瞧不起。 尽管顾及着表面上的关系, 这个客人并不会把自己的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心里话给说出来, 但背地里可没少给家里人吐槽。 他早就跟家人说过许多遍了,他宁愿有朝一日因为步子迈得太大,不慎跌倒了,也不愿意像个窝囊废一样,憋憋屈屈的做生意…… 本来做生意就是让自己不领那种做工的辛苦费,能够赚得多一些,未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尽管商人地位不高,可他不贪图地位高低,只求为了让家人的生活过得安逸舒服。 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也是他踏入生意这一行的最重要原因。 这个客人觉得,大多数跑商的同行们,都应该有着和他差不多的认知才是。 否则,当初又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走南闯北的跑生意呢? 结果——事实出乎了这个客人的意料! 跑商的同行之中,还真的有不少顶着这个得过且过念头的废物…… 他丝毫不能理解这种人的想法。 端看这些窝囊的同行, 不敢冒险,因此每次拿的货物都是那种贱卖出去的东西, 就算转手卖出也赚不了多少钱。 除掉运送的费用之外,剩下赚到手的利润,薄薄的一层,如纸般可怜。 而且,因为不敢冒险,生怕自己小命休矣,或者跑商的路途上会出什么意外,这种同行,打死他们的家人,他们都不敢把货物运送到更远的地方去。 就算明明更远的府县之中,能够得到的利润翻倍,他们依旧不会冒险行事。 而他们便就近挑选个转卖地址,运货的路途也不愿,顶了天就是一天的路程,超过一天就算他们输…… 相隔不远,就算是稀罕货物,也卖不出多高的价格,毕竟另一头地点的百姓们,自己就可以赶路过去购买,何必商人们“大费周章”的两地运货。 这种运货,还不如他们出门踏青呢! 这种短距离行商模式,在以前的年代,甚是辉煌。 许多生意人更喜欢这种见效极快,收益极高的买卖方式,每每花费时间短,然而转手卖出的价格却不低。 为什么呢? 原因只有一个—— 因为大明有个不同于前朝,更差别于后世的规定,那就是规定了百姓们的职业,父死子继,永永世世不得更改。 于是乎,在大明的御医死后,他们的儿子就会继承他们父亲御医的职位,成为新一代的御医; 市井之中的铁匠死后,他们的儿子也会成为新一任的铁匠; 农民十代不易,一直种地; 手艺人死后,其他人也无法从事手艺人的职位,除非他们的先辈是这一行的,否则只是痴心妄想。 这是从大明太祖皇帝开创基业后便定下的奇葩规定,可能是由于他本来就是农民起家,因此十分害怕底层人士的反抗,于是做出这种永生永世,家族不得改业的决定,把所有人都禁锢在同一种环境之中。 若给后世改朝换代了,说不定持续下去,可能会变成我国版的种姓制度…… 这种猜测,是有一定的依据的—— 好比如割据政权前朝大宋,因为兵变起家,后来直接削弱兵权,以文制武,武将的地位坠于地下,一直被文人钳制; 后世的大清,割据势力起家,心知任何刚开始并不起眼的势力,很可能都会席卷大陆,不可小觑。 于是乎,面对准噶尔的大军压境,耗费了康雍乾三代皇帝,七十余年的时间死磕,最终将准噶尔汗国彻底消灭,并入版图,成为蒙八旗的其中一部分。 换了以前的许多朝代,根本不会有这种长达三代皇帝,坚持不懈的战斗。 很可能大行皇帝一去,后继之君就没了这个念想,直接放弃了…… 再例如,乾隆皇帝在大小金川耗费了七千多万两白银,比灭掉准噶尔三代花费还要高的军资,硬是荡平了大小金川吐司。 西红柿小说 这个地方,是川藏要塞,以前的皇帝多数是不予理会的。 只不过,失去了这里的控制,就无法完全制衡藏地,也生怕这种顽固的小势力愈发嚣张成长,干脆用尽一切代价,消灭掉。 这便是大清以小型割据势力起家,一直忌讳这种问题,因而大大小小打了一百六十多年的仗,硬是把周边一切的大小势力全部摧毁的缘故…… 若非如此,又何来那一千三百多万平方公里的版图,还稳定了一百多年,而且还是实控。 要知道,如今的大明,除了京城便是出国了,哪里有藏、蒙、青、川等地的存在…… 这都是历朝历代的特点,关乎这些朝代创建的原因,同时也影响着几百年的政策决策…… 除了规定百姓们的职业继承之外,大明还有一种奇葩规定—— 便是出县城都不被允许,必须要有相当于僧人出关度牒之类的介绍信和证明等等,方能出行。 许多人,一生都不能走出出生的那个县城。 这个规定,多多少少也是和太祖皇帝起家身份有关,生怕走动多了,就会爆发那种活动,引发国体的不顺。 因而,正因为这种不得外出的规定,那时候,就算是相邻的两座县城,都是难以互通的。 百姓们无法随意走动,连门都不曾出过,便无法到外地购买其他物品了。 因此,以前的那些商人们,大多数都是短距离行商,因为这样收益才是最高的。 远距离行商,不但效果和短距离行商一样,还耗费了时间,冒着更多不必要的风险…… 毕竟,相邻的城池百姓都无法走动,远不远距离,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今日不同往日,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因为,只要是脑子清醒的人,都能明显察觉到,如今的世道,不再太平。 很可能,大明将持续不了多久的日子了…… 管制松懈,更多的人拥有走动的空间了。 当然,如今的政策也不被允许随意走动,但管辖不严格了,便有了百姓们的阳奉阴违,鬼祟而为…… 只要不被抓到,多的是人趁机溜走。 故而,这年头的商人们,很多人都是中途改行的,比如这个客人亦是如此。 以前的他,家里只不过是种地的,日子过得十分清苦,还得交越来越多的田地税,制钱的兑换模式又对他们老百姓十分不友好,往往他们得掏出更多的制钱,才能填补上那本就高昂的税收。 于是乎,当年他看到老家有人改行做生意后,总算有口温饱了,日子过得挺舒服的,他这才动了心。 若说以前,打死他也不敢擅自改行,不怕被抓到,关起来么? 只是,他宁愿日后东窗事发被关起来,也不愿苦一辈子,最起码他努力过,改变过生活。 后来,他毅然改行,借钱去做了生意,生活这才逐步改善,有了一点儿家底,还算过得去了…… 毕竟,种地人家,除了有资格参加科考走入仕途,改变人生之外,就只能一直种地了。 这个客人不是读书的料子,家里穷,也没有本钱供他念书,故而只能铤而走险,改了行。 但是这几年,这个客人发现越来越多的人自发改行了,压根儿没什么事,天下各地烽烟四起,根本顾不过来,根本就没有人在他们这种本就卑贱的人身上耗费心思…… 同样也是由于这个原因,短距离的行商模式被彻底打破了。 毕竟这年头,现在的百姓们也开始在各地走动起来了,根本用不着商人们短距离运货,他们老百姓自己就可以相邻几座城池来往不绝。 短距离行商的黄金时代结束之后,迎来的便是远距离行商的新模式。 这个客人时无比推崇远距离行商模式的人,他认为这种方式才能大赚特赚。 短距离行商,只不过是瞧着眼前细微的小利益,却没胆子博取更大的收获罢了。 这些同行,都是胆小鬼。 还恬不知耻的将自己的行为美其名曰——稳健! 殊不知,“稳健”这个词儿,都被他们给败坏了,“稳健”都羞于与他们为伍! 这个客人甚至不屑与这种人为伍,不愿意将他们比作自己的同行。 正因这个客人胆子大,他也一向欣赏这种行事方式的人。 一看到这家从未见过的新镖局,在门面上看着花费不小,看上去还是有些魄力的。 一些畏手畏脚的人,生怕自己亏了本,恐怕都不敢花这个钱…… 于是乎,奇异的好感从心中顿生,这个客人顿了顿,便毫不犹豫的抬步向前,走进了镖局里。 而这个时候,刚好是练武的休息时间。 当然,这个休息时间,是瞿黎规定下来的,否则以这伙人的死脑筋,就算将自己练得全身无力,都会咬牙切齿的继续修炼下去。 毕竟,为了报答瞿黎的再造之恩,快速强大自己,他们这伙人杀人放火的事情做不出来,但为难自己的事情可丝毫不会犹豫。 和自己身体过不去,是他们的常态了。 要不是瞿黎深知他们的为人,每天规定了响应的时间做某些事情,他们一准儿满脑子只知道修炼习武,增强实力,不知休息为何物…… 这会儿,他们便处于休息状态之中,从后院出来了,所有人都坐在前堂里,喝茶歇息。 顺便再心中哀叹一下,主子的宽容…… 虽然有个宽容的主子是所有打工人的梦想,可奈何他们更希望严格的主子,这样一来,他们加紧修炼的事情,就不会有人阻止了。 不过,瞿黎对他们“死脑筋”的评价可一点儿也没错。 明明她只是口头吩咐了,并没有派人来监督,可这伙人愣是不敢阳奉阴违,乖乖执行。 若他们主子有这么老实,在被定为瞿家的继承人后,早就被那些死板的老古董啃得渣都不剩了,又何来后来的绝地翻盘。 令得所有老古董话事人都纷纷折戟沉沙,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摆豪横的长辈姿态,更不敢肆意妄为了…… 因而,当这个客人进门之后,看到的便是一屋子满满当当的大老粗们。 正敞亮着亮堂堂的胸膛,喘着粗气在那儿大口喝茶,高声谈天…… 那光秃秃的胸膛之上,还流溢着细密的汗珠,一直坠于下方的衣物之中。 这是因为他们这些人刚刚练武完毕,从后院回来这儿也没半盏茶的功夫,根本还没缓过劲儿来,依旧粗气不绝,汗流浃背。 而且为了方便习武,他们都大敞着光膀子,如今衣物都没穿上,上身一片汗流的亮光。看着十分震撼。 至少,刚进门的这个客人便被震住了! 他不可思议的瞪着这一幕,心中的安定感更为厚重了几分。 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这家虽然是新镖局,可这里头的镖师都是好样的。 乍一看上去,实力应该都还不错。 毕竟,亮堂堂的胸膛,坚实的肌肉,黝黑有力的臂膀,坚定老实的面孔,这一切的一切,都给予了这个客人莫大的信心。 这群镖师,实力一定差不到哪儿去。 最主要的是,男子汉坦坦荡荡,不拘小节,有足够的练武之人的派头。 比起那些假装斯文的所谓镖师强多了…… 而且,他们如今看上去疲累不堪,应该是平时强加习武的缘故,刚刚修整回来,否则不至于此。 平时还能加紧训练的镖师,行事自觉。 这——太合心意了! 138 并非全部 看到他们,这个客人顿时便感觉像是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那个刚刚决意转行,冒着生命危险,执意要改行跑生意的那个当年的自己…… 一模一样! 首先,这个客人从刚开始跑商的时候,就开始严格的把关自己买卖的商品,绝不能是庸俗之物, 必须有一定的价值,值得自己千里迢迢赶往贩卖,而非得过且过的坐一个短距离所谓的“跑商”之人! 通常,刚开始做生意的人,起步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以谨慎为重,赚不赚钱还是其次, 主要就是尽可能避免亏钱,就算少赚一些,或者只能赚一点点,那都是好的开始。 尽管,这些人的想法也没有错。 毕竟,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有些人自身的处境也不同,可能当事人目前的状况,就是一旦失败一次,就会满盘皆输,落得凄惨下场也说不定。 如此一来,谨慎便情有可原,不能强加苛责。 对于这样处境的人,这个客人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因为他刚开始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儿去,毕竟,他以前的日子也不好过, 只不过是贫苦农民之家出身罢了。 做生意的本钱还是变卖家当,外加舔着老脸借回来的生命钱,还不上就迟早要完的地步。 只是他胆子大, 方才一把梭哈了,没有像正常小白起步那般小心翼翼罢了。 毕竟,他都想清楚了,自己已经过了二十多年的窝囊穷苦日子,好歹有个希望能够赚大钱,要是不能赚回来,那只不过是一死罢了。 比起被债主打死,还是当初窝窝囊囊的缩在田地里耕种半辈子都吃不饱一顿饭,来得残酷可怜得多…… 最起码,就算失败了,他也曾努力尝试过,也比什么都没做强多了。 所以,从一开始,这个客人就没怕过,胆子大得就不像是正常菜鸟生意人。 手段也只有那些江湖老油子或者小有家底的生意人才能玩得出来的,收入一般的生意人都不敢如此豪气大胆的放手去做,生怕亏本。 或许,这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这个客人算是一把将自己的命都给豁出去了,失败便是结束人生。 所幸,他顺利的完成了既定的任务,成功翻身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做法十分冒险,并不值得提倡,平时对后进者和家里人也是这么叮嘱教育的。 毕竟,比起成功来,失败才是人生中最经常遇到的事儿。 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这般幸运…… 虽然在行商过程中,他十分努力,成功的缘由也有自己胆大心细且努力的成效,但是运气也是不可或缺的。 这个客人从不妄自菲薄,但也不会自大到目空一切,忽视客观运气的帮助…… 所以,他对那些刚入行的生意人谨慎小心的做法,是可以理解的。 对于这种小白,他并不会瞧不起,相反,在力所能及的地方上,他还会抱着感同身受的立场,去伸出援助之手,给予一定的帮助,让他人渡过难关。 因为,他当初刚入行进货的,差点儿被人蒙骗,花所有资金去购买一批注水的冒牌货,也是偶然遇到了一位商人前辈,随口指点了他一下,点名了这批货物的不堪。 仅仅这只是对方的随口而言,但对于那时候的这个客人来说,已经可以算是救命之恩了。 否则,这批注水货物很可能会结束他的生命…… 正因为自己当初受过别人的提点之恩,所以这个客人日后遇上同样入行没多久的同行人,都会抱有同理之心,好心告知这行里面的某些规则,让对方的商路能走得顺畅一些。 尽管有不少人都规劝他,大家都是同行,不要多此一举,平白帮助自己的对手,让对方日后壮大起来,反过头来霸占了自己的生意路子。 只是,对于这种话,这个客人却是不以为然。 正因太多人抱着这种态度,不愿意便宜了日后的竞争对手,导致他刚入行走了不少弯路。 要不然他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子,自己能够举一反三,他早就不知道因为走错路,落成怎么样的结局了…… 那时候的他,多么希望能够有前辈再来指点一二,让他清楚这行的水深之下,需要注意些什么。 可惜,不会有人如此大气,更不会有人如此好心,所以他都是一路摸着石子过河的,没有溺水算是他的运气不错…… 所以,对于那些后辈同行,他都不会那么自私,铁石心肠,这也为他的生意路子增添了许多助益。 虽然有些以怨报德的垃圾人,但是更多的同行顾念着当初的提点之恩,每每有什么好货,只要不涉及自己的利益问题,都会率先想到他,把他叫来一起合作共赢。 这也是将心比心所能得到的善果…… 当然,增设个客人可以理解那种因为刚入行而小心谨慎的新人同行,但却对那些早就稳定下来,有了一定底子,行商却依旧过分保守,甚至趋近于窝囊的同行难以苟同。 没错! 说得就是那些以跑短距离行商为手段的同行。 赚的都是那一丁点的小钱,就已经自得其乐了,不思进取,反而对自己的现状沾沾自喜,美其名曰稳定,真是恬不知耻。 这个客人觉得,这种人,简直玷污了“跑商生意人”这个名号。 这么喜欢平静日子,苟着过活,还不如回家种田去,这样一来,不就比做生意稳定多了? 又想赚钱,又不愿意种地,又不敢冒险,真是想什么都要,结果又没胆子,还舔着老脸给自己的胆小加借口…… 故而,这个客人一看到瞿黎镖局的门面,心中的感触立即无限涌起。 就是这种感觉! 虽然只是刚起家,但是不怕失败,不拘本钱,把自己的强势先从表面打造出来,有他做生意的范儿了。 这个客人本就对这样漂亮的门面充满着好感,觉得甚得他心,结果走进去后,到了前堂一看—— 满屋子的镖师,全都敞胸露背,油光满身,都是硬邦邦锻炼出来的硬汉子。 还勤加训练,大白天的所有人都刚刚才去训练过,以至于如此所有人都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这样懂得上进的新手镖师,实在是太让这个客人钟爱了。 和他当初转行去跑生意的情况相差无几。 他最是欣赏这种尽管没有什么根基,身为新手却不束手束脚,敢于大胆放手去做,为了目的不断精进,不怕辛苦的人。 冯大哥和大牛等人,在这个客人眼中,就是这般优秀的新手镖师。 尽管这个客人对那些刚入行而谨慎的新人并不苛刻,相反十分宽容,还会经常援助一二,但他内心深处,最喜欢的,还是像他自身一般,敢于冒险的人。 所以,也不难理解他对冯大哥等人的另眼相看。 这是有着十足的原因的! 所以说,人啊,真是神奇! 在他人眼中,尤其是那些同行眼中,冯大哥这满屋子的镖师,都是烂泥,傻子。 本来就实力不济,结果还把所有的钱都花费在虚无缥缈的门面之上。 就算门面打理得再好,能力不够,没有人敢把任务委托给你,赚不了钱,门面再漂亮又有什么用…… 还不如茅厕里的草灰,还能把大便盖起来,日后还能再次利用,给田地上肥。 所以,在旁人最可笑的一点上,在这个客人眼中,竟然成了最大的优点。 在他看来,这就是不怕折戟沉沙的勇气! 把自己武装起来,才能有更大的底气面向未来…… 而不是畏畏缩缩,连门面都不敢花钱打造,害怕浪费钱,日后失败了渣都没得剩…… 这不是说明了,连自己人都不认为镖局能够赚钱,能够发扬光大? 否则,何至于连门面都不打理得体面一些…… 其实,也不是想让他们把门面弄得富丽堂皇,只是那些小镖局,却是格局太小,看起来十分抠门,整个门面抠抠搜搜,小气极了。 让人看着都觉得没信心,没有想要进去的欲望。 这样的镖局,这个客人着实嫌弃。 看不起! 不怕胆子大的,就烦那些胆子小却自命不凡,非要把自己的胆小伪装成务实的人。 xiaoshutingapp.com 明明是缺点,还舔着老脸称为优点,着实不要脸了! 在这一点上,这个客人就大力支持冯大哥等人的新镖局,完全符合他的心意。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当初,在装点门面这件事情上,冯大哥等人也是曾经几次力劝瞿黎不要大费周章,省着点儿花钱,这是完全没必要的事情。 随便弄个门面出来,敞开大门,挂个招牌便能了事,何必如此大张旗鼓…… 不过,这等言论,自然被当成耳边风。 瞿黎连丁点反应都没有,直接无视,吩咐工人该干嘛干嘛,不用想着省钱,姑娘她金库里有的是钱! 当然,出钱的是大爷,冯大哥等人的劝言,不能说毫无用处,只能说毫无用处。 否则,若是依照了他们的提议,恐怕这个客人也不会有欲望想着要进门查看了…… 毕竟,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等毫无进取之心,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废物”…… “这位客人,你好呀,欢迎来到我们家镖局。” 这个客人刚入门,便被正面朝着大门的大牛率先看到了。 一瞧,这不得了啊,好不容易又来了客人。 仔细数了一下,距离上次不成功的那个客人离开之后,这好像已经隔了将近七八天时间了。 七八天的时间,才望穿秋水的等到了下一个客人上门,可真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虽然已经习惯了失败落空,但看到能够有新的客人上门,所有人都十分的兴奋。 一听到大牛所言,在场的人当场便不约而同的扭过头去,一眼便看到了来者。 “唰——”的一下! 双眼锃亮! 每个人都激动的站起身来,迎面而上,热情十足。 “客人,快请坐请坐!” 都用不着随堂的伙计斟茶倒水迎宾了,他们这些镖师自个儿就上阵了。 又是迎接,又是礼敬,赶不上趟儿的人更是在座位上擦了又擦,生怕积了灰尘。 尽管伙计每天都把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完全没有擦灰的必要,但这也完全看得出来他们的无措与激动。 失败不是问题,他们习惯了,他们最害怕的是完全没有人上门了。 有人上门还能说服自己,早晚有一天就达成一单成功的生意,但没有人上门,饶是他们内心再为坚定,都会被心中的折磨给折腾疯了。 再说了,其实他们内心并不坚定。 能够坚持到两个月,一直吃白果,这家镖局还能开得下去,也是全赖于瞿黎的坚持。 若不是她力排众议,这家镖局早就被挫败的他们失望得关上大门,宣告倒闭了。 但是,他们也会害怕。 尽管留下来了,不必回到过去的颠沛流离的苦日子当中,但日日承受主子的恩德,却无法回报,这让他们可如何是好…… 就算主子不介意,他们自个儿都会谴责自己,没脸见人了。 尽管瞿黎说过,就算他们一直都做不成一单生意,但只要能锻炼好自身,强大自己的实力,背后组织起来,帮她搜罗他们瞿家一些人的秘密和资料,便完全足够了。 这于她而言,已经是最大的帮助! 毕竟,她希望掌握那些家中老不死的话事人的秘辛,将他们完全控制在手中,不敢再对自己多加置喙。 组建起这家镖局,也是源于这一点。 只不过,有个镖局的名号撑着,就算败露了,最起码她也有借口,说自己只不过是学张老爷开镖局,涉足另一行,而非背着瞿家组建什么私人队伍…… 更何况,让他们成为镖师,也能让他们在运镖当中快速实现自我成长。 但若是没有这个机会,也没什么大不了。 瞿黎不在意的事情,反倒是这帮人耿耿于怀。 归根结底,他们还是一致认为,这根本就是瞿黎宽慰他们的借口,尽管目的真的可能有监察瞿家那些话事人的意思,但并非全部! 139 已经隐约可见了! 唉,自家主子真是好心肠,为人也太善良了,真是替人着想。 但是,只能说,他们都只不过是想多了罢了…… 瞿黎虽然不是什么坏人,但也没好到这种程度。 毕竟, 按照这些人的想法,那瞿黎这就不单单只是好人了,完全就是自掏腰包,花钱救下一大批迷途的羔羊,为他们打造了正当的人生路,虽然也是另有所图, 但所付出的比起回报的那些,简直不值一提。 这不是普通的善良,这明晃晃的就是做慈善啊! 自己出钱养着一大批闲人,还不强求他们赚钱,还为了这些大老爷们各种体贴入怀,生怕伤到了他们脆弱的内心,而不得不撒一些善良的谎言。 谎骗他们自己其实并不需要他们赚钱,只是需要他们训练出一定的能力,幕后帮助自己即可。 她不介意养着大伙儿,就算一辈子等不来生意也没关系…… 虽然这真的是瞿黎的目的,但问题是,冯大哥他们这些粗莽汉子不相信,那有什么办法…… 他们就是那种奇特的想法——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们觉得! 于是,一意孤行的认为,瞿黎就是在为他们着想,不想给他们施加压力,因此才各种宽慰,生怕他们羞愧过度,离店出走。 离店出走也不是最重要的, 估计主子还担心他们离开之后, 又会走上以前被挽救前的老路。 不是走投无路做些作奸犯科的肮脏事儿,就是没吃没喝,在外面苦兮兮的做工挣钱,结果被黑心老板压榨至死,或者干脆有朝一日在阴暗的巷子里,被人发现横尸在那儿,再无清醒之日…… 有很大的可能性,大家连他们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连找个善心且有爱心的人帮忙立个碑做个坟都没机会,直接被人抬去郊外,扔在了乱葬岗。 然后,被野狼嗅到了味道,在夜黑风高的一天,成群结队的来到了乱葬岗,把他们浑身散发着尸臭味儿的遗体给合伙吃掉,说不定还会抢食,把他们本就破碎不堪的身体争抢打架,变得更为凄惨可怜…… 最后的最后,就算好不容易留下一两块骨头在那儿,十几年过后,就被一抔黄土给深深的掩盖在里面,最终沉于地下。 搞不好,在许多许多年之后,有人看上了这里,打算挖个坑埋了自己的先人,结果挖出了他们那仅剩的两块骨头,然后觉得不吉利,顺手就把他们唯一剩下的凭证都给直接甩在了附近,将这个地方弃之不顾了…… 这这这…… 只能说,大伙儿的想象力是十分丰富的。 在这两个月等不到生意的漫长难熬的时间里,他们想了许多事情。 无非就是关于自己实力程度如何,再来便是未来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然后,想的最多的,就是猜测作为主子的瞿黎,会什么时候厌烦了他们这群吃白食的家伙,觉得他们浪费粮食浪费钱财,招揽他们就是一个严重的错误,最后将他们通通赶出了镖局。 再请回来一些经验丰富的资深镖师回来,重振镖局,将这家好不容易开设出来的镖局实现本就该出现的价值…… 虽然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肯定会十分的伤心。 毕竟,离开了最敬爱的主子,哪儿能不让他们感到伤感呢! 但是,他们一定在失落之余,内心深处爆发出欣慰之意。 要知道,这才是他们的梦想! 自从瞿黎拯救了他们的人生之后,他们接下去的人生目标,不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瞿黎存在。 以瞿黎的意愿一切为先…… 以瞿黎的利益一切为先…… 因此,当自己的存在阻碍了以上两点,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剪除。 而且,他们也已经在这样执行了。 毕竟,先前都说过了,在头一个月伸长了脖子,始终都未能等到客人上门光顾时,他们就去偷偷找上了瞿黎,向她请求关掉镖局,他们已经不忍心再眼睁睁的看着主子白花那么多钱了。 亦或者,不关掉镖局,那干脆把他们都赶走,他们宁愿回去过当初朝不保夕的苦日子,也不愿意拖累了自己的再造恩人。 所以,前面两点,并非是虚言。 当自己成为了阻碍的本身,他们也不会碍于自己的因素就格外宽容。 相反,他们对自己才是更为严格。 毕竟,对于自己的恩人来说,自己竟然是百无一用的累赘,这深深的愧疚感压迫在心中,无疑是一种每时每刻都在锯锯生疼的难受窒息感。 换成了其他人,可能他们会因为对别人了解不深,想着还回去劝说主子一二,让主子再观察观察,说不定对方有什么深藏的优点还没显现,先不急着处理。 但换了自己本身,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自己的能耐了。 别人总是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可是,他们觉得,书生尽管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但好歹书生拥有一种他们都没有的能力。 那就是读书写字! 他们就连帮主子写写字,读读书的能力都没有…… 虽然他们当中,并非所有人都不识字,但懂的人也只是少数,而且算不上会读书写字,顶多能识字,写就没多大能力了。 弯弯扭扭,还不如不屑! 当然,瞿黎肯定不需要他们帮忙自己写信念书,毕竟这些事情,她自己足可做到。 而且,她也并不习惯假手他人,这种事情,还是自己做才记忆深刻,加深理解。 只不过,她的想法,这些老大粗们又哪儿能理解呢? 瞿黎反驳得再多,他们都会理解成主子心地善良,不忍对他们严苛以待,顾全他们脆弱的小心灵,着实是天底下第一等好人! 殊不知,这种高帽,瞿黎压根儿不想戴。 她才不想做天底下第一等好人,普通人即可,好人只会被人当傻子一样占便宜,被各种压迫。 她以前就是本着都是一家人的想法,对本家的那些话事人长辈诸多礼让,结果她得到了什么? 不仅没有半分尊重,还被他们过分施压,甚至偶尔还会恶心的泼脏水在她身上,意图毁坏她的名声,让瞿青误以为她能力不足,没资格继承瞿家家业…… 从那时起,瞿黎就将所谓的善心抛在一边了。 而且,她十分怀疑收下的这批人的脑子问题—— 实在不是她说话尖酸刻薄,而是她说什么,这些人都只会曲解,还老是在她面前称呼她为绝顶大善人。 但是,她才不稀罕这样的称号…… 这些人该不会以为,她组建起这个镖局,培养这些人手,真的就是为了日行一善吧? 虽然事实上,冯大哥等人还真是这么以为的。 但问题是,瞿黎并不知晓这一点,她还以为经过上次被他们劝说关掉镖局的事情,她已经解释得足够清晰明了了。 她创建这个镖局,就是为了培养出绝对忠诚于自己的队伍,将瞿家背后的那些所谓话事人老古董一网打尽,挖出他们见不得光的秘密,她要以此来威胁他们,必须顺从自己,否则曝光之后,她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打压到地底下去…… 没错,她的心肠就是这么冷硬。 以秘密威胁只是手段之一,若是遇上某些不识好歹的,她会直接用计谋将对方整得身败名裂,彻底失去话事人的资格。 而且,她还会推波逐浪,将这种人赶出瞿家,在族谱中取消他们的名字,不再认同对方是瞿家人…… 这就是她对于对手死敌的态度。 她的话说得如此直接,已经不加掩饰了,对于这些收为忠实手下的粗莽汉子,瞿黎褪去了在外人面前修身养性、恬淡乖巧又知性的形象,甚至有一种反派的赶脚…… 奈何,冯大哥等人的滤镜,估计有八尺厚! 他们甚至还感动得泣涕不止—— 呜呜…… 主子实在是太善良太体贴了,为了抚慰他们的内心,竟然甘愿把自己诋毁得如此彻底,根本就是不要自己真善美的形象了,这是何等的高洁美好! 连老天都无语了。 “……” 不,你们真是想太多了。 你们主子非但不是真善美,花花肠子还特别多。 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商人”这个身份了! 只不过,她比较擅长在外人面前掩饰罢了,以至于所有人都发现不了她的真面目,还都以为瞿家的少主子温柔美丽,能力上佳,实乃女子当中的典范…… 不,这其实并非是女子当中的典范。 这完全就是奸商当中的典范…… 但是,谁让她会装呢! 于是乎,难得的一次瞿黎的内心剖白,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都展现出来了,结果最坑爹的是,竟然没有人相信,还不约而同的认为她这次才是说谎,以前在外表现出来的,才是真的! xiashuba.com 这这这…… 瞿黎在谁的面前都习惯伪装,包括在她的好情郎横公鱼面前亦是如此。 毕竟女为悦己者容,面对喜欢的男人,姑娘家不仅对打扮方面极为上心,对于自己在心爱之人面前的形象问题,也是格外的重视。 生怕有哪一点表现得不佳,惹得对方不那么喜欢自己了…… 因此,就连在横公鱼面前,瞿黎都是有所保留的,生怕横公鱼知道自己的心计有多深,手段有多高,内心有多记仇…… 她要是不记仇,就不会想尽了办法都要搞掉那些碍手碍脚的长辈们了。 除了他们确实妨碍了自己顺利接班的问题,另一点,也是因为她记仇。 对自己绊手绊脚,就算日后顺利接班了,还想着她继续赚钱供着这些老古董? 门儿都没有! 对于这一点,瞿黎拒绝! 她不想养着这群只会空口说白话的老古董,并且,这群老古董嘴上的功夫,比他们实际的能力强得多。 放他们坐在那么高的位置上,对底下真才实干的良才来说,亦是一种损失。 自从她下定了决心,要培养自己的人手,将这群老古董打下来之后,在她的心目中,这些老古董早就从他们坐着的位置上离开了。 他们的屁股,不配坐在这种好位置上。 要么滚出瞿家,要么做其他工作。 外院缺了一些看火的煤炉工,让他们去做最合适不过了…… 不好意思,除了这些人确实百无一用之外,她也确实记仇,看不得他们继续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像是自己如此阴暗的一面,瞿黎便万分不愿意让横公鱼发觉。 所以,她在横公鱼面前,一向是温柔体贴,机智善良的贴心爱人。 至于背地里的那个阴暗的记仇小女子…… Emmm,对不起,有这人吗? 她不认识! 故而,这样习惯掩饰的瞿黎,在冯大哥等人面前,都敞开了心扉,生平第一次敞露自己的真实面目。 结果,令人啼笑皆非的却是——没人相信! 这就令人十分无语了。 没人相信就算了,还把她塑造成一个感念苍生的大好人,完全和瞿黎搭不上一点儿边。 虽然认定了瞿黎是个绝顶大善人。 但是,冯大哥等人内心不安之下,愧疚压抑在心中,也曾无数次想过,瞿黎把他们赶走之后的事情。 毕竟,任凭再善良的好人,也不可能养着一群吃白食的老男人一辈子的。 她总会有受不住的那一天…… 而他们,只能等着,然后认命接受。 他们也没资格反抗,他们更不不忍心反抗,以免主子为难…… 结果当然就是颠沛流离,孤苦一生了,甚至很可能会死于非命,无人理会…… 他们甚至已经开始准备好了以后很可能会面临这个命运,结果在绝望当头,这个客人竟然上门来了! 而且,看这位客人的态度,似乎比之前进来过的好几个客人都热情许多,也对他们更为友好,这让冯大哥等人顿时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希望。 他们渴望着接下来的好消息。 希望不会让他们失望…… 结果,显而易见的,事情当然如他们所愿。 毕竟,希望就在拐角处。 他们处于这个拐角里,已经两个月了,是时候开辟出一条新路了。 这个客人,就是这个路口,那条新路,已经隐约可见了! 140 只有几两银子 果不其然,现实并没有令他们失望。 同样的,命运虽然对他们异常残酷,让他们穷困潦倒了前半生,但也不至于雪上加霜,对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这不,转运的机会来了! 这位新客人, 一进门只不过是刚问候了两句,作为两个月未曾开市的新手镖师,其实他们比谁都着急。 毕竟,这可关乎着自己未来的人生。 尽管主子瞿黎再三表态,并不会因为他们始终做不成生意就赶走他们,她需要的队伍,是不断进步的上进之才, 并非那区区几两银子的买卖…… 对的, 几两银子…… 因为他们这家镖局是全新开张,并没有基础打下,没有人会因为他们的名声过来买账,就连作为镖师的他们,自己本身就没有过硬的技术和经验,导致和其他镖局相比,他们家镖局没有丝毫赢面。 如果和别人打竞争赛的话,他么将没有任何胜算…… 这便是事实! 其实,正常情况下,运镖的市场价和运镖的距离还有危险性关系紧密。 比如说,近距离行商的那些所谓生意人,有许多甚至不需要聘请镖师,因为短距离,自己再伙同几个伙计一起上路即可。 顶多有些不安全,生怕被人抢了货物,但选择短距离行商的人,基本都是最为保守的那种生意人。 他们生怕冒险,所以不敢远距离投送货物, 买卖这门生意, 胆子小,不敢做,这一点已经打死了一大批的行业工作者。 像是短距离行商的生意人,他们仅仅限于居安即可,要说他们有多大的包袱,别说旁人夸不出口,就连他们自己本身也不敢这般自夸。 毕竟,他们自己有几斤几两,他们自己比谁都门儿清。 如果想要自夸,可以,除非自己脸皮厚,顶得住旁人的冷嘲热讽加白眼…… 虽说生意人大多脸皮厚,不然难以销售出货物,难以进行一系列货物的运转,可脸皮厚到没脸没皮的程度,那真是奸商级别。 人神共弃! 这种人尽管存在,但也占比不多…… 所以,这些短距离行商的生意人,他们并不是不知道运货可能会出现的危险,就是因为十分清楚,这才不敢冒险跑远路去贩卖货物。 同时,为了减免这种风险性,他们选择短距离行商,绝不出远门。 此外,短距离行商,也不至于危险性全无…… 那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呢…… 关键又来了! 正因为他们短距离行商赚钱少,毕竟两地相隔不远,很多百姓如今都能互通有无了,犯不着买抬了价格的货物,为了省钱,大不了赶路去隔壁县城购买,虽然走了一番路程,但好歹便宜了一些。 这便宜的,自然就是生意人运货过来的费用…… 再者,前面也说过了,两地距离短,货物就算勉强抬高价格,但也高不到哪儿去…… 毕竟,两地不远,各方面相差想必也不会太大,同样的东西在这两个地方中,也不会有着天差地别的价格现象。 所以,既然赚钱不多,顶多能转回一些本钱,外加一点点辛苦费,再让这些短距离行商的生意人从本就收益甚微的口袋中掏钱出来,给出一部分费用去雇佣镖师,为自己运镖,那成本绝对又得再往上涨一番了。 故而,为了省下这笔钱,大多数短距离行商的生意人都会选择自己运货。 但是自己运货的危险性会更高一些,毕竟他们没有多强大的实力和队伍,难以保障自己货物的安全。 一些作奸犯科的人另起心思的话,他们防不胜防。 他们当初选择了短距离行商这一条路,就是为了这一条原因——那就是安全,风险不大,不会一下子损失惨重,甚至导致家破人亡! 他们见好就收,没这胆子,做不来这种活儿,因此早就没打算走另一条更危险的行商之路。 当然,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是重要的考量之一。 他们承认,自己怕死,远距离行商,万一运镖途中身死异乡,到时候连找个地方哭都没这机会…… 既然如此,反正赚不了什么大钱,还不如以保住小命为主。 好歹也能赚一点养家钱,自由自在,不至于被作践…… 为了省钱,短距离行商生意人选择了不雇佣镖师,自己运货。 要知道,他们这些做生意的人,总有些长工帮忙搬搬抬抬,一些伙计跑前跑后的,需要运货时,全给拉来。 既可以在运货时帮忙押货,还能充当一下门面,证明自己这伙人不止自己单独一人,不是可以轻易拿捏的。 好歹,那些整日搬搬抬抬的长工,因为多年的劳作,早就异常壮实,光看那外表,还是可以唬人的。 当然,能唬住的,都是一些有贼胆,但又丝毫没有能力的小混混。 万一遇上那些专门拿着真刀真枪的,他们这几个所谓充门面的长工,加上他自己本人,这一行果真是送货的。 将自己一伙人全给送到阎王爷面前,扣响地府的大门,帮忙打开生死簿,顺便磨一磨墨,让阎王爷和小鬼们在生死簿上写上他们的名字。 毕竟,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是十死无生了。 可不是敲响阎王爷的大门了么…… 所以,雇佣镖师不是,让长工们充当运货门面也不是,那该怎么办呢? 总得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既能够省钱,不必另出高昂的费用雇佣镖师,又能让那几个长工顶着门面,保障好自个儿和货物的安全…… 思来想去,这些短距离行商的生意人,最后都会不约而同的作出同一个选择—— 那就是,哪里安全往哪里走…… 听起来是一句废话,但其实这里面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如今天下大乱。 那个千年前为祸人间的黑虎王重现,对着世人掏出霍霍长刀,恨不得将全天下人斩杀殆尽。 除此之外,大明王朝还雪上加霜。 各地起义军纷纷冒上头来,又生出了不少打着起义军名号,其实干着作奸犯科、偷坑拐骗、打家劫舍的贼人来…… yawenba.net 更多的人,则是看到了秩序逐渐被打破,朝廷自顾不暇,律法已经难以维系,内心的魔鬼便冲破桎梏,露出骇人的利笑,朝着普罗众生挥出罪恶的镰刀。 此镰刀,属于死神的叹息…… 正因为这种事情发生得多了,作为生意人,打听得最为清楚的,不是什么货物最好赚钱,而是哪里出现了危害百姓的团伙…… 毕竟,货物是十分重要,好的货物转卖一笔,能大赚特赚。 但是,赚钱的前提是,自己有命去花…… 指不定值钱的货物好不容易到手了,结果还没卖出去,中途就遇上了这些贼人,别说卖钱了,能不能见到明天都是一个问题。 因而,生意人最关注的,当然是自己的安全问题。 不仅是自身的安全,包括货物的安全…… 毕竟,除了那些商旅世家,实力强悍到可以全然委派下属全权跟进货物问题,更多的生意人,都是亲力亲为的。 毕竟,他们暂时还没有那么多的本钱,可以坐在府邸之中,就可以安枕无忧。 货物的问题,全抛给下属去操心…… 说到底,他们没这个命…… 或许,他们努力点儿,他们的后辈们,就可以过上他们艳羡的那些富甲商人的好日子了。 危险都是下属的,自己在安全舒服的地方,统筹大局即可。 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他们做不成富二代,那就努力让自己变成富一代。 当然,变成富一代的前提,也是需要活下来。 所以,这些商人们最关心的就是各地的安全。 每一条路线上有什么可怕的团伙,大家的信息都会互通有无,相互传递,以免同行的大伙儿遭了殃。 虽然明面上,大家都是竞争对手。 这一次做不同的货物生意,两者相安无事;指不定下一次看上了同一种货物,就互看对方不顺眼了。 但再看不顺眼,那都是自己人的事儿。 他们生意人,最重要的安全信息问题,是绝对要及时沟通的。 毕竟,这次自己藏着掖着,自己倒是安全了,那万一别人遭殃了呢,这样自己就能心安理得的睡觉了? 不怕亡魂回来找你哭诉? 再者,自己隐瞒了下来,那万一下次别人有着和你同样的想法,知道了某些危险信息,却没告诉你,害得你因此而遭殃了呢…… 这时候,你总不能投诉对方隐瞒事实了吧? 当然,事后也得有这条命回来投诉才是…… 而且,也得知道对方隐瞒了才能投诉…… 关键是,你自己之前也曾经隐瞒过真相,这一次,又哪儿来的脸面去控诉别人藏着事实不告知他人,害得自己中招了呢? 问题是,你有这个资格么…… 毕竟,说到底,你自己也是这种人神共弃的家伙。 除了某些生意人中的渣滓之外,绝大多数生意人都是同仇敌忾的。 毕竟对于他们这一行的人来说,打家劫舍的拦路山贼是最为可怕,也是最为可恨的敌人。 人人得而诛之! 正因为大伙儿都大概知道哪些地方有山贼出没,那些地段最容易出现危险,哪些犄角旮旯最容易藏人,哪些路段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最难以找到支援、方便逃难…… 所以,他们制定了一揽子的运货计划! 最终,这群短距离行商的生意人,便挑选了最为安全的那几条路线来回行走。 当然,结果也是可想而知。 因为省钱,不得不用只能充面子的长工作为保镖,最后为了安全性,也被迫选择一些最安全的路线。 这些安全路线,也有许多同样因为这种顾忌的生意同行在持续往来。 故而,选择这种安全路线的短距离行商生意人,赚的钱又会比正常情况下,再少上一些…… 毕竟,同样的路,走的生意人多了,竞争便也大了。 一样的货物,一批两批三批许多批都运送到了同一个地方,价格自然而然不会高到哪里去。 这就是竞争所致。 这些短距离商人,为了省下那一笔运镖费用,也相当于舍弃了更多的赚钱机会。 可这是他们的取舍…… 毕竟,正常的运镖价格,可不低。 路程更远,价格更高; 货物价值更高,价格也水涨船高; 路线越是偏僻难行,价格更会继续飙升…… 毕竟,这些因素,都与镖师们的性命息息相关。 一个不小心,就是全军覆没。 所以运镖价格贵一些,也理所当然。 至于为什么货物价值更高,运镖价格也会随之上涨,那当然是因为越高价值的货物,会很大可能性的吸引到更多别有心思的人的虎视眈眈。 危险性,就是这样抬起来的…… 为了避免这种危险,作为镖师必须付出比平时更高的警惕心,和更多的准备。 这一点,相信大家都能理解到,为什么运镖价格的起伏如此大了,而且价位都不低…… 当然,短距离运镖会便宜一些,但那也是得出门保护,就算低一些,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故而,高昂的运镖费用,使得许多短距离商人都放弃了这一选择,选择了“安全性冒险”。 虽然这个方式看上去十分奇怪,既是冒险,却又是安全性。 但综合上述所解释,这也算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 前提是本就少赚的钱,要再少赚一些罢了…… 但是那些短距离商人,一向“知足常乐”,他们能够接受的,也乐于接受。 毕竟,这可是他们的选择…… 其实,市场上的运镖价格不低,但是,由于他们镖局是新开张的,他们又全都是新手,能力不强,因此,冯大哥等人定下的运镖价格,并不高。 只有几两银子…… 这在整体的市场价中,已经算是非常便宜的了。 而且,这还是普通的远距离运镖的价格,短距离则会更加便宜。 只是,先前那些进门的客人,往往待不到多久,就会瞧出他们的底细,直接走人了,连价格都不愿关心一句。 若是早早说明了价格,可能徘徊不定的客人,还会多上那么一两个,不至于吃白果两个月之久…… 141 就是这么离谱! 毕竟,人都是贪财的。 正常商人遇到这么便宜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心动。 尤其是那些小家子气,做事畏畏缩缩的商人,生怕别人占了自己一分便宜,又不愿意让别人在自己身上多赚好处…… 总而言之,又便宜的时候巴不得全天下所有便宜都是自己的, 别人要赚钱的时候,巴不得他们赚的都是其他人的钱,自己一毛不亏…… 但这个世界上,哪有这种好事…… 横着所有好处都是你的,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跟你不沾边儿了? 想得倒美,这种事情,估计在做梦的时候都难以见到。 连自己做梦都不敢做这种美好,还指望着现实中会出现这种情况?完全是痴心妄想。 bqgxsydw.com 但是,人嘛, 哪儿能没点儿梦想。 虽然这种人的梦想不切实际,而且还很离谱,但这再不靠谱儿,也是梦想。 顶多称呼这种为不靠谱儿的梦想! 有着这种思想的生意人,大多都是做不大做不强的,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小家子气,没有大局,一切的货物,卖便宜了生怕自己吃亏,让那些小老百姓凭空得了好处; 卖贵了一些又没有老百姓买单,积压的货物得好一段时间才能全部卖出…… 因此,就算能赚到一些钱,那也多不到哪儿去,就算是混得再好的,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通常,有一个词儿能准确的形容这种人群——格局! 格局太小, 局限在自己有限的思维当中,没有大局观。 每次做事情之前,总是先想着自己不能吃亏,因此过程当中,担心这儿害怕那儿的,整个人就是不够大气。 不仅做事上面不够大气,就连自己整个人看上去都没有气派。 就是那种自家勉勉强强算发达了,回到老家看见自家的穷亲戚,各种显摆,请客喝茶吃饭等等,昭告天下自己今非昔比了。 可是在请客吃饭喝茶当中,又不想便宜了这帮穷亲戚,抠这儿抠那儿的,生怕让他们吃好了,平白无故让这群穷鬼体会到了他们的身份无法尝试的东西…… 到头来,这群穷鬼倒是借着自己的由头吃了个爽的,出钱的自己倒成了最亏的那个! 乍一看好像确实如此。 但这种人也不想想,想要显摆,彰显自己的派头,这本来就是他们的目的。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他们不惜大搞排场,让大伙儿看看如今的他飞出浅滩成天龙了,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他自己决意要显摆的,又不是旁人逼迫的。 然而,请客吃饭喝茶的时候,却又诸多借口,抠着钱不肯乱花,生怕便宜了他人,这是什么理儿? 又想要让众亲戚看到自己的不凡,夸下海口要请客,却又想方设法减少花费。 这样一来,显摆倒是没显摆出来,是起家,与穷亲戚不同了,但这底子里的穷家子气,还是萦绕不绝,难以消散。 在做生意中能体现出来,在回老家显摆的时候,更是一眼望穿…… 想要显摆,就不要抠抠索索的,显得那么刻薄。 好歹豪气一回,省得众亲戚看到这场景,不仅感受不到任何族中出人杰的自豪与兴奋,反倒是体会到了浓浓的恶意。 明明自家族人亲戚有长进了,却瞧不上他们这群穷亲戚,生怕他们吃好了,日后好来占他便宜,把他们当什么人了? 抠抠索索的,这种人越是在席上夸夸其谈,大伙儿越是反感厌恶…… 又不是他们非要拧着要他请客,如今主动请客了,却在席上明里暗里彰显自己的优越感,这个便也罢了,毕竟好歹出一个有钱人杰,大伙儿心里也乐呵。 结果呢! 原来把他们请来这里,是来受气的。 吃不了好的是其次,明明对他们不好,却在席上非要说自己对他们如何如何体贴,如何如何关怀,自己翻身了也不忘旧人等等…… 简直就是把他们亏了一顿,还要自夸自己的恩德! 有这种人? 亲戚们得被埋汰死。 原本被族中有长进的子侄请客是好事,原以为是尊重,结果并不是。 尊重等不来,迎面而来的,全是明里暗里的冷眼与讥嘲。 自己这伙人,真真是卑微到了微尘里了…… 别说,这种人,古往今来,还真是层出不穷。 别以为不常见,其实现实当中,这种人才是最多的。 毕竟,自己没发达时,对发达的亲朋好友各种羡慕嫉妒恨,巴不得对方遭了什么殃,全部玩完; 但是,这种人又是矛盾的。 当自己没发达时,面对那些远远不如自己条件的亲朋好友,他们又会十分的同情,时不时还可能会伸出援助之手,希望对方过得好一点儿,别再那么颠沛流离了。 但是,这种援助,也是有条件的。 他们同情的,是那些远不如自家的,而不是和自家条件相距不大的那些。 而且,就算希望那些过得格外凄惨的亲朋好友的日子能过好,但也仅仅限于稍微好点儿,绝对不能超过自家本身,最好与自己家还有一段明显的距离,但是比原先的情况,有所改善…… 限制极多,但这就是他们的希望! 毕竟,作为自己的亲朋好友,他们也不希望自己的身边亲戚日子过得如此凄凉,好歹也是人,还没坏到登峰造极的程度,对于自己人,还是有所怜悯的。 只是,这人的劣根性还是明显。 既希望潦倒的亲朋好友能够好起来,却又希望远不如自家,让自己能够在他们面前保持一定的优越感。 比如过年过节遇上时,对方羡慕一句,他们就能高兴老半天。 准确来说,都是为了满足自己那见不得人的优越心理。 面对那些穷亲戚,虽然自己那时候也是穷亲戚,但比那些个卑微到地底里的穷亲戚还是强一些,优越感是对比出来的。 但是,如果比自己还差的穷亲戚,一段时日不见,居然过得比自己好多了,如此一来,他们心里就开始不爽了。 这还搞什么…… 优越感没有了啊,全变成别人的了。 毕竟,自己没有发达,对方发达了,对方不得趁机显摆一场? 就算对方没显摆,但是只要对方念着这种人当初对自己的关照,便在平日里多加照顾方便一些,他们都会觉得对方是在嘚瑟,对自己炫耀。 并非表面上简简单单的“报恩”…… 感谢自己当初对他们的帮扶,而是完完全全的恩将仇报,以怨报德! 不用多加解释,这显然就是他们内心里自己是什么人,就将别人也想象成什么样的人。 就算对方是真心实意的,他们都能给扭曲成另外一副面孔。 一副晚娘的丑恶面孔,只要发达了,在他们面前表露出来,就是在恶心他们…… 但是,只要这些穷亲戚不发达,一直过着比上不足,比下也不足的生活水平,绝对不能超过他们,那他们就是和和乐乐、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只能说,对于这种人来说,亲朋好友的关系,也是有一定前提在的。 一旦前提没有了,关系就会破裂。 当然,绝对是他们本就复杂的内心首先产生质变,最后波及到了本就用不正常思维维持的表面亲戚关系了…… 很可能,对方从头到尾,根本都不会知道法身了什么事。 或许,只会在事后十分纳闷。 为什么以前大伙儿双方这么好,你来我往的,有说有笑,一起从苦日子中熬出来,结果现在日子稍微好过一点儿了,却变成这副田地了? 这没道理! 而且,这种关系的变质,往往都是十分微妙的进行的…… 一般情况之下,这种人不会让自己那种巴不得对方过得不好的心态表现出来,毕竟,这种人格局不大归格局不大,但他们门儿清,知道自己这种心态不是人事儿,不敢大大方方的表露出来,是见不得光的。 因而,就算看着以往远远不及自己的穷亲戚发达翻身了,他们都会表面上皮笑肉不笑的恭喜几句,看着十分为对方开心的样子。 实则,事后回到家去了,恶心得好几晚睡不着觉,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了。 虽然,他们本身家庭水平就很一般,低人一等是常有的事,但是,低那些本就比自己高贵的人一等,他们并不会觉得有问题。 不过,若是对方换成了自家以前的那种穷亲戚,那就是大大的问题了。 心理调适不过来了。 准确来说,普遍情况之下,大多数人都有这种心态,只是多多少少的问题。 但是,有些善良的人,他们会自我调适,因为知道是不对的,所以尽管心里不是滋味,也不会恶意想象,巴不得对方遭殃,只会羡慕罢了。 毕竟,眼睁睁看着熟悉的人咸鱼翻身了,是个正常人都会羡慕感慨,恨不得自己是当事人,巴不得自己也能有如此风光的一天。 这是人之常情,并不稀奇。 不过,明显这种格局太小的人,是不懂得这种调适方法的。 而且,他们也压根儿不愿意去调适。 只会恶意诅咒。 然后,为了不让自己在咸鱼翻身的亲戚面前毫无面子,感觉低人一等,这种人就会无声的远离。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总有诸多借口,用以推脱各种相聚的时机。 这一来二去的,一次两次倒没什么问题,次数一旦多了起来,不见面的时间久了,好几年过去,关系总会变淡。 这就是这种人想要看到的。 他们做不来在亲戚面前发飙,揭露自己见不得光的短处的一面,但也不会“逆来顺受”。 见不得你风光,我疏远,不见到你不就行了吗? 他们就是这样做的。 所以,就算后来发现关系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们的亲戚都只会纳闷疑惑,什么时候变的,他们怎么没发现呢? 但是,这时候的他们,还是只会怀念当初那个亲戚在自己卑微时对自己的照顾,完全不会猜到,他们的照顾,其实是有条件的。 一旦超过了这个条件,如大家所见,直接不见人了。 躲起来了,眼不见为净,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当然,如果那种人后来也幸运的发了财,他们也会嘚吧嘚的跑回来,主动召集众亲戚相聚一堂,趁机明里暗里的表露出自己今时不同往日的现象。 然后,静等着大伙儿的恭维。 当然,这种人,最希望的就是看到当初自己帮扶过,结果先自己一步起家的穷亲戚到场。 目的很明确——就是说明,老子我现在也发达了,不输给你了,你只不过运气好,比我早一点罢了,论成绩,我不见得输给你! 大抵上,就是这种心态…… 不过,若是让这种人看到那个亲戚生意更进一步了,得当场把他们郁闷死…… 然后,继续疏远,老死不相往来。 等自己生意又赚一笔了,再来相聚,再暗地里比较一番,不胜出不罢休。 当然,这种比较,是这种人自发进行的,对方压根儿一无所知。 像是这样的人,这天底下不要太多。 这种跑商的生意人,更是不在少数。 他们为人不怎么样,对于钱财方面,更是斤斤计较,多出一个铜板都会像剜了他们的一块肉一样难受。 不是他们付不起,纯粹是心中的得失心太重,见不得别人好。 让别人多占了一个铜板,都觉得自己吃了闷亏。 这种人,就算有点儿小钱,也好不到哪儿去。 毕竟,格局就在这儿摆着,没有意外,没有深刻的遭遇,大改不了…… 故而,他们能因为几两银子,高兴许久。 要是让他们知晓冯大哥等人所在的镖局,远距离运镖所需的费用竟然如此便宜,感觉自己占了大便宜,晚上睡觉都会笑醒。 不是他们出不起更高的价格,纯粹就是自己占便宜了,心中畅快。 这种人,就是只能自己占便宜,不能看着别人好的心态…… 双标到了极致! 同样的,这种心态的人,一般不敢冒险进行远距离行商,毕竟风险太大,他们光是想象万一途中被人劫了货物,性命无忧,他们都能兀自把自己憋出病来。 就是这么离谱! 142 没道理了不是? 可想而知,他们这样的人,如果入了行商这一行,所带来的成就有哪些…… 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先是性格因素所致。 一方面,大家可以细想。 他们的性格,本来就是最大的一个阻碍。 这种人,最是偏爱贪小便宜, 越是奇怪的金钱方面问题,他们越是在意。 何为奇怪? 就是有必要花费,但是可以不花费的地方,他们就会死命的争取到自己能够不花一个子儿…… 简单来说——这就好比如运镖这件事! 这种人行商做生意,通常为了安抚自己斤斤计较的脆弱小心脏,根本不敢冒险外出远行。 如此一来, 问题就来了! 早就说过了,不敢远距离行商的生意人的特性。 身为短距离行商的生意人,最大的问题, 就是他们短距离运货可以相对稳定,风险降低许多倍,但是同样的毛病,就是利益甚是微薄。 无论他们想出什么样的方法,没办法就是没办法—— 为什么他们要短距离行商? 因为这样不用远行,可以多多少少保障运货路途上的平安和稳定。 同样的,千里之外的事情,并不可以算是完全妥当。 自己在外地听到的某些消息,误以为千里之外的另一座城池,某些货物运送过来,会大卖特卖,使得自己能够大赚一笔,美滋滋的过上好一阵子。 但是,这种消息,不一定准确…… 为什么呢? 很简单啊! 这年头,可不像后世那么消息训诫。 饶是后世的网络天下,都会出现消息滞留、消息错误的情况, 更别提早了几百年的明末天下了。 所有还未进入工业社会,网络世界还未发达的人类聚居情况之下,消息都不会完全准确。 自己在千里之外的远方辛辛苦苦打听到的事情,不叫“不一定准确”,而是“有相当大的概率出错”…… 燃文 这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情况! 前者可以意味着成功率极高,后者直接挑明了出错率更高…… 这是遥远距离所带来的局限性——沟通和信息上的落后与出错。 古人云——三人成虎! 今天,在街头巷尾上,下乡村的农民带着儿子小明从乡下来到了县城,赶着自家的小毛驴,驴车上装着好几笼从野外山脚上抓到的野鸡和野兔,赶车进来转卖一手,回家好有钱过年的…… 然而,一不小心在刚进了县城门后,下乡农民才痛惜的发现,笼子里的两只鸡相争,其中一只鸡啄死了另一只。 而坐在车上的儿子小明,竟对此不闻不问,还笑呵呵的前倾身子, 饶有兴致的看了好一阵子的两鸡相争的把戏, 好不快活…… 可乐着呢! 在村里只能看蚂蚁搬家, 如今这般看着两鸡相争,级别直接上涨了许多倍,小孩子能不感兴趣吗? 只是,这可热闹了小明的农民老爹! 好家伙! 他直接好家伙! 老子辛辛苦苦在前面赶着小毛驴,抓了那么多野鸡和野兔,就为了进城卖出一个好价钱,回家就能过个好年了。 正因为刚才进城的时候,人潮熙来攘往,声音嘈杂,一时半会儿没注意。 结果呢? 刚扭头打算叮嘱儿子几句,让他坐稳一些,不要掉下去了。 竟然意外的发现——儿子好好的,野鸡却出问题了! 关键是,如果小明一无所知便也罢了,顶多就是他坐车的时候,人不专心,没顾着笼子里的野禽。 这样的情况之下,最多埋怨几句。 可是,你们猜怎么着? 原先小明爹也不知道那么清楚,只看到了笼子里出血了,红通通的,刺眼得很。 立马心下一惊,小明爹赶忙停下驴车,下来急忙查看情况。 最终无奈的发现,野鸡被啄死了一只。 本来,小明爹都开始埋怨自己,当初把两只野鸡关在一起,明知道这野外的东西,脾气极大,一言不合就打架,结果临行前,他没当回事,这会儿可好,出问题了。 小明爹后悔不迭。 虽然,这一次,他刚好捅了野鸡窝子,抓了五六只野鸡。 就算此次损失了一只野鸡,但剩下的野鸡,加上好几只野兔子,也能卖上不少钱。 这一趟,绝对不是走空,而且比以前的许多次,收益都要好上许多…… 谁让他这次那么幸运,在山上砍柴时,正好摸清楚了野鸡窝子和兔窝的位置,准备妥当了,后来好家伙,过来又是网捕,又是火攻,挖陷阱什么的,可算是将这些东西全部活捉了回来。 这是收益最高的一次! 所以,尽管死了一只野鸡,可情况还是非常乐观的。 再说了,一只野鸡死了,并不代表没用了。 死的野禽,也是能卖掉的。 其实,更多数的猎物,都是被人在捕猎的过程中,弄死了才送来贩卖的。 只不过,生禽当然是价格最好的,但是这也说明了,死禽也一定拥有市场,而且更为常见。 所以,这只野鸡,顶多就是损失了一点儿生禽和死禽的差价,如果和这次总体的收益来相比较的话,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 毕竟,做生意还得需要本钱,需要自己事先贴钱进去,买到了货物才能转手卖出。 这是需要风险的…… 然而,像小明爹这种情况,他们的捕猎本来就是无本多利,只消上山费点儿功夫,但其实并不需要花费本钱。 所以,就算有点儿损失,也不至于心痛。 故而,当发现野鸡被啄死了一只,小明爹心中有些懊恼,纯粹是觉得美中不足。 难得一次顺利的进城,硬是给添了一些堵。 不过,幸好事情还尚可接受。 小明爹叹了口气,也只好认命接受了,反正结果还是好的…… 但是,小明最擅长的一件事——就是替自己挖坑了! 何以见得? 因为——当小明爹不想要计较死鸡的事情时,正要转身回到前面,驾着驴车继续赶路的时候,小明忽然就开口了。 而且,还生怕小明爹不注意到他似的,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异常刺耳! “爹,你猜怎么着?我刚才看着这两只野鸡打了一路的架,好家伙,简直是不得了呀,一开始还不分上下,最后还是另一只精力旺盛,硬是给咬死了,哈哈……” 如此一来,小明爹立即便是:“…………” 一长串的无语。 凝滞诡异的气氛在小明爹身上弥漫不绝,可偏偏后头车上的小毛娃子没有半分察觉,依旧在嘻哈不止。 继续对自己的亲爹述说着自己刚才看到的一路两鸡相争画面…… 估计是生怕他亲爹不来揍他,赶着上来添堵了。 小明爹本来一开始看到了死掉的野鸡,顶多就是懊悔可惜,觉得浪费了一番好价格。 但是,这还没到生气的地步…… 毕竟,他还是比较埋怨自己出行前并没有安置妥当,造成这个局面的,是自己的大意。 故而,他压根儿就没责备车上的儿子,更没觉得是因为他疏忽才造成了野鸡的死亡。 结果,他不找茬儿,小明自己倒是闲着没事,跑出来现存在感了…… 本来没事的,被他如此一说,没事都来事了。 更何况,小明爹因为野鸡死了一只,本来心情就不太好,但本着还是能赚钱的心思,这才没有多加计较。 结果,这毛孩子,倒是跑出来替自己拉仇恨值了,生怕爹不揍死他! 这种情况下,不揍孩子的不是亲爹! 于是乎,在小明毫无眼力见的情况之下,街头小巷当中,周边人来人往的,小明爹当着那么多路人的面,扒了小明的屁股,狠狠的打了一顿。 一边大屁股,小明爹还一边嘴上骂骂咧咧的。 无非就是死小孩,不懂事,老爹都亏钱了他还笑得出来,没良心等等一系列有的没的…… 作为父母,吵架时教训孩子时,翻旧账更是常有的事儿。 于是乎,连小明四岁时还拖着屎尿满地跑的事情,小明爹都嚷嚷了出来,还把他当年年少无知,竟然连鸡屎都吃了下去的事情,更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这下子,小明果断悲催了。 被众路人围观着,看大戏似的看着他老爹将他的屁股打得噼啪响,清脆响亮。 期间更伴随着小明爹陆陆续续的叫骂声,还有小明那哇哇连声的嗷痛声,貌似还颇有一种四重奏的赶脚。 何为四重奏? 第一重,大屁股的脆响;第二重,众人围观指指点点的议论声;第三重,小明爹骂咧不止的教训声儿;第四重嘛,当然就是小明嗷嗷不止的嚎叫声…… 刚好四重,配合得相得益彰,恰到好处…… 当然,打完揍完,小明在车子上头哭哭啼啼的,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好,小明爹继续坐回去,驾车赶路,往更热闹的地方而去,找个好位置卖野货。 围观的众人没了大戏可看,立马一哄而散,该干嘛干嘛去。 只不过,嘴上对刚才的育子大戏倒是颇有心得,一路上依旧议论纷纷…… 你们以为事情就这样完了? 还早着呢! 本来,一开始大家看到的,是孩子看着野鸡被啄死,毫不动弹,不懂得通知老爹,还看大戏,这才招打的。 这个,大伙儿也能理解。 如果换了他们的孩子这样做,他们一气之下,也会揍上一顿,好好出出气。 不让他长长记性,孩子就不知道,这东西是值钱的。 看着野鸡被啄死,这就是在浪费钱…… 该打! 但是,问题来了! 后来传出去了,其他人听到的版本是这样的—— 城门口没多远的地方,一个孩子弄死了一只野鸡,被他爹发现了,狂揍了一顿。 后来,时间又过了一点儿。 再度听到这消息的百姓们,得到的信息是这样的—— 孩子爹发现驴车上的一只野鸡死了,竟然恼羞成怒的硬是说是儿子弄死的,不由分说就揍了孩子一顿,压根儿不听孩子的解释,孩子可惨了。 消息继续散播出去,到了后面,变成了下述这样—— 城门不远处,之前发生了一件事情,一个毛孩子十分可怕,一门心思要杀掉经常揍他的亲爹,结果一开始没敢下手,就拿骡车上的野鸡练了手,愣是被驾车的亲爹发现了,识破了他的心思,把他狂揍了一顿,现在被打得半死…… 后来,消息又经过了不知多少次的再加工—— 一个驾马车的有钱人家,有多有钱?马车上全是自家的兔子和母鸡,家里还有许多,真真是养殖大户。这次出门,因为他不长进的儿子只会拿家里的钱胡乱挥霍,特意带出门历练一番,结果刚进了城门,这二世祖就气不过他爹把他带出来,不让他在家躺平,就想杀了他爹亲,结果被他爹发现了,相争之下,一不小心倒是把鸡给害死了。 真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据说,那个儿子看着嘴里只剩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眼看撑不了多久了…… 最后传出去的消息,是这样的—— 一个有钱人家的子弟,经常惹是生非,进了城门之后,打算调戏良家妇女,他爹知道了也不加阻止,反而也跟着一起调戏,结果碰上了硬茬儿,被人找麻烦上门,那爹更是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将全部责任推脱给了本就不长进的儿子,为了让人家姑娘来头不小的家人泄气,这个爹硬是当着对方的面,将自己的儿子当场打死了…… 没错,本来一开始只是普普通通的教育儿子的事情,仅仅是死了一只野鸡罢了。 但是,围观的人多了,谣言便这样随之而起了—— 莫名其妙从死了一只野鸡,到了后面的无数种版本冒了出来。 最后,死的野鸡,竟然变成死了儿子。 他们明明就是穷困的农民一家子,结果愣是被人传成了有钱人家,小明妥妥的一个性子单纯活泼的毛娃娃,也被稀奇古怪的贴上了“二世祖”的标签。 年仅七岁的他,在他人眼中,已经是调戏良家妇女的存在了。 而小明爹,一个憨实勤快的农家人,更是被说成了养殖大户,跟着儿子一起调戏妇女,真真切切的人渣一个! 这…… 没道理了不是? 143 一人顶所有 这就是所谓的“三人成虎”! 古往今来,这种类似的事件,发生的难道还少吗? 非但不少,还层出不穷。 光是信息顺畅如后世的现在,都是缕缕被人用舆论信息差来耍弄,经常被人忽悠。 什么体罚学生,结果那是家长自己将校服染了红色的颜料, 诬陷可怜的“园丁”…… 诸如此类的事件,在信息化的后世,更是屡禁不止。 许多事情,一开始根本不必辨别真伪,只凭着满腔热血,自以为是的聪明,便义愤填膺的作出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结果, 到头来才蓦然发现——自己竟然是一支枪? 被人当枪使了, 传出这种信息的人自己都不知道真相是如何的,甚至乎,这种人自己本身就是故意传出虚假言论的罪魁祸首,但是,偏偏所有人都相信了。 因为——大伙儿都只会更加倾向于相信自己认为最正确的版本! 何为“最正确”? 那肯定就是爆发起来,带来的后果是最严重,听起来也最刺激的那种。 正不正确的无所谓,反正第一时间,肯定是哪个版本最是劲爆,那绝大多数人就会更倾向于最劲爆的那个版本。 这是好事心理的作祟…… 总觉得这世间都是黑暗的,而我,绝对是黑夜当中那盏最明亮的夜明珠。 敢于与不平作斗争,越是最容易引起争议的身份,这个当事人就越时容易被舆论操作。 而旁观者,也会在这个争议身份的当事人身上煞费苦心…… 好比如——小明和他爹运送野鸡和野兔进城贩卖这种小事,在后面居然也会造成如斯场面,真可谓是惊煞旁人…… 本来,一开始只是死了一只野鸡, 小明爹教训了一下故意不作为,还以此为乐的儿子,这没什么问题。 毕竟,小孩子小的时候不教,长大了那还得了? 俗话说得好,小时偷针,长大偷金! 尽管那只可怜的野鸡并不是小明亲手弄死的,他还没有野到妄自杀生,以此取乐的地步,但好歹也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丝毫没有作为,导致自家收入利益受损,这好歹也是事实。 有时候,只需要提醒一声,不需要他多做些什么实际行动,便可以轻而易举的阻止这一只野鸡的死亡。 哔嘀阁 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结果显而易见,野鸡死了。 那么, 得知他这一举措的小明爹,怎么也要教育一二,以免这孩子以后长歪了。 这年头, 小明爹倒不会知道什么虐杀动物为乐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可怕心理,长大了有一定概率是做坏事的这种犯罪心理层面的东西…… 毕竟,这小明不也是没虐杀么…… 他没动手,动手的是另一只野鸡,顶多算是野鸡和野鸡的鸡群斗争…… 但是,小明爹只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他们只是农民之家,没有走商,更没本事读书考取功名,只能一辈子种地去。 祖祖辈辈就是黄土地里出来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日子,尽管勉强吃得饱,吃不好,但好歹也能活命。 可以说,别说是有钱人了,他们连顿顿吃饱的能力都十分勉强。 尤其是在这乱世之中,更是困难重重…… 因而,有能力有机会可以争取多赚一些钱回来,那就该努力。 然而,小明这倒霉孩子,明知道一只活的野鸡比一只死的野鸡有价值多了,居然还因为小小的取乐,而眼睁睁的看着一只野鸡就这样被啄死了,这能不让小明爹生气吗? 小明爹教训小明,并非为了让小明知道不可以虐待动物,因为在这年代的百姓看来,这些都是畜生,打死就打死了,还分什么虐不虐待? 人活着都困难了,更多吃不饱穿不暖的人,穷困潦倒,生活也是在虐待他们。 连人都过不下去了,还管得着畜生虐不虐待的事情? 这种事情,只有在人人都吃饱穿暖的年头,估计才会有人关注计较…… 反正在小明爹看来,这就不是个事儿。 他教育儿子,纯粹是为了让他记住这一次的教训——玩乐可以,可一切的前提,都是在赚钱为上! 那两只野鸡如果光是打斗,小明爹都懒得管,但是死了一只,影响了价格,这就是很大的问题了。 这件事情,不知道还好,顶多惋惜几句,结果小明还傻乎乎的全给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了,自己一直都知道,只不过看着乐呵罢了,这小明爹还忍得了? 完全忍不了。 立即动手,绝不多说一句话。 但是,就这件小小的事情,怎么会到了后面,传成了那个浮夸奇怪的程度呢? 完全是抓到了那个舆论的点! 正如前面所说,在舆论发酵的问题中,当事人的身份最为关键。 如果身份特殊,引发的爆点也会更为夸张! 一开始,谣言散播出去的时候,虽然有点儿出入,但是和事实其实也差不到哪儿去,顶多就是一小许的误差,大体上还是正确的。 比如说,野鸡死了,但是因为什么缘故,有所出入,但影响不了最终结果。 但是后来,确实越来越夸张了! 因为,有人趁机修改了某些关键点! 好比如,小明和小明爹的身份。 或许,一开始修改的那个人,并不是有心人,而是没听到完全的消息,便自发脑部了一切。 给小明和小明他爹都补充上了一个全新的身份。 本来只是普普通通的农民之家,日子过得苦哈哈的,有一顿没一顿,赚的钱种的粮都被官府收走了。 以前的祖祖辈辈,日子还过得好一些,到了他们这一辈,就愈发过不下去了。 官府的税收越来越离谱,这里打仗,那里就要征粮收税什么的。 愈发频繁了…… 农民都开始顶不住了! 他们这样卑微的身份,为了生活每天勤勤恳恳,结果,忽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的情况之下,莫名其妙就被人当成了有钱土豪和不长进的二世祖。 这这这…… 只能说,这“虎”,和本质上的“人”,差得还挺多的。 本质上,还是因为百姓们也更乐于听到那些有钱人家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而非他们这样的小农小虎…… 毕竟,向往与自己层次不一样的富裕群体,本就是千百年来未曾改变过的事情。 相比于自己这样的身份,人们会更加倾向于了解一下自己并不熟知的高级别领域事情…… 对于众多只能勉强生活的小老百姓来说,那些富商们,已经是他们始终企及不了的对象了。 至于那些大官,他们更是不敢想象…… 故而,小明爹和小明才会忽然间被改变了身份。 从一个农民教训自己的儿子,变成了富豪爹和自己不长进的儿子之间啼笑皆非的矛盾…… 因为,前面太过普通,后面才是百姓们乐于看到的。 且津津乐谈…… 农民有什么好说的,他们难道不够清楚的? 小老百姓家的事情,不是娃儿不听话,就是柴没了,鸡死了,都不用别人说,大伙儿早就心知肚明了。 不是他们消息灵通,而是因为这是每家每户都曾经发生和未来必将发生的事情,根本用不着别人传递消息。 而且,揍个小娃娃罢了,他们家的孩子不听话,那不揍,等着捧起来当宝一样供着吗? 拜托,那些个公子哥才有这种待遇,他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孩子,哪个不是揍着长大的…… 所以,小明爹和小明这种打屁股的事情,于大伙儿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更没有丝毫的亮点,也没有一点讨论的价值。 不过,如果身份换成了富家老爷和那些个不可一世的二世祖公子哥,那就不一样了。 就算同样是揍孩子这种小事,肯定也比他们小老百姓家的揍孩子要精彩得多,值得反复议论传播…… 没错,这年头的舆论,就是这么散播开来的…… 当然,如今后世的舆论,也没少这么故意扯身份话题,只要身份足够话题性,就不愁没有流量。 管它后面舆论洪水滔天,反正舆论流量先吃一波。 自从出现人类以来,这类的事件就不曾消停过,当然,未来也不会消停,毕竟,这是人类的基本操作。 估计要等来消停的一天,等到人类真正灭绝的那一天了。 不得不说,人的本质,不是复读机,不是LSP,而是八卦啊! 否则,哪来的“三人成虎”这句话呢! 小明和小明爹这件事,就是明晃晃的例子。 正是因为这个人类本质,导致消息并不灵通的这年头,做远程生意,也变得更加有风险多了。 后世遇上什么大病大灾的,甚至天灾等等,就算是有新闻普及,还是会有屯盐屯醋屯板蓝根这种极其离谱的事情发生,导致这些东西,在那种特定的时间段供不应求。 卖这类物品的商家们,都赚得盆满钵满…… 更别说,这封建的明末年代了。 千里之外的地方,那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只能听别人说个响儿,自己都不知道真伪。 单凭这一点,就大胆的买入大批货物,冒着生命危险千里迢迢去往那么远的外地做生意,也是需要不小的胆量的。 之前说的那种格局甚小的生意人,连短距离行商的运镖费用都不舍得出了,哪里还会冒着这种风险去远距离行商呢? 就算他们找到的镖局靠谱儿,费用也不多,在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而且运送过程,千里迢迢也是安然无恙的到达了,但是,你以为这就完成任务了吗? 还早着呢! 万一等好不容易到达了目的地,结果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打听到的热销商品,在这个地方压根儿就没人稀罕,这不就大亏一笔了吗? 为了来到这里,不惜耗费巨资,批了一大堆的货物,还跨越万水千山来到了千里之外,万幸小命保住了,一路平安,然而,货物却是卖不出价格的。 在这里,当地的百姓们没人瞧得上。 没有市场,就没有赚钱的路子,这批货物也就不值钱了。 千里迢迢运送过来的费用,加上心血,全都付之一炬…… 这都是打听到了错误消息的缘故…… 或许,一开始别人根本说的就不是这种货物,只是一传十,十传百,信息就是在这种没有规则的传播之下,出现了巨大的误差。 本来靠谱儿的货物,被传成了另一种在这里并没有人光顾的商品。 于是乎,信以为真的商人们,愣是把自己的资产买入了这一批谣言当中的货物,成了最冤枉的人。 行商的人,或多或少也碰上了诸如此类的事情,只不过受损程度的多寡问题罢了…… 严重点儿的,甚至祸及一家,一命呜呼也说不定。 轻则,运气好的,就算打听到了错误的商品,但运送过来的商品还是有一定的销售市场,能够赚得回来一点儿小钱,起码不亏,还能小赚一笔。 但是,更多的商人,是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最起码也是小亏,能够赚回来的,在极少数…… 所以,像是那种锱铢必较,心眼小,格局也很小的生意人,他们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是绝对不会进行远距离行商的。 因为这样的风险性,实在是太大了。 不仅路途上极有可能出现差错,遇上山贼抢劫的可能性极高,就连运送的货物,都很可能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为此,还不如踏踏实实买卖些普普通通的货物,就在特定的几个近距离的地方来回转悠,反正能够小赚,绝对不愿意吃大亏。 所以说,让这种人掏出一笔不菲的费用去聘请镖师? 不不不,这是痴心妄想。 他们为了不便宜他人,恨不得货物都要自己造,只是没这个能力罢了。 运镖这种事情,只要地盘熟悉,距离短,他们自己就能搞定。 一文钱也不愿意花出去…… 以免让自己成为大头鱼,被人随意占便宜。 这种人不愿意胡乱花钱,锱铢必较的同时,也格外的喜欢压榨别人。 尤其是自己底下的员工。 巴不得他们一人顶所有。 144 断没有这个道理 本来,一开始请一个人回来,是当长工用的,平时让他帮忙搬一下货物,看看仓库等等。 当面说好的工作内容,就只有这些。 然而,到了后面, 这个长工肯定会发现,事情有所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 那当然是工作内容不一样了。 不! 这并不能叫不一样了,因为和以前完全一样,但是,又在此基础上,增加了一些工作内容。 本来, 当初说好的, 只是搬搬抬抬,顺便帮忙看一下货物, 免得被人偷走了。 但是,到了后面,这个长工就会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工作莫名其妙变得繁重起来,怎么做都做不完。 而且,还是鲸吞蚕食般产生的,一开始自己都没发觉有什么不一样的,直到某一天,忽然发现腰酸背痛,浑身疲累,连吃口饭喘口气的功夫都没多少了,被人提醒了一声,方才愕然发现——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干得这么累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 这时候,这个长工就会开始默默的回想。 但是,工作时间,由不得他分心。 他依旧会在上工的期间,被这种尖酸刻薄的商人老板各种奴役, 指使他往这儿走, 到那边忙。 总而言之,只要是上班时间,别指望能有空暇时间喘口气…… 不把人累得没空想一些有的没的,就算这样无耻的商人老板输! 然后,就算是到了本就在上工之前便说好的下工回家时间,事情还没结束。 因为,这样的吸血老板,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长工的。 毕竟,在这种目光短视,又小气吧啦,生怕自己吃亏的生意人来说,自己请一个工人,容易嘛他…… 平时为了生意方面的问题,就没少操心。 又要考虑哪种货物适合转销,又要担心运货途中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导致血本无归,老板觉得自己做这一行,真心不容易。 燃文 如果可以, 他巴不得一个人做完全部的事情, 包揽一切, 这样就可以不必再花钱多请一些人手了。 只不过,这样根本不现实。 这样的老板也曾经思考过,不如让自己的家人过来帮自己的忙,这样就能助他一臂之力了…… 然则,这个念头,无数次冒出来,又被他无数次压了回去。 这是为什么呢? 原因很简单! 因为,选择了一直做短距离行商这一行,他们就深深知晓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无论如何,除非人品爆棚,否则一辈子也发不了达。 不是说一辈子穷困潦倒,但也只是能够做到“我能小赚”的程度…… 要想达到大富大贵的程度,谈何容易…… 甚至可以说是痴心妄想! 原因早就在之前说过了。 毕竟,短距离行商这行,虽然风险降低了许多,安全性和稳定性大大增加了,但是,收益也随之降低。 想要赚钱,有很多种方法! 就好比如说后世的现代。 喜欢安安稳稳的人,就会选择一份稳定的工作,工作并不繁重,可以适当休息,舒舒服服,生活节奏平静自在。 只是,这样美好的工作,有一个不美好的前提——那就是薪水一般!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轻松自在,没什么工作压力,但工资极高的工作…… 这样的哪里是工作,简直是请个大爷回来享受了。 当然,这并非绝对的说没有这样的工作存在,而是太过稀少。 就算有,也和绝大多数的人无关…… 另外,想要实现价值,不甘心平凡的人,就会选择一些挑战性高的工作。 比如投资、销售等等…… 总而言之,工资并不会稳定在一个区间,类似于多劳多得的性质,但又不是那种工厂型的计件模式,做得越多得到的越多。 反而是那种需要依托自己能力的,努力争取所得。 尽管和工厂的计件模式有点儿相似,但也并不是同样的性质。 譬如销售这一行,就需要自己勘察好市场,锁定主要的目标人群,如果需要跑外务的,更是需要瞄准适当的地点,哪里会有更多适合自己销售的人群。 否则跑错了地方,就算再努力认真,也只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投资项目也是,每当公司发布下来任务,努力去和对方公司进行合约的商讨,经过一个类似于讨价还价的环节,最终定下双方都可以接受的合约范围。 只要成功了,就能得到相应的报酬! 个人投资也是同样的道理。 面向基金期货市场,只有眼光精准,胆大心细的人,同样具备一定的好运气,方能成功…… 这些工作,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成功得越多,得到的收益越高! 如果完成不了任务,就只有一个底工资,大多数比前者说过的稳定工作还要少得多。 但是,只要表现出色,那带来的收益和荣誉,那将是那些稳定工作永远也及不上的。 不是说那些稳定工作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个钱,而是别人成功一次,很可能就需要这种工作好一阵子才能凑够这笔钱。 也许,有人会说——这并不能代表对方会每个月都能成功! 只要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经常拿低工资,综合起来,也没比那些稳定工作的收入来得更好一些…… 当然,这种说法并不能说错误。 毕竟,也是有这样的情况存在的。 而且,数量还不在少数…… 但是,选择了这一种性质的工作,就注定了有失败就是低迷的觉悟。 有能力的人,和那些有志向的人,会选择努力向前。 能够在这种性质的工作底下做长久的人,通常都是在自己的工作位置上有一席之地的。 这样的人,他们的收入,必不可能少。 只可能比那些贪图稳定工作的人收入高得多! 可以说,前面想要工作稳定轻松,自在生活,压力不大的人,缺点就是工资虽然得以保证,但是有一定的区间,正常情况下,没有上升的波动空间; 后面好似狼群般的工作者,渴望高收入,就会勉励自己努力进去,压力大自是不必多说,收入也不稳定,只有自身能力过硬,才能保障自己的高收入。 若是能力不足,就会被淘汰,远不如稳定的工作带来的轻松收入…… 这两种性质的工作,有着明显的区分。 正如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想要高收入,通常就得舍弃稳定,压力伴随己身,跑前跑后,经常不能停歇自己的脚步,并不容易。 想要轻松稳定,自由自在,还能经常有空暇时间到处游玩的人,工作优点自然是压力小,挑战不多,但是缺点嘛,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工资没有前者高! 最想要得到什么,自己能力最匹配什么,就选择不一样的工作…… 很显然,那种尖酸刻薄的老板们,是不这么认为的。 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个理儿吗? 不,其实他们比谁都清楚…… 若是换成了他们当工人,巴不得找到一份轻松自在,收入稳定,还能到处浪的高薪工作,能够舒舒服服的当一个高收入工作者。 那日子,美的自不必说…… 但是,如果换成自己是老板,那一切就得另说了。 人,由于身份的转变,很多时候做出的选择和理念,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当然,针对这种情况,人们大多数都用一个词儿来形容——那就是“双标”! 只要我自己说自己双标,就没有人在我前头说我双标…… 当我找工作时,我要找到一份面面俱到,还能让自己变成有钱人的十全十美的工作! 当我变成老板时,我不希望看到上述的工作存在。 因为,我是老板,而不是慈善家,不需要养着这样的废物…… 想要舒适自在,翘着二郎腿等下工,就能美滋滋领着高薪的日子,谈何容易! 如果有这样美好的工作,那他们还当什么老板,自个儿早就去做了,轮得到自己收下的员工要求? 当那种尖酸刻薄的人变成了老板之后,他们对自己员工的要求,那便不是一般的苛刻! 毕竟,他们本就是这种刻薄的人,对旁人,当然好不到哪儿去…… 如果,当这个“旁人”,变成了自己的下属,那更是苦日子来了! 对于自己的下属,这种人会把下属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并不是由自己作主的自然人。 他们秉持着一个理念—— 反正我们都请了长工了,都出了钱了,当然得物尽其用。 否则,自己出的钱,岂不是很冤? 自然要把出的钱从员工身上赚回来…… 比如说——本来只是搬运货物的长工,那你正式来了之后,就不止是得搬运货物了。 什么? 你说当初上工之前,说好的不是这样的? 有吗? 我有承诺过不交给你其他任务吗? 反正只是举手之劳,没道理你连这样的小事都不顺手做了吧…… 如果这点儿小事都不肯帮一下忙,那要你这样自私自利的员工干什么? 还这么懒,小小事情都要斤斤计较,真是白费钱了…… 没错,这肯定就是这种老板面对员工的质疑,会说出来的无耻的话! 是不是类似于后世的那种“PUA”? 用言语上,精神层面的压迫对方,而且是自然而然的,使得对方会顺着自己的思维,莫名其妙的认为是不是真的因为自己太过于斤斤计较了,有点儿懒了,所以才遭人如此评价? 明明老板这种人是不对的,但是由于PUA的催使之下,员工并没有发现。 尽管内心会有所质疑,但被老板们三言两语说了一通后,就会反过来质问自己,检查自身的问题,忘却了刚才对老板的质疑。 然后,成功被老板说服,认定了是自己的不对,顺从了对方。 接下来,当然是领着一份长工的微薄工资,却做着全部的工作,包揽于一身。 随之日子的推移,再加上老板日益的无耻,工作量只会越来越多,但是工资却不会变化。 就算有所变化,那也只可能是变少…… 很可能,又是这种不要脸的老板,又会说出一些无耻的话。 好比如——最近生意状况不好,什么都卖不出去,钱赚的不多,劳驾你多加体谅一下,大家共克时艰,暂时先减少一下工资,只要迈过了这个艰苦的坎儿,日后必定涨回来,而且还会加上去! 如果员工们因为不好意思而顺从了,那就真的不好意思了,因为现实会给员工一个响亮的大耳光子! 这种老板,说的比唱的好听,说着容易做着难…… 一旦工资被他们用了借口降了下来,那就永远也等不到再涨回去的时候了。 连涨回原来的工资数目都难,更别说后面他们承诺的加工资,那只会是难上加难。 甚至可以说是天方夜谭。 回家洗洗睡吧! 或许,晚上做梦了,可以等到加工资,工作量减少的那一天! 况且,什么共克时艰这样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都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说不定,这种尖酸刻薄的老板口中,生意低迷,收入减少等等问题,归根到底,其实都是不存在的。 只是收入这东西,只要不摆在明面上,没让长工知道多少,作为员工的,又能得到什么咨询呢? 尤其是在这明末年代! 只有一把蛮力的工人,对生意这一行,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就算是跟着做生意的老板一阵子,耳濡目染了一下,但也还没到见多识广的程度。 估计老板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而且,这年头文盲率这么高,说不定连半个字儿都认不全,指望他们理清生意方面的问题,那等于是白日做梦! 因而,当老板说生意难做,收入低迷的时候,他们哪能质疑什么呢? 自然是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毕竟,他们对这方面什么都不懂,还不是老板说了算? 故而,他们的老实与无知,很容易就会被这种尖酸刻薄的黑心老板抓住,趁机占便宜。 没有人比他们更懂得占便宜了! 这样的事情做来,简直是得心应手。 只要一旦心软答应了,就别想着再把工资升回去了。 降下来的工资,断没有升回去的道理…… 145 此路不通 正如放出来的屁,不能吸回去一样; 也好比生出来的败家子,不能塞回老娘肚子里重造一般。 就算这个败家子再何如的不争气,一副要将自己气死的架势,都难以回炉重造。 除非,能够祈祷得到重生和穿越,就和许麟宴一样。 但是, 这个嘛,就连夺舍都只存在修仙志异当中,这种奇怪的事情,哪儿会发生在现实当中呢…… 也就狗作者能够想得出来罢了…… 于是乎,只要一旦心软了下来,被黑心商人老板抓住了机会, 降了一次工资,那么, 恭喜你, 以后的工资,你也别指望能够拿到以前的那个数目了。 那些数目,也仅仅只能存在于幻想和追忆当中了! 其实,当初的那些原本薪资,比普遍的工钱还要低一些。 毕竟,让这些黑心老板愿意慷慨,花钱请个长工,比登天还难。 他们愿意从自己的指缝当中漏一丁点的铜板,已经是一个奇迹了,绝对不可能会拿出市场普遍的工钱出来请人。 压价,比普通长工工钱低,这是理所当然的。 这些黑心老板,也只会接受这一点。 若是让他们出正常工资,他们宁愿省下这笔钱来,忽悠自己那些个亲戚来,替自己白白干活。 而且, 忽悠的不是那些半生不熟,远得不能再远的远房亲戚,而是自己的至亲亲戚。 比如自己的老哥,姐夫,侄儿,外甥,大舅姥爷诸如此类的一巴掌能梳理得通关系的亲戚们。 正所谓“不熟不吃”,对于这种黑心老板来说,想要拉拢一些傻子来帮自己干白活,还是得这些熟亲戚才能行得通。 为什么呢? 原因也十分简单。 大家可以细想一下。 这些足够熟悉亲密的亲戚们,因为关系不错,他们通常不会过多的怀疑上自个儿的亲戚,自然不会知晓自己的亲戚做了生意之后,居然是这等的黑心老板。 更加不会预知得到,原来他来打自个儿的主意,并非是关照自己,而是打算白嫖! 白嫖他们一个劳动力…… 不不不,不是一个,以这种黑心亲戚的为人, 他们如果决定了白嫖, 那绝对不会单单白嫖一个, 当然是好几个一起。 而且, 不一次性只白嫖一个,那也是有原因的。 细想一下,难道这种白嫖事件,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大伙儿会反应不过来吗? 除非是真正的傻子,否则干了好一段时日的艰苦劳作之后,居然发现一直不发饷银,只能勉强包个两餐,正常人都会有所反应了吧…… 至于为什么是两餐? 那是因为,古时候,不仅仅在这明末年间,百姓们都是一日两餐的,午餐和晚餐解决之后,就不会再吃其余正餐。 在他们看来,过多吃饭,那是浪费粮食。 而寻常百姓们,平时吃饭都吃不饱了,很多人还吃不上白米饭,更别说来个一日三餐了。 早餐什么的,那只有生活品质提升之后的后世现代生活才能真正实现。 就算是以前旧年代,还是不少人省吃俭用,都只是吃个两餐就勉强满足。 毕竟,有能力再多吃一顿正餐,那还不如用这点儿小钱和粮食去做其他更加有用的事情。 他们习惯了营养不良,不需要这样再把粮食塞进肚子里,浪费啊! 当然,这种情况,也不仅仅限于寻常百姓家。 就连皇亲贵胄们,再加上那些富商官员们,基本上都是一日两餐。 毕竟,这可是千百年来的传统,这时候还尚且没有一日三餐的理念。 其实,本质上,和有没有钱,有没有余粮,就算有关系,也关系不大。 因为有钱人家基本上也是这么过的…… 因为有着这时候人们的饮食习惯,这些黑心老板们压榨起自己白嫖来的便宜亲戚们,更加划算了。 毕竟,后世的黑心老板压榨工人,不给工钱,好歹也包吃包住。 这吃,也是照一日三餐办理的,否则,工人们哪儿来那么多的力气干活…… 只是,大人,时代还没变! 那是后世的习惯,和明末年间的百姓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呀! 所以,黑心老板们用油嘴忽悠来自家的便宜亲戚后,由于亲戚们家基本都在附近,他们连“包住”这一条也可以省略了。 就算承诺了“包吃”,可是,这年代的“吃”,也只是享用两顿正餐。 而且,寻常的穷苦百姓们,哪儿能够天天顿顿精细粮食呢? 基本都是粗粮为主,能够填肚子即可,能不能填饱都是一个问题,更别说营养什么的了。 荤菜基本也是每个星期来上一次,见一见油花罢了,肉也没有多少,就这个低等待遇…… 来这样的人手下做工,不包住,虽然包吃,但也是只吃两顿不抱的粗粮饭,油花也没见着几次,还没有工钱发放,干的活比起外面的普通长工来不能说轻松,只能说艰难数倍。 毕竟,压榨员工,向来是这种黑心亲戚老板的惯用手段。 就算他们以前没有这个经验,但内在的肮脏小气属性,足以让他们对此无师自通。 所以说,这样的低端待遇,狗都嫌弃…… Emmm,并没有骂那些便宜亲戚是狗的意思。 与其说他们确实有点儿傻,还不如说,是他们的黑心亲戚嘴皮子厉害,擅长忽悠人。 画大饼这种活儿,一画一个准儿,嘴上说着长远的目标和美妙的光景,其实只是在给大伙儿颁发着他们做白日美梦的模板罢了…… 意思就是让他们照着这个说法来做做梦,可能实现的可能性还大点儿。 想要在他们这儿发财,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毕竟,这种黑心亲戚老板,就算赚了钱,也不可能如他们当初所发出的豪言壮志一般,有福同享,共同致富的。 有了钱,他们还能当这些便宜亲戚是人? 开玩笑,不继续加大力度压榨,就算他们输了…… 毕竟,这在他们看来,反正压榨了这些便宜亲戚,他们也浑然不知,工作又卖力,还不会反抗,再加上又能助益自己赚大钱,真是白来的劳动力。 这种情况下,趁着他们还没防备,还没来得及反抗,当然要抓紧时间,加大力度了。 否则,等他们反应过来—— 尼玛,自己原来是被忽悠过来的,连一文钱都摸不着,起得比鸡早,干的比牛累,睡得比狗晚,结果什么都得不到,还被疯狂压榨,这还有天理了吗? 当然要奋起反抗了,再帮这种无耻亲戚干活,他们就脑袋生疮,脚底流脓,不得好死…… 当然,这种发誓已经是太迟了。 毕竟,就是因为预知到了未来必将有一天会发展到如斯境地,黑心老板们早就疯狂压榨他们的劳动力了。 给他们一丝宽容,等到了日后他们反抗起来了,回头一想,自己还亏了。 既然他们反正要反,这些劳动力迟早要没,亲戚关系也早晚要断,还不如要能多压榨,就能多压榨,反正不留后路。 免得日后想起来,给他们一丝怜悯,反倒是自己吃了亏,没有压榨到底了…… 哔嘀阁 不得不说,这种占便宜不吃亏的心理,这种黑心商人老板们,比谁都门儿清,比谁都想得通透。 天底下,只有他们占别人便宜的份儿,别人没有占他们便宜的份儿…… 估计他们忽悠那些关系亲密的亲戚们过来白嫖的时候,多半是打着血浓于水的旗号,哭嚷着自己走这一行多不容易,已经没有钱财去多请人手了,但自己又忙活不过来,只得求着各位好心亲戚们多多帮助。 否则,大伙儿就只能看着自己走投无路,货物积压在手,债台高筑,被债主追杀致死了…… 相信大家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侄子亲戚遭受如此大罪,在还没沦落到绝地之前,劳驾大家先施以援手,暂且帮助一二。 工钱暂时没有能力掏出来,但是这心意,他们铭记在心。 诸位且宽心,虽然暂时发不出工钱,可绝对包吃,顿顿吃饱,绝不会亏待了各位好心亲戚们。 而且,现在是濒临绝路了,实在没有能力支出,方才暂时发不出饷银。 但是大家放心,只要赚到了钱,回了本,日后一定会尽快给大伙儿补贴上原本的工钱,只会比外面的工人领到手的多得多。 谁让大家伙都是亲戚呢,而且大家还那么热情的施以援手,光是这等赤诚的心意,都是无以回报。 所以,等他们生意缓过来了,有余钱了,第一时间肯定会记得大家的恩情,连本带利还回来的。 他们这套说辞,句句铿锵有力,字字戳心,一字一句都是带着血泪在哭泣求助,无限激发大家血浓于水的亲情,让大家感动在心,自发的出力帮忙。 有些亲戚被忽悠住了,甚至还会掏出自家的存银交给这种亲戚,让他先拿着这点儿小钱,好歹补贴一二,不至于没有余钱周转,先渡过难关再说。 大家都是亲戚,不会袖手旁观的。 当然,为了表现自己高伟的姿态,黑心亲戚们肯定会再三推辞,坚辞不受,以表现自己对亲戚的感恩,与自己的靠谱儿。 只不过,他们越是推辞,傻白甜亲戚们肯定会态度更为坚定的再三让他们收下。 这一来二去之下,收下这笔凭空多出来的便宜钱,岂不是名正言顺了吗? 这笔钱收下之后,表面上,他们肯定会态度坚决的放下豪言,一定会连本带利的归还回来,绝对不会让大伙儿吃亏。 但是,后续如何,还用得着大家说吗? 他们这种人,连关系密切的亲戚都能随便坑,白嫖劳动力过来,还妄想着他们会乖乖的在事后归还这笔钱? 只能说,存在这种念头的人,只不过是在痴心妄想…… 钱? 谁借过别人的钱了? 那些钱不是他们自己手里的吗? 凭自己本事拿到手的钱,那能叫借吗? 那不就成了自己的吗? 还钱这种事情,说出来太伤感情了,没必要知道吧,没这必要…… 正因为谈钱伤感情,所以请亲戚们过来做工,他们也不会提及工钱这回事,因为太伤感情了。 大伙儿都是自家亲戚,熟门熟路的,何必牵扯上钱这种东西呢…… 一旦扯上了,就掰扯不开了,剪不断理还乱,这是祸端的开始啊! 所以,一开始就斩断祸源,不就能成功的阻止因为钱财而引起的祸端吗? 不得不说,他们的这番变态逻辑,也是登峰造极了…… 一般人做不出来这种诡辩。 这需要一定的无耻经验。 只不过,他们在无耻和不要脸这个领域里,实在是太无敌了,正常人可没有他们这般没脸没皮。 要脸的人,就算事后他们的阴谋爆发出来了,别人也奈何不了这等狗屁亲戚…… 毕竟,大伙儿要脸。 对于这等为了不往外掏钱的亲戚,只有没脸没皮才能把自己应得的钱拿回来,双方只能比谁能掰扯,谁最能撒泼,谁更加无下限…… 只有以毒攻毒,方能解决一切! 可是,这种事情,正常人可做不出来…… 因而,一旦发生了这种坑爹事情,最终的结果,也只能吃了这个天大的闷亏,白白被黑心亲戚白嫖了好长一段时日的劳动力不说,吃不饱还穿不暖,工作压力巨大…… 真是人比黄花瘦! 什么? 去报官儿,请大状打官司? 那只存在于幻想当中。 现实中,哪有这么闲着没事干的父母官…… 几乎所有的官员,遇上这种击鼓鸣冤报案,都是当做无事发生。 因为根本懒得处理。 这种亲戚关系的白嫖事件,掰扯不清,根本说不明白。 一方说对方是自愿帮忙,自己给了工钱,结果对方见利弃义,连亲戚都要倒打一耙。 另一方傻白甜亲戚自然也给不出什么强有力的证据,就连当初的借钱,因为本着亲近亲戚的关系,就连借据都没有立下。 况且,他们不识字,也根本没有条件立下借据。 就算黑心亲戚自愿立下借据,写了什么,不识字的傻白甜亲戚也不知道,只能说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 因而,此路是行不通的! 146 可马虎不得! 因为,有心机的人,早就在进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预防到位了。 比如说,东窗事发之后,自己可能会面临到的局面,一一先自我拟定清楚, 然后再不着痕迹的引导事情往自己心目中的状况下进行,直到完成自己的既定目标。 正如借款之后,所谓的借据问题。 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内心深处最警惕的,自然就是害怕被别人占到自己的便宜。 为了避免这样的一幕发生,他们会做好全部的预防工作,务必让自己能够做到尽可能的占到别人最大的便宜, 好处全部都归自己,而旁人,只有被自己剥削的份儿。 一丝一毫的好处都不能得到! 非但如此,这些人被自己暗地里坑害了,这会儿还会一无所知,乐呵呵的以为自己做了正确的事情,丝毫意识不到,自己已然掉进了自个儿的黑心亲戚的罪恶的陷阱之中…… 俗话说得好,这就是典型的“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说的就是当事人太傻白甜了,莫名其妙就被人坑骗了,还当对方是好人,殊不知这世间险恶,就算是关系密切的亲戚,很可能都是自己人生的刽子手。 运气差点儿的,走错了这一步,很可能就会连累的全家都掉落深渊,无法再东山再起…… 在发生这一切事情的时候,这些狡猾无耻的黑心亲戚自然会避免自己惹上一丁点的麻烦。 比如——报官儿这种事情, 就算是傻子都会跑去击鼓鸣冤。 你们说,既然连傻子都会懂的这个道理,这种精明狡猾的黑心亲戚会想不到吗? 不不不不…… 他们只会先一步的斩断被自己坑害的亲戚后路,让他们无法顺利报案。 就算击鼓鸣冤了,没有证据,又能奈他何? 没有人比黑心亲戚们更懂得占别人的便宜,自己又能独善其身的了…… 因为,自从他们变成了这种人之后,他们每天所想的,就是这些事情。 如何能够让自己快速的积累起身家,自己却能免责,无后顾之忧的…… 为什么这种人思忖自己如何起家,还没来得及考虑到靠什么方式赚钱起家,却首先便决定想好一切退路呢? 原因实在是非常简单! 就是——他们没多大的能力,做不到以正当方式本本分分的赚钱,便只能一门心思的用旁门左道让自己做大做强…… 虽然说,对比于一般百姓而言,这种狡猾奸诈的黑心老板,确实属于聪明人的一种了。 只是, 一般人认定的聪明人,是那种拥有着大智大慧的能者和读书人, 但他们这种人, 却将聪明用在了另一个不太正确的方向…… 何为不太正确? 就是明明是不对的,但又还没有错到十恶不赦的那种程度! 毕竟,这种人选择了做生意,倒也不会无耻到全部以次充好,用那些会祸害人的东西来假装好货,欺骗消费的百姓们。 虽说他们卖的东西,有时候也不少假货,但这种假货,不是那种会造成身体损伤的东西,而是用差不多模样的便宜货物,充当好货,提高了价格,自己赚个无耻的差价! 尽管都是以次充好,但好歹比那种专门用那种会损伤身体的假货霍霍百姓们身体健康的无耻东西要强上那么一丢丢…… 没办法,好与不好,这都是对比出来的。 没有别人的更加无耻和不要脸,哪儿能突出这些黑心老板们的稍微无耻和不要脸…… 尽管都是“无耻”和“不要脸”,但好歹,也没有无耻和不要脸到登峰造极的程度。 他们多多少少也有着起码的良知。 Emmm…… 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那就是——用便宜的假货充当上好商品售卖,被戳穿了,捅到了官府里,东窗事发,也仅仅只是以次充好的罪名,稍微贴上一点儿金额,多多少少也能有惊无险的迈过这个危机…… 但若是真的换成了那种会危害身体的毒物,一旦事发了,那后果和代价就明显不一样了。 绝对不是前者那样简简单单就能渡过的…… 毕竟,得知了自己服用了毒物的百姓们,在义愤填膺之下,愤怒是不会讲道理的。 在这个普遍情况下,世道之中,狼烟四起的事况之中,这种会引起极大震荡的事件,还是能尽量减免就没必要让其发生了…… 原先,黑狐王时隔一千年后,重新现世,本来就是人世间的一场大灾祸。 但是,其实在黑狐王真正现世之前,百姓们的太平盛世,早就被一场又一场的动荡给打破了…… 说句科普的话,就算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盛世王朝,也永远不会断绝起义事件的发生。 毕竟,当皇帝这种美梦,是个人都想尝试一番! 有位声名赫赫,开创了一代超然大帝国的大人物,曾经说过一句流传多年的名句—— 笔趣阁 “我谓中原皇帝是天上人做,此等庸儒之辈亦为之耶,何以拜为……” 听过这句话的老爷们,都应该知道这句话出自谁人之口。 相信就算不知道这句话的人,也应该没有人不会没听说过这个人的威名。 这句话,一眼看去,极其通俗易懂。 简单用俗话来概括,就是说:“我还以为中原的皇帝都是天上的神仙做的,毕竟一直自称天子嘛,结果这种哪哪都不是的庸俗之辈都能当皇帝,那我还拜个锤子……” 简单来说,就是觉得面对这种坑货皇帝,自己实在拉不下脸来拜服。 而且,也不想臣服在这种无能之辈的人座下。 毕竟,说出这番话的人是何等人物,瞧不上一般人也实属正常。 更何况,这个一般人,居然还是高高在上,可远观不可亵渎的大皇帝! 以前不知道的时候,还以为中原的皇帝都是威严不可侵犯的狠人,结果到了中原才见识到了天子的真面目,当场满脸都充斥着两个大字——“就这”??? 幻想瞬间被戳破,现实果然带来了不堪的真实一面。 自此以后,中原的世界,彻底和和平告终了…… 这个和平的终结者,自然就是由说出这番话的大人物,他开始了这一切。 总而言之,天子,皇帝,在一般人的心目中,那都是高处不胜寒的大人物。 自己这辈子都无法企及,难以触碰的高度…… 坐在那个金銮殿中,皇帝的宝座之上,俯视终生,全天下尽在掌握之中。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还有比这儿更爽的事情吗? 如今这大明还稍微好上那么一丝,毕竟严格要求了嫡长子继承制度,只有嫡出长子才有资格继承皇位。 当然,有时候皇帝轮替的过程当中,也会出现那么一些动乱,意外往往就此发生。 比如说二帝的藩王起兵谋反,成功逼供篡位了。 也可能某种原因,皇帝无亲生子嗣,在大行皇帝的子侄当中挑选一位出来,继承大位; 也可能是从大行皇帝的兄弟当中挑选出来。 但终明一朝,嫡长子继承制度,贯穿始终,就算偶有意外,但也万变不离其宗。 毕竟,宗法有云,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贤。 为了确保大位正常顺利的轮替,通常都是一出生就决定了下一位的人选,除非这个人选自己在还没继位的情况之下就去世了,否则其他人根本没有这个资格。 确立的是嫡子或者长子,和贤能无关。 就算有其他更为贤能有才的兄弟人选,只要嫡长子尚在,那就没有那个兄弟的事儿…… 不过,就算在大明一朝,嫡长子制度如此重要的情况之下,背地里都有不少人在暗戳戳的谋求私利,想要以各种方式继承大统。 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你们朱家皇室,有人想要当上这个皇帝,难道百姓们都没有这个念头吗? 不不不! 历朝历代最不缺的就是起义军。 在大明开朝的洪武年间,刚开创的大明算起,起义事件就从来没有消停过。 打击过了一次,不久后,就会再度冒上来,层出不穷,永无休止。 这并不能说明统治阶级的腐败,毕竟,再高明出色的统治,都总不会满足所有人,起义也从未消绝过…… 尽管,这朱家王朝,奇葩皇帝也没断过就是了。 有五征漠北,表面上大捷,结果半点儿实际上的好处都没得到,只是带领军队出去劳师动众的游玩了几圈回来的; 有喜好修仙修道,妄想成仙,吃仙丹吃到脑子短路的; 有自诩一代名将,自己跑出去御驾亲征,结果被反亲征,回过头来敲自家大门,回去了还能二次复位,还顺便杀掉了保卫京师的绝顶忠臣良将,还把自家弟弟给坑死了的; 也有毫无志向,能够说出那句“再言复套者,斩”的奇葩,拒绝大臣上书请求收服河套,半点儿收复疆土的雄心壮志都全无的窝里横天子; 还有登上皇位几十年,结果坐朝听政次数屈指可数的有名帝王,顺道把老师一家都给一锅端了; 更有不爱做皇帝,偏爱当木匠的,天赋用错了方向; 还有最后一个,虽然现在他尚未出生,但历史上他的名声居然毁誉参半,其实刚愎自用,用人必疑,登基十几年轮换了十几个首辅,杀了所有为自己效命的大将,还把其他大将吓得投靠敌军的末代帝王,最后吊在煤山上时,还有脸扬言“大臣误我”,最喜欢做无用功却自诩尽心尽力的家伙…… 这家伙就是光坐在龙椅上什么都不做,和他家那位不上朝几十年的先辈学习一下,都不会那么快毁掉整个朱家王朝…… Emmm,只能说,奇葩不少! 试问,看到龙椅上做着的这些个个奇葩的皇帝,有些胆子肥壮的百姓,岂不是自信心爆棚了? 他家有个好祖先罢了,连这种人都能当皇帝,我好歹比他聪明能干吧?我为什么不能当…… 于是乎,起义就此揭竿而起! 有一句话说得好,只要有一丝成功的机会,那个妄想当皇帝的梦想,都会让一个人失去理智。 不管有多么大的风险,他们都会去尝试…… 失败了,就是命! 因而,在黑狐王还未重新现世之前,这个大明天下,早就开始动乱起来了。 早年间的起义,都是天下平定之后,那些妄想分一杯羹的人的胆大之举,注定不会成功。 然而,越是到了后面,经过了这么多奇葩的造孽,百姓都麻木了…… 如果说去前面都是小打小闹,伤不到筋骨,到了中后期,起义军的规模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再也不是当初轻而易举就能荡平的。 四处狼烟遍布,烽烟四起…… 本就不太平了,后来,黑狐王又出来了,更是雪上加霜。 太平的消失,混乱的局势,朝廷能力的弱化,地方自由的提高,逐渐消磨的秩序…… 这一切的一切,让官员们的胆子也跟着膨胀了起来。 本来,贪污受贿便是无法中止的一件事情,在这种乱世之中,更是明目张胆的进行。 因而,那些黑心老板为什么不怕胆敢以次充好呢? 就是因为官员比以前容易贿赂,就算出了事也能塞钱,当无事发生。 反过头来,还能指责自家状告的亲戚,诬告无辜之人,倒打一耙治他们的诬告之罪。 但是,就算是朝廷式微,也还没到凋零的程度。 这些官员们就算平时行事嚣张了一些,但还得听命于朝廷,不能说一不二。 就算背地里做些肮脏事儿,但是明面上,还得装模作样,表演一番。 因此,小打小闹的以次充好,这些黑心老板能够塞钱摆平。 但是,换了那种要人命的滥竽充数的毒物家伙,东窗事发了,引起百姓们的集结动乱,就算是当地官员一个不察,捅出去了也得被调查受罚。 连官员都得被调查了,还能轮得到一个小商贩塞钱补救? 没用的…… 因此,小打小闹的以次充好,这些黑心老板丝毫不怕,但却万万不敢触碰那些要命的假货。 一个处理不慎,就会要了自己的小命,可马虎不得! 147 亦是如此! 这可是关乎自己小命的事情,可不能儿戏。 事关重大,一旦东窗事发,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到的人将会是自己。 因为这种事情,很少有官儿胆敢冒着被刷下来的风险去包庇。 嫌命短了不是? 这些地方官儿,在当地, 要权有权,如果想要钱的话,多的是人排着队过来送钱给他们。 毕竟,贿赂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大伙儿都有心得了。 只不过, 什么事情可以收受贿赂包庇, 什么事情绝对不能沾身,这是非常重要的, 得心里有个准儿。 小打小闹的事情,影响不到绝大多数百姓的情况下,包庇就包庇了,受了贿赂,百姓们就算人尽皆知,也拿他没办法。 毕竟,这种事情,还没影响到大多数百姓的自身情况,在自己的利益没有受到损害时,就算知道自己这儿的父母官儿其实是个贪官,收受贿赂包庇了不少奸人,但又能如何? 只要没有影响到绝大多数的百姓,大家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就算知道了这些事情,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的。 顶多就是在私底下, 和别人聊天时吐槽几句, 顺便咒骂一下他们祖宗十八代,呸呸几口唾沫星子,把自己内心深处的羡慕嫉妒恨通通宣泄出来。 只不过,就算想要宣泄自己内心的不平衡,这些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心态的百姓们,也都会小心翼翼的挑个没外人的时候唠嗑几句。 否则,让有心人知晓了,万一捅了出去,这无良的地方官儿找自己麻烦怎么办…… 所以,就算百姓们对这种事情早就心知肚明,而且愤恨有加,但是实际上,他们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除非惹下了众怒,使得百姓们全都义愤填膺,怒火已经按捺不住了,这些人方才会因为自己的利益受损,再加上又有众多百姓们一起维权,顿时有了主心骨, 勇气也跟着来了, 才会敢于发声,为自己争取回来应得的权益…… 只是, 这一切发生的前提,是大多数百姓共同利益受损,且不忍气吞声,一起合作维权的情况之下。 在于自己没有半铜板关系的时候,他们巴不得离这些是非之人、是非之事远远的,明哲保身。 地方官儿是贪官怎么了? 反正又没直接折磨到自己头上,就当做是无事发生了。 无良有钱人士贿赂了官儿,明明欺辱了平民,结果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官儿得到了钱财,无良人士得到了官儿的包庇,全身而退,最终,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全世界只有被害的平民受伤害的结果产生了! 看着这种情况,普通百姓们心中难道没有半点儿触动吗? 那也不至于完全没有。 还是会产生同理心和怜悯心的。 但是一想到,万一自己圣母心爆棚,决意帮助他们维护权益,那所有人都会立即退缩。 拜托,这件事情和他们无关,为什么他们非得蹚这次的浑水? 有病吗? 古往今来,这种心态是根绝不了的。 因为这是源于人类的利己心理。 只要火不烧到自己的身上,那旁边哪管洪水滔天,反正冲不到自己脚边,淹不死自己,就当风平浪静,一切相安无事…… 所以,正因为清楚明白,百姓们的这种心态,所以这些地方官儿们,心里都精得很。 没有人比他们更懂得揣测百姓的心理。 没错! 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会不断的试探百姓们的底线。 先是小贪一丁点,发现压根儿没有人会计较,于是,内心就开始膨胀起来了。 而且,说不定不是没有人会计较,甚至某些情况下,一些百姓们还会十分奇葩的赞赏这种小贪行为! 这是哪儿来的彪悍逻辑呢? 根据这些百姓的话,其实是这样的—— “我大舅哥的堂弟的岳母的嫂子的女婿的堂哥的儿子的结义大哥,说他们那边的地方官儿十足的狡诈无耻,居然如何如何的压榨他们百姓的钱财,把税收以另一种名义加大了许多,导致大伙儿连饭都吃不饱,粮全都交上去了,天色一黑就只能立马睡觉,只要睡着了就不会感觉到自己肚子饿了……” “相比之下,我们这儿的父母官儿还算不错的了,虽然也是贪,但就只是贪那一丁点,比起我大舅哥的堂弟的岳母的嫂子的女婿的堂哥的儿子的结义大哥那边的官儿,可好上不少呢!” 只能说,一个人的品质,是对比出来的。 就像是后世小孩子们的考试问题。 自己的孩子原本是个学渣,虽然一直考试都能达到及格水平,但也仅仅只是低空飞过,就没一次考过高分,相当于一桶水不满,半桶水晃悠的水平。 只是,有一天,这个学渣孩子居然拿着一张90分的试卷回来了(这里满分100分,不是120分,更不是150分),父母惊喜不已。 原本打算好好夸赞一番,再给点儿什么奖励,让孩子再接再厉,再创辉煌,不要回到从前的低水平下去了。 结果,出门了一趟,打算“顺便”在邻居面前赞扬一番自个儿提升了一大截的孩子,奈何,却无比惊讶的发现,原来隔壁家常年不及格的同年龄孩子,这次考试得到的分数,比他家儿子还要高上了几分。 两者原本的水平,一个是常年低空飞过的合格水平;一个是常年不及格,但勉强靠近及格线的低水平。 但是,这一次,两个人提升后的情况却是:常年合格的那个孩子虽然提高到了90分,但是常年不合格的那个孩子,不仅同样达到了90分,还超过了这个分数。 大家想想看,其实,这两个孩子的情况,都是进步了。 而且是一起进步。 但是,大家的起始点不一样! 一个是常年及格的,一个是常年不及格的。 然而这一次,考出来的成绩,看上去都十分理想。 只是,问题出来了! 常年及格的那个孩子,考到了90分,进步超然,但比起那个常年不及格的孩子,这次不仅进步了,而且进步的程度还比前者高了一些。 毕竟,后面这个孩子,起始点本就比不上常年及格的孩子,这一次居然还能靠得比对方还要高上几分。 这一来二去的跨度比较之下,谁进步明显就自不必多说了吧…… 好坏,那都是对比出来的! 本来对自家儿子的进步沾沾自喜,洋洋得意,但是一看到邻居家的孩子,进步的比自家孩子还要好上一些,那洋溢高兴的内心,一下子就如同被浇上了一盆冷水。 而且,还是火炉被冷水浇灭。 滋滋的一声,炸开了锅。 回到家,面对孩子邀功的一幕也表现得不那么兴奋了。 甚至有种孩子一头热,在烧冷灶的感觉…… 为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被对面邻居给打击到了。 虽然孩子一样也是进步了,但是进步却没以前比自己差的同学进步得多。 这这这…… 心理不平衡了! 不开心…… 有些明理的家长,会掩盖自己微妙的心态,对孩子笑脸相向,继续赞扬他的进步和努力。 一些不用考试就能当的家长,则是暴跳如雷或是冷冷如冰的对待孩子,甚至怒斥孩子如何如何不堪,居然连对面不及格的学渣都比不过,还有脸回来谈进步,还想邀功受夸…… 不要惊讶,这个世界上,多的是这种不及格的父母。 孩子明明进步了,但只要让他们内心不爽了,觉得被别人压一头了,回来了依旧会责备孩子。 造成这种状况,一是这些父母确实不负责任,而且不及格。 这二来嘛,还是由于对比出来的…… 虽然有些表现良好,明事理的父母不会如此激进,但恐怕绝大多数人在面对这种情况时,依旧会内心稍微有些不虞,有种美中不足的感觉。 多少是羡慕嫉妒的。 只是这些父母明事理,识大体,这才没有在孩子面前发泄出来罢了。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的内心不是这么想的。 所以,对比是最重要的! 因而,说出这个例子,大家也不妨可以理解那些百姓们的想法了。 我大舅哥的堂弟的岳母的嫂子的女婿的堂哥的儿子的结义大哥那边的地方官儿那么无耻,没下限,逼得人人怨声载道,不知道多少次发出心里话,想要搬走,永远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是,在路引制度之下,大明朝下的百姓们想要随意走动,那可是一款不小的罪名。 必须得有介绍信才行,否则就是犯罪了…… 虽然这年头,开始了乱世动荡的阶段,但是也还没到完全没有律法管制的程度。 尽管有不少百姓们偷偷逃跑,但也有不少人在逃跑的过程中被发现,逮捕归案,发配边疆那是基操…… 大多数百姓,其实还是被禁锢在了祖祖辈辈生活的一亩三分地当中,什么地方也去不了。 就算想要离开无良地方官儿的压迫,也没有这个能力。 因为,他们连离开的资格,都得这个无良地方官儿允许。 这…… 明显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还有一点,也是他们不能离开的理由。 古代王朝的灭亡,往往离不开一个因素——土地兼并! 何为土地兼并? 这里倒是可以说道说道。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王朝当开创之处,统治者就会将王朝天下的所有土地重新划分,分配到底下的百姓当中。 比如说,张家一家三口,每个人分四亩地,加起来就是十二亩田地。 其中,有一部分是分配到了个人,有一部分依旧是朝廷的田地,到了时间点,比如张家的大家长死后,就会归还到朝廷当中。 于是,归还回去的土地,朝廷就会继续分配给其他人。 很多时候,王朝的军队都是依靠土地来嘉奖士兵的。 随着士兵的建功立业,再加上人口的逐步递增,土地一下一下的划分出去,收回来的很多,划分出去的却更多。 而且,每个人家后来分配到个人的田地,也越来越少了。 后来,有些人为了不归还那些公田,就会伙同某些官员,在田地册子上作假,假装从一开始就没有领到这份田地,自然到了后面,也就没有归还的要求了。 只不过,事实上,这块土地,早就被领了去,也一直在耕种着,只是朝廷上的册簿上没有登记罢了。 于是乎,有些人明面上没有土地,但是背地里的土地越积越多。 灰色的土地多了,名册上可分配的土地也就相对的变少了…… 到了后面,士兵立下了战功,新生儿不断降生,朝廷一直分配着田地,某一天忽然惊愕的发现——朝廷没地了,田地居然不够分了! 许多百姓因为没有了新田地的分配,自家没田种了。 不能种田,也就没有了粮食,但是还得交税交粮,这日子没法过了。 导致流离失所,天下大乱,农民无法在这种无田无地的压迫之下继续苟活着,于是决意起义反抗…… 这就是古代封建王朝最终的宿命。 历史之中,每个王朝很可能都会明面上灭亡的原因,但是有一个重要的导火线,也是无法忽视的因素,就是土地兼并! 没田没地了,老百姓们日子过不下去了,奋起反抗,这才是直接理由。 至于朝廷腐败,天灾人祸等等,那也是原因之一,但还没到决定性因素的程度…… 每个王朝的灭亡,原因众多,始终都绕不开土地兼并这一个问题! 那个大舅哥的堂弟的岳母的嫂子的女婿的堂哥的儿子的结义大哥那边的地方官儿无良至极,大伙儿无比痛恨,但也没法离开。 除了没有“路引”,不能随便离开所居之地之外,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无法舍弃自己的土地。 田地已经越来越少了,万一再离开了,自己家的土地就会被朝廷收回去,重新分配给其他人。 爱阅书香 跑马圈地不仅仅是最后那个王朝才出现的。 只不过这种情况,对外宣传得多罢了…… 其实,每个王朝都有这种情况,程度不轻。 大明,亦是如此! 148 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圈地,每个古代王朝都会存在的一种问题。 都是贵族为了自己的利益,将百姓的地占为己有,自己圈成了自己的,原本那片土地上的百姓就会没有了自己的根基,被迫流离失所。 只是,后世在对外的宣传上, 最后一个王朝在这方面的问题被传播得比较多。 而且,初期的情况确实存在且严重,但不代表其他朝代就是白莲花,没有这种事情发生。 像土地这种硬通货,除非是贵族群体不存在了,否则搁哪一个时候,贵族群体都不会放过嘴边的肉的…… 像是大明鼎鼎大名的福王千岁, 良田万顷, 不知道圈了多少老百姓的土地。 许多百姓因为灰色地带的土地被人占走了, 自己却没能分到一点儿,被迫以流寇的身份存在,或是直接被逼死了…… 只是,像福王这种圈地的人,却依旧享受着顶级藩王的待遇。 舒舒服服躺着,抬手便是万顷良田。 现如今,大明的辽东边界,便出现了一种极其离奇且荒唐的事情。 那便是—— 辽东边界的大明百姓,因为没有土地耕种,流离失所,再加上大明的边境管理情况,懂的都懂,由于大明军制制度的奇葩特性,只看重斩首数目。 只有斩首才能得到赏钱,以往的先登、夺旗、冲锋、破阵等等关键性举措,都被无限的降低了重要性。 有理性的人,应该都知道先登、夺旗、冲锋、破阵等举措, 在一次战役当中,该是多么的重要。 这相当于打破僵持的存在! 一旦发生了,就是极度鼓舞士气的情况。 古往今来,只要有士兵敢于做出这种关键性举措,或是已经做到了,那这些士兵,就会得到无比崇高的待遇。 像是后世的那个最后一个王朝,一个微末绿营小兵王连在和缅军的交战当中,成功破敌,最后,他因此一举,飞黄腾达,光宗耀祖了。 一连被皇帝直升了许多级,直接成为了游击将军。 就连那一朝的知名大臣海兰察,从蒙古打到缅国,从大小金川打到藏地,可谓是全国各地,各种险要地区的仗全都打了一遍, 功绩累累, 功勋无数, 最后挂在了紫光阁的荣誉墙上, 留名千古。 殊不知,这位强悍的大将,当初只不过是最低端的索伦小兵,因为一次战役当中,成功做出了那种关键性举措,成功翻身。 之后,因公被接连提拔的他,也并没有辜负皇帝的深恩。 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打遍大江南北,各地边境全都走了一遍…… 要说,如果没有那种对战役的关键性举措大加嘉奖的话,像是王连和海兰察这种勇勐的武将,就不会被发掘且起用,也就没有那么辉煌的未来。 要知道,王连当初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绿营小兵,但是,他身先士卒,找到了一个木栅栏,攀爬而过,孤身一人在数百名缅军中冲杀,此举刺激到了同僚,十几名士兵这才紧跟其后,杀入敌阵。 而王连也在杀敌十余名后,在战友的掩护之下,拨开木栅栏,外面的大军这才能趁势蜂拥而入,敌军大败而逃。 过后,论功行赏,王连毫无疑问,居功至首,方才被皇帝直接封为游击将军。 从王连的事迹,不难看出,能够在战局当中敢于充当这个破阵者的将士,是多么的重要且关键。 因此,他后续得到的荣耀,与他的勇勐和担当,是分不开的。 正因为有这种勇士的存在,朝廷才更要对这种破局者加以重赏,方能鼓舞士气,让众将士们敢于做出这种关键举措。 但是,以往历朝历代,对这方面都是大加赞赏的情况,在大明,却反了过来。 零点看书 本末倒置了! 变成了以斩首数目为核准关键,对那些破局举措反倒是不看重了。 有时候,那些破局者,其实以个人来说,根本斩首不了那么多,但是他的举措,在当时的战况中来看,无疑是最为关键的。 以斩首数目为主要论功方式,未免反了过来。 以至于大明的士兵,后来都变成了对战术不讲究那么多,也不愿意有人执行,大伙儿更喜欢的是躲在后面捡漏人头,冲在最前面的人,反倒失去了先机,很可能命都没有了,自己斩的人,自己没有小命享受这斩首带来的赏钱,反倒便宜了队友。 岂不是冤枉了? 所以,这个情况,造成了明军古怪的作战习惯,和后续的失败撇不开关系。 但是,为什么会产生如此奇怪的核准方式呢? 原因很简单—— 朝廷认为,战役中的破局方式,因为在溷乱的战场当中,不了解战况的人,并不能证明这一点,很容易造假。 因为这种情况,不是身在环境中的将士们,万一底下的将军领头作假,给人贴金,冒领了功劳怎么办? 而且,大明是以文制武,文官统领武将,只有通过了文官的审核,武将的功绩才能得到认可。 只是,文官并不会上阵打仗,更不懂那些破阵的关键点,总觉得底下的武将会以此欺瞒自己,于是就做出了以斩首数目为核准方法,简单快捷。 虽然不懂打仗的细节,但文官起码还有一双眼睛,看带来的敌军人头,总能理清楚功绩。 然而,这样的情况,虽然杜绝了武将对破局举措的作假行为,但却催生了更加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杀良冒功,和延误战机两种情况! 后者,发生过不少次。 明明打赢了胜仗,但是士兵们一看到满地的敌军尸体,直接走不动路了。 只要往前追击,就能歼灭敌军,可是士兵们不愿意走了。 看到人头,双眼发光,跟发了疯似的。 不管不顾,直接蹲地方疯狂割人头,警惕性全无,追击也不当回事了。 以至于,甚至发生过儿戏般的被敌军瞧准时机,在明君满心欢喜,沉醉于割人头的时候,趁机回击,结果明君大败的情况…… 明明一开始打赢了,最后却因为专注于割人头而打了败仗,这种荒唐的事情,发生了还不止一次。 当然,除了有心了解这些的人,普通人是不会知道这种情况的。 因为根本没有宣传…… 就算没有发生被反过来打败这种情况,许多情况下,都因为割人头而延误了许多战机,这是毋庸置疑的。 因此,为了所谓生怕先登、夺旗、冲锋、破阵等等破局关键行为被武将作假,那些官员为了制衡这种情况,干脆舍弃了对破局行为的奖赏,进而本末倒置的看重割下来的人头。 以我军割人头的数目来核准这一次战役的功劳…… 这未免太过荒唐! 但是,正因为这种荒唐的本末倒置,又催生了另一种在大明十分常见且更为荒唐的现象—— 杀良冒功! 尤其是在大明的边境地带,比如辽东各地。 许多边境的对方军民,为了生存跑过来投诚,结果边境军因为朝廷不发饷银,自己割不了人头没有奖励,干脆把这些已经投诚的民众给霍霍了。 由于这类事件发生了不少次,导致许多边境对面的军民都不敢轻易投诚了……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莫过于割自己人的人头! 顶级托尼老师,最早便产生在大明时代! 我方大军打了败仗,死了不少士兵,边境总兵惶恐不安,为了掩盖这种败绩,总兵不敢把阵亡将士的数目往朝廷上报。 但是,死了士兵,虽然不上报,但总要银两安置吧! 否则,那些士兵的家属们肯定会怨声载道,联合起来参自己一笔的。 于是,这些边境总兵就会把目光放到自己的边民身上。 准确来说,是头上! 没钱安置阵亡的士兵,但总要弄个由头,搞来一笔钱。 既然没有能力去征讨敌军,那就把自个儿的大明边民给霍霍了,再帮这些被霍霍的边军理个发,把他们弄成蒙古人或者是女真人的模样,给朝廷报功。 蒙古人人头奖赏最高,女真人稍微少一点。 但是,斩首蒙古人难度也更高,所以,他们往往会将这些被霍霍的边民理发,假装成女真人上报。 因为朝廷人头审核有些严格,所以,这些大明边军的托尼水平可不低。 也难怪后来投降了对方后,理了个发,战斗力直接爆表。 毕竟,理发都是各种好手了…… 这种杀良冒功的行为,历朝历代也都有发生,但因为人头审核制度的产生,在大明尤为严重。 上述情况,绝非虚构,不相信的人自可查询一下…… 正因为辽东边民日子太苦,不仅经常遭到蒙古女真的劫掠,连自家军官都带头来时不时霍霍一次。 经典的——“老乡,借你人头一用”就是在这儿产生的! 以至于后来,大明的边民直接出走他乡,远走蒙古了。 在辽东边境的俺答汗那边,十几万大明边民来到了蒙古落地,由于蒙古这边的俺答汗对土地兼并剥削的事情并不熟练,所以收留了他们后,这些大明边民的日子竟然比当初在大明境内过得还要平静一些。 为了收留这十几万的大明边民,俺答汗专门建立了一些城池来安置他们。 呼和浩(禁)特城,就是俺答汗专门给这些边民居住的地方…… 这十几万大明边民在自己境内没有了土地,流离失所,还时不时被借人头一用,跑到蒙古反倒是有了自己的栖身之所,能够安心的种田了。 除此之外,更加奇葩的是,由于那些蒙古人尝尝受到蒙古首领的剥削,也有一大帮子蒙古人干脆跑到了大明边界,请求收留,在辽东边界开始了自己的放牧生活,顺便担当一下大明对外的防御工作…… 是不是非常离奇? 大明边民因为被侵占了土地,也经常被自己人割人头,由于俺答汗对土地的剥削并不熟练,反倒给了这些边民在那边种田生活的空间; 至于那些蒙古放牧人,因为俺答汗对剥削蒙古人很有一手,所以他们离开了故土,跑到大明边界去放牧生活…… 两地的边民,反了过来! 历史上,有时候正是这么的荒唐。 如果不是确有其事,真的写在小说上,都被人喷成瞎写一通…… 大明圈地的事情,甚至还蔓延到了女真境内。 自己的地不够圈了,为了扩大军屯,辽东边界干脆把那些刚刚安顿下来,打算好好过日子,且已经归顺的女真人全霍霍了,还把他们的地占为己有,上报朝廷,是他们作乱,自己已经完成了扩大军屯的任务。 不仅大功一件,还用斩首数目得到了不菲的奖赏! Emmm,这种犁庭手段,层出不穷。 为了割人头,已经丧心病狂了…… 所以,后续女真才会出现那种勐人,把人给逼反了…… 由此可见,这种土地兼并带来的圈地行为,在这年间是多么的严重。 也难怪那大舅哥的堂弟的岳母的嫂子的女婿的堂哥的儿子的结义大哥那些人,就算自个儿的地方官儿实在非人哉,都不敢轻易离开本地。 他们比其他百姓,好就好在还有一点儿自己的地,如果走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尽管这些个父母官儿简直有辱“父母”之名,但也好歹还有块田地,多少有些盼头。 正是因为那些丧心病狂的地方官儿存在,大致了百姓们对那些贪腐情况尚且没有那么严重的地方官儿充满了宽容之心。 彷佛他们情节这么低,已经是非常难得,是百姓之幸了。 不得不说,这种思想,也是奇葩。 但说到底,都是被逼出来的。 所以,当情节不严重的时候,百姓们是没有心思去反抗的,只会自认倒霉。 因故,也难怪那些黑心亲戚会看准了这一点,对自己的亲戚往死里坑。 因为做小奸小恶生意的他,根本够不上情节严重这四个字,完全有能力去贿赂官儿,那些官儿,也不会有任何被追究的负担来偏袒他们…… 为此,那些亲戚报官讨回公道的想法,最终只有失败一途。 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 149 乖乖掏出来 只要不是大奸大恶,引起百姓众怒,偏袒这些黑心老板的事情,就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这些官儿们,最喜欢的就是这一点了…… 有钱拿,压力几乎约等于无,上头根本不会追究, 底下的民众因为只惹到了一两户人口,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随便解决就能了事。 简直堪称完美! 况且,这种事情一般极少会发生。 毕竟,光是要花一笔钱去贿赂官儿,那些小气的黑心亲戚自己都舍不得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他们事先在诓骗亲戚之前, 老早就做好了全部的准备。 借据什么的, 绝对不会存在…… 并且,为了显示借据不存在的合理性,他自借钱的时候,还会积极的要求写下借据。 但是,看到他的态度如此虔诚,本身自己又不识字,一辈子种地,憨实的亲戚们压根儿不懂那么多生意上的小心眼。 于是乎,一看到这种情景,心下不忍了。 总觉得亲戚找自己借钱,只不过是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毕竟对方如今周转不灵,再不施以援手,恐怕他就要活不下去了,作为亲戚,哪儿能见死不救呢? 再在这种时候提及什么借据,立下证据什么的,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大伙儿都是亲戚, 关系这么好,借钱都得立借据,显得双方的关系太过生分了。 传出去了,还不知道别人该怎么议论他们这一家子的…… 毕竟,关系密切的亲戚都拉着老脸来请求帮忙了,结果他们却在别人急需帮助的时候,硬是要立下借据才肯帮忙。 明明都是亲戚,却弄得如此尴尬生疏,这又是何必呢…… 当然,上述的想法,这都是那些老实憨厚的种地亲戚脑海中想到的。 正所谓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个天底下,也就只有那些厚脸皮的无耻之徒,才会遇到任何事情,都没脸没皮的,对旁人的看法和说法毫无顾忌。 但是, 换成了正常老百姓, 因为心思单纯,并没有那么多小心眼的奇怪念头,他们看待别人,通常都是没有那么多负责的想法。 根本不会用肮脏的想法去揣测别人的动机,第一时间总是认为对方是好人,是在认真的和自己交际…… 故而,他们这种老实人,虽然大伙儿都喜欢和他们这种人交际,没有压力,也不会生怕被他们诓骗了。 只不过,他们这种人,别人不怕被他们诓骗,他们却是最容易被人诓骗的对象了。 因为这种人一旦陷入了觉得自己可能对不起人家的环境之中,就会极其容易产生负罪感,一旦产生了负罪感,那么,恭喜了…… 接下来,无论对方提什么要求,这种人大概率都会答应下来的。 因为,对方提了某些要求之后,若是这种人感到为难了,有些犹豫不决,为难不已,不想要答应,结果,对方只不过是露出了失望的模样,他们的内心就会忍不住动摇,然后,再度责备自己,使得对方为难了。 但是,明明为难的人,是他们自己才对。 只是,他们却觉得自己不答应别人的要求,就是自己在为难别人…… 甚至乎,当对方露出失望的表情,然后勉强的弯起一抹笑容,说道:“算了,你们看上去好像很为难,我知道我的这个请求是有点儿过分了,但是,如果不这样的话,我往后的生意可能会完全没得救了。 我欠下别人的一笔债,也根本没有机会偿还了,到时候,我一定会被人追杀的,因为那些债主实在不是一些好相与的人,是他们当初逼迫我,非要我用高利率的额度去借了那一笔钱,我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这次前来,本来是想要从你们这儿看看能不能找到转机,可是刚才提了一下,发现确实是我的请求有些不合时宜了,毕竟,这种事情,也难怪你们会为难。 唉,还是算了,大家都是亲戚,我又怎么能拿这种事情来为难你们呢?这还得怪我,当初为了不受穷,改变我们这些种地农民的命运,就打算去尝试一下,能不能赚到大钱,带着我们这些亲戚一起过上另一种好的生活。 只是,现在看来,还是我太天真了,果然是行不通的,既然这次我失败了,你们大家要引以为戒,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贸然行事,行差踏错了。 做生意这一行,真不是人干的。不过,如果你们往后真的决定要走这一条路,不愿意再一辈子种地了,可以来找我,我好歹也在这一行里溷过一段时间,多少积累了点儿经验,应该能够帮上一些忙的。 最起码,能够帮你们少走一些弯路,还是没问题的,虽然我做的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一无所知。 不过……罢了罢了,到了那个时候,我都是失败的丧家之犬了,哪儿还有脸来教你们呢?估计你们都会生怕被我教坏了,领错路了吧! 打扰你们这么久了,我还是先回去了,以免你们因为我的事情而为难,毕竟这么大的一笔钱,你们生怕打了水漂,我是可以理解的。 这都怪我当初行事太过于轻率,以至于着了别人的道儿了,如果真落得什么下场,那都是我该得的,与你们无关。 只是,我这次回去了,如果找不到办法解决的话,恐怕是不会有什么好后果了,我已经准备把我的孩子们藏起来,免得被那些凶神恶煞的债主找他们的麻烦。 但是,之后的事情,我却顾不上他们了,毕竟,我连自己的小命都顾不上了。 所以,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他们几个毛孩子就得托付给你们了。 毕竟,你们是我关系最要好的亲戚,那几个孩子年纪不大,我不放心他们就这样年纪轻轻的流离失所了,所以还得劳驾你们多多担待,替我看着一些。 其实,也不用多费什么心思,你们肯每天给他们一碗馊水粥喝喝,我就已经十分感激了,毕竟,最起码不至于让他们通通饿死,还能长大成人。 等他们懂事之后,他们几个肯定会把你们当成自己的亲爹娘一样孝顺你们的,毕竟,你们算是将他们抚养长大了。 我这次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这个,毕竟,比起我的那些事情,我更希望的是好好将我的孩子们安置好,你们是我最信赖的亲人了,一切就拜托你们了,我就算日后下了阴曹地府,都会保佑你们一辈子健健康康,大吉大利的。” 这番话说得,让人哑口无言。 正常人听了,都会有所触动的,更何况是那些耳根子软的老实人。 一听到这话,简直让他们的心肠一下子软了下来,根本没有办法再拒绝下去了。 更何况,他们本来就只是在犹豫不决当中,连拒绝都还没能下定决心。 毕竟,对于这种憨厚的老实人来说,想要拒绝,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不懂得拒绝别人了。 因为他们拒绝别人,会觉得不好意思,总觉得有负罪感,对不起别人。 只能说,他们若是有说出这番话的黑心亲戚那么厚的脸皮……不不不,不用说那么厚了,光是有十分之一,就能脸不红心不乱的斩钉截铁拒绝下去了。 毕竟,这种不合理的要求,本身就可以拒绝的。 只是,奈何他们脸皮太薄,心肠太软,为人太过容易说话了,这才被那些黑心亲戚瞧准了他们的弱点,进而趁机用各种方式来诓骗欺负他们。 听听,上面的那番话,简直了…… 相当于将道德绑架进行到底了。 先是说明了自己有多困难,万一再没有得到帮助,自己后面分分钟就会落得身死的下场。 毕竟,他们的那些个债主,都是凶神恶煞的主儿,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然后,生怕亲戚们会反口来一句“谁让你当初那么傻,找那些人借钱”,把自己噎得半死,于是乎,他们便率先杜绝了这个可能性。 不是我傻,也不是我贪心,而是对方太过于奸诈。 明明我不愿意借钱的,可对方仗着他们的势力大,直接强迫我,非要立下那种高利率的借款额度,还不上就只有身死一条路,我也是无可奈何的啊! 毕竟,只要不是傻子,谁愿意负担下这么庞大债务呢! 而且,一旦还不上,下场还如此凄惨。 你们都知道,我这人是那么傻的吗?如果不是被人强迫了,我也不至于走上如今这条绝路……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如何如何的…… 总而言之,将自己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明明是自己亲手借的钱,却说得自己干干净净,十足一朵美丽无辜的白莲花。 单纯得可怜…… 自己能够落得如此下场,都是有心人陷害,于自己的贪婪无关。 这样一来,两厢对比之下,那些个老实亲戚就会立即觉得他们的这个亲戚该是有多么的可怜。 如果他们不帮助对方的话,对方哪儿会有什么好下场。 如果是自作自受便也罢了,现在的情况是,他是无辜的,他纯粹是被有心人恶意陷害,正常情况下,他也不会走入这等绝路。 其实,就算是自作自受,以他们的老实性子,恐怕也做不到袖手旁观,只是更有理由犹豫和埋怨几句罢了…… 毕竟,他们这种憨厚的老实人,就是对人如此的宽容啊! 严以律己,宽以待人,说的就是这种人了…… 再加上,这些黑心亲戚说的话,还进一步的强调了他们关系的密切性。 好几次提及他们的亲戚关系多么的亲密,他最信得过的亲人就是他们了,除了他们,已经找不到比他们更加要好的亲朋好友了。 这……妥妥的就是在道德绑架! 对于他们这种黑心亲戚来说,只要我没有道德,道德绑架就追不上我。 但对于那些老实亲戚来说,道德绑架这玩意儿,最是奏效了。 谁让他们那么有道德呢! 律法只是道德的最低标准,他们这些人,远远及不上这些最低标准。 因为,往往在遇上任何事情的时候,他们的道德都会要求他们的行为维持在一定的高水平之下,绝不会触及恶劣的性质…… 一听到大家都是亲戚关系,有多么多么的要好,结果我们都这么好了,你们这都不帮助我,真是枉费了我对他们有那么高的期待,你们还对得起咱们的亲戚关系吗…… 强调亲戚关系,暗地里不正是这种潜台词么…… 用亲戚关系来绑架对方的行为,让对方觉得不帮助自己,就是对不起双方的关系…… 最后,为了彻底的让对方下定决心,干脆把自己说得极其可怜。 把自己孩子们的后路都安排好了。 不仅如此,还说得极为凄惨,什么自己死路一条,到时候你们给一碗馊水粥就行了,能活着就好等等之类的话…… 难道这种人不晓得自己这些老实亲戚的为人吗? 不,其实他们比谁都清楚。 正是无比了解,方才用这种无耻的方法来激起亲戚们心中的愧疚感。 就算最后他真的死路一条,明明以这些亲戚的为人,他们不可能如此苛刻的对待他的遗孤,肯定会好好照顾的。 什么馊水粥,勉强活着就行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甚至乎,为了全了死去亲戚的遗愿,他们这些老实人,对待亲戚的遗孤,比对待自己还有自个儿的亲生孩子还要好…… 2kxs.la 毕竟,对方都死了爹娘了,如此可怜,总不能让他们更加凄惨的活下去吧? 相比于自己的孩子,他们这些遗孤更值得关怀与呵护。 因而,这些黑心亲戚故意把自己死后,孩子们有多凄惨的情形说出来,就是为了激起对方的愧疚心。 怎么样…… 愧疚了吧! 觉得不好意思了吧! 开始觉得难受了吧! 只要你们现在肯伸出援手帮助我,你们就不会面对这种两难的情况了。 也不用眼睁睁的看着我这个要好的亲戚死于非命了…… 所以,把你们的钱乖乖掏出来吧! 150 亡于谁人之手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一些人,能够将一些难以启齿的话通过委婉的方式表达出来,进而缓和尴尬和窒息感; 一些人,能够将一些本来内在肮脏不堪的事情通过修饰的方法表露出来,让原本不堪的事实,听起来彷佛不那么糟糕了; 正如一些人,当别人怀疑自己时, 他们还能够叁言两语之间,便扭转局势,彷佛自己成了最受委屈的人,冤枉至极,事件翻转…… 还有一些人,明明是在撒弥天大谎,却用另一种方法掩盖自己的目的,这种手段说出来的话,倒彷佛成了善意的谎言,并不是自己真心隐瞒…… 还有就是,如同这些黑心亲戚这般说话的人。 他们用无限抬高对方的方式,将自己的处境形容得无比凄惨,进而激起对方的同情心与怜悯心,甚至是如果不帮助就会产生的愧疚心理。 并且,透过拉近自己与对方的关系,让对方觉得,基于双方如今亲密的关系,这你都不肯帮我,太对不起我对你的信任了,你对得起我们的关系吗? 这是无声的质问。 当然,这些黑心亲戚也不会傻乎乎的用质问的方式表露出来。 明显是迂回作战了。 明明表面上并没有质问出声,但内里,满满的都是另一种质问。 透过对方的愧疚心来,让他们自己从内心质问自己。 这一招,无疑是高招! 让自己显得无比白莲花,就算事后拿些老实憨厚的亲戚发现不对劲, 自己居然稀里煳涂就答应了他们的条件,他们也不会意识到,自己是钻了别人的心计里面了…… 他们在事后,只会觉得自己当时傻乎乎的,莫名其妙就被愧疚心理鼓动,连自己都不太清楚的情况下,就答应了全部的条件。 把钱和人都给直接借出去了…… 这钱,自然就是黑心亲戚所说的,自己欠下别人的巨款。 至于那人嘛,当然就是这些亲戚自己本人了。 毕竟,他们的黑心亲戚都说了,他们最近生意难做,不仅欠下了别人的巨款,被人在屁股后面追着要债,这段时间生意情况如何,就关乎着自己的小命了。 如果生意不错,就能安心赚钱,把债全给还了。 如果生意收入不佳,那就完全没得救了…… 毕竟, 向他们借的那笔钱, 于全部的债务来看,仅仅只是杯水车薪,是远远不够还债的。 暂且先借一点儿,只能勉强缓和一阵子,让对方别一个劲儿的揪着自己,影响了自己做生意。 但归根结底,想要彻底解决债务的问题,安定下来,势必得好好经营自己的生意状况。 毕竟,这关乎着可是自己未来一生的命运…… 但是,无可奈何的是,生意无比重要,只是,他却不能在此期间好好经营。 为什么呢? 因为人手不足啊! 由于他如今资金周转不灵,为了破釜沉舟,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他将所有的家底,都投入到了入货当中,万一没有将这批货物变现,那他以后就可以宣告完了…… 只不过,问题又来了! 因为他的钱都花在了进货这件大事上,底下的长工因为他们没有钱发工钱了,直接跑路了。 说起来,这也可以理解,理所当然的事情。 毕竟,大活人都是小老百姓,出去做工,辛辛苦苦一辈子,就是为了要挣钱,总不能因为老板没钱了,自己还能无怨无悔的继续在这儿工作,不求报酬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就已经不能算是做工了,而是在做慈善了…… 只不过,慈善这种事情,向来都是那些大老爷,有权有势,才有这个能力偶尔发发善心。 毕竟,就算挥霍出去了,这点儿小钱对于那种大老爷的家底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金山只不过少了一层薄薄的金箔,能影响到什么呢? 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来说,尤其是如今,正处乱世,世道越来越不好了,就连自己的小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命运给收割了……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早在这些年来,朝廷腐败,皇帝陛下自从十岁登基以后,直到自己等到了适当的年龄,可以亲征了,还是不愿意上朝理政。 每天窝在自己的宫殿里,偶尔过问一下边境的军情,如果看到大批的割人头现象,才兴高采烈的跑去骚扰太庙,告诉列祖列宗们,自己如今这个皇帝当得真不错。 边境时常都有大斩获,可见大明在自己的手上,并没有没落…… 实则,除了这点儿能够向祖宗炫耀的事情,其他方面,这位潜心在宫殿做自己的事儿,始终懒得上朝的皇帝陛下,可一点儿也没干什么实事。 更何况,其实说起来,那些让他能够向祖宗炫耀的边境战况,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呢…… 毕竟,“得益于”大明朝规定的奇葩勘定战绩的方法,用斩首数目来衡量战役的成败。 不少边境明军的德性,由于大明朝数十年如一日的欠饷欠粮,这伙人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斩首得到的奖励,为了能够斩首成功,他们十八般武艺,样样齐全了。 抱歉,这可不是称赞,相反,这其实是一种讽刺…… 因为这帮人斩首,经常不是对敌人的斩首,而是总是因为实力不足,没有能力对付那些主要敌人,就把归附自己的属夷和自己大明朝的边民给霍霍了。 专门对付自己人。 最后,通过他们熟能生巧的托尼水平,完美的帮这些被借用人头的老乡理个美美的发型,装作是敌方大军的头颅,呈报上去。 这还是已经改善过了的…… 以往斩首规定刚下来,还没有其他要求的时候,这些人连老弱病产都能霍霍了,上报朝廷。 后来,为了杜绝杀良冒功的行为,朝廷还严格执行了头颅的审核制度。 因为蒙古人和女真人的帽子与大明百姓不同,如果发现头颅的额头之上,有大明朝百姓习惯佩戴的帽子的痕迹,头颅的审核就不会通过。 再者,就算日后底下人呈上来的头颅有老弱病残的,如今一律不予通过。 虽然有些外夷,到了丧心病狂的时候,为了给自己声张虚势,把自己境内的妇孺儿童老人全给带上,显得自己队伍浩浩荡荡,能够带来无尽的压迫力…… 这种情况下,如果真的发生激战了,或许真的能够斩获一些对方敌军老弱病残的头颅。 只是,由于斩首制度刚定下的时候,杀良冒功的行为缕缕发生,经常都有边境的老弱病残被杀害,冒领功劳。 于是,朝廷下了规定,日后除了青壮年,属于参军范围的头颅,其他年龄外的头颅一律不准通过…… 如果呈上来了老弱病残的头颅,也只能算底下军民杀良冒功了…… 所以,后来那些边境边军们,就一个劲儿的逮着青壮年的头颅薅,刺头不敢薅,还专门挑听话的小势力薅人头。 把欺负人这种行为,贯彻得淋漓尽致…… 正因为边境经常发生这种杀良冒功行为,导致有时候皇帝陛下因为某些战功,美滋滋的跑去骚扰太庙,祭拜先祖,告知列祖列宗们自己如今的功绩,很可能这些功绩,有不少都是有许多水分的。 作不得真! 但是,谁让底下的军民们都对自家陛下的心思摸透了呢! 就知道他好这一口。 所以一个劲儿的找机会一次性薅成千个人头,战功报上去了,皇帝陛下有借口骚扰太庙,给了他面子,得意洋洋,底下的边军们也能够有机会得到人头的赏钱了。 要知道,大明朝的将士们,几十年如一日都难以得到准时的饷银。 欠饷这种事情,是习惯了的…… 朝廷上层人士拼了命的圈地发财,地主敛财,坐拥无数财富和土地,但保疆卫国的将士们,却经常没有饷银发放。 记得援8朝征战时,明明说好的先登五千两,将士们发放叁倍饷银,结果事后朝廷却反悔了。 五千两的先登奖赏,当做无事发生。 明明先登的那名将士,因为南北士兵的冲突,主帅干脆把先登给了自己的一方。 并且,这个先登的奖励,也根本没有五千两,和将士们分了钱,每个人也就十几二十两的奖赏。 但是,将士们对此也心满意足了。 因为,他们知道朝廷的德性。 许诺的五千两,拿不到有屁用,最起码,现在钱是少了点儿,但好歹能拿到手里了。 biquge.name 尤其是那些边军们,他们都是卫所出身,不是戚家军那种朝廷准时发放饷银的体制,他们一直没有饷银,于是便变成了溷溷,经常用各种方法赚钱。 因此,这批军人的质量,根本好不到哪儿去…… 所以子啊一次又一次的外夷入侵时,边境的百姓们才老是被外夷抢掠。 因为,这些卫所出身的边军们,因为没钱,压根儿没有心思去操练,所有的空暇时间都跑去做兼职了,哪儿有能力对付那些凶勐的敌人们。 毕竟,蒙古大草原上,没有盐,没有铁矿,他们为了这两样东西,只能跑到明朝这边要。 但是,由于大明朝廷不和他们开通互市,蒙古人根本没有和大明百姓和平交易的机会,于是乎,为了生存,就只能抢掠了。 食盐和铁锅,是最受蒙古人欢迎的抢掠品。 边民们被这种经常性的抢掠实在是忍无可忍,可偏偏自家的卫所边军又是不中用的。 根本无法对他们进行保护。 说不准什么时候,这些人没钱花了,还会来借他们人头一用。 边民们两头不是人,简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欠饷这种事情,可不单单发生在边军身上,你们瞧,连援8朝征战的先登奖励,朝廷都能如此抠门,说话不算话,日后发生什么事情来,也都不奇怪了。 说起这个来,前段时间,蓟镇才发生了惊人的事情—— 名震天下的戚家军,被一网打尽了! 戚家军,对外从来没有辱没过名声,每次征战,死伤人数都极其稀少,可谓是能征善战,个个将士都是绝顶好手。 但是,这样的军队,不是被外面的哪一支强大的队伍给击败了,而是亡于自己人手中。 由于朝廷始终不肯发放当初援8朝时承诺的饷银,戚家军们愤怒了,一致发起讨饷的行动,声势浩大。 最后,蓟镇的总兵王保假意许诺明日一早便会将欠饷发放,不过,为了不将消息透露出去,以免其他那些还没得到饷银的士兵又跟着闹起来,便让戚家军对这件事情噤口不言。 而且,为了保守秘密,就当没有听过这个消息,明天不带甲胄兵器,直接前来领钱。 结果,信以为真的戚家军,果真如约而至。 但是,迎接他们的,是朝廷的利箭! 点到名的戚家军,无一例外,都是被自己人的利箭所杀…… 只要将讨饷的士兵们杀了,就不会有人追讨饷银了,这就是大明朝的逻辑。 名声赫赫的戚家军,不亡于任何敌军的手中,却死于对自己人的信任当中。 一两千人的戚家军在同一日身死,在此之前,没有一次战役中,戚家军产生过这种伤亡数目。 并且,并没有在当地的其他戚家军,也一并被朝廷遣返,当然,欠下的饷银,也就当不存在了。 策划这件屠杀时间的总兵王保,最后还被皇帝陛下加官进爵了…… 所以,大家可以想象,这种事情,究竟是总兵王保一人所为,还是朝廷的预谋计划呢…… 结果显而易见吧! 当然,这种事情,历史记录下来了,但是,对外也没有宣传,导致许多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大家只知道戚家军对抗倭寇,却不知道戚家军亡于谁人之手…… 到了后面,崇祯皇帝继位,天下彻底大乱,朝廷召回原来的戚家军,也没有任何一人响应了。 因为,他们都被伤透了心…… 而在萨尔浒战役当中战死的戚家军,是后来从江浙地区重新临时招募回来的,并不是当初经过严格训练的戚家军。 只是有戚家军的一个名号罢了…… 151 何必呢 本章节内容出现错误,请联系站长处理。 站长的联系邮箱在顶部或者底部。注意,请告知书名以及章节名字才能及时定位错误。 小书亭 站长在此感谢热心的书友啦! 152 獓狠小番外(1) 小番外自述—— 我叫獓狠。 当年,我刚记事时,睁开双眼,周围便是遍地的青草,流水潺潺,在周边挥洒着清新的味道,那暖风伴随着流水声, 窸窸窣窣,不绝于耳。 我当时的样子肯定十分无辜。 而且弱小可怜又无助…… 我记得当时的心情,非常的茫然,因为压根儿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记得第一眼看到的场景,便是遍布青草的气息,春天来了! 而且,旁边的一只小青蛙, 看见了我这只庞然大物, 竟然还没有半点儿恐惧,居然胆敢跑到自己身边,并且蹦跶了起来,一跃上了我的头顶,遥望四周。 可是,那时候的我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居然没有阻止它过分的举动。 好家伙,我可是獓狠,这你特娘的都敢往我头上蹦?你踏马的胆子也忒大了吧,真不怕我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了你这只小青蛙? 好吧…… 事实上,当时我的想法,并不是这些。 因为——我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本身的状况! 说来十分奇怪,那睁开眼皮,朝外望去的第一眼,我接受到了来自现实的信息,但有关自己的事情, 我却一概不知。 当时,我还懵懵懂懂,不知所以然。 现在,我懂事了,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这千年的岁月,早把我从一只懵懂乖巧的孩子,变成了一只滑熘熘的老油条。 懂的事情,比所有人类都多得多…… 毕竟,那些人类们,都只能活这短短的一世,他们的一个人世,顶多也就一百来岁。 更何况,这样的长寿者,还是极少数当中的奇迹。 纵观千年以来,我知道的看到过的人类,大多数都是在四五十岁左右,就会逝世。 ddxs.com 就算是自我老死的, 五六十岁已经是长寿者了, 能够超过七十岁的,都是一方老者。 这种长寿者, 因为活的时间久了,就算成就不高,也多的是附近的族人尊敬,如果在自己的部族之中,族老的身份是毋庸置疑的。 相比于人类的长寿,我无疑是幸运的。 正因为我不老不死,千年以来,一直健壮至今,尽揽人世繁华,天底下的事情,没有人类比我更清楚了。 对了,据说人类管那些通天文晓地理的“百科全书”成为白泽! 这这这这…… 我不得不说,这个名字真是糟糕透了! 因为,我太讨厌白泽这个家伙了! 这个家伙,妥妥的就是我们獓狠一族的死对头。 正因为我们獓狠的身材健硕,皮糙肉厚,威武有力,遇到麻烦事,他们獓狠一族向来都是直来直去,根本不必多费多余的功夫。 岂料,有几次遇上了白泽这个家伙,居然嘲讽他们獓狠都是一些粗莽的东西,不知所谓,只懂得动粗动武,丝毫不懂得善用脑筋,活该皮糙肉厚,因为这丑陋的模样,就是适宜用来挨打的…… 哎呀,我这暴脾气…… 当场就忍不了了。 可惜,白泽这个死家伙,脑筋果然转得比常人快,不管我怎么动用蛮力,这家伙始终都有方法四两拨千斤,每次都能将我的攻势完全化解。 最后,我气喘吁吁,筋疲力竭,蛮牛似的身子都累得几乎不成兽型了,奈何白泽这家伙,还是光鲜亮丽的一身,从容不迫的澹定模样,让人真想把他一拳揍死他丫的…… 我呸! 脑子好了不起呀,有什么大不了的! Emmm…… 可我不得不承认,脑子好确实了不起。 好羡慕嫉妒恨,可我又无可奈何。 武力教训对方,又没有这个能力,总是被对方的手段完美化解,还能反过来让我自己讨不了好; 想要智取吧,自己也没有对方那个智商。 说是智取,自取灭亡才有我的份儿,哪儿还能用智商教育白泽呢! 天啊! 正如人类的一句话所说的:“既生瑜何生亮啊!” 我獓狠自诞生以来,尽管也受过不少挫折,可也总能卷土重来,可偏偏,第一个劫难就是遇上了白泽这厮。 尽管同为昆仑山巅的异兽,白泽这东西得罪了我,也不会施加黑手。 教训一二,就会放我离开。 可这轻描澹写的作罢,只会让我更加蒙受屈辱。 武力值,我不知道能不能比得过白泽,可偏偏,对方用他的长处勐攻我的短处,我实在是找不到破局的办法…… 而且,我也非常害怕啊! 万一,万一我好不容易智商飙升,能够勉强和白泽相抗衡了,最后却发现,结果白泽的武力值比自己还高呢?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啊…… 毕竟,自己可从来没有见过白泽出手,他一向只需要动动眼皮子,就能想出办法来对付我,压根儿费不着使劲儿。 我没见过他动武,以为他只能靠智取,物理武力值丝毫不值一提。 万一陷入了这种思维陷阱当中,最后事到临头却发现,自己中招了,猜测压根儿是错误的,自己岂不是当场给自己挖陷阱跳了? 而且,万一白泽显露出来的武力值比我还高,我岂不是更加无地自容了? 不仅智商比我高,武力值也比我高,我在白泽面前,可真是一文不值啊! 没有任何长处…… 不不不…… 绝对不能这样。 智商比白泽低就低了,千万不要妄图逼出白泽的实力,如果他的真实实力比我自己还高,那我真就连一丝一毫的遮羞布,都没有了啊! 那我还要不要活了…… 我獓狠,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哼哼! 来一次傲娇的冷哼。 Emmm,说了这么多,我就是想证明,我獓狠在这人世间,比所有人都聪明百倍,通晓的知识和常理,贯彻天地,也就比那个该死的白泽稍逊那么一筹罢了。 但是,我的不足,也是跟谁比的。 对那些凡人来说,我绝对是英明神武、智勇双全、通天晓迪的百晓生好吧! 当然哈,在白泽面前,我自然是没有丝毫的优势。 啊啊啊! 想起这个我就来气,我真的很想嘴硬,我獓狠比白泽厉害百倍。 可惜,就算我嘴硬了,又能怎么样,我又不能改变现实,自欺欺人只会让自己不进则退。 看! 我说的道理都是如此的超前且理智,正常人想要和我相比,真是拍马都赶不上。 他们是没机会的…… 除了在白泽面前挺不直腰杆子来,我在普世众生面前,优越感十足的好吧! 上述所言,除了证明我的尽善尽美,优秀非凡,另一方面,就是向大家证明,事实上,传说当中的白泽,真实存在。 他并不是虚构的。 只是,没有大家想象当中的温润可亲,他简直就是个优越怪。 自恃通晓万物就傲视一切,还瞧不起我这个英明神武的獓狠王者,真是气煞我也。 白泽存在,我也存在。 最起码,这也能证明那些个弱小的人类,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好吧! 他们好歹能够探知到我和白泽他们的信息,并且记录在册了。 什么志异录,好不好笑…… 明明在这天地之间,从溷沌开始之后,最先冒出来的生物,就是我和白泽这类的昆仑仙界和妖界,他们那些人类,才是最后大地的寄居者。 没错,寄居者! 他们只不过是暂住在大地之上的生物。 而我们,才是这天上人间的主人。 对于我们来说,他们这些人类,才是“异”,有什么资格称呼记录我们的书籍为“志异录”…… 真是笑死个人了。 简直就是鸠占鹊巢,到底谁是异,你们心里没点儿逼数? 当然,经过后面一系列发生的事情,獓狠最后总算明白了,这些人类,心里还真没有一点儿逼数。 他们真的以为他们是这天地间的主人。 说来话长,事情是这样的—— 当初,我初初睁开双眼,经过溷沌的天地分裂,我沉寂了几千年,才凝聚而成,形成了自我的意识,方才睁开了紧闭了几千年的眼眸。 可是,那时候的我头一回看到这人世间,对这里的事情,包括自己的事情,都一无所知。 我甚至连自个儿是谁都不知晓。 在睁开双眼没多久后,一阵嘈杂的跑步声换来,伴随着稚子嘻嘻哈哈的叫嚷声。 没过多久,我还没来得及后知后觉的转过头去观察四周,就发现身子一紧,被人给抱住了。 没办法,正常情况下,我是不会如此迟钝的。 但是,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蹦上自己脑袋的小青蛙都没有意识去赶走它。 几千年没动弹过身子,蓦然从昆仑仙界蹦跶到了人间大地之上,出来就面对这一切,身子不免因为多年的沉寂,而异常僵硬。 能够稍稍恢复意识,扭动一下关节,都是一种进步了。 十分了不起! 在这里为当初刚现世的我自己点个赞。 原来,一个毛孩子把我给抱住了。 这会儿,距离溷沌分裂天地已经好几千年了,连人世间都产生了人类,我居然沉睡了那么久才正式拥有了意识。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我长大以后,自己了解到的。 这时候,我还懵懂不知呢,只能任由这个毛孩子把我给抱住了。 “快来,我找到我们家的小牛了,原来它在这儿!”毛孩子兴奋的朝周围的同伴大叫着,一手摸着我的大脑袋。 至于刚才蹦上我头顶的小青蛙,老早就被吓走了,不留下一片云彩。 “哇!许狗娃,你们家运气真好,丢了的小牛仔都能找回了,我阿娘说我家的小牛仔刚出生没多久就死了,我都不能找回来,我家没有小牛仔了,呜呜……” 另一个头顶上毛都没有小孩子跟了过来,看着我满眼惊喜,又是半掩着委屈,憋着嘴咿呀咿呀的叫道。 哦! 至此,我知道了,原来抱着我的毛孩子小家伙叫许狗娃。 Emmm,这名字…… 真特别! 我喜欢…… 毕竟,听他们的对话,我是小牛仔,而我身上的毛娃娃叫许狗娃。 牛仔和狗娃,难道不是绝配吗? 我美滋滋了起来,开始不讲道理的决定喜欢抱着自己的这个便宜毛娃娃。 当然,另一个使我比较兴奋的原因,是听到他们的对话,好像小牛仔这东西,对于他们来说,还挺珍贵的。 我的存在,珍贵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自豪了,也理所当然的得意洋洋了…… 听听,许狗娃找到我之后,兴奋成什么样儿了,再看看跟过来的这个小娃娃,一副羡慕嫉妒的样子哟,快收敛一下,你的双眼发光得都快掩饰不住了,我要被闪瞎了。 我的存在,居然能够掀起他们那么大的震动。 嘻嘻…… 可见我的别样非凡呀! 唉,牛太优秀,实在是一种烦恼呀! 没办法,哥是只牛,哥只是传说,你们不要为了我再争风吃醋了。 对,没错,说的就是你,旁边的那个小娃娃。 别以为你和我家许狗娃是朋友就万事妥当了,我现在认定了许狗娃是我家的了,我们是一伙儿的。 就算你再羡慕嫉妒,也是羡慕不来的,我小牛仔,注定是许狗娃家的牛仔。 不是你家的! 没错,我就是这么傲娇且忠诚。 毕竟,牛和狗,应该都是动物吧,本来就是应该在一块儿的。 结果,当我刚浮起这样的想法时,我家的那位许狗娃开口了:“大牛,你们家的小牛不见了吗?你娘为什么要把它埋了呀,小牛好可怜的啊!” 我:“???” 我靠,怎么回事? 牛和狗不应该是绝配吗? 我和许狗娃理应是一家子啊,可为什么许狗娃叫这个毛娃娃为“大牛”? 靠妖了…… 如果这毛娃娃是大牛,我又叫小牛仔,那我们俩是什么关系? 大牛和小牛,应该更加是绝配吧! 可是,我和许狗娃不是一家的吗?他都说了,我是他家的,可为什么还有一个叫大牛的毛孩子,比狗娃和我的名字听起来,还要更亲密呢? 难不成,我是两家小牛? 呜呜…… 当时天真的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都要郁闷死了。 往往抱着自己的许狗娃,再看看旁边那个头顶毛都没有一根的毛娃娃大牛,委屈在心中难以排解。 这这这…… 啊啊啊! 到底谁才是我真正的第一主人? 153 獓狠小番外(2) 小番外二—— 没错,我獓狠又回来了! 接着上次说的事情,我发现,我家许狗娃叫旁边那个头顶上毛都没有一根的毛娃娃叫大牛,这实在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毕竟,他们都称呼我为“小牛仔”,我和“大牛”都有一个“牛”字, 而且听起来,似乎是同一样东西,这证明了,我和大牛应该是同类啊! 可是,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蹄子,再看看旁边头上毛都没有一根的大牛毛娃娃。 我能清楚的看到, 自个儿的身子都是黑漆漆的, 我的手,这应该称为蹄子吧? 貌似, 大概,应该,似乎,好像是这样? 我虽然沉睡了几千年,好不容易才刚刚出世,可我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世事。 光凭我刚清醒过来,看到许狗娃过来抱着我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能完全理解到许狗娃和这大牛毛娃娃的对话了,这岂不是证明了我是聪明绝顶的小牛仔? 我虽然只是刚现世,意识也是刚刚才迸发出来的,可我的潜意识明白,这人世间,那些个牲畜动物什么的,都是不通人性的。 根本不可能听得懂人类的对话…… 由此可见,我刚现世就能领悟到人类的对话,这绝对证明了,我在世间那么多动物之中, 是最聪明的那一个! ddxs.com 那一个? 还是那一只? 亦或是那一头? 哎呀! 真的好烦啊! 人类的话怎么那么复杂? 就不能只用一个字就能摆平所有东西吗?为什么要分什么“个”、“只”或是“头”?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 这还用说? 当然是因为我小牛仔聪明绝顶啊,绝非凡品,自然不用别人教导,更不需要耳濡目染的理解,就能福至心灵的自己体会到这些事情。 我相信,这是因为我十分有灵性的缘故。 换作了那些普通动物们,他们哪儿能知道这些事情…… 不不不! 他们连人类的话都一无所知,更别提这种进阶型话术了…… 懂的这些事情的,都是需要天赋的。 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自夸一句了——天底下,我小牛仔就算不是独一无二的优秀,那也是排行前列的佼佼者。 瞧瞧,刚才那只没大没小,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青蛙,和我比起来,就完全不是那一回事儿…… 你们问,何以见得? 这还用得着我浪费唇舌说出来吗? 你们看看,我一现世就那么聪明了, 听得懂人类的所有语言,就是对某些特定的事情略微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解罢了。 比如我这小牛仔和大牛的区别…… Emmm,目前来说, 这两个称呼,我尚且理不清楚。 但是,没关系的,我相信,我早晚就能分得清我和大牛这毛娃娃的区别。 可是,在还没弄懂之前,我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呀! 在我的理解里,“牛”这种东西,应该是称呼动物的。 虽然我聪明决定,优秀非凡,无与伦比,天上人间中的佼佼者,可我说到底,还是只是一只动物罢了。 一只? 一个? 一头? 哎呀——算了! 反正就是天下万物当中的其中一种动物。 人类的特定话术实在是太烦人了。 我今儿个就下定决心了,以后再也不用这样的方式说话了,要说就说一种两种什么的,绝不再用“个”“只”“头”什么的了…… 哼哼! 说这种话,这简直就是在为难我獓狠某动物嘛! 太过分了…… 说回正题。 总而言之,不管我有多优秀,我自命不凡,但是,我始终都是一种动物罢了,不可能是其他东西的。 既然许狗娃第一时间看到我,就直接说我是他家的“小牛仔”,由此可见,我是牛这种生物。 牛这样的东西,我当然知道。 虽然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但我就是潜意识就知道了,该知道的事情,我接触到这样的信息时,脑海当中自然而然的就会迸发出相应的信息出来,我都明了…… 虽然上述这句话,貌似有点儿鬼打墙的意味,可是,我绝不是在故意绕口令什么的,我只是说明确切重点。 那就是,我虽然刚出生,可对于人世间基础上的问题,我都略懂…… 哈哈! 我这个“略懂”,当然是谦虚的啦! 准确来说,该明白的我都明白,虽然过于深奥的东西,还是一知半解,但这并不能掩盖我的出色。 换作了普通动物,它们当然不可能做到我这般的优秀…… 好吧! 这种事情,别说是那些普通动物了,就连这些自诩大地的主人的人类们,他们的幼崽刚出生,也是懵懵懂懂,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只是被人保护起来的脆弱生命罢了。 同样没有我这么优秀…… 连主管大地的人类都不及我的起跑线,这证明了什么? 这难道还不能证明我的不凡之处? 没错! 我十分不凡,而不仅那些普通生物,包括许狗娃在内的这些人,都只是凡品,许狗娃他们,自然也是凡人! 不要羡慕,这是天赋,你们羡慕不来的…… 总而言之,我根本不需要别人教,我该明白的事情,通通明了,这种事情,旁人拍马都及不上。 我自然有我骄傲的长处…… 这难道还不值得我自豪吗? 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证明,我明白“牛”这种生物的存在,也同样知道牛是做什么的,长什么样子的…… 牛嘛,大家不可能不知道的。 就算没见过牛跑,大概也会吃过牛肉…… 好吧! 这句话,我是对后世的那些人说的,这时候刚出世的我,还不知道以后两千多年后的世界呢! 回到现在这时候来说,我脑海中自发已知的信息告诉我,牛这种牲畜,是大伙儿用来耕地种田的,十分可靠,憨厚老实,是勤勤恳恳的百姓最好的朋友。 Emmm…… 对于这句话,我不发表意见! 不不不…… 我怎么可能不发表意见? 我的意见大大着呢,好吧…… 照理来说,我也是牛,我怎么就不觉得自己是那种憨厚老实,傻傻呆呆的老实牛了? 至于勤勤恳恳,更加是不可能了…… 虽然,你们人类听起来,这话对于牛来说,绝对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夸赞。 但是,很抱歉,我听上去,十分的刺耳,有点儿不爽了…… 你们也太过分了吧,你们这样形容牛这种情况群体的时候,有问过牛它们的意见了吗? 更别说,你们连我的意见都没询问过。 你们人类怎么可以单凭自己的感觉,就单方面的判定了牛这种生物的特性? 我小牛仔,虽然也是牛,可我觉得我的本性绝对不可能是憨厚老实,傻傻呆呆…… 更何况,勤勤恳恳这种话,对于牛来说,也太可怜了吧! 说得好像牛不想像狗这样自由自在,到处浪似的。 凭什么就非得把我们牛绑起来,帮忙耕田种地? 而且,还是人类他们自己要耕种,就拖着牛一起干活了,偏偏牛被迫下田,还不能不干…… 勤勤恳恳,侧面不是正说明了我们牛的辛苦吗? 我作为刚出生的小牛仔,可不愿意看到我的同类们那么辛苦的过一辈子。 因为——我也是牛,我未来长大了,我也要学着前辈们的道路,被主人家拉着下田种地的。 呜呜…… 我不想不想长大,长大后就会失去自由,被辛苦和劳累拥抱…… 我说了这么多,你们还不明白吗? 我不仅对世间万物都知道甚多,对牛这种生物,也是知道的不少。 毕竟,我现在也是一种牛,知道自己族群的事情,也不足为奇吧! Emmm,我现在就喊“一种”牛了,因为那些形容太奇怪了,我分不清楚。 你们忘了吗? 我前面就说了,以后再也不用“一个”、“一只”、“一头”这些有的没的了…… 我现在说我自己的时候,就用“一种”,虽然有点儿怪怪的,但总比我之前分不清该用什么来得方便多了。 我喜欢用“一种”,有本事你来咬我啊! 嘻嘻…… 你们咬不到,因为你们和我,现在正隔着一层屏幕呢! 哈哈哈,笑死我了…… 正因为我自己是牛,所以我对牛这种生物,可是十分了解的,就连牛群绝大多数的命运,我都一清二楚。 尽管因为必须勤勤恳恳的干农活,被百姓们视若珍宝,但还是十分辛苦疲劳,是真的可怜…… 当然,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没人会杀了自己吃肉。 毕竟,吃了牛,就没牛帮自己干活了。 在人类世界,我们牛可是十分宝贵的,杀了牛,可是犯了律例的,得问官治罪!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 我先前都说了,该知道的东西,我一概都知…… 所以,我十分清楚,包括我在内的牛,都是牲畜类的动物,可人类可完全不一样。 可是,许狗娃叫旁边这头顶上毛都没有一根的毛娃娃什么来着? 大牛? 可是,牛不是像我这样的动物吗? 什么时候,牛也能用来称呼人了? 虽然我很聪明,也知道的很多,但这种事情,我是真的不理解啊,分不出区别…… 因为——牛和人类,本来就是两种不一样的群体。 为什么这个毛娃娃还能被人叫做“大牛”? 而我,却是“小牛”…… 我们俩,都有一个“牛”字! 可是,我和他,明明就不是一种生物。 人类和我们牛群,可是有大大滴不同咧…… 难道,这家伙也是像我一样牛? 可是,我抬头看了看身边的毛娃娃,他和我压根儿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点。 我低头一看,放在地上的,是自己黑漆漆的蹄子。 再侧头一看,旁边大牛的,是晒得又黄又黑的手脚,当然,按照人类对这些毛孩子的话,甚至可以称呼他们这种脏兮兮的手脚为“爪子”…… Emmm,“爪子”什么的,当然是一种不客气的戏称。 也就是挤兑他们罢了,并不能说明他们的手脚真的是爪子。 毕竟,按照我的理解,爪子这种东西,应该是飞鸟禽兽之类的生物才会拥有的。 爪子和我们牛的蹄子,还有人类的手脚,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虽然都是肢体的其中一种,可是区别还是蛮大的咧! 像我这么聪明,我就知道…… 还有,大牛那又黄又黑的手脚,当然不是像我这种程度的。 他们人类对于自己肤色上面的形容,黑是不同的概念。 明明在我们眼中,那只是稍微黄了一丁点,可人类就会将这种黄,称呼为“黑”! 明明像我身上这种毛发的颜色,才能叫为黑! 总而言之,就算我再眼瞎,也不可能认错我和大牛身上的区别。 除了我们的名字相差不大,我们的其他各个地方,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这由此可以证明,我才是正儿八经的牛。 论牛这个群体,这个品牌,我小牛仔才是最正宗的。 大牛这个毛娃娃,凭什么也可以被叫为牛? 哼哼! 我不服啦! 宝宝生气了…… 我觉得,大牛这孩子不乖,肯定是他这毛娃子不服气,非要和我们牛群抢名字,把我们牛族群当中的一员的名字给抢走了,自己用上了。 大牛这称呼,一看就是我牛族的一种前辈! 看看,我还记得,我现在还是用“一种”的…… 所以,我开始不喜欢大牛这毛孩子了! 这毛孩子不讨人喜欢,居然抢了我们牛大哥的名字。 唉…… 想一想,被抢了名字的那位原来本该叫“大牛”的牛大哥,现在肯定没有名字了,因为名字都被这毛孩子抢走了。 它好可怜啊! 改天真想认识一下它。 毕竟,在牛族群当中,我小牛仔怎么说也是天赋逼人,不不不,是天赋过人了,起码也是牛群当中的佼佼者。 就算是换成了人类,那也是人类当中数一数二的天才人物! 由我这样的天才安慰一下这位牛大哥,想必它会感到十分荣幸的。 根本没有不高兴的理由! 说不定,牛大哥一高兴,一下子就能对自己被抢走名字这件事情,彻底释怀了。 因为,它能够遇上我,属实是他的运气爆棚。 因为我这个牛中的绝顶天才,到时候会帮它再取一个更好的名字。 154 獓狠小番外(3) 小番外三—— 没错,我现在已经有一种意识,将自己的能力天赋无限拔高了。 没办法,就我了解到的信息,天下之大,就没有任何一种牛比我更聪明,更有绝非凡品的能力, 也没有比我更通人性的…… 当然,单单牛这个族群,还是远远不够的。 因为我的优秀之高,已经完全超越了牛这个族群,牛群已经容不下我伟岸的存在了。 虽然我目前刚刚出世,还没有任何的建树。 但是,我坚信, 自己必定是不平凡的那一种! 或许,凡人们总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也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总觉得自己会是别样不凡的那一个,总认为自己绝不限于这个井窟之中,总希望自己能跳跃出去,领略到天空之无垠与伟大…… 实际上,那都是天方夜谭。 Emmm,准确来说,应该是自我感觉良好。 想得太多的原因,还是吃得太饱了,亦或是吃得太少了…… 毕竟,人都是这样。 当吃饱喝足已经不再成为障碍,自己的生理已经得到满足之后,人们就会自然而然的趋向于精神层面上的满足。 为此,他们刚开始,会自我幻想。 自己如果是个小矮子,那幻想当中的自己, 就会无限拔高,高大伟岸就是自己的代名词; 自己如果是个死胖子,那幻想当中的自己,就会无限收缩,肥肉全都消失不见了,瘦削苗条将会是自己的标志; 自己如果是个丑八怪,那幻想当中的自己,就会自我美化,丑小鸭也要变身,幻想美容院开业,自己将会是里面的第一位VIP贵客,享受一切超高标准的待遇,外表,再也不是自己的障碍,自己出色的容貌,将会震撼一切; 自己如果是个大笨蛋,那幻想当中的自己,就会无限“智能化”,诗词歌赋信手拈来,黎曼猜想都能轻而易举的破解开来,聪明才智,才是日后自己行走江湖的有力保障。 有一句俗话说得好:“当自己被逼急了的时候, 无论让你做什么事情,你都做得出来,除了数学……” baimengshu.com 试想一下,原本智商不超过八十的自己,居然也能把数学当成自己的调剂品,这感觉,是何等的畅意。 估计就会立马觉得,这人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刻了吧…… 毕竟,数学的折磨人,相信大伙儿懂的都懂。 除了真正拔尖的金字塔顶端的天才人物,谁碰上了数学,没有被折磨过。 只不过是多多少少的问题罢了,但总归都是品味过这种难熬的滋味儿…… 当然,当难题解答出来,那一瞬间的成就感,立即充斥着全部身心,那如烟花绽放的美妙感,自是不必多言。 因而,才有了那么多人对数学又爱又恨的现象。 也就莫名其妙有了这么一句看上去,有点儿没头没脑的俗话…… 不用多说,这样的话,必定是那些曾经或者现在,还在备受数学煎熬过的可怜人发自内心的感慨。 人嘛,虽然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甚至有那么一句出名的话:“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 这个,表面上是在形容叶子,但是实际上,傻子都能明白这里面其实意指着人类…… Emmm……大概,应该,可能,或许傻子还真的不明白。 但同理可证,人类不管是外形,还是内心,都是千姿百态,完全不一样的。 只有不少人是相似的同类,但没有人是和对方是相同的,个体就是个体,没有个体是和别人是一致的。 就算是出自同一个娘胎的双胞胎,外形一模一样,但也总有黑痣或者疤痕不同的地方,亦或是内心的不同。 有人外形相似的时候,内心却截然相反; 有人志同道合,品性近乎于一致,外形却天差地别。 人类的不一致,应该是大伙儿默认的认知了,没有人会对这一点抱着怀疑和另类的认同…… 毕竟,在这天底下,几十亿的人口,想要找出和自己相同的人来,何其不易,难度登峰造极…… 不不不不!!! 这已经不是不易了,这绝对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是天方夜谭,不切实际的想法。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人类同样是大同小异的。 虽然细节上,很多人经常有所不同的,但是有许多的方面,人类却保持着高度的相似性。 这就是人类的复杂性与奇妙之处。 因此,人类在幻想这一件事情上面,拥有的相似性,却是无比的高。 人们通常在幻想的时候,都是倾向于幻想一个全新的自己。 他们渴望在幻想的世界当中,摆脱掉现实当中自身的所有不满之处,将自己幻想得尽善尽美,是无可或缺的优秀人物。 典型的那就是,缺什么,就幻想什么…… 如果现实当中有所不足的地方,没问题,那就从幻想之中找回来。 自己的满足感和成就感,现实给不了自己的,那就让幻想中十全十美的自己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缺。 虽然人类个体从外形到内心世界,都是无一相同,但在幻想这一点上,却大同小异。 几千年之后,后世的自己,已然阅遍了苍生,看尽了沧海桑田,看着这片大地的主人,从适应大地,开始尝试着征服大地,甚至冲向云霄,越过苍穹…… 千百年来,人类身上从内而外散发的复杂性,我已经看得太多了。 甚至乎,闭着眼睛就能想得出来,这些人大体上的模样…… 可是,在幻想这一点上,那是极其的相似…… 当然,从几千年后的世界,再回首望去,看到自己刚出世时的天真模样,我不得不承认,当初的自己,同样是如此的俗套。 Emmm,没错,我也未能免俗…… 虽然,我总是自夸自己是不同的,自己是牛群,甚至是世间万物当中,都是不一般的存在,但我不得不说上一句,原来刚开始的自己,竟是如此的天真。 铁一般的事实,甚至容不得我抵赖。 我在几千年后的世界再看到这一画面,都忍不住掩面闪避,练出来铜皮铁骨般的厚脸皮,都有些禁不住这种羞臊了…… 天啊! 我一向自诩英明,天才无比。 结果,我犯了和普通人类一模一样的错误。 当时我还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但现在看来,我这才发现,我特么的居然是个凡人! 不不不不…… 我本来就不是人,怎么可能是凡人! 但是,“凡人”这个词儿你们懂的,就是里面的意思,重点根本不是“人”这个群体,而是“凡”这个形容词。 我自认为我并不简单,可我后来才发现,其实我也免不了俗。 我也走了和大多数人类一模一样的路子…… 自我幻想,陷进了幻想,沉迷幻想,甚至把幻想当成真的了…… 我我我…… 我很想反驳,很想矢口否认,但谁让我英明神武,不随便否定事实呢! 过去的一切让我明白,我确实是这种“凡人”…… 虽然我知道,我本来就优秀,但是,我现在将我自己幻想得更加优秀了。 正是因为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不同寻常之处,我有别于一般的牛族兄弟姐妹七大叔八大姨和叔伯叔嫂们,我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总觉得自己的地位,在牛族群当中,必定不可能低到哪儿去…… 想想也是啊! 就算是人类稍微聪明一点儿的所谓天才,只要显露了一点点的优秀之处,就会被旁人交相称颂。 不然,后世当中,又哪儿会出现那么名为《伤仲永》的文章呢…… 这篇文章里面,不正是介绍了一个显露天赋,结果却被消耗天赋的人类小子吗? 哼哼! 怎么样,我连人类的文章都通晓明白,这会儿,你们该知道我的不凡之处了吧? 先是我刚出生,仅仅只是一种动物,就能听明白人话了,再后面,我连文章都能通晓了…… 这,可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一种动物能够做到的。 我的优秀,比那些人类天才,可高得不知道哪里去…… 先说回正题,人类所谓的天才,明明长处只有那么一丁点,都能被那么多人口口相传,大为称颂,我凭什么不行啊? 我小牛仔,典型的就是牛中天才! 我的天才,可不仅仅限于这牛族群之中,我连那些个人类,都是远远超过他们的。 甚至可以说,将绝大多数的人类,都赶超了过去,甩在了自己的屁股后头…… 呵呵…… 没办法,动物优秀起来,人类也是望尘莫及啊! 这一点,就由着这些人类去羡慕嫉妒恨吧! 毕竟,这些年来,估计这些人类就没少折腾我们动物界。 据我所知,我的牛族群,就经常被人类奴役…… 很可能我的那个素未谋面,却被大牛这个毛娃娃抢走了名字的牛大哥,都走上了被奴役的路子。 除此之外,应该不会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毕竟,我们牛族大哥大姐叔伯叔婶们,在这生产力低下的年代里,除了被人类奴役去干农活,辛辛苦苦做工一辈子,除了能吃吃青草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如果连奴役的资格都没有了,那岂不是说明了,我这位可怜的牛大哥,被抢走了名字之后,牛生甚至已经达到了最低点? 所谓的最低点,自然就是只有死亡这一途了…… 哦~~~~ 应该不会吧? 我可不希望我那位可怜的牛大哥,最终会走上死亡这一路。 如果这样的话,我日后岂不是没有机会在这位牛大哥面前炫耀自己的不凡了? 不不不…… 我怎么又开始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我刚才就自我谴责过了,幻想是人类的本质,他们会希望从幻想世界当中,找寻到现实生活中,没有的自己…… 这样能让他们从中找到虚幻的满足感。 毕竟,现实给不了他们那种成就感,现实当中,也没有机会让他们变得那般尽善尽美,因而只能从幻想当中去实现,假装自己在里面优秀不凡,站在人类山巅之上…… 所以,之前我变成了“凡人”,才会也在幻想的层面上,想象自己日后如果遇上了这位可怜的牛大哥,应该会发生的事情。 说得好听点,就是“应该会发生的事情”,说得难听点,就是我自己的炫耀事迹…… 好吧! 我承认,我这次的幻想,确实是一门心思打算炫耀自己的不凡。 让牛大哥看看,我这种小牛仔,可没有丢咱们牛族群的脸面。 相反,我还是我们牛族群当中,无与伦比的存在…… 唉~~~ 现在想来,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幼稚,我居然跟一种素未谋面的所谓牛大哥炫耀这些有的没的了…… 这有意思吗? 好吧! 我承认,幻想的时候,自己感觉还是挺有意思的。 但是,从几千年后的后世再度回顾这件事情,我不禁感慨,自己还是有天真的熊孩子一面的。 这不是我智商太低,只不过是年纪太小罢了,这是小孩子的通病啊! 要知道,小牛仔也是小孩子嘛! 只不过,通常人类所说的小孩子,是说他们人类自己的小孩子,而我认定的小孩子,是包括我在内的动物界所有孩子们…… 这逻辑,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所以说,我现在的幻想,只不过是因为我的年龄限制了我自己,而非我自己就是这样的……emmm,牛! 好吧! 虽然我在长大之后,逐渐了解到了自己的身世,也慢慢的开始发现,我自己和普通牛类的不同。 到了后面,我能看懂人类的文字了,最后在闲来无事翻阅那些志异录时,才惊讶的发现,我特么的居然是志异录中的一员! 我是“异”! 而非我所认为的“牛”…… 这这这…… 我承认,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的内心是极其震骇的,甚至有种质疑整个世界的感觉。 但是,同样的,我又腾升出了一种莫名的释然感。 颇有一种——啊!原来如此,早就该是这样的啊,我为什么现在才发现的感觉…… 就是有一种,我已经怀疑了我自己很久,直到现在才发现,已经算迟了的赶脚。 155 獓狠小番外(4) 小番外四—— 就是有一种那样的感觉—— 我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凡人,我以为自己不是凡人,但是,却不敢说出去,生怕自己被人笑话了,结果后来才发现,卧槽, 老子我还真不是个凡人! 原来,我的身世竟然如此牛逼! 更离谱的是,我来路如此不凡,居然还能把自个儿当成了普通牛,这这这…… 不得不说,真是珠玉蒙尘了啊! 幸亏老子我天资聪颖, 除了不能说人类的语言之外,其余人类会做的事情,我都几乎涉猎, 甚至比他们还要精通,这才能学会识字。 如果不能看懂书籍,我特么的连自己的身世都还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如果是旁人故意隐瞒也就罢了,偏偏,还是我自个儿先入为主了,第一时间被许狗娃叫成了小牛仔,果真以为自己是种小牛仔了,对此丝毫不加怀疑。 要不是后头自己出息了,而且还不像那些普通牛类一般,只有短短的寿命。 我活得比谁都长,那些人类远远不及我。 我看着一个个和自己交际过的人类,一个接着一个的因为各种原因逝去。 不是病死的,就是出了意外事故而死的,如若不然,就是老死的,要不, 就是上了战场,为荣誉而战牺牲的…… 他们一个个的走了,就剩下我一个…… 老实说,孤独,那绝对是肯定的。 毕竟,虽然我不是人类,但是,在和这些人类相处的过程当中,我们双方已经建立起了一定的友谊,或深或浅,但总归都是带着情谊的。 正如人类所说的:“白发人送黑发人”…… Emmm…… 虽然,这句话通常都是人类用来形容长辈们只能眼睁睁的送走自己膝下的子孙,显得格外苍凉可怜。 但是,我觉得和我的心境,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就好比如我和许狗娃。 尽管到了后来,我从志异录等书籍当中知道了自己的许多信息,这上面的记载,竟然有许多内幕都是我自个儿不知道的。 记录下这本志异录的家伙,明明是个人类, 怎么会比我还清楚我自己的事儿呢? 这真的是奇哉怪也…… 这让我不由得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细思极恐啊! 从那个时候起, 我就发现了,这些人类虽然比起我的能力来说,有些微不足道,但是,当他们成长起来后,某些能力真是令人惊骇,出乎所料啊! 比我自己还要更了解我几分,这难道不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吗? 我当时甚至还怀疑,是不是我的成长过程当中,一直有人在暗中盯梢,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否则,凭什么这个记录者对我知晓得那么清晰…… 要知道,某些小习惯和小心思,我自己都没发现的那种,是自然而然做出来的,但是,这个记录者却比谁都清楚。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在写自传呢! 否则,这人凭什么对我这么了解啊…… 想到这一点,我当时真有种怕怕的感觉,整个身体颤颤的,心里头有些发毛。 总觉得附近有人伺机而动,自己看着壮硕勇武,实则就是待宰的羔羊。 相信大伙儿都能理解这种想法吧! 毕竟,那种总感觉自己被人暗中监视的感觉,肯定是不好受的。 尽管自己没有亲身体会过,相信光是想象,都能不寒而栗了…… 毕竟,大伙儿就算没有遇到过这样诡异恐怖的窥视事件,怎么说也该多多少少看过一两部恐怖片。 正常人看了恐怖片,起码都会留下一点儿心理阴影的。 刚看完恐怖片的那一段时日,想必并不好受。 自己的一举一动,只要是单独一个人处于某个空间之内,就会总感觉空气中都散发着鬼灵的气息,在瞄准时机对自己进行刺杀行动…… 于是乎,那一段时日,恨不得把灯光全亮了,不留一丁点的昏暗,生怕自己会被这种窝藏着诡异的暗夜给伺机吞没了。 但是,上厕所和洗澡这种私密的事情,总不可能硬是要拖着信任的人一起进去吧…… 好吧! 就算有某些小情侣和恩爱夫妻能够这么做,算你们重口味,哼! 我这次举例,就是特意把这种秀恩爱且重口味的群体给剔除出去的。 这里面,只有那些看了恐怖电影,但是除了兄弟姐妹之外,不好意思拉人进去盥洗间一起洗澡的单身狗…… 兄弟姐妹什么的,一起洗澡倒还说得过去,毕竟这在北方而言,也不算奇怪。 在没有澡堂的南方,那才是一件怪事…… 只不过,想必没有人那么恶心,连自己拉撒都要拖着别人一起上吧? 不是隔开一个个隔间,而是在同一个厕所里面,让别人用五感体会到自己大小便的细节…… 这种事情,估计也就只有变态才能做得出来。 不会吧? 不会有人真的敢这么做吧? 至少我这么多年以来,未曾见过这种变态啊! 只有变态才会这么做,大多数人,还是属于正常人的范畴。 就算心里变态,表面上也看不出来,毕竟,变态也生怕被人看出自己变态的本质。 变态也怕被人当成变态,被人看不起啊! 所以,洗澡和如厕这种事情,在看完恐怖片的受影响期内,那些害怕的人,通常都是用战斗澡和战斗如厕搞定的。 只要速度快,鬼灵什么的,就追不上我…… 好吧! 这纯粹就是心理作用。 而且,在如厕的时候,受过影响的人,光是上厕所,都是颤悠悠的。 更为害怕了…… 为什么呢? 因为恐怖片中,有一个常用恐怖片段——那就是经常都会出现一个白苍苍的鬼手,从厕所的那个洞口里面,探出来…… 呜呜呜~~~~ 啊啊啊啊!!! 鬼叫声后,通常伴随的,都是屁股被抓了一手的可怜受害者。 在如厕时被抓中屁股,这种撞鬼的方式,真是造孽啊! 不得不说,这绝对是最糟糕的撞鬼方式之一…… 恐怖片的这种套路,正因为十分常见,所以有些俗套。 但是,不得不承认,再俗套的情节,只要能吓得住人,就会经久不衰,被许多观众认可…… 这种从厕所洞口中探手而出的场面,是最惊悚的一种。 毕竟,人在某种情况之下,就会觉得十分没有安全感,变得更为脆弱了。 其中一种情况,就是在洗澡和厕所的时候…… 因为,脱了衣服,人类就会有种不安感,这是十分正常的,毕竟,喜欢裸奔的人,也只是极少数的个例不是吗? 正常人都是要脸的…… 没穿衣服,没穿裤子,就证明了自己此刻不方便。 结果,在不方便的时候,遭受到了鬼手的穿刺,这不是很恐怖吗? 电影大师希区柯克有一部经典电影,里面女生被害时,正是在洗澡的时候,通过这种洗澡的脆弱时分,再被刀刺,更显惊悚,冲突性十足,带来的感受,也是尤为的强烈…… 所以,偏偏在这种最为脆弱和不安感愈发充斥心头的情况,是最不可能拉人一起进去壮胆的时候,无疑是一大噩耗。 但是,没办法,哪个被恐怖片受惊过的受害者不是这样硬扛过来的…… 除了这两种情况之外,其余的事情,只要还在恐怖片的影响期,就会上哪儿都拉着人一起去,给自己壮胆。 明明知道,现实世界中,根本不会有什么鬼怪,可就是心里头对未知的恐惧,很轻易就能淹没自己。 为了不被自己的幻想淹没,受惊的人们就会开始挣扎…… 同样的,他们明明知道如果一旦有鬼灵真的出现了,就算自己的身边多出了一个人,那也是丝毫没有作用的。 毕竟,自己身边的这个人,又不是传说中的张天师,难道看到凶神恶煞的鬼灵之后,还能顺手降妖除魔了不成? 相反的,如果这种绝不会发生的事情,真的如同小说一般,在眼前切实发生了,那多出来的这个人,非但不会对自己有任何的帮忙,说不定,还会跟着自己搭进去…… 多给这个贸然出现的鬼灵送一个人头。 这简直就是给长期见不得光的鬼灵加菜了属于是…… 这上哪儿才能遇上这么体贴的人啊…… 菩萨心肠了属于是! 虽然心里面明白,其实拉着一个人,根本没有无关紧要。 除了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可能会出现鬼灵这种东西之外,就算出现了,也于事无补,只有一起送死的份儿…… 但是,人的心态,就是这么奇怪且复杂。 明明是没有用的事情,但做起来,就是会给自己空虚的内心增添一丝踏实感和安慰感…… 彷佛身边拉着的这个人,本领已经超越了传说中的张天师,能给自己撑腰了似的,就算鬼灵来了,自己也丝毫不怕的赶脚。 没办法,这其实归根结底,说起来都是自个儿内心的恐惧在作祟。 人类对于自己未知的领域,总是抱着稀奇古怪的想法。 他们从诞生之后,望着天空和大地,就会幻想这片广袤的天际和土地是从哪儿来的…… 于是乎,就出现了所谓的盘古开天辟地。 后来,更是有了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传说故事。 比如女娲补天,后羿射日什么的,就连人类身死之后,去的地方也想象成了地狱…… 在这一点上,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人类根本没有差别。 如果说,东西方的人无论在人类的发展历史上,亦或是后面的生活习俗上,都有极大的差异的话,那在幻想神话这一点上,那还真的是保持了相当高程度的一致性。 东方有哪些女娲补天、后羿射日的故事,西方也有所谓的宙斯之王,夏娃的故事等等…… 只能说,人类一旦幻想起来,那还真是没有其他生物什么事儿了。 至少对于我来说,我对这方面是远远不及这些人类的。 瞧,我刚出世的时候的幻想,顶天了也就是幻想自己是某些地位崇高的不凡牛仔罢了,顺便做一下白日梦,希望自己能在那位所谓的牛大哥面前好好炫耀一番。 xiaoshuting.cc 我后来发现了我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天真,甚至都有些瞧不起当初傻乎乎的自己了。 可是,结果呢…… 后来居然发现,原来自己所认为的自己那离谱的幻想,在那些人类面前,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我这幻想如果叫离谱的话,那人类的那些对于神话故事的幻想算什么…… 天方夜谭也不能完全形容了吧! 更何况,还有那所谓的什么田螺姑娘。 我能在这儿默默的吐槽一句,这种故事,十有八九就是那种一事无成,坐吃山空的吊死…… 做什么事都成不了,估计压根儿就不想做,只是每天幻想着美梦成真。 于是乎,就莫名其妙的幻想了一出田螺姑娘报恩的故事…… 把自己当成里面的农夫主角。 家里什么事都不用自己操心,还多了个美女姑娘在怀…… 只能说,这真的是想多了。 基于自己的切身体会,我早就领悟到了,幻想通常都是自己缺什么,就幻想出自己没有的东西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和成就感。 能够幻想出田螺姑娘这种故事的人,肯定就是个男人。 如果是个女人的话,他们绝对会幻想田螺王子的,对象绝不可能是个姑娘…… 想摊开手,回到家就有人给自己准备好一切,还能有美人在怀,这种好事,现实根本不可能发生,也只有那些没本事的男人才会如此幻想了。 毕竟,我多多少少也曾经经受过这种感觉。 自己也是过来人…… 哦不对,我不是人,我是“异”! 我连牛都不是…… 总而言之,那些被自己对鬼灵幻想逼得心头发颤的人,其实也不难理解。 毕竟,谁的内心都有恐惧。 恐惧本身就是人的其中一环。 只能说,人类的幻想过于丰富了罢了。 除了对那些神话的幻想,对自己的幻想,对美梦的幻想,另一方面,对恐惧的幻想也是经常出现的。 我十分理解! 因为,有一次,我之所以被白泽打败,就是被他用计,激起了我内心深处的恐惧。 我被自己的恐惧击倒,他不战而胜! 156 獓狠小番外(5) 小番外五—— 正因为白泽太了解我的内心,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总是利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自己的弱点来对付我,导致我每一次都遗憾落败,没有一次能在他面前讨得上风。 说是遗憾,其实吧,我的战况, 就没有一次是稍微好一点儿的…… 很多时候,我连自己在什么时候失败的,自己都不知道。 导致真的到了失败的局面,只能直面失败的时候,我一整个都是懵逼的。 完全搞不懂什么情况…… 或许是我一直以来,除了刚出生的时候被当成了普通牛仔一样的对待, 直到我发现了自己的不同,开始从另一种方向让自己无限制的发展之后, 我的一生, 就一直顺风顺遂。 毫无烦恼。 想浪就能到处浪,今天在这儿泡温泉,明天就能跑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地方去享受雪花的清凉…… 我体型硕大,喜欢吃东西。 我不挑食,唯一的毛病就是很难吃饱,毕竟我长得这么大只,我的胃口,那是肯定小不了的。 为了填饱我的胃,我每天每顿都要吃许多食物。 一头整牛都喂不饱我,必须再加上好几车白饭,外加一大堆有的没的荤菜…… 当然哈,我不吃素的。 为什么呢? 这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刚出生的时候,不是毫无记忆,懵懵懂懂的就被人类当成是普通牛仔了吗? 牛是吃草的,吃素,几乎不怎么吃荤菜。 尤其,普通小老百姓家庭, 养一头牛,哪儿能有那么好的祸事去对待自家的牛,通常都是吃一些馊水,再不然,每天牵着牛去外面啃青草,不放牛,那就每天抱一大堆的草回来喂牛。 总而言之,家养的牛,伙食都不怎么样…… 毕竟,牛之所以让小老百姓们如此稀罕,觉得它们珍贵,吃苦耐劳又好养,就是因为牛吃的差的同时,还能干许多繁重的农活,还不会喊累…… 所以说,牛是那么多牲畜之中,最为理想的农活助手了。 比驴子和骡子什么的,都要好用一些。 毕竟,驴子和骡子能够拉车, 但是, 牛也一样可以拉车,只不过,牛的速度稍微慢一点儿罢了。 但是,牛能够拉的重量,比其他的都要多一些。 两厢对比之下,牛也输不到哪儿去…… 更何况,驴子和骡子这些牲畜做不到的事情,牛也能做到。 比如说犁地,这一点,驴子和骡子就很难做到了。 毕竟,也只有牛这么大的劲儿,才能拖得动厚重的犁地耕田工具,更别说,时不时还被拖上一大堆的农作物和人了…… 牛在人类社会当中,当真可以称得上是劳模。 还不用多费工钱的那种,毕竟一堆草就能完美解决它们的伙食问题了。 绝对好养活,还不会像人类一样,辛苦的时候还会跟自己叭叭的抱怨一大堆,听着都心烦意乱…… 也正是因为牛的这些可贵的优点,在古时候的社会当中,它们才如此珍贵。 才会严令禁止,不允许宰杀牛类,否则就是犯罪…… 看看,我说了那么多牛类在古时候人类社会的现象,足可证明了我当初被错认为牛的那一段时间之中,过得有多么的苦逼…… 没错! 我现在单单只是想起来,都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寒战。 心有余悸。 就算过得再苦,我也不愿意再回去那个时候生活了。 虽然,许狗娃对我十分不错,但是,单凭许狗娃一人和我之间的情谊,还不足以撼动我对那段艰苦岁月的排斥。 没错,这对于我来说,那段时间,就是异常痛苦的难熬岁月。 要不是我一开始就被许狗娃误认为是牛仔,导致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认为我真的是牛仔,我也不至于被错认了十来年。 想一想,我居然能够在那种艰苦的岁月当中,苦苦的熬过了十来年。 我真是不容易啊! 本来,我是獓狠一族,我们獓狠一族的成员,每一头都是杂食者。 我们什么都吃,就像人类一样,荤素搭配,干活不累。 但是,问题就是出在我被错待的那十几年里…… 我一直被硬塞着喂草。 刚开始,我还觉得十分奇怪呢! 照常理来说,牛类对于青草这种东西,是不会排斥的。 当人类递上前来的时候,估计还迫不及待的上前去拼命的啃。 可是,在我面对着许狗娃抓了一大把草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食欲。 那时候,我就应该察觉到问题所在才是。 可是,我当时还太小了,刚刚出生,没有这个质疑的意识,以至于我单单只知道自己对这把青草没有丝毫的兴趣,却不知道反抗,也没有意识去思考自己的身世和来历。 以至于,许狗娃看见我对他递来的青草没有半点儿反应,还以为我迟钝,直接将那把青草硬是塞进了我的嘴巴里。 我…… 呜呜呜~~~~ 天可怜见! 我当时就整个一想吐了。 这是什么勾八食物啊…… 这算是食物吗? 我都分不清了。 总而言之,我现在想起来,只回忆到,我当时满脑子都是抗拒,直接就想yue了。 这特么的也太难吃了。 这确定是人……哦不,是牛该吃的吗? 我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好吧! 虽然,我这辈子也才在这一天刚刚开始,但我确信,这真的是世界上最难吃的东西了,我根本难以咽下。 我讨厌吃草! 只是,那时候,许狗娃偏偏还对我说:“小牛,你要乖乖听话,牛都是吃这个的,你不吃的话,你会饿死的,我不要你饿死,否则,你就会像大牛家的那头牛一样,只能被埋进土里了。” 哇! 这句话,听了可把我狠狠的吓了一跳。 我才刚出生,还没来得及了解这个世界更多一些,就要死了吗? 而且,死因还是被自己饿死的,这难道还有天理吗? 我不想死! 我还年轻。 更何况,我不喜欢那个大牛,谁让他抢走了我认为的牛大哥的名字,更不乐意落得和大牛家牛一样的下场…… 所以,我明明感受着嘴里的苦涩,压根儿咽不下去,但是,为了避免自己最终会被饿死,我只好硬着头皮,苦兮兮的将满嘴的青草,给艰难的咽了下去。 没有人知道那时候的我,有多么的难受…… 虽然当时的我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我当时就确信了,这无疑是天底下最难吃的东西。 当然,对于这个观点,一直到后面几千年后,我依旧没有改变过。 我的观点与几千年前刚刚出生的自己一致…… 毕竟,后面的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在人世间生活了许多年,知道的信息多了不少,再加上我还会读书识字了,连人类不知道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所以,我清楚的知晓,哪些食物是好吃的,哪些食物是被人诟病的。 对于后者,我是一概不去接触的。 我可不会像某些傻乎乎的人类一样,专门挑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去尝试,美其名曰猎奇,其实就是找个机会,到处现存在感…… 真可谓是为了小小的热度,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我后来可是知道了,自己可是大名鼎鼎的獓狠,至于做这些低级的事情? 什么好东西我得不到,根本不至于明知道某些东西是非常难吃的,自己还非得上赶着过去尝试一番。 明知不好吃的还去吃,这不是富有挑战精神,这完全就是自己傻逼了,自己找罪受。 我獓狠像是那么不理智的人……哦不对,是兽吗? 虽然我确实有几次被自己的不理智主导了我的思想,我的好几次落难遭殃,都是因为自己的不理智因素导致的。 但是,我那些不理智,那都是有原因的。 属于激情性不理智。 就是自己情绪上升到了某个临界点,事发突然,来不及让我思考和冷静,就迫不得已的让自己做出某种选择。 aiyueshuxiang.com 我的好几次不理智的行为,都是在这种事发突然的情况下发生的。 但是,吃东西这种事情,根本没有这个让我来不及反应的条件…… 没道理,我连吃个东西,都得面临生命危险,导致自己不得不进行冒险的行为,让自己的不理智主导了思维吧? 说得难听一些,都到了这种危急关头了,我还吃个什么东西啊! 还有吃东西的这个心思吗? 所以,让我因为不理智,所以明知故作,非要去尝试那些难吃的东西,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因此,虽然我认为青菜这种东西,是全天下最难吃的东西了,这句话尽管有些武断,但是,对于我自己来说,却压根儿没有说错。 毕竟,我几千年的寿命,吃过了无穷无尽的东西,青草还真是我吃过的所有东西当中,最难吃的一种了。 Emmm,没有之一…… 因为我挑食,而且我经受过青草的折磨,我还特别讨厌这种难吃进而难受的感觉。 故而,一旦听到某些食物有可能很难吃,我就会完全拒绝这种食物的入口。 那些负面评价不少的食物,通常都不是我的菜。 就算是那些有人非常喜欢,有人却十分讨厌的两面性食物,我都为了避免尝试到自己经受不住的难受感,我都会直接拒绝的。 连体验一下这种两面极端的食物的机会,都不会给予…… 毕竟,我当年,已经受够了那些青草的折磨。 我被迫当了十来年的牛,吃青草差点儿把我折磨疯了,到了后面,我几乎陷入麻木的在那儿啃青草,整头身体都快要通风了…… 备受折磨了十几年,我极度讨厌这种感觉。 为什么我非要去尝试那些有可能让自己难受的食物呢? 没必要啊! 天底下那么多的食物,如果一一摆在自己面前,琳琅满目,根本看不过来,更是吃不过来,我完全没必要去尝试那些一秒上天,一秒地狱的极端性食物啊! 这样说起来,似乎有些笼统。 很多朋友估计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这么说吧! 我所说的这种极端性食物,就是好比如臭豆腐、鱼腥草和榴莲这类的食品。 这些食物,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两面的极端。 有些人非常喜欢吃,深爱得不行。 有些人却极为讨厌,光是看到就觉得倒胃口,如果闻到了,直接掉头就走,没有商量。 毕竟,这些食物,号称讨厌的人讨厌,喜欢的非常喜欢…… 这种极端性食物,我是绝对不会去碰的。 难道我还没受够十几年青草的折磨了吗…… 没必要让自己有一定的几率重蹈当年的覆辙啊! 就算自己也有可能是极其喜欢这类食物的那种群体,但我也不愿意给自己这个机会去讨厌…… 毕竟,天下之大,其实有很多食物都十分合我的胃口。 我没必要为了那典型的几种极端食物,去为难自己。 尽管有一大批人非常喜欢,但还有一大批人极为讨厌,如果我那极为讨厌的那一种呢? 真的吃进了嘴里,难受的还不是只有我自己。 所以,对于这种情况,我执着的拒绝! 同时,我也无限的懊悔当初。 在许狗娃说了,牛都是吃青草的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应该有所察觉才是。 毕竟,牛都吃青草,没必要我身为牛,却极为抗拒吧! 当时的我自己都那么抗拒了,却还是为了让自己不饿死,只好硬着头皮啃下了那些青草,勉强填饱了肚子。 为什么我当时就没有想过,我有可能不是牛呢? 我居然就这么坚信自己是牛了,就算自己抗拒青草,也一样没有怀疑过…… 只能说,当时出生没多久,刚刚涉世不深的我,确实太天真太单纯了。 我当时竟然出现了一种想法,一种现在想起来,极为可笑的想法—— 我居然认为是自己太过于不凡,因为我是牛中的另类,牛中的天才,所以才不同于其他牛类。 其他牛喜欢青草,因为我的不凡,因而我才讨厌。 我认为自己抗拒青草的原因是源于自己的优秀,而非自己并非牛。 只能说,误会有点儿大了…… 157 獓狠小番外(6) 小番外—— 一个并不美妙的误会,引发了一场并不美妙的折磨。 若不是一开始就被许狗娃误认为我是牛族,我根本不需要啃青草,啃了十多年啊! 你们知道,这十多年来,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三年又三年,三年再三年, 三年还三年,我还能有多少个三年可以蹉跎呢? 好吧…… 事实证明,虽然我的确寿命无穷无尽,拥有无尽的三年时光可以让我挥霍,可是这十多年的青草折磨,就足以让我一整个无尽的獓狠生都用来治愈这种痛苦。 有一句话说得好:“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 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我虽然不是人类,可思想上面,我和人类那是大体一致的。 毕竟, 说到底,我也不是普通牲畜,我有自己的思想,我也在人类的社会环境和文化当中浸染过,虽然表面上的形态是个凶兽模样,可是我私以为我自己还算是半个人类了。 大家仔细想想,我刚一出生,就被许狗娃认为是牛类,带回了家养着。 然后,我接下来的十来年“牛生”,一直都是在许狗娃家度过的。 平时的生活,就跟普通牛类差不到哪儿去…… 众多牛牛兄弟们需要做的事情,我也根本不能落下,偷懒,那是人类的事情,压根儿没有我们牲畜的份儿…… 毕竟,人类可把牛族等牲畜界运用到了极致。 只有他们人类偷懒的份儿,可断断没有牲畜偷懒的份儿。 我是不知道其他牲畜是怎么想的, 毕竟他们根本不会说话,那些牛大哥们,开口闭口就是哞哞哞的叫,总是喜欢跑到池塘边儿上洗澡,要不然就看见青草就跟中了毒似的,一个劲儿的就想着吃草,填饱肚子。 可真是贪吃鬼…… 我承认我也是贪吃鬼,对于喜欢吃的食物,我一概来之不拒,欢迎至极。 但是,像是青草什么的,简直就是我的噩梦,我是断然不会再去尝试的。 所以,我压根儿不明白这些牛大哥们的想法。 这青草真的就有那么好吃吗? 我怎么就不觉得呢? 要知道,我都吃了这个东西十来年了,一直备受折磨,每次饿肚子了,如若不是实在受不了了, 才会心不甘情不愿的将青草塞进嘴里,我是根本不会稀罕这些青草的。 可恨的是, 我惜命。 我可不想死,我好不容易才出生,还没看够这个世界呢! 所以,尽管青草十分难吃,为了不那么凄惨的白白饿死,我唯有勉强艰苦的啃下这些青草。 就这么勉强而为之,硬着头皮强迫自己的遗愿,一吃,就吃了十多年。 这种痛苦,有谁能明白呢…… 没有啊! 毕竟,我身边的那些人和牲畜,一个两个的都不能和我感同身受。 先是人类。 他们是杂食性生物,自己也能分辨出那些好吃的,哪些是不好吃的,就算日子过得再苦,只要不是闹饥荒,总能找到可以入口的食物填饱肚子。 总归不是像我当初那些,只能逮着青草吃,除了青草,就不知道还能吃什么了。 连个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可是,人类不一样啊! 他们有自主性,可以自己选择想要的东西,美味与难吃与否,他们自己就能分辨的出来。 就算不愿意吃的东西,他们还能张口表达。 不像我,谁让我就算懂得再多,但是,还是不能像人类一样开口说话呢! 我不能表达出来,我真的特别讨厌青草这种食物,拜托你们人类了,不要再拿这种东西来为难老夫了…… 不不不…… 当年的我才刚出生,顶了天了也就是十几岁,还是个天真的小宝宝。 哪儿能叫做“老夫”呢! 你们瞧,我堂堂一头大名鼎鼎、神通广大、能力非凡的凶兽獓狠,居然沦落到如斯境地,可见我是有多么的不幸。 明明是杂食性动物,而且,我的口味还更加倾向于荤菜,大肉才是我的最爱,结果,却愣是吃素,吃了足足十多年…… 我的身边,却没有一个能够倾诉的对象。 人类,他们根本不懂我的痛苦。 由于我不能开口直言,他们只会在需要我的时候,才将我拉出去耕田种地,帮他们干各种农活,辛苦了一番之后,最后才大发慈悲的赐予我一大堆的青草,让我吃个饱。 以为这样就是对我的报酬了…… 他们却不知道,我宁愿干更多的农活,都不愿意吃那些个难吃到恶心想吐的青草…… 向人类倾诉,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先不说他们根本看不懂我的诉求,我也不会开口说人话,更重要的一点事,我怕吓着他们了! 别误会! 我不是那么体贴的獓狠,因为心疼这些人类,就生怕吓到他们。 虽然许狗娃和我的关系是挺不错的,但是他愈发长大了之后,和我的关系就愈发疏远了,我和他后来也不怎么熟…… 至于生怕吓坏他们这件事…… 呵呵~~~ 这是什么傻话! 我是谁? 异兽一族大能獓狠耶! 我会在意这种事? 这些人类一直把我当普通牛类一样各种指使驾驭,我还没生气呢,轮得着我心疼他们,做事情还得考虑会不会吓着他们? 你当我是那种以德报怨的好人? 还是当我是傻子…… 无怨无悔,还会喜欢上那些一直把我当牛使的人类? 我之所以怕吓坏了他们,纯粹是那个原因—— 大家也知道,我都说过了,我从刚刚出生开始,脑子里就莫名其妙拥有了许多关于这人世间的许多基本信息,除此之外,在人类世界生活了一段时日之后,我对人类的了解更为透彻了。 许多原先也不知道的事情,后来也都看得多了,不用别人教就能理解了。 我看了许多…… 我发现,人类这种生物,其实还挺迷信的。 关于这些事情,我压根儿不信。 有什么好迷信的,难道这天底下,还有比我更玄乎的东西? 好吧! 我承认,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确实有许多事情比我的存在更为玄乎…… 但是,正因为我自己都是属于这种光怪陆离的一部分,对这方面,就更是了解了。 所以,这些人类迷信的东西,我是一概嗤之以鼻的。 压根儿没有的事情,都是这帮人类在自己吓唬自己…… 论自己吓自己,在这天底下,除了人类之外,没有人比他们更加在行了。 他们如果在饭碗里面直勾勾的插上一根快子,就会被责骂说不能这样做,这样以后会去讨饭的…… 如果接连出了点儿小意外,就会认为自己是撞邪了,少不得贴上几张符篆在家门口,驱邪避凶,较真一点儿,指不定会花钱去请一些道士回来,替自己消灾解难…… 平时清明过节什么的,也要拜神拜佛,死了人也要讲究什么头七,有时候树影罢了,他们都会认为是鬼魂,自个儿把自个儿吓得半死,生怕被鬼魂缠上…… 正是见识到了人类自己吓唬自己的本事,还有他们那迷信的劲儿头,我真是不得不服了。 我不会说人话,照理说,我不喜欢吃青草,大可用行动的方式,用肢体语言诠释自己的内心所想,还有对那些青草的抗拒。 再不然,我闲暇之余出去的时候,也曾经偷偷在私塾附近学会了一些文字。 肢体语言行不通的时候,我甚至可以自己用蹄子在地上写字,写出自己的心声…… 但是,既然我都有时间写字了,那么,对于人类社会的禁忌方面问题,自然是有了一定的了解了。 我曾经看到过,一个刚刚嫁进来的新娘子,明明夫妻恩爱,家庭和睦,夫妻关系美满和谐。 结果呢! 因为她公公外出的时候,一不小心被山上滚下来的巨石轧死了,尸体运回来了之后,他们家的人就一致断定,就是新娘子刚刚嫁进来,克死了自家的公公…… 然后,这个本来和和美美的家庭,莫名其妙就支离破碎了。 那个善解人意的新娘子,也不知怎么的,就被指责成为了最大的罪人。 不仅丈夫不待见她,周围的父老乡亲没有一个对她好的,遇见她全都在说些闲言碎语,看到她就会拉着小孩子离开,以免沾到了她的晦气…… 这个新娘子的日子,不好过呀! 嫁进来才幸福了没几天,就因为莫须有的一个罪名,莫名其妙就背负了那么大的罪过。 她公公的死因,本来就是一场意外,结果愣是因为时间上的关系,不加查证就非要说是她克死的,她该有多冤枉。 可是,没有人会给她伸冤的。 我不是人类,而且,我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就了解这些事情。 我深深知晓,这些问题,压根儿不是这位新娘子的缘故。 她公公的死,无关任何人,根本就是一场意外。 如果说,非要找一个罪魁祸首的话,那就只能埋怨死掉的那个公公他自己了。 毕竟,当初本就说了,那时候刚下了半个月的大雨,乡亲父老都呼吁大伙儿,最好尽量不要往山脚附近走,以免遭了殃。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山泥倾泻,太危险了…… 结果呢! 就是因为这个公公他自己贪图方便,不愿意绕远路回来,抱着侥幸的心理,硬是从那边经过。 结果就这么瞧,刚好因为长期下雨,土地松垮,好几块巨石一起落下,其中一块,正好把他压在了下面。 据说,找到他的尸体的时候,肚子胸腔的部位,都被压得扁扁的,血肉模湖,异常可怖。 不过,说到底,这都是他自作自受,与那位新娘子何干? 但是,人类的迷信,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他们或许是为了自己心里头找个人担了这个罪名,否则心下难安,难以平息对这个公公死亡的难过; ranwen.la 或许,真的是他们脑子里那根深蒂固的迷信思想所致,就愣是指责是新娘子祸害的。 可怜的新娘子,据说意外事发的时候,她还在和夫家的人一块儿在田里耕种。 忙碌了一天,勤勤恳恳,结果得不到一句的慰问,反过头来,却把罪过都压在了她的头上。 她招谁惹谁了? 真是运气不好,招惹上了这么一家迷信且不讲道理的婆家。 可怜人哟! 我当时看到了这一切,都快要气炸了。 可惜,我当时认为自己只是一头牛,再加上我不会说话,压根儿不知道该怎么替这位新娘子伸冤,只能无奈的看着这位新娘子过得凄苦不已,没有任何人怜爱。 当时,我这才清楚的认知到,什么叫做迷信…… 之前,我对“迷信”这个词,一知半解,压根儿没有多少概念。 毕竟,这个词可不像“牛”、“米饭”这些东西,是有实体的。 它就是一个概念。 一种现象…… 是摸不着的。 只有自己亲身看到了这些事情。了解到了这些原理,方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之后,我又看到了诸如此类的迷信事件—— 镇上,有人十分讨厌另外一个人,于是乎,这个人居然自己做了一个小人偶,在上面写上了对方的生辰八字,还在这个小人偶身上,到处扎满了绣花针。 据说,还埋在了土里,方向对准了被诅咒的那个人。 后来,东窗事发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秘密…… 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正巧,那时候有人整理院子,发现墙角处长出了不少野草,干脆一并处理了。 在除草的时候,一个不注意,把这个人偶给翻了出来。 那时候,正值外客到来,下诅咒的那个人大搞生日宴。 客人们有不少人,都来到了院子里消遣。 看到有下人正在除草,有些小孩贪玩,跑过去凑热闹。 结果看到翻出了这个人偶,还十分的兴奋,抓了过来,便跑过去向大人们炫耀了。 结果,大人们看到这个人偶,全都脸上变色。 小孩子不懂事,他们都是大人了,难道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吗? 扎小人,这是魔镇,是巫蛊之术啊! 皇家之中,最是忌讳这些事情,但换成了百姓家,也不见得能够不计较。 矛盾,一触即发! 158 獓狠小番外(7) 小番外—— 不必说,那一次的扎小人诅咒的事件,再一次让我见识到了人类的疯狂。 原来,他们的脑子里面,居然能够想到这些…… 为什么他们明明只是生活在大地上的普通生物,却能够幻想到那么多有的没的呢? 难道他们不知道,他们所幻想的这些东西, 都是不存在的吗? 老实说,幻想,人人都有。 连我都不能免俗。 毕竟,我为了当初自己刚出生的那一次幻想,可没少羞红了脸,觉得不好意思。 但是,幻想这些鬼魂之类的东西,实属是人类太过离谱了。 明明没有的东西, 他们愣是想象成如此恐怖可怕。 而且,还自己吓自己。 本来没事的,结果,为了那些离谱的想象,或者说是那些糟粕习俗吧,进而影响到了那么多人原本平静的生活…… 你们敢说,那个新娘子是活该吗? 她是无辜的啊! 她公公的死亡,是一件意外,要说罪魁祸首,也是他自己疏忽大意,愣是抱着侥幸心理,这才被巨石砸死。 归根结底,其实和这个新娘子一铜钱的关系都没有。 简直是扯都扯不上边儿的那种…… 结果呢! 他们为了找个罪魁祸首让自己责难,也因为那点不靠谱,压根儿没有根据的糟粕习俗,把一个活生生的姑娘折磨成那样。 那个新娘子何辜…… 难道是她把自己的公公害死的吗? 山上巨石倾泻,又不是这个新娘子作祟的。 如果她能够有这个能耐,就不会在事后被世人折磨了那么久,都无能为力, 无法反抗了。 所以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人类自己作弄自己…… 他们完全是在自己人害自己人…… 明明当做普通的意外事件就可以解释的事情,愣是把它想象得那么复杂,连鬼怪什么的都跑出来了,还非要牵扯到无辜的新娘子身上。 不要怪我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这件事…… 实在是因为,我当初在人类社会的时候,那个新娘子就和我在同一个村子,我经常被许狗娃的家里人带出去做农活,平时见到那个新娘子的机会,可谓不少。 但是,我刚刚才见识过她经历了新婚,而十分美好和睦的场景。 结果,过了没多久,那个公公意外身死之后,我再度见到这个新娘子,就再也见不到当初她成婚之初,脸上的羞赧和幸福了。 那个成婚没多久的和睦一家,被他们自己亲手毁掉了。 之前还挂在嘴边, 夸赞自家儿媳妇的婆婆, 因为丈夫的身死,把罪过全都怪罪到了自己的儿媳妇身上。 之后,每次我遇到他们一家,那个婆婆,就从一个和善的好婆婆,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恶婆婆。 每次都对自己的儿媳妇破口大骂,口口声声这个新娘子是克星,克死了自己的公公,娶了她回家,是他们家的厄运如何如何的…… 连丈夫都对新娘子避而远之,完全把她当成了下人,呼呼喝喝。 如若不是他们是农家人,没什么钱财,娶不了妾室什么的,我估计,那个儿子,新娘子的丈夫,早就把她给休了,另娶一个回来了。 只不过,他没有这个能力,不敢如此为之罢了…… 总而言之,明明是一件无关自己的事情,结果把原因归结于新娘子头上之后,她的人生,从此灰暗了起来。 尽管十几年后,我终于知道了,自己并非普通牛类,开始脱离了许狗娃家,自己跑了。 但是,因为这件事情带给我的冲击性太大,我一直都记挂在心中。 就算离开之后,其实,在暗地里,我也经常关注着新娘子一家的事情。 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总之,就是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觉得那个新娘子十分可怜。 我尽管后来杀人不少,但每次想到这个新娘子,都觉得非常可惜。 她,无疑是个可怜人! 后来的日子,我把自己的心铸造得十分坚硬,杀伐果断。 但是,每每想起这个新娘子的厄运,我就觉得人世间,并不是真情在,满满都是罪恶。 我承认,我这句话有着为自己开脱的意思,但是,我确确实实的因为这个新娘子的遭遇,而对人类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直到后来,每次我看到做了坏事的人类,都会毫不留情的开口吞了他们。 就算仅仅是偷鸡摸狗的事情,但在我眼里,这都是一件莫大的坏事,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毫无疑问,都是坏人。 对于所谓的坏人,我绝不留情。 于是乎,我为了小小的事情,曾经吞没了不少人。 在我看来,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是活该的,自作自受。 尤其是那些迷信的人,更是我主要针对的对象。 明明只是清明节插柳枝的行为,这都是一件十分普通的习俗罢了,但是,当初的我因为刚刚接受了那个新娘子事件的冲击,还是无法理解这种事情。 于是乎,我把当时一整个村子的人全都给屠戮了。 原因很简单。 因为这个村子的人,全都插上了柳枝,他们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整个村子,都是迷信的人。 在我眼里,这些迷信的人,都是极端的恶人,尽管他们平时看上去和和睦睦,相处友善,但是,一旦到了某种关键时刻,他们就会褪去自己的伪装,成为最为可怕的“凶手”! 或许,他们不会亲手杀人,但是,他们的可怕之处,和咄咄逼人,比杀人更加可怕。 比凌迟也好不到哪儿去…… 所以,我觉得,这整个村子,都是刽子手。 如今不出刀便罢了,日后为了某些迷信的原因,肯定也会重蹈覆辙,当年新娘子的事情一定会再度重演。 老实说,我不希望看到这一幕。 于是乎,为了防患于未然,我决定在这些迷信的人还没全然恶劣之前,先杜绝了他们变坏的可能。 毕竟,他们如今时逢清明节,只是稍微插插柳枝,向所谓地下的先人烧纸祈拜,目测现阶段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 似乎妨碍不到别人什么事,更不会迫害到某些人。 但是,在当时的我看来,这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隐患了。 明明他们死去的先人,早就死了,根本不会进地狱,地狱里,更不会有什么阎王爷。 这些东西,都是这些人类自己莫名其妙幻想出来的罢了。 他们因为自己的幻想,就搞出了一大堆根本不需要的习俗,全都是迷信行为。 我认为,他们日后为了这些习俗和迷信,肯定也会在关键时刻迫害到他人的安危。 我事先解决掉他们整个村子,也是为了更多无辜的人的安全着想。 我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因为,当年新娘子的痛苦,不仅让新娘子承受了一个残酷可怜的人生,更是给了我莫大的阴影。 当年,我发现了自己并非是牛类,离开了许家。 我逛了许多的地方,目睹了很多事情,更懂得了许多人类风俗,更是耳濡目染之下,学会了越来越多的文字。 但是,我发现,无论我离开得再远,我始终忘不掉那个内心深处,那个可怜的新娘子。 aiyueshuxiang.com 我一直挂念着当初的村庄。 于是乎,我悄悄回去了。 打算带那个新娘子离开那个对于她和我来说,都是一场噩梦的村庄。 我认为,离开了那里,离开了那些可恨的婆家亲人,离开了那些对她指指点点、风言风语的乡亲父老,这个新娘子的人生,肯定又会重换光彩。 老实说,一开始和人类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我对人类是有莫名的好感的。 但是,被迫吃了十多年的青草,再被各种折腾,老是被拉去做农活之后,这种好感,很快就变成了某种埋怨与不满。 不过,还好,他们也养了我十多年。 我刚出生,对人世间懵懵懂懂,如果不是许狗娃他们这些人类收留了我,我可能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很可能被人拐回家去,莫名其妙就被人宰了吃肉。 毕竟,那年头,农家人吃顿肉,可是不容易的事情,有人看上我,馋肉了,也并不奇怪。 所以,就算被误认为是牛仔,但好歹我也有了安身之所,能够安安全全的长大成獓狠了。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所以,其实我对人类,并不抱着恶意。 我只是对那些我眼中认为的坏人,而十分的排斥罢了。 说起来,我对人类的感情十分复杂,有亲切感,却又有所哀怨之心,算是自己也搞不清楚的那种。 但总的说起来,我对人类还是颇为友善的。 只是,自从新娘子的事件发生后,我对人类的看法,就完全变了一个样。 我开始觉得,眼前每一个人类亲切的笑脸,都是如此的恐怖。 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些笑脸,就会变成咄咄逼人的罪恶之脸。 就像对待那个新娘子一样,把人逼上绝路…… 我很怕…… 尽管那个时候,我对自己的能力已经开始有所了解了,我觉得自己能力通天,绝对不是那些牛类可比的,更不是普通人类可以相提并论的。 但是,那些人残酷丑恶的嘴脸,始终挂在我的脑海之中。 我每每想起,都会不由得胆战心惊,觉得十分胆寒,害怕了。 尽管我实力强大,但内心的黑暗,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可怕强大的力量。 因为恐惧,人类能够做出常人无法想象的罪恶之事,也会爆发出极为强悍的力量消灭一切。 原本,我对人类也是嗤之以鼻。 毕竟,我在小山村里长大,和许家人生活了十多年,周边都是一些踏踏实实干活的农家人。 我当时以为,所有人类都是这种生活方式,所有人都是这么的普通。 因此,当我发现我并不简单的时候,我简直乐开了怀。 我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俯视终生了,所有人都不再是我的对手。 结果,当我因为新娘子的事情而迁怒于那些普通人的时候,有人类的大能忽然之间冒出来了。 那一次,我在歼灭一个把活生生的一个姑娘家献祭给河川的镇子上所有的人。 那个镇子的人,是我见过最为丑恶的人。 比当年折磨那个新娘子的人还要丑恶百倍千倍万倍! 明明那只是一条普通的江河,但是,因为河水的泛滥成灾,他们硬是把一条普通的江河,幻想成了里面有一个神通广大的河神。 而且,这个河神还十分的好色。 如果没有每年一度给他献祭一个活生生的貌美如花的姑娘家,河神就会席卷整个河川,扑袭全镇的人,将他们所有人一网打尽,尽数淹没。 于是乎,为了这个莫须有的所谓河神,这个镇子的人,居然真的每年的开春,就择一个大吉的日子,强行抓来一户人家还没出阁的姑娘家,绑着这个姑娘,再在脚上坠着一块大石头,以免这个姑娘有机会生存下来。 把姑娘家推进江河里,就算是成功献祭姑娘给河神了。 以此来希望那幻想中的河神,能够保佑他们全镇的人,不会受到河水的泛滥,今年丰收大吉,人们和和乐乐…… 但是! 没有人问过这个被献祭的姑娘愿意与否。 我当时偶然经过,在半空中看到,那个姑娘家明明害怕不已,满脸纵泪。 她根本不想死啊! 可是,周围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顾及着她的想法。 就连她所谓的家人,脸上都挂着可笑的不忍,嘴里却在安慰她,要她以大局为重,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这真是可笑至极。 如果一定要牺牲,为什么非要牺牲这个姑娘呢! 她做错了什么? 连她的家人都说着这种道貌岸然的鬼话,这个姑娘还有什么盼头。 难道,人生真的要在这一天,被推进江河之中,淹没了吗? 为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河神献祭所有? 这值得吗? 为了这个自私自利,且十分可怕的镇子的人,根本不值得啊!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当年的那个新娘子。 她们都是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迷信风俗,遭了殃。 我按捺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159 獓狠小番外(8) 小番外—— 我不得不说,我真的太讨厌这种事情了。 或许,这因为我自己本就身处人类他们所经常幻想的诡异世界中,对这里面的事情都十分了解。 眼看他们这群人为了莫须有的东西,自己内心的恐惧,就责难于旁边无辜的人。 他们的心理包袱倒是放下了,然而别人呢? 别人做什么错事了?非得当别人减缓心理负担的工具人? 老实说, 事实上,我刚才也说过了,我离开了生活了十多年的村庄后,后来,因为心中复杂的情绪,我曾经回去过一趟。 当时, 我第一时间去许家瞧了一下。 我发现,我刚出世之后, 第一眼看到的那个人,也就是许狗娃,他从一个什么都懵懵懂懂的毛娃娃,长大成人了。 他成年了,而且,还成了亲。 想当初,我离开之前,他还没成年,而且,连个结亲的影子都看不到。 说实话,许家吧,emmm,有点儿穷…… 最令人觉得可怜又无语的是,许家人,每一个都十分勤劳的耕种,努力生活着,一直殷勤劳作,工作勤恳。 奈何,可能能够改变命运的, 向来是那些花花油子吧…… 对于许家人这种全都是老实人的家庭来说,他们几口人当中没有一个是堪当大任的。 让他们勤勤恳恳的埋头做工还行,让他们去挣大钱,真是比登天还难。 其实,也没有让他们挣大钱的意思,毕竟,他们也没有这个觉悟…… 许家人和广大小农老百姓是大同小异的,他们思想几乎一致,就是满心只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心只知田中事。 除了种田,本分踏实的做工生活之外,他们相当于是一无是处。 别人那些草寇,虽然是大恶人,但是,极大多数的草寇,在落草为寇之前,都是像他们一样,过足了苦日子,实在熬不下去的可怜种田人。 因为再不想办法生存, 朝廷又没有人来帮助他们,救济他们,他们都快要饿死了。 在这种地步之下,他们方才迫不得已落草为寇的…… 这些人,沦为草寇之后的做法先不搁置在一边,毕竟,都沦为草寇了,身为草寇,当然要做草寇应该要做的事情。 没道理,一个打家劫舍的草寇,却满脑子想着救国救民吧…… 这样的人,根本不是草寇,而是人间带善人了…… 不是说世间没有这样的人村子,而是少之又少。 毕竟,在这种乱世之中,能够保全住自己的安危和生活,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顾及到其他的人和事…… 更何况,他们沦为草寇的原因是什么? 还不是因为当农民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灾荒,饥荒,水灾,旱灾,蝗灾…… 各种灾难层出不穷,每一种灾难,对于广大的小农百姓们来说,无疑都是一种厄难。 能够顺利挺过去,算他们运气好…… 更何况,大多数遇上这种情况,都是要等待朝廷赈灾救济的,如若不然,他们这些小老百姓,甚至会家破人亡,被迫流离失所,在外苦苦求生。 只有朝廷出面,出赈灾银两,给予灾民们粮食和衣物,给他们一片勉强说得过去的安置之地,也不用妥当的地方了,能够睡觉休息就行了。 糟糕一些,阴冷一些,他们过惯了苦日子的人,都不在乎这个。 只要能够活命,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灾民们只是希望能够等来朝廷的接济,能够有一口生机生存下去,旁的根本不敢多想。 朝廷随便给个地方,就算是破庙也好,勉强能够挡风遮雨,就算漏雨也成,反正拾掇一下,将就着能够住人就行了。 这样,大伙儿都心满意足,没有任何意见。 至少,朝廷出面赈灾,起码这积极性,还是抚慰到了众老百姓的心灵,多少有点儿安慰。 就算有心捣乱搞事者,在大多数人安分守己的情况之下,也不敢乱来…… 但是,单单是这么简单的要求,百姓们都难以等到…… 没有粮食,没有衣物,没有安置之所,更没有银两救济。 什么赈灾,那都是传说中的事情,至少,他们这辈子就没见过。 因为每当发生重大的自然灾害,朝廷就没有管过他们,任由灾民们流离失所,孤苦无依,在流浪中凄凄惨惨,甚至不知道哪一天,可能一觉下去,都没有睡醒的机会了…… 朝廷没有多余的银子。 因为他们的银子,都拿去养朱家的王爷了。 朱家的王爷们,分封在全国各地,如果他们只能圈在京城之中,有人管制,那还能有可取之点。 只可惜,这帮王爷,确实分封制的。 他们在全国各地,大肆兼并土地,成为了兼并土地最为严重的群体。 而且,天高皇帝远,又是王爷,对于地方官员来说,身份的高贵,直接碾压了,根本无人敢管。 尤其是,别说管了,这些地方官们为了自己能够平步青云,哪里会自找麻烦去管束这群无法无天的王爷们,巴不得把自己的热脸凑上去,拼命的贴王爷们的冷屁股。 而且,贴了之后,还一个劲儿的笑呵呵说着真凉快真舒服的那种绝顶谄媚之王,顺便再夸上一句,王爷的屁股形状长得真好…… 不要怀疑,阿谀奉承的人,什么鬼话都说得出口。 对于这种人来说,就没有脸皮这种东西存在的。 什么是脸皮? 他们表示,母鸡啊! 他们从来就没听说过,自己身上,也完全没有过这样的东西。 主要能够让他们能够得到好处,什么事情他们都能做得出来,更别说对本就高高在上的王爷们,各种阿谀奉承了…… 没有他们做不到,只怕大伙儿想不到罢了…… 就是这么真实。 他们远在全国的各个地方,天高皇帝远,远在京城金銮殿上高坐的皇帝压根儿管不到他们,地方上面的官员,没有这个胆子,更没有这个权力去管身娇肉贵的王爷们。 跟别说,对于地方官儿来说,这些王爷们,简直就是他们的财神爷,他们欢迎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会妄想去管束他们呢…… 这些分封在各地的王爷们在自己的封地里作威作福,疯狂敛财,贪污成性,土地兼并成风。 然而,没有一个人敢管这样的事。 乃至朝廷上,根本没有多余的银两,库存里面,压根儿没有多少银子。 因为,官绅家庭是不纳税不纳粮的,只有老百姓交税纳粮。 然而,因为土地被各大官绅和王爷们兼并了,老百姓们没有了自己的土地,也就没有了交税的保障。 但是,老百姓们失去的那些土地,一部分是沦为了灰色区域,没有登记在册的土地,悄悄被敛入了官绅和王爷们的麾下,出租给那些农户们,继续收取高额的租金。 用老百姓他们自己的土地,夺取过来,变成自己的,再用高额的租金出租给这些老百姓。 等于空手套白狼…… 没有人比这些官绅地主们更懂得薅佃农们的羊毛了…… 至于老百姓们失去的那些土地,另一部分,则是堂而皇之的挂名在了这些官绅和王爷的名下。 因为挂名在他们这里,由于他们的身份高贵,自然可以免去税收。 历朝历代,这种挂名免税的现象,都层出不穷。 经常有中举的读书人刚刚中举,就有一大批的人捧着自家的票子过来求收留,就是因为这个。 毕竟,举人已经买入了高层行列,可以有资格有名额递补做官了。 身份已然完全不同,比老百姓们高了一个阶层。 挂名在这些举人名下,也可以为自己免税。 当然,收取的粮食,多少会分给挂名的读书人一些。 但是,综合起来,还是比挂名在自己名下,老老实实的交税纳粮要实在的多。 收益完全不是一码事…… 一开始,这种现象是正常现象,不算过分。 但是,腐败开始之后,事情就大有不同了。 本来,刚开始真的只是单纯的挂名,只不过,到了后来,挂名就不单单只是单纯的挂名了。 挂名,真的变成了实际意义上的挂名。 挂在了别人的名下,就真的成了别人的了,自己讨都讨不回来。 历朝历代政体清明的时候,这种挂田事件,结果官绅反过头来,不认账,吞了别人田地的事情,闹大了,也能秉公办理,还能有机会将自己的田地讨回来。 可是,到了后来,根本没有人管这种事情。 挂名之后,拿不回来的情况,反倒是成了正常现象。 谁要是真的那么好心,不趁机侵占了别人的田地,占为己有,那这个人,一定就是别人眼中的傻子,老好人…… 凭什么白白给那些穷苦人家省钱? 交给自己那一丁点粮食,够个球? 比起他们原先要交的那些税和粮食,这些穷苦人家简直就是占了大便宜了好吧…… 趁机侵占了他们的田地,只是在教育他们,凡事要考虑清楚,不要老想着占人便宜,先看看自己的底气,有没有资格和他们这些官绅地主们相抗衡。 恶人,总是有许多的道理来为自己的恶行粉饰太平,各种找理由。 这种心理,也不足为奇。 只能说是,正常现象…… 勿惊,坐下! 话说回来,正是因为这种吞并田地的事情屡屡发生,屡禁不止,再加上朝廷收税的主要人群,就是面向那些底层耕种的小老百姓们。 一旦交税的主要群体自己都没有了田地,那这税收,就交不上来。 毕竟,占据了大多数田地的人,又没有交税的义务…… 没有税收,朝廷就没钱。 没有库银,拿什么去赈灾济民? 毕竟,大明朝已经穷到了,年年拖欠将士们的饷银,连自己最为依仗的精锐之一,大名鼎鼎,名扬千古的戚家军,都是因为欠饷的事情,而被自己效忠的朝廷给全数杀害了。 杀了讨饷的人,就没有了欠饷的忧虑了。 不得不说,朝廷这一招,实在是高招! 这种现象,饶是先前历朝历代,都是罕见至极。 能够做到这一点,也真算是大明朝气数已尽了,自己便先失尽了人心…… 连为朝廷忠心耿耿效命,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的将士们都常年被拖欠饷银,生活难以为继,更别说广大的普通老百姓们了…… 在朝廷眼中,他们还不及福王殿下的一根手指头重要。 毕竟,福王殿下可是皇帝陛下最为宠爱的儿子。 为了这个不管是身份上,还是身材上,吨位都极其骇人的皇子王爷,皇帝陛下想要纳其为自己的皇太子,几度与朝臣针锋相对,都只能以失败告终。 因为愧疚心理,皇帝陛下给予了福王殿下崇高的待遇。 福王名下那数以万计的良田可不是盖的…… 广大的小老百姓们,对于皇帝陛下而言,哪里比得上他心怀愧疚的最为宠爱的儿子的一根毫毛呢…… bidige.com 将士们都拿不到自己的饷银,还轮得到百姓们等不来朝廷救济他们的赈灾银两? 不要妄想了,做白日梦可能圆满得比较快一些。 正因为朝廷放弃了众多灾民们,再不为自己考虑,真的就只能苦苦等死了。 故而,方才有那么多的灾民转换了身份,咬了咬牙,变成了祸害一方的草寇。 许多人是自己经历过苦难,所以不希望看到别人也承受自己经历过的艰苦,自己于心不忍。 但是,也有一部分人,则是抱着这样的心态—— 我都过得那么苦了,凭什么你们还能悠哉游哉的吃好喝好?既然我现在都是草寇了,我才不管那么多道德伦理…… 心里不平衡的人,抢的就是这些他们看不惯的日子却过得不错的百姓。 典型就是,我没有的,你们也别想有。 就算现在有,我也要给你们剥夺了,据为己有之后,你们就可以尝试一下我曾经经历过的苦难了…… 生活为难了他们,他们也要为难别人…… 或许,这些人一开始都是老实人,但现实改变了他们,让他们从老实人,变成了阴暗的草寇。 许家人,却和这些人不同。 160 獓狠小番外(9) 小番外—— 说是老实人,还真的是彻彻底底的老实人,断无半分虚假的那种。 人能有多老实呢? 就算是半块儿被咬过的蜜饯扔在了地上,许家人都能认为是别人不小心掉下来的,肯定心急,在到处找,于是乎, 毫不犹豫就会捡起来,到处问人,想要把蜜饯还给它的主人…… 以至于好不容易找到了蜜饯的主人,结果,却是人故意扔下的,因为小孩子不懂事,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得花钱, 咬了一口不喜欢, 就扔了, 导致许家人找过来的时候,这小孩子还不乐意呢! 因为,许家人找上门来,那一家子人方才得知,原来自家倒霉孩子居然把家里藏起来的蜜饯给偷吃了。 xiashuba.com 如果仅仅只是单纯的偷吃,那倒也罢了,毕竟都已经吃进了嘴里,也挖不出来。 当然,逃不了一顿打就是了! 但是,这会儿,断不是单纯的偷吃了。 许家人找上门来了,那一家子大人气得要死。 你说你个倒霉孩子,偷吃就偷吃,怎么偷吃了之后,还给扔了呢? 知不知道一个蜜饯多少钱? 都是乡里乡间的毛娃子,赚钱容易吗? 这蜜饯都是县城里的东西,买一些回来存着,都是要紧的时候, 得办桌宴请别人了,才会拿出来招待一下,平时可金贵得很。 一家子人,就没有人舍得吃的。 平时都是吃粗粮,喝稀粥的人,饭都只能勉强吃饱,哪儿能那么浪费的净吃些贵且不饱腹的好东西…… 吃了能不能长肉不知道,他们只是觉得,如果吃了这么金贵的东西,吃的时候,感觉像掏心挠肺,挖了自己的一块肉都心疼…… 结果呢! 大伙儿这么宝贝的东西,平时藏得严严实实的,都不知道那倒霉孩子是怎么知道这东XZ哪儿的,居然愣是给挖出来吃了。 如果是单纯的吃了,那还只是普通打一顿就完事儿了的事情。 但是,问题又来了! 这么金贵的东西,价格又不便宜, 偷偷拿走之后,这倒霉孩子居然还敢浪费了!!! 吃了一半都没到,直接就给扔地上去了。 到处都是泥沙,这讨回来的半块儿蜜饯,上面全都裹上了一层脏兮兮的淤泥。 如果是干土地还好,拍几下,讨回来了还能吃进肚子里。 乡里乡间的,都是在这种苦日子下生活的农家人,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 只要能够吃进肚子里,那就是都能吃的。 掉在了地上,只要能拍干净,那就算是干净了。 反正,大伙儿都知道一句话,不干不净,吃了没问题。 更脏的东西,他们也吃过不少,更别提滚了一层沙子的半块儿蜜饯了。 但是,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 这偷吃的毛孩子,根本就没有把蜜饯扔在平常走路时候的干土地上,而是走过田埂,愣是给扔进刚刚犁好了地的农田了。 这会儿,正是耕种的季节,春耕的时分到了。 大伙儿都赶忙着犁地耕种,往田里放水。 这犁好的田地,满满都是淤泥,到时候方便大伙儿,插秧一下子就容易搞定了。 可是,这毛孩子愣是把剩下的不喜欢的半块儿蜜饯给扔进了刚犁好了地的农田里。 淤泥滚满了这半块儿蜜饯。 刚好,扔进去的田地,正正好是许家人的。 他们先前插秧,许老大刚刚插好了秧,正要挺直腰身休息一下,等会儿回家,结束这大半天的劳作。 结果,在起身的前一刻,看是满手淤泥,便伸手进田里刚刚沉淀了一些淤泥的水里清洗一下双手。 刚好,就发现了扔进了田里的蜜饯。 也是许老大这个人较真,他一时好奇,便将这滚满了淤泥的蜜饯给简单冲了一下,发现这居然是蜜饯!!! 虽然平时农家人,家里极少有这个的。 但是,很不巧的,许老大年纪到了,他刚说了亲成婚没多久,在婚宴上,他们许家就曾经咬咬牙,买了一些蜜饯回来充充场面,还认得这玩意儿。 都是有点儿小钱的人才能吃得起的东西呀! 可不便宜。 甜的东西,价格都便宜不到哪儿去,尤其是蜜饯这种加工过的贵价玩意儿。 在乡里乡间的,可稀罕着呢! 平时小孩子得到一颗,能兴奋一整天。 许老大是许狗娃的亲大哥,比许狗娃大了正好十岁。 成家了,许老大可不是小孩子了。 尽管没什么机会能够吃到蜜饯,虽然都是自己小家的一家之主了,可蜜饯这玩意儿,稀罕物,就算他老了,他也喜欢。 正因为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一捡到蜜饯,他就待不住了。 他觉得,丢了蜜饯的人,肯定心急如焚。 毕竟,这玩意儿对于他们这些耕田人来说,买一颗也得花上不少的钱。 他们这村子,平时都没有什么外人出没,再加上这段时间大伙儿都忙着耕田种地插秧,想必也不会请客人上门做客。 这半颗蜜饯,不用多想,必定是村里自己人的。 我当时自然是在场的,否则,我哪儿会对这件事情了解得如此清楚…… 都说了,那会儿可是春耕时分,正是忙里忙外的时候。 村里人忙碌,村里的牲畜也闲不下来,更别说当时的我了。 毕竟,那时候的我,被众多人类当成了普通牛牛,就连我自己都误解了我自己, 牛啊,在春耕时分,还能指望休息? 每天都被家家户户的人赶着去田里犁地劳作,干的事情,比人类还多,比人类还苦。 我当牛的那十几年里,最是讨厌春天了。 别人总是说什么春天,万物复苏,顶好顶好的季节,还能开花长果子。 农村人也每天巴望着春天的到来。 到了这个时分,他们就能下地耕种,等着日后的丰收了。 可是,对于我而言,丰收完全与我无关啊! 毕竟,人类春耕辛苦了,他们还能满心期待日后的丰收,带着这份期待,他们便觉得春耕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不过,我不一样! 不不不…… 不仅仅是我,同时也包括广大辛苦劳作的牛牛们。 人类能在春天辛苦劳作时,怀抱着对日后丰收的期待作为他们辛苦的回报。 但是,牲畜们,能够有什么期待? 就拿我自己来说好了。 我当了十多年的牛,就算春天劳作得再为辛苦,到了丰收的时候,那也是人类应该高兴的事情,和我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 毕竟,人类得到了丰收,他们自己的回报倒是等来了,可是,这样子的回报,和牲畜们有什么关系? 丰收了,难不成,人类就会分出一部分的粮食,交给自己家里帮忙耕种的牲畜,作为报酬吗? 别做梦了…… 有空幻想这个,还不如想一下,如何能够让我下一顿不再吃青草更理智实际一些…… 所以,忙里忙外,忙了一整天,人类倒是可以等来丰收,牲畜什么的,就算等来了丰收,也跟没有一样。 完全没什么两样。 毕竟,那是人类的丰收,不是他们丰收。 不管是丰收还是收获惨澹,总归,人类吃好的吃差的,牲畜这些,吃的东西,依旧那么差。 改善伙食,仅仅存在于人类,和牲畜们是没有半分关系的。 就好比如说我,我当了十几年的牛,吃过其他好吃的食物吗? 压根儿没有! 青草,青草,除了青草,还是青草。 再不济,来点儿干草…… 如果还不行,那就随便加点水,将烂菜叶子切了,煮了,熬成猪食。 给猪分一份,剩下的,再给牛也来一份。 猪吃什么,牛也跟着吃什么…… 这就是牛的改善伙食。 和人类的差别,多了去了…… 但是,牛能说些什么吗? 这不能呀! 毕竟,这是人类的社会,人类主管一切,牛也是人类的附属品,拥有物,人给牛吃什么,牛就得吃什么。 饶是我这种神通广大的存在,能力非凡,在误认自己是牛的那十几年,都得认命了。 无法反抗…… 而且,也根本不懂得反抗。 所以说,你们应该知道我对春耕的深恶痛绝了吧? 人类倒是喜欢,可是,对于我而言,是绝对的抗拒。 当时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那么多心理上面的问题,只是知道,每当春耕来临,我的心情就十分的不妙,怎么也好不起来。 每每被许家人赶着去劳作时,我都非常的不耐,生气得想要逃走。 可是,当我正想要发泄的时候,总是看到其他的“牛同类”,每一头都乖乖的听从人类的驱使,压根儿没有任何的反抗举动。 看见此情此景,我就开始反省自己了…… 我是不是太不应该了,许家人养着我那么多年,不容易,让我干点儿活怎么了? 怎么还想着要发脾气来着? 我怎么就没其他牛大哥他们那样懂事呢? 有时候,我都十分痛恨自己的所谓“懂事”…… 特娘的,直到我后面完全清醒过来,知晓了自己不是牛之后,我才想通了这一切。 我干嘛非要那么懂事啊! 如果我不那么懂事,不跟那些牛一样认命,我肯定能提前许多知晓自己真正的身世。 否则,也不会傻乎乎的,真的在许家当了十来年的普通牛仔。 还真像其他牛大哥一样,任劳任怨了十几年。 而且,期间无数次想要反抗,偏偏一看到其他牛大哥那么听话,就压抑着我自己的小性子,打算让自己向许家报恩,好好劳作,不要任性…… 结果…… 我发现,我错得离谱。 我压根儿就不是牛,为什么就非得学那些普通牛一样,那么听话呢? 还真的把牛应该做的事情,全都做了一遍。 真是亏大发了…… 当我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之后,我别提有多懊恼了,简直就想把自己出生之后,前面的十几年时间,全部都给删除了。 就当自己是凭空长大的。 我根本不想其他人发现我以前,在人类手下曾经过得那么凄苦。 如果让那些神秘领域的同类们知晓了我的过去,我会社死的。 没有人比我的遭遇,更加的无厘头了…… 人类无知便罢了,连我自个儿也这么无知。 见过无知的人,估计那些同类们,就没见过像我这么无知的存在。 连自己的身世都能搞错的…… 关于这一点,我可有深刻的体会。 因为,之后,我遇到了白泽,我经历到了人生当中,最为难堪和社死的一幕。 白泽,这家伙和我一样,都是来自神秘领域的异兽。 只是,我是属于那种凶兽潜质的异兽,而白泽,却是我非常讨厌的那种瑞兽神兽。 他能够知晓一切。 世间万物,无论发生了任何事情,谁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可想而知,这种东西,是多么的招大伙儿不待见。 毕竟,任何人都有自己想要隐藏的小秘密,不想让人知晓,只想自己一个人藏起来。 不不不…… 不单单是人,包括我们这些有思想有理智的生物也一样。 我獓狠,最为不堪的过去,极想要隐瞒的秘密,就是自己曾经被人类当成是普通牛族,任劳任怨干了十多年的活。 还吃了十多年极为难吃的青草…… 这都是我不忍直视的过去…… 我巴不得在这世界上,能够有一种消除于无形的法术,将我的过去,从根本上消灭殆尽。 而不是不被人知晓就可以了,而是完完全全的不曾在这世间发生过…… 但是,十分可惜,尽管这天底下,有太多神秘非凡的事情是人类所不知道的,不过,像这种神乎其技的法术,却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凡是过去,必有痕迹。 我不愿意暴露出去的事情,偏偏,秘密却瞒不过白泽。 加上我当初有眼不识泰山,不认得白泽这个可恶的家伙,只是觉得他身上的祥瑞和平和是我最为讨厌的气息,就硬刚上去了。 结果,却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对象…… 我不得不承认,难怪我第一眼看到白泽,就感觉气闷难受。 原来,不仅仅是他身上瑞兽的祥和令我排斥,白泽的存在,就已经是我反感的主要原因了。 难怪我会和他不对盘,这都是有原因的。 161 獓狠小番外(10) 小番外—— 人和人之间,确实存在着天生不对盘的气息。 就想动物,都会有与生俱来的食物链关系,人类也是生物的一种,哪儿能避免得了这种事情呢! 这会儿,可不仅仅是人类,就连獓狠也觉得, 自己是进入了这个天生不对盘的圈子了。 而且,我自认,自己的死对头在这个人世间,还是存在许多的。 不光是如同自己身处的这个神秘的生物圈子里,有不少死对头,就连看似弱小的人类当中, 也有不少我的仇人,我恨不得扒皮抽筋,以泄我心头之愤。 但是, 纵观我几千年的寿命,遇到过的所有死对头,毫无疑问,最让我痛恨的,无疑是白泽。 是的,没错,就是这个家伙! 我压根儿没见过像白泽这么碍眼的东西,反正,用不着看见他出现,光是听到他的名字,我都想反胃作呕了。 晦气~~~ 为什么我会对他如此反感呢? 原因有很多,总的来说,要从我第一次遇到白泽这件事情说起。 当初,我刚从许家那边离开没多久,算起来,我那时候,出生了也就十多岁。 那时候的我, 对比起那些神秘圈子的生物来说,是极其年轻的。 对这方面,亦是一知半解。 知道的,全部都是自己在人类世界当中,胡乱听来的八卦。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毕竟,人类归根结底都不是圈中人,都是道听途说回来的,他们自己也辨别不出真伪,但是,就当个热闹一样的听了。 况且,虽然那时候的我已经在人类社会中生活了十多年,如果按照人类的年纪算起,再稍长几岁,我就可以成年,甚至有资格说亲成婚了。 但是,按照我们獓狠一族的年纪来说,这时候的我,还是一个小宝宝呢! 什么都不懂,正是需要呵护成长的年纪…… 只不过,谁让我命运坎坷呢! 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本来,我应该在昆仑山上沉睡,一直等我汲取到了足够的仙气之后,方才得以唤醒我的灵魂,真正的苏醒过来,成为有意识的个体仙族。 只是,在这期间,估计是哪里出现了一点儿小意外…… 不不不…… 这不是小意外了! 这特么的让我流落在人间,还落得那么个坎坷的下场,被迫当了十多年的牛,勤勤恳恳干了十来年的农活,可谓是牲畜当中最辛苦的那一种群体了。 更别说,还硬是啃了十多年的青草。 我可是个杂食性生物,而且,我对肉食的喜好,大大的超过了素食。 让我这个一个肉皇大帝被迫吃了十多年的素,可想而知,我的内心该有多么的凄凄惨惨戚戚。 更何况,重点是,这还不仅仅是一般的素食。 这特娘的,是青草啊! 这种东西,狗都不稀罕,偏偏我却被迫吃了十多年。 难道我獓狠的地位,比狗都要低吗? 我不服啊! 然而,那时候,在许家当普通牛牛的我,却没有这个能力能够反抗得了人类的驾驭。 不得不说,这是仙族的悲哀,亦是我们獓狠一族最惨痛的经历……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当初的我,是多么的天真可爱啊! 竟然会被这种事情,诓骗了足足十多年…… 好吧! 我不得不承认,许家人也不是故意的,毕竟,他们的老实,和他们生活了十多年,我亲眼所见,亲身经历。 连那半颗滚了淤泥的蜜饯,许大哥捡到了,都要耗费心思,到处全村找失主的。 这种老实人,还能说什么呢! 更何况,当初捡我回去的人,可不是许家的那些个大人,而是许狗娃这种大字不识一个的毛孩子。 当时的许狗娃,有多大来着? 好像还穿着开裆裤吧,年纪小小的,在村子里,和隔壁的大牛漫山遍野的跑。 大人也不怕孩子们会出事,就这样放养了。 毕竟,大伙儿都是这样长大的,只能说淹不死,摔不死,饿不死,冷不死,就算自己命硬了。 这可以说是人类社会的适者生存。 在古时候那种生活环境和生活水平之下,能够安安稳稳的长大,就已经是一种万幸了。 如果一个不注意,孩子夭折了,那也没辙。 毕竟,人人都是这样长大的,别人没事,健康平安的长大成人了,就你自己的死了,也不能怨自个儿孩子福气少,没这机会承欢膝下,健康长大了…… 而且,那时候的毛娃娃,就算六七岁,七八岁了,还是会穿着开裆裤。 这样方便,而且,也省得麻烦了。 毕竟,小孩子不懂事,经常吃喝拉撒的,就不懂得自我处理,有一条开裆裤,就算遇上大小便了,来不及处理,直接拉了出来,好歹也有一个洞,能够让那些大小便冒出来。 也省得拖曳在裤子里,弄得整条裤子脏兮兮的,而且,整个人还臭烘烘的,惹人恶心。 反正,在农家娃娃里,这年代的毛孩子,都是拖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 省心的同时,还可以省布料,简直是一举两得。 那时候的许狗娃,发现我的时候,也就刚好六岁。 和当初的我一样,对世事也是一知半解,只是乍一眼看到我,还以为自家丢了的小牛仔,就抱回去了。 也怪我! 不不不…… 不对,这件事情,也不能怪我。 毕竟,我也是无辜的。 总而言之,这件事情,归根结底,都怪我的外形。 我一辈子英明神武,威风八面,尽管后来发生了不少事情,也曾经被包括白泽和人类在内的对手制服过,但是,我最不堪回首的记忆,就是有关我在许家度过的那十多年。 而且,我本事超群,可我认为,我最美中不足的,就是自己的外表了。 不得不说,我的外表,连我自个儿都不太喜欢。 好吧…… 说实话,这不仅仅是不太喜欢的程度,而是,连我自己都嫌弃的那种。 毕竟,都怪我这丑陋的外表,这才让那十多年来,所有人类都以为我是普通牛类。 毕竟,我长得也太像牛牛了…… 尤其是小时候,当出生的我,和小牛仔,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差别…… 所以说,许狗娃认错了牛,也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毕竟,那时候的他,顶了天也就是才六岁左右。 六岁,而且还是在穷乡僻壤中出生的毛娃娃,还在穿着开裆裤,他能够懂些什么事情呢? 如果是有钱人家的子弟,好歹见多识广,而且还重视教育,多少知道一些事情。 笔趣阁小说阅读网 可是,像许狗娃这种出身的古代乡村孩子,他这一辈子,几乎是注定的了…… 我也没办法,我可不是救世主,就算后来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也不会盲目的过来,妄想着要帮许家人,尤其是许狗娃改变他们的命运。 毕竟,他们的能力到了这里,已经没有办法提升了。 他们最适合的,就是在自己的村子里,耕田种地,一辈子在这儿平平澹澹的生活。 如果贸然改变他们的命运,让他们去做些别的事情,或者直接塞一大堆钱财给他们,他们也守不住,更处理不来…… 毕竟,他们没有这个能力。 论耕田种地,他们比谁都在行,论起其他的行业,他们远远不是旁人的对手。 贸然将他们从农民中剥离出来,去往别的行业,他们十死无生。 完全没有机会的…… 毕竟,我先前都说过了,许家人的老实,那可不是一般的老实。 半个滚了淤泥的蜜饯,他们都能满村子找所谓的失主,更别说其他的了。 那些个落草为寇的山贼,他们之前,难道都不是安分守己的农民吗? 但是,后来,还不是因为各种原因,而走上了一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不归路…… 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是一条死路吗? 除了做大做强,能够展现出自己的能力,让朝廷招安之外,几乎毫无出路。 毕竟,迟早有一天,树敌多了,只会被人给灭了。 不是被朝廷所剿灭,就是被同行嫉恨,几个势力水火不容,最后互相攻伐而亡…… 会走上沦为草寇这一下场的农民,归根结底,都不是那种农民起义军,他们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为。 不是说那些起义军不是为了自己的生存…… 毕竟,参加起义的,哪一个不是活不下去了,才迫不得已争取机会,靠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的…… 但是,起义军的那种农民军,和沦落为草寇的农民,又是不一样的情况。 后者,为了自己的好生活,不惜残害其他百姓,就算那些百姓是十足的良民,碰上了这样的人,亦是九死一生。 毕竟,这伙人,自从过怕了苦日子之后,眼里就只有自己了,再无旁人。 为了自己,他们哪管对象是谁,不管是好是坏,只要是阻碍自己敛财的,都一律绞杀。 这才是他们奉行的大道理。 至于那些起义军,除了为自己争取一片天的广阔前景,改变命运之外,还有另一种更为深刻的意义…… 那就是——改变更多与自己无关的人的命运! 就算那些人没有参与自己的这种行动,但是,只要是良民,只要是无辜的人,他们都想帮助。 如何去帮助? 那就是,用自己的生命和努力,去硬是开疆扩土,改朝换代,创建一个全新的美好的王朝,让百姓们得以安居乐业。 所以,这种有想法,不甘心一直过着这种被剥削的苦日子的农民,他们其实也不止一条路可以走。 可是,不同的选择,也就证明了这类人的心性的不同…… 沦为草寇,这种人自不必多,就算原先的他们命运再凄苦可怜,有多的坎坷多舛,只要后来变成了唯利是图,不惜残害无辜百姓的人,他们的本心已然转变,自不可替他们可惜。 顶多就是唏嘘两句。 但是,不值得同情…… 毕竟,他们原本还有一条更为正确的道路可以选择,但是,到头来,他们却选择了一条来钱更快,也更没有底线的道路。 所以,这种人没什么好可怜的。 许家人并非这样没有底线的坏人。 相反,我很多时候都觉得,他们一家子,就是太老实的。 他们安分守己到,我认为,他们究其一生,都不会在现有的情况下,作出任何的改变。 或者说,他们也害怕改变。 他们既不会成为那种落草为寇的无耻之徒,也不会为了改变自身的命运,怀抱着拯救苍生的使命,去参加起义活动。 他们一家子人,就没有一个是有这种魄力的。 包括捡了我的许狗娃! 他们如果碰上了乱世,也就只有两条路—— 一,是乖乖面对别人的欺压,自己默默忍受; 二,是默默的耕田种地,不管生活有多苦,都丝毫不反抗,他们最大的反抗,估计就是默默的等待别人改朝换代,来拯救他们一成不变,一直被人剥削的命运了…… 老实说,我这种不安于现状的生物,和这样老实的一家子生活在一起,还生活了足足十多年,可见这十多年以来,我憋得有多难受。 我瞧不惯他们这样的状态,已经很久了。 有时候,我都搞不懂,他们就算被人欺压到了脸上,都不会反抗的,都是乖乖承受,这真是没谁了…… 身为我獓狠的便宜主人,好歹指使了我十多年,居然这么活得这么憋屈…… 和我的脾性,截然相反。 换了是我,我还用得着等别人欺压上门? 我特么早就率先踩上门去了,先给自己讨回公道再说,哪儿会在家里坐以待毙。 而且,就算被欺压到了脸上,都不敢吱一声,这真是让我心里憋了一团火。 难以想象,许家人是怎么忍受得下来的…… 我这暴脾气,压根儿顶不住啊! 所以,每次欺上门来的人到了许家之后,我在牛棚里都消停不了,一直乱踹乱叫的,但是,毫无办法。 我那时候不知道自己的本事,只能乖乖被拴着,什么事情也干不了。 否则,就我出马,这些欺负许家人的人,还能安然无恙的离开? 我保准一蹄子上去! 162 獓狠小番外(11) 小番外—— 由此可见,我对许家人的老实,是有多么的深恶痛绝。 我不讨厌这一点,毕竟,老实是一件好事情,总比狡猾奸诈来得强多了。 况且,老实人才比较容易相处, 其余人也会更加乐意和这种老实人相处。 毕竟,大伙儿推己及人的想一想就知道了。 设身处地的幻想一下,如果工作环境下,有两个同事,一个老老实实的,勤勤恳恳将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而且平常闲来无事,还会帮自己一点儿力所能及的小忙,待人亲切, 又不会斤斤计较…… 然后,再幻想一下,另一个同事,阴险狡诈,而且,极其擅长偷懒,总是投机取巧,自己的本职工作还经常做不好,然后,还会趁机找借口,硬是让你来帮他的忙,把他那一份的工作也给做了。 如果这人脾气好也就罢了,偏偏,十个有着这样坏习惯的人,都没有一个是容易相处的。 并且,还总是在别人背后说人闲话,一点儿小事情, 都可能让自己成为他口中的闲话对象…… 就后者这样的人,就问你怕不怕。 反正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我自己就更倾向于和那些老实人相处。 如果当初捡到我的人不是许狗娃,我不是在许家中被圈养起来,我有时候回过头来想一想,都难以想象自己后面可能会面临到的结局…… 试想一下,如果把我捡回家去的不是许家人,而是那些个阴险狡诈,习惯贪小便宜,而且还经常偷懒,不喜欢劳作,总是把小心思放在歪门邪道的人呢…… 我估计,我就活不到后来我终于发现自己身世的那一天了! 毕竟,如果捡到我的是我刚才所说的那种人,这样的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了,和外人相处,肯定也是相处不下去的。 说不准, 就算我愿意每天每一顿都吃青草,估计这种人, 都懒得给我割青草回来当饭吃。 甚至乎,压根儿也懒得牵我出去,让我自个儿在外头找个有青草的地方慢慢吃饱…… 更何况,有一点极为关键。 这种人,脾性不好,做出什么事请来,都是不可预估的。 简直就是完完全全不值得信任的人。 有什么事情,或许他可以帮你完成好,但是,指望一个这样的人帮你完成所有你下达的任务,一次两次还可以,全部完成,这种人,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因为,这样的人,投机取巧成为了习惯,他们偷鸡摸狗也是熟能生巧了。 一次两次,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 但是,时间一旦长了,他就会很容易陷入懈怠的状态之中,不愿意总是那么勤勤恳恳、老老实实的工作了。 毕竟,这种人,可不是那些老实人。 老实人对于自己需要做的事情,总是踏踏实实的做好,绝不会投机取巧,更不会趁机偷懒,绝对不会做的事情,就是以次充好,妄想蒙混过关。 但是,这两种人,恰好就是两个极端。 老实人绝对不会做的事情,换成了另一种人,真可谓是什么都做齐了。 而且,还是那种,只有你不敢想,没有这种人不敢做的事情…… 不要试图相信这样的人的良知,对于这种人来说,良知什么的,就是放屁,完全近乎于无。 天大地大的事情,以自己的利益优先。 利益,可不光光是钱财那方面…… 比如说偷懒,也是一种利益,毕竟不用辛苦干活,这种人最是喜欢舒舒服服的躺着,还能得到好处; 也比如说最为普通的金钱方面的问题。 对于这种人来说,金钱,才是最容易让自己内心膨胀的事物。 能够直接的看到,得到,而且享受到金钱带来的好处…… 如果换成了这种人做生意,那么,光顾他们的客户,完了…… 投机取巧是免不了的了,滥竽充数也是高概率的事情。 毕竟,这种事情,涉及到了金钱方面,关于金钱啊,这种人还不眼冒金光? 这还是程度比较轻的了…… 为了钱财,这些人,可谓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可不是冤枉了他们。 毕竟,我在人类社会好歹也是生活了两千多年,什么事情没有看过呢? 相比于那些同样圈子的神秘生物,我这寿命,还是少的了…… 毕竟,谁让我当初不知道怎么的,莫名其妙就从昆仑山上跑到人间去了。 灵气吸收不足,还被人类当成普通牛类,奴役了十几年居久。 我的命运啊,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而彻底改变的。 这一经历,导致我看到了太多的污秽,自己独自成长,又没有引导的长辈,以至于我的性情被彻底的养歪了。 之前说过的那个新娘子的事情,就首先给了我一个重大的心理阴影。 我对类似于这样的事情,都留下了一种十分不好的印象。 以至于后来,我才会看到稍微有一丝一毫迷信的迹象的人类,都会大张旗鼓,夸张的对他们进行尽数剿灭。 我知道,这个时候,很有可能,你们很多人都会说我太残酷了。 但是,你们哪里知道我的心态…… 我是被吓怕了啊! 尽管事情不是发生在我身上,可是,我好歹也是完完全全看到了这种事情的发生经过,后来,更是看到了结果。 我不是说了,我十几年之后,意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然后,就毅然决然的从许家离开了吗? 从许家离开这种事情,我并不后悔。 完全没有大多数人经常说的什么感情,顾及着深厚的感情,相处了十多年,我和许家人已经拥有了一定的情谊,舍不得离开他们如何如何的…… 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听到了类似于这样的感慨,那么,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亦或者,是对方故意在说谎,传播我的谣言…… 我可以确定,肯定,以及保证,一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产生。 毕竟,我舍不舍得,我自己还不知道?需要别人替我宣扬出去? 开玩笑! 自从我认识到了我的真实身份之后,我对自己的情况,不能说了如指掌,但是,起码我也比当牛的那十几年里,更加了解自己,也更加的忠实自己的内心了。 试想一下,我明明十分排斥像牛一样辛苦劳作,更加排斥牛口中的美味,我心目中最难吃的东西——青草! 可是,当初的我,被当成牛的时候,就是怀疑自己太出色了,和牛大哥们相差有点儿大,生怕自己步子迈得太大,不敢表露出自己与广大牛大哥们的不同之处。 正是由于我没有忠于我自己的内心,没有将自己不喜欢劳作,不喜欢吃清查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总是认为,这都是我自己太特别的缘故,是我自己变特殊了,而不是我并非牛族。 我想了一切关于我自己的问题,但是,却独独没有想过,自己有可能不是牛。 没办法! 关于这一点,我自个儿也是冤枉啊! 毕竟,我刚开始的外表,根本和牛仔也没有什么区别啊! 许狗娃认错,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他当时仅仅是个六七岁的毛孩子。 许家人认错,也是有原因的。 毕竟,那时候的我,别说是六七岁的小孩子会认错我了,就连养牛多年的大人们,甚至是一生都和牛度过的老人们,都没有发现我的问题。 不不不…… 现在回想起来,也并非没有人说过这个问题。 不过,不是许家人。 毕竟,许家人太老实了,他们的老实,不仅仅表现在待人接物之上,就连平时的日常生活,没有外人在场,他们的为人,都是异常的老实。 他们认定了一件事情,很难改变他们的想法,除非证据摆在眼前了,完全彻底的推翻他们的认知,他们才会进而相信最新确定了的事实。 关于我是不是牛这一个问题上,许家人的老实,就展露无余了。 或许,许家老太爷和牛生活了一辈子,大概率知晓牛的各种征兆。 但是,由于我捡回去的时候,顶着的就是牛的这个身份,就算我在后来的日常生活上,表露出了一些与牛完全不一样的习性,许家老太爷也未曾怀疑过。 毕竟,在老太爷看来,我就是一头牛,只不过,这头牛和别的人有点儿不一样罢了。 只不过,再不一样,我也还是一头牛。 在他看来,我和牛某些地方的不同,就好比如说他们人类一样,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老太爷认为,人和人都有那么多不同的习惯,比如他,他就习惯吃完饭后,每次都折断一根小树枝,在自己的嘴里挑来挑去。 尽管牙缝里没有杂物,但是,老太爷还是习惯了这样做。 一旦没有用小树枝挑牙齿,老太爷就浑身不舒服,估计晚上连觉都睡不好了。 但是,村子里,存在这种习惯的,也就只有老太爷一个。 别人不是不会用小树枝挑牙齿,只是,没有像老太爷这么执着的,非要做到,一旦不做到,就浑身不自在的那种…… 老太爷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毛病,纯粹是心理问题作祟。 他小时候学大人们用这种方式挑牙齿,时间久了,就养成这种无关紧要,但是看起来有点儿奇怪的习惯了,他自己也是无可奈何。 在他看来,他个人都有这种小毛病,和其他人与众不同的习惯,那么,牛和牛之间,有些不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没道理,每一个人和其他人都有那么多差异的地方,反倒是换成了牛,就非得一样了是吧? 也没有人说过,牛和牛之间,就一定是完全相同的啊! 所以,老太爷觉得,我和其他牛之间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他完全没有怀疑的,毕竟,在他看来,这都是正常现象。 一开始,年纪尚幼的我,看起来个子小小的,和小牛仔,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区别。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差别…… 那时候,换成了任何人,看到了我,都会以为我是一头牛。 没办法呀! 我獓狠自认能力非凡,实力不足,我对我自身的情况也是百般的满意。 唯独只有一点,让我很是烦恼。 因为——我的样子不好看! 我神通广大,但是,我的外貌,居然酷似一头牛! 这找谁说理去…… 总不能控诉上天,把我创造出来后,又非得让我长得这么寒碜吧? 我也认为我自己长得很丑啊,可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我的外表问题,已经成为了我的一块心病。 于是乎,就有了日后我的好几次暴走行为。 都是因为别人嘲笑了我的外表,我一时气不过,愤怒爆棚了,于是,就毫不犹豫的手刃了对方。 xiaoshutingapp.com 我承认,这似乎有点儿草管人命。 但是…… 管他呢! 我只是一头獓狠,又不是人类,为什么要考虑人类那么躲有的没的。 总而言之,迷信和我的外表问题,都是我的两块心病,任何人都不得触碰的那一种。 如果有人触及到了我的这两个逆鳞,对不起,后果自负! 我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平日里,如果遇上了人类,也是可以心平气和的和平相处的。 只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我的例外,自然就是不允许别人触及到我的这两个逆鳞。 但是,只要不触及这两个逆鳞,我自认,我还是很好相处的。 毕竟,我在许家好歹也生活了十多年,在人类社会中和人类密切接触了十多年。 我对人类,有一种又爱又恨的复杂感情。 我感激他们当初把我带回了许家,把我养大了,虽然养大的过程中,发生的事情,多少让我不堪回首,不少都是我不愿意再回想的黑暗历史。 毕竟,光是干农活和吃青草,就足够让我痛恨了…… 但是,这一点,又不是许家人故意的。 所以,我不会怪他们,强迫我做农活和吃青草。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都是牛应该做的事情。 而我,当初身为牛的其中一员,做这些事情,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故而,我哪儿能因为这种事情,而责怪许家人呢…… 163 獓狠小番外(12) 小番外—— 没办法,我觉得,我自己就是这么一个是非分明的人…… 哦,不好意思,说错了。 我可不是人,我是獓狠,绝对不是普通人类可以比拟的强大存在。 单凭我的本事, 我在面对人类时,完全可以凭借我强大的实力,为所欲为,蛮不讲理,指鹿为马。 1200ksw.net 但是,谁让我为人十分有原则呢! 我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还会对自己的恩人反倒扣屎盆子的。 我虽然不满意在许家当牛的那十几年的时光, 总觉得自己错付了自己的獓狠生涯。 毕竟, 我本就不是一般人,结果一出生就被当成普通牛类,养了足足十几年,这十几年里,我的经历,不能说是奴隶制,只能说和奴隶没什么区别…… 没办法呀! 就算许家人为人再良善,再老实,他们也始终都是人类当中的一员。 人类该做的事情,他们都会照着先人的做法,照做; 人类该有的思想,他们也秉承了先人的意志,依旧照做。 尤其,大家懂的都懂,老实人嘛,最是孝顺。 尤其讲究什么孝悌伦理,绝对不会做那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无耻之事,一切以祖宗先人们的意志为先…… 就算先人们的做法和思想是错误的, 他们这种不知变通的老实人,······ 没办法,我觉得,我自己就是这么一个是非分明的人…… 哦,不好意思,说错了。 我可不是人,我是獓狠,绝对不是普通人类可以比拟的强大存在。 单凭我的本事,我在面对人类时,完全可以凭借我强大的实力,为所欲为,蛮不讲理,指鹿为马。 但是,谁让我为人十分有原则呢! 我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还会对自己的恩人反倒扣屎盆子的。 我虽然不满意在许家当牛的那十几年的时光,总觉得自己错付了自己的獓狠生涯。 毕竟,我本就不是一般人, 结果一出生就被当成普通牛类, 养了足足十几年,这十几年里,我的经历,不能说是奴隶制,只能说和奴隶没什么区别…… 没办法呀! 就算许家人为人再良善,再老实,他们也始终都是人类当中的一员。 人类该做的事情,他们都会照着先人的做法,照做; 人类该有的思想,他们也秉承了先人的意志,依旧照做。 尤其,大家懂的都懂,老实人嘛,最是孝顺。 尤其讲究什么孝悌伦理,绝对不会做那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无耻之事,一切以祖宗先人们的意志为先…… 就算先人们的做法和思想是错误的,他们这种不知变通的老实人,小番外—— 没办法,我觉得,我自己就是这么一个是非分明的人…… 哦,不好意思,说错了。 我可不是人,我是獓狠,绝对不是普通人类可以比拟的强大存在。 单凭我的本事,我在面对人类时,完全可以凭借我强大的实力,为所欲为,蛮不讲理,指鹿为马。 但是,谁让我为人十分有原则呢! 我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还会对自己的恩人反倒扣屎盆子的。 我虽然不满意在许家当牛的那十几年的时光,总觉得自己错付了自己的獓狠生涯。 毕竟,我本就不是一般人,结果一出生就被当成普通牛类,养了足足十几年,这十几年里,我的经历,不能说是奴隶制,只能说和奴隶没什么区别…… 没办法呀! 就算许家人为人再良善,再老实,他们也始终都是人类当中的一员。 人类该做的事情,他们都会照着先人的做法,照做; 人类该有的思想,他们也秉承了先人的意志,依旧照做。 尤其,大家懂的都懂,老实人嘛,最是孝顺。 尤其讲究什么孝悌伦理,绝对不会做那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无耻之事,一切以祖宗先人们的意志为先…… 就算先人们的做法和思想是错误的,他们这种不知变通的老实人,小番外—— 没办法,我觉得,我自己就是这么一个是非分明的人…… 哦,不好意思,说错了。 我可不是人,我是獓狠,绝对不是普通人类可以比拟的强大存在。 单凭我的本事,我在面对人类时,完全可以凭借我强大的实力,为所欲为,蛮不讲理,指鹿为马。 但是,谁让我为人十分有原则呢! 我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还会对自己的恩人反倒扣屎盆子的。 我虽然不满意在许家当牛的那十几年的时光,总觉得自己错付了自己的獓狠生涯。 毕竟,我本就不是一般人,结果一出生就被当成普通牛类,养了足足十几年,这十几年里,我的经历,不能说是奴隶制,只能说和奴隶没什么区别…… 没办法呀! 就算许家人为人再良善,再老实,他们也始终都是人类当中的一员。 人类该做的事情,他们都会照着先人的做法,照做; 人类该有的思想,他们也秉承了先人的意志,依旧照做。 尤其,大家懂的都懂,老实人嘛,最是孝顺。 尤其讲究什么孝悌伦理,绝对不会做那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无耻之事,一切以祖宗先人们的意志为先…… 就算先人们的做法和思想是错误的,他们这种不知变通的老实人,小番外—— 没办法,我觉得,我自己就是这么一个是非分明的人…… 哦,不好意思,说错了。 我可不是人,我是獓狠,绝对不是普通人类可以比拟的强大存在。 单凭我的本事,我在面对人类时,完全可以凭借我强大的实力,为所欲为,蛮不讲理,指鹿为马。 但是,谁让我为人十分有原则呢! 我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还会对自己的恩人反倒扣屎盆子的。 我虽然不满意在许家当牛的那十几年的时光,总觉得自己错付了自己的獓狠生涯。 毕竟,我本就不是一般人,结果一出生就被当成普通牛类,养了足足十几年,这十几年里,我的经历,不能说是奴隶制,只能说和奴隶没什么区别…… 没办法呀! 就算许家人为人再良善,再老实,他们也始终都是人类当中的一员。 人类该做的事情,他们都会照着先人的做法,照做; 人类该有的思想,他们也秉承了先人的意志,依旧照做。 尤其,大家懂的都懂,老实人嘛,最是孝顺。 尤其讲究什么孝悌伦理,绝对不会做那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无耻之事,一切以祖宗先人们的意志为先…… 就算先人们的做法和思想是错误的,他们这种不知变通的老实人,小番外—— 没办法,我觉得,我自己就是这么一个是非分明的人…… 哦,不好意思,说错了。 我可不是人,我是獓狠,绝对不是普通人类可以比拟的强大存在。 单凭我的本事,我在面对人类时,完全可以凭借我强大的实力,为所欲为,蛮不讲理,指鹿为马。 但是,谁让我为人十分有原则呢! 我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还会对自己的恩人反倒扣屎盆子的。 我虽然不满意在许家当牛的那十几年的时光,总觉得自己错付了自己的獓狠生涯。 毕竟,我本就不是一般人,结果一出生就被当成普通牛类,养了足足十几年,这十几年里,我的经历,不能说是奴隶制,只能说和奴隶没什么区别…… 没办法呀! 就算许家人为人再良善,再老实,他们也始终都是人类当中的一员。 人类该做的事情,他们都会照着先人的做法,照做; 人类该有的思想,他们也秉承了先人的意志,依旧照做。 尤其,大家懂的都懂,老实人嘛,最是孝顺。 尤其讲究什么孝悌伦理,绝对不会做那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无耻之事,一切以祖宗先人们的意志为先…… 就算先人们的做法和思想是错误的,他们这种不知变通的老实人,小番外—— 没办法,我觉得,我自己就是这么一个是非分明的人…… 哦,不好意思,说错了。 我可不是人,我是獓狠,绝对不是普通人类可以比拟的强大存在。 单凭我的本事,我在面对人类时,完全可以凭借我强大的实力,为所欲为,蛮不讲理,指鹿为马。 但是,谁让我为人十分有原则呢! 我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还会对自己的恩人反倒扣屎盆子的。 我虽然不满意在许家当牛的那十几年的时光,总觉得自己错付了自己的獓狠生涯。 毕竟,我本就不是一般人,结果一出生就被当成普通牛类,养了足足十几年,这十几年里,我的经历,不能说是奴隶制,只能说和奴隶没什么区别…… 没办法呀! 就算许家人为人再良善,再老实,他们也始终都是人类当中的一员。 人类该做的事情,他们都会照着先人的做法,照做; 人类该有的思想,他们也秉承了先人的意志,依旧照做。 尤其,大家懂的都懂,老实人嘛,最是孝顺。 尤其讲究什么孝悌伦理,绝对不会做那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无耻之事,一切以祖宗先人们的意志为先…… 就算先人们的做法和思想是错误的,他们这种不知变通的老实人,小番外—— 没办法,我觉得,我自己就是这么一个是非分明的人…… 哦,不好意思,说错了。 我可不是人,我是獓狠,绝对不是普通人类可以比拟的强大存在。 单凭我的本事,我在面对人类时,完全可以凭借我强大的实力,为所欲为,蛮不讲理,指鹿为马。 但是,谁让我为人十分有原则呢! 我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还会对自己的恩人反倒扣屎盆子的。 我虽然不满意在许家当牛的那十几年的时光,总觉得自己错付了自己的獓狠生涯。 毕竟,我本就不是一般人,结果一出生就被当成普通牛类,养了足足十几年,这十几年里,我的经历,不能说是奴隶制,只能说和奴隶没什么区别…… 没办法呀! 就算许家人为人再良善,再老实,他们也始终都是人类当中的一员。 人类该做的事情,他们都会照着先人的做法,照做; 人类该有的思想,他们也秉承了先人的意志,依旧照做。 尤其,大家懂的都懂,老实人嘛,最是孝顺。 尤其讲究什么孝悌伦理,绝对不会做那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无耻之事,一切以祖宗先人们的意志为先…… 就算先人们的做法和思想是错误的,他们这种不知变通的老实人,小番外—— 没办法,我觉得,我自己就是这么一个是非分明的人…… 哦,不好意思,说错了。 我可不是人,我是獓狠,绝对不是普通人类可以比拟的强大存在。 单凭我的本事,我在面对人类时,完全可以凭借我强大的实力,为所欲为,蛮不讲理,指鹿为马。 但是,谁让我为人十分有原则呢! 我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还会对自己的恩人反倒扣屎盆子的。 我虽然不满意在许家当牛的那十几年的时光,总觉得自己错付了自己的獓狠生涯。 毕竟,我本就不是一般人,结果一出生就被当成普通牛类,养了足足十几年,这十几年里,我的经历,不能说是奴隶制,只能说和奴隶没什么区别…… 没办法呀! 就算许家人为人再良善,再老实,他们也始终都是人类当中的一员。 人类该做的事情,他们都会照着先人的做法,照做; 人类该有的思想,他们也秉承了先人的意志,依旧照做。 尤其,大家懂的都懂,老实人嘛,最是孝顺。 尤其讲究什么孝悌伦理,绝对不会做那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无耻之事,一切以祖宗先人们的意志为先…… 就算先人们的做法和思想是错误的,他们这种不知变通的老实人, 164 獓狠小番外(13) 小番外—— 没错,促使我努力学习的原因,就是白泽! 好吧! 虽然,这并不是唯一的理由,但无疑是最为重要的理由。 谁让白泽这家伙,是我一生当中最为讨厌的对象呢…… 尽管我对白泽是无比的厌恶,简直到了每时每刻想起他, 都会浑身生厌的那种程度,不管我一生当中遇到过多少仇敌,但是,白泽依旧是我的世仇。 不死不休的那种…… 尽管我们相斗了几千年,每次都是以我失败告终,但是,我獓狠说过了, 这辈子,我迟早有一天要胜过他。 就算这一天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也许,又是几千年过去,但是,我也始终不会放弃这个决心的。 xiaoshuting.la 其实,最让我讨厌白泽的一点,不是他每次都能完胜我,也不是他身上令我厌恶的祥瑞气息,而是另外一个十分诡异的原因。 尽管,说出来,大家会觉得我不识好歹,恩将仇报,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如果让我选择,我对这种所谓的恩德十分的排斥和不屑,并不想领受好吧…… 我和白泽相斗了几千年,每次偶然见到面,几乎都会来一次针锋相对的斗争。 但是, 很显然,大家都知道了,我就没有一次是胜利过的…… 是! 我无法否认,我确实是白泽的手下败将,而且,还是败过了无数次的那种。 毕竟,我们都活了几千年的寿命,这几千年,就算是原地转圈圈,起码都会遇上许多次。 于是乎,尽管我和白泽相看两相厌,但是,没有办法,我和他确确实实湖里湖涂的偶遇了许多次。 每一次,都毫无悬念的进行过激战。 相争的次数,数不胜数,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究竟相斗了多少次了…… 只不过, 白泽有一点做法, 让我十分的不敢苟同,如果让我选择, 真是打死我也不想承受这种所谓的恩惠…… 且听我细说下去—— 大家现在估计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脾性了,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有仇必报,神憎鬼厌…… 不是…… 说错了! 我怎么可能那么不受人欢迎…… 好吧! 我又承认,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是,我是个诚实的獓狠,我必须承认,我确实不受人欢迎。 相反,白泽这家伙,才是最受人欢迎的对象…… 毕竟,我在这几千年之间,对人类进行过不少次的清洗行动。 当然,我又不是那种视苍生于无物的家伙,更不是那种草管人命,罔顾苍生、不知好歹的东西…… 虽然,你们可能会这么觉得,认为我就是这样的獓狠。 毕竟,我杀人无数,我也不会不好意思承认。 确实,有不少人都死于我的爪下和口下,我还亲口吞过不少人。 但是,不得不说,其实人类的口感不怎么美妙,如果有条件的话,其实,我更青睐于那些烹制熟了的美味佳肴。 我更喜欢人类的美食,而非美食就是人类…… 很多时候,我故意吃那些被我亲口吞下的人类的。 因为,我必须让他们感到害怕,让他们后悔,他们做错事的下场,就是这个,我要吓坏他们,让他们知道,他们有多么凄惨的命运,连个囫囵尸首都留不下来不止,还会被我这种他们眼中的野兽吞食掉,让他们死都不得安生。 这是我认为,对这些人类最大的惩罚…… 所以,每每我吞食那些个人类,都是主要抱着这种原因的。 而不是单纯的是我弑杀且变态,还喜欢吃人肉…… 拜托~~~ 你们想得太多了,人肉有什么好吃的,又不是什么美味佳肴。 撒上五香粉和盐这些乱七八糟的调味料,还能让我多看一眼,但是,也就那样。 毕竟,食材注定了美食的上限。 比起其他的高级的食材,人肉算个什么,球都算不上,我才不稀罕呢! 凭本王的身份,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就算是把人间上的皇帝老儿的午餐和晚餐全抢光了,他们也不敢吱一声。 毕竟,凭我的实力,将整个天下翻过来了都能做到,还怕这些所谓的皇帝老儿不情愿? 先不说他到底是不是心甘情愿,就算他不是心甘情愿的,我给他胆子,他敢反抗吗? 他有这个能力反抗吗? 等这些个皇帝老儿请来足够多的能够对付得了我的人类高手来的时候,在此之前,我早就把他们掀翻了,还会轮得到他们想出办法对付我? 我像是那种高傲自大到会露出这种纰漏的人吗? 哦,不对,应该是獓狠吗? 毕竟,我可不是人…… 虽然,我曾经在不少人类高手手上吃过瘪,但是,这些对象并不包括人类的皇帝老儿…… 说是人类的天下之主,可是,这些天下之主,他们自身又没有什么实力,说不定,一场风寒就能直接带走了,我才看不上这么孱弱的家伙…… 除非他们能够变身成为巨人,吹一口气就能把我掀飞,否则,就算我给个数千年的时间让这些皇帝老儿修炼,他们也修炼不成人类大能,可以对付得了我。 总而言之,比起那些人肉,我更喜欢人类的美食。 所以,千万不要在外面传播谣言,硬是说我喜欢人肉,不然,我可是会发飙的。 像人肉这种低级的食材,我就算见着了,也会眼睛都不眨,完全不稀罕。 偶尔为之的吃人肉行为,也是事出有因罢了…… 没办法~~~ 因为,我每次想要对付的人类,都是我最看不惯的那种人。 比如说,那些个迷信的家伙,还有那些诋毁我身份的家伙等等等等…… 都是我最瞧不顺眼的家伙。 这种人,我认为是死有余辜! 哦~~~ 还有还有,还有一种人,就是那些所谓的老实人…… 当然哈,我所说的老实人,不是大伙儿所认为的那种老实巴交的老实人。 像是许家人这样的老实人,我当然不会反感,反而会增添许多亲切感,觉得这些人是好人。 像是这种好人,我是断然不会动他们分毫的。 相反,如果戳动了我内心深处的情感,让我激起了对许家人的怀念之情,我可能还会帮这些老实人做点儿什么…… 不过,能够让我出手帮忙的老实人,生活上当然过得极为拮据的那种,眼看要过不下去,亦或是有大难临头时,我可能还会帮上一二…… 像是那种虽然老实善良,但是,生活条件优厚的对象,我是不会插手这些人的人生的。 这些个老实人,是许家人的翻版和化身,我才会格外另眼相待。 说到底,虽然我在许家吃了不少的苦头,我一生当中,后面的日子,都过得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地位崇高,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浪荡就浪荡,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唯独在许家的日子,是最为辛苦的。 我不想去回忆,也不愿意再回味那种难熬的苦滋味儿……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对许家人是仇视的态度。 相反,我对许家人的感情复杂莫名,总的来说,除却那些我过得苦日子之外,我和许家人的情谊,极为深厚。 毕竟,那些苦日子,都是客观因素,并不是许家人故意为之的。 他们并不知晓我的真实身份,把我当成了牛一样对待,也不能过多的怪罪他们。 除了他们让我干农活,外加吃那些个极为难啃的青草之外,他们对我,还是挺不错的。 时不时就会带我出去散步,当然,带我出去的主要原因,是放我出去吃青草…… 这一点,我是不敢苟同的。 但是,平时生活上,他们也算对得起我,并没有对我呼呼喝喝,反而对我态度十分友善。 毕竟,在他们这些农家人的眼中,我作为他们家中唯一的一头牛,是极为重要的,地位崇高。 他们待我十分亲切…… 如果不要让我吃青草和干农活,我会更加感激就是了…… 但是,这一点,也怪不到他们身上。 毕竟,所有的牛都是过着这样的生活,谁让我当时顶着的身份,就是普通的牛大哥呢! 被当做牛一样对待,实属意外,真怨不得别人。 更何况,许狗娃把我带回了许家,让我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宝宝有了安身之所,最起码能活下来了,这个救命之恩,是我永生难忘的。 所以,在我看到和许家人相似的那种老实善良的老好人后,只要激起了我对许家人的怀念,我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帮忙。 但是,换成了另一种“老实人”,结局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遇上了后面这一种所谓的“老实人”,相反,我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杀了他们,绝对不会让他们有机会能够活到第二天…… 为什么这两种“老实人”,差别会如此巨大呢? 这当然也是有原因的。 我之前都说过了,我对人类,有很多看不顺眼的地方。 除了迷信这一点,盲目的遵循古制,同样是我最为反感的原因…… 明明那些所谓的古制,是不对的,是祸害人的,但愣是为了所谓的孝道,还有自己那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心思,就拿那些古制来毁了别人的一辈子…… 说起来,我明明是獓狠,为什么要那么关心人类的生死啊? 所有我看不顺眼的人,都是因为他们各种原因,霍霍了其他人,我才敌视的。 反而,我为了这些无辜的人,杀了那些霍霍别人的畜生,反倒被人类各种讨伐,惹得神憎鬼厌。 我有时候委屈了,还真的想说一句,真是好心没好报…… 我又不是人类,杀的全都是那些祸害无辜之人的家伙,却总是被那些人类讨厌,我招谁惹谁了? 对! 没错~~~ 我承认,有些时候,我确实大开杀戒了,妄杀了不少无辜之人。 就好比如说,我敌视迷信的人,看见那些在清明插柳枝的人,就觉得他们是迷信的异端,就曾经一举将整个庄子都给屠尽了…… 这类事件还发生过不少次。 但是,我觉得,有一句话说得好,宁杀错勿放过…… 那些无辜之人小小的牺牲,总归是值得的。 最起码,不是将那些个迷信的家伙,都送他们到应该去的地方了吗? 毕竟,那些人相信地狱的存在,我送他们去见他们心目中的酆都城,那十八层地狱当中的阎罗王,他们难道还不开心吗? 他们为此而死了,应该高兴才对呀! 没错。 我这句话是讽刺。 谁让这些人迷信呢…… 但是,我承认,每次教训这种霍霍别人的人的时候,多多少少我都会妄杀一些无辜之人,但我觉得,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这都是应该的。 毕竟,我在人间游逛了那么多年,对人间的许多事情,我都知道得不少…… 人类口中的枭雄,不也是和我一个做法吗? 相差甚微。 毕竟,那些征伐天下的所谓枭雄,也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之人丧生在了他们的屠刀之下,但是,他们还不是被广大百姓所崇拜,更是被后世之人所推崇。 比如说,每个朝代的更替,都伴随着屠城的做法。 和什么族群无关,单纯就是,古时候的军队,就是这样做的。 因为,乱世没有法度…… 而且,直接屠城掠财能够就地补给,直接对有功的将士进行奖励,这种做法,向来都是那些军队的行径。 完全不是后世之人所说的那个,是某个民族或者某个军队专属的手段。 历朝历代的更替都曾经发生过不少次…… 而且,层出不穷。 只是,舆论的渲染实在是太重要了,政治正确也是确确实实的原因…… 就那些个杀了那么多无辜之人的人,比起我来说,他们手上的鲜血要鲜红多了,不一样被无数人崇拜吗? 为什么我一样的做法,偏偏却被人类讨伐呢? 老实说,我还真的有些不服气了…… 也许,正是因为我杀了这些我看不顺眼的人,所以,就被人类给记恨上了。 导致,我出现的时候,往往带来的是一片惊吓。 但是,换成了白泽,待遇和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人类,不知道有多稀罕白泽的出现…… 这让我真心不爽…… 165 獓狠小番外(14) 小番外—— 言归正传,先说一说,我从许家离开之后的事情。 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日子,还真是怀念…… 从许家离开之后,我曾经一度十分的不适应。 毕竟,我在他们家, 已经居住了十多年了。 十多年,你们试想一下,后来的楚汉相争也就是只有八年的时间,平定三藩也是八年的时间,十多年,足够让一些人长大成人了,也足够让一些人无声无息的死去了…… 就好比如说许狗娃,当初他发现我的时候,才六七岁的年纪,到了我离开的时候,他已经成年了。 并且,许家已经为他说了一门亲事。 说起来,这门亲事,女方并不是在自个儿村庄里面的,而是隔壁村的。 因为,他们这个村子,其实也就两百多户人家,每家每户加起来,一千人不到的规模。 而且,这个村子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同属一个祖宗的。 清明节扫墓烧香,供奉的都是同一个太公祖坟,平时过年过节什么的,也都是聚集在同一个祖祠里面。 可以说, 除了十几户后来才意外搬过来的外来户,这整个村子,每家每户几乎都是粘亲带故的。 后世有了科学证明, 三代内的亲属最好都不好通婚,以免基因组合起来,后代会有一些先天性的老毛病,而且,还是治都治不好的那一种…… 但是,这个问题,古时候的人家并没有这个说法呀! 除了真正的自家人不联姻,比如亲兄妹,堂兄妹等等,都是不可以通婚的,否则就是乱那啥,除此之外,其他的亲戚关系,都是无关紧要的。 这方面,尤其属表兄妹这个关系最让那些古时候的人类青睐了…… 遇上表兄妹通婚,双方的亲人都会美其名曰:“亲上加亲!” 其实,说到底,表兄弟还是属于三代亲属之内, 也是最好不要通婚的。 可是,古时候的人不懂这个呀! 所以, 就算村子里面,不少人家都是粘亲带故的,但是,大伙儿说亲起来,也没有这个顾忌。 毕竟,表兄弟在这年代都可以通婚了,其他远到不知道哪儿去的亲戚关系,更是不在话下了。 他们压根儿不放在心上…… 故而,在村子里,不少亲属都互相通婚了。 所幸的是,要找表兄妹关系,其实还真是不容易,村子里的人家又不多,表兄妹关系的,其实加起来也没多少对。 更何况,表兄妹成亲的,就更没有多少了…… 所以说,尽管村子里不少人家都是自产自销,找对象说亲事都从自家村子里面找,但是,说起来,论起他们的亲属关系,那是十万八千里远,血缘关系早就疏远得不知道哪儿去了,所以,就算成了亲,其实也无关紧要。 说起这个来,大伙儿说亲,通常都是从自家村子里面找起,村子里实在是没有适龄的异性人家了,找不到了,或者说别人没能瞧上自个儿,这时候,才会退而求其次的从外面找。 毕竟,在长辈们看来,村子里大家多少都是带点儿亲属关系的,所谓的亲上加亲在这件事情上,依旧适用…… 再者,另一方面,村子里也就二百来户人家,大伙儿在这村子里都生活了那么多年了,对大家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娶亲嫁女,在这前提下,都放心了不少。 俗话说得好:“知根知底呀!” 大家都是乡里乡间的亲戚,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什么事情不知道的? 更何况,成亲的两口子也是从小在一起玩耍长大,正可谓是青梅竹马,这岂不是一件美谈吗? 况且,知根知底的情况之下,就不用生怕说亲的另一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很有可能祸及到自家…… 这种事情,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我在许家生活的那十几年里,就曾经看到了一件令我印象十分深刻的事情。 那时候,一个外来的年轻男子落难到此,他声称自己已经没有了所有的家人。 但是,他并不是作奸犯科的坏蛋,只不过,他老家那儿发了洪水,将整个镇子都湮没了,他的家人,全部都在那场洪水滔天的祸难之中,罹难了…… 不仅仅是他的家人们,还有他在镇子里面的其他亲属,也都直接没了,在镇子里的整个家族成员,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除此之外,因为洪水来得太过于突然,汛期一来,还没等大伙儿做好防御工作,就直接汹涌袭来。 大家没能抵挡得住这场重大的灾难,整个镇子,活下来的人,也并没有多少。 超过五分之四的人,都死在了那场可怕的洪水之中…… 而自己,也是因为机缘巧合之下,上山打猎,准备给家人们改善一下伙食,正巧在山上,幸运的逃过了此劫。 毕竟,洪水就算再可怕,它也不可能直接将整座高山都全数淹没掉。 故而,那个年轻男子在半山腰上,洪水还不能离谱的上升到这个水位,所以,他因此安然无恙。 其实,他一开始,本来在山顶之上的。 他刚好打到了一只野兔子,加上上山的脚程,他早已筋疲力竭,便打算靠在一块儿巨石后面,休息一番。 等歇过之后在,再去看看自己前几天布置好的陷阱,究竟有没有收获…… 不管有没有收获,检查过后,他都打算直接回家去了。 毕竟,家人们都等着他把这炖肉拿回去,好一品美味…… 奈何~~~ 年轻男子刚刚靠在了巨石之上,忽然之间,顿时感觉到了身后的巨石一阵晃动,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响。 于是乎,他心下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随即立马站起身来,朝外眺望而去。 1200ksw.net 下一刻,他便看到了,在远方河堤那边,居然冒出了大量的洪水,朝着整个镇子汹涌而来。 年轻男子骇然失色,于是乎,手上的野兔子都来不及思考了,将其落在了原地,就立刻往山下跑去。 他是想尽快赶下山去,通知所有的民众们,上山逃难去…… 明明早已筋疲力竭,而是,由于大难临头,刺激之下,他倒是一瞬间丝毫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疲累,反而加紧了脚步,急匆匆的往山下赶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毕竟,他在山顶上的时候,就已经看到洪水已经冲破了河堤,朝着镇子勐烈袭来了。 哪儿有那么充足的时间,让他可以跑到山下,通知全镇的人呢?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果不其然,当年轻男子刚刚跑到半山腰的时候,那滔天的洪水,就已经席卷了整个镇子,将他眼前的画面,全部都给淹没在了磅礴的洪水之中。 于是乎,镇子就这样,被洪水完全淹没了。 所幸的是,洪水席卷而来的时候,并非是晚上。 如果恰巧还是睡觉时间,那估计,从这场洪水当中活下来的人,就更少了…… 毕竟,睡觉时间,大家都没有了意识。 再加上,古时候的人们,由于没有电力和科技,根本不像后世的世界那样,人们都能通宵不睡觉的。 这时候的百姓们,天黑没多久,吃完了晚饭,就会早早的上床休息,直到拂晓才会起床,开启新的一天的生活…… 所以说,如果灾难从大家安睡的时间段来袭,估计能够从这场洪水当中反应过来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了。 故而,这场洪水,在白天的时候扑袭而来,对于这个镇子来说,已经算是万幸了。 最起码,整个镇子,尽过洪水的席卷之后,还能留下五分之一左右的百姓生还了下来。 若是换成了晚上的睡觉时分,那么,这五分之一的生还人数,是奢望不来的。 十不存一,估计才是现实…… 所以,尽管遇上这么凶勐的洪水,并不是一件好事,可是,洪水来临的时候,是在白天,已经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总好过什么都不剩来得好。 最起码,能够剩下五分之一的生还百姓,活着还有希望,不是吗? 活是活下来了,可是,按照年轻男子的说法,他的全家人都死在了那场洪水当中,就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在那边还有什么意思…… 更别说,那场洪水席卷过来,整整弄了两天时间,才慢慢的褪去。 洪水退潮之后,整个镇子泥泞不堪,完全变了样。 在那两天时间,年轻男子都是在山上度过的,毕竟,山下全是水,他也没法离开。 所幸的是,他之前布置下来的陷阱,还真的网罗到了猎物。 一只野山羊,一只狍子,也不算小东西了。 再加上他之前捕猎到的野兔子,加起来也有不少肉,能够填饱肚子了。 再者,其实,山上也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了。 有些机灵的百姓,看着洪水要来了,附近的人家,就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山上。 最终,可半山腰的年轻男子汇集在了一块儿。 尽管年轻男子身上没有火,可是,前来逃难的百姓当中,有人身上带着火折子,正好可以生火取暖了。 更重要的是,有了火,年轻男子捕猎到的野货,才有机会烹制。 山上的百姓足足有一百多人,头一天晚上,不能下山的众人,就依靠着年轻男子捕猎到的这三个野货,烤熟了,大家分了吃。 一百多人,就算这三个野货不少,可是,也不够大家分的。 索性,大家每个人勉强分上一点儿,也算有点儿东西下肚了。 小孩子分到的肉,则会更多…… 毕竟,他们年纪小,更需要呵护。 本来,也想给老人们多分一些,说到底,有机会逃过来的老人,其实只有几个而已。 毕竟,就算反应得过来,老人们也没有这个能力,能够及时逃命。 但是,那些老人们自知自己年纪大了,生怕耽误了大家,于是,拼命不受。 于是乎,便领了和大家一样份额的肉。 并且,每一个领了肉的百姓,都忙不迭的走到年轻男子面前,再三感激。 毕竟,生死关头,什么都不剩下了,还能有一口头吃,填填肚子,已经是一种幸运了。 别人大可什么都不分给大家的,可是这个年轻男子并没有这么做,这让大家顿时感激涕零。 毕竟,俗话说得好:“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更不用说,很多人的亲人,都丧生在这场洪水之中,正可谓是又惊又是悲痛万分。 在这个时间里,有人能照顾大家,带给大家心中一丝温暖,大家自然是感触万千…… 剩下的日子里,青壮年们和年轻男子一起,吃完了原先的那三个猎物,便分头行动,一起在山上寻找食物。 不仅抓到了不少猎物,还有野菜等等,都找到了不少。 妇人们则在男人们带着食物回来后,用尽各种办法,将其做的稍微好吃一点儿…… 毕竟,逃难上山,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条件。 调味料,大伙儿可是一丁点都没有的。 没有调味料的食物,就算食材顶级,也好吃不到哪儿去…… 所幸的是,在山上,有一处地方,这附近的居民都知道。 野山羊这种动物,喜欢舔食咸的东西。 在半山腰的一处空地上,有一个地方,是冒盐的,平时不少野山羊都来这边舔食石头上冒出来的盐分。 就连平时百姓们自己放羊,有时候都把羊群赶来这边。 只要来了这里,羊群几乎都不会胡乱走动,毕竟,它们深深喜爱这种咸咸的东西…… 于是乎,为了让口中的寡澹少一些,让食物有一分滋味儿,大伙儿动起来。 大伙儿在一些冒出盐分的石头上,刮下来了不少野生盐巴,简单处理过后,便拿来烹制食材了。 不得不说,猎物里面,已经有了不少动物油脂,储存起来,倒是方便。 再加上收集回来的野生盐巴,加在食物里面,还别有一番滋味儿。 总归比第一天逃难上山时,那种味道好多了…… 毕竟,那时候大家什么都没有,就算将食物烹制熟了,也是什么味道都没有的。 顶多就是动物血之中,含有一丁点急不可查的咸味儿…… 166 獓狠小番外(15) 小番外—— 血,是有味道的,有点儿咸。 这也是他们第一天,唯一可以尝到的味道…… 后面的几天,方才改善了许多,至少,口中不再是寡澹不已了。 不止找到了那些天然盐分, 还在山上摘了一些野果子,酸酸甜甜的,把野果子的汁水放进菜肴里,增添了不少滋味儿…… 这也是大家在那艰难的几天里,唯一能够苦中作乐的地方了。 否则,光是那种未知的等待,就能急坏了他们那一群人。 毕竟,大水滔天,湮没了整座镇子, 下面的百姓生死未卜。 能够及时逃难上山的他们这群人,全赖运气好,幸运的发现到了灾难的到来,而且,还比其他人天然得到了一大逃难的利器。 这个利器,不必多说,自然就是家附近的这座高山了…… 要说,镇子上能够及时发现洪水倾泻的百姓,绝不止一星半点的人,但是,能够生还下来的人,却是远远不及这个数。 这是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即便是发现了灾难的即将来临,其他的人,就算是想要逃命,也没有这个机会呀! 毕竟,这年头,大家的房屋就是大多都是木头所制, 更多的是那种茅草屋。 而且,还都是一层茅房,就算有钱人家,顶多也就是两三层的建筑。 就这些低矮,质量也不怎么样的居所,在倾泻的滔天洪水肆虐之下,能够派得上什么用场呢? 不能说完全没用,只能说完全没用…… 这场洪水之磅礴,一股脑的倾泻下来后,竟然能够完全将一层楼的房子全数湮没下去。 站在半山腰上,大伙儿看见,底下的所见之处,几乎全都是平面的洪水,很难看到房屋的存在。 毕竟,那些个房屋,不是被洪水强大的力量给完全冲垮了,就是已经被洪水湮没在了下方, 完全看不到影儿了…… 试问,在这种情况之下, 百姓们想要逃命, 生还下来,难度系数得有多高? 就算百姓们反应过来后,及时爬到了屋顶上自救。 如果是普通的水灾倒也罢了,爬上屋顶,完全不担心会丢掉自个儿的老命。 起码也能待在屋顶上,等候水难的消退,或者他人的救助…… 然而,这一场洪水,和以往的完全不一样。 也许是汛期突如其来,也许也是积聚了太多的江水河水,导致一股脑倾泻下来之后,竟然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爬上房屋也是无济于事。 毕竟,小水灾,大伙儿住在大河边儿上,时不时被淹一下,在人生当中,不能说见惯不惯了,但也可以说是并不陌生。 但是,像是这样的滔天洪水,就算是人生当中,也是极其难以遇上的一次。 wucuoxs.com 许多七十八岁高寿的老人家,他们年长至今,都还只是第一次遇见这样来势汹汹的滔天洪水…… 我在后世,经常看到那些新闻,什么千年一遇的流星雨,百年一遇的大洪水,五十年一遇的大地震,几百年一遇的大海啸…… 等等等等,多不胜数…… 如果这场洪水真的存在,那可真是极为罕见,若是换成了后世的现代社会,估计也会被新闻称之为多少年一遇的大洪水…… 像是这样重大的自然灾害,生平罕见,能够遇上一次,也算是自己倒霉了。 这不,这些靠近山脚边儿居住的百姓们,倒是可以趁机逃命上山,捡回了自己的一条小命。 但是,那些及时反应过来灾难了,也想要逃命的人,却是没有他们的这种好运气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的家附近,都坐落着这样的一座大山…… 有大山的地方,通常都是郊区地带,像是这种地方,向来都是那些穷苦人家聚集的地方。 那些中心地带的县城等等,都是平地,方便交流沟通的…… 那场便于交通的地方,才是最容易发展起来的。 但是,当这样的大洪水来袭,往往受灾最严重的,就是那些地处平原的县城中心地带。 因为,这种地方,及时灾难到来了,百姓们也无处逃命。 他们不管上哪儿逃命,到处都是和他们家一样的地方,全都是一层两层的房屋,根本不顶什么用处…… 尤其是那些一层房屋,直接淹没在了水下,一眼望去,简直彷佛从来未曾出现过一样。 除了那些能够拥有两三层房屋的人,而且还能在这场凶勐的洪水当中支撑下来,方才能够得到生还的机会。 像是这种人家,洪水到来之际,只要是来得及反应的,周边不少人都会跑来请求帮忙。 在这种情况之下,就算是平日里关系不怎么好的人,都会力所能及的帮一下。 但是,再多的,他们就无能为力了。 毕竟,拥有这种高级房屋的人,都是有钱人家,富人家里,免不了都有一些下人,就算想要帮其他人,最起码,自家人得先顾上吧? 所以,就算是有这样的房屋,能够撑得下来,但是,能够救到的人,也并不多。 只不过,在这场大灾难面前,能够救得了多少就救多少,聊胜于无了。 毕竟,一条生命也是宝贵的…… 平时大家嘴皮子上说得有多冷漠过分,但是,到了这样的生死关头面前,那些面子和过节算得了什么。 只要不是深仇大恨,一般人都会互相救助,毕竟,人命就在自己面前,很少有人能够硬的下心肠来,见死不救的…… 就算当事人想要见死不救,但是,周边人都在场,都看见了这个场面,如果不想被事后清算,被人唾弃,说自己是见死不救的肮脏之人,最起码,表面功夫得做下来…… 就算心底里不情愿,但是,具体的行动,还是要有的。 毕竟,谁让他们都生活在平原地带,县城这种地方,周边又没有大山,除了依靠这些高层的房屋,其他人,还能想到什么救命的法子呢? 倒是有一些人,聪明的爬上了大树上面,就算风吹雨打,也死死的扒在了上头,硬是不松手。 虽然狼狈不堪,而且,抓紧树干也需要耗费大量的力气,时间久了,很可能身体就会承受不住了。 但是,最起码,还是能够有一线生机的…… 尤其,在生死关头面前,体力的问题算得了什么? 筋疲力尽完全不是问题。 毕竟,到了关键时刻,生死危难之际,能够激发出身体的潜力,做到自己也无法想象的人类奇迹。 这一点,我也是略有领会…… 毕竟,我也对付过不少人类,有少许的人类在面对我的横扫之时,也曾经爆发过,多少给我带来了一点儿小小的影响。 这个影响是什么呢? 具体可以看到—— 凭着我强大的实力,对付这些没有任何功力的普通人,横扫他们,完完全全只是抬抬眉毛的事情,甚至连嘴皮子都不用动。 毕竟,实力强悍的人,做的事情就是真理,就是正确。 甚至,连对他人进行罪名的判定,都不需要动口,更不需要告诉他们理由。 至于是什么理由…… 这还不简单? 我看不顺眼,就是最大的理由了。 这个理由,足够强大了吧?也足够有说服力了吧? 但是,在那些少许的人类对我的横扫行动作出反抗的时候,确实给了我的行动造成了一些波折。 就是,本来我二话不说,看见他们,直接将他们一网打尽的。 只需要用我的一招攻击,就算横扫千万人,也不在话下,只在我的稍息之间。 但是,正因为这些偶然的几个人的爆发,使得我微微怔愣了一下,让我多少惊讶了一会儿,耽误了一下我横扫的过程。 虽然等我反应过来后,也是直接出手就能抹平了他们,但是,这些人的爆发,多多少少也是延缓了一下他们去见阎王爷的时间呀! 尽管,明面上,他们的结局并没有改变,而且,去见阎王爷的时间也相差不大。 只是,相差不大,不代表没有变化…… 最起码,他们也改变了命运,不是吗? 从不开始的直接被我二话不说就横扫殆尽,爆发之后,起码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一丁点的印象。 你们瞧,现在,我还能想得起这些人的存在,岂不是证明了,他们的爆发,并不是无用功? 所以说,人类的潜力,我是认可的。 故而,尽管在洪水到来之际,爬上了大树,靠着扒拉着大树逃过一劫。 期间历时数日,而且不间断的一直抓紧大树,片刻也不敢松手,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当然也是好几天不曾闭上眼睛,休息一二…… 在这种情况之下,真真可谓是身体上已经到达了崩溃的临界点。 之所以没有垮下,完全仰赖于自身强大的求生欲望。 明明身体上疲累不堪,已经无法再坚持下去了,但是,大脑当中,理智一直提醒自己,一旦松懈下去,生还的机会就完全没有了。 被冲在了洪水之中,就算水性再好,也没什么用处…… 毕竟,洪水来临的冲击力,还是十分强大的。 一些脆弱一点儿的房屋,都能直接被冲垮,更别说是人类身处其中了。 在洪水当中,就算能够凫水,被这样强大的冲击力倾泻下来,不死也半残了。 直接被冲走,小命休矣…… 不要指望着能够在洪水的肆虐之下,得以生还。 如果真的有人生还下来了,那这并不是对方运气有多好,也不是这个人水性有多强,完全是因为你自己在做白日梦,幻想出来的罢了。 因为,大自然的威力,永远也不可小觑。 人类,更是万万难以抵挡。 更别说,这并不是后世那种科技昌明的时代,而是几千年的古时候。 这时候,许狗娃身处的年代,连土坯都还没有被广泛使用。 大多数人,都是茅草屋,除此之外,都是一些木头制房子,还有竹屋…… 平时生活还好,遇到了什么水灾地震什么的,靠这些房屋,完全没有任何卵用。 还不如指望投胎的时候,喝的孟婆汤,味道能够好一些…… 我是断然不会小看大自然的力量的。 毕竟,连我这般英明神武,实力强悍的獓狠大老,面对大自然的发力,都只能避其锋芒,不敢直面相对。 换成这些弱小的人类,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不是我小看他们,虽然我内心深处,也是小看他们,但是,事实确实如此,并不是我污蔑他们。 毕竟,这个道理,就连他们人类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 试问,他们又怎么会反对我的这个观点呢? 更何况,本英明神武,实力强悍的獓狠大老,都认为大自然发威时,我退避三舍,不敢招惹,他们那些弱小的人类,胆敢跟我对着来,唱反调? 若真如此,真是反了他们…… 不过,谅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 更何况,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没有跟我在这个问题上唱过反调。 对于这一点,我还是颇为满意的…… 总而言之,在面对这种危急关头,就算是再孱弱的人,恐怕都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所以,就算这场洪水来得再为突然,凶勐,最起码,也不至于整个镇子全军覆没了。 好歹,也留下了五分之一的生还百姓。 这些人,地处偏僻的,则是逃出大山,那些周边平原,没有大山存在的百姓,则是逃入那些鲜少的高层建筑里。 所谓的高层,最多也就是三层,两层也不多见。 毕竟,古时候,也是有区分时间段的。 几千年的时间,皇帝都还没有出现的年代,还能指望民间有多么大的生产力呢? 能够出现两三层的建筑,已经是稀有物品了。 断然没有后面鼎盛的王朝那么多见…… 所以,依靠这种罕见的多层建筑,外加周边的树木,大伙儿找到什么自救的机会,都是不敢放松的。 乱七八糟一通下来,好几天过去了,洪水消退。 最终,官府统计了下来,五分之四的人,都丧生在了这次的洪水之中。 剩下的五分之一生还者,都是靠各种工具,绞尽脑汁幸运的活下来的。 也实属不容易了! 毕竟,过程必定无比艰苦,九死一生……